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只为它荒唐》 作者:西方木头   【本文文案】   刘芯彤高一那年叛逆张扬,恃美行凶,喝酒打架,干过不少荒唐往事,其中就包括轰轰烈烈追求校园男神林休宁。   分手多年,再次相见时,眼前的人比起当年更加眉眼开阔,清冷沉静。回忆起当年的大胆荒唐行径,刘芯彤只想能躲多远躲多远。   但躲着躲着怎么想吃回头草了?   -   一次突发事故,刘芯彤断联了一整天,等她回过神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那天夜里她回到家中,林休宁单手扣住她的手腕,将她压在透明浴室玻璃门上。   刘芯彤还没来得及开口,他炙热的唇就覆上了她的肩。   他气息不稳,声音含糊又低哑,“我以为你再一次不告而别了。”   大概就是一个假高岭之花-真秋名山车神,套路老婆的故事。   “林休宁左边靠近心脏的皮肤上,有一串摩斯密码纹身。很久很久后刘芯彤才知道,这串纹身藏着他跨越十年光阴的不眠爱意。”   #此间星辉斑斓,云雾弥漫,何其有幸,能与你酣畅淋漓#   【阅读指南:】   1、1v1 HE   2、久别重逢   3、微博@西方木头啊   4、双初恋   内容标签: 破镜重圆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休宁、刘芯彤 ┃ 配角:甲乙丙丁 ┃ 其它:医生、记者   一句话简介:好马要吃回头草   立意:爱的救赎 ========== 第1章 重逢   她那个高岭之花前男友……   2020.05.10   左塘酒吧一条街。   “十日”酒吧对面,刘芯彤倚着灯柱,吸完了最后一口烟。直起身子,缓步走到一旁的垃圾桶处,将烟蒂揿灭。   她拇指勾住滑到手肘的链条包往肩上一带,左手轻拨了下碎发,往对面的酒吧走去。   “站住!别跑!”   晚上九点——都市夜生活的开始。   街上红男绿女,热闹喧哗非凡,却也没挡住这洪亮的叫喊声。   刘芯彤顺着声源望去,人头攒动看不到重点。   女声刚落,一个身着黑色T恤,头戴鸭舌帽的男人,“嗖”得从人群中蹿了出来。   刘芯彤瞥了眼落在老后面追赶的女生,立即反应了过来。   男子跑得快,率先反应过来的路人想要伸手阻拦,却被他灵活的躲了过去,他扫了眼周围,确定方向,往只有寥寥的几个女生的右侧跑去。   见他往这边跑来,刘芯彤迅速抬手取下肩上的链条包,抓住链子匆匆往手腕上绕了一圈。   待目标接近,扬起手臂一挥——   “砰”得一声响,铆钉包和迎面而来的男人脸来了个亲密接触,他猝不及防一下被甩得后退两步,重心不稳跌到了地上。   旁边的路人迅速反应了过来,一下子上前膝盖抵住他的后腰,抓住他的双手反剪到身后。   抓他的人力气大,男人奋力挣扎了两下无果,索性放弃了。   “姑娘,好身手啊。”扣住男子的路人笑笑,抬头称赞道。   刘芯彤笑了笑,松了掌心,链条倏得垂下,她抬手往肩上一带:“你压着他,我报个警。”   话音刚落,后面一个女生匆匆追了上来。   “……谢谢啊……太感谢了!”童桃跑的气喘吁吁,见人被抓住,弯腰撑着膝盖,在背后一个劲得道谢。   路人回头看她,笑笑说:“我就一个顺手,你应该谢谢她。”他冲那边扬下巴,“这姑娘一包下来,愣是给人砸趴下了。”   童桃闻言仰头看向不远处的女人,她正侧脸垂头打着电话,这个方向看不清她的面容。   童桃又直起身子走近看向地上的男人,他半边脸被压在石子路上,露出的另外半张脸上斑斑点点红了一片,还有些许处渗出血迹。   她暗自啧了声,下手够狠呀。   打完电话刘芯彤收了手机。转过身来时,正巧就看着一个穿着工作服的女生正蹲在地上使劲戳男人的脸,嘴里还念念叨叨,“让你用□□,臭骗子……臭骗子……”   刘芯彤觉得好笑,勾勾唇走过去,轻弯腰,“电话打过了,警员一会儿就会过来了。”   “啊?”   听着头顶的声音童桃吓了一跳,猛得仰头就撞见一张明艳鲜妍的脸。   童桃惊讶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就这样呆愣愣的看着。   刘芯彤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她这才回神,轻轻眨了眨眼,半响呆呆地说,“……姐姐你好美。”   没想到开口是这一出,刘芯彤一愣,旋即轻轻笑了起来。   她不笑时神情冷凌,她一笑,一双眼睛就弯成了月牙,风情尽显。   童桃闭上嘴巴,暗暗感叹:呜呜呜,我爱美女!!   左塘是个商业古街,周围来往巡逻的警员不少,刘芯彤刚打了电话,没一会儿,人就寻着地方来了。   男人很快被扣住带走,周围看热闹的人也逐渐散开。   见事情解决,刘芯彤朝她礼貌打了个招呼,往酒吧里走去。   “谢谢姐姐!”童桃冲着她身后喊了声,刘芯彤回头笑了笑,摆摆手,继续往前走。   童桃双手捂住心脏,一脸陶醉,我又好了!   -   夜晚时分的“十日”,热烈外露,喧闹活泼,角落的卡座上,已经落下了几个人,正谈笑着,江豪余光暼到朝这边走来的女人。   女人复古清丽的妆容,眼尾上翘,眉毛斜飞,黑发雪肤艳色的口红,明艳热烈,不可方物。   红色露脐吊带外披着轻薄的黑色外套,下身皮质短裙搭着双马丁靴,整个人又添了份英气。   她这样的打扮实在是不可多得,江豪不由得看愣了一下。   “哟!哪个大美女呀!”杜语心眼前一亮,吹着口哨从沙发上站起来,笑吟吟过去挽上了她。   刘芯彤将手中的礼品袋递了过去,笑:“生日快乐。”   杜语心往她脸上啵了口,“爱你,宝贝儿!”   “一嘴口红都蹭我脸上了。”   杜语心嘻嘻笑,拉着她在江豪旁边坐下,探过身往她身上嗅了嗅,“怎么一股烟味儿?”   “写稿写到凌晨两点,失眠了,抽了根烟提神。”刘芯彤放下包,正准备倒杯酒,江豪恰巧就递了一杯过来。   刘芯彤抬头,江豪正笑意盈盈看着她,她顿了顿接过,客气的说了声谢谢。   见她一脸疏离,杜语心啧啧两声。   “你说说,人家江豪都追你多久了,你还给我端着样子,客客气气的,你就冲着你这张脸给我为所欲为吧。”杜语心凑过来咬牙切齿的,上手就要掐她。   刘芯彤闻言惊奇,“我哪里为所欲为了?”   “帅哥追你,你都不答应,你这可不就是为所欲为。”   刘芯彤沉默半秒,伸出酒杯和她碰杯:“那为我给我的美貌道歉?”   “你可不得道歉吗,白瞎这张脸,长在你这清心寡欲的人身上了,我要是有你这张脸,我不翻了天。”   刘芯彤努努嘴,碰上她的酒杯,“那祝你早日拥有我的美貌。”   杜语心:“……”我谢谢您嘞。   用杜语心的话来说,“女人过了18岁,每年的生日只会提醒自己又老了一岁”,所以她生日办得简单,连个蛋糕都没有,就邀着几个同事好友在酒吧里随便庆祝。   聚会闹到了午夜,耳边喧闹不断,桌前人影叠加,夜的气息,消融在杯酒碰撞中。   *   隔天。   刘芯彤是被一通电话叫醒的。   她眯着眼从枕头下胡乱摸过手机接起。   “喂……”   没睡醒的声音带着懒洋洋的娇俏。   “都几点了,还没起啊。”   刘芯彤将手机从耳侧拿到眼前,不过才八点过一刻,“妈,昨天朋友生日,睡得晚了。”   “行了,我也没什么事,打你视频没接,才给你打电话的,别仗着年轻总熬夜啊。”   “嗯……”她有睡觉关网络的习惯。   柳宣彤絮絮叨叨了一会儿,刘芯彤睡意更浓了。   挂了电话,刘芯彤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谁知一动浑身像是被暴揍了一顿,酸胀不已。   她痛吸得了口气,一下子没了睡意。   昨晚喝酒到大半夜,她微醺,杜语心却已醉倒,把她送回家后,干脆在她家卸妆洗澡,收拾了下就睡了,哪想到宿醉的结果就是脖子、胳膊、腰,浑身哪哪都痛。   刘芯彤揉着太阳穴,晃悠悠的起身下床,扯下手腕上的皮筋,将头发折了两下挽起。   绑个头发,手都酸得抬不起。   她撑着脖子去厕所掬了两捧水拍在脸上,清清凉凉,飘渺的意识一下子回笼。   简单漱了漱口,她走到杜语心房间叩门,等了半天没有声响,一拉开门,就见杜语心四仰八叉的裹着被子睡在了地板上。   刘芯彤皱着脸扯了半天被子,她没有丝毫反应,她摇头,拉过床上的枕头垫在她脑后,去了厨房。   熬上了粥,刘芯彤去了阳台取下昨晚换下的衣服,往脸上贴了贴。   七八月正值酷暑,吊带干得快,刘芯彤套上衣服,拿起沙发上的皮裙嗅了下,淡淡的酒味还残留着。她拉开侧边拉链,双脚一蹬套了上去。   她取过黑色外套搭在手弯上,从餐桌上拿过一瓶纯牛奶,拆开吸管叼在嘴里,拉开大门走了出去。   昨天改完发过去的稿子要重修,她又得匆匆赶回家,做记者这行,就是连好不容易的假期都要被压榨。   看着楼道阳光照射下,打着转的细小灰尘,刘芯彤将吸管扎进奶里吸了口,幽幽叹了口气摸着扶手缓步下楼。   大腿酸胀,下个楼梯弯曲起来堪比上刑。一层一层实在太折磨,刘芯彤深呼了口气,准备咬牙一鼓作气走下去。   饶是太高估自己的能力,下了几层,刘芯彤疼得差点没叫出来,她倒吸了口凉气,疼得往旁边跳了几下,谁知一脚踩了个空,直直从楼梯上栽了下去。   天旋地转间,刘芯彤下意识以为左手上拿了重要的东西,高高将手举过头顶,右手撑住地面,“啪嗒”一下,脸硬生生磕在了前面一个黑色的不明物体上。   刘芯彤疼得飙出了生理泪水,她一下弹了起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丢掉牛奶捂住了右手无名指。   握住毫无知觉的无名指,她心底咯噔一下。   糟了,骨折了。   缓了几秒,看到前面模糊的黑影,她才意识到刚才是磕到别人腿上了。   她从地板上抬眼,眼前人的裤腿上一片迸溅的白色液体,是她刚才下意识地捏紧盒子,飙出来的牛奶液,此时正一滴滴往下滑。   她跌倒姿势不雅观,更何况还弄了别人一身,手指剧痛她也顾不上。   刘芯彤连忙捡起掉落旁边的外套挡在胸前,匆匆站了起来,仰头抱歉。   一句“对不起”还没说出来,就生生卡在了喉头。   眼前的人穿着简单的白T黑裤,明明是休闲清爽的服饰,穿在他身上却显得长身玉立,格外的打眼。   男人剑眉星目,表情淡然,扇形双眼皮,眼角微微下勾,从鼻梁到嘴唇的线条流畅,下颚收的紧,就显得脸部格外锋利。虽然抿着唇,但也掩不住上唇格外性感的唇珠。   轮廓分明、眉眼开阔,帅,很正气的帅。   最重要的一点是——   眼熟!   名字到了嘴边的那种眼熟!   刘芯彤思量间,他眼皮颤了颤,隐在双眼皮褶里的痣就露了出来。   “……”   虽比起当年身上当年缺了点少年气,但刘芯彤还是认出来了——   前男友!   她那个高岭之花前男友。 第2章 【大修】骨折   消失的人,也会再度回来……   千想万想也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遇见,比起尴尬,她更多的是……心虚,没由来的一阵心虚。   静默了一瞬。   刘芯彤不自在的舔了舔唇,斟酌了一下,没想好到底是说,“好久不见”还是直接说“嗨”…   她牙齿轻咬下唇,正准备开口,突然感觉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鼻尖淌了下来,她顿了一下,伸出食指往上一抹——   ……她流鼻血了。   巨大的恶心和晕眩铺天盖地的涌来。   刘芯彤紧抿唇,伸手撑住墙,力图保持清醒。   强烈的心悸让她呼吸困难,最终没撑住,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眼前的人毫无征兆的直直向前栽了下来,林休宁匆匆伸手接住,将她揽进怀里。手中的馄饨“啪嗒“一声摔在了地上”,淡黄色的汤汁洒了一地,溅起来的汤花染湿了他的裤脚。   怀里的人皮肤细腻但面色苍白,殷红黏稠的鲜血染在她的脸上,异常的触目惊心。   林休宁神色深沉,眼神顺着她清晰精致的脸,滑到她莹如白玉的肌肤上,外露的胸线一寸一寸。他目光顿了几秒,侧头看到她垂落在侧微肿的无名指。   他闭了闭眼,深呼一口气,将外套盖在她身上,将人抱了起来。   -   刘芯彤再次醒来时,是在医院。   刺鼻的消毒水味和入目的白色,让她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花了半分钟搞清楚了事情的状况后,她愣了。   摔了一跤就算了,竟然还晕倒了。   这下真没脸了!   刘芯彤在心里腹诽一阵,才发现病房里除了她还有别人。   这是个多人病房,每个床位用帘子拉上隔开。刚才没发现有人是因为病房里格外的安静,这下帘子外响起了说话声。   沈岱:“她没什么大碍,就是有点低血糖。”   林休宁:“她刚才流鼻血,看到血后就晕过去了,这是不是晕血的症状。”   闻言,沈岱打趣他;“我说呢,来的时候你衣服上满身的血,把我吓一跳,还以为你把人家姑娘怎么了呢。”   玩笑了一句,他补充道:“晕血患者确实看到血会晕过去,听你这描述她应该是晕血。”   晕血吗?   林休宁回头看了眼帘子。   “行了,这下可以说说怎么回事了吧,你们什么关系啊,人家姑娘怎么就晕倒在你的怀里了?”刚才人送来的时候,林休宁整个人绷着,双唇紧抿,面色阴沉,说话的声音都哑了几分。   难得见到他这么失控的时候,沈岱挑眉,想必关系不简单。   他没立刻回答,而是回身走到床前拉开帘子。   其实他拉得很轻,但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刘芯彤一跳,整个人缩了一下,飞快地闭上了眼睛。   这样尴尬的场景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   “偶然遇见的关系。”他答。   沈岱不信,“真的假的?”   假装睡觉的刘芯彤在心底暗暗补充,“是真的就好了。”这样就不用这么尴尬了。   想着想着她忍不住叹了下气。   叹完,她恍然意识到自己还在装睡,立刻摒住了呼吸。   空气好像凝固了一秒。   ……不会被发现了吧。   看着她鸦羽般不断颤动的睫毛,他声音平淡的回头问:“她什么时候能醒。”   啧啧啧,还说没关系,这么关系人家干什么。   虽然心里这样想着,但沈岱没直说,正正经经的回答他:“你知道的,这个可算不准。”   “她醒了后,你告诉我。”   沈岱正想怪气的“奥”一声,就听到他继续说道:“挂号和住院费还需要她还。”   沈岱:“……”   刘芯彤:“……”   -   等两人都走了,刘芯彤才睁眼。她如释重负般舒了口气,捞起一侧的手机,就看到杜语心发来的一串消息。   杜语心:【宝贝儿!粥太好喝了!】   杜语心:【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是什么?那必然是一大早醒来就能喝到美女亲手为我煮的粥!】   杜语心:【你在干什么,快回我消息啊呜呜呜。】   消息是半个小时前发来的。刘芯彤按下键盘:【谢赞美,人在医院,刚刚醒来。】   她几乎是秒回,【咦,好烂的知乎体,你去医院干什么。】   刘芯彤:【流鼻血,晕倒了。】   等了一分钟没见她回消息,正准备关手机,手机就响起了信息声:【不好意思啊,刚才笑得太大声,把粥给打翻了,为了表示我的歉意,我决定再笑一次。】   杜语心:【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正准备回她,就见病房门打开。   “醒了?”林休宁走近,看着她语气淡淡的并不惊讶,她有一丝怀疑他知道自己刚才在装睡。   “嗯……”她视线心虚的移到他的衣服,衣服换过了,不是初见时的那一件,也没有血迹。   她停了几秒才抬头,面色沉静:“多谢你送我来医院,费用是多少我转给你吧。”   他没说什么,行云流水般的调出名片二维码,加上好友,收了钱后,就离开了。   还真是单纯的来要钱的。   看着聊天页面的转账记录,刘芯彤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转账加什么好友?直接扫转账二维码不就行了?   -   就像医生说的一样,她没什么大碍,虽然她晕血,但不至于看到血就晕厥,大概是前一天晚上宿醉,加上没吃早餐的低血糖才昏倒的。   手指骨折也不严重,只不过肿得厉害,未来的一周都需要挂消肿点滴。   她在大门等杜语心时才发现,一直戴在骨折的无名指上的戒指不见了。   骨折的部位是手指上半截,被打了个白色的夹板,露出来的下端指背上有个纹身。   小小的字母“L”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晕开,只剩下淡淡的轮廓,在白皙莹润的手指上格外的明显。   她仔细想了想也不记得将戒指放在了哪里。   “嗖!”   轮胎拉扯地面的声音猛得响起,将她思绪扯了回来。   杜语心开着车停在了面前,她降下车窗,对刘芯彤打了个响指:“上车。”   她开门上车,偏头将安全带扯过系上。   杜语心嘴里叼了个棒棒糖,说话含含糊糊的,“怎么突然流鼻血了。”   “从你家出来的时候,摔下楼梯,鼻子磕到人家腿上了,还顺便把手指给摔骨折了。”说着刘芯彤扬了扬自己的手指。   “鹅鹅鹅——”杜语心乐得很,嘴里吃着糖,笑出了鹅叫,偏头看她,“虽然很想心疼,但是真的好好笑。”   刘芯彤见怪不怪,身子往后躺,闭目养神。   “别睡啊,后续呢?谁送你来的医院。”见她躺下,杜语心笑道。   “我前男友。”   “靠!”杜语心一个急转弯差点撞到树上,“什么情况!”   刘芯彤一脑袋磕在车玻璃上,她揉着脑袋龇牙,“想谋杀直说。”   “抱歉抱歉,太激动了。”她转着方向盘,回归正道,“你这一上午,信息量够大的啊。”   “我好想听,快细说一下,我不缺这点流量。”杜语心眼睛盯着前方路况,心思却在她这儿。   刘芯彤:“你不应该细听一下我手指的状况这段?”   杜语心:“嘻嘻,说实话我更关心前男友这段。”   刘芯彤:“……”   -   医院病房。   “你来啦?”姜阳咬了口苹果冲进来的林休宁扬眉。   “嗯。”   “啧啧啧。”姜阳目光围着他转了一圈,“怎么来看病人都不带点果篮,你这不够诚心啊。”   没理他的调侃,林休宁看了眼他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脑袋,“头怎么样。”   “没什么大事,我还乐得清闲,可算是能够休假一段时间了。”姜阳躺在病床上翘起了脚,格外的享受。   林休宁淡讽:“你倒是清闲了,倒是人家戴宁好好的聚会被你搞得见了血。”   “哎,我说你,这不英雄救美滑铁卢了嘛。”看了他几秒,姜阳身子往后挪了挪靠住墙,“今天吃枪子儿啦,火气这么大。”   平时林休宁虽说看起来冷若冰霜,但人还是很有涵养的,无论是做事还是为人都是一丝不苟,让人挑不出错误,冷静自持是他固有的标签,姜阳从大学认识他到现在,几乎没有看他有过失礼的时候,就算是朋友之间开玩笑,他也是客客气气。   倒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整个人沉沉的,像是极力压抑克制着什么情绪。   “怎么?戳中了?”姜阳看他目光沉沉,一言不发的样子,直接下了结论。   林休宁没答,右手插进裤袋里,指尖触到染上他体温的圆形硬物,他轻轻摩挲一圈旋上了自己的手指。   窗外忽然起了风,邻近窗户口绿叶繁茂的梧桐树被风卷的哗哗直响,刚才还艳阳高照,突然间就黑云压布。   世间万物的变化猝不及防,晴朗的天会突降暴雨,而消失的人,也会再度回来……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废皮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章 【小修】看房   穿上制服还挺有模有样的……   手指受伤一事让刘芯彤工作也闲了下来,每天除了早上去电视台开个会出选题,其他采访、写稿任务都交给了组里的实习生。   杜语心来看她时,玩笑道:“改明儿我也要去把腿什么的给摔了,我也不想上班啊!”   在门口换鞋的刘芯彤,闻言扫了她一眼,笑笑:“腿摔断有什么用,你又不用脚趾头写字。”   “……是吼……”看她背上了包,杜语心问:“要我陪你去吗?”   刘芯彤受伤,本来她写的那份稿子就给了杜语心收尾,这会儿听她这样说,刘芯彤扭头,风情万种,格外欠扁的朝她抛了个媚眼,“你先把我遗留的稿子写了吧。”   “……”   -   刘芯彤现在住的这个房子,是她大学刚毕业来宁市时就租的,面积大,房租低,治安也好。不过,前段时间房东告知她,她的儿子要将房子作为婚房,给她赔了违约金,希望她能尽早搬出去。   房东一直待她很客气,这点小事,她倒是没什么抱怨,就是找房子着实不是件容易事。地段好的太贵,便宜的又不安全,跑了好几家中介也没看到满意的。   上次医院回来,杜语心为了表示对她伤势的关心,将她一追星认识的姐妹哥哥的微信推过了过来,说是他有要租出去的房子。   加了微信后,刘芯彤和房主聊的很愉快。房主爽快,三下两下的就将大概的房屋信息了解清楚了,不过房主说是自己受伤住院了,不便出动,让他妹妹和朋友来带她看房。   新房子的地段不错,离她工作的电视台不远,原本是个高兴事,不过大夏天的出来看房,着实心情不悦,刘芯彤刚下地铁,就被铺面而来的热气熏了个满头。   这逼近38℃的高温,她感觉整个后颈都要被捂出痱子来。   手指不方便,她扯过手腕的皮筋,只能随手绑个马尾搭在脑后,不过比起刚才凉快了不止一点。   小区就在地铁旁,绿化极好,一路走来高低疏落,绿树成荫,在夏天看来,有种格外的心理凉意。   房子不高,在三楼,刘芯彤到的时候大门是虚掩着的,她敲门敲了几下没人回应,轻轻推门进去,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空调凉意。   “诶!……姐姐是你呀!”   童桃正在上厕所,拿着纸巾擦手出来时正好看到她。顿了几秒,反应过来是上次帮忙的姐姐。   刘芯彤思索了一下马上认出了她,想想她在这不免也猜出来了,“你是童桃?”   “嗯嗯我是。”童桃对她印象极好,兴奋的过去给她拿拖鞋。   “谢谢。”   “太有缘分了!你竟然是语心姐姐的朋友。”   刘芯彤点点头,也是没想到会这么巧。   房子是精装修,家具一应齐全。刘芯彤随意看了眼,清新的原木色调,明亮干净,是她很喜欢的装修风格,虽说是熟人推荐,但这么好的装修她还是有些担心价格。   看着童桃倒水出来,她接过道了声谢谢,随意问道:“不是说你哥哥的朋友也会来吗,怎么就你一个人。”   “奥,我哥在书房呢,他说我看电视声音太吵了哈哈,姐姐你先去沙发坐着,我去叫他。”童桃把遥控器也递给她,哒哒跑到最里侧的房间去敲门了。   刘芯彤坐到沙发上,抬手轻抿了一口水。   很有心的是柠檬水,还有细小的柠檬果肉滑进喉管,味道不错,她一口气喝了一大口,以至于在她看到来人的时候差不点被果肉呛死。   她慌忙抽过一张纸巾,才没有当众出丑。   刘芯彤淡定的揩了下嘴角的水,心底却止不住在腹诽:不至于要遇见的这么频繁吧。   她放下水杯,装作不认识般地等着童桃说话,没想到站在童桃旁边的男人先不咸不淡的来了句:“又见面了。”   “……”其实可以假装不认识的。   停了片刻。   刘芯彤干巴巴的也说了句:“好久不见……”   一旁的童桃疑惑了,看看林休宁又看看刘芯彤:“你俩认识啊?”   林休宁没什么笑容,清清淡淡的补充:“校友。”   这也确实是校友…   “这也太好了吧!”童桃兴奋的笑,转头晃林休宁手臂,“哥,前几天我不是和你说,我在书店收银时收到假.钱了吗,就是这个姐姐帮我抓住的,没想到你俩竟然是校友,真的太巧了!”   听完,林休宁轻抬眼看向坐在沙发上的人,她正疑惑地发问,“你哥?”   “对啊。”童桃解释道:“这是我表哥,这房子是我哥朋友的,他住院了就拜托我俩来这了。”   “哦……”这可真巧啊。   林休宁冷淡的气息太过厉害,以至于刘芯彤全程心不在焉,后续的看房过程她频频走神,好在童桃是个话痨,前前后后把各项事情都讲的清清楚楚,最后在价格上也给她打了个安心剂:“大盗哥他这房子租出去也不是为了赚钱,反正空着也是浪费,所以价格上你千万不要担心,我保证给你说到最低!”   “…啊,什么,不好意思,我没听清。”刘芯彤回神不好意思道歉。   “我说,价格方面你放心,绝对好说!”   “那真的太感谢了。”   “没事没事。那个,姐姐我请你吃饭吧,上次你帮我忙我还没好好谢谢你呢。”童桃突然说道。   话题转换迅速,她差点没跟上节奏,她摆了摆手,“不用了,我吃过早午饭了,上次的事也只是举手之劳,不用这么客气。”比起这么好的房子,她上次的忙实在是不值得一提。   童桃小女生似的晃她的手,“哎呀,那我们就吃面吧,刚好这附近开了家特别好吃的面馆,姐姐你别拒绝了。”   禁不住童桃的撒娇,刘芯彤无奈:“那好。”   “哥你也来吧,我们一起吃。”   刘芯彤心下一惊,转头看他。   他沉默无声的与她对视,眼神不曾移动半分。   停了半晌,他声音平淡道:“好。”   要是放在十年前,就算和十个林休宁同一桌吃饭她都不会有任何尴尬情绪,说不定还能和他大侃特侃。   只不过今时不同往日。   刘芯彤耷拉着眼皮,拌了拌眼下的面条,将荷包蛋夹到了一旁,老板可真大方,点个豆角焖面都能放鸡蛋。   她随手绑的马尾松的不行,几缕发丝止不住的往下掉。她扯开皮筋,重新扎了一个,才勉强稳当。   灯光下她的皮肤白如羊脂,骨骼纤细,下巴尖尖,银色的铂金耳坠衬得人艳丽又清纯,皮相比起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   看着她面条半碗消失,碗里的荷包蛋却没动,童桃问:“姐姐,你怎么不吃鸡蛋,不好吃吗?”   刘芯彤笑笑实话实说:“我不吃鸡蛋,我一直觉得它有种说不出的怪味。”   “啊?!”童桃不淡定了,难得遇见个也不吃鸡蛋的。   她兴冲冲放下筷子,托腮继续问:“那你吃葱姜蒜吗?”   刘芯彤:“不吃。”   童桃:“那你吃辣吗?”   刘芯彤:“也不吃。”   童桃:“那你挑鱼刺是不是也特别厉害!”   刘芯彤:“……我不吃鱼。”   “啊……”童桃似是特别可惜的叹了口气。   “我和你说,我哥也不吃鸡蛋,刚开始知道的时候我都震惊了,我从来都不知道还有人不吃鸡蛋,我记得他小时候也吃过啊,所以听到你说你也不吃,就想问问是不是有和我哥口味一样挑的人哈哈哈。”   “不过姐姐你其他都和我哥一样,不过我哥吃鱼,而且他挑刺特别厉害,我有幸吃过一次,就再也没吃过了。”   “说不定以后你可以和我哥出来吃饭,口味这么相似,你俩点菜绝对方便。”   童桃还在说,刘芯彤侧眼的看了他一眼。   对方低垂着头,眼皮上那颗小痣露出来格外的清晰。他若无其事的吃着面,仿佛讨论的不是他一样。   忽得像是感应到她的视线,他抬头。   就这么直接撞上刘芯彤的眼神。   “……”   刘芯彤卡了一秒悻悻收回视线。   其实她很爱吃鱼,但她吃饭急,被鱼刺卡住过好几次,以至于每次吃鱼她都战战兢兢的,在痛苦中享受也莫过于此。   后来和林休宁在一起后,她就格外的爱和他吃饭,还每顿必点鱼,因为他极其耐心,挑得每一瓣鱼肉干净的仿佛天生没有刺一样。有时候她已经吃的走不动路了,林休宁却为了帮她挑刺,面前的米饭连动都没来得及动。   她有时候犯矫情,心情不好就故意找他茬,演起戏来眼泪汪汪,斥责他鱼刺没挑干净,卡住她喉咙了,他也不恼,凑过来温柔亲她嘴角,好脾气哄她直到她气消。   想到这她不由感叹,不过她记得林休宁也不挑食啊,好像是和她在一起后随着她的口味才不吃这些的。   她用筷子戳了戳汤底,一个人的习惯真的可以保持这么久吗……   -   吃完饭后,童桃兼职的书店有事,刘芯彤要去医院挂点滴,三人在饭店门口道了别。   去医院要倒一趟公交,刘芯彤一回头刚好看到公交车要进站,连忙急匆匆的奔过去,她跑起来无知无觉,发上的头绳掉在了地上都没发现。   她如今的头发乌黑秀长,不似当年俏皮,不远处的林休宁顺着她的方向走去,弯腰捡起地上黑色的发圈。   -   挂点滴期间,刘芯彤联系了房东和搬家公司,迅速妥善的处理完事物,挂了电话,差不多最后一瓶点滴也结束,上个厕所就打算回家。   经过医院走廊时,有几个女生围着墙上的照片叽叽喳喳讨论着什么。   “啊啊啊!我的天,你们快看,这个医生好帅啊!”   “靠!真的诶!现在当医生对颜值也有要求吗!”   “怎么可以这么帅!谁能想到我看个病都可以遇见我的爱情!!!”   “怎么办,我想要他微信,你要不牺牲自己摔骨折一下,成全姐妹的爱情吧!”   “你说的是人话???!!!”   她们声音越说越大,刘芯彤不想听都不行,她倒是好奇到底是有多帅,都能让人自愿骨折了。   她抱着看戏的心思顺着墙往看上去,猝不及防的,在一堆中老年照片中,看到了林休宁那张格外打眼的脸。   ……倒是真和当年说的一样当了医生。   照片上的他眉目硬朗,线条流畅,白大褂在他身上有种扑面而来的清冷俊逸的禁欲气息。他抿着唇眉眼冷淡的神态,倒是和当年站在主席台上讲话的样子如出一辙。   啧。   穿上制服还挺有模有样的。   林休宁:“……” 第4章 运动会   烫的他心尖都颤了   读高中那会儿,刘芯彤是一头短发,用那时候的话来说,短发更加拽一些,不过这不是她剪短发的主要原因。   刘芯彤长的美,那种明晃晃的,张扬的美,不需要内敛,不需要温柔,就是明艳的直击内心的美。   长成这样有好处有坏处,比如说告白的人太多,又比如告白的都是些有女朋友的。   刘芯彤也想不明白,怎么想招惹的人不被吸引,不想招惹的一个劲的往上赶呢。   看着对面气息不善的三个女生,她眼皮跳了跳。   说好只是谈谈,还带人哦。   她抬手将头发扎到脑后,晃了下头,偷偷朝躲在墙根的吕烟和刘居新打了个眼色,两人瞬间明白了过来。   好歹自己也是个混的,这点防范还是有的,不过她不打算让两个人出来,毕竟能好好说的还是不要动手。   刘芯彤和气的笑笑:“你看我们怎么谈,前面有个奶茶店,要不我们去哪儿?”   这三个女生估计不是本校的,毕竟本校严厉禁止学生染头,她们仨一个头发明黄色,一个头发绿色,唯一一个稍微正常点的也挑染了几根白色。   站在后面一些的黄头发女生,听完她说,往前走了步,嗤笑了声:“你还以为我们和你来聚会呢。”   “可不得装装温柔吗,不然你以为那些男生一个个为什么赶着往上贴。”绿头发女生阴阳怪气附和道。   “你可别这样说,人家可是表里如一,脸和骨子里一样的骚.贱。”   说完三人就抱着臂大笑起来。   刘芯彤无所谓的掏掏耳朵,看了眼腕表,5点了。   她翘了下午最后一节课出来,就想着能赶紧把这事给解决了,毕竟一会儿下课她还得去林休宁班级门口堵他。   不过看这样子,对方是不打算好好说了。   “那你们说怎么办吧,你男朋友太死不要脸,我这也拒绝了,他还和个苍蝇似的一直贴过来,有可能是嫌你这坨屎不够臭吧。”她话是冲着挑染女生说的,她站在最前面,一看就是女朋友了。   刘芯彤这人最大的特点就是不要脸,就比如骂人吧,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那种。   反正被骂又不痛,屎就屎呗。   挑染女生怕是没见过这么贱的人,骂人连着自己都骂了,差不点被她气笑。   懒得和她废话,刘芯彤撩起袖子,今天这一架是不打不行了。   刘芯彤朝身后喊了句“吕烟”,她就立马跳了出来。   在打架这事上,刘芯彤从不逞威风,自己一个人干不过绝对找帮手,不过女生的事男生不必插一脚,所以她只把吕烟叫了出来。   对方本来就是早有准备,见她叫人也不意外,拉开外套拉链,几根木棍就露了出来。   “呵,还带工具。”这点刘芯彤倒是忽略了。   打架这事拼得是个经验,刘芯彤虽然不厉害但经验十足啊,不过对面怕也是个有底子的,缠缠绵绵打了半天,硬是脱不了身。   刘芯彤撂倒挑染女生,还没来得及得意,突然后面一个人使劲抓住了她的马尾,拉的她往后一扯把她甩到墙上。   操!江湖规矩,打人不扯头发啊!   她脸被粗石咯得生疼,双手撑起正想反攻,谁知马尾上的手没松,用力又是一扯,直接给她狠狠摔在了地上。   还来?!   刚才被刘芯彤撂倒的挑染,见状迅速爬了起来,对着她的膝盖就是狠狠一踹!   !   大爷的!   刘芯彤疼得眼泪飙了出来,对着墙根怒吼:“刘居新给我出来!”   刘居新本来还在想刘芯彤打算怎么反击呢,被这一吼吓得抖了一下,急急跑了出来。   看见有男生过来,两个女生也不恋战立马反应过来,拔腿就跑,也不管还有个绿毛在吕烟那里。   这边绿毛趁吕烟转头看刘芯彤那儿时,使劲踢了下她膝盖,看她手松开,用力一甩也一溜烟跑了。   吕烟抱着膝盖痛得原地乱蹦,对着背影破口大骂:“操操操!玩阴的!你他妈生孩子没屁.眼!!”   一场架结束,尽是些伤残人士,刘芯彤扶着墙根起来,愤恨对着墙角啐了一口。   刘居新被这场面给震惊了,急急过去扶两人。   “没看到打不过了,你还不出来,猫在哪里干什么呢。”吕烟气得脑袋冒烟,拧着刘居新耳朵出气。   “哎,疼疼疼!”刘居新龇牙咧嘴的左蹦右蹦,争辩道:“不是!彤姐说女生的事不让男生掺合嘛!”   吕烟被他气笑:“你能不能变通一下!刚才什么情况你不看看!”   “你说你死不死!”吕烟哪腿踢他,又扯到自己痛处,气得伸出另一只手疯狂乱揉他头发。   发泄一通,才看见刘芯彤一瘸一拐走了老远。吕烟在身后大喊:“彤姐去哪啊!”   “理发店!”   差不点这一双腿就毁在这长头发上。   长头发影响打架。   -   因为刘芯彤膝盖骨受伤要养一段时间,运动会上向来报名长跑的她,这次什么也没报。   班主任听闻消息后格外的痛心,说她怎么能把腿给摔伤了,这难得能班级做贡献的机会也没有了。   刘芯彤暗暗吐舌,没说自己是打架打的。   运动会上每个班级都要走方阵,这是班级除了各项运动名次以外另一个得分点,所以领头举班牌的人就格外的重要。   刘芯彤向来是举班牌的,原因简单粗暴,因为她又高又美。   南方女生普遍不高,而高一大多数人又没发育开来,刘芯彤168的身高配上她那张脸就格外打眼。   平时画个妆穿个小吊带什么的还得偷偷摸摸,但运动会这天老师们就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各班领队女生各个争奇斗艳,口红眼影腮红,全套都上了,服饰上也是红的绿的一大堆,一个个花孔雀似的。   刘芯彤也心情极好的换上了自己最爱的红衣黑裙,选了最艳丽的大红色口红,褪了平时的清媚,整个人精致,清晰,浓艳,眉眼一抬又美又媚,勾人于无形。   走方阵神经紧绷,下了场没有差事的刘芯彤,坐在看台上无所事事的玩手机。   第一天运动会对她来说毫无看点,因为长跑在第二天,而林休宁参加了长跑。   这个消息还是之前她从他们班的同学那里偶然间问到的,她还以为林休宁只会读书呢,没想到运动也这么好,还会报长跑。   第二天的时候,刘芯彤装扮的比第一天还要精致,她感觉自己连头发丝都是勾人的味道。   长跑在下午,刘芯彤早就自告奋勇的报名担当了运动会期间的安全员,操场上下随她乱走。   第一天她尸位素餐,第二天她乱用职权,反正她的目的只是为了看林休宁。   3000米长跑在足球场那边的跑道开始,刘芯彤蹦蹦跳跳过去的时候,林休宁正在别胸前的号码牌。   她鬼头鬼脑的躬弯,弯头看他,一脸凑上去,让林休宁猝不及防的慌了一下。   “嘿嘿!”刘芯彤摸了摸鼻尖,看着他笑,“加油!我会陪你跑的,有我的支持,你一定会成功的。”   林休宁抬头,眼前的人剪了短发,比起媚气添了几分飒爽。她笑得灿烂,红艳艳的唇在阳光下衬得她皮肤白的反光,林休宁轻磨了下牙齿,耷拉下眼皮,淡淡的“嗯”了声。   刘芯彤笑嘻嘻的拿过他手中的另一个号码牌,帮他别在身后。   广播里在催促运动员进场,刘芯彤双手握成个拳头,往下一比,给他打气:“加油加油!”   看她这模样,林休宁似乎是笑了声,唇轻轻勾起,又极快的放了下来,点了下头才往跑道走去。   起跑的枪声响起,起点上的人“嗖”得一下都飞了出去,只有林休宁不紧不慢,没一会儿就被拉了一大截距离。   观众台上,各班的尖叫加油声,此起彼伏,阳光在每个人的鼻尖上打转,涔出细汗。   刘芯彤一直站在原地没动,只有当林休宁跑过来的时候,她会匆匆喊几声加油,看着他又飞快从面前跑去。   到了最后一千米的时候,开始冲在最前面的人都渐渐的体力不支慢了下来,而这时的林休宁开始加速。   眼前视野是模糊的,耳边除了风声什么也听不到,林休宁抿着唇,收紧肌肉,释放全身力量,开始全力冲刺。   忽得余光里闯进一抹红色,清亮的女生一点点撕裂风声闯入,她喊加油,喊他名字,急切又热烈。   林休宁极快的扫了她一眼,继续提速冲刺,红色就很快就消失在视线里。   刘芯彤腿不方便,最后五百米时才慢慢在操场内侧跟着他跑,到了林休宁速度不慢反增,她追了一会儿就被甩下。   逐渐接近终点,眼前已经看得到不远处处拉起的红色布条。全场屏住呼吸,期待着冲线的那唯一时刻。   而林休宁却在这时突然一个旋身,整个人向后转,停在了原地。   整个操场有一瞬间的寂静,随即爆发了更大声的惊叹。   他在干什么?   跟在他身后跑的刘芯彤也怔住,反应过来提速边跑边冲他喊:“你跑呀!愣着干嘛,后面的人要追上来了!”   林休宁不语,看着她的眼神丝毫没动。   刘芯彤被他气到,迈更大的步子往前跑去。却在即将接近他的时候被林休宁一把拉过她的手腕。   “你……”   空气静止了一秒。   随即观众台上爆发出一阵又一阵此起彼伏,撕裂耳膜般的尖叫声,激动又疯狂。   他们离终点只有明明不到二十米,但这二十米却长到像电影里的慢动作。   在这喧闹到让人疯狂的时刻,刘芯彤听到他微喘却清楚的声音。   “终点,我想和你一起到。”   -   林休宁怀疑一定是当时太阳太大了,他的脑子错乱了,才会做出那个动作。   看着围着他左右跳来跳去的女生,他有些头晕。   被拉了手腕后的刘芯彤嚣张极了,仿佛得了豁免牌,得寸进尺的围着林休宁叽叽喳喳。   “林休宁!你刚才好帅啊!全场都在为我们尖叫诶!”刘芯彤捂住脸笑,憋不住了又敞开几根手指,露出一双水润的眼睛,咯咯咯的大笑到停不下来。   “我们拍一张合照好不好,这个冠军是我们两个人的。”刘芯彤大言不惭的凑过去,握住他挂在脖子上的奖牌左看右看。   她仰脸问他,“好不好。”   她脸上有细细的薄汗,几根发丝黏在她的脸颊,白玉似的肌肤在运动后粉润似花,一双清凌凌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他,林休宁喉头微动,捻了捻手指,极轻的嗯了声。   得到他的允许,刘芯彤兴奋的张望,随手拉过旁边的一个女生,掏出口袋里的手机交给她,拜托她帮忙拍照,然后才跑到林休宁身旁站定。   她摆来摆去,都没找到满意的姿势。   拿手机的女生在催:“好了没!”   “好了好了!”刘芯彤随口答了答,突然灵机一动,想到奥运会冠军拿奖时的姿势。她福至心灵一般,凑近了些,拿过林休宁胸前的奖牌,放在嘴边咬住一角,含糊的喊了声“ok”,随后摆好剪刀手。   咔嚓一声,照片就留在了手机里。   刘芯彤接过手机看着照片,虽然傻里傻气,但是还挺有创意。   她很是满意的举起手机,放大照片抬起递到林休宁眼前晃了晃。   她笑意盈盈对着他说:“你看,我们是不是超级无敌配!”   照片里他们的身后是灿烂耀眼的火烧云,红彤彤的烧了半边天,前面的女孩及肩短发,红衣黑裙,嘴里叼着个奖牌笑得肆意。   她面容娇媚,勾起的眼眉斜飞,仿佛凉水滴入了热油,呲啦炸出了火花。   烫的他心尖都颤了。 第5章 泼水   我还想让你给我做表嫂呢   林休宁醒来的时候,刚好过了凌晨三点。   他又做梦了。   梦里的女孩不似当年轻盈俏丽,她眼线飞斜,红唇娇嫩,袒露的肌肤白似新雪,轻轻笑起来就是勾人魂魄的妖。   她斜倚在沙发上,单手拖着下巴,伸出一只脚掌勾住他的裤脚,一寸一寸往上探去。她伸手拉过他的领带,将他一扯就倒在她的身上。   她勾住他的脖子翻身而上,压住他,手指摩挲着他的额角,眼睛,鼻尖,最后落在他的嘴唇上。   手指轻撬开他的唇,一点一点探进去,眼神艳波潋滟,声音低媚问他:“林休宁,接吻会吗?”   梦里醒来,林休宁的鼻尖涔了层薄汗。   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夜深人静,整个城市陷入睡眠,只有清凌的月光争先恐后的跳了进来。   林休宁掌根抵住额头,眯了眯眼,转身去厨房冰箱里取了一瓶水。冰水入喉,梦里朦胧的缱绻才散去不少。   他睡眠不佳,醒了就不容易再睡着,特别是在那些有她的磨人又欢愉的梦境里,醒了后他一整个夜晚都难以再入眠。   林休宁低头暼了眼,单手扯住上衣领口,一下将它扯下来,随手丢在沙发上,转身去了浴室。   不是没梦见过刘芯彤,但每次梦里的她都还是高中的样子,清媚肆意,像只骄傲的孔雀。唯独这次,梦里朦胧的脸更加清晰,仿佛浴室里擦去水汽的镜子,明晃晃的出现在他眼前,比起从前更加…无可忍耐…   冷水从头顶洒下来,水珠顺着湿透的黑发滴下,又顺着他的下颚跌落锁骨,沿着起伏的胸膛砸下。   林休宁抬手将额前的湿发往后捋起,露出光洁的额头。   洗完后林休宁没套衣服,直接裹了条浴巾跨了出去。   他拿着干毛巾边擦头发边翻找吹风机,错眼暼见下午回来时随手丢在桌上的皮筋。   随手拿起往手上套,皮筋小又紧,套在四指中间就下不去了。   林休宁伸进拇指状似好玩的撑了撑,紧致的触感却猛得让他想起梦里的场景。   他滞了下,喉结微动,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良久。   男人哑声:“操。”   -   刘芯彤搬家请了搬家公司,但不知怎么江豪也过来了。   他接过刘芯彤弯腰拉着的纸箱子时,把她吓了一跳。   她戴着鸭舌帽看不见,指节抬了下帽檐,讶异:“你怎么会来?”   “听说你搬家,过来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江豪笑笑,手上动作没停。   听说?   她谁也没告诉,估计就是杜语心那个事精故意说的了。   说曹操曹操到,手机铃声响起,刘芯彤往屋里边走边接起。   “人来了没!”杜语心语气雀跃。   刘芯彤回头看了眼江豪,压低声音:“你一天闲得没事是不是,你把他叫来干嘛。”   杜语心:“哎呀,我这不给你牵线吗,说不定成了下次遇见你前男友还能好好秀一下。”   上次杜语心问刘芯彤前男友的事,见她不说,以为刘芯彤拿了个被渣男抛弃的剧本,现在赶忙给刘芯彤牵线,就想着下次再遇见能好好打“渣男”的脸。   刘芯彤扶额,怕她再过度脑补说出个什么惊人之语,速速断了话题,“不说了,搬家呢。”   杜语心:“行行行,成了可别忘了姐妹我。”   刘芯彤懒得理她,收了线回看时,发现屋子里的箱子已经差不多都搬出去了。   江豪站在门口,露出半边身子,刘芯彤走过去想道谢,没曾想看到童桃踏着楼梯走了上来。   “你怎么也来了。”刘芯彤吃惊,今天搬家这么热闹。   “嘻嘻,上次吃饭不是说过要帮你搬家的嘛。”童桃笑着挠挠脸颊。   看她呆样,刘芯彤无奈扬唇:“我都请了搬家公司,不麻烦你。”   “哎呀,不麻烦啦!”童桃摆摆手,转头看向一旁,“咦,这位是?”   江豪见她看过来,也礼貌的微笑。   童桃不确定的看刘芯彤,小心翼翼的问:“男朋友吗?”   “同事。”   “还不是。”   两人声音同时响起。   童桃暼了两人一眼,偷偷松了口气,她走上前两步,仰起头和刘芯彤咬耳朵,但声音却大:“姐姐,那你千万别让他成功了,我还想让你给我做表嫂呢。”   刘芯彤:“……”   江豪:“……”   倒也不必这么大声。   *   有了两人的帮忙,新房子的整理结束的很快。   刘芯彤手不方便,原本想着搬完家出去洗头,但没算到他俩会来帮忙,只能暂时改变计划,先去吃饭。   她去卧室换掉了汗湿的T恤,又往头顶扑了几层干发粉才出来。   “搬家辛苦啦,走,我请你俩去吃午饭。”   童桃眼睛一亮:“还有饭吃啊!”   刘芯彤笑:“当然不能亏待你。”   江豪和童桃是本地人,刘芯彤吃不了辣,综合口味,她挑了附近的一个甬帮菜馆。   周末的中午,附近餐馆人不少,不过好在这家不是什么网红店,等了不到半小时就有位了。   要进去的时候,江豪电话响了,他捂住听筒让她俩先进去。   餐馆在街边,江豪转了个弯,走到门口的槐树下才接通。   林休宁指间夹着根烟,吸了最后一口,朝垃圾桶上的烟蒂区锨灭。   旁边的男人估计是在和女朋友打电话,虽然声音放的软,但语气里却带着点不耐烦,林休宁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   “好了好了,宝贝儿,我在外面采访呢,先不说了,一会儿下班了,我给你带西街的蛋糕好不好。”   “嗯好嘞好嘞,乖哦。”   男人又哄了两句,才挂了电话,嘴里骂了句“麻烦”,随手将手机揣近裤袋里,才往对面餐馆进去。   采访?   林休宁淡淡收回视线,轻嗤了声。   不远处姜阳招着手跑过来。   林休宁扫了他一眼,“你这厕所上的够久的。”   “谁能想到公厕人也这么多,还不如进餐馆上呢。”姜阳看了眼门口的长队,“哎呦”一声,“还好我早就网上预约了,不然这排队时间够我俩吃完一顿的了。”   “走走走饿死了,快进去。”   -   “这儿!”刘芯彤冲在门口张望的江豪扬了扬手。   “我俩点完了,你看看你吃什么。”刘芯彤将菜单退过去示意。   “我都行,那个小姑娘呢。”江豪翻了下点好的菜,没什么意见。   “她去厕所了。”   见他没点,刘芯彤又加了道苔菜拖黄鱼,才招手叫来服务员。   桌上只有两人,气氛有些尴尬,江豪想了想开口关心询问:“你手指怎么样了,看起来还挺严重的。”   “小伤。”刘芯彤无所谓笑笑。   她和江豪其实不熟,去年他才从别的栏目调到这里。原本也就是普通同事,不过江豪对她有意思,总明里暗里给她示好,台里同事看到了,就有意无意的撮合两人,其中就数杜语心最热情。   刘芯彤对他没意思,态度也够疏离,不过人家没挑破,一个台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同事,倒也不好敞开了说。   对面的女人低垂着眼睫,手指摩挲着透明杯沿,一圈一圈,他问话时,会抬起头冲他礼貌笑笑,随后客气的答几句,不痛不痒的。   几次下来,江豪视线在她美艳的脸上停了停,也没再开口。   餐厅人虽然多,上菜效率却高,没一会儿功夫,大半的菜都齐了。   刘芯彤拿起手机发了条消息给童桃,【菜要齐了,怎么还没回来。】   童桃:【呜呜呜,人太多了!我前面还有两个人!姐姐你们先吃吧。】   刘芯彤:【不急,等你回来。】   童桃:【好!乖巧jpg.】   刘芯彤摁灭手机,正准备和江豪说声“再等等”,抬头那瞬,一片冰凉的的液体直冲她脸,她低呼一声,一瞬间呼吸都被包裹住,没喘过气来。   水进了眼睛火辣辣的疼,她眯着眼狠狠“嘶”了声,连忙扯过桌上的纸巾盖在脸上,擦了几圈才勉强能睁开眼。   她还没看清脸,尖锐的女声就劈天盖地砸了下来:“你个不要脸的,还敢勾引别人男朋友。”   “还有你!你不是说你出去采访呢,采访什么呢,采访到餐厅来了?”她转过头怒斥男人,旁边江豪慌得连忙站起来拉住女人。   女人声音尖锐且刺耳,中午时间里餐厅里人头攒动,吃饱喝足了正好是看戏的好时候,不少看客拿起了手机,正打算录下这“原配撕小三”的精彩事件。   刘芯彤洇了下衣领的水,听她骂了几句,大约摸了清楚,她将纸巾揉成团,丢在桌上,站起来看着两人嗤笑了声。   “搁这儿拍电视剧呢。”   她斜眼看向江豪,眼神凛冽不带温度,刺的江豪心虚的颤了下。   “姐妹,你泼错人了。”刘芯彤收回视线,勾起一抹笑,轻扬的开口,指尖一寸一寸漫不经心的摸到碗边,探了下温度。   “他在我们单位可是宣称单身啊,而我跟他……”   刘芯彤挑下眉,拇指握紧碗沿,用力抬起。   “什么关系也没有。”   她手一挥,一碗满噔噔的汤就全部扬在了江豪脸上,溅出去的汤汁撒了女人一身。   “啊啊啊!”   汤的温度不高,入口不会烫,但在体温较低的皮肤表面却有不可忽视的热意。江豪被汤烫的直叫,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刘芯彤扯过纸巾擦净拇指尖的汤液,“浪费了我一碗好汤。”   “你神经病啊!”女人纯白的上衣星星点点都是汤汁,她扬起手来就要甩刘芯彤一巴掌。   刘芯彤猛得抬眼,还没来得及躲,一道黑影先她一步挡在了前面。   “……”   刘芯彤怔愣抬头,猝不及防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两人靠得近,刘芯彤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夹杂着空气中漂浮的菜香,莫名的有一丝诡异的亲昵。   他侧对着她,下颚紧绷,唇紧抿着,眼皮轻轻耷下,显得人冷淡阴沉,压迫感十足。   林休宁甩下抓住的手腕,掀起眼皮,嘴角扬起一个冷笑的弧度,开口的语气却没有温度:“坦坦荡荡陪同事吃个饭而已,也不知道谁的心里装着鬼,欺这个骗那个的。”   他认出了江豪是门口打电话的人,这句话意有所指。   其实女人在刘芯彤说完话时,就明白了□□分,不过刘芯彤镇定自若,还泼了他们一脸汤,让她下不来台,这才仗着她一个人才动手的。这下见有人护着她,她也不敢再说什么,愤恨剜了江豪一眼,冷哼一声甩着包走了。   看客们见这个反转也是目瞪口呆,见主人公都走了,也就收回脑袋,窸窸窣窣全部窝在自己桌前讨论。   童桃回来的时候,江豪早就追了出去。她看着人桌凌乱的场景,眨眨眼,“……哥?你们这是在干嘛……”   林休宁漫不经心的淡睇一旁没说话的女人。   “拍电视剧。”   刘芯彤:“……” 第6章 洗头   刘小姐就是这样感谢别人的?   林休宁和刘芯彤走后,两桌的菜就合在了一起,看着桌上的七八样菜以及甜品,童桃一脸懵逼,抢先发言:“大盗哥,这顿你请!”   “……?”姜阳像是难以置信般:“你哥没付钱啊?!”   “没,你总不能让我这个还没出校门的大学生掏钱包吧,好贵的……”童桃扁嘴,看着刚送过来将近四位数的账单摇头。   靠!林休宁你个狼子野心的贼人,说好厨艺出院请吃饭的呢!竟然让我掏俩个桌的钱!   -   室外的空气灼热,像是从炙热烤箱里散发出来的,填充进每一个毛孔,裹得人呼吸困难,偶尔起的风,也是躁的,反倒让人又出了一层汗。   刘芯彤跟在林休宁后面亦步亦趋,心里为自己叹气,每次见面都这么狼狈不堪。   突然面前的人停下,刘芯彤差点鼻尖撞上他的后背,连忙后退了几步。   “去哪?”林休宁问她。   刘芯彤这才发现他们停在一辆奔驰gle前。   她抬眼婉拒,“其实不用送我,我去的地方挺近的。”   闻言林休宁扬眉,视线放在她的领口上,牵唇道:“那你打算就这样走一路?”   “嗯?”   刘芯彤顺着他的视线低头——   领口一片淡黄色,是刚才没擦干净的橙汁,还有好几滴顺着衣料洇了下去,成了一条线。   她今天穿的是件纯白的短袖,挺薄,渗了水有点透明,确实不太…雅观。   刘芯彤凝噎一下,“……那麻烦你了。”妥协了。   扣上安全带,刘芯彤给他指路:“你把我送到前面第二个路口边的理发店就行。”   林休宁:“剪头发?”   刘芯彤:“洗头发。”   话音刚落,林休宁眼神轻飘飘略过她的头顶,抬眉笑了笑没说话。   这一眼看得她心悸,过了一会儿,车子开动起来,刘芯彤等了几秒才悄悄偏头,看了眼后视镜里的自己头顶。   目睹全程的林休宁,舌尖舔了下后槽牙,弯了弯唇。   时间接近下午,路上到底还是有些堵车,中午饭没能够吃上,刘芯彤感觉自己肚子里始终憋着一股气,蓄势待发的 下一秒就要饿得叫起来。   为了避免尴尬状况,她连呼吸都放轻了。   车子动动停停,最终还是被堵得完全停下,看着眼前成串的车流,刘芯彤咬唇在心底叹气。   突然腿上一重,她低眸,一块面包放在了她腿上。   刘芯彤向他那侧看去,林休宁正在关储物柜,她顺着看下去,注意到他的那只手——   骨肉匀称,修长细嫩。   或许是当医生常洗手的缘故,他手的皮肤比起手腕要更白一些,看得出皮下蓝紫色的血管,这样的手扎针一定是极好的,找血管多容易啊。   林休宁感受到旁边的视线,抬起头来,看见她盯着自己手似笑非笑的样子:“不饿?”   “哦…!”刘芯彤回过神来,抿唇点头,轻声:“谢谢。”   听到她的道谢,他眉眼冷下来,眉骨轻抬,转回了脸。   车子没开到路口,拐了个弯在桂花街停了下来。   “这是哪儿?”刘芯彤微探头张望了下。   “也是个理发店,离你说的那个更近,而且这个还是熟人。”   “熟人?”刘芯彤跟着他卸了安全带,往前面的店铺走。   桂花街是宁市最古老的街道。和市中心高楼拔地而起,整齐划一的繁华不同,这里铺陈着一个城市历史的无穷韵味,是时代变迁的缩影。这里的店铺大都是些一百多年的老字号,不过近些年城市发展起来,也入驻了不少新兴店铺,大都是些古意和现代融合的风格。   刘芯彤跟在他后面过了条巷子,在一家用绿竹制墙的古色店铺前停下。   店铺前的瓦檐下左右各挂了两串大红灯笼,灯笼和大门之间的朱红顶上打着三盏壁灯,幽幽散着光,大门的正上方的墨底扇形牌匾上写了两个金字“发居”。   踏进店铺,若有若无有股茶香飘来,沁人心脾,让人心静。   “怎么有空过来。”刚走进,店铺就里迎面笑走来一个人。   “带人来洗头发。”林休宁往后偏了下头。   路尤帆这才看到他后面还有个人。   还是个女人?   路尤帆弯唇正打算调侃他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定睛看清女人的容貌,一下子滞住。   “刘……刘芯彤?”   “你是……?”   听见她声音,路尤帆越发确定,笑了出来,“我是路尤帆呀,林休宁同桌,你不记得了?”   听到名字,刘芯彤卡了一下,脑子连上了线。   当年她为了追林休宁没少往他们班跑,一来二去的,他们班的同学差不多她都认全了,路尤帆是林休宁同桌,那会儿刘芯彤为了打探消息,没少和他套近乎。   “想起来了。”刘芯彤想起以前的趣事不自觉弯唇。   路尤帆很有深意的扫了眼林休宁,转身拿起架子上的毛巾,看着刘芯彤笑说,“老朋友来洗头发,那今天必须亲自给你服务。”   刘芯彤看着他也放松不少,随口聊了起来。   “看来你是老板?”   “不然呢,以我这人的实力当员工岂不大材小用?”   刘芯彤笑了声,看见墙上用图钉钉上的照片,转头讶异:“你这还有明星光顾呢?”   “算个网红店吧。”路尤帆含笑,将椅子挪到洗头池前,开水手指测了测水温,“来请躺下。”   “那今天我太荣幸了,也是和影后享受过同等待遇的人了。”   路尤帆:“影后我还不亲自上呢。”   刘芯彤:“那我更加荣幸至极。”   除了洗头,路尤帆还给她做了头部按摩。本来搬了家又奔波一路,身体乏得很,听着他絮絮叨叨的,刘芯彤眼皮止不住的打架,但她还知道现在在哪,到底是没好意思完全放松睡着。   “我都快睡着了。”刘芯彤站起来,单手扶住包着头发的毛巾。   “但你还没睡着,说明我按摩技术还要提高。”路尤帆皮扯。   “说不过你。”   拖着刘芯彤的脑袋,路尤帆看着镜子里的她,“你皮肤这么白,头发怎么不染个颜色。”   “职业需要,黑发好。”刘芯彤对着镜子歪头打量了下自己,答道。   扯过一旁的吹风机,路尤帆顺口一问:“现在做什么的?”   “记者?”   倒是没想到是这个,路尤帆愣了下:“这我倒是没想到,我还以为你会从事什么模特,设计师这类行业呢,倒没想到选了个这么正经平稳的。”   刘芯彤轻轻笑:“人都会变,我也没想到你会开店,当年你不还扬言去当兵报效祖国吗。”   “我可吃不了苦,长大了心思就变了。”   刘芯彤笑了笑不置可否。   “不过我们这都反着变,只有林休宁往一个方向变,比起以前倒是更加高冷执拗了。”像是想起什么,路尤帆语气里多了几分感慨:“当年高考他高分考上青大,原以为就等着录取通知书了,谁知道他填了H省的一个医科大学,差点把班主任气的住院,止不住的骂他疯了。”   “你说也是,那里气温那么高什么好的,宁市夏天的气温我都受不了。后来他大学毕业,本来可以留校,他也给推了,回了宁市,他可真是一条路子走到底,撞到南墙也不回头。”   他的最后一句话突然间梗在刘芯彤心上,她心下动了动,抬眼看镜子。   林休宁坐在身后的沙发上,垂眼看手机不知道在处理什么。从他们来到现在已经快过了一个小时,刘芯彤这才想起来他一直没走。   H省……   刘芯彤垂眼捻了捻指尖。   怕是路尤帆技痒,最后还给刘芯彤吹了个一次性卷,比起原来但是添了几分韵味。   刘芯彤要付钱的时候被路尤帆给推了,他说,难得能遇见老朋友,必须得他请。   推辞不过,刘芯彤也没扭捏,说以后有机会请他吃饭。   出了“发居”,门口有个老大爷挑了个担子在买叮叮糖,小时候最爱吃这种麦芽糖,银制的小钉垂敲下一小块就可以吃好久。   刘芯彤抱着品尝童年味道的心态,买了两块,她裹好袋子递了一块给林休宁。   想到今天一连串的事情刘芯彤真心实意的给他道谢。   “今天多谢你解围。”   看着眼前人一脸公事公办的样子,林休宁眼眸淡了下来,像似不带任何情绪般开口:“刘小姐就是这样感谢别人的?”   他侧眼看她,扬了扬手里的东西:“用一块糖?”   听他这话,刘芯彤脸上的笑收敛了几分,唇线放平,不知道怎么回应。   见她的样子,林休宁低眼看了下手心里的长条形麦芽糖,抬头时对上她的视线,开口的声音低凉沉愠:“既然你这么想要感谢我,那不妨帮我一个忙,毕竟实际行动比口头来的更有效果。”   刘芯彤眉毛微抬,没想到会这样,看着他微淡的眼眸,她沉默半秒:“什么忙。”   他没答,垂下眼像是在思考什么,重而又抬起:“到时候再告诉你。”   “……好。”她声音淡淡的,还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怒气。   他莫名一句“实际行动比口头更有效果”的话,激起了刘芯彤的不悦,怎么听着像是她是个多么不负责任的人。   不负责任?   刘芯彤微顿,…算了。   胸前的衣服早已经干透,回家的路刘芯彤没再麻烦ta,自己打了一辆出租车走了。   平时的工作三餐也不准时,没吃饭对于林休宁倒是没多大的感觉。回到车里,掌心捏着的麦芽糖已经有些化了,他撕开透明塑料袋,舌尖尝了一口。   甜丝丝的过分腻人,不是他喜欢的味道,不过意外的,心情变得好了起来。   他看向窗外,想气她不悦的模样,略一勾唇。   还是这样比较生动。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星期六快点来吧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章 视频   颜值山峰   周一开例会结束后,刘芯彤被钟雁叫走。   刘芯彤刚来电视台时就是钟雁带她,这么多年来她们亦师亦友,相互十分了解,以至于刘芯彤被叫走时就知道,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果然进了办公室,钟雁没什么废话,直接拿出手机低头调了个视频,就丢给她。   刘芯彤手忙脚乱接过,低头一看——   ……谁把她在餐厅和人“对泼”的视频给放到网上了!   文案:“原配手撕小三,谁知小三最后放了大招。”   看着这不着边际的话刘芯彤皱眉,这惊世骇俗的标题党。   “钟姐,这个……”刘芯彤有些气,但更为难。   画面里的主人公除了她还有江豪,下了班换一个身份唠嗑和钟雁说事情的经过倒也没事,但这下来的突然,刘芯彤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场闹剧。   钟雁到没什么责怪她的意思,拿过刘芯彤手里的手机摁灭放到桌上。   “我倒是了解你,具体的事情肯定不是这样,但公众不了解啊,你作为记者,时常上电视,毕竟是抛头露面的,没人记得你的样子倒好,万一有人记得呢,对于单位的形象来说是怎样的打击?”   “以后你出去采访报道,别人看到你的脸就会想起这个视频,你太冲动了。”   钟雁说着说着,语气沉了起来,但不是生气,反而是有几分语重心长。   无可争辩,刘芯彤低头,语气温顺:“是我的问题。”   见她态度温和,钟雁叹气,“唉,这事也不能怪你。”   “这段时间你肯定是不能出去露面了,采访报道什么的都放下了,刚好碰上你手指受伤,这一个多月你就负责带好实习生吧,就算是给你休假了。”   “那江豪呢?”她对这个没意见,不过更想知道他会有什么后果。   “和你一样。”钟雁回头嗔瞪了她一眼,“这样人品的人,以后少来往。”   刘芯彤笑:“谢谢姐。”   “德行。”   -   “什么情况,什么情况!”   刘芯彤一出来杜语心就哒哒哒跑了过来,凑过去:“钟姐面色不善啊,她不会也看到视频了吧。”   “你也知道?”闻言刘芯彤停下,转头问她。   “点赞都破万了好吧。”杜语心突然抬眼看她,带着点不可置信的说:“你别和我说,钟姐把你叫进去你才知道的?”   “确实是。”刘芯彤点点头。   昨天和林休宁相处了大半天,回家后她心思乱七八糟的,一直在胡思乱想的,干脆洗漱完钻进被窝直接睡了,手机摸都没有摸一下。   “啧,不过你和江豪怎么回事啊。”   刘芯彤回过神,语气淡淡的,“他有女朋友。”   “卧槽!”杜语心大骂一句,“他有女朋友啊!”   她这一声喊的大,来往的人纷纷侧目,刘芯彤把她拉到角落,“你小点声。”   杜语心悻悻转头看了看,“我这不是万万没想吗,不过,真有女朋友啊!”   “不然呢。”刘芯彤一副“说了让你别乱撮合吧”的样子看着她。   “他妈这个人!有女朋友每天对你弄什么热乎劲呢!臭渣男!!!靠靠靠!”杜语心反应激烈,对着墙根愤愤骂了几句,忽得转头同情的看刘芯彤,瘪瘪嘴:“呜呜呜,彤彤我对不起你,我慧眼不识珠,把渣男推荐给你了。”   刘芯彤被她吵得头疼,伸手捏住杜语心的上下唇,把她变成了“鸭子嘴”,满意的笑笑:“以后少掺和点这种事,我就谢谢你了。”   杜语心艰难的从嘴缝里挤出几个字:“窝…废给你…报丑的…”   -   杜语心的报仇在下午下班之前就得到了实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餐厅的事,江豪请了半天假,下午才来的电视台。他来的时候大家看他的眼神与动作都有些微的变了。   刘芯彤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正好撞见他。   见到她江豪也是一顿。   他眼神闪烁了一下,没看直视她的眼睛,“我有话想和你说。”   刘芯彤淡淡看他一眼,“如果是道歉的话,那没有必要。”   她的话太过直接,江豪一时间呆住,“我……”   刘芯彤低头用纸巾擦了下手,抬头说道:“没别的事的话,我走了。”   她的冷漠让江豪有点难堪,像是要证明什么似的,急忙冲她开口:“我原本是要和她分手的。”   ?   刘芯彤被他这句话气得想笑。   本想着同事一场留点面子的,看来不必了。   她看着他,嘴唇嘲讽的勾起,眼神不带温度。   “倒是没有看出来,你是这种人,人模人样的做出来的事倒是够恶心人的,现在这世界还真是什么人都能钓妹子了,你要是水喝多了脑子进水了,就现在赶紧去厕所放,别在这里站着膈应人,我没空在这里教你一些礼义廉耻,爱情专一的,赶紧回去照镜子吧,是人家碰见你倒霉,该分手的不是你,做点好事让人家和你分手得了。”   刘芯彤一连串话,平平稳稳,不带温度的,但一句句像是刀子一样直接割过他的脸皮。   正值要下班时刻,洗手间里时不时有人进出,这一层都是认识的同事,江豪脸上有点挂不住,默默闭了嘴。   但终究还是开口:“对不……”   “不用说了。”刘芯彤直接打断他,此时彻底没了好心情,她随手将纸巾搓成团,转身投进垃圾桶里,拍了拍手,“说了没必要。”   -   刘芯彤回到工位上,将要带回去的东西全部扫进背包里,掌间带着一阵风,格外的凌厉。   杜语心突然冒出来,伸着脑袋问:“怎么了,这么大的火气。”   “除害!”   刘芯彤这些年脾气淡了很多,为人处世比起年少都宽容些,但这几天也着实被江豪这番操作气得有些够呛。   “看你这样子是看到江渣男了?”   刘芯彤没说话,表示默认。   “气什么,别气了,网上的视频我联系删掉了,哦对了,我已经把江豪的渣男事迹宣扬开来了哈哈哈哈哈,这个大渣男,以后一人一口唾沫都要给他淹死。”   刘芯彤手上动作停下,抬头顿了下,“干的漂亮。”   “?”   杜语心嘿了一声,“不应该啊,这时候你不应该假装表现的的好像要宽容点的样子。”   刘芯彤:“他活该。”   杜语心笑了声赞道:“有觉悟。”   像是想起什么,杜语心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这人谁呀,刚才忘记问你了。”   杜语心将手机举到她面前,这才看清是视频的一张截图。   “他好帅诶,这是英雄救美吗。”杜语心举给她看了眼,又收回手机自己花痴的端详。   刘芯彤看了一会儿才收回视线,继续收桌上的东西。   不得不承认的是,时隔多年,比起十六七岁时的生涩带着校园气息的帅气,现在的林休宁气质更加清冷淡漠,像若有若无的淡香。   “人家没事怎么会突然帮你,是不是看上你了?”   “哎哎哎,你长这么好看,他要你微信没有,有没有进一步交流。”   刘芯彤低着头,想到在医院时加的微信,点了点头。   “真的啊!那你这算不算因祸得福,获得了另外一个帅哥了。”杜语心笑得暧昧,凑过去撞她肩膀。   看她的样子,刘芯彤无奈,看她一眼,说:“那你知道他是谁吗?”   “啊?谁啊?”   “我前男友。”   “……”,杜语心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呆呆愣了几秒,“上次你摔伤碰到的那个?”   “嗯。”   杜语心停顿了几秒,突然面色哀恸的扶住她的肩膀,“彤彤,我突然开始同情你了,你怎么这么惨,一天能遇上两个渣男!”   “什么两个渣男?”   “你前男友甩了你,那他不是渣男是什么。”   刘芯彤头疼:“我什么时候说他甩了我了。”   “因为你是个老好人,看起来不会甩人。”   “……”   刘芯彤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不是他甩的我。”   “啊?”杜语心瞪眼,“难道是你甩的他?”   刘芯彤叹气,“比较复杂,你别乱猜了。”   杜语心皱眉,低头看向手机里的照片,小声嘟囔,“这小哥哥看起来超级不错啊,这鼻梁,这眉眼,这身材,简直完美不是!你俩这就是颜值山峰啊,怎么会分手呢。”   顺着她的话,刘芯彤低眼又看了下。   照片镜头的距离隔的不远,像素也是极好,照片里的林休宁侧着身子,可以清楚的看到留出的半边脸,鼻梁高挺,下颚骨骼线条利落,凛冽,看起来干净又清冷。   这样的侧颜太过惊艳,以至于这么多年来,她看男人都只有一个标准——   线条。 第8章 蛋白   我只给认识的人开门   周末的时候林休宁回家了一趟,准确的说是父母的老宅。他自从毕业上班后就搬到了离医院近的小区,平时工作忙,也难得回来一次。   昨夜值了班一夜的班,林休宁下午回去休息了几个小时,才赶回去。   他回家的时候,已经快到晚上9点,家里的王姨正在给他准备夜宵,听到动静她连忙从厨房迎了出来。   “小宁回来了啊,先去洗手,我给你盛碗甜汤先喝着,饭再闷一会儿就能好。”   林休宁平静的叫了声“王姨”,去洗净手,端起甜汤随口问:“我爸妈呢?”   王姨掀开盖子,翻炒了下箜饭,答道:“先生在书房里看书呢,夫人带着‘蛋白’遛弯去了,估计马上就回来了。”   林休宁喝完甜汤去书房看了下林父才回来厨房。   “来,饭好了,赶紧吃,有好久没吃这一口了吧。”王姨笑着拿出一个碗,将锅里的豌豆箜饭,盛了出来,清香的蔬菜和鲜浓的肉香一下子弥漫了厨房。   王姨是四川人,在他家干了几十年,林休宁最爱的就是她做的箜饭。   “王姨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闻着味道,林休宁笑赞。   王姨帮着他拿好碗筷,林休宁见她忙碌说道:“王姨您别忙了,我自己来就行。”   “我来了我来,昨夜是不是又值班了,只睡了几个小时啊,瞧你着面色难看的。”   林休宁弯唇淡淡笑,送了一口饭进嘴。   期间林父从书房出来,喝着甜汤两人一起聊着医院的一些事。林休宁家世代从医,在事业上,两人更像是师徒。   聊了没几句,母亲向寒蕾就带着“蛋白”回来了。   “蛋白”是林休宁高中时期养的小猫,现在已经十岁了,比起以前粘人的多,见着他就凑了过来。   林休宁蹲下,小心将它抱了起来,摸了摸它的毛发,蛋白是一只老年猫咪了,毛发黯淡,轻轻一摸还掉了不少。   蛋白懒洋洋的往他怀里拱了拱,像是要睡着,林休宁小心翼翼地过去把它放进猫窝,还在旁边陪着它半天。   见林休宁动作,向寒蕾歪头对王姨说,“小宁对蛋白是真的耐心。”   王姨端来一碗甜汤,和蔼地笑笑,“小宁看着冷,心里软着呢。”   “嗯,真甜。”向寒蕾舔舔唇笑。她小时候被家里宠,长大被林父宠,活得自由纯真,即使到了中年,人还是带着点小女生的纯粹。   安顿好蛋白,林休宁洗了个手才过来,“妈,今天叫我回来是什么事。”   “嗯……”向寒蕾咽下嘴里的汤,扯了张纸巾擦了擦嘴角,“我和你爸要出去度假,所以我也给王姨放假了,蛋白你就带着照顾半个月呗。”   闻言林休宁抬眼,“我哪有时间。”   “哼,你现在知道没有时间了?让你找女朋友不找,现在连我和你爸出了门,都没人照顾蛋白了,你说说,我给你养猫儿子这么多年,你个儿媳妇都不给我带回来。”   向寒蕾说着说着来了劲,放下碗,伸出食指揩眼下不存在的眼泪。一旁的林父看了,赶紧过来搂住她,配合跟着说,“你妈说的对,自己的猫儿子,自己照顾,要不就赶紧给它找个妈妈。”   见两人一唱一和的,林休宁舔唇暗自好笑,俩长辈这些年为了催他谈恋爱,没少使出歪法子,今天这一出重点还是在这儿。   林休宁轻笑了声,“行,我自己照顾,到时候蛋白瘦了您可别心疼。”   听他这样说,向寒蕾急了,佯装严厉警告他:“等我回来,蛋白要是瘦了一两,那我就唯你是问。”   ……   两人的机票订的倒是很早,第二天上午就拖起行李走了,林休宁在老宅待到下午,收拾了蛋白的物件才离开。   出门前接到了童桃的微信。   童桃:【没问题的哥!姨妈早就和我说过了。】   林休宁:【好。】   昨夜他联系了童桃,需要麻烦她这半个月帮着照顾蛋白,毕竟他工作原因,是真的没时间。   看到她的消息林休宁也不意外,虽然话是这样说,向寒蕾是真的舍不得蛋白受苦。   林休宁将蛋白和一些琐碎的物件放在后座上,开着车去了宠物店帮它洗完澡才回家。   大概是知道换了新环境,一路上蛋白活跃的很,不再懒洋洋的睡觉。林休宁将车停入车库后,将蛋白抱了出来,童桃明天才能过来接她,所以它会在这里呆一夜。   洗过澡后的蛋白满身香波味,林休宁心情很好的弯唇,边走边歪头瞥了眼腕表上的时间。   快走到楼下大门处时,有两个女生站在门口,脚下放着两个大塑料袋,林休宁没在意,拿出门禁卡准备开门。   “哎哎!终于来人了。”见到是这个单元的住户,杜语心急急搡刘芯彤胳膊。   好不容易周日杜语心休息,拉上刘芯彤去了超市买食材准备打火锅,到了家楼下才发现不知道把门禁卡落在了哪里,在楼下等了十几分钟都没见着人进出。   刘芯彤站的脚有些酸,闻言换了下腿,转过身子来,长舒了一口气,“可算来人了,腿都给我站酸了。”她收起手机,轻弯腰提上地上的塑料袋,抬头就直直对上眼前人的视线。   “你好你好,我也是这栋楼的户主,我不小心把门禁卡丢了,我们就跟着你一起进去啦。”杜语心见着帅哥,声音放缓,语气不自觉温柔下来。   林休宁收回视线,淡淡的说:“这不行。”   “什么?”   大概没想到他会拒绝,杜语心一下子破了功,语气拔了高,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大,她轻咳了声,又缓声问:“那个……为什么啊。”   “万一你们不是这栋楼的住户,随便放你们进来,对大家的安危不好。”   “啊?这……”没想到是这个原因,杜语心一时间语塞。   “……你看我俩这也不像坏人啊,是不是啊。”杜语心推了下刘芯彤的胳膊,让她也帮着说两句。   刘芯彤抿唇,嘴唇动了动,半天吐出个,“嗯”。   林休宁看着她,眉骨轻抬,似笑非笑的缓缓说:“人不可貌相。”   刘芯彤:“……”   杜语心又累又饿,也懒得装了,直截了当的问他,“那你说我要怎么证明,你才能相信我们住在这里。”   沉默了一秒。   林休宁像是在思考,复而偏头,视线对上刘芯彤,“我只给认识的人开门。”   明晃晃的意有所指。   “什么?”杜语心听的莫名其妙的。   他毫不掩饰的眼神看得刘芯彤太阳穴突突跳了一下,避开他的眼神,顿了下,像是妥协了般的说:“……我认识他。”   杜语心:“……什么?”   杜语心住在五楼,比林休宁高一层。他们这栋楼不是电梯房,几个人慢吞吞的爬着楼梯。   林休宁抱着蛋白走在她们前面,杜语心跟在后面还在抱怨刘芯彤为什么不早说。   “你和他怎么认识啊,我怎么没见过啊。”   “不过说实话,你认识的人颜值质量都很高诶,比如我哈哈哈。”   “我和你说,我莫名觉得他有点眼熟,我之前是不是见过他啊,太眼熟了。”   杜语心觉得大家都认识,没什么好避讳的,声音也没收住,她说一句,刘芯彤就抬眼看一下林休宁,见他没什么反应才心不在焉的随口“嗯”,“啊”答一句。   越想杜语心越觉得眼熟,她抬头想问问走在前面的人两人是不是见过,正巧林休宁走到楼梯拐角处,居高临下的露出半张侧脸——   干净利落。   啧!   这不是你那什么被甩的前……!   杜语心想着就激动的从嘴里喊了出来,不过最后两个字及时的收住了,但…并不影响大家听的清楚明白…   “……”   你又知道了。   刘芯彤生无可恋的叹了口气。   认出了人来,杜语心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般,哒哒哒往上快走了几步,“我之前在视频里看到过你,我就说怎么这么眼熟呢。”   林休宁倒是不尴尬,自然的反问,“视频?”   “就是之前在餐厅里彤彤被人泼水的视频啊,也不知道到哪个好事者给放到网上了。”   刘芯彤心不在焉的跟在他俩后面,抬头时正好看到他回头,他淡淡的收回视线,问道:“删了吗?”   “放心放心,早就删了。”   “哎对了,你养猫吗?”   “嗯。”   “它好漂亮啊,是男孩还是女孩啊。”   “男孩。”   “那它多大啊?”   “十岁。”   林休宁客气的回答着她的问题,清清冷冷的。   问了几句杜语心觉得时机也差不多了,及时转了话题,“你住几楼?”   “四楼。”   她暼了眼门牌号,“哦哦,那我们还挺近,我住五楼,我和彤彤今晚准备打火锅,为了感谢你帮彤彤解围,还有今天的事情,我们请你吃火锅吧。”   !   刘芯彤猛地抬眼看她。   你在搞什么?   杜语心抛来一个眼神,安啦!   刘芯彤心里腹诽一句,蹙眉往上快走两步,想让她别乱来。   谁知被杜语心无视了,她快马加鞭地追问,“怎么样?”   林休宁静了几秒,面露出看似犹豫的神色。   看他表情,刘芯彤松了口气,在一旁说:“说不定人晚上有事呢,别打扰别人。”   杜语心反问:“你怎么就知道人家有事了?”   刘芯彤:“……”   她又转头问林休宁:“你晚上有事吗?”   林休宁没答,而是转眼若有所思的看刘芯彤。   刘芯彤以为他会说,是的。   谁知等了半晌,只见林休宁嘴角微弯,腮帮轻动,轻舔了下后槽牙,极其缓慢且清淡的吐出一个字。   “没。” 作者有话要说:刘芯彤:“你故意的!”   林休宁:“嗯。” 第9章 一起打火锅   “猫爸爸,以后它就是属于……   进了屋子,刘芯彤就提着袋子钻进了厨房。   她和杜语心两人去了超市一趟,除了火锅食材,还买了一大堆零食饮料。东西太多分了两大袋子,她提的这袋里面满满的都是零食,哪见着一点食材的影子。   刘芯彤蹲在地上丧气般一甩袋子提手。   她深呼了一口气,才站了起来。   她刚站起,厨房的推拉门就呼啦一声拉开。   林休宁提着袋子站在门口,看着她哀怨的表情,顿了下才淡淡的说:“你朋友说你拿错了,这袋才是食材。”   看到他手中的袋子,她答:“哦对,我正想出去换呢,谢谢啊。”刘芯彤伸出手示意他把袋子给她。   他却没抬手,反而走了进来,将袋子放在了流理台上。   “很重。”   刘芯彤一愣,收回了手。   看着林休宁将食材一个一个摆了出来,刘芯彤站在他后面搓了下指尖,“那个,我来吧。”   毕竟来者是客,没有让客人洗菜的道理。   听见她的声音,林休宁视线转了过来,目光落在了她包扎着的左手无名指上。   跟着他的视线低头。   ……她好像确实不太适合沾水。   刘芯彤突然之间就觉得自己特别难,特别特别难,和他待在一起脑子就像降智了一般。   果然愧疚会使人变蠢吗?   但总不可能让他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的,刘芯彤想了想说:“那你洗,我来切菜。”   她们买的食材里出了蔬菜,几乎都是些丸子,除了午餐肉和藕,要切的几乎没有。   刘芯彤在左手上套了个保鲜袋,拉开午餐肉的包装,虽然手指不方便,但并不太影响,她三下五除二就切成了一盘。   切完了她没什么事做,也不好出去,转了个身倚在台子边,看着林休宁洗菜。   ……   等等!   这菜洗得?!   林休宁手里拿了一大簇西兰花,绿油油的蔬菜还没切开,于是他就一点点的掰开冲洗,他洗得极其认真,不放过一点缝隙,池子里水盆里漂满了星星点点的渣。   看着这场景刘芯彤肉疼了一下,照这样洗下去,等会儿的火锅,她可能只能吃到西兰花杆了。   等了一会儿,她忍不住说:“西兰花不是这样洗的。”   林休宁转头看她,神情中带着些不解,似乎觉得自己洗得挺正确的。   难得见到他不会的东西,刘芯彤开口的语气都带了点轻松得意:“西兰花要用食盐泡,过一会儿你就可以看到有虫子浮出来了,这样才洗的干净。”   说完她突然想到什么,有些犹豫的试探着问:“你,是不是不会做饭?”   林休宁滞了一下,面无表情的转回头,若无其事的说:“会。”   刘芯彤绷直嘴角忍住没笑,他这语气她可太了解了,急忙追问道:“那你厨艺怎么样?”   静了几秒,刘芯彤都以为他不会回答了,谁知他转回头,很淡然得说:“关于我的厨艺,我只会下面条。”   “噗—”刘芯彤没忍住一下子笑了出来。笑完才发现不对,立马绷住脸。   她轻咳了一声,补充道:“没事,其实我也不太会,也就会做个什么,红烧排骨,菠萝咕咾肉,番茄牛腩什么吧,偶尔还做个甜品吧。”   眼前的人眉飞色舞,嘴上说得像是安慰的话,但一字一句里都是小小的娇纵炫耀。   林休宁垂下眼睫,很轻的笑了一下。   “嗯,你真厉害。”   -   这小小的插曲下来,气氛倒是和谐了不少。   剩下的时间里,就是刘芯彤在旁边看着,偶尔提醒两句。中途杜语心进来洗了下火锅的锅,见两人气氛良好,心满意足的出去了。   窗户外,火红的夕阳烧红了半边天,灿烂的金光和清透的淡蓝交叠在一起,像泼上颜料的油画。   厨房暖黄的灯光投在他的发顶,影影绰绰的光影落在他的鼻尖,衬得他的轮廓在暖黄的灯光下有着轻描淡写的温柔。   刘芯彤突然在想,如果当年什么意外都没有发生,和他一起走下去好像也不错。   但少时的荒唐终究是荒唐,以前不觉得,长大后才觉得有点离谱,不过都这么多年了,除了前几次的意外,看起来他倒没有多计较。   她轻扬唇,这样也不错,至少以后见面就不会这么无措与尴尬了。   -   藕是最后洗的,不好让他多做,刘芯彤照样揽了过来。但是藕不好控制,她一个不小心就切开了食指。   “嘶。”   伤口不浅,猩红的鲜血争先恐后的涌了出来,刺眼夺目,甚至还滴落在了地板上洇开一个小圈。   听到她的轻呼,林休宁眉心蹙起来,声音沉了下来:“别看。”   切到手指后,还没见到血刘芯彤的心就下意识的抽了一下,听到他的话,她更加不敢低头。   林休宁握住她的手腕,将她带离厨房。   “怎么了?”杜语心手里拿着包薯片正在追剧,见两人牵着手出来了,正准备调侃。   “家里有医疗箱吗?”   “啊?”杜语心视线下移也看到了刘芯彤流血的手指,连忙站起来,“有是有,不过都是药品,没有纱布酒精。”   林休宁回头看身后的人,她正神情乖顺低着头看着他握住的手腕。   下意识的他的手不自觉的动了动,掌心的肌肤纤细柔软,一只手握过来还留下很大的余地。   这样的接触他甚至可以感受得到她的脉搏一下一下的在他掌间跳跃,生动又有灵魂。   突然间一股难以言喻的酥麻感顺着手掌窜上他的四肢百骸,连着他的心颤了一下。   林休宁抿唇,转过头,“我带她去楼下包扎。”   “好好好!”杜语心连忙应着,“你先带她去吧,厨房我来收拾。”   刘芯彤跟着到了四楼才明白,这“楼下”是指他家。   她不自在的转了转手腕,林休宁意识到后,很自然的放开了。   进门亮了灯,房里的场景一目了然。   看他的性格原以为会是冷淡的北欧风,却意外的是日式田园风。原木风的家具加上马卡龙绿色,搭配的清新温馨,倒是她非常喜欢的风格。   她坐在沙发上,林休宁拿了医疗箱过来。   看着他握着自己的手指小心翼翼的低头认真处理,刘芯彤心里有些不自然,不过想到他是医生,这就是工作而已,又觉得释然。   “头晕吗?”   “嗯?”刘芯彤缓了下才明白:“哦,不晕,我晕血不严重,这点没事。”   “嗯。”他的动作干净利落,处理起来几乎没什么痛感。   突然想到上次在医院的事情,她问:“上次你送我去医院的时侯,有看到我手指上的戒指吗?”   林休宁手上的动作停下,沉默了一会儿,继续包扎,答道:“没有。”   “哦,我上次回来就找不到了,也不知道丢哪里去了。”刘芯彤有些遗憾的叹气。   他慢慢抬眼,漆黑的眼眸睨着刘芯彤,问:“很重要的人送的吗?”   “这倒不是,不过我带了很多年了,丢了有些舍不得。”本来当初买来也只是因为工作原因,要遮住手指上的纹身。   他神情淡了下来,垂下眼,眼里泛着点淡淡的冷,像未融化的积雪。   像是感慨似得说:“你也会舍不得啊。”   “什么?”刘芯彤正在想戒指会掉在哪里,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林休宁收拾了一下,站了起来。   “好了。”   “哦。”   -   回去的时候,杜语心已经把东西都摆好了,见两人回来,她小跑过去挽住刘芯彤。   “怎么样了?”   “没事。”她摆摆手,“小伤。”   “你这五个手指头,一下子就伤了两个,你也挺厉害呀。”杜语心看着她两根包得严严实实的手指,打趣道。   刘芯彤看着自己的手指也被逗笑。   还真是。   因为她俩吃不了辣,今天的火锅也是番茄锅。   林休宁吃相极好,慢条斯理的一点点吃,即使是火锅这种容易吃狼狈的东西,他也吃出了一种优雅斯文。   他教养好吃东西不说话,也没有声音。   不过吃火锅不说话怎么行!   场子怎么热得起来!   所以杜语心吃两句就扯些话题。   “哎,林医生,这猫叫什么名字呀?”   似乎是听到有人讨论它,蛋白躺在沙发上懒洋洋的往他们这边看了眼,又大爷般得收回视线,继续睡觉。   “蛋白。”林休宁暼了眼沙发上的猫咪,答道。   “蛋白?哈哈哈好可爱的名字。”杜语心惊喜道:“你取得吗?”   “不是。”   “那是谁取得呀,太可爱了。”   他筷尖顿了下,不着痕迹的侧了下头,没答。   他没答,杜语心也没恼,继续问:“那它为什么叫蛋白呀,怎么不叫蛋黄哈哈哈。”   一旁吃饭的刘芯彤没了动静,她眼神慢慢移到沙发上慵懒的猫咪上,它通体雪白,唯有额间上一簇黄毛。   -   高中那会儿刘芯彤虽然叛逆,但是在学习方面还是有觉悟的。空得时候就会来找林休宁给自己补课。   高一和高二的课不同,唯有周日是一样的,全天没课,所以一到周日刘芯彤就会拿着书跑去他家。   除了方便教学,最重要的是刘芯彤喜欢他家的家庭氛围,温馨和谐,是她家所没有的。   林家极为开明,知道两人的事也不反对,见他们如此上进,林妈妈欣喜得很,总是切好各种水果送上来,嘱咐他们劳逸结合。   刘芯彤把这四个字贯彻的很彻底,学一会儿就拿着林休宁的电脑悠闲自得的打游戏,还顺便张嘴让他一口口喂西瓜。   有时候,网页上偶尔跳出黄色刺激的小广告页面,刘芯彤就会不怀好意的拉过林休宁让他看,见他耳根泛红,她就哈哈哈的笑得恶劣。   她明媚张扬,狡黠如狐狸般璀璨的眼眸里满是得意的光,微张的红唇开开合合,看得到柔软粉嫩的小舌。   他喉结微微滚动,觉得嗓子有些干。   立刻就移开了视线。   送刘芯彤回家的路上,偶然听到了一声微弱的猫咪叫声,刘芯彤拨开草丛,一只小奶猫躺在纸盒子里,脆弱可怜。   小猫咪应该是刚出生就被丢弃了,毛发还稀疏的很,小小的一只可怜极了,刘芯彤小心翼翼的把它抱起来。   猫咪软软的触得她心都软了,但是她家绝对不可能养小动物,她手指轻轻摸着它额间的小黄毛,眼睛转了一圈。   “你家能养吗?”   “应该没问题。”   “那太好了!”听到他的回答,少女激动的小小惊呼。   她低头,头发滑落在耳侧,声音软软的和猫咪说:“别怕哦,以后你就有地方去啦。”   林休宁看着她的样子,心头一片柔软,捻了捻指尖,抬手轻轻将头发挽在她的耳后。   感受到他的动作,刘芯彤突然抬头凑近林休宁,她仰着头和他隔着不到10厘米的距离。   “你说我们给它取什么名字呀。”   少女清淡温柔的气息,萦绕在他的鼻尖,令他呼吸发紧。   他哑声:“你取吧。”   刘芯彤看着他发红的耳尖灿烂的笑出声,低头看着怀里的小猫,思索了一下说:“嗯…你这么白,只有脑袋上有黄色的毛,那以后就叫你蛋白吧。”   她抬眼,踮起脚尖,凑近到林休宁耳边,轻轻的说:   “猫爸爸,以后它就是属于我和你的小猫儿子了。”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废皮 2瓶;23960562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章 没那么忙   他的手很大,干燥温暖,握着……   刘芯彤不觉得自己是个记性多好的人,但是有关和林休宁的事情,却总能因为一点小细节让她瞬间想起来。大概那也算是她曾经年月里难得真心快乐的时光吧。   “彤彤,你说行不行?”杜语心用筷尖抵了下她的碗。   刘芯彤反应过来:“什么?”   杜语心说:“你又走神了?”   刘芯彤有点不好意思的点头。   “刚才说到林医生父母出去旅游了,但他太忙了,说是还没找到照顾蛋白的人。”杜语心冲她扬下巴,“你不休假吗,帮帮人呗。”   “我?”没想到会是自己,刘芯彤下意识看向林休宁,指向自己确认。   “对啊。”杜语心抢着答,“我提议的,反正你在家不也是闲着吗,这帮帮别人多好。”   刘芯彤转回头:“…谁和你说我很闲了。”   杜语心帮她做了决定,看向林休宁:“林医生,你看怎么样。”   见问到他,林休宁放下筷子,看了刘芯彤一眼才慢条斯理地说:“没关系的,你们也很忙,就不麻烦你们了,蛋白很听话,我提前放点猫粮,也够它吃一天了。”说完他伸手顺了下沙发上猫咪的毛发,叹了口气,低头略带抱歉的对它说“不过,我要是值夜班可能就要委屈你了。”   猫咪像是听懂了,伸着小脑袋往他手心拱了拱,看得一旁的刘芯彤心都软了。   说到底,这猫也有她的一半,他都养了十年了,她养一个月怎么说都是他亏了。   刘芯彤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心一横做了决定。   她冲那边抬了抬手指:“那个……”   闻声,两人都看向了她。   刘芯彤抿了下唇才说:“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忙……”   杜语心一拍双手,“这就对了吗!”   林休宁看着她,不着痕迹的轻扬了下眉。   “那就辛苦刘小姐了。”   -   回家的路上是林休宁送的她,反正都在这了,刘芯彤就顺便将猫咪带了回去。   车窗半开着,夜晚的风格外的凉快,风进来,把她耳边的碎发吹得乱飞。刘芯彤将头发拢起来,收回视线转头问他:“关于蛋白,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   林休宁在开车,眼睛看着前面的路况,说:“它肠胃不好,饮食要注意。”   “好。”刘芯彤点头。   车子在红灯前停了下来,一辆洒水车转着弯慢慢的开了过来,独有的音乐声也越靠越近,人行道上的行人匆匆忙忙躲避到靠近灌木丛的里侧去。林休宁将车窗摇了上来,隔绝了外面的嘈杂,车内一下子静了下来,只有淡淡的音乐声。   刘芯彤正想说点什么,他就先开口了。   “还记得上次说过的帮我忙吗?”   她点了下头,当然记得。   他曲着手指,指节敲了敲方向盘,转头看她一眼,“下周六我要参加婚礼,缺一位女伴。”   刘芯彤愣了一下,明白过来要她帮的忙就是这件。她突然想起在医院讨论他的女生,开口说笑道:“你竟然也会缺女伴?”   “嗯?”听到这话,林休宁转头目光落在她脸上,一时间没明白她的意思。   刘芯彤只笑没在继续说下去,转而问道:“婚礼的时间和地点是?”   “婚礼是中午,那天我来接你。”他刚说完,红灯就跳成绿灯,车也缓缓滑入车流。   刘芯彤没拒绝,她向来方向感不太好,本就是一来一往的帮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她懒懒“嗯”了声,将座椅往后调。   她今天和杜语心在外面走了一天,酒足饭饱后就有些犯困。车内放了精油,淡淡的花香,让她整个人松泛了下来。她掀起眼皮看了眼窗外的景色,估摸着还有十分钟左右就能到,怕自己一眯眼睡过去,她打开手机调了个十分钟后的闹钟,调整了姿势才眯上了眼。   半晌旁边都没有动静,林休宁余光扫了一眼旁边的人,伸手关掉了音乐。   车内氛围安静柔和,听得到她均匀平缓的呼吸声。她闭着眼,纤长的睫毛在洒进来的路灯下拓出淡淡阴影,淡红的嘴唇微微张开,发丝垂盖住半张脸,显得整个人娇憨温柔。   刘芯彤睡着后脑袋一点一点往左侧歪,挂在车背边缘要掉不掉的。林休宁将车在小区门口停下,伸出右手,指尖抵住她脑袋后的座椅,用手掌隔空虚拖着。   放了没一会儿,她嘤咛了一声,脑袋向右侧歪了回去。林休宁看着她极轻的笑了声,准备收回手,就听到小小的“嗡嗡嗡”声。   他目光顺着垂下,她手机不知何时掉了下去,车内铺了软垫,声音倒是一点不大,但随着震动,白色的手机在一点点打转。   他略一弯腰拾起,闹钟下面一行小字备注:到家啦!醒醒!   林休宁轻扬了下眉,摁灭铃声,将手机搁置到了中间的置物台上。   刘芯彤醒来的时候,脑袋磕在了车玻璃上,不疼,倒是把她吓了一跳,恍惚了一下,才想起来自己在哪里。   “醒了?”   “嗯。”刘芯彤直起身来,有些尴尬的揉了揉鼻尖,她撇了眼窗外,“到了,你怎么没叫我?”她刚睡醒,声音带着点软糯,细细轻轻的勾人心。   林休宁轻抵了下腮帮,声音有点哑:“叫了,你没醒。”   “啊?”   她这会儿还处在刚睡醒的朦胧边缘,脑子不太清醒,他说什么就信什么,听他这样说又多出几分不好意思来来,连忙转移视线低头找了下,“我手机呢。”   “傻。”   他手中握着自己的手机递了过来。   眼前的手,修长分明,骨肉匀称,很好看,她的心莫名跳了一下,不知道是因为他的手,还是那句“傻”。   走的时候她匆匆说了句再见,抱着猫咪连脚步都有点慌乱。   看着她的背影林休宁牵唇。   -   童桃正在啃西瓜追着综艺,手机突然响了一下。   她晚饭后给自己表哥发的“明天什么时候我来接蛋白呀?”硬是等到她快睡了才回复。   林休宁:【不用来了,蛋白找到更合适的人照顾了。】   童桃:啥?这玩意还有合适一说?   -   过了两天,刘芯彤去了趟商城。   工作原因,她衣柜里大都是些休闲装,没有什么可以选择的。稍微正式些的,颜色又太过艳丽,她偏爱大红色,但婚礼场合,作为宾客穿的太过显眼总归不好,思来想去还是打算重新购入。   家里来了新成员,一下子让她燃起了添置东西的兴趣,在商城逛了一大圈,买了许多不知道用不用得到的猫咪用品,回家的路上经过书店,正巧看到童桃今天上班,进去打了个招呼。   “姐姐你怎么有空过来。”童桃刚好想偷懒,见着她进来,就假装整理货架凑来和她说话。   见她蹑手蹑脚的样子,刘芯彤笑:“刚从商城回来,正好经过这儿。”   她这才注意到刘芯彤手中提着不少东西。   “姐姐你渴不渴,我给你倒杯水来。”外面日头晒,这会儿有不少借着吹空调进书店闲逛的。   “不麻烦用了,我就顺便来看下你,不打扰你了,我就先回去了。”刘芯彤笑着说。   “哎。”童桃叹了口气,“我巴不得你们多来找我呢,还可以偷懒和你们说话。”刘芯彤莞尔,打趣了她两句和她挥手道了别。   她今天穿着件红色的露脐上衣,露出一截纤细柔嫩的腰肢,衬得肤白胜雪。   站在身后的童桃思索着揉了揉脸颊。   怎么越看越眼熟呢。   总感觉在哪里见过。   -   休假在家的日子倒是不无聊,除了主业,刘芯彤还有个兼职的写手身份,手指受伤了,一天也写不了多少存稿,大部分的时间是和蛋白窝在沙发里看小说。   周六这天她起的格外的早,太久没有参加这样的正式场合,她多少有点紧张。   她今天穿的是一件款式比较传统安静的长裙,浅淡纯色的亚麻裙身上有着细碎的淡红色花朵点缀,整体看起来有种典雅质朴的少女感,她勾勒完淡淡的妆容才下楼。   林休宁不知道已经到了多久,倚在车前不知道在想什么,见她下来,直起身来朝她走过来。   今天他穿的也格外的正式,西装妥帖整洁,衬衫领口整齐,整个人颀长高挑,满身的斯文禁欲。   他的眼光在她身上停顿片刻才说,   “走吧。”   车子平稳的行驶了一路,最终在私人住宅前停了下来。   看着眼前的屋子,刘芯彤疑惑道: “不是说是婚礼吗,怎么不是酒店?”   “庭院婚礼。”   刘芯彤了然,现在婚礼形式多样,有很多年轻的情侣习惯低调,不爱繁琐,很多人就选择旅行结婚,或者是庭院婚礼。   林休宁下了车替她拉开车门,伸出手示意她牵住。   她怔了一下,才将手放上去。   他的手很大,干燥温暖,握着她莫名让她生出一股热意。   将她扶下车后,林休宁放开了握住她的手,反而微抬起手臂,侧头看着她示意她。   “挽上吧。”   明明也没什么不妥,但刘芯彤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就是觉得有问题。   她心里腹诽了一句,还是礼仪性的挽住他的臂弯。   看着她不情愿却又不得不放上来的手,林休宁不着痕迹的弯了弯唇。   整个婚礼现场,姜黄和乳白颜色交替,明度不高,像是蒙上了一层老电影的滤镜,却意外的能让人在夏天里感受到了秋意浓,格外的隽永深长。   沈岱正在帮着整理系在椅背上的气球,眼尖得一下看见林休宁挽着个身姿婀娜的年轻姑娘走过来,“小林!”   林休宁走过来,打了招呼,左右随意看了眼,问道:“姜阳他们呢?”   “里面忙活呢,来晚了啊,一会儿得罚酒啊。”沈岱笑着打趣他,眼睛却看着旁边的人。   “这是上次医院那姑娘吧,不正式介绍一下?”他后几个字咬的轻,带着点意味深长的笑。   刘芯彤也记得他,落落大方先伸出一只手自我介绍道:“你好,刘芯彤。”   “你好,沈岱。”沈岱刚要伸手握上去,林休宁就虚拢住刘芯彤的肩,把她轻轻一带。   “我们先进去。”   见他这样,沈岱啧啧两声,轻扬了下眉。 第11章 婚礼现场   “Let's kiss t……   宾客签到的桌子上铺着镂空的一层乳白色桌布,上面摆着几个黑胶唱片,密密麻麻的满是金色的宾客名字。   大多婚礼宾客签到无非就是签在特制的本子上,有新奇一些的,或许会签在亚克板上,在黑胶唱片上,这是刘芯彤见得头一遭。   前面还有几个人在签,她站在后面略有些惊喜的侧头问:“怎么会想到在唱片上签字?”   林休宁转头,低声说道:“新娘是唱片店的老板,戴宁,也就是新郎,他是古典音乐的发烧友,听他说,他们就是相识于买唱片。”   “真是有趣又浪漫。”刘芯彤不禁感叹道。   “那你呢?”   刘芯彤睫毛飞快地扇动了下,“什么?”   林休宁静静的看着她,说:“是你的话会用什么?”   “我?”刘芯彤浅笑,想了一会儿才答道,“不签。”   如果说进门处黑胶唱片签名,让人觉得浪漫有趣,那每个座椅桌前,用树叶制作的座位牌,杯垫上独一无二的属于每个人的祝福语,那就是温暖用心了。   刘芯彤挪开杯子,杯垫上一排娟秀端庄的小字就露了出来:你好啊,刘小姐!虽然还没见过面,但希望你能在这里收获美好的一天。   虽然只有一小句,但却让人如沐春风。她弯唇,眼尾舒展开,没了冷凌,多了几分风情。她侧眼看向旁边,很好奇他的上面写了什么。   林休宁面前的杯子端端正正地压着杯垫,只露出杯垫上一小条黑色笔墨,看不到文字。   旁边的人靠的近了,有淡淡说不明的香气传来。林休宁转头,她侧着的脸微微探着,脖颈流畅莹润,露出的鼻尖小巧秀气。   他嘴角翘了翘,“想看?”   突然的出声,像是做贼被捉住,刘芯彤梗了一下,不着痕迹的收回视线,面无表情地说:“没有。”   -   婚礼格外低调,来的人不多,只邀请了极为亲密的亲朋好友,连司仪都是新人的朋友充当的。   姜阳上台后,颇有架势的抬起双手朝着宾客压了压,轻咳了一声,出声,“各位亲朋好友们好,虽然说大家对我都格外的熟悉了,但我还是必须要介绍下自己。今天现场第二帅气的男人,我们的婚礼司仪。”   他说话带着点不正经,一开口,下面的人就笑倒了一片。   这场婚礼本就亲和,连背景音乐都带着摇滚气息,宠物狗狗送上婚戒,捧花送给现场结婚最久的老人,在所有宾客的面前将葡萄酒锁入木箱,见证十年后的打开。   新娘手中握着话筒,轻柔温和的声音传出来,“谢谢大家来见证和分享我们最重要的一天。现在——”   “Let's kiss together!”   一阵低缓沉郁的钟声响起。   新人在台上接吻,宾客在台下拥抱,所有人欢畅雀跃,淋漓尽致。   不远处的接吻钟一下一下响着,这样的场景像是撕开心口般让人热泪盈眶。   刘芯彤垂眼,杯垫上的字张扬洒脱—   永远顺从于爱。   -   婚礼在夜晚结束,林休宁喝了点酒,走前垂眸问她,“会开车吗?”   刘芯彤摇头。   他莫名的笑了,眼尾勾起,带着点虚空的酒意。   他倚在车头,抬起手中的手机懒洋洋得冲她笑,“那就只能叫代驾了。”   刘芯彤心口一滞,撇开视线轻嗯一声。   代驾的是个年轻小伙子,骑了个自行车吭哧吭哧就来了。   他看到刘芯彤他们后,跟着来到车前,手法熟练的把自行车折叠起来塞进了后备箱,笑呵呵的说:“准时到了。”   刘芯彤冲他点头,想着等林休宁上了车,然后自己再打车回去。   见她站在那里不动,林休宁扬了下眉,“怎么不上来。”   “我搭出租车回去。”   跟着他走,来来回回还得两趟,太麻烦。   他轻笑了声,绕到她身后,微凉的手掌抵住她的肩轻轻往前一推,低头说:“你一个女生晚上不安全。”   明明是安全距离,但他的声音低沉微哑,让刘芯彤耳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喝了酒的林休宁,很不一样。   她这样想。   最终刘芯彤还是上了车,还是先送她回家。   回去的途中,出了司机时不时问她几句话以外,林休宁一路上都格外的安静,他闭着眼,靠着椅背上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车子轧上了石子,微微颠簸了一下,刘芯彤忽然肩膀一重。   转头一看,林休宁顺着惯性脑袋靠在了她的肩上。   前排的司机投过后视镜看了过来,笑笑着说:“我代驾见过这么多人,就数你和你男朋友颜值最高,很有夫妻相。”   “我们不是。”刘芯彤赶紧解释。   司机点了点头,随即又了然的笑道:“那也很快就是了。”   见他不愿意相信,刘芯彤也没在辩解,轻轻转了下脑袋,视线投到了窗外。   靠在她肩膀上的林休宁轻浅的弯唇。   车子刚停下来,林休宁就醒了,对他睡着的行为说了声抱歉。   刘芯彤扭了扭有些酸软的肩膀,无碍的挥了挥手说没事。   见人下了车,司机转头问道,现在走吗?林休宁给他付了钱,让他先回去。   司机扛下自行车,又吭哧吭哧的骑走了。   夜色微凉,林休宁踱到一旁路灯下的长椅上坐下,微微仰头,看着不远处小格子似的窗口,刚刚亮起的灯。   路灯昏黄幽暗,照得他的脸半明半暗,他喉结凸起,带着点说不清的暧昧多情。   他摸出一根烟,想要点火,却想起打火机落在了车上,哑声笑了下,那点烟瘾也没了。   林休宁取下烟,在指尖把玩了一下,蓦然间就想起来第一次见到刘芯彤。   -   他们就读的宁市一中有个废弃的后门,自从前些年修筑了宽敞气派的北门后,这一片就被锁住,荒废了下来。   虽然没有再使用,但却成了情侣约会,以及抽烟的胜地。   每年开学学校都紧抓校园纪律,除了高三外,每周都会安排不同的班级去后门巡逻。不过巡逻的同学也大都是当做没看见,提醒两句就放过了。   吕烟不知道哪里的远房亲戚带回来一盒大牌女士香烟,被她顺了过来,周五下课的时候,就拉着刘芯彤到了小树林尝尝鲜。   那时候刘芯彤刚学抽烟,第一次的时候被呛得神经眩晕,当即就说以后再也不碰这玩意儿了。   看到吕烟递过来的烟卷,刘芯彤晃了晃手,说不要。   “你试试,这款是凉烟,薄荷味的,绝对不呛。”吕烟二话没说,直接帮她点上,送进她微张的嘴里。   刘芯彤就着轻轻吸了一口,薄荷味入口清凉,一点不呛,清新的口感,一下直通大脑,整个人仿佛都抽离出了当下的环境。   莫名的,突然就爱上了这个味道。   林休宁踏入小树林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副场景—   女孩侧蹲在地上,身上穿着宽大的校服,校裤挽到膝弯处,露出的一截雪藕般小腿,在黑色裤腿的衬托下出现极大的反差,白的晃眼。   她一侧头发滑落遮住半张脸,指尖夹着一根细长的烟,烟在她纤弱的指尖静静燃烧,烟丝燃烧飘起淡淡烟雾,氤氲着她的脸半明半昧,慵懒迷情。   闻声,她轻轻扫过来一眼,隔着迷蒙的烟雾,有一瞬间的清冷微凉。   她将烟咬进齿间,浅浅吸一口,吐出一团轻雾,扬眉:   “看什么呢?” 第12章 啧   “可真渣啊”和“祸害众生”……   周日上午刘芯彤还窝在家里睡觉,门铃声像根细弦一样拉扯着她的神经,一下一下的在清醒和混沌边徘徊,最后还是给她拉醒了。   她有些暴躁的扯起被子往脸上盖,试图掩盖住门铃的事实。挣扎了半响,哀嚎了一声还是起来了。   “谁啊。”刘芯彤趿拉着拖鞋,走到门前透过猫眼往外看。   门外,林休宁静静的站立着,他目光沉静的看着门上的猫眼。   隔着厚重的防盗门,明知道他看不见她,但刘芯彤仍然下意识地撇开了视线。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他的目光太过幽静深沉,和他对视总觉得里面藏着万千的情绪。   她有些受不住。   刘芯彤双手搓了下脸蛋,才打开门。   “你怎么过来了?”   眼前的门“咔哒”一声响起,棕褐色的防盗门打开,一颗有些糟乱的脑袋伸了出来。   休宁垂眼看她,“要站在门外说?”   “……”确实不太好。刘芯彤抿了下唇说,“等我一小会儿。”,便“砰”的一声将门给关上了。   眼前的门带起一阵凌厉的风扫在他脸上,林休宁眨了下眼。   刘芯彤匆匆捞起床头的内衣往身上套,她三步并做两步走进洗手间迅速洗漱了一番,出来的时候将沙发上乱七八糟的,昨晚收下来的干净衣服往卧室一丢,环顾了房子一眼,才哒哒跑去开门,整个过程下来不过五分钟左右。   “不好意思啊。”刘芯彤打开门抱歉道。   刚起来的她眉眼还有些松懈,轻轻的往下垂着,带着点无辜,没化妆的她也依旧唇红齿白,侧着脸鼻尖翘挺,脸颊上方淡淡的褐色雀斑平添的几分灵动。   林休宁瞥见她鬓角上沾上的白色纸巾,问道:“刚醒?”   刘芯彤正弯腰在鞋柜里翻找,闻言顿了下,轻“嗯”了声。   平时家里几乎不来客人,所以没有多余的拖鞋,她翻了老半天才终于找到一双淡蓝色的鞋套。   她直起身来递给他,“平时家里也不来客人,所以只有鞋套将就一下了。”   “没事。”   刘芯彤取了个杯子,去厨房倒了杯白开水给他,“别介意啊,家里只有白开水。”   他抬手,微凉指尖擦过她的手指接住,“我知道。”   刘芯彤黑睫一颤。   嗯,她向来不爱喝饮料。   她快速眨了下眼,扯过沙发上的抱枕放在怀里坐下,抬眼问:“是来看蛋白的吗?”她脑袋往卧室探了探,“它好像还在睡。”   “也不全是。”林休宁将玻璃杯放下,从侧边拿出一个小巧的浅色手拿包,“是你的吧,昨天落在我的车上了。”   “呀。”刘芯彤惊叹一声,才想起昨天参加婚礼,为了搭配衣服确实拿了一个手拿包。   手拿包没有链条,很容易就忘在了某处,里面没有重要东西,她还真的忘记了这件事。   “谢谢啊,我都忘记了。”   她抬眸冲他感激的笑了笑。刘芯彤扎着松散的马尾辫,后颈掉下几缕碎发垂在锁骨上,那鬓角边上的白色碎屑还没摘掉。   她真诚的冲他微笑,露出一点洁白小巧的牙齿。林休宁看了她一会儿,倏地伸手,举到她耳边。   他的动作让刘芯彤下意识往后一靠。   林休宁指尖顿了一下,取下她鬓角上的纸巾碎屑放到茶几上。   意识到自己动作过大,她有些尴尬的扯了扯嘴角,赧然的说了声谢谢。   她这一行为让气氛突然就淡了下来,刘芯彤垂着眼扣了扣抱枕上的卡通图案,在想怎么开启个话题活跃一下气氛。   响亮的手机铃声从卧室里传了出来,刘芯彤如蒙大赦般地站了起来,“我去接个电话。”   “好。”   电话是妈妈柳宣彤打来的,问了她一点近日的状况,说了说去几句话就可以说完的事,但柳宣彤却一直没挂电话。   刘芯彤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了一下,放轻了呼吸,说:“妈,后天是爸的忌日。”   电话静了。   隔着微弱的电波,只能听见对面浅浅的呼吸声。   阳光照进来,刘芯彤盯着眼前漂浮的灰尘出了神,这才听到她说,“是啊,你去看看他吧。”   收了线,刘芯彤松了力气,手握着手机垂在裤线一侧。   闭眼,轻叹了一口气才走了出去。   -   出去的时候林休宁手中正拿着一本书翻看,她心里咯噔一下,视线扫到堆在沙发一侧还没来得及收拾的小说。   果然是。   听见她出来,林休宁抬眼看她一眼,修长的指尖翻了一下书页,轻轻的哗啦声,“怎么会买这么多一样的书。”   她磨了下牙,脑子里转了几圈,才说:“……周围的朋友都喜欢这本书,我就多买了准备送给她们。”   “哦。”   林休宁慢条斯理地应了声,又说,“可真巧,这个作者的笔名怎么和你的游戏名一样。”   他合上了书,指尖点着封面上作者笔名的位置——   “手电把子晃起来。”   刘芯彤太阳穴突突跳了一下。   她高中那会儿爱打游戏上分,她技术不行。林休宁陪着她玩过几把,刘芯彤就发现了他的能力,后来打游戏就经常把自己的账号都丢他,让他上分。   那时候林休宁还问过她,为什么取这样的游戏名。   刘芯彤咬牙切齿地说,自己之前被叫这个名字的用户血虐过,打不败他那就占用他的名字!   后来她开始创作后,懒得想笔名就用了当初自己的游戏名。   现在想想真的悔不当初。   她上前两步,拿过他手里的书,悻悻的说:“啊是吗?我都忘记我当初游戏名叫什么了。”   “写的挺好的。”   “什么?”刘芯彤看他。   “看了前几章,书写的挺好的。”   他靠着沙发背,神情带着点求知的感觉,看着她,一本正经地说,“你应该已经看完了吧,后面讲了什么,给我大概说说看。”   刘芯彤将有些外露的情绪收了进去,认命般的坐下,想着要怎么尽可能短的讲完这个故事。   她斟酌了下,开口道:“其实大概就是,男主高中时期拼命追求女主,后来伤害了女主,就分开了,最后追妻火葬场的故事。”这是最近最火的题材,她跟着热度也写了一本,反响确实不错。   刘芯彤说完见他没有反应,抬眸看他。   林休宁瞳仁漆黑,倚着沙发神情慵懒,他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看着她挑眉轻“啧”了一声。   “怎么了”   他勾唇,慢条斯理地说,   “可真渣啊。”   刘芯彤:“……”   -   林休宁没呆多久就准备离开。   一个月就要过去了,这周结束就要恢复上班,趁着周末,她也刚好要将骨折手指上的夹板拆掉。顺带着林休宁将她捎去了医院。   在去医院的路上,刘芯彤脑子里一直都是林休宁那声“啧”,像3D循环一般在她脑子里回放,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一路上,有好几次没忍住往他那侧看过去。   到了医院,她站在门前晃了晃脑袋,指尖曲起,弹了下自己的脸。   真的是魔怔了。   周末医院的人有些多,电梯前等了不少人。   一个穿着鹅黄色连衣裙的女孩正在打电话,虽然她压低了声音但却仍然架不住太激动。   “我在等电梯呢,马上就能上来。”   “说实话我真的佩服你,还真把自己腿给弄断了。”   电梯门“滴”得打开,刘芯彤跟着人流上去,恰好站在了女孩的旁边。   电话还在继续。   “你这不严重,能让你一直住院吗?”   电话对面的人不知说了什么,女孩笑了下,“也是,你要一直住总不能赶你走。”   “对了,那个甘愿让你献身的自己腿的医生叫什么来着,名字太绕了没记住。”   “哦对对对,林、休、宁。”   她咬着字说,一字一句格外的清楚。   站在前面的人闻言僵了一下。   女孩笑了两声继续说道,“我今天到底要看看,他到底有多惊为天人。”   后面的话里无非就是,姑娘之间开着玩笑说怎么才能将人拿到手。   笑笑闹闹的声音让刘芯彤不自觉地想笑。   她站在林休宁的身后看不到他面上的表情。   但突然间就想起了什么。   刘芯彤转了转眼珠,慢慢往前迈了一小步,凑上前去稍点脚尖,像模像样的“啧”了一声。   林休宁收了下手指。   半晌,她还没退开,隔着十公分的距离,声音中带着点娇俏的笑意。   刘芯彤弯了弯眉眼,冲着他耳边,用只有她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轻轻的说,   “祸害众生。”   林休宁:“……”   感谢在2020-06-28 12:56:19~2020-07-02 17:43: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糖心蜜柚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章 【改字】医院   也是她至今都难以忘怀的……   手指夹板是沈岱负责拆的,刘芯彤这段时间总来医院,一来二去,也算熟悉了。   在拆的过程中,刘芯彤想到电梯上的事,便问道:“你们医生是不是经常遇到那种,嗯……”她顿了下,想了想怎么描述,“就是,故意受伤只为来看看医生的病人?”   沈岱抬头看了她一眼,笑了下,手没停:“你说的是林休宁吧。”   “嗯?”   刘芯彤不解,怎么就会想到是他。   他笑着说:“我们医院私底下长期流传着一句戏言。”   “什么?”   “白衣大褂惹人醉,骨科林医属一位。”   听着这打油诗一样的句子,刘芯彤不禁莞尔,“这谁写得,还挺押韵。”   “估计是那些小护士随口说的,就流传开了。”   沈岱将东西放在桌上:“他可是我们医院公认的高岭之花,这不知道多少人觊觎着呢。”   他说话带着打趣,但却意有所指。   刘芯彤还在想刚才的打油诗,听他这样说,便笑道:“他高中在学校的时候,也有这样的称号。”   “你们是高中同学?”   “不是同学,是校友,他比我大一届。”   “哦。”   沈岱朝她看过来,目光带着探究,“你们高中肯定很熟吧,我很少看到林休宁和哪个女生有这么多往来。”   刘芯彤滞了一下,轻摆了头:“……也还好。”   她的神色,收入沈岱眼里,他没在说话,只意味深长的抬了下眉。   -   宁市这几天不带间歇的连着下了两日的雨。   天空黑压压的一片盖下来,让人有些喘不上气。   因为下雨的缘故,空气中带着点潮湿的泥土味。   墓园里安静无声,只有雨点砸在伞面上凌乱而沉重。   已经有人来过,墓碑前摆了好些黄白色的菊花,被雨点打着蔫了不少。   刘芯彤撑着伞蹲下,将手中的百合放在一侧空处。   墓碑被雨水染湿成了暗黑色,照片上面的人很年轻俊美,嘴角微微弯,她的一双眼睛和他最为相似。   刘芯彤伸手擦干净上面的水,又有新的雨滴坠下。   她不厌其烦的擦着,笑了笑:“爸,每次来都被你年轻时的颜值给击倒。”   林父的离世,事情突然,没有人能预测得到生死。   在他离开的前些年里,家里的笑容不多,每个人都一样,更别说有一张好的相片。   最后不知道是谁安置的照片,选了他三十刚出头的年纪。   那是还意气风发,没有歇斯底里,带着成年与少年的交替感。   刘芯彤离开的时候雨停了,她抬头,将伞往后撤了一步,没有太阳,也没有彩虹,天仍然阴沉着。   她收了伞,拿出手机发了一条消息:   【妈。你有空的话也来宁市一趟吧,这些年,这里变了好多,到时候我带你到处走走。】   快回家的时候,刘芯彤才收到回复,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好。】   刘芯彤伴着人流下了地铁,顺着又长又陡的扶梯上行,脚踏上地面,有细碎的阳光被割裂在路上的小水坑里。   一阵风起,铺面而来的是夏季雨后的独特气味。   粘腻,湿热。   刘芯彤摁灭了屏幕,将手机捎进口袋里。   时间会消融很多东西。   比如爱恨。   -   刘芯彤开始正式复工,蛋白也被接了回去,林休宁给她拿了一大盒礼品,说是他母亲带回来的特产。   收拾完蛋白留下的所有东西,将一猫一人送走后,刘芯彤躺在沙发上,仰头看着天花板发呆,心里奇异的有些空荡。   她还上了没两天班,杜语心又出事了。   前段时间收到一个小区好几户业主的投诉,说是房屋漏水,通知物业后,虽口头答应,却总是一拖再拖。   杜语心跟着去了解情况,谁知道物业蛮横,动了手抢话筒,砸摄影机,混乱推搡之间,杜语心被旁边施工架上的钢筋砸伤了腿。   来医院的时候,碰到沈岱,他笑说:“你这来医院比回家都要勤吧。”   最近一两个月确实是频繁的往医院来,听到他调侃,刘芯彤弯唇,“来看朋友。”   来到病房的时候,刘芯彤被吓了一跳,杜语心左腿上的石膏打到了膝盖处,高高悬挂起来,体积比她露出来的那只腿大了整整一倍。   “不是说扭伤吗,怎么这么严重。”   刘芯彤走过来将包放下,挨着她坐下。   “哎,来啦啊。”   杜语心“咔擦”咬了下苹果,撇嘴,“给你打电话那会儿,我以为是扭伤呢,一检查说是骨裂。”   “那你还挺坚强,电话里的语气可看不出来有这么严重。”刘芯彤扫了眼她的腿,笑她。   “这点算什么,干我们这行,不留点血才不正常呢。”   陪她聊了半个小时,刘芯彤准备会电视台,杜语心扯住她,“别着急走啊。”   “怎么了?回去还有一堆稿子要处理呢。”   杜语心拉着她的手肘将人扯过来一些,才说:“你没来之前,我听病房里的大爷大妈聊天呢,说是一会儿林医生查这间病房,不看看再走?”   她看了眼四周,压低声音说:“我看这些老伯大娘们可着急着要给林医生介绍自己孙女、外孙女呢。”   刘芯彤无奈笑了下,正想说自己还没这么闲,身后房门就开了。   她闻声回头。   光影从窗外投进来,将冷白的病房割成明暗两块,林休宁站在明暗交界之处,光线投射到他一侧肩膀上,将那口袋上夹着的姓名吊牌映得微微发光。   他手中拿着病例,修长冷白的手指间夹着一只黑色泛光的笔。匀称的骨肉沿着他手指微曲的线条均匀分布,让她差一点没移开眼。   有些人就连手都是一绝。   林休宁看到她没有多大的意外感,朝她颔首,将笔插入左侧的口袋里,往旁边病床的老伯走去。   对着他的动作,刘芯彤从怔怔的状态回来,一时间没再说要走的事。   老伯估计在医院呆了有些日子,见到林休宁,一口一口“小林”的喊着,也不见外。   林休宁耐心的询问情况,时不时还要空出来回答老伯接连不断的问题。   老伯看起来红光满面的,话里不到两句话就要推销一下自己的外孙女。   林休宁轻轻偏头,不着痕迹的扫了眼旁边的两人。杜语心假模假样的在看手机,耳朵却竖得高,刘芯彤看着墙壁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收回视线,若无其事的问道:“您外孙女是干哪行的?”   诶!   平时林医生来查房,只要自己一说起这事,林医生就是一句“现在还不考虑这个”,今天自己说了这么久都还没听到这句话,他就觉得有戏,没想到这会儿还问了职业!   看来真的有戏啊!   老伯激动坏了,不仅说了自家外孙女的职业,还竹筒倒豆子般的将她的爱好、性格、样貌等等,通通描述了一番,妥妥的就像是大型的相亲现场。   见隔壁床聊的火热,杜语心坐不住了。   “不是吧,不是吧。”   她也不装了,收了手机直接凑过来,“这林医生不会真的对这老伯的外孙女感兴趣吧。”   闻言,刘芯彤望那边看了过去。   老伯笑得牙不见眼,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林休宁嘴角始终挂着一抹笑,静静的听着,偶尔还会询问两句。   旁边别床的大娘见了,也羡慕坏了,对老伯说着“你这下手太快了。”   老伯相当得意得“啧”了声。   刘芯彤嘴角向下动了动。   还挺抢手。   “想什么呢?”杜语心抬起手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   “没什么。”刘芯彤垂眼,“我先回单位了,过几天再来看你。”   “哎!就走了啊。”杜语心看着她背影,小声嘟囔一句,“没劲。”   人走的快,一下就没影了,林休宁看着关上的门,有些好笑的舔了下唇。   他转回头朝着老伯说:“嗯,我知道了,我们科室有个同事和您外孙女条件挺符合的,有机会我帮您传达。”   老伯、杜语心:啥?   刘芯彤走的有点急,天气燥热让她气有些不顺。   不一会儿,杜语心一则短信发来,【错了错了!原来林医生是帮他科室的同事打听呢。】   杜语心:【不过说真的,林医生这一表人才的,真的很抢手诶,现在不流行什么破镜重圆吗,你可得抓紧机会啊,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啊。】   刘芯彤:【你先把你自己照顾好吧。】   杜语心:【小没良心!】   -   夜晚,刘芯彤加班到9点,回到家洗漱完后就已经将近11点。   她越疲惫就越睡不着。   最后干脆扯过枕头垫在后背靠了上去,开始刷微博。   因为新书预售,前段时间她发微博带了一个话题:   #这本书里最让你记忆深刻的情节#   有不少读者在底下留言,还有人写了长长的小作文@她。   她点进去查看,说什么的都有,都是书中浓墨描写过的情节。   刘芯彤滑下来,一一回复。   滑到最新一条评论时,有位读者留言:我最喜欢小树林那天。   她的心跟着窗外突然跳过的闪电一样,狠狠动了一下。   这是书中唯一一个她真实经历过。   也是她至今都难以忘怀的场景。 第14章 女妖和侠客   怎么形容那一刻的感受呢?……   春寒料峭,春雨淅沥。三月刚开始就是新的开学季。   宁市一中是所百年老校,校风淳朴,环境优良,坐落在绿树成荫的长街尽头。   学校灰黑的柏油长道上,四季常青的香樟树稳稳站立着,白墙上攀爬着的爬山虎,在轻柔的细雨之下愈发的苍翠欲滴,不远处的教学楼上早早就拉好了新学期的红色横幅。   此时校园静谧无人,唯有带着点点电波感的声音从不远处操场上的主席台传来。   是每年开学都逃不掉的开学典礼。   又称“看老师如何花式训话”。   不仅下着细雨,开学典礼持续的时间还长,各班搬出椅子坐在露天的草坪上。不少人用校服盖在脑袋挡着细雨上,实则猫着腰在下面各干各的。   “开倍速吧,这说话太慢了。”   刘芯彤和吕烟脑袋上盖着同一件校服。   她红唇吐掉嘴里的瓜子壳,用嫩白的手指戳了戳吕烟手中的手机屏幕。   “看古装剧开倍速就没那个味道了。”吕烟完全拒绝她的提议。   “切。”刘芯彤骨节轻蹭了下鼻尖,干脆不看了,从校服里探出头来,整个人没骨头似的靠在吕烟身上。   她又磕了一粒瓜子,倏得一下将瓜子皮吐了出去。   瓜子壳准确无误的黏在了,坐在她俩旁边的刘居新的脚踝上。   他摸了一把,好心提醒:“这是我们班环境区。”   “哦。”   刘居新又说,“明天轮到你值日。”   “……”行。刘芯彤也不吃了,将剩下的瓜子揣进口袋里,捞起卫衣后面的帽子盖在头上。   初春的天气,风还带着点冬天的寒意,操场上窸窸窣窣的讲话声慢慢变大,都在抱怨还不结束,教导主任在台上扯着嗓子喊“安静!安静!”   刘芯彤伸手拢了下衣服领口,然后就听到台上的清冽干净讲话声——   “料峭春寒、细雨如丝,在三月我们又迎来了一个新的学期……”   主席台上的人穿着校服,别着校徽,里面一件黑色卫衣,露出凹凸白皙的锁骨,他站的笔直,仿佛春日里的白杨,居高临下的,单手扶住话筒移到嘴边。   他的声音清冽,隔着电波传来,像是细碎的砂石碾过,痒痒的。   操场上的人安静了,但不是在听他讲话,而是在看讲话的人。   刘芯彤曲直弹旁边刘居新的手背,“台上的人是谁,我怎么没见过。”   “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新转来的吧。”刘居新不确定的说。   “可以啊,刚转来就能上台代表发言了。”刘芯彤懒懒的答了句。   “他可不一般。”坐在前边的同班女生听见他们聊起,便转过头来说,“听说他原来在隔壁的A中上学,因为实在太厉害了,被我们校长给挖过来了。”   第一次听这种,刘芯彤打了个哈欠,“还能这样,我也挺厉害的怎么没人挖我。”   听这话,吕烟从校服里出来了,“挖你干嘛?看你打架厉害,去给学校当保安哦。”   “啧。”刘芯彤懒得理她,拍了下她胳膊,抬起头来。   不知道是谁代写的稿子,全文酸言酸语的,比平时校长的稿子还要古板,刘芯彤肉眼可见的看见台上的人皱了眉。   她笑了下,不过不得不说,人还是很养眼的。   少年眉目凛冽,气质清冷,下颚线流畅精致,格外有种阳刚方正的气息,一眼就是标准的东方传统美男长相。   刘芯彤弯唇,觉得如果他换上古装,一定就是那种为生民立命的江湖侠客。   专捉世间女妖。   -   后来女妖就去祸害侠客了。   说他是侠客倒是真的没有高估他。   在面对刘芯彤毫无顾忌地直接表白时,他客气疏离的点头说声,谢谢不用,然后饶过她离开,礼貌的让你完全没辙。   一连几次刘芯彤都被气笑,不过她话都放下了就没有放弃的道理。   她搅着脑筋从不同诗词书上摘录句子,写成请书送给他。他不收,那她就大清早趴到林休宁座位边的窗口前,小声的念给他听。   刘芯彤坏极了,每次念完,都舌头一卷,冲着他发出“哒”的一声轻响,才笑意盈盈的离开。   最开始的时候班级里没几个人看到这事,后来传开了,他们班的人为了看着一场景,渐渐竟然成为早晨全校来的最早最齐的班级。弄得班主任以为他们转性了,还在班会上表扬了他们,惹得下面发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声。   每次刘芯彤一来,班里的男生就“呦呦呦”的起哄拍桌子,这时的林休宁发作不是,不发作也不是,一时间无奈到没有找到解决的方法。   不过刘芯彤这事,持续到一个月就断了,她连着几天没来,连林休宁的同桌都疑惑了。   “这几天怎么都不见人来,不会是放弃了吧。”   林休宁翻书的手指顿住,极淡的说了句:“不知道。”   他合上书,往下塞进桌肚里,意外地指尖触到一个团状物体。他抚平张开来看,是刘芯彤最后一次送来的,他还没来得及丢。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少女的硬笔正楷,字迹娟秀,在“一日”处划掉一笔,又补上两个小字“一秒”。   看着重新写上的两个字,林休宁牵了下唇角,将纸夹入了书中。   再次见到刘芯彤是在几天后下午下课后,她剪了短发,靠在楼下的香樟树下,嘴里嚼着泡泡糖,见他出来她“啪”的一声,将泡泡糖咬回嘴里。   她笑盈盈走过来和他说,“前几天膝盖受伤了,请了几天假。”   林休宁顺着她的话往她膝盖上看。她穿着宽松的黑色运动裤,风一吹起,裤腿就迎着风空荡荡的摆。   “几天不见,有没有思念我。”刘芯彤向来嘴上不正经,这样的话张口就开,每次林休宁都仿佛没听到似的。   但意外的这次他答了。   “没有。”   -   其实到最后,刘芯彤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成功的。   那天夜晚,她挡在发怒的父亲面前,却被一巴掌摔倒茶几上磕青了额头。   她出门的时候,月朗星稀,空气也带着泥土树叶的芳香,格外的好闻。   不想上晚自习,她背着手慢慢走到学校后门,刚掉了两滴眼泪,就听到一阵暧昧又诡异的声音传了出来。   ……刘芯彤霎时间卡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虽说她交得朋友嘴上浑的也不少,但是大家都是打嘴炮,开开玩笑,这真刀真枪的还是真的从来没见过。   她这人生第一次见“猪跑”,就在这样一个昏暗又尴尬的小树林里发生了,而且还是在她极度悲伤的时刻。   刘芯彤指甲使劲抠着后背的树皮。声音越来越响,她越听越尴尬,一股麻意顺着脊椎骨往上爬,让她轻轻打了个颤。   哀伤的心情一下子全都消失了,她试着放平呼吸,脑子里却一片混乱,这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她还在焦灼中时,高二的下课铃声突然响起,刘芯彤松了口气,这下总该走了吧。   “下课了……我害怕,万一有人来了怎么办……”女生的声音年轻且稚嫩。   “……不是说追求刺激吗,下课了刚好。”男生喘了下气,才继续说道:“放心,都放学了,这里没有人会过来的……”   谁说得?   ……但这却意味着,要等到他们的“战斗”结束,她才能离开。   刘芯彤在心底暗暗骂两人。   十分钟之内赶紧给我解决!   不过事实并不能如她所愿。   她没心思欣赏一幅活的春宫图,干脆一咬牙决定翻墙过去。   后门的里面对应的就是学校操场,她深呼一口气,小心翼翼的挪到墙边扶住。   她转头向声源处看了眼,才蹑手蹑脚的踩在一个木桩上,双手一攀往墙上跳了上去。   一声响动,“谁!”   刘芯彤在墙上坐着,吓得一个重心不稳掉了下去。   里面的两人见状被吓到了,匆匆收拾起来跑走了。   刘芯彤摔下去的时候没砸到地上,而是摔倒了不知道哪个班级扫在一起的落叶堆上。   砸的飘起来的落叶,沾的她满身满脑袋都是,她被灰尘迷得打了好几个喷嚏。   突然间就觉得好委屈,连哭都找不到一个好地方。   刘芯彤坐在落叶堆里越想越难过,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一颗一颗砸了下来,压抑的哭声也越来越大,在昏暗的操场角落里,谁也看不到。   哭得有些精疲力竭的时候,她才恍然发现,眼前不知何时有双运动鞋。   她隔着朦胧的水汽,顺着鞋尖一点一点往上,看到了鞋子的主人。   林休宁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见了她多久的狼狈样子。   想到这刘芯彤心中恼怒,抓起一把树叶就往他身上砸去,“你是不是也非常讨厌我!”   砸了一次还不解气,干脆一下一下,发泄似的捧起树叶往他身上丢。   树叶带起一阵碎屑,漂浮在空中,又洋洋洒洒的落在他肩上,发上。   他身后是灯火通明的教室光影。   下课的喧闹声隔着遥远的操场传来变得轻微。   怎么形容那一刻的感受呢?   不知道。   也说不清。   但在那瞬间。   她觉得她的心和那句,“我喜欢”,一样。   重重的落地了。   在我们彤彤眼中,小林就是美人(?ω?)hiahiahia   这个小树林让我想起了,我读高中的时候有一次下晚自习回家,在我家楼下楼道里撞见了一对高中小情侣在热吻!   这给我尴尬的啊,拔脚就往楼上跑,到了家门口腿都是软的。 第15章 KTV   我叫你一声爹你敢答应吗!   大概是8月水逆,不见点血就有点不顺利。   一处居民楼夏季失火,刘芯彤出采访的时候,被坑坑洼洼的钢筋残渣给绊倒,以一个双腿跪地的姿势给摔了下去。   不过好在穿的是牛仔长裤,厚实的面料让伤口不深,就是痛感有些厉害。   刘芯彤忍着痛意报道完全程,将素材交给另一个同事后,就自己去了附近的诊所。   阳光烈得很,晒得她的脸红的不正常,她拿出手机想要招一辆出租车来,但大概是下班高峰期的缘故,前面排了50多个人在等待。   刘芯彤找了棵树,在落下的阴影处靠着,阖眼,有些认命的在等待。   突然间插进来一道女声:“小姑娘你看起来不太舒服啊?”   刘芯彤睁开眼睛,眼前的人身材窈窕,看着比她大些,但掩不住风情,她一只手指拨下墨镜,抵在鼻梁中段,关切地询问着她。   “谢谢,我叫车了。”刘芯彤友好的朝她笑笑,回答道。   前面的人摘下墨镜,抬手看了眼腕上的表,“这个时间不好打车吧,刚好前面有个诊所,我送你去吧,你这唇色看着怪吓人的,万一一会儿晕倒了就不好了。”   因为见血的缘故,她稍稍有些晕。   她情感上,有些想同意,但理智上,又觉得会不会是个圈套。   见她纠结的样子,向寒蕾笑了下,道:“我的车就在那里,你把我车牌拍下来,发给你朋友,这样也放心些。”   都这样说了,刘芯彤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不好意思的道了谢,跟着她钻进了车里。   其实只有几块碎片扎进了膝盖,不严重但钢筋生了锈免不了要打上几针破伤风。   因为是紧身牛仔裤的原因,不易捞上去,所以医生从膝盖处用剪刀直接剪开后才包扎。   出诊所的时候,她瘸着一条腿,还穿着被剪了半截裤腿的牛仔裤,一时间来往的人都带着些莫名的打量。   “小姑娘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吧。”向寒蕾将墨镜重新架上。   刘芯彤刚打算拒绝,就听到她说:“好人做到底啦,再说了,车真的不好打哦。”   刘芯彤被她年轻的语气逗笑,没再说“不”。   路上向寒蕾接了个电话,“哎呦喂,我的小公主,我给忘记了,我这就给你送过来。”   话了,她偏头看了刘芯彤一眼,说道:“我先去给我外甥女送个东西,再送你回去。”   “嗯好。”   “我这外甥女丢三落四的,本来今天出来就是顺便给她送东西的。”向寒蕾笑着说了两句,又问:“你怎么会受伤呢,看着还怪吓人的。”   “今天采访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   “记者呀。”   “嗯。”   “这行可挺辛苦的。”   “哪行都辛苦。”   向寒蕾点头表示赞同,“这倒是,我儿子估计和你差不多大,他当医生的,一年到头的我都见不着人影。”   “您儿子和我一样大?那您看起来真年轻。”刘芯彤略吃惊。   对她的赞美,向寒蕾格外受用,吱吱的笑,愉悦极了。   车到了小区,登记太麻烦,向寒蕾没开进去,打了个电话叫人下来。   没一会儿的功夫,驾驶座的窗户“咚咚咚”的就被敲响了。   向寒蕾降下车窗,转过身将后座上的包扯过来递给窗外的人。   童桃接过,撅着嘴,隔空和她啵唧了一个,娇娇的说了声:“谢谢美女姨妈。”然后才发现副驾驶坐上坐着一个熟人。   她有些惊奇的喊:“姐姐?”   “嗯?你俩认识?”向寒蕾转转头看她俩。   “认识,姨妈你们怎么也认识?”   “今天路上刚认识的。”   童桃手掌一拍车窗,“果然有缘千里来相会啊!”   刘芯彤也有些愕然,想了一会儿才捋清两人的关系。   “姐姐,过几周我就开学了,刚好下周我二十岁生日,朋友们搞聚会,姐姐你来嘛。”   闻言,刘芯彤斟酌了一会儿,倒不是想拒绝,只不过是,不到具体的那天,她不确定自己要不要加班。最后,她只回答,不加班我就来,不过无论如何礼物一定会到。   “行了行了。”向寒蕾轻拍童桃脑袋,“我看你就是想要人家礼物。”   “哎呦,哪有。”   回去的路上,向寒蕾说,“小桃,就这个性格,你别介意哦。”   “没有,我很很喜欢的。”   “很奇怪哦,今天我第一次见你,但是看你就莫名的眼熟。”   刘芯彤轻轻一笑,开玩笑道:“有可能我是个大众脸吧,童桃之前也总说我看起来眼熟。”   “大众脸要是这样,大伙不可乐坏了,我倒觉得可能是你和我们家有缘呢。”   听着这话,刘芯彤没说话,可能真的有缘吧,每次受伤都能遇见和他有关的人。   -   童桃生日会的事估计也邀请了杜语心,她是个party爱好者,天下就没有她不喜欢的party。早几天就嚷嚷着让刘芯彤那天来接她去。   “祖宗,你这可还断着腿呢,就别折腾了好不。”   “我这就是脚踝轻微骨裂,早就拆了那个大石膏,换了小的了。”杜语心不以为意地说道。   刘芯彤纳闷:“那你之前包个那么夸张的干什么。”   一说到这她就是一连串的叹气,伤春悲秋般抹了下眼角不存在的眼泪,“还不是因为对床的小哥哥太帅了,我想着能住久点,说不定还能带个男朋友回去。”说到这她停了一下,“最后!谁能想到!他竟然有女朋友!”   杜语心的情路一直坎坷。   第一段恋爱被男友出轨,第二段恋爱被小三,好不容易她觉得自己又可以了,谁知道看上的人还有女朋友了!   刘芯彤着实不厚道的笑出了声,“行,看你这么可怜,不过那天我要加点班,可能只能赶上她们下半场了。”   “无所谓啦,唱歌也是我的专场。”   -   下小半场的聚会在商业街的一家新开的KTV里。   KTV里灯红酒绿,彩色的光线被切割成不同的方块在室内打转,晃人眼球。刘芯彤一路推着杜语心,一路走来吸引了大部分的眼线。   她弯下腰凑到杜语心耳边说,“刚进门你就成为了全场最佳的焦点了。”   杜语心权当在夸她,点头应下,“我在哪里都是party queen。”   进了包厢门,她俩才发现,她们穿的比起年轻的大学生还是过分素净了。   年轻就是肆意鲜活的生命,包厢里的少年少女们衣着鲜亮清凉,脸上是艳丽精致的妆容,比起他们。刘芯彤两人倒是有些保守了。   “两位姐姐,你们终于来了。”童桃兴冲冲的过来,将杜语心的轮椅推过去。   “祝你生日快乐。”刘芯彤将两人的礼物拿给她。   “谢谢。”童桃甜甜的笑了下。   刘芯彤扫了一圈包厢里的人,找了个角落坐下来。   KTV里无非就是唱歌与游戏,刘芯彤累了一天,提不起劲来,坐在角落里安安静静的,倒是杜语心在医院里憋久了一首一首唱的格外的起劲。   包厢里光线晦暗不明,刘芯彤坐在沙发里,手肘撑着侧脸,一下没一下吃着果盘里的西瓜。   旁边一个男生从她进门后,眼神就没离开过她,在喧闹的环境里,她静静的一个人呆着,明明是艳丽张扬的眉眼,却让人有种让人移不开眼的温和恬静,她耳垂上缀着一颗雏菊耳钉,一晃头就迷了人的眼。   男生如梦初醒般,抿了抿唇,鼓起勇气挪过去要微信号。   刘芯彤意外抬眼,眼前的男生眉目清秀,还带着点羞涩的不知所措。因为是朋友的朋友,刘芯彤不好抹他面子,话里退了一步说,“我手机没电了,你给我吧,我回去加你。”   男生正要拿出笔纸,就看到童桃过来,单手搭在他肩膀上,“要微信呢?”   她半真半假的玩笑道:“我和你说哦,这个姐姐不能觊觎,我已经给我哥预定了。”   男生一惊,怯怯退了回去。   KTV玩到后半程就开始玩起了游戏,刘芯彤也被拉了过去。   俗套的真心话大冒险。   酒瓶转了几波都没有转到她这边,刘芯彤以为自己可以逃脱掉。但下一秒酒瓶口就稳稳的指在她面前。   “哈哈哈!终于轮到你了。”杜语心一个晚上中招几回,可算是抓住她了。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这种游戏学生时代玩的太多,大概就能预测到他们会问的题目。实在是怕了问那种“初吻是和谁呀?”、“上一次买可乐是什么时候呀?”   对于不熟悉的人,这些问题过分尴尬了,刘芯彤着实不想回答,所以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大冒险。   不过就丢个脸嘛,没啥大不了的。   这个选择正中杜语心的心头,她率先举手,表示她来出题。   看着她那黝黑明亮的眼睛,刘芯彤心里腾得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   杜语心颇为正经的念出了她的题目,然后下一秒刘芯彤就想去死。   “可以反悔吗?”   “你觉得呢?”   “……”   她太阳穴跳了一下,闭了闭眼,拿出手机,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点开自己初恋对象的微信对话框。   刘芯彤深呼一口气,艰难敲下一句发了一句:【在吗?】   林休宁此刻正在办公室里写病例。   一侧的手机突然滴的一声亮了起来,瞥见屏幕的消息,他停了一瞬,回复道:【嗯。】   就在下一秒,对方发来一句话。   【我叫你一声爹你敢答应吗!】   “……”   “…………”   林休宁笔尖一歪,漏出一块浓墨凝在了纸上。   林休宁:我把你当老婆,你居然想让我当你爹? 第16章 [最新] 生殖能力   “虽然没有生殖能力,但却还……   发完消息,刘芯彤有些心死。   但愿他能明白这只是个游戏。   杜语心看着她的表情,靠在轮椅上咯吱咯吱笑个不停,又把她手机拿了过去仔细的检查了一翻,才算满意的放过她。   “说好了啊,一个小时以后才准解释。”   “嗯。”刘芯彤摁灭手机,表情有些灰败。   眼不见心不烦,她一点也不想知道林休宁回复什么。   后来的几轮,酒瓶也转到过她这里几次,不过有了第一次的行为,刘芯彤觉得没有什么比这还丢脸的了。   她掐着一个小时的点,退出了游戏,走出包厢,去了洗手间。   在看他消息之前前,她想过林休宁肯定能明白这只是在玩游戏。   但在她看到那句:【叫吧。】后,她觉得有必要再解释一下。   刘芯彤:【不好意思啊,刚才我们在玩真心话大冒险。你不用在意这句话。】   消息隔了一分钟才回。   林休宁:【哦,那你叫吧。】   ???   刘芯彤吐了一口气,继续打字:【我们只是在玩游戏。大冒险是,只要我发出这句话就可以了。】   林休宁:【嗯我知道,但我当真了。】   “……”刘芯彤被气笑了。   她缓了会儿打开表情包,上下滑动了下,才找到那张图。她使劲戳了下屏幕,将图发了过去,这才满意的收了手机,回了包厢。   看着对话框对面的人半晌没有回复。林休宁往后靠在座椅上,指尖轻敲着木制桌面,倒是格外的好奇她会回复些什么。   提示音“滴”的响起。   一个熊猫头表情包赫然出现在屏幕里,下面一行小字配文道:   【叫兽:一般来说,喜欢自称爸爸或爷爷等长辈名字的,都是没有生殖能力的表现。】   “……”林休宁扬了下眉梢:“啧。”   -   闹闹腾腾的聚会就到了12点,杜语心玩起来就不加节制,喝得烂成了一摊泥。   好在还有轮椅,不然刘芯彤真的扶不起来她。   杜语心喝醉了就有点絮叨,在出租车上一会儿说是要尿尿了,一会儿又要喝水了,折腾的她不得安生,连前排司机都忍不住笑了。   好不容易下了出租车,杜语心一个没憋住,“哗”得一下全给吐出来了,正正的吐在路中央,还沾了自己的一大截裙摆。   你可真是城市卫生文明的祸害者。   “我真的败给你了。”   刘芯彤格外后悔答应带她出来参加这个生日会。   她低头摸了下衣服口袋,没找到能清理地面和裙子的纸巾。   夜晚的街道有点安静,只有星星点点的路灯和几家24小时营业的店铺还开着。   轮椅上的人还在叨叨得喊着要喝水,刘芯彤弯腰,在她脑门上轻打了个弹指。   “先忍着。”   刘芯彤将人先推到了门卫室,问保卫要了些纸巾塑料袋,走过去将地面擦拭清理了一下。   她捏着塑料袋左右看了眼,朝侧边有些隐秘的垃圾桶走去。   晚上喝了几杯果酒,再加上实在困了,刘芯彤走路有些心不在焉,没看见的,就撞见了前面来的人。   她连忙退后两步,抬头道歉:“不好意思。”   “哟,光道歉就行啦,你这一下子撞得我挺疼啊。”   听到这吊儿郎当的声音,刘芯彤这才仔细看清前面人的样貌。   他穿着灰黑色的背心,露出的手臂上有大片的纹身,寸头理得极其干净,青筋沿着头皮向下,看起来有些可怖。   他说出的话带着重重的酒气,刘芯彤抿了下唇,遇到硬茬了。   见眼前的人样貌极好,安静不语的样子让寸头笑了下,耷拉着眼皮,流里流气的道:“也不知道肩膀撞青了没,这得赔钱啊。”   这个位置稍稍有些偏,他们站在一个大槐树前,巨大的阴影将两人的身影都要笼罩住。   辨了下形势,怎么看都不利于自己。   刘芯彤攥了下手中的塑料袋,轻吸了口气。才低头掏出手机,轻掰开手机壳,取出一张红色的人民币,有些和气的笑:“撞到你非常不好意思,这就当我给你赔不是了。”   寸头轻哼了声,毫不客气的接过,指尖弹了下纸币面,清脆的响声让他得意的笑了下。   “你看这遇见就是缘分,前面有个夜宵摊子,我请你吃东西去呗。”说着就抬起手来要搂住她的肩膀。   刘芯彤侧身一躲,有些不耐:“不必了,我朋友在前面等我呢。”   “呵,这街上就你我两人,你朋友怕不是鬼吧。”说着他还笑了起来,直接就攥住她的手腕把人拉了过来。   他的手劲极大,拉得刘芯彤直接向他怀里倒了过去,一瞬间刺鼻的酒味就直直钻进了鼻腔,呛得她咳了一声。   刘芯彤舌尖扫过槽牙,下一秒,将左手捏着的手机狠厉得砸向他的脸。   工作原因,长期搬各类器材练出来的手劲不小,这一砸直中他的鼻尖,鼻血一下子喷涌而出,他扯着她一下子后退了一步。   刘芯彤踉跄一步,只是搏了一把,没想到刚好直直砸中。不过没一会儿人就能回过神了,趁他力气松懈,刘芯彤用力一拨握在手腕上的手,拔腿就跑。   寸头果然马上反应了过来,暴戾得骂了一句,“艹!”就追了上来。   后面的脚步声近,刘芯彤跑得整个人绷成一根弦,头皮发麻,眼睛使劲盯着前面小区口的保卫处,张嘴大喊:“救命啊!”   突然肩膀一重,刘芯彤心脏一下骤停。   她迅速侧过身,咬唇,右手握拳呼了过去,没想到身后的人比她更快,生生截住了她的拳风。   刘芯彤迅速反应过来,抬起腿使劲朝他膝盖一踹。   林休宁没想到她还换了一招,没来得及,慢了一拍才往一侧躲,但她的鞋跟还是直接踹上了他小腿。   一瞬间烧着似得,火辣辣的疼。   “刘芯彤。”   他声音低哑,最后一个字还带着点气音。   “……”刘芯彤怔住,借着昏黄的路灯对上他有些生硬的侧脸。   “你…你怎么在这。”剧烈的奔跑与恐惧,让她说话还打着颤,断断续续的。   林休宁松开她的手,唇线抿直,有些无奈。   “我刚回来,在便利店里买水,听到你的声音追过来的。”   她垂眼,果然地上滚了一个矿泉水瓶。   刘芯彤呼吸急促,手掌抚上心口,向前一步,抬眸往他身后看去。   “……那个人呢。”   身后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应该是跑了。”   刘芯彤深深吐了口气,还有些惊魂未定。她转身,见他正在弯腰拍裤腿上她的脚印。   刚才那一脚她使了全力。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她现在脚底都有些发麻。   更何况他。   刘芯彤有些窘迫的开口:“……你的腿没事吧……”   他抬眼,与她视线对上。   而后,他慢悠悠的直起身来,看着她,唇角一松,轻飘飘的,带着点虚空的感觉,说:   “好痛。”   “……”   -   回到保卫室的时候,杜语心都已经睡死了,口水流了一脸。   她这样子实在是丢人,刘芯彤暼了旁边的人一眼,正好对上了他的视线。   她尴尬一笑:“呵呵,见笑了。”   电梯到了四楼的时候,林休宁回了家。   刘芯彤将杜语心挪回床上后,已经是精疲力尽了,差一点就要躺在床上睡过去。   她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脸,醒了醒神才往客厅走去。   门外响起敲门声,她隔着猫眼看了眼,是林休宁。   “你怎么过来了。”   刘芯彤拉开门,垂眼看到他手中提的白色药箱。   “腿。”   他抬眼往她膝盖上一挑。   他这一动作,刘芯彤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膝盖上有细碎得麻痛感。   她下意识就要低头。   突然间下巴一凉。   他微凉的手指抵住她的下巴,往上轻抬,“别看,流血了。”   “……”刘芯彤一瞬间僵住。   半晌,才讷讷得哦了声。   林休宁收回食指,大拇指尖无意擦过她的下唇,带来一阵酥麻,刘芯彤下意识颤了一下。   她在沙发上坐下,林休宁低着头看她膝盖上的伤口,皱眉:“怎么弄的。”   他指尖触过的地方,有些痒,刘芯彤忍不住缩了下手指。   “前段时间采访的时候,摔伤的。”   “伤口有些裂开了,我先帮你消毒。”   她小腿纤细修长,骨肉均匀,皮肤触感滑腻如上好的羊脂玉,唯有一些细小的灰色伤痕嵌在上面,与莹白的皮肤格外不相称。   “怎么腿上有这么多伤。”看着像是常年积累下来的。   “嗯?”   刘芯彤愣了下才反应过来,“都是以前采访不小心磕到的,都不严重,不过消的比较慢。”   他没再说话,只有酒精擦过的地方,有些疼,她忍不住皱眉小声吸了口气,“你轻点。”   她尾音低,配着轻轻的吸气声,听起来娇娇俏俏。   林休宁夹着钳子的手停了一下,挑眉勾着唇,似笑非笑的说,“没事别这样说。”   没明白他的话,刘芯彤愣住。   他直起身来,将用过的酒精棉花球,掷进前面的垃圾桶里。   “虽然没有生殖能力,但却还能想象。” 第17章 车祸   “父子之间不必言谢。”……   他的话不轻不重,却像平地一颗惊雷炸在刘芯彤脑海里。   刘芯彤咬唇,一瞬间语结。   真能记仇。   林休宁收回视线,漫不经心的走过去,垂头收拾着散落的医疗物品。   杜语心家的灯光有些昏暗,在这氛围的烘托下,莫名多了几分暧昧不明的情调。   她转头撇开视线。   林休宁走的时候将医疗箱留了下来。   “里面东西还挺齐全的,你们留着吧。”   想到今天的事情,刘芯彤默了一会儿,才说:“今天谢谢你。”   男人细碎得黑发落在眉骨上方,在橘暖的灯光下,叠着细碎的光影,他眸色漆黑,嘴角若有若无的弯着。   他扬了下眉,声音懒散清润。   “父子之间不必言谢。”   刘芯彤:“……”   -   收到群众举报,某专科院校超额招生,导致学生没有宿舍住,家长不接受学校的退款,最后事情越闹越大。   刘芯彤和摄像师带着实习生,潜伏进学校暗访。   由于是新人的缘故,陈香没处理好隐藏摄像头,导致被学校工作人员发现,几人被迫删除了全部素材,人还被赶了出去。   出了学校,陈香站在两人面前,垂着头掉眼泪道歉,“对不起,是我太大意了。”   刘芯彤重重摁了下太阳穴,叹了口气说:“是我的问题,不应该让你也录像的。”   “……那现在怎么办。”陈香声音一抽一抽的,显然是被吓的不轻。   刘芯彤从口袋里拿出一串钥匙,安抚她道:“我还留了一手。”   “啊?”   旁边的摄影师见了说:“是你这个门禁卡吧。”   刘芯彤笑。   摄影师像是想起什么,对着陈香说:“我和你说,之前我和刘芯彤去采访的时候,还遇到过把我们摄像机砸了的事情呢,她也是早有准备,就是拿了这样的像门禁卡一样的录音笔。”   “不过没有视频,效果会打折扣了,以后一定要注意。”刘芯彤将东西收进口袋里,“先回去吧。”   -   回去的时候,摄像师去取车,刘芯彤和陈香站在一根灯柱前靠着,守住器材。   中午的日头有些大,陈香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一把凉扇,对着两人一阵狂甩。   刘芯彤低着头看手机,时不时抬眼看看。   忽然间一声巨响,随着耳膜炸裂到头皮,一阵酥麻。   她下意识抬头。   不远处一辆黑色小轿车横停在中央,玻璃破碎成蜘蛛网,车头有些下陷。   一团黑影像是被投掷的铅球,携裹着万钧之力,直直朝着她们的方向飞来,在距离她们不到两米的地方“砰”的一声,狠狠坠地。   一瞬间世界仿佛炸开了。   眼前一片白光,听不到声音,看不到颜色,只有浓郁铁腥的气息,像是密不透风的薄膜,箍着整个鼻腔。   刘芯彤没低头,眼神有些失焦的看着不远处的树,枝繁叶茂,葱葱茏茏的。   她的思绪好像被扯回了好久好久以前。   也是这样一个烈日当头的午后,也是突然的一声巨响,也是一团黑影直直朝着她飞来。   不过那次她看了,看的很清楚。   殷红的鲜血在灰黑的柏油马路上,像是被牵引般得蜿蜒开来,细细密密的渗到细碎的颗粒深处,有种诡异的窒息感。   她的目光缓缓移动,地上躺着的人了无生气上,像片秋日的落叶,静静的。   她的那双眼睛和他极其相似,只不过他的再也没睁开。   空气仿佛有些稀薄,刘芯彤感受到有人在晃她。   她猛地回过神来,才发现旁边已经聚集了一群人。   有人说:“还有救吗?”   有人说:“脑浆都出来了,肯定没救了。”   还有人说:“我的天,这个血……”   世界好吵。   这些话像细密的绵针一样,扎着她的耳膜,刘芯彤手脚失力,突然间胃里一阵翻涌。   她侧头扶着灯柱闭了闭眼,收紧手指将强烈的吐意压了下去。   即使这么多年了,这样的场景仍然像她心口的噩梦,有些控制不住的心悸。   “……彤彤姐,你没事吧。”   陈香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整个人打着颤,面容也失了血色。   “我没事。”刘芯彤缓了下,有些无力的摆手。   这时摄像师开着车过来了,见到这场景也有些震惊,滞了几秒,叹了口气才说,“这个是个新闻,刚好算是补偿今天丢失的素材。”   陈香思维还有些迟钝,听了他的话,半响才反应过来,开口说:“这种时候也要拍吗?”   “当然。”摄像师拿过器材,“这是新闻人的素养。”   陈香没再说话,低头小声嘀咕一句:“没良心。”   旁边的刘芯彤听见了,没说什么。有些缓慢的往车的方向走去,陈香见着了,急忙在后面跟着。   她取出一瓶矿泉水仰头喝了一口,清凉的水浇灭了大部分的焦躁与恐惧。   刘芯彤弯腰拿起采访话筒,声音有些哑:“可以理解,在新闻上,有时候就要保证它是可以得到最大限度的保全,虽然很现实,但也是最好的办法。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能做的就是报道。”   陈香瘪嘴:“我怎么感觉记者这个职业有些矛盾与纠结啊。”   “本来就是如此。”刘芯彤有些气虚,将器材递给她,说:“走吧,该工作了。”   -   因为两人是目击者,随后还跟着去警局录了笔录。   警员按规定询问了几句就让她们走了,出门的时候,大厅的椅子上坐了一个女孩,听旁边的人说是死者的女儿。   刘芯彤抬眼看过去。   她一头黑发及腰,发尾卷翘的搭着,有些青涩的脸上还施着妆容,手指收紧交叠的放在腿上。   像是感应到她的目光,女孩抬头,目光直直和她撞上,那双眼睛清澈又倔强。   刘芯彤心底咯噔一跳,恍然间生出了看到当年自己的错觉。   ……   这件车祸事件她们后续一直在跟踪报道,倒是牵扯出来了一件一直备受关注的社会新闻——家暴。   死者是一位40岁不到的女士,长期遭受丈夫的家暴,导致精神状态有些不好,车祸那天,她精神恍惚走到了马路中间,就不小心发生了意外。   调查的结果让人大为唏嘘,同事感慨:“真是每天都在恐婚路上更近一步。”   “对啊,就是这个小姑娘太可怜了,小小年纪的。”   大概是际遇有些相同,刘芯彤心跟着有点沉重,中午吃饭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的。   杜语心屈指,叩她面前的桌,“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你想什么呢。”   “没事。”刘芯彤端起眼前的果汁浅浅抿了一口。   大概能猜到她在想什么,杜语心说道:“我说你就是同理心太强了,你也别想太多,我觉得这个小姑娘现在跟着外婆也挺好的,前几天不还去看过她吗,整个人精精神神的。”   前些天她们去探访的时候,女孩变化了不少,剪了短发,素着一张脸,穿着清爽整洁的校服,除了面色有些疲惫,整个人状态不差,她们走的时候女孩很真诚的冲她微笑着说。   “这是我的解脱。”   ……   中午的餐厅人声鼎沸的,上菜速度慢的不行,陈香一只手支在餐桌上托着腮,有些好奇的问,“语心姐,你腿还没完全好,怎么就来上班了。”   “闲的,工作想放假,放假想工作。我脑子有泡。”杜语心笑得没皮没脸的。   连续工作了好几周的陈香,瘪嘴犯牢骚:“我好想休假啊!”   “那你别想了。”杜语心捏起一颗花生丢进嘴里,“地球不爆炸,记者放假。”   陈香略惆怅的托着腮,眼神朝着餐厅环视了一圈,突然眼睛一亮。   “哎,你看那边的帅哥也太养眼了吧。”她有些激动的晃了晃杜语心的手。   “哟,什么帅哥让我来掌掌眼。”杜语心拍拍手上的花生皮,顺着往旁边看。   “啧。”杜语心回头头来,用肩膀搡刘芯彤手肘,“这不是林医生他们嘛。”   刘芯彤跟着看过去,林休宁坐在和她隔着一个桌子远的斜侧位置上,他对面还作坐着一个人,两人在说话,桌上空空的,估计也在等上菜。   “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上次他走之前说的那句,“父子之间不必言谢。”刘芯彤现在都还有些语结。为了避免嘴皮子上再比不过他的事情发生,她打算拒绝。   还没等她开口,杜语心就张嘴喊道:“林医生好巧啊!”   林休宁的位置正对着她们,听到这一声,率先就看到了那桌的人。   见人看了过来,杜语心又说,“我们这桌子大,林医生你和你朋友过来,我们几个一起拼桌呗。”   中午时间餐馆里本来就位置不多,外面排了老长的队,等着被叫号,有很多桌都是不认识的陌生人相互拼桌。   正好服务员走过来,见两桌的人认识,就和他们商量道:“你们认识的话就拼桌吧,也能有个新位置腾出来。”   他的建议确实合理,她们的位置靠着窗,刚好能看见外面排队的人,人群里还有一位孕妇。   最终几人还是拼了桌。   陈香是第一次见着林休宁和沈岱,两个人的容貌都绝,存着小女生的心思,她动作都变得斯文了起来,说话音调都降了几度。   林休宁整个人气质偏冷硬,不笑的时候,唇线直,一双眼睛莫若深海,看起来格外的不好接近。   见陈香这样,刘芯彤实在没憋住轻轻笑了下。   人模人样,真能骗小女生。   她声音小,只有坐在一旁的杜语心听见了,凑过来和她咬耳朵,“同桌吃饭这么开心啊?”   刘芯彤放平唇角,“吃你的饭。” 第18章 空气死寂   好像身体被掏空   桌上的人话都不多。只有杜语心一个人说的开心,说久了没意思,她想起了上次游戏的事情。   “对了林医生,其实上次我们玩的那个大冒险,应该有后续的。”   林休宁若有所思的往刘芯彤那看了眼,才接道: “什么后续?”   “就是真的要叫出来呀,不过后来彤彤不愿意,说自己死都丢不起这个脸,差点要跟我这个伤员打起来了,然后我就大发慈悲放过她了。”杜语心语气夸张,边说还边一人分饰两角,现场演了一下。   她面部表情丰富,逗得一桌的人都笑了起来。她牺牲好友换来的氛围终于活了起来。   林休宁也笑了,但他笑得极浅,唇微微弯起,两侧唇角淡淡的下陷,眉眼也跟着微弯,眼皮上褐色的小痣露了出来,浅淡的笑意让人有种浪漫的美好感。他唇角噙着促狭的笑,声音清润:“嗯,真有骨气。”   刘芯彤筷尖顿了下,轻眨了下眼,装着没听到,认真吃着碗里的饭。   中途,刘芯彤陪杜语心去厕所,回来的时候,她们还没走到桌前,就有两个女生先了一步。   其中一个女孩面容羞涩,有些不好意思的在向林休宁要微信。   “请问,我可以加你的微信吗?”   林休宁闻言抬头,淡淡的说,“不好意思,我有孩子了。”   “……”女生万万没想到是这个结果,有些尴尬的说了声“不好意思”,就拉着好友急匆匆地走了。   她们两人站在不远的后面,将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杜语心有些摸不着头脑,看向刘芯彤,“我刚才没听错吧,林医生说他有儿子啦!?”   刘芯彤倒没有很意外, “嗯。猫儿子。”   杜语心挑了下眉,没想到这层,“你怎么知道是这个意思。”   “我以前教他的。”   以前刚捡到蛋白的时候,刘芯彤就和林休宁说,“要是以后有人问你要QQ号或者微信号,你就和她说你有儿子了,这样她们绝对就立马放弃!”   林休宁问,“为什么不直接拒绝?”   她笑,抬手捏他脸,“这样更有杀伤力啊,我怕你顶着这张脸,就算人家知道你有女朋友都舍不得放过你哦。”   这句话是她下意识说出来的,但杜语心却想到了别处,她突然坏笑了下,“我觉得完了,再这样继续下去,你离栽不远了。”   刘芯彤滞住。   一时没再说话。   -   下午单位里的事有些多,快下班的时候,刘芯彤才发现自己不知道将Airpods落在哪里了。   耳机是前段时间新买的,之前她丢过一次,所以这次特意在外壳上刻了联系方式。但一整个下午过去了,手机都没有动静,刘芯彤心凉了一截。   她回想了一下最后一次用,貌似是在餐厅。   其实她不去确定,但总要去看看。   这会儿正是下班高峰期,也是用餐高峰期。   店里的人忙的晕头转向,都只是匆匆说了句“没看见。”就走了   刘芯彤叹了口气,没抱希望的打算离开时,就听见有人喊住了她。   是中午建议他们换坐的服务员。   服务员对她们这桌俊男靓女印象深刻,刚好听见她在问耳机的事情。   他略有些疑惑地说,“你朋友没把耳机给你吗?”   “什么?”刘芯彤没明白。   “就中午和你一桌吃饭的男人,我收拾桌子的时候看见耳机了,刚好你朋友还在就交给他了。”   中午的时候,她和杜语心、陈香先走了,至于林休宁他们什么时候离开的她确实不知道。   “可能是他忙忘记了。”刘芯彤感激的和他道了声谢,就往医院走去。   好在医院离餐馆不远,拐了一个弯就到了。   等到了医院里,刘芯彤才想起来自己不知道林休宁的办公室在哪里。   她低头翻口袋正打算打个电话问问,就听到一声惊呼。   声音是从前面传来的,她抬头看,人影错乱,尖叫声嘈杂,几乎在一瞬间刘芯彤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行凶者被匆匆赶来的安保人员摁在地上。   不远处有个很像林休宁的人,穿着专属的白色大褂,弓着腰,腰腹的位置有星星点点的红色。   刘芯彤颤了一下,心脏像是被扯了一下。   这哪里是像……   她几乎是没有思考的就跑了过去。   林休宁只是刚好经过这里,没想到却突发意外,护士被吓愣在原地,见泛着寒光的刀就要朝她而来,林休宁来不及喊她,跨步上前将人推开,那尖刀就直直擦过了他胸下。   伤口火辣辣的疼,他撑着旁边的白墙,有几滴冷汗坠了下来。   突然手腕被一股大力握住,他抬头。   刘芯彤此时完全忘记了避讳,紧紧攥着着他的手有些抖,眼睛却死命的盯着他的伤口。   “你受伤了。”   她声音里不自知的带着点颤,眼眶也有点微红。   林休宁抿唇,拿出另一只手,小心的盖住她的眼。   她睫毛有些不安的在扑闪,挠得手心有些痒,他微微低头,隔着一个手掌的距离,轻轻的,格外温柔的安抚道:“别看,我没事。”   他的手掌温热,轻柔的鼻息撒在她脸上,一瞬间她的心就安定了下来。   小护士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懵了,被推开后都还有点不知所措,直到刘芯彤冲过来,她才堪堪反应过来。   她颤颤巍巍的走过来,声音里带着点哭腔,“林医生,你的伤……”   林休宁摇了摇头,安抚了她一句。   刘芯彤跟在他后面,看他去处理。伤口。   其实伤得不算重,刀尖滑过,剥开了皮肉。   但他的皮肤是真的好,冷白润瓷,划开的伤口在精致的皮肤上显得格外的可怖。   刘芯彤有些不忍得移开了眼。   她再次回头时,伤口上已经盖上了一层白色纱布,他背对着她裸着上身。   林休宁虽然看着瘦,但身材确实极好,背部很宽阔,凹凸有致肌肉线条显得人精壮。   他忽然回头。   刘芯彤吓了一跳,她装着淡然没有立刻移开眼睛,而是将视线缓缓上移。   目光擦过胸口,她这才发现他的胸口处有一串黑色的纹身。不是传统的图案或者文字,而是奇怪的点块结合,成了一排。   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纹身,更重要的是她没能想到林休宁也会纹身,刘芯彤不由得想出了神。   最后连人到了她面前,她都没发现。   “好看吗?”   刘芯彤梗了一下,移开视线,淡然接道:“还行。”   旁边的医生听了没忍住笑了出来,见人看了过来,轻咳了一声说:“那个,我先出去了。”   他走后,里面就剩下他们两人。   室内安静的空气流动,呼吸都清晰可闻。刘芯彤不禁想到刚才被捂住眼时,轻轻扑在她脸上的热气,突然间心底一阵慌。   眼前的人神色清淡,好像只有她自己在尴尬。刘芯彤莫名一阵气,偏头移开脸说,“你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林休宁看着她的背景若有所思的笑了下。   -   回去后的刘芯彤坐在书桌前,和打开的电脑大眼瞪小眼,快一个小时过去了,稿子没憋出几个字来,连耳机都没有拿回来。   她有些心烦意乱的揉了下脸,吐了口气,拿上大门的钥匙,打算出门走一圈。   夏季傍晚的空气甜腻,晚风婆娑,路边已经有小摊贩支起架子,为夜市做准备。   刘芯彤拐进一家便利店买了根棒冰。清凉的碎冰和着细风,吹的人有些慵懒,思绪也跟着飘远了。   走着走着,忽然猝不及防的一股力量,扯住她的手腕,让她往前一跌,直接摔进一个有些温热熟悉的怀抱。   头顶闷哼一声,随即“啪”得一下,一个黑色塑料袋从天而降砸在了她刚才站过的地方。   刘芯彤有些不知所措的从怀里抬眼,看见他分明的下颚线和极淡的唇。   她反应过来,立马从怀里起来,低头,说话声有些急:“是不是伤口裂开了。”   林休宁看着她头顶的发旋无声笑了下,然后皱眉,让声音带了点痛苦,“好像是。”   “那我送你去医院吧。”   “不用。”林休宁按住她的手,说,“去你家吧,医院太麻烦了。”   “这……”刘芯彤抿唇犹豫了一会儿,才说, “好。”她家离医院更近些,也更方便些。   进了门刘芯彤匆匆拿过医疗箱,想帮他,但林休宁从她手中取了过来,说,“我自己来吧。”   他接过药箱就要直接开始脱衣服上药。   “等等!”   林休宁衣服捞到腰腹处,被她有些大的声音制止住,停下来,抬头看她,“怎么了吗?”   “……”刘芯彤撇开视线,“等我进去你再脱。”   他看着她,勾唇笑了下,语气懒洋洋的,“怎么?害羞?”   “……”   他又说:“在医院不看的挺起劲的嘛。”   “……”   呵呵。   “怎么会,我是怕你害羞,毕竟这是我家。”   “我脸皮厚,没事。”   刘芯彤:“哦。”   她也不走了,拿起沙发上的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捞起抱枕,就直接在他旁边坐下。   一副“随你怎么着,反正我脸皮更厚”的样子。   她的样子让林休宁无声笑了下,低头开始脱衣服。   林休宁坐在她的右侧,她感觉像有个热源,浑身火光一样炙烤着她半边身子,让她有点坐立不安。   翻来覆去没找到合适的电视,刘芯彤干脆放下遥控器,就任它随便播。   广告从溜溜梅,跳到读书郎,每个广告语都极其魔性。   “肾虚,尝尝在过度劳累之后。”   ……   广告播了一圈没想到下个广告是这个。   空气中有一瞬间的死寂。   刘芯彤想拿过遥控器换台,但刚才把遥控器随便抛到了茶几上,这会儿起身去取,未免显得有些太刻意。   “好像身体被掏空,是不是肾透支了?”   “他好我也好。”   “……”广告语还在继续,音量还格外的大。   刘芯彤尴尬的后背有些发麻,干脆开口说话。   “好没?”   林休宁指尖一顿,说, “挺好。”   刘芯彤:“……”   ……   处理结束后,刘芯彤接过将东西收拾干净。突然想到耳机的事,抬头问他,“对了,我的耳机是不是在你那里?”   “嗯。”   “你带来了吗?”   林休宁指尖推了下裤袋里的耳机,若无其事的说:“没有。”   “哦。”刘芯彤有些遗憾地说,“那我明天去找你拿吧,你明天上班吗?”   “不上。”   刘芯彤不太想去他家,打算到时候约个咖啡厅。   她正琢磨着,就听到林休宁说,“现在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什么?”她抬头。   “我可能需要在你家里借宿一个晚上。”   刘芯彤眼皮一跳:“什么?!”   最近工作的稿子太多了,我快被文字淹没了。 第19章 没良心   那就至死也不能方休   刘芯彤以为自己听错了,抬头看着他,不确定的又问,“你刚才说什么?”   林休宁视线在她脸上扫了一圈,人顺势往后一靠,慢条斯理的。   “我家门钥匙不见了。”   等等,不是,你钥匙不见了,也不是我……   “刚才救你的时候弄丢的。”他悠悠的开口。   话是这样没错,但是……   刘芯彤哽了半晌,憋出一句话:“…或许,你可以借住一下你朋友家。”   像是很意外她的说辞,林休宁轻轻“啧”了一声,而后嘴唇动了动。   他后面的话没发声,但是刘芯彤看着他的口型,猜出来了,他说:   没良心。   刘芯彤默了一瞬,眼睛看向那被衣物盖住的伤口。   今天刚划开的地方,就被她撞裂了。   她停着犹豫了一会儿,半天才点头说,“好。”   “嗯?”   他只是这么一说,没能想着她能答应。   她又说: “不过,我家只有一个房间,你就只能睡沙发了。”说这话的时候,她目光在沙发和他身上转了一圈。   他身高腿长,小沙发倒是有点委屈了他。   林休宁倒是无所谓的样子,能住就行。   “都行。”   她一个人住,家里几乎没有多余的被子,刘芯彤打开衣柜,翻出一条轻薄的空调被。   好在是夏天,不需要厚重的被子。   她正准备抱出去,床上的手机就震动起来,是杜语心。   刘芯彤拿过接起,震耳欲聋的音乐声隔着听筒传来,她下意识将手机拿远了一些。   “彤彤!来蹦迪吗!”她的声音夹杂着背景里的音乐,模模糊糊的有些嘈杂。   “你怎么去酒吧了。”   杜语心那边喧闹,没听清,扯着嗓子喊了一句:“你说什么!”   刘芯彤踱步走到窗边,提高音量又重复了一遍,“我说,你怎么去酒吧了。”   “这不是好久没来了嘛,想疯了都,你来吗?今天我请客哦!”杜语心拿起桌上的酒喝了一口,颇有“今晚我请客”的大哥风范。   “今天不了。”   “怎么,有比酒吧小哥更帅的人在侧?”杜语心只是随口一调侃,刘芯彤却有些心虚,“说什么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个酒味道不错诶。”清脆的干杯声响起,杜语心和旁边的人笑了起来,回过神来说:“你刚才说什么。”   “没事,你好好玩,注意安全。”   “好哦,爱你!”杜语心朝着听筒对她啵唧一声。   刘芯彤收了线,抱着被子走出卧室。   她出去的时候,林休宁不在客厅,而是关着玻璃门站在阳台上接电话。   他半边身子隐在晦暗里,身后是大片绵延的赤色红霞,泛着的光洒在他另外一边肩膀上,照的人长身玉立,像融入其中的中世纪油画。   红霞温柔,风也醉人。   突然想喝柠檬水。   她弯腰将被子放在沙发一角,回了屋。   林休宁收线转身时,沙发上多了被子,素雅安静的莫兰迪青灰色,叠成整整齐齐的方块形状。   他指尖滑过被面,极轻得扬了下眉。   -   杜语心太久没来夜店,一个晚上玩得和发疯似的,酒当饮料来喝,旁边的人拉也拉不住。   “不行了,我要尿尿去了。”   她晃晃悠悠的站起来,东倒西歪的拿着酒瓶子,就要往厕所去。   旁边的人见了,连忙站起来,“我的天,你醉成这样,我扶你吧。”   “嘘!”杜语心食指竖起来抵在嘴唇上,神神叨叨的凑近她,大眼睛眨了眨,像是酝酿着什么。   停了半晌,她突然大喝一句,修长的手指戳上对面人的鼻孔,把人吓得叫着往后跳了一步。   杜语心轻哼一声,“看不起我?”说完就捏着酒瓶往洗手间去了。   小时在身后摇头,“疯了。”   她喝得神志不清,整个人凭着直觉随意的乱走,随机扯过一个酒保,往他脸上吐了口气,“厕所呢?”   酒保好心要扶她过去,被她一只手推开,只好给她指了个方位。   杜语心捏着酒瓶摇摇晃晃的进了洗手间,刚关上隔间门就抱着马桶昏天黑地的吐了出来。   嘴里一股难言的酸味,她一屁.股坐在瓷砖地上,头靠着门大喊:“水呢?我要喝水!”   等了一会儿见没人理她,她就转过了头,正对着门板,边用脑袋撞边大喊:“喝水!喝水!我要喝水。”   这会儿厕所没人,进门的时候听到很大的女生声音,姜阳吓了一跳,退后两步,看了眼墙上的标识,确定自己没走错。   里面的声音突然停了,他正准备再进去,就又是一阵连续不断的呼喊,还伴着有些闷沉的撞击声。   他脚步停下,觉得声音有些耳熟。   姜阳顺着声源走过去,敲了下门,“请问需要帮助吗?”   里面安静了几秒,随后门“哐当”一声打开,一个人影就直直朝他冲了过来,他扶着人被撞得后退几步,才勉强站住。   面前的人抬起头来,仰着脸看他,“我,要,喝,水。”她说话一字一顿,结束还打了个酒嗝。   姜阳被酒气熏得满脸,半天才认清眼前的人:“是你啊。”   因为刘芯彤的缘故,他和杜语心见过几次,也算认识。   杜语心伸手揪住他的头发,眨着眼睛有些疑惑地说:“诶?小时,你怎么剪头发了?”说着还使劲揪了下,“不适合你,丑。”   说完还用手使劲摸他的眼睛,顺带揉了两下,“你眼睛怎么也变小了?”   姜阳被她折腾的气笑,偏头,抓住她手,拉下,沉着眼说,“你看看清楚我是谁。”   “谁?”   “姜阳。”   “哦,我还大盗呢。”   “……”   本着朋友一场的心态,姜阳好心给她送回了卡座,快到的时候,她醉醺醺的,眯着眼小声的对着他耳边说:“小时,我骗你的,其实还挺好看的。”   姜阳:“呵。”   -   耳机没带是假,但钥匙是真的丢了。   昨夜沙发太小,一个晚上睡的不太好。回了家开锁师傅开了门后,林休宁就去了卧室躺下。   一觉醒来后,室内一片寂静昏暗,有种混沌中只存一人的感受。   他的头有些昏沉,手背探了探额头有些低热,憋了很久的病毒,猛地在受伤的日子里发作了。   他拉开药柜,倒出几粒药吞下,放在电视柜上的手机突然响了。   Best:【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想来找你拿耳机。】   林休宁看了一眼,拨了回去。   隔着听筒她的声音比平时软糯了些,“喂。”   “我随时有空,你来我家拿吧。”林休宁的嗓音有些哑,像砂石滚过,带着磨砂感。   听着他的声音,刘芯彤顿了一会儿:“你嗓子怎么了?”   他捏着手上的药瓶转了一圈,“好像感冒了。”   “那我一会儿来你家拿吧。”他这样子,总不好叫人再出来。   “好。”   林休宁摁灭手机,抬头往墙上的空调看了眼。   刘芯彤来的时候,还怕他睡着了开不了门,没想到没敲几下,门就开了。   拉开门,他靠在墙上精神有些不济。   刘芯彤刚进门就被扑面而来的冷气冻得打了个颤。   “你不是感冒了吗?空调温度还开这么低。”她瞥了眼墙上的数字。   22度。   他似乎比刚才更严重了,说话的声音又哑了几分,还带着点倦意,林休宁指尖点了下桌上的耳机。   “你的耳机。”   刘芯彤走过去将耳机揣进袋子里,看着他,说道:“你看起来很严重,需要去医院吗?”   林休宁扯唇笑了下,“没事。”   他的肤色冷白,唇色极淡,喉结突起,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下颚上几颗青色胡渣,看起来清颓诱惑,有种诡异的美感。   看他的样子,刘芯彤感觉他一不小心就能晕过去。   刘芯彤拿过空调遥控器,将空调关了。   “感冒就不能吹空调了。你吃药了吗?”   他似有些无力的点头。   刘芯彤也有过这种经历,独居时发烧,在混沌中醒来后找不到一个人,孤立无援的感觉,仿佛被整个世界抛弃了一样。   她悠悠叹了口气,开口说道:“你先去睡一觉,我晚点再走。”   怕他多想,刘芯彤又补充了一句:“我是看你太可怜了,顺便感谢前几次你帮我。”   林休宁牵了下唇,“谢谢。”   ……   林休宁这一觉睡得极其安稳,对他来说有个这样的睡眠太过困难。   他套上拖鞋走出去的时候,客厅拉上了窗帘,昏暗一片,空气中飘着若有若无的食物香气。   茶几上放着一盏小灯,幽幽的亮着,他抬脚轻轻的走了过去。   沙发上的人睡颜温驯,脸颊微红。T恤的领口有些大,滑开一侧,隐隐约约露出一寸黑色的肩带,在清白的肌肤上有种诡异的色.情。   他低头凑近,能看见她微张嘴唇上有一层淡淡的唇彩。在这样光线褪色,晦暗昏黑的空间里,空气中流动着点暗昧的情.欲。   林休宁捻了捻手指,垂眼,目光似眷恋般的一寸一寸滑过她脸。   无论当初她是因为什么原因而离开,都不重要了。   好像一直以来他都低估了自己的执念,高估了她的爱,可那又怎么样呢。   既然再次出现了,那就至死也不能方休。 第20章 好马不吃回头草   “如果是好草为什么不……   刘芯彤没睡多久。   醒来的时候,她懵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这几天太忙了,一放松就有些困倦,本想打个盹,没想到睡着了。   她拍了拍脸站起来,看见林休宁正在喝粥。   她走过去,说:“不好意思,刚才睡着了。你怎么样了?”   他抬头看她,“好多了。”   刘芯彤弯唇笑了下,“借你家洗手间用一下。”   来到洗手池前,她掬了捧水想往脸上泼,想起来自己化了妆,转而泼在了手臂上,用指尖剩下的水珠弹了几下洒在了脸上。   直起身来的时候,耳朵里一阵嗡嗡嗡声,刘芯彤以为是自己弯久了腰,头有些晕,她轻轻晃了晃,声音反而更大了。   夏季飞虫多,小时候夏天睡觉的时候,就常有小虫子飞进耳道里。   刘芯彤越猜越觉得是这样,她不敢大呼吸,步子也迈得小,生怕自己的动作大了,虫子就往里面飞。   她小心翼翼的走到餐桌前,整个人绷着不敢低头,指尖轻轻敲了下他面前的桌子,小声的对着林休宁说:“虫子好像飞进我耳朵里了。”   林休宁放下手中的勺子,站了起来,看向她耳朵,问,“哪边?”   她脑袋不敢动,伸出手指点了下右耳。   林休宁拿起桌上的手机,调出手电筒,另一只轻捏住她的耳廓,“我先用灯照一下,如果不出来,我们马上去医院。”   他的指尖温热,刘芯彤不敢动,只“嗯”了声。   林休宁用光对着她的耳朵,照了一会儿转头问她,“有没有感觉。”   虫子飞起来酥麻的痒意,让她后背一缩,“它好像要出来了。”   “好,别动。”   不知道灯照了多久,刘芯彤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要烧起来了,就听到他说:“出来了。”   一个小飞虫顺着耳道外的光飞了出来,绕着光飞了一圈,就侧飞开了。   刘芯彤耳朵一阵痒,抬手想揉,但林休宁手指还没来得及撤回,她直直的就覆盖了上去,像是牵住了他一样,刘芯彤一愣,触电般的收了回去。   林休宁倒是淡定,若无其事的放开了捏着的耳朵。   没想到旁边的人突然说,“你怎么进来的。”   刘芯彤以为在说自己,下意识抬头,却见林休宁眼睛看着前方。   她顺着看过去,就见到童桃站在门口,还没来得及脱鞋,手里还提着个袋子,样子有些不知所措,仿佛捅破了一个什么天大的秘密。   “额……钥匙是姨妈给的,我只是来送东西,我什么都没看见!”说着她将手中的塑料袋放下,两手摆了摆,以此来证实自己的清白。   刘芯彤嘴唇动了动,刚要解释,林休宁就冷淡开口:“东西送来了,那就可以回去了。”   童桃:“……”   日,好绝情的人。   童桃很识相,眼光意味不明的打量了两人一圈,丢下一句再见就跑了。   “砰”得一声关门撞击声,刘芯彤转头看他,“她好像误会了。”   林休宁看她,一本正经的疑惑道:“有吗”   刘芯彤:“……有。”   刚下了楼梯童桃就赶紧给向寒蕾打了个视频通话。   视频过来的时候,向寒蕾正躺在躺椅上敷面膜。   她扯了下面膜,“怎么样,东西送过去没。”   “姨妈,你知道我在哥家看到什么了!”   见她一脸神秘的样子,向寒蕾道,“别卖关子,说。”   “是女人!女人啊!而且两人还握着手!”童桃几乎是喊了出来,路过的小区住户都在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关爱她。   童桃朝人尴尬笑了下,换了个地方继续说,“这个人我们还认识。”   向寒蕾面膜也不敷了,扯下来,面色有些激动,“谁谁!”   “就那个刘芯彤姐姐,上次你还载人回家那个。”   “奥,我记得,当时我还觉得她面熟呢,原来和休宁俩认识啊。”   童桃笑眯眯的弯起眼,有些雀跃的说:“而且我想起来她是谁了。”   “谁?”   “哥书里夹着的那张照片上的人。”   大概是好些年前,那时候林休宁还在读大学,过年的时候,有亲戚来拜年,熊孩子跑到书房里乱翻书,撕碎了一张照片。正正从照片的中间撕开,将上面的人生生分开了。   童桃去书房拿书的时候发现了,捡起来去了客厅,“这照片是谁的,好像不小心被小朋友撕碎了。”   林休宁本来在沙发上看电视,闻言,抬头看过来,忽然站起,猛地将东西扯了过来。   童桃被吓了一跳,说:“哥,是你的吗?”   林休宁没说话,垂头看着照片上被撕开的两人,眼睛像是被刺痛一般。他周身温度下降,脸瞬间冷了下来,抬头看她,沉着眼问:“谁干的。”   童桃旁被他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到了,“我……我不知道……”   周围的人一时间没敢说话,过了没一小会儿,一个小朋友哆哆嗦嗦的从沙发后面站出来,一副眩泪欲泣的模样:“我……”   他脸色更沉,唇线抿了起来。   见这样子,向寒蕾出来打圆场,“小朋友不懂事,算了。”她手抚着他的肩膀,像是安抚。   林休宁眸子漆黑,一言不发,收紧手指,上了楼。   童桃虽然只在照片上看到过刘芯彤,但那此是她第一次见林休宁发脾气,所以她印象很深刻,照片上的女孩红衣黑裙,嘴里咬着奖牌一角,笑得明媚张扬,极美。   今天见到两人站在一起,她像是福至心灵般的被点通,想了起来。   她这么一说,向寒蕾也想起来了,不仅是照片,她还将刘芯彤的脸和高中时,林休宁总带回家补课的女孩,联系了起来。   是同一个人。   只不过那时女孩是短发,面容也有些青涩,时隔十年,她一时间没能想起来。   见向寒蕾半晌没说话,童桃问道:“怎么了,姨妈?”   只听她悠悠叹了口气,“是缘分啊。”   -   周末的时候,刘芯彤谈了一个版权,出咖啡厅的时候正巧撞见姜阳。姜阳热情说要捎他回去,刘芯彤没拒绝。   姜阳开着车,问道:“这里你家挺远的,怎么到这边来了。”   她笑笑:“谈点工作。”   一路上话不多,见她拘谨,姜阳笑道:“你别不自在,我和林休宁是大学同学,你和他是高中校友,这就等于我俩也是同学,不用客气。”   刘芯彤弯眉,“那你们认识很多年了。”   “是啊,这一算也将近十年了。”   “诶?”姜阳偏头,“那你们俩也认识有十年了吧,怎么最近才联系上。”   刘芯彤默了一下,才说:“当年转学急,好多朋友没联系了。”   “哦,这样啊,那多年遇见也算是缘分。不过,说起来好玩,我认识他这么多年,你还是第一个他的女性朋友,要不是大学有一次他喝醉了,迷蒙着喊了声女孩的名字,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喜欢男人,我还自危了好久呢。”姜阳打趣着说。   闻言,刘芯彤扭头,“那他叫的是谁?”   她这一问,让姜阳有些意外,一下没反应过来。   刘芯彤摸了下鼻尖,“我就是好奇。”   “是好奇吧,我也好奇死了,不过当时他喊得轻,谁也没听清,事后问他,他闭口不谈,这么多年了,可把我们哥几个好奇坏了。”   听到这样的回答,刘芯彤有些遗憾又有些庆幸,一时间一种奇异又莫名的情绪在淡淡的翻涌。   姜阳又说:“不知道你见没见过他胸上的那个纹身,奇奇怪怪的,你说谁没事把纹身纹在胸口啊,纹得东西还这么隐晦,我觉得肯定和那个人有关系。对了我这还有照片呢。”说着就要低头拿手机。   “哎。”刘芯彤连忙制止住他,“危险,你先开车。”   姜阳不好意思笑了下,“说的是,一会儿我发给你。”   姜阳说发,给她送到小区门口时,还真的发了一张过来。   是凑近拍的一张图片,有了照片就看的更清楚了,点块结合,很长的一串。   ……   刚出电梯,刘芯彤就意外收到了周海歌的电话。   周海歌是她高中同学,两人后来又上的一所大学,关系极好,毕业后她就结了婚,留在北京,两人偶尔才会练习。   “怎么今天想着给我打电话了。”刘芯彤语气有些惊喜。   “想你啊。”   她轻笑一声,“你以为我会信你。”   周海歌抱怨一句:“哎呀,我是真想你,我现在就在机场呢。”   刘芯彤开门的手一停,语气震惊:“现在?”   “是啊,这不马上国庆了嘛,我好无聊来找你玩了。”   “你这怀着孕怎么还乱跑,易伯洋不管你的吗。”刘芯彤语气带着点急,就要开口训斥她。   “停!打住!你怎么比我还像一个妈妈,他送我来的,本想给你个惊喜的,但是我发现我不知道你家地址。”   “蠢。”刘芯彤报了一串地址。   ……   许久没见她,周海歌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比起少女时代的灵动,如今多了几分温婉,头上挽着发髻,小脸红润,看着很幸福。   “哟,在我面前秀恩爱呢。”见两人握着的手,刘芯彤打趣道。   “被秀到那你就赶快找一个呗。”周海歌毫不客气地还把手在她面前扬了扬。   男人斯文温柔,面上有淡淡的笑意,看着周海歌的眼神格外宠溺。   他转头客气的和刘芯彤说:“这几天,小歌儿就辛苦你了。”   “嗯?你不在这儿?”刘芯彤讶异。   听完他似是无奈的答,“我倒是想。”   “哎。”周海歌挽上刘芯彤的手说:“他太烦了,每天不准我吃这个,不准我吃那个的,所以我就来你这逃难了。”   刘芯彤拍她手,“这不是为你好。”   “嘁~”   虽是国庆假期,但是刘芯彤却没有假,每天也是早出晚归的,根本没有时间陪周海歌出去逛逛。虽然周海歌说自己只是在家呆久了,想换个环境,出不出无所谓,但刘芯彤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于是请了一下午的假,去超市买了一堆食材准备好好给她做一顿饭。   回家的时候,周海歌正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剧,眼泪一把一把的掉。   刘芯彤走过去,“你孕期情绪这么激动行吗?”   “嗯?”周海歌转回头,脸上还挂着泪珠,她吸了吸鼻子,“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请了假,好好陪你一下。”   “这么感动?我又要哭了。”   刘芯彤笑,“看什么呢,哭的这么伤心。”   周海歌抽纸擦了下眼泪,说道,“最近的新韩剧,我和你说,简直是绝美爱情!什么破镜重圆,我百看不厌。”   这四个字扯了下刘芯彤的心脏,莫名间有些局促,她挪了下脚尖,有些轻的开口:“不是好马不吃回头草吗?”   周海歌回头,“如果是好草为什么不吃?”   -   周海歌呆了刚好七天就要回北京,临走前的一天她和刘芯彤挤着睡。   她手机刷没电了,就拿过就刘芯彤的来刷淘宝,刷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就打开相机要和她自拍。   拍了几张她满意的翻开,点头,“不错,不错。”她翻着翻着就翻到了下一张,“诶?这是什么。”   她举起手来,是姜阳当时发的纹身图片,刘芯彤给保存下来了。   “没事,一个网图。”刘芯彤若无其事的接过手机。   “奥,不过这个图案看着有点眼熟啊。”   刘芯彤手一顿。   “啊,我想起来了。”周海歌一拍脑袋,“好像之前在哪里看过来着,具体的我不记得了。”   “不过彤彤,你保存这个干嘛,这个看着像是纹身啊,你要纹吗?”   “没有,随便看到的,好奇就随手保存了。”   “那你发给我呗。”周海歌手肘撑着怀里的枕头,支着脑袋说。   “你要它干什么。”   “哎呀,我一天在家没事干,解解密玩呗。”   刘芯彤抿唇,鬼使神差的将就图片发了过去。 第21章 重逢   “你当年可是干了一件太不人道的……   国庆的时候忙的晕头撞向,假期结束倒是清闲了下来。   杜语心买了两张电影票,硬是要拉上刘芯彤,说是去给自家爱豆增加票房。   电影是部青春片,演员演技着实…一言难尽,全程刘芯彤都是昏昏欲睡,中途被电影院里突如其来的怪叫吓醒来一次,抬头看大屏幕,原来是演到了男女主吻戏部分。   今天首映,电影院里都是奔着男主来的粉丝,这是他跨型演得第一部 感情戏作品,女粉丝们压低了声音激动的叫着。   电影结束时,杜语心还拉着她讨论剧情。   外面下了雨,朦朦胧胧的,不少人在门口聚着等雨停。   刘芯彤隔着雨帘,挑眼看着外面,突然旁边有人痛苦的喊了下。   她转头,一个大着肚子的孕妇,撑着腰像是要生了的样子。   她旁边没有家人,有路人开始叽叽喳喳讨论,刘芯彤皱眉,正要过去扶住她,旁边就走来一个人。   姜阳。   他也看到了她们,“叫救护车来不及了,我车就在前面,会开车吗?”他声音严肃冷静,刘芯彤跟着紧张了起来。   但她不会。   “我会。”杜语心走过来急忙答道。   姜阳将车钥匙丢给她,将自己的外套披在孕妇肩上。杜语心很快将车开了过来,姜阳小心抱起孕妇,刘芯彤急忙在他身后托着。   他们坐在后排,孕妇有些痛苦的叫着,刘芯彤没见过这阵势,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帮忙。倒是姜阳全程冷静沉稳,告诉孕妇放松。   杜语心在前排开车也急得不行,“姜阳你会不会啊!你别乱指导啊,一会儿在车上生了怎么办。”   “你好好开车。”姜阳没抬头,只应了一句。   车速飞快,雨天路滑,刘芯彤提醒她,“你小心点。”   杜语心车速不减反增,“我稳着呢。”   姜阳中途打了电话,一到医院就有担架推来,她换上护士递来的无菌服,干净利落的跟着推车进去。   手术室灯光冷然肃穆,杜语心盯着手术门,缓慢的眨了下眼,“他是妇产科医生?”   这刘芯彤也不清楚,只知道他是医生,但没想到是妇产科医生。   两人也不是家属,留在这里没什么用,等了会儿就回去了。   路上杜语心脸上挂着笑容,“真稀奇。”   “什么?”刘芯彤看他。   “男妇产医生可不常见。”   刘芯彤倒是一点不惊讶,“不常见的事情多着呢。”   “我之前看电视剧就非常好奇一点。”   “什么?”   杜语心凑近她压低声音,说:“干这行干久了,会不会性.欲下降。”   刘芯彤:“……”   -   之前车祸事件的女儿,刘芯彤还时常联系着,工作不忙的时候,经常会买些水果看小孩和老人。   小姑娘正在读高中,刘芯彤去的时候她还在上课,刘芯彤陪着老人聊了会儿天,老人又是给她端茶,又是要留她吃饭的,不敢麻烦,她没带待一会儿就走了。   回去的时候坐了公交车,车行驶了一半,就被路边拦住赶了下来,说是遇上了马拉松,前面全部封路了。   车上的乘客苦笑不得的都下了车。   刘芯彤正接这电话,急匆匆地就下了车。   她耳朵和一侧肩膀夹着手机,将匆忙拿下来的东西放进包里后,才拿起手机说,“妈,说真的,我真不用。”   “不用什么不用,妈也不是说让你见面的就定下来,这是给彼此一个机会,万一这相亲合适呢。”   刘芯彤叹气,往对面的一个商场走去,“这都什么年代了,讲究自由恋爱。”   “自由恋爱?那你自由出来了吗?”   她无语凝噎。   柳萱彤又说:“这个人挺好的,海归博士,和我们还有点亲戚关系,你先见见看,看看合不合眼缘,实在不行再说。”   “行,那我见一面。”拗不过,刘芯彤先应了下来。   她收了线,抬头看向前面的商场大厦,高大雄伟,富丽堂皇的,刘芯彤扯了扯肩上的包,走了进去。   上次的戒指丢了后,她只随便买了一个,今天刚好经过这家店,她打算认真挑选一个。   店员很热情,一上来就先给她推荐了店里的新品——   情侣对戒。   刘芯彤抱歉笑了笑,说明了自己的意图。   店员也不尴尬,从柜台里取出几款热销品,“小姐,你的手指很漂亮,我们这款戒指是我们家新品,卖得非常好。”   她十指尖尖,指如葱根,水波样式的戒指,包裹着纤细无名指,平淡若水中又带着点意犹未尽的美感。   可惜上面有钻,带着无名指上有些不合适。   刘芯彤轻声问,“有没钻的吗。”   “有的。”   店员又取出一件类似款式的,刘芯彤试了下满意的付了款。   走出店门的时候撞上一个人,她抬头抱歉。   “诶?你……”   眼前的人衣着鲜亮,身姿婀娜,面上施着精致艳丽的妆容,手上还提着C家的袋子。   “嗯?”见她似乎认识自己,刘芯彤在脑里搜寻了一圈,最后还是无果。   眼前的人像是想起来了,笑道:“你是刘芯彤吧。”   见人还没人出自己,她凑近了些,涂着艳色的指尖指着自己,说:“我,朱妙,你记不得了?”   她一说出名字,刘芯彤就想起来了,只不过眼前的人和记忆中的样子没能够对上。   朱妙是她在宁市读高中时的同班同学,两人大概八字不合,天生反冲,进学校第一天,就相互看不顺眼。   朱妙看不上她一副什么都漠不关心的样子,刘芯彤又最讨厌她装腔作势的绿茶模样,两人收个作业都能掐上一架。   高中时朱妙很黑,黑的泛光的那种黑,虽然鼻子也有些塌,但人很好看,学校送她一外号“人间黑珍珠。”,听到有人拿她和刘芯彤对比,气得朱妙当天下课就和她干了一架。   现在的朱妙不仅皮肤白了,鼻梁也高挺,看起来倒有些有点高贵冷艳的样子在。   见她认出了自己,朱妙说道:“你变化好大,嗯……气质安静了不少,我差点没认出来。”   “你也变得更漂亮了。”   朱妙弯唇笑,很自然熟得就挽上了她的手臂,将她拉近隔壁一家咖啡店,说是要请客叙旧。   咖啡厅风格复古,墨绿色的墙面点缀着当地的建筑涂鸦,白色的门窗又呈现出一点绿意盎然的热情。   到现在还没吃饭,刘芯彤翻了翻菜单,点了杯椰子冰拿铁和胡萝卜蛋糕。等饮品的过程中,她玩笑道:“你刚才挽我的时候给我吓了一跳,我还以为这么多年没见,第一次见面你就要整我。”   朱妙愣了一下,随即爽朗笑了起来,“啧啧啧,看来是我看错了,这么多年了,你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欠扁。”   “感谢赞誉。”刘芯彤挑眉。   等了一会儿,咖啡上了桌。   朱妙端起,浅浅的啜了一口,回忆起以前,说到:“当年你怎么走的那么急,开学没见着你,给我吓了一跳。”   刘芯彤:“当时家里出了一点事。”   “说实话你走了后,我还怪想你的呢,没人和我打架生活都少了点乐趣。”   刘芯彤被她这话逗得笑起来,桌上氛围也好了些。   桌上的胡萝卜蛋糕刘芯彤还没动,见她眼巴巴盯着,刘芯彤推过去一些,“尝尝。”   朱妙摇头,“不敢吃。”   “你这么瘦了,还减肥啊。”   朱妙垮脸:“职业所迫啊。”   “演员?”   “不。”朱妙摇头,“平面模特。你呢,现在在做什么?”   “记者。”   朱妙有些讶异,“这么正的职业啊,我还以为你会和我一样,起码会和艺术沾点边。”   刘芯彤笑了下。   最后朱妙实在没忍住,用叉子尖沾了点蛋糕上的椰丝条,过了过嘴瘾。   走的时候,她想起来一件事,说是下周有高中同学聚会,问刘芯彤来不来。   刘芯彤不敢确定自己的时间,况且也没有很想去的意愿,只说,看看再说。   朱妙也没多说,加了她微信,将她拉进了班级群。   群里很活跃,朱妙在群里丢了句“这是刘芯彤。”群里安静了一会儿,突然有人说了句,【……以前咋们班班霸?】。   看着这高中时有些中二的称呼,刘芯彤一囧。   一时间不知道回什么。干脆在群里问了句好,就摁灭了手机。   刘芯彤手机静了音,回家洗完澡一看,微信消息99+,全部来自今天加的班级群。此外还有两条新的好友验证消息。   一条写着“刘居新”,一条写着“我是你吕大爷!!!”   看着两条消息,刘芯彤笑了出来,心口热了一片。   几乎在她刚通过的一瞬间,吕大爷就打来了视频通话。   刘芯彤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就给挂了。   一条语音“腾”得就发来了,她点开,就听见气势如虹的女声,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刘芯彤!你还敢挂我视频!】   刘芯彤愣了下,眼眶有些热。   停了一会儿,视频声再次响起,她接起,对面的人穿着家居服,见到她的一瞬间就说:“这么多年一点消息都没有,你太狠了!”   当年父亲离世,一切来得突然,她还没来得及和所有人说就转学离开了宁市,没有和任何人联系。   刘芯彤沉默片刻,“真的很对不起。”   吕烟也不是真计较,虽然责怪她太没把她当朋友,但刘芯彤爸家暴的事她多少也是知道一点,也想着肯定是有意外情况的发生。   “算了,回来就好,对了,你和林休宁联系过吗?”   “嗯,前段时间就见过了。”   吕烟停了下,才说:“……那你们……有没有怎么样?”   “啊?”刘芯彤有点困惑,“什么怎么样?”   看她这样子,吕烟叹了口气,“你当年可是干了一件太不人道的事。”   刘芯彤正要追问,吕烟就说,“同学会那天你来吧?”   见她有犹豫之色,吕烟开口道:“你可别跟我说'没时间'、'我看看'之类的,十年没见了啊,你敢给我拒绝试试!”   刘芯彤笑了:“好,一定来。” 第22章 同学聚会   “刘芯彤,好玩吗?”……   因为答应了吕烟,这些天刘芯彤揽下了大部分的工作,每天都加班加点,聚会那天才好意思让组里的人帮忙其他的工作。   饭局是在市中心的银苑大酒店,宁市的高星级饭店,人均消费都过了四位数。   刘芯彤进了电梯,。门正准备关上,一只修长的手伸出,挡在电梯门中间,随后迈了进来。   见到来人,刘芯彤有些讶异:“你怎么在这。”   林休宁低头目光不着痕迹的在她身上转了一圈,说:“你不知道吗,今天是我们两个班一起的同学聚会。”   “我们两个班?”   他点头。   “哦。”刘芯彤伸手摁下电梯键,没再说话。包厢在12层,中间还停了几次,涌来好几个人,其中还有家属推着轮椅上的老人。   刘芯彤往后退,高跟鞋跟突然踩到一个凸起,踉跄一下。   突然腰间一热,林休宁扶住她的腰,轻使力往怀里一带。   夏季的衣服有些薄,他手掌的温度隔着布料迅速传了过来,沿着腰迹蜿蜒向上,刘芯彤敏感的颤了一下。   “小心点。”说完后,他就放了手。   刘芯彤默了一下,“谢谢。”   到包厢时,两个人来的都有些晚了,她推开门时里面安静了一瞬,大家齐刷刷地往这边看过来。   刘芯彤今天穿得低调。丝绒材质的酒红色半袖上衣,浅灰色亚麻质地的开叉长裙及踝,高跟鞋一根细细的绑带绕住白皙的脚踝,整体上复古低调。但架不住她身材曲线好,削肩细腰,凹凸玲珑,将略微有些宽松的衣服,撑得别有风情。   林休宁站在她后面,简单的深蓝色的上衣,灰色长裤,比起现场男士的西装革履不算正式,但他身高腿长,气质清冷,两人站在一起颇为赏心悦目。   见两人一起出现,吕烟愣了一下。   还是另外一个班级的班长率先反应了过来,他从椅子上起来,“你们是刘芯彤和林休宁?”   刘芯彤含笑点了点头。   “来快来坐。”   吕烟早就来了,她给刘芯彤留了位置,林休宁在她对面的空位坐了下去。   吕烟将果汁推给她,问道:“你们俩怎么一起来的。”   “刚才在电梯上遇见的。”刘芯彤看了一圈,说:“刘居新怎么还没来?”   吕烟:“他呀,大忙人,开了家公司三天两头国外出差呢。”   刘芯彤:“你这怎么一股怨妇语气。”她停了下说:“不会吧?”   吕烟鼻孔里嗤出一声,“我俩早结婚了,你人都不知道去哪了,这会儿惊讶了吧。”   “……”刘芯彤说:“真的很抱歉,烟烟。”   “行了。份子钱补上我就原谅你。”   刘芯彤笑:“好。”   ……   来了后,才知道今天两个班一起办聚会的原因。   读高中那会儿,刘芯彤追成功林休宁,而林休宁班的男班长也追上了刘芯彤班的女班长,就有人戏称这是高一高二两班联姻了。   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他们俩却一直在一起,这次是因为他们快要移民与结婚了,就想着大家一起聚聚。   饭局到了后半段,大家也不相互吹捧了,倒是聊起了高中的一些趣事。   不知道谁提到了早恋的问题,有人就说这就属刘芯彤最厉害。   当初她太过高调,林休宁整个班的人没有不认识她的,胆大,真是太胆大了,厉害,也是真厉害。   刚才见两人一块儿进来,有人问林休宁:“你们现在是又在一起了吗?”。   这个问题有些敏感与尴尬,刘芯彤睫毛颤了颤,偏头看他。   他只是极淡的笑下了下,没答。   问的人喝的已经有些醉,以为他是默认,声音激昂笑着说:“谁说早恋没有好结果的,你们看我们班两对不都成了这么久。”   朱妙听了笑说,“那要这样说,她俩的红娘还得算是我的。”   有人问:“这话怎么说。”   朱妙:“说实话,当年学校里谁没喜欢过我们林大学霸,那时候我和刘芯彤打赌,就看谁能先追上他,不过我那次不是腿受伤了,请了几个月假吗,回来的时候,人家进度都过一大半了。”   她旁边的一个戴眼镜的男生听了,拍着桌子笑:“不是我说啊,你不请假说不定也追不到。”   朱妙:“诶!我踹你啊!”   一桌的人都笑翻了。   桌上推杯换盏的声音有些不过耳,刘芯彤心像是吊了起来,呼吸都浅了点。   她抬眼往林休宁那边看去,他手掌握着一个杯子,拇指一圈一圈缓慢的摩挲着杯口,他垂着眼神色淡淡的,像是没听到那段话一样,看不出情绪。   吕烟搡了下刘芯彤肩膀,“什么情况,你们俩现在在一起?”   刘芯彤拿起桌前的果汁猛喝了一口,摇头:“没有。”   吕烟:“那林休宁什么个意思啊,怎么没否认。”   刘芯彤开口的声音有些发哑,她转头问吕烟:“上次你在视频里说的那件事是什么意思。”   “唉,那事啊。”吕烟语气有些慢,带了点难以言说。   “就高一暑假快结束的前一周吧,我记得那天宁市下暴雨,我正在家看电视呢,突然门就响了,我一开门把我吓了一跳。”   刘芯彤指尖收了收,才说:“怎么了。”   “你知道吗,林休宁他浑身湿淋淋的站在我家门口,问我知不知道你去哪里了。那我哪知道,我就给你打电话呗,怎么都联系不上,我们俩都以为你出事了,他差一点点就要报警了。”   “后来去了你家,我使劲敲门,结果邻居出来说,你搬家了。我当时惊得下巴都掉了,一个劲的只知道骂了。我就转头看林休宁,当时天暗得不行,他站在那里没说一句话,安静的过分,我当时就觉得,你太不人道了。”   “再后来吧,我和刘居新都气的不行,但是林休宁从始自终都格外的安静,我以为他和你一样都不在乎呢。然后有天晚自习下课,我去我姑妈家经过你家门口,就看到他站在你家楼下,就站着不知道在干嘛,我喊他,他只看我一眼,然后走了。后来我又去了几次,每次都能看到他静静的站在楼下,也不说话,就站着,看着还挺落寞的。那时我就知道,你没上心,人家可是真正的上了心的了。”   吕烟说完,重重的叹了口气:“当年,你这一赌可是玩得太大了。”   刘芯彤指尖有些发凉,心底有强烈的情绪翻涌出来,她伸手扶住桌子,却碰倒了眼前的果汁。   旁边的人看过来,刘芯彤慌忙站起来,“不好意思,我去清理一下。”然后逃也似得出了包厢。   刘芯彤靠在洗手间墙上,后背是冰凉刺骨的瓷砖面,心脏也在一下一下缓慢的跳动,她垂头,裙摆上一大圈褐色的水渍,还黏着几颗橘子果肉。   她走过去,手掌撑着洗手台,抬头看镜子里人,一股强烈的愧疚之情从脚尖漫了上来,酸涩的感觉要将她整个人淹没。   她从来不知道有这样的后续。   年少时的感情就像风一样,带不了几点真心,至少她是这样认为的,她自以为是的以为所有人和她一样。   所以刘芯彤在再次遇见林休宁时,心中只有对他仓促得来不及说再见的抱歉,就像和没有告别的同学和朋友一样,至多再夹杂一点对荒唐赌约而发起追求的愧疚。   但她不知道会这样。   他们的开始来自于打赌,结束终结于意外,不管怎样算了算去终究是她对不起他。   刘芯彤重重呼了口气,转身。   看到人,心跳猛得滞了一下。   林休宁在她身后不远处,人倚着墙壁,不知道看了她多久。他的头顶是惨白冷淡的灯光,撒在他的发梢,肩膀,一如当年星夜里操场上的他。   刘芯彤嘴唇动了动,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直起身,缓步向她走来。   一直走没停。   刘芯彤节节后退,直至后背抵在寒凉的墙上。   “你……”   他垂眸靠近,静静的看着她,然后伸出一只手,撑在她脸侧。   他的眼睛漆黑明亮,声音却淡薄幽远,随着一阵夜风吹进她的耳里。   下本必须存稿! 第23章 夏天的雨   在那一瞬间她好像看到了他眼……   十一年前,宁市。   初三那个夏天,刘芯彤从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变成了家长老师口中惋惜的坏孩子。改变从来都不会是一时的,就像她的家庭一样。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原来温馨和谐的家里,时不时会出现父亲歇斯底里的叫喊声,喜怒无常的,他会莫名奇妙的不允许母亲穿裙子,在偶尔没及时接到他打来的电话时,暴怒的质问她的行踪,用尖酸刻薄的语言编造一些莫须有的事情。   这个时候母亲总会拉着她的手说,“你爸爸生意上遇到了很多问题,我们要理解他。”   刘芯彤不懂,但她点头。因为大多数的时候父亲是平静的,和以前一样的温柔贴心,溺爱的叫她“小公主”。   直到后来,他越来的阴晴不定,带着怒意的拳头落在母亲的身上,一次两次,挡也挡不住。在母亲终于忍不住,喊出要离婚时,他拿出刀威胁似的喊,那我就杀了你全家!   她知道他敢的,疯子从不讲道理。   刘芯彤开始爱看他生气,她染发、烫头,穿超短裙,学他抽烟,成为他曾经教导她不要学的样子。   看到他歇斯底里的朝她怒喊,却仍然没向她动手的样子。   她觉得真好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生活开始变得更有意思,却没有意义。欢笑流于表面,内心没有情感填补。   大概就是这样,很多或好或坏的日子都会在同一个时间段里出现。   第一次见林休宁是在雨中的主席台上,湿润的风留恋似得卷过他的衣角,正气的有些好看;第二次见他是在学校后门的小树林里,在烟雾朦胧里,样子有些暧昧与虚幻。   他声音有些清冷,开口说,“学校禁烟。”   刘芯彤挑眉笑,两侧唇角微微陷落,露出一点梨涡,有些艳丽的眉眼看着他亮晶晶的。   “那你会上报老师吗?”   “你现在不停止,就会。”   “好。”刘芯彤将烟摁在地上捻灭,有些无所谓的笑笑,“我停,你可千万别告诉老师哦,我会害怕的。”她尾音上翘,话似真似假,林休宁没再看她。   因为一个赌约而逗弄林休宁成为了她重新的乐趣。   刘芯彤见过周围不少朋友谈恋爱的样子,但没有一个和林休宁一样认真专注。   就想像什么一样呢?   哦,来真的一样。   刘芯彤那时想着怎么才能更进一步的惹父亲生气,刚好吕烟表哥开了家纹身店,她就过去,想要留下点什么。   那个时候正好流行在纪念日的时候给对象一个惊喜,所以她带着双重目的,在无名指指背上留下了一个字母。   L   刘芯彤的LIU,也是林休宁的LING。   她在前,他在后。   是自私的。   当她扬起手指给林休宁看时,说:“是你的姓哦,专为你纹的。”但他却极其少见的沉了眼。   然后托着她的手,垂眼问她:“痛吗”   她故作矫情的苦下脸,微微撅嘴:“很痛。”   林休宁停了一下,伸出右手,在细嫩的无名指上狠狠咬了一口,瞬间一圈红色且深的牙印浮了出来,周边还渗出了星点在血迹,在白净的手上格外的狰狞。   “你干嘛!”刘芯彤惊呼。   “陪你一起痛。”   刘芯彤哽住,一时间所有的情绪卡在喉头,不知道怎么办。   他抬起刘芯彤的无名指,低头,对着那个字母小心含住,舌间轻轻的舔舐,温柔极致。   在那一瞬间她好像看到了他眼里极致缱绻的爱恋。   刘芯彤突然就后悔骗他了。   -   一个热得有些令人窒息的夏天,刘芯彤亲眼看到了父亲意外的车祸离世,直冲眼前的血腥,让她从此对血有了恐惧。   鲜红诡异的颜色是她所有噩梦的来源。   那段时间她常常陷于狰狞诡谲的噩梦中,醒来时一身冷汗,看着窗外惨白的月光发呆。   每天的日子浑浑噩噩的,总记不得一些事情。   一切像是解脱,又像是新的陷落。   母亲也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多岁,处理完后事,准备带她回安城。   接到林休宁电话是准备离开的前几天早上,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冽干净。   “我过几天回宁市了,周日上午我们去看电影,我有个东西想要给你。”   刘芯彤盯着桌上自己和父亲的合照有些失神,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句,想了想补了一句,“好,我也有话想要当面和你说。”   电视上的新闻滚动,未来宁市将有持续一个月的特大暴雨,舅舅看了看说:“你们东西也收拾的差不多了,要不我们别等明天了,今天吃完午饭就走吧,不然怕这大雨堵车了。”   柳萱彤没意见。   但走的时候还是下起了小雨。   搬行李的时候,刘芯彤的手机从衣兜里滑落,狠狠砸进了水坑。   柳萱彤走过来:“怎么了。”   刘芯彤捡起来使劲甩了甩,摁了开机键没有反应,眼泪突然掉了下来:“坏了。”   柳萱彤没说话,握住她的手。   房门锁紧,车窗降落,跟着驶入了车流。   刘芯彤坐在后座回头,雨滴越来越大,一点点模糊视线。   她转回头。   一切就重来过吧。   -   安城的天是明媚阳光的,小表妹拉着刘芯彤说,“姐姐我带你去看电影好不好,会变开心哦。”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闪现了一下,她回头看电视上不停播报的新闻。   “雨势强烈,各个地区受灾严重,各位市民请无特殊情况不要出门。”   刘芯彤抿唇在想。   他应该不会去了吧,不过真可惜,没能说再见。   后来,刘芯彤也没能去看那场电影。   心中郁结加天气骤变,让她生了一场大病,反反复复的病了一个星期。   在她好转那天,安城落下了这个夏天的最后一场雨。 第24章 生日   是在等她   刘芯彤醒来的时候,刚过凌晨三点,清冷的月光透过丝质的窗帘投进来,影影绰绰的漏了一地。   她掀开被子,光脚踩在地上,揿亮灯,走进厨房。   一拉开冰箱就是扑面而来的凉意,她取出水壶,倒了一杯冰水仰头喝下。   冰凉的感觉顺着四肢百传下,一下让有些混沌的脑子清醒了过来。   厨房里只有一盏小灯,是橘黄色的,在夜里有些温暖。她偏爱家居里暖色的灯光,这让一个人住的时候心底能生出一些家的慰藉。   刘芯彤靠坐在流理台上,情绪有些淡淡的。很久没有梦到以前的事情,醒来的时候一时间有些抽离不出来。   她放下杯子,回到卧室,拿起手机,一开网络,噌噌噌几条消息就弹了出来。   都是专门挑着零点发来的。   杜语心:【宝贝!生日快乐!大红包请收取。】   周海歌:【彤彤!生日快乐哦!我好吧,我平时都是10点多睡得,今天特意晚睡哦!哈哈哈!】   吕烟:【差点忘记了!生!日!快!乐!】   吕烟:【还有,今天你怎么还提前走了。】   刘芯彤回复:【抱歉,实在是胃有点不舒服。】   她把对话框滑下来,都细细的回复了。   指尖滑过一个头像突然顿住,下意识地就点了开来。   对话框中的消息还停在好几天前去他家取耳机的对话上。   然后,没有别的。   刘芯彤垂着眼睫毛颤了下,那句“好玩吗?”又出现在脑海。   他神色幽冷,但却也只是垂着头和她对视,没再说别的。   手机被摁灭,房间里唯一的光源也消失,刘芯彤抬头自嘲的笑了下,在期待什么?   -   早上起来的时候,胃痛的更加厉害,镜子里的脸也毫无血色。   刘芯彤找了只颜色最艳的口红涂在唇上,才勉强撑起了一点气色。   早上没什么食欲,但她还是硬逼自己喝下了一碗粥。   到单位时,陈香见到她第一句就是“彤彤姐生日快乐。不好意思啊,我也是今天听语心姐说才知道的,还没来得及准备礼物。”   刘芯彤温和的笑了笑:“没关系的。”   她回到工位上刚坐下,杜语心就脚尖抵着转椅挪过来,“今晚地方我已经订好了,钟姐也来。”   “今天我就不去了吧。”刘芯彤刚喝了口水,声音润润的。   “啊?你开玩笑呢!拜托今天你是寿星,你不去我们玩什么。”   刘芯彤笑:“你们还不也是借这个由头出去玩。”   “哎呀。”杜语心摆出一副伤心的神色,“我这一副真心被你说成这样,我好伤心啊~~”   刘芯彤原本还担心她会因为自己不去而扫兴,见她现在又一副戏精上身的样子,也松了口气。   见她不像开玩笑的样子,杜语心又挪过来了些,问道:“你真不去啊,我蛋糕都买好了。”   刘芯彤摇头,食指往腹部指了指,“胃痛得厉害,今天只想早点回去睡觉。”   “你吃药没?”杜语心皱眉,“你这胃痛的毛病时不时就犯一下。”   她点头说:“没事老毛病了。”   ……   大概是大家都约好了出去玩的原因,晚上都没加班,下午正点就下了班,办公室里欢呼一片。   钟雁走过来,手放在刘芯彤肩膀上,问:“今晚不去,就在家好好休息。”她拿出一个黑丝绒的小方盒子,放在刘芯彤手中,“生日快乐。”   刘芯彤轻轻的笑:“谢谢钟姐。”   -   今天也是向寒蕾的生日,不是大生日没有大办,就是家里几个亲近的人一起聚在一起吃饭。   童桃刚从厨房里将菜端出来,门铃就响了,她哒哒哒跑过去开门。   “哥,你回来啦。”   眼前露出光来,林休宁掀了下眼皮,进门换鞋。   向寒蕾指尖捏着偷了个菜,回头见到他,说道:“还是生女儿好呀,生个儿子和客人似的,难得回来一次,就连妈妈过生日都是全家最后一个回来的。”她声音百转千回的,看着马上就要上演一出大戏来。   “妈,生日快乐。”林休宁见怪不怪,将手中的礼袋递给她。   向寒蕾当即就拆了,是D家的高定,前几天她看到了,就提了一句想要,没想到这臭小子倒是记在了心上。   “哎,还算是有点良心。”   ……   林家没那么多规矩,很亲民,王姨忙活了半天也从厨房里出来,上桌一起吃饭。   林休宁情绪很淡,坐着没说几句话,眼皮耷拉着,没怎么抬头。   童桃手肘撑了撑他,“哥,你怎么了,看起来不高兴啊。”   他下颚线动了动,转头,不带情绪的说,“没睡好。”   童桃这才发现,他眼皮上浅浅的一道褶拉开了些,大概是好久没睡。他平时眼神就带点冷感,今天更低了几分温度,看起来有些清颓。   “哦哦。”童桃咬着筷尖,把想问的话咽了下去,继续低头吃饭。   -   刘芯彤回到家,洗完澡就把自己摔到了床上。手搂过被子在床上滚了一圈,将自己卷了起来。   她蒙着头,正打算就这样睡过去,手机就响了。   刘芯彤闭着眼,胡乱把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摸过来,接通。   柳萱彤:“准备的怎么样了,没忘记吧。”   “什么?”刘芯彤有些困,声音打着卷。   电话里停了下,然后声音拔高,柳萱彤有些怒:“今天相亲你忘记了?”   听到这,刘芯彤腾得一下从床上就要坐起,但身上裹着被子,一下子又被挡得躺了下去。   “我真忘了……”她的声音有些没底气。   柳萱彤扶额,压着火气说:“还有半个多小时,你赶紧收拾,还来得及。”   刘芯彤:“妈…都这样了,要不干脆今天就算了吧,这说明我和他没缘分啊。”   柳萱彤一字一顿:“刘!芯!彤!”   “……”   在被子里呆了两分钟,刘芯彤迅速爬起来。   已经洗完澡了,刘芯彤实在不想折腾,但又不能没礼貌的素着张脸去,她简单画了个底妆,勾了勾眉尾,在嘴上抿了淡淡的唇彩。   她拉开衣柜,指尖在衣服上拨了拨,挑出了一条长袖长裙,又取下一件长款及踝的羽绒服。   临走前看到随手放在鞋柜上的小方盒子,刚回来的时候还没来得及拆。   刘芯彤打开,是条铂金的项链。   她打开链扣,轻巧的挂在了修长的脖颈上。   虽然订得地方不太远,但还是迟到了。   “非常不好意思,我迟到了。”她颔首抱歉。   眼前的人绅士的笑笑,过来帮她拉开座椅:“迟到是女士的特权。”   刘芯彤一愣,笑了下。   他似乎对刘芯彤颇有好感,全程都绅士有礼,但又不冷场无聊。   结束后说,“晚上不太安全,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很近。”刘芯彤没这个想法,不想麻烦他,也不想给他留下什么有遐想余地的意思。   全程下来她言语间都是淡淡的客气,他没强求,替她招了一辆出租车,记下了车牌。   回程的路上,胃部又泛起痛意,刘芯彤皱眉,手掌捂住胃吸了口气。   一天下来实在吃不了东西,刚才还喝了几口红酒,现在肚里空荡荡的,磨得她有些发冷。   下车的时候,她额头已经渗出了冷汗,淡妆已经撑不起气色,脸色白的得像张纸。   胃疼总是一阵一阵,刘芯彤现在没力气走回去,她弯腰扶着肚子,往旁边的一颗香樟树走过去,蹲在树干旁休息。   ……   家里的饭结束后,林休宁出了门,向寒蕾在他身后喊:“去哪啊。”   “散心。”   林休宁车窗大开,任凭冷风灌进来,车速很快,一下子上了高架桥。   不远处的地方是个游乐园,摩天轮缓慢而又平稳的在一点点的转,发出幽幽宁静的红色淡光。   一路上,林休宁开得极为不顺,堵车又是红灯。   他打开电台,耐着性子听主持人讲冷笑话。   全程林休宁都心不在焉,没听进去,但也知道笑话不好笑,几个大笑的音效响起惹得他有点不耐烦。   干脆直接关掉了电台。   车内一下子静了下来,他看着前面跳起的绿灯,将车一下子驶了出去。   他以为他在没有目的乱开,直到看到不远处树下熟悉的人影,他才知道他开到了哪里。   不远处的人一身白衣,有些不顾形象的半蹲在地上,手掌放在腹部上,低垂着头,看不到脸。   林休宁视线放在她身上,然后又移开,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收紧,好看的指骨线条就出来。   他闭了闭眼,像是妥协似得又回头。   人已经站了起来,一只手抚着腹部,一只手撑着树,秀气的眉轻轻蹙起,看起来不太好。   林休宁停了下,喉结动了动,下了车。   蹲了一会儿,刘芯彤整个人好了不少,但一站起来,头有些发晕,她闭眼缓了会儿。   再次睁眼的时候,眼前多了个人。   林休宁神情很淡,五官凛冽,身上披着一点路灯光,开口的语气冷然。   “不舒服?”   她诚实的点头。   “我送你进去。”说完也没等她,直接转身在她前面先走了。   他身高腿长,刘芯彤默默跟在他身后,突然眼眶有些发热。   刘芯彤胃痛走的有些慢,没一会儿就拉开了一段距离,她只顾着低头走,没看前面,突然眼前就出现了鞋尖。   她抬头。   眼前的人还是那副样子,只是眼皮动了动,见她到了,又继续往前走。   是在等她。   刘芯彤牙齿轻轻咬了下唇,心底淡淡的情绪有些发重。 第25章 三生绳   “嗯,我混蛋。”   一路无话,连在电梯里并排站着都是静悄悄的。   刘芯彤一颗心有些惴惴不安的,她抬头看向电子屏上缓慢跳跃的数字,捻了捻手指。   楼层不高,很快就到了三楼。   林休宁只送她到门口,然后转身就要走。   “林休宁。”刘芯彤喊住他。   他脚步停住,转回身看她。   刘芯彤抿唇,才说,“我有话想和你说。”   他没什么犹豫说,好。   进门,开灯。   刘芯彤给自己倒了杯温水喝下,平复了当下的心情,又取了个干净的玻璃杯给他倒了杯。   她将水杯拿过来放在他前面的茶几上,然后在他面前坐下。   林休宁没喝,只坐在那里看着她,等她开口。   气氛有些微妙。   刘芯彤收紧放在膝盖上的手,放松了下心情,停了几秒缓声说:“对不起。”   “道歉干什么?”   刘芯彤想了一个晚上,觉得有必要为当年的事情和他道歉,很多事情她不知道但不代表做得对。   “为那个赌约以及我的不辞而别。”   “然后呢?”他不冷不热的问。   刘芯彤微怔,没明白他的意思,顿了一会儿,开口继续说。   “那个赌约是因为,当时我和朱妙一直合不来,那个时候你刚转学过来,她就提出,谁追上你了就无条件的听对方使唤一个学期,我答应了。”   “所以你后来的行为只是因为这个赌约?”   “是。”刘芯彤点头,没有否认。   “那既然后来成功了,为什么没有直接把我甩了。”他说这话的时候,不带情绪的笑了下,像是在自嘲。   “因为你太好了。”她毫不犹豫的说出这句话,让林休宁猝不及防的愣了下。   她深呼了口气继续说,“后来我觉得这样的赌约对你太不公平,所以想等你厌倦我以后后先提出分手,这样好像也算是扯平。不过后来出了意外没能等到。”   刘芯彤垂眼,继续说,“我爸在暑假的时候出了意外,然后我妈决定带我转学,那段时间我的精神状况不太好,很多事情有些恍惚不清。你和我约好看电影那天,其实我是想和你说清楚一切的,不过因为新闻上说有暴雨的缘故,所以我们提前出发了,等到了安城后我才想起了这件事,我以为那么大的雨,你不会去了。”   “那你为什么不打电话告诉我?”   “手机掉进了水里,连着卡一起坏了。那时想着和宁市的一起都告别就没有再补办。”   “所以在你看来,因为你的想要和整个城市都告别的想法,就能让我连一句“结束了”都收不到吗?”他的声音沉下来,带了些怒气。   “我以为你很快就能忘记。”刘芯彤没有底气的说。   “因为你很快就能忘记是吗?”他追问。   “不是的。”刘芯彤急忙摇头,“我承认那时我的想法太过幼稚与自私,我笃信,我们之间的感情就和我认识的其他朋友的一样,只不过是充满新鲜感与刺激感的早恋而已,所以我就觉得你和我的想法一样。”   “那你今天告诉我这一切是为什么呢,是现在意识到了,然后向我解释来消除自己的罪恶感?以后就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了?”   刘芯彤第一次见他的情绪外露的这么明显。她眼睛有些酸涩,摇头,“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   他这句话问出后,刘芯彤突然之间就静了。   静到能够听到楼下,驶入小区的汽车声,来往过路的谈话声,甚至还有那墙上滴答时钟声。   她睫毛颤了颤,“是因为……”   “啪”得一声,眼前突然黑了下来,连一丝的光线都消失了,窗户外有声音喊道,“停电了。”随即噪杂的说话声开始更大了起来。   刘芯彤抬头,才发现原来今晚的月色很好,从阳台洒了一点进来,在没有光污染的情况下,格外的皎洁与静谧。   她在黑暗中对上了林休宁的眼睛,清澈又明亮。   突然的状况一下打断了她的勇气。   一下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   林休宁也没说话,静静的,似乎在等她。   刘芯彤轻呼了口气。   “是因为。”她顿了一秒,“我想问,你吃回头草吗?”   一句话用了巨大勇气,时间也仿佛被按了暂停键,连着她的呼吸频率也一起。   林休宁半晌没有说话,然后忽得站了起来,挡住了身后的月光,逆着光的样子仿佛和黑暗融为了一体。   他拾步朝她走来,在她面前站定,挡住了她面前所有的光。   刘芯彤看不到他的脸,但听到了他的声音。   有些轻又好像有些远,他说:   “我不吃。”   忽然间一颗心就坠了地,有些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是她还是鼻尖发酸。   她在想还好停电了。   刘芯彤将情绪收了回去,然后也站了起来。   她在想接下来该怎么说。是说:那我们之间也算是真正结束了;又或者说:感谢你愿意听完我的所有解释。   至少在结束时她不想太过于狼狈。   话还没有讲出口,忽然下巴一凉。   林休宁手指捏住她了她,然后往上抬,让她和他对视。   他目光沉沉,靠她极近,两人的呼吸交叠在一起,一时间分不清谁是谁的。   “刘芯彤。”   他喊她名字,声音很低,蕴着很重的情绪。   刘芯彤又着不知所措的“嗯”了声。   他指尖抚过她脸上的清泪,低头在她唇上轻轻落下一吻。   “我一直在原地,从来没有转开过头。”   因为这句话,刘芯彤忽然间就控制不住,眼里汪着的泪就直直往下砸,她撇开头,不让他看她。   林休宁掰着她的脸,将人转了过来,然后抵着她的下巴,强迫式得让她和他接吻。刘芯彤哭得更凶了。   “你的眼泪很咸。”林休宁说。   “你有病,我都别哭了,你还亲。”刘芯彤声音带着哭腔控诉。   林休宁没忍住,笑了下,“刚才还向我道歉呢,现在就开始骂我了?”   刘芯彤干脆推开他,手背蹭了下脸,愤愤不平:“你刚才不还是很生气吗,笑什么。”   “是生气,虽然你是不告而别,但是我以为至少你是真心喜欢过我的,但是没想到却只是个赌约,所以我在害怕,害怕你的那些话是在隔断和我所有的联系。不过,还好不是。”   “所以我现在,很开心。”   他的话轻飘飘的,但让刘芯彤一颗心一下就揪了起来,她吸了吸鼻子,声音瓮声瓮气的,“你这样让我觉得自己真混蛋。”   林休宁握住她的手,像是有些愉悦的说,“那太好了,这样你就能对我多点补偿了。”   “我混蛋,你比我更混蛋。”她伸腿轻踹他。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是在林休宁面前,她就总能再次找回以前的感觉,那个有些任性与矫情,自由又快乐的刘芯彤。   林休宁弯唇笑了下,然后顺着她的话说,“嗯,我混蛋。”   他话音刚落眼前突然一亮。   来电了。   林休宁率先反应过来,伸手捂住刘芯彤的眼睛。   等了一会儿,适应了,他正准备拿下来。   但刘芯彤却摁住了他的手,不准他动。   “你先别动!”   她哭得满脸泪水,妆肯定都花了。而且刚才停电后她说的那句像表白的话,想起来也太羞耻了。   现在没脸见人。   看到她的动作,林休宁好笑,“你第一次鼻血横流的样子我都见了,还怕这个。”   “那不一样。”她摁得更加紧了,“你把眼睛先闭上。”   “要是我不呢?”   “林休宁!”她有些气急败坏。   她现在的样子和往日的客气不同,生动又明媚,是在撒娇。   思及此,林休宁弯唇笑了下,“好,我闭眼。”   刘芯彤分开手指,露出一点缝隙,见他真的闭眼了,她握住他的手拿下来,正准备转身去洗手间,就见林休宁猛得睁开眼。   “你…!”   她伸手就要去挡他的眼睛,林休宁捉住她的手,放到唇边吻了下手指。   “你哭起来更好看。”   她眼里还汪着水泽,眼睛鼻尖脸颊都是红红的,另一种娇俏动人。   “变态。”刘芯彤横他一眼。   她侧过脸赶人,“你快回去吧,我要睡觉了,明天还要上班。”   今晚的事情她一下消化不掉,她现在需要冷静。   林休宁没说话,从衣袋里拿出什么,然后托着她的手,将东西系了上去。   感受到手腕上的触感,刘芯彤低头看。是条红绳手链,三根简单素雅的线缠绕在一起,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有锁扣处一点银色。   “这是什么?”   他低垂着头,边系边说,“三生绳,本来是十年前就要给你的。”   三生绳,缘定三生。   刘芯彤心底又失陷,但嘴上仍说:“你很俗诶。”   他动作很轻,戴好后,伸手穿过她的手臂两侧,握住她的腰肢,将人带到怀里拥住。   林休宁垂头靠在她耳边,含住她小巧玲珑的耳垂,轻咬了下。   说:   “生日快乐,彤彤。” 第26章 棒   “你这是邀请我共进晚餐?”   他留了那个拥抱后就离开了。   刘芯彤睁眼时已经天光大亮。   她将被子扯到下巴处,脑子有些晕,仍然觉得有些不真实。她从被子里将伸出手来,在眼前转了转,红色的绳绑在细白的手腕上,在清晨光线下白的有些透。   她轻浅的笑了下。   ……   杜语心本来在埋头写稿,听到旁边第N次发出莫名其妙的笑声,她没忍住抬头,“你今天心情很好?”   刘芯彤正在整理桌上的稿子,听到她问,侧头看她,“有吗?”   “有。”杜语心郑重其事地点头。   今天台里的工作任务挺重,早上开了早会报选题,下午两人还去了不同地方采访,路途都有点远,来回奔波少不了要四五个小时,这会儿回来,还得跟着采访同期声写稿子,她都有些焦头烂额的了,刘芯彤竟然还笑得出声。   “可能是我今天看到的那个笑话太好笑了。”   “什么笑话?”   “虾和蚌同时考了一百分 ,老师问虾你抄谁的,虾说:我抄蚌,老师说:你棒什么棒?”   “……”杜语心噎了一下,“?这不已经是个老古董笑话了吗?”   “啊,是吗?”刘芯彤惊讶,“我第一次听。”   杜语心摇头觉得她不正常。   -   下班的时间是正点,杜语心嚷嚷着这段时间太挥霍,现在已经穷得叮当响了,要去刘芯彤家蹭饭。   刘芯彤正在收拾桌上的东西,闻言,抬头看她,佯装犹豫的说:“这样我很亏诶。”   杜语心抬起右手举到耳边打保证的样子,“今晚的碗我包了。”   “我们俩吃,最多四个碗。”刘芯彤伸出手指举到她眼前。   “哎呀。”杜语心握住她的手指冲她眨眼笑,“这不就只有我们俩人吗。”   ……   这个时间段,正是下班的高峰期,超市里有不少人。其实晚上的菜多少已经有些不新鲜了,来的人大多数是买些零食水果,只有极少数的向她们这样的年轻人,才在菜品区挑选。   刘芯彤刚将打过称的上海青放入铁质推车里,林休宁的电话就来了。   超市里有些噪杂,她拍了下旁边正在选土豆的杜语心示意她看着车,然后她往旁边稍微安静点的角落过去。   “在家吗。”   “没,在逛超市。”   “我妈给我送了点甜点,我带过来给你。”   “嗯。”刘芯彤想了想问他,“你吃晚餐了吗?”   “还没。”   “你喜欢吃什么?”   对面笑了下,隔着电波传来的声音带了点磁性,“你这是邀请我共进晚餐?”   听这声音刘芯彤都能想到电话对面,他那略得意的样子,于是哼声,“我只是为了给杜语心增加洗碗任务。”   回家后杜语心殷勤的去厨房洗菜。   门铃响的时候,刘芯彤开的门,除了林休宁,姜阳也跟着来了。   她弯腰从鞋柜里取出鞋套,递给他们,问林休宁:“你怎么没说姜阳也来。”   林休宁接过,“他硬跟着的。”   “啧。”姜阳从林休宁身后探了个头,“你俩这话说得,好像不欢迎我啊。”   “不是。”刘芯彤笑,“我是怕菜不够。”   姜阳揶揄道:“那没事,林休宁少吃点就行,反正他以后机会多,我这才难得。”   开始刘芯彤还没反应过来,想明白后眨了下眼,偏头看向林休宁。   他眉骨扬了下,过来牵住她的手往里走。   “欸彤彤,你家削皮刀在哪里啊,我找半天都没找到。”   杜语心身上围着围裙,手里举着一颗土豆,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被眼前的情况震得一下没缓过来。   “靠!什么情况!”   她举着土豆冲过来,头低着围着两人牵着的手转。看了一会儿抬头看刘芯彤,“什么时候的事啊,我怎么不知道?”   “昨天,还没来得及和你说。”   “等等,我消化一下。”杜语心打断她,闭眼举起拿着土豆的手挡在眼前,缓了下说道,“所以现在的情况是,我不仅不知道你们俩的事,而且我洗的碗还变多了?!”   “噗。”一旁的姜阳没忍住,边往沙发走边说,“今天你洗碗啊,那太好了,我必须多用几个。”   杜语心转头一记眼刀飞了过去。   “剩下的我来吧,你就洗碗就行。”刘芯彤接过她手上的土豆,没忍住笑。   “刘芯彤!”杜语心跺脚。   林休宁跟着刘芯彤进了厨房。杜语心就和姜阳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她单手托着下巴,眼睛往厨房里看,感叹,“真好,太好了。”   她正感叹着,旁边的笑声就突然横插了进来,哈哈哈的,闹得很。   杜语心转头,姜阳怀里抱着抱枕,大爷似得靠在沙发上看电视,样子惬意的很。   杜语心站起来,走过去拽住他的后衣领,“走。”   他踉跄站起来,“去哪儿这是。”   “买饮料。”   ……   宁市已经到了11月,晚上的气温低得很,夜风料峭,吹得杜语心缩了缩脖子。   小区里没有商铺,两人走到小区对面的便利店里,各色饮料看着拿了几瓶。   姜阳结了帐,出了店门将手中的塑料袋朝她递了过去。   杜语心莫名其妙看他,“干嘛?”   “你拿,我出钱你出力,公平公正。”   她咬牙,“你还是个人?”   姜阳格外欠扁的耸肩,“不然呢,这大冬天的,被你拖出来买饮料。”   “意思说你不喝?”杜语心双手抱肩,一副“你看我拿不拿”的样子看着他。   她正摆着呢,谁知道就这么巧,就看到了那个让她被小三的前男友。   他正从停在她面前的一辆奔驰上下来,看着就要往这边走来。   有句话说得好,分手不可怕,谁惨谁尴尬。   一个寒冷的冬夜,你蓬头垢面,穿着下了班还没来得及换的厚重羽绒服,你的前男友衣着精致,从辆小车上下来。   怎么想都是自己惨!   杜语心思索了几秒,心一横。   紧接着就伸出双手,往姜阳脖子上一勾,贴了过去。   “亲爱的,我好冷啊。”她捏着嗓子说话,声音腻得快把自己整吐了。   姜阳眼皮一跳,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他低头,“你抽风了?”   杜语心压低声音,威胁道:“闭嘴,配合我,不然我要你死。”   她动作亲昵,整个脑袋几乎埋在他颈间,说话间呼出的气全部洒在他脖子上,姜阳一颤,在心底咒骂了句。   操。   她可真行。   “杜语心?”声音像是有些不确定,但还是认出来了。   杜语心翻了个白眼,从姜阳怀里转过头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了一副恰到好处的惊讶,“啊,是你啊。”   “这是?男朋友。”他指了指她身边的人。   “嗯嗯。”杜语心回头看姜阳,甜甜的笑。   杜语心长得清秀白皙,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微弯,两侧酒窝下限,就露出另一种甜美来。   看着她的脸,姜阳恍惚了下。   对于偶遇这种渣男前男友,就要证明自己过得有多好!   比如男友够帅,光这气质就压死你!   他见杜语心旁边的人一直沉默着没表示什么,他扬了下眉,似乎明白了什么,刚想开口说话,就见那人,单手将人杜语心搂进怀里,然后手指拨了拨她的下巴。   “你不是饿了吗,走了。”   杜语心愣了下,反应过来,连忙答道:“哦哦。”   两人进了小区,等看不到人了,姜阳才放开她。杜语心理了理衣服,有点不自在地说了声,“谢谢啊。”   姜阳哼声,侧眼看她,“挂我身上挺重的,该减肥了。”   杜语心:“……”你妈,果然。   -   杜语心将菜都已经洗的差不多,就剩下土豆和上海青。林休宁将蔬菜接过,在水槽里洗起来。   他洗东西很认真,叶子一片一片打开,指尖从根部搓揉到叶片底部,刘芯彤突然想起上次他洗西兰花的样子。   她手撑着流理台弯唇不禁想笑,“你这个样子真的很像要给它做手术。”   “蔬菜残留农药吃多了容易不孕不育。”林休宁慢条斯理的说。   刘芯彤:“……”   这个坎还能不能过了。   她放在餐厅里的手机响起视频来电声,刘芯彤匆匆走过去接起。   “妈。”刘芯彤举起手机让摄像头面对着自己的脸。   “吃完饭没?”   “正在做呢。”   “相亲那个男孩子怎么样,合不合眼缘。”   昨天的事情都发生的太突然,刘芯彤还什么都没和柳萱彤说,她这会儿提起,刘芯彤下意识回头往厨房方向看。   林休宁低着头,不知道有没有听见。   她转回头,酝酿了下,“妈,我有男朋友了。”   “看来你们聊的还挺好的呀,这么快就成了。”柳萱彤的语气里有些惊喜。   “不是。”刘芯彤摇头,正要解释,就听到耳边传来一句“伯母您好。”   刘芯彤愣住,回头。   林休宁极其自然的接过她的手机,对着视频里三言两句的就熟络了起来。   让柳萱彤欢欢喜喜的挂了视频。   结束后,刘芯彤抬眼看他,说:“我都不知道,原来你这么会讨长辈欢心。”   他睫毛很密很黑,一双眼睛盯着人瞧的时候就有淡淡的压迫感。   见他不说话,刘芯彤说:“怎么了。”   “你是不是要解释一下。”   刘芯彤以为他在说相亲的事,就开口解释道:“我只是去应付一下,他是我妈朋友的儿子,不好驳了面子。”   他仍旧没说话,反而挑起眉骨,唇角噙着笑,看起来很坏。   刘芯彤受不了他这样子,瞪他,“说话。”   他啧了声,“还挺凶。”   “我们的事杜语心不知道,你妈妈也不知道,所以……”   他停了下,凑近她,然后说:   “我们昨晚是在偷.情?”   “……”   我真的觉得这个笑话好好笑哈哈哈,看了好多次都觉得好笑! 第27章 蓄谋已久   “诱人上当的妖精。”……   晚饭还是很简单的,三菜一汤,但分量足。   杜语心嘴里嚼着东西,一偏头发现餐桌侧边放了个包装精致的盒子,盒子前面是一小块方形透明,看得到里面色彩鲜艳的马卡龙。   她筷尖指了指,转头看林休宁问道:“这是你带来的吗?”   林休宁在吃饭,闻言点了下头。   “我可以申请拥有一块吗?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虽说是个问句,但杜语心笃定他会同意,已经准备伸手去拿。   她指尖刚碰到盒子,旁边就伸出一只手,就先她一步拿了过去。   “?”   杜语心手还没来得及收回,抬眼看他,“什么情况?”   林休宁将东西放在刘芯彤面前,指尖敲了下盒子,轻飘飘一句。   “只有女朋友才可以享用。”   刘芯彤咬着筷尖瞟他一眼,没忍住笑了出来。   杜语心:“……”   靠!老娘自己买!   日子平淡无奇的过了几天。   刘芯彤这段时间加班多,回到家大多时候已经到了十点多。   她开锁进门,换了鞋,手伸过去揿开关,摁了下却没有一点反应。   近些日子小区在施工,时不时会突然断电,但都会提前提醒。刘芯彤拿出手机,翻开小区业主群,果然早上10点左右发了消息,今天会断电。   她叹了口气,将身上的包取下随手放在了鞋柜上,打开手机电筒,照着前面,去厨房取备用灯。   刘芯彤只顾着看前面的路,没有注意脚下,脚底忽然被绊了一下,重心不稳得往前栽了下去。   慌忙之间,她伸手想要扶住前面的桌子,但距离稍有些远,指尖拨倒了上面的玻璃杯。   哗啦一声砸到地上,水流了一地。   她手掌想要撑住地面,但太滑,脸直接朝着玻璃碎渣磕了下去。   刘芯彤只觉得嘴角下侧的一块肉,忽然一阵刺痛,然后有湿漉漉的东西流了下来。   这一砸让她有点晕眩,意识也丢了,眼前是一片黑,她眨了眨眼睛撑起来,指尖朝那摸了下,只触到一个有些尖锐的剖面,她又摸了下脸上湿滑的地方,放到鼻尖嗅了下。   甜腥的。   是血。   她这才后知后觉的开始发慌。   刘芯彤有些发颤,摸过手机扶着桌角站起来,她往桌上的纸盒里使劲抽了一大把纸,捂住伤处的下面,没敢多想,拿上钥匙就出门往医院去。   这个时间点虽然有些晚,但小区里来往的人还是有。   一个下来丢垃圾的女孩,转头时忽然看到一个人影,被吓了一跳。   等到她走过来又见她满脖子的血,更加慌了,站着看了一会儿,觉得她走路有点不稳,才走过来问她需不需要帮忙。   刘芯彤疼得有点没法说话,只朝她点了下头。   她手上的纸巾已经被血染了大半,殷红的有些瘆人。女孩赶紧扶住她,边往小区门口走边打车。   前排司机看到她们俩的样子,也吓坏了,车也开得飞快。   刘芯彤被扶着躺在医务室的椅子上,医生按了几张纱布在伤口下面,一下就被血浸湿,刘芯彤眼前发昏,忍着不适闭上眼。   见她这个样子,医生安慰道:“不用害怕,伤口不是很大,就是玻璃扎进去了血流的有点多,我一会儿取出来后,缝几针就行。”   医生显然见多了这样的事情,说得有点云淡风轻的。   刘芯彤眼皮有些颤,睁眼看着医生,然后像是从喉咙里发出声音般的说:“……我想打个电话。”   “可以的。我去取麻药。”   刘芯彤颤颤巍巍拿出手机,想要解锁,摁了几次都没有反应,手抖得屏幕有些划不动。   送她来的女生见了,接过,帮她开锁,问她要打给谁。   刘芯彤往屏幕上点了下。   女孩拨通,响了两声就接了起来。   “你好,你是她的家属吧,她脸扎进玻璃了,现在在医院里。”   林休宁心往下一坠,“麻烦你把地址给我,我马上过来。”   他匆匆走进来的时候,医生正在给刘芯彤缝针。   线扎进皮肤里,一来一回拉扯着伤口,她感觉不到痛,但就是慌得很,一颗心悬着,握住扶手的手都在发抖。   “别害怕,你放心这个绝对不会留下疤痕的。”   刘芯彤不敢开口,只喉咙里含糊的“嗯”了声。   林休宁走进来时,她仰面躺着,一双眼闭着,秀气的眉毛紧皱,白皙的脸上染了不少血,衣领一片也都被染红。   他走过去在她旁边蹲下,低头将她的手从扶手上小心的掰开,然后握进了掌里。   “我来了。”   他身上带了一身寒意,手也是微凉,握住她的时候,刘芯彤一下睁开眼,看到是他,眼睛里立马就汪起了一股水泽,鼻尖也开始发酸。   其实不是没受过伤,以前有比这伤过更重的时候。膝盖被磕破,里面的骨头都看得到,缝针时也害怕,但一声不敢吭,也坚强的很。   但今天在看到他后,就忍不住想哭,连伤口也好像痛的厉害起来。   医生还在缝针,女孩也在旁边站着,刘芯彤不敢眨眼,怕眼泪掉出来太丢人了,只好小心的动了动,牙齿咬住一点唇瓣。   本来都要憋回去了,但林休宁指腹像是安抚似的摩梭她的手背,刘芯彤没忍住,眼泪一下就顺着眼角掉进了发里。   “是不是痛?”他语气很温柔,凑过来些,在她耳边问。   刘芯彤带了点哭腔,泪湿的睫毛颤了下,委委屈屈的小声“嗯”了声。   医生正好缝完最后一针,闻言边收拾东西边说,“你是不是麻药不受啊,不然不会痛啊。”   刘芯彤没好意思答。   “不是特别严重,一周以后来拆线就可以了,你现在带她去打个破伤风吧,以免伤口感染了。”   “好,谢谢。”   刘芯彤步子有些虚浮,林休宁就干脆将她整个人搂进了怀里。两个人样子有些引人注目,旁边有不少人来来往往,有小朋友见了抬头好奇的看着他们。   刘芯彤有些不好意思,埋在他颈里的脑袋抬起来一点,挣扎了下,小声的说,“你放开我吧,没那么严重。”   她刚掉了眼泪,眸子水光透彻的,鼻尖眼角还有些泛红,看起来梨花带雨的。   他垂眸看她,一双眼黑漆漆的,开口的声音有些沉:“刘芯彤,听话。”   听他喊她全名,刘芯彤一怔,莫名委屈,争辩道:“我现在是伤患。”   她这样子,搞得林休宁没办法,低头在她鼻尖吻了下,“好,那我哄你。”   刘芯彤皮试过敏,折腾了一会儿最后打了免疫球蛋白。两人出来的时候,送她来的女孩正准备要走。   她赶紧上前拉住,说:“我们一起吧,今天太谢谢你了。”   女孩笑笑没推辞。   车开到小区门口时,林休宁下车从后排拿出一个礼盒递给女孩。   很真诚的向她道谢,“这是我母亲带回来的特产,今天非常感谢你。”   盒子上有“红茶”二字,包装有些精美,女孩摆了摆手,道:“你们太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   “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你收下吧。”   刘芯彤也说,“你拿着吧,真的很谢谢你。”   见他们坚持,女孩没再推辞,欢喜的接过和他们说了再见。   女孩走后,林休宁转回身握住刘芯彤的手,说:“走吧。”   “嗯?”刘芯彤没明白,“去哪啊?”   “你家不是停电了吗?你这样子一个人怎么办。”   刘芯彤愣了下,“所以我们是……去你家?”   林休宁扬眉,“怎么不愿意啊?”他尾音拖的长,有点漫不经心的,像是在逗她。   “没有。”她摇头。   “别害羞,又不是第一次来。”   灯光下他棱角分明的一张脸,看起来斯文沉稳,说出来的话却是一点不着调。   刘芯彤不想理他。   本来刘芯彤还担心自己好多东西没带,没想到他家里的这些几乎都有。   女士拖鞋、新的牙刷、漱口杯、毛巾,除了换洗的衣物以外,几乎她需要用到的东西都齐全了。   “你怎么什么都有?”她有些惊讶的抬头看他。   “为以后做准备。”   说完这句,他忽然认真了起来,抬起眼看着她,说:“彤彤,搬过来吧。”   “怎么突然这样说。”   刘芯彤有点猝不及防的。   他歪头,笑,“不是突然,是蓄谋已久了。”   刘芯彤一怔:“我得先想想。”   “别想了。”   他凑了过来,双手撑着她腰后的墙,把她环在怀里,顺势低头轻咬她下唇,然后又说:“这种好事你得答应。”   刘芯彤被他逗笑,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将他脸抵开一点,“你说说,怎么就是好事了。”   “我家比你家离你的工作单位更近。”   “我可以早起啊。”   “我家离医院也更近,照你这受伤速度,更加方便。”   “你很恶毒诶,在诅咒我受伤吗?”   “更重要的是,我家还有我呢。”   明明是一点都没有道理的话,被他说的倒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刘芯彤手指用力捏了他下巴一下,“我还第一次发现,你这么不讲道理。”   她笑意盈盈的抬头,挑起眉毛,瞧他,“那我就是不答应怎么办。”   林休宁喉结上下滚了滚,用指尖拨了下她红润的唇瓣,露出洁白细小的牙齿,看得他心尖有点痒,他又凑近了些,近得呼吸都交缠在了一起。   他握住她放在下巴上的手,放到嘴边轻轻咬了下指尖,然后又轻浅的亲了下她的嘴角。   像是威胁似的开口,“不答应那我就会亲到你答应。”   他们站在房门口,刘芯彤整个人被他圈在怀里,光被他挡了大半,有点暗,他的声音低,连着这光一起都缱绻起来,沙哑又慵懒,好听的有点引人犯罪。   刘芯彤极缓慢的眨了下眼,指尖的痒意让她全身的细胞都颤栗起来。   她咬了下唇说: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什么?”   “诱人上当的妖精。”   林休宁有些纵容的看着她的眼睛笑。   “那你上当吗?”   (我缓缓一笑)   感谢在2020-07-16 23:26:01~2020-07-17 22:48: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夫人今天咳嗽了吗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附骨之蛆   情况在失控   “我觉得我的心智不坚定,我有点被蛊惑了。”刘芯彤看着他,嘴角往下撇。   林休宁愣了下,然后清清浅浅的笑了起来。   她答应其实也有自己的想法在,不同的生活习惯是需要在同住的时候碰撞的,这样才能更好的融合。   林休宁将主卧让给了她,说:“以后你就睡这间,我就在你旁边的次卧。”   本来刘芯彤还想夸夸他绅士。   然后他倚在门边下一句就说,“以后睡觉把门锁紧了,不然呢说不定哪天我不当人了,就梦游摸进来了。”   刘芯彤一枕头丢了过去,“变态!”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见着杜语心,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你脸怎么了?”   刘芯彤指了下自己的伤口:“昨天摔地上被玻璃扎伤了。”   杜语心撇起嘴,泫然欲泣的样子,手指摸了下自己肿起来的脸,“我们还真是同病相怜,呜呜呜我长智齿了。”   “什么时候去拔啊,你这看着有点严重。”刘芯彤想伸手去摸,一下被她拍掉。   “疼得很,不想去。”杜语心委委屈屈的走到桌前,拉开椅子坐下。   刘芯彤笑,一下扯住嘴角下的伤口,忍不住吸了口气。她走过去,然后也跟着坐了下来,“那你怎么办,就这样肿着啊?”   “一个成功的新闻人就是要能够吃苦,我会努力忍到不能忍的时候的。”她单手握拳,摆出一副顽强的样子。   最后杜语心磨磨蹭蹭想了几天,终于是疼得憋不住了,可怜兮兮的给刘芯彤打电话,“你陪我去医院吧彤彤,我疼得不行了!啊啊啊!”   电话来时,刘芯彤正在搬家,她看了眼师傅们,有些为难的开口,“我搬家呢,你能再稍稍坚持几个小时吗吗,等我把东西都弄过去了再陪你去。”   “那一会儿的社会新闻就是——   震惊!一独居女子惨死公寓,背后原因竟然是一颗小小的智齿。”   刘芯彤打趣她:“我觉得你做营销号比做记者更合适。”   杜语心:“算了,我疼死了,一分钟我都不能忍了!我自己去了,祝福我吧。”   ……   牙科医院的人有些多,杜语心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等着,十指握在一起越捏越紧,苦败着一张脸。   她旁边坐了一个小女孩,偏着头,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一直看着她。   杜语心余光瞥见,转头低了点身体,问:“你也很害怕吗?”   小女孩摇了摇头,“姐姐你好胆小哦,我都不害怕诶。”   嘿!还被嘲笑了。   杜语心伸出一根手指点她肉乎乎的小脸蛋,“小鬼头。”   “梦梦。”   突然一道声音响起,杜语心闻声往前看。   “舅舅。”   小女孩悬着的脚一下落地,蹦跶跶的跑过去。   姜阳端着一杯水站在前面,看到杜语心讶了一下,然后蹲下.身,将纸杯放在小女孩手里。   他一本正经的用教育一般的语气说:“不要和怪阿姨说话哦。”   杜语心:我鲨了你!   最后杜语心还是认了,因为她实在是怕那些拔牙器材的碰撞声,听得她能起一身鸡皮疙瘩。   姜阳倚靠在白墙上,看着杜语心张着一张嘴毫不顾忌形象的样子,扬起一侧嘴角嗤笑了下。   还真是不把他当外人。   -   刘芯彤收拾完一切,洗完澡出来时后,厨房里煮得粥也已经好了。   她舀了一碗做到餐桌前,用勺喝了一小口。   有种很奇妙的感觉,不是因为粥而是环境。   像是带着一切完全的融入了另外一个人的生活里。   想看能在柴米油盐里碰撞出什么样的浪漫。   思及此,刘芯彤垂眸笑了下,低头将剩下的粥喝完,准备起身去厨房。   门锁响了下。   她停下回头,看到来人,说:“回来啦。”   林休宁站在门口将手中的钥匙放下,看着她一瞬间有点恍惚。   有点不确定这是不是一场美梦。   这些年他梦到过她无数次。   她弯眉笑的样子,委屈眼泪的样子,冲他发脾气的样子,撅着嘴撒娇的样子,以及那些他幻想出来的,面容娇媚与魅惑勾人。   她一直都是是他的附骨之蛆,那些渗入骨髓的迷恋,无数次让他在寂静黑暗的夜里惊醒。   而如今那些日日夜夜缠在心头的幻想,此刻就站在他的面前。   林休宁走过去,手掌掐着她的腰将她拉进怀里,脑袋枕着她的肩,侧头探进她藏在发间里的脖颈,克制的吮了口。   湿润暧昧的触感让刘芯彤忍不住“嘶”了下。   “你属狗的吗。”   他似乎是笑了下,热气拍在她脖子上,让她忍不住一颤,反应过来后,立马推开他,逃也似得:“我洗碗去。”   刘芯彤脸有些控制不住的发热,手掌抚住胸口,靠在水池边顺气。   冷静!   她出去的时候,林休宁站在阳台上抽烟。   推拉的玻璃门关着,夜幕黑沉,只有他指尖一点明亮的橙花灼灼。   不得不说他抽烟的样子很迷人,像是白玉跌进墨里,交织着有一种禁忌的美感。   刘芯彤走过去,声音有些轻,“你是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林休宁咬着烟回头,然后从齿间取下,揿灭。   想了会儿,“不记得了,好像是高三的时候?”   刘芯彤默了一下,心底有些泛酸。   她来不及体会他曾经的感受,但现在可以。   她上前一步,忽然说:“我也想抽。”   林休宁愣了下,眼神在她嘴角下的伤口看了眼,“不行。”   闻言她不满,“怎么?这方面我可是你前辈。”   眼前的人穿着一身毛茸茸的睡衣,黑发垂在脑后,剩下一些搭在肩上,肤白唇红的,站在他面前微微仰头看着他,眼睛清凌凌的,泛着有些润的光。   他笑了声,舌间勾了下槽牙,握着她细软的腰将她揽了过来。   “好。”   温热的气息席卷而来。   林休宁一只手扶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扣着她的后脑勺,手指插. 进她的柔软的发间。   唇缝被他亲轻而易举的撬开,他的舌间探了进来,细细的舔舐,淡淡的烟草味,勾着她的打转,让她有点醉。   林休宁离开她的唇,鼻尖抵着她,垂眼,嗓音有些暗哑。   “前辈,味道怎么样?”   怀里的人面颊绯红,有些绮丽,瞪着眼睛看他。   他低声笑,用手捏住她的下巴向下轻扯了下,让她微微张口,然后低头又吻了上去。   这一次不似刚才温柔,他呼吸有些重,扣着她脑袋的手使了些劲,向怀里压,唇舌间交缠着烟草的苦和她口中的甜。   炙热迷离。   厮磨缱绻。   林休宁勾着她腰的手松了松,然后沿着她的脊骨一路往上探,像是撩起了一阵火,越来越热,越来越烫,几乎要将她烧着。   刘芯彤仅存的理智告诉她。   情况在失控。   忽然间,手机响起。   刘芯彤像是猛得醒过来,一下离开他的唇。   “我去接电话。”   突然被打断,林休宁燥得推了下额前的发,腮帮动了动,指尖敲着冰凉的瓷砖,不满的“啧”了声。   刘芯彤匆匆忙忙拿起手机接起,才发现是视频通话。   她手背贴了下脸,呼了口气才接通。   舒问那边信号有些不好,卡顿了一会儿画面才清晰。   “芯彤。”她声音清亮,低头将旁边的小孩搂了过来,说:“小宝说好久没见你了,嚷嚷着要给你打视频呢。”   她话音刚落,一个小脑袋探了出来,奶声奶气的喊:“姑姑~”   刘芯彤被她这一声叫得心都化了,软软的“哎”了声。   “姑姑,你什么时候来找我玩呀~”   “过几天好不好~”   小宝听着回答不满的撅起来嘴。   “好啦,我来和姑姑说。”舒问哄着将手机接了过来,看到她的脸问:“脸怎么这么红?”   “……”刘芯彤滞了下,手指蹭了下鼻尖,“刚洗完澡。”   刚才没注意看,这会儿舒问才发现,她后面的阳台上有个人影,看起来身材颀长,是个男人。   舒问若有所思地弯了弯唇,才说:“过几天空了来家里吃饭吧,我们都好久没见你了。”   刘芯彤点头,“嗯。”   过了会儿,舒问眉毛往她身后扬了扬,意味不明的笑:“把男朋友一起带上。”   刘芯彤回头,又转回来仔细看了下视频,才发现被照进去了。   “……好。”   冬夜的风吹起来有些刺骨寒,见他还站在阳台上没动,刘芯彤喊他,“你干嘛呢,怎么还不进来,不冷吗?”   林休宁眼尾扫她一眼,冷冷地答:“灭火。”   “……”   “…………”   -   翌日。   杜语心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正巧见着两人从门里出来。   她三步并作两步走了下来,喊住刘芯彤,看起来有些惊:“这是……住一起了?”   刘芯彤怕她脑部过度,说道:“我们各睡各的。”   “这不重要!”她双手一拍,有些兴奋地说:“我更关心的是,那以后我可以晚上来你们家蹭饭吗?”   旁边的林休宁睨了她一眼,语气凉凉的:“你说呢?”   杜语心:“……”,我说挺好的你就能答应吗?!   小杜:我呵呵。 第29章 吃饭   “很美”   过了几天,林休宁陪她去医院拆线。   虽然医生说不会留疤痕,但刘芯彤的体质就是对于伤口愈合的慢,嘴角下侧的这块,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完全消失。   出医院时外面飘了点细雨,不大,洒在脸上和水汽似的。   刘芯彤将脸向下埋进围巾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往旁边张望了下。   附近有家甜品店,门面和其他花哨可爱的风格不同,淡雅高级,有点法式的感觉。   上次尝过林休宁带来的马克龙后,她对那个味道有些念念不忘。   她扯了下林休宁的衣角,说:“我们去那里逛逛吧。”   “好。”   约莫是下午时间点的原因,里面的东西不多,只剩下一些不畅销的面包摆在橱窗里。   她目光了在甜品店里流连了一圈,最后锁定在前台玻璃橱窗里那最后一盒马卡龙上。   马卡龙放在纸盒里,是打开的,一共有六颗,每颗都馅料丰富,上面嵌着不同的水果,颜值颇高。   “你好,我要这份。”   她走过去指尖隔着玻璃橱窗,往那盒马卡龙上点了点。   “非常不好意思。”前台的女生向她颔首抱歉,“这份刚才有客人点了。”   “啊……”刘芯彤有些遗憾正准备走,女生又忽然开口说:“就是这位顾客。”   刘芯彤顺着她指得方向回头看。   一个男人挽着一个女人正朝这边走来,两个人看起来都有些面熟。   还是对面的先认出了她。   “是你呀。”女人的语气有些惊喜。   刘芯彤也一下子想起来了,是上次在电影院里遇到的孕妇,她恢复的有些快,看起来精神很好。   她弯唇笑,“宝宝好吗?”   “很健康,上次真是多亏了你和你朋友了。”又往刘芯彤旁边的人看去。“这位是男朋友吗?”   林休宁朝她礼貌性的点头。   站在她旁边的男人,突然有些不确定的喊:“你是刘芯彤?”   闻声,刘芯彤抬头看过去,对上他的脸。迟疑了一下说:“……陈浩?”   见没认错人,陈浩轻松的笑了下:“是我,我还以为我认错了呢。”   她有些惊讶,“你不是出国了吗?”   “早几年就回国了。”   刘芯彤看看他旁边的人,问:“那这位是?”   “我妻子。”   意料之中,刘芯彤点了点头。   陈浩低头和旁边的妻子介绍道:“我高中同学。”   女人听到她的名字,露出了一副“原来是你啊”的表情,微微笑了下:“原来你就是刘芯彤呀,我听陈浩说过你。”   刘芯彤愣了下,有点尴尬。   一旁的林休宁低头,挑起眉看她。   见他们的表情,女人哈哈笑了下,“你别尴尬,我们俩都互相报备过曾经追过的人,他说他追过校花,所以我就记住你的名字了。”   看得出他们感情很好,这样的话说起来很轻松,没有计较与隔阂的样子。   刘芯彤这才舒了口气。   她们有急事要走,没多聊女人为了感谢刘芯彤,将那盒马卡龙送给了她。   两人走了后,刘芯彤挑起一块放在嘴边咬了一口。   刚咬下就听见旁边的人说。   “看来你转学后桃花也都一直都不错啊。”   语气有些揶揄。   可可粉有些糊嗓子,刘芯彤咽了半天,才吞下去。   她扬起一个笑脸,将手指移到他的手背上,说:“和你比还是差点吧,你不都有小姑娘专门摔断腿只为看你一眼,哦对了,病房里那些大爷大妈们不也都急着为你介绍自己孙女嘛。”   她尾音都轻飘飘的上扬,听起来像是在赞美他魅力大。   林休宁一时笑了。   “没想到这么久的事情你都记得,看来你对我早有心思啊。”   猜到他没个正话,刘芯彤微笑着在他手背上使了点劲掐他:“别误会,我只是记性一向很好呢。”   -   刘芯彤的父亲结过两次婚,第一任留下了一个儿子,也就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   虽说不是一个母亲生的,但他们从小关系就很好,和亲兄妹没什么区别。父亲离世后,除了他以外,刘芯彤和这边的人几乎没什么往来。   刘家世代是做生意的,刘塬接手了父亲的生意,发展的很好,但他们夫妻俩物欲极淡,平时的生活不奢靡,对住宅唯一的要求就是要贴近自然。   所以房子挑得也有些远,几乎出了市区。   她到的时候,是舒问开的门,见只有她一个人,便问道,“不是说带男朋友来吗,怎么就你一个人。”   刘芯彤走进来,边换鞋边说:“他临时有个手术,实在是走不开。”   她将手中的东西递过去:“这是他让我带来的礼物。”   “礼数真周到啊。”虽然没见到面,但舒问第一印象就很好了。   今天是刘塬掌厨,她难得过来,就四个人吃饭,却上了七八个菜。   “不会还有吧。”刘芯彤接过舒问手上的菜,有点吓到,“这也太多了。”   “哪里多了,你难得过来一趟,一会儿我拿盒子给你打包一点带回去给你男朋友,一台手术下来也是很辛苦的。”舒问又舀了碗汤给她,笑说:“你哥难得下厨,多吃点。”   刘芯彤喝了口,谓叹一声:“哥的厨艺还是一如既往的优秀啊。”   刘塬笑:“那以后就多过来吃。”   她摇头:“你这住的太远了,我这来一趟就快两小时了。”   小宝端着个小饭碗吭哧吭哧的走过来,“姑姑,我和你一起坐~”   “好,你个小可爱。”刘芯彤捏他鼻子,一把将他抱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见饭桌上气氛不错,舒问和刘塬交换了下眼神,然后舒问缓声开口道,“芯彤,过段时间就是爷爷生日了。”   刘芯彤本来在吃饭,听到这话顿了下,许久才开口说:“那我还是准备好礼物,辛苦嫂子帮我带过去吧。”   一旁的刘塬跟着说了一句,“这是八十大寿,作为小辈不去不好。”   她没说话。   刘塬一默,然后又说,“以前的事情确实是他的问题,但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再说了爷爷那身体,也不知道还有多少次的生日可以过。我们是看一次就少一次了,作为小辈怎么说都应该去看看的。”   刘芯彤父亲的第一任妻子是刘家给指定的,他们都喜欢的不得了,所以在得知两人离婚时,刘爷爷几乎是大发雷霆。以至于后来柳萱彤的日子都不太好过。   柳萱彤是远嫁,怀孕的时候刚好是刘父自己创业生意起来的时候,人也不在她身边,刘家人根本没有人管过她,她生刘芯彤的那天出了意外,刘父来不及赶回来就央求家里来点人照顾她,但根本没人当回事。这件事被刘父记在了心里,从此和家里的关系就不大和睦。   刘芯彤从小到大几乎没怎么见过她的爷爷奶奶们,每次有长辈生日去的时候,也是就被当成空气一般。   所谓亲情也不是有血缘就能成立的,她虽然谈不上怨恨,但在这关系上确实点淡薄。   刘塬的话她不完全赞同,但有一点是真的,确实是看一次少一次。   最后她没给准确的答案,只说,“我再想想”。   回去的时候,刘芯彤没想到林休宁会来。   “你不是刚下了手术吗,怎么过来了。”   “太晚了,你一个人不安全。”   夜色浓重,路灯下他面容有些倦,看到她时,笑了下,两侧嘴角就微微下陷。   刘芯彤走过去,双手从他大衣两侧穿进去,抱住他的腰,整个人缩在他怀里,将脑袋靠在他肩膀上,手不听话从毛衣下摆探进去,隔了一层薄薄的底衫挠他。   他腰腹微微收紧,双手回抱住她,“今天不开心?”   “嗯。”她声音隔着衣料,闷闷的,像是从他的胸腔里传来。   其实她原本的样子就有些娇矜任性,只不过后来发生很多事情,只能逼迫着自己沉稳下来。这段时间被他养的有些娇气,原本的气性就渐渐出来了。   “那你想让我怎么哄你?”他牙关有些发软,声音里都是纵容。   她抬起头看他,有点恼,“这种事情你不应该自己想吗,怎么还要问我!”   “没办法。”他笑,“我比较蠢,只会一种哄人的方法。”   刘芯彤:“什么?”   他动了动唇,正准备开口。   “等等!”   刘芯彤拿手立刻捂在他的嘴上,“我不想知道了。”   -   到了生日这天,刘芯彤起了个大早,纠结了几天她还是决定去。   她捧起一堆衣服走到林休宁房间,丢在床上,“帮我选一件。”   看着满床的衣服,林休宁看她,说道:“你不是说不去吗?”   “我又不去多久,送了礼物就走。”她坐在床边,随便挑起几件衣服问他,“你说我选哪件好。”   寿宴办的隆重,舒问叮嘱让她穿礼服去,虽然她不准备停留但也不能怠慢。   林休宁几乎没有犹豫,直接选了红色的那件丝绒礼服。   她拿起来,嘟囔,“这件好吗?”   “你试试看。”   她把他推出门,换完后,拉开门站在门口转圈,问,“怎么样?”   她身段好,曲线玲珑,本就白皙的皮肤在红色丝绒的衬托下更是恍如白玉,腰间一抹细绳子,掐得纤腰更是盈盈一握。   林休宁舔了下嘴唇,点头。   “很美。” 第30章 光碟   “难道今晚我们要一起看XX小电……   刘芯彤的到来,让老爷子倒有些意外,或许真的是年龄大了贪恋些儿孙绕堂的感觉,他亲手接了礼物竟然还问了些她的近况。   出来后,刘芯彤有些唏嘘。明明他也没做什么大的事情,但她却有点受宠若惊的,心一下就软了。   林休宁一直在外面等她,见她出来,就走过去牵上了她的手。   见人一直低垂着头,他弯腰低着头往她脸上看,说:“又不开心了,要不要我哄哄你。”   “你好烦。”刘芯彤抬头打他。   见她情绪起来了,他笑。   “我饿了。”她拉着他的手前后乱摆。   “嗯。”林休宁不意外,将她手攥紧了些,“带你去吃饭。”   “我们走路吗?车怎么办?”见他拉着自己往前走,刘芯彤边回头看车边问。   “一会儿回来取。”   冬日的傍晚,天黑的早,此刻道路两侧的街灯都已经亮了起来,一盏一盏远远地看,比星星亮。   林休宁拉着她和散步似的走,走着走着就拐进了一个小区。   见他停在别墅的大门前,刘芯彤手在他掌心转了下,心底升起一个预感,抬头看他,幽幽地说:“你千万别告诉我说,这是你家。”   他淡淡的笑,然后点头,“就是。”   刘芯彤压着嗓子叫了一声,“我还没准备好见你爸妈呢!”   “又不是第一次见了。”   “这哪能一样,再说了,我什么都没带,两手空空的,多不好。”   林休宁慢条斯理地握紧她的手,说:“你来了就行。”   “不行!我……”她后面的话还没说完,林休宁的手已经叩响了门。   刘芯彤:“……”   开门的人是王姨,见到门外的两人,她先是愣了一下。   “王姨。”林休宁喊,站在旁边的刘芯彤马上整理好表情,也跟着轻轻喊了句。   看到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她随后了然,欣喜的说:“欸!”   屋子里明亮整洁,不是想象中的传统欧式繁复装修,刘芯彤眼睛悄悄朝着房子转了一圈,没见到别的人。   王姨倒了一杯水过来,边说:“这个点先生夫人都出去散步去了。”   刘芯彤接过点头,“谢谢。”   “吃饭没,我去给你做点吃的吧。”王姨看着她亲切的笑笑。刘芯彤摇头,刚想说,不麻烦了。旁边的人就先她一步开口。   “还没吃呢,那就麻烦王姨了。”   本来突然拜访就有点不好,见他应下,刘芯彤赶忙补充一句,“王姨不用太麻烦,下面就行。”   “好好好,你们先坐着面一会儿就来。”她笑意盈盈的就往厨房走。   见人进去了,刘芯彤才用手肘轻撞了下旁边的人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爸妈不在家了。”   他也不否认,挑着眉,大义凛然的样子,“嗯。”   刘芯彤咬牙,握着拳佯装要打他,“那你还吓我。”   他捉住她的手,说,“不是你说饿了吗,我这是带你来蹭饭。”   林休宁捏了捏她柔软的手掌,“你不用这么拘谨,我家就是你家。”   一句话让刘芯彤心跟着动了下。   他的家是现代的美式风格基调,客厅里有大片的落地玻璃,窗明几净,直通房顶,被原木色的窗框切成一片一片不规则的方形。   在高中第一次来他家里时,她就有一种笃定——   属于这个家里的人,一定是天然放松,淡雅温暖的人。   她很喜欢。   虽说是一碗面,但王姨没少下功夫,冰裂纹样式的陶瓷拉面碗里满满登登的,上面铺面了自制的酱牛肉,刘芯彤的这碗还盖了两个流心的荷包蛋。   刘芯彤咬了下唇,看着满满的一碗面有些无从下手,深怕一碰,蛋液就顺着留了下来。   不过好在王姨没在这里停留,神神秘秘的说自己先出去一趟。   见人一走,刘芯彤立马将自己眼前的碗和林休宁调了一下。   “有鸡蛋。”她冲他眨眼。   林休宁不禁笑,屈指轻弹了下她的下巴,“你怎么这么娇气。”   这边面刚吃完王姨就回来了,手上还捏着两张电影票。   她把票塞进林休宁手里,又转头看着刘芯彤温柔地说:“小宁这人闷的很,不会哄姑娘开心,我看电视里谈恋爱都这样演,这附近就是电影院,吃饱了你们就去看看电影。”   闷得很?   刘芯彤怔了一下,而后忍住没笑出来,只轻弯弯唇角,说声“好”,转头看旁边的人。   没看出来,你还有两幅面孔呢。   不过最后也没能去成电影院。   回去取车时,有个小姑娘在马路上乱跑,差一点就被来往的车给撞了上去。   林休宁眼疾手快将人拉了回来,没来得及完全躲开,后背被快速通过的车给狠狠擦了个正着。   “谢谢!谢谢!”女孩的母亲抱着孩子惊魂未定的一个劲点头道谢。   林休宁额角挂了点汗,缓了下才开口说,“没事,下次一定要注意了。”   “有没有事?”   人走后,刘芯彤急急查看他的背。   他将人拉到前面来,“我没事,冬□□服厚,就是有点冲击力,没受伤。”   “真的?”刘芯彤狐疑,手朝他后背摁了下。   林休宁眉间一跳,轻“嘶”了声。   “哼。”刘芯彤瞪他。   我就知道。   “去医院。”   “不用。”   她又摁。   “……好我去。”   …   检查了一番,倒是真的不严重,只是淤青了一大片,看起来有些怖人。   回去后,看着两张电影票,刘芯彤有些可惜的叹了口气,“就是有点可惜了王姨的心意。”   林休宁笑:“下次带你补上。”   “诶!”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眼睛突然一亮,“我有办法了。”   她跑进房间,从床头的抽屉里翻出了一个小型的投影仪。   杜语心有事没事总会淘些小玩意儿,这是她生日时杜语心送的,不过她没什么时间看,一直搁置在箱子里,没想到真的能用上。   拿着东西出来,她在客厅转了一圈,想了想最后还是将位置锁定在沙发前,虽说有电视机的阻挡,但投高一些还是没什么问题。   投影仪放在沙发肩上还是有些低了,刘芯彤跑到电视柜前翻了翻,想找找有没有东西可以将投影仪垫高一点。   “在干什么?”见她忙来忙去的,林休宁走过去,在她旁边蹲下。   “给你变个家庭影院。”   她手没停,在抽屉的角落翻到一个木制的盒子,样子很古朴。   她好奇,正想拿出来看看是什么东西,林休宁就先一步摁住了她的手。   “?”刘芯彤转头看他。   他抿唇,看起来有些不自在,然后说:“这个就别看了。”   “嗯?”刘芯彤拖着腔起了兴趣,“里面不会是你的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林休宁无奈:“不是。”   “我不信,你这表情很不对劲。”   她将林休宁手拿开,迅速打开了盒子上的盖子。   里面整整齐齐的放着一个个圆形的光碟,她拿起一个来看,上面没有任何的图标,只有几个数字看起来像是日期。   “光碟?”她有点疑惑,抬头问:“你收集这么多光碟干什……”   说到一半她突然卡壳,脑子里灵光一现,像是一下子恍然大悟一般的。   刘芯彤慢了一拍的伸手紧捂住自己的嘴,然后慢慢抬头看他。   她睫毛像小扇子一样的飞快地眨,最后还忍不住溢出一点笑声。刘芯彤又将另一只手覆在手上稍稍扯了下一点来,露出一小半唇瓣,带着笑意试探的说:   “……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因为激动的原因她眼里泛起了点水泽,眼角也带了点红,看起来水光潋滟的,有些艳丽。   林休宁有一瞬的怔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的意思,见她眼里藏都藏不住的调侃笑意,才明白了过来。   他伸出手朝她勾了勾,舔唇说:“你来。”   “不要。”刘芯彤摇头,揶揄他:“你脏了!”   “……”   林休宁被气笑,起身直接把人扯了过来,掰着她的脸咬她唇,有些恶狠狠的:“你每天脑子里装了些什么。”   “不用害羞嘛,我可以理解的啦。”她一副“你放心,安啦”的表情。   林休宁腮帮动了动,被她这样子气得笑叹了声,抬了下眉骨说:“不是。”   “真不是?”刘芯彤有点不信。   他点头。   “那我检验一下。”   她随便拿出一个光碟,放入dvd播放器里,摁下开始的时候她还有点紧张的吸了口气,转头藏也藏不住自己的笑容,说:“难道今晚我们要一起看XX小电影了吗?”   林休宁眼尾睨她,懒得再解释。   刘芯彤好心情的转回头看屏幕。   画面的开头是一段新闻旁白以及环境的空镜,官方极了,就和在电视上看到的新闻几乎没有区别。   刘芯彤看着这个视频莫名其妙了会儿,然后又觉得这个新闻似乎有点眼熟……   这——   ……好像是她去年报道过的一个火灾新闻?   果然在下一秒画面里就出现了她的脸。   她手中握着话筒,对着镜头简单解释了下现场的情况,然后又随机的朝旁边的居民采访。   刘芯彤一时间有些怔怔的,转回头看他。   “这个……”   林休宁没有了刚才的闲散,凝注着她,好似有些不好意思,他眉眼动了动,说:“嗯…是你的所有报道视频。”   “你……从什么时候搜集的。”刘芯彤心底有些酸软。   “知道你是记者的时候,很想知道没能再次遇到你之前,你的样子。”   他的声音不徐不急,还带着点笑,像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在她少女时期时,她曾看过一部电影——《两小无猜》   里面有句话她一直记得。   “好的爱情是你通过一个人看到整个世界,坏的爱情是你为了一个人舍弃整个世界。”   那时候她不知道如何定义所谓的爱,但现在她觉得。   如果有爱那一定如春潮,时疾时缓,却始终细软流长。   《两小无猜》电影里的这句话真的也好心动。   “她的样子一直留存在我的脑海里,在岁月驳杂的背景之上显得异常清晰,像海平面上升后淹没在海水中的一座孤岛,像荒径里被杂草遮蔽的一株非洲菊,像夏天夜空中藏在屋檐后面的一颗星。” 第31章 二更)   “第二次了”   日子过得很快,晃眼间就要到年末了。   今年的春节有些早,一月末左右,所以还没到12月底,大街小巷的就溢起了点新年的气氛。   周日的时候,刘芯彤去了车祸女孩家一趟。   前几天接到了她的电话,说是她落下了一样东西在她家。   “太冷了。”刘芯彤匆匆进门,朝掌心呼了口气,覆在冻红的耳朵上。   “今天怎么没上课,你们放假了吗?”她双脚跺了跺,抖掉点寒意。   “我们周日下午没课。”女孩给她端了一杯热水,还徐徐冒着热气。   接过女孩递过来的杯子,浅浅啜了一口,暖意就上来了,她取下围巾,说:“我还以为你们高三每天都得上课呢。”   女孩笑:“那也太没人性了。”   “对了,我是什么东西落下了。”   “这个。”女孩弯腰将茶几上的书,“前几天我拿出来正准备看,然后发现里面夹了张你的照片。”   “照片?”   刘芯彤将照片连着书一起拿了过来。   看着照片上的人她一下就想起来了,是高中运动会那天。   极好的天气,火烧云蔓延了半边天。照片里,女孩眉目明丽,男孩笑容柔软,风华正茂的年纪,美的让人有些心颤。   只不过照片中间有道撕裂的痕迹,用胶带小心的粘贴了起来。   “应该是姐姐你找书的时候拿错了,我看这本书买的日子虽然久了,但是还新的很。”   刘芯彤的书很多,所以经常会拿一些来给女孩。她的书和林休宁的放在了一起,或许是拿错了。   她垂着眼翻开书的封面,左下角有行竖排的小字,字迹娟秀,因为时间久远,有些褪色。   ——“2008年3月26日购于新华书店。”   是她的书。   上学的时候她偏爱于三毛的书,爱她的自由与浪漫,尤其爱着这本《撒哈拉的故事》,一部繁华的沙漠爱之歌,平淡却又震撼,她捧着看了无数遍。   但后来在运动会上不小心丢了,没能再在找回来,却没想到在林休宁这里。   刘芯彤有些不好意思的和她说,想把这本书带走。   女孩当然是欣然同意。   回去的路上她接到了周海歌母亲的电话,说柳萱彤晕倒住院了,还要做个手术。   对面的人听起来比她还急,“程姨你别急,辛苦你帮我照顾我妈,我马上赶回来。”   刘芯彤匆匆挂了电话,转而打开手机订票。   安城没有飞机场,刘芯彤坐了飞机又倒了一趟火车,到安城时夜幕都已经落了下来。   奔波一路手机也关了机,最后车子开到医院,但连打车的钱也没法给。   好在师傅看她满脸的焦急与疲惫,让她先上去取钱。   刘芯彤忙不迭的朝他点头感谢。   她匆匆赶上住院部的时候,柳萱彤已经醒了,靠坐在病床上看电视,脸色看起来比她还好。   刘芯彤松了口气,走过去将包放下,“妈。”   “你怎么还真回来了?工作怎么办?”柳萱彤吓了一跳,有点猝不及防的。   “您都要做手术了,我还工作什么。”她在旁边坐下,“怎么会突然晕倒了,医生怎么说的,程姨在电话里也没说清楚。”   “没事儿。”柳萱彤拍了拍她的手,“你程姨大惊小怪的,我就是这几天有点失眠又没吃好低血糖了才晕倒的。”   刘芯彤蹙眉:“那怎么要做手术呢。”   说到这柳萱彤笑:“是护士摸到我肚子上有硬块,说是脂肪瘤,需要做个小手术切除,你程姨不懂,听到就吓坏了,连忙就打了电话给你。”   搞来搞去原来是个乌龙,不过没事就是万幸。刘芯彤悬着的一颗心也落回了心窝,“真是把我吓死了。”   这时程云进来了,见到她讶异了下,有点抱歉,走过来拍着她的手说:“给你打电话你手机关机了,辛苦你白回来了。”   “哪是辛苦我,是辛苦您照顾我妈了。”   “哦,我差点忘记了,我得下去一趟,车费还没给,司机还在楼下呢。”   “我去,你陪你妈,别把这事和海歌说,不然她又得唠叨我了。”程云和她眨着眼睛叮嘱。   刘芯彤弯唇笑:“好。”   一路上奔波,刘芯彤脸色有些泛白,嘴唇也有点干裂。   柳萱彤心疼她,“你这脸白的,你上我床躺着休息。”说着就要起来。   “哎!”刘芯彤连忙按住她,“我没事,就是赶了一路没吃饭有点发晕。”   “那我给你点餐。”   “不用了妈,我没胃口,我去沙发上休息一会儿。”   柳萱彤看她疲惫没再多说,见她躺着睡着了,起身拿起床上的被子给她盖好,又取过手机将电冲了上去。   -   刘芯彤这一觉睡得沉但混沌,乱七八糟的做了一堆梦,翻来覆去的,醒来的时候才堪堪凌晨4点。   浑身睡得有些酸软,她撑着沙发艰难坐起来,手指摁了摁太阳穴。   胃有些绞痛,空空的犯恶心。   她往床上看一眼,一盏黄色小灯,柳萱彤安静的睡着。   刘芯彤起身,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将手机插头取下,又窝回沙发上点餐。   刚一开机,噼里啪啦的消息全都跳了出来,刘芯彤吓了一跳,连忙静了音。   红色的微信未读消息和几十个未接电话格外的醒目,刘芯彤一颗心像突然被捏住,一瞬间有点慌。   杜语心:【你去哪里了啊?】   杜语心:【怎么联系不上,给我回个电话啊!】   杜语心:【天哪!你人呢???你不会是被绑架了吧!!】   杜语心:【靠!!你快接电话吧!林休宁他找你找得有点疯了!】   她抿唇,有点颤的开林休宁的对话框。   从昨天晚上9点到十分钟前,他的消息几乎没有断过,由原来的文字到后来的电话,以及最后那句—   “刘芯彤,你去哪了。”   刘芯彤握着手机,闭眼懊恼的一掌拍在自己额头上。   完了。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她低头一看。   是林休宁。   她连忙穿鞋往病房外跑去,到了门口一下子又不敢接。   她捏了捏手机,摁下了接听键。   凌晨四点,医院的走廊里静的很,只是偶尔又查房的医生走过,带出一点微不可察的声音。   听筒的那边更静,安静的只有细小的电波声隔着屏幕轻震,一下一下的让她有点心慌。   “喂。”她垂着眼轻轻喊了句。   对面静了半晌。   “刘芯彤。”他的嗓音有些哑,又有些倦。   刘芯彤莫名鼻尖发酸,闷闷地说:“对不起,出了点急事,我没来的急联系你。”   “你现在在哪。”   “安城。”   对面默了。   只说了一句,“早点回来。”   -   脂肪瘤听起来吓人,但其实手术很简单。刘芯彤陪着做完了手术,又呆了一下午才回去。   见她要走,柳萱彤说道:“再待一天吧,才回来这么着急。”   “不能呆了,我回来得匆忙,好多事都搁置了,得赶紧回去处理。”   柳萱彤也没再挽留,只说:“自己一个人在外面也别太累了。”   “嗯,我会的。”   飞机在宁市落地时,整座城市都已经亮起了华灯,车水马龙,灯光摇曳。   刘芯彤迈着步子站在门口的时候,她一颗心一直吊着。   不知道他在不在家。   她取出钥匙开门,屋内漆黑一片,阳台的玻璃门打开着,有风,细碎的街灯也漏了进来。   林休宁坐在沙发的一角,披了一身的淡光,他的轮廓在这样半明半昧的环境下格外分明,像是投影,又像是轮廓画。他周身静默,脸隐藏在暗处,看不清神色。   刘芯彤将开灯的手收了回去,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她怂了!   干脆她拐了个弯,直接躲进了洗手间。   肯定生气了!   怎么办!   刘芯彤对着镜子又是撇嘴又是皱眉的,最后有些无奈的闭眼。   门锁突然一响。   在格外静谧的环境里让她心跳漏了一拍。   她睁眼回头,还没看清,手腕就被一股力抓住。   而后直接被推倒在身后的玻璃隔门上。   林休宁膝盖顶着她的腿心,单手扣着她的手腕举过头顶,压在玻璃上。   身后是冰凉的玻璃,眼前是温热的呼吸,冰火两重的触感,一时间有些难捱与晕眩。   两人距离很近,他眼里深深沉沉的,像是看不到底的海。   刘芯彤睫毛微颤了一下,一个字音还没发出,忽然肩膀一凉,一侧的衣物被扯落,露出大片白玉似的皮肤。   他的唇不由分说地覆了上去,从肩开始缓缓舔舐,移到锁骨最后又到她纤细的脖颈,湿润的唾沫,温热的气息,让人有些发软。   他气息不稳,嗓音发哑,“我以为你再一次不告而别了。”   刘芯彤整颗心像是被泡在了水缸里,又软又酸,那种强烈的负罪感又漫了上来,心疼的不得了,她小声呜咽,“不会的。”   林休宁抬起头,和她四目相对,他不喜欢听抱歉,也不喜欢看她哭。   他指尖托起她的下巴,吻了上去。   有些难舍难分的。   “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越来越大,甚至还喊了起来。   “快开门,一起过圣诞啊!”杜语心的声音亮,似乎旁边还不止她一个人。   林休宁抵着她的鼻尖,从她唇上离开,声音彻底哑了,但还听得出淡淡的冷意。   “第二次了。”   “……” 第32章 多醉   你到底喝了多少?   “Merry christmas!”   杜语心笑嘻嘻的站在门口,双手提着几瓶烧酒,像是给她一个惊喜。   她歪头,从刘芯彤身侧与门缝之间挤了进来。   “圣诞快乐。”姜阳站在门口手上提了个大塑料袋,朝她点个头。   杜语心将烧酒放下,朝着屋子左右看了眼,“咦?怎么就你一个人,林医生不在吗?”   “他在洗手间里。”刘芯彤将耳侧的头发挽上去,走到厨房拿出几个杯子来。   “拿杯子干什么,一人一瓶。”杜语心颇为豪迈的冲她扬手中的酒瓶。   姜阳听了,把东西放下,想起上次酒吧里的事,睨笑一句,“还对瓶吹,你行吗你?”   “哼。”杜语心鼻子里重重发出一声不屑,“看姐今天怎么给你干趴下。”   “……”姜阳眼皮颤了一下:“你能文明点吗?”   杜语心刚把吃的摆的整齐,门就又响了,她匆匆跑过去,是好几盒外卖。   炸鸡、披萨、烧烤各式各样。   “怎么买了这么多。”看着一张餐桌都快被淹没,刘芯彤忍不住说。   “之前不说好一起过圣诞的嘛,本来我还叫了陈香和钟姐她们的,不过一个两个的不是陪老公就是有急事,还好你回来了,不然这些更加吃不完。”说到这她又想起,补充道:“对了,阿姨没事吧。”   回来的路上,她把事情都和杜语心解释了,刘芯彤摇头,“没事,一个小手术。”   “那就好。”   刚说完,林休宁出来了,黑色的额发有点湿,衬得人有些微微的冷意。   “林医生圣诞快乐啊!”杜语心腾出一只手和他摆了摆。   见他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杜语心回头和刘芯彤咬耳朵,“还生气呢?不过你也是突然消失,人都要被你吓死。”   “……”刘芯彤默着,没答。   刚开始一桌人话都不多,喝了点酒都有些放开了,中途杜语心还嚷嚷着看了部喜剧,笑得整个人前仰后合的。   不知道杜语心带来的酒是什么牌子的,有些上头,刘芯彤虽然不敢自诩酒量顶好,但几乎没醉过。但或许是以前喝酒的场合不宜放松,今天,身边是熟悉的人,情绪也有些隐隐的欢喜,她一口一口的,也不知道自己给自己灌了多少。   刘芯彤喝酒上脸,此刻脸红的像是扑上了一层胭脂,看起来软糯可人的。她醉了就变得有些絮叨,还爱撒娇,和杜语心两个在一起,倒是看起来像两个醉疯子。   到了后半夜,杜语心醉得已经有些话都说不清,大着舌头边转圈边和他们挥手再见。   林休宁将两人送到门口再回来时,刘芯彤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脸颊绯红,红唇微张,看起来憨憨的。   他走过去在她旁边蹲下,修长的手指捏住她小巧的鼻尖。   被捏住的刘芯彤呼吸有些不畅,皱眉张大了点嘴,想要空气进去。可刚张开一点,嘴巴就立刻又被捏住,她被憋的喘不上气,一下睁开眼。   “醒了?”林休宁唇边带了点恶劣的笑。   她醉眼朦胧,沁出一点泪,拍开他的手,声音闷闷娇娇的:“干嘛。”   “你太臭了,洗了澡再睡。”林休宁站起来,微弯,双手把住她的腰,将人从椅子上捞了起来。刘芯彤柔弱无骨似的,整个人趴在他身上,脑袋歪在他的肩上,热热的。   “站直。”   这个姿势有些不方便,她直往下滑,林休宁托着她的腰往上提了下。   脖子忽然湿热,刘芯彤一口咬了上去,齿尖在他肌肤上磨了磨,有些酥麻的痒意。   “你说我臭!”她语气里带着控诉,但又因为没有力气尾音轻轻的,倒像是在撒娇。   林休宁笑了声,牙关有些软,“刘芯彤,你到底喝了多少。” 第33章 圣诞快乐   “宝贝儿,圣诞快乐”……   安静了一会儿,她忽然抬起头,眼睛里水雾蒙蒙的。   “你还生气吗?”她问得小心翼翼的,脸上还带了点讨好的意味。   林休宁直勾勾地盯着她,忽然想逗她。   “嗯,还生气。”他将唇线拉直,眉眼也往下沉了沉。   刘芯彤一愣,眼睛眨了下,眼泪就掉了下来。   她醉得有些神志不清的,但还记得发生过的事情。他样子有些严肃,好像真的被自己伤得厉害了,刘芯彤有重重的负罪感,觉得自己好过分,但又莫名其妙的想要哭。   她这一滴泪把林休宁给看心软了,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骗你的,不生气了。”   “真的?”她瓮声瓮气的吸了吸鼻子,像是不相信。   “嗯。”   或许是有些酒精作祟的缘故,她思绪有些跳跃,见他一张一合地嘴,忽然有点无所畏惧的。刘芯彤伸手摸了摸他的唇,喃喃地说:“你的嘴巴好漂亮,我可以亲你吗?”   虽然是个问句,但她没有等他回答,直接低头扑了上去。   软软的像是果冻,她有些飘,下意识就咬了一口。   她力道不轻,林休宁嘶了一声,手一松,她差点就滑了下去。   林休宁托着她的腰往上提了提,刘芯彤一下双脚悬空,低着头愣愣的看着他。   “怎么还咬人呢。”林休宁略仰头,噙住她的唇,一下一下吮吸,直到泛出嫣红。   刘芯彤被他亲的有些发软,脸上沁出了些汗珠,她呜咽一声,脑袋歪下来,“我想洗澡。”   “自己洗?”   “…我没力气。”   “那我帮你?”他声音哑着,像是哄骗小孩儿似的。   她思绪有点接不上,只跟着点头。   …   她被放在洗手台上,冰凉的砖隔着薄薄的一层裤料传到大腿根部,凉凉的。刘芯彤往前挪了挪,想要下来。但她前面被人挡住,两腿叉在两侧,不着地,也下不了。   “冷。”   她眼睛泛着水光,还有些媚态。   “自己想办法。”林休宁喉结动了动,开口却是慢条斯理的。   刘芯彤又往前动了动,仍旧是被卡,挪了一下就没了位置,反而和眼前的人越贴越近。   “下不来。”她垂眼,带着点哭腔的样子。   “那你求求我。”   “……求你。”   “再叫声好听的。”   “啊?”   “叫哥哥。”   “……”   “不叫就下不来了。”   “……哥哥。”   刘芯彤被他欺负得厉害,本来就有些晕乎的想哭,这下干脆直接哗啦哗啦掉下了眼泪。   她这模样也不知道是在折腾自己还是在折磨他。   林休宁把人抱下来,舔她唇边的泪,声音彻底哑了,压抑地说:“怎么就这么爱哭呢。”   一会儿可怎么办。   她哭得鼻尖通红,眼睫上满是水泽,脸红的和水蜜桃似的。   他下腹有些发紧。   贴过去张嘴裹住她湿湿软软的下唇,嗓音像是蛊惑一样的说,“彤彤,我们做.爱好不好。”   刘芯彤根本就不知道是怎么开始的,被吻得七荤八素的就和他纠缠了在一起,她被他抱着,腿有些无处安放,只得勉力的勾着他的腰。   这个姿势让她有些累,她趴在他肩上喘气。   “我们去房间好不好。”   “不喜欢这里?”   “嗯。”   他嘶哑开口,“那你再叫我一句。”   刘芯彤眼角含泪,微不可闻的喊:“…哥哥。”   林休宁哑笑:“好。”   一个晚上她沉沉浮浮,全身都被揉的发热,从头发丝到脚趾都是酥软酸痛的。   她酒意散了些,睁开眼,眉目含春,刚想开口就又被撞了一下,她声音七零八落的,边哭边说:“……你混蛋。”   意识飘忽之间,只听得到一句低低的笑,又轻又软。   “宝贝儿,圣诞快乐。” 第34章 正文完   “我一直爱你。”   圣诞过后的一个月左右就是春节,虽然她的假期短到只有十天,但刘芯彤对此非常的满意。这满意中4分是可以放假了,6分是终于可以逃了宁市回安城安歇几天。   在她对林休宁的记忆里,他是个风光霁月的人,虽然偶尔会对她露出孟浪的一面,但总体评价来看还是可以归为斯文得体的。   但此从上次以后,她算是见识到了这所谓男人的最恶劣的一面。   他对于床笫之间的乐趣就是对于颜色的执着。林休宁偏爱她穿红色,经常一本正经买回来红色的衣裙,说是让她换上看看,实则下一秒刘芯彤就被压倒在床上和他纠缠在一起。   他也不避讳,眼里直勾勾地就淌出欲念与沉沦,刚换上的裙子脸吊牌都没来的摘,就被他扯开,倒不至于撕坏,但是乱七八糟的被糟蹋的不成样。   这还不算,常常行至途中,就咬着她的嘴唇,要求她喊他。   上次叫“哥哥”的事情刘芯彤忆起后,羞耻的很,坚决不再肯开口,每当这时,林休宁总能有些恶劣的办法,逼得她眼角沁泪,只得娇娇弱弱的屈服。   刘芯彤被欺负的狠了,就张嘴咬他肩,嘴上不饶人的骂他混蛋,这时林休宁就只笑,还谓叹两句,“还是醉了好,乖的很,说什么都行。”   林休宁退开时,刘芯彤将被子裹紧,大半张脸都埋在里面,控诉他,“我对你高中时期的滤镜全都破碎了,你个荒唐昏淫的混蛋!”   他倒是当作夸奖一般的弯腰,掰着她的脸和她接吻,“我看彤彤可喜欢的很呢。”   不得不说他这故作孟浪轻浮的样子,确实让人招架不住,刘芯彤只能羞得一个枕头拍上去。   “去死!”   …   春节林休宁和刘芯彤都各自回家过,这里的房子就免不了要打扫一番,难得两人都有空,拿起一堆清洁工具就一起忙活起来。   刘芯彤偷懒的很,揽了一切轻松的工作,扫了一圈地就钻进书房。   她工作忙,书房自她搬过来后,进来的次数不超过一个手掌。近段时间累得很,一进来就倒在书桌前的转椅上享受。   不得不说林休宁还是很会享受生活,虽然房间里布置的风格都是淡雅简单,但所有的家具都是舒适度极佳,刘芯彤躺在椅子上都有些昏昏欲睡。   一会儿还有别的事,她站起来拍了拍脸醒神,而后拿起一侧抹布往桌子与架子上擦拭。他东西摆的整齐,也注意清洁,她也只是象征性的过过流程。倒是书桌一角一个木制的盒子吸引了她。   自从有了上次的事情,她对林休宁这种木制的盒子颇有兴趣,她走过去拿来,又坐到椅子上找了个舒适的位置才慢慢打开。   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只——   一个发圈、一枚戒指、以及一张折好的纸。   她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那枚戒指,是第一次见面时落在医院的那枚。是真的没有想到会在他这里。   刘芯彤莫名的就有些确定,剩下的东西也与自己有关。   盒子里的那张纸也已经有些泛黄,纸质有些脆,被折成了小方块躺在一角,她都怕打开后直接就成了碎屑。   纸上的字有些洇开了,娟秀工整,出自她的手。一句现在看起来用来表白有些矫情的话——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看着那被划掉的的“日”改成“秒”,刘芯彤有些忍俊不禁,随后就有些鼻酸。这些东西和那本书和照片一样,被她随意的掉落,又被林休宁小心的珍藏。   刘芯彤想了想,往房间走去,在床头柜上挑出了那本《撒哈拉的故事》。上次回来后就被她随意的放在这里,一直都没想起来。   她打开书,照片被夹在里面,背对着露出后面空白的一页,上面一行字。   第一次才发现。   林休宁正在清理客厅的玻璃,正准备转身腰上就环上了一双手。他笑了一声,转过去要将人拉开,说:“我一身灰呢,脏不脏。”   怀里的人只越搂越紧,声音隔着厚重的衣料,闷沉的,像是两人心间的共鸣。   “你胸口的那串纹身是什么意思。”   这不是她第一次问,也不是他第一次答。   只是每一次都是在她意识有些涣散,指尖触到他的肌肤,才看到那串纹身,所以每一次她都以为,只是那带些情趣的回答而已。   只在这一刻她才知道,这一串随着时间的流逝有些褪色的图案,是林休宁对她最简单也是最深沉,漫漫十年从没褪色过的那句。   “我一直爱你。”   -   春节的假期不长,刘芯彤在安城没呆几天就要开工,倒是柳萱彤提出要和她去宁市一趟。   她这提议让刘芯彤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妈,你……?”   “太久没去了,过去看看。”柳萱彤情绪很平静。   刘芯彤有些欣慰,她不能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劝说,但却真切的希望她能放下。   不过等到了宁市后刘芯彤才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她还没把和林休宁同居的事情和她说。   老一辈的人多少有点保守在,她不确定柳萱彤能不能接受。   等两人磨磨蹭蹭到了楼下,刘芯彤想了想还是先缓一下,于是就带着人往更上一层的杜语心家去。   她边敲门边祈祷,可千万在家吧!拜托!   半天没有回应,刘芯彤咬唇回头眨了眨眼说,“妈,我同事好像不在家。”   柳萱彤有点疑惑:“你怎么连钥匙都不带。”   “奥,就,嗯……之前钥匙丢了还没来得及配。”   “唉,你这丢东西的毛病,算了我们在这等一会吧。”   “好。”刘芯彤朝她扬了扬手里的手机,“那我先去打个电话。”   刘芯彤握着手机走到下一层的空地上,看了看确定不会被她听到,才摁开通讯录。   “站那干什么,怎么不进去?”   林休宁正准备开门,就见刘芯彤站在上一层的楼道窗户边,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   闻言,刘芯彤怔了一下,抬头立马伸出一根手指竖在嘴前,眉毛扬了扬示意他别说话。   林休宁还没来得及反应,倒是柳萱彤听到声响,边下来边问,“和谁说话呢,邻居吗?”   等她走了下来,看到来人,反应了一下,“小宁也住在这?”   刘芯彤:“……”   “是的伯母,住在彤彤的下一层。”他很快的明白了刘芯彤的意思,话接的快,还象征性的问,“伯母你们怎么站在外面没进去?”   “还不是她钥匙丢了。”   “那先来我这儿坐一会儿吧。”   “也行。”   进了门,他从鞋柜里流畅的拿出了一双女士拖鞋,面不改色的补充道:“有时候彤彤回过来玩,就会准备着。”   刘芯彤:“……”   全程刘芯彤战战兢兢的怕露出马脚,倒是林休宁淡定的很,问柳萱彤她们吃饭了没,要给她们点餐。   柳萱彤打开冰箱,随便看了看,“你们年轻人别老点外卖,这不有食材吗,我给你们做吧。”   “这怎么行。”林休宁走过去,“您是客人。”   她只笑,“都快算是一家人了,客气什么。”   这话林休宁一愣,随即真心的笑了下,点头说:“是。”   刘芯彤被叫进去打下手,将厨房门关上后,看柳萱彤拿出食材清洗,便说道,“刚才我给我同事打过电话了,吃完饭就可以上去了。”   “还装呢?”   “啊?”刘芯彤抬头看她。   “鞋柜里的高跟鞋、阳台上的连衣裙,还有沙发上的长发,不是你的吗?”   “……妈,你是做侦探的吧。”   柳萱彤“哼”一声,“住一起了有什么不好说的。”   “我还以为你会惊讶呢,柳女士你看起来也太淡定了吧。”刘芯彤笑嘻嘻的将脑袋搁在她肩膀上。   “碍事。”她一个爆栗弹在刘芯彤脑门上,“你妈我又不是老古董了。”   “妈!很痛啊!”   饭桌上倒是融洽,鱼汤工序太复杂,平时他们几乎不做,难得能在餐桌上吃到,刘芯彤舀了一大碗,却没放在自己面前,而是推给了林休宁,“帮我挑挑刺呀。”   柳萱彤反过来筷子,一下打在她手背上,“你手呢,吃个饭还别人给你挑刺。”   “妈!”   林休宁见两人互动忍俊不禁,垂下眼,装出一副颇为委屈的样子,“伯母,我习惯了。”   他这句话像是刘芯彤天天压榨他似的。   “你!”刘芯彤伸手就要去捏他脸。   柳萱彤:“刘芯彤,别总欺负人家。”   刘芯彤:“……”   -   柳萱彤没在宁市呆多久,行程也很简单,去了墓园看了看,将这作为了最后一个地点。   她离开那天是林休宁送去的机场。   “好了,就送到这吧。”   林休宁将她行李放下说:“伯母等到安城了你给我打个电话。”   “当然。其实这次来更重要的目的是看看芯彤,看她过的好我也就放心了。”柳萱彤停了下笑说:“芯彤这些年读书、工作一直都是一个人,我从来都没有管过她,其实她性子原本是有些娇气在,这些年都收了进去,这几天我看着她倒是有些以前的样子了。小宁真的很谢谢你。”   她这句话说完,眼里也泛了些泪光,赶紧笑笑:“好了,那我走了。”柳萱彤拿起行李箱的提杆,准备走,林休宁喊住她。   “伯母,我会一直待她好的。”   …   回程的路上车经过了一家蛋糕店,林休宁下车带了一份。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刘芯彤偏爱于甜食,前段时间还无厘头的嚷着要吃生日蛋糕,说是要补上次没吃到的。   店员见眼前的男人嘴角始终噙着笑,忍不住说:“你一定很爱你的女朋友吧。”   他顿了下,随即很轻的答了句,“很爱。”   回去的时候刘芯彤清理完卫生,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林休宁走过去看着她娇憨恬静的睡颜,不由弯唇笑。   在他从小的教育里,就是做人要矜持端庄,礼貌周正,他的人生也如平缓的池塘一般,毫无波澜的在一个范围内流动,没有意外,没有不知所措,直到有天这里投入了一粒石子,很小的涟漪,让他抓不住,却生生记在他心里十年。   十六岁见她,她在春意盎然的树林里。   指尖夹着烟,眉目慵懒。   带着趾高气昂的样子,问他:   “看什么呢?”   二十六岁见她,她在灯光橘暖的房间里。   手环上他的脖,气息温柔。   嗓音里是还没睡醒的轻软,问他:   “你回来啦?”   她由虚幻和飘渺的梦变为了可触可及的具象。   他将人搂在怀里。   轻轻答:“嗯,我回来了。”   ——正文完——   希望有缘还可以在下一本看到大家,祝大家万事顺遂,看文愉快。 第35章 番外   在这些星辉斑斓,云雾弥漫的日子……   这段时间刘芯彤忙的不可开交,上面突然就交了好多任务下来,有时候稿子写到一半就到了下班的点,怕把思路打断,在单位加班到12点后是常有的事。   难得休息的一天,林休宁开着车带她到海边吹风。   宁市靠海,有漫长的海岸线,港湾曲折,岛屿也数不胜数,大约就像北京人不去故宫一样,总觉得以后时间多的很,虽说刘芯彤在宁市长大,但还真没特意去过海边,都说海边的日出绝美,刘芯彤干脆决定在这里住上一个晚上。   早晨的时候,刘芯彤差点睡过,但心中绷了根弦,在梦里惊了一下,醒来时还不到凌晨五点。   醒来时林休宁不在,她匆匆下地,光脚跑到窗边看,遥远的海平面上已经隐隐泛起了光,照在海面上和斑驳的鱼鳞似的,熠熠发光,探头探脑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喷薄而出。   刘芯彤怕错过日出,来不及多想,匆匆从床头捞起一件防晒外套穿在,就出了门。   凌晨的海边,空气清冽舒畅,灌进鼻腔里都是淡淡的凉意,海风有点凉但掩不住激动的心。   刘芯彤左看右看,找了块位置好点的沙地坐了下来。   海边静谧,偶然有鸟飞过的鸣叫,突然就听到一句小奶音,有些耳熟,她顺着声音回头看,就见她有两个小人儿,站在一块灰黑色的石头旁。   见她回头,两人一齐奶声奶气的喊,“小姑姑,我们好爱你,小姑父也好爱你哦。”说完后两人傻乎乎的往旁边挪了过去。   这时藏在石头后面的人都冒了出来。   他的爸爸妈妈,姜阳、杜语心、舒问和刘塬,他们两人的亲人和伙伴们。   刘芯彤的心狂跳,突然强烈的预感涌在心头。   林休宁站在所有人的中间,手中握着一个宝蓝色的丝绒盒子,缓慢却坚定的朝她走过来。   很多事情的发生会有预感,从昨天开始刘芯彤心底就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明明猜到了,但当他拉起她的手,单膝跪在她面前的时候,她眼眶还是止不住的红了。   见这么多人在,还有人在录像,刘芯彤抬起手迅速捂住脸,边哭边说:“你先别求婚,我好丑啊,我都没洗脸刷牙呢。”她又激动又感动,话都说不清楚,哭得呜呜呜的还打起嗝。   林休宁失笑,捏了捏她的手说道:“我和你一样,我也没洗脸。”   听到这话,刘芯彤愣了一下,眼泪掉的更凶了。   完了个蛋他俩怕是史上最邋遢的求婚组合了!   哭了几秒,刘芯彤也破罐子破摔了,直接将手放下直接伸到他面前,吸吸鼻子说:“你戴吧。”   说实在的林休宁真的挺紧张的,她这一句直接让他紧绷的脸一下裂开缝隙,他弯唇笑笑,“我都还什么都没说呢。”   “你说什么我都嫁。”   杜语心在旁边笑得肚子痛,“不是吧彤彤!别便宜他啊!”   旁边喧闹,都跟着附和。   林休宁换上认真的神情,抬头对上她的眼睛,清澈又明亮。   她的心底陷落,沉溺于他的眼里,世界只有他们两人。   “其实这个场景在我16岁的时候就想过,那时候我告诉我自己,这辈子就非你不可了,可以的话我想让你在20岁那年嫁给我。”林休宁笑了下继续说:“我蓄谋了好久,但迟到到今天。”   他很温柔的看着她笑,“我这个人对很多事情都可有可无,但只有你让我一直坚定的想做一件事情。”   刘芯彤泣不成声,轻轻问:“什么事情。”   “在我这只有一次的人生里,永远偏爱你。”林休宁仰头,极其郑重的说:“彤彤,你愿意嫁给我吗?”   那天,凌晨五点,海边日出,年少时就喜欢的人,在黎明的第一抹曙光里向我求婚了。   除了愿意,我觉得我不会再有别的答案。   -   领证那天,是8月25日,宁市大雨,几乎淹了去的那条街。   隔着雨雾刘芯彤往窗外看,笑说:“你这日子也选的好,刚好就是雨下得最大的一天。”   看了看快要没到脚踝的雨水,刘芯彤看向旁边的他说,“要不我们换一天吧。”   反正下个好日子也隔得不久。   但林休宁格外的执拗,必须让是今天。   最后,他拉着刘芯彤拿着两本盖着钢戳的红本本,出民政局大门的时候,刘芯彤不小心一脚踩进水坑里,气地一拳捶到他肩上。   林休宁就只是握着她的手笑,轻轻说,“8月25日,我们结婚了。”   ……   婚后干了三件事。   第一件,刘芯彤将无名指上的纹身补全成他的名字,摘掉了素戒,带上了婚戒。   第二件,林休宁带她去了两人当年约好读大学的H省。   第三件,他们请了一个长长的婚假,去撒哈拉旅行。   沙漠的夜晚,万籁俱静,星空从头顶蔓延到地平线。   他们踩着松软的细沙走到不远处的沙丘上,摊开毯子,在上面躺着,风很轻,头发被吹乱,身上也带了点细沙。   刘芯彤双手枕在脑后,仰脸,眼睛看着漫天的星子,轻轻喊:   “林休宁。”   “嗯?”   “林休宁。”   “嗯。”   “林休宁。”   “嗯。”   在这些星辉斑斓,云雾弥漫的日子里,真有幸,能与你酣畅淋漓。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