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赵歌摇了摇头：“我并无此意。”

　　“叶师弟同鬼斧老人相识，更以兄弟相称，这是事实。”

　　“鬼斧老人同镇龙渊之变有关，这也是事实。”

　　“叶师弟如何同鬼斧老人认识，又对镇龙渊之事知道多少，对鬼斧老人的事知道多少，他拜入本门是否怀有其他心思，这些都是不确定的事情，需要查证。”

　　燕赵歌说道：“我说这些，只是想说明，我要为难叶师弟，完全不用自己动手。”

　　严旭三人同时沉默。

　　如燕赵歌所言，出了这样的事，宗门纵然不会以非常手段对待叶景，但大量的审查是不可避免的，仅此一项，就已经够叶景受得。

　　连燕赵歌的大师伯，还是否收叶景为徒，也会重新考虑，至少要等审查有确切结论。

　　“我说过，叶师弟并没有死，他那件宝物看起来颇有独到之处，或许能为他重塑肉身。”

　　“等他再次出现的时候，很多事情直接问他就知道了，我不介意与他当面对证。”

　　燕赵歌说到最后，轻笑一声：“到时候我们可以做血魂回光，重现之前的景象，谁也不用担心对方抵赖。”

　　严旭沉声问道：“还是那句话，叶景要是一直不出现呢？”

　　“三年，两年……一年？甚至更短。”燕赵歌淡淡说道：“只要不是有人故意想他再也无法出现。”

　　严旭面沉如水。

　　东唐国国主后背靠在座椅上，看着燕赵歌微微点头。

　　执法长老沉吟着说道：“我会将今天质询的完整过程回报宗门。”

　　“我个人，相信燕师侄你的说法，但如你所言，希望时间能彻底证明你的清白，叶景如果能生还，也是一件喜事，宗门也会继续寻找他的下落。”

　　说到底，终究没有切实证据，证明燕赵歌故意置叶景于死地，甚至连无心之失都谈不上。

　　“既然我的事情说完了，那么说一说别的事情吧。”燕赵歌这时却突然开口：“打我小报告，提前将消息捅到宗门的人，是灵风谷执事长老，文宁之吧？”

第25章 反攻

　　山门那边这么快就有反应，反应还这么大，肯定有人添油加醋打小报告了。

　　镇龙渊出来，接触过的武者，除了东唐国武者以外，广乘山的人要么是临渊城的，要么是灵风谷的。

　　许川和文宁之，无疑后者嫌疑更大。

　　这两天燕赵歌也让阿虎查过文宁之，对方和当初宗门执事殿崔长老的关系，自然不再是秘密。

　　严旭漠然扫了燕赵歌一眼：“文宁之汇报给了老夫，然后老夫提交给宗门，老夫主事东唐一地，同时是灵风谷执事的正管，东唐国地面上发生的事情，老夫上报宗门，你有什么问题？”

　　燕赵歌笑了起来：“问题不大，只是我怀疑，文宁之有背弃宗门，里通外敌的嫌疑。”

　　“所以这次的事情，我难免要联想到他身上，或许他打我小报告，并非仅仅是宗门内部问题呢。”

　　“毕竟，严长老你知道，我刚刚在镇龙渊里把某家门下弟子打了个半死。”

　　严旭的目光猛然变得冷厉起来，瞪着燕赵歌：“燕赵歌，注意你的措辞！”

　　燕赵歌淡定地说道：“我有注意啊，所以我说，怀疑，嫌疑。”

　　执法长老看看燕赵歌，再看看严旭，叹了口气，首先向司空晴说道：“司空师侄，你先下去吧。”

　　司空晴静静看了燕赵歌一眼，依言退下。

　　执法长老待她离开后问道：“燕师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燕赵歌取出一样东西，手掌摊开，大殿内其他人视线看去，只见那是一块色泽淡黄的晶石，晶石表面有花纹，状若白云。

　　临渊城执事长老许川看见这块晶石，眼皮不由一跳：“云纹石！”

　　严旭看了一眼说道：“云纹石，你取这东西做什么？”

　　燕赵歌笑而不语，又取出一株灵草，对旁边的许川说道：“麻烦许长老将这魅灵草煎成汁。”

　　许川目光闪动了一下，眼前的灵草名为魅灵草，烧成灰后，可以作为另外一种宝药的药引，煎成汁无毒也无益，没有任何作用，白白浪费。

　　不过他没有拒绝，当即吩咐侍从按燕赵歌所言去做。

　　严旭冷冷盯着燕赵歌，执法长老和东唐国主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旁观。

　　药汁很快煎好，燕赵歌微笑着拿起云纹石，开始往里面灌注罡气。

　　执法长老皱眉：“燕师侄，云纹石不能直接灌入武者罡气，否则会爆炸碎裂！”

　　燕赵歌笑道：“长老放心，这个我知道，所以云纹石除了醒脑安神的作用以外，有时候还会被用来当做武器，不过即使爆裂，威力也很有限。”

　　“但此时此刻，我手里这块云纹石，它爆不了。”

　　边说着，燕赵歌便将手里云纹石，半截浸入魅灵草所煎的药汁中，自己手掌只抓着上半截。

　　而他的罡气，源源不断灌入云纹石中。

　　果不其然，云纹石并没有爆裂，安稳如初。

　　许川紧紧盯着燕赵歌的手掌，他不相信燕赵歌大动干戈，就只是为了证明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下一刻，许川猛然瞪大了眼睛。

　　东唐国主原本靠在座椅上的后背，重新直了起来。

　　执法长老和严旭，注视燕赵歌的目光，也陡然间呆了一呆。

　　在他们眼前，燕赵歌手中的云纹石，表面云朵状的花纹，突然变得更加柔和，有乳白色液体从中渗出，融入魅灵草所煎药汁，仿佛牛奶一样漂浮在药汁表面。

　　其中一股浓郁香气，压住了刺鼻的药味，瞬间充满整个大殿。

　　在场之人，尽皆见多识广，只是一闻味道，便大概知道那乳白色汁液是什么。

　　那并非饮品或者药物，而是一种名为玉精髓的宝物。

　　此宝用途广泛而又精贵，不论是炼器还是炼药的时候加入，都将大大提升炼制成功率，同时提升兵器与灵药的品质，节约原材料。

　　在八极大世界，玉精髓产量极为有限，仅在山域和风域的极少数地方有出产，偏偏需求量惊人，以至于年年供不应求，有些时候甚至出现有价无市的状况。

　　不管是广乘山，还是东唐国，每年都耗费大量的资源或者钱财，购买换取玉精髓。

　　饶是如此，也难以真正满足需求，只能有计划的省着用，不敢放开了来。

　　但现在看了燕赵歌的演示，这小小云纹石中，竟然就含有玉精髓，而且提取方法非常简单。

　　不管是云纹石还是魅灵草，相较于玉精髓都廉价许多，产量也更加巨大。

　　这意味着多少玉精髓？

　　自己用都富裕，完全可以出口贩卖了！

　　三个大宗师全都坐不住了，从座位上站起，瞬间到了燕赵歌面前，各自伸出手指点了一点白色汁液。

　　很快，他们都彻底确定，这正是玉精髓！

　　在他们面前，这也不可能是燕赵歌弄虚作假变戏法变出来的，而是真正有魅灵草与云纹石结合作用，生出的玉精髓。

　　执法长老深吸一口气，压下激动的心情，说道：“燕师侄，你立下大功了！”

　　“完全不比现阶段的内晶炉差，甚至犹有过之！”

　　严旭一张冷脸也缓和了许多，但紧接着，他就脸色微变。

　　下一刻，燕赵歌的声音慢悠悠飘进他的耳朵：“长老过奖了，我也是偶然间无意发现，才知道这等隐秘。”

　　“不过，就我所知，灵风谷这些年出产了不少云纹石，其中大部分，似乎都卖到大日圣宗所在的火域去了。”

　　严旭脸色沉了下来：“如此方法，老夫也是第一次得知，此前也从未听说过，整个八极大世界亦从未有过流传。”

　　“既然知道了，之后自然要禁止云纹石外流，但此前宁之外售云纹石，虽然可惜，但不知者不罪，不该因此责难他。”

　　“哦——”燕赵歌拖了个长音：“严长老如何确定，他真的不知道？”

　　严旭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燕赵歌微微有些戏谑的目光深处，分明闪动着一丝寒芒。

　　“到底是疏忽不知情，还是故意隐瞒不报，暗中做些勾当，外通大日圣宗呢？”燕赵歌活动活动脖子，笑着露出一口白牙：“这个我也说不准，但既然执法长老来东唐了，世伯和严长老您也都在，顺便查一查呗。”

第26章 最终决定

　　严旭盯着燕赵歌，燕赵歌微微一笑，安静待着，不再说话。

　　执法长老看着他们二人，叹息一声：“此种隐秘，我也从不知道，宗门典籍中亦无记载。”

　　“燕师侄你或许是开了先河，不论如何，此事首先要记你的功劳。”

　　“至于灵风谷执事长老是否知情，待传唤他，以及灵风谷相关经手人等进行质询后，方可做定论。”

　　燕赵歌笑道：“玉精髓的隐秘，目前还是要控制在一定范围内，毕竟这种获取方式本身，其实非常容易。”

　　“除了灵风谷以外，世界广阔，还有其他出产云纹石的地方，这东西可远没有玉精髓稀贵。”

　　“本门固然需要大量玉精髓，但终究物以稀为贵，要占据先手，还是要封锁消息的。”

　　“开采也需循序渐进，以免惹人目光，我相信本门长辈会有通盘考虑，这里就不多置喙了。”

　　执法长老说道：“这个自然。”

　　他看了严旭一眼，缓缓说道：“事关重大，已经不仅仅是东唐一地的问题，甚至不是天东洲的权限范围，需要由宗门那里来做决定。”

　　严旭脸色发沉，点点头：“老夫同意。”

　　燕赵歌接着说道：“只不过，灵风谷现如今的重要性，已非昔日可比，在宗门那边拿出正式章程以前，还需要稳定，一个有待审查的执事长老依旧坐镇那里，合适吗？”

　　执法长老微微沉默，严旭眼睛则眯了一条缝，里面迸射出寒光。

　　“燕赵歌，这是你可以插言的事情吗？”

　　“云纹石之事你立下功劳不假，但一地执事长老的任免与人选安排，岂是你可以参与的？”

　　“莫要得意忘形！”

　　燕赵歌淡淡说道：“文宁之是严长老你的心腹，你自然要比我更了解他。”

　　严旭双目中冷光更盛，他如何听不出燕赵歌话里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