第二天在片场休息的时候，乔兮瞥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日光在他微卷的发梢上镀上了一层金边，凌曜戴着一副墨镜，在周围的几圈人里环视一周后，向着她走来了。
乔兮放下了手头的剧本，脸上溢开笑意，清亮的眸子直直地看着他，“你怎么过来了？”
凌曜今天只穿了一身休闲装，他在乔兮旁边的岩石坐下，顺其自然地牵过她的手，“来探女朋友的班啊！昨晚不是说了，我想你了。”
“你的工作都处理完了？”
“嗯，剩下的全都交给林祁处理了。”
提到这个助理，乔兮倒是想起了昨天林祁在微信私聊她的事。
乔兮问道：“我听说，你昨天收到礼物的时候趴在办公室里大哭，以为收到了我的骨灰盒？”
凌曜挑了一下眉，沉默了。
听说？这事只有林祁那小子知道，肯定是他忍不住说了。
他在兮兮眼里的完美形象崩塌了。
很好，那小子的奖金要没了！
“我……看错了。”
乔兮很难脑补出凌曜抱着她的“骨灰盒”崩溃失态的画面。
她突然想起某个小破站某个up吐槽过的一本沙雕小说。霸总男主在收到女主骨灰盒的时候，悲痛欲绝，毫不犹豫地打开了盖子，抓起一把骨灰往嘴里送。然后尝着尝着吃出了泡腾片的味道，才察觉到这根本不是女主的骨灰。
凌曜他该不会一度情绪失控，干了和那个霸总男主一模一样的事吧！
不行，这是病，得治！
某个小弹幕开始纠结起了细节问题，她一脸凝重地打量着凌曜，“你该不会有什么特殊的……”
他的眸子中闪过慌乱，很快就被一抹失落的情绪代替，“其实有件事一直想告诉你。”
凌曜拿过乔兮手里的剧本，翻到了人物介绍的那一页，把手指在那三个字上。却不敢去看乔兮的眼睛，“我跟这部电影里的女主一样，是全色盲。”
乔兮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完全怔愣住了，许多她曾经的疑惑和被忽略掉的细节再次在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在拍这部电影前，她查过不少关于这方面的资料。发现那些特征好像都和他的习惯一一对上了。
全色盲患者会畏光，有点轻微近视，在夜里视力好。所以，他工作时会戴眼镜，习惯把窗帘拉得严实，出任务的时候戴一顶斗笠。之前爬云龙山的时候，给她拍日出的时候，也是墨镜不离身。
不止这些，还有无数的细节。出行时总是司机接送，把她送的小羊驼羊毛毡猜成是颜色上毫不相干的骆驼，曾经问她烟花好不好看……
怪不得她之前穿七彩裙请他帮忙查看颜色的时候他避闪了，邀他一起看彩虹的时候他也毫无反应，原来他眼中的色彩只有黑与白吗？
这些零星的碎片她曾经注意到过，却从来没有细究。
她之前尝试过在家一直戴墨镜，把手机调成全色盲模式去理解电影里女主角的生活。
光是那几小时的黑白世界她都觉得压抑和不自在，而凌曜他却在那片黑与白的荒芜里生活了二十多年。
忽的，一股酸意从鼻尖弥漫了上来，她眼前被一股氤氲的水汽包围了。
一双温柔的手抚上了她的脸，揩去了她眼角的泪水，“怎么哭了？”
紧接着，乔兮落入了一个结实的怀抱，周身熟悉的气味萦绕着她，耳边是他有节奏的心跳声，让她觉得莫名心安。
凌曜把下颌轻轻抵在她的头顶，磁性的声音传来，“乔兮，我和你眼里的世界不一样，很多事物我都不知道它们美好的样子。
我怕有一天，你会厌倦我无法产生和你一样的共鸣。就像那次，你很快乐，而我无法和你一起欣赏那道彩虹一样。”
他最后的声音有些沉重，就像低沉的音键按压在她心口，余音缠紧了胸膛。
乔兮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在他的眉眼处落下一个轻轻的吻，换上一副轻松的语气，“我这个人专一得很，喜欢一样颜色就从来不会换。我喜欢的人也是，会从头喜欢到底！”
她又默默地补充了一句，“比喜欢小羊驼还喜欢你！”
凌曜的唇角噙着浅浅的笑意。
这表白貌似比“海枯石烂”什么的好多了，毕竟，兮兮她好像真的很喜欢小羊驼。
他在兮兮心里的位置居然比羊驼还高！
*
凌曜在A市的工作已经忙完了，接下来一段时间，他一直待在容城陪乔兮拍戏。
电影的拍摄异常顺利，乔兮就跟开了窍了一样，每条戏几乎都是一两次就过了。
就连陈导对她的进步也是惊叹不已，在电影拍摄的后半期，已经对她完全改观。
时不时就在剧组的其他演员面前夸她“悟性过人”，整得某个脸皮薄的小弹幕都被夸得不好意思了。
乔兮杀青后，陈导还特地问乔兮要了联系方式，说日后有合适的角色还要找她合作。
面对国内知名导演抛出来的橄榄枝，乔兮表示欣然接受，二话不说就给了微信号。
两人一起回了A市。乔兮那边的房子空荡荡的，因为她欧豆豆已经正式开始了大学狗的生涯，除了节假日以外，其它时候根本回不来。
这不，机会来了！
某个心机boy开始实行了他的骚操作。自从上次玩了密室逃脱后，他发现了乔兮怕鬼的小细节。
于是，他一有空就给乔兮讲鬼故事，还挑了好多悬疑惊悚片邀请女朋友一起看。
某个有点怕鬼的小弹幕被忽悠着看完了两三天悬疑电影后，时不时就觉得家里的厕所，卧室的床底以及洗衣机里潜藏着“不干净”的东西。
乔兮主动提出了要搬去对面跟他一起住的提议。
为此，凌曜还特地让人在卧室里多放了一张床。
一天夜里，凌曜洗完澡后靠在床上处理未完成的工作，刚批完最后一份企划案，便看到穿着小羊驼睡衣的乔兮恹恹地走进了卧室。
他立马把电脑放到旁边的柜子上，诧异地问道：“不是说要开直播跟粉丝互动吗？怎么才半个小时就结束了？”
乔兮耷拉着小脑袋坐在床边，语气失落，“他们都不要我了。”
凌曜听到这话后有些吃惊。难不成是因为他们恋情公开而让乔兮的人气大大下跌吗？
他心里油然而生一股内疚，正想着如何安慰面前的女孩，便听到乔兮指着手机屏愤愤地说：“就是这个该死的人气女明星投票，把我粉丝都拐跑了！”
凌曜凑近看了一眼上头的页面。乔兮的排名遥遥领先，比第二名足足多出了一半的票数。
刚刚，乔兮在客厅里发起直播的时候，粉丝们一个个涌入直播间，可活跃了！
还没聊多久呢，就有个粉丝突然在弹幕里发了一句[姐妹们快撤，投票时间到了，抓紧点！]
乔兮看到这句话的时候一脸懵逼。什么投票啊神神秘秘的？
等她回过神看屏幕的时候，她的一半粉丝都已经撤了。
不过，直播间里还是有一波理智粉丝的。
有个弹幕就说出了她的心声。
[姐姐直播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你们居然跑了，太不给面子了吧！]
就是就是，太不给面子了吧！
乔兮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发现直播间的那波理智粉就被人拐跑了。
[那个人气投票四年一次，姐姐直播一个月一次。想清楚啊姐妹们！]
[那还等啥，冲鸭！]
不过好在，总归有一些小伙伴还在陪着她。
还不容易有个小西瓜夸了她的小羊驼拖孩，乔兮正准备把她心爱的拖孩请出来，就有人在弹幕里给她泼冷水了。
[哈哈哈！姐姐，你拖孩买贵了！这玩意儿在批发市场才18，你居然花了38！]
终于，乔兮好不容易挤出来的笑容垮掉了！
不过，毕竟在直播呢！最为一个成熟的女明星，怎么可以情绪管理失控呢？
乔兮刚整理好面部表情，就发现她的粉丝们自己在弹幕里聊了起来。
[我觉得吧，那个榜好像真的挺重要的，我们也撤吧！]
[那就让她自己一个人在这玩好了，毕竟是个成熟的女明星了呢！]
[姐姐是个缓解尬尴的老工具人了对吧？那我们放心走了。]
[排面第一！乔兮第二！]
短短半个小时里，她的直播间从同时段人气第一，直接跌到了谷底。
她的小西瓜粉全撤完了，都跑去其它平台给她打投了！
留着某个孤零零的兮抱着买贵了的小羊驼拖孩愣在客厅。
乔兮讲完上述经过的时候，发现凌曜不知什么时候也开始低头看手机了。
她凑过去看了一眼，脸气得圆鼓鼓的像河豚，“你怎么也给我打投了？”
凌曜乐此不疲地看视频获取投票次数，“赶紧给你投票，不然第二名就要反超了！”
乔兮默默地看了一眼手机，懒懒地应了一句，“是啊，就差五百多万票，她就要超过我了！”
他突然夺过了乔兮的手机，“你也给自己投投，别浪费了。”
乔兮的小脾气上来了，她先是遭到粉丝的“冷落”，又遭到了男朋友的“无视”，都怪这该死的打投！
她一下子把手机抢了回来，护在怀里不让凌曜用。
在一场小学鸡护食般的争抢中，许是两人中某一方拉扯过猛，两人齐齐倒在了床上。
空气瞬间凝滞了。
乔兮躺在柔软的棉被上，凌曜的脸正与她的脸相对，两人之间只隔着身上一层薄薄的布料。
那咫尺间的距离，让两人的心跳都不自觉加快。温热的呼吸扑在脸上，脖子上，痒痒的。
乔兮凝视着他深邃的双眸，看着他滚动的喉结和不断靠近的脸，感觉自己耳尖都红了。
她脑子里开始脑补出一些阿晋不让写的不可描述的事情了！
【我是sin，你是cos。tan，cot，cos×sin……】
凌曜看到乔兮头顶的弹幕的时候，有几秒钟愣神，不过他很快就懂了她的脑回路。
兮兮的脑袋瓜里真的是一堆清奇的黄色废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