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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我踹掉的男神疯狂倒追我
作者：时星草

　　文案
　　许知绿苦恋沈斯延多年，到大学毕业这年迷途知返，和他一刀两断。
　　岂料，她突发意外，回到十七岁这年。
　　知晓前世单恋的苦涩，许知绿发誓，绝不再痴迷沈斯延。
　　她没料到的是——
　　重生第一天，对她避之不及的沈斯延竟主动来找她。
　　许知绿：？
　　一次课间。
　　同学们打趣，问沈斯延怎么突然对许知绿这般好了。
　　少年自信爆棚，自傲张扬：“因为她喜欢我。”
　　许知绿：呵呵。
　　毕业聚餐结束后。
　　沈斯延被灌醉，回家路上他将许知绿箍在怀里，哑声低喃：“许知绿，这辈子能不能早点嫁给我。”
　　许知绿：？？？
　　瞳孔地震，反复去世。
　　她什么时候嫁给过沈斯延？！

　　排雷：
　　1、另类追妻火葬场。双重生，但重生时间不同，有时间差！！
　　2、键盘下的崽崽各有个性，亲妈也无法把控，看的不开心就不看，不要委屈自己。
　　3、男女是青梅竹马，不喜欢不代表连交流也不会有。只是从女追男换成男追女！是恋爱小甜文！不换男主，望理解。
　　4、想到再补充。

　　内容标签：重生 甜文 爽文 校园
　　主角：许知绿 ┃ 配角：沈斯延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对他说：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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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电闪雷鸣，春日的雨来得又急又猛。转眼功夫，路面便有了积水。
　　听着外面的雨声，不少同学有些躁动，惹得台上老师暴怒，冷声训斥。
　　许知绿听着老师训斥声，扭头看向窗外滴落而下的雨，走神了。
　　“知绿。”
　　“……知绿。”
　　衣服被人轻扯了下，许知绿回神侧目：“啊？”
　　辛安安蹙眉看她，压着声音道：“你在想什么？”
　　她咕哝着：“感觉你从早上开始就不太对劲，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许知绿顿了下，摇了摇头：“没有。”
　　她说：“昨晚没睡好，有点困。”
　　辛安安点点头，轻声说：“我还以为你在因为沈斯延拒绝你的事伤心呢。”
　　许知绿：“……”
　　沈斯延。
　　她拿着笔的手稍顿，在草稿本上划下重重一笔。
　　她抿了下唇，对着辛安安好奇的目光，淡淡说：“没有，不是。”
　　辛安安“嗯”了声，小声道：“别伤心，这次不行我们就下次，我们时间多。总有一天你能把他搞定。”
　　许知绿扯了扯唇，没搭腔。
　　她低头，从桌洞里掏出小镜子出来，直勾勾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是她的模样，但这不是她二十二岁的样子，这是她十七岁时候的模样。
　　一张胶原蛋白满满的脸，白里透红。一双漂亮的杏眼，澄澈圆润，完全是一个还没张开的清纯少女。
　　许知绿盯着看了会，摸了摸她现在还留着的黑长直，思绪飘飞。
　　她怎么也想不到，她会在旅游时因为摔跤，重生回到十七岁这年。
　　回到她还没彻底踩进沈斯延这滩泥潭里的这一年。
　　-
　　许知绿和沈斯延，是所有人都认可的青梅竹马。
　　但他们，却没有大家羡慕的青梅竹马感情。
　　她单恋沈斯延多年，一直在他后面跟着跑，从高中到大学，却还是没能打动他。
　　到大学毕业，许知绿被好友怂恿去算了个命。
　　算命先生告诉她，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就那么一下，她突然想，是不是真的该放手了。
　　那么多年，为了沈斯延把自己变得都不像自己，何必呢。
　　思来想去，许知绿决定给自己最后一个机会，让多年的单恋画上完美句号。
　　无论结果如何，她都坦然接受。
　　毕业前夕，许知绿定了个旅游计划。是她从高中时候就想去的地方。
　　出发前一天，她把机票酒店信息发给沈斯延，说是毕业旅行。他有时间的话，可以一起去，没时间就算了。
　　让她意外的是，沈斯延回了她消息，说好，他会去。
　　许知绿欣喜若狂，沉甸甸的那颗心被他这一个字吊了起来。
　　次日，她收拾好出发去机场。
　　沈斯延不在学校，两人没办法一起出发。
　　抵达机场，许知绿给他发了消息，说自己到了。
　　但这条信息石沉大海。
　　到机场广播一次次播报两人名字时候，他没出现，连消息也没回。
　　许知绿一个人上了飞机。
　　她一路睡到目的地，下了飞机，许知绿把手机开机。
　　一开机，她收到了好几个朋友的信息。
　　她点开看，是好友发来的照片，她在学校食堂见到了沈斯延，他正和他的室友们在吃饭。
　　许知绿点开那张照片看，少年五官精致，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唇形漂亮。每一处，都好看的让人心动。
　　他被拥簇在人群中，唇角有一丝丝弧度，看上去心情颇好。
　　许知绿盯着这张照片看了许久，悬着的心往下坠，彻彻底底凉透了。
　　在飞机上，她自我安慰地告诉自己。沈斯延可能是临时有事才没来。
　　当然，他也确确实实是‘有事’。
　　许知绿拉着行李站在陌生机场，靠墙缓了缓，才拉着行李去她计划好的景点露营。
　　当晚，她对着布满星星的夜空想了许久，彻彻底底释怀了。
　　四点多，许知绿爬起来看日出，眺望着新一天的曙光，她没忍住把自己压抑的情绪大喊发泄出来。
　　——她许知绿，再也不会喜欢沈斯延了！
　　如果能重来，她一定早早地把沈斯延这个傻逼拉黑。
　　喊完，许知绿第一时间把和沈斯延有关的东西拉黑删除。
　　做完这一切，她全身舒畅。
　　割舍，其实没有她想象的难过和不舍。
　　只是许知绿没料到，她会在喊完话两小时后，在下山时候摔了一跤然后回到高中时期。
　　一想到这，许知绿就很不解。
　　这算什么？
　　难不成是为了让她早点迷途知返吗？！
　　-
　　下课铃声响起，许知绿拉回思绪，坦然接受重生这个事实。
　　忽地，耳边传来辛安安声音：“知绿，我想去上厕所，你去不去？”
　　许知绿摇头：“不去。”
　　辛安安愣了下，诧异看她：“你真不去？”她说：“这会外面下大雨，沈斯延肯定在教室，你也不去？”
　　洗手间在走廊尽头，从他们教室过去，会经过沈斯延他们班。
　　以前，许知绿总会用上厕所的借口路过他们班，然后停留在那，和他说话。
　　想着自己以前的憨憨行为，许知绿就觉得很无语。
　　她以前的眼睛是蒙了一层雾吗？！
　　思及此，许知绿看向诧异的辛安安，浅声道：“不去。”
　　她说：“安安，我不打算去看沈斯延了。”
　　辛安安“啊”了声，懵逼看她：“为什么？”
　　许知绿转了转手里的笔，微微一笑说：“我刚刚想，我喜欢他太吃亏了。”
　　“……此话怎讲？”
　　许知绿摊开面前的课本，冷淡道：“我一个年级第一，为什么要喜欢一个学渣？”
　　她问：“我是图他成绩差呢还是成绩差呢？”
　　辛安安：“……”
　　也不知道为什么，每个字她都能听懂，可组合在一起理解就有点困难了。
　　她挠了挠头，刚想说话，后边传来了同学惊呼声：“延哥！你怎么过来了？”
　　众人回头。
　　许知绿也不例外地侧目看了过去。在看到穿着蓝白校服的少年后，她眼睫颤了下，快速地收回了目光。
　　沈斯延忽视掉众人目光，径直往许知绿那边走去。
　　同学们面面相觑看着，有些许惊讶。
　　沈斯延不是不喜欢许知绿吗，今天怎么还主动过来了。
　　面前一道影子落下，许知绿皱了下眉。
　　沈斯延站在她侧边，垂眼望着她：“带伞了没？”
　　“？”
　　许知绿冷淡地看他眼：“有事？”
　　沈斯延“嗯”了声，双手插兜道：“下课后一起回去。”
　　许知绿想也没想的拒绝：“不用了，我有带伞。”
　　沈斯延懒懒地应了声，一如既往欠揍模样：“我没有。”
　　“……”
　　许知绿抬眸看他，面无表情问：“你没带伞和我有什么关系？”
　　要换作以前的她，一定是欢天喜地畅想，和沈斯延撑一把伞在雨中漫步，一定非常浪漫。
　　但现在的她，只想锤爆自己和沈斯延的狗头。
　　以前的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呢。
　　沈斯延一哽，似乎是没料到她会这样反问。
　　他皱了下眉，刚想说话，上课铃声先响了。
　　他稍顿，丢下一句：“下大雨，一个人回去不安全。”
　　-
　　沈斯延走后，班里同学狐疑地盯着许知绿打量了会。
　　在大家的记忆里，许知绿对沈斯延有求必应，只要是和他有关的，她都会用百分百热情回应。
　　今天这是……撞头了吗？
　　许知绿没去在意同学们的目光，她开始给自己写学习计划。
　　她学习成绩还不错，上辈子虽然没因为单恋耽误学习，但她还是因为沈斯延，放弃了不少自己喜欢的东西。
　　沈斯延无意中说过喜欢黑长直女生，她便弄了黑长直；他说喜欢安静淑女一点的女生，她在他面前就尽量安静……甚至于后来，沈斯延不太喜欢跳舞的女生，她也放弃了跳舞，学了钢琴。
　　想到这，许知绿第二回 想锤爆自己的狗头。
　　把计划写好后，大半节课也差不多过去了。
　　许知绿给家里司机发了个信息，这才专注听课。
　　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大家收拾着东西离开。
　　外面的雨还没停，甚至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许知绿坐在教室，等司机的电话来了后，才扯着书包离开。
　　到教学楼下，很多同学还在一楼过道处躲雨。
　　沈斯延也在其中。
　　他被几个同学拥簇在中间，正低头看着手机，非常懒散。
　　忽地，他旁边的同学喊了声：“延哥！许知绿是不是来找你一起回去的？”
　　沈斯延抬头，往许知绿这边看。
　　许知绿看了眼，便收回了目光。
　　沈斯延旁边的同学扬了扬眉，热情的和她打招呼：“许知绿！你怎么知道延哥没带伞啊。”
　　许知绿：“……”
　　她扯了下唇，像看傻逼一样的看了他们眼。把伞撑开间隙，沈斯延自觉地走了过来。
　　“怎么那么……”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许知绿已经打着伞走进了雨雾中。
　　伞下，只有她一个人。
　　沈斯延看着她离去背影，好一会没回神。
　　至于旁边的几个同学，愣了片刻后，忽地爆笑。
　　“卧槽！！延哥，许知绿为什么不躲你回去？”
　　“刚刚那确定是许知绿？”
　　“哈哈哈哈哈哈延哥，没想到许知绿也有不理你的一天啊！”
　　沈斯延蹙眉，冷冷地看了一圈身边几人，“闭嘴。”
　　话音落下，他想也没想，踏进了雨中。
　　众人：？
　　-
　　许知绿走得快，刚到校门口便看见了家里的车。
　　她小跑着过去，上车。
　　“刘叔，走吧。”
　　刘叔点点头，刚想发动引擎，便看到了淋雨走出的少年。
　　他愣了下，下意识道：“小姐，阿延过来了。”
　　许知绿侧目看了眼，冷笑了声：“挺好。”
　　她扬了扬下巴，指着说：“刘叔，往前开。往那个水深的地方辗过去。”
　　刘叔：“……啊？”
　　许知绿人畜无害笑着：“走吧。”
　　“不等阿延吗。”
　　许知绿点头，收着雨伞说：“我刚刚出来时候，他说自己脑子发热，想淋雨清醒清醒。”
　　“？”
　　刘叔不可置信看她。
　　许知绿唇角弯弯笑着，乖巧又可爱：“他说不坐我们车回去。”
　　闻言，刘叔隐约觉得哪不对，但也没反驳许知绿的话。
　　他点了点头，“那走了。”
　　“嗯。”
　　沈斯延刚要到熟悉的车旁，便看到到车驱动往前。
　　他下意识抬手示意。
　　手刚抬起，车从他面前开了过去，带起路面积水。积水四溅，迎面泼来。让沈斯延清醒了个彻底。


第二章 
　　到家后，许知绿跟刘姨打了声招呼。
　　刘姨看她：“小姐有没有淋湿？”
　　“没有。”
　　许知绿弯了弯唇，伸手抱了抱刘姨，轻轻蹭了蹭，软声道：“刘姨，我好想你啊。”
　　刘姨一怔，哭笑不得的拍了拍她脑袋：“怎么了，在学校被同学欺负了？”
　　许知绿摇头，“没有，就是想吃刘姨您做的饭了。”
　　早上醒来时候她还在震惊中，木然地去了学校，也没来得及多和他们说话。
　　刘姨是从小看着她长大，比许知绿父母陪她的时间还多。
　　上一世，刘姨就劝过许知绿很多次，不希望她为了沈斯延而改变自己。
　　刘姨不讨厌沈斯延，同样也喜欢那个孩子，但她不认可那时候许知绿的爱情观念。
　　她是过来人，看得会更清一点。
　　许知绿想，她要是早听刘姨的话，也不至于会变成那样。
　　刘姨听着她的话，好笑说：“行行行，那刘姨现在去给你炒菜，你爸妈……”她顿了下，才低声道：“陪你妹妹去看表演去了。”
　　许知绿微怔，眼睫颤了颤：“好，我知道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许知绿拎着书包上楼。
　　她把书包放在桌上，抬头看着窗外停下来的雨势，唇角往上翘了翘。
　　一想到刚刚沈斯延刚刚的那个表情，她就觉得痛快。
　　无处宣泄的情绪，短暂性的有了发泄的出口。虽然很幼稚，但她就是觉得很爽。
　　沈斯延一直都觉得自己对他好是理所应当的，也一直习惯许知绿对他好。
　　想着，许知绿冷哼了声，也是时候让他感受下什么叫落差。
　　笑了好一会，许知绿上翘的唇角才耸拉下去，慢慢地抿成一条直线。
　　她伸手揉了揉眼睛，转身进了浴室。
　　洗完澡后，许知绿下楼吃饭。
　　刚吃上，门铃响了。
　　刘姨忙不迭地往门口走，许知绿扬了扬眉，喊了句：“刘姨，你先看看是谁。”
　　刘姨透着猫眼看了下，转头看她：“……小姐，是斯延。”
　　许知绿一怔，毫不犹豫说：“那不用开门。”
　　“什么？”刘姨不可置信看她。
　　许知绿微微一笑，不紧不慢说：“我们吵架了，我不想见他。”
　　刘姨“哦”了声：“行。”
　　她直接把猫眼也给关上，转身嘀咕道：“这孩子淋雨回来的吗，怎么全身湿透了。”
　　许知绿听着刘姨的嘀咕声，面无表情地继续吃饭。
　　不得不说，到外地上大学时候，她最想的就是刘姨做的菜。
　　-
　　沈斯延到家时候，沈母正在和小姐妹打电话，相约第二天的下午茶。
　　她不经意抬眼，看到的是连头发根都湿透了的儿子。
　　她眼神一顿，诧异道：“阿延，你淋雨回来的？”
　　沈斯延闷闷地“嗯”了声。
　　沈母连忙挂了小姐妹电话，蹙眉看他：“怎么回事？”
　　她偏头看向窗外：“刘叔不是说去接你和知绿吗？你没和她一起回来？”
　　沈斯延应了声，脸黑得像炭：“没有。”
　　他侧目看了眼沈母，皱了皱眉道：“妈，我先回房间了。”
　　沈母瞅着他不耐烦的神色半晌，重重地拍了下他肩膀吐槽：“问你两句你还不乐意了，洗完澡出来吃饭。”
　　沈斯延没理会沈母的碎碎念，拖着步伐进了浴室。
　　他抬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片刻，用冷水从头浇下。
　　沈母隐约地觉得自己儿子有点不对劲，但又怀疑是中二病发作，也没多问。
　　沈斯延本就话少，这会心情不好，更是一个字也没蹦出来。吃完饭便回了房间。
　　这一晚，沈斯延几乎没睡。
　　-
　　翌日，许知绿早起下楼时候，楼下正热闹着。
　　许知佳被许父许母围在中间，三人吃着早餐，画面温馨。
　　她脚步顿了下，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往下走。
　　“佳佳，昨晚有没有睡好？”
　　许知佳温柔一笑：“妈妈我睡得特别好，你和爸爸呢。”
　　许母含笑地摸了摸她脑袋：“当然了。”
　　她指了指面前的食物，柔声道：“佳佳多吃点，太瘦了。”
　　“好，谢谢妈妈。”
　　听到脚步声后，许母抬头往许知绿这边看了眼，她蹙了蹙眉，冷声道：“知绿，几点了，怎么现在才起。”
　　她说：“待会又要妹妹等你。”
　　许知绿拉开椅子坐下，淡淡说：“不用。”
　　她看了眼旁边的一家三口，浅声道：“我自己去就行了。”
　　许母皱眉看她，拧眉问：“你这又怎么了？前几天你推佳佳的事，佳佳都没跟你计较，你还又闹别扭了！”
　　许知绿拿着牛奶的手一顿，忽地想起了这事。
　　她和许知佳是同父同母的双胞胎姐妹，但两人从小就不对头。
　　许知佳一直觉得，如果没有许知绿，爸爸妈妈的宠爱就是她一个人的，所以她从小就讨厌许知绿。
　　小时候，也因为许父许母工作忙，没办法照顾两个小孩，许知绿作为大了几分钟的姐姐，被送去了外婆家照顾。也因此，和许父许母有了距离。
　　她不太会说好话，脾气也一般，个性更是一般。
　　唯一比许知佳厉害的，大概是学习和舞蹈。但这两点，并没太大用处。
　　许知绿也不想和她比，她觉得没意思。
　　以前的她，一心一意都在沈斯延身上，不太会把心思放许知佳这儿，所以并不觉得她这些挑衅烦人。
　　许知佳也深谙，其他事挑衅不到她，只有和沈斯延有关的才可以。
　　前几天，许知绿跟着沈斯延几个人去ktv唱歌，许知佳也跟了一起过去。
　　玩到一半时候，许知佳不知道和沈斯延说了什么，两人中途离场。
　　再回来时候，许知佳满脸都是笑。
　　随行的同学好奇，问她和沈斯延出去做什么了。
　　她一脸娇羞说什么也没做，但又暗示意味极强的捂了嘴。
　　许知绿皱了皱眉，但也没多想。
　　她没料到的是，许知佳竟然还主动告诉她，她和沈斯延做了什么。
　　她竟然说沈斯延抱了她。
　　许知绿那因为爱情降智到只有二百五的脑子瞬间失了理智，拔高了音量说她放屁骗人。
　　她说话时候的声音大，让人听得真切。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许知佳先哭了。
　　瞬间，不赞同的目光和声音接踵而至。
　　“许知绿，你怎么能骂你妹妹？”
　　“许知绿你也太凶了吧。”
　　许知佳脸上挂着泪珠，可怜兮兮道：“姐姐，我说的都是实话，你怎么还不信。”
　　许知绿也就是一个高中生，自尊心极强，又极为的要面子。
　　她对着大家的目光，气急败坏地甩开了她的手，指着道：“那你告诉大家，你刚刚说了什么？”
　　许知佳并不言语。
　　忽地，门被人推开，是沈斯延回来了。
　　沈斯延看着包厢里的情况，皱了皱眉：“怎么了？”
　　话音一落，大家七嘴八舌地把情况告知。
　　沈斯延抬眼，往许知绿这边看了过来。
　　他还没说话，但许知绿就觉得他会相信大家说的，她根本就有口难辩。
　　当下，她想也不想地攥着许知佳的手，想把她拉到沈斯延面前自证。
　　莫名其妙的，在许知绿还没反应过来时候，许知佳突然往后倒了下去。
　　而后，有了许母口中的推人。
　　回忆完整个事件，许知绿第三次想锤死自己。
　　她以前为什么那么蠢？
　　上许知佳的当不说，还总为了沈斯延给自己降智。
　　想着，她轻扯了扯唇，看向许母：“没有闹别扭，我打算从今天开始骑自行车上学，锻炼锻炼身体。”
　　许母还想要说点什么，许知佳便笑盈盈道：“妈妈别生气，姐姐也是为了自己好。可惜我身体不行，不然就能和姐姐一起骑自行车上学了。”
　　闻言，许母着急道：“你可千万别，你还是坐车，刘叔正好送你和斯延。”
　　许知佳展颜开笑：“嗯，谢谢妈妈。”
　　刘叔是许家司机，但因为沈斯延家司机近段时间请长假了，三人又是一所学校的，两家关系也不错，沈母便提议多给刘叔一份工资，让他顺便接送沈斯延。
　　许知绿听着母女对话，把牛奶喝完后，说了句：“我先去学校了。”
　　-
　　许知绿一出门，便看到了家门口的沈斯延。他脸色很白，挎着书包懒洋洋地靠在墙边。
　　听到声音后，沈斯延侧目。
　　两人对视眼，沈斯延目光往下，停在她自行车上：“你骑车上学？”
　　许知绿应了声：“嗯。”
　　沈斯延拧眉：“跟你妹妹又吵架了？”
　　“什么叫跟她又吵架了？”许知绿忍不住回怼：“我看起来那么闲吗？”
　　“……不是那个意思。”
　　许知绿扯了下唇，并不太想听具体是什么意思。
　　她低头擦了擦自行车，刚要上去，书包被人拽住。
　　许知绿扭头，“你干嘛？”
　　沈斯延盯着她看，低声道：“等会再走。”
　　话音一落，院子里传来许知佳的声音：“斯延哥哥，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呀，怎么都不进屋？”
　　沈斯延没搭腔。
　　他垂眸看着许知绿：“我回去骑车。”
　　“……哦。”
　　许知绿微微一笑，抬了抬脚踹在他校服裤上：“你骑车关我屁事。”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潇洒离开。
　　春日的风拂过，许知绿还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对话。
　　“斯延哥哥，你是漏了东西吗？”
　　沈斯延不耐烦声音响起：“没有。”
　　-
　　到学校后，许知绿把车锁上，哼着小曲进了教室。
    第一节上课铃声响起时候，辛安安才匆匆忙忙从外面跑进，气喘吁吁坐下。
　　“知绿知绿。”
　　许知绿转头看她：“怎么了？”
　　辛安安抬头看了眼走进教室的老师，压着声音道：“我刚刚竟然看到沈斯延骑自行车上学，你没和他一起吗？”
　　许知绿无言，翻开课本说：“我那自行车坐不下两个二百五。”
　　“？”


第三章 
　　辛安安噎住，无言半晌。
　　她还想要说点什么，“那你……”才刚蹦出两个字，许知绿忽地拿过笔压在她唇上，笑眯眯道：“安安，听课。”
　　窗外阳光大好，透过玻璃照进来。辛安安垂眼看着放在自己唇上的笔，突然还有点心跳加快的感觉。
　　许知绿没觉得这动作有哪不对劲，她左手压着她的唇，右手还在记笔记。
　　好一会，辛安安才回神把她手挪开，讷讷道：“好，我听课。”
　　许知绿狐疑看她眼，隐约觉得哪不对劲，但也没多问。
　　下课铃声响起，许知绿顺势倒下，趴桌上睡觉。她昨晚没睡好，打算眯一会补补眠。
　　才刚趴下，教室里便有了躁动。
　　辛安安更是狠狠地扯了扯她衣服，贴在她耳边嚷嚷着：“知绿知绿！！沈斯延怎么把课桌搬来我们班了！”
　　许知绿：“……”
　　不仅仅是辛安安震惊，连其他同学也面面相觑看着沈斯延，头顶上堆满了问号。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换班了？！
　　平日里和沈斯延会一起打球的同学喊了声：“延哥，你这是要转来我们班吗？”
　　沈斯延抬了抬眼，给了那同学一个眼神。似乎是在问——这么明显的问题，你还要问？
　　那同学讪讪，摸了摸鼻尖嘀咕：“怎么忽然想换班了。”
　　沈斯延没吭声，程宋在他后面跟着进来，回着道：“我们延哥想换就换，管那么多做什么？”
　　程宋经常和沈斯延凑一起，说是狼狈为奸的兄弟也不为过。
　　他脾气暴躁，这会一训斥，大家也没再多问。
　　惹不起，他们躲得起。
　　程宋进教室，环视看了一圈说：“延哥，坐哪啊？”
　　沈斯延抬了抬眼，随手一指：“那边。”
　　程宋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眼睛瞪直了。
　　他嘴唇张了张，压着声道：“你要坐许知绿后面？”
　　沈斯延连个眼神也没给他，径直把桌子搬了过去。
　　许知绿一直都坐最后一排，不是老师安排的，是她自己选的。她学习成绩好，在这种小事情上，老师基本随她。
　　程宋目瞪口呆看着沈斯延，和其他充满问号的同学无声对视。
　　谁也不知道沈斯延在想什么。
　　看着沈斯延安置好的桌子，同学们下意识地把目光放在许知绿身上。
　　众所周知，许知绿喜欢沈斯延。
　　之前分班时候，许知绿就想和沈斯延一个班，被老师无情地拒绝了。
　　所以这会，大家都期待他的反应。
　　只是——
　　许知绿从头到尾就没动过。
　　大家看着她，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莫非是，许知绿不知道沈斯延来了吗？
　　想着，有同学大声喊了声：“许知绿，沈斯延来了。”
　　在大家的注视下，她脑袋动了动，换了个姿势继续睡。
　　……
　　课间休息就十分钟，一会便过去了。
　　程宋狐疑地看了眼许知绿背影，和沈斯延嘀咕着：“许知绿今天心情不好？”
　　沈斯延侧目，冷冷的看他眼：“闭嘴。”
　　程宋：“……”
　　他不解：“延哥你今天脾气也有点暴躁。”
　　说完，他也不等沈斯延反应，快速道：“延哥我先回教室了，等下节课我也去跟老师申请换班，等我来陪你啊！”
　　“……滚。”
　　-
　　对班里多了一位同学，上课的老师一点也没感觉意外。
　　许知绿撑着脑袋听课，后背被人用笔戳了戳。
　　她没动。
　　“许知绿。”
　　许知绿拧眉，回头看他眼，神色不耐：“有事？”
　　沈斯延“嗯”了声，淡淡道：“我忘带笔了，借我支笔。”
　　许知绿扯了下唇，“不借，只卖。”
　　沈斯延：“……多少。”
　　许知绿回头，微微一笑道：“一百块一支。”
　　她就不信，沈斯延这个二百五会买。
　　话音一落，沈斯延低头翻了下钱包，毫不犹豫地把一百块塞她卫衣帽子里，言简意赅：“笔。”
　　许知绿：“…………”
　　果然是个二百五。
　　许知绿一点没客气，把一百收下，丢了一支笔给他。
　　十足的金钱交易。
　　辛安安在旁边看的一愣一愣的，摸不着头脑。
　　怎么感觉这两人身份互换了呢。
　　到中午吃饭前，沈斯延都没再找许知绿，许知绿就更没主动和他搭话。
　　辛安安和她一起到食堂。
　　排队时候，两人还听见了前排同学的议论声。
　　“你们听说了没，沈斯延换班了。”
　　“听说了啊，他换去和许知绿一个班了，为什么啊？”
　　“可能是有什么把柄在许知绿手上吧，之前许知绿不就一直想和沈斯延一个班吗。”
　　“啧！许知绿为了接近沈斯延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辛安安听着前边对话，气不打一处来，她刚想上前去训人，便被拉住了。
　　她回头，看向一脸平静的许知绿，不太能理解道：“知绿，你干嘛拉住我？”
　　她问：“难道你不生气吗？”
　　闻言，许知绿笑了笑，弯唇说：“不生气啊。”
　　她眨了眨眼问：“我为什么要生气。”
　　辛安安不解，愤愤道：“她们污蔑你。”
　　“嗯。”许知绿懒洋洋道：“随她们去，嘴巴在她们身上，我们管不着。”
　　辛安安还想说点什么，忽地看见沈斯延和程宋两人出现在食堂大门。
　　她瞪大眼看着，还没来得及喊人，前边议论纷纷的那几个人便先惊呼了。
　　“哇！沈斯延今天竟然来食堂了！”
　　“他怎么来了，不是说他最讨厌吃食堂的饭菜吗？”
　　“对啊对啊，我这还是第一次在食堂看到他。”
　　“等等，他怎么朝我们这边走来了啊。”其中一个女生兴奋道：“是来找人的吗？”
　　众目睽睽之下，沈斯延没有半点犹豫，径直往许知绿这边走了过来。
　　许知绿后面有人排队，看到沈斯延站在旁边，主动道：“延哥，要排队吗？”
　　沈斯延刚想说‘不用’，许知绿先嗤了声：“安安。”
　　“啊？”
　　许知绿环视看了一圈：“我们食堂应该没有老弱病残幼吧？”
　　“？”
　　辛安安茫然地眨了眨眼，没懂。
　　沈斯延扯了下唇，听懂了她话里话外的讥讽，声线清冽道：“不用。”
　　他伸手扯了下许知绿帽子，低声道：“待会找个四人座。”
　　许知绿皱眉：“你让我找我就找？”
　　沈斯延：“……”
　　他垂眸，盯着她有生气的脸看了会，深呼吸了一下，耐着性子：“有事跟你说。”
　　许知绿“哦”了声，冷酷无情道：“那吃完饭再说。”
　　等沈斯延走到最后排队后，原本看戏的同学都一脸懵逼。
　　这是怎么回事？
　　这许知绿对沈斯延的态度，和沈斯延对她的……怎么跟传闻中不一样？
　　辛安安看着前面几个女生难看的脸色，扬眉吐气：“知绿，你怎么对沈斯延那么冷淡呀。”
　　她说：“他是不是最近惹你生气了？”
　　许知绿瞥了她眼，笑了下：“没有。”
　　在辛安安不赞同，以及大家八卦的目光下，她淡淡说：“不重要的人不值得我生气。”
　　辛安安：“……”
　　她压着声，在许知绿耳边道：“牛逼。”
　　-
　　买好饭后，许知绿和辛安安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
　　她瞅着许知绿脸色，低声问：“真不打算和沈斯延他们一起吃饭？”
　　她们现在的位置两边都有同学在吃饭。
　　许知绿应了声：“破坏胃口。”
　　辛安安：“……”
　　话音刚落，辛安安突然在桌子下踢了踢她的脚，磨牙道：“操，看那边。”
　　许知绿抬眼，正好看到许知佳往沈斯延那边走。
　　辛安安在她对面嘀咕着：“她不是不吃食堂吗，怎么也跟来了。”
　　许知绿没搭腔。
　　许知佳确实不爱来食堂，她一般会去校外餐厅偶遇沈斯延。
　　这是她的聪明之处，她不会和以前的许知绿一样，傻乎乎地直接跟过去惹人生烦，她都是有机缘巧合下的偶遇。
　　看许知绿不在意，辛安安也不好多说。
　　两人安静吃饭，吃着吃着，那熟悉又讨人厌的声音越来越近。
　　“斯延哥哥，你怎么突然想吃食堂了啊。”
　　沈斯延没搭腔。
　　许知佳站在他旁边，环视看了一圈说：“斯延哥哥，那边有位置，我们去那边坐吧。”
　　“不用。”少年淡漠的声音响起。
　　他没理会许知佳，端着餐盘往前走。到许知绿旁边时候，他停下。
　　许知绿旁边的同学刚吃完，看到站在旁边的人后，结结巴巴问了声：“延哥，你要坐吗？”
　　说话间，他已经端着盘子起身了：“延哥坐。”
　　沈斯延顿了下，低声道：“谢了。”
　　许知佳错愕地看他坐下，眼里闪过一丝妒意。很快，又消失不见。
　　她抿了抿唇，转头看向对面坐下了的程宋：“程宋，我想和斯延哥哥一起吃饭，可以吗？”
　　许知佳长得和许知绿不太像，虽两人都漂亮，但风格不同。
　　她人看上去很娇弱，有种弱不禁风的感觉。说话时候，声音又娇又软，让不少男生都无法拒绝。
　　她和程宋打的交道虽然不多，但也有信心他会答应。她知道男生都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许知佳说着，便想把餐盘放下。
　　岂料，程宋一点也没客气：“你有病吧？”
　　他神色不耐道：“你想和沈斯延一起吃饭为什么要我给你让位？你当自己是学校公主还是太上皇啊？”
　　许知佳脸一白，似乎是没料到他这么不给自己面子。
　　“我不是……”她委屈解释：“我只是有点事和斯延哥哥说。”
　　程宋冷笑了声：“哦，但你斯延哥哥现在和许知绿说话，没空理你呢。”
　　许知佳一愣，下意识侧目。
　　沈斯延坐在许知绿旁边，两人距离隔得不远不近。
　　他姿态懒散，五官精致且立体。他完全没在意他们这边，注意力全在旁边的人身上。他在和许知绿说话。
　　沈斯延脸上的情绪很淡，可莫名其妙地，许知佳就觉得他此刻是愉悦的。
　　即便……
　　“沈斯延你烦不烦？”
　　许知绿皱眉，把沈斯延放在她餐盘上的鸡腿给丢回了他盘子里，毫不客气道：“你有病吧，你自己不吃的给我，我是垃圾桶吗！”
　　沈斯延：“……”


第四章 
　　瞬间，周围的同学把目光放在了他们这边。
　　大家面面相觑看着，震惊不已。
　　这许知绿，是吃错药了吗？
　　再看沈斯延，好像也没生气的迹象。
　　沈斯延脾气不太好，桀骜不驯，吊儿郎当，是让老师家长都头疼的那种男生。
　　但偏偏他皮相好，往那一站，即便是坏脾气少年，也能吸引大家的目光。
　　大家直勾勾盯着他们这边，期待着沈斯延反应。
　　沈斯延神色稍顿，看着被丢回来的鸡腿，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
　　好一会，他才说：“抱歉。”
　　众人愣住。
　　许知绿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下，敛下眼：“哦，算了。”
　　她说：“我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计较。”
　　沈斯延扯了下唇。
　　周围看戏的同学一头雾水，完全搞不懂事情发展方向。
　　忽地，沈斯延抬了抬眼，眼神冷漠地环视了一圈，瞬间，大家犹如惊弓之鸟，躲闪的收回了目光。
　　许知佳还站在旁边，脸色从红变青，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她嘴唇动了动，喊了声：“斯延哥哥，你怎么……”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沈斯延打断了。
　　他语气冷漠，毫不留情：“别来烦我。”
　　-
　　一出食堂，辛安安便控制不住的捧腹大笑：“天哪！！知绿你有没有看到刚刚许知佳的脸色，太难看了吧。”
　　她摇着许知绿手臂，非常爽道：“太爽了！我今天要为沈斯延和程宋打call！”
　　许知绿：“……”
　　她冷冷淡淡地“哦”了声：“打吧。”
　　辛安安一哽，扭头看她：“你怎么没感觉？”
　　许知绿挑眉：“什么感觉？”
　　“高兴的啊。”辛安安说：“难道你看着许知佳那样不觉得爽吗？”
　　许知绿沉吟片刻，点了点头：“还好。”
　　她说：“看到她刚刚那样就想到了我自己以前犯蠢时候的样子，你觉得我能怎么开心？”
　　辛安安：“……”
　　这话她没办法接。
　　许知绿想着，笑了笑拍她肩膀：“别多想，我现在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想开之后，世界是美好的。
　　辛安安还想说点什么，许知绿先岔开了话题：“回教室吧，我要午睡。”
　　“……好的。”
　　两人回了教室，对大家好奇的点，许知绿没太大兴趣。
　　她趴着睡了一会，突然被冷醒了。
　　春日里的风还有点凉，窗户也不知道被谁打开了，冷风从外面灌进来，让人瑟瑟发抖。
　　许知绿迷迷糊糊地想伸手去关窗，手还没碰到，上头便出现了一只漂亮的手。
　　手臂线条因偏爱打球锻炼缘故，看上去非常流畅且有力量，但肌肉感又不至于很强。
　　手指修长，稍稍往外一勾，大开的窗户边被关上了。
　　许知绿手一顿，快速收了回去。
　　她没道谢也没去看那人，再次趴了回去。
　　不看，她也知道那只手是谁的。
　　以前时候，许知绿就很喜欢沈斯延的那双手。
　　修长漂亮，骨节分明，但又特别的有力量。
　　想着想着，许知绿再次睡着了。
　　她做了个真实的梦。
　　梦里，她和许知佳又因为小事闹了矛盾。许母不分青红皂白，直接把她训了一顿，还说她回来后每天都在给她惹事，这个家有她在，一刻都不得安宁。
　　许知绿觉得委屈，又心生嫉妒。
　　为什么。她就这么不讨喜，为什么许知佳做什么都是对的，而她做什么都是错的。
　　她和许母大吵一架，摔门离家出走。可她不敢走远，她怕走远了，她真的就回不去了。
　　她找了个小角落蹲坐着，埋头在膝盖上哭。
　　哭了不知道多久，到天色也暗下来后，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少年声线清冷，却又带着点不耐：“许知绿，回去了。”
　　她抬头，泪眼婆娑地看向他。
　　他朝她伸出了他那双好看的手，让她握住，感受掌心温热。
　　落日余晖斜斜照下，拉长了他们的影子。
　　……
　　醒来时候，许知绿发现教室里分外安静，平日里在午休时间打闹玩游戏的同学都不在。
　　她怔松了片刻，才低垂着头从抽屉里找出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梦里，莫名其妙也哭了。
　　-
　　许知绿缓了缓，收拾好心情，低头看书。
　　班里同学在上课前二十分钟，才纷纷回来。
　　许知绿略显诧异，转头问：“你中午什么时候出去的？”
　　辛安安看她，嘴唇动了动：“啊？”
　　她愣了下，眼神闪躲道：“就你睡觉的时候啊，我睡不着，就和她们去小卖部那边买东西去了。”
　　说着，她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递给她：“吃吗？”
　　许知绿盯着她掌心的糖看了会，拿了过来：“谢谢。”
　　这会的她，还真想吃点甜的。
　　橘子味的糖在舌尖晕开甜味，酸酸甜甜的，让她心情好了不少。
　　许知绿弯了弯唇笑，低声道：“这口味的糖还挺好吃的。”
　　辛安安心虚的点头：“嗯，还不错。”
　　“小卖部买的吗？”
　　辛安安：“……不是。”
　　她连忙道：“我早上从家里拿的，我也不知道我爸妈在哪买的。”
　　闻言，许知绿随口道：“那你问问你爸妈在哪买的，我想买点。”
　　辛安安嘴唇翕动，硬着头皮道：“好。”
　　下午的课相对轻松点，老师饱含激情，奈何台下的同学都昏昏欲睡。
　　许知绿午睡虽然没睡好，但也不困。
　　听着听着课，她忽然就走神了。
　　她想到了中午时候的那个梦，那个梦……其实是真真实实发生过的。
　　上一世，她和许知佳和许母吵过很多架，每一次都是自己气哭出去。
　　最后找到她的，永远是沈斯延。
　　好像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那么喜欢沈斯延。
　　他冷漠，可又不是真的无情的那种人。
　　久而久之，许知绿就对他产生了依赖。
　　但上一世的她不懂，沈斯延之所以会去找她，会对她好，可能只是因为她是邻居家妹妹。
　　亦或者是看她太可怜。
　　总而言之，绝不是心疼和喜欢。
　　想着，许知绿敛了敛眸，后背突然被人戳了下。
　　她恼怒转头，撞进了少年幽深的瞳仁里。
　　“干嘛？”许知绿没好气道。
　　沈斯延微微一顿，低低道：“晚点一起回去？”
　　许知绿抿唇，毫不犹豫拒绝：“不了，我有事。”
　　沈斯延蹙眉，张嘴想要问是什么事，许知绿已经转过头去听课了。
　　他盯着她后脑勺看了许久，挫败地垂下眼。
　　许知绿他们学校是国际学生，暂时不会上晚自习。
　　加上走读生，晚上回家不安全，很多学生家里也有专门的家教老师，没有的也可以自己在家学习，所以下午的课上完，大家便放学了。
　　许知绿和辛安安说了声，便拎着书包去了楼下。
　　她走得快，也没注意到后面跟了人。
　　许知绿有个大事要做，她想去剪头发。
　　原本昨天就该去的，但下雨，她暂缓了。
　　沈斯延跟着下楼，看到的是她骑上自行车潇洒离去的背影。
　　他皱了下眉，伸手拿过一侧自行车，还没来得及跟上，程宋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大声嚷嚷着：“延哥！你走那么快干嘛！今天不打球吗？”
　　沈斯延冷漠丢下两字：“不打。”
　　程宋：“……”
　　瞅着沈斯延远去背影，他挠了挠头，看向旁边站着的兄弟高驰：“延哥这两天……你觉得像不像精神错乱了？”
　　高驰挑眉：“岂止啊。”
　　他摸着下巴道：“像换了个人。”
　　程宋扬眉：“此话怎讲。”
　　高驰和许知绿一个班，知晓教室里的一举一动。
　　对着程宋好奇的目光，他“啧”了声道：“你知道延哥中午做什么了吗？”
　　“做什么了？”
　　高驰叹气：“延哥把我们赶出教室了。”
　　程宋眼皮抽搐：“为什么？”
　　高驰摇头：“不知道，可能是因为我们在教室太吵了吧，他还拿钱让我们哪儿凉快哪儿滚，只有在睡觉的许知绿没被赶走。”
　　他问：“怪不怪？”
　　程宋：“……”
　　他沉默了会，忽而道：“你有多少小金库？”
　　高驰不明所以看他：“你要干嘛？买球鞋的话不借。”
　　“……”程宋翻了个白眼，恼怒道：“买屁！我延哥都疯了，我不得给他借钱治病啊！”
　　高驰：“……”
　　-
　　出了学校，许知绿到家附近的地方找了个理发店。
　　再出来时候，她那一头漂亮的黑长直变成了齐肩短发，发型师为了好看，还特意给她卷了卷发尾，配着她那一双圆圆润润的杏眼，看上去娇俏又可爱。
　　一出来，她便撞上了沈斯延。
　　两人对视眼，许知绿皱了下眉：“你也剪头发？”
　　沈斯延顿了下，应了声：“嗯。”
　　他垂眼，目光停滞在她脸上：“待会再走？”
　　许知绿看他：“为什么？”
　　沈斯延沉默了一瞬，道：“等我一会？”说完，他下意识想补一句说，一起吃了饭再回去。
　　最后这一句还没说出口，他便接收到了许知绿诡异的目光。
　　她眼神隐晦不明，让人看不懂。但却赤|裸又直接地落在了他身上。
　　对着她的视线，沈斯延莫名有点不自在。他眼睫低垂，清了清嗓，低低问：“你在看什么？”
　　“看你……”许知绿稍稍一顿，不疾不徐道：“是不是娘炮。”


第五章 
　　话落，没等沈斯延反应，许知绿一把将人甩开，咕哝着：“剪个头发还要人陪。”
　　沈斯延：“……”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理发店的小哥先笑了。
　　“小妹妹，这还看不出吗？”那人道：“这位帅哥是想和你多待一会呢。”
　　许知绿：“……”
　　她下意识冷笑了声。
　　沈斯延也抬眼看向那人，冷冷淡淡道：“别开她玩笑。”
　　理发店小哥耸耸肩：“行，你们小情侣商量着。”
　　许知绿：“……谁和他是小情侣了。”
　　她抬眼看向沈斯延：“还有事吗？没事我走了。”
　　沈斯延敛眸，低低问：“回家？”
　　许知绿低头翻了个白眼：“不然呢。”
　　沈斯延噎住，摸了下后脑勺道：“要不要吃了饭再回去？”
　　“不了。”
　　许知绿拽着书包：“先走了。”
　　沈斯延没动，静静地看着她骑车远去。
　　他目光幽深，眼底情绪隐晦不明。
　　良久，他才进了店。
　　给沈斯延洗头的，是刚刚那位小哥。他好笑看了眼，八卦问：“小女朋友真不陪你啊？”
　　沈斯延阖了阖眼，语调沉沉：“不是女朋友。”
　　小哥扬眉：“哟，那就是你暗恋她？”
　　他自言自语道：“不应该啊，小姑娘感觉也对你有意思吧。”
　　沈斯延垂下的手一顿，紧抿着唇角，并未搭腔。
　　小哥看他一脸不爽模样，也不再多问。
　　等他剪完头发出去，外面天色已经全暗下来了。
　　路道灯光大亮，车流拥堵，红绿灯交流变化，像四季一样，来来回回流转，也像生命一样。
　　鸣笛声起起伏伏，像是警示，又像是提醒。
　　沈斯延在路边站了两分钟，这才推着车回家。
　　路灯下，影子被无限期拉长。
　　-
　　许知绿到家时候，许知佳正和许母在沙发上聊天，旁边还摆放着几个购物袋，沙发上也堆着衣服。
　　“佳佳快看看，这是妈妈今天给你买的新衣服。”
　　许知佳兴趣不浓，抱着她撒娇蹭了蹭，“妈妈，我不想看。”
　　“怎么了。”
　　许母一脸着急，捧着她的脸道：“怎么看着不太高兴，在学校被同学欺负了？”
　　许知佳唇角一抿，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掉，跟断了线的珍珠一样。
　　她抽抽嗒嗒地，抹着眼泪说：“妈妈，我是不是特别讨人厌啊。”
　　“谁说的？”许母想也不想反驳：“我们佳佳是最讨人喜欢的，漂亮听话又懂事，妈妈就最爱佳佳了。”
　　……
　　许知绿站在玄关处换鞋，听着这话时候，眼皮动了下，垂下眼换好鞋，把鞋放进了鞋柜里，转身往屋子里走。
　　正打算上楼时候，许母突然喊了声：“许知绿，等等。”
　　许知绿转头。
　　许母皱了皱眉，看了她一眼：“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许知绿语气平静道：“去剪了个头发。”
　　闻言，许母这才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在看到她的小卷发后，她嘴唇动了动，半天憋出一句：“什么审美。”
　　许知绿没搭腔。
　　许母略微嫌弃地看她眼：“以后早点回家，你晚回来了我们还得等你吃饭。”
　　许知绿点了点头，抬脚上了楼。
　　楼下，依旧是那两人。可说话的语调，和刚刚的冷淡相比，多了许许多多的柔和。
　　是无可藏匿，在散发的母爱。
　　但，不是属于她的。
　　-
　　吃饭时候，许母已经知晓了学校里事情经过发展，也知道她的宝贝女儿是被谁欺负的。
　　许知绿一下去，便接收到了谴责的眼神。
　　她没理会，但能感觉出许母对她的不满。
　　吃过饭，许知绿一刻也没多待，径直回了房间。
　　后续的几天，许知绿隐隐约约觉得沈斯延有点怪，但她没去多想。
　　她每天忙着学习，再过不久就要月考了，她这半路回来的学霸万一考崩了，会被所有人笑话，所以她不能松懈。
　　这天。
　　许知绿和沈斯延一前一后骑车到学校。
　　莫名其妙地，许知绿这几天都能和他偶遇上。
　　她虽然觉得诧异，但也没多问。
　　她就是不想和沈斯延多说话，没为什么，心里还积着怨气。
　　当然她也知道，沈斯延不喜欢自己不是他的问题，更不是他的错。
　　感情的事不能强求。可爽约那件事，就是让她很恼怒。
　　他可以拒绝自己，但不能欺骗自己。在许知绿这里，欺骗是底线。
　　所以短时间内，许知绿觉得自己很难对沈斯延和颜悦色。
　　想着，许知绿心不在焉地往教学楼走，也没注意到前面有东西。
　　突然间，她被人拽了下。
　　许知绿往一侧倾倒，抬头瞪了沈斯延一眼：“沈斯延你有……”
　　话还没说完，她看到了一侧的水坑。
　　昨夜下了雨，那个位置水位较低，每次下雨都能积满满当当的水，不小心踩着了，能淹没到小腿处。
　　她哽了下，下意识转头，对着沈斯延幽幽的目光，生硬改口：“点厉害啊。”
　　沈斯延：“……”
　　他脸上浮现了无语的表情，顿了下把她手放开，淡淡道：“看路。”
　　“……哦。”
　　许知绿不是不知恩图报的人，她揉了揉自己手臂，抿唇说：“谢谢。”
　　沈斯延“嗯”了声，和她一起进了教室。
　　到教室后，许知绿也没多去细想刚刚那件事。
　　她七岁从外婆家被接回来，而后和沈斯延认识。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每一个年岁，她都是和沈斯延一起度过的。
　　沈斯延对她没有爱情，但邻居之情却有。
　　所以举手之劳帮忙的这点小事，她没觉得奇怪。
　　只不过拉人那一幕落在其他同学眼中，就有了不一样味道。


第一节 课结束，许知绿拉着辛安安去上洗手间。
　　出来时候，她听到了走廊处同学的对话。
　　“你们有没有听说，许知绿今天早上对沈斯延投怀送抱了！”
　　“听说了啊，据说是五班的薛浩看见的，论坛还传了一张照片，大家都传疯了。”
　　“啧，前几天看许知绿对沈斯延还冷冷淡淡的，没想到是在欲擒故纵啊。”
　　……
　　许知绿听着那议论声，眼皮抽搐着。
　　她对沈斯延欲擒故纵？
　　她又不是有病。
　　许知绿面无表情地回了教室，一进去，班里闹哄哄凑一起的同学一哄而散，但表情却很意味深长。
　　不少人没能安耐住好奇之心，偷偷地打量着她。
　　辛安安倒是没着急，爬上了论坛。
　　在看到照片后，她把手机递到许知绿面前，压着声音问：“知绿，这是真的啊？”
　　许知绿瞥了眼那张照片，是沈斯延拽她的时候，她没稳住身体，撞到了他肩膀。
　　从后面看……确实很像是投怀送抱。
　　许知绿太阳穴突突地跳了下，磨了磨牙：“不是。”
　　她说：“我对沈斯延投怀送抱，还不如对程宋投怀送抱呢。”
　　“你说什么？”
　　话音一落，背后传来清冷的男声。
　　许知绿身子一僵，回头看向突然出现的人。
　　两人无声对视，许知绿看着他幽深的眸子，有种特别的错觉。
　　沈斯延，好像在生气。
　　但也就一瞬，她便掐灭了这个想法。他有什么可生气的，生气大家污蔑自己？还是生气她又暗戳戳对他‘投怀送抱’。
　　想着，许知绿抿了下唇，反问：“什么说什么？”
　　沈斯延目光沉沉地望着她，并不言语。
　　许知绿烦闷，并不想和他多说：“你怎么那么八卦，我和安安聊天你也偷听。”
　　沈斯延：“……”
　　辛安安：“……”
　　这也不算偷听吧，她们刚刚说话的声音还挺大的。
　　说完，许知绿也不再搭理他，连这个话题都不想再谈。
　　辛安安瞅着她神色，再偷偷地看了眼后排的沈斯延，她忽然有个特别的猜想。
　　沈斯延莫非是因为许知绿的那一句——对程宋投怀送抱在生气？还是在吃醋？
　　辛安安天马行空的想着，又晃了晃脑袋觉得不太可能。
　　沈斯延并不喜欢知绿。
　　可转念一想，又没别的原因了。而且，她如果记忆没出错的话，沈斯延并未说过不喜欢知绿，当然，喜欢的话也没说过。
　　想着想着，辛安安把自己给绕晕了。
　　她瞥了眼讲台上的老师，低头看了眼手机刷新，想去看看论坛讨论，给许知绿站队说话。
　　一刷新，帖子不见了。
　　辛安安揉了揉眼睛，返回去搜索，还是没有。
　　她瞪大眼看了会手机，凑在许知绿耳边小声嘀咕：“知绿，帖子被删了。”
　　许知绿“嗯”了声。
　　辛安安回头看了眼，压着声音问：“是沈斯延删的吗？”
　　“不知道。”
　　许知绿拍了下她脑袋：“先听课。”
　　“……哦。”
　　-
　　帖子被删，同学们讨论的热度更高了。
　　大家都在猜，是不是许知绿‘做贼心虚’，敢做不敢当，所以找人删了帖子。
　　沈斯延从操场路过时候，恰好听到高昂的一句。
　　“说真的，许知绿投怀送抱也爽啊，那小细腰和大长腿还有大胸，肯定很软，沈斯延……啊……”
　　正猥|琐臆想着，他被人从后面狠狠地踢了一脚，腿一软，往前跪了下去。
　　“操！”陈志新转身，破口大骂：“他吗的哪个……”
　　话还没说完，他衣服领子被人攥住，箍的让人喘不过气。他大口大口喘气，双手紧紧地扯着衣领，试图让自己呼吸。
　　可背后的人根本没想这么轻松地放过他。
　　沈斯延把人攥着转了身，陈志新还没看清楚来人，他努力睁开眼，迎面而来的是重拳出击。
　　“啊……”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传遍了操场。
　　几拳下去，陈志新的脸根本不能看。
　　程宋在旁边看得心惊胆战的，他都不知道他延哥怎么突然发怒了。
　　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看客，程宋连忙把人给扯住：“延哥延哥！行了，你再打下去要出事的。”
　　沈斯延想也没想，把他推开。
　　程宋踉跄一下，差点摔跤。
　　沈斯延没看他，他一把摁住陈志新的头摩擦在地上。
　　陈志新哭着喊着求饶，瞳眸里满是恐惧：“延哥延哥……我错了我错了。”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可陈志新知道，沈斯延得罪不起。
　　沈斯延还想要继续，不远处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沈斯延，你在做什么？”
　　这会是中午休息时间，许知绿原本是在教室睡觉的。刚要睡着，教室里突然闹腾了起来。
　　辛安安直接把她摇醒，喊着道：“知绿知绿，有人说沈斯延在操场跟人打架。”
　　许知绿对这种事，不怎么感兴趣。
　　沈斯延打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没觉得多震惊意外。
　　但辛安安不依，一个劲地把她往操场这边拽，边拽，还不忘提醒她：“你是不是忘了上次沈斯延打架，沈阿姨拜托你的事了？”
　　瞬间，许知绿的记忆被打开。
　　辛安安说的上次，也是不知道为什么，沈斯延跟人起了冲突打架，然后还被叫家长了。
　　沈阿姨过来处理完整件事情后，给许知绿交代了两句，说以后沈斯延打架拦着点，打一次架捐一栋楼，他们沈家迟早要被他败光，到时候就不能给她买衣服了。
　　对沈阿姨这种话，许知绿并不奇怪。
　　沈斯延的母亲爱开玩笑，而且很喜欢她，有时候还会为了她揍沈斯延，这是许知绿一直都知道的。
　　沈阿姨是唯一一个让许知绿感受到‘母爱’的人。她交代的事，她一般都会尽力完成。
　　沈阿姨当时说这话的时候，辛安安也在。
　　许知绿回神，连忙道：“那走快点。”
　　“嗯。”
　　两人到操场，周围已经围了不少同学，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的，许知绿听到了鬼哭狼嚎的惨叫。
　　她皱了皱眉，看向不远处戾气极重的人，只能干巴巴地喊了声。
　　她不可能直接让沈斯延住手，只能用这种蠢方法打断他。
　　话音一落，沈斯延抬眼看了过来。
　　陈志新像是看到了希望，眼睛里满是期盼地看着许知绿，像看救世主一样。
　　许知绿看了被打的人一眼，往前走了两步，压着声音问：“这种垃圾也值得你动手？”


第六章 
　　话音一落，陈志新瞳孔地震。他瞪大眼，不敢置信地望着许知绿。
　　在众人的记忆里，许知绿算得上是比较人美心善的女生。
　　她学习成绩好，人长得漂亮，除了在沈斯延旁边会叽叽喳喳话多惹人烦之外，其他时候很安静，也不爱说话。
　　久而久之，会让人忽视掉她。
　　可这会出来的话，和众人对她所了解的个性截然相反。
　　程宋更是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延哥听到没有，快点放手，这垃圾不配。”
　　陈志新：“……”
　　沈斯延眉梢稍扬了扬，略感意外地睇了她眼。
　　两人无声对视了片刻，在许知绿注视下，他一把将陈志新推开，戾气极重道：“嘴巴放干净点，再有下次就给我滚。”
　　陈志新从地上爬起来，颤巍巍道：“不会了不会了。”
　　说完，他捂着腹部，径直跑了。唯恐再晚一点，沈斯延会后悔。
　　周遭看戏的同学，也被程宋嚷嚷着散了。
　　午后的操场阳光刺眼，许知绿看着面前的人，忽然生出了一种不太认识他的感觉。
　　仿若，熟悉又陌生。
　　沈斯延不自在地挠了挠头，垂眼看她：“你怎么来了？”
　　许知绿抿唇，冷冷淡淡道：“不来让你把人打到住院吗？”
　　沈斯延：“……”
　　许知绿剜他眼，提醒道：“沈阿姨让我看着你点，要不然我才不来。”
　　后一句，听起来还有点欲盖弥彰。
　　沈斯延一顿，“嗯”了声：“我有分寸。”
　　许知绿扯了扯唇，毫不客气拆穿他：“就你刚刚那样，像是有分寸的？”
　　……
　　程宋刚把同学们轰走，一回来便听到了这针锋相对的对话。
　　他咳了声，清了清嗓道：“诶，许知绿别这样说，延哥也是为了……”
　　话还没说完，程宋便接收到了沈斯延目光。他嘴唇翕动，还是默默闭上了。
　　行吧，闷骚。
　　“为了什么？”许知绿看向两人。
　　沈斯延没吱声。
　　程宋不敢说。
　　许知绿看了眼两人，冷漠道：“即便是有理由，打人也不对。”
　　她抿了下唇，瞥了眼身形挺拔的人，顿了顿：“你待会想想怎么跟老师解释吧。”
　　看着许知绿走远的背影，程宋不解道：“延哥，为什么不让我跟许知绿解释？”
　　他嚷嚷着：“你明明就是为了她才打架的。”
　　沈斯延没搭腔，一看到程宋这张脸，脑海里就蹦出了一句话。
　　许知绿要对他投怀送抱。
　　想着，沈斯延眼神冰冷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程宋想了想，仿佛是不齿，还有点嫌弃，觉得他不配。
　　至于为什么嫌弃他，他不敢问。
　　-
　　下午的课，沈斯延没再上。
　　许知绿也没去关心，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去哪儿了。
　　除了老师办公室，他也没其他地方会光临那么长时间。
　　学校同学议论纷纷，都在猜测陈志新哪得罪沈斯延了，为什么沈斯延要把人揍成那样。
　　有给沈斯延说话的，也有背地里diss沈斯延的。
　　沈斯延在学校虽然不张扬，可霸道。
　　他脾气太差，得罪的同学不少。
　　许知绿从辛安安那儿接了手机过来，贴吧里已经闹开了。
　　全都在谈论这次沈斯延打人事件。
　　她点开一看，言论大多数是——
　　【楼上竟然有人问沈斯延为什么打人！他打人还需要理由吗，仗着家里有钱在学校为所欲为，要我说啊，这种学生就应该开除。】
　　【我也赞同，沈斯延真的太狂妄自大了，学习成绩差拖累大家就算了，还总是迟到旷课打架，这种学生早点出社会算了。】
　　【啧，据我所知，陈志新哪都没得罪他，他纯粹是心情不好，你们上午没看见吗，他脸黑得像炭。】
　　【我建议啊，大家给校长信箱写信吧，把这种毒瘤学生赶出去。】
　　……
　　许知绿一路扫视下来，贴吧上的言论就像是有组织一样，全是负面的。
　　偶尔有一两条出来质疑的，很快就被删除，不删除的也会被反击辱骂。
　　辛安安瞅着她的脸色，低声道：“沈斯延这一次，好像真的把陈志新打的挺严重的。”
　　许知绿眼皮动了下，轻嗯了声。
　　辛安安蹙眉：“不过陈志新好像和沈斯延真没什么矛盾啊，两人为什么会突然打起来？”
　　许知绿摇了摇头：“不知道。”
　　辛安安叹气，低声道：“也不知道这次学校会怎么处理。”
　　许知绿没搭腔。
　　-
　　一晃，便到了下午放学时间。
　　许知绿和辛安安一起下楼，在楼梯间时候，一点不意外地听到了讨论声。
　　当然，大家只是说沈斯延被叫家长，被家长给带回去了。
　　许知绿低垂着头，到了停放自行车的地方。
　　她看了眼，沈斯延的自行车还在她白色自行车旁边，买自行车的时候，两个人是一起去的。
　　是她缠着沈斯延去的。
　　她选来选去，要了一个白色。
　　原本，沈斯延并不差自行车。但老板说买两辆的话能打个折，问他要不要。
　　沈斯延大概是钱多，还真要了。
　　和她的一样款式，只颜色不同，是黑色的。
　　两人买回去时候碰到了练琴回家的许知佳，一看到他们推着的自行车，许知佳脸色就变了。
　　她和许知绿吵了一架，问沈斯延为什么和她买了同款。
　　沈斯延满脸不耐，冷冷地给她一个眼神，并未搭腔。
　　许知佳当场便委屈的哭了。回家后告了许知绿一状。次日，许母便给她买了一辆同款粉色。
　　许知绿盯着旁边的自行车看了许久，这才骑上自行车离开。
　　想那么多做什么，沈斯延就算是再犯事也有分寸，沈阿姨他们也会搞定。
　　次日，许知绿到学校后才知道，沈斯延被学校记了大过，不仅如此，学校还建议他回家休息一周，好好反省反省。
　　耳畔全是对这件事情的议论声。
　　“你看吧，我就知道是沈斯延的问题，他无缘无故打人，这会吃亏了吧。”
　　“啧，我听说啊，昨天沈斯延家长来了后，他就是不说打人的理由。然后他爸妈气的不想管他，才会这样。”
　　“要我说啊，记什么大过，直接开除呗。”
　　“人家里有钱啊，学校哪舍得这种金主被开除。”
　　“但我说实话，沈斯延打架真的还有点帅。”
　　……
　　许知绿面无表情攥着书包进了教室，一进去，不少同学还纷纷把目光落在了她这儿。
　　她当作没看见，到位置上坐下后，前桌回头看了过来：“知绿。”
　　许知绿抬了下眼。
　　前桌道：“沈斯延被暂时退学了你知道吗？”
　　许知绿蹙眉：“不是回家反省一周吗？”
　　前桌“啊”了声，点了点头：“是啊，但这跟退学不是没差别吗？”
　　许知绿：“……”
　　前桌道：“也不知道沈斯延为什么打人，感觉他也有段时间没打架了啊。”
　　许知绿掏出课本，冷冷淡淡地应了声。
　　前桌看她没兴趣样子，说了两句也不说了。
　　她嘀咕了声：“我还以为你感兴趣呢。”
　　人转头过去后，许知绿才抬眸看向她留给自己的背影。
　　她盯着看了许久，低头看书。
　　眼前的文字都是熟悉的，每一个词语也都能理解，可就是看不进去。
　　许知绿深呼吸了一下，掏出手机看了几眼，又安耐住了心思。
　　回家反省，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一整个上午，许知绿都有点心不在焉。
　　辛安安深谙她走神的理由，贴心地没有多问。
　　“中午想吃什么？”
　　快下课时候，她凑在许知绿耳边问。
　　许知绿摇头：“不是很饿。”
　　辛安安沉默了会，啊了声说：“别这样吧，饭还是要吃的。”
　　她想了想：“要不我们去外面吃吧，我好想要吃牛蛙了呀。”
　　他们学校允许中午离校吃饭，这点相对较好。
　　许知绿想了想，点了下头：“好。”
　　下课铃声一响，辛安安便拉着她往外走。
　　辛安安要去的牛蛙店，生意特别好，每天中午和晚上都人满为患，晚了还要排队。
　　两人虽然是下课后就往外跑的，可中途还是耽搁了一下，到店时候，牛蛙店已经人满了。
　　许知绿看了眼，扬了扬眉。
　　辛安安幽幽叹了口气，无奈道：“等吗？”
　　“可以啊。”
　　许知绿说：“我不是很饿。”
　　辛安安摸了摸自己干瘪瘪的肚子，嗯嗯两声。
　　两人环视看了一圈，刚想找个位置等着，里面出来了一个人。
　　“许知绿。”
　　许知绿抬头，在看到来人时候，明显一愣。
　　“彭锦？”
　　彭锦笑了笑，点头说：“是我。”他看了眼许知绿，顺势问：“是不是要吃饭？”
　　“……嗯，但是位置满了。”
　　彭锦看了眼她旁边的人，指了指说：“不介意的话，一起拼桌吃？”
　　许知绿看了眼辛安安。
　　辛安安忙不迭点头：“我们不介意，看你们。”
　　彭锦颔首：“那一起吧。”
　　“……行。”
　　-
　　跟着进店，辛安安扯了扯许知绿衣服，小声嘀咕：“这是谁啊？我怎么不认识？”
　　许知绿“嗯”了声，摸了摸她脑袋：“上次参加英语演讲认识的，隔壁学校的。”
　　他们学校隔壁有个一中，也是高中学校，不过两所学校性质不同，所以很少有来往。
　　许知绿记忆里，她认识彭锦是在英语演讲比赛的时候，不过两人算不上特别熟。
　　只是偶尔碰见会打个招呼的关系。
　　和彭锦一起的，还有一个男生。
　　介绍打了招呼后，辛安安自来熟地和两人聊了起来。
　　许知绿在旁边听着，唇角往上牵了牵。
　　社交小达人一点也没说错。
　　彭锦坐在她对面，听着旁边两个人的议论声，给许知绿倒了杯水：“最近怎么样？”
　　许知绿“啊”了声，笑了笑：“还挺好的。”
　　彭锦点头，低声问：“过段时间还有个比赛，你会参加吗？”
　　许知绿一愣，想了想：“不确定，到时候看看吧。”
　　彭锦颔首，言简意赅说：“我建议可以试试，对以后会有好处的。”
　　“好的，谢谢。”
　　吃完饭后，许知绿想去结账，却被服务员告知，有人结了。
　　她看向彭锦。
　　彭锦一笑：“就一顿饭而已，不用太在意。”
　　许知绿摇头，浅声道：“我转给你吧。”
　　彭锦脸上的笑一僵，低低问：“一定要分这么清？”
　　许知绿笑了下：“不好意思占便宜啊。”
　　彭锦：“没事，你要真觉得不好意思，下次要是再碰见，你再请回来就行。”
　　许知绿嘴唇动了动，还想说点什么。另一边传来了熟悉声：“许知绿。”
　　她一愣，转头去看。
　　被安排回家反省的沈斯延和程宋在不远处站着。
　　许知绿看过去时候，程宋正扬着手和她打招呼，至于沈斯延……正双手插兜靠墙站着，神色冷峻。
　　许知绿隔着远距离和他对视眼，隐约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戾气。
　　她皱了下眉，没去多想。
　　“同学？”彭锦在旁边问。
　　许知绿点了点头，莞尔一笑道：“嗯。”
　　她摸了摸口袋，没带现金。
　　“你不介意的话，我微信扫你吧？”
　　彭锦：“……”
　　他一顿，掏出手机：“那加个好友吧，以后有什么问题也好交流。”
　　许知绿迟疑几秒，点了下头：“好。”
　　加完好友后，她被辛安安拉着往另一边走。
　　一过去，程宋便好奇问：“刚刚那是谁啊？”
　　“隔壁学校的。”
　　程宋挑眉：“看起来还有点帅，你们刚刚做什么了呢？”
　　许知绿刚想要说，辛安安便叽叽喳喳地把刚刚发生的给说了。
　　程宋“哟”了声：“这么大方啊。”
　　辛安安：“你以为大家都跟你一样抠门啊。”
　　程宋：“……”
　　沈斯延和许知绿没说话。
　　两人在旁边站了会，许知绿突然听到他问：“吃的挺开心的。”
　　许知绿：“……那当然。”
　　她想也不想的回怼：“总比在学校食堂吃的开心。”
　　沈斯延：“……”
　　许知绿睇他眼：“你怎么来学校了？”
　　“没怎么。”
　　沈斯延淡淡说：“拿点东西。”
　　“哦。”
　　许知绿没多问：“那我和安安回教室了。”
　　“……嗯。”
　　许知绿抿了抿唇，拽着辛安安就走。
　　看着两人走远的背影，程宋懵逼问：“延哥，你干嘛不跟许知绿说你是特意来找她的？”
　　沈斯延看了他眼，掏出了手机。
　　走着走着，许知绿手机叮咚了声。
　　她边和辛安安说话边点开，一戳开，就看到了沈斯延的转账。
　　许知绿：？
　　沈斯延：以后别让不认识的人请客吃饭，你也不怕饭菜不干净。


第七章 
　　许知绿对沈斯延这诡异的举动很是无语，她毫不犹豫点了立即退回。
　　还很顺便地回了句：你也不怕牛蛙店老板找你算账。
　　沈斯延：……哦。
　　许知绿懒得理他，关了手机把辛安安往教室里拉。
　　一进教室，许知绿便看到了自己桌面上放着的东西。
　　她愣了下，看向前面在看小说的前桌陈静涵。
　　“静涵。”
　　“啊？”
　　陈静涵猛地抬起头看她：“怎么了？”
　　许知绿抿唇，低声问：“我桌上的东西是谁的？”
　　陈静涵看了眼，想了想说：“好像是沈斯延放在这里的，我刚刚回教室时候看到他在你位置上停留了会。”
　　说完，她诧异地看着许知绿，“他没跟你说吗？”
　　许知绿敛眸，盯着保温盒看了一会，摇了摇头：“没有。”
　　沈斯延不会和她说这种小事。
　　陈静涵点了点头，没再多问，又折返回去看小说了。
　　辛安安倒是好奇了一下，她指了指保温盒，低声问：“这里面是什么？”
　　许知绿看她眼。
　　“打开看看？”
　　“……嗯。”
　　许知绿没犹豫，直接拧开了。
　　保温盒有好几层，最上面的是饭，再往下是搭配好的荤素菜，最底下是骨头汤。
　　菜色搭配营养鲜美，一打开时候，还有香味飘散出来，光是闻着就让人觉得饥饿。
　　辛安安“哇”了声，压着声音道：“全是你喜欢吃的诶。”
　　许知绿“嗯”了声。
　　辛安安好奇：“刚刚沈斯延怎么不跟你说啊，他几点到的？”
　　许知绿摇头，她也不知道。
　　辛安安沉吟几秒，浅声道：“会不会是刘姨让他给带的？”
　　“不会。”
　　她说：“那个汤，是沈阿姨的拿手菜。”
　　她认得出，只有沈斯延妈妈炖汤时候，才会加那些材料，说是独门秘方。
　　辛安安眼睛亮了亮，刚想要说话，许知绿便直接道：“应该是沈阿姨让他帮忙带的。”
　　“……不是他自己吗？”
　　许知绿想也不想：“肯定不是。”
　　辛安安“哦”了声，盯着那保温盒看了会：“好吧，那沈斯延来学校做什么呀？”
　　“他说拿东西。”
　　闻言，辛安安没再多问。
　　许知绿把保温盒放在旁边角落里，才掏出手机给沈斯延发消息。
　　许知绿：午饭是你拿过来的？
　　沈斯延：嗯。
　　许知绿：帮我谢谢沈阿姨。
　　沈斯延：嗯。
　　许知绿盯着他那冷淡的一个字，索性不回了。
　　忽地，手机一震，是沈斯延发来的消息。
　　沈斯延：你自己去谢。
　　许知绿：……哦。
　　连这点忙都不帮，可想而知多不喜欢自己了。
　　许知绿感慨，她以前怎么这么后知后觉，这么笨呢。
　　另一边，沈斯延对着这冷冰冰的一个字，有无数的挫败感。
　　他烦躁地轻哼了声，收起手机往另一边走。
　　“延哥，去哪啊？”
　　程宋看着他背影喊着。
　　突然，沈斯延脚步停了下来。他回头，看着程宋半晌：“下午什么课？”
　　程宋嘿嘿两声：“不重要的，延哥要去玩吗，一起啊。”
　　沈斯延轻笑了声，勾了下唇，“行啊。”
　　这一下午，旷课的程宋知道了什么叫后悔。
　　他宁愿在教室里老老实实听课，也不愿意被沈斯延狠虐。
　　“延哥，停停停。”
　　他气喘吁吁地倒在台上，抬手道：“别来了，我不行了。”
　　沈斯延扯了扯唇，居高临下看他：“就这点能力？”
　　程宋捂着小肚子：“我又没专业练过，哪能和延哥你比啊。”
　　他把手套摘下，看向他：“你心情不好？”
　　沈斯延没吱声。
　　他转身，对着一侧挂着的沙袋挥拳，像是要把压着的怒气发泄出来。
　　程宋在一旁看着，瑟瑟发抖。
　　还好还好，刚刚沈斯延手下留情了。
　　等沈斯延发泄够了后，程宋侧目看向他：“延哥，真遇到事了？”
　　他伸手拍了拍他肩膀，一脸过来人样子：“别怕别怕，怂什么，不就是暂时退学反省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正好省了找借口逃课呢。”
　　沈斯延懒懒地掀了掀眼皮：“你逃课还用找借口？”
　　程宋：“……”
　　他不就是随口一说吗。
　　两人躺在拳击台上好一会，到旁边有人出声，他们才起身离开。
　　洗了个澡，沈斯延换了衣服打算离开。
　　刚一出来，就被人拦住了。
　　“你好。”
　　面前的女生脸上带着羞涩看着他，捧着手机道：“刚刚你在台上打拳好帅啊，有兴趣交个朋友吗？”
　　沈斯延冷漠道：“没兴趣。”
　　女生：“……帅哥，别这么冷漠。就是交个朋友而已，以后可以约着一起来这啊。”
　　沈斯延顿了下，淡漠问：“我打拳很帅？”
　　女生一愣，点了下头。
　　沈斯延从侧边离开，丢下一句：“我打人也很帅。”
　　虽然他不打女生。
　　女生：“…………”
　　程宋对他这种暴殄天物表示无语，干笑了两声跟女生道了个歉：“抱歉哈，我朋友心情不好。”
　　女生脸色僵硬地点了点头。
　　程宋勾着沈斯延肩膀：“延哥，兄弟请你吃饭去？”
　　沈斯延挑了下眉，没拒绝。
　　-
　　“卧槽。”下午最后一节课，耳畔传来一声嘀咕声。
　　辛安安偷偷摸摸地把手机递给许知绿，酸溜溜道：“程宋和沈斯延吃烤肉去了呢，我也想吃。”
　　许知绿抽空瞟了眼，是程宋发的一个朋友圈，简简单单一张偷拍的照片。
　　桌上摆放着好些荤菜，沈斯延正低垂着眼在烤肉，手指修长，眉目冷峻，头发软趴趴地塌下，看上去又多了几分柔和。
　　许知绿怔松几秒，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她必须承认，就算是对沈斯延意见很大，不再喜欢他了，也不得不说，沈斯延的这个颜值，真的不缺人喜欢。
　　五官立体精致，无论是组合在一起还是放大看，都无法让人忽视。
　　身上的少年高十足，虽然脾气不好，可也算是有特别的个性。
　　时不时流露出的慵懒和认真，更是让人欲罢不能。
　　许知绿“嗯”了声，别开眼说：“周末可以去。”
　　辛安安眼睛一亮：“好啊，周末我们去吧。”
　　“嗯。”
　　放学后，许知绿没立刻离开。
　　手机里收到了刘姨发来的消息，说她爸妈要带许知佳去参加宴会，问她晚上想吃什么。
　　许知绿侧目看着面前的保温盒，低头回复：刘姨你今晚休息吧，我在外面吃。
　　刘姨：好。
　　回完消息后，许知绿等教室里同学都离开后，才把保温盒再次打开。
　　保温盒的保温效果没到一下午都不冷的地步，但也还有点余温。
　　饭菜的味道很好。
　　许知绿在教室里坐着，慢吞吞把全部吃了下去。
　　虽然有点冷了，但对她来说，这些食物其实有种别样的温暖。
　　吃完后，许知绿才收拾好回家。
　　到楼下时候，她还意外地看到了靠在树下的人。
　　听到声音后，沈斯延抬眼看她，他皱了皱眉，语气冷冷的：“怎么那么慢？”
　　许知绿嘴唇动了动，盯着他看了两眼：“你怎么在这？”
　　沈斯延扬了扬下巴，指着一侧的自行车。
　　许知绿了然：“我还以为你要把自行车放在这一个星期呢。”
　　沈斯延没搭腔，他伸手，把她手里拿着的保温盒袋子接了过来，低低道：“走了。”
　　“……哦。”
　　许知绿慢吞吞跨坐到旁边的自行车上，骑上去之后，旁边人还没动。
　　她侧目看：“你怎么还不走？”
　　沈斯延扯了下唇，淡淡说：“你走前面。”
　　许知绿：“……”
　　她一般不和他在这种事上计较，点了点头骑车先行。
　　春日夕阳无限好。
　　落日余晖斜斜落下，拉长了穿着蓝白校服的少年们的身影。
　　风轻轻地吹过，拂动着路边郁郁葱葱的枝叶。稀疏枝叶下，是能让大家感受到的青春风景。
　　到家门口，许知绿推着车进去。
　　沈斯延也没拦着，回了自己家那边。
　　人都不在，许知绿看着空荡荡的屋子片刻，有种油然而生的孤独感。
　　她明明不喜欢看到那几个人，可这会，却又觉得孤单。
　　她都不知道自己这矛盾心理是为何。
　　许知绿叹了口气，拎着书包上楼。
　　沈斯延一进屋，沈母便抬头往他这边瞥了过来。
　　母子俩对视眼。
　　沈母扬了扬眉，指着他手里的东西说：“我就说这保温盒怎么找一下午也没找到，原来被你拿走了啊。”
　　沈斯延：“……”
　　他把保温盒放客厅桌面上：“里面的应该没动，待会热一下还能……”说话间，他直接把盖子拧开了。
　　在看到里面干干净净的的样子后，他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沈母扬眉：“能什么？”
　　她顺势过来：“知绿中午没吃吗？”
　　“……吃了。”
　　沈斯延把盖子拧回去，低声道：“应该是中午吃的吧。”
　　沈母狐疑看他眼：“你刚刚拎着没感觉到重量轻了？”
　　沈斯延：“……”
　　他真没发现。刚刚一路的注意力都不在这，哪能注意到这点细微变化。
　　沈母睇他眼，略微嫌弃道：“陈姨的饭菜要做好了，你去把知绿叫过来吧。”
　　“什么意思？”
　　沈斯延看她。
　　沈母叹了口气说：“隔壁的去参加宴会了，我刚刚出门散步回家时候碰到了刘姨，说是知绿让她休息一天，不用她做饭。”
　　她了然道：“这孩子跟你一起回来的，肯定不会在外面吃，估计打算饿肚子吧。”
　　沈斯延垂下眼，表示了然：“那我去了。”
　　“先把保温盒放好！”沈母嫌弃道：“不然待会在知绿面前拆穿你。”
　　“……”
　　手机铃声响起时候，许知绿正打算洗澡。
　　她瞥了眼，狐疑接通。
　　“喂。”
　　电话那边传来沈斯延声音，清清冷冷的：“我妈说让你来家里吃饭。”
　　许知绿：“……哦，不用了，我吃过了。”
　　“你什么时候吃过了？”
　　许知绿：“你是鱼的记忆吗？”
　　她咕哝着：“你中午送的我不是吃了吗？”
　　沈斯延一顿，抬眸看着不远处拉开了窗帘的房间：“……你下午才吃的？”
　　“嗯。”
　　许知绿表示无语：“我中午吃饭了，难不成还中午吃吗。”
　　沈斯延皱了下眉：“没冷？”
　　许知绿一怔，淡淡说：“还好，保温效果挺好的。”
　　沈斯延沉吟一瞬：“下来。”
　　“……我吃了。”
　　他稍稍一顿，压着声音哄骗：“陈姨今天做了麻辣小龙虾和糖醋鱼，好像还有红烧排骨……”
　　话还没落下，电话那端传来少女的咬牙切齿的声音：“我马上过来。”
　　沈斯延：“……”


第八章 
　　沈家的氛围，和许家完全不同。
　　许知绿一进屋，就受到了贵宾级别的招待。这种待遇，是沈斯延从不曾有的。
　　沈母喜笑盈盈，等许知绿换好鞋后，拉着她往屋子里走：“我们知绿几天没来看沈阿姨了？”
　　她嗔怒，但是又不是真的生气：“几天没见，我们知绿又漂亮了。”
　　许知绿没忍住，无声弯了弯唇。
　　她伸出手，抱了抱沈母：“这几天忙，以后天天来。”
　　闻言，沈母一点不含糊道：“那你说话算数，以后得天天来。”
　　许知绿：“……”
　　沈斯延瞅着这两人，颇为无语。
　　“妈。”
　　他掀了掀眼皮，淡淡问：“我们不用上学？”
　　沈母嗤了声，毫不客气拆穿他：“知绿确实要上学，你倒是不用呢。”
　　沈斯延：“……”
　　很好，在这个家他就没有感受到‘公平’二字。
　　许知绿瞥了眼他被噎住的神色，别开眼偷笑了。
　　沈斯延刚想训她，一侧目看到她眉眼盈盈的杏眸后，到了嘴边的话全数收了回去。
　　少女五官小巧精致，脂粉未施，一双杏眸又大又亮，圆溜溜的像是玻璃珠一样，唇红肤白，头发被扎成了高高的马尾，阳光又有活力。
　　身上还穿着学校最普通的蓝白校服，傍晚的夕阳从落地窗斜斜照进来，在她后肩上覆下一层浅浅的光影，更衬得她清纯亮眼。
　　沈斯延盯着看了片刻，才漫不经心地挪开眼。
　　沈母瞥了眼自己儿子，再看了看许知绿，心如明镜。
　　对着沈母目光，沈斯延摸了摸鼻尖，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只能用言简意赅又显得冷漠的一个字表示：“哦。”
　　沈母：“……”
　　许知绿对此无语。
　　“知绿，我们不管他。”沈母把注意力放回到许知绿身上，拉着她往餐厅走：“晚上陈姨做了好多你喜欢吃的，待会要多吃点。”
　　许知绿笑，弯了弯唇答应着：“好。”
　　她很喜欢沈母。
　　沈母也是少有对她特别好的长辈。这段时间因为重生的缘故，让许知绿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又因为想远离沈斯延，导致都没过来。
　　一想到这，许知绿还有种说不清的愧疚感。
　　她抱着沈母的手臂蹭了蹭，撒娇说：“沈阿姨，你最近怎么样呀。”
　　沈母摸了摸她脑袋：“挺好的，要是知绿经常来看我，肯定会更好。”
　　许知绿笑。
　　两人到餐桌边坐下，沈斯延刚想拉开椅子跟着坐下，就被沈母横扫了眼。
　　“沈斯延，你不用去给知绿倒水的？”
　　凶巴巴说完后，她转头对着许知绿笑眯眯问：“知绿想喝柠檬水还是橙汁还是普通的？”
　　沈斯延扯了下唇，淡淡道：“她要喝酸奶。”
　　许知绿：“……可以。”
　　她看向沈斯延，一点也不客气：“要酸奶。”
　　沈母“啊”了声，想了想说：“酸奶好像没有了。”
　　许知绿连忙道：“没有的话喝其他的也一样。”
　　沈斯延“嗯”了声：“我去看看。”
　　-
　　没一会，陈姨便把做好的大菜全给端了上来。
　　陈姨的手艺也很好，许知绿就特别喜欢她和刘姨做的食物，百吃不厌。
　　餐桌上一点不意外，摆着刚刚沈斯延跟她说的那几道大菜，还有汤和青菜。
　　许知绿环视看了一圈，浅声问：“沈叔叔不在家吗？”
　　沈母点头：“出差，我们不管他。”
　　她把筷子递给许知绿：“我们先吃。”
　　许知绿点了点头，脱口而出问：“沈斯延呢？”
　　这人给自己倒水，倒了十分钟还没出来。
　　陈姨在一侧帮忙摆盘，笑着说：“你好长一段时间没来，冰箱里存着的酸奶前两天过期都丢了，斯延出去买去了。”
　　沈斯延不爱别人喊他大少爷之类的，家里无论是做饭阿姨还是司机，全直呼他大名。
　　许知绿怔住。
　　沈母瞅着她的表情，以为她是觉得不好意思，连忙道：“这臭小子肯定是自己也想喝了。”
　　许知绿点了点头：“嗯。”
　　她也觉得。沈斯延不可能是因为她想吃就去买。
　　沈母看着她毫不犹豫点头架势，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好像说错话了，但再开口解释又太刻意，她无奈叹了口气，咕哝着：“门口不就有个超市吗，怎么十分钟还不回来。”
　　话音一落，客厅那边传来了动静。
　　两人转头去看，是沈斯延抱着一箱酸奶气喘吁吁回来了。
　　不知道是因为走得太急还是酸奶太重，他脸颊上还有汗珠滑落。
　　沈母见怪不怪，喊了声：“赶紧过来吃饭。”
　　沈斯延应了声，弯腰拿了两瓶酸奶，又折身抱着去了门口的厨房，再出来时候，手里多了一瓶可乐。
　　他把两杯酸奶分给两位女士，单手拉开了易拉罐。
　　许知绿没忍住，瞥了眼他动作。
　　察觉到她目光，沈斯延懒洋洋地睇她眼：“要喝可乐？”
　　“不是。”
　　许知绿抿了口她最爱的酸奶，避开他目光说：“我就随便看看。”
　　沈斯延没深想，在她对面拉开椅子坐下。
　　在沈家吃饭，许知绿没有任何不自在。
　　可能是来的次数多，也可能是沈母太热情，不会让她觉得拘谨。
　　虽然，沈斯延看着挺冷淡的。
　　-
　　吃过饭后，沈母嚷嚷着想要买点水果，让沈斯延去跑腿。
　　说话间，她看向许知绿：“知绿着急回家做作业吗？要是没事的话，要不要和沈斯延一起去？”
　　如果这话是沈斯延问，许知绿会毫不犹豫拒绝，但沈母提出的，她拒绝不了。
　　她点了点头，乖巧问：“沈阿姨你要吃什么水果？”
　　沈母想了想，和陈姨对视一眼：“往小区左边走那个湖那边，好像有一家新开的水果店，你们看着买就行。”
　　“好。”
　　两人在沈母的目送下出门。
　　晚上的风吹着很凉快，许知绿走得很快，颇有种赶紧买完赶紧回去的意思。
　　倒是沈斯延，走的慢吞吞的。
　　走了一会后，许知绿停下脚步回头看他：“沈斯延。”
　　沈斯延给她一个眼神。
　　许知绿嫌弃道：“你是不是体力不行？”
　　“？”
　　沈斯延不明所以看她。
　　许知绿毫不客气道：“刚刚就跑门口超市买了箱酸奶，你这就走不动了？”
　　沈斯延：“……”
　　她阴阳怪气的，他不是没听明白，嫌弃自己走得太慢呢。
　　“刚吃饱，走那么快做什么？”
　　许知绿冷哼了声，“要回家写作业。”
　　“哦。”沈斯延还是慢慢悠悠地：“那明天写。”
　　许知绿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是你啊。”
　　沈斯延看她眼，不再言语，但步伐却稍稍跨大了。
　　许知绿跟了上去。
　　但她觉得沈斯延在跟自己作对，刚说他体力不行，他就赶着像去投胎一样。
　　许知绿加快了好一会，实在是累，索性慢了下来。
　　沈斯延没听到后面动静，停下了脚步回头。
　　一抬眼，便看到了落后一大截的人，正慢吞吞地走在路灯下，影子被拉长。
　　看着等自己的沈斯延，许知绿眼眸闪了闪，没吱声。
　　沈斯延也没说话，目光扫视她一眼，便侧了身让她先行。
　　两人保持了两步距离往水果店走，不远不近，恰好能让影子交叠在一起。
　　晚风和煦，头一回让重生回来的许知绿觉得，和沈斯延共处在一起，也能很平静。
　　晚上水果店生意爆好，两人过去时候，还在做什么促销活动。
　　沈斯延看了眼，侧目看她：“要吃什么？”
　　许知绿一愣，想着说：“沈阿姨说要荔枝和车厘子。”
　　“嗯。”沈斯延去拿两箱车厘子，又拿了一箱荔枝，“还要什么？”
　　许知绿想了想：“沈阿姨还挺喜欢吃……”
　　话还没说完，被沈斯延不耐烦的打断。他语气冷淡，声线清冷：“我问你，没问她。”
　　许知绿：“……”
　　她“哦”了声，抿了下唇：“问我干什么？我待会回家了。”
　　沈斯延睇她眼，自顾自去拿了两盒草莓和几串葡萄才作罢。
　　买完，许知绿伸手想去接一个袋子，被沈斯延中途“截胡”。
　　“不用。”
　　他淡淡道：“我拿得动。”
　　许知绿瞅着那堆东西，浅声道：“你搬那两箱车厘子就好，这个袋子我来提。”
　　沈斯延没搭腔，让老板给车厘子也套了袋子，一手一个。
　　许知绿侧目看他：“不重？”
　　“嗯。”
　　许知绿“哦”了声，没再自作多情，但还是客套的补了一句：“重的话我可以提一个。”
　　沈斯延抬了抬眼，语气平静道：“这点都提不动，待会你是不是又要质疑我体力不行了？”
　　“……”
　　许知绿哽了下，别开眼：“你也太记仇了吧。”
　　沈斯延嗯哼了声，表示自己就这样。
　　-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到了家门口。
　　许知绿家在前面一栋，她停下脚步：“那我先回屋了。”
　　“等会。”
　　沈斯延把手里东西放下，把两袋水果分拣了下，递给她。
　　许知绿愣了下，懵逼看他：“你干嘛？”
　　她心里隐约有个答案，可又不太敢去想。
　　沈斯延扫了她一眼，“看不懂？”
　　“……不是。”许知绿反应过来，低声道：“这不是沈阿姨让你买的吗？”
　　沈斯延指了指：“那是她的。”
　　许知绿嘴唇翕动，还想要说点什么，被沈斯延嫌弃道：“智商离家出走了吗。”
　　许知绿闭上了嘴。
　　她看着面前的水果，低声道：“谢谢。”
　　沈斯延瞥了她眼，往黑漆漆的屋子看了眼，淡淡说：“嗯，回去写作业吧。”
　　“……哦。”
　　看着沈斯延往隔壁走的背影，许知绿提着袋子进了屋。
　　参加宴会的人还没回来，许知绿把水果拎进厨房，刚想上楼，却又再次停了下来。
　　她蹲在白色塑料袋面前许久，看着里面的东西。
　　车厘子，葡萄，草莓，都是她最喜欢的水果。
　　许知绿盯着看了会，弯腰拿了部分出来清洗。
　　厨房暖黄色的灯光下，草莓看上去娇艳欲滴，其他的水果看上去也尤为的新鲜。
　　许知绿一一尝了下，很甜。
　　每一种都比之前买过的要甜很多。
　　忽地，口袋里手机震了下。她点开看，是沈斯延发来的消息。
　　沈斯延：水果放自己房间。


第九章 
　　许知绿盯着沈斯延这条消息许久，指腹在屏幕上摩擦了片刻，最终回了一个字。
　　许知绿：嗯。
　　回完后，她又觉得有点想笑。
　　这样是不是显得太小气了点。她垂眼，看着洗漱台旁边放着的水果，水果新鲜，色泽光滑，看着就非常不错。
　　她在厨房站了好一会，最后还是把东西拎回了房间。
　　没为什么。
　　她就是不想和其他人分享今日份的水果。
　　说她小气也好，其他的也罢。
　　大抵是吃了喜欢的水果，这一晚上许知绿写作业都比之前快了许多。
　　等全部写完，她才收拾收拾睡觉。
　　刚把灯熄灭，外面便传来了‘嘘寒问暖’的对话声，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里都充满了爱和温暖。
　　她翻了个身，看向窗外。
　　刚刚躺下来时候忘了拉窗帘，月光明目张胆大大咧咧地从窗外照进来，在她床上也留下了一道浅色月色。
　　许知绿盯着看了会，倦意全无。
　　好半晌后，许知绿无可奈何地拿起了一侧手机。
　　刚点开，便看到了辛安安发来的消息。
　　辛安安：知绿知绿睡了吗？！
　　许知绿：正打算，怎么了。
　　辛安安：有个题目不会做呜呜呜呜。
　　许知绿：发我看看。
　　辛安安：好。
　　许知绿掀开被子下床，把书桌台灯打开，低头给辛安安说解题步骤。
　　帮忙给她把几个题目都说明白后，许知绿也累了。
　　辛安安倒是还挺精神的，还跟她约了周末吃烤肉。
　　许知绿哭笑不得，想着这顿烤肉应该是跑不掉了。
　　再躺下时候，已经过了一小时了。
　　许知绿看了眼时间，把手机调成静音，这才安心地阖眼休憩。
　　-
　　翌日，是个大晴天。
　　许知绿最近因为骑车上学的缘故，起来的都比较早。
　　一下楼，便看到刘姨在厨房忙碌。
　　“知绿醒了。”
　　“嗯。”许知绿唇角弯了弯：“刘姨早上好。”
　　刘姨好笑看她，浅声问：“在家吃还是给你装着带去学校吃？”
　　“不用。”许知绿道：“我跟同学约好了，我们去外面吃。”
　　“行。”
　　许知绿也没多逗留，跟刘姨打了声招呼后，拎着书包跑了。
　　许母从楼上下来，看到的便是她背影。
　　她皱了皱眉，嘀咕了声：“她又不在家吃早餐？”
　　刘姨没吭声。
　　许母嗤了声，嫌弃道：“浪费钱。”
　　刘姨只能干笑，岔开话题：“太太，佳佳醒了吗？”
　　瞬间，许母的注意力被拉开。
　　她摇了摇头，低声道：“应该还没有。”说着，她看了眼厨房：“佳佳昨晚说想吃炸酱面，你弄一份炸酱面给她吃。”
　　刘姨笑着点头：“好。”
　　许知绿并不知道家里的事，就算知道她也不关心。
　　推着自行车出了院子，她便看到了站在墙下少年。
　　沈斯延大概是还没睡醒，眼皮耸拉着，双手插兜懒洋洋地靠在墙上，两条大长腿交叠，面前放了一辆自行车。
　　听到声音后，他睁开眼朝她这边看了过来。
　　两人四目相对。
　　许知绿率先挪开了目光，推着车往前走。
　　沈斯延看着她架势，眉梢稍扬，也不吱声。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几步后，许知绿想上车离开，被后头的人拽住了。
　　她拧眉回头。
　　沈斯延盯着她看了眼：“不打算说话？”
　　许知绿扯了扯自己书包，没好气问：“说什么？”
　　沈斯延：“……”
　　他顿了下，淡淡问：“吃早餐了没。”
　　“没。”
　　许知绿面无表情说：“还有事吗？”她指了指：“我和安安约了早餐店见面，再不走来不及了。”
　　沈斯延抬了抬眼，“哦”了声：“那走吧。”
　　“？”
　　许知绿看着他架势，没忍住多问了句：“你不是在家反省吗？”
　　沈斯延两条腿岔开，屈着撑在地上，身子往前弓，双手握着自行车两侧，语气平静道：“哦，早起锻炼锻炼。”
　　许知绿：“……”
　　她没忍住，咕哝了句：“毛病。”
　　说完，她也不等沈斯延做点什么，径直骑车离开。
　　早晨的阳光惹眼，穿透云层显露出来。
　　两人一前一后，循着轨迹去往学校，所过之处，有一阵阵迷人的花香。
　　春天了，花开了。
　　许知绿和辛安安约的是学校门口一家早餐店，那家店的小笼包特别好吃。
　　她刚放慢速度，便看到了路边等着的辛安安，还有程宋。
　　许知绿眼皮一跳，下车推着走过去。
　　程宋也是一脸没睡醒模样，正低垂着头往下钻。
　　“知绿知绿。”
　　许知绿一笑，到一侧放好车跑过去：“等很久了吗？”
　　“没有没有。”
　　辛安安笑盈盈地：“快快快，待会人就多了。”
　　许知绿点头，和她一起进店找位置。
　　“坐两人的还是四人的？”
　　许知绿想也没想：“当然是两人的，别浪费位置。”
　　跟过来的沈斯延扯了下她书包，丢下一句：“四人座。”
　　许知绿：“不，两人座，我不想和你们一起吃早餐。”
　　沈斯延看她。
　　许知绿面不改色道：“影响胃口。”
　　沈斯延哽了下，知道她指的是看到自己影响她胃口。
　　他顿了下，看向程宋：“我这张脸影响人吃饭了？”
　　程宋睡眼惺忪的，也没听清两人说什么。他“啊”了声：“是吧。”
　　沈斯延：“……”
　　辛安安没忍住，扑哧一笑：“我证明，其实没有。”
　　许知绿睇她眼。
　　程宋也不管他们三，找了个四人座坐下，撑着脑袋道：“延哥，我要两笼包子再要一份骨头粥。”
　　辛安安：“……你是猪吗？”
　　程宋“啧”了声：“你不懂男人。”
　　辛安安：“……”
　　沈斯延没搭腔，转而看向另外两人：“要吃什么？”
　　许知绿抿唇：“我自己来，不用你点。”
　　沈斯延蹙眉，但也没说什么。
　　点好餐后，许知绿和辛安安凑一起嘀嘀咕咕说话。
　　对面的两人，倒是在狼吞虎咽。
　　当然，只有程宋是能用这个词形容。沈斯延不能算。
　　许知绿不经意抬眼，看到的是他吃饭模样。
　　他吃饭快，但动作却不粗鲁，也不会让自己吃的鼓鼓的不好看，就很斯文优雅的感觉，像是贵公子。
　　许知绿瞥了眼，很快地收回了目光。
　　她疯了吗。
　　这坏脾气大少爷算什么贵公子。
　　等许知绿和辛安安吃完早餐后，单已经买了。
　　四个人从店里出来，许知绿看了眼沈斯延：“待会把钱转你。”
　　沈斯延看她：“不用。”
　　许知绿根本不听他说，转头和辛安安说话：“走了走了，再晚点要迟到了。”
　　辛安安眨了眨眼，瞅了眼沈斯延神色：“沈斯延，你是又来上学了吗？”
　　沈斯延刚想说话，许知绿便笑了声：“安安，这你就不懂了吧。”
　　“什么？”
　　“这种闲散大少爷呢，喜欢早起锻炼来学校吃早餐。”
　　她眉眼弯弯的笑，一脸人畜无害模样：“他还不能回学校上课呢。”
　　话音一落，程宋第一个没忍住，扑哧笑出声来。
　　他伸手，勾着沈斯延肩膀道：“延哥别伤心，我会在学校想你的。”
　　沈斯延冷冷地给他一个眼神。
　　辛安安也跟着笑了下：“那我们就先走了啊，早餐钱待会让知绿转你。”
　　沈斯延没搭腔。
　　许知绿才不理他，推着自行车径直离开。
　　看着两人离开背影，程宋幽幽叹了口气：“延哥，那我也走了啊。”
　　沈斯延：“……”
　　好半晌，学校上课铃声响起，马路上匆匆忙忙跑进的同学不少。
　　几分钟时间，学校外的街道便恢复了宁静。
　　沈斯延一个人站在学校对面的街口许久，到耳畔的声音都消失后，才转身离开。
　　清晨马路上，只余下了一个渐渐变短的影子。
　　-
　　进教室后，许知绿第一时间把早餐钱转给沈斯延。
　　昨晚的水果她可以当作是沈阿姨送的，但早餐不行。
　　一转过去，沈斯延点了退回。
　　许知绿继续转，他继续退回。
　　来来回回好几次后，许知绿忍无可忍发了句：你上次说，别随便吃别人请客的东西，你自己说的话难道忘了吗？
　　沈斯延：我是别人？
　　许知绿：难道不是？
　　这句发出去后，沈斯延那边久久没有回复。
　　许知绿盯着手机看了几秒，抿了抿唇，索性把手机关了机，丢进抽屉里。
　　眼不见为净。
　　到中午休息时候开机，许知绿反问的那条消息也没有回复。
　　她趴在桌上转着手机，神色恹恹的。
　　辛安安从洗手间回来，看到的就是她这模样。
　　她扬了扬眉，压着声音道：“知绿，你干嘛呢？”
　　“没呢。”
　　许知绿道：“在思考问题。”
　　“思考什么？”
　　许知绿托腮盯着她看，想了想问：“一个人，为什么会突然性情大变？”
　　辛安安眨了眨眼，盯着她看了会：“跟你一样吗？”
　　“？”
　　许知绿看她，不吭声。
　　辛安安避开她目光，讷讷道：“……你最近这段时间，也挺性情大变的。”
　　许知绿无言：“我那是茅塞顿开，不在一棵树上吊死，打算找一整片森林，不是性情大变。”
　　辛安安似懂非懂：“哦。”
　　她认真沉思了一下，脱口而出问：“找我们学校这一整片森林吗？”
　　许知绿：“……”
　　她自顾自道：“那我觉得不划算。”
　　许知绿眼皮抽搐：“怎么说。”
　　辛安安虽然对沈斯延也印象不是很好，但不得不承认，就他们学校而言，一大片森林也比不上那一根独苗。
　　想着，她转头看向许知绿，认真道：“我觉得就学校这一片森林的话，你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要戴绿帽子，还不如就吊死一颗算了，换来换去也就那一顶，不好吗。”
　　许知绿：“……”
　　看她一脸无语的表情，辛安安强调：“我意思是，学校一片森林，都比不上沈斯延一根独苗。”
　　许知绿翻了个白眼：“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安安你喜欢沈斯延啊。”
　　闻言，辛安安一脸惊恐：“你可别瞎说啊，我才不喜欢沈斯延，我喜欢程宋都不会喜欢他。”
　　话音一落，后面传来了熟悉声音：“呵。”
　　两人回头，沈斯延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们背后。


第十章 
　　六目相对。
　　辛安安率先挪开了目光，解释道：“……那个，不是不喜欢，是不敢喜欢哈，延哥别多想。”
　　沈斯延：“……”
　　许知绿对她表示无语，这是不是太怂了。
　　她瞥了眼突然间出现的人，咕哝着：“有什么不敢的，他就算是玉皇大帝你也可以敢啊。”
　　辛安安：“……”
　　她不想参与到这个话题里，怂怂道：“我去个洗手间。”
　　看她跑走的背影，许知绿更无语了。
　　她瞥了眼还站在原地没动的人，跟着收回了目光。
　　沈斯延看她不闻不问的架势，轻扯了下唇，拉开椅子坐下。
　　教室里安安静静地，这会也没人因为沈斯延出现而惊讶。
　　倒是打球回来的高驰在看到沈斯延后喊了声：“延哥！你怎么回来了啊？”
　　他把球往沈斯延这边丢，嚷嚷着：“你回来上课的？”
　　“不是。”
　　高驰扬眉：“那回来打球的？”他看了眼时间：“还有半小时才上课，要不再去来一场？”
　　沈斯延把球丢进教室后头的角落里，扫视了他眼：“不去。”
　　高驰：“……”
　　他瞅着沈斯延这样，下意识问：“那你回来做什么？”
　　沈斯延冷冷瞥他眼，并不搭腔。
　　那眼神里，警告意识过于明显，高驰默了默，把目光放在了趴在桌上的许知绿身上。
　　隐约地，他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沈斯延很快地收回了目光，他懒洋洋地靠在窗户边坐下，摸出手机开始打游戏。
　　他漫不经心的，看上去并不认真。
　　后面没了声音，但许知绿就是知道他没走。
　　沈斯延身上有很清冽的薄荷味，不刺鼻，就是淡淡地让人觉得很舒服的那种。
　　风从窗口吹入，吹进了她鼻间。
　　还有半小时才上课，许知绿原本还有点倦意，打算再睡会。
　　可趴下后，却怎么都睡不着。
　　她辗转了好几个姿势，觉得怎么都不太舒服。
　　许知绿有些说不出的烦躁。
　　她埋头深呼吸着，忽然背后传来了聒噪的声音。
　　“斯延哥哥。”许知佳不知道从哪得到了消息，跟着跑了过来。
　　她一脸喜色：“你怎么回学校了呀。”
　　说话间，她往沈斯延这边走，也没注意到埋头在臂弯里睡觉的许知绿。
　　沈斯延皱了下眉，抬头看了眼前面趴着的人，冷冷地看了她眼。
　　许知佳从来不会被他眼神吓到，她主动凑了过去，嘴甜道：“斯延哥哥，你在玩什么游戏呀，我也想玩。”
　　沈斯延拧了下眉，眉眼间戾气渐显。
　　他刚想要训人，前面的人先拉开了椅子，动静大的，让人难以不去注意。
　　许知绿连个眼神也没给两人，顺手捞着水杯走了出去。
　　辛安安正好上厕所回来，在门口看到她脸色时候，好奇问了声：“知绿，去哪？”
　　许知绿没有感情的两个字落下：“打水。”
　　辛安安“啊”了声，刚想说她们不是吃完午饭后就打了水吗，话还没说出口，她先看到了教室里的人。
　　“那我跟你一起去。”
　　许知绿没吱声，径直往另一边走。
　　看着人走远的背影，沈斯延眉头紧蹙，脸色比刚刚那会更难看。
　　许知佳像是什么都没察觉到一样，继续和他撒娇：“斯延哥哥，我……”
　　她的手刚想去拉沈斯延衣服，被他灵巧避开了。
　　沈斯延全身上下都散发着怒气，却又因她是一个女生，忍了下来。
　　他冷冷地扫了她眼，拿着手机走了出去。
　　沈斯延一走，许知佳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许多。
　　她没忍住，踢了下一侧的桌子。
　　一侧是高驰的位置，他也正好在大优秀。
　　桌子晃了晃，他抬眼看了眼许知佳。
　　对着他目光，许知佳没有半点愧疚感。
　　高驰没忍住，嘲讽道：“小公主，来我们班发嗲呢？”
　　许知佳瞪了他眼：“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高驰哂笑了声，淡淡道：“延哥顾及女孩面子薄不翻脸，但我们不一样啊。”
　　他扬了扬下巴：“你是不是得跟我桌子道个歉？”
　　“你……”许知佳被他的无赖惊住，“你说什么？”
　　高驰冷笑：“看来你不仅眼瞎，耳朵也挺聋的。”
　　瞬间，许知佳被他点怒：“高驰，你有病吧？”
　　高驰嗤了声，从位置上站起来，居高临下睇她眼：“谁有病？”
　　他模样生的凶狠，一双眼漆黑狠厉，看上去还有些吓人。
　　他连个眼神都不想给许知佳：“奉劝你，以后没事别随便来我们班串门，我们班同学并不是很欢迎你。”
　　他停顿了下，故意道：“特别是你的斯延哥哥。”
　　-
　　等许知绿和辛安安回到教室时候，高驰怼许知佳的事传开了。
　　她听了一耳朵，倒是没太大感觉。
　　陈静涵激动不已，和许知绿两人嘀咕着：“你是不知道，她那会脸色有多难看。”
　　她瞅着许知绿说：“你就是太能忍了。”
　　许知绿笑了下，摇头：“没有。”
　　她只是不想和许知佳计较，毕竟那会许知佳也不是和她说话。
　　辛安安听着陈静涵眉飞色舞的描述，握了握拳：“我后悔了！为什么我那会不在教室啊，这样就能欣赏到了。”
　　陈静涵扑哧笑：“估计她有段时间不会来我们班了吧。”
　　她看向许知绿，笑着问：“心情有没有好点？”
　　许知绿“嗯”了声，懵逼的看她：“啊？”
　　陈静涵睇她眼：“你是装傻还是真傻？”
　　她说：“其实沈斯延也没理她，但你知道的，沈斯延向来不爱和女生计较。”
　　这是真的。
　　沈斯延脾气大归大，也会打人。但他鲜少和女生计较，偶尔女生碰到他，或者是弄坏了他东西，他也不会像其他人一样，揪着女同学训斥，甚至让人家赔偿之类的。
　　他不会。
　　沈斯延这人，骨子里有绅士感，是对女性的尊重。
　　当然，惹到他的时候，他也会很烦躁，很不爽。
　　但他不会说太伤人的话，除非忍无可忍。
　　许知绿垂睫，从桌洞里掏出笔：“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辛安安瞥了她眼：“你就装傻吧。”
　　她托腮道：“静涵，你有没有觉得……沈斯延对知绿其实一直都挺好的。”
　　陈静涵点了点头：“有啊。”
　　两人一唱一和的，在许知绿耳边说好话。
　　许知绿也不管她们，低头写作业。
　　下午第一节 课是物理，许知绿听着听着就走神了。
　　她偏头，望着窗外枝叶茂盛的大树。春天绿芽都萌发了，树上的叶子也变得更绿更茂盛，从外面延伸进来，看着格外惹眼。
　　很突然的，许知绿想到了陈静涵和辛安安的对话。
　　沈斯延对她挺好的。
　　其实如果沈斯延没有放她鸽子，她不会这么对他。
　　可能只是单纯的和他保持普通的同学关系，不至于会迁怒。
　　但有了爽约的前提，许知绿做不到对他和其他同学一样。
　　-
　　上一世。
　　沈斯延对她和许知佳，态度其实差不多。
　　两家是邻居，加上种种原因，总会有往来。
　　沈斯延认识许知佳比认识她要早很多，两人比她还算是青梅竹马。
　　一般情况下，沈母也会跟沈斯延说，对两个妹妹好点。
　　沈斯延不太会搭理，但却相对一视同仁。
　　毕竟按时间算，许知绿才是后来者。
　　她印象很深的一次，是刚回到家的时候。
　　许知佳对她敌意深，不承认她是她的姐姐，对她一脸抗拒，甚至还让她出去。
　　许知绿那会也小，就抱着书包一声不吭的站在客厅，紧抿着唇角。
　　后来，许父训斥了下许知佳，她发了个脾气，勉为其难让她在家里住下，可对她却不怎么好。
　　那个时候，许知绿也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外来者，她不属于这个家。
　　那会沈斯延跟沈母他们旅游去了，回来的时候，两家不意外的在一起吃饭，顺便把许知绿介绍给他们认识。
　　沈斯延一出现，许知佳便小跑了过去，喊着他，问他有没有给自己带礼物。
　　都是小朋友，就算沈斯延不买，沈母也会安排。
　　沈斯延拿了礼物出来，递给她，是她喜欢的芭比娃娃。
　　许知绿安安静静坐在位置上，没动。但眼睛里有羡慕。
　　在许知佳欢天喜地拆礼物时候，她面前出现了一只又白又瘦的手。
　　她抬眼，对着沈斯延稚嫩的脸庞。
　　两人无声对视片刻，许知绿第一次看见这么好看的男生，也不太懂得隐藏情绪，就直勾勾地望着他，一双杏眸里充满了好奇。
　　沈斯延轻笑了声：“你是许知绿？”
　　她点了下头。
　　沈斯延懒洋洋应了声，不知道从哪掏出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盒子，递到她面前。
　　“你认识我吗？”
　　许知绿继续点头：“嗯。”
　　沈斯延当时也不到八岁，还有点说不出的恶劣性格：“那你怎么不喊人？”
　　他敲了敲礼物：“喊哥哥，就把礼物给你。”
　　许知绿瞪大眼望着他，嘴唇微张，似乎是不太相信：“这是给我的？”
　　沈斯延瞥了她眼：“不然哥哥给谁准备的？”
　　许知绿看着他，老实说：“妹妹呀。”
　　沈斯延指了指不远处的许知佳：“她有。”
　　许知绿眨了眨眼，有点不太敢相信：“这个真的是给我的吗？”
　　沈斯延点头。
　　她笑了起来，从沈斯延手里接过：“谢谢哥哥。”
　　沈斯延看她高兴模样，问了声：“怎么那么高兴？不值钱的小玩意。”
　　许知绿摇头，捧着说：“这是我第一次收到礼物。”
　　沈斯延似乎是觉得意外，惊讶看她：“叔叔阿姨没有给你送过？”
　　许知绿摇头，她当时也不懂什么叫童言无忌，直言道：“妈妈不会给我买，她只会给妹妹买。”
　　……
　　下课铃声响起，拉回了许知绿的思绪。
　　她顺势趴在桌上，想着那时候沈斯延说了什么。
　　沈斯延当时看了她会，摸了摸她脑袋说：“那以后哥哥给你买。”
　　她乖巧的点了点头，喜形于色：“谢谢哥哥。”
　　再后来。
　　只要沈斯延去旅游了，或者是参加夏令营什么之类的，回家都会给她带礼物。
　　当然，是双份。
　　只要许知佳有的，她也会有。有时候礼物盒拆开，里面是给她的双份礼物。
　　她没敢和许知佳讨论，因为她知道许知佳的不是双份。
　　每次沈斯延送了礼物，许知佳都会第一时间拆开，和她炫耀。
　　而她，喜欢把和他有关的所有都藏起来。


第十一章 
　　正想着，面前突然放了一杯温热的东西过来。
　　许知绿回神，眼神茫然地看着辛安安。
　　辛安安努努嘴，小声说：“程宋让我给你的。”
　　许知绿偏头，看着面前的奶茶：“嗯？”
　　辛安安压着声，低声说：“说是沈斯延给你买的。”
　　她瞅着许知绿神色，神秘兮兮问：“他是不是知道你心情不好啊？”
　　许知绿看着奶茶，没吭声。
　　她心情不好爱喝奶茶，这点小癖好，关系好点的都知道。
　　她顿了下，把奶茶推开：“不知道。”
　　辛安安瞅着她：“你不打算喝啊？”
　　“不想喝。”
　　辛安安：“……浪费。”
　　许知绿瞥了眼她桌面上的一杯，还没等她说话，辛安安急急忙忙道：“这不是沈斯延买的啊。”
　　她说：“程宋刚刚特意告诉我，这是他买给我的。”
　　许知绿：“……”
　　她无言，咕哝着：“沈斯延买的也正常。”
　　辛安安哼哼两声：“不正常。”她说：“我才不喝沈斯延买的，我怕下毒。”
　　许知绿噎住。
　　总觉得这个下毒不干净这话题有点跳不出去了。
　　她“哦”了声，继续趴下：“我好困。”
　　辛安安嘿嘿一笑，指了指说：“你喝点奶茶啊，奶茶提神，喝了就不困了。”
　　许知绿：“……”
　　她睨了眼辛安安，嘀咕着：“不和你说。”
　　辛安安哼哼两声：“你其实就是想喝，但又想傲娇一下。”
　　她直白问：“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你为什么突然对沈斯延态度大变了啊。”
　　许知绿不理人。
　　辛安安哎哟了声：“你不打算理我吗？”
　　“嗯。”
　　许知绿闷闷道：“不知道怎么说。”
　　辛安安叹了口气，拍了拍她肩膀：“那行吧，我就不勉强你了。”
　　她捧着奶茶喝了口，把珍珠吞下去才说：“反正姐妹无条件支持你。”
　　“……那先谢过啦。”
　　-
　　下午的课，大家听着都昏昏欲睡。
　　许知绿强打着精神听着，但目光总会转到角落里的奶茶上。
　　到后面，她把奶茶放沈斯延后面的桌子上，才控制住了自己的目光。
　　不过许知绿没想到的是，下午放学后，她又碰到了沈斯延。
　　大少爷正懒洋洋地站在校门口，面前停了一辆自行车。
　　看上去随性又慵懒。
　　路过的同学大声和他打招呼，稍稍意外：“延哥！你怎么回学校了？”
　　沈斯延睇了眼那人，没搭腔。
　　高驰吹了声口哨，回头看了眼许知绿：“延哥，今晚去玩吗？”
　　“不去。”
　　程宋哼笑了声：“他最近热衷于早晚骑车锻炼，我们别理他。”
　　说着，程宋回头看着跟着走出来的许知绿，笑着道：“许知绿，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玩？”
　　许知绿刚想拒绝，辛安安便从后面勾住了她肩膀，兴奋道：“去吧去吧！知绿我听说新广场那边有个商场新开业，有好多好玩的项目呢。”
　　许知绿想了想，今天正好是周五。
　　“那要不我们今天去吃烤肉？”
　　辛安安眼睛一亮，想也不想道：“好呀，那边好像也有烤肉店。”
　　话落，程宋也插|话进来：“那就吃完再玩。吃烤肉吧，我请客。”
　　辛安安扬了扬眉，毫不客气道：“行啊，吃垮你。”
　　程宋转头，看向沈斯延：“延哥，吃烤肉，去吗？”
　　沈斯延：“……”
　　瞅着沈斯延神色，程宋自顾自给台阶：“去吧去吧延哥，给兄弟个面子啊，我请客你都不来，是不是太不够意思了。”
　　高驰嗤了声。
　　沈斯延冷冷地给他个眼神，看向程宋，很勉为其难道：“那就去吧。”
　　众人：“……”
　　你看起来倒也不像是勉为其难的样子。
　　好在大家都不是笨蛋，不会特意去拆穿沈斯延什么。
　　广场距离学校和家都有点远，许知绿和沈斯延的自行车自然是不方便带过去。
　　到最后商议着把自行车锁学校，下周再骑回家。
　　沈斯延朝许知绿伸出手：“给我。”
　　许知绿一顿，看他眼：“我自己去放。”
　　闻言，沈斯延盯着她看了片刻，哼笑道：“也行，一起吧。”
　　许知绿：“……”
　　怎么感觉进了个大坑呢。
　　两人一前一后折回学校。
　　过了校门，还碰到背着书包从里面出来的许知佳。
　　一看到沈斯延，她瞬间就忘了中午发生的事，又开始欢天喜地喊斯延哥哥了。
　　许知绿听着，很轻很轻地扯了下唇，低着头往前走。
　　“有事？”
　　后面的声音传来。
　　许知佳喜笑颜颜看他：“斯延哥哥，你怎么又来学校了呀？”
　　她往校门口看了眼：“我和同学约好了去吃日料，斯延哥哥要不要一起去？”
　　“不去。”
　　沈斯延连个眼神也没给她：“让开。”
　　许知佳脸色一白，紧抿着唇角问：“为什么呀？斯延哥哥你是要和我姐姐去做什么吗？”
　　沈斯延抬了下眼，看着那距离自己越来越远的背影，冷冷地看她眼：“跟你有关？”
　　许知佳嘴唇微张，呆若木鸡地看着他：“啊？”
　　她大抵是没想到，沈斯延也会这么不给自己面子。
　　沈斯延扯了下唇，避开她推着自行车往前走，冷漠道：“许知佳，别来烦我。”
　　他顿了下，回头看了她眼：“你的那些小把戏，不拆穿是顾及你许叔叔他们的面子，但你别把所有人都当傻子。”
　　……
　　许知绿刚抵达自行车停放处，沈斯延便不紧不慢过来了。
　　他腿长，一步抵得上她两步。
　　许知绿连个眼神也没给他，弯腰把自行车锁好就打算走，刚起身，书包就被人给拉住了。
　　猝不及防，她往后踉跄了一下。
　　“沈斯延！”
　　听着她有活力的声音，沈斯延轻应了声：“在。”
　　他垂眼看她：“等会再走。”
　　许知绿皱眉：“你有病吧你是三岁儿童吗，这也要人等。”
　　沈斯延：“……”
　　瞅着她暴怒的神色，他轻笑了声：“是。”
　　“是什么？”许知绿想也没想应了句。
　　沈斯延勾了下唇角，故意逗她：“三岁儿童啊。”
　　许知绿：“……”
　　“不要脸。”她瞪了眼沈斯延，把书包从他手中解救出来。
　　书包刚解救，后颈被人捏住。
　　他指腹间的温度传递过来，让许知绿不自控的颤了下。
　　下一秒，她想也没想抬脚往他新鞋上踩了过去。
　　沈斯延注意着她动作，眼皮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手也顺势松开了。
　　许知绿呵了声，嘲讽道：“你鞋还是挺重要的啊。”
　　话落，她拽着自己书包飞快跑了。
　　沈斯延望着那远离自己的背影，无奈地摸了摸鼻尖叹气。
　　-
　　等沈斯延再次折返回校门口时候，只剩下程宋吊儿郎当地站在那玩游戏。
　　沈斯延踢了他一下，环视看了一圈：“人呢？”
　　程宋“啊”了声：“延哥等会，我打完这局游戏。”
　　话落，手机传来over的声音。
　　程宋转头看他：“什么人？”
　　沈斯延不搭腔。
　　程宋好兄弟一样地勾着他肩膀，笑问：“你问许知绿他们啊？”
　　沈斯延给他一个眼神。
　　程宋吹了声口哨，揶揄道：“走了啊。”
　　他指着：“刚刚我说待会一起走，等等延哥，你知道她怎么回答我的吗？”
　　沈斯延再给他一个眼神。
　　程宋学着许知绿说话的语调，捏着嗓子说：“谁爱等谁等，我们先走。”
　　说完，程宋耸肩摊手：“延哥，你看吧，这个学校只有兄弟我对你是真爱。”
　　沈斯延：“闭嘴。”
　　程宋：“……别恼羞成怒啊。这就是许知绿的原话。”
　　沈斯延垂下眼：“车呢？”
　　闻言，程宋眼睛亮了亮，指着说：“那边等着呢。”
　　两人到烤肉店的时候，许知绿他们倒是只点了餐，还没开始吃。
　　听到声响，许知绿也没给沈斯延眼神，坐在最里边和辛安安聊天。
　　烤肉店氛围浓，大家都是同学，以前凑一起聚餐的次数也不少。
　　许知绿对美食的热爱比对其他事物都要浓烈，尤其爱吃肉。吃的也不少，但好在她吃不胖。
　　只不过她懒，不太爱自己动手。
　　烤了几片肉后，许知绿就累了。
　　她瞥了眼一侧的肉，开始埋头吃饭吃其他的东西。
　　辛安安也没注意到她这边的小细节变化，大家都要吃饭，也没人真的专注烤肉，基本上是自己要吃什么就烤什么。
　　忽地，高驰的肩膀被人拍了下。
　　他抬头，对着沈斯延目光：“怎么？”
　　“换个位置。”
　　高驰瞥了眼对面的人，笑了声：“行。”
　　他大大方方地给沈斯延让了位。
　　沈斯延坐在了许知绿对面，桌子是长方形那种，几个人面对面坐着，距离并不是很宽。
　　许知绿听到两人的对话，并未抬头。
　　她低着头吃饭，对什么都不太关系。
　　忽然，余光里扫视到了一个推过来的盘子，那上面堆满了她爱吃的肉。
　　许知绿拿着筷子的手一顿。
　　她下意识看了眼沈斯延，两人四目相对。
　　下一秒，她放在桌面上的手机震了下。
　　她瞅着沈斯延晃手机的动作，点开。
　　沈斯延：用这个给你赔罪行不行。
　　许知绿：？
　　沈斯延：没让你踩鞋。
　　许知绿：……


第十二章 
　　看着许知绿回过来的省略号，沈斯延眉梢稍扬：怎么？
　　许知绿：无聊。
　　沈斯延：行，是我无聊。把你面前的肉吃了，可以跟我过不去，别跟你喜欢的肉过不去。
　　许知绿：……
　　她把手机调成静音，没再让他的信息骚扰自己。
　　旁边的人都沉浸在话题和食物中，也没人注意到他们两个的互动。
　　把手机放在一侧后，她瞥了眼旁边堆积如山的肉，还真有点嘴馋。
　　许知绿脑子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说吃呀吃呀怕什么，一个说不行你要有点骨气，你不能吃。
　　打来打去的，让她心烦。
　　她磨了磨牙，觉得沈斯延就是故意的。明知道她对食物没有抵抗力，还每次都用这招。
　　“还不吃？”
　　对面传来沈斯延的声音。
　　许知绿抬眸看他。
　　沈斯延倒是没有那种我给你烤肉了你要对我和颜悦色的想法，他低垂着眼睫继续烤肉，听着在烤肉架上滋滋滋的声音，心情还挺好。
　　“冷了会不好吃。”他淡淡说：“先吃，待会还有。”
　　许知绿又看了眼旁边烤好的肉，还是没动。
　　忽然间，对面的人放下了钳子。在许知绿的注视下，拿了个一次性手套戴上，而后开始包食物。
　　一片生菜，一片肉，再往上叠，最后还放了根她喜欢的蔬菜。
　　沈斯延的手很好看，以前许知绿就特别喜欢，这会更是莫名其妙地把目光放在了他手上，没能第一时间挪开视线。
　　盯着看了几秒，到他把一个肉包好后，许知绿没能反应过来，嘴里便被塞了个东西。
　　她呜了声，瞪大眼看着沈斯延。
　　沈斯延勾唇一笑，骨节分明的手指抵着她的唇，把刚刚包起来的食物往她嘴里压，压着声音道：“许知绿，你已经碰了。”
　　许知绿：“……”
　　她翻了个白眼给他。
　　沈斯延笑：“别跟我怄气，先把它吃了。”
　　都被塞进嘴里了，许知绿总不可能再吐出来。更何况……她最偏爱的就是这种吃法，食物的香味在口腔里蔓延，她忍不住伸出舌尖勾住，吃了进去。
　　沈斯延注意着她的动作，眼眸闪了下，收回了手。
　　“自己吃。”
　　他看了许知绿一眼：“不吃我不介意再帮助你吃。”
　　许知绿把嘴里的东西嚼嚼吞下，刚想喝水，一侧便送了一杯过来。
　　她无言了半晌，没再和沈斯延客气，接过就喝。
　　他烤的肉都吃了，也确实没必要再矫情。
　　当然，更重要的是……许知绿对吃的没有抵抗力。
　　两人的互动，旁边人自然看到了。
　　辛安安欲言又止了半晌，最后在沈斯延眼神的压迫之下，没能张开。
　　许知绿破罐子破摔，沈斯延烤多少就吃了多少，真一点都没和他客气。
　　到吃撑了，她才停下来。
　　吃完烤肉后，几个人去楼上的电玩城玩。
　　周五晚上人多，商场里到处都是人。
　　许知绿和辛安安挤在一起，嘀嘀咕咕的。
　　“刚刚吃饱了没？”
　　许知绿点头。
　　辛安安羡慕道：“呜呜呜呜我也想要有人伺候。”
　　许知绿：“……伺候这个词用错了吧？”
　　“哪错了？”
　　辛安安看她：“旁观者清你懂不懂？”
　　许知绿沉默几秒，反驳道：“不懂。”
　　辛安安无语。
　　许知绿不想和她在这种事上纠结，拍了拍她肩膀说：“想玩什么？”
　　“看你啊。”
　　许知绿环视看了一圈，有点想去玩射箭游戏。
　　刚一说出来，就遭到了辛安安的拒绝。
　　“我不去，我想去玩游戏。”
　　“……哦。”
　　许知绿也不勉强：“那我去那边玩，待会电话联系。”
　　“行。”
　　此刻的沈斯延和程宋高驰，正在另一边兑换游戏币。
　　刚换完回来，位置上就只剩下辛安安一个人了。
　　沈斯延看了圈：“许知绿呢？”
　　辛安安扬了扬眉，往另一侧指：“射箭射箭那边去了。”
　　沈斯延点头，把游戏币给他们：“你们先玩。”
　　程宋看他，嚷嚷着：“延哥干嘛呢，说好的我们k的呢。”
　　高驰嗤了声，勾着他肩膀道：“你延哥眼里已经没有你了，我们去k吧，安安一起来。”
　　辛安安：“……行。”
　　-
　　许知绿没有那种做什么都要人陪的想法，能一起就一起，不能一起她也能独立行动。
　　大概是小时候生长环境造成的，她没什么朋友。
　　和辛安安说完后，许知绿便去了另一边尽头的射箭店。
　　她喜欢玩这个，对游戏的兴趣不大。
　　店里人不多，许知绿刚过去便有了位置。
　　听完老板说的注意事项后，她直接拿过了一侧的弓箭。
　　沈斯延找到她时候，人正站在射击区域，站的笔直。
　　许知绿身高算是同龄人中不高不矮的那种，一米六六左右。但她胜在身材比例好，腿特别长。
　　即便是穿着宽松校服，也能看出她纤瘦的身姿。
　　沈斯延盯着看，没去上前打扰。
　　许知绿做事时候专注，只要是她喜欢的，她能一直沉浸在其中。
　　沈斯延靠在一侧看着，老板狐疑看他眼：“帅哥，玩吗？”
　　沈斯延摇头，淡淡一笑说：“我等人。”
　　老板顺着他视线看过去，笑了笑问：“小女朋友？”
　　“不是。”
　　说完，沈斯延低低说了句：“暂时还不是。”
　　老板了然一笑：“那小姑娘射箭技术不错。”
　　他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不是练过的。
　　沈斯延“嗯”了声，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没再搭腔。
　　他穿着简单的卫衣牛仔裤，整个人看上去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即便是站在角落里，也有种鹤立鸡群感觉。
　　老板看他沉默，也不再和他聊天。
　　没一会，陆陆续续地也有人过来了。
　　沈斯延看着许知绿那边，时不时看下手机。
　　忽然，旁边传来了一道很轻的声音：“你好。”
　　沈斯延抬了下眼，看到了站在对面的人。
　　“有事？”
　　他态度冷淡。
　　女生穿着百褶裙搭配小衬衫，露出了细长的腿，模样打扮也很精致。
　　刚刚沈斯延过来时候，她就注意到了。看他在这儿一个人站了二十分钟，终归是眉忍住，想过来搭讪一下。
　　毕竟，幸福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
　　“帅哥等人吗？”
　　沈斯延垂下眼，连个眼神都没再给她。
　　女生抿了下唇，掏出手机问：“方不方便交个朋友？”
　　沈斯延看了眼，语气淡漠：“不方便。”
　　女生脸上的笑一僵，干笑了声：“这么冷漠？”
　　沈斯延顿了下，刚想忽视她，便看到她手里拿着的东西。
　　他沉默了几秒：“不方便交朋友。”
　　女生没吭声。
　　沈斯延指了指，问：“方便问问，这家店在哪吗？”
　　女生一愣，低头看了眼自己另一只手拿着的奶茶，有点说不出的尴尬：“……方便。”
　　她说了个地址。
　　沈斯延点头，淡淡说：“谢谢。”
　　他沉吟几秒，指着不远处的许知绿说：“我有喜欢的人，抱歉。”
　　说完，他也没再看那女生，径直往另一边走了。
　　女生瞅着许知绿看了几眼，有失落但也没太绝望。
　　察觉到注视目光，许知绿回头看了眼。
　　对上漂亮女生的打量目光，许知绿眸子里的情绪很淡，只看了眼便收了回去。
　　-
　　半小时后，许知绿还没停下来。
　　沈斯延跟老板说了声，便往里走了进去。
　　“不累？”
　　他站在许知绿旁边，低声问：“休息会。”
　　许知绿睨了他眼：“我玩我的，要你管？”
　　沈斯延：“……”
　　他伸手，把她手里拿着的弓箭拿了下来：“不休息也行，喝点东西。”
　　许知绿瞥了眼，在看到他手里捧着的奶茶后，眼神顿住了。
　　她顿了下，抿了抿唇：“那就休息五分钟吧。”
　　沈斯延递给她。
　　她没客气的接了过来，咬着吸管喝了两口后，她问：“这里有这家店？”
　　“没有。”
　　许知绿瞥了他眼，那眼神很直白。像是在说没有的话那你去哪买的。
　　沈斯延笑了下：“外面。”
　　许知绿“哦”了声，低头喝了口：“谢谢。”
　　沈斯延懒洋洋应了声，让她站旁边。
　　许知绿没再拒绝，老老实实地在旁边靠着休息。
　　她抬眼，看着沈斯延动作：“你要玩？”
　　沈斯延“嗯”了声：“随便试试。”
　　许知绿没再多说，也没那么小气。她点了点头，刚想要给他说注意事项，以及弓箭要领时候，他手里拿着的箭已经射出去了。
　　许知绿顺着看过去，很好。
　　十环的位置。
　　她皱了下眉，看向沈斯延：“你运气还挺好。”
　　沈斯延应了声：“还行。”
　　许知绿没吭声。
　　在沈斯延到第五次抬手的时候，她伸出手握住了他那支要飞出去的箭，仰头看他，疑惑道：“你什么时候学会射箭了？”


第十三章 
　　两人四目相对。
　　沈斯延眼眸闪了下，许知绿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看，抿了下唇说：“我没记错的话，你不会射箭吧？”
　　在许知绿的记忆里，现在这会，沈斯延还不会射箭。
　　他们两人只出来玩过一次，那一次沈斯延对射箭有点兴趣，但也只是拿着玩了几分钟，玩的很烂。还被许知绿嫌弃了，之后许知绿想找他去玩，都是被他拒绝的状态。
　　但现在——
　　她看着不远处那射|进正中间位置的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她怎么觉得，沈斯延刚刚射箭的画面，非常眼熟，好像是什么时候见过一样。
　　可明明，两人只一起玩过一次。
　　沈斯延心跳快了几分，垂下眼看她。
　　两人僵持了片刻，他别开眼说：“嗯，无聊的时候学了下。”
　　许知绿半信半疑：“是吗。”
　　沈斯延“嗯”了声，面不改色道：“不信？”
　　许知绿回神，狐疑地瞥了他眼，咕哝着：“谁不信了，我就是好奇你怎么技术这么好了。”
　　她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没别的意思，你别多想。”
　　沈斯延：“……我没多想。”
　　他转开目光：“你要不找个位置坐会？”
　　“不要。”
　　许知绿看他：“我再看一会，你还挺有天赋的啊。”
　　“……”
　　沈斯延没搭腔。
　　许知绿自言自语说：“明明上次也没感觉你有天赋，你还说这玩意没意思。”
　　沈斯延保持沉默。
　　许知绿嘀咕了会，也没起别的疑心。
　　她偶尔会看看沈斯延动作，但不会停留很久。
　　沈斯延射|箭的姿势，其实和大部分人一样，可看着就是……好看。
　　可能是长相和身高身材的原因，让他整个人气质特别不同。
　　不仅仅是许知绿，连带着周围路过不经意看到的人，也会不由自主地把目光停留在他身上须臾。
　　这个人，生来就带着吸引人的光环。
　　许知绿走神的想着，目光灼灼地看着沈斯延。
　　沈斯延玩了几分钟，停了下来。
　　许知绿喝着奶茶，不明所以看他：“不玩了？”
　　“嗯。”沈斯延淡淡说：“你不是还要玩？”
　　许知绿没多想，把奶茶放下后说：“还有一点时间，再玩一会。”
　　“好。”
　　-
　　两人从店里离开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
　　找到另外三人，那三人正比的不亦乐乎。
　　“安安。”
　　许知绿喊了声：“还玩吗？”
　　辛安安戴着耳机，大声嚷嚷了一句：“现在几点了？”
　　“八点多了。”
　　许知绿压着声音道：“要不就明天再来玩？”
　　辛安安点了点头：“行，你要回家了是吗？”
　　“嗯。”
　　闻言，辛安安没多纠结，立马把手里的游戏塞在了沈斯延手里：“你们玩吧，我们先回家了。”
　　沈斯延：“……”
　　他看向许知绿：“现在回去？”
　　许知绿点头，语气平静道：“你们玩啊，我们先回去。”
　　沈斯延扯了下唇，看向另外两人：“程宋。”
　　“啊？”程宋回头。
　　沈斯延指了指：“我先回家了。”
　　程宋：“……”
　　他不敢相信地看着沈斯延，指了指时间：“延哥，正热闹的时候，你就回家啊？晚点不去吃宵夜？”
　　“不去。”沈斯延想也不想地拒绝：“回了，明天再约。”
　　程宋没辙，摆摆手：“那行吧，我和高驰晚点回去。”
　　许知绿听着两人对话，抿了下唇：“你要一起回去？”
　　沈斯延抬了下眼：“嗯，怎么？”
　　许知绿沉吟片刻，低声道：“你可以继续在这玩，没必要和我们一起走。”
　　沈斯延盯着她看了几秒，抬手敲了下她脑袋：“说什么呢。我差这一次玩吗。”
　　他懒洋洋应着，语调很是桀骜：“走了，送你们回去。”
　　许知绿：“……”
　　辛安安没忍住，扑哧一笑：“那谢谢延哥送我们回去了。”
　　沈斯延率先往前走，丢下一句：“走吧。”
　　出了商场后，沈斯延提议先送辛安安回去。
　　辛安安家距离他们两人家稍微有点远，在相反的地方。
　　打了个车，沈斯延坐副驾驶，两人到了后排坐着。
　　辛安安瞅了眼沈斯延，掏出手机和许知绿聊天。
　　手机振动，许知绿睇了她眼。
　　辛安安戳了戳她手机示意。
　　许知绿低头，一点开就看到她发来的消息。
　　辛安安：沈斯延还想的挺周到的啊，是绅士大帅哥。
　　许知绿扯了下唇：他打架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他绅士了。
　　辛安安：……我那不是没看到嘛。
　　许知绿：他可能只是不想玩游戏了。
　　辛安安：你别否认，他是不放心我们两个女生晚上回家。
　　许知绿：哦。
　　辛安安看着她回复，给她回了句：你冷漠你无情。
　　许知绿：你无理取闹。
　　辛安安：……
　　她瞅着许知绿神色，为沈斯延默哀了十分钟。
　　就许知绿这态度，沈斯延如果真的想追人，可能得追个三五年才行。
　　-
　　看着辛安安进小区后，两人回家。
　　许知绿看着从副驾驶上下来，换到后排的人表示莫名。
　　“你换位置做什么？”
　　沈斯延看她眼：“听没听过一句话。”
　　许知绿不明所以看他。
　　沈斯延顿了下，凑在她耳边低声说：“出车祸的时候，副驾驶是除了驾驶座最危险的地方。”
　　他声音压的很低，人也靠许知绿靠的很近。说话时候，温热的气息吐露在她耳尖，微微有点发痒。
　　许知绿身子一僵，下意识地往后挪动了一点点位置。
　　沈斯延看着她动作：“你躲什么？”
　　许知绿感受着滚烫的耳朵，借着窗外忽明忽暗照进来的灯光抬头望着他，恼羞成怒道：“谁躲了，你刚刚靠太近，太热了。”
　　说着，她嫌弃睇了他眼：“开点窗。”
　　沈斯延瞥了眼她那边紧闭的窗户，脾气很好的没和她计较，开了自己这边的车窗。
　　晚间的凉风无阻碍地钻进来，让车里空气通畅，也让许知绿耳朵上的体温降低了那么一点点。
　　她转开眼，没再看沈斯延。
　　借着影影绰绰的光，沈斯延把目光放在她身上。
　　许知绿长得很漂亮，不是明媚张扬的那种，是有点小圆脸，胶原蛋白满满，明眸皓齿，唇红肤白的那种感觉。
　　看上去有朝气又有活力，是能感染到人的那种好看。
　　可能是和小时候的生长环境有关，她身上没一点大小姐脾气。
　　无论是对谁，都温温和和地，不太喜欢和人吵架。
　　沈斯延盯着看了许久，收回目光时候不经意对上了司机的眼神。
　　他莞尔，很云淡风轻地转开了。
　　-
　　两人到小区门口下车，许知绿火急火燎地往家那边走。
　　快要走到门口时候，碰上了沈母和许母。
　　许母看着许知绿，刚想要训话，沈斯延先开了口：“妈，阿姨，晚上散步呢？”
　　沈母睇他眼：“是啊，拉着知绿去哪了。”
　　沈斯延笑着解释了一句：“我这不是这段时间没上课吗，让她给我补课去了。”
　　闻言，沈母点了点头，转头看向许母：“哎，我可真羡慕你。佳佳会各种才艺，知绿学习成绩好，哪像我家这臭小子，什么都不会，每次考试还都是倒数，在学校也老给我惹事。”
　　许母尴尬一笑：“是啊。”
　　沈母听着，瞪了沈斯延一眼：“佩姐啊，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以后能不能找知绿给沈斯延补课？”
　　许母一愣，诧异道：“这怎么能行，她能补什么啊？”
　　这话听着，沈母就不赞同了。
　　“怎么不能补，知绿每年的年级第一又不是老师夸的。”
　　她说：“沈斯延不爱家里有陌生人，也不喜欢家教老师在，我觉得知绿就挺好的。”
　　许母没吭声。
　　她瞪了眼许知绿，想了想说：“这也要问斯延愿不愿意吧。”
　　话音一落，沈斯延立马道：“佩姨，我没什么问题，就看许知绿愿不愿意了，毕竟我也挺难教的。”
　　闻言，许母想也不想：“你都愿意了，她有什么不愿意的，这是你们看得起她。”
　　沈斯延皱了下眉，嘴唇动了动，刚想反驳，就被沈母给了个警告眼神。
　　许知绿听着三人对话，大概知道他们打的是什么主意。
　　她抿了下唇，看向沈母：“阿姨，我不太合适吧。”
　　“怎么会不合适。”
　　沈母拉着她的手：“我觉得你特别合适，你就说行不行就好。”
　　没等许知绿答应，许母便嚷嚷着：“当然可以了。”
　　她道：“这个没问题，以后下课后就让知绿去给斯延补课吧。”
　　沈母笑：“行，可以吗知绿？就放学后跟周末，来家里就行。”
　　许知绿对着她关怀的目光，无声地点了点头。
　　这事，也就这么定下来了。
　　说完时候，恰好到了家门口。
　　等许知绿和许母进屋后，沈母没忍住，伸手拧了下沈斯延胳膊：“臭小子。”
　　沈斯延：“妈。”
　　沈母剜他眼：“你知不知道你让我约知绿妈妈出门散步的时候我在做什么？”
　　沈斯延顺着她话下去：“做什么？”
　　“跟你爸视频！”沈母道：“他好不容易有点空闲给我打电话，被你给破坏了。”
　　沈斯延摸了摸鼻尖，没敢吭声。
　　沈母傲娇地哼了声：“你这段时间给我老实点，再惹事我就新账旧账跟你一起算。”
　　沈斯延：“哦。”
　　两人一前一后进屋。
　　进屋后，沈母看向他：“知绿这会回去不会有事了吧？”
　　沈斯延往沙发上躺下，摸着手机出来打游戏：“我问问。”
　　沈母“嗯”了声，嘀咕着：“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怎么想的，都是一个肚子出来的，不能因为没养在身边就这么差别对待啊。”
　　沈斯延没吭声。
　　这个问题，他也想知道。
　　忽然，他手机震动了下，是许知绿发来的消息。
　　就两个字——谢谢。
　　沈斯延：就这样？
　　许知绿：？
　　沈斯延：就口头的谢谢？
　　发完过去后，沈斯延有点后悔。他刚想点撤回，便看到对方正在输入中……
　　等了大概一分钟，手机里收到了新消息。
　　许知绿：明天给你实质性的感谢，没记错的话，你上次数学考了八分对吧，微笑jg。


第十四章 
　　夜里的风轻而凉。
　　洗完澡出来后，许知绿在房间角落里翻翻找找，找了些以前的练习册出来，放在书桌上。
　　找好后，许知绿把房间的灯关了，只留了一盏小台灯，混着外面凉凉的月色进来，照亮房间一角。
　　她垂眼，翻看着手里学过的课本和练习册。
　　答应了给沈斯延补课，许知绿就不想随随便便马马虎虎应对，那是对她和对沈斯延不负责。
　　许知绿拿了个新的练习本出来，回忆了一下沈斯延那惨不忍睹的成绩，还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下笔。
　　她想了想，翻出手机开始搜索怎么给人补习，笔记要怎么归纳。
　　恰好有网站视频总结，许知绿把声音调到最低，开始观看。
　　最开始时候，她还挺认真的，看着看着，整个人就在走神。
　　莫名地，她想到了刚刚回家时候的事。
　　她不知道，如果刚刚回来时候没有沈阿姨和沈斯延的解释，就单单是和沈斯延出去晚回这事，应该没完。
　　许家人不怎么管她，但也不喜欢她晚回家。之前许知绿晚回家过，他们就说她是野孩子，说她那样会让人觉得他们许家的孩子没有教养。
　　上一世。
　　许知绿到后面也不懂，为什么他们会那样对她。明明她什么都没做错，难道就因为她不嘴甜，不会撒娇，也没从小在他们身边养着的原因吗。
　　这个问题，许知绿想过无数次。
　　可终归是没有答案，到后面长大了，念大学了，她也不再去想这个问题。
　　大学时候，她选了一所北方城市，离开了这个家和这个地方。
　　四年的时间，许知绿只回来过两次。
　　他们虽然有意见，但却已经管不住她了。大一那年，她就偷偷地把户口迁到了上学的地方，成为了彻彻底底的自由人。
　　许知绿靠在椅背上眺望着窗外月色，她现在就只有一个念想，希望成年那天早点来，她要离开这里。
　　再也不回来。
　　正发散着思维想着，许知绿手机震动了下，是沈斯延发来的信息。
　　沈斯延：我妈让我问你明天几点开始。
　　许知绿：十点？
　　沈斯延：可以。
　　许知绿没再回他的消息，她沉思了会，又继续了自己的资料补充。
　　沈斯延的基础太差，很多内容，得从高一，甚至于初中开始。
　　等许知绿弄的差不多时候，已经凌晨一点了。
　　很神奇的是，她一点都不困。
　　辗转到半夜，许知绿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这一晚，还做了很长很长的一个梦。
　　梦里，她梦见了沈斯延废寝忘食的学习，上课觉也不睡游戏也不玩了。连周末，也都老老实实地上补习班。
　　她问他为什么。
　　他和她开玩笑说，你不是要去北方上学吗，等我啊，我努努力追上你。
　　后来，梦境变了。
　　走马观花一样的，出现了很多学校时候的场景，也出现了很多人。
　　到从梦里醒来后，许知绿突然想起了一个重点。
　　上辈子。沈斯延是怎么从高三时候发愤图强，和她考了一所大学的？
　　-
　　九点五十，许知绿出现在沈家门口。
　　沈斯延亲自出来开的门，在看到她手里抱着的东西后，他第一时间接了过去，皱眉道：“怎么不让我过去拿？”
　　许知绿“嗯”了声，淡淡说：“也不是很重。”
　　沈斯延瞥了她眼，领着她往里走。
　　“知绿来了吗？”
　　沈母从里面匆匆走出来：“快进来。”
　　许知绿弯唇一笑，格外放松道：“沈阿姨。”
　　沈母朝她招了招手：“快来，我正跟陈姨在给你们切水果呢。”
　　许知绿眨了眨眼，还没反应过来，沈斯延便问：“吃早餐了没？”
　　“吃了。”
　　“吃什么了？”
　　许知绿：“……鸡蛋牛奶。”
　　沈斯延皱眉：“冰箱里有酸奶，想吃什么随便拿。”
　　“哦。”许知绿抿了下唇：“谢谢。”
　　沈斯延抱着她书往房间里走，低声道：“到房间里补课吧？”
　　许知绿看他：“书房呢？”
　　“都是我爸的东西。”
　　许知绿无言了半晌，点头道：“嗯，那就你房间吧。”
　　等被沈母投喂完，已经十点半了。
　　许知绿喝了一大杯酸奶，吃了不少果盘里的东西，连带着还喝了一碗陈姨做的银耳莲子羹。
　　她本想拒绝，被沈母压着喝了。用沈母的话说，女孩子就要每天喝一碗，对皮肤好。
　　-
　　沈斯延的房间，许知绿来过很多次。和大多数男孩子的都差不多，篮球模型等等的，全都有。
　　她环视看了圈，倒是有点意外。
　　这一回，他房间收拾的还挺干净的。
　　许知绿没多看，径直往窗户那边的书桌走去。
　　沈斯延房间有一张很大很长的桌子，之前堆放的模型被搬开了，这会上面除了一台电脑之外，便没了其他东西。
　　“你想先补什么？”
　　许知绿回头看他。
　　沈斯延扬了下眉，淡淡道：“随你。”
　　许知绿“哦”了声，翻看着自己带来的资料：“先背两篇文言文静静心吧。”
　　沈斯延：“……”
　　两人端坐在书桌前，许知绿也不管他想不想背。
　　沈斯延沉默了须臾，伸手接过了她翻出的文言文。
　　他没抗拒，让许知绿稍稍有点意外。
　　不过，背是不可能背出来的。至少这么短时间内，沈斯延做不到。
　　念了会，许知绿先给了他一张数学卷子，是她自己手写出来的，让他先做。
　　“现在就做？”
　　许知绿点头，语气平静道：“你不做，我怎么知道你上次考试的八分是不是随便蒙中的。”
　　沈斯延：“……”
　　他深深认为，自己的八分被冒犯到了。
　　他被许知绿气笑，和她打着商量：“许知绿。”
　　“干嘛？”
　　许知绿没好气剜了他眼。
　　沈斯延转了转手里的笔，懒散道：“补课就补课，能不能别老是说我考试考八分？”
　　闻言，许知绿小小地翻了个白眼：“你自己考的八分，你还不好意思了？”
　　沈斯延无言以对，认怂道：“行，下次我争取考十六分。”
　　许知绿：“快点做，做不出再说。”
　　“……行。”
　　沈斯延不抗拒。
　　他做试卷，许知绿便在旁边继续给他写补习资料。
　　半小时后，沈斯延把试卷递给她。
　　许知绿低头一看，面无表情地给了他一个眼神。
　　“你知道这张试卷你能拿几分吗？”
　　沈斯延扬眉，颇为自信问：“几分。”
　　“十二分。”许知绿微微一笑说：“对了三个选择题，运气还挺好。”
　　说完，许知绿也不理沈斯延，认认真真地开始给他从最简单的开始补习。
　　沈斯延其实不笨，但就是不学。
　　这是许知绿给他补课两小时后得出的结论，他脑子转得快，只要她讲两遍，他大概就能举一反三出来。
　　但因为基础太差，就算是举一反三，也就二十分的水平。
　　到中午，沈母喊两人吃饭。
　　许知绿原本想回家吃，被沈母给拦住了。
　　“我跟你妈说了。”沈母含笑说：“周末给沈斯延补课就在我们家吃，刘姨周末放假，你妈周末陪佳佳出去上课，你在我们家吃更方便。”
　　许知绿有点不好意思：“我可以自己回家做。”
　　“有什么好做的。”沈斯延拿着一瓶酸奶丢给她：“你给我补课在我家吃饭不是应该的？”
　　许知绿无言。
　　沈母浅笑盈盈：“陪阿姨吃，不然阿姨一个人太无聊了。”
　　许知绿眨眼，还没来得及说话，沈斯延先抗议了。
　　“妈，我难道不是人？”
　　沈母冷笑两声：“你说呢。”
　　沈斯延：“……”
　　盛情难却，许知绿在沈家吃的饭，也确实不差这一顿了。
　　她没再拒绝。
　　-
　　吃过饭，两人也没休息，又回了房间补课。
　　许知绿昨晚没睡好，在沈斯延解题时候，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沈斯延做了道题目，一转头便看到她趴在桌上睡着的模样。
　　两人距离靠的近，她睡着的时候，脸恰好是朝着他这边。
　　沈斯延垂眼，连她脸上细小的绒毛都能看得一清二楚。鼻息间，也全是她身上清清淡淡的香味。
　　他稍稍一顿，刚想再靠近一点点，外面传来了咳嗽声。
　　沈斯延身子一僵，下意识转头。
　　一转头，他便对上了他妈那要杀人的眼神。
　　两人四目相对，沈母无声说：你给我出来！
　　沈斯延：……
　　他摸了摸鼻尖，轻手轻脚地拉开椅子，跟着走了出去。
　　出去时候，沈斯延没忘把门带上。
　　刚带上，沈母便拧着他的耳朵往下走。到一楼，她才把沈斯延放开，压着声音道：“沈斯延你是不是皮痒了！”
　　沈斯延：“妈。”
　　他无奈道：“我没想要做什么。”
　　沈母瞪大眼看他：“你还说没有，刚刚我要是晚了点，你是不是就……”她顿了下：“你知不知道女孩子的清白很重要？”
　　沈斯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那会，真的没想做什么。绝对不会做出格的举动，仅仅只是看到许知绿脸上有根头发，想帮她拿开。
　　但这种解释，沈母一点都不信。
　　“你给我老实点。”
　　沈母警告：“再敢乱来，我给你找个男老师补课。”
　　沈斯延：“……”
　　行吧，没办法解释了。
　　许知绿睡醒时候，沈斯延正在旁边安安静静看书。
　　午后阳光落在少年身上，勾出了他面容，五官立体漂亮，但却不娘。
　　许知绿瞥了眼，很快地垂下了眼。
　　忽地，她察觉到了点什么，转头往后看了过去。
　　一转头，许知绿便对上了沈母笑眯眯的眼。
　　“阿姨？”
　　沈母点头：“知绿醒了呀，睡好了没？”
　　许知绿懵懵地点头。
　　“都怪阿姨想的不周到，以后吃完午饭你们俩都睡个午觉再补课吧，反正沈斯延成绩都那样了，也不差这么两小时。”
　　许知绿眨眼。
　　沈母没多说，警告地看了眼沈斯延，含笑看着她：“那你们继续补课，阿姨去逛街了。”
　　许知绿点了点头。
　　等沈母出去后，她戳了戳沈斯延手臂：“你妈为什么会在房间？”
　　沈斯延沉默了片刻，面无表情道：“她过来监视我的。”
　　许知绿：“……”


第十五章 
　　虽然不知道沈母为什么要来房间监视沈斯延，但许知绿也没多问。
　　她“哦”了声，看沈斯延的眼神稍稍有点不对。
　　对着她目光，沈斯延扬了下眉：“你这眼神什么意思？”
　　许知绿坦荡荡：“你想是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
　　沈斯延噎住，试图想要解释点什么，可又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算了。
　　他君子坦荡荡，不和她们女人计较。
　　-
　　补课到下午五点便结束了，不能一天就把耕田的牛累死。
　　这个道理，许知绿还是懂的。
　　晚上她没在沈家吃，回了自己家那边。
　　她刚进屋没多久，许母和许知佳便回来了。
　　看到客厅的她后，许母皱了下眉：“给斯延补完课了？”
　　许知绿点了点头。
　　闻言，许知佳不可置信地看向她：“妈，什么补课？”
　　她昨晚早早的回房间和朋友打电话去了，完全不知道这事。
　　许母愣了下，这才想起没告诉她。
　　她拍了拍许知佳肩膀，柔声道：“你沈阿姨说斯延学习成绩太差，让她给斯延补课。”
　　许知佳蹙眉：“为什么要我姐给他补课啊？她不也就是一个高中生吗，沈阿姨怎么不找专业的补课老师？”
　　许母耐着性子：“说是斯延不喜欢陌生人去家里。”
　　话音一落，许知佳不干了。
　　“妈。”
　　她委屈巴巴地看着许母：“你怎么能答应让姐姐去给斯延哥哥补课呢，万一没补好，沈阿姨不是要怪我们。”
　　许知绿听着这话，无声地扯了扯唇。
　　这种理由，大概也就许知佳能想出来。
　　她抬眼，看向许知佳：“你怎么知道我补不好？”
　　她确实对沈斯延内心还有怨念，但怨念归怨念，许知绿不允许自己的用心被怀疑。
　　更何况这人还是许知佳。
　　许知佳转头看她：“你不也就是一个高中生，你怎么可能补好。”
　　闻言，许知绿微微一笑道：“是啊，我是高中生。”
　　她毫不客气回怼：“但我是成绩好的高中生，沈阿姨都认可我的能力，你如果觉得不满，你可以去跟沈阿姨说。”
　　说完，许知绿也不看两人，转身上楼。
　　许知佳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背影，转头看向许母：“妈！”
　　她跺了跺脚，气急败坏道：“你听听，我姐姐都说了什么！她竟然这样说我。”
　　许母拧眉，不赞同地看向许知绿背影：“许知绿。”
　　许知绿头也没回，消失在两人视线范围内。
　　许母瞪大眼，似乎是没料到她会这么叛逆。
　　瞅着许母的脸色，许知佳火上浇油道：“妈，我姐真的变了！她眼里现在都没有我们了。”
　　许母脸色无比难看：“反了她了。”
　　许知佳眼珠子转了转，抱着她手臂撒娇：“妈，要不你跟沈阿姨说一声，你们一起找专业的老师来补课吧，我也想补课。”
　　许母转头看她。
　　许知佳瘪嘴撒娇：“好不好？我想和斯延哥哥一起补课。”
　　许母沉默了会：“就怕你沈阿姨不答应。”
　　“你先问问嘛，专业老师肯定比我姐姐要好。”
　　“嗯。”
　　-
　　到晚上吃饭，许知绿才下楼。
　　意外的是，楼下只有许母和回家的许父，许知佳并不在。
　　许知绿刚坐下，许父便问了声：“佳佳呢？”
　　许母瞪了眼许知绿，叹了口气说：“她说不饿，不想吃饭。”
　　闻言，许父皱了皱眉：“什么情况？”
　　“闹小脾气呢。”她柔声说：“待会我自己弄点送她房间就好了。”
　　许父拧眉，脸色凝重地点了点头：“嗯，吃吧。”
　　他很少关心家里的事，所有的精力都在他生意上，对许知佳和许知绿并不怎么在意。
　　当然，比较而言，还是会更在意许知佳。
　　吃过饭，许知绿安安静静地回房。
　　她走后，许母便嘀咕了声：“连点家务活都不做。”
　　许父看她：“不是有阿姨吗？”
　　许母顿了下，收了收脸上的表情，看向他说：“你能不能和隔壁的商量点事。”
　　许父诧异：“什么事？”
　　许母道：“沈曼找知绿给斯延补课。”
　　许父愣了下，消化着这消息：“不是挺好的吗，要商量什么？”
　　许母不赞同看他：“你就不担心她给补砸了？”
　　闻言，许父好笑问：“沈曼又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她会找知绿过去，肯定是有原因的。”
　　许母沉默了会，丢下一句：“但你的宝贝女儿因为这事饭也不吃了，你不打算管管？”
　　许父：“……你仔细说说。”
　　在许知佳让许母去隔壁问之后，许母还真去了，顺便还送了点水果过去。
　　她给沈斯延妈妈，也就是沈曼提了下换专业老师让他们一起补课的事，刚说完，就被沈斯延拒绝了。
　　沈斯延说，他只习惯一个人补习，不喜欢有其他人在。
　　许母顺势接了下去，说那要不换专业老师。
　　沈斯延脸上挂着笑，看着她说：“佩姨，哪有人半途而废的？”
　　言下之意过于明显，他不会换许知绿。
　　许母尴尬，下意识想让沈曼说两句。
　　沈曼笑了笑，浅声道：“就知绿吧，我觉得她讲的挺好的，沈斯延今天认真学习了一天，换其他老师，早被他给气走了。”
　　……
　　许母说着，有些生气道：“你说他们怎么油盐不进？”
　　许父沉吟片刻，“那你给佳佳找个专业老师就行了。”
　　许母：“……佳佳是想和斯延一起，你懂没懂我的意思。”
　　“……”
　　客厅安静了片刻，许父揉了揉太阳穴说：“这事没辙，沈斯延和沈曼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说：“沈光远都拿这母子俩没办法。”
　　-
　　许知绿并不知道他们这么惦记这个补课位置。
　　回房间后，她突然觉得这样不是办法。
　　在这个家她不待见，倒不如离开。
　　刚重生回来的时候，许知绿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
　　但住校需要让父母签字同意，她不确定那两人会不会同意。
　　许父是个很要面子的人。
　　前段时间，许知绿其实提过一嘴，但被他拒绝了。
　　他觉得让许知绿去住校，这就是明摆让大家觉得，他们对她不好，她都不愿意住家里。
　　许知绿当时其实挺想回一句，你们本来就对我不好。但还是忍了下来。
　　她坐在书桌前沉思了会，决定再试试。如果他们真不愿意签字，再另说。
　　许知绿是行动派。
　　决定之后，周一上午，她直接去了老师办公室，拿了宿舍申请表。
　　回到教室，辛安安看着她申请表愣了下：“知绿，你要住校啊？”
　　许知绿点头：“嗯。”
　　她说：“现在不是也有其他同学开始住校了吗？”
　　辛安安怔松了会，低声道：“有是有，但很少啊。”
　　她说：“住校得上晚自习呢。”
　　许知绿笑了笑，点头道：“我知道，在家学校和上晚自习学习一样的，没关系。”
　　辛安安“哦”了声，欲言又止地想说点什么，但又说不出来。
　　许知绿把表填好，放进了书包。
　　晚上在家吃饭时候，许父正好在家，许知绿想也没想，把表拿了出来。
　　看到宿舍申请表后，许父眉头紧锁：“为什么要住校？住家里亏待你了？”
　　许知绿摇头：“没有。”
　　她抿了抿唇，看向另外两人：“我就是想多点时间学习。”
　　“住家里难道不是一样在学？”许父想也不想：“我不同意。”
　　许知绿闭了闭眼，看向他：“爸，您在家的时间少，您可能并不知道，我在家和许知佳相处的并不是很好。我认为，我们分开住会更合适。”
　　她目光笔直且坦荡，是打算彻彻底底豁出去的感觉。
　　“我们可能天生不合，我不认为有必要再勉强的同住一个屋檐下。”
　　闻言，许母翻脸了：“知绿，你这话怎么说的，你意思是在家佳佳会欺负你？”
　　许知绿抬眼看她：“妈，这话是你说的，不是我。”
　　许母噎住：“你……你现在真是翅膀硬了。”
　　许知绿没搭腔，她直直地望着许父：“爸，我只是上学时候住校，周末还是会回家。”
　　她顿了下：“小时候我也不住家里，家里也没感觉少什么不是吗。”
　　许父脸色微僵，盯着她看了许久：“你一定要住校？”
　　许知佳在旁边看着，想到她住校后沈斯延就不会再和她一起骑车上学了，眼睛亮了起来，撒娇喊着：“爸爸，姐姐要住校就住校嘛，她肯定是想静下心来好好学习，学校住校也很安全的。”
　　僵持到最后，许父松了口。
　　拿到两人的签名后，许知绿说了声：“谢谢。”
　　她起身要回房。
　　许父看着她半晌，连句叮嘱的话也没说出口。
　　-
　　住宿，许知绿要搬的东西不多。
　　反正周末还会回家，她只收拾了一些必需品。
　　第二天早上，她跟刘叔说了声，让他晚上去接许知佳的时候帮她送一下过去。
　　刘叔满口应着。
　　许知绿住校，这个家最舍不得的是刘姨。
　　“刘姨有时间就给你送饭啊。”
　　许知绿弯唇一笑：“好。”
　　她抱了抱刘姨：“我周末就回来吃刘姨的饭。”
　　刘姨看着她，无奈叹了口气。
　　……
　　沈斯延奶奶生病了，他和他妈回奶奶家住了几天。
　　等他奶奶病好后，他的反省也结束了，能回学校上学了。
　　当天晚上，沈斯延瞅了眼隔壁二楼黑漆漆的房间，摸着手机给许知绿发了条消息。
　　沈斯延：睡了？
　　看到沈斯延消息时候，许知绿刚在宿舍洗完澡出来。
　　她瞥了眼就放下，也没打算回。
　　过了几分钟，手机又是一震。
　　沈斯延：你怎么睡那么早，我从奶奶家带了点酱鸭回来，你要不要过来拿。
　　许知绿：……不要。
　　沈斯延：你确定不要？是爷爷亲手做的。
　　许知绿：你明天带来学校。
　　沈斯延没多想，估摸着她是懒得下楼了。
　　他回了个好，还顺便发了个晚安。
　　翌日清晨。
　　沈斯延六点便起来了。沈母起来时候，他已经从冰箱里揣着酸奶和酱鸭装袋子里了。
　　“以前怎么没见你上学这么积极？”
　　沈斯延不吭声。
　　沈母懒得拆穿他，打了个哈欠说：“别再打架了，打架了也别再回家反省，这几天看见你都烦了。”
　　沈斯延：“……”
　　他可能真不是亲生的。
　　沈斯延下楼，到了隔壁门侧。
　　时间还早，沈斯延低着头打瞌睡。刚要睡着，旁边传来了开门声。
　　他睁开眼转头，在看到出来的人后，眸子里的色彩消失。
　　许知佳瞪大眼，惊喜地望着他：“斯延哥哥！你是来等我上学的吗？”
　　她欣喜若狂：“今天你也要骑自行车吗，那我也骑自行车。”
　　沈斯延皱了下眉，盯着她看了须臾：“你姐姐呢？”
　　许知佳脸上的笑一僵，脸色肉眼可见变得难看了许多。
　　“斯延哥哥，你怎么总是问我姐姐？”
　　沈斯延没搭腔：“她还没吃完早餐？”
　　许知佳盯着他看了会，弯唇一笑道：“斯延哥哥，你还不知道吗？”
　　她眨了眨眼，天真无邪道：“我姐姐前两天就搬去学校住了，她没告诉你呀？”
　　话音一落，沈斯延脸色变了。
　　许知佳抿唇：“我还以为姐姐跟你说了呢，学校同学都知道呀。”
　　沈斯延看了她眼，没再搭腔。
　　他转身，踩上自行车离开。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许知佳气到没了理智，恼怒地往墙壁踢了过去。
　　下一秒，围墙下传出吃痛的叫声。


第十六章 
　　住校对许知绿来说, 非常不错。虽然每个人作息不同，但她很喜欢。
　　室友都是同班级的女生，总共四个人。
　　许知绿在同班来说, 人缘算不上好, 但也不是很差。
　　至少目前为止，她能和大家很好的相处。
　　“知绿, 去不去食堂吃早餐？”
　　简安然, 也就是室友之一问她。许知绿点了点头：“等我会，我拿点东西。”
　　简安然弯唇一笑：“不着急，你慢慢来。”
　　没一会，两人便出现在了食堂。
　　简安然话少, 特别安静，就是那种性格特别温柔的女生。许知绿之前没太注意到她, 搬到宿舍后，才慢慢有所了解的。
　　吃完早餐后，两人回了教室。
　　早餐有点儿咸, 许知绿一进教室, 便拎着自己和辛安安的水杯往走廊尽头的地方去接水。
　　她要被早上的那一碗米粉给咸死了。
　　把杯子塞在出水下，许知绿转头看了眼天空。
　　今天天气一般, 看着像是要下雨。许知绿思索着，自己教室里有没有放雨伞，这雨会不会到中午都没停。
　　正想着, 耳畔传来了陌生同学的交流声。
　　“你早上看到了没？沈斯延来上学了诶。”
　　“看到了啊，刚刚那个脸色吓死我了, 我差点以为他是来学校打架的。”
　　“估计是谁又惹他不高兴了吧。”
　　……
　　许知绿听着后面传来的交谈声, 连水装满了也没注意。“许知绿，你的水满了。”
　　许知绿回神, 连忙把开关关了，歉意道：“抱歉。”
　　同学狐疑看她眼：“没事。”
　　许知绿抿了抿唇，接好水往教室走。
　　一进去，她便看到了站在最后一排的人。
　　他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和其他同学无异，但又不一样。
　　听到声音后，沈斯延转头往她这边看了过来。
　　两人四目相对，许知绿倒是没太大感觉，面色淡然地往自己位置上走。她走的后门，要回到自己位置上，必然要经过沈斯延座位。
　　刚走到他座位旁边，手腕就被他给捉住了。
　　许知绿皱眉，抬眸看向他：“你干嘛？”
　　沈斯延的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目光沉沉地望着她：“你搬学校住了？”
　　许知绿点头。
　　沈斯延脸色变了变，低声问：“什么时候搬的？”
　　“前几天。”
　　她不解：“怎么？”
　　许知绿不明所以：“你问这个做什么。”
　　沈斯延盯着她看了许久，突然松了手：“没什么。”
　　他语气平静道：“挺好。”
　　许知绿莫名其妙，连个眼神也没再给他，回了自己座位上坐着，开始背书。
　　辛安安是在上课前五分钟到的，她早上吃了份非常不错的早餐，这会心情颇好。
　　“知绿早上好，延哥来上课了啊。”辛安安热情道：“好久不见啊。”
　　沈斯延没搭腔，只冷冷地看她眼。
　　辛安安一愣，被他的眼神给冷到了。
　　她摸了摸脖颈，不明所以地看向许知绿，安静地坐了下去。
　　辛安安有点懵，她瞥了眼背书的许知绿，又回头看了看沈斯延，没忍住给许知绿写了张小纸条。
　　――你和沈斯延吵架了？
　　――？
　　――他好可怕啊，刚刚看我的那个眼神，好像我得罪他一样。
　　――不知道，可能是跟我们一样，每个月的大姨妈来了。
　　――他看你的眼神也很可怕，你们确定没吵架？
　　――没有。
　　辛安安看着两人对话的小纸条，一头雾水。
　　她没忍住，又回头看下沈斯延。
　　沈斯延已经趴下睡觉了，连眼神都没再给她们。
　　“沈斯延来学校只是为了睡觉吗？”
　　许知绿：“……你问他。”
　　辛安安摸着下巴：“感觉他在压抑着怒火啊。”
　　许知绿没搭腔。
　　恰好上课铃声响了，两人也没再讨论这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许知绿认认真真听课，一整个上午，都没和沈斯延说一句话。
　　到中午和同学坐在食堂一起吃饭时候，她才后知后觉发现，沈斯延今天的脾气确实不太对。
　　以往他脾气虽然大，但不至于会满身戾气的影响其他人。
　　-
　　许知绿和辛安安回教室时候，恰好在楼梯间碰到了程宋，他手里提着两份外卖。
　　辛安安挑眉：“给沈斯延买的？”
　　程宋点头：“你们吃了没。”
　　“吃了。”辛安安道：“怎么没出去吃。”
　　程宋看了眼许知绿，“哦”了声说：“延哥说不想吃。”
　　两人：“……”
　　聊着进教室，沈斯延往他们这边看了眼，瞳眸里的情绪很淡，只一会便移开了。
　　这会教室里人不多，程宋也没所顾忌，把外卖放桌面上，嚷嚷着：“延哥，现在有胃口了没？”
　　沈斯延：“……”
　　他百无聊赖地看向窗外：“吃你的。”
　　程宋：“还不饿啊？”
　　他说：“你跟谁生气呢？”
　　沈斯延连个眼神都没再给他，自顾自掏出手机玩游戏。
　　程宋也不再问了，一个人吃了起来。
　　许知绿刚从抽屉里拿了本英语书出来，打算背几个单词，便听到后面的人在喊自己。
　　“许知绿，住宿舍的感觉怎么样？”
　　许知绿回头，对着程宋的笑：“挺好的，怎么？”
　　程宋笑了笑摇头：“没事。”
　　他说：“我就问问。”
　　许知绿觉得很莫名其妙，冷冷淡淡地应了声：“你要真想知道，自己也可以住校。”
　　“那算了。”
　　程宋说：“住校多不方便啊，晚上到时候还要熄灯。”
　　许知绿：“……”
　　说的有点道理。
　　安静了会，程宋还想要说话，沈斯延出声打断：“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程宋：“延哥，不带你这样的吧。”
　　他瞥了他眼：“我这不是给你打探消息吗。”
　　话音一落，沈斯延揣着手机出了教室。
　　程宋“啧”了声，感慨着：“阴晴不定的人真难搞。”
　　辛安安觉得好笑：“那你还跟他说。”
　　程宋睇她眼，意味深长道：“你不懂。”
　　辛安安撇嘴：“沈斯延今天心情不好，是为什么啊？”
　　程宋“啊”了声，眼神落在了许知绿身上，没说话。
　　察觉到程宋目光，许知绿不明所以：“你看我做什么？”
　　她反手指了指：“他心情不好跟我有关？”
　　程宋点了下头。
　　许知绿：“……我们都几天没联系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程宋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原因，但他知道是因为许知绿，能让沈斯延生闷气的人，从头到尾也就许知绿一个人。
　　想着，他说：“谁知道呢。”
　　许知绿莫名其妙，没再搭理程宋。
　　她低头背书，没把沈斯延生气这事当一回事。他生的气不少，多一次不多，少一次不少。
　　一整天下来，沈斯延跟点燃了炸|药一样的。
　　他也不对别人发脾气，但他就是全身上下散发着那种生人勿近，靠近我你就死了的信号。
　　导致同学连过他桌子旁的过道都匆匆忙忙的，唯恐他没忍住爆发。
　　-
　　住宿生要上晚自习，许知绿这几天也习惯了。
　　下午放学后去食堂吃饭，吃了饭后到操场散步，然后回教室看书做题。
　　她没料到的是，等她做完这一系列日常活动回去，沈斯延竟然还没走。
　　他一个人坐在角落里位置上，塞着耳机，像是在玩游戏。
　　许知绿盯着看了几秒，觉得很是神奇。
　　她慢吞吞踱步，到自己位置上坐下。
　　刚坐下，身后的人扯了下她头发。
　　许知绿拧眉回头，怒瞪着他。
　　沈斯延神色淡淡地，看向她：“不讲课？”
　　许知绿怔住：“讲什么课？”
　　沈斯延看她：“补课。”
　　许知绿哽了下，诧异道：“不是只有周末吗？”
　　沈斯延应了声：“周末两天太少了，以后晚自习我在学校上，你晚自习也给我补课吧。”
　　许知绿没吭声，她狐疑地盯着沈斯延看了会，低声问：“你吃错药了？”
　　沈斯延面无表情看她。
　　两人无声对视片刻，沈斯延提醒：“下周要月考，你起码也得让我数学提高几分吧。”
　　许知绿无语：“那可能有点难。”
　　沈斯延懒散道：“哦，你作业写完没？”
　　“怎么？”
　　“写完了再给我说，我的补课没你学习重要。”
　　许知绿眼睫颤了下，总觉得这话有点不太对劲。但一时间，她又挑不出这句话的毛病。
　　她“嗯”了声，抿了抿唇：“还有一点点，你先背几个英文单词吧。”她指着道：“背不出就默写，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沈斯延没抗拒，转着手里的笔答应着：“嗯。”
　　许知绿虽觉得很奇怪，但也没往深处想。
　　她也没再管沈斯延，做到自己该做的就行了。
　　晚上的风吹得很舒服，写完作业后，许知绿又做了一张数学卷子。
　　做完后，身后传来少年懒散的声音：“许知绿，你写作业怎么那么慢？”
　　许知绿拿着笔的手一僵，回头看他。
　　看到她眼底的惊讶后，沈斯延脑海里有个不太确定的想法。他瞅着她看，唇角往上扯：“你忘了。”
　　许知绿：“……”
　　她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以为你早走了。”
　　沈斯延没吭声。
　　许知绿被他看得心虚，低声道：“我真不记得了。”
　　她主要是没这个习惯，沉浸到自己的题海中后，就把其他的事给抛开了。
　　沈斯延扯了扯唇：“就那么不相信我？”
　　许知绿垂眼，瞥了眼他桌面上摆开的东西。她用余光发现，沈斯延还真的在默写英文单词。
　　一时间，许知绿有种莫名的愧疚感：“抱歉。”
　　沈斯延看了她会，倒是没再和她多计较。
　　他拿着课本和练习本起身，在许知绿注视下，坐在了她隔壁。
　　“……你换位置干嘛？”
　　沈斯延面无表情道：“坐后面，没几分钟你又要以为我走了。”许知绿：“……”
　　无力反驳。
　　给沈斯延讲课，比想象中的容易。
　　许知绿给他整理了资料出来，先看再做，不会再分析再做类似的题目。
　　晚自习教室人不多，都是住宿的同学才会过来。
　　看到沈斯延时候，不少同学略感意外，但瞅着两人这架势，又不敢多问。
　　到九点，许知绿才给他讲完一部分。
　　其他同学陆陆续续回宿舍了，沈斯延把书合上，侧目看她：“晚上宿舍几点熄灯？”
　　“十点。”
　　沈斯延点头，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走吧。”
　　许知绿点了下头：“那我回宿舍了。”
　　“嗯。”
　　她把东西收拾好放抽屉便往外走，沈斯延看了眼：“你没带手机？”
　　“没电了，在宿舍。”
　　沈斯延顿了下，没再多说。
　　宿舍和校门口是相反方向。
　　下楼后，许知绿往宿舍那边走，走了两步后，她看着身后跟着的人：“你不回家？”
　　沈斯延冷淡道：“等会。”
　　许知绿“哦”了声，继续往前走。
　　走到女生宿舍楼下，她再次回头。
　　这会是晚自习下课高峰期，来来往往的同学很多，女生宿舍楼下也很热闹。
　　不远处还有个小超市，专门给晚自习下课的同学解决日常所需。
　　吃的用的全都有。
　　许知绿站在楼下，都能闻到那小超市门口飘过来的关东煮香味。
　　她脚步一顿，回头看向沈斯延：“我到了。”
　　沈斯延“嗯”了声，单肩挎着书包：“上去吧。”
　　许知绿点了点头。
　　她刚要往前走，沈斯延突然把她叫住。
　　“饿不饿？”
　　许知绿看他：“你饿了？”
　　沈斯延扯了下唇，转开眼说：“在这等我几分钟。”
　　“啊？”
　　许知绿还没反应过来，沈斯延便跨步进了不远处的超市。
　　许知绿停在原地半晌，想着要不要进去。
　　还没想出来，沈斯延就已经拿了个袋子出来了。
　　他动作粗鲁，蛮横地塞在她手里：“没坏，今天吃了。我回去了。”
　　许知绿看着他背影半晌，借着微光打开袋子，里面放着的是她喜欢的酱鸭。


第十七章 
　　回到宿舍, 两位室友都在洗澡，只有简安然还在外面。
　　看着许知绿脸色，她诧异问了声：“知绿, 在想什么呢？”
　　许知绿回神, 摇了摇头：“没什么。”
　　她抿唇，把袋子放桌面上：“原来你刚刚是买东西去了啊。”
　　许知绿继续摇头：“不是。”
　　她深呼吸了一下, 浅声道：“没去买东西。”
　　“啊？”
　　许知绿转头看她, 把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转头问：“要不要吃酱鸭？”
　　袋子里除了酱鸭之外，还有两瓶酸奶，和一些洗干净的水果, 都用盒子装了起来。
　　简安然听着，往她这边看了眼, 惊讶道：“这是哪来的啊？你家里人送的吗？”
　　“不是。”
　　许知绿把里面东西都摆了出来，淡淡说：“别人送的。”
　　简安然嘴唇翕动，看她不太想说的样子, 也不再多问：“真的可以吃？”
　　闻言, 许知绿扑哧一笑：“当然可以了，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待会等她们出来也一起吃。”
　　简安然笑：“那我就不客气了。”
　　她拿了个鸭架子，咬了口道：“哇！好好吃啊！这个好入味啊。”
　　许知绿点头：“嗯，自己做的, 还特别干净。”
　　她很喜欢吃沈斯延爷爷做的酱鸭，之前到沈家串门吃过一次, 之后就一直念念不忘。
　　沈斯延不懂这玩意有什么好吃的, 但嫌弃归嫌弃，每次回他爷爷奶奶家再回来, 他都会带几盒酱鸭给她。
　　对于他给送东西这事，以前许知绿完全不会去多想，也不会觉得哪不对劲。
　　因为沈斯延每次给她的时候，都会说，我爷爷奶奶强塞的，我妈让带的，久而久之，许知绿就不会再去问，是谁让带的。自然也不会往深处去想。
　　但现在。
　　她隐约觉得哪不太对劲。
　　她垂眼，看着袋子里的东西，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简安然便说：“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就是好吃点。”
　　说着，她惊讶道：“诶，知绿，这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啊？”
　　许知绿愣了下，摸了摸袋子：“应该是。”
　　“你朋友是住学校附近吗？”
　　许知绿摇头：“不是，他应该是寄存在学校超市的冰箱里。”
　　“噢噢。”
　　简安然没再多问，自言自语道：“是真的好吃。”
　　许知绿深呼吸了下，突然想到沈斯延问她手机这事。
　　手机昨天下午就没电关机了，许知绿晚自习时候把它放宿舍充电，下完晚自习回来后，直接拔了就洗漱睡觉，连机都没开。
　　她把抽屉里手机开机，一登上微信，便收到了好几条消息。
　　是昨晚沈斯延发来的。
　　许知绿一条一条看下去，唇角紧抿着。
　　她好像知道沈斯延生气的点在哪了。
　　看完后，许知绿手指在屏幕上停留了许久，最后还是关了。
　　她根本不知道要回什么。
　　吃完沈斯延给的东西后，许知绿洗漱休息。
　　刚躺上床，枕头下的手机震了下。她拿过来一看，是沈斯延发来的消息。
　　沈斯延：到家了。
　　许知绿：哦。
　　沈斯延：昨晚没开机？
　　许知绿：嗯，刚看到你昨天发的消息。
　　沈斯延：行，早点休息，晚安。
　　许知绿刚想回“好”，沈斯延信息又来了。
　　沈斯延：明天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你在学校估计也懒得出来，我给你带？
　　许知绿盯着他这条消息看了许久，回了句：不用，学校食堂挺好的。
　　沈斯延：哦。
　　两人没再聊下去。
　　许知绿把手机调成静音，开始了新一轮复习。
　　她之前成绩好，稳居年级第一。但现在刚重生回来不久，大学时候把高中的知识忘得差不多了，也不知道这一回能考得怎么样。
　　-
　　之后的几天，许知绿和沈斯延保持着莫名其妙晚自习同桌的关系。
　　她给沈斯延划重点，补课。
　　每晚九点，两人一起离开教室。
　　许知绿不太懂他每天跟在自己后面是什么意思，但她没想问。
　　她觉得那个答案不是自己想听的，索性装什么都不知道。
　　而沈斯延，自然不会说。
　　周末，许知绿回了趟家。
　　庆幸的是，许知佳有个钢琴比赛在其他城市，许母陪着一起过去，而许父也出差了。
　　许知绿度过了非常愉快的一个周末。
　　上午和下午给沈斯延补课，其他时间一个人自由自在的非常舒服。
　　她在思考，自己要不要去打工赚点钱。
　　这样，等满了十八岁，她就能真正地离开这个家了。
　　但许知绿看了好些工作地方，都要求年满十八岁，她这种十六岁的，没有店会要。
　　许知绿有点惆怅。
　　她之前过年的红包有攒一点，但远远不够。
　　周日下午，给沈斯延补课的时候，她频频走神。
　　沈斯延刚做完一张试卷，转头想问她，便注意到了她飘忽的眼神。
　　他顿了下，把卷子收了回去，转了转手里的笔。
　　好一会，许知绿才回神：“写完了？”
　　“嗯。”
　　沈斯延把卷子递给她：“先看看。”
　　许知绿接过，开始给他批注。
　　沈斯延看了两眼，淡淡问：“刚刚在想什么？”
　　许知绿没听清：“什么？”
　　沈斯延顿了下：“问你刚刚走神在想什么？”
　　许知绿愣了下，没想到他注意到了。
　　她打了个哈欠，淡淡说：“没想什么，就是在想……”
　　话说到一半，她突然想起了一个事。
　　对着许知绿亮晶晶的杏眸，沈斯延抬了抬眉梢：“什么？”
　　许知绿抿了下唇，看向他：“你认识的人比较多，你知不知道哪儿能打工？”
　　沈斯延：“……”
　　他皱了下眉，面色不虞地看着她：“没钱了？”
　　“不是。”
　　许知绿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就想存点钱。”
　　沈斯延沉默了会，低声道：“你给我补课不就是工作吗？”
　　许知绿“啊”了声：“什么意思？”沈斯延看了她会，诧异道：“我妈没跟你说？”
　　“说什么？”
　　沈斯延拧眉：“你给我补课，我妈说按家教老师给你收费这事，她没跟你说吗？”
　　许知绿“哦”了声：“说了啊，这个没必要，我又不是专业的家教老师。”
　　这件事沈母给她提了，但被许知绿拒绝了。沈母对她多好，她不是不知道。
　　更何况给沈斯延补课，在某一程度上也巩固了自己的知识点，这个钱她当然不能要。
　　沈斯延“哦”了声，淡淡说：“给你就收着，我妈不给你也是给其他人，浪费。”
　　许知绿无言：“你也不怕你妈揍你。”
　　沈斯延抬了抬眼：“你连十八岁都没有，去打什么工。”
　　他顿了下，低声道：“要实在没钱，你给我说。”
　　“跟你说什么？”
　　许知绿道：“我不想借钱，也不想欠人人情。”
　　她不太想在这个话题上多纠结，说了两句后，便岔开了话题：“我先改试卷，你看看之前给你列的那些资料吧。晚点我回学校了。”
　　沈斯延转着笔的手停了下来，低头看了眼时间：“今晚回宿舍睡？”
　　“嗯。明天好早点到教室。”
　　沈斯延看了她会，嘴唇动了动，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
　　给沈斯延讲完课后，差不多五点。
　　许知绿回家拿了点东西，便推着自行车打算回学校。
　　在看到外面的人后，许知绿顿了下：“沈斯延。”
　　沈斯延转头看她。
　　许知绿抿了抿唇，浅声问：“你回学校有事？”
　　沈斯延收起手机，语气平静道：“你晚上不上晚自习？”
　　许知绿一愣：“上啊。”
　　沈斯延：“那不就是。”
　　他说：“说好的晚自习时间都是我的，我当然要回去上晚自习。”边说，他边观察着许知绿神色，不急不缓地补充：“怎么，真以为我说补课是开玩笑的？”
　　“……”
　　这倒是没有，许知绿就是觉得有点魔幻。
　　也不知道为什么，沈斯延这一大串话出来，让她一时间找不到一个能反驳的字，甚至于都不能对他回学校这事有意见甚至有看法。
　　学校又不是她一个人的，沈斯延要周日晚去上晚自习，也合情合理。
　　许知绿噎了噎，找不到话了。
　　“哦，但我不会马上去教室。”
　　闻言，沈斯延懒散道：“没所谓。”
　　许知绿没再多言，骑着车往前走。
　　两人一前一后到学校门口。自行车不让在学校里骑，一般都是到门口时候停下，推着进去。
　　许知绿刚打算往里走，书包被人拽了下。
　　她回头，对着沈斯延那双漂亮的瞳仁。
　　“吃个晚饭再进去？”
　　许知绿沉思了几秒：“你想吃什么？”
　　沈斯延转了一圈：“你想吃什么？”
　　“炸鸡。”
　　沈斯延哽了下，淡淡说：“行呗，去炸鸡店。”
　　这话说出来，许知绿反倒是没理由拒绝了。
　　沈斯延不喜欢吃炸鸡，甚至有点讨厌。
　　他不太能理解，为什么会有又甜又辣的东西。
　　两人把自行车锁上，许知绿先回了宿舍放书包，这才去了炸鸡店。
　　正好是周日返校高峰期，两所高中学校在一起，炸鸡店人不少。
　　许知绿和沈斯延进去，找了个角落坐着。
　　她也没问沈斯延，自顾自拿着菜单勾了自己想要的，然后推给他。
　　“你要吃什么？”
　　“你点就行。”
　　许知绿“哦”了声，没和他客气。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勾选的，“那我给服务员了。”
　　“嗯。”
　　没一会，炸鸡送了上来。
　　沈斯延眼皮猛地一跳，看着面前这颜色鲜艳的炸鸡，抬眼看向对面的人：“只点了这一个味道的？”
　　许知绿点头：“你不是说让我随便点？”
　　沈斯延：“……”
　　他哽了下，无言半晌：“行。”
　　许知绿没再管他，边看手机边吃，顺便给简安然发了个信息。
　　简安然也是周日下午回学校，她问她要不要吃炸鸡。
　　简安然：可以啊，你到了吗？
　　许知绿：是，在店里了，你要什么口味的。
　　简安然：甜辣的就行，再要一份年糕。
　　许知绿：好，待会带回宿舍。
　　收起手机，许知绿看向一侧服务员：“你好，我还要点单。”
　　沈斯延抬眸看她。
　　许知绿坦荡荡地接收着他的目光，看向店员：“要一份年糕和甜辣味的炸鸡打包。”
　　“好的，还要什么吗？”
　　许知绿看向对面的人：“还要什么？”
　　沈斯延瞥了眼桌上的：“不用了，把这些吃完可以了。”
　　“……你不是吃不下？”
　　沈斯延否认：“没有。”
　　他只是不太喜欢而已，并不是吃不下。
　　闻言，许知绿没再问。
　　吃完炸鸡后，时间不早了。
　　许知绿看他眼：“我回宿舍了。”
　　沈斯延点头：“去吧，我去教室。”
　　回了宿舍，许知绿把炸鸡给简安然，顺便把刚刚炸鸡的钱转给沈斯延。
　　买单的时候，是沈斯延抢着买的。在店里许知绿也不好和他争。
　　转过去后，一点不意外被退回了。
　　许知绿想了想，戳开了外卖a。
　　-教室里空无一人。
　　沈斯延环视看了一圈，刚要往自己那边走，口袋里的手机先响了。
　　“延哥！在哪呢。”
　　程宋的声音传来：“晚上出来吃宵夜吗？”
　　沈斯延看了眼时间：“你来学校，我请你吃宵夜。”
　　程宋：“啊？”
　　他懵逼了下：“学校？你不是在家吗，什么时候回学校的。”
　　“刚刚。”
　　沈斯延拿着水杯往外走，接着喝了两大杯后，才把口腔里那甜腻的味道给暂时压了下去。
　　“……”
　　程宋无言：“你回学校干嘛？真打算好好学习了？”
　　沈斯延扯了下唇：“爱来不来。”
　　“来来来。”程宋嚷嚷着：“延哥请客我怎么能不去呢，就半小时而已。”
　　沈斯延“嗯”了声，挂了电话。
　　他又接了一杯水，这才回了教室。
　　接近夏天了，天黑的比较晚。从沈斯延这个位置看出去，恰好能看到美轮美奂的夕阳。
　　他盯着看了会，才从抽屉里摸出了课本。
　　外卖员电话来的时候，沈斯延正在走神。
　　“喂。”
　　“您好，是沈斯延吗？”
　　沈斯延应了声：“是，您是。”
　　那边道：“有个你的外卖到了，在校门口这边，你出来拿一下吧。”
　　沈斯延顿了下，忽而想到了点什么：“那您稍微等会，马上过来。”
　　许知绿在宿舍洗了头洗了澡，刚洗出来便看到了沈斯延发来的信息。
　　沈斯延：你点的外卖？
　　许知绿：嗯。
　　沈斯延：我刚刚吃饱了。
　　许知绿：哦，那你给其他人吃呗。
　　沈斯延：那不行。
　　许知绿无言，没再理他。
　　之后的几天，两人还是一如既往的相处。就和普通同学一样，但又好像不太一样。
　　他们之间的氛围，好像相较于其他人而言，和谐了一点点。


第十八章 
　　一晃, 到了考试这天。
　　他们学校的考试位置是按照成绩排列的，许知绿在第一考场的第一个，而沈斯延在最后一个考场的最后一个。
　　也算是占据了两个第一。
　　许知绿前一晚睡的还不错, 考试这天也不怎么紧张。
　　虽然有点生疏, 但总体来说感觉不差。
　　考试时间就两天，相对来说, 压力也不大。
　　许知绿后面坐的是一个男生, 她认识，但不怎么熟。
　　第一考场，也就简安然和她熟悉点。
　　进考场后，许知绿靠在墙上休息, 漫不经心地翻看手里的书。
　　正看着，身后传来交谈声。
　　“赵文成, 你怎么也不再复习复习。”
　　“有什么好复习的。”赵文成，也就是坐在许知绿后面的男生道：“临时抱佛脚没用。”
　　许知绿翻书的手一顿。
　　刚开始说话的同学笑了声：“那还是有用的。”
　　赵文成瞥了眼许知绿背影，哂笑了声：“上次是没太专心, 有个题目忘了写, 这次不会了。”
　　许知绿听着两人对话，只觉得学霸也挺幼稚的。
　　没考好就没考好, 找那么多理由做什么。
　　她把注意力拉了回去，把大概率会考到的古诗词和文言文看了一遍后，老师恰好进来。
　　许知绿把书放讲台, 安心考试。
　　考试的时间比上课过得快多了，一晃两天就从指缝间溜走了。
　　考完试后, 按照国际惯例, 同学们都避免不了对答案。
　　许知绿对这玩意不太感兴趣，也不想去对。
　　“许知绿, 你第一篇阅读理解选的什么呀？”
　　许知绿“啊”了声：“不记得了。”
　　那同学愣了下，看着她淡淡的神色撇了撇嘴：“哦。”
　　她说：“都考完了，说一下也没事呀。”
　　许知绿：“……不是。”
　　她有点懵：“我是真不记得了。”
　　但这种解释对部分同学来说，并不可信。她们只会觉得她作为一个大学霸，不愿意分享。
　　许知绿也懒得解释，低头收拾自己的东西打算回宿舍。
　　倒是沈斯延，看了她眼：“考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
　　沈斯延挑眉：“没考好？”
　　许知绿点头：“可能。”
　　但许知绿不知道的是，自己随口回答沈斯延的话，会被传开。
　　当天晚上，辛安安就带着截图气鼓鼓地来找她了。
　　辛安安：哇他们太过分了！他们竟然说，你说没考好事鄙视大家！是看不起大家，故意说给大家听的。
　　许知绿：？
　　辛安安：你不是和沈斯延说没考好吗，大家就说学霸都这么谦虚呀，都这样的，就很冷嘲热讽你知道吗，说你不真诚。
　　许知绿：……
　　她很无奈。
　　她是真觉得自己没考好，这么多年没应对月考，她就算是再有基础，再怎么努力补习了，也不能一个月就恢复到四五年前的水平。
　　许知绿：我是真没考好。
　　辛安安：周一成绩出来，他们肯定又要对你阴阳怪气一通。
　　许知绿：没事，是真的没考好。
　　辛安安：为什么呀？
　　许知绿：没为什么，就是不确定答案。
　　辛安安：没事没事，一次没考好怕什么，还有很多次呢。
　　许知绿：嗯。
　　对于考试这件事，她倒是没太大感觉。
　　一次成绩退步了没关系，她会追上去的。重新活了一次，总不能比上一世活的更差劲。
　　-
　　许知绿很快便把这事给抛到了脑后，她很忙，连许知佳都不愿意应付，更别说其他人了。
　　周六这天上午，许知绿和沈斯延说了声不补课，便一个人出门了。
　　她去了之前学跳舞的地方。
　　许知绿之前学过很长一段时间舞蹈，许母对她意见很大，但并没有拦着她学这些特长。
　　没别的原因，就是许家一直想往上爬，许母想要让自己的女儿变成大家闺秀，顺便也给许知绿报了名。
　　许知佳确实会很多特长，大抵都是为了未来做准备。
　　许知绿学了跳舞和钢琴，但以前总是因为钢琴和许知佳吵架，后来就没学了。再后来，她听到沈斯延说喜欢钢琴，又重新学了起来，还顺便把舞蹈给丢了。
　　许知绿重新报了名，总算是觉得舒坦了。
　　对很多遗憾的事，她并不着急，只想一件一件慢慢地做完就好。
　　如果做不完，那就继续留下遗憾。
　　人生不可能没有遗憾，即便是重活一世，也是一样的。
　　两天时间，许知绿都早出晚归地在舞蹈这边上课。
　　老师上课的时候她跟着学，不上课自己也能留在这边玩，这地方并不限制学生练习。
　　-
　　到周日下午，许知绿一个人回了学校。
　　晚自习，不意外地又听到了同学们讨论考试成绩。
　　许知绿兴致缺缺，翻了会书后，也有点儿累了。
　　她晚上没吃饭，这会正饿着。
　　忽然，桌洞里的手机震了下。
　　她摸出一看，是沈斯延发来的消息。
　　沈斯延：又回学校了？
　　许知绿：嗯。
　　沈斯延：吃饭了没。
　　许知绿：？
　　沈斯延：要不要出来吃饭，程宋他们也都在。
　　许知绿想也没想：不要。
　　沈斯延没再发消息过来。过了会，辛安安电话来了。
　　许知绿压着声音接通：“喂？”
　　“知绿，出来吃烧烤啊！我们都在呢。”她嚷嚷着：“明天成绩出来了，我就不能这么愉快了，你快来陪我们一起啊。”
　　许知绿：“……”
　　她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辛安安是和谁在一起。许知绿沉默了会，低声道；“不去了，我不饿。”
　　辛安安遗憾的“啊”了声：“好吧，你刚刚不是还跟我说晚上没吃饭吗？”
　　许知绿：“现在不饿了。”
　　辛安安了然：“那行吧，你好好看书。”
　　“嗯。”
　　挂了电话，许知绿尽量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题目上。
　　看了一会后，她手机再次震动，这一回倒是一个神奇的人发来的消息了。
　　是之前一起吃过饭的彭锦。
　　那次之后，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之后彭锦偶尔会给许知绿发消息，讨论一下题目之类的。
　　许知绿回的不怎么积极，一般都是许久后才回过去，那边也不怎么介意。
　　她低头看着彭锦发来的消息，是一个报名链接。
　　彭锦：这是英语演讲的报名链接，这个是全国的，我觉得你可以试试。
　　许知绿抿了下唇，低头回复：好的，谢谢。
　　彭锦：客气。我听说你们上周月考了，成绩出来了吗？
　　许知绿：还没。
　　彭锦：本来还想恭喜恭喜你呢。
　　许知绿盯着这消息看了会，回复：到时候别取笑就行。
　　彭锦：没考好？
　　许知绿：不清楚，我要看书了。
　　彭锦了然，也不再逼问：好的，加油。比赛见。
　　许知绿没再回他消息。
　　她盯着那个报名链接看了良久，还是没忍住点开了。
　　一点开，许知绿便看到了报名条件和得奖后的奖励。
　　在看到第一名有一万块钱时候，她毫不犹豫戳进了报名两个字里。
　　不到半小时，许知绿顺利完成报名。
　　她虽然不保证自己能拿第一，但奖金诱人，试试总归可以的。
　　报完名后，许知绿继续看书。
　　另一边，辛安安挂了电话，对着沈斯延的目光，讷讷道：“她不来。”
　　沈斯延也没多纠结，淡淡应了声：“知道。”
　　辛安安和程宋对视一眼。
　　程宋道：“先吃先吃，许知绿肯定是不饿，她估计是真的没考好，想学习吧。”
　　辛安安点头。
　　等她吃的差不多时候，沈斯延突然问了声：“你吃好了？”
　　辛安安懵逼点头：“是。”
　　沈斯延颔首，转头看向一侧老板：“老板，帮忙打包一份排骨粥，一份煎饺。”
　　程宋转头：“延哥，你回学校啊？”
　　沈斯延没理他，看着辛安安：“能不能回学校一趟？”
　　辛安安懵逼点头：“当然没问题。”
　　沈斯延“嗯”了声，淡淡说：“别担心，我也会过去。”
　　他们吃烧烤的地方距离学校虽然近，但也没有那么近。
　　原本是打算许知绿来的话，沈斯延去接的。
　　打包好之后，沈斯延拿着。
　　辛安安自觉站了起来：“我来拿吧。”
　　“不用。”
　　两人相对无言，走回了学校。
　　到校门口，沈斯延把东西递给她，补充了句：“别说我让你来的。”
　　辛安安无言：“好的。”
　　她到教室时候，只有三两个同学在。
　　许知绿正低头做题。
　　“知绿！”
　　许知绿抬头，诧异看她：“你怎么回学校了？”
　　辛安安嘿嘿一笑：“不是跟你说了在附近吃烧烤吗，我给你带了点粥过来，你吃点吧，学习超费脑的。”
　　许知绿看着她放在桌子上的东西，无声弯了弯唇：“谢谢。”
　　她拿着手机出来：“多少钱？”
　　辛安安眨了眨眼：“啊，今晚是程宋请客，没花钱。”
　　她勾着许知绿肩膀道：“我们是好朋友，就别那么客气了，大不了你下次请回来就行。”
　　许知绿想了想，也没和她多纠结：“行，哪天我们去外面吃饭，我请客。”
　　“嗯嗯。”
　　辛安安看她：“你早点回宿舍啊，我先回家了。”
　　“好，到家了跟我说一声。”
　　辛安安走后，许知绿闻着食物的香味，肚子里的饥饿再次浮现。
　　她没再客气，直接拆开吃了起来。
　　袋子里除了有排骨粥之外，煎饺鸡翅还有她喜欢吃的鱼丸。
　　这一份宵夜送的过于及时，等许知绿吃完，她感觉自己心情都好了不少。
　　吃过后，许知绿脑子转的飞快，加紧地做了一张试卷。
　　-
　　翌日上午，大家都相对焦急又紧张。
　　既期待着成绩出来，但又害怕考砸。
　　许知绿很淡定，从头到尾都没表现出自己的紧张感。
　　当然，也只是表面。
　　她内心还是有点紧张的，想知道自己重新回来学习的水平，能有多少分。


第一节 课是数学课，数学老师是班主任，赵乐康。
　　他表情略微严肃，大家一看，瞬间紧张了起来。
　　莫名其妙地，许知绿觉得他看了自己两眼，那眼神……略微有点失望。
　　许知绿抿唇，回忆了一下卷子的难度，倒也不意外了。
　　赵乐康清了清嗓，开始了国际惯例的话：“月考成绩出来了，这次呢，我们班有进步很大的同学，也有退步了的同学，希望大家拿到试卷后，好好看看问题出在哪里。”
　　众人乖巧点头，一点也不敢叛逆，只等着凌迟处死。
　　赵乐康又看了眼许知绿，浅声道：“这次从成绩最差的同学开始念，念到名字的上来拿试卷。”
　　众人：“……”
　　下一秒，赵乐康看向后排：“沈斯延，30分，有进步。”
　　沈斯延：“……”
　　最后一句话，他觉得大可不必。
　　上台前，他瞥了眼许知绿。
　　许知绿面无表情，但他隐约觉得她好像在笑。
　　沈斯延莫名其妙，也不懂她是在取笑自己还是什么。
　　拿了试卷后，高驰吹了声口哨，起哄道：“延哥不错啊，反省一周还有三十分的高分。”
　　沈斯延给他一个死亡眼神。
　　高驰立马闭嘴。
　　但班里其他同学因为这话，实在是忍不住，开始笑了起来。
　　连带着赵乐康也应了声：“比期末考试的八分好了不少，有进步就行。”
　　“……”
　　沈斯延听着，并不怎么高兴。他不需要这样的夸。
　　一个一个名字的念，越是没念到名字的，越觉得轻松。
　　毕竟是从最差的开始，越往后就意味着自己考的越好。
　　忽然，许知绿的名字响彻全班。
　　众人愣住，转头看她：“什么？”
　　赵乐康重新喊了一遍：“许知绿，120。”
　　这一下，班里同学是真真实实听清楚了。
　　辛安安也错愕地看着她：“知绿？”
　　许知绿给她个眼神，面无表情地上台拿了试卷。
　　其实不算差，至少在她看来，这几年没学的东西，能有一百二十分很好了。
　　当然，其他人并不这样想。
　　等赵乐康把全部成绩宣布结束后，班里有了窃窃私语的声音。
　　许知绿不经意抬头时候，还能注意到他们偷偷看自己的眼神。
　　那眼神里的情绪，还挺复杂的。
　　她没办法形容。
　　一节课结束后，许知绿不意外被叫去了办公室。
　　跟着赵乐康进去。
　　赵乐康把资料放下，转头看她：“最近是有什么压力吗？”
　　许知绿摇头。
　　赵乐康看她：“你知道自己这次总成绩下降多少了吗？”
　　许知绿继续摇头，一脸无辜。
　　赵乐康看她这样，想训的话也有点训不出来了。
　　他摆摆手，颇为无奈道：“如果有什么压力可以跟老师说，你这一次掉几十名的成绩，老师也有点撑不住啊。”
　　许知绿抿唇，点了点头：“抱歉，下次会努力考好。”
　　赵乐康“嗯”了声：“你是不是考试时候没睡醒？”
　　许知绿：“……”
　　她有点想笑。
　　其实赵乐康很好，也很照顾到她这边。但她总不能告诉赵乐康说，我已经把高中的知识点忘了个百分之五十吧，现在的我是大学后重新回来的我。
　　她沉默，完全不知道要怎么说。
　　不过她没想到的是，这种沉默在赵乐康看来，就有了别的意思。
　　赵乐康叹了口气，安慰她道：“不过一次没考好也没关系，你回去好好看看试卷，有不懂的再来问我。”许知绿弯唇一笑：“好，谢谢老师。”
　　“回去吧。”
　　许知绿往外走，刚出去，便收到了不少注视目光。
　　她面无表情地回教室，走廊里渐渐地又窃窃私语声音传来。
　　“哇，你知不知道，许知绿这次数学只考了120分，年级第一保不住了吧。”
　　“她全部心思都在沈斯延那里，成绩下降也很正常吧。”
　　“说的也对，谁让她之前那么骄傲自满呢。”
　　……
　　许知绿很是无语，她什么时候骄傲自满了？
　　她本身就是这种性格。
　　她抬了抬眼，往议论的那几个同学看了眼，那几人瞬间寂声。
　　许知绿觉得没意思，抬脚回了教室。
　　一进去，便引来了众多注视目光。
　　但没人说话。
　　坐下后，陈静涵才回头看了她眼：“赵老师找你说成绩的事？”
　　许知绿点头：“嗯。”
　　陈静涵欲言又止：“你是没做完吗？”
　　“不是。”
　　许知绿坦荡荡说：“就是做错了。”
　　班里同学竖着耳朵听着两人对话，都各有心思。
　　许知绿没在意那些人看法，继续上课。


第二节 课是语文课。
　　依旧是发试卷，讲试卷题目。
　　老师环视看了一圈，笑了笑说：“发试卷了，大家打起精神来啊。我听说赵老师是从成绩最差的开始的，我也学一学吧。”
　　众人：“……”
　　又要开始新一轮的侮辱了吗。
　　老师看了圈，直接喊：“沈斯延，70。”
　　众人：“……”
　　沈斯延倒是没太大感觉，他甚至都不在意别人的目光。
　　倒数第一又如何，比他上次的五十分好很多了。
　　许知绿也觉得欣慰。
　　毕竟她是补课老师，自己的学生进步了，要鼓励。
　　辛安安在她旁边嘀咕：“啊，沈斯延考了七十分还是倒数第一啊。”
　　许知绿：“……别说了，他回来了。”
　　辛安安立马闭嘴。
　　老师一个一个的念，没念到名字的，反倒是高兴。
　　毕竟这意味着自己的成绩不错，留到了前边。
　　到最后，老师直勾勾看着许知绿这边：“许知绿，145。”
　　她把试卷递给许知绿笑了笑说：“作文写得非常不错。我听说你数学退步了，但语文倒是进步了不少。”
　　她说：“下次努力，争取全部都进步。”
　　许知绿淡淡一笑，浅声道：“好的，谢谢老师。”
　　她一拿下去，辛安安便凑了过来，在看到她作文分数后，夸张的哇了声：“哇！知绿你作文满分啊。”
　　许知绿：“……”
　　其他同学：“……”
　　倒也不用这样炫耀！


第十九章 
　　许知绿听着辛安安浮夸的表情和语调, 有点儿想笑。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语文老师便先说话了。
　　她垂眼看着许知绿这边，赞许道：“作文写得确实非常不错。”
　　许知绿不太好意思地抿唇笑了下。
　　语文老师道：“继续加油。”
　　之后的时间, 老师在讲试卷。
　　但许知绿能感觉到, 班里不少同学的目光时不时在她身上。
　　数学成绩摔了跟头，但语文又起来了, 不可否认, 学霸还是那个学霸。
　　之后的几个科目成绩，不算特别好，但也不是很差。
　　英语许知绿再次拿了满分，其他的科目虽然比之前差了点, 但也算稳住了。
　　当然，是她自认为的稳住。
　　在其他人看来, 她就是因为喜欢沈斯延而导致成绩下降了，觉得她太差劲。
　　那点评的架势，仿佛是自己孩子成绩下滑了一样。
　　许知绿连个眼神都不想给他们。
　　中午到食堂吃饭, 也是如此。
　　不少人对她指指点点, 许知绿习惯了，倒是没太大感觉。
　　辛安安愤怒不已：“他们是有病吧, 一次成绩下降怎么了！他们还没你考得多呢，有必要吗？”
　　许知绿好笑看她：“别管他们。”
　　辛安安翻了个白眼说：“我看他们啊，以后就要成为现在小孩都怕的那种家长。”
　　闻言, 许知绿好奇：“例如？”
　　“就那种啊，孩子要是考差了一次, 就得时时刻刻监视你那种, 你懂吧？”
　　许知绿忍笑，点了点头：“懂。”
　　对许知绿而言, 只要没有到自己面前来叨叨的，她都能忍。
　　但是，总有人不知死活。
　　她和辛安安刚打好饭坐下，许知佳便捧着餐盘过来了，趾高气昂模样。
　　“姐姐。”
　　许知绿低头吃饭，没看她。
　　许知佳坐在她旁边，一脸关切模样：“我听说你这次没月考没考好呀。”
　　许知绿还是吃饭。
　　许知佳看她这样，眼里闪过一丝恨意。她抿了抿唇，故作关心道：“一次没考好其实没多大关系，下次继续加油就行了，就是你这次成绩下滑的有点严重，回家了爸妈问我你成绩，我要怎么说呢？”
　　许知绿听着耳边碎碎叨叨的声音，在想，为什么吃都堵不上有些人的嘴。
　　她转头，看向许知佳：“你考了多少分？”
　　许知佳一愣：“啊？”
　　许知绿把筷子放下，慢条斯理道：“佳佳，你考了多少分？”
　　许知佳唇角紧抿。
　　许知绿环视看了一圈周围注意这边的同学，语气平静道：“我没记错的话，你在年级两百名之外吧？”
　　她认真道：“你这个成绩爸妈都能接受，为什么我的二十多名不能接受？”
　　她微微一笑：“比较起来，我们怎么也相差了十倍吧。”
　　许知佳脸色一变：“姐你在说什么？我的成绩和你的成绩本来就……”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许知绿打断了。
　　“你有自知之明就好。”
　　许知绿冷漠道：“既然知道你的成绩和我的成绩不能比，那你来自取其辱做什么？我就算是成绩下滑了，那也比你厉害懂吗？”
　　最后一句话，像是从牙缝中蹦出来的一样。
　　许知佳脸色大变，只匆匆丢下一句：“姐姐你太过分了。”
　　便红着眼睛跑出了食堂。
　　周围偷听的同学面面相觑，几秒后，纷纷羞愧地低下头吃饭。
　　许知绿说得对，她就算是成绩下滑了，那也比他们厉害。他们没资格嘲笑她。
　　大概是许知绿怼自己亲妹妹的言论太一针见血，等吃完午饭回教室后，再没有人对她的成绩指指点点了。
　　反倒是有人开始好奇，她为什么连作文都能拿满分，是看了什么书之类的吗。
　　许知绿对大多数人都没有恶意，大家想知道她就说。语文的所有，其实都靠日常积累。
　　特别是作文，她以前看的书比较杂，特别是上大学后，什么书都看，文字积累相对也就多了起来。
　　这也是为什么重生后，语文成绩有进步的原因。
　　至于英语，她一直就很喜欢。
　　大学时候学的也是和翻译有关的，所以总体来说，不会差。
　　许知绿和班里同学聊了几句后，便开始看自己其他科目的试卷了。
　　她确确实实没因为一次成绩对自己失望，但也想总结好，争取下次进步。
　　-
　　沈斯延中午去了趟外面，回教室时候，手里拎着一杯奶茶。
　　程宋还在他旁边逼逼：“延哥！没想到你这次还真进步了啊。”
　　他意外道：“你下次打算进步多少呢。”
　　沈斯延抬了下眼，懒散道：“看心情。”
　　程宋：“……”
　　他哽了下，很是无语：“延哥，人可以自恋，但不可以骄傲自满，你懂吗？”
　　沈斯延连个眼神都没给他，低声道：“中午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闻言，程宋“啧”了声：“还真有。”
　　沈斯延看他。
　　程宋中午没和他一起出去吃饭，是在食堂解决的午饭。
　　他直接把许知绿怼许知佳那事给说了下，末了感慨：“许知绿说的真的太帅了。”
　　沈斯延“嗯”了声，唇角往上牵了牵：“挺好。”
　　程宋瞅着他神色：“怎么，你还担心许知绿被欺负了？”
　　沈斯延没搭腔。
　　程宋道：“不过我也好奇，为什么许知绿成绩会下滑那么严重，照理说不应该啊。”
　　听着，沈斯延情绪不明。
　　缄默了片刻，他淡淡道：“可能是没睡好。”
　　程宋：“……”
　　到班级门口，沈斯延径直进了教室。
　　他一进去，便看到了那背对自己的人。
　　沈斯延脚步微顿，往那边走了过去。
　　许知绿正在把自己错了的题目重新解答，正烦躁时候，一侧出现了一个纸袋。
　　她不经意看了眼，是她喜欢的一个奶茶店袋子。
　　许知绿一愣，抬眼看向旁边的人。
　　沈斯延瞥了她眼：“我打扰到你了？”
　　许知绿顿了下，点头。
　　沈斯延无言，别开眼道：“心情不好喝点甜的。”
　　“不用。”
　　许知绿淡淡说：“还挺好。”
　　沈斯延：“……你怼许知佳了。”
　　听着耳畔的声音，许知绿拿着笔的手一顿，垂下眼：“怎么，她找你告状了？”
　　沈斯延皱眉：“她找我告什么状？”
　　他说着，看向许知绿：“不是，你以为我来帮她说话的？”
　　“难道不是？”
　　沈斯延噎住。
　　他无言了半晌，道：“我为什么要帮她说话？”
　　许知绿忍不住嘲讽：“我怎么知道，你又不是没帮她说过话。”
　　这下，真轮到沈斯延懵逼了。
　　他怔松地指了指自己：“我什么时候给她说过话了？”
　　许知绿转头看他，目光澄澈，并不言语。
　　两人无声对视了半晌，沈斯延逼问：“你说，我什么时候给她说过话了。”
　　许知绿看他半晌，脑海里自然而然地回忆起了上次沈斯延帮许知佳说话的时候。
　　那是上一世的事情了，按照时间算，其实就是在高中这个阶段，也就是今年一月份的时候。
　　那时候是新年，许知绿和许知佳因为一点小事吵架。
　　她并不坚强，甚至遇到点事是会一个人躲起来哭的性格。
　　她不喜欢在别人面前掉眼泪，就一个人偷偷地哭。
　　知道两人吵架后，沈斯延找到她的时候，说了句：“你怎么又和她吵架？”
　　那个语气，让许知绿觉得，他在指责自己和许知佳吵架的事。
　　当时她想解释一下，不是自己的问题。
　　沈斯延立马便说：“以后别和她吵了，没什么可吵的。”
　　许知绿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时候的感觉。
　　她原本以为，沈斯延是来安慰自己的，可没想到的是，他是来指责自己的。
　　沈斯延的那个态度，更让许知绿伤心。
　　想着，许知绿收回目光，捏着手里的笔说：“你自己心里清楚。”
　　沈斯延莫名其妙：“我怎么清楚了。”
　　他记忆里，就没有给许知佳说话这件事。
　　许知绿不再说话。
　　沈斯延盯着她看了半晌：“许知绿，你给我好好说说。”
　　沈斯延不依不饶：“我怎么不知道我给她说过话了？”
　　他在旁边碎碎念，让许知绿满脑子都是那件事在打转。
　　过了会，她把笔啪地放下，转头看他：“沈斯延，我在写作业，你能不能别烦我了？”
　　“……”
　　话出来后，不远处正聊天说话的同学，也下意识往他们这边看了过来。
　　几个人愣住，注意到沈斯延脸色后，他们默默地收了回去。
　　沈斯延脸色一变，眸色沉了沉：“行。”
　　他说：“不烦你。”
　　说完，他起身站了起来，径直地往外走。那个架势，让在场的同学都能感受到，他生气了。
　　沈斯延非常生气。
　　程宋刚回自己班拿了点东西，想去找他，便看到他从教室里出来。
　　他没注意到沈斯延神色，嚷嚷着：“延哥！去哪啊？”
　　沈斯延没看他，径直往外走。
　　程宋一脸懵逼，瞅着他看了眼，不看不知道，一看小心脏在跳。
　　他愣了下，连忙道：“延哥等等我。”
　　……
　　听着外面传来的声音，许知绿闭眼缓了缓。
　　过了会，她试图想再写题目时候，刚想出来的解题步骤瞬间忘了，连带着面前试卷上的数字，也都变得模糊不清。
　　“许知绿。”
　　前面传来小小的声音。
　　许知绿抬头，看向前桌：“怎么了？”
　　陈静涵看她，小声说：“你刚刚是不是说的有点过了？”
　　她道：“沈斯延也是好意吧。你们之前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呀？”
　　许知绿抿了下唇，浅声道：“没有。”
　　陈静涵点头，瞅着她说：“但刚刚真的有点过分。”
　　许知绿沉默了会，“嗯”了声。
　　陈静涵看她这样，也不再多说。
　　她说了句：“我就是觉得有什么误会说开就好，沈斯延对你也挺好的。”
　　她一直坐许知绿前面，偶尔也会说说话什么的，相对于其他人来说，更了解许知绿，也知道沈斯延对她怎么样。
　　陈静涵也没别的意思，纯粹就是关心一下，不会过度。
　　许知绿听着，缄默了许久：“我知道。”
　　她无意识地低喃：“我知道。”
　　陈静涵看她这样，也不再多说。
　　整个下午，沈斯延都没再回班里上课。
　　许知绿也有点心不在焉，辛安安那会一个人去小卖部了，再回到班里才听说了这件事。
　　她瞅着许知绿神色，也不敢多问。
　　下午放学，她转头看向许知绿：“知绿，我先回家了啊。”
　　“好，注意安全。”
　　“明天见。”
　　许知绿和简安然去食堂吃了晚饭，吃过后，她回了教室看书。
　　他们学校的晚自习是七点开始的，到上课铃声响起，原本在晚间被霸占的隔壁位置，此刻是空荡荡的。
　　许知绿看了眼，坚持让自己拉回了思绪。
　　她低头背书，考虑英语演讲比赛那件事，她首先要背下一些小短篇。
　　夜色沉沉，窗外的风没有玻璃阻碍地吹了进来，吹得很舒服。
　　许知绿头发垂落在两侧，有点漫不经心感觉。
　　背着背着，她突然就走神了。
　　其实许知绿很矛盾，她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心理算什么。
　　明明她没觉得自己做的有多过分，可被陈静涵一说，一回忆沈斯延被她说“烦不烦”时候的那个眼神时候，她就会控制不住地反省，自己是不是真做错说错了。
　　沈斯延中午时候的那个眼神，她不是没有注意到。
　　一想到这点，许知绿还有点说不出的感觉。
　　她沉思了会，是觉得自己语气有点重。可让她道歉，又拉不下面子。
　　她想着，刚把手伸进抽屉里拿手机，鼻息间忽然飘进了熟悉的清冽味道。
　　她下意识转头，看着进来的人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
　　许知绿抬眼。
　　两人四目相对，沈斯延看着她说了句：“抱歉，我迟到了。”


第二十章 
　　许知绿怔住, 看着他还在滴水的头发，走神了。
　　注意到她目光，沈斯延抬手碰了下脑袋, 低声问：“有纸吗？”
　　许知绿盯着他看了半晌, 从抽屉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他。
　　“谢谢。”
　　沈斯延接过，擦了下从头发上滴落下的水。
　　“你回家洗澡了？”
　　“嗯。”
　　许知绿“哦”了声, 没再多问。
　　沈斯延擦干了下还在滴水的头发, 把剩余的纸巾还给她。
　　“今天讲什么？”
　　“试卷吧。”
　　许知绿看他：“你上午做笔记了没？”
　　沈斯延点头。
　　他回自己位置上抽出卷子：“数学？”
　　“可以。”
　　两人并排坐着，开始讲题。
　　谁也没提中午发生的那件事，在他们这里，那件事好像就这么云淡风轻地过去了。
　　许知绿虽然考的一般, 但因为有听课的缘故，对卷子题目有了深度了解, 基本上给沈斯延讲题，是没有任何问题了。
　　两人一个说一个听，时不时还记笔记, 看上去分外和谐。
　　一眨眼功夫, 一节课便过去了。许知绿看了眼旁边的人，低声道：“我去个洗手间, 你再看看吧。”
　　“嗯。”
　　晚自习总共就两节课，老师偶尔会过来转转。但因为上自习的人不多，来的次数也不多。
　　许知绿去了个洗手间, 刚进去便听到外面的交谈声。
　　“你们看论坛的视频没？”
　　“什么视频？”
　　“沈斯延打球的啊，好帅啊！他下午去篮球馆那边打球了, 据说和一个大学的篮球队单挑, 被人拍了视频发出来，超级帅。”
　　“在哪在哪, 我看看。”
　　……
　　许知绿一愣，忽而想到了他刚刚那个样子。
　　就她的记忆里，沈斯延不是个会来上课还先洗个澡的人。开始时候她还觉得奇怪，现在听着同学这样一说，突然有了答案。
　　是去打球去了。
　　“看到没，这个三分球太帅了。”
　　“不得不说，沈斯延打球真的帅。”
　　“是吧是吧，我都要爱上他了。”
　　“人家不会爱你，放弃吧。”
　　……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远，许知绿等声音都没了后，才慢吞吞从里面走了出来。
　　回到教室，她瞥了眼还在低头解题的人，唇角抿了下，走了过去。
　　听到声音，沈斯延站了起来。
　　“怎么不进去？”
　　他看着没动的许知绿。
　　许知绿回神：“哦。”
　　她走进去坐着，从抽屉里拿出纸巾。擦干净手后，她喊了声：“沈斯延。”
　　沈斯延看着面前卷子，淡淡应了声：“怎么了？”
　　许知绿低着头，喃喃道：“对不起。”
　　沈斯延一顿，错愕转头。
　　“你说什么？”
　　许知绿看他，杏眸澄澈明亮：“没听清就算了。”
　　沈斯延：“……”
　　他被气笑了。
　　“不是，没听清就不能再说一遍？”他拿笔敲了下许知绿脑袋，很是不解：“怎么就脾气那么大。”
　　许知绿瞪他。
　　沈斯延耸肩：“行了，没生气。”
　　他说：“是我的错。”
　　许知绿沉默着，低声道：“是我的。”
　　沈斯延盯着她看了会，觉得好笑：“你没错。”
　　许知绿哽了下，也不想和他在这里争自己到底错没错这件事。
　　她低头看书，漫不经心问：“你下午做什么去了。”
　　“打球。”
　　沈斯延说：“下次不会逃课了。”
　　“……哦。”
　　许知绿顿了下，嘀咕着：“我又没说你逃课这事。”
　　沈斯延懒散道：“是没说，但我想好好学习。”
　　许知绿：“……”
　　这话从沈斯延嘴里说出来，总觉得怪怪的。
　　“怎么？”
　　瞅着她一脸不信的表情，沈斯延问：“不相信？”
　　许知绿摇了摇头：“有点魔幻。”
　　“……”
　　安静了会，许知绿没忍住问：“你打完球就回家了？”
　　“嗯。”
　　沈斯延说：“没想到堵车了。”
　　打完球后，时间其实算的刚刚好。
　　但因为那会是下班高峰期，他让司机过去接的时候堵车了，才回来晚了。
　　许知绿“哦”了声，边写边说：“那你怎么还回去洗澡。”
　　沈斯延想也没想，脱口而出道：“不洗澡你又要嫌弃我身上有汗味。”
　　这话一出来，风都静了。
　　许知绿眨了下眼，缓缓地转头看他。
　　沈斯延像是没察觉到自己说了什么，自顾自道：“这个写出来了，你看看。”
　　许知绿垂眸，看着被塞过来的试卷，被他的字给吸引了。
　　其实沈斯延不算是一无是处。他成绩是不好，但字写得很漂亮。
　　据说是沈母小时候觉得他太皮了，强行把他塞去书法班练字，想磨一磨他的性子。
　　当然，性子依旧那样，桀骜不驯，但字却真的练会了。
　　遒劲有力，每一笔都像是有穿透纸张的功力一样，看上去很舒服。无论是排版还是字形，都能让人感受到他这个人的个性。
　　桀骜又自信。
　　许知绿盯着看了一会，“哦”了声：“还行。”
　　她说：“写对了。”
　　沈斯延扬了扬眉梢：“还讲吗？”
　　“看你，或者换个科目？”
　　“不了吧。”沈斯延想也不想：“就这个。”
　　两人继续看试卷。
　　晚自习两节课，沈斯延的数学试卷完全搞定。
　　他上午也听了课，虽不至于全懂，但大概的也理解，能消化。
　　本身就不是笨蛋，他只是需要有耐心的人帮忙讲解。
　　上完课后，两人一如既往。
　　到女生宿舍楼下时候，沈斯延突然把她叫住。
　　“你饿不饿？”
　　许知绿下意识回：“你爷爷又做酱鸭了？”
　　沈斯延：“……没有，陪我吃个饭？”
　　许知绿愣了下，诧异看他：“你没吃晚饭？”
　　“嗯。”
　　两人无声对视了会，许知绿点头：“走吧。”
　　“嗯？”
　　许知绿低头看了眼手机时间：“就半小时，我九点半得回宿舍。”
　　闻言，沈斯延挑眉一笑：“行，你想吃什么？”
　　“我不饿，随便都行。”
　　两人出了校门，许知绿还登记了一下。
　　住宿生晚上是不能随意出去的，得进行登记，以免有什么意外。
　　沈斯延也不挑剔，随便在外面找了个店。
　　点好餐后，沈斯延说了句：“老板麻烦尽快。”
　　老板笑着应了声：“这么着急啊？”
　　沈斯延笑了下：“嗯，同学着急回去。”
　　老板看了眼许知绿，但笑不语：“行，很快。”
　　许知绿不是很饿，但这会闻着另一边摊子上传来的香味，突然就感觉到饥饿了。
　　她低头抿了口水，没说话。
　　老板确实很快，没一会沈斯延要的炒粉和其他的食物便送了上来。
　　他起身去拿了个碗，看向许知绿：“吃一碗？”
　　许知绿顿了下：“你会不会不够。”
　　“不会。”
　　沈斯延懒散道：“不够回去再吃。”
　　“哦。”许知绿没拒绝：“那就吃一点吧。”
　　沈斯延看她，意味不明地笑了下。
　　夜晚的炒粉，总感觉比其他时候的更好吃。
　　可能是太香了，也可能是其他原因。
　　学校附近的店面都不是很大，他们进来的这家就是一家装潢都不怎么好的小店，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头顶的灯光也不是很亮，颜色是暖黄色那种。从顶上覆下来，却意外地让人觉得温馨。
　　许知绿吃的很慢。
　　但她得承认，这碗炒粉比她吃的午餐和晚餐都好吃。
　　等她吃完时候，沈斯延也吃完了。
　　他起身结账，转头看她：“走了，送你回学校。”
　　许知绿：“就一分钟的路程，我自己回去行了。”
　　她往马路那边看了圈：“司机没来接你？”
　　沈斯延双手插兜，应了声：“我打车回去。”
　　“哦。”
　　许知绿往校门那边走。到门口后，她回头看了眼后面跟着的人：“我进去了。”
　　沈斯延抬眼：“往前走。”
　　许知绿：“……”
　　她往前走了两步，发现沈斯延还跟在后面。
　　许知绿欲言又止了片刻，终归是没再说什么。
　　这一晚，许知绿少有的睡了个安稳觉。
　　-
　　沈斯延到家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
　　恰好沈光远回家了，看到他时候，父子俩对视一眼。
　　“怎么那么晚？”
　　沈斯延“嗯”了声：“爸，你刚回来？”沈光远摇头：“八点到家的。”
　　沈斯延挑了下眉，“我妈呢？”
　　“在厨房，说是你没吃饭，给你弄点吃的。”
　　沈光远略微嫌弃看他：“没吃饭不会在外面吃？”
　　闻言，沈斯延立马听懂了他话外之意。
　　大概就是，为什么要麻烦我老婆给你做吃的。
　　沈斯延往沙发上坐，摸着手机出来给许知绿发了个消息，这才回答：“我妈做吃的又不会少了你的。”
　　沈光远：“……”
　　父子俩沉默下来。
　　好一会后，沈光远看他：“听说你最近在努力学习？”
　　沈斯延：“……”
　　他应了声：“算是。”
　　沈光远对他不抱什么希望，淡淡道：“学了就认真点，别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知道。”
　　父子俩一般没什么话说，说了两句便没了后续。
　　没一会，沈光远起身去厨房帮忙。
　　三人坐在餐桌上，沈母这个点不吃东西，就看着他们两。
　　“沈斯延。”
　　沈斯延抬眼。
　　沈母道：“你以后回来晚自己在外面吃饭，或者点外卖。”
　　她说：“阿姨早回家了，我懒得给你做。”
　　沈斯延扯了扯唇：“知道了。”
　　沈母看他：“你今天下午又没去上课？”
　　“……嗯。”
　　“为什么？”
　　沈斯延没说。
　　沈母嫌弃看他：“我听说你这次成绩有进步啊。”
　　“一点点。”
　　沈母哼笑了声，睇他眼：“老实点，别老给我和你爸找麻烦，不然家都不让你回。”
　　沈斯延无言：“我不是这个家的？”
　　“你是啊。”
　　沈母理直气壮说：“断绝母子关系就不是了。”


第二十一章 
　　“……”
　　沈斯延觉得自己还是认真吃饭比较合适。
　　他低头吃着, 不得不承认他妈虽然不爱下厨，但厨艺还挺好。
　　吃完后，沈斯延也没立马回房。
　　沈母洗澡去了, 父子俩坐沙发上休息, 打算消消食再睡觉。
　　忽然，沈斯延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喊了声：“爸。”
　　沈父看他。
　　沈斯延摸了下鼻尖道：“你公司每年暑假是不是会招在校实习生？”
　　沈父应了声：“怎么。”
　　他诧异看他：“你想去做实习生？”
　　沈斯延刚想要接话, 沈父便用一种相对领导式的眼神打量了他半晌，淡淡说：“去我办公室坐着可以，别去祸害我公司其他员工。”
　　沈斯延：“……”
　　他再一次怀疑，自己真不是亲生的。
　　“不是。”
　　他解释：“不是我想去。”
　　沈父瞥他：“那是谁, 能让你来求我。”
　　沈斯延：“没到求吧？”
　　沈父哼笑了声，没吱声。
　　沈斯延也不在意他看法, 冷静问：“有什么条件要求？年龄有吗？”
　　沈父盯着他看了眼：“你想给我塞个未成年？”
　　沈斯延：“……”
　　他不说话。
　　沈父盯着他看了几眼：“知绿？”
　　“嗯。”沈斯延道：“可以吗？”
　　沈父意味深长地瞥了他眼：“不可以。”
　　看着沈斯延神色，他少有的解释了句：“没满十八岁，招进去会被举报的。”
　　他说：“知绿怎么想着要打工？”
　　沈斯延应了声：“不知道, 说是想存钱。”
　　沈父想了想隔壁的情况, 叹息一声：“也正常，她本身懂事就早。”
　　他看着沈斯延, 淡淡道：“下半年你们就高三了，这个关头没必要再打工，等明年暑假她还想来, 你让她来找我。”
　　沈斯延扬了下眉：“行。”
　　沈父睇他眼：“想要有改变就认真点。”
　　他说：“高中阶段很重要，别再懒散起来了, 有上进心的人会招人喜欢。”
　　沈斯延：“……”
　　等沈斯延回了房间后, 沈母瞅着回房间的沈父，好奇问：“他跟你说什么了？”沈父把沈斯延需求给说了下。
　　沈曼点了点头, 了然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沈光远揉了揉太阳穴，阖着眼往沙发上躺了会，淡淡说：“能帮的尽量帮。”
　　沈曼“嗯”了声，转头看他：“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
　　沈光远睁开眼看她。
　　沈曼道：“为什么他们对知绿的态度那么不好。”
　　沈光远稍顿：“没养在身边吧。”
　　沈曼扯了下唇，继续拍脸：“没养在身边也不至于这样，从知绿接回来到现在，都多少年了，再怎么样感情也相处出来了吧。”
　　沈光远没吭声。
　　沈曼说了会，也不嘀咕了。
　　“你赶紧去洗澡，我要睡觉了。”沈光远：“……好。”
　　-
　　之后的一段时间，许知绿过得很开心。
　　周末去上舞蹈课，周一到周五住校，没有任何人来打扰她。
　　虽然在家时候会被许知佳和许母找找茬，但总归来说还能接受。
　　她已经能应对自如了。
　　对许母，对许知佳，在她心里早就把她们划分为没有关系的陌生人。
　　对陌生人，许知绿觉得自己不用太客气。
　　许母好几次想管她，但也管不着。
　　许知绿的生活费是许父的助理打的，和许知佳一样，这点没有差别。
　　也因为这点，她无论怎么得罪许母，都不会被克扣生活费，相比较而言，还是有点好处的。
　　一眨眼，便到了英语演讲的初赛前期。
　　日子定在了一个周六。
　　周五时候，英语老师找许知绿聊了聊，看她的演讲稿，问她准备情况。
　　她含笑看着许知绿，看完后根本挑不出错误。
　　“写的非常棒。”
　　她好奇：“紧张吗？”
　　许知绿摇头：“还好。”
　　英语老师笑了笑：“你们的初赛都是一个市先参加，市里前几名参加全省的，再到全国。”
　　许知绿了然。
　　这是之前就知道的。
　　英语老师问：“有没有信心？”
　　许知绿笑了笑：“还好。”
　　老师道：“明天老师会一起陪你们过去，除了你之前我们学校还有另外几个同学报名。”
　　许知绿“嗯”了声：“好，麻烦老师了。”
　　英语老师看她：“自信点，老师相信你没问题。”
　　许知绿弯唇一笑：“好。”
　　回到教室后，辛安安眼睛亮亮地看她：“怎么样怎么样？”
　　“说没什么问题。”
　　辛安安“哇”了声，激动道：“那我明天去给你加油，我们一起过去吗？”
　　许知绿摇头：“老师和我们一起，我们到比赛的礼堂见？”
　　辛安安想了想，点头：“也可以，你加油啊！我给你搞个横幅。”
　　许知绿：“……”
　　她哭笑不得：“别，低调点吧，万一连初赛都没进呢。”
　　辛安安对她有种盲目自信：“怎么可能，你可是考满分的许知绿呢！你都不能进，其他人就更……”说到最后，她声音压低了不少，小心翼翼道：“不能被别人听到我诅咒他们。”
　　许知绿笑：“等我进入决赛再高调吧。”
　　辛安安想了想：“也行。”
　　两人对视一笑。
　　“对了。”
　　辛安安往后面睡觉的人指了指，压着声音问：“沈斯延会去吗？”
　　许知绿愣了下：“不知道。”
　　“你没问啊？”
　　许知绿好笑看她：“我为什么要问？”
　　辛安安眨巴着大眼睛，反问：“那你为什么不问？”
　　两人僵持着对视，许知绿无语：“你是要跟我玩绕口令吗。”
　　辛安安摇头：“他知道你要参加英语演讲比赛吗。”
　　“知道。”
　　之前晚自习时候，许知绿就在写演讲稿。沈斯延问了声，她也没瞒着。
　　辛安安“噢噢”两声：“那应该会去吧。”
　　“不知道。”
　　许知绿推了推她：“写作业。”
　　辛安安撇嘴：“好。”
　　-
　　到放学时候，许知绿没立刻走。
　　她还想自己单独留在教室练习一下演讲稿。
　　辛安安的妈妈今天生日，没办法陪她。
　　“那知绿我先回家了啊，我们明天见。”
　　“好。”
　　等辛安安走了后，教室里的同学也陆陆续续走了。
　　许知绿没太在意，她低头小声读了几遍自己的演讲稿。
　　正读者，后面传来少年清冽的声音：“还不回家？”
　　许知绿一愣，诧异回头：“你还没走？”
　　沈斯延：“我什么时候走了？”
　　许知绿：“……你刚刚不是出去了？”
　　闻言，沈斯延揶揄看她：“原来注意到我了啊？”
　　“……”
　　许知绿避开他的眼神，云淡风轻道：“我刚刚看了一圈，教室里没有人了。”
　　沈斯延噎住。
　　他哽了下，淡淡说：“去了个洗手间。”
　　“哦。”
　　他看她：“还不走吗？”
　　许知绿点头：“我还要再读一下演讲稿。”
　　沈斯延缄默了片刻：“明天比赛？”
　　“嗯。”
　　闻言，沈斯延没再说话。
　　许知绿低声念着，总能感觉到一道目光在自己身上。
　　她开始时候，试图想要忽略，但完全没办法。
　　好一会，她抬眸看向沈斯延：“你能不能别看我？”
　　沈斯延觉得好笑，转动着手里的手机：“你不看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许知绿小小地翻了个白眼。
　　沈斯延笑了声，转开目光：“行了，不看你，你继续念吧。”
　　“你也别听，你先回去吧。”
　　闻言，沈斯延颇为无奈：“明天还不一样会听到？”
　　“那不一样。”
　　沈斯延：“……”
　　他安静了会，突然问：“明天会有很多老师和同学在下面听吧？”
　　许知绿点了点头：“会吧，有同学去围观的。”
　　沈斯延看她：“你之前是不是没在人面前演讲过？”
　　许知绿不明所以看他：“什么意思。”
　　沈斯延勾了下唇，提议道：“你要不要试一试。”
　　“什么？”
　　“有个听众演讲是什么感觉。”他主动道：“这样才能知道明天会不会紧张。”
　　许知绿听懂了他的意思。
　　她往讲台那边看了眼，颇为无语：“不要。”
　　沈斯延：“为什么不？”
　　许知绿睇他眼：“我为什么要演讲给你听？”
　　沈斯延转着手机：“明天也会听到。”
　　许知绿：“那是明天的事。”
　　她想了想：“你明天别去。”
　　沈斯延狐疑看她：“为什么？”
　　“没为什么。”许知绿就是不太想在他面前演讲，感觉会有点怪。
　　沈斯延盯着她看，沉默了片刻说：“你还有点不讲道理。”
　　“……”
　　许知绿没理他。
　　沈斯延继续在旁边念：“去试试吧，我听听看，要是有问题，我还能给你指出来。”
　　“不要。”
　　沈斯延看她，突然问：“我一个人做你听众，怎么不好？”
　　许知绿一顿。
　　沈斯延也意识到这话不太对，他张口解释：“我意思是，现在就我一个人，你讲的不好也不会笑你。明天如果讲的不好，更不好吧？”
　　许知绿差点被他绕晕过去，毫不客气反驳：“你怎么知道我明天会讲的不好。”
　　“不是这个意思。”
　　沈斯延解释半天，忽然发现她就是在找自己话语里的漏洞。
　　他沉吟须臾，摆摆手：“算了，你继续念吧。”
　　许知绿：“……”
　　她收回落在沈斯延身上的目光，继续咕哝着自己的演讲稿。
　　念着念着，她又觉得沈斯延说的有点道理。
　　很久没上台演讲了，也不知道自己的表情管理是什么样，身体会不会僵硬的不像话。
　　想了想，许知绿喊了声：“沈斯延。”
　　“嗯？”
　　沈斯延抬头看她。
　　许知绿抿唇：“你帮我录个视频，我上去念一遍，待会我看看我演讲时候的表情。”
　　闻言，沈斯延弯唇一笑，爽快道：“行。”


第二十二章 
　　莫名其妙地, 许知绿觉得他那个笑很意味深长，像是在说……开始不去，最后还不是要去。
　　许知绿突然有点后悔刚刚的提议了。
　　但这会对着沈斯延眼神, 她又不好反悔, 反悔也不是她的性格。
　　她顿了下，低声道：“那你录好点。”
　　沈斯延笑了下, 应着说：“行, 我靠近点录。”
　　许知绿别开眼，没再看他脸上的笑。
　　上了讲台后。
　　许知绿才知道看下面看得有多清楚，她一低头就对上了沈斯延那双漂亮的眸子。
　　他眼型狭长，有点桃花眼的味道, 但又不是很明显，就看上去会很容易让人沉沦。
　　许知绿只看了眼, 便转开了目光。
　　她看着沈斯延的位置，低声道：“你能不能退后点？”
　　为了给她录视频，沈斯延从后面挪到了第一排。
　　沈斯延扬眉：“后面录的看不清。”
　　许知绿：“……”什么叫挖坑让自己跳, 这就是。
　　她无言, 叹了口气：“好吧。”
　　她清了清嗓，垂眼看着面前演讲稿：“那我开始了。”
　　“嗯。”
　　沈斯延保持安静。
　　几秒种后, 许知绿选择放弃：“算了，念不出来。”
　　“怎么念不出了？”
　　许知绿剜他眼：“你能不能别看我？”
　　沈斯延被她的歪理给气笑：“我不看你怎么给你录视频？”
　　“就举着手机闭着眼啊。”许知绿一点也不讲道理，嚷嚷着：“你看着我念不出来。”
　　沈斯延看她, 唇角往上翘了翘：“其他人看你就念得出来？”
　　许知绿：“……”
　　她瞪了眼沈斯延：“闭嘴，我开始了。”
　　沈斯延耸肩, 不和她恼羞成怒计较。
　　虽然最开始有点不适应, 但等许知绿进入到角色里后，她便正经了起来。
　　她音色很好, 念演讲稿的时候很流畅，很少有结巴停顿，就像是念课文一样，有情感。
　　沈斯延听着，眼眸闪了闪。
　　他直勾勾望着许知绿，眸子里情绪不明，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念完后，许知绿从讲台上下来：“录好了吗？”
　　沈斯延回神：“好了。”
　　他点了暂停，保存。
　　“我发你？”
　　“嗯。”
　　许知绿去拿手机：“我先看看有什么问题。”
　　沈斯延发给她，语气平静地回复：“没什么问题。”
　　他稍稍停顿了下，低声道：“你什么时候英文稿子念的这么流畅了？”
　　许知绿拿着手机的手一顿，垂下眼说：“一直都流畅，是你不知道而已。”
　　沈斯延嗯了声，轻声道：“是吗。”
　　他怎么就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呢。
　　许知绿有点心虚，她不想和他在这件事情上多纠结。
　　她戳开视频，认真地观察收听自己刚刚的演讲。
　　“表情好像有点僵硬。”
　　“还行。”
　　沈斯延道：“挺好的。”
　　许知绿睇他眼：“再来一次吧，我再试试。”
　　“好。”
　　沈斯延也没阻止，随她去。
　　-
　　等两人从教室里离开时候，天色都已经暗下来了。
　　许知绿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已经晚上七点多了。她和沈斯延两个人在教室里待了两个多小时。
　　“直接回去？”
　　沈斯延看她：“吃完饭再回去，我没力气走回去了。”
　　“……你可以打车。”
　　“哦。我不想等。”
　　许知绿扯了扯唇，知道他这是大少爷病犯了。
　　“那你想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
　　许知绿这会口下留情了不少，没说要吃炸鸡。
　　她环视看了一圈，浅声道：“吃烤鱼吧，好久没吃了。”
　　“行。”
　　两人去了人多的那个烤鱼店。
　　许知绿没想到的是，这么晚了彭锦竟然也还没回去，也恰好在烤鱼店。
　　原本，许知绿没想过去打招呼，但彭锦已经喊她名字了。
　　“许知绿。”
　　许知绿点了下头。
　　彭锦笑了笑，看向她：“怎么这么巧，你怎么还没回去？”
　　许知绿尴尬一笑，“在准备演讲的东西。”
　　彭锦了然：“准备的怎么样？紧张吗？”
　　许知绿：“还好。”
　　彭锦莞尔：“明天加油。”
　　他看了眼：“你一个人吗，要不拼个桌？”
　　许知绿还没回答，身后便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谁说她一个人？”
　　沈斯延拿着两瓶酸奶出现在她身后，神色淡漠：“你是？”
　　彭锦一愣，看着沈斯延：“沈斯延？”
　　“嗯。”
　　沈斯延淡淡应着：“堵这门口干什么？”他懒散道：“还不进去点单？”
　　许知绿无言：“马上。”
　　彭锦看着两人：“要不一起拼个桌点？两个人吃一份也不吃完吧？”
　　许知绿还没拒绝，沈斯延便道：“吃的完。”
　　他指了指许知绿：“她海量。”
　　许知绿：“……”
　　彭锦一愣，错愕道：“是吗？”
　　他笑了笑：“上次一起吃饭怎么没发现。”
　　许知绿微笑，不想说话。
　　沈斯延皱了下眉，看向服务员：“服务员，两个人，要个位置。”
　　“帅哥那边坐。”
　　沈斯延点头，径直走了过去。
　　坐下后，他抬眼看着许知绿，神色淡淡，语气却亲昵：“还不过来？”
　　“……”
　　许知绿对着彭锦歉意一笑：“那我先过去了。”
　　彭锦也不勉强，笑了笑：“明天见。”
　　“嗯。”
　　看着她走远的背影，彭锦回了自己朋友那边。
　　“那是一起比赛的？”“是。”
　　朋友瞥了他眼，笑着说：“沈斯延对你意见还挺大。”
　　彭锦莞尔，往那边看了眼：“是吗。”
　　……
　　两边的位置隔得有点远，听不太清。
　　许知绿坐下后，沈斯延已经闷头点了好几个菜了。
　　她看了眼：“你是不是点太多了？”
　　沈斯延：“饿了。”
　　他点好，推给她：“还要什么？”
　　许知绿看了眼，沈斯延点的大多数是自己喜欢吃的，她挑剔不出来。
　　她以前日常会点的，他都点了。
　　“没有，可以了。”
　　沈斯延“嗯”了声，交给服务员。
　　服务员走后，他倒了两杯水。
　　抿了两口后，沈斯延抬眸看她：“我说许知绿。”
　　许知绿在拿他面前的酸奶，漂亮的一双手在和酸奶瓶盖做斗争。
　　沈斯延话一顿，伸手拿了过来：“我来。”
　　“不用。”
　　许知绿没给他：“我又不是拧不开。”
　　说话间隙，瓶盖开了。
　　她喝了口，淡淡问：“你刚刚要说什么。”
　　沈斯延往另一边看了眼，不满道：“你怎么吃个饭也能和人聊上几句？”
　　许知绿：“……你打个球还能跟人聊天呢，我吃饭怎么就不能聊天了？”
　　闻言，沈斯延被她气笑：“我那是熟人。”
　　“哦。”
　　许知绿冷冷淡淡的：“我这也是。”
　　沈斯延：“他是谁。”
　　许知绿顺着他目光看了眼：“彭锦啊，你不是知道吗？”
　　沈斯延扯了下唇，酸溜溜道：“谁知道？”
　　许知绿觉得他莫名其妙。
　　“你是不是刚去买酸奶被老板骂了？”
　　“？”
　　她嘀咕着：“心情简直阴晴不定，比女孩子的还诡异。”
　　沈斯延：“……”
　　他睨她眼：“行，我阴晴不定。”
　　许知绿看他：“说你还不承认。”
　　两人旁若无人的斗着嘴。
　　像是温馨的小日常一样，许知绿也不知道为什么，其实她对别人很口下留情，但对沈斯延，就总忍不住怼他。
　　到烤鱼送上来，她才停了嘴。
　　味道太香了，许知绿根本不想在沈斯延那浪费时间，她的时间就该交给美食！
　　-
　　两人吃完时候，彭锦他们已经先走了。
　　许知绿倒是没什么感觉，反倒是沈斯延，往那空了的位置看了眼说：“哦，你的熟人走了。”
　　许知绿翻了个白眼。
　　“我眼睛没瞎。”
　　沈斯延：“回家。”
　　许知绿“嗯”了声，跟了他出去。
　　两人打车回家，夜色浓郁，窗户半开着，吹得人特别舒服。
　　许知绿吃饱了，这会什么都不想想，就想安安静静听听汽车的鸣笛声和风声，会让她觉得世界是安静的又是喧闹的。
　　不会让她有种和世界格格不入的感觉。
　　沈斯延撑着车窗，偶尔看看她这边，又时不时低头看手机。
　　两人沉默到家。
　　“回去了。”
　　“明天几点？”
　　许知绿一愣：“你要去？”
　　沈斯延轻哂了声，睨她眼：“你说呢。”
　　许知绿嘴唇翕动，想了想说：“我会和学校同学老师一起走。”
　　沈斯延：“几点去学校？”
　　“七点。”
　　“知道了，早点睡。”
　　许知绿看他两眼，没再多说。
　　进屋后，许母还在客厅。
　　在看到许知绿后，她脸色变了变，刚想要训斥，许父便从楼上下来了。
　　“怎么这么晚？”
　　许知绿解释了一句：“明天有个英语演讲，在学校留了一会。”
　　许父点头：“早点睡。”
　　“嗯，那我先回房间了。”
　　看着许知绿上楼的背影，许母念叨着：“你看看她，这么晚才回来，一个女孩子夜不归宿，也不知道注意点。”
　　许父皱了下眉：“她不是说了吗，有演讲才留校的。”
　　许母冷哼了声：“谁知道她说的真的假的。”
　　许父静默了会，淡淡说：“和斯延一起回来的，没什么可担心。”
　　听着，许母更怄气了。
　　-
　　许知绿不知道两人这段对话，她也不关心。
　　回房间后，她早早地洗澡睡觉，准备迎接明天的演讲。
　　翌日早上，许知绿七点准时出现在大门口。
　　看到沈斯延，她好像也没有那么意外了。
　　“你打算跟学校的车一起去？”
　　沈斯延应了声：“嗯。”
　　他说：“司机我妈要用。”
　　许知绿也不多问：“那走吧。”
　　两人骑车到了学校。
　　集合时间是八点，他们到的时候才七点半。
　　沈斯延提议：“吃个早餐？”
　　“好。”
　　吃完早餐，另外几个演讲的同学也陆陆续续到了。
　　带队的英语老师就一个，是许知绿他们班的。
　　在看到沈斯延后，英语老师笑问：“沈斯延，你去干什么？”
　　沈斯延一本正经回答：“老师，我去学习。”
　　英语老师笑：“行，那就带上你去学习。”
　　一行人上车，演讲的地方就在他们这个市里，但距离比较远。
　　许知绿在位置上，继续背演讲稿。
　　其实她都把内容背下来了，但总不太放心，还是有点莫名其妙的紧张感。
　　念了好一会，沈斯延看她：“不休息会？”
　　许知绿摇头。
　　沈斯延：“休息好了才能演讲的更好，你们不是按顺序演讲吗？”
　　许知绿想了想，也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那我睡会。”
　　“嗯。”
　　许知绿靠玻璃窗上闭眼。
　　但不太舒服。
　　她皱了下眉，旁边传来熟悉的声音：“许知绿。”
　　许知绿没睁眼，应了声：“干嘛？”
　　沈斯延顿了下：“我觉得我肩膀挺舒服的，借你靠靠？”
　　“……”


第二十三章 
　　许知绿听着他这不要脸的言论, 想也没想拒绝：“不了。”
　　她说：“车窗户更舒服。”
　　沈斯延：“哦。”
　　他道：“不可能。”
　　许知绿不想和他在这个有点暧昧的话题上纠结：“你别说话了，我要睡觉。”
　　沈斯延轻哂了声，对她的逃避表示无言。
　　但也没逼太紧, 淡淡应了声：“行, 那我晚点再问问。”
　　许知绿：“……”
　　这人是吃错药了吗。
　　她完全不懂为什么沈斯延一下变化这么大。
　　两人继续安静着。
　　许知绿这会倦意全无，转头看着窗外的景色。周六的早晨, 路道没有工作日那么拥堵, 看上去空旷了许多。
　　她盯着车水马龙看着，眼神飘忽。
　　好一会后，她才收回目光，揉了揉自己眼睛再次闭上。
　　沈斯延瞥了她两眼, 并未打扰。
　　-
　　到了演讲礼堂后，许知绿等人被老师安排去后面准备。
　　除了他们学校的学生之外, 其他学校参加比赛的人也不少。
　　沈斯延不是参赛学生，不能去后台。
　　他看了眼，淡淡道：“想不想喝水？”
　　许知绿摇头：“不用。”
　　沈斯延“嗯”了声, 也不再多问：“我到下面等程宋他们。”
　　“……哦。”
　　许知绿指了指：“那我进去了。”
　　沈斯延点头。
　　看着许知绿进去后, 沈斯延在外面找了个位置坐着，模样慵懒。
　　过来看演讲的同学不少注意到他, 但看着他神色淡漠的样子，也没敢上前。
　　和沈斯延的懒散不同，许知绿这会还在紧张中。
　　但又好像还好。
　　她其实对自己还挺有信心的, 但信心归信心，许知绿还是重新的多念了几遍。演讲可以拿稿子上去, 也可以脱稿。
　　她想做的是脱稿, 好歹也比别人多活了几年，总不能表现的太差劲。
　　许知绿在角落里背着, 不意外碰到了彭锦。
　　彭锦主动和她打招呼，笑了笑说：“还在背？”
　　许知绿点了下头。
　　彭锦盯着她看了眼，转开目光：“紧张吗？”
　　“还好。”
　　“放轻松，你抽中的是第几位？”
　　“中间位置。”
　　彭锦莞尔一笑：“位置还挺好，我在前面。”
　　“……哦。”
　　两人一问一答，许知绿对不是很熟悉的朋友，态度一直都比较冷淡。她就这样，不冷不热的，性格也不怎么有趣。
　　彭锦也不在意她这个态度，和她聊了两句，指了指自己学校同学那边：“先过去了，期待你的表现。”
　　许知绿颔首：“谢谢，加油。”
　　彭锦笑：“加油。”
　　没多久，比赛正式开始。
　　这是市里的比赛，选前三名去省里，然后在省里比赛胜出的学生，参加全国的英语演讲比赛。
　　这个比赛限定了报名条件，只有高中生可以。
　　许知绿他们的后台，是可以看到和听到其他同学演讲情况的。
　　其他同学演讲时候，她便在一侧看着，观察且学习着。
　　彭锦在第五个。
　　许知绿对他了解不多，但也知道彭锦是个大学霸，成绩很好。两人大学时候还见过，但因为不是一个专业，学校又比较大，碰面的时间很少，就那么几次。
　　听着彭锦流利的英语演讲，许知绿挑了挑眉，还挺意外的。
　　虽然知道他优秀，但没想到高中生可以这么优秀，且演讲时候没有多少口音，就很流畅，英语发音也非常好听。
　　不仅仅是许知绿这样认为，连带着她身边的其他几个同学也都这样想。
　　“哇！这个男生的声音好好听啊。”
　　“发音超级准啊，很优秀。”
　　“长得也很帅啊！这种男生也太完美了吧。”
　　“他有没有女朋友啊？”
　　“大学霸怎么可能会有女朋友，我听说这是一中的年级第一，就全身上下都特别优秀的那种。”
　　……
　　许知绿听着耳畔女生的议论声，不由地扬了扬眉。
　　不得不说，只要女人多的地方，无论是高中还是大学，八卦都还挺多的。
　　她听着，无声笑了笑。
　　彭锦过后，便是其他同学。
　　他整体表现都非常稳妥，脸上也看不出紧张神色，总而言之，就是非常不错。
　　下台后，他路过许知绿这边的时候，笑了说了句：“加油，看你了。”
　　许知绿：“……”
　　人一走，许知绿身边的几个女生便转头看向了她。
　　“知绿。”
　　“啊？”
　　许知绿应了声，看着这几个人：“怎么了？”
　　“你认识彭锦啊？”
　　许知绿还没回答，一侧的同学便说：“她当然认识了，你们忘了吗，去年有次英语比赛，两个人一起参加过啊。”
　　“诶？”有一个人疑惑道：“是哦。”
　　那人眼睛亮亮地看着许知绿，惊讶道：“那知绿你和彭锦很熟吗？”
　　许知绿摇头：“不熟。”
　　“……是吗？”那人不太相信咕哝了声：“他还主动跟你打招呼呢。”
　　许知绿无言：“我演讲结束后下来，也会和你们说加油哇。”
　　几个人：“……”
　　这话听着，好像确确实实没毛病。
　　后台热闹着，前面观众席倒是相对安静点，只偶尔有点窃窃私语的声音传出。
　　辛安安焦急等待着，低头看着时间：“知绿怎么还不出来呀。”
　　程宋塞了一个耳机在打游戏，另一个耳朵听她说话：“别着急，待会就出来了，估计抽到的出场顺序在后面吧。”
　　辛安安撇撇嘴：“我现在好紧张。”
　　程宋瞥了她眼：“有什么可紧张的，她英语都拿满分，不会有什么问题。”
　　辛安安想了想，倒也是。
　　想着，她转头看向漫不经心玩手机的人：“沈斯延，你紧张吗？”
　　沈斯延抬了下眼：“还好。”
　　辛安安“哦”了声，“你还挺淡定的，你今天和知绿一起过来的呀？”
　　“嗯。”
　　辛安安狐疑看了他两眼，咕哝了句：“那知绿最近对你还挺好的。”
　　沈斯延：“……”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忽然笑了下，应了句：“嗯。”
　　辛安安转了转眼珠子，嘿嘿笑了声，没再说话。
　　正打算闭眼睡会，沈斯延突然坐直了身体，说了句：“到她了。”
　　辛安安立马抬头，顺手扯下了程宋耳机：“别玩了，给我知绿录视频。”
　　程宋：“……”
　　-
　　台上，标准的英语发音响彻整个礼堂。
　　最开始的时候，认认真真听的人比较少。渐渐地，随着她演讲越来越流畅，不少人纷纷抬起了头，对这样的一个高中生表示好奇。
　　有那么片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台上的女生身上。
　　她穿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但因为身材比例好的原因，简简单单的服装搭配也有了不一样的味道，看上去漂亮亮眼，又很青春。
　　除此之外，最让人关注的便是她的演讲。
　　全程脱稿，且没有卡顿，该停顿的时候，她会有稍微的停顿，以及情绪酝酿。但更多的是，一整段流畅演讲结束。
　　到最后一个音落下，许知绿说‘谢谢’，而后鞠躬下台。
　　她一说完，台下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掌声。许知绿下台阶时候看了眼，远远地隔着人流，和沈斯延无声对视了一眼。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和他对上目光，好像冥冥之中，两人就有某种契合的默契一样。
　　沈斯延望着她，眼睛里满是赞许。
　　那瞳眸里的情绪，一点也没遮掩。
　　那个眼神，到许知绿回到后台后，也一直浮现在她脑海中。
　　“许知绿！”
　　同学的声音拉回她思绪。
　　“啊？”
　　“你好棒啊！”和她一起参赛的同学竖着大拇指：“你刚刚讲的好好啊，而且你全程脱稿，太牛了。”
　　许知绿无声地弯了弯唇，看着她：“谢谢。”
　　“客气什么呀，我说的是事实，你刚刚真的太厉害了。”同学一点也不吝啬自己对她的夸奖：“我什么时候有你这么厉害就好了。”
　　许知绿笑：“会有的，马上到你了，加油。”
　　“好。”
　　和同学说完后，许知绿去了个洗手间。
　　再回到后台，彭锦还没走，看到她的时候，也忍不住道：“太强了。”
　　他说：“感觉你又进步了不少。”
　　听到这个，许知绿还有点不好意思。
　　她总不能说，我比你们多学习了几年吧。她干笑了声：“你比较强。”
　　彭锦好笑看她：“一定要这样夸来夸去？”
　　许知绿：“……不是你先说的吗？”
　　彭锦被她的话给噎住，越发觉得她还挺有意思的。
　　许知绿没注意到他目光，转而看向另一侧，是演讲台下。
　　彭锦顺着她目光看过去，略微好奇道：“看什么？”
　　“没什么。”
　　许知绿淡淡说：“你们还有同学没演讲完？”
　　“嗯。”
　　许知绿点头，说了句：“那我先去找我老师了，先走了。”
　　彭锦看她：“着急回去？”
　　许知绿点头：“走了。”
　　找到英语老师后，许知绿说了下情况，她不打算喝大部队一起回去。
　　比赛结果不会那么快出来，会经过老师们筛选打分，才在报名的官网公布出来。许知绿也不着急，她打算先走了。
　　老师没什么意见，叮嘱了两句：“那你们注意安全。”
　　“好。”
　　“到家了跟老师说一声。”
　　许知绿弯唇笑笑：“好的，谢谢老师。”
　　-
　　她收拾着东西离开，其实也没带什么，就一个小包，转了个手机和基本的一点东西。
　　许知绿离开后台，刚想要给辛安安打电话，沈斯延便像有所察觉一样，往她这边看了过来。
　　两人无声对视。
　　几秒后，她看到他拍了下程宋肩膀，而后弯着腰朝她这边走了过来。
　　“结束了？”
　　许知绿点头：“嗯。”
　　沈斯延看她，抬起手想要拍下她脑袋，还没碰到，就被许知绿躲开了。
　　她皱了下眉，不满看他：“你干嘛？”
　　沈斯延手一顿，收了回去。
　　“没干嘛，看你头发上有点东西。”
　　许知绿一愣：“真的？”
　　她伸手摸了摸脑袋：“什么东西？我上台演讲的时候有吗？在哪啊？”
　　看她一脸着急的神色，沈斯延压了压眸子里的笑，抬手在上面摸了下，淡定道：“哦，现在没了。”
　　“？”
　　许知绿不明所以看他：“所以是什么？”
　　沈斯延低头看了眼：“不知道，我也没看仔细，刚刚一抬手就飞走了。”
　　许知绿：“……”
　　她深深怀疑，沈斯延是骗自己的。
　　两人僵持了几秒，沈斯延突然弯下腰看她：“许知绿。”
　　许知绿往后退了一步，谨慎看他：“干嘛？”
　　沈斯延噎住：“……很棒。”
　　他直直地望着她眼睛，浅声道：“刚刚表现的非常棒。”
　　许知绿被他这么正经一夸，心跳像快了几分。
　　她转开眼，冷漠道：“我本来就很优秀。”
　　“……”


第二十四章 
　　莫名其妙地, 她看到沈斯延很温柔地笑了下。
　　“确实。”
　　他赞同道：“是我刚刚说错话了。”
　　许知绿：“……”
　　她不太懂沈斯延为什么变化这么大。
　　但她没打算深想，只觉得沈斯延可能是今天心情好，还挺多彩虹屁的。
　　许知绿环视看了眼：“安安他们过来了, 走吧。”
　　沈斯延“嗯”了声, 低声问：“和老师说了？”
　　“说了。”
　　辛安安和程宋一前一后，低调地走过来。
　　四个人出了礼堂, 往外面走。
　　“现在去哪？”
　　“我饿了。”辛安安嚷嚷着：“去吃火锅吧。”
　　程宋：“……大夏天的吃火锅？”
　　“哪里大夏天了, 这才刚刚进入夏天好吗。”
　　“也一样。”
　　辛安安睇他眼，眼睛亮亮地看着许知绿：“知绿？”
　　“好。”
　　许知绿爱吃，嘴馋：“那就去吃火锅吧。”
　　沈斯延没意见，程宋就算是有意见, 这会也不好发表了。
　　四个人去了市中心，那边的火锅店选择多, 加上许知绿下午还要去舞蹈室上课，正好方便。
　　他们到的时候，火锅店人还不是很多, 恰好有位置。
　　原本, 许知绿是要和辛安安坐在一起的，结果辛安安刚坐下去, 程宋便坐在了她旁边。
　　许知绿看了两眼，也不好意思让程宋走，自己去了另一边。
　　沈斯延看她：“坐进去点。”
　　许知绿：“我想坐外面。”
　　坐里面出入不方便。
　　沈斯延抬了抬眼, 淡淡说：“走道乱，服务员和用餐的客人乱跑, 坐进去。”
　　许知绿：“……”
　　她想了想, 觉得沈斯延说得有道理：“那好吧。”
　　两人坐下，许知绿开始拿着服务员送上来的茶水洗碗。
　　她有点小毛病, 总觉得人家洗的不是那么干净，送上来后都会用水再清洗一遍。
　　刚洗着自己的碗筷，旁边人的也推了过来：“顺便。”
　　许知绿：“……”
　　“自己没手吗？”
　　沈斯延被她气笑：“有手，你帮个忙不行？”
　　许知绿翻了个白眼：“行，但麻烦你礼貌点。”
　　“行，请许知绿小姐帮忙洗个碗可以吗。”
　　“……哦。”
　　许知绿垂下眼：“勉强可以。”
　　沈斯延意味不明地笑了下。
　　点餐的时候，沈斯延和程宋都非常照顾两位女生。
　　两人看似不正经，也是叛逆的高中生，打架逃课什么的都会有。但在某些细节上，又特别戳人。
　　在尊重女性这一点，女士优先这一点上，两人一直都保持着这个习惯。
　　无论是程宋还是沈斯延，都一样。
　　“你们先点。”
　　许知绿和辛安安也没客气，勾了不少自己喜欢吃的，选好后，才递给他们。
　　沈斯延让程宋先选，程宋多要了份牛肉，看他：“延哥你再看看。”
　　沈斯延扫了眼：“就够了？”
　　许知绿：“……吃完再点，吃不完浪费。”
　　沈斯延点了下头：“行，那先这样。”
　　许知绿瞥了他眼：“你一个都不点？”
　　沈斯延给几个人倒了茶，笑了声：“你点的那些我都会吃。”
　　“……”
　　这一点，许知绿倒是没办法反驳。
　　这也是为什么她会经常和沈斯延凑一起吃饭的原因，他们俩口味很像，除了甜的这个点之外，其他的那些食物，许知绿喜欢的，沈斯延也喜欢。
　　他们俩从来不在吃的这件事吵架，除了炸鸡。
　　-
　　火锅店人越来越多，没一会，外面也多了很多拿着号码牌排队的人。
　　服务员很快便把锅底给他们送了上来，香味四溢。
　　许知绿没再和沈斯延他们说话，开始埋头苦吃。
　　她是真的饿了。
　　虽然早上也吃了不少，但脑力消耗太大，这会感觉全身力气都用完了一样。
　　吃了好一会，许知绿被辣的满脸通红。
　　她呼了好几下，刚想去拿旁边的杯子，这才发现空了。
　　“啊，沈斯延给我点水。”
　　沈斯延转头看她眼，皱了下眉：“先吃点冰粉。”
　　“哦。”
　　许知绿从他手里接过，往嘴里塞了好几口，才觉得自己舒服了不少。
　　“没人和你抢。”
　　沈斯延皱眉道：“吃慢点。”
　　许知绿想也没想，反驳道：“你不是吗？”
　　沈斯延：“……”
　　他哽了下，无奈说：“吃完再点，忘了？”
　　“……”
　　许知绿努努嘴：“太饿了。”
　　“嗯。”
　　沈斯延看了眼：“把杯子给我。”
　　许知绿递给他。
　　顺势地，沈斯延看了眼另外两人：“要不要喝奶茶？”
　　辛安安第一时间点头。
　　许知绿也点头。
　　沈斯延看了眼程宋：“看着她们，我去买奶茶。”
　　程宋：“……”
　　他转头看着位置上的两大美女，懵逼道：“你们还需要我看着？”
　　辛安安扑哧一笑：“让你看着就看着，万一有人上来要知绿的联系方式呢。”
　　程宋：“懂了。”
　　他闲闲道：“是这个意思。”
　　许知绿没理会两人调侃，低头继续吃肉。
　　她不得不承认，火锅真的超级好吃，百吃不厌。
　　忽然，放在旁边的手机振动了下。
　　许知绿拿起来一看，是沈斯延发来的一张照片，奶茶店的菜单。
　　沈斯延：要什么？
　　许知绿放大看了眼：要一杯杨枝甘露。
　　沈斯延：他们呢。
　　许知绿问了下两人，回了过去：都要杨枝甘露。
　　沈斯延：好，一杯够了没。
　　许知绿：……够了，我们又不是猪。
　　她关了手机，继续吃饭。
　　等沈斯延回来的时候，几个人已经吃的差不多了。
　　许知绿从他手里接过杨枝甘露，插着吸管喝了口，一脸满足。
　　“这家店的杨枝甘露好好喝。”
　　沈斯延扯了下唇：“吃好了？”
　　许知绿沉默几秒，瞥了眼旁边的东西：“也还能再吃点。”
　　这话说出来，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猪。
　　好在沈斯延没发表什么看法和意见，只淡淡问了声：“还要不要加菜？”
　　“我们不用，延哥你要的话就加。”
　　沈斯延加了点两份肉，自顾自吃了起来。
　　许知绿吃饱后，吃的格外慢。
　　她不由自主地回把目光放在沈斯延身上，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他吃饭的姿势还挺好看的。
　　看着看着，许知绿走神了。
　　沈斯延不经意抬头，撞到的是她流露出受伤眼神的目光。他稍顿，盯着看了两眼，忽而低下了头。
　　“许知绿。”
　　许知绿回神，眨了眨眼：“什么？”
　　沈斯延问：“你们这次比赛过了，下次去省里？”
　　“嗯。”
　　许知绿抿了口手里的东西，“怎么？”
　　沈斯延摇头：“没事，随便问问。”
　　许知绿“哦”了声，没和他多说。
　　吃过火锅后，许知绿拉着辛安安去逛街。
　　程宋和沈斯延对逛街敬而远之，去了楼上玩游戏。
　　-
　　“要买什么？”
　　许知绿摇头：“随便看看吧。”
　　辛安安“哦”了声，低声道：“那陪我去选个礼物吧。”
　　许知绿挑眉：“给谁的？”
　　“程宋啊。”
　　辛安安说：“过段时间就要生日了。”
　　许知绿一愣，点了点头：“哦，那就去吧。”
　　两人往前走，走了一段后，辛安安突然想到了点什么。
　　“对了，上次你生日，沈斯延送了你的礼物呢？”
　　许知绿眨眼：“啊？”
　　她好奇：“上次生日？”
　　“对啊。”
　　辛安安说：“就两个多月前啊。”
　　许知绿是双鱼座，生日的时候辛安安等人都送了礼物。
　　但那些礼物中，好像没有沈斯延的才对。
　　许知绿回忆了一下，突然想起，上一世的时候她并没有收到沈斯延这一年度的生日礼物，而且还因为这件事，和沈斯延闹了脾气。
　　但沈斯延觉得她在无理取闹，那几天两人是完全没有联系的那种，偶尔碰面了，许知绿也没像之前一样，和他热情打招呼。
　　只不过，最后扛不住的是许知绿。
　　那会就是喜欢黏着沈斯延，喜欢和他在一起，一个星期后，她便主动找沈斯延和解了。
　　想着，许知绿好奇地看向辛安安：“沈斯延没给我送礼物啊。”辛安安瞪大眼，不可置信看她：“哪里没有？”
　　她说：“我亲眼看到的呀，我还问了他，那是不是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他回答了我。”
　　这一下，轮到许知绿是懵的。
　　“你什么时候看到的？”
　　“在商场啊。”
　　辛安安说：“那天我和我妈逛街，恰好碰到他。”
　　许知绿怔住。
　　“他买什么？”
　　“手表啊。”
　　辛安安说着，突然诶了声：“就对面那个品牌店的手表，那款手表还挺好看的，就是之前我们在网上看到过，还在教室里讨论过的那款，你说你很喜欢，要攒钱买的那个。”
　　许知绿顺着她指的方向去看。
　　不远处一大手表品牌出现，她找回了和辛安安曾坐在教室里的聊天对话。
　　许知绿是有生活费，但对于买一个接近上万块钱的手表，还是稍微有点难度。
　　只是那个手表确实很好看，表盘是会随着时间转动而变换颜色的，白天是一种，晚上是深色的，上面还有会星星和月亮展露出来。
　　就设计的很巧妙，女生看了都会喜欢的那种。
　　价格相对于手表这种东西来说，不算贵，但也不便宜。
　　她也就是个高中生。
　　之前发售的时候，她和辛安安在教室里讨论过，说如果她要买手表，一定要买到自己喜欢的这个。至少第一个希望是那款手表，毕竟是少女时代喜欢的。
　　当时辛安安还鼓励她，说等高中毕业后他们可以去锻炼锻炼打工，赚钱买自己想要的。
　　辛安安家境很好，家里的关系也融洽。
　　她知道许知绿在许家的生活不好过，一直都用这种方式鼓励她。
　　那段对话。
　　许知绿没和沈斯延说过。但手表，她忘了有没有和沈斯延提过。
　　她正想着，辛安安在旁边喊了两声：“知绿知绿？”
　　许知绿回神。
　　“你想什么呢？沈斯延没送给你吗？”
　　许知绿点头。
　　闻言，辛安安不敢相信地瞪大眼：“怎么可能，我那会遇到他，直接问的啊，他都承认了。”
　　她诧异道：“你确定没收到吗？”
　　“嗯。”
　　如果收到了，她不会忘记。
　　辛安安有点懵：“那……他难不成反悔了？”
　　许知绿摇头：“不知道。”
　　“那许知佳呢？”
　　辛安安好奇道：“沈斯延给她送了生日礼物吗？”
　　许知绿点头：“嗯。”
　　她和沈斯延最大的导火线，就是许知佳。
　　辛安安眨眼：“送的什么呀？你知道吗？”
　　许知绿摇头：“不知道。”
　　辛安安：“……”
　　她沉默了会，诧异道：“她没在你面前炫耀？”
　　许知绿愣了下，诧异看她。
　　两人无声对视着，她迟疑道：“好像真的没有。”
　　许知佳惹人烦的一点是，无论许父许母买了什么，她都要来许知绿面前炫耀一番。
　　至于沈斯延送的，更会。像存心要气她一样。
　　可上次生日礼物，许知佳确确实实没有来她面前炫耀。如果不是辛安安提起，许知绿只觉得她可能是成长了一点，不那么幼稚了。
　　但往深处一想，又觉得不太像。
　　两人无声对视了片刻，辛安安张了张嘴道：“你要不要，直接问问沈斯延？”
　　她说：“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虽然不能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许知佳，可你们在一个家里，你房间的钥匙什么的家里也都有……”
　　后面的话不用辛安安说，许知绿也懂了。
　　她盯着辛安安看了会：“如果沈斯延是真的没送呢？我这样会不会很丢脸？”
　　辛安安看她：“不问的话，你会甘心吗？”
　　她抿唇说：“你看沈斯延对你挺好的，他就算是不送那个手表，按照你们青梅竹马的关系，他也会给你送其他的啊，你难道就没想过这个问题吗？”
　　“……”
　　说实话，当时伤心又难过，许知绿哪会想这个。
　　她当时就觉得，沈斯延是真的不喜欢她，连个生日礼物都不准备。
　　现在想想，许知绿觉得自己上辈子真的很蠢。
　　辛安安看她神色，就知道自己猜中了。
　　她想也没想，抓着许知绿往楼上走：“走！你不问我帮你问。”
　　“可是――”
　　“没有可是。”辛安安当机立断说：“问了自己才心安，不问你也会一直想这个事。”
　　许知绿沉默了会，点了下头。
　　“走吧。”
　　沈斯延他们刚开了一局游戏，才刚刚打了五分钟，许知绿和辛安安便过来了。
　　他扫了眼她，诧异道：“不是去逛街？”
　　许知绿抿唇，看他面前刚开的游戏：“嗯，有事问你。”
　　沈斯延怔了下：“你问。”许知绿深呼吸了下：“这里不太方便。你先打完游戏再说。”
　　闻言，沈斯延轻哂了声：“大事？”
　　许知绿没吭声。
　　两人正僵持着，程宋突然在旁边嚷嚷：“延哥快啊！你再不快点我们要被别人打死了。”
　　他说：“你怎么不动啊。”
　　沈斯延头疼，转头看向辛安安：“会玩这个吗？”
　　辛安安呆愣楞摇头：“不会。”
　　沈斯延点头：“让程宋教你。”
　　说完，他把遥控塞在了辛安安手里，也不管程宋在背后喊他，拉着许知绿就走。
　　许知绿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他拉着离开了闹腾腾的游戏区那边。
　　两人走到过道处。
　　沈斯延垂眼看她：“又受欺负了？”
　　“……”
　　许知绿抿了下唇：“不是。”
　　沈斯延皱眉：“那你一脸要哭的表情。”
　　许知绿，“我哪有。”
　　沈斯延没和她纠结这点，放轻了声音问：“要和我说什么？”
　　许知绿抬眸看他：“我就是想知道我生日时候，你是不是准备了礼物送给我？”
　　话音落下，沈斯延盯着她看了许久，疑惑道：“你没收到？”


第二十五章 
　　“什么？”
　　许知绿不可置信地望着他：“收到？”
　　沈斯延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眸眼深邃，像深潭一样。
　　他皱了皱眉：“刘姨没给你？”
　　许知绿懵逼摇头。
　　她和沈斯延对视了许久，开始梳理他这简简单单的几句话。
　　“你意思是, 你给我送了礼物, 让刘姨转交给我？”
　　沈斯延点头。
　　他有着少年的别扭存在，很少正正经经地给许知绿送礼物。
　　即便是送, 也都是强塞, 亦或者是放她房间什么的，很少真的郑重其事地拿给她。
　　之前的那些小礼物，倒是还好。
　　那天的生日礼物，沈斯延怕她不要, 强塞也不太合适。他拿着礼物想了许久，往隔壁走。
　　因为两人生日, 许家每年都会给她们办生日宴会，但主角却只有一个，是许知佳。
　　沈斯延过去的时候, 生日宴还没开始, 许知绿也不在家，只有刘姨在, 说是出去了。
　　她不在，沈斯延也不好去她房间做什么。
　　刘姨问他有什么事，沈斯延便应了声, 说让她帮忙把那个东西给许知绿。
　　刘姨笑了笑，看着他说好, 让他放桌面上, 等许知绿回来了给她。
　　沈斯延没多想，放下就走了。
　　在生日结束后, 许知绿给他摆了好几天脸色。
　　沈斯延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也没多问。实在是因为许知绿对他阴晴不定过很多次，有时候突然间就发脾气，他也就没多想。
　　他不是那种会注意小细节的人，这是缺点。更何况那个手表确实不是很便宜，许知绿不戴也正常。
　　可现在看――好像并不是这样。
　　沈斯延拧了拧眉：“刘姨没转交给你？”
　　许知绿摇头：“她有转交礼物给我，但没有你的。”
　　沈斯延怔住。
　　许知绿抿了下唇，对着他的目光：“我当时以为”后面的话还没说，沈斯延便接了过去：“以为我没送礼物给你？”
　　她喉咙酸涩，像是发不出声一样，话到嘴边转了好几圈，才“嗯”了声。
　　她是真这样以为的。
　　沈斯延沉默了片刻，低声道：“你是不是傻。”
　　他声音低沉，略显无奈：“从小到大，你哪次生日我没送？”
　　许知绿不吭声。她也觉得自己很笨，可上一世她高中阶段，正好是敏感又要面子的时候。
　　就算奇怪，也抹不开面子去问。问他为什么不给自己礼物。
　　沈斯延看着她低垂着眼的模样，喉结滚了滚：“走。”
　　“去哪？”
　　许知绿看着被他握住的手，一脸懵逼。
　　“回家。”
　　沈斯延脸往下沉，看上去还有些吓人。
　　许知绿微怔，松开他的手：“你是打算回去问刘姨吗？”
　　沈斯延回头：“不想我问刘姨？”
　　许知绿想了想：“不是。”
　　她抿了抿唇说：“刘姨不可能私吞东西，你和我都知道。”
　　刘姨在许家工作了那么多年，无论对谁，都很好。甚至于她是许家对许知绿最好的一个。
　　沈斯延脚步一顿：“那就找出拿走那个礼物的人。”许知绿抬眼看他：“你觉得她会承认吗？”
　　沈斯延不说话。
　　许知绿理了理，浅声道：“我们现在回去，无非是质问刘姨，你让她转交给我的手表谁拿走了。刘姨如果说是许知佳拿走了，那她的这份工作也没有了。可如果刘姨也不会说你没给她，这种话她说不出口。”
　　她多活了那么几年，知道刘姨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她能百分之百相信，刘姨不会私吞。最有可能的，大概就是放在桌上，许知佳说转交给她，拿去房间给她，而最后却又没有给她。
　　许知绿固然想确定是谁拿走的，可她也不希望刘姨因此丢了工作。
　　沈斯延看她：“那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
　　许知绿毫不犹豫：“不会就这样算了。”
　　她唇角紧抿：“我们都先冷静下再说，许知佳拿了手表，不可能永远不戴。”
　　沈斯延定定地看她：“确定要等？”
　　许知绿点头：“除了等，也没有别的办法。”
　　不是她不着急，只是她不能为了自己的想法，让刘姨丢了工作。
　　刘姨和家里的司机是一对夫妻，如果刘姨被质问了，她说了实情，那一点不意外，许母会为了自己的宝贝女儿把阿姨和司机都解聘。
　　对刘姨和刘叔来说，找一份工作不容易，他们还要养他们的一个家。
　　许知绿和他们感情说深不深，说浅不浅，如果有更好的办法，她不想去质问刘姨。
　　沈斯延沉默了须臾，低声道：“你可以问问刘姨。”
　　“我知道。”
　　许知绿看他：“但不是去质问，我会和刘姨聊。”
　　沈斯延点了下头：“那就先按你说的办。”
　　“嗯。”
　　许知绿抬眼看他，沈斯延也恰好低头。
　　两人四目相对。
　　安静了须臾，她嘴唇翕动，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沈斯延怔了下：“道什么歉？”
　　许知绿别开脸，她转头盯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看着：“这件事是我的不对。”
　　沈斯延“嗯”了声，皱眉看她：“以后别自己一个人瞎想，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
　　“……哦。”
　　“没什么丢脸不丢脸的，许知佳都送了，我怎么可能不送给你。”
　　许知绿安静听训。
　　沈斯延也不忍多说她，他深呼吸了一下，看了眼时间：“去楼下。”
　　许知绿一愣：“去干嘛？”
　　沈斯延不说，只拉着她往电梯那边走。
　　两人进电梯。
　　-
　　两人到了三楼。
　　许知绿一脸懵地望着沈斯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几分钟后，她站在了手表专柜前。
　　店员看着两人，脸上挂着得体微笑：“你好，两位要看点什么吗？”
　　沈斯延敲了下桌：“看看手表。”
　　许知绿瞪大眼，转头看他：“你……”
　　话还没说完，沈斯延打断了她：“选一个。”
　　许知绿抿唇：“你不是送了吗？”
　　“你没拿到。”
　　沈斯延淡定道：“先选一个。”
　　“那也不用送手表，我今天跟你说那事，不是要礼物的意思。”
　　沈斯延偏头，目光幽深地看了她半晌：“我知道。”
　　他稍顿：“我没你想象的笨。”
　　许知绿：“……”
　　这话她没法接。她抿了下唇，余光瞟了眼这个手表专柜的价格，望而却步。
　　“不了吧。”
　　她说：“随便买个别的就行了。”沈斯延顿了下，直接看向店员：“还有日月星空系列那款吗？”
　　店员眼睛一亮：“正好还有一个，要试试吗？”
　　沈斯延点头：“嗯。”
　　许知绿转头：“不是买了一个了吗？”
　　沈斯延“嗯”了声，低声道：“你现在能要回来？”
　　“……不能。”
　　沈斯延了然：“那重新买个。”
　　“……”
　　“不是。”
　　许知绿看他：“太浪费了，我会把那个手表要回来。”
　　“没关系。”
　　沈斯延顿了下，弯了弯腰在她耳边说：“买同款，比较刺激。”
　　许知绿：“……”
　　她眼珠子转了转，忽然有了想法。
　　“那等我有钱了，我把钱还给你。”
　　沈斯延哽了下：“我不差这点。”
　　许知绿：“那等你生日我回送你一个。”
　　“……”
　　沈斯延拗不过她，懒散点头：“再说。”
　　许知绿承诺：“我会有钱的。”
　　她一定会努力拿到英语演讲的奖金的。
　　沈斯延瞥了她眼，没和她在这件事上多纠结。
　　手表恰好还有一个，许知绿戴着很合适，沈斯延没等她阻止，直接刷卡买单。
　　买完单后，他抬眼看着面前的店员：“我有件事想问问。”
　　店员对花钱了的老板非常客气：“您说。”
　　沈斯延指了指：“这款手表我没记错的话是限定款，每卖出一个都会有登记是吗？”
　　店员颔首：“是的，你们也要登记一下，名字电话之类的，方便我们日后做回访和维修。”
　　沈斯延颔首：“无论哪个专柜买的，都会有统一登记记录对吗？”
　　“对。”
　　沈斯延看着店员：“那方便查询一下客人资料吗？”没等店员先拒绝，沈斯延道：“只是询问一个客人有没有购买记录。”
　　店员干笑了声，低声道：“抱歉顾客，这个暂时不能查，涉及客人隐私。”
　　沈斯延了然：“是吗。”
　　他不勉强：“好的，抱歉。”
　　从手表店离开后，许知绿狐疑看他：“你打算用这个方式？”
　　“嗯。”
　　“可店员不给你查啊。”
　　沈斯延轻笑了声，回头看了下那家店：“这商场你不眼熟？”
　　许知绿眨眼：“眼熟啊，我们经常来。”
　　沈斯延噎住，剜她眼：“我问的是这个商场的开发商是谁，你没印象？”
　　许知绿愣了下，这才反应过来。
　　“这个……”
　　沈斯延接了过去：“我爸公司是开发商。”
　　许知绿：“……”


第二十六章 
　　沈斯延瞅着她表情, 扬了扬眉：“怎么？”
　　许知绿摇头：“没什么。”
　　她沉默了会，艰难地憋出一句：“你还挺自豪。”
　　沈斯延：“……”
　　他哽了下，无奈道：“我表现的很明显？”
　　许知绿点头。
　　沈斯延笑了下, 也不在意她这样看自己。
　　他笑起来好看, 平常时候总是一脸大少爷傲娇模样，看上去有点冷漠。笑起来的时候, 五官舒展, 线条也柔和了许多，看上去干净又清爽。
　　许知绿看了眼，下意识挪开了目光。
　　她喜欢沈斯延笑，但又不喜欢他笑。那种矛盾感, 她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许知绿抿了下唇，清了清嗓说：“那现在回去楼上？”
　　沈斯延思忖了会：“看你, 着急回去？”
　　“不着急。”
　　许知绿说：“也不急于这一会，先玩吧。”
　　沈斯延没再多说。
　　两人回了楼上，沈斯延和程宋继续玩游戏。
　　许知绿哪也没去, 拉着辛安安去另一边买奶茶。就突然很想喝奶茶了。
　　周末的下午, 只要是味道还不错的奶茶店，都需要排队很久。
　　两人倒是不着急, 慢悠悠地往前挪动。
　　辛安安戳了戳她手臂，轻声问：“跟沈斯延做什么去了？”
　　许知绿没瞒着她，低声道：“买了个东西。”
　　辛安安一愣, 看着她空空如也的手：“买什么了？”
　　许知绿今天拿了个外套，商场里的空调开得很足, 她有点冷, 吃完饭之后便直接穿上了。这会一眼看过去，双手空空。
　　她顿了下, 拉了下衣服袖子，露出了那个漂亮的手表。
　　辛安安瞪大眼看着，还没来得及仔细看，许知绿便不好意思地收了回去。
　　“你收回去干嘛？我还没看清楚呢。”
　　辛安安也不管她，径直举着她的手到自己面前看。
　　她盯着看了会，诧异看她：“沈斯延就是给你买手表去了？”
　　“嗯。”
　　辛安安咋舌：“不愧是大少爷。”
　　许知绿：“……”
　　她瞅着许知绿表情，低声问：“那之前买的那个呢？”
　　在没有确定下来之前，就算是对自己的好朋友，许知绿也不会多说。
　　她摇了摇头：“暂时不知道怎么说，等之后确定了再告诉你。”
　　辛安安点了点头，也不勉强。
　　她捧着许知绿手看着，笑了笑说：“真好看。”
　　许知绿“嗯”了声。辛安安看她：“你看吧，我就说沈斯延不是那样的人，你之前怎么都不问问。”
　　这话许知绿没法回答，她沉吟片刻，淡淡说：“是我的问题。”
　　“本来也是。”
　　辛安安毫不客气：“其实你不用那么敏感，有时候不要想那么多，想知道就直接问，会解决很多误会。”
　　辛安安和许知绿性格完全不同。
　　她是那种，一旦觉得不对劲，就能直接问的那种人。
　　别说是生日礼物这种往年都会送的，就连她给程宋或者是许知绿等人发消息，如果大半天都还没回，她会继续发。再不回，等第二天见面了，她能跑过去直接问，说你为什么不回我消息，是忘了还是没看到呀。
　　只要是相处久的朋友，都是互相了解的，不太会发生不搭理自己的情况。
　　除非是真的心情不好，那心情不好了，得到答案后，辛安安也会舒服很多。
　　如果不问，她会一直胡思乱想，甚至还可能丢掉一段培养了许久的友谊。
　　但许知绿不同。
　　可能是和生长环境有关，许知绿不太会问的出口。
　　她很少主动问什么，如果不回消息，她只会想自己是不是又做错什么了，这个人是不是不喜欢自己……总而言之，就很矫情也很患得患失。
　　性格的养成，和环境家庭息息相关。
　　辛安安也不能多说什么，只能尽量地鼓励她，告诉她一些旁观者的看法。
　　许知绿轻应了声：“好。”
　　她倏然一笑：“我尽量。”
　　辛安安点点头，眼睛亮亮说：“沈斯延对你真好。”
　　许知绿微怔，没承认但也没否认。
　　在某些点上，沈斯延确实对她很好。但这份感情却仅仅只是相较于普通友谊更多一点的青梅竹马之情。
　　许知绿觉得自己很贪心。
　　但她又没办法改变自己。
　　她不得不承认，即便是重活一世，她好像还是会被沈斯延吸引。想着，她还有点难过。
　　怎么她就跳不出“沈斯延”这个人的圈子呢。
　　辛安安看她脸色不太好，也不再多说。
　　她拍了拍许知绿手臂，挽着她的手道：“买几杯奶茶啊？”
　　许知绿想了想：“四杯吧。”
　　“好。”
　　-
　　喝完奶茶不久，许知绿一个人去了舞蹈室。
　　恰好赶在老师前几分钟进了教室。
　　上完课后，许知绿刚想要离开，就被老师给叫住了。
　　“知绿。”
　　许知绿抬眸，看着不远处朝自己挥手的老师。舞蹈老师长得漂亮，气质特别好，巴掌大的脸，模样特别的温柔。
　　她小跑着走过去，脸上还有点汗：“老师，有什么事吗？”
　　老师含笑看着她：“想问你一个事。”
　　许知绿点头。
　　老师道：“你之前有段时间没来上课，现在课程也能跟上。”她稍稍一顿，浅声道：“暑假的时候，我们舞蹈室接了个工作，想问你要不要报名一起？”
　　许知绿一愣，反手指了指自己：“我吗？”
　　老师笑着点头：“是，就是你。”
　　她说：“不止你一个，还有好几个学生也报名了，是一个表演活动。因为地方不同，所以很多同学没办法去，但我记得你是高中生，有寒暑假。”
　　许知绿的记忆里，是没有这个舞蹈表演的。
　　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她已经没再跳舞了。
　　她想了想，有点担忧：“可我现在这样，会拖后腿吧？”
　　老师哭笑不得：“到时候肯定会一起排练的，大家都学会了，熟练了才上台。这个舞蹈表演，也会有出场费，但可能没有想象的多。”
　　她说了个大概数字。
　　许知绿了然：“我不是担心这个，我就担心拖大家后腿。”
　　“不会。”
　　老师看她：“你学东西快，之前也学了那么多年舞蹈，基础比大部分同学都好。”
　　许知绿想了想，看向老师：“那我回去考虑一下可以吗？”
　　“可以啊，我晚点把那个信息发你，你看看，是正规的。”
　　“好。”
　　许知绿去简单的洗了个澡。
　　洗完澡便打算回家了。
　　她换了衣服，把自己东西收拾好，顺手拿了手机。
　　一点开，便看到了辛安安前不久发来的消息，说她回家了。
　　许知绿回了个消息过去，低着头往前走。
　　出了舞蹈室大门，她左转往另一边走，那边是电梯。
　　许知绿也没去张望其他地方，自然也没注意到右侧尽头有人。
　　刚给辛安安回了消息，她手机铃声响起。
　　许知绿脚步一顿，诧异接通：“喂？”
　　一接通，沈斯延那大少爷的腔调便响了起来：“许知绿，你就不能回头看一眼？”
　　许知绿“啊”了声，没反应过来：“什么？”
　　沈斯延顿了下，声线清冽道：“回头。”
　　许知绿下意识转头，一转头，她便看到了在走廊尽头的人。
　　沈斯延背后是一扇玻璃窗，在他头顶上方，恰好有阳光从上面照下来，在他顶端渲染了明黄色的光圈。他懒散地靠在那里，双腿交叠，模样慵懒，单手拿着手机望着她这边。
　　那个眼神。
　　许知绿不知道要怎么形容，但有那么一秒，她好像把这一幕和记忆里被忘掉的一个点重叠了起来。
　　等她认认真真去想被遗忘的那个点是什么时候，已经抓不住了。
　　沈斯延看她没动，径直走了过来。
　　“发什么呆？”
　　他伸手，把她手机拿了下来。
　　许知绿抿唇，盯着他这张脸看了会：“你怎么会在这？”
　　闻言，沈斯延淡淡道：“程宋送辛安安回去了。”
　　“……哦。”
　　沈斯延看她：“游戏太无聊，我过来看看。”
　　许知绿继续点头：“哦。”
　　沈斯延看她呆愣楞模样，有点儿无奈。他伸手，拍了下她脑袋：“别哦了，走了。”
　　许知绿撇撇嘴：“行吧。”
　　她勉为其难道：“回家吗。”
　　“嗯，回去给我补习一下吧。”
　　许知绿不可置信看他：“你说什么？还要补习？”
　　沈斯延颔首：“怎么？不愿意了。”
　　许知绿无言，摇了摇头：“没有。”
　　她就是意外，这人怎么就突然爱上学习了呢。
　　-
　　许知绿到家后，也不着急过去沈斯延那边。
　　刘姨是一日三餐帮忙做饭，其他时候的时间是自由的，偶尔也会放假休息。
　　许知绿上楼放好书包，再下来时候，恰好碰到刘姨过来做饭。
　　两人对视了眼，许知绿喊了声：“刘姨。”
　　刘姨笑了笑，温柔看她：“今天演讲怎么样？”
　　“还好。”
　　许知绿轻声说：“外面太阳好大，您怎么也不拿把伞。”
　　“我这个年纪的人了，打什么伞呀。”
　　许知绿抿了下唇看她：“那也需要的，太晒了。”
　　刘姨好笑看她，低声问：“晚上想吃什么”
　　“都行。”
　　许知绿看她：“刘姨，我能不能问你一个事？”
　　刘姨一愣，边往厨房走边说：“你问，要问什么。”
　　许知绿眨了眨眼说：“就是上次我生日，不是很多人送了礼物过来吗？”
　　刘姨点头：“是啊，刘姨给你收了好几批呢。”
　　那些送礼物的人，大多数是许知绿父母朋友的孩子，当然，也有班里同学寄过来的。
　　许知绿“哦”了声，笑着说：“我就是想问问你，你有记录吗？”
　　刘姨怔住，诧异道：“什么记录？”
　　“就是收礼物的记录。”
　　许知绿说：“因为我有点分不清那些礼物都是谁送的，我想找个记录登记一下，这样下次他们生日，我也好还礼。”
　　闻言，刘姨认可道：“也是。”
　　她想了想：“刘姨当时好像写了下，你等刘姨好好想想啊。”
　　“嗯。”
　　许知绿并不催促。
　　安静了一会后，刘姨掏出手机：“刘姨给你们拿的快递，还有门口送进来的东西，应该都记录了。”
　　她指着说：“当时客厅桌上摆了不少，你拿了几个上去？”
　　许知绿努力地回忆：“好像有三四个吧。”
　　刘姨连连点头：“对对对，你还跟刘姨说谢谢了呢。”她翻到了当时的记录，递给许知绿看：“你看，有两个好像是你同学送过来的，上面刘姨都拍照了。”
　　许知绿凑过去看。
　　确确实实是有点印象，虽不至于记得一清二楚，但看着很眼熟。
　　“这四个都在这里。”
　　许知绿“哦”了声：“没了吗？我怎么记得那天收了不止四个礼物啊？”
　　刘姨睇她眼：“前一天也收了，都在这里。”
　　两人看着，许知绿没看到沈斯延送的。
　　她沉默了会：“就这些了吗？刘姨你全都拍照了吗？”
　　刘姨点头，往前翻了翻：“是啊，除了斯延的没拍之外，全都在这里了。”
　　许知绿眼睛一亮，转头看她：“怎么沈斯延的没拍啊。”
　　刘姨没多想，直接道：“斯延刚送过来，佳佳就回来了。刘姨还没来得及拍，她就抱着那些礼物上楼了。”
　　许知绿沉默：“这样啊。”
　　刘姨点头：“你当时不是很喜欢吗，还跟我说谢谢。”
　　“啊？”
　　“啊什么？”
　　刘姨惊讶问：“你在佳佳后面几分钟回来，抱着礼物上楼再下来，不是还抱了我一下？我当时问你是不是收到了喜欢的礼物，你说是。”
　　许知绿缓了缓，隐隐约约知道误会是怎么产生的。
　　许知佳在她前进屋，抱着所有礼物上楼，那其中还包括了沈斯延给她的。而她，在许知佳后面进屋，也拿了礼物上去。
　　再下来时候，脸上是挂着笑，加上刘姨问她是不是收到了喜欢的礼物，她给了肯定的回答。
　　也是因为这样，刘姨自然而然地认为，她说的喜欢的礼物，是沈斯延给的。刘姨以为，许知佳把沈斯延送给她的礼物，放她房间了。
　　许知绿轻眨了下眼，没吭声。
　　刘姨总算是察觉出了她的不对劲，狐疑看了她两眼：“怎么了，刘姨说错什么了吗？”
　　许知绿摇头：“刘姨你当时问我喜欢的礼物，是不是指沈斯延送的呀。”
　　“难道不是？”
　　刘姨好奇看她：“你不是提前几天就盼着沈斯延给你送生日礼物吗？”
　　许知绿：“……”
　　她努力回忆了一下，当时说的喜欢的礼物，其实是辛安安送的。送了一个她喜欢的小玩意。
　　刘姨瞅着她神色，突然紧张了起来：“怎么，刘姨是不是说错话了？”
　　许知绿摇头：“没有没有，不过我当时说的不是沈斯延的。”
　　刘姨挑眉：“那斯延送的你不开心？”
　　许知绿还没回答，刘姨便自顾自说：“刘姨看你拆包装还拆的挺快的呀。”
　　许知绿彻彻底底地懵住：“啊？”
　　刘姨道：“下午刘姨就在外面的垃圾桶里看到那个包装盒子了，好像是手表吧。”
　　许知绿眼睛一亮，转头看着刘姨：“是吗，我都没印象了呢。”
　　刘姨好笑睇她眼：“你心思都在学习上，哪像刘姨，只能记住这些琐事。”
　　许知绿含糊应了声，和她撒娇道：“哪有呀，我是记忆不好。”
　　刘姨笑：“那我做晚饭了，你爸妈他们今晚会回来吃饭。”
　　许知绿淡淡地点了下头：“刘姨您忙，我去隔壁。”
　　“好。”
　　-
　　许知绿没多停留，拿着自己给沈斯延准备的资料，快速往隔壁跑。
　　沈斯延给她开的门，看她一脸背后有人追的样子，扬了扬眉：“怎么了？”
　　许知绿看他：“没事。”
　　她踮着脚看了一圈：“阿姨呢？”
　　“出门了。”
　　沈斯延低头接过她捧着的书，“去房间？”
　　“嗯。”
　　进房间后，许知绿才把刚刚问到的事告诉他。
　　沈斯延拧眉：“真是她。”
　　许知绿抿唇，语气不太好说：“怎么，你觉得我骗你的？”
　　沈斯延哽了下，无奈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没忍住，伸手揉了揉她头发：“怎么总是误解我的意思？”
　　许知绿瘪嘴：“你刚刚那话的语调就很像啊。好像很意外很不相信的样子。”
　　沈斯延：“……”
　　他真的没有。
　　他想了想，低声道：“那去调监控？”
　　“几个月前了，还有吗？”
　　沈斯延点头：“有，这个小区的监控都会保留很长一段时间。”
　　许知绿刚想问你怎么又知道，话还没说出口，她就先反应了过来。
　　这小区，好巧不巧又是沈斯延家开发的。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她家之所以在隔壁，是因为许父和沈斯延父亲，高中大学是同班同学。
　　当然，财力和背景上相差甚远。
　　但毕竟有同学关系在，加上也有一丁点的生意往来，所以在许父说要买房子的时候，沈光远也没小气，直接给他拿了内部价。
　　之后，两家成为了邻居，来往就更密切了。
　　但许知绿知道。
　　是他们家在抱沈家大腿，沈家不差许家一个合作伙伴，甚至可以说可有可无。
　　这也是为什么，许母忌惮沈斯延妈妈的原因，一般沈阿姨提出的要求，许母都不会拒绝。
　　……
　　许知绿沉默了会，咕哝道：“下次你打架，我还是别拦着了。”
　　就沈家这财力，再捐一栋楼也是没问题的。
　　沈斯延：“……”
　　他想也没想：“我打架是因为谁？”
　　许知绿翻开面前课本，絮絮叨叨：“谁知道？你每天都有一百个理由去打架。”
　　“……”
　　沈斯延沉默。
　　许知绿转头看他：“我说错了？”
　　沈斯延盯着她看了几秒，狠狠地敲了下她脑袋，说了句：“没良心。”
　　“……”


第二十七章 
　　许知绿瞬间炸毛：“沈斯延你怎么老是拍我脑袋, 你知不知道这会影响我智商的？”
　　沈斯延手一顿，收了回去。
　　“我那不叫拍。”
　　“你这就是伺机报复。”
　　沈斯延有口难辩：“我没有。”
　　“你有。”
　　许知绿理了理自己被弄乱的头发，把书往旁边挪了点, 顺势也把椅子往旁边挪了点。
　　沈斯延看着她动作, 有点头疼：“你这样怎么讲题？”
　　“你听就行了呀。”许知绿挪到角落里：“怎么，你年纪轻轻听力不好？”
　　“……”
　　许知绿一旦打起嘴炮, 是能把人怼的无话可说的那种。更别说沈斯延也不会和她计较。
　　他话到嘴边转了好几圈, 颇为无奈道：“你说得对。”
　　许知绿挑眉：“哪说得对了？”
　　沈斯延：“……”
　　他忍无可忍，敲了下她脑袋：“还要得寸进尺？”
　　许知绿撇嘴：“我才没有呢，是你自己想多了。”
　　沈斯延无言。
　　许知绿瞅了他侧脸一眼，也没再继续。
　　她低头看着面前的资料, 认真了起来：“算了，讲课吧。”
　　沈斯延“嗯”了声：“今天说什么？”
　　“数学吧。”
　　许知绿道：“先把主要科目搞定。”
　　沈斯延没意见。
　　两人坐在原本的位置上, 夕阳余晖斜斜地照进来，像一幅美好的画一样。
　　少年时期度过的每一个年岁，好像都有不同的意义。
　　许知绿讲题比较仔细, 无论是多么细小的点, 她都会认认真真给沈斯延分析。
　　分析了一段后，许知绿后知后觉发现, 沈斯延比她想象的要聪明很多。
　　很多难懂的知识点，也一点就通，不会有什么困难。
　　就例如现在。
　　许知绿看着面前解答出来的大题, 有些疑惑。
　　“我之前给你说过这个吗？”
　　沈斯延扬眉：“什么？”
　　许知绿指着其中一个关键点：“这个很复杂的，我还没给你说吧？”
　　沈斯延身子一僵, 顺着看了下去。
　　大意了。
　　他沉默了会：“是吗。”
　　他淡淡道：“我怎么记得讲过呢。”
　　许知绿懵了会, 眨了眨眼说：“……那可能是老师讲的时候你听了吧。”
　　沈斯延连忙点头。
　　他为自己开脱：“我也不是真的每天都在睡觉好吗。”
　　许知绿哽了下，非常存疑：“是吗？”
　　她对这话表示怀疑。
　　沈斯延别开眼：“嗯, 可能是刚刚想到了，就做出来了。”
　　“……哦。”
　　许知绿没再往深处想：“有可能吧。”
　　她只能这样认为。毕竟沈斯延也不是笨蛋。
　　“还做题吗？”
　　“再做两道，这个你都写对了，还有我讲的必要吗？”
　　沈斯延轻飘飘看了眼：“那只是运气好，再讲讲吧。”
　　许知绿点头，开始给他认真分析。
　　花了一个多小时，许知绿给沈斯延说了不少内容。
　　其他的，就交给他自己消化了。
　　临走前，许知绿不忘嗦几句：“你自己晚上也可以看看书，做做题。”
　　她认真道：“做多了，看多了，自然而然会有印象，你如果想要考个好一点的大学，不付出努力是不可能的。”
　　沈斯延看着她一本正经模样，有点儿想笑。
　　他点头，非常认真道：“好。我会。”
　　许知绿“嗯”了声，也不再多言：“我回去了。”
　　沈斯延点头，低声道：“监控我去拿，拿到了给你。”
　　许知绿轻应了声：“好。”
　　沈斯延盯着她看了眼：“到时候，我来说。”
　　“不用。”
　　许知绿看他：“我自己来。”
　　沈斯延看她这样，也不强求。
　　他思忖了会，认真道：“那到时候再商量？”
　　“好。”
　　-
　　许知绿进屋时候，许母和许知佳几个人已经回来了。
　　刘姨还在厨房忙碌。
　　许母看了她眼，收了收脸上的笑：“你去给斯延讲课了？”
　　许知绿点头。
　　许知佳嘴唇紧抿，脸色不太好看：“姐姐，你给斯延哥哥上课的时候，我能不能也去学习呀？”
　　许知绿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冷漠道：“这个问题，你应该要去问沈阿姨和沈斯延。”
　　许知佳脸一沉：“你不是讲课老师吗？”
　　许知绿转头看她：“我是，但我是沈阿姨请的，你呢？”
　　她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道理你都不懂？”
　　许知佳还没来得及生气，许母先训斥了下来：“许知绿！你怎么跟妹妹说话的？你身为她的姐姐，难道不应该多照顾妹妹一点？”
　　她皱眉：“你也太小气了吧。”
　　许知绿抬眼：“是吗。”她微微一笑反问：“妈，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也是你的女儿，你有多照顾我吗？”
　　许母脸色一僵，嘴唇张了张，半天也没能憋出一个字。
　　许知绿没再搭理她们，刚要上楼，许父便从楼上书房下来了。
　　他表情严肃，看了一圈众人：“又在吵什么？”
　　他厉声道：“怎么每天都吵吵闹闹的，一刻也不得安宁。”
　　许知绿抿唇，没吭声。
　　许知佳指着她，眼泪汪汪道：“爸，是我姐姐她……”
　　“她什么？”
　　许父看她眼：“在上面都听到了，她要专心给斯延补课，你去凑什么热闹。你要真想学习，让你妈给你找个老师，以后周末都在家补习。”
　　许知佳脸色一变，连忙道：“不要。”
　　“爸爸，我周末还要去上钢琴课呢。”
　　许母也意识到了不对劲，连忙道：“你说什么呢，佳佳还要上钢琴课。”
　　许父并未多言，只看着母女俩。
　　许母稍稍一顿，浅声道：“等上完课之后，我再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老师，可以安排给佳佳补课。”
　　许知佳脸一白，拉着许母衣服喊着：“妈。”
　　许母给她一个眼神，微微笑道：“先吃饭吧，知绿她们都饿了。”
　　许父“嗯”了声，转身往餐厅那边走。
　　许知绿扯了下唇，垂下眼也跟了过去。
　　两人一走，许知佳便想抱着许母撒泼，她又不是真的想补课。
　　她要是真补课了，还怎么跟她那些小姐妹出门玩。
　　“妈。”
　　她刻意压着声音：“你怎么能答应？”
　　她跺了跺脚，一脸委屈：“我这以后还怎么出去。”
　　许母剜她眼，“我不答应，你爸会亲自给你找老师。”
　　许知佳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恶狠狠道：“都怪许知绿。”
　　许母拍了拍她手臂：“过去吃饭，其他的晚点再说。”
　　这顿饭，吃的相对安静。
　　可能是有许父的威严在先，许知佳没再像往常一样和他们撒娇。
　　吃过饭，许知绿安静地回了房间。
　　写了两张试卷，背了一篇课文后，许知绿才点开舞蹈老师发的东西看。
　　舞蹈表演是巡回的，其实是跟一个团出去表演。
　　有点像是给明星做伴舞的那种感觉。
　　许知绿摸着下巴深思了一下，瞅着老师那下面写的奖金看了好一会。
　　她挺缺钱的，但这个舞蹈表演，有点儿纠结。
　　正想着，沈斯延给她发了个文件过来。
　　许知绿：？
　　沈斯延：监控。
　　许知绿：这么快？
　　沈斯延：嗯，你先看看，我刚刚看了一遍，确实有她出门丢垃圾的，但是不清晰。
　　许知绿：我先看看。
　　……
　　让许知绿看的时候，沈斯延又重新看了一遍。
　　他仔仔细细地注意着那细小的变化。
　　沈母在外面敲门，忍无可忍之下，直接推开门喊了声：“沈斯延，喊你吃饭呢。”
　　她蹙眉：“你在干什么？”
　　沈斯延看她：“妈，可以请你帮个忙吗？”
　　沈母扬扬眉，狐疑看他：“帮什么忙？”
　　沈斯延顿了下，说了下自己的需求。
　　沈母沉思，靠在门边上居高临下看他会：“要我帮忙也可以，你求我。”
　　“……”


第二十八章 
　　母子俩无声对视。
　　沈母看着他为难的神色, 挑了挑眉道：“怎么，求我那么难？”
　　沈斯延不吭声。
　　沈母笑了声，低声道：“行了, 帮你问问, 问这个做什么？”
　　沈斯延沉默了会：“以后告诉您。”
　　沈母睇他眼，“哟”了声：“还有秘密了。”
　　她说：“只要问问购买人名单就好？”
　　“嗯。”
　　沈母了然：“行, 到时候问到了告诉你, 着急吗？”
　　沈斯延点头，认真道：“着急。”
　　“……”
　　沈母忽然就后悔了。
　　她就不该松口答应。
　　想归想，沈母还是当晚就给沈斯延搞定了。
　　购买人名单里，没有他们熟悉的名字, 无论是许知佳还是许母亦或者是许父的，都没有。
　　对峙的证据都有了, 现在要做的，便是等许知佳什么时候把手表弄出来。
　　就现在这样去的话，她说不定会矢口否认, 甚至于用刘姨出来证明, 自己并没有拿那个手表。
　　-
　　周日早上。
　　许知绿早早地起来了，天气越来越热, 她换上了短袖和牛仔短裤。
　　出房间的时候，她用余光看到了放在床头柜的手表。
　　许知绿思忖了大概有三秒，拿起戴上。
　　她皮肤白, 手表戴着，看上去特别漂亮。手腕也细, 是适合戴手表的那种手。
　　许知绿盯着看了几秒, 往楼下走。
　　到楼下时候，刘姨正好在厨房忙。
　　许知绿径直去了餐厅, 许父已经在那边坐着了。
　　她去喝了口水，再转身时候，许知佳和许母也跟着下了楼。
　　早餐全部上桌，许父说了声：“吃吧。”
　　几个人才开始有了动作。
　　许知佳正在和许父说话：“爸爸，我今天还要去上课。”
　　许父瞥了她眼，面色严肃地应了声。
　　许知佳开始说她过段时间要比赛的事。
　　许父听着，神色淡淡的。
　　忽而，许母盯着许知绿看了眼，“知绿。”
　　许知绿抬眸。
　　许母指了指她的手表，皱眉说：“你这个手表看着，怎么那么眼熟？”
　　话音一落，许父和许知佳也都看了过来。
　　许知绿还没来得及说话，许母便自顾自道：“这不是佳佳的手表吗？怎么在你手上？”
　　许知绿手一顿，直直地望向许母：“妈，这是佳佳的手表？”
　　许知佳瞪大眼看着，脸色一白，刚想要说话，许母便道：“当然了！这是前段时间佳佳自己买的，怎么在你这里？”
　　在许母的记忆里，这种手表不可能是许知绿自己买的。她没有钱，手表也不便宜，许知佳还是找她要了一万块钱买的。
　　闻言，许知绿微微一笑，看向许知佳：“佳佳买了这个手表啊？什么时候？”
　　许知佳唇角紧抿，脸色在发白。她手颤抖了一下，“啊”了声：“什么？”
　　许知绿问：“我说，妈妈说我拿了你的手表，我是拿了你的手表吗？”
　　许知佳刚想说没有，许母便对她这个态度表示不爽了。
　　“知绿，你怎么说话的，你现在是在质问你的妹妹吗？”
　　她指着说：“我没记错的话，这个手表要一万块，难不成还是你自己买的？”
　　“不是。”
　　许知绿坦荡荡说：“妈，这手表还真不是我自己买的。”
　　许母：“那不就是。你现在是怎么回事，已经开始拿你妹妹的东西了吗！”
　　她愤怒不已：“你怎么一点羞耻心都没有。”
　　许知绿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直直地望向她：“妈，既然你说我是拿了妹妹的，那你要不问问妹妹，我是不是拿了她的。”
　　许母冷呵了声：“这我都不用问，你就是拿了佳佳的手表。”
　　说着，她看向许父，想要他主持公道：“你看看你看看，你女儿现在已经到这一个地步了。连佳佳的东西都拿。”
　　许父蹙眉，眼神凌厉地看向许知绿：“知绿，你是不是真拿了妹妹的手表？”
　　“我没有。”
　　“你怎么没有了！”许母说：“又不是自己买的，你这手表跟佳佳前几天戴的一模一样。”
　　闻言，许知绿看向许知佳：“佳佳，你什么时候也买了这款手表吗？”
　　许母听着她这话，火冒三丈：“你怎么还在狡辩？”
　　许知绿对着他们谴责的目光，一脸坦荡。
　　“我是不是在狡辩，你问许知佳不就好了。”
　　许知佳被许母和许知绿的话激着，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盯着许知绿那个手表看，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抿了抿唇，想说不是自己的。可她又担心有别的意外。
　　正当她纠结时候，许知绿提议：“妈，佳佳要是不想说，你可以去她房间看看，她的手表还在不在，我到底有没有拿她的。”
　　她一脸淡然：“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不喜欢是一回事，但你不能污蔑我拿东西，说不好听一点，这是偷东西。我就是一个十七岁的未成年，不想一辈子都顶着“偷”这个字过日子。”
　　话音落下后，许母正为难着。
　　许父先发话了。
　　“刘姨。”
　　刘姨在厨房听着他们争吵，一直都没出来。
　　“先生。”
　　许父指了指：“去佳佳的房间看看，把她房间放着的所有手表都拿下来。”
　　他转头看向许知佳：“手表盒放在哪里？”
　　许知佳嘴唇动了动，没敢吱声。
　　许父也不等她，看着刘姨道：“知道她东西都放在哪里吧，梳妆台床头柜等地方的全拿下来。”
　　刘姨愣了下，看向几人：“现在吗？”
　　“对。”
　　许父说：“立刻。”
　　许知佳都来不及阻止，刘姨已经转身上楼了。
　　-
　　五分钟后。
　　许知佳放手表的盒子摆在了众人面前。
　　她有首饰盒，也有专门放置手表的盒子。她不会把自己的东西乱丢。
　　除了常用的手表盒之外，刘姨手里还拿了一个她放在床头柜的盒子。
　　她有些为难地看向餐桌上的四个人：“先生，这些就是小小姐的手表了。”
　　许父点了点头：“打开吧。”
　　刘姨没辙，只能打开。
　　一大一小的盒子一打开，许知佳的手表便呈现在了四人面前。
　　她手表并不少，有贵的也有便宜的。
　　当然，最便宜的几千，贵的好几万，甚至还有几十万的。
　　看着那个几十万的手表，许父拧紧了眉头：“这个手表，你给她买的？”
　　许母脸一白，点了点头。
　　许父深呼吸了下，训斥道：“我有没有给你说过，她们就是个高中生，不要用这些东西来装饰！”
　　他道：“你让她戴一个几十万的手表，是想要培养她什么性子出来？”
　　许母张了张嘴，着急道：“我那不是觉得……”
　　“觉得什么？”
　　许父想也不想训斥道：“她现在这个性格，都是你纵容出来的。”
　　许母有口难辩。
　　许知佳脸色更是白的不像话，像是随时要遭受震惊倒下去一样。
　　许知绿在旁边看着，淡淡提醒：“爸，现在的重点是不是先看另一个手表。”
　　许父被她拉回了注意力。
　　几个人去看，那个小盒子里严严实实包好的，就是和许知绿同款的星辰手表。
　　看到后，许父道：“看到了吗，知绿没有偷拿佳佳的手表。”
　　许母皱眉：“那她怎么有钱买？”
　　闻言，忽而，外面传来了少年的笑声：“佩姨，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你。”
　　几个人转头。
　　许母意外地看着沈斯延和沈母：“你们怎么过来了？”
　　沈母微微笑：“沈斯延说找我求证一个事。”
　　看到沈斯延一出现，许知佳腿一软，直接坐了下去。
　　许母懵了下：“求证沈母？”
　　沈斯延笑：“佩姨，您刚刚问，许知绿手腕上的手表怎么回事是吧。”
　　他扬了扬下巴说：“是我送她的。”
　　闻言，许母一震。
　　她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看着沈斯延：“你说什么？”
　　她指着许知绿的手表：“这是你送的？”
　　沈斯延点头。
　　刘姨一直在旁边当隐形人，这会也给许知绿说了两句：“是啊，这是斯延在知绿生日时候送过来的，我看了眼盒子，就是这个品牌。”
　　许父许母对视，隐约觉得哪有点奇怪。
　　沈斯延弯了下唇：“刘姨，这你也错了。”
　　“啊？”
　　刘姨一脸懵：“怎么错了，我怎么可能会记错，当时就是我从你手里接过来的呀。”
　　沈斯延点头：“但刘姨你有亲自帮我递给许知绿吗？”
　　刘姨一愣，摇摇头：“这倒是没有，当时佳佳回来的比较早，佳佳说她帮忙一起拿上去给知绿了。”
　　沈斯延笑：“这就对了。”
　　他转头看向许父：“许叔叔，我确实在生日时候买了这个手表送给许知绿，但不是她手腕上戴着的这个。”
　　许父蹙眉：“什么意思。”
　　沈斯延冷笑两声，淡淡道：“许知绿现在戴着的手表，是我昨天在专柜买了送给她的。至于生日送的那个，她并没有收到。”
　　他看向许父，一点也不畏惧：“这样说，许叔叔是不是明白了。”
　　许父怔住，不可置信地看向许知佳。
　　许知佳眼泪哗啦啦往下流，摇头：“不是，不是，我没有偷拿她的手表。”
　　许母也给她说话：“佳佳怎么可能会拿她的手表，这是我给佳佳钱买的。”
　　“你们一起去的还是你直接给钱让佳佳去的？”
　　许母：“当然是转钱给佳佳自己去的。”
　　“是用佳佳名字吧。”
　　许母想也不想：“不然呢。”
　　沈斯延看向沈母：“妈。”
　　沈母清了清嗓，客套了两句：“许总，我其实呢，不太方便参与你们家的家事，但这手表嘛，是沈斯延找我要了两次钱买的，所以我好奇就去查了查。”
　　许父点头：“你说，没有关系。”
　　沈母笑笑：“那行。”
　　她把手里拿到的资料递给她：“我和这个品牌的负责人呢，也熟悉，吃过几次饭，就打探了一下。”
　　她说：“这手表是限量款，总发行量就一百个，现在卖了一大半，但这一大半里，有和佳佳同名的。不过呢，人不是我们这儿的，是北方城市的，电话号码也不同。”
　　……
　　这话一出，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许知佳头摇的像拨浪鼓，想说自己没有，可对着许父严厉和许母震惊的目光，她根本发不出声。
　　“不是……”
　　“不是什么？”
　　许知绿咄咄逼问：“这手表不是你买的？还是说不是拿了沈斯延送给我的那个？”
　　她微微一笑，认真道：“只要你说，沈阿姨和沈斯延应该都能查出来，再不济的话，爸爸也可以的。”
　　沈斯延跟着笑了声：“或者，小区的监控也可以。”
　　他看向许父：“许叔叔要是不信，我让我爸帮忙把监控发给您。”“不用。”许父沉默了许久，愤怒道：“许知佳！你疯了吗！为什么要拿你姐姐的生日礼物，你自己没有吗？你还找你妈要了一万块，那一万块钱你拿去哪里了？”
　　许知佳根本不敢说话。
　　她躲在许母后面，眼泪横流：“妈……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一时间犯了错，我后来有想过还回去的。”
　　“你没有。”
　　许知绿直直看她：“你如果有，你不会这么嚣张。”
　　她说：“哪怕是你偷偷放回我房间，我也不会对你这样。但你从头到尾就没有过，不是吗？”
　　……
　　沈母和沈斯延没多停留，也不方便在这里听处罚。
　　但临走时候，沈母还是说了句：“许总，一个家两碗水总归是要端平的，知绿也是你的孩子，你不能太明显的区别对待啊。这话有点冒犯了，但却是真诚的建议。”
　　许父点头：“我知道，麻烦了，等之后有时间我亲自登门道谢。”
　　“谢就不用了，你只要不嫌弃我多管闲事就行。”
　　“放心。”
　　等沈母离开后，许父看向许知佳：“你过来。”
　　许知佳不敢上前。
　　她从没看过这样的许父。
　　“过来！”
　　许父喊了声，不怒而威。
　　许知佳瑟瑟发抖，战战兢兢地上前。
　　一上去，啪的一巴掌响彻了整个餐厅。
　　许知佳被打懵了，连带着许母也尖叫了声：“你干什么！她犯错了改正就行了，你打她做什么？”
　　许父指着她，手举了起来，又终归是没再打下去。
　　“你说我打她做什么？”他愤怒不已：“我不打她，她永远都不长记性！之前针对她姐姐我就不说了，现在竟然还偷拿姐姐的礼物！她这干的是什么事。”
　　对许父来说，许知佳拿许知绿固然令人生气。但实际上，他更生气的点，是在于这个礼物是沈斯延送的，且沈斯延和沈母都知道这件事。
　　许知绿很了解她的这个父亲，面子是第一。
　　他最爱钱，最爱面子。除了这两者之外，其他的他都不怎么关心。
　　而沈家，是他最不会得罪的人。得罪了，那意味着会丢了钱，甚至于丢了更多的东西。
　　刚刚沈母说的那一番话，更让他觉得，沈家以后对他，以及他的家人都会带着一层不一样的看法，可能沈父那边对他做生意，也不会那么信任了。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觉得自己的面子全被丢光了。
　　他完全无法忍受这一点，许知佳今天这个行为，是彻彻底底惹怒他了。
　　许父指着她：“给我回房间好好反省，以后除了上学，你没必要再出去。”
　　“我……”
　　“你什么？”许父冷笑：“你的那什么培训课，也别上了，我看你是上了一脑子的水！”
　　他看向许母：“你再护着她，就等着看吧。”
　　许母垂在两侧的手渐渐收紧，嘴唇颤了颤，终归是没再说话。
　　许父把那个手表还给了许知绿，顿了下道：“以后别收斯延那么贵重的礼物。”
　　许知绿点头：“我知道。”
　　“这手表钱，我晚点给你，你拿给斯延。”
　　他看向许知绿：“吃了早餐去忙吧。”
　　“谢谢。”
　　许知绿没拒绝他给钱。
　　本身也就是他们应该给的，她一点也不会客气，该拿的就拿。
　　-
　　这一顿早餐，吃的心惊胆战。
　　许知绿随便吃了两口，便回了房间拿包。
　　她今天还得去舞蹈室。
　　一出门，沈斯延电话便来了。
　　许知绿皱了下眉：“喂。”
　　“又去舞蹈室？”
　　“……嗯。”
　　许知绿问：“你怎么知道。”
　　沈斯延扯了下唇，扬了扬眉说：“你抬头。”
　　许知绿抬头，一眼便看到了在二楼阳台站着的人。
　　她撇撇嘴，“哦”了声：“沈阿姨生气吗？”
　　沈斯延：“嗯？什么生气吗。”
　　“就手表的事啊。”
　　沈斯延笑了下：“你过来问问她不就知道了。”
　　“……”
　　“我没时间。”许知绿说：“我要去上课了，下午再回来给你补课。”
　　沈斯延瞥了眼：“我送你吧。”
　　“不用。”
　　许知绿想也没想的拒绝：“我自己过去就行。”
　　沈斯延还想说点什么，许知绿直接把他电话给挂了。
　　“沈斯延，干嘛呢。”
　　沈母看他：“下来吃早餐。”
　　沈斯延没辙，连忙应了声：“马上。”
　　沈父又出差了，吃早餐的只有他们母子俩。
　　沈母吃了几口，忽然叹气。
　　沈斯延看她：“怎么了？”
　　沈母嫌弃睇他眼：“你说许家怎么回事，养出一个知绿这么听话的女儿不宠着，一个许知佳反倒是宠的像是大宝贝一样。”
　　沈斯延不发表意见。
　　“你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沈斯延道：“妈你又不是不知道隔壁。”
　　他说：“要不是你们都说她们是双胞胎，我都要怀疑许知绿是不是许叔叔从外面抱回来的孩子了。”
　　沈斯延不在意地说。说完后，也没去看他妈到底什么反应，低头自顾自地吃面。
　　正吃着，对面传来“啪”的一声，沈斯延被心脏像是骤停了几分。
　　“妈，你干嘛？”
　　沈母看他，眼睛像是在放光：“我觉得你说的非常有道理！”
　　她认真道：“我以前怎么就没想这件事呢。”
　　沈斯延：“……”
　　他看着面前的酱拌面，突然有点吃不下了。
　　“妈，我就是随口一说的。”
　　沈母睇他：“但我觉得有可能。”
　　沈斯延无言：“可你们不是都说不是吗，她虽然和许知佳长得不像，但她们就是在同一个医院出生的姐妹啊，您当时不是去看过吗。”
　　沈母：“……哦。”
　　她沉默了下来：“好像也是。”
　　沈斯延噎住。
　　他无奈：“别想了，先吃吧。”
　　沈母叹了口气：“行吧，反正隔壁都不着急，我担心也没用。”
　　“……嗯。”
　　吃过早餐后，沈斯延回了房间。
　　他点开手机看，许知绿给他发了个消息，两个字，谢谢。
　　沈斯延扯了下唇，哼笑了声。
　　他懒散地躺在椅子上看着，不知不觉地，也想到了刚刚和他妈的对话。
　　其实话是他随口瞎掰的，但现在去认真思考，又觉得其实是有根据的。
　　许知绿在许家，除了许父对她还算公平之外，许母和许知佳的态度，太不一样了。
　　但所有人又说，他们就是双胞胎姐妹，从出生到现在，没有人质疑这一点。
　　沈斯延想着，也觉得自己可能是魔怔了。怎么会往这方面想。
　　他揉了揉脑袋，起身到书桌前看书。
　　没一会，沈斯延便顺利地写出了几道大题。
　　如果许知绿在的话，一定会觉得震惊又意外。
　　大概会想，沈斯延可能是神童。
　　-
　　许知绿到舞蹈室时候，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
　　是到账通知。
　　许父让助理给她转了三万块钱。
　　她想了想，大概有两万是让她还给沈斯延的手表钱，还有一万，可能是觉得愧疚给的生活费。
　　她正想着，许父的助理电话便来了。
　　果然和她想的一样，另外一万块钱，说是给她的生活费。
　　许知绿应了声，说了句：“谢谢。”
　　“收到就行，没钱了提前跟我说。”
　　“好的。”
　　挂了电话，许知绿第一时间给沈斯延转了过去，之后便没再看手机。
　　一上午的课下来，许知绿觉得舒服又畅快。
　　可能是早上的事太让她觉得爽了，这会心情分外好，连带着在门外看到沈斯延，她也挺和颜悦色的。
　　“你又出来玩游戏？”
　　沈斯延撩起眼皮看她：“说得我多不务正业一样。”
　　许知绿：“……难道不是吗。”
　　沈斯延瞥了她眼：“饿了没？去吃饭吧。”
　　“哦。”许知绿想着他帮忙的事：“那就去吧，我请客，你想吃什么？”
　　沈斯延看她：“你想吃什么？”
　　“牛蛙火锅怎么样，我好久没去了。”她说着，有点馋：“但可能要排队。”
　　沈斯延点头：“去吧。”
　　两人过去，不意外拿到了几十桌之后的号。
　　无声对视了眼，沈斯延问：“吃吗？”
　　许知绿点头：“吃。”
　　她想吃。
　　沈斯延思忖了会，浅声道：“那先去吃点别的垫垫肚，这估计还要一两小时。”
　　“……行吧。”
　　许知绿倒是没什么意见。
　　两人买了奶茶，又去楼下买了点小吃，慢悠悠地吃着。
　　不吵架的话，许知绿其实能和沈斯延相处的很好。他是个对女生会很照顾的人，虽然脾气不好，但他不会对许知绿她们生气。
　　许知绿想着，转头看向沈斯延：“谢谢。”
　　沈斯延一愣，轻笑了声：“就这样？”
　　许知绿：“……不然你还想要怎样？”
　　沈斯延扬眉：“想多要点东西。”
　　“……要什么？”
　　许知绿懵逼地看他：“你别得寸进尺啊。”
　　沈斯延沉默片刻，浅声道：“放心，不至于。”
　　许知绿“哦”了声：“那你要什么？”
　　沈斯延盯着她看了会，突然道：“待会吃完饭陪我去个地方吧。”
　　“去哪？”
　　“暂时保密。”
　　许知绿：“神神秘秘的。”
　　沈斯延好笑：“怎么，还不让我准备点惊喜？”
　　许知绿：“惊喜？”
　　沈斯延颔首：“不信？”
　　许知绿不想和他进行这么没营养的对话，淡淡说：“不是不信。”
　　她就是觉得，他们俩之间应该是没有惊喜的，只要不是惊吓就好。
　　沈斯延盯着她看了几秒，没再说话。
　　两人边喝边等，时不时低语几句，看上去分外和谐，就像是小情侣一样。
　　等了一个多小时，总算是轮到他们了。
　　好在刚刚吃了点东西，许知绿这会还不算太饿。
　　但进去后，她也没客气的下单。
　　吃完火锅，沈斯延带她去其他地方。
　　到地方后，许知绿懵了下，看向沈斯延：“你说的惊喜，就是来游乐园？”
　　沈斯延：“不想来？”
　　“……倒也不是。”
　　许知绿说：“就是没想到，现在进去的话好亏啊。”
　　“怎么说。”
　　许知绿认真分析：“游乐园当然是早上来比较好啊，玩一天，现在就几个小时，门票钱都玩不回来。”
　　“……”
　　沈斯延哽了下，没忍住拍了下她脑袋说：“这你不用担心，我有钱，我请客能进去吗？”
　　许知绿非常现实：“能。”
　　免费的午餐，还是要吃的。


第二十九章 
　　下午买票进游乐园的人是真的不多, 就零零散散的几个人。
　　但进去后，里面非常热闹。过来游玩的人很多，大多数也都是年轻人。
　　刚进去, 许知绿便听见了高空处传来的尖叫声, 她下意识抬头，一抬头便看到了过山车在飞速往下。
　　她眼皮跳了下, 有一丝丝惊悚。
　　“害怕？”
　　许知绿瞥了他眼, 摇头：“不是。”
　　沈斯延应了声，低低道：“那走吧，想先玩什么？”
　　“都行。”
　　许知绿不怎么挑剔。
　　沈斯延环视看了一圈，了然道：“海盗船吧, 人少。”
　　许知绿：“……”
　　她顺着看了眼，硬着头皮道：“行。”
　　海盗船排队的人不算多, 但也不算少。
　　两人过去排队，阳光还有点大。
　　沈斯延看了眼，突然道：“先等我会, 我去下商店。”
　　许知绿点了点头, 没多问。
　　她边往前挪动边看手机，不小心刷出了许知佳的朋友圈。
　　她大概只是为了发给自己看的, 配图看上去很可怕。
　　还说给我等着之类的话。
　　许知绿扯了扯唇，毫不犹豫地把她拉入了黑名单，眼不见为净。
　　她不想和她有太多的牵扯。
　　之前没拉, 是抱着随意的态度，但经过今天早上那一下, 她和他们也算是彻底撕破脸皮了, 没必要再虚情假意的应付。
　　刚做完这一切，沈斯延便从商店跑了回来。
　　他手里多了两瓶水, 多了一把伞。
　　“给我的？”
　　沈斯延看她：“不然呢？”
　　许知绿哽了下，低声道：“你自己打呀。”
　　沈斯延强塞到她手里，挑起眉头说：“我打了你是不是又要说我是娘炮？”
　　“……”
　　被他一说，许知绿瞬间想到了之前自己说的话。她别开眼，有点不好意思：“对不起，但娘炮不是鄙视的意思。”
　　沈斯延嗤笑了声，对她的话并不在意。
　　“没所谓。”
　　他看了眼天空：“太阳大，先打着，待会寄存就行。”
　　许知绿点了点头，没再拒绝。
　　她打开，顺手给沈斯延也躲了躲。但她比沈斯延矮了大半个头，举着很累很累。
　　沈斯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知道她这样举着为难，也不搭把手。
　　好一会后，许知绿实在是没多少力气了，这才问：“沈斯延，你不打算自己举一下吗？”
　　沈斯延扬眉：“你不是不让我撑吗？”
　　许知绿：“……”
　　“我什么时候说过？”
　　沈斯延笑了下，偏开头道：“行，又说话不算数。”
　　“我哪有。”许知绿很无奈：“我根本就没说，是你骗我的好吗。”
　　沈斯延也不和她争辩，抬手接过了那把太阳伞。
　　两人随着人流慢吞吞地往前挪动，速度非常缓慢。
　　等他们上去，已经是半小时后了。
　　两人把安全带扣上，许知绿抬眸看着前方，脸上并未流露出害怕的神色。
　　沈斯延偏头看了她眼，忽然问：“会怕吗？”
　　“不会。”
　　许知绿侧目，和他对视：“有什么害怕的，安全带都扣上了，总不可能把我甩出去。”
　　“……”
　　这话说的，沈斯延都没办法接了。
　　他轻笑了声，颔首道：“行，害怕记得抓住我。”
　　“这话应该我对你说。”
　　话音一落，沈斯延突然抓住了她的手。
　　他手掌宽厚温热，握着她手臂的时候，有种不一样的触感。
　　许知绿下意识僵了下，扭头看他：“你做什么？”
　　沈斯延挑眉，一点也没不好意思，坦坦荡荡道：“你不是说害怕就抓住你？”
　　“……”
　　许知绿看着他淡定如斯的神色，颇为无语。
　　“我那意思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沈斯延抢了过去：“骗我的？”
　　“哄我开心的？”
　　听着他的逼问，许知绿竟然说不出一个反驳的字。
　　她憋了憋，感受着沈斯延手心处传来的温度，半天才憋出一句：“你开心就好。”
　　海盗船不怎么刺激，但那种坠空感很强。
　　动起来时候，许知绿也没控制住尖叫了好几次，她下意识也想找到一个支点，想抓住点东西。
　　刚有这个想法的时候，沈斯延的手从手腕处往下，握住了她的手。
　　-
　　从海盗船上下来后，许知绿脸色有点白。
　　沈斯延拧开一瓶水给她：“缓缓。”
　　“嗯。”
　　她手脚无力，虚弱答应了声。
　　接过水抿了两口后，许知绿总算是稍微的缓过来了一点。
　　莫名其妙的，刚刚突然就害怕了起来。
　　她不知道。
　　万一真的出事了，她是不是真的就这样没了。
　　回不到之前的时候，也不会再重生。
　　一想到这一点，许知绿发现她内心是恐惧的，是害怕的。
　　她怕死。
　　非常怕死，也不想带着这么多遗憾去死。
　　她缓了缓，好一会后，才听到沈斯延问：“现在怎么样，还好吗？”
　　许知绿点了下头。
　　沈斯延指了指：“去那边坐着休息一会。”
　　许知绿没拒绝。
　　她确实腿在发软，也没什么力气。
　　到一侧坐下，许知绿闭了闭眼，试图把刚刚的那些恐惧从脑海里剔除出去。
　　好一会，她才缓解过来。
　　“还玩什么？”
　　沈斯延皱眉：“还想玩？你看看你脸色多难看。”
　　许知绿：“那就玩不刺激的呀。”
　　她说：“总不能把门票钱给浪费了吧。”
　　沈斯延：“……”
　　他无奈，顺势到旁边坐下：“你怎么那么抠门？”
　　许知绿撇嘴：“因为我穷。”
　　沈斯延笑了下：“又不花你的钱。”
　　许知绿小小地翻了个白眼：“哦，那当我没说。”
　　她撑着下巴眺望远处：“我就是单纯觉得太浪费了。”
　　沈斯延“嗯”了声，淡淡道：“再缓缓，去玩玩其他的。”
　　“好吧。”
　　等许知绿缓过神后，两人又去参与了点别的活动。
　　没再玩刺激的，玩了下旋转木马碰碰车之类的。
　　这一圈玩下来，许知绿心情放松了很多。
　　她还挺喜欢听游乐园欢快声音的。
　　到傍晚，考虑到许知绿还得回学校，沈斯延这才作罢，提前结束了这一次的行程。
　　-
　　之后的一段时间，许知绿过得非常轻松愉快。
　　许知佳没再故意找茬，连带着许母也不找她说话，看到她就把她当作是空气。
　　许知绿很喜欢这样。
　　她也不想和她们吵架，也不想每天都在怨天尤人。
　　英语演讲的结果出来了，许知绿是市里的第一名，顺利入选去省里参加演讲比赛。
　　就在一周后。
　　收到通知后，许知绿比之前更忙了。
　　每天忙着上课做题，晚自习给沈斯延补课，下课后写演讲稿，每天反反复复的背诵练习，每一个发音都力求标准完美。
　　她很忙，但又很充实。
　　周末去上舞蹈课，每一天都过得比之前更快乐。
　　期中考过后，许知绿的成绩前进了十名。
　　这一下，又刷新了大家对她的印象。
　　学霸终归是学霸，就算是退步了，也能再快速地爬上去。
　　省里的演讲，许知绿是和老师一起去的。
　　沈斯延原本想去，被她拒绝了。
　　这一次比她想象的轻松，也没太大压力。
　　到后台准备时候，她不意外地又碰上了彭锦。
　　彭锦望着她笑：“又见面了。”
　　许知绿点头。
　　彭锦道：“这一回高手多，加油。”
　　“你也是。”
　　许知绿和他说了两句，便转身走了。
　　轮到许知绿上台的时候，她隐约地看到了熟人。但因为距离远，许知绿也不敢确定。
　　她收了收心思，认认真真地做完这一次演讲。
　　演讲比她想的要好，没有磕巴停顿，顺畅的让她意外。
　　下台后，老师对着她笑：“表现非常不错。”
　　许知绿弯了弯唇：“谢谢老师。”
　　老师把手机递给她：“刚刚有人给你发消息了。”
　　许知绿点开，看到了沈斯延发来的一张照片。
　　照片内容，是她在演讲台的全身照。


第三十章 
　　许知绿微怔, 下意识往外面去看。
　　后台准备的这一处，有一个好好的窗户，恰好能看到台上台下的所有。只是看得不那么真切。
　　许知绿往外看了两眼, 并未在人群中找到沈斯延。
　　她抿了下唇, 怀疑是自己多想了。说不定沈斯延是在其他地方看到照片发给自己的，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
　　沈斯延没有那么傻。
　　正想着, 沈斯延的另一条信息跟着进来了。
　　沈斯延：要和老师一起回去吗？
　　许知绿：你在现场？
　　沈斯延：嗯。
　　许知绿：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到的。
　　沈斯延：你演讲前到的。
　　他回了信息, 弯腰低调的从现场离开。
　　说是省里的比赛，但对沈斯延来说，来这里并不困难。不是上次那个地，但他们所在的城市就是省会城市, 所以对他来说，这地方和上次许知绿的比赛地方来说, 没太大的差别。
　　就是距离稍微加远了一点点，看上去更高大上了一点。
　　他穿着t恤在外面站着，头上还压着一个黑色的帽子, 看上去少年又帅气。
　　他找了个凉快点的地方, 看了眼手机。
　　许知绿还没回消息。
　　沈斯延也不着急催促，懒洋洋的等着。
　　好一会, 那边才回了过来。
　　许知绿：这边不好打车，待会打算和老师一起回去，你要不要一起？
　　沈斯延：你问了老师？
　　许知绿：嗯。
　　沈斯延：行啊, 那就一起回去。
　　说着，他给司机打了个电话, 让他一个人先回去。
　　司机对这大少爷时不时的行为表示无奈, 但也不敢多问。
　　许知绿是和另一个同学，以及老师一起出来的。
　　当然, 出来的不仅仅是他们三，还有隔壁一中的。
　　沈斯延听到声音时候抬眼，便看到了彭锦。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彭锦也顺势看了过来。
　　两人视线交汇，只几秒钟，彭锦便对他笑了笑，收了回去。
　　沈斯延蹙眉。
　　许知绿往他这边看，喊了声：“沈斯延。”
　　沈斯延应了声，朝那边走。
　　一中的另一女同学看着他，诧异道：“这位是？”
　　彭锦笑：“不认识了吧，沈斯延。”
　　“啊？”那女生惊讶道：“隔壁的沈斯延？”
　　彭锦点头。
　　那女生盯着沈斯延看了会，嘀咕着：“长得很帅呀。”
　　彭锦没说话。
　　倒是旁边的许知绿听着，多看了她一眼。
　　她顺着女生的目光看过去，撇了撇嘴咕哝了一句：“也就脸能看。”
　　话音一落，彭锦和那女生都转头看向她。
　　许知绿坦荡荡，笑眯眯接受两人的注视。
　　沈斯延过来，对着她诡异的目光扬了扬眉：“在说什么？”
　　“说你长得帅。”许知绿毫不犹豫道：“隔壁的同学都认识你。”
　　沈斯延：“……”
　　他用手机敲了下她脑袋，转头看向一侧还在交流的两位老师，也没出声打扰。到他们结束对话后，沈斯延才规规矩矩喊了声。
　　英语老师望着他笑：“一个人来的？”
　　沈斯延点头。
　　英语老师瞥了眼自己的得意门生，也不多问：“那现在带你们去吃个饭就回去了吧，这边不好打车。”
　　另一同学没意见，许知绿和沈斯延就更没有了。
　　倒是一中的老师应了声：“要不大家就一起吃个饭？”
　　她看向许知绿他们的英语老师，笑着说：“也是缘分，之后全国的，指不定还能碰上呢。”
　　老师没拒绝，都是同学，凑一起指不定还有更多的话可以聊。
　　这附近地方不算繁华，看起来还有点像是被遗忘的一个地方。吃饭的地方不算高档，但也不差，看上去很干净。
　　老师们让同学先点餐，其实加上沈斯延，也就五个学生，总共七个人。
　　点好菜后，许知绿起身打算去洗手间，另一那边女同学也打算去，两人便一同走了。
　　出来时候，恰好在洗手池遇见。
　　那人转头看向许知绿，笑了笑说：“许知绿，你和沈斯延很熟吗？”
　　许知绿手一顿，感受着冰冰凉凉的水从上而下的流淌：“还好，怎么了？”
　　那人道：“就是觉得他还挺帅的，不像传闻中说的那样呀。”
　　许知绿垂下眼，掩盖住眼底的思绪，低声问：“传闻中说的是哪样？”
　　“啊？”那人一愣，笑着道：“你不知道呀，我们学校好多人都说，他长得很凶，会经常打架斗殴什么的……我以前以为，真的很凶，没想到这么帅。”
　　许知绿听她说话的时候在想，这人叫什么名字来着。想了大概三秒，她想起来了。
　　赵姝辰。
　　这人是一中的学霸，成绩常年稳定在前十，英语特别优秀，很安静也很乖巧，是很多人心目中的女神。
　　许知绿偶尔还能听到自己学校的男同学夸，隔壁学校有个女学霸，成绩好性格好，惹怒她了也不生气之类的。
　　她回忆了下，轻轻地应了声：“嗯还好。”
　　赵姝辰挑眉：“这只能算还好吗？这个比我们学校的男生好看多了。”
　　许知绿扯了下唇：“是吗，我怎么感觉彭锦也很帅。”
　　赵姝辰张了张嘴，软绵绵地拖长着腔调：“那还是稍微差点吧。”
　　许知绿没想和她多说，淡淡应着：“可能吧，每个人眼光不同。”
　　“哦。”赵姝辰温柔一笑：“倒也是。”
　　许知绿点头，指着说：“我先过去了。”
　　“我也马上来。”
　　-
　　回到位置上没一会，菜便送了上来。
　　桌子是圆形的，方便七个人。
　　许知绿坐在沈斯延和英语老师的中间，只低头吃饭。
　　她没怎么说话，基本上是听老师在聊，自己只顾着埋头苦吃。
　　吃着吃着，她注意到赵姝辰在和沈斯延说话。许知绿这才发现，彭锦和另一个男同学在说演讲的事，凑一起坐着了，而赵姝辰坐在了沈斯延旁边。
　　她看了眼，很快便收回了目光。
　　但耳朵，却不知不觉地竖了起来。
　　“沈斯延，你好，我是赵姝辰。”
　　沈斯延颔首，神色淡淡的。
　　赵姝辰也不意外，看着他吃饭道：“你觉得这餐厅的食物怎么样？”
　　沈斯延沉吟了几秒，说：“还好。”
　　赵姝辰点头，低声道：“我也觉得还可以，我比较喜欢吃这个蒸鱼，你口味也比较清淡是吗？”
　　沈斯延点了下头。
　　赵姝辰温柔笑笑：“那我们口味还挺像的。”
　　沈斯延没说话。
　　赵姝辰也不觉得尴尬，开始找话题。
　　“我之前就听说过你的名字。”
　　沈斯延继续点头：“哦。”
　　赵姝辰看他，眼睛里流露着些许光芒：“但你和传闻中有点不太一样。”
　　沈斯延刚想要说话，用余光注意到了点什么。
　　忽然，赵姝辰还没反应过来，便看到他用筷子去夹住了许知绿的筷子。
　　她下意识地看过去。
　　沈斯延脸色沉沉地，看向许知绿：“又想过敏了？”
　　赵姝辰一愣。
　　其他人也转头看了过来：“怎么了？”
　　许知绿怔了下，这才注意到自己夹了什么。她愣了下，略带歉意道：“抱歉，我刚刚没看清楚。”
　　英语老师笑了下：“会芒果过敏吗？”
　　“嗯。”
　　许知绿不好意思道：“会有点。”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进来的这家餐厅，有好几个甜品，忘记是谁点的芒果甜品，很大一份，一直放在中间。
　　许知绿刚刚是真没注意，直接夹了起来。
　　这会被沈斯延这样弄着，她有点不好意思。
　　那块芒果，放下不是，吃也不是。
　　正纠结着，沈斯延把那块芒果夹了过去，抬头喊了声：“您好，麻烦这边换一双筷子。”
　　“……”
　　许知绿默了默：“筷子上一点没关系吧。”
　　沈斯延没说话，眼神阴沉沉地看她。
　　许知绿没敢反驳，默默地换上了新筷子：“抱歉。”
　　众人笑笑，又继续吃了起来。
　　而那道芒果甜品，被沈斯延端到了一侧，没再弄到转盘里转来转去，至少是放在了一个许知绿没办法夹到的地方。
　　许知绿没敢再走神，安安静静地低头吃饭。
　　沈斯延也不说她了，把那块芒果自己吃了。
　　赵姝辰看着他这一系列举动，愣了好久，才好奇说了句：“沈斯延你和许知绿关系好好啊。”
　　沈斯延“嗯”了声。
　　赵姝辰一顿，忽而有些埋怨地看向许知绿。
　　她咕哝着：“她怎么说和你不是很熟。”
　　沈斯延拿着筷子的手稍顿：“她确实和我不熟。我和她熟。”
　　赵姝辰：“……”
　　听着这话，她哽了下，没再出声。
　　沈斯延也没再和她说话，安静地用完了这一顿午饭。
　　回程时候，两边的人是分开走的。
　　上车后，许知绿自觉找了个角落里的位置坐着，沈斯延上来时候，手里多了几瓶水。
　　他递给了司机，老师和另一个同学。
　　英语老师笑：“刚刚就是去买水了。”
　　沈斯延颔首：“麻烦老师了。”
　　老师无奈摇头：“不麻烦，反正坐得下。”
　　她看了眼许知绿：“倒是没想到你会来。”
　　沈斯延点头：“正好无聊。”
　　老师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倒是不拆穿他。
　　“刚刚那顿饭。”
　　沈斯延主动道：“老师多少钱，我不能白吃白喝。”
　　老师哭笑不得：“别了，老师请你们吃顿饭还是能吃得起的。”
　　她笑着说：“你以后上课老实一点就行，帮忙给老师拉拉考试分数。”
　　闻言，沈斯延乖巧道：“好的，没问题。”
　　他说：“以后老师的课，一定不迟到早退。”
　　英语老师扑哧笑：“记得你说的。”
　　“行。”
　　听着两人的对话，许知绿这才发现，沈斯延其实比她想象中的要更善于交际，更善于和人相处。
　　他是有大少爷脾气，但他其实很豁达和大度。能和别人开玩笑，也能把所有的事情都考虑周到。
　　许知绿忽然想到了他大学时候。
　　两人考了一所北方学校，许知绿是个很害怕和陌生人相处的人，她不善于和不熟悉的朋友聊天说话，在还不熟悉的人面前，她就是一个躲在小角落怯怯的鸭子，不敢探出脑袋去试探。
　　反观沈斯延，开学不到三天，就已经和室友，和班里同学相处的很融洽和和谐了。
　　她在校外和食堂遇到过他很多次，都是和同学们一起吃饭，谈笑风生，偶尔还约着一起打球等等。
　　男生的友谊，好像比女生来的更快。
　　那会许知绿还羡慕过，问过他有什么秘籍。
　　沈斯延非常自恋的告诉她，可能是因为他比较帅。
　　许知绿当时非常不齿，但又不得不承认，他是帅的。
　　到现在，她发现他是会做人。
　　看似什么都不关心，但实际上又是很细心的一个人。无论是家世还是模样，亦或者是性格，都是上层。
　　想着想着，许知绿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这么优秀的人，确实没有理由要喜欢她，要来回应她的喜欢不是吗。
　　说到底，她和沈斯延相比，真的相差很远很远。
　　她除了成绩还行之外，性格敏感，长得也就那样，漂亮的人数不胜数，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优势。
　　所以沈斯延不喜欢她，完全合情合理。
　　她并没有什么可怨念的。
　　正想着，一侧递来了一瓶水。
　　许知绿回神。
　　“看我做什么？”沈斯延扬了扬眉：“不想喝？”
　　许知绿摇了摇头：“沈斯延。”
　　“怎么。”
　　沈斯延看她：“刚刚不是要凶你，一时没控制住语气。”
　　许知绿没介意他拦着自己吃芒果那事，她抿了抿唇，摇头道：“我没介意那件事。”
　　“那你脸色这么难看。”
　　许知绿“嗯”了声，转头看他：“我就是突然发现，其实你很优秀。”
　　“……”
　　沈斯延一脸惊悚地看向她，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她额头：“发烧了？”
　　“……”许知绿拍开他的手，恼羞成怒道：“你才发烧烧坏脑子了呢。”
　　沈斯延轻笑了声：“既然没有，就别总是说这种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我很难猜。”
　　许知绿撇嘴。
　　“夸你你还不乐意了，你是不是整天就想着被我骂？受虐狂吗你。”
　　沈斯延嘴角勾了勾，眼神明亮看她：“我是不是受虐狂，你不知道？”
　　“？”
　　许知绿茫然地看向他：“我知道什么？”
　　沈斯延清了清嗓：“没什么，喝不喝水。”
　　“我自己来。”
　　许知绿接过，拧开抿了两口。
　　她转头看向窗外掠过的景色，认真道：“我刚刚说的是实话。”
　　沈斯延一愣，狐疑地盯着她侧脸看了会，懒洋洋应了声：“行，知道了。”
　　他拍了拍她脑袋：“谢谢。”
　　许知绿：“……”
　　-
　　回去的路程远，许知绿开始还强撑着看了会风景，到后面，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醒来时候，她靠在一个舒服的地方。
　　是沈斯延的肩膀。
　　许知绿轻眨了眨眼，没敢乱动。
　　她用余光看了眼，沈斯延好像在漫不经心地玩游戏，但姿势却一直没变，就这么耸着给她靠。
　　许知绿垂下眼看了会，又重新地闭上眼，像是无意识地往窗户那边靠。
　　察觉到她动作，沈斯延也没抬头看她是不是闭着眼的，直接伸手把她的脑袋又给掰了回去，重新靠在了他肩上。
　　“……”
　　许知绿骑虎难下，这会也不知道自己是该继续装睡呢，还是应该睁开眼更合适。
　　她胡乱想着，鼻息间钻了好闻的味道进来。
　　是薄荷的味道，沈斯延喜欢吃薄荷糖，身上总有这种清冽又有点儿刺鼻的味道。
　　最开始，许知绿非常不喜欢。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习惯了。偶尔闻到，也会觉得很舒心。
　　她眼睫轻颤着，思绪飘飞。
　　好一会后，许知绿趁着沈斯延没注意，再起身往窗户那边靠。
　　这一回，大概是她动作太快，沈斯延没来得及阻止。
　　下一秒，许知绿吃痛的“啊”了声。
　　她倒的太快，都没注意距离，直接磕在了车窗上。
　　沈斯延被她吓的，手里的游戏停了。
　　“怎么了？”
　　许知绿没辙，只能缓缓地睁开眼，看向他：“啊？”
　　她装傻，揉了揉被磕痛的地方，睡意全无：“没事。”
　　沈斯延看她：“磕到了？”
　　“一点点。”
　　“我看看。”
　　“不用不用。”许知绿一脸惊悚：“我没什么事，头发多，磕到的是我的头发。”
　　沈斯延：“……”
　　他沉默了几秒，诡异地看着她：“你是不是以为我没听到刚刚那个砰的声音？”
　　“……”许知绿无言，就这么茫然地望着他。
　　沈斯延无奈：“看看？”
　　“不了。”许知绿坚持拒绝：“真没什么事。”
　　沈斯延不太放心。
　　许知绿认真道：“我哪有那么脆弱？”
　　沈斯延没辙，也就随她去了。
　　司机直接把他们送回了小区，和老师道别后，两人下车回家。
　　沈斯延还是不太放心，盯着她看：“没肿？”
　　“没有。”
　　许知绿皱眉：“你怎么那么嗦呀。”
　　沈斯延：“……”
　　他噎住，别开眼：“行，我嗦。”
　　他道：“你回去吧，我还有事。”
　　许知绿停下脚步看他眼：“哦，你下午不补习吗？”
　　沈斯延顿了下：“几点开始。”
　　许知绿低头看了眼时间：“三点吧，你觉得呢。”
　　沈斯延没意见，点了点头：“行，我三点回来。”
　　“……哦。”
　　许知绿没再多问，“那你去吧。”
　　-
　　两点五十，许知绿准时出现在沈斯延家门口。
　　她摁了下门铃，是沈母过来开的。
　　“知绿过来了。”
　　许知绿点头，喊了声：“阿姨。沈斯延回来了吗？”
　　沈母摇头：“没呢，你给他补课的？”
　　许知绿点头。
　　沈母“啧”了声：“这臭小子，我给他打个电话。”
　　“不用不用。”许知绿连忙阻止，“也不怎么着急，说不定他待会就回来了。”
　　“也是。”
　　沈母拉着她到旁边坐下，浅声道：“最近这段时间忙不忙？那你陪阿姨说会话吧。”
　　许知绿笑着点头：“好呀。”
　　沈母得意道：“要不做个护肤吧。”她说：“待会有人过来，我们一起做个脸。”
　　“啊？”
　　沈母道：“本来和她们约好了，结果一个个都临时有事，阿姨只能把人约到家里折腾了。”
　　她拿起桌面上的镜子，拍了拍脸感慨：“有没有感觉阿姨脸上的皱纹多了点？”
　　许知绿摇头：“没有。”
　　她说的是实话，沈母的皮肤好，从外表上看，一点都看不出她的实际年龄，就像是二十多岁的姐姐一样，没人会想到她已经有一个快要成年的儿子了。
　　沈母扑哧一笑，捏了捏她的脸说：“还是我们知绿会说话。”
　　她摸着眼尾：“不行，有鱼尾纹了，今天一定要好好折腾一下，要不是你沈叔叔说打针不好，我都想打个针了。”
　　许知绿：“……”
　　她瞠目，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两人刚聊了几分钟，预约□□的护肤小组便过来了。
　　有三个人。
　　许知绿愣愣地看着，沈母也没让她直接，直接安排了一个人给她。
　　“给她好好做个护肤，小姑娘学习压力大，黑眼圈都重了不少。”
　　“没问题。”
　　许知绿根本来不及拒绝。
　　等几分钟后再反应过来时候，她已经躺在沙发上敷上面膜了。
　　沈斯延一进屋，便被屋子里的人给吓着了。
　　他看着陡然间出现的陌生人，再看看那躺在沙发上的两人，沉默了许久。
　　“妈。”
　　“干嘛？”
　　沈斯延看了眼：“许知绿？”
　　“……哦。”
　　沈斯延点了点头，一脸疑惑：“你们在做什么？”
　　沈母这会脸上也有面膜，她不想和沈斯延说话，拿过手机敲下一句话，递给他看。
　　沈斯延低头，看到了沈母的警告。
　　――别和我们说话，影响我面膜质量！待会我嘴角有嘴角纹了，我找你算账。
　　沈斯延：“……”
　　他扯了扯唇，把手机还给她：“许知绿，我先回房间了，你弄好了进来。”
　　许知绿：“嗯。”
　　沈斯延揉了揉眉心，进了房间后还在想刚刚的画面。
　　两个人跟模型一样，脸上涂着乱七八糟的东西，辣眼睛。
　　做完面膜，许知绿还被安排做了个蒸脸，护肤按摩等等。
　　等一整套全做完，已经过了两小时了。
　　她和还在继续的沈母说了声，去了楼上。
　　听到声音，沈斯延转头看了过来。
　　“好了？”
　　许知绿点头：“嗯。”
　　她看向他：“我是因为你没准时回来才去做的。”
　　沈斯延抬了抬眼：“我又没说你。”
　　许知绿：“那不是怕你说吗。”
　　她咕哝着：“我可是遵守了时间约定的人。”
　　沈斯延：“……”
　　他静默了两秒：“我迟到了。”
　　“哦。”
　　许知绿也不和他计较，淡淡道：“以后赶不回来可以说，你一声不吭的，我怎么知道你还会不会回来。”
　　沈斯延了然：“知道，下次注意。”
　　他刚刚是着急回来，也就忘了要给她发信息这事。
　　许知绿摊开课本：“你刚刚做题了吗？看书了吗？”
　　“嗯。”
　　沈斯延把卷子递给她：“看看。”
　　许知绿低头。
　　看完他写的卷子后，她狐疑地看了沈斯延几眼。
　　“怎么？”
　　许知绿摇头，想了想说：“你学习能力确实挺强的，全对。”
　　沈斯延：“……”
　　他一脸意外：“是吗。”
　　许知绿点头：“可能再教你一个月，你大概能超过我了。”
　　沈斯延轻笑了声：“我哪有那么厉害。”
　　“你有。”
　　许知绿这话不是恭维，她就是发现了沈斯延的学习能力。有些她没教的，沈斯延都能很快做出来。
　　要不是知道他之前真的是个学渣，许知绿差点都要怀疑他是不是伪装起来的。
　　亦或者是，他曾经偷偷学过这所有的知识点。
　　感觉一点就通，很多她稍微忘记了点的内容，沈斯延都能比她理解的更快更透彻。
　　许知绿偏头盯着他看。
　　对上她目光，沈斯延扬了扬眉：“还看我做什么？”
　　许知绿收回目光：“没什么。”
　　她道：“夸你聪明。”
　　沈斯延意味不明地笑：“谢了。”
　　“……”许知绿无言：“周五交代的作业，你做了吗？”
　　“没有。”
　　许知绿哽了下，哭笑不得：“那你做啊。”
　　沈斯延扬眉：“不讲题了？”
　　“你这都对了，还有什么讲的。”
　　许知绿撑着脑袋说：“先把题目做完，我看看还有什么可以讲的。”
　　“行。”
　　两人安静地在房间里忙碌自己的，从后背看，格外和谐。
　　沈光远刚上楼，便注意到自己老婆偷偷摸摸的背影。
　　他挑眉，刚想要出声说话，沈曼便转头看向他。
　　夫妻俩无声对视。
　　沈光远：“你在这做什么？”
　　他说：“沈斯延是在做什么……”后面两个字还没说完，就被沈曼捂住了嘴。
　　“闭嘴！”
　　听到外面声音后，沈斯延眼皮一跳，和许知绿四目相对。
　　他沉默几秒，突然说：“见谅，我妈可能有点特殊癖好。”
　　许知绿：“……”


第三十一章 
　　看许知绿表情, 沈斯延挑眉：“怎么，你不信？”
　　许知绿无言：“哪有你这样说你妈妈的？”
　　沈斯延哼笑了声，转动着手里的笔说：“也没她这样每天监视儿子的。”
　　许知绿：“……”
　　她狐疑看他, 略微意外：“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让沈阿姨不放心的事？”
　　闻言, 沈斯延激动的瞪大眼：“我什么时候做了？”
　　他说：“我都跟她说那是误会，她不相信。”
　　听着, 许知绿反而有了点兴趣。
　　她扬了扬眉, 诧异看他：“还真有呀？是什么？能不能说说？”
　　“……”
　　沈斯延盯着她看戏的表情几秒，傲娇道：“不能。”
　　他脸有点热，转开眼：“别问了，还说不说题？”
　　许知绿撇嘴, 瞅着他半晌说：“你现在很像是恼羞成怒的样子。”
　　沈斯延不搭腔。
　　许知绿揶揄了他几句，也不多说了。
　　-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 许知绿都过上了安稳的生活。
　　大概是上次许父的威严吓到了两人，让两人都安分了下来。
　　一眨眼功夫，从初春到了炎夏。
　　高二也即将过去。
　　期末考试的前一周, 许知绿每天都在埋头复习, 周末也不去舞蹈室了，除了给沈斯延辅导功课之外, 便是学习。
　　她必须要加快点速度，保住自己原有的成绩。
　　辛安安看她努力的模样，不由自主被感染。
　　“知绿, 你是不是该放松一下了。”
　　许知绿低头正背诵着文言文，“啊”了声：“不用, 现在努力了, 成绩才会给我安慰。”
　　辛安安：“……”
　　她哽了下，有点无奈：“你暑假要做什么呀？”
　　许知绿沉思了会, 摇了摇头：“之前我跟你说的那个舞蹈工作，我答应了。”
　　辛安安一愣，眨了眨眼望着她：“真的啊？”
　　“嗯。”
　　“那你暑假不是都不在家？”
　　许知绿点头：“不在家才好，清静。”
　　辛安安噎住，想着她那个家庭，也确确实实是如此。她托腮感慨：“那我想找人出来玩，不是就找不到了？”
　　许知绿笑：“大夏天的，有什么可玩的。”
　　她敲了敲她桌面，叮嘱道：“先看书，等你期末考试考好了，暑假你爸妈肯定随你玩。”
　　辛安安想了想，觉得她这话说的有一定道理。
　　“行，我也加入复习。”
　　“好。”
　　-
　　因为有学业考试，他们这学期的期末考试，相较于其他时候来说，相对于轻松点。
　　总共也就给了两天的时间，和高考一样。
　　许知绿依旧在第一考场，沈斯延倒是没在最后一个考场了，他期中考试进步不小，前进了两个考场。
　　早上，许知绿和简安然从宿舍到食堂时候，还碰到他了。
　　“你怎么在这？”
　　沈斯延瞥了她眼：“吃早餐。”
　　许知绿：“哦。”
　　沈斯延看她：“想吃什么？”
　　“米粉吧。”
　　沈斯延点头，看向简安然：“你呢。”
　　简安然一愣，“也米粉。”
　　“牛肉的吧都是？”
　　许知绿看他：“我们来点就行了。”
　　“别跟我客气。”沈斯延淡淡道：“请你吃个米粉没问题。”
　　许知绿：“……”
　　她当然知道沈斯延请她吃米粉没问题，但是她觉得没必要。
　　“老板，要两碗牛肉米粉。”
　　“好嘞。”
　　程宋在一旁笑：“许知绿别和延哥客气，他就是有钱烧得慌。”
　　“……”
　　许知绿哽了下，瞅着沈斯延看了两眼，点头表示认可：“确实是。”
　　沈斯延睇她眼：“请你吃米粉也不能说点我的好话？”
　　许知绿撇撇嘴：“谢谢你的米粉，祝你这一次能考进第三考场。”
　　沈斯延扬眉：“考进了有什么好处？”
　　“……这还要好处？”
　　许知绿不敢相信地看他：“你成绩又不是我的，你问我要好处？”
　　沈斯延沉吟片刻，理直气壮道：“你是我的补课老师，我进步大，你不觉得很光荣很有自豪感？”
　　“……”这话说的，逻辑倒是挺对。但许知绿听着，就觉得哪儿有点怪。
　　还没等她想明白，手里已经被塞了一碗米粉过来。
　　“先去吃。”
　　许知绿低头一看，手里拿着的应该是沈斯延先要的。
　　她“哦”了声，也没再和他客气：“那我去找个位置，安然你待会过来。”
　　“行。”
　　有程宋这个活宝在，四个人的早餐吃的还挺愉快。
　　许知绿吃的慢，像蜗牛一样。
　　沈斯延瞥了她好几眼，最后懒散地在手机上点了点，也不催促。
　　吃完后，他伸手拍了下她脑袋，丢下一句：“加油。”
　　许知绿刚要回应，他人已经走了。
　　简安然狐疑看她，又顺着她目光去看沈斯延离开的背影。
　　她沉默了会，突然说：“知绿，我感觉沈斯延对你真的还蛮好的。一点也不像传闻中说的那样。”
　　许知绿怔了下，侧目看她：“哪里看出来好了？”
　　简安然：“他明明很饿，但是却把米粉先让给你了，还跟你说加油……”她也不知道要怎么说，反正就是挺好的。
　　想了想，简安然快速总结：“就感觉挺好的，之前大家都说是你黏着沈斯延，但现在好像换了。”
　　许知绿顿了下，低声问：“现在怎么换了？”
　　“他在黏着你啊。”
　　简安然想也不想说：“这多明显，你没看出来吗？”
　　许知绿缄默片刻：“但我们好像一直都这样吧。”
　　其实只要不涉及到爱情，她和沈斯延关系一直都还不错，算不上太差。
　　“哪有？”
　　简安然说：“以前你不是老去找他吗，大家都说他很不耐烦啊，都赶你走的那种。”
　　许知绿：“……嗯，确实有过。”
　　沈斯延爱玩游戏，也比较沉迷。
　　一般许知绿去找他，在他玩游戏的时候，他脸色会很难看，也会非常不耐烦。但许知绿厚脸皮，他越是觉得烦，她越要在旁边。
　　她现在回想一下，就之前的那些行为，自己也很过分。
　　明知道人家不喜欢，还主动往前凑。
　　简安然点头：“是吧，所以我说他现在对你很好。”
　　“嗯。”
　　许知绿没否认：“还好吧，我们就是和普通同学一样。”
　　简安然噎住，狐疑看她：“普通同学会这么好？”
　　许知绿：“……”
　　“青梅竹马总要比普通同学熟一点吧。”
　　简安然眨了眨眼，竟然觉得她说的有点道理。
　　“好吧，你这样说也对。”
　　许知绿点头：“走走走，我们去教室，再临时抱抱佛脚。”
　　简安然失笑，没拒绝。
　　两天的考试时间过得不快不慢，考完后，许知绿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其他同学也一样，为自己不算长的暑假庆贺。
　　回到教室后，老师陆陆续续过来，开始给他们安排暑假作业。
　　刚考完，许知绿的心思也不在学习上。辛安安在和她说话，叽叽喳喳的，但她没太听进去，一直在走神。
　　不知道为什么。
　　考试这两天，只要空闲下来，她就会去想简安然说的那番话。
　　她也确确实实隐约的有点感觉，沈斯延对她好像比上一世好了很多。不知道是因为她变了，还是沈斯延变了的缘故。
　　正想着，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下。
　　许知绿回神。
　　一转头便对上了沈斯延那双幽深的瞳仁。
　　“想什么？”
　　许知绿摇头。
　　沈斯延看她，顿了下道：“程宋说结束后一起去吃饭，着急回去吗？”
　　许知绿点头：“今天不行，我要拿行李。”
　　“东西多吗？”
　　“还好。”
　　沈斯延点了点头：“那我让司机来接。”
　　“不用。”
　　许知绿连忙道：“我自己能回去。”
　　沈斯延没看她，已经趁着老师出去时候掏手机打电话了。
　　他言简意赅地说了两句挂断。
　　“你自己能回去，坐公交车还是打车？”
　　沈斯延不赞同看她：“刘叔是不是要接许知佳？”
　　许知绿点头。
　　她其实给刘叔打了电话询问，刘叔那边给出的回复是，许母让他去接许知佳去其他地方。
　　许知绿也没为难刘叔，便想着自己打车回去也一样的。
　　她会和许知佳两人计较，但对刘叔，她一般不会让他难做。
　　沈斯延盯着她看了眼：“你这性子……”
　　“什么？”
　　沈斯延扯了下唇，淡淡道：“许知佳不欺负你欺负谁？”
　　许知绿：“……”
　　她听懂了沈斯延的话外之音。
　　她翻了个白眼：“你不懂。”
　　“我不懂什么。”
　　他接话：“刘叔接她自然没问题，你不会给你爸助理打电话？说你没办法回去，让他安排司机来接你？”
　　许知绿：“……”
　　说实话，她真没想到。
　　沈斯延给她支招：“你爸虽然冷漠，但对你和许知佳都差不太多，虽然也有点差别，但他是个爱面子的人，你把电话打去助理那边，你猜他会怎么想？”
　　许知绿眼珠子转了转，大概能猜到。
　　许父一定会觉得，许母连点家庭的事都安排不好。刘叔接许知佳去其他地方，怎么就不能安排其他人接许知绿。
　　而且她也会开车，她要真的考虑周到，可以自己接许知佳，让刘叔接许知绿。更甚至，也可以安排许父的专门接送他上班的专职司机或助理。
　　总而言之。
　　这个接送电话，许母打会显得更妥当，甚至于展示她当家做主的那种得体，但轮到许知绿打，就有点别的意思了。
　　她给许父打电话，一定是许母没办法搞定，她才会找爸爸。
　　这对许父来说，就像是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太太没能力，能力不行一样。甚至于要是许知绿多说点，别人还能知道他许家的丑事。
　　对双胞胎女儿，不同态度。
　　虐待另一个女儿。就许父这样性格的人，一定不会愿意听到下属员工这样议论。即便是不议论，他也会觉得丢脸。
　　瞅着许知绿那发亮的眼，沈斯延敲了敲她脑袋：“念书挺厉害的，这点因果关系怎么没想明白。”
　　他认真道：“你也姓许，她有的，你也可以同样享受，不要觉得不应该，不合理不好意思。该占的便宜，我们得占。”
　　许知绿沉默。
　　她盯着沈斯延看了好一会，没吭声。
　　对着她目光，沈斯延扬眉：“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许知绿摇头：“很对。”
　　她撑着下巴道：“我就是好奇，你要是有兄弟，你也会这样吗？”
　　沈斯延无言：“我爸妈不会这样。”
　　许知绿：“……”
　　她“哦”了声，神色恹恹道：“确实。沈阿姨那么好，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
　　沈斯延看不得她颓然的神色，伸手揉了揉她脑袋安抚：“别丧气，没有他们，你还有我妈呢。”
　　“……”
　　他酸溜溜道：“我妈把你看得比我还重，我都怀疑我不是亲生的，等哪天有时间了，我偷偷去医院做个鉴定才行。”
　　许知绿：“……”
　　她哽了下，无语地看他：“做什么鉴定？”
　　“当然是亲子鉴定。”
　　沈斯延转着手里的笔，开始打嘴炮：“不然我妈怎么那么喜欢你，反倒是对我一点都不信任呢。”
　　许知绿知道他是在开玩笑，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来缓解自己低落的情绪，也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她，她也有人爱的。
　　沈阿姨就特别爱她。
　　“那我去给沈阿姨告密。”
　　许知绿幽幽道：“你竟然怀疑她。”
　　沈斯延睇她眼，笑了下：“没良心，我这是为了谁。”
　　许知绿哼了声，不再看他。
　　她转开脸一会，又把目光挪在他身上：“沈斯延。”
　　“嗯？”
　　沈斯延挑眉。
　　许知绿抿了抿唇：“对不起，还有……谢谢。”
　　沈斯延一怔，诧异看她：“跟我道歉做什么？做什么对不起我的坏事？”
　　许知绿对他的脑洞表示佩服。
　　“没有。”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想道个歉。
　　她觉得简安然说的很对，沈斯延对她真的很好。她没必要把那件事全怨在他身上，至于其他的，就先交给时间。
　　她得为自己之前的那些行为道歉。
　　同样的，她也谢谢沈斯延的安慰。至少现在来看，她心情好了。
　　沈斯延上下打量了她片刻，确定她神色正常后，敲了敲她脑袋：“行了，待会一起回去，我到宿舍楼下等你。”
　　“嗯。”
　　“东西搬得动吗？”
　　“可以。”
　　等所有老师把暑假作业安排好，把一沓一沓的卷子发下来后，他们迎来了欢乐的暑假生活。
　　-
　　回宿舍收拾好东西，许知绿跟室友说了声，便拉着行李箱往楼下走。
　　她东西不算多，就一个行李箱和一个大袋子。
　　刚拉出去到走廊时候，她看到了靠在墙边的沈斯延。
　　两人四目相对。
　　许知绿愣了下：“宿管阿姨怎么让你上来了？”
　　沈斯延拿过她箱子，自恋道：“可能是因为我帅。”
　　许知绿：“……”
　　“那可能真是。”
　　她们这边宿舍的阿姨，其实还挺凶的。
　　一般情况下，不会允许男生上女生宿舍楼。不过这也是为了她们的安全考虑，就是有时候稍微提议一下，都会被她骂。
　　许知绿记得很清楚的一次，是一个女同学早恋了。
　　然后那天周末，她带了很多东西拿不上去，她男朋友便问阿姨说能不能帮忙送一下上去，一会就下来。
　　阿姨没答应，把两人臭骂了一顿。
　　最后，是那女生来来回回跑了好几次，气哭了才拿完的。
　　许知绿也是听到的传闻，听完后，她对阿姨表示佩服。
　　总而言之，不敢造次。
　　一般情况下，她也不敢晚回宿舍，唯恐阿姨连她都不让进。
　　这会让沈斯延上来了，想来可能还真是因为他长得帅的原因。
　　沈斯延听着她诚实的答案，轻佻地笑了下：“怎么，你也觉得我很帅？”
　　许知绿一抬眼，便撞进了他似笑非笑的幽深眸子里。
　　她怔了几秒，才低下头：“我可没承认。”
　　她道：“我只是觉得，阿姨和我们的眼光肯定不同。”
　　沈斯延轻扯了下唇，不和她计较。
　　“走了。”
　　“哦。”
　　两人下楼。
　　到楼下时候，宿管阿姨看向许知绿：“原来这同学是来给你帮忙的呀。”
　　许知绿点头，含笑道：“谢谢阿姨。”
　　阿姨摆摆手：“我主要是看他面相不错，应该不会干什么坏事。”
　　许知绿：“……”
　　她真的很想告诉这阿姨，你看错了，沈斯延干的坏事可多了。
　　沈斯延看她模样，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哭笑不得，直接上手捏住她脸颊：“又在诽谤我什么？”
　　“我哪有？”
　　“你心里有。”沈斯延道：“你心里那点小九九，我一清二楚。”
　　许知绿给他翻了个白眼。
　　“那你说，我现在心里在想什么？”
　　沈斯延扬眉，眼神明亮望着她：“真让我说？”
　　许知绿点头：“说呀。”
　　沈斯延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看了几秒，丢下一句：“在想我。”
　　“……”


第三十二章 
　　周遭空气好像都静了点, 傍晚时候的阳光也变得刺眼了许多。
　　许知绿盯着面前的人看了会，嘴唇翕动，半晌才憋出一句：“不要脸, 谁在想你？”
　　沈斯延没想到她情绪波动会这么大, 他看着许知绿白的脸色，连忙道：“不是, 你心里难道没想, 沈斯延怎么这么自恋，竟然自夸。”
　　许知绿：“……”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踩进了沈斯延的陷阱里。这话怎么回答都不对。
　　想着，许知绿恼羞成怒道：“谁想了, 我才不会这样想。”
　　她理直气壮：“你自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有什么好觉得稀奇的。”
　　沈斯延噎住。
　　“行。”
　　他也不生气：“走了回家。”
　　许知绿垂下眼, 没再看他。
　　上车后，她坐在靠窗边的角落里，偏头看着窗外, 一副不想和沈斯延说话的模样。
　　沈斯延也不再主动惹她, 安安静静的像不存在一样。
　　许知绿没再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就想分散一下自己的思想。
　　刚刚那会, 在沈斯延说‘她在想他’的时候，许知绿得承认，她心跳好像快了点。更重要的是, 那个点，她确确实实在想沈斯延。
　　有那么片刻, 许知绿甚至觉得自己有点不要脸。
　　她不知道要怎么去形容, 明明说过不会再喜欢沈斯延，可有时候, 又还是会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住，甚至会因为他的举动而胡思乱想。
　　许知绿很讨厌这样的自己，也觉得这样的自己很让人烦。说一套做一套，一点都不真实。
　　可她没办法。
　　她好像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一些想法，和一些情绪。
　　许知绿是苦恼的。
　　她磕着车窗叹气，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沈斯延注意着她的小举动，唇角紧抿，倒是也没说话。
　　车内安静了好一会，沈斯延才清了清嗓问：“暑假有什么安排。”
　　“有个工作。”
　　沈斯延一怔，扭头看她：“什么工作。”
　　“舞蹈室的。”
　　许知绿没多说：“老师安排的。”
　　沈斯延应了声，没多想。
　　“每天都要去舞蹈室？”
　　“差不多吧。”
　　许知绿看他：“你暑假自己找补习班吧，我没时间给你补课了。”
　　沈斯延“嗯”了声：“好。”
　　许知绿没再多说。
　　到家门口后，许知绿推着行李进屋。
　　沈斯延盯着她背影看了片刻，这才转身回了自己家那边。
　　-
　　许知佳和许母都不在，许知绿一个人舒舒服服地享受了一顿晚饭。
　　吃完后，她回房间写暑假计划。
　　要跟着舞蹈老师去参加表演，但她也不能把学习落下。
　　她自我感觉这次考试还不错，应该能进前五名。可也不敢百分之百保证，在允许的范围内，她希望自己下一次考试，争取回到第一。
　　把学习计划写好后，许知绿给自己放了一晚上的假，没再学习。
　　次日清晨，许知绿便收拾着东西去了舞蹈室。
　　她提前和许父说了声，自己要跟着舞蹈团去表演。许父大概是觉得她在家争吵也多，便欣然同意了。
　　走的时候，许知绿往旁边的大门看了眼。
　　她思忖了会，把行李拖了进去，放在院子里才往里面走。
　　沈母过来开的门，看到她时候，很是意外。
　　“知绿，怎么这么早过来了？”
　　她诧异道：“吃早餐了没，要不要到阿姨家吃个早餐？”
　　许知绿摇头：“沈阿姨，沈斯延呢？”“在睡觉呢。”
　　沈母恨铁不成钢说：“这臭小子昨晚玩游戏到半夜，我三点钟起来喝水他还在玩。”
　　许知绿“啊”了声：“这样啊。”
　　沈母点头：“你找他有事？那阿姨去把他叫醒。”
　　“不用不用。”
　　许知绿连忙阻止，她弯唇笑笑，仰头看着沈母：“其实也没什么事，我就是过来跟你们说一声，我暑假可能不在家。”
　　沈母一愣：“去哪？”
　　许知绿说了下跟舞蹈室出去表演的话。
　　沈母听着一愣一愣的，可在看到她眼睛里的光后，她鼓励道：“好，那你注意安全，有时间记得多跟阿姨聊天，有事也给阿姨电话。”
　　她笑盈盈说：“沈阿姨别的没有，就是认识的朋友多，要帮忙随便哪里都行。”
　　闻言，许知绿弯唇笑：“好。”
　　她伸手抱了抱沈母：“那沈阿姨我走了啊。”
　　沈母纠结了几秒：“要不我还是去把沈斯延叫醒？”
　　“不用啦。”
　　许知绿拒绝：“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是觉得过来亲自说一声比较好。”
　　其实她昨天，是没打算和他们仔细说的。
　　但刚刚那一会，许知绿突然想到了她住宿那件事。虽然事情很小，但如果可以亲自说，她愿意亲自说。
　　她不想自己曾经的遗憾，再重演一次。
　　沈母点头：“那行，等他醒了我跟他说。”
　　“好。”
　　“刘叔送你吗？”
　　许知绿摇头：“他有事去了，我自己打车过去。”
　　闻言，沈母一点也不赞同：“那阿姨送你。”
　　她拿着一侧的钥匙：“走走走，正好阿姨也好久没开车了。”
　　许知绿：“……”
　　她还没反应过来，沈母已经拉着她外出了。
　　到车库开了车出来，许知绿又莫名其妙地上了车。
　　好一会，她才没忍住笑。
　　“沈阿姨。”
　　“嗯？”沈母转头看她：“怎么了？”
　　许知绿眨了眨眼想：“待会我陪您喝个咖啡好不好。”
　　沈母点头：“好呀，今天我还没喝呢。”
　　她笑：“还是我们知绿贴心，知道阿姨每天的习惯。”
　　许知绿无声地弯了弯唇，轻声道：“真好。”
　　沈曼含笑看她，笑了笑。
　　“到外面要多注意安全，特别是住酒店，一定要反锁，把椅子什么的也弄到门后，千万别怕麻烦。”
　　“好。”
　　沈曼絮絮叨叨的，像是母亲一样，为出门的孩子担忧。
　　许知绿最开始还能很开心的答应着，到后面，忽然就有些酸涩了。
　　她是不幸的，但又是幸运的。
　　她没有亲生母亲的疼爱，但却被没有血缘关系的阿姨细心照顾，喜欢着。
　　到地方后，许知绿陪沈曼喝了个咖啡。
　　喝完，她和舞蹈室的其他人集合，出发去第一个表演城市。不远，就在邻市。
　　上高铁后，许知绿隐约的还有点心不安。
　　可能是喝了咖啡的缘故，亦或者是其他原因，她心脏有点点不太舒服。
　　“知绿，怎么了？”
　　旁边是一起学舞蹈的一个大学生，叫唐梦。她看着许知绿神色，隐约有点担心。
　　许知绿摇头，拿过面前的水抿了口：“可能是早上喝了杯咖啡，不太舒服。”
　　唐梦听着，松了口气：“是不是不习惯？”
　　“有点。”
　　“不习惯的话早上别喝，有的人会不适应。”
　　许知绿点头：“好，以后记住了。”
　　唐梦笑了笑：“有事叫我，高铁也要一个多小时。”
　　“好，唐梦接你快休息吧。”
　　“嗯嗯。”
　　许知绿缓了缓，把手机调成静音，也靠在椅背上休息。
　　她昨晚没睡好，早上也起的早，这会还真有点儿困。不知不觉中，许知绿便沉睡了过去。
　　-
　　沈曼到家时候，沈斯延还没起来。
　　她也没去喊他，自顾自忙自己的，到中午，还约着小姐妹出门逛了个街。
　　晚上，沈光远也难得回家，陪母子俩一起吃饭。
　　吃着吃着，沈曼突然想起一个事。
　　“对了，沈斯延。”
　　沈斯延神色倦倦地看她：“妈。怎么了。”
　　沈曼略微嫌弃睇他眼：“别熬夜到那么晚，你这精神不振的样子，容易错过很多知不知道？”
　　沈斯延没懂。
　　沈光远也扭头看向自己的老婆：“此话怎讲。”
　　沈曼冷笑两声：“早上知绿过来找他，结果他在睡觉，把送人的机会都让给我了。”
　　沈光远扬眉，笑了笑。
　　沈斯延拿着筷子的手一顿，不明所以看她：“送人？”
　　沈曼愣住，诧异道：“不会吧，你今天没和知绿联系？”
　　沈斯延点头。
　　他下午醒来时候给许知绿发了消息，但那边没回。对她回消息的速度，沈斯延一直都有个大概了解。
　　许知绿回消息回的不及时，一般都是在忙。她不像是现在年轻人，也不是沉迷手机的高中生。
　　闻言，沈曼笑了。
　　她目光灼灼地看着沈斯延：“那你完了。”
　　沈斯延：“妈！”
　　沈曼笑，抿了口汤说：“知绿去邻市了。”
　　沈斯延怔住：“去做什么？一个人去的？”
　　“和她的那个舞蹈室老师和同学一起去的，说是暑假有表演，她报名参加了，得去好几个城市，不会那么快回来。”
　　说完，沈曼看他：“她之前没和你说？”
　　沈斯延紧抿着唇角，不吭声。
　　沈曼看他这样，就知道怎么回事。
　　“知绿早上过来想告诉你，但你在睡觉。”沈曼摊手：“这不能怪我们。”
　　沈斯延听着，有气也没地出。
　　“她昨天怎么不说。”
　　“那你问她。”
　　沈曼嫌弃道：“你自己不反省反省她昨天为什么不告诉你，你反而怪她了。”
　　沈斯延噎住，丧气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曼不理他，哼了两声：“我要是知绿，听到这话我就会以为你在控诉我，在对我生气，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你。”
　　说着，她看向沈光远：“是吧老公。”
　　沈光远一向是老婆说什么就是什么的男人，对外严肃，对内惧内。
　　他点了点头：“嗯，你妈说得对。”
　　沈斯延瞅着两人：“妇唱夫随。”
　　沈曼笑：“那当然，你这性子也不知道遗传了谁，反正不像我也不像你爸。”
　　沈斯延扯了下唇：“那我可能是你们捡来的。”
　　话音一落，他被拍了下脑袋。
　　沈斯延吃痛：“我吃好了，回房间。”
　　沈曼扬扬眉：“去吧去吧，好好反省昨晚为什么要熬夜，然后睡到下午错过早上的知绿。”
　　她感慨着：“知绿早上走的时候，可漂亮了。”
　　她和沈光远说：“我亲自送的她，还特别贴心地陪我喝了杯咖啡。”
　　沈光远配合她：“咖啡好喝？”
　　“好久没喝外面的，感觉不错，我总觉得家里的那个咖啡机有点不好了。”
　　沈光远点头：“前段时间看到一个不错的，过几天我让他们送家里来。”
　　“行。”
　　沈斯延不想听这两人腻歪，直接上楼回了房间。
　　他摸着手机出来看。
　　许知绿的一个句号都没有。
　　沈斯延有些烦躁地点着屏幕。
　　恰好这会，程宋电话来了。
　　他接通。
　　“延哥！今晚继续呀！”程宋激动道：“那群傻逼说今晚要我们好看！”
　　沈斯延：“不来。”
　　“为什么？”
　　程宋不解：“延哥你没听到吗，人家在向我们挑衅呢！这你能忍？”
　　沈斯延：“能。”
　　程宋：“……”
　　他噎住，一脸懵逼道：“啊？这你都能忍？为什么呀？”
　　沈斯延沉默了下，突然问：“程宋，你知不知道你为什么追不到辛安安。”
　　程宋：“……为什么？”
　　“因为你沉迷游戏！”沈斯延毫不客气道：“辛安安说，她最讨厌玩游戏的人，懂了吗？”
　　程宋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懵逼地眨了眨眼。
　　他延哥是疯了吧。
　　辛安安明明说，她最喜欢玩游戏厉害的男孩子了。
　　程宋想着，但又不太确定。
　　他思忖了会，给辛安安发了个消息。
　　程宋：安安！你喜欢玩游戏厉害的还是不厉害的？
　　辛安安：？
　　辛安安：当然是厉害的！不厉害的那不是笨蛋吗。
　　程宋：噢。
　　辛安安：怎么？
　　程宋：那玩游戏厉害的和不玩游戏的，你喜欢哪种？
　　辛安安：？那当然是不玩游戏的啊！
　　程宋：？？？你不是说喜欢厉害的吗？
　　辛安安：你这不是两个问题吗？玩游戏厉害和不厉害对比，肯定是喜欢厉害的呀，但是不玩游戏的我更喜欢，怎么了。
　　程宋发现，他对辛安安的大脑，是摸不透的。
　　他的逻辑思维，和辛安安非常不同。
　　程宋：没怎么，就是突然发现我延哥还挺对的。
　　辛安安：？
　　程宋：没事，早点休息。
　　辛安安：哦。
　　几分钟后，高驰喊程宋上号。
　　程宋直接道：“不玩了，我从今天开始戒掉游戏。”
　　高驰：“……你和延哥一样抽风了？”
　　程宋：“怎么说话的呢，我们这叫为爱戒游戏。”
　　高驰沉默几秒，认真道：“就算是你戒掉，辛安安也不会喜欢你，她完全把你当兄弟，你没发现？”
　　程宋：“从明天开始，我们就不是兄弟！”
　　“那你……要和她做姐妹？”
　　程宋气的，直接挂了电话。
　　……
　　沈斯延躺在床上，时不时转转手机。
　　好半天，手机也没任何响动。
　　他沉默了会，又往外面走。
　　沈曼这会正和沈光远在客厅泡脚，眼睛上还戴着一个什么按摩器，据说是缓解眼疲劳和皱纹的。
　　他多看了两眼，喊了声：“妈。”
　　“嗯？”
　　沈曼刚要睡着，懒洋洋应了声：“怎么。”
　　“许知绿有没有说她的路线。”
　　沈曼：“……说了，我没记住。”
　　沈斯延：“……”
　　“怎么？”沈曼连个眼神都没给他，继续着自己的按摩：“你打算要去看她表演啊。”
　　沈斯延没吭声。
　　沈曼笑了下道：“你不是不喜欢女孩子跳舞吗？”
　　沈斯延一愣，诧异道：“我什么时候说过。”
　　闻言，沈曼把眼罩一摘：“你失忆了？”
　　母子俩僵持对视。
　　“我……什么失忆了？”
　　沈曼看他：“不是你之前说不喜欢跳舞，知绿才不去的吗。”
　　沈斯延一怔，半眯了眯眼问：“我没……”
　　忽然，他想到了一件事。
　　初三元旦时候，学校办了一个元旦晚会，许知绿参加了。
　　她跳舞向来很好，身体特别软，一颦一笑都不像是她平日里恬静低调的模样，变得张扬夺目，特别吸引人。
　　当晚她表演结束后，学校不少同学都在讨论。
　　甚至还有不少同学来和沈斯延打听，问和许知绿有关的事，甚至还有说要追她的。
　　沈斯延听得烦，一肚子的火气。
　　他没好气地怼着那些人，口无遮掩说“有什么好惊讶的，不过就是一个舞蹈”。
　　男同学们诧异不已，震惊问他，难道他不觉得厉害吗？
　　沈斯延口不对心的摇头，说没觉得，舞蹈多没意思。
　　再之后，他们缠着他说那他点评点评，那天晚上什么比较有意思。
　　沈斯延除了记得她那个舞蹈之外，便是最后一个时间还不算久远的表演，钢琴演奏。
　　当时他想也没想，脱口而出说，钢琴。他不喜欢舞蹈，喜欢钢琴。
　　但当时。
　　沈斯延记得许知绿不在现场，这话也应该不知道才对。
　　可现在听沈曼这样说，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为什么那之后许知绿没再去上舞蹈课，反而转学了钢琴。
　　沈曼观察着他表情变化，和沈光远无声对视。
　　夫妻俩无奈摇头。
　　她清了清嗓：“你是不是说过？”
　　“……嗯。”
　　沈斯延承认。但他当时真只是说给那些人听的，不是真的不喜欢。
　　沈曼：“知绿怎么知道的我不知道，我觉得她对你……误会还挺深的。”
　　她认真道：“你有机会，还是把这事尽快解释一下。就算没有别的原因，你们也是一起长得的朋友。”
　　沈斯延了然。
　　他沉默了片刻，转身看向沈光远：“爸。”
　　沈光远摆摆手，也不多说：“不惹事就行，你自己知道分寸。”
　　沈斯延点头。
　　“有事给助理电话，这个点应该还有票，我让助理给你看看，收拾东西去。”
　　沈斯延点头，低低道：“谢谢爸妈。”
　　沈光远给助理打电话。
　　交代完之后，沈曼戳了戳他手臂：“我们这样做，对还是不对？”
　　沈光远握着她的手，摇了摇头：“该解释的解释，他们也还小，其他的我们不干涉，但别让误会加深。”
　　沈曼也表示认可。
　　她其实不是要让两人凑一起，谈恋爱或者是什么。
　　她是喜欢许知绿，也知道自己儿子藏了什么心思。但她不会主动让沈斯延在这个年龄阶段做些出格的事，只不过她希望他们能更好一点。
　　至少他们还有青梅竹马的情谊在，成年之后的事，他们不管，在成年之前，能把误会解决解决，解决了能在一起，那毕业后在一起他们也不会有意见，同样的，解决了之后两人还是这样，沈曼也不会助攻。
　　她只是想，让他们的高中生活更美好一点。
　　不要有太多误会，也希望两个孩子都能过得更开心。
　　沈斯延容易开导。
　　但许知绿不容易，她从小经历的多，心思重，沈曼有时候也没办法。
　　她只是一个邻家阿姨，是没办法给她，她内心渴望的亲生母亲的宠爱的。


第三十三章 
　　沈斯延抵达邻市时候, 已经半夜了。
　　夜深了，但因为是夏天的缘故，高铁站人还不少。
　　一下车, 他便接到了沈光远安排的司机电话。
　　“喂您好。”
　　“是斯延吗？”
　　“是。”
　　那边笑了笑：“你往5号出口这边来, 我在这门口等你。”
　　沈斯延连忙应着：“好，麻烦了。”
　　安排来接沈斯延的, 是沈光远之前合作过的一个公司的新人, 人特别热情，做事也相对严谨，年龄不大，但却很沉稳。
　　沈斯延和人打了个招呼, 这才跟着上车。
　　“现在送你去酒店？”
　　“好。”
　　沈斯延笑了笑：“麻烦了。”
　　“客气。”
　　他扣好安全带，这才给许知绿发消息。
　　沈斯延：还没忙完？
　　收到沈斯延最新消息时候, 许知绿刚回房间。
　　中午到酒店办好入住后，老师带她们去吃了个饭，才又折返回房间休息。到下午太阳没那么刺眼后, 才带她们去之前联系好的练习室练舞。
　　到晚上, 一行人在外面吃了东西，又回了舞蹈室。
　　许知绿忘了带手机, 也没什么人可联系的，倒也没着急。
　　看到沈斯延消息时候，她愣了下：？刚忙完, 沈阿姨跟你说了？
　　沈斯延原本还懒散地坐着，这一下瞬间坐直了。
　　他低头回复：嗯, 回酒店了？
　　许知绿：对。
　　沈斯延：住哪个酒店？
　　许知绿：你问这干嘛。
　　沈斯延：确保安全。
　　许知绿倒是没扭捏, 也怕有什么万一，直接把定位发了过去。
　　收到后, 沈斯延转头看向一侧的人。
　　“是你爸定的那个酒店吗？”
　　沈斯延点头：“是。”
　　司机笑了笑，了然道：“行。不远，待会就到了。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用。”沈斯延想也不想的拒绝：“不是很饿。”
　　主要是，不想再等下去了。
　　抵达酒店后，那人问过沈斯延意见，没再多停留，只叮嘱了几句：“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沈斯延颔首：“谢谢。”
　　“客气。”
　　人转身走后，沈斯延才拿着房卡推着行李进电梯。
　　他手机里还有许知绿发来的房间号，和他住的不是一个楼层。沈光远让那人给沈斯延定的房间，相比较来说，更宽敞更大一点，是一个商务套间。
　　他捏了捏眉骨，盯着手机看了须臾，没忍住又给许知绿发了消息。
　　沈斯延：打算几点睡觉？
　　许知绿：？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待会洗个澡看会书就睡了。
　　沈斯延：哦，饿不饿？
　　许知绿：一般般。
　　沈斯延：我听说那个城市的夜宵很有名，不和舞蹈室的同学出去吃点？
　　许知绿：太晚了不安全。
　　沈斯延看着她回复，扬了扬眉。
　　不错，还知道晚上不出去。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许知绿没和沈斯延多说，说了会丢下一句要去洗澡了，就没再回他消息。
　　沈斯延进了房间，盯着手机看了片刻，戳开外卖a开始点外卖。
　　送到的时候，他看了眼时间，许知绿的澡应该也能洗完了。
　　沈斯延没着急这会就下去，他有点轻微洁癖，坐车过后第一时间会想洗澡。先进了浴室洗了澡出来，才不急不慢地开始等外卖。
　　-
　　许知绿隐约发现，沈斯延今天晚上真的有点嗦。
　　一会问这，一会问那的，没完没了了。
　　她擦着头发，蹙眉看着他发来的一大串消息，很是无语。
　　许知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我帮忙？
　　沈斯延：有。
　　许知绿：……是什么？
　　沈斯延提着外卖下楼，进了电梯。间隔也就三层楼，到许知绿住的房间门口后，他给她打电话。
　　“喂？”
　　许知绿语气淡淡的：“沈斯延你今晚不玩游戏了？”
　　沈斯延：“……”
　　“怎么老是给我发消息。”
　　沈斯延默了默：“戒游戏了。”
　　“啊？”许知绿愣住，诧异道：“戒游戏了？”
　　“嗯。”沈斯延道：“帮个忙。”
　　许知绿眼皮跳了跳：“帮什么忙？”
　　“来开个门。”
　　许知绿还没反应过来，便听见了敲门声。她下意识转身，眼睛发亮地看着房间大门。
　　“是我。”沈斯延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混着电流的o声，也依旧清晰。
　　许知绿眼睫一颤：“你在门外？”“嗯。”
　　许知绿瞪大眼，快步走到门口。
　　门打开，两人四目相对。
　　她怔怔地望着“从天而降”的人，意外不已。
　　“你……”她嘴唇张了张，不可置信问：“你怎么在这里？”
　　沈斯延偏头，示意一下：“要我站在这儿说？”
　　许知绿：“……”
　　她侧身，让他先进去。
　　房门关上，她看着沈斯延：“现在能说了？”
　　沈斯延“嗯”了声，声线低沉，又带了点笑：“在家没人陪我吃宵夜，找你来吃宵夜的。”
　　“……”
　　许知绿没吭声，就这么直勾勾地望着他，一脸的不相信。
　　“不信？”
　　许知绿反手指了指自己：“大少爷，你觉得这理由我告诉你，你会相信吗？”
　　沈斯延思忖了会：“会吧。”
　　许知绿懒得和他多说。
　　“吃不吃？”沈斯延看她。
　　许知绿瞥了眼他手里提着的东西，非常诚实：“吃吧。”
　　房间不是很大，老师给每个人定的都是单人间，就一张不大不小的床和一个长桌子，标准单间的标配。
　　沈斯延也不嫌弃，看向许知绿：“你想在哪吃？”
　　“就那桌子那儿吧，不过就一张椅子。”
　　沈斯延“嗯”了声：“我随便都行。”
　　“那还是茶几那边吧，坐地上。”
　　沈斯延意味不明地笑了下，促狭看她眼：“行。”
　　许知绿当没看到他眼神，指了指：“我先吹个头发。”“好。”
　　等许知绿吹完头发出来后，沈斯延已经把外卖全摆开了。他也没先吃，反倒是把她房间里的电视打开了。
　　许知绿瞅了眼，电视里正在放她没看过的狗血电视剧。
　　“你还看这种电视剧？”
　　沈斯延挑眉：“随手点开的。”
　　“哦。”
　　许知绿看他：“你先吃呀，不用等我。”
　　闻言，沈斯延被她气笑：“我是来找你吃宵夜的，不等你一个人吃算什么？”
　　许知绿：“……”
　　这话说的，她竟然没有办法反驳。
　　她默默地“哦”了声，轻声道：“那谢谢了。”
　　沈斯延瞥了她眼：“先吃。”
　　许知绿没和他客气，低头喝了口海鲜粥，味道非常不错。喝完粥后，她开始吃烧烤鸭爪之类的，吃的不快但也不慢，但看着让人觉得很舒服。
　　沈斯延盯着看了两眼，别开眼和她聊天。
　　“第一天累不累？”
　　许知绿沉吟片刻：“有一点点，练的时候累，但现在又觉得还好。”
　　沈斯延颔首，抿了下唇说：“跳的现代舞吗。”
　　“嗯。”
　　许知绿说：“就都有吧，都在学。”
　　不固定哪一种单独的类型。她就很喜欢跳舞，总觉得能在跳舞中找到自己，也能在其中发泄一些属于自己的情绪。
　　沈斯延安静了几秒：“那挺好。”
　　许知绿拿着鸭爪的手一顿，垂下眼：“嗯。”
　　沈斯延看她，抿唇问：“你还记不记得，初三元旦时候上台表演过？”
　　许知绿一怔：“记得。”
　　她神色恹恹的，看着面前的鸭爪突然没有了胃口。
　　沈斯延观察着她神色变化，低低道：“我今天突然想起一个事。”
　　“什么。”
　　许知绿漫不经心地咬着鸭爪，内心其实有点抗拒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沈斯延看她：“你当时上台表演过后，不是很多人找你来要联系方式吗？”
　　“……”许知绿：“哦，然后呢。”
　　她记得这件事，甚至还在不远处就听见那些人在问沈斯延，打探她的消息。许知绿听到这些，没有很开心，但说不开心又是假的。
　　大家都希望自己的表演得到赞美和喜欢。
　　她正高兴时候，听到了沈斯延的下一句。
　　他不喜欢。
　　他觉得不怎么样，还不如最后一个钢琴表演。
　　也是那时候，许知绿才后知后觉想起，怪不得她之前和沈斯延说舞蹈的事情，他都不怎么感兴趣，甚至有些不耐烦的模样。原来是因为不喜欢。
　　之前的那些疑惑，也在那一刻有了答案。
　　她没上前，悄无声息走了。
　　她怕自己上前去问他，为什么不喜欢。可转念一想，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有那么多理由。
　　许知绿忍了下来，没去问。
　　但不久后，她悄悄地把自己的舞蹈换成了钢琴，只是希望能得到他的夸赞和喜欢。现在想想，当时那行为还挺傻的。
　　为什么要因为别人的喜欢喝不喜欢，而放弃自己热爱的东西。
　　沈斯延缄默片刻：“当时还挺多人找我要你联系方式的。”
　　“我知道。”
　　许知绿淡淡说：“你是要说什么？”
　　沈斯延看她：“你当时是不是听到我说的话了。”
　　许知绿一愣。
　　她诧异抬眸，直勾勾地望着他：“你说什么？”
　　沈斯延慢条斯理地解释：“当时，不是真心的。”
　　他说：“就是有点烦，他们老是问你，所以我才说的不喜欢，不是真的觉得不喜欢，也没觉得你当时跳的不好。相反――”
　　他停顿了下，目光灼灼地望着她，喉结轻滚，一字一句说：“当时跳的很好看，我也很喜欢。”
　　是真的喜欢。
　　许知绿长相清纯，是那种有点小圆脸的感觉，杏眸鹿鹿，让人很有保护欲。
　　但跳舞的时候不一样，她不再是清纯的小白兔，变得张扬又亮眼，整个人像是在发光，引人注目，让人没办法挪开眼。
　　沈斯延不否认，当时他其实也看呆了。
　　话落下后，房间内安静了许久。
　　许知绿垂眼看着手里的东西半晌，那扎在心底的一根刺，好像被拔了出来。耿耿于怀这么多年的事，好像也终于找到了答案。
　　她安静了许久，忽然说：“你怎么突然说这个。”
　　沈斯延没隐瞒：“我妈说，你是因为我当时说了那话，才转学钢琴的？”
　　许知绿：“……”
　　她嘴唇动了动，恼羞成怒地瞪了他眼：“你别这么自恋好吗，我哪有。”
　　她一点都不想让沈斯延知道这事，也不想承认：“我是自己那段时间喜欢钢琴才学的，不是因为你。”
　　“……”
　　“哦。”沈斯延看着她笑了下：“好，不是因为我。”
　　他沉吟片刻：“跟你说这个，没别的意思。”
　　他低低道：“就是想和你解释一下。”
　　许知绿“嗯”了声，一时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她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抿了口水：“我没多想。”
　　沈斯延轻笑了声，顺着她话往下：“行，知道了，你没多想。”
　　他浅声道：“是我多虑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许知绿总觉得他这话揶揄的味道很重。
　　她垂下眼，索性不理他。
　　两人安安静静地吃完宵夜。
　　吃好后，沈斯延把垃圾收了收，打算待会放外面让服务员收一收。
　　他看了眼时间，也没打算多留。
　　“那我先回去了，晚上记得锁好门。”
　　许知绿点头。
　　两人对看了眼。
　　许知绿送他到门口，沈斯延走了出去。
　　她盯着脚尖看了会，还是没忍住喊了声：“沈斯延。”
　　沈斯延回头看她：“怎么了。”
　　许知绿抿了抿唇，深呼吸了一下道：“谢谢。”
　　沈斯延不明所以看她：“谢什么？”
　　“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
　　她诚实道：“我介意过很长一段时间。”
　　沈斯延微怔，转身朝她走来。
　　他停留在她面前，有些酸涩道：“对不起，当时只是说给其他人听的，没有真的不喜欢的意思。”
　　他弯腰，和她无声对视，认真且真诚道歉：“是我的问题。”
　　许知绿摇头：“我自己也有问题。”
　　其实她要是和辛安安所说的那样，有什么疑惑勇敢上前去追问，就不会难受那么长的时间了。
　　她抿了抿唇：“也没什么事，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沈斯延应了声，拍了下她脑袋：“走了。”
　　-
　　沈斯延走后许久，许知绿才缓慢地回到床上躺下。
　　莫名其妙的，她心情好像就好了很多。但同样的，她又觉得难受。
　　她耿耿于怀这么长时间的事，并不是她所听到那样的。
　　许知绿躺在床上，睁开眼望着天花板。
　　许久许久后，她才翻了个身，埋头进了被子里。
　　如果上一世她提前开口问了，后面是不是很多事就会不一样。
　　可这个世界上，又没有如果。
　　这一晚，许知绿做了很长很长的梦。
　　乱七八糟的，梦境里，沈斯延的脸时不时出现，就像是在她这里扎根住下了一样。每一次他出现，她都控制不住欣喜，激动。
　　她鼓起勇气，主动朝他走。
　　一靠近，他脸上又出现了不耐烦的神色，用冷漠的那双眼看着她，让她不敢再靠近。
　　……
　　醒来时候，外面天还不是很亮。
　　许知绿拉着被子深呼吸了下，很是无奈。
　　她轻眨了眨眼，摸过床头柜的手机点开。
　　才五点。
　　许知绿没了困意，索性爬起来拉伸了一会。
　　她想了想，给沈斯延发了个消息。
　　许知绿：你什么时候回去？
　　发完后，她也不着急沈斯延回复。
　　等许知绿又睡了会回笼觉，洗漱完，沈斯延的消息回了过来。
　　沈斯延：暂时不回去，你要在这待多久？
　　许知绿：？
　　沈斯延：看完你们表演再回去。
　　许知绿：……噢。
　　她有点摸不清沈斯延这诡异的心思了。
　　许知绿盯着手机看了半晌，终归是没把心里的疑惑问出去。
　　她上午和下午都要排练，也没那么多时间和沈斯延交流。
　　换好衣服后，许知绿便和老师同学们及时，去楼下吃了个早餐，而后去舞蹈室练习。
　　临走前，她还是跟沈斯延说了声。
　　沈斯延只让她到地方了发个定位，其他的没多聊。
　　许知绿他们练舞的地方距离酒店不是很远，酒店也就在市中心的位置，出行什么的都很方便。
　　沈斯延睡了大半天，到要中午时候才出门，往许知绿练舞的舞蹈室去。
　　他到的时候，许知绿他们还在练习。
　　沈斯延一抬眼，便能看到站在侧边的人。许知绿不是里面最高的，但也不矮，在中间的位置。
　　她模样长得好，年轻又漂亮，肌肤雪白，能让人一眼便注意到她。
　　沈斯延盯着看了许久，到一侧懒散地靠着。
　　他没给她发消息，也不催促，就安安静静地待在外面。
　　倒是坐在门口做专门接待的店员看了他眼，起身走了出来：“帅哥，你是来找人的吗？”
　　沈斯延摇头：“是。”
　　店员一愣，指了指问：“需要我帮你叫出来吗？”
　　沈斯延莞尔，看着里面闪闪发光的人，摇了摇头：“不用。”
　　他稍稍一顿，笑了下：“我想做会她的观众。”


第三十四章 
　　店员一愣, 诧异地看着沈斯延，似乎是觉得惊讶。
　　她嘴唇动了动，浅声道：“好的。”
　　沈斯延没和她多说, 点了点头。
　　等店员进去后, 他依旧安安静静地靠在外面。
　　许知绿是在休息间隙知道沈斯延来了的。
　　他们中途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她也没往外边看, 径直往放水杯的地方去。
　　“知绿, 你看到了没。”
　　唐梦靠在她旁边问：“外面有个好帅的男生啊。”
　　许知绿一愣：“啊？”
　　她抿了口水：“哪里外面呀？”
　　“就我们舞蹈室的外面呀。”
　　唐梦笑着指了指：“你没看到吗？”她问：“刚刚练舞的时候，好几个人都看见了。那人应该是来等女朋友的吧。”
　　许知绿摇头，笑了笑说：“没有。”
　　她轻声道：“我刚刚没注意。”
　　“感觉和你年龄差不多，高高瘦瘦的, 长得还很帅。”
　　许知绿点头。忽而她动作一顿，下意识问：“那他大概什么样子？”
　　唐梦以为她是好奇, 简单说了下：“就怎么说呢，很少年的模样，五官长得好, 要么是高中生, 要么是刚高中毕业的学生，很清爽干净的样子。”
　　许知绿怔住。
　　“我出去看看。”
　　唐梦一愣, 诧异看她：“你认识？”
　　许知绿想了想：“不确定，有可能我认识。”
　　说着，她把水杯放下, 转身往外走。
　　到舞蹈室大厅时候，她透着落地窗玻璃没看到人。许知绿思忖了会, 还是没忍住往外走。
　　一走出去, 她便看到了在尽头坐着的人。
　　沈斯延已经换了位置，到了一个里面看不见的角落里。
　　察觉到她目光后, 他抬眼看了过来。
　　两人四目相对。
　　沈斯延一怔，有点儿意外：“怎么出来了。”
　　许知绿盯着他看了几秒：“你怎么过来了？”
　　沈斯延“啊”了声，拖长着腔调说：“在酒店也没什么事，过来看看。”
　　“……”
　　许知绿狐疑地盯着他：“你是不是犯什么错了。”
　　沈斯延挑眉：“什么意思？”
　　许知绿瞅着他：“不然你来邻市干嘛？现在还不回去，你家里是住着不舒服还是怎么的，你要来这地方住酒店，又不出去玩。”
　　思来想去，许知绿只想找到一个答案。那就是沈斯延犯错了，被沈阿姨赶了出来。
　　没地方去，这才不得已来找自己。
　　但许知绿又认真地想了想，他就算是没地去，也不至于来找自己，他应该要去找程宋他们才对。
　　沈斯延被她这一通分析弄的很是无语。
　　他别开眼，哭笑不得：“我在你这里印象就这么差？”
　　许知绿努努嘴，并不多言。但意思却表达的很明显，大概是说“你觉得呢”“你自己内心没有店自知之明吗”之类的。
　　沈斯延无奈：“没犯错，也没和我爸妈吵架。”
　　“哦。”许知绿撇撇嘴：“那你就是纯粹来玩的？”
　　沈斯延点头：“差不多。”
　　“那你怎么不去玩？”
　　沈斯延被她给气笑了，伸手拍了下她脑袋：“我来这里不是在玩？”
　　许知绿：“……”
　　她往后看了眼，眼珠子转了一圈：“这里玩什么？”
　　“看你跳舞。”
　　沈斯延想也没想，直接说了出来。
　　他这话一出来的时候，许知绿控制不住的心跳快了几分。
　　她怔松了下，忽然就接不住话了。
　　沈斯延目光灼灼地望着她，弯唇一笑：“怎么，不信？”
　　“……”许知绿别开眼，不想和他对视。她安静了几秒，淡淡说：“不是。”
　　沈斯延嗯了声：“那就好。”
　　他扬了扬下巴，往里面示意：“还要跳多久？中午一起吃饭？”
　　许知绿看了眼时间：“再半小时下课，你想想吃什么吧。”
　　“行。”
　　许知绿没和他多说，转身进了舞蹈室。
　　一进去，唐梦便凑了过来，神秘兮兮道：“真是你认识的啊？”
　　许知绿点头：“嗯。”
　　唐梦探长着脑袋看了过去，笑了笑说：“男朋友吗？”
　　“不是。”许知绿摇头：“就是普通朋友。”
　　唐梦瞅着她脸色看了会，有点诧异：“普通朋友来这看你跳舞看那么久？”
　　许知绿：“也有吧。”
　　“少吧。”唐梦咕哝着：“这不是男朋友也是喜欢你的人。”
　　她作为过来人，看人的眼光很准：“我觉得他是想追你吧。”
　　许知绿想也没想反驳：“不可能。”
　　沈斯延怎么可能会追她，这绝对不可能。
　　唐梦被她这毫不犹豫的话给噎住了，她狐疑道：“可是一般的男性朋友，真不会来干这种事。”
　　她指了指：“刚刚小圆还去问了他，是不是来找人的。你知道他和小圆说什么吗？”
　　许知绿好奇：“说什么？”
　　“他告诉小圆说不是找人的，他就是过来做观众的。”
　　她看着许知绿神色，认真问：“你懂这话的意思吧？”
　　许知绿点了下头，又摇头。
　　她好像懂，但又好像也不是很懂。
　　唐梦无言：“反正他就是为了来看你跳舞的，你这样理解就行了。”
　　“哦。”
　　唐梦拍了拍她肩膀，笑盈盈道：“要真是来追你的，可以好好考虑一下，长得不错，人感觉也挺好的。”
　　许知绿没吱声。
　　她反驳也没用，但她知道沈斯延真不是来追她的。
　　可最后半小时的舞蹈，她却真有点内心不安的感觉了。
　　许知绿下意识地往外看，时不时会撞进沈斯延的那双幽深瞳仁里。她顿了下，很快地收回目光，可又按耐不住自己的那颗心。
　　到最后，许知绿强行拉回自己的注意力。
　　认认真真完成了上午的最后一丁点训练。
　　结束后，她跟老师说了声，便先走了。
　　他们中午有两三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可以自由活动，老师往沈斯延那边看了眼，倒也没说什么，只让她注意安全。
　　-
　　“好了？”
　　沈斯延低头看她换上的衣服，皱了下眉。
　　“怎么穿这样？”
　　许知绿低头看了眼，短裤和t恤，怎么就成这样了？
　　她没发现哪儿不对。
　　“怎么？”她看向沈斯延：“觉得我这样穿很丑？”
　　沈斯延：“没有。”
　　他连忙道：“不是这个意思。”
　　许知绿冷哼了声，别开眼说：“你刚刚就是这个意思。”
　　“真没有。”
　　沈斯延的目光落在她白皙的双腿上。因为小时候也学了舞蹈的缘故，许知绿的腿型很漂亮，又长又直，加上皮肤白，露出来的肌肤格外的引人注目。
　　他视线缓缓往上，落在她的腰肢处。
　　t恤被她扎进了裤子里，腰肢纤细。盈盈细腰，仿若他一只手就能完全握住。
　　沈斯延盯着看了几秒，缓缓地挪开眼。
　　“不怕晒黑？”
　　他找了个借口。
　　许知绿狐疑盯着他看了会，直接问：“你看看天气？”
　　沈斯延不明所以看她。
　　许知绿咕哝着：“今天都要四十度了，我不这样穿不热死？”
　　沈斯延：“……”
　　他“哦”了声，转头看向外面的大太阳，觉得她说的还挺有道理的，但他又隐约地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我问的是晒黑。”
　　“不是一个道理吗？”许知绿想也没想的反驳：“晒黑有什么好怕的，我不太容易晒黑，而且有防晒和太阳伞。”
　　沈斯延认输。
　　这话说的，他根本没有半点理由说不对。
　　他点了点头，别开眼道：“那走吧。”
　　“你选好餐厅了吗？”
　　“没有。”沈斯延看她：“看你想吃什么。”
　　许知绿对这附近也不是很熟悉，她想了想：“看看a上的推荐吧。”
　　沈斯延没意见。
　　两人往楼下去。
　　这是一栋大商场，他们所在的地方是写作楼和工作楼，另一边是商场，逛街的吃的都不少。进电梯后，许知绿低头看a推荐。
　　选来选去，她瞅着沈斯延问：“想吃泰国菜，你呢。”
　　沈斯延“嗯”了声：“那就吃泰国菜。”
　　“好。”
　　两人直接过去餐厅，这会这正好是吃午饭时间，人还不少。他们到的时候，已经要排队了。唯一庆幸的是，前面也就两桌在等。
　　“晒不晒？”
　　“还好。”许知绿看着倾斜到自己这边的伞，伸手想要去拿：“我自己来吧。”
　　“不用。”沈斯延直接拒绝：“今天练习的怎么样？”
　　“还好。”
　　许知绿闷闷道：“你下午打算做什么？”
　　沈斯延想了想：“可能回去睡觉。”
　　许知绿：“……真悠闲。”
　　沈斯延瞥了她眼：“你不来，也可以这么悠闲。”
　　许知绿不理他，低头看着两人站着的位置，沉思了几秒后说：“你不打算复习复习看看书什么之类的吗？”
　　沈斯延：“……看。”
　　“你没带书吧。”
　　许知绿直接戳穿他。
　　沈斯延被她给气笑了，无奈问：“你能不能不拆穿我？”
　　“不能。”许知绿道：“谁让你自己在这儿装，你要是不说，我才不会拆穿你呢。”
　　沈斯延没辙。
　　“行，随你怎么说。”
　　许知绿看他：“我是真的建议你，借着这个暑假的时间好好看书，无论是复习还是预习，都很重要。特别是题目，多做点总会熟练的。”
　　在学习上，她是真的希望沈斯延能有进步，能越来越好。
　　两人在朋友的关系里，是真的不错。
　　许知绿也没存那些坏心思，就纯粹的希望沈斯延能让沈阿姨少操点心，未来能更好。
　　沈斯延了然，也正色起来：“好。”
　　他轻声说：“你别担心，我有分寸。”
　　“嗯。”
　　没一会，便轮到了他们。
　　两人进去，除了芒果糯米饭没让点之外，其他的沈斯延基本上都随她，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许知绿很喜欢菠萝搭配咖喱牛腩，她觉得特别好吃。
　　沈斯延看她吃的模样，有点想笑。
　　“别吃那么急，没有人跟你抢。”
　　许知绿想也不想，含糊不清道：“你不是人吗。”
　　沈斯延：“……”
　　他是人，但他不至于和她抢东西吃。说完，许知绿自己也笑了起来：“抱歉，不是那意思。”
　　她看着面前的食物，浅声道：“我是太饿了。”
　　“早上没吃？”
　　“吃了。”
　　许知绿说：“但上午体力消耗太大，十一点就饿了。”
　　沈斯延了然：“那你以后早上多吃点。”
　　“嗯。”
　　许知绿放慢了速度，她偶尔抬眼看向对面的人。
　　沈斯延吃东西优雅，一举一动都像是豪门大少爷。她收回目光，没敢多看。
　　好一会后，沈斯延问：“你们这个表演要去哪些地方？”
　　许知绿看他：“怎么了？”
　　“随便问问。”
　　沈斯延道：“我爸说我可以把毕业旅行提前。”
　　“？”
　　许知绿一脸懵逼地望着他：“你说的提前，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沈斯延弯唇一笑：“可能是。”
　　许知绿偏头，无言道：“没什么好玩的，你安心复习吧，高考都没结束，有什么好提前毕业旅行的。”
　　沈斯延：“……”
　　两人无声对视半晌，许知绿点头：“我说的是事实。”
　　沈斯延失笑：“行。”
　　他看着许知绿：“你跟你爸妈说了这事吗？”
　　“跟我爸说了。”
　　“他同意？”
　　“对。”
　　沈斯延盯着她看了几眼，没再多说什么。
　　许知绿也不在意，自顾自地吃东西。
　　吃完后，沈斯延问了下她休息时间。
　　“你困不困？”
　　许知绿摇了摇头，又点头：“有一点点，怎么了。”
　　“回舞蹈室有睡觉的地方吗？”
　　许知绿点了点头：“她们都会在瑜伽垫上睡一会，舞蹈室教室也干净。”
　　沈斯延皱眉，掏出手机看了眼。
　　“这附近有酒店。”
　　许知绿：“啊？”
　　沈斯延偏头：“去酒店睡两小时吧。”
　　许知绿：“……”
　　她瞪大眼看着沈斯延：“不是吧大少爷，有钱也不能这样花啊，哪有人累了就去酒店睡两个小时的。”
　　沈斯延桀骜问：“怎么不可以？”
　　“……”
　　许知绿发现，她好像没办法和沈斯延沟通。
　　沈斯延看了眼房间，垂眸看她：“去不去？我正好下午也不打算那么快回去，你睡好了去上课我再休息，开一下午。”
　　许知绿摇头拒绝。
　　她环视看了一圈：“那边有个树下长椅，我去那边坐一会就行。”
　　沈斯延在这里，她也没说立马要回去。
　　沈斯延却不赞同。
　　他想也没想，直接把人拉着往另一边走：“听我说，睡一会。”
　　他坚持道：“放心，你睡的时候我不进房间。”
　　“不用。”
　　许知绿挣扎着：“我要是真想进酒店睡觉，我自己也能去定。”
　　沈斯延停下脚步看她，眸色沉沉的：“就这么不想和我共处一室？”
　　“……”
　　许知绿没吭声。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沈斯延这话听上去怨念颇深。许知绿顿了下，抬眸看他：“我是真觉得没必要。”
　　沈斯延拗不过她，环视看了一圈：“去那休息？”
　　许知绿点头：“嗯，眯一会就行。”
　　沈斯延没再勉强：“走吧。”
　　两人到长椅上坐下。
　　这长椅正好在三楼的屋顶花园这边，旁边有几棵大树遮挡着，茂盛的枝叶下，阳光被挡了个七八分，倒是没那么刺眼了。
　　坐下后，许知绿还真有点困意了。
　　她撑在扶手处，侧目看向沈斯延：“我睡一会，半小时喊我啊。”
　　沈斯延点头：“睡吧。”
　　许知绿没挣扎，直接闭眼休憩。
　　其实不舒服，她也不是很能睡着。但就是有点儿倦了。
　　去酒店这事，不说其他的。
　　许知绿就是觉得浪费，而且他们孤男寡女，去酒店也确确实实不太好。她虽然不看重外在的讨论声音，可也知道避嫌。
　　许知绿想着，迷迷糊糊便睡了过去。
　　沈斯延盯着她看了会，在她皱眉时候，下意识抬手，把那稀疏的阳光全挡在了外面，在她眼前覆下一片暗影，让她能短暂性的睡得舒服点。
　　沈斯延盯着她侧脸看了良久，无声叹气。
　　有很多事，好像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像以前一样。
　　沈斯延走神的想着，沈曼的电话也恰好是这会来的。
　　他看了眼，直接挂断。
　　沈曼：？
　　沈斯延：许知绿在睡觉。
　　沈曼：？？？你个臭小子！你干什么了！
　　沈斯延：……在屋跳舞太累了。
　　沈曼：哦。
　　沈斯延：妈你整天都在想些什么。
　　沈曼：是你太不让人放心了，给知绿解释了没有。
　　沈斯延：解释了。
　　沈曼：哦，你们怎么不去酒店休息？
　　沈斯延：她不愿意去，说浪费。
　　沈曼：知绿真乖，太会过日子了，一点都不像你，大手大脚的！只会花我和你爸赚的钱，一点都不知道给我们节约，你知不知道我们赚钱很辛苦的。
　　沈斯延：？
　　他也真是服气。
　　他妈怎么就能这么善变。
　　沈曼一点也没觉得自己哪儿说错了，理直气壮给他回复：难道不是？
　　沈斯延：没，妈你说得对。
　　沈曼：哼！多照顾一下知绿，每天给我报平安。
　　沈斯延：好。
　　母子俩没聊多久，沈斯延便收了手机。
　　一只手抬的有点累，他换成了另一只手。不远处有路过的人，纷纷朝他们这边多看了几眼。
　　沈斯延倒是不在意。
　　至于许知绿，整个人处于沉睡中，对这事完全不知情。
　　大半个小时后，许知绿才手麻地醒了过来。
　　“几点了？”
　　沈斯延收回手，低声道：“还早，要不要再眯一会？”
　　“不用了。”
　　许知绿揉了揉眼睛，含糊不清道：“我要回去上课了。”
　　沈斯延应了声，直接道：“那我送你回去。”
　　“啊”
　　许知绿诧异看他：“你不打算回酒店？”
　　“不着急。”沈斯延淡淡道：“送你回去后我再到附近转转。”
　　闻言，许知绿点了点头。
　　“那走吧。”
　　两人回了舞蹈室，把许知绿送进去后，沈斯延还真走了。
　　他人一走，唐梦便凑了过来。
　　“知绿，我敢确定了。”
　　许知绿抬眸看她：“确定什么？”
　　唐梦笑：“那帅哥一定喜欢你，而且超喜欢你。”
　　许知绿：“……”
　　她摇头：“真的没有。”
　　“你怎么那么笃定没有啊？”唐梦说：“要是不喜欢你，他干嘛要给你做这些啊。”
　　许知绿想了想，也不知道要怎么说。
　　她总不能告诉唐梦，说上辈子她熬到大学毕业了，也没追到沈斯延吧。更何况现在才高中，他怎么可能会喜欢自己。
　　“就是不会。”
　　她看着唐梦：“我之前喜欢他倒是事实。”
　　唐梦愣住：“什么？”
　　许知绿点头，对这件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我之前就是喜欢过他，但他不喜欢我，然后我放弃了。”
　　“你直接表白了？”
　　许知绿摇头：“我表达出来了呀。”
　　唐梦有点儿懵逼，她眨了眨眼，努力地理解了一下许知绿的意思：“你意思是，你是喜欢刚刚那个男生，但是呢，你没有表白过，可是你用其他方式表达了是吗？”
　　“对。”
　　许知绿点头：“学校很多同学都知道我喜欢他。”
　　唐梦眨了眨眼，有点不敢相信：“难道我看人的眼光不准了？”
　　她摸着下巴嘀咕着：“可他看你的眼神，就是喜欢啊。”
　　许知绿摇头：“真不是，我们从小认识，估计是这个原因吧。”
　　唐梦：“……”还是觉得不太可能。
　　青梅竹马也有感情不好的，他们这感情就像是小情侣。但看着许知绿衣服不太想聊的样子，唐梦也没再继续。
　　-
　　一整个下午，许知绿都在舞蹈室练习。
　　之后的几天，沈斯延也没回去，晚上会找许知绿吃点宵夜，亦或者是白天来舞蹈室找她，一起吃个午饭。生活过得非常无聊。
　　一眨眼功夫，便到了许知绿他们表演的这天。
　　她提前问了老师，要了一张票给沈斯延。
　　沈斯延接了，说是会去。
　　许知绿也没勉强，只告诉他要是来不及没时间的话，不去也行。那地方估计会很吵，他们也就是伴舞而已。
　　表演的地方是在体育馆，其实是一个歌手的表演，他们真的只是伴舞。
　　许知绿上课的舞蹈室很有名，有时候有些没有专门舞团的明显会过来选人，请他们做伴舞，这个相对正常。
　　许知绿给的票在前排，沈斯延过去时候，现场大多数都是女孩子，闹腾腾的。
　　他找到位置坐下，抬眸看向中间的舞台。
　　出场时候，许知绿他们就在。
　　她和其他人穿着一样的服装，可沈斯延还是一眼就在人群中找到了她。他目光灼灼地看着，看她在台上发光发亮。
　　到这会，沈斯延才发现，许知绿对舞蹈，可能不单单是喜欢，她应该是很爱舞蹈。
　　跳舞时候，她的眼睛在发光，脸上也全是愉悦的神色，是享受的模样。
　　他盯着看了许久。
　　每一场她的舞蹈，他都能在人群中第一时间找出她，然后全程看完。
　　……
　　一晚上的时间。
　　沈斯延的脑海里全是她在台上跳舞的模样，到走出体育馆后，依旧还沉浸在刚刚的那些画面中。
　　他站在外面，听着其他人讨论歌手，内心毫无波澜。
　　沈斯延给许知绿发了个消息，问她几点回去。
　　许知绿大概在忙，许久后才回了他一句，晚上要去庆功宴，没那么快。
　　沈斯延思忖了会，低头问：庆功宴地点在哪？
　　许知绿：没问诶。
　　沈斯延：到了给我发个定位，别喝酒。
　　许知绿：不会。
　　沈斯延想了想：那我先回酒店。
　　许知绿：好。
　　舞蹈结束后，许知绿他们被带着去庆功宴。
　　她随便的吃了点东西，一直在低头玩手机。
　　唐梦凑了过来，神秘兮兮问：“在等消息？”
　　许知绿一怔：“没有。”
　　唐梦失笑，瞅着她说：“很明显了。”
　　许知绿撇嘴：“真的没有。”
　　唐梦拍了拍她肩膀，低声问：“累不累？”
　　“有一点点。”
　　“今天结束后可以好好休息两天了。”唐梦感慨：“我之前怎么没发现跳舞这么累，今天现场那个氛围，真的是要把我耳朵给震聋了。”
　　许知绿弯唇一笑：“哪有那么夸张？”
　　“有。”
　　唐梦和她嘀咕着：“你那个朋友来现场了吗？”
　　“去了。”
　　唐梦挑眉，很是诧异：“那你有没有问他觉得我们舞蹈怎么样？”
　　许知绿摇头：“没有。”
　　唐梦眼睛亮了亮，催促她：“那你现在问问。”
　　许知绿：“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唐梦道：“快问。”
　　许知绿想了想，也有点好奇，想知道沈斯延的评价。
　　她当着唐梦的面发了消息过去。
　　许知绿：你看了我们今晚的舞蹈，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沈斯延：？
　　许知绿：就觉得我们跳的怎么样，是好看的还是不好看的，还是说比较勉强。
　　沈斯延：没有。
　　许知绿：你没看？
　　沈斯延：没有看你们，我就看了你。


第三十五章 
　　许知绿望着这消息, 眼神一顿，还没来得及回复，他消息又来了。
　　沈斯延：所以其他人没办法点评。
　　许知绿垂眸看他的新消息, 有瞬间是懵逼的。
　　她还没反应过来, 旁边的唐梦先尖叫了起来：“啊啊啊啊啊啊知绿！！！你这个朋友怎么这么会啊！他在撩你啊，你没有看出来吗？”
　　“我的天哪！这话说的也太苏了吧！！！”
　　许知绿回神, 盯着沈斯延那两条消息顿了下, 疑惑道：“难道不是太俗了吗？”
　　唐梦瞪大眼看她：“你说什么？”
　　许知绿：“本来就是，这也太油腻了吧。”
　　唐梦噎住。
　　她狐疑地盯着许知绿看了一会，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你真这样想？”
　　许知绿点头。
　　唐梦无言以对。她默了默，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瞅着她手机界面说：“先不说这话到底油腻不油腻, 我是觉得你这同学绝对是对你有意思了。”
　　她目光灼灼地看着许知绿，用自己最真诚的一双眼表达意思。
　　“真的, 你要相信我。”
　　“……”
　　许知绿安静着，不知道要说什么。
　　“我觉得不是。”她还在自我否定：“我觉得是因为他只认识我，所以只看了我表演。”
　　唐梦不可置信看她, 像是看山顶洞人一样：“知绿, 你到底是什么物种啊。”
　　她惊讶不已：“你为什么就这么不相信你这朋友喜欢你啊？”
　　许知绿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她保持沉默，看向唐梦：“不知道怎么说, 反正就是没可能。”
　　唐梦翻了个白眼：“我突然有点同情这个追你的人了。”
　　许知绿：“……”
　　等唐梦走后，许知绿盯着沈斯延发来的消息许久，想要回一句什么, 最终还是什么也没回过去。
　　她确实，有点不知道要怎么回。
　　沈斯延发了个问号过来。
　　许知绿当没看见。
　　他继续。
　　沈斯延：？怎么不问了。
　　许知绿对他表示无言, 这才找到台阶下：问什么？那是我舞蹈室同学让我问的。
　　沈斯延：哦, 我还以为你想知道呢。
　　许知绿：我不想知道。
　　沈斯延看着手机里收的消息，大概能想象出她打出这句话时候的神情。
　　他无声笑了下, 也不再逗她。
　　沈斯延：快吃完了吗，吃完了给我打电话。
　　许知绿：还没那么快。
　　她没再和沈斯延聊天，继续融入到了聚餐的环境里。
　　有熟人也有陌生人，许知绿不太喜欢和陌生人交流，除了偶尔会和舞蹈室的同学老师说两句之外，基本上都是安安静静一个人吃东西。
　　庆功宴快要结束的时候，唐梦凑过来和她嘀咕：“和大家一起打车回去吗？”
　　许知绿刚想要点头，忽然想起了一个重点：“我得给我那朋友发消息。”
　　闻言，唐梦揶揄看她：“发发发！你朋友过来接你吗？”
　　“不会吧。”
　　许知绿说：“这地方距离我们住的酒店有点远。”
　　唐梦转头瞅着她：“要不我们打个赌吧。”
　　许知绿诧异看她：“赌什么？”
　　“赌你的那个朋友会亲自过来接你，你觉得怎么样？”
　　许知绿：“……这赌没什么意思吧，他肯定不会来。”
　　唐梦哼哼两声：“你先别管有没有意思，你就说赌不赌。”
　　许知绿看她自信的模样，再想想自己对沈斯延的了解：“赌啊。”她笑着说：“我赌不会来，这里太远了。”
　　“我赌会来，你快打电话，待会就走了。”
　　“哦。”
　　许知绿溜出包厢，到角落里拨通了沈斯延电话。
　　“结束了？”沈斯延清冽的声音传来，在夜色下，格外清晰。
　　许知绿摸了下耳朵，轻嗯了声：“差不多要结束了，你让我给你打电话干嘛？”她问：“你回酒店吃饭了吗，要不要给你带份外卖？”
　　闻言，沈斯延哼笑了声：“不用。”
　　他顿了下：“打算怎么回酒店？”
　　“和大家一起打车吧。”
　　沈斯延了然：“安全吗？”
　　“老师他们都在，挺安全的，怎么？”
　　沈斯延静默了几秒：“需要我过去吗。”
　　许知绿一怔：“过来哪？我这儿？”
　　“嗯。”
　　听着，许知绿抬眼看了眼黑沉沉的天空，大城市没有星星，连月亮也看得不那么真切。她感受着晚间的凉风，缄默了几秒道：“不用了，酒店过来太远，我和他们一起回去就行。”
　　沈斯延也不勉强：“那你上车了给我共享位置。”
　　许知绿努努嘴：“行。”
　　-
　　挂了电话，她往里走。
　　唐梦看她：“怎么样？”
　　许知绿笑眼弯弯地朝她伸出手：“来吧，你输了。”
　　唐梦瞪大眼：“怎么可能，我猜错了？”
　　“对啊。”
　　许知绿说：“我都说了他不会来接我，太远了的。”
　　她挑眉望着唐梦：“我了解他的。”
　　唐梦摸着下巴打量着她：“你是不是阻止人家来了。”
　　“没呀。”
　　“他难道没问你说，要不要他来接你？”
　　许知绿：“……”
　　看着许知绿的神色，唐梦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我是不是猜对了？”她惊喜道：“他问了，然后你拒绝了？”
　　许知绿无可奈何的点头：“但他那就是随口一问。”
　　唐梦摇头：“可你要是说需要，人家肯定会来呀，所以你输了，我赢了。”
　　“……”
　　这个逻辑这样顺，好像也是没有太大问题。
　　许知绿一时间，还挺无言的。
　　她盯着唐梦半晌，咕哝着：“你要不别跳舞了，改行当算命的吧。”
　　唐梦扑哧一笑，勾着她肩膀道：“算别人不行，但你这个太明显，只要是思维正常的，都能猜中。”
　　闻言，许知绿稍稍理解了一下，反手指着自己：“你意思是……我思维不正常？”
　　唐梦点头：“你自己难道没发现吗？你在这件事上，表现的很抗拒。”
　　她低头看着许知绿：“你是不是受过什么严重的情伤啊？感觉你都不太喜欢谈感情这件事。”
　　许知绿沉默。
　　两人对视了半晌，她认真道：“你去算命，真的会赚钱。”
　　唐梦：“……”
　　两人贫了会，散场后，和老师同学一起打车回去。
　　一路上，唐梦就没停止过自己的发散性思维，一直在猜各种原因。
　　猜到最后，许知绿都不理她了。
　　唐梦望着她笑，进酒店电梯后，她轻声道：“知绿，我觉得你可以认真想想，有些事嘛，敢想才会有结果。”
　　这一点，许知绿倒是没有否认。
　　她点了点头，看向唐梦：“知道了唐梦姐。”
　　两人的房间就在在不远处，就隔壁的隔壁。
　　进房间后，许知绿给沈斯延发了个消息，说到了。
　　沈斯延立马回了过来。
　　之后的几天，两人保持着不冷不淡的联系。
　　许知绿又跟着老师换了个城市，这一次沈斯延没再跟过去。他回家了。
　　人是回去了，但一整个暑假，他在许知绿这里就跟没消失过一样。
　　每天都会给许知绿发消息，时不时还跟她聊天说点日常，例如说沈曼今天又念叨他了，说后悔生了他这么一个儿子，又问她，到底什么时候才结束舞蹈表演。
　　许知绿虽觉得莫名其妙，但又有点享受和沈斯延这样的交流接触。
　　说不上什么原因，就觉得还挺舒服的。
　　没有过度想要什么，顺其自然和谐的相处下去，她觉得这样就很好。
　　不奢求太多，也不去猜想未来会如何。
　　整个暑假，除了跳舞之外，许知绿还抽空参加了全国的英语演讲，整个人忙碌又充实。
　　她是幸运的，全国的英语演讲拿到了第二名，一万块的奖金没拿到，但也有八千，已经足够了。
　　暑假期间，除了许父偶尔给她打过一两个电话，许母和许知佳基本上没和她联系。
　　许知绿落的清静，甚至觉得这样就挺好的。以后她希望都这样和谐的相处下去，她不需要这些亲情，只需要安安静静一个人享受生活。
　　开学的前一周，她回了家。
　　沈斯延和程宋，还有辛安安亲自来车站接的她。
　　许知绿拉着行李出去，辛安安便跑了过来。
　　“啊啊啊啊啊啊知绿！想死我了！”她直接抱着许知绿，忍不住尖叫：“呜呜呜你怎么忍心一个多月都不回来！”
　　许知绿失笑，她咳嗽了两声，拍了拍她肩膀：“安安，淡定点，我要喘不过气来了。”
　　辛安安“啊”了声，这才从她身上下来。
　　“我看看我看看，是不是瘦了。”
　　许知绿任由她打量，唇角弯弯的笑着。
　　“有吗？”
　　辛安安摸着下巴围着她转了一圈，笑着摇了摇头：“倒是也没有。”
　　她笑盈盈道：“就是越来越好看了。”
　　许知绿笑。
　　程宋也连忙道：“这话说的没错。一个多月没见，感觉都有点不认识了。”
　　许知绿扬眉：“这么夸张？”
　　程宋指了指：“不信你问延哥。”
　　许知绿下意识转头。
　　两人这才四目相对。
　　沈斯延看上去又长高了一点点，他穿着半短的牛仔裤和白色t恤，看上去清爽又干净。刚刚剪过头发，剑眉星目，有种和平日里不一样的帅气感。
　　许知绿愣了下，盯着他利落的短发看了几秒。
　　“延哥，跟你说话呢？”
　　程宋看着沉默的两人：“许知绿是不是漂亮了很多，比之前更有气质了。”
　　沈斯延“嗯”了声，淡淡说：“是吧。”
　　程宋：“……”
　　他嫌弃睇了眼沈斯延：“真不会说话。”
　　许知绿对着沈斯延的目光，傲娇转开眼。
　　“可能是真的没有。”
　　沈斯延哽了下，垂眸注视着她。其实是有的，整个暑假下来，她人不仅没晒黑，反而变得白了不少，气质也如同两人刚刚所说的那样，好了很多。
　　她穿的简单，短裤和白t，青春又漂亮。
　　沈斯延收回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浅声道：“走吧，先去吃饭。”
　　程宋和辛安安无声对视眼，双双感到无奈。
　　“走走走。”
　　辛安安收拾好心情，拉着许知绿道：“回来的第一顿，你想吃什么呀？”
　　许知绿想也不想：“牛蛙火锅吧，怎么样？”
　　辛安安：“我也这样想的。”
　　两位女生都决定了，另外两位男生基本上没意见。
　　沈斯延接过她行李，率先往外面走。
　　他让司机过来的，四个人上车后，刚刚好。
　　程宋被迫坐到了副驾驶，许知绿坐后排中间，一边是辛安安，一边是沈斯延。位置原因，两人的腿还不经意地碰到过。
　　她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有些许的不自在。
　　沈斯延倒是淡定，上车后就在看手机，也不说话。
　　“累不累。”
　　辛安安在她旁边嘀咕着：“你不知道，我暑假无聊死了。”
　　许知绿扑哧笑：“不是还挺有意思的吗？”
　　两人虽然没见面，但也差不多每天会聊天。
　　辛安安暑假在补习，还好巧不巧和程宋报了同一个补习班，每天都能遇见。她每天都在给许知绿说程宋的糗事。
　　辛安安翻了个白眼：“哪有意思了，很无聊。”
　　许知绿笑，也不拆穿她。
　　辛安安道：“还有几天才开学，你打算做什么呀？”
　　许知绿摇摇头：“没想好，先睡一天吧。”
　　“行，要是想去玩我们一起啊，我们这个暑假都没出去玩。”
　　“好。”
　　两人在旁边叽叽喳喳的聊着，也没顾及到另外两位会不会觉得烦。
　　沈斯延让司机直接把许知绿行李给送回家，便带着他们进了商场里的火锅店。
　　这会不是正点的吃饭时间，人不多，也不用排队。
　　进去后，四个人开始了大扫荡。
　　许知绿和沈斯延被安排坐在了一边。
　　她起身去了个洗手间，再回来时候，辛安安和程宋都不在位置上。
　　“安安他们呢？”
　　沈斯延侧目看她：“去排队买奶茶了。”
　　许知绿“哦”了声，表示了然。
　　沈斯延伸手，给她倒了杯水：“喝点水。”
　　“嗯，谢谢。”
　　许知绿看他：“你今天不忙？”
　　闻言，沈斯延扬眉：“我什么时候忙了？”
　　许知绿撇嘴：“那谁知道呢。”
　　沈斯延被她气笑，淡淡说：“我不忙。”
　　他看着许知绿喝了大半杯水，这才道：“刚刚……”
　　“什么？”
　　许知绿转头看他。
　　沈斯延顿了下，浅声道：“确实变漂亮了。”
　　许知绿：“……”
　　她怔松片刻，面无表情的“哦”了声：“是吗，谢谢。”
　　沈斯延挑眉：“就这样？”
　　许知绿剜他眼，理直气壮说：“不然你还要怎样？你这夸奖也挺勉强的呀。”
　　沈斯延无言。
　　“哪有勉强？”他目光灼灼看她：“我说的是实话，刚刚一时没反应过来。”
　　许知绿垂下眼，慢吞吞地抿着水不吭声。
　　“哦。”
　　沈斯延观察着她反应，忍俊不禁：“就这样？”
　　许知绿转头看他：“不然你还想要什么，我也夸夸你？”
　　沈斯延厚脸皮：“行啊，你夸。”
　　许知绿：“……我才不，你没什么好夸的。”
　　她嘟囔着：“不过我倒是发现，你黑了点。”
　　沈斯延：“……”
　　他被她给气笑了，没忍住伸手拍了下她脑袋：“说什么呢。”
　　许知绿傲娇地哼哼：“本来就是，你就是黑了。”
　　沈斯延：“男人黑一点算什么？”
　　他稍顿，看向许知绿：“你不喜欢黑的。”
　　许知绿摇头：“一白遮三丑懂不懂，你长这样还去晒黑，那更不能看了。”
　　到这会，沈斯延总算是听出了她的挖苦之意。
　　他扣着她后脑勺拍了下，声音含笑：“我长这样，我长哪样了？”
　　许知绿理直气壮：“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长得很丑？”
　　许知绿转头，云淡风轻地瞥了他眼：“就一般般吧。”
　　沈斯延：“……”
　　“你确定？”
　　“对啊。”
　　沈斯延回忆了一下：“但我记得，之前有人夸过我长得很帅，说我眼睛好看，鼻子很挺，还说我嘴巴也好看，那人不是你吗。”
　　许知绿捧着杯子的手一顿，一脸茫然看向他：“你记错了，我没说过这样的话。”
　　她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曾经这样夸过沈斯延。
　　反正他也没有证据，咬口不认就是。
　　沈斯延瞥了眼她那红了的耳朵，哂笑了声：“哦。”
　　许知绿一说谎就耳朵红，这是从小就有的身体反应，两人认识了这么长时间，对她说谎时候的小动作，沈斯延一清二楚。
　　许知绿点头，正想义正言辞说‘对’‘就是这样’之类的话，沈斯延忽然伸手，捏住了她的耳朵。
　　爱打球的缘故，沈斯延的手指不像是一般人那么细腻，指腹麻麻的，不平滑的那种感觉，粗粝灼人。
　　许知绿身子一僵，不可置信地转头看他，都忘了第一时间把他手拍开了。
　　“你在――”
　　话还没说出口，沈斯延漆黑明亮的瞳眸吸引着她，低低问：“那你耳朵怎么红了。”


第三十六章 
　　话音落下的时候, 许知绿的巴掌就已经过去了。
　　她一点也没客气，狠狠的一巴掌拍到了他手腕处。瞬间，他偏白的肌肤处留下了红色的巴掌印记。
　　这一巴掌下去, 两人都有片刻的怔楞。
　　沈斯延像是被打懵了一样, 好一会也没回神。而许知绿，则怔怔地望着那个印记, 脑子空白了一片。
　　两人这动静稍稍的有点大, 引起了旁边桌子的注意。
　　那边的人下意识转头看了过来，诧异地看着他们两，眸子里满是惊讶。
　　许知绿嘴唇翕动，抬眸看了眼沈斯延的神情。
　　她张了张嘴, 半天没能憋出一个字。
　　好半晌后，她讷讷道：“……我那是条件反射。”
　　“嗯。”
　　沈斯延回过神来, 看着她委屈的神色，倏然一笑：“行了。”
　　他伸手拍了下她脑袋：“我还没委屈呢，你怎么还委屈上了。”
　　许知绿瞪他：“要不是你动手动脚, 我也不会打你。”
　　沈斯延失笑, 连忙说：“我的错。”
　　他碰了下被她拍了巴掌的位置，“啧”了声说：“力气还挺大。”
　　许知绿：“……”
　　她抿了抿唇：“你先道歉。”
　　“什么？”
　　沈斯延诧异看她。
　　许知绿杏眸澄澈地看着他：“你先道歉, 我就跟你道歉。”
　　她有理有据道：“是你先动手动脚，我才会打你。”
　　闻言，沈斯延被她给逗笑。
　　“行, 我的错。对不起不该经过你同意对你动手动脚。”
　　许知绿认真严肃的点了点头：“嗯，原谅你了。”她抿了下唇：“对不起, 不该打你。”
　　“……”
　　沈斯延失笑, 唇角勾了勾：“知道了。”
　　他眉眼含笑地望着她，并没有因为这一巴掌生气：“那现在消气了没？”
　　许知绿想了想：“暂时消气了。”
　　沈斯延颔首：“那吃饭。”
　　“……哦。”
　　许知绿下意识抬头摸了摸耳朵：“你别再对我动手动脚了, 不然我还会打你。”
　　沈斯延：“……”
　　他噎了噎，连忙点头：“行，不会了。”
　　许知绿点点头，很是认真。
　　辛安安和程宋捧着四杯奶茶回来。
　　沈斯延喝了口就放开了，甜腻腻的他并不喜欢。
　　两人也没注意到沈斯延的手臂，吃了好一会后，程宋才叫了声。
　　“延哥！你手臂是过敏了吗？”
　　“……”
　　辛安安也抬眼看了过来，在看到沈斯延手臂的痕迹后，她眯着眼打量了会：“程宋你是傻子吗，那明显是巴掌印。”
　　程宋：“啊？”
　　他张望着：“谁敢打我延哥啊。”
　　沈斯延听不得他嚷嚷，眉头紧锁：“别嚷嚷。”
　　他说：“就是被蚊子拍了下。”
　　程宋眨了眨眼，一脸“我还小你别骗我的”表情问：“蚊子这么厉害？”
　　辛安安听着，下意识看向对面的许知绿，用眼神询问。
　　许知绿当没看见。
　　沈斯延给了程宋一个警告的表情，低头和许知绿说话：“待会吃完饭想回去休息还是去哪？”
　　许知绿想了想：“都行吧。”
　　她说：“看安安。”
　　辛安安眼睛亮了亮，连忙说：“去逛街吧，我好久没逛街了。”
　　她笑着道：“我要买衣服。”
　　许知绿笑：“好。”
　　沈斯延听着，扬了扬眉，倒也没说什么。
　　程宋意见是挺大。
　　他哎哟了声：“那延哥我们去楼上打游戏吧。”
　　沈斯延还没说话，辛安安便先疑惑问：“你不是说你戒掉游戏了吗？”
　　程宋：“……”
　　沈斯延哂笑了声，开始添油加醋：“他没有。”
　　许知绿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也配合的加入了阵营：“啊，程宋玩游戏是不是还挺厉害的。”
　　沈斯延：“呵。”
　　程宋：“不是。”他不满地看向沈斯延：“延哥你呵什么呢！我玩游戏是没你厉害，但也不差吧。”
　　辛安安在旁边默默吃东西补刀：“但是也是真的不好，还没我厉害。”
　　“……”
　　三人你一言我一句的，直接把程宋插|刀到自闭。
　　程宋没辙，看向三人：“你们不饿？”
　　沈斯延：“饿啊。”
　　程宋：“延哥你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沈斯延扬扬眉：“哦。”
　　程宋无语：“你信不信我――”
　　后面的话，在对上许知绿那双兴致勃勃的眼睛后，卡住了。
　　“你什么呀。”
　　许知绿好奇：“你要爆沈斯延的大料吗？”
　　程宋：“……没有。”
　　他默默闭嘴：“快吃快吃，吃完去玩游戏。”
　　辛安安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行，期待你游戏进步。”
　　程宋：“……”
　　这话其实很没有必要。
　　-
　　吃过饭，辛安安和许知绿去逛街，程宋和沈斯延去了楼上游戏大厅。
　　两人倒是不着急逛，悠闲地找了个地方坐着。
　　“累不累？”
　　许知绿点点头：“有点了，你呢。”
　　“我还好。”
　　辛安安兴奋道：“我暑假都没怎么出来，这会可精神了。”
　　许知绿弯唇一笑，看着她：“一个暑假没见，又可爱了呀。”
　　辛安安嘻嘻一笑：“是吧是吧，程宋也说我变得可爱了。”
　　“……”
　　许知绿挑眉：“你们不是每天都见吗？”
　　辛安安“啊”了声，张了张嘴说：“那也可以夸吧，我本来就可爱。”
　　许知绿被她逗笑。
　　“当然。”
　　辛安安性格很可爱，长相也漂亮，圆脸和大眼睛，看上去格外的娇俏。她和许知绿是同一个类型，但又有点不像。
　　气质上，两人差别很大。各有各的特点。
　　两人在一起聊了会，才开始逛街。
　　偶尔说说各自暑假的事，其实聊天的时候大部分都会讲，但好像又没有面对面说的那么清楚。
　　“对了对了，我有一次和程宋出来玩了。”
　　许知绿点了点头：“然后呢？”
　　“沈斯延后来也过来了。”
　　许知绿“哦”了声，兴趣并不是很大。
　　“你想说什么呀？”
　　辛安安瞅着她：“然后还遇到了许知佳和你妈妈。”
　　她盯着许知绿的神色变化，连忙道：“当然，她不是和沈斯延一起来的，就是她们碰到了我们，然后许知佳和我们打招呼了，又因为长辈在，沈斯延就应了两句。”
　　许知绿看她紧张的表情，有点好笑。
　　“你这么着急解释干嘛？”她说：“沈斯延和她们打招呼很正常的，说话什么的也正常啊。”
　　辛安安撇嘴：“我这不是怕你难过吗。”
　　许知绿好笑看她，摇了摇头：“不会。”
　　早就不会难过了。
　　“你想知道后续吗？”
　　许知绿看她：“什么后续？”
　　“就是打招呼后啊。”辛安安生气道：“许知佳还想留下来和我们一起玩！”
　　许知绿：“……”
　　正常，这是许知佳的性格。即便是有上次那件事发生，许知佳好像也从不对沈斯延发脾气，甚至能直接当做没发生过那件事一样，依旧娇滴滴地喊斯延哥哥。
　　“玩了吗？”
　　她漫不经心地问。
　　“当然没有了。”辛安安笑着说：“我开始以为沈斯延回答应，毕竟你妈也在嘛，长辈都在不好拒绝。”
　　她唇角往上翘了翘：“结果沈斯延在她提出来后，便很礼貌说，抱歉，不能带她一起玩。”
　　许知绿：“就这样？”
　　辛安安摇头笑：“当然不是啦，许知佳就说为什么不能呀，我都在。”
　　“你妈也说话了，说她有事，让沈斯延照顾一下许知佳。”
　　许知绿眼眸闪了闪：“嗯。”
　　辛安安想着当时那个场景，扑哧一笑说：“然后沈斯延说，阿姨我们待会打算去按摩，确定要带着许知佳一起去吗？”
　　许知绿：“……”
　　她狐疑地看向辛安安：“哪种按摩？”
　　辛安安一脸正色：“不知道啊。”
　　她说：“反正你妈脸色变了，还嫌弃地看了眼沈斯延，拉着许知佳走了。”
　　“……”
　　许知绿无言：“沈斯延疯了吧。”
　　“可能吧。”
　　辛安安忍俊不禁：“当时你妈脸色都铁青的，瞪了眼沈斯延，还咕哝了一句说伤风败俗还是什么的，然后气呼呼走了。”
　　许知绿扶额。
　　她是真没想到沈斯延会这样说。
　　沉默了会，她好奇地看着辛安安：“那之后呢，你们去了吗？”
　　辛安安瞪大眼看她：“那当然没去了，我们去按摩干什么。”
　　她说：“沈斯延那个语气，一听就不是说要去正经的按摩店。”
　　辛安安对天发誓，他那时候的语调，就像是男人要去的那种会所按摩。这也是为什么许母会直接拉着许知佳走的原因。
　　许知绿点了点头，压了压上翘的唇角：“哦。”
　　她终归是没忍住，笑了起来：“沈斯延是去那种地方去多了吧。”
　　辛安安睇她：“怎么可能，沈斯延不是那种人。”
　　许知绿瞥了她眼：“你已经给他说话了啊。”
　　“那没有。”辛安安抱着她的手臂笑：“永远站在姐妹这边。”
　　许知绿拍了下她脑袋：“走了，去买衣服。”
　　“我一个暑假都没买。”
　　“我也是，今天好好逛逛。”
　　“嗯嗯。”
　　两人沉浸在逛街世界里，有点无法自拔了。
　　一旦入迷，就不知疲倦。
　　到晚饭时候，许知绿和辛安安还没停下来。
　　沈斯延和程宋游戏都玩累了，过来找两人去吃饭，两人这才意犹未尽作罢。
　　-
　　吃过晚饭后，各回各家。
　　辛安安和程宋一条路，许知绿和沈斯延一边。
　　沈斯延瞥了眼她手里提着的袋子：“给我。”
　　许知绿看他，一点没客气。
　　“那你帮我拿这两个吧，有点重。”
　　沈斯延接了过来，淡淡说：“另外的也给我。”
　　“很重。”
　　沈斯延瞅了她眼：“有力气，放心。”
　　“哦。”
　　许知绿又给他分了两个袋子：“可以了。”
　　沈斯延看了眼她手里拿着的小袋子，没再强求。
　　走出大街上，晚风吹得很凉快。
　　“打车还是想坐地铁？”
　　许知绿恰好看到一辆公交车路过，她眼睛亮了亮，忽然有点想法。
　　“坐公交车吧。”
　　她眼睛弯弯地看着沈斯延：“我好久没坐公交车了。”
　　沈斯延没拒绝。
　　两人走到公交站牌处，这边正好有直达到他们家前两个站的，到时候可以再走回去。
　　夏日晚风带着点燥热，但吹过来却让人觉得舒服。
　　许知绿头发被吹乱，还有点痒。
　　她伸手别在耳后，眺望着另一边的路口，期待着公交车到来。
　　“你先坐会。”
　　沈斯延看她：“逛了一下午不累？”
　　许知绿摇头：“逛街怎么会累。”
　　沈斯延：“……”
　　许知绿看他：“你暑假看书了吗。”
　　“嗯。”
　　沈斯延笑了下：“不是每天给你汇报进度了吗？”
　　许知绿眼珠子转了转，低声道：“谁知道你是不是骗我的呀。”
　　沈斯延被气笑：“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
　　看着许知绿沉默下来的神色，他皱了下眉：“我骗过你？”
　　许知绿抬眸看他：“没有吧。”
　　至少这一世，还没有呢。
　　沈斯延觉得她脸色有点怪，想再问问，许知绿又不开口了。
　　他皱了下眉，顿了顿道：“如果有疑惑的地方，可以直接来问我。”
　　“……嗯。”
　　许知绿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纠结，张望了眼：“公交车来了。”
　　沈斯延没再说下去。
　　他看了眼：“人不多，上吧。”
　　“好。”
　　这会公交车的人是真不多。
　　两人上去后，直接到后排找了两个位置坐下。
　　许知绿把窗户开着，任由自然风吹进来，很是舒服。
　　她看着窗外的霓虹灯光，看着映入眼帘的漂亮夜景，突然有点庆幸。她多了这么几年，能重新回来欣赏这座城市。
　　沈斯延偶尔会侧目看她，眸子里的情绪不明，看不清是在想什么。
　　许知绿偶尔能透过玻璃窗看到他的神情，但也没多问。
　　这个静谧又和谐的氛围，她不太想打破。
　　-
　　许知绿到家时候，许母和许知佳都在。
　　看到她出现，两人皆是一愣。
　　许知绿语气平静的和她们打了声招呼，而后提着东西上了楼。
　　许母在她上楼后，才回过神来。
　　她气急败坏道：“你看看你看看，她这什么态度！一个暑假不在家，就这么不咸不淡的喊我一声。”
　　许知佳想着刚刚看到的那一幕，她隐约觉得她这个姐姐，好像越来越出色了。
　　许知佳往楼梯口看了眼，安抚着许母的情绪：“妈，姐姐估计是累了。”
　　她轻声哄着：“您别生气，千万别气坏了自己的身体。”
　　许母叹气。
　　她剜了眼许知佳：“你说要是没发生上次那样的事，你爸爸也不至于这样对你。”
　　许知佳抿唇，一脸歉意。
　　“对不起妈妈，我就是……有点嫉妒斯延哥哥对她那么好。”
　　许母看她委屈的神色，一脸心疼：“不用跟妈妈道歉，妈妈知道。”
　　她拍了拍许知佳后背：“是沈斯延眼光不好。”
　　许知佳咬着唇没吭声。
　　沈斯延眼光好不好她不知道，但她不会让沈斯延和许知绿发展的那么顺利的。
　　……
　　许知绿不知道楼下的人在想什么，她一点都不好奇。刘姨知道她要回来，提前给她把房间打扫过，连被子什么的也都晒过。
　　一进房间，她便闻到了阳光的味道。
　　许知绿看着在房间的行李箱，无声地弯了弯唇。
　　她把东西收拾好，这才进浴室洗漱。
　　出来后，手机里躺着沈斯延发来的信息。
　　沈斯延：明天继续给我补课？
　　许知绿：……
　　沈斯延：？
　　许知绿：我要睡觉。
　　沈斯延：那后天开始吧。
　　许知绿对他表示无语，但又有点老母亲的欣慰是怎么回事。
　　大概是，不务正业的“孩子”终于迷途知返知道学习的重要性了？
　　她一时间摸不清自己内心的想法，只觉得挺好笑的。
　　许知绿被自己逗笑了会，低头回复：明天再说，我要睡觉了。
　　沈斯延：晚安。
　　许知绿没给他回消息，直接把手机调成静音，关了灯休息。
　　到现在，她才感觉到有些许倦意，撑不住了。
　　这一晚，许知绿又断断续续地做了很多梦。
　　和她一样做梦的，还有沈斯延。
　　沈斯延梦到了很多东西，很多不一样的画面。
　　他梦见了许知绿在一个地方摔了一跤，他把她送去医院。
　　医生告诉他，她可能会一直沉睡，她的求生意识并不强，可能会没有办法再醒过来。
　　他脑海里，浮现的是她瘦弱的身躯，躺在床上时候没有血色的那种脸。病房里，只有机器转动的声音。有些许的刺耳，把她微弱的呼吸声都给压了过去。
　　沈斯延守在她旁边。
　　一天又一天，一个月，半年，甚至一年。
　　所有人都劝他放弃，别再挣扎了，许知绿不会醒来。
　　可他不愿意。
　　他内心坚信，许知绿会醒过来。她还有很多梦想没实现，她不会舍得就这么睡下去的。
　　他还没告诉她，他藏着的很多秘密。
　　他还没有兑现自己的承诺。
　　忽而，画面转动。
　　他们出现在了一个被花簇包围的地方，他眺望着远处穿着婚纱朝自己奔跑而来的人，自然地张开了手。
　　她跌入他怀里。
　　……
　　敲门声响起，沈斯延猛地睁开眼。
　　沈曼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沈斯延？”
　　沈斯延闭了闭眼，缓了缓没吭声。
　　“沈斯延，起来了没。”
　　“嗯。”
　　沈斯延揉着太阳穴：“妈，我起来了。”
　　沈曼“哦”了声：“今天要去爷爷家，你快点起来啦，就等你呢。”
　　沈斯延愣了下，这才想起昨晚沈曼和自己说的事。
　　他应了声，掀开被子下床：“知道了，很快。”
　　等沈斯延洗漱下楼后，沈曼瞅着他一脸倦意，扬了扬眉：“你昨晚又熬夜玩游戏了？”
　　“没有。”
　　沈斯延低低道。
　　沈曼下意识伸手摸了摸他脑袋：“脸色怎么这么难看，生病了吗？”
　　沈斯延摇头：“没有。”
　　他不太想说话。
　　沈曼看了他会，点了点头说：“不舒服的话就不去爷爷家了，要记得说。”
　　沈斯延笑了下，低头看着她。
　　“妈。”
　　“怎么？”
　　沈曼无奈看他：“被你妈感动到了？”
　　她笑了笑：“虽然我总骂你，但你终归还是我儿子的。”
　　沈斯延跟着笑了下，伸手抱了下她：“我知道。”
　　他说：“谢谢妈。”
　　沈曼懵了下，有点受不了他这煽情路线。
　　她伸手拍了拍沈斯延后背：“干嘛呢，你爸待会下来了，他可是会吃醋的啊。”
　　话音一落，沈光远出现在后面。
　　“吃什么醋？”
　　沈曼：“……”
　　沈斯延立马松开了她。
　　“爸。”
　　沈光远睇他眼：“把东西拿上车。”
　　沈斯延：“哦。”
　　他乖乖拿东西。
　　等他出去后，沈曼含笑看着自己的丈夫：“沈总，真吃醋了？”
　　沈光远无奈看她眼：“吃什么醋。”
　　他笑了笑：“沈斯延怎么了。”
　　“不知道。”
　　沈曼摇头：“感觉怪怪的，情绪不太对，刚刚脸色也看上去非常不好。”
　　沈光远沉思几秒，低声问：“是不是因为知绿回来了？”
　　“知绿回来他高兴才对。”沈曼摇头：“不清楚，你要是有时间可以多和沈斯延聊一聊，我总觉得不知道沈斯延变得深沉了点。”
　　虽然不明显，但做母亲的，总会有感觉的。
　　她嘴里说着不爱沈斯延，但还是会时时刻刻注意他，稍微有点不对劲，沈曼也有所察觉。
　　沈光远点头：“行，到爷爷家了我找个机会问问他。”
　　“嗯。”沈曼给他整理了一下领口，温婉一笑：“走吧。”
　　沈斯延坐在副驾驶，也没去打扰后面恩爱的夫妻。
　　他转动着手里的手机，想了想还是给许知绿发了个消息。
　　但她应该还在睡，没及时回过来。
　　沈斯延偏头，望着窗外掠过的景色，神色不明。
　　沈曼瞅着他，扯了扯旁边人的衣服。
　　沈光远顺着看了眼，皱眉喊了声：“沈斯延。”
　　沈斯延回头。
　　沈曼接收到老公的暗示，直言问：“儿子，你今天打算走忧郁王子路线吗？”
　　沈斯延：“……”


第三十七章 
　　沈斯延还没说话, 司机先笑了起来。
　　他看了眼沈斯延：“少爷是不是没睡好？”
　　沈斯延“嗯”了声，淡淡说：“有点。”
　　他回头看了眼沈曼：“妈，你别管我。”
　　沈曼挑了挑眉：“要不是你忧郁的气息太浓, 我也不想管你呀。”
　　沈斯延：“……”
　　他顿了下：“那我收一收。”
　　沈光远被母子俩逗笑：“行了你们。”
　　他看了眼沈斯延：“遇到什么麻烦事了？”
　　“没有。”
　　沈斯延沉默了会：“不用管我, 我总能有不开心的情绪吧。”
　　沈曼：“哦。”
　　她嫌弃道：“年轻人就是经常心情不好，搞不懂。”
　　“……”
　　沈斯延不反驳她的话, 撑着手腕在车窗边上, 阖眼休憩。
　　看他这样，沈曼也不忍多说，瞬间安静了下来。
　　到爷爷家后，沈斯延依旧是那副大家都欠了他一百万, 哦不，一亿的表情。
　　沈曼实在是看不下去, 让他调整调整下情绪，不然就先回家。
　　沈斯延这才正常了点。
　　“你说沈斯延会不会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啊。”沈曼担忧地往沈斯延这边看，总觉得不放心：“我总觉得他这情绪太怪了。”
　　沈光远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他拍了拍沈曼的手背安慰：“没事, 我估计他明天就好了。”
　　“确定吗？”
　　“大概吧, 不行的话晚上喊知绿来家里吃饭，他应该就不会摆着这张脸了。”
　　闻言, 沈曼眼睛亮了亮，鼓掌道：“好主意。”
　　沈光远：“……”
　　他无奈一笑。
　　“我去给知绿发消息，提前预约。”
　　“好。”
　　等沈曼走后, 沈光远拿了两杯水往沈斯延那边去。
　　“喝水吗？”
　　沈斯延看他：“谢谢爸。”
　　沈光远瞅着他半晌，一时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其实他很少和沈斯延交流, 一般情况下, 父子俩也都知道对方的性格，很少会聊什么。
　　大老爷们的, 也都不是矫情的人，有些话聊着聊着，也挺没意思的。
　　但沈斯延明显不对劲，沈光远也不可能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他沉默了半晌，看向他：“跟知绿吵架了？”
　　沈斯延拿着杯子的手一顿，摇了头：“没有。”
　　他好笑看他：“爸您说什么呢，我妈让您来的？”
　　沈光远点头：“别让你妈操心。”
　　“我知道。”
　　沈斯延转头看着外面的院子，阳光已经洒满了整片院子，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炎热，不敢再出去。
　　他盯着看了会：“我没事，你们别操心了。”
　　沈光远扬眉：“确定？”
　　“嗯。”
　　“那你这……”沈光远皱了皱眉：“你这情绪是不是不太对？”
　　沈斯延神色稍怔，说了句：“就做了个梦。”
　　沈光远诧异看他。
　　沈斯延垂下眼，把玩着手里的杯子：“梦了点不太好的事。”
　　沈光远了然：“行吧，不愿意说就不说。”
　　他拍了拍沈斯延肩膀起身：“自己消化一下。”
　　“知道。”
　　等沈光远走后，沈斯延定定地望着不远处，眼神像是没有定点，很飘忽的感觉。
　　他不知道要怎么说，也不想说。
　　沈曼看着去而折返的丈夫，压了压声：“问到什么了没？”
　　沈光远摇头：“他没说。”
　　沈曼瞪大眼：“那就让他这样？”
　　沈光远“嗯”了声，笑了笑说：“年轻人不都这样？没多大事，别操心。”
　　“……行吧。”
　　沈曼也没辙：“这时候吧，宁愿他干点坏事也不愿意看他那奄奄一息的样子。”
　　沈光远噎住。
　　他失笑：“也不至于到奄奄一息吧。”
　　沈曼睇他眼：“你不懂。”
　　沈光远笑着安慰了她两句，陪长辈们聊天去了。
　　-
　　许知绿这一觉睡醒时候，已经上午十点了。
　　她太久没一下子睡这么长了，醒来时候整个人还有点懵。
　　好一会后，她才缓慢地掀开被子下床。
　　用冷水清洗了一下脸颊，她这才清醒了过来。
　　她拿着手机下楼，看到了沈曼和沈斯延的消息。
　　许知绿思忖了会，给沈曼回了句：好啊沈阿姨，我今晚到你们家吃饭。
　　回完后，她看着沈斯延消息，回了个问号。
　　“刘姨。”
　　“知绿醒了呀。”刘姨回头看她：“饿不饿？想吃什么？”
　　许知绿张望了一圈：“其他人都不在家吗？”
　　刘姨笑着点头：“嗯，一早上出去了。”
　　闻言，许知绿眼睛亮了亮：“我想吃刘姨做的面。”
　　刘姨失笑，点了点头：“好，去外面等着吧，刘姨现在就给你做。”
　　刘姨的手艺好，要不是住家里吵闹太多，让许知绿心烦，她一定不会想搬去学校住。
　　吃完面后，许知绿精神了不少。
　　她回房间收拾了下昨天没彻底弄好的东西，这次出去这么长时间，许知绿也买了点小礼物回来。
　　昨天装在箱子里，她也忘了给辛安安了。
　　把礼物都拿出来后，许知绿想着晚上给隔壁的沈阿姨和沈斯延。
　　她盯着那两个礼物看着，脑海里莫名浮现了唐梦和辛安安说的那些话。
　　其实不仅仅是她们两人有感觉，她也隐约发现，沈斯延好像变了很多。
　　变得，让她有点认不清了。
　　就感觉像是换了个人一样的，许知绿不知道要怎么说。总而言之，就是和上一世差别很大。
　　虽然还是傲娇的，可有时候又能感觉到他主动低头，认输的态度。
　　许知绿伸手揉了揉太阳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她总觉得沈斯延这个变化，挺突兀的。就像是和她性格一样，硬生生改变了不少。
　　许知绿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到最后，她只能幽幽叹气。
　　……
　　晚上，许知绿在沈家吃的饭。
　　沈斯延还给她带了酱鸭，沈曼对她一如既往的好。
　　她很喜欢这一家人的氛围，沈父虽然看着很严肃，也有种领导威严，但却不会给人压力，反而是舒服的那种长辈和后辈的相处和交流。
　　许知绿偶尔还能和他聊一聊。
　　“知绿有想去的大学吗？”
　　许知绿点头：“有。”
　　沈光远笑了笑：“定了哪里？”
　　“a大。”
　　沈光远一怔，笑着说：“好目标。”
　　许知绿不好意思笑了笑：“希望可以。”
　　沈光远点头：“一定没问题，别担心。”
　　“嗯。”
　　说到这个，沈光远幽幽地看了眼沈斯延：“沈斯延，你有什么目标吗？”
　　沈斯延：“……”
　　他正低头玩着手机，猝不及防被cue了下，神色稍顿：“有。”
　　“是哪里？”
　　不仅仅是沈光远，连许知绿也好奇地看向他。
　　上一世，许知绿去的不是a大，是要稍微差一点，但同样也是名校的c大。她那会的分数距离a大还差那么一点。
　　而沈斯延，她没记错的话他那会是踩着c大及格线进去的，选了个不怎么样的专业，两人变成了同校同学。
　　沈斯延手指停留在屏幕上片刻，淡淡说：“保密。”
　　沈曼听着，很是嫌弃道：“可能就是我们隔壁那所三流大学吧。”
　　许知绿没忍住，笑了出来。
　　沈斯延睇她眼。
　　“妈，你能不能对我有点信心？”
　　沈曼毫不犹豫说：“不能哦。”
　　她很直接：“就你现在这样，你妈我很难对你有什么信心啊。”
　　沈斯延没辙，也不和两人多说。
　　他继续玩着自己游戏：“你们聊，我不说话总可以了吧。”
　　沈光远无奈：“怎么总是玩游戏？”
　　沈斯延手一顿，关了手机。
　　他端坐起来：“来，你们聊，我这样听。”
　　三人：“……”
　　没聊多久，许知绿便跟着沈斯延去了房间，给他补习。
　　她一个多月没来，进去时候，还有点惊讶。
　　沈斯延侧目看她：“怎么？”
　　许知绿指了指他那一面墙的东西：“那是你看的书？”
　　沈斯延顺着看了过去：“没有。”
　　许知绿：“哦。”
　　她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要改当文艺高中生了呢。”
　　沈斯延：“……”
　　他失笑，有点儿无奈：“看了部分，有认真学习。”
　　许知绿挑了挑眉，意味深长道：“那还挺好。”
　　沈斯延“嗯”了声：“不信的话可以给我测试测试。”
　　“我信。”
　　许知绿咕哝着：“没什么好不信的。”
　　沈斯延盯着她看了几秒，淡淡问：“之前怎么没发现。”
　　“什么？”
　　许知绿这会的注意力还在他那些资料上，没听清楚他说什么。
　　沈斯延顿了下，没再说。
　　“没什么。”
　　“你学习到哪里了？”
　　两人进入话题，开始了正经的学习。
　　许知绿发现，一段时间没见，沈斯延好像变得沉稳了点。之前学习时候，总会时不时摸鱼啊玩玩手机，心不在焉。但这一晚上下来，非常认真。
　　认真到她又要怀疑沈斯延换了个人一样。
　　-
　　暑假过得总是快，一眨眼功夫，连最后几天的狂欢也过去了。
　　开学后便是高三。
　　高三相较于高二来说，学习更紧张了些。
　　开学第一天上课，许知绿就有这种感觉。
　　原本上课时不时会开小差，偷偷看小说的辛安安，也变得认真起来。其他同学也都一样，大家都“洗心革面”的开始认真学习，做满分的好学生。
　　许知绿也一样。
　　她的目标定下来后，整个人干劲更足了。
　　她没再参加其他乱七八糟的活动，也没太多业余自由的生活。
　　每天除了上课看书做题之外，便是半小时的运动。
　　也不知道是上辈子那一跤给她留下了阴影还是怎么回事，她总担心自己会有意外。既然不知道意外什么时候来，那为了防止意外，她得多锻炼锻炼身体，避免万一。
　　沈斯延也不怎么去打球了，两人每天下午吃完饭之后，反而是能在操场遇见。
　　高三之后，住校的同学也变得多了起来。
　　许知绿的宿舍维持原状，她和另外两个室友关系一般，但和简安然关系不错。
　　两人时不时还约着一起跑步。
　　……
　　春天溜走，秋天来了。
　　一晃，到了冬天。
　　许知绿怕冷，冬天对她来说太难了。每天早上都醒不过来，就算是醒来了，她也不想起床。
　　简安然喊了她好几次，许知绿越发地往被子里钻。
　　她好笑：“知绿，要去上课了。”
　　许知绿应了声：“我知道。”
　　她闭着眼，有点疲倦：“你先去吧，我再睡会。”
　　简安然：“……行吧，你别迟到了啊，要不要我给你带点早餐？”
　　“不用。”
　　许知绿在被子里闷着：“不知道想吃什么。”
　　“行，那我先走了。”
　　简安然和另外两个室友走后，宿舍里恢复了宁静。
　　许知绿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候，上课铃声已经响了。
　　许知绿瞪大眼，手忙脚乱的洗漱换了衣服出门。跑到教学楼下时候，好巧不巧还和班主任遇上了。
　　“许知绿！”
　　班主任有点恨铁不成钢：“你怎么又迟到了？”
　　许知绿讷讷：“睡过头了。”
　　班主任无奈：“快去上课。”
　　他在后面碎碎念：“你说说你这个月都迟到几次了啊。”
　　许知绿不敢吭声。
　　她也不想啊，可她就是起不来。冬天真的，太难熬了。
　　许知绿匆匆忙忙跑进教室，老师对她迟到这事也见怪不怪，并不多说什么。
　　可能是因为前不久的期中考试，她重新回到了第一名的宝座，老师们对她迟到虽然不是很满意，但也不好多说什么。
　　更重要的是，说了许知绿还是要迟到。
　　她说她就是起不来，没别的原因。
　　老师们头疼不已，却偏偏没有任何办法。
　　许知绿也知道自己这样不对，可她是真的怕冷，也是真的起不来。她只能尽量做到不打扰其他人上课，也不耽误自己的学习。
　　做出保证后，老师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刚坐下，沈斯延便伸手扯了扯她衣服。
　　“饿不饿？”
　　许知绿点了下头。
　　忽而，后面赛来了一瓶温热的牛奶。
　　许知绿一愣，诧异转头：“怎么是热的。”
　　沈斯延扬眉：“我体温高。”
　　许知绿：“……你在衣服里捂着的？”
　　沈斯延看她：“怎么，还嫌弃？”
　　许知绿：“……”
　　也不能说是嫌弃吧，就觉得有点怪。
　　她嘴唇动了动，把自己要说的话给收了回去。
　　“谢谢。”
　　沈斯延“嗯”了声，低声道：“先上课。”
　　许知绿点头。
　　一节课过后，后面给了一个保温盒给她。
　　许知绿看他：“这是什么？”
　　“我妈做的早餐。”
　　闻言，许知绿很是诧异：“阿姨竟然能起来做早餐？”
　　沈斯延：“……”
　　他失笑：“不是所有人在冬天都是起床苦难户。”
　　许知绿撇嘴：“哦。”
　　她哼了声：“那我也没办法。”
　　沈斯延指了指：“快吃了，就这么点时间。”
　　大概是怕许知绿拒绝，沈斯延补充说了句：“我妈特意给你做的。”
　　许知绿眼睛一亮，瞬间惊喜：“真的？”
　　“嗯。”
　　沈斯延睇她眼：“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骗的可多了。”
　　许知绿捧着饭盒：“等周末回家了，我陪阿姨去逛街。”
　　沈斯延笑了下，偏头看向窗外：“许知绿。”
　　“啊？”
　　许知绿刚拆开保温盒，里面放着的是还热着的蒸饺，她往嘴里塞了一个，含糊不清应着：“怎么了？”
　　沈斯延看着外头依旧茂盛的枝叶，轻声道：“马上要元旦了。”
　　许知绿一怔，垂下眼：“我知道。”
　　“元旦要不要出去？”
　　许知绿沉思了几秒：“去哪？”
　　沈斯延想了想：“去看跨年怎么样？”
　　许知绿愣住：“你想去？”
　　沈斯延沉默了会，点了点头：“还行吧。”
　　许知绿“哦”了声，默默问：“门票多少钱？”
　　她现在可穷了，得节约点。
　　沈斯延无言：“我请你去。”
　　“那不行。”
　　许知绿偶尔还是有底线的：“我蹭吃蹭喝可以，但门票太贵了，我还有钱可以自己买。”
　　沈斯延盯着她看了眼：“我妈朋友送的票。”许知绿：“诶？”
　　她有点惊讶：“阿姨的朋友？”
　　“嗯，她朋友儿子参加跨年晚会。”
　　许知绿惊讶：“谁呀，男生还是女生？”
　　“男生。”
　　“长得帅不帅？”瞬间，许知绿来了兴趣：“叫什么名字。”
　　她往嘴里继续塞饺子，边从抽屉里拿手机：“我搜搜看，我认不认识。”
　　话音一落，辛安安也凑了过来：“沈斯延，我和程宋也要去！”
　　沈斯延：“……”
　　他突然后悔这个提议了。
　　“没……”
　　“没什么？”许知绿目光灼灼看他：“你还没告诉我，你妈妈朋友的儿子是谁呢，是不是最近新出来的小鲜肉啊！我想看看。”
　　沈斯延：“……不知道。”
　　“？”
　　许知绿一头雾水看他：“你不知道那你说。”
　　沈斯延噎住，无语道：“我随口说的。”
　　闻言，许知绿很是嫌弃：“哦。”
　　她和辛安安对视眼，开始了她们小姐妹话题。
　　“安安，这次跨年晚会的名单网上出来了没？”
　　“有啊。”
　　辛安安说：“我给你找找看。”
　　“好。”
　　两人凑在一起咕哝着，一会激动，一会又声音低落。
　　沈斯延听着，头疼欲裂。他就不该提这件事。
　　“这个这个，这个长得好帅呀！”
　　“是吧是吧！我也觉得这个超级帅！”
　　“啊啊啊啊啊要是票是前排的就好，我要和他近距离接触。”
　　许知绿笑：“我还想和他握手呢，我之前就特别看好他。”
　　辛安安诧异：“怎么说呢？不是刚出道吗？”
　　许知绿一愣，“啊”了声：“我会看面相。”
　　辛安安眨眼。
　　许知绿说：“他未来肯定会大放异彩的。”
　　辛安安：“是吗。”
　　许知绿点头：“安安粉他，绝对不会出错。”
　　沈斯延听着两人的讨论，不经意往那边瞥了眼。
　　他看着辛安安手机屏幕上的人，隐约觉得有点眼熟。
　　两人没注意到他的目光，还在继续讨论。
　　“真的啊，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看面相。”
　　许知绿笑：“真的，就有时候准有时候不准。”
　　“哦。”
　　“那这个呢？”
　　辛安安翻出照片。
　　许知绿一看，摇头：“别，千万别粉他，他粉丝可疯狂了，而且看着面相，就不太能爆火。”
　　辛安安：“……”
　　莫名其妙的，她觉得许知绿说的好像有那么点道理。
　　两人叽叽喳喳议论着，到上课铃声响起才停下。
　　沈斯延转着手里的笔，总觉得刚刚看到的人很眼熟。
　　忽然间，他没忍住伸手拉了拉许知绿的衣服。
　　许知绿回头。
　　沈斯延看她：“刚刚说的那个男明星，你怎么看出来他会爆火的？”
　　许知绿：“……”
　　“面相。”
　　沈斯延看她：“是吗？”
　　他说：“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个技能？”


第三十八章 
　　讲台上老师正好注意到他们这边, 低头看了两眼。
　　许知绿没和沈斯延多说，只丢下一句：“你不知道多了去了。”
　　说完，她便转过头听课去了。
　　她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但沈斯延做不到。
　　他皱了皱眉, 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刚刚许知绿说的那个男明星，他其实有点印象。当然, 不是现在有的印象。
　　现在, 那个男明星才刚小有名气，是因为今年夏天的一部网剧而有名的。
　　但不至于爆火的程度，因为他只是长得还行，演技非常一般, 在网上还挺多人嘲讽的。
　　之后，他还从娱乐圈消失了两年, 再出来时候，演技有了很大进步，之后演了一部电影爆火, 成为了电影咖。
　　沈斯延之所以记得。
　　是因为许知绿很喜欢那个人的电影, 约着他陪着反反复复看了很多遍。沈斯延一直不懂就一个长得一般般的人有什么可看的，但奈何她喜欢。
　　他每次去, 都会表现的不耐烦，许知绿也不怕他黑脸，反正黑脸归黑脸, 沈斯延还是会陪她去看。
　　……
　　沈斯延拧眉思索，从手机里搜出那个男明星的照片。
　　他注视了许久, 一点会爆火的面相都看不出。
　　他想了想, 把照片发给沈曼。
　　沈斯延：妈，看看这个照片, 你觉得这人长得怎么样？
　　沈曼：比你帅。
　　沈斯延：……看上去像是有福气的吗。
　　沈曼：？我又不会算命，你问我干什么？
　　沈曼：不过看着一般，眼睛像是经历了很多，不像你们这个年纪的年轻人一样清澈，你问这个干什么？
　　沈斯延：没事。
　　沈曼：？
　　沈斯延没再给沈曼回消息，他转着手机，撑着下巴望着许知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最开始时候，许知绿还能忽视掉后面的目光。可那眼神真的太引人注目了，她根本做不到百分百忽视。
　　好一会后，许知绿没忍住，回头看他眼。
　　沈斯延挑眉。
　　许知绿压着声音：“沈斯延你别看我了。”
　　沈斯延勾了下唇角：“我没看你。”
　　许知绿：“……”
　　她后面是没长眼睛，可她真的有感觉呀！
　　她没辙，只能狠狠瞪他一眼。
　　沈斯延被她逗笑，无声弯了下唇：“行了，不看你，专心听课。”
　　“……嗯。”
　　许知绿转回脑袋，没再理他。
　　下课时候，沈斯延还想到她这里多打探点消息，还没来得及说话，许知绿就像是躲避病毒一样，拉着辛安安快速跑了。
　　“知绿，我们出来干嘛呀？”
　　许知绿本来想说去打水的，低头看了眼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她“啊”了声：“去小卖部吧，有点饿了，想吃东西。”
　　“行。”
　　两人往小卖部走。
　　辛安安转头看着她：“你上课和沈斯延在说什么呀？”
　　许知绿啊了声：“没说什么呀。”
　　她漫不经心道：“就是说那个男明星的事。”
　　闻言，辛安安点了点头：“这样啊。”
　　“嗯，你想吃什么？”
　　“关东煮吧，吃点热的。”
　　“行，我也想吃这个。”
　　买好吃完回到教室，上课铃声正好响起。
　　许知绿无声地翘了翘嘴角，坐回自己位置上。
　　之后的大半天，沈斯延也没找到机会和她继续男明星爆火的话题。
　　……
　　-
　　元旦如约而至。
　　31号这天，是周五。许知绿他们正常上课，到下午五点才放学。
　　放学后，她给许母发了个信息，也没管她会说什么，便和沈斯延他们去跨年晚会现场了。
　　今年的跨年恰好在他们在的这座城市，一个很大的体育馆里面，特别的盛大。
　　考虑到堵车的缘故，四个人直接坐的地铁。
　　但地铁站人也不少。
　　沈斯延低头看着许知绿，低声道：“待会拉着我书包或者衣服。”
　　许知绿看他眼：“嗯，往前走吧。”
　　程宋叹气：“怎么这么多人。”
　　“跨年呀，哪一年人不多。”
　　辛安安和许知绿嘀咕着：“待会能不能赶上啊？”
　　“可以的，还有时间，我们到那边再吃点东西。”
　　“好。”
　　四个人等了两趟地铁，总算是上去了。
　　人多，考虑到跨年地方，地铁站还不到那个站停，直接去了前两个站才停下。
　　这是一般特殊情况会发生的，好在两个站也不是很远，四个人能走。
　　下地铁后，沈斯延看向三人：“出去后先吃点东西吧，还有时间。”
　　“行，别到那附近，那附近肯定人满为患。”
　　大家都没意见。
　　吃完东西，才赶到体育馆，过安检检票进场。
　　沈斯延拿到的票，还真的是在前排，人特别特别的多。每一个人脸上，都挂着能感染人的笑，让人不由自主融入到这个热闹的环境里。
　　许知绿跟着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地，看上去很是明亮。
　　沈斯延盯着她看了会，低声道：“待会别乱走，这边人多，如果走乱了，时刻看着点手机。”
　　许知绿点了点头。
　　沈斯延看向另外两人：“拉个群，开定位共享。”
　　“好费电啊。”
　　辛安安嘀咕着：“现在这里不怕吧。”
　　沈斯延“嗯”了声：“不是带了充电宝吗？以防万一，待会艺人出来后，这边会很乱。”
　　许知绿也点头：“安安开着，万一呢。”
　　辛安安嗯嗯两声：“好。”
　　没一会，便有一群人上台。
　　瞬间，现场氛围更热闹了！尖叫连连，许知绿旁边的女生在热情挥舞，手里举着荧光棒，尖叫呐喊。
　　她懵了下，跟着笑了起来。
　　上一世，她还没看过跨年晚会呢。每次都说想去，但最后却总会被其他事情耽误，导致一次也没成功。
　　现在来感受这里的氛围，许知绿觉得新奇又开心。
　　唯一有点不舒服的是，时间真的太长了。
　　最开始，许知绿和辛安安都很亢奋，跟着大家一起跳一起叫。一个小时后，两人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跳不动了也叫不出了。
　　沈斯延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望着她：“怎么，跳不动了？”
　　许知绿瞪了他眼：“你跳啊。”
　　“我不跳。”沈斯延笑了下：“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喜欢跨年晚会？”
　　许知绿：“你知道什么？”
　　沈斯延一顿：“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两人皆是一愣，都不约而同的沉默了下来。
　　沈斯延傲娇，口是心非。许知绿何尝不是呢。
　　她也一样。
　　她喜欢沈斯延这件事，看似所有人都知道，但如果沈斯延问她，她又会否认。
　　她害怕。
　　害怕自己真的坦诚承认之后，她和沈斯延连最普通的朋友都做不了了。
　　这也是为什么，她一直都没开口表白的原因。
　　她一直在想，上一世，她如果开口表白过，是不是结果会不会，也不会有后续的那一段旅行。
　　可她又想。
　　就算是她没有亲口表白，沈斯延不应该不知道她的心思，他也不是笨蛋，他应该一清二楚才对。
　　但那个问题，许知绿问不出口。
　　她不知道要怎么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到现在来回忆，像是在翻旧账。
　　沈斯延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低低问：“怎么不说了？”
　　许知绿抬眸看他，被舞台上的尖叫声吸引：“说什么？没什么好说的了，我要看表演了，你别打扰我。”
　　“……”
　　沈斯延看她抬头的样子，稍稍顿了下：“嗯。”
　　他很轻很轻的说了句：“对不起。”
　　许知绿没听清，“啊”了声：“你说什么？大点声。”
　　沈斯延：“……没什么。”
　　他拍了拍她脑袋：“看表演吧。”
　　许知绿：“……”
　　倒数的时候，现场没有了力气的众人再次清醒回过神来，开始疯狂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
　　“5、4、3、2、1――新年快乐。”
　　台上主持人和艺人齐声喊着。
　　许知绿跟着笑，忽而耳侧传来温热的气息，她身子一僵，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沈斯延已经弯腰靠近在她耳边，轻轻落下一句：“许知绿，新年快乐。”
　　他顿了下说：“希望岁岁年年有今日。”
　　许知绿眼睫一颤，下意识应了句：“新年快乐。”
　　沈斯延。
　　她把名字藏在了心底。
　　-
　　跨年结束后，四个人从里面慢吞吞走出时候，已经花了将近一小时了。
　　地铁已经停运，出租车排队更是多到不行，起码还要等两个小时才行。
　　许知绿看了眼：“要不骑自行车？”
　　“那么远啊。”
　　沈斯延思忖了会：“我们骑到一个人少点的地方，我让我爸来接。”
　　程宋点头：“那我也喊我爸过来吧，不让叔叔送了。”
　　沈斯延颔首：“行。”
　　四个人吹着冬日凛冽的冷风，循着夜色骑车往前。
　　夜幕茫茫，路灯连成一条，拉长着他们的影子，倒映在路边。
　　沈光远接到两人时候，两人差不多要冻僵了。
　　“快上车，冷不冷？”
　　沈斯延点了下头：“爸你把空调开大点。”
　　沈光远点头，看向许知绿：“知绿还好吗？”
　　许知绿点头：“叔叔我挺好的，就是有点冷。”
　　沈光远递给两人保温杯：“这是你阿姨给你们装的，先喝点暖暖，里面是热水。”
　　“好，谢谢叔叔。”
　　沈斯延扬眉：“我妈还考虑的挺周到的。”
　　沈光远睇他眼：“怎么不早点打电话？刚刚有点堵车。”
　　“忘了。”沈斯延摸了摸鼻尖说：“对不起。”
　　沈光远失笑：“大过年的，说什么对不起。那边有毯子，你给知绿盖上。”
　　“嗯。”
　　回家路上，沈斯延和沈光远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许知绿的身体跟着暖和起来，她转头看着窗外的夜色，听着耳畔熟悉的声音，忽然间觉得，这样的生活其实也很好。
　　平平淡淡的，没有太多波澜，让她觉得很安心。
　　……
　　这是许知绿，这么几年，过得很开心的一个元旦之一。
　　回到家后，她放轻脚步回了房间休息。
　　次日，睡到自然醒。
　　许知绿现在在这个家，就像是隐形人一样，没有人在意，她也不需要他们在意。
　　元旦过后。
　　高三的他们又一次进入到繁忙的学习中。
　　这天，许知绿依旧迟到。
　　且刚进教室不到十分钟，第一节 课就下课了。
　　她肚子痛，提前请了假。
　　沈斯延看了她眼：“我去给你打点水。”
　　“嗯。”
　　许知绿没矫情的拒绝，浅声道：“谢谢。”
　　沈斯延“嗯”了声，拿着她杯子走了出去。
　　他思忖了会，又往小卖部去买了点东西。
　　回来时候，手里明显拿着比之前更多的东西。
　　“先喝一口吧。”
　　许知绿没拒绝，接过来抿了口她就知道不对劲。
　　她舔了下，看向沈斯延：“这里面……”
　　“放了点红糖。”
　　沈斯延说到这个，还有点不好意思：“听说挺好的。”
　　许知绿垂下眼：“嗯，谢谢。”
　　沈斯延应了声：“喝吧，待会吃点东西。”
　　一整个上午，许知绿都跟焉掉的茄子一样，有气无力。
　　到中午吃饭，她也不想去。
　　“那我给你带饭？”辛安安看她：“你在这睡会吧。”
　　许知绿点头：“好。谢谢。”
　　辛安安拍了拍她脑袋：“小可怜，客气什么呢。”
　　不过送饭过来的，不是辛安安，是沈斯延。
　　许知绿半梦半醒间，他就进来了。
　　“许知绿。”
　　“啊？”
　　“吃点东西。”
　　许知绿迷迷糊糊应了声：“知道了，你先放着吧。”
　　沈斯延看她眼：“你是不是吃冰的东西了？”
　　许知绿：“……”
　　他不说，她还没想起来。就在前两天，她和简安然莫名想吃冰淇淋，跑到小卖部买了根吃完，现在遭报应了。
　　许知绿摸了摸鼻尖，“没有啊。”
　　她低头打开沈斯延带的饭：“你胡说什么呢，我就是受凉了。”
　　沈斯延看她红了的耳朵，就知道她在说谎。
　　他还想要说点什么，可看她可怜兮兮的样子，又没忍心。
　　“行了，吃吧。”
　　“嗯。”
　　正好是中午休息时间，有隔壁班的几个同学和高驰在玩游戏。
　　看到沈斯延进来时候，本来想打招呼的，可一抬头看到的便是沈斯延伺候许知绿的这一幕。
　　听着两人对话，几个人懵逼了几秒。
　　他们和沈斯延不是一个班，也不知道沈斯延现在和许知绿的身份已经处于调换的位置。
　　几个人面面相觑几秒，在看到沈斯延把外套披许知绿身上时候，实在是没忍住。
　　“延哥。”
　　沈斯延回头。
　　那人看着他，张了张嘴：“你怎么突然对许知绿这么好了啊？”
　　有那么几秒，沈斯延脑袋空白了一下。
　　其他同学也纷纷回头看过来，眼睛里写满了八卦两个字。
　　他们也想知道。
　　沈斯延顿了下，突然道：“哦，因为她喜欢我。”
　　许知绿：“？？？”
　　她转头，瞪大眼看着沈斯延。
　　那同学更是不解了：“她喜欢你？然后你对她好？”
　　“是我理解有问题吗，还是怎么回事呢同学们？”
　　众人：“……”
　　他们也很懵逼。
　　忽然间，沈斯延也好像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他愣了下，说了句：“不是。”
　　众人：“不是什么？”
　　沈斯延顿了下，给许知绿把保温杯盖子拧开，淡淡说：“说反了。”
　　众人：“？？？”
　　所有人都不可置信地瞪大眼。
　　“什么说反了？”
　　程宋正好到门口，就听到这么一句。
　　他看向沈斯延，嚷嚷着：“延哥原来你是赶回来给许知绿送饭啊，你早说啊，吃完就……”
　　话还没说完，高驰转头剜他眼，打断：“你闭嘴。”
　　程宋：“啊？”
　　众人：“！！！”
　　他们的八卦呢！！
　　沈斯延像是知道大家在想什么一样，坦坦荡荡道：“刚刚那句话说反了。”
　　他指了指：“是我喜欢她。”


第三十九章 
　　这话一出来, 震惊的不仅仅是在教室里的一圈同学，连带着许知绿，拿着筷子的手一抖, 筷子掉在了地上。
　　她怔住, 完全忘了要去捡。
　　沈斯延说完，也没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
　　他弯腰, 把筷子捡起：“我去洗一下, 你先吃其他的。”
　　许知绿眨眼。
　　到沈斯延淡定的拿着筷子走出教室后，教室里同学对视了半晌，忽然爆出了脏话。
　　“卧槽！！！刚刚延哥说什么了？”
　　“我是不是耳聋了？”
　　“我幻听了吧！”
　　“卧槽！！！延哥……”那人看向许知绿那边：“延哥喜欢许知绿啊！”
　　程宋也懵住了一会，张口接话：“他还给许知绿当众表白了呢。”
　　众人齐刷刷转头, 去看当事人。
　　许知绿这会脑袋一片空白，脑海里一直在循环播放沈斯延刚刚的那句话。
　　他喜欢她。
　　他说, 他喜欢她？！沈斯延喜欢她许知绿？！
　　她脑袋空白了许久，到沈斯延折返回来，把筷子递给她的时候, 她才回过神来。
　　她怔怔地看着沈斯延。
　　沈斯延低头, “看我做什么？”
　　他问：“不吃了？”
　　许知绿直勾勾望着他：“你刚刚说什么了？”
　　沈斯延神色一顿，低头望着她：“没听清？”
　　许知绿抿唇不说话。
　　她偏头：“你私底下开玩笑可以, 但你别弄得全校皆知行吗。”
　　她不想听到这种玩笑。
　　沈斯延怔了下，苦笑问：“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
　　“难道不是？”
　　许知绿接过筷子，低头吃饭：“你我都知道这是玩笑。”
　　沈斯延顿了顿, 低低说了句：“不是玩笑。”
　　许知绿一顿。
　　他压着声调，像是贴靠在她耳边一样：“如果你觉得这是困扰, 那以后不说了, 抱歉。”
　　他声线清冽，此刻却很低很低, 听得不那么真切，“没经过你同意跟大家说了。”
　　“……”
　　许知绿怔了许久，才垂下眼：“我要吃饭了。”
　　沈斯延没再说话：“吃吧，我不说了。”
　　“嗯。”
　　当天下午，沈斯延当众给许知绿表白的事，不意外地传开了。
　　学校贴吧，乃至于同学在洗手间亦或者是其他地方遇到许知绿时候，都忍不住回头看她，然后凑一起窃窃私语。
　　辛安安听到时候，更是震惊不已。
　　反反复复问了许知绿好几遍：“沈斯延真的跟你表白了？”
　　“开玩笑的。”
　　辛安安哽了下，激动道：“可我看大家讨论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的啊。”
　　许知绿：“……那是大家太天真了。”
　　闻言，辛安安翻了个白眼：“不是，你怎么就不相信沈斯延会和你表白啊？”
　　许知绿沉默了几秒，抬眸看她：“你相信？”
　　两人无声对视。
　　一时间，辛安安也说不出话。
　　她安静了片刻：“虽然是有点惊讶，但我其实感觉出来他是喜欢你的。他以前也对你挺好，但最近好的有点过分，你自己没发现吗？”
　　许知绿没吭声。
　　她发现了，可同样觉得奇怪。
　　她这段时间都在想沈斯延的反常行为，是抽风了呢还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一下子态度转变会那么大，到中午的那几句话蹦出来，许知绿有了答案。
　　他可能脑子不正常了。
　　不是抽风，是比抽风更严重的神经错乱。
　　她完全不相信，沈斯延会喜欢她。
　　一个上一世没有半点表示的人，为什么这一世会喜欢自己？许知绿绞尽脑汁想，也没有想到答案。最后，她只能往坏处想，也就是神经错乱这个坏处。
　　要么，就是沈斯延是真的在开玩笑，要么……就神经错乱一个可能性了。
　　许知绿自我安慰。
　　辛安安看她沉默的样子，拉了拉她衣服：“知绿，你听没听我说话？”
　　“听了。”
　　许知绿垂下眸：“但你想多了，他只是在开玩笑。”
　　辛安安一哽，不可置信看她：“开玩笑？”
　　“嗯。”许知绿一脸正色：“你想想，一个之前一点都不喜欢我的人，突然说喜欢我，不是开玩笑是什么？”
　　这话一出来，辛安安也沉默了。
　　说实话，她也觉得很怪。但她不觉得沈斯延是在开玩笑。
　　可片刻功夫吧，她又找不出合适的理由来证明沈斯延不是在开玩笑。她不是当事人，没办法百分之百确定。
　　两人无声对视。
　　许知绿倏然一笑：“你看，你也觉得是惊讶的。”
　　辛安安嘴唇翕动，侧目盯着她：“那你……心里有过高兴吗？”
　　许知绿沉默。
　　辛安安连忙“啊”了声：“我乱说的，你别在意啊知绿。”
　　她慌乱说：“我们不喜欢他了的！”
　　闻言，许知绿被她逗笑。
　　她无声地弯了弯唇，看向窗外映入眼帘的景色，轻声道：“嗯，你说得对。”
　　辛安安盯着她看了会，低声说：“那……以后让沈斯延别开这种玩笑。”
　　许知绿笑：“好。”
　　辛安安看她一脸不想多说的样子，也不再说这件事了。
　　她快速给许知绿岔开话题，开始说些有趣的事。
　　-
　　晚自习，沈斯延照常坐在许知绿旁边。
　　他下午被喊出去打了球，打完球后应该是匆匆忙忙去洗了澡，这会身上有淡淡的沐浴露的味道。
　　他坐下时候，有一阵风，把这股味道带到了许知绿这边。
　　她侧目，往旁边看了眼。
　　对着她目光，沈斯延顿了下：“我吵到你了？”
　　许知绿摇头，就这么定定的看着他。
　　“沈斯延。”
　　沈斯延颔首：“怎么了。”
　　许知绿抿唇：“以后别开那种玩笑了。”
　　她深呼吸了下：“这次我就不生气了，以后你再开这种玩笑……”
　　“不是。”
　　还没等她说完，沈斯延便先打断了她。他目光灼灼地望着许知绿，被她给逗笑：“你以为我在开玩笑？”
　　许知绿坦荡荡地望着他：“你自己觉得呢。”
　　沈斯延张了张嘴：“我没有开玩笑。”
　　怕影响到其他同学学习，他压低了声音，在许知绿耳畔一字一句说：“我中午说的话，不是开玩笑。”
　　许知绿愣怔住。
　　几秒后，她反应过来，皱着眉头看他：“你――”
　　“我什么？”
　　沈斯延坦荡又直接：“喜欢你，不能喜欢？”
　　“……”
　　许知绿哑口无言。
　　不知道为什么，被他这么一说，她反倒是觉得这事好像是自己的问题了。
　　不对。
　　许知绿连忙反应过来，这怎么可能是她自己的问题呢！
　　她瞪大眼看着沈斯延：“你――”
　　“我什么？”
　　沈斯延自觉接话：“我认真的。”
　　他翻开面前的课本，淡淡说：“我知道，高中生不能谈恋爱嘛。没事，我们等毕业再谈。”
　　许知绿噎住，她想也没想，恼羞成怒反驳了一句：“谁要和你谈恋爱了？”
　　“……”
　　话音一落，晚自习的同学齐刷刷转头看向两人。
　　对着同学们八卦的目光，许知绿憋了憋，丢下一句：“你今晚别和我说话。”
　　沈斯延被她气笑。
　　他勾了勾唇角，颔首道：“行。”
　　他说：“我用意念领会你说的。”
　　许知绿：“……”
　　她气不过，用余光看了眼旁边的人，磨了磨牙，不得不强迫自己忽视掉。
　　这人真的不正常。
　　之后的几天，沈斯延似乎还想要聊聊关于喜欢这件事，但许知绿完全拒绝。
　　她油盐不进，只要沈斯延一提起这个话题，许知绿要么是不说话，要么直接转身走人。
　　在这个阶段，她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去想这件事，只想逃避。
　　许知绿知道自己性格不行，但有些事，又无法自控。
　　她根本改变不了自己原有的个性。
　　一眨眼功夫，就到了农历新年。
　　许知绿和亲戚的关系都非常一般，就是正常的交流。
　　她成绩一直都好，也没人操心这个事。
　　许知绿跟着走了两天亲，便留在了家里看书。
　　还有三个多月的时间，她需要更抓紧一点。
　　学着学着，许知绿莫名想到了沈斯延。
　　她发现，沈斯延比她聪明多了。
　　一年不到的时间，沈斯延已经从倒数第一，成功到了年级一百名以内。
　　虽然一百名内没什么了不起的，但对比他之前的成绩而言，这真的是让所有人都跌破眼镜。
　　更重要的一点是，他是每一次都进步那么几十名上百名，分数好像永远都在前进那么十几分二十分，每一个科目都保持着一样的频率。
　　要不是许知绿知道他本身成绩差，她都要怀疑那个分数是不是沈斯延故意考的，为什么每次都能那么的刚好。
　　想着想着，她还走神了。
　　一侧的手机震动着。
　　许知绿拿起来一看，是沈斯延发来的消息。
　　过年这几天，沈斯延回了他爷爷奶奶家，也没在隔壁。
　　沈斯延：在家吗？
　　许知绿：嗯。
　　沈斯延：来不来我家？
　　许知绿垂眸看了会：沈阿姨在家吗，我去给她拜个年。
　　沈斯延：我妈不在，就我一个人回来了。
　　许知绿还没来得及回复，他继续问：过来吗？
　　许知绿：有事就过去。
　　沈斯延：拿礼物，过来。
　　隔着屏幕，许知绿莫名还感受到了他的霸道。
　　她转头看着一侧给沈曼他们准备的小礼物，思忖了会还是去了。
　　刘姨新年也放假了，许知绿一个人在家，直接换了鞋往外走，没人拦着。
　　她过去时候，隔壁的门是敞开的。
　　许知绿还是敲了敲，这才往里走。
　　沈斯延穿了个黑色的连帽卫衣，看上去好像沉稳了一点点。
　　她不经意地多看了两眼。
　　沈斯延转头看她：“站那做什么？关门进来。”
　　许知绿“哦”了声，往前走了两步。
　　“冷不冷？”
　　许知绿点头：“有一点，你刚回来？”
　　沈斯延应了声，把一侧的东西拿给她：“新年礼物。”
　　许知绿垂眸看了眼：“谢谢。”
　　她抿了下唇：“这是我给你和沈阿姨他们的。”
　　沈斯延好奇看了眼：“给我的还是给我妈的？”
　　“……”许知绿对他无语，低声道：“都有。”
　　闻言，沈斯延笑了。
　　他接过，浅声道：“谢谢。”
　　许知绿偏头，轻轻地应了声。
　　客厅里安静了会，沈斯延侧目看她：“时间还早，你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许知绿摇头。
　　沈斯延看她：“要不要出去走走？”
　　许知绿想也不想的拒绝：“不去，太冷了。”
　　沈斯延：“……”
　　他也不勉强，点了点头说：“那行，在家玩？”
　　许知绿无语看他：“没什么好玩的，我打算要回去看书。”
　　沈斯延眼皮跳跳，有点儿无奈：“过年看什么书，让自己放松放松。”
　　许知绿哽了下，看向他：“还有几个月就高考了。”
　　沈斯延“哦”了声：“紧张？”
　　许知绿也不是紧张，她就是不想和沈斯延单独相处。
　　没有为什么。
　　沈斯延盯着她看了会，笑了笑：“许知绿。”
　　许知绿看他，目光澄澈。
　　沈斯延低着头，想了想说：“能不能听我说几句话？”
　　对着他幽深的瞳眸，许知绿呼吸一滞，嘴唇动了动：“你要说什么？”
　　沈斯延安静了几秒，低声问：“考完书有什么打算？”
　　许知绿已经做好了他要提那件事的准备了，猝不及防听到这么一句，她还有点没回过神来。
　　“啊？”
　　她怔松着：“你说什么？”
　　沈斯延一顿，低头看着她：“高考结束后，有什么准备？”
　　许知绿安静了会：“暂时没想好，可能会找个工作吧。”
　　沈斯延了然：“打算从家里搬出去了？”
　　“对。”
　　许知绿道：“过段时间我就十八岁了，可以搬了。”
　　沈斯延没再说什么。
　　他沉思了会，只叮嘱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说。”
　　许知绿看他一会，点头答应。
　　这话题，莫名其妙就过去了。
　　高三的寒假特别的短，就那么十几天的时间，他们又开学了。
　　最后一个学期，大家变得更紧张了。
　　再没有时间去和同学八卦，也没有心思去东想西想。所有高中生的目标，都是考个好成绩，读个好大学。
　　许知绿和沈斯延恢复了和以往一样的相处方式，但又好像有点改变。
　　沈斯延对她，有时候会表现的很明显。
　　偶然间，也会有一两句特别的话蹦出来。
　　许知绿不知道他是无意还是有心，他没再直白说开，她就没问。
　　两人就这么默契的相处下去。
　　快要高考前，许知佳出了个车祸。
　　接到电话的时候，许知绿正好在晚自习的时候。
　　电话是许父的助理给她打的，一般情况下，他们很少会主动联系她。
　　许知绿压着声音接通。
　　那边传来助理冷静的声音，把许知佳情况给说了一遍，说来接她去医院。
　　许知佳晚上和朋友出去玩，但谁也不知道，她的朋友是在崎岖山路飙车的人。
　　因为意外，骑车的人撞到了东西，许知佳被甩了出去，失血过多被送进了医院，而那位骑车的人，当场去世。
　　许知绿到医院时候，许知佳已经进手术室了。
　　许知佳因失血过多，极需输血。
　　许知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许母给拉到了医生那边。
　　“这是我女儿，血型肯定和她妹妹一样，你快抽她的。”
　　沈曼和沈斯延恰好也赶到，听到这话时候，沈斯延直接出声：“佩姨！”
　　他看向许知绿：“您不问问许知绿意见吗？”
　　许母皱眉，眼睛红红地看向沈斯延：“问什么？”
　　她说：“我养大她，难道她不应该给她妹妹输血吗？”
　　闻言，沈斯延也顾不上礼貌了。
　　他冷笑了声：“是，你们是给了许知绿吃穿住行，可你们有一点关心她吗？”
　　“您也说她和许知佳是姐妹，那为什么，您对她的态度却和许知佳截然不同呢？”


第四十章 
　　话一出来, 许母脸色瞬间变了。
　　她瞪着沈斯延，看向沈曼：“沈曼！沈斯延现在怎么变得这么……”
　　沈曼顿了下，看向她：“其实这个问题, 我也挺好奇的。”
　　她看向许知绿, 眼神温柔：“别怕。”
　　她深呼吸了下：“许总，你是不是也该给个说法？知绿被你们强行带来医院, 也不问问她意见, 就这么让她去输血？”
　　她认真道：“别说是姐妹，就算是亲生父母，不厚道的，也可以不救。这个世界上, 只有遵循了道德的人才可以讲道德，如果本身就没有遵循的, 又何谈这些优良传统呢。”
　　护士在一旁，一脸懵逼。
　　“这血还输不输？”
　　她着急道：“病人来不及了。”
　　许父皱了皱眉，看向许知绿：“知绿, 那是你妹妹。”许知绿抿唇, 看向他：“要我输血可以，我有个条件。”
　　许母凶狠狠地瞪她：“你还要跟我们谈条件？要不是我, 你哪有现在！”
　　许知绿根本不理她，她看向许父：“可以吗？”
　　许父蹙眉：“你说。”
　　许知绿颔首：“我现在十八岁了了，我要把我的户口单独迁出去, 还有我要一套房子。”
　　她说：“没有高要求，、一套市中心的房子, 至于多大, 您随意。”
　　许父没吭声。
　　许知绿坦荡荡的要：“给了之后，我再也不会回许家, 我和许家也没有任何关系。”
　　她转头看向许母：“您也不用担心，我会和许知佳分家产。”
　　沈斯延有些意外地看着许知绿，跟着沉默了下来。
　　沈曼倒是很快明白了过来。
　　她看向许父：“许总，时间很重要。”
　　许父看着许知绿：“就这么想和我们划清关系？”
　　许知绿点头：“是。”
　　“不后悔？”
　　“对。”
　　许知绿毫不犹豫说：“答应吗，答应我现在就去输血。”
　　许父点头：“去吧。”
　　许母瞪大眼：“你怎么能――”
　　话还没说完，许父剜了她眼，凶巴巴道：“你闭嘴。”
　　许母张了张嘴，只能看着许知绿被护士带走。
　　护士刚刚看了场大戏，这会也有点儿懵，但还是给许知绿说了下流程。
　　“先验验血，虽然你们是姐妹，但也要以防万一。”
　　许知绿点头：“嗯。”
　　她笑了笑：“我知道，谢谢。”
　　护士看了她两眼，眼睛里满是意外。
　　怎么会有人在这种时候和父母谈条件，还能如此的云淡风轻。
　　沈斯延跟了过来。
　　在看到护士动作后，他站在许知绿后面：“怕不怕？”
　　“不怕。”
　　沈斯延“嗯”了声，沉默了半晌后拍了拍她脑袋。
　　许知绿难得没骂他。
　　抽血过后，没一会，血液检查便出来了。
　　护士诧异地看向许知绿和许父他们一行人：“抱歉，血型不对。”
　　众人愣住。
　　许知绿一怔，悬着的一颗心突然就放下了。
　　她微微一笑：“正如我所愿。”
　　她看向另外两人：“我不是你们亲生的是吗？”
　　两人还没来得及说话，许知绿便转头看向许父：“或者更直白一点，我是你女儿，但不是她女儿对吗？”
　　沈曼瞪大眼，看向许父和许母：“这是真的？”
　　两人完全没想到许知绿的血型会和许父的不一样，连带着和许知佳的也不同。
　　也确确实实是，孩子的血型可能和母亲一样，也可能和父亲一样。
　　许知佳的血型，是和许父一样的。但许知绿不是，而她又恰好知道许母的血型，也不是和她刚刚测出来的一样。
　　顷刻间，之前所有的疑惑都被解开了。
　　为什么许父对她态度一般，不好但也不算太坏。而许母和许知佳对她，却像是对待仇人一样。
　　因为，她不是许母的女儿，也不是许知佳那真正的双胞胎姐姐。
　　不知道为什么，在确定这个事情后，许知绿竟然是放松的。
　　她是高兴的。
　　至少这从另一个方面证明了，她没有失败到连亲生母亲都像是对仇人一样对她。
　　许父脸色沉了沉，没想到这件事会这样被揭穿出来。
　　许母更是崩溃的发疯：“都是因为你！”
　　她指着许父道：“如果不是你！我们家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护士没时间在旁边听他们吵架，连忙劝阻道：“我们现在需要去其他医院调血液库存，两位先冷静一点。”
　　她说完，匆匆忙忙走了。
　　血液供给补上后，手术室外一片安静。
　　许知绿没多待，很快便走了。
　　她已经不想知道那些后续了。
　　沈斯延跟了她出医院，看她一股脑往前走的架势，也不拦着，就安安静静地跟着。
　　在看到她不看红灯时候，沈斯延快速把人拉住。
　　“许知绿！”
　　他喊了声：“看路。”
　　许知绿这才抬眼看向对面的红灯。
　　她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沈斯延担心地看着她，抿了抿唇道：“你别伤心。”
　　“我不伤心。”
　　许知绿沉默了片刻说：“这个答案，之前猜过。”
　　只不过，没有办法证实而已。
　　所有人都告诉她，她和许知佳是双胞胎姐妹，虽然长得不像，但这个世界上长得不像的双胞胎姐妹很多，而且她眉眼也有点像许父，许知绿便打消了这个浮现过的想法。
　　可重生回来后，她越想越不对劲。
　　许母对她，不单单是不喜欢，是对仇人的那种恨。
　　她的那种恨，让许知绿反省过，自己是不是真的做了什么让她恨之入骨的事。
　　她搜寻了自己所有的记忆，答案是无。
　　再之后，许知绿观察过许母看自己的眼神，也注意过她对自己的态度。
　　有时候，她会因为许知绿和许父吵架，许父会妥协。
　　除了上次打许知佳那一巴掌之外。但实际上那一巴掌过后，许知佳安静了一段时间，又开始了她之前的大小姐生活。这就证明，许母在许父那里，是有一定地位的。
　　这种地位，不是许父妻管严，也不是怕她。
　　是做出的一种补偿。
　　许知绿了解许父的性格，他不是一个会对老婆多好多贴心的男人。更何况许母有时候像是一个疯子，想来想去，许知绿只能往这方面想。
　　许父一定是做过什么对不起许母的事，才会如此。
　　才会不得不做出某些妥协，但又不会超过底线的那种，不是无条件的纵容，就是利益的交换。
　　沈斯延看她现在这样，很多话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他伸手，擅自主张地抱了抱她，低声道：“没有他们，你还有我们。”
　　许知绿身子一僵，把他推开：“走了，回学校。”
　　两人安静走回学校。
　　晚自习已经下课了，沈斯延把许知绿送回到女生宿舍楼下，叮嘱了两句后才离开。
　　“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嗯。”
　　许知绿看他眼：“你注意安全。”
　　沈斯延点头。
　　回到宿舍后，简安然诧异看她：“知绿，晚自习去哪了啊，你没事吧？”
　　许知绿摇头：“没事，我先去洗个澡。”
　　她轻声说：“有点累。”
　　简安然点点头，也不再多问：“快去吧，早点休息。”
　　“嗯。”
　　洗完澡后，许知绿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看着看着，眼泪不由自主地从眼角流出往下。
　　她用被子擦了擦，可又有点控制不住。
　　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答案的那一刻，她觉得是解脱，可又好像还有点别的情绪在。许知绿在被子里哭着，像是想把这么多年的委屈全发泄出来一样。
　　她哭的时候没有声音，也不想引起任何人注意。
　　哭了不知道多久，到撑不住的时候，她才沉沉地睡了过去。
　　-
　　沈斯延再回到家时候，沈曼和沈光远正坐在沙发的两边，中间隔了一条银河。
　　他略显诧异，以往两人在家，恨不得黏在一起的。
　　他喊了声：“爸妈，我回来了。”
　　沈曼看他：“知绿没事吧？”
　　“嗯。”沈斯延应了声：“看着没事。”
　　他顿了下，看向沈曼：“妈，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闻言，沈曼冷笑了声：“问你爸啊！他可比我知道的清楚多了。”
　　沈斯延：“……”
　　他看向沈光远。
　　沈光远摸了摸鼻尖，看向还在生气的老婆，略显无奈：“其实我也是无意中知道的，但知绿爸爸求我保密，说要给她一个完整的童年，我就没告诉你们。”
　　沈曼：“呵呵。”
　　她冷嘲热讽说：“你看看知绿过的，那叫完整的童年吗？那爸爸妈妈还不如没有的好呢！”
　　沈光远：“……”
　　沈斯延点头，不赞同道：“爸，你知道为什么之前不说啊？”他好奇：“到底怎么回事，许知绿妈妈是谁？”
　　“……”
　　沈光远对着他眼神，有点儿无奈：“这事说来话长。”
　　“那您就长话短说。”
　　沈光远剜他眼，也没摆架子。
　　其实就是很俗套的故事，男人有钱了总爱偷吃。当然，是部分。
　　沈光远说到这里时候，举着手发誓，他绝对没有偷吃，这辈子就沈曼一个。沈曼给他翻了个白眼。
　　而许父偷吃，却好巧不巧让那女人孩子和许母怀的一前一后出生。
　　许母是在快要生的时候才知道这事，还是别人透露给她的，那人据说是许父曾经的秘书，相处久了就出事了。
　　为了让许母原谅，许父给了不少利益出来，甚至保证，以后再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孩子出生后，她不想看见也可以不看，把她送走就是，之后再接回来。他也不会对孩子多好，只是为了尽到义务。
　　总而言之，许母答应了。
　　这才有了后来的后续，孩子相差就一天，对外自然不可能说那孩子不是许母生的，当时许父公司正好在上升阶段，需要一个好的人设和口碑。
　　所以，有了双胞胎姐妹的说辞。
　　这事一直都瞒的很好，沈光远之所以知道，还是一次偶然间在医院碰见了许父。
　　许知绿的亲生母亲生了病，在医院住院时候他去看了，沈光远恰好那天正好也去检查，不小心听了一段对话。
　　之后，许父和他喝酒的时候便断断续续的把故事给完整了。
　　听完后，客厅陷入了安静。
　　沈斯延看向沈光远：“那……那个人呢？”
　　“去世了。”
　　沈光远揉了揉太阳穴：“好像是什么癌。”
　　沈斯延没再说话。
　　沈曼缄默了片刻，转头看向他：“你去医院检查什么？”
　　沈光远瞬间警觉。
　　沈曼半眯着眼看他：“你是不是瞒着我们，胃病又犯了？”
　　“……”
　　沈斯延给了沈光远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直接起身：“爸妈，那我先回房间了，你们深聊。”
　　沈斯延一走，沈曼便指着道：“你今天睡沙发吧。”
　　“老婆。”沈光远还想卖惨。
　　沈曼冷笑：“都能为了别人骗我，别喊我。”
　　她凶巴巴丢下一句：“消气后再说。”
　　沈光远没辙，只能看着她远走的背影叹气。
　　沈斯延刚拿了睡衣要去洗澡，沈曼便过来了。
　　母子俩对视眼，沈斯延挑眉：“妈，找我什么事？”
　　沈曼沉默了会，看向他：“你多看着点知绿。”
　　“我知道。”
　　沈曼顿了下，看他：“知绿的身世，不是她的错，她没有选择。”
　　沈斯延失笑，低声道：“妈，这我也知道。”
　　他笑了笑：“您别把我想的那么幼稚行吗？”
　　沈曼瞪他眼：“我这不是怕你们觉得她是见不得光的孩子吗。”她说：“这全部的错，都应该怪隔壁的男的！”
　　她连许总都不愿意喊了，气鼓鼓道：“渣男！”
　　沈斯延：“……”
　　他哭笑不得，拍了拍她后背：“妈您消消气，您眼光多好，我爸不是渣男就行。”
　　闻言，沈曼睇他眼：“希望你也不是。”
　　“好的。”
　　送走沈曼后，沈斯延给许知绿发了个消息。到他洗完澡出来，许知绿也没回。
　　沈斯延叹了口气，只能是明天去学校再说。
　　-
　　翌日，学校里大多数同学都知道了车祸的事。
　　车祸直接上了新闻，据说开车的人是另一个学校的高中生，爱玩又混的那种人，仗着家里有点小钱，一直都挺仗势欺人的。
　　这一下人没了，家长闹去了学校。而许知佳为什么会和那一群人认识，甚至还一起去玩，这就不得而知了。
　　班里同学说这个的时候，小心翼翼观察着许知绿表情。
　　许知绿跟没听见一样，面无表情。
　　辛安安倒是好奇了一下：“知绿，是真的吗？”
　　许知绿点头：“嗯。”
　　她说：“是真的。”
　　辛安安“啊”了声，低声道：“许知佳有病吧，大晚上跟着男生去玩什么飙车啊，她是闲得慌了吧。”
　　许知绿点头：“可能是。”
　　辛安安看她：“那你……”
　　“我昨晚去了医院。”
　　辛安安瞪大眼：“那他们没欺负你吧？”
　　许知绿失笑，摇头说：“没有。”
　　她安慰着辛安安：“我没什么事，挺好的。”
　　辛安安还想说点什么，沈斯延已经从后面插话进来了。
　　“说什么呢？”
　　他懒洋洋道：“许知绿，早上吃什么了？”
　　许知绿连个眼神都不想给他。
　　“你刚刚没看见？”
　　沈斯延：“没呢。”
　　许知绿无语，趴在桌上休息。
　　沈斯延看她眼，看向辛安安：“我们下节课换个位置？”
　　辛安安：“……行吧。”
　　许知绿对两人换位置没什么意见，毕竟不是跟自己换的，她也没理由说不。
　　沈斯延坐在了她旁边，伸手戳了下她，跟有多动症一样的。
　　许知绿剜他眼。
　　沈斯延稍稍一顿，压着声音问：“还好吗？”
　　“嗯。”
　　“眼睛怎么是肿的？”
　　许知绿翻了个白眼，用后脑勺对着他。
　　沈斯延低低一笑，“行了，不问你这个。”
　　他说：“想知道故事的完整性吗？”
　　“你说。”
　　沈斯延环视看了一圈：“晚点告诉你。教室里人太多了。”
　　“嗯。”
　　中午下课后，两人出去吃饭。
　　辛安安也猜到了两人有话要说，没跟着出去。
　　两人找了个安静的餐厅坐着，等菜上来的时候，沈斯延把知道的简单的说了下。
　　说完后，他观察着许知绿神色变化。
　　她很淡定，没有伤心难过，也没有别的东西。
　　沈斯延举起手在她面前挥了挥：“许知绿。”
　　许知绿看他：“听到了。”
　　她抿了下唇：“墓地在哪里？”
　　“啊？”
　　“我说她墓地在哪里你知道吗？”
　　沈斯延：“……不知道。”
　　许知绿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安静了会，服务员过来上菜。
　　等人退下，许知绿突然问：“你有没有觉得我昨晚很过分？”
　　沈斯延一愣：“哪过分了？”
　　许知绿抿唇：“就是……要房子。”
　　她后来想了想，这会不会有点过度了。可她转念一想，她既然是许家的亲生女儿，有血缘关系的，那要一套也不过分吧。
　　许知绿就是不想便宜他们。
　　她是出生不坦荡，那有本事早早地把她丢掉就好，就为了他们的面子，他们让她活下来了，可活着却不如人收养的。
　　她也确实十八岁了，可许知绿就不想便宜他们。
　　她这心理她知道不对，但就是……想那样做。
　　其实如果许母当时不是强制要她去捐血的话，她不会这样。
　　好言好语劝，甚至央求，她都不会趁火打劫。
　　……
　　沈斯延听着，拍了下她脑袋：“哪过分了？”
　　他说：“你要少了。”
　　许知绿：“……”
　　沈斯延转着手里的笔，冷嗤了声：“换作是我，我还能要公司股份。”
　　许知绿：“……”
　　那她倒是没想到。
　　“我都十八岁了。”
　　闻言，沈斯延扯了扯唇：“你姓许。许知佳都有，凭什么你没有。”
　　许知绿安静。
　　沈斯延伸手，揉了揉她头发安慰：“别多想，我不觉得你做的过分。”
　　许知绿“嗯”了声。
　　沈斯延盯着她看了会，低声道：“上课了，先专心上课吧，周末再回去？”
　　“嗯。”
　　许知绿在学校时不时还是能听到许知佳的八卦，但她并不关心，也没太大的情绪波动。
　　一切尘埃落定后，她反而觉得轻松。
　　还有不到一个月就高考了，许知绿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学习上。
　　周末回家，许母还在医院陪着，许父也不在家，只有刘姨每天医院和家里来回跑，给那边送东西。
　　许知绿乐得轻松自在。
　　她一次也没去看许知佳，不关心，也不想去。
　　高考前一个星期。
　　她在家碰到了许父。
　　父女两对视了眼，许父看她，顿了顿道：“高考加油。”
　　许知绿冷冷淡淡地点了下头。
　　许父看她：“你要的，高考结束后助理会给你。”
　　许知绿继续点头：“谢谢。”
　　她往楼上走的时候，回头问了声：“她的墓地在哪里？”
　　……
　　-
　　高考这天。
　　天气特别的好，阳光明媚，晒得人晕乎乎的。
　　许知绿和沈斯延一起去的考场，两人是一个学校，沈曼说要亲自送两人，许知绿没拒绝。
　　到考场门口时候，沈曼叮嘱着：“别紧张啊，考什么样都不重要，平常心对待就行。”
　　她伸手抱了抱许知绿，笑盈盈道：“我们知绿超级棒，阿姨相信你。”
　　许知绿弯唇一笑：“谢谢沈阿姨。”
　　“阿姨在外面等你们，考完我们去吃饭。”
　　“好。”
　　她和沈斯延一起往里走。
　　两人不是一个考场，分开的时候，沈斯延喊了她一声。
　　“许知绿。”
　　许知绿回头，对上他剑眉星目的模样。
　　“加油。”
　　他顿了顿说：“其他的考完说。”
　　许知绿点了点头：“你也是，加油。”
　　两天的时间一晃便过去了。
　　许知绿一点都不紧张，可能是第二次高考了，心态很平稳。
　　沈斯延也看不出紧张的神色。
　　最后一科考完到操场时候，许知绿一抬眼便看到了树荫下的人。
　　两人无声对视了眼。
　　沈斯延倏然一笑，望着她说了句：“许知绿，恭喜你。毕业快乐。”
　　许知绿一顿，回了句：“毕业快乐。”


第四十一章 
　　走出校园的那一刻, 好像所有的都过去了，也都放下了。
　　许知绿这么多年的怨念，求而不得, 也在顷刻间消失不见。
　　她不知道要怎么形容, 就好像踏出去的那一刻，她就不想再和任何事, 任何人计较了。
　　两人走出去, 沈曼和沈光远都在门口等着了。
　　“累不累？”
　　沈曼看向许知绿：“回家吧。”
　　沈斯延抬了抬眼：“妈，你怎么不问我累不累？”
　　沈曼睇他眼：“就你那样，看着就不累。”
　　沈斯延：“……”
　　不是，他什么样了啊？
　　沈曼拉着许知绿往前走, 轻声道：“回家好好休息休息，晚上是不是要毕业聚餐？”
　　许知绿点头：“嗯, 全班同学要一起。”
　　沈曼转头，看向沈斯延：“照顾点知绿啊，要是出什么事了, 我拿你是问。”
　　沈斯延点头。
　　上车后, 沈曼又不忘记叮嘱一番。
　　“晚上别喝太多酒。”
　　她看着沈斯延：“你要是喝多了，没人照顾知绿, 懂了没。”
　　沈斯延听着，真觉得自己不是亲生的。
　　他点头，有点无奈说：“妈, 不用你叮嘱，我们知道。”
　　两人回家休息。
　　许知绿很累, 她特别特别的困, 就很想放肆的睡一觉。
　　到家后，沈斯延看她眼：“要我陪你进去吗？”
　　“不用。”
　　许知绿淡淡道：“我先进去了。”
　　沈斯延“嗯”了声, 没动。
　　看着许知绿进去后，他才往自己家那边走。
　　-
　　许知绿到家时候，家里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许知佳因为车祸问题，到现在还没出院，许母每天都在医院陪着，她脑子时清醒时不清醒，还没办法离开医院。
　　许知绿对这件事不想发表任何看法，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她不会同情，但也不至于过分的幸灾乐祸。
　　只能说，都是自己折腾出来的。
　　她直接回了房间。
　　房间里干干净净的，跟早上出门时候一样。
　　许知绿思忖了会，打算收拾点东西。她东西不算多，两个行李箱完全就能搞定，至于其他的那些，她并不在意。
　　许知绿往书桌那边走的时候，看到了一份放在那上面的文件袋。
　　她怔松了几秒，拿起看了眼。
　　拆开后，里面是一个房屋购买合同。
　　她顿了下，看了眼名字，市中心位置的，一点也没差。
　　不是很大但也不小，三室两厅的房子。
　　许知绿刚看完，那边便打了电话过来。
　　“喂。”
　　她语气淡淡的。
　　“看到房间里的文件了吗？”
　　“嗯。”许知绿抿了抿唇：“谢谢。”
　　许父应了声：“本来就应该给你的，房子是精装修的，随时可以入住。”
　　他稍稍一顿：“户口本你什么时候要，我让助理给你送。”
　　许知绿想了想：“明天吧。”
　　她说：“趁早解决好比较合适。”
　　许父张了张嘴，也说不出什么来：“行，我明天让助理给你送。”
　　“嗯。”
　　许知绿看着旁边摊开的行李箱，垂下眼说：“我今天就搬过去。”
　　“这么急？”
　　“嗯。”许知绿应着：“也没什么东西。”
　　许父似乎是想说点挽留的话，可站在他现在的角度和位置，根本说不出任何。
　　“行，需要我让助理送你吗？”
　　“不用。”
　　两人没什么话聊，说了几句后电话便挂断了。
　　许知绿偏头看向窗外映入的景色，瞳眸里多了些别的情绪。
　　很快，她便收拾好了心情。
　　把衣服和重要的物品拿上后，她叫了一辆车。
　　推着两个行李箱出去时候，许知绿回头看了眼。
　　这个住了十几年的家，走了之后，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许知绿走的很坚决，连头也没回。
　　迈出去后，她没有任何的不舍。本身，她也不属于这里。
　　许知绿没和沈斯延他们说，说了他们一定会说送她，但这个时候，许知绿只想一个人静一会。
　　到小区门口上车后，许知绿报了地址。
　　那个人给她安排的房子，位置不差，楼盘也非常不错。是这几年大火的一个楼盘，在市中心闹中取静的位置。交通方便，周围的环境也非常好。
　　许知绿报了名字登记，顺畅的走了进去。
　　房子在25楼，她还有点陌生，找了一圈才找到。
　　许知绿手里有密码，直接输入密码进去后，她看向面前的房子。宽敞明亮，这会天还没完全暗下来，外头还有光照进。
　　里面没有太多的家具，只有沙发桌子和床，一侧还有一台悬挂的电视。
　　许知绿往里走，房间有三个，都是只有床，其他东西都没有的。她很喜欢，她想要自己一个人来布置这里。
　　转了一圈后，许知绿在沙发上坐下，也不着急整理自己那些东西。
　　她坐在沙发上放空自己，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久后，她被手机铃声吵醒，是辛安安打来的电话。
　　“知绿！你在做什么呀？”
　　辛安安激动道：“考完了，晚上你们几点过来聚餐这边啊？”
　　许知绿怔松着：“不是八点吗？”
　　“对啊对啊，你要提前过来吗？”
　　许知绿想了想：“不会提前过来，我可能会卡着时间到。”
　　辛安安“啊”了声：“好，那晚上要和大家一起通宵吗？”
　　许知绿沉吟片刻：“到时候再说吧，现在也不确定。”
　　“行。”
　　辛安安也不着急，激动道：“我们终于解脱了！！我好高兴啊。”
　　听着她这欢乐的声音，许知绿也没控制住的弯了弯唇：“是呀，我也很高兴。”她轻声说：“安安，毕业快乐。”
　　“毕业快乐毕业快乐。”
　　辛安安压不住自己的心情：“那你先休息！我们晚上见。”
　　“好。”
　　许知绿什么也没做，就躺在沙发上刷了会手机，给自己调了个七点半的闹钟，直接在沙发上阖眼睡了过去。
　　她很累，有种身心疲倦的感觉。
　　也不知道为什么，从进来这个屋子后，这种感觉就特别的浓烈。
　　-
　　许知绿沉沉地睡了一觉，醒来时候，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她迷迷糊糊接听：“喂。”
　　“在睡觉？”沈斯延清冽的声音传来：“几点去聚餐那边？”
　　许知绿清醒片刻，低低道：“现在几点了？”
　　“七点十分。”
　　许知绿睡眼惺忪的睁开眼，应了声：“哦。我待会去。”
　　“？”
　　沈斯延不明所以：“不一起去吗？”
　　“我不在家。”许知绿淡淡说：“没办法一起去。”
　　沈斯延一怔，愣了下道：“在哪？”
　　许知绿言简意赅的说了句：“我之前要的那个房子，他给我了，我搬过来这边了。”
　　“……”
　　电话另一边安静了大约有半分钟，她才听到沈斯延声音：“你说什么？你搬过去了？你一个人？”
　　“嗯。”
　　沈斯延简直难以置信，他瞪大眼：“你怎么都不跟我们说一声？”
　　“说什么？”
　　许知绿云淡风轻说：“以后我会回去看沈阿姨的，没什么好说的，我又不是离开这座城市了。”
　　沈斯延：“……”
　　他沉默了几秒，低低道：“地址。”
　　“什么？”
　　“新房子地址发我。”沈斯延快速道：“你收拾一下出来，门口见。”
　　许知绿还想要说点什么，沈斯延直接把电话给挂断了。她对着被挂断的手机半晌，揉了揉眼睛起来。
　　忽而，手机再次震动，是沈斯延发来的消息。
　　沈斯延：地址，你不给我我就去问其他人了。
　　这个其他人指的是谁，两人都心知肚明。
　　许知绿：……等会。
　　她没辙，只能把地址发给沈斯延。
　　沈斯延：收到了。
　　他存下地址，看了眼距离。还好，不是很远，打车半小时能到。
　　沈斯延快速换了衣服下楼，匆匆忙忙的样子。
　　“准备去聚餐了？”
　　沈曼看他眼。
　　沈斯延点点头，看向一侧的沈光远：“爸，你能不能送我一下。”
　　沈光远挑眉：“去聚餐那里啊？”
　　“不是。”
　　沈斯延说：“先去其他地方。”他抿了抿唇说：“许知绿搬出去了。”
　　沈曼：“啊？”
　　一家三口面面相觑，都有点懵。
　　沈斯延也不知道要怎么说，言简意赅解释了一下：“爸，走吗，再不走来不及了。”
　　沈光远无奈：“走，送你过去。”
　　“嗯。谢谢。”
　　父子俩出门，沈曼想了想，还是给沈光远叮嘱了两句，顺便把他们送去聚餐的地方。
　　沈光远点点头，了然道：“放心，会的。”
　　沈曼“嗯”了声：“你跟沈斯延聊一下，别和知绿生气。这孩子估计是怕麻烦我们，直接走了。”
　　“行。”
　　……
　　沈斯延和沈光远到那小区门口时候，沈光远抬眸看了眼：“这地方还不错。”
　　沈斯延冷冷地：“嗯。”
　　沈光远失笑：“知绿都不计较，你计较什么？”
　　“她是懒得计较。”
　　沈光远摇头：“有些事，发生了也没办法，看开点。”他指了指：“知绿出来了。”
　　沈斯延下车，朝许知绿招了招手。
　　许知绿脚步一顿，没扭捏地走了过来。
　　“沈叔叔。”
　　沈光远笑着点头：“快上车，送你们去饭店那边。”
　　“好。”
　　聚餐的饭店，选的是一家海鲜酒楼，挺有名的。
　　班里的同学都不差钱，每个人凑了点，便能和老师一起吃饭了。加上之前还有班费，也全拿出来花了。
　　许知绿和沈斯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那么几分钟。
　　两人刚进去，就被高驰调侃：“延哥！你怎么连散伙饭都迟到啊。”
　　辛安安在旁边笑：“知绿快过来，我特意给你霸占了位置。”
　　许知绿弯了弯唇：“好。”
　　沈斯延看她要往女生那边跑的样子，拉着她说了句：“别喝酒。”
　　“不会。”
　　但不喝吧，也不太可能。这毕竟是毕业聚餐，大家也都差不多都成年了。
　　没一会，老师们也过来了。
　　许知绿话不多，但也偶尔会加入说两句。男生玩的比较疯，好不容易毕业了，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给班主任灌了不少酒之后，其他老师也难以幸免。至于男生，也都喝了不少。许知绿也喝了一杯，她不是很喜欢喝酒，总觉得酒味怪怪的，就打从心底的不喜欢。
　　吃过饭之后，老师们照常发表了几句感言，祝学生们前程似锦之类的。说的让人动容。
　　但也就那么几秒，等老师散去后，一行人再次热闹起来。
　　酒楼隔壁定了包厢唱歌，一行人转战ktv，一点也没浪费时间。
　　许知绿和辛安安坐在一起，没一会程宋他们班的也过来了，两个班的同学混在一起，氛围更是热闹。
　　许知绿听着另一边吹牛的声音，不由地想到了上一世的毕业聚餐。
　　好像也是这样。
　　但又其实没有这么热闹。
　　许知绿想着，无声地笑了笑。
　　辛安安正好坐在她旁边，瞅着她的笑有点诧异：“知绿，你笑什么？”
　　许知绿摇头：“没什么，就是想到了点别的事。”
　　辛安安点头。
　　她安静了会，凑在许知绿耳边说：“你刚刚和沈斯延一起来的，你们待会要一起回去吗？”
　　许知绿摇头：“不吧，对了我搬出去住了，我晚点把地址发给你，以后可以随便找我去玩。”
　　闻言，辛安安眼睛亮了：“真的啊？”
　　“嗯。”
　　许知绿轻笑出声：“是不是很高兴？”
　　辛安安狂点头：“非常高兴啊。”
　　她抱了抱许知绿：“你终于解脱了。”
　　许知绿回抱着她，无声地弯了弯唇：“是呀，我终于解脱了。”
　　解脱的感觉，是真的好。
　　两人在旁边聊着，简安然也参与了进来。
　　说着说着，话题莫名就到了另一个上面。
　　“毕业了最想做什么呀？”
　　“当然是谈恋爱了。”有人回答：“高中不让早恋，现在毕业了，我超想谈恋爱的。”
　　“是吧是吧，我也想，大学可以谈。”
　　“呜呜呜呜希望我考上的大学有好多大帅哥，任我选择。”
　　“……”
　　许知绿听着大家七嘴八舌说着，有点想笑。
　　辛安安戳了戳她手臂：“你笑什么？”
　　“没什么。”
　　许知绿看她：“就有点想笑而已。”
　　辛安安翻了个白眼，往另一侧看：“说真的，其实沈斯延在班里挺受欢迎的。”
　　许知绿不点评。
　　“大家看着是怕他，但实际上又不是真的怕他。”
　　说着，辛安安突然想起一件事。
　　“对了，你还记得那个被沈斯延打了，然后退学的陈志新吗？”
　　许知绿一怔，点了点头：“记得，怎么了？”
　　辛安安环视看了一圈，捂着手在她耳边说：“我这是听程宋说漏嘴的啊，当时沈斯延之所以揍他，是因为他猥|琐的在讨论你，说你腿长啊就……意|淫你知道吧。”
　　辛安安含糊的解释：“就很恶心，沈斯延听不下去，直接揍了。”
　　许知绿怔住。
　　她转头，看向辛安安：“程宋亲口说的？”
　　“是呀，有次我们两玩游戏他不小心说漏嘴的。”
　　许知绿抿唇：“之前怎么不告诉我。”
　　辛安安“啊”了声：“不知道要怎么跟你说，程宋让我别告诉你，说这是沈斯延说的，他不想让你知道这些事。”
　　许知绿垂下眼“嗯”了声。
　　辛安安瞅着她神色：“在想什么呢？”
　　许知绿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她一抬眼便看到被大家拥簇在中间的少年。他眉眼清隽，带着点桀骜不羁，看上去张扬，少年感十足。
　　她盯着看了会，转开目光：“在想，我好像从来没真的了解过沈斯延。”
　　辛安安嘴唇翕动，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她想了想，低声问：“你说之前的时候，沈斯延是不是也是喜欢你的，只是他自己没发现而已？”
　　许知绿不知道。
　　但她觉得不可能，既然喜欢的话，那为什么上一世大学时候也不说。
　　这才是许知绿最想不通的点。
　　辛安安叹气，搞不懂两人。
　　“搞不懂你们到底在想什么。”她无奈：“其实有什么说清楚就好了，你们都是喜欢憋着的性格，一点都不好。”
　　许知绿苦涩一笑：“是啊。”
　　她说：“我也挺想改变的，但改变好难啊。”
　　“不难。”
　　辛安安鼓励她：“你就把自己想知道的问了，得到的答案，其实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要问出来。可能答案不一定是我们想要的，如果不是想要的我们就趁早放弃，可如果是我们所想所愿的呢，那不是就两全其美了吗。”
　　不得不说，辛安安是个很会洗脑的人呢。
　　许知绿听她这样一说，觉得非常有道理。
　　她张了张嘴尝试，又憋不出话。
　　辛安安恨铁不成钢，扬了扬下巴指着不远处的沈斯延：“我觉得今天这机会就挺好的，都毕业了，你也搬出去住了。有什么想知道的直接问，就算是答案尴尬也不怕，反正你们也不住在一起，尴尬的话暑假别见面就行。”
　　许知绿笑。
　　她盯着另一边看了片刻，轻声说：“好，晚点我问问。”
　　“嗯嗯，加油。”
　　ktv聚会也没到很晚，可能是刚考完试的原因，大家都有点儿疲倦。
　　十二点的时候，大家便嚷嚷着要回家睡觉，聚会过几天可以再来。
　　大家也都没意见，不少男生还喝醉了。
　　许知绿刚站起来，沈斯延便喊了她一声：“许知绿。”
　　她抬眸看过去。
　　沈斯延看着她：“走了，送你回去。”
　　许知绿狐疑看了他两眼，顿了顿问：“你没喝醉吗？”
　　沈斯延：“没有。”
　　他笑：“怎么，这么看不起我？”
　　他伸手，揉了揉许知绿头发：“我酒量没那么差。”
　　许知绿扯了扯唇：“看你现在就不太精神了好吗。”
　　沈斯延：“……”
　　他哽了下，声线低了两分：“走吗。”
　　许知绿盯着他有点红的脸看了几秒，点了点头：“走吧。”
　　两人和其他同学道别。
　　临走时候，辛安安不忘记和许知绿眨眼睛。
　　“知绿，记得我跟你说的。我明天来找你玩啊。”
　　许知绿点了点头，弯唇笑笑：“好。到家了在群里发消息啊。”
　　“嗯嗯，你们也是。”
　　和其他人也简单的说了句后，两人出了ktv。
　　大家都有走的方向，三两结伴。晚上的风带着点夏日的燥热，但吹着又很舒服。
　　许知绿不放心地多看了沈斯延一眼：“沈斯延，你要不要喝点水？”
　　沈斯延点了下头：“可以。”
　　许知绿瞥了眼他空空如也的手，进了旁边的小卖部。
　　她买了水出来时候，沈斯延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眼皮跳了下，差不多有了猜测。
　　沈斯延应该是喝醉酒了才对。
　　许知绿走近，把矿泉水递给他：“喝点吧。”
　　沈斯延没接。
　　许知绿挑了挑眉，瞅着他：“你是不是还要让我给你拧开？”
　　沈斯延没说话。
　　许知绿无奈叹气：“行吧，看在你喝醉了的份上，我今天就――啊――”
　　话还没说完，她忽然被拉入了一个温暖带着酒气的怀抱。
　　许知绿下意识抬手，想要把他给推开。
　　她手刚放在沈斯延肩膀上，他便弯腰靠了下来，把她紧紧地箍在怀里，蹭着她脸颊哑声低喃：“许知绿，对不起。”
　　许知绿身子一僵：“你说什么呢？”
　　她拍了拍沈斯延肩膀：“你快点把我放开，沈斯延你别喝醉酒了耍酒疯啊，我跟你说这大马路上大家都看着呢，你再抱下去我待会就叫人了啊。”
　　沈斯延没松手。
　　许知绿挣扎了一下，没能挣扎开。
　　她的那点力气对沈斯延来说，就像是蚍蜉撼大树，根本没有半点作用。
　　许知绿皱了皱眉，耳后热了起来。
　　沈斯延温热的呼吸，全落在了上面，灼热着她的耳朵。
　　连晚风吹过来也无法消散掉那股热源。
　　“沈斯延！”
　　她咬牙切齿喊了声。
　　“在。”沈斯延应着，低喃道：“你这辈子……能不能早点嫁给我。”
　　许知绿：“？！！！”


第四十二章 
　　她一脸震惊且惊恐地看着沈斯延, 直接用了蛮力把他推开。
　　“你在说什么？”
　　她什么时候嫁给过沈斯延了？！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沈斯延像是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论，依旧紧紧地箍着她：“可以吗。”
　　他声音低且哑，像是在哀求她一样。
　　“你能不能, 别一个人去毕业旅行了。”
　　他低声喃喃：“你为什么不提前给我打电话。”
　　许知绿瞳孔瞪大, 不可置信地望着他。沈斯延的话，在她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像是往海水里投了一个□□一样, 溅出了无数水花。
　　许知绿换了个姿势，强行地推开了他。
　　她抓着沈斯延的双手，吞咽着口水问：“你说什么？”
　　她望着沈斯延，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海里浮现。
　　她都能重生, 为什么沈斯延不可以？
　　之前她就一直在想，沈斯延这一系列反常的行为是为什么。许知绿一直都觉得他是吃错药了神经错乱了, 却从未去想，他是不是也是重生回来的。
　　重生这种事，自己一个人遇上已经够让人觉得惊讶的。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许知绿才从不去想, 沈斯延是不是重生的这件事。她根本就没往这个方向去想。
　　在她内心里，她打从心底觉得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没有去想, 所有的联系就不会放在这里。可现在，脑海里一旦有了这个猜测，有了这样的猜想, 她突然就发现之前的所有一切，按照这个方向去发展, 其实是说得通的。
　　如果沈斯延也是重生回来的, 那他时不时做的试卷，偶尔还能把难题解出来这事, 好像有了答案。
　　他经历过一次学习，也高考过，那些题目对他来说，不是很困难。
　　他每次固定的那个名次和分数的进步，更是有了答案。他大概是提前算好的。
　　再者，是他对自己的态度。
　　许知绿努力回忆了一下，沈斯延对自己的态度是什么时候改变的。
　　好像是她刚重生回来的时候，又好像还要晚一点。
　　许知绿发现这会她的脑袋好像也晕乎乎的，不知道要怎么才能算得清。
　　路灯下，沈斯延的脸变得模糊不清，像是覆上了一层雾一样，看得不真切。
　　许知绿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沈斯延！”
　　她喊了声：“你说话啊。”
　　沈斯延垂下眼看着她，没吭声。
　　几秒后，他把人拉入怀里，哑声问：“说什么？”
　　许知绿太阳穴跳了跳：“你现在是清醒的还是喝醉的状态？”
　　沈斯延：“嗯？”
　　许知绿抿唇，思忖了会后张望：“你今天还要回家吗？”
　　沈斯延没吭声。
　　许知绿推了推他肩膀，他还是不出声说话。
　　许知绿闭眼，刚想要往后退，沈斯延便往她这边倒了过来。
　　睡着了。
　　“……”
　　许知绿看着这个情况，还真有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深呼吸了一下，刚想要打车，沈斯延口袋里的手机先响了起来。她看着没有反应的人，伸手拿了出来，是沈光远的电话。
　　“喂。”
　　许知绿连忙出声：“沈叔叔，我是知绿。”
　　沈光远一愣：“知绿啊，沈斯延呢？”
　　许知绿瞅了眼旁边的人：“他喝醉酒睡着了。”
　　沈光远：“……你们在哪，我过来接你们。”
　　许知绿报了个地址。
　　挂断电话后，她盯着靠在自己肩膀上的人半晌，并未言语。
　　许知绿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好像经过刚刚那一下后，她整个人变得平静了很多。
　　也可能是，还来不及去细想。
　　没多久，沈光远便过来了。
　　他看了眼沈斯延，略微有点嫌弃：“怎么喝成这样了？”
　　许知绿失笑：“太高兴了。”
　　沈光远看她：“那知绿跟叔叔回家？”
　　“不了吧。”许知绿说：“沈叔叔我没怎么喝酒，我打个车回去就行。”
　　沈光远皱眉：“你不愿意去我们家也行，那沈叔叔先送你回去。”
　　许知绿深谙拒绝不了，只能点头：“好。”
　　沈光远把她送回家，叮嘱了两句后，便带着沈斯延回家了。
　　看着越来越远的车尾，到消失不见，许知绿才收回了目光。
　　-
　　到家后，屋子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许知绿环视看了一圈，开始慢吞吞地收拾东西。
　　她这边还没有被子，还好是夏天，许知绿也不觉得难受。
　　她把所有东西收拾好之后，这才去浴室洗漱。
　　洗完澡后，她索性躺在了沙发上睡着，拿了个外套出来盖着。
　　其实门口有超市，什么都能买，但这会许知绿的腿就像是灌铅了一样，抬不动了。
　　她一点都不想动。
　　她伸手，摸了摸额头，总觉得有点发烫。
　　许知绿闭了闭眼，一闭上眼，沈斯延的那句话就在耳畔回响。
　　――这辈子能不能早点嫁给他。
　　这句话真的太像一个“炸|弹”了。
　　许知绿怎么想，脑海里都没有自己曾经嫁给过他的记忆。
　　她拿过一侧的手机看日历，没有错，是高中阶段。
　　许知绿捏着手机半晌，点开了百度。
　　她把问题输入进去，百度给出的答案是，喝醉酒说的胡话，可能是把内心的渴望给说了出来。
　　许知绿往下刷了刷，全是些乱七八糟的答案。
　　她关了手机。
　　屋子里静悄悄的，外面的风声还有些明显。
　　许知绿安安静静地听着，眼皮很累，但却没有困意。
　　辗转了许久后，她看了眼手机时间。
　　已经四点多了。
　　许知绿阖上眼，强迫自己入睡。
　　这一觉，许知绿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好像把这一辈子的人生轨迹都在梦里走完了。
　　她梦到了沈斯延，梦到了他们的上一世。
　　许知绿梦见，她约沈斯延去毕业旅行的那一次，那一跤摔下去，其实她没有死。
　　她是陷入了重度的昏迷状态，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年之后了。
　　辛安安等人喜极而泣，沈斯延更是对她笑了起来。
　　再之后，她和沈斯延摊牌了。
　　沈斯延告诉她，他并不知道她给他发了信息，他都没有看到信息，也不知道她去毕业旅行了。
　　那天回学校，是和同学一起吃饭，也是为了找她。
　　可他去找她的时候，室友告诉他，他去旅行了。
　　沈斯延立马买了票过去，去到的时候正好看到救护车上山。
　　之后，许知绿被送进了医院。
　　他照顾了许知绿一年多，终于等到她醒来。醒来后，许知绿问他，为什么要守着自己，万一她不醒过来呢，他难道就不害怕吗。
　　沈斯延说害怕，可就算是有一点点希望，他也要试一试。
　　再之后，两人好像就渐渐地越来越熟络了起来。
　　许知绿还没来得及主动和沈斯延表白，他先表白了。
　　其实在之前，他是知道许知绿喜欢自己，可沈斯延对自己的感情并不清楚。以前时候，他只把许知绿当作是隔壁家的妹妹，就关系很好很好的妹妹，他总有种说不出的罪恶感。
　　他不是不喜欢许知绿。
　　是第一次喜欢人，根本就分不清是爱情还是亲情。
　　他和许知绿认识十多年，感情并不那么的纯粹。他好像没有许知绿的那种笃定，告诉自己，他对许知绿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喜欢。
　　这也是为什么，两人从高中到大学，都只能是比朋友更亲近一点的朋友。
　　许知绿也没和他真正的表过白，沈斯延这人又很是傲娇，有说不出的大少爷自豪感。
　　从而也导致了后面一系列的事情。
　　直到许知绿昏迷，他好像才后知后觉意识到，爱情和亲情，其实早就融入到了一起。
　　他对许知绿是爱情，也是亲情。
　　他们青梅竹马，那两种感情早就融入到血液里。
　　他恐慌也害怕，担心她不醒过来。
　　很多人也劝了沈斯延，告诉他，别等了。
　　他又不是那么真的喜欢许知绿，做到自己邻家哥哥的义务就好了。
　　也是那一刻，沈斯延坚定，他对许知绿已经不仅仅是喜欢，是比喜欢更深一点的爱。
　　……
　　出院后，许知绿和沈斯延说开。
　　两人都属于闷葫芦，有什么事只憋在心里，都等着对方开口。
　　好像开口对两人来说比登天还要难。
　　说开之后，沈斯延开始追许知绿。
　　追了大半年，许知绿松口。再之后，两人约定领证结婚。
　　结婚那天，天气很好。
　　许知绿和沈斯延去了民政局，回家路上，她想吃东西。
　　让沈斯延去买，没料到的是，另一侧有失控的车开了过来，许知绿被沈斯延推开，两人倒在一起。
　　……
　　之后，许知绿回到了高二这年。
　　但她丢失了后面的那段记忆。
　　-
　　醒来时候，外面天光大亮。
　　门铃声响起，许知绿睁开眼，缓缓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她伸手揉了揉脑袋，仰着头看着天花板。
　　这个梦。
　　不是梦。
　　像是她所有记忆的回笼，她强迫性的记起来了那所有的事。
　　门铃声还在响。
　　许知绿甚至能听见拍门的声音，她顿了下，缓缓走到门口。
　　门一打开，沈斯延焦急的神色映入眼帘。
　　在看到许知绿安然无恙后，他松了口气。
　　两人四目相对。
　　沈斯延紧张兮兮看她：“你刚刚是还在睡觉？”
　　许知绿没吭声，就这么看着他。
　　沈斯延在她面前晃了晃手：“许知绿！清醒了吗？”
　　许知绿眨了下眼，看向他：“沈斯延。”
　　沈斯延点头，低声问：“怎么了？你是不是没睡醒，我吵醒你了？那你要不要再去睡会，我就是没打通你电话，有点儿着急。”
　　“我是什么时候和你领证的。”
　　“五月二十号。”
　　话音一落。
　　客厅静的连根针掉了都能听见。
　　沈斯延瞳孔放大，不可置信地望着她。
　　“你――”
　　许知绿直直地望着他：“领完证之后，发生了什么。”
　　沈斯延嘴唇翕动，没吭声。
　　许知绿狠狠地踹了他一脚，骂着：“你就不能早点发现，你其实也是喜欢我的吗！！”
　　她哭着控诉：“你要是早点发现，我们哪会经历后面那些！”
　　沈斯延深呼吸，一把将人拽入怀里。
　　“对不起。”
　　他低声道：“是我太骄傲。”
　　许知绿根本不想听他解释，一个劲地打他。
　　可实际上，她也讨厌自己。
　　如果不是她那只表现不开口的性格，两人也不会经历后面那些。
　　说来说去，就是阴差阳错造成的。
　　她怪自己，也怪沈斯延，更怪命运。明明他们都经历过一次了，为什么还要让他们遇到车祸。
　　就是为了让他们重来一次吗。
　　“对不起对不起。”
　　沈斯延一个劲的道歉：“是我的错。”
　　许知绿眼泪往下掉，完全止不住：“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啊。”
　　沈斯延亲了亲她脸颊，所有的话只化作了“对不起”三个字。
　　可许知绿，又完全不需要这三个字。
　　门关上。
　　沈斯延任由她哭任由她打骂。
　　到她累了后，他才抱着人到沙发上坐下。
　　“喝点水吗？”
　　“没有水。”许知绿哑着声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沈斯延安静了几秒：“可能是和你一天。”
　　许知绿：“……你之前怎么不告诉我？”
　　沈斯延：“这种事，我说了我怕你把我当神经病。”
　　“……”
　　许知绿无力反驳。
　　她看向沈斯延：“我现在没有在做梦是不是。”
　　沈斯延看她：“你是都想起来了？”
　　许知绿点头：“我昏迷，你照顾我，然后我们在一起领证，之前我只记得我昏迷前的。”
　　沈斯延“嗯”了声：“难怪。”
　　他低低说：“我之前就觉得你有点怪，但又不敢确定。”
　　“……”
　　两人沉默。
　　许知绿看他：“所以你对许知佳态度大改，也是因为这个？”
　　沈斯延点头。
　　他看向许知绿：“她删了你给我发的信息，还回了你信息这事，不记得了？”
　　许知绿抿了抿唇，浅声道：“刚刚想起来了。”
　　当时她昏迷过后，室友告诉沈斯延，许知绿是给他发过信息的，沈斯延也从许知绿的手机里找到了信息发送记录。
　　虽然她把自己删了，但有高科技，很多东西都能复原。连带着沈斯延手机里被删除掉的信息，也全都复原了回来。
　　也正是因为这样，沈斯延才去查了。
　　许知绿给他发信息的时候，他实习的公司正好有个聚餐，他那天聚餐去了，碰到了在一座城市的许知佳。
　　沈斯延虽然不喜欢她，但也是邻家的妹妹，聊了两句。
　　之后，许知佳和他的同事聊了起来，甚至趁着沈斯延去洗手间的时候碰了他手机。
　　沈斯延的手机密码非常简单，就生日那几个数字，许知绿等人都知道，要解开并不难。
　　在许知绿昏迷过后，沈斯延便亲自调查了一番。
　　之后，沈家和许家都没了来往。
　　至于许知佳，更是被许父训到了国外，被送去了国外。
　　……
　　许知绿回忆着，脑袋爆炸痛。
　　她伸手揉了揉，看向沈斯延：“撞我们的是谁？”
　　沈斯延：“不知道。”
　　他说：“我已经不太记得当时的情况了。”
　　许知绿“嗯”了声，没再说话。
　　沈斯延盯着她看了许久，低低道：“对不起。”
　　“别道歉了。”
　　许知绿捂着脸说：“我也有问题。”
　　两个人都有错。
　　一个不开窍，一个撬不开嘴。在这种事情上，又能怪得了谁呢。
　　许知绿安静了须臾，突然说：“你说让我们重生回来，是为了弥补我们吗。”
　　沈斯延一顿，看向她：“可能是为了惩罚我。”
　　许知绿：“……”
　　他伸手揉了揉许知绿乱糟糟的头发，低声说：“但我心甘情愿被惩罚。”


第四十三章 
　　两人无声对视着, 客厅里突然就静了下来。
　　许知绿盯着沈斯延看了许久，有点不知道要说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全部事在脑海里想起来之后, 她突然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人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尴尬, 沈斯延抿了下唇：“在想什么？”
　　“没什么。”
　　许知绿垂下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斯延：“……”
　　他伸手，揉了揉她头发：“那――”
　　“其他的之后再说。”
　　许知绿看向他, 认真道：“我需要好好想想。”
　　沈斯延也不勉强, 点了点头。
　　“饿不饿？”
　　他安静了会问。
　　许知绿诧异看他。
　　沈斯延倏然一笑：“不饿？”他扬了扬下巴道：“现在已经很晚了，确定不要吃点什么？”
　　许知绿看了眼时间，这才意识到都已经到午饭时间了。
　　她点了点头：“点外卖吧，不想出去。”
　　“行。”
　　沈斯延没拒绝, 掏出手机开始点外卖。
　　“想吃什么？”
　　“都行。”许知绿这会是真的没什么胃口，也根本不想吃任何东西。
　　之所以答应点, 是因为有点饿。
　　沈斯延看了她两眼，点了她爱吃的一些东西。点好后，他环视看了一圈：“你昨晚睡沙发的？”
　　“嗯。”
　　闻言, 沈斯延一脸不赞同地看向她, 却偏偏没有任何办法。
　　他无奈叹气：“行吧。”
　　许知绿不吭声。
　　沈斯延想了想，低声道：“待会去超市？”
　　“可以。”
　　一人一边, 霸占着沙发。
　　许知绿盯着手机看，想了想给辛安安发了无数的省略号。
　　辛安安：？
　　许知绿：。
　　辛安安：沈斯延给你表白了？
　　许知绿：……不是。
　　辛安安：那你为什么这样？
　　许知绿看着她消息，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她为什么这样, 她要说因为她现在知道的事，比沈斯延给她表白还要可怕吗。
　　许知绿觉得头痛。
　　她根本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一个人重生已经足够可怕了, 结果他们倒好，是两个人一起重生, 而她还狗血的丢掉了部分记忆。
　　许知绿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丢掉记忆。
　　她之前看了不少说，大概是说，那段记忆可能是自己想珍视，亦或者是不想想起的，人才会选择性遗忘。
　　那她呢。
　　她是哪一种呢。
　　她不确定。
　　她看了眼旁边安静坐着的人，脑海里浮现了很多不一样的画面。
　　有她刚刚从医院醒来时候，沈斯延对着她笑的，还有她出院后，沈斯延追她，每天陪她做那些幼稚无聊事情的……还有他向自己求婚时候的画面。
　　很多很多。
　　一帧一帧地在她脑海里循环播放。就像是年迈之后的回忆一样。
　　许知绿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那种感觉，但那感觉又是真真实实存在过的。
　　她试图想将那些画面从自己脑海里删除，但根本不可能。
　　一旦想起，那些画面就像是驻扎了下来一样，再也没办法赶走。
　　她发散性的想着，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许久后，到门铃声响起，她才回过神来。
　　“应该是外卖。”
　　许知绿看沈斯延起身到门口。
　　没一会，他提着外卖进屋。
　　许知绿看了眼，诧异道：“怎么买那么多？”
　　沈斯延偏头看她眼：“随便点的，不知道你想吃什么。”
　　许知绿表示无言。
　　她“哦”了声，跟着坐了过去。
　　两人安静吃饭，谁也不说话。
　　许知绿吃的漫不经心的，整个人一看就心不在焉。
　　沈斯延也不催促，就在旁边陪着。
　　吃完饭后，沈斯延看她：“要不要休息会？”
　　许知绿看了眼外面的阳光，皱了皱眉：“算了吧，早点去超市早点回来，太热了。”
　　沈斯延点头：“行。”
　　-
　　两人收拾着出门。
　　房子的位置还不错，不远处就有一个大型超市，再往前走还有各种商场。
　　许知绿需要买些日常用品，问过能直接送货到家门口后，也没拘着，直接把需要的全给买了。
　　生活用品等等，全都收了。
　　买完结账时候，沈斯延自觉地往前走。
　　许知绿连忙把人拉住：“你干嘛？”
　　沈斯延低头看她：“结账。”
　　“我自己来。”许知绿有点无措：“不需要你。”
　　沈斯延微微一顿，望着她问：“又失忆了？”
　　“？”
　　许知绿不明所以看他。
　　沈斯延淡淡道：“按照我们之前的身份，我买单合情合理。”
　　许知绿：“……”
　　“但我们现在不是。”
　　沈斯延根本不听她说的，自信满满道：“迟早会是。”
　　“……”
　　许知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难得没有反驳他。
　　主要是就先走这情况来看，好像也确实没什么好反驳的。
　　买完单之后，许知绿看了眼上面的价格。
　　“晚上我请你吃饭。”
　　沈斯延被她逗笑，转头看她：“你怎么回事。”
　　“什么？”
　　沈斯延拿过她手里拿着的小东西，声线清冽道：“为了还我钱？”
　　许知绿看他：“你明知故问。”
　　沈斯延笑：“我是，但你是不是多此一举？”
　　“……”
　　许知绿瞪了他眼。
　　沈斯延无声地勾了下唇：“行了，没什么好客套的，我又不是别人。”
　　许知绿发现，她想说的话全被沈斯延给说完了，她根本就没有任何可反驳的余地。
　　她安静了几秒，只能跟着他往前走。
　　到家后，许知绿收拾着买回来的东西。
　　没一会，超市送的也全都到了。
　　两人也不着急，慢吞吞地收拾着。许知绿发现，其实沈斯延脾气很好。
　　在做家务活上，她偶尔都会爆脾气，会不耐烦，反倒是他，一直都很平和，好像没有任何事能让他情绪波动一样。
　　许知绿看着不远处在晾被单的人，有些走神。
　　她的记忆里，也有这一幕。
　　是两人恋爱之后，沈斯延做的。
　　想到这，许知绿的脸莫名其妙红了。
　　她别开眼，不太想看这一幕。
　　察觉到她目光，沈斯延转头望了过来。
　　“怎么？”
　　“没什么。”许知绿佯装淡定：“你要不要休息会？”
　　沈斯延弯唇一笑：“休息什么。”
　　他指了指：“很快就好了。”
　　许知绿“哦”了声，也不知道要说点什么。
　　沈斯延盯着她看了两眼：“想什么？”
　　“没什么。”
　　许知绿思忖了会，到椅子上坐下：“我就是在想，当初撞我们的人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沈斯延缄默了片刻，浅声道：“大概率是不小心的，应该没有人会想着故意来撞我们吧？”
　　许知绿认真想了想，好像也是。
　　那天去领证的时候，他们两人谁都没有通知，是打算领完证后才告诉大家的。
　　沈斯延盯着她看了许久，喉结滚了滚：“还在想？”
　　“没有。”
　　许知绿看他：“我就是在想，我们是不是又要重新过一个大学生活了。”
　　闻言，沈斯延弯唇一笑：“不想过了？”
　　“……也不是。”
　　许知绿回忆了一下：“比起进入社会，当然是大学生活更好。”
　　沈斯延轻笑了声：“是这样。”
　　他伸手拍了拍许知绿的脑袋，低低道：“许知绿。”
　　许知绿看他。
　　沈斯延目光灼灼望着她，一字一句说：“我们重新体验一次不一样的大学生活吧？”
　　“……”
　　重新体验一次，是幸运。但又好像也有点不幸。
　　许知绿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在心里做了个比较和衡量，对比出来的时候，她发现其实自己是觉得幸运大于不幸的。
　　之前的大学生活，对她来说过得并不那么愉快。
　　时不时要因为沈斯延生生闷气，她畅想的美好大学生活，也全都没有。
　　唯一幸运的是，有几个不错的室友和朋友。
　　沈斯延看她：“我不逼你。”
　　许知绿瞥了他眼：“你也没辙。”
　　沈斯延被她给气笑。
　　到傍晚，沈斯延陪着许知绿吃完饭后，这才离开。
　　“有事给我电话。”
　　“嗯。”
　　沈斯延顿了下：“你是不是打算找工作？”
　　许知绿点头。
　　沈斯延想了想：“我爸公司会招实习生，他之前说你要想去，可以尝试一下。”
　　许知绿直接拒绝：“不用了。”
　　她说：“我找点轻松的就行。”
　　沈斯延张了张嘴，也说服不了她：“行，那我回去了。”
　　许知绿看了他半晌，还是说了句：“注意安全。”
　　“好。”
　　-
　　沈斯延一走，屋子里再次安静了下来。
　　许知绿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心却没办法跟着静下来。
　　她再次到沙发上坐下，盼着腿。
　　却觉得哪哪都有沈斯延的味道在，这人，好像在不知不觉中便侵占了她的生活。
　　许知绿抱着双膝想着，脑海里蹦出他们之前的那些事。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远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像什么都没想，又好像什么都在想。
　　想了半天，许知绿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其实按照现在恢复记忆来看，她不该再矫情了。
　　可沈斯延也没特别的表示，说要怎么怎么样。许知绿想了想，决定先顺其自然再说。
　　现在一下子回到之前的那种状态，不太可能。但再跟之前普通同学一样相处，也不可能。
　　倒不如顺其自然，其他的随意。
　　……
　　许知绿是这样想的，沈斯延好像也是这样想的。
　　他不逼许知绿做决定，但每天都会出现在许知绿的生活里。
　　许知绿安定下来后，便开始找工作。
　　她得打一个暑假的暑假工才行，就许知绿这样高中毕业的，也没办法去多高级的地方，她找了个在家附近的奶茶店上班，每天下午到晚上八小时，不轻松但也不算累。
　　十多块钱一小时，还算合理。
　　沈斯延知道后，也没说什么。
　　倒是每天都会去奶茶店转转，偶尔还会背着电脑出现。
　　许知绿大概能猜到他在做什么。
　　沈斯延看似吊儿郎当不学无术，但在上一世大学时候，他却是学校创业最成功的一个人。
　　大二时候就开始弄自己的小公司，最开始就自己和室友干，到快毕业的时候，公司的人数已经到十个了。
　　他公司虽然小，但盈利却不错，且稳扎稳打的，逐步在上升。
　　而现在。
　　许知绿不确定他是不是在做和上一世一样的事，但她可以确定，沈斯延是有定下自己目标和计划的人。
　　他不是真正的不学无术的大少爷。他有梦，有能力。
　　沈斯延来了好几次，许知绿的同事还和她偷偷讨论过。
　　“那个男生长得好帅啊，他来了好几次了，你说他是不是来这找人的？”
　　许知绿沉默。
　　沈斯延每次来，都不会打扰她上班。两人最多对视眼，用手机聊几句这样，或者是沈斯延点单，正常的服务员和客人交流。也正是因为这样，同事才会有这样的误解。
　　“知绿知绿，那个人在看你诶。”
　　同事兴奋道：“他是不是想追你啊？”
　　许知绿：“……不能这样说。”
　　“啊？”同事诧异看她：“什么不能这样说？”
　　许知绿摸了摸鼻尖，浅声道：“那是我朋友。”
　　同事：“……”
　　她愣了几秒，反应了过来：“所以他是过来找你的？”
　　许知绿点头：“嗯。”
　　她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直接道：“我高中同学。”
　　同事哽了哽：“所以他在追你，还是他是你男朋友？”
　　许知绿垂眼：“不是。”
　　她说：“应该都不算。”
　　同事不明所以看她。
　　许知绿笑了笑：“不知道怎么解释，反正就别管他就行。”
　　“……”
　　下班的时候已经是十点。
　　许知绿换了衣服出门，一走出去便看到了在门口等自己的人。
　　两人无声对视。
　　她走过去：“沈斯延。”
　　沈斯延挑眉。
　　许知绿抿了下唇，浅声道：“其实这里离我住的地方很近，你没必要这么晚还等我。”
　　沈斯延：“嗯。”
　　他淡淡道：“我知道。”
　　许知绿看他，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既然你知道为什么你还这样”。
　　沈斯延勾唇笑笑：“不想要我等你？”
　　许知绿别开眼：“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觉得你这样太浪费时间了，也有点没必要。”
　　“有必要。”
　　沈斯延的声音从耳畔传来，“非常有必要。”
　　许知绿懵逼看他，指了指奶茶店到家里的距离：“这才多远，而且这一片治安都特别好，哪有必要了。”
　　她说着，很认真分析：“而且这里到你回家，还要很久，你每天那么晚回去，沈阿姨不说你吗？”
　　沈斯延望着她笑，也不说话。
　　许知绿只觉得他的笑有点……说不出的味道。她别开眼：“你笑什么？”
　　“许知绿，你是不是在装傻？”
　　许知绿看他。
　　沈斯延问：“我在追你，我不送你谁送你？”
　　“……”


第四十四章 
　　许知绿脸上的笑僵住, 她不可置信地望着沈斯延。
　　对着她诧异的目光，沈斯延缓慢走近：“你没感觉？”
　　许知绿没吱声。
　　她要怎么说，难道说自己其实有感觉, 但是不敢确定吗。
　　主要是, 她觉得沈斯延追自己这件事，稍稍有点不太真实。
　　不是说他追自己不真实, 就他们现在这心知肚明的身份而言, 追和不追，其实差别不大。
　　两人只是没把那层窗户纸给捅破而已。
　　许知绿抿了下唇，望着他：“不是。”
　　她安静了几秒说：“我就是觉得……还挺没必要的。”
　　沈斯延望着她，笑了下：“我觉得挺有必要的。”
　　他轻声说：“这是我欠你的。”
　　“不是。”
　　许知绿想也没想说：“你没有欠我任何东西。”
　　感情这件事, 从来就不能用欠和不欠来形容。它一直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让人握不住。
　　在感情的世界里, 没有人谁欠谁。
　　先喜欢上的，一定会比后喜欢上的更吃亏一点。可这又是每个人的心甘情愿，许知绿其实并不后悔自己喜欢沈斯延, 她就是比较自哀自怨。
　　如果她早点说出口, 沈斯延也早点明白自己的心意，那该多好。
　　那他们就不会有后面那些乱七八糟的故事了, 说不定也不会有重生这件事。
　　在许知绿这里，她是怨过沈斯延，但那是在不明情况下, 她以为沈斯延答应了自己又爽约的时候。在那天全想起来那一刻，她对这件事的隔阂早就消散了。
　　算起来, 沈斯延也是受害者, 他什么都不知道，还被自己记恨了那么久。
　　许知绿不知道要怎么去形容, 总而言之，她就是觉得，自己也还挺对不起沈斯延的。
　　整个事情说下来，都有错，但犯下的错，好像都是比较日常，很多人都会犯的。一时间，很多东西也说不清。
　　……
　　沈斯延垂眼看着她：“你说什么？”
　　许知绿抬眸，直直地望向他：“我说的是事实，你没有欠我任何东西。整件事……说到底我也有错。”
　　沈斯延嘴唇动了动，刚想反驳说没有，许知绿便接着说了下去：“如果我性格好点，和安安一样有什么说什么，也不至于会现在这样。”
　　她看着沈斯延：“我之所以在逃避我们曾经领证的这件事，是因为现在还没彻底做好准备。”
　　她轻声说：“沈斯延，你给我点时间，我想好好理一理。”
　　沈斯延脸色微僵，望着她：“给你时间可以。”他紧抿着唇角：“别走就行。”
　　闻言，许知绿好笑看他：“我走去哪儿啊？”
　　她说：“我都在这上班啊。”
　　沈斯延：“那你也别不让我来这里。”他说：“在家也没事，到这里反而放松点。”
　　许知绿：“……”
　　他都这样说了，她好像还真没理由拒绝。
　　“那随你吧。”
　　“嗯。”沈斯延看她：“还有一件事忘了说。”
　　许知绿挑眉。
　　沈斯延伸手，揉了揉她脑袋道：“既然说开了，那我明天就直接点。”
　　许知绿不明所以看他：“什么？”
　　“追你。”
　　沈斯延说：“我们浪费了四年的时间，既然让我们重新回来了，那就代表是给我们机会去弥补。”他停顿了下，目光灼灼地看着许知绿：“我不想再留下遗憾，也不想再错过这段时光。”
　　许知绿轻眨了下眼，没吭声。
　　沈斯延弯腰，轻声说：“我想认认真真地从现在开始追你。”他握着许知绿的手：“以前的就是以前的，这一次全部重新开始，别忙着拒绝我。”
　　沈斯延看她：“追了之后，你愿不愿意答应，看你，我不会勉强也不会强迫你。”
　　他眼睛都没敢眨，喉结上下滚动着：“许知绿，一直都没告诉你。”
　　他说：“我喜欢你。很喜欢。”
　　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好像就喜欢了。只可惜他反应迟钝，一直都把感情和亲情混淆在一起。
　　-
　　进屋后，许知绿进厨房倒了杯水。
　　她端着抿了口，动作却渐渐放慢了。
　　莫名其妙的，沈斯延说的那两句话一直在她耳边循环播放。
　　喜欢。
　　他喜欢自己。
　　很喜欢。
　　许知绿上一世其实听过很多遍，沈斯延好像是知道她在感情上没有安全感，会一次又一次地告诉她，他喜欢她他爱她。
　　说这些的时候，他没有一点的不耐烦。就是这么的坦荡又直接。
　　可现在听着，和上一世的感觉有点不同。
　　许知绿隐约发现，她那会心跳好像快了那么一点点。
　　是因为喜欢的人说话时候的心动。
　　她不得不承认，即便是重活一次，她也无法自控地再次对沈斯延心动，再一次喜欢上了这个不是那么十全十美的少年。
　　想通之后，许知绿把杯子里的水喝完。
　　她往浴室走。
　　洗完澡出来，手机里已经躺着沈斯延发来的消息了。
　　沈斯延：到家了。
　　许知绿：嗯。
　　沈斯延：早点睡，晚安。
　　许知绿垂眸看着那几个字半晌，也中规中矩地回了一句：晚安。
　　之后的大半个月，沈斯延是真的说到做到。
　　他说光明正大追许知绿，就是真的在追。
　　每天会给许知绿送花，偶尔还能给她送饭，时不时带她出去玩。
　　有时间的话，许知绿也不拒绝，两人能很好又很融洽的相处下来。
　　辛安安在知道沈斯延追她后，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跟来了奶茶店。
　　她到的时候，沈斯延还没来。
　　“沈斯延呢？”
　　许知绿瞥了她眼：“没来。”
　　辛安安撑在她面前：“现在店里人不多。”
　　许知绿点头：“我知道。”
　　辛安安瞅着她：“你不打算跟我八卦一下吗？”
　　闻言，许知绿觉得好笑：“要怎么八卦？”
　　“就沈斯延追你啊。”
　　许知绿看她眼：“想喝什么？”
　　“柠檬茶。”
　　许知绿点点头，给她点了一杯，然后开始制作。
　　“不是。”
　　辛安安看着她背对着自己的姿势：“知绿，我在跟你说认真的呢。”
　　许知绿回头望着她笑：“我知道啊。”
　　她轻声说：“我在想怎么说。”
　　辛安安眨巴着眼：“就这样说啊，还要怎么说？”
　　她好奇问：“你怎么想的？”
　　许知绿沉思了下，“再说。”
　　说实话，她什么都没想。就她的性格而言，她还挺享受和沈斯延现在这样的生活的。
　　平平淡淡，没有太大的波澜起伏，对许知绿来说就足够了。
　　辛安安听着很是无奈：“就没了？”
　　许知绿笑：“有。”
　　她安静了会：“我还是挺喜欢沈斯延的。”
　　辛安安“哦”了声，捧着脸说：“早就猜到了啊。”
　　许知绿：“……”
　　辛安安看她：“喜欢一个人那么久，怎么可能是说放下就放下的啊。就算是不喜欢了，也不可能真的一下子就不喜欢，是随着时间慢慢流逝，才会忘记。”
　　辛安安虽然也没谈过恋爱，但她对这些还挺了解的。
　　作为旁观者，总是要比当事人看得更清楚明了一点。
　　许知绿听着她这一番话，真觉得自己一个多活了几年的人连辛安安也比不过。
　　在感情这件事上，她其实还没有辛安安看得通透。
　　“你说得对。”
　　“是吧。”辛安安接过她给自己的柠檬茶，认真说：“其实我觉得，喜欢的话就不要拖着了，早点在一起，卿卿我我甜甜蜜蜜的谈恋爱难道不香吗？”
　　她笑嘻嘻道：“而且沈斯延那种人，一看就超会谈恋爱的。”
　　许知绿噎住，狐疑看她：“你怎么知道？”
　　辛安安扬扬眉，一脸自信：“猜的啊，沈斯延这种大少爷，谈恋爱的花样肯定很多。”
　　说着，她看许知绿：“他怎么追你的，制造什么惊喜了吗？”
　　许知绿听着笑。
　　她说：“有点遗憾的告诉你，沈斯延其实并不怎么会追人，也没什么浪漫的细胞。”
　　辛安安瞪大眼，不太相信地看她：“真的？”
　　许知绿点头：“真的。”
　　她想了想：“他追人就是送花送礼物送吃的，时不时带我出去转转，这算是会追人嘛？”
　　辛安安：“……”
　　她喝了口柠檬茶压惊，咕哝着：“白浪费沈斯延那张帅脸了，追女孩子都不会。”
　　许知绿失笑看她。
　　辛安安说着，自己也笑了起来。
　　“但从另一方面是不是也证明了，沈斯延也是第一次恋爱追人啊。”
　　她对许知绿眨了眨眼：“你手把手□□呀，多好。”
　　许知绿：“……”
　　她无奈睇她眼：“我应该没那个本事。”
　　“胡说。”辛安安笑着调侃：“你本事大着呢，都能让沈斯延主动追你了，还说不大。”
　　她拍着许知绿的手：“我可不允许你自卑啊。”
　　辛安安的脑洞吧，许知绿有时候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大，也不是大。
　　就是小说看得多，脑袋率天马行空的想法一大堆。但她又看得很通透，很多问题也是一眼就看穿了。
　　两人聊了有一会，沈斯延才过来。
　　看到沈斯延后，辛安安调侃了一句：“延哥，空中手来的啊。”
　　沈斯延看她眼：“你不也是？”
　　辛安安：“……我又不用追知绿，我怎么不能空着手来了。”
　　沈斯延笑了下，看向许知绿：“忙不忙？”
　　“不忙。”
　　许知绿看他：“你去那边坐吧。”
　　沈斯延点了点头。
　　辛安安瞅着沈斯延背影：“你们每天就这样交流？”
　　许知绿：“不然呢。”
　　辛安安很是无语。
　　她看了眼沈斯延，又看了看许知绿：“不是……我就不懂了，大家都是小年轻，你们都是互相喜欢的，你就没点别的想法？”
　　许知绿瞪大眼看她。
　　辛安安压着声音道：“要是追我的人有这么帅，我早扑上去了。你为什么还要和沈斯延谈这种柏拉图恋爱？”
　　许知绿噎住。
　　她哽了下道：“别乱说啊，我们现在恋爱还没谈呢。”
　　闻言，辛安安更是恨铁不成钢：“这就更过分了！”
　　她愤慨道：“早点拿下不好吗。”
　　她说：“我可想谈恋爱了。”
　　许知绿瞥了她眼：“程宋不是在追你吗。”
　　辛安安：“不行。”
　　她撑着下巴说：“我不喜欢程宋。”
　　许知绿扬扬眉：“哦。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辛安安嘻嘻笑：“我喜欢成熟稳重的那种。”
　　她幻想着：“就我做什么都能纵容的，我不喜欢同龄人。”
　　她思想虽然没有比一般的同龄人都成熟，但辛安安通透。
　　她不喜欢程宋，和程宋只能做好朋友。
　　许知绿听着，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她瞅着辛安安半晌，拍了拍她肩膀说：“那你和程宋早点说清楚。”
　　“早说了。”
　　辛安安道：“他毕业和我表白我就说了。”
　　许知绿点头。
　　辛安安道：“我也好想谈恋爱啊。”
　　许知绿无言：“谈恋爱就那么好？”辛安安抿了抿唇，有点不好意思说：“主要是，我好想知道接吻是什么滋味。但我又不能随便找个人亲一下对吧，所以我就很想谈恋爱。”
　　“……”
　　莫名其妙的，许知绿脑海里闪过一些不那么健康的画面。
　　辛安安说完，意外发现她脸红了。
　　她瞪大眼：“知绿，你想什么呢，你脸怎么那么红？”
　　许知绿恼羞成怒瞪她：“去那边坐着，别打扰我上班。”
　　辛安安嘿嘿笑，“加油呀，记得告诉我感受哦。”
　　许知绿：“……”
　　辛安安没在奶茶店待多久，知道沈斯延在追人，她还是麻溜的先跑了。
　　不打扰人家谈恋爱才是好姐妹该做的事。
　　-
　　等许知绿下班后，沈斯延照常送她回去。
　　晚上的风吹的很凉快，风从耳畔拂过，吹乱了她的头发。
　　沈斯延站在她旁边，陪着她一起等红灯。她发梢时不时会擦过自己的脸颊，微微发痒。
　　他喉结滚了下，低声道：“今天辛安安跟你说什么了？”
　　许知绿正在走神，猝不及防听到的时候还“啊”了声：“什么？”
　　沈斯延重复了一遍，观察着她的表情：“她和你说什么了，你脸很红。”
　　许知绿：“……”
　　不知道是不是辛安安那番话的原因，她转头的时候，下意识盯着沈斯延的嘴唇看。
　　他的唇很软，和他整个人有点不同，柔软，之前亲她的时候，还总是很强势。
　　一想到那些画面，许知绿耳朵脸颊都开始发热。
　　沈斯延盯着她变了的神情，眼里闪过一丝笑：“你在想什么？脸怎么越来越红了。”
　　许知绿恼羞成怒反问：“你在想什么？”
　　她指着：“你的耳朵还红了。”
　　沈斯延抓着她的手，弯腰凑近，压着声音说：“你在想什么，我就在想什么。”
　　“……”


第四十五章 
　　他靠近的时候, 温热的呼吸全在她耳畔。
　　许知绿下意识想要往后退，还没来得及，沈斯延便拉着她的手往前走了。
　　她猛地回过神来。
　　哦, 红灯跳过去了, 大家都在往对面马路上走。
　　她垂下眼，看着自己被沈斯延握着的细弱手腕, 眼睫轻颤了下, 感受着他宽厚且温热的掌心。
　　她没挣脱开。
　　不想，也不太愿意。
　　过了马路，沈斯延也没把她的手放开，两人就维持了这么一个别扭的姿势往前走。
　　过了马路后, 还要走大约十分钟的路才到小区。
　　许知绿没说话，沈斯延也不吭声。
　　两人就默不作声的往前走。
　　十分钟感觉过的很快, 一眨眼的功夫便从指缝间溜走了。
　　许知绿还没回过神来，沈斯延先停下了脚步。
　　“到了。”
　　许知绿抬眼，看到了熟悉的小区大门。
　　她应了声：“那我先进去了, 你也早点回去吧。”
　　沈斯延偏头看着她：“就这样？”
　　许知绿不明所以看他：“你还有事？”
　　沈斯延轻笑了声, 思忖了会说：“算有事吧。”
　　“？”
　　许知绿望着他，不吭声。
　　沈斯延勾唇一笑：“我有点渴了。”
　　许知绿“哦”了声, 指了指：“那边有个商店。”
　　沈斯延：“……”
　　他哽了下，了然的点了点头：“不想喝矿泉水。”
　　许知绿：“……”
　　她安静几秒，浅声道：“我家里也只有矿泉水。”
　　一时间, 两人又安静了下来。许知绿突然有点想收回刚刚那句话。她有点苦恼的咬了咬唇，在沈斯延说话之前, 说了句：“……还有酸奶。”
　　她看向沈斯延：“你要吗？”
　　沈斯延直勾勾地望着她, 伸手揉了揉她头发：“你知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吗？”
　　许知绿就这么看他。
　　沈斯延弯了下唇：“算了，我不渴了。”
　　他说：“我回家再喝。”
　　“哦。”
　　许知绿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那我走了。”
　　沈斯延点头：“去吧, 早点休息。”
　　许知绿点了点头，往前走了两步后，又回头看向他。
　　“沈斯延。”
　　沈斯延看她。
　　许知绿杏眸鹿鹿地望着他：“你还记得你之前跟我说的话吗？”
　　沈斯延一怔。
　　许知绿轻声道：“你说，你会一直爱我。你还记得吗。”
　　沈斯延点头。
　　“那现在提前了几年，你还会和之前一样吗。”
　　她轻声问：“延长了几年的时间，你还是一样的答案吗？”
　　沈斯延往前走，站定在她面前，弯腰和她对视。
　　他瞳眸里倒映着她的模样，认真且深情：“会。”
　　他说：“生命有多长，我就会爱你多久。”
　　他认真许下承诺：“永远不会变。”
　　许知绿眼睫轻颤地望着他。
　　这句话，和上一世他向自己求婚时候说的一样。瞬间，她那压抑的情绪倾涌而出，根本控制不住。
　　沈斯延一看到她眼泪就慌。
　　“你别哭。”
　　他嗓音有点哑：“是我的问题。”
　　“不是。”许知绿带着哭腔说：“是我。”
　　如果不是她太矫情，又怎么会这样。
　　她伸手，直接撞进沈斯延怀里，哭着道：“那你要信守承诺。”
　　沈斯延身子一僵，把她揽入怀里，低低道：“我会。”
　　他一字一句说：“许知绿，我会记得我和你说过的每一句话，也会做到。”他轻声道：“你放心。”
　　许知绿没吭声，但环在他腰间的手却下意识收紧了不少。
　　沈斯延稍稍顿了下，也没把人推开。
　　两人就这么站在小区门口抱了许久。
　　到实在是站着有点累了后，许知绿埋头在他肩膀上擦了擦眼泪，低声道：“我要回去了。”
　　沈斯延轻笑了声：“要不要送。”
　　“……”许知绿抿了下唇：“也可以吧。”
　　沈斯延“嗯”了声：“那我送你到家门口。”
　　“嗯。”
　　许知绿不好意思抬头，她现在一定是哭的很丑。
　　两人磨磨蹭蹭进了小区，往熟悉的那栋楼走去。
　　进电梯时候，电梯里还有其他人，许知绿躲在了沈斯延后面。
　　他无声笑了下，弯了弯唇。
　　两人到二十五楼后，沈斯延看她：“到门口了。”
　　许知绿：“哦。”
　　她看向沈斯延：“那你――”
　　话还没说完，沈斯延便问：“之前说的酸奶还算数吗？”
　　“……”
　　许知绿哽了下，点了点头输入密码推门：“算数，你进来吧。”
　　她侧着身让沈斯延进屋。
　　进去后，两人换鞋。
　　许知绿下意识要往厨房走：“还有两瓶不同味道的酸奶，你要什么味道……”
　　话还没说完，她被沈斯延拉入了温暖的怀抱。
　　许知绿一怔，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
　　他便低头吻了下来。
　　他的唇，和她记忆中一样柔软，舔着她的唇角，没冒进，只在边缘处徘徊。察觉到许知绿的默许后，他才渐渐地逼近。
　　……
　　等这个吻结束后，沈斯延捧着她的脸，目光深邃地看着她，声音低低道：“甜味的。”
　　“……”
　　许知绿下意识舔了下唇：“没有甜味的酸奶。”
　　沈斯延低低一笑，手指磨蹭着她的脸颊，声线低沉道：“我已经喝到了。”
　　许知绿：“……”
　　沈斯延看着她红了的耳朵，低低笑出声来，又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下。
　　“许知绿。”
　　许知绿睁开眼看他。
　　沈斯延说：“我们谈个长点的恋爱吧。”
　　许知绿一怔。
　　他又接着说：“重生回来有点麻烦，没到法定结婚年龄。”
　　“……”
　　他蹭了蹭她鼻尖，低低问：“好吗？”
　　许知绿：“未来的事，未来再说。”
　　沈斯延弯唇一笑，把人拉入怀里抱着：“好。”
　　他沉默了一瞬：“以后，你是有男朋友的人，别什么事都想着自己一个人扛，知道吗。”
　　“……”许知绿想了想，还是勉为其难给了他回应：“知道了。”
　　听她这样说，沈斯延才真的放下心来。
　　两人抱了许久，到沈曼打电话过来，沈斯延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
　　人走后，许知绿往浴室走。
　　看到镜子时候，她下意识往前靠近，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伸手摸了摸被沈斯延亲的有点麻的唇。
　　她舔了下，下意识往旁边的墙壁磕。
　　可能是疯了。
　　也可能是被辛安安那番话刺激到了。
　　既然重生回来了，也还是互相喜欢，为什么要再浪费时间呢。
　　许知绿想着，自己也想通了。
　　辛安安说得对，就该抓紧在一起的一分一秒，一点也不能浪费。
　　她正想着，沈斯延的信息来了。
　　沈斯延：上车了。
　　许知绿：哦。
　　沈斯延：现在是真的有点渴。
　　许知绿：……那你回家喝水。
　　沈斯延拿着手机笑：好。
　　一侧司机看他，笑了笑问：“小伙子和女朋友聊天？”
　　沈斯延扬了扬眉：“这么明显？”
　　司机点头：“热恋期吧。”
　　沈斯延想了想：“嗯。”
　　刚谈恋爱的人，都是热恋期。而他和许知绿，会一直都是热恋。
　　司机笑了笑，也不再多说。
　　沈斯延看着没动静的手机，叮嘱了两句，这才偏头去看窗外。
　　他思忖了会，也没办法现在去求证上一世车祸的事，只能先顺其自然过去。
　　重来一次，他不会再重蹈覆辙。
　　-
　　沈斯延到家的时候，沈曼还在客厅坐着，像是在等他。
　　母子俩对视一眼，沈斯延喊了声：“妈，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沈曼睇他眼：“我儿子夜不归宿，当妈的怎么睡得着？”
　　沈斯延：“……”
　　之前一夜不回来也睡得挺好的。
　　沈曼瞅着他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她冷哼了声：“跟你说正经的。”
　　沈斯延点头：“您说。”
　　他起身往沈曼旁边走过去，一副悉听尊便的样子。
　　沈曼扯了扯他衣服：“知绿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
　　“打工累不累啊？”沈曼叹气：“这孩子怎么就那么倔强啊，都说了到家里公司也没关系的……”
　　她絮絮叨叨的念着，是真的心疼许知绿。
　　沈斯延听着，勾了下唇角：“不用担心。”
　　他轻声道：“还挺好的，没什么问题。”
　　沈曼瞥了他眼：“你现在什么打算？”
　　“什么？”
　　“后天就出成绩了，之后的暑假呢？”她说：“知绿在打工，我也不是要你做什么，但你总要对自己有个规划。”
　　沈曼不是那种会强迫孩子做什么的母亲，但他们家情况也不同。高中尚且能让沈斯延随便乱来，玩一玩，可一旦成年了，他肩上的责任不会轻。
　　他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但前提是不再吊儿郎当，要有责任感，要成熟起来。
　　没有自己思想的人，迟早会被这个社会淘汰。
　　沈斯延知道她意思，他思忖了会，浅声道：“等志愿填完，我想去公司实习。”
　　他看向沈曼：“不用去总公司，按照正常流程面试去子公司吧。”
　　沈曼狐疑看他眼：“你确定？”
　　“嗯。”沈斯延笑了笑：“先去做个销售员您觉得如何。”
　　沈曼哽了下，想了想说：“随你，你自己觉得好就好。”
　　沈斯延点头：“从基层开始。”
　　听他这样说，沈曼也不好多说什么：“你有计划就行。”
　　“我知道。”
　　沈曼盯着他看了半晌，浅声道：“我总觉得你变了点啊儿子。”
　　沈斯延失笑，伸手抱了抱她：“妈，谢谢您。”
　　沈曼受不了他这样，拍了拍他的手：“行了，别跟我煽情，去洗澡睡觉吧，知绿那边我想去看看，会不会不合适啊？”
　　沈斯延想了想：“我给你问问？”
　　“行。”
　　-
　　出成绩这天，许知绿照常去奶茶店上班。
　　她刚到，班主任电话先来了。
　　“许知绿！成绩出来了。”
　　许知绿一愣，连忙喊了声：“老师您说。”
　　班主任：“……你怎么都不激动一下。”
　　许知绿失笑：“考的还行吗？”
　　班主任无言：“非常好！！今年的理科状元是你，你说好不好！！”
　　许知绿一愣：“真的？”
　　“是！”班主任激动不已：“我们学校多久没出状元了，没想到今年出来了！现在校长他们都说要给你颁奖……”
　　后面的话，许知绿听得不那么的真切了。
　　她只知道，她的a大梦实现了。
　　她听着，无声地弯了弯唇：“谢谢老师。”
　　“客气什么呀，那就先这样，老师要去给其他同学报喜了。对了，沈斯延考的也不错。”许知绿眼睛亮了亮：“有多不错？”
　　“非常不错。”
　　班主任说：“他不是年级倒数第一吗，这回考试竟然只在你后面跟着，比他高考前那一次的月考进步了快一百分。”
　　许知绿怔住：“七百多吗？”
　　“七百零五分，在我们学校你第一他第二，在全市也在前五名。”
　　班主任激动不已：“没想到我们班今年出了你们这几个优秀学生……”
　　挂了电话后，许知绿给沈斯延打电话。
　　电话一接通，那边传来沈斯延的声音：“老师给你打电话了？”
　　许知绿：“……嗯，你也打了？”
　　“对，不过不是班主任，是我妈的朋友。”
　　许知绿：“成绩出来了。”
　　沈斯延失笑：“我知道。”
　　他稍稍一顿，低声道：“恭喜你许知绿。”
　　许知绿抿唇：“谢谢，也恭喜你。”
　　沈斯延看着不远处的奶茶店，边和她打电话边往前走：“嗯，谢谢。”
　　许知绿：“……”
　　她轻笑了声：“谢什么？”
　　沈斯延：“不知道，就想谢谢你。”
　　他缄默了片刻，推开奶茶店的玻璃门走进去，和许知绿无声对视着。
　　沈斯延慢吞吞地拿下手机，挂断。
　　他看着在里面站着的人，唇角往上翘了翘，朝她伸出手：“很幸运，又要做同学了许知绿。”
　　说不上的感觉。
　　许知绿很喜欢他喊自己全名，他咬字很清晰，声线清冽。可说她名字的时候，又好像裹杂了点不一样的温柔风在里面。
　　许知绿望着他伸出来的手，无声地弯了弯唇笑：“是挺幸运的。”
　　她伸手握了他一下。
　　沈斯延挠了挠她掌心，低低道：“希望这一次的大学生活，会非常不一样。”
　　许知绿睇他眼，眼睛弯弯地笑了起来。
　　她不知道要怎么说，但就是有打从心底的开心和喜悦，这是真的。
　　两人对看了半晌，许知绿别开眼：“现在奶茶店还没人，你要不要去那边坐一会。”
　　沈斯延点头：“你能休息会吗？”
　　“能的。”许知绿说：“没人肯定可以休息。”
　　“那我站在这陪你说会话。”
　　许知绿看他，没再拒绝：“行。”
　　“也不知道安安他们考得怎么样。”
　　“我看看群。”
　　“好。”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群里已经非常热闹了。
　　班级群全是许知绿的还有沈斯延的，恭喜两人。除了他们两人之外，还有不少同学考得也非常不错。
　　在最后的这段岁月，他们的努力有了回报。
　　沈斯延看着，挑眉看向许知绿：“他们让你请客。”
　　许知绿失笑：“可以啊。”
　　沈斯延想了想：“不行。”
　　“……”
　　许知绿不明所以看他：“为什么？”
　　沈斯延思忖了会，挑眉道：“你和我一起吃饭就行，不用和他们一起。太吵太烦人。”
　　许知绿无语。
　　她悄悄地翻了个白眼：“我倒是没看出你还计较这点。”
　　沈斯延收起手机，淡淡道：“以前是不计较。”
　　他似笑非笑望着许知绿：“这不是两辈子才追到一个女朋友，得好好保护一下吗。”
　　“……”
　　许知绿被他逗笑，脸热了下：“说什么呢。”
　　沈斯延：“说事实。”
　　他安静了片刻，目光灼灼地看着许知绿：“我说认真的。”
　　“嗯？”
　　沈斯延沉吟片刻说：“现在就觉得很幸运。”
　　许知绿怔了下，点了点头说：“我也是。”


第四十六章 
　　不是每个人都有重来的机会。
　　许知绿其实更希望的, 是他们如果上辈子也能这样就好。那么可能就不会再重来一回了。
　　重活，有好处也有坏处。
　　她占了这个大便宜。
　　她衷心的希望，所有的情侣和相爱的人, 亦或者是暗恋的人都不要像她和沈斯延这样。她很喜欢辛安安, 有一个原因是她通透，直接又热情, 什么都不会憋在心里。
　　许知绿就很羡慕这种性格, 只有有自信的人，才会如此。
　　她多希望，自己上一世和辛安安所说的那样去表达，该多好。那她和沈斯延也不会经历后面那些磨人的事。
　　所以现在的他们, 是真的非常幸运。
　　幸运重活了一次，幸运重新走在了一起。
　　-
　　成绩出来后, 便是志愿。
　　许知绿的志愿不改，就是a大，沈斯延也一样, 不过两人不是同一专业。
　　除此之外, 许知绿因为是市状元的缘故，还被迫接受了采访。
　　她也是接受采访的时候才知道, 第二名是彭锦。
　　两人有段时间没见，倒是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碰见。
　　彭锦望着她笑了笑：“好久不见。”
　　许知绿点头：“恭喜。”
　　“应该要对你说。”彭锦看她：“一直都知道你很厉害，但这次知道你成绩时候还是震惊的。”
　　许知绿笑了下：“谢谢。”
　　彭锦看她：“大学见。”
　　许知绿一怔, 诧异看他：“你也是a大吗？”
　　彭锦点头：“怎么，不欢迎吗？”
　　许知绿无言：“这有什么不欢迎的, 报哪所学校都是个人自由。”她开玩笑说：“难道我不欢迎你就不去了吗。”
　　“那不会。”彭锦笑了笑, 往另一侧看了眼，是沈斯延。
　　他对上沈斯延的目光, 狐疑地看了眼许知绿：“沈斯延的眼神……”
　　许知绿不明所以看了过去。
　　彭锦顿了下，看着两人的神情，低声问：“你们在一起了？”
　　“对。”
　　许知绿坦荡荡说：“我们在谈恋爱。”
　　彭锦一怔，笑了笑：“恭喜，还有事，就先走了。”
　　“嗯。”
　　许知绿往沈斯延那边走。
　　沈斯延不满地看她：“你和彭锦说什么？”
　　“说去吃饭。”
　　沈斯延：“……”
　　许知绿好笑睇他眼：“不是，你还能吃彭锦的醋？之前还说人家请客的饭不干净，沈斯延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斤斤计较。”
　　沈斯延听她这样说，也不生气。他抬手揉了揉她头发：“嗯，就是这么斤斤计较。”
　　“……”
　　许知绿无言：“你还挺自豪。”
　　“那是。”
　　沈斯延看她：“我得把你看紧点，免得总被人惦记。”
　　许知绿噎住。
　　彭锦往前走了几步，还是没忍住回头。
　　他看着那越走越远的两人背影，苦涩一笑。
　　虽然没表现的太明显，但他不否认他是喜欢许知绿的。不过现在这情况来看，他是没希望了。
　　彭锦笑了笑，为自己的心动默哀了几秒钟，潇洒转身。
　　他不是一个会被爱情蒙蔽双眼，甚至失去理智的人。
　　彭锦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至于这段年少时的喜欢，可能在很多年之后会再回忆起来。但现在，他会彻底放下。
　　许知绿其实能感觉彭锦对她有点特别，但她不觉得算得上喜欢，可能只是在欣赏阶段。
　　所以趁早断了也挺好的。
　　这一世，她不想和沈斯延再有乱七八糟的误会了，她就想和他这样平平淡淡的走下去。
　　志愿填满后，许知绿还是请了同学吃饭。
　　这一次过后，大家真的就各奔东西了。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未来去奋斗，再聚在一起的时间和机会，少之又少。
　　聚会散场后，许知绿和沈斯延都恢复了他们平静的生活。
　　许知绿打工，沈斯延也去了子公司的基层开始学习。
　　沈光远最开始是做房地产的，后来才发展了其他业务。
　　而沈斯延这种刚毕业的高中生，沈光远一点也没客气，把他丢去了业务部门，卖房。
　　许知绿知道的时候还笑了许久，她真的难以想象沈斯延这大少爷去点头哈腰的卖房，甚至对客人毕恭毕敬。
　　她觉得他一个不满意，可能就会甩手走人。
　　但许知绿是真小看了沈斯延。
　　他不仅没有甩手走人，甚至还有点任劳任怨的感觉。有时候客户说在很远的地方，没办法过来，沈斯延还能在大夏天的时候顶着四十度太阳去亲自接人。
　　许知绿有次休息，想去看看他上班的环境。
　　她到的时候，沈斯延正在和客户聊天。她也没上前打扰，就背对着沈斯延坐下。
　　她听到了沈斯延的侃侃而谈，听到了他对那一片的了解，全方位介绍。即便是客户有些不耐烦，语气不好态度不好，他也全都接收下来，依旧耐着性子在解说。
　　知无不言，也不会盲目推荐，就给出自己最中肯的建议。
　　人走的时候，他也不生气。
　　只喝了口水，又起身去接待下一个客人。
　　许知绿看他额间的汗，还有他弯下的腰，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她不忍再看，只待了没多久就悄无声息走了。
　　她也没告诉沈斯延，就总怕他多想。但那一幕一幕地，却印在了她脑海里。
　　有次聊天，许知绿还问过他。
　　为什么要这么拼。
　　沈斯延笑了笑告诉她，未来要和她走一辈子，她都这么努力，他总不能当个闲散的二世祖啊。
　　许知绿不知道怎么说自己当时的感受，她就单纯觉得有点难过。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沈斯延也不至于这样。
　　沈斯延像是看出了她在想什么，不急不缓地告诉她。
　　他都重生回来了，总不能再荒度光阴，至少要比上一世更厉害一点才行。不然就重生回来谈个恋爱，虽然也划算，但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更好一点。
　　他都这样说了，许知绿也不再去多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
　　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许知绿和沈斯延都休息，两人顺便出门约了个会，算是庆祝，也确实好久没聚在一起了。
　　不过许知绿没想到，会碰到熟人。
　　沈斯延先看到的来人，喊了声：“许叔叔。”
　　许父点了点头，看向一侧的许知绿。
　　在看到两人牵着的手后，他稍稍顿了下：“知绿。”
　　许知绿点头，没吭声。
　　从她搬出去的那天开始，她就和他们说过，以后不要联系，她就是一个人，不需要家人，也不会再有家人。
　　许父盯着她看了半晌，嘴唇翕动：“什么时候――”
　　“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许知绿看向他：“您如果有话和沈斯延说，那我去那边等着。”
　　沈斯延拉了拉她的手，看向许父：“许叔叔，有什么事回家再说吧，我和知绿还有事。”
　　许父没辙，只能点了点头：“嗯。”
　　沈斯延拉着许知绿往前走。
　　走到楼下时候，他低头看着旁边的人：“还难受吗？”
　　许知绿摇了摇头。
　　沈斯延想了想，还是多说了两句：“他现在应该是想你回去。”
　　“为什么？”
　　许知绿不明所以。
　　沈斯延沉吟了几秒：“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
　　许知绿扬眉。
　　沈斯延解释：“我也是听我妈说的，许知佳不是还在医院住院吗？”
　　“嗯。”
　　“那个在车祸中死去的男生妈妈找去了医院，两人发生了争执。”
　　许知绿怔住。
　　沈斯延语气平静道：“许知佳不小心摔下了楼梯，陷入了昏迷，已经被判定成为植物人了。”
　　许知绿瞪大眼看他，似乎是有些不可置信。
　　沈斯延点头：“我妈说的，之前一直没告诉你，我知道你不想听这些。”
　　许知绿点了下头。
　　她张了张嘴，半晌说：“这是她的咎由自取。”
　　沈斯延点头：“嗯，所以不用管了。”
　　他伸手揉了揉她头发，低声说：“以后有我们在。”
　　许知绿瞥了他眼，轻笑了声：“”我知道。
　　她说：“其实没有那么难受了。”
　　沈斯延抱了抱她：“想不想再去转转？”
　　“去哪？”
　　沈斯延看了眼：“去玩蹦床？我记得你还挺喜欢的。”
　　许知绿：“……”
　　两人去玩蹦床。
　　进去时候，里面全是小孩子。许知绿和沈斯延像是两个格格不入的大人。
　　最开始时候，她还有点不好意思，但沈斯延脸皮厚，拉着她混入孩子中。
　　没一会，两人就和孩子们打成了一片。
　　许知绿看着在孩子中的人笑，突然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生活平淡，没有太多波澜。
　　她就很喜欢。
　　也很庆幸，她和沈斯延重来，没有再走以前的老路。
　　两人谈恋爱的事，沈曼是不经意知道的。
　　知道后，也没说什么。
　　年轻人的恋爱她不会管，无论是甜蜜还是争吵，都是他们要经历的。不经历，未来那么多年怎么过。
　　不过，沈曼倒是提出想让许知绿回家吃饭。
　　但许知绿有点不好意思，所以这顿饭就一直拖着拖着，到两人要开学时候，她才不得不去。
　　“知绿来了。”
　　沈曼朝她招了招手，当作没看到沈斯延一样：“快过来阿姨这边。”
　　许知绿笑，喊了声：“沈阿姨。”
　　沈曼看她：“拘谨干什么呀，过来给阿姨选选指甲的颜色。”
　　许知绿：“……好。”
　　沈斯延看着两人凑一起的画面，扬了扬眉进了厨房。
　　“斯延进来做什么？”
　　“拿酸奶。”
　　陈姨一笑：“你妈妈拿出去了，在桌面上摆着你没看到吗？”
　　沈斯延：“……”
　　他顿了下，往外面去看。
　　还真有，许知绿已经在喝了。
　　他笑了下：“行。”
　　陈姨笑了笑：“知绿好久没来了，我给她做点好吃的。”沈斯延点头：“辛苦陈姨了。”
　　“不辛苦，应该的。”
　　沈斯延往外面走。
　　沈曼和许知绿正讨论着指甲颜色，沈曼抓住她的手：“知绿的手指漂亮，待会吃完饭要不要和阿姨一起去做指甲？”
　　许知绿刚想拒绝，沈曼便继续道：“还有这头发，都要开学了，我们要漂亮一点去学校。”
　　沈斯延听着，很是无奈：“妈。”
　　沈曼睇他眼：“干什么？我就抢走你女朋友半天也不行吗？”
　　猝不及防听到这么一句，许知绿没忍住被呛了下。
　　沈斯延伸手拍了拍她后背：“慢点喝。”
　　许知绿剜了他眼。
　　沈曼笑：“要不要陪阿姨去？”
　　许知绿没拒绝，她也确实想弄个头发：“好啊。”
　　沈曼得意地看向沈斯延：“行，那吃完饭我们就去。”
　　“好。”
　　-
　　吃过饭后，沈曼带着许知绿出门。
　　沈斯延本想跟着去，被沈曼拒绝了。
　　沈曼说做指甲，当然不单单是做指甲。
　　两人边做指甲，还做了个护肤清洁美容，做完后许知绿觉得自己都白了不少。
　　折腾好脸和手后，沈曼带她去做头发。
　　许知绿弄了个小卷发，她头发已经长了，到胸口处的位置。
　　她虽然算是圆脸，但脸小。
　　讨论过后，给她做了个羊毛卷，看上去可可爱爱的。
　　沈曼一看到，便忍不住给她拍照。
　　“好看吗？”
　　沈曼点头：“好看，超可爱。”
　　她说：“便宜我家那个臭小子了。我们知绿也太嫩了吧。”
　　许知绿：“……”
　　她哭笑不得：“阿姨您太夸张了。”
　　一侧的发型师说：“一点也不夸张，你其实特别适合这种羊毛卷，看上去是真的可爱又萌。”
　　“……”
　　许知绿还有点不适应，但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又觉得还行。
　　好像，是挺可爱的。
　　她收拾了一下自己，沈斯延的信息来了。
　　沈斯延：你的头发。
　　许知绿：不好看吗？
　　沈斯延：让我有犯罪感。
　　许知绿：……
　　沈斯延：好看，很可爱。
　　许知绿：哦。
　　沈斯延笑了笑：我过来接你。
　　没一会，沈斯延便到了。
　　他到的时候，沈曼的还没弄好。
　　两人无声对视眼，沈斯延轻笑了声，捏了捏她头发。
　　“你干嘛？”
　　沈斯延弯了弯唇：“没干嘛。”
　　他顿了下，看着她说：“很可爱。”
　　“就只有可爱吗？”
　　“也很漂亮。”沈斯延看着她那张小脸，无声地弯了弯唇：“非常漂亮。”
　　两人在小角落里低语，沈曼偶尔往这边看一眼，都觉得两人是真的般配。
　　她莫名有种欣慰感。
　　沈斯延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找了个许知绿做女朋友，让她觉得自己这儿子还有点用。
　　“你们先回去吧。”
　　沈曼看他们：“我让司机等我。”
　　沈斯延点头：“那妈我们先走了。”
　　许知绿眨眼：“要不等阿姨。”
　　“不用。”沈曼看她：“你们年轻人去玩就行，我待会就回去了。”
　　许知绿还想说点什么，沈曼便笑了笑：“快去吧，不耽误你们小年轻约会。”
　　沈斯延很爽快应了下来：“那我们走了，妈你到家说一声。”
　　“行。”
　　两人迎着晚风出去。
　　沈斯延盯着她头发看了好一会，忍俊不禁。
　　许知绿听着他笑声，很是无言：“你笑什么？”
　　沈斯延：“就感觉很可爱。”
　　许知绿：“别笑了，你这会让我觉得不好看。”
　　“没有。”
　　沈斯延捧着她的脸，认认真真打量了一会：“是真的好看。”
　　许知绿长得漂亮，杏眸鹿鹿，搭配这么一头羊毛卷，更是显得脸小眼睛大。
　　就有一种小鹿萌萌的感觉。
　　沈斯延低头亲了下。
　　许知绿拍了下他肩膀，“你不是说有犯罪感？”
　　沈斯延含糊不清地应了声：“有。”
　　他低低道：“但越是这样，越想犯罪。”
　　“……”
　　两人站在人来人往的大马路上，肆无忌惮地接了个吻。
　　许知绿忽然有点庆幸，头发变成了羊毛卷挡住了她大半张脸，大家就算是有心想要看他们，也看不清模样。
　　接了个吻，两人继续往前走。
　　这儿距离许知绿住的地方不是很远，两人打算走回去。
　　“累不累？”
　　“有一点点。”许知绿扭了扭脖子：“坐头发真的累。”
　　沈斯延笑：“饿不饿？”
　　“也有一点。”
　　她在店里吃了，但现在还是有点饿了。
　　沈斯延环视看了一圈：“想吃什么？”
　　许知绿看了眼：“买杯奶茶吧。”
　　沈斯延挑眉：“行。”
　　两人买了奶茶，沈斯延又给她买了点小吃，投喂的意思非常明显了。
　　许知绿也不拒绝，无声地弯了弯唇吃下。
　　两人边吃边走，一点也不拘谨。
　　他们现在，就是在过最普通的生活。
　　“你紧张吗？”
　　沈斯延扬眉：“什么？”
　　“就大学啊。”
　　许知绿说：“明明上过一次了，但我还是有点紧张。”
　　“不用紧张。”
　　沈斯延垂眸望着她：“我会陪着你。”
　　许知绿笑了笑：“我知道。”
　　她举着手里的东西，送到沈斯延嘴边：“要不要吃？”
　　沈斯延低头咬了口：“谢谢。”
　　许知绿“嗯”了声，吹着风往前走。
　　“你有没有觉得，其实生命真的很奇妙。”
　　“有。”
　　沈斯延拉着她走到里面的位置，低声道：“从回来的那一天开始，我就知道了。”
　　许知绿发散着自己的脑洞：“你说有没有可能，在未来的某一天，我们又回去了？”
　　沈斯延认真想了想：“不太可能。”
　　“那万一呢。”
　　沈斯延微顿，偏头看着她：“万一。”
　　他低声说：“即便是有万一，我还是会在你身边。”
　　命运无论如何转动，轨道是顺畅的，蜿蜒的，都一样。
　　他还是会对她心动。
　　即便是反应迟钝，即便是自己察觉的晚。但结果会一样。
　　他或早或晚，都会爱上许知绿。
　　这是命中注定。
　　他低头，和许知绿四目相对。
　　沈斯延勾了下唇角笑，轻声说：“我还是会爱上你。”
　　许知绿怔住，轻声说：“我也是。”
　　兜兜转转，她都逃不开喜欢爱上沈斯延。
　　好像命运，真的从一开始就注定有了结局。幸运的是，在他们这里结局是美好的。
　　谢谢命运的交轨，让他们有重来一次的机会，让他们再一次相爱。


第四十七章 
　　大学四年, 许知绿和沈斯延过得非常不一样。
　　两人从进校开始就是金童玉女，般配到了极点。
　　许知绿本来不想这么高调的，但沈斯延也不知道是抽哪门子风, 从军训时候开始, 就嚷嚷着自己有女朋友。
　　这让一众对他有意思的女生都打了退堂鼓。
　　但一段时间后，大家发现沈斯延的女朋友并没有怎么出现过, 不少别有心思的人便开始大着胆子来了。
　　有次, 直接当着许知绿的面和沈斯延表白。
　　沈斯延看着不远处的许知绿，眼皮跳了跳，指着问：“你知道我女朋友在你后面吗？”
　　那女生一回头，看到了被称为最萌校花的许知绿。
　　沈斯延慵懒一笑, 自信又张扬：“我女朋友很小气，都不让我和女生说话, 所以下次别做这样的事了。”
　　他说完，朝许知绿走过去，牵着她手, 被许知绿甩开。
　　沈斯延也不生气, 耐着性子哄人。
　　“等很久了吗？”
　　许知绿往前走，他就在后面跟着。
　　因为这一幕, 瞬间被学校同学传开了。
　　沈斯延帅是帅，可是他女朋友好凶，而且小气等等的。
　　一时间, 许知绿在学校出了名。
　　再之后，她和沈斯延也没偷偷摸摸的谈恋爱了。
　　两人光明正大, 基本上每天都能看到他们在一起。
　　许知绿要打工, 沈斯延下课不忙后基本上都会去她打工的地方等她。
　　他也不会催不会不耐烦，就一个人看着电脑工作。
　　两人互相忙碌, 却又黏在一起。
　　时间久了，同学们也知道这两人情比金坚，不再有其他的想法。
　　当然，也会有各种谣言出来。
　　大三的时候，沈斯延相对较忙。
　　他的工作比上一世发展更好，人也变得更忙了。
　　这也就导致，他有一段时间没和许知绿一起出现秀恩爱。
　　因为这个，学校同学都猜测，两人是不是分手了什么之类的。
　　总而言之，大家的猜测就还挺多的。
　　许知绿听到时候觉得挺好笑的，不在一起就是分手了吗。
　　但她那会忙，也不太会管这些事。
　　反倒是沈斯延，听到谣言后，匆匆回了学校，约着许知绿招摇过市地在校园里转了一圈，谣言不攻自破。
　　许知绿觉得沈斯延还挺幼稚的，但是这种幼稚，又偏偏是她喜欢的。
　　大四时候，两人都要实习。
　　沈斯延不太放心她，早上亲自送她去的公司。
　　临走前，还不忘记叮嘱：“要是做得不开心，我们就不做。”
　　许知绿无言：“不能这么任性吧？”
　　沈斯延挑眉：“让你来公司当老板娘你不来，这有什么任性的。”
　　“……”
　　许知绿噎了噎，有点儿无奈：“你那公司还太小，我要做大公司的老板娘。”
　　她咕哝着：“再说了，我们还没结婚呢。”
　　沈斯延算了算时间：“时间怎么过得这么慢，为什么法定年龄是二十二岁。”
　　许知绿：“……这个问题你要去问问。”
　　沈斯延笑了笑，捏着她手心道：“你要记住，你有背景。”
　　许知绿知道他要表达的意思，无声地弯了弯唇：“好，我知道了。”
　　她看着沈斯延：“放心吧，我能搞定。”
　　沈斯延点点头。
　　第一天实习，比许知绿想象的要顺利。
　　经过大学这四年，她虽然没练就一身好本领，但至少和人简单的交流不太会紧张，也不会什么都憋着不说了。
　　她的表达变好了。
　　许知绿性格也渐渐地变了，但有时候还是会比较怂。
　　不过这是她的本性，她没办法改变太多。
　　两人步入实习阶段，都越发忙碌。
　　许知绿在其他公司，沈斯延是自己的公司，但因为公司越做越好，人也变得越来越忙了。
　　两人大四时候就同居了，之前其实也时不时住在一起，但沈斯延对许知绿很规矩，最多就是动用一下许知绿的五指姑娘。
　　可能所有人都不相信，这两人就一直谈着柏拉图的恋爱。
　　许知绿自己是不太介意这种事，这几年沈斯延是什么样，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沈斯延大抵是为了让她有安全感，亦或者是其他的，从不越线。
　　生活在继续。
　　偶尔时候，许知绿忙到半夜才下班。
　　一走出公司，她能看到在不远处停着的熟悉车。
　　走过去开门上车，沈斯延才慢慢地关了电脑，转头亲一亲她嘴角，给她系上安全带，带着她一起回家。
　　许知绿说过好几次，不用他亲自来接，沈斯延却反驳。
　　“太晚了，你明天是不是还要开会？”
　　沈斯延点头：“嗯。”
　　许知绿蹙眉：“以后我这么晚下班，你别来接了，我打个车就行。”
　　沈斯延扬眉：“我是你男朋友，我不来接你谁接你？”
　　许知绿无言：“打车也一样的。”
　　“不一样。”
　　沈斯延淡淡说：“下午我可能还放心，晚上不行。”
　　他看着许知绿，低声问：“还记不记得前段时间看到的新闻，年轻少女打车遇害。”
　　许知绿：“……”
　　她失笑：“哪有那么严重。”
　　“谨慎为好。”
　　沈斯延看她：“我们平时自己忙自己的，接你下班是相处时间。”
　　许知绿听着，无声弯了弯唇：“行吧。”
　　她失笑：“那随你。”
　　沈斯延“嗯”了声：“我要真扛不住，我会说，不用担心。”
　　“好。”
　　许知绿看他，安静了几秒说：“沈斯延。”
　　“嗯？”
　　沈斯延专注看着路面。
　　许知绿想了想，摇摇头说：“没什么，我就是想喊一喊你。”
　　沈斯延一顿，低低笑了声：“好。”
　　两人到家后，许知绿去洗澡。
　　沈斯延问她：“饿不饿？”
　　“有一点点。”
　　“那我给你做个面。”
　　“好。”
　　沈斯延这几年，很多东西都学会了。甚至于连做饭也都会了。
　　许知绿也不知道该怎么夸，就相比较而言，他的转变是真的大。
　　他们两都在为未来更好的生活转变。
　　当然，两人也会吵架。
　　一般是许知绿想不开，发点小脾气，沈斯延基本上不会和她吵。
　　偶尔真的生气了，最多去书房坐一晚，第二天早上还是能一起和谐的吃早餐，送她去上班。
　　有时候，许知绿都觉得自己稍稍有点过了。
　　但又好像没有办法改变。
　　她就这个性格，当然会尽量改掉不好的习惯，但人不可能十全十美。
　　许知绿一般生气的点，都在于沈斯延喝酒。
　　他胃不是很好，但谈生意又没办法，不得不喝酒。特别是对他们这种小公司起步的人来说。
　　老板比普通员工还不如，每天当牛做马的忙碌着。
　　许知绿洗完澡出来后，面已经做好了。
　　两碗。
　　她看了眼，夸了一句：“手艺越来越好了。”
　　沈斯延看她：“吃吧，吃完了睡觉。”
　　“嗯。”
　　许知绿低头吃了两口，想了想说：“突然觉得，这样的生活好好。”
　　沈斯延一怔：“怎么感慨了？”
　　许知绿摇头，看着对面的他：“不知道，就是想感慨。”
　　沈斯延弯唇一笑：“会越来越好。”
　　许知绿点头。
　　吃完之后，许知绿催促沈斯延去洗澡，自己把碗给洗了。
　　两人躺在床上，许知绿闻着他身上的味道，静默了几秒说：“还有十多天。”
　　“什么？”
　　“你生日。”
　　沈斯延一怔，低头亲了亲她唇角，嗓音沉沉问：“去领证吗。”
　　许知绿弯唇一笑：“好啊。”
　　他们两人之间，不太需要仪式感那些东西。
　　很多感情和想法，眼神便能全部表达出来。
　　-
　　一眨眼功夫，便到了沈斯延生日这天。
　　许知绿本来想给他过生日的，结果大早上就被他从床上拉了起来，说带她去个地方。
　　许知绿睡眼惺忪，也没打扮就跟着他走了。
　　到机场后，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我们去哪？”
　　“玩。”
　　许知绿：“……”
　　沈斯延看她：“之前不是说想去迪士尼？”
　　许知绿眨了眨眼：“现在去？”
　　沈斯延点头：“不是很明显？”
　　许知绿无言，失笑道：“那走吧。”
　　两人说走就走。
　　抵达的时候，时间也不算晚。
　　两人顺利入园，许知绿之前就想来，但他们太忙了，一直都没来。
　　一天的时间，两人都在里面玩。
　　到晚上，沈斯延直接定了在园里入住的房间。
　　许知绿玩了一天下来，已经有点累了。
　　她靠在沈斯延肩膀上，跟没骨头一样的。
　　沈斯延笑：“困了？”
　　“有点。”许知绿打了个哈欠：“玩真的累。”
　　沈斯延点头：“是这样。”
　　他低头看着许知绿：“先闭眼？”
　　“啊？”
　　她刚应了声，沈斯延便把她的眼睛给捂住了。
　　许知绿一怔，听到了门开的声音。她被沈斯延拉着往前走。
　　隐约地，她好好像知道沈斯延要做什么。
　　许知绿心跳快了几分，有点不知所措。
　　忽而，沈斯延停了下来。
　　他从后面靠了过来，低声道：“本来，想找很多朋友过来的，但又发现你好像不太喜欢人多做这些事。”
　　他顿了下，换了个姿势：“所以就我们两个人做就好。”
　　他松开了捂住她眼睛的手，在许知绿睁开眼时候，他单膝跪下，仰头望着她。
　　“谢谢你重新给了我机会。”
　　他说：“嫁给我好吗，这一世我还是想和你一起走。”
　　没有太多煽情的话，可那一句就够了。
　　他们就想每一世都在一起，都相爱走下去。
　　许知绿点头。
　　“好。”她曾经幻想过无数次的场景和画面，终于实现了。
　　这其实，不仅仅是沈斯延的梦，也是她的梦。
　　……
　　当晚，许知绿的瞌睡瞬间被赶走了。
　　一晚上，她忍不住看着手里的戒指。
　　“你这戒指……买完后还有钱吗？”
　　沈斯延低低一笑：“你养我就行。”
　　他说：“是这几年赚的。”
　　许知绿沉默了几秒，浅声说：“是不是有点浪费。”
　　“不浪费。”
　　沈斯延抱着她：“等再有钱了，我再给你换更大的。”
　　许知绿失笑：“好。”
　　她轻声说：“这些不重要。”
　　沈斯延了然，亲了亲她的唇：“睡觉吧。”
　　许知绿应了声。
　　沈斯延突然又说话：“我们明天回去，领证吧。”
　　“……”许知绿没拒绝，亲了亲他唇角：“好，我没有生日礼物给你，就嫁给你好不好。”
　　沈斯延拥着她的手紧了紧，嗓音沙哑道：“好。”
　　第二天早上，两人回去。
　　一点也没耽误，在上午就出现在了民政局。
　　手续很快，领完结婚证出来时候。两人对看了眼。
　　许知绿想了想：“你害怕吗？”
　　沈斯延摇头：“和你在一起，遇到什么都没关系。”
　　这一次，两人从民政局顺利回家。
　　他们之间，没有再发生那些不幸的事。
　　未来如何，谁也无法笃定。
　　但他们确幸，他们会越来越好。他会陪着她爱着她一辈子，她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