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城的十月，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来了。

锦园内的一部分树木的叶子也开始剥落，天气虽然开始转凉但也不至于太冷，但陈妈闲暇之余给陆之舞和沈天苌织了披肩，早上沈天苌出门时还把披肩强行塞在了她手里。

天然金融的早会上，何夕大概说了前一周对冲操作现货的情况，结果，却有些出乎沈天苌的意料。

沈天苌手里拿着上一周的报表，皱起了眉头，照这样下去，一个月后，他们的新增客户量更本达不到最开始设定的目标。

所以早会结束后，沈天苌让其他的部门的人都先散了，只留下了现货部以及研究部。

众人走后，沈天苌先开了口：“何总监，你们这边现货操作具体是遇到了什么困难？为什么数据一点起色都没有？”

何夕皱着眉：“这个结果我也没想到，但是根据下面的业务员反应，我们按照对冲的价格给下游客户报价，依然还是没有远通低。”

“而且这还不是个别情况，基本是涉及这几个品种的客户，几乎都说我们和远通的报价是一样的，而远通对于他们来说是有优先采购倾向的，所以我们很难挖。”赵睿接着补充道。

陈紫染神情也有些严肃：“我们这一周都是严格按照原计划来做的，在期货方面上，我可以保证我和师兄绝对没有过失误。”

说完了又看着宁择西，宁择西也点了头。

沈天苌思索了一会儿：“难道远通那边也和我们一样开始了对冲操作？”

何夕点头道：“是的，很有这个可能，对冲操作其实并不是特别难的事情，他们那边的团队很专业，能做对冲其实也正常的。”

沈天苌却狐疑道：“但是这个东西因为在国内来说因为太新所以其实并不太受业内的认可，而且远通业务量庞大，要更改操作方法，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就算可以，也不会那么快。”

何夕看着她：“所以这也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不过才一周而已，他们的灵活性完全不是一个传统贸易公司能表现出来的。”

沈天苌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

“大家先散会吧，这个容我再想想。”

于是几个人一同出了会议室，刚回到办公室，沈天苌的手机却响了，是何夕给他的私发的一条消息。

“沈总现在方不方便来现货部一趟？”

沈天苌脸上露出一个会心的笑，看来何夕应该是和她想到一处了。

“我现在就下来。”

沈天苌来到十楼现货部。

众人见她出现，都笑着和她打了招呼，包括坐在门边的方昱。

沈天苌经过方昱的桌前，忽然转过头来对他说了一句：“我听说现货部门只有你一个是刚入行的，怎么样现在做的还习惯吗？”

对于沈天苌突如其来的问候，方昱显然有些被吓到，她看着沈天苌，不知道为什么脸忽然就红了，慌忙的答了一句：“挺……习惯的，前辈们都很照顾我。”

沈天苌见他这副模样，不由有些好笑：“其实说来我和你是同一届毕业的，你不用这么紧张。”

“好的……沈总。”

沈天苌和他说完话，去了何夕的办公室，方昱看着她的背影，一时间没回过神来。

直到坐他旁边的肖令宇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哎，回神了，再怎么盯人家都是已婚妇女了。”

方昱义正言辞的回了一句：“肖哥你知道我没那个意思！”

肖令宇见他表情严肃，连忙打起了圆场：“我知道我知道，咱们这个沈总平常向来高冷，你忽然被她翻牌子，有些反应不过来也正常得很。”

“嗯，肖哥，那我工作了。”

何夕的办公室内。

何夕先给沈天苌沏了一杯茶，两人相对而座。

“何总监让我单独下来看来是有什么话不方便刚刚说？”

“是的沈总，我不得不肯定的跟你说，我怀疑我们公司内部人员出了问题。”

沈天苌喝了一口茶：“这也是我正想和何总监说的，因为刚刚赵经理说远通和我们公司的报价一样所以给我们的客户争抢造成了阻碍，甚至是没有机会。但即便是远通那边反应再快，他们的研究组的定价也不可能和我们是一样的，但是现在远通在这几个主力品种以内，价格却和我们一样，这就很有耐人寻味了。”

“所以现在我们不能排除有人将我们内部的定价模式提前泄露的可能。”

“现在能第一手拿到那我们公司定价的人有哪些？”沈天苌问道。

何夕思考了一下：“研究组，我，赵睿，还有我们手底下几个负责大品种的副经理。”

“嗯，还有一个宋凝衣。”沈天苌补充道。

359：仇恨

“我手底下的几个副经理都只是分管他们负责的品种，但远通很明显是知道我们的所有定价，所以这几个副经理是可以排除的。”

“所以你觉得问题是出在我们十一层？”

何夕笑了一下：“赵睿跟着我有7年，我了解他，不可能是他做的。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我手下这几个副经理集体出卖了公司。“

但很明显集体出卖公司这种可能是微乎其微的。

沈天苌沉默半晌。

那么就只剩了十一层，陈紫染首先是可以排除的，而宁择西和宋凝衣，会是他们之中的一个吗？

沈天苌心里忽地揪了起来，无论是谁，都不是她想看到的。

“沈总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为了不打草惊蛇，对冲还是得继续做，我会稍微调整一下操作方案，尽快把泄露定价方案的人确定下来。”

其实要确定是谁做的，对于沈天苌来说一点都不困难，真正困难的在确定那个人之后的摊牌。

“但是我们的月度报表……”

“从别的地方补缺。”

“别的地方？”

“没错，我打算下午去一趟盛天石化，看看那边的新产品能不能提前释放。”

“需要赵睿和你一起去吗，盛天那边已经不是盛岚在负责了。”何夕以为沈天苌不知道盛岚离职的事情，便开口提醒道。

“不用，盛岚已经回来了。”

何夕有些意外的看着她。

“今天早上。”沈天苌笑道。

出了现货部，沈天苌先给盛岚打了电话跟她说下午要过去，然后才摁了电梯上十一楼。

回到十一层，沈天苌先通知了操作方案要换一下，陈紫染一阵哀嚎，因为她刚刚才刚适应现在的操作模式，没想到又要改。

宁择西到没说什么，只是看着生无可恋的陈紫染，嘴角不由扬起了一抹淡笑。

吃完中午饭，沈天苌便起身出发去了盛天石化。

盛岚看着准时出现在自己办公室的沈天苌。

“你别告诉我是你给陆之汣吹了枕头风让我回盛天的。”

沈天苌挑眉，一副“都被你猜到了”的表情。

盛岚真是无语了，虽然她很想回盛天石化，但这种像是欠了沈天苌一样的感觉让她有那么点不爽。

“盛天石化的新品还需要多久能正式投放市场？”

盛岚一脸意外的看着她：“你过来找我还真是为了谈工作的事情？”

“不然你以为我是特意过来慰问你的？”

也是，沈天苌说过，比起朋友，利益更适合她们的两个。

“根据早上我拿到的报表，下周可以出货。”

“如果我这周就需要开单你的新品，能不能想办法先给我提供一部分？”

盛岚皱着眉摇了摇头：“不行，化工品的生产基地都在大西北，即便现在是库里有现货，运过来也需要好几天的时间。”

“这个时间差一般下游客户都可以接受，但是你库里现在有现货吗？”

盛岚从抽屉拿出一个报表：“邝城的仓库有一些，是之前装置生产出来的试车料。”

“试车料？”沈天苌皱眉。

“没错。”

“试车料和合格品的区别有多大？”

盛岚嘴角挑起一抹笑：“没什么区别，你老公不是看过了试车料的检测报告才签的投产同意书吗？”

沈天苌想起来陆之汣签署同意书的那一天，她也是在场的。

“有多少数量？”

盛岚也有些奇怪了：“你为什么这么心急？”

沈天苌淡淡说了一句：“哦，就是上次有人故意破坏我的蜜月，我想着总得礼尚往来，抢他一两个客户，不然人家当我天然金融是软柿子好捏的。”

盛岚嘴角抽了一下：“抢谁的客户？远通？”

沈天苌看着她，不说话。

盛岚见她默认，脸上也勾起一抹笑，只要踩远通的事情，她总是乐见其成的。

“我可以先把别的代理商的额度推迟执行，尽量先维持你这边的供应。”

盛天石化这次为了推新品给代理商做了很多的优惠，其中最重要的一条便是结算价的结算方式，市场价格涨，结算价格按照初始的定价结算，市场价格跌，结算价格按照跌价的价格算。这种结算方式，无异于是给代理商送钱的，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沈天苌一定要做盛天的代理商的原因。

但这种结算方式并不会持续太久，盛天石化只是想用这种方式来抢占市场份额，一旦达到目标，又会回归的传统的结算方式。

盛天石化之所以要建设新装置线，是因为传统工艺所需要的原料并不是国内储存的资源大头，大部分都需要进口，所以成本也会更高，而盛天石化的新装置所需要的原料却是国内资源储存的大头，虽然生产时产生的污染会更大，但目前来说，这种项目还是得到了政府的大力支持的。

原料便宜，意味着成本降低，成品价格也会更低廉，即便品质要比传统工艺要差一些，但只要价格差达到一定值，下游的客户也一定会心动，毕竟成品只是品质差，并不是一无所用的垃圾，哪怕好的和差的混着比例用，也能从一定程度上降低生产成本。

沈天苌已经能预料到未来几年内，这种新装置的成品会对原本的市场造成多大的冲击，而作为龙头企业的远通，又怎么会可能没有这种前瞻性。

但远通做的更彻底一些，他们是自己入股了企元石化另一条新的装置线，远通想做的，是从生产到贸易全部包揽，野心不可谓不大。

但企元石化的装置建设比盛天要晚，所以正式投产预计是在明年下半年，所以沈天苌必须要在这之前必须完成自己想要的目标。

“那就谢谢了。”沈天苌满意地从位置上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