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单向初恋》 作者：小女巫猎人 　　文案： 　　陈晏晏承认林清河对她而言，有那么一点特殊。 　　朋友曾与她提起林清河：“你可以和他做朋友，但千万不要在感情上对他有任何期待。” 　　陈晏晏几不可闻地应了一声。她知道隔壁重点班的林清河，好看，聪明，爱笑，多情。 　　第一次听闻他的名字，是高一刚开学不久。陈晏晏偶尔迷迷糊糊中醒来，会听见林清河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舍友的劣质的翻盖手机隐隐约约响起，“晚安。” 　　那句“晚安”或许同很多人说过，却从不是对她说起。如果……如果她也想和他有故事，那该如何是好。 　　排雷：平平无奇的卑微暗恋文学，主要是大学日常校园生活~！ 　　内容标签： 近水楼台 甜甜 　　搜索关键字：主角：陈晏晏 ┃ 配角：林清河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本想双向奔赴，独我一人赶路 　　立意：追逐自己喜欢的人，干自己想干的事 ============ 第1章 之单向印象 “我们只是朋友，不…… 　　“晚安。” 　　“晚安。” 　　陈晏晏被听不太清的说话声吵醒，微微睁开了双眼，模糊看到了从上铺漏下来手机屏幕的微光。 　　她翻了个身，避开那光。 　　今晚讨人厌的甜蜜电话粥似乎到此为止。 　　陈晏晏知道电话那头的人是隔壁班的林清河，不够清醒的脑袋里掠过那个男生的模样。 　　桃花眼，皮肤白，下颌线清晰，高高瘦瘦。 　　陈晏晏曾见过他几次，因没戴眼镜，都看不太清。 　　开学不过短短几个星期，陈晏晏已经从其他舍友中听过很多次关于林清河的八卦，比如长得还不错，成绩好之类的。 　　毕竟是舍友丁妍的暧昧对象，时不时会被其他舍友们拿出来调侃几句，想不记得都困难。 　　丁妍就睡在她正上方，几乎每晚都在和那位聊天。劣质的翻盖手机通话时，声音总是偷偷地漏出来，跑入她的耳朵里。 　　没日没夜打扰她睡觉的元凶之一，实在是让人难以忘记。 　　陈晏晏闭上眼睛，呼了口气，继续睡觉。 　　这周回去，一定要去买个耳塞。 　　…… 　　翌日，没有睡好的陈晏晏忍不住在数学课上打起了瞌睡。数学老师不好惹，好在他对她也无什么期待，对她要求不高，甚至记不得她。 　　等她清醒过来的时候，数学老师已经在讲她听不懂的东西了。 　　陈晏晏茫然地把剩下半节课听完了，在笔记本上潦草地记了几行字，颇为恼火自己竟然没有好好听课。 　　下课铃响起，她站起来，准备前往洗手间洗脸，让自己清醒些。 　　高一年级的楼层在二楼，厕所设立在一班旁边。大约是聪明人更适合闻厕所的芬芳？ 　　陈晏晏出教室门的时候，一般都会把眼镜摘下来，这次忘了。她走出教室，世界似乎都比以往清晰许多。 　　陈晏晏推了推眼镜，正巧与站在走廊上的男生四目相对。他穿了件白衬衫，眼睛怪好看的，仿佛藏着无边笑意。 　　就像是……正在对着她笑一样。 　　“林清河！” 　　陈晏晏身后有女孩喊着他的名字，像一阵风越过，朝林清河奔去。 　　原本靠着栏杆的男生站直，望着跑来的女孩子。 　　“怎么了？”他真正笑起来的时候，原来还有颗虎牙。 　　“你在干嘛？” 　　“吹风。” 　　他伸出手，像摸小狗一样，十分自然地摸了摸女生的脑袋，揉乱了她原本整齐的细细软软的头发。 　　——原来他就是林清河呀。 　　陈晏晏下意识轻轻“啧”了一声，随即装作毫不在意地移开了视线。 　　她认识那个女生，是她初中同过班的何月怡，不熟那种。 　　如果没有记错，昨晚与她舍友丁妍打电话到半夜，扰人清梦的也是面前这位。 　　陈晏晏面无表情地越过他们。 　　声澜中学的高一年级设了两个重点班，分别是一班和二班。陈晏晏是二班的。 　　事实上，陈晏晏与林清河的初中都在声澜中学就读。不认识似乎很难说得过去。 　　但她初中时和现在一样，喜欢待在在教室里学习，空余时间便抓紧时间看看小说用作放松。 　　林清河的名字对她而言，只有在成绩榜单上看见过。 　　陈晏晏的成绩算不上非常好，在重点班里排在了中游。 　　上了高中以后，以前认为能够驾驭的数学和理化生忽然变得陌生了起来，连擅长的政史地难度也增加了不少。 　　陈晏晏在重点班学得着实有些吃力。 　　她还是会羡慕那些有空卿卿我我的花季少男少女，看来他们对自己的成绩还是挺有信心的。 　　这样也好，说不定当她长大后，回想起来自己的中学生活只有背不完的书和做不完的题了。 　　陈晏晏摘下眼镜，放进口袋里，扭开了有些生锈的水龙头，用冷水洗了把脸。 　　模糊镜子中的她眉眼清淡，尚未褪去婴儿肥，额头上还有几颗少女常有青春痘。 　　军训刚过去没多久，捂了一个暑假的皮肤现在是健康的小麦色了。 　　真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女高中生。 　　时值九月尾，南国的温度依旧居高不下。 　　他们所在的G省位于祖国南端，四季如春称不上，四季如夏倒是比较贴切。 　　她慢悠悠地走回教室。林清河与何月怡也不在走廊上了。 　　眼前的景色又恢复到了和以前同样模糊。 　　陈晏晏的眼镜用了三年了，上一次测度数还在两百左右。或许该同爸妈央求换副眼镜了。 　　好不容易等到了周五放学，陈晏晏把作业塞在包里，走去校门口等公交。 　　陈晏晏不是声澜镇的人。声澜镇是海州市东边的一个小镇。 　　海州市比她老家繁华很多。小时候她爸妈就带着她和弟弟来海州打工赚钱，倒也没当上留守儿童。 　　声澜中学的学生大都认识对方，八卦故事流传得也很久远，似乎每个人身上都没有什么秘密。 　　陈晏晏在公交站又碰到了林清河。 　　林清河这次是和一班的其他男生在一起。肤色白皙干净的他穿着普通的校服，在那群黑漆漆的男孩子中看起来依旧格外显眼。 　　明明大家都军训了，他却像是每天躲在厕所里狂抹防晒霜了。 　　陈晏晏不由自主被这种脑补画面逗笑，微微勾了勾嘴角，自己偷偷笑了起来。 　　公交站台上的人挺多，他们之间只隔了一只手的距离。 　　陈晏晏没有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但也没有把眼神再次落在他的身上。 　　公交车到来，林清河和他们班上的男生吵吵闹闹地上了车。 　　陈晏晏望着他们离去，惆怅于自己等的那辆公交什么时候才能到来。 　　…… 　　高一对于陈晏晏来说，是永远写不完的试卷和听不懂的课。她的精力实在支撑不了自己同时学九门完全不同的课。 　　焦头烂额的学习让陈晏晏在高一的时光里，都过得很辛苦。 　　陈晏晏怎能不佩服那些还有时间谈情说爱的同学们呢？ 　　自从看见林清河与别的女孩子举止亲密，她纠结了很久，到底要不要告诉舍友丁妍——关于林清河并不是什么值得喜欢的人这一件事。 　　陈晏晏周五放学回家后，在QQ上与丁妍假装无意地聊起，问她如果你喜欢的男生还喜欢别人，那你还会喜欢他吗？ 　　丁妍回答说自己不知道。 　　多年后，丁妍才笑着说，当时以为陈晏晏是找她来解答一下个人情感问题。 　　…… 　　丁妍在圣诞节来临之际，织了很久的围巾，红通通的，情侣款。哪怕圣诞节那天，声澜镇的温度高达24度，丁妍依旧准备将围巾送出去。 　　晚自习后，丁妍提着漂亮的礼品袋出了教室门，嘴上是压抑不住的微笑。 　　舍友们无一不在揶揄她。 　　陈晏晏跟着笑了笑，然后留下来多写了几道数学题。 　　没有想到，陈晏晏拖着疲累的身体回到宿舍时，丁妍蹲在了地上，抱着自己膝盖哭泣，正被舍友们安慰着。 　　圣诞节的晚上，整个宿舍都在安慰哭泣不止的丁妍。丁妍漂亮的大眼睛现在蓄满了泪水，叙述起来也断断续续。 　　“我问他要不要和我在一起……结果，他说……他说我们只是朋友，不要多想。” 　　众人皆义愤填膺地唾骂这位渣男。陈晏晏自然也是其中之一，恨不得大啖渣男血肉。 　　舍管阿姨来查房，将她们宿舍的灯给熄了，大吼了一声：“再吵罚你们倒垃圾了啊！” 　　失恋也敌不过倒垃圾的恐惧。 　　她们乖乖把灯关上，跑回自己床上睡觉。 　　十六岁的丁妍在床上抽泣。她的下铺同样微颤抖。 　　电话粥是消停了，可看到漂亮女孩子这么难受，陈晏晏默默在林清河头上打了个红晃晃的大叉。 　　圣诞节后，除了偶尔能在学校里撞见林清河，其余时候，林清河彻底消失在她的生活中。 　　…… 　　直到高一下学期分了科，陈晏晏才能从忙碌的学习中松了口气。她原本选了理科，想了很久后，又把志愿改成了文科。 　　分班的时候，他们都班主任很努力地劝一些选文科的学生改回理科。到了陈晏晏这里，班主任对她申请把理科改成文科一事，十分顺从，毫无阻拦。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并不喜欢理科，其实文科也不喜欢。不过，选择文科，不用宣告天下，她因为成绩差，彻底与理科重点班无缘。 　　声澜中学的理科师资好很多，学生们也爱选理科，足足有七个理科班。 　　文科加上美术班，总共才三个班，没有重点班之说。 　　陈晏晏自小就成绩好，不愿意让自己成为别人眼中的“伤仲永”。其实她也知道，别人才不会在意她这种无关紧要人士。 　　不过，陈晏晏的妈妈张女士去市场买菜时，卖鱼的阿姨的儿子恰巧也是声澜中学同年级的，选了理科。 　　卖鱼阿姨说，自家儿子告诉她文科都是成绩很烂的人才学的。 　　这可把陈晏晏气得不轻，和回家复述的张女士吵了一架。 　　后来得知这位卖鱼阿姨的儿子在普通理科班里成绩也是中等偏下罢了。 　　反正她选择的人生，自己会负责。 　　文科班的生活枯燥且快乐。 　　陈晏晏学习上一向是个慢热的人，没办法在短时间接收过多的信息量，短时间考不了高分。同时学习那么多科目，她真的应付不过来。 　　分科后，她多了很多时间学习，终于能弄明白自己学的是什么了。 　　陈晏晏刚被分到文科班时，成绩排名是年级第十八名。 　　名次看起来不算特别差，但她的语数英政史地总分加起来才500分。此时尚未启用全国卷，这样的分数连上个好点的本科都勉强。 　　分班后，陈晏晏起早贪黑地当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班级关灯人，终于在高一的期末考试挤进了年级前十。 　　但她知道，这还远远不够。好在她这只笨鸟还是能够飞得起来。 第2章 之单向培优 “我们那一百分出头…… 　　高二刚开学，声澜中学积极响应建设素质教育学校号召，专门为高一和高二年级的学生开设了兴趣班。 　　报完名后，学生们在每周二、四的下午五点到五点四十五到相应教室上课。 　　谁知，他们期待了很久的，且以为会很有意思的兴趣班分别为语数英基础班、培优班，还有为数不多的美术、音乐、科学三个班。 　　陈晏晏初初看到这几个班，人都麻了。 　　这也配叫兴趣班吗？ 　　干脆叫补习班得了，优点是这补习班是免费的。 　　班上的同学们对数学没有什么特别志向，基本上选择避开数学，或者选择数学的基础班。 　　陈晏晏不知自己怎么想的，竟成功被舍友温静玲忽悠着拉去了数学培优班。 　　温静玲不仅是她的舍友，还是同桌、饭友。 　　她不明白，难道温静玲不觉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和她待着，是一件很腻的事情？ 　　温静玲确实是不腻的，美滋滋地拉着陈晏晏去上课。 　　陈晏晏收拾好了要带去上课的纸笔，再次提出疑问：“我们那一百分出头的数学成绩真的到了要培优的地步？” 　　“人是要有梦想的啊！”温静玲倒是乐观得很，“说不定学了以后，高考能考一百四？” 　　陈晏晏平时考试发挥好的话还能考一百二，温静玲是真的只能考一百分。 　　不过梦想嘛，做得大些也无妨？ 　　况且班主任对她们二位寄予厚望，对于她们报名数学培优班一点意见都没有，十分放心让她们去和理科班的学生同台竞技。 　　陈晏晏一进教室门，看到了许多熟悉面孔，都是她以前重点班的同学，或者是隔壁重点班的。 　　果真是，培优班。 　　陈晏晏脚步微顿，努力保持表情上的平静，哪怕心里想逃跑。 　　大约是她脑子出了毛病，才会跟着温静玲来到这种地方吧？有这个时间，拿来看一下杂志，说不定还能提高一下语文成绩。 　　她与温静玲像闯入了别的世界，满眼都是人高马大的男孩子，中间掺杂着两三个女孩子。 　　班上空的位置还有好几个，陈晏晏正纠结去坐哪里。 　　“林清河！” 　　她不曾想到，身边的温静玲居然拉着她奔着正在慢悠悠看书的男生而去。 　　听到有人喊自己名字，男生放下手中的杂志，遥遥地朝着她们笑了一下。 　　“哟，热动玲。” 　　陈晏晏愣了愣，倒是第一次听温静玲这样的外号，怪形象的。 　　她们直接坐到了林清河身后的位置。林清河的同桌应该去了别的教室上课，位置上并没有人。 　　陈晏晏所坐的位置属于一名不拘小节的男生，乱糟糟的，还有橡皮擦屑，好几本书、练习册和卷子堆在一起。 　　她不好意思碰别人的东西，只能把橡皮擦屑往另一边拍，边听听他们在聊些什么。 　　“你数学上次不是考了140吗？怎么还来培优？” 　　温静玲与林清河关系看起来挺不错的。 　　林清河侧过身，懒洋洋地回答：“不想跑别的班去上课，只能坚守岗位了。” 　　是的，她们班的教室现在也沦落为英语培优班的上课地点。 　　所以说，他现在坐的地方就是他原本的桌椅。 　　陈晏晏瞄了一眼林清河的位置……好像比她自己的位置都要整洁多了。 　　一串钥匙碰撞的声音响起。 　　听闻是本年级最凶的数学老师李平，夹着大大的三角板尺子从教室外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 　　陈晏晏高一的班主任便是他，瞬间回到了被听不懂的课堂支配的恐惧。 　　温静玲对此全然不知，还在和林清河开开心心地聊着天。 　　李平一走进来，直接用尺子敲了敲桌子，面无表情地说：“安静一下。” 　　上高中以来，遇到的数学老师都挺温柔的温静玲瞬间被这严肃的老师吓到没声音了。 　　林清河见到温静玲被吓到，还自己笑了一下。 　　陈晏晏在他转身之前，又看到了他的虎牙。 　　李平老师很直接，把手中的一沓卷子分，确保每个人都有卷子。 　　陈晏晏在拿到新鲜出炉，还带着温度的卷子时，关于说不定数学培优兴许很有趣的侥幸心理熄灭得彻底。 　　卷子有五道选择题，难度不小那种。陈晏晏平时看到这种题目，为了节省时间，都会直接选C。 　　事到如今，不做也没办法了。 　　陈晏晏硬着头皮看那些题目。 　　她数学不好也不坏，偶尔灵感爆发还是能做出来的。 　　林清河早早就做完，又在那里看杂志。 　　温静玲早已两眼被这些数字弄得头晕眼花，呼唤林清河。 　　“林清河，教我教我。” 　　温静玲没有找陈晏晏教自己，主要是经过半年的相处，清楚地知道问到第三遍的时候，陈晏晏会真诚建议她把基础再认真学一遍。 　　为了保持她们之间不够牢靠的情谊，温静玲一般遇到问题会去问别人。 　　林清河转了过来，看了看温静玲的草稿纸。 　　他正准备说话，就被李平打断了。 　　“大家都做出来了吧？”李平看起来对他们都很有信心，“那我现在找个同学分享一下解题思路。” 　　不懂之人自然连忙低下小脑袋，希望老师不要叫到自己。 　　陈晏晏心想，这里那么多位他的得意门生，应该不会点她这位过期学生吧？ 　　“林清河，你来回答一下。” 　　听到是他，陈晏晏松了一口气。 　　林清河站了起来，刚好挡在了她们面前。 　　陈晏晏用手指随意比划了一下，发觉他似乎比去年高了一点儿。 　　两人在以前从来没有同班过。 　　男生说话的声音坚定而自信，对自己的答案是正确的似乎没有什么怀疑。 　　“对了，这个思路还可以，坐下吧。” 　　李平随意夸赞了一下林清河，然后又叫了两个理科班的男生回答。没想到，他们答案都是错的。 　　陈晏晏心想，没有什么特殊情况，大概率是叫不到自己的。 　　闷热的傍晚，陈晏晏昏昏欲睡，正数着时间，思索何时下课呢，恍然间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她打了个哆嗦，眼睛马上睁开。 　　倒不是李平叫她，是有一位中年妇女在门口敲了敲门，打断了课堂。 　　“老师好，我找一下陈晏晏！” 　　带着乡音的普通话闯入，让闷热的教室里某些差点睡着的学生清醒了过来。 　　其中，包括陈晏晏本人。 　　这下整个班都知道她的名字了。 　　陈晏晏连忙在全班的注视中站了起来。 　　李平没有什么反应，淡淡地朝她点了点头，说：“去吧。” 　　陈晏晏脸皮子薄，很快连耳根子都红了起来，故作淡定地走出了教室。 　　中年妇女就是陈晏晏的母亲张女士。 　　她身上骑电动车的帽子和手套都没有来得及摘，用家乡话噼里啪啦地说自己把钥匙弄丢了，路过刚好来找陈晏晏拿钥匙。 　　陈晏晏负责掌管教室的钥匙，刚好串在一起放在口袋里。她哭笑不得地把属于家里的钥匙拆下来，递给自家妈妈。 　　张女士拿了钥匙后就骑着自己的小电动回家了。 　　陈晏晏尴尴尬尬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最后一题，陈晏晏回答吧。” 　　陈晏晏刚坐下，就听到自己名字。她原本还不敢相信，怀疑是不是年级里又来了一位同名的学生。 　　她抬起头，恰巧与李平对视了。 　　明白了，是真的在叫她。 　　她拿着卷子缓缓站了起来。 　　班上的同学立马又把目光投到了她的身上。 　　陈晏晏看了眼讲台上的老师，再看了看自己的卷子，缓慢而小心翼翼地讲起了自己的解题思路。 　　“……所以，这题选C。” 　　她其实不够确定自己的答案，讲到最后，声音越说越小。 　　教室有那么片刻是安静到能听到窗外的鸟叫声。 　　“答案是C。”李平肯定了她的答案，一边恨铁不成钢地开始嘲讽人。 　　“你们看看别人，再看看自己，每天吊儿郎当的，文科班的同学都要比你们厉害了。” 　　陈晏晏一时之间不知他真正的嘲讽对象是谁了。 　　回答完问题后，她自己坐了下来。 　　温静玲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不愧是你！” 　　确实不愧是她，花了十五分钟只做了最后一道题，还歪打正着能体验一下假装数学很好的样子。 　　下课铃终于响起，李平让他们准点下课了。 　　陈晏晏的第一节 数学培优课竟这般完美又尴尬地结束。 　　“你的朋友好像都比你聪明一点点，比如我。”林清河笑着与温静玲开玩笑，换来了温静玲的一通暴打。 　　她被温静玲拉着去吃晚饭。 　　“你和……林清河很熟吗？”陈晏晏没能控制住自己旺盛的好奇心。 　　温静玲毫不犹豫地回答：“熟啊，初中同班，我们还是小学同学来着。” 　　“这样。”陈晏晏没有接着问下去，继续埋头吃饭。 　　温静玲是一个话匣子，还是说了起来，“他人还可以，当朋友挺不错的。” 　　接着温静玲给陈晏晏科普了一下林清河在小学时是如何通过棒棒糖成功告白的故事，还有初中把一个女孩子追到手后，第二天就和人家分手了。 　　“反正，在感情上不要对他有任何期待就好啦。”温静玲如此评价道。 　　陈晏晏沉默了片刻。 　　然后，她边吃饭，边笑起来，“喜欢上他的女生真的还挺倒霉的诶。” 　　“谁说不是呢。” 第3章 之露水同桌 “我们晏晏不是黑马…… 　　在陈晏晏眼里，声澜中学的学生们去别的班级上所谓兴趣班时，颇像动物大迁移，拥拥挤挤，吵吵嚷嚷。 　　到了周四，温静玲这个倒霉蛋不知被谁传染了重感冒，奄奄一息地请假回家了。 　　被抛弃的陈晏晏孤零零地拿着笔记本和文具，走向一班的位置。 　　一班刚巧在他们班的楼下，下个楼便是了。 　　她今日来得格外早，意外赶上了一班学生去上体育课的日子。 　　他们的教室里一个人都没有，安安静静的，连灯都没有开，书页被外边儿的风吹得作响，像被她这个外人临时入侵了一般。 　　陈晏晏犹豫着把灯打开，教室瞬间明亮了起来。 　　她站在原地片刻，望着堆满卷子与书本的一张张桌椅，一时忘了自己该坐在哪里。 　　她干脆按照前天的记忆，挑了上次的位置坐下。旁边的桌子上还随意摆放着主人的饭卡，上边儿贴着某位戴草帽的笑容很灿烂的那位年轻小伙子。 　　陈晏晏心想，这次的位置比上次整洁一点。心里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儿，又说不出是何处。 　　笔记本刚放下来，刚上完体育课的人群就从教室外鱼涌而入。 　　众所周知，男生上完体育课大都大汗淋漓。而她们班的男孩子勇于打破刻板印象，很少打篮球，基本上出汗也不多。 　　所以，当额角的汗尚未擦干的林清河直接坐到她旁边时，久未经历过这般场景的陈晏晏脑袋停转了一秒。 　　她都不知该惊讶于自己坐到了林清河身边，亦或者是惊讶于忽然靠近的男生炙热的体温。 　　陈晏晏下意识地往另一边侧了一下，故作镇定地整理自己的笔记本，事实上都是做了一些无用动作。 　　若是现在与他打招呼会不会显得她太过自来熟了？ 　　没想到，林清河比她自来熟多了，率先与她打了招呼。 　　“来那么早呀？” 　　“对啊。”陈晏晏讷讷地应了一声，“因为近嘛。” 　　二人之间沉默了好一会儿，林清河从抽屉里拿出另一件短袖校服，出了教室。 　　陈晏晏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松了一口气。 　　坐在他旁边，总是不太对劲的样子。 　　但自认为坦坦荡荡的陈晏晏，绝不会干出趁别人不在就换位置——若是做了，岂不是更加奇怪？ 　　陈晏晏在一阵吵闹中，安然坐好。 　　不一会儿，林清河干干净净地回了教室，坐到了陈晏晏身旁。 　　数学老师来得很准时。 　　李平看起来与前天没有任何变化，蓝色的POLO衫都是上次那件。他依旧是先分发卷子，说：“这节课，我要带领同学们欣赏数学的美。” 　　新发的卷子上是几道大题。 　　可惜温静玲损失了一节欣赏数学之美的好机会。 　　陈晏晏很多时候的数学大题做了第一二问后，便完美结束战斗。她再一次怀疑起了自己上数学培优班的意义。 　　卷子传到她手上时，陈晏晏借着余光偷瞄了一下自己的露水同桌，不得不说，他确实是长得好看的，眉眼和唇的形状生得都好，鼻梁挺直。 　　陈晏晏努力让自己收回视线，转了转笔，唾弃自己这种颜控行为。唾弃完以后，她又安慰自己，不过看看而已，看看又不犯法。 　　十分钟后，李平让自己的得意门生林清河上去把第一题做出来。 　　他继续声称这题是一道很漂亮的题目，希望能带同学们一同走入美丽的数学世界。 　　陈晏晏不知道题目漂亮不漂亮，但是知道站在讲台上的男生着实很漂亮。 　　她控制不住看了好几秒后，忽然与正在巡视教室的李平对视上了。李平的眼睛瞪得如牛铃一般大，把稍微悸动的心瞬间瞪死了。 　　陈晏晏连忙尴尬地低下头，看自己空空的卷子。 　　她脑子混乱地在草稿纸上胡乱涂鸦了起来，画她最爱的王路飞先生。 　　“你是在画画吗？” 　　男孩子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时，画得过于入迷的陈晏晏差点被吓到弹了起来。 　　林清河不知何时已经结束了自己的答题，落了满手的粉笔灰。 　　黑板上，是他颇为不羁的笔触和完整的解题过程。 　　他正悄悄地和她说着话，所以声音并不大。 　　“啊……没有，好丑的。”陈晏晏连忙拿卷子挡住了自己的大作。 　　林清河笑着反驳了一下：“挺好看的呀。” 　　“谢谢。”陈晏晏将草稿纸翻了篇，开始假装认真做题。 　　林清河没有继续和她尬聊下去，又在在偷偷地在桌肚底下看杂志。 　　陈晏晏连忙把自己的画藏得更严实一些。 　　她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画画算是坚持最久的了。 　　高一的时候，她曾经想过要不要选美术班。当她回到潮湿的一房一厅的出租屋时，放弃了这个想法。 　　若是去美术班，一年至少要花10万以上。她知道的，家里根本承担不起这个费用。 　　…… 　　自那次以后，陈晏晏会特别注意自己不要坐到他旁边去。 　　理由是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数学培优班不适合她，更不适合温静玲。温静玲后期都是拿着笔，凝视题目，久久沉默。 　　理科好的女孩子不计其数，陈晏晏不是其中一个。她安慰自己，必定是他们聪明的方向不一样。 　　然而，陈晏晏每次在节奏紧张的课上被无数道数学题打击到后，都在想，自己如果稍微更聪明一点就好了，和林清河一样。 　　兴趣班持续了一整个学期，因为没有半点效果，被学生家长投诉“耽误学习”，悄然结束。 　　陈晏晏松了一大口气，努力忽略去心中那一丁半点的遗憾。 　　此后，陈晏晏与林清河再次成为了连招呼都不会打的陌生的同年级同学。 　　每次撞见他时，陈晏晏都在想，今晚他是在同哪位女生在畅聊人生。 　　他的学习竟然没有落下，可见脑袋瓜子确实聪聪明明的。 　　高中生活其实枯燥无趣的很，至少对于陈晏晏来说是如此的。 　　她除了学习就是在学习，蓬头垢面说的就是她。无时无刻都在畅想自己高考后的日子会多么美好，大学会有多么快乐。 　　不然每一个学习到深夜的日子，她根本支撑不下去。 　　陈晏晏的成绩一般排在年级前十名的样子。神奇的是，她每次考试都有不同的瘸腿科目，不是数学考差，就是语文考差，不然就英语、文综。 　　陈晏晏默默祈祷高考的时候，她不会瘸腿。 　　高考如期举行。 　　第一场考的是语文，她的强项，认真地写完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与同学吃饭。一个与她同一个考场的同学抱怨了起来：“你们有没有觉得考场很吵呀，我都做不下去了，一直有人在摇椅子。” 　　陈晏晏第一场考试的时候，原本专注做题，什么都没注意到。在提醒后，她后面几场考试都差点败在了考场里多张椅子“嘎吱嘎吱”的声音。 　　陈晏晏再一次检查好英语完形填空的题目后。卷子被监考老师收了上去。 　　高考结束，陈晏晏平静地收拾好东西回了家。她抬头看天时，天真的挺蓝的。 　　其实她认为自己发挥得还可以，却在一天又一天的等待成绩中，逐渐失去了信心。 　　高考发挥失常是很常见的事，说不定她就是不幸的那一个。 　　陈晏晏默默规划好去哪个二本才是最佳选择。 　　出成绩那天，爸妈都没有去上班，请了假，陪她在家看成绩。 　　陈晏晏的弟弟只比她小两岁，醒来的时候，特地过来告诉她，昨日梦到她考了436分。 　　436分！ 　　也不是没有可能。 　　陈晏晏已经在想如果自己把答题卡的顺序填错是不是就是这个结果了。 　　张女士就差把她弟弟给打一顿了，大骂：“不要说那些不吉利的话！” 　　他们家只有一台笔记本电脑，用了好几年了，平时插着电源才能启动。 　　现下全家四口人，都盯着不大的电脑屏幕，等待着成绩出来。 　　电脑经常被使用，年迈矢修，卡慢严重。网速也是慢得很。 　　班上一个已经查到成绩的男同学在群里冒泡，还说可以提供查分服务。 　　陈晏晏便拜托对方去帮她查一下。 　　好一会儿后，对话框弹出男生的消息。 　　【陈晏晏，你考得不错诶。】 　　当一张属于她的成绩截图出现在他们都对话框时，陈晏晏从电脑桌前。一蹦三尺高。 　　“啊啊啊啊啊！”尖叫声把别人都能吓一跳。 　　“考多少分？” 　　“634！” 　　家人们同样激动了起来，颇有陈晏晏此时此刻就光宗耀祖了。 　　陈晏晏的父亲马上想打电话昭告天下，自己女儿要考上重本了，明明她连志愿都没填。 　　她高考直接考了文科班的第一名。高中三年没考过的第一，高考的时候做到了。 　　陈晏晏回学校填志愿的时候，同学老师见到她便夸她厉害，是本届最大的一匹黑马。 　　陈晏晏都是假装温温柔柔地笑一笑。 　　只有温静玲在反驳别人：“我们晏晏不是黑马，她一直很厉害的。” 　　温静玲这次考得还可以，发挥正常，过了一本线，满足心理预期了。她志愿填得好，擦线上了海州大学。 第4章 之开学快乐 “我是管院的。”…… 　　陈晏晏第一志愿填了省城的舟海大学，并且认认真真地按往年分数线填了一列专业。 　　经过漫长且焦急的等待，陈晏晏都开始猜想自己落入第二志愿的悲惨故事。 　　出录取通知的那天，还是她爸爸亲自打电话给她，说查到她被舟大的管理学院录取了。 　　陈晏晏回学校拿录取通知书的快递时候，学校外边儿的光荣榜已经换成了他们这届的学生名字、还有考上的院校。 　　红得晃眼，字体硕大，实在让人无法忽视的喜庆。 　　他们中学擅长填鸭式教育，培育小镇做题家，陈晏晏便是其中一员。但因其生源、师资远远赶不上市内的好学校，本科率与重本率都没有特别好看的数字。 　　不过，他们这一届学生考得还可以。 　　为了招生，考得好的学生们都会成为光荣榜的对象来展示学校的厉害。 　　陈晏晏清楚地记得有一年，一位师姐考上北大，她名字的横幅直接在校门口挂了一整年。她每周从家里去学校的时候，目睹着这条横幅经过日晒雨淋，逐渐褪色。 　　她站在光荣榜前，逐行找到了自己的名字，排在了第十的位置，往下一移，竟恰好是林清河。 　　陈晏晏：舟海大学 　　林清河：舟海大学 　　文理从来都是分开出现的，这次光荣榜意外地没有分开。这是她印象中，他们的名字第一次靠得这般近。 　　陈晏晏拿着录取通知书的快递袋，在红通通的光荣榜前站了好一会儿，发丝都因这毒热的太阳晒得烫烫的。 　　她醒过神来，不知自己站在太阳底下那么久做什么，是嫌弃自己还不够黑？ 　　“神经。”她拍了拍自己的脸，坐上公交回去上班了。 　　高考后，当同学们大都选择去不同地方旅行时，陈晏晏去了妈妈朋友的衣服零售店里打暑期工，业绩居然还不错。 　　同事们听到她要去上大学，还以为她在开玩笑。一整个店都没有人信，以为她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打工妹，还挺努力那种。 　　陈晏晏笑而不语，也不辩驳。等她真的在开学前辞职了，同事们才相信她真的去读大学了。 　　她用暑假打工赚来的钱买了性价比较高的手机和笔记本电脑，做好了开学的准备。 　　他们所在的海州市与省城距离不远，不塞车的话，车程两个小时罢了。 　　开学那天，爸妈特地找亲戚借了辆车送她去了学校，说还从未见过大学，要一起来见识见识。 　　陈晏晏自然不会拒绝他们送她上学。 　　开学时的场景称得上是热火朝天，不同学院的师兄师姐们为了迎接新生，穿着各色的院服。还有许许多多的新生在家人的陪同下，前来报道。 　　校道上的人群来来往往，还有趁机打广告发传单的。每位新生稚嫩的脸上或多或少都写着对美好大学生活的向往。 　　陈晏晏也不例外。 　　报道完后，陈晏晏正式成为舟海大学管理学院的大一新生。 　　她被分配到了二楼的宿舍，一楼是架空层。 　　宿舍门牌号是8128。 　　陈晏晏和爸妈拿着行李，一同踏入宿舍门。宿舍里的其他三张床铺都放了东西，被人占了位。 　　如无意外，剩下的那张能探视厕所的床就是她的了。 　　她倒不介意，推着行李箱到属于自己的床铺旁边。 　　舟海大学宿舍条件不错，四人寝，上床下桌，有阳台和独立卫浴。 　　宿舍里只有一个女生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短发，高高瘦瘦的，穿了一条细黑波点裙。 　　她漫不经心地戳着手机，听到声响，才朝陈晏晏看来。 　　“你好……我是陈晏晏。”她和未来的舍友之一打了个招呼。 　　“你们好，我叫陆思瑶。”女生的声音也是淡淡的，打过招呼后，又继续玩手机。 　　手机提示音声音未关，叮咚又震。 　　陈晏晏让他们把东西放下就好，待会儿她自己回来收拾。一家人在校外一家餐厅随便吃了午饭。 　　她目送他们驱车离去后，一个人慢慢走回了宿舍，好奇地望着学校里比高中大了许多的教学楼、图书馆、人工湖。 　　这里确实是比她的中学漂亮许多，但相比于其他学校而言，不算特别大。 　　舟海大学有两个校区，南校区与北校区。南校区在市中心位置，寸土寸金，整个逛一遍儿可能就30分钟。北校区在大学城里，比他们大很多。 　　陈晏晏在的就是南校区。 　　当陈晏晏回到宿舍时，三个舍友都齐全了，于是互相自我介绍了一下。 　　陈晏晏对面床的主人，是一个头发长长白白净净的女孩，叫张姗。 　　她旁边床的主人叫李雨萱，同样是个短发女生，个子不高。 　　除了省城的陆思瑶，她们都是来自G省的不同城市。 　　她们尚未熟络起来，气氛有点沉寂，哪怕有络绎不断的来推销各式各样东西的师兄师姐来敲门。 　　什么洗衣机、雅思阅读教材等等的，应有尽有。 　　她们轻易被一位健谈的师兄说动，一起购买了一部洗衣机，人均200。 　　宿舍沉闷的氛围直到一同去了一场由师兄师姐组织的新生班会，才稍微好了点。 　　事实上，他们暑假的时候都进了自家学院的学生会组织的新生QQ群，很多人聊得热火朝天的。可网上聊得再好，到了现实中依旧是不太一样。 　　当然啦，陈晏晏很快发现很多人在她连脸都认不全时，已经开始谈恋爱了，速度奇快。 　　在师兄师姐的带领下，他们面对面组建了微信班群，被通知第二天早上七点到操场集合参加开学典礼，准备军训，还选出了几个临时班委。 　　陈晏晏和舍友们在选举班委的时候，都默默当做自己不存在。 　　第二天是要开展两个星期的军训，猝不及防，又理所当然。 　　上大学的第一个晚上，陈晏晏有点不习惯，在狭小的床铺上辗转到凌晨一两点才睡着。 　　…… 　　九月中旬，温度依旧居高不下。六点多的清晨依旧带着雾气蒸腾的闷热感。 　　舟海大学的所有新生都聚在了这个操场上。 　　陈晏晏知道林清河也在舟海大学，但从没有打听过他去了哪个专业。他们中学考到这里的，加上她一共有四个。除了她，其他三个都是理科班的。 　　没有睡足够的后遗症让她整个人都晕乎乎的，脑子如同浆糊一般。 　　她环顾四周，都是陌生的面孔，猜测或许林清河是被分到北校区去了。 　　陈晏晏跟随着舍友找到自己班上的人，行尸走肉地排着队列。 　　他们班分配的教官是一个年轻小伙子，二十岁不到的年纪，偏生要装得一副严肃模样。 　　同学们站在操场上，听了校长的开学发言。听闻校长下午还要赶场子去北校区作开学发言。 　　舟海大学的军训出了名的不严格，陈晏晏很快就感受到了这一点。他们每天早上七点集合，打两个个小时的军体拳，接着是各种讲座、活动、学唱校歌，到了晚上再练练踏步。 　　陈晏晏都在思考，这也配叫军训？ 　　她被舍友张姗撺掇着一起报名了拔河比赛，说是可以加综测。 　　陈晏晏在尚未弄清楚综测为何物的时候，稀里糊涂报名参加了。 　　南校区只有八个学院。 　　拔河比赛分为初赛、复赛和决赛。初赛与复赛分别上下午举行，决赛在第二天。 　　整个学院总共要出20个人，10个男，10个女。 　　陈晏晏没想到在大学里第一次见到林清河本人去在排队准备去拔河的时候。 　　陈晏晏和舍友到集合点的时候比较晚，排在了最后。 　　所以当身后多出现两个人时，她疑惑地回过头，想看看还有谁比她们更晚。 　　来晚的那个男生穿着统一发放的松松垮垮的军训服，戴着绿油油的帽子，正在和一同到的同学说话，眼睛仿佛永远带着笑意。 　　陈晏晏一眼认出了他。 　　“林清河？”她下意识地喊出了他的名字。 　　人生何处不相逢，这是何等的缘分。 　　被叫到名字的男生原本在和自己同伴说话，顺着声音看向了站在面前的女孩子，愣了愣。 　　军训开始两三天，陈晏晏都没有见过他，原以为他是去了北校区，没想到他竟然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林清河笑了起来，显然见到认识的人有些开心。 　　“陈晏晏？好巧。” 　　陈晏晏没想到他居然还能叫得出自己的名字，下意识地回了一句：“好巧。” 　　不过她想了想，疑惑于林清河也是管理学院的吗？ 　　“你是什么专业的呀？” 　　“建筑呀。”林清河自然地回答。 　　陈晏晏看看他，再看看他身旁的同学，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发言。 　　点人的同学已经点到了陈晏晏：“19、20、21……22？” 　　因为他们学院的男生站在了前面，女生站在后面。忽然多出两个男生，还挺稀奇的。 　　点人的同学满脑子问号，问：“你们两个是……？” 　　刚开学没多久，大家都没能记住对方的脸，更何况是一整个学院挑出来的不是同一个专业的同学，认不出是很正常的事。 　　自我介绍做再多遍也不嫌多的大一新生很习惯地报出自己名字。 　　“林清河。” 　　“丁辉。” 　　同学仔细看了一遍名单，都没找到这两个名字。 　　陈晏晏忍住不笑，然后对林清河淡淡道：“我是管院的，这排都是管院的。” 　　身为第21个人林清河终于想起陈晏晏这位高中同学学的是文科，再怎么选专业，都不会上建筑学院。 　　幸好尴尬的是他还有他的同学。 　　“打扰了，走了走了。”两个人尴尴尬尬地离去，离开的速度超乎想象。 　　张姗扯了扯陈晏晏的袖子，好奇地问：“他们是谁呀？” 　　陈晏晏嘴角终于忍不住上扬，道：“我的高中同学和他的同班的？可能试图混入我们院，结果被发现了吧。” 第5章 之面试恐惧 “你看我像泡得动他…… 　　直到林清河与他的同学离去许久，张姗仍旧念叨：“晏晏，你高中同学长得还可以诶。” 　　“是吗？”陈晏晏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 　　“那你们熟吗？” 　　陈晏晏听到这个问题，回想了一下他们的关系，哪怕经常见到，他们不过是话都没说过几句的同级同学而已。 　　“不熟哦。”陈晏晏补充了一句，“也就比陌生人熟一点。” 　　张姗晃了晃她的手臂，问：“那你怎么不去泡他呀，帅哥诶！” 　　陈晏晏好笑，信口胡诌：“你看我像泡得动他的样子吗？他这种男孩子，有过十几个女朋友的。” 　　张姗听到十几个女朋友，眼睛瞬间亮了，大约是八卦雷达响了，马上缠着让她讲述一下林清河的风流情史。 　　风流情史倒是听过好几次，不知道真假也不好乱说。 　　若建院的林清河其实是一个谈过十几个女朋友的男生的谣言传出，挺轻易就能发现是为数不多几个高中同学在传谣。到时候怪尴尬的。 　　“开玩笑的啦。” 　　“可惜。”张姗失望极了。 　　好在比赛打断了她们的闲聊。 　　辅导员指导着他们待会儿该怎么使劲。 　　拔河比赛举行时，陈晏晏一开始没想好好努力，却在同学们连天的加油声中不知不觉地用尽了全力，面部狰狞且毫无形象地将胜利扯到自己这边儿。 　　他们成功晋升决赛。 　　有时候，赢并不是一件非常完美的事。拔河实在是太痛了，比赛的时候是抓住一根粗糙的绳子，不能戴手套。一直抓着，手难免会受伤。 　　结束比赛后，陈晏晏发现自己的手掌发麻，红肿一片，还有些细小的伤口。简单的抓握动作都僵硬得宛如失去了知觉。 　　晚上还要跟着班上的同学练踏步，陈晏晏整个人身体就如同散架了一般，强撑着一口气在练。幸好练了没多久，教练便让他们解散回宿舍休息了。 　　陈晏晏一回到宿舍就躺下，完全没想到拔河竟然是这样的体力活。怪不得能被她们报上名。若是真正的大好事，才不会轮到她们吧？ 　　张姗没比她好到哪里去，吐槽道：“在家种田都没这么伤手。” 　　幸好决赛在后天，明天还能稍微休息一下。 　　陈晏晏累到脑袋都是茫然的，临到比赛前，她才问：“我们决赛对手是谁呀？” 　　张姗答道：“建筑学院呀。” 　　——林清河的那个学院呀。 　　陈晏晏自从在拔河队伍见到他一次后，就没怎么见过他了。 　　两个学院的队伍被集结到了主席台前，围观决赛人群在草坪或者观众席上，热热闹闹。 　　陈晏晏在绿油油的人群中第一眼看到了林清河，毕竟他是人群中最显眼的那一个。旁边的男生都被晒成黑炭了，只有他看起来干干净净，清清爽爽。 　　军训开始好几天了，他没被晒黑多少，除了因为暴晒而脸颊有些红通通的。 　　真是令人佩服的基因。 　　陈晏晏已经在宿舍厕所的模糊镜子中目睹自己黑了不少了。哪怕是涂了防晒霜后，作用依旧不强。 　　她即将自暴自弃，因防晒霜闷闷地糊在脸上的感觉实在难受。 　　长长的绳子，两队的人各占据一边。比赛还没开始的时候，辅导员组织着他们先热身一下。 　　围观的人众多，陈晏晏自以为是的偷看竟仍旧被林清河捕捉到了。他笑着朝她挥了挥手，帽子底下的眼睛微弯。 　　她尴尬地同样朝他挥了挥手，装作自己是正大光明看的。 　　决赛在一声“哨子”响起后开始。 　　陈晏晏在众多人围观的情况下，依旧咬紧牙关，和队友们为管理学院获得了胜利。 　　欢呼声瞬间淹没了他们。 　　果然人类总是轻易被普普通通的胜利蛊惑。 　　她喘着气，天旋地转，真是如张姗所言，比种田还累。 　　输掉的建院沉默了一下，不过好歹是获得了亚军，不算丢脸。 　　陈晏晏万万没想到，大学军训的最累时刻竟然是今日。 　　教官与辅导员们比较体贴，提前放他们回去休息。 　　陈晏晏更想不到，拔河不过身累罢了，大学生活的心累才刚刚开始。 　　张姗真是一位很努力又活跃的小能手，成功让整个宿舍都去报名参加学生会了，主要是师兄师姐们很是热情，从暑假开始便积极向他们展示学生会的美好之处。 　　听闻加学生会有许许多多的福利，加上基本上所有人都在报名，陈晏晏跟风报名了。 　　学生会分为院学生会和校学生会，拥有很多部门。每位新生可以分别报名院会与校学生会的两个部门。 　　陈晏晏报名了管理学院院会的宣传部与组织部。 　　军训之余，在各种各样的活动与讲座举行的时候，学生们纷纷鼓起勇气向教官请假去面试。教官对此见怪不怪，都是随意一挥手，说：“去吧去吧，加油。” 　　陈晏晏每次被好几个穿着正装的学生会成员板着脸面试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就是舟海大学最菜的小狗了。 　　兴许是她们宿舍的人都不及别人出彩。当她们还在等待着学生会的师兄师姐给自己发信息的时候，班上的好几个同学已经在发朋友圈：很幸运加入宣传部这个大家庭！ 　　配图是校外的糖水。 　　师兄师姐们面试前热情呼唤他们加入报名，面试时就冷漠地问：“你为什么想要加入我们部门。” 　　当时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不是你让我报名的吗？ 　　陈晏晏其实没那么想参加学生会，心情除了有些许失落，还能称得上淡定。可失败了那么多次，她都有面试恐惧症了。 　　军训结营仪式结束后，陈晏晏正式成为了一名自由人，第二天要上课那种。 　　大一第一学期的课是直接选好的，他们去上就对了。 　　其实自从开学以来，她就像做梦一样，时间过得很快，忙了许许多多乱七八糟的事情，都不知自己在忙些什么。 　　陈晏晏在新加的兼职群里找到了一份家教工作，不过只需要周六、日，分别去上两个小时，每个小时50块钱。 　　她心情还不错，每天下课了就在宿舍里玩手机追剧。 　　某天早上她没有课，舍友们都出去了，一个人走去食堂吃饭。饭堂门口有个小广场，开学时，学生会便是在这里摆摊宣传的。 　　陈晏晏再次看到了广场中摆满着各色各样的社团的摊位，比上次多得多，每个人都在奋力呼唤：“加入我们呀！” 　　这种套路，陈晏晏在报名学生会的时候就见识过一次了，她必定不会再陷入这样的陷阱。 　　她正准备目不斜视地走过，结果被师兄挡住了前去的步伐。这位师兄居然出了她喜欢的某个角色，她完全无法无情地离去。 　　“师妹！一看你就很喜欢动漫对不对？” 　　陈晏晏不知道哪里泄漏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反驳：“也没有吧……” 　　“这是我们社团的传单，你拿去看看呀。” 　　黑白的传单塞在她的手里，不拿也得拿了。 　　陈晏晏折了折，揣进了口袋中。 　　她排队打了饭后，展开，边吃边看。 　　“舟海动漫社招新”，这七个大字黑漆漆的，下边儿是不同部门的简介。 　　翻过来，竟然是报名表。 　　陈晏晏被逗笑了，认为他们挺有心机的，正巧带了一支笔，便随意往上填了自己的各种信息。 　　沉闷的中学时期可没有这种社团，他们有的只有语数英兴趣班。社团的吸引力还是挺强的，尤其是身边的人似乎都拥有自己的小团伙和朋友了。 　　她拿着报名表走出饭堂，犹豫着是否真的要投递报名表。若还要再经历一场面试，她挺害怕的。 　　陈晏晏拿着报名表站在太阳底下的样子实在太傻，舟海动漫社的人原本在派发传单，向她走了过来。 　　“报名表填好给我就可以啦。”漂亮的师姐右手拿着一把大砍刀，左手拿着传单。说是师姐，看起来却像一个活力满满的元气美少女，梳着高高的马尾，个子娇小。 　　陈晏晏呆呆地将报名表递给了她。 　　师姐挺开心的，像是又骗到了一个小傻子进来一样，拿着报名表就跑了。 　　“面试的时候会发短信通知你们的。” 　　过了两三天，陈晏晏收到了舟海动漫社邀请面试短信。 　　她忐忑地吃过午饭，走去面试的教室。 　　他们似乎特地为了这次面试准备了一个大教室，里边儿人还挺多的。 　　陈晏晏紧紧张张地找到自己要面试的宣传部。面试她的是两个师姐，直接把纸和笔塞给她，让她现场作画，主题不限。 　　面试竟然还要画画？ 　　她顺手在A4白纸上画了一个穿着校服的女生。他们还十分贴心地准备了彩铅，她便顺便把声澜中学经典的蓝绿色校服涂了上去。 　　“我画好了……”陈晏晏小声地说道。 　　一个女生便直接坐到了她的面前，拿着她的画，顺便找出了她的报名表。陈晏晏看着这个女生，一眼认出是昨天拿走她报名表的人。 　　先是千篇一律尬到不行的自我介绍，然后就是师姐问问题。 　　“你是声澜中学的吗？”师姐拿着画，指着她画的校服，笑道：“我一眼就看出来了，我也是声澜中学的。” 　　“啊？真的吗？”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两个人谈了挺久的。 　　陈晏晏收到录取短信后，不知道自己是用画打动了师姐，亦或者是同为中学同学。 　　她没想到自己人生第一次走后门竟然是靠中学。 第6章 之熟人相认 “你回头看看？”…… 　　一转眼，即将到国庆假期，在学校被军训关了许久的新生们蠢蠢欲动地想归家。 　　因此，社团招新后没有那么快组织线下活动，先加了联络方式，收集信息，组建各种群聊。 　　陈晏晏忐忑地加了短信中发来的联络方式。一搜索，头像是一个粉色女孩子的动漫头像，和师姐本人挺搭的。 　　网络上的陈晏晏和现实中的陈晏晏不太一样，热情了许多许多。一加上师姐，她熟练地发了个可可爱爱的表情包，向师姐问好。 　　师姐告诉她叫晴天，让她给自己取一个社团里用的CN，说是本社团传统，都不叫真名。CN意思为绰号或花名。 　　不久后，陈晏晏看到了社团共享的通讯录，才知道师姐真名叫向晴。 　　陈晏晏：那小陈可以吗？ 　　向晴：？ 　　这个问号显示，小陈不是很可以。 　　她唯有遗憾地放弃这个简单的可爱小名字。 　　陈晏晏被向晴拉到了宣传部的部门群和一个社团的总大群。其中大群的公告是让每个群员把昵称改成自己的CN与部门。 　　这可把她难住了。她从小到大，就没有什么外号，大家不是叫她晏晏，就是叫陈晏晏。 　　他们经常说，她名字真特殊。陈晏晏倒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 　　高中上语文课时，学到《氓》这篇课文，语文老师让大家齐声朗诵到“总角之宴，言笑晏晏。”，随即笑着调侃：“陈晏晏，你爸妈是不是根据这句诗给你取的名字？” 　　陈晏晏在班上同学的注视下，脸微微红，摇头说：“我不知道。” 　　回家后，她特地问了爸妈为什么要叫这样的名字。爸妈回答，刚出生时，翻字典查到言笑晏晏这个成语，而且觉得女孩子叫叠字挺好听的，就叫晏晏了。 　　四舍五入，她的名字确实是从诗歌中而来。 　　陈晏晏决定自己的昵称叫言言得了，谐音，又叠字，还有典故。她可真是一个难得的取名小天才。 　　在她后来社团生涯中，陈晏晏见识到了很多极具想象力的花名，比如，痘痘、无聊、阿宅、大眼猪等等，千奇百怪，应有尽有。 　　“言言”真是普通稀奇到她宛如在掩藏不平凡的自己。 　　名字不重要，能用就行。 　　陈晏晏顺手将自己原来的名字改成年级+部门+言言。 　　很快，有很多人@xx级-宣传部-言言。 　　她才瞄了眼电脑，回过神看手机的时候，已经跳出了许多条信息，其中就有向晴在私信她呐喊：言言！！！不要把自己名字改成群名啊！！！ 　　陈晏晏万万没想到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尴尬瞬间将她包围。 　　大群的群名已经是她的名字在明晃晃地宣告主权了。 　　群里一堆“哈哈哈哈哈”的快乐氛围夹着她的名字。 　　陈晏晏连忙把群的名字改为：舟海动漫社20xx。 　　她只能相信大家会很快遗忘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 　　群里继续热火朝天地聊了起来。 　　不知是不是因为大家在网上都是热情人士，很快熟络起来，至少网络上是如此。 　　社长说社团的新生会安排在国庆后，让他们稍微期待期待。 　　陈晏晏对见面会一般般期待，对于国庆假期是真的挺期待。 　　在学校待了那么长的时间，陈晏晏真的想念家里了。排满的课表、听不懂的课程，陈晏晏很想就此放弃学习。 　　说好了上大学就轻松了果真是骗他们这些小孩子的。 　　上中学与上大学的感觉完全不一样。陈晏晏以前在班上算不得是最聪明的人，但自认为是不笨的。上了大学后，她像是被无数个聪明的小脑瓜包围了。 　　是个人都比她厉害的样子。 　　这种感觉如果非要描述，仿佛是你和几千个班级第一名待在了一起。 　　来自小镇高中的陈晏晏已经步入师兄师姐的后尘，开始怀念每天除了学习，什么都不用干的高中。 　　…… 　　国庆长假开始的前一天，陈晏晏收拾好自己的小书包，初来乍到也不知如何回去才是最佳方案，买了汽车站的车票回去。 　　当陈晏晏去到汽车站时，生平第一次被这般可媲美春运的场景吓到了，似乎每一个角落都挤满了人。 　　她背着书包，能找到位置站着玩手机就是很不错的事了。 　　等了半个多小时，陈晏晏终于坐上了延误而来的车。 　　客运站的车油油腻腻，坐椅也破破烂烂的，还充斥着一股奇奇怪怪的味道。 　　陈晏晏皱了皱眉，最后剩下的位置，是一个座椅被扒拉下来的位置。 　　破烂中的破烂。 　　司机帮她把座椅装了回去，示意她坐。 　　满座的车，所有人都在乱坐，陈晏晏只好在这破破烂烂的位置上坐下了。 　　车子发动时，陈晏晏已经在想念自己和妈妈每天睡的那张上下铺，他们家只租了一房一厅，所以爸爸和弟弟睡在客厅的床上，她与妈妈睡在了房间里。 　　除了贫穷，陈晏晏其实过得还算可以。至少张女士做的红烧肉真的很下饭。 　　她提前打过电话，说今晚会回家，不过不知几点才能到。 　　陈晏晏不知道，延误才是漫长回家路的挑战之一。 　　一路上真是无聊极了，摇摇晃晃的车，看小说看不进去，听歌又怕没电了。 　　她打开社团的群聊，时不时上去说几句，聊以解闷。 　　正巧，群里的他们在聊自己是哪里人。 　　陈晏晏在第一个说自己是海州人的后面，发了一个“+1”。 　　海州人意外多，大家开始交流是海州哪所中学了。 　　陈晏晏看了看他们说的学校，都是海州很出名的那几所顶级中学。 　　偏僻郊区的她都不敢出声了。 　　这时，有个男生专门@她，问：你是海州哪里的？ 　　陈晏晏：声澜镇的。 　　男生发了个惊讶的表情包，说：我也是，那你你是海州哪个学校的？ 　　陈晏晏：声澜中学的。 　　这个男生再次将惊讶表情又发了一遍，道：我也是澜中的。 　　下边儿的人都在起哄，说这么有缘分，干脆在一起得了！ 　　无聊的大学生就是如此，脱单欲极其旺盛，看到什么，脑子里都只有脱单二字。 　　如此说来，那她还不如先和同样是澜中的向晴师姐在一起，好歹还是她的部长呢。 　　陈晏晏表示自己没有这些世俗的欲望，倒是挺好奇，除了向晴，还有谁和她一样都是声澜的。 　　她主动点开那个男生的资料页，群里昵称写着Galaxy，真正的id却是只有简简单单的一个L字。 　　好像有点中二，是为某手机品牌免费代言吗？ 　　陈晏晏加了他。他估计是拿着手机在玩，迅速回加了。 　　陈晏晏：好巧哦！我们是同一个高中的诶！ 　　L：真的好巧！ 　　陈晏晏：对了，你也是大一的新生吗？ 　　L：对呀。 　　陈晏晏：我叫陈晏晏，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我的名字~ 　　L：我当然听过了，我是林清河。 　　——林清河。 　　陈晏晏：“……” 　　合着两个人刚刚相认半天，是相认到认识的人去了。 　　陈晏晏拿着手机，手顿住了。她从未想过，他们加到对方的微信会是这样的场景。 　　方才的虚假寒暄看起来实在太令人尴尬了。 　　她缓了一下，才鼓起勇气继续和他聊天。 　　陈晏晏：你也加了社团吗？ 　　林清河：对，不过只加了一个，我还加了校学生会。 　　陈晏晏：那你国庆回家了么，我正在塞车，塞死我了。 　　她拍了一张高速公路上停滞不动的车水马龙。 　　林清河：诶？我也在塞车。 　　他同样发过来一张照片。 　　陈晏晏打开他的照片看了看，看到了一辆熟悉的小白车，往窗外看了一眼。 　　一模一样。 　　这辆车从傍晚开到了晚上。可能前边儿有什么事故，车子开得比走路慢多了。 　　现在更是直接停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据她所知，从他们学校最近的汽车站直达声澜镇的只有这一路车。 　　她犹豫了一下，问：你什么时候上车的啊？ 　　得知对方竟然和她一样是同一时间上车的，她有了个大胆而准确的猜测。 　　陈晏晏：我怀疑我们在同一辆车上…… 　　林清河：这么巧吗？ 　　司机在驶上高速时就关了灯，车里漆黑一片。 　　陈晏晏：不过太黑了，我看不到你，我坐在了最前面。 　　林清河：那我待会儿把手机晃一晃。 　　陈晏晏：哈？ 　　林清河：你回头看看？ 　　她回过头，竟然真的看到了林清河。 　　他原来坐在了最后面的位置，此时正探出了头，用力晃了晃手中发亮的手机。 　　陈晏晏笑了一下，打开手机，也朝他晃了。 　　司机大约是从观后镜看到了两个憨批，大骂：“做什么？！系好安全带！不要乱动！” 　　哪怕这辆车已经停滞在路上好一会儿了，还是要注意安全的。 　　堵车让司机脾气暴躁到不行，怒吼：“你们这些后生仔，安全懂不懂啊安全！” 　　被骂的陈晏晏连忙把手机收起来，收回视线，迅速坐好。 　　不知是被司机骂了，还是因为那专门为她而晃动的光，陈晏晏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微热，心跳加速。 第7章 之送你回家 “你也要上厕所吗？…… 　　漫长的塞车，摇晃的车身，难闻的气味，吹得令人心烦的空调声。 　　夹杂在一起，不晕车已经是很不错的事了。 　　车里的人大都昏昏欲睡，陈晏晏身旁的大哥已经睡得“呼呼响”，她却半分睡意都没有。 　　她努力让自己的心跳恢复平静，想起来林清河刚刚晃手机的傻样，仍旧忍不住泛起笑意。 　　他真的，还算有意思？ 　　兴许是前方的事故车辆终于被解决了，车终于缓慢地向前进。 　　方才他们照片中的同一辆小白车依旧没有先一步离去，紧紧跟随，仿佛想碰瓷一般。 　　陈晏晏继续在微信上和林清河聊了几句。她认为林清河挺好玩的，做朋友确实挺好的。 　　他们私聊几句后，转战大群里，告诉大家原来他们是认识的，白相认了。 　　陈晏晏：而且我们居然在同一辆回家的车，笑死！ 　　林清河：是呀，塞在路上动弹不得。 　　群里纷纷祝他们百年好合。 　　什么跟什么呀，认识都不算认识透，还百年好合呢。 　　陈晏晏知道这种调侃越在意越显得不自然，干脆装作没看见，忽视得了。 　　因为持续性玩手机，她的电量已经不算特别多了。 　　大巴车开了三个小时，路程才到一半。司机便开到了服务站，让乘客下车上厕所休息。 　　陈晏晏下了车，原是想呼吸新鲜空气，倒是吸到了闷热的汽车尾气。 　　她嫌弃地揉了揉鼻子。 　　“陈晏晏。” 　　男生的声音从身后传到她的耳朵。 　　陈晏晏回过头，见到的果然是同样下了车的林清河。 　　“你也下来啦？”陈晏晏背着包，准备去上厕所，刚刚喝了挺多水的，导致现在十分急迫。 　　她没有停下脚步，往厕所的方向走。 　　“车上太闷了。”林清河笑笑，跟着她一直往前走。 　　实不相瞒，陈晏晏贫瘠的感情生活中，这还是第一次和同龄的男生单独走在一起。 　　说来是很没见识，陈晏晏心中是挺慌乱的。 　　她默默拉开了一些他们的距离。 　　这个时候，是不是需要尬聊一下会比较好？ 　　“你也要上厕所吗？”陈晏晏这般问。 　　“对呀。” 　　“好。” 　　陈晏晏不是故意当话题终结者的，只不过是人有三急，多说一句都憋得难受。 　　临时停靠点服务站并不大，陈晏晏心心念念的厕所终于到了，二人分别进了男女厕所。 　　解决完人生大事后，陈晏晏出来时，轻快地走了几步，正好看到了卖熟食窗口前啃着热狗的林清河。 　　既然一起走过来的，特地绕过他，似乎很奇怪？ 　　于是，陈晏晏走向了他。 　　林清河却将一个透明小袋子的热狗递给她，道：“你吃晚饭了吗？买多了一根，吃吗？” 　　陈晏晏呆呆地接过烤热狗，说了声：“……谢谢。” 　　大巴车司机说停车十五分钟，逾时不候，让乘客记得准时回来。 　　他们没敢逗留太久，往大巴车走去，回到了各自的位置。 　　陈晏晏将温度依旧在的烤热狗吃了，两三口吃完，评价是：淀粉十足，但挺好吃。 　　司机果真没有食言，抽完烟后，十五分钟一到，上车爽快发动走人。 　　后面的车程仍然是边开边塞，为了不让手机没电失联，陈晏晏直接让自己睡过去了。 　　两个小时后，这辆开往声澜镇的大巴车终于到了。 　　此时已快到半夜，天色极黑。 　　司机将灯打开，大喊：“声澜到了！声澜到了！要下车的赶紧！” 　　陈晏晏揉了揉眼睛，连忙背包下车的时候，腿都坐麻了。 　　大巴车很快开走，只余下车尾气。 　　她站在原地，颇为茫然。一觉醒来，不知山中之岁月。父母让她快到的时候给他们打电话，可她到了才醒过来，完全忘记了。 　　晚上十一点多，路上行人少了很多，普通商铺都关了门。 　　她方向感一般，还没能从黑压压的商铺和道路中辨别出来这是哪里。 　　林清河和她一起下车的，推着大大的行李箱，问：“你待会儿怎么回家？爸妈来接吗？” 　　陈晏晏诚实地回答：“自己坐电动车吧。” 　　已经有好几个电动车司机给她按喇叭，大喊：“妹妹！坐车啊！” 　　她人生中被男人们哄抢的经验，怕是只有被摩托车电动车司机们一拥而上的时候。 　　陈晏晏拽紧自己的小书包，还有点害怕。 　　“我送你回家吧。”林清河扯了扯她的书包带子，暂时拉住了她走向一辆辆的摩托车和电动车的脚步。 　　“啊？”她望了望和她同样背着书包的孤零零的林清河，用什么送呢？ 　　过了几分钟后，陈晏晏拘束地坐上了林清河爸爸来接他的车。 　　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陈晏晏万万没想到林清河和他爸爸都这么热情。 　　他们那时候刚从大巴车上下车没多久，林清河的爸爸就到了。 　　林清河对下来帮他把行李扛到车尾的他爸说：“顺便送我同学回家？” 　　“可以呀。”他爸爸爽快地答应了。 　　陈晏晏的第一反应是拒绝，不想麻烦别人：“叔叔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回家的。” 　　知道她这个久远的高中同学，竟然准备坐电动车回去，林清河爸爸说：“这怎么可以呢？一个女孩子，那么晚了！” 　　「不用了」三个字未说出来，他爸已经继续说：“上车上车！” 　　林清河拽着她的书包带子，她只能跟着走了。 　　当着别人爸爸面前一走了之，显得太没有礼貌了。 　　林清河自己坐到了副驾驶，所以后座是留给陈晏晏一个人的了。 　　于是，陈晏晏盛情难却地坐上了他们家的车。一上车便礼貌地叫了声“叔叔好”。 　　“同学好。” 　　林清河：“爸，这是我高中和大学的同学，叫陈晏晏。” 　　陈晏晏在黑暗中，粗略地看了一下，林清河的爸爸和他长得似乎挺相像，但是因为晚上，穿着睡衣就出门来接他了，颇为不羁。 　　“同学和我家清河还挺有缘分！” 　　陈晏晏干笑一声，答道：“是呀，挺有缘份。” 　　她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们高中也有很多考到舟大的。” 　　林清河道：“我们那届就四个，我刚好和她坐一辆车回来。” 　　后来他们弄清楚了，其他两个都在北校区。 　　“那就是很有缘份嘛。”林清河爸爸看起来乐呵呵的，健谈得很。 　　陈晏晏很少和别人家的家长如此尬聊，怕得想要钻进座位底下。 　　和长辈聊天好可怕，好难为她。 　　整个镇子不大，很快到了她家外边儿的巷道。 　　“到这里就行了。”陈晏晏紧张地开口，将安全带解下来。 　　林清河爸爸停下了车，嘱咐：“同学注意安全啊。” 　　“开学见。”林清河笑着同她说再见。 　　“好，开学见。” 　　陈晏晏回到家时很晚了。不过她爸妈都晚睡，开着电视在看，估计是在等她回家。 　　他们听到钥匙的声音，门开了，三口人齐齐地望了过来。 　　“你怎么回来的呀，为什么不叫我们去接你？”张女士巴拉巴拉地开始问她，一边去炉灶处将火拧开，把汤煮热。 　　“太晚了，都不知道塞到什么时候，我自己坐电动车回来也挺方便的嘛。”陈晏晏挠了挠脸，撒了谎，不想让家里人知道自己是蹭男同学家的车回来的。 　　“哦，吃饭吧。” 　　在晚上快十二点的时候，陈晏晏为了给祖国庆生，吃了顿丰富多肉的跨日宵夜。 　　弟弟也放了假，在她吃饭的时候，嘴就没停过，“你怎么这么黑了？刚刚你进来，我都以为哪个小贼不长眼。” 　　“不要让我生气，小心我打你。” 　　“又黑又丑又凶，没有男孩子会喜欢的。” 　　陈晏晏真的是很想把弟弟给打一顿，看他话还是不是那么多。可惜的是，长大了，可能打不过。 　　“要你管，没人喜欢就没人喜欢。”陈晏晏撇撇嘴，在那句「又黑又丑又凶」后，所谓的少女情怀被她掐灭了一下。 　　她给自己的忠告是，不要为不会喜欢自己的人而动心。 　　…… 　　国庆假期，陈晏晏基本上躺在床上度过了，什么都不想干，只想躺着玩手机，做些轻松愉悦的事情。 　　平时在学校上课、学习、兼职，陈晏晏每天这么做，习惯了没什么，不会觉得累。可一旦停下来，她发现躺着真的很舒服，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担心的生活太美妙了。 　　期间，她就和高三班上的同学出来唱了一次歌。 　　陈晏晏属于默默坐在角落里的人，但她享受和朋友待在一起的时光。况且上了大学后，她发现自己真的还挺想念高中同学们的。 　　温静玲抱着她，遗憾地说：“如果我考得再好一点就好了，想和你一个学校。” 　　陈晏晏任由她抱着，道：“现在复读还来得及。” 　　“拉倒吧，我已经全部忘光了，再考可能就要少200分了。” 　　陈晏晏的学习热情在高中三年已经消耗殆尽，非常认同。她估计回到高三再考一次，应该成绩也好不了哪里去。 　　高考毕业后，他们班确实有三四个同学选择复读了，这真的很需要勇气。 　　七天的假期转瞬即逝，陈晏晏恋恋不舍地离开家里。 　　可惜，这一次，她没和林清河坐上同一辆车回学校。 第8章 之迎新大会 “举筷子以示同意。…… 　　国庆假期结束后，陈晏晏回到学校里继续上课。 　　大学刚上了一个月不到的陈晏晏最近苦恼的事情，一是舍友们都不喜欢打扫卫生，宿舍里铺满了头发，二是她们为了省钱，舍不得开空调。 　　陈晏晏扫过三四次地板，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搞卫生后，放弃挣扎，直接加入了脏兮兮阵营。 　　空调的事也是没办法，自从有个直系师姐来探望班上的人，惊呼一句：“你们宿舍好凉快呀，我们为了省钱都是吹风扇的。” 　　陈晏晏原本在空调房里追番，听到这话，愣了愣。 　　舍友们纷纷觉得有道理，她们不该如此奢侈地天天开空调。 　　陈晏晏一直认为宿舍里最穷最抠门的应该是自己，万万没想到就连省城本地人，看起来挺富裕的陆思瑶都赞同不开空调。 　　这一切发生后，8128宿舍过上了连晚上睡觉都不开空调的日子。当然，此时的陈晏晏还猜想不到自己一年居然才交了一百来块的电费。 　　南国的十月份依旧是夏天的温度，晚上怕热的陈晏晏经常在风扇转动嘈杂的声音中睡得不好，不是热醒就是被蚊子咬醒。 　　她望着阳台外的月光，唯有安慰自己，她这么穷，省钱是一件很不错的事。 　　既然打不过她们，那就加入她们吧。 　　陈晏晏同温静玲在网上说起这些事时候，温静玲说自己宿舍没这种问题，都是富婆，每天奢侈地开空调。 　　接着，温静玲发了大哭的表情，倾诉学校里的女孩子男孩子们每个都打扮得好时尚精致，她正在努力变成美女，但是太难了。 　　人类的悲喜果然不能相通，陈晏晏祝她早日艳压群芳。 　　温静玲还问了问她开学这么久有没有在学校遇见过林清河。 　　陈晏晏打了挺多字想分享拔河队伍走错故事，最后发了一句“没怎么见过呢，都不同院。” 　　她假装不经意地转移了话题。 　　同温静玲谈起他，陈晏晏总认为哪里不对劲，仿佛是会泄漏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 　　…… 　　开学以来，陈晏晏交到的朋友没有很多，大学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样，很多人都是以宿舍为活动单位的。 　　她的宿舍的女孩子们加了各种乱七八糟的组织，什么勤工助学、羽毛球协会、话剧社等等。 　　相比于隔壁几个宿舍的女生们吃饭上课周末玩耍都黏在一起，陈晏晏和舍友们除了一起去上课，大部分时间互不打扰，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倒算是还不错的相处方式。 　　陈晏晏平时没事的时候，一般待在图书馆里吹空调，看看书、学学习，玩玩手机，除了孤独，挺怡然自得。 　　她还有一件大事是舟海动漫社的迎新大会终于召开，约在了周四下午放学后。 　　社团借到了一个超大教室，能容纳快一百个人。 　　陈晏晏一进门，看到相对来说比较熟悉的向晴部长，马上奔向了宣传部大本营，顺利和其他人见面，颇像一场网友见面会。 　　宣传部一共两个部长，七个干事。另外一个部长是个挺有艺术气质的大二男生，叫阿安，正背着单反，在全场一顿咔咔狂拍。 　　而陈晏晏的目光根本离不开同为宣传部干事的女孩子。 　　陈晏晏不好意思盯着别人看，唯有装作四处观望，顺便注意着漂亮的女孩子。 　　自我介绍的时候，女孩子说大家可以叫她“小弯”，真名是秦宛。秦宛白得仿佛在发光，眼睛笑起来弯弯的。 　　她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配牛仔短裙，长卷发，干干净净，说话声音清清脆脆，手上拿着一部单反，正跟着阿安学长在教室后给他们拍照。 　　陈晏晏看了看自己，穿着母亲塞进她行李箱的黄色短袖及黑色运动裤，随便扎了个马尾。这般装扮出去搬砖也是没问题的。 　　舟海大学的土狗大一新生，她就是其中之一，当之无愧。 　　他们这届的社长阿豆哥是一位看起来挺沧桑，实际上才大二的男孩子。副社长小彤是一个大二的女孩子。 　　除了有稍微打扮过的几个部长，事实上刚军训完的大部分学生都是随便而朴素。 　　军训完一年的社长还穿着宽松的白T恤，头发都还翘起几根。 　　“总而言之，欢迎大家加入舟海动漫社，我们的宗旨就是玩得开心，玩得快乐！” 　　社长发言完就让每个部门到教室前面进行一下自我介绍。 　　陈晏晏看了看整个教室，都没有看到林清河的身影。 　　她猜测，或许是他临时有事请假了吧，毕竟还加了一个学生会，听起来就很忙。 　　陈晏晏无意识地打开与他的对话框，时间仍停留在国庆前，手顿了顿，寻思他们也没有那么熟络，忽然跑去问别人来不来，真的太奇怪了，于是连忙关掉。 　　到陈晏晏自我介绍的时候，她简短的发言十分平平无奇，大家意思意思地鼓了掌。 　　结束自我介绍后，她如释重负。 　　他们部门的位置在靠近后门的地方，一行人做完自我介绍走回去的时候，门悄悄被打开了。 　　陈晏晏一抬头，便看见了林清河推门而入。 　　兴许他是奔跑赶过来的，还在微微喘着气。 　　林清河没想到一打开门，就能见到熟人。 　　互相点头打过招呼后，林清河问陈晏晏：“公关部是在哪个组？” 　　秦宛刚好站在旁边，顺手指了指公关部所在位置，笑道：“在那里哦。” 　　林清河先是看到了秦宛，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同样笑着道了声谢。 　　活动结束后，他们社团都聚在一起，拍了张大合照。 　　他们宣传部还一起去外边儿吃了甜品。 　　晚上，陈晏晏看到群里发的合照。大家挤在一起，显得人特别多。 　　她特地站在了后面的位置，不仔细看，根本找不出来。 　　而林清河恰好蹲在家秦宛前面，两个人都挺白，笑得很好看，怪般配的。 　　陈晏晏一瞬间，认为自己好像青春校园恋爱剧中的无关配角，连姓名都没有那种。 　　“神经。”陈晏又小小声地骂起了自己，什么配角不配角的，干嘛要无缘无故地贬低自己。 　　她摇了摇脑袋，试图将让自己不开心的情绪晃出去。 　　人类果然是很难控制自己的情感的。如果能轻易控制，那可能是机器人。 　　陈晏晏发觉自己有控制不住的倾向后，准备以后离林清河远一点，他和谁当主角都不关她的事。 　　不过有些事，她控制不了，比如向晴宣布他们周六宣传部要和公关部联谊，交流一下感情。 　　烤肉唱k一条龙。 　　他们定在西门集合一同出发。 　　当陈晏晏做完兼职，赶到校门口时，大家已经到得差不多了。 　　黑压压的一群人，陈晏晏都有些畏怯了。她从来没有和那么大一群人出去玩。 　　向晴看到了她，挥了挥手：“这里！” 　　陈晏晏加快朝自己部长奔去。 　　大家刚见面都显得很拘谨，林清河依旧是隔着人群，和她打了招呼。 　　陈晏晏也冲他笑了笑。 　　呼啦啦的一群人，去哪里都极其拉风。 　　烤肉的时候，不知是谁提议不同部门插空坐。 　　陈晏晏也想不到，一张六人座的大桌，自己对面竟然坐了林清河。 　　自助餐烤肉对于技术不好的人来说，囫囵吃了便是了，不在乎什么特别好吃的味道。大学生们都很缺肉和钱，便宜吃肉就是快乐。 　　陈晏晏属于烤肉烤得熟了就吃的人。 　　她刚准备夹起一块肉，被林清河阻止了。 　　大大的夹子停在她筷子上。 　　“这块没熟。” 　　“哦……好的。”陈晏晏收回筷子。 　　“阿河好像很会烤肉啊。”有人调侃道，“既然如此，都你来烤吧。” 　　技术忒烂的众人纷纷附和。 　　“举筷子以示同意。”陈晏晏觉得好玩，开起了玩笑。 　　林清河笑道：“我烤就我烤，待会儿结一下服务费就行。” 　　服务费是不可能有的，他烤得比她烤得难吃多了，纯粹是技术限制，调味咸到让她大喝三杯西瓜汁。 　　最后陈晏晏自力更生地吃上了没加油没加盐，原汁原味的合成肉烧烤。 　　吃罢烤肉，他们转战了KTV。 　　陈晏晏默默躲在了角落，听着一首又一首的日文歌，没想到除了旋律熟悉，她一首都不会唱。 　　别说学日语了，她语言能力不咋样，英语都挺一般。虽然高考英语考了130多分，但是那完全是靠刷题刷上去的。 　　她真是格格不入。 　　唯有贫穷，才是大学生们的共通点。他们唱歌是纯唱，连瓶酒都不点那种。 　　部长们让他们每个人都去挑一瓶饮料和一包零食。 　　最后竟然是边啃鱿鱼丝边唱歌。 　　陈晏晏稍微回想了一下自己当年看过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为什么校霸聚会都抽烟喝酒扔骰子之类的。 　　他们这群大学生唱歌为何是纯正唱歌，认真地像是为了完成当年未完成的舞台梦想。 　　陈晏晏闲着没事做，晃悠到点歌台，看到他们点了上百首歌。 　　——果真是来完成歌手的梦想的。 　　林清河就在点歌台旁边，因为音乐太大声，凑近问她怎么不唱歌。 　　陈晏晏挪远了一点，偷偷回答：“我不会唱日文歌。” 　　林清河自信地说：“我也不会。” 　　陈晏晏想不到，他专门点了首他们学校经常放的下课铃声的金曲，带着点民族风情那种。他还在麦霸盛行的年代，将他们的歌顶到了最前面。 　　林清河特地把另外一个麦塞给了她。 　　哪怕是帅哥，唱这种歌都土得很，更何况她这个小土狗。 　　陈晏晏很佩服自己，居然强作淡定地与他一起唱完了整首歌，厉害极了。 第9章 之守护天使 “晏晏，我有读错吗…… 　　等到他们唱完，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足以说明他们的歌声很是一般。 　　陈晏晏坐回向晴身旁，当一名合格的听众，把自己隐藏起来，以免尴尬继续把自己围绕。 　　菜鸡与菜鸡一起唱歌是没有什么感觉的。然而，菜鸡一旦和唱歌很厉害的人一起同台竞技，唱起来虚得很。 　　陈晏晏方才声音越唱越小，还会走调。 　　她心里默默地想，或许听他们唱一首歌，需要听别人唱十首歌才能缓过来。 　　陈晏晏坐着，手里拿着手机，实则隔着昏暗的灯光，偷瞄了眼不远处的林清河。 　　他正为别人鼓了鼓掌，嘴角带笑。 　　他还笑得出来，为何帅哥能土得如此理所当然，没有半点包袱？ 　　陈晏晏总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要看向他，想看看他在做什么。 　　她身旁的向晴问：“你老是看点歌的地方，是不是想把自己的歌顶上来？” 　　偷看被别人发现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陈晏晏慌乱中假装看手机。 　　“……没事，我没有很想唱。” 　　“你都没唱过几首，你想唱什么？我帮你点吧。” 　　陈晏晏说自己喉咙有些痛，才成功阻止向晴的动作。 　　…… 　　唱K活动在下午六点的时候结束，从唱歌的地点走回学校大概十五分钟。距离并不远，他们准备结伴走回去。 　　陈晏晏走路走得不快，落在了后面，看着一群人说说笑笑的，顺带听听他们都聊了些什么，怪好玩的。 　　她喜欢做一个远离人群的参与者。 　　陈晏晏很早注意到自己前方的秦宛撑着一把遮阳伞，认认真真地遮阳。对此，陈晏晏有些疑惑。 　　因为她第一次在阴天的傍晚时分看到别人撑伞。 　　有个记不清脸的男孩子主动问秦宛：“又没太阳又不下雨，为什么还撑着伞？” 　　他简直问到陈晏晏心坎里去了，她同样想知道答案。 　　秦宛转了转伞，笑着回答：“有紫外线呀。” 　　陈晏晏抬头望了望找不到太阳的灰灰的天空，终于知道为什么别人可以这么白，她却黑得不行。 　　男生先她一步夸了夸秦宛，“强呀。” 　　真的佩服。 　　陈晏晏学习了起来，准备回到宿舍就去物色一把实力强劲的遮阳伞，再也不要在紫外线底下肆无忌惮地奔跑。 　　午饭吃得太多，他们都没有饿，大部分人都没有去吃晚饭的准备。 　　陈晏晏的计划是回宿舍后，凭借中午的饱腹感支撑到睡觉。 　　快走到学校的时候，富裕的阿安哥说：“我请大家去喝糖水吧！” 　　免费的糖水不喝是王八蛋。吃不下饭，喝点东西也挺好的。 　　一行人又进军校外狭小的糖水铺，把人家的店坐得满满当当的。 　　阿安哥说：“我来考大家一个问题，现在你们还记得在场人的名字吗？” 　　虽然大家当年的学习成绩都不错，但是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叫出对方的名字，主要是都没认识多久，没记住对方名字是很正常的事，尤其是现场十几二十个人。 　　挺多人都是叫着叫着就卡壳了，或者记混。 　　轮到陈晏晏时，她缓慢而完整地将在场所有人的外号都复述了一遍，一个都没有错。 　　大家纷纷为她鼓掌了，把她弄得挺不好意思的。 　　到林清河时，他也能念出大半人的名字，不过对着陈晏晏喊了声“晏晏”。 　　旁人纠正，“人家明明叫言言，不是四声，你读错了！” 　　林清河笑了一下，直接再叫了一次她的名字，问她有没有读错。 　　他们隔得挺远的。 　　陈晏晏与他对视了一秒，赶忙移开，摇了摇头，表示他没有读错。 　　“晏晏还是言言，都可以啦。高中同学都叫我晏晏。” 　　林清河：“毕竟我们可是中学同学。” 　　“行了行了，别秀了，知道你们是中学同学了！” 　　众人嘻嘻哈哈的时候，时间过得特别快。 　　年轻人，精力总是无限多。 　　他们还玩起了“谁是卧底”、“你画我猜”这种无聊小游戏。 　　有个师兄提议：“这样吧，我们两个部门不如一起来玩一周守护天使的游戏吧？” 　　既然提议了，也不会给他们反驳的机会。 　　几乎是所有人半推半就接受玩这无聊的游戏，有人跃跃欲试还会装成毫无兴趣的模样。 　　陈晏晏知道这是流行于学生组织、社团刚认识的时候经常使用的古早老套破冰游戏，即每个人随机分配到自己的天使，需要用匿名的方式来关心他，帮助他。 　　他们的规则是直到结束后才能公布身份，时间持续一整周。当然，大家可以选择公布或者不公布，任由他们自己喜欢。 　　“阿姨，用你几张纸可以吗？”有人笑嘻嘻地问老板娘。 　　笑容可掬的阿姨正在为别的客人打果汁，大声说：“随便用，不用客气。” 　　他们拿了糖水铺专门点餐的两三张纸，撕成小纸条，上边儿由不同人自己写下的名字，打乱，再让每个人抽取，十分简陋。 　　陈晏晏随手从桌子上抽了一个破纸团，摊开，不由自主地愣了愣。 　　普普通通的小纸条上用黑色签字笔写着两个字：阿河。 　　是林清河的字迹。 　　若是没记错，他们这里只有一个叫阿河的，她刚刚复述的时候，叫得可清楚了。 　　这个名字和她的“小陈”一样，敷衍极了。不同的是，她没能顺利叫“小陈”。 　　她揉了揉纸条塞进口袋里，因为这奇妙的巧合而稍微乱了心神。 　　这么说来，只要她自己不说，这个世界上知道她守护对象是林清河的人只有她自己了？ 　　在校外喝了杯柠檬汁后，本日的联谊活动圆满结束。 　　陈晏晏的成就是加上了所有人的联络方式。 　　她跟着他们回学校时，因为玩了一整天加上忽然玩起来的“守护天使”，颇为恍惚。 　　她没玩过类似的游戏，就连对别人好都不知道该怎么做。 　　陈晏晏记得自己对别人最好那次，是对她初中的同桌，任劳任怨，随叫随到，很感激对方教会了她英语音标，拯救她于英语火海当中。 　　初中同桌是个漂亮的小姑娘，有次约陈晏晏出来逛公园。没想到出来的还有小姑娘男朋友。她和早恋男朋友你逃我抓的游戏，直接把陈晏晏晾在了旁边。 　　陈晏晏那天无语地在凉亭下看小情侣们打闹一下午，百无聊赖，还被咬了七八个蚊子包。 　　时过境迁，小姑娘和她没了联系，与山盟海誓的早恋小男友也分手了五六年了。 　　…… 　　进了学校后，他们的宿舍分散在学校的不同地方，互相说了声再见后，往各自的宿舍楼方向走去。 　　陈晏晏爬上二楼，穿过长长的走廊，看到了黑暗走廊上的为数不多的亮光。 　　这么多天，陈晏晏早知道这必定是她们宿舍为了凉快通风而敞开的大门。 　　陈晏晏走进去，体感温度快30度了，再放点盐，都能做盐蒸人类了。 　　除了张姗在洗澡，其他两个人都泰然自若地坐在位置上玩电子产品，不以物喜，不以已悲。 　　她很想冲动去为宿舍充一千块钱电费，告诉大家随便用，以后想开空调就开空调。 　　最后依旧是告诉自己还是多想想吧，不要冲动。 　　冲动是魔鬼，她还有所谓的“天使”需要守护，省点钱吧。 　　若她敷衍些，可以不玩这个无聊的游戏，让他自生自灭。 　　可陈晏晏想到林清河对她其实还挺好的，让他拥有一个什么都不干的“守护天使”，听起来挺惨的。 　　勉勉强强作为朋友的话，她或许晏给他带来点游戏参与感。 　　陈晏晏开始忧心要如何操作，才能保持自己不被发现，又能诚心地在本周内关心他、爱护他？ 　　陈晏晏开始查询，如何对别人好的问题，什么送小礼物呀，嘘寒问暖呀，小惊喜呀。 　　陈晏晏：“……” 　　买礼物是很简单的方式，然而陈晏晏查了查自己银行卡余额，清醒了不少。 　　为了他花钱，实在是不符合她的行事风范。 　　游戏罢了，不应该这么认真，她要采取一些花钱比较少的守护方式。 　　陈晏晏先是打开自己的小号，加了林清河。整个社团的通讯录都在群里展示了，若是她直接用自己的账号和他说话，那就不叫匿名，叫示爱了。 　　林清河过了好一会儿才通过她的好友申请，估计是在忙别的事，没有看到。 　　轮到她洗完澡，在电脑前头昏脑胀地赶着作业的时候，他才加了她。 　　她第一句话就是表明身份，以免他以为她是骗子而拉入黑名单。 　　陈晏晏：你好，我是你本周的天使哦~！ 　　林清河：哇~ 　　陈晏晏故意用了比平时的自己更为活泼的语气，不然太容易被认出来了。 　　陈晏晏：本天使接下来一周都会努力为你服务！ 　　林清河：那请问怎么称呼呢？ 　　陈晏晏纠结了一小会儿，然后发：叫我夏莉小姐吧！ 　　林清河：夏莉小姐？ 　　陈晏晏：有意见吗？ 　　林清河：没意见，夏莉小姐。 　　…… 　　没钱的话，就用彩虹屁来凑吧。 　　陈晏晏开始每天早午晚安地同他进行问候，时不时发送彩虹屁。 第10章 之夏莉小姐 “为你撑伞遮月光”…… 　　陈晏晏从不知自己在吹彩虹屁时，有那么一点天赋。说不上是文采斐然，但俗气与浮夸足够。 　　林清河在屏幕的另一头，被她的彩虹屁逗笑了，发了几个红包，都写着【谢谢】二字。 　　陈晏晏点开一看，全是一毛钱的。 　　若以后实在没钱，她就去吹彩虹屁，一条一毛钱，努力骗多点人，说不定能赚瓶可乐喝一下。 　　陈晏晏想到自己最后可以选择不暴露身份，于是想到什么说什么。 　　字里行间夸他的话信手拈来。 　　林清河说她再夸下去，他就害羞到今晚看着月光失眠，认真思考一下自己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好。 　　兴许是今日晚上喝的那碗杨枝甘露让她脑子不清楚了，打下的字完全不受常理控制。 　　仿佛他们此时用了同一个校园网，连距离都能近一些。 　　他们乱七八糟地聊到了凌晨一点，从第三饭堂那卖到十点的肠粉聊到体育馆后的围墙上有个小洞…… 　　直到陈晏晏实在困到撑不下去了，才结束了话题。 　　夏莉小姐：晚安~祝你今晚的梦里能有月光、海浪，最重要的是还会有我这个老船长在为你撑伞遮月光。 　　林清河：那先提前谢谢你，今晚我一定会睡得很好。 　　今日的对话暂且结束。 　　陈晏晏按熄手机，又忍不住打开看了看自己说的话，脑子“嗡嗡”响，脸皱起来了。 　　她在干嘛？ 　　这种奇奇奇怪的肉麻又俗气的话，她怎么可以说得出来？ 　　罢了，快点睡着，假装将这一切都忘掉。 　　…… 　　夏莉小姐在努力地给自己的国王当一个不知名的“守护天使”的时候，自己的天使姗姗来迟。 　　周日一整天没有任何声响，陈晏晏原以为自己“守护天使”逃票了，直接撂摊子不干，没想到人家出现得比她有诚意多了，至少花钱了。 　　周日晚上，舍友李雨萱跑完步从外边儿回来，正准备走进来，眼光瞟到了一个袋子。 　　她探头进来，问舍友们：“这是谁的东西？不像是垃圾啊。” 　　其他人都没有印象自己有把东西放过在外面，纷纷否认。 　　李雨萱直接把袋子拿了进来，看到上边儿还贴着小纸条。 　　“给亲爱的言言……言言是谁？是你吗？陈晏晏？还是别人放错了啊。” 　　纵使“言言”这个网名很正常，陈晏晏依旧迅速地被羞耻包围了。 　　被朋友喊出网上冲浪的网名什么的，陈晏晏放下手机，迅速站了起来，故作淡定地回答：“是我的。” 　　李雨萱多看了几眼，问是谁给她的。 　　“我不知道呢。” 　　陈晏晏将社团里组织玩“守护天使”的游戏告诉舍友们。 　　陆雨瑶“啧”了一声，似笑非笑地说：“未免太幼稚了吧，我们中学就玩腻的东西。” 　　说来可能无什么恶意，但是听着确实不中听。 　　陆雨瑶时不时会把自己毕业于省城最好的中学提一下，最经常的就是长吁短叹自己考差了，没能去自己心目中的大学。 　　陈晏晏没有她这种烦恼，能考进舟海大学已经是自己的幸运了。 　　况且以前是什么中学，如今不还是待在一个宿舍里待着？ 　　陈晏晏一想到这，只想看看属于自己的礼物袋里有什么。 　　她很少收到别人的礼物，尤其是这种连生日都不是的日子。 　　粉色的礼品袋上的小纸条写着：给亲爱的言言，明天的你一定会活力满满！ 　　没有留名字，只画了一对小翅膀。 　　她打开，看见礼品袋里装着一个香喷喷的菠萝包和一瓶酸奶。 　　陈晏晏几乎是第一时间凭借娟秀好看的字迹确定了对方是个可爱的女孩子。 　　最近的食堂距离她们的宿舍都有些远，若去吃早餐，上课的学生们需要再起得早一些。 　　学校里，仗着自己年轻而尽情不健□□活的学生们数也数不尽，陈晏晏便是其中一员。 　　她平时习惯性熬夜到一两点，早上根本起不来，尤其是经常要上早上八点的早课。 　　所以，陈晏晏一般是选择不吃早餐，省钱又省事。 　　但是有早餐吃，真是令人感动。 　　陈晏晏从不挑食，宣布菠萝包和酸奶以后就是她的冠军早餐搭配了。 　　她明早八点要上《管理学原理》，这份提前到达的早餐来得十分及时。 　　为此，陈晏晏十分轻率地决定要和给她送菠萝包的女孩子当一辈子的好朋友。 　　唯一的难题是不知菠萝包天使愿不愿意。 　　看看人家斥巨资购买的菠萝包和酸奶，她真的很委屈林清河了，除了动动手指头，真的什么都没有做。 　　陈晏晏将菠萝包及酸奶收好，以免自己待会儿会收到诱惑而将早餐吃成了宵夜。 　　然而，菠萝包香气十足，放得远远的，依旧飘了过来。 　　意志力不够坚定的她多角度为爱心早餐拍好照片后，将这份爱心早餐吃成了爱心宵夜。 　　松软的酥皮，里边是南瓜蛋黄馅儿，甜香扑鼻。 　　刷过牙的她不得不再刷了一次。 　　陈晏晏这时收到了一条短信，来自菠萝包的主人。短信内容是可爱的颜文字且祝她晚安。 　　她也祝对方晚安。 　　…… 　　陈晏晏装作无意地问起林清河平时最喜欢的早餐是什么。 　　林清河：早茶。 　　吃一顿早茶至少能买10个菠萝包了。 　　陈晏晏知道他在故意开玩笑，也和他开玩笑。 　　夏莉小姐：那下次我请你到我的城堡里喝早茶。 　　林清河：谢谢夏莉小姐的慷慨。 　　陈晏晏和林清河还在朴素地聊天的时候，朋友圈同时多了两张图，分别来自公关部的一个男生和女生。 　　前日聚餐，在部长们的引领下，她将所有人都加了的。 　　他们应该是掐着时间发的，紧紧相邻，想不发现他们是一起发的都难。 　　她左看又看这两张牵手图，怎么看都是不同角度的两只手。 　　文案都是：是你。 　　他们甚至连情侣头像都换上了。 　　可他们说不定昨天才一起去吃烤肉，今天就能宣布缘来是你？ 　　陈晏晏截图了一下，用小号发给林清河，开始八卦，问：这是你们部门的吗？是不是在玩什么真心话大冒险？ 　　正赶完一项作业的林清河看到“夏莉小姐”给自己发信息，不自觉地笑了笑，再看到她发过来的截图，认真观察了一下。 　　陌生的名字以及陌生的情侣头像。 　　他自己去翻朋友圈，才知道那些人是谁。 　　林清河：你怎么给每个人都标注了真名啊？ 　　陈晏晏确实有这个习惯，加了谁，都第一时间把对方的名字改成真名。 　　夏莉小姐：不行吗？ 　　林清河：那你给我的备注是什么？ 　　夏莉小姐：真名呀。 　　林清河：这么不特殊吗？ 　　陈晏晏作为他的“守护天使”，不用钱的事情做得很快，将新改好的备注发给他看了：以后你在我这里就是舟海一枝花了。 　　林清河忽然觉得自己的真名也不错。 　　他问为何是舟海一枝花，陈晏晏回答：因为好看到招蜂引蝶？ 　　招蜂引蝶的舟海新晋一枝花觉得怪好笑的。 　　他们讨论了一下别人在短短的时间内便能脱单成功的壮举。说不定他们聊天时间加起来都不够24小时呢。 　　讨论的不止他们两个，在共同的几个社团群里，大家都称他们创下了本社团脱单速度最快的记录。 　　对于陈晏晏来说，这是无法想象的事情。她对恋爱的理解还停留在各种各样浮夸的小说与漫画当中，主角们都要一起冒险过后，才会表露心意。 　　成年人的世界真的好难懂。 　　陈晏晏默默为成年人的他们点了个赞。 　　…… 　　陈晏晏已经想好了给林清河什么礼物才显得自己很有诚意。 　　她新买的可以用来画画的数位板到了，一百多买的。 　　黑色的板子，圆柱形的笔。 　　陈晏晏拿着笔，还没开始画，感觉十分良好。 　　她以后一定能画出很好看的画！ 　　不过，刚开始操作，陈晏晏总觉着这个数位板不是很好用，根本控制不住笔触。 　　陈晏晏沮丧地看了看同部门的其他干事，每一个人都在社交平台上发过自己的作品，画得都挺好。 　　她看了看电脑屏幕上的一团抖到不行的乱线，迷茫极了。 　　她真的那么差劲吗？ 　　强行画了两个小时后，陈晏晏终于通过放大，一点点描，画出了一个丑丑的Q版男孩子，头上有一朵红花那种。 　　陈晏晏将画发给林清河，问：好看吗？ 　　林清河欣赏了一下她的画，笔触粗糙歪斜，男生的眼睛是两个黑点，脸圆圆的，穿着白衬衫和黑色短裤。 　　林清河：画的是谁？ 　　夏莉小姐：你呀。 　　林清河：我在你眼中原来长这样吗？ 　　夏莉小姐：不好看？ 　　林清河：怪可爱的。 　　陈晏晏默默想，唯有别的夸不出口，可爱才会被用来作为形容词。 　　转眼，林清河竟然真的换上了这个“一枝花”。 　　实不相瞒，陈晏晏自己都觉得丑。 　　更没想到的是，林清河同她提起她本人，说自己高中同学画画挺好看的。 　　陈晏晏试探来去，才发现他是真的没猜出她就是他高中同学本人。 　　…… 　　陈晏晏认真作画两三天，效果不理想，询问别人是不是都是这么手抖的。 　　别人都说：“多练！勤能补拙！” 　　或者是“一开始是这样的，以后就好了。” 　　陈晏晏相信他们这些有经验又画得好的人，继续练了起来，勤能补拙的鸡汤一杯又一杯。 　　直到有一天，他们聊起压感、驱动。 　　陈晏晏终于发现原来是自己没下载驱动，一个劲儿地用蛮力画画，能画得好才奇怪。 　　此时每天瞎画的陈晏晏尚未得知，还难过自己同别人原来差距如此之大。 第11章 之排球挫折 “平时说话声音不…… 　　陈晏晏猜想了一下送菠萝包的是谁，顺手在共享通讯录搜了给她短信的号码，很快显示出秦宛的名字。 　　漂亮的粉色包装确实与秦宛很是相配。 　　陈晏晏：“……” 　　破案过程简单到她都不敢相信。 　　当然，为了让游戏能够继续，陈晏晏决定遵守规则，装作自己毫不知情。 　　陈晏晏上课时，摸鱼将昨日拍的一套菠萝包全景发了条动态，配字：今日份的快乐！谢谢菠萝包天使~ 　　秦宛过了挺长时间后，缓缓地点了个赞。 　　…… 　　讲台上的老师在用不怎么样的英语讲课。听闻用英语授课的课时费高上许多，陈晏晏的课程里有好几门都是全英授课。 　　她需要竖起耳朵仔细听，才能从老师的口音重辨别出来知识点。 　　很快，她发现老师几乎是在念自己做的课件，大大的PPT，完美的英语朗诵。 　　陈晏晏躲在厚厚的全英的书籍下，和别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聊天对象是林清河。 　　丑丑的头像一跳一跳的，与本人不算匹配。 　　……真亏他愿意用。 　　陈晏晏后悔极了，为什么要把这张画送给他，白白地把黑历史留在别人手中。 　　话说回来，只要她不承认，那这个头像应该没有人知道是她画的吧？ 　　她揉了揉眼睛，眼睛有些酸涩，昨晚又熬夜了。 　　老师在讲台上自顾自地讲着，宛如不需要听众，也不需要底下的同学们的回应。 　　陈晏晏经过师兄师姐们声嘶力竭地呼吁好好学习后，知道自己不能太过放纵，恍惚间认为还是稍微认真听一下课比较好。 　　上课虽然无聊，但听听至少能学到东西，玩手机只能收获视力的下降。 　　夏莉小姐：我要认真听课了！ 　　林清河：去吧~我也有些事要忙呢。 　　上完管理学原理后，陈晏晏回宿舍好好地睡了个午觉。 　　陈晏晏下午还有一门体育课，是他们大一学生唯一需要抢的课。她手速慢加上什么都不懂，只剩下了大家都不想去的排球课。 　　大学的体育课是比较重要的存在。刚开学没多久，陈晏晏听说过很多类似于某某师兄因为体育课挂科，导致延毕的故事。 　　对于初生牛犊的她，挂科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了。头可断，血可流，科不能挂。 　　在上大学之前，陈晏晏认为这辈子没有她战胜不了的事情。无论学习还是运动，她都可以通过努力去达到自己的目标。 　　直到她遇到排球，陈晏晏才知道，原来世界上真的有她凭努力无法战胜的东西。 　　一部《排球少年》的热播让许多人精神上爱上了排球，而陈晏晏自从上排球课后，再也看不下去这部热门的番剧了。 　　她有排球创伤后遗症了，每上一节课，无论身心都剧痛。 　　一周一节的排球课，是陈晏晏的痛苦来源。 　　主要是她根本学不会，硬梆梆的球，自己直面迎击把球垫起来。动作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难度，可她无论怎么垫，垫十个都已经是极限。 　　有天赋的人站得稳稳地，把球高高垫起来，轻轻松松地像期末分数白送。 　　她则是在排球场四处乱跑，活像个小丑。 　　陈晏晏想宣布自己这辈子与球类运动无法和解了。 　　排球课的老师则是提前宣布本学期的期末考试内容是以五十个垫球为合格标准。 　　只能垫十个的她听到五十个垫球才是合格线，眼泪都要落下了。 　　张姗抢到了同一门课，不过在排球上的天赋着实强过她很多。 　　张姗轻松垫球的同时，还安慰她一定能在期末考试前垫到五十个的。 　　鸡汤并不算管用。 　　陈晏晏使劲全力，也没办法控制住一颗圆滚滚的排球，加上户外上课的太阳直击她的脸庞，晒得刺刺痛。 　　她忘了自己要掩藏自己的身份，直接在上课的休息间隙同林清河发信息，痛诉太阳真的很大，上课晒得脸都痛了。 　　林清河：你在上体育课？ 　　在此时此刻上户外体育课的一共有两个学院，分别是她所在的管理学院和外国语学院。 　　陈晏晏发现这个问题有些暴露自己，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我又要去练习了，再见。 　　她连忙将烫手的手机扔进裤子的口袋中，转了转已经脏兮兮的排球，眼神颇为绝望。 　　热血人生大约是永远无法发生在她身上了。 　　她小时候很喜欢看《网球王子》、《足球小将》、《灌篮高手》等竞技热血动漫，跟着家长们看奥运会的时候甚至曾幻想过自己兴许是什么体育方面未被发掘的奇才。 　　小学毕业的时候，她的幻想已经破灭得差不多，但是没想到现在还要破灭得更彻底。 　　热血故事也不是行不通，可能会是她这个排球废材不久后遇到了命中注定的转折点，知道自己其实很热爱排球，经过努力练习，走上奥运会。 　　现在就等唤醒自己的命中注定转折点了。 　　她伸了伸自己僵硬地胳膊腿脚，被水泥地扬起的灰弄脏了，知道转折点这辈子都可能来不了了。 　　陈晏晏几乎是用羡慕的目光看向了隔壁的网球球场，哪怕同样在烈日之下上课，可人家看起来悠哉一点。 　　隔壁的球场不仅是塑胶地，在上边儿练球的人看起来也很帅气，挥臂，奔跑。 　　至少不需要用自己的骨头和血肉接球。 　　瞧瞧，她的手腕都肿了起来。 　　每当球重重地砸在自己的手臂上，陈晏晏才发现原来自己这般怕痛。幸好，打得久了，就麻木到不痛了。 　　陈晏晏竟然还在隔壁网球场中还看到了秦宛。 　　秦宛似乎之前就有打网球的基础，挥球挥得很漂亮。 　　陈晏晏抱着球欣赏了一下在阳光下白到发光的秦宛，被排球老师骂了一句“不要偷懒”后，默默开始练一颗无望的球。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陈晏晏不用看都知道此时此刻的自己狼狈得很，头发凌乱，手臂通红，说不定脸上还有地上蹭来的黑灰。 　　她双眼无神地收拾收拾球，准备离去。 　　陈晏晏没有想到回宿舍的路上能遇到林清河。 　　他并没有看到她，手上还抱着活动的资料，旁边的人应该是学生会的。 　　林清河同身旁的同学说说笑笑的。 　　陈晏晏再一次确定，他在人群中真的很显眼，至少在她的眼中如此。 　　她恍恍惚惚地觉得他看起来远得仿佛和她不在同一个世界。 　　陈晏晏同他们还隔了一段距离，猛地想起方才在手机上和他说在户外上课。拿着一颗排球的自己简直是在自投罗网。 　　她一时之间慌张地想夺路而逃。 　　“姗姗，我们去买喝的吧？”陈晏晏在迎面撞上林清河之前，扯了扯舍友的衣服。 　　“可以呀。”张姗答应地很快，转了个方向往学校的小超市走去。 　　陈晏晏不知道自己转身走向另一条路的背影被林清河捕捉到了。 　　他记得她总是随意扎起来的马尾，她的蓝色电话线发圈，以及她系着深蓝色鞋带的白色帆布鞋。 　　林清河想，陈晏晏似乎挺喜欢蓝色的？ 　　不知是不是错觉，林清河总感觉这位高中同学似乎有点害怕他，平时说话声音不大，也不敢与他直视。 　　…… 　　胆子不大且说话声音不大的陈晏晏在小超市前的桌子喝了盒柠檬茶才缓缓从这燥热的天气中冷静下来。 　　“你喝得这么急做什么？”张姗目睹她暴风吸入，自己还用柠檬茶冰了冰自己的脸。 　　陈晏晏忍住奢侈地给自己买第二盒的冲动，用手扇了扇风，道：“太热了。” 　　张姗赞同地点了点头，“确实很热。” 　　运动许久的陈晏晏根本吃不下晚饭，干脆有样学样地买了瓶柠檬茶，特地放在了林清河宿舍楼下的置物柜里。 　　她告诉他天气太热，请他喝柠檬茶凉快一下。 　　没想到和学生会同学在一起的林清河竟是秒回她了，说自己现在马上奔跑回宿舍，以免有人偷走。 　　一瓶价值2.5元人民币的柠檬茶倒也没那么抢手。 　　陈晏晏对着手机，傻笑了一下。 　　作为“守护天使”，陈晏晏不算合格玩家。 　　相比之下，她在接下来几天，连续收到了来自秦宛的早餐，还是不同款式的面包和饮料。 　　陈晏晏都吃得不好意思了。 　　她在短信中和秦宛聊了起来，意外聊得很开心。 　　直到游戏结束的那天，陈晏晏直接用微信同秦宛说：你明天有空吗？我想请你看电影耶！ 　　秦宛这个时候挺聪明的，直接问：你猜出是我了？ 　　陈晏晏承认自己搜了她的电话号码，接着两个人聊了起来，表情包与梗齐飞。 　　她没想到，秦宛竟然也是个和外表不太一样的女孩子。 　　这场“守护天使”游戏结束得悄无声息，有些人在匿名的过程中很快暴露了马甲，也有些人想彻底匿名下去，装作无事发生。 　　其中，能成为八卦流传的只有那对聊了不到24小时就火速在一起的传奇情侣。 　　林清河特地在零点时刻，和说她可以解答夏莉小姐的真实身份了。 　　不知为何，陈晏晏并不是很想让林清河知道，每天在吹彩虹屁和画丑丑头像的竟然是她，怪丢脸的。 第12章 之可持续性 “就算你知道了我…… 　　“守护天使”游戏后，林清河没能立刻找到他的夏莉小姐，无一人承认。对方像是从未真实存在过一样，偏偏头像依旧是彩色在线的，并没有一走了之。 　　他抽到要守护的人是与他同部门的舍友丁辉，只不过是随意请他吃了个宵夜糊弄了他。 　　丁辉疯狂呐喊：“说好匿名对我好一星期，请我吃顿宵夜就完事？？？” 　　林清河笑着将饭堂宵夜卖的2块钱一个的芋头糕塞进他嘴巴里，让他歇会儿，道：“明天再请你吃个烧腊饭？” 　　丁辉才咕囔咕囔地答应了。 　　舟海动漫社宣传部一共九个人，林清河将每个人都问了一遍，几乎所有人都在否认自己的身份。他问了自己部门的人，也得不到答案。 　　不止他一个人不知道自己对应的那位同学是谁的人。有的“天使”送了瓶矿泉水后，就消失无踪。或许是因为真的什么都没干，怪难为情的。 　　于是有的人调侃林清河，是不是他的“天使”没出现过，所以要去把那个不负责任的人打一顿。 　　林清河都是回答，满足一下好奇心。 　　林清河最终没有究根问底。如果他愿意，当然可以逐个继续问每个人的国王与天使分别是谁。然而，当初说好可以匿名的，现在非要把别人揪出来，总是不太体面的做法。 　　他真的那么想知道那个答案吗？ 　　主要是他问自己，对方是谁，很重要吗？ 　　似乎也没有那么重要。 　　对于林清河来说，“夏莉小姐”同他聊天时，他会由衷地觉得她很好玩，夸他时候的模样可可爱爱的。他有预感他们两个会成为很好的朋友，仅此而已。 　　他以为对方会在游戏结束那天告诉自己身份，结果她却拒绝了，说要自己好好想想，再决定告不告诉他。 　　…… 　　当林清河逐个排查，问到陈晏晏时，她轻描淡写地发送了“不是”二字。 　　那一刻，她不知自己脑子里真正的想法是什么了。 　　她分明可以坦坦荡荡地告诉林清河，那个用漂亮的话语来赞美他的夏莉小姐就是虚伪的她本人。 　　可是，那然后呢？ 　　陈晏晏预想了他的表情，肯定会失望于聊了那么久的女生居然是她，——没有什么印象的高中女同学，又凶又黑又不好看，也不足够优秀。 　　甚至，说不定他还会带着一丝尴尬和不知所措。 　　他可能会以为自己喜欢他吧？ 　　陈晏晏非常害怕那些曾躲在屏幕后的热情暴露在阳光下。若真的如此，她俗气的心思无处可藏。 　　林清河必定能够一眼识穿她本人在现实中的故作冷漠，说不定还会成为他对朋友的一句吐槽，苦恼自己最近桃花运太好之类的。 　　陈晏晏叹了叹气，颇为烦躁，认为这短短时日的交流不过是她一人在自娱自乐罢了。 　　既然如此，她何必让自己暴露无遗，徒增难堪？ 　　明知不该如此妄自菲薄，陈晏晏却因为铺天盖地的自卑和羞耻让她选择了隐藏。 　　她几乎是逃一般打开自己的电脑作画，想把心中的不适感觉驱散开来，结果画出了一团乱线。 　　陈晏晏已经开始掌握数位板的用法了，知道这不是电脑的问题，是她的心情就如同这团黑线一样，乱糟糟的。 　　依旧是蹩脚的画技，毫无长进，陈晏晏挫败极了。 　　世界上真的有那么多东西，是她陈晏晏可以战胜的吗？ 　　答案早就告诉她了，不是的，她只是一个做什么都做不好的糟糕女大学生。 　　陈晏晏打开自己的小号，斟酌了一下，回复了林清河一段话。 　　她想了好久才按了回车键发送。 　　夏莉小姐：以前夸你夸得太多了，如果让你知道我是谁，我有点丢脸。为了可持续发展……就算你知道了我是谁，也可不可以装作不知道？ 　　林清河：可持续发展？ 　　夏莉小姐：我想和你继续当朋友，你不愿意的话也没关系啦。 　　林清河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如果你真的不想让我知道你是谁，我会尊重你的意愿。 　　她说不想让他知道，他就真的不让自己知道了。 　　神奇的是，他们两个依旧保持着时不时的联系，像两位关系颇好的朋友。 　　不过聊天的频率不像之前那么频繁了，因为他们都拥有自己的学习与生活。 　　让陈晏晏尴尬的是，现实中互相知道姓名的他们经常会见面，比如一起摆摊发传单之类的。 　　为了保持心情的平静，她都会努力神不知鬼不觉地与他保持距离。 　　舟海大学自称是舟海活动大学，因为各个组织、社团每个学期都会不遗余力地策划不同的活动。 　　一个学期里，除了复习周与考试周，其余时候校道上、小广场上都是同学们在发放活动的传单。连天的音乐声和呐喊声呼唤着朋友们挥洒一下无聊的青春。 　　陈晏晏作为宣传部的一员，进来以后发现自己主要工作其实是用PS做海报，偶尔排版一下社团的公众号，和画画的关系并不大。 　　为此，她问过向晴为何面试时要作画。向晴笑着说是为了满足一下他们对动漫社的幻想，顺便看看面试同学们的审美如何。 　　陈晏晏想到自己那疑似走后门的画技并没有拖累别人，十分感动。虽然在无人指导的时候，她做出的第一张黑白传单用的是美图秀秀这个傻瓜P图软件。 　　大家竟然在一众比她更拙劣的技术中选择了她的，反正黑白印出来，也看不出这是什么高超不高超的PS手法。 　　陈晏晏看着大家拿自己用美图秀秀做的传单，很想躲进地底里，暗自发誓以后有钱了，一定捐点钱给社团印彩色传单，就像隔壁的街舞社一样。 　　尽管如此，她偷偷收藏了一张自己人生中做的第一份传单，十分有纪念意义。 　　动漫社资金一向紧缺，没有太多的赞助，学校每年只给两百块钱。他们又不像街舞社、吉他社这些可以通过教学赚钱。总的来说，大家都是在为爱发电。幸好，大家都挺开心可以和朋友们一起为爱发电。 　　今年是整个学年的上学期，动漫社这学期的活动力度不大，只有自己举办的两三个唱歌或者配音的小比赛或者小活动，规模不大，大部分属于自娱自乐。 　　陈晏晏什么比赛都没有报，因为她发现不仅排球带给她痛苦，跳舞也是。 　　四肢不协调的她跟着视频练了一两次后，明白自己明年抢体育课的时候记得谨慎选课，不要选到一些难为自己的课程。 　　做人最重要的就是不要难为自己。 　　可体育老师偏偏要难为她。 　　陈晏晏的热血排球故事至今停留在她是一个废材的进度中。 　　G省缓慢踏入十二月时，整个校园依旧绿意盎然，唯有天边往南飞的大雁才显露出一些季节的端倪。 　　而体育课将会在正式的复习周之前结课，也就是说同学们的体育期末考试不远了。 　　陈晏晏经过每节课都努力练习，成功从垫球十个，垫到了二十个。 　　她数了数日子，在宿舍待到九点多的时候觉得自己不应该如此。 　　她要好好去练自己的排球！ 　　于是舍友们看见在宿舍待了一晚上的陈晏晏忽然穿上鞋子袜子。 　　李雨萱原本一直坐在自己位置上看自己爱豆的演唱会，余光瞟到陈晏晏在穿鞋，再看了看时间，问：“你出去吃宵夜？” 　　陈晏晏摇了摇头，道：“我要去练球！” 　　张姗躺在床上打王者，打得风生水起，看到她抱着一颗球要出门，起身对她喊了声加油。 　　陈晏晏出门时想着天那么黑，又是运动，所以随意穿了松松垮垮的拿来当睡衣的旧T恤还有运动短裤出门了。 　　刚出门，被晚风吹了一下，居然怪和煦的。 　　他们的天气总是在冷与不冷中来回且随意地切换。 　　好在今日她临时选择穿着短裤出门时，天气微凉而舒适。 　　哪怕她的心情并不怎么舒适。 　　陈晏晏抱着球，往排球场的方向走过去。 　　她边玩着手机边走路，被人叫了一声的时候，还稍微吓了一小跳。 　　陈晏晏抬头，看到了林清河。他正推着自行车，背着书包，应该是刚从校外回来。 　　“这么晚去运动？”林清河摘下了耳机，扶着车，停在了她的身边。 　　“对呀。”陈晏晏抱紧了自己的球，道：“期末考试快到了，再不练就要不及格了。” 　　“是排球吗？” 　　陈晏晏：“它长得还不像一颗排球吗？” 　　林清河竟然来了兴致，说：“我还没打过排球呢，我也想试试。” 　　陈晏晏：“……” 　　看来又是一名被热血番剧蛊惑的年轻人。 　　她今天非要让他见识一下排球真正的魅力。 　　“可以呀。”陈晏晏答应了。 　　他们离排球场很近了，直接走了过去。 　　偌大的排球场晚上没有开灯，乌漆麻黑的，一个人都没有，唯有风吹过的声音。 　　如果她一个人来，很有可能看到这黑漆漆的环境后，会默默转身买一下明天的早餐，接着好好回宿舍休息。 　　无人的地方，可以为所欲为。比如林清河将自行车锁好在拦网的柱子上。 第13章 之亲自教学 “为什么忽然请我…… 　　排球场内，只有他们二人，隐隐约约会传来不远处操场行人的说话声及嬉笑的声音。 　　陈晏晏先是硬着头皮，在林清河的注视下把球抛高，再用手臂去垫球。 　　排球打在手上熟悉的痛感早已经被迫习惯了，但是陈晏晏依旧没能让球乖乖被自己玩弄。 　　排球老师讲的东西其实很浅显，对她们的要求也不高。可陈晏晏真的做不到。 　　很是泄气，也很想放弃。 　　她无数次察觉到，不是她在打球，是球在打她，还打得遍体鳞伤。 　　如今，第一次有人这么认真看她打球，陈晏晏比平时更紧张。上节课时，她还能勉强垫20个，在林清河面前，她直接垫出了11个好成绩。 　　最后一个球还不小心垫到了林清河的怀里。 　　林清河接到球时，茫然地将球抱住了。 　　若这是抛绣球，那她便是在碰瓷。 　　他们之间的短暂沉默被林清河的笑声打断。 　　“姿势挺别致的。” 　　陈晏晏知道自己打排球的样子，除了“搞笑”，没有别的形容词。她的耳朵瞬间红了，庆幸四周只有月光照耀，应是看不太清她的红晕。 　　“你来试试吧。”她一时之间，不想继续展示自己高超的排球技术。 　　说不定林清河比她还差劲呢。 　　林清河抛了抛球，答了声：“好”。 　　陈晏晏向他复述了一下老师教她如何垫球的方法。听起来其实不难，做起来真是为难她了。 　　她寻思自己不笨，为何在这方面上就是不得要领。 　　林清河一开始不是很熟练，显得有些笨拙，球高高低低的，在他手中不够顺服，还掉了几次。 　　陈晏晏在一旁看戏，认为林清河兴许也未必比自己强到哪里去。 　　结果，林清河逐渐熟悉了起来，不管姿势标准不标准，他能将球垫得高高的，还稳，一个又一个…… 　　“好厉害。”陈晏晏的目光随着球移动，喃喃道。 　　她看眼热了，若是她能垫那么多个该多好？ 　　陈晏晏幻想到期末考试那天，她会轻轻松松地完成考核，动作标准且优美，悄悄惊艳所有人。 　　“你们期末考试要垫多少个？”林清河垫球的时候，甚至能分心转过头问她问题。 　　陈晏晏羡慕极了。他这般轻松的姿态，让她颇不好意思将期末考试的考核内容说出来。 　　“垫五十个球。” 　　“我到了吗？” 　　“到了。”陈晏晏刚刚一直有在数。 　　“那还挺简单呀。”林清河垫了一个又一个，控制住球，想让球去哪里就去哪里。 　　“你真的是第一次打排球吗？”陈晏晏望着在他手上乖得很的球，顿时起了让他男扮女装来替她考试的念头。 　　她的要求不高，帮垫五十个及格就行。 　　“是第一次，不过我打了挺久篮球？” 　　林清河说这话时，球终于从他手上溜走，没能接住。 　　球滚入了黑暗之中。 　　“我去捡！”陈晏晏没给他机会，自己先跟着球走。毕竟她是捡球经验丰富的专业捡球户，上课时间有一半都在捡球。 　　一束光从身后亮起，照到了球的方向。 　　陈晏晏顺着光往回看，林清河正拿着手机举着闪光灯，看起来似乎高大得很。 　　“谢谢。” 　　他确实很适合打球。陈晏晏记得高中时，林清河带着他们自己班的男子篮球队伍赢到了校内篮球冠军。虽然都是菜鸡们在互啄，但是也是挺不容易的。 　　陈晏晏他们班唯一做出的努力便是凑齐了参赛人数。 　　而她唯一擅长的球类运动只有扔实心球了。若排球的合格标准是比把球抛出去有多远，她兴许还能考个不错的成绩。 　　她弯腰准备将滚远了的排球捡回来，滚了一路，脏得很。 　　林清河则依旧站在原地，为她照明。 　　陈晏晏慢慢地从远处回来后，灯才关掉。 　　“我好想像你一样厉害。”陈晏晏拍了拍球上的黑灰。 　　“我教你啊。” 　　陈晏晏心想自己的老师和同学们都没教会她，他不过刚开始随便练一下而已而已。 　　自然，陈晏晏承认他的排球技术已经远远超过练了一学期的她了。 　　她自暴自弃地说：“那你教吧。” 　　“你要放轻松一点。” 　　“我很放松呀。”她其实一点也不放松，腿甚至比以前更僵硬。 　　“真的？你现在垫一下？” 　　陈晏晏深呼吸，心情平静了许多，这次垫到了正常水平，二十个。 　　仅仅二十个，离及格还差三十个。 　　她与方才的林清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陈晏晏想马上将排球的气放掉，或者给排球点把火变成热气球，带她升空，免得继续遭受这般丢脸现况。 　　林清河直接上了手，轻点了一下她的手腕。 　　“你手太僵硬了，不够灵活，球就被打远了。” 　　他手指的温度落在陈晏晏的手腕上时，宛如蜻蜓点水。明明该不痕不痒，陈晏晏却觉得那点温度直接攀了上来。 　　“哦……” 　　陈晏晏没能避免那一点温度对自己的后遗症，这次连第一次的十一个都没有了。 　　罪魁祸首还在问：“你怎么更僵了？” 　　“我没有。”陈晏晏为了挽回脸面，认真了起来。 　　一个在瞎教，一个在瞎学。一个敢教，一个敢学。 　　谁知，陈晏晏在他的指导下，竟然真的越垫越顺利，数字成功突破二字头。 　　林清河还在为她垫的球一个个数着数，到“31”的时候，她的球才落了下来。 　　“啊，我好厉害呀！”陈晏晏上了一学期的课，终于突破了2这个数字，怎能不开心。 　　至少不会像今晚之前那般绝望，认为自己必挂无疑。 　　她兴奋起来，忘记自己在林清河面前的人设一直是内向的不爱说话的女同学。 　　“我好像及格有望了！” 　　林清河自己玩起球来，道：“明年我选排球课好了。” 　　陈晏晏一时开心，什么都忘了，忘记自己曾经同他吐槽过户外体育课的艰辛。 　　“还是不要选了吧，排球对你来说很简单，你也晒不黑。可天天晒太阳上课又热又容易晒伤。” 　　“你是周一上课吗？” 　　陈晏晏没发觉这个问题有什么陷阱，直接回答：“对呀。” 　　林清河顿了一下，冷不丁地了一声：“夏莉小姐？” 　　陈晏晏整个人都呆住了，不知如何反应。 　　他清晰的普通话传入她耳朵里时，她总不能在此时此刻装来自东南亚，假装是一名外国友人，根本听不懂。 　　陈晏晏的演技实在是很拙劣的，都不敢同他直视，而是回了一个似乎极其疑惑的“嗯？” 　　她还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补充了一句：“夏莉小姐是什么？《海贼王》里也有个夏莉，哈哈哈。” 　　人越慌乱时，就越容易无与伦比。 　　林清河笑了一下，去将自行车解锁，道：“好晚了，要不要去喝一杯？” 　　这话逻辑挺有问题了，为什么要因为天色晚了，所以要喝一杯。 　　“为什么要请我喝东西？” 　　林清河：“我没说请你喝哦。” 　　自作多情的陈晏晏让尴尬包围了，半晌，应了一个“哦”字，刚想说自己不想去，林清河就将她手中的球接了过来。 　　“我陪练那么久，请我喝一杯西瓜汁不过分吧？” 　　陈晏晏颇为无语，有种被碰瓷的错觉，刚刚说要来试试排球的人是他，转眼说自己来陪练的也是他，什么道理？ 　　“行。”她不答应也得答应了，决定将方才【夏莉小姐】这四个字当作幻听。 　　不当做幻听，她今晚可能就要钻进衣柜里睡觉才能解决这想与世长辞的羞耻感。 　　晚上十点半，陈晏晏结束了这次排球加练活动，被挟持上了林清河崭新的两个轮的跑车。 　　陈晏晏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能坐上林清河的后座。 　　滚了超级多灰的球竟被他放进书包里了。 　　“球很脏诶。”陈晏晏都不忍心看到他书包里的东西被玷污了。 　　“我自行车没有篮子。” 　　“……” 　　问题难道不是他们其实可以分道扬镳，各回各宿舍，而不是她被挟持去喝糖水？ 　　陈晏晏觉得自己脏兮兮的，一直努力往后边儿坐，不敢靠近他。 　　小学的时候，都是爷爷骑单车送她去上学。 　　她已经很久没有试过坐在别人的自行车上了。 　　长大后，以前觉得难以驾驭的自行车其实只要放下脚，就能停止。 　　她没有踩着，而是晃晃悠悠。 　　陈晏晏时不时轻轻蹭蹭路边儿的绿叶丛，不知能惊动多少只躲在里边儿的老鼠。 　　林清河问道：“你平时好像没怎么参加的社团活动？” 　　“嗯……平时有点忙。” 　　陈晏晏心想哪里是。每次活动之前，她会看谁报名去或者谁请假不去。看到有林清河，她就会自动失踪。 　　她知道林清河猜出她是谁了。 　　又不是笨蛋，猜不出来才奇怪。 　　他们平时聊的话题越多，透露得越明显。 　　陈晏晏抓住他的书包，颇为惆怅。 　　她的见识不足以支撑她面临如此场景。 　　“现在是不是有规定自行车后不能载人？”陈晏晏自觉遵纪守法。 　　“没事，学校是我家，我在家载一下人不犯法。” 　　“……行。” 第14章 之杨枝甘露 “你的球不要啦？…… 　　夜风微凉，陈晏晏坐在自行车后座，所有喧嚣都抛在脑后，竟久违地感觉到了些奇妙的自由。 　　林清河腿长，很快载着她到了校外的一家甜品店。 　　“陈晏晏，你要喝什么？” 　　她不假思索地回答：“杨枝甘露。” 　　林清河对着正在用手机看电视剧的老板娘喊了一声。 　　“老板娘，一杯西瓜汁和一杯杨枝甘露。” 　　“二十块。” 　　在陈晏晏傻站在原地的时候，林清河已经迅速地付了钱。 　　西瓜汁八元，杨枝甘露十二元。 　　彼时电子支付仍在推广，他直接将一张二十块钱给了老板，甚至不用找钱。 　　“不是你让我请客的吗？”陈晏晏直接在手机上给他发了二十块钱的红包。 　　林清河干脆装作未看到，没有领，问：“陈晏晏，你没发现你很见外吗？” 　　陈晏晏早知道自己有这种毛病，但她不会承认。 　　“还好吧？”她自言自语了一句。 　　“我们是不是认识六年多了？” 　　陈晏晏这下疑惑地看着他，“哪里来的六年？我们初一的时候都不认识。” 　　“我们在同一个学校里，四舍五入算是认识的。” 　　陈晏晏觉着好笑，道：“四舍五入，那地球的人都不该彼此见外，因为都生活在同一个星球里。” 　　“是这个道理，不都是地球村的吗？” 　　他们面对面坐在了甜品店的椅子上，两个人因为方才运动了，都带着些红晕。 　　偏偏林清河很白，红得还挺好看的。 　　这么久没有好好与他面对面，陈晏晏发现自己的喜欢是可以稍微冷却一下的。 　　陈晏晏寻思自己或许不是喜欢了上林清河，可能是羡慕他又会打排球，又晒不黑。 　　大大方方同林清河做朋友根本算不上什么，种种避嫌倒是显得自己心里有鬼。 　　灯光明亮下，陈晏晏才发觉自己穿得很不得体。她想想自己平时没有得体到哪里去，倒也没有不自在了。 　　反正她心知林清河已经在努力假装不知道她是“夏莉小姐”，够尴尬了，无妨再尴尬些。 　　“你经常晚上来练球？” 　　对于排球深恶痛绝，除了上课时间一般不练的陈晏晏沉默了几秒，如实回答：“第一次自己来练。” 　　“那你要加油啊。” 　　“好。” 　　老板娘手脚很快，西瓜汁河杨枝甘露都帮他们打包好了，摆在他们的桌子上。 　　“我们快关门了哦。” 　　他们一看挂在店内的钟，确实是已快到十一点。 　　今日是周三，宿舍关门的时间是十一点半。 　　为了不被锁在宿舍门外，陈晏晏和林清河提上饮料走人。 　　“走，我载你回宿舍。” 　　“我们宿舍没有很近。”陈晏晏指出了一个事实。 　　“放心，我骑车很快。” 　　刚刚已经见识到他骑车真的很快的陈晏晏顺从地坐上了他的车。 　　而他们买的两杯饮料则让陈晏晏拿着。陈晏晏一只手拿了两杯饮料，此时她的另外一只手，没办法像来的时候一样能自己稳住。 　　陈晏晏哪里好意思直接抱住他，悄悄抓住他的书包保持平衡。 　　一个拐弯，为了不把他的书包拽掉，陈晏晏的手顺势地揽住了他的腰。 　　手落在了他稍显宽大的衬衫上。 　　她再次庆幸他们隔着书包，他听不到她雀跃的心跳声。 　　陈晏晏警告自己，不要心动不要心动。 　　不对，若心不动，她岂不是就活不成了？ 　　好在学校不大，他们一溜烟就到了。 　　陈晏晏赶紧跳下车，将西瓜汁塞到他的手上，看都没看他，道：“下次我请你喝别的，我先走了。” 　　她头也不回地冲进宿舍楼里，只剩下上楼的背影。 　　陈晏晏坐回自己位置上时，还在喘气。 　　张姗疑惑地问她：“你不是去练球吗？” 　　“对呀。”她理直气壮地回答。 　　“球呢？” 　　“！”陈晏晏瞪圆了眼睛，才发现自己只拿了增肥的杨枝甘露，球还留在林清河的书包中。 　　“你怎么脸那么红？” 　　陈晏晏刚刚是一路跑回来的，不红才奇怪。 　　“运动过度。” 　　张姗再问了一次，“那你球呢？” 　　陈晏晏没想到张姗非要问自己球在哪里，扯起了谎言，“放在楼下了，明天去练的时候不用再拿一次。” 　　“哦，这样。” 　　陈晏晏打开微信，果然已经有了林清河发的消息。 　　林清河：你的球不要啦？ 　　林清河：我先回宿舍啦，不然会被记名。 　　已经是两分钟前的消息了。 　　陈晏晏：我明天去你宿舍楼下拿？ 　　他没有回她，或许还在骑车。 　　陈晏晏想不到自己出去一趟，会把球弄丢了，却提回了一杯杨枝甘露。她打开用勺子搅了搅，芒果多到她以为自己在吃啵啵芒果捞。 　　不知是因为快关门了，还是林清河长得好看，所以才会有这么多的料。 　　她吃了块里边儿冰凉凉的芒果，甜滋滋的。 　　陈晏晏收拾好东西，准备去洗澡的时候，林清河才回了她。 　　林清河：不怕人偷？ 　　陈晏晏回忆了一下自己那颗灰不溜秋的球。 　　陈晏晏：不怕吧？都能退役了。 　　林清河：明天我会和社团的人去体育馆一楼排练舞蹈，你要不要来看看？顺便拿球。 　　陈晏晏抓着手机，正在想呢，被李雨萱叫了一声。 　　“你提着桶在厕所外玩手机做什么？再不洗的话，我就进去洗衣服啦。” 　　“马上！” 　　陈晏晏急匆匆地给对方发了“好”这一个字。 　　她把烫手的手机扔在了桌子上，去洗澡了。 　　说好做朋友，陈晏晏自然不能再用这般躲躲闪闪的姿态，怪难看的。 　　洗完澡，她也冷静了不少。 　　问了时间，陈晏晏第二天晚上上完晚课，出发去了体育馆的社室。 　　舟海大学比较善良，每个社团都能分到体育馆的一个房间当做活动空间。 　　他们动漫社的社室面积并不大，需要放一些平时社团所需的物料，不过练舞是足够的。 　　他们若是排练舞台剧，就要跑到别的更大地方去练习。 　　陈晏晏平时来社室的时候都是来取东西，很少来看他们排练节目。 　　陈晏晏忐忑地来到社室的门口，不知敲门还是不敲门。 　　听到里边儿音乐声，她轻轻一推，未关紧的门开了。 　　他们正对着镜子在练舞，并没有因为她的进来而打扰了。陈晏晏记得他们每个人分别是谁，很自信别人不知道自己是谁。 　　一个学期下来，她偶尔会参加活动，但是次数不多，一向勇于当一个藏起来的同乐者，记得住她名字的肯定不多。 　　她在后边儿看了一会儿他们跳的舞，是一首比较欢快的宅舞。 　　林清河从镜子中看到她来了，不过还在练走位，便没停下来。 　　她认真观察了一会儿他的动作，偷偷笑了一下。 　　看起来什么都会的林清河跳舞跳得只能说是差强人意，看得过去。若非要追求什么力度呀，韵律感呀，他是没有的。 　　她敛了敛笑，不能笑别人。林清河跳得不好，让她来跳，估计动作都记不住几个。 　　音乐停了下来，应该是暂时休息一下。 　　林清河跳到满额头的汗，朝她走来。 　　“你来了？” 　　陈晏晏点点头，问：“我的球呢？” 　　“包里。”林清河走去旁边，把自己书包里的球掏出来，“给你。” 　　陈晏晏接过球，抱住了，说了声谢谢就准备撤退。 　　谁知，陈晏晏还是太自信了，原来还是有人记得她。 　　“言言！你是也想来跳舞吗？”自来熟的女孩子直接蹦到了她的面前。 　　陈晏晏记得她，是专门负责cos和表演的表演部的部长，叫璐璐，经常在社团的总群上呐喊有没有人来表演。 　　她这种特意出现在排练地方的，可不正是自投罗网吗？ 　　“我……”陈晏晏抱着球，想该怎么拒绝呢。 　　于是，她举起了球：“我期末考试快到了，再不练球就要挂科了。” 　　兴许是举球的模样有些许蠢，林清河看了直笑。 　　方才她笑他跳舞一般般，现在轮到他笑她了。 　　璐璐颇为遗憾，“啊！那你下次一定要来报名？” 　　“好，下次一定！”陈晏晏说着成年人的不知归期，谁知璐璐不按套路出牌。 　　“那你给我发条消息，内容就写言言下次一定来报名表演。”璐璐笑着同她说。 　　陈晏晏想，“言言”报名，和她陈晏晏有什么关系呢？ 　　她还是照做了，落实了自己的“下次一定”，这才得以被放走。 　　“拜拜各位，我去练球啦。” 　　陈晏晏抱着球就跑了。 　　练球什么的，改天再说吧。 　　陈晏晏去小超市买了个面包当做明天的早餐就回宿舍了。 　　她回到宿舍，好奇地问林清河怎么这么有精力去参加这么多东西。 　　林清河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复她：挺好玩的，练舞强身健体。 　　然后又回了一句：不过熬夜赶作业的时候挺累的。 　　陈晏晏中学时都没怎么熬夜学习过，上了大学倒是经常熬夜做作业。不过她很多时候是因为自己的拖延症，拖到上课前一天才开始动笔，纯粹活该。 　　她感慨，人类能否成功的重大决定因素之一必定有拖延程度。 　　大一的第一个学期可没有复习周，老师还不给他们画重点。 　　陈晏晏连忙翻开自己的书看了起来，结果困意连天，洗了澡睡觉。 　　试图学习的时候，果然什么东西都有意思。 　　除了排球。 第15章 之孤独星球 “还能补考呢，不…… 　　多次练习后，排球废材陈晏晏最终没能励志地逆袭。 　　毕竟她没遇到技术强劲的人生导师，遇到的只有半桶水的林清河，仅仅随意指导了她一次。 　　老师组织的排球课的全体考试，她超常发挥，用别致的姿势一共垫了四十五个，没到五十个。 　　当球从她手中弹开，却再也接不住的时候，陈晏晏脆弱的心都随着球摔地上了。 　　“陈晏晏，不及格。” 　　体育老师无情地当场宣布这个残酷的事实，没有半分情面可讲。 　　陈晏晏望了望青肿的手臂，再抬头看了看头顶不够灿烂的阳光，听到旁人“90”、“88”的分数，缓缓叹了口气。 　　不及格就不及格吧。 　　她还能怎么办？莫非抓着老师的肩膀，摇晃着呐喊：我已经够努力了！能不能让我及格？！ 　　显然就算她这般呐喊，老师也不会放过她的。 　　“考完试的同学可以下课了。” 　　排球老师吹了吹哨子，提醒了一下人群中垂头丧气的不及格的几个学生。 　　这位老师算是宽宏大量，没直接让她们挂科，而是多给了一个机会。 　　“没及格的，下周这个时候来这里，还有一次补考。觉得自己分数低的，也可以再来考一次。” 　　排球老师看她们如此丧气，笑呵呵道：“还能补考呢，不要当天塌了，人生的路长着呢。” 　　陈晏晏想，人生的路很长，但她快死在排球上了。 　　她看到有个女生姿势标准地垫了一百个以上，优美得像在表演。 　　看得她目瞪口呆。 　　张姗垫了快七十个，这学期的排球课对她来说是结课了，成绩还不错。 　　陈晏晏抱着排球和张姗一起离开排球场，久违的不及格成绩让她怅然若失。 　　长这么大，不及格这种事对她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尤其还是体育不及格。 　　难过的是，她还得继续练。不练还不行。 　　她可不能成为师弟师妹口口相传那个因为体育而延毕的师姐。 　　多丢脸。 　　陈晏晏开始每天晚上去排球场练球，抓紧最后一次的补考机会。 　　她相信诚意一定能感动上天，成功及格。 　　陈晏晏每次都挑七点左右去排球场练球，没有再见到过林清河。 　　这日，学校里传来了哪里都躲不过的音乐声，从下午开始一直在试音排练。 　　久不闻世事的她抱着球路过体育馆，才看到了搭起来的大台子、音响、灯光，以及上边儿写着的“校园十大歌手大赛”。 　　众所周知，当你有正经事要做的时候，所有非正经事都有趣得很。 　　陈晏晏完全被吸引了，抱着球在一旁看了起来。 　　这个比赛的海选及复赛都在室内举行，陈晏晏以前没有太大的关注，也懒得去看。 　　她没有想到决赛竟然是在室外举行。 　　他们尚未开始，氛围便烘托得挺好，喜欢凑热闹的学生们已经往这处走来。 　　陈晏晏不想练球了，想就地欣赏一下别人唱歌。 　　舞台搭在了体育馆外，大大的台子还有音响。 　　除了尊贵的观众席，其他人都是在后面的草坪或者楼梯上自己找个位置坐着。 　　前边儿好的观景位都被人坐了，陈晏晏选择直接在最外边的草坪上坐下。 　　她来得早，主持人还在念着开场白。 　　“现在让我们来欢迎各社团的舞蹈串烧开场……” 　　她愣了愣，记起来上次林清河他们上次在社室练的舞就是说要在这比赛上作开场表演的。 　　果不其然，陈晏晏看到了第二个出现的社团就是动漫社的。 　　虽无人知晓，她还是为他们用力鼓掌了。 　　离得很远，陈晏晏看不清他们的脸，但看到了在最旁边那个跳着的高个儿男生就是林清河本人。 　　林清河今日穿着表演服，是看起来挺帅气的绑着带子的黑红的衣服。无论男女，都穿着这一套。 　　陈晏晏远远看着，发觉他跳舞的动作比上次见他时好看多了。 　　她趁机拿起手机，抓拍了一下。 　　画质并不高清的手机只能拍到了五颜六色的灯光和模糊的人影。 　　放大来看，更是虚成光影了。 　　陈晏晏将这张图发到了社团的大群里，激起千波浪。 　　原来社团里的其他小伙伴们分散在这舞台下的四处。还有抽到观众席VIP票的朋友发了他们表演的高清图，与陈晏晏的印象派照片形成鲜明对比。 　　他们的表演大约就两三分钟的时长，很快换成了别的社团的表演。 　　比赛正式开始的时候，还要忍受一下主持人冗长且努力调动氛围的发言。 　　陈晏晏听着选手们唱歌，听得出他们水平还可以。当然，有些在她心目中或许只有KTV水准。 　　她作为一个氛围组，时不时为唱完歌的选手鼓起掌，或者跟着旁边的起起哄。 　　其实陈晏晏已经在凉凉的夜风中，为自己播放一句“狂欢，是一个人的寂寞。” 　　当她左肩膀被拍了一下的时候，陈晏晏记得这种无聊恶作剧的始作俑者都在反方向，马上往右边看去。 　　随即，她差点撞上了林清河的腿。 　　陈晏晏稍微后仰了一下，拉开了二者的距离，仰起头，看到了不久前还在舞台上的男生。 　　“林清河？” 　　她朝他打了个招呼。 　　“你一个人？”林清河此时正站着，目睹了陈晏晏抱着颗球在草地上盘腿而坐的模样。 　　“对呀。” 　　陈晏晏还林清河身旁跟着社团的其他同学，刚跳完舞，风风火火地一起占据了陈晏晏身旁的草地。 　　他们也和她打着招呼，热情得让陈晏晏都不好意思了。 　　“Hello言言！” 　　“言言！” 　　“我们就和言言一起坐这里吧！” 　　在她尚未反应过来时，身旁狭小的草坪坐满了人。 　　“你刚刚有看我们跳舞吗？”璐璐师姐也在其中，开心地问陈晏晏。 　　陈晏晏诚实回答：“看了。” 　　“好看吗？” 　　“好看的！超好看~！”陈晏晏并不吝啬，大方地夸赞起来。 　　璐璐师姐坐到了她的旁边。 　　林清河则坐到了她另一边，眼角还有因为表演而抹上的亮片，闪闪的，仿佛能跟着灯光晃花别人的眼。 　　陈晏晏原本孤孤单单地欣赏别人唱歌，忽然被许多温度包围。 　　——像是一颗孤独□□的星星被银河撞入。 　　原本稍冷的天气都瞬间暖和了起来。 　　根据科学点的道理来推断，是他们把她的风给挡住了。 　　陈晏晏抱紧了自己的小球，心情竟雀跃起来，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林清河再次看了看她怀中那颗显眼的球。 　　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了球上，陈晏晏主动且坦荡地说：“我没及格。” 　　林清河不知该安慰陈晏晏还是安慰球。 　　“补考加油？” 　　“好的呢。” 　　接着，林清河一本正经地说：“但是排球什么时候都可以练，这热闹一年只能凑一次。” 　　“再不练，我要成为传说中那个因为体育延毕的师姐了。” 　　陈晏晏的说话声很快被更大的音乐声淹没。不过，林清河听清了她说什么。 　　“不会的。” 　　“啊？”陈晏晏没听到他说什么。 　　为了能让她听得清楚，林清河凑近她，在她耳边大声说：“不会的！” 　　他的声音差点盖过了场上邀请别人一起嗨的摇滚风的选手，让陈晏晏吓了一小跳。 　　如果不是脾气好，陈晏晏或许会将林清河一脚踢入人群中。 　　作弄成功，林清河自己笑得很开心。 　　“言言！你要喝什么！” 　　璐璐师姐正准备请一起跳舞的人喝东西。 　　陈晏晏这个混入其中的抱球人不小心也有如此荣幸。 　　她手中已经被强行塞入了一个手机，催促着她点单，热情到没有办法拒绝。 　　陈晏晏只好点了杯最便宜的绿豆沙。 　　她余光瞥见璐璐师姐写的收货地址：舟海大学体育馆外阶梯左边草坪上的漂亮一群人。 　　陈晏晏笑了一下，相信待会儿外卖小哥应该是能找到他们的。 　　于是，过了半个小时后，陈晏晏人生第一次边喝绿豆沙边听别人在舞台上飙歌。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对这些并不感兴趣的人发了好多条朋友圈来控诉这次“校园十大歌手”十分扰民。 　　也有很自得其乐的同学，陈晏晏看到隔壁宿舍的同班同学发了一句：第一次在床上听演唱会，VIP坐席美滋滋。 　　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出头了，进入了热泪盈眶的算分颁奖环节。陈晏晏坐在草坪上做了那么久，腰都酸了。 　　璐璐师姐却招呼着他们一起去玩桌游。 　　陈晏晏几乎是被一群人挟持着去了饭堂。 　　舟海大学宵夜只开放一个饭堂，人称一饭，11点会关灯。 　　陈晏晏一晚上抱着颗球，却一个球都没有垫。 　　他们熟练地将旁边的几张椅子挪到了一起，开始玩狼人杀。 　　陈晏晏对于狼人杀没有了解，完完全全的新人。 　　她甚至都不知自己坐在这里做什么，不去学习，也不去练球。 　　可是，好快乐哦。 　　陈晏晏悄悄问林清河：“你们经常这么玩吗？” 　　林清河也悄悄回答她：“比较少，平时练两三个小时就回宿舍学习了。” 　　舟海大学的学风尚可，老师布置的学习任务并不算轻松。 　　尤其林清河学的是建筑学，时间掌控不好的直接会被学习困住，动弹不得。 第16章 之月亮路灯 “今晚的月亮与路…… 　　食堂已经不供餐了，可能因为今日有比赛，人也不多。 　　不够明亮的灯照着他们，一个个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讨论今晚哪个选手唱得最动听。 　　见识浅薄的陈晏晏对于他人顺手从裤兜里掏出狼人杀的卡牌一事，颇感震惊。 　　璐璐师姐牺牲小我，完成大我，甘愿当上帝，给他们排了号后，又一个个发了牌。 　　陈晏晏收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一张牌，明晃晃且鲜艳的狼头彰显了她高贵的狼人身份。略微不够高贵的是这张卡牌看起来已经被很多同学的手爱抚过，稍显破烂，说不定过久了还能包浆。 　　此时流行的桌游还是UNO、狼人杀、三国杀等等，陈晏晏都不太会玩。 　　陈晏晏和宣传部的同学们玩过一两次。但是后来，除了拍照的同学，剩余人员主要负责后勤输出，出现在大场合的频率不高。 　　部长向晴也不是一个很活跃的人，除了重要活动拉着他们出来参加一下，基本上不组织什么聚会，导致了部员们关系一般般。 　　作为部长和同乡，向晴对陈晏晏倒是挺好的，不仅拉她进了海州的同乡群，还偶尔会带她外出觅食。陈晏晏便会把同部门的朋友秦宛给带上。 　　但是很明显，三个人是玩不动狼人杀的。所以陈晏晏玩桌游的机会并不多，身为狼人杀新人，除了杀人，什么都不会。 　　“天黑请闭眼，狼人请睁眼，互相确认身份。” 　　话音刚落，陈晏晏睁开眼，看到了是两个女生。她们对视了一下，开始纠结杀谁。 　　“请狼确定今晚要杀的人。” 　　陈晏晏毫不犹豫地指了指身旁的林清河。 　　熟人都不杀，那还能杀谁？ 　　剩下那两只狼原本不想杀林清河的，看她这般果断地指了指林清河，跟着杀了。 　　一顿操作过后，陈晏晏又闭上了眼睛等待女巫和预言家的戏份。 　　璐璐师姐有模有样地宣布大家睁眼。 　　“天亮了，请睁眼，今晚死的是——6号。” 　　6号，林清河。 　　大家都在看他，陈晏晏跟着光明正大地看向他，想知道他此时是什么表情。 　　谁知，林清河正同样看着她，目光在幽暗的灯光下显得更深邃了，像是要看穿她的一切。 　　为了躲避他的目光，陈晏晏选择立马低头，假装抓紧游戏空隙时间回别人信息。 　　“6号有遗言。” 　　林清河道：“我是预言家，昨晚验了7号，是匹铁狼，over。” 　　听到林清河的话，不够冷静的陈晏晏直接扭过头看着他，眼神里掩藏不住惊讶。 　　7号，是陈晏晏本人。 　　他第一个验的竟然是她？ 　　陈晏晏没想到林清河如此无情，果然游戏桌上无朋友。 　　轮到她发言时，胡乱辩解了一番，最后还是被投票带走了，游戏体验极差。 　　在其他人开开心心地接着玩下去的时候，都是因为对方而死在第一天的陈晏晏和林清河只能干瞪眼。 　　为了不影响别人的游戏体验，他们不能说话透露身份。于是二人明明坐在对方身旁，却打开手机聊天，颇有同床异梦的意味。 　　陈晏晏：你为什么第一个验我？ 　　林清河：你不是也杀我了吗？ 　　确实如此，都互相伤害了。 　　陈晏晏和林清河十分默契地对视了一下，继续发信息。 　　陈晏晏：你怎么知道的？ 　　林清河：如果我不聋的话？ 　　刚刚陈晏晏比划出的小声音都被林清河捕捉到了。 　　——原来是场外信息暴露了她。 　　新手陈晏晏很快明白了一件事，下次杀人的时候一定要快狠准，不要磨磨唧唧，不然很容易被别人发现。 　　本轮是狼阵营赢了。他们又继续玩了一两轮。 　　陈晏晏在最后一轮的时候，身份是个纯粹的平民，一直闭着眼睛，却莫名其妙地留到了最后。 　　当上帝宣布“天亮了”的时候，随着食堂阿姨大喊的一句“关灯了”，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她发誓自己不是故意的，却第一时间顺手抓住了旁人的胳膊压惊，触摸到了偏硬材质的衬衫料子。 　　“陈晏晏，你力气还挺大的嘛。” 　　听到林清河的声音，陈晏晏才知道自己下意识中抓住了谁，如梦初醒，连忙放开。 　　她稍微反驳了一下，“也没有很大吧……” 　　林清河低低笑了一声，没有点评。 　　游戏已经进入到最后的环节，要投出狼人是谁。 　　哪怕食堂灯已经关了，他们还在一个个发言，进行最后的投票。 　　灯都关了，陈晏晏想也不想，便跟着林清河摸黑投了一个人。 　　“游戏结束，狼人获胜！” 　　一片混乱中，她只知道自己作为平民输掉了。林清河其实是全场剩下最后的一匹狼。 　　陈晏晏无语凝噎，竟然跟着敌对阵营把友方票走了，心有愧疚。不过大家玩游戏就是为了开心，不约而同为这离谱的结局笑了起来。 　　他们摸黑把移开的桌椅摆回原位，说说笑笑，边复盘刚刚的游戏，边走出关了灯的食堂。 　　陈晏晏从没试过在食堂待到关灯，怪奇妙的，脚步愉快地跟在璐璐师姐身旁。她今晚才知道，璐璐师姐和她原来住同一个宿舍，刚好能结伴走回去。 　　“球。”林清河抓住了陈晏晏的胳膊，阻挡住了她走出食堂的脚步。 　　林清河只是虚虚地抓着，很快放开。对比之下，陈晏晏终于发觉她刚才抓住人的手劲的确挺大。 　　“球？”球的主人已全然忘记今日出来的目的。 　　“不要了？” 　　脑子短路瞬间，陈晏晏终于想起自己的球被她塞在了桌子底下。 　　她虽然不够热爱排球，但是那颗三番两次被遗忘的30块钱小破球挺惨的。 　　如果球也有意识，它说不定会怒吼就这样的主人还想操纵我？还想及格？ 　　陈晏晏凭借着外边儿微弱的灯光，把球找到了。 　　她走到门口，只有林清河正在等她。 　　“他们呢？”陈晏晏还准备和璐璐师姐一起走回宿舍呢。 　　“在那边，看到了吗？” 　　她顺着林清河指的方向看去，一群人已经走了挺远的距离。 　　现在跑上去又没有什么必要。 　　陈晏晏感慨，只有球是永远会陪伴着主人，不离不弃。 　　被落下的两个人肩并肩地走出了食堂。陈晏晏意识到他们走得太近时，稍微拉开了些距离。 　　他们两个人要一起走一段路回去。 　　陈晏晏说不出此刻是什么感觉，像是心痒痒的，很想挠一下来止痒。 　　学校的路灯电量极其充足，今晚格外明亮。 　　陈晏晏路过其中一盏时，指着路灯问：“像不像今晚的月亮？” 　　林清河抬头望了望今晚格外皎洁和圆滚滚的月亮，对比了一下又圆又大的路灯，赞同道：“是挺像的。” 　　她停了下来，想给这月亮和路灯拍张合照。 　　陈晏晏拍出的照片有些模糊，朦朦胧胧的。 　　林清河看不懂她的印象派拍照手法，自己掏出手机拍了一张。 　　此时有赶着回宿舍的路人看到他们对着每天都能看到的路灯拍照，一时之间摸不着头脑。还有人为他们多停留了几秒，浪费了人生宝贵的时间。 　　拍了三四张后，他们终于收起手机，继续往宿舍方向走去。 　　二人的宿舍在不同方向，到了交叉路口，陈晏晏和林清河道别。 　　“我走这边回去啦。”陈晏晏指了指自己宿舍的方向。 　　“好，下次见。”林清河补了一句：“祝你补考满分。” 　　陈晏晏纵然对满分心虚，依旧大声应了句： 　　“我会的！” 　　随即，他们转身走向了不同方向。 　　陈晏晏抱着球，越走越快，脚步轻快地走过了依依惜别的情侣们，被一路上又大又圆的路灯送回了宿舍。 　　她回到宿舍后，舍友们纷纷称赞她今日这么努力，竟然练球练到宿舍关门，及格指日可待。 　　陈晏晏不知如何回答，才能让自己听起来没有那么玩物丧志。 　　及格不及格不知道，今晚玩得是挺开心的。 　　陈晏晏收到了林清河发来的一张图，比她拍的高清很多。 　　一分钟后，陈晏晏发了条朋友圈，配图是她拍的那张模糊的舞台上的他们，以及林清河拍的月亮与路灯合影。 　　【今晚的月亮与路灯一般圆】 　　陈晏晏洗完澡躺在床上，终于等到林清河给她点了个赞。 　　明明是很小的事情，她的嘴角却控制不住上扬。 　　陈晏晏察觉到自己状态不对时，连忙关机睡觉。 　　…… 　　经过努力，陈晏晏在排球课补考中得了80分。最终成绩会加上这学期体测的分数，应该也不会太低。 　　她开心地想要在操场上狂奔八千里时，又听到排球课老师笑着说下学期见。 　　是了，体育课都是一年选一次。他们到了大三才没有体育课。 　　陈晏晏激动的心情马上像被泼了盆冷水。 　　冷水也没关系，是甜的。 　　她终于可以好好复习别的功课了。 　　通过排球的历练，学习对她来说已经是幸福到宛如在天堂了。不过是背书罢了，她都背了十几年了，没有什么好怕的。 　　在他们大一学生还剩下两周课的时候，舟海大学其他年级学生已经开始了复习周。 　　学习氛围浓烈起来。 　　陈晏晏最大的发现是，她再也占不到图书馆的位置，只能转战宿舍学习。 第17章 之圣诞快乐 “平安夜快乐！”…… 　　每逢期末选课期间，很多大学的选课系统会被同学们多次吐槽，类似于服务器像是土豆做的、学校居然宁愿那么多钱拿来修厕所也不升级系统等等。 　　舟海大学同样不例外，系统糟糕得像来自上个世纪，多人唾骂中毫无变化。 　　时值人生第一次认真选课，陈晏晏不够成熟不够佛系，依旧会为选课而烦恼到辗转反侧。 　　他们需要修够不同学习群的学分才能毕业，其中公共选修课的创业学习群的课程最难抢到。应该说，前辈们说给分高又轻松的课很难。 　　为了抢到自己心仪的课，陈晏晏和舍友们准时守在电脑前，守着时间，疯狂点鼠标，结果系统一秒崩溃，根本进不去。 　　她们150元一学期的校园网显然不比别人的网速高贵到哪里去，该崩溃的依旧是崩溃。 　　舍友们没有放弃，一次又一次地聚精会神地刷新重试。点击鼠标的声音在小小的宿舍里持续了很长时间。 　　陈晏晏边刷新页面，边看着手上的书，忽然很想打听一下林清河会选什么课。 　　她选择了一种极其迂回的方式，在大群里假装问大家都选了什么课。 　　林清河估计没有看手机，这个话题并未见他的身影出现。 　　结果她意外地收获了很多听起来还不错的课程选择。 　　……算了吧，他爱选什么选什么。 　　陈晏晏下午成功登进了系统，把课给选了。后来她才明白选课不是靠手速，而是靠运气。在选课通道关闭后，专门由老师随机把多的人踢掉。 　　她向来认为自己运气一般般。果然过了两天，自己被踢出来了，舍友们却都成功选上。 　　成为随机的竟是我自己。 　　这么悲伤的故事，陈晏晏唯有含泪接受。舍友们兴高采烈自己选上了，还不忘安慰安慰她这位伤心人士。 　　陈晏晏翻遍了课程，终于选到了一门看起来比较不错的公共课程——音乐鉴赏。 　　上什么不是上？都是课，不能拉踩。 　　…… 　　时间是抓不住的东西，一转眼便到了圣诞节前夕。 　　不知不觉，他们这学期的课即将结束，元旦假期后便是期末考试周。 　　事实上，大学老师或许比你更害怕挂科。挂科的学生多，意味着他们开学时需要改的补考卷子更多。因此，有不少老师多多少少用不同方式为他们画了重点。 　　然而，陈晏晏最担心的高数没有重点。高数老师扬言整本书都是需要好好学习的内容。 　　她上大学前以为能和数学彻底告别。谁知，没能告别成功。数学便算了，还要叫高等数学，难道学了会高人一等？ 　　陈晏晏继被排球打败后，又差点被高数碾压。 　　大一基础课程占比较多，比如高数、大英、大学语文、思修等等，还夹着好几门用英语教学的专业课。 　　英语很一般的陈晏晏学得焦头烂额，对即将到来的期末考试紧张到不行。舍友们倒是没有什么情绪，该吃吃，该喝喝，像是只有她这个智商不高的笨蛋才会为那么简单的考试而紧张。 　　陈晏晏为了保持自己的脸面，唯有努力把自己的焦躁掩藏好。 　　有人形容大学的考试周宛如拉稀，稀稀拉拉的。陈晏晏查了查了考试表，深有同感。他们竟然要考到1月中旬才能放假。 　　朋友圈中已经有别的学校的高中同学在倒计时放寒假的时间了，而她还在惨兮兮地刷题背书。 　　陈晏晏平时并不喜欢问别人题目，如果不懂，她会直接去把答案翻出来，然后反推出过程。 　　或许是白天要上课，晚上要复习，陈晏晏人都昏了，鬼使神差地去找了林清河问一下，紧接着发现林清河的复习地狱比她可怕多了。 　　他给她发了一下他正在复习的内容。 　　她尚且在跑800米而已，林清河简直是在跑越野赛。 　　陈晏晏：告辞。 　　然而过了一会儿，林清河把她搞不懂的那道题写在纸上，把照片发给她了，细节详细，思路清晰。 　　他顺道同她说了句：平安夜快乐~ 　　半晌，陈晏晏回了一句：平安夜快乐。 　　所以，她收到了今年的第一份平安夜礼物是一道数学题的解法？ 　　陈晏晏用铅笔在书上无意识地涂鸦起来，傻笑了一下。 　　她脑海里很快浮现的却是圣诞节时高中舍友丁妍蹲在地上哭的画面。丁妍高考去了一所还不错的学校，当年在高一下学期就交了一个同样高瘦白净的男孩。 　　果然不是每个人都会为别人一直停留。 　　她敲了敲脑袋，严禁自己再在本来就不多的时间里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头可断血可流，她陈晏晏不能不及格。 　　背到头痛的时候，陈晏晏宿舍的门被敲了一下。 　　她寻思谁那么敬业，期末的晚上还要过来扫楼发传单，精神可歌可泣。 　　一打开门，竟然是他们班的三个女生的班委，扛着大箱子。 　　“来来来，这是给你们的圣诞节礼物。” 　　听到有礼物，宿舍里的其他人都往门口走来了。 　　纸箱里是几个彩色的纸盒子，装了苹果。 　　“平安夜快乐！” 　　平安夜吃苹果这种事情经常被吐槽很土，是只有中国人才会这么做，陈晏晏却觉得挺好玩的。 　　陈晏晏挑了个蓝色盒子的，和班委们道了谢。班委们派完她们的宿舍后，往别的宿舍继续发了。 　　她将蓝色的盒子掀开，里边儿装着一颗小苹果。 　　苹果是她最不喜欢的水果之一，所有经过她的苹果最后的下场都是自然腐烂，进入垃圾桶，浪费得很。但漂亮且鲜艳的盒子很符合她的心意，有窗户、雪花，漂漂亮亮，可以拿来装小玩意儿。 　　陈晏晏将苹果从盒子中拿出来，不知如何处置。 　　她先是问了问舍友们有没有人想要多吃一个苹果，被拒绝了。 　　正巧背书背到头痛，陈晏晏站起来，将外套披上，穿起了鞋子。 　　“晏晏，你要去哪里？”舍友听到动静，看了过来，疑惑地问她。 　　陈晏晏动作一滞，答道：“去买个面包当早餐。” 　　“帮我也买一个，待会儿转钱给你。” 　　“……好。” 　　试问陈晏晏真的是去买早餐吗？ 　　她将苹果揣进了兜里，正准备送出自己人生第一个平安夜礼物——一颗寒碜到没有盒子的苹果。 　　甚至还是借花献佛。 　　主要还是因为她学得好累，想在外面一个人走走。 　　陈晏晏走出宿舍楼的大门好几步，才发觉是这座城市的寒冬猝不及防地到来，妖风刮得她脸生疼，身上的薄外套只能勉强挡住些寒意。 　　在宿舍时难以察觉，出了门后，是一夜速冻让人不知所措。 　　她想必是疯了，才会在这个时候跑出来，就为了送一颗苹果？ 　　陈晏晏站在校道上，纠结起是回去穿衣服，亦或者是直接往前走。 　　她摸了摸兜里的那颗苹果，最后还是往林清河住的那栋宿舍出发了。 　　她拿出手机，打开Q，登上了小号。 　　夏莉小姐：路过你楼下，天使忽然想营业，放了颗苹果在41号柜子里，记得下来拿哦。 　　陈晏晏没有等到他的回答，也不想要他回答什么。他给她解答了题目，她送他一颗苹果，礼尚往来。 　　可能有时候人总是会莫名其妙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 　　她想今晚可能是被学习逼疯了。 　　陈晏晏去了他宿舍楼下后，为了圆谎，买了两个面包回了宿舍。 　　外出晃悠一圈后，她被冷风吹醒了不少，头也不痛了，愉快地继续背起了书。背了书后，她马上又不愉悦了。 　　…… 　　林清河学习起来也会一时忘记时间。平安夜过了，他打开手机，才发现他的夏莉小姐给他送了颗苹果。 　　他不知道陈晏晏睡了没有，试探性地发了一句“圣诞快乐”。 　　宿舍的灯已经关了，明早要上课，总不能提前熬通宵，就都约定一起睡觉了。 　　陈晏晏还没有睡，正将高数课本塞在枕头底下，希望数学之神能拯救她于水火之中。 　　没想到，她躺下后控制不住想到的不是高数，而是那颗被放进41号置物柜中孤零零的苹果。苹果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陈晏晏睡觉一向是调静音，可她睡不着，便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林清河姗姗来迟的消息终于传送到了她的手机中，简简单单的“圣诞快乐”四个字。 　　已经是25号了，说圣诞节快乐是刚刚好。 　　夏莉小姐：圣诞快乐！ 　　他们的对话今日戛然而止， 　　陈晏晏知道他正在努力学习，不打扰他了。 　　短暂的元旦假期过后，陈晏晏终于开考期末考试。 　　多场考试考下来，她最佩服的那位是他们班的学习委员。 　　大英的考试有一小半听力的题目，老师说过都从课文中抽取，可课文多到根本看不完。 　　陈晏晏背住了几个上课时学的课文，考试根本没有抽到。 　　然而，当别人都还在听录音机里放的听力时，学习委员已经将耳机放了下来，想来是将答案摸透了，或者把所有课文都背了。 　　陈晏晏没有那么好的记忆力，听什么，填什么。当她看到别人不带耳机听却能在纸上迅速地落笔，再一次明白了自己的菜。 第18章 之中学宣讲 “你要勇敢点啊。…… 　　对于陈晏晏而言，大学的期末考试比高中的每一场考试都来得可怕。上了大学后，任意一件事都能让她从学习上分神，复习未到位令她失去了高中时绝对的安全感。 　　不到两周的考试，陈晏晏考到整个人魂都没了。考试时紧张到轻微发抖，考完便抓紧时间背下一科。 　　为什么天气会这般冷？因为学生们在裸考。 　　浑浑噩噩，紧紧张张，陈晏晏结束了混乱的大一第一个学期，恢复了自由身。 　　考完试后的她想在校道上自由奔跑，大喊：“谁还能管我！！！” 　　陈晏晏总结了一下这学期的生活——好像什么都没干，记忆如同碎片，不是在上课就是在和别人玩，或者跟手机电脑玩。 　　原来这就是真正的大学生活吗？还是这只是她这种无聊人士的大学生活？ 　　好歹考完了，陈晏晏想去外边儿吃顿好的来庆祝一下这样美好时光。结果别人一个比一个走得快。甚至有人一考完，拉着行李箱就打车往车站去。 　　向晴师姐的专业多论文课，考试少，早回家两三天了。 　　陈晏晏纠结了好久，关于要不要邀请林清河一起回家。 　　“该怎么问啊……”宿舍里只剩下她一个人自言自语，对着手机发呆了好一会儿。 　　她无数次羡慕那些大大方方，又有足够勇气的女孩子。她们的人生一定比她快乐多了吧，至少用来纠结的时间能少很多。 　　陈晏晏最终鼓足了勇气，问林清河什么时候考完试，要不要一起打车去车站。 　　林清河隔了很久才回复她。他暂时回不了家，因为他接下来需要再考三天，方才就是在和复习资料搏斗中。 　　三天。 　　林清河：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等等我？一个人回家确实挺无聊的。 　　失落之余，陈晏晏送他两个字——告辞。 　　林清河也回了她两个字：无情。 　　无论是谁，都阻挡不了她回家的道路。主要学校现在只为少数没考完的学生们开了一个饭堂，离她的宿舍有些距离，饭菜味道又不好。 　　她才不要为了林清河多留三天。 　　第二天，她去给教的小学生上了这学期最后一节课后，家长给她发了个大红包，说孩子这学期有进步，下学期就不用麻烦她了。 　　没有逻辑，就是现实。 　　陈晏晏经历了人生第一次被炒鱿鱼，心情复杂。学生私底下偷偷和她说爸妈这个寒假要送他去补习班了。 　　她笑着祝这个可爱的小男孩学业进步，快高长大。 　　陈晏晏一个人拉着行李箱坐了大巴车回家。 　　刚回到家，她收到了来自温静玲的邀约，邀请她这周日一起去声澜中学组织毕业学生回去给高三学生开的宣讲会。 　　陈晏晏知道宣讲会这事。校学生会曾组织活动，召唤大家积极报名回自家高中宣传，说是可以加综测分数。 　　是了，无论是哪个团体组织的活动，万变不离其宗的宣传标语：加综测。 　　综测是何物，很多同学说不定到了大二才弄得清。为了虚无缥缈的综测，陈晏晏这学期像打游击战一般，乱七八糟地参加了几个活动。宣讲会却是没有报名的。 　　去年，她作为台下的高三学生听了师兄师姐们宣传自己的学校。有位师兄考到了一所很不错的大学，在台上大讲特讲，试图吸引所有学生报考。 　　——仿佛他们愿意，就一定能考得上一样。 　　事实上，他们中学的学生水平大多数一般般，如非超常发挥，是很难考上那么好的学校的。 　　在那个难得的休息时刻，高三的陈晏晏无意识地扣着座椅，因学习而呆滞的双眼注视着台上展示的学校照片。这样好的学校，如果能考得上，谁不想去，这也需要宣传吗？ 　　大约师兄是过来炫耀一下的。 　　现在陈晏晏知道了，那个师兄或许是为了攒点综测的分数。 　　这次回学校的宣讲会，陈晏晏没有报名。她一向害怕站在许多人面前讲话，更害怕台下会有人默默吐槽她这个无聊的师姐浪费了他们宝贵的学习时间。 　　不过，陈晏晏答应了和同学们一起回学校看看老师，相约当天上午在校门口相见。 　　陈晏晏见到了温静玲还有其他几个高中同班同学。 　　温静玲大学生活过得比她丰富多了，几月不见，她烫了头发，化上了妆，穿了件大衣，脚下踏着的小靴子，显得婀娜多姿。 　　“好看。”陈晏晏由衷地夸赞。 　　温静玲被夸后，绷不住了，亲亲热热地挽上陈晏晏的手臂。 　　“你为什么不报名宣讲会呀？”温静玲问。 　　陈晏晏如实交代：“我害怕。” 　　温静玲晃了晃她的手，道：“你要勇敢点啊。” 　　陈晏晏从来都不是一个足够勇敢的人，笑了笑，说自己会加油的。 　　宣讲会在中学的礼堂举行。他们班的人占少数，更多的是理科班的。学校安排了第一、二排给他们坐。后边儿则全是高三的学生。 　　陈晏晏从高三学生们浓重的黑眼圈中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其实，高三枯燥的学习生活中能听到师兄师姐来给他们打鸡血，也是一件有意思的事。 　　从省城回来后，陈晏晏一直没和林清河联系。她假装无意地张望了一下，没能在现场看到他。她知道，舟海大学报名宣讲会的是另外校区的两位同学。所以，林清河不出现是很正常的事。 　　说来好玩，同一个学校，她却和其他两个同学这学期从未见过面。 　　陈晏晏听到台上的同学们侃侃而谈，因为昨晚熬夜追了剧，困到不行。 　　她坐在了第二排的角落，想来应该没有人会注意她的吧？ 　　于是，陈晏晏悄悄闭上了眼睛，用头发稍微挡住了一下。 　　所以，当她感觉有人正试图跨过她的时候，睁开了眼，抬头竟然看到了林清河。 　　那一刻，她终于知道一班男生中间那个空位是留给谁的了。 　　林清河正在努力通过前排椅背和她腿之间的缝隙。 　　——在这时停下来打招呼，姿势挺怪的。 　　林清河对她们扬了扬眉以示打了招呼，继续往里边儿走去了。 　　陈晏晏仍在发呆，眼神呆滞如同去年的这个时候。 　　“刚刚我看到了林清河？” 　　温静玲：“对呀，你认不出他了吗？” 　　“没有啦。”陈晏晏心想自己怎么可能认不出他。不过是从来没有和温静玲聊起关于他的事，还撒谎说他们不熟。 　　不对，也不算撒谎。他们没有熟到哪里去。 　　说到底，心虚罢了。 　　想到温静玲若是知道她对林清河有别样的心思，怪尴尬的。 　　陈晏晏准备继续努力掩藏自己。她演技不好，除了她喜欢别人这一件事很少会被发现。 　　只要她不说，永远也没有人知道她现在在想什么。 　　宣讲会结束后，他们一起去看了看老师。高三的老师们很多是专职带高三的，见到他们回来，一个个问谈恋爱没有。 　　陈晏晏很坦诚地摇头说“没有”。 　　同老师寒暄过后，他们结伴离开学校，有的同学另有约会，早就离去了。 　　陈晏晏和温静玲正思考午饭去哪里吃，刚巧遇到理科班几个男生正往校外走去。 　　温静玲和他们挺熟的，因为都是海州市的本地人，有些人连幼儿园都是同一个。 　　“你们要去哪里呀？”温静玲和他们打着招呼。 　　在其中的林清河看到她们两个，笑了一下“去吃午饭啊，要不要一起？” 　　温静玲很快回答：“我觉得可以。” 　　陈晏晏总不能说自己觉得不可以吧？温静玲直接抱住了她的手，哪里走得开。 　　最后决定一起吃个午饭的一共有十来个人，林清河也在内。 　　他们浩浩荡荡一群人，敲定地点后，坐上了公交车。 　　刚巧他们等来了一辆空荡荡的公交车，上了车。公交车瞬间被他们占据，宛如包车。 　　“我们来拍个照吧？”有个男生认为此刻颇有纪念意义，举起手机，站到司机大哥旁边，拍了个照。 　　陈晏晏对着镜头笑了一下。 　　很快，她从温静玲手中收到了这张因为车厢摇晃而不够清晰的照片。 　　陈晏晏特地放大，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他。她和林清河隔了好几个位置，但是都对着镜头笑了。 　　今年冬天的温度有些低，大家穿得都还算多。 　　他今日穿得很是随便，黑色的薄羽绒和运动裤。可能刚被考试折磨完，没有太多心思来整理自己。 　　陈晏晏再瞧瞧自己，同样穿着看起来不够漂亮的外套和运动裤，完全没有那种大学生回高中耀武扬威的时尚感。 　　一路晃晃荡荡的，他们到了一家茶餐厅，拼了一张长长的桌子开始吃饭。 　　她没想到，自己每次都会被人群挟持，林清河每次都是那人群。 　　陈晏晏坐在温静玲身旁，庆幸自己的存在感一直不强，大家各聊各的，没有人在意她。 　　她从别人手中接过菜单，点了份叉烧和烧鹅双拼的濑粉。 　　陈晏晏其实今日有件很紧张的事，查高数成绩。 　　她很害怕成绩出来的那一刻，又忍不住一直刷系统，想知道自己究竟考了多少分。 第19章 之春雨如油 “是呀，毕竟血气…… 　　“你怎么一直在看手机？” 　　当陈晏晏被问到这个问题时，已经不知道第几遍刷新自己的手机了。 　　她之所以一直低着头玩手机，除了迫不及待地想知道高数成绩外，还因为林清河坐在了她的斜对面。 　　拼起来的小桌子桌，他们的距离近到四舍五入是正对面。 　　若她不看手机，直接与林清河对视，岂不是直接望入了他的眼睛里？ 　　——是的，她怂到认识那么久，还不敢坦然地同他对视。 　　偏偏问她为何一直看手机的人是罪魁祸首林清河。 　　陈晏晏把手机屏幕关了，一本正经道：“我在查高数成绩。” 　　“出来了？”他今年同样需要上高数，考的甚至是同一张卷子。不过他们上的并不是同一堂课。但是出成绩的时间应该是差不多的。 　　“没有。”她摇摇头。 　　一问一答中，陈晏晏的眼睛终于从手机离开，看了一眼林清河。 　　他和上次见面时，并没有太大变化。 　　事实上，上次见他是一个星期前。当时他们在饭堂碰见了，都被考试折磨到挥了挥手就别过。 　　林清河继续问：“那你其他考得如何？” 　　陈晏晏喝了口桌上的柠檬水，回答：“一般般。” 　　她有很多科的成绩出来了。看得出来，老师比他们更期待放寒假，出完成绩就能结束这学期的工作。 　　他们还在考试的时候，班群里时常会有热心人士告诉他们成绩出来了。 　　陈晏晏算是为这学期的成绩拼尽了全力学习，结果只能说不太差，但好不到哪里去。毕竟她的同班同学甚至有在朋友圈晒“99分”这样的人物存在。 　　她目前的平均分大概在88分这样。 　　“你排球多少分？” 　　“86分。”陈晏晏对这个分数还是很满意的。她的水平摆在那里了，一切全凭老师仁慈程度。 　　排球老师在课前放狠话，给的分数倒满足了预期。 　　“厉害了。”林清河为她轻轻地鼓了掌，哄小孩儿似的。 　　“没有很厉害。”陈晏晏被夸了一句后，想起自己练了那么久排球不是白努力，笑意诚实地泛了起来。 　　林清河发现了陈晏晏笑起来有若隐若现的小酒窝，如果不细看，还真的看不见。 　　温静玲看他们聊得开心，原本在玩手机小游戏，自然地加入了话题，问:“你们一个学校的，有没有经常出来玩啊？” 　　陈晏晏回答得很快：“很少。” 　　林清河好笑地看着她，道：“陈晏晏，你还挺冷漠。” 　　她愣了愣，反问：“我哪里冷漠了？” 　　“我们一起参加过那么多活动，还是一个社团的。热动玲，你评评理，她这么说是不是挺冷漠的？” 　　温静玲没有接林清河的话，说：“才不会，我们晏晏热得像太阳。” 　　热得像太阳的陈晏晏笑了。明明高中时，因为她经常没有足够的耐心和乐于助人的美好品德，温静玲都不会主动来找她问问题。 　　陈晏晏的叉鹅濑粉终于到了，大块的叉烧和烧鹅码在洁白的粉上，香气扑鼻。 　　林清河店的是叉鹅饭。 　　她开始想他的鹅和她的鹅说不定还是同一只鹅身上砍下来的。 　　…… 　　吃完饭后，他们吃饱喝足的，开始玩游戏。此时的他们还很纯真，只会提议玩桌游、你画我猜这些小游戏。 　　在不久的将来，陈晏晏会无语地发现这些朋友们出来直奔茶餐厅的棋牌室喝茶打麻将，提前步入中老年人生活。某种意义上，麻将确实也是一种有趣的桌游。 　　他们玩了两三轮后，宣布要去打篮球了。 　　G省的天气变幻无常，到了中午，温度却比早上更低了。陈晏晏刚刚在外面，都被冻了冻脸。 　　“这种天气去打球，你们不怕冷吗？”温静玲开始吐槽他们这群男生，明明穿着羽绒服，却非要在这种风“呼呼”响的日子里去打球，生怕自己不感冒。 　　陈晏晏查了查天气预报，“好像待会还会下点雨。” 　　林清河旁边的男生一把揽过他的肩，同她们说：“你们不懂了吧，这就叫血气方刚。” 　　陈晏晏和温静玲沉默了一秒。 　　为何这“血气方刚”，总透露着一股傻劲儿。 　　温静玲拉着陈晏晏准备走人，同他们说：“你们慢慢打吧，下次有机会再约。” 　　说来奇怪，陈晏晏心中竟然有个声音在和她说——跟林清河走吧，下雨也无所谓。 　　她自然是没有办法和他走的，又不会打篮球，根本没有任何理由能跟着他走。 　　他们分别走向了不同方向，陈晏晏回头看了眼林清河。然而，人群中的林清河从始至终都没有回过头。 　　她被温静玲带着去了附近最新开的奶茶店了，点了热腾腾的热饮。 　　店里暖洋洋的空调开得很足，她们挑了窗边儿的位置，果然看外边儿下了一点点毛毛雨。 　　甜腻的奶茶落到舌尖上，陈晏晏却忍不住想林清河在做什么。估计是在冷雨中打篮球吧，毕竟如此血气方刚。 　　这么想着，陈晏晏忍不住给他发了信息，问他们是不是冒雨打篮球了。 　　林清河没有马上回复她。 　　陈晏晏已经知道答案了，估计是在打球。 　　她们在奶茶店坐了一下午，乱七八糟地聊了很多大学的事，顺带回忆一下高中，要回家时都恋恋不舍。 　　从奶茶店出来时，雨倒是停了。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陈晏晏和温静玲分别后，一个人坐公交回了家。 　　陈晏晏刚脱下鞋子，手机响了一下。她从口袋里拿出来一看，原来是林清河回了她，说还行，雨不算特别大。 　　她暗搓搓地嘲讽起来。 　　陈晏晏：是呀，毕竟血气方刚，这点雨算不上什么。 　　林清河：就是冷了点。 　　陈晏晏：那你下次撑着伞打吧。 　　…… 　　乱七八糟的废话说了一堆，她坐在门口的小凳子上，噼里啪啦地和他回着话，完全没注意自己笑得像个傻子。 　　“陈晏晏你在那里坐着干什么？”张女士拿着一堆东西，用钥匙开了门，“连灯都没有开？吓死我了。” 　　“哦……在查成绩呢。”陈晏晏这么说着，便打开熟悉的页面查了查最新成绩。 　　系统依旧慢得如同老爷机，可成绩竟然慢慢加载出来了。 　　她紧张地看着，一晃眼，看到了高数80分。 　　陈晏晏有些失落，却依旧接受了这个成绩，看得出来这个分数，老师说不定也努力过了。 　　“考得怎么样。” 　　“80分。” 　　“不错啊。”张女士还停留在高中，觉得80分是个不错的成绩。 　　陈晏晏把手机搁旁边，继续脱鞋子。 　　她真傻，居然为了和他聊天，连鞋子都不急着脱了。 　　“你排多少名？”张女士接着问。 　　陈晏晏顿了顿，才缓缓回答：“大学不看这些的，没有排名。” 　　有是有，她如果不排在最后面，那可真是谢天谢地了。 　　这或许是一种善意的谎言吧，是对陈晏晏自己的善意。 　　林清河也去查了分数，高数竟然有94分。 　　陈晏晏安慰自己，大学的成绩又不会像高中时贴在教室外边宣告天下。她考得低了一点点，完全算不上什么。 　　…… 　　时间过得很快，陈晏晏要回老家过年了。他们不是海州人，每年过年都会回老家待上十几二十天。 　　陈晏晏以前不怎么喜欢回老家，没有连网络，没有朋友，孤独得像全世界只有她自己。 　　唯一的乐趣竟然是写作业。那时候亲戚总是来问她为什么不出门玩，躲在房间里做什么。 　　陈晏晏都会展示自己如小山般高的寒假作业。亲戚回头就会骂自己孩子，为什么寒假不好好学习，看看人家陈晏晏。 　　大学失去了寒假作业这种消遣用的好东西。 　　不过身为新时代拥有智能手机的她，至少稍微不那么孤独了。 　　他们一家在海州生活时，住得很逼仄，回到老家后，倒是能在村里住上大房子。房子是爷爷奶奶当年厂里烧砖攒下来的，前年翻修了一次。 　　陈晏晏回到老家后，能拥有自己的房间，哪怕整个房间除了床桌椅，就剩下一个空荡荡的柜子。 　　除了会被父母拉着去探访亲戚，陈晏晏大多时候会无聊地躺在床上玩手机，偶尔畅想一下人生。 　　向晴这时在他们的部门小群里发了一个链接，是关于一个新建的平台开展的漫画大赛，获得名次的能有奖金。 　　向晴：大家都可以去试试呀~有钱诶！ 　　穷得不行的陈晏晏听到有钱，几乎是马上点开了。 　　颓了很久的她看了看细则，接着一个咸鱼翻身，下床去柜子里从电脑包里把笔记本和数位板都拿了出来。 　　她郑重地放在桌子上，期待地按了开机键，结果没电了。 　　壮志差点被打倒。 　　陈晏晏默默去把笔记本的充电线给插上了，又仔细研究了一下这个比赛的规则。 　　主题简单得很，春天，题材不限。 　　陈晏晏望了望房间窗外的绿油油的田地，一时没发现此时竟然是春天。 　　她拍死了一只蚊子，寻思自己可能要画蚊子大战人类的春天滋长故事了。 第20章 之寒假结束 “牛下班了。”…… 　　既然把电脑打开了，那她肯定不能再这样继续颓废下去。宝贵的寒假这般被荒废，实在可惜。 　　因复习考试的原因，陈晏晏一两个月没碰过画笔了，手都僵硬不少，便决定先复健一下。她早看林清河的头像很不顺眼，像是把她的黑历史明晃晃地一直挂着一样，是在嘲笑她吗？ 　　对于板子稍微顺手些的陈晏晏，此时此刻实在认为过去画的东西很辣眼睛，根本拿不出手。 　　她想起在匿名玩守护天使游戏的时候，林清河还夸陈晏晏画画好看，都不知道他是不是真心这么想的。 　　陈晏晏遥远地望着窗外正在吃啵啵草的牛，熟练地在空白屏幕上画了个Q版的林清河，再给他的脑袋上加了对可可爱爱的牛角。 　　画好后，她给他发了过去，说是新年礼物。 　　林清河问今年还不是牛年，为何他的头上会有牛角。 　　陈晏晏说窗外正好有一只牛，和他长得很像。没想到，林清河让她给他拍一下，说没怎么见过真实的牛。 　　他十分诚恳，完全不像是在和她开玩笑。 　　陈晏晏一时心情复杂。她没想到林清河这个城里的孩子，连牛都没见过。 　　她在网上看过这样的说法，现在更加确信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对于现在的孩子来说应该改成“没见过猪跑，还没吃过猪肉吗？” 　　纵然有些许失语，陈晏晏走到窗边准备给某位没有见识的人拍照，却发现那头刚刚认真在吃草的牛走开了。 　　陈晏晏最后给他拍了一片绿油油的田，好一幅田园风光图。 　　林清河：牛呢？ 　　陈晏晏：下班了。 　　林清河：…… 　　某种意义上，牛确实是下班回家了。 　　头像送出去后，林清河的头像依旧挂着那个丑丑的画像。 　　陈晏晏问他为何还挂着，不换新的吗？ 　　林清河说自己比较喜欢这个，很特别。 　　——是特别丑吗？ 　　片刻，她放弃说服他换头像了。反正大家上大学后都不怎么使用QQ了。他爱放着就放着吧。况且只要她不说，别人肯定不知道那个头像是她画的。 　　除夕那天的晚上，陈晏晏装作群发，掐着点给每个人都发了春节快乐。事实上，她只给自己的朋友们发了，但只有发给林清河的祝福语是偷偷加了个小小的爱心。 　　不为人知的小秘密有点可笑。 　　万万没想到，林清河居然给她发回了个小红包，盛惠6.66元。 　　于是，陈晏晏将家族群里那些土都不行的祝福语一一都转发给他了。 　　这下没有红包了，只有满屏的祝福。 　　林清河将自己收到的土味祝福同样发给了她。 　　林清河：我这只牛也下班了，不发红包，只发祝福。 　　陈晏晏在零点钟声响起后的此起彼伏的爆竹声中，躺在床上笑了起来，给他发回了一个8.88的红包。 　　损失了2.22元人民币的陈晏晏认为今年应该会是一个还不错的年。 　　…… 　　寒假过得特别快，过年期间，陈晏晏跟着爸妈去外公外婆家许多趟。 　　她从小到大的成绩都很好，外婆会给她包多一个红包，考80分以上给50，90分以上给100。所以她每年的压岁钱都会比弟弟多出100块钱。 　　如今她都大学了，外婆问了她期末考试考多少分。陈晏晏开玩笑地说自己都考了100分。结果外婆依旧多给了她100块钱。 　　她推辞多次，外婆直接塞入了她的口袋里。 　　这下能够确定是明目张胆的偏爱了。 　　成绩十分一般的弟弟一分钱都没有。 　　陈晏晏心满意足地在弟弟嫉妒的目光中，接受这了份独特的爱意。 　　寒假快要结束时，她终于将用来参加漫画大赛的短篇漫画给画好了。 　　主题是春天，她画的是一个春天的暗恋故事。女主从情窦初开，到深陷其中，一个人演完了一场戏。春天开始，到春天结束。 　　陈晏晏不算满意自己画的东西，不过大胆地投了稿。她只有这个水平了，又不想错过这个机会，自然是拼尽全力去抓住。 　　过完年回到海州市后，她收拾收拾准备开学。期间她发现了一个赚钱的方法——在网上给别人画头像。 　　不画不知道，一画吓一跳。原来这个世界上的有钱人那么多，愿意为她的画付钱的人原来也很多。 　　她一开始的画是只能卖出30块钱，后来一点点升到了70元。 　　陈晏晏对此有些惊讶。以前她从来不觉得自己笔下画出来的东西是值得这个价格的。 　　她经营的微博下已经会有一些粉丝说太太画得真好，有很多人私聊问头像的价格。 　　尽管这些钱加起来不多，但是她有了更多可支配的钱了，说不定以后不必浪费周末的时间去外面做家教。 　　她不知自己算不算有天赋，唯一比别人好一点在于她速度很快。画出来的画乍看之下不算难看，色彩绚丽，线条还算流畅。可惜她的画不能看细节和形体。 　　她知道自己没有系统地学过，和一些真正画得好的人是有很大的区别的，只能一点点进步了。 　　其实不全是为了赚钱，陈晏晏画画的时候，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 　　…… 　　到了开学时间，陈晏晏一个人拉着行李箱坐车去上学了，问都没问林清河。 　　她怕到时候是林清河爸妈开车送他去，显得她是在故意蹭车坐。况且她想象不出坐在他家的车里，要如何与他爸妈尬聊。 　　开学季总是忙忙碌碌。 　　陈晏晏是第一个回到宿舍的人，去学院的办公室注册后，开了门通风透气。她拖了地，顺便洗了床单和枕单，以免螨虫把自己的脸给伤害了。 　　寒假的作息基本上是日夜颠倒。回到学校后，他们经常需要每天早上7点爬起来去上课，实在是太过为难这些几十天没有早晨的孩子们了。 　　宿舍里的女生们花了两三天才把作息强行调了回来，陈晏晏也不例外。 　　陈晏晏回学校后的一周都未曾遇见过林清河。她除了上课，其余时候是待在图书馆学习，晚上没课会回宿舍画画。 　　她时常脚步匆忙地赶着不同的教学楼去上课，或者去饭堂吃饭，会在茫茫的人群中试图找寻林清河的身影。 　　然而，她真的没有见到他。 　　失落是有的，她只能感慨看来他们真是没有什么缘分的样子。 　　也对，他们都不是一个学院，能经常见到才奇怪。 　　…… 　　陈晏晏本周的最后一节课是周五上午10点开始的音乐鉴赏选修课。上课的教学楼正好在图书馆旁边，她在图书馆待得差不多的时候，才往教学楼走去。 　　因为来得早，她挑了个在后排的好位置，能够保证安安全全地玩手机。陈晏晏不敢在专业课玩手机，可这种看起来水水的课，此时不玩更待何时。 　　舍友们选上了别的更好的课，这堂课只能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来上了。 　　“陈晏晏？” 　　原本正低头玩手机的人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扭过头一看，竟然是林清河。 　　陈晏晏愣了愣，真不知他们算不算有缘份。平时遇不上，这时却似乎选了同一门公共课？ 　　“好巧？” 　　和他一起的，是他的舍友丁辉。丁辉同样是动漫社的，然而陈晏晏与他并不熟悉。 　　他们两个知道她旁边没有人后，直接占据了她身边的位置。 　　陈晏晏很快知道了他们同样是没能选上好的课，迫不得已挑挑拣拣地选了看起来不算难的音乐鉴赏。 　　丁辉是个话唠，逼逼叨叨地讲了一堆，还总结发言：“看来这世界上倒霉的不仅仅是我们。” 　　陈晏晏望了望几百个人的大教室，在心里问自己，她倒霉吗？ 　　——不吧。 　　陈晏晏用余光瞥了一下坐在身旁的林清河，嘴角不自觉地偷偷上扬了一下。如果这都算是倒霉的话，她可以经常倒霉。 　　一个寒假未见，林清河更白了，头发剪短了一些。 　　至于音乐鉴赏讲什么内容，老师是谁，她一点都不在意。 　　音乐鉴赏的老师是艺术学院的老师来给他们上的，一开始就放古典音乐。 　　陈晏晏在音乐上没有什么造诣与天赋，坐在她旁边的两位更是没有了。教室里除了老师讲课的声音和放的示例音乐，安静得像是天然的安眠乐园。 　　他们很有默契地各自玩各自的手机。林清河和丁辉在一起打游戏。 　　陈晏晏根本看不懂他们玩的游戏，什么王者吃鸡之类的。她自己不是在玩手机益智小游戏，就是玩抽卡的简单手游。 　　她想到，自己构造的世界里没有这些游戏，可能是一个惊天大bug。 　　但是这一切都不妨碍陈晏晏仅仅是待在林清河旁边就开始由衷地感到快乐，似乎踩在了云端上，撕下来吃一口都是甜的。 　　当她发现自己又忍不住因为见到这个男生而开心时，放弃了挣扎。 　　好的，陈晏晏勇敢承认。就是想见到他。 　　喜欢就是喜欢，又不是一件丢人的事。她一个人开心就行，只要不同别人说，依旧可以当做一切无事发生。 第21章 之停留春夜 “想让她为他停…… 　　絮絮叨叨的老师, 轻缓的音乐。 　　整个教室里拥拥挤挤地坐下了两三百人，林清河再一次坐在了她的身旁。 　　外面下起了一点小雨，淅淅沥沥的, 陈晏晏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由得回忆起了高二时，那段他们曾短暂地在数学培优班同班度过的时光。 　　他们当时同在一个教室里, 和陌生人区别不大。如今, 他们无论如何都算得上是朋友了吧？至少陈晏晏认为林清河对她来说是朋友了。 　　直到刺耳的下课铃声响起，陈晏晏如梦初醒，全然忘记上课时做了些什么。明明上课前，她准备好好看一下自己追的漫画的更新, 再构思约的稿子的草稿，结果胡乱地无效刷了很久的手机, 一点正事都没做。 　　手机电量还剩下许多。 　　陈晏晏对于自己浪费了那么多时间懊恼了一会儿, 收拾收拾东西, 准备下课了。要知道, 她在硬到不行的椅子上坐了整整两节课, 挺累的。 　　既然一起上了课，他们三人顺道一起去食堂吃了个午饭。 　　校道上撑起了各色的伞。 　　林清河和丁辉两个人都没有带伞，不过雨也小了很多。白毛雨落在头发上一点半点的, 白茫茫。 　　陈晏晏只带了一把伞, 不大那种, 最多能让两个人的头发不受雨淋。若想要同时遮住三个人, 实在是很为难伞的。 　　“你自己撑就可以了，不用管我们。”林清河随意地拍了拍脑袋上的雨点。 　　丁辉则是一个寸头，“是呀，不用管我们。” 　　“好。”既然他们自己都不想被遮, 陈晏晏自然不会强求，一个人撑着伞走在了他们的旁边。 　　想起他寒假冒雨打球，陈晏晏忍不住道：“你们真的挺血气方刚的。” 　　不懂这个梗的丁辉纵使听清了，还是回了个“啊？” 　　“就是怕你们淋感冒了。” 　　丁辉说：“这不可能，我强壮着呢，用你的话来说，那就是血气方刚！” 　　陈晏晏：“……好。” 　　林清河看了眼她蓝色的小伞，直接拿了起来，把她与自己都撑在了伞下，道：“我不血气方刚了，遮一下我吧。” 　　伞忽然被拿起来，陈晏晏愣了几秒，但还是自然而然地与林清河更靠近了些。 　　“那……你举着吧，我矮。”她对于自己的伞主动权并不是很在意。 　　她昨天洗的头发，今天不要被淋湿就可以。 　　陈晏晏侧过头，看到了他耳后有颗小痣。她比了比他与她之间的身高差，问：“你多高？” 　　“快到一米八了。” 　　小说里不到一米八的男生凤毛麟角。现实中一米八的男孩子似乎都已经不算矮了？ 　　不管到没到一米八，他都比刚好一米六的陈晏晏高了不少。 　　陈晏晏心安理得享受他撑伞，表面波澜不惊，实际上在努力跟上他的脚步。 　　这把小伞将他们一路撑到了饭堂。丁辉则在旁边淋了一路的雨，一边控诉他们无情无义，一边讲起一些发生过的有趣事情。 　　这场雨真的不大。林清河把伞关起来，才甩掉了些许水珠子。 　　他们到的是离上课的教学楼最近的那个饭堂，排了长长的队打了饭，再回到同一张四人桌上。丁辉坐在一旁，一张嘴“叭叭叭”的，说个不停，怕是一个人就能说几个小时单口相声。 　　陈晏晏观察了一下他们各自的饭盘。丁辉食量有些大不用细说，而林清河打的饭菜似乎比她还小点。 　　她早就注意到了，这个人每次吃饭都不怎么认真，像是为了完成任务一样，怪不得一直清清瘦瘦的。 　　气氛意外和谐，主要是丁辉实在是太能说了，贱嗖嗖的，陈晏晏第一次和丁辉聊天，没想到林清河的舍友竟然是这样的。她给自己的定位一直是内向型女生，还是被丁辉逗笑了。 　　三个人一起笑得前俯后仰。 　　吃完饭，陈晏晏无意识地挨个瞥了眼他们的盘子，再按照女生的习惯，将一张手帕纸撕成每人一份。 　　她犹豫了一下，问他们两个要不要纸巾。 　　“谢谢。”林清河接过寒碜的三分之一纸巾，笑了，问：“你为什么把每个人的盘子都看了一遍？” 　　“……我看看大家有没有贯彻光盘行动。”说来不是很好意思，她剩下了一点点没吃完，挺在意别人吃完后剩下了多少。 　　丁辉吃得比谁还干净，骄傲地昂起头，道：“全场最佳is me！” 　　陈晏晏和林清河对视了一眼，交流了一下这孩子为何有些傻的情绪。 　　他们在交叉路口分离，各回各宿舍。 　　下午已经没课的陈晏晏转着自己的小伞，慢悠悠散步回去了。 　　“晏晏，你看起来心情好好的样子。” 　　吃完午饭的张姗打开门，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离门口最近的陈晏晏。 　　此时的陈晏晏正抱着手机在看漫画的更新，闻此言，奇怪地扭头问：“为什么会这么说？” 　　“就感觉你心情很好啊。” 　　心情确实还可以的陈晏晏笑笑，没有多说什么。 　　新学期新气象，一切看起来都热火朝天的模样。各大组织开始举行各种各样的活动，能把学生们看得眼花缭乱。 　　新学期，舟海动漫社的活动终于支楞了起来，甚至把魔爪放到了陈晏晏身上。宣传品物料这些本来的部门工作无需多言，可陈晏晏被璐璐师姐抓住去表演了。 　　每年下学期，社团会策划开展一个舟海大学动漫游园会的活动，这需要组织配合表演节目。节目类型有舞台剧、舞蹈、唱歌，还会邀请别的学校的动漫社进行联动表演。 　　根据璐璐师姐规划的美好前景，她如果答应，将会在学校最大的舞台上参演，留下自己大学人生的光辉时刻。 　　陈晏晏原本是不心动的，平时要学习和画画，空余时间还得追追漫画。 　　【好多人都报名了诶，比如阿河。】 　　陈晏晏绝不承认是这句话打动了她。 　　璐璐师姐说得对，平时一直坐着不动不太行，晚上和社团的同学们一起排练一两个小时，不仅能让身心更加健康，还能在学校最大的舞台上留下自己的身影，怪有意义的。 　　而且，她去年已经答应过璐璐师姐，今年拒绝人家说不过去。 　　陈晏晏成功通过试镜，获得了动漫社本学期要出品舞台剧中的一个边缘的配角。 　　剧本还在完善中，她目前的台词只有一句，对着男女主大喊：“走吧！！！” 　　她对这个角色还算满意，有台词，服道化所需的价格也不贵，整套下来一百来块。 　　来都来了，社团都参加了，不和他们一起玩就实在太亏了。 　　舟海动漫社的贫穷让他们日常的排练地点在建筑学院的教学楼旁边。因为建筑学院的教学楼特别有设计感，为他们这些贫穷社团提供了一块有灯光，还有遮挡的空旷场地。 　　动漫社的人非常亲切地称呼那块空地为：不秘密基地。 　　陈晏晏的戏份少，但璐璐师姐一视同仁，第一次见面，让他们统一在晚上八点五十集合。因为八点三十五是晚课结束的时间，大部分人都能赶来。 　　她这日正好有晚课，一路狂奔而去，害怕自己迟到了。璐璐师姐说得对，这下真的是不动也得动。 　　同一条路上被无情掠过的人在奔跑的女孩子身后喊了一下她的名字。 　　陈晏晏原本背着小包包一路疾驰，听到有人喊她，于是迟疑地停了下来。 　　她推了推眼镜，终于看清刚刚掠过的人竟然是林清河，便停在原地等他走来。 　　“你怎么跑那么快？”林清河已经快步走了上来。 　　天气已然转暖。 　　她不过跑了一小会儿，全身都觉着热乎乎的。 　　“我怕迟到呢。”陈晏晏怪不好意思的。她想自己跑步的姿势是不是会有点好笑？ 　　林清河不知她心里正在想什么，继续和她往目的地走了起来。 　　“下次不要跑了，摔倒很危险的。” 　　陈晏晏乖乖地应了声好，实际上知道自己下次还是会跑起来的。 　　她一向是个很守时的人，但原来别人不是。 　　他们约好八点五十进行第一次排练。然而都八点四十八了，排练基地只有她和林清河两个人。 　　陈晏晏马上去看经验丰富的林清河。 　　他点点头，道：“所以我让你不用跑，不着急的。” 　　“你演男主角吗？”陈晏晏看着他试镜的。 　　“对。” 　　林清河长得好看，璐璐师姐赌上自己表演部部长的名义，也不会让他跑掉的。 　　林清河是自愿被抓的，一直在寝室或者教室里坐着，身体真的会出现问题，每天抽点时间出来排练可以稍微锻炼一下，挺有趣。 　　他今日也有晚课，从教学楼出来时就看到了路灯下奔跑的陈晏晏，像小旋风一样，生命力十足。 　　林清河明明可以不叫住她，让她一个人继续往前跑，将他远远抛下。 　　那一刻，林清河不知出于何缘由，叫住了她。 　　——大约是因为害怕她不小心摔倒会哭鼻子吧？或者是一个人走太无聊了。又或者没有任何理由，仅仅是想叫住她罢了，让她为他停留片刻。 第22章 之学期过半 “怎么会？你是…… 　　晚上八点五十分后, 来排练的人才缓缓从四处聚集而来。 　　果然，守时的只有他们。陈晏晏和林清河找了个光线比较充足的地方站着。 　　她不由自主地观察起今日的林清河穿了什么。 　　时值三月底，温度已然转高。省城的人多, 城市里的温度更高。尚不到炎热的地步，可路上的人大都换上了夏季的衣服。 　　林清河穿了件短袖，还有一条长裤。反观自己, 她穿的是短袖加半长的裙子。清凉且招蚊。 　　她站了一小会儿, 不知为何特别惹蚊子喜爱的她被蚊子咬了两三个包。 　　陈晏晏看林清河泰然自若的模样，不服气中带着点羡慕。她下次定会喷上全身的驱蚊喷雾。驱蚊水这种东西，要搭配一个没有喷防晒的人一起使用，效果才能达到最佳。 　　过了几分钟, 陈晏晏看到了背着相机来的秦宛，顺其自然地离开林清河, 往秦宛的方向走去。 　　两个女孩子嘀嘀咕咕地聊起天。 　　秦宛没有报名出演舞台剧, 是过来给他们拍照的。阿安部长特地派她前来, 说是这些照片以后可用作宣传。所以, 她正举着相机, 对着已经来了的社员们拍着照。 　　“咔嚓咔嚓”一声又一声，陈晏晏不知她拍下了什么，反正举着相机的姿势是很专业又好看的。 　　然而他们宣传部拍的很多照片, 后来最大的用处是制作表情包和黑历史相册。陈晏晏在部长的无私共享中, 掌握了部门网盘里的照片, 里边的信息十分庞大而丰富, 还经常更新。 　　宣传部有相机的同学才是专门负责拍照的。没有拥有相机的陈晏晏却也喜欢拿着自己的手机乱七八糟拍一通。 　　——等她攒了更多的钱，她一定会买一部相机的。 　　陈晏晏一时之间沉浸在自己富裕后努力花钱的快乐想象之中。 　　璐璐师姐来了后，同稀稀拉拉到齐的剧组成员们打了个招呼。 　　俗气的自我介绍没有出现，几次社团活动下来, 大部分人都是认识彼此的，至少知道名字。 　　他们进入正题意外很快。 　　负责拉幕布来转换场景的同学搬来了几块以前用的旧幕布，准备到位。 　　第一次排练，陈晏晏作为一个台词只有一句的人，一直躲在幕布后面，跟着幕布东奔西跑，停不下来。 　　她跑来跑去，没怎么出场，在某几个瞬间觉着自己不在也没什么关系。在健身方面而言，她今日运动的份量应该足够。 　　新手上路，十分有趣。在场的演员很多是大一的，几乎所有人都在尬演，还有人手上直接拿着打印出来的剧本在读。这其中，林清河的台词又是最多的。 　　陈晏晏看了看站在中间，努力尬演的林清河，忍不住笑。 　　他的演技好一般哦。 　　表情动作和台词都不怎么到位，看得出来从来没有演过戏。 　　似乎也不该对第一次演戏的他过份苛刻？尤其是这样的舞台剧，演员与要出演的角色贴脸有时比演技更重要。 　　第一次熟悉一下过场后，璐璐师姐说他们可以回去了，顺便宣布在社团的游园会开始前，每周星期一二三的晚上需要集合来这里排练，有事可以请假。 　　毕竟剧本还没完善，他们的进度没必要赶得那么急，时间绰绰有余。 　　陈晏晏跟着璐璐师姐一起回了宿舍，同她聊了一路。 　　她上了大学以后才发现有趣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以前的她像每日坐井观天的小青蛙。当然，她现在可能不过是到了另外一个稍微大一点的井，听起来很像套娃。 　　“明天见。”璐璐师姐和她告别，往楼上走去。 　　陈晏晏回到宿舍看到放在鞋柜上的排球，想到自己候场的时间那么长，下次干脆拿颗球过去练习一下，充分利用时间。 　　这学期，排球课的老师再一次早早告诉她们期末考试的内容——对墙垫球五十个。实际操作起来比自垫难度高多了。 　　她决定早早开始准备，到时候考试不会惊慌。重新安排了一下自己的学习与工作任务，陈晏晏把该干的事都努力在白天做完，晚上可以抽出一两个小时的时间和他们排练。 　　她的效率意外提高了不少，果然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挤挤都能出来。 　　说是排练，陈晏晏终于发现大家的状态接近在玩，像是为了聚在一起玩找个借口罢了。 　　一群人待在一起休息的时候聊聊天，你打打我，我打打你，小学生们都自愧不如。 　　她过上了赶到排练基地，就为了喊出一句“你走吧！”的日子。和他们一起排练了一两周后，陈晏晏明白为什么林清河会过来演舞台剧，着实很解压，还能交到别的朋友。 　　她认识了很多别的部门的小伙伴，都挺有趣的。 　　陈晏晏和林清河每天线上线下都闲聊一下废话。你说我的废话，我说我的废话，废话来废话去，再顺便问对方有没有去排练了。 　　忙碌的日子过得特别快。 　　而她原以为十分轻松的《音乐鉴赏》课，老师抛出了大招——小组合作。老师给他们布置的任务是挑选自己最喜欢的一种风格的音乐，然后进行presentation，意思即是他们不仅要做PPT，还要上台讲。 　　小组的规定人数是3-10人。 　　陈晏晏上学期的课也有很多小组合作，一般是和舍友组队。这一门也有陈晏晏的同班同学，但是相比同班同学，林清河和丁辉反而更相熟些。 　　他们一拍即合，顺理成章地组了队，马上拉了个三人小组。 　　比较让人堪忧的是三个人的音乐造诣都比较糟糕，对音乐了解不深。他们光是想选择什么音乐都纠结了很久。 　　他们缺德地把丁辉约到了排练基地，说是要举行小组讨论。年轻的小伙子怎么可能抵得过师姐们的祈求。甚至都不用太软磨硬泡，只需要多说几句“来嘛来嘛，就缺你了！”、“很好玩的。”这样的话，丁辉举械投降。 　　一直凑不齐的幕布队伍因为丁辉的加入，完美成团。 　　陈晏晏和丁辉成为了幕布后的战友。 　　当她发现自己的出演规律后，会先在一旁练一下球，差不多时间再跑进去。 　　他们小组的名称起得十分随意，叫“金融大厦”。 　　原因是陈晏晏的专业是工商管理，他们是建筑学，加起来不正是金融大厦么。经过头脑风暴后，他们拍板决定选择了一个。 　　通过抽签，丁辉负责收集资料和整理成有逻辑的文档，林清河负责做PPT，陈晏晏负责讲。 　　她害怕极了，可依旧告诉自己要加油。PPT由林清河赶制好后，她试着练了几遍，才勇敢上台。结果她发现，她念PPT时，根本没有人在意。 　　陈晏晏偶尔抬起头，会和人群中的林清河对视。他用口型对她比了个加油。 　　好的，加油就加油。 　　陈晏晏越讲越大声，得到老师评价“挺大声的”。 　　一次小组任务无惊无险地过去后，他们悲伤地发现接下来还有很多次，一次又接着一次。 　　为什么一门课大家都不去抢，是有原因的。陈晏晏永远都不会告诉别人，自己很喜欢做小组任务。 　　轮到林清河上次讲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往台上看了。没有什么别的缘由，主要是他长得很显眼，白白瘦瘦，在一群黑压压的人中，很容易吸引住别人的目光。 　　原本低着头玩手机的女生会被推推手，用眼神示意朋友，这堂无聊的课原来有个帅哥。 　　“言言，我觉得我比他帅，你觉得呢？”丁辉听到旁边女生的窃窃私语，碰了碰陈晏晏的笔记本。 　　陈晏晏侧过头看了看丁辉，身高挺高，寸头，壮壮且憨憨。 　　“挺精神的。”她如此评价道。 　　丁辉也知道林清河长得比自己好看，笑得不行，说：“以后我就是精神小伙了。” 　　林清河仍站在台上讲着。这次PPT是她做的，对里边儿的内容都一清二楚，所以没怎么认真听。 　　她专注地看着林清河，光明正大的。 　　在讲台上的他，声音懒洋洋，没有什么特别多的起伏。大家都是如此，偏偏他下来时，掌声比多人的响很多。 　　“阿河，言言说我比你帅。”丁辉在他走回位置上时，开始乱造谣。 　　“真的？”林清河没有理丁辉，而是直接问了陈晏晏。 　　陈晏晏笑了一下，用开玩笑的语气回答：“怎么会？你是全场最好看的。” 　　“是吧，我就说晏晏肯定不会说你比较帅。” 　　丁辉西子捧心状，道：“你们终于暴露真实想法了是不是？” 　　小声的嬉嬉闹闹中，一堂课就这般过去了。 　　学期过半，陈晏晏过得异常充实，每天忙得脚不沾地。 　　林清河比她更忙。 　　她开玩笑地找了个机会问他为什么不交女朋友。林清河回答说，他实在没有时间了，而且原来他爸妈每个月只给他1000的生活费。对于花钱大手大脚的男生来说，这个钱确实不是很够用 　　他根本没有时间和钱谈恋爱。 　　“你爸妈这么狠心的吗？”陈晏晏记得他家条件还可以的。 　　林清河笑，说：“钱到我手里都会花光，无论多少。” 　　听着伤心，闻着落泪。陈晏晏同他道：“挺好，可以专注学习和表演，早日成为出色的舞台剧演员。” 　　如果林清河哪天谈恋爱了，凭借陈晏晏对自己的了解，她应该会是落荒而逃，消失无踪，再也不见。 第23章 之存在意义 “林清河讨厌鬼…… 　　陈晏晏舞台剧中的角色被撤了下来, 有点突然，但不是不能接受。 　　她原本就知道自己的戏份可有可无，角色存在的意义可能是他们写剧本时想让人物更丰富些。 　　经过多次排练, 剧本同样跟着修改。她那个只有一句台词的角色被舞台剧的总编剧小寻认为会导致表演更加累赘。 　　小寻同样是表演部的干事，和璐璐师姐平时会一起导演他们的剧，是个满脸青春痘的男孩子, 有点凶。如果璐璐师姐去监督跳舞了, 那舞台剧的排练就是他的主场。 　　他对陈晏晏没有什么意见，纯粹是觉得她的角色没有必要了，哪怕当初是他亲自写的。 　　小寻和璐璐师姐拉她到了一边，铺垫了一下, 然后说了一句“你的角色存在感不强，可能不是那么需要。” 　　“好的。” 　　陈晏晏听到自己如此回答, 没有继续多说什么, 甚至连表情都是努力保持平静, 不想让别人看出端倪。 　　她习惯性在接受任何结果时, 先回“好的”。事实上, 她没有感觉很好，失落缓缓将她包围，却不能对此提出任何异议。她有无数句想反驳的话语, 想让对方留下她。 　　然而, 她凭什么提出异议？她难道要告诉别人自己很想留下来跑龙套, 求着别人不要把自己丢掉吗？ 　　多丢脸啊。 　　自尊心让她连忙撤退, 不想徒增烦恼和尴尬。 　　“或者……” 　　璐璐师姐的话还没说出口，陈晏晏打断了她。她不知道「或者」二字后会接着什么选项，但应该都不是她喜欢的选择。 　　“刚好我还没复习过我的四级考试呢。”陈晏晏强颜欢笑起来，装作并不是很在意的模样, “这样我晚上就可以有更多空余时间啦。” 　　璐璐师姐安慰她说四级很简单，不用太有压力。 　　陈晏晏已经听不到什么声音了，原以为能和林清河一起登上那个舞台，尽管她在黑暗里也没关系。 　　谁知，连这个机会都没有了。 　　她笑自己太幼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失去了很重要吗？何必这般强求。登上同一个舞台又如何，留在同一张合照又如何，他们的距离永远不会因此而拉近吧？ 　　他又……不会喜欢她。 　　再一次意识到这个事实，陈晏晏无奈又生气自己还会幻想这种事情。 　　时值中场休息，她将自己和别人堆在一旁的东西都拿了起来，准备离去。灯光下，社团排练的成员们正聚在一起聊天，似乎能听清，又像隔了块隔音玻璃。 　　陈晏晏转身走入黑暗中，望着远处的路灯，没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泛了点泪花、她脆弱得很，经常会落眼泪，却很少在人前落泪。 　　“晏晏，你是请假了吗？” 　　社团里只有林清河会叫她晏晏。 　　她回过头，看到的果然是追上来的林清河。 　　——他怎么会追上来？ 　　陈晏晏察觉到自己眼睛里的湿润可能会被看到，连忙转回来，眨了眨眼。 　　“看到你拿东西走了，是有什么急事？”林清河看到陈晏晏不是很开心的样子，有点担心，不由自主地跟了上来。 　　“没有啦，他们说不要我的角色了，所以以后我就不来排练啦。” 　　路灯没能照亮他们所站之地。 　　林清河一时失语，问：“我带你去找他们再问一下？” 　　为何他总是对没那么重要的人也要这么好……这样会让她忍不住误以为她对他来说，说不定也有那么一点特殊。 　　林清河说要去找，是真的要去找，转身就准备往璐璐他们那里走去。 　　陈晏晏抓住他的衣摆，不让他真的继续走过去，道：“不用，我最近也有好多事情要忙呢。” 　　哪怕泪花仍然在眼睛里打转，她依旧不愿意为这种小事哭泣。 　　“真的不用吗？”林清河依旧有些怀疑。 　　陈晏晏摇摇头，没看他，“不用的，我也不是很想演。” 　　“那……你不要难过？” 　　她低着脑袋，说了一声“没有难过”。明明耷拉着的脑袋暴露了她的不开心。 　　今日的陈晏晏没有扎平时的马尾，直接披散着，能看到一个小发旋。 　　鬼使神差的，林清河竟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她整个人愣怔住，不知该作何反应，第一个想法是幸好昨天洗了头发。 　　他很快放开手。 　　“我，我走啦。你们继续加油。” 　　“那你明晚还来看我们排练吗？” 　　“不啦。”她再次摇头。 　　陈晏晏几乎是想夺路而逃。但她在林清河的注视下，又不能跑得太慌张。 　　她是到了拐角处，脚步才加快。 　　脑子乱乱的，什么都想不到。心跳不争气地加快了速度。 　　陈晏晏坐回自己位置上时，连忙做了套四级的真题冷静了一下。 　　她无意识地在纸上写下了他的名字。 　　“林清河讨厌鬼。”陈晏晏只能这么总结他了。 　　他以为她这么做，女生不会误会？ 　　她确实没有误会，因为很有自知之明。 　　林清河对她一直都挺好的，作为一名朋友而言。他基本上不会拒绝别人，对大部分人都很友好，说话不快，称得上是性格温柔。 　　缺点是，他不喜欢她。 　　对于敏感的大部分女生而言，喜欢不喜欢这种事情，是能感受到的。如果感受不到，说明不够喜欢。 　　她想，这分明是她自己的缺点。 　　陈晏晏一时之间忘记了角色被撤的失落，只想快点摆脱这种纠结而又带着可怕期盼的情绪。她在期待些什么。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值得去做。 　　为此，她画画到十二点，宿舍热水都停了。舍友们说要睡觉，顺便把灯给关了。 　　陈晏晏迫不得已洗了个冷水澡，从厕所出来又摸黑地爬上床。 　　男人，真是祸害 　　她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一天就这般混乱地过去了。 　　陈晏晏角色被撤，倒是没离开排练的剧组的聊天群，天天围观一下他们在干嘛。 　　她晚上又可以跑图书馆学习画画了。 　　说实话，她曾经害怕过自己演不好导致整场表演变糟糕。现在不用演了，一点心里压力都没有了，还能花时间准备一下四级。 　　陈晏晏的师兄师姐们都说四级不必担心，裸考一定能过，闭着眼睛都能过。 　　相信归相信，她决定复习一下，让自己的心安定一些。她从不打无准备的仗。 　　作为舞台剧菜鸟的她在演员事业上的失利，画画事业却有了新起色。 　　陈晏晏过年时投稿的漫画大赛的结果出来了。可能是新平台参赛人数不多，她竟然荣获三等奖，获得了800块钱。 　　人生第一笔正式的稿费。 　　向晴在部门群里发了获奖链接，里边儿展示了她的作品。 　　大家狂夸厉害，还发到了社团大群里。 　　一群人夸起了她。 　　相比寒假而言，进步了一点都陈晏晏看到自己被展示的小漫画，臊得不行。她这样都敢去参赛，可能是梁静茹给了她勇气吧。 　　她给爸妈买了点礼物，请了舍友们喝奶茶，还在部门群里发了个红包。 　　800块钱，说没有就没有了。 　　陈晏晏的生活似乎没有太大的变化，不过是有些无聊罢了。她没有再去看他们排练，避免自己尴尬。 　　…… 　　这日，向晴问周末谁有空，能不能去和秦宛一起给社团的剧组拍定妆照和外景。 　　她艾特了所有人，每个人不知真假，恰好都有事。 　　陈晏晏便说自己可以。向晴迅速安排好他们的工作后，又继续神隐了。 　　她本来就与秦宛相熟，正好光明正大借着这个机会去看看他们穿上全套妆发后的模样。 　　这么想来，她被撤掉的那个角色的衣服只不过是普通的黑色连衣裙，并没有什么值得期待的地方。 　　省钱了。 　　陈晏晏终于从被撤掉的失落中走了出来。 　　爱情可以没有，钱不能不要。 　　他们舞台剧的原著动漫参考背景是欧洲中世纪，学校里并没有适合的景色。 　　挑了半天，他们决定去一个欧式建筑多的免费景点拍摄。 　　他们早上借了个教室来化妆。化了妆后再出发。 　　陈晏晏起得早，溜达过去了，很多人都没来。 　　璐璐师姐有点愧疚自己把她拉过来，又让她不要演，塞了个肠仔包和柠檬茶给她。 　　“吃点东西。” 　　上一次被别人塞面包，还是她小学一年级起很早参加学科比赛，语文老师塞了个大肉包，数学老师塞了个菠萝包。 　　那时她为了不辜负老师们的爱意，都吃了，在考场上撑到不行。 　　“谢谢。”陈晏晏咬了口肠仔包，可能刚出炉没多久，好吃得很。 　　“要你不要试试给他们化妆？很好玩的！” 　　说着，璐璐师姐打开了社团专属的大大的化妆箱，里边儿各种化妆品和工具都十分齐全。 　　从未化过妆的陈晏晏对着如此丰富的化妆品，眼神都要迷乱了。 　　“我可以吗？” 　　“试试呗。” 　　恰巧林清河打着哈欠从门外进来，马上被璐璐师姐抓住了。 　　“阿河，过来！” 　　“哟，好久不见。”林清河同她打着招呼。 　　陈晏晏笑了一下，他们昨日才一起在课上做了小组作业。 　　“你给阿河上个底妆吧。”璐璐师姐如此宣布。 第24章 之羞耻度高 “没事，我在你…… 　　刚被科普完什么叫隔离霜的陈晏晏在璐璐师姐的指导下, 从化妆箱里拿着一管绿色的膏状物。 　　化妆箱是社团公用的，里面的化妆品种类很齐全，连眼影盘都有两三盒。很大一部分的化妆品是前辈们用腻了, 特地捐赠给穷苦的社团，愿他们能在过期前用光。当然，里面同样有在十元店买的廉价化妆品。 　　陈晏晏认识的牌子不多, 然而在里边儿看到了比较出名的“Dior”、“Chanel”的粉底液罐子, 不由得感慨有钱的前辈真的不少。可惜她手上的这管不知什么牌子的隔离霜已经所剩无几，还在顽强拼搏——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她对于化妆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十几年前的幼儿园文艺汇演，当时老师问都没问, 直接给她上了粉底液。过了会儿，那老师问她擦隔离霜了没有。年仅4岁的陈晏晏乖乖地说没有后, 老师把她的小脸蛋擦干净, 再一次上了隔离和粉底液, 扑了红通通的腮红, 抹了额心的红点和红唇。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整个班最美的小女孩, 直到不久前从幼时玩伴那里看到了旧照片，才知道原来她不是最美的那个，是靠边站那个罢了。 　　“你自己先玩会儿哈。”璐璐师姐是社团的兼职妆娘, 即负责给剧组的其他人化妆。 　　男孩子的妆容其实不需要太精心雕刻, 女孩子就不一样了。她得去给女孩子们画上漂亮的妆容, 待会儿去拍美美的照片。 　　璐璐师姐说走就走, 去给别的女生指导化妆了。现场还来了两三个会化妆的女孩子来帮忙。她们看起来都比陈晏晏熟练多了。 　　她这种纯粹属于新手上路。 　　“玩……会儿？”陈晏晏拿着手中小小的隔离霜，怀疑自己的耳朵，这也是可以玩的吗？玩化妆还是玩林清河？ 　　讲道理，无论是化妆还是林清河, 她都没有玩过。 　　林清河乖乖地坐在位置上等着她，可能不够清醒，表情茫然。他应该刚起床没多久，头发一看就没梳，还有几根遮住了眼睛。 　　他打了个哈欠，眼睛泛着雾气，如同水波潋滟。 　　陈晏晏低头看手上的隔离霜，没继续看他，问：“紧张吗？” 　　林清河道：“有什么好紧张的？” 　　“我第一次诶。” 　　“没事，我在你手里也是第一次。” 　　“那我现在要对你下手了！”语气郑重，她面无表情，还带着点严肃。 　　林清河笑了起来，笑清醒了。 　　陈晏晏：“……” 　　她尝试挤了隔离霜到手上，再有些好奇地轻轻点到了他的脸。 　　这般近的距离，她能看清他脸上所有的瑕疵。比如左脸颊有一小道几乎看不清的疤痕。隔离霜一抹上去，被掩盖住了。 　　如果她没有理解错，隔离霜是需要涂匀整张脸的。 　　他的额头被耷拉下来的刘海挡住了，有些碍事。 　　于是，陈晏晏伸手将他刘海掀起来。手指碰到他的额头，感觉冰凉凉的。 　　“你手好烫。”林清河对这温度有些许意见。 　　“……是你额头太凉了。”她手法极其不娴熟，好在上隔离霜的话，涂匀就可以。 　　凑合凑合，她的技术还是能用的。 　　陈晏晏在林清河的脸上左拍拍，右拍拍。 　　她退后半步欣赏了一下自己折腾半天的杰作——上了隔离霜后的他，一点变化都没有。 　　“是不是我挤得不够多？”陈晏晏自我质疑了一下，有一点点挫败，试图从管子里把剩下残余的都挤出来。 　　那隔离霜已经是油尽灯枯，难以为继。 　　“够了。”林清河比她多了点化妆经验，阻止了她和管子拼命。 　　她的涂隔离霜任务算是完成了，下一步该做什么，是没有头绪的。 　　“璐璐师姐！”遇到难题，自然是要去找能解决问题的人来。 　　璐璐师姐掌握全场，在陈晏晏的呼唤下，赶来用化妆海绵沾了粉底液，迅速地给林清河上妆。同样是拍拍拍，师姐的手法就能够让粉底液均匀又服帖地在脸上存在。 　　可能因为没有适合他的色号，虽然还是白的，但上完妆后的他黑了一个度。 　　陈晏晏在心里对比了一下，比较喜欢他没有上妆时候的模样。 　　“言言，给他顺便上个眼影和修容吧？” 　　“啊？”陈晏晏没想到她这么相信自己。这也是能顺便的吗？眼影与修容，听起来难度就不小。 　　“我待会儿就回来。” 　　既然都被吩咐了，她只好认命地用手机搜出了原本的人物，观察了一下人物的造型，用作参考。 　　她从化妆箱选了盒剩下的眼影盘，打开盖子，面对复杂的三十多个颜色，一时之间沉默了。 　　“眼影颜色那么多的吗？”眼花缭乱说的就是她。 　　该怎么用？直接用手上吗？ 　　“你看起来好紧张的样子。”林清河稍微欣赏了一下她拿着眼影盘犹豫且不解的样子，眉头微微蹙起，认真得像在烤羊肉串。 　　啊，那他就是那羊肉串。 　　“我没有紧张。”她反驳着，终于从化妆箱里找到了疑似眼影刷的刷子。就算不是眼影刷，她也照用。 　　林清河的假发是金色的，眼影是不是也该化成金色？ 　　“等等……我忘记戴美瞳了。”他忽然想起了重要的事情， 　　林清河的近视度数不深，平时连眼镜都不戴，更别提戴美瞳这种东西了。然而拍外景的时候，一副美瞳是不可或缺的。 　　“现在戴？”陈晏晏举着刷子，迟疑住了。 　　林清河从书包里拿出隐形眼镜的盒子。 　　“我们先去洗手吧。” 　　陈晏晏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也要洗手，最后还是不知不觉跟在了他的身后。 　　可能是周末的原因，这层教学楼空空荡荡的，基本没有什么人经过。 　　陈晏晏能听到他们的脚步声在走廊上一前一后地响起来。 　　他们洗好了手，接着在厕所门口的镜子一起戴隐形眼镜。 　　林清河尝试了几次，偏偏怎么都放不进眼睛里。 　　“你眼睛不小啊，怎么放不进去。”陈晏晏只知道眼睛小的人戴美瞳比较困难。 　　不过她在一旁看得发怵，先是把眼睛撑开，再把看起来像塑料的东西放进眼睛里什么的，实在是太可怕了。 　　“能不能帮我戴一下？”林清河放弃了这艰难的动作，直接求助于她。 　　“我试试。”她经不住他的请求，主要是一直戴不进去挺急人的，把装着美瞳的盒子接了过来。 　　陈晏晏抬头，意识到了他们身高有点差距，“你那么高，我够不着。” 　　林清河又笑了起来，发现确实如此。 　　他们转移阵地到了厕所旁的教学楼中庭的沙发上。 　　他坐着，她站着。她打开盖子，紧张地打开盖子，用手指黏起这薄薄的塑料片。 　　若要说陈晏晏最喜欢林清河哪里，莫过于他的眼睛，干净且漂亮。 　　“你不要眨眼哦。” 　　“好，我不眨眼。” 　　陈晏晏咽了咽口水，道：“我好怕把你戳瞎。” 　　林清河：“到时候记得对我负责就好。” 　　“……不应该要让我不要怕吗？” 　　“不要怕。” 　　陈晏晏：“……” 　　好，她抓住了他的下巴，固定了一下，分别将两个小薄片小心翼翼地放入了他的眼睛里。 　　为了不真的戳瞎他的眼睛，陈晏晏认真得不得了，半点都没走神。 　　这可能是她直视他的目光最久的一次了。 　　林清河又想到自己此时此刻是羊肉串。 　　美瞳的佩戴意外顺利，他们接着回去化妆了。 　　陈晏晏不敢创新，在网上搜了一些画眼影的教程，现学现卖。手没下重，在他的眼睛的轮廓用棕色描了一下，轻轻的。修容也是照葫芦画瓢。 　　等给他化好了一个妆，她宛如跑了个800米，累了。 　　最重要的技术由璐璐师姐完成。璐璐师姐过来后，给林清河画好了眉毛和眼线，还夸陈晏晏眼影画得好。 　　所有人做好妆发后，已经快上午十点了。 　　他们直接穿着换好的cos服出发了。按照前辈的话来说，要锻炼这种羞耻度，在舞台上表演才不会怯场。 　　不知他们怯场不怯场，走在路上，陈晏晏在一群五颜六色的头发和华丽的服饰中，想把自己缩成小鹌鹑。路过的人就没有不把目光投在他们身上的，窃窃私语的更多。 　　羞耻度稍微有些高。 　　秦宛在他们差不多出发的时候拿着相机跑来了。 　　她正跑到他们的前面抓拍。 　　陈晏晏跑到秦宛旁边，和她一起拍照，肩上背着不知谁的“武器”——木做的刀一把。 　　为了不让cos服受到不可逆转的伤害，他们没有去挤能把人挤怀孕的地铁，选择了坐人相当少一些的公交。 　　浩浩荡荡一群人上了公交，把公交车司机大哥吓得一愣。 　　“你们这是不是就叫柯斯……呸累？” 　　他打着方向盘，踩着油门，差点没把他们这群柯斯呸累的人把假发都摔出去。 　　“是的！”有个男生大声地回答了大哥。 　　他们依次滴了公交卡。 　　哪怕来自异世界还是二次元，凡是个没到年龄的人，坐公交都要刷卡， 　　景点是个主题公园，来拍照的人络绎不绝，各色各样的服装让他们这群人看起来正常到不行，如同小鱼汇入了大海之中。 第25章 之普通日常 “她确实很会夸…… 　　太阳当空照, 五月初，省城基本上开始漫长的夏天了。陈晏晏真诚建议那些经常怀念逝去的夏天的朋友请一定要来祖国的南方生活，夏天永存。 　　陈晏晏帮忙拿着秦宛的相机包和一个反光板, 是勤劳的摄影小助手。 　　周六的景点公园里的人有点多，各色各样的人都有。奇装异服十分正常，但他们是奇装异服中最独特的, 不仅头发五颜六色, 人数众多。尤其每个人手上都带着刀剑棍子之类的，看起来不是要去打架斗殴就是在打架斗殴的路上，十分危险的模样。 　　景点入口的保安倒是对此见怪不怪，抬了抬眼, 例行警告了一下他们不要拿手上的武器寻衅生事。他见过的世面可多了，不轻易大惊小怪。 　　“好的师傅。”他们答应得很快, 毕竟手上用木头或者塑料做的“武器”打起架来, 可能一打就断了, 脆弱得很。 　　陈晏晏去过别的学校参观活动, 看过他们表演, 服装道具都还不错。听闻别人家的学校会给社团活动批钱，有钱得不得了，道具用的都是质量很好的, 不像他们买二手, 或者自己做点简单的小道具。 　　他们挑了一个还不错和人比较少的景后, 停了下来。 　　那是一个被刷成墨绿色的欧式城堡状的建筑, 有漂亮的大门，外边儿种着绣球花，与他们打扮得华丽的衣服相配。 　　秦宛让剧组成员们一个个上去摆pose，依次按了快门。普普通通的大家表现力一般, 穿着cos服也没有改善这一点。 　　陈晏晏在旁边跟着，拿着自己内存不够的手机也在拍。拍着拍着，系统告诉她内存不足了。 　　她只好停下来开始删照片，挑选了好一会儿，纠结到不行。手机里的哪张照片都是她挑来挑去剩下的。要知道，一千来块的手机内存是很小的，每张都是精华。 　　手忽然有种拉扯感，有人在拉着她前行。 　　“走了。” 　　“嗯？”陈晏晏正沉迷删照片，抬头看到社团的人群竟然往前走了，而此时有人拉着她。 　　拍完照的林清河见着她拿着手机呆在原地，不知在做什么，呆呆愣愣的，便扯着她手上挎拉着的相机包继续往前走。 　　林清河：“人这么多，走散了很难找到他们的。” 　　陈晏晏跟着他走了好几步。 　　林清河今日的衣服好看且华丽，宽大的披风像要去斩恶龙的王子，拉着她走路的姿势还带着些帅气。 　　她鬼使神差地举起刚清完内存的手机对着林清河拍了一张。 　　照片中的男孩子穿着华丽的衣裳，脸仅隐约露出一个轮廓，朝她伸过来的手像——直接牵住了她。 　　陈晏晏原本是想抓回自己的相机包，都不知道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居然抓住了他的手。 　　准确来说，应当是抓住了他的袖子。 　　陈晏晏抓了一小会儿，他没什么反应。她最终还是悄无声息地放开了。 　　当他们以这样的姿势走了好一会儿后，林清河才放开她手上的包。 　　两个人顺利赶上了大部队。 　　陈晏晏的任务是给秦宛拿相机包，再偶尔给秦宛举反光板。一阵忙活，也累得够呛。 　　他们拍到了下午两三点才结束了拍摄。 　　天气热呼呼的，肚子都饿了。 　　恰逢出口处有个711。 　　一行人涌进了711买了冰可乐和雪糕，蹲在门口吃。 　　陈晏晏买了杯能免费加冰的大杯冰可乐，喝了一口后，幸福冒上天灵盖。 　　“好幸福哦。”她不由得发出感慨。 　　“你幸福得也太容易了吧？”秦宛和她喝的是买一送一中的另外一杯可乐。 　　她们没有化妆也没有穿cos服，直接坐在了阶梯上，别人的衣服还是花了几百上千买的，只好站着或者蹲着。 　　陈晏晏：“这算不算异次元民工的便利店可乐初体验？” 　　秦宛笑，别人也跟着笑。 　　人群聚集，总是因为莫名其妙的理由笑得很开心。 　　旁人因他们穿着多看了他们一眼，因他们的大笑又看多了几眼，偶尔会在心里感慨一句“年轻真好”。 　　秦宛举起相机给陈晏晏拍了一张坐在阶梯上喝可乐的照片。她的头发有些乱，脸红扑扑的，带着一些天然的美感。 　　大家都饿得不行，一致决定坐公交去最近的商场觅食。商场是新开的，因与学校有些距离，他们未曾来过。 　　刚一踏入商场，他们被这商场富贵的气质吸引了，不约而同地“哇”了一声。 　　里边的装饰和他们身上的衣服竟然十分相符，不拍简直不是真正的蹭景人。这里的装饰比刚才的公园更好看，颇有命中注定之感。 　　“要不要在这里拍一张？”璐璐师姐如此提议。 　　大家欣然同意。 　　他们在商场中庭华丽的装饰面前开始拍照，引来了一些人围观。凑热闹是人之常情，很难有人能忍住不凑热闹的欲望。 　　“你们这是什么活动呀？”路人有些好奇，逮着最边边的陈晏晏问。 　　陈晏晏被问到，回答：“没有啦，我们随便拍拍而已。” 　　路人围观了一下，兴致勃勃的，被自己男朋友拉走后，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他们的动静引得商场保安走过来，说不允许在商场里进行商业活动。 　　大伙们还在拍照，保安大哥是和一旁站着的疑似是同伙的陈晏晏说的。 　　“大哥，我们只是普通游客，穿得比较特殊一些而已。”陈晏晏只好硬着头皮和他解释。 　　保安大哥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她，“真的吗？” 　　“真的。我们是舟海动漫社的，拍一下照片，保证无商业行为。” 　　陈晏晏的表情很真诚，长得一张娃娃脸，青青涩涩的，说自己不是学生还没人信。加上她从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学生证，确实是本人。 　　保安大哥勉强相信了她，但是停驻在一旁看他们接下来继续拍照，以免他们做出任何不轨的举动。 　　陈晏晏唯有继续和他扯话题，让他不要继续起把他们驱赶的心。 　　“大哥，你喜欢动漫这些吗？我们中旬会在学校举行一个游园会，到时候来玩呀。”她爱社团之心日月可昭，哪怕是这种时候都不忘宣传他们要举办的活动。 　　大哥显得有些害羞，问：“我年纪这么大也可以和你们一起玩吗？” 　　“当然可以！你哪里年纪大了，大好的年华，自然是想玩什么玩什么呀！” 　　璐璐师姐在旁边听到平时看起来颇为内向的陈晏晏竟然和保安大哥谈得开开心心，惊讶之余，偷偷给她比了个赞。 　　他们抓紧时间拍完了照片，陈晏晏也可以结束自己的陪聊任务。 　　她松了口气。 　　璐璐师姐已经在赞扬陈晏晏把保安大哥夸得飞起来了。 　　“她确实很会夸人。”林清河忽然开口赞同，这让她不知该说什么了。 　　陈晏晏当初给他吹的彩虹屁每天都不重样，特别贴合本人实际，从事实出发。看过的人都想夸一句，发送彩虹屁的人看起来是发自内心的喜欢。 　　当事人想起来那些她曾经说过的话，想把自己和林清河一起暗杀。 　　最浅显的有诸如，“个人认为你是舟海动漫社长得最好看那一个”、“感觉你看起来好聪明啊，学习一定很好吧！”之类的。 　　比较难懂的有，“今天看了天上的云，很漂亮也触不可及，不知为何想到了你。” 　　现在想来，她说的都是什么鬼啊，是笃定自己一定不会掉马吗？ 　　她怎么可以为了省钱做出这种事情！陈晏晏连忙甩了甩脑袋，试图将一切都遗忘干净。 　　幸好林清河只是附和着赞了她一句，顺带瞥了一眼她。 　　不然陈晏晏要经历一场社会性死亡。 　　商场装修得再华丽，里面都是连锁店，没有什么太特别的。 　　实在不知道吃什么的他们挑了家麦当劳。反正在最贵商场的麦当劳，价格都是一样的。 　　陈晏晏吃了个套餐，被高热量再一次满足了。 　　秦宛说得对，她真的好容易幸福。 　　麦当劳里多的是家长带着孩子来吃。他们再次引起了小朋友们的好奇，一个个薯条都不啃了，只是看着他们。 　　经过一路的奔波，陈晏晏心态已经改变，发现混迹在其中，享受别人的目光也挺好玩的，还习惯了无缘由地对着手机一起自拍。 　　他们都有带自己的衣服出来，把假发摘下后，每个人的发型冲天的冲天，卷曲的卷曲，都值得被拍张照留念，记录史册。 　　为了有一个全体合照，他们特地在外面拜托一位路人帮忙拍了张集体照。 　　陈晏晏看着自己的相册，一个劲儿地傻乐。 　　照片中的她蹲在了人群中央，在一群奇装异服的朋友中，笑得很灿烂，半分都不突兀，与他们融为了一体。 　　在空调房时，她的脑袋已经被晒得发烫，心也烫烫的。 　　今日活动结束，陈晏晏度过了又累又快乐的一天。她睡前再看了一次拍的那张林清河专属照片，放入了私密的空间相册中。 　　又是美好的一天，陈晏晏认为自己真是全世界最快乐的大学生了。 第26章 之珍贵时光 “你要和谁异地…… 　　照片的成片质量不错, 尤其是在商场拍的那一系列，很是还原。 　　陈晏晏将秦宛提供的照片排版成了一篇推文后，发到了社团的公众号上。推文的阅读量甚至有了几千个。这个数字听起来还是很糊。可要知道, 在此前，社团大部分推文的阅读量一般不超过500。 　　她还收到了秦宛为她拍的好几张照片。 　　陈晏晏将那日乱七八糟的图拼了拼，加上了一张挡住脸的自己, 然后发了动态。 　　温静玲第一时间前来私聊感慨, 林清河打扮一下挺人模狗样的，说有时间一定要来找他们玩。 　　她承诺肯定会带着她这位远道而来的朋友吃遍附近所有好吃的。 　　…… 　　舟海动漫社和学校管理场地的老师以及别的组织协商后，最后将自家社团活动举行的日子定在了5月20日，星期六。 　　这个日子, 只能说选得挺不错。情侣们参加完活动，晚上能一起约个会。不是情侣的, 白天逛一逛, 晚上告白也不耽误事儿。 　　自然, 这都不关勤劳且单身的陈晏晏什么事。 　　她对于大学生可以将任何节日都过成情人节习以为常。谁能想到, 重阳节都能有人晒照片秀恩爱。清明节不晒已经是十分良心了。 　　…… 　　陈晏晏起了个大早, 去帮忙摆摊做小游戏。游园会早上十点开始，但下午才是正式的表演时间。 　　昨日晚上她已经和别人布置了很久会场，今天则是完成了最后的撑帐篷。 　　她有模有样地坐在摊位后, 迎接来来往往想盖章的人。 　　他们社团一共有六个部门, 所以设置了六个小游戏, 收集完所有章的人可以获得小礼品。 　　陈晏晏负责的摊位无聊的很, 是玩钓金鱼。不知哪里买来的儿童玩具被摆在桌子上，似乎还传承了很多年的模样。来玩的人一分钟内钓到十条以上，就可以盖一个章。 　　集章游戏天然吸引人。热热闹闹的游园会还让一些家长带着小朋友们一起来晃悠。 　　大家兴奋得像过年一般。错了，过年并不会让她兴奋。 　　她留在自己的摊位上努力地履行自己摊主的责任。 　　作为摊主, 她是有私心的，看到出了自己喜欢角色的人或者长得好看的，只要稍微撒娇或请求一下走后门，她会毫不犹豫给对方盖章。 　　陈晏晏知道世界上长得好看的人有很多。 　　然而，她没想到轻易能看到很多。尤其是今日，学校里来了很多别的学校还有社会人士，有简单穿着痛T加短裤的，也有精心别致打扮的。 　　见的人多了，好看的人也多。 　　陈晏晏坐在摊位上，看得兴致勃勃。 　　为什么世界上长得好看的人如此多？ 　　“钓几条鱼能盖章啊？” 　　她原本偷瞄了一眼手机，听到有人问话，马上抬起头来。 　　同伴已经开始为对方解答，来人听得挺认真。 　　那是一个陌生的男孩子，打扮成最近她在玩的手游中最喜欢的角色。男孩子五官立体，很是英俊，身材高大，和这个角色极其相配。 　　陈晏晏和同个摊位的女孩子对视了一眼，确认了对方长得真的挺惹眼的。 　　她不想思考了，如果对方开口，直接给他盖章便是了。 　　对方却又很认真地在钓起鱼来。 　　“你是哪个学校的呀？”她旁边的女生是别的部门的，叫橘子，来自北方，比她高了半个头，腿很长，性格开朗。 　　橘子明显比她活跃多了，在别人盖章的时候，顺带加了男生的微信。 　　男生叫阿杰，是和同学们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地铁从郊区的大学城奔波而来。 　　他们学校每年都会派人来，下午还会友情出演舞台剧。 　　陈晏晏趁机蹭着加了对方的微信。阿杰和林清河完全不是同一种类型的。她比较了一下，如果按照公平公正的原则，一时之间分不出谁比较好看。若是加上本人滤镜，还是林清河略胜一筹，可能胜在了他们比较熟。 　　等男生走了，她和橘子激动了好一会儿，惊叹于对方的帅气。 　　“可惜，我不能谈异地恋。”陈晏晏开起了玩笑。 　　“我倒是可以。”橘子还认真考虑了一下。 　　“你要和谁谈异地恋？”恰逢林清河化好了妆，溜到了摊子后。刚到棚子下，就听到了陈晏晏如此发言。 　　她愣了愣，没想到自己犯花痴被抓个正着。 　　“我和他谈异地恋。”陈晏晏镇定地拿起手机，壁纸是当红男明星。 　　林清河也打开手机，道：“现在才早上十一点。” 　　面对对方关于在做白日梦的指责，陈晏晏用印了社团logo的小扇子打了他一下，笑着骂了一声“滚。” 　　一旁的橘子没有掺合他们，已经满脸笑意地和刚才的帅哥聊了起来。 　　陈晏晏加了帅哥的联系方式后，除了偶尔给他的朋友圈点个赞，什么都没有干。 　　现在仍然主宰着钓鱼游戏的她不知道过了几个星期后，橘子会和那位帅哥就发合照官宣，谈起了郊区和市区的异地恋。 　　很明显，犹豫会败北，果断就会白给。 　　时间拉回这一刻，陈晏晏问林清河：“你要不要玩钓鱼？” 　　“好啊。” 　　林清河手上同样拿着一张集点的卡，空白的。他走到陈晏晏前面，漫不经心地钓起了鱼。他才刚钓起了一条，就被外校的女生邀请一起合照。 　　他礼貌地笑了笑，没有拒绝，和她们一个个合照了。 　　拍完照后，女生们说要加微信，他也一一加了，十分友好。 　　陈晏晏望着他们合照，将他钓出来的鱼放了回去，默默给林清河盖了一个章。 　　等他回来想继续钓鱼的时候，陈晏晏已经把他的集点卡还给他了。 　　“这是什么？” 　　“是后门。”陈晏晏扇了一下扇子，今日格外热。 　　“我没钓够十条呢。” 　　“你继续钓呗。” 　　林清河居然真的钓够了十条，才心满意足地离去，拿着盖好章的集点卡转战下个摊位了。 　　陈晏晏认为他可能只是真的很喜欢玩这个无聊的钓鱼游戏。 　　“你觉得阿河帅吗？”橘子忽然轻轻戳了她一下。她们的摊位属于中间位置，又无聊，玩的人并不算多。 　　隔壁他们宣传部出品的“你画我猜”都排起队了。可惜都是打乱部门去摆摊。 　　陈晏晏不是第一次被别人问到这个问题。她如同往常一般，回答“帅啊，好看的。” 　　只有看起来坦坦荡荡，才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果真，橘子回了一句“阿河确实长得还可以。” 　　一次试探以后，无事发生。 　　午饭的时候，她和秦宛以及向晴一起吃的午饭。 　　中途遇到了了林清河等人。他问她脑袋上的玩具是哪里买的。 　　陈晏晏摸了摸脑袋，才记起来是某个部门的同学批发了一箱，特地送给路过的人每人一个，来庆贺这喜气洋洋的日子。 　　等她下午见他时，他衣服上也有一只鸟了。 　　活动正式开始，场地里坐满了人。 　　陈晏晏坐在位置上，想起上次在一个学校的表演里，有个主持人在他们社团表演前的串稿中说他们有“异域风情”呢。 　　当时陈晏晏听到“异域风情”时，差点笑出声，不知谁写的稿子，如此有创意。 　　她是个跟着组织一同嗨起来的氛围组，专门坐在位置上为他们尖叫呐喊。 　　舞台剧意外很好看，和前两天彩排相比都大有进步。 　　排练两个来月的舞台比起一开始的菜鸡互啄，好了不止一丁半点。 　　陈晏晏在台下为他们把手拍烂。 　　她或许不是对此热爱过了头，但和一群人待在一起，为了同一个目标奋斗的感觉确实容易让人着迷。 　　活动结束后，他们全部人在舞台上合了照。 　　陈晏晏趁大家都不注意的时候，朝林清河靠近再靠近，直到挤到了他的身边。 　　“1、2、3……茄子！” 　　她矜持地在林清河旁边笑了起来。 　　林清河发现身旁是她，还在她脑袋上比了个耶。 　　整个社团浩浩荡荡六七十个人一同走去校外订好的餐厅吃饭。 　　天色已晚，暑热缓缓而来，路上还有汽车呼啸而过。 　　他们三三两两地走在不够宽敞的人行道上，却整个世界都像能任由他们自由生长。 　　陈晏晏背着自己的小包和大家走在一起，和这位聊聊，又和那位聊聊，快乐得可以飞起来了。 　　她还看到了已经换回自己衣服的林清河就在不远的前方，正和别人聊着天。他听不清的说笑声会顺着晚风，稀稀疏疏地送入她的耳中。 　　陈晏晏很多年后时常回忆起这一个傍晚，会希望那条路可以一直一直地走下去。 　　如果时间永远能停留在那里，她认为自己也是愿意的。 　　路总会走到尽头。 　　他们拥拥挤挤地坐满了整个大厅。 　　陈晏晏忘了吃的是什么菜，一个劲儿在抢群里各种人发的红包。 　　她网速慢，没抢到几个。 　　林清河也发了个红包，5.2元的，仅有一个，竟然被她抢到了。 　　这样的巧合让陈晏晏差点被茶水呛到。 　　——好家伙。 　　大家又开始在群里起哄。 　　陈晏晏决定当无事发生。 第27章 之海边旅行 “复习周每年都…… 　　喜欢不是见不得人的事, 暗恋是。暗恋如果见了人，那不叫暗恋，应该称之为明恋。 　　陈晏晏并不想让自己的暗恋成为明恋。她如果告白, 估计是在宣告他们本就不牢固的友情到此结束。至少，她不会继续和林清河当朋友了。 　　唯一值得害怕的是林清河会忽然和别人在一起，她猜测自己应该会难过。 　　当然了, 她完全控制不了这种事发生还是不发生, 不如继续当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快乐朋友。 　　陈晏晏在5月20日和5月21日刷朋友圈动态，看到了数不清的情侣们的合照，还有一些有创意或者很无趣的官宣发言。若是看到长得好看的小情侣，她会默默给人家点个赞。 　　在这一波又一波的秀恩爱照片中, 林清河并没有和哪个女孩子出现在上边儿。 　　感谢建筑学，林清河除了参加社团活动, 大部分时间就是画图、做模型和学习, 时间确实安排不过来。璐璐师姐都吐槽过林清河用的遮瑕真是越来越多了。 　　林清河学习很忙, 她自己也有要做的事情。 　　林清河与四级相比, 还是四级重要一些。 　　陈晏晏跟风和舍友买了一套真题, 稍微做了一下。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她深刻察觉到自己的英语水平急剧倒退，再也回不到当年英语考了一百三十多的辉煌时刻。 　　所有人在说极其简单, 她却还是很担心自己的考试。 　　正式考试那天, 陈晏晏特地为自己的收音机换上了新电池, 以免听听力时忽然死机。 　　然而, 面对四级的听力，她基本上听不懂了，唯有告诉自己要坚强才能支撑自己不要临阵脱逃。至此，陈晏晏学到了一件事, 不要轻易相信前辈们的发言。说不定他们智商比她高一点。 　　她更想不到的是，听力竟然是一结束就收答题卡。没有这种习惯的她用生死时速才在监考老师收到她的时候填完了。 　　填完答题卡后，陈晏晏擦了擦额间的冷汗，继续答题。很多单词都没有什么印象了，她完全凭借着本能完成考试。 　　尽人事，听天命。今年不过，那就下学期再考，才36块钱，不必惊慌。 　　四级考试结束，期末考试差不多要开始了。 　　陈晏晏莫名其妙成为了舟海动漫社宣传部的部长，另一个部长是秦宛。 　　更没想到的是，林清河竟然也同意留下来当部长。 　　不过也正常，因为动漫社除了排练和举办活动的时候累一些，其余时候都是没什么事干的，更多时间是聚在一起疯狂玩耍。 　　陈晏晏还以为他们以后应该没有什么机会继续一起了，原来明年还能留在一起玩。 　　这种不在意料之中的变化让她完成任务的时候都快乐许多。 　　他们在一同选修的《音乐鉴赏》共同完成了多次作业，最后的期末考核是完成一篇5000字以上的论文，并不算为难她。 　　这段时间忙到起飞的林清河以及丁辉对此很是头疼。 　　最后还是陈晏晏帮他们放在储物柜里的论文拿走，一起交给了老师。 　　六月中旬，即将复习周，所有的课都上完了，开始了两个星期左右的复习周。他们大一的学生终于在第二个学期拥有了复习周。 　　因为练习时间多，陈晏晏这学期的排球很顺利，无惊无险地考了80多分。 　　一时之间，除了期末考试，她似乎没有什么别的可以忧愁了。社团里开始筹划起了短途旅游。 　　新选出来的两个社长选了一个海边城市，在群里收集信息。 　　大家劝人的时候真是很能抓住别人心理。 　　“复习周每年都有，和朋友旅游错过就没有了！” 　　陈晏晏听到这个话，终于没有犹豫地报名了。 　　她麻溜地报上了大名。长这么大，她都没有怎么出去玩过，不由得期待起来了这场旅行。 　　作为公关部的部长，林清河也报名了。 　　很快到了要出发那天，他们租的大巴车停在了学校门口。 　　陈晏晏和向晴以及秦宛一起在饭堂吃了个午饭。向晴看到了她看起来挺重的书包，问：“你带了什么呀？” 　　她有些不好意思，答：“专业课的书。” 　　向晴是个过来人，“你能看超过一个小时，我跟你姓。” 　　“陈晴？有点普通呀，还是向晴好听。” 　　她们慢悠悠地走到了集合地点，已经来了一些人了，不过不全。 　　林清河与丁辉也正好走过来，脚步似乎挺虚浮的模样，不知经历了些什么折磨。 　　陈晏晏看到林清河时，他那因为肝期末作业的黑眼圈在白皙的皮肤上更加明显了，红血丝还挺吓人的。 　　“你……平时不用睡觉吗？” 　　“睡一下下。” 　　她平时也是很忙，忙着画画，忙着学习，偶尔会和林清河聊一下天。这段时间，林清河回她的时候速度不算快，颇有轮回意味。 　　然后陈晏晏知道他没时间，选择不去打扰他了。 　　快一个月没见，他竟憔悴至此。 　　他的舍友丁辉都来了，两个人都顶着硕大的黑眼圈，怪吓人的。 　　丁辉气若游丝，“我们来轻松轻松。” 　　他们大部分成绩都靠平时学期交的作业打分。距离考试周还有一段时间，苦尽甘来，能复习的时间还算充裕。 　　陈晏晏很是佩服他们这种死了都要玩的意志。 　　上了车后，她坐在了他们身后的位置，目睹他们睡得像猪一样，就差打鼾了。头发乱糟糟，硕大的黑眼圈，因为熬夜还冒了几颗痘。 　　看来，帅哥也是会长痘的。 　　秦宛拿了单反，负责拍照，诚实地记录了两个人的丑照。 　　——确实挺丑的。 　　新社长是橘子和cos部的小寻，挑地方的时候特地征求了所有人的意见。 　　大家投票抉择出了一个海边城市。 　　陈晏晏不知为何大家都喜欢去海边，对着海有莫名的感情。然而她老家是在海边，海州市也有很多海，四舍五入可以说是在海边长大了。 　　看海这种事，真的没引起她的兴致。然而很多同学是从外省来的，可能这辈子都没见过海，自然对海很好奇。 　　不过能和一大群朋友们出去玩两三天，也是很快乐的。 　　陈晏晏这学期接稿接得还可以，赚了不少钱，正好休息休息。 　　橘子这次还把她的男朋友阿杰一起带了过来。二人站着，很是相配。 　　车开起来的时候，车上的人唱歌的唱歌，玩游戏的游戏，都挺兴奋的。 　　上了高速后，逐渐安静了下来，差不多都睡着了。 　　中国人的旅游特技：上车睡觉，下车拍照。 　　向晴说得对，陈晏晏真的没有想看书的心情，仅仅对着窗外飞跃的景色，唯一想干的事情是傻笑。 　　考试什么的，改天再说吧。 　　行程定了周六中午出发，周一早上回来。 　　因为不是暑假，又不是什么节假日，一路畅通。 　　仅仅三个小时，他们到了目的地，时间是下午临近四点。然而这个目的地着实让所有人震惊。 　　大巴车根据导航越开越偏僻。如果不是车和司机是分开租的，他们会以为司机想把他们都卖了。 　　陈晏晏觉得这附近和她老家的风景十分相像，起了一栋栋普通的瓷砖房，山坡，又有绿油油的田。 　　最后车停在了一栋和老家村里房子差不多造型的普通房子前，只有一个狭窄的小院子。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豪华海边别墅吗？”陈晏晏背着自己的小书包，愣住了。 　　不止是她愣住，负责订房的橘子也愣住了，因为和照片完全不一样。关键是，明明坐了那么久的车来到这里，这附近根本没有海，田是挺多的。 　　四十来号人对着这栋其貌不扬的楼久久沉默。 　　什么夏日游玩、海边、青春都被这和自己老家房子没什么区别的地点打破了所有想象。 　　房子定金已经给了，临时也找不到更好的地方能容纳他们那么多人。这一切都要用一句“来都来了”让他们都进门。 　　这栋楼总共有六层，除了一楼，其他每层有三个房间，也就是15个房间。房东能让他们这么多人一起挤，也是一种本事。 　　“说不定其貌不扬的只是外表？”在没进去前，有人这么安慰着他们。 　　很多景区的房子都是优先装修里面。外表看起来很糟，说不定里面还可以。 　　等到他们一起走进去，更像是农民房了，很原汁原味。 　　客厅是正常大小，木沙发，电视，楼梯转角处有一张麻将桌。 　　地上铺的瓷砖甚至和陈晏晏外婆家的一模一样。 　　她长那么大，基本没有旅游过。所以产生了，“原来每年暑假和过年我都在旅游”的想法。 　　她们早就商量好谁和谁睡了。 　　这种类似轰趴的旅行，房间肯定是不够每人一张床的。大概一个房间至少住三四个人。 　　陈晏晏原本商量好和向晴、秦宛一起住，临时又挤进了璐璐师姐。 　　她们四个人躺在一张一米五的床上，很是急促，接着调转了一下方向，决定这两天晚上都横着睡了。 　　窗外和她的老家一样，有一头牛在吃草。 第28章 之偷菜高手 “可能是自己偷…… 　　他们大部分人挑选好房间, 放下行李稍作休息，准备休整过后再作下一步的打算， 　　夏日午后, 窗外老牛吃嫩草，屋内开了空调蚊子咬。房间内的设备颇为老旧，空调吹出来的气还带着些许霉味, 好在床单倒是洁白的, 洗漱用品也齐全。 　　陈晏晏“啪”的一声，打死了一只停留在胳膊上的蚊子。蚊子的形状都印在了她的手上，清晰可见。 　　她嫌弃地去洗手间把手上的蚊子洗去了。 　　房间内的人叽叽喳喳地聊着天，陈晏晏躺到床边加入了她们, 果真和朋友们舒舒服服地躺在同一张床上，什么都不用想, 是完美的夏天。 　　书包里的书就放过它吧, 算是放过自己。 　　陈晏晏爬起来, 拍了一张窗外的牛的照片, 犹豫了一下, 依旧发给了林清河。上次回老家没拍到，这次给他看一看。 　　林清河没有回她。 　　想起方才他脚步虚浮的模样，估计是找了个地方躺着呼呼大睡了。特地换个地方来睡觉, 真不愧是他们。 　　陈晏晏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外边儿的太阳很大, 海是看不到的。他们特意挑的海边像挑了个寂寞。幸好, 她对从小看到大的海没有什么太大的执念。 　　坐了几个小时的车, 大家都累了。有一些精力十足的人在一楼打开了家庭式KTV和麻将桌开始玩，热闹极了。 　　人多的时候，无论干什么都挺热闹的。 　　所有人最大的疑惑在于，海究竟在哪里。明明坐车过来的时候还能见到海, 车驶入这个地方后，只有山丘，没有海洋。 　　问了房东后，他们才知道从这里去海边要坐十分钟的车才能到达。房东自豪地说自己有辆小车，能载下十几个人去，到时候可以送他们去。 　　众人沉默了很久，很明显，他们是被骗了，网上的照片都是假的，未加甄选地来到了一个没有海的地方。 　　被骗只能怪自己太年轻，他们决定明日再一起去海边，今天先在这栋“别墅”中游玩。哪怕这里并没有什么值得玩的。 　　来都来了，回去很不值当，然而没有什么可以吃的。餐饮贫乏得能够让人落泪。说好的景区，却连一家像样的餐厅都没有。 　　附近都是村民起的很多栋装修风格差不多的“别墅”，餐饮店极少，小卖部都要走个十分钟左右才能到达。因为这里属于比较出名的景区，很多人都曾来过，记忆中有菜市场，所以是准备来这边再买菜的，不然天气热容易坏。 　　橘子身为新的社长，组织了几个人一起打车去买菜了，准备今晚在院子里做烧烤。烧烤真是一个永恒不变聚会必备的好东西，不考厨艺，只考耐心。 　　剩下一些人开始在院子里生炭火。烧烤最难的一步就是成功地把炭火生起来。 　　陈晏晏睡醒下楼时，看到他们一群人已经提着一堆菜坐车回来了，在院里的厨房洗洗刷刷。有人一招手，她自觉上前去帮忙了。 　　吃烧烤是门大学问，要洗，要串，最后还会吃不饱。 　　她在家做饭次数挺多，干这些十分熟练，把很大的全翅砍开。全翅买的时候很美好，买回来才想起不够分。 　　“你太厉害了吧。”有人夸她的手法漂亮。 　　“没有啦。”陈晏晏继续拿起刀剁起鸡骨头，像切菜一样。 　　年轻人对于买菜一向没有什么经验。她一看就知道他们不够这么多人吃。不过这也无关紧要，有得吃就行了。饿一饿无伤大雅。 　　夜晚悄悄降临，她抬头一望，发觉此处的星星和老家一样明亮且漂亮。 　　烧烤如她所预料，是不够吃的。而且烧烤炉只有小小的一个，连围的地方都不够。 　　她自己烤了个鸡翅吃了，帮向晴她们烤了。也有乐于奉献的朋友全程坐在了炉子旁，认真地烤了一晚上的串。 　　陈晏晏佩服极了，主要是天气太热了，围在炉子边真的有点像在蒸桑拿。 　　东西少，烤得快。十点左右，所有东西竟然都烤完了。然而几乎每个人都只是过了把瘾而已，没有吃到什么东西。 　　陈晏晏一直没见到林清河。几十个人挤在一起抢烧烤吃的时候，同样没有见到他的身影。 　　临近十一点，他们将残羹剩饭收拾得差不多了，意思意思扫了扫地。所有人在客厅里吹着风扇，玩起桌游这些游戏。 　　院子里没有什么人了。 　　这时，林清河才顶着一头乱发现了身，完全没有什么形象之类的包袱。 　　陈晏晏正一个人坐在院子的板凳上啃西瓜，顺便看看星星。西瓜是房东友情赠送，又大又甜，汁水丰沛。她正准备啃完西瓜就回客厅吹风扇。 　　“还有什么吃的吗？” 　　陈晏晏看向了来人。 　　林清河终于醒过来了，精神大有改进。然而睡太久没东西吃，饿得慌。 　　没想到，他从房间下来之后，吃的东西所剩无几，只有一些躺在垃圾桶里的食物残渣，以及熄了的炭火。 　　丁辉还在房里睡着，不知天日。 　　他见到陈晏晏在院子里坐着啃西瓜，一个人怡然自得的模样，脚步不自觉地朝她走来。 　　“西瓜还有吗？”他问。 　　“我的西瓜是最后一瓣了。”陈晏晏望了望手中啃了一半的西瓜，再看了眼他，“啃过了就不给你了。” 　　他觉着好笑，“不抢你的。” 　　“好饿。”林清河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了她旁边。睡太久醒来，人还是恍惚的。 　　“我下午给你发了牛，你看到了吗？”陈晏晏继续啃着手中的西瓜。 　　“看到了，明天我再仔细欣赏一下。”他刚刚洗了把脸就出门了，坐着发呆，越发呆越迷茫。 　　一人吃独食怪不好意思的，她问：“给你煮个面吃？” 　　“可以吗？”林清河肚子诚实地叫了起来。 　　“当然可以。”陈晏晏将西瓜啃完后，扔进了垃圾桶，洗了个手。 　　她走去了厨房，林清河跟在了她的身后。 　　“你真好。” 　　陈晏晏掩盖不住笑意，道：“是吧，快叫我大哥。” 　　“好的，晏晏大哥。”他习惯性地将胳膊搭在了她的肩上。 　　陈晏晏整个人一僵，拍掉了他的胳膊，躲了一下，“很热好吗？” 　　她猜测他是不是睡懵圈了，脑子不够清醒。 　　“不是泡面哦。”陈晏晏提醒。 　　“没关系。”林清河对吃一向没有太大的追求。 　　他们不知谁买了一大箱鸡蛋面摆在了厨房里，可能是用来当做明天的早餐。 　　陈晏晏从里面拿出了一块面，巡视还有什么是可以用来下面条的，不然他只能吃清水煮白面条了。 　　房东将厨房设置在了院子里的小角落，用帆布盖了个塑料棚子，上边儿挂着一个暗黄的灯泡。 　　若是跨过栏杆，是一片房东的菜地，上边儿种满了蓬勃生长的青菜。 　　晚风轻轻抚过脸颊，是属于夏天的热浪。 　　此时，只有他们两个人挤在了小厨房里。纵使身处开放的厨房，此处的温度逐渐在升温。 　　——肯定是因为她开了炉子烧水的原因。 　　陈晏晏收集了一下附近遗漏的的食材，有刚刚被烤剩下的韭菜，一些冷冻小馒头，有些蒜头和姜。除此之外，其他东西都被饿狼的人群一扫而空。 　　她知道现在坐在里面玩耍的人有好多都没吃饱。偏偏外面又没有吃的。刚刚有一群人去外面村里的小卖部买泡面了。 　　“你要不要去偷两根菜回来？”陈晏晏指了指外边儿的菜地。 　　林清河微微眯了一下眼，稍微思索了一番，扔下了一句“那我去啦。” 　　她不过是在开玩笑，林清河却真的跨过矮矮的栏杆，趁着天黑，摘了两片生菜回来。 　　速度快到她举着酱油瓶子直发愣，只想夸一句少侠好功夫。 　　手上腿长的，干这种偷菜的事情干得特别顺手。 　　林清河拧开水龙头，将两片生菜给洗干净了。 　　她接过两片洗过的生菜，差点笑出声。 　　“厉害啊林清河同学。” 　　“不敢当，还是大哥厉害。”林清河笑，对自己偷了人家两根菜的行为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可见他脑子真的还没恢复清醒。 　　她煮了一碗清水生菜面给林清河，放了油和盐来调味。 　　林清河捧着面条和她坐在了小板凳上吃了起来。 　　他不是很怕烫，拿着筷子吃了起来。 　　林清河平时不怎么爱吃东西，可能这次真的饿坏了，很快把面吃光了。 　　“好吃。” 　　“可能是自己偷的菜特别香吧。” 　　陈晏晏一直托着腮，侧着头看他吃面。 　　他的睫毛好长，鼻梁好高。头发看起来似乎也很好摸的样子。 　　她总结过自己的心动经历，谁让林清河长得好看，搁谁谁不心动。 　　她要学会原谅自己。 　　吃罢面后，林清河自己把碗给洗了。 　　“对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买牙刷？”陈晏晏如此提议。 　　“好呀。” 　　他们推开院子门就往小卖部的方向走去。 　　路上连路灯都没几盏，只有别人家门口偶尔会有一些灯光。 　　他们两个肩并肩地走在路上，东一句西一句地扯了起来。 第29章 之卖猪仔仔 “可能是因为比…… 　　不远处的田里的蛙一直在“咕呱”、“咕呱”地叫个不停, 脚下踏着的尽是泥路。所幸没有下雨，不然他们要一踩一脚泥。 　　这条路，越走越黑。很多村民休息了就将灯都关了。 　　林清河拍了拍往自己身上前仆后继的蚊子们。他并不能阻挡, 脖子上已经被咬出了几个小包，红红的。 　　提前喷了驱蚊水的陈晏晏同样被咬了，就是没有他的夸张。 　　“你怕黑吗？”林清河问道。 　　“还好, 我比较怕蚊子。”她并没有说自己小时候一直在这种乌漆漆的道路上和晚归的伙伴乱跑, 自由生长。怕黑什么的，不存在。 　　“我开个灯，不然看不清路了。”林清河打开了自己手机的手电筒。 　　陈晏晏见状，跟着打开了。 　　两个手机发出来的光让这条不够明亮的小路变得亮起来。 　　“你还怕看不清路？又没有近视。” 　　“也是, 我没近视。”他笑了笑。没有近视确实可以在大多数人近视的时候嘚瑟一下。 　　他们慢悠悠地吹着晚风，走到了房东说过的小卖部地点。此处开在了一个单独的棚屋中, 简陋无比。 　　陈晏晏在临时宿舍的四人小群里问有谁需要带牙刷, 竟然有三人响应, 还让她顺便买点泡面回来, 为明天的饥饿做准备。 　　他们走进了破旧的小卖部, 天花板装着黄色的灯，灯下小蚊虫围绕着转。老板正看着很小的电视，见到有客人来, 也没有太大的反应。 　　“你们自己看看。”老板悠哉悠哉的模样令陈晏晏怀疑他其实是这条村的隐形房东。 　　不过, 现在都晚上十一点多了, 老板那么晚居然还在努力工作, 真是不容易，揾食艰难。 　　陈晏晏和林清河买了几根牙刷和几盒泡面。付款的时候，被这属于景点的价格伤害了一下。 　　老坛酸菜口味的泡面居然7块钱一盒，怎能让人不为之落泪。硬生生损失3块钱以上, 这简直违背了她的人生准则。 　　老板给了一个挺大的红袋子让他们装着这些东西。林清河很自然地接着拿过来提着。 　　手机开手电筒挺耗电的。为了待会儿不会找不到路回去，他们才将手电筒关了，顺着方才的路，按照记忆回去。 　　陈晏晏背着手，微微落后于他的身后。望着他的背影，她嘴角便不自觉地上扬。 　　醒来好久，他的头发终于变正常了，没有一开始那么乱，被风吹得一动一动的，随风飘扬。 　　此处唯一像在海边的，可能只有这海风，带着些许腥咸的味道。家家户户外面晒着些鱿鱼干、海带之类的。 　　她真的很想上前摸一把他的后脑勺，十分想得知是什么触感。 　　“林清河，问你一个问题。”她戳了戳晃晃悠悠的红袋子。 　　“问。”林清河脚步刻意放慢，为了等她这个小短腿。 　　陈晏晏：“你为什么会想留在动漫社当部长？你连学生会都没有留下来。” 　　被问到这个问题，林清河笑起来，道：“理由不是很明显吗？” 　　“是什么？” 　　“我比较喜欢你们呀。” 　　陈晏晏长长地“哦”了一声。 　　“那你呢？为什么会留下来？”林清河反问她。 　　——可能是因为比较喜欢你。 　　她自己勾唇笑了一下，可惜这个答案不会光明正大地告诉任何人。 　　“和大家待在一起很开心呗。”陈晏晏一脚踢飞了一颗小石子，幼稚得很。 　　她没摸着林清河的脑袋，倒是先被林清河揉了揉。 　　“是挺开心的。”林清河回应。 　　陈晏晏不甘示弱，伸手同样揉了把他的头发，终于如愿以偿。 　　他的头发果真是和她想象的一样，像在摸狗。干脆改名叫林清狗得了。 　　原本认为很长的路竟然短得很。 　　他们回到了那栋其貌不扬的“别墅”，里边儿依旧灯火通明，传来嬉笑打闹的声音。 　　“年轻真好。”陈晏晏不由得发出如此感慨。 　　“你不是比我小十几天吗？”林清河再次认真看了看陈晏晏。道：“你看起来好小。” 　　大学一年快过去了，她和高一时的区别并不大，仍然一张有点圆的小脸，眼睛也是圆圆的。如果不说，大部分人都会以为她是中学生。 　　“……哪里小了。” 　　他们同时踏入院子里，回到了这个地方，颇有夜生活才刚刚开始的感觉。 　　然而她已经困了。平时的睡觉时间是十二点到一点，差不多到生物钟时刻了。 　　她强撑着精神看了看他们在玩些什么。好家伙，简直是各类桌游集合，什么新花样都有。 　　林清河刚睡醒没多久，和他们玩了一把三国杀。 　　她参与了一局，越打越困，眼睛都快撑不开了。 　　“我不行了，我回去睡觉了。”陈晏晏打了个哈欠，自己上了楼去睡觉。 　　房间里的女孩子们基本上都已经躺下。 　　这般横着睡的经历确实是人生第一次。 　　她洗完澡后，悄悄扯了点被子给自己就安然入眠了。 　　第二天，所有人都起得很晚。不起晚没有办法，谁让他们没有饭吃。起早了会肚子饿。 　　到了中午，橘子才又努力组织人去菜市场买菜。陈晏晏没有自告奋勇，只是说她可以来做饭。 　　陈晏晏洗漱过后，开始在小厨房里做起了饭。 　　她做饭干脆利索，切好菜后，放进锅里开始爆炒。因为饥饿而出来的人群逐渐将厨房包围。 　　这般的做饭经历也是头一次。 　　她想起自己曾经看过的美食文，自己在这一刻，仿佛就是美食文的厨神女主本主。所有人都在虎视眈眈地看着已经炒好的菜。 　　为了管饱，负责做饭的其他人早就借了老板的电饭锅煮了一大锅满满当当的白米饭。现在又已经开始煮第二锅了。 　　林清河睡醒出来，看到院子里那么多人，自然上去围观了一下，看到了陈晏晏正在翻炒着锅里的一堆菜。 　　他挤进去，问：“我要不要再去偷点菜回来？” 　　陈晏晏问言，“咱们不要老是做这些违法乱纪的事情！” 　　旁人听了，都好奇是哪里的菜。 　　林清河指了指木栏杆外的那片菜地。 　　他马上被橘子打了一下，“被房东知道我们偷菜，说不定还要罚我们的款。” 　　林清河直笑，道：“味道挺不错的。” 　　众人被说得好奇了，去找房东花了十块钱买了一捧菜回来。 　　陈晏晏无语地将他们洗好的菜炒了炒上桌。他们是一起做的饭，都是比较简单的杏鲍菇炒肉、土豆炖鸡之类的。 　　四十来号人吃饭是有点夸张的。幸好很多人还是没有起床。 　　他们先吃饭的人已经为后来的人安排好了，吃酱油拌饭，同样有风味。 　　陈晏晏手艺还不错，大家久违地吃上一口热饭菜，感动得不得了，纷纷夸好好吃。 　　尤其是十块钱一捧的生菜，很嫩，如林清河所说的，味道不错。 　　陈晏晏做饭做得累了，自己就吃了几口，还是林清河递来的一瓶冻可乐救了她的命。 　　“谢谢。”她喝了口可乐，被这在舌尖上跳跃的气泡刺激得快乐无比。 　　吃罢饭后，众人又在客厅院子里玩了起来。 　　今日天气不错，阳光猛烈，适合把人类晒成干。 　　这个点去海边，恰巧可以收获一个个黑不溜秋的人类。不晒黑也要脱层皮的样子。 　　年轻人的想法总是难以捉摸。 　　陈晏晏夸他们年轻不是没有理由的。 　　下午三四点，他们开始策划着去海边了。既然大家说要去，陈晏晏肯定会跟着过去。 　　她没想到，房东说的能载上十几个人的车竟然是那种货车改造的，空荡荡的车厢摆了十几张小板凳。 　　房东说一趟送十二个人，送完这趟再送下一趟。 　　陈晏晏作为第一批乘客，动作颇为不雅地爬上了车。她想起小时候在老家，过年舅舅带着他们全部人去市内兜风。那时候他们也是这样搬着椅子坐在了后面，自称敞篷车。 　　不过此时他们坐的车不是敞篷，好歹是有遮掩的。 　　他们坐在车上，风不断灌进来，随之而来的还有路上没有遮掩的尘土。 　　陈晏晏随着这小路一起颠簸，笑道：“我们好像那种被卖猪仔的哦。” 　　“卖猪仔”是指当年被骗去美国当劳工，会挤在全是人的船舱。 　　“笑死了，这么说，真的很像。”向晴笑得拍了拍她。 　　“我人生第一次坐这么刺激的车。”林清河坐得不远，就坐在他的对面，同样在笑。 　　陈晏晏想过她看过的各种少女心作品，无一不在这时候会扑到男孩子对面。 　　可是她左扑右仰，是和自己的小姐妹们抱在了一起，笑得更大声了。 　　这群不知前方何处的“猪仔”坐在通风的车上，有些无可奈何，又知这样的经历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了。 　　陈晏晏他们终于一路颠簸到了海边。 　　这里的海边大多是私人海滩，一般属于各种酒店。 　　他们灰扑扑的小卡车载着一堆人停在了富丽堂皇的酒店门口。 　　玖拾光整理 　　他们一个个下来的时候，在别人家门口稍显局促。 　　陈晏晏担心极了，关于他们会不会被门口的保安驱赶。 第30章 之海滩沙子 “你不要动，就这…… 　　房东开着小嘟嘟车回去接另外几车“猪仔”了, 将他们遗弃在门口，开车无情地离去。 　　为了获得纯粹的沙滩体验，他们得靠自己想办法。 　　万万没想到有这么一日, 海滩是需要蹭的。不蹭也没有别的办法，既然都到了门口，那便勇敢地走进去。 　　只要勇敢, 失去面子没太大关系。 　　他们这群人并未受到任何阻拦。保安大哥微抬了一下眼, 没有别的反应。沙滩纵然归酒店所有，他们身为游客稍微踏足一下，似乎问题不是很大。更何况住酒店的大部分客人仍留在酒店的海景房里看着漂亮的海，吹着空调, 不会在这曝晒的时间点过来戏水。 　　他们一路穿过了酒店的大堂、小花园、阶梯，终于到了沙滩上。 　　在这阳光明媚的美好时刻, 一般人不敢出门, 他们一大群人却径直冲向了毫无遮挡的海边。 　　今日的天是蓝的, 海水也特别蓝。见到海的时候, 陈晏晏承认一览无遗的海确实能让人心情稍微愉悦些。 　　然而这不是在大中午出来看海的理由。 　　沙滩上一个人都没有, 只有他们这群无畏之勇者。 　　陈晏晏只想躲在伞下，再也不出去。一年的大学生活历练，她最大的变化就是出门必定撑伞。晒成健康肤色实在不符合她这么不健康的人。 　　觉得晒的人仍在躲在伞里瑟瑟发抖, 觉得不晒的人已经踩着人字拖去踩被晒得滚烫的沙滩了。 　　林清河就是不怕晒的一员, 穿着早早换上的沙滩裤和一群男孩子往海里冲。 　　陈晏晏撑着小伞, 直面了这海风。下午三点的海, 称得上是风平浪静，只有一点点浪花往上打，海面被晒得波光粼粼的。 　　漂亮是漂亮，撤退是真的想要撤退。 　　“踩踩水就走人？”向晴连伸手都不敢。 　　秦宛和橘子他们都在下一批才到。 　　“可以。”陈晏晏和她分别撑着伞朝海边走过去。出门前, 她们都涂了厚厚的防晒霜，还是怕到不行。 　　刚走几步，向晴退缩了。 　　“不行，我还是上去点杯喝的坐一坐。”向晴已经看好了一家咖啡厅。 　　“那……我去看看，就去找你？” 　　向晴在伞下朝她挥了挥手，道：“好。” 　　陈晏晏一个人朝他们玩耍的人走去。事实上，她没有准备下海游泳，带来的基本上是裤子和裙子，无泳衣。 　　今日她便穿了一条到膝盖的牛仔短裤，踏着人字拖，刚好能够淌水玩儿。裤子被弄湿也不怕，洗一洗，在空调房里一夜能干。 　　男孩子们已经像返祖一样在大太阳下玩起了沙，堆起碉堡。他们活像真正的沙雕。当然，有个在陈晏晏眼里一直很奇怪的男生直接在海里孤独游了起来。 　　没多久，他就游远了。一下子，又游回来。 　　…… 　　陈晏晏上前围观了一下他们的“大作”。好家伙，直接将一个人埋起来了，在那位身上造作，堆起来的造型很赛博朋克。 　　林清河今日穿得很沙滩，蓝色的花花沙滩裤和白色T，是瞎胡闹的人群之一。 　　她站着的地方，伞举起来的时候刚好遮住了林清河。 　　他估计是忽然发现温度降低了，热辣辣的太阳没有落在身上，回过头一看，原来是陈晏晏在撑着伞。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不要动，就这么站着。”林清河对这把伞很是满意。 　　“凭什么呀。”陈晏晏觉着好笑，但确实没有动，就这么撑着伞看他继续玩沙子。 　　“谢谢你咯。”林清河软下声音来请求。她便一直撑着伞看他玩沙子。 　　幸好，他们玩了十来分钟，就大功告成了。 　　——真正的沙雕诞生了。 　　他们围着“杰作”拍照。 　　陈晏晏短暂的撑伞任务宣告结束。 　　第二波人在这时候来到了。他们兴奋地跑来。看得出，有些朋友是真的没有见过海的，激动到不行。 　　陈晏晏尚未弄清怎么回事，已经被相熟的几个人拉着到了海里。 　　浅浅的海浪扑打到腿上，凉凉的。 　　她认输，将伞收了起来。风渐渐大了起来，打着伞玩水不是很便利。况且他们都在跟着海浪跑来跑去，没有人在撑伞。 　　陈晏晏蹲下来，想捡个贝壳玩玩。可能平日里游客太多，这里的贝壳没几个是完整的，不是碎这，就是碎那。 　　她不过是抱着伞蹲着，浪忽然大了一下。 　　陈晏晏惊呼了一下，发现她裤子全湿了。 　　陈晏晏：“……”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她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鞋子都陷进了沙子里。没有借力点，她站起来有点困难。 　　“起来不？”有人这么问她。 　　没来得及多想，她直接搭上了林清河全是沙子和海水的手，借了把力，站了起来。 　　站起来后，她连忙放开他的手。 　　“好晒啊……我要到上边儿洗鞋子了。” 　　不知是太阳晒得她眩晕，亦或者是别的，陈晏晏脸发红发烫，闷闷的，想喝瓶冰可乐冷静一下。 　　“去吧。” 　　她拖着全是沙子的拖鞋，踏过绵绵的沙滩，往酒店方向走去。 　　酒店的花园里装了提供游客冲洗的水龙头。 　　她先是洗了一下鞋子上的沙子，再冲去了手上刚被沾染上的沙子。她洗了把脸，洗了后感觉有些奇怪，后知后觉是把防晒霜给洗下来了。 　　水龙头被曝晒，水同样被晒得滚烫，根本没有办法凉快下来。 　　她往咖啡厅的方向走去，在玻璃橱窗里看到了向晴和秦宛正在面对面玩手机，每人身前一杯饮料，十分悠哉。 　　橘子此次可是带了男朋友前来，自然没空和他们一起耍。 　　陈晏晏推门而入，听到了“欢迎光临”的提示音。她在前台点了杯卡布奇诺。她弄不清这些咖啡有什么区别，统一的是它们价格都不菲。给钱的时候，她的心稍微痛了一下下。 　　“玩好了？”向晴放下手机，看向陈晏晏。 　　“玩好了。”陈晏晏坐到了她旁边，享受到了强劲空调的抚慰。 　　不一会儿，她点的咖啡被端上桌了，小小的一杯。如果不是因为是烫的，她能一口喝光。 　　海边的咖啡馆除了贵，没有别的毛病。身为贫穷女大学生的她暗自发誓，以后一定要努力赚钱，直到喝五十块钱的咖啡丝毫不会心疼的地步。 　　当场上只剩下她们三个人，那就是八卦show time。先从向晴开头，细数八卦，陈晏晏和秦宛补充他们大一的耳闻的消息。 　　陈晏晏总结了一下，她们可能是新时期的情报员，如果有机会，说不定能为我国情报事业的发展添砖加瓦。 　　毕竟，她现在连前任社长的女朋友是西北来的都知道了。 　　她短暂的下午最后是用一杯卡布奇诺结束的，又在富丽堂皇的酒店门口和朋友们挤着小货车回了“别墅”中。 　　晚饭干脆炒了饭，轻松方便，每个人又能吃饱。白日玩得累，晚上还是有人持续不断地在K歌。小小的家庭KTV依旧是熟悉的演唱会模式。 　　第二天早上，他们煮了面吃后，坐了三个小时的大巴回学校继续悲惨的期末考试复习。 　　两天的旅程，短暂得如同做梦。 　　陈晏晏笑自己，怎么无时无刻都在做梦，做人可要脚踏实地一些。 　　比如复习。 　　她今年同样抢不到图书馆和自习室的位置，直接在宿舍里学了。 　　上学期她的绩点排名在班上只排了中游。他们学校的绩点总分满分是5.0。班上平均分4.0以上的人多到令陈晏晏想放弃学习了。如若不是放弃学习不仅考不到4.0，还可能会挂科补考，她真是没有学习的意志了。 　　为了保持中游的位置，她咬咬牙，继续学下去。 　　当陈晏晏学得整个人都生不如死，什么都不管不顾了。考完试，她终于迎来上大学后第一个暑假。 　　学校里基本上没有什么人了，林清河早就回了家。 　　她同舍友们吃了个期末散伙饭，各回各家了。 　　以往放暑假总会有些暑假作业或者是等高考成绩这种紧迫感，这般无忧无虑的暑假真是少有。 　　陈晏晏今年暑假没有去打暑假工，大包小包回到家后，一个劲儿待在家里画画。 　　她还要忙着搬家。 　　父母在海州市拼搏了十几年，省吃俭用，终于攒到了一套小房子。他们再也不用一家人挤在一个房间里。 　　房子不是什么很好的小区，但是有三房两厅，80平。 　　陈晏晏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书桌和床，心情简直好到天天想起飞。哪怕要一点点往新家里搬东西。 　　不重要的东西一扔了之，重要的东西装在箱子里，一点点搬过去。 　　她留存的东西还有初高中的毕业册，上边儿是整个年级的不同班级的照片。 　　陈晏晏不记得林清河初中是哪个班的了，收拾收拾着就坐在脏兮兮的地上看起了毕业照。 　　她初三的时候是六班的，首先排除六班。她一个个找了过去，终于在初三（10）班的照片中找到了名为林清河的小孩。 　　看起来不高的样子，还留着当年流行的刘海，有点非主流。 　　陈晏晏看着这张照片，差点笑出声来。她特地拍了下来，一键发送给林清河。 　　惹来林清河一个“敲打”的表情。 第31章 之传家之宝 “嗯，都说了相…… 　　真是好无聊的对话。 　　陈晏晏与他继续瞎聊了几句, 准备继续收拾好东西。谁知在林清河得知了她正在搬家后，问了她新的家地址，惊讶地发现她新家就在他家不远处。 　　他们明明一直断断续续聊天, 她却从没问过他家在哪里。 　　陈晏晏与林清河共享了一下位置，确实如此。 　　他们不在同一个小区，但两个小区只隔了两条马路, 四舍五入他们可以当邻居了。 　　这未免太过巧合了。 　　其实说巧合也不巧合, 镇子就那么大，不住得近还能住哪里。来来去去都是住在对方附近，不过是更近罢了。 　　林清河在手机上问要不要过来帮她搬家，正巧他在家没什么事干。 　　明明不应该叫他来的。陈晏晏仍旧鬼使神差地说了“好”。 　　时值工作日, 她弟在学校里上课。爸妈去工作了，只有她一个人在家慢悠悠搬家。她采取的搬家策略是每次拿一箱东西, 背一个书包, 坐公交来回。 　　她刚好往新家搬来了一箱东西, 还没收拾好就被毕业册吸引了。 　　陈晏晏正准备回旧家再搬东西过来的。既然林清河说来帮她搬东西, 那听起来挺不错的, 至少让她少折返一次。 　　林清河竟是开着车来的。 　　陈晏晏认出那台车停在小区门口，愣了愣。这个场景和想象中不太一样。她以为他会步行而来，接着和她一起坐公交。 　　依旧长得稚嫩的男孩子打开车窗, 冲着她喊：“陈晏晏, 上车！” 　　夏日的太阳让人想逃离。 　　她背着自己的小书包, 快步走到了副驾驶, 上车，马上系上了安全带。 　　车内呼啦啦开着空调，没有香水味。 　　陈晏晏是第一次坐同龄人开的车，刚坐在位置上, 不安感瞬间将她包围。关于今日会不会命丧于此的想法都冒出来了。 　　“出发了！”林清河握着方向盘，一脚踩油门就开出去了，车速不慢。 　　陈晏晏缩手缩脚，难免有点紧张。紧张来源于对身旁男孩子开车技术的不信任。 　　“你这么害怕吗？”林清河等红绿灯的时候看到她一直拽紧自己的书包带子，笑了。 　　“还行……” 　　“我拿驾照快一年了，可以对我的技术信任一些。” 　　这么算来，林清河是在高考毕业后那个暑假拿到了驾照。那算上寒假，他实际操作的时间也不多吧？ 　　陈晏晏一直没有去报名考驾照，因为舍不得一下子拿出几千块报名。 　　她没有松开书包带子，仅点了点头，看似诚恳地对他说：“好，我相信你。” 　　林清河笑出声了，“放心，我真的很熟练了。” 　　“嗯，都说了相信你了。” 　　林清河知道她还是有点紧张，决定让她见识自己真正的技术。 　　陈晏晏坐过这辆车，上次是他爸爸开来接他。林清河说是暂时借用一下，他爸出门旅游了。 　　车上放着的音乐都是热血沸腾的，很容易让人跟着摇摆。同样，林清河开车很是潇洒不羁，一踩油门哪都能去的感觉。 　　幸好，他没有闯红灯等不法行为。不然，她觉得自己用这罚款请搬家公司可能更划算一些。 　　陈晏晏到了目的地，对于林清河问自己技术如何的问题，她默默竖起了大拇指。 　　新家与旧家的距离不远，林清河开得快，驱车十来分钟，车子停在了她旧家外的空地上。附近都是别人专门把房子建起来用作出租的，有点狭窄，开不进去。 　　陈晏晏打开车门，下了车。 　　“我自己上去就行。”屋子里乱糟糟也不好让人看见。 　　陈晏晏有点后悔让林清河来帮忙搬家。她明明自己也可以的，何必打扰别人。 　　“客气什么，我们都那么熟了。”林清河直接下了车，准备和她一起上楼。 　　既然都已经到了楼下，陈晏晏只能让林清河跟着一起上楼了。 　　旧家在六楼，爬一趟还挺久的。 　　走到走廊末端，看到熟悉的门牌号，她掏出钥匙开了门，迎面是乱糟糟的快被搬空的客厅。近日太阳大，小小的空间里倒没有什么潮湿的味道。 　　“有点乱，你坐会儿？”她说完，发现家里能坐的地方并不多，也没有能够招待他的东西。 　　林清河适应良好，自己寻了一个小板凳坐下了。 　　陈晏晏早把东西收拾好，放在了箱子里，拿过去就行。她将一些零零碎碎的想要留下的东西都塞进书包里，比如高一时朋友写的生日贺卡，精品店买的钥匙扣。 　　对了，还有一个当年学校组织上劳技课，她亲手做的陶瓷品。 　　为了不弄碎，她特地找了个小袋子单独装着，放在箱子里。 　　“陈同学，请问这个是什么设计概念？”林清河对着四四方方造型且乌漆漆的东西有点兴趣，“看起来像什么神秘图腾信仰。” 　　陈同学也不知道是什么设计理念，当时老师让他们搓长条，接着再垒成自己想要的形状。她搓着搓着，一时走神，失去了方向，最后弄了个挺大的东西。 　　陈晏晏怪不好意思的，说：“我一开始是想做个杯子，发现太大了又想做个碗。我失败了，最后只能做成个……置物盒？” 　　她平时会在里面放几个硬币或者零钱，可以拿来坐公交。 　　林清河再仔细看了看，发现底下还刻着“CYY”三个字母，刻得挺丑的。 　　他们当时是同一批上的劳技课，不过每个班分配的课程不一样。那时候他们去了军训基地，住了很久，清汤寡水导致年纪小小的他们每天饥肠辘辘。 　　林清河：“我记得当时我上了缝纫课，缝围裙，还有个蕾丝口袋。不过口袋缝反了，幸好给我打分的老师没看出来。” 　　陈晏晏被逗笑了，“看来大家手都不怎么巧嘛。我那时候超级羡慕分到厨艺班的。” 　　“确实，能吃到自己炒的宫保鸡丁。” 　　“我当时饿到不行，但是我只带了5块钱，别人去买一堆零食的时候，我好像能买得起一瓶脉动。”陈晏晏笑着回忆，“当时觉得可难过了。” 　　“走，待会儿带你去买零食。” 　　陈晏晏终于把包塞满了，问：“你怎么这么好？” 　　“我不是一直都挺好的吗？” 　　“确实。”陈晏晏点点头。 　　林清河很自觉，自己提起了不轻的大风扇和一个小桌子。 　　“重不重？”陈晏晏看着他一手一个，颇为震惊。 　　“不重。” 　　陈晏晏带着他出了门，顺手将门关了起来。 　　他们出去的时候，陈晏晏还碰上了邻居家的阿姨。每一层住着许多户人家，如果见到他们，陈晏晏会和邻居打招呼。 　　阿姨打量了他们几眼，笑眯眯地问：“晏晏，交男朋友了？” 　　陈晏晏连忙否认，“不是！是我同学来的。” 　　“对，是同学。”林清河也礼貌地晃了晃手中的风扇，以示打招呼。 　　狭窄的楼梯不适宜他们继续闲谈下去。 　　“阿姨我走啦，还有好多东西都没搬呢。” 　　“诶，去吧。” 　　楼梯不够宽敞，是不够两个拿着东西的人并排走的。 　　陈晏晏走在了前面，红了一下脸，不过很快恢复正常。 　　可惜，她走了几步，箱子嗑到了墙上。 　　里面大部分东西没有什么问题。然而，她拿出小袋子，发现特地带过来的亲手做的陶瓷工艺品碎成了一片片。 　　林清河看到刚刚还完好的“置物盒”支离破碎，“嘶”了一声。 　　陈晏晏呆住了，没想到一直在她家生存了四五年的工艺品原来脆弱如此。 　　“好吧……碎了。”她将碎片塞回袋子里，心情一下子不那么美好了，“我以为我可以用这个当传家宝的。” 　　林清河原是不想笑的，“你原本是准备传给谁呀？” 　　陈晏晏自然没有能传的对象，道：“反正不是传给你。” 　　“别伤心了，我待会儿带你去买新的传家宝。” 　　“传家宝如果不是我做的，那就没有任何意义！” 　　“哇，那你怎么丢了你的《五三》？也是你亲手做的题啊。” 　　陈晏晏笑场了，想捶他，又苦于没有空余的手。 　　经过垃圾桶时，她站着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离去了。尽管她钦定的传家宝碎了，还是舍不得直接让它与垃圾为伴。哪怕拿回家后，大概率是换个垃圾桶待着。 　　回到车子旁边，陈晏晏左右看了一下，没发现违停的罚单，松了口气。 　　到了新家，林清河帮她把东西都运上了楼。新家同样在六楼。她认为自己可能和六楼有不解之缘。 　　闷热的天气，林清河很快汗流浃背。 　　她第一件事就是把客厅的空调打开了，再帮他找了张椅子。 　　陈晏晏：“我请你喝东西吧？你想喝什么？” 　　“谢谢，冰棍。” 　　对于他这般简单的要求，陈晏晏直接从冰箱里拿出一块钱一根的老冰棍，递给了他。 　　“吃吧。” 　　她给自己也拿了一根。 　　他们都挺累的，瘫在椅子上一起吃起了冰棍。 　　林清河翻起了毕业册，找到了陈晏晏。 　　“你那时候也挺傻的。”林清河评价了一下她的刘海，“你留那么厚的刘海不热吗？” 　　陈晏晏：“你刘海那么斜，都能当风向标了。” 　　她有理由怀疑这人就是想当面和她battle谁的毕业照更傻，才特意出来和她搬家。 第32章 之七夕四级 “你们暑假经常…… 　　新家里很多东西都没整理好, 能拿来接待客人的东西实在不多。 　　陈晏晏肯定不能让人把东西送过来，就把客人赶走，太不礼貌了。她翻箱倒柜地掏出了弟弟的零食, 冰箱里的苹果和提子，认真地招待起了林清河。 　　他们坐着看完初中毕业册，还一起看了高中毕业照。高中他们中间隔了好几个班。 　　高三的他们忙于学习, 不约而同放弃了奇形怪状的刘海, 显得正常了不少。 　　陈晏晏记得拍毕业照的那日太阳有些大，为了不让自己成为四眼妹留存于册，还特地摘下眼镜来拍照的。 　　想必去年的陈晏晏肯定会惊奇于同林清河现在竟然是朋友了。 　　午后，陈晏晏叫了两杯珍珠奶茶, 大杯的，一人一杯, 糖份超标。 　　她的新家不仅敞亮很多, 外卖员还会将外卖送到她家门口。 　　奶茶送到的时候依旧是冰凉凉的, 一吸一大口, 美滋滋。 　　“你平时暑假会做些什么？”当陈晏晏没有事干的时候, 会认为假期过于漫长。到开学前，才会惊觉假期的短暂。大学的暑假不算长，四十几天, 和寒假差不了多少。 　　“最近沉迷打游戏。”林清河努力吸着吸管中的珍珠, 道：“今天特地出来放放风, 看看太阳, 谢谢你给机会。” 　　陈晏晏笑，“怎么你还谢谢起我了，我才该谢谢你来帮我搬东西呢。” 　　“游戏挺好玩的。”林清河问她：“要不要和我一起打游戏？” 　　“你打什么游戏呀？”她对游戏的兴趣其实不大，每天光是画画就花了她一大部分时间了, 娱乐时间实在少得可怜。 　　林清河打的是普及率挺高的游戏。她弟回到家每天就在那里打游戏。 　　陈晏晏尝试了点击下载，很快，手机提醒她内存不够。 　　——她的手机实在不适合在这种情况下再下载这个游戏。 　　“……算了。” 　　陈晏晏马上放弃玩这个游戏了。她如今每天都靠删手机内存才能让手机活下去，哪里还能玩得动游戏。其实她早就存够了换手机的钱，偏偏舍不得换。 　　她可能要花很长时间才能从自己很穷的自我认定中走出来。也不用特地走出来，她现在有钱不到哪里去。她接了一个学期的廉价稿子，加上偶尔做点发传单、帮别人代课的小兼职，存款大概是一万左右。 　　陈晏晏倒是对于一万的存款很是满意，希望自己能攒得越来越多。 　　他们继续待了好一会儿，陈晏晏送他下楼。 　　陈晏晏放暑假以来，换了个地方蹭空调，是声澜镇近来新建的一个图书馆，又大又漂亮，走过去才十来分钟，不去简直是浪费了她的居住证。 　　林清河已经打开车门，快要上车了。她叫住林清河，状似无意地问：“对了，你无聊的时候要不要和我去图书馆？就在这附近。” 　　“好啊，到时候看看情况。”林清河笑着挥手与她告别，驱车离去。 　　她目送他离开，知道他去的地方与她只隔了两条马路，近到不得了。 　　约等于，他没有离开。 　　陈晏晏在没有人看到的时候，一蹦一跳地上了楼梯。 　　…… 　　林清河说自己最近沉迷玩游戏是说真的。 　　她经常看到林清河在他们的部长群里问有没有人一起打游戏。他们似乎还拉了个小群。 　　陈晏晏佩服他的精力。打游戏对她来说太累了，既费精神，又费体力，并不能完美驾驭。她很想跟着他们一起玩，可暑假接的单更多，根本抽不出时间。 　　图书馆之约，林清河赴过几次。他们面对面干自己的事，一个用电脑画画，一个在用电脑打游戏，各不干扰。 　　最后陈晏晏觉着自己叫人来图书馆打游戏似乎很打扰别人，干脆一个人去泡图书馆蹭空调。 　　他们四级的成绩是在七夕节出来的。 　　作为上学期最担心的事情，陈晏晏肯定第一时间查成绩。 　　陈晏晏考了500分左右，是出乎她意料的成绩。她以为自己可能会不及格呢。原本她以为自己考得还不错，直到看了朋友圈一群学霸在晒成绩，比如班上绩点最高那位，680的成绩让陈晏晏知道自己只是最为纯粹的菜鸡一枚。 　　…… 　　到了9月份，陈晏晏一个人坐车回学校了。她回到宿舍，果然是一股霉味，连忙通风透气。 　　忙活好久，晒被子，洗床单，去注册，开学来得太猝防不及。 　　整个暑假，陈晏晏过得比较充实，每天画画，接着娱乐自己，玩玩手机看看剧，期间搬了个家。 　　开学后，陈晏晏正式成为大二学生了，时间快得让人瞪目结舌。她去年还挣扎在高三的苦海当中，今年就已经大二了，实在恍惚。 　　陈晏晏总结了一下自己大一的生活，啥都没干，每天瞎忙活，好在这学期绩点勉勉强强爬到了3.8几。比不过年级前几名的大佬，但不算太丢人。 　　开学还意味着她作为舟海动漫社宣传部的一员，要正式开始招新的干事了。招新这个环节在暑假就开始准备。 　　宣传部只剩下她和秦宛当家做主，他们主要负责做海报传单和推文。陈晏晏做物料，秦宛做推文，分工得当。 　　陈晏晏早早做好了宣传的海报及传单。他们社团今年依旧很穷，传单仍旧是黑白的，甚至是在学校经营的最便宜的打印店打出来的。 　　幸好开学没有太多人排队，不然要被骂死。 　　橘子社长继承了上一届社长的箴言：要把钱用在刀刃上。 　　他们社团要花钱的地方实在太多了。黑白传单只需要一毛钱一面，彩色传单至少要五毛，差别甚远。 　　为了省钱，他们今年的传单还是黑白的，和去年一样，一面是传单，另外一面是报名表。 　　陈晏晏拿着墨水不是很充足的寒酸传单，已经开始想怎么才能让这个贫穷的社团富裕起来。 　　她表示：“如果哪天我成为了亿万富翁，我一定会为社团捐一万块钱。” 　　这样的承诺得到了各位部长们的跟风，纷纷表示成为亿万富翁后，绝不让社团再受苦受累。 　　雄心壮志是有的，能不能成为亿万富翁确实有点难实现。 　　比成为亿万富翁更重要的是为今年社团能顺利活下去而招兵买马，每年都要经历这个过程。 　　一般来说，需要等到学生会这些学校大组织招完人后，才会轮到他们这些小社团。很多大一的新生去了学生会后，可能只会选一个社团来玩，或者直接不选。 　　舟海动漫社作为无关紧要的小社团一枚，肯定需要等着新生们军训完。学校里所有的社团是一起摆摊的，要在其中获得新生们的青睐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 　　新生开学的时候，陈晏晏受舍友的邀请去扫楼推荐电话卡赚兼职钱。恍恍惚惚之间，她成为了去年自己最烦的扫楼的师兄师姐之一，可歌可泣，都是钱惹的祸。 　　她在新生开学那天，扫楼扫到中午午睡都在做噩梦，梦到自己在扫楼，接着别人“啪”一声关上门。 　　忙活一整天，陈晏晏才赚到了100块钱，听着落泪，闻着伤心。 　　…… 　　好不容易等到社团可以招新了，所有人都很激动这一天的到来。 　　因在社团里的正式干活的人只剩下部长们了，所以这次出cos摆摊的人通过抽签决定。 　　这次抽中的人是秦宛和林清河，以及另外一个男生。 　　他们社团没有钱经常买新的cos服，摆摊时所穿的cos服是前辈们留下来的。到了摆摊那日，陈晏晏才知道秦宛和林清河出的竟然是某部番里的男女主角。 　　二人站在一起，竟般配过了头。 　　秦宛把相机塞她手中，让她帮忙拍张照片。 　　陈晏晏隔着镜头看到二人站近，给他们按下了快门。她打开图看了一下，确实相配。 　　橘子凑过来看她拍的照片，惊呼：“弯弯和阿河他们也太好看了吧，好配！” 　　陈晏晏没有说话，还是被cue到了。 　　“言言你觉得呢？” 　　陈晏晏干笑几声，敷衍地“嗯”了一声儿。 　　恰逢他们隔壁是电竞社。他们出的还是王者荣耀里的角色，看起来有钱极了。 　　又有另一个人对他们道，“那边那两个不就是你们最经常玩的角色吗？下次我们找电竞社借衣服呗。” 　　陈晏晏迷茫地看向那几个人，根本不知道谁是谁。这样陌生的话题，仿佛在她与他们之间竖起了一道屏障。 　　“你们暑假经常一起打游戏吗？”陈晏晏问身旁的橘子。 　　橘子理所当然地回答：“对呀，他们两个打得最凶。”她指了指秦宛同林清河。 　　“哦……这样。”她低低地应了一声。 　　陈晏晏原本还不错的心情稍微低落了一点，哪怕今日蓝天白云，没办法挽救她的心情。 　　她再次仔细观察了一下秦宛和林清河，两个人其实都没有什么火花的样子。除了拍照的时候距离近了些，其余时候都是有着一定的距离的。 　　她松了口气，然而莫名其妙竟然有很多人嗑起了秦宛同林清河的CP。 　　陈晏晏苦笑着想了想，如果他们有火花，她也没什么办法的。 第33章 之台风来临 “来，交换一下…… 　　长得好看的人吸引力总是比较强。这次摆摊让很多新生们走着走着就自动来社团报名了。他们如同收获胜利果实的小农民, 接收一张又一张的简历。 　　招新进行得顺利，尤其是报名宣传部的人是最多的。陈晏晏看着线上与线下收来的简历，挑花了眼, 认为这个不错，那个也还可以。不过人选是要亲自见了面才能敲定的。 　　他们原本准备组织过几天就面试，被忽如其来的台风所干扰了, 不得不延后。 　　陈晏晏回到宿舍后借舍友的平板玩了一把游戏。她的操作依旧笨拙, 主要是她问自己真的要为林清河花时间玩游戏吗？ 　　她知道答案的，她不会。她放弃玩这个游戏了。况且玩了又怎样，林清河从此以后对她的技术刮目相看吗？ 　　倒也不必。 　　陈晏晏说了声谢谢，将平板还给了舍友, 继续开始画画。她画画的时候，又忍不住想起林清河和秦宛可能在游戏的世界里并肩而游, 笔下的线都乱了起来。醒过神, 她才继续静下心画画。 　　…… 　　已然到了秋日, 温度仍然居高不下, 甚至在国庆前, 他们要迎来一次来势汹汹的台风。秋日台风不稀奇，就是晚了些。 　　新生们未来得及体验大学生活，军训才结束, 他们便需要马不停蹄地面临这可怕的台风。有些朋友却兴奋极了, 连发几条朋友圈期待, 甚至有些人问需要做什么准备。他们只在地理书上见过“台风”, 如今不由得激动了些。 　　陈晏晏相信自己如果遇到下雪，说不定比他们更激动。可对于台风，她心情很是风平浪静。 　　以前台风影响大的时候，学校会放假。接着她会窝在家看一整天电视。昏暗的世界, 呼啸的台风以及大暴雨同时来到，真是幸福极了。 　　陈晏晏从小和台风一起长大，更大的台风都经历过，对这台风也没有什么惧怕的心理。 　　这个台风名字叫“天晓”，名字还算文静，听闻攻势极强。在台风到来之前，所有的媒体都在告诉他们这次台风的猛烈，让他们在台风来临时，尽量不要出门，保护自身安全。 　　学校有老师的群都在呼吁学生们在不久后的台风天里不要出门，保护好自己。台风警告的短信更是收到了好几条。 　　陈晏晏颇有一种，末日即将来临的错觉。 　　父母更是打了电话过来，让她在台风来的时候不要出去玩水。 　　陈晏晏沉默了三秒。 　　根据记忆所得，她上次在台风天出去玩水是小学三年级。那次台风很强，刮了一天的风，下了一天的暴雨。十来年前的城市排水系统十分一般，雨水直接浸到了膝盖。 　　小学的她觉得好玩极了，带领着弟弟一起淌水玩，不辞万里地去小卖部买了5毛钱的袋装豆奶和5毛钱的香菇肥牛锅巴。 　　他们在小卖部门口吃完后，又淌水回去。淌水确实很好玩，零食很好吃。不过她在水里弄丢了一只拖鞋。 　　唯一不够完美的是回到家后，她被妈妈打了一晚上。她边哭边被打，被骂怎么可以带弟弟在这种天气去外面玩水。 　　当时她很是不服气，现在想来，那时候她弟那个小个子都被水淹到腰了。一不小心，她可能直接没弟弟了。 　　陈晏晏对此印象深刻，相信她爸妈也是，不然不会在她还有一年就要上大三的时候，还提醒她不要在台风天出来乱晃。 　　台风天不乱逛，台风前的宁静倒是很适合出门逛逛。 　　橘子和小寻请了有点延迟的开工饭，邀请十几个部长一起吃饭。 　　台风听闻是后天的凌晨着陆。 　　吃饭的时候一切风平浪静，在外的体感温度甚至能有四十几度。闷热到令人无法呼吸，紫外线被盖在云层里却还是能跑出来隐隐灼伤人的手臂。 　　这座城市依旧繁忙且拥挤，车水马龙不停歇，所有人仍然在正常且努力地生活，似乎不会轻易为这可怕的台风让路。 　　他们吃了便宜好吃的仙庙烧鸡，顺便布置了一下接下来的面试流程和工作。 　　陈晏晏听他们讲话的时候，认真啃起了鸡腿。秦宛和她坐在了一起。美女啃鸡腿时同样认真。 　　她曾经在某次聊天中状似无意地试探了一下林清河，关于他最近还有没有在玩游戏。他说最近太忙了，又要学习又要忙着招新，忙到根本没时间打游戏。 　　陈晏晏嘴上说着可惜，内心在窃喜。 　　学习真好，陈晏晏爱死学习了。学习就是学生的天职。她暗自祝愿林清河能够一直沉浸于学习之中不可自拔，直到……直到她再也不喜欢他。 　　校园的宿舍实在分散，大家都要走到不同的分岔路。临分开前，陈晏晏听另外一个部门的女生问：“你们有没有为台风准备吃的啊，听说食堂可能会不开呢？” 　　她什么都没有买。 　　平时的她基本上不吃零食、泡面、面包水果这些，宿舍里此时此刻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若末日来临，陈晏晏必定是饿死的那一批。 　　饿着确实挺难受的，她特地拐去学校里的小小面包店，搜寻一下有什么可以作为台风储备粮的。 　　后天是台风降临的日子，学校已经宣布停课一天，饭堂会根据当天的台风情况而决定开放不开放。唯一确定的是，饭堂只开一个，且离她挺远的。 　　此时，货架上的面包十分充裕，根本不像一个真正台风天该有的样子。 　　可能大家想明天再来买吧。 　　陈晏晏担心明天会被别人抢光，而且明天是周日，她不一定会出门。 　　“这么多面包，应该能吃到后天吧……”她自言自语，挑选了很久，想选到自己最喜欢的面包。一下子，她拿了五个面包。 　　售货员她买那么多面包，没阻止，没过问。 　　直到陈晏晏回到宿舍细看，才发现所有面包的保质期都是到明天。然而，台风后天才来。 　　她平时其实不怎么喜欢吃面包的。她不过是觉得特殊时候，用面包当做囤粮比较方便。 　　怪不得货柜上余量充足，明天就过期，能不充足吗？ 　　陈晏晏根本不知道如何处置这一大袋面包。 　　她一个人怎么可能吃得完？ 　　舍友们知道陈晏晏买了一袋子明天就过期的面包，个个笑得不行。她们自己早就买了泡面饼干这些，余量充足。 　　陈晏晏看了看时间，现在是下午四点半。她中午吃太饱，晚饭肯定是吃不下的。明天一天吃五个面包？未免太过伤身且可怕了。 　　她决定让别人伤身，问林清河需不需要面包，可以送给他。 　　林清河先是无情嘲笑了她一下，然后让她待会儿下楼。 　　他们明明刚见面没多久，现下又要见面。感谢学校的面积不大，能够让他们这般随意造作。 　　等到林清河让她下楼时，她发现他竟然拿着两盒泡面。 　　“来，交换一下储备粮口味。”林清河是骑着他的自行车来的，两盒泡面用极丑的红色塑料袋装着。 　　“谢谢……”陈晏晏怪不好意思的。 　　“台风天记得不要出门。”林清河特地嘱咐了一下。 　　陈晏晏笑，“我又不是小孩子。” 　　林清河踏上自行车，朝她挥挥手告别，道：“大孩子也不可以出门的。” 　　“知道了，你也不要出门。” 　　“肯定的。” 　　陈晏晏拿着两盒泡面目送他离去。 　　她提着丑丑的红色塑料袋，心情雀跃地蹦回去，大约是被这两盒泡面下了蛊。 　　星期日的时候，已不复昨日的风平浪静，风渐渐大了起来，下起了小雨。 　　到了晚上，风大到外边儿的树木都快折了腰。他们所在的群里开始疯传某个宿舍走廊的大玻璃被风吹破了。 　　陈晏晏没想到这次台风强到这个程度。她印象中最强的一次台风已经十分久远，那天她家脆弱的窗都被风刮走了。 　　她的老家是个海滨城市，受台风侵扰多年。 　　舍友们似乎没经历过这么大的台风，紧张得不得了。她们跟风地借隔壁宿舍的胶布，给阳台的玻璃窗和玻璃门都贴上了黄色的宽胶布，还按别人传授的方法，交叉贴了起来。 　　宿舍的门是单薄的木门，一直被风吹得嘎吱嘎吱响，陈晏晏不胜其烦。 　　陈晏晏提议：“我们把门也封起来吧，不然门被吹掉了。” 　　舍友们纷纷同意，几个人花了点时间把门贴住了。陈晏晏想了想，特地搬出了她的行李箱，堵住了门口。这下无论风再大，门都不会发出扰人的声音了。 　　她满意极了。 　　朋友圈里爱攀比的大学生们已经放出自己关于贴胶布的艺术品照片。 　　陈晏晏直接PO出了宿舍门被自己亲手封住的照片，配字：有事漂流瓶联系。 　　大家纷纷留言佩服，只有林清河回复她“挺听话的”。 　　是说她听话不在台风天出门吗？ 　　真是，谁听他的话了。 　　张姗惆怅望着外边儿黑漆漆的天，听着这雨声，忧心忡忡地问：“我们会不会断电断水？” 　　陈晏晏回：“没事，我们到时候可以接点雨水冲厕所。” 　　张姗闻言，觉着有道理，便不再忧心忡忡了。 　　“天晓”在凌晨四五点的时候成功着陆。 　　风雨大作，林木尽折。 　　陈晏晏躲在被子里，被吵醒了一两次。 第34章 之最好看的 “你觉得我们社…… 　　台风天, 适合伤春悲秋，如果能顺利从床上爬起得来的话。 　　陈晏晏平时没课的早晨会在八点多的时候起床，去学习也好, 画画也好，都会起床干点需要做的事。一日之计在于晨，不起床的话, 一天没了。 　　今日, 窗外风雨大作，台风完全没有偏航，正面袭击。此时此刻，仿佛全世界都在让他们在今日什么事情都不要做, 安全就行。 　　陈晏晏一直难以睁开眼睛，卷了卷被子, 又继续睡了。台风带来的强降雨让宿舍不用开空调都凉嗖嗖的, 十分省电。 　　“算了算了, 今天休息一天。”她喃喃道, 整个人都被床封印了, 放弃起床努力的想法。 　　舍友们更是如此，一同躺在床上，不知今夕是何年。反正起床了也没有饭吃, 外卖叫不到, 又没有课要上, 还不如多睡一会儿。 　　别人不知道, 他们这些无所事事的大学生在台风天不睡觉，似乎说不过去。不跑到外面为别人添乱，他们就是好孩子。 　　直到十一点半，陈晏晏才彻底清醒。她伸手在枕头旁边摸了几下, 摸出了手机，习惯性地刷起了朋友圈。内容多到她看花了眼，怎么每个人都那么闲？还有人一连发七八条的。 　　她揉了揉眼睛，继续看了起来。 　　大家被关在宿舍里的时候真是文采斐然，创意无限，各种段子从这里抄到那里，陈晏晏一条接一条看完，时不时笑一笑。 　　她莫名有一种过年的感觉，尤其是一位幽默的朋友说自己快吃不下了，希望台风快点结束。 　　也不知这位是囤了多少的粮食，可这台风最多刮个一两天。 　　宿舍连灯都没有开，外面同样黑乎乎的。陈晏晏在黑暗中笑出声了。 　　刚笑别人囤粮多，这厢她的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叫了起床。她没有准备下床去弄些东西吃，懒惰因子暂时困住了她。 　　陈晏晏继续在床上翻滚了一圈。小小的床硬邦邦的，幸好仍算舒适。 　　躺着舒服是舒服，无聊也有点无聊。 　　陈晏晏点开林清河的对话框，控制不住自己找了他闲聊，问了他今天中午准备吃什么。 　　没想到林清河比她勤奋多了，晒了张正在准备开煮的火锅照片。配菜不仅有肥牛、肥羊，还有各色丸子青菜，都是昨天特地买回来的。 　　他的舍友丁辉看他在拍照，还对着镜头比了个耶。真是个名副其实的憨憨。 　　好家伙，他们可能是台风天吃得最好的宿舍之一了。这个天气打火锅，听起来确实很美妙。 　　大一的时候，她同舍友们曾在宿舍做过一次火锅。吃火锅一时爽，事后火葬场。清洗的时候，陈晏晏很想直接拿水管把宿舍地板整个冲刷一遍。如果再重新吃一次，她肯定是不乐意的。 　　陈晏晏只能祝林清河吃得幸福快乐。 　　至于如何清洗嘛，今日降水量充足，不必担心没有水。 　　因为实在忍受不住饥饿，陈晏晏成为了宿舍第一个下床的人。舍友们因她的动作，陆陆续续起床了， 　　陈晏晏烧水煮泡面。她有一个和张姗共用的小电锅。明明才三十几块钱，或许是贫穷且抠门的她们才会开开心心共享一个锅。 　　泡面煮熟后，她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煮的时候，香味很诱人，吃的时候失去了味道。 　　不知是不是天气的原因，她吃着很寡然无味，甚至开始怀念起饭堂的饭菜。 　　陈晏晏经常吃饭堂，但是内心还是觉得饭菜难吃，是贫穷让她如此坚持。饭堂白菜加饭才一块钱。若是在外边儿吃或者叫外卖，随随便便都十几二十块了。 　　没想到有那么一天，她竟然会无比想吃饭堂的饭菜，连只撒了些盐的水煮白菜都怀念。 　　果然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吃过泡面后，她将锅洗了，轮到张姗用。她爬上床躺着玩手机，决定给自己放一天假，快乐快乐。 　　台风在下午的时候渐渐小了起来，怵人的风声逐渐平息，暴雨已经转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恰逢闲来无事，林清河又给她私发了一张鸭子上树的照片。 　　陈晏晏：！ 　　林清河：可爱吗？ 　　陈晏晏：可爱的。 　　这是何等的奇观。台风未免太神奇了吧。 　　她打开宿舍的阳台门，往外边瞄了一眼，风呼啦啦吹她脸上，怪凉快的。学校里种的绿化树倒了许多棵，路上不知哪里来的垃圾遍地。 　　简直是一场灾难。 　　大学里有一个小小的人工湖，里面养了几只鸭子。陈晏晏有时在学校食堂吃烧鸭饭的时候，会怀疑鸭子是不是从人工湖抓的。 　　她们宿舍在二楼，树都不高，看到的树有很多棵，可没有看到鸭子上树。 　　陈晏晏和舍友们分享了一下这张照片。结果四个人一起到阳台试图看鸭子，看了半天都没有看到。也许比起看到鸭子，她们内心真正的渴望是吃鸭子。 　　“好想吃烧鸭啊。”张姗已经开始怀念起了食堂。 　　陈晏晏同样怀念那炒好的热腾腾饭菜，其中最怀念的是烧鸭饭。 　　晚饭，她们四个人分别吃了不同口味的泡面。泡面吃一顿还能忍受，开始第二顿的时候，已经难以下咽了。 　　陈晏晏吃了几口，尝出了浓重的香精味和塑料味，不由得放下了叉子。可是不吃的话，晚上又会饿。 　　味蕾和生存欲的斗争，真是激烈。 　　她要赶紧睡觉，等待第二天的到来。 　　第二日，校园里终于风平浪静。 　　她们撕开了贴的胶带，把自己从宿舍里放了出来，不约而同选择去食堂吃了一顿热饭。食堂简单的饭菜在此时此刻竟然好吃到让人落泪。 　　学校里果真倒了很多树，路上尽是积水和淤泥。学校里种满的凤凰花的树似乎被吹坏了，不知等这届大四学生毕业时，还能不能再长得出来。 　　台风过境，留下残破的树和上树的鸭子后，再无声息，他们逐渐恢复了正常的日子。 　　国庆假期，陈晏晏和林清河这次约好一起回去。每个人都只是背着书包，提着电脑包，没有别的行李，像一起短途旅行的背包客。 　　他们买了国庆当天的票，客运站的人依旧多很多。从省城回到海州市的那趟车更是延误了两三个小时，可想而知路况有多糟糕。 　　陈晏晏和林清河都不是那种特别心急的人，慢悠悠地等着。他们来得早，还各自在候车厅找了个位置坐着玩手机。 　　林清河又玩起游戏。 　　不过他这次玩的是2048，最近又莫名其妙在学校里火了起来。所有人都在晒自己能玩多高分。 　　陈晏晏在他旁边玩这个小游戏，跟着一起划了起来，左划右划。无聊且停不下来，果真是很能消耗时间。 　　“你……怎么不玩那个手游？”她试探着问道。 　　林清河道：“太累了，玩一局太长时间了。” 　　陈晏晏继续划着手机里的数字框框，道：“你也会累的吗？” 　　“当然，我生活很充实的。” 　　陈晏晏想问的可不止这个。 　　她想问的东西可多了，比如…… 　　“你觉得我们社团里哪个女孩子长得最好看呀？”陈晏晏努力让自己听起来只不过是在八卦而已。 　　“最好看的？让我想想……”林清河竟然真的开始认真思考。 　　陈晏晏不知他接下来会说出哪个答案，不好意思极了。她都不知自己是怎么问出这个问题的。她坚信，只要她不尴尬，就没有人尴尬。 　　“好像大家都长得挺好看的。”林清河给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还反问她：“那你觉得我们社团里长得最好看的男孩子是谁？” 　　最好看的？林清河呗。 　　陈晏晏同样装作认真思考的模样，半晌才回答：“好难选，我也觉得大家好像长得都差不多。” 　　“不应该是我吗？”林清河倒是坦荡地开起玩笑。 　　“你说是你，那就是你呗。”陈晏晏笑着问：“要不要给你盖个戳，上边儿写上‘全社最帅‘这四个字？” 　　“先谢谢你了。” 　　“你好不要脸啊。” 　　陈晏晏和林清河玩着手机的同时，边聊聊天。 　　他们都有一个容量大的充电宝。只要手机有电，大部分人都没那么容易焦躁。 　　到了十一点出头，广播里才在重复喊：“请9点05分出发海州市的乘客到G口上车。” 　　迟到了三个小时的车，终于到了。 　　陈晏晏上车的时候，只背着包。林清河一手一个电脑包，看着挺帅气的。 　　上了车，归程才刚刚开始。他们不知道这次要塞多久才能到家，只能卑微地祝愿能够幸运一些，少堵一点。 　　因为不喜欢坐车，陈晏晏平时的三天小长假都是不回家的。高铁听起来是个不错的不行方式，然而他们从学校到高铁站要坐一个小时地铁。回去后，从高铁站回到镇上同样要花一个半小时。 　　最为重要的是他们手速差，根本没抢到票，只能放弃坐高铁了。 　　不用一个人坐大巴车，陈晏晏闻着车厢的油腻气息都没那么讨厌了。 　　司机一个个点起人数，冲车内大喊：“都系好安全带，出发了啊。” 第35章 之你的光芒 “给你一只耳机…… 　　路程很遥远, 陈晏晏打开听歌软件，拿了个耳机塞入耳中。 　　她听得挺专注，若有所思的模样让人好奇听的究竟是什么。 　　“你听的是什么歌？” 　　陈晏晏知道他是一个对于音乐很有造诣的男孩子, 具体表现在他经常于凌晨时分在朋友圈分享各种不同风格的歌曲。比较频繁的是粤语和日语歌。她往往会默默点开听一遍当睡眠歌曲，接着给他分享的歌点一个小爱心。 　　“给你一只耳机。”她非常友好地塞了另外一只耳机给他。 　　“谢谢。”林清河接过耳机。 　　接着，他听到了极其流利且清晰的英文在播报新闻, 十分标准的发音。这段新闻似乎只有30秒不到, 很快又重复了起来。 　　耳机主人估计是在无限循环播放。 　　林清河怀疑地问：“BBC新闻？” 　　“是呀！”陈晏晏有些小开心，热心地分享起来，“是认识的一个学霸告诉我的，她说练英语可以试着听新闻, 循环播放，努力理解意思, 听不懂的单词记下来, 这样循环几次就能听懂了。” 　　林清河没把耳机拿下来, 回了一句：“……好的。” 　　他们两个听着同一个新闻, 不约而同地发起呆来, 眼神呆滞，十分安静。除了不远处的一位中年大叔正在外放玩游戏，司机正在单手大嗓门地讲电话, 还有一位小朋友在哭泣, 窗外鸣笛不断…… 　　过了几分钟后, 耳机里一直循环的还是这几十秒的新闻。林清河认为这方法确实挺好用的, 他确实能听懂了耳机里在说什么了。 　　他正准备和陈晏晏探讨一番，一转眼，看见身旁的人已经闭上了眼睛，睡过去了。她的手机原本是握在手中的, 结果落在了一旁。 　　BBC的新闻能不能让人英语更好可能另说，催眠是真的挺催眠的。 　　望着她闭起来的眼睛，确认她是真的睡着后，林清河不由自主笑了起来。 　　“还挺可爱的。”他如此总结。 　　林清河伸手将车边的窗帘拉好，不让刺眼的阳光晒进来，顺便拿起她的手机捡起来，把这英文播报给关了。 　　可能平时没有什么危机意识，她的手机竟然没有锁屏，一点进去屏保是社团今年夏天办活动后在舞台上的大合照。 　　大家笑得可真是灿烂。 　　他默默关上，将手机塞进了她的手中。 　　陈晏晏确实困了，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支零破碎的英文单词在她脑海里如虚无缥缈的烟，抓也抓不住。 　　车一个变道，她原本微微偏向另一边的脑袋无知觉地靠在了林清河的肩膀上。 　　林清河对她没有什么办法，任她靠着。他转了转他们头顶上的空调出风口，以免风太大，把他们都吹着凉了。 　　等她醒过来时，是司机停在了中途的服务区，让他们去上厕所。服务区人山人海的。 　　陈晏晏才发现自己竟然靠在了林清河肩膀上。幸好他也睡着了。 　　她连忙撤退，装作无事发生。 　　“给你们十五分钟上厕所，快去快回！”司机的大嗓门让一车人都清醒过来了。 　　陈晏晏如同回到了去年从省城回家的时候，也是坐这样的大客车，林清河恰巧也和她坐了同一辆车。他们那时候都不算相熟。 　　林清河也睁开了眼睛，“服务区？” 　　她点了点头，站了起来，“一起去上厕所？” 　　“走。”他跟着她一同站起来，刚好可以走动走动，不然停在车上，车是一直微微振动的，容易晕车。 　　他们上了厕所后，又买了烤肠。 　　服务区的烤肠不知什么原因，吃起来总是特别香，可能是都坐车坐饿了。 　　他们赶时间，边走边吃，还有些狼狈。 　　但当他们走回到车子旁边的时候，司机还在吸烟。 　　既然司机都在吸烟了，他们也不急着上去，在车旁边的阴影躲着吹吹自然风，呼吸新鲜一点的空气。 　　“我去扔垃圾。”林清河快步跑到不远处的垃圾桶，又跑了回来，刚好赶上司机上车。 　　看到司机上车，他们紧跟着上了车，以免被落下。 　　司机数过人头，确认无误后，再次出发了。 　　坐车很多时候是为了消磨零食。 　　陈晏晏印象中，小时候暑假结束后会从老家坐大巴到海州市，要坐四五个小时。那时候还有那种躺着的大巴，她会躺在位置上和弟弟，一点点吃完妈妈带的一书包的东西。 　　如果她不吃，她妈妈还是会一直塞给她。 　　陈晏晏没有准备很多零食，反而是林清河刚刚在客运站斥巨资8元买了包蔬菜味的苏打饼干。 　　他们慢悠悠地啃着饼干，又被噎住，各自喝了一大口水。 　　时间往往是通过吃零食消磨过去的。 　　原本两个小时的路程，他们坐了四个小时。下车的时候，陈晏晏腿都快坐肿了。四个小时算他们运气不错了，一路上小堵不断，没有直接停滞不前。 　　回到海州市的时候都已经是下午三四点的光景。司机又是在汽车站旁边把他们赶下车了。 　　他们两个踏上海州市的土地时，颇有一种离乡已久的归乡游子的感觉。事实上，离开家可能就一个来月的时间。 　　时值国庆，路上都挂满了国旗，红通通的。 　　“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陈晏晏肚子饿了，同样怀着些别的小心思。 　　她想再和他单独地待久一些。 　　连锁店扩张总是一时一时的，他们镇子上居然多了很多家同一个品牌的馄饨店。 　　他们就近吃了馄饨。 　　期间，林清河夸她的新闻播报学习法大约是很能治疗失眠的。 　　睡了一路陈晏晏就知道耳机是他帮忙收起来塞进她包里的。 　　他们家才隔了两条马路，干脆一起打车回了家。 　　“我回家啦~”她接过自己的电脑包。 　　“拜拜~” 　　在他走回家前，陈晏晏还莫名其妙答应了和他一起7号回学校。 　　国庆，她基本上没有怎么出门，和文科班的朋友们见了一次面。不过这次人数比去年少了很多。 　　同样家在声澜镇的向晴师姐这次直接留在学校，没有回来。她说反正自己都没有朋友在那边了，回去也无聊。而且和爸妈关系不好，除了吵架，估计没别的事干了。 　　陈晏晏想，或许她和高中同学的相见也撑不了几年，就会再也不见。很多朋友都是这么慢慢走散的。 　　这次回学校，林清河爸爸开的车。到了学校附近后，他还热情地拉着她去吃了午饭。她不仅蹭了林清河家的车，还蹭了饭，极其不好意思。 　　她想着，下次林清河生日，给他送一个贵点的礼物吧。 　　国庆假期结束，他们借了一个大教室，组织了新人的面试。去年她被别人面试，今年轮到自己面试别人了。 　　陈晏晏觉得大家画得都挺不错的。她和秦宛综合各方面挑了最喜欢的几个人。 　　她忐忑地给新朋友们发了信息，如同去年向晴所做的。 　　“不知为何，我感觉我长大成人了。”陈晏晏抱着手机，一脸惆怅。 　　秦宛笑着给惆怅的她拍了照。 　　陈晏晏知道，自己实用的表情包又多了一张，绷不住，笑了。 　　她们部门从此多了几个可爱的孩子。 　　陈晏晏决定要努力给部门的孩子们良好的社团体验，不会让他们觉得自己只是干活的工具。 　　社团的活动有序展开，新人大会也定下了日期。流程照抄去年的，都是先坐在一起熟悉一下，再每个部门上去自我介绍。 　　这次，陈晏晏对那些孩子们也不够熟悉，面试的时候见过一次而已。 　　当他们一个个自我介绍的时候，陈晏晏才知道，什么叫：菜鸡就是我自己。 　　一个花名叫阿又的女孩，温温柔柔地说最近正在连载漫画，目前微博有五十万粉丝。众人惊讶到下巴都掉地上了。偏偏她真正学的专业还是英语专业，画画全凭自己成才。 　　这个世界上的参差原来如此大。 　　明明身份都是大学生，别人差不多算得上事业有成了。 　　阿又自带了空白的明信片，给宣传部的部门所有人都画了画像，送给了他们。 　　陈晏晏拿着她画的画，寥寥几笔，可爱到不行。她瞬间爱上阿又了，这是什么神仙妹妹。 　　她何德何能能当别人部长，怪心虚的。 　　陈晏晏看到林清河带着他的干事们上次自我介绍了。 　　今日他特地收拾了一下自己，人模狗样的。她的干事之一已经悄悄问她这个师姐，这位师兄是谁了。 　　陈晏晏说是公关部的部长。 　　秦宛加了一句，“人挺好的。” 　　“是呀，挺好的。”她附和了一声。 　　陈晏晏低头看自己手中的明信片，把玩了一下。真想和他一样，永远自带光芒。这样的话，她肯定不会如此退缩且懦弱。 　　社团招新结束后，他们缓慢开始了活动。 　　陈晏晏像是成为了好多人的妈妈，偶尔安排任务，再回答他们的问题。 　　即将到万圣节，她才惊觉一个月竟然又这么快过去了，时间过得未免太快了。 　　此时学校还允许他们过万圣节，学生会特地在某座教学楼的架空层布置了鬼屋，还招收人去当“鬼”。 　　陈晏晏自然组织了她的干事们一起出来玩耍。 第36章 之万圣节乐 “给你糖。”…… 　　陈晏晏试图邀请林清河带着他的干事们一起进行万圣节团建。结果林清河抱歉地说自己有事, 不能和他们一起。 　　失望肯定是失望的，但她不说，并且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她没问他有什么事, 谁知万圣节的早上，去饭堂吃早餐的时候遇到了，便停下来闲聊了几句。 　　她没忍住, 问：“你今晚是有什么事呀？我们部门都准备去学生会的鬼屋逛逛。” 　　林清河听到她要去鬼屋, 愣了一下，随即说：“秘密。” 　　“行。” 　　“你几点去呀？”林清河问。 　　“可能七八点吧，我走了。”陈晏晏知道自己情绪不对劲，甚至有些小生气和暴躁。 　　走得像踩火箭一样。吃早餐的时候, 她一直在想他今晚是要去做什么。 　　爱秘密不秘密的，不管他了。 　　他们部门约好的时间是下午一点在校门口相见。陈晏晏在宿舍里照了好一会儿镜子才出来。她发誓很久没有这么羞耻过了。 　　在部门一个师弟的提议下, 他们一起为万圣节团购了霍格沃茨魔法袍和廉价的小木棍, 下午还定了KTV唱歌。 　　陈晏晏是坚定的主角团跟随者, 选了格兰芬多的校服, 胸前的徽章和帽子都红通通的。 　　当他们一起披着黑袍子走上街, 手上拿着魔法杖的时候，一如既往引来旁人侧目。 　　走路极其拉风，物理层面上的。 　　宽大的袍子, 走快点都能卷起风。 　　陈晏晏一度想穿着这袍子在大街上奔跑, 感受一下迎风飞翔的滋味。 　　路人对他们除了侧目以后, 会疑惑他们究竟热不热。哪怕是十月底了, G省的太阳依旧很热烈，没有半分秋意，加上城里人实在多，温度依然很高。 　　他们在室内把空调开到了最冷才能抵挡这驱散不去的热度。 　　陈晏晏发现自己果真长大了, 已经学会了坦然地在一堆日语歌里唱上一两首普通中文歌。 　　唱了一下午的歌后，陈晏晏和秦宛带着干事们回到学校，在饭堂排排坐吃了晚饭。大家都挺期待今晚的“鬼屋”。 　　“鬼屋”官方开始时间是晚上7点，不需要购票，排队进入便可。 　　逛逛鬼屋，消消食，非常完美。 　　她并不是那么怕鬼，也不怕黑。带着干事们一起去玩一下，应该挺好玩的。 　　陈晏晏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小背包，以免落下东西。 　　“走啊言言姐。”可爱的小师妹阿又喊她。 　　“诶，来了。”她快步跟上了他们。 　　陈晏晏比他们才大一岁，却总有带着一群小孩子的错觉。她暗自点点头，决定要成为一个更成熟的人。 　　去年，学生会同样举办了差不多的万圣节活动，挺热闹的，可陈晏晏没有参加。 　　陈晏晏是第一次来这个活动，有点好奇里面布置成怎样。毕竟前两天来看的时候，已经有人努力围着黑布在里边儿布置了，弄了蛮久的。 　　她不由得感慨，学生会就是有钱，能举办得起这么耗费人力物力财力的活动。 　　如果是让他们社团来操办，可能是边看恐怖电影，边雕刻南瓜灯。 　　她怎么着都要去看看别人组织的劳动成果，况且是免费的，不去白不去。 　　鬼屋的外面已是热火朝天，排的队伍弯弯曲曲，长到不行。校学生会的同学们在努力维持秩序，要求他们每次五人为一组进去。 　　他们部门一共有九个人，干事七个。秦宛会先带四个人。 　　队伍很长，进去的时间却挺快的。 　　陈晏晏听得里边尖叫声四起，怀疑里边儿是不是真的那么可怕。 　　她看看维持秩序的人，无论男孩女孩都涂上鲜艳的口红，模仿成那吸血鬼。陈晏晏不得不先夸他们一句敬业。 　　反观漫社宣传部的朋友们，混在一群短袖排队的同学中。他们每个人都穿着一身魔法袍，活像从游乐园偷溜出来的工作人员。 　　排了将近三十分钟，终于轮到他们进去了。他们一起来的人先进去了一组，他们后四个慢点儿再进去。 　　陈晏晏说为他们断后，自己挪到了末尾的位置。她戴好自己魔法袍自带的尖尖帽子，收起魔法杖。 　　外边儿的同学郑重提醒一定不能殴打工作人员。她十分害怕她可能会在控制不住自己，用这小棍子把人弄伤了，说不定都赔不起医药费。 　　陈晏晏跟着小伙伴们，踏进掀开的黑色帘子里。刚开始里头黑乎乎的，看不出些什么。走进去后，泛着红红绿绿的光，特意摆放的道具，配着阴森森的音乐。 　　陈晏晏小时候偶尔被爸妈带去那种小公园玩，会有鬼屋玩一次十元。 　　谁知有次她鼓起勇气，进去后，里面某个橱窗摆着的竟然是《西游记》唐僧师徒四人组。哪怕加了阴森森的光，依旧那么和蔼可亲。尽管如此，因为可怕的氛围，他们都是一路跑过去的，掺杂着别人的尖叫声。 　　无论哪个年龄段玩鬼屋这娱乐项目，都热爱尖叫和奔跑。她的干事们同样不例外。有些朋友，尖叫起来，她想远离而保护一下耳膜。 　　校学生会组织这次活动挺用心的，特意来扮“鬼”的同学还挺多。陈晏晏在朋友圈里都见到好几个热心同学秀自己的妆容了。 　　陈晏晏没有被吓到，虽然时不时，某些道具后会冒出一个鬼来吓人。 　　NPC多到不行。 　　其中，他们有些人妆效倒挺别致的——看得出来是乱抹，两只眼睛圆溜溜的，画得跟熊猫似的。 　　陈晏晏很想告诉那位同学，熊猫怪不够吓人的。 　　今日玩了一整天，陈晏晏是有些累的，准备慢慢走到出口。 　　里面不大，可是够曲折。她没想到自己的干事都是胆小鬼，边小声尖叫，边跑了。速度快到让陈晏晏一人，无语凝噎。 　　忽然，她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轻轻碰了一下。 　　陈晏晏以为是自己丢失的同伴，习惯性地往旁边一看。满脸油彩的“鬼”正举着电量充足的手电筒打光，悠悠地对她说：“拿……命来…………” 　　纵然胆子大，陈晏晏还是吓了一小跳，又很快认出油彩下的人是谁。 　　……是林清河。 　　她在认人这方面可能天赋异禀，是凭身形和感觉来猜测的。加上他衣服和发型都没有换，很难认不出来。 　　原来他所说的今晚“秘密”竟然是来这里当鬼。是怕秘密泄露了，不能成功吓到她吗？ 　　陈晏晏与他极近。 　　那张涂了厚厚油彩的脸还在努力摆着严肃的表情。 　　若她伸出手，想必能轻易将面前的人揽住，听一听他的心跳声，肯定会能把他吓一跳吧？ 　　可惜陈晏晏是个空想家，此时给她再多的勇气，或许都不会再往前更近一步。 　　陈晏晏仅仅是低头，软下声音，轻声道：“不要吓我……” 　　林清河以为她真的被吓到了，还有些愧疚。 　　“对不起啦，我很敬业的。” 　　原本陈晏晏低着头的。在林清河安慰她的时候，迅速抬头冲林清河做了个鬼脸。脑袋上的魔法帽都落下了，女孩子的鬼脸一点也不丑。 　　吓倒没吓到，笑是笑了。 　　林清河边笑，边倒打一耙，“好可怕啊你。” 　　“我哪里可怕了！你抹成吸血鬼模样，还用中式台词，明明是你比较可怕。” 　　“我今日的目标不就是让人觉着可怕吗？” 　　陈晏晏从宽大的魔法袍口袋里掏出了一把糖，道：“给你糖。” 　　“哇哦，今晚第一份工资。” 　　“不客气，我走啦……还有，圣诞节快，啊不，万圣节快乐。”陈晏晏嘴说瓢了，暴露了自己在瞎过节的事实。 　　可她知道他今晚的秘密竟然是来当鬼后，心情豁然开朗。 　　林清河拿着手上的一把彩色的硬糖，直到同为装鬼的同学叫了他一下，才重新躲了起来。 　　糖果是小小的一颗，和水晶一样。 　　他吃了一颗，草莓味的，挺甜。 　　塞了糖给别人的陈晏晏一路冲出去，无视任何恐怖的氛围，终于在出口处碰到了部门的小伙伴们。 　　他们正在等她出来，陈晏晏不好意思了。她在里边待了一小会儿，可能比所有人都长。 　　出口处的灯光像不要钱一样，贼亮。 　　“言言，你脸怎么这么红啊。”秦宛早早出来了。 　　如果秦宛不提醒，陈晏晏也知道自己脸红，不纯粹因为燥热的南方秋季，但她依旧说：“太热了……魔法袍嘛。” 　　“这样。” 　　为了在十月底解暑，他们结束鬼屋散步后，又去喝了冰凉凉的糖水。 　　疯玩了一天后，陈晏晏这一年的十月份这般轻轻易易地过去了，留也留不住。 第37章 之故事主角 “你真是阿河的…… 　　生活仿佛是一场大型的真人游戏, 每一分每一秒时间的逝去都没有真实的体感。 　　哪怕陈晏晏每天过得无比充实，依旧感慨为什么又到了十二月。再过不久，她都要准备期末考试了。 　　她有时会在每天重复的日子感到心慌意乱, 却无能为力。 　　阿又师妹给她介绍了工作，是画纸胶带上的图案。她成功通过试稿，有了长期合作的机会。对于这种小图案, 她比较得心应手, 拿到的钱比她接的几十块钱一个的头像稿多很多。 　　陈晏晏只想把阿又抱起来亲上几口，遇到阿又真是她大学人生最为奇妙的一件事之一，让她再一次发现世界和人类是极其有多样性的。 　　阿又家庭条件很不错，是上海人, 爸妈都是大学教授。她本人在画画方面有天赋且努力。可惜她爸妈一直不希望她从事艺术行业。高中的时候，她偷偷在画画上花了很多时间, 导致在学习上花的精力不足, 高考的成绩没能满足爸妈的期望。 　　很显然, 她是考了一个中不溜秋的成绩才考来这里的。直白点, 就是考差了。 　　陈晏晏来到舟海大学后, 听了很多学霸遗憾地说自己考差了才不得不来这里上学。她早已学会坦然地告诉大家，本人是拼尽全力且走了狗屎运才考上这大学的。 　　阿又在画画上面的天赋和灵气都远超于很多人。一般人却对她不会产生任何嫉妒的情绪。原来当一个人厉害到完全碾压自己的时候，会服气到只有崇拜。 　　感谢认识阿又, 陈晏晏赚钱方式又多了一条, 可以赚更多的钱了。比起没钱的自己, 她忙一点根本不算什么。 　　林清河的生日在12月11日。 　　陈晏晏想要给林清河准备个生日礼物, 想了好久都不知道该送什么。她从来没有正式给同龄的男孩子送过礼物。 　　总不能像送自己老爸那样，送剃须刀或者电动牙刷吧？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他不一定需要。 　　陈晏晏挠破头都不知道自己该送些什么，想着干脆给他买个生日蛋糕意思意思？ 　　学生会这些组织流行给成员们过生日, 搞惊喜那一套。他们社团没有这种规定，如果有人带头组织生日会，一般会凑起来唱个生日歌，简单地吃个蛋糕之类的。 　　通常做法是有个领头人，屏蔽当事人，拉个小群共同商量如何给当事人庆祝生日，一切凭借着自愿原则。若没有人组织，大家会当做无事发生，只有专门负责这个的部门的干事会礼貌地发一条祝福短信。 　　陈晏晏很少组织给部门的人出来过生日，因为知道逼着大家给不相熟的人过生日其实有点不合理。况且，一个接着一个，少了哪个都不恰当。频繁地平摊买蛋糕的费用说来是小钱，但对一个学生来说，其实还挺舍不得的，能吃三顿叉烧饭呢。 　　比较悲伤的是，她总是给别人过生日，却好像没有人给她过一次生日。存在感低的人类总会陷入这样的迷思。 　　开学这么久，她一般直接给小干事们发个小红包，再在群里祝他们生日快乐，一片其乐融融。 　　陈晏晏头一回想要尝试当这个组织者。还没等她开始组织，丁辉已经开了群。 　　陈晏晏：“……”真是猝不及防。 　　既然如此，她默默进了群，私聊丁辉说林清河的蛋糕由她来买。丁辉直言她真是林清河的好兄弟。 　　什么鬼的好兄弟。 　　既然已经决定好了，陈晏晏又继续努力画画攒钱买蛋糕。哪怕她知道，过生日这一事对林清河这样的人来说基本上没有什么惊喜可言。 　　林清河去年过了好几次生日，学生会一次，社团一次，家里一次。他去年是和社团公关部的人一起过的。今年他退了学生会，生日是在一个普通的星期三，回不了家，所以丁辉也想意思意思地给他过一下生日。 　　丁辉同样是动漫社公关部的部长，两个人关系不错，同进同出，有不少人在嗑CP。人类真的好爱嗑CP，甚至有小师妹为他们两个写了同人文，做成word文档，全社传阅。 　　陈晏晏欣赏了一下，文笔真的不错，情真意切，甚至结合了一些现实发生的剧情内容，是个人都要相信辉河CP是真的。 　　她边看边笑。如果他们两个宣布在一起，那她估计是会默默祝福吧。 　　扫码进生日群的人越来越多。 　　她数了数，人数竟然有二十来个。当然，最后出现的估计没有那么多。 　　丁辉特地宣布这次蛋糕有别人买了，大家不必一起AA买蛋糕了。他声明，这个“别人”不是他，引来一片嘘声。 　　陈晏晏看得一阵无语，想顺着网线把丁辉打一顿。不过她不会主动跳出去说是自己去买蛋糕。听起来，多少带点不可说的意味吧。 　　过了一会儿，又有几个人进群里，其中还有秦宛。反正群里都是平时比较活跃的人。 　　…… 　　林清河生日前一天，陈晏晏挤了地铁，去一家价格比较昂贵且出名的蛋糕屋，犹豫了很久，终于预订了一个黑森林口味的蛋糕，预计明晚七点半送到。 　　定好的给林清河过生日地点是在排练基地，毫无新意。而且最近他们并没有要排练的舞台剧，排练基地里是没有人的，意图过于明显，仿佛都没有准备隐藏的样子。 　　隐藏是没有用的，林清河早就给别人过生日过了十几次。所以当他被丁辉挤眉弄眼叫出去散步的时候，就知道他在搞什么花样。明明有一门课的模型还没做好，大半夜出来散步，很有问题了。 　　“出去逛逛，买个宵夜咯。”丁辉正准备死缠烂打，林清河便答应了。 　　“行，走吧。”林清河开始穿鞋子。 　　丁辉应了一声，可开心了，“诶，好嘞。” 　　他趁机在群里艾特别人，说可以出发去排练基地准备惊喜了。 　　结果，当林清河跟着丁辉散步到了空无一人的排练基地。因为没有人排练，甚至连灯都是关的。 　　他用疑惑的眼神望着丁辉。 　　丁辉尴尬地笑着，完全没想到把正主拉过来的时间太早了，不靠谱的群众却一个都没有出现。说好的八点见，人影却不见一只，是在玩恶作剧吗？ 　　林清河：“不是去散步吗？在这里站着做什么？” 　　丁辉摊摊手，故意大声道：“太久没来排练了，有点怀念。” 　　半晌，他听见有些声音从旁边传来，却依旧没有人影。 　　事实上，旁边拐角的阶梯躲着一群人，正在努力点蜡烛。不知是谁的提议，竟然真的准备在这个蛋糕上点够20根蜡烛，庆祝林清河年满二十岁。 　　陈晏晏是第一个到的，后来其他人陆陆续续到了，跟着一起插蜡烛。蛋糕送得有些迟了，她赶到的时候以为自己会尴尬地提着蛋糕出现，没想到是第一名。 　　因为预计吃蛋糕的人数多，陈晏晏特地买了个双层的。打开蛋糕盒子的时候，蛋糕确实很漂亮，体积偏大，做得却很精致，没有枉费较为昂贵的价格。 　　来的人越来越多，围观蛋糕旁边的几个人十分努力地点着蜡烛。 　　不久，他们听到林清河带着笑意的声音问：“朋友们在做什么啊？” 　　他们吓到差点失手酿成了火灾，齐刷刷地看向了来人。是今晚过生日的寿星林清河，以及旁边假笑的丁辉。 　　正主都出现了，惊喜没有了，惊吓倒是有。 　　刚巧蜡烛点好了，二十根，整个蜡烛把蛋糕照耀得十分亮堂，精致已不再。 　　一片混乱中，秦宛莫名其妙被人派着去举蛋糕，带着人走向了林清河。熟悉且听了几十年的中英双版的生日歌由他们唱了起来。 　　陈晏晏手上还拿着打火机，落在了人群后。 　　她愣了愣，随即若无其事地将打火机塞进了口袋里，在后面跟着大家为林清河唱起了生日歌。 　　秦宛捧着生日蛋糕，笑靥如花地站在林清河面前，道：“阿河生日快乐！” 　　“谢谢。”林清河接过蛋糕，笑了一下。 　　陈晏晏落在最后面，看着林清河吹蜡烛许愿。她忍住想离开的欲/望，看着他把所有蜡烛都吹熄了。 　　不管如何，他的愿望里反正也是没有她的。 　　鸡飞狗跳后，他们把蛋糕分了吃。蛋糕味道没有辜负价格，很好吃，巧克力味儿极浓，甜而不腻。 　　陈晏晏吃到口中，觉着好吃的同时，难过也隐隐从心中冒出来。就好像，她永远都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参与者，永远成为不了故事的主角。 　　她两三口吃完蛋糕，接着转身走进了黑暗之中，一路跑着回了宿舍。 　　她澡也没洗，爬上床躺着了。 　　舍友们见她高高兴兴地出去，丧里丧气地回来，问她发生了什么。 　　陈晏晏有气无力地回答：“没事……我就是，吹风了，有点感冒。” 　　床下的三个人对视了几眼，知道应该不是感冒，可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陈晏晏一般都会洗了澡再上床，现在居然连袜子都没脱就上了床。 第38章 之手机丢了 “有事漂流瓶联…… 　　难过的情绪直接占领了陈晏晏的大脑, 挥散不去。 　　这种时候，她认为可以悄悄躲在被窝里哭一下，发泄一下情绪。偏偏又没有难过到那个程度。 　　她有气无力地刷了刷手机, 猜测就算自己从他们世界里消失几天，估计也无人知晓吧？或者无人在乎。 　　陈晏晏默默把手机关机了，什么都不想再看到, 企图获得内心的宁静。 　　她在床上躺了十几分钟后, 实在忍受不了自己没洗澡上床睡觉。于是，她爬下床拿桶衣服和洗漱用品去洗手间了。 　　舍友们见她连去洗澡全程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不知她发生了什么，又怕问了让她更不高兴, 还是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比较好。 　　一时之间，宿舍无比安静。她们平时偶尔还会外放视频, 今日都没有放了。 　　陈晏晏有点难受, 洗了澡后才恢复了点精神, 开始后悔刚刚的生日蛋糕没有多吃几口。有一说一, 那个蛋糕味道确实不错。她下次一定要买一整个蛋糕, 自己一个人全部吃完，谁也不分。 　　她重新躺回床上，手机一关, 全世界都找不到她了, 反正除了甲方爸爸, 也没有谁会找她。她最近完成所有工作任务后, 为了准备六级和期末考试，暂停接单一个月。所以连甲方爸爸都不会找她了。 　　睡觉是可以很好治疗伤心的有效药。有什么难过的事情，试着睡一觉，会好很多。若是再不好, 那便再睡一觉。 　　凌晨四五点的光景，天未亮，外边儿黑乎乎的，微微敞开的阳台门跑进了凉嗖嗖的味道。 　　陈晏晏再也睡不着了，难过倒不算太难过了。 　　她在黑暗中拿起手机，缓缓开机，看看有没有人给自己发信息。破破烂烂的手机花了一分钟才成功开机。 　　第一个跳出来的对话框是林清河的。发送消息的时间是昨晚她关机以后，连发了好几条。 　　林清河：你买的蛋糕很好吃，谢谢晏晏。 　　林清河：是有事回去了吗？ 　　林清河：我们在西门的苏记吃烧烤，不一起？ 　　……那确实不能一起。 　　陈晏晏知道他们肯定散场了，宿舍十一点半门禁。 　　她叹了口气。 　　平时，她会秒回他的信息，今日不怎么想回复他了。干脆让这几句话永远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得了。 　　这个点回复他，说不定他正在熬夜写作业呢。 　　陈晏晏在对话框里打了几个字，又删了。关于他知道蛋糕是她买的这件事，丁辉肯定会说，并不稀奇。 　　她回什么呀。 　　重要吗？不重要。 　　她不知在和谁赌气，看起了很多别的的消息，就是不回林清河。 　　不得不夸一句林清河真是厉害，他居然能发现她悄悄走了。 　　陈晏晏从凌晨三四点玩手机玩到早上七点，爬起来刷牙洗脸，早早出门去了上课，顺便帮舍友们占了一个还不错的位置。 　　最后一堂课了，老师一般会讲重点。坐的位置越佳，听得越清晰。 　　舍友们原本好奇陈晏晏跑哪里去了，一睡醒，宿舍只剩下了可怜的三个人。一来到课室，她居然就坐在了正中央，还占了四个位置。 　　中国好舍友。 　　既然陈晏晏不说发生了什么事，她们一致决定当无事发生。 　　到了下午，陈晏晏才缓慢地回了林清河消息。 　　陈晏晏：不客气。 　　她确保自己看起来足够敷衍和漫不经心。 　　看着那简短的三个字，陈晏晏自己看了都想笑。她真是好假的一个人。 　　陈晏晏并不想让他看出来自己生气了，连回了几条，解释自己手机坏了，所以昨天回消息比较困难。 　　心情平复了下来后，她晚饭的时候甚至能吃一大盘子的饭加三个菜。 　　她嚼着饭菜，思考人生哲学。比如当喜欢一个人的感觉从快乐转变成了难受，那还要继续喜欢下去吗？可惜她知道自己没有那么容易断舍离。若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当初肯定不会喜欢上他的。 　　接下来十来天，陈晏晏没怎么和林清河闲聊交谈。大家都挺忙的，一起考了个六级考试。 　　六级比四级难，难在哪里又说不出来。具体表现在，这次终于没有哪位前辈说六级闭着眼睛就能过。陈晏晏反而知道好几个前辈考了两三次都没有及格，十分有毅力。 　　考试的时候，陈晏晏揣着自己在学校小超市买的小收音机，边听听力边皱眉。 　　听懂听力对她来说，目前依旧是个无法攻克的任务。 　　如果非要在学习英语的痛苦和爱情的痛苦中选择一个，她会选择爱情的痛苦。至少爱情的痛苦说不定比较好解决。 　　…… 　　一转眼，陈晏晏的生日快到了，就在后天。爸妈打电话让她回家过生日，她没有马上答应，只是说自己考虑一下。 　　陈晏晏知道在学校里的话，大概率是没有人会帮自己庆祝的。去年，她在上课。今年，她心疼回家的车票。 　　没等她纠结太久，她的手机居然丢了，丢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陈晏晏下午出去办了点事，回来的时候误坐了反方向的公交。她连忙在下一个站下车的时候，手机只剩下10%的电了。 　　附近甚至没有地铁站，只能坐公交。她等了十几分钟后，要坐的那一趟公交才姗姗来迟。每次她等公交的时候，都会怀疑这些公交是否真实存在。 　　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会塞牙缝。她今日不仅没带公交卡出门，身上没零钱。手机也快没电了。 　　手机没电意味着娱乐活动基本停滞。 　　陈晏晏坐在站台的凳子上，对着天空发呆良久，默背了一番早上的知识点，才度过了漫长的候车时间。 　　她用手机薄弱的电量刷了码，成功上了车。 　　恰逢下班高峰期，公交上人也多，没有位置。 　　陈晏晏把几乎要因为电量低而自动关机的手机放进了宽大的外套口袋里，避免自己想玩手机的冲动。回学校的路程挺长的，陈晏晏一直盯着窗外继续发呆，随着公交摇摆。 　　等她一脸恍惚地下了车，走回宿舍的路上，她才发现自己手机不见了。 　　陈晏晏的第一反应是想往回冲。可往回冲没什么用，公交不知早开出了多远。况且极其有可能是扒手拿走了。 　　她翻遍了整个书包，都没有找到手机的踪影，知道可能是在公交车上被偷了。 　　世界上小偷很多，陈晏晏没想到这可能已经值几十元的手机会有人偷。 　　她完全不知自己的手机是真的掉了还是给别人偷了，那部手机就算拿去卖，估计也卖不到什么好价格。 　　陈晏晏的账户余额上还有一万多块钱，想当场报警。那些钱是她一张图一张图攒出来的，完完全全的血汗钱。 　　舍友们让她不要慌。她们轮流把手机借了她用。陈晏晏先是打了电话给了公交公司的客服，试图把她的手机找回来。 　　陈晏晏打了电话给了爸妈，告诉他们自己丢了手机，今年生日不回家了。果不其然，她被骂得狗血淋头，诸如丢三落四，完全没有安全意识云云。 　　公交客运公司的客服说努力帮她找回来，但她乘坐的那趟公车人流量太多了，不一定能找到。 　　陈晏晏担心小偷拿着她的手机去找别人借钱怎么办。拿着她的账号做坏事怎么办？把她这几年的积蓄都转走怎么办？ 　　想着想着，她不由自主地焦虑起来。 　　她知道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之一是补电话卡。可已经是晚上了，学校的营业厅在下午六点就关门了。 　　第二日一大早，移动营业厅刚开门，陈晏晏便拿着身份证冲去把卡办了。 　　她回到宿舍的时候，借了舍友手机登了微信这些软件把支付密码改了。 　　她很庆幸没有发现每个人都在疑惑问她为什么借钱的光景。 　　舍友的手机不能借太久，她用完，确认自己的钱没有被人转走后终于松了一大口气。 　　她安慰手机丢了只是一件令人难过的小事罢了，算不上什么大事。 　　陈晏晏原本就受够了自己手机，准备换手机，只不过没想到这个进程如此之快，猝不及防到令她没有任何准备。她原本在网上看了很多款手机，对比了价格和款式，迟迟不能下定决心买什么。如今她最需要做的事情便是果断。 　　生日当天，陈晏晏给自己挑了部两千元左右内存有128G的国产手机，中规中矩，却不必再受内存之苦。 　　她喃喃自语：“这可能是我今年生日收到的唯一一份礼物了。” 　　陈晏晏知道这般想会令自己难过，可这是事实。尤其是今年还在生日前丢了手机。 　　现代人没有手机会产生严重的戒断反应，陈晏晏同样不例外。 　　没有手机的第一天，陈晏晏认为还算能熬。然而等她发现自己要与世隔绝后，心态崩了。所有能够联系别人的方式都是需要手机号码验证，唯一不需要验证的软件竟然是微博。 　　陈晏晏借舍友的手机插了手机卡，登了微信，发了条朋友圈，内容大概是：本人手机已丢，有事漂流瓶联系。 第39章 之大红灯笼 “是你社团的一…… 　　手机不在身边的日子过于煎熬, 尤其是今天还是陈晏晏的生日。 　　她没想到，自己的二十岁这么惨，没有手机没有钱。想吃一顿好的, 都要找舍友借钱。冷冷清清像被全世界抛弃。尤其是今天降温了，凉飕飕的，风一吹过, 可以把人冻一个哆嗦。 　　凄凄惨惨戚戚。 　　唯一陪在身边的竟然是舍友。 　　陈晏晏大一的时候不算特别喜欢自己的舍友, 会羡慕旁边的宿舍经常一起去外边吃吃喝喝之类的，以及别的宿舍全天开空调的日子。她时常会想，全世界的宿舍是不是只有她们宿舍最节省。 　　到了大二，她从许多人口中听了一些宿舍之中风云变幻的奇葩八卦, 发觉这样普普通通，关系平淡如水的舍友挺不错的, 不开空调, 十分健康养生。 　　至少她的舍友们床上没有蟑螂尸体, 不会冤枉她偷东西, 没有特意排挤, 更没有什么感情纠葛，生命纠纷，财产纠纷。她们因为节省, 每天的衣服都是放一桶洗, 还会数着是四分之一瓶盖的洗衣液。每人买一瓶洗衣液, 是能用一年的程度, 十分让人产生省钱的愉悦感。 　　平平淡淡才是真。 　　舍友们自成一派，各做各的事。陆思瑶沉迷学习，李雨萱沉迷追星，张姗沉迷睡觉。她沉迷……很多事。 　　哪怕是生日, 陈晏晏在宿舍兢兢业业地学习了一整天，偶尔登登自己还能玩的微博。没有手机的时候，除了时不时的焦虑以外，真的挺适合学习的。 　　焦虑的同时，她还难过和失落。 　　8128寝室的关系淡如水，知道今日是她的生日后，每个人送了她小礼物，比如豆奶，巧克力之类的。她们早就达成共识，十分简朴，从不互相给对方过生日。到了生日，起床大声地祝福一下完事。 　　学习到下午，陈晏晏眼睛累到不行，接受了张姗的邀请，一起去外面打包麻辣烫回来吃。 　　生日嘛，那她要吃得丰盛一些，她把想吃的都拿了一遍，最后结账是40多块钱，人生吃过最贵的一顿麻辣烫了。 　　买麻辣烫的钱都是找张姗借的。她承诺拿到新手机后就还她。 　　想到自己没有手机，除了舍友也没有人祝自己生日快乐，陈晏晏提着麻辣烫回宿舍的时候，偷偷抹了抹泪。为了不被张姗发现，还特地往后站了些。 　　爱情和手机，她肯定会选择手机的。没有手机的日子意外熬了，每天都想抡起锤子，将这个沉默的世界彻底打破，逃出生天。 　　陈晏晏知道自己为了没有手机而哭，又矫情又好笑，可是真的很想念有手机的日子。以前是她不识好歹，不知破手机也是有尊严的。 　　她以前高中的时候，每天玩十几分钟的手机还乐呵呵的。若以她现在这般状态回去高三复读，估计每天上课都会偷偷玩手机，没有办法专心学习，可能只能考上大专了。 　　不失去不知道，等失去了才后悔莫及。现代人类仿佛被手机控制了，一旦没有手机，生活翻天覆地。想来手机能完全主宰人类似乎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陈晏晏去外面走了走，心情好了些，坐在位置上，点开了课件，边吃边看。课件实在是太多了，不抓紧时间背一遍，到了考场又只能凭借想象力作答。 　　豪华版麻辣烫味道没有想象中好，她吃着一个又一个丸子，开始疑惑自己真的有那么喜欢吃丸子吗？她以前的愿望是将所有类型的丸子都吃一遍。等愿望实现了，才发现不过如此。果然人的愿望在实现之前才是最美好的。 　　吃完后，又是无休止的学习。她累极了，一点都背不动了。 　　陈晏晏瘫倒在椅子上，看了看时间，竟然才晚上十点出头，早得很。听闻有些宿舍还会彻夜开灯，通宵学习。她是做不到的，会困到考零分。 　　图书馆这时候都关门了吧？陆思瑶估计都快回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 　　陆思瑶用钥匙打开了宿舍门，款款走进来，带来了些户外的冷风，手上提着两个中式的木质小灯笼，不够精致，胜在可爱。 　　陈晏晏瞬间被她手上的灯笼吸引了，猜陆思瑶提着灯笼回来做什么，拿起来挂着好看？总归不是送给她的吧？ 　　“晏晏，给你。” 　　陆思瑶直接把灯笼放到了她的桌子上。 　　陈晏晏看课件看得眼睛都疼了，乍然看到这两个小灯笼，以为自己昏了头。 　　“给我？”她疑惑地指了指自己。 　　“是你社团一个男生给我的。” 　　陈晏晏愣了愣，和她关系好的男生就那么几个，会做灯笼的更是寥寥无几。丁辉这个憨憨送的？ 　　“好像是叫阿河吧？” 　　陈晏晏立刻问：“他还在楼下吗？” 　　陆思瑶双手一摊，道：“我不知道哦。” 　　“我有事出去一下。” 　　哪怕不确定他还在不在，陈晏晏却提着灯笼，径直地往楼下冲。留下她的舍友们一脸懵逼，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 　　她们宿舍虽然在二楼，但是是在走廊末尾，到一楼还是需要点时间的，林清河很有可能早就离开了。她冲下去，或者谁也看不到，但她就是想去看看，亲眼确认他还在不在楼下。 　　此时此刻，她很想看到他。 　　陈晏晏一路狂奔，脚步声啪嗒啪嗒地在安静的走廊上响起。有些刚从图书馆或自习室回来的同学看到一向安静的陈晏晏这么快地往外跑，以为发生了什么事。 　　她跑到宿舍楼下时，人来人往，却没有能看到林清河的身影。她提着灯笼傻站着，奇奇怪怪，傻不拉几的。 　　果然是不在的。 　　林清河和她又不是什么偶像剧男女主，说想见就能命运般地遇见。 　　陈晏晏叹口气，心情大起大落，加上一路跑下来，累得慌，很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她从宿舍楼走到了门外，被风一吹，人都清醒了不少，未免太冷了吧？ 　　陈晏晏还遇到了同班同学和她打招呼，这才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穿了什么出门。 　　今日有些冷，但是她在宿舍是盖小毯子的，所以穿了短袖T恤和长至脚踝的睡裤，脚上是一双粉红色的毛绒拖鞋。 　　陈晏晏知道平时会有同学直接穿着睡衣就下楼拿外卖。可她一般会在外边儿套件外套，掩饰一下自己穿了睡衣出门的事实。 　　反正看到的人不多，问题不大。 　　她再呼吸了几口冷口气，双手拍了拍脸，准备转身回宿舍了。 　　林清河竟然在这时，拿着一听可乐，出现在了她的视野。 　　他走在了她宿舍前的校道上，揣着手，慢悠悠地喝着可乐。 　　“林清河！”她听到自己毫不犹豫地喊住了他。 　　听到声音的林清河下意识地转过了头。 　　林清河今日没有骑着他的小单车，套了件大衣，里面还是短袖短裤，还配了双洞洞鞋。 　　他顺着声音来源，望了过去。 　　恰巧看见女生从灯火通明的宿舍的映照下，三两下踏下几级的阶梯，往他的方向跑来，手上提着两个熟悉的小灯笼。 　　是陈晏晏呀。 　　林清河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你怎么跑那么快？” 　　说完，又觉着这句话似曾相识。他似乎问了很多遍陈晏晏为何总跑得那么快。 　　陈晏晏跑太快了，一直在喘气。 　　林清河便一直等着她缓过劲来。 　　陈晏晏很难解释自己为何跑那么快，是迫不及待想见到你？还是某些她自己都说不清的情绪？ 　　理智没能压过情绪，陈晏晏道：“我怕你走太快，追不上你……” 　　明明语气不是委委屈屈的，林清河却从中感觉到她很委屈，莫名愧疚了起来，道：“我去自动贩卖机买了可乐。” 　　“好。”陈晏晏开始感谢今晚设在宿舍架空层的那台自动贩卖机。 　　“灯笼好看吗？”林清河指了指她手上的灯笼，道：“我用模型作业剩下的边角料做的，你不会嫌弃吧？” 　　陈晏晏拿起来，端放在眼前认真看了几眼，幸好灯笼没有因为她方才疯狂奔跑而坏了。 　　“好看。”她自顾自地点了点头。 　　风一吹过，穿了短袖的陈晏晏不小心冷到打了个喷嚏。 　　“冷吗？要不要先回宿舍？” 　　“我不冷。”陈晏晏摇了摇脑袋，结果又捂着嘴打了个喷嚏。冷是肯定冷的。 　　“快回去吧。” 　　陈晏晏问：“我们不如去吃宵夜吧？” 　　“那你回去披件衣服吧。”林清河明明自己里边儿还穿着短裤，却怕陈晏晏冷着了。 　　“那你站着不要动，在此处等我。”陈晏晏顺其自然地说出了流传已久的梗，“我去买几个橘子，很快回来。” 　　林清河哭笑不得：“快去吧！” 　　陈晏晏又转身冲回宿舍，把灯笼放好，三下五除二地换了衣服，套了件外套，又准备出门。 　　“晏晏你这么急去哪里啊？拿外卖吗？”李雨萱问。 　　“吃宵夜！”陈晏晏脚步轻快地继续往外跑。 　　当她见到乖乖在路上喝可乐的林清河时，陈晏晏又朝他奔跑过去。 　　“我来了。” 第40章 之神仙教母 “大蛋糕明年补上…… 　　“生日快乐。” 　　林清河在她走到他面前之前, 率先开口，清晰的声音传入女生耳中。 　　原本的不开心顿时被抹去得一干二净，烟消云散。像是他亲自带着她逃出来一直想捶破的世界。 　　他, 知道今天是她生日？ 　　陈晏晏脚步顿了顿，忽然不敢上前，“啊……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我看了通讯录。”林清河的答案意外简朴且真实。 　　陈晏晏对这个答案算不上失落。事实上, 她自己也是看通讯录才能记得住他的生日, 半斤八两罢了。 　　她轻轻地“哦”了一声，为他们这般虚伪且塑料的情谊。 　　林清河语气有些无奈：“你不回我就算了，打电话还关机。你发了朋友圈才知道你手机丢了。” 　　“这样……”陈晏晏很想骂自己为何这么容易一点委屈和气都没有了，“你找我做什么, 我很重要吗？” 　　待她问完后，惊觉自己仿佛在撒娇, 顿时有点尴尬。 　　所幸林清河没有让她尴尬下去, 接下了她的话：“当然重要, 你是我重要的合作伙伴。” 　　什么鬼的重要合作伙伴。 　　“你是专门过来给我送灯笼的？” 　　林清河想到也觉得巧合, “是呀, 原本想让你舍管拿给你的，没想到舍管说那个女生就是你舍友。” 　　陈晏晏问：“是……生日礼物吗？” 　　林清河知道她问的是灯笼，笑了, “不是, 有个是丁辉做的。” 　　丁辉？ 　　陈晏晏和丁辉的关系一直也还不错, 经常一起打打闹闹。看来灯笼不过真的是普普通通的, 模型做多的随手一送的礼物罢了。 　　陈晏晏原本扬起的心又跌了下去。 　　“你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 　　陈晏晏被问住了，一时之间真不知自己想要什么，似乎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 　　“我不知道……”她低声说。 　　“我给你买了个生日礼物，但是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哈？” 　　“要不要去和我拿。” 　　“现在吗？”陈晏晏原本想掏出手机看看, 发现自己现在是无手机人士。 　　“去不？” 　　“走。” 　　她已全然忘记一开始叫住他，是说要和他去吃宵夜。陈晏晏比较少吃宵夜，又花钱又长胖，还会睡不着。 　　她承认，只是想和他单独地多待一会儿罢了。吃宵夜什么的不过是借口。 　　陈晏晏跟在林清河旁边，心情又是控制不住的雀跃。 　　林清河三两口把可乐喝完，扔在了路边的垃圾桶里。 　　“要不要喝酸奶？”路过小超市时，林清河问她，“不是想吃宵夜吗？现在出去太晚了。” 　　“好呀……不过我没钱。”陈晏晏换了衣服后，真是一贫如洗，一块钱都没有。 　　林清河习惯地把手搭在她的肩上，笑着说：“怎么可能会让寿星公出钱。” 　　她一把拍开他的手，道：“提前谢谢财神爷。” 　　他们一同步入了小超市。 　　林清河不仅买了酸奶，还买了一堆小零食小蛋糕。 　　“今年先请你吃个小的蛋糕。”林清河拆开了小蛋糕的包装，递给陈晏晏，“大蛋糕明年补上。” 　　“真的吗？” 　　“真的，我不骗人。” 　　林清河甚至帮她把酸奶的吸管都插上了，服务极其到位。 　　陈晏晏喝一口酸奶，吃一口蛋糕，顿时有种回到了幼儿园放学回家的感觉，家长生怕孩子饿了，吃正餐前垫垫肚子。 　　他们宿舍之间的距离不远不近，要走上十几分钟。 　　陈晏晏跟着林清河慢悠悠地走在夜风中。今年夏天，他们也曾这般走过。不同的是，现在的冷风有点冻人。 　　到了他的宿舍楼下，陈晏晏继续慢悠悠吸着酸奶，等林清河下来。 　　林清河还没等到，她先遇到了拿宵夜的丁辉。 　　丁辉和林清河如出一辙的装扮，短袖短裤，不过没有套外套，头发乱七八糟的，一看就知道睡醒没多久。 　　“辉哥好。”陈晏晏对丁辉笑了一下。心情好的话，她叫人家辉哥。心情不好，就叫人家小辉子。 　　“哟，言姐，你怎么在这。”丁辉提起了外卖，是一盒炒牛河。 　　“额，站会儿。”陈晏晏酸奶喝完了，手里提着一袋子零食，手里攥着酸奶，就这么傻站着。 　　有时候，手机的存在是为了让人类在等待时没有那么不知所措。 　　“收到我的灯笼了吗？” 　　“嗯，谢谢你。” 　　丁辉这才恍恍惚惚想起来今天是什么日子，“生日快乐！” 　　今天和她说生日快乐的第五个人。 　　“谢谢！” 　　“对不起，我差点忘记你今天生日了，还是清河非要说两个灯笼才比较好看，把我的灯笼征收当做礼物了。” 　　陈晏晏可没想到自己的灯笼还是被征收来的，有点意外。 　　丁辉被这冷风冻了一个哆嗦，“我回宿舍啦，清河估计很快下来。” 　　“……好。” 　　林清河没让她等太久，很快冲了下来。 　　“喏，看看喜欢不喜欢？” 　　他拿着一个小盒子。 　　陈晏晏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是什么，直到拿到手上，才知道是一个数位板。 　　她先前的数位板是买的一百来块的国产板子，凑合能用，触感多强多灵敏是说不上的。 　　而林清河塞到她手上的板子竟然是她看了很久的那个牌子的数位板。不算贵，四五百罢了，但是她犹豫了很久换不换。 　　她太抠门了，花每一分钱都想仔细算一遍再买。 　　忽然之间收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东西，还是林清河送的，陈晏晏不知此时该做什么反应。 　　“这太贵了……”对于学生而言，四五百的东西确实不算便宜。 　　“不贵，有了好工具才会画出更好看的画。” 　　“可是……” 　　“相当于我用你画的头像的使用费吧？” 　　……林清河QQ的头像依旧刚认识的时候，她亲手画的呢。她的画技一点点进步，每看一次他的头像，都越加羞耻一点点。 　　陈晏晏抱着数位板，提着零食，很想去拥抱一下眼前的男孩子。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你是我重要的合作伙伴啊。” 　　陈晏晏哭笑不得，“我们什么时候达成合作了？” 　　“那你是我重要的伙伴。” 　　她沉默了一下，道：“谢谢你。” 　　林清河还拿了一部备用机给她。 　　“你用着先，手机到了再还我。” 　　陈晏晏知道自己手机明天可能就会到，还是没办法放弃还可以与他见面的机会，接受了他的好意。 　　…… 　　林清河把她又送回了宿舍楼下。他们可真是闲着没事做，大半夜到你宿舍，你又送我回宿舍。 　　“我走了。” 　　“我过两天再找你。” 　　“你插上电话卡就可以找我。” 　　陈晏晏才记起手里还握着他借给她的备用机。 　　“好。” 　　她提着零食，抱着数位板，口袋里还揣着一部手机，算得上是满载而归。 　　宿舍里的人还在排队轮流进厕所洗澡，见她回来，好奇极了。张姗进去洗澡了。 　　“你社团的男生是你的男朋友吗？”陆思瑶问八卦时，真是直白得可怕。 　　陈晏晏将零食放好，摇了摇头，说：“不是。” 　　“感觉老是在你朋友圈看到他的样子。”李雨萱自己不发朋友圈，但她经常看朋友圈，一下子指出来了。 　　“都是一个社团的，能不经常有他吗？”陈晏晏不好意思这么坦然暴露自己的心思。 　　她的很多条动态里都是关于社团的，还有他的照片，或者是合照，或者是P的多人宣传照。 　　她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 　　“这是什么？新的画画板？” 　　宿舍的人经常见到的场景就是陈晏晏在电脑前坐着不动画画，戴着一副耳机，安安静静的。 　　她们心中都想过，陈晏晏这种舍友实在是很不错，不脏且没有洁癖，安静干起自己的事情的时候，宛如不存在。 　　这几天，她们都知道陈晏晏心情不佳，每天都如同黑云盖顶。 　　出去了一趟，好像整个人都开心了些。 　　“是……”陈晏晏不好意思地拿了回来，把盒子拆开了给她们看，确实是一块黑乎乎的板子和笔。 　　她知道林清河暑假和她一起去了图书馆，看见过她的那个破板子很多次。但是她真没想到，林清河居然会送她一块新板子，实用过了头。 　　陈晏晏将新补的手机卡换上了他的备用机，顿时回到了熟悉的网络世界。一堆堆未读的消息涌向了她。 　　不仅家人，还有朋友。他们都在问她手机找回来没有，还祝她生日快乐。 　　林清河的备用机很干净，只有十几张照片。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还是点开了，发现很多是高中时代照片，运动会合照，还有他跳高时的帅气照片。 　　不得不说，挺自恋的。 　　陈晏晏将照片放大再放大，看到了人群中只露了半个脑门的自己。除了她自己，估计没有人能认出那是她。 　　…… 　　轮到陈晏晏洗澡的时候，她甚至哼了哼歌。 　　晚上，睡觉前，舍友们又再一次集体给她放了首生日歌，齐齐喊了句：“陈晏晏生日快乐！” 　　陆思瑶：“祝陈晏晏永远聪明。” 　　李雨萱：“祝陈晏晏永远漂亮。” 　　张姗：“祝陈晏晏永远富裕。” 　　陈晏晏犹豫地问她们：“你们有没有觉得自己像神仙教母。” 　　宿舍发出了隔壁宿舍会听到的笑声。 　　“二十岁，好像也还不错。”陈晏晏把厚厚的被子盖好，暖融融的，一下子睡着了。 第41章 之交换考试 “我今年好像很…… 　　无非是在冬日夜晚吹了一下冷风, 喝了一下冻的酸奶，今年一年都未发烧过的陈晏晏在年底时分发起了烧。 　　她完全想不到自己竟这般脆弱，一直觉得自己是无敌小超人, 怎会轻易被冷风和酸奶打败。 　　陈晏晏病得不重，大约是低烧，体温升高又未高到迷糊, 身体难受些罢了。 　　对于生病这一事, 她从小到大接受的观念是感冒发烧都是小病，吃点感冒药就好。学校医务室有些远，陈晏晏懒得奔波，说不定奔波去了医务室, 病情还会加重。 　　喝了感冒冲剂后，她直接躺在床上休息。 　　发烧的感觉属实不好受, 全身发烫, 呼出的气都是热的, 整个人虚软无力。 　　好心人张姗帮她拿了新手机的快递回来。 　　陈晏晏虚弱地爬下床吃了个外卖, 拆了快递, 把手机取了出来。 　　手机还不错，手感良好，拍照有大光圈, 还能自动虚化, 比她之前那部像素低到不行的手机好多了, 内存还大很多, 非常完美。 　　哪怕她躺在床上生病，心情却过得去。 　　林清河借她的备用机还留在她这里，就算她此时此刻想起身去还给他，也有心无力。 　　陈晏晏用新手机登上了账号, 和林清河说自己新手机到了，有空再把他的手机还给他。他说完全没有问题，等到她不需要了再还也可以。 　　她偷偷将高中运动会时他跳高的照片发送给了自己，成为新手机的第一张照片。四舍五入，这算不算他们高中的第一张合照？ 　　陈晏晏没有告诉他自己发烧了，或者宣告天下以求安慰。明明讲出来的话，说不定可以稍微让他担心一下。最终，她放弃干这事了。发了出来，如果无人理睬，岂不是很尴尬？ 　　“我今年好像很倒霉啊。” 　　她躺在床上喃喃自语，手脚软绵无力，却依旧倔强地翻开手中打印出来的知识点，能看多一眼是一眼，记多一些是一些。 　　无论能不能成为最好的那一个，陈晏晏都想努力一下。 　　在床上躺了一整天后，陈晏晏终于恢复了力气去食堂吃饭了。她去年发烧过一次，总结出的自愈办法是去食堂吃一碗刚煮好的热乎乎的榨菜肉丝清汤面，越烫越好。 　　陈晏晏将一大碗面都吃完后，出了些汗，果然整个人好了不少。 　　新的一年依旧是在复习中度过，很多人都在立新年的flag，列出新年愿望。 　　陈晏晏愿望是很多，但知道愿望实现是有难度的。把自己的愿望说出来，说不定会更不灵验了。 　　她一点也不贪心，默默希望新一年的自己能够更开心一些，更优秀一些，更有钱一些。 　　至于过去的这一年，她要将不开心的事情都努力忘记，抛之脑后，那每一天都是再平凡不过的一天。 　　期末考试进行得很快，陈晏晏考一场，背一场，来来回回考了十来门的试，终于在1月中旬考完了大二上学期的最后一门试，开始了自己的寒假。 　　林清河等了她一天。 　　他们学到了新的回家方式，一起叫顺风车，同样的价格，还能到家门口，何乐而不为。陈晏晏这次寒假没有一个人回家。 　　两个小时左右的路程，林清河被人挤在了中间，陈晏晏被他挤在一边。 　　陈晏晏与他分享了自己喜欢的歌，二人摇摇晃晃摇了回家。 　　“寒假快乐！”回家之前，陈晏晏冲着林清河喊了一声。 　　“寒假快乐~”林清河拉着行李箱和她挥了挥手告别。 　　刚回家不久，陈晏晏和高中同学聚了一两次，就被爸妈抓回老家过年了。 　　爸妈这一辈对家乡总有着深厚的感情，宁愿闭店好久，也要回家好好过上一个年。陈晏晏在家乡基本上没有什么朋友，每次都过得很自闭。 　　回家过年并不是很令人为难的事，为难的是失去网络。他们一年回去的时间总共二三十天，特地拉条网线又似乎有些许浪费。 　　回去之前，陈晏晏开了一个月50G的流量包，才能安心迎接这个熟悉的没有网络的寒假。 　　她在寒假伊始，恢复了画画，用新的板子给林清河换了新头像。 　　林清河夸她进步巨大，却没有换上新头像。陈晏晏猜测他估计是过于喜欢笨拙时期的她的作品。 　　寒假对于她来说，除了画画，还要学习日语，忙得很。学日语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在KTV可以和别人同台竞技，是知道下学期有申请交换生的机会。 　　舟海大学和海外很多学校都有合作，交换生的名额其实挺多，要求不算特别高，比如日本某个学校的交换生的条件是成绩在年级前40%，需要通过笔试和面试，甚至还不需要考到N1或者N2证书，相当于公费交换，学校会将学费出了。交换生只需要出生活费。 　　陈晏晏家庭条件一般，忐忑地和父母说了自己的想法。父母竟然很支持，让她努力准备考试就行。 　　她找曾经交换过的师姐打听过，没钱也是可以交换，艰辛一点。师姐在日本当交换生时在便利店打了一年工，每个月还能存下不少的钱。 　　陈晏晏去年便断断续续地从基础开始学日语，听了好多些免费的网课。 　　连省都没出过的她对于去日本当一年的交换生很是心动，希望能去外边的世界看一看。成功不一定会成功，可都不试一试，她知道以后肯定会后悔的。 　　而且，她可以在自闭的寒假全身心学日语和干活，日子充实，过得很快。 　　陈晏晏这一两年看的番剧多了很多，听的日语也多，学起来的时候居然没有觉得特别难。加上脑子还算好用，进步挺大的。 　　她没把想要交换的事情告诉朋友们，因为不确定会不会成功。 　　其实陈晏晏也存着说不定可以远离林清河一段时间的心思。她害怕自己这种越陷越深的情绪，一点又一点的，没办法凭借自己抽离。 　　她每天都想和他聊聊天，说句早安也可以。每次冷静下去的心情会在见了他之后，重新燃起来。 　　她从不知道林清河心目中，自己是怎样的一个存在。若是按照她的猜测，大概率是一个玩得还不错的朋友吧？ 　　说来神奇，陈晏晏知道暗里明里追过林清河的人并不少。她所知道的，社团里便有几个不够熟悉的女孩子曾向林清河明确且正大光明地表现过好感。 　　现在的人都挺体面的，并不搞胡搅蛮缠这一套。林清河一一拒绝完了，没有谈恋爱。女孩子们也洒脱，不喜欢就不喜欢，新的男朋友总会有。 　　理所当然的，如果陈晏晏告白，同样是会被拒绝吧，就是不知道拒绝的方式是什么。 　　作为朋友，可能被拒绝的时候会有面子且委婉一些？ 　　再委婉的拒绝也会将友情葬送海底。 　　陈晏晏偶尔会陷入混乱之中，关于林清河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这一两年的相处，她心目中林清河原本刻板的形象在她这里分崩离析。 　　人本来就是复杂且难以理解的，不是几行字能够轻易概括。 　　温静玲说的确实是对的，和林清河做朋友的确是一件舒适且快乐的事情。谁让她现在对他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大二第二个学期开学，陈晏晏生活如常，学习和社团活动都在正常地继续。 　　四月份，学校通知交换生要进行申请了。 　　陈晏晏按部就班地把该填的表都填了，等待考试。 　　原本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化，除了秦宛某次吃饭的时候，悄悄问她，觉得林清河怎么样。 　　“我发现，我有点喜欢上阿河了诶。” 　　陈晏晏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回复她。 　　秦宛是她上大学以来比较好的朋友了。好朋友忽然喜欢上自己暗恋的男孩子这种剧情，未免狗血了点。 　　“那挺好的。”陈晏晏慌乱了一瞬，随即保持着平静的表情。 　　“你说他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 　　陈晏晏尬笑了几声。 　　什么类型的女孩？ 　　陈晏晏想，反正不是自己这种类型的女孩。 　　话题被她用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岔了过去。 　　陈晏晏回去后，认真刷多了几套题。不知道能不能去成，先学着再说，到时候考个证书也挺不错的。 　　认真学习的好处是什么都没时间想了。这个学期，他们大二的部长们大部分退居幕后，没有参加舞台剧的表演。他们一起出来的时间并不多。 　　秦宛却经常和陈晏晏分享她最近和林清河做了什么，比如约了他出来看电影之类的。 　　陈晏晏对林清河有一定的了解。除了一些确实为难的事情，他基本上不会拒绝别人。她有和秦宛坦诚相待的冲动，希望不要再和她分享林清河的事了。 　　可陈晏晏说不出来，只想把自己藏起来，谁也不要找到她。 　　陈晏晏成功通过了学校组织的交换生笔试。面试的时候，她磕磕巴巴地一个个回答。 　　从面试的教室出来的时候，陈晏晏腿都软了，也太可怕了吧。 　　考完试后，学期都到了中后尾。 　　陈晏晏忐忑地等着成绩出来。 　　她非常需要一个机会自己待一下。 第42章 之一日出游 “不要走丢了啊…… 　　考完试后, 陈晏晏需要继续上课，完成这学期的学业。 　　自我感觉完成了本年度的人生大事后，陈晏晏顿时空虚了起来, 似乎没有什么她一定要做的事情了。她肯定会好好躺上几天，再吃点好的，喝杯奶茶来压压惊。 　　今年寒假, 她六级成绩也出来了, 考了500分左右，分数不算高，但陈晏晏不想再去刷分了，十分心满意足, 因为对于自己的水平十分了解，再考估计也是差不多的。 　　到了这学期, 忙于学业的她偶尔会与林清河聊几句, 再小心翼翼地试探林清河最近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线下的见面倒不是特别多, 总共没打过几次照面。 　　林清河回答说最近没有什么特别的, 只有学习特别累, 相比于大一，大二任务更重了，老师简直是把他们当成了超人。 　　没有听到自己害怕的答案值得庆幸, 哪怕陈晏晏不知是不是他真的没有特别的事情。 　　秦宛偶尔分享一下她的心情, 大部分是苦恼林清河为什么总是约不出来。 　　陈晏晏唯一能做的事情是岔开话题, 讲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过了三四天, 交换生考试的成绩总排名出来了，被公布在学校的官网上。 　　陈晏晏眯着眼睛开始看这名单。接下来一年的生活都是根据这名单而决定的。 　　她回想起自己面试时磕磕绊绊的日语，心虚得不行。她想要去的那所学校在舟海大学名额不多。她有这么幸运，能成为其中的一个吗？ 　　陈晏晏慢慢滑动鼠标, 一个个往下滑，在第十的位置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和学号。 　　“啊！太棒啦！” 　　她惊叹于自己的塑料日语竟然真的能顺利过关，何等的幸运。 　　舍友们知道她最近在准备交换，当看到她成功入围后，在宿舍为她欢呼了一下并且预定了明年拜托她的代购物品。 　　“行，明年你们不要忘了就可以。” 　　陈晏晏给爸妈都打了电话，告诉他们自己能够去日本交换了。 　　“我会在那边好好打工的。”陈晏晏知道接下来的一年应该会过得比较艰辛，但此时心情是愉悦的。 　　“你在那边好好学习，钱的问题不用担心。” 　　“好的。”明明只有名单出来了，这听起来，陈晏晏像明天就要坐飞机出发一样。 　　陈母给她发了个大红包，让她去好好吃一顿，庆祝庆祝。 　　陈晏晏开心过后，纠结于什么时候告诉朋友们这件事。当然了，她是可以默默消失，到时候所有人都找不到她。在众多艺术作品中，伤了心的女主角通常是出国疗伤，失去踪迹。 　　她每次会真诚感慨无论是多穷的女孩，只要心受伤了，过几天就能出国疗伤，开始自己的新生活。 　　陈晏晏抱着手机，不知先和谁说起，特地说这件事会不会又太奇怪了些。 　　恰巧部长群里，橘子在问周六有没有自愿带队去D大参加对方社团举行的活动。 　　这个学期，陈晏晏依旧带着社团的干事们玩耍。但是最近准备考试，稍微疏忽了一下，她颇为愧疚。说好要给他们带来良好的社团体验，她却没能尽责。 　　陈晏晏主动申请带队，弥补一下这学期的不够主动。看到是自家部长带队，宣传部的干事们都纷纷报名了。 　　他们要去的这所学校位置实在有些偏僻，靠近海边，路途遥远。 　　陈晏晏未曾去过这所学校，有些好奇的。她喜欢去不同的学校参观，看看每所学校有什么区别。 　　每次出发前，他们会特地拉个小群，方便通知集合，避免走散。 　　陈晏晏这次是带队的，拉了个群，群名叫：D大一日游。 　　进群的人越来越多，她不过在大的社团群里喊了一句，林清河同秦宛也进了群。 　　眼看着人越来越多，最终竟然有三十多个人要一起出发。到时候，D大动漫社的朋友们必定认为他们社团很给面子。事实上，大家想过去玩罢了，派出去表演的人只有唱歌两人组合，0成本，0道具。 　　D大校园风景出了名的漂亮，听闻种满了漂亮的蓝楹花，校外又有海，拍照好去处。 　　他们平时没有机会去别的学校玩，如今能够光明正大地去别的学校游览，错过很难再有这样的好机会。 　　出发的前一天，陈晏晏特地洗了个头发，挑了件稍微漂亮一些的衣服。 　　周六，在约定的时间约定的地点，陈晏晏准时出现。然而在那里等她的人只有小猫三两只。秦宛是准时的那一个，特地带了部相机拍照。 　　D大举行的活动在上午十点半就开始了。他们太早起不来，不得不约了在早上八点半相见，去和别人一起挤早高峰。 　　陈晏晏早就习惯了不够守时的大家，直接在群里艾特了所有人，说再不出现的人就自己赶过去，逾时不候。 　　不一会儿，好多人从四处的方向聚集而来。其中，就有跑过来的林清河，长手长脚。 　　“对不起迟到了。” 　　他不知从哪里跑来的，站在她们两个面前，还微喘着气。 　　秦宛笑得大方：“请我们吃个饭就原谅你。” 　　陈晏晏点点头，附和，“确实。” 　　“可以呀。”林清河答应得很快。 　　人到了七七八八了，陈晏晏终于准备带着这群庞大的孩子们出发。队伍里不仅有大二的部长，还有很多不同部门的干事们。陈晏晏能记住他们大部分人的名字。 　　去D大远是远了些，好在地铁能够到达，缺点是要坐一个半小时以上，转两次线，尤其其中一条线路是出了名的多人。 　　夏天已经到来，大路上熙熙攘攘，吵吵闹闹，汽车尾气及空调排气，让这座城市的温度不再宜人。 　　陈晏晏刚走出校门没多久，热得差点当场融化。 　　他们从校门口走到地铁站需要走十分钟左右。 　　在烈日之下，陈晏晏思考为何非要当一次领队来自我折磨，这个天气未免太热了吧。 　　陈晏晏他们一进地铁站，立刻被人山人海的地铁给冲散了，散成满天星。 　　他们转线的站点，恰巧是人最多的地方之一。陈晏晏每次坐这条线，都会被别人挤到没有脾气，有落脚之地的时候，就是这个站点最轻松的时分。 　　陈晏晏怕自己声音不够大，大家看不见她，特地拿了一个印着社团Logo的小旗子摇晃，白色的，乍一看以为是在举投降白旗。她确实是想向省城的地铁投降，人实在太多了。省城的地铁总有一种拥拥挤挤，声音嘈杂的的感觉。 　　他们好不容易又聚集了起来，怕是再被挤散一次，人就不在了。 　　在地铁里对话都要刻意放大些声音，不然听不见彼此在说些什么。众人分了几个小分队排在不同门口，纷纷沉默了，专心应对，以免待会儿有谁挤不上地铁。 　　秦宛不小心被人潮挤去了别的地方。 　　林清河则留在在了她的身后，以及三四个师弟师妹，阿又师妹在其中。 　　“不要走丢了啊。”陈晏晏回头嘱咐了一声。 　　大家认真回应了。 　　林清河居高临下地握住了她的小旗子。 　　陈晏晏：“你抢我吃饭的家伙做什么。” 　　“我怕走丢啊，不得握紧点导游的工具？” 　　“行。”陈晏晏任由他拿着塑料的小旗子的杆子。 　　“真的好多人……”陈晏晏环顾了四周，快要有密集恐惧症了。出来的意义是否是为了看别人的后脑勺？ 　　原先他们一个站前，一个站后。他们被身后的人一同推上了地铁，紧接着被挤到了一起。林清河不得不松开陈晏晏的小旗子。 　　陈晏晏比他矮上许多，正与他面对面地站着，距离约等于没有。她试图转个身，转念一想，背对背岂不是更尴尬了。什么姿势都尴尬，特地转来转去，显得她动机不良。 　　下一站，进来的人更多了，一波一波地涌上来，二人贴近得近，他们之间唯一的缝隙彻底消失。 　　陈晏晏抬头，恰巧林清河也在看他。双目对视，都看不出对方眼里有什么。她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挪开视线，从她的角度看得最方便的是他胸前。 　　二人之间的姿势导致尴尬蔓延。对视尴尬，不对视同样尴尬。 　　他们身旁有一对情侣。女生环腰抱住男生，把头埋在他的怀里。这样的姿势让他们在人群中待得安然自若。 　　反观他们，似熟透的沙丁鱼一般被挤在人群之中。两人的手都不自在地放着。 　　省城地铁的绝妙之处在于，哪怕你没有扶住任何东西，你也会稳在人群中，不会摔倒。 　　陈晏晏离得近，甚至能听到林清河的心跳声还有他身上洗衣液的味道。 　　他们瞎聊了几句，因为听不清，遂作罢。 　　漫长的地铁在地下穿行，转了线后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一群人从地铁出来后，所有人都晕乎乎的，如逃生一般。挤地铁真是一趟可怕的旅行。陈晏晏悲伤于以后成为社畜后说不定可能每天和挤地铁永不分离了。 　　她抖了抖自己被挤皱的小旗子，喊了声：“舟海动漫社的来这里集合。” 第43章 之有私奉献 “是因为你，我…… 　　旗子在她手中不够显眼, 来来往往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还有社团里的人直接越过他们，使劲往前走，仿佛怕极了不走丢。 　　陈晏晏身高不够显眼, 用力摇了旗子也无人理睬。她的声音更是被淹没在了人潮之中。 　　“帮我摇一摇，拜托了。”她这次主动将旗子递到了身旁的林清河手上。 　　“好。”林清河答应得很快。他不愧长得高，还身长腿长, 举起旗子来, 在人群中瞬间能够被看见。 　　摇晃起来的小旗子十分显眼。 　　“怎么样，我挥得帅不帅。”林清河知道此时应该是带着些滑稽的。 　　“帅！”陈晏晏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听了夸奖，心满意足林清河摇得更加用力了，不一会儿, 迎来了很多人。 　　还有路人看到他们晃旗子，好奇地过来问他们：“你们是什么旅行团的？” 　　林清河举着小旗子, 沉默了一瞬。 　　陈晏晏同样沉默了几秒, 随即回答：“舟海旅行社。” 　　“旅游路线怎么跑这里来了？”路人看起来不仅好奇, 还挺闲的, 是一位西装革履的大哥, 拿着一个公文包。 　　“是这样的，我们现在有那种大学旅游路线，专门带高中学生去逛心仪的大学, 激发他们对大学的向往。” 　　大哥恍然大悟, “哦哦哦, 我明白了！你们今天路线是参观D大对吧？” 　　“嗯……”陈晏晏诚恳地点了点头。 　　林清河忍不住笑了起来。 　　大哥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满意地背着公文包走了，走回自己的人生轨迹，消失在了人海之中。 　　“你怎么这么会掰啊。”林清河用小旗子轻轻敲了一下陈晏晏的脑袋。 　　“哪有，我们群名就叫D大一日游好吗？”陈晏晏把她的旗子夺了回来。 　　他们人实在是太多了, 不是每个人都能集合在同一个地方。 　　看来旗子不够有用，陈晏晏决定采取别的手段，直接在群里艾特他们，让他们在地铁站C口集合。 　　好一通折腾，他们终于集合了，人数集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毕竟有些人是被留在了上一趟地铁里，要迟上几分钟。 　　陈晏晏在地铁站等待时，已经闻到了隐隐约约的海的气息。 　　秦宛从地铁站出来，扑向了她。林清河稍微让开了一些。 　　“人也太多了吧。” 　　“确实。” 　　人集齐后，他们要出发走过去了，从地铁站走去D大要走10分钟左右。 　　陈晏晏查了查路线，边摇着旗子，带着他们往前走。两只手还有点不够用，显得又忙又急促。 　　她方向感一般，拿着手机原地打转了一圈，才能确定手机地图导航的是哪个方向。 　　“我帮你拿吧。”林清河看不过眼了，又将旗子拿了过来，做领头羊。 　　“谢谢。”她是第一次来D大，真的不太认得路。不过他们没走几步，就看到了特地来接他们的D大学生。 　　陈晏晏到了站就同他们在网上联系了。 　　D大动漫社派出来接他们的人是个看起来很乖的男孩子，头发卷卷，戴着圆眼镜，自称“阿卷”，是他们漫社大一的干事。 　　陈晏晏几天前在微信加了他，没猜到他真人长这样，有些惊讶。因为网上他的头像是粉红色的，说话软萌萌，还喜欢用颜表情。她一直以为阿卷是个女孩子。 　　阿卷看到他们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哇”了一声，又很快恢复了正常的表情。 　　“你们好你们好。”阿卷热情地同他们打招呼。 　　“诶你好你好。”陈晏晏作为带队的人，上前去和他说话。 　　阿卷话挺多的，带着他们往学校里走。 　　D大动漫社的活动安排同样是在早上玩游戏，下午表演节目。 　　此时是十点半左右。早上的活动会在十二点结束，他们来的时间刚刚好，正巧能参加活动。 　　D大地处郊区，所占位置大，建筑与建筑之间有着宽敞的间隔。校道上果真和照片里一样，种着很多漂亮的蓝楹树。 　　秦宛举起单反，为他们拍了一张走路的照片。 　　陈晏晏习惯性地对着镜头比了个“耶”。 　　有些从未去过别人学校晃悠的小朋友流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你们学校好大……”陈晏晏身后的一个师弟不由自主发出如此感慨。 　　阿卷谦虚地摆了摆手，“一般般，全省第三。” 　　D大的确是全省面积第三大的学校。 　　学校大有学校大的好处，比如活动地点多，生活很宽敞。学校小也有好处，比如上早课的时候不用起得那么早。 　　陈晏晏去过挺多的学校，笑着说：“冷静点！” 　　“好的！”接着这位师弟掏出手机，给别人家的学校拍照。 　　他们在外面走的时间不久，在里面简直算得上是长途跋涉，着实很大。而且学校里边比较难导航。 　　D大动漫社借了一个地方，摆了很多个摊位。他们场地大，能展示的地方多很多，各种小游戏比他们自己漫社的游戏丰富有趣很多。 　　集到七个游戏奖章的人能够获得去女仆咖啡厅的机会。 　　陈晏晏露出了羡慕的目光，怎么别人还能办女仆咖啡厅啊。 　　然而她玩游戏这方面实在是不行，手脚不够协调。什么趣味投球，仰面吃饼干之类的。总共八个游戏，能在别人之前集到七个章，似乎没有太容易。 　　其中看起来最简单的是仰面吃饼干，陈晏晏擦了防晒霜，一点都不想尝试防晒霜的味道。 　　林清河一直站在离陈晏晏不远的地方。他总觉着他们仿佛很久没有见面了。秦宛隔得不远，正在拿着相机拍着照。 　　陈晏晏拿着集点的小卡片，眼神期待地看向了女仆咖啡厅的招牌。 　　“你很想去女仆咖啡厅吗？”林清河朝她走近了几步，问道。 　　陈晏晏理所当然地点头，“没有去过，有点好奇。” 　　“我们组队吧？” 　　“嗯？”陈晏晏问：“怎么个组队法？” 　　“我可以当输的那一个。” 　　因为大部分游戏都是多人互动，有赢家与输家，赢家可以获得一个章。有些则是可以参加都有章。 　　陈晏晏笑问：“你怎么这么无私奉献。” 　　“没有很无私啊，是因为你，我才奉献的。” 　　陈晏晏其实已经习惯了他偶尔跑火车的言语，坦然接受了他的“有私”奉献。 　　秦宛听见了，故作生气，问林清河：“那为什么不和我合作？” 　　林清河坦然地说：“等我帮她集完先？” 　　秦宛：“好吧。” 　　陈晏晏笑了笑，不知在笑什么。可能是笑自己其实在林清河那里还是一个和别人差不多的存在，没有太多特别之处。 　　他们一个个去把游戏项目挑战了。 　　很快，陈晏晏成功获得了七个章。她自己揣着一张点卡，回头看他们。 　　二人并肩站在一起，郎才女貌，般配极了。 　　而她，即将离去。 　　“我们待会就去找你。”秦宛笑得可甜，眉眼弯弯的。 　　“快去吧，等会儿东西被别人吃光了。”林清河也在催促。 　　女仆咖啡厅一旦东西卖完，今日任务便会完成，直接关门大吉。进去的人都要速度。 　　“那我去啦。” 　　陈晏晏拿着点卡转身进了女仆咖啡厅。 　　D大和他们学校自己的咖啡厅合作了，包下来两个小时。举办活动的地方正是离咖啡厅不远的篮球场。 　　陈晏晏刚进去，除了吹到了凉飕飕的空调，还被几个可爱的穿着女仆服的女孩子马上围住了，引领她去坐下，问她想吃什么。 　　“我看看……”她看向了可可爱爱的手绘菜单。可爱是可爱，为何吃的东西只有四样，番茄意面、车仔面、咖啡和奶茶。 　　“麻烦给我一杯奶茶和车仔面。” 　　“好的呢。”为她点单的女孩子笑起来还有虎牙。 　　陈晏晏认为，只要不给她吃生的食物，吃什么都可以。 　　等到陈晏晏点的奶茶上来，喝了一口，果真是她想象中速溶咖啡的味道，车仔面同样是便利店同款。 　　可女仆妹妹们实在是太可爱了。D大人杰地灵，学校长得好看，女孩子们同样长得很好看。 　　陈晏晏在里边儿待了十几分钟后，咖啡厅便宣告东西卖光了，暂停营业。说是暂停营业，其实是今年的女仆咖啡厅都结束了。 　　她始终没等到林清河或者秦宛踏入这个小小的咖啡厅。 　　她走出去，回到篮球场的时候，正好看见了秦宛抱了一只小熊。林清河拿着她的单反，在帮她和小熊合影？ 　　“这可爱吗？”见她回来，秦宛展示了一下手里白色的小熊，“他们说咖啡厅东西卖光了，我抽奖抽到了这个。” 　　“如何？里面好玩吗？”林清河手上除了一张卡，其他什么都没有，确实是在认真履行奉献自己的精神。 　　“还可以，里面的人都很可爱。” 　　秦宛：“好吃吗？” 　　“回去我去711买包车仔面，再泡杯立顿奶茶，给你复刻女仆的味道。” 　　明白了她的意思，他们三个人一同笑了起来。 　　林清河最后也成功集够章，抽奖拿了一个小钥匙扣，是一个集卡式手游里的热门人物。 　　上午活动结束后，他们在阿卷的指引下，浩浩荡荡去了听闻是最好吃的那个食堂吃饭。 第44章 之理想恋人 “我会选择………… 　　别人家的学校不仅比他们学校大, 饭堂还好吃很多，各色花样各种选择。不同于他们学校仍然需要刷卡或者现金买饭票支付，别人家的饭堂早已实现了电子化, 直接手机扫码就可以给钱。 　　陈晏晏举着餐盘，看到甚至有麻辣香锅档口，惊讶了一瞬。原来别人家学校竟然过着这般快乐的生活, 足不出校, 吃遍天下。 　　她看到了开在校内的麦当劳，还有各色奶茶店，不由得羡慕了起来。他们吃这些需要长途跋涉十几二十分钟才能到达。大部分餐饮都在学校外。当然了，陈晏晏总会说, 方圆几里的店都属于舟海大学的。这么说来，舟海能坐拥一个大商场, 不比D大好多了？ 　　周六的饭堂人少得很, 稀稀拉拉的, 吃什么都不用排队, 特别宽敞。 　　陈晏晏什么都挺想吃的, 看看这里，逛逛那里，纠结了一小会儿, 点了一个蛋包饭。味道一般般, 原来是鸡蛋包着蛋炒饭罢了, 再挤上一些番茄酱, 空有外表。 　　他们之中有些人直接去吃了麦当劳，或者在别的楼层吃。不同楼层，档口卖的东西区别很大。 　　陈晏晏和自己部门的孩子，以及林清河、秦宛待在一起。林清河带着他的孩子们, 还有一些别的人。 　　他们一长排地坐下，像是在开长桌会议。 　　D大的桌子比他们的高级多了，新簇簇的，连成长条，并不需要他们再多此一举地将桌子合在一起。 　　他们边吃饭边聊聊天。 　　吃过饭后，距离下午两点多的活动还有一个半小时的空余。外边儿很晒，又没有专门提供给他们休息的场地，他们直接坐在别人家的食堂玩起了游戏，以此来打发这漫长的时光。 　　依旧是熟悉的俗套游戏。这次没有人碰巧带了桌游的牌，他们只能凭空玩一些更俗套的游戏，比如真心话大冒险，谁是卧底。 　　陈晏晏忘了数，上大学以来，玩了多少次这几个游戏。她的答案在每次游戏中都已经被套得干干净净。 　　他们先玩了一两轮谁是卧底，可是人太多了，所有人描述一遍后，卧底很容易被猜出来，又变成了玩真心话大冒险。 　　这种游戏适合心怀鬼胎的人群。 　　拿来转的瓶子不知是谁喝剩下的可乐瓶，被人飞快地转着，再停留在不同的方向。 　　陈晏晏坐了很久，回答的问题一个都没有。 　　连续回答三个问题的师妹不乐意了，“怎么好像都是我在答呀，不好玩。” 　　“就是，言言都没有答过。”阿又师妹很在乎她的游戏体验，坐她旁边，十分为她着想。 　　陈晏晏哭笑不得，“阿又，不必如此！” 　　她并没有很想回答题目。 　　“既然如此，我们不如挨个提问题，所有人都答一遍吧。”一个师弟提议。 　　这次“有趣”的玩法被提出来的，大家竟然挺满意的，认为每个人都能发言，公平极了。 　　少数服从多数，陈晏晏唯有微笑着接受。 　　林清河方才回答的问题也不多，一直看着他们玩。 　　他们在这里吃饭的人有十来个，一个拿来充当转瓶的可乐瓶承担了太多。 　　“真心话大冒险”之转变——“全员真心话”。 　　规则是每个人轮流提出一个问题，所有人都要回答，不许跳过。 　　第一个问题就挺厉害的。 　　“在场的人中，你最喜欢的人是谁？” 　　一个个人轮着回答。 　　最喜欢的人啊？ 　　陈晏晏的“真心话”不够真心。 　　明明是真心话大冒险，陈晏晏却玩出了谁是狼人的意味。 　　“弯弯。”陈晏晏道。 　　秦宛也说：“言言。” 　　她们都为着这答案笑了起来。 　　林清河同样狡诈，说了在场的另外一个部门的部长的名字，是个男生。 　　或许是有人认为这些题目都太容易逃脱了，一个问题从陈晏晏不算熟悉的师妹口中被问出。 　　“如果要从社团里挑一个异性做恋人，你会挑谁？”师妹说起来的时候，目光一直停留在林清河身上。 　　陈晏晏听到这个问题就心里一“咯噔”，这个问题太狠了，无论说谁，都免不了被别人调侃一番。她又很想知道林清河会说谁的名字。 　　发言顺序是先经过秦宛、陈晏晏，最后才是林清河。 　　师妹作为提出问题的人，第一个回答了，“我喜欢阿河前辈这种类型的，因为他特别好人，长得又好看。” 　　“那我也喜欢阿河！”一个师弟大声道，盲目跟风，一点也没审题。 　　秦宛嘴角含笑，故作思考了一番，随即坦然道：“我会选择阿河。” 　　大家都在起哄，吵吵闹闹的。 　　陈晏晏不知该不该看看林清河此时是什么反应，怕看到林清河很开心于秦宛选择的理想恋人竟然是自己。 　　她干脆微微低着脑袋，玩着没有什么意思的手机。 　　秦宛说完之后，轮到陈晏晏了。 　　陈晏晏瞬间接收到了全部人的目光，不得不抬起头来。她下意识看了一眼斜对面的林清河，又立刻收回视线。快到林清河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在看他。 　　挑选最想成为恋人的异性。 　　陈晏晏知道这个答案太久了，可惜没有人会拨开她的心，把真正的答案公之于众。 　　“我会选择……阿安学长。”陈晏晏声音不大地说了出来。 　　阿安学长就是宣传部的上一任部长，高高瘦瘦，单眼皮，头发微长，喜欢拿着单反拍下了全社团的黑照。 　　陈晏晏不守武德，说是真心话大冒险，她却没有说出自己的真话。 　　林清河直接望向了她，似乎是想确认她说的究竟是不是真心话。他很快问道：“为什么是阿安？” 　　陈晏晏有些惊讶于林清河竟然会问她为什么。她艰难地说出来自己的理由：“他会拍照，又长得很艺术。” 　　她默默在心里对阿安学长说了句对不起，虚假地把他拉出来当不怎么牢固的挡箭牌。 　　听了这个答案，林清河微微挑了挑眉，没有继续开口。 　　好几个人都说完以后，终于轮到了林清河。 　　大家期待着他的答案。他的理想恋人会选谁。 　　——反正也不会是她。 　　陈晏晏无奈地想。 　　林清河看了眼陈晏晏，刚巧二人对视。 　　陈晏晏听见了林清河对大家说：“弯弯这种类型的吧。” 　　话音刚落，几乎是所有人都在起哄林清河以及秦宛互相选了对方。 　　陈晏晏愣住了，随即强颜欢笑地跟着别人拍拍手起哄，生怕被别人看出来自己脸上的失落与不开心。 　　此刻，她多想把耳朵闭起来，不再听到任何言语。偏偏又有让他说为什么。 　　“阿河的理由是什么？” 　　“因为弯弯有才华，会拍照。” 　　“我没什么才华。”被别人夸奖的秦宛笑得眉眼弯弯。 　　陈晏晏无意识地点开手机屏幕，又机械地关起来，无意识地重复着。 　　接下来的游戏和问题，陈晏晏都随意答了起来。聚拢的人越来越多，吃完饭的人都回来这里集合了。 　　他们有些人背着手围观作答，自然很快被拉入了答题队伍。 　　一个问题被每个人都答一遍，时间挺久的。 　　陈晏晏对别人的真心毫无兴趣了，想趴在桌子上睡午觉，可惜太过油腻了，趴上去脏得很，唯有放弃。 　　阿卷过来接他们的时候，他们当中有些人甚至都没有玩过瘾。真心话大冒险无论在那哪里，都拥有着经久不衰的被玩经历。 　　下午活动是在他们学校的体育馆里举行的。D大的舞台在设计上比舟海大学的漂亮许多。 　　陈晏晏寻了一个不前不后的最佳观影位，手中被D大漫社的人塞了一条待会儿为表演者打call的荧光色的灯光条。 　　他们要上台表演的是两个师妹。 　　陈晏晏有气无力地摇着荧光条，为台上的人打call。 　　别人表演了什么，半分没有进入她的脑海里。她唯一在回放的记忆是林清河说他的理想对象是秦宛。 　　听起来真让人泄气。 　　陈晏晏庆幸自己瞎说了阿安前辈，没有丢了面子。说不定他正在因为她提起他，疯狂地打喷嚏呢。 　　她得挑个时机和他们说自己出国当交换生的事情。 　　舞台上的表演挺精彩的，有各个学校动漫社的友情出演，以及本校排练的舞台剧。 　　陈晏晏发呆的时间远超于看台上表演的时间。 第45章 之离去前夕 “你怎么没有告…… 　　尚未撑到节目全部结束, 陈晏晏溜到外面的自动贩卖机买了瓶可乐。 　　可乐从自动贩卖机滚下来，冰凉凉，入愁肠, 饮料不醉人，人自醉。 　　陈晏晏喝着甜滋滋且气泡充足的饮料，顿时活过来了。世界上所有伤心的事情在夏天的时候, 似乎都没有那么伤心了。 　　D大举办活动的地方是一个体育馆, 外边儿没有地方可以坐，只有一个小阶梯。 　　她也不嫌弃，直接坐下，呼吸起新鲜的空气, 脑海里还在回忆林清河说自己的理想型是秦宛。 　　“日。”陈晏晏再灌了口可乐，自言自语起来, “随便了, 爱谁谁。” 　　她, 陈晏晏, 今日决定, 再也不喜欢林清河了。秦宛是她朋友，林清河也是她朋友。她当作一切无事发生，便可以继续当他们的朋友。 　　陈晏晏在外面儿独自坐了一小会儿, 被蚊子咬了几个包, 默默撤退回场馆里。 　　她回去的时候, 节目已经在进行最后的环节。 　　可能情场失意的运气会转移到别的地方。她今天早上拿来集点的点卡上面的号码竟然中奖了。 　　陈晏晏最终获得了一个小企鹅抱枕, 不大，挺可爱。 　　她从小到大没有什么玩具，更是想不到人生第一个玩偶竟然是自己抽中的。这说明，女人一定要靠自己！ 　　在她暗自豪言壮语再也不喜欢林清河后, 林清河把他抽奖得来的钥匙扣送给她了。 　　“送这个给我干什么？”陈晏晏怪不好意思的。她刚单方面决定再也不喜欢他了呢，肯定要推辞一番。 　　“你不是喜欢大天狗吗？”林清河反问她。 　　陈晏晏玩过的为数不多的手游就有这个。这个游戏早已经过时，她却刚下载没多久，偶尔分享一下，没想到他竟然会注意到。 　　大天狗是她精心养了许久的崽，也是她玩了两三个星期抽到的第一个SSR，单方面感情极其深厚。 　　她依旧嘴硬：“你自己留着就行。” 　　“你看你的包一个挂饰都没有，多空。” 　　陈晏晏今日背了个双肩包，上边确实不像别人一样有零零碎碎的挂饰或者贴纸，看起来确实少了些东西。 　　林清河直接把钥匙扣挂在了她书包的拉链上，评价了一句“挺好看的。” 　　她必不可能戏精地将它扯下来，大喊“我不需要”。 　　陈晏晏最终吐出了一句“谢谢”。 　　“不客气。” 　　舟海动漫社的一行人正努力导航回去的路。D大真的太大了，出去都是边走边问人的。 　　陈晏晏和林清河不小心被落在了后面，他们并排走在了一起。 　　她承认，自己幻想过如果有那么一天，能和他在一起，是不是也像现在一样，一直走下去。 　　偶尔，他们的手还会不小心碰撞到一起。 　　陈晏晏真想冲动地抓住他的手，大声地问他喜不喜欢自己。最好，他说不喜欢，给她一个了断，再也不要在她的心里蹦迪了。 　　她是一个幻想家，热衷于幻想，又从不付诸于行动。 　　他们一路走走停停，终于走出了D大的校门。他们是从正门口进来的，出去是另外一个门。 　　一出门，迎面而来的竟然是腥咸且威力极大的海风。 　　陈晏晏承认舟大输了，人家学校一出门就是海，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比得过的。 　　这个门口出来后，是长长的一条海边栈道。虽然这个海不够漂亮，但是毕竟是海。 　　人类无论喜不喜欢大海，却容易被海吸引。 　　一群人走在栈道上，个个被海风吹得头发凌乱，裙摆飞扬，却叽叽喳喳笑闹起来。 　　陈晏晏今日穿了条长至小腿肚的裙子，危险倒不是很危险。 　　秦宛走在了最前面，心情似乎很不错的模样。 　　“我们来拍照吧？”秦宛拿起相机，打开自拍模式，对众人说道。 　　“好啊好啊。” 　　他们纷纷挤到了秦宛后面，摆好姿势，等待秦宛按下快门。 　　陈晏晏和林清河走在后面，同样笑了起来，让自己的笑容留在相机里。 　　短短的路，海风快把他们都吹走了。 　　陈晏晏不止一次吃到了自己的头发。 　　她手里抱着一只小企鹅，根本扎不了头发。 　　“需要我帮你拿一下吗？” 　　“嗯。”陈晏晏应了一声，将企鹅玩偶塞入林清河的怀中。她给自己随意扎了个马尾。 　　扎完头发后，林清河将企鹅还给了她。 　　她知道自己真的是一个立场极其不坚定人士。不过她下学期就要去外面待一年了，肯定可以将一切感情都淡化。 　　“林清河。”陈晏晏叫了他一声。 　　“嗯？” 　　“我申请交换成功了，下学期去日本。” 　　风实在太大，林清河一开始没听清她在说什么，然后才反应过来她是说她明年不在学校了。 　　“这么突然？” 　　“我学了很久日语，可难了。” 　　林清河沉默了几秒，随即道：“你怎么没有告诉过我。” 　　陈晏晏确实没有告诉太多的人，她不可避免地有一点点愧疚。 　　“我害怕不成功的话，让别人看笑话。”她找了另外一个借口。 　　“恭喜你。”林清河由衷地为她感到开心，内心却有些隐隐约约的失落。 　　他们平时并没有每天见面。但他们生活在同一个学校里，偶尔聊聊天，碰个面，他感觉陈晏晏确确实实地生活在他的世界之中的。 　　“谢谢。”陈晏晏淡淡地回了一句。 　　“什么时候出发？” 　　“不知道，我还没走完手续呢。” 　　“这样。” 　　…… 　　他们绕了一个大圈，终于到了地铁站的另外一个口。 　　好巧不巧，他们回程赶上了下班高峰期。不过下班高峰期远比上班时人少，他们不必紧紧黏在一起，连站着的空间都稀缺。 　　陈晏晏原本这次想刻意拉开自己与林清河的距离。他却习惯了一样，走在她的身边。 　　他们一大群人站在一起，陈晏晏唯有装作放空发呆的模样。 　　秦宛同她说话的时候，陈晏晏还在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无法自拔。 　　“言言！” 　　“诶？”陈晏晏回过神来，才知道秦宛在问她晚饭准备吃什么。 　　她是带队的人，确实要意思意思张罗今晚的晚饭。 　　好不容易带一次队，陈晏晏提议去吃一家她想去很久的餐厅，是一家西式快餐，有很好吃的芝士焗饭，最近终于装修完毕了。 　　他们奔波回了学校附近，去了餐厅，中途有人不想吃便回了学校。 　　最终一起去吃饭的一共有二十来人。 　　他们成功让服务员主动为他们开了一个包间。 　　这家餐厅重新装修过，但是陈晏晏没想到被服务员带领入包间，竟然会看到豪华的转盘雕花木桌子。 　　所有人脑袋上都浮起了三个小问号。 　　装修之前，这家餐厅属于那种西式快餐店，虽然会卖炒菜这些，但是外面的装饰属于卡座类型，还放着小提琴曲，摆着钢琴。 　　这推门进来，竟然是红木的有转盘的大桌子，能坐得下二十个人那种。 　　纵然惊讶，他们挤挤地坐下了。 　　陈晏晏：“我有我在吃年夜饭的感觉。” 　　阿又师妹吹起了彩虹屁，“不愧是言言部长，选地方都那么与众不同。” 　　陈晏晏觉着好笑，站起来，举起手机给他们拍了张圆桌会议大合照。红通通的桌子，桌子中央摆放着假花。 　　比起吃年夜饭，他们或许更像是来吃婚宴的。 　　陈晏晏想了想如果林清河哪天结婚了，会不会邀请她去做客，接着她身边会坐满了认识的高中同学。 　　“停。”她连忙阻挠自己继续想下去。 　　庸人自扰之。 　　她才不要当那个庸人。 　　陈晏晏在服务员给的点单的纸上写上了芝士鸡排焗饭和柠檬茶。 　　她再次欣赏了一下周围环境，幽雅，大气。明明人均50不到的西式快餐，却仿佛在吃份子钱500的大餐。 　　他们的位置是乱坐的，但林清河坐在了她的旁边。 　　吃饭的时候，他们经常会碰撞到一起。 　　陈晏晏认真且安静地吃着自己的鸡排焗饭。 　　他们步行回了学校，又各自分离。 　　在外玩了一整天，陈晏晏的步数都快超过两万了，脚累到快抽筋。 　　她回到小小的校园，顿时对学校爱得深沉，至少这里不会让她每天步行两万步。 　　接下来的日子，陈晏晏陆陆续续和朋友们说了自己要去交换的事情。大家都为她高兴，而且让她一定要带些特产回来。 　　通讯如此发达的世界，她出门一趟确实和旅游一般。不同的是，她要去旅游一年。 　　轮到他们举行活动的时候，陈晏晏还接待了从D大而来的阿卷以及他的小伙伴们。 　　陈晏晏一点点办好各种乱七八糟的手续，离暑假也越来越近了。 　　日本一般是4月春季开学。 　　陈晏晏要去的话是去9月份秋季开学的那个学期。交换生可以在系统上提前选课，当然是要按照自己本专业要修的课程找到相似的替代品，以便明年回来的时候可以转换学分。 　　暑假开始得猝不及防。 　　陈晏晏发现忙起来的时候，时间真是留也留不住。 　　为了在日本可以有钱正常生活，陈晏晏在暑假接了很多约稿，从早画到晚。 　　林清河约她出去玩，被她无情地拒绝了。 　　在她去日本前夕，秦宛向林清河表白了。 　　她是表白完后才与陈晏晏说的。 　　还没等到结果，陈晏晏就坐上了去飞机，被空姐提醒调成飞行模式。 第46章 之日本生活 “对了，你在这…… 　　这是陈晏晏第一次坐飞机, 深觉旅途竟如此漫长。飞机在晚上8点从海州市起飞，在东京降落，要飞三个多小时。她值机早, 成功挑到了窗边的位置。 　　她原本猜自己会因坐飞机而新奇或者激动。飞机加速上天时，耳朵轰鸣，她却一直凝望着窗外的风景, 城市的夜景美丽且带有无限的吸引力, 灯光闪烁。接着飞机逐渐穿过云层，归于夜晚的一片黑暗。 　　没有太多的新奇与激动，只有她描述不出来的失落与难受，仿佛全世界只剩下她一个。她暗骂自己矫情, 身旁明明还坐着一位坐着也能打呼噜的大哥，差点占了她的位置。 　　空乘为他们提供了一些小零食和饮料。陈晏晏啃了块甜到发腻的饼干, 喝了杯苹果汁后, 想小眯一会儿, 来度过这难熬的旅途, 偏偏困意全无。她在想, 会不会一下飞机，就能看到秦宛和林清河官宣？毕竟二人都自称对方是理想型了。 　　似乎并不会，因为她提前买的手机卡还要点时间来激活。 　　她被自娱自乐的冷笑话冷到。 　　陈晏晏在位置上有些坐立难安, 尤其是她的位置并不大, 满脑子都在想秦宛表白的结果是什么。陈晏晏不由自主讨厌自己, 别人当自己是朋友, 她却没有大大方方地祝福别人。 　　飞机终于在零点后到达东京的机场。机场比她想象中大多了，灯光明亮，但有些店关门休息了。不过看了看招牌上标着的价格，她大概也是舍不得吃的。 　　陈晏晏过海关的时候, 一路跟在中国的旅游团的身后。等她拿到行李，走到机场大厅，累到想原地躺下。她知道这里打车很贵，原定的计划便是准备在机场待一夜，再乘坐交通工具前往目的地。 　　异国他乡，孤独感倍增。 　　第一次出远门的陈晏晏拉着自己大大的行李箱，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手机电量依旧充足。换上了新的手机卡后，陈晏晏安静地等待着手机卡激活，思考待会儿会看到些什么。 　　说紧张，谈不上。难受也没有，就是心空空落落的。 　　手机终于一点点有了信号。 　　她还没来得及接收信息，来自老母亲的微信电话打了过来。 　　给妈妈报了平安后，陈晏晏挂了电话，叹了口气。她一条条把新的信息都看过去。没想到，她关了手机几个小时，居然有好几人来找她聊天，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她并没有告诉别人今天出发，无人知她今日落地。 　　陈晏晏终于点开了秦宛的信息，时间显示是在两个小时之前。 　　秦宛：emmmm被拒绝了呢。 　　秦宛：［大哭］［大哭］［大哭］ 　　竟然…… 　　陈晏晏不知该怎么安慰她，提着的心瞬间落地，摔了个稀巴烂。她先说了自己刚刚在坐飞机，所以没有及时回她。 　　陈晏晏骂了一句：狗男人。 　　秦宛这时可能也正在玩手机，竟然是秒回：呜呜呜！ 　　她们凑一起骂了一晚上的狗男人，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话题又转移到了她旅途顺不顺利，现在如何之类的。 　　聊着聊着，时间竟然过得很快。 　　陈晏晏攥着手机在位置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半梦半醒中，她头疼得很。 　　天亮的时候，她在机场的便利店买了个饭团，没滋没味地吃光后，才疲惫地拉着行李箱离开机场，迎接自己新的生活。 　　陈晏晏决定趁着这个时间，与林清河继续疏远。彼时朋友圈尚未有三天可见的功能。陈晏晏将涉及到林清河的动态一条条删了，删到一半，她又开始后悔。这些都是她这些年无法再复制的心情，为了他一个人删去了，岂不是再也没有这个回忆了？ 　　“算了。”她将剩下的动态锁了起来，仅自己可见。 　　东京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样，并不是每一处都繁华无比的。在她的想象中，日本应该全是高楼大厦，去哪里都凉嗖嗖，气候极其舒服。结果一出机场，太阳一如既往地热烈，陈晏晏差点被热到说不出话了。 　　太阳真是很公平的太阳。 　　刻板印象真的要不得。好在她来自一个夏天同样热到不行的地方，这个温度算不上什么。 　　陈晏晏成功入住自己的小房间，办好了入学的手续，成为了东京某大学的一名国际交流交换生，日语不怎么流畅那种。学校贴心地为他们这些交换生提供了比较廉价的学生宿舍，但房租对于她来说依旧昂贵。她迫不及待地想找到一份兼职来解决生活费的问题。 　　她与交换到这里的同一个大学的其他几个同学们见了一面，都是别的学院的，还有来自另一个校区的，每个人都十分优秀。她是混迹在其中的小菜鸡。 　　陈晏晏心想自己这只菜鸡经常混迹在优秀人之中，倒不算什么大事。异国他乡，不是只有她一个人也挺好的。 　　上课的时候，陈晏晏发现自己根本听不懂台上的老师和同学在讲什么。她学的日语好像全是在纸上谈兵，在现实中根本用不了。不过想来她学习英语满打满算似乎也十几年了，丢一个外国人在她面前说英语，她很可能也听不懂。 　　做人，要对自己宽容一点。然而老师可能对她这只菜鸡不会太宽容。她唯有下课对着课件，再学一遍。 　　相比学习问题，她还需解决生存问题。去年，同专业的一个师姐也曾来这里交换过。在她来之前，给陈晏晏介绍了一家离宿舍不远的便利店，说那家店的老板人很好。她去的时候很幸运，门口摆着招聘的牌子。 　　陈晏晏用蹩脚的日语成功通过了面试，光荣成为了便利店兼职员工的一名，时薪1000日元，每周最多可以打28个小时，可以拿过了赏味期限的食物。她每天打工四个小时，这下子，钱和一部分食物都解决了。 　　她之前有个小梦想，是吃一遍便利店所有的便当。要知道，便利店包装好的便当看起来总是那么色香味俱全，各种品类皆有。没想到，这个梦想实现得如此之快。便利店确实每天都会有卖不光的便当、三明治、饭团。 　　陈晏晏一开始是兴奋且开心地，吃了一个月的便当后，再也不想吃了。除了不健康以外，还因为味道实在是腻了。然而这里卖的食物实在是贵了些，她根本舍不得买，每天便宜的鸡蛋豆腐豆芽菜轮换。她原本有些婴儿肥的脸稍微瘦下去了些。 　　为了入乡随俗，她买了一些化妆品。幸好这里的药妆店的东西价格便宜，是她能买得起的价格。来到日本之后，陈晏晏惊奇地发现餐厅推着垃圾桶的老奶奶脸上都化着精致的妆容，像她这种素面朝天的女孩子少得可怜。遇到相识的同事和同学，他们会问她为何有些憔悴。 　　陈晏晏没有什么化妆是为了尊重人的想法。但为了让自己不继续被别人问，很快学会了敷衍化妆法，仗着自己皮肤好，抹上隔离霜，再扑点散粉，画个眉毛、口红，权当自己认真化妆了。她有时晚上回到宿舍，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比以前陌生了些。 　　在日本，她忙到脚不沾地，每天都有不同的事来烦她。偏偏，她每天脑海里还是会莫名其妙地浮现林清河的名字。偶尔，陈晏晏在便利店或者上课路上看到身形和轮廓像他的男孩子，会情不自禁地为这相似的身影驻足几秒。清醒过来的时候，她又骂自己有毛病。 　　林清河知道她去了日本后不仅上学，还要打工，还要画画，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陈晏晏有时看到了他发的信息，也不会马上回复他。逐渐的，他找她说话的频率也少了。 　　他会问她最近过得如何，陈晏晏都回答自己过得挺好的。陈晏晏一直没有去问他为何拒绝了秦宛的告白。别人的感情，不需要她这个什么都不是的人贸然地过问。 　　陈晏晏会刷到同学们发的新动态。新的学期开始，新部长们招到了新的干事，顺利地开展了活动。大家开开心心的，也会吐槽一些生活中遇到的烦恼事。 　　他们生活一切如常，哪怕没有她也是无所谓的。 　　林清河已经是大三的学生了，基本上不参加社团活动。陈晏晏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过他出现在别人的照片之中。他自己除了偶尔分享一下歌，也不怎么发动态。 　　她再一次后悔自己删了大部分有他的照片。 　　生活和学习工作安排得忙碌，陈晏晏努力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不就是每天都会想起林清河的名字吗？根本算不上什么，她每天还想着回去吃麻辣香锅呢。他再重要，不过是和麻辣香锅划等号罢了，没什么了不起的。 　　陈晏晏总喜欢用奇怪的阿Q精神劝慰着自己。 　　日本的假期和国内不太一样，且机票价格不菲，陈晏晏没想过在假期回去。她对假期最大的感想是，打工的工资翻倍了。若不是每周打工的时间不能超过，她能打工把老板打穷。陈晏晏甚至产生了，说不定以后在便利店打工也能活得很好的念头。 　　她立马让自己清醒一些，那是因为现在她住的地方便宜，若换成自己在外边儿租房，肯定艰辛到不行。 　　到了一月中旬，陈晏晏才恍然发现时间竟然过去得这么快。说是交换一年，事实上加起来的时间也不多。现在应该是国内的放寒假的时间了吧？不知她的朋友们现在过得如何。 　　听闻今年的寒潮很厉害，那些不习惯寒冷的朋友们说不定躺在被窝里瑟瑟发抖吧？ 　　当然，在东京待着的陈晏晏已经冷成了一条狗，很想在被窝里瑟瑟发抖。为了生活，她不得不爬起来上学打工。在路上看到有些女孩子光着腿的时候，陈晏晏都会由衷在心里为她们点赞。这种天气还露腿，实乃勇士也。不过来到这里，她抗冻能力大幅度上升。如果是在国内，她肯定裹得更加严实。 　　陈晏晏是没想到，林清河会和她说，过几日要来东京旅游，要不要见上一面。 　　下了班，打开手机，乍然看到这句话的话的时候，陈晏晏大脑空白了一瞬。 　　陈晏晏：“……” 　　干脆不要见好了。要不说自己很忙？忙着打工和上课，根本没有时间见他？ 　　陈晏晏数了数，自从去年学期结束后，他们大概半年没有见面了。这大半年的时间，陈晏晏累且快乐着。没有他存在的世界，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她根本没有拒绝他的理由。最重要的是，她知道自己并不想拒绝。 　　陈晏晏承认，有点想见他，看看他最近如何了。他熬夜那么多，肯定会变丑了吧，头顶肯定秃了吧。说不定半年没见，他已经迈入老年缩水了。 　　她和他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陈晏晏见到他的时候，他穿了一件灰色的长款大衣，戴着毛线帽，和往常并没有太大区别。可能比去年见到他时，瘦了些，更好看了一点，没有变丑，也没有变秃。 　　“晏晏，好久不见。”他冲着她笑。 　　陈晏晏走向他，道：“哪里有很久。” 　　“你变好看了。”林清河自然地夸赞道。 　　陈晏晏干笑了几声，虚伪地说：“没有吧？” 　　事实上，她今天特地打扮了一番。 　　今日是周六，为了和他见面，陈晏晏特地去上了个早班，接着回宿舍收拾自己，化了全妆，卷了头发，甚至戴上了美瞳。要知道，她其实和以前没有太大的区别，除了奇奇怪怪的变美理论小知识多了些。 　　被夸赞的人心情不由自主地好了起来。 　　他们约了一起吃午饭，再一起逛逛秋叶原。 　　陈晏晏平时出来吃饭的次数并不多，不是在便利店吃过期食品，就是去食堂吃，或者自己做。可能她有个中国胃，吃多了觉着这里的东西实在是太过单调了。她唯一喜欢的是喝味增汤。 　　“你是和朋友们一起来的吗？”天气有些冷，陈晏晏将脸埋在了围巾中，没话找话。 　　“嗯，他们今日自己去逛了。” 　　他们并肩走在一起，陈晏晏总是忍不住偏过头去看他的侧脸，“哦……那你，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啊？” 　　“因为……有点想见你？”林清河正巧也侧过头看她，两个人视线撞得正着。 　　她没想到他回答得如此坦然，顿时语塞。 　　“我暑假就回去了呀。”陈晏晏想到自己上个暑假也未曾和他见过面，有些心虚。 　　林清河：“那还是很久没见了。” 　　陈晏晏：“你最近过得怎么样？”玖拾光整理 　　“还可以，你呢？”这样的寒暄未免客套了些。然而他们太久未见面了，一时之间没有像以前那般熟络。 　　“我挺好的。”陈晏晏从来不对别人说自己辛苦，哪怕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吃得也不好。因为日语不好，学习学到焦头烂额。可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拓展了眼界，见识到了以前完全接触不到的事情，认识了很多不一样的人。 　　他们终于到了目的地。她不知带他来吃什么，便选择了一家连锁的拉面店。 　　两个人并排坐着拉面。陈晏晏第一次吃的时候，是怀着满怀的期待，吃完以后直接怀疑人生。这样的拉面似乎在国内也并不是吃不到。甚至可能因为根据国人胃口改良，反而吃起来更舒服了些。 　　林清河状似无意地问：“对了，你在这里有认识新朋友吗？” 　　陈晏晏点头：“有啊。” 　　新朋友自然是有的。陈晏晏去年还被一位同班的日本小哥表示过好感，说她讲话很温柔，怯生生的，长得也很可爱，和别的女孩子不一样。她寻思那是因为她日语不好，怕说错，肯定是怯生生的。陈晏晏委婉表示自己明年便要回国了，他们可以当朋友。至今他们还是朋友，能够组队完成小组作业那种。 　　他们继续聊了起来，话题逐渐展开。陈晏晏给他讲在这边遇到的趣事，林清河给她讲她不在的时候，学校、社团的新变化。 　　他们絮絮叨叨地吃了一个多小时的午饭，差点忘了还要一起去逛逛街。 　　可能是放了寒假，路上的游客明显增多。 　　陈晏晏和林清河走在一起，被人流挟持着，挺像一起出国旅游的小情侣。她以前曾经约过林清河一起出来吃饭、学习，但是都是在家或者学校附近。 　　在这种陌生的地方，两个人独处的机会是真的没有。 　　他们看看这家店，逛逛那家店，什么都没买，最后去了家咖啡厅吹吹暖气。外边儿实在是太冷了。今日虽是星期六，天气却实在糟糕，阴阴沉沉的。 　　“看起来像是要下雪。”隔壁桌的客人在讨论。 　　陈晏晏对于雪的了解并不深。上次下雪，她还在睡觉，起来只能看到融化的雪花，冷到不行。 　　他们尚坐在咖啡厅里喝着热咖啡，窗外纷纷扬扬地下起了雪。 　　忘记看天气预报的二人愣住了。 　　陈晏晏：“你看，我为你来探望我特别准备的礼物。” 　　雪对于G省人来说依旧是罕见的。 　　林清河给面子地“哇哦”了一声。随即，二人笑了起来。 第47章 之欢迎回国 “啧，原来不和…… 　　一场雪来得猝不及防, 他们在咖啡馆里聊天，消磨了大部分时光。 　　夜晚的东京和白天的有些不同，各色各样的灯牌打开, 五光十色，宛如一场虚幻的梦境。 　　雪停了好一会儿，等他们走出咖啡厅时, 又毫不客气地下了起来。雪落在身上, 原来是没有什么感觉的。微凉的小碎片落到睫毛上，陈晏晏眨了眨眼，便消失无踪。她伸出手，雪花在她掌心消融。 　　“我以前……以为雪落在身上就会黏黏的, 马上化成水滴。”陈晏晏忍不住在雪地上奔跑了几步，忍不住笑, “原来是没有感觉的。” 　　林清河在她身后, 看着她, 也笑了起来。 　　陈晏晏尚且不知自己伪装了一天的文静感觉荡然无存, 笑起来的时候, 比身后的光影还要让人瞩目。她总觉得自己不好看，事实上圆乎乎的小姑娘半点儿也不难看。 　　“不要滑倒了。” 　　“嗯。”陈晏晏一边答应着，结果真的差点滑了, 还是林清河搭了把手, 才免于伤得狼狈。 　　相握的手很快分离。 　　他们都淡定得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们一起在一家回转寿司店吃了晚饭。这家回转寿司价格不贵, 人均才一百多, 还有送货的在回转道上的玩具小车车，怪好玩的。但是味道只能说一般般。可惜贵的她也舍不得去吃，真希望自己能够越来越有钱。 　　午饭和咖啡的钱都是林清河给的，陈晏晏经过努力, 把晚饭的钱给了。 　　“你让我给一下嘛，不然我感觉很不好意思。”陈晏晏掏出了自己的银行卡，这家店恰巧没有电子支付。 　　“你可以继续不好意思的。” 　　陈晏晏：“你好狠。” 　　忽然就好狠的林清河唯有放手。见她坚持，林清河让她给了。他们毕竟不会像上一代一样，为争着谁给钱而大打出手，失了体面。吃过饭后，他们又继续逛了逛。 　　林清河并没有买什么东西，让陈晏晏有了他今日真的是为她而来的错觉。或许自信些，那不是错觉。 　　“我们暑假见。”林清河道。 　　“好，暑假见。”陈晏晏没有犹豫地答应了，全然忘记自己今天说要疏远他。 　　林清河将陈晏晏送上了电车，才自己坐车回住的酒店。朋友们问他今天去找了谁，是不是女孩子。林清河没有回答，只是笑着让他们猜。 　　在电车上，陈晏晏才懊恼起来，懊恼于自己没有半点骨气。她今日是在做什么，和他逛吃逛吃了一整天，活像二人约会了一整天。对于林清河而言，这肯定不过是和朋友的一次普通会面罢了吧？ 　　她又在自作多情做什么。 　　听闻他第二天就要去北海道了，陈晏晏祝他玩得开心。 　　陈晏晏没想到居然在日本还能见到林清河，更没想到自己落败得如此轻易。这是一场自己对自己的战争，无人知晓战败后果是什么。 　　她准备摒弃所有奇奇怪怪的想法，继续回到自己正常的生活当中。当然，她的生活其实没有太正常，每天像头快乐的驴子，不知疲倦那种。但陈晏晏竟隐隐约约期待起了回国的暑假，那一句“暑假见”像充了无限年卡的会员，在她脑海里循环播放。 　　这必定是她想念国内的一切好吃的了。回去以后，她一定要喝早茶、吃烧烤、涮火锅，从早上七点吃到凌晨十二点，以吃撑为第一目的。 　　晚上躺在床上时，她依旧在懊恼。可今日见到他，她承认自己从心底感到快乐。 　　陈晏晏曾想找一个喜欢自己的人，不要再这么无望地喜欢别人了。过分的是，并没有特别喜欢她的人。或者说，她会在一切有苗头的时候直接掐断。无论是谁，以前曾经试图向她释放好感讯息的人，她根本不觉得自己会喜欢上他们，在一开始就会明确地表达出自己的意向。 　　她总是不由自主将他们和林清河比较，明知道这样不好，还是偷偷在心底里这么做了。果然年轻人不要随便认为自己喜欢谁，不然容易越陷越深，自我感动。 　　不过陈晏晏想起自己与他一起玩了那么久，为他付出了什么，实在是说不上的。她更像是在演一场独角戏，没有什么成本那种。 　　点播了一首《独角戏》后，陈晏晏终于肯安然入眠。 　　林清河离开的那天还特地和她说了，给她拍了机场里一家拉面的照片，说这家拉面挺好吃的，回国的时候可以来试一下。 　　他吃的那一碗拉面200块钱人民币，没有什么参考性。200块钱一碗的拉面如果不好吃，陈晏晏很可能会报警抓人。 　　陈晏晏继续艰难地完成自己的学业。幸好老师知道他们是交换生，网开一面，给的分数竟然都挺高的。至少她知道自己到时候回舟海大学转换分数，绩点应该会变得更好。 　　回国的时候，陈晏晏咬咬牙，吃了他说的那家拉面，确实很好吃，就是给钱的时候心疼了些。她同样拍了照片给林清河看。林清河马上知道她是放了暑假要回来了。 　　林清河：欢迎回国！ 　　陈晏晏静悄悄地出国，但是回来的时候发了一个定位，炸起了一小片鱼。 　　同学朋友们纷纷表示很想她了，让她赶紧回学校见面。 　　正值暑假，回去是不可能回去的了。不过温静玲和高中的一些同学都过来约她出来见面。确实很久没有见过了，而且要给她帮忙代购的东西。 　　见到陈晏晏的时候，大家稍微惊讶了一下，她清瘦了一些，看起来和以前不太一样了。要说有什么不一样，也说不出来。除了外表的变化，更多的是气质上有些变了。 　　面前的女孩子像是成长了很多。以前仿佛是藏在灰蒙蒙的光里，现在却有着挡不住的光。 　　“好家伙，为什么出来见我们不化妆。” 　　“是啊，你在日本没学会化妆吗？” 　　“你怎么穿着去年的衣服！” 　　陈晏晏已经学会了坦然地说：“我穷啊！” 　　事实上，她去了一趟交换，不仅没花多少钱，每个月还存下了不少钱，说出来，可能还没有人相信。 　　她们不过是开玩笑，心疼起她比以前瘦了些，小圆脸都不好捏了，接着叽叽喳喳聊起最近的八卦。 　　从高中毕业已经三年有余，那些曾经爱得热烈且不顾家长老师阻挠的小情侣们一个接一个的分手。有些小情侣甚至闹得不太体面，比如男生居然出轨，搞得人尽皆知。还有的从初一谈到大三的情侣也分手了。 　　陈晏晏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发觉真是好漫长的几年。如果她真的和一个人谈9年的恋爱，那是什么感觉？ 　　时值升大四的暑假，很多人都要为未来做打算了，考研、考公、实习找工作。焦虑的事情一个接着一个。有些学校在大三结束的时候，学生就可以修完学分。舟海大学不是，他们大四的第一个学期依旧要有修的学分。 　　陈晏晏知道自己因为交换，这学期要修的课程很多，不延毕都是谢天谢地了，干脆不着急了。林清河读建筑学，本来就要上五年，他明年才是应届生。不如就地过一个暑假，开心一下。 　　她约了林清河单独出来了，去看暑假档新出的电影。他们没有奔波去市内，直接在镇上的电影院看了。看的电影是一部国产动画电影，怪可爱的，剧情简单却流畅。 　　他们都不是喜欢在电影院说话的人，安安静静地看着电影，每人抱着一桶爆米花，一杯可乐，偶尔被剧情和画面逗笑，挺自在的。 　　谁知一出来，陈晏晏和林清河竟然碰上了他高中班上的男同学们，一大群那种。他们叫住林清河，打了招呼，顺带和陈晏晏打了招呼。 　　“哈哈，你们好。”陈晏晏打完招呼后有点尴尬，想往林清河身后躲，带着些不知所措。随后，她反应过来自己根本不用尴尬。不就一起出来看个电影而已，这有什么，又不是在做贼。 　　他们也是认识陈晏晏的。一个年级里的学霸就那几个，文科班尤其少。大家都认识陈晏晏这个曾经的文科高考年级第一。 　　“啧，原来不和我们看电影是这个原因。”陈晏晏认识说话的男生，不就是上次八卦中那个和谈了九年女朋友分手那个。 　　“不打扰你们了。”其中一个男生挤眉弄眼的，一溜烟带着一群人进了电影院。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林清河倒是淡定得很，并不觉这一切有什么，看着他们离开，转身对她说：“走吧，我们去吃饭。” 　　“哦，好……”陈晏晏跟在他身后，开始怀疑是自己的问题。是不是要秉承着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心态才能在这个世界傲然生存。 　　出门的时候，她将伞递给他，“借给你撑。” 　　“可以。”林清河将她“借”给他的伞撑开，把两个人都挡住了。 　　为了完成她的愿望，他们去吃了火锅。 　　陈晏晏能吃辣，但每次吃都会肠胃不适。如今她已经学会了吃四川火锅的最佳办法，先对服务员说微辣，接着再从锅里捞出一碗花椒。这时候的火锅煮出来味道合适，也不会把人辣到痛哭。 　　不仅川渝朋友看了会生气，同省朋友会惊叹。 　　林清河就看着她询问了他的意见后，板着张小脸用漏勺捞出一碗圆滚滚的花椒。不知道的人怕是以为她正在下厨。 　　“不愧是你。”林清河这位同省朋友在吃辣方面不算太擅长，但依旧让陈晏晏来选择吃饭的地点。她把花椒捞出来后，味道竟然是他能承受的辣度。 第48章 之普通未来 “对所有的烦恼…… 　　吃了一口涮肥牛, 陈晏晏终于心满意足了。 　　时不时还会有服务员小哥随时为他们倒酸梅汤，并不习惯别人服务的陈晏晏屡次想说自己来就可以了。 　　他们选择了吃海底捞，因为这是离电影院最近的一家火锅店。恰巧他们又没吃过鼎鼎大名的海底捞, 特地前来使用大学生6.9折的优惠。 　　这家分店是最近在镇上新开的，基本上没有人在排队，比起省城或者市内的漫长排号, 此处宛如世外桃源。 　　二人慢悠悠地吃着火锅。 　　陈晏晏以往从不觉得这样的生活可贵。自从一个人在外孤独地待了一年后, 陈晏晏决定了以后要好好热爱这种悠悠哉哉，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见谁就能见的日子。 　　“晏晏。”林清河轻声喊了她一下。 　　“嗯？”正努力吃着东西的陈晏晏抬头看了对面的男生一眼，稍微为他停了一下筷子。 　　林清河漂亮的桃花眼凝望着她, 认真地问：“你对于未来有什么打算吗？” 　　忽然被这般正经地问到这个问题，陈晏晏愣了愣, 一时之间不知如何作答。 　　这种问题倒很正常, 毕竟他们差不多快毕业了, 再不找些新的出路, 思考自己未来怎么走, 很可能会被浪潮所抛弃。不少人在上个暑假都已经找到了实习。考研考公的都趁着这个暑假努力学习中。 　　她这种什么都还没开始准备的，反而像是异类。 　　大一的时候，她认为“未来”这个词非常遥远, 很少人能准确预知未来是怎样的。可惜在现实中, 再过一两个月, 她便是一名即将毕业的大四学生了, 仍旧不知她的“未来”在哪里。 　　小时候，她说未来的她要成为一名漫画家，开开心心地同爸妈说的时候，只被他们打了一顿, 让她不要再在墙上画画了。 　　她小时候果然是个很调皮的熊孩子吧？ 　　陈晏晏：“时间过得太快了吧，我还以为我是大一的学生呢。” 　　接着她作认真思考的模样，道：“原本想用一句诗来表达我的心境，一时之间只能想到白马过隙，日月如梭。” 　　林清河点点头，夸了一句“好诗。” 　　“这算什么诗啊。”陈晏晏无情地批判他。 　　林清河未必太多情，笑道：“小学生作文必备诗。” 　　“你未免太小看现在的小学生了。” 　　胡乱叨叨了几句，陈晏晏才不好意思地承认自己对于未来也没有什么规划，是个无规划人士。 　　“说实话，我不知道自己以后想从事什么职业，成为怎样的人。”陈晏晏看起来有点丧气，“世界上优秀的人太多了，我可能是最普通和平凡的那一个。” 　　人的长大总伴随着意识到自己的普通。 　　说起来很矛盾，陈晏晏一直觉着自己很普通，内心又认为自己是比较特殊的那一个。不敢说最特殊，但是世界上应当只有一个她这样的陈晏晏吧？ 　　林清河不置可否，“你哪里普通了，我才普通。” 　　“你哪里普通了，我才普通。”陈晏晏一不小心重复了他的话。 　　林清河：“我学着普通的专业，成绩普普通通，每天混着过日子，一不小心混到大四。咳，明年继续读大五，不知道未来的我要做什么。” 　　陈晏晏：“谁还不是呢？你看我读的万金油专业，可能以后会是在某家小企业当个可怜兮兮的文员。” 　　不过如果给她再重来一次的话，她说不定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林清河笃定地说：“你不是。” 　　“我怎么就不是了。”她稍微反驳了一下。 　　“如果你有想做的事情，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开始行动。你比我更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陈晏晏愣了愣，指了指自己，“我？” 　　她从未想过林清河眼中的自己竟然是这样的。她一直把自己当做一条在沙滩上奋力挣扎的咸鱼，哪怕挣扎起来实在是很累。 　　况且，说起想做的事情。陈晏晏内心藏着想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你很厉害的。”林清河将快煮老的东西放到她的碗里，“是我遇见过的最厉害的人之一。” 　　“什么跟什么呀。”陈晏晏被他这般稍微夸一下，居然不好意思极了，连忙吃起碗里他放的东西。 　　她的脸颊红红，暗自庆幸吃火锅本来就会辣得脸红。 　　被人夸厉害不是第一次。在当年大家都很菜的时候，陈晏晏会不好意思地发现自己比他们在读书上边儿多一点点天赋，仅此而已。别人夸她厉害的时候，她从没有放在心上。可林清河夸她厉害，她却不好意思了。 　　“你在我心目中，也一直很厉害的。” 　　陈晏晏曾对林清河吹过很多彩虹屁，有真心，也有瞎编的。但她确实一直认为林清河是个很厉害的人，被上帝宠爱着，拥有很多人都没有的东西。 　　林清河：“你厉害。” 　　陈晏晏：“不，你厉害。” 　　二人互相没有什么水平地夸起了对方，大学生之间的商业互夸比小学生寒碜多了。 　　林清河接到个电话，“我有事，先出去接个电话。” 　　“好。”陈晏晏无意识地用漏勺捞东西，不知能从中捞出些什么。她恍恍惚惚地想，他接的电话是谁的，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是不是要先走了？ 　　她乱糟糟地想了一大堆有的没的，直到看到林清河提了个蛋糕进来的时候，整个人被火锅蒸腾得晕乎乎的。 　　“今天是你爸妈的生日？你要回去过生日了吗？”陈晏晏问，想不到今日结束得这么快，隐隐约约有些失落。 　　“不是。”林清河提着蛋糕，坐回了原位，对她说：“前年说要帮你补过生日，结果你去年在国外。对不起，去找你的时候也忘记了。” 　　陈晏晏终于想起了还挂在她房间床头的那两只灯笼，记起来他当年说要给她买个大蛋糕。她没放在心上。这样真诚的道歉反而让陈晏晏不知所措。 　　“你不用这样的。”陈晏晏挠了挠脸，“我要不好意思了。” 　　“当我想吃蛋糕了也可以。”林清河已经把蛋糕拆开了。蛋糕造型是个草莓，可可爱爱，里边儿全是新鲜的草莓。 　　陈晏晏笑问：“那如果是过生日，现在算是提前过生日，还是晚了八个月过生日？” 　　“补过不吉利，提前祝你生日快乐吧。” 　　他刚把蛋糕拆好，完全不知他们此时的所作所为会引发什么。 　　“亲爱的客人，祝您生日快乐！” 　　陈晏晏和林清河双双将目光投向了响起的音乐声，是他们不算熟悉却又洗脑的歌曲。 　　眼见一位服务员大哥领着服务员小妹小弟拿着亮闪闪的灯牌朝他们走来，还推着一个小推车，上边儿有果盘以及小兔子。 　　原本在喝酸梅汁的陈晏晏差点被呛到。 　　原谅此时的她孤陋寡闻。这时海底捞也并没有将特殊的过生日方式宣传到人尽皆知。 　　一时之间第一次吃海底捞的他们极其茫然。 　　服务员们已经在为她倾情演唱，用手打着节拍。 　　林清河反应过来后，接过他们为寿星准备的生日王冠且为她戴上，五颜六色的，发着光。 　　“对所有的烦恼说拜拜，对所有的快乐说嗨嗨！”服务员们皆十分投入，宛如在给最好的朋友过生日。 　　店内客人虽不饱和，但还是有的。大家的目光聚焦在她身上的时候，陈晏晏这个“寿星”差点想钻进这牛油火锅店锅底中。 　　林清河最后跟着服务员们热情地祝她生日快乐，唱生日歌，笑得可开心了。 　　神特么生日快乐。 　　结果她也憋不住笑，跟着尴尬地傻乐了起来。 　　陈晏晏对他们都说了谢谢，还分了一块蛋糕为他们服务的小哥。小哥很感动，说自己出来打工几年，很久没吃过生日蛋糕了。 　　回家的路上，林清河还是在笑。 　　“怎么会这样？”陈晏晏绷不住了，想到方才的生日歌，也笑了起来，“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下次我也要在海底捞为你过生日。” 　　“可以。”林清河答应得很爽快。 　　她拍了一下吃了一半的生日蛋糕，发了条动态。 　　【生日快乐，未来要对所有的烦恼都说拜拜】 　　引来一群人祝她生日快乐。阿又师妹明明几个月前祝了她生日快乐的，还特地给她再发了红包。 　　陈晏晏：？？？ 　　阿又：嗯嗯嗯？ 　　陈晏晏只能解释自己并不是自己的生日。她问那是谁的生日。 　　陈晏晏：是……“未来”的生日。 　　阿又：？？？ 　　既然听不懂，阿又向她表达了一下思念之情，并期待开学能够见到她。她们一起讨论了一下画画的技巧。 　　陈晏晏知道还有一两个月开学，在阿又的推荐下买了一个网课，准备学习提高一下自己的基础。 　　囫囵画了这么些年，她已经到了瓶颈期，画出来的东西，总是不能让自己满意，审美上去了，然而能力还没有。 　　不久前，她发在网上的画被人说是人体看了就可笑，一看就知道画手没有基础，不是专业的。 　　说来伤人，倒也是事实。 　　如果说未来，她还有想继续做下去的事情，那可能是画画了。她要花比别人更多的努力，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陈晏晏这个暑假暂缓了接稿，专心在家上网课。这期间，她和林清河把暑假档的电影都看了一遍，总结出第一次看的那部最好看。 　　当她拉着行李箱回到学校的时候，颇有沧海桑田，岁月变迁之感。 　　陈晏晏去学院的办公楼注册的时候看到了很多认识的同学。他们基本上都没有什么变化。倒是他们见了陈晏晏，一个个都说好久不见，她变漂亮了云云。 　　宿舍的全员也已经到齐。 　　陈晏晏挨个和她们打招呼，拿出了说好了代购了一年的东西。 　　大四生活，静悄悄地开始了。她焦头烂额地将学分转换了。 　　不同于别人课程很少，她这学期的课表安排得满满当当的，想找个实习都很难。但是为了能够顺利毕业，她在所不辞。 　　陈晏晏以前上课的时候，同专业同学院的熟面孔是很多的。如今她去上课的时候，身边儿的人尽是一些不认识的师弟师妹。朋友们一个个都毕业了。 　　她和相熟的朋友们都出来吃了饭，比如很久未见的秦宛。秦宛带上了她的男朋友，隔壁大学的美术学院的师弟，和林清河完全不同类型的，但很好看。 　　陈晏晏由衷为她感到高兴。 　　这学期还有秋招。她大海捞针一般，跟着舍友们投递一些大公司。大公司对于她不屑一顾，有些则有一二三四五六层关卡。 　　还有一家公司，听闻一周之内跑十公里能够免笔试。陈晏晏被张姗拉着每天晚上在操场跑了起来，一圈又一圈，成功进入初面。 　　初面的结果让两个人都尴尬地想抠破高层玻璃，直接从二十几层飞回学校。大公司来面试的人不仅有他们，还有很多名校的硕士，留学归来的硕士。学历只是第一层，他们个个口若悬河，自信飞扬，才识过人。 　　初面就是无领导小组面试，自我介绍的时候尴尬便算了。陈晏晏在一群人噼里啪啦说话的时候，根本插不进话。 　　张姗被分到另外一个组，没比她好到哪里去。回来后，张姗痛定思痛，挑了一个容易考的专业，准备起了考研。然而，她们都知道考研并不是逃避工作的最好办法。 　　她不得不再次承认，世界上优秀的人果然太多了，当一个普通又特殊的自己实在不是很容易。 　　为了面试买的白衬衫还刚好让她能够去补拍毕业生照片采集，是要用在毕业证和学位证上的，很可能陪伴一辈子。 　　陈晏晏拍照当天，捣鼓了很久妆容，才满意地点点头。 　　谁知她穿着白衬衫和A字裙，在路上遇到了林清河与丁辉。 　　“你这是要去哪里？” 　　“你妆怎么这么浓啊？”丁辉一如既往地不怎么会说话，“看起来好像去卖保险。” 　　陈晏晏不满地瞪了丁辉一眼。 　　林清河用一声微咳掩饰了笑意，“挺好看的。” 　　“我要去拍毕业证上面的照片了。”陈晏晏说明了去向，和他们说了再见。 　　走去拍照的路上，陈晏晏思考起了她与林清河现在究竟是什么状态，有没有可能……再往下走一步。 　　他问过她的“未来”。 　　陈晏晏却知道他们的“未来”说不定没有对方。 第49章 之主动出击 他结婚的时候，…… 　　说好下定了决心要让他们的关系往下一步走。临到头, 陈晏晏依旧退却了。 　　实在是太可怕了。 　　陈晏晏一想到自己若和他往后见面都是尴尬的模样，就没办法做出任何动作。她嘲笑自己根本不是林清河所说的那样拥有超强行动力的人，至少在某方面不是。 　　她害怕会失去了能够坦然与他相处的日子。 　　陈晏晏需要挑个局外人来看看情况, 于是选择了自己舍友们。毕竟她们不认识当事人，说不定看待事情的时候会比较客观。 　　晚上关了灯，她唐突地问：“问你们一个感情问题。” 　　“请说！” 　　“问吧。” 　　“什么问题？” 　　说到感情问题, 她们顿时没有了困意, 反正躺下不等于睡觉，经常会在黑暗中玩上一两个小时的手机才会肯安然入眠。宿舍里一般只会聊起别人的感情纠葛，比如班上的一个男生上个月居然和隔壁宿舍的女生在一起了，看见他们在湖边卿卿我我之类的。 　　除了一直有男朋友的张姗, 其他两个舍友没和任何男性发生过感情纠葛。陈晏晏自认为她这种单方面纠葛也不算纠葛。不过嘛，三个臭皮匠, 胜过诸葛亮。 　　陈晏晏开口了, “我有个朋友……” 　　众所周知, 这种朋友一般都是自己。舍友们倒是没有拆穿, 而是继续安静地听了下去。 　　“……她喜欢了一个朋友很多年, 但没有人知道。”她先交待了一下前因后果，梳理了人物关系。 　　说起自己的事情还是有点羞耻感的，陈晏晏庆幸宿舍黑灯瞎火的, “他们关系过得去吧, 可那个男生好像不喜欢她。那她现在是要选择继续和那个男生当朋友, 还是干脆告白, 一了百了，断了念想？” 　　李雨萱对她灵魂拷问：“你很缺朋友吗？” 　　陈晏晏认为自己不算是特别擅长交际的人，可玩在一起的人似乎挺多的。这么说来，她并不缺朋友。所以, 她犹豫地回答：“不缺。” 　　“你有很多朋友，但你却没有男朋友。”张姗已经开始怂恿，“不试试怎么会知道结果？如果不知道结果，岂不是这辈子都很遗憾？” 　　陈晏晏正在思考，才发现她们直接代入她了，有些恼羞成怒道：“都说了是我朋友！不是我！” 　　懂的都懂。 　　“好好好，不是你。” 　　“有喜欢的人，就不要错过啊，大胆地上，支持你！” 　　她们在大半夜激动了起来，基本上都是劝陈晏晏抓紧大学最后的时光，谈一场甜甜蜜蜜的青春校园恋爱。这种校园夕阳恋情，再不谈的话，便都是社会人士了。 　　宿舍里不仅有恋爱脑的人，也有清醒的人，陆思瑶声音听起来冷静多了，说：“要知道，告白是你情我愿之间的爱情起点，在一厢情愿的时候只能是爱情的终点。” 　　陈晏晏苦笑了一下，她何尝不知这样浅显易懂的道理。其他人说得像只要她告白，她就能拥有恋爱一样。如果挑明了，估计他们没有下一步了，所有的感情都走到终点，无论所谓的友情还是爱情。 　　“要甘心做一辈子朋友吗？”张姗不是很同意，“他结婚的时候，因为你们是好朋友，说不定随份子钱都要给多一点呢。” 　　陈晏晏：“……淦。” 　　可能因为还没毕业，她身边结婚的同学比较少，但她知道随着时间，肯定会越来越多。脑海里瞬间播放起了流行了几年的青春校园恋爱电影。其中一部结局是男女主错过后，到了快四十岁才重新遇见，那真的是……漫长的前半生。 　　或者，她可以像她们所说的稍微试探一下？如果连试一试都不敢，那她真的是太怂了。不是说一定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挑明，实在不行，她自己后退一步，说不定还是可以一切如常，当做无事发生。 　　昨晚她们聊得太晚，第二天，陈晏晏晕乎乎地起了床去上早课。她这学期的课多到梦回大一，全是课，还很多是早课。与大一不同的是，课程难多了。为了修够学分，有什么课就上什么课，她这学期要修经济法、商法、马原等等，甚至还有一门Java。每一门拿出来都不是好对付的。 　　她称自己这学期上课为，女娲补天。 　　女娲补天仍然要吃饭，她走到离教学楼最近的饭堂吃饭，迎面遇到了许多发传单的年轻学生。 　　陈晏晏基本上一个人都不认识。 　　一路走过去，一堆热情洋溢的学生给她发各种各样的传单。真是谢谢他们看得起一名大四老油条，认为她还有精力去参加活动。学校的活动真是多到让她从大一惊叹到大四。 　　比如她刚拿到手上的，是他们学院组织的舟海第二十一届舞会的传单，做成了邀请函的模样，挺精致的。与别的学院相比，他们管院的学生会看起来莫名很富裕。 　　“我大四了呢。”陈晏晏在对方关于加综测的诱惑说出口时，笑着开口了。 　　“啊，师姐你看起来好年轻啊！这个大四也可以参加的呀！”对面是个小女孩，看起来青青涩涩，却极其能说服人，“师姐你之前参加过吗？” 　　“没有诶。”陈晏晏摇了摇脑袋。 　　“那正好了，参加一下舞会，不要在大学里留下什么遗憾。到时候舞会还会为参与者提供免费的饮料和蛋糕小吃呢，你一点都不期待吗？” 　　大四的陈晏晏拿着传单，肚子饿得不行，只好敷衍地点头，“期待的。” 　　“那师姐记得报名哦！”年轻女孩子充满着活力，哪怕在太阳底下，没有任何影响的样子。蛊惑完她以后，师妹又抓住了另外一个人宣传了起来。 　　陈晏晏得以逃脱，奔向了饭堂。大四的人一般是会吃腻饭堂，转而奔向外卖的怀抱。然而现下的她觉得饭堂挺好吃的，便宜大碗，味道过得去，吃一顿少一顿，再不吃就来不及了。 　　她看了看今日的菜色，大声道：“阿姨，一份红烧土豆和水煮豆芽！” 　　打饭的阿姨瞥了她一眼，纠正道：“是红烧肉和水煮肉片！” 　　陈晏晏才知道自己把内心对菜色的昵称大声宣扬了出来。阿姨可能是为了挽回红烧肉及水煮肉片的面子，给了挺多肉的。 　　她打好了饭，坐下，想掏出手机看一下。没想到今早出门的太着急，忘了给手机充电，如今已经自动关机了。 　　干吃饭未免寂寞了些，陈晏晏掏出了舞会的传单来下饭，看看这张传单是如何设计排版配色的，再欣赏一下上边儿写了什么内容。 　　这个活动是她的学院办的，她自然知道是做什么的。要知道，大学很多活动都与联谊脱单离不开关系，舞会不能免俗，限制一男一女结伴报名参加，当天女生需要穿正式的裙子，男生需要穿正装。所以很多大一、大二的学生会邀请自己暧昧期的人去参加，舞会过后，顺理成章在一起。 　　陈晏晏不参加的原因除了舍不得买裙子外，以及缺少能够大胆邀请的舞伴。 　　既然都说了要试试，何不直接在大四最后一年邀请一下林清河作为自己的舞伴？ 　　她将传单塞进了自己的帆布包中，回了宿舍。 　　陈晏晏将没了电的手机插上充电线，坐在了硬梆梆的椅子上，酝酿起邀请的勇气。光是开口，她都耗尽了积攒了几年的勇气，实在是太为难了。 　　她打了一串字，斟酌了一下，认为不太对劲，又重写了。她删删写写，终于将自己的话发了出去。改来改去，最后还是和最初那句话差不多。 　　闭眼按了发送，宛如在等待死刑。 　　陈晏晏：要不一起参加我们院办的校园舞会？能够免费吃吃喝喝诶。 　　林清河没有马上回复，过了一会儿，才问：几号？ 　　陈晏晏把传单拍给他看了一下，上边儿还写着需要参加排练两到三次。她忐忑极了，怕他拒绝自己。 　　林清河：好呀，我那天没事。 　　她没有想到他这么轻易就答应了邀请，唇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她坐在位置上坐了好一会儿，直到舍友们关了宿舍灯，才知道到了午睡时间。 　　陈晏晏成功为他们报上了名，大四才来参加这种活动，说起来怪不好意思的。 　　主办方为参加这个舞会的人组织了两三次的舞蹈排练。可惜他们太忙了，说好要去参加排练，时间根本对不上。师弟师妹也不好意思要求他们太多。 　　好不容易，他们两个能够参加排练，约定好在周四下午三点相见。周六晚上便是舞会了，现在不过是临时抱一下佛脚罢了。 　　陈晏晏准时到了集体排舞的地方，没有看到林清河出现。 　　来排练的人挺多的，大部分看起来比较青涩，连握对方的手都不好意思。幸好这里边参加活动的高年级朋友们不止他们，不算太丢人。 　　可她站在一旁，等啊等，就是没等到自己舞伴的身影。 　　林清河一直久久没有来，不接电话，不回信息，像失踪了一样。 第50章 之迟到舞伴 “不然……不然我…… 　　等待是经常出现在陈晏晏生活中的事情。然而此时的等待着实令她心情复杂与烦躁。 　　他究竟是去哪里了？迟到也不是这般的迟法。 　　组织排练的一个师妹认出来她是那天的大四师姐, 见她一个人站着，问：“师姐，你的舞伴呢？” 　　这可把她问倒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舞伴去哪里了。 　　“他有点事，可能要晚点到。”陈晏晏尴尬地笑了一下，想直接找个柱子躲起来, 不让别人看见孤零零一个的自己。 　　因为人数多, 体育馆的排练室并不能容纳他们这么多人。所以挑了某处教学楼的架空层。若她真心找根柱子躲起来不是什么难事，可这不是自欺欺人吗？ 　　自欺欺人也不是不可以。 　　她默默站到了某根柱子后，企图令自己隐形，好让别人不要再注意到她。 　　他们练的是普通的华尔兹, 动作都挺简单的，基本每一对都是在瞎练。反正到时候舞会又不是真的要展现绝美舞技。 　　陈晏晏知道不是非练不可, 但这绝不是能够容忍别人放自己鸽子的理由。 　　这学期她有门课要做小组作业, 加了一个同专业的师妹。一起完成作业时, 她听闻陈晏晏要参加这个舞会, 特地分享了她的悲伤舞会故事。 　　师妹在大一时喜欢上一个男生, 邀请他做舞伴，并约好了时间排练。谁知，那天她一直等不来那个男生, 男生也不回信息。不死心的她便一直等, 后来才知道她在等待的同时, 男生正在和他朋友们悠哉悠哉吃下午茶, 吐槽苦恼如何才能摆脱她这个纠缠不休的女生，还说自己不敢回复信息。 　　“我真的太容易自己感动自己了！如果我回到过去，我会去打爆那个男生的狗头！”师妹想起这个故事，至今觉着难受。 　　陈晏晏当时完全被震惊到了, 不仅震惊于师妹愿意等他两个小时，还惊讶于世界上有男生的人品差到如此地步。 　　陈晏晏一想到林清河说不定也在偷偷苦恼拒绝不了她，心情便往下坠，如同今天的天气，阴阴沉沉的。排练开始之前，下了点雨。好在除了地滑了点，倒没有太大的影响。 　　雨在此时停了一小会儿。上天可能都被他们的努力感动了吧？ 　　她才不要像师妹一样等来又等去的。既然他不来，那她要离去了。 　　陈晏晏准备去拿起自己放在地上的伞，说好要走，转出去的脚步又悄悄挪了回来。 　　说不定呢？说不定他很快就来了？ 　　她再次问了一下丁辉知不知道林清河去哪里，有没有在宿舍。丁辉说林清河很早出门了，没有见到他，也不在宿舍里。 　　陈晏晏说找不到林清河。丁辉却说放心吧，这么大人了，不会出什么事的。 　　她微微叹了口气，除了等不到他的焦虑，还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或者她不应该在这里伤春悲秋，而且报警寻找他的踪迹？但成年的大学生失踪半个多小时，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事。 　　冷笑话总是在这时候在她大脑里出现。网上有个笑话是，一个女人的丈夫深夜未归，她宁愿听到丈夫出车祸也不愿意听到他出轨。 　　陈晏晏被自己的设想吓了一下。 　　该不会是林清河出车祸了吧？ 　　——那还是宁愿他出轨吧。 　　好歹是一条人命。 　　陈晏晏无意识地踢了踢柱子，他都没进她的轨道，何来出轨，纯粹是不知所踪罢了，好生气人。 　　原本想马上离开的，又怕如果她现在走了，林清河刚巧来了找不到她，岂不是错过了。哪怕是生气，她也想明明白白地面对面地骂一顿林清河，骂他为什么要迟到，知不知道她等了他很久，知不知道一个人很尴尬的。 　　“等他们练完，我就走。”陈晏晏自言自语了一句，仿佛是在劝自己再等一会儿。亏她还震惊别人师妹愿意等男生等那么久呢，自己不一样？ 　　林清河一直没有回复她。 　　众人练了四五十分钟，即将解散了，林清河依旧没有出现。怕是她再等，也是等不到他的。 　　陈晏晏靠着柱子站累了。外边儿的阶梯湿湿的，没有什么地方可以供她坐下。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组织的师妹对他们说：“辛苦了！” 　　陈晏晏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下午四点了。每一个路过的人，都不是他。 　　“师姐，你不走吗？”师妹看她还站在那里，上前问道。 　　“马上。”陈晏晏看了眼毫无动静的手机，心已经坠到地底。她还和丁辉说了，如果林清河回宿舍了，记得第一时间告诉她。 　　解散了的人群逐渐离去，很快，原本放着音乐跳舞的架空层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算了，直接走了吧。她是真的不想再等了。 　　不然……不然，她再等五分钟？ 　　陈晏晏再次轻轻踢了一下柱子，说服自己等他到四点过五分。若林清河没有出现，她会就此放下这段关系，往后在他的婚礼上，尽量少随份子钱便是了。 　　四点零五分没有任何阻挡地到来了，架空层仍旧只有她一个人，形单影只，像个笑话。 　　她嘲笑自己傻得可以，哪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发生。 　　外边儿又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陈晏晏撑开伞，一抬起，就看到了林清河命运般地出现了在了她的眼前。 　　她从未见过如此狼狈的林清河。他的头发被雨打湿了，灰色的T恤也是湿的。身上沾着一些不知从哪里来的泥，一瘸一拐地朝她走来，唯有眼睛一如既往的清亮。 　　他似乎也是没想到她还在这里。 　　一时之间，喜悦和担忧充斥了陈晏晏的心间，不知哪个更占上风一些。 　　陈晏晏撑着伞，愣在了原地。 　　“你……”她很多想说的话，却没办法马上说出口。 　　林清河走到了她面前。 　　“对不起。”林清河第一句话竟然是道歉，“我迟到好久。” 　　陈晏晏看见他这般狼狈，方才积攒了一个多小时的怨气竟烟消云散了。 　　“你怎么了？”她看他全身上下都没有一处正常的地方，手肘还擦伤了。 　　林清河不好意思地说：“原本骑车从学校外面回来，碰上修路和下雨，掉进坑里了。” 　　“你车呢？” 　　“坏掉了，扛回宿舍楼下了。”林清河也是想不到自己今日会这般倒霉，“不知道你还在不在这里，所以先过来看看。” 　　“是不是等我很久了？”他很愧疚，“我是来这里撞撞运气的，没想到你还在。” 　　是的，她居然还在。 　　“嗯，我想着说可能会等到你，我就没走。”陈晏晏没什么信服力地补了一句，“差点发火了。” 　　“抱歉。”林清河认真道歉。 　　雨一直下个不停，她本想点播一首《情深深雨蒙蒙》作为背景音的。然而，她却颇没有同情心地笑出声了。 　　陈晏晏：“不过你也太惨了吧。” 　　林清河赞同：“是有点惨。” 　　陈晏晏又问：“你受伤了吗？” 　　他苦笑了一下，“没什么大碍，只不过是腿磕到了一下，加上鞋子进水了，手机掉进水里了，还没带钱。” 　　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陈晏晏终于知道他为何会迟到一个小时了，他一路走学校外走回来了，真的发生了“车祸”。 　　“我服了你了，你不去看医生，来找我干什么！”她生起气来了，马上要拉着林清河去医务室。 　　伞重新被撑起来，她问他：“你还能走吗？” 　　“倒也没那么重的伤……” 　　陈晏晏不管他的伤重不重，直接搀扶着他去了医务室。若不是林清河阻止，她可能会先去借个担架或者轮椅回来再说。 　　医务室的医生看到一身狼狈的他，连喝茶的动作都迟缓了一些，特地找了张报纸给他垫着坐下。 　　林清河确实没受什么大伤，小小的几处擦伤，以及腿有一小片淤青。 　　“你们是去做了什么啊？”老医生推推眼镜，“滚泥坑了？” 　　他猜得未免太准了。 　　“哦，没有你。”医生瞄了眼相对来说比较干净的陈晏晏。 　　他先是给林清河清洗消毒了一下伤口，给了他一支药水，让他回去自己擦。 　　“不影响行走，没什么大碍。” 　　他们道谢过后离开了医务室。 　　陈晏晏撑着伞把他送回了宿舍。 　　走到宿舍的时候，雨又停了，仿佛是为了让他们淋雨而故意下的。 　　今日的林清河确实倒霉。 　　宿舍门口，陈晏晏问要不要让丁辉下来接他。 　　“我真的没事，有一点点痛而已。” 　　“好吧。” 　　“我今天真不是故意迟到的。”林清河还在解释这一件事。 　　陈晏晏收起了伞，说：“嗯，我原谅你了。” 　　“下次保证不再迟到。” 　　下次？ 　　陈晏晏：“那……周六我们还去舞会吗？” 　　林清河：“去啊，说好陪你蹭吃蹭喝了。” 　　陈晏晏笑了一下，道：“你快点回去洗澡换衣服吧，待会儿着凉了可就真的不能去蹭吃蹭喝了。” 　　林清河开起玩笑，“怎么觉得我倒霉了，你还挺开心的。” 　　她马上收起笑容，“我没有开心。” 　　“那还是允许你开心一下的。” 　　陈晏晏自己三步并作两步下了他宿舍的阶梯，大声道：“我走了，拜拜！” 　　“周六见。”林清河和她挥手告别。 　　她往自己的宿舍走回去，到了半路，才收到傻子丁辉发的消息。 　　丁辉：阿河回来了，他掉坑里了！！！ 　　这可真是信息延迟啊。 　　陈晏晏回复了三个字：太惨了。 第51章 之校园 “我们现在跳的是什…… 　　丁辉告诉陈晏晏林清河掉坑里后, 知道他没大碍，无情地笑了起来，还吐槽林清河回来的时候全身脏到不行, 听说车都摔坏了。 　　陈晏晏无语地看了看自己，今日她穿了身白色的T恤。因为强行搀扶林清河，白衣服上没有意外的全是泥点子了。 　　“你掉坑里了？”舍友看见她身上的泥点子, 怪惊奇的。 　　“没有啦, 蹭到的。” 　　在某个人身上蹭到的。 　　洗完澡，她搓了很久才把衣服上的泥给搓掉，边搓边笑。 　　…… 　　舞会并不是报了名便所有人都能进的，至少要完成一次练习。 　　陈晏晏从头参加到尾了练习活动, 还签到了。可能因为师妹对她怜爱了，还是给了她入场券, 成功为林清河也赢得了舞会的门票。 　　林清河在宿舍里收到了陈晏晏发来的电子入场券, 特意向丁辉炫耀了一下。 　　丁辉：“这就是掉坑里的代价吗？” 　　林清河：“滚。” 　　舞会没有意外地顺利在周六晚上七点入场。他们学院借了学校最大的一个场馆来举办这次舞会, 可以说挺隆重了。 　　一场秋雨一场凉, 在G省一般没有什么说服力。忽如其来的降温和升温才是这个地方的主要气候变化。 　　气温在昨日忽然下降许多, 短袖走在路上会被冷得打一个哆嗦那种。 　　为了弥补自己上次迟到的过错，林清河提前半个小时就给她发消息，说自己到了。 　　陈晏晏：？？？倒也不必！ 　　陈晏晏：你等等我……我可能会迟到五分钟。 　　总而言之, 她到眼影了。 　　周六晚上, 宿舍里的李雨萱和陆思瑶看到陈晏晏的全副武装, 看得离不开眼, 在旁边看着她化妆。 　　陈晏晏瞎画画也是画了两三年，在日本又经常化妆。若真的要静下心化个好看的妆容，她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晏晏，明年拍毕业照, 我们就靠你了。” 　　陆思瑶已经提前说了声“谢谢”。 　　她们宿舍都属于平时素面朝天类型，力争做时尚姐妹们中最朴素的一个，化妆这门技术掌握得不够好。 　　“没问题。”陈晏晏对她们笑了笑，又迎来了几句夸赞。 　　张姗刚吃完饭从外边儿回宿舍，迎面碰上了在玄关穿鞋的陈晏晏。 　　她“wow”了一声，惊奇道：“晏晏，我认识你以为，你第一次这么漂亮！” 　　陈晏晏还没出门，大笑了起来。 　　“你这是在夸我吗？” 　　“真的在夸你！” 　　“可以。”陈晏晏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在裙子外边儿套了件外套，自信地踏着鞋子往外走了几步，可惜背影有些踉跄。 　　“好痛……” 　　全副武装是全副了，偏偏武器不够顺脚。没怎么穿过高跟鞋的人原来根本驾驭不了，每走一步都宛如刀割。 　　她连忙退了回来，换了双拖鞋，再把高跟鞋塞进了袋子里。 　　——拖鞋也能昂首挺胸！ 　　快到目的地之时，陈晏晏才在黑暗中扶着墙换上了高跟鞋，再把装着外套和鞋子的袋子悄悄藏到了外边儿的阶梯下。 　　果然所有表面的美丽都是靠背地里的努力打造的。 　　林清河提前来了半个小时，左等右等没等到陈晏晏。不过他也不急，安安静静地玩着俄罗斯方块，心不在焉地想今日陈晏晏会穿什么。 　　场内已经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同学，女孩子们穿的连衣裙有各种各样的，飞舞的裙摆像色彩斑斓的蝴蝶。 　　他见到的陈晏晏除非特别情况，一般不会怎么打扮。哪怕这次舞会要求女孩子们穿裙子以及高跟鞋，在林清河的既定想象中，她说不定会随意穿条平时的连衣裙糊弄过去。 　　想到她，林清河不禁笑了一下。 　　舞会预留了半个小时给他们入场，到七点半主持人才会宣布舞会正式开始。 　　林清河给陈晏晏发消息，说自己在入门的左手处等她。他靠着墙站着，场内热热闹闹的，还有应景的音乐声。 　　他一个人站着的时候，看起来总有些冷淡，与平时他不太一样。 　　陈晏晏一进场，马上在左手边看到了林清河。室外是有些冷，室内为了让大家不要着凉，温度往上调了几度，暖融融的。 　　她见到他时，他正微低着头看着手机，不知在想些什么。剪裁得当的黑色的西装裤和西装外套令他看起来成熟了不少。 　　陈晏晏喊他的名字时，带着一丝莫名的不好意思。她可真是疯了才会花了大半天的时间准备。 　　女为悦己者容。她究竟是为了谁盛装打扮，可能会被看得明明白白。想他知道，又想他不知道。 　　听到熟悉的声音唤他的名字，林清河抬起了头，猝不及防地看到了穿着一袭红色吊带长裙的陈晏晏，用珍珠发卡别着发髻，与平时的她完全不一样，脚下甚至踏着一双细跟的银色高跟鞋。 　　她正冲着他笑。 　　若说全场的女孩子的裙摆是色彩斑斓蝴蝶，那现在在林清河眼里，她是颜色最特殊的那一只。 　　“晏晏？” 　　认错人倒不至于。可林清河依旧特地喊了一声来确认。 　　“嗯？”陈晏晏款款踏着高跟鞋走向他。 　　还没走几步，她没站稳，原形毕露，踉跄了几步。林清河连忙上前扶住了她。 　　好不容易塑造的形象彻底崩塌。 　　陈晏晏唯有说了声“谢谢”。 　　脚下踏着的细跟高跟鞋才五厘米，她却没有自信穿着这双高跟鞋好好走路了。 　　陈晏晏寻思自己还不如直接穿双带跟的小皮鞋得了，何苦遭如此大罪。她刚懊恼了起来，就听得了林清河对她说： 　　“你今天很漂亮。” 　　简简单单的赞美，喜悦却缓缓从心底攀爬上嘴角。 　　“谢谢，你今天……把头发梳成了大人模样？”陈晏晏原是想夸他的，可看见他用了不少发胶的大背头，还是顿住了。 　　西装令他显得很挺拔，可配上这个发型，再拿个麦，大概是能上台做主持人，将上边儿那个取而代之。 　　“不过你还是很好看！” 　　林清河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发际线尚存，“幸好我还没开始掉头发。” 　　陈晏晏很难想象几十年后，他变成地中海的模样。她安慰了一下，“没事，你爸爸没秃，不要紧张。” 　　地中海这种事情大多是遗传的，林清河他爸爸头发很浓密。陈晏晏蹭了几次车，在后排座看得一清二楚。所以他相信林清河几十年后，应该也不会秃？ 　　话题一下子歪到了护发这一话题上。 　　主持人开始讲起了开场白。 　　他们此时正躲在角落里聊天，听到开场舞马上就要开始了，便往舞池中央走去。 　　明明前日磕到腿的是林清河，此时需要搀扶的却是陈晏晏。两个人算得上是互相搀扶。 　　“我们像不像……那种。”陈晏晏原本想说像互相搀扶的老夫老妻。 　　“哪种？”林清河听了，侧过头看她。 　　她紧张了一瞬，强行乱说：“……互相搀扶的励志的残疾人兄弟。” 　　林清河听了以后笑了起来，“哪里励志了。” 　　“反正就挺励志的。” 　　晚上七点半，一男一女的主持人说了好一些话后，以一句俗气的话作为开场白的结语：“请您和舞伴尽情享受这场狂欢吧！” 　　狂欢？ 　　陈晏晏又想起了当年主持人说动漫社团是异域风情的事迹，实在是有些好玩的。 　　说是开场舞，其实大家跳得很随便，你往前，我往后，没有任何技术含量，没踩到对方就是胜利。 　　陈晏晏和林清河在角落里，浑水摸鱼。这么说来不太对，原来大多数人都是在摸鱼，他们并不算太奇怪。 　　他们之前未练过，一开始参照着旁边的人，十指相扣。后来看到另外一对，是两手相握，他们又换了个手势。 　　陈晏晏多感谢场内灯光柔和而不够明晰。不然她的粉底液都要挡不住脸上的红意。 　　“我们跳的是什么呀？”林清河觉着好笑，躲着她的脚步，避免被她踩？ 　　“……广场舞吧？” 　　陈晏晏欣赏过她爸妈在家练习的广场舞，似乎比他们跳的这个好看多了。 　　开场的音乐渐缓，换成了另外一首，应该就是可以自由活动了，还有商家赞助的奶茶也上来了。 　　他们松开彼此的手，放弃跳双人舞这项挑战。 　　陈晏晏穿着漂亮的裙子和林清河并排坐着嗦珍珠奶茶，发现这个舞会和她想象中的是有一些出入的。 　　组织方提供了寿司、蛋糕还有很多种类型的小点心，深刻体现了院学生会拉赞助的能力真的挺强的。 　　原本打算蹭吃蹭喝的她终于发现自己的裙子并不能让她肆意地吃的。若她肆意地吃起来，说不定待会儿漂亮的裙子会鼓出漂亮又可爱的小肚子。 　　她唯有望食落泪。 　　当林清河问她要不要吃这个，要不要吃那个，她只能微微笑地摇摇脑袋，道：“你吃吧。” 　　活动开始后，陈晏晏看到大家无非是聚在一起聊天，大吃大喝，然后自拍，根本没有在跳舞。 　　“这对于大一学生来说，根本是相亲节目嘛。”陈晏晏相信今晚过后，可能会有几对情侣新鲜出炉。 　　林清河问：“那对我们这种大四学生来说是什么节目？” 　　陈晏晏苦思冥想，没想出最佳答案。 　　陈晏晏：“重返青春？” 　　“你重返了吗？” 　　“好像二十二岁本来就还挺青春的？” 　　“那的确是。” 　　他们的闲聊被主持人打断。 　　“现在我们开始真情大告白环节！” 　　没怎么看环节的陈晏晏茫然了，竟然还有这种环节吗？ 　　好在是发了每人一个信封，可以在上边儿写对某个人最想说的话。 　　仿佛是上天在催着她让她赶紧表明心意，不要再磨磨叽叽了。 第52章 之痛楚交织 “力的作用是相…… 　　真情大告白。 　　真的是什么情, 告的是什么白。这个活动举行的撮合意味十分明显，明显到瞎子也能看出来的地步。孩子们的脱单意愿日月可鉴，难为他们了。 　　他们参与活动的人可以选择写或不写, 都是自愿的。既然来都来了，不写一下，似乎也没别的事情可以供以消遣。光吃吃喝喝失了点乐趣。 　　陈晏晏拿到了信封和纸, 恰好还是粉红色的, 似乎在暗示着她什么。她看到林清河拿到的信封是蓝色的。 　　这封真情信可以写给在场的所有人，可二位在场的大四学子认识的在场的人只有对方，不给对方写就没有人可以给了。 　　“你要写给我吗？”林清河明知答案，仍笑着问了。 　　陈晏晏知道他在逗她, 摇了摇头，道：“不给你。” 　　“那你要给谁？” 　　“丁辉……”她拉长了声音。 　　林清河“嗯？”了一声。 　　陈晏晏接了下去, “……的舍友。” 　　林清河方才真的惊讶了一瞬, 以为陈晏晏真准备写信给丁辉, 正想劝她眼光放长远些。丁辉心底是善良, 然而脑子缺了根筋。 　　“哪个舍友呀？”林清河又明知故问。 　　陈晏晏：“姓林那个呗。” 　　“不巧, 只有一个姓林的。”就是他本人。 　　陈晏晏一本正经：“那到时候帮我转交给他。” 　　林清河比了个ok的手势，“没问题的。” 　　组织者为了这个环节准备了几盒签字笔，没造成供不应求的现况, 很快轮到了他们。陈晏晏和林清河背着对方, 开始在纸上写起了字。 　　说实话, 她着实不知该往上边儿写什么。若是在这时告白, 实在是太过儿戏了。单是想到林清河拿着告白的纸，而她却在对面的场景，她的胃便隐隐约约难受。 　　光是想到，她就害怕。 　　陈晏晏知道自己说好了要出击, 这样畏缩不前太不遵守基本法了。作为单身人士，她每次给别人提出感情建议时，说得那叫头头是道。轮到自己的时候，她却不知如何是好了，每一步迈出去都极其艰难。 　　哪怕不知道自己要写什么，她仍然一笔一划在纸上写了起来。 　　陈晏晏字迹不算漂亮，但胜在工工整整，微微透露一些清秀稚气，是考试时老师最喜欢也看得最清楚的字。 　　林清河收到她的信前，猜不到她会给自己写了什么。说不定是祝他身体健康，每天快乐之类的，就像他写的那样。 　　打开一看，有些出乎意料，且哭笑不得。 　　陈晏晏小小的信纸上写着： 　　你好，林清河同学。在此衷心希望你后年能顺利毕业，成为一名有名却不秃头的建筑设计师，赚很多很多钱，成为我最有钱的朋友之一。而我也会努力成为你最有钱的朋友之一的，共勉。 　　谢谢！ 　　落款是她的自画像。 　　如今她随便画几笔都能很快成型。 　　林清河笑得乐不可支。 　　“为什么我是之一？”林清河问，有点在意这个之一，“你是有多少个朋友？” 　　陈晏晏歪头思考了一下，“一个不够靠谱，我需要多几个，目前培养了好几个有潜力的朋友了。” 　　“我怎么就不够靠谱了。” 　　陈晏晏瞥了他一眼，反问：“你有多靠谱？” 　　她刚看完他写的信，祝她每一天都要快快乐乐，幸幸福福，可以永远干自己想干的事情。 　　“你连写给我的信都没有一点新意。”陈晏晏控诉了起来。 　　听到这样的控诉，林清河确实有点理亏，“你知道的，我高中的时候作文就挺低分的，又不像你那么厉害。” 　　被夸了一把的陈晏晏很轻易满足，准备将他写得不够走心的信好好地收了起来。可她手上只有手机，裙子没有口袋。她便让林清河帮她保存。 　　林清河将两封信都放入了外套的左边口袋。 　　儿戏的真情大告白的环节结束后，陈晏晏还被一个学弟要了联络方式。学弟长得还可以，眉清目秀的。他应该看出来她和林清河的状态不像是男女朋友，不然不会上前要联络方式。 　　没有哪对情侣会坐得距离那么远，也无太多亲密举动。 　　陈晏晏随意给出自己的联络方式，并不是很在意的模样。林清河调侃：“你读大一的时候，他才高一诶。” 　　话音刚落，一个大一的师妹就来找他要微信了。 　　林清河有点尴尬，但没有拒绝。 　　陈晏晏用他的话回怼他：“你上大学的时候，人家才刚上高中诶。” 　　接着二人开始感慨岁月的流逝及无情，笑成一团。 　　陈晏晏自然是不介意的。上大学以来，她加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人，而且很喜欢看不同人的生活状态，觉得有意思极了。 　　这个舞会明面上是交友活动，大家当然可以自由交友。可不只一个人来找他们要联络方式，说明他们之间看起来真的没有什么暧昧情愫。若非要说有，可能也只是单方面的。 　　想到此，她的心情起起落落的，难以将自己的情绪控制得更稳定一些。 　　天色将晚，他们随意吃了些东西，准备回宿舍了。 　　走出室内之时，陈晏晏被这呼啸的冷风冻了个激灵。她刚准备开口，要对他说自己去那边拿一下袋子。林清河却自觉把外套脱了下来，亲自为她披上。 　　黑色宽大的外套落在她红色裙子身上，怪搭配的。 　　林清河：“我是不是挺靠谱的。” 　　初初披上他的衣服，陈晏晏还愣了几秒。犹豫了一下，没有说出自己其实带了衣服，就在那边楼梯下的袋子中。她把话咽了下去，决定将错就错，当做自己并没有带过衣服。 　　“谢谢。” 　　陈晏晏穿上了衣服，袖子也长长的，很是新奇。 　　…… 　　鞋子穿在脚上依旧难走，不过她习惯了。 　　他们两个人腿脚在今日都不算太便利，不约而同期望学校能像别的学校一样有校园小巴士，解放同学们的双脚。 　　可惜哪怕现在开始有，他们也享受不了多久了。至少今天是享受不到的，唯有互相搀扶着对方，才能继续前行。林清河倒还好，走慢一点罢了，还是可以走的。陈晏晏不一样，刚刚坐着没有什么感觉，如今开始走路了，走一步痛一步。 　　她有想过要不要把鞋子脱了，思考再三，没有做那么自由的事了。今日好不容易认真打扮了一次，怎能在最后时刻功亏一篑？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发现学校里认识的人越来越少了，大大方方地挽着对方的手，也不怕遇到认识的人会误会。她刚有这般的想法，迎面碰上了阿又。 　　她拉着大大的行李箱，正在往学校外面走。忽然在路上看到自己的部长，阿又自然停了下来，眼神带着些惊讶。 　　“HI？”阿又见他们手挽手，陈晏晏又披着明显是男生的西装外套，有些犹豫地打了招呼。 　　陈晏晏立即松开了他的手臂。 　　“我们刚去参加校园舞会啦。”她自顾自地解释了起来。 　　阿又问：“好玩不？” 　　“挺好吃的。”陈晏晏乖乖回答。聊了几句，知道阿又是有事要回家一趟。林清河与阿又不是很熟，就在一旁看着他们。寒暄了几句后，他们分道扬镳。 　　阿又师妹已经拉着行李箱越走越远，急着去赶飞机。 　　松开的手怎么能重新握回？陈晏晏这次很有骨气地试图自己走。走了几步后，痛到不行的她又乖乖挽住林清河了。她有些后悔，为何要把袋子留在那里，如果被人拿走了，她岂不是失去了重要的外套和拖鞋，为本就清贫个人财产雪上加霜。 　　可他们已经走出好远一段距离了，回去同样是痛苦。 　　“我们这样会不会被人误会？”陈晏晏心存着复杂的小秘密，别有用心地特地问了一句。 　　林清河没当回事，“怎么会？我们不是残疾人兄弟吗？” 　　“林清河。” 　　“嗯？” 　　“我们以后会一直是朋友吗？是好朋友吗？” 　　林清河想到今日她说她朋友可多了，戏谑道：“拉倒吧，爱谁谁。” 　　原本平时的她可能会跟着他一起开玩笑，她却不想再这个时候却不想开玩笑了。脚下的疼痛和今日的冷意没能让她清醒，反而更加昏了头脑。 　　见她久久不回，林清河问：“你在想什么？” 　　陈晏晏低下头，回了一句：“我想你爱我。” 　　沉默在他们之间蔓延。 　　因为今日有些冷，路上的行人并不算多，四周安安静静的。陈晏晏的话其实能清晰地传入林清河的耳中。 　　此时的聊天并不是在网络交谈，还能撤回后悔发言。无论是后悔说出来，还是后悔没马上装听不见，都是不能撤回的。 　　她干笑了一声，补救道：“怎么样，我哪天再画漫画就加入这样的剧情。” 　　“挺好的。” 　　陈晏晏没有笑，知道自己若是笑起来，说不定比哭还难看。林清河没有明确地回应她，她已经知道了这次试探的答案。她不是傻子，林清河也不是，怎么会不知道这言下之意。 　　原来告白不一定是要处心积虑，而是要一时冲动。她从未想过她会在这样的冷夜里透露出自己的心意。 　　她松开了他的手，脱掉了折磨她的鞋子，赤脚站在地板上。一晚上高跟鞋的禁锢终于解开了。 　　“我想起来我有急事，先回宿舍了。”陈晏晏提起鞋子，微微晃了晃，道：“我之前以为只要我喜欢这双鞋子，它就会喜欢我，原来不是的。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喜欢不是。” 　　她说着乱七八糟没有逻辑的话，词不达意，但她知道林清河明白是什么意思。 　　“晏晏……”林清河正想说些什么，还什么都没有说出来。陈晏晏便赤着脚跑进了路灯的灯影里。 　　…… 　　往常没有赤脚在地板上走过路，陈晏晏不知道原来地板这般粗糙划脚。一时冲动说了些没头没脑的话，再凭借剩余的冲动跑了一段路。 　　待她停下来，才发现原来脚那么痛。 　　她“嘶”了一声，停了下来。她走的每一步，都能清晰地感受到脚下每一颗石子堆成的路的轮廓。这水泥路、沥青路原来一点儿也不光滑。陈晏晏全然忘了小时候的自己怎么可以光着脚满世界乱跑。 　　灰姑娘丢了水晶鞋后原来这么痛。 　　陈晏晏原本想穿回鞋子，看了看脚底板，已经黑漆漆一片了，脏到不行。她的鞋子虽然不喜欢她，可也是她花了几百块买回来的，刚穿第一次。 　　她完全没有办法克服心理障碍，把自己脏兮兮的脚塞进干干净净的鞋子里。 　　况且，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穿了什么。好家伙，她是学别人家女主角一下跑了，跑是跑了，还把人家的外套穿着跑了。 　　陈晏晏：…… 　　她站在原地叹气，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吧？现在回去，未免太尴尬了，她承受不来。 　　原先挺悲伤的事情，她一想到自己没鞋子，还穿了人家外套，顿时没有那么悲伤了，甚至隐隐约约中有些好笑。 　　陈晏晏找了个比较近的厕所，把脚给洗干净了，再穿了进去。穿进去的那一刻，她又想脱下来了。穿是痛的，脱了鞋也是痛的。 　　……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进退两难？ 　　两痛取其轻，陈晏晏冒着冷风，一路光着脚狂奔回了宿舍。 　　舍友们见她光鲜艳丽地出门，狼狈归来，连鞋子都是提在手上的，未免好奇了起来。 　　可陈晏晏表情看起来平静，周身气压却挺低的。她平时是很平和的一个人，基本上没有对别人生气过，气压低是很少有的。她们有遇到过似曾相识的场景，每次陈晏晏都会自愈。 　　这次应该也不例外？ 　　陈晏晏确实正在努力自我疗伤中。 　　她噼里啪啦地在对话框打下一段话，正想告诉林清河，她明天会把衣服直接放他宿舍楼下的储物柜中，又删掉了。 　　她看到了对话框中的“对方正在输入中……” 　　等了等，她没说话，林清河也没说话。 　　第二天，丁辉拿外卖的时候，顺便帮林清河把衣服也拿回了宿舍。 　　“言言叫我拿给你的，好奇怪她为什么会叫我拿你的衣服？” 　　林清河心情看起来也不是很好，说了声“谢谢”，也不解释，把衣服拿了回来挂好。 　　丁辉完全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直接问林清河：“你们昨晚不是一起去舞会了吗？吃到了什么啊？” 　　林清河：“……” 第53章 之 “你知不知道，你们每天…… 　　要知道, 丁辉同志的生活里除了学习和干饭，一般没有太多别的想法，烦恼的事情是不多的。林清河从他手中接过衣服, 拍了拍他的肩膀，希望让一切尽在不言中。既然他不理自己，丁辉咕哝了两句, 干别的去了, 留他一个人安静安静。 　　剩下一个人的林清河将手伸进了外套的口袋，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愣了愣。 　　信呢？ 　　他记得昨晚陈晏晏将两封信都塞进了他的西服外套的口袋之中, 让他代为保存。现在不仅他写给陈晏晏的没有了，她写给他的也没有了。 　　他很清楚是陈晏晏将两封信都拿出来了, 是准备恩断义绝, 断情绝爱吗？ 　　他没有办法想象这一切发生, 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场关系, 颇为迷茫。 　　林清河拿起手机, 想同陈晏晏说些什么，是当做无事发生地询问她在干嘛，亦或者明确地告诉她内心感受。 　　说实话, 他自己同样不清楚在想什么, 思绪难以捋清, 两三句话难以表达清楚。 　　多说多错, 不如保持沉默。如果是别的女生，林清河似乎不会有什么顾虑，一般是直接表明态度，不想让她们继续在自己身上浪费时间。可是, 他不想让陈晏晏难过。 　　若说他完全察觉不到陈晏晏对自己的不同，那是假的。若说他认为陈晏晏和别人完全不同，那也是假的。 　　陈晏晏很少透露过自己的心意，一直很努力地伪装自己对他没有别的感情。林清河隐隐约约察觉到，却假装自己不知道。怕是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可以成为朝着未来继续走下去的朋友。 　　他不得不承认，陈晏晏对他来说是特别的。不知不觉这几年中，她成为了他的好朋友。 　　陈晏晏不算是一个有自信的女孩子，总爱说自己笨。但他知道她很聪明，拥有旺盛的生命力，与她待在一起的时候能一直一直地聊下去，仿佛有这辈子都说不完的话。哪怕不聊天，他们一起安安静静地待在一起，似乎也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 　　几乎没有人会不喜欢这样的女孩子待在一起吧？ 　　然而，如果他们在一起，让友情成为恋情，很有可能有一天她也会离他远去。 　　他中学时曾有过两三段儿戏般的“恋情”，都是草草结束无疾而终，有些可笑。中学生恋爱倒也单纯，聊聊天，牵牵手，吃吃饭。她们最终控诉根本没感受到他的爱意，很快离去。他本质上只是一个没有什么特别的普通男生，很有可能会让陈晏晏失望。 　　上大学后，林清河没有谈过恋爱，知道自己实际上根本不懂怎么谈恋爱，干脆不要去祸害别人。 　　可能是父母教育或天性使然，他倾向于对别人好，一直以来成为了一种习惯。而陈晏晏却不是那个心安理得接受他的好的人，总喜欢用同等的方式送回来。一开始，他以为陈晏晏可能是不喜欢自己，后来知道她只是想对他好而已。 　　她知道自己难以拒绝别人，就很少提出让他为难的事，掌握得当的距离感让和她在一起的人都很舒适。她并不是特别到在所有人中独树一帜，事实上大多数人其实都是相似的。偏偏她在他眼中，比别人特别了一点。 　　陈晏晏去日本的那一年，林清河意外感到孤独。他的身边是有很多朋友，可原来陈晏晏是不一样的。他见到她的时候，竟然不由自主地高兴起来。 　　因为很想见她，他才会在朋友们计划去日本旅游时，突兀地问能不能加他一个。朋友们问他特地见的人是谁的时候，他不知道自己该回答什么，是一个对他而言很特别的人吧？ 　　当她昨晚毫无预兆地说出那句“我想你爱我”，林清河愣然且在那瞬间有些上头。 　　过了一晚上了，林清河脑海里仍旧会出现陈晏晏那微微带着哭腔的低低的声音。 　　她是想……他爱她吗？ 　　他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吧？他没有信心能够和她长久地在一起，也害怕自己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个人。 　　可他想到陈晏晏会和别人在一起，会同别人从早聊到彻夜的时候，心情低落了起来。 　　他不想她和别人在一起。 　　如今他们两个似乎僵持了，陈晏晏很有可能不会再理他。陈晏晏不是没有试过不理他。每次，如果陈晏晏真的很久不理会他，他都会有意地让他们的关系续命，藕断丝连，不想断绝。 　　可这次不一样，好像掩饰的所有假象都失去了踪影。 　　难以说明的心意是否会就此沉寂，他们会成为再也不说话的陌生朋友。想到有这个可能，林清河居然有点接受不了。 　　很快，他的手机屏幕亮了好几下，打开一看，竟然是温静玲拉了个微信群，把他和陈晏晏拉进来了。 　　作为他们共同好友的温静玲一无所知，开开心心地把群名改成了“声澜校友会旅游团”，其中游客只有她自己，那导游必然是陈晏晏和林清河了。 　　二人都没有说话，唯有温静玲在兴奋地发言。 　　温静玲：朋友们好，我下周六上午十一点登陆舟大，请二位接风。 　　他们完全忘记了这早就定下的行程。 　　温静玲留在了海州市上大学，这些年联系是没断过的。林清河是她从幼儿园开始的开裆裤同学，而陈晏晏是她的高中挚友。她逐渐知道林清河与陈晏晏关系还可以。 　　温静玲一直说要来找他们玩，迟迟未动身。直到大四了，她基本上没有什么课了，终于想起了这个久违的游玩邀约。前几日，她和陈晏晏和林清河都说好了，特地拉个群，好方便交流。来都来了，约一个人是约，约两个人也是约，肯定是要一起啊。 　　大家关系都不错，一起玩多开心多热闹啊，吃饭都能点多一个菜。 　　然而，她很快发现就自己一个人在“叭叭叭”。她疑惑地一起艾特了他们，让他们理理自己，有没有什么游玩安排，比如去一下水上乐园之类的。 　　陈晏晏正在宿舍里埋头画画泄愤，没有什么比赚钱更让人心情舒畅了。 　　她看到温静玲拉的群，第一反应是设置了免打扰，接着对着三个人的头像久久发愣。这的确是她早就答应的事情。温静玲连车票都买好了，她现在说取消肯定是很过分的。 　　她干脆先不说话，静观其变。 　　陈晏晏昨晚想了一晚上，失眠到了凌晨三四点才有了困意。她根本摸不透林清河的想法。男的实在是太难懂了，她自知不够优秀，肯定不是他最好的选择，被拒绝肯定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林清河却又不亲口拒绝她，态度也不够清晰。 　　她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嘲笑自己在幻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为了弄懂男孩子的想法，陈晏晏问了自己的弟弟。都是男生，肯定比较懂男生吧？她将林清河描述了一下，再将关系说了一下。 　　陈晏晏：为什么呢？ 　　弟弟：他可能不喜欢你。 　　陈晏晏：…… 　　是自己偏要问的，却被一击即中，一招致命。 　　陈晏晏不死心，问：有没有浪漫一点的理由。 　　弟弟：他是gay。 　　陈晏晏沉默了好一会儿，正努力消化这个可能性。这不是没有可能的，说不定她就是别人爱情中的炼金石，正在努力磨练中。 　　若这个理由是现实，那她不是不能接受，可能有点窒息罢了。她回想了一下林清河，他确实不仅对女生很好，其实对男生也不错。或许是她的目光太狭窄了。 　　性向正常的林清河在宿舍打了个喷嚏，转头一看，竟然是丁辉出去晾衣服，敞开了宿舍的阳台门。而且他昨天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衣走回宿舍的。 　　他也不知道该不该在群里发言。 　　他和陈晏晏几乎同时发出了【舟大欢迎你】的句子。 　　温静玲：你们是人工智能吗？还是自动回复？ 　　陈晏晏不想让温静玲因为她的问题而影响了心情，装作无事发生地与她在群里聊了起来，附和她。 　　既然陈晏晏看起来坦荡荡，林清河也跟着状若无事地聊了起来。 　　他们接下来一周只有在群里说话，根本没有私聊过。 　　隔了一条网线的温静玲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可当他们一起出现在约好的火锅店时，她清晰感受到了尴尬。 　　说不出发生了什么，可氛围明显很不对劲。 　　温静玲昨日很想吃牛肉火锅，直接和他们说在学校附近一个商场吃连锁的那家火锅店。她神奇地没有塞车，是第一个到达目的地的。在温静玲的设想中，陈晏晏和林清河应该是同时出现。 　　没想到，她竟然看到林清河和陈晏晏是分开到达，到达之后，两个人也不说话。她心底惊讶极了，若他们是陌生的，不一起来倒不是大事。可温静玲不止一次看到陈晏晏发过他的照片，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们是挺好的朋友。 　　他们这看起来怎么好像是在避嫌？他们发生了什么呀？看起来像是产生了什么情感纠纷。 　　温静玲发散性地想到自己曾经和陈晏晏说过，不要喜欢林清河。都快四年过去了，应该也不会在最后关头掉坑里？ 　　三个人都有着不同的想法，挑了个四人卡座。 　　温静玲自己和陈晏晏并排坐下了，林清河选择坐在了陈晏晏对面。 　　他们只和温静玲说话，并不交流，把餐具洗了。 　　期间陈晏晏只是对着林清河为她倒茶时，说了声谢谢。 　　温静玲是《小X代》恶趣味爱好者，举起茶杯，道：“今日我们欢聚在这里，是为了庆祝陈晏晏和林清河同学的生日！” 　　此时尚是11月份，生日什么的，还早得很。 　　“哈哈，谢谢。”陈晏晏道谢。 　　“谢谢。”林清河亦然。 　　他们两个对于她的梗无动于衷呢。 　　温静玲想哭，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可怜弱小且无助，只好主动地挑起话题，比如高中时的各种趣事之类的。 　　“你们还记得丁妍吗？”温静玲认识的人多，消息渠道十分灵通。 　　“记得呀，高一的舍友。”陈晏晏瞥了眼林清河，笑着说：“我记得林清河当时和她关系挺好的。” 　　“嗯，记得。”林清河看向她，陈晏晏却很快移开了视线。 　　温静玲见他们认识，有些兴奋地说：“丁妍下个月要结婚诶！不过对象不是高中的那个了。” 　　丁妍要结婚了。 　　他们多少有些愕然。尚未大学毕业，竟然已经有同龄人已经走向婚姻的殿堂了。而且这个人，他们都挺熟悉的。 　　“看了照片，是帅的！听说还是富二代，旅游的时候认识的，对她又很好，未免太幸福了吧！” 　　听到自己曾经的舍友能够找到一个不错的对象。陈晏晏发自内心地说：“真好。” 　　林清河听到丁妍这个名字时，顿了顿。听到她结婚了，也为她而高兴。 　　“林清河，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陈晏晏问他。 　　“可以啊。” 　　温静玲正暗自庆幸二位开始讲话了，肯定是因为她的八卦起了缓和作用。 　　“你当时，为什么拒绝丁妍啊？”陈晏晏的声音很轻，若是不仔细听，很可能被这烟火气和喧嚣声淹没。可他们都听到了。 　　温静玲感觉有些不妙，陈晏晏是准备为丁妍讨公道？看起来又不像。 　　“我觉得……我配不上她。”林清河回答了这个危险的问题。 　　“你知不知道，我当时睡在她下铺，天天听你们互道晚安，经常被吵醒诶。”陈晏晏是笑着说出这段话的。 　　因这炮火味十足的发言，温静玲差点被茶水呛到了。 　　林清河有些愕然，随即微微垂下眼，缓缓道：“对不起，我当时没有想到。” 　　他第一次见有攻击性的陈晏晏，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当初的她曾目睹了他与丁妍的瓜葛。 　　陈晏晏知道自己可能疯了，但她此刻就是想将一切都撕破。这个问题其实已经困扰了她很多年，用以告诫自己不要用情太深。可是，没有用，根本没有用。 　　她多想问一问他，有没有喜欢过她，是不是连一丁半点也没有。 　　如今她这么问出来了，他们之间应该没有什么可能了。 　　陈晏晏劝自己早日死心，干脆朋友也不要做了，做陌生校友挺好的，一切退回上大学之前，当作他们之间什么故事都没有。 　　眼睛酸酸涩涩的，怕是可能会流眼泪。 　　陈晏晏揉了揉鼻子，试图缓解这种感觉，不要轻易让眼泪流下来。 　　她是坚强人士，不会哭的。 　　牛肉火锅挺好吃的，但是陈晏晏和林清河都味同嚼蜡，没什么特别的滋味。 　　陈晏晏喝了好几杯茶，强行压下了在眼眶中的眼泪。 　　温静玲夹在二人中间，弱小，可怜，且无助，认为自己好像电灯泡，恐怖故事里的那种。 第54章 之尬游乐园 “我赢了。”…… 　　新晋电灯胆温静玲为了缓和一下僵持的局面, 附和地说了一句：“不愧是你，你有点渣哦。” 　　“确实。”陈晏晏笑着，看起来却并不是真的开心。 　　林清河愣了很久。这其实是第一次有人说他渣, 从未有过这般的体验，尤其这其中一个人，是陈晏晏。 　　陈晏晏心知自己在林清河那里说不定没有了任何形象, 仍旧忍不住向他发问, 哪怕不是所有问题都有标准答案。 　　反正，问了就是爽了。 　　吃过午饭，陈晏晏和林清河把温静玲带回了学校参观了一番，逛了逛比较有特色的的建筑, 在校门口拍了张照片，喝了一下学校里才有的那家饮品店。 　　按理说, 他们应该挺悠哉悠哉的, 气氛却宛如这难得的秋景, 冷冷清清, 唯有温静玲在不死心地努力调节气氛。 　　待逛到建筑学院的教学楼时, 陈晏晏不自觉地指出那是社团经常一起排练舞台剧的地方。 　　温静玲问：“你们是一个社团的，有没有一起排练过舞台剧啊？” 　　她问完，才知道自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因为两个人都没有马上回答她。怎么, 他们是在这里发生什么了悲惨故事吗？比如二人曾经在此处打架斗殴之类的。 　　林清河：“有。” 　　陈晏晏：“认真算起来, 不算有, 我只是中场撤退的没有戏份的路人甲罢了。” 　　温静玲干笑了几声，聊起明天要去哪里玩。 　　“你不是说想来省城的游乐园坐过山车吗？”陈晏晏听温静玲说过这件事，不愿意扫她的兴。 　　“嗯……对。”温静玲点点头，她确实还是很想去坐过山车的, 现在是犹豫了。和沉默不语的他们一起尬游游乐园？未免太可怕了吧？ 　　林清河：“那我们明天就去坐过山车吧。” 　　两个人竟然都同意了，温静玲默默在心里流泪也不得不在他们的挟持下一起买了明天的票，约好明天早上在学校门口的地铁站相见，不见不散。 　　林清河把她们送到了定下的民宿门口，说了再见以后离开了。 　　临走前，陈晏晏没看他，林清河也没看她。这在温静玲心目中更加可疑了。如果不是心里有鬼，何至于此？ 　　…… 　　“你和林清河是怎么回事？” 　　温静玲一到了民宿，迫不及待地询问，又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今天的事，尬到头皮发麻了。 　　陈晏晏居然直接对林清河说他当年吵到他了，怒骂渣男，接着全程尴尴尬尬地把饭吃完了，再尴尬地逛了学校，其中唯一活跃的人只有她一个了，这是怎样的一个修罗场。 　　明白了，专属于温静玲的修罗场。 　　陈晏晏正放下自己的包，里面装着一套衣服。她的宿舍人员齐全，不好意思打扰舍友，于是她今天陪着温静玲一起在学校外面不远处的地方住民宿。 　　陈晏晏没有马上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愧疚地说：“对不起啊，打扰你的游玩体验了。” 　　“没关系……那你们是怎么回事啊？结仇了？”她没有被岔开话题，又扯了回来。 　　温静玲知道这两个人都不是容易同别人起矛盾之人。这样的两个人结仇很是不可思议的。 　　“我……”陈晏晏从未同别人正经说过关于她喜欢林清河这一事。不仅因为知道他们两个的可能性不大，更是因为她不敢将自己的喜欢随意倾诉给别人，怕林清河会从别人的口中知道。 　　可笑的是，喜欢怎么可能被藏得住，捂住了嘴巴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至少被她喜欢的林清河应该会知道。 　　陈晏晏只好以一句“不要告诉别人”为前提，道：“是我追求他未果……额，我也不知道算不算追求。” 　　温静玲瞳孔放大，震惊地重复：“你追求他未果？” 　　陈晏晏今日朝林清河这么阴阳怪气了一通，现下却承认：“我是有那么一点喜欢他。” 　　好吧，她撒谎了，可能不止一点。经年累月的喜欢似乎并没有随着时间而变淡。 　　温静玲直接说了句“卧槽。”，直接把震惊写在了脸上。 　　陈晏晏看了好笑，“喜欢而已，用得着这么震惊吗？” 　　“这种情况多久了？”温静玲马上问。 　　陈晏晏：“你问的怎么像我得病了……两三年？三四年？” 　　具体的时间，她自己也是分不清了。动心不是一两日就动起来的，反正她不是。 　　温静玲更震惊了，“我怎么完全不知道，也看不出来。” 　　陈晏晏感慨看来自己的伪装还是可以的，“你是不是对我有点失望？你提醒了我，我却不够清醒。” 　　人生在世，总是会糊涂一会的。 　　她还给温静玲复原了舞会那天的晚上发生了什么。比如林清河拒绝的话没有说出口，她就转身跑了，极其没有什么仪式感之类的。 　　“晏晏，如果是以前，我肯定会劝你不要再继续喜欢他了。但是我变了。”温静玲和陈晏晏都躺在床上，面对面聊天。 　　“嗯？你怎么变了？”她有些好奇。 　　“我们是成年人了，喜欢就上，强扭的瓜不甜，但是解渴。” 　　“所以？” 　　“明天我给你们创造机会，你再试试。我挺了解他的，真的一点意思都没有的话，他肯定会直接说的。” 　　这个发展，陈晏晏是没想到的，犹豫着说：“我认为我已经放下了……不要做无用功了？” 　　温静玲立马说：“放屁，放下的人今天这么扭扭捏捏还一反常态？两个人吓死我！” 　　她的控诉令陈晏晏再次愧疚起来。今日他们确实过了火，就好像彼此有生死大仇那种。其实也没有必要的，相交这么多年，陈晏晏清楚同样了解林清河，知道他并不是什么坏人。事实上，他一直对她挺好的。 　　陈晏晏道了歉，答应她明天再看看什么情况，其实就是糊弄糊弄。她明天应该也不会做什么吧？不过谁知道呢？ 　　她给林清河发了红包，毕竟是一起请别人吃饭，总不能让他一个人全出。 　　林清河：不用了。 　　陈晏晏：不行。 　　林清河：民宿环境怎么样。 　　陈晏晏：还行。 　　他们原本的对话还停留在那天晚上，现在终于打破了冰。可惜对话依旧草草结束，落在了林清河“明天见”三个字上。 　　陈晏晏这晚还是没睡好，早上起来却被温静玲叫起来打扮。 　　“出去玩怎么可以不打扮呢？”温静玲的理由直截了当。 　　陈晏晏边打着瞌睡，边随意化妆，期间吃了一顿肠粉外卖早餐。吃饱喝足，也打扮好了，她们终于出了门。 　　林清河早已经在那里等候他们。 　　游乐园的人无论何时都挺多的。陈晏晏总是感叹中国人民不用上班的人也挺多的。不过11月份比暑假好多了，天气凉爽些，人流量也不是大到摩肩擦踵。 　　验了票，他们三个人依次入了园。 　　为了不让温静玲继续感到尴尬，陈晏晏和林清河不像昨天那样冷淡，一句句地交流了起来。 　　陈晏晏有他们正在进行谈话复健的错觉。 　　此时是早上十一点，每一个项目都排了长长的队。他们目标原本挺明确的，在大大的园子里依旧失去了方向。长长的过山车轨道几乎是哪里都能看得见，尖叫声此起彼伏，不是带着孩子的家长们，就是他们这些闲着没事干人士。 　　他们排一个小时的队，终于排到了。这种垂直过山车，陈晏晏是真的第一次坐，下来的时候，感觉自己人都没有了。 　　三个人面如菜色。 　　陈晏晏方才是坐在了林清河旁边。她原先是不准备叫的，结果根本控制不住，实在是太可怕了，完全是生理性的反应。 　　丢脸。 　　“我想吐。”温静玲觉得天旋地转，“这过山车真的没有在吹牛。” 　　他们干脆去了开在景点里的肯德基吃饭。价格贵了一倍不说，里边夹着的竟然只有一块肉饼，味道奇妙。 　　好不容易缓了过来，他们才能继续在游乐园里晃悠。 　　他们一下午玩了两三个项目。其中一个项目排了一半，工作人员才提醒是儿童项目，如同骑虎难下，排都排了，况且儿童项目正巧缓一缓他们被刺激项目刺激到的心。 　　这个项目的场景其实就是射击游戏，坐在很“儿童”造型的小车里一路前行，击中一个点得一分。 　　终于轮到他们，温静玲说想自己坐，一个人坐了一辆车。 　　陈晏晏和林清河在工作人员的催促下上了同一辆儿童车。车子上有配备好的红外线射击工具。 　　“我们比比谁分数比较高？”林清河提议道。 　　“可以。” 　　车子缓缓使出去，他们终于看到了沿途需要被击倒的角色，每个都青面獠牙，可怕得很，还有在灯光阴影下笑得吓人的圣诞老人。 　　“这是不是万圣节装饰没撤下来？”陈晏晏一边吐槽，一边无情地将那些笑得可怖的纸片击倒。因为被一双双眼睛看得发毛，陈晏晏一发连一发。 　　林清河在旁点评，“你的姿势挺帅的。” 　　“哦……谢谢。” 　　他们缓慢到了终点，排队一小时，游玩两分钟。温静玲已经在外面等着他们了。 　　陈晏晏回望了眼二人的分数，淡淡地说：“我赢了。” 　　“是的，你赢了。” 　　真是一次无奖竞赛。 　　因为是周末，听说游乐园今晚八点会放烟花。他们准备待到八点看了烟花后就打道回府。 第55章 之不如试试 “试试吗？”…… 　　无论什么年纪的朋友对看烟花一事, 都有着一定的向往。纵然累得慌，他们居然愿意为了这烟花暂时停留。 　　傍晚的时候，他们随意挑了家餐饮店, 吃了里面卖的贵价面条，味道不难吃，又好吃不到哪里去。三人吃完饭后, 不得不给后来的客人腾位置。 　　出来后, 他们便瘫在给游客休息的木椅子上，略挤地坐了一排开始看落日玩手机。他们望着一群人早早挤到前排去占个好位置，实在是好生佩服。 　　临近晚上八点，休息好的温静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助攻, “我要去前排看烟花，不用陪我！” 　　她说得快, 走得也快, 几句话之中挤进了人群之中, 再也找不到踪影。 　　明明, 她坐在椅子上也能看烟花的, 说不定更舒适。 　　如此拙劣的借口让陈晏晏与林清河都愣在了位置上，对视了一眼，又很快挪开。温静玲不在场的时候, 他们其实都挺沉默的, 或者说, 今日在假装沉默, 忍住和对方说话的冲动。他们之间似有一道无形的墙阻隔在他们之中，可能再也回不到从前。 　　温静玲发了条消息，让她加油，不要留下遗憾。 　　陈晏晏无法辜负温静玲这般心意, 反正无论此时说破不说破，以后估计都没有办法成为朋友了，往后各过各的生活，不是什么难事。 　　人生纵然会有很多遗憾，能少一个遗憾算一个。她知道自己若不说个清楚，以后肯定会在无数个日夜中回想，还不如真的说清楚。 　　到了八点，说好的烟花却迟迟未发。他们都望着天空，四周喧嚣，却似闹世中的片刻宁静。 　　椅子本来就不是很长，温静玲走了以后，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并不远。陈晏晏说话时，林清河肯定能听得见。 　　她酝酿了一下，唤了一声林清河的名字。在男生侧过头望向她且与她对视之时，她终于开口了。 　　“我可能之前没有告诉过你，其实我喜欢了你蛮久的。” 　　正大光明说出来的时候，陈晏晏脸颊烧得厉害。她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做这种当面告白的事情，现下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做了。 　　陈晏晏没给林清河说话的机会，继续说：“没错，我是在向你表白，你可以把我拒绝。” 　　一鼓作气地说完以后，她安安静静地等着林清河拒绝她，好彻底将他们的关系终结在此。她连他拒绝的理由都想好了，比如只想做朋友，不想走出舒适圈等等渣男拒绝名言。 　　说到底，他不喜欢自己罢了。 　　林清河却说：“晏晏，你有没有想过你喜欢的我，只是想象中的我。” 　　“想象中的你？”陈晏晏想不到他会说这个，宛如被这话逗笑了，略带嘲讽道：“是幻想你拈花惹草？还是博爱世人？又或者是幻想你对我像对待路边小草野花一样？” 　　她被自己的阴阳怪气吓了一小跳。 　　林清河：“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以为你很好吗？”她此时此刻完全是外强中干，强撑着自己凶起来。 　　“我不好。”林清河直接承认了。 　　陈晏晏声音微微软了一些，“你确实不怎么好，我只是暂时还没找到更喜欢的人罢了……” 　　说到此，她竟然有些无法说下去了。分明是她在嘲讽他，自己却越说越难过。 　　林清河认真地说：“你对我来说是很重要，怎么可能是路边的花草。” 　　他竟然在说自己重要？ 　　陈晏晏知自己一把子否定过去他这么久以来对她的好意，实在是过分了一些。毕竟他这些年又不是虚情假意地对待她。难道他不喜欢她，她就要认为他是坏人？ 　　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她冷静了一下，道：“我承认你是一个很好的朋友，也看清了我们不适合的。你能不能现在亲口地正式拒绝我。” 　　陈晏晏终于坦然地注视着林清河的眼睛，没有任何躲避。 　　她想要一个答案罢了，哪怕这个答案心知肚明。 　　林清河也望向她，周围喧嚣声依旧不断，却像是坠入了另外一个只有他们两个空间里，没有旁人存在。 　　陈晏晏既在等待答案，又害怕听到答案。 　　“对不起啊，昨天我可能有点伤到你的自尊心了，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让你因为我而感到困扰了。”她勉强地笑了一下，又佩服自己在此时竟然能够笑得出来。 　　以后不会了，那就是说明以后的他们将再无瓜葛，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林清河在心底里曾经设想过这种可能，其实发现自己有点没有办法接受。哪怕不是每个人都要依靠另外一个人而存在，但林清河知道自己内心的真正想法——他一点也不想和陈晏晏成为再也没有关系的陌生人。 　　多次被打断的林清河终于有机会问：“我……可以不拒绝吗？” 　　不拒绝？ 　　陈晏晏愣怔住了，不过很快反应过来，道：“就算你不拒绝，我也不想和你在一起了。” 　　这次轮到林清河愣了愣，问：“为什么？” 　　“那我问你，你喜欢我吗？”陈晏晏自顾自地把答案说了出来，“不喜欢的对吧？是想施舍我吗？没有必要的。” 　　林清河想对她说，自己是喜欢她的，那边便有工作人员在园中的广播里大声地宣布今日烟花活动取消。声音大到让全园的人听到，也成功打断了他的话。 　　原来今日发生了些技术故障，没有烟花了。那么多人的等待都化成了虚影，免不得吵吵嚷嚷骂骂咧咧地散开往回走。 　　陈晏晏不由得想这烟花就像她的感情，无疾而终。你说有多难过吧，也说不出来，可能有点笑不出来了。 　　表白完的那一刻，陈晏晏是轻松的，多年的自导自演连续剧，终于落下了个结尾，纵然结局并不完美。 　　林清河没有想到最后被拒绝的人竟然是他，刚被打断的“喜欢”没有办法坦坦荡荡地说出口，便换了另外一种方式。 　　“我们要不要在一起试试？”他说得真诚。 　　陈晏晏初初听到他的话，以为自己是听岔了。若是上周，她可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可经过了这么久的思考，她想她需要的可能并不是一段恋情，说不定就是方才的“答案”。 　　“不了吧，我们之间就很没有缘分啊，好像今天的烟花一样，哑火的。” 　　陈晏晏抬头看看天，害怕自己又不小心脆弱地掉眼泪。这必定不是伤心的眼泪，可能是今日天气太冷，生理性的。 　　“我们明天也可以再来看的。” 　　陈晏晏沉默了一小会儿，道：“如果现在重新放烟花的话，我们就可以试试。” 　　他们都知道这不太可能。游乐园难道会专门为了他们放烟花？ 　　温静玲终于回来了。 　　她其实在不远处的摊位上买了热狗，不远不近地暗中观察了很久。游乐场的热狗总是格外的香，可惜离他们远了一些，根本没有办法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见他们差不多结束了对话，温静玲吃完第二根热狗后，终于慢悠悠地踱步回来。 　　“我回来了，唉，居然没有烟花。”温静玲已经习惯了自己莫名其妙成为在场最活跃的人， 　　她稍微感受了一下他们之间的氛围，知道他们大概是没有在一起的。温静玲在心里偷偷叹了口气，没有烟花，这一场游玩也不够尽兴，爱的朋友同样没有得偿所愿。 　　陈晏晏却没有太难过，因为已经说了自己想说的。拒绝了林清河的提议，说不会后悔是假的，但是陈晏晏是真的认为他们没有什么缘份。她相信自己以后会过得很好，找到一个更喜欢的人，祝林清河……也是如此。 　　他们收拾好东西，准备打道回府，坐地铁回学校附近。 　　没走几步路，随着“嘭”的一声，原本真原本散开的众人又缓缓聚集，激动地喊着“烟花！” 　　陈晏晏河林清河不约而同地顿住了脚步，不可置信地往后看，什么也没有看到。 　　方才的烟花只响了一声，漆黑的夜空中也无任何痕迹，如同众人的幻觉。 　　“烟花呢？”温静玲失望极了。 　　陈晏晏和林清河又对视一眼，想起了方才的话。她说什么来着，如果今天有烟花，他们就试试？ 　　这一声烟花来得快，去得也快，不像真实存在过。刚刚他们都没亲眼看到烟花，算不得重新放了吧？ 　　她刚这么想，夜空中便继续零零落落地“嘭”了几朵没有什么形状的散散烟花，不漂亮，却又确实是烟花。 　　陈晏晏一时失语。 　　“挺有缘份的。”林清河淡淡地说。 　　温静玲一无所知，稍微抱怨了这年久失修的故障烟花好没意思，就这么敷衍地“嘭”两下，糊弄谁呢。 　　大约是糊弄那所谓的缘份吧。 　　他们坐了回程的地铁，结果全是去玩游乐园回去的人流，夜晚的地铁同样熙熙攘攘。陈晏晏和林清河依旧各自站在温静玲的一边，没有什么交流。 　　路程是漫长的，要坐一两个小时，公交再转地铁。一路夜景与灯光，晃晃悠悠，摇晃着二人的心事。 　　林清河将她们送回了民宿门口。一路上，林清河没提起“试试”这一事，她也没有。 　　陈晏晏回头看了一眼他，准备跟着温静玲进去了。 　　“陈晏晏。”林清河叫住了她。 　　“做什么？” 　　“试试吗？”他问。 　　陈晏晏从来不是一个食言的人，这一刻倒是想，她就食言，当一个食言而肥的人。 第56章 之郑重告别 “你都不喜欢我…… 　　深夜里的温度比白天低了很多。 　　哪怕面前站着的是她喜欢多年的男孩子, 陈晏晏依旧未被冲昏了头脑。可能是这簌簌的冷风让她格外清醒。 　　“你都不喜欢我，为什么要试试？”陈晏晏很执着于这个。感情如果都不是两情相悦的，这样的关系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还不忘先提醒他一句：“你再不回去, 宿舍可是要关门了。” 　　他们不约而同地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此刻晚上十一点二十二分。周末的宿舍是十二点关门的，若他现在赶回去, 应该是还能进去的。 　　林清河没急着回去, 而是对着陈晏晏说：“我喜欢的。” 　　他可能很少说这样的话，一只手拿着手机，另外一只手则无意识地拽着背包的带子，带着一丝紧张。 　　陈晏晏下意识蹦出了个“什么？” 　　他这次清晰而简洁地再次道：“我喜欢你。” 　　林清河安静地注视着她, 清澈的眼里是她的倒影。 　　她曾经无比喜欢的那双眼睛里，这次似乎只有她一个人存在, 虽然说不定只是她的错觉。 　　简短的四个字终于说出来时, 他们之间宛如过了漫长的半个世纪。 　　这反倒令陈晏晏不知所措, 原是笃定林清河不喜欢自己的, 他现在却对着她说喜欢？听起来像极了一场没有奖励的恶作剧。 　　“我喜欢你的, 所以我们在一起试试怎么样？”林清河像是在认真询问她的意见。成功被讲述多次的“喜欢”终于顺畅且自然。 　　陈晏晏脸颊发烧，却又没有答应，而是说：“我们……改天再谈吧。” 　　她出尔反尔, 没答应同样没有拒绝, 其实根本不知道哪个才是她内心的真正答案。说从不想和他在一起是假的, 但是这种飘忽不定, 捉摸不透的心情同样令人难受。 　　陈晏晏的脑子顿时乱如浆糊，身体上的劳累更是令她想马上躺着。人不能在不够清醒的时候做出任何决定，若草率地单凭他的话决定同他在一起，说不定只是一场互相浪费时间的游戏罢了。 　　“改天是哪天？”林清河倒是有追根究底的精神。 　　“你先回学校吧, 再见。”陈晏晏没直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直接转身走人回去，脚步带着些许凌乱，很快消失在林清河的视线之中。 　　天色确实已晚，林清河再不赶回去学校，可能今晚就要露宿街头。 　　他望着她的背影，只好往学校的方向赶回去。 　　陈晏晏可不管他今晚露宿不露宿，半走带跑地回了她与温静玲的房间，脸上的热度都没有下来。温静玲一脸八卦地望着她，期待道：“你们刚刚说什么了？” 　　原本看他们没有什么戏的，方才似乎又有点不一样。她真的好奇得不得了，特此来一探究竟。 　　陈晏晏十分笃定地说：“让我今天吃饭记得和他AA。”昨日是他给的钱，今天她便给了。这么说倒是没有错的。 　　“啊？” 　　温静玲沉默了一下，不知该说些什么，完全没有想到看起来老老实实的陈晏晏可能会忽悠她。听到此言，她有些失望，随即很快开始安慰起陈晏晏：“没事的，姐妹好日子在后头呢。” 　　“是呀，好日子在后头呢，不用担心我。”陈晏晏并不想让她知道这种未确定的关系，转移话题地问：“要不要点个宵夜吃一下？” 　　玩了一整天，她们都很疲累，吃得又不好。说起宵夜，温静玲顿时起了兴趣，一起研究附近有什么宵夜是值得一吃的。最后吃了炒河粉和粥，以及油条豆浆。 　　吃得饱饱暖暖的，很适合睡觉。 　　温静玲猜测不出陈晏晏此时的心情，看起来既不开心，也不难过，挺平静的。 　　这是自然的，因为陈晏晏在很努力地假装平静。直到她们都洗漱完，关了灯躺在一起的时候，陈晏晏才背过身，拿出手机。 　　手机在黑暗中发着亮亮的幽光，出现好几条林清河发来的消息，说自己成功赶回宿舍了，明天吃饭想去吃什么。 　　怎么就这么坦然自若地讨论起明天吃什么？ 　　她是说了改天，然而温静玲是明天下午的车离开回到海州，所以明天中午还是要再见一次。 　　她没控制住自己的手指，敲下了“早茶”二字。 　　既然都要去外面吃东西了，自然是要挑自己喜欢吃的，不要委屈自己。 　　林清河：那你想好改天是哪天了吗？ 　　陈晏晏：再说吧。 　　然后她关上了手机，闭上眼睛，试图想睡着。 　　今日逛到脚都快起水泡了，按道理应该很快能够睡着的，她却在床上清清醒醒地想着今晚发生的所有事情，仿佛在慢动作重播。因为狗男人而失眠不是第一次了，陈晏晏早就知道她该怎么做，闭上眼睛当成睡觉便是了，闭上眼睛冥想就不算是熬夜。 　　自我欺骗不知作用大不大，好过睁大眼睛在黑夜里玩手机，容易得散光。 　　然而第二日上午挣扎着起床的时候，她脸上挂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一看就知道没有睡好。说是去喝早茶，他们都心知肚明这个早茶其实是中午茶。中午十二点，她们退了房，和林清河汇合。 　　林清河脸上挂着与陈晏晏如出一辙的黑眼圈。 　　小温暗自想自己昨晚睡得挺好的，就是不知小陈同小林昨晚干什么去了。 　　他们直接准备坐公交去茶楼。兴许是生长在同一个地方，他们都认为最好喝的早茶往往不在连锁茶楼，而是在一些名字叫XX大酒楼的酒店里。这家酒楼是众多师兄师姐吃过后倾情推荐的。省城茶楼的茶点的味道是很不错的。 　　他们到的时候已经快一点了，而这家酒楼的早茶营业到下午两点，十分与时俱进。因为来得晚，他们连队都不用排。吃过饭后，他们亲自将温静玲送上了回程的大巴。 　　“我走啦，寒假见。”温静玲隔着车窗同他们挥手告别。载着她的车缓缓启动，行驶到了路上，很快失去了踪影。 　　她一走，便只留下陈晏晏与林清河二人伫立在原地，再无旁人。 　　“谈谈？”林清河问。 　　“不谈。”陈晏晏回得很快。 　　她顺口是顺口，他们依旧是要走同一条路线回学校，先走去坐公交，再走路回去。路程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她是舍不得一个人打车回去的。 　　林清河问要不要帮她背包。 　　陈晏晏摇了摇头。纵使不想再同他谈，陈晏晏也知在这时候说清楚是一个比较好的时机。 　　“你为什么突然说喜欢我？”陈晏晏已经坦然了，直接问了起来。就是因为他那句“喜欢”，她昨夜想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 　　“很突然吗？”林清河反问。 　　“太突然了。”陈晏晏特意躲避了他的视线，不想看到他眼中的自己。 　　“不突然。”林清河为了她，放慢了脚步，“我承认分不清我对你的感情，曾经犹豫过我们在一起是不是真的合适。但是我不想和你成为陌路人，我知道我肯定会后悔。” 　　“我们现在也不合适啊。”陈晏晏微微叹了口气，指出这个事实。 　　“谁说的。”林清河不赞同，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陈晏晏沉默了几秒，道：“不如我们先各自冷静一下？都快考试了，以免耽误毕业了。” 　　林清河从未想过陈晏晏会说这样的理由。舟大的期末考试确实不是很好过，他们都深有体会。 　　“考完期末考后，我们应该会更冷静一点吧？”陈晏晏自言自语。 　　“好，你可以到时候再给我答案。” 　　“嗯。” 　　但是陈晏晏知道，不是所有问题都有答案，更多的是无疾而终。她打定主意，过几天就删除他所有的联络方式，让他提前知道她的答案。 　　她的答案就是：不。 　　林清河应该也不会再来问她了吧？她又不是什么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子，他会有更好的选择。 　　下学期，她应该会去找个实习，见面的机会更是少而又少了。 　　回到学校后，陈晏晏和林清河郑重地说了声“再见。” 　　林清河隐隐约约觉着她的再见还蕴含了别的意味，可她已经转身离去。 　　有时候，告别是悄无声息的。 第57章 之再次会面 “对了，你能不…… 　　此时正是11月末, 天气微微凉，哪怕很有可能过几天又忽然热起来。 　　陈晏晏没有说谎，为了确保这学期能修够学分, 顺利毕业，她的确是要好好准备期末考试了。 　　她说好要与林清河各自冷静，回去好好地重新思考他们之间的关系。她这几日完全不想见到他, 怕自己像一个别人招招手, 她就狂奔而去没有尊严的小狗。 　　陈晏晏知道林清河一般在哪个饭堂吃饭，躲开他并不是一件难事。 　　可惜她躲开了林清河，没躲开丁辉。丁辉作为林清河的舍友，行动轨迹差不多, 却有一点不同——他有几门挂科了，挂科便要重修, 重修要上课, 上完课要吃饭。 　　陈晏晏吃饭的时候, 原本一个人坐着玩手机, 慢悠悠地用勺子舀汤喝。丁辉原本是在找位置, 看到眼熟的陈晏晏，端着饭盆子坐在了她的对面。 　　“Hi！”丁辉的出现让陈晏晏愣了愣。 　　饭堂本来就人多，拼桌一事极其常见。她与丁辉也是相熟的, 总不能因为他的舍友就牵连别人吧？ 　　陈晏晏和他打了个招呼。 　　丁辉一坐下, 便自然而然地问了陈晏晏：“你和阿河不是一起出去玩了吗？他回来后, 最近看起来好自闭啊, 不知道怎么回事。” 　　“自闭？他怎么了？”陈晏晏还是没办法控制对他漠不关心。听到他的现况，她仍旧奇怪了起来，拿着勺子的手顿了一下。 　　“我不知道啊，所以才问你嘛。”丁辉一副你怎么还来问我的表情。 　　丁辉还在大口吃饭, 待咽下去了，半晌才道：“他最近话好少，叫他出去和我去外面买东西也不去。” 　　“哦。”她应了一声，继续一勺子一勺子地喝碗里的紫菜蛋花汤。 　　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了一个多星期了。陈晏晏和他冷静得很彻底，两个人都不怎么与对方说话。应该说，陈晏晏不会像以前那样积极地回他了，冷漠到不行。林清河倒也知趣，并不会用信息轰炸她。 　　这时，来了两个同在一个社团的认识的朋友。他们和二人打了招呼，也坐下了。正值学期末，很多同学无论是实习或者旅游都回来开始准备期末考试了。这学期的成绩可都关乎着他们能不能毕业。大家为了能够毕业，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人一多，他们便容易聊起来。 　　“阿河呢？”问这个问题的是一个和他们关系还可以的男生，知道丁辉和林清河是室友。 　　“在宿舍吃外卖呗。”丁辉吐槽他可能为情所伤，再次问陈晏晏：“你们一起出去玩的高中同学有他多年暗恋的人之类的吗？” 　　其他两个人瞬间用八卦的眼光看向她。 　　听到这，她可真想拿胶带把他的嘴封起来。 　　“没有。”陈晏晏淡淡地回答。 　　他们听到否定的回答，居然都怪失望的。 　　陈晏晏只想赶紧吃完饭走人，只要不听，她就能够当做没听见。 　　她就不该边吃饭边玩手机！ 　　被迫听了一耳朵林清河的近况，她下定决心回到宿舍就删了他。 　　没想到回到宿舍的时候，她望着他的头像，竟然舍不得下手。如果她现在一键删除了，与他的聊天记录估计再也找不回来了。 　　他不重要，可能这些年真实的心情比较重要。 　　陈晏晏把他给拉黑了。 　　拉黑那一刻，她简直是身心舒畅，仿佛是完成了什么人生重要的大事。 　　刚巧她看到了班委竟然在班群里通知这周四要在校门口组织拍集体的毕业照，要求穿上白衬衫和黑色下装以及黑色鞋子。 　　每个学院拍毕业照的时间不相同，他们学院选择在上半年拍毕业照的好处是同学们尚未远走天涯，各奔东西，人员比较齐全。 　　这把她们宿舍的人都惊起来了，毕竟化妆品什么的都未能很好地使用，除了陈晏晏。 　　陈晏晏答应了她们那天早起帮她们化妆，她们才安心下来。 　　拍毕业照这一事在他们的省份重要得很，会邀请家人朋友之类的。陈晏晏没打算让她爸妈过来。不仅路途遥远，也耽误他们做生意。到时候和同一个学校或相邻学校的朋友们拍拍便是了。 　　她随意地编辑了条朋友圈，关于邀请大家在下周四上午和她一同拍毕业照，请不起吃饭，但是可以请柠檬茶。 　　各位咕咕精都在底下评论：一定来！ 　　而在另外一个宿舍里，丁辉啧啧称奇，道：“管院怎么这么早拍毕业照啊？” 　　林清河原本正在赶作业，听到管院，回头问丁辉：“你怎么知道的？” 　　他刷了刷，什么都没看见。 　　“朋友圈啊，言言说下周四拍照。”丁辉还奇怪他不知道，“你自己看一下不就知道了？” 　　点开头像只能看到一条线的林清河沉默了。 　　他点开对话框，试图给陈晏晏发送了一个表情，被拒收了。很明显，他被删了或者被加入了黑名单。林清河借了丁辉手机看了一下，很正常，估计她是只屏蔽了他一个人。 　　林清河终于意识到陈晏晏原来在诓骗他，什么各自冷静一两个月都是假的。 　　他有点难受，又不知该怎么办。 　　“阿河，你在想什么？”丁辉的话把他从沉思中拉了出来。 　　“嗯？”林清河问：“你觉得怎么样才能让一个女孩回心转意？” 　　丁辉：“……问我这样的问题，你认为合适吗？等等等等，你为什么问我这种问题，你背着我偷偷恋爱了，然后又分手了？！发展这么迅速吗？” 　　“我就问问。”林清河对于如此聒噪的丁辉只能选择忽视。 　　“你真是和言言一样冷漠。” 　　林清河立刻问：“你见到她了？” 　　“对啊，我还说你最近有点自闭。” 　　“还说什么了？” 　　丁辉努力回想：“问你是不是为情所伤，上次是不是和你高中暗恋对象出门了。” 　　本想安静自闭无人知的林清河万万想不到会被舍友暴露。陈晏晏说不定会误会是他故意让丁辉到处宣扬的。 　　作业写不下去了，林清河揉了揉太阳穴，道：“我去外面走走。” 　　“帮我拿个快递吧！”宿舍另外一个男生原本躺在床上打游戏，听到林清河说要去外面走走，连忙喊出声。 　　“行。”林清河本来就没有目的地了，帮拿快递也是再顺手不过的事情。学校有自己的收快递的驿站，大家根据收货码自己找东西。 　　不知大家有没有这样的心情，走在路上时，经常想遇到自己想看到的人。 　　怀揣着这样的心情的林清河一路上没有遇见陈晏晏，嘲笑自己运气一般，可能还没有缘分。 　　这时正是下午三四点的光景，没有太多的人。 　　林清河刚走进小房子，一眼看到了她。她背对着他在找快递，穿了件鹅黄色的针织外套，看起来软乎乎的。 　　她正在看着手机上边儿显示的那串数字，边纠结地自言自语：“5-2-7664……？在哪里……” 　　陈晏晏时常忘了自己的自言自语会被人听到，走在路上会念叨XX在哪里，接着被路人指路的程度。 　　林清河见她在那里认真地翻遍每一个快递，气她删了她，又好笑。他找快递很顺利，5-是2-7663，好巧不巧是陈晏晏隔壁编号的。 　　他长得高，一眼便能看到在最上边儿一层的快递和编码。听到她念叨的号码，留了点心，找到了不知被谁挪到远一点位置的快递。 　　这么高，确实有点难被发现。 　　林清河将陈晏晏的快递拿了下来，轻轻碰了碰她的肩膀。 　　一无所知的陈晏晏回过身，差点一头撞上了他。他们距离过近，若不抬头看，真的看不到脸。 　　熟悉的洗衣液香气让陈晏晏不用抬头就知道是他。 　　刚把他删掉的陈晏晏见到正主，脚趾抠地，开始尴尬了起来。 　　“你也来拿快递啊？”陈晏晏寒暄说了句废话，寻思自己是继续这么站着比较好，还是转身比较好。 　　两种都很奇怪。 　　“对。”林清河将她的快递递到她的面前，“你的快递。” 　　“谢谢。”陈晏晏懵然地从他手中接过自己刚刚找了半天的快递。果然找快递的时候，有些视角盲点。 　　“听说你下周四拍毕业照，我可以去吗？” 　　陈晏晏隔着网线自然可以很心狠，和许久未见的林清河一见面，她却忘记自己该做些什么了。现在她肯定是要和他说，不要来，到了嘴边，说出来的却是——“可以啊。” 　　“到时候见。” 　　“嗯……” 　　“对了，你能不能加回我。”林清河居然直接问了她这个问题。 　　被当面问这种问题的陈晏晏唯有僵硬地点了点头，明明拉黑的时候很解气，加回来居然又那么快。 　　他们正在聊天，后面的人对他们说了句“让让。” 　　狭窄的快递驿站很明显不适合他们驻足聊天。 　　出去后，陈晏晏在林清河的目光下，把他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 　　“谢谢。”林清河淡淡地道谢。 　　“不用谢……”陈晏晏心虚起来，走在半路上才寻思自己心虚什么。 　　林清河拿完快递还不离开，大有把她押解回宿舍的感觉。 第58章 之毕业快乐 “只为你一个人…… 　　“为什么要跟着我？”陈晏晏抱着自己的快递, 回头瞪了林清河一眼。原是想让自己看起来凶一些，但她天生长得就凶不起来，没有什么震慑力。 　　林清河被她瞪了一下, 觉着怪可爱的，忍不住笑了起来，“风大, 帮你挡挡风。” 　　话音刚落, 一阵大风便迎面吹来，把他们吹得那叫一个猝不及防，头发全吹乱了，打脸倒是很快速。他自己都挡不住吹到他脸上的风。 　　陈晏晏整理了一下自己被风吹起来的平刘海, 没评价他所说的挡风行为，甚至有点想笑。想了想, 她应该继续维持冷漠的人设, 没笑。 　　林清河将她送回了宿舍, 跟她说了再见。 　　“拜拜。”陈晏晏摆了摆手与他告别。 　　二人很平和。 　　转身时她瞬间迷茫, 为何会把拉进黑名单的人放了出来, 刚才还好好地同他说了再见。 　　没关系，等她拍完毕业照再删也不迟，吧？ 　　陈晏晏苦恼极了, 完全没有办法。她不知如何处置林清河, 林清河同样不知如何对她好, 两个人互相苦恼。 　　拍摄毕业照当日, 班里说好的是早上九点在校门口集合。 　　陈晏晏麻溜地帮舍友们化好了妆，穿着学士服疯狂自拍多张后，终于一起雄赳赳气昂昂地出了门。她知道自己暂时驾驭不了高跟鞋，直接穿了一双被擦得干干净净的黑色小皮鞋。舍友们都不相信她的话, 刚出门没走几步，便开始叫苦连天，回去换上了别的鞋子。这也有可能她们所买的高跟鞋都是为了应付拍毕业照买来的，并不贵，舒适度上面存在着一点小问题。 　　她们到达目的地之时，已经围了很多人，有同学也有很多喜气洋洋的家长。今日的太阳暖洋洋的，不冷不热，算是个好天气。 　　陈晏晏没喊自己家人来。舍友们的家长都到了，各自捧着鲜花，笑意盈盈的，看得出来他们都是自家爸妈眼里的骄傲。 　　没想到的是除了外省的同学，大部分人的家人到达得很齐全，甚至还有牵着自家的小狗的。 　　她看到几乎每个人手上都有收到别人送来的花，微微羡慕的同时又有点小尴尬。待会儿她会不会成为整个班上唯一一个没有花的人，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罢了，没花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她会努力保持淡定和微笑。 　　拍毕业照是整个学院一起拍的。管理学院是一个大院，人数众多，一个个班拍照轮着拍都要等很久。 　　暂时没轮到他们班，便先集合在搭成的阶梯架子前，提前摆好队形。她的舍友们穿了高跟鞋，高了起来，站在了她旁边的一排。 　　陈晏晏望着前面先拍的班级的同学们在摄影老师的要求下做出不同的动作，其中一个竟然有抱花环节。她后悔没有未雨绸缪给自己订购一束花来摆设装点一番。 　　她寻思摄影师难道不考虑一下没有花的人的感想吗？ 　　“言言！毕业快乐！” 　　听到自己的花名，陈晏晏一回头，便看到了社团相熟的朋友们，基本上都开了，接着她的手里被阿又师妹塞了一捧包装用心的向日葵。 　　大家齐齐对她喊毕业快乐，陈晏晏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人群中林清河身上。 　　他正跟随着众人笑着祝她毕业快乐。 　　陈晏晏很快挪开目光。 　　她真诚地向朋友们道谢。往年她也会一起和师兄师姐拍毕业照，每次都会被离愁别绪所包围，哪怕她如今离毕业仍然有半年的时间。 　　她同他们聊了几句，他们便要转移阵地去送花给其他的同学了。因为他们管院的社团同学挺多的，不是一个两个。 　　“我过会儿回来找你。”林清河故意落在最后，同她低声说了句话。 　　陈晏晏没来得及回应，他跟随着众人走远了。舍友们其实都认得林清河，或多或少能猜到不久前陈晏晏的“朋友的暗恋对象”很有可能就是刚才走过去的男生。 　　“是他吧？” 　　“我觉得像。” 　　“就是他。” 　　她们窃窃私语。 　　陈晏晏捧着自己的花，装作自己暂时失聪，什么也听不到。 　　在轮到他们班上去拍照之前，林清河回来了，顺手接过她的花，让她可以轻轻松松地上去拍照。 　　“去吧。” 　　陈晏晏应了一声，跟着班上的同学们走上阶梯。矮的站前面，高的站后面。因为没有穿高跟鞋反而不高的陈晏晏被安排站在了第一排。 　　舍友们还在不断地看着他们互动，眼中的八卦意味不言而喻。 　　摄影师喊他们换着各种各样的姿势，先是什么都没有的，然后是戴学士帽的，还有手里拿一根泡沫棒伪装成的毕业证书的姿势。 　　“同学们有花的拿上来抱着拍一张啊。” 　　陈晏晏和林清河对视了一眼。 　　摄影师刚说完，林清河便快步上前将花递给她。拍完后，他又上前拿了离开。 　　陈晏晏在看着摄影师的镜头时，会不由自主地看向林清河，因为林清河在拿着手机拍她，很认真的样子。 　　拍毕业照肯定是要保持自己得当的微笑，不然会不好看。 　　陈晏晏没想到自己的微笑会被别人的学士帽砸掉。 　　“现在同学们向上抛一下自己的学士帽。” 　　她猝不及防地就被别人的帽子硬生生砸到了脑袋。学士帽的帽檐硬邦邦的，一下子掉到她头上的时候，宛如被重击，生理性的泪水夺眶而出，她控制不住露出了痛苦的表情。痛到拍下一张的时候，陈晏晏还没缓过来。 　　林清河是在给她拍照，按快门的时候，看到照片里的陈晏晏表情委屈巴巴的，又可怜又好笑。 　　不久后，陈晏晏看到了在班群里发的毕业照合集中，自己呲牙咧嘴的表情的照片竟然有两三张。她怀疑摄影师可能格外热爱她的出乎意料的表情。 　　林清河在她恍恍惚惚地朝他走过来时，问：“你没事吧？” 　　陈晏晏忘了要佯装冷漠，揉着自己的脑袋，委委屈屈道：“不知道谁往我头上扔学士帽，可能和我有丑吧？” 　　在场学士帽过多，她已经猜不出是哪位同学与她竟有这般深仇大恨。 　　“帮你揉揉。”林清河真的上手帮她揉了一下。 　　陈晏晏被砸懵的脑袋终于清醒了一下，道：“我自己来就行。” 　　“嗯。” 　　林清河从包里掏出了一个包装精致的礼品盒，递给了她。 　　“你的毕业礼物。” 　　陈晏晏接过，发现挺轻的，根本猜不出里面是什么，“我……还有六个多月才毕业呢。” 　　“那我六个月之后再给你？”林清河笑起来，道：“可是想你拥有早六个月的快乐。” 　　她对里面的东西好奇极了，问：“是什么？” 　　“你可以拆开看看。” 　　陈晏晏听他的话，把礼品盒拆开了，取了出来竟然是一副漫画草稿和一个签名。仔细看来，是陈晏晏正在追的一部漫画的作者的手稿和签名。 　　她不敢置信地看向他，“是她的签名吗？” 　　“对。”林清河没说自己花了多少周折才拿到的，对她说：“我知道你很喜欢她，希望你喜欢这个毕业礼物，祝你以后能成为一名优秀的创作者。” 　　面对这样的祝福，陈晏晏根本没有办法不接受。她将画小心翼翼地卷了卷，放进了礼品盒子里。 　　“真的送我吗？”问着这样的问题，她却已经拿着礼物，没有再还回去的冲动。 　　“真的。”林清河道：“只为你一个人准备了毕业礼物。” 　　陈晏晏曾对他说过他给她的好，和别人的全无区别。这下倒是特意告诉她只给她一个人准备了毕业礼物。 　　“这样呀……” 　　他们这边正在说话，陈晏晏就看到秦宛拉着行李箱出现了。秦宛去别的地方实习了，听到她今天拍毕业照，特地请假提前回来，顺便准备考试。 　　“言言！”见到久未见到的朋友的她高兴极了，再顺便和林清河打了招呼。 　　“你们站在这里干什么呀？群里不是说一起去那边拍照吗？” 　　他们两个没有看手机，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我们现在去吧。” 　　陈晏晏去拿了自己的小袋子，和他们一起前往拍照地方。林清河帮她一直捧着花。 　　“头发怎么乱乱的。”秦宛帮她顺手整理了一下头发。 　　陈晏晏：“刚刚被别人的学士帽砸了……” 　　她嘶了一声，“听到就疼。” 　　没走几步，他们便遇到了社团同学们熟悉的面孔。 　　师弟师妹们轮流来与他们合照，再给他们拍照，班上也有相熟的同学来找她拍。陈晏晏不知今日自己会在多少人的相机里出现。 　　稍微没有人了，秦宛拿了个微单，还帮她拍个人照，还把相机塞林清河手里，让他帮忙拍了好几张她与陈晏晏的双人照。 　　拍完后，林清河自然而然让秦宛帮他和陈晏晏也拍一张。 　　既然是合照，二人没可能离对方远远的。林清河又在她的脑袋上比了个耶的手势。 　　他们是一大群人在饭堂吃的午饭，聊最近发生的趣事，讲无论讲了多少次都不会腻的梗，再一起哈哈大笑。 　　陈晏晏坐在人群里跟着一起笑，偏偏想到自己以后和那么多朋友一起吃饭的机会越来越少，便开始难过。毕业果真是容易让人多愁善感。 　　因为人太多，林清河只能一直默默帮陈晏晏捧着花，拿着袋子，没有多说什么。 　　陈晏晏说不出自己心里真正的想法是什么，实在过于复杂。她道谢后，拿着东西回了宿舍换衣服。 第59章 之爽爽再说 “你再靠近一点…… 　　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陈晏晏再一次思考起这样的问题, 将他人的心思揣测来揣测去其实挺累的。等到在宿舍的时候，她终于能够打开看林清河送的礼物。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挺喜欢这个礼物的, 将礼品盒好好地放进了抽屉里。 　　换好衣服后，陈晏晏和秦宛去唱歌了。学校附近的K房便宜歌又多，是附近学生们最爱的消遣之一。 　　陈晏晏很早之前便想与秦宛说自己喜欢过林清河, 不然作为朋友, 她这样隐瞒实在是太奇怪了。之前她一直找不到一个很好的时机去说这样的事情，竟然一直拖到了快毕业。 　　今日天气好，风吹到脸颊上还挺舒服的，于是她们准备步行到K房。半路上, 陈晏晏怪不好意思地和秦宛坦白自己当年喜欢过林清河。 　　秦宛震惊于她藏得那么滴水不漏，顺带指责她为何不早点说出来。 　　“狗男人什么的一点都不重要, 你才重要！”秦宛边走, 边摇晃着她, “说什么对不起呢, 如果你早一点告诉我, 我肯定不会让你不开心的。” 　　她这么说，陈晏晏一点也不意外。因为秦宛就是很好的女孩子。 　　陈晏晏抱住秦宛，“没错, 狗男人一点也不重要。” 　　她们一路上骂了狗男人很久。最近秦宛把帅学弟分手了, 因为毕业以后估计也是异地恋, 没有什么未来。 　　“我毕业以后要回北方啦, 也没有结果，还是分手吧。” 　　陈晏晏安慰了她一下，告诉她好日子还在后头，不要因为这些狗男人而难过。 　　狗男人的代表人之一林清河正在看着书, 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喷嚏。 　　…… 　　“所以，你真的喜欢阿河很久了？”秦宛在得知这个讯息后，其实很想了解朋友的八卦。她小心翼翼地问了出来，还怕触碰到她不知道的伤心事之类的。 　　伤心事倒是不多的，大多数是她在一个人悲伤。 　　“啊……是吧？也不算是很喜欢？我就，随随便便喜欢喜欢。”回答这样的问题，陈晏晏有些许语无伦次。 　　“还能随便喜欢喜欢？”秦宛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她。 　　“嗯。”陈晏晏随意应了一声，并问出了自己这些天一直在纠结的事情，“你说，如果他说想和我在一起试试，那我……” 　　“肯定是答应他啊！”秦宛回答得毫不犹豫。接着她惊讶道：“你们什么时候发展到这个地步了？” 　　“……我就问问。”陈晏晏苦笑着问：“为什么是答应？不是应该让我远离狗男人吗？” 　　秦宛理智得过分：“他长得可以，性格又可以，好像家境也还可以，先爽一爽也很好啊。” 　　“这样吗？”陈晏晏有些惊讶，因为她没有这么想过。 　　林清河各方面条件都还不错，没有像其他男同学变得越来越油腻。抛开她的个人滤镜，他肯定也是值得被人喜欢的。 　　陈晏晏从来没有想过“爽一爽”这个操作。可能是没有谈过恋爱，有点捋不清这样的关系，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反正又不亏。”秦宛总结道，“你可以试试谈恋爱是什么感觉嘛。” 　　陈晏晏想想也是，可她就是迈不出那步。手机弹出的消息是林清河在让她下午玩得开心，问她什么时候回学校。 　　这个人怎么回事，之前对她爱搭不理…… 　　好像也没有。 　　除了考试复习太紧张的时候，他对她基本上是有问必答的。反而是她，不开心的时候或者间歇性想疏远他时，她会故作冷漠。 　　秦宛微微叹了口气，道：“我很佩服你居然能喜欢他这么久。因为我是一个很没有耐心的人，不能接受这样没有回应的爱。”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陈晏晏跟着叹了一口气。她多有耐心吧，也没有，纯粹是不知不觉就喜欢了他这么多年。 　　让一段路途变短的最好办法是和朋友一起。 　　不远不近的路程，她们很快到达了目的地。大约是工作日，来唱歌的人并不多，她们很快进入了自己预定的房间。 　　陈晏晏不想继续思考林清河，然而秦宛故意为她点播少女心满满的歌，比如“能不能再靠近一点点，大声说出你所有感觉”，又或者是：“暧昧让人受尽委屈……” 　　陈晏晏：“……” 　　唯有直呼好家伙。 　　她默默喝着向服务员要来的一壶白开水，一杯又一杯。别人唱K喝酒，她们喝免费的水。 　　秦宛唱完后，还问她：“如何，你现在什么感觉？” 　　“你唱得真好听。”陈晏晏夸赞道。 　　“你知道我问道不是这个！” 　　陈晏晏觉着好笑，去给自己点播了首RAP，毫无感情与押韵可言，听得秦宛想让陈晏晏马上离开去和林清河谈恋爱。 　　秦宛放出了杀手锏，点了一首老歌——SHE的《恋人未满》。轻快的音乐，青春意味十足的MV让人差点信了里边儿的歌词，说不定真有去谈恋爱的冲动。 　　“你再靠近一点点，我就跟你走！”秦宛把这首歌唱得慷慨激昂的。 　　她还塞了麦给陈晏晏，让她一起唱。陈晏晏确实是会唱的，跟着唱了起来。 　　可陈晏晏依旧看起来不为所动的样子，仅仅是在唱歌而已，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 　　大一的时候，她们能够唱够下午六个小时。几年过去了，陈晏晏和秦宛唱着唱着开始躺在了沙发上，抱着麦唱，不得不承认岁月催人老，身体机能下降了。 　　为了让大学回忆留存更长一些，她们吃了一顿号称学校附近最好吃的麻辣香锅。后来陈晏晏确实很久没有吃过比学校附近更好吃的麻辣香锅了。 　　她们回学校的时候，秦宛认真地对她说：“大胆试试，年轻就是有很多试错机会的。” 　　“嗯，好。”陈晏晏其实认为自己可能还要深思熟虑一番。也有可能，林清河在她深思熟虑的时候，他就和别人跑了。如果他真的跑了，那她只能祝他幸福？ 　　她疲累地回到了宿舍，准备收拾一下袋子里的东西，去把学士服还了。因为学士服是借的，班群里要求在晚上十点前将学士服还到班长的宿舍。 　　袋子里装着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比如小耳夹、发夹子、纸巾、校卡。 　　还有一封——信？粉蓝色的，校园舞会同款。 　　她似乎能马上猜到这是谁塞进她的袋子里的。除了林清河以外，估计也没有人会塞信给她。 　　陈晏晏停下了收拾东西的动作，选择先看看信里的内容是什么。不得不说，她拆开的时候有点紧张，因为猜不到信里的内容是什么。 　　陈晏晏鼓足勇气，才敢正视信上面的内容，果真是林清河的字迹。 　　【To陈晏晏： 　　你好，我第一次对你有印象是在高一上培优课的时候。当时我在想温静玲什么时候有这么聪明的小朋友了，看起来是个脾气很好的女生。高中偶尔会在路上见到你，想不到后来我们竟然会成为熟悉的朋友，如果知道的话，我肯定会每次遇到你都把你叫住。如果能早些和你相熟就太好了。 　　上了大学以后，我们挺有缘份的，又在一个校区，还在同一个社团。我承认你说你喜欢我的时候，我是慌乱的。我不确定我会不会让你感到开心，能和你拥有多远的未来。 　　各自冷静了这么久，我确定了想和你一起走进新的关系。如果你不想和我在一起也没关系，希望我们还是可以做很好的朋友。我不想再和你继续冷静下去了。错过是很难受的一件事，我们可以不错过吗？ 　　舞会的那次，你说我没有诚意，这次我写了封长的，请你替换那天那封《真情大告白》。其实我也不知该对你说些什么才能打动你，太多话不知从何说起。如果你能够当面听我说是再好不过的了。 　　林清河】 　　这封信把陈晏晏看笑了，他说自己作文不好原来是真的。 　　宿舍里很乱，是今早未来得及打扫的狼狈，洗澡晾衣服的舍友来来回回，还外放美剧，吵吵闹闹的。 　　陈晏晏却觉着四周安静得很。她打开与他的对话框，犹豫再三，终于打下：可以听听。 　　他回复得很快，怀疑是守在手机前一样。他自己亲手写的信，自然知道这句“可以听听”是什么意思。 　　林清河：你等等。 　　陈晏晏：等什么？ 　　林清河：我穿个鞋子。 　　啧。 　　陈晏晏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脚下，鞋子还没换。现在是晚上□□点的光景，说早不早，说晚不晚。 　　林清河：我去你宿舍楼下找你。 　　她猛一下站起来，吓了舍友们一大跳。 　　陈晏晏开始迅速收拾起自己，洗了把脸，梳了梳头发，上了口红。她在宿舍也坐不住了，大包大揽地去把自己和舍友们的学士服都拿去还给了班长。 　　说实话，走下楼梯的每一步，陈晏晏都在紧张。 　　她不知道自己要选择怎样的未来，哪怕说不定是短暂的未来。 　　陈晏晏下楼的时候，还没看到林清河。 　　她正准备在手机上问他在哪里，林清河便远远地喊了她的名字。 　　看过去，是他在往她的方向跑来。 第60章 之开门见山 “我考虑考虑。”…… 　　今日学校的路上来来往往的人并不少, 可能是因为管院拍毕业照，来了很多同学的亲友，营造出了虚假的热闹。 　　尽管如此, 林清河在人群中依旧显目，能够被陈晏晏一眼看到。 　　“等很久了吗？”他来到她面前时，仍微喘着气, 看来是一路跑来的。 　　陈晏晏穿了件外套, 双手抄兜里，朝他点头致意，“还好，没有等。” 　　“那就好。” 　　说完以后, 他们陷入了一瞬间的沉默，因为不知道要去哪里, 约出来后又不知该说什么, 宛如网恋奔现时刚开始的那种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放的无措。 　　“走, 请你喝东西。”林清河诚挚邀请。 　　陈晏晏欣然应答：“可以呀。” 　　他们安安静静地走在去糖水铺的路上, 肩并肩地走着。 　　其实他们以前经常和社团的朋友们去外边儿一起喝糖水聊天, 虽然这次只有两个人，但是竟然有回到过去的感觉。大学四年即将过去了，除了去了一年日本, 她真的觉得每一天都是一眨眼便过去了。 　　她每次都在想, 若能够一直当一个大一学生该多好。大一的时候不觉得, 只认为自己每天上课累到不行, 和高中的区别似乎也不大。临近毕业了，她才发觉以前的生活实在是太快乐了，不用担心未来，苦恼的事情都可以随着时间迎刃而解。 　　谁能想到, 大一的她竟然会因为舍友不爱做卫生而难过到不行，还想打电话给爸妈诉苦。现在回想起来真是有趣极了。 　　说出来她都不相信，自己竟然和林清河认识那么多年了，今年是第七个年头了。若从初一算起，似乎是校友十年，真是奇妙缘分。 　　“你看到我的信了吗？”林清河问，提起自己写的信，他依旧感到些微的不好意思，“写得很烂。” 　　陈晏晏也赞同，淡淡地“嗯”了一声。 　　“你觉得怎么样？”林清河执着地让她评价一番。 　　“文笔真的挺烂的。”陈晏晏如实评价，随即对他道：“对了，你有什么话是想当面和我说的，可以现在说。” 　　她此时没有太多的表情，在夜里更是看不太清。他也琢磨不透她目前真正的想法。 　　林清河着实不知陈晏晏现今如此开门见山，直奔主题。既然如此，他也直接把自己想说的说出来了。 　　他碰了碰陈晏晏，认真地说：“很喜欢你，所以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吗？” 　　他直白了当地说出了自己的诉求。 　　“我考虑考虑。”陈晏晏自己开门见山，料不到原来林清河也跟着走起了开门见山的路线。 　　他们两个来来回回推拉都几个星期了，实在算不上开门见山。若旁人知道了，肯定会嘲笑他们矫情到不行，怎么一个喜欢不喜欢，在一起不在一起能纠结那么久。 　　——考虑考虑呀。 　　林清河听到这个答案时有些失望，本以为陈晏晏是要考虑很久，说不定又是在使用敷衍大法。 　　“你考虑得如何？”才过去了半分钟，林清河又问。 　　陈晏晏仍走在他的身旁，声音轻轻的，“可以，我们在一起吧。” 　　林清河看向了陈晏晏，停下了脚步，眼神带着些惊讶。 　　“我一向是个说话算话的好同学。”陈晏晏见他停下，自己也停下来了。 　　她仰起头，对林清河说：“我不知道我们算不算是合适的，但我知道我此时此刻想和你在一起，无论未来怎么样，应该都不会后悔吧？” 　　林清河立刻笃定道：“不会后悔的。” 　　陈晏晏鼓起勇气，向他伸出手，故作坦然地问：“牵个手吗？” 　　答案是毫无疑问的肯定。 　　冰凉的大手牵上她暖呼呼的手的瞬间也变暖和了起来。 　　陈晏晏牵着他的手时，脑子一片空白，只能感受到手上来自另外一个人的温度。 　　这个场景几乎只会出现在她摆脱不掉的幻想之中。梦想成真的奇妙令她难以总言语说明。爽一爽果真是挺爽的，哪怕现在分开都无所谓了。 　　察觉到陈晏晏在发呆，林清河握紧了些牵住的手。 　　感觉到手中的来自另一个人的力气，陈晏晏也用力回握了一下。 　　林清河：“在想什么？” 　　陈晏晏回过神，并不如实相告，而是说：“在想待会喝什么。” 　　“的确是个该思考的好问题。” 　　他们牵着手，慢悠悠地走向学校外。校道上的人来来往往，还有遛狗的。他们如同这其中最普通的一对情侣，没有任何的特别。 　　陈晏晏：“好神奇。” 　　“神奇什么？” 　　“你可以猜一猜。”陈晏晏没有主动告诉他，因为这是属于她自己的秘密。以前每一次走在他的身旁，她知道短短的每一段路都会走到尽头，像是偷来的时光，无助地知道林清河会迟早会离她远去。 　　这一次似乎不太一样了，至少没那么容易走散了吧？她其实是一个很怕离别的人，可她没有办法挽留所有人都在自己身边。 　　想到此，陈晏晏又捏了捏他的手，他也回捏。 　　林清河：“是不是不冷战了。” 　　陈晏晏才想起自己不久前确实是和他说要各自冷静一两个月再做打算，怎么半个月不到，他们竟然已经牵起了手，与想象中的大相径庭。在她的设想中，二人会渐渐远离，接着成为老死不相往来的陌生人。 　　可她知道，相比这样，和林清河在一起可能她会更加不后悔一些。哪怕以后分手了，就算他们又成为老死不相往来的人，她也不会遗憾自己当时为何没有选择和他在一起。 　　说来好笑，她怎么一开始就想着分手的事情，未免想得太过长远了，还不如活在当下，先快乐过后再看看未来怎样。 　　陈晏晏对他道：“算是吧。” 　　林清河：“什么叫算是？” 　　她故意摇摇头，道：“不知道呀。” 　　“还不知道。”林清河终于能够肆无忌惮地揉乱了她的头发。 　　她捂住自己的头发，很想踩他一脚，“我出门梳了头的。” 　　林清河笑声清朗，被吹散在这夜风中。 　　…… 　　校外的糖水铺老板娘依旧没变，熟练地为他们做饮品。陈晏晏要了一杯西瓜西米露，林清河点了杯绿豆西米露。 　　一红一绿，怪搭配的。 　　陈晏晏喜欢这颜色，便拍了照，列为了个人收藏。 　　老板娘很显然认得陈晏晏和林清河，毕竟他们社团闲着没事就会来这糖水铺聊天玩游戏。 　　“你们今年大几了啊？”老板娘在自己的小店铺忙忙碌碌着，比较难察觉到时间的变化。 　　陈晏晏与林清河异口同声地说：“大四。” 　　“那明年就毕业了。”老板娘才意识到时间过得真的很快，“我总以为你们才大一大二，没想到明年就见不到你们了。” 　　他们坐得离收银台近，老板娘正好有空和他们闲聊。 　　陈晏晏笑着指了指自己，道：“我是明年毕业。” 　　她再指了指对面的他，“他不是。” 　　老板娘和很多同学聊过天，顿时就反应过来，开始安慰起林清河：“延毕是吧？没事，同学好好学习，总有一天会毕业的。” 　　这可把陈晏晏笑到了，对林清河说：“听到没有，好好学习。” 　　林清河忍笑，附和她的话：“好的，我努力。” 　　“怎么不见你们的其他同学？” 　　确实，他们以前来的时候都是浩浩荡荡一群人。两个人单独来喝糖水也是有的，但是并不经常这么做。 　　“他们……在学习呢。”陈晏晏说的也没错，大家实在太热爱学习了。为了能够毕业，在期末最后关头确实是努力的。 　　老板娘了然的目光落在了明年不能毕业的林清河身上，不学习的人在喝糖水，怪不得了。 　　这时，店内的玻璃门被推开了，灌入一阵冷风，进来的人竟然是社团隔壁部门的四代同堂人士，撞得正正巧合。 　　“好巧，河哥，言姐。” 　　“哟，你们怎么两个人出来啦，聊什么呀？”有人好奇地问道，但是并没有怀疑他们两个之间有什么古怪。毕竟二人坦坦荡荡多年了，没听闻过一点八卦绯闻。 　　已经成为老大哥老大姐的陈晏晏与林清河抱着冰凉凉的饮料，内心皆有被捉奸在床的窘迫之感。 　　老板娘刚问他们朋友在哪里，这不，朋友们就抛弃学习，隆重地出现了。 　　“好巧。”陈晏晏笑着同他们打招呼。林清河也扭过头去，挥了挥手，一派自自然然的模样。 　　“一起坐呗。”有朋友邀请道。 　　“可以呀。”他们答应了这样的邀请。 　　莫名其妙的，他们两个加入了别人部门四代同堂的聚会当中，强行拉着小桌子拼桌了。 　　人多的时候真的特别热闹。两个人都是喜欢凑热闹的人，待在一群人之中，却有待在世外桃源的快乐。 　　他们全然忘了自己是刚确定好关系的小情侣，没有了二人世界还乐呵呵的。 　　比起玩游戏，陈晏晏更喜欢和他们漫无目的地聊天，聊学校社团最新的八卦之类的。 　　“我们来盘点一下社团里有多少对情侣吧？”与他们同为大四的女生橘子开始如数家珍地点出一对对还没分手的情侣名字，大多数都是比他们低一个年级的。 　　她两三年前和外校的帅哥在一起了，至今还没分手，恩恩爱爱，经常晒照片。 第61章 之日常恋爱 “我想你亲我一…… 　　校园恋爱总是伴随着分分合合以及各种乱七八糟的小八卦, 谈起来可以说是滔滔不绝，可以说个三天三夜。 　　大家盘点完好几届的情侣和故事后，橘子可惜道：“我们这届似乎没有什么还在一起的情侣, 可真是风平浪静。” 　　桌子底下，陈晏晏和林清河偷偷地牵起了手。 　　他们是不是要对橘子说，有的, 你对面就有一对刚在一起的情侣。然而现场这么多人, 他们忽然官宣似乎奇怪了些，还带着点不好意思。 　　新晋的恋爱身份牌还没能好好灵活运用。 　　陈晏晏和林清河只笑不语，微微在底下晃了晃十指相扣的手。他们还是很大胆的，凭借着人多, 大家都坐得很拥挤，一个挨着一个, 没有人看到他们底下的小动作。 　　“是吧？”橘子还特地看向了林清河与陈晏晏。 　　陈晏晏：“好像……是？” 　　林清河：“说不定有？” 　　模棱两可的回答见怪不怪, 橘子已经跟着别人讲下一个八卦议题了。 　　他们这届的八卦资源匮乏, 可下一届的八卦资源倒是很丰富。他们无一不听得津津有味, 哪怕有些八卦已经听了不下十遍。 　　时间过得飞快, 老板娘笑眯眯地对他们说快关门了，才意识到时间已晚。 　　散场后，陈晏晏与林清河夹杂在人群中从糖水店里一个个走出来。 　　一聊竟然聊到了晚上十一点。 　　陈晏晏可真是猜不到她与他确定关系后的第一件事是在糖水铺和别人唠嗑了一晚上, 怪特别的。 　　很多年后, 她说不定也忘不了和林清河一起偷偷在一群人眼皮子底下牵手谈笑的感觉。 　　他们走回宿舍的路上有很多人相伴。大家并没有发现他们与平时有什么不同。可各自身边一直有着别的朋友在说话, 他们连靠近对方都很难做到。每次想走近对方, 就有别人同他们说话。 　　直至分别，林清河才努力凑到陈晏晏身边说：“明天见。” 　　“好。”哪怕不知明天要做什么，陈晏晏还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和她同一栋宿舍的女生有两三个，陈晏晏是跟着她们回到了自己的宿舍楼。 　　她边用钥匙开门, 边打着字。 　　林清河在手机上询问她明天要不要一起去看电影。他们一起看过很多场电影，但作为情侣的身份还是第一次。 　　舍友们见她出去了这么久，就知道她肯定是跑出去浪荡了。 　　“你去哪里玩了？”张姗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里出来，“再不去洗澡就没有热水了。” 　　“诶，好的。”陈晏晏应得很欢快。 　　张姗调笑了一句“看来你心情很不错啊。” 　　“没有没有。”陈晏晏迅速拿了睡衣和浴巾去洗澡了，不然真的没有热水。在十二月份洗个冷水澡还挺难熬的，哪怕是谈恋爱都不能让她撑过去。 　　洗完澡后，她躺下和林清河聊到了凌晨两三点。 　　陈晏晏回过头去看聊天记录，发现全是一些毫无意义的废话，像是把这段时间没有告诉对方的话全部都说一遍。 　　待她意识到时间不早时，沉默了，和林清河说太晚了要睡觉了。 　　林清河与她道了一声晚安。 　　今晚他没在朋友圈分享歌曲，直接分享给了她。说完晚安以后，困意缓缓袭来，陈晏晏很快睡着了。 　　…… 　　他们约的是看下午场的电影。电影说了什么，陈晏晏不是很在乎，她只记得与男孩子十指相扣一起看电影的感觉很奇妙，还不赖，就是吃爆米花时实在是有点麻烦。 　　他们一起待到了晚上，时间快得宛如被人偷偷拨弄了时针。 　　二人第一次主动相拥。 　　“明天还见吗？”他问。 　　“见。”陈晏晏坦诚地回答。她原来每天都想见到林清河。 　　…… 　　舍友们发现陈晏晏最近肉眼可见的快乐，问她最近有什么快乐的事，陈晏晏就说自己感觉到能顺利毕业了，很开心。 　　她们只好勉强相信。 　　陈晏晏还没想好要不要公开这段恋情。 　　事实上，她对能延续多久并没有足够的信心，加上他们朋友圈子重合度太高了，若是弄得人尽皆知，以后不小心分手了，岂不是很尴尬。她总是顾虑很多的。 　　既然陈晏晏暂时不想公开，林清河自然是不会勉强她做什么，知道是自己还不能够让她足够信赖。他其实也是忐忑的，要知道未来总是充满了很多的不确定性。 　　不过，陈晏晏暗搓搓地发过两个人的电影票和一红一绿的饮料图片。 　　配字：嗯！ 　　她经常分享自己的生活，这两张图看起来实在是没有什么太特别的地方，除了朋友圈阅读理解十级选手说不定才能解码出来这是什么意思。她伪装得很成功，基本上无人发觉， 　　实不相瞒，她挺喜欢这样暗中恋爱的感觉，有种回到青春年少的错觉。再过几个月她要毕业了，竟然能在最后的时光谈一场校园恋爱，真是挺值得高兴的。 　　刚谈恋爱的小情侣是想每一天都见面，可惜生活学习绊住他们，不让他们得逞。 　　很快到了林清河生日，陈晏晏绞尽脑汁都没想到该送他什么，最后买了一对价格不菲的手表，情侣款的，刚好一人一个，还让林清河感受了一番海底捞的唱歌庆祝生日的满足感。 　　陈晏晏望着他努力在一群围着他唱歌的服务员中保持淡定，自己笑得可开心了。原来在这种地方过生日，不是为了让寿星公开心，而是让寿星公的同伙开心。 　　到了陈晏晏的生日，林清河履行了自己的承诺，真的为她买了一个大蛋糕。 　　陈晏晏吹蜡烛的时候默默许愿自己和林清河的未来都能越来越好，一派灿烂。 　　“你许了什么愿望？”林清河有些好奇。 　　“啊……说出来就不灵了。”陈晏晏笑着说，“我可以告诉你我现在的愿望和明天的愿望。” 　　“是什么？” 　　“明天的愿望是希望能够吃到食堂卖的包子。” 　　食堂大部分早餐的收档时间是早上八点半。陈晏晏最近醒不过来，吃不上早餐，可是太久没吃了，有点想念。 　　“你怎么那么没追求。” 　　陈晏晏还增加了点附加条件：“要吃饭堂有点死面的那种包子。”除了食堂，没有别的地方能做得那么独特。不好吃，但是很久没吃到的时候竟然开始想念。 　　林清河笑了一下，因为她这过于容易实现的愿望。 　　他问：“现在的愿望呢？” 　　“想吃口蛋糕。”陈晏晏如实回答。 　　林清河笑到不行，很快地帮她切了块蛋糕。这次蛋糕是草莓味的，草莓味浓郁芬芳，好吃极了。 　　林清河看着对面的女孩子低头吃蛋糕，看起来真是乖到不行，故意问她：“你怎么不问问我现在有什么愿望？” 　　陈晏晏很客气，继续吃着蛋糕，问：“您说。” 　　“我想你亲我一下。” 　　“噢。”她虚虚地应了一声。 　　这个愿望实在是有点令她害羞。因为他们这时在的可不是学校里，出来吃牛肉火锅了。不够浪漫，可是足够好吃。他们一向是实用过了头。 　　他们坐了一张二人桌，位置并不大。陈晏晏朝他挥了挥手，让他凑过来。 　　林清河照做了，她飞快地亲了他的唇角一口，被升腾起的雾气熏了一脸。这下二人的脸都是牛肉火锅的味道了。 　　为了和情侣手表配对，林清河买了情侣项链。 　　俗气的操作让二人都挺满意的。 　　蛋糕根本吃不完。陈晏晏和林清河分别很有良心地带了点蛋糕回去给舍友们吃。 　　丁辉疑惑了，“你生日不是在前几天吗？”他们当时整个宿舍一起吃了午饭，提前一天那种。因为林清河说自己生日那天有事情。 　　“对啊。”林清河理直气壮地回答。 　　“你去给谁过生日了？” 　　“哦，给晏晏。”他很是诚实。 　　丁辉惊呼了一声，念叨着“那我也赶紧去给她说句生日快乐。” 　　他完全没想到二人为什么要一起过生日却不叫他。 　　第二天，陈晏晏吃到了久违的不怎么好吃的饭堂早餐的包子。 　　目前阻碍他们恋爱的敌人就期末考试。陈晏晏大学最后一场期末考试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她先前说要冷静一下，也是因为想好好背书，免得落下延毕的后果。她是没有准备读研究生的，至少这几年没有这个意愿。相比之下，她更想找份工作，走上自己的职场生涯。 　　为了好好准备考试，他们唯有晚上约好一起去最近的饭堂吃一顿饭，再走两圈操场。 　　陈晏晏寻思，这学习中偷闲的恋爱可真是带感，和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他们也不似别的情侣一样足够腻歪。 　　不过每次拥抱的时候，分开时可能会贪恋对方片刻的体温。 　　考试周开始的时候，林清河基本上又是完成了专业的大部分大作业，每天悠哉悠哉地给陈晏晏买饮料，在图书馆旁边坐着看她掉尽头发。 　　背书实在是太令她痛苦了。 　　考完试的时候，陈晏晏宛如蜕了一层皮，累到不行。 　　他们回家的时候也是一起约的车。黏黏糊糊的让前面的司机老大哥和拼车老大哥不忍细看。 　　他们年轻的时候也这么恋爱过的。 第62章 之恋爱日常 “你说的都对。…… 　　大四这年的寒假有些不一样, 如无意外，对于陈晏晏而言应当是人生中最后一个寒假了。她要面对的不再是无忧无虑的玩耍的假期，而是走进社会的第一步, 这多多少令人惆怅。 　　她秋招颗粒无收。想来也是，哪怕自己在一个似乎还不错的学校，可学校并不是最优秀的, 她也并不是学校里最优秀的那一个。听闻业内大一点的互联网公司的面试都有五轮。 　　说来沮丧, 陈晏晏参加过几个面试，很多场无领导小组讨论的模式能将她击败。她没能做到在一群优秀的人中脱颖而出。唯有一家企业愿意给她实习机会，说是可以转正那种。无奈之下，她只好接受了那个实习机会, 约定过完寒假后去上班，再看看春招有没有更好的机会。 　　陈晏晏还没想清楚自己未来真正要从事的职业是什么。 　　她的本专业是工商管理, 讲道理, 有哪个企业给她这种什么都不会的人管理。况且她学的东西全是纸上谈兵罢了, 根本不会用。到处投简历倒是方便, 一些简单的职能岗位基本上都会写上管理相关专业, 如同一个好用的万金油。 　　如果她说自己要全职画画，她的爸妈必定是不会同意的。这几年来，她画画技术有了不小的进步, 能够赚更多的钱了。可对于她的父母来说, 这终究是不够稳定的职业, 而且她不是专业出身, 水平方面有点不足。 　　自己想做的职业和社会认同感拉扯着她。玖拾光整理 　　陈晏晏庆幸这时可以面对面地和林清河倾诉一下。毕业焦虑无法避免地缠绕上了她。相比于工作和生活，学习真是不值得一提的小事。 　　大部分的校园招聘在寒假这段时间都暂停了，春招是在三四月份，给了毕业生稍微喘喘气的机会。再怎么样, 有没有工作都是要过年的嘛。 　　回到海州市的第二天，他们相约到了市内玩。海州市不大不小，但是他们很多地方都没有去过，刚好可以一起去晃悠晃悠。 　　和林清河成为恋人还有一个好处——她终于不用每次想吃什么都思考有谁能陪她去。林清河会乐意陪她去吃她想要吃的东西。这可真是她以前想不到的快乐事情。 　　吃完饭后，他们去了附近的公园散步。大冷天的，到公园遛圈吹海风真不愧是他们能干得出来的事。公园是一个海滨公园，圈了一片海，海浪急冲冲地拍打着礁石，有人在摆弄着音响在准备卖唱。 　　陈晏晏和林清河寻了一处凳子坐了下来听卖唱的男生准备唱什么。卖唱小哥挑了一个阶梯前的地方，听众自己可以寻找位置。 　　如同咸蛋黄的落日在缓缓西沉，带走白日里最后的一道光。寒冬落日令面临毕业而多愁善感的她又在不得不思考起了未来。 　　“我实在不知道我以后要做什么了。”陈晏晏苦恼到不行，对于未来迷茫仿佛是大部分即将毕业学生的通病。这么多年，学校只教会了她要去好好学习，考更高的分数。她很少被引导去选择成为一个怎样的人，要从事什么职业。 　　“就好像……呵护了我十几年，忽然把我抛到社会里被毒打一样。”她不由自主地难过了起来。 　　林清河自然地抱住她，拍了拍她的背安慰她。 　　一个拥抱确实让她舒服了不少。有些话和爸妈说只会越说越烦恼。她爸妈已经在频繁问她为什么还没有找到工作，还问她毕业以后准备去哪里工作。她都是以自己下学期要写毕业论文作为搪塞的理由。 　　他坦诚地承认：“说实话，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以后会做什么，专业也是随便选的。” 　　陈晏晏知道在他们那种信息不够发达的小高中，都是自己翻着报专业的书乱翻的。大部分人都没有出省，而是留在了家的附近上学。 　　陈晏晏：“听起来我们好像那种没有梦想的咸鱼啊。” 　　“是啊。”他又在笑，“没有梦想也没关系的，现在定一个也来得及。” 　　陈晏晏：“那我要做一个有钱人。” 　　“我同意了。” 　　“你不同意也不行的。” 　　有时候人并不是非要一个正确的答案或者人生导师，而是要一个能倾诉的同伴。 　　她很高兴，此时此刻能有这样的一个人能够陪着她。 　　“我想通了，我消费水平又不高。我先去打工，下班画画。打工打累了就辞职。”陈晏晏此时很理想主义，“大不了我可以回老家种田的嘛。” 　　“如果你回老家种田，那我呢？”林清河发现她的种田计划里竟然没有自己，捏了捏她的脸。 　　她佯装认真地为他准备了出路：“我们老家挺多人起房子的，你可以组建一个工程队。” 　　“好家伙。”林清河为她的奇思妙想竖起了大拇指。 　　准备了半天的卖唱小哥终于调弄好了自己的设备，举起麦克风开始唱了起来。他唱的是一首老歌，配着这海风，竟然别有风味。 　　“这样吧，我看尽人世繁华后，白天在家画画，晚上出来卖唱，你认为如何？”光是想象，她都要被这快乐的感觉包围了。 　　林清河又捏了捏她的脸，“你胆子有这么大？” 　　“有吧？”她迟疑。 　　为了证实她的所言，他指了指正唱得忘情的小哥，对陈晏晏说：“你要不要现在就为未来的晚上职业预演一下。” 　　“不好吧……很打扰别人诶。”陈晏晏刚说完，一家三口就过去和小哥说了几句，执麦克风的人竟然变成了有着啤酒肚的大哥，开始唱Beyond的《海阔天空》。 　　平心而论，大哥唱歌的时候中气十足，说不上难听，好听也称不上，但是他很自信，昂着头沉浸地唱完了整首歌。 　　“看来不是很打扰呀。”林清河淡淡道。 　　不肯承认自己是胆小鬼的陈晏晏立刻站了起来，然后又坐了下来。 　　“咳，说不定大哥和他是朋友，朋友帮唱呢？” 　　“也不是不可能。”林清河给了她台阶下。 　　小哥又开始唱了起来。 　　过来海滨公园溜达的人越来越多，竟然都为了他驻足。毕竟卖唱小哥的颜值还算可以，唱得还可以。 　　在小哥切换歌单之时，一个妈妈带着穿着公主裙女儿去和他说了几句，然后去扫了码。 　　儿歌的伴奏响起来的时候，陈晏晏只想捂住自己的脸。 　　女孩子看起来最多不超过六岁，唱起歌来却很熟练，跟着伴奏摇头晃脑，稚嫩的童声竟然令阶梯站满了人。 　　一首歌结束，女孩子恋恋不舍地松开麦克风。还有另外一个小男孩蠢蠢欲动，又一直没上前。 　　事实就是她的胆子连几岁的女孩子都比不上。 　　“你说……唱一首要多少钱啊？”陈晏晏开始好奇起来。她对于这个的市场价真是半点儿也不了解。 　　“去问问？” 　　“好！”陈晏晏雄赳赳气昂昂地朝小哥走过去。站在那里听他唱完一首歌后，又默默回来了，“你帮我问问。” 　　林清河真是拿她没办法，又觉着好笑，“拉我一把。” 　　“好嘞大哥。”她将他从椅子上拉了起来，牵着的手就没有再放开。 　　他走在前面，陈晏晏跟在他的身后。 　　恰巧小哥中场休息了，林清河问：“请问唱一首歌多少钱？” 　　“五十哦。”小哥对此见怪不怪，明码标价。 　　这个价格够她在镇上的KTV唱一整个下午再配一桶爆米花了。 　　林清河回头看她，似乎在用眼神问她要不要唱歌。 　　以她对他的了解，如果她不马上拒绝，他可能下一秒就去扫码了。 　　陈晏晏立马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抱住了他的手臂，以免他冲动。 　　“我女朋友还是不太敢唱，对不起。”林清河向他人致歉，接着被陈晏晏拉着走远。 　　她郑重澄清：“我不是胆子小，是太贵了。” 　　林清点点头，“你说的都对。” 　　可不是嘛，她说的确实都对。 　　他们还突发奇想地不坐地铁，选择了坐要坐很久的公交颠回家。自从地铁覆盖的范围越来越大，乘坐公交的人少了很多，车厢空空荡荡。 　　他们两个挑了公交后排的位置，能透过车窗看到这座城市热热闹闹的夜景。 　　回家的路是很漫长的，陈晏晏抱着他的手，靠在他的肩膀上，颠着颠着就睡着了。车里的司机大哥放着自己爱听的音乐，明明欢腾得很。 　　林清河趁她睡着，戳了戳她的脸，软乎乎的。车内开了暖气，她脸很暖。可惜他刚刚在外面待太久，手是冷的，不小心把本来就只是在瞌睡的陈晏晏给冻醒了。 　　“几点了？”她还没清醒过来。 　　“我们幸福的起点？” 　　早不知过时几年的土味情话说起来的时候还是很好笑。至少陈晏晏笑了。谈恋爱实在是太奇怪了，刚开始的时候总是会认为什么都有趣得很。 　　陈晏晏亲了一下他的唇角，“这样的起点会不会有仪式感一点。” 　　“有的。”他点头。 　　窗外的万家灯火映照在彼此的眼中，而二人眼里此时也剩下了一个人。 第63章 之密室逃脱 “因为那是你才…… 　　离过年还有一小段时间, 可陈晏晏很快就要被爸妈抓回老家过年了。与她相熟的同学朋友都知道这一点，想与她见面的要抓紧时间约她。 　　朋友们最近爱上了玩密室逃脱，或者是以前高中班上的男生们最近没有别的娱乐方式了, 匮乏得很。为了凑够人数，陈晏晏终究是被温静玲拉上了。 　　“好想见你的。”温静玲特地和她打了电话，撒娇让她前来, “应该不是很恐怖。” 　　她便答应了。 　　陈晏晏和林清河在手机上交流今日要去干嘛。 　　林清河：你们班的男生邀请我去玩密室逃脱。 　　陈晏晏：哦嚯。 　　他们竟然被不同的人约了同一个活动。不过也是正常的, 都在同一个中学那么多年，不认识才奇怪呢。陈晏晏总怀疑自己与年级里的一半人以上同班过。 　　过了一小会儿，温静玲就过来紧张地问她，介不介意明天有林清河在。 　　温静玲：我保证我之前不知道的！ 　　陈晏晏：没事, 我们和好了。 　　——还挺好的那种……好到前天还接吻那种。 　　一无所知的温静玲：！这么快？ 　　陈晏晏：嗯嗯！ 　　温静玲：那就好！ 　　哪怕已经在一起她和林清河谈恋爱这件事。陈晏晏一想起上次温静玲来玩时的场景就愧疚得很，让她那么尴尬。 　　声澜镇娱乐方式一直很匮乏的, 所以很多同学们都热衷于打麻将或者去市内玩。现下有之前高中师兄投资的密室逃脱开在了镇上, 他们自然想去试一试。 　　这家密室逃脱选址在一个以前是厂房的地方, 占据面积还挺大的。她真是为有勇气创业的师兄鼓掌, 毕竟前期投入成本还挺大的。 　　陈晏晏与温静玲赶到店里的时候, 其他人已经到齐了。她一眼看到了正坐着玩手机的林清河。 　　她低头瞥了眼手机，果然是他在问她到了没有，暗自觉着好笑, 无论是在大学那边, 还是回到家, 怎么都是一大群人。这都怪他们太热爱交朋友了。 　　她们来得很及时。在场的是以前文科班的四个男生两个女生, 林清河以及他班上另外一个男生。 　　“我们到啦！”温静玲拉着陈晏晏和他们打招呼。 　　陈晏晏和林清河用目光打了个招呼。 　　温静玲暗自观察他们两个的确脸色如常，果真是和好了，至少看起来如此。她暗自松了一口气，若他们两个僵持着, 那她也很尴尬的。 　　他们要玩的是人比较多的一个副本，恐怖类型的，刚好上限是十个人。 　　陈晏晏以前没有玩过类似的游戏，也是觉得好奇。 　　“人到齐了，我就先给大家讲解一下规则。”主持的GM是个年轻的妹子，讲解了一下剧情和他们最终要做的事情。这在陈晏晏听起来和玩鬼屋的区别可能是多了解密开门这一环节。说是解密与恐怖相结合，陈晏晏已经还听到了里边儿传来了尖叫声。 　　陈晏晏：“……这里隔音好像一般啊。” 　　大家纷纷赞同。 　　“重点是请大家不要殴打NPC。” 　　陈晏晏记得这句话在当年万圣节的鬼屋的时候也曾听到过，不由得弯了弯唇角。果真，与林清河对视之时，他也在笑，想到了那天晚上他惨白的妆容和那天晚上陈晏晏塞给他的糖。 　　听完规则以后，他们被安排了十分钟以后入场。 　　这期间，一群人从里边儿鱼涌而出，脸色煞白，仿佛经历了什么大难一样。 　　陈晏晏：“……” 　　有这么可怕吗？ 　　虽然很可怕，但是钱都给了，不去还不行，不然真的太浪费了。 　　他们原本想单独落在后面，结果陈晏晏被温静玲紧紧抱住了手肘，动弹不得，只得作罢。 　　陈晏晏和林清河再次遥遥相望，唯有各走各的。 　　这个密室逃脱的主题名字叫《消失的一家人》，他们要做的就是根据线索，收集线索，找出一家三口，才能成功逃脱这个密室。 　　第一个房间是很小的房间，布置成了玄关模样，拥拥挤挤地站下了十个人。 　　场景布局都挺可怕的，黑漆漆的，还带着点血。 　　温静玲一开始把她的手肘抱得可紧了，就差瑟瑟发抖。后来看到有意思的线索，就跟着去看了。 　　陈晏晏对于解密一事并不擅长，站在人群外看他们。屋子里的灯光故意被弄得暗沉，根本看不清什么。不过进来前，他们被发了两个小电筒道具。 　　林清河终于有机会溜到她的身边儿，牵上了她的手。 　　他们大胆极了，哪怕有一个人忽然回头，关系可能就会暴露。其实他们也不怕暴露，暴露了就承认呗，又不是什么娱乐明星，还怕被人知道不成。 　　一群人忽然发出了惊呼声，原来是在小柜子里找到了照片的线索。他们猜测来猜测去，最后终于找到钥匙把第一个门开了。 　　陈晏晏和林清河先松开对方的手，跟着人群去进那扇小小的门。 　　她并不是很怕鬼怪之类的，但是害怕未知的东西，比如打开门后黑漆漆的那一边。松开的手又被她抓了起来。 　　他们最后进去的。 　　所有人一踏进去，门就自己关了起来，怎么扭也扭不开那种。第二个空间布置成了客厅模样，有小电视还有老旧的布沙发。 　　当他们通过线索找到电视柜里的塑料道具女孩的时候，由于音乐的衬托还有场景的氛围感，几乎是每个人都发出了尖叫。 　　直视的恐怖可能还没有那么可怕，这种自己亲手打开的柜门真是能把他们吓得不轻，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陈晏晏直接转身抱住了林清河。 　　“别怕别怕。”他拍了拍她的背。 　　在众目睽睽下拥抱也是不太好意思的，缓过劲儿后，陈晏晏连忙松开他，然后看到了他在笑，还笑得挺开心的。 　　“你之前不是不怕这些的吗？”林清河还记得，她曾经看到化着特效妆的他后，直接站在那里与他聊天了。 　　陈晏晏小声地说：“因为那是你才不怕的。” 　　林清河听到这个答案，笑了，“我一直以为你胆子挺大的。” 　　他们两个完全没有在认真玩游戏。别人都在努力找线索开门找通道，他们在见缝插针牵手聊天。因为屋子里黑漆漆的，发现的人竟然也没有一个。 　　找到一家三口的小朋友，又从“他”身上找到了新的线索。新的入口竟然是在沙发后，是一个往上的楼梯。 　　“天哪，他们住的还是复式。”有人感慨道。 　　在房价越来越贵的今日，大家不由得对这一家三口的住所产生了羡慕。 　　“说不定是别墅呢？”再有人补充道。 　　嚯，更扎心了。怎么玩密室逃脱都能将他们这些即将进入社会被毒打的人打击一番。 　　因为发现这个事实，接下来反而没有那么恐怖了。 　　要进入下一个环节肯定是要爬楼梯上去，楼梯狭窄而黑暗，只能容一个人站立。他们一个个上去。陈晏晏走在了林清河前面。 　　“走吧，不要害怕。”他在她耳边悄悄说。 　　陈晏晏寻思她前面站了八个人，再害怕也轮不到她害怕。不过她的确有点享受这种被保护的感觉。 　　等爬上楼梯，楼梯的门口就被关起来了。这种一入即关的模式真是令她胆战心惊。 　　温静玲又找到了她的好友，这次直接把她的手抓过来抱住了。小情侣再次被分开。 　　她想起了自己高中也经常干这种事。她有个别的班的朋友，后来分班了，但是偶尔做完早操经常能在楼梯上遇到。陈晏晏会自然而然地去牵她的手。朋友是个很温柔的女孩子，每次都会说：“哇~晏晏是你呀。” 　　但她后来才知道朋友每天其实都是和当时男朋友牵手回教室的。陈晏晏这个无知者强行把别人女朋友的手给牵了，导致那个男生走在一旁，孤零零一人。 　　他们一行人又在衣柜里找到了一家三口中的“母亲”。这次是真实的NPC，穿着经典白裙子，黑长直，看不清脸。 　　他们发出了比刚刚还大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陈晏晏站在后面，没被NPC吓到，硬是被这尖叫声吓得不轻。可太吓人了。温静玲直接整个人扑腾到她身上了。 　　好不容易求NPC放水，他们才过了这一关。到了下一关的时候竟然是拿着假菜刀的NPC。他们十个人吓得到处乱窜。 　　“倒也不用那么真实！！！”有人怒吼。 　　而且谁能想到最后出去的钥匙竟然是NPC手上的假菜刀。其实里面藏着一张卡，对着窗户的感应器滴了滴，才开了。最后出口竟然是一个窗户。 　　待他们爬过窗户后，终于给他们播放了整条剧情线。是爸妈和孩子玩躲猫猫，然后爸爸忽然精神病发作，把他们都砍死了。 　　一群人顶着满头问号回到了大厅，还沉浸在精神病这个操作当中，缓了很久才缓过来。 　　其中他们班一个男生总结：“还是打麻将有意思。” 　　他们接下来的活动竟然真的是去茶餐厅吃饭喝早茶，生活美滋滋得很。 　　陈晏晏和林清河自然不会介意一直待在一起，和他们玩了一整天。 第64章 之日常生活 “我来找你玩了…… 　　人群散去, 各自回家之时。陈晏晏和林清河终于拥有了二人世界。 　　他们回家的距离比在学校宿舍之间还要近。你送我，我送你，送个没完没了, 干脆在家附近的小路上兜圈散步。 　　明明天色已晚，二人却没有回家的打算。 　　陈晏晏故意问：“你不回家吗？” 　　“不想回，你呢？” 　　“我也是。” 　　二人又因这明知故问的对话笑了起来。 　　正巧寒假出了好些电影, 他们一拍即合准备去看场午夜电影再回家。 　　陈晏晏爸妈向来是不管她的, 一直任由她自然生长。那么晚回家也不过是打了个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她淡定地回答：“准备和朋友看个电影再回家。” 　　“在哪里看？”她妈妈如此问她。 　　“家附近的那个电影院呗。” 　　随着一声“哦”，她与自家母亲的通话就此结束了。在她爸妈眼里，她就是那种每天宅在家里玩手机玩电脑的人，出去玩也玩不出什么风浪。 　　况且她即将毕业了, 她爸妈没有催她马上结婚真是大呼一声“大吉大利”。 　　电影院这几年扩张得几乎到处都是，陈晏晏没有说谎, 的确是和朋友准备在家附近的电影院看电影。 　　“我只是朋友而已吗？”林清河近来爱上捏她的脸, 很快对她下手。她的皮肤比较敏感, 天气一冻就容易红起来。他力度不大, 碰触到她脸的时候还挺舒服。 　　“是朋友啊, 男朋友。”她自顾自地点了点头。 　　“行。走吧，女朋友。”他牵着她一起往电影院的方向走去。路上比较危险的是有各种各样的烧烤大排档，香气扑鼻。走着走着, 他们是凭借强大的意志力才没吃, 毕竟白天吃了蛮多东西的。 　　“吃糖。”陈晏晏往他手上倒了一颗水蜜桃味的糖, 给自己也倒了一颗。 　　他们到电影院的时候, 人影寥寥。刚取完票，倒是出来了一群刚看完上一场电影的人。 　　陈晏晏下意识看了眼时间，晚上十一点四十九分，“我是第一次大晚上出来看电影。” 　　林清河：“我也是。” 　　平时二人熬夜也熬得不少, 此时应该是会挺精神的。可能越不应该睡觉的时候偏偏睡意浓郁，陈晏晏精神有些恍惚了。 　　他们买了比较后面的，因为看的是一部3D电影，坐后一些不用昂着头。整个厅里竟然被他们两个包场了，没有别人。 　　可惜电影并不好看，陈晏晏看着看着，强忍着困意与林清河吐槽这个剧情。 　　林清河显然也是没发现这个电影这般难看，仗着没人，他们小声地吐槽了起来。电影院一般会给予观众氛围感，实在令人出戏说明电影是真的难看。 　　陈晏晏说着说着，发现他们二人的脸极近，几乎能感受到对方的鼻息。对面的人估计也发现了。 　　很顺其自然的，他们亲吻了起来。 　　他们肯定在监控里被看得一清二楚。道理都懂，控制很难。 　　这次真是电影放了什么不重要了，亲得她晕乎乎的。 　　陈晏晏走出电影院被风吹了一下，脑子才清醒了一些。 　　他将她送到小区门口时，守在门口的是一个老大爷，正在打瞌睡。 　　“你的衣领乱了。”陈晏晏伸手准备帮他整理一番，而林清河直接俯下头亲了亲她。 　　他们分开彼此时，老大爷仍然在打瞌睡。 　　“我回家啦。”陈晏晏和他说再见。 　　“好。” 　　回到家时已经是凌晨三四点，家里的灯都是关着的，她迅速洗了澡，躺到第二天快中午才起了床。 　　谈恋爱也不能耽误干正事。陈晏晏爬起来画了一下新接的稿子的草稿，又投了几份简历。忙完以后，她躺在床上回没回的消息。 　　林清河：你中午吃什么？ 　　陈晏晏：不知道呢~ 　　林清河：要不要和我一起吃午饭？ 　　面对邀约，陈晏晏自然是答应的。他们很快纠结起要吃什么，最后竟然是林清河信誓旦旦地说他可以做给她吃，还说他家里没有人。 　　她其实还未去过他家，有些好奇，便答应了。 　　陈晏晏按响门铃的时候，略微忐忑，怕自己按错门铃。打开门，是正举着马克杯的懒洋洋的林清河。 　　“早上好晏晏。” 　　“还早上好呢，快下午了。”陈晏晏跟着进了门。 　　他家的构造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比如玄关处一进来竟然摆着一张大大的茶桌，有专门的泡茶工具。 　　林清河顺手将马克杯放在了鞋柜上，找出了一双拖鞋。 　　陈晏晏换上了他递过来的拖鞋，心底感慨了一下他家挺大的。 　　“说好的你做饭，我看你怎么没有要去做饭的样子。”她看他甚至穿着条纹的睡衣，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样，头发乱乱的，肯定是刚从床上爬起来。 　　“你等着。”林清河转身去了厨房。 　　陈晏晏跟在他的身后，想要看看他究竟可以弄出什么花样。 　　他家的冰箱菜蛋肉是有的。 　　他拿出了几个鸡蛋，一捆蔬菜，不紧不慢地下了两包方便面。 　　陈晏晏就靠着厨房门口看他这所谓的“下厨”。 　　“你煮面条的手法挺熟练的。”陈晏晏评价道。 　　“熟能生巧。”林清河怪自豪地回答。 　　最后两人一人一碗面，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吃。 　　陈晏晏：“如果知道你叫我过来是吃泡面，我肯定会……” 　　“肯定会怎样？”林清河轻笑了一声，“我对我煮面技巧很有信心的。” 　　“买两根香肠再过来。” 　　“乖，凑活着吃吧。” 　　有一说一，他煮面确实还可以，是泡面的味道，软硬适中。 　　吃完面后，林清河塞了她一堆零食饮料水果让她吃。她认为他不怀好意。 　　“你是不是家里冰箱没地方放了。”陈晏晏开起了玩笑。 　　“是呀，快帮我清清库存。” 　　陈晏晏吃了一个冬日的草莓，酸酸甜甜的，滋味正佳。 　　他们饭后运动之一是参观他的家。他爸妈都出去了，剩下他一个人在家。 　　他的房间是很典型的男孩子的房间，电竞椅、机械键盘、还有一个大大的显示屏。他的墙上贴着的是许多张篮球明星的海报。 　　“你房间……也太整洁了吧。”她发现连床单铺得整整齐齐，连被子都叠起来了。从不叠被子的她顿时失语。 　　“还行还行。”他倒是很谦虚。 　　陈晏晏在他家陪他玩了一会儿Switch的马里奥小游戏，被他无情碾压，次次惨败。 　　一晃眼，一下午都快过去了。陈晏晏害怕他爸妈回来，自己会尴尬，就说有事先回家了。 　　林清河换了衣服陪她等电梯。结果电梯门一开，陈晏晏看到了熟悉的面孔，因为她不仅蹭过他爸的车，还蹭过他妈的车。 　　撞了个正着。 　　“叔叔阿姨好！”陈晏晏连忙和他们打招呼。 　　“是晏晏对吧？来找我们家清河玩吗？”林清河的妈妈提着一袋子菜，热情道：“在我们家吃晚饭呗。” 　　“对呀，吃完晚饭再回家呀！”他爸也附和。 　　“晏晏她……”林清河正想说些什么，就被他妈妈打断了。 　　“你都没吃过阿姨做的饭呢，给个面子呗。” 　　林清河与陈晏晏对视，似乎想传达些什么讯息。可惜她没get到信息量。 　　陈晏晏不好拒绝，就这么被留下来吃晚饭了。 　　等待阿姨做饭的时候，陈晏晏被他爸爸留下来一起在大大的茶桌上泡茶。幸好林清河坐在他的旁边。 　　他们试图想去厨房帮忙，又很快地被赶出来了。 　　吃饭的时候，她才知道林清河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他那么瘦是有理由的。他家的饭菜很好地贯彻了地域特征，寡然无味，说不上好吃，也说不上难吃，但是一定很健康。 　　她没吃到林清河做的饭菜，但是吃到了林清河他家人做的饭，算得上殊途同归？ 　　一次与他家人的意料之外的会面算得上平静中带着一点点小刺激。 　　过了四五天，陈晏晏和她弟弟就一起被抓回老家过年了，还带着半个行李箱来自林清河为她买的饮料与零食。因为她曾经吐槽过老家偏僻得很，买东西都要走上一段路才能买得到。 　　老家的房子许久没住，落了一层灰，陈晏晏在家搞了一两天卫生才闲下来继续与他聊天。不见得有多腻腻歪歪，但是有人陪着断断续续聊天还挺快乐。 　　临近过年，陈晏晏随口抱怨了在老家真的很无聊，一个朋友都没有，无聊到快在脑袋上长蘑菇了。 　　林清河：那我马上过去陪你玩两天。 　　从海州市到她这里坐大巴要五六个小时，高铁两三个小时。可是高铁早就被抢光了，哪个傻子会趁着春运期间跑过来。 　　陈晏晏以为他在开玩笑，答：可以呀，来吧，带你吃好吃的。 　　谁知第二天下午，陈晏晏接到林清河电话。他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问：“晏晏同学，你们村在哪里啊？” 　　陈晏晏：“啊？” 　　“我来找你玩了。” 　　陈晏晏让他发了定位，连忙骑着家里的小电驴出了门。 　　看到林清河时，他正站在破旧的生锈公交站台牌子下，背着个书包，与四处来来往往的人截然不同。 第65章 之色令智昏 “既然都不道德…… 　　她的老家同样是一个海滨城市, 离赤道更近，日晒充足，大家每天紫外线接收充足, 长得都挺黑的。 　　说来不孝，陈晏晏小时候曾经怀疑过自己爷爷是菲律宾人，他们全家其实是东南亚迁徙过来之类的, 因为长得很黑。至今, 她这个想法依旧没有太动摇。 　　小城市里赏心悦目的帅哥并不多，而小城市里的小镇子上的帅哥更是十天半个月看不到一个。 　　林清河站在公交站站牌下时，好奇地看着路边摆摊卖砂糖橘的阿姨，开着摩托车“突突突”而走的来来往往的人, 四周聊天带着独特的口音。 　　他知道陈晏晏小时候在这里长大的，不由得想象陈晏晏小时候在这条路上蹦跶的场景。 　　当陈晏晏开着灰扑扑的小电驴到他面前时, 想象与现实重合了。她戴着五彩斑斓的旧旧小头盔, 怪可爱的。 　　“晏晏。”林清河打朝她打着招呼。 　　她刹了车。明明想要佯装生气他忽然跑过来, 却还是忍不住因为见到他而笑了起来。 　　“你坐了多久的车啊？”陈晏晏眼尖地发现他衣服裤子皱了。这个时候路上一直挺塞的, 赶着回乡的人经常挤满了高速。 　　“没多久。”林清河其实坐了八九个小时才到的。他和爸妈说自己去附近城市玩一下。 　　陈晏晏朝他拍了拍后座, 示意他坐上来，问他：“饿不饿？” 　　“饿的。”他诚实地回答。出发前太匆忙，他没买够足够的零食, 在服务区倒是吃了点东西, 可是旅途奔波会让人更容易饥饿。 　　“我是第一次坐女生的后座。”林清河带着新奇感坐了上去。 　　“荣幸至极。”陈晏晏等他坐稳了, 才发动小车车, “你是第一个来我老家找我玩的人耶。” 　　林清河直接从背后抱紧她的腰，“我也荣幸至极。” 　　被人从身后抱紧的感觉着实奇妙，实乃人生第一次。因为有点怕痒，她还偷偷地打了个颤。 　　老家的温度比起海州市要高上一些, 每次临近过年都热到不行。陈晏晏这几年对于过年的记忆是穿着短袖在年初一去市里逛花街。 　　“你今晚住哪里？”陈晏晏开始苦恼起不知道怎么安排。她其实还挺少来镇子上，“我只记得哪里有好吃的。” 　　“住你家可以吗？”林清河笑着问。 　　“行啊。”她知道他在开玩笑，便顺着他的话讲。 　　“或者你和我一起住酒店，怎么样？”林清河提议，“我来之前就订好住的地方了，不要担心。” 　　陈晏晏：“不好！我爸妈肯定以为我被拐了。” 　　“为什么？”他有些好奇，因为在海州市的时候，他知道陈晏晏爸妈对她并不怎么严格要求，爱去哪里玩去哪里玩。 　　“我在这里一个认识的同龄人都没有，不是被拐很难说得过去。”陈晏晏这些年有些排斥回老家过年正是如此，每天都宅在家里看田看牛烤红薯。 　　听到她在老家没有朋友，林清河觉着被他抱着的女孩子可怜惨了，“没事，我这不是过来陪你了。” 　　这也是陈晏晏没办法对他忽然的造访生出一丝不乐意的原因。他出现在这里，如同在她暂时乏味无光的时光里投放了一座迪士尼。 　　“你怎么不问我要去哪里。”她只一路开着自己的小电驴狂奔在路上。 　　“去哪里都可以。” 　　“行，我现在就把你拐卖了。”她加快了速度，事实上还是悠哉悠哉的。 　　林清河：“我还可以帮你数钱。” 　　“谢谢你。”陈晏晏嘴角一直忍不住上扬，心情是八十迈。 　　…… 　　老家虽然没有朋友同学，可是好吃的东西多很多。每次支撑她乐意回来最大的一个地方就是能吃一些在海州和省城吃不到的东西。 　　“问你一个问题哦。”陈晏晏积极提问。 　　“你说。” 　　“我们能吃得遍世界上所有的东西吗？” 　　“我觉得不能。” 　　陈晏晏便笑：“那可太好了。” 　　林清河不解。 　　“这样我们的生活永远都会有新的期待了！” 　　林清河跟着笑，“你看起来很开心嘛，晏晏同学。” 　　“咳，一般般。”她稍微辩驳了一下。 　　她家所在的镇子小得可怜，甚至连一家肯德基或者麦当劳都没有，连盗版也才一家。既然回到老家了，肯定不吃那些东西。 　　天色逐渐暗了下去，太阳像咸蛋黄，看起来很是好吃。 　　陈晏晏载着林清河很快到了目的地，是专门卖宵夜的露天大排档一条龙。城市里这种地方越来越少，而且味道越来越差。她每次回老家会胖上几斤，便是各种各样好吃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她拿着菜单想要点菜，和服务员阿姨用普通话点着菜。阿姨用蹩脚的普通话让她这个靓女说慢些的时候，陈晏晏才意识到自己是在老家，说什么普通话。 　　阿姨用家乡话吐槽了一句妹妹说的普通话听不懂。 　　林清河无情地发起了嘲笑。 　　陈晏晏面无表情地捶了他一下。 　　阿姨看着他们打情骂俏，也在笑，重复了一下陈晏晏点的单就走了。 　　陈晏晏还拉着林清河去隔壁的几个摊位买了炸得香香的“臭豆腐”还点了两碗糖水，让他们待会儿直接送到方才的地方。 　　林清河看着菜单上三块钱一碗的糖水，有被震惊到。 　　“这也太便宜了吧？”他不由得发自内心地感慨。 　　“嘿嘿，我从小喝到大的。” 　　“傻。”他揉了揉她的脑袋。 　　…… 　　“我有我长大成人的感觉了。”陈晏晏喝了一口一次性杯子装着的便宜茶水。 　　“嗯？”他很好奇她为何这般说。 　　“以前都是我爸妈带着我和弟弟来吃。这次我带你来吃，这不够成长吗？” 　　林清河也喝了口茶水，调侃道：“你如果带多几次，是不是会直接跨入中年。” 　　这话让陈晏晏又捶了他一拳，他装模作样地喊疼。 　　她点的东西陆陆续续上齐了。 　　林清河先喝了口三块钱的糖水。他点的是绿豆银耳莲子糖水，清甜好喝，又对于陈晏晏那碗黑不溜秋的黑糯米糖水产生了好奇。 　　林清河：“我也想尝尝。” 　　陈晏晏直接拿自己的勺子舀了一勺喂了他。熬得粘稠绵密的黑糯糖水带着独特的香气，是从未吃过的味道，加上甜度适中，好喝极了。 　　“好吃。” 　　他再吃了口看起来一点都不臭的臭豆腐，外脆里嫩的口感瞬间征服了他。 　　陈晏晏还点了椒盐皮皮虾、炒田螺、炒河粉等等。 　　每个都吃上一点，真是别有风味。 　　因为是露天的，他们还能看到膀大腰圆的老板举着铁锅用大火炒着别人的米粉。四周的人正在大声聊天笑闹，啤酒杯碰杯的声音交杂一起。 　　大城市临近过年，人会越来越少。小城市不一样，在外务工的人回来后，让小镇的夜晚也可以同样热闹。 　　“小时候我爸妈还在老家干活嘛，他们晚上就会带我出来玩，一般是夏天。”陈晏晏给他描述起了小时候的事情，“他们会给我点一大杯西瓜冰，配着星星造型的塑料勺子那种。” 　　大家很有原则，哪怕温度高，店家们也不在这冬天的时节卖冰沙。 　　“夏天再带我来一次。”林清河给陈晏晏剥了一只濑尿虾，放进了她的碗里。 　　“可以呀。”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哪怕距离夏天还有很长的时间。 　　二人吃得肚子圆了，才住了手。 　　林清河原本是为了陈晏晏才来的，吃完一顿饭后，他认为真是快乐过头了。 　　“明天还来吗？”他迅速上头，“我看菜单上还有很多没点呢。” 　　她真的怕自己胖得更多，道：“明天带你去吃别的~” 　　林清河来之前就定好住的地方，是小镇里的唯一一家宾馆。她从未去过，不过知道具体在哪里。 　　她“嘟嘟嘟”将他送到了目的地。 　　“我们好像那种谈不道德恋爱的人。”陈晏晏总结道。 　　他立刻抓住了她的手，不让她走，“既然都不道德了，你走那么快做什么。” 　　此时才晚上九点左右，确实早得很。可陈晏晏再不回家，她爸妈就要回家了。纵然被发现不会怎样，可是她不知该如何解释。 　　陈晏晏凑过去，亲了一下他，“明天见嘛。” 　　“好，快回家吧。”林清河也担心她太晚遇到什么危险，哪怕想将她留下，还是让她快点回家。 　　陈晏晏骑着小电驴一路回家。从镇上到村子里得开二十多分钟，幸好政府还有村里人捐钱倒了水泥路修了路灯。 　　她回到家时，院子里还没有家里的小车，说明爸妈还外出聚会没有归家。 　　可她停好车走进里面的时候，接收到了来自亲弟弟的幽怨的眼神。平时爸妈不在家的时候，都是他们两个自生自灭，陈晏晏会和弟弟一起煮个白粥配酸菜，或者剩菜炒饭，或者试图叫配送费贵达十元的镇上盗版炸鸡外卖。 　　她完全忘记自己还有一个弟弟了，色令智昏。 　　“姐，你去哪里了？有没有买吃的？”弟弟打完游戏出来，发现陈晏晏根本不在家。 　　面对这些问题，陈晏晏怀念起今晚吃的东西，可真是好吃。 　　“姐给你煮个泡面吧。” 　　“我难道不会煮？”他今晚就怒吃了两盒泡面。 　　“我困了，拜拜。”陈晏晏越过他，欢快地踏着楼梯上去。 第66章 之又是日常 “这你老公啊？…… 　　陈晏晏第二日起了个大早, 准备带林清河去吃早餐。 　　她无比庆幸最近家里条件变好了一些，爸妈买了辆小车，自己可以骑着小电车去外面晃悠。可惜她的弟弟只能在村里喝白粥了。爷爷奶奶今年住在她叔叔家, 根本没有人给他做饭。 　　陈晏晏说自己要去找幼儿园同学玩，引来了爸妈的满头雾水，震惊于她和幼儿园同学还有联系。 　　他们震惊也是没办法的事。 　　陈晏晏迎着清晨的微冷的风, 往镇子上骑着小电驴而去。 　　早餐文化是一种每个不同地方都有其特色的存在。她小时候是跟着爷爷奶奶一起长大的, 对于早餐吃什么有着深刻的了解。 　　此时临近过年，林清河最多也能再在此处待个一两天。陈晏晏自然要努力尽地主之谊，不让他白跑一趟。 　　平时在今日，她都会随着父母去外婆家做过年才会吃的年糕。其实也很无聊, 因为她外婆会在凌晨三四点就起来几乎把所有准备工序做了，他们过去只是负责收尾和吃。 　　她去敲林清河的房门时, 猝不及防看到了只穿了一条睡裤的他。说不上坦诚相待, 之前他们一起去海边的时候, 曾有幸欣赏过。然而平时她怎会毫无顾忌地看一个男生的胸膛。 　　林清河看起来虽瘦, 但是并不是皮包骨, 反而匀称得很。 　　陈晏晏保持着淡定的模样，对他说：“赶紧刷牙洗脸和我去吃早餐。” 　　“遵命。”林清河自觉地穿上了衣服，因为刚刚开门给她进来, 带入了不少冷风。不穿衣服的原因是他来得及, 忘记把睡衣给带上了。 　　他入住的地方是小镇里唯一的宾馆, 条件只能说一般般, 幸好没有什么异味。 　　“你昨晚有休息好吗？” 　　“还行……就是隔音差了些。” 　　成年人，说话大胆些。一说隔音差，陈晏晏便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她清咳了一声，把他赶去洗手间刷牙洗脸了。 　　他动作很快, 不一会儿就出来了。 　　明明才早上□□点的光景，他们到大街上时，路上已经十分热闹了。飞驰的摩托车和买菜归家的老人小孩。 　　陈晏晏载着林清河到了镇上的市场。市场很是古老，至今还保留着一个早餐铺。 　　她拉着林清河到了一处卖早餐的地方，设置在市场儿里边。 　　“老板，两碗猪肉粥和咸菜。” 　　老板慢悠悠地打了两碗粥，盛了两小碟的咸菜。 　　这里没有桌子之类的东西，砌起来的台子围着老板和里面的东西。客人们坐着高高的凳子，把石台当成桌子。 　　滚烫的粥带着诱人的香气，是米香和肉香结合，被朴素地用一个瓷白的大碗装着。旁边是酸菜、黄豆、腌黄瓜混合的咸菜小碟子。 　　看起来似乎很是寻常，从小在城市里长大的林清河却是第一次在市场里吃早餐。 　　用勺子吃了一大口粥后，林清河才发觉这里连粥的味道都与他平时吃过的不一样，咸菜也是好吃得很。 　　陈晏晏还去买了一些当地才有的咸味用大米做的点心回来了，用透明塑料袋装着，卖相实在一般。 　　“要不要吃这个，挺好吃的。” 　　林清河很给面子吃了一块，口感绵密，油香四溢。 　　“晏晏。” 　　“嗯哼？” 　　“这也太好吃了吧！” 　　听到他夸赞自己爱吃的东西，无论真假，陈晏晏都骄傲地昂起了头，道：“那是自然的！” 　　吃过早饭后，二人手牵手决定在外面逛逛消消食。 　　他们来得正好，恰巧碰上了赶集。市场外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地摊。陈晏晏自己很多年都没来过赶集了，居然带林清河一来就能赶上。 　　林清河在某种程度上见识并不很多，这种习以为常的画面在他眼里怪有意思的，比如有人卖草帽和箩筐。 　　镇子里实在是娱乐方式匮乏，陈晏晏带他逛了一圈，都没有到饭点。她还没带着朋友来过家乡，根本没制定过什么旅游计划。毕竟她在老家的娱乐方式就是去外婆家玩，去镇上吃东西，去市里逛超市。夏天可能还会去海边冲浪玩沙子。 　　幸好，他们待在一起在路上瞎逛也是有意思的。 　　陈晏晏恰巧有一辆充满了电的小车车，带着林清河看看她小时候生活的地方。 　　林清河：“如果我小时候认识你就好了。” 　　陈晏晏便笑：“那这样你在幼儿园尿床的事情说不定会被我铭记在心。” 　　“你可不要乱造谣啊。”林清河也笑。 　　规模较大的年桔和市场市场也未曾撤下来，毕竟还有几天才过年。现下依旧流行买两盆大大的年桔摆在家门口。年桔的天敌是小朋友，摆在门口总会被好奇的他们摘得七零八落。 　　他们晃悠了好久，终于晃悠饿了。陈晏晏带着林清河去吃了牛杂粉。她认不得老板娘，可是老板娘认得她。原本老板娘低着头认真煮粉，没有看他们。 　　在给他们把粉端上来的时候，老板娘一眼就看出来了，道：“晏晏？” 　　“诶！”她下意识应了一声。 　　“我就知道是你，你和你妈长得一模一样！还记得我吗？我是霞姨！” 　　陈晏晏当然不记得，但是她立刻礼貌地喊了声“霞姨好”。 　　林清河也跟着打招呼。 　　说来神奇，她可能和爸妈长得太过于相似，在村里走走，都会有人认出她是谁谁谁的大女儿。不过她没想到在镇上也会被认出来。 　　“诶哟，晏晏！这是你老公啊？”霞姨此语一出，差点把陈晏晏给送走。 　　“不是的！”陈晏晏连忙否认，怕下一秒她的婚讯传到她爸妈耳中。 　　林清河没听得太懂，可是听懂了“老公”二字，因为这误会低头暗自笑了起来。 　　霞姨没空听她解释，因为客人越来越多了，她要回去继续煮粉。 　　陈晏晏怪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道：“我们这边……可能女孩子结婚比较早。” 　　她从未想过她已经到了会被别人认为结婚了的年龄。 　　“能理解，说不定在别人眼里，我们孩子都能上幼儿园了。”林清河拿了双一次性筷子，搓掉了刺才递给她。 　　见他不介意，陈晏晏决定好好吃东西。牛杂粉的味道还可以，粉是河粉，里边放了很多绿豆芽，吃起来爽口美味。 　　不过……孩子都上幼儿园什么的，未免也太可怕了吧。 　　陈晏晏还和林清河讲起了她远房堂弟的八卦，比如十七岁的时候就和十六岁的女朋友早恋且搞出人命，结婚了。后来他的老婆因为他花心而伤心离开了。他一个人去了珠三角打工，留得他爸妈不仅要操心读高三的女儿，还要操心三四岁的奶娃娃。 　　“听起来也太可怕了。”她不由得心里发毛，尤其是全部人都认为没有什问题的时候。未成年人结婚生子的例子一个接一个。 　　林清河同样唏嘘于年纪轻轻的他们竟然有这般经历。 　　老板娘霞姨特地送了他们一碗咖喱鱼丸，放下后又匆匆去忙生意了。 　　陈晏晏走之前和霞姨打了声招呼。 　　“下次再来啊，晏晏你老公长得可真帅。” 　　陈晏晏唯有假笑了一声，尴尬地应和了一句：“还可以吧。” 　　接着她拉着林清河的手走了。 　　她唯有祈祷霞姨没有她爸妈的微信之类的，不然她真的很难解释说好的幼儿园同学为什么会变成了老公。 　　二人逛得有些累了，去买了一堆零食饮料回到宾馆一起看电视。 　　期间，陈晏晏还接到她妈的电话，问她要不要带朋友回外婆家吃刚出炉的年糕。 　　陈晏晏心惊胆战地拒绝了。听这语气，似乎不是知道她有“老公”一事，正常得很。 　　“听起来很好吃呀。”林清河按了遥控器，重新开了电视。 　　她承诺道：“明天带点给你吃。” 　　林清河抢到了明天中午回去的火车票，可以免于奔波。 　　这种短暂的离别让她情绪稍微低落了起来。察觉到她不开心，林清河问：“怎么了？” 　　陈晏晏：“想你。” 　　林清河失笑：“我还在你旁边呢。” 　　“提前想你。” 　　“那我也提前想你一下。” 　　夜晚降临，陈晏晏真的带着林清河又去吃了顿宵夜，点了昨晚没吃过的东西。 　　她回家的时候，爸妈也回家了，带回来好几袋做好的年糕，有各种类型的。所幸爸妈真的没有从别人那里听说她有老公这个假新闻，不然多尴尬， 　　陈晏晏第二天出门的时候偷偷从冰箱拿了几个小年糕。她恍惚间真的认为自己像是在做贼。 　　送别林清河时，陈晏晏比想象中还要难过。 　　有人陪着自己玩的感觉还真的不一样，尤其这个人还是林清河。 　　“年后见。”他给了她一个拥抱，然后背着包走进了安检口。 　　陈晏晏目送他离去，难过涌上心头，甚至想哭。她眨了眨眼睛，真不知道自己何时变得这般脆弱了，不应该的。 　　她还在手机上和林清河吐槽明明是目睹男友从乡下进城，被他们演得像他远渡重洋再也不回来一样。 　　林清河说他会努力争取把配偶一起弄进城里。 　　这瞬间让她的离愁别绪消失无踪。 第67章 之毕业日常 “没有人会不喜…… 　　今年过年与平时区别并不大, 除了多了一个男朋友。陈晏晏撕对联的时候还在和林清河断断续续地聊着天。 　　老家起的房子没有别的优点，就是门多。首先是院子门，再到大门, 再到二楼的阳台门，一共要贴三次。听起来似乎还有些大户人家的意味，实际上就是一栋朴素小楼。 　　去年他们家贴上的对联被日晒雨淋久矣, 可浆糊的粘度与持久度实在出乎人意料, 对联难以撕拉下来。她已经将大面积的撕下来了，剩下的还是一些细碎黏在上边儿的。 　　陈晏晏浑水摸鱼地一点点地揪下来，另一只手还回复着别人信息。上一次她这么做还是因为喜欢上了小明星，撕对联还不忘给人家的直拍视频刷播放量。 　　手不离手机是当代人通病, 家里人倒是没有发现过。她爸妈还拿着手机刷短视频刷得不亦乐乎，自然没有什么立场来管教他们玩手机。 　　她担惊受怕的“婚讯”假消息没传入她妈妈的耳里, 看来她妈妈与霞姨是塑料情谊, 当不得真。 　　陈晏晏暗自松了口气。 　　因为弟弟也上了大学, 二人的寒假皆分外漫长, 没有马上回海州的理由, 陈晏晏一家在老家待到元宵节后才回去。 　　她这期间又投了很多简历。父母让她尽量选择海州市的公司。陈晏晏却更想待在省城。除了有林清河的原因，还因为省城有许多更好的企业。海州的企业类型实在是过于单一。 　　从老家回到海州后，陈晏晏和林清河又能够见面了。过了一个年, 林清河看起来半分没胖, 反而是她胖了三四斤。同样是人类, 世界却总是带着一点不公平。 　　二月底开学了。陈晏晏又要面对残酷的现实了, 不仅要认真写毕业论文还要去实习。寒假前，她对自己说要每天写300字，开学就差不多能完成毕业论文了。实际上的情况是只写了300字，离完成遥遥无期。寒假基本上是白费了。 　　她幸运的地方在于实习的地方距离学校也就只有四五个地铁站而已。朝九晚六的上班时间, 日薪100。实习的公司是一家互联网公司，规模中等，地点在很漂亮的写字楼里，占了半层。 　　除了去卖衣服以及便利店打工，陈晏晏还从未正式去上过班。为了庆祝她有班可上，林清河送了她一个很OL风格的包，说是装备要齐全。 　　她去上班前，林清河还与她一同在饭堂吃了早餐。 　　“我好紧张。”陈晏晏紧张到不行，连喝豆浆都带着一丝心神不宁。 　　林清河：“为什么紧张？” 　　“我怕我不会干活。”陈晏晏已经想象到自己在公司里手忙脚乱的场景。 　　林清河立马反驳了，“你这么聪明，如果你不会，那还有谁会？” 　　陈晏晏瘪瘪嘴，道：“我还怕别人不喜欢我。” 　　“这世界上没有人会不喜欢陈晏晏的。”他认真极了，让她差一点点就信以为真，可惜她没有这么自信。 　　陈晏晏听了有些害羞，连忙喊：“夸张了夸张了！” 　　“在我的世界里，没有人会不喜欢陈晏晏。”他继续说着。 　　陈晏晏也认真道：“在我的世界里，也没有人会不喜欢林清河。” 　　土不拉几的话认真说出来的时候 　　让二人不约而同笑起来。他们的世界一点儿也不大，没有人不喜欢说不定很理所当然。 　　黏黏糊糊的情侣一个要上班，一个要上课，吃过早餐后便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陈晏晏催眠自己今天一定会很顺利。她在微信联系了带她的组长，名叫Andy，一听就知道是职场人士随意起的英文名。Andy是一个比她大三四岁的女生，已经饱受职场的摧残，连目光都带着疲惫。 　　她到门口把陈晏晏接了进来，给她安排了工位。 　　陈晏晏实习的岗位是运营助理，主要是协助Andy。上班第一天，她被扔了一个公司ppt，让她先熟悉一下公司的具体情况。 　　她很快看完了整个ppt，顺利地和附近工位看起来同样是实习生的几个男生女生搭上话了，中午一起去了公司附近的专门服务他们这种打工人的美食城吃了饭。 　　第一天上班，陈晏晏基本上什么都没有做，忐忑地帮Andy打印了几份东西，碎了一叠文件。然而熬到下午六点的时候，陈晏晏依旧疲惫极了，也不知是为什么会这么累。 　　上班第一天，陈晏晏想立刻退休，从此归隐山林，做一名靠山吃山，靠海吃海的闲云野鹤人物。 　　然而她知道这不可以，生活还是得继续，这一切仅仅只是个开始而已。要知道，她连毕业证都没有领，何谈退休。 　　她拖着沉重的步伐回了学校。林清河还在等着她上班第一天后一起吃晚饭。 　　他们一起简朴地去了校外的砂锅粉吃了饭。因为太累，陈晏晏特地给自己加了一个煎蛋。 　　陈晏晏和他说了今日的所见所闻。说完以后，她有些泄气，甚至连饭都不怎么想吃了，“对不起，向你传播负能量了。” 　　林清河静静听完她的抱怨，紧接着义正言辞地说：“不行。” 　　“什么不行？”她有些疑惑。 　　“你得努力向我传播，不要一个人憋着，这样说不定我们可以负负得正。” 　　陈晏晏终于笑了，有了胃口，快乐地吃起来，煎蛋和粉都好吃。 　　上了几天班后，陈晏晏终于稍微适应了一些这样的生活，逐渐忙碌了起来，偶尔还会加班到深夜。她不由得感慨，上班与上学真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体验。好在她现在算不上完全毕业了，下班好歹还能回到学校这个避风港，仍然拥有学生的身份，能和林清河这个在校男大学生卿卿我我。 　　她恍恍惚惚终于记起来，自己一开始是准备和林清河试试的。怎么试一试，就差不多在一起四五个月了。时间快得让人猝不及防。说来惭愧，她还没告诉任何朋友她与林清河在一起这一件事。 　　这一期间，陈晏晏不断去参加各种招聘会，一边忍着不刷朋友圈，选择不去关注同学朋友们的各种信息。毕竟她稍微一打开瞄一瞄，便是他们成功收到大厂的offer，考公上岸，国内外优秀大学的研究生录取通知书。 　　作为一个正常人，陈晏晏羡慕祝福的同时，有时会感慨，世界上优秀的人那么多，为何不能多她一个。有个朋友最近与她聊天，让她帮忙诅咒一下她的前男友。 　　陈晏晏想到最恶毒的话竟然是祝他这辈子碌碌无为。说来可笑，这可能是她潜意识中最害怕的事情了。 　　同林清河说起，他唯有给她一个拥抱。拥抱可能对于现实起不了什么作用，在精神上却如同一味安慰剂，能让她在乏味无聊的人生中不至于看不到任何色彩。 　　她其实知道世界上大部分人都是普通而平凡的，但是矛盾的是她又相信自己是特别的那一个。 　　在实习满三个月的时候，陈晏晏成功获得了转正的offer。好消息是她不会一毕业就失业，坏消息是她并没有特别喜欢这份工作，但是这份工作是她可选择范围内最好的了。权衡利弊，陈晏晏和公司签了三方，将工作敲定了下来，7月份正式入职转正。 　　林清河又带着她庆祝了一番。 　　有工作确实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 　　与此同时，她每天趁着午休以及摸鱼时间写的论文也终于过了导师那一关，可以开始进行查重了。 　　学校的凤凰花在经过两三年前的台风摧残后，今年终于长好了。满枝头鲜艳的红花仿佛在告诉所有人，离别时间即将到来。 　　每天陈晏晏路过凤凰花时，伤感总能将她萦绕。她根本拦不住时间，任由日子一天又一天地消逝。 　　临近答辩时间，陈晏晏请假闭关了几天，迅速准备起答辩的各种问题和所需要的东西。 　　论文答辩那天，林清河专门到了她答辩的教室围观。他就坐在教室靠门的角落里。在即将轮到她时，他捏了捏她的手，说是将勇气传递给了她。 　　答辩的老师一共有三位，坐正中间的就是她的论文导师。看得出来，老师们比他们更想让他们毕业，根本没有提一些刁难她的问题，是她能答得出的题目。 　　陈晏晏回答了两个关于论文的相关知识的问题，又被说了一下她遗漏的格式。就这样，短短十来分钟的时间，她答辩顺利完成，离真正的毕业又近了一步。 　　她上交完查重报告后，整个人还处于晕乎乎的状态，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如此顺利。 　　“恭喜。”林清河笑着递给她一个包装精致的小蛋糕，说是答辩顺利礼物。 　　“等等！如果我不顺利呢？” 　　“那这就是用来安慰你的工具。”林清河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但是我知道你肯定很顺利。” 　　他们一人一口吃完了蛋糕，甜滋滋的，很是美味。 第68章 之正式公开 “我们的小朋友…… 　　答辩后是他们班特地举行的谢师宴。谢师宴由班上的人订了学校外一家酒楼, 邀请各位同学及老师们前往。 　　舍友们纠结要不要去，毕竟和班上同学们感情不算深厚，最多是一起上课的情谊。一个大班, 甚至有些同学连名字都叫不出来，还有很多从未见过，仿佛他们从来没有上过课一样。 　　大学的感情实在淡漠了一些, 听闻有些专业的谢师宴甚至一个老师都没有邀请到, 唯有开了一个没有老师的谢师宴。他们得感谢自己班的老师有情有义，毕业了还能给面子来参加他们班的谢师宴。 　　谢师宴上，老师们对他们说了自己的肺腑之言，说希望以后的他们的人生能够依旧一帆风顺, 哪怕人生并不如此。 　　她本来并没有什么毕业伤感的，听老师们说完话后, 难过就从心里涌出来了。这怎能让人顶得住。也许从今天开始, 她的人生可能就充满曲折和苦难了, 想到就难过极了。 　　班上所有同学和老师们拍了几张合照。合照里的大家熟悉又陌生。 　　陈晏晏知道, 里边儿许多人, 她可能以后这一辈子也看不到了。大家来自于五湖四海，又归于五湖四海之中。纵然平时基本没有什么联系，离别也总是让人伤感。 　　她和比较相熟的人都拍了张合影, 照片里的大家看起来皆风华正茂, 青春洋溢。下一次翻起这些照片, 可能是几年后了, 说不定到时候再感慨原来还有这么年轻的时候。 　　陈晏晏和班上的人一起装订好了自己的论文，给了班委，又上交了实习证明，所有毕业的步骤基本上完成了。 　　毕业典礼提前举行, 大家穿上了学士服从校长手里领了假的毕业证书，在大屏幕上和校长合照了。 　　陈晏晏还拍了一张写着自己名字的毕业名单。真好，她顺利毕业了，毕业如约而至，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后来，陈晏晏带着茫然且不知所措领到了自己的毕业证和学位证。两张薄薄的纸被夹在一个本子里，据前辈的经验而言，这就是即将陪伴他们一生的东西了，经常会被用到。 　　毕业证和学位证采集的照片皆是她去年从日本回来时补拍的。感谢她化妆技术的成熟，照片里的她比起高中时采集的那张照片，漂亮可不是一丁半点。大学是个整容院倒也没有说得太错。女孩子们或多或少都学会了一些打扮，不再像中学时期那么不修边幅，一心只为了学习。 　　她每□□九晚六地上班，写写论文，与林清河见见面，一切都如同是最平常的一天。 　　陈晏晏每次都会恍惚时间过得竟然如此快。 　　六一儿童节时，她和林清河去蹭了社团的儿童节活动，一起去吃了快餐店的儿童套餐，拿了可可爱爱的儿童玩具。 　　他们向来就喜欢待在一起。现在还待在一起简直没能引起任何人怀疑。平时有人在路上见到他们两个，还会怀疑是一起商量什么事，值得怀疑的是这个频率实在高了一些。 　　前几年营造的印象深刻留在同学们心中，而后面两三届的人基本认不得他们了。纵然好奇，也会听到熟悉的前辈说他们是好朋友而已，不要多想。 　　可是有些小朋友好奇极了，好朋友怎么靠得这般近。师兄还会帮师姐背包，擦嘴角，摸脑袋？ 　　这样的好朋友听起来就过分了吧！试问天底下真的有这种好朋友吗？ 　　陈晏晏与林清河也认为他们似乎应该公开了，因为经常会有人会过来问他们是什么关系。陈晏晏扯话题都扯到不好意思了。撒一个谎要用很多个谎去圆，圆着圆着怪不好意思的。又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保密起来还挺累的。 　　麦当劳旁边是一个连锁咖啡店，里面竟然在跟风卖儿童节的小玩具，是一套丑到不行的，不知和什么牌子联名的小摆件。 　　陈晏晏经过橱窗的时候看多了几眼，上了个厕所后，回来手上就多了一个丑不拉几的小东西，是林清河送的， 　　“为什么送我这个呀？”她哭笑不得，实在理解不了。 　　林清河理所当然道：“这个看起来好有趣，我想你肯定会喜欢的。” 　　神特么有趣。 　　陈晏晏把玩着这丑不拉几的东西，小小一个躺在她的掌心，黄黄的头发，圆圆的脸，一脸的麻子，套着粉红色的麻袋。 　　看久了，居然还有点丑萌丑萌的。丑到极致，便是可爱？ 　　她拉着林清河进了店里，也给他挑了一个套着蓝色麻袋的同款小摆件。 　　“这下我们就是情侣麻子脸了。”她开开心心地把他们两个都给骂了。 　　林清河：“我同意。” 　　“你可真是什么都同意呀！” 　　麻子脸情侣是时候公开了，谈也谈了快半年了，再不公开似乎说不太过去。 　　晚上，陈晏晏和林清河在同一时间发了条朋友圈，用了同一张照片——两只手相触，上边儿分别是小麻子脸小玩偶。 　　陈晏晏：我们的小朋友们[爱心][图片]。 　　林清河：我们的小朋友们[爱心][图片]。 　　这一晚上，他们共同好友们都震惊于这两张一模一样的照片和一模一样的文案。 　　这真是平平无奇，再普通不过的官宣文案了，作为身经百战的他们看了不知道多少次差不多的。不就是虐狗吗？但是这官宣的人让他们纷纷在小群里讨论了起来，无论是初中同学，高中同学，还是大学同学，纷纷震惊于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他们两个……？！！ 　　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认识的人不好意思直接问他们，曲线救国去问了与他们更为相熟的人。相熟的人其中包括了丁辉。 　　丁辉正努力回答各路人马的问题，可是他自己也不知道啊！他原本正在美滋滋地打开久违的游戏，想玩上几把，谁知收到了很多来自很多同学朋友的询问。 　　比如“阿河和言言？？？”，“有没有什么内部八卦！！！”，“你知道什么更深层次的故事吗？？？” 　　一开始，他是茫然的。什么，阿河和言言？？？这是什么故事？？？ 　　他什么也不知道，甚至故事当事人还没回宿舍，想问都没处问。其他两个舍友也刷到了。 　　好不容易等到林清河回来了，丁辉迫不及待地想开始问。他尚未开口，林清河就点了点头，说：“是的，我们在一起了。” 　　丁辉：“你怎么知道我想问什么……” 　　林清河笑了一下，“我还不知道你。” 　　“有没有什么内部故事？好多人问我！把我给问好奇了。”丁辉想，这也许就是近水楼台先得月，能够知道第一手的八卦。 　　“以后告诉你。”林清河在把玩着小丑娃。还要和陈晏晏聊天，根本没空理他。 　　丁辉从背后给了他一个锁喉，“你今天就要说！” 　　林清河投降，“行行行！” 　　剩下的两个舍友对他的爱情故事好奇得不得了，纷纷竖起了耳朵。 　　“我和晏晏青梅竹马，日久生情。” 　　丁辉猛的点点头，“好的，然后呢？” 　　“接着我爱她而不得，经过努力追求，她终于答应了。” 　　听到这样的故事，丁辉的嘴巴都张成了“O”形，“你怎么不提前透露一下？” 　　“这……我害羞？”林清河敷衍了一下丁辉。 　　“放屁，你还害羞。”丁辉又给了他一个锁喉。 　　林清河一直笑。 　　同一时间，陈晏晏在宿舍里也接受了舍友们的盘问。她被起哄到脸都红了，她爽快地承认这就是一开始暗恋的那个朋友，说起来真是不好意思。 　　他们在一起的消息开始传遍认识的人群，大家纷纷惊讶。 　　这两个人是什么时候凑在一起的！不是一个是理科班，一个文科班的吗？他们很熟的吗？不过他们中有的人终于想起曾经在电影院看过他们两个一起去看电影。当时他们以为只是随便去看个电影罢了，万万没想到居然转眼就在一起了，还公开了。似乎也没有转眼，这不都过了快一年吗？ 　　还有很多认识陈晏晏的人，一直以为她是一个断情绝爱的人，对男生根本不会产生什么兴趣。 　　总而言之，大家为他们点赞，祝福他们，也有人在猜测他们能够走得多远。这段关系看起来就很缥缈的样子。临到毕业才来谈恋爱这一事，在他们看来属实稀罕。 　　其中温静玲及秦宛最忿忿不平，问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了，为什么不早点告诉自己。陈晏晏唯有一个个去哄，还答应了请吃脱单饭才把她们给哄住。 　　说来像做梦一样，她怎么就会和林清河在一起了，还广而告之，全世界都知道这件事了。不好意思，其实她还屏蔽了家人。她害怕爸妈知道后，强行压着林清河和她去民政局领证，想到就瑟瑟发抖。 　　陈晏晏笃定自己这一两年是不会去想走入婚姻这一件事。她明白人生总是奇妙得很，此时与这个人在一起，但是最后走一起的说不定又是另外一个人。她小时候可爱看这些爱而不得且阴差阳错的故事，并且看到默默流泪。 第69章 之毕业日常 “是最可爱的你…… 　　在众多震惊的同学们中, 高中同学们对他们在一起这一件事最为惊讶，尤其是寒假一起玩密室逃脱的那些朋友们。 　　他们很是恍惚，为什么他们可以什么都没有发现, 瞎子竟是我自己。 　　自从与林清河公开以后，陈晏晏在路上遇到熟悉的人会被悄咪咪地问上一番。同学们需要回学校拿毕业证还有办理毕业的一些手续，在路上遇到认识的人的几率比起前几个月多了很多。还有一些人并不是他们的共同好友, 不认识林清河, 会明里暗里想看一看陈晏晏男朋友的模样。人的好奇心总是无穷无尽的。 　　没有照片的官宣不够完美。他们谈恋爱这么久以来似乎还未怎么认真拍过照。既然很快要离开学校了，她决定完成一件自己一直以来很想做的事情——找人拍套写真。说是写真，肯定不是照相馆中那种P得人都不认识的照片。朋友们中有几个拍照还是很有灵气的。反正都是花钱，不如花在认识的人身上。 　　“我们不如一起拍套照片吧。”她对林清河主动提起这件事的时候, 还有点小害羞，这像极了迫不及待地向全世界宣告主权。 　　林清河的第一反应是问她：“我来拍吗？” 　　他已经在认真考虑了, 因为他拥有一部相机。 　　“倒也不必！”陈晏晏连忙阻止他这样的想法。她看过他的技术, 只能说拍得很有棱有角, 很真实。有时候, 女孩子的需求并不是“很真实”。 　　话说回来, 她从大一便幻想拥有一部单反。到了大四，她依旧没能拥有，听起来实在是心酸极了。 　　一开始是纯粹的穷, 后来攒够钱的她听太多的“闲置论”了, 迟迟舍不得下手购置。若真的买个几千过万元的机器放在房子里吃灰, 听起来让人心疼。人做出一些大决定时往往需要一些冲动, 陈晏晏对于单反的渴望下头后，便没有那么想要了。 　　她不必特地去找外边儿的摄影师之类的，他们社团宣传部就有许多爱好摄影的朋友们。她找了一个比较相熟的接约拍的师妹，商定好了价钱, 很是实惠，还没让资本家赚到差价。 　　拍照那天，她拉着林清河在镜头面前摆了一整天的pose，在不大的校园里寻遍所有适合拍照的角落。拍照真的是一门技术活，单是跟着镜头做姿势，她已经累得够呛了，不过开心得很。 　　为他们来拍照的是一个师妹，她越拍越感慨。 　　“你们真的好配啊。” 　　陈晏晏还是头一次听闻有人说他们相配，不由得愣了愣，随即笑着道谢。 　　林清河也笑着道谢。 　　师妹边吃着狗粮边为他们又按下了快门。出品的照片很好看，照片里的他们似乎真的很相配。 　　陈晏晏发了条朋友圈，挑了他们笑得最灿烂的九张，纠结了半天文案该写些什么。 　　“你准备怎么写？”陈晏晏问他。 　　“你猜？” 　　她不满道：“猜你个鬼！” 　　林清河比她先发。 　　林清河：是最可爱的陈晏晏。 　　最可爱的陈晏晏害羞了一瞬。她的话……倒也没有，最可爱吧。 　　她跟着抄袭了他的文案。 　　陈晏晏：是第二可爱的林清河。 　　好家伙，这二人朋友圈一发出来，大家都知道对方和谁在一起了。 　　还有人评论“我要在你们结婚现场放VCR纪录片的时候看到这些照片！！” 　　——那可真是很远的事情了。 　　…… 　　陈晏晏一件又一件地把想在毕业前做的事都做了一遍。当察觉自己的心态像是在完成什么遗愿的时候，她觉得好笑极了。不过为了不留下遗憾，还是去做了。包括去校门口吃一份50块钱的豪华麻辣烫，去傍晚的湖边散散步等等无聊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她与想见的朋友们都见了一面。 　　她沮丧地和朋友们说：“我之前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人们会愿意走入一段婚姻，我现在知道是为什么了，因为这样才有一直能再见面的理由。” 　　陈晏晏与朋友们用力拥抱了很久，就差抱头痛哭。 　　他们表面说以后有机会再见，但是心底里知道从此以后天各一方，没有特殊的理由应该不会主动赴约了，再也不会像现在一样，想见就见，时不时出去吃个饭。 　　这个时代纵然通讯和交通比以往发达了不少，昂贵的路费和零碎的时间依旧是阻碍人们见面的重大因素。 　　她默默祈祷这个世界上的科学家们快些发明出能大范围推广的个人小型飞行器，从此以后，大家想去哪里见哪里，随时随地能够见到想见的人。 　　离别真是让人难以接受，又不得不接受。 　　学校通知他们这一批毕业的学生需要在7月1日之前搬走，逾期将会直接清空整个宿舍，后果自负。 　　明明毕业典礼上说母校永远是他们可靠的港湾，一转眼，他们就成为被母校无情迅速扔出去的小垃圾了。 　　张姗成功考上了本校的研究生，虽然是一个听起来不怎么好就业的专业。她们宿舍把能留下来的东西留给了她下学期能用。 　　陆思瑶去年就成功保研去了北京的高校，而李雨萱考上了家附近的公务员。三个舍友们听起来全部很优秀且厉害。 　　陈晏晏相信她们都有美好且光明的未来。 　　她之前便知道学校迟早会让他们离开，很早开始看房子了。省城的房租价格不算太昂贵，但也绝对便宜不到哪里去。她可以选择几百块房租的城中村，或者去租那种贵了不少的专门出租的小区房公寓。 　　她对居住环境向来没有什么追求，能住便是了，原本是准备去找城中村的房子的，被林清河说了一通。 　　二人之间的第一次小吵竟然是因为她要租哪里的房子。 　　他认为她一个人去住城中村不够安全而且通勤不方便，试图让她租地铁附近的小区房或者公寓。 　　陈晏晏问他有没有想过她的工资那么少，出了房租后所剩还有多少。哪怕她是有副业的，可是住哪里不是住，一张床罢了，将钱平白送给房东也太不值当了。 　　林清河提议帮她出一半的房租，被陈晏晏强硬地拒绝了。她知道林清河家境虽好，家里给他的生活费却是正常水平。如果帮她出一半的房租，那他直接每个月喝西北风得了。 　　最后他们折中了一下，向对方妥协了。陈晏晏找了一个房子，与同学合租，地址在距离上班要坐二十多分钟地铁的地方。房租一个月不包水电费1500，比较合理。 　　待她将所有的东西搬到自己租的房子时，毕业的实感才“哐”得砸到她的脑袋上。 　　前几日，陈晏晏提着自己最后的一小袋子行李走出校门时，碰上了她曾经一个比较熟悉的专业课的老师。老师笑着问小陈去哪里。 　　她说自己要回家。 　　“什么时候回来啊？”那个老师问她，“下周一吗？” 　　“啊……我毕业了。”陈晏晏只好这般回答。 　　“祝你毕业快乐。”老师笑眯眯地祝福了一句。 　　“好，谢谢老师。” 　　短暂的寒暄结束，她从学校离开时，眼泪却夺眶而出，在地铁上默默擦眼泪。 　　陈晏晏寻思毕业一点儿也不快乐。 　　拿到毕业证后，她已经算是真正的毕业了。没想到从学校搬离，才是真正地感受到无依无靠了。 　　学校在7月1日后，将大四宿舍全部都清空了，扔了一地垃圾。住了四年的地方，从此以后再也不属于她们。 　　她本以为自己这段时间一直在上班，毕业没毕业其实对她而言不会有太大的不同。谁知，毕业以后，陈晏晏认为自己仿佛被全世界抛弃了。学校不再是她难受时可以躲回去的地方。好像玩游戏时失去了存档的空间。她拥有了十几年的“学生”身份牌再也不属于她。 　　陈晏晏，从此以后就是一个纯粹的打工人了。 　　好在她还没失去回学校的机会。平时如果不用加班，陈晏晏会回学校见林清河，吃个饭什么的。 　　她挽着林清河的手走在路上，“有男大学生陪我的感觉真不错。” 　　“啧，男大学生决定收费。” 　　陈晏晏给他转了5.2元的红包，聊以慰藉。 　　男大学生林清河将这5.2元笑纳，并且给她买了根巧克力冰棍。 　　暑假的时候，林清河特地为了她留了下来，还在她公司附近干了一个月的实习声。 　　自从上班以后，她的日子每一天过得很快。日子似乎被切成了一个个“七天”段。她周一等着周五，周日畏惧着周一的到来。 　　她有时候会怀疑林清河可能是自己的安慰剂，能够让她在悲伤的打工生活中没有那么难受。另一方面，她清楚地知道不能这么依赖一个人。他同样有自己的学习和生活的，需要开始准备毕业设计和考研了。 　　她并不会想要干涉他的人生。因为自己选择的人生才是不会有什么遗憾的。 　　陈晏晏工作稳定下来后，继续寻求突破。她白天上班，晚上上绘画方面的网课，再画一下接的稿件，每天时间安排得满满的。他们有时候一周只有周末才会见上一面，一起吃个饭。不过知道对方都在为了未来而努力，少一点相见根本算不上什么。 　　累是很累的。比起累，陈晏晏更害怕去面对一个不喜欢且没有盼头的世界。 　　她目前的目标是好好锻炼自己，用作品去投稿，获得自己更有兴趣的工作。哪怕这种想法可能有些幼稚，既然都要打工，打工赚不了大钱，为何她不去挑一些喜欢的工作呢？ 第70章 之无聊游记 “我给你暖床。”…… 　　一起努力, 一起进步，他们朝着更好的方向大步迈去。很显然，他们不想成为拖累对方的那一个。 　　陈晏晏工作稳定下来后, 业务越发熟悉，平时上班时间差不多就能够完成手里的工作，基本上不怎么加班了。业余时间, 她接的稿子的价格也能逐步往上攀。 　　陈晏晏很爱记录存款的数字, 看到钱往上一点点往上涨，她会心情变得很不错。 　　她想，人如果走向财富自由，人生也肯定能够变得更自由一些吧？ 　　等林清河考完研究生的那天, 陈晏晏在他考试的学校门口等他出来。考了一天试的他，看起来有点憔悴, 但是看到她的时候仍旧笑着挥了挥手。 　　周围陆陆续续有考生走出来。 　　她也没问他考得如何, 拖着他去吃晚饭。 　　考完试元气大伤, 肯定是要吃顿好的来补一补。社会人士陈晏晏说好要请他吃人均300的海鲜自助餐。没想到, 人均300的自助餐原来味道也只是将就罢了, 甚至可能比49.9的还不如。 　　“晏晏，我们去旅游怎么样？”林清河为她剥着虾，忽然对她这般说。 　　“旅游呀？”她愣了一下, 他们确实从来没有一起出过远门。 　　“一起去外面散散心吧。” 　　她是今年刚入职的, 幸好公司还是有人性的, 未满一年的她也能拥有五天年假。 　　“可以呀。”陈晏晏稍微想了一下就同意了。她已经好久没有出门玩过了, 每天除了上班学习，基本上没有别的什么娱乐。 　　第二天上班，她找了领导们走了程序，请了两天的年假。她把自己的活干得差不多后, 和林清河约好在周三晚上出发。 　　他们选择一起坐火车去长沙旅行，距离近，且是一个热门的旅行城市。为什么他们选择坐火车，主要是临近的高铁全部被卖光了，去的时候只有火车了，需要坐十来个小时，软卧，睡醒就能到。 　　大晚上的，他们推着行李箱到了火车站，还特地为了有坐火车的感觉，在候车期间泡了盒泡面，经典的红烧牛肉味。 　　泡面尝起来，格外难吃，哪怕往里边儿加了两根香肠和一个卤蛋依旧没能改变难吃的事实。 　　二人最终痛苦地将面吃完了事。 　　吃过泡面后，他们坐的那趟列车终于到来。这趟列车是开往黑龙江的，乘务员似乎都是来自东北的大哥们。 　　有位乘务员大哥在门口对他们的车票和身份证。这位乘务员大哥一身正气，长得还蛮端正的。 　　轮到陈晏晏时，她方才在看帅哥，忘记把票提前拿出来了。她在书包找了一小会儿，便听到他问：“丫头，你确定你是坐这趟车的吗？” 　　丫头？ 　　带着口音的“丫头”二字令陈晏晏抬头看了他一眼。她发誓，这绝对是第一次有人这般称呼她。这怎么像在夸她看起来很年轻，瞬间重拾青春。 　　丫头一号恭恭敬敬地向乘务员大哥递上了刚找到的身份证和车票，终于被放行进入了列车厢。 　　林清河提前推着两个行李箱先进去一步，正在等着她。他笑着调侃：“丫头，快去躺下休息。” 　　“知道啦，小伙计。”她推着林清河往前行，林清河则推着行李箱。他们根据车票，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软卧是一个车厢里，分别有两张上下铺。他们买的是软卧，刚好一个上铺一个下铺。她睡上面，林清河睡下面。为了这次旅行，他们提前买了很多乱七八糟的小零食，比如瓜子，卤鸡爪之类的，全然忘记大晚上的可能会吃不动零食。 　　窗外月色浓，对面的乘客也拉着行李箱进来了。走廊外吵吵闹闹，夹杂着各地的方言。 　　火车驶出去不久后，灯便关了，外边儿也逐渐安静了下来。 　　零食买了一大堆，可她实在吃不下了，同林清河道了句晚安以后，爬上了床铺，安然入眠。 　　陈晏晏挺喜欢坐火车的，会摇摇晃晃地驶向前方。若是去更远的地方，还能一路上看到四季的不同。她以前看《生活大爆炸》，不明白谢耳朵为何这么喜欢火车。后来她自己坐火车，发现坐火车本身也像是一段旅途。 　　她躺在自己小床上，昏昏然，半梦半醒间会听到站点到站的播报以及人们推着行李箱下车的声音。他们坐的这趟车速度不算快，一个站一个站地停，有些还是她从未听过的地名。 　　待她彻底睡醒过来时，已经是早上七八点的光景。他们大概会在早上十点左右的时候会到达长沙。 　　陈晏晏从上铺轻手轻脚地下来，可仍旧让床轻微颤动了起来。 　　她下来的时候，林清河依旧是在睡觉的模样。他闭上眼睛的时候，睫毛看起来很长的样子，总而言之，很想拔上一根。 　　她正凑近想有所动作，林清河却睁开眼，伸手猛地将她一把抱住。 　　他只穿了一件毛衣，被窝里传出来的暖呼呼的温度把他包围。 　　“干嘛呢。”她轻声惊呼了一下，又怕打扰到别人。对面躺着的是两个中年大哥，还在呼呼大睡，打着规律的呼噜——看来他们距离目的地还有很远的样子。 　　“你是不是想偷袭我。”林清河假装指责。 　　“我没有。”她挣扎了一下，发现自己竟然动弹不得，笑道：“放开我，我要去刷牙洗脸了。” 　　林清河终于松开了她，“去吧。” 　　陈晏晏不想睡觉了，坐在他的床上穿好了鞋子，拿着洗漱用品去洗手台那里刷牙洗了脸。她旁边位置的还有个头发很长的阿姨正在就着水台子洗头发。 　　因为往北开，温度一路降下了许多，挺冻人的。她佩服极了这种大冬天用冷水洗头的勇气。 　　她洗了把脸，被冰冷的水冻了一个哆嗦。火车这时又到了一个站点，有人背着包或者拿着行李下了车。有些看起来是回家，有些人看起来是去旅游。 　　陈晏晏看过《围城》，对其中最为深刻的记忆是说验证两个人是否适合一起生活的最快速方法是一起去旅行。这一次说不定还能验证一下这个观点？ 　　她笑了笑，在一起一周年刚过，她居然要想一辈子的事情了，未免太早了。 　　大早上的，她努力沉思待会儿下车要去吃些什么才不虚此行。她和林清河在床上一人坐一头，努力刷着手机在做临时攻略。 　　林清河边刷手机边问：“你想吃什么？” 　　“我不知道呀，我什么都想吃。”她看别人所做的攻略，觉得这个好吃，那个也好吃。 　　他们还没想好，车即将到站了，又有一位乘务员大哥来收垃圾。这次的这位东北的大哥虎背熊腰，留着络腮胡，看着可威武了。 　　陈晏晏提早把他们刚刚产生的一些小垃圾收拾好了，迅速扔进了大哥的塑料袋中。大哥竟然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用东北话夸了一句——“小朋友，做得好！” 　　“……好。”她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自己居然还能被称作小朋友，讷讷地应了一声。然而大哥已经离去很远了。 　　为了坐火车方便，她今天确实穿了一条有点像校服裤的运动裤，倒也没到小朋友的地步。 　　林清河乐不可支，“昨天是丫头，今天是小朋友。那我当你爸爸好了。” 　　“滚滚滚。” 　　男生对于当爸爸总有一些奇怪的渴望心理。陈晏晏隔着被子乱锤了他一顿。 　　他们在打笑玩闹，对面的人对小情侣已经见怪不怪，睡醒后呼噜噜地吃起了泡面。一顿狂闹后，广播里很快播报起他们要下车的站点。 　　检查没有什么行李漏下后，他们推着行李箱下了车。站台并不是密封的，忽如其来的冷天气令穿着单薄外套的他们冻得直接在站台上穿上提前准备的羽绒服。 　　为了这次临时的旅行，他们特地买了羽绒服。在省城穿羽绒服怪了一些，结果在12月底的长沙穿羽绒服竟然还是冷的。 　　“我开始怀疑我们选错了目的地，去海南也挺好的。”陈晏晏躲到林清河怀里，试图取暖。发现他的羽绒服也冷冰冰的。 　　林清河：“现在买票也还来得及。” 　　“攻略都做看了，我不允许我们不去！”纵然冷，陈晏晏还是和林清河勇敢地走出了火车站。 　　外边儿竟然是写着绵绵的细雨，低温加下雨，冷上加冷，寒意仿佛能从脚底攀上她全身。 　　来都来了，怎么能就此逃跑。 　　第一站，他们选择去吃大名鼎鼎的湖南米粉。他们拉着行李箱打了车，选择了某乎某个答案中的他心目中的第一名的粉馆。 　　粉馆很小，看起来似乎像上世纪□□十年代的风格，吃粉的人似乎都是当地人。他们两个拉着行李箱的人看起来突兀极了。 　　她坚信这样的粉馆一定会比想象中更好吃。他们都点了辣椒炒肉粉，而且还是扁粉。等了一会儿，粉被端上桌，青辣椒炒肉，看起来挺诱人的。可惜吃下去后，似乎过于平平无奇。 　　陈晏晏认为他们很可能被冻傻了，再好吃的东西可能也失去了原有的滋味。 　　“下一家肯定会更好吃的！”她和林清河出了门后，这么坚信着。 　　“肯定的！”他理所当然地附和了起来。 　　然而，他们才到室外一小会儿，就被冻到不行，火急火燎打车去他们订好的酒店。他们一到房间就把空调打开了，开了暖气。 　　陈晏晏因为太冷了，脱下羽绒服便盖上被子，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我已经很久没有那么冷过了。”她说话时，牙都在打冷颤。 　　“我给你暖床。”被冷得不轻的林清河也钻了进去。 　　吃了粉以后不算饿，他们打开电视，磕起了瓜子，吃起了零食。睡了一晚上的火车，人还是有些累的。躺在安安稳稳的床上，怪舒服的。 　　他们就着电视的声音，可能因为劳累，不小心抱着一起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电视依旧没关，在放着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的肥皂剧。 　　因为他们想不到要吃什么，决定按照轮流制，每人轮流确定一个吃的地方。他们住的地方在一个广场附近，周围吃的东西似乎真的挺多的。 　　不知吃米粉算不算得上是一顿正餐，他们下午三四点时分饿到不行，终于决定外出觅食了。 　　满大街都是湖南菜，他们在电梯上原本准备去吃一家招牌是辣椒炒肉的，在电梯听到一群看起来是高中生的人聊天要去吃小炒黄牛肉。 　　他们立刻转战了对面的小炒黄牛肉。味道确实是还可以的，还配了一个小电饭煲的饭，碳水爆炸。 　　所有东西下饭得很，她一不小心便吃撑了，但是还挺满足的。 　　原本是想在外边晃悠晃悠消消食。他们可没有想到，外边的天气冷到他们不配晃悠。 　　“湖南人也太厉害了吧。”陈晏晏感慨，“不，在冷的地方能生存的人都好厉害。” 　　“确实。”他点头，十分赞同。 　　来自温暖的世界的他们由衷怀念自己的老家。幸好二人刚刚才吃完饭，暖和了不少，至少能支撑他们稍微溜达溜达。 　　出来旅游了却一直窝在酒店里躺着，听起来怪浪费车票的。 　　他们决定去离得不远的美食街走一走，顺便喝一下最为出名的连锁奶茶店。 　　陈晏晏原本以为这奶茶店应该挺难找的，没想到基本上整座城市都快被奶茶店包围了——还是同一家奶茶店。其密集程度基本上是十米一家。 　　他们又根据攻略分别点了一杯不同口味的。 　　她拿到奶茶的时候，迫不及待喝了一口，的确是挺清爽的，甜度也刚刚好。奶茶居然让方才吃下去过于油腻的饭菜没有那么腻了。 　　清爽的茶底上边儿是奶油撒碧根果。她顺带吃了口奶油，果真是有点东西的。 　　可惜还是天气太冷，让原本很好喝的饮料冰凉凉握在手上实在是难顶。迅速喝完以后，身体瞬间变凉了。 　　最终二人打包了奶茶店旁边的一碗臭豆腐回酒店，打道回府。他们买的是文X友的，吃起来真是大失所望，不脆，也不足够有味。他们第二天在黑色XX买的臭豆腐脆脆又极其好吃，这才让他们重新爱上臭豆腐。 　　第二日，他们去了橘子洲头，刚出地铁站，长江的风把他们吹得十分凌乱，满地落叶。 　　一不小心，他们被正在举行的马拉松吸引了目光，便往那边走了。他们走了好久好久，一直沿着江边走，什么都看不到。直到穿过去，到了另外一边才知道原来可以坐游览车。 　　晃悠很久的他们总共也没看到几颗结了果的橘子树。人倒是看到很多。 　　林清河给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的陈晏晏拍了张照。 　　她看起来很是凌乱，努力戴着衣服上连着的帽子。没有化妆的她看起来十分苍白。 　　“你是很讨厌我吗？”她问道。 　　“我觉得很可爱。”林清河居然很欣赏自己的作品，“多有活力啊。” 　　陈晏晏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选择原谅他。 　　他们还去了岳麓书院坐了坐滑道。陈晏晏以前没坐过，滑下去后，甚至想再坐一次。 　　接下来的两天里，他们十分倔强地出门地吃吃喝喝，逛逛博物馆和附近的商场。 　　走的那天，他们坐在出租车里，看到窗外纷纷扬扬下起了雪。 　　回程抢到了高铁票，他们回到温暖的地方，马上热到脱掉了累赘的羽绒服。真的是一个像夏天，一个像冬天。 　　每次出门游玩，回到家总会有这一切终于结束了的感慨。 　　陈晏晏和林清河表示他们都爱极了省城。 　　在下车前，陈晏晏将这几天的照片发了合集她满意地欣赏了一下这几天吃吃喝喝的照片。 第71章 之未完待续 “可是能告诉你…… 　　旅游过后还要上班可真是太累人了, 然而打工赚钱是陈晏晏人生暂时没办法抛弃的事情。 　　周一上班的时候，很多同事问她好玩不好玩。她回忆起这次的旅行，发觉他们更像是被寒冷驱逐得四处乱跑, 落荒而逃。 　　不长的职场时间却已经让她养成了习惯，无论发什么动态，都会一键分组屏蔽同事。同事们对于她这趟旅程毫不了解, 她一概会回答还可以。 　　出去玩了一趟回来, 她还得面对正常的生活，而林清河需要面对期末考试。临近毕业这年的课程多不到哪里去，他应对起来十分轻松。这学期的期末考试对他来说快乐似神仙， 　　这导致了他周末直接来她家看着她学习, 就躺在她的小床上，占据了最佳位置。 　　陈晏晏是与别人合租的, 这种合租没有客厅, 公共区域只有厕所和阳台、通道。平时大家待在各自的房间里, 各不干扰。不然她也不会把林清河带回家里。 　　林清河窝在她的棉被里, 认真地玩着手机, 玩累了还会问：“我有没有打扰到你？” 　　她回头瞥了一眼悠哉悠哉的他，好笑道：“你安心躺着吧。” 　　“好嘞。”林清河心安理得地继续躺了回去，顺带帮他们两个都点了外卖。 　　他的作用可能就是给她点外卖吧。 　　她的房间不大, 放了一张床, 一个衣柜以及一张书桌, 幸好有很大的飘窗。 　　小小的电饭煲和化妆品都摆在这个大大的飘窗上。外卖拿回来后, 他们把外面放在飘窗上，并排坐在小板凳上吃饭。 　　吃着吃着，陈晏晏笑起来。 　　“这像不像幼儿园里排排坐一起吃饭的小朋友们。” 　　“有点哦。”林清河看她笑得开心，本来就凑得近, 见她可爱，便亲了亲她。 　　“哇，不好好吃饭。”她指责道。 　　“幼儿园小朋友的特征不就是不爱吃饭吗？” 　　…… 　　寒假开始，林清河在省城找了份实习。直到陈晏晏也快放年假了，他才一个人回了海州市。 　　她过年只有七天假期，心酸可怜却又无可奈何，尤其是这七天是通过拼拼凑凑才勉强拥有的。她直接回了老家和家人团聚。 　　她的爸妈基本上不怎么认识过年只放七天假的打工人。陈晏晏成功地让他们认识到了社会的残酷。 　　在未经过社会毒打之前，她从来不知道原来春节的法定假期竟然是三天。总共七天的假期还是她调休得来。 　　七天假回老家的好处是终于不用干活了，躺着吃吃喝喝便过完了整个假期。 　　陈晏晏在年后开始缓慢地找工作，骑驴找马。重新找工作是很折磨人的事情，首先是要先更新自己的简历，还要忍耐这种被人挑挑选选的感觉。秋招和春招的时候她已经深刻体会过了。 　　新学期开始了，林清河迫不及待返回了省城。他爸妈问他这么急着回去做什么，不是今年毕业都没有课了吗？为什么不在家继续待久一些。 　　他说自己要去找女朋友。 　　爸妈皆惊奇。 　　“你女朋友是谁？” 　　“陈晏晏啊，你们不是都认识吗？”他淡淡定定地系鞋带。 　　“晏晏？” 　　“哦哦哦，那个女孩。” 　　林清河说完以后，一个人去坐车回省城了，留下父母消化起来。他们是很熟悉陈晏晏的，自家儿子的中学和大学同学，上次还一起吃了晚饭。 　　嚯，小伙子小姑娘们真是有效率，磨磨蹭蹭这么多年了才在一起。按照他们那个年代，这个时间或许可以扯证了。 　　…… 　　新学期新气象，他们成功在省城再次会面，继续开始自己的生活。 　　陈晏晏一开始投的基本上是省城的相关工作，毕竟是从小到大生长的地方，总是比较留恋。谁知她频频受挫，后来她转换赛道，将简历投到了北京上海等地方。 　　林清河考研是考本校。他初试成绩出来了，考了400来分，成绩还可以，成功进入了复试。 　　陈晏晏已经有预感即将要与他开始异地恋了。 　　“如果我要去北京工作几年，我们会怎样？”陈晏晏确实想不到他们之间的挑战会是异地恋， 　　林清河得知她想去爱的地方工作的时候沉思了挺久，不过他对陈晏晏说：“我希望你可以一直做你喜欢的事情，哪怕我没有办法随时见到你。” 　　她爸妈都未曾这般支持她。 　　“谢谢你。” 　　林清河说的没错，陈晏晏想要完成的事情都会拼尽全力做到。跨行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跨地区去跨行更难，克她做到了。 　　她在4月底成功跳槽到了北京的一家动漫公司。她的主要职责并不是插画，而是商务助理，但她也算是终于如愿以偿地进入了比较感兴趣的行业。未入职之前，她不知这份工作是不是她理想的工作，不过相信她一定能够从中学到更多的东西。 　　陈晏晏准备去北京入职新公司。她爸妈不是很同意，却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谁让她早就可以养得活自己。她看起来似乎很听他们的话，实际上有主见得很。 　　林清河在机场送别了她，久久地拥抱了许久。 　　终究要分离。 　　她转身进入机场的时候，时不时会回头，能够看到林清河一直站在原地看着她。直到她走进安检门，他们才彻底看不到彼此。 　　北京对她来说是一个极其陌生的城市，一切都与过去不太一样。无论是身边的人还是吃食，还是气候。她有时去问路人该怎么走，他们说的东南西北能让她脑袋直接死机。对于东南西北，她只能在纸上认出来，上北下南左西右东。 　　北京城的房租比他们省城的房租贵上好多，通勤也累。 　　好在，陈晏晏发现自己仿佛又重新活过来了，公司里基本上是有着差不多爱好的同龄人，做的也是自己比较感兴趣的事情。 　　至少，她没有了上班如上坟的难受之感。 　　不久，林清河成功通过了复试，收到了“拟录取”通知。复试完后，他还需要准备毕业设计以及忙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建筑学院的毕业照安排在了五月份。她特地坐飞机回来和他拍了毕业照，买了一捧超大捧的花，祝他毕业快乐。 　　陈晏晏见到了他的爸妈。他们竟然都知道她是他的女朋友了，让她怪不好意思的。她还从未把林清河介绍过给自己爸妈。 　　她顺带回家看了一下她的家人们。 　　…… 　　反正这辈子都是要打工的，林清河暑假从海州飞了过来。他学了那么久，当然是要放纵自己好好玩上一番。 　　根据他的供词是，如果他在家，爸妈会管他很严，和陈晏晏住一起就不一样了，况且还能每天给她做饭。 　　陈晏晏记得他做的泡面，质问：“要我每天吃泡面吗？” 　　“怎么会？我把做饭的App都下好了，争做最贤惠的男大学生。” 　　“行！” 　　二十三岁的男大学生也是男大学生，林清河这么多年人设依旧没有倒塌。 　　她在北京租的是一间单间，挺宽敞的，除了坐地铁单程要一个半小时。远是远了一些，因此她不得不每天在地铁上睡觉。回程便在地铁上看网课。她一个人的时候，平时吃饭都是随意吃吃，午饭叫个外卖，晚饭吃个烤红薯随意应付也是常有的事情。 　　林清河来了之后，果真努力钻研厨艺。 　　陈晏晏吃上了每天他做的便当。怎么说呢，虽然都是一些简单的菜色，味道还不怎么样，但吃到他做的饭菜，心里依旧是美滋滋的。 　　林清河有时闲着没事还跑过来接她下班。有相熟的同事们看到了还会与他们打招呼。 　　有个同事问林清河在哪里上班。陈晏晏很快地回答：“他还是个学生。” 　　学生啊？姐弟恋啊？ 　　她很快收到了来自于同事的诡异的眼神。尤其是他们知道她经常带的便当都是林清河在家做了给她带过来的。 　　“吃软饭的男生慎重。” 　　陈晏晏觉着好玩，便与林清河说了。 　　林清河：“我现在被你包养了。” 　　陈晏晏：“我可没有零花钱给你。” 　　“你好无情。”他控诉起来。 　　“无情无义就是我本人呀。” 　　林清河亲了她，道：“打个折，每天费用——亲我一百下。” 　　她无语又好笑地真的亲了他一百下，光是数数都累得够呛。 　　…… 　　放假的时候，她会开开心心地拉着林清河去探索这个不够熟悉的城市。北京实在是太大了，永远都有他们未曾去过的地方。如果累了，便一起躺在床上。 　　林清河经常对她说：“陈晏晏，我觉得我越来越爱你了。” 　　陈晏晏从不吝啬给回应，“我也越来越爱你了。” 　　腻腻歪歪卿卿我我的，时不时就你亲亲我，我亲亲你。亲吻游戏玩个不停，完全不把夏天的高温放在眼里。 　　话说回来，吃了一两个月他做的饭，她成功瘦上了几斤。果真为了保持健□□活，一直吃他做的饭也不是不行。 　　直到8月底，他研究生开学了，她失去了给自己做饭的工具人，怪恋恋不舍的。 　　分别的时候，她会稍微怀疑起选择一个人来到新的城市是不是太自私了。 　　既然如此，若林清河有那么一天不再喜欢自己，她会努力劝服自己对他放手。异地恋什么的，分手的例子未免太多了。 　　陈晏晏原本以为他们这样的异地恋的感情会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点变浅，直到再也不喜欢彼此。他们看起来不怎么像能抵得住异地恋的消磨，偏偏一直没有分手。 　　他们倒也不是说爱对方爱到死去活来，偶尔会因为一些小事而争吵，但是很快又会和好。异地恋似乎还减少了争吵的机会。 　　林清河每天被导师逮着干活。陈晏晏每天也忙到不行。忙碌的时间里挤出一些时间来爱对方，竟然比起每天相见时更甜。 　　真的如他们所说，他们越来越爱对方了。 　　一晃两三年过去，在林清河再一次准备毕业的时候，他开始找北京的工作。 　　陈晏晏认真地问他：“你喜欢北京吗？想听实话。” 　　林清河如实回答：“说实话，一般般。但是我喜欢你。” 　　陈晏晏在电话里笑了起来，“你不要来北京了。” 　　“嗯？” 　　“我准备明年回海州市工作了。” 　　林清河听到这个消息，有点懵，道：“你不需要为了我回来的。” 　　“不是为了你呀，也有吧。我想至少为我们这段关系再努力一点点。”她顿了顿，随即道：“比起北京，我更喜欢你。” 　　林清河听到她的表白，笑着回应：“比起海州，我也更喜欢你。” 　　“北京市和海州市会说，我才不稀罕你们呢。” 　　“那更好了，我们两个一起浪迹天涯，相依为命。” 　　“可以。” 　　林清河成功进入了一家各方面都很不错的设计院工作。 　　而陈晏晏说到做到，在毕业的第四个年头回到了海州市，入职了一家公司，同样是文娱产业的公司。 　　她爸妈很是开心，顺带着催促她找男朋友。 　　陈晏晏一直没和他们说自己的男朋友就住在距离他们家两条马路的地方。她怕被瞒了许久的爸妈胖揍一顿。 　　直到她发现好像瞒不住了。 　　——林清河向她求婚了。 　　不知是蓄谋已久还是临时起意，从他能从口袋里掏出戒指，大概率是蓄谋已久。 　　他们原本是在家楼下散步，林清河忽然问：“晏晏，你愿意和我一直在一起吗？” 　　“愿意呀，但是一直在一起难道不会腻吗？”她顺口答道。 　　“可是我想每天都见到你。” 　　“见呗。”她理所当然地回答，“我们家就在对面耶。” 　　林清河没想到她不按套路出牌，于是直接问：“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陈晏晏：“等等……这是求婚吗？” 　　他点头，“是呀。” 　　“都没有戒指。”她很是嫌弃。 　　“你看这个可以吗？”他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首饰盒，打开了。 　　不知道有多少克拉的钻戒把她给闪了一下。也不知还没开始正式工作的他哪里来这么多钱买戒指。 　　“可以呀。”她努力装作淡定的模样，却是第一次被人求婚。如无意外的花，可能还是最后一次。 　　他牵起她的手，帮她戴上了戒指，“原本我想要不要办一个求婚party的，但是我想在做出关于未来的重要决定的时候只有你和我。” 　　“你还是没有很有诚意诶。”她后知后觉答应得太快了。 　　林清河认真道：“接下来我会用我这一辈子展现我的诚意。” 　　“好。” 　　…… 　　他们在第二年的六一领了证，还发了结婚照。 　　这几年，朋友们在并不是一帆风顺的人生中，结婚离婚乃是常事。不过，陈晏晏和林清河的婚讯依旧炸出了一堆人。 　　他们发了同样的文案。 　　陈晏晏&林清河：故事的开始容我们慢慢说起，毕竟我们的故事还未完待续…… 　　—End— 第72章 番外之见家长吧 “从此以后，如无意外…… 　　自林清河同她求婚后, 陈晏晏一直忐忑该怎么和自家爸妈讲这个事。毕竟她以前隐藏得蛮好的。 　　她爸妈近来在她的透露下，隐隐约约知道她有男朋友，却不知对方是谁。女儿从未让他们见过, 只含糊地说是海州市的人。 　　他们可能不知道，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林清河就住在他们对面呢。 　　这日在家吃饭，陈晏晏清咳了一声, 道：“我男朋友想见见你们。” 　　家中其他三人一听, 皆不淡定，又努力装淡定。这一天终于到来了，要见面了。 　　陈母：“什么时候？” 　　陈晏晏吃了口菜，斟酌道：“下周末？还有就是……我们准备结婚了。” 　　既然都是交代, 她便一并交代了，毫不拖泥带水。 　　“结婚？”他们异口同声地重复了一遍。 　　他们这下更为惊奇了, 毕竟连人都没见过, 怎么一下子就要结婚了？他们对于她交往多年的男朋友除了好奇以外, 还担心她遇人不淑。人都没见过, 怎么知道对方是怎样的人？ 　　女孩子总容易被花言巧语的男的给骗了。见一下肯定是要到。 　　说好要见面, 陈晏晏不知道她爸妈会打扮地十分正式，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穿了最新的衣裳。家中还买了平时并不会吃的各种海鲜, 买了一桌子水果零食, 异常隆重。这简直可以和过年相媲美了。 　　“太夸张了吧？”陈晏晏起床, 看到家里人已经“噼里啪啦”地在准备了, 呆滞了片刻。 　　“这人家第一次来我们家，了不得隆重一些？” 　　她一开始说的好像是吃一餐便饭。 　　陈晏晏不好意思说，第一次倒不至于……来了还蛮多次的，不过你们都不在罢了。 　　门铃响起的时候, 她弟主动去开门了。 　　弟弟开门时看到了同样穿得很得体的林清河，手上提着很多礼物。 　　“你好。”他朝着她弟弟打着招呼。 　　“额，姐夫你好。”他已经很快很顺从地将人迎了进来，还很自然地叫了人家姐夫。 　　陈晏晏怪不好意思的，给他找了拖鞋。她还是生平第一次经历这般场面。 　　他们在饭桌上向林清河问了起来，毕竟以前一无所知嘛，了解了解情况肯定是必须的。 　　“你们认识几年了啊？”陈爸率先提问，“哦，听晏晏说是中学同学，那挺久了。” 　　陈晏晏与林清河对视了一眼。 　　林清河：“我们中学就认识了，但是大学才在一起的。” 　　避免了当年早恋的嫌疑。 　　他被问了很多事情，都一一回答了。 　　陈晏晏家人对他并无刁难之意，只是想认识一下女儿的男朋友究竟是何许人也。听到他家就在两条马路外的那个小区，他们有点惊讶，竟然这般近，这些年是一直在暗度陈仓？ 　　呸，什么暗度陈仓，听起来不像什么好事。 　　陈晏晏还去见了林清河父母。当然，她已经见了挺多次的，还定下了两方父母见面的日子。 　　两方父母见面，十分和气，商量了各种事宜，还定好了结婚日子。 　　陈晏晏直到举行婚礼那天，人都没有多清醒。多稀奇啊，她竟然要与林清河结婚了。 　　穿上婚纱的时候，她莫名地紧张了起来。 　　高中的时候，她可没有想到会有这一天。她想起第一次对他有印象的时候，路过他，还“啧”了一声。最后，她竟然与他走到了这里，可不是稀奇得很吗？ 　　温静玲是她的伴娘，也恍惚得很，“太神奇了，我感觉我们才刚高中毕业没多久呢。” 　　一眨眼，竟然已经过去了十来年。他们到了能够谈婚论嫁的年龄。 　　“你们两个竟然结婚了。”她再一次感慨这个事实。 　　“是的，我们真的结婚了。”陈晏晏笑着重复温静玲的话，知道她在感慨些什么。 　　宴席像是声澜中学同学会以及舟海大学动漫社的团建。在附近城市的人听到他们结婚了，关系不错的他们来参加了他们的婚礼。 　　几年不见，女孩子们变得更漂亮了，精致的妆容就是为了和同学们争奇斗艳。 　　“这种只要给一份份子钱的感觉确实还不错。”有朋友这样喃喃道，获得了许多赞同。 　　“讲真，他们一开始谈恋爱，我一点也不信！” 　　“我也是！可是不仅在一起了，还结婚了！” 　　台下一桌又一桌地聊着天，婚礼也很快要开始看。 　　婚礼很多事情都是由林清河操办的，她干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包喜糖，挑了最近爱吃的抹茶巧克力，装在漂亮的信封一般的盒子里， 　　包装糖果的最大阻力是容易边包边吃。香香苦苦甜甜的味道令人难以拒绝。若不是结婚那天要穿婚纱，她怕自己不小心把尺寸刚好的婚纱撑坏，她可能会把买来的巧克力都吃光。 　　幸好她足够节制，来宾现在才能边吃着抹茶巧克力，边看大屏幕上放的纪录片。 　　这个片子刚放出来的时候，很多人看到了他们自己青春时期的身影，纷纷惊叹了起来。 　　“嘿嘿，那是我提供的。”有个男生笑着嘀咕。 　　又有个女生笑嘻嘻地说这张是她找到的。 　　林清河不知找了多少人去要了老照片——有他们两个共同入镜的照片。这仿佛在证明他们过去的人生一直一直在一起。 　　陈晏晏之前从未看过这些照片，都不知他从那个旮瘩找出来的，去问了谁要。她以前一直以为他们两个交集并不多，但竟然意外地很多。 　　她望着照片中仍旧青春的他们，比如初一军训时站在隔壁两支队伍中稚气的他们，又或者是不知道哪天合唱比赛，她是不小心拍到的台下观众，还有运动会照片中无意入镜的她…… 　　确实，他们一直生活在同一个地方，没有什么交集，也不知道彼此。 　　再来就是大学时的一张又一张的合照，他们越来越熟稔，直到照片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对着对方笑，再无他人。 　　陈晏晏差点哭了，可记着今日的化妆师给她化的新娘妆特别美，忍住了。 　　她挽着爸爸的手一步又一步地走向林清河，这个她认识了很多年的男孩子。 　　他还是如同当年初见的那个少年，不过成熟了许多，举着话筒对着她说话。 　　“感谢你给了机会让我认识了全世界最好的你，也很高兴以后的路是我们两个一起走下去。” 　　她的手也正式由爸爸的手转交给了他。 　　“从此以后，如无意外，我们要一起过日子啦。”陈晏晏对着他说。 　　“好。”他笑着回答。 　　新郎新娘交换了戒指，在所有人的目光下亲吻了对方。 　　众人鼓掌欢呼，为这般听起来很不错的缘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