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真人急赶,向最近三百米一只真叶火雷拦截过去,“轰”一下震爆这只。
不及喘息,见几道火光在几处耀亮,震耳欲聋爆炸声随之连绵响起,冲击的波纹让墙上许多人站立不稳,蘑菇云升起来。
就算大部分是油罐和石块,但哪怕百分之一,都使得漫天火光,血肉在油火溅射中燃烧。
城墙大部分是石砖制,但也有木制结构,在蘑菇云爆炸中,纸糊一样一片一片崩塌,并且燃烧起来。
铁片和箭一样,穿过士兵和军官的身体,铁甲丝毫不能阻挡,让他们的残肢鲜血飞溅。
倒塌四散碎屑,也给城上造成巨大的伤亡,士兵炸飞了出去,或摔下来,更多的人连滚带爬惨叫,有的人顿时失去了听觉。
弥漫的硝烟中,刘真人都立刻避在了一处障碍后,这样巨大的杀伤力,自己护身道术可未必抵抗的住。
硝烟散去,刘真人这才看清了眼前的情形,蘑菇云所在城墙,己到处是士兵和军官的残缺不全尸体,他们的身体已经变成尸体,内脏到处都是,但还没有完全失去生命,还在蠕动正冒热气。
不过下一刻,刘真人松了口气,就算有着蘑菇云炸开的区域,防护法阵都发挥了作用,断裂崩塌的地方有,但是窟窿不大。
正想着,一个声音使他不禁都吓了一跳,仔细看去。却是一个炸飞到耸墙上的一个军官摔落下来,落了下来,一时还没有死,含糊地挣扎着,大口大口的鲜血喷了出来。
刘真人不由骂了一声,也不知道骂谁。
而接下来,士兵从爆炸的震撼中醒悟过来,士气大丧,本能的哭叫逃窜,不过片刻,刘真人听到军官的怒骂喝令声音,自上处看去,只见一批亲兵扑了上来,举刀就砍:“谁敢逃亡,就地正法!”
这时醒悟过来,军官此起彼落喝令:“谁敢逃亡,就地正法!”
“咚咚!”
敌人的战鼓声响起,又有一个女声的命令传播全战场:“放!”
“呼——”
第二波流星雨自对面再度袭来,完全不给喘息机会,一道道火光落下,在真人声嘶力竭的喊叫中,城墙剧烈震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连绵,浓密的火光与烟雾冲天而起。
这长二百米的地带,都被浓烟笼罩,这次加入二十颗叶火雷,伤亡更是惨重……范围内飞溅的铁片,可用密集如雨来形容。
范围内,无论是穿着重甲,还是穿着布衣的人,不论是谁,皆被横扫一空,一股股浓密血雾弥漫而出,血肉飞溅一地。
侥幸没有死的,不断有人疯一样叫汉族,相互拥挤,堵成一团,造成着大片混乱。
许多西凉兵眼睛里惊恐至极,而一些平时最悍勇的羌兵更是疯狂喊叫,几以为天罚。
在核心防护的门楼上,胡轸本人没有受到什么波及,只死死盯着特使真人:“这再来两三次,士气就崩溃了!要想打下去,必须升法阵防护!”
“这不行……我们法力会提前损……”
“这行!”胡轸眼睛要喷出火来:“曹操那面的反馈十分之明确,叶青手里缺乏足够的叶火雷,总量有多少?五十只?打死筹集不出一百只那么多……”
特使真人脸色难看的很,他知道这是真,下土刚刚灵气大盛不久,灵石产出不多,但他本以这些土著炮灰能多撑几轮,现第一轮就要他们出手,这样打下去自身岂不危险之极?
胡轸还以为他在考虑数目,不由更急的说服:“总量要有这么多,他刚第二轮就不必急着掺上二十只,这是怕我们反应过来……你这法阵再不用,第三轮他就敢全部压上,直接摧毁了!”
特使真人一惊,陡明白这是事实,以叶青一向风格确实会这样干。
而且张角的命令也回响在耳边:“本教精锐正由张梁、张宝率领,在西南面的汉中行事……你这面强撑,底线是五日以上!”
师尊明确下令,自己不想死的话却万不能跨过这底线……
“好!全力开启法阵!注意补充灵物,所有术师按演习过的秩序,听从号令站位……”
“补充战损!”
“反击!”
虽有道士传音,但有些东西紧张驱动是代替不了,将领在声嘶力竭呐喊着。
关城里升起晶莹光幕,军气沸腾起来。
叶青在帅旗下远远望见,对芊芊交流几句,又回首对着惊喜郭嘉、许攸、陈登这些谋士点首:“多亏诸位几日间筹谋万备,打了敌人一个措手不及……但我们还没到高兴之时。”
“战争,才刚刚开始!”
“不过,要是我们有几百叶火雷,刚才一举就可摧毁了。”叶青似是有点遗憾地说着。
“主公,就算没有几百叶火雷,一切都在您的掌握中。”郭嘉踏上一步说着。
“哈哈!”叶青含笑不语,命令:“对方法阵已经全部激发,谅也不敢随意撤销,投石组,换成普通石弹!”
“还有,后面的工程要加快了。”
“是!”命令立刻颁布了下去。
“快快快——”
投石机矩阵群后面,离着虎牢关一千五百米,正在进行着大规模垒土作业。
数以十万的军士,按着各自所属诸侯,分配到一段或长或短的垒土成堤上进行工作,一队队几百人军士,基本上都不带甲,只配长刀作防备,一个个抗着厚厚沉重土包自营地附近的挖土工地一路小跑过来,倾倒在初具雏形的土堤上,而堤上自有一波夯土的人手负责将土夯实。
似是农耕传统的一顶优势,华夏士兵传统技能就是土木作业,任何营地安扎都会伴随着大量壕沟土墙建立,因而这事先就在进行的挖掘泥土工作完全没有让董卓方警惕,甚至当作各营诸侯间防备隔阂深深的证据。
谁也不知道叶青命令这工程的用意,甚至总督、俞帆方面还是刚刚得知这命令……因叶青要借用他们士兵劳力了。
俞帆立在土坡上,隔着迷雾望向前面激烈的投石机对攻,叶青似耗尽了叶火雷,就连专攻杀伤士卒的火油弹也一并射完,全部改投普通石弹。
轰隆隆响动中,前面三里的上空全是对飞的灰影,每一落地都腥风血雨一片,又或摧毁房屋、攻城器械……
先前虎牢关墙面上被数千枚火油弹引发的熊熊大火已经扑面,对面道士团花了代价实施甘霖普降灭火,普通石弹只在法阵加固后的城墙上激起一阵颤动,就算没有大碍,也对虎牢关的守军造成沉重打击,上千架投石机的数量只怕是关城里五倍之多……简直是重火力碾压。
关城里投出来的石弹越来越少,显是被集火压制着摧毁,一旦形成空中纯挨打局面,士气滑落只会更快。
俞帆知道平原关城攻防,守方在兵力劣势情况下必造成攻防器械总量劣势,因城池容纳度局限,又有种种街巷限制,无论多大关城都会在敌人更大的阵面下相形见绌。
“叶青应该知道,西凉军士气再低,毕竟是正规军,上下将士一致,死守十天的决心还是有……总不会以为砸着就能和徐州破青州贼兵一样容易……”
想到这里,皱眉想回到叶青命令垒土工程之事,心中自嘲,自己又被当成打杂的了。
“先忍忍吧。”他平心静气,这事终不是让自己士兵去当炮灰,这就很让人满意了——真正使人狐疑的是叶青的目的。
垒土结阵对射?
十米高度的土堤标准和虎牢关齐平,但三里距离太远了,有效射距最长的大黄弩也只是一里,而投石机矩阵最后一排也不过这个位置,再退后就算叶青改进的这“霹雳车”也砸不到关城上……
或者垒土堆坡攻城?
一千五百米一路堆过去,倒可保持在弩阵保护情况下和城墙齐平,但只堆出几条斜道是没有意义的事,只要虎牢关法阵不破,术师有的是办法把人自几条斜道赶下来……
俞帆自忖换成自己长期对峙,没别的办法也会在十里正面全程垒土堆坡,但不会选一千五百米,这么远需要多大的土方量……发疯了么?
俞帆不觉得叶青发疯,就算叶青发疯他的那帮谋士也不会发疯……
更关键是,太平道真人透露出来龙气隐秘——叶青龙气已动,这无法掩盖的事实是速攻!
难道继水师西征、公孙瓒攻冀州后,这龙气速攻又是第三道障眼法?
“太平道的真人,谁都知道分明就是外域邪魔,可信不可信两说,只怕自己说的准不准也保证不了……否则那夜刺杀还会倒赔了三个真人进去?”
俞帆皱眉,试图换着叶青的位置思考。
这样垒土堆坡保持住,维持下去对西凉军来说形式还是很不利,因这使联军五倍兵力优势转化庞大压力——明明白白就是堆人数,土木工事碾压,后续各种转换攻法可能性都有,非常难防备。
为了迟滞联军的攻击,就算知道是堆坡近后在箭雨互射下彼此都是炮灰,可一旦不惜人命堆到了关城临近,太平道也不得不消耗法力阻遏。
在之前秘密交涉中,总督、俞帆都许诺会借着保存实力来克制术师在第一线发挥,以换取西凉军和太平道的后续支持。
政治交换就是这样,但为了胜利一切都是值得。
第0440章 轰炸(下)
俞帆没有留下口头、书面的证据,总督也没有,除了与那特使真人的短暂神识交流,一切约定都只是共同大敌下的共识和默契,几句暗示就一切尽在不言中,在这下土任谁也抓不住把柄。
但叶青似看破这点,根本不让他们的力量投入进攻,单纯是让所有将士进行土木工程,术师在安全的第二线紧跟推进程度,随时准备为前面垒土对射的将士提供法力防护——有术师连这点也做不到,就是赤裸抗命,身为实力占优的盟主直接可擒杀之。
又或逼总督、俞帆为保护部下而离场,就是将一切矛盾扯明,以力破开暗中勾结的杀局。
俞帆不准备给叶青这个称心如意机会,这时定了心意,就平静下来,坐观虎牢关上太平道道士救火,这时似已自叶青的蓄谋算计中恢复过来——只是还是不断折损法力,在超凡战争下,这些有时会是致命的事情。
“联盟三家术师团合心一致,可以建立起相对优势……可惜的是终不可能,而且道术力量也一直是最弱,哈哈……”
笑完,俞帆当下就沉思,到了现在,他已经没有对叶青的轻视之心了。
“隆隆——”
沿着土堤一直巡视的队伍归来,寇先生翻身下马,神色平静,隐隐可见着一些焦虑。
俞帆心里格了一下,暗示术师布了隔音,又见过了寇先生,见着灰色袍子,脚下穿一双草鞋,样子倒还算是齐整,只是瘦了许多,又略略白发,越发显的老相了。
这都是为了自己辛苦,俞帆不禁感念,口中却笑着:“活脱还是个门客,你在地上不说,在下土世界,都已经是郡丞,秩俸六百石,也得养些官体!”
寇先生也觉得自己过急了,看着主公,只见主公穿着战袍,腰配着长剑,显得格外英武,就笑着:“主公是侯门公子,我是草莽白身,虽蒙主公提拔,臣哪敢忘本!”
俞帆听了,就哈哈大笑,片刻,才收了笑容,问着:“有什么事么,你刚才去发觉了什么?”
就见寇先生才递上一份文件,说:“这是我沿途收集绘制,主公先看看。”
俞帆接过,目光看上去,说着:“你先用板凳坐了,我看完再说。”
“是!”
寇先生躬身一揖,坐在亲兵递上来的板凳上,他性格深沉,此刻沉吟不说话,不时凝视一下聚精会神看着的俞帆。
片刻,听俞帆叹息一声放开了文件,却问:“这我看了,你的想法是?”
寇先生透了一口气,清清嗓子,一语惊人:“我怀疑叶青要掘黄河大堤!这土堤一直向南连接到山壁上,向北一直连接到了黄河……只是现在水文条件干旱,黄河水位较低,按说……”
“也可以截流黄河,河水是在流动,但淤塞时自会涨溢,临时增加局部水位是可行。”俞帆目光一亮,脸上似笑不笑,在不远处徐徐踱步,徐徐思考着。
良久,才说着:“叶青夫人是真人,合其麾下的近百术师团实力勉强能为,但叶青肯定不会让他的夫人冒险……要是三家术师团合力,再有些土著散道,那就轻松的很……”
“只是,此事我们岂会听他?”俞帆说到这里,又是苦笑了一下:“我想叶青也不会不明白,他是什么用意呢?”
见着寇先生无话,又说着:“其实扣心问问,叶青白手起家,以一寒士而成天人,谋略文才都有可圈可点之处,而我与之交锋,屡次受挫,是我德行和才能不够!”俞帆说到这里,神态黯然。
寇先生听完,见此,连忙说着:“主公这话,臣不敢苟同,叶青的确是人杰,可是一人之治,其兴也勃,其亡也忽,往往一时兴旺不得了,可转眼不到几年的光景,又因着某些原因葬送掉了,这在历史上经常有!”
“人主在于用人,关系到气数的兴衰,主公只要留心人才,必可后发而至,取得最后胜利。”
“而臣等必恭谨小心办事,以求能辅助主公一二!”
“你说的对!”俞帆不过是发泄一下,受到了劝说,口气就变了,说着正事上去:“我这就去见总督,他有和太平道联系渠道,就让他通知对面做好对水淹的准备,加固下关城主体、法阵,以防叶青趁洪水之机,对关城掀起大规模攻击……”
寇先生点点首,向俞帆一揖,补充着:“主公,话说是这样,但是至少现在叶青还有盟主名分,我们要以个合适借口来抵制术师调用……”
寇先生只是仔细推详一下,就说着:“大耳贼你安敢掘黄河之堤以害万民,这样无底线之行事岂是盟主所为,吾羞与汝为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