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空想了下，笑话，他根本不知道夜无心是谁……

　　他记忆里只有一个姓夜的和这个名字搭点边，叫夜明珠，也就是小时候绑架过他的人，早死了。

　　开完会后，秦空马不停蹄查了夜无心这个人，本以为会受到阻碍，没想到丝滑顺利得不行。那时候秦空还在想，易千择果然只是个没什么能耐的小演员。

　　有钱长得帅的豪门总裁总比演员要香得多，周屿是这么跟他说的。

　　关于夜无心和夜无心所属势力的资料很快摆上桌，秦空一目十行快速看过去，暗自为夜无心的触犯法律的所作所为皱眉时，在结尾处看到了一句话：

　　XX年XX月XX日，夜门被黑手党所灭。

　　“黑手党？”当时秦空脸上一片疑惑，吴域看出来了，因为他也有一样的疑惑。

　　现实中真的有黑手党这种东西的存在？？？

　　在这句话的最末端，有一个小小的落款：by Yi。

　　吴域艰难地咽了咽口水，难得不淡定地结结巴巴道：“老板……这个Yi……是我想的那个易吗？”

　　秦空寡着脸，指尖冷光一闪，把那几个碍眼的字母抠掉了。

　　“不是。”他面无表情抠掉，然后淡淡地回答，仿佛刚刚幼稚的人不是他一样。

　　秦空突然意识到，他好像真的只剩下一张脸能勉强称得上优势了。

　　“欸？老板你要去哪？”

　　眼见他话也不说突然拎起外套迈开长腿就走，吴域连忙跟上。

　　秦空是个大公司的总裁，好不容易盼到他回来的公司大将门非得拽着他把积压的工作处理完了才肯放人，秦空黑着脸没日没夜处理完，把可怜的吴域给董事们留在了公司。

　　他守在他漆黑一片的楼下，久违地睡了个好觉。

　　然后他才发现，章之之好像不见了。

　　“秦总，小章的戏其实早就拍完了，这段时间主要是怕易老师才和她弟弟一直在剧组陪着，这不易老师都退圈了，小章肯定也回去了啊！”导演如是说。

　　秦空掐着手心，颇有点摇摇欲坠的易碎感，他恶狠狠地一拳锤在墙上，“易！千！择！”

　　易千择突然打了个喷嚏。

　　“你猜是不是你的小女朋友在想你了？”路白尧笑眯眯调侃道。

　　易千择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让路白尧抖了抖。

　　“啧啧，好怕怕……”路白尧捂胸惊恐状，“老易你别这么看我，人又不是我抢的！”

　　“路白尧，我不介意给你找点事做。”

　　“啊呀，说得好像你现在没有给我找事一样。”路白尧翻了个白眼，“我跟你家易先生易老先生一样，建议你换个老婆。”

　　“你说你怪得了谁？两年啊，这要换我有这么个小女朋友，两年早不知道翻滚了多少回了，易君子，你呢？亲过吗？舌吻过吗？一张床上躺过吗？”

　　说到这，路白尧一时都不知道该笑话他还是该同情他。

　　“其实你不行的吧！”还是更想笑话他一点。

　　……

　　“草！易千择你个野蛮人！”

　　被易千择扔出去的路白尧骂了一句，外面易先生拎着水壶经过，对这种场景已经见怪不怪。

　　“易叔，您这是终于过上梦寐以求的退休生活了？”路白尧眯着眼问。

　　易先生是个儒雅的中年人，拎着水壶穿着短衫，像个园丁，他对着路白尧点点头，然后看向站在门前阴影下的易千择，了然。

　　“不放手？”

　　“不放。”

　　***

　　在温热的唇覆下来那一刻，章之之脑子里一下子炸开无数绚丽的火花，无尽的热意奔腾而来，最后汇成一片，“啪”地一声脆响，耳垂上的小玫瑰四分五裂，落在裙摆上时，每一个碎片都鲜红如血。

　　圣洁的神父在这一刻化身恶狼，每一次吸吮都如同要把她吞吃入腹一般。

　　究竟是因为庞杂的记忆还是因为发麻的舌尖晕过去的，章之之自己也不知道。

　　等她再次有意识时，WIKI已经带着她换了个地方。

　　床上。

　　真的很尴尬。

　　WIKI一直守着她。

　　他单手撑着脑袋看她颤抖着睫毛拙劣地装睡，轻轻勾起她落在胸前的一缕小卷毛，在指尖绕了一圈又一圈。那缕小卷毛发根正好在她后颈处，于是WIKI的大手便也卷到了后颈处，似有若无地将她往前按了按。

　　“Lily，还不肯睁眼吗？”

　　他低沉的含笑的声音传来，章之之眼皮一颤，不敢再继续装了。

　　“WIKI……”

　　这一声，连舌根都是麻的。

　　章之之脸色瞬间爆红，她往后退开了一些，得了机会便跳起来离开大床，离开裸着上身的WIKI。

　　“哈哈……”WIKI在笑，他从床上滚了一圈捻起一件薄薄的黑色长袍松松垮垮搭在身上，站起身的时候，头顶几乎快要碰到悬在天花板的吊灯，可他丝毫未觉，往前一步挡在了灯光前。

　　一片张牙舞爪的黑色阴影落下，章之之艰难地仰头看着高高在上的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态来面对。

　　阔别已久的莱茵哈德，阔别已久的哥哥。

　　她看见高高在上的WIKI忽然蹲下身，像个乖巧懂事等着主人喂食的金毛——如果他的表情能稍微软一点的话，如果他的胸膛能不敞得那么开的话……

　　他蹲下身，灯光又重新落在她身上。

　　如果他穿在身上的是那件神袍就好了，章之之脑子里很是不合时宜地冒出了这个想法，她的视线在那片结实的胸膛停了一秒，连忙撇开。

　　“咳，WIKI……这里是哪里？”她问。

　　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了猜想，不过还是想得到WIKI的证实。

　　WIKI的目光落在她的侧脸，落在她干净的耳垂上，目光随和平静。

　　“属于两个莱茵哈德的秘密城堡。”

　　“莱茵哈德夫妇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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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点头了

　　很久以前, 这里是莱因哈德兄妹的家。

　　这里是德国，他们又回到了德国。

　　章之之侧头往窗外看去，对着那片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湖泊出神。

　　很久很久以前的最初, 她像个小乞丐一样被WIKI带回来，一个被丧心病狂的人贩子随意扔在那里自然生长的半大的孩子, 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全, 更加听不懂外语。

　　所以她根本不知道当时那个漂亮的外国小男孩把她从箱子里翻出来带回家时教父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教父说：哦, 我的老天爷, 瞧瞧这是个多漂亮的孩子，这双眼睛可真适合用来展览。

　　WIKI拖着她往后退了一步，目露警惕, “Es ist meins.”

　　它是我的，他说。

　　用的是它，这个它指的是她还是眼睛, 谁也不知道。

　　最开始那段时间里, WIKI一直是把她当做一个新的爱好来看的，严肃冷淡的小男孩儿尤其热衷于装扮这个新玩具, 说是爱不释手也不为过，但他就是不肯教她别的。

　　直到教父第二次出现, 一无所知的她怯生生地看着教父那双毒蛇般的翡翠绿眼睛叫“哥哥”。

　　还是个孩子的WIKI终于开始认真养孩子了。

　　WIKI很会蛊惑人，但却不是个好老师。

　　她本身起点就晚，脑子也没那么聪明，每天都会戴上痛苦的学习面具, WIKI教了她几天, 小大人一样的稚气的脸上也开始戴上痛苦的教学面具。

　　只不过他从小就耐性极佳，就这么痛苦地教了她两三年。

　　章之之还记得，她学会的第一个单词是莱因哈德, 第二个是路德维希，第三个是维希，第四个是洛克，第五个才轮到她自己，莉莉丝菲西。

　　然后是完整的一句话：莉莉丝菲西.莱因哈德属于维希.路德维希.莱因哈德.洛克。

　　WIKI从小就很会夹带私货。

　　她一直用中文喊他哥哥，他听得受用，却从来没把她当妹妹。

　　他把她当宠物，当爱好，当束缚自己的规则，到后来当成可以为之疯狂的爱人，成为可以让冷静自持的神父释放所有欲望的源头。

　　西方人成熟得总是要更早一点，在章之之懵懵懂懂刚开始思索爱情是什么的时候，十八岁的WIKI已经想了好久要怎么把她永远困在自己的羽翼下。

　　然后，她就被教父偷走了。

　　如同WIKI所期盼的，章之之脑海里自动把某些会把他和痛苦关联的记忆过滤掉了。

　　至此，章之之记起了WIKI的所有。

　　她往WIKI身上扑的记忆，她哭着鼻子趴在WIKI背上的记忆，她窝在WIKI怀里给他读圣经读到睡着的记忆，她信誓旦旦说要找到有神秘力量旧约书让WIKI长高高的记忆……

　　他已经长得这么高了，高到她必须努力扬起下巴才能看清他的样子。

　　脚下的雪白的地毯质地柔软非常，当初秦空央着她买的那个已经够昂贵够软了，然而和现在她脚下这块比起来，依旧显得像是从贫民窟里扯出来的一样。

　　章之之总算知道自己在家里不爱穿鞋的坏习惯是从哪里来的了。

　　所以当WIKI说出“属于两个莱茵哈德的秘密城堡”这个回答时，章之之侧着脸，猝不及防红了眼眶。

　　可她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听见了WIKI的后一句话：

　　“莱因哈德夫妇的家。”

　　他说得那么理所当然，让章之之脸上还没消散的热度又重新蔓延开来，粉粉红红的，说不出的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