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飞脸上没有一点感激的神色，反而十分审视的盯着她，一言不发。
有钱人都喜怒无常，难以捉摸。
新闻媒体的宠儿，情商超高的林一飞，其实私底下也是这破脾气，而且从小就是。
“没事，你不用感谢我，这都是我应该做的。”程晓雪一边掩饰着尴尬的气氛说着，一边走过去，把刚刚散落在地上的练习册和纸笔捡起来，“那什么，我就先走了，你的保镖们来了。”
“站住！”林一飞扬起精致的下巴。
第九章 认识你得多倒霉
“啊？没我……什么事儿了吧？”程晓雪愣了愣。
不管怎么样，她最后也是在保护林一飞，现在不留下姓名的赶紧离开，应该不会对她有太大怨恨，要拆家、拆学校之类的吧？
虽然，林大少爷现在脸上的表情表达的是十分不满。
“少爷，您还好吗，刚才……”已经过来的那几个男人整齐划一的黑西装，果然是保镖。
“你们一边儿呆着去。”林一飞不耐烦的打断了他们，挥了挥手，目光落到程晓雪身上，“喂，程晓雪是吧，你认识我？”
“认识？不不，不认识。”程晓雪矢口否认，迅速转移话题，“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你的本子上写得清清楚楚，真是很土的名字。”林一飞强调了一句，“你就是认识我，说，你有什么目的？”
报道中的林一飞，都是嘴特别会哄人开心，巧舌如簧，而且特别会照顾人的情绪，人缘好到不行的那种。
从娱乐圈到商场，从各种二代到各种独立打拼的女大佬，从萌妹子到女汉子，追求者可是五花八门，绯闻从来没断过。
但现在程晓雪的感受是，这人挺讨厌的。
“我从来没有去过首都，上哪儿认识你去？更别提什么目的之类的。我没招惹你，还挺身而出，把他们吓唬跑了。”程晓雪语气冷淡了很多，“我先走了。”
“不许走。”林一飞还偏不让人走，动作麻利的挡住了程晓雪的去路，“你本来一点也不关心这里的事情，但是你听到我的名字的时候，整个人的表情都变了。”
林少爷从小眼神就很毒辣啊。
“同学，我真的不认识你。”程晓雪非常认真的说道，“这样，事情都已经结束了，你就当我们没有见过行吗？”
“结束？”林一飞抱着手，“才刚刚开始，怎么就结束了。”
什么结善缘，程晓雪觉得自己之前那一瞬间的想法简直是天真：“你想怎么样？”
“对那三个小混混，你一点都不惧怕，胆子很大，有备而来。”林一飞摸着下巴，“你对我的目的……绑架？诈骗？”
你丫怕是有迫害妄想症吧！
“拜托，大哥，我开始只是偶然看到，是你非要说我是目击证人，把我扯进来的。我以为你交出飞机就没事了，结果你牛逼你踩碎了飞机，他们肯定得动手，我看你长得眉清目秀的，就出来帮忙了，还给自己惹了麻烦，明天回学校怎么处理还是问题，我到底有什么居心？”程晓雪忍无可忍，噼里啪啦一串，“我没带绳子没带匕首，我怎么绑架你，我看起来是脑子有病，还是智商有问题？”
林一飞没吭声，深思熟虑的模样。
“你慢慢想，打扰了。”程晓雪拧着手中的袋子，暗中期待再也不要见到这家伙。
“你绝对认识我，我不会看走眼。”
“认识你得多倒霉！”忍无可忍，脱口而出。
“认识我是一种幸运。”林一飞骄傲到不行，“你怎么知道我，有什么目的，我再慢慢查，我现在还有事问你。”
命令式，祈使句。
如果不是她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还知道林一飞惹不起，她肯定得怼回去，但现在，她只能选择转身就走，不加理会。
“刚刚那几个小混混的名字，是哪个班的？”林一飞再次拦住了程晓雪，明明个子不高，非要使劲儿抬起下巴，营造居高临下的感觉。
程晓雪站得笔直，没说话，心里是万头神兽奔腾，如果时间倒回十分钟之前，她绝对有多远走多远。
“你说出来，我帮你解决他们，让他们不能再找你麻烦。”林一飞补充了一句，相当不耐烦，“就当我行善。”
“成了你帮我解决麻烦？”程晓雪修炼三十多年，面对程林峰都沉得住气，但现在是分分钟想咆哮。
分明是自己想要报复，光明堂皇的冠上了“帮她”的名头，还真是傲娇臭屁到极致啊。
“那真是谢谢您呐，但我不需要你的帮忙，麻烦你不要自作多情。”程晓雪慢慢的说道，然后补充了一句，“别一直纠缠我好吗，不然我以为你在觊觎我的美色。”
“噗——”林一飞没忍住，扑哧大笑出声。
程晓雪很郁闷，她想起自己现在板寸似地头发，穿着松松垮垮的布裤子和横条纹毫无形状的T恤，手里拧着大红色塑料袋……
和美色，可能大约真的没有关系。
脱口而出的“觊觎美色”，是因为她的样貌得了徐芳真传，生得很秀美，当初拼搏的时候，有很多纠缠不清的客户，就是冲着她的脸蛋儿来的。
“哈哈哈，我不仅不瞎，我的眼神还很好，我不仅眼神好，我还挑得很。”林一飞乐不可支，“真的，你是哪儿来的自信？”
“再！见！”程晓雪一字一顿，“不对，再也不要见到！”
丢下这句话，程晓雪几乎是拔腿就跑，不给林一飞再拦住她的机会。
一路气喘吁吁跑到夏琳琳家，正好遇到夏琳琳打了牛奶准备上楼去。
“琳琳，等下！”程晓雪撑着膝盖，喘匀气儿，一边大声喊道。
“晓雪，这才九点半不到，你跑这么急干嘛？看错时间了？”夏琳琳一脸莫名其妙。
一点点的陌生感，那是来自三十几岁的记忆，失联十几年的死党，但接着就被清晰无比的前天放学的记忆给替代了。
“时间紧，我作业没做完。”程晓雪懒得解释之前发生的那些摩擦，“请教你来了。”
夏琳琳可爱的鹅蛋脸上的莫名其妙变成了难以置信，歪着头看了程晓雪半天。
“你说，你要学习？今儿太阳没从西边出来啊？”夏琳琳假装用手搭了个凉棚。
“真要学习，练习册都带来了。”程晓雪晃了晃手中的袋子，“你爸妈今天不是出门办事去了，正是学习好时光。。”
“可是我刚买了clamp的《魔卡少女樱》，最最最新的诶，你不是最期待的吗，我忍着没看，就等着你一起看呢……”
第十章 底线
“我们是学生，中考最要紧。”程晓雪一脸严肃。
夏琳琳打了个寒战：“你好像石魔王。”
石魔王是她们的班主任，姓石，四十来岁的离异男人，严厉又刻板，魔王的外号响彻整个晨星中学。
“走，作业。”
于是，一上午夏琳琳都在勤学好问的程晓雪的折磨中度过。
“这题是不是除了用你刚刚说的方法，还可以用因式分解法？”程晓雪孜孜不倦。
“能想出一个方法就不错了，你还想怎么样？！”精疲力尽的夏琳琳差不多都快蹦起来了，“你变了，你不是我认识的程晓雪了。”
“变得努力好学了，这不是好事吗？”程晓雪笑嘻嘻的说道。
这十几年，从最底层做起，程晓雪对学习从来没有松懈过，从语文写作功底，到英语法语，从演讲技巧到工商管理，只要对工作有帮助的，她都在学习。
学习能力是会不断提高的，高中她开始发奋时，老师就说她悟性不错，后来工作之后，上级领导对她的评价都是学习能力特别强。
这是她本来就有的优势，加上现在特别清楚的记忆，有针对性的做练习题，学习效率极高。
比如，现在在做的这道题，是明天石魔王留堂让他们全班用多种方法解的一道类似题，解出三种以上方法的，才能回家。
那天，有一半的同学十点钟才被家长们领回去，还狠狠的接受了石魔王的教育。
程晓雪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记得那叫一清二楚。
“是好事，好事，你让我喝口牛奶，补补脑子，你要不要喝？”夏琳琳一脸哀怨的问道。
“喝。”程晓雪放下笔，“我跟你一起热牛奶吧。”
两人到了厨房，夏琳琳一边东翻西找，一边念叨：“我的奶锅去哪儿了，这个锅子是热汤的，一股油味儿，这个装过鱼，不行，这个……”
处女座就是龟毛，程晓雪心里头想着，不过这时候还不流行什么星座之类的说法。
“啊！”夏琳琳突然一声尖叫，很抓狂，“我爸又用我的奶锅煮茶了，茶还剩在这锅子，我！”
“嗯？茶？”程晓雪拿过夏琳琳手中的锅子，闻了闻，“红茶吗？啥时候煮的？”
“应该是今天早上。”夏琳琳很崩溃，“会有一股奇怪的味道的！”
程晓雪看着锅里微红透亮的茶色，又看看装在搪瓷盅里的鲜奶，一个大胆的念头突然出现了：“琳琳，你喝过奶茶没？”
“啥玩儿意？”夏琳琳一脸懵逼。
“我给你煮奶茶！”程晓雪来劲儿了，“没有淡奶油、炼乳……嗯，没关系，来点白砂糖，简陋版的就行，我记得你爸的红茶都是不错的……”
程晓雪开始行动起来。
奶茶她自己做过，简单版的，味道还可以，虽然现在东西不足，但是凑合凑合倒也能弄出来。
一刻钟之后，嫌弃无比的夏琳琳在程晓雪的威逼利诱下，终于尝了尝粗糙版的奶茶。
“嗯？这个味道？”夏琳琳很惊讶，“居然还不错？鲜奶有腥味儿，但是加了茶就没有了，茶在鲜奶的综合下，居然没涩味儿了。”
“真的吗？”程晓雪也尝了尝，虽然不及在现代做的，但这时候的奶和茶都很纯粹，奶茶的味道到比现代醇厚了很多，“确实还不错，如果有点淡奶油，再做点珍珠，应该会更好……”
“晓雪，你真是个天才，这东西真好喝诶。”夏琳琳喝上了瘾，“叫什么名字，奶茶？”
此时的渝县只是一个三四线城市的小县城，连KFC都还没有入驻，更不会有人知道奶茶了。
“是的。”程晓雪看着开心的喝着奶茶的夏琳琳，想法越来越多。
离开了程林峰，她和徐芳需要生存，肯定不能坐吃山空，也不能真的靠每个月的抚养费来维持生活，上高中之后的学杂费不是一个小数目。
徐芳的想法，说不定是回农村去种地养家之类的。
原本从程林峰那里要来两万块，就是想做点什么生意，只不过她现在才十六岁，做许多事情都会受到限制，只能想些最简单的。
如果，奶茶推广开，接受度高的话……
“晓雪，虽然才一天不见，但是我觉得你不一样了。”夏琳琳之前被习题折磨的心情已经一扫而空，“不仅发明了这样的奶茶，而且还认真做作业，简直快跟换了一个人似地。”
“嗯，我爸在外面有女人，要和我妈离婚了，我必须得换个人才扛得下去。”
程晓雪对夏琳琳没有什么隐瞒的，当初徐芳和程林峰离婚，她也是第一时间跑到夏琳琳这里哭的。
“啊？”夏琳琳手中的碗差点掉了地上，呆了三秒，一把抱住了程晓雪，“没事，不怕，你爸从来不管你，有他没他都一样。不过你得照顾好阿姨，阿姨肯定特别难受，要不要我们去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