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等闲下来宋砚左右观察了下，突然发现一个问题。
他犹豫了一会儿，小声问道：“袁威哥，今天怎么就这么点顾客呀？”
此刻正是饭点，之前这个时间段一般都是坐满了顾客，但今天却格外冷清。
最多的时候，也才两三桌。
一提到这个，袁威却苦笑了一下，摇摇头。
并不吭声。
不是今天生意不好，是这段时间生意都差得要命。
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好几个月了。
前两个月放暑假，基本没什么生意，好不容易熬到了开学，学校又组织了一次大型写生，一半多的学生都跑出去了……
他们面馆旁边是所美术学院，平日里全靠这些学生过活。
学生一跑出去写生，生意自然就一落千丈。
加上旁边新开了两家馆子，生意越发艰难。
平时也还好，熬一熬就挺过去了，可现在小玲怀孕了。
产检、生孩子，哪样不要钱？
等孩子一出生，更是花钱如流水。
袁威一想到这些就愁得睡不着觉，昨晚半夜醒来，盯着媳妇儿熟睡的侧脸看了半天，又伸手去摸她的肚子。
一个一米八的大男人，在黑夜里，无声地抹起了眼泪。
但这些糟心事儿，他都不想叫两个兄弟知道。
孤儿院那么困难的条件，他们三都挺过来了。
现在他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的，哪有过不去的坎儿？
宋砚见他不说话，更着急了：“到底怎么了，袁威哥？有什么事一定要跟我说啊！”
他现在手里还有一大笔养老钱呢！
见宋砚一脸担忧，袁威面上扯出一个故作大咧的笑：“嗨，能有什么事儿啊，今天学校有活动，学生提前放假了呗！”
说着，又继续宽他的心，“放心放心，你哥虽然没本事，开个面馆儿还是没问题的。等学生放假回来，生意就好了，啊。”
小玲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眉宇间一丝淡淡的忧愁。
她托人找关系问过，大部分学生都还得在外面待一段时间呢。
而且有件事她还没来得及跟袁威说。
……昨天房东来过一趟，说要涨租。
昨晚袁威哭的时候，她其实是醒着的，假装翻身是因为眼泪忍不住了，刚一侧过头，便悄无声息地滴在了枕头上。
生活，对于大多数人而言，都太过艰难。
但总得咬牙前行。
夫妻俩各怀心思，对面的宋砚却一直对着手机戳个不停。
袁威抹了把脸：“砚砚，干啥呢？吃菜吃菜！”
宋砚抬头，晃了晃手机，笑盈盈道：“我在给你打广告呢！”
他现在微博上好歹也有百来万，发条微博宣传一下，哪怕能帮到袁威哥一点点都行。
配图……就用刚刚炒牛肉酱的时候，袁威给他照的那张好了。
袁威不懂这些，没把什么广告当回事，只憨憨地笑了下，狠狠夹了一筷子牛肉，抄进他碗里：“快吃，一会凉了。”
“嗯嗯。”
-
最先看到微博的是耿余。
他原本就是个网瘾男孩，这会儿宋砚没在身边，更是无所事事。
收拾完了小婊砸雷元浩，耿余便百般无赖地刷起了特意为崽崽建的相册，刷到一半，特别关注里显示有人发了一条微博。
而他的特别关注，只有一个人。
崽崽发微博了？
耿余眼睛一亮，急忙点进去一看。
宋砚V：【过了一把炒牛肉酱的瘾[开心]，要吃吗？】
配图是宋砚穿着小围裙，站在一口大锅面前，似模似样地翻炒着锅里的牛肉酱。
这是……崽崽亲手做的牛肉酱！！
耿余光这么看着，哈喇子就忍不住要流出来了。
要要要！！
看这装备，像是饭店的锅啊！
耿余往下一看，果然地址处写着：平城·美术学院旁好又来面店。
他心咚咚跳了两下，神色警惕地看了眼周围。
狐狸正在片场拍戏，老虎正在大着嗓子谈生意，小婊砸正在苦逼哈哈地背着前几天落下的剧本。
很好，暂时还没有妖发现！
他摁住心中汹涌的激动，飞快拨通助理电话，捂着嘴，压低声音道：“帮我定到平城的机票，快！一定要快！”
……
喻应简下戏后，微笑着对工作人员颔首。
换下戏服，往旁边望两眼：“耿余呢？”
助理摇摇头：“不知道，一下午都没怎么看到他呢。”
刚说完，就听化妆师笑道：“耿天王啊，他请假了。”
喻应简一顿：“请假了？”
“对啊，走的时候还急急忙忙，撞了几个人呢，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喻应简神色微凝。
耿余那人，对什么都懒懒散散，没一样上心过，除非……
正想着，眼睛往下一瞥，突然看到宋砚粉丝群里的几条消息：
【砚崽自己炒的牛肉酱哎！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可惜我不在平城呜呜呜……】
【姐妹们，我已经在去美院的路上了，平城的姐妹，要不要顺便约一波，面个基？】
【约约约！一起吃砚崽炒的牛肉酱去！】
【……】
化妆师刚好替喻应简卸完妆，低头之际刚好看到“宋砚粉丝群”这五个字。
化妆师：“……”
他擦了擦眼。
等下，他、他是眼花了吗……
喻影帝手机上，宋砚粉丝群？？？
他默默盯了两秒，顶着一张三观都被震碎了的脸缓慢移开了视线。
喻应简却盯着屏幕，脸色一变。
他蹭一下站起来：“订机票，去平城。”
化妆师看着影帝越走越快、像是赶着去投胎的背影，愣了两秒：“哎，喻影帝，您右边儿脸还没卸好呢！”
“哎呦喂小心，您别摔了您！”
“……”
-
宋砚从袁威那出来，直接去了孤儿院。
孩子们一看他来了，一哄而上，兴奋地围着他哥哥哥哥地叫个不停，他将准备好的小礼物挨个发到孩子们手上，才笑眯眯地踮着脚脚，挤出了包围区。
悄咪咪地上了楼，眼疾手快地从小老太的抽屉里get几颗大白兔奶糖，成功把小老太气得直抽抽。
宋砚笑嘻嘻地挨了她两拐杖，拎着垃圾袋晃晃悠悠地走出门。
刚把垃圾扔到门口的大桶里，就眼尖地看到了路边停着的黑车。
宋砚这人吧，虽然对车的牌子不太了解，但他对数字敏感呀！
这不是陆臻的车吗！
他赶紧蹭蹭两下跑过去。
车旁立着个男人，身材挺拔，西装一丝不苟。
眉眼冷淡深邃。
宋砚眼睛亮了亮，开心道：“陆臻，果然是你！”
正在想偶遇措辞的陆臻：“……”
他不动声色地将手机丢进裤兜，“嗯，刚下班。”
宋砚恍然大悟：“对哦，你家住在港望城啊，我差点忘了呢！”
不知道为什么，宋砚这会儿感觉自己久未出现的尾巴和耳朵又有点蠢蠢欲动。
还好他现在已经可以随心所欲地控制啦，于是赶紧发动意念，把刚冒了那么一丢丢的耳朵尾巴尖儿给摁回去，往陆臻手里拎着的东西看一眼：“你买菜啦？”
陆臻手指微微一勾，口袋里的几颗蘑菇也跟着抖了两抖，“嗯，要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