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名：乖，别跑 作者：夜子莘 　　文案： 　　穆楚被闺蜜扯进卧室，递了封情书。 　　她刚接过，闺蜜哥哥推门进来，高大俊逸，气质矜贵。 　　穆楚慌乱中把手背在后面，乖巧喊了声：“哥哥！” 　　顾秦坐在沙发上，语调慵懒：“知道早恋被抓什么后果吗？” 　　穆楚抬眸，他恰好看过来，一字一句说：“打断腿！” 　　穆楚：“……” 　　***** 　　高中毕业，摆脱束缚的穆楚放飞自我，打算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她翻着匣子里满满当当的情书，选择困难：“这么多人喜欢我，我答应谁比较好？” 　　顾秦把她收集的情书推至一边，捏起她尖尖的下巴，落下一吻。 　　穆楚：“……？？” 　　顾秦：“我的情书，你考虑一下。” 　　————[小剧场]———— 　　顾惜回国，哥哥和闺蜜一起来接。 　　她激动地抱住穆楚：“楚楚，你居然来接我，好感动！” 　　顾秦扯开她，将穆楚揽至怀里：“瞎喊，叫嫂子。” 　　顾惜：……？？？！！！！！！ 　　看文指南： 　　★★青梅竹马，男大女四岁半 　　★★日常流，甜文，互为彼此唯一 　　一句话简介：过来，让我亲一下 　　内容标签：豪门世家 天之骄子 青梅竹马 婚恋 　　主角：穆楚，顾秦 ┃ 配角： ┃ 其它： ============== 第1章 　　烈日骄阳，空气中热浪翻滚，树上蝉鸣喧嚣。 　　教室里空调开得很足，穆楚吸了口凉气，裹紧身上的蓝白校服。 　　她牙齿打颤，舌尖顶着上颚，手上做题的动作没停。 　　外面下课铃声响起。 　　有人撂了笔，起身时传来椅子与地面的摩擦声。 　　坐在最后一排的体育委员站起来通知大家：“体育老师临时有事，下节课大家操场自由活动，嫌热的可以在教室自习。” 　　说完，他从课桌底下拿起篮球，喊着几个关系好的人说说笑笑走出教室。 　　谭怡然对着镜子刷了刷眼睫毛，眨巴几下，偏头看向靠窗的同桌：“楚楚，要不然下节课我们去打羽毛球？” 　　“外面热，不去。” 　　穆楚刚刚那道数学题还没算出来，正绞尽脑汁地做演草，头也没抬。 　　谭怡然看着她的样子，连连摇头。 　　作为C市升学率最好的私立高中，嘉兴中学一向有两个帮派： 　　一派是家境普通，然成绩优异的； 　　另外一派是家境富贵，混吃等死的。 　　这两派势如水火，相看两厌。 　　偏偏穆楚是个怪人，每日上下学有豪车接送，还稳坐年级第一不动摇。 　　关键还生了张招人妒的漂亮脸蛋儿，纯净甜美，不染尘俗。 　　放在这两派里头，简直——里外不是人！ 　　“阿嚏！” 　　穆楚揉揉鼻尖儿，眼皮微动，“怡然，你是不是骂我了？” 　　“……” 　　谭怡然讪笑两下，阖上化妆镜，摇头晃脑慨叹： 　　“这世上最可怕的事是什么？” 　　“是比你优秀的人，她还比你努力！” 　　“搞得我更没有动力学习了。” 　　谭怡然碎碎念着，心安理得地从位子上站起来，喊后面的司念下去打羽毛球。 　　临走的时候，她脱了校服的外套扔在课桌上。 　　瞧一眼外面的骄阳，跟穆楚打商量：“楚楚，你防晒衫借我穿穿呗？” 　　穆楚的防晒衫是透明色的，料子柔软，上面冰蚕丝线绣着细碎小花，贴着胳膊时有凉凉的触感，透气又舒服。 　　她从书桌下面的抽屉里拿出来，递过去。 　　“谢谢宝贝儿。”谭怡然含笑接过，给了她一个飞吻。 　　“……你走开！” 　　穆楚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外面虽热，但难得的户外活动时间，大家还是更愿意离开教室。 　　去空旷自由的地方，撒个欢儿。 　　教室里渐渐没几个人了，三三两两各自忙自己的事。 　　学习委员是个坐在第一排中间的女生。 　　她写完了手头的作业正要起身，瞧见穆楚还在埋头学习，一咬牙，又坐了回去。 　　拿出一套试卷。 　　穆楚对这些并无所觉。 　　她写完最后一道题，放下笔，抻了个懒腰，起来去卫生间。 　　出来时，在洗手台碰见3班的顾惜。 　　她自幼一起长大的好闺蜜。 　　顾惜笑眯眯将手上的水故意洒她脸上，穆楚偏头躲开，嗔她：“别闹！” 　　见顾惜站在那儿等她，穆楚意外：“已经上课了，你不回教室？” 　　顾惜不以为然：“我舅舅是学校最大股东，又没人敢管我。” 　　顾惜父亲是腾瑞集团董事长，母亲是远商集团千金。 　　两个家族强强联姻，使得腾瑞和远商始终屹立行业顶端，地位无可撼动。 　　而嘉兴中学最大的股东，便是远商集团总裁，她的亲舅舅。 　　“大小姐，虽然你是天之骄女，但是我建议你好好学习。否则——” 　　穆楚刚洗过的手还沾着水滴，在她软软的脸颊上捏两下，“你长这么好看会被人暗地里说是花瓶的。” 　　顾惜捂着自己的脸，皱眉：“……你劝人学习的理由，怎么跟我哥哥一模一样！” 　　说到这个，顾惜想起来一件事：“对了楚楚，我哥哥回国了。” 　　穆楚盯着哗哗的流水愣了一瞬，抬手关掉：“什么时候？” 　　顾惜：“就上周日。” 　　“哦。”穆楚随便应了声，甩甩手上的水珠子，眼睫微翕。 　　从卫生间出来时，她突然做了一个决定：“那我最近不去你家了，等他什么时候出国了，我再去。” 　　顾惜拽着她在走廊的栏杆前趴着：“那你可没指望了，他已经毕业了，直接去腾瑞上班，所以会一直呆在C市。” 　　站在三楼往下看，花坛里美人蕉红得像一簇火，炽热的阳光炙烤在叶子上，耷拉着，有气无力。 　　穆楚趴在栏杆上，下巴抵在小臂，一脸生无可恋：“以后我还是不要去你家了。” 　　顾惜胳膊肘戳她几下：“你见我哥哥怎么跟老鼠看见猫似的？” 　　穆楚叹气：“有人天天一见你不是喊小花，就是叫花花，你愿意听？” 　　穆家和顾家是从爷爷辈建下的联系，父母辈关系也深，算得上是世交。 　　所以穆楚和顾家兄妹是一起长大的。 　　穆楚和顾惜年纪相仿，哥哥顾秦大她们二人四岁半，小时候常带她们俩玩。 　　穆楚有个乳名，叫小浪花。 　　顾秦小时候吐字不清，小浪花三个字喊不出来，便喊她花花。 　　这习惯，一直到现在都没改。 　　穆楚长大后抗议了无数次，但是无效。 　　理由是：花花好听，要不然，喊小花也是可以的。 　　还腾瑞集团未来继承人呢，瞧瞧，什么品位？ 　　庸俗！ 　　俗不可耐！ 　　“反正他不改口，我就尽量躲着他。”穆楚说。 　　顾惜挑眉一笑，目光里带着几分同情。 　　她看了下时间，拍拍穆楚的肩膀：“不跟你说了，我回去上课，快期末了，考不好我哥哥会骂我的。” 　　她冲向3班教室，风风火火。 　　穆楚摇摇头，也回教室打算做几篇英语阅读。 　　刚坐下没多久，几个女同学从外面走进来，嘴里小声讨论着：“那些人一看就不是高中生，能跑来咱们学校打篮球估计有后台，不好惹的样子，谭怡然和司念她们俩估计惹上麻烦了。” 　　“不过那群人里头，有个男生好帅啊，要不是没带手机，一定要偷偷拍下来舔屏！” 　　“得了吧，没看他对谭怡然的态度，好吓人的，你还舔屏。” 　　…… 　　穆楚听着她们的话，眉头微拧，侧目问了句：“怡然出事了？” 　　一个齐耳短发的女生望向穆楚，凑了过来：“她们俩在下面打羽毛球，不知怎么就把球拍甩在一个外校男生的脸上了，谭怡然道歉，那些人不依不饶，然后就吵起来了。” 　　说到这儿，女生咽了咽口水：“其中有个超帅的男生，指着谭怡然的防晒衫，说了一个字：脱下来！” 　　旁边另一个女生纠正：“这是三个字。” 　　“……哦，三个字，有点激动，刚刚被他吓到了。” 　　穆楚听得云里雾里，又担心谭怡然，索性脱掉外套跑下教学楼。 　　外面阳光像掺了辣椒，刺得人睁不开眼，穆楚扬起手背遮在额间，一口气跑向操场。 　　东面的健身器材处，参天法桐绿树成荫，北面静心湖在日光下泛着粼粼波光，像一面大镜子。 　　谭怡然和司念等人正在树下和几个人起争执，不可开交。 　　对方四个人，大概二十出头，明显不是本校生。 　　也不知怎么跑到她们高中校园里来的，闹这么久学校保卫处也没来管。 　　穆楚赶过去时，谭怡然气得都快哭了。 　　看见穆楚，她红着眼道：“我都道歉了，可他不依不饶，居然用打火机把我的球拍给燎了。” 　　穆楚望一眼谭怡然手里的球拍，上面的网全是火烧过的痕迹。 　　一个小眼睛的瘦高个儿指着自己脸上的红痕：“看见没，差点儿就到眼睛上了，就这伤没个三五天好不了，搞不好还会留疤，我没跟你要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就不错了。” 　　“我说了我愿意赔偿，多少钱都行，你凭什么毁我球拍？”谭怡然也急了。 　　“老子不差钱，就想出口气，怎么着？” 　　瘦高个儿把玩着手上的篮球，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穆楚瞥一眼他手上的篮球，打量周围的环境，问谭怡然：“你是怎么甩他脸上的？” 　　谭怡然：“我就在这儿跟司念打羽毛球，他的篮球滚了过来，他跑上来捡，结果撞了我一下，我手上一松球拍落下来刚好砸他脸上，天知道怎么会这么巧……” 　　她越说越委屈，这球拍她很喜欢的，眼眶也越来越红，泪水马上就能夺眶而出。 　　瘦高个儿看过来，语气不善：“别以为你是女孩子哭哭就有理了，你看你把我砸的？” 　　“是你先撞我的！”谭怡然跟他吵。 　　“那又怎么样，现在我受伤了，就是你的错！” 　　穆楚淡淡听他们俩一言一语，忽而一抬手，把瘦高个儿手里的篮球挥下来。 　　她熟练地拍打几下，稳稳落在掌心。 　　在瘦高个儿呆木的表情下，她将球朝北面用力一抛。 　　篮球在空中划开一抹弧线，最后稳稳落入前方的静心湖内——噗通！ 　　水花四溅。 　　瘦高个儿一张脸黑成了炭，双手握拳，背上青筋凸起：“知道这篮球多少钱吗？” 　　穆楚澄澈的目光望着他，毫无惧意：“你的篮球值钱，我们的球拍就不值钱？” 　　“……” 　　瘦高个儿咬牙切齿，指着穆楚：“老子从来不打女生，但是今天——” 　　“今天怎么？” 　　身后传来一抹男音，淡淡的，没什么情绪，却又莫名泛着凉意。 　　瘦高个儿举起来的手，缓缓放下。 　　穆楚听见这声音微微怔住，抬头看过去。 　　一个男人拿着瓶矿泉水走过来，细碎的短发贴在额前，棱角分明的五官此时挂着点点水珠，顺着凌厉的下颌弧线往下淌，最后没入领口。 　　从他走来的方向看，似乎刚刚洗过。 　　而他的手腕上，绑着一条白色细纱，看仔细了才发现，正是穆楚的防晒衫。 　　作者有话要说：　　小浪花和顾秦秦的故事来啦！ 　　希望大家喜欢他们的故事！ 第2章 　　他抬眸看过来，目光穿过人群落在穆楚的脸上，狭长的凤目微眯，捏着矿泉水瓶的修长指节轻弹几下，唇角勾勒一抹弧度。 　　穆楚愣愣看上几秒，忘了做出反应。 　　谭怡然在她耳畔低喃：“就是这个人，刚刚二话不说让我把防晒衫脱下来，然后他就拿着走了。” 　　穆楚咽了下口水，没应腔。 　　刚从顾惜那里听说他回国，这就见着了？ 　　冤家路窄！ 　　男人信步朝这边走来，几个刚刚挑事的社会男自觉让道。 　　阳光下他一张脸皙白，剑眉浓密，鼻梁英挺，墨色瞳仁深邃。 　　灰色衬衣的扣子开了两颗，露出性感喉结和迷人锁骨，凑过来时，浑身荷尔蒙爆棚。 　　女生们的目光不由自主转向他，脸颊绯红，心跳加快。 　　谭怡然激动地抓紧穆楚的手臂。 　　这人长得太帅，她刚刚脱下防晒衫给他时忘了反抗，整个人都是懵的。 　　现在，她又开始懵了。 　　…… 　　穆楚无心欣赏他的美貌，面上很是淡定，只舌尖不动声色舔了下唇。 　　顾秦站在她跟前，阳光被遮住，在她精致的脸上挡下暗色的阴翳。 　　穆楚瑞凤眼微抬。 　　见他开口要说话，顿时目含警告：你敢当着同学面叫我花花，你就死定了！ 　　似乎读懂了她的眼神，顾秦薄唇微扯，快要出口的音节收回去。 　　瞥了眼谭怡然手上被燎过的球拍，又望一眼穆楚，眉心微拧：“你的？” 　　“啊？” 　　穆楚迟疑了几秒，点头，“嗯，我的。” 　　又指指那个瘦高个儿，“他毁的，是不是你带来的人，你要负责！” 　　要不是顾秦这个学校大股东的亲外甥，估计这群人也进不来他们学校。 　　不过，他这种天之骄子，斯坦福大学刚毕业的高材生—— 　　什么时候跟纨绔子弟混一起去了？ 　　似乎看出了穆楚的小心思，顾秦睨她一眼，淡淡开口：“不熟，打球而已。” 　　眼见两人就这么旁若无人地交谈起来，瘦高个儿渐渐意识到自己可能惹了麻烦，讪笑两声：“秦哥，原来这妹妹你认识呀，我刚刚就是开个玩——” 　　“谁是你妹妹！” 　　“谁是你妹妹！” 　　穆楚和顾秦几乎同时出声，语气一样的淡而冷，把瘦高个儿后面的话噎了回去，半天憋不出个屁来。 　　一旁戴着鸭舌帽的男生跟顾秦关系好些，今天是他和顾秦要打篮球，随便喊了几个人。 　　见顾秦面色不悦，鸭舌帽上前按了按他的肩：“别生气，回头让他买副新的还回来。” 　　之后又给瘦高个儿使了个眼色。 　　那人会意，上前给谭怡然和穆楚道歉，又给顾秦说好话。 　　顾秦眉心一直拧着，面露不耐，倒让瘦高个儿颇为尴尬。 　　鸭舌帽笑着打圆场，跟顾秦道：“要不我带他们先走，晚上找你喝酒？” 　　好友的面子顾秦还是给的，淡淡“嗯”了声。 　　眼见那群人要走，穆楚皱眉：“等等！” 　　她指着远处的静心湖，“你们的垃圾，麻烦带走。” 　　“……”瘦高个儿笑应着，带人去捞球。 　　顾秦扫一眼穆楚，收回目光，把手上的矿泉水塞给她：“过来。” 　　之后双手抄兜大步往前。 　　最后在不远处的公告栏下站立，背影颀长，身姿挺拔。 　　看热闹的人渐渐散了。 　　穆楚看着手里的水，跟谭怡然她们打了声招呼，乖乖走上前，站在顾秦后面。 　　他背对着她，一动不动。 　　盯着他的后脑勺酝酿半分钟，她挤出张笑脸来：“哥哥，我听惜惜说你回国了，还准备星期天去看你来着，没想到就遇见了，真巧！” 　　说完凑过去打量他，彩虹屁尬吹一波：“哥哥你好像又变帅了！” 　　“刚刚我们学校女生看到你都犯花痴了，果然魅力无边，存在就是完美本身！” 　　“啊？有人说你不好看？” 　　“那建议他去看眼科，或者直接送他一只导盲犬！” 　　顾秦盯着公告栏上滚动的月考成绩单，听她自导自演着，唇角抽了一下，没理她。 　　穆楚上前一步，与他并肩。 　　公告栏的屏幕上，刚好滑到成绩单首页，穆楚年级第一。 　　见顾秦不理她，她指着上面的公告，百无聊赖：“原来哥哥对这个感兴趣，那要不您慢慢看，我先回教室了？” 　　说完转身就走。 　　“穆楚！”他声音陡然低沉，有几分恼意。 　　穆楚意外地回头，盯着顾秦的背影。 　　他很少这么连名带姓地叫她。 　　这几年穆楚也积累出经验了，他叫她花花或者小花时，一般心情都不错。 　　但如果喊她穆楚了，那就代表他很生气。 　　……不过，她今天可没惹他生气吧？ 　　顾秦回转身来，与她对视。 　　他高她许多，164的穆楚在他跟前显得小鸟依人，额头刚能碰到他的下巴。 　　她仰着脸看他，笑靥如花，声音软甜：“哥哥，你叫我？” 　　反正她也不知道他哪根筋搭错了突然生气，她笑就对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 　　她就不信她把自己笑成一朵花儿，他还好意思跟她生气！ 　　对上她眸中一闪而过的促狭，顾秦解下手腕的防晒衫，搭她脑门儿上。 　　穆楚皱眉扯下来，发顶顿时凌乱了几许，毛茸茸的，别样娇俏。 　　顾秦眯眼瞧着，微微倾身凑近她，说话时带着几分危险气息：“你现在胆子大了，我给你买的防晒衫，你敢送给别人？” 　　穆楚一怔，终于找到了他生气的根源所在。 　　终归是从小玩到大的情谊，顾秦除了偶尔欺负她以外，对她其实还不错，但凡他买给顾惜的东西，也总会有她一份儿，不是亲哥哥也跟亲哥哥没差别。 　　比如这件防晒衫，当时让人从国外带回来时，就是两件。 　　一件上面绣着枫叶，一件绣着碎花。 　　顾惜当时看到防晒衫时，一眼就认出碎花这件是给穆楚的，还调侃她：“果然花花不是白叫的，这件跟你很配，我哥哥肯定故意的。” 　　“……” 　　本来挺好看的防晒衫，扯上花花这个绰号，立马就俗气了。 　　因着这个，穆楚平时都不大爱穿。 　　不过面对顾秦的质问，穆楚还是乖乖解释：“我没送人，只是借给她而已。” 　　“真的？” 　　“我骗你就把头拧下来给你当球踢！”她信誓旦旦，拿出英勇就义的气势来。 　　顾秦眉宇舒展，心情好了不少，说话时带了些笑：“你们同学知道你私底下这么油嘴滑舌，能说会道吗？” 　　“我这不是一见到你回来了，太高兴吗。”穆楚唇角勾起一丝得意。 　　顾秦这个人她还是很了解的，炸毛的时候只要顺着毛轻轻撸几下，立马就笑了。 　　特别好哄！ 　　“花花。”顾秦突然叫她。 　　穆楚得意僵在脸上，抬头时一脸的不高兴，甚至还有些小情绪，比顾秦刚刚还要炸毛：“说几百遍了，不要叫我花花！” 　　顾秦不以为然，食指轻点她额头，自顾自地开口：“以后我给你的东西，不准送给别人，借也不行。” 　　“再有下回……”他顿了顿，看向她，“我让你们全校的人都知道，你叫花花。” 　　“……”够狠！ 　　望着她憋气的样子，顾秦心情愉悦，目光落在公告栏的成绩单上，语调舒缓，懒洋洋的：“我们家小学霸很厉害嘛。” 　　穆楚将矿泉水夹在腋下，低头把手指关节掰得咔咔响，很是敷衍：“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顾秦侧目：“那第二是谁？” 　　穆楚眨了眨眼，抬头看着他，理所当然：“我老爸！” 　　“第一呢？” 　　“我老妈！” 　　顾秦顿了顿，好笑地问她：“第四呢？” 　　“我奶奶！” 　　“第五？” 　　“我爷爷！” 　　顾秦摸了摸鼻尖儿，凑近她：“哥哥排第几？” 　　穆楚惊愕地望他，脸上写着“你居然问我这么白痴的问题你是傻瓜吗”的表情。 　　三秒后 　　“我心里的世界排名，你怎会拥有姓名的？” 　　“你又不是我们穆家的人。” 　　“难不成——” 　　她突然抬头，有点难以置信的惊恐，“你想给我做后爸？” 　　顾秦：“……” 　　穆楚吓得连连后退，匆忙摆手：“跟你说，我爸妈感情很好的，你没戏！” 　　顾秦：“……” 　　作者有话要说：　　顾秦：原来我只适合当爸爸，还没戏！ 　　戏精穆小花：:) 　　本章依旧有红包！ 第3章 　　穆楚回教室后，谭怡然和司念围着她问顾秦是谁，她随便应付过去。 　　下课铃响起，外班男生从教室后门进来，对着她喊：“1班数学课代表，老高喊你去办公室。” 　　老高是班里的数学老师，四十多岁的男人，个子不高，眼睛小小，戴着四方眼镜，略有发福，课讲得很好，但有时候又有些天然呆。 　　穆楚敲了办公室的门走进去：“高老师，您找我？” 　　老高坐在办公桌前，转椅轻轻摇摆，手里捧着一杯菊花茶小口抿着。 　　看到穆楚，他楞了一下，茶杯放在一边，很是热情：“是有哪道题不会？” 　　“……高老师，刚有同学说您找我。” 　　“哎呦，我这记性！” 　　老高一拍脑门儿，把桌上厚厚的一摞子练习册挪过来，“你去把这个发下去。” 　　看了眼练习册的厚度，又问，“能抱动吗，不行的话找男生过来帮你。” 　　这套练习册是学校内部资料，很厚。 　　全班同学的加在一起，重量可想而知。 　　而且办公室在最西面，穆楚所在的1班在最东面，不近的距离。 　　“没事，我可以的。”穆楚应着，抱起那一摞练习册转身。 　　“穆楚！”老高又突然叫住她。 　　穆楚停下来，回头：“老师，还有什么事吗？” 　　老高看着穆楚，语重心长：“你是棵好苗子，怎么从来没问过我问题？遇到不懂的问题要记得来问我，别怕问，老师最喜欢问问题的学生了。” 　　“……好，谢谢老师。” 　　这回老高没再说什么，继续捧着自己的菊花茶一口一口地喝。 　　目光放空，呆呆的。 　　穆楚出办公室时，与同样抱着作业本准备回教室的3班沈烨打了个照面。 　　沈烨是个白白净净的男生，戴着眼镜，175的身高，人看上去很斯文，也懂礼貌。 　　他跟顾惜一个班，又总是年级第二，每回领奖都站她旁边。 　　再加上两人都是数学课代表，时有交集，所以穆楚认识他。 　　据说他无父无母，是在姑姑家长大的，家境不好，学校免了他的学费，承诺他奖学金助学金年年有份，他才在这里就读的。 　　从办公室里出来，沈烨礼貌询问：“要我帮忙吗？” 　　穆楚刚要婉拒，沈烨已经腾出手来，把一大半练习册放在了自己班的作业本上。 　　穆楚感觉双臂一轻，忙道谢。 　　“没关系。”沈烨步子走得很慢。 　　穆楚觉得是他抱得作业太多的缘故，也跟着放慢步子。 　　下课时间，走廊上不时有人嬉笑打闹。 　　想到刚刚在办公室听到的，沈烨笑道：“你们老师真逗，让你有问题多去找他。他是不是忘了，你数学经常考满分的。” 　　穆楚笑笑，没有接话。 　　过道里夏风袭来，她腾出手将细碎的青丝夹在耳后，不经意抬眸，一双瑞凤眼明媚，眼瞳干净澄澈，水灵灵的。 　　沈烨望她一眼，欲言又止。 　　将练习册放回教室，穆楚亲自送沈烨出来，礼貌含笑：“麻烦你了。” 　　沈烨耳尖泛红：“不必客气。” 　　穆楚点头，正要回教室，沈烨唤住她：“穆楚！” 　　“还有事吗？”穆楚回头。 　　沈烨薄唇轻抿，沉默了几秒才犹豫着开口：“我这周日晚上有个生日party，能邀请你参加吗？” 　　穆楚意外了一下，不好直接拒绝，面露难色：“我晚上不习惯出门的。” 　　沈烨忙道：“不会很晚的，其实是下午，天快黑的时候就结束了。” 　　说完怕穆楚拒绝，他又道，“这是我的十八岁生日，我以前从来不过生日的，这一次想着大家聚聚，留份回忆而已。” 　　穆楚朱唇微翕，拒绝的话梗在喉头说不出来。 　　她跟沈烨不算熟，但这个男生见人三分笑，看起来干净斯文，并不惹人讨厌，还总帮她一些小忙。 　　人家的成人礼，而且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她如果拒绝似乎显得……不近人情？ 　　她思虑着，点头：“好，我如果那天有空的话。” 　　“那就是答应了？” 　　沈烨很激动，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邀请函递过去：“地址在上面，你一定要去！” 　　他冲她咧嘴笑笑，道别离开。 　　穆楚愣神了片刻，再抬头时沈烨已经迅速消失，似乎生怕她会反悔的样子。 　　回到座位上，穆楚看了眼那张邀请函，言辞诚恳而礼貌，后面还有署名。 　　谭怡然脑袋凑过来瞧了眼，瞳孔骤然放大：“沈烨邀你参加生日party？” 　　“你俩什么情况？”她激动地拍桌，引得不少人朝这边看。 　　穆楚忙捂住她的嘴：“你干嘛呀，大惊小怪。” 　　谭怡然无辜地眨着眼，示意她把自己的嘴巴放开。 　　穆楚松开手，看一眼那邀请函，随手放进课桌里，戴上耳机拒绝跟谭怡然交谈。 　　—— 　　学校强制早、晚自习，要求周一至周四晚上住校。 　　校内硬件设施好，宿舍是四人间，上床下桌，有空调、独卫和阳台。 　　晚上九点五十五分，一切洗漱妥当，宿舍还没熄灯。 　　谭怡然缩在夏凉被里，朝对铺的穆楚道：“反正我觉得沈烨邀请你参加生日趴不寻常，他十有八九喜欢你。” 　　见她从晚自习到现在絮絮叨叨说了半天，穆楚翻了个身，懒得搭理她。 　　司念却颇为感兴趣地加入谈话：“每回领奖沈烨都站在楚楚旁边，其实我觉得他们俩还挺配的。” 　　说完想了想，又补充，“不过沈烨矮了些，他如果再高五公分，跟楚楚就是男才女貌，金童玉女。” 　　谭怡然拧眉思索，觉得司念说得很有道理。 　　沈烨才175，楚楚将来穿个高跟鞋都跟他一般高了。 　　这么一想，谭怡然又道：“沈烨也只是一般的清隽，配我们楚楚还是有点勉强的。那个尹黎昕倒不错。” 　　尹黎昕是高二乃至全校出了名的校霸。 　　成绩垫底，人长得很帅，家里有钱。 　　身边跟一帮子兄弟，无法无天，年级主任也敢怼。 　　学校里的三好学生，大都喜欢沈烨这种成绩好的乖乖少年。 　　剩下的女生，多喜欢尹黎昕这种痞帅的混混。 　　“尹黎昕不是喜欢3班的班花吗，高一开学追到现在，高二都快结束了，他好像还没追上。”司念说。 　　谭怡然跟着点头：“有人说，顾惜可能喜欢他们班的沈烨，所以才看不上尹黎昕的，不知道是真是假。” 　　“楚楚跟顾惜不是好闺蜜吗，肯定清楚这事。”司念望向穆楚，一脸八卦。 　　戴着耳机在音乐中入眠的穆楚，并不曾听见她们俩的交谈。 　　另一边始终没说话的学习委员郝晶重重捶了下床板，语气不善：“你们俩有完没完，让不让人睡觉了？想说话出去说！” 　　不知道学校老师们怎么想的，非让好学生和差生分一个宿舍，说互相带动学习氛围，结果呢，睡觉都不得安生！ 　　谭怡然撇撇嘴：“昨晚上你在宿舍里打着灯做题到半夜，卷子哗啦哗啦响的时候，怎么不说这话？” 　　“我那是学习，跟你们能一样吗？” 　　郝晶轻嗤一声，“聊天还聊出优越感来了，跟我学习拿来比！” 　　谭怡然也来了脾气：“到底是谁优越感爆棚，说话这么刻薄？学习好了不起啊！这不是还没熄灯吗，外面过道人来人往怎么没影响到你，就我影响你睡觉了？平时也没见你睡觉这么积极……” 　　话音未落，宿舍里的灯熄灭。 　　楼道里传来宿管阿姨扯着嗓子的喊声：“熄灯后不准说话，否则扣班级荣誉分！” 　　谭怡然后面的话没说完，气得躺在床上睡不着觉，翻来覆去。 　　司念发消息给她：[早点休息，干嘛跟她一般见识。] 　　谭怡然：[就是看不惯她趾高气扬的样子，刚刚都没熄灯呢她凭什么管我？楚楚比她学习好也没她这么傲气！] 　　司念：[她喜欢尹黎昕，咱们刚刚的话戳她心窝子了呗。] 　　谭怡然惊讶了一下，慌忙回复：[真的假的？郝晶这种“优等生”不是瞧不起咱们嘛，还会喜欢尹黎昕？] 　　司念：[口是心非呗。我亲眼看到她给尹黎昕送过情书，但是尹黎昕看都没看扔进了垃圾桶。] 　　…… 　　穆楚入睡很快，对宿舍的这场争执与八卦一无所知。 　　直到第二天早上，她明显感觉到宿舍里的氛围有些不太对。 　　郝晶收拾东西时，故意将动静搞得很大，脸色阴沉沉的透着不快。 　　谭怡然和司念二人饶有兴味地瞧着，时不时互相挤眉弄眼一番。 　　见郝晶甩门走了，穆楚慢悠悠穿着衣服，偏头问：“她怎么了？” 　　谭怡然耸肩：“谁知道呢，她脾气一直不是很怪吗？” 　　穆楚也不多问，下床洗漱。 　　三人去教室的时候，路过3班教室门口，刚好看到尹黎昕抄着口袋站在过道，隔着窗子跟顾惜说话。 　　顾惜早上有起床气，一脸不情愿，爱答不理。 　　看到穆楚，她笑着打招呼：“楚楚，早！” 　　“早！”穆楚笑笑，跟谭怡然她们继续往1班方向走。 　　坐在座位上，谭怡然问穆楚：“有人说顾惜喜欢沈烨，所以才一直没答应尹黎昕的追求，真的假的？若是这样，沈烨喜欢你不就太狗血了？” 　　穆楚微怔，刚喝的水差点喷出来，连着咳了好几声：“你听谁说的？” 　　谭怡然指指斜后方：“司念说的。” 　　穆楚笑着摇头。 　　顾惜的确心里藏着一个人，但不是沈烨，也不是尹黎昕，确切来说，对方根本不是学生。 　　这话她没跟谭怡然她们说，默默打开英语课本站起来：“背书吧。” 　　—— 　　周五下午只上两节课，放学回家时，穆楚收拾完东西从教室出来。 　　路过3班门口时，顾惜拿着扫帚在扫教室外面的走廊，9班的尹黎昕很殷勤地帮忙。 　　顾惜眉头皱着：“说了不要你帮忙，你快走吧！” 　　尹黎昕明显习惯了她的冷脸，不以为然，很强硬地夺了她手里的扫帚，漫不经心地扫着。 　　穆楚看得好笑，听说这位尹少爷在自己班上从来不值日，如今竟在3班干起苦力来了，还真有点意思。 　　她犹豫了一下，没跟顾惜打招呼，自顾自下了楼。 　　后面沈烨追上来，与她并肩：“嗨！” 　　穆楚微怔，笑着应了声。 　　从教学楼里出来，校园人来人往，穆楚径直往广场的方向走。 　　沈烨始终与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眼瞧着大门口快到了，他才道了声：“后天下午的生日party，你别忘了。” 　　“嗯，好。” 　　她始终笑着，疏远又客气，但沈烨已经很高兴了。 　　“下周的数学小测验，你准备的怎么样了？”沈烨没话找话地跟她聊。 　　“还行吧。” 　　“也对，你这回说不定还是满分，毕竟你一直这么优秀。” 　　“你也一样。” 　　从学校大门里出来，穆楚轻轻颔首：“我先走了。” 　　与沈烨分开，她如往常那般去老地方找自家的车。 　　不过四下看了看，却没瞧见来接自己的李叔。 　　一扭头，看到一辆劳斯莱斯，连号车牌很熟悉。 　　好像是顾惜爸爸的专用。 　　莫非，是顾伯伯亲自来接顾惜？ 　　穆楚正要上去打招呼，走近了才发现，驾驶位坐着的不是顾伯伯，是顾秦。 　　玻璃窗半开着，他半倚在车门，牛津面白衬衫，领口一如既往敞开两颗纽扣，袖子卷至小臂，大拇指熟练滑动平板，正旁若无人地玩游戏。 　　他没发现自己，穆楚索性装没看见，准备找个僻静地儿给李叔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刚转身，后面传来顾秦慵懒的语调：“花花，看到哥哥不知道打招呼？” 　　“……” 　　你什么时候不喊花花了，我天天喊你亲哥！ 　　被他天天这么叫，她简直快被洗脑，把自己当成山坳坳里的翠花姑娘了。 　　脑瓜子疼！ 　　她忍着不高兴，把自己一张脸凑过去，指给他看：“顾秦，长成我这样的小仙女，你把我名字叫那么土合适吗？” 　　她突然的靠近，引得顾秦愣了几秒，平板差点儿没拿稳，身形不由坐正几分。 　　穆楚穿着宽大的校服，柔顺的秀发梳成最简单的样式，黑色棒球帽低低压在发顶遮挡前额，长而浓密的羽睫卷翘，在鼻翼的两端拓下阴影。 　　她是标准的鹅蛋脸，肌肤细致，白皙里泛着自然的晕红，一双瑞凤眼明净澄澈，美目流盼，仿佛会说话。 　　怕他眼瘸，她这会儿凑他很近，让他仔仔细细的看，甚至还好心问一句：“要配眼镜吗，八千度的那种？” 　　说话间浅浅的呼吸落下来，夏风送来似有若无的茉莉清香，顾秦舌尖扫过上颚，捏着平板的五指收紧。 　　大概安静了十秒钟，他面无表情看着她，皱眉：“谁许你叫我名字的？喊哥哥！” 　　穆楚沉着脸怼回去：“谁许你叫我花花的？喊楚楚！” 　　“……” 　　看她炸了毛的样子，顾秦缓缓抬手，在她额前的帽檐上弹了一下：“站着跟我吵架不累？上车。” 　　穆楚不说话，捂着棒球帽站在那儿没动。 　　顾惜做完值日从学校出来的时候，看到自家的车停在那儿，她跑过来。 　　见里面坐着顾秦有些意外：“哥哥？我还以为是爸爸呢！” 　　“咦？”顾惜打量着这辆车，有些意外，“你怎么开爸爸的车来接我，你的呢？” 　　虽然商务车宽敞舒服，但是她哥哥新买的跑车很拉风啊，她都还没机会坐过。 　　顾秦扫了眼穆楚，声音淡淡：“坐不下。” 　　顾惜听了困惑，正要问为什么，她哥已经直接答了：“你太胖。” 　　“……”顾惜低头看看自己的细腰，觉得他瞎。 　　顾秦掠过这个话题：“怎么这么晚？” 　　“我今天值日。”顾惜打开后车门，把书包扔进去，自己跟着坐下，又看向穆楚，“李叔没来吗，是不是有事？” 　　“要不你去我家吧。”她说完往里面挪了挪，给穆楚腾位置。 　　穆楚现在不想坐顾秦的车，冲顾惜笑笑，低头翻找着手机通讯录。 　　她拨通李叔的电话：“喂，李叔……堵车了？没事没事……好的。” 　　挂了电话，她一抬眸，顾秦手肘放在车窗口，单手摸着下巴，不知看了她多久。 　　见她望过来，他微微勾唇，等着她上前给他说好话。 　　穆楚给他一记白眼。 　　李叔马上就到了，她坚决不坐顾秦的车！ 　　顾惜从后座扒拉出了一大袋子零食，喊穆楚：“楚楚，车上有零食，都是咱们俩爱吃的，你快上来，别搭理他。” 　　穆楚不说话。 　　顾惜递出一包给她：“你喜欢的鸭锁骨。” 　　穆楚舌尖扫过唇瓣，咽了下口水，很有骨气地摇头：“我不饿。” 　　顾秦被她的样子引得低笑，声音很轻，气息悠长，莫名有些欠扁。 　　穆楚把头偏向一边，懒得理他。 　　顾秦收了笑，难得正经一些，望她：“上车。” 　　穆楚装没听见。 　　没多久，前面传来司机李叔的声音。 　　她跟顾惜挥挥手，跑着上了自家的车，全程当顾秦不存在。 　　顾惜坐在后座吃着零食，嘴上抱怨着：“哥哥，你刚才是不是欺负楚楚了？” 　　顾秦没有接腔，驱车离开。 　　—— 　　穆楚坐在自家车厢里，脸色还阴沉着，满脑子都是顾秦的声音：花花，花花，花花…… 　　脑瓜子又疼了。 　　她打开车窗，外面的夏风呼呼灌进来，吹起她鬓前细碎的青丝，戴上耳机听着音乐舒缓情绪。 　　前面道路拥堵，李叔开车的速度渐渐缓慢下来，行如龟速。 　　这时，有东西顺着窗口抛了进来，稳稳落在她腿上。 　　她怔愣一下，抬头时看到顾秦的劳斯莱斯撅着屁股与她擦肩而过。 　　而刚刚抛进来的东西，是一大包零食—— 　　全是她的最爱。 　　“……” 　　这人总是这样，时不时逗她几下，惹恼了再给颗糖，简直把她当小猫哄！ 　　前面的车厢里，顾惜一脸的不情愿：“哥哥，你把所有的零食都给楚楚了！” 　　“你不是吃过了。” 　　顾惜皱眉：“我就吃了一包猪肉脯。” 　　“那还不够你的？” 　　“……” 第4章 　　好容易周六，穆楚打算睡个昏天黑地，特地设置了中午十二点的闹钟，刚好起来赶上午饭。 　　不过早上八点钟，她被手机铃声吵醒了。 　　被搅了好梦，她心里有些不情愿，迷迷糊糊摸到床头桌上的手机，扫一眼备注。 　　把手机贴在耳畔，声音懒懒：“顾惜大小姐，怎么啦？家里着火了还是地震了？” 　　周六这么早给她打电话，太不符合顾惜这个睡美人的人设了。 　　而事实上，被搅了好梦的顾惜的确心情不怎么美丽。 　　她咸鱼似的躺在床上，翻了个身，举着手机道：“楚楚，我有几道题不会做，你来给我讲讲呗。” 　　“现在？” 　　穆楚确认一下时间，十分怀疑的态度问她，“你什么时候得梦游症了，做梦还能给我打电话，症状不轻诶！需不需要我给你叫个120？” 　　顾惜：“……” 　　“关键好好学习也不是你风格啊。”穆楚打了个哈欠，困得眼皮都懒得动。 　　顾惜可怜兮兮：“我哥哥说马上高三了，我期末考试如果考不到年纪前一百，暑假哪儿都不能去，在家学习。” 　　说起这个顾惜就心塞：“我暑假要去看修霖哥哥演唱会的，如果不让出门，岂不是要泡汤？” 　　“楚楚，咱们俩这关系，你不能让我愿望落空吧？”她开始冲穆楚撒娇，“楚楚小仙女，好姐姐~” 　　“……” 　　穆楚沉吟片刻，没有应腔。 　　离期末考试只剩不到两周时间。 　　顾惜想从年级前三百进步到前一百，难度还是挺大的，这是临阵抱佛脚啊。 　　不过打击她好容易产生的学习动力，实在不好。 　　她上下眼皮黏糊的分不开，抬手轻轻按着：“你怎么不让你哥哥给你讲？” 　　“他说他忙，让你来讲。” 　　“……”使唤她使唤的这么理直气壮？ 　　手机那边顾惜继续冲她撒娇，软磨硬泡，穆楚渐渐没了困意。 　　她也不跟顾秦一般见识，打着哈欠坐起来：“你等着，我晚点就去找你。” 　　休息日不仅穆楚不早起，她爸妈也还在补觉。 　　洗漱过后，爸妈卧室的门还紧闭着，没什么动静。 　　她走上去敲了敲门，没人搭理她。 　　再敲几下，低哑的男音传来：“怎么了？” 　　“我去惜惜家帮她补课。” 　　又没人搭理她了。 　　张嫂煲了汤在厨房，穆楚自己喝了一小碗，回卧室背上书包出来。 　　路过爸妈卧室时，她静默两秒，走上前，紧急敲房门：“爸妈，家里着火啦！” 　　贴在门上去听，里面似乎有了动静。 　　她唇角一弯，撒腿就往外面跑。 　　外面天朗气清，三片白云悠悠飘在头顶，两大一小。 　　两片大云缓缓向小云靠近，开启猛烈的进攻，小云很快招架不住，抱头求饶。 　　穆楚回望一眼身后的别墅，哆嗦一下，掏出手机给她老爸发微信。 　　穆楚：[那什么，我中午不回家吃饭，不用等我。] 　　怕老婆的穆先生：[晚上挨打也是一样。] 　　穆楚：…… 　　—— 　　顾惜家离得并不远，步行十分钟就能到。 　　穆楚从家里出来后，懒得麻烦李叔送她，自己沿着小溪悠然前行。 　　顾家她很熟，跟管家打了声招呼便自己走进去。 　　作为C市乃至全国都数得上号的顶级豪门，顾家别墅的装修并不奢化。 　　反而舒适温馨，低调典雅，很有温暖居家的味道。 　　一楼客厅里没人，她走到电梯口按了开关，打算直接去三楼顾惜卧室。 　　电梯旁是两扇推拉门，直通后院儿，名贵花草错落有致，有葡萄藤，秋千架，休闲桌椅，还有一个露天泳池。 　　穆楚不经意瞥了眼，恰好看到顾秦穿着泳裤，光着膀子从泳池里爬上来，随手拿起一旁的毛巾擦拭身上的水珠，阳光洒在他身上，周身的肌肉结实紧致，线条流畅完美得恰到好处，无可挑剔。 　　穆楚没心思欣赏他那副好身材，脑海中闪过与顾惜的对话： 　　——“你怎么不让你哥哥给你讲？” 　　——“他说他忙，让你来讲。” 　　他忙！ 　　他可真忙！ 　　电梯门开了又关上，沉浸在小情绪里的穆楚没有发现，还愣愣站在那儿。 　　顾秦看见了她，眉尾轻挑，套上一件宽松的黑色T恤，擦着头发慢悠悠走过来：“花花，早啊！” 　　她今天穿了件湖绿色束腰连衣裙，勾勒着少女窈窕美好的身段，裙摆及至膝盖，双腿纤长笔直。 　　许是一路走过来的缘故，这会儿小脸红扑扑的，很显气色。 　　顾秦随意擦着头发，水珠溅在穆楚脸上，她面无表情按下电梯开关，走进去。 　　正要关门，顾秦跟着进来，站在她旁边，略偏头看她：“越来越没礼貌了，哥哥跟你说话装听不见？” 　　穆楚忍着脾气：“你什么时候不喊花花了，咱们俩就和睦相处！” 　　顾秦唇角一松，不置可否。 　　—— 　　顾惜的成绩在学校算中上水平，很多知识点囫囵吞枣，半懂不懂就过了。 　　遇到简单的题会做，稍微拐个弯儿她就懵逼了。 　　穆楚决定一样一样来。 　　先从她最薄弱的数学开始，制定补习计划，按照模块找题给她做，巩固提升。 　　为了有良好的学习环境，穆楚还特地将人从卧室拽了出来，拉她去书房。 　　不过打开书房门的时候，她发现顾秦在里面。 　　他这会儿已经换了身衣服，灰白条纹衬衣搭黑色九分裤，坐在电脑前认真起来，是另外一番模样。 　　沉稳持重，比欺负人时可爱多了。 　　三楼只一间书房，是顾秦和顾惜兄妹共用的，但其实这些年一直是顾秦专属。 　　顾秦出国留学之后，这书房落了灰也别指望顾惜会进来学习。 　　写作业向来都是在卧室。 　　甚至书桌也不用，直接趴床上应付。 　　所以字体也就很……一言难尽。 　　顾秦看见她们俩也意外了下，扫一眼二人怀里的习题卷。 　　他下巴一抬，示意靠窗的书桌：“那边去。” 　　穆楚拉着顾惜过去，给她讲解：“这种一元二次不等式，一般要根据不等式方程的判别式分类讨论，每种情况都要考虑到，所以需要细心，你看这道……” 　　安静的书房里，她声音压低了不少，却依然清晰传入顾秦的耳朵里。 　　他坐在电脑桌前，放下手里的文件，抬眸望过去。 　　穆楚紧挨着顾惜坐在窗边的书桌前，面对学习很专注，时而伸出修长纤细的手比划几下。 　　见顾惜模棱两可，她无奈地戳戳顾惜脑门儿，把刚刚的话重新细化地复述一遍。 　　细碎发丝垂落在脸颊上，似有些痒，她揉了把脸颊，将那缕青丝重新夹在耳后。 　　阳光照在她白净的肌肤上，晶莹的像一块美玉。 　　干巴巴讲了一会儿，穆楚从自己书包里拿出笔记本：“我这里记了放缩法证明不等式，还有利用均值不等式求最值的各种解题技巧和解题思路，以及对应的相关题型，都是高考真题，要不然你做一下试试吧。” 　　说完又翻找出模块练习册，把对应的几道题拿笔圈起来：“还有这些，你先做，不会的就跳过，然后我晚点再给你讲。” 　　顾惜乖乖做题的时候，穆楚恍惚间觉得似乎顾秦在往这边看。 　　她狐疑着抬头看过去，却见他正在电脑前认真办公，似乎是自己的错觉。 　　她也没多想，起身从书架上扫视一圈，拿了一本靠在沙发上随意翻看。 　　时间一分一秒流淌而过，书房里很安静。 　　顾秦刚回国，忙着熟悉腾瑞的业务，工作起来也全神贯注。 　　等他终于想起抬头看看她们俩时，顾惜倒在书桌上睡着了。 　　穆楚趴在沙发上，书本滑落在地，人已入梦。 　　顾秦：“……” 　　书房里开着空调，穆楚觉得冷，不由自主蜷缩起身子，眉心轻皱，梦里正下着瓢泼大雨。 　　顾秦起身走过去，弯腰拿起沙发旁边的绒毯，轻轻帮她盖在身上。 　　温暖袭来，她紧蹙的秀眉终于舒展。 　　略动了动身子，寻个舒服的位置继续睡，唇角挂着抹笑，似乎做了好梦。 　　顾秦也跟着扯了下嘴角。 　　她睡着的样子很可爱，睫毛长而卷翘，浓密得像两把刷子。 　　顾秦静静望着，缓缓伸了手过去，想去触碰她的睫毛，又忽而顿住，偏头去看趴在课桌上睡得香甜的顾惜。 　　默了片刻，他捡起地上的书本，起身走至书桌旁，耷拉着眼皮看向顾惜。 　　两秒之后，拿书在她脑门儿上轻拍了一下。 　　顾惜吃痛，捂着头坐起来。 　　对上哥哥严肃的一张脸，正要开口，嘴被他拿手里的书堵住了。 　　顾惜迷茫地抓了抓头发，满脸写着“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 　　左顾右盼，不知所措。 　　顾秦无奈，指着书桌上被她口水打湿的习题卷，压低了声音：“写完了？” 　　哦，终于想起来了，她在学习来着，怎么睡着了？ 　　顾惜抓起笔，有模有样地继续做题。 　　不过因为还沉浸在梦里，她题目读了三遍还没明白这道题让干什么。 　　咦，楚楚哪儿去啦？ 　　她抬头去找，发现穆楚躺在沙发上，盖着毯子，睡得那叫一个酣甜！ 　　—— 　　穆楚一觉醒来时，看到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向十点了。 　　她蹭地坐起来，把身上的毯子扯向一边。 　　书房里早没了顾秦的身影，只顾惜还在埋头做习题。 　　听到动静，顾惜抬头看着她，羡慕不已：“大小姐，睡醒啦？” 　　穆楚打了个哈欠，眼睛里湿漉漉的，泛着惺忪倦意。 　　抻着揽腰站起来，她看一眼顾惜那边的习题：“你做完了吗？” 　　“还有一道，有几道没解出来的跳过了。”顾惜说。 　　穆楚点头：“那你先做，我去洗个脸，然后给你讲题。” 　　—— 　　十二点钟，安姨过来敲门，喊她们俩下去吃饭。 　　顾惜的父母去了爷爷奶奶家，午饭就他们三个人。 　　穆楚打小在顾家蹭饭，所以并不拘谨，甚至厨房还特地做了几样她爱吃的菜。 　　餐桌上，顾秦一本正经问起顾惜的学习情况。 　　顾惜拍拍穆楚的肩膀：“有楚楚在，哪还用你操心？” 　　顾秦白她一眼：“你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了，再跟我嘚瑟。” 　　顾惜努努嘴，殷勤地给顾秦夹红烧肉，谄媚地道：“哥哥，我上午这么用功，下午能放假吗？我和楚楚去逛街。” 　　顾秦头也没抬，把红烧肉夹回她碗里，一脸铁面无私的表情：“不能！” 　　“……” 　　顾惜脸色一沉，气得腮帮子鼓鼓的，把那块红烧肉又夹给穆楚，“他不吃你吃！” 　　穆楚怔怔地看着自己碗里那块半肥半瘦的红烧肉，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她从来不喜欢这东西的。 　　就在她下定决心准备夹起来囫囵吞下去的时候，一双筷子突然出现，夹走了那块红烧肉。 　　她顺势抬头，就看见顾秦面无表情吃进了自己嘴里。 　　他出国这几年，还记得她不吃红烧肉？ 　　穆楚心里小小感动了一下，之前对他的不满逐渐烟消云散。 　　忽而想起他喜欢红烧鱼骨，为了表示感谢，穆楚夹起一块准备放他碗里。 　　顾秦因为刚刚的红烧肉，还在斥责顾惜：“你好好吃自己的，夹来夹去，谁乐意吃你口水？” 　　话语刚落，他看到穆楚夹着红烧鱼骨送过来的动作一僵。 　　最后打了个转儿，放自己碗里。 　　顾秦嘴角抽了下：“……我没说你。” 　　穆楚面无表情吃下那块红烧鱼骨，揉着右臂抬头：“我刚刚就是胳膊有点不舒服，活动一下，本来也不是要夹给你的。” 　　顾秦：“……”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仙女们支持，今天依旧有红包~ 第5章 　　午饭后，在顾惜的再三恳求下，顾秦勉为其难允许她娱乐半个小时。 　　顾惜满心欢喜地找来她爸很宝贝的围棋，棋子是上等的和田玉。 　　“楚楚，咱们俩玩五子棋吧！”她对着穆楚喊。 　　顾秦在落地窗前站着，瞧见她抱着的棋坛眼皮跳了几下，提醒她：“小心点，棋子敢弄丢一颗，爸回来了你等着挨训。” 　　“真丢了我就说是你弄丢的。” 　　“……”顾秦轻嗤一声，瞪她，“你试试？” 　　顾惜秒怂，也不敢顶嘴，默默拉着穆楚去沙发旁，把棋坛摆上。 　　“我先来。”顾惜拿着黑棋落子。 　　穆楚从棋坛里捻起白子紧跟其后。 　　顾秦在旁边看了会儿，觉得这俩人拿围棋玩五子棋太小儿科，独自一人去了后院儿。 　　穆楚透过落地窗望过去，见他在树下的靠椅上坐着，点了一支烟。 　　穆楚落下一子，问顾惜：“你哥哥什么时候会吸烟了？” 　　顾惜扭头也看了一眼，摇头：“不知道，爸妈在家他没抽过，应该没瘾吧。” 　　“没瘾为什么要抽烟？有心事？” 　　“他能有什么心事？” 　　穆楚的话勾起了顾惜的兴致，她抬起头来，眼珠一转，“要不去问问他，看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说出来让咱俩高兴高兴？” 　　“……”穆楚忍着笑推她，“你想挨揍别拉上我。” 　　顾惜把玩着手里的棋子，托腮看向外面，若有所思：“如果真有心事的话，你猜是什么？” 　　穆楚摸着下巴，发挥自己的福尔摩斯精神，还真有模有样分析起来：“你哥哥这个年纪，大学刚毕业便有家业等着继承，顺风顺水，应该没什么复杂的心事。” 　　说起这个，穆楚思路瞬间开阔，问顾惜，“会不会毕业季到来，所以失恋了？” 　　顾惜迟钝了几秒，摇头：“没听说他大学有谈恋爱啊，平时在家也不腻歪打电话，像恋爱的样子吗？” 　　“那就是暗恋！”穆楚拍板下定论，“没准儿有个暗恋对象，但是人家小姐姐不喜欢他，他心里苦，所以学会了抽烟。” 　　顾惜不信她的猜测：“我哥哥这长相，这家世，这学历……会有人不喜欢他？” 　　“难说。”穆楚摇头，对顾秦深表同情。 　　顾惜绞尽脑汁地想着她哥哥身边的女性朋友，突然觉得穆楚的分析有点道理。 　　“谢诗萱跟我哥哥一起在国外念书，两人又走得很近，难不成我哥哥喜欢她？” 　　这名字穆楚听着耳熟，回忆了一下，问：“你爱豆谢修霖的妹妹？” 　　谢家与顾家生意上时有往来，故而交情很不错。 　　谢家长子谢修霖，少年奇才，歌坛巨星，名满国际。 　　底下还有对龙凤胎弟弟妹妹，分别是谢诗萱和谢修文。 　　其中谢诗萱和谢修文姐弟与顾秦年纪相当，从幼儿园到高中一直是同学，关系不错。 　　仔细算来，谢诗萱和顾秦也算是青梅竹马了吧？ 　　顾秦暗恋谢诗萱，逻辑上还是通的。 　　穆楚若有所思：“如果是这样，赶快祈祷他梦想成真吧。” 　　说着叹了口气，又落下一子，“等他谈恋爱了，就没工夫管你，顺带着也就没我什么事儿了。” 　　顾秦从院子里进来的时候，恰巧听到穆楚最后那句。 　　他走过去，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 　　语调不紧不慢，听不出情绪：“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我？盼着我谈恋爱？” 　　穆楚：“……” 　　顾秦倚在沙发上，望着她：“那你帮我算一卦，看我什么时候能谈上。” 　　穆楚身形僵硬，淡淡的烟草香扑面而来，而他那双深邃的凤目正静静凝着她，不辨喜怒。 　　背后讨论别人，还被人听见了的尴尬，让穆楚无地自容。 　　她舌尖扫过唇瓣，强自镇定着，破罐子破摔地轻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哥哥别灰心，你长这么帅，面包会有的，嫂子，也会有的！” 　　她站起身来，拉起同样愣在那儿的顾惜：“学习时间到了，咱们上楼。” 　　走了几步，又回头，把手里攥着的棋子放他手里：“多下棋，修身养性，嫂子就有了。” 　　顾秦握紧手里的棋子，上面还残留她的体温。 　　—— 　　下午半天，穆楚没再瞧见顾秦，听管家说好像是出去了，以至于整个下午度过的格外平静，舒心。 　　她准备回家的时候，说起明天下午要参加沈烨生日趴的事。 　　顾惜原本学累了，四仰八叉躺在床上，听见她的话，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你跟沈烨到底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你小脑瓜不要乱想！” 　　穆楚把课本装进书包，神色淡淡。 　　顾惜不相信：“他都邀请你参加party了诶，我跟他一个班他怎么没邀请我？” 　　“肯定对你有意思！”她一脸笃定。 　　穆楚将书包挎在肩上，对顾惜的话明显不感兴趣。 　　顾惜观察着穆楚的表情，很好奇：“你不喜欢他？年级第二，人也清爽干净，谦谦有礼，还是挺不错的。” 　　“你说他每回考试都在你后面，跟你也没差几分，是不是故意让你的？” 　　这话可把穆楚给惹毛了，把书包往桌上一扔：“什么叫他故意让我，我用得着他让吗？这话可得讲证据！” 　　顾惜笑着对她竖起大拇指：“对对对，我们楚姐是谁呀，才用不着他让，肯定是他技不如人，每次考试都比你低三四分的。” 　　穆楚琢磨着顾惜的话，心里也不免生了困惑。 　　沈烨每次总分都比她少三四分，还真挺巧的。 　　不过她才不信这会是沈烨故意的。 　　计算好她能考多少分，再故意做错几道题，除非他是神仙！ 　　—— 　　从顾家出来，她恰巧与从外面回来的顾秦撞了正着。 　　见穆楚背着书包，顾秦走过来：“我送你？” 　　正值黄昏，西边天穹在红云的精心装点下，仿若披了层蝉翼般的绮丽光彩，余晖落在他细碎的发间，有光晕跳跃闪烁，给他刚毅凌厉的五官增添柔和。 　　穆楚闻到了淡淡的酒气，抬头：“喝酒不能开车。” 　　他接过她肩上的书包，率先往前面走，明显是要步行送她的意思。 　　穆楚疾步跟上：“又不远，我自己能走。” 　　顾秦很沉默，一语不发。 　　穆楚猜想他在外面可能遇到什么不高兴的事了，或者表白被拒什么的，所以很自觉地降低存在感，尽量把自己当隐形人。 　　不过，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居然愿意做好事，主动送她回家，还不喊她花花了，真好。 　　希望他以后，可以多心情不好几次！ 　　虽然心里这么想着，但看他浑身散发出来的“不要惹我否则后果很严重”的清冷气质，穆楚还是很自觉地离他远一些，避免不小心被误伤。 　　顾秦走了一会儿，驻足回头时，发现她越走越慢，恨不得离他八丈远。 　　他看着她，神色淡淡：“我是老虎？” 　　穆楚很识时务，绝不在他心情差的时候跟他对着干。 　　她小碎步迈上去，笑容灿烂无比：“你比老虎帅！” 　　顾秦唇角轻扯，继续往前走。 　　“哥哥，”穆楚想到上回在学校的对话，唤他，“看在你送我回家的份儿上，我觉得我心目当中的世界排名，你还是可以拥有姓名的。” 　　她点点下巴，斟酌一会儿，“第七你觉得怎么样？” 　　顾秦认真回想了一下：“我记得上回才数到第五名，现在怎么跳第七了？” 　　“第六是惜惜呀，那可是你妹妹，你不让让人家？” 　　咔嚓一声脆香，顾秦抬手折下了头顶的柳枝，把玩着继续往前走。 　　他眉心蹙着，对这个位置似乎不太满意。 　　穆楚观察了一下，又试探着说：“实在不行，世界最帅的排名，你可以排个第二。” 　　顾秦微怔，扬眉看她，似乎终于有了一丝兴致：“第一是你爸？” 　　“怎么会？”穆楚说，“第一当然是我未来男朋友啊。” 　　“依照我的眼光来看，我未来男朋友不会比你差，所以肯定排第一，在你前面。” 　　“……” 　　“你别不服气，让你排第二已经是很大的面子了。” 　　“……” 　　顾秦看一眼手上的柳枝，折下一片叶子扔她头顶，神色淡淡：“你才多大，还想交男朋友了？” 　　穆楚对他以长辈自居的语气表示不屑：“再有半年我就十八了，跟你一样，成年人！” 　　顾秦似乎怔愣了一瞬，之后静静看着她。 　　须臾，他收回视线，大步往前。 　　见他依然不苟言笑，穆楚跟在他身边，琢磨着要不要哄他开心一下。 　　这么想着，她忽而指着前面，惊呼：“有狗屎，小心！” 　　素来有些洁癖的顾秦果然身躯一震，停了下来，面露异样之色。 　　只是顺着穆楚指的方向看去，干干净净，别说狗屎了，鸟屎都没有！ 　　穆楚望着他沉郁的脸色，瑞凤眼弯成小渠，闪闪亮亮的：“哥哥你怎么吓着了，跟你开玩笑的。” 　　顾秦睇她一眼，继续走。 　　穆楚小碎步跟上，仰头眨巴着眼睛看他： 　　“我是看你不高兴，哄你开心嘛。” 　　“你今天下午怎么了，如果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你告诉我，我可以帮你开导开导。” 　　“实在开导不了的话，你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也是可以的。” 　　“……”顾秦轻哂一声，抿着唇没搭理她。 　　穆楚突然又喊：“狗屎！” 　　见她故技重施，顾秦偏头朝她看过来，脚下的步子没停，戳戳她脑瓜子：“小朋友，玩笑开一次就够了，第二次会显得很做作，狼来了的故事听过没？” 　　他脑门儿上写着“老子绝顶聪明你个小屁孩甭想在我跟前耍花招”的自以为是，穆楚脸上的表情逐渐一言难尽。 　　狼来了的故事结局是什么？ 　　狼！真的来了！！！ 　　“哥哥你看你脚下。”她淡定地说着，甚至不动声色后退了两步，捏着鼻子，有一点点嫌弃。 　　顾秦嘴角一抽，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 　　他僵立在原地，缓缓低头去看…… 　　穆楚嘴角抽搐几下，想笑又不太敢，觉得自己极其无辜：“……我提醒你了，我第二次真的是在提醒你，人与人之间最起码的信任呢我请问？” 　　在顾秦“你想挨揍吗”的眼神质问下，她坚决秉承“遇事不慌，逃跑为上”的处事原则。 　　抢回自己的书包，脚底犹如踩了香蕉皮，撒丫子就跑。 　　作者有话要说：　　4月4日上午的更新今天提前放，下一章在4月5日9点。 　　另外，红包依旧~ 第6章 　　沈烨的生日趴在老城区的一家小餐馆，穆楚按照他给的地址七拐八弯才找到。 　　沈烨正站在餐馆门口四下张望，目光中带着几分忐忑与不安。 　　直到看见穆楚的身影，他脸色闪过异样的光彩，亲自迎上来。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他笑起来清雅谦和，很是有礼，又带着腼腆的拘谨。 　　穆楚略含歉意地解释：“堵车了。” 　　之后把准备的礼物递上去，莞尔浅笑：“生日快乐！” 　　里面的人听到动静跑了出来，都是年级排名前几的同学，有男有女。 　　穆楚的室友郝晶也在，看见她笑着打招呼：“楚楚，你也来了？” 　　穆楚在熟人面前向来肆无忌惮，但实际上她性格很慢热，能真正让她敞开心扉相交的人很少。 　　这里的人，统统都是萍水之交，包括郝晶在内。 　　她只礼貌打了招呼，并不多话。 　　但穆楚这个年级第一，无数人心中的女神出现在这样的场合，却让郝晶感觉到了与有荣焉。 　　她主动上前挽住穆楚的胳膊，难得热络：“快进去吧，里面有空调，外面很热的。” 　　见女生进了饭馆，几个男生冲沈烨调侃：“可以啊兄弟，你居然能请来穆楚，怎么做到的？” 　　沈烨挠了挠后脑，不要意思地笑笑：“她其实，还挺好说话的。” 　　餐馆一楼的包厢里，气球、纸鹤、花束等精心布置过，包厢内逼仄狭小，却很整洁。 　　穆楚选了个僻静的靠窗位置坐下。 　　3班的学习委员魏芊芊正坐在椅子上玩手机，抬头看见穆楚被人拉着进来，她眉头皱了皱，跟旁边的女生嘟囔：“沈烨怎么还请她呀？人家是大小姐，来这种地方多降档次？” 　　女生小声道：“沈烨好像喜欢她，特地请的。” 　　魏芊芊拿着手机的手微顿，唇角下扯：“不就是家里有点钱吗，沈烨怎么这么肤浅？” 　　“都说她是女神，我看长得也很一般。” 　　“还有我们班那个顾惜，我天天见的，有外面传的那么漂亮吗？” 　　“尹黎昕那种有颜值没智商的，能看上顾惜也就算了，沈烨怎么也这么烂俗。” 　　女生推她：“你小声点，我看穆楚不错呀，人家成绩也很好的。” 　　魏芊芊嗤了声：“若我家里那么有钱，我也能培养的那么优秀，有什么可得意的？” 　　郝晶听着魏芊芊一车轱辘的吐槽，抬眸往穆楚那边看了眼。 　　穆楚举止大方地跟几个同学说话，优雅谈笑，像天边骄阳，衬得魏芊芊成了暴露在艳阳之下的烂泥巴。 　　她垂下眼睫，握紧手里的水杯，抿了一口。 　　—— 　　不远处的一户人家门口，一个女孩正蹲在紧闭的生锈铁门前面，抱膝痛哭。 　　她旁边站着两个男生。 　　其中一位戴着鸭舌帽，抱臂倚在门框上不知所措。 　　看着蹲地上的老姐，他想安慰又嘴拙，不知道说什么好。 　　最后望向旁边面无表情的朋友：“阿秦，你会哄人吗？” 　　顾秦在门前的电线杆旁站着，剜了谢修文一眼，依旧沉默。 　　他下午跟谢修文打网球，谢诗萱突然找来，叫着他们俩来了这鬼地方，敲了几次门里面没人应，谢诗萱便开始蹲地上哭。 　　顾秦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半个小时过去，哭声还没止住。 　　正值黄昏，太阳在西边渐渐落下，炫彩云霞染上乌云，天色黯淡了下来。 　　谢修文有些头大，无奈出声：“姐你别哭了，这种一言不合就玩消失的男人，家里还穷得叮当响，你惦记他干嘛？他既然走了，最好就别回来，否则下回让我碰见，老子废了他！” 　　谢诗萱哭得十分忘我，没有反应。 　　谢修文再接再厉：“你说咱们C市那么多好男人，你怎么就偏偏看上他这种没责任没担当的人渣了呢？要我说，你赶紧把他忘了，找更好的。” 　　说着还跑过去指指顾秦，“你看阿秦这样的，模样、家世、人品、学识样样不比他好一万倍？算起来你和阿秦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多合适，要不在一起试试，保准不出三天就把别的男人给忘了。” 　　顾秦踹他一脚，脸色阴沉：“你有病？” 　　谢修文抱着小腿单跳几下，不太服气：“说说怎么了，反正你又没女朋友。” 　　顾秦心上莫名烦躁，抬眸往前看了一眼，瞳孔蓦然收紧几分，目光锁向一家小餐馆的窗口。 　　诧异了一瞬，他抬步走过去。 　　“你去哪儿？”谢修文冲着他的背影喊，“我姐怎么办？” 　　顾秦没回应。 　　—— 　　包厢内，大家起初吃着零食谈笑，后来有人提议玩诗词接龙，五秒内接不上来的，罚酒一杯。 　　一局下来，大家统统输了一遍，最后只剩下穆楚和沈烨还在继续。 　　“休言女子非英物，夜夜龙泉壁上鸣。” 　　“鸣骹直上一千尺,天静无风声更干。” 　　“干戈满地客愁破，云日如火炎天凉。” 　　“凉风遥夜清秋半，一望金波照粉田。” 　　“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 　　…… 　　周围几个人听得目瞪口呆，议论纷纷： 　　“好多诗课本上没有诶，他们俩好厉害！” 　　“咦，穆楚好像卡壳了。” 　　…… 　　“五、四、三、二、一！” 　　大家起哄着，有人主动给穆楚倒酒。 　　穆楚愿赌服输，端起来要喝时，沈烨突然挡在前头：“你是女孩子，在外面少喝些酒比较好，这杯我替你吧。” 　　他说完直接将那杯酒仰头饮尽。 　　有人笑着起哄，意有所指地问：“你们俩什么关系呀，就替喝酒了？” 　　“就是，我也是女孩子，刚刚怎么没见你替我喝？沈烨，趁着今天你生日我们大家都在，可得把话说清楚。” 　　沈烨被问得耳尖泛红，看了眼旁边不太自在的穆楚，抿唇笑笑没有接话，只是包厢里的氛围突然间便暧昧下来。 　　一旁魏芊芊低头划拉着手机，语气轻飘飘的，有些阴阳怪气：“人家多娇贵，哪是你们能比的？” 　　空气突然凝固下来，大家脸上的笑意僵在那儿。 　　魏芊芊今天晚上就没笑过，一副谁欠了她二八百万的样子，大家也都懒得招惹。 　　不想她这会儿莫名其妙跟穆楚杠起来了。 　　郝晶瞧一眼穆楚，轻推魏芊芊的胳膊：“你说什么呢，大家玩笑而已。” 　　魏芊芊唇角挂着讥诮：“我没说什么啊，陈述事实。” 　　穆楚神色平静，好像没听到一般，她看了眼时间，起身：“你们慢慢玩，我先回家了。” 　　“这么早？”沈烨跟着站起来，试探着说，“我们待会儿要去唱歌，你也一起吧？”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是啊，咱们几个难得聚在一起，以后未必有这样的机会，再多玩会儿吧。” 　　穆楚笑容得体：“不了，你们玩得高兴。” 　　穆楚的沉默给了魏芊芊几分胆量，又见所有人都对她和颜悦色，众星捧月着，她心里不痛快，声音大了不少： 　　“不就是仗着家里有点臭钱吗，装什么装，整天一副高高在上，等着人巴结讨好的样子。成绩好还不是因为起跑线比我们高，有什么好得意，还真把自己当女神了。” 　　穆楚刚走至门口，闻声停下来，看向魏芊芊。 　　魏芊芊被她看得不自在，放下手机抬头看过去：“怎么了，有事？” 　　穆楚上前两步，垂眸睨着她，脸上没什么情绪： 　　“第一次，我当是狗叫了几声。” 　　“第二次，我给你改过自新的机会。” 　　“第三次——” 　　她抄起桌上的酒杯兜头浇在魏芊芊头上，声音清冷没有温度，“我替你爸妈教你做人。” 　　魏芊芊惊叫一声抱住头。 　　包厢之内安静非常，有人倒抽一口凉气，全部愣住。 　　穆楚没理会，放下酒杯默然离开。 　　半晌，一个男生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把微张的嘴巴阖上，又忍不住说出心声：“卧槽，好酷！” 　　沈烨回过神来，追出去，在小餐馆门口唤住穆楚。 　　他歉意地走上去，搓了搓手：“对不起啊，魏芊芊这种人嫉妒心强，她跟谁都玩不到一起去的。我本来没邀请她，是她知道了非跟过来的，我也不好拒绝……” 　　见穆楚面无表情，沈烨摸了摸后脑，也不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借口，只是安慰道：“你别往心里去。” 　　“不会呀，” 　　穆楚神色自然，看不出半点不快，“现在会往心里去的人应该是她。” 　　“那就好。” 　　沈烨抿唇笑笑，似乎松了口气，“谢谢你今天能来，我很高兴。” 　　“生日快乐！”她轻轻应了句。 　　此时天已经黑了，沈烨说要送她，被穆楚拒绝了。 　　离开小餐馆，她沿着来时的路往前走，不过这地方有些绕，全是巷子胡同，再加上天黑了，她一时不太记路，七拐八拐的也没找到可以打车的大路。 　　僻静无人的胡同里，路灯昏暗，她缓步走过时影子斜打在墙壁上，时刻跟随，伴着窸窣的脚步声，勉强算是个伴儿。 　　渐渐地，似乎有另外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她凝神留意了一下，那人一直跟着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她走他跟着走，她停他也跟着停。 　　…… 　　她不会这么倒霉，迷路还遇上流氓吧？ 　　周围静悄悄的，路灯与路灯之间的距离远，再加上光线昏黄，气氛格外不平静。 　　穆楚心有些慌，也不敢往后看，佯装镇定地沿着胡同往前走，大脑快速旋转着，思考解决办法。 　　冷静！ 　　一定要冷静！ 　　她拿出手机胡乱按了一通，贴在耳边，声音刻意大了些：“喂，顾秦，不是让你来接我的吗，你人去哪儿了，我怎么一直没看见？” 　　“不会没来吧，你还是不是我男朋友了？我要跟你分手！” 　　“你已经在胡同里了？我也在这个胡同啊！” 　　“前面是吧，你已经看到我了？好，那你在前面等着就行了，不用过来，我马上就到了！” 　　她挂了电话，继续往前走。 　　后面的脚步声依然在，没有半点要退缩的意思。 　　…… 　　搬个男朋友出来怎么也吓唬不到？这人莫非是个老手？ 　　强压下内心的极度惶恐，看到前面出现的路口，她灵机一动，迅速上前闪了进去。 　　后背紧贴墙壁，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脚步声由远及近，借着淡淡的夜色，穆楚依稀看到了一个高大的男人身影。 　　不等那人反应，她猛地蹿到男人背后，一手勒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疯狂拍打，嘴里骂着：“臭流氓，一直跟我后面干嘛，当你楚爷好欺负是不？” 　　“告诉你，楚爷可是道儿上的，练过！别说你一个了，再来几个你试试，全给你们撂地上去，打得你们跪地求饶，哭爹喊娘，屁滚尿流，遍地生花，打得你连亲妈都不认识……” 　　她骑在那人背上，边打边骂了很久，渐渐觉得有点不对劲—— 　　男人似乎在说话，而且声音还很……耳熟。 　　她凑近了打量几眼，咽了下口水，望着那张轮廓分明的俊脸，唇角抽了两下：“哥哥？” 　　顾秦被她搞得没脾气，脑袋嗡嗡的，偏头看着趴在自己背上的小姑娘。 　　“楚爷是吧，哪条道儿上的？” 　　“……” 　　他回忆了一下，又问，“刚刚给哪个叫顾秦的男朋友打电话呢？” 　　“……” 　　见她不说话，顾秦笑了一声，带着浅浅的气息：“我怎么不知道有人跟我同名同姓，是你男朋友？” 　　“……” 　　“还今晚上要来接你？不接你就得分手？” 　　“……” 第7章 　　穆楚骑在顾秦背上没下去，反而搂紧了他的脖子，渐渐传来低泣声。 　　“哥哥，这什么鬼地方，我迷路了，导航看不懂，不知道怎么绕出去，还以为遇到流氓了……” 　　她说着说着，渐渐伤心起来，一抽一抽的。 　　顾秦这还哪里有功夫计较刚刚被她一顿猛揍的事情，语气软了下来：“哥哥不是在这儿呢，哪会让你被人欺负？” 　　“可是刚刚把我吓到的流氓是你诶！” 　　她情绪来得开去得也快，突然止住了哭声，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 　　“……” 　　穆楚从他背上跳下来，抹了把眼泪，拿手机打开手电筒对着他那张脸。 　　顾秦被刺得睁不开眼，抬手挡住：“干嘛？” 　　穆楚质问道：“你怎么在这儿？什么时候跟我后面的？” 　　顾秦张了张嘴还没说话，周围传来阵阵狗吠，此起彼伏。 　　穆楚吓得差点儿扔了手机，整个人抱头往他怀里扑：“狗！” 　　她白天不怕狗，但现在周围漆黑一片，四五条狗叫吠着，显得这地方格外的没有安全感，仿佛入了狗巷，有点骇人。 　　她只顾着害怕，全然没发现自己扑过来时，顾秦身形突然的僵硬。 　　软玉温香在怀，鼻端萦绕着少女身上淡淡的茉莉香，顾秦呼吸渐渐不稳。 　　他喉头滚动一下，薄唇翕动，说出的话却是调侃：“楚爷刚刚不是挺能耐的，现在几声狗叫就怂了？” 　　楚爷：“……” 　　周围狗吠阵阵，她心还揪着，却脾气突然拧起来。 　　推开他：“你可真没良心，爷是怕你吓着，特地扑上去保护你的！” 　　“哦。”顾秦忍着笑意，抬步往前面走。 　　穆楚在原地愣了会儿，忙跟上去，扯住他的衬衣袖子，就差身子也贴他身上了。 　　顾秦低头瞥她一眼，语气懒洋洋的，拖腔带调，贱兮兮有点欠揍：“楚爷，我真不害怕，你不用贴这么近保护我。” 　　楚爷一本正经：“还是用的，你看昨天我没拉住，你就被狗屎欺负了。” 　　“……” 　　穆楚清咳两声，话题扯到最初：“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还跟我后面？” 　　“办点事，恰好看到你在那家小餐馆，我看天色不早了，就在餐馆外等着。” 　　说到这儿，顾秦又想到刚刚的事，轻哂，“没想到小学霸还是个路痴，绕了半个小时也没绕出去。” 　　穆楚扯几下他的衣袖，让他步子迈慢一点：“学霸一般都会有些无伤大雅的小缺陷，为了证明老天造人的时候是公平的。就像你，天之骄子，矜贵不凡，可是昨天你踩到狗屎了。这，就是老天的刻意安排！” 　　“……”不提狗屎你浑身难受？ 　　顾秦懒得听她那套歪理，放慢了步子问她：“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那地方，跟她实在格格不入。 　　“同学过生日。”她随口应着。 　　顾秦默了会儿，仔细回忆着：“从餐馆追出来跟你说话的那个男生？” 　　穆楚意外了下，后来想到他刚说一直在餐馆外面，也就懂了。 　　不过，顾秦在她这儿差不多算半个家长，也实在没有对他说真话的必要。 　　否则说不定他有一堆问题要问，还得上纲上线地教育一番，好好学习，不能跟异性同学关系太近之类的。 　　为了自己的耳朵着想，她答：“不是啊，女同学。” 　　“那追出来的人是谁？” 　　“一个学校的，出于礼貌送送我呗。” 　　“关系很好？” 　　穆楚翻了个白眼，他怎么还是这么多问题要问？ 　　见穆楚不说话，顾秦继续说：“我看你们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必往来太深。交朋友也要讲究门当户对，有共同的圈子和话题，相处起来才会舒心。” 　　谢诗萱和她男朋友，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富家千金和穷小子，电视里才会有美好的爱情。 　　现实里，只会让你明白什么是人性。 　　谢诗萱男朋友不是一声不响离开的，他收了谢诗萱爸爸的资助，出国留学了。 　　在金钱和爱情面前，他选择了前者。 　　谢家人不想谢诗萱知道这样的残酷现实，对爱情失望，所以选择了隐瞒真相。 　　顾秦继续教育穆楚，语重心长：“你还小，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多想着提高成绩，不要因为考个年级第一就放松下来，大家都在进步，你原地踏步就是倒退，并且都要高三了……” 　　穆楚揉着生茧的耳朵，皱眉打了个哈欠。 　　顾秦的手机适时响起，她耳根子才清净下来。 　　“秦哥你人呢，玩消失啊？我跟我姐已经在车上了，你再不来，我们俩走不等你？” 　　“马上。”顾秦说完挂断了电话，正要继续给穆楚做“优秀高中生正确思想引导”，看到她一脸的不情愿，他闭了嘴。 　　临了又加一句：“总之，不能谈恋爱！” 　　穆楚终于抬头看过来：“你想给我当爸爸吗？” 　　顾秦愣了几秒，有点没回过神来。 　　“这话从我上初中开始，我爸就隔三差五唠叨两句，怎么现在还多一个你？” 　　“穆叔叔是对的，他是为你好，这话你得记着，牢记在心。” 　　“……”穆楚懒得理他，步子加快。 　　—— 　　谢修文的轿跑停在大路边上，和谢诗萱姐弟两个已经等了很久。 　　看到顾秦从胡同里出来，谢修文趴在方向盘上，叹道：“兄弟，我以为你被绑架了，差点儿想打110.” 　　之后目光落在他身边的穆楚身上，眯了眯眼：“这小妹妹有点眼熟，这不是嘉兴中学那个……” 　　这人的话同时唤醒了穆楚的记忆。 　　上回跑他们学校打篮球，其中一个瘦高个儿还燎了谭怡然的羽毛球拍。 　　这个人，好像是那天出来圆场子的鸭舌帽。 　　再看他旁边的副驾上，还坐着一个女孩，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微卷的长发披肩，略低着头，单看侧颜也很漂亮大气。 　　穆楚大概猜到了这对姐弟的身份，应该是跟顾秦一起长大的谢家姐弟。 　　那这位小姐姐，不就有可能是顾秦的暗恋对象？ 　　“阿秦，你耳朵和脸怎么了？头发也乱糟糟的。”透过昏黄的路灯，谢修文看见了顾秦此时的模样。 　　这种狼狈样，他跟顾秦从小一起长大也是头一回遇见。 　　穆楚扫了眼，想到胡同巷子里她骑在他身上狂揍的那一幕…… 　　“刚刚我遇见了几个流氓，哥哥为了保护我跟流氓干了一架，受了点小伤。”穆楚答得一本正经。 　　她觉得，自己也算是为顾秦在未来嫂子跟前挽回了形象，还树立见义勇为的伟光正人设，贴心至极。 　　国民好妹妹说的就是她，没错了。 　　见女孩喊顾秦哥哥，谢修文抬眸打量她。 　　因为他认识顾惜，很快猜到了女孩身份，笑道：“你是楚楚吧，小时候阿秦经常带着你和惜惜去我家。” 　　穆楚笑着打招呼。 　　顾秦面无表情打开后车门，下巴轻抬：“过来，上车。” 　　穆楚乖乖上车。 　　直到车子驱动了，她回忆着刚刚为顾秦说的话，又觉得不太对。 　　她说顾秦跟流氓打架了。 　　那不变相骂自己就是那个流氓吗？ 　　…… 　　算了，为了顾秦的终生幸福！ 　　这哑巴亏，她咽下去！ 　　旁边顾秦突然笑了一声，唇角翘得很高。 　　不知道是不是跟她想到了一样的问题。 　　穆楚：“……” 　　偏偏这时候谢修文把着方向盘突然关心起穆楚来：“楚楚刚刚遇见流氓了，有没有受伤？” 　　穆楚嘴角抽了下，语气平静：“没有。” 　　“那地方挺偏的，你一个女孩子又长这么漂亮，确实危险，以后可得小心点儿。” 　　“嗯，会的。” 　　“秦哥没事吧？”谢修文又问顾秦。 　　顾秦寻了个舒服的坐姿倚着，语气平和：“那流氓是新手，没什么真本事，只会抠脸抓头发揪耳朵，猫挠似的。” 　　谢修文一脸惊呆了的表情：“我操，还有这么娘炮的流氓，这不是女孩子打架必备技能么？” 　　穆楚：“……” 第8章 　　周一穆楚去学校的时候，感觉周围的气氛有点不太对。 　　大家看她的眼神也怪怪的。 　　一进教室，原本喧哗闹腾的教室里也突然沉默。 　　空气静的诡异。 　　穆楚淡淡扫了眼，面无表情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取出第一节 要用到的课本及学习资料。 　　同桌谭怡然看着她，欲言又止。 　　穆楚眼皮掀了掀，偏头：“有事？” 　　谭怡然凑过来，小声说：“五班的学习委员魏芊芊，她昨天参加沈烨的生日party，晚上回家半路被人划了脸，差点儿毁容。” 　　穆楚身形微微怔愣。 　　谭怡然又压低了音量，用气声在她耳畔道：“郝晶说昨天你也去了，还跟魏芊芊发生了争执。然后就有人传，说是你找人干的。” 　　穆楚：“……” 　　毁容？她有这么没品吗？ 　　班主任苏定强出现在门口，喊了声：“穆楚，你来一下。” 　　苏定强将穆楚带走，班里开始肆无忌惮地讨论。 　　“听说魏芊芊家长找来了，不会真是穆楚干的吧？” 　　“我觉得穆楚不是这种人，应该是误会。” 　　“会咬人的狗不叫，平时你哪儿看得出来。” 　　“是啊，有钱能使磨推鬼，昨天魏芊芊说话难听，她怀恨在心，找人做这种事也不稀奇。” 　　“魏芊芊只是嘴欠了些，但也不至于要被毁容吧，要真是穆楚，那这心也太狠了。” 　　…… 　　“有完没完了！” 　　谭怡然听着那些刺耳的话，一甩课本站起来。 　　“说这些话要讲证据，没证据散播流言就是恶意诽谤，想吃官司吗？” 　　教室里突然安静，鸦雀无声。 　　—— 　　穆楚被苏定强带去办公室时，里面正传来争吵声，和哭闹声。 　　“我女儿昨晚上只是说了两句她不爱听的，她一声不响浇了我家芊芊一头啤酒，这也就算了，怎么还找人划伤我们脸呢？行为简直恶劣至极！” 　　“你看看把我们孩子脸伤的，医生说再深一点就留疤了，那毁的可是一辈子！” 　　“你们学校的学生做出这种恶毒的事情，你们做老师的定要给我们一个交代！我女儿这伤不能白受，还有医疗费和精神损失费，怎么算？” 　　门口有几个老师在看热闹，小声讨论：“女儿都受伤了，讨公道我还理解，这怎么还扯到医疗费和精神损失费了，是亲妈吗？” 　　几位老师说着，看到门口的苏定强和穆楚。 　　有个女老师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对苏定强低声道：“我看着像是来讹钱的，学校那边的意思是魏芊芊伤势不严重，最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今天学校大股东要来视察，晚点就到学校了，赶紧先压下去，搞出大乱子就不好了。” 　　说着又看向穆楚：“魏芊芊伤成这样，要不然你就应下来赔个错，答应给他们赔偿，等大股东走了，让你们老师向学校反应一下，看在你成绩优异的份儿上，宽大处理，不写进档案。” 　　穆楚微怔，抬头看向说话的女老师。 　　这个老师她认得，3班的班主任兼英语老师方心研，魏芊芊是3班学习委员，英语成绩优异，所以方心研很喜欢她。 　　而方心研又是年级副主任，主任即将离职，她马上就能升职了，自然不想在大股东要来视察的档口出什么事情。 　　苏定强为人严厉，不苟言笑，却也是出了名的护短，一听这话脸色沉下来：“恶意伤人，这么大的错让她认下来，以后被排挤怎么办？” 　　方心研被苏定强不善的语气搞得一愣，道：“魏芊芊分明指认说是穆楚干的，又不是我冤枉她，能让学校不记录档案已经是宽大处理了，还想怎么样？” 　　“我自己学生什么样我不清楚？凭你们班学生一张嘴就定罪，这是不讲道理！” 　　苏定强直接跟方心研杠了起来。 　　—— 　　顾惜透过教室窗户往这边看了几眼，偷偷溜去卫生间给顾秦打电话：“哥哥，楚楚好像出事了……然后魏芊芊带了家长来，看起来很强势的样子，楚楚被欺负怎么办……哦，好。” 　　挂了电话，她从卫生间出来，路过办公室时，看到方心研看了下腕上的手表，对苏定强道：“十点钟股东来视察，你想惹乱子？” 　　听着方心研的话，顾惜再次溜回卫生间，急急忙忙给顾秦发信息：今天舅舅要来学校。 　　之后才收了手机，跑回教室。 　　办公室里，魏芊芊的母亲姚岚往办公室门口看了一眼，发火道：“我们等了这么久，那个恶毒的女同学怎么还没来，你们老师想包庇不成？” 　　魏芊芊在姚岚跟前站着，脸上带着口罩，指了指门口：“妈，那个就是穆楚。” 　　穆楚和苏定强一起走进办公室。 　　苏定强说：“姚女士，刚好两个孩子都在，我觉得这件事具体怎么回事，还是要心平气和问清楚比较好。” 　　姚岚直接将魏芊芊的口罩摘下来，指着她脸上贴着药膏的伤口：“看看我女儿这伤，还怎么让我心平气和说话？你说现在的高中生年纪不大，心肠怎么这么坏呢？” 　　穆楚站在魏芊芊跟前，看着她脸上的伤，默了会儿说：“你看见是我划伤了你？” 　　“对方带着口罩和帽子，我哪儿看得清是谁，但肯定是你找人干的，昨晚上我就跟你起了争执。” 　　穆楚轻嗤一声：“你昨晚上跟我起争执，后来又被人划了脸，找不到罪犯，所以这恶人的帽子理所应当落到我头上？” 　　“你这小姑娘做了错事，怎么说话还这么强势？”姚岚说着，看向方心研，“你们学校的学生做出这种事，你们老师可得给个交代！实在不行，咱们就报警处理！” 　　方心研脸色大变，待会儿股东若是来了，看见学校停着警车可了不得。 　　她也是倒霉，偏偏在这关头出这种乱子。 　　方心研一脸和气地劝说姚岚：“姚女士，我觉得都还是孩子，未成年呢，也没需要闹到报警的地步。我看还是私了吧，让穆楚给你们二人赔礼道歉，至于赔偿……等明日，我让穆楚的家长过来，你们再具体商议一下。” 　　穆楚抬眸瞪向方心研，目色带了几分冷意。 　　苏定强也不太高兴：“方老师，这样处置不太妥当吧？” 　　方心研语气不善，压低了声音对苏定强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能不能有点大局观？这事不尽快压下去，待会儿让股东们看笑话了，你脸上就有光？” 　　穆楚就站在苏定强旁边，也隐约听到了方心研的话，唇角扯过一抹轻嘲。 　　方心研看向穆楚：“你笑什么，赶紧给她们道个歉，先回教室上课去，具体怎么解决晚些再谈。” 　　她不停看着腕上的手表，脸上是安耐不住的急切。 　　穆楚神色淡淡，不卑不亢：“不是我做的！” 　　方心研没想到她这般不识趣，脸色也不太好：“昨晚的事魏芊芊都说过了，确实是你嫌疑最大，不是你是谁？” 　　穆楚抬眸望向方心研：“你是警察还是法官？” 　　“……”方心研被噎得嘴角抽搐几下，严肃呵斥，“你怎么跟老师说话呢？什么态度？我看就是你干的！” 　　“本来就是她，除了她不会有别人。”魏芊芊也站出来指认穆楚，眼眶泛红，一脸的楚楚可怜。 　　穆楚目光直直望向魏芊芊：“我对你昨晚上遭遇表示同情，但是，我没做过的事我不认。” 　　“你说昨晚上咱们俩起了争执，你惹了我，我生气之余泼了你酒，这没错，而以你的行事做派，也只配我泼一杯酒而已。若说我还因此跟你怄气，转头找人划伤你的脸？不好意思，你还不够格。” 　　“其实这事很简单，学校里的老师是教书育人的，不是搞侦查破案的，你自己昨晚上在校外出了事，那么第一时间你们应该选择报警，而不是跑这里撒泼耍横，敲诈讹钱。” 　　“你是在哪儿受得伤，告诉警察时间地点，保不准路上有监控，一目了然。当然，自己最近做过什么得罪人的事，最好也向警察说清楚，别遗了漏了，不利于帮助你找出真凶。” 　　穆楚一番话下来，办公室突然悄无声息。 　　魏芊芊没见过这么能说会道，还有理有据的，霎时间愣愣地看着她，嘴巴一张一合，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脸色白了几分。 　　她懵了一会儿，反驳：“别以为你嘴巴厉害你就有理，还拿警察吓唬我，昨晚上你确实跟我闹了矛盾，报警警察也最先找你问话！” 　　“那你放心，警察找我，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穆楚说着，抬了抬下巴，盯着魏芊芊：“报警吧，就现在。” 　　魏芊芊心里颤了几下，站在那儿没动。 　　“你怎么不报警？”穆楚目色微眯，打量她一会儿，“做贼心虚？” 　　“你胡说！”魏芊芊抬头，嗓门儿大了不少。 　　“既然这样，就报警啊！”穆楚声音也随之凌厉。 　　见姚岚和魏芊芊母女不说话，穆楚道：“算了，我帮你报警。” 　　她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方心研眼皮跳了几下，气得直接挥掉她的手机：“说了不要这时候报警，你听不懂老师什么意思是不是？” 　　穆楚没防备，被她用力一挥，手机顺势脱离掌心飞了出去。 　　“啪”的一声脆响，落在办公室门口一双黑色皮鞋前面，屏幕当即粉碎。 　　所有人顺势望过去，便见一名高大伟岸的男人西装革履，被校长和几位校领导簇拥着，气质矜贵，面容冷峻，不知道在外面站了多久。 　　而他的身边，还站着一名模样帅气的年轻人，两人五官略有相似。 　　年轻人二十出头的样子，脸色比前者更显阴沉，眉心紧蹙，紧抿的薄唇微微下扯，下颌弧线勾勒几分凛冽。 　　他不动声色弯下腰，将地上的粉白色手机捡起来，试着打开，却明显已经坏掉了。 　　拿着手机的修长指节，收紧几分。 　　站起身，他目光落在穆楚脸上，片刻后，抬眸望向方心研时，凤目微眯，寒光乍现。 　　方心研顿时头皮发麻，脊背冒汗，感觉自己要彻底玩蛋！ 　　这气势逼人的年轻人是谁她不知道，但站在他后面的却是远商集团总裁，嘉兴中学的大股东，秦曦！ 　　不是说十点来视察吗，这才九点不到！ 　　面对大股东的突然袭击，校长这会儿脸色也没好到哪儿去，狠狠瞪了方心研一眼，对着秦曦道：“秦总，这边临时出了些状况，是……” 　　秦曦没等他说完，沉着脸走了。 　　一众人跟上去。 　　那名年轻人还站在原地，垂眸扫一眼手里那屏幕粉碎的手机，淡淡开口：“老师不给个交代？” 　　方心研唇角动了几下，脸上尴尬之色无法敛去，好一会儿才尽量语气平和地问：“您是……” 　　这人方才跟大股东站在一起，学校领导又对他十分礼遇，只怕身份不低。 　　“我是——” 　　顾秦略抬了抬眼，指着穆楚，“她家长。” 第9章 　　穆楚愣愣地看着办公室门口的顾秦，感觉整个人有点懵。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想到刚刚离开的学校大股东秦曦，她又有些了然，可能是跟他舅舅一起来学校视察的吧。 　　顾秦走过来，垂眸看向她，面部表情还未从刚刚的凌厉中缓和过来，目色却已温和，很自然地摸摸她脑袋：“回教室上课，这里的事我来解决。” 　　见方心研不说话了，苏定强也望向穆楚：“既然你家里来人了，那你先回教室上课吧。” 　　穆楚与顾秦对视一眼，默不作声从办公室里出去。 　　教室里，老高在讲台上讲课，穆楚站在门口喊了报告，班里同学的目光齐齐看过来，窃窃私语。 　　“说什么呢？”老高推推眼镜，维持课堂纪律，让穆楚进来。 　　谭怡然想问问她具体情况，又见她不大想理人的样子，索性闭了嘴。 　　—— 　　嘉兴中学上午一共五节课，第三节 为公共自习。 　　自习课上，班里很安静，偶尔传来窃窃私语，还是穆楚和魏芊芊的话题。 　　穆楚倒是没什么太大情绪，一如往常的埋头学习，仿佛一切跟自己无关。 　　这时，教室里的扬声器突然传来阵阵嘈杂，引得大家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广播里响起略显不自然的女音：“大家好，我是高二五班的魏芊芊。” 　　“昨天同学聚会上，我因为嫉妒，向穆楚同学说了一些轻蔑无礼的言辞，被穆楚同学教训，我怀恨在心，才把划伤脸的事怪罪在她头上。事实上，我之所以受伤是，是因为……” 　　广播里，魏芊芊抽噎着，有些泣不成声。 　　她良久没了下文，各班同学却顿时沸腾了。 　　“我去，原来是污蔑啊！” 　　“我就说穆楚这种好学生，看起来干干净净的，怎么可能干这种事？” 　　“魏芊芊这人在她班上风评本来就不好，仗着学习好特别傲气，目中无人，很多人都看不惯。” 　　“其实她成绩也没多少优秀啊，年级七八名而已，穆楚和沈烨都比她成绩好，也没见像她那样。” 　　“不过她到底怎么受伤的呀，怎么不说话了？” 　　“是啊，怎么关键时刻卡壳了？” 　　…… 　　教室里议论纷纷，穆楚依然没什么反应，认真刷着一套高考习题。 　　直到广播处响起一抹熟悉的男音，她握着笔的手一滞。 　　“怎么不说话了，继续。” 　　男人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声线略显严厉，却又悦耳动听。 　　学校女生炸开了锅。 　　“谁的声音，好苏，好好听啊！！！” 　　“不是哪位老师的声音吧，或者是校广播处的？” 　　“我觉得不像诶，听声音应该长得很帅！” 　　有男生表示不屑：“就这语气，你们怎么听出来很苏的？” 　　“你懂什么，声线好听就苏啊，他凶魏芊芊又不是凶我们！” 　　…… 　　3班教室里，顾惜叼着笔杆子悠然自得听着广播，忽而吓得小嘴儿一张，写字笔“啪嗒”掉在了地上。 　　她也顾不得捡，只抬头望着头顶的扬声器。 　　不愧是她哥，有点厉害！ 　　魏芊芊的声音又断断续续传出来：“……我跟隔壁职高的几个同学有过节，昨晚上回家的路上遇到，起了争执，不小心划伤了脸。我，我不敢找他们算账，又恰巧对穆楚同学怀恨在心，就把事情安在她头上，想出口气。在这里，我向穆楚同学诚挚道歉，对不起！” 　　广播戛然而止，全校哗然。 　　谭怡然气得拍桌子：“这个魏芊芊太可恶了，幸好学校给力，把事情调查清楚了，否则你简直比窦娥还冤！” 　　人言可畏，校园暴力很可怕的！ 　　谭怡然想想就为穆楚担心。 　　下课铃声响起，又有人陆陆续续过来慰问穆楚，穆楚是态度依旧平静，并不以为然。 　　—— 　　中午放学之后，顾惜过来拉穆楚去吃饭，说起上午的事。 　　魏芊芊在广播上什么都招了，没脸在学校继续读下去，准备转学了。 　　至于方心研，顾惜谈起她来眉飞色舞。 　　“你都不知道，她后两节给我们班上课的时候，脸色可臭了，讲错了好几处都是沈烨站起来指错，搞得她在班里很没面子。” 　　“办公室里她的言行被我舅舅刚好看到，很生气的，听说她不仅做不了年级主任，副主任也要被罢免了。” 　　“还有她摔你手机，不分青红皂白骂你的事，有损师德，听说要当着全体老师的面做检讨。” 　　“对了，还得赔偿！我哥哥买的手机她也敢摔，还被我哥哥亲眼撞见，自然不会有她好果子！” 　　顾惜挽着穆楚的胳膊，喋喋不休说了一路，到餐厅门口时，笑着晃穆楚的胳膊：“咦，我哥哥在那儿呢，我还以为他走了呢。” 　　穆楚抬眸看过去，便见顾秦在餐厅门口的石雕前站着，一手插在口袋里，五官英俊，玉树临风。 　　灰色衬衣搭黑色长裤，修身的着装将他的完美身材展现无疑，一张脸帅的没天理，挺直的鼻梁在阳光下更显硬朗，双眸幽深，薄唇勾勒着冷酷的弧线。 　　女同学经过时，总忍不住偷偷打量，胆子大的甚至上前搭话。 　　他周身的气质偏冷，对这些置若罔闻，倒让不少女孩子碰了壁。 　　看到顾惜和穆楚，他浓密的剑眉微微上扬。 　　顾惜拉着穆楚过来：“哥哥，你还没走啊？” 　　“嗯。”他随口应着，看向穆楚时又补一句，“舅舅在开会，待会儿我跟他一起走。” 　　“哦，那你要跟我们一起吃饭吗？” 　　顾秦望一眼腕上的时间：“不了。” 　　他从口袋里摸出自己手机，递给穆楚：“我把你手机卡装进去了，常用的软件也在，先用这个。” 　　穆楚怔了一下，摇头：“我在学校也不太用得着。”这手机她记得是顾秦新买的，还没怎么用过。 　　而且，顾秦老给她东西也不太好，积少成多，她爸妈都唠叨好几次了。 　　顾惜却直接从顾秦手里接过来，塞给了穆楚：“叔叔阿姨给我和哥哥买的东西也多了去了，计较那么清楚干嘛？拿着手机方便联系。” 　　见穆楚接下，顾秦道：“外面热，你们俩去吃饭吧。” 　　他转身要走，穆楚跑过去：“哥哥！” 　　顾秦微怔，回头看她，见她红唇抿着，好半天说了句：“今天的事，谢谢你！” 　　似乎也被自己矫情到了，她匆匆掠过，又道，“还有，不要跟我爸妈说，免得他们担心。” 　　顾秦笑笑：“也是，叔叔阿姨一向护短，知道了可能会来学校砸场子。” 　　“不过——”他弯下腰来，凑近她一些。 　　阳光下，她的肌肤白里透红，能清晰看到上面的细白绒毛，娇嫩嫩的，仿佛戳一下就能出水。 　　他鬼使神差地伸了食指过去，指尖扫过她挺翘的鼻尖儿，语调慵懒，“小花同学，嘴上说谢谢显得很敷衍，轻描淡写的一点都不真诚，你要是真的感动，最好拿出一些实际行动来。嗯？” 　　作者有话要说：　　顾园丁：比如，以身相许什么的。 　　穆小花：…… 　　对了，提前通知，明天周四，更新推迟在下午，17点前~ 第10章 　　穆楚坐在空调下面吃饭的时候，一张脸还热的泛红，满脑子都是刚刚顾秦略显调侃的话，挥之不去。 　　顾惜看她心不在焉，纳闷儿地望过去：“楚楚，你怎么了？” 　　“没事呀。” 　　“但是你脸看起来很红。”顾惜伸手戳了一下。 　　咦，手感不错，还挺弹。 　　她又戳了一下。 　　“……你干嘛呀！” 　　穆楚忙捂住，拍了几下脸颊，随口应着：“外面太热了，我一时没缓过劲儿。” 　　“我这个是冰镇的，你喝点降降温。” 　　顾惜把自己的果汁推给她。 　　穆楚捧着喝了两口，也不知怎么回事，就觉得莫名有点心虚。 　　—— 　　饭后有四十分钟午休时间，教室里大多数人都睡了，不睡的也都各忙各的。 　　阳光透过窗户落下格子光影，教室里宁静祥和，像一幅夏日水彩，勾勒着岁月静好。 　　穆楚趴在自己的座位上，摸出顾秦给她的手机随意翻看。 　　上面的软件装成了她常用的，整整齐齐，壁纸也是她喜欢的浅蓝色。 　　她又想到顾秦中午的话，以及当时的语气和态度，耳根不自觉开始升温。 　　她抬手揉了几下，心里安慰： 　　想什么呢，他天天不都这个态度吗，今天怎么就不一样了？ 　　也就是把你当小妹妹逗几下而已，肯定不是你想的那样，千万不能自恋！ 　　在他眼里，你就是个小屁孩，才不会喜欢你！ 　　人家把你当妹妹，你要是有非分之想了，那你就是禽兽！ 　　不对，你比禽兽还不如！ 　　不能想！ 　　坚决不能想！ 　　一定要把不该有的心思，提前扼杀在——胚胎里！ 　　…… 　　穆楚深呼一口气，心中咒骂：顾秦个死变态，没事冲她放什么电，再有下回，楚爷先废他一条腿！ 　　她双手揉揉脸颊，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两口，平复心情。 　　最终，她威武不屈的理智战胜了刚刚萌芽的砰砰少女心，粉红泡泡噼里啪啦碎了一地，争先恐后钻进地缝里，消失不见。 　　顾秦这样的，天天对她管东管西，还喜欢喊她绰号，年纪又大她那么多，她还看不上呢！ 　　切~ 　　穆楚心绪渐渐归于平静。 　　不过，人家帮了她这么大的忙，嘴上说谢谢确实很敷衍，是得有点实际行动。 　　穆楚看了眼日期，临近暑假，顾秦的二十二岁生日也要到了，可以想想准备什么礼物了。 　　看在他来学校帮她出头的份儿上，不能像往年那样敷衍。 　　思索着，她拿起手机打开浏览器，准备搜搜看。 　　这一打开，倒是瞧见了上面整整齐齐的搜索记录： 　　[女孩子喜欢什么性格的男生] 　　[女孩有可能会喜欢自己很熟悉的男生吗？] 　　[暗恋一个人对方会发现吗] 　　[男人见到喜欢女孩的反应] 　　…… 　　将上面的搜索记录扫了一遍，穆楚捧着手机，仿佛发现了新大陆。 　　顾秦平时不声不响的，原来背地里还是个……百度男孩？ 　　不过他百度的这些问题，一股没谈过恋爱的清纯小处男气息扑面而来，比她还纯的样子！ 　　激动之下，她给顾惜发微信：[你哥哥果然有暗恋对象，石锤了！（截图）] 　　之后觉得不妥，又迅速点了撤回。 　　顾惜在修眉毛，感觉手机亮了下，点开时发现消息撤回了。 　　顾惜：[？？？我还没看见！] 　　穆楚看着手机上的搜索记录，觉得还是给顾秦留条底裤，不让顾惜知道他的小秘密了。 　　毕竟是男孩子嘛，爱面子的。 　　穆楚回复：[发错了，没事。] 　　顾惜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她哥哥从来不会发错消息的。 　　犹豫着，她回复：[哥哥你没事吧？] 　　穆楚收到消息时，盯着顾惜的那句话愣了几秒，这才定睛去看自己的头像…… 　　她揉揉眼睛，看了不下三秒，脑瓜砰的一声，像爆米花似的炸裂开来。 　　这，怎么会是顾秦的微信？！！ 　　晴天霹雳！！！！ 　　他没在电脑上登录吧？！！ 　　没看到她发的消息吧？！！ 　　…… 　　腾瑞集团副总经理办公室，顾秦坐在电脑桌前，身体后倾倚在靠背上，盯着弹框上面的信息，眼皮疯狂乱跳。 　　沈秘书喊了几声，他才回神。 　　沈秘书道：“小顾总常年在国外可能不知道，萃水岭的项目是早年废掉的，因为与当地居民协商失败，又惹上人命官司，网上风靡了好一阵，再加上竞争对手各种炒作抹黑，后来不得已便停了下来。” 　　“今天董事会把萃水岭的项目交给您，怕是觉得您刚从国外毕业回来，还站不住脚，想给您一个下马威。只是不知道，董事长为什么也不在会议上帮您说话，居然默许了。” 　　顾秦神色平静，默了会儿，他抬眸：“详细资料准备出来没有？” 　　沈秘书把文件递上去：“已经在这里了。” 　　顾秦点头：“好，我一会儿看，你先去忙。” 　　沈秘书离开后，顾秦瞥了眼那些文件，目光重新落在电脑上的微信弹框。 　　这会儿心情已经平静，他点开文件传输助手，打字过去：[楚楚？] 　　接到消息，穆楚手抖了一下，挤出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打字时手指都在哆嗦：[哥哥，我不是故意侵犯你隐私的，你信吗？] 　　顾秦揉了揉眉心，回复：[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谢修文拿我手机搜的，你，别误会。] 　　穆楚很懂得顺坡下驴，慌忙回复：[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嘛，这肯定不是你。不过其实是谁问的都OK啦，也就是很寻常的一些问题而已。] 　　顾秦：[嗯。] 　　你知道就好。 　　穆楚：[那个，哥哥，你给我手机时没下号，我不小心就上来了，我现在下线，一会儿就上课了，88~] 　　那边没了动静，顾秦坐在电脑前大脑一片混沌。 　　冷静两分钟，他拿起桌上的文件翻开。 　　看了没几行字，他又把文件放下。 　　思来想去，他点开浏览器，在搜索框里输入：[喜欢的女孩误会我暗恋别人怎么办？] 　　—— 　　魏芊芊的风波很快过去，临近期末，学校里的学习氛围逐渐紧张，课堂小测验不断。 　　周五放学，穆楚路过3班时透过窗子看到顾惜正收拾东西，便停下来等她。 　　沈烨从教室出来，看到穆楚上前打招呼：“下周就考试了，复习的怎么样？” 　　穆楚微笑回答：“还好。” 　　沈烨点头：“那就好，魏芊芊的事不要放在心上，好好复习，这回你肯定还能考出好成绩。” 　　“你也是。” 　　两人聊了几句，顾惜背着书包出来，沈烨便先行走了。 　　顾惜挽着穆楚的胳膊下楼，小声道：“我真觉得沈烨喜欢你。” 　　穆楚轻轻捏她一把：“你别胡说八道，只是说了两句话而已。” 　　“说两句话我也能看出来，我跟他一个班，他怎么没跟我说两句话？” 　　顾惜话音刚落，有人从后面摸了下她发顶。 　　她偏头看去，尹黎昕勾唇笑笑，大步越过她往前走。 　　顾惜捂着头顶皱眉：“他好烦啊！” 　　穆楚笑笑：“怪不得刚刚能说会道，原来尹大少爷那儿得的经验。” 　　顾惜推她：“你别胡说，他烦死啦！成绩垫底，打架生事，也就一张脸能看了，不过我才没那么肤浅，还是我的修霖哥哥好。” 　　顾惜两眼逐渐放光：“马上就是暑假了，到时候可以去看修霖哥哥演唱会，我有两张内场最佳位置的票，修霖哥哥给的，到时候咱们俩一起去，我想想就高兴！” 　　穆楚看她满脸花痴，清清嗓子：“那什么，我记得某人说过，你期末考试考不到前一百名，暑假哪儿也不能去。这是不是就包括不能参加演唱会？” 　　一语惊醒梦中人，顾惜笑意僵在脸上，愁容渐渐浮上眉梢。 　　穆楚拍拍她肩：“为了你的爱豆，临近期末最后几天，惜惜同学，加油！” 　　顾惜突然把肩上的书包拿下来，拉开拉链。 　　穆楚困惑：“你干嘛？”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我看看复习资料带全了没有，周末刷个题。”说着又抬头，“对了，你这两天有空的话，去我家帮我补习吧？或者我去你家也成。总之，你记得早起！” 　　穆楚：“……” 　　她总算知道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一觉睡到太阳晒屁股的卑微梦想，又泡汤了！ 　　—— 　　两人携手走到老地方，依然只有顾秦和顾伯伯的劳斯莱斯停在那儿。 　　看见穆楚，顾秦这回没逗她，开口：“司机李叔有事请假了，穆叔叔让我顺便接你回家。” 　　穆楚刻意忽略掉先前微信事件带来的尴尬，轻轻点头，跟着顾惜坐上车。 　　顾惜很乖觉地跟前面的顾秦表态：“哥哥，我周末要在家补习功课，需要小穆老师的帮助，这几天太热了，要不你早上去接小穆老师去我们家？反正周末你也不用去集团。” 　　突如其来的“小穆老师”让顾秦懵了一下，回想着家里什么时候给她请辅导老师了。 　　又听顾惜在后面对穆楚道：“小穆老师，你觉得这样安排，贴心吗？” 　　“……”小穆老师想多睡会儿觉，不知这个要求当讲不当讲。 　　顾秦缓慢驶离拥堵的校门口，想到上周的画面，勾唇笑笑：“这回要不要顺便给你小穆老师准备一张床，方便补充体力，更有精神给你上课。” 　　顾惜：“那简单啊，小穆老师，三楼我的床还有我哥哥的床，随便你睡！” 　　穆楚：“……” 　　顾秦：“……” 　　作者有话要说：　　顾园丁：睡我的床，其实还行。 　　穆小花：想的好美哦！ 　　今天更新比较晚，本章发红包，2分评论都有~ 第11章 　　在家门口与顾秦和顾惜道别，穆楚背着书包回家，意外看到她妈在客厅的落地窗前坐着，怀里搂着抱枕，脑袋歪向一边似乎睡着了。 　　阳光被隔热玻璃过滤掉灼热，只余下暖暖舒适的阳光触感，流泻在她脸上，肌肤白如雪。 　　她睡得很不安稳，眉心蹙着，长而卷翘的睫毛颤动，五官和穆楚有五六分相似。 　　张嫂看见穆楚，接下她肩上的书包。 　　“我妈没上班？”现在还没到下班时间。 　　张嫂怕打扰蒋南卿，用气声回答：“太太昨晚上熬夜加班，今天突然发烧了，上午输了液，也没吃多少东西，才刚睡下。” 　　对于她妈的工作狂女强人属性，穆楚早就习以为常。 　　不过听说发烧还输了液，还是忍不住蹙了下眉头。 　　“我爸知道吗？” 　　张嫂摇摇头：“先生这两天去外地出差了，今天上午回C市后直接去了赢和，还没回来呢。” 　　穆楚没说什么，去卫生间洗了手，出来时张嫂从厨房端了杯鲜牛奶给她。 　　穆楚接过来去蒋南卿身边坐着，伸手试了下她额间的温度，又摸摸自己的，还有些低烧。 　　这时，蒋南卿醒了，眼睫颤动几下睁开眼。 　　看到穆楚，她笑着开口：“放学了？” 　　声音带着些喑哑，她咳了几声。 　　穆楚递了手上的牛奶给她：“要不要喝？” 　　蒋南卿摇头，眼皮沉重的不太想睁，又重新闭上了。 　　穆楚望着她妈，画风突变，开启说教模式：“蒋女士，你知道什么叫生命诚可贵吗？虽然钱是个好东西，可是咱家好像也不缺啊，你想要，我们穆先生分分钟给你拉几车回来。所以，你得拿出视金钱如粪土的觉悟来，这样才能显得你出淤泥而不染，冰清玉洁，清新脱俗，与众不同。” 　　蒋南卿：“……” 　　穆楚越说越上瘾：“等穆先生回来看到你这幅样子，你就等着挨训吧。到时候你一定要老老实实听着，不要喊我救命，我不管！对于屡教不改，一直犯同样错误的人来说，可能真的需要整治一下。” 　　“……” 　　看蒋南卿女士哑口无言，穆楚心情很不错。 　　她爸妈如果给她生个弟弟就好了，保准管教的服服帖帖！ 　　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穆楚抬头：“明天星期，穆先生这个时候一般不加班，很快就回来了。老妈，好自为之！” 　　她给她妈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捧着牛奶准备上楼。 　　蒋南卿盯着女儿的背影，一眼发现亮点：“什么时候换手机了？” 　　穆楚一怔，回答：“顾秦哥哥给的，我上个不小心摔坏了。” 　　“怎么又给你买手机了？我记得你好几个手机都是他买的，老这样不好。” 　　“可是他非给我，我不能不要吧？”穆楚说着，想了想又道：“他生日好像快到了，到时候你跟我爸买礼物还回去不就好了。” 　　蒋南卿觉得有道理，也没再多言，揉着沉重的眉心闭目养神。 　　“你吃药了吗？” 　　“吃了。” 　　穆楚放心地点头。 　　—— 　　张嫂上来喊穆楚吃饭的时候，楼下穆先生已经回来了，正在客厅里给蒋南卿女士开小课堂，针对熬夜工作导致发烧，还隐瞒不报的行为，进行严肃的批评教育。 　　后来，这小课堂地点还从沙发开到了餐桌上。 　　蒋南卿给穆楚使了好几次眼色，穆楚津津有味吃自己的饭，不为所动。 　　张嫂烧的菜真好吃！ 　　蒋南卿突然夹了块穆楚最爱的红烧排骨过来：“你快期末考了，学习压力别太大，多吃点。” 　　穆楚抬头时，接收到她妈求救的眼神。 　　穆楚含笑望向穆先生：“爸，我觉得你教育得还挺好的，你看我妈都听进去了。” 　　穆先生楞了一下，看向蒋南卿：“你好好听我说话，楚楚吃什么自己会夹。总熬夜对身体不好，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远商集团设计部那么多人，什么都让你这个总监干了，那还养他们干什么吃？你看你都忙的发烧了，秦曦怎么也没打电话慰问一下，他这就是自己都不上心……” 　　蒋南卿听得耳朵快出茧子了：“这不是今天就让我休息了吗，而且设计是需要灵感的，我也不是经常熬夜，昨晚上就是空调温度低了点儿，所以有点小感冒，也不严重啊。” 　　“熬夜的时候身体抵抗力很差的，怎么能把温度调很低呢，我刚出个差你就不好好照顾自己，你这……” 　　“穆陵城！”蒋南卿放下筷子，看他，“吃不吃饭了？” 　　穆陵城闭嘴，给她盛汤：“今天张嫂煲的汤看上去不错，你尝尝。” 　　穆楚在旁边看了场热闹，咬着筷子笑。 　　蒋南卿一记眼神递过来，穆楚噎了下：“那什么，这汤我刚刚喝了，真的很好喝，而且很滋补的，妈多喝点！” 　　—— 　　周六一大早，睡得昏昏沉沉时，穆楚被顾秦的微信电话给震醒了。 　　她还困着，很不耐烦地挂断电话，翻了个身继续补觉。 　　刚有些神游天外，马上就能见到周公的时候，外面传来叩门声，是张嫂：“楚楚，顾秦先生来了，说带你去顾家给惜惜补习，人在客厅呢。” 　　穆楚不想说话，趴在床上，将枕头压在脑袋上面。 　　下一刻，顾秦的手机又响了。 　　穆楚皱眉点了接听，直呼其名：“顾秦，你这样很不道德！” 　　那边安静了一会儿：“谁许你叫我名字的？” 　　“那叫哥哥能睡觉吗？” 　　“……不能。” 　　“顾秦顾秦顾秦顾秦！！！” 　　“……” 　　顾秦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看了眼腕上的时间，开口：“已经八点二十了，有那么困？” 　　“有，好困好困。” 　　她声音带着倦意，鼻音很重，流露几分撒娇，通过电流传入耳畔时，顾秦身形略显僵硬，不自觉握紧了手机，喉结滚动两下。 　　他沉默几秒，诱哄着道：“再叫一声哥哥，就让你再睡会儿。” 　　穆楚这时候很好说话，没脾气地喊了声：“哥哥……” 　　甜软的嗓音透过电流传至耳畔，顾秦唇角上扬，嗓音低沉，带着些宠溺：“嗯，睡吧。” 　　穆楚如蒙大赦，丢掉手机，心满意足地翻了个身。 　　不过这么一折腾，穆楚却再没有睡着，在床上闭目养神一会儿，愣是没酝酿出睡意来。 　　她不太乐意地揉着眉心坐起来，去浴室洗漱。 　　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穆楚没有看到顾秦，只张嫂在厨房忙碌。 　　她过去打招呼，问顾秦是不是走了。 　　张嫂道：“说等着你，刚刚在客厅，这会儿好像在外面打电话。” 　　又把给穆楚准备的鲜牛奶和吐司面包放在餐桌上。 　　穆楚想喝冰水，刚打开冰箱，张嫂看过来：“你小日子快到了，不能喝冰的。” 　　“……哦。”穆楚伸进去的手又缩回来。 　　张嫂火急火燎冲了一杯蜂蜜水递给她：“渴的话喝这个。” 　　穆楚确实口渴，乖乖接下来喝了干净，又去餐桌前随便吃几口吐司，对付着喝了半杯牛奶。 　　背着书包出来时，顾秦的跑车停在大门口，是一辆很酷的阿斯顿马丁，低调中透着傲慢，很符合他本人气质。 　　他半坐在车头，单手抱胸在打电话，一双腿随意屈着，修长好看，整体看上去禁欲又性感，很有车模的味道。 　　之前听顾惜说，她哥哥有一台几千万的跑车，她一直想让顾秦带她去拉风，但顾秦很小气，不让坐。 　　应该说的，就是这台吧？ 　　穆楚走近时听到他略显严厉的声音：“不会就空着，晚点给你讲，这么长时间你才做完几道题？顾惜，把书房的门打开，我让管家看着你，你敢再偷偷睡觉你就惨了。” 　　挂了电话，他偏头看向穆楚，略显意外：“我以为要等到十二点了。” 　　把沉甸甸的书包扔给他，穆楚皱眉：“你管教你妹妹不是管得挺好的，干嘛找我，还影响我睡觉。我们在学校天天早晚自习，很缺觉的！” 　　顾秦望着她一张一合的嘴巴没说话。 　　她唇角挂着一滴乳白色的不明物体，随着说话的动作，那液体往下淌了一寸，晕染在白嫩的肌肤上，衬得樱桃小嘴儿娇艳欲滴。 　　顾秦似想到什么，目色微黯，低笑着大拇指腹轻轻帮她擦掉。 　　扫一眼指腹上的白色液体，他眼皮掀了掀，语气懒懒：“你背着哥哥偷干什么了？” 　　“啊？”穆楚迷茫地看他。 　　迎上她干净澄澈的目光，顾秦上扬的唇角强扯回来，恢复往日的正经，打开副驾的车门，声音温和：“过来。” 　　穆楚坐上去，看着车内的设施，眼睛里有光。 　　她发自内心地感叹：“你这车不错！” 　　顾秦俯身帮她系安全带，声音淡淡，漫不经心：“这副驾还没人坐过，今天算便宜你了，不知道走了什么大运。” 　　穆楚：“我谢谢你哦，再好的车它能有床舒服吗？” 　　顾秦：“？” 　　穆楚：“我明明更愿意不被打扰的睡个好觉！” 　　顾秦：“……”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顾园丁：我几千万的车，让你第一个坐，你还嫌弃。 　　穆小花：我喜欢我的床。 　　顾园丁：嗯，我也喜欢你的床，能种小小花。 　　穆小花：…… 第12章 　　顾家和穆家所在别墅区背靠背，一条小溪贯穿其中，沿着溪走小路的话离得很近，但开车走大路反而要绕远一些。 　　今天周六，路上的车意外的多，走走停停的，速度很是缓慢。 　　穆楚坐在副驾驶上，透过窗子看着外面长长的队伍，叹道：“还不如走小路呢，开车好麻烦。” 　　顾秦眉梢轻挑，唇角松弛一抹弧度，扫一眼外面的太阳，他揶揄道：“你顶着35℃高温步行十分钟试试，把你烤成松鼠鱼。” 　　？？ 　　“为什么是松鼠鱼。” 　　“外焦里嫩。” 　　“……” 　　前面一直在堵车，穆楚坐在慢悠悠的车里，逐渐没有耐性，发出感慨：“你这车今天开出来，实在有点暴殄天物。” 　　看看时间，已经四十分钟了还没到顾家别墅。 　　说好的拉风呢？ 　　还不如步行走小路呢！ 　　她早上起来喝了杯蜂蜜水，这会儿渐渐酝酿出排泄欲。 　　四下看了看，瞅见前面路边绿化公园的公共卫生间，让顾秦停车，自己跑着过去。 　　解决完人生三急，她起身的时候，目光一扫，情况不太妙。 　　又重新蹲了回去。 　　张嫂也太乌鸦嘴了，早上刚说她最近小日子要来，这就……来了？ 　　主要是，她没带姨妈巾怎么办？ 　　穆楚抓了抓头发，不知所措。 　　顾秦在车里等了一会儿见没动静，发微信给她：[你掉进去了？] 　　穆楚：[大号不行吗？反正堵车，你急什么？] 　　顾秦：…… 　　这是个有味道的对话，他关了聊天界面，双手抱胸倚在靠背上，闭目养神。 　　卫生间里，穆楚给顾惜发微信：[姑奶奶，江湖救急，大姨妈驾到，你出来迎接一下。] 　　顺便发送定位过去。 　　这里离顾家别墅没多远了，顾惜出来的话，一会儿就能赶到。 　　顾惜正在书房里做功课，看到穆楚的微信，又看了眼公园的定位，了然。 　　不过外面很热的，她没打算去，回复：[我在学习，让我哥哥给你买。] 　　穆楚：……？？？ 　　姐姐，你怕不是在逗我？ 　　塑料姐妹花！！ 　　就在穆楚左右为难的时候，顾秦很适时地又发来了慰问：[路已经不堵了，你还不出来？] 　　可能是见穆楚没回复，紧接着，电话打了过来。 　　穆楚手一抖，迅速拒接。 　　顾秦再打，她继续拒接。 　　坐在车厢里的顾秦，渐渐察觉了不对劲，正要下车去找她，顾惜打电话过来。 　　“哥哥，穆楚出了点状况，你，你帮个忙？” 　　“？？” 　　“就，就是……” 　　顾惜吞吞吐吐，也不太知道怎么说，憋了半天，想到刚刚穆楚的话，脱口而出，“你去接一下她大姨——” 　　“……？？” 　　“不是不是，她那什么生理期，你你你你看着办！” 　　顾惜直接挂断了电话。 　　顾秦：“……” 　　大脑转了一会儿，他捏了捏眉心，从车上下来。 　　瞥了眼那边的卫生间，又环顾四周，看到不远处的超市，定了定神，他抬步走过去。 　　超市不大，有几个人在挑选东西，顾秦进去之后四处转着，有些为难。 　　后来人渐渐少了，他才慢慢站到卫生棉的货架前面，左右挑选。 　　这玩意儿他也不太懂，看着花里胡哨的包装，一时拿不定主意。 　　收银大妈远远探着脖子看过来：“小伙子要买什么，需要帮忙吗？” 　　“……不用！”他淡淡说着，随手拿起一包去前台结账。 　　站在收银台前，他神色非常平静，仿佛自己买的是一包香烟。 　　收银台的大妈似乎也是见过世面的，直接报了价格，拿袋子装起来。 　　付钱之后，顾秦扫了眼透明袋子，接过前又问：“黑色袋子有吗？” 　　收银大妈意外了一下，抬头看他一眼，扯了黑色袋子给他重新兜上。 　　折回公共卫生间时，恰好门口有打扫的阿姨在拖地。 　　顾秦酝酿了一下，走过去，礼貌道：“您好！” 　　洒扫阿姨抬头，瞧见一个英俊无比的男人，她怔愣地看着：“你好。” 　　顾秦语气平和，脸上看不到波澜，指了指手上的黑色袋子：“里面有个叫穆楚的女孩，她……” 　　阿姨一脸很懂的表情，笑眯眯放下拖把：“女朋友小日子来了是吧？给我吧，我给你送进去。” 　　走到门口，又回头：“叫什么来着？” 　　“穆楚。” 　　阿姨点头，进了女卫生间。 　　穆楚蹲在卫生间隔间里，听到有人叫她，应着将门打开一条缝。 　　阿姨递过来：“小姑娘，你男朋友很帅啊，还这么贴心。” 　　“男朋友？”穆楚有点没回神，思索了一下，觉得应该是顾惜告诉了顾秦。 　　她正要想解释，阿姨已经走了。 　　不过顾秦能做到这个地步，也确实很贴心，宛如及时雨，简直国民好哥哥！ 　　穆楚把卫生棉从黑色包装袋里取出来，眼神逐渐…… 　　一言难尽！！！ 　　—— 　　提着余下的“卫生棉”回到车上的时候，顾秦在驾驶位坐着，神色很平静。 　　穆楚瞥他一眼，淡淡坐下来，沉默。 　　顾秦以为她尴尬，握拳咳了两声，浑然不在意地开口：“要不是惜惜告诉我，你打算住在卫生间不出来了？都什么年代了，又不是什么大事，还用这么扭捏？” 　　穆楚偏头看过来，冲他扯了一抹微笑。 　　不知道为什么，顾秦觉得这个笑很……不善良。 　　穆楚把那个黑色的袋子双手奉上：“哥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也凑合用了下，不过这剩下的你给自己留着吧。” 　　顾秦耳根热了一下，侧身躲开：“我要这个干嘛？” 　　“给你儿子呀！” 　　“……？？？” 　　顾秦觉得不太对劲，犹豫着，把那包东西拿出来—— 　　天才第一步，雀氏纸尿裤！ 　　—— 　　回到顾家，顾惜听到穆楚的描述，捂着肚子笑出了眼泪。 　　穆楚窝在沙发上，丢了抱枕给她，很是郁闷：“你还笑，当时看见尿不湿我都懵了。就在你家附近你不出来，我可是来给你补课诶，真没良心！” 　　顾惜一脸讨好：“今天35℃啊，我出去人都晒化了。而且，我想着我哥哥都在了，他帮个忙也没什么，谁知道……” 　　顾惜实在憋不住笑，肩膀再次耸动。 　　穆楚翻了个白眼：“他这忙帮的，我看他就是不好意思买卫生棉，所以买了包尿不湿应付我。” 　　顾惜看了眼那包纸尿裤，笑道：“应该不是，否则他还拿黑色袋子包起来干嘛？” 　　“不包起来，他递一包纸尿裤让洒扫阿姨送给我，他岂不是要被笑话死？” 　　“你这么解释，好像也没毛病。” 　　顾惜笑得更欢了，“不过，也可能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紧张，拿错了。” 　　说着，她过去推推穆楚，“你快先去把那尿不湿换掉，卫生间的柜子里有卫生棉，安姨刚买的。” 　　—— 　　临近暑假，空气热得灼人，外面的树叶低垂着，了无生趣。 　　田衡来找顾秦，一进客厅，感受到室内的清爽，整个人都舒服了。 　　顾秦这会儿在落地窗旁的休闲椅上坐着，双腿交叠，膝上放着萃水岭项目的相关文件，正看得认真。 　　田衡走过来，调侃道：“小顾总周末还加班啊？” 　　田衡比顾秦大了2岁，因为父母辈关系近，他们俩也自幼相识。 　　顾秦抬头看过来。 　　田衡在他旁边坐下，指着外面：“大热天的，谢修文那货拉我去打篮球，简直脑子有坑。我说来找你谈点正事，把他给轰走了。” 　　佣人送了冰镇的饮料，田衡仰头牛饮几口，敲敲桌面：“喂，我找借口拒绝他还顺便把你也带上，你得感谢我。否则谢修文那小子肯定还来找你。” 　　顾秦笑笑，目光仍旧落在手里的资料上，语气漫不经心：“你想给他做姐夫，也不讨好他一下，跟小舅子搞搞关系？” 　　刚巧穆楚出了厕所下楼找热水喝，看到跟顾秦待在一起的田衡，意外了一下，含笑打招呼。 　　早年顾秦的爸爸顾言清接手腾瑞集团之前，曾和穆楚的爸爸穆陵城合伙创办IT公司——赢和科技。 　　田衡的父亲也是肱骨之一，所以他们小辈算是一起长大的，关系都近。 　　田衡偏头看过来，冲她笑：“楚楚也在这儿。” 　　顾秦看她捂着肚子，脸色有点不对劲，放下手里的文件走过来：“不舒服？” 　　穆楚眼睫颤动几下：“我就是想喝点热水，楼上都是冰的。” 　　顾秦让她去沙发上坐下，又吩咐人去煮姜汁红糖水。 　　穆楚有些囧，坐在沙发上低着头，耳根渐渐发烫。 　　顾秦看她不自在，便道：“你先去上楼吧，一会儿让人给你送过去。” 　　穆楚如蒙大赦，起身就往楼上跑。 　　顾秦想了想，又亲自去找了暖宝宝，让人送楼上。 　　回到位子上时，田衡手臂搭在他肩膀：“是不是家里有妹妹的男人会格外贴心？无微不至？” 　　顾秦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刚才的那包尿不湿，不动声色摸了下鼻子，继续看文件，没搭理他。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超市收银大妈：今天有个小伙子买了一包尿不湿，还让我用黑色袋子装。可能是第一次当爹，有点害羞吧，咱也不敢问。 　　穆小花：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嗝 　　顾园丁：你用了我买的尿不湿，快叫爸爸。 　　穆小花：…… 　　- 　　仙女们行行好，收藏下作者专栏呀，爱你们(づ￣ 3￣)づ 第13章 　　田衡若有所思：“仔细算来，我们楚楚妹妹好像快成年了，明年开春，刚好十八岁。” 　　他把椅子往顾秦那边挪了挪，凑过去，托腮，“你有没有什么准备，或者具体想法？” 　　顾秦对他的话置若罔闻，眼皮都没抬一下。 　　田衡长叹一声，对他深表同情：“也对，你有想法也没什么用，毕竟任重而道远。” 　　顾秦终于抬头看向他：“什么意思？” 　　田衡倚在靠背上，手指有节奏地在桌面轻弹：“穆叔叔那关，不好过呗。人家就这一个宝贝女儿，长得漂亮，成绩优异，想找什么样的没有？干嘛稀罕你？” 　　顾秦认真思考了一下，略微坐正几分，低头看看自己：“我这样的，也不多见吧？” 　　“可是你比人家大太多，这叫老牛吃嫩草。” 　　“四岁很多吗？”顾秦不以为然。 　　田衡纠正他：“你从小给人灌输你大人家四岁的观念，但事实上，是四岁零七个月，四舍五入的话，说五岁也不过分。” 　　“不满五岁就是四岁，谁跟你四舍五入？” 　　田衡笑出声来：“噗哈哈哈，自己一听也着急了吧，跟我争论这个，幼不幼稚啊你？” 　　“……” 　　田衡掠过这个话题，说到正事上：“其实我今天来，还有件事想拜托你。” 　　顾秦白他一眼，一副“有事求我还埋汰我你怎么这么能耐”的表情。 　　田衡笑笑：“是这么回事，我有个朋友是学的建筑设计，刚毕业，你看能不能帮他争取一个去远商面试的机会。” 　　顾秦舅舅的远商集团，是房地产开发的业界龙头，现在是毕业季，不少大学生正挤破头颅往里进。 　　“怎么不走流程？” 　　“走流程不是没戏嘛，他高考的时候发挥失常，考的是个普通211，投简历过去石沉大海。听说设计部人才济济，学历个顶个的高，名校硕士、海归学士个个往里挤，我朋友这样的，可能直接被刷下去了吧。” 　　顾秦想了想：“远商设计部归穆阿姨管，你让你爸找穆叔叔说话不就好了，或者去找楚楚，你找我不扯远了？” 　　“那怎么会呢，这远商集团到底是你舅舅家的产业，你去找穆阿姨说话，穆阿姨肯定给你面子，我觉得应该比穆叔叔和楚楚说话还好使。” 　　“我今天接楚楚时，听张嫂说穆阿姨好像病了，现在去肯定不合适。”顾秦沉吟着，道，“我下周要去趟A市，看一下萃水岭那个项目，你不急的话等我回来去找穆阿姨。大概——” 　　他考虑了一下时间，“周三给你答复吧。” 　　“不过话说前头，我只能让穆阿姨给他一个面试机会，行不行的得看本事。” 　　田衡比了个OK的手势：“我觉得他没问题。” 　　—— 　　期末考在周二周三，一共两天。 　　作为年级第一，穆楚的座位在一考场一号，后面是沈烨。 　　第一场数学考试结束，沈烨望着前面的穆楚欲言又止，似有话说。 　　恰巧有女生围了过来：“穆楚，沈烨，最后一道选择题你们算出来没有，选哪个？” 　　穆楚和沈烨沉吟了一下，几乎同时出声：“D。” 　　见他们俩答案一致，女生激动地跳脚：“我去，我居然蒙对了。我没算到最后一步，只是觉得D比较接近，然后就选了这个，居然对了！” 　　也有人面露惋惜，显然自己选的不是这个答案。 　　之后又有人问其他题，两人的答案全部一致，被同学们当成标准答案来给自己这次的考试做自我评估。 　　人群好不容易散了，见穆楚起身要走，沈烨站起来：“穆——” 　　“楚楚！”顾惜站在一考场门口冲穆楚挥手，“走啦，去吃饭，顺便讨论一下上午的数学卷子。” 　　穆楚应了声，收拾好东西往外面走。 　　沈烨抿了抿唇，将手里捏着的浅蓝色信纸重新放入口袋。 　　刚好朋友过来，一手搭在他肩上：“兄弟，才考第一场而已，你也太沉不住气了。” 　　沈烨没说话。 　　朋友知道他喜欢穆楚，所以前段时间撺掇他给穆楚写情书，说如果穆楚答应了，高二暑假刚好是恋爱的好时机。 　　其实沈烨原本是想等高考结束再表明心意，如今朋友这么一说，勾得他心痒，突然就等不住了。 　　抓心挠肺的。 　　最后他下定决心，趁着考试两人在一个考场，把情书给她。 　　因为这个，他已经紧张一上午了，总胡思乱想，浪费了太多时间，数学卷子险些没答完。 　　— 　　穆楚一般踩点到考场，以至于接下来的几场考试下来，沈烨一直没机会跟穆楚单独说话。 　　口袋里的信纸被他拿起又放下，浸了一层又一层的汗水。 　　轮到最后一场的时候，离开考还有三分钟，教室里静悄悄的，沈烨鼓足勇气喊了她一声。 　　穆楚闻声回头看他：“怎么了？” 　　沈烨抿了下唇，轻声说：“你考试完能等我一下吗，我有话想跟你说。” 　　穆楚意外了一下，思索着点了点头。 　　讲台上监考老师敲了敲黑板：“考试时间马上到了，不要交头接耳！” 　　穆楚转过身来。 　　考试铃声响起，穆楚接过发下来的英语试卷埋头答题。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她感觉小腹隐隐作痛，伸手覆上去，眉头轻皱。 　　她这才想起来，中午因为太热吃了一杯红豆冰沙。 　　她周六来的大姨妈，今天已经周三，按理说是没什么大问题了，中午吃红豆冰沙时，也就全然没有顾忌。 　　只是现在看来，好像吃出问题来了。 　　简直不作死就不会死！ 　　考场里还开着空调，冷风嗖嗖吹着，穆楚手脚开始冰凉，冷汗外渗，小腹上的疼痛在加重。 　　她舔了下泛白的唇，强忍着继续答卷，额间却有细密的汗水往外冒。 　　她坐在第一排，监考老师很快发现不对劲，起身走过来，轻声询问：“哪里不舒服吗？” 　　穆楚轻轻应了一声，勉强笑笑：“没事。” 　　见她这么说，老师便没再问。 　　后来看她情况似乎很严重，跟另外一个监考老师商议了一下，出去找穆楚的班主任苏定强。 　　—— 　　远商集团十二楼设计部，总监办公室 　　顾秦正在与蒋南卿说田衡朋友想来远商设计部的事。 　　蒋南卿坐在办公桌前，斟酌着点头：“行吧，你让他下周一上午九点过来面试，记得带上设计稿。” 　　“那谢谢穆阿姨。” 　　蒋南卿笑着摇头：“没事，你平时照顾楚楚那么多，这点小忙不算什么。” 　　话音刚落，蒋南卿的手机响起，她跟顾秦打了个招呼，随手点开。 　　挂断后，脸色明显沉了几分。 　　她站起身来，望向顾秦：“楚楚正考试着突然生病了，我得去接她一下，就不留你了。” 　　顾秦怔愣片刻，随之起身，张口想问什么又忍住了。 　　恰好助理敲门进来：“总监，董事长通知开会。” 　　蒋南卿拿起手边的包，将手机放进去，急匆匆往外面走：“我现在有事得去一下学校，你帮我跟董事长请个假。” 　　宝贝女儿突然生病，她现在没心思管工作的事。 　　“可是，这次会议主题是清欣园的项目规划设计，您不在的话……”助理有些为难。 　　蒋南卿顿住，停在办公室门口。 　　顾秦望过去：“阿姨工作忙的话，我去吧。” 　　—— 　　教室里空调温度调高了一些，却依然没什么太大作用。 　　穆楚小腹疼得厉害，背上一波又一波的冷汗渗出来，握笔答卷的手隐隐发颤。 　　她发誓，大姨妈以后再来光顾，她一定好吃好喝伺候着，再也不作妖了！ 　　心里嘀咕着，她努力把注意力拉回试卷上，做完最后一篇阅读开始写作文。 　　好在英语是她的强项，作文题目也简单，身体的疼痛并没有影响她的答题思路。 　　不过，字迹比平时草了好几个度。 　　写完卷子，她把笔放下，胳膊肘不小心将写字笔往边缘推了一下，笔顺势掉落在地，滚了几下，落在与她隔了过道的郝晶脚边。 　　郝晶在埋头做题，似乎没有发现。 　　穆楚也懒得捡，闭着眼睛趴在了桌上。 　　沈烨原本想帮她把笔捡起来，起来时见她趴着，又关切地过去扶她：“穆楚，你没事吧？” 　　监考老师忙过来：“同学，坐你自己位子上去，现在是考试时间。” 　　“但是她……” 　　沈烨话音未落，苏定强出现在教室门口，朝这边看过来：“穆楚，你家长来接你了，收拾东西出来吧。” 　　教室里的人，纷纷看过去。 　　男人身材瘦高，宽肩窄腰，利落的五官勾勒几分凌厉，是一种无形中能给人压迫的帅气。 　　这么年轻英俊的……家长？ 　　考场里有女生窃窃私语，以及抑制不住的惊叹。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顾园丁：我又来给你当家长了，这回喊哥哥还是喊爸爸？ 　　穆小花：…… 　　顾园丁：或者，还有什么更好的称呼？比如老什么，什么公的？ 　　穆小花：…… 第14章 　　顾秦深邃的凤目望过来时，与沈烨在半空中相撞，不过淡淡一瞥，目光投向第一排趴在课桌上的穆楚。 　　不等苏定强和监考老师说什么，他已经疾步走进来，在穆楚跟前轻弯下腰，声音温和：“楚楚？” 　　穆楚睁开眼，对上顾秦满含关切的眸子，惨白的唇颤动几下，没出声。 　　“咱们去医院。” 　　顾秦收起她桌上的文具，拉她起来。 　　穆楚起身时有些趔趄，旁边的沈烨伸手扶了一把。 　　顾秦侧目睇向他，声音寡淡却不失礼貌：“谢谢。” 　　男人气场有些冷，沈烨微怔了一下，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临走时，穆楚想到什么，指了指地上的签字笔：“哥哥，那支笔……” 　　那是去年顾秦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顾秦望过去，正要捡，郝晶似乎也终于发现了，先一步弯腰拾起来，递过去。 　　顾秦点头道谢，牵着穆楚离开教室。 　　—— 　　“你怎么又来给我当家长了？”穆楚坐在副驾上，捂着肚子问他。 　　顾秦把着方向盘，勾了勾唇：“我不像？” 　　她小腹疼得厉害，也没心情开玩笑：“我没事，不用去医院，你送我回家就好了。” 　　顾秦：“脸色都差成这样了，去医院做个检查。” 　　“真的不用。”穆楚捂着小腹有气无力。 　　顾秦瞥一眼她的动作，似乎想到什么，一边打方向盘转弯，边思索着问她：“吃冷东西了？” 　　穆楚微怔，抿着唇沉默。 　　见她默认，顾秦想教训两句，又看她惨兮兮的模样，最后忍住了。 　　他记得这种事顾惜也没少干过，她们俩还真登对儿，不知道谁跟谁学的。 　　穆楚肚子疼得厉害，顾秦怕她受寒车里没敢开空调。 　　外面空气燥热，不一会儿浑身便汗涔涔的。 　　望了眼她的狼狈样，顾秦在附近一家药店门前下车。 　　很快，他拿了药和一次性杯子盛着的温水回来，递给她：“把药吃了，止疼的。” 　　穆楚坐直了身子，接过。 　　顾秦看了眼时间：“不去医院的话，先去我那休息一下，等惜惜考完我带你们俩一起回。” 　　顾秦在这附近有套房子，就在嘉兴中学隔壁的嘉兰小筑。 　　这房子是他读高中时买的，那时候走读，住的离学校近些能节省时间来学习。 　　出国后便没怎么去住过，但一直有人定期打扫。 　　止疼药的药效很快，被顾秦带去住处的时候，穆楚已经不感觉疼了。 　　顾秦打开卧室的门：“你先进去休息一下，我帮你烧点热水。” 　　穆楚应着，乖乖进去。 　　坐在床上打开空调，她这会儿也没什么睡意，因为第一次来，不免打量起这间卧室。 　　屋子里拉着窗帘，光线很暗。 　　卧室空间很大，有浴室、衣帽间和阳台，墙纸、木质地板和家具都是淡淡的烟灰色。 　　书橱里摆着他读高中时的各种书和学习资料，还有他高中时代的各种奖项。 　　顾秦推门进来时随手开了灯，把杯子里的水放在床头：“喝点热水。” 　　穆楚捧着水杯，被他无微不至照顾着，突然就有些感动。 　　她酝酿了一会儿，抬头：“哥哥，你对我这么好，我长大了一定孝敬你。” 　　顾秦本来已经打算出去了，听到这话眉头挑了一下，转身：“怎么孝敬？” 　　穆楚被问得愣了一下。 　　“就——” 　　她仔细思索了一下，回答，“你老的时候，我对你好点啊。” 　　不然还能怎么孝敬？ 　　顾秦弯了弯唇角，看着她：“真的？” 　　见他怀疑自己的诚心，穆楚坚定地点头表态。 　　顾秦若有所思打量她一会儿，很好奇的样子：“你以前不是就喜欢躲着我吗，什么时候嘴这么甜了？” 　　穆楚眨巴着眼睛，笑容甜美：“我这不是觉得，你不叫我花花的时候，还挺顺眼的。” 　　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她现在躺在人家床上，整个人都得矮半截，可不得说好听的。 　　顾秦也没再逗她，抬手看了下时间：“你自己休息一会儿，我去接惜惜。另外，给你妈打个电话，免得担心。” 　　—— 　　顾秦离开之后，穆楚喝了几口水，给老妈通了个电话。 　　挂断之后，发现同桌谭怡然给她发了微信。 　　谭怡然：[楚楚，听说你病了，严重吗？] 　　谭怡然：[我记得你中午好像吃红豆冰沙了，不会是大姨妈肚子疼吧？] 　　穆楚点开回复：[嗯，现在已经没事了。] 　　宿舍里，谭怡然正在收拾东西，感觉到震动掏出手机，松了口气：[那就好，要多休息，以后注意别贪嘴。] 　　谭怡然：[对了，考完试我听好多人讨论今天接你的人，说长得很帅。] 　　谭怡然：[看她们吹得天花乱坠，难道是前段时间让我把你防晒衫脱下来的那个？] 　　谭怡然：[他是你的……哥哥？] 　　穆楚不喜欢多解释，便简单应了：[嗯] 　　谭怡然转头跟在床上收拾东西的司念说：“还真是她哥哥，怪不得颜值那么高。好羡慕，我如果有这么帅的哥哥我会幸福死的！” 　　司念调侃她：“你可得了吧，你都长这样了，怎么可能会有很帅的哥哥？” 　　“司念，你说什么呢？”谭怡然顺着台阶爬上去，“欠收拾了是吧？” 　　两人顿时扭打成一团。 　　郝晶把桌上的书整理起来，装进包里，听着谭怡然和司念的谈话，薄唇抿了一下。 　　—— 　　从学校出去的时候，郝晶在靠近学校大门的广场，看到3班的顾惜和今天来接穆楚的男人走在一起。 　　男人帮顾惜拎着书包，顾惜时不时偏头看他，笑嘻嘻的，偶尔去摇晃男人的胳膊，很是亲密。 　　不经意偏头，郝晶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尹黎昕。 　　他几乎不穿校服，宽大的黑色T恤，颈肩挂着铂金项链，身材瘦高，五官硬朗，笑起来时有些痞，不笑时墨色瞳仁里又透着股子狠劲儿。 　　他手上握着一瓶蜡笔小新的弹珠汽水，是顾惜最喜欢的草莓味，这会儿被握得变了形状。 　　郝晶缓步走过去：“尹黎昕。” 　　尹黎昕掀起眼皮看她，觉得有些陌生，愣了几秒才隐约记起，这女孩好像给他送过情书。 　　他淡淡收回视线，没理她。 　　郝晶望着已经走到大门口的顾惜，对尹黎昕道：“她旁边那个人，是穆楚的哥哥。凭着顾惜和穆楚的关系，我想顾惜和穆楚的哥哥应该是青梅竹马吧？” 　　见尹黎昕面色沉沉，她默了会，继续说：“早就听说顾惜有暗恋的人，有人传言是沈烨，我觉得不像。现在看来，她喜欢的应该是穆楚的哥哥吧。” 　　“顾惜有喜欢的人还吊着你，太不厚道了，这种女孩，应该挺随便的。” 　　尹黎昕目色淡了几分，偏头睨着她，语气不善：“她怎么样，关你什么事？” 　　郝晶被他有些摄人的目光吓到，身子微微僵硬。 　　尹黎昕看着她，轻嗤一声：“你是不是觉得，这样你就有机会了？” 　　他把左手的饮料抛向右手，忽而递上去，眼睑低垂：“要不然，这个给你？” 　　郝晶静静望着他递上来的饮料，揪着衣袖的手指颤动几下。 　　下一刻，尹黎昕将饮料后抛，扔在了地上。 　　落地声音很大，来往同学驻足看了一眼，见是尹黎昕，也不凑热闹，各自离去。 　　远处几个兄弟朝这边喊：“黎哥，走了！” 　　尹黎昕临走前看向她：“不要招惹顾惜和穆楚，这话我只说一遍。” 　　“否则——”他指指广场正中央，“看到国旗的颜色了吗？” 　　见郝晶愣在那儿不说话，小脸惨白，他也没什么耐性，抄着口袋大摇大摆离开。 　　—— 　　斜阳似血,霞光万丈，火烧云盘旋天际，大雁成群而过，宛若一副绮丽缤纷的夏日水彩。 　　学校东门对面的小胡同里，尹黎昕和几个哥们儿拐着出来时，影子落在大小不一的红色地砖上，被拉得很长。 　　尹黎昕嘴角挂了彩，手上还有血迹。 　　身后几个男生骂骂咧咧：“那帮孙子菜鸡成那样，也敢跟黎哥叫板，我这还没打过瘾呢就他妈认怂了，没意思！” 　　“就那熊样还敢大言不惭想泡顾惜，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我黎哥的人，他也配？” 　　尹黎昕嗤了声，懒懒抬了抬眼皮，骤然瞧见大路斜对面，学校隔壁的嘉兰小筑门口，停着一辆劳斯莱斯幻影。 　　一个男人站在旁边，似乎在等人。 　　而这个男人，尹黎昕认得真真儿的，今天来学校接顾惜的那个——穆楚的哥哥。 　　他又想起郝晶的话：早就听说顾惜有暗恋的人，有人传言是沈烨，我觉得不像。现在看来，她喜欢的应该是穆楚的哥哥吧。 　　尹黎昕眯眼打量对方。 　　男人个子很高，长得……也就那样，只能算凑合。 　　他侧目望向兄弟：“喂,那个人帅还是我帅？” 　　问话时，他不着痕迹地抬手理了几下自己的发型。 　　后面几个男生也往远处看着。 　　好半天后，一个男生艳羡地开口：“黎哥，那车牌号很帅啊！” 　　尹黎昕心情烦躁：“我问的是人长得帅不帅，谁问车牌了？” 　　“帅——”在尹黎昕警告的眼神递过来时，男生求生欲很强，“才怪！” 　　“没错！”另一个人附和，“很一般，还不抵我们黎哥一根手指！” 　　尹黎昕唇角逐渐上扬。 　　站了一会儿，他摸了下嘴角，大步朝那个男人走过去。 　　看他一副去挑衅的架势，后面的兄弟慌了。 　　“黎哥想干嘛，那哥们儿瞧着不好惹诶！” 　　“劳斯莱斯幻影，车牌号逆天，这一看就是集团大老总的标配，那哥们儿是个超级富二代吧，这谁惹得起？” 　　“刚打完一场架，黎哥飘了，咱们帮还是不帮？” 　　“引火上身啊，要不然还是溜吧？” 　　“要不要这么没义气？黎哥平时对我们可不薄！依我看，咱们得去帮忙……把人拽回来！” 　　“……” 　　—— 　　顾秦站在车门边，打电话催促顾惜和穆楚快点下来。 　　刚收了手机，感觉有人站在他跟前。 　　他微微抬眸，看见一个狂放不羁的中二少年，上身黑色T恤，下着蓝白相间的嘉兴中学校服，不伦不类的打扮，脑门儿上写着“社会不良小青年”。 　　看他一脸来挑事的阵势，顾秦双手抱环，饶有兴味地半倚在车身上，看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　　暗搓搓放个二更~ 第15章 　　对方的反应让尹黎昕意外了一下。 　　他从裤兜里摸出一包香烟，抽一根点燃，吞吐间烟雾弥漫。 　　顾秦眉心微拧，神色淡了几分。 　　他懒得搭理这种神经质，扭头准备上车。 　　“喂！”对方从后面突然出声，开门见山，“穆楚哥哥是吧，跟我单挑，敢不敢？” 　　熟悉的名字，让顾秦开车门的动作顿住。 　　他回转身来，下颌弧线多了些冷硬，声音很淡：“穆楚跟你，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就问你敢不敢跟我单挑？” 　　几个兄弟跑过来拉他：“黎哥，不是约好了一起打排位吗，你怎么在这儿？走了走了……” 　　说着欲拖他走。 　　顾秦觑他们一眼：“站住！” 　　几个人听话地停了下来。 　　一个黑小子出来赔笑：“哥们儿，我这兄弟喝醉了，撒酒疯呢，不是有意冒犯的，您担待一下。” 　　顾秦越过他看向尹黎昕，寻思着他刚刚的话，下巴轻抬：“你跟穆楚什么关系？答了再走。” 　　尹黎昕被人拽着，正伸着腿挣扎，听见这话继续挑衅：“你跟我单挑，我就告诉你！” 　　顾秦嗤了声：“你这样的还不够格。你老实回答我，我不为难你。” 　　尹黎昕张嘴要说什么，被兄弟给捂了嘴。 　　黑小子道：“大哥，我这兄弟跟你妹妹就是普通同学，不算很熟的。” 　　不熟，跑来找他单挑？ 　　顾秦神色微敛，上眼皮耷拉着，声音陡然低沉，带着凌厉：“不说实话，就都别走。” 　　尹黎昕推开拉扯他的兄弟，有点怒了，对着身边人吼：“那他妈是老子情敌，你们胳膊肘朝外拐啊？都想给老子当叛徒？” 　　情敌两个字一出口，顾秦目色骤冷，看向尹黎昕的表情带了些阴鸷：“刚刚的话，再说一次。” 　　尹黎昕怒道：“别以为你们青梅竹马，你就比我有戏，告诉你，老子对顾唔唔唔……” 　　他的嘴，再次被猪队友捂上了，急得跳脚。 　　穆楚和顾惜从小区出来的时候，瞧见这阵仗，整个人都懵了。 　　顾惜吓得不敢近前，拉着穆楚的手：“尹黎昕怎么跑来找我哥哥，想自己死还是想我死！” 　　顾秦余光扫她们俩一眼，脸色很沉，声音似乎带着怒：“杵那儿干嘛，过来！” 　　顾惜哆嗦一下，握住穆楚的手：“楚楚待会儿救救我。” 　　穆楚拍着她的手背小声安慰：“没事，他追你跟你又没关系，你记得打死不承认跟他很熟就好了。” 　　顾惜觉得有道理，和穆楚壮着胆子走过去，张嘴想喊哥哥，碍于顾秦这会儿有点吓人的脸色，她樱唇颤几下，没敢吱声。 　　穆楚主动想帮顾惜说话：“哥哥，惜惜她……” 　　她刚出口，顾秦淡淡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她被盯得噎了一下，乖乖闭嘴。 　　顾秦垂眸望她，语气不辨喜怒，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早恋？” 　　穆楚讶然抬头：“？？” 　　“还找个这样的？” 　　穆楚：“？？？？” 　　这，似乎哪里不太对…… 　　顾惜也发现了不对劲，不解地看向尹黎昕。 　　尹黎昕这会儿已经被几个兄弟松开了，自从顾惜出现，他安分的不像样，简直三好学生，乖乖少年！ 　　不过他似乎没听见顾秦说了什么，这会儿正一眨不眨盯着顾惜看。 　　迎上顾惜递过来的困惑目光时，他给了个“怎么了你想说什么”的不解眼神，甚至还把耳朵往前凑了凑，想听顾惜要说什么。 　　“……”顾惜顿时泄气。 　　她犹豫着想跟顾秦说他误会了，但她哥哥脸色有点差，她张了张嘴，有点没胆子。 　　哥哥对她比较严厉，但对楚楚会相对宽容一点。 　　不是一点，是宽容很多点！ 　　她和楚楚在她哥哥跟前的待遇，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实在不行，这事就让楚楚帮忙解释吧。 　　顾秦仍旧看着穆楚，似乎已经在极力克制，脸上却依旧冷若冰霜：“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 　　“在一起多久了？” 　　“……” 　　“什么程度？” 　　穆楚：“？？？？？？” 　　我比窦娥还冤！ 　　她去看顾惜，顾惜疯狂给她暗示，一脸求救的表情。 　　穆楚思量了一下，斟酌着开口：“哥哥，这事你可能误会了，是这样的……” 　　那边呆了半天的“不良少年”们，好像终于缓过劲儿来。 　　黑小子看向尹黎昕：“黎哥，你不是喜欢顾惜吗，什么时候跟穆楚谈恋爱了？” 　　这劲爆的消息，都把他们几个整懵逼了。 　　顾惜哆嗦一下，又听尹黎昕补刀：“谁说我跟穆楚谈恋爱了？我就喜欢顾惜啊！” 　　“……”顾惜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去看顾秦的表情。 　　顾秦这会儿没看她，依旧将目光落在穆楚脸上，面上似有一闪而逝的愕然。 　　刚才这小子一上来就报穆楚的名字，后来又说情敌，他就想当然了。 　　如今仔细想想，里面应该确实有点误会。 　　半晌之后，他回神去看顾惜。 　　顾惜吓得后退，背部直接撞在门上，连连摇头：“哥哥，他是追我来着，但是我我我没有早恋！” 　　顾秦脸色很沉，不知哪儿来的怒火，当即呵斥道：“我问楚楚的时候，你是哑巴吗？” 　　顾惜被他一骂，眼眶红了，有点委屈：“你那么凶，我哪敢说话？” 　　尹黎昕看不过去了：“你凭什么这么凶她，信不信老子……” 　　“你闭嘴！”顾惜瞪他，“这是我哥！” 　　尹黎昕：“？？？” 　　郝晶不是说这是……穆楚的哥哥吗？ 　　尹黎昕仔细瞧了一下，这三人站在一起，男人明显跟顾惜长得更像。 　　他登时愣在那儿。 　　我——操！！！ 　　惹上大舅子了！！！！！ 　　事儿，好像有点大…… 　　他狗腿地走过来，对着顾秦笑眯眯的，乖巧又懂事的样子：“大舅……不是，哥，刚刚那事都是误会，我跟你开玩笑的。” 　　“另外，我确实跟顾惜没有早恋，就普通同学而已，她学习好，我找她帮我补课，然后也挺欣赏她的，就这么简单，你别骂她。” 　　“我没把她怎么样，手指头都没碰过，真的，我发誓！” 　　顾秦扫过他的穿着，脸上没什么表情：“你离她远点儿，比什么都好。” 　　尹黎昕高大的身形杵在那儿，似乎怔了下，面上闪过倔强之色。 　　半晌后，只是笑笑：“知道了。” 　　见他态度还算好，顾秦打开车门让顾惜和穆楚上车，望向尹黎昕时，又多说了一句：“校霸不过一时风光，你该看看高中生正确打开方式。” 　　看着车子走远，尹黎昕还在回味着他刚刚的话。 　　有男生拍他肩膀：“黎哥，想什么呢？” 　　尹黎昕若有所思地嘀咕着：“你们说，马上就高三了，我们是不是应该看看书，学学习？要不然，暑假上个辅导班？” 　　不良青少年们：……？？？ 　　—— 　　坐在回家的车厢里，面对顾秦的平静，顾惜忐忑不安，总觉得这事不会轻易就完了。 　　纠结了半天，她主动开口：“哥哥，这事回家不用跟爸妈交代吧？” 　　“你觉得呢？”顾秦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穆楚扯过顾惜的胳膊，安慰：“你哥哥又不是爱打小报告的那种烦人精，放心，肯定不会说的！” 　　她声音故意很大，让顾秦也听得到。 　　顾秦唇角微勾，心情倒也不差：“威胁我？” 　　“有吗？”穆楚一脸无辜，“我明明在夸你。” 　　见顾秦不说话，穆楚又试着问：“那哥哥，这事是不是就……过去了？” 　　顾秦随便嗯了声。 　　片刻后，又开口：“下不为例，离那种人远点。” 　　顾惜忙不迭应着，感激地抱住穆楚，在她耳畔轻道：“我发现，你特别能摸到我哥哥的脾气！” 　　“对了——”她想起一件事，今天考试完回班里，沈烨找上她给了她一封信，说让她转交给穆楚。 　　大概好像是情书之类的。 　　这会儿她自然不敢在车里说，便对楚楚道，“你待会儿先去我家一趟吧，我有东西要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有二更~ 第16章 　　到了秦家，顾惜捂着肚子匆匆忙忙下车：“楚楚，你先去我卧室等我一下，我上个卫生间！” 　　穆楚从车上下来，顺带着把她的书包拎起来。 　　顾秦上前接过，垂眸看着她，忽而长臂一挥，将她堵在车门口。 　　迎上穆楚诧异的目光，他问：“刚刚在校门口我问你半天，你怎么不说话？” 　　穆楚：“？？” 　　见穆楚不答，他半俯身子，说话间语气洒在她脸上：“跟我上演姐妹情深？” 　　“早恋这种事，你还准备替她顶锅？这么仗义？” 　　见她不语，顾秦又问：“怎么不说话？心虚了？” 　　他一连抛出几个问题太过突然，穆楚怔愣了好半晌，才渐渐有点回神。 　　冷静了一下，她缓缓抬头望着他。 　　明亮澄澈的双眸里不见半分怯意，反而上前一步。 　　“我觉得这事没必要谁替谁顶锅，自然也谈不上仗义。” 　　“尹黎昕喜欢顾惜是他的事，这不算顾惜做错了事，不对吗？” 　　“我刚刚不回答不是我心虚，而是我不屑。哥哥今天智商似乎很不在线，尹黎昕跟你说我们俩谈恋爱了吗，你质问我的依据是什么？” 　　顾秦：“……” 　　见顾秦不语，她逐渐理直气壮。 　　下巴轻抬，左手掐腰，右手食指戳在他胸前点着：“你方才的问题根本站不住脚，我实在懒得搭理你！你这根本就是——” 　　穆楚想到一个词，脱口而出，“无-理-取-闹！” 　　顾秦：“……” 　　他低笑一声，拖长了尾音道：“那，哥哥为刚刚的‘无理取闹’，现在给你道个歉？” 　　穆楚认真思索一下，双手抱臂，很有气势：“你如果有这种觉悟的话，赔礼道歉也不是不可以。我要看你的认错态度，酌情考虑要不要原谅你。” 　　顾秦在她脑门儿上弹了一记。 　　穆楚吃痛，捂着被他弹过的地方皱眉：“你怎么还欺负人呀？” 　　“不可以吗？我这是——无理取闹给你看的。” 　　顾秦扬眉说着，拎着她们俩的书包往里面走。 　　转身时，却看见他爸顾言清在不远处站着。 　　目光落在他和穆楚身上，眼神深邃，又带着几分严肃，不知看了多久。 　　想到刚刚的画面，顾秦身形怔了一下，面上不动声色：“爸。” 　　穆楚笑着上前打招呼：“伯伯好！” 　　看向穆楚，顾言清温和点头：“楚楚先进去，伯伯跟你哥哥说点事。” 　　穆楚应着，接过来顾秦手里的书包，径直进了屋。 　　父子二人站在院里，身高相当，眉眼相似，气场都很足，良久都无人先开口。 　　夏日里半丝风都没有，周遭静悄悄的，只有蝉鸣阵阵。 　　虽是黄昏，外面温度依旧闷热。 　　最后，还是顾言清先出声：“萃水岭的项目，虽然当初不得已停下来，但我从没想要放弃，如今从你手上捡起来也挺好。能者居之，你刚回国，那些人想给你出难题，其实也无可厚非。” 　　“为免闲言碎语，这个项目我不会插手，遇到困难自己解决。腾瑞未来的继承人，是要能靠自己挑起大任的，区区一个萃水岭项目，还算不上什么。” 　　顾秦点头：“我知道。” 　　顾言清摸出一封信递过去：“我过段时间要去澳洲出差，你妈不放心你，我列了几个名单，他们是腾瑞的元老，也是我的心腹，你有困难可以找他们。” 　　顾秦没接：“前段时间我亲自去A市考察过萃水岭，这个项目，我可以。” 　　顾言清目中含了些笑意，仍把那封信塞给他：“有备无患。” 　　见他接下，顾言清沉吟着换了话题：“楚楚是独生女，被你穆叔叔捧在掌心，如珠似玉般宠大的。” 　　顿了顿，他语气逐渐严肃，“她跟外面的普通女孩子不一样。” 　　顾秦垂着眼睑，没有作声。 　　“你应该知道我什么意思。”顾言清看着他。 　　顾秦抬头，直言不讳：“我没把她当外面的普通女孩子。” 　　“她还没成年。” 　　“只剩半年。” 　　“……”顾言清静静望着儿子，对于他的态度有些意外。 　　顾秦继续说：“当初妈生了惜惜，穆阿姨生了楚楚。穆叔叔说，原本以为是一男一女，可以做儿女亲家的，如今都是女儿，希望落空了。当时是您说的，让楚楚将来嫁给我，也是一样的儿女亲家。” 　　顾言清身形微滞，很诧异这么久远的事，他居然一直记得。 　　沉默片刻，顾言清道：“当时，是跟你穆叔叔的玩笑话。” 　　顾秦抬眸与他对视：“您觉得是玩笑，穆叔叔也觉得是玩笑，可是，我若当了真呢？” 　　他从小就把楚楚当成顾家的人，觉得楚楚和惜惜是一样的。 　　任何东西，只要惜惜有的，楚楚也应该有。 　　后来长大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又觉得，她们俩不太一样。 　　惜惜哭，他会觉得烦。 　　楚楚哭，他会心疼。 　　“我喜欢穆楚。” 　　第一次，顾秦在他爸面前正视自己的内心，拳头因为紧张而握紧了些，脸上的坚定却是义无反顾。 　　恍惚间，顾言清似乎忆起曾经的自己。 　　他终究没再说什么，只是笑笑：“你妈说，你这性子将来找不到女朋友，如今你倒是积极。” 　　顾秦很懂得适时讨好：“我是您生的，总差不到哪儿去。” 　　顾言清愣了下，神色有所缓和。 　　他叹了口气，也没再多管：“楚楚在读高中，你要有分寸。” 　　“我知道。” 　　“对了。” 　　顾言清想到什么，又道，“你穆叔叔和穆阿姨过两天计划出国旅游，打算让楚楚暂住咱们家。我恰好和你妈要去澳洲，你们三个在家住，好好照顾她们两个。” 　　“楚楚暑假要住这里？” 　　“你穆叔叔跟我提了一下，说楚楚如果想出国玩，自然是跟他们一起，不去的话，就住这里。具体还没定呢，要看楚楚的意思。” 　　顾秦若有所思：“楚楚都大了，应该不会跟着穆叔叔和穆阿姨去做电灯泡，还不如住在咱们家，还能跟惜惜一块儿玩。而且，高三暑假本来就短，万一赶不回来上课怎么办？” 　　顾言清自然知道儿子打得小心思，倒也没说什么。 　　—— 　　顾秦回自己卧室时，瞥了眼妹妹卧室门口，隐约听到里面两个女孩子的交谈声。 　　想起刚刚老爸突然爆料的消息，顾秦犹豫着，决定先给穆楚做个思想工作，这样应该就不会跟他爸妈出国了。 　　暑假住他们家，挺好。 　　他思索着，上前准备叩门。 　　手刚抬起，却在听到里面的谈话内容时，顿住。 　　屋里，穆楚被顾惜拉至书桌旁，从书包里取出一封蓝色的信纸，递过去：“这个，今天考完试沈烨让我给你的，看这颜色……我琢磨着应该是情书。” 　　作者有话要说：　　要住一起啦，打断腿剧情马上就来~ 　　本文应该下章V，会有三更掉落。 　　v章留言有红包，盼望老板们继续支持呀，爱你们！ 　　- 　　下一本《乖，吻我》，感兴趣的可以戳进作者专栏提前加入书架~ 　　文案如下： 　　秦曦甫一回国，放着家里豪宅不住，跟人玩起了合租。 　　合租女孩还是上高中时，他们班里那个毫不起眼的小乖乖女。 　　众狐朋狗友们纷纷不淡定了： 　　“曦少不会铁树开花，看上人家了吧？” 　　“什么呀，我听说他们俩高中时就谈过，后来曦少被初柠甩了，心灰意冷才出的国。” 　　“？？？” 　　当晚，大家围在一起跟秦曦视频通话求证。 　　还没说上两句，视频里，一个女孩睡眼惺忪地走过来。 　　挨着秦曦坐在沙发上，捧起他的脸：“吻我！” 　　秦曦无奈轻笑：“不是还没追上吗？” 　　“先亲，明天你接着追。” 　　秦曦喉结微动，低头封上她的唇。 　　电脑屏幕上，众狐朋狗友们： 　　“……曦少，你忘了你在视频吗？？” 　　“兄弟们，给老子录像，明天让他火爆朋友圈！！” 第17章 　　穆楚看着那信纸意外了下, 没接：“这，你没搞错吧？” 　　“怎么会搞错呢？他亲口跟我说让我交给你的。” 　　见穆楚还不接，顾惜又道, “其实我觉得沈烨给你这个不稀奇，他喜欢你喜欢的那么明显, 我早看出来了。可能如今终于忍不住了，打算跟你告个白, 然后趁着暑假谈个恋爱, 甜甜蜜蜜, 将来一起考大学什么的。” 　　穆楚看着那封信，也不知道什么心情，只硬着头皮先接过来。 　　下一刻，卧室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进来的是顾秦，剑眉浓密，墨色瞳仁泛着幽光，更显深邃迷人，鼻梁高挺, 性感的唇形勾勒出完美的线条，一张脸精雕细琢，周身透着矜贵之气。 　　他修长的腿埋进来后，在门口驻了足, 静静望着里面的两个女孩。 　　前面刚被警告过下不为例，如今又被抓包，顾惜整个人愣在那儿, 忘了做出反应。 　　穆楚早眼疾手快将情书背在后面，迎上他递来的目光，她唇角一弯，笑得甜美无害：“哥哥，你有事呀？” 　　她生的精细好看，笑起来时瑞凤眼弯弯，眼瞳里泛着点点星光，干净澄澈，毫无杂质，骗起人来眸中不见半点躲闪。 　　顾秦径直走过来，在穆楚跟前站立，伸手。 　　穆楚心里咯噔一下，捏紧了背后的信封，仰着下巴，故作不解：“哥哥，你要什么？” 　　“你背后是什么，拿来我看看。”他说。 　　穆楚笑容纯真：“没什么呀，小玩意儿而已。” 　　顾秦望着她，不说话，伸出来的手未曾收回。 　　顾惜刚经历过尹黎昕的事，这会儿怕怕的，又看她哥哥一脸严肃，哪里还敢再在屋子里待下去。 　　她突然捂着肚子：“哎呦，我要再去趟洗手间！” 　　语毕，直接冲出卧室。 　　穆楚看着逃跑飞快的顾惜，想喊她，门却被她“咣”关上了。 　　“……” 　　你卧室没有洗手间吗，还得跑出去？ 　　小没良心的，见你哥就怂，还丢下我！ 　　穆楚心里腹诽了顾惜二十遍，再抬头时，顾秦静静地注视着她，不知瞧了多久。 　　“……” 　　室内剩下穆楚和顾秦两个人，在顾秦眼神注视下，穆楚不自觉后退了两步。 　　她笑容得体，又意有所指：“哥哥，这是惜惜的房间，虽然你们是兄妹，但我们都不是小时候了，不能无所顾忌。长大了，男女有别，还是要避讳那么一点点的。” 　　说着，还捻起大拇指和食指的指腹，在他眼前比了比。 　　顾秦似乎笑了一下，略俯下身与她平视，穆楚看到他眼睫很长，根根分明，睫毛精似的，还怪好看的。 　　晃神的时候，听到顾秦说：“我进我妹妹的房间，你还挺有意见？” 　　穆楚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不解地抬眸，思索着，又补充：“我只是给你提一点小小的建议。惜惜是女孩子，你这么闯进来，是不对的！” 　　顾秦认真思索了一会儿，很赞同地点头：“有道理，我跟她……确实应该避讳一点，毕竟，你都开始介意了。” 　　穆楚：“？？？” 　　这话听着，怎么有点儿不对劲呢？ 　　不过她手里捏着情书，也没时间想，只是跟着点头：“嗯，哥哥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就好。” 　　顾秦点头，很是真诚：“意识到了，以后我跟她避讳一下。” 　　穆楚：“……” 　　这么听话？ 　　莫非，是真被她忽悠住了，意识到自己这么闯进来不对？ 　　没错，应该就是这样的！ 　　穆楚松了一口气，冲他甜甜地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时间也不早了，我得回家了。” 　　她说着，打算侧着身子与他擦身而过。 　　顾秦手臂一抬，拦住她的去路。 　　穆楚不解地抬头，见他挑眉看过来：“作为刚刚我答应你事情的交换，你还没告诉我背后拿的什么呢。” 　　“……”他怎么还惦记着？ 　　另外，他刚刚答应她什么了？ 　　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而且，面对顾秦这种“半个家长”的人物，穆楚怎么可能乖乖说实话？ 　　接情书这种举动，会被大人四舍五入定罪为——早恋！ 　　传到她爸妈耳朵里可了不得！ 　　穆楚想到刚刚自己说闯顾惜房间不对，他都认错态度诚恳，说明脸皮还是挺薄的。 　　她索性一咬牙，心一横，抬头：“哥哥，我拿的是内衣，你要看这个不太好吧？” 　　“……” 　　顾秦嘴角抽了下，没想到她竟什么话都敢说！ 　　他有些不自在，面上倒是淡定，直截了当：“我刚刚听到，是情书。” 　　“你听错了！”穆楚否认的十分果断，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情书两个字，还能听错？” 　　“对，你就是听错了，不是情书，是跟这两个字很接近的词。” 　　顾秦饶有兴味听她瞎编：“能让我误听成情书的词，是什么词？” 　　“是……”穆楚大脑转的飞快，瞬间脑中蹦出来一个相近的词汇，脱口而出，“不是情书，是情趣！” 　　“对，就是情趣！” 　　穆楚越说越像那么回事：“我们俩聊内衣的时候聊到了情趣。” 　　“这两个词的读音听起来差不多，实在太像了，所以你听错也正常！” 　　顾秦眉头疯狂跳了几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穆楚，你刚说什么？” 　　“我说，我拿的不是情书，是情趣内……” 　　话没说完，脑子突然醒过神儿来。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一怔，双颊登时红了个透。 　　不过，她也不是轻易认怂的性子，话既然都放出去了，不管怎么说，总比说是情书要强吧？ 　　她后退两步缩在墙角，做出很窘迫且欲言又止的样子，朱唇轻抿。 　　半晌后，眼眶里晕染着水雾，好像被他给欺负了。 　　顾秦：“？？” 　　“哥哥，我——”她支支吾吾，好半天才说，“我脸皮薄，你就别再问了！” 　　“……” 　　“再说一遍，会很难为情的。” 　　“……”操！ 　　顾秦差点儿没忍住在她面前说脏话。 　　小戏精演的还挺像。 　　她声音很小，可怜兮兮的，仿佛真的手里拿着那什么内衣。 　　若不是他在外面听得真真的，倒真要被她给唬住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气氛有那么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与尴尬。 　　顾秦上前两步靠近她，开口时语气散漫倦懒：“花花，你这演技，将来不当影后，有点可惜呀。” 　　穆楚微楞，脸上的表情顿时有点绷不住了。 　　沉默两秒，她抬头，脸上很平静：“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别不信！” 　　顾秦低低轻笑一声，气息悠长，在这寂静的房间里带了点儿蛊惑的勾人：“我还真不信。” 　　下一秒，他按住穆楚的肩膀将人转了一百八十度，让她背对着自己。 　　瞥见她背后攥着的蓝色信封，食指和中指一夹，书信落入他手上。 　　再把人重新转回来。 　　他将书信在她眼前晃晃：“情-趣-内-衣，长这样？” 　　穆楚：……！！！！！ 　　“你说，我要是把这封信交给穆叔叔……” 　　穆楚急得去夺。 　　顾秦似乎早料到了，长臂一伸高举在头顶，看她在自己跟前小兔子似的蹦蹦跳跳，气急败坏的样子，唇角勾起浅笑。 　　最后因为没抢到，穆楚不服气地顶嘴，显然恼羞成怒：“顾秦，你又不是我的谁，你凭什么管我！” 　　顾秦笑意渐收，身形微微怔住，高举的手臂放下来。 　　穆楚趁机将书信夺回自己手上。 　　她正高兴着，一抬头，发现顾秦脸色阴沉，望着她一语不发。 　　黄昏时分，卧室内没有开灯，光线看起来有些黯淡，像笼着一层青灰色的薄雾。 　　他一双凤目深邃，带着几分明灭不定的情绪，薄唇抿成一条线，嘴角微微下扯。 　　他好像生气了，因为她刚刚那句话。 　　周围的气氛，一下子冷场很多。 　　穆楚心里发虚，忽然想到他对自己的好。 　　她被人欺负，替她出头的人是顾秦。 　　她身子不舒服，赶去学校接她的人也是顾秦。 　　他给她买衣服，买护肤品，买文具，生活用品几乎全包了。 　　现在她说，他凭什么管她。 　　这么一分析…… 　　她好像，有点过分了。 　　顾秦一直望着她，良久都没有再开口说什么话。 　　须臾，他唇角闪过一抹自嘲，淡淡收回目光，兀自转身。 　　穆楚看到他眸中一闪而过的受伤，心咯噔一下，又见他要走，急忙上前扯住了他的衣袖。 　　顾秦停下来，垂眸睨她一眼，脸色很臭：“干嘛？” 　　穆楚舔了下嘴唇，也说不出什么道歉的话。 　　犹豫了一会儿，她把那封信重新塞给他：“给你，给你，让你没收行了吧？” 　　“不敢，非亲非故的，没资格。” 　　他语气很淡淡，手指却把那封情书捏紧了，没有让她再夺回去的打算。 　　穆楚倒是没注意到这些细节，只以为他气还没消，忙道：“我这天天蹭吃蹭喝蹭住蹭车的，简直快成你们顾家的人了，咱俩谁跟谁呀，怎么没资格？” 　　“有的，你最有资格了！”她冲他举起两根大拇指，信誓旦旦，“哥哥在我心里的地位，那可是No1.” 　　顾秦几不可见地扬了下嘴角，又很快拉平：“这可是你说的。” 　　穆楚眨着眼：“当然是我说的，而且绝对是真话！” 　　扫一眼手里的书信，他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卧室的门突然动了两下，穆楚偏头看去，见顾惜刚凑进来的脑袋又往回缩，似乎想溜。 　　“进来！”顾秦眼皮耷拉着，声音带了些严厉。 　　顾惜讪笑着走进来，很自觉地跟穆楚站在一起。 　　又往后退了两步，让穆楚挡住她一半的身子。 　　顾秦长腿自然交叠，右臂搭在沙发扶手上，左手捏着那蓝色的信封翻来覆去地看。 　　半晌后，他悠悠启唇吗：“知道早恋被抓什么后果吗？” 　　穆楚抬眸，他恰好看过来，一字一句说：“打-断-腿！” 　　穆楚：“……” 　　作者有话要说：　　2分评论有红包~ 第18章 　　“还有你, 顾惜！”顾秦看向穆楚后面躲躲藏藏的妹妹。 　　突然被点名，顾惜哆嗦一下，笑眯眯喊了声：“哥, 哥哥，你……叫我？” 　　话音未落, 就听到顾秦的训斥：“还帮忙送情书，以为自己是月老还是丘比特？你读个高中这么清闲？再带着她不学好, 搞这些乱七八糟与学习无关的东西, 我连你一起打！” 　　顾惜：“……” 　　教训过了, 顾秦也不多说什么，站起身来准备出去。 　　“哥哥！”穆楚叫住他，含笑走过去，小心翼翼指着那封情书，“这，这个要不然你给我吧，我保证处理掉！” 　　留顾秦手里哪有自己拿着放心？ 　　万一他不留神让顾伯伯或者顾伯母看到，那她爸妈也就知道了。 　　顾秦望一眼手上的情书, 扬眉：“想要？” 　　“我是想拿回去处理掉！” 　　穆楚笑的谄媚，还很乖觉地表态，“哥哥放心，我肯定不早恋, 也不会回应他的！” 　　“这信，我拿回去连看都不看，立刻销毁！” 　　顾秦思索了一下, 忽而扬眉，轻声道：“这样吧，你暑假来我家给惜惜补课，这封信我就还给你。” 　　“行啊，没问题！”穆楚满口答应，“我暑假天天来给惜惜补课！” 　　听到学习就头大的顾惜，一脸生无可恋：管我什么事啊，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穆楚伸手去接书信，顾秦再次抬手躲开。 　　见她嘟着小嘴儿很不满的样子，他笑：“急什么？等你暑假真来给惜惜补课了，我再还你。” 　　说完，把书信放进自己口袋里，“如今，我先替你保管。” 　　穆楚：“……” 　　临出门的时候，顾秦似乎忆起什么，在门口顿住。 　　他望向穆楚：“这个沈烨，是考场上坐你后面那个？” 　　他去接穆楚时，那小子的殷勤他可看在眼里。 　　穆楚正生气呢，没料到他突然问这个，很随意地嗯了一声，并没将他的问题听入耳中。 　　他沉吟着，评价：“他不好看。” 　　然后关门走了。 　　穆楚冲他翻了个白眼，用口型无声说了句：全世界你最丑！ 　　—— 　　穆楚和顾惜从楼上下来时，看到顾伯母在客厅沙发上坐着，正认真低着头涂指甲油。 　　顾伯母出身远商秦氏，也是少有的豪门世家，人长得漂亮，气质温婉和善，尤其爱笑。 　　这会儿听到动静，她抬头看向顾惜和穆楚二人，笑着招手：“你们俩快来看看，这指甲油怎么样？涂着好看吧？” 　　顾惜拿起水晶几上的指甲油打量。 　　又看向她妈：“这不会就是前段时间二婶从国外带回来的Azature吧？” 　　顾惜一说，穆楚也想起来了。 　　顾惜的二婶，娱乐圈知名影后，也是穆楚老妈同母异父的姐姐。 　　前段时间去她家，给她妈也带了瓶一模一样的。 　　据说，里面Bling Bling的全是黑钻石！ 　　顾惜看得两眼放光，把自己手伸出来：“妈，我也要！” 　　结果被她妈拍了一巴掌：“要什么要，学生要有学生的样子，平时不好好学习，这东西你倒挺上心。” 　　顾惜：“……” 　　秦暖摇头：“你说都是我生的，这智商上面，你怎么跟你哥哥差别那么大？” 　　顾惜：“我哥哥像我爸，至于我，还不是因为随你？” 　　秦暖被噎了一下，不太服气：“你妈当年也是跟你爸一样，考上C大的人！” 　　顾惜同学专业拆台：“调剂进去的，一个专业一百五十号人，就四个女生。” 　　秦暖：“……” 　　“我爸说了，你们四个就是学校安排进去中和你们专业男女比例的。” 　　“……” 　　“哦对了，你们四个去C大还有一个作用，就是攻略我爸宿舍。” 　　“……” 　　“我爸宿舍的靳伯伯、田叔叔还有邱叔叔，都被你室友给抢回家了。这大学上的，太划算了！” 　　“……” 　　秦暖沉默半天，愣是没找到反驳的话来。 　　她最后当什么也没听见，继续欣赏自己的指甲：“别说，这钻石还挺闪的。” 　　穆楚笑：“伯母手指纤细，皮肤还白，涂上去特别显气质，好看！” 　　秦暖杏眼一弯，笑容明媚：“是吧？我也觉得好看！” 　　“还是我们家楚楚会说话！” 　　她拉穆楚在自己身边坐下。 　　嘘寒问暖：“听说你今天在学校肚子不舒服，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些？” 　　穆楚笑：“已经没事了。” 　　秦暖放心地点头：“那就好，有没有耽误考试？” 　　“应该没什么问题。” 　　秦暖笑意更浓，一脸自豪：“我们楚楚果然最棒了，这回肯定还是年级第一！等成绩下来，伯母给你奖励，你想要什么，说说看？” 　　顾惜：“……”我不是亲生的？ 　　顾言清和顾秦父子从楼上下来。 　　顾秦看向穆楚：“要回家吗，我送你。” 　　秦暖女士瞪向儿子，有些不满：“你怎么说话呢？” 　　又对穆楚温声道，“楚楚别理他，今晚留在家里吃饭。” 　　穆楚看了下时间站起来，礼貌开口：“谢谢伯母，不过改日吧，今天我得先回家了。” 　　秦暖只好作罢，又嘱咐儿子好好送楚楚回家，不许欺负人。 　　等顾秦和穆楚走了，顾惜指着她妈的手指跟顾言清告状：“爸，你看我妈指甲上涂的，一点都不良家妇女，快教育教育！” 　　说完往楼上跑。 　　秦暖转头看向沙发靠背后面站着的顾言清，把自己Bling Bling的指甲在他眼前晃：“老公，好看吗？” 　　顾言清握住她的手腕看了看，还没开口对上她威胁的眼神。 　　他无奈轻笑一声，目含宠溺：“嗯，好看。” 　　秦暖顿时舒心不少。 　　她双臂交叠放在沙发靠背上，下巴轻轻抵上去。 　　半晌，感叹一声：“你说穆陵城他们夫妻怎么把楚楚养得这么好？人美嘴甜，性格乖巧，关键学习成绩还好，简直太讨人喜欢了！” 　　“他们家基因真好，咱们家惜惜怎么就不行呢？” 　　顾言清沉吟着，意有所指：“惜惜这不是，有你拖后腿吗？你看秦秦就挺好的。” 　　“……” 　　秦暖切了一声：“我们惜惜如果是个男孩，小时候就应该跟他们穆家订个娃娃亲，将来把楚楚嫁到咱们家来，多好的儿媳妇呐！” 　　顾言清笑了笑，弯腰在她耳畔低喃几句。 　　秦暖听完愣愣地看着他，有点不敢相信：“这话，是秦秦自己说的？” 　　顾言清点头，又思索着道：“不知道什么时候看上的，今天他说出来我也觉得意外。只是，你说他们两个人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秦暖当即拍着沙发靠背，激动之情无以言表，“做我儿媳妇，我看就没有比楚楚更合适的了！” 　　她说着，还忍不住感慨：“秦秦到现在还没女朋友，我都差点怀疑他是不是喜欢男人了。不过还好还好，居然喜欢楚楚，这小子真有眼光！随我！” 　　顾言清：“……” 　　她眯眼幻想着未来，唇角翘起老高：“楚楚这么好看，学习还优秀，要是将来跟秦秦结婚，那生出来的宝宝肯定颜值逆天，智商爆表！” 　　顾言清：“……” 　　“老公，我迫不及待想抱孙子了怎么办？” 　　“……” 　　—— 　　穆楚回家的时候，一进屋就闻到骨子诱人的饭香。 　　这熟悉的味道，应该不是张嫂。 　　似乎，是她老爸的手艺！ 　　她寻着味儿摸到厨房。 　　看到她们家穆先生系着围裙正在厨房大展神威——地指导同样系着围裙的蒋南卿女士做菜。 　　穆陵城：“放盐……姑奶奶这是白糖，旁边那罐才是……多了多了，手别抖……再翻炒几下就行了……颠勺不是这么颠的，你怎么那么笨——” 　　蒋南卿把锅往火上一扔，脸色冷下来：“不学了！” 　　穆陵城赶忙把火一关，给她揉肩：“我刚刚是想说，穆陵城怎么这么笨，连我聪明能干貌美如花的媳妇都教不好，简直笨死了！” 　　又弯腰把脸凑过去：“要不你打一下解解气？” 　　蒋南卿气消了不少，笑着推他：“你能不能正经一点？待会儿楚楚回来看见了不好。” 　　“她都快长顾家去了，什么时候回来积极过？”穆陵城不以为然。 　　看着里面的画面，穆楚弯了弯唇角。 　　见俩人没发现自己，她蹑手蹑脚从橱窗里翻出两包零食，盘腿坐在沙发上边吃边看电视。 　　她电视声开得很低，厨房那边有说话声时不时飘出来，时而夸赞，时而暴跳如雷，噼里啪啦，鸡飞狗跳，却拢着别样的温馨。 　　蒋南卿端着自己的成果出来的时候，看到沙发上的穆楚意外了一下：“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出声？肚子还疼吗？” 　　“早不疼了。”穆楚嘎嘣吃着薯片，懒洋洋的，“我不出声，还不是怕打扰你们俩的……情致？” 　　蒋南卿嗔她一眼：“跟谁学的话？少吃点零食，快去厨房端菜。” 　　穆楚应着，飞奔厨房。 　　穆陵城正在厨房摆菜。 　　看见她进来，把凉拌的递过去。 　　顺便悄声叮嘱：“待会儿好不好吃都得夸好吃，听见没？” 　　穆楚抬眸：“穆先生，您能把怕老婆再发挥的极致一点吗？” 　　“你懂什么？”穆陵城嗤笑一声，“这叫宠！” 　　穆楚还没接腔，蒋南卿走进来：“你们父女俩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穆楚微怔，看向蒋南卿时笑容灿烂无比：“我跟我爸说，今晚这些菜色和香都有了，还不知道味怎么样。” 　　穆陵城：“那肯定也是一流的，不看看谁做的！” 　　穆楚跟着点头：“也对，我老妈出马，就没有干不成的事！” 　　蒋南卿：“……” 　　—— 　　今晚的菜确实算不上难吃，顶多就是……咸了点，有些齁嗓子。 　　以至于饭后，穆楚灌了不少水。 　　这会儿一家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穆楚还捧着自己的小水杯。 　　穆陵城坐在单人沙发上，想起正事来，看向穆楚：“最近我公司刚好不忙，打算带你妈出国旅游，免得她老忙工作不顾及身体。所以，你跟着去吗？” 　　从他看过来的眼神里，穆楚解读出了他的潜台词：你要去当电灯泡吗？ 　　不等穆楚回答，穆陵城又说：“不去的话，你暑假住顾家去，我已经跟你顾伯伯说好了。” 　　穆楚想到了顾秦拿情书威胁她，让她暑假去顾家给惜惜补课的事。 　　出国旅游嘛，每年暑假都去，也没什么新意，她确实不感兴趣。 　　不过这会儿被他爸的话一激，穆楚唇角渐渐勾起，很不上道：“出国旅游哇？好呀好呀！” 　　“……” 　　作者有话要说：　　2分评论有红包~ 第19章 　　穆陵城试探着问：“你跟惜惜关系那么好, 你舍得跟她分开吗？” 　　穆楚思索了一下，认真点头：“爸，我觉得你说的话很有道理。” 　　在老爸唇角即将绽放笑意时, 她又补一句，“咱们可以把惜惜也带上, 这样我们俩就不用分开了！” 　　“……” 　　穆陵城面部表情僵硬了一瞬，又很语重心长地问：“但是我听说, 你们高三会提前一个月开学的, 出去玩会有变数, 万一回来晚了，耽误你功课怎么办？” 　　穆楚眨巴着眼睛，笑得很甜：“不会呀，我成绩很好的，年级第一，不影响！” 　　“……” 　　见穆陵城不说话了，穆楚偏头看向旁边的蒋南卿，挽着她的胳膊撒娇：“妈, 你说呢？” 　　“当然得去！” 　　蒋南卿把女儿卡在衣领的马尾薅出来，捋顺了。 　　“往年不是都一起的吗，今年也不能例外。一家人，就得整整齐齐。” 　　穆楚很得意, 挑衅地看向穆陵城。 　　然而对方正低头看手机，没理她，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小情绪了。 　　穆楚正决定不再逗他的时候, 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掏出来看了眼。 　　怕老婆的穆先生：[转账10000.00元。] 　　穆楚数了下后面的零，爽快收钱。 　　她一拍大腿：“对了，我答应暑假要给惜惜补课的，要是去旅游，会影响惜惜学习吧？” 　　“对对对，那肯定影响！”穆陵城连忙说，“我觉得马上高三了还是得学习为重，要不然你暑假去惜惜家住，方便给她补课，自己也多学习，等明年高考结束了，咱们一家三口再出去玩，成不成？” 　　穆楚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那，我再想想。” 　　半分钟后，穆楚手机又震动了两下。 　　怕老婆的穆先生：[转账10000.00元。] 　　怕老婆的穆先生：[宝贝，两万不少了，别过分啊。] 　　穆楚弯着唇角，飞速打字：[爸，主要是2这个数字它不好听啊，我会觉得你在骂我。（委屈.jpg）] 　　她继续输入：要不然，你再给我转一万…… 　　后面这条还没来得及点发送，又收到一条。 　　怕老婆的穆先生：[转账2222.22元。] 　　加上前面的，一共是：22222.22元。 　　穆楚：…… 　　怕老婆的穆先生：[2是个好数字，代表成双成对，再多一分都是多余。] 　　穆楚：“……” 　　她觉得她爸这句话有深意，拐着弯儿说她是多余的。 　　穆楚看着到账的两万多块钱，想起顾秦的生日快到了，刚好能用上。 　　算了。 　　为了钱，她大方一点。 　　不跟他爸计较了。 　　—— 　　自从穆楚表态说不跟他们出国旅游开始，穆陵城先生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开心。 　　看他这架势，穆楚觉得，他老爸今年带老妈出去没安好心！ 　　说不定，还想给她整个弟弟出来。 　　想到这个，穆楚还挺期待的。 　　这天，她忍不住问老妈有没有要二胎的打算时，蒋南卿刚喝下的水喷了出来。 　　缓和了半天，戳着她的脑瓜子道：“你想什么呢？你都这么大了我再给你生个弟弟？” 　　穆楚不以为然，小声嘟囔：“那怎么了，咱们家这条件，再生个又不是养不起。” 　　“反正，我是支持的！”穆楚表态。 　　看人家顾惜还有个哥哥。 　　怎么她们家就她一个人呢？ 　　这不公平！ 　　“我马上就高三了，你们如果现在怀一个，我大学刚好能给你们带孩子。”穆楚很贴心地建议。 　　蒋南卿哭笑不得：“行了行了，有你一个我就够操心了，还生什么生？你喜欢宝宝，等长大了自己生去。” 　　穆楚被噎了一下，到底还是没经事的女孩子，骤然红了脸。 　　她她她，她跟谁生啊？ 　　她妈这么大人了，怎么说话呢这是？ 　　蒋南卿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话不合适，正想说些什么，楼梯口传来穆陵城的声音：“穆楚，你过来给我解释一下，这书里夹的字条怎么回事？” 　　穆楚回头，见他爸站在楼梯口，手里拿着一本《安妮日记》。 　　穆楚记得这书是前段日子在她爸书房里找到的，拿去学校看了一周，后来又放回书房了。 　　怎么……里面还有字条？ 　　穆陵城拿起来声情并茂地念给她听：“穆楚同学，我是高二7班的李小峰。（我看你叫小兔崽子！）” 　　“我喜欢你很久了。（喜欢我女儿，你咋不上天和太阳肩并肩？）” 　　“可以交个朋友吗？（不可以！）” 　　“我的微信号是：XXXXXX（我女儿不想知道！）” 　　穆楚：…… 　　蒋南卿：…… 　　— 　　因为字条的事，穆楚站在客厅被她爸进行了长达一个小时的批评教育。 　　从他创业的不容易，到老妈怀胎十月的艰辛。 　　又重点描述养育她这么多年的含辛茹苦。 　　不知怎么，后来还扯到了当初老妈对他一见倾心，再见倾情，穷追猛堵，死缠烂打，他一颗冰山之巅的心被融化，勉为其难接受她一番赤诚的恋爱经历。 　　一旁的蒋南卿听得皱起眉头：“穆陵城，我什么时候追过你，我自己怎么不知道？不是你先喜欢我，想着法跟我示好表白的吗？” 　　“你的记忆……出现了偏差。”穆陵城面不改色跳过这个话题，背对着蒋南卿，继续教育穆楚，“总之，你来的很不容易，你得感恩，不能小小年纪就被人花言巧语哄走了。否则你就是没良心，白眼狼，不孝女！” 　　“……”无语地看向蒋南卿，可怜兮兮，求助的信号很明确。 　　蒋南卿靠在沙发里，忍着笑扯了扯穆陵城的衣角：“你先跟我解释解释，我什么时候追你了？” 　　又偷偷给女儿使了个眼色。 　　穆楚接收到信号，在她老爸看向老妈时，悄悄溜走。 　　穆陵城没发觉，在蒋南卿身边坐下，神情认真：“大学的时候，是不是你当着学校同学的面，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单方面宣布，说是我女朋友的？” 　　蒋南卿回忆着，点了下头。 　　那时候她跟室友去大礼堂看迎新晚会，没票，被学生会的人给拦在门口。 　　穆陵城当时是学生会主席，为了进去，她冒充了一下他家属。 　　穆陵城唇角弯了下，又问：“后来，是不是你自己从国外飞回来，穿着婚纱，在我们公司楼下大声跟我求婚的。” 　　蒋南卿又点了下头，解释：“那是……” 　　“综上所述！”穆陵城打断她，“我合理怀疑，是你先喜欢我的，说你对我穷追猛堵，死缠烂打，喜欢我喜欢的死去活来，一点都不过分！” 　　蒋南卿：“……” 　　穆陵城心情不错，又想起给女儿的思想教育还没结束，一偏头——人没了。 　　他站起来对着楼上喊：“楚楚，你下来，爸爸还没说完呢！” 　　穆楚刚进屋便听见这一嗓子，果断戴上了耳机。 　　—— 　　夜凉如水，黑暗的天穹上点缀着几颗疏星，别墅区高档炫彩的灯光跳跃闪烁着，池塘里小金鱼还在嬉戏。 　　穆陵城刚眯了一觉，被噩梦惊醒了，倏然睁眼。 　　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呆愣半晌，他拢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声音幽幽的：“老婆，我梦到楚楚嫁人了！” 　　蒋南卿这会儿还没睡，靠坐在床头拿着一本时尚杂志翻看，闻此瞥他一眼，没说话。 　　穆陵城脸色不太好。 　　他纵横商场多年，在外面总是雷厉风行，不苟言笑。 　　但回到家里却是个十足的暖男，很少发什么脾气，更不会把工作上的情绪带回来。 　　可这会儿，他脸上的表情难得有几分严肃，整个人看上去闷闷的，带着失落的丧。 　　蒋南卿已经很少看他这幅样子了。 　　放下手里的杂志，她过去抱住他，靠在他怀里，安慰道：“你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那字条她明显自己都不知道，否则还能被你给发现了？楚楚又不是小孩子，她有分寸的，你别瞎操心。” 　　“涉世未深呢，万一遇到个花言巧语的，被骗了怎么办？” 　　穆陵城越想越不放心，思来想去地琢磨，“你说她不肯跟咱们去旅游，不会是因为谈恋爱了吧？” 　　蒋南卿一时无语：“不是你不想让她去吗？” 　　“两码事！”穆陵城说，“我现在突然觉得，她可能本来就不想去，还套路我两万多块钱。这钱，不会花什么男生身上吧？” 　　穆陵城越想越不放心，掀开被子下床：“不行，我得跟秦秦打个电话，暑假楚楚去他家住，让他帮忙留意一点。” 　　—— 　　顾秦这会儿在书房，正跟顾言清谈关于萃水岭的项目。 　　口袋里手机震了几声，他拿起看了眼，疑惑：“穆叔叔怎么这时候给我打电话？” 　　顾言清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接听。 　　那边传来穆陵城的声音：“秦秦，还没睡吧？” 　　“还没有，叔叔是有事吗？” 　　“是这样的……”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又道：“我和你阿姨过几日打算去度假，楚楚说要给惜惜补课，所以她可能要在你们家住一段时间。” 　　“刚巧你不是也在家吗，叔叔想让你帮忙留意一下楚楚暑假的动向，看她……有没有谈恋爱。” 　　顾秦楞了几秒，又听穆陵城说：“我今天无意间翻到有人给她写的告白小字条，就有点不放心，怕她早恋，你帮我看着点，我也好放心。” 　　等了一会儿没有反应，穆陵城问：“秦秦？你有听到我说话吗？” 　　顾秦回神，乖觉地应了声：“好，我知道了叔叔。” 　　挂断电话，顾秦看到他爸唇角勾了勾，从电脑桌前站起来：“他可算找对人了。” 　　之后拿着水杯离开书房。 　　顾秦重新在办公椅上坐下，指尖随意敲击在扶手上，若有所思。 　　—— 　　三天后一大早，穆陵城和蒋南卿离开的C市。 　　送他们去机场之后，穆楚直接被顾秦接去了顾家。 　　天色尚早，顾惜这时候还没醒，顾家别墅里很安静，啾鸟之声处处可闻。 　　电梯开了，顾秦拉着她的行李箱和她一起进去。 　　“我爸和我妈昨天一起去了澳洲，有个合作项目可能要很久，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穆楚意外地看向他：“那家里就你们兄妹？” 　　“现在不还有你吗？”顾秦唇角勾了一下，问她，“要自己一个人住还是跟惜惜一起？” 　　穆楚想了想，答：“都可以的。” 　　顾秦不置可否。 　　电梯在三楼开了门，两人出去。 　　出了电梯右转，东面是顾惜的房间和琴房。 　　西面是顾秦的房间和书房。 　　此外，东西两边最尾部还各有一间客房。 　　长廊两端的窗子开着，夏风吹拂在耳畔，周围静谧又祥和。 　　有佣人在打扫，看到顾秦和穆楚，笑着打招呼。 　　顾秦轻轻点头，带她到顾惜房门口，敲了敲门：“起来！” 　　之后也没逗留，带着穆楚往西面走。 　　在最后一间卧室门前停下，顾秦下巴轻抬：“住这间吧，里面打扫过了，什么都有。” 　　话刚说完，他握拳打了个哈欠，懒散地倚在门框上，抬腕看了下时间，才早上七点半：“今天起得早，你自己收拾一下，再睡个回笼觉。” 　　瞌睡会传染，见他打哈欠，穆楚也不自觉打了一个。 　　又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他：“既然要睡觉，那你刚刚敲惜惜的门喊她起来干嘛？” 　　顾秦轻哂一声，漫不经心地应着：“我喊她，她不是也没起？” 　　穆楚：“……” 　　你以后可别这样敲我房门，否则你会被打死的。 　　“我有起床气！” 　　穆楚严重警告，提前打好预防针。 　　顾秦低笑着，在她脑门上揉了两下：“进去吧。” 　　穆楚站着没动，定定望着他。 　　顾秦见她欲言又止，很有心事的样子，扬眉：“有话对我说？” 　　穆楚把手伸过去，声音里带着讨好：“哥哥，你之前说过的，我来给惜惜补课，你就把情书还给我。” 　　顾秦在她掌心拍了一下：“等暑假结束了，我就给你。” 　　穆楚瞪大了眼睛，不太高兴：“我可是放弃了跟我爸妈出国旅游的机会，来跟惜惜补习的。我这么有诚心，你也不能不讲信用！” 　　顾秦换了个姿势靠在门框，一条长腿自然弯曲，勾了勾唇：“放心，我这人很讲信用，暑假一结束，保证给你。” 　　穆楚看他态度强硬，也懒得跟他磨，反正暑假她住这儿，找机会偷回来不就行了。 　　这么想着，她不再搭理顾秦，直接开门进去。 　　关了门才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 　　这间卧室，好像跟顾秦的卧室是隔壁哦。 　　她下意识偏头，看向床头的那道墙。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追过来的老板们，逐个么么哒(づ￣ 3￣)づ 　　本章评论区依旧有红包！！！ 第20章 　　穆楚一觉睡到了九点钟。 　　醒来后将行李箱的衣物放进衣橱, 拿了条银白色真丝吊带长裙去浴室。 　　里面洗漱用具都是崭新的。 　　沐浴露和洗发水是她最喜欢的茉莉花香。 　　穆楚感叹，这么细致的小关怀，肯定是顾惜。 　　不枉她们俩姐妹一场, 这个暑假，她一定好好帮她补课！ 　　洗完澡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 　　她不经意往阳台的方向瞥了眼, 发现阳台上错落有致摆着茉莉花。 　　雪白色的花瓣在日光下泛着光泽，椭圆的叶子苍翠欲滴, 很有清幽宁静的气质。 　　她推开玻璃门走出去。 　　清雅的香气很淡, 萦绕鼻端时却能凝神静气, 让人心旷神怡。 　　卧室的阳台是延伸出来的弧形，与顾秦卧室的阳台隔了半米宽的缝隙，均有护栏。 　　头顶是一层隔日玻璃。 　　这会儿顾秦正拿着花洒壶给阳台上的一叶兰浇水，感觉到这边的动静，抬头而望。 　　穆楚湿漉漉的头发披散着，蹲在几盆茉莉花前闭眼轻嗅，巴掌大的鹅蛋脸，笑起来时眉眼弯弯, 双颊浅放两只笑梨涡。 　　阳光下，她肌肤皙白通透，似与那雪白花瓣融为一体，美得动人。 　　——香从清梦回时觉, 花向美人头上开。 　　顾秦脑海想到了这句诗，觉得很贴切。 　　晃神间，穆楚抬头朝这边看来。 　　瞧见顾秦她微愣了下, 旋即笑着冲他招手：“哥哥，这花是惜惜摆在这儿的吗？” 　　顾秦脸色僵硬两秒，唇角一扯，鼻端嗤了声，没回应。 　　见他在浇水，穆楚看着自己阳台上的茉莉花，也四下找花洒壶，结果没有。 　　她只好走过去找顾秦：“哥哥，你给我用一下，小花口渴了。” 　　顾秦扬眉看过来，声音带着散漫的调侃，像逗小猫：“小花，你渴了？” 　　穆楚：“……”你才是小花！ 　　顾秦低笑了一声，把手上的花洒壶递过去。 　　穆楚一手扶着护栏，一手伸了过去，弯腰来接。 　　她身上的吊带裙领口较大，透明色的内衣带子贴在香肩，阳光下有些反光。 　　一字形的锁骨纤细，精致迷人，俯身时下面青涩的内容若隐若现。 　　夏风吹拂，夹杂着花香和独属于她的气息，悉数往人鼻孔里钻。 　　顾秦心跳一滞，目光匆忙瞥向一边。 　　感觉到她冰凉指腹触碰到自己的手指，下意识松了手。 　　谁知穆楚没拿稳，他又松得太快。 　　花洒壶顺着两个阳台中间的半米缝隙跌落在地上，重重一声脆响。 　　花洒壶是奶白色的陶瓷材质，上面纹着油画图饰，很精致漂亮。 　　这会儿从三楼的方向飞出去，顿时“小精致”粉身碎骨，声音清脆又响亮，在大理石地板上涌出水迹。 　　穆楚无语地抬头：“你干嘛呀？我还没接住呢！” 　　顾秦喉结动了两下，神色平静地看她：“拿个新的不就好了。” 　　又笑：“谁让你自己笨，我还没让你赔我们家花洒壶呢，你还怪我？” 　　穆楚丢给他一记白眼，让他自己体会。 　　顾秦抬眸看一眼她那边的茉莉花，说：“早上刚浇的水，你的花不渴。既然睡醒了，下去吃饭。” 　　语毕，他伸手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抬步回自己卧室。 　　穆楚幽怨地捂着脑门儿，又看一眼地上的花洒壶，回屋找到一件浅蓝色小披肩罩在外面，直接开门下楼。 　　餐厅里，顾秦和顾惜兄妹相对而坐，正在用餐。 　　顾惜看见穆楚，笑着跟她招手，顺便帮忙拉开了旁边的椅子。 　　穆楚刚坐下，安姨已经盛好了八宝粥端过来。 　　她礼貌道谢。 　　顾秦抬头，见她湿漉漉的头发披散着，眉心微蹙：“怎么没吹干？” 　　她刚洗过澡，这会儿头发还湿漉漉的，发梢滴着水。 　　穆楚随手将散落的头发扎在后面，低头喝粥：“太长了，吹着麻烦。” 　　她没有吹头发的习惯。 　　冬日天寒，在老妈的逼迫下，她才会心不甘情不愿地吹头发。 　　夏天，就很没有必要了。 　　顾秦没说话，将手边的茶叶蛋剥开，递给顾惜。 　　顾惜受宠若惊，他哥哥今天怎么这么好？ 　　顾秦没理她，又剥了一个给穆楚，之后慢条斯理地擦手。 　　餐厅里开着空调，凉气丝丝灌进来。 　　他抬头瞥一眼穆楚湿漉漉的头发，站起身：“你们俩慢慢吃，我去公司，中午不回来。” 　　他走后没多久，安姨拿着吹风机过来：“楚楚把头发吹一下吧，空调屋里会感冒的。” 　　穆楚想婉拒，可见安姨都拿来了，只好乖乖应了声，把头发吹干。 　　听到吹风机的呼呼声响起，顾秦才从客厅沙发上起身，打着电话举步往外走。 　　—— 　　刚放暑假，期末成绩还没出来，顾秦也没太逼着顾惜学习。 　　饭后，顾惜心血来潮拉着穆楚去拍照。 　　不管是学习，还是豪门世家自幼修习的琴棋书画，顾惜都兴致缺缺。 　　她最大的爱好，是摄影。 　　可能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她摄影技术很不错，P图的本事也是一流。 　　顾惜的衣橱里有很多专门拍照用的各种服装搭配，穆楚与她身量相当，刚好能穿，于是被顾惜摆弄着各种凹造型。 　　从卧室到花园，后来又拉着穆楚去南面一条充满诗意的古街道逗留许久。 　　正值盛夏，大街上热浪翻滚，人站在那儿仿佛坠入炊笼。 　　路边的法桐树努力撑开茂密的枝叶遮挡艳阳的来袭，却阻挡不住滚滚热潮。 　　蝉虫隐匿在叶子底下，叫声聒噪。 　　这样的天气，人影零星可见。 　　穆楚穿着墨绿色长裙，站在一栋20世纪欧式古建筑前。 　　背后浅绿色和浅灰色花岗岩拼成的太阳纹饰，经过岁月的洗礼显得陈旧，仿佛历尽沧桑。 　　被顾惜要求着摆了几个造型，穆楚鼻尖儿开始泛红，额头上也冒了汗，衣服黏腻地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抬手将帽檐往下压了压，穆楚绝望地看向顾惜：“姐姐，回家吧，我快死了！” 　　顾惜也抹了把额上的汗水，直起身来，认真翻了翻相机里今天的收获，冲穆楚挑眉：“行吧，今天放过你了！” 　　刚收了相机，一辆银色轿跑从前面驶来，最后停在二人跟前。 　　顾惜和穆楚顺势而望，便见一位男人偏头看过来，摘了墨镜，露出俊逸一张脸。 　　男人双眼皮，桃花眼，高挺的鼻梁，眉眼总是温润含笑，上扬的眼尾带着几许勾人，乍一看像个妖孽。 　　顾惜愣愣看着，一时失了神。 　　好半晌才笑着拉穆楚过去：“修霖哥哥！” 　　他不是在国外巡回演出吗，什么时候回国了？ 　　她居然都不知道！ 　　粉丝群里也没听说啊！ 　　“你什么时候回国的？”顾惜按捺不住好奇，问他。 　　谢修霖笑了笑：“刚回。” 　　又看她们俩额头冒汗，眯眼打量一会儿，问：“这么热的天，你俩在这儿做什么？” 　　他声音圆润，带着特有的磁性，又格外的温和贴心，带着不加掩饰的关怀。 　　顾惜不觉红了脸，有些羞赧地举了举脖子上挂着的相机。 　　“还挺有闲情雅致。”谢修霖略一扬眉，“回家吗，我送你们？” 　　等了一会儿顾惜没反应，穆楚扭头去看——那丫头两眼放光，再多待一刻，她估计能扑上去把人吞了。 　　“……” 　　穆楚笑着把人扯自己身后，对着谢修霖礼貌含笑：“不用麻烦了，司机就在附近。” 　　谢修霖点头：“也好，外面热，早点回家。” 　　穆楚轻轻颔首，与他道别。 　　谢修霖的轿跑消失在视野，穆楚看向口水快流下来的顾惜，手掌在她眼前晃：“喂，你爱豆已经走了！” 　　顾惜后知后觉地回神，欲哭无泪：“怎么走了，我还没跟他说话呢！” 　　“……”穆楚无语，“谁让你刚刚没出息，一副要吃人的表情，也不怕吓着人家。” 　　顾惜揪着泛红的耳朵讪笑。 　　忽而又拉着穆楚，眼睛里泛着光，充满了期待：“他在C市的演唱会快到了，到时候你陪我去！” 　　“看情况吧。”穆楚随口应着。 　　天气太热，她整个人蔫蔫儿的，对什么都兴致缺缺，只想回空调屋里带着，缓和一下。 　　回家的路上，顾惜和穆楚坐在车厢后座。 　　顾惜脑海中幻想着谢修霖的盛世美颜，喜滋滋笑着，活像个恋爱中的花痴小傻子。 　　她忽而问穆楚：“你觉得修霖哥哥和我哥哥比，哪个更帅？” 　　穆楚倚在车门上闭目养神。 　　车厢内空调开着，隔绝了外面的热浪，舒适的让人想睡觉。 　　听见顾惜的询问，她缓缓睁开眼，长而卷翘的眼睫颤动，沉默着似乎在认真思索。 　　半晌后，虽然并不是很想承认，但还是实话实说：“还是你哥哥帅。”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顾园丁：老婆是亲的，妹妹好像不是。 　　穆小花：快夸我！ 　　顾园丁：奖励你，今晚给花花浇水。 　　穆小花：…… 　　顾园丁：嗯？我说的是你阳台上的花，你怎么胡思乱想，还脸红了？ 　　穆小花：…… 　　- 　　本章依然有红包！！！ 第21章 　　“怎么可能！” 　　顾惜一拍大腿坐直了。 　　“我哥哥那张臭脸, 都不带笑的，哪有修霖哥哥讨人喜欢？” 　　说完还拿手机翻出顾秦和谢修霖的照片对比。 　　打量一会儿，她摸着下巴感慨：“楚楚, 你别说，我哥哥还挺上相,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 　　穆楚看过去。 　　照片里顾秦背靠着墙壁，长腿笔直, 手上夹着烟, 看角度好像是偷拍的, 有些不清晰。 　　但五官立体，线条流畅，颜值确实没的说，只是周身气质偏冷，带着与生俱来的矜贵和骄傲，跟谢修霖完全不是一路风格。 　　其实顾秦这张祸害脸，如果混娱乐圈的话，想必也能风生水起, 声名大噪，迷死万千少女。 　　不过他这种连采访都不愿露面的人，估计今生跟娱乐圈无缘。 　　顾惜又划过另一张谢修霖超清大图，喜滋滋舔屏：“反正我家修霖哥哥最好看, 你看这迷人的桃花眼。我就喜欢桃花眼的男人！” 　　穆楚疑惑地偏头：“尹少爷也是桃花眼，追你这么久，怎么没见你喜欢？” 　　“那只小学鸡……” 　　顾惜话没说完, 手机响了一声，她掏出手机点开，是尹黎昕给她发微信。 　　顾惜给他的备注，就是小学鸡。 　　小学鸡：[惜惜小公主，我暑假准备报个补习班，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小学鸡：[你跟我组个团儿怎么样？两个人有优惠。] 　　顾惜：[不去！] 　　小学鸡：[那你成绩比我好，能不能帮我补课？] 　　顾惜：[不能！] 　　小学鸡：[委屈.jpg] 　　顾惜收了手机，跟穆楚抱怨：“你说为什么有的人明明都被拒绝很多次，还能锲而不舍？” 　　穆楚目光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回答。 　　顾惜继续自言自语：“反正我觉得修霖哥哥最好，别人谁都比不上！” 　　“哦。”穆楚回神，随口应着，语带调侃，“可能，情人眼里出西施。” 　　顾惜扭头：“你的意思是说，你觉得我哥哥帅，是因为你对他有情？” 　　穆楚一怔，推她：“谁喜欢他，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你那么激动干嘛，开个玩笑而已啦。” 　　顾惜被推得有些用力，倚在靠背上，觉得她莫名其妙，反应这么大。 　　“谁激动了？” 　　穆楚低着头，朱唇抿了下。 　　“我只是觉得你这话侮辱了我，咒我心盲眼瞎，还有被管教的受虐倾向！” 　　顾惜：“……” 　　—— 　　拍照折腾的太累，穆楚一回家便躲在屋里不肯出来。 　　洗了个澡祛祛身上的汗腻，舒舒服服躺在自己的大床上，感觉所谓幸福，大概就是这样了。 　　顾惜倒是难得专注，认真劲儿失足地趴在电脑桌前给上午拍的照片修图。 　　两个小时下来，连喝口水的空隙都没有。 　　穆楚这张脸，再加上自己绝佳的拍摄技术，顾惜觉得这简直就是完美组合，时尚界的无敌姐妹花！ 　　将修好的图挑挑选选，她在朋友圈发了条九宫格。 　　配字：我的作品，求夸！ 　　最先评论的是尹黎昕。 　　小学鸡：[为什么都是穆楚，怎么没有你的照片？发一张给我看看。] 　　顾惜选择性眼瞎，当没看见，不回复。 　　很快，又收到一条点赞，来自她哥哥。 　　她哥哥……居然给她的朋友圈点赞？ 　　顾惜简直匪夷所思！ 　　今天吃错药了吧这是？ 　　犹豫着，她给顾秦发微信：[哥哥，你点赞我当你是在夸我？] 　　腾瑞集团二十二层，办公室。 　　顾秦收到妹妹的微信轻嗤一声，没回复，只反复看着朋友圈的那几张照片打量。 　　其中有一张，穆楚一条墨绿长裙站在古巷里，眉心似有若无的轻蹙，笑得很不走心，却娇态可掬，很可爱。 　　他指腹轻点，将九宫格的照片保存本地，上传云空间私密存储。 　　默了会儿，又将古巷里的那张照片设置为与穆楚微信聊天的背景图片。 　　做完这些，他靠在办公椅上，唇角扬起一抹轻浅的弧度。 　　谢修文敲了敲办公室的门，不等顾秦说话直接推门进来，顾秦嘴角的笑意没来得及收。 　　谢修文愣了一下，双手撑在办公桌上，俯身凑近他打量：“兄弟，你这表情……思春了？” 　　顾秦神情已经恢复如常，淡淡睇他一眼，拿起手边的文件翻看，当他不存在。 　　谢修文拉过手边的椅子坐下，手指在办公桌上随意敲着：“下了班叫田衡一起去打九球？” 　　顾秦看他一眼：“你哥不是回来了，你还乱跑。” 　　“就是他回来了，我才要躲着，否则我妈又要唠叨：你看看你哥，你看看你姐，你再看看你！” 　　谢修文叹气，“反正我是充话费送的，不值钱。” 　　顾秦笑了笑，继续低头看文件。 　　“兄弟，打九球去不去，给个话儿啊！” 　　“不去。”顾秦回得果断。 　　“为什么？” 　　“家里有小孩，走不开。” 　　谢修文轻哂：“可拉倒吧，你家那俩马上高三的小丫头，还用你照顾？” 　　“父母命，不可违。” 　　“……” 　　我信你个锤子！ 　　—— 　　穆楚不想再次被顾惜拉着去拍照，又担心她没从与谢修霖偶遇的亢奋中没缓过劲儿，太过疯狂。 　　所以整个下午，一直躲在屋里没出去。 　　她躺床上刷了会儿综艺，百无聊赖，又想起自己的情书还在顾秦那里。 　　她眼珠一转，看了下时间，刚下午六点。 　　思索着，给顾秦发了个微信：[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顾秦刚把车停到地下车库，乘电梯到三楼。 　　瞥了眼消息，回复：[有事？] 　　穆楚秒回：[没有，我就问问，关心一下你，工作辛不辛苦？] 　　根据顾秦对穆楚的了解，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他瞥一眼隔壁紧闭的卧室房门，蹑手蹑脚回自己房间，才回复：[挺忙的，回家要很晚了，你跟惜惜不用等我用晚饭。] 　　消息发出去一瞬间，他感觉隔壁床板动了下，仿佛是激动之余的狂欢。 　　顾秦摇摇头，转身进了浴室。 　　—— 　　穆楚压抑着内心的雀跃，在床上滚了一会儿，决定抓紧时间，去顾秦房里把情书偷回来。 　　不对，本来就是她的东西。 　　这叫拿！ 　　不知道顾秦出门有没有锁卧室门的习惯，她觉得直接从阳台跳过去更方便，神不知鬼不觉。 　　否则走正门遇到安姨也不好交代。 　　一番考量，她当机立断奔向阳台。 　　两个阳台之间的缝隙不过半米，虽然有栏杆，但也难不倒她。 　　通往顾秦卧室的推拉门没锁，她轻松潜入。 　　顾秦卧室的布局与她的对称，两人床头相对，只隔了一道墙，设施都差不多，大同小异。 　　穆楚扫视一圈，开始翻箱倒柜，寻找情书的下落。 　　床头柜没有，枕头下面没有，褥子下面也没有。 　　她又走向书桌，将抽屉和柜子里翻找一遍，还是没有。 　　穆楚头疼，一屁股坐在他的大床上，向后一躺，摆了个大字。 　　顾秦会把她的情书放在哪儿呢？ 　　她抓了抓头发，绞尽脑汁。 　　浴室门缓缓打开，顾秦下面裹着浴巾走出来，头发上还滴着水，顺着眉心往下淌。 　　屋子里没开灯，窗帘半拉着，显得室内光线黯淡，他正要去按开关，抬眸看见躺在他床上的穆楚。 　　他身形一滞，扫过屋子里被她翻找过的痕迹，顿时了然。 　　怪不得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原来还惦记着那封情书。 　　他眉梢微挑，故意咳了两声。 　　穆楚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骤然听到声音瑟缩了一下，偏头对上顾秦似笑非笑一张脸。 　　他光着上身，肤色白皙，宽肩窄腰，浑身没有赘肉，肌肉线条流畅结实，六块腹肌下面是匀称的人鱼线，还残留着晶莹水珠。 　　穆楚愣愣看了几秒，一张脸蓦的充血，猛然坐起身，指着他：“你你你，你不是说……” 　　“我说什么了？”顾秦靠近她，望着她无措又惊慌的小表情，他轻笑着，声音带着性感的低沉，“花花，你怎么跑哥哥屋里，还睡哥哥床上？” 　　“……” 　　他离她太近，强烈的雄性荷尔蒙将她笼罩，穆楚身子僵硬，头皮发麻，一张脸涨红，支支吾吾半天也答不出个所以然来。 　　顾秦笑意更浓，似乎想到一种可能，眉梢轻挑，说话间热气喷在她耳畔：“莫非，你是来偷看哥哥洗澡的？” 　　“……” 　　穆楚努力让自己恢复镇定。 　　须臾，她抬头看向顾秦，说话时语气已经平静如常：“哥哥，你怎么穿品如的衣服？” 　　顾秦愣了一下，低头看一眼身上的浴巾。 　　再望向穆楚时带了几分不解：“品如是哪个品牌？国外的？” 　　“……” 　　穆楚才没心思告诉他品如是什么，这都不知道，low爆了！ 　　一点都不时髦！ 　　趁着顾秦拧眉思索的档口，穆楚从他床上跳下来，开门溜走。 　　又迅速跑去隔壁开自己的门。 　　结果发现，她卧室的门是从里面——反锁的！！！ 　　所以现在对她来说，想要回自己卧室，还得从顾秦的阳台过。 　　“……” 　　她盯着刚刚逃出来的狼窝虎穴，陷入深深的犹豫。 　　最后，她硬着头皮过去敲门。 　　门被人从里面打开，顾秦已经换好了衣服，身穿藏青色家居服，头发还没来得及吹，带着自然的凌乱。 　　看见穆楚，他唇角一勾，半倚在门边上：“怎么又回来了？还没看够？” 　　他身上沐浴露和洗发水的味道不断涌过来，穆楚脑子已经不会转了。 　　两人离得太近，她气息有些不稳，耳畔还回荡着他刚刚的话：莫非，你是来偷看哥哥洗澡的？ 　　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她最后仰着脸，干巴巴开口：“你不是说我偷看你洗澡吗，我刚刚没看到，现在进去偷看一下。” 　　说完还很正经地问他：“可以吗？” 　　顾秦：“……”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没有更新，下一章在周五，会有两更。 　　因为周五上夹子，所以具体更新时间待定，到时候微脖会通知。 　　本章留评依旧有红包，截止下章更新前的2分评论都有~ 　　另外，希望仙女们收藏一下作者专栏，感激不尽（合掌） 第22章 　　顾秦好笑地望着她, 最后略侧了侧身子，给她腾出一条路：“行啊，进来吧。” 　　穆楚佯装若无其事, 厚着脸皮走进去。 　　顾秦反手关门，见她径直往阳台走, 他喊：“站住！” 　　穆楚停下来，回头看他：“怎么了？” 　　顾秦站在门后瞧着她, 话语间带着几分玩味：“你不是, 进来看我洗澡的吗？跑阳台干嘛？” 　　“哦。”穆楚揉揉鼻尖儿, 一本正经催促他，“那你快去洗吧，我一会儿去偷看。” 　　顾秦：“……” 　　她继续胡诌：“现在我先回卧室，等会儿神不知鬼不觉的进来，吓你一跳，这样比较有氛围。” 　　顾秦：“？？” 　　见她继续向阳台走，顾秦大步上前，抬手揪住她衣领。 　　拎小鸡似的把人拽回来：“你这张嘴, 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还比较有氛围？”他凤目眯了眯，深色的眼瞳里倒影出她娇小的身躯，“我看现在就很有氛围，嗯？” 　　“……” 　　穆楚无辜地看着他, 决定保持沉默。 　　顾秦也不再逗她，只是略拧起眉心，脸上没了笑意：“阳台上翻过来的？” 　　想到两个阳台之间的距离, 他凝着她，目色渐沉。 　　他不笑的时候很严肃，让人怕怕的。 　　穆楚继续沉默，垂着眼睫，一副很乖的样子。 　　顾秦叹了口气，声音缓和：“很危险知不知道？掉下去怎么办？” 　　“怎么可能，那么窄，我轻松一迈就……” 　　反驳的话被顾秦一盯，穆楚自觉地咽回肚子里。 　　随后，又小声嗫喏，“你把书信还给我，我不就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 　　顾秦轻哂一声，望着她：“偷偷摸摸倒腾半天，还想着你情书呢？” 　　穆楚捧着双手伸过去，一脸讨好：“哥哥，你还给我吧，万一你放的地方不安全，佣人们打扫房间看到了，告诉你爸妈，那我爸妈不也跟着知道了？” 　　顾秦不以为然地笑：“知道又怎么样？” 　　“我会被教训的！”穆楚抬头与他对视，带着点可怜，一双水润润的眸子秋波流盼，好似麋鹿。 　　上回书里夹得字条被她老爸看到，她都被教育了很久呢。这若是再出现一次，她爸那脾气，让她转学都有可能！ 　　顾秦弯了下唇角，在她发顶揉了两下，哄道：“你暑假乖乖的，我肯定还给你。” 　　穆楚拉着脸不大情愿。 　　难不成，还得提心吊胆一个暑假？ 　　她还想再跟顾秦商量商量，但他没给自己这个机会。 　　拎着她到门口，打开房门，推她出去：“书房南边第二格的橱窗里，有备用钥匙，不准翻阳台。” 　　看着他卧室的门“咣当”一声关上，穆楚愣了半天，冲着里面喊：“怜香惜玉懂不懂？好歹算你半个妹妹吧？” 　　等了一会儿，也没见顾秦再开门。 　　她没办法，只好乖乖去书房拿备用钥匙。 　　—— 　　第二天，穆楚揉着眼睛醒来。 　　下了床没急着洗漱，先去阳台呵护了一下自己的茉莉小花。 　　却猛然发现，她和顾秦的两个阳台之间的半米缝隙不见了。 　　中间担了结实的板子，去他那边简直畅通无阻。 　　穆楚：“……” 　　这是知道她还会再翻阳台，直接把路都给他铺好了？ 　　对她这么好？怕她摔下去？ 　　不对，她在他屋里翻箱倒柜，顾秦应该没这么好心吧？ 　　圈套！ 　　一定是圈套！ 　　先引蛇出洞。 　　然后再给她来个瓮中捉——人！ 　　都失败一次了，她才没那么笨呢。 　　踮脚朝他卧室的方向瞄了几眼，按耐住跃跃欲试的心。 　　不能冲动，下回得拉上顾惜帮忙，两个人接应着，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给花儿浇了水，穆楚摸摸扁扁的肚子，下楼吃饭。 　　餐厅里，她又是最后一个到的。 　　这会儿顾秦和顾惜兄妹正吃着早饭，似乎还在讨论着什么。 　　凑近了听才发现，顾惜在给顾秦讲《回家的诱惑》。 　　穆楚站在餐厅门口，想到昨晚上跟顾秦的对话，一时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顾惜这会儿讲的热火朝天：“品如就是那上面的女主角，她嫁的老公是个渣男……” 　　顾惜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讲述，顾秦听了半天，大概弄懂了剧情梗概。 　　他思索着，问顾惜：“那，你怎么穿品如的衣服，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你是个渣男？” 　　顾惜愣了几秒，摇头：“你好骚啊！” 　　顾秦脸色渐沉，瞪她：“你说什么？” 　　顾惜说：“你怎么穿品如的衣服，是一句台词，台词的下一句是——你好骚啊！” 　　顾秦：“……” 　　顾惜狐疑地看着他：“哥哥，这么好看的电视剧你没看过？” 　　顾秦睇她，神情淡淡：“你把看电视的心思花学习上，让爸妈少操多少心？” 　　顾惜切了一声，暗自嘀咕：“这电视还是楚楚拉着我看的呢，你怎么不说她？” 　　“对了，哥哥怎么突然问这个？难道有人跟你说这句话了？” 　　不对啊，她哥这张臭脸，再加上他的臭脾气，根本骚不起来。 　　除非对方眼瞎！ 　　顾秦低头喝着碗里的粥，没说话。 　　餐厅门口传来安姨的声音：“楚楚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吃饭吗？” 　　穆楚脸一红，冲安姨笑笑，走进去。 　　顾秦抬头看过来，四目相撞时，她心跳蓦地有些停滞，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穆楚耳根热得发烫，匆忙避开他的视线，在顾惜身边坐下。 　　顾惜看她一眼，很关切地问：“楚楚，你发烧了？” 　　说着手摸向她异常红润的脸，顿时一惊一乍的，“好烫，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 　　穆楚捧着桌上的牛奶喝了一口，对顾惜笑：“没有不舒服，刚刚在阳台上站了一会儿，大概是热的，缓一缓就好了。” 　　顾惜这才松了口气：“外面很热，经常晒皮肤会受伤的，你以后不要老呆在阳台。” 　　穆楚漫不经心地应着：“嗯，你赶快吃饭吧，不用管我。” 　　顾惜见她好像真的没什么问题，这才继续吃自己的。 　　顾秦全程也没应腔，半晌才轻扯了下唇角，眉宇间化开一抹浅浅的愉悦。 　　饭后，顾秦一如既往去公司。 　　临走的时候，透过落地窗看一眼外面的太阳，对她们俩道：“天气热，别到处乱跑，在家学习吧。” 　　顾秦一走，穆楚浑身都觉得舒坦了，手里的寿司也变得格外香。 　　顾惜突然饶有兴味地跟她说：“刚刚我哥好逗，问我品如是谁……” 　　穆楚：“……” 　　正说得起劲，见穆楚脸色不好，顾惜忙递水过去：“你怎么噎着了？喝水喝水。” 　　捧着喝了几口，穆楚怕她继续说下去，忙换了话题：“他为什么每天那么晚才去上班？” 　　连着两天了，他都等她们俩下来吃饭才走。 　　顾惜吃着汤汁饱满的灌汤包，随口道：“自己家企业，比较任性吧。” 　　吃完了饭，穆楚跟顾惜说起那封情书的事，让顾惜给自己望风，她再潜入一次。 　　顾惜眨了眨眼：“你要进我哥哥卧室？友情提示，我小时候偷偷进去翻过一次东西，他把我揍了一顿。” 　　“也没……那么严重吧。”昨天她被顾秦抓了正着，他也没把她怎么样。 　　可能因为不是亲妹妹，所以对她稍微客气一点？ 　　“他去上班了估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你帮我把风，应该没什么问题。” 　　穆楚说着，已经起来准备行动了。 　　这事得尽快解决，免得夜长梦多。 　　顾惜见她狗胆包天，也不劝了，自觉地去外面望风。 　　临走前叮嘱她：“你记得看手机，有情况我发信息给你。” 　　穆楚比了个OK，走进电梯。 　　再次潜入顾秦的卧室，穆楚轻车熟路。 　　把能找的地方重新翻找了一遍，依然没有。 　　卧室也就这么大，怎么会没有呢？ 　　总不至于，还贴身带在身上吧？ 　　身上—— 　　穆楚看向旁边没有翻找过的衣帽间，走进去。 　　顾秦的所有衣物整整齐齐挂在衣橱里，熨烫平整，开门时有淡淡的薄荷香。 　　把所有的衣服口袋摸了个遍，终于在一件外套口袋里摸到一封信。 　　她兴奋地拿出来，是浅浅的烟灰色，并不是那封蓝色信封的情书。 　　她有些泄气，正要把那封信装回去，外面传来顾惜故意放大的声音：“哥哥，你到底什么东西忘带了，你让司机给你送过去不是更方便？或者我和楚楚在家闲着呢，都可以给你送东西的！” 　　顾秦走至自己卧室门前，望向一直跟在自己后面的顾惜，打量一会儿：“你扯那么大嗓门说话干嘛？” 　　顾惜微怔，手指抠几下耳朵：“我今天耳朵不太好，下意识声音就大了。” 　　顾秦嗤了声，对她的话不置可否，直接推门进屋。 　　他回来找上次他爸给他的腾瑞集团心腹人员名单，记得当时随便放哪件外套的口袋里了。 　　只是一进卧室，明显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乍一看整整齐齐，仿佛没什么不妥。 　　但衣帽间的门，是半开着的。 　　想到刚刚顾惜的反常，他唇角动了下，缓步走进去。 　　扫视一圈，目光落在门后墙角的一只浅粉色人字拖上，默了会儿，又望向紧闭的衣橱。 　　他食指弯曲，指节敲了敲衣柜门。 　　里面没动静。 　　他直接将门打开。 　　穆楚缩在挂着的衣服后面，紧靠衣柜的边缘。随着柜门被打开，她瞳孔逐渐放大，最后与顾秦带着玩味的凤目相对。 　　她长发披散着，这会儿有些蓬乱，随意散在双颊两边。 　　愣了几秒，她一本正经看着他：“哥哥，我在跟惜惜玩躲猫猫！” 　　顾秦：“……” 　　“真的！”穆楚越说越像那么回事，“我原本是藏在自己卧室的，但怕她找到，就溜到你这里藏一下。我现在，马上就走！” 　　她往外面挪了挪位置，想出去，但顾秦站在衣柜门口，将路堵了个严实，根本出不去。 　　她方才情急之下往衣柜里钻，鞋子也不知道掉哪儿了，赤着脚丫子，再被顾秦一盯，也有些不自在。 　　抱膝做在衣柜里，没敢抬头。 　　顾秦望着她这副样子，忽而扬眉，指尖挑起她尖尖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花花，你这是……在找品如的衣服？” 　　穆楚怔愣一瞬，意识到他说了什么后，一个抬脚踹了过去——脚丫子刚好踹在他凑过来的脸上。 　　穆楚：“……” 　　空气，突然异常安静。 　　顾惜在门外纠结了很久，觉得作为好姐妹，还是应该跟楚楚同甘苦，共患难。 　　所以硬着头皮闯进来拯救她。 　　然而走进衣帽间，却恰好看到穆楚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坐在衣柜里，一只脚瞪在——她哥哥脸上！ 　　顾惜：“……” 　　什么叫做狗胆包天？？？？ 　　这就是呐！！！！！！ ［獨］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今天晚上会有第二更，时间待定 　　本章随机发50个红包！！ 　　日常求收藏作者专栏orz 第23章 　　顾惜站在衣帽间门口, 脑袋嗡了半天，不敢进去。 　　偷进卧室是其一。 　　翻箱倒柜是其二。 　　蹬鼻子上脸拿脚踩在他哥哥脸上，是其三。 　　前两条还可能留条命, 最后这一条极其致命，触碰他哥哥底线呐！ 　　他哥哥长这么大也没被人打过耳光。 　　被人拿脚打耳光……就更没有过！ 　　她想象了一下自己如果做这种事, 依照他哥哥的脾气，需要承受的后果。 　　很大概率, 她会被哥哥揪着头发按着头, 使劲儿往地上摩擦。 　　说不定这样他还觉得不解气呢！ 　　顾惜打了个哆嗦, 觉得同甘共苦没必要了，看在一起长大的份儿上，可以帮忙料理一下后事。 　　这一脚下去，妥妥的没救了！ 　　顾惜默哀半分钟，深觉此地不宜久留。 　　索性当自己没来过，悄悄转身，溜之大吉。 　　— 　　从脚踩在顾秦脸上的那一瞬间，穆楚整个人已经彻底懵了。 　　好半晌, 她后知后觉地想起应该把自己的脚收回来。 　　可惜她晚了一步。 　　率先回神的顾秦一抬手，轻松攥住她的脚踝。 　　他掌心灼热，却让穆楚脊背一凉，不自在地扭动着在他手中挣扎。 　　她天生小脚, 巴掌那么大，细白莹润，透明的指甲圆润饱满, 带着淡淡的粉色。 　　这会儿许是心虚了，脚趾勾来勾去，低着头也不说话，一双手无意识把他挂着的衬衣袖子拧成麻花。 　　他叹了口气，抬眸时，带着让人难以捉摸的深邃。 　　须臾，把她的脚丫子缓缓放下。 　　“进来翻什么？”他问。 　　见她低着头不言语，顾秦从口袋里摸出那封情书，在她眼前晃晃：“还没死心呢？” 　　看见要找的东西，穆楚立马精神了，下意识伸手去夺。 　　顾秦手臂一抬，躲开。 　　对上她拉下来的一张脸，他指尖戳了下她挺翘的鼻子：“你进哥哥卧室翻箱倒柜，还把脚踹哥哥脸上，自己说，还好意思要这个吗？” 　　穆楚澄澈的眼眸望着他，长而浓密的睫毛忽闪着，应得毫不心虚：“好意思！” 　　顾秦被他气笑了：“你刚刚踹我那一脚怎么办？” 　　穆楚想了想，主动把脸伸过去：“你要觉得吃亏，也踹我一脚好了。” 　　说完把眼睛闭上，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 　　顾秦静静望着她的脸，黛眉弯弯，琼鼻樱唇，双颊白里透红，长睫在下眼睑落了浅浅的暗影。 　　他弯腰靠近她，薄唇差三厘米就能碰到她光洁的额头。 　　浅浅的茉莉花香让他有片刻的失神，心绪一片迷乱。 　　穆楚突然睁眼：“哥哥，你跑步回来的吗？” 　　顾秦脸上表情微微僵硬，直起身望着她。 　　穆楚指着他胸膛：“我刚刚好像听到你心跳声了，像刚跑完步的样子。” 　　顾秦：“……” 　　空气凝滞了几秒，顾秦睨她一眼，把那封信递了过去。 　　穆楚要接时，他没松手，只是看着她：“这么在意这封信？喜欢他？” 　　穆楚怔愣片刻，觉得这问题好笑：“怎么可能！” 　　之后又很傲娇地补一句，“能让我喜欢的人，估计还没出世！” 　　“我这不是，怕你是猪队友，把这封信让大人看见了嘛。我爸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她提起这个，顾秦笑了下，忽而道：“穆叔叔出国之前给我打电话了。” 　　穆楚诧异抬眸，又听他道，“他让我看着你，不准早恋！” 　　“……”穆楚轻嗤一声，“这世界上，除了学习之外，还有什么能让我动心？” 　　她食指在他眼前左右摇晃，“告诉你，没有！” 　　说着，直接从顾秦手里把那封情书夺过来。 　　她拆开信封看了眼里面的话，虽然很含蓄，但确实是情书无疑。 　　沈烨跟她写这个，穆楚其实挺不自在的。 　　索性当着顾秦的面，把那封情书撕成两半。 　　又叠起来撕了几下，把碎片重新放他手里：“现在放心了吧？” 　　顾秦愣神了片刻，看着手里的碎片，眉眼带笑：“你早说啊。” 　　知道她拿来是要毁掉，他还藏着做什么？ 　　“我明明说过的，只要你给我，我一定毁掉，是你自己不信的。” 　　穆楚翻了个白眼，推开他，从衣柜里跳下来，找到自己的鞋趿上。 　　要走的时候，被顾秦扯着胳膊将人拽回来。 　　他按着她的脑袋，指着乱糟糟的衣橱：“给我收拾干净。” 　　情书的事情解决了，穆楚也了却一桩心病，如今相当好说话。 　　再加上刚刚踹了顾秦的那一脚，她就更乖了，拍着胸脯：“保证完成任务！” 　　顾秦没再说话，拿着柜子的衣服翻找东西。 　　穆楚想到什么，殷勤地把先前找到的一封烟灰色书信递过去：“哥哥，你找这个？” 　　见她手里拿的正是他要找的东西，他接过来。 　　顺势在她脑门儿轻拍一下：“我下班之前，把我卧室恢复原样，否则——” 　　“一定收拾！”穆楚抢在他前面表态。 　　顾秦一本正经地应了声，从衣帽间里出来。 　　临出门前，瞥一眼里面忙碌的身影，嘴角上勾。 　　—— 　　顾秦离开之后，顾惜才重新跑过来找穆楚。 　　见她整个人完好无缺，还很有精气神儿地给她哥哥整理屋子，有点诧异：“楚楚，你……没事吧？” 　　穆楚把手里的衣服挂在衣橱里，抬头看向顾惜，忍不住吐槽：“你还知道来看看我呀？说好的把风呢？” 　　这回顾惜很无辜：“我老早就给你发微信了的，你一直不回复，后来我准备给你打电话，我哥哥的车已经到我跟前了。而且，我后来不是也大声提醒你了嘛。” 　　穆楚这才想起来看手机。 　　果然，顾惜给她发过微信，还有顾秦驱车回来的照片呢。 　　她当时一心扑在情书上，没看手机。 　　“看吧，这不能赖我。”顾惜极力撇清责任。 　　穆楚把手机装回口袋，继续整理顾秦的衣服。 　　顾惜过去帮忙：“情书你找到没？” 　　穆楚笑：“找到了。” 　　“那，我哥哥没欺负你吧？” 　　穆楚想了下，回答：“应该没有吧。” 　　“你脚都蹬他脸上了诶，他没发火？”顾惜简直匪夷所思。 　　穆楚认真回想着：“好像……是有点发火？我也不知道，当时没敢看他。” 　　又指指衣服，“他只是说要把卧室恢复原样。” 　　顾惜啧啧称奇，又感叹：“可能哥哥对穆叔叔和穆阿姨有顾忌，怕你告状，所以不敢把你怎么样。” 　　说着，她一脸艳羡，“咱俩换换身份就好了，这样我估计也能有你这待遇。” 　　她哥哥对她可从没这么友好过。 　　仗着一个爸妈生的，毫无顾忌，管教起她来都不带心软的。 　　穆楚笑：“行啊，让我爸妈认你做女儿。” 　　—— 　　嘉兴中学老师的改卷子速度很给力，放假刚一周，各科成绩和排名已经出了。 　　穆楚因为最后一场肚子疼，影响发挥，成绩比之前有所下降。 　　但还是勉强保住了第一名的宝座，比第二名多了2分。 　　简直是险胜！ 　　不过，比她成绩还不理想的是沈烨，从年级第二退至第13名。 　　顾惜趴在床上翻着年级成绩单，又看向穆楚：“沈烨退步好严重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难道是……恋爱分心？” 　　穆楚想到之前撕掉的那封情书，晃神了一下，没有接腔。 　　“你要不要慰问他一下？”顾惜忽而问道。 　　穆楚整理着书桌上的习题卷，神情微怔，摇头：“还是不了吧。” 　　他刚给她送过情书，她不想主动联系他。 　　而且，两人也确实没有很熟。 　　她把整理好的习题卷摆在书桌上，看向顾惜：“你还是不要操心别人了，你没过年级前一百，你哥哥不让你出门了，在家好好复习。” 　　顾惜看着厚厚一摞习题卷，生无可恋地趴在床上，两条腿不安分地蹬着：“要死啦！要死啦！” 　　穆楚在她床边坐下，戳戳她脑袋：“我比你更惨好不好，还得给你当陪读。有人给你做伴，你就偷着乐吧。” 　　顾惜可怜兮兮凑过来，搂住穆楚的细腰：“楚楚，三天后就是修霖哥哥的演唱会了，我还能去吗？” 　　她一个月前都盼着了。 　　如果不能去，她觉得整个暑假都没意思了。 　　穆楚自然知道她的小心思，也佩服顾惜不求结果喜欢一个人的勇气。 　　这会儿看她心情低落，便安慰道：“要不然，你这两天用功一点，演唱会那天给你哥哥说说好话？” 　　—— 　　为了能参加爱豆演唱会，接下来的三天，顾惜表现出了十足的学习劲头。 　　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穆楚跟她从小一起长大，就没见她这么爱学习过。 　　果然，偶像的力量，让人无法想象！ 　　演唱会的前一天晚上，顾秦在书房里加班，顾惜抱着这几天完成的习题卷给他检查。 　　在顾秦翻阅那些卷子的时候，她笑眯眯，一脸讨好地撒娇：“哥哥~” 　　顾秦愣了下，抬头瞪她：“你嗲里嗲气干嘛？舌头出问题了，不能好好说话？” 　　顾惜：“……” 　　对亲妹妹都不怜香惜玉，活该没女朋友！ 　　顾秦翻了翻她的试卷，淡声道：“你平时若能这么用功，让人少操多少心？” 　　顾惜举手保证：“我以后一定好好学习，下回考试，绝对能进前一百！” 　　顾秦随便应了声，把试卷还给她。 　　顾惜打量着他的神色，试探着问：“哥哥，你看我这么用心，明天能不能休息一天？” 　　“不能！” 　　“……” 　　顾秦睇她一眼：“才学了三天就跟我讨价还价，就这你还想进前一百？” 　　顾惜撇了撇嘴，扭头看趴在门口的穆楚，给她使眼色。 　　顾秦眼睑微抬，也看了过去。 　　穆楚趴在门边上，笑笑：“哥哥，我觉得学习这种事得劳逸结合，才能事半功倍，也不能逼太紧了你说对不？” 　　顾秦默了会儿，道：“休息可以，出门不可以。” 　　“为什么？！”顾惜不乐意地瞪着他。 　　让休息不让出门，那不是白搭？ 　　“话我早说过了，期末考不到年级前一百，暑假不能出门。” 　　顾秦说着，翻出成绩单给她看，“你自己瞧瞧，还挺出息，考了个二百五十名。” 　　顾惜：“……” 　　她还想再争辩两句，穆楚进来拉住她，又笑看向顾秦：“哥哥，那我明天能出门吗？” 　　顾秦抬头打量她一会儿，问：“去哪儿？” 　　穆楚：“这不是……你生日马上要到了，我出去转转，给你准备生日礼物呀！” 　　顾秦微怔了一下，没说话。 　　穆楚立马道：“你不吭声，那我当你答应了？” 　　说完也不等顾秦反应，扯着顾惜往外面走。 　　回到自己卧室，顾惜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可怜兮兮，气得眼眶泛红。 　　“二百五十名怎么了，我前进了五十多名呢！” 　　“不近人情！可恶！我要跟他断绝兄妹关系！” 　　穆楚趴在门缝看了眼书房的方向，之后反锁房门。 　　她在顾惜旁边坐下，小声说：“明天你穿我的衣服出去，刚好天热，你戴上防晒口罩和遮阳帽，严实一点，咱俩身形差不多，避开哥哥、安姨、管家这几个对你非常熟悉的人，其他人应该认不出来。” 　　顾惜眼睛突然亮了：“难怪你刚说你明天要出门！” 　　穆楚嘘了一声，无奈道：“你声音小点儿，别还没到明天就穿帮了。” 　　顾惜感动地扑过去抱她：“楚楚，还是你最好！” 　　“对了，我如果出门了，你怎么办？”顾惜突然想起这事来。 　　穆楚很淡定，明显已经想好了一切：“你明天一早跟你哥哥说你身体不舒服，要睡觉，然后我把自己反锁在你屋里。” 　　说着，又从书桌里拿出录音机，冲顾惜招手：“来录几段你的声音，方便明天我拿着跟你哥哥对话。” 　　顾惜乖乖接过来，穆楚让她说什么，她就对着说什么。 　　等录好了，她纳闷儿地问：“楚楚，你怎么知道我哥哥会问这些问题？” 　　穆楚挑眉：“知己知彼嘛！” 　　顾惜把玩着录音机，听着自己的声音，小声嘟囔：“我觉得，你比我还了解他。” 　　穆楚脸上表情僵了下，有片刻的失神，随后淡淡地笑：“哦，可能……我比你善于观察。” 　　“你观察他？”顾惜愣了一下，摇头，“那你还挺闲的。” 　　穆楚咬了下唇，把顾惜手里的录音机拿起来：“早点休息，养精蓄锐，明天漂漂亮亮去见你男神！” 　　顾惜应着，高兴之余还觉得有点可惜：“本来说好咱们俩一起去的。” 　　穆楚勾唇，捏捏她的脸：“姐姐明天为你——保驾护航！” 　　从顾惜房里出来，穆楚回自己房间时，恰巧看到顾秦从书房出来，也往卧室的方向走。 　　穆楚愣了下，登时想把手里的录音机背在后面，又觉得太过刻意，强自淡定地笑笑。 　　顾秦瞥一眼她手里的东西，问：“拿那个干吗？” 　　“我……练口语呀！” 　　刚好卧室到了，她直冲向自己房门：“哥哥晚安！” 　　啪——门关上。 　　顾秦抓着门把手，目光一直望着隔壁的房门，若有所思。 　　作者有话要说：　　顾园丁：某些人总想在我眼皮子下面搞事情。 　　感谢大家的霸王票和营养液，爱你们（づ￣3￣）づ╭ 第24章 　　谢修霖的演唱会在晚上, 但白天粉丝有活动安排。 　　顾惜作为一枚忠实老婆粉，与志同道合者商议，中午十一点远商旗下的市中心大厦集合。 　　因为起得晚, 早饭过后已经快到十点了。 　　穆楚看一下时间，放下筷子站起来：“哥哥我吃好了, 一会儿收拾东西出门。” 　　她一走，顾惜紧跟其后：“我也吃好了, 回屋补个觉！” 　　眨眼的功夫, 两人跑得没影。 　　今天周六, 顾秦不用去公司，和田衡、谢修文约好了去健身房。 　　慢条斯理吃完了早饭，他出来时，司机已经开了车在院里等穆楚上车。 　　她上车动作太快，裙角一闪而过，等他定睛看时，车已经开走了。 　　只是到门口，又突然停了下来。 　　前面的车厢里, 司机一听是顾惜的声音，整个人都愣住了：“怎么是您呢，不是穆楚小姐要出门吗？” 　　顾惜穿着穆楚的衣服，白色雪纺上衫, 冰蓝色半身仙女裙，肩上背着书包，口罩、墨镜、遮阳帽将一张脸包得严严实实, 如果不开口说话，她跟穆楚身量相当，还真认不住出来。 　　顾惜往后看了一眼，发现她哥哥狐疑着朝这边走来。 　　她顿时慌了。 　　这身打扮，司机跟她接触少才会认不出。 　　但她哥哥如果瞧见了，肯定能认出来！ 　　她看向前面的司机时，带了乞求：“你先带我出门，我哥哥发现的话我会跟他解释的。” 　　一边说着，一边往后看。 　　顾秦离她越来越近，分明是见车停在门口不走，他起疑心才过来的。 　　顾惜急得不行，见司机不肯走，忍不住跺脚：“你快点啊，别拖我后腿！” 　　司机有点没胆子：“少爷不让您出门的，他发现了怎么办？” 　　眼瞅着顾秦已经走到了车屁股，顾惜气得想把司机扔下去。 　　但还是改变了策略，可怜兮兮：“叔叔，求你了，帮帮我吧，我有个朋友病危了，我赶着去看他最后一面……” 　　司机终于被她说动了，在顾秦走过来的下一秒，发动车子前行。 　　看着被甩在后面的哥哥，顾惜一颗心，安然落地。 　　出了别墅区驶入街道，司机问她：“那您去哪个医院？” 　　顾惜嘿嘿一笑：“市中心大厦。” 　　司机：…… 　　—— 　　顾秦站在大门口，看车子突然又开走了，觉得莫名其妙，却也没多想。 　　他回卧室换衣服的时候，见顾惜的房间紧闭着，过去叩门。 　　等了一会儿，里面才含糊不清的答应，好像蒙着被子说的话：“干嘛呀，别打扰我补觉！” 　　“几点了还补觉？你昨晚上偷家了？” 　　“这不是学习压力太大，昨天晚上一心想着学习，所以才没睡好的。” 　　“……” 　　顾秦顿了顿，又道：“坚持原则，你待在家里不准乱跑，我要出门，让管家看着你。” 　　“知道了！”里面的声音逐渐不耐烦。 　　—— 　　听外面没了动静，穆楚松上一口气，在顾惜的房间里，百无聊赖。 　　她躺在沙发上随意刷着朋友圈，看她老爸老妈秀恩爱，象征性点个赞。 　　退出朋友圈界面时，看到沈烨给她发了微信：[在吗？] 　　穆楚想到了他之前让顾惜转交的那封情书，有些不太自在，犹豫着要不要回复。 　　沈烨又发来消息：[我看了这次期末考试成绩，你考得还是挺好的，虽然可能低于你的期望，但也别灰心，毕竟你最后一场身体不舒服。] 　　“……” 　　没想到他自己考得不好，如今还反过来安慰自己？ 　　穆楚更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顿了顿，她斟酌着回复：[我当时生病，影响你考试了，很抱歉！] 　　沈烨回得很快：[不是你的问题，我各科都没考好。是因为……] 　　过了一会儿，他才又说：[当时满脑子都是要把那封信给你，考试的时候不在状态。] 　　穆楚看着他发来的信息，陷入沉默。 　　等了一会儿，见穆楚那边没了动静。 　　他思索着，又道：[你别有压力，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意。] 　　沈烨：[通过这次考试，我发现恋爱还是挺影响成绩的，所以也不等着你立马回复。] 　　[马上就高三了，先好好学习吧，这些事以后再说。] 　　他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穆楚也不好再说什么，便只是应了声：[嗯] 　　沈烨盯着她的微信头像发呆，时而弯一弯唇角。 　　沈香云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他这幅样子，脸色不太好：“怎么还对着手机傻笑呢，看看这回成绩都考成什么样了？” 　　沈烨看到姑姑进来，收了笑。 　　沈香云继续唠叨，脸上情绪有些不耐：“你爸妈离婚不肯要你，你姐在国外也不管你，我可是看你可怜，成绩又不错，才收留你在我家，供你吃穿，供你上学，因为这个，遭你姑父多少白眼和不待见？你也得对得起我对你的心意！” 　　沈烨顿了顿，点头：“知道了。” 　　沈香云这才没说什么，吩咐他：“你出来把全家人的衣服洗了，夏天的衣服不要用洗衣机，都搅坏了！” 　　她嘟囔着出门的时候，又回头：“你这回成绩下降，不是因为谈恋爱吧？” 　　沈烨怔了下，摇头：“没有。” 　　见姑姑走了，他握了握拳，从书桌前起身，去洗衣服。 　　—— 　　沈烨突然发微信给她，又说那些话，穆楚觉得别扭。 　　应付过去之后，就把手机放在一边，不想再玩。 　　可没了手机，在顾惜的房间里待着又实在无聊。 　　思索着，决定还是潜回自己房间去。 　　反正顾秦说他出门了，管家也只是看着不让出大门。 　　她在三楼自由活动，不会被人发现的。 　　她打开顾惜的房门探头看了看，趁没人轻松溜回自己房间。 　　通往阳台的推拉玻璃门紧闭着，淡蓝色窗帘垂落在地，屋子里光线有些黯淡，她顺势开了灯。 　　她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做，便去衣帽间整理衣服。 　　翻到一条纯白色轻纱舞衣的时候，她犹豫了下，拿出来。 　　这件衣服，是高一那年顾秦送的，她和顾惜一人一件。 　　两人还穿着这套舞衣参加了C市中学生舞蹈大赛，拿了一等奖。 　　没想到她收拾行李的时候，把这套也带来了，她自己都没印象。 　　看着这衣服，她爱美之心作祟，再加上自己无事可做，毫不犹豫地换上了。 　　提着裙摆从衣帽间出来，她站在梳妆镜前左看右看，臭美的不行。 　　而她不知道的是，一帘之隔的阳台上，这会儿站着顾秦。 　　顾秦临出门前，看今日太阳毒辣，便给自己阳台上的一叶兰浇水。 　　又看穆楚这边的茉莉花也好像不太好，因为知道她不在，他便直接穿过阳台帮她也浇一下，顺便悉心修剪不好的部分。 　　等做完了这些，他要离开时，看见她屋里的帘子拉得严实，密不透风。 　　他摇摇头，叹息一声：这丫头，出门也不知道给屋里通风透气。 　　他上前推开玻璃门，扯开了屋里的蓝色窗帘，阳台上的光线顺势打进屋内。 　　穆楚这会儿站在妆奁前，扎着丸子头，穿着舞衣，一条腿轻松抬起过肩，天鹅颈后扬，赤足将宽广的裙摆转出波浪般的弧度。 　　她腰肢纤细，姿态柔美，舞裙勾勒出完美的身形，旋转间脸上挂着浅笑，长睫轻颤，阳光落在她精致甜美的容颜上，肌肤皙白莹润的仿佛成了透明色。 　　只是下一瞬，对上顾秦那张脸，她笑意僵住，慌得后退。 　　结果情急中被自己绊了一下，整个人顺势往下倒。 　　顾秦已经大步而来，手臂揽过她弯下的腰肢，轻松带入怀里。 　　只是他的心绪也不平稳，没留神踩在了她曳地的裙摆上，身形趔趄。 　　再加上穆楚重心不稳地往他怀里扑，两人连连后退几步，顾秦的背最后结实抵在墙壁上。 　　穆楚随之扑过来，鼻尖撞在他硬邦邦的胸膛，两只手穿过他腋下，按在墙壁上扶稳。 　　两人贴得极近，穆楚脸埋在他怀里，他手臂还扣在她的腰肢，掌心的温度不断上升，目中神情晦暗不明。 　　鼻端萦绕着独属于她的气息，顾秦瞳色加深几分，声音有些沙哑，又带着笑：“花花，你这是……壁咚吗？” 　　穆楚愕然抬头，又见他凑过来，在她耳畔补一句，有点为难的样子：“你想占哥哥便宜？这恐怕不太好。” 　　低哑的嗓音带着几分惑人，该死的性感。 　　顺着耳朵传遍四肢百骸，她身子莫名发软，耳根蹭地红了。 　　她把撑在墙上的手收回来，后退一步避开他：“你别自恋，谁占你便宜了？” 　　说到这儿，她蓦地瞪向他，瞬间找回点场子：“这好像是我的卧室吧，你你你……” 　　她拿手指着他，“你从阳台翻我卧室，你想干嘛？” 　　顾秦嘴角抽了下。 　　谁想翻她卧室，他是以为她不在，所以帮她把帘子—— 　　顾秦眼皮跳动，忽而想到什么，拧眉看她：“你怎么在家？刚刚出门的，不是你？” 　　穆楚：“……” 　　话题扯到这上面，一语惊醒梦中人。 　　穆楚刚找回的气势，荡然无存。 　　顾秦突然笑了下，笑容不达眼底，甚至带了点危险，恍然大悟：“出门的是顾惜吧？” 　　穆楚沉默。 　　他继续问：“刚才顾惜屋里，谁跟我说话的？” 　　见她还不接话，他声音带了严肃，“说实话，不准撒谎。” 　　穆楚这才老实回答：“提前录好的……复读机。” 　　顾秦嘴角微抽，眉心轻蹙。 　　片刻后，他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问她：“顾惜去哪儿了？” 　　穆楚觉得应该算不上大事，便老实交代：“她去参加谢修霖演唱会，我，我帮她实现一下小小的愿望。” 　　顾秦倚在沙发上看她，不说话。 　　穆楚被盯得发毛，勉强扯了抹笑：“哥哥，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都高中生了，也不能管得太严吧？” 　　顾秦依然沉默，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他是真没想到，这俩人敢合起伙来骗她，还整个录音机出来。 　　按几下眉骨，他抬头：“过来。” 　　穆楚提着裙摆乖乖走过去，笑得甜美无害，又小心翼翼：“哥哥……” 　　顾秦望着她，脸上没什么笑意：“为什么帮着她骗我？还打着为我买礼物的旗号。” 　　穆楚感觉到他生气了，抿了抿唇，她蹲下来，双手按上他的膝盖，垂着头低声认错：“哥哥，对不起嘛。” 　　“这个演唱会，惜惜期待很久了，你暑假又不让她出门，我不想让她失望，所以才骗你的。” 　　见顾秦不说话，她晃了晃他的腿：“哥哥你别生气，生日礼物我早就备好了，很用心的，你别不高兴，好不好？” 　　听见这话，顾秦脸色似乎好了些，瞥她一眼：“你能用什么心，哪年不是敷衍我？” 　　穆楚举手保证：“这回绝对用心！” 　　她小女人似的蹲在他跟前，锁骨纤细精致，颈肩肌肤皓白如雪，一张脸明媚娇俏，水润润的眸子看着他，有几分乖觉的讨好。 　　顾秦静静望着她，没说话。 　　只是脸上没了刚刚的严肃和阴沉。 　　穆楚松了口气，觉得顾惜的事，还是有必要说道说道。 　　她站起来，在顾秦跟前坐下：“哥哥，你不能把惜惜的学习逼太紧，这样的教育我认为有问题。” 　　顾秦愣了下，偏头，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穆楚说：“你知道她前两天为什么用功学习吗？就是希望你今天能同意让她去看演唱会。所以追星不见得就是一件坏事，至少对顾惜而言，能成为她学习的动力。” 　　“既然这样，你成全一下她的小愿望，过了今天再毫无杂念的学习不是更好？” 　　“哥哥有没有发现，惜惜很有摄影天赋，会拍照，会修图。这些都是她为了追星，自学成才的。” 　　“所以你不要对这些嗤之以鼻，也不要觉得是不学无术。有时候，偶像的力量真的可以成就一个人！” 　　见她一本正经跟自己谈教育，顾秦上身向后靠，懒懒地笑了声：“你这么懂？哪个偶像成就了现在的你？” 　　穆楚怔了下，陷入沉默。 　　见她不说话，顾秦也只是随口问的，浑然不在意。 　　他站起来打算离开，才听到后面的穆楚缓缓出声：“小时候，哥哥是我的偶像。” 　　顾秦脚下步子顿住，站在阳台的门口，回望她。 　　穆楚说：“我刚读小学的时候，哥哥六年级。开学典礼上，你在国旗下发言，好多人小声讨论你。那时候我才知道，你在学校很出名，成绩好，长得好，老师同学们都喜欢。” 　　“当时就觉得，国旗下的哥哥意气风发，很厉害，我也要像你那样。” 　　穆楚笑笑，澄澈的目光中带了几分迷离，似在回忆。 　　很快，她唇角逐渐勾起一抹自豪，“后来从二年级开始，一直到小学毕业，站在国旗下面发言的人，都是我的。” 　　“不过，”她长长吐了口气，有些遗憾，“我二年级开始你就读初中了，没看见过。” 　　她第一次跟他说心底里的小秘密，有些不好意思，垂着脑袋，耳根莫名有些红。 　　房间里突然很安静，气氛缭绕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涟漪。 　　顾秦望着她，张了张口，还未出声手机响起。 　　扫一眼备注，他皱眉切断。 　　很快，田衡发微信过来：[来不来了你？] 　　顾秦回复：[不去了。] 　　田衡：[？？？] 　　田衡：[今天说去健身房的可是你，现在放我们俩鸽子？] 　　顾秦面无表情，飞快丢出去一个字：[忙。] 　　手机息屏，放回口袋。 　　再抬头时，穆楚已经神色平静了，这会儿望过来：“哥哥你不是要出门吗，怎么还在家？” 　　顾秦没回答她的问题，自顾自地道：“没想到我还挺荣幸，能给你树立榜样。不过，哥哥平时也没见你多尊敬我呢？” 　　穆楚切了声：“都说是小时候了，现在当什么真？我觉得我现在，比你优秀！” 　　顾秦笑笑，悠悠叹了口气：“可是我记得，你初一下学期突然成绩下降，比惜惜还不如。穆叔叔让我去你家给你补课，补了一个月，半点效果都没有，反而成绩更差了。” 　　“不仅如此，你那时候还翘课，打架，跟着坏学生穿街走巷，进黑网吧，还差点学会抽烟，叛逆的让人大跌眼镜。” 　　穆楚身形明显有些僵硬，下意识攥住了衣裙的一角，抿唇。 　　事情既然提起来了，顾秦重新走回来，在她身边缓缓蹲下，一手搭在沙发扶手上。 　　他的贴近，让穆楚呼吸一滞，身形越发紧绷。 　　顾秦抬眸看她，试探着轻轻地问：“我还一直挺好奇的，如今事情过去那么久了，你能不能告诉哥哥，你当时到底为什么变成那样？”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开始恢复每天9点定时更新（周四下午更，其他时间都是上午9点） 第25章 　　等了一会儿, 顾秦见她不说话，也没逼问，只是笑了笑：“行吧, 就当你青春期来的比别人猛烈。毕竟，我们家花花与众不同。” 　　穆楚脸色平静, 语气轻飘飘的：“我那时候，就是突然想知道坏学生是什么样的, 趁着自己年轻, 体验一把。你看后来不是又回归正途了？我这叫游刃有余, 张弛有度。” 　　说完还冲他挑眉，啧啧两声：“像你这种幼儿园到大学毕业，一路好学生的人设，实在单调又乏味，跟我的跌宕起伏相比，简直差远了。” 　　“将来回想起来，你会抱憾终生的。”她看着顾秦，一脸为他感到同情和惋惜的表情。 　　顾秦轻哂：“你还挺会给自己找面子。” 　　语毕, 他起身从阳台上离开。 　　穆楚依旧坐在沙发上，望着他离开的方向，最后将目光移向阳台上的茉莉花，目色中带了几分迷离, 捏着衣角的力道无意识收紧。 　　她从来是个理智的人，不会为任何人，任何事, 彻底沉沦。 　　有些事，不刻意提起，穆楚心里早把它忘了个干净。 　　仿佛自己从小到大，一直都是个成绩优异，乖巧懂事的好学生。 　　可一旦提起，又仿佛是昨天发生的一样。 　　抚上心口时，似乎还能忆起那时的疼。 　　顾秦突然折回来，对上她略显怅然的神情，神色微恙，眉头拧了起来。 　　穆楚抬头，迎上他时脸上还是干净的笑，又带着点疑惑：“你怎么又回来了？” 　　顾秦也当自己没发现她的异样，说：“突然想起来，穆叔叔让我暑假好好照顾你。前几天比较忙，今天刚好有空，要不要出去转转？” 　　穆楚犹豫的时候，他直接说：“去换身衣服，我在楼下客厅等你。” 　　—— 　　直到坐在顾秦的车上，驶出别墅区，穆楚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车速快时犹如风驰电掣一般，周围的高楼大厦化作虚影，争相往后跑。 　　猛烈的风呼啸而过，灌在耳边哗啦作响。 　　“咱们去哪儿？”她将发丝夹在耳后，提高了音量问顾秦。 　　偏头时，看到他碎发被速度冲击得变了形状，唇角轻扬，带着几分飘逸。 　　“你想去哪儿？”顾秦问。 　　穆楚想了想，说：“要不然，游乐场？” 　　顾秦点头，在前面的路口转弯。 　　虽然是穆楚的提议，但当二人到达游乐场入口的时候，她后悔了。 　　三十多度的高温，跑这里不是受罪的吗？ 　　关键是人还特别多，入口买票都得排队，长长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尽头。 　　顾秦停了车走过来，穆楚迎上去，皱着眉头不太乐意：“我想回家。” 　　顾秦嘴角抽了下：“不是你说要来的？” 　　她指着前方长长的售票口：“我刚刚问了，人家都是提前在网上有预约的，咱们现在买票有点麻烦，而且很晒的。” 　　顾秦轻笑着，指了指入口上方大大的牌子。 　　穆楚顺势而望，盯着招牌上卡通版的那几个大字：腾瑞世纪乐园。 　　“腾瑞……”穆楚念了两遍，恍然大悟，“你家是旅游开发的业界龙头对吧？” 　　她顿时眉开眼笑，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大少爷，你早说啊！” 　　见她还怪起自己来，顾秦扫她一眼：“你对我家可真上心。” 　　穆楚很狗腿地挽上他的胳膊，跟着他往里面进：“我这不是，被太阳暴晒之后脑子有点不好使了。” 　　“哥哥，这样的话，我一会儿玩什么都不用排队的吧？” 　　她开始想着先玩哪些项目，最好是先来点刺激的，过山车，大摆锤，天空之塔什么的。 　　不过下一刻，两人在门口被拦了下来。 　　检票员打量着他们俩，管他们要票。 　　穆楚抬头看向顾秦，无辜地眨几下眼睛，羽睫轻颤，声音软软的：“哥哥，人家好像不认识你呢。” 　　顾秦：“……” 　　他拿起手机，打了通电话。 　　恰在这时，顾秦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他回头而望，便看见谢修文和谢诗萱两人站在后面。 　　看见他和穆楚，谢修文眉头一扬：“哥们儿，你不是忙吗？健身房放我和田衡鸽子，现在有时间跑这儿来？” 　　检票员看见谢修文，很客气地打招呼，一口一个谢公子，喊得比亲爹都亲。 　　与面对顾秦和穆楚时的态度，判若两人。 　　谢修文在国内读的大学，胡天嗨地二世祖，是这里的常客。 　　因为经常带着一帮人来玩，再加上谢顾两家的关系，游乐园工作人员没有不知道他的。 　　而且他每回一来，待遇绝对优厚，献殷勤的也不少。 　　谢修文清清嗓子，挺直了腰板，很装模作样地指着顾秦问检票员：“这个人，是怎么回事？” 　　检票员说：“这俩人没票想硬闯，行为极其恶劣，我这正准备喊安保呢。” 　　“不过……”他又想到刚刚谢修文对这男人的态度，笑问，“谢公子，这是您朋友？” 　　“哪会？”谢修文立刻否认，又指指旁边的谢诗萱，“这人喜欢我姐，追了好些年，我跟他有仇还差不多。” 　　顾秦脸上本没什么表情，只是没想到谢修文突然开这种玩笑，他眉头一皱，脸色渐沉，眼神中带了警告。 　　穆楚却听得震惊了一下。 　　原本顾秦喜欢谢诗萱这件事是她的猜测，如今谢修文都这么说，看来是真的。 　　再看顾秦脸色似乎不太好，明显是被揭穿心事，面子上有点挂不住。 　　穆楚站在顾秦旁边，浅浅扯了下唇角，垂头盯着鞋尖发呆。 　　谢修文偏偏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对顾秦的警告不以为意，问谢诗萱：“姐，我说的对吧？他追你都追到国外去了，还跟你上同一所大学。” 　　谢诗萱无语，在他脑门儿拍了一巴掌：“别闹了！” 　　恰好游乐园的经理已经因为顾秦一通电话，带着一群人火急火燎赶来了，又是赔罪道歉，又是殷勤将人请进去。 　　检票员听经理一口一个小顾总，还有点懵。 　　谢修文忍着笑拍拍他的肩膀：“兄弟，知道这人谁了吗？” 　　检票员大概猜到了，张了张嘴，因为不确定，所以没敢吭声。 　　谢修文很热心地告诉他：“下回记清楚了，腾瑞集团太子爷，人称小顾总，你老板的——大老板！” 　　检票员腿软了一下，没说话。 　　谢修文笑着安慰：“不知者无罪，他这人特别讲道理。刚刚跟你开个玩笑，兄弟，把心放肚子里吧。” 　　还拍了拍人家肚子。 　　检票员：“……” 　　谢修文拉着谢诗萱往里面追：“阿秦，等等我们俩啊，既然遇见了，大家一起玩呗！” 　　顾秦停下来，回望他，神色淡淡：“买票。” 　　谢修文：“……买什么票啊，咱俩谁跟谁？” 　　顾秦看向身边的人：“让他买票，不买票把人赶出去。” 　　谢修文：“……” 　　顾秦又补一句：“之前来白嫖的那几次，钱也补上。对了，算上利息，一分都不能少。” 　　谢修文脸色彻底绷不住了，冲着顾秦喊：“……我叫你爸爸行不行？” 　　“不好意思，我暂时还没有生儿子打算。” 　　顾秦说着，下巴轻抬，有人上前把他架了出去。 　　原本已经被谢修文那句“不知者无罪，他这人特别讲道理”安慰到的检票员。 　　此时望着被赶出来的谢修文，咽了下口水。 　　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 　　身份暴露，原本只打算单纯带穆楚来玩的顾秦，逐渐成了视察。 　　一群人围着他，经理滔滔不绝讲着游乐园的运营情况，各项目的安全系数，人员流动，网上的游客反响，以及各种穆楚并不感兴趣的话题。 　　穆楚站在顾秦身边，有人帮他们俩举着遮阳伞，但依然挡不住灼热与焦躁。 　　她眉头皱着，看顾秦面无表情的听人汇报，心里的烦躁指数在这高温天气里逐渐达到顶峰。 　　只要稍微点火，她估计会立刻原地爆炸。 　　她干嘛说来游乐园啊！ 　　在空调屋里睡睡觉，玩玩手机，看看书—— 　　它不香吗？ 　　垂首看着牛仔短裤下面白皙修长的两条腿，穆楚这会儿有点担心。 　　她防晒喷的不知道够不够？ 　　太阳下面晒黑了可怎么办？ 　　嘀咕着，她从后面的小背包里拿出防晒喷雾，对着自己的两条腿“扑哧扑哧”喷了几下。 　　之后是胳膊，脖子—— 　　抬头的时候，发现顾秦在看她。 　　其他人，也在看她。 　　突然成为焦点的穆楚有些不自在，木讷地把手里的防晒喷雾递过去：“哥哥，你喷不喷？有点晒。” 　　她伸过来的手指节分明，白嫩如葱，捏着防晒喷雾的指甲整齐饱满，上面有白色的小月牙，指尖微微泛红，莹润如玉。 　　她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细汗，小脸儿红扑扑的，像抹了胭脂，上眼皮耷拉着，朱唇轻抿，唇线略微往下压，眉宇之间的不耐和烦躁按捺的很克制。 　　他弯了下唇角：“是挺晒得。” 　　从口袋里取出湿纸巾，悉心拭去她额间的水珠，语气漫不经心，又格外温柔：“你自己挑的好地方。” 　　穆楚自幼习惯了被他这样照顾，也没躲避，更没觉得哪里不妥。 　　倒是旁边围着的人楞了一下，面面相觑。 　　顾秦因为擦拭的动作，这会儿离她比较近，穆楚趁机压低了声音：“哥哥，他们什么时候走啊？还让不让人玩了？” 　　顾秦执起她细白的腕子，把湿巾放在她手里，走向那群人。 　　对着那个经理不知说了些什么。 　　后来经理恭敬应着，又回了几句，带着人走了。 　　并且很贴心地把其中一把遮阳伞留下来，给了顾秦。 　　顾秦举着伞过来，遮在她头顶，垂眸时，声音带着点诱哄的味道：“都惊动人家了，总得给人表现的机会，夸赞几句。否则用完了人家就让人走，不太好。” 　　“……”穆楚抬头看着他，“那你这老板当得，还怪贴心。” 　　顾秦笑笑，问她：“想玩什么？” 　　穆楚这会儿嘴里干干的，咽了下口水，抬头巴巴瞧着他：“好渴。” 　　顾秦环顾四周，他记得刚刚好像在附近看到过超市。 　　刚巧，经理抱着饮料过来：“顾总，这外面天气热，难免口干，喝点水吧。” 　　他道了谢，接过来递给穆楚，掏出钱包抽了一张递过去。 　　经理起初推拒，又耐不住顾秦坚持，这才收了钱。 　　等人走了，穆楚捧着可乐仰头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口。 　　可乐是冰的，一入腹顿时消减了不少暑气，她感觉整个人似乎都随之活过来了。 　　她指着前方的螺旋过山车，很兴奋：“玩那个好不好？” 　　顾秦顺势望过去，轨道垂直俯冲与各种急转弯之间盘旋交错，半空中是歇斯底里的尖叫，看着便让人心惊胆战。 　　他抿了下唇，欲言又止，见穆楚眼底闪烁着星芒，最后轻轻点头。 　　还没做好心理准备，穆楚已经拉着他往那边跑。 　　她柔软的手牵着他的食指和中指，回头催促他快点时，咧嘴笑得明媚，扎着的马尾随着她的奔跑扬起波浪。 　　顾秦眼前的世界，似乎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她的音容笑貌。 　　两人赶过去时，谢修文和谢诗萱也在。 　　谢诗萱不愿上去，谢修文正苦口婆心安慰：“带你出来就是放松的，你看玩这个多好，刺激刺激，把所有的烦恼都喊出来，你心里就不难受了。” 　　谢诗萱：“……我不需要！” 　　她转身要走，恰好看到顾秦和穆楚过来。 　　谢修文也瞧见了，扬眉：“小顾总，视察结束了？” 　　见他不说话，谢修文继续说，“我今天可是被你逼着，愣是把之前的账全给你结清了，你得请我吃饭，补偿我一下。” 　　顾秦嗤了声，依旧沉默。 　　过山车刚好是新的一轮，有经理的交代，他们不用排队，穆楚兴高采烈要拉顾秦过去。 　　又问谢修文和谢诗萱要不要一起。 　　谢诗萱满含深意地看了眼顾秦，后者目光盯着过山车的轨道，一脸平静。 　　但看仔细了会发现，他浑身都是紧绷着的。 　　谢诗萱笑了笑，看向穆楚，声音温和：“楚楚，你跟你修文哥一起去玩，我有点不舒服，借你哥哥说说话行吗？” 　　穆楚望向顾秦，笑意僵了下，又轻轻点头：“也好，那哥哥你陪诗萱姐吧。” 　　顾秦难得陪伴女神的机会，她坚决不能拖后腿！ 　　顾秦把她背上的小包包取下来，嘱咐她：“小心点，待会儿抓紧了，哥哥就在这儿看着你。” 　　谢修文带着穆楚过去挑座位的时候，顾秦和谢诗萱去了旁边的凉亭下面坐着。 　　谢诗萱转首看他，有点意外：“楚楚不知道你玩不了这个？” 　　以前他们几个来玩过一次，顾秦吐得胆汁都出来了，从此对这玩意儿有了心理阴影。 　　顾秦拧开饮料喝了两口，猛然发现是穆楚刚刚喝过的那瓶可乐。 　　他捏着水瓶的手收紧几分，笑笑，目光投向远处的过山车：“应该，也还好。” 　　谢诗萱也眯眼看过去，语带调侃：“看不出来，大少爷为了在小姑娘跟前树立形象，还挺拼的。” 　　顾秦听到这话愕然了一下。 　　谢诗萱挑眉，指着自己的双眸：“姐姐火眼金睛，太上老君炼丹炉里炼过的。” 　　顾秦轻哂一声：“肯定是田衡那个大嘴巴。” 　　他对穆楚的感情，只有田衡知道。 　　谢诗萱也没否认，只是突然想到什么，笑：“仔细一想，楚楚从小被你带着，还挺像你们家童养媳的。” 　　夏风吹过，温热湿潮的触感，却并不让人讨厌，似乎还夹着花香，让人心上一阵放松。 　　顾秦也跟着笑了下，眼尾上挑，语气悠悠的：“你这么说，确实挺像。” 　　他仰头，将瓶子里余下的饮料灌进嘴里。 　　他平时不喝碳酸饮料，今天却觉得这水能甜到心坎里去。 　　—— 　　从过山车上下来的时候，穆楚还感觉天旋地转，意犹未尽。 　　平复了一下，目光在周围扫过，最后看向坐在一起说话的顾秦和谢诗萱。 　　谢诗萱长得好看，出身名门，温婉大气，跟顾秦并肩坐着，谈话间两人脸上挂着笑，说不出的和谐。 　　重点是，她第一次看到顾秦跟别人说话时，眼底有光。 　　唇角的笑，也是发自内心的愉悦。 　　莫名还带了点……宠溺的味道。 　　她跟在顾秦身边这么多年，头一回见这样的神情。 　　温柔如水，缱绻情深。 　　仿佛不像他了。 　　谢修文站在她旁边，也望了过去，眼眸眯着，突然喊了声：“楚楚。” 　　“嗯？”她诧异回头。 　　便听谢修文说，“你有没有发现，你哥哥跟我姐还挺配的。” 　　穆楚重新审视着，很认真地点头，笑容干净，仿佛不掺杂任何情绪：“有啊。” 　　半晌后，又轻轻补一句：“确实还挺配的。” 　　那边顾秦和谢诗萱已经发现他们俩，起身走过来。 　　谢诗萱说身体不舒服，拉着谢修文要回去。 　　谢修文不太乐意：“咱们俩今天可是花钱买过票的，就玩个过山车就回家，那不便宜顾秦了？” 　　谢诗萱揪着耳朵将人扯走：“你今天到底是自己来玩的，还是带我放松的？” 　　“我这不是带你放松一下，顺便自己也玩玩。姐你轻点，很疼的……松松手，你快松手！” 　　“……” 　　他们姐弟俩互怼着走远，穆楚想起刚刚谢修文的话，看向顾秦，一本正经：“哥哥。” 　　顾秦垂眸看她。 　　穆楚认真思索着，对他说：“喜欢一个人，一定要说出来，让对方知道。” 　　顾秦：“？” 　　穆楚仰着下巴，樱唇一张一合的：“否则的话，你让人家女孩子主动跟你表白吗？” 　　顾秦抿嘴凝着她那张脸，心跳突突跳得快了很多，面部表情有些紧绷。 　　她怎么突然跟他说这个？ 　　莫非，田衡不仅告诉了谢诗萱，还告诉了谢修文？ 　　他试探着，问：“谢修文跟你说的？” 　　穆楚轻轻点头。 　　几秒后，又抬头说：“不过，即便修文哥不说，你表现的那么明显，我自己也早看出来了。” 　　穆楚的话，让顾秦有一瞬间的慌乱，和无措。 　　他原本，是想等她高考结束之后能恋爱了再说的，没想到她自己居然…… 　　他真的有表现的很明显吗？ 　　顾秦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 　　张了张口，他道：“楚楚，我……” 　　“哥哥……”穆楚与他同时开口。 　　顾秦沉默下来，听她说。 　　穆楚上前两步，踮起脚尖，凑了过来。 　　她身上，是熟悉的茉莉花香，缭绕在鼻端时，让人身形不自觉变得僵硬，目色里泛起深不见底的波澜与汹涌。 　　贴着他耳畔，穆楚终于缓缓出声：“其实，我觉得诗萱姐应该也喜欢你。” 　　顾秦整个人愣住。 　　脸色渐沉。 　　“你在说什么？” 　　穆楚也怔了一下，随后眨巴着眼睫看他：“我可是一心想帮你，你别不好意思啊。” 　　顾秦被她气到，好半晌哂笑一声：“我喜欢谢诗萱？你哪只眼看见的？” 　　“两只眼。” 　　刚刚跟人说话的时候，温柔的像被别人附体了一样，怎么还不承认了。 　　“……” 　　穆楚又说：“喜欢就喜欢呗，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还脸皮薄得不敢承认了？哥哥，你要对自己的皮囊有信心，这长相，很能哄到女孩子的。” 　　“你别看诗萱姐很优秀，但其实你自己也不差，别自卑，配她还是绰绰有余的。” 　　“穆楚。”他打断她，神色淡淡的，忽而开口，“我现在想打你，怎么办？” 　　穆楚吓得立马后退，双手护胸，一脸无辜：“不给打！” 　　“……” 　　“哥哥，你都这年纪了，有喜欢的女孩真的不丢人。”她低着头小声嗫喏。 　　顾秦嘴角抽了下，忽然握住她的手腕，用力往前一带。 　　穆楚猝不及防，顺着力道往前，鼻尖直直撞在他结实的胸肌上，又酸又痛，眼眶里晕染出湿潮。 　　她有些恼，抬头正要发作，迎上他深邃沉郁的一双眼，但见里面情绪翻涌，又带着极力的克制，穆楚的腕上随之一疼，皱眉嘶痛了声。 　　这怎么还恼羞成怒，欺负人呢？ 　　她澄澈的瑞凤眼里干干净净，流露几许不满，又很快把眼睑垂下去，长而浓密的鸦睫轻颤，眼底的情绪被遮掩。 　　她此刻耷拉着脑袋，被他攥着的手腕轻轻挣扎着，贝齿轻咬着下唇，莫名看上去有些委屈。 　　顾秦盯着她的发顶，欲言又止，最后自嘲一笑，涌出深深的挫败感。 　　他松开了她的手腕，皙白的肌肤泛着红，彰显着他方才的粗暴与失控。 　　“疼不疼？”他的声音带了几分喑哑，又显得无力。 　　穆楚握着自己的手腕没说话。 　　就当他自尊心太强，她不跟她一般见识。 　　算了，他不承认就不承认呗。 　　她当自己刚才眼瞎，看到的都是幻觉好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自己心上突然闷闷的，有点难受。 　　穆楚忽略掉那点淡淡的情绪，也不想继续争执这种无聊的问题，口干舌燥的。 　　她想喝水，结果发现，顾秦手里的水瓶，空了！ 　　她瞪大了眼睛：“哥哥，我水呢？” 　　她喝剩下一半给他的，怎么没了？ 　　顾秦深沉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望着穆楚惊呆了的表情，他咳了一下，缓声道：“刚刚，我看到有条小狗，它，特别渴……” 　　穆楚可怜兮兮盯着他：“所以，你把我的水喂小狗喝了？” 　　顾秦木讷地点了下头。 　　见穆楚不太高兴，他又说：“那小狗刚刚真的很渴，看起来很可怜的……” 　　穆楚叹了口气，虽然很渴，但也没说什么：“没事，算了。” 　　这么热的天，小狗没水喝确实挺可怜的。 　　不过，游乐场里怎么会有小狗呢？ 　　顾秦把自己的半瓶水递过去：“我这个里面还有点，你要不先喝了，待会儿去超市再买。” 　　穆楚诧异地看着他递过来的半瓶水，没忍住，问他：“哥哥，你为什么没有把自己的水喂小狗？” 　　“……”顾秦顿了顿，一本正经说，“我的是纯净水，你的是饮料，有甜味。那个小狗，它比较挑。” 　　“？？” 　　穆楚觉得不可思议，“什么品种的？” 　　“就，拉布拉多。” 　　“哦。”穆楚低着头，嘴巴干干的，不想说话。 　　“喝不喝？超市离这儿挺远的。”顾秦把自己的水在她跟前晃晃，“你要嫌弃就算了。” 　　正要收回，穆楚接了过来。 　　渴不择水，她直接拧开盖子仰头喝掉。 　　她的唇被水湿润过，日光下饱满红润，娇滟滟的，格外诱惑，勾着人想啃一口，尝尝味道。 　　顾秦静静望着，舌尖抵在唇边，喉结滚动了下，又想起刚刚那半瓶饮料的丝丝甜味儿来。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穆小花：我刚刚问了，人家说游乐场今天没小狗。 　　顾园丁：汪汪汪，汪汪汪汪…… 　　穆小花：…… 　　- 　　感谢亲亲们的地雷和营养液，爱你们~ 　　本章随机发50个红包 第26章 　　穆楚把空瓶子拧上, 重新塞他手里。 　　她圆溜溜的眼珠滚动两下，忽而提议：“哥哥，过山车很刺激的, 你刚刚都没跟我一起体验，不如咱们再玩一次？” 　　顾秦身子微僵了一下, 垂眸看她：“你不是刚坐过。” 　　“但是不过瘾诶。”她眼底是满满的意犹未尽，“我还想再玩一次。” 　　顾秦把水瓶子往远处的垃圾桶一丢, 稳稳投了进去。 　　又扫一眼交错惊险的轨道, 说：“都玩过一次了, 换换别的吧。” 　　穆楚扯着他胳膊摇晃，一副商量的口吻：“再玩一次，好不好？” 　　顾秦沉默须臾，淡声道：“……你不是口渴吗，现在水喝完了，咱们先去买水。” 　　穆楚噗嗤笑出声来：“哥哥，修文哥说你玩这个会害怕，看来是真的呀！” 　　顾秦：“……” 　　穆楚突然很得意：“我知道这么大的秘密, 算不算抓住你的软肋了？” 　　顾秦望着她笑逐颜开的模样，没说话。 　　只心上补了句：傻姑娘，你自己，才是哥哥的软肋。 　　他浅浅一笑, 拎着她衣领往前走：“买水，不是口渴了吗？” 　　—— 　　因为知道顾秦玩不了刺激的项目，接下来穆楚选的都很温和。 　　从游乐场出来, 顾秦带她吃饭，逛夜市，体验跑车飞驰的快感。 　　等回家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一点了。 　　夜色浓郁，零零几颗星子挂在天穹上，月儿弯如勾。 　　这一天，顾秦的唇角一直扬着，脸上的愉悦不加掩饰。 　　直到回了家，想到今天跑出去的顾惜，才收了笑，问安姨：“惜惜回来没有？” 　　安姨点头：“早就回来了，说比较困，一回来就睡下了。” 　　“？？” 　　从谢修霖的演唱会回来，这么容易困？ 　　穆楚狐疑着，看了眼手机。 　　演唱会之前，顾惜给她发过微信，问顾秦有没有发现她跑出来。 　　演唱会开始，她又雀跃地发过来很多谢修霖的现场照，激动之情毫不掩饰。 　　可后来突然就没了动静，一直到现在，也没再跟她说过话。 　　这不符合顾惜往日的性格。 　　穆楚本能地觉得，今晚上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 　　说不定跟谢修霖有关。 　　这么想着，她不免有些担心。 　　电梯里，顾秦见她回来后心神不宁，便问：“怎么了？” 　　穆楚回神，抬眼冲他笑：“没事啊，可能玩得有点累，所以觉得困了。” 　　说着，还捂嘴打了个哈欠。 　　电梯门开了，穆楚走出来，顾秦跟在她后面：“累了就早点休息。” 　　穆楚点头，回自己房间开灯，给顾惜发信息：[睡了吗？什么时候回的不告诉我？] 　　之后扔下手机去浴室里洗了把脸。 　　再出来时，顾惜还没回复。 　　睡了？ 　　穆楚觉得这个点，不应该的。 　　何况，看完演唱会不正是意犹未尽的时候吗？ 　　思索着，她重新从卧室里出来，走向顾惜的房间。 　　站在门前，她轻叩房门，压低了声音问：“惜惜，你睡了吗？” 　　里面没动静。 　　试着推门，门从里面反锁着，打不开。 　　她只得掏出手机再一次给顾惜发微信：[你怎么一声不响的？今晚怎么了，跟我说说？] 　　等了两分钟，也没收到回复。 　　穆楚觉得不对劲，这个点，顾惜不应该会睡着的。 　　她又试着叩了叩房门，声音略大了些：“惜惜？” 　　里面依旧没动静。 　　她等了一会儿，实在没办法了，打算先回房，明天再问情况。 　　刚转身，却听见里面传来抽泣声。 　　她在哭。 　　这下穆楚有些着急了，声音里带着关切：“惜惜，你怎么了？开开门好不好？” 　　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屋里没开灯，顾惜穿着睡袍，长发披散着，骤然瞧见吓了穆楚一跳。 　　她走进去，关门时随手打开了卧室的吊灯。 　　暖橘色的灯光打下来，顾惜偏过头去，晶莹的泪水滴答着落下来。 　　她没说话，靠着沙发抱膝蹲坐着，蜷缩一团。 　　穆楚走过去，在她旁边蹲下来，晃了晃她：“怎么了嘛，跟我说说？” 　　她抬头看着穆楚，还没开口，眼泪先啪嗒啪嗒往下掉，声音里带着哽咽：“楚楚，他好像有女朋友了……” 　　穆楚楞了一下，问她：“你怎么知道？” 　　顾惜抬手抹掉眼泪：“演唱会结束的时候，我去后面找他，看到有个女人在他化妆室，还扑过来抱住他，两个人很亲密。” 　　穆楚陷入沉默。 　　顾惜第一次跟穆楚说自己很喜欢谢修霖，是在初二的暑假。 　　那时候的谢修霖还没现在这么出名，也没那么忙，她隔三差五跑去谢家就能见到人。 　　谢修霖为人谦和，很爱笑，又有一副好嗓子，声音柔和又动听，顾惜跟他说话时，总情不自禁的脸红。 　　那段时间，她跟穆楚的谈话里，三句话不离谢修霖。 　　当时穆楚很郑重地告诉她，他们俩不合适。 　　但十四五岁的感情，总是那么难以控制，她的心里眼里，都只有那个人。 　　卧室里是他的海报，床头是他的照片，音乐库里是他的专辑，来电铃声和闹铃，也是他的歌。 　　甚至，她因为谢修霖自学摄影和P图，成为了更好的自己。 　　看着她的改变，穆楚又觉得，有这么一个人激励她变好，似乎也不错。 　　反正谢修霖是歌星，就当作是普通的追星好了。 　　顾惜一向是个乐观的人，应该没她想象中那么脆弱。 　　可现在看着顾惜的样子，穆楚才知道，是自己想的简单了。 　　这几年她所有的乐观，只是因为谢修霖没有女朋友。 　　“你说我早上出门的时候，干嘛骗司机说我朋友病危了去医院看他，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是不是遭报应了……” 　　穆楚帮她把头发拢在耳后，安慰道：“其实，谢修霖今年已经二十六了，比你哥哥还大，他如今私底下谈个恋爱还挺正常的，何况，他也不知道你对他的心意。” 　　顾惜把脸埋在膝上，轻声说：“还有半年，我就十八岁了。我原本计划十八岁跟他表白的，他为什么没有等我，就只剩下半年而已……” 　　顾惜的话，让穆楚心上也莫名沉闷了一下，脑海中有记忆浮现，又很快被她忽略掉。 　　默了会儿，她道：“惜惜，你们俩差了九岁呢，你爸妈不会同意，你哥哥也不会同意，我很早之前就跟你说过的。” 　　“我以前觉得，喜欢他能让你变好，所以才支持你。原本想让你看了演唱会之后，心无旁骛的学习，没想到变成这样。” 　　“早知道，我就不会帮你去看什么演唱会了，你听你哥哥的话，在家里待着反而更好。” 　　顾惜可怜兮兮抬头，脸颊上还残留着泪珠子，杏眼里都是水花：“楚楚，那我现在怎么办？” 　　她摸着心口，有些失落，“感觉跟失恋的一样，这里好难受……” 　　穆楚叹息一声抱抱她，轻抚她的肩膀：“知道了也有知道的好处。长痛不如短痛，既然没有结果，不如试着放下？” 　　顾惜小声嘟囔：“你一定没有很喜欢很喜欢过一个人，才会说这么轻描淡写的话。感情的事，哪那么容易就放下？” 　　“会的，只要你愿意，就能放下。” 　　穆说着，目色盯着一处，神色黯了几分，声音幽幽的，“其实，真的没有那么难。” 　　见顾惜心情有些平复了，穆楚拍拍她的肩：“不早了，快去洗洗睡觉，明天我帮你换换心情。” 　　她说着要起身，顾惜拉住她，不让她走，巴巴瞧着她：“今晚咱们俩一起睡好不好？” 　　穆楚摸摸她脑袋，叹了口气：“那你等着，我今天在外面待了一天，要洗个澡，回屋拿套衣服。” 　　—— 　　顾秦清晨有在附近公园跑步的习惯，平时这个点儿，穆楚和顾惜两姐妹还睡得真香，今天意外看到她们二人穿着运动衣并肩沿着弯道跑步。 　　顾秦停下来，略扬了扬眉，有些意外。 　　待二人赶上时，他问：“今天的太阳，莫非是从西边升起来的？” 　　顾惜看起来精神不太好，穆楚说：“这不是马上要高三了，得提前养好身体，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 　　顾秦笑了下，不以为然：“我看你们俩能坚持几天。” 　　之后率先往前跑。 　　他的速度顾惜和穆楚跟不上，便慢悠悠在后面跟着，后来被顾秦远远甩在后头。 　　要回家的时候，两人在卫生间洗了把脸，穆楚要去厕所，顾惜便在外面等她。 　　站在洗手间外面的香樟树下，她脑袋低垂着，盯着脚尖的蚂蚁，整个人看上去有些丧。 　　顾秦从男卫生间出来的时候看见她，抬步走过来。 　　顾惜抬头与他对视一眼，也没喊哥哥，又把头低下去。 　　“昨晚上怎么了？”他打量着妹妹的样子，突然问。 　　顾惜愣了几秒，忙摇头：“没，没怎么啊！” 　　顾秦轻嗤：“说谎这方面，你可比楚楚差远了。” 　　穆楚甩着手上的水出来的时候，恰好听见这句话。 　　她拉着脸不太高兴。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 　　到底是在夸她呢，还是讽刺她？ 　　紧接着，又听顾秦说：“没怎么的话，你应该反问我为什么问你这么奇怪的问题。” 　　顾惜：“……” 　　她不吭声，顾秦叹了口气，也不再问，下巴轻抬：“走了，回家。” 　　“楚楚还没出来——” 　　顾惜话说到一半，发现穆楚在顾秦后面站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洗手间出来的。 　　“……” 　　她哥哥后脑勺上，是有长眼睛吗？ 　　从公园里出来，穆楚和顾惜跟在顾秦后面。 　　想到刚刚洗手间出来时听到说的话，一时没忍住，穆楚加快两步，边走边把脑袋凑过去，有些不满地道：“哥哥，你是不是对我有误解？我这人很诚实，从来不撒谎的！” 　　“嗯？”顾秦眼睑微抬，似笑非笑，“你还知道什么叫诚实？” 　　“怎么不知道？”穆楚不服气，立马反驳，“我可是三好学生，诚实守信！” 　　顾秦笑了下：“那你跟我说说，惜惜怎么了，为什么今天不太高兴？” 　　后面跟着的顾惜脚步一顿，盯着穆楚，有些紧张，怕她露出马脚的样子。 　　穆楚停顿几秒，答得一本正经：“我今天早上拉她起来陪我跑步，她有起床气，跟我闹别扭呢。” 　　她很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说出来的话永远真假难辨。 　　顾秦没说话，不知道信了不曾。 　　口袋里手机铃响，他掏出来随手接听。 　　挂断后，回头看她们俩：“我一会儿跟阿衡、修文去马场，你们俩去不去？” 　　穆楚望一眼蔫蔫的顾惜，立马表态：“去，我们俩去散心！” 　　—— 　　去马场的路上，顾惜和穆楚坐在车厢后座。 　　顾惜低着头，精神不是很好的样子。 　　直到听到手机提示音，才拿起来看了眼。 　　小学鸡：[你看，我做暑假作业了，而且对了很多题。] 　　小学鸡：[图片] 　　顾惜收了手机，脑袋靠在车窗玻璃上。 　　没多久，提示音又响。 　　小学鸡：[我还报了补习班，等着本少爷高三变黑马，发光给你看。] 　　顾惜耐着性子，认认真真回了一句：[尹黎昕，我们俩不合适。] 　　那边尹黎昕回复很快。 　　小学鸡：[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小学鸡：[我会七十二变，你喜欢什么样的我都能变出来。] 　　顾惜吐了口气，没再回他，把手机丢在一旁。 　　穆楚在一旁看着，揽过她的肩膀，安慰地拍了几下。 　　前面驱车的顾秦透过镜子往后看了一眼，什么也没问。 　　—— 　　C市稍微偏远的南郊，有一块景色宜人之地，湖色山川，钟灵毓秀。 　　其中有处开阔的场地，青草茵茵，是顾家的私人马场。 　　顾秦作为腾瑞集团继承人，文化课成绩名列前茅，琴棋书画无一不晓，他的童年比之穆楚和顾惜姐妹两个要枯燥很多。 　　唯一算点个人爱好的，应该就是马了。 　　穆楚小时候没少和顾惜去看他的障碍超越赛，一身骑装高居马背，英姿飒爽，威风凛凛。 　　接近障碍物时，驭马腾空而起时飞跃的高度，曾让穆楚叹为观止。 　　不过兴趣也只能是兴趣，他肩上有偌大的家族企业，大学读得是金融，又兼修管理，跟这个压根儿不沾边儿。 　　所以，他自从出国读书开始，就很少来马场了。 　　今天过来这里，主要是新到了一匹汉诺威宝马，穆楚老爸送的。 　　顾秦的生日还有几天就到了，这匹马，是给他的生日礼物。 　　马场上，田衡和谢修文围着那匹马，赞不绝口。 　　田衡有点不服气：“阿秦，穆叔叔对你也太阔绰了，我上回生日也没见他这么大方。” 　　谢修文笑着拍拍他的肩：“人家帮穆叔叔带孩子，你呢？” 　　田衡：“……” 　　穆楚：“……”你才是孩子！ 　　不过穆楚也没想到，她爸对顾秦这么大方，居然送这么一匹好马做生日礼物。 　　之前顾秦给了她新手机，被她老妈发现时，她说等生日的时候还回去也是一样。 　　但这哪是还回去啊？ 　　这匹马顶几百个手机都不止！ 　　亏了！！！ 　　亏大发了！！！ 　　她在顾家跟惜惜一起长大，什么都蹭顾家的，顾伯伯和顾伯母对她也好。 　　但说实话，他爸妈对顾秦，也真是好的没话说了。 　　自己没儿子，这是当亲儿子养的吧？ 　　不过看顾秦难得这么高兴，她自己也莫名觉得心情很不错。 　　见顾秦换了骑装纵马驰骋，顾惜趴马场外围的栏杆上，拍拍穆楚的肩膀：“我哥哥最喜欢马了，穆叔叔这礼物，送到我哥哥心里去了。” 　　望着他马场矫健驰骋的身影，穆楚突然感慨。 　　如果他不是腾瑞集团的太子爷，应该会选择做个职业赛马师吧？ 　　肯定能拿好多好多奖。 　　她突然挽上顾惜的胳膊：“咱们也去骑马吧。” 　　她们俩马术不算好，但总归是顾秦带大的，言传身教。 　　只要选择温顺的马，跑几圈撒个欢儿还是没问题的。 　　不过这会儿顾惜没什么兴致，摇了摇头：“不想去。” 　　穆楚叹气：“本来想拉你来散散心，所以才跟他们来马场的，你又这个样子……” 　　她顿了顿，说，“算了，你在这儿等着我，我去跟哥哥说一声，咱们俩先回去。” 　　她说着往顾秦他们那边跑。 　　这会儿顾秦、谢修文和田衡三人各骑了一匹马，顾秦在前，田衡和谢修文速度跟不上，落在后面。 　　谢修文是新手，坐在马背上摇摇欲坠的，看起来有点滑稽。 　　顾秦回头提醒他：“你刚学，这匹马太烈了，最好换一匹。” 　　谢修文不以为然，唇角挂着笑：“老子绝顶聪明，烈马在我手底下还不是乖乖听话？知道你关心我，不过也不用太小心了。” 　　顾秦嗤了声：“我是为你好，也是为大家好。” 　　谢修文依然坚持，坐在马背上摇摇欲坠：“我就觉得这马跟我投缘。” 　　顾秦懒得搭理他，策马加快了速度。 　　穆楚站在不远处望他们，挥着手喊：“哥哥！” 　　三人回头，齐齐往这边而来。 　　谢修文的马不知怎么突然失控，受惊般地仰着脖子抬起前蹄嘶吼一声，突然横冲直撞起来，直直朝着穆楚的方向。 　　穆楚还挥着手，脸上挂着笑。 　　看着突然而来的马，她笑意来不及收回，面部表情僵硬着，双腿好似黏上了一般，整个人定在原地。 　　风吹拂着她的脸庞，细碎的发丝摇曳着，小嘴微张，目露惊恐，一张脸惨白如纸。 　　田衡也愣了，眼看着那马要冲过去踩在穆楚身上，他一颗心提在了嗓子眼儿：“我靠，楚楚……谢修文你调方向啊！” 　　话没喊完，他感觉一阵风自耳畔掠过，顾秦已经打着马儿往那边赶，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惊慌失措，表情紧绷得可怕，仿佛山雨欲来。 　　谢修文这会儿大脑已经一片空白，日了狗了，他根本没想到这马性子这么烈，高估自己，一时忘记了如何做出反应。 　　眼看着离穆楚越来越近，他心底的绝望在叫嚣，头皮发麻，一颗心逐渐往下沉。 　　完了！ 　　这下完了！ 　　许是太过失神，他被马甩了下来，跌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再抬头时，那马已经接近穆楚，下一刻似乎就能从她脸上踏过去。 　　他闭了眼，不敢再看。 　　顾秦策马飞驰而过，赶在那匹马前面，将完全愣住的穆楚拎起，放在了马背上。 　　穆楚牙齿在打颤，惊魂未定，身子微微哆嗦。 　　他手臂用力，将人拥进了怀里。 　　急促的心跳不受控制的踊跃着，连呼吸都有些顾不上，额间暴起的青筋突突跳动。 　　有负责的人已经赶过来，降住了那匹癫狂的马。 　　谢修文感觉周围安静下来，他睁开眼看去。 　　穆楚坐在顾秦的马上，被他紧紧圈在怀里。 　　顾秦的脸色很沉，下颌弧线绷得凌厉，冷冽的目光望过来，阴鸷到可怕。 　　炎炎夏日，谢修文却清楚的感受到丝丝凉意来，脊背上冷汗直冒。 　　顾秦看着他，开口时声音淡到发冷，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字一句：“你不是很能耐吗？” 　　谢修文张了张嘴，想道歉认错，却半个字吐不出来。 　　他跟顾秦一起长大，这还是第一次，他用这样的眼神和语气跟他说话，让人从心底感觉到惧意。 　　谢修文瘫坐在地上，周身的疼痛完全顾不得了。 　　穆楚回神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被顾秦抱着。 　　他力道很大，箍得她浑身发疼，呼吸也有些困难。 　　“哥哥，你放我下去吧。”她轻轻在他怀里挣扎。 　　顾秦手上的力道没有松懈半分，依然禁锢着她。 　　垂头看她时，眼底没了面对谢修文时的戾气，只剩下深深的后怕。 　　“刚刚喊我做什么？”他声音很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温柔，又带着还没完全调整过来的轻颤。 　　穆楚低着头，看不到他眼底的情绪，精神也恍恍惚惚的。 　　被他一问，愣了好半天才想起来：“我是要跟你说，我跟惜惜先回家去。” 　　那边顾惜去了趟洗手间，回来的时候，就发现马场的情况不对劲。 　　穆楚跟她哥哥共乘一骑，谢修文跌在地上，整个人愣愣的也不说爬起来，更是没人过去扶他。 　　阿衡哥的脸色，也紧绷着。 　　总之，氛围很奇怪。 　　她犹豫了一下，朝那边喊：“楚楚！” 　　顾秦回神，策马送她到顾惜身边，扶穆楚下去，嘱咐她们俩：“到家告诉我一声。” 　　穆楚点头应罢，他直接驾马走了，不知道要干什么。 　　穆楚盯着他远去的背影，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 　　他刚刚，好像有点情绪失控。 　　会不会…… 　　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 　　他喜欢的人， 　　其实是…… 　　她？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依然随机掉落50个红包~ 第27章 　　顾秦, 喜欢她？ 　　这个念头刚闪过的时候，穆楚自己都震惊了，随即又觉得有点好笑。 　　她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呢？ 　　他是不会喜欢她的。 　　那年无意间听到的话, 她还记得。 　　——“阿秦，楚楚天天跟着你, 就差住在顾家了，还挺像你们家童养媳的。你到现在没个女朋友, 不会在等楚楚长大吧？” 　　——“你思想能不能干净一点, 那是我妹！” 　　——“我这不是看学校那么多女生偷偷喜欢你, 你又不为所动，好奇问问呗。” 　　——“我那是没找到满意的。” 　　——“这样啊，那我给你介绍一个试试？” 　　——“我很挑。” 　　——“放心，对方也绝对优秀！” 　　第二天，她上学的时候，看到他和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走在一起。 　　据说，是他们同届的校花，叫苏蔷薇。 　　那年, 她初一。 　　他高三。 　　“刚刚怎么回事？”顾惜拉住她询问。 　　穆楚思绪被拉回，轻轻吐了一口浊气：“我回去的路上跟你说。” 　　她往马场的方向回望一眼，挽着顾惜的手离开。 　　可能，真的是她多想了。 　　今天的事如果换作是顾惜, 他应该同样会很紧张。 　　即便他忘了苏蔷薇，喜欢谢诗萱也好，喜欢任何其她女孩子也罢。 　　总之, 那个人一定不会是她。 　　他只把她当妹妹。 　　这话是他自己亲口说的，总不会错。 　　—— 　　顾秦驾马折回去时，田衡已经将地上的谢修文扶了起来，跟他说些什么。 　　谢修文抬头，看到顾秦下马走过来，凌厉的五官绷着，漆黑的凤目里依旧带着凛冽的寒意。 　　他张了张口，还未出声，顾秦单手揪住他的衣领，一个拳头挥过来，砸在了他脸上。 　　谢修文脑门儿懵了下，顺势将脸偏向一边，牙齿磕到嘴角，口里蔓延着一股腥咸。 　　田衡吓了一跳，想上去拦住。 　　可想到刚刚那惊险的画面，最后站在原地没动。 　　都说了这匹马烈，让他换一匹，他偏偏作死。 　　结果自己控制不住，出了这样的事。 　　穆楚刚刚如果发生意外，顾秦估计得疯。 　　而且，没人能给穆叔叔交代。 　　从穆叔叔出手阔绰地给顾秦送这么一匹马就能看出来，那是个女儿奴。 　　对他女儿好的，他能把人捧上天去。 　　可宝贝女儿真要出事，他能要谢修文半条命。 　　顾秦也明显怒气难消，又挥了一拳头过去。 　　拳头砸在鼻子上，血顺势冒了出来，很是狼狈，谢修文咧着着后退了好几步。 　　还没站稳，腹部又挨了一下。 　　他闷哼着，呕了两声，疼得额间爆出冷汗，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捂着肚子直不起腰来。 　　田衡见势头不对，顾秦明显发了狠，赶忙过来拉人：“阿秦，你消消气，别跟个二傻子一般见识，你还真准备把人打死啊？” 　　顾秦脸色沉郁，额间青筋暴起，想到刚刚那一幕，强忍着弄死他的心，最后将拳头收了回来。 　　谢修文抬眼看向顾秦，又心虚地垂下去，眼底真诚又后悔：“秦哥，对不起，我刚刚应该听你话换一匹马的，是我太自大。” 　　他这会儿想想也后怕，确实是自己的锅，都是他狂妄，险些伤了穆楚。 　　虽然及时拦下来，但肯定吓到她了…… 　　顾秦没应声，大步走至亭下，拿起桌上的水仰头灌了几口。 　　谢修文这会儿脑子还是懵的，顾秦刚刚用了十成的力气，是真想揍死他的。 　　他摸了下鼻子上的血，想到田衡刚刚跟他说的话。 　　阿衡说秦哥喜欢穆楚，他现在是真信了。 　　田衡递纸过去，谢修文接过来擦了擦止不住的鼻血，拿纸堵住鼻孔，两人一起走过去。 　　谢修文抹了下唇角，看着顾秦，欲言又止。 　　顾秦睇他一眼，在旁边的长凳上坐下，慢悠悠拧着水杯盖子：“有屁就放！” 　　谢修文赶紧摇头：“没没没，没事！” 　　在顾秦一记眼神看过来时，他又硬着头皮改口：“还有件事，我跟你道个歉。就是，我瞎撺掇你跟我姐的事，我不知道穆楚是你眼珠子，所以，跟她说过一些话。” 　　顾惜犀利的目光盯过来，谢修文想到刚刚他狠厉的样子，迅速抿唇，突然不敢说了。 　　他怕今天真得死在这儿。 　　顾秦却咬牙吐了一个字：“说！” 　　谢修文脊背凉了下，强自镇定着，继续道：“是这样的，在游乐场里，我跟楚楚从过山车下来的时候，你不是在跟我姐说话吗，当时看上去聊得还挺高兴的。我就问楚楚，你跟我姐是不是很般配。” 　　顾秦身形微微一滞。 　　旁边田衡也僵了下，若有所思着，没说话。 　　话都吐出来了，谢修文也不顾及了，直接说：“当时楚楚说，还挺配的。” 　　三个人突然都很安静。 　　炎炎夏日里，半丝风都没有，气氛凝滞的有点不正常。 　　谢修文后知后觉的，有点悔了。 　　他闲着没事干，提这个是找什么死？ 　　今天出门没带脑子吧这是？ 　　好半晌，他又莫名其妙被田衡踹了一脚：“般配个屁！” 　　谢修文本来就被揍得不轻，田衡一脚下去，他险些没站稳。 　　懵逼地看着田衡，他说秦哥跟他姐般配，秦哥还没发火呢，他生什么气？ 　　见顾秦脸色不好，他满满的求生欲，极力为自己辩解：“秦哥，有意撮合你跟我姐是我不对，我道歉。不过，你喜欢穆楚这事，真的也太不明显了吧？” 　　“我还记得小时候你常带两个丫头去我家，每回跟人介绍都说两个都是你妹妹来着，那我肯定觉得穆楚在你心里跟顾惜是一样的，当亲妹妹宠着，谁知道你嘴上一套心里又一套，这也不能全部都，都怪我吧……” 　　谢修文在顾秦投来警告的眼神后，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彻底消声了。 　　顾秦从位置上站起来，走至谢修文跟前，垂眸看着他。 　　顾秦比谢修文高些，这会儿一动不动被盯着，谢修文莫名感受到一股压力，怪难受的。 　　他抬头，喉结动了下：“秦，秦哥，你干嘛这么看着我？我刚刚是有……说错什么吗？。” 　　又警惕地后退，有点怕怕的：“就，就算我说的不对，那我道个歉行吗，不用再手了吧，再打，我真得进ICU了。” 　　他鼻子上还流着血，顺着鼻孔里塞着的纸缝往外淌，谢修文迅速拿新纸擦拭。 　　顾秦嗤了声，转首望向旁边的田衡，语带轻嘲：“这么傻逼的小舅子，你能要？” 　　谢修文：“？？” 　　田衡：“……” 　　谢修文整个人好像石化了一般，表情僵硬，满脑子想着顾秦的话。 　　秦哥刚说什么？ 　　小舅子？ 　　他是田衡哪门子的小舅子？ 　　颠来倒去琢磨半天，谢修文终于明白了点什么。 　　突然跑到田衡跟前，有点不敢相信地指着他：“你你你你你喜欢我姐？” 　　田衡没理他，看顾秦走了，也跟着离开。 　　谢修文还迟钝地站在原地。 　　他、顾秦还有田衡算是一起长大的。 　　顾秦知道田衡喜欢他姐，田衡知道顾秦喜欢穆楚。 　　就他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操！ 　　这么一说。 　　他还真是个——大傻逼啊！ 　　不对。 　　他为什么不知道？ 　　因为他们俩没说过啊！ 　　他明明是无辜的！ 　　谢修文跑着追上去：“本少爷可是情场高手，你们俩有喜欢的人不跟我说，请我出谋划策，还藏着掖着孤立老子！我差点真以为自己傻逼了！” 　　—— 　　顾秦午饭和晚饭都没回家吃，跟田衡、谢修文在外面。 　　他喝了不少酒，田衡没喝，亲自开车送他回来。 　　到顾家别墅时，已经晚上九点钟了。 　　高档别墅区地灯和柱灯交错，互相缠绕着，宛若皓光闪耀的银河，树上细碎盘着小巧琉璃灯，流光溢彩，火树银花一般。 　　从车上下来，顾秦跟田衡道了声谢，抬步往里面走，神情中带着下定决心的毅然，脚下步子也快。 　　田衡隐约猜到什么，吓了一跳。 　　他不会被谢修文刺激到，借着酒劲儿跟穆楚表白吧？ 　　“阿秦！”田衡打开车窗玻璃喊他。 　　顾秦停下来，回头。 　　田衡斟酌了一下，还是提醒他：“别忘了穆楚初一成绩下降的事。” 　　见顾秦听见这话身形有些僵硬，田衡继续说：“虽然到现在不知道她当时怎么了，但肯定是有事。如今她马上高三，更得心无旁骛，你如果影响到她高考，那你就是毁了她。” 　　顾秦站在那儿，没说话。 　　田衡又说：“楚楚现在又不能早恋，她不知道你的心意也被别人抢不走，那么多年都忍了，还差高三这一年？” 　　“老子看着谢诗萱跟别人好都没喊苦，你苦个屁！” 　　田衡说完这些，也没等顾秦回应，直接调头走了。 　　想着田衡的话，顾秦感觉头上被人泼了凉水，方才的那股冲动逐渐涣散。 　　他叹了口气，转身回家。 　　这个点，家里很安静，一楼客厅没人，只落地窗前留了盏SERIP轻奢全铜落地灯。 　　暖暖的灯光流泻而下，将地板映出柔和的光泽来。 　　顾秦没急着上楼，独自在沙发上坐下，酒劲儿慢慢上涌，他整个人有些犯困，将衬衣扣子解开了几颗，倦懒地闭了眼。 　　穆楚晚饭的时候没什么胃口，这会儿写了点暑假作业，突然又觉得饿。 　　看了下时间，她从楼上下来找吃的，却意外看见倒在沙发上的顾秦。 　　他怎么睡这儿？ 　　穆楚狐疑着走过去，闻到了浓浓的酒气，再看他此刻的样子，估计喝了不少。 　　顾秦躺在沙发上，枕着抱枕。 　　因为身高的原因，小腿勉强搭在沙发边缘，皮革鞋子自然垂下。 　　他似乎睡得很不安稳，眉心微微蹙着，却不影响天生的俊逸，剑眉浓密的像用眉笔描过，鼻梁精致而挺翘，薄唇在灯光下呈现淡淡的粉色，颜色不浅不重，却恰到好处。 　　他忽然动了下，贴着沙发靠背的一条腿屈起，手臂搭在膝盖上，眼皮耷拉着没睁开。 　　穆楚因他的举动回了神，过去晃了晃他：“哥哥？” 　　喝醉酒，他这身高窝在沙发上睡一宿肯定是不行的。 　　顾秦并没有睡，只是眼皮有些沉，脑袋也昏昏的，躺这里稍稍眯了下。 　　听见穆楚的声音，他缓缓睁开眼，迎上她关切的目光。 　　穆楚在他眼前伸出两根手指，一本正经地问：“哥哥，你喝醉了吗？这是几？” 　　顾秦没料到他问自己这么无聊的问题，也一本正经地回她：“三。” 　　穆楚看看自己的两根手指，嘀咕：“真喝醉了？” 　　她又指指自己：“我是谁？” 　　顾秦忍着笑，声音懒懒的，略有些飘忽：“惜惜。” 　　看来真是醉了，不识数就算了，居然连人都认不清楚。 　　都醉成糊涂蛋了！ 　　穆楚没忍住，有点戏精附体，学着他以前对自己的样子，食指戳着他眉心，开始一本正经训斥：“长本事了是吧，不回家吃饭，还敢在外面喝酒？还喝得烂醉回来？跟谁喝酒呢，喝成这样？” 　　顾秦略微换了个姿势，很配合她：“田衡，谢修文。” 　　穆楚没料到他会这么乖，有点愣住，看着他眼睛眨巴了几下，眸色都亮了。 　　突然咧嘴笑起来，梨涡浅浅的，有些晃眼：“哥哥，你喝醉酒好乖哦！” 　　“……” 　　“像条哈巴狗。” 　　“……” 　　穆楚清清嗓子，有点上瘾，继续教育他：“喝酒伤身知不知道？” 　　“嗯。” 　　顾秦低低地应着，目光落在她身上，仿佛郁结在心底的烦闷渐渐散去，只剩下暖意。 　　穆楚继续蹲在他身边，戳着脑门儿教育：“还出不出去喝酒了？” 　　她凑他很近，嘴巴一张一合的，训起人来还挺像那么回事。 　　“不了。”他答。 　　“再喝怎么办？” 　　“你说。” 　　穆楚眼珠滚动，想着他之前说自己的，脱口而出：“再喝……打断腿！” 　　顾秦唇角浅浅弯了一下，附和她：“嗯，再喝打断腿。” 　　穆楚笑意更浓，自言自语：“怪不得平时喜欢教训人呢，给别人训话，确实挺爽。” 　　她只顾沉浸在兴奋里，没看到顾秦望过来时，目色中柔和的宠溺。 　　“你下楼做什么？”顾秦突然出声问她，声音很轻。 　　他怕她再这么可可爱爱下去，他会忍不住把她按在沙发上，为所欲为。 　　不过他问的太正经，穆楚笑意僵了下，以为他酒醒了。 　　她抿了下唇，试探着又问了一遍：“哥哥，我是谁来着？” 　　“你不是……”顾秦瞥她一眼，揉着眉心，应得漫不经心，“惜惜吗。” 　　语毕，他感觉她瞬间松了口气，笑呵呵跟着附和：“对，我是惜惜！哥哥真聪明！” 　　“……”这丫头玩儿的还挺上瘾。 　　“下楼做什么？”顾秦继续重复刚刚的问题。 　　穆楚以为他真喝醉了，便没跟他说要找吃的这事，随口敷衍着，把他当小孩子哄：“我这不是看你一直没回家，下来看看，关心你来着。” 　　顾秦听完却当了真，心里暖暖的，看着她：“那我以后尽量不回来这么晚。” 　　穆楚点头，笑容逐渐慈祥：“嗯，真乖。” 　　她还象征性摸摸他头，以作奖励。 　　顾秦：“……” 　　他没忍住，把她放在自己头上的爪子拿下来：“摸狗呢？” 　　穆楚仗着他喝醉了，可劲儿欺负他：“哥哥，你都醉成这样了，还没忘记自己是什么物种？好聪明哦！” 　　还给他鼓掌：呱唧呱唧。 　　顾秦：“……”你管小狗叫哥哥，那你也挺聪明的。 　　玩够了，穆楚想起来要扶顾秦回房间。 　　她拽着顾秦的胳膊拉他起来，但她力气小，那人跟一滩烂泥似的躺在沙发上，拉都拉不动。 　　她又使劲儿拽了一回，结果被他一条腿给绊倒，整个人砸在他身上。 　　她慌乱抬头，恰好对上顾秦睁开的迷离双眸。 　　他一副刚刚有些清醒了的样子，声音里带着诧异，故作不解：“花花，你趴哥哥身上干嘛？” 　　“……”穆楚莫名有点委屈，从他身上起来，“明明是你腿绊到我了！” 　　顾秦唇角动了下，重新闭上眼。 　　穆楚看他一副醉醺醺的样子，一会儿叫她惜惜，一会儿又喊花花，索性大度地不跟他一般见识。 　　又使力去拽他起来，心里想着，如果这回还拽不动，她还是去叫管家吧。 　　偏巧这一次，人被他拽起来了。 　　顾秦见好就收，随着她的力道起身。 　　穆楚喘息着，架着他去走电梯。 　　顾秦力道半压在她身上，穆楚虽有些艰难，却勉强能将人拖动。 　　恰到好处的力道，让她没察觉出丝毫异样。 　　电梯里，顾秦借着身高的优势，偷偷垂眸打量她。 　　她因为刚刚的折腾，小脸儿很红润，樱唇微张，喘着粗气，眉心半拧着表达自己的不乐意。 　　不过虽然不满，却也没把他推开。 　　电梯从一楼升到三楼，她始终静静承受着来自他施加的力道。 　　艰难将人扶进卧室，随手打开床头灯，她搀着他倒在床上。 　　自己也太累了，跟他并肩躺着，盯着天花板大口呼吸着。 　　嘴上还抱怨：“你再出去喝酒喝成这样，下回我让管家把你抬到大门口，让你睡大街！” 　　顿了会儿，又说：“让你从哈巴狗，变成流浪狗！” 　　顾秦：“……”今晚上怎么跟狗杠上了？ 　　他偏头看她躺在自己床上喘息，双颊红润，娇俏中带了点媚。 　　顾秦瞳孔蓦地收紧了些，晦暗中夹杂几分缱绻，有欲望在胸腔里滋生，蔓延，看着她时带了点侵略性。 　　偏她没有半点防范，还突然侧过身子，静静望着他，忽而伸了手指去玩他的睫毛，轻轻拨弄。 　　顾秦身子有片刻的僵滞，闭目缓和着那股按捺不住的占有欲。 　　好在她也没玩太久，歇了会儿自己从床上下来，蹲下来要去脱他的鞋子。 　　顾秦坐了起来，静静盯着她，眼中一片浑浊。 　　她低着脑袋，马尾偏向一边，露出后颈雪色的肌肤，暖灯照耀下莹润泛着光。 　　皙白纤细的手，抚上他的脚踝。 　　顾秦清醒了一些，将腿侧向一边，拉起她：“你别碰，我自己来。” 　　他的声音带着些哑，又有些飘。 　　穆楚站起来，想到他喝那么多酒应该会渴，便说：“那我去帮你接水。” 　　她拿起桌上的水壶，开门出去。 　　接了水回来的时候，顾秦已经去浴室洗了把脸，出来时细碎的发间沾着水滴。 　　他抬头，看向端着水壶进来的穆楚，眼中清明了不少。 　　穆楚打量他一会儿，问：“哥哥，你酒醒了吗？” 　　顾秦轻轻应着：“嗯。” 　　穆楚想到刚刚在楼下欺负他的事，放下水壶跑过来，略显紧张地问他：“那，刚刚在下面……” 　　顾秦看着她，故作不解：“怎么了？” 　　之后顿了顿，又问：“你扶我上来的？” 　　顾秦的表现让她很满意，穆楚很认真地点头：“当然是我扶你上来的，你跟猪一样，沉死了。” 　　顾秦这会儿也不装了，轻嗤一声，点她脑门儿：“怎么说话呢？” 　　穆楚揉着脑袋，觉得他果然是酒醒了，跟刚刚又乖又听话的模样天差地别。 　　不过看他这表情，也不跟她算账，应该是完全不记得下面的事了。 　　呼，那就好，那就好！ 　　穆楚冲他笑：“那你如果没事了的话，我去睡觉了？” 　　顾秦“嗯”了声，拎起水壶倒了杯水。 　　见她走到门口，他又唤住：“楚楚。” 　　穆楚停下来，看他。 　　顾秦捧着杯子里的水，顿了会儿，开口：“以后在外面遇到男人喝醉，离远点儿，别靠近。” 　　“我知道啊。”穆楚觉得他这话莫名其妙，“但哥哥又不是外面的人，而且这不是家里吗？” 　　听着她理所当然的话，顾秦深深望了她一眼，心上涌出一股暖意。 　　“嗯，去睡吧。”他说。 　　看着她关门离开，顾秦笑了下，拿着水杯喝尽。 　　田衡说得对，她要读高三了，也没机会早恋，他再等一年又何妨？ 　　反正，以后她如果不答应做他女朋友。 　　那他让她这辈子都找不到男朋友。 　　到最后，还是他家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穆小花：你这想法很危险，盼你做个人。 　　顾园丁：你刚刚不是说我是狗吗？ 　　穆小花：…… 第28章 　　为了让顾惜没心思想别的, 不再一直郁郁寡欢下去。 　　接下来的日子，穆楚把顾惜的暑假生活安排的满满当当，明明白白。 　　一大早起来跑步, 白天学习，傍晚两人一起拍照, 晚上练钢琴和舞蹈。 　　忙起来，就真的没有时间去想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顾惜的心情一直没有很好, 却也没有堕落下去。 　　穆楚让她干什么, 她就乖乖听话, 闷头就干。 　　就是跟以前的叽叽喳喳相比，她沉默了很多。 　　顾秦明显感觉到俩人的不对劲，问过两次，一个比一个嘴巴严实，他也就懒得多问。 　　再加上腾瑞突然忙了起来，他很少待在家里，便更没时间管这些。 　　这天傍晚，顾秦还在公司, 穆楚拉着顾惜去把前几日拍的照片洗出来，用精美的相册存起来。 　　两人捧着相册围在客厅的沙发上，讨论着那些照片拍摄时发生的一些趣事。 　　顾惜的心情难得好了不少，话也开始变多, 喋喋不休跟穆楚吹嘘着自己的技术，眼睛里绽放着光彩。 　　穆楚发现，这丫头真的很喜欢摄影。 　　她思索着, 突然问：“惜惜，你准备考什么大学？” 　　顾惜愣了一下，努了努嘴，有些迷茫：“我成绩又不好，没想那么多。” 　　穆楚翻着那些照片，说：“你如果真的喜欢这个，将来学摄影也不错。” 　　听到穆楚的话，顾惜目色亮了几分。 　　这个问题，她自己倒是没想过。 　　以前自学这个，只是为了拍谢修霖，后来才发现自己还挺喜欢的。 　　见她有些心动，穆楚说：“马上高三，你如果有这个打算的话，跟你家里人商议一下，现在就得选学校，做准备了。” 　　两人说着，顾惜去楼上抱了平板下来，搜索国内外各种摄影学校。 　　顾秦从公司回来，看到她们俩在客厅嘀嘀咕咕，抬步走过去：“干嘛呢？” 　　穆楚看他一眼，大致说了刚刚二人商量的情况，问他：“哥哥，你觉得学这个行不行？” 　　顾惜的文化课成绩一般，高考确实很难考出什么满意的大学。 　　她喜欢摄影，未尝不是一种出路。 　　顾秦扫了眼穆楚手里捧着的相册，又看向紧张兮兮望着自己的妹妹，点头。 　　他在单人沙发上坐下，接过顾惜腿上的平板：“挑学校呢？” 　　顾惜揪了揪耳朵：“没选好。” 　　顾秦手指扒拉着屏幕，上面的学校都是国外的，看来是想出国。 　　“这个要慢慢选，回头我帮你看。” 　　他温声说着，抬头看妹妹，意有所指，“不过，你的英语水平……” 　　顾惜立刻举手表态：“我会努力考雅思！” 　　顾秦点头，似乎也觉得欣慰，把平板还给她：“你有目标就行。” 　　他站起来，上了楼。 　　—— 　　似乎在迷失中终于找到了一点点方向，顾惜精神很不错，学习的尽头也比以前足了。 　　这天是周末，她完全没有休息的打算，早饭后丢下碗筷便说去书房学习。 　　穆楚啃着蟹黄包，还没反应过来时，她人已经不见了。 　　“……”这丫头最近还挺拼。 　　不过也好，这样就没心思想不高兴的人和事了。 　　顾秦喝着碗里的粥，瞥她一眼，忽而问：“你呢，大学出国吗？” 　　他问的漫不经心，捏着汤匙的指尖稍稍用力。 　　穆楚回神，想着顾秦突然抛出来的问题，认真想了下，摇头：“还是不出去吧。” 　　她说着轻叹一声，把手里的最后一口蟹黄包吃进嘴里，咽下了才不紧不慢说：“我跟你们兄妹又不一样，当初你在国外的时候，有惜惜在家；如今惜惜出国，你又恰好回来了，伯父伯母身边总有人陪着。我爸妈就我一个，不想离他们太远。” 　　顾秦紧绷着的身子渐渐松弛，眉眼带了些笑：“你还挺孝顺？” 　　“那当然！”见他一副很意外的语气，穆楚给他一记白眼。 　　她什么时候不孝顺了？ 　　她天下第一孝顺！ 　　顾秦沉吟着，又问：“那你打算留在C市，考C大？” 　　“应该吧，还没想好。”她随口说着，拿汤匙搅拌碗里的粥，看热气盘旋升腾，很不以为然地道，“反正就我这成绩，肯定好多大学抢着要。” 　　听着她很不谦虚的话，顾秦笑而不语，剥了个鸡蛋给她。 　　穆楚自然地接过来，蘸了点旁边的调味酱，又问：“哥哥，你明天就生日了，顾伯伯和顾伯母回来吗？” 　　顾秦道：“那边的合作还没谈妥，应该回不来。” 　　“好吧，那就还是咱们几个。” 　　穆楚说着，忽而勾唇，笑眯眯的，“我听我爸说，你爸二十二岁生日的时候，做了件特别有意义的事。” 　　见顾秦疑惑地看过来，她温吞吞地说：“带着你妈去民政局领了结婚证。” 　　说到这儿，她看向顾秦，有点嫌弃：“你这做儿子的，是不是差远了？” 　　顾秦刚喝了一口粥，差点儿没被她呛到。 　　他扯过旁边的帕子擦着嘴，睇她一眼没应腔。 　　领证？ 　　他倒是想。 　　这不是某些人年龄不够，怎么也长不大，使劲儿拖他后腿。 　　“花花。”顾秦突然抬头唤她一声。 　　自从他回国老这么叫她，穆楚反抗无效，渐渐也听习惯了，懒得纠正，略抬了抬眼：“干嘛？” 　　顾秦放下汤匙，托腮看着她，意有所指：“哥哥要过生日了。” 　　穆楚继续吃着饭：“我知道啊。” 　　顾秦伸手：“礼物呢？” 　　见穆楚抬眸，他说，“你爸都提前送马了，你要不要提前把礼物给哥哥？” 　　穆楚眨着眼：“我爸都给你送过礼物了，你还好意思管我要？” 　　顾秦点头：“好意思。” 　　“……”穆楚楞了一下，拒绝的很直白，“要现在也不给你！” 　　这人真是的，生日不是明天吗？ 　　急什么？ 　　现在给了，都没有惊喜了。 　　—— 　　由于之前在学校顾秦帮过她几次，其实她很早就精心地准备礼物了。 　　又念着上回马场他救自己的事，穆楚确实是想给他一个惊喜。 　　不过她表面上一直很淡定，似乎对他的生日不以为然。 　　鉴于她往年的敷衍了事，顾秦确实也没再放心上。 　　直到夜里听到敲门声，他过去开门。 　　看到她穿着星空蓝的长裙，扎着马尾，提着礼物捧着蛋糕站在门口，笑得很甜：“祝哥哥生日快乐！” 　　伴随着新一天凌晨的钟声，穆楚很得意，冲他挤了下眼：“我又是在你生日当天，第一个跟你说生日快乐的人！” 　　生日年年有，其实也算不上新鲜，顾秦自己也不怎么过生日。 　　但穆楚虽然送礼物敷衍，却有个习惯，坚持了很多年——守着凌晨的点，对他说生日快乐。 　　这个习惯，从他十二岁开始，一直到现在。 　　不过，期间曾经中断过一年—— 　　他十八岁的成人礼，收到了身边所有人的祝福，唯独没有她的。 　　当时，他们俩关系有些紧张，处于冷战状态。 　　那一年，她叛逆，敏感，逃课，打架，学了一身坏毛病，处处跟他作对。 　　像只小刺猬，对他充满了敌意。 　　生日那天，他从零点等到二十四点，也没有等到她的祝福。 　　拉下面子给她打电话，她拒接，后来索性关机。 　　后来他出国念书，她自己不知怎么又想通了，开始继续做自己的三好学生。 　　中考时还考了个小状元。 　　她依然回到以前那个活泼可爱的样子，乖乖巧巧喊他哥哥，只是对初一那年的变化，绝口不提。 　　从十九岁到二十二岁。 　　她的生日祝福，再不曾间断过。 　　不过往常都是微信打字，这还是第一次，她捧着蛋糕站在他面前，似乎比以往更加真实，也距离他更近。 　　蛋糕上蜡烛摇曳着微光，映在她精致的脸颊，一双瑞凤眼闪烁星芒，双颊浅绽着梨涡，笑容很暖。 　　顾秦晃神的时候，穆楚已经走进来了，悠悠说：“我本来拉惜惜一起的，她说你生日没什么好庆祝的，反正你也没好好给她庆过生日，礼物明天再送也是一样。唉，只好我一个人勉为其难可怜你一下。” 　　她弯腰，把蛋糕摆在沙发前的水晶几上。 　　回头时，见顾秦在门口站着，似乎在发呆。 　　她喊：“哥哥过来许愿啊！” 　　他原本以为，她今晚顶多到点儿给她发个语音呢。 　　没想到，捧着蛋糕跑过来。 　　顾秦看着她回望过来的笑脸，突然觉得心上一下子被什么填满了，暖融融带着一丝微甜。 　　很想过去抱抱她。 　　见他不动，穆楚皱眉催促。 　　顾秦这才去沙发上坐下，任由穆楚把皇冠叩在他脑袋上。 　　她离他很近，周围全是她的气息，他心绪渐渐紊乱，呼吸微沉，最后无奈偏头推开她：“你怎么这么笨，戴了半天。” 　　“……是你头太大了好不好。” 　　她不服气，又凑过去继续给他戴，才终于稳稳戴在头上。 　　顾秦瞥一眼巴掌大的小蛋糕，眉眼温润，声音也轻和很，带着温柔：“什么时候买的？” 　　穆楚眼睛弯下来，有些小骄傲：“中午你们都午睡的时候，偷偷去买的，藏在了冰箱里。跟你讲，这个很贵的。” 　　说完拍着手，歪着脑袋给他唱生日歌。 　　突然哎呀一声，她催促：“蜡烛插早了，都快烧没了，哥哥你快许愿呐！” 　　在她期待的目光下，顾秦合掌许愿。 　　很快睁开眼，吹灭了即将燃尽的蜡烛。 　　穆楚眨巴着眼睛看他，有点难以置信：“许愿这么快？” 　　“嗯。” 　　“看来目标明确啊。”穆楚有点好奇，凑过去，“什么愿望，你说出来听听？” 　　顾秦慢条斯理切着蛋糕，声音很平静：“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穆楚撇撇嘴，拿起来一块儿，站起来：“我去给惜惜。” 　　顺便手指戳了下奶油，点在顾秦的鼻尖儿上，佯装没事地离开。 　　顾秦回神时，摸了下自己的鼻子，哑然失笑。 　　他拿叉子挖了一点奶油放进嘴里，口腔里蔓延着甜腻的味道。 　　平时他不怎么爱吃这种甜品，今天却觉得，味道还行。 　　穆楚回来的时候，手里的蛋糕还在。 　　她一边关门，一边很无辜地跟顾秦说：“惜惜说了，既然我都可怜你给你过生日了，那她也可怜你一下，把属于她的这份蛋糕让给你吃。” 　　顾秦：“……” 　　穆楚嘿嘿笑着，走过来，把蛋糕重新放下。 　　看到他床头桌上摆着半瓶酒，她忽而问：“哥哥，要不要喝酒庆祝一下？” 　　“喝酒？”顾秦抬眸看她，唇角扯了下，似笑非笑，“知道自己几岁吗？” 　　穆楚自己过去拿：“我又没在外面喝，就陪你喝一杯，喝完我就去睡觉了。” 　　熬到现在还是挺困的。 　　她把两只高脚杯摆在水晶几上，倒了酒，一杯给顾秦，另一杯自己举起来，跟他碰了一下：“来吧，喝完睡觉。” 　　穆楚第一次喝，刚开始只是抿了一口，觉得味道很奇怪，不过好像也不难喝，这才仰头把余下的喝干净。 　　顾秦手上沾了奶油，把空酒杯放下，起身去浴室洗手。 　　穆楚回忆着刚刚酒水的味道，舔了下唇，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迅速喝光，慢慢品味着其中的滋味。 　　这酒味道很特别，算不上好喝，但好像余味还挺甜。 　　顾秦出来时，她佯装无事地将杯子放下，站起来：“哥哥，晚安！” 　　顾秦拉住她，伸手：“我礼物呢？” 　　穆楚这才想起礼物的事，忙从沙发上把礼物拿起来，掏出一个很精致的记录本。 　　顾秦接过来打开，上面写着——恋爱小妙招。 　　“？” 　　穆楚翻开给他看，指着上面的字：“我从网上搜集的各种恋爱宝典，然后一笔一划抄下来的，都是精髓！你如果追诗萱姐，这些肯定能帮到你！” 　　“……” 　　“你看，还配图呢。”她指指上面手绘的卡通小人物，仰着脸一副求夸奖的表情，“怎么样，这礼物，是不是很惊喜？” 　　顾秦：“……”惊喜个鬼！ 　　他把那本子扔在沙发上，很认真地说了一遍，一字一句：“我-没-有-喜-欢-谢-诗-萱！” 　　穆楚看着他眼底的郑重，突然沉默。 　　不喜欢谢诗萱吗？ 　　莫非，对苏蔷薇旧情难忘？ 　　她抬眸，看向他颈项上挂着的一枚戒指，目色黯了些。 　　“其实我觉得诗萱姐跟你更配，那个苏……”穆楚突然顿住。 　　她如果说苏蔷薇跟他不合适，因为她不喜欢。 　　那她要以什么样的身份掺和顾秦的感情生活呢？ 　　还是算了吧，不提也罢。 　　须臾，她似乎很失望地叹了口气：“你如果不喜欢的话，那我这礼物岂不是白准备了？” 　　又有些惋惜：“我本来还想着，怕我写的你看不懂，还打算改天亲自上阵，教教你怎么约会来着。唉，这下估计也用不着了。” 　　“嗯？”顾秦眉头挑了一下，仿佛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你还想教我约会？” 　　“怎么了？”穆楚感觉被看轻了，不服气。 　　“你别小瞧我，我也是女孩子，女孩子的心思我最懂了！跟你说，我学习能力可是一流的，网上那些东西随便看看，现在已经是恋爱专家了，保证包教包会！” 　　顾秦顿时乐了：“行啊，那你什么时候教我？” 　　“可是你不是不喜欢诗萱姐吗？那我还教你干嘛？” 　　“……”顾秦摸了下鼻子，斟酌着开口，“虽然我不喜欢谢诗萱，但是我也二十二了，一直没找到女朋友，还挺着急的。也挺愿意学一学，如果……你肯教的话。” 　　“这样啊——”穆楚认真考量着，最终点头，“那好吧，为了你以后能娶到嫂子，我教教你。” 　　顾秦笑：“要不然，就明天开始吧？” 　　穆楚这会儿酒劲儿上来，脸上染起了红晕，喉咙里像着了火，一双眼眸水润润的好似麋鹿，乖顺地点了下头，声音也很乖巧：“嗯，好，就明天吧。” 　　顾秦打量半晌，逐渐发现她似乎有点异常，还没开口，听穆楚说：“哥哥，你怎么变成两个了？” 　　“……”他低头看了眼水晶几上的那瓶酒，有些无奈，问她，“喝了多少？” 　　穆楚起先伸了一根手指，对上他的目光时，乖乖又伸出来一根，还舔了下唇，指着那酒：“哥哥，这什么酒，好好喝。” 　　“……” 　　顾秦无奈地吐了口气，拉她回自己房间。 　　帮她打开灯：“你喝醉了，睡觉。” 　　穆楚难得听话，自己躺床上去，扯了被子盖上，细白的手抓着被子的边缘，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床边站着的顾秦，迷茫的小眼神像把软钩子，流露几分媚态，夜色里格外动人。 　　“……” 　　看她裹着被子这副模样，顾秦的酒劲儿也有些上头，热血沸腾，勾得人想犯罪。 　　他烦躁地扯了下衣领，眼神从她床上移开，声音低沉：“快睡觉。” 　　“哦，那你也去睡觉。”穆楚听话地把眼睛闭上，声音软乎乎，像裹着蜂蜜糖。 　　顾秦也不在她屋里多待，熄了灯，轻轻带上门回自己卧室。 　　直到坐在自己房间的沙发上，刚刚她抓着被子巴巴瞧他的画面，还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心上仿佛被蚂蚁爬过，吞噬他的理智，躁动难耐。 　　他又斟了杯酒，仰头喝尽。 　　躁动感不但没消，反而更难以控制了。 　　沙发角落躺着的手机突然亮起，弹出来几条消息，是一个微信群。 　　顾秦按捺着不虞，随手点开。 　　谢修文：[秦哥生日快乐！] 　　田衡：[秦哥能扯证的年纪到了，恭喜呀！] 　　谢修文：[呱唧呱唧，寿星发红包！] 　　田衡：[呱唧呱唧，寿星发红包！] 　　顾秦：…… 　　他耐着性子，在群里发了几个红包。 　　俩人领的飞快。 　　谢修文：[谢谢老大！] 　　田衡：[谢谢老大！] 　　顾秦越烦躁越想喝酒，又倒了一杯，单手回复：[领完快滚] 　　谢修文：[秦哥脾气这么暴躁，该泻火了？] 　　谢修文：[我这里有最新资源，就适合午夜观看，绝对过瘾！] 　　谢修文发来一个文件压缩包，名字叫“美好特色新生活”。 　　田衡：[我靠——] 　　田衡：[真几把特色！] 　　田衡：[老谢，你牛逼啊，哪儿弄来的？] 　　谢修文：[这我会告诉你？总之超清的，真心不错，好好看，不用感谢我，老子做好事从来不求回报！] 　　田衡：[(/抱拳)] 　　过了一会儿，田衡：[秦哥呢，真去研究特色新生活了？] 　　田衡：[(笑容逐渐瘾荡.jpg)] 　　谢修文：[应该是，毕竟这玩意儿比咱们俩有意思。] 　　谢修文：[(机智的我早已看透一切.jpg)] 　　田衡：[秦哥不说话，估计看得正起劲儿，算了，咱别打扰了，禁欲太久，让他泻泻火。] 　　谢修文：[OK（/奸笑）] 　　田衡：[那老子也去研究研究。] 　　谢修文：[兄弟，看完互相交流一下感情，以后资源共享啊。] 　　顾秦出去倒了杯水，回来看到屏幕上的聊天记录，嗤了声，飞快打字：[都他/妈滚蛋！] 　　他把水杯放下，瞥一眼谢修文发来的文件，手机扔在沙发上，转身进了浴室。 　　- 　　顾秦从浴室里出来，正准备休息，听到外面一阵拍门声，很急促的样子。 　　他望向门口：“谁？” 　　门外是穆楚唔哝着的声音：“哥哥，我。” 　　顾秦愣了一下，有点意外。 　　不是刚睡下吗，怎么又跑出来了？ 　　想到她今晚喝了酒，顾秦忙去衣帽间拿出睡衣换上，过去开门：“来了。” 　　穆楚散着头发赤足站在门口，还穿着方才那条星空蓝的连衣裙，睡眼朦胧，吐气间有醇美的酒香。 　　看见顾秦，她瑞凤眼弯了弯，笑容明媚：“哥哥，你出来了？” 　　顾秦低头瞥一眼她的脚丫子，问：“怎么了，鞋都没穿？” 　　穆楚挤着缝隙进他屋里，顾秦无奈，顺势关了门。 　　她转过身来看他，捧着手：“我来祝你生日快乐呀！” 　　说完看看自己的手：“咦，我蛋糕呢？” 　　她记得今天有偷偷买蛋糕的，怎么不见了？ 　　她在他屋里搜寻着，有点着急：“哥哥，你看见我的蛋糕没有？” 　　顾秦走过来，指了指水晶几上早就已经切开的蛋糕：“你看是不是那个？” 　　穆楚顺着他指的方向走过去，好像是她的蛋糕，但是…… 　　她指着蛋糕，皱着眉头：“怎么被狗啃了？” 　　顾秦失笑，在旁边沙发上坐下：“你啃的。” 　　穆楚抓了抓头发，看着顾秦，有点惊讶的样子。 　　半晌之后，忽然指指自己：“我变成狗，然后啃了蛋糕吗？” 　　顾秦一时低笑出声来。 　　看来真喝醉了。 　　那酒本来后劲儿就足，也不知道她喝了多少。 　　看着她呆萌的样子，顾秦眉梢挑了下，点头，悠悠地说：“是啊，你刚刚变成小狗，把蛋糕啃成这样了。” 　　“那怎么办？”穆楚眼睛熬得泛红，趔趄着后退了两步。 　　顾秦在沙发边上坐着，本是翘着二郎腿的，穆楚后退之时恰好被他的腿绊了一下，顺势往后倒。 　　顾秦见状，忙收了腿直起身扶住她。 　　穆楚顺势，跌坐在他膝上。 　　他的手环在她纤楚的腰肢，两人的距离突然变得亲密。 　　顾秦不由怔住。 　　周围很静，他能听到自己有节奏的心律跳动，呼吸随之往内收。 　　穆楚转首看他，眸色干净纯粹，巴巴地问：“那哥哥许愿了吗？” 　　她似乎，并没觉得自己坐得位置有什么不妥，也没有要起来的打算，甚至觉得不太舒服，扭了两下，往里面坐了坐。 　　“……” 　　顾秦身形有些僵，低低“嗯”了一声。 　　穆楚很好奇地问：“那你许的什么愿望？”跟方才一模一样的问题。 　　顾秦望着她，答案也跟上回一样：“说出来，就不灵了。” 　　穆楚突然凑过来，贴在他领口，对着他的脖子嗅了嗅。 　　顾秦因她这一举动，身形有些紧绷：“……花花？” 　　她抬头，额头蹭在他的下巴上，忽闪着眼睛说：“哥哥，你身上的味道，好好闻。” 　　顾秦：“……” 　　他觉得今晚迟早要被她给逼疯，自己好像也有些醉了。 　　他低下头，捧起她尖尖的下巴。 　　温柔地帮她把散落的发丝夹在耳后，指腹轻轻扫过她颊上的肌肤，前额似有若无蹭在她光洁的额头上。 　　两人的鼻尖轻轻碰在一起，呼吸交织。 　　暖白色的灯光在远处安静发着光，依稀映着沙发上抱在一起的身影。 　　室内，逐渐缭绕几分情动。 　　“花花，你醉了，哥哥送你回房间睡觉？”他哑声说着，箍在她腰上的手却舍不得松，反而收紧了力道。 　　因为熬得太久，她眼圈略有些黯淡，看起来已有些憔悴。 　　偏偏她这会儿嘴硬，摇着头，吐气如兰：“我不困，也没有喝醉。” 　　她掀开沉沉的眼皮，目光落在顾秦的脸上，神色迷惘，带着朦胧的醉意。 　　樱唇动了动，她双臂环在他的颈上，缓缓对着他的唇贴了过来。 　　顾秦的呼吸彻底收紧，脸上的表情逐渐怔愣。 　　凤目锁在她凑过来的唇瓣上，喉结滚动了两下。 　　这是……她自己要来亲的，他不躲避的话，不算欺负她吧？ 　　应该是不算的，被强迫的人，明明是自己。 　　顾秦脑子正转的飞快。 　　下一秒，期待中的吻并没有到来。 　　她脑袋倒在他怀里，沉沉闭上眼睛，酣甜睡了过去。 　　细白的手臂，还搭在他的肩膀。 　　“……” 　　顾秦垂眸看着她。 　　最后靠在沙发背上轻轻笑了下，吐上一口浊气，幽幽长叹。 　　食指在她挺翘的鼻尖儿点上几下，声音懒洋洋的，透着些无奈的宠溺：“小狐狸，逗哥哥玩儿呢？”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大肥章~ 　　本章随机发50个红包！ 第29章 　　穆楚靠在顾秦怀里醉的迷迷糊糊, 耳畔传来他心跳的震动，突然伸手拍了一下，唔哝着抱怨：“哥哥, 你好吵！” 　　“……” 　　顾秦喟叹着扶住她，“你醉了, 哥哥送你回去睡觉。” 　　穆楚睁开迷离的双眸，抬眼时看到他颈项挂着的戒指, 目色黯下去。 　　她伸手揪着那枚戒指, 食指勾进指环, 用力扯了下。 　　顾秦被勒得后颈一疼，眉心轻蹙，抬眸时，她又强睁开了惺忪眼，水汪汪的眸子看着他，带着点小迷糊，干净又可爱。 　　他一时失笑，望着她的小动作, 眉梢轻挑：“怎么了，你跟它有仇？” 　　穆楚没说话，眼皮沉重的睁不开，重新靠在他怀里, 手上还捏着那枚戒指。 　　顾秦瞧着被她捏在指间的小玩意儿，忽而做了什么决定一般，握住她的右手, 将戒指套在她纤细的中指上。 　　灯光下，她手上的肤色介于白雪和暖玉之间，是一种温润的通透，泛着淡淡的娇粉。 　　手掌骨线完美纤瘦，指节修长，握在手里却又软的仿佛没有骨头。 　　观摩许久，他性感的薄唇弯起一抹浅浅的弧度：“好看。” 　　穆楚无意识在他胸前蹭了蹭，眼皮耷拉着，半醒不醒。 　　顾秦摩挲着套在她手上的戒指，下巴轻蹭她的额头，开口时声音带着几分缱绻：“这戒指上有秘密，如果你明天还记得今晚，哥哥就把戒指给你，告诉你关于它的秘密，好不好？” 　　等了会儿，没得到回应。 　　他慨叹一声，抚过她鬓前的碎发，声音在夜色里掺了些喑哑：“明天醒来，我的花花还会记得吗？” 　　靠在他怀里的女孩渐渐没了动静，呼吸轻浅而平稳。 　　—— 　　穆楚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脑袋有些沉沉的。 　　揉着眉心睁开眼，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她呆呆地愣怔了一会儿。 　　想起来了。 　　昨晚上她给顾秦过生日来着。 　　好像还喝了点酒。 　　然后就被顾秦送回了房间。 　　没想到睡得还挺沉，一夜无梦。 　　只是…… 　　她下意识低头看了眼右手的中指，揉了两下。 　　不知道为什么，隐隐约约感觉好像手指上套过什么东西，冰冰凉凉的触感。 　　但这回儿手指上什么都没有，难道是做梦吗？ 　　摸过床头桌上的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 　　没再多想，她揉着蓬松的头发翻身下床。 　　洗了个澡散着长发从卧室出来。 　　路过书房时看到顾惜在里面学习，很认真的样子。 　　她也没打扰，直接下了楼。 　　今天是顾秦22岁生日，下面客厅摆了不少各家送来的礼物。 　　这会儿管家正吩咐了人往别处放，忙得不可开交。 　　顾秦从院子里进来，看到穆楚，两人目光相遇。 　　“哥哥，这么多人给你送礼物？都是谁家的？”穆楚笑着跟他打招呼，又四下看看，有些不解，“大家送完礼物就走了吗？怎么没见有人？” 　　往年顾秦生日，顾家会留亲近的人吃午饭，家里很热闹。 　　“爸妈不在，我懒得折腾。”顾秦淡淡回了一句，打量着她的神色。 　　她脸上笑得很甜，看着他时目光也没有躲闪，一副把昨晚后来事情忘得一干二净的样子。 　　顾秦脑海中闪过她坐在自己腿上的亲密画面，又回忆起她凑近时那股醉人的甜香来。 　　心上有什么柔软的东西拂过。 　　像动物身上的羽毛，带着点热潮，痒痒的，酥酥的。 　　他一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摩挲着昨晚特地从脖子上取下来的那枚戒指，心底里叹了口气，最后也没再掏出来。 　　忘了就忘了吧，昨晚她主动抱他的事，就当是给他的生日礼物。 　　他这么安慰着自己，佯装无事地望向她那还在滴水的长发，声音温和：“去把头发吹干。” 　　每次都得提醒，不刻意嘱咐一句就不听话。 　　穆楚不太乐意地嘟了下嘴，无声地反抗。 　　顾秦走过来，垂眸看着她。 　　客厅里管家招呼着人忙来忙去，他也无所顾忌，挑了下眉：“怎么，想让我给你吹？” 　　恰好安姨拿了吹风机过来，语气和善，又带着点关切的责怪：“楚楚怎么又没吹头发就跑下来了，空调屋里会感冒的，年纪轻轻的，要爱护自己的身子，将来有个头疼的毛病可就不好了。” 　　顾秦从安姨手里接过来，修长的手指把玩着开关，散漫地问她：“自己吹还是我给你吹？” 　　穆楚耷拉着脑袋，乖乖拿起吹风机去找插孔。 　　顾秦坐在沙发上，修长的双腿交叠翘在茶几上，上身向后靠，呈浑身放松的姿势，很是惬意。 　　手边摆着今天的生辰礼单，他淡淡瞥了眼，目光落在前面的穆楚身上。 　　她站在落地窗前，宝石蓝的长裙遮到脚踝，随着裙摆的曳动，细白的脚腕子若隐若现，被外面投来的阳光一照，有些晃眼。 　　她打小不爱吹头发，这会儿也是在敷衍。 　　举着吹风机在头顶胡乱地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结果不知怎的，一缕头发纠缠着跟吹风机绞到了一起去。 　　她忙关了开关去扯，却越扯越乱，眉毛都皱了起来。 　　顾秦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起身走过去。 　　感觉有人从手里接过吹风机，穆楚下意识回头，却又扯到那缕头发，疼得“嘶”了一声。 　　顾秦觑她一眼，按着她乱动的脑袋：“别动。” 　　穆楚身子僵了下，乖乖把手放下来，站在那儿任由他弄。 　　头发被吸进吹风机里，纠缠在一起，成了死结。 　　顾秦捯饬半天也没解开，被气笑了，嗔她：“你可真能耐。” 　　穆楚一脸不情愿，小声嗫喏着：“谁让你逼我吹头发的？” 　　顾秦直接喊人拿了把剪刀，把那缕头发剪断。 　　看着她还湿漉漉的发梢，有些无奈，重新打开吹风机帮她吹，嘴上还吐槽：“笨死了！” 　　他五指穿过她背上的长发，轻轻帮她理顺，柔和的风吹拂着，细心又体贴。 　　穆楚的眉心，原本因为有小情绪而轻蹙着。 　　这会儿却因为他指间的温柔，整个人呆呆的，褐色的眼瞳里飘忽不定。 　　她抿了下唇，一时低声呢喃：“哥哥，你不要对我这么好，我会习惯的……” 　　吹风机呼呼作响，顾秦余光看到她嘴巴一张一张的，却没听清。 　　他俯身凑近了些，大声问：“说什么？” 　　穆楚回神，笑着摇了下头。 　　顾秦觉得她表情怪怪的，审视了几秒，也没多问。 　　吹干了头发，他随手将吹风机的线缠起来，问她：“还记得昨晚答应了我什么吗？” 　　“嗯？”穆楚不解地回头，小眼神里一片茫然。 　　顾秦提醒她：“你送我的生日礼物，好像说如果我不懂的话，你要言传身教来着？” 　　穆楚晃神了一下，想起昨晚上给他的记录本来。 　　隐约间，好像也记得自己是说过要教他的话。 　　当时他突然说自己不喜欢谢诗萱，她有点诧异，又想到苏蔷薇，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随口说了底下那句要教他的话，以表示自己的惋惜之情。 　　再后来说的话，更是有点酒劲上头，胡言乱语。 　　没想到他还挺上心，居然真的想让她教他？ 　　该不会，他还想把苏蔷薇追回来？ 　　穆楚唇角扯了下：“我，当时喝了酒，说的醉话，这怎么能当真呢？” 　　顾秦看着她，有点失落的样子：“你这一觉醒来，就想反悔了？” 　　穆楚很是无可奈何地耸肩：“哥哥，你看我一个什么都不懂的高中生，怎么会教得了你这种东西呢？” 　　“再说了。”她眼睫轻轻垂下去，小声嗫喏，“你不是比我聪明嘛，而且你这方面比我有经验，那本子上的东西肯定一看就懂，才不用我教。” 　　她低着头说完这些话，转身往楼上走。 　　安姨端着做好的饭菜出来，看到她喊道：“楚楚，开饭了，你怎么上楼呢？” 　　穆楚冲她笑笑：“我还不饿，晚点再吃。” 　　顾秦仍站在原地，想着她方才那句“你这方面比我有经验”，满脸问号。 　　为什么他就比她有经验？ 　　他又没谈过恋爱。 　　—— 　　穆楚重新回到卧室反锁房门，心上突然觉得有些闷闷的，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想到刚刚对顾秦说的话，她甚至觉得懊恼，幼稚至极。 　　那么久远的事了，她刚刚提这个做什么？ 　　今天的情绪，莫名其妙的难以自控。 　　仿佛，回到了十三岁那年，刺刺的。 　　她走向阳台，看着错落有致的茉莉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平复着没来由的焦躁。 　　外面有人叩了叩房门。 　　起初她站在阳台没听到，后来敲门声大了，她才走过去开门。 　　顾惜端着饭菜进来：“你怎么不下去啊，再饿都饿到下午去了，哥哥说你昨晚上给他过生日的时候喝酒了，让我给你端点养胃粥。” 　　穆楚确实饿了，从她手里接过来搁在墙角的圆桌上，坐下来轻轻搅拌着。 　　顾惜瞥了眼阳台，走过去嗅了嗅，赞道：“你这儿的茉莉花开得比下面园子里的还好。” 　　说着趴在玻璃门上，探脑袋过来，“我哥哥是把园子里所有开得好的，都搬你阳台了吧。” 　　穆楚捏着汤匙的手，一滞。 　　她抬头看向顾惜，后又望了眼那些花，有点意外：“这花，不是你弄进来的？” 　　“怎么会？” 　　顾惜嫌外面太晒，从阳台上回来，顺便关上了推拉门，在穆楚对面坐下。 　　“你这屋里的东西，都是我哥哥收拾的。” 　　顾惜想了想，又说：“也不全是他一个人，你搬来前的晚上，原本我们俩一起搞来着，后来我困了，他就让我回去睡觉了。” 　　说起这个，穆楚想起了心里的一个疑问。 　　犹豫着，她问：“你隔壁不是也有一间客房吗，怎么收拾这间卧室给我住？” 　　按道理，她不是应该住在惜惜隔壁更方便一点吗？ 　　“这个呀？”顾惜不以为然地说，“我隔壁那间房，你搬来之前我哥哥在里面发现一只老鼠，说怕吓着你，所以让你住这里了。” 　　“哦。”穆楚随口应着，看着碗里的粥，语气轻轻的，仿佛心不在焉，“那还，挺巧的。” 　　顾惜没注意到她眼中的复杂，感叹一声：“我哥哥这个人吧，平时虽然挺严肃的，但其实做事也细心，对你还是挺好的，反正比对我好。” 　　穆楚默默喝了两口粥，蒸腾而上的热气晕染在眼眶里，视线变得模糊，声音也悠悠的：“对我更好吗？” 　　“当然了！”顾惜说，“咱俩的待遇，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好不好？远的不说，就说你上回偷偷进他房间的事，他不也没把你怎么样？” 　　说着还叹息，“如果是我，可能就没这么好待遇了。” 　　穆楚捧着白瓷雕花的小碗把玩，心跳滞了几息，沉吟着问顾惜：“那你觉得，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这个嘛……” 　　顾惜一时被问住了，认真回想着，“可能，你比我更乖，嘴巴更甜，然后学习成绩又好，所以他觉得你这样的三好学生，才更像他亲妹妹？” 　　穆楚的脸上不辨喜怒，轻轻呢喃：“亲妹妹……” 　　顾惜以为她不信自己的话，又道：“我觉得亲不亲的不能看血缘，咱们俩都是他带大的，即便没有血缘关系，他也真的把你当亲妹妹看待，这肯定是毋庸置疑的，根本不用怀疑好不好？” 　　穆楚笑了下，点头：“可能你说的有点道理。” 　　她不想再跟顾惜说这些，换了话题：“刚刚看到你在书房学习，还挺用功的。” 　　顾惜脸色顿时黯了几分：“其实也没有，效率很低的，总会跑神。” 　　“楚楚。”她突然唤了一声，笑容里带了点自嘲，“我一直觉得修霖哥哥对我挺好的，每回我去谢家他都很关照我，所以蜜汁自信的觉得，等我满十八岁了向他告白，肯定能成功。” 　　“现在再想想，人家其实就把我当小妹妹的。”她眼眶泛起红晕，却仍淡淡地笑着，“你有没有觉得，我喜欢一个把自己当妹妹的人，还挺自作自受的？” 　　穆楚手上一顿，汤匙掉回碗里，有汤汁溅了出来。 　　—— 　　下午穆楚待在房间里没出去，顾惜依然很坚强地调节心态，继续去书房学习。 　　穆楚坐在卧室的沙发上，盯着外面阳台上的茉莉花出神。 　　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茉莉花的呢，好像是十三四岁的时候。 　　似乎也没有过去太长时间，如今回想时，却又恍如隔世。 　　记得那时候，她和顾惜在嘉兴中学读初一。 　　那一年，初中部和高中部还没有分开，并在一个校区里，食堂和操场都是公用的。 　　所以，她经常能看到上高三的顾秦。 　　关于顾秦的各种传言，也总不经意能够听到。 　　他是嘉兴中学出了名的校草学霸，未来的高考状元，舅舅又是学校大股东，许多女生趋之若鹜，将他奉为心目中的男神。 　　今天，某班的班花向顾秦表白，结果被拒了，哭得很惨。 　　前天，低年级小学妹跑去篮球场给顾秦送水，他看也没看一眼。 　　大前天，有个初中生对他放话说，让他等着，早晚会追上他的。 　　…… 　　这样的流言层出不穷，似乎每天都在发生。 　　那时候，刚上初一的穆楚还满心扑在学习上，走着顾秦走过的路，把他当做榜样，希望自己每一个学年，都像曾经的他那样优秀。 　　她同桌邵琳琳是顾秦的小迷妹，每天在她耳畔喋喋不休，张口闭口都是高三的顾学长。 　　终于有一天，穆楚被她聒噪的放下笔，揉着脑仁儿看她：“那个顾学长……很帅吗？” 　　邵琳琳每次说这些的时候，穆楚都不吱声，如今突然开了口，邵琳琳愣了一会儿才回神，点头：“帅啊，不然为什么是校草？” 　　“可是我觉得。” 　　穆楚低头拿圆规在习题册上画着圆，小声嗫喏着，“他长得很一般。” 　　邵琳琳突然凑过来，很好奇地观察她的眼瞳：“穆楚，你近视吗？多少度？我看你一直没戴眼镜，难道一直用隐形眼镜我不知道？” 　　“……” 　　那天下午的体育课，因为一些原因，调到了上午第三节 。 　　刚巧跟顾秦他们班的体育课，撞到了一起。 　　他们体育老师似乎没在，顾秦带着几个人在打篮球。 　　操场上，女生们频频朝那边张望，脸上带着难以遮掩的小兴奋。 　　穆楚听到后面的女生讨论，说顾秦好像在往这边看，也不知道在看谁。 　　穆楚顺势望过去时。 　　他穿着校服T恤，这会儿正低头把玩着篮球，身边有几个男生跟他笑说，被众星捧月着。 　　他脸上的表情很淡，有些漫不经心，偶尔接上一句，却引得那些男生笑得更欢了。 　　后来他不知是不是察觉了什么，突然扭头看过来。 　　穆楚没防备，对上他投来的目光。 　　他勾了下唇，把手上的篮球向前一抛，不偏不倚，三分球进。 　　邵琳琳激动地偷偷扯穆楚的衣角：“快看快看，这还不叫帅？” 　　恰好体育老师唠叨完毕，要求围着操场跑两圈解散。 　　穆楚没说话，收回目光，跟着人群跑步。 　　刚开学没多久，天气还很燥热，仿佛依旧处在盛夏。 　　操场快跑两圈下来，穆楚眼冒金星，拉着邵琳琳去自动贩卖机前买了两瓶水。 　　穆楚口渴，一口气喝了半瓶。 　　邵琳琳的却没喝，她看向篮球场奔跑的身影，小声说：“这天气，我如果给顾学长送水，你觉得他会不会接？” 　　穆楚神色微滞，挑眉看她：“你想试试？” 　　邵琳琳忙摇头：“我不敢，很多女生都被拒绝了，还挺难堪的。” 　　穆楚把自己的水瓶盖子拧上，琢磨着：“应该，也不至于吧。” 　　“走，去看看。”她拉着邵琳琳往篮球场的方向跑。 　　这会儿她们班女生几乎都围在那儿，望着场上意气风发的少年，流露几分少女的倾慕。 　　穆楚过去的时候，看到顾秦已经抢到篮球掌控全场，灵活自如地躲避着对方的阻拦往前冲。 　　他个头高挑，五官又帅气，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穆楚站定的时候，他恰好纵身起跳握住篮框，单手将球猛地扣了进去。 　　“咣”的一声。 　　耳畔传来围观女生们的欢呼。 　　顾秦偏头时，看到站在不远处的穆楚，跟旁边人说了些什么，抬步走过来。 　　邵琳琳整个人石化了一般，拉着穆楚的胳膊：“他来了，他来了！” 　　其他女生也屏住了呼吸，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少年，双颊染起不自然的红晕。 　　那时候的穆楚只有160，顾秦却已经183了。 　　他站在她身边时，衬得她格外娇小。 　　两人离得太近，穆楚要仰起头才能看到他的脸。 　　因为刚刚的剧烈运动，他发梢和颈间淌着汗水，混合着他惯用的沐浴清露，闻起来像淡淡的薄荷叶。 　　他双手扶膝，弯下腰来与她平视，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跑这儿干嘛，偷看我？” 　　“……” 　　所有人都在往这边看，周围很安静，半点喧闹声都没有。 　　穆楚咽了下口水，平静地问：“你渴不渴？” 　　又指指邵琳琳手上的水：“我同学看你可怜，想施舍你水喝。” 　　邵琳琳瞪大了眼睛看着穆楚，有点懵。 　　她同桌就算觉得顾学长很一般，没传闻那么帅，说话也不用这么放肆吧？ 　　再看顾学长的表情。 　　对方似乎并没有生气，反而笑了下，瞥一眼穆楚手里的半瓶水，直接抢了过来：“我想喝这个。” 　　随后直起身来，拧开盖子高高举起，仰头喝起来。 　　穆楚急了，扯着他胳膊要夺回来：“这是我的水，你怎么能喝我的水，这是我买的！” 　　还喝过…… 　　“你买的？”顾秦笑看着她，“你零花钱一半都是我给的。” 　　穆楚：“……” 　　顾秦打量着手里的饮料瓶子，眼皮微掀，声音懒懒的：“茉莉花茶呀？还挺甜。” 　　他把瓶子还给她，顺手捏了把她脸上的软肉，吐气间穆楚闻到了淡淡的甜香。 　　迎上他温柔宠溺的目光，心跳蓦地停滞下来，愣愣地看他，身体都紧绷了。 　　顾秦离开时，她隐约听到那边有男生好奇地寻问：“秦哥，那个漂亮的初中生是谁啊？” 　　虽然在一个校区，但初中部和高中部校服不一样，还是一眼就能辨别出来的。 　　不过顾秦说了什么穆楚还没听见，只感觉自己一颗心莫名跳得很快，目光盯着他远去的背影，双颊不自觉开始发热。 　　那是茉莉花开的季节。 　　那一天，穆楚觉得校园里四处都能闻到茉莉花香，清雅中缭绕几分馥郁幽甜。 　　是，无法言说的特别的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营养液灌溉，本章依旧随机发50个红包~ 第30章 　　一整个下午, 穆楚的心情莫名烦躁，待在卧室里没去楼下。 　　后来谢修文、田衡带了几个熟识的朋友给顾秦庆生，有男有女。 　　顾惜喊她下去一起玩, 她借口不舒服婉拒了。 　　不平静的时候，她只能让自己学习来转移注意力。 　　拿了套高考数学卷子去书桌前坐下, 认真刷题。 　　做完试卷，再对着答案将错题研究清楚, 已经是三个小时之后了, 心绪彻底归于宁静。 　　中午顾惜端来的饭菜她只吃了一点, 这会儿脑力消耗，终于觉得有些饿了。 　　把笔放下抻了个懒腰，她从卧室出来，准备去底下找吃的。 　　电梯打开，客厅的喧闹声灌入耳中，夹杂着醇烈的酒气。 　　她听到有人在说话，好像是顾秦输了游戏，惩罚是大冒险。 　　谢修文把抽出来的一张大冒险卡牌念出来：“背一位异性绕场一周。” 　　又看向顾秦, “秦哥，愿赌服输，在场的妹子你随便挑一个？” 　　旁边坐着的几个女孩不约而同垂下眼睫，似有几分羞涩, 又遮掩不住内心的期待。 　　穆楚去厨房时，往那边瞄了一眼。 　　落地窗前摆了方桌，一群人围着。 　　有三四个打扮精致的女孩子, 跟谢诗萱坐在一起。 　　看穿着像是大家闺秀。 　　她们的眼神，几乎没从顾秦身上移开过。 　　现在有这等好事，明显就更精神了。 　　穆楚淡淡收回目光，进厨房烤了两块吐司面包。 　　本来是要上楼的，又按捺不住心上的好奇，想看看顾秦会选谁，索性站在厨房门口没动。 　　心里琢磨着，或许，他会选谢诗萱？ 　　客厅里很安静。 　　田衡催促：“兄弟，愿赌服输，你可别怂！” 　　又有别的人附和：“就是，在场这么多美女等着呢，秦哥别不吭声啊。” 　　谢诗萱突然手机铃响，起身去了外面接电话。 　　她身边的几个女生，心情越发激动，觉得自己的机会更大了些。 　　顾惜挨着顾秦坐在沙发上，举手：“背我！哥哥背我！” 　　谢修文当即反对：“你不行！” 　　顾惜不服气：“凭什么不行，我不是异性？” 　　田衡说：“你是异性，但你们俩亲兄妹，那玩着还什么劲儿？” 　　“就是，你肯定不行。” 　　“我也觉得不行。” 　　“……” 　　顾惜撇嘴。 　　忽而注意到厨房门口啃着面包的穆楚。 　　她眼珠一转，挑眉：“那你们的意思是说，这个屋子里，除了我，其她异性都可以？” 　　田衡和谢修文互望一眼，点头。 　　其他人也附议。 　　穆楚察觉到了顾惜的意图，顿时在厨房待不下去了，径直往电梯的方向走。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刚按下电梯开关，顾惜已经跑来：“楚楚，快来帮我哥哥呀！” 　　穆楚：“……” 　　她还没说什么，人已经被扯了过去：“哥哥，那你背楚楚吧！” 　　顾秦偏头看过去。 　　穆楚趿着拖鞋，披着长发站在沙发尾部，手里捏着吃了一半的面包。 　　她浓密卷翘的睫毛低垂着，在鼻翼两端落下剪影，也没抬头看他，突然转身：“我还要去写卷子……” 　　顾惜拉住她：“又不急于这一时。” 　　又低声在她耳畔道：“这些人眼珠子都快黏在我哥哥身上了，诗萱姐又出去了，你不能让我哥哥被占便宜吧？” 　　“……” 　　穆楚深吸一口气，终于抬头去看顾秦。 　　他也一直在望她，四目相遇时，他微勾了下唇，站起来：“那就楚楚吧。” 　　田衡看向谢修文，使了个眼色。 　　谢修文很上道，一本正经道：“不过这个绕场一圈，说的比较含糊，怎么个绕法呢？” 　　田衡顺着往下接：“确实，绕客厅一周我觉得太便宜阿秦了。” 　　语毕，谢修文眼珠滚动，挑眉道：“这样吧，秦哥你背着楚楚围着你们家别墅绕一圈，怎么样？” 　　田衡拍手：“我看行，惩罚就得有惩罚的样子，就按修文说的办！” 　　顾秦神色淡淡，不以为然的样子：“随便。” 　　穆楚：“……”为什么没人问问她的意见？ 　　—— 　　穆楚被顾秦背着绕别墅走的时候，后面田衡等人打着遮阳伞在张望。 　　现在是下午三四点钟，正是灼热的时候，人一出来就有汗水直往外冒。 　　偶尔吹来的风，也是燥热的。 　　穆楚抬手抹了把额上的细汗，抬眸看到顾秦鬓前也淌着汗珠子。 　　她忍不住说：“哥哥，你平时对修文哥和田衡哥挺好的，他们俩怎么在你生日的时候合起来坑你呢？” 　　顾秦口袋里手机响了两声。 　　他腾出一只手拿起点开，看到群聊里的消息。 　　田衡：[兄弟今天送的生日礼物不错吧？] 　　谢修文：[还有我还有我，秦哥，这礼物还有我的功劳。我可是看到楚楚妹妹下楼，特地选的这张大冒险卡牌。满意的话，你记得改天请吃饭。] 　　怕穆楚的角度能看到，顾秦没细看，大致扫了眼便收起来了。 　　他唇角浅浅上扬，转头问她：“热不热？” 　　“还好。”她声音懒懒的，有气无力。 　　“哥哥，你平时不是很厉害嘛，今天玩游戏怎么还输了？”穆楚以前也经常看他跟一群人玩游戏，几乎不怎么输。 　　顾秦想到刚刚玩游戏时的状态，随口回着：“跑神了。” 　　又问，“怎么在楼上不出来，干嘛呢？” 　　穆楚身形滞了一下，双手环着他的脖子，安安静静趴在他宽阔的背上，轻声道：“没事啊，刷题呢。这不是马上就开学了，找找学习的状态。” 　　顾秦不置可否，背着她大步往前。 　　穆楚盯着他脸颊上流淌的汗水，小心翼翼抬起右手，帮他把右半边脸的汗拭去。 　　顾秦脚下的步子突然停顿，怔怔地侧目看她。 　　本来只是下意识动作，这会儿被他一盯，穆楚瞬间觉得烫，迅速将手从他脸上拿开。 　　她垂着头，目光有些躲闪：“哥哥，你怎么不走了，很热的，你快点走完咱们才好回去。” 　　顾秦笑了下，将头转向另一边，把左脸伸过去。 　　他声音温和中带着诱哄：“哥哥这边也有汗，你再擦一下好不好？” 　　见她不动，他又补一句：“都快淌进眼睛里，看不到路了。” 　　穆楚贝齿咬着下唇，迟疑几秒，抬手帮他擦拭掉。 　　顾秦笑意渐浓，嗓音透着愉悦的满足，轻轻道：“花花真乖。” 　　穆楚没应腔，思绪渐渐有些飘远，不知怎的又想起了从前。 　　初一篮球场的事之后，她莫名其妙喜欢上了茉莉花。 　　开始黏在顾秦身边，不断在校园里追逐他的身影。 　　周末去顾家的次数，也比以往更加勤快。 　　她还偷偷买了上锁的日记本，满满当当记下的，都是关于一个人的名字。 　　她开始习惯他叫她花花。 　　把这个称呼，理解为他对自己的特别对待，彰显着与众不同。 　　她享受着他的关心。 　　那种甜到心坎儿里感觉，就像是偷偷的，谈了一场没有人知道的恋爱。 　　那时候班里流行织围巾，她还赶在平安夜之前，熬上无数个夜晚，织成了人生中第一条围巾。 　　当她满怀喜悦，带着礼物去高中部找他的时候，恰好看到他和一个朋友趴在栏杆上说话。 　　中午吃饭时间，走廊上很静。 　　他们俩的谈话内容，就那么轻松飘进她耳朵里。 　　“阿秦，楚楚天天跟着你，就差住在顾家了，还挺像你们家童养媳的。你到现在没个女朋友，不会在等楚楚长大吧？” 　　“你思想能不能干净一点，那是我妹！” 　　“我这不是看学校那么多女生偷偷喜欢你，你又不为所动，好奇问问呗。” 　　“我那是没找到满意的。” 　　“这样啊，那我给你介绍一个试试？” 　　“我很挑。” 　　“放心，对方也绝对优秀！” 　　穆楚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逃离那里的，只是一瞬间，觉得有些难堪。 　　而她手里提着的围巾，恰恰是证明她内心不堪的最有力的证据。 　　她对一个只把自己当妹妹的少年，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像是被人戳破了心事一般，她有些恼羞成怒，愤然把围巾丢进了垃圾桶。 　　以为这样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揭过去。 　　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第二天，她看到他身边有了女孩子的身影。 　　后来一连很多天，她都常在顾秦身边看到那个女生。 　　优雅谈笑，落落大方。 　　顾秦的性格她太了解。 　　平时面对不熟悉的异性，一个眼神都吝啬给予。 　　他允许苏蔷薇跟他走在一起，融入他的圈子。 　　那就绝对不只是简单的同学关系。 　　而且众所周知，苏蔷薇跟他告过白。 　　身边人都在传，他们俩在一起了。 　　有人津津乐道，欣然祝福。 　　有人贬低苏蔷薇配不上顾秦，将她视为情敌。 　　那段时间，上个厕所都能听到顾秦和苏蔷薇的八卦。 　　而她能见到顾秦本人的次数，越来越少。 　　她去顾家的时候，他几乎都不在。 　　即便在家，也很少如往常那般调侃她，嬉笑着喊她花花。 　　她仰着脸喊哥哥时，他也只是象征性点头应上一句，然后说：“惜惜在卧室。” 　　之后大步离开。 　　他好像，一下子对她心不在焉起来，不大愿意跟她多说话，仿佛刻意在疏远她。 　　有一次在顾家，她无意间听到顾伯父和顾伯母的谈话。 　　“老公，秦秦最近星期天也不待在家，老往外跑，会不会谈恋爱了？” 　　顾伯父是个很开明的人，对这个不以为然：“不影响学习就随他去，他也快成年了，做事情该有分寸。” 　　那一天，她情绪莫名很低落，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一整天都心事重重。 　　傍晚要回家的时候，外面下着蒙蒙细雨，入目所及一片灰暗，天空好似染了化不开的浅墨。 　　恰巧顾秦从外面回来，他没有打伞，身上衣服被雨水打湿，发间裹着淡淡的水汽。 　　顾惜原本正要张罗司机送她回家。 　　看到顾秦回来，兴奋地招手：“哥哥，你去哪儿了？楚楚要回家了。” 　　顾惜话里的意思很明显。 　　因为往常每次穆楚来玩，都是顾秦亲自送她回家的。 　　穆楚抿着唇，静静望向他，想到他最近的态度，心陡然提了起来，有些紧张。 　　顾秦那天却没说送她。 　　他停顿一会儿，对着顾惜轻轻“嗯”了声，抬步往屋里走，目光没有分给穆楚一丝一毫。 　　就好像，她是不相干的人。 　　穆楚抿着唇，看到他忽然在门口又停下来，转身望过来。 　　穆楚仰着脸看他，眉眼间含着笑：“哥哥。” 　　“嗯。”他很平静地应着，半晌后，叮嘱一句，“路上慢点儿。” 　　之后径直进屋，再没有半点停留。 　　一道闪电将乌云劈开两半，头顶渐有闷雷响起，轰隆隆的。 　　穆楚的心好像一下子没了支撑，不断往下坠。 　　她贝齿咬着下唇，品尝到血丝渗出时口中那股腥咸，还夹杂着淡淡的苦涩。 　　有那么一瞬间，她突然意识到。 　　自己跟他的距离，其实很远，很远…… 　　司机送她回家的路上，她反反复复地安慰自己： 　　他今天，一定是在外面遇到了不高兴的事，心情不好，才看起来有点冷淡的。 　　也不是不想送她回家，真的只是单纯的心情不好，可能有点累。 　　这么想着，她长舒一口气，拿出手机给顾惜发了条微信：[哥哥怎么了？] 　　顾惜回得很快：[没怎么呀，刚刚还抢了我的薯片，好气！！！] 　　之后还发了张照片过来。 　　照片里，顾秦倚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包薯片，目光盯着电视机的方向，唇角挂着闲散的笑。 　　他看起来很放松，没有半点所谓的不快。 　　所以，不是心情不好才不想送她的。 　　只是很单纯的，不想而已。 　　车厢里突然闷闷的，穆楚有些喘不过气来。 　　随手打开车窗，任凭雨水被风吹拂进来，拍打在脸上。 　　一滴晶莹细小的雨滴飘进来，落在她卷翘浓密的睫毛上。 　　随着眼睫轻颤，小雨滴钻进眼眶里，混着更大的水珠子滚落下来，划过脸颊时带着温热。 　　可能，他真的和苏蔷薇谈恋爱了。 　　所以就不想管她了吧。 　　不过，他本来就没有义务一直关照她的。 　　…… 　　一圈快结束了，谢修文、田衡他们举着伞等在大门口，朝这边张望，吹了声口哨。 　　穆楚往那边看了一眼，不知怎的，低低问了句：“哥哥会一直对我好吗？” 　　顾秦脚下的步子微微停顿，忽而侧目看向她。 　　迎上他投来的目光，穆楚浅浅地笑了，双眸澄澈无波，声音轻快，听不出什么不妥：“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对你以后谈恋爱总会有点用的。那你将来有了女朋友，我应该算半个红娘吧？” 　　“所以。”穆楚咬了下唇，轻轻地说，“就算以后恋爱了，你也不能太忽视我对不对？” 　　顾秦笑了下，没有应她，半晌才悠悠吐了三个字：“小傻瓜。” 　　穆楚不知道他这话什么意思，正要再问，田衡和谢修文已经迎上来。 　　谢修文把伞撑在顾秦和穆楚头顶上，扬眉笑：“秦哥，太阳底下酸爽吗？” 　　田衡笑着接话：“苦中作乐，日后回忆起来才难忘不是？” 　　穆楚从顾秦背上下来，双颊被太阳晒得泛红。 　　顾惜过来挽着她的胳膊，冲田衡抱怨：“还不让打伞，哪有这样欺负人的。” 　　她扯着穆楚往屋里进：“这些人太坏了，走，不理他们！” 　　—— 　　入夜，天穹上看不到一颗星子，黑压压的，像一团浓墨。 　　安姨做了一桌子的好菜，管家准备了特大蛋糕，还摆了两瓶红酒。 　　看着那些东西，顾秦有些许意外。 　　管家解释说：“这些是太太让准备的，今天是少爷22岁生日，先生和太太虽然赶不回来，但仪式感还是要有的。” 　　穆楚看到桌上的酒，突然想喝，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 　　刚把酒瓶放下，看到顾秦拿起喝了一口。 　　穆楚：“？” 　　见她望过来，顾秦懒懒道：“你昨晚上喝醉了，今晚就别碰酒了。” 　　穆楚没说话。 　　她昨晚上喝醉了不是睡得挺好的，还助眠呢，干嘛不让喝？ 　　她心里莫名不爽，准备再倒一杯。 　　顾秦见势按住酒瓶，拧眉，带着不容置喙的口吻：“你乖一点，听话。” 　　顾惜咬着筷子看着他们俩，最后替穆楚说话：“不让喝酒，那摆酒在桌上干什么？” 　　顾秦看了眼管家。 　　管家会意，讪笑着上前把酒收了起来，心里嘀咕着，少爷怎么比太太管得还严。 　　刚刚太太打电话时，特意说两个小姑娘可以喝一点的，毕竟少爷生日，喝酒有氛围嘛。 　　酒收走之后，安姨换了茶水拿过来。 　　顾惜捧着喝了一口，眼眸亮亮的：“咦，这个是什么，好好喝。” 　　安姨笑道：“自己煮的茉莉花茶，明目祛火。” 　　穆楚扫一眼安姨放在自己手边的那杯水，不觉有些出神。 　　—— 　　穆楚没喝酒，但这晚躺在床上脑子却是混沌的。 　　总零零星星记起以前。 　　想起她初一后来的堕落。 　　想起第一次，顾秦去网吧把她揪出来，指着鼻子教训：“穆楚，你能耐了是吧？多大年纪就敢来这种地方？上学期期末考成那个样子，是不是就因为来这儿？” 　　穆楚看到他身后站着苏蔷薇，突然就来了脾气，狠狠推了他一把，冲他吼：“你凭什么管我？我考得怎么样管你什么事？” 　　“你说管我什么事？我是你哥哥！” 　　不知道被戳中了哪根肺管子，她的怒火一瞬间被点燃。 　　“我喊你几声哥哥，你还真把我当妹妹了？你那么喜欢给人当哥哥，一个顾惜还不够吗？那你让全天下的女孩都给你当妹妹好了，我姓穆，跟你姓顾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话语刚落，她看到顾秦骤然阴沉的脸色。 　　看到他忽地扬起巴掌，下一刻似乎就要落在她脸上。 　　她突然委屈，红着眼眶瞪他：“你要打我吗？我爸妈都没打过我！” 　　顾秦的手僵硬地高举在半空，颤了颤，又沉沉放下，目色里冷若冰霜。 　　再开口时，声音格外凛冽，像裹着冰刀子：“刚刚的话，再给我说一遍试试？” 　　他生气的时候阴鸷得吓人。 　　穆楚还是被他唬住了，渐渐闭了嘴，低着头没吭声。 　　他攥住她的手腕，扯着往前走。 　　后面苏蔷薇追上来，脸色有些为难：“顾秦，你带你妹妹去哪儿，我们还要去准备元宵晚会的道具……” 　　顾秦头也没回，声音很淡，明显怒气未消：“你找别人吧，我有事。” 　　那天，穆楚不知道顾秦扯着她走了多久，直到天黑了，她逐渐走不动路，两人才在路边停下来。 　　下班高峰，街上车水马龙，半空中逐渐盘旋起细细的雨丝，被车灯一照，四散飞舞着，宛如一道道绮丽斑斓的光线。 　　他松开她的手腕，站在路灯下面，凭着身高的优势，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穆楚被他盯得心虚，低垂着脑袋，没敢抬头。 　　正月里的风格外凛冽，刮过时像皮鞭抽打在人的身上，疼得人心里发颤。 　　半晌之后，她听到他用没什么感情的语气说：“我跟你半点关系都没有？穆楚，你有没有良心？” 　　见她不吭声，顾秦俯下身来，指尖捏起她尖尖的下巴。 　　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淡声问：“谁允许你这么跟哥哥说话的？” 　　穆楚目光扫过他阴郁的一张脸，最后落在他颈肩挂着的戒指上。 　　他以前从来不戴这些东西的，如今居然会挂着戒指在颈项。 　　刚才在网吧门口，她看到苏蔷薇的手上，戴着一枚情侣款的。 　　她的眼睛，被狠狠地刺了一下。 　　…… 　　初一下学期，她越发叛逆，坏学生做的事情，差不多全做了。 　　起初只是想要麻木自己。 　　后来她渐渐发现，她学坏了，顾秦会管她，会关心她。 　　她贪恋那份最后的关怀，明知不对，却依然深陷其中。 　　直到后来，顾秦对她彻底失望。 　　她还记得他最后一次去她家补课，他讲过好几遍的题她全部都做错。 　　他看着她，眼中没有情绪，语带轻嘲：“穆楚，你以后继续作吧，反正你家有钱，将来饿不死。” 　　他说完就走，不肯多看她一眼，是从没有过的决绝。 　　之后，他真的再没有帮她补过课，两人互不联系。 　　很快高考结束，他出国留学。 　　临走的时候，没跟她打招呼，甚至没有发过一条信息。 　　期间他过十八岁生日，她也没有任何表示。 　　…… 　　十三岁，她喜欢上了茉莉花。 　　十三岁，她日记本上写满了一个人的名字。 　　十三岁，她叛逆又敏感，想尽办法博他关注，却活成了他最讨厌的样子。 　　后来，她蜕变，成长。 　　她跟自己说，再也不要喜欢他了。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理智的人，当初的那个错误，也在幡然醒悟时及时纠正。 　　破茧虽然疼痛，却也忘得干净利索，蜕变得更加完美。 　　这几年来，他人在国外不常回来。 　　每回见到，她也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如小时候那般甜甜地喊他一声哥哥，对他肆无忌惮地笑。 　　仿佛初一的那段过往，只是再寻常不过的小插曲。 　　她一直觉得，人是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栽两次跟头的。 　　她对顾秦的感情也应该一样，过去了，就真的过去了。 　　可是这几天，她明显感觉自己的情绪有点不对劲。 　　好像，有再栽一次跟头的趋势。 　　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 　　可能，她就不该答应暑假住在这儿。 　　穆楚躺在床上叹了口气，揉着隐隐作疼的脑壳，整个人莫名烦躁。 　　外面轰隆隆的，一阵电闪雷鸣过后，很快下起瓢泼大雨。 　　雨水兜头砸在阳台顶端的隔热玻璃上，噼里啪啦作响，在寂静的夜幕之下很是突兀。 　　前段日子一直暴晒，倒是难得下了场及时雨。 　　想必，明天会凉爽一些吧。 　　她静静听了一会儿雨声，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这么大的雨，必然是伴随着狂风的。 　　阳台外围没有遮挡物的，不知道那些茉莉花会不会有危险。 　　她想到这儿，立刻从床上起来，趿着鞋往阳台上跑。 　　拉开窗帘，推开通往阳台的玻璃门，看到外面的情景时，她步子顿住。 　　顾秦这会儿穿着睡衣出现在她的阳台上，正把靠近栏杆的几盆花往里面搬。 　　外面风雨大作，他那边阳台上的灯堪堪照过来，清晰看到他身上衣服湿了大半，紧致地贴在身上。 　　头顶的发梢也在滴水，模样看起来有些狼狈。 　　不过他明显没顾得上这些，只认真将那些花一盆盆移向安全地带。 　　搬完了最后一盆，喘息着望向那些娇花，俊朗的眉眼舒展，唇角挂了抹笑。 　　渐渐地，他似乎感知到什么，身形微怔了一下，抬眼朝卧室这边看过来。 第31章 　　被他一盯, 穆楚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她这会儿穿着睡裙，没穿内衣。 　　她一慌, 扯住手边的窗帘裹在身上，把自己卷成蚕宝宝, 只露出巴掌大的小脸，双颊染了不自然的霞色。 　　好在这里光线黯淡, 脸色什么的倒也不明显。 　　顾秦不解地看着她突然的举动, 打量一会儿：“这是做什么？” 　　“有点冷。”她一手攥着窗帘的边缘, 平静地回答。 　　看一眼被他搬到阳台里侧的茉莉花，她想说声谢谢，又觉得矫情。 　　上下嘴唇碰了碰，愣是没挤出一个字。 　　顾秦去水池边，拧开水龙头洗了手，回转身来看她：“你的小花没事了，嫌冷快回屋睡觉。” 　　他侧对着她，身后劈来一道闪电, 眼前视野明亮了一下。 　　穆楚瞥见他锁骨下面垂落的那枚戒指，一瞬间有些晃神，怔怔地看着。 　　顾秦高考前后，穆楚跟他关系正处于很紧张的阶段。 　　两人再和好时, 已经是穆楚上初二的寒假了。 　　那时候，他身边早没有苏蔷薇这个人。 　　不过这枚戒指，他仿佛没拿下来过, 戴了很多年。 　　见她盯着自己的戒指看，顾秦大拇指和食指将那枚戒指捻起来，扬眉：“想要？” 　　“你想多了。” 　　穆楚面无表情。 　　“我是觉得这玩意儿有点丑，挂你脖子上显土。” 　　顾秦轻笑着，习惯性抬手想揉她脑袋，想到自己手上沾了水，又收回来：“快去睡吧。” 　　“哦。”穆楚应了声，裹着窗帘没动。 　　外面雨水还在争先恐后往下落，两个人一里一外地站着，半晌无话。 　　顾秦手机铃响，因为雨势太大，他开了外音。 　　穆楚听到对面传来助理的声音：“顾总，这几天飞往A市的票没有了，您看要不要安排私人飞机？” 　　顾秦顿了下，说：“不用，我开车过去。” 　　见他收了线，穆楚望过去：“哥哥要去A市？” 　　“嗯。”顾秦应了声，“那边的项目要启动了，会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待在A市。” 　　“什么时候啊？” 　　“就这两天吧。” 　　穆楚抿着唇没说话。 　　顾秦俯身凑向她，“舍不得哥哥？” 　　“……” 　　自恋！ 　　穆楚无语地看着他，懒得吭声。 　　顾秦也没再逗她，语气难得认真了些：“我不在家，安姨会好好照顾你们俩的。要高三了，开学好好努力，别把心思花在别处。” 　　穆楚听话地点了下头。 　　顾秦笑：“我们花花这么厉害，等着你将来考个状元出来，到时候哥哥给你奖励。” 　　他走回自己阳台，挥手示意她赶快回屋。 　　在他注视下，穆楚关上推拉门。 　　等了一会儿，再开门往外看时，他阳台上的灯已经熄了。 　　她半靠在玻璃门框上，听着雨声，突然觉得，就现在这样的关系也挺好。 　　刚好他要出差，她可以好好调节一下自己。 　　总之，摔倒过的地方，真的不能再摔第二次。 　　否则她也太没用了。 　　—— 　　顾秦三天后去了A市。 　　开学在即，顾惜和穆楚忙着赶暑假作业，也总呆在家里不出门。 　　直到开学前两天，穆楚爸妈从国外回来，她被接回家。 　　家里客厅堆了几个行李箱的礼物。 　　穆陵城和蒋南卿买礼物一般也是双份，穆楚和顾惜两人都有。 　　穆楚翻了翻那些礼物，打量坐在沙发上喝水的蒋南卿，凑过去认真审视一会儿，发出感慨：“二人世界就是不一样，妈妈，你都变年轻了。” 　　说完伸手去摸她肚子：“小弟弟有了没有？” 　　蒋南卿一口水还没咽下去，直接被呛到了，剧烈咳嗽起来。 　　穆楚很殷勤地接过她手里的水杯，又慌忙给老妈递纸巾。 　　蒋南卿很无语，看着她：“你怎么还惦记着给你生弟弟呢？” 　　穆楚挨着蒋南卿坐下，想了想，叹气：“不想生就算了，高龄产妇确实很危险。” 　　“？？”蒋南卿偏头，脸色不太好，“你说谁高龄？” 　　“而且。” 　　穆楚继续慢悠悠地说，“我爸也年纪一大把了，未必能生。” 　　“……” 　　听见她这么说穆陵城，蒋南卿心理平衡了，甚至还有点想笑。 　　她拍拍女儿，忍俊不禁：“去把你的新衣服、护肤品什么的拿去卧室。” 　　穆楚应着，拿着自己的东西上楼。 　　蒋南卿把余下的收起来，拿回自己卧室。 　　路过二楼书房的时候，看到穆陵城在里面忙工作，戴了副无边框的防蓝光眼镜，给凌厉的五官增添几分柔和。 　　她想到刚刚楚楚的话，含笑走过去：“老公。” 　　穆陵城抬头望过去。 　　蒋南卿笑说：“你闺女要你给他生个弟弟。” 　　迎上他错愕的目光后，她继续说，“但后来她仔细考虑了一下，说算了。” 　　“？” 　　“因为你一大把年纪了，估计，力不从心。” 　　“……” 　　穆陵城摘掉眼镜看向她，意味深长：“你现在特地来告诉我，我会觉得是一种挑衅。” 　　蒋南卿瞬时想到这一个月的疯狂，下意识后退了两步，瑞凤眼弯了弯，笑容明媚：“我只是，来逗你开心一下。” 　　语毕，迅速关上了书房的门。 　　—— 　　穆楚晚上准备睡觉的时候，蒋南卿突然抱着枕头过来，说要跟她一起睡。 　　穆楚纳闷儿地看看她，又把脑袋探出去看了看，回头：“你跟我爸吵架了？” 　　蒋南卿脸上贴着面膜，说话含糊不清：“怎么会，他什么时候跟我吵过架？” 　　“那你来跟我睡？”穆楚一脸的不敢相信。 　　“一个月没见，想你了不行吗？”蒋南卿看了眼时间，把脸上的面膜揭下来，转身进浴室。 　　穆楚耸肩，把她拿来的枕头抱去床头，跟自己的放在一起。 　　夜里母女两人躺在一起，气氛很是祥和。 　　天色还早，因为没有睡意，两个人随意闲聊，不知怎么就说到了蒋南卿和穆陵城的感情。 　　从校园走向婚姻，听起来总是惹人向往的。 　　听蒋南卿说她高中时期攒了很多情书，后来婚后被穆陵城发现，一把火全烧了，穆楚还意外了一下，觉得自己跟老妈很有默契。 　　其实，她也攒了好多情书。 　　她也不知为什么就攒着了。 　　可能是想提醒自己，即便他不喜欢她，这个世界上还有好多好多人喜欢她吧。 　　蒋南卿在穆楚跟前从来没什么长辈的架子，这会儿聊得放松了，穆楚也就没防备，沉吟着忽而问：“妈妈，你喜欢过除了我爸以外的人吗？” 　　蒋南卿愣了下，轻笑：“我高中就认识他了，也没机会喜欢别人。” 　　“那……”穆楚抿了下唇，小心翼翼地问，“如果当初你先喜欢上我爸，然后他不喜欢你，你会忘了他找到一个更好的人吗？” 　　蒋南卿突然沉默，静静看着她。 　　穆楚心里咯噔了一下，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家长就是家长，根本不适合一起讨论感情问题。 　　尤其还是跟她妈这种精明能干，身处管理层，一眼就能窥探人心的这种人讨论。 　　她还没想到要解释些什么，就听到蒋南卿问：“你有喜欢的人了？” 　　“……” 　　“对方还不喜欢你？” 　　“……” 　　“没有，不是正说你和我爸嘛，你怎么突然扯上我了？”她矢口否认，翻了个身平躺着，盯着头顶的天花板。 　　“如果真的有——”蒋南卿顿了顿，看着她，“其实也没什么。” 　　“？？” 　　穆楚意外了一下，侧头望过去。 　　蒋南卿轻轻叹了口气，很温和地说：“谁也不是人民币，还能人人都喜欢了？不过那个人能让你喜欢的话，说明他有可取之处，那你就努努力，让自己也更优秀，超越他。” 　　“等有一天你站在更高的位置，接触更大的圈子，会有更多更多优秀的人关注你、喜欢你，说不定到时候回头一看，发现曾经的眼光很一般，就不放在心上了。” 　　她抚上女儿的眉心，语重心长地开口：“爱情只是生活的调味剂，好好爱自己，才是你当下最应该做的事。” 　　“妈妈……”穆楚呢喃着扑进她怀里，抱住她。 　　蒋南卿轻抚着她的脑袋，说出的话给人安心的力量：“不管什么时候，爸爸妈妈永远是最爱你的。” 　　“嗯，我知道。”穆楚依赖地埋进她怀里。 　　想到她马上要高三了，怕她分心，蒋南卿琢磨着，又道：“其实我觉得，你的眼光要放高一点，你看你顾秦哥哥是不是就各方面都很优秀，这种的你都见过了，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对男孩子动心呢？” 　　“……”穆楚怔了下，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蒋南卿继续致力于给她洗脑：“反正我觉得，你以后长大了找另一半，还是要以你顾秦哥哥为标准。身高不能低于他，模样不能逊于他，还有文凭、家世、品行……各方各面，都不能比你顾秦哥哥差。” 　　“……那我还能找到吗？” 　　“能啊，怎么不能。” 　　蒋南卿一本正经地说：“世界这么大，如果有缘的话，以后肯定会遇到的。现在没遇见，说明时机还未到，那你就好好学习，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 　　“你现在是高中生，如果因为这种事分心，导致成绩下降，以后考不上好大学，那以后平庸了，即便你跟那人遇上，你们俩也不匹配，对不对？” 　　“……” 　　她妈跟人讲起道理来这么清新脱俗，标新立异，穆楚觉得自己都快信了。 　　但其实总结起来，蒋南卿的意思很明白：除非你能找到顾秦这样的，否则，高中生不准恋爱，好好学习！ 　　约等于：你现在不能早恋。 　　这时，穆楚手机突然响了一下。 　　她顺手拿起来点开。 　　“这么晚了还有人找你？”蒋南卿问。 　　“是顾秦哥哥。”穆楚随口应着，目光落在顾秦发过来的几个小红包上，一个个点开。 　　数了数，还挺多。 　　穆楚：[？] 　　因为顾秦经常叫她花花，穆楚反抗无效，所以给他的微信备注是“顾小草”。 　　顾小草：[不是要开学了吗。] 　　想起来了，每次开学，他都会给她零花钱。 　　她不缺钱，但顾秦给了也照单全收。 　　穆楚回他一个“抱大腿”的表情包。 　　顾小草：[哥哥要加班，你早点睡。] 　　顾小草：[摸摸头] 　　蒋南卿看她捧着手机，感慨一声：“你顾秦哥哥对你，还真是当亲妹妹疼的，你看这么晚了还想着你。” 　　思索着，又补一句，给她增加早恋难度：“所以你如果找男朋友，对你的关怀程度也要考虑到，总不能连顾秦都不如。那些喜欢打游戏的，玩心重的，太直男的，不会关心人的，都可以排除在外了。” 　　穆楚：“……” 　　“妈。”穆楚实在忍不住，出声问了一句，“要不然，我把顾秦哥哥弄回来给你做女婿吧，我看你挺喜欢他的，什么都得以他为标准，那我看他就挺合适的。” 　　说完不知怎的，她自己心里紧张了一下，默默攥紧了被角。 　　随后听到蒋南卿不以为然的笑：“你可算了吧，人家都是大人了，也得喜欢你这小屁孩才行。” 　　穆楚：“……”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随机发50个红包~ 第32章 　　按照嘉兴中学一惯的作风, 高三这一年会根据前两年成绩，重新分班。 　　年级前100名落座一班二班，为重点培育对象。 　　顾惜这个考了250名的, 跟穆楚一样分在了一班。 　　毕竟，有个学校大股东做舅舅, 后门开得很随意。 　　开学这天，顾惜到得比穆楚要早, 占了靠近外面走廊那一列, 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 　　穆楚看见她, 提着书包走过去，占了她旁边的座位。 　　顾惜愣愣地看着：“你不坐前面吗？” 　　穆楚自然地拿出纸擦拭课桌：“前两天你哥哥给我发了零花钱，我觉得有必要监督你学习，作为回报。” 　　顾惜：“……” 　　郝晶走过来坐在了穆楚前面的位置，看过来：“楚楚，你寒假作业写完了吗，我数学有几道题没算出来，能不能给我看一下你的？” 　　穆楚还没应腔, 旁边顾惜整理课本时制造很大的声响，脸色沉沉：“怎么叫楚楚啊，我们家楚楚跟你很熟吗？” 　　郝晶望一眼顾惜，抿着唇没说话。 　　穆楚感觉她们俩关系不太对劲, 对着郝晶礼貌笑了下：“我还没收拾好呢，不如你先问问别人吧。” 　　之后拉着顾惜出去：“跟我去买复习资料。” 　　学校的书店资料不够全面，穆楚直接拉了顾惜去校外的大书店, 顺便问她：“你不喜欢郝晶？” 　　顾惜说：“她好像对我有敌意，我直觉很准的。” 　　听她这么说，穆楚忽然想起来之前谭怡然无意间跟她提起的八卦。 　　好像说，郝晶给尹黎昕送过情书。 　　那就难怪了。 　　“对了，你们俩之前是不是一个宿舍？”顾惜突然问，“关系很好吗，她刚刚选位置做你前面？” 　　穆楚摇头：“没怎么说过话。” 　　之后见顾惜松了口气的样子，她笑，“吃醋了，怕我被人抢走啊？” 　　顾惜切了一声，推她：“你现在怎么学的跟我哥哥一样自恋？言传身教？” 　　“……” 　　说笑间，两人一起进了书店。 　　穆楚挑复习资料的时候，顺便帮顾惜也选了几样：“你不是在准备考雅思吗，这几套还可以。” 　　顾惜接过来，看到穆楚自己抱了好多，很不敢相信：“这些你能做完吗？” 　　穆楚低头看了一眼：“怎么不能？这些刷起来很快的。” 　　顾惜：“……”学霸的世界，她不懂。 　　两人付了账从书店出来，路过前面拐角的小胡同时，听到一阵哀嚎声。 　　穆楚和顾惜齐齐扭头看过去。 　　尹黎昕正揪着一个男生的头发将人拖至墙根，用力撞在了墙上。 　　松手时，那男生顺势倒在地上，扯着他的裤角求饶：“黎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几个男生在旁边围着看热闹，都是尹黎昕的那帮小弟。 　　其中一个往这边看了眼，身形微顿，喊了声“黎哥”。 　　尹黎昕看过来，脸上的阴鸷和戾气还未散去，眼神看起来有些吓人。 　　下一秒，却对上顾惜和穆楚投过来的目光。 　　场面突然好像静止了，空气里一丝风都没有。 　　路边的树上传来几声应景的鸦啼，格外突兀。 　　说实话，顾惜第一次见到这样血腥的场面，有点被吓到了。 　　那个男生头上，还在流血呢，都流到眼睛里去了。 　　她扯着穆楚疾步往学校的方向走。 　　尹黎昕愣了两秒，追上去，堵在她们俩前面，干巴巴解释：“我没想打架，是，是他先打我的。” 　　说完指着自己嘴角，很委屈的样子，“你看，我这里也流血了。” 　　顾惜：“……” 　　穆楚：“……” 　　“不是——”尹黎昕扶额，“你们俩干嘛这个眼神看着我，我平时不这样的，是那小子他……” 　　没等她说完，顾惜扯着穆楚跑了。 　　尹黎昕：“……” 　　—— 　　回学校的路上，穆楚想了想刚刚的画面，说：“我觉得，可能真的事出有因，尹黎昕这种人虽然不着调，应该也没无聊到没事找事。” 　　顾惜抿唇，没说话。 　　穆楚看她一眼，也不多嘴。 　　到教室已经快到上课时间了，班里的位置几乎已经坐满。 　　穆楚发现，沈烨坐在顾惜前面靠墙的位置，跟郝晶同桌。 　　看到她进来，自然地打了声招呼。 　　穆楚微怔，礼貌点了下头，坐在位子上没说话。 　　顾惜凑过来用气声说：“沈烨近视，高一高二在我们班都是坐在前排的，这回怎么坐这儿了？为了离你近点儿？对了，他之前送你情书，后来你俩怎么样了？” 　　穆楚胳膊肘碰她一下，顾惜收起八卦的小心思，乖乖闭嘴。 　　高三1班的班主任，还是穆楚之前的班主任苏定强，教语文。 　　前两节语文课，他站在讲台上开起了班会。 　　讲到一半的时候，教室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报告！” 　　尹黎昕抄着口袋站在门口。 　　他个头瘦高，五官硬朗，帅里带着些痞气，眼皮耷拉着，吊儿郎当的样子。 　　跟以往有进步的是，他今天有认认真真穿校服，惹得班里同学很是稀奇。 　　不过尹黎昕这种狠角色向来没人敢惹，谁也不敢小声议论半句。 　　顾惜看过去的时候都愣了：“他那成绩，连我一半都不如，为什么也在这个班？” 　　穆楚想了想，小声答：“可能跟你一样，家底儿雄厚，开了后门？” 　　顾惜：“那我能再开个后门，让他走吗？” 　　穆楚：“……” 　　苏定强不是那种罗里吧嗦的班主任，这会儿并不想在尹黎昕身上浪费大家的时间，只淡淡说让他自己找位置，继续刚刚的话题。 　　尹黎昕在教室扫视一周。 　　如今只第一排靠门的位置空着，其他地方都坐满了。 　　不过他显然没有坐那个位置的打算，大摇大摆往后面走。 　　站在最后一排，目光落在顾惜后面坐着的男生身上。 　　他还没开口，那男生很自觉地抱着书站起来。 　　尹黎昕扯了下唇角，拍拍男生的肩：“谢了兄弟，以后黎哥罩着你。” 　　男生：“……” 　　他散漫地坐在位置上，书包往课桌底下一搁。 　　两条无处安放的大长腿往前伸，塞在前面顾惜的椅子地下，脚尖随意画着圆。 　　顾惜低头看了眼，皱着眉头一脚踩下去。 　　尹黎昕“嘶”了一声，眼皮微掀，轻笑着把腿收回来。 　　一整天下来，他出奇的安分，没怎么找存在感。 　　只午休的时候，看到顾惜桌上的资料，问她是不是考雅思要出国。 　　顾惜不说，他也就没再问，很难得地认真学习。 　　甚至还找穆楚问了几道物理题。 　　穆楚发现，他这种不学无术的校霸，居然还真的懂点东西。 　　一时间，倒让人刮目相看。 　　—— 　　为了带动学习氛围，高三施行小组补习计划，前中后三排六个人为一组。 　　每天晚自习最后一节，是小组讨论时间。 　　大家针对白天的各科问题互相讨论，以求得到圆满解决。 　　这天晚上，因为穆楚当天要刷的试卷还没完成，并没参与他们的讨论，独自埋头做自己的事。 　　顾惜拿着今天数学老师讲得几道真题，正要问穆楚，看她在学习，便没打扰，而是喊了前面的沈烨。 　　沈烨转过身来，看着她指的那道题，温声说：“这道题我觉得今天老师讲的那个方法有点绕，你可能没听懂，我有一个更简便的算法。” 　　他说着，从自己位子上拿出纸笔，帮她列式。 　　这节课全班都在讨论，他们俩的声音不大，落在后面尹黎昕耳朵里，却怎么听怎么不舒服。 　　沈烨这个人，讲题就讲题，凑那么近干嘛？不会离远点！ 　　超过安全距离了没发现？ 　　他用力咳嗽了两声。 　　没人搭理他。 　　他皱眉，喊前面的人：“顾惜！” 　　依旧无人回应。 　　“……” 　　顿了一会儿，他从位置上起来，趴在课桌上往前倾，轻轻扯了下顾惜的马尾：“这道题我也会，来我给你讲。” 　　顾惜烦不胜烦，皱眉：“你能不能消停一点？” 　　尹黎昕直接把她手里的试卷扯过来，拿笔在上面画：“这里做条辅助线……” 　　顾惜没想到他说的还有模有样，起初不愿意，后来渐渐的，倒也安静下来。 　　这会儿穆楚已经做完了试卷，对着物理最后一道冥思苦想写写画画，眉心皱着，脸上的不耐很明显。 　　沈烨往那边看了几次，最后转过身来，声音很轻，带着试探的询问：“需要……帮忙吗？” 　　穆楚微怔，抬头看过去。 　　他推了下鼻梁上的眼睛，目光落在试卷上，说：“这套高考模拟卷我在家做过，难度系数确实挺高，我在家琢磨了两天才搞懂。” 　　穆楚意外了一下：“你已经做过了？” 　　沈烨点头，倒也坦然：“上次没考好，暑假恶补了一下，你手里的这套卷子，恰巧做过。” 　　听他这么说，穆楚突然很有压力。 　　人家暑假都刷过的题，她现在才开始。 　　看来住在顾家那段时间，有点放松自己了。 　　“需不需要我给你讲？”沈烨又询问了一遍。 　　穆楚确实已经在上面花费很长时间了，既然他会，自然点头。 　　这会儿顾惜的题已经搞懂了，尹黎昕跟她扯别的，再次问起她是不是要出国的问题。 　　她懒得搭理，又见沈烨要给穆楚讲题，自觉站起来跟穆楚换位置。 　　穆楚坐在沈烨正后方，两人商量起来更方便一点。 　　放学铃声响起，同学们陆陆续续收拾东西离开教室。 　　顾惜坐在穆楚位置上等她，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楚楚，还要多久？”她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穆楚看着沈烨写下的满满两页的详细解题过程，正处于求知若渴的状态，便道：“要不然你先回去吧，我把这个弄懂了再走。” 　　顾惜点了下头，取出书桌下面的零食，碎碎念着：“我怀疑教室晚上有老鼠，之前放的东西有被咬过的痕迹，以后不能把零食放教室了。” 　　说完还提醒穆楚一句：“你书桌里有吃的也最好带走，真招来老鼠在咱们俩桌子上爬来爬去怪恶心的。” 　　穆楚没把她的话放心上，一边做着计算一边笑：“我没有零食，你的带走了就不会招老鼠。” 　　“……哦。”顾惜临走前摸了把穆楚的头，“别熬太晚。” 　　尹黎昕趴在位置上写题，余光瞥了眼顾惜。 　　见她出了教室后门，也站起来抄着口袋往外面走。 　　郝晶原本坐在沈烨旁边，默默学习。 　　这会儿感觉到顾惜和尹黎昕的动静，犹豫了一下，搁下笔，也起身走了。 　　教室里渐渐没几个人了。 　　尹黎昕的同桌是个胖胖的小眼睛男生，叫章荣，平时负责教室后门的钥匙。 　　他离开的时候，把玩着后门的锁看向穆楚和沈烨：“我把后门锁上了，你们俩待会儿从前门走。” 　　穆楚抬头看了眼前面，还有不少同学在讲题，后面只剩下她和沈烨了。 　　她点头：“好的。” 　　章荣走后，她把沈烨讲的内容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说：“好像懂了，我再做一遍试试。” 　　沈烨应了声，托腮看她认真列着解题步骤。 　　她学习的时候很认真，全神贯注的，仿佛与世隔绝了一般。 　　钢笔刷刷地在白色的草稿纸上写下解题过程，时而停下来思考一会儿，再继续。 　　她的字跟她纯净乖巧的外表不同，是一种洋洋洒洒的大气，龙飞凤舞，却也格外好看。 　　沈烨忍不住出声：“你的字很特别，跟寻常女生不一样，但很好看。” 　　穆楚晃神了一下，目光望向草稿纸上字迹。 　　她小时候觉得顾秦的字好看，曾经刻意模仿的，花了很大心血。 　　不过她可能腕力不足，跟他的字还是差了一大截，但神韵应该还是有点的。 　　“是吗？”看着这字，她莫名其妙的，弯了下唇角。 　　她笑容很浅，眼神里却带进了一抹暖色。 　　本就极为漂亮的一张脸，因为双颊浅绽的梨涡，越发明媚几分，声音也是甜软的。 　　刚刚还一门心思在习题上，这会儿突然笑的这么暖，沈烨一时间有些恍惚，望过去时，目光流露几分温柔。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对他笑。 　　或许，暑假的那封情书，还是有点作用的吧。 　　他抿了下唇，也跟着勾起一抹心满意足的浅笑。 　　穆楚也没想到说起字迹，她居然莫名又想到顾秦那张脸了。 　　回神时，她唇角迅速拉平。 　　收了笑，她对着沈烨礼貌道：“你刚刚讲的我已经懂了，时间不早，你先回宿舍吧，今晚上谢谢你！” 　　她自己打算把这道题解出来再走。 　　似乎了解到她的意图，沈烨也没急着走。 　　转过身去自己也找了套卷子随便做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前面讨论问题的几个同学也早没影儿了。 　　第一排中间的女生最后一个站起来，扫了眼空荡的教室，从讲台上拿起锁，锁上前门离开。 　　浑然不知，后面还坐着被课桌上高高竖起的书本遮挡的沈烨和穆楚。 　　教室里的灯是定时开关的，由学校控制。 　　晚自习结束二十分钟后熄灯，早自习开始前三十分钟统一亮灯。 　　所以几乎每个教室的学生都没有自己关灯的习惯。 　　以至于第一排女生默默锁门离开时，沉浸在学习当中的沈烨和穆楚都没发觉。 　　穆楚把这道题解完，准确无误算出了正确答案，她长舒一口气，放下笔。 　　自言自语道：“这道题涉及的知识点好全面，可以当做经典例题了，明天得做一下笔记。” 　　沈烨转身看过来，笑得斯文：“解出来了？” 　　穆楚诧异了一下：“你没走？” 　　“嗯。”沈烨淡淡应着，“突然想起今天的任务没完成，多留了一会儿。” 　　穆楚还没说什么，教室里的灯突然熄灭，眼前漆黑一片。 　　她“呀”了一声，在黑暗的教室里，这声音显得空旷而突兀。 　　高三是晚自习放学最晚的。 　　教室的灯熄掉的同时，校园里的路灯也大都已经关闭，连零星的光线照进来都没有。 　　黑夜像一团浓墨，几乎可以用伸手不见五指来形容。 　　穆楚没来由慌了一下：“都熄灯了，那宿舍估计也快关门了。” 　　她急急忙忙从顾惜的座位上站起来。 　　结果因为什么也看不见，她不小心膝盖撞在自己座位的椅子上，疼得“嘶”了一声。 　　沈烨关切地看过来，也看不见人影，只感受到她的气息。 　　夜色里，寂静的教室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无端拉近了距离。 　　他心里有微妙的感觉在滋生，柔声问：“你没事吧？撞哪里了？” 　　“没事。”穆楚抬手揉了两下，突然想起手机的作用来，顺势打开了手电筒。 　　有亮光出现，逐渐没那么恐慌了。 　　从座位上出来走向前门，她心里想着这么晚了，估计得跑着回宿舍才能赶得上。 　　沈烨默默跟在她后面。 　　站在门口，她伸手去开门。 　　没拉动。 　　拿手电筒一照，锁了。 　　“……” 　　穆楚整个人都是懵的，一颗心再次悬了起来：“怎么锁门了？” 　　沈烨跟着上前拉了一下，确实是锁着的。 　　“别怕。”他看向穆楚，声音里带着安慰，“我没带手机，你给认识的人打电话求助一下。” 　　穆楚应着，拨了顾惜的电话，然而是关机状态。 　　“怎么突然关机呢？” 　　她急切地又打了一次，依然是冷冰冰的提示音：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给你室友打一个吧。”他说。 　　高三虽然分班了，但宿舍还是原来的。 　　穆楚拨通了谭怡然的电话，无人接听。 　　再打司念的，也没人接。 　　今天怎么凑一块儿不接她电话？ 　　穆楚握着手机的力道收紧，贝齿紧紧咬着下唇，根根分明的长睫垂下去，轻轻颤动着，彰显了此刻的紧张。 　　她手机电量不多，教室熄灯后充不了电的，所以不能拖太久。 　　犹豫了一下，她找到郝晶的微信，打了微信电话过去。 　　—— 　　宿舍里，谭怡然和司念这会儿正在阳台上激动地聊八卦。 　　为了不吵到郝晶，两人声音很小。 　　谭怡然：“会不会是你眼花了？” 　　司念：“怎么可能？顾惜和尹黎昕这种高颜值的，天再黑我也能看清。” 　　司念：“反正，我真的看到尹黎昕今晚把顾惜堵在了香樟树林里，然后，亲了她。顾惜给了他一个耳光，然后跑了，哭没哭我没看清。” 　　司念：“顾惜当时手里抱着零食，全扔地上了也没捡，估计有点被惊吓到。后来尹黎昕似乎也后悔了，自己又给了自己一个耳光，把顾惜的零食捡起来，也走了。” 　　谭怡然：“怪不得我刚刚在楼道里看到顾惜，觉得她情绪不太对劲。” 　　司念又凑近她一些：“其实，我觉得那个吻，还挺苏的，就特别小心翼翼的轻轻碰了一下嘴唇。” 　　司念说着，有点犯花痴：“尹黎昕那么帅，还挺痴情，追顾惜两年了，顾惜怎么就看不上呢？” 　　“不知道，顾惜也是天之娇女，兴许眼光高。”谭怡然说。 　　郝晶躺在床上，隐约听着阳台上传来的私语，心情没来由一阵烦躁。 　　之后目光落在穆楚空荡荡的床上。 　　紧接着，她手机亮起屏幕，是穆楚打来的微信电话。 　　她盯着看了一会儿，点开：“喂？” 　　穆楚顿了顿，声音听起来还算平静，也很客气：“郝晶，我能麻烦你一件事吗？” 　　“怎么了？”她关切地问。 　　穆楚说：“我被人锁在教室里了，你去找咱们班乔星要一下钥匙……” 　　说着，突然顿了顿，又改口，“或者你去找一下顾惜，跟她说一下我的情况，我给她打电话打不通。” 　　郝晶看了下时间，直接从位置上坐起来，有点意外：“这么晚了，你还在教室？” 　　“我一时忘了时间。”穆楚说着，再次询问，“你帮我跟顾惜说一声，可以吗？” 　　郝晶默了两秒，应道：“好，那你等着，我很快就过去。” 　　挂了电话，她作势要从床上下去。 　　脚踏在台阶上时，又顿住。 　　她想起今晚上在香樟树林看到的画面。 　　今晚上，尹黎昕亲了顾惜。 　　又想到，穆楚这个年级第一，是因为学习，才被锁在教室的。 　　她坐在床沿静了片刻，把脚重新往回缩。 　　谭怡然和司念打开阳台走进来。 　　谭怡然看了眼穆楚的空床，有点担心：“楚楚怎么还没回来？” 　　司念刚好拿起桌上的手机：“咦，楚楚给我打过电话。” 　　谭怡然看一下自己的，也有穆楚的未接来电。 　　“打个电话问问吧。”谭怡然说着正要拨通，那边传来郝晶烦躁的声音，“你们俩有完没完了？不想睡觉就出去行不行？” 　　谭怡然和司念都楞了一下。 　　司念扯谭怡然的衣袖，小声说：“我觉得，应该是楚楚要安慰顾惜，跟我们俩说今晚不回来住了吧。要不然，就明天再说？” 　　谭怡然想了想，觉得顾惜今晚上这情况，应该确实是这么回事，只好作罢。 　　困倦地打了个哈欠，跟司念一起爬上床。 　　教室里，穆楚收了手机，看向沈烨：“跟郝晶打通了，她说让咱们等着她。” 　　沈烨应了声，宽慰她：“应该很快就有人来了，你别着急。” 　　—— 　　同一时间，A市商务中心 　　腾瑞集团分部大楼，顶层总裁办 　　顾秦站在落地窗前，俯瞰市中心的繁华夜景，高楼林立，车水马龙，千千万万人在夜色中奔忙，将所有的热情与爱沉奉献给这座城。 　　他穿着剪裁得体的定制西装，气质比往常显得稳重，凌厉的五官不笑时带着三分严肃，让人望而生畏。 　　他本是因为萃水岭的项目才来A市，然而到了之后却没急着忙项目的事情，反而以雷霆手段将A市分部管理层大换血，彻底整治了一番。 　　短短半个月，分公司上下个个怕他，避之如洪水猛兽，生怕一不留神就被炒了鱿鱼。 　　这会儿陈符江敲门进来的时候，便格外的小心翼翼。 　　原本A市这边的分公司是他在打理，却没做出什么业绩来。 　　如今顾秦一来，换了大半的管理层，陈符江觉得自己的位置也岌岌可危。 　　原本顾秦来之前，A市这边也是做过一番打探的。 　　董事长的亲儿子，远商总裁的亲外甥，斯坦福大学高材生，履历很丰富。 　　但回国之后待在集团总部这么久，也没搞出什么动静来。 　　原本陈符江觉得，可能还是太年轻了，缺乏历练，应该成不了什么气候。 　　如今人到了才知道，这是个狠角色，手段快狠准，半点情面都不留。 　　他身边的几个心腹都被顾秦搞下去了，陈符江这会儿也是提心吊胆，如履薄冰。 　　不知道这位太子爷下一步究竟作何打算。 　　总之，他现在是案板上的鱼肉。 　　毫无招架之力。 　　“顾总，您找我？”陈符江看着落地窗前身姿伟岸的男人，态度恭敬万分。 　　顾秦手扶在栏杆上，缓缓转身看向他，声音很平静，倒也听不出什么起伏：“陈副总，我听说你跟姜于淮身边的赵特助走得挺近？” 　　说着，还往办公桌上看了眼，下巴轻抬，“照片似乎拍的很清楚，是陈副总本人吧？” 　　陈符江望一眼办公桌上的照片，心里咯噔了下。 　　姜于淮是姜氏企业的老总，一直想跟腾瑞争萃水岭的开发权。 　　当初萃水岭的项目被迫叫停，就是因为姜氏在背后搞鬼。 　　说姜氏与腾瑞是死对头，也是半点都不为过的。 　　办公室里空调开得很足，陈符江觉得从头到脚都是凉意。 　　咽了下口水，他说：“顾总，赵特助确实找过我几次，还惦记着萃水岭的项目，想挖我去那边，但我没有答应，希望顾总不要听信谣言。” 　　顾秦静静望着他，半晌无话。 　　办公室里格外宁静，落针可闻。 　　陈符江垂着眼，一颗心高悬着，每一秒都似一年那样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顾秦走过来。 　　因为身高的原因，望着陈符江时他垂着眼皮，声音平静，却又不怒自威：“陈副总不必这么紧张，我也就是随口问问。你在腾瑞待了这么些年，我爸将整个A市分部交给你，我又岂会不信任？” 　　他说着，走至办公桌前，拿起照片撕成两半，交在陈符江手中。 　　陈符江望过来时，顾秦淡笑着，很真诚的样子：“我还年轻，没经验，以后还需要陈副总多协助呢。” 　　办公室的门被人敲了两下，随之打开。 　　顾秦看到门口站着的谢修文，对着陈符江说：“也没什么大事，陈副总早点回家吧，记得明天召集大家开会。” 　　陈符江走后，谢修文走进来，想到刚刚顾秦对陈符江那些口不对心的话，调侃道：“顾总，我看你这恩威并施玩儿的不赖呀。” 　　田衡学的计算机，在穆陵城的赢和科技工作。 　　谢修文是个没事可做的，这回跟着顾秦一起来了A市。 　　谢修文没什么别的本事，但人脉广，你想知道什么他都能给你查出来。 　　因着这点，顾秦才勉为其难让他跟过来。 　　没想到果然不负所望，那些管理层的黑料他一抓一个准儿，倒是帮顾秦解决不少麻烦。 　　谢修文又说：“你就这么放过他了？这几年陈符江跟姜氏有交易，私底下拿了不少好处。” 　　“水至清，则无鱼。”顾秦神色淡淡，脱了西装外套搭在臂弯处，大步往外走。 　　沈秘书看见他，挂了电话过来跟他汇报情况：“顾总，供应商那边联系上了，明晚九点，在乔园会所跟您见面。” 　　顾秦点了下头，等电梯时低头随意翻看手机。 　　谢修文探过头来，脸上挂了笑：“哎呦，桌面背景什么时候成穆楚照片了？人跑来A市，胆子大了不少嘛。” 　　顾秦横他一眼，步入电梯。 　　谢修文跟进去，见他盯着跟穆楚的微信聊天界面发呆，清了清嗓子：“这个点穆楚应该已经晚自习下课了吧，我觉得高三学生压力还是很大的，你打电话关心一下无可厚非。” 　　顾秦收了手机，没说话。 　　谢修文笑了下，在一楼停下：“我有约会，自己回吧。” 　　之后大摇大摆往外面走。 　　谢修文是个风流浪子，到哪儿身边都不能没女人。 　　他来A市没多久，女朋友已经换七八个了。 　　顾秦懒得管他的私生活，独自去了地下车库，司机已经在等他。 　　坐上后座，他拿出手机盯着桌面上的照片，唇角挂了抹笑。 　　这张照片是他生日那天晚上，偷偷拍下来的。 　　当时她喝醉了酒疯疯傻傻跑他屋里，闹了一通后在他怀里睡着了，他顺势拍下了她恬静的睡颜。 　　回想起那晚她坐在自己膝上的画面，鼻端似乎又嗅到了那抹熟悉的甜香。 　　夜色下，他冷峻的眉眼变得温润，凤目里染上一抹缱绻的温柔。 　　思念吞噬了最后的矜持。 　　最终，他拨通了穆楚的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　　知道大家想看毕业后的剧情，高三进度条会很快的~ 　　本章依旧发50个红包！ 第33章 　　教室里, 穆楚和沈烨始终在门口站着，彼此都没说什么话。 　　原本以为给郝晶打通了电话，人应该一会儿就能到。 　　谁知等了许久, 仍旧没什么动静。 　　穆楚好容易平静的脸上，再次染上焦灼, 舌尖抵着牙齿，薄唇抿得更紧了些。 　　教室里很黑, 她有些害怕, 始终开着手电筒, 才勉强觉得好一点。 　　沈烨也有些不平静了，看向穆楚，犹豫着出声：“你觉得，郝晶靠谱吗？” 　　穆楚微怔了一下，缄默。 　　她跟郝晶算不上熟悉，也说不上来她靠不靠谱。 　　不过，既然都答应她了，总不至于出什么岔子。 　　沈烨说：“我觉得, 她心思还挺重的。平时上课总喜欢时不时盯你两下，你如果在学习，她就会很刻苦。高二期末考，她不是年级第三吗, 感觉，好像把你当做目标一样。” 　　穆楚听完有些意外，反问：“你怎么知道的？” 　　沈烨一噎, 耳根瞬时红了。 　　他常常忍不住看她，偶尔撞见过几次郝晶的目光，毕竟他和郝晶是同桌，发现这个很容易。 　　不过这话他不好说，只随口回应：“她坐我旁边嘛，不经意就能看到。” 　　说实话，沈烨说郝晶总盯着她，穆楚确实觉得心里毛毛的。 　　尤其在黑夜里，不悦的情绪会放大。 　　不过，她不喜欢背后讨论别人。 　　尤其现在她还等着郝晶帮她开教室，就更不能没证据乱说。 　　想了想，她道：“可能是你多想了，有什么误解吧。” 　　沈烨感觉到了她不喜欢这个话题。 　　她一直都这样，有着刻在骨子里的教养，宛若冰山之巅一朵雪莲，骄傲美丽，独自绽放，让其它花草都黯然失色。 　　沈烨怕她误解自己，解释说：“我不是想说她坏话，只是给你提个醒。” 　　穆楚含笑应了声：“我知道，以后会小心的。” 　　说着，她叹了口气，没话找话，“今晚上幸好你也在，我一个人可能就慌了。” 　　沈烨腼腆地笑：“说不定，是一种缘分。” 　　穆楚笑意僵了下，想到他暑假的那封情书，一时不太自在。 　　她拿起手机：“我再打电话问问。” 　　她给顾惜打，仍旧是关机状态。 　　惜惜今晚上有点不对劲。 　　不过她也没时间细想，再次打给郝晶，准备问问情况。 　　然而这一次，郝晶也没接。 　　她再打，还是没接。 　　第三次时，郝晶拒接了电话。 　　穆楚心上一沉，涌起不好的预感，又想到刚刚沈烨的话。 　　郝晶真的对她有敌意？ 　　可如果真是这样，刚刚直接找借口拒绝她不行吗？ 　　干嘛还答应她，给她希望呢？ 　　压下心底的困惑，她再一次拨通了谭怡然的电话。 　　响了好几声，那边传来慵懒的声音，带着惺忪倦意：“喂？” 　　“怡然，是我。”终于联系上人，她一颗心缓缓落地，急忙跟她说情况。 　　谭怡然躺在床上，听着那边穆楚的话，渐渐清醒不少，直接坐了起来：“你人在教室？” 　　她因为诧异声音很大，司念也被惊醒了，拢着被子探头看过来。 　　谭怡然目光望向郝晶的方向，一瞬间来了脾气：“郝晶，你起来，楚楚给你打电话的事你为什么不吭声？你让她白白在教室等了二十分钟！” 　　她又想起二十分钟前的事，嗤了声：“怪不得我和司念说给楚楚回个电话的时候，你脾气那么大。郝晶你几岁了，缺不缺德啊！” 　　郝晶床上一直没动静，司念打断谭怡然的暴脾气：“别管她了，楚楚还在教室呢，怎么办？” 　　二十分钟前还好办，可现在这个点，宿舍大门，教学楼大门，以及教室门三重锁。 　　作为学生，不是那么好去救人的。 　　尤其教学楼一楼大厅的玻璃门，钥匙根本不知道在谁手里，所以即便她们能拿到教室的钥匙，说服宿管阿姨开宿舍门，最后也进不去教学楼。 　　司念这么一分析，谭怡然脾气更大了。 　　郝晶这个贱人，这不是明摆着故意拖延时间，让事情弄成现在无法挽回的局面吗。 　　穆楚听着谭怡然和司念的话，知道她们俩现在确实没办法了。 　　她说：“没事，你们俩别着急，我再想想办法。我打电话，只是确认一下郝晶的事。” 　　之后她又说了两句，挂断电话。 　　谭怡然当即放下手机爬下床，站在郝晶椅子上扒着她床的护栏，扯她：“你睡什么睡，起来给我说清楚！” 　　司念看谭怡然想打架的阵势，忙下去拉人，听到郝晶的哭泣声传来，委屈中带着虚弱：“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突然肚子疼，太难受了，然后就给忘了。” 　　“谁信你的破借口，告诉你，今晚上楚楚如果出什么事，老娘……” 　　谭怡然没说完，司念拉住她，“她的账以后再算，咱们俩要不然去找顾惜吧，她舅舅不是学校大股东吗，也许比咱们有主意。” 　　—— 　　挂了跟谭怡然的通话，穆楚和沈烨商议着，觉得目前情况可能只能给班主任打电话了。 　　还没找到通讯录，她听到寂静的空间里传来一阵窸窣声。 　　她顺着声音把灯光照过去，在第四排中间某位同学书立上，看到一只——大老鼠。 　　在她望过去的同时，老鼠也朝着她的方向看过来。 　　四目相对，穆楚吓得惊叫一声，手机扔在地上，抱住头。 　　沈烨忙上去看她：“穆楚，你没事吧？怎么了？你看见什么了？” 　　见她不说话，沈烨捡起手机在教室里打了一圈，什么也没看见。 　　他试探着，一手扶在她轻颤的肩膀上，声音里夹杂着关心：“穆楚？” 　　穆楚渐渐有些回神，明明有沈烨在身边，却仍旧没什么安全感。 　　想到那只大老鼠盯着自己的画面，她又莫名其妙想到今晚郝晶的欺骗，整个人头皮发麻，恐惧和不安企图将她吞噬。 　　手机屏幕忽而亮起，沈烨扫了眼突然而来的微信电话，看到上面很特别的备注“顾小草”，怔了下。 　　他把手机递过去，分散她的注意力：“有人给你打电话。” 　　穆楚接过来，看到上面的备注，缓缓划开接听，将手机放在耳畔，克制着自己的声音：“哥哥？” 　　“嗯。”教室里很安静，他的声音温和，顺着电流传过来时带着特有的磁性。 　　听着他的声音，穆楚的无助感达到顶峰，情绪逐渐扩大，想到今晚被郝晶摆了一道，她委屈和心酸涌上来，觉得委屈至极。 　　她顺着墙壁缓缓蹲下，一手抱着膝盖，蜷缩一团。 　　把手机贴在耳畔，对着那边轻轻地，呢喃着又喊了一声：“哥哥……” 　　“嗯。”他应得很耐心，似乎本来打电话就没什么话要说，只静静感受着她的声音。 　　沈烨在不远处站着，望向那边很奇怪的通话。 　　他第一次见打了电话，却不说话的人。 　　半晌，男人终于开了口：“哥哥加班晚了，这么晚给你打电话是不是吵到你了？睡了没有？” 　　穆楚握着手机没说话。 　　男人终于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声音带了些肃然：“怎么哭了？” 　　穆楚突然哽咽，豆大的眼珠子滚落下来，对着电话里的男人哭：“哥哥，我被人锁在教室里了，怎么办？” 　　车厢里，顾秦猛然坐正几分，眉心皱起来：“你说什么？” 　　电话那边，穆楚抽抽搭搭：“我多做了一会儿物理题，结果就被锁里面了，手机还快没电了……” 　　顾秦看了下腕上的时间，哄她：“别怕，哥哥找人给你开门，你先等着。” 　　见他要挂电话，穆楚急了：“哥哥，教室有老鼠，我害怕……” 　　顾秦顿了一下，表情越发凝重。 　　穆楚的胆子跟顾惜比着不算小，但她很怕老鼠，小时候看见过一次，吓得抱头就哭，事后还被顾惜嘲笑过。 　　被锁教室里到现在，还看见老鼠，小姑娘娇生惯养着长大，这会儿心态估计都崩了。 　　“你别哭，哥哥不挂电话，陪着你。” 　　顾秦安慰着，喊司机叫停，吩咐他给舅舅打电话，联系嘉兴中学值班人员。 　　简单交代之后，他继续跟电话里的小姑娘说话：“手机还剩多少电？” 　　穆楚低头看了一眼，乖乖回答：“百分之八。” 　　“那够了。”顾秦轻轻说着，柔声哄她，“老鼠也怕人的，刚刚你被它吓到的同时，它肯定也被你吓着了，你找个安全的地方别乱跑，别想老鼠的事情，它不会主动接近你的，哥哥陪你聊天。” 　　顾秦以为这会儿就穆楚一个人被锁教室了。 　　穆楚沉浸在自己的恐惧里，也忘记了解释。 　　沈烨在旁边站着，寂静的空间里，能清楚听到他们两人的对话。 　　电话里男人的温柔，安慰到了受惊的穆楚，她的情绪在逐渐缓和，乖巧的好像换了一个人。 　　她吸了吸鼻子，听着顾秦的声音，渐渐收了哭腔：“你怎么这么晚给我打电话，如果是平时，这个点我都睡着了。” 　　男人低低笑了声，声音懒懒的：“我猜到，我们家花花今晚可能需要我，所以就出现了。” 　　平时他这么说，穆楚肯定是要怼回去的，骂他自恋狂。 　　可今晚，突然就觉得心里划过些许异样，好像炎炎夏日里突然吹来的风，沁凉又舒服。 　　他今晚确实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出现了。 　　就好像，有预感一样。 　　“做什么题呢，那么晚了没回宿舍？”顾秦找着话题问她。 　　穆楚道：“就是一套高考模拟卷，物理卷子的最后一道大题，我算了很久没做出来，然后刚好我们班的沈……” 　　说到这儿，穆楚想起沈烨还在身边的事。 　　她突然停下来，看了眼旁边的沈烨，有点不自在。 　　把沈烨一个人晾在这儿跟别人打电话，是不是不太好？ 　　而且，人家今晚上还给她讲题了。 　　何况，教室里这么安静，她和顾秦的对话，他能听到的吧？ 　　可是如果挂了电话，她跟沈烨单独待在一起，也挺不自然的。 　　她晃神的时候，对面顾秦疑惑地发声，带着几分自然的缱绻：“嗯？怎么不说了？” 　　“楚楚？”顾秦又喊了她一声。 　　穆楚犹豫着要不要跟他说，自己是跟沈烨一起被关教室里的。 　　顿了顿，她开口：“哥哥，今晚上我和我们班……” 　　话没说完，外面有脚步声传来，伴随着手电筒的光亮照进走廊。 　　沈烨似乎很激动，看向她：“穆楚，好像有人来给我们开门了。” 　　电话里突然听到男生的声音，顾秦眉心皱了一下：“跟谁在一起？” 　　穆楚这才想起来要解释：“我们班同学，今晚他跟我一起被锁教室了。” 　　“哪个同学？”顾秦继续问。 　　穆楚没说话。 　　沈烨上回送情书被顾秦抓了个正着，她现在跟他说跟沈烨一起锁教室这么久，他会不会不相信他们俩是学习的？ 　　还未想好怎么答，顾秦已经开口：“看来是沈烨。” 　　穆楚：“……” 　　她慌了一下，急急忙忙解释：“真的只是学习，没有别的！他今晚上给我讲题来着，后来我们俩就都因为学习忘了时间，很单纯的！” 　　那边传来轻笑，声音听不出情绪：“我说什么了吗？你还在这儿欲盖弥彰？” 　　穆楚：“……” 　　刚好教室门打开，值班大爷打着手电筒照进来。 　　穆楚觉得刺眼，偏头对着电话里说：“哥哥，门开了。” 　　紧接着，顾惜突然扑过来，语带关切：“楚楚，你没事吧？吓死我了。对不起，我手机不应该关机的，我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 　　穆楚跟她指了指手机，对着电话里说：“哥哥，惜惜来了，你要跟她说话吗？” 　　顾惜愣了下，拼命摇头。 　　她才不要这时候跟他哥说话，今晚上让楚楚在教室待这么久，估计她会被哥哥骂死，说她不靠谱。 　　“不用。”顾秦说着，温声嘱咐，“以后再遇到事情，第一个给哥哥打电话。今晚上你也吓到了，回宿舍早点睡觉。” 　　“哦，好。”她还没来得及挂断，手机直接没电关机了。 　　沈烨跟值班大爷说起教室有老鼠的事，大爷手电筒照过来，穆楚看到顾惜眼眶红肿，好像哭过。 　　又想到她今晚上手机关机，觉得她不对劲。 　　跟大爷道了谢，两人从教学楼出来时，穆楚担心地问：“你怎么了？” 　　顾惜摇了下头：“没，没事啊。” 　　她视线移向前面的香樟树，想到今晚上的事。 　　指腹扫过唇瓣，又想起那抹清凉柔软的触感。 　　羞愤气恼的同时，耳根莫名其妙烧了起来。 　　—— 　　顾秦回到住处，洗漱过后在电脑桌前加班。 　　想到今晚上沈烨跟穆楚一起锁在教室里的事，思来想去，总觉得不应该这么巧合。 　　或者，是沈烨主动跟她留到最后的。 　　再往坏了想，万一是他故意让人把教室门锁了呢？ 　　黑灯瞎火的，两人共处一室，穆楚又刚好被老鼠给吓到，如果他没有打那个电话过去，她是不是就找沈烨安慰了。 　　说不定，沈烨还想趁机抱住她。 　　密闭的空间里，沈烨又对她心思不纯，趁着她脆弱的时候，两人很容易发生点什么。 　　他越想越后怕，合上电脑，给沈秘书打电话：“帮我订这周六回C市的机票。” 　　—— 　　穆楚回宿舍时，谭怡然和司念还没睡，见她回来，忙凑上去安慰。 　　谭怡然脾气爆，又指着郝晶的床铺骂骂咧咧：“我长这么大也没见过这种人，玩儿阴的就算了，现在又装小白莲，哭着说肚子疼把你的事忘记了，简直活久见！” 　　司念也阴阳怪气插嘴：“也不知道真睡了还是装的，躺在床上还挺安生。” 　　谭怡然接话：“我看就是心虚！” 　　郝晶拢着被子坐起来，看向穆楚。 　　谭怡然打着手电筒，宿舍里有光，看到郝晶咬着唇，眼睫轻颤，楚楚可怜的模样。 　　默了一会儿，又很惭愧地对着穆楚开口：“楚楚，我真不是故意的，实在是那会儿肚子太疼了，就想着缓和一下再去帮你拿钥匙，结果不小心就睡着了。后来你再给我打电话，我身子还不舒服着，迷迷糊糊就给挂断了，你又给谭怡然打我才想起来这事，真的对不起……” 　　她声音里带着哭腔，手还捂着肚子，一副虚弱至极的模样。 　　穆楚仿佛没听到她说话，对着谭怡然和司念笑笑，有些抱歉：“这么晚打扰你们俩休息，辛苦了，明天请你们吃饭。” 　　谭怡然听完立马附议：“好啊好啊，我要吃干锅牛肉，大份儿的，超辣口！” 　　司念摸着扁扁的肚子，咽了下口水：“你说的我现在就觉得饿了。” 　　穆楚笑着推她们俩：“大晚上的别讨论吃的，明天再商量，快去睡觉。” 　　司念和谭怡然爬上床，穆楚则是拿着洗漱用品去了洗手间。 　　被冷落的郝晶还尴尬地在床上坐着，攥紧了被角。 　　—— 　　因为晚上的折腾，穆楚第二天起得比平时晚了些，是最后一个离开宿舍的。 　　她踩着时间去教室，一路上几乎没多少人了，静悄悄的，有朗朗读书声顺着窗口飘出来，缭绕在校园上空，书香浓郁的味道。 　　上了楼梯，却意外看到尹黎昕和顾惜两个人在楼梯拐角。 　　尹黎昕靠着墙根儿，顾惜逼近他，两人贴得……还挺近。 　　然后，穆楚看到顾惜伸出纤细白皙的一根手指头，指着尹黎昕的鼻子：“昨晚的事，你敢乱说我打爆你狗头！” 　　尹黎昕抬眸，看见不远处握着楼梯扶手看着他们俩的穆楚。 　　他给顾惜使了个眼色，清咳两声。 　　顾惜没看明白，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我跟你说话呢，你翻什么白眼，还咳咳咳的，喉咙有问题？” 　　尹黎昕：“……” 　　顾惜耐着性子，又说一遍：“我刚刚的话你听懂没有，昨晚上的事不准乱说，就当没发生过！” 　　穆楚本来是当没看见，直接走人的。 　　后来想到昨晚顾惜手机关机，眼眶红肿的事，没忍住，还是回头问了一句：“昨晚上什么事？” 　　身后突然传来穆楚的声音，顾惜打了个激灵，猛地跳转过来，一张脸蓦地红了：“你你你怎么背后偷听人讲话！” 　　穆楚指了指彼此的位置：“不好意思，我纯粹路过，不小心听到了什么，适当关心你一下。” 　　说着，视线在他们俩身上游移几个来回，问：“昨晚上到底怎么了？” 　　“昨晚上……”顾惜支支吾吾片刻，突然指着尹黎昕，离他远了些，“昨晚上他打我！” 　　穆楚：“？” 　　尹黎昕：“……” 　　刚好早读铃响，顾惜扯着穆楚奔向教室。 　　尹黎昕还站在原地，看着前面消失的身影，一时失笑。 　　他原本以为昨晚上吓到她了，她今天会不理他，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反应。 　　昨晚夜自习结束，他跟着顾惜出了教学楼，将人扯进了香樟树林里。 　　本来没什么意思，就是想好好问问她出国的事…… 　　“你到底考雅思是要去哪儿，跟我说说怎么了？” 　　顾惜在他的逼近下，顺势靠在了树上，怀里还抱着从教室里带出来的零食，仰着脸看他，不咸不淡：“我干嘛告诉你！” 　　尹黎昕扶着膝盖，略弯下腰与她平视，笑里带着痞气：“你告诉我，我跟你一起出国啊。” 　　顾惜嘁了一声，她才不稀罕跟他一起出国。 　　“我要回宿舍了，你快让开，一会让人看见了怎么办？”顾惜皱着眉头用胳膊肘推他。 　　她搂着零食使不上劲儿，推他时那点力道约等于无，甚至像极了撒娇。 　　尹黎昕依然站在那儿，纹丝未动。 　　后来见她似乎气急了，尹黎昕笑：“你告诉我，我就放你走。” 　　顾惜来了脾气，抬头跟他对视，气势汹汹：“我就算不告诉你，你又能把我怎么样？我舅舅是大股东，你敢欺负我，我让我舅舅开除你！” 　　看她奶凶奶凶的模样，尹黎昕笑意更浓，一脸毫不畏惧的样子，唇角微勾：“顾惜，你知不知道老子是被吓大的？” 　　远处路灯依稀洒在他帅气的侧脸，细碎短发上有柔和的光，树叶在脸颊落下浅影，好看的桃花眼里明灭不定。 　　顾惜想到了前几天，在校外看到他揍人的画面。 　　她抱紧了自己的零食，心里怯了些，面上气势却不输分毫：“你想怎么样？” 　　看着她微扬的下巴，尹黎昕目光落在她那一点朱唇上，眼神染上炽热，默了会儿，他压低了声音很诚实地说：“我想亲你。” 　　“……”顾惜木讷三秒，旋即觉得好笑，“尹黎昕，我借你个胆子你敢吗？你如果敢亲我，我——” 　　话没说完，直接被什么冰凉又柔软的东西覆在了唇上。 　　顾惜彻底愣了，怀里的零食稀里哗啦掉落一地。 　　醒过神来发生了什么后，顾惜捂着嘴眼眶含泪，直接气哭了：“尹黎昕你好不要脸，你真的敢亲啊！” 　　她啪嗒啪嗒掉金豆子，尹黎昕突然无措：“是你激我的，我本来没想碰你，就是逗你玩玩，结果被你一激没忍住……你别哭啊，我给你亲回来行不——” 　　话没说完，脸上被她挥了一巴掌。 　　力道不算很大，打在脸上清脆响亮，还挺疼。 　　她推开他跑了，尹黎昕还怔怔停留在原地。 　　后来回过神，他给她打电话，被她挂断。 　　他再打，她直接关机了。 　　—— 　　早读时间，顾惜抱着高考必背单词，耳根红润的好像被火烤过，泛着粉嫩的光泽。 　　旁边穆楚拿着英语作文模板在看。 　　过了一会儿，顾惜往那边凑了凑，拿书挡住嘴巴，压低了声音：“楚楚，问你个事儿。” 　　穆楚疑惑地看向她。 　　顾惜想了想，说：“是这样的，我最近看了一部小说。” 　　穆楚：“？” 　　顾惜压低了声音，凑在她耳边：“这个小说里，女主被男配强吻了。” 　　她酝酿了一下，继续说，“而且，那个男配夺走的还是女主的初吻。” 　　“书上描述了女主被强吻之后的心理，就是那种很生气，很羞愤，然后心又跳的乱七八糟的，呼吸困难。” 　　顾惜舌尖扫过唇瓣，轻轻问她，“你不是学霸吗，你觉得小说里女主这种反应的话，应该是对这个男配什么感觉？” 　　穆楚不解地看着她：“你想知道的话，继续往下看不就好了，干嘛问我？” 　　“……” 　　顾惜扯着穆楚的胳膊晃两下：“主要是吧，这小说在这儿戛然而止了，搞得我还挺抓心挠肺的。” 　　穆楚想了想，问：“什么级别的男配？” 　　顾惜想都没想，直接说：“路人甲那种级别。” 　　穆楚不敢相信：“都路人甲级别了，还强吻女主，还是女主初吻？那男主面子往哪儿搁？这作者有毒吧，我建议这本书你不用往下看了。” 　　顾惜：“……” 　　见穆楚脑回路清奇，这个比喻行不通。 　　顾惜想了想，换了种问法：“如果你被喜欢的人强吻了，会是什么感觉？” 　　穆楚神色微怔，拧眉想了想：“这个啊——” 　　关键她也没被喜欢的人亲过啊。 　　不知怎的，她脑海中回忆起初一那年体育课上，被顾秦抢了茉莉花茶的事情。 　　那瓶水是她喝过的。 　　所以她跟顾秦算不算间接接吻？ 　　那天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反正她自己确实四舍五入觉得就是顾秦亲她了。 　　而且那瓶水是他从她手里抢的。 　　再四舍五入一下，应该也约等于是顾秦强吻她的？ 　　顾惜抬手在她眼前晃晃：“楚楚，你干嘛呢，发什么花痴啊？” 　　穆楚猛然回神，才发现唇角不知何时翘了起来。 　　她迅速拉平。 　　顾惜托腮打量她，突然来了兴致：“你刚刚那模样，一副要吃人的架势，想谁呢？” 　　穆楚：“……” 　　顾惜指着她，一脸坏笑：“说，你是不是背着我在外面养别的狗了？” 　　“……” 　　穆楚打掉她的手，心虚地垂下眼睑：“我这不是顺着你的问题，幻想一下嘛，谁养狗了？” 　　话题绕到刚刚的问题上，顾惜有些紧张：“那，你想到了吗？” 　　穆楚回忆着那天的感觉，很认真地回答她：“我觉得，应该是会觉得甜甜的，有点小开心，心跳会很快，还想再亲一下。” 　　她记得当时顾秦把瓶子还给她时，里面还剩了一口，她偷偷喝了。 　　喝完还舍不得扔，用瓶子装凉白开喝。 　　那时候，她发现没有味道的凉白开，好像也变甜了。 　　顾惜沉思着她的话，跟自己的感觉比较了一下。 　　被喜欢的人亲，原来是这种感觉吗？ 　　但昨晚上的事，除了心跳快，别的似乎也对不上。 　　看来尹黎昕果然不是她喜欢的人。 　　至于为什么也心跳快这个问题，顾惜认真想了想，觉得有可能是被吓得。 　　吓坏了，可不就心跳加快嘛。 　　心事解决了，顾惜松上一口气，忽而瞥向穆楚，意有所指：“你怎么好像，还挺懂得？” 　　说到这儿，她眼珠一动，犹豫着说：“楚楚，我其实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 　　顾惜说：“就你初一那年，突然画风突变的事，还记得吧？” 　　穆楚：“？” 　　顾惜：“我当时怀疑，你是不是交了个小混混男朋友，早恋了，然后还被他给带坏了？” 　　穆楚扭头看她，扯了抹笑：“小姐姐，你想象力真丰富。” 　　“不是这样吗？那我当时问过你，你一直不跟我说，我就随便猜一猜呗。” 　　顾惜说着，又小声补一句，“而且，我看你今天说的这番话，好像很有经验的样子。” 　　穆楚面无表情看着自己的作文模板：“我没经验，都是电视剧上学来的，刚刚的话就那么随便一说，你也随便一听就好了，千万别当真。” 　　顾惜：“……” 　　—— 　　中午穆楚在学校食堂请谭怡然和司念吃饭，顾惜也在。 　　大家又说起郝晶的事，很是气愤。 　　顾惜戳着碗里的米饭，恨不能把这些饭当成郝晶，使劲儿戳烂了：“本来以为她只是对我有敌意，如今还摆了楚楚一道，简直可恶！” 　　她说着，又有点惭愧：“楚楚，如果你跟郝晶没过节的话，估计是被我给连累了。” 　　穆楚夹菜给她，嗔笑：“有你什么事儿，还挺会往自己脸上贴金的。” 　　谭怡然说：“其实我觉得，应该也跟郝晶嫉妒楚楚有关系。高二的时候我跟楚楚坐同桌，她经常往楚楚的位置看，本来有人喊她出去玩，她扭头看见楚楚在学习，立马就坐下了。” 　　“对对对，我也看见过。”司念嘴里吃着小龙虾，含糊不清地插话，“她最喜欢盯着楚楚，老早就这样了。” 　　穆楚吃饭的动作一滞，又想起沈烨的话，突然觉得眼前的饭没了食欲，莫名瘆得慌。 　　谭怡然说：“我觉得郝晶对楚楚的敌意，大概来源于嫉妒。她喜欢尹黎昕，结果尹黎昕喜欢顾惜，可能在郝晶看来，如果像楚楚这么优秀，她就有机会把尹黎昕从顾惜手上抢过来了。再加上楚楚跟顾惜形影不离的关系，她对楚楚的嫉妒就会更甚。” 　　顾惜听完撇嘴：“尹黎昕一个男的，没想到还挺祸水？简直快赶上我哥哥了！” 　　顾惜记得，她哥哥高中那会儿，学校里好多女生为了他玩勾心斗角。 　　后来，应该是苏蔷薇差点儿赢了。 　　不过终究还是差点儿，还是配不上她哥哥。 　　顾惜突然看向穆楚：“你还记得苏蔷薇吧，那也是个心机绿茶，咱们俩初一那会儿，她为了讨好我哥哥对我可殷勤了，但背地里说我小屁孩，好骗。” 　　说到这儿，顾惜嗤之以鼻孔：“也不知道是不是眼瞎，她没看到我每次都不想搭理她吗，还昧着良心跟别人炫耀说把我哄得团团转。” 　　穆楚默默吃着碗里的饭，脸上似乎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好端端的，怎么提起她了。” 　　顾惜说：“郝晶是继苏蔷薇之后，又一个让我生理性反感的人。幸好哥哥看不上她，否则这种人给我当嫂子，我估计得恶心坏了，家都没法待下去。” 　　她说着，做出一副很反胃的表情，表达着极度的厌恶。 　　穆楚倒是愣了一下，有些诧异地看向她：“什么叫哥哥看不上她？他们俩以前不是在一起过？” 　　“没有啊。”顾惜有些惊讶，“你什么时候听说他们在一起了？谁说的？” 　　穆楚咬唇：“苏蔷薇说的。” 　　顾惜捧着果汁吸了两口，仔细回忆着，“我记得我问过我哥哥，苏蔷薇是不是他女朋友，他当时指着自己的眼睛说，‘你哥哥的眼光，就这么差？’” 　　顾惜摊手，“我哥哥都这样说了，那不就是他看不上苏蔷薇的意思吗？” 　　作者有话要说：　　呼~今天惜惜终于做了一次助攻，加鸡腿！ 　　- 　　顾小草：我抢你水喝就是强吻你，那抱你一下是不是就那什么了？ 　　穆小花：:) 第34章 　　穆楚突然没心情吃饭了, 也捧起了果汁，不过没喝，只是轻轻咬着吸管, 眼睫垂下去：“苏蔷薇以前跟我说，她跟哥哥在一起了。” 　　“嗯？”顾惜皱了下眉头, “她干嘛跟你说这个？” 　　穆楚抿唇，半晌后摇头：“不知道。” 　　顾惜不屑地嗤了声：“我说苏蔷薇是心机绿茶吧, 居然还跑你跟前炫耀, 有病！如果在我面前说大话, 我肯定拉着她去找我哥哥对峙！” 　　穆楚没说什么，笑了下：“先吃饭吧，不说她了。” 　　—— 　　司念和谭怡然跟穆楚不是一个班，饭后回了自己教室。 　　因为苏蔷薇这个话题，穆楚心里闷闷的，拉着顾惜去了操场。 　　早上下了场雨，这会儿温度没那么高，风吹过时还有丝丝凉爽。 　　今天无端端提起苏蔷薇, 倒让穆楚想到了初一那年，最难忘的一件事。 　　有一段时间，因为常常听到顾秦和苏蔷薇的八卦，她曾经偷偷跟踪顾秦。 　　终于有一天, 她跟踪到一半，苏蔷薇突然出现，拦住她, 笑容很冷：“穆楚，你总跟着你哥哥干什么？” 　　那时候她还年幼，被苏蔷薇逮到后很无措，心虚地抿着唇不说话。 　　苏蔷薇看着她，勾了勾唇：“穆楚，你哥哥对你那么好，可是一直把你当亲妹妹看的。如果知道你对他有不该有的想法，依照他的脾气，估计会厌恶你，这辈子都不想搭理你了。” 　　她的话成功吓到了穆楚，惊惧地抬眸：“我，我没有！” 　　十三岁的穆楚在苏蔷薇眼里根本不够看的。 　　她看着穆楚，笑的温柔，却又像条毒蛇一样让人害怕：“有没有，你自己心里不是最清楚？” 　　苏蔷薇叹了口气，很为她着想的样子：“我也不是吓唬你，顾秦什么样，你不知道吗？自己当亲妹妹看待的人如果喜欢他，我估计，他会觉得很恶心吧？嗯？” 　　穆楚一张脸惨白。 　　顾秦会觉得，恶心吗？ 　　苏蔷薇笑意敛去，神情里带了警告：“穆楚，你不知道学校都在传我和顾秦什么关系吗？顾秦是我男朋友，你惦记他，那你就是人人唾弃的小三。” 　　她说着，还似有若无转动着手指上，跟顾秦相似戒指，仿佛是无声的挑衅。 　　穆楚记得，那天苏蔷薇走后，她一个人在外面呆了很久。 　　仿佛老天也觉得她很惨，还下了场雨来庆祝。 　　思绪一点点拉回，穆楚抬头看着操场的天空，深深吸了口气。 　　她拉着顾惜的手走在塑胶跑道上，一直很沉默。 　　顾惜觉得她不对劲，问她：“你怎么了？有心事？” 　　穆楚微怔，笑了笑：“我只是在想，哥哥脖子上有枚戒指，跟苏蔷薇手上的是情侣款，你知道吗？” 　　顾惜回想了一会儿，有点诧异：“这样的细节你都发现了，我当时都没注意，是后来才发现的。” 　　说到这儿，她似乎很气愤，跟穆楚说：“那个是苏蔷薇自己照着哥哥脖子上的戒指仿的。” 　　“有一次哥哥同学聚会，我黏着他一起去了，然后在洗手间看到苏蔷薇在跟她的姐妹们炫耀手上的戒指，说跟我哥哥的是情侣款，是我哥哥送她的。我当时一生气，就拉着她去找我哥哥对峙。” 　　穆楚听完惊了一下：“那你还挺厉害的。” 　　“结果你猜怎么着？我哥哥知道后气坏了，很冷地看着她。” 　　顾惜清清嗓子，学着顾秦那日的语气，说，“你最好把它摘下来，下次让我看到，可能戒指会同你的手指一起消失。另外，我跟你很熟吗？” 　　说到这儿，顾惜突然笑起来：“你都不知道，苏蔷薇当时吓得脸都白了，而且很多同学看着，特别难堪。我哥哥第一次那么生气跟人放狠话，也不知道苏蔷薇戳到他哪根肺管子了，总之我也有被吓到。” 　　穆楚抿着唇没说话，顾惜挽着她的胳膊：“那天看到苏蔷薇吃瘪，我觉得特别爽，然后想跟你分享来着。但你那段时间总不去我们家，也不大理我，又很叛逆，说话刺刺的，所以我就没跟你说。” 　　顾惜提起这个，穆楚也想到了那时候跟顾惜的关系。 　　顾惜跟她说话三句不离哥哥，她那时候听到那俩字就头疼，也就刻意疏远顾惜了。 　　“对不起啊。”穆楚有些惭愧，“我那时候有点犯二。” 　　顾惜笑：“没关系啊，反正我那时候安慰自己说，你得了精神病，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穆楚：“……” 　　“对了。”穆楚突然说，“那如果他的戒指跟苏蔷薇没关系，到底是哪儿来的，我看他一直戴在身上。” 　　“这个啊。” 　　顾惜拧眉，半晌后摇头。 　　“我还真不清楚，以前我问他的时候，他拍我脑门儿说我多管闲事。但一直戴在身上，确实不寻常。我有一次见他在沙发上坐着，凑过去想拿起来看看，他还瞪我，后来我就不敢好奇了。” 　　她扯了下穆楚的衣服，提议说：“不过你在他跟前一向不是胆子挺大吗，如果感兴趣的话，要不然下回你问问他？” 　　穆楚嘴角抽了下，嗤笑一声：“忙着学习都来不及，我对他的事才不感兴趣。” 　　“走啦，回教室。”穆楚扯着顾惜往回走。 　　—— 　　午休时间，顾惜趴在桌上睡熟了，穆楚没什么困意，埋头做着英语阅读。 　　教室里很静，只能听到空调运作的嗡嗡声。 　　题做到一半儿，她不知怎的，又想起苏蔷薇的事情来。 　　其实，那天苏蔷薇跟她说过那番话之后，她是有想过去找顾秦求证的。 　　但她没有勇气。 　　苏蔷薇那句“自己当亲妹妹看待的人如果喜欢他，我估计，他会觉得很恶心吧？”仿佛一道晴天霹雳，让她畏缩不前。 　　她不敢去问顾秦，害怕他真的知道了她的心思，彻底厌恶她。 　　那句话，后来成了她的噩梦。 　　曾经有无数个夜晚，她都做同一个梦。 　　梦里，顾秦看着她时目光里是不加掩饰的嫌恶，而苏蔷薇站在顾秦背后，冲她阴森地笑。 　　那一年，她骨子里的骄傲被卑微的喜欢踩在脚下，成了世上最狼狈的人。 　　没有人知道，她曾用了多大的努力，才走出那段阴影。 　　到头来，居然是她被苏蔷薇耍了。 　　那还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不过，现在知道真相，其实已经在穆楚心里掀不起太大的波澜了。 　　即便顾秦不喜欢苏蔷薇，他们俩也没在一起过，那也跟她没什么关系。 　　如今的她，已经不愿意再喜欢顾秦。 　　曾经那段卑微到骨子里的暗恋，也早已结束。 　　她从桌上抽出一张草稿纸，郑重地写下六个字——我不喜欢顾秦！ 　　这六个字，曾经她在纸上写了成千上万遍，才让自己彻底放下。 　　既然放下了，就不必再捡起来。 　　旁边顾惜揉着眼睛坐起，朝这边看过来。 　　穆楚一慌，将草稿纸揉成团，扭头朝着教室后面的垃圾篓，准确无误投了进去。 　　顾惜茫然地看着她的举动，打了个哈欠，换个方向又趴下睡了。 　　—— 　　高三功课紧，两周才星期一次。 　　在学校早起晚睡了半个月，好容易在家里过个周六，穆楚赖在床上不肯起，一觉睡到了下午。 　　穆陵城和蒋南卿知道她缺觉，便没叫她，中午穆陵城还贴心地把饭菜给她端到床头，就差喂嘴里了。 　　午饭后又睡到两点钟，她散着头发靠在床头玩手机。 　　张嫂敲门进来收她中午的碗筷，见她没吃多少，关心地问：“中午的饭不合胃口吗？” 　　穆楚抬头，忙解释：“没有，那会儿正困呢，我就随便吃了两口。” 　　“那现在饿不饿，我再去给你做点儿？” 　　穆楚放下手机：“不用麻烦了，我一会儿喝杯牛奶，晚饭再吃。” 　　张嫂也没再说什么，端着她的剩饭走了。 　　穆楚在床上又躺了一会儿，觉得肚子里空空的，便从卧室里出来，去厨房的冰箱里拿牛奶。 　　扶着楼梯往下走的时候，听到一楼客厅有老爸的说笑声。 　　咦，家里来人了？ 　　她狐疑着跑下楼，点着脚尖往客厅的方向看。 　　还没看清楚，蒋南卿从院子里进来，看见她训斥：“你怎么光着脚跑下来，地上凉。” 　　蒋南卿不喜欢铺地毯，他们家的地板是实木质的，屋里空调吹得久了，地板也凉凉的。 　　穆楚还没说什么，客厅传来穆陵城的声音：“楚楚起了？刚好，你顾秦哥哥来了，快过来。” 　　穆楚顺势望过去，顾秦已经从沙发上站起来，这会儿正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些玩味的打量。 　　穆楚惊得后退了两步。 　　她暑假住顾家的时候，其实还是很在意形象问题的，平时都是洗漱好了，穿戴整齐才从卧室出去。 　　但如今因为是在自己家，她就邋遢了一点。 　　头发散披在肩上，因为没梳理而显得有些凌乱。 　　身上穿着红太狼图案的幼稚睡衣。 　　赤着的脚丫子上，涂着姨妈红的指甲油。 　　…… 　　总之，浑身散发着“颓丧少女”的气质。 　　穆陵城显然也愣住了，好半天才说：“你怎么这副模样就出来了？也不怕你哥哥笑话。” 　　穆楚摸了下鼻子，把头发夹在耳朵后面，强压下尴尬，很乖巧地对着顾秦喊了一声：“哥哥。” 　　顾秦扬眉看着她，脸上挂着掩不住的笑意：“高三压力太大，你放飞自我了？” 　　“……” 　　穆楚撒腿跑向楼，准备逃回卧室。 　　结果听到老妈在背后跟顾秦说：“这丫头在家一直这样，今天让你看见，估计觉得丢人了。你叔叔还怕她早恋，就她刚刚那副模样，估计也没人看上她。” 　　顾秦说：“楚楚在外面形象好，又成绩突出，自然讨人喜欢，叔叔有那样的担心，也是很正常的。” 　　听见顾秦说这话，穆楚扶着楼梯扶手，突然顿住。 　　好端端，怎么又聊早恋的话题？ 　　她又想起前几天她和沈烨一起被锁教室的事。 　　顾秦不会快嘴巴，跟她爸妈提这事吧？ 　　那让她爸知道还得了？ 　　刚好穆陵城接了顾秦的话：“我也是这么觉得，我们家楚楚就是太优秀了，我才不放心呢。就怕哪天被外面的小崽子看上，那我不得气死？唉，女儿长大了就是让人操心。” 　　穆陵城明显是给顾秦发牢骚，但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 　　顾秦嘴角笑意微僵，把自己带入穆陵城口中的“外面的小崽子”。 　　片刻后，他若无其事地点头，很诚恳地接话：“叔叔您说得对，我也会帮您看着她！” 　　穆楚听着底下的谈话，越想越不放心，觉得她跑上楼，留顾秦跟爸妈在下面说话很危险。 　　她又突然调转方向，重新跑下来。 　　穆陵城和蒋南卿正跟顾秦在沙发上说话，看见她跑下来，还是刚刚的邋遢样，蒋南卿很困惑：“你不去梳洗？” 　　穆楚一本正经说：“我突然想起来，昨天晚上做了两套卷子，有几道题不会，刚好哥哥在这儿，要不然帮我看一下？” 　　提到学习，穆陵城和蒋南卿还是很支持的。 　　穆陵城说：“那秦秦如果不急着回家的话，就去给她看看吧，我和你阿姨高中知识都忘完了，也帮不上。” 　　顾秦还没应，穆楚扯着他就往楼上走，生怕他再跟爸妈多呆半分钟的样子。 　　后面传来蒋南卿的声音：“秦秦今晚上别急着走，留在家里吃晚饭。” 　　穆楚闻声停下来，对着蒋南卿说：“哥哥说不定忙……” 　　“不忙，谢谢阿姨。”顾秦堵了她的话。 　　穆楚：“……” 　　—— 　　看着顾秦和穆楚上了楼，蒋南卿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有趣的想法，盯着楼梯的方向感慨：“秦秦越来越帅了，还有能力，样样都好，咱们将来给顾家结个亲好像不错。” 　　穆陵城刚喝了口水，闻声呛得咳嗽起来。 　　蒋南卿还兴致勃勃地继续说：“以前秦暖不是提过吗，想让楚楚给她做儿媳，顾言清也说过结亲的话。我现在仔细琢磨着，秦秦配我们家楚楚，好像行诶！” 　　穆陵城擦着嘴：“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也就是开个玩笑，还能当真？” 　　“怎么不能当真？说不定就你自己是当开玩笑，人家夫妻俩真有这想法呢？” 　　蒋南卿手臂搭在沙发靠背上，指间轻弹，若有所思，“楚楚总要嫁人的，如果是顾家，我还放心些。秦秦对楚楚打小就宠着，肯定对她好。” 　　“你觉得怎么样？”她兴冲冲问穆陵城。 　　后者脸色阴沉：“不怎么样。” 　　他觉得谁都配不上他女儿，顾秦也不行。 　　蒋南卿耸肩：“我生的女儿，选女婿这事我说了算，你的意见没有参考价值。” 　　“……” 　　“要不然今晚上咱们旁交侧击一下，问秦秦现在有没有女朋友？” 　　“……” 　　穆陵城忍不住了：“人家秦秦都那么大了，就是把楚楚当妹妹照顾的，你不要诋毁人家纯洁的兄妹情。” 　　“哦，好像也对。” 　　蒋南卿也终于想到他们俩的年龄差来，有点惋惜地叹了口气。 　　但很快又精神了，说：“那我以后对秦秦好点，这样他就会对咱们楚楚更好，好着好着，说不定发现我们楚楚这么优秀，很适合做女朋友，那俩人不就有戏了？” 　　穆陵城：“你女儿高三。” 　　“哦，那就当提前铺路，抢占先机。” 　　“……” 　　—— 　　拉着顾秦到自己卧室，穆楚顺势关上房门，反锁。 　　顾惜看着她一系列动作，挑眉。 　　穆楚转过身来，张开胳膊把着门，仰着尖尖的下巴看他：“既然要在我家吃饭，哥哥今天下午就老老实实跟我一起待在这儿吧，喊我们吃饭的时候再下去。” 　　顾秦：“？” 　　他哭笑不得地看她，好整以暇：“花花，你这是干什么？我来你家看你，怎么还被软禁你闺房了呢？” 　　“……”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别扭？ 　　穆楚也没多想，很严肃地告诉他：“我和沈烨被锁教室的事，真的只是意外，你不要跟我爸妈乱说，让他们误会我早恋！” 　　顾秦突然笑了，寂静的卧室里传来浅浅的气声，有点勾人：“你这是，怕我跟你爸妈告状，所以把我关起来？” 　　穆楚抿了下唇，给他洗脑：“换个角度想，你跟我爸妈有代沟，待在客厅跟他们也没话说，还不如待在我卧室里自在，对不对？” 　　说完还给他介绍：“你看我这里多舒服，你饿了我给你拿吃的，渴了我给你送水，困了还能睡觉——” 　　顾秦认真回味着她的话，好看的眉尾上扬，凤目里淬着光：“我还能在你这儿睡觉呢？那还挺划算。” 　　穆楚一顿，立马改口：“可以睡沙发！” 　　“……” 　　顾秦不置可否，走向她的书桌，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有没有题不会？” 　　见穆楚还傻傻站在门口，他道：“我这人，不太擅长撒谎。” 　　手上翻着桌子上的各科试卷，说话慢条斯理的，“既然来了，不给你讲题我没法给叔叔阿姨交代，还会有负罪感。” 　　说起这个，穆楚还真有几道没搞懂的题，索性走了过去，在一堆试卷里翻找着。 　　顾秦脊背向后靠，浑身呈放松的姿态，目光瞥一眼试卷上的字，勾起以前的些许记忆。 　　小学那会儿，每当星期天，穆楚常去顾家写作业。 　　她跟顾惜俩人不去书房，就在客厅的吧台前坐着。 　　后来他也不去书房写作业了，跟她们俩坐一起。 　　顾惜一般写着写着就能睡着，哈喇子流在作业纸上，让他忍不住皱眉。 　　穆楚却很贴心，拿了纸悄悄给她擦干净，然后继续写自己的作业。 　　写完了，她就托着腮帮子看他做题。 　　有些符号她看不懂，会指着悄悄问他：“哥哥，你上面的8怎么睡着了？” 　　她声音很小，轻轻的，似乎生怕把顾惜给吵醒了。 　　顾秦看一眼作业本上的无穷大符号，笑了：“可能，它太困。” 　　“那你不能把它扶起来吗？” 　　顾秦瞥一眼打鼾的顾惜，声音懒洋洋的：“睡成猪了，扶不起来。” 　　她拧眉思考着顾秦的话，也不刨根究底，又指着另一处：“这个裤子是什么？你们写作业的时候，还能随便画画吗？” 　　裤子？ 　　顾秦看着他刚刚写下的π，凤目眯了起来。 　　看她巴巴睁着眼睛，求知若渴的模样，他指了指：“这个是希腊字母，读派，叫圆周率，圆的周长与直径的比值。” 　　那时候，刚学会乘法口诀的穆楚，无比茫然地看着他。 　　然后眼睛里开始发光，崇拜之情快溢出来了：“哇，哥哥好厉害！” 　　顾秦：“……” 　　他摸了下鼻子，低头回她一句：“我什么时候不厉害了？” 　　之后耳尖一红，继续写自己的作业。 　　穆楚凑过来看了一会儿，拿出自己的本子找了干净的一页，也低头写起字来。 　　一边写，还一边往他这边看。 　　顾秦察觉后望过去，发现她在学他。 　　他每写一个字，她也跟着写。 　　他习惯性在每个字的结尾收笔时上扬一下，她也比着来，每个字后面都有一个向上的小勾，勾得特别刻意，巨丑！ 　　他拿笔轻轻敲她脑门儿：“花花，你这是对我字体的侮辱。” 　　穆楚埋头写自己的，小声唔哝着：“我多练练就好了，你的字好看，我想学。” 　　被她夸字好看，顾秦扬了下唇，起来站在她背后，握住她拿笔的右手：“来，哥哥教你。” 　　他捏着她手在本子上竖着写了一列的“顾秦”两个字。 　　穆楚皱眉：“怎么全是你的名字？” 　　顾秦笑了下：“那写你的。” 　　他又另起一列，写了好多个“穆楚”。 　　看着本子上的名字，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顾秦穆楚，四个字放在一起，似乎还挺搭。 　　见他松开了自己的手，穆楚扯他：“哥哥，再写一列惜惜的名字吧？” 　　顾秦没应，摸摸她脑袋：“你先把这几个字练会了再说，等你自己能写的跟这几个字一样好看了，哥哥再教你写别的。” 　　他说完继续回到位子上写作业，余光时不时瞥见她，看到她很认真地在本子上写着，顾秦穆楚。 　　…… 　　思绪回转，顾秦看到穆楚递过来一张试卷，左上角龙飞凤舞写着她的名字。 　　他不知脑子抽了还是怎么的，无意识拿起手边的笔。 　　紧接着，在她名字前面写了自己的名字。 　　放在一起，是洋洋洒洒四个字——顾秦穆楚。 　　穆楚愣愣地看着他的举动，再看看自己的试卷，眉头渐渐皱起来。 　　几秒后，她不满地瞪大了眼睛：“你干嘛呀，我让你给我讲题！这是我的试卷！！！”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随机发50个红包~ 第35章 　　顾秦看到左上角的四个字, 表情有一瞬的僵硬。 　　旋即，神色回复自然。 　　他看向有点不高兴的穆楚，解释：“我只是看看你这几年学我的字, 有没有什么进步，放在一起比较下。” 　　听他这么说, 穆楚也看向那四个字，乍一看, 还挺像同一个人写的。 　　不过仔细瞧还是会发现, 顾秦的字金钩铁划, 犹如腾猨过树，笔走蛇龙间更显其遒劲。 　　而她的字，偏了点女孩儿的秀气，清新飘逸却腕力不足。 　　但俩人的字形已经相当接近。 　　穆楚摸着下巴看了会儿，感叹：“好像还是你的好看一点。” 　　“还行。”他懒懒应着，话里噙了笑，“苦练这么多年，算你出师了。” 　　“哪道题不会？”他翻看着她的试卷。 　　她在答卷方面很认真, 大题得分点抓得牢牢的，步骤详尽，卷面也很干净。 　　穆楚指着填空题最后一道：“这个，答案上是略, 我无从下手。” 　　说完很不确信地问他，“你大学都毕业了，很久没做这种题, 能给我解出来吗？我跟你讲，这套试卷还是很难的。” 　　顾秦“啧”了声，小丫头现在居然小瞧他。 　　扫一眼题目，他抽了张草稿纸，顺便吩咐她：“去把你毛毛躁躁的头发梳理一下，像个小疯子。” 　　之后目光移向她睡衣前面的图案——红太狼举着平底锅，打飞了灰太狼。 　　天空中飘着几个字：我一定会回来的！ 　　顾秦想起小时候，穆楚和顾惜迷上了《喜洋洋与灰太狼》的动画片。 　　后来不知道谁给穆楚买了个红太狼同款的充气玩具平底锅，天天拿着往他头上敲。 　　还冲他吼：“还不去给我抓羊!抓不到羊你就别回来!” 　　他不搭理她，她就掐着腰，气势汹汹的：“哼，灰太狼你真没用，我要嫁给小白狼！” 　　然后他就把顾惜当羊，抓过来丢给她：“吃吧。” 　　“……” 　　顾惜可怜兮兮望着他们俩，很应景地念出懒羊羊经典台词：“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每当这个时候，穆楚就会捂着肚子倒在沙发上，一抽一抽的，逐渐笑出眼泪。 　　盯着她衣服上的审视片刻，他漫不经心地问：“你这睡衣还挺别致，暑假怎么没见你穿过？” 　　穆楚拿着梳子梳头发，闻声低头看了一眼，似乎也想起了小时候的事，双颊一红。 　　那时候，可能就是所谓的两小无猜吧。 　　她转过身去，避开他的目光：“我穿着玩儿的！” 　　梳好了头发，她把马尾握在手里，四下找皮筋：“咦，我的橡皮筋弄哪里了？” 　　她一边去床头找，一边对顾秦说：“哥哥，你看看桌子上有没有，黑色的。” 　　顾秦在桌上翻了翻，不经意瞥见下面的抽屉缝隙里，夹着黑色的类似橡皮筋的东西。 　　“是不是这个？”他顺势打开抽屉将其勾起来。 　　视线移向手里的东西时，僵住。 　　穆楚循声看过来，见她的内衣在他食指上挂着，摇摇欲坠。 　　她瞳孔蓦地放大，一张脸突然充血，迅速冲过去抢了过来。 　　来不及扎起的头发顺势散下来，披在双肩，堪堪遮了些窘迫。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顾秦耳根也不自然地灼烧起来，将眼神移向别处，看到沙发扶手上放着一个黑色橡皮筋。 　　他抿唇，指了下：“在那儿。” 　　穆楚红着脸把内衣塞进被子里，淡定地走过去，捏起橡皮筋把头发重新扎起来。 　　顾秦挪了挪旁边的椅子：“过来，给你讲题。” 　　穆楚坐过去。 　　两人都默契地当做刚刚的插曲是幻觉，谁也不再提起。 　　—— 　　进入九月，高一高二年级的同学也相继开学，校园里比前段时间热闹了很多。 　　尹黎昕学习虽然不怎么样，但能镇场子，学校里没人不怕。 　　出于纪律方面考虑，学校选他做了学生会主席。 　　迎新这几天格外忙碌，教室里几乎看不到他人。 　　中午吃饭时间，穆楚和顾惜坐在餐厅靠门的位置，看到他懒懒散散走进来，后面永远跟着一群男生在说笑。 　　他个子高，长得又帅气，在一群人里很扎眼，周围很多女生看过去。 　　尹黎昕瞥见她，挑了下眉。 　　顾惜装没看见，继续低头吃饭。 　　穆楚说：“其实尹黎昕还挺帅的。” 　　顾惜咬着筷子：“有我哥哥帅吗？” 　　“那倒没有。”说完，穆楚愣住，又补一句，“毕竟你们俩是兄妹嘛，你长得这么好看，他像你，所以也差不太多。” 　　两人说着话，尹黎昕突然走过来，在她们俩跟前放了两瓶饮品。 　　顾惜的是草莓奶昔，穆楚的是茉莉花茶，显然很了解她们俩的喜好。 　　放下也不说话，转身就走。 　　顾惜和穆楚愣了下，之后习以为常的继续边吃边聊天。 　　尹黎昕打了饭在几个朋友选好的位置坐下，漫不经心的吃着。 　　旁边沈周跟几个兄弟交换了个眼神，作为代表发言：“黎哥，能问你个事儿不？” 　　尹黎昕眼皮都没抬一下：“有屁就放。” 　　沈周说：“我们最近发现，你对穆楚也挺好的，平时还挺注意她喜好，还知道她喜欢茉莉花。黎哥，你现在到底在追顾惜，还是穆楚？” 　　尹黎昕瞪他：“老子这么容易移情别恋？” 　　另外一个男生插话：“但追顾惜的时候，顺便特别照顾穆楚，这不是你风格啊。高二的时候还没这么明显呢。” 　　而且吧，穆楚颜值高，气质更是没的说，再加上总是年级第一，名气很大的。 　　虽然穆楚和顾惜是嘉兴中学姐妹花，不分伯仲，但实际上，学校里穆楚这种的倾慕者更多一点。 　　尹黎昕身边这几个兄弟，好多把穆楚奉为女神。 　　当然，也有顾惜是黎哥的，他们不敢心生妄想的原因在里面。 　　但不管怎么说，穆楚这条件，他们觉得黎哥还真不是没有移情别恋的可能。 　　何况顾惜那么难追，都两年了还没进展，现在放弃也挺正常。 　　沈周又说：“黎哥，你就给我们个准话吧，你要真喜欢穆楚了，也没什么。反正我们几个也都只是在心里偷偷喜欢她一下，没人敢真的追，毕竟女神是用来仰望的。今天你如果把话说清楚了，以后我们就把穆楚当大嫂，绝对不敢亵渎分毫！” 　　“……” 　　尹黎昕简直被沈周的话给气笑了，又看向其他人，“都这样想的？” 　　大家没吭声，但沉默已经说明一切了。 　　尹黎昕嗤了声，放下筷子，看着这群笨蛋，难得好心解释：“高二期末，顾惜哥哥来接她们俩，记得不？” 　　“那当然记得，你当时以为是穆楚哥哥，差点儿冲撞了未来大舅子。” 　　尹黎昕点头：“对，就是那次，当时不是闹了点误会。” 　　他喝了口水，悠悠地说：“顾惜哥哥以为我跟穆楚在谈恋爱，他当时质问穆楚时那吃醋的眼神，老子因为顾惜喝醋这么多年，可太懂了！” 　　众人：“？？？” 　　尹黎昕瞥他们几个一眼，教育傻逼的语气道：“所以说，不是顾惜跟穆楚哥哥有情况，而是穆楚和顾惜哥哥有情况。懂了吗？” 　　沈周突然懂了：“黎哥你可以啊，先搞定未来大舅嫂子，等于变相搞定了未来大舅子！怪不得这学期你对穆楚格外上心，我就说不应该是无缘无故的，原来你打的这个主意。” 　　旁边人听了半晌，也佩服地竖起大拇指：“黎哥够强！” 　　“那是。”尹黎昕得意地笑了，“老子这么聪明！” 　　他刚刚都听见穆楚在顾惜跟前夸他帅了，说明这曲线救国他用的不错。 　　虽然穆楚说他没顾惜哥哥帅。 　　但看在那是他未来大舅子的份儿上，他很大度，一点都不介意！ 　　—— 　　夏去秋来，天气日渐凉爽。 　　这天下午，第二节 课间的时候，顾惜拿着水杯从位置上起来：“楚楚，我帮你打水？” 　　穆楚笑着把水杯递过去。 　　后面尹黎昕见了，也递了自己的杯子：“我也要。” 　　顾惜皱眉推开他：“谁说要替你打水了？” 　　前面郝晶刚好拿着自己的水杯也站起来，往这边看来，对着尹黎昕柔柔问了一句：“要不要我顺便帮你？” 　　尹黎昕嘴里叼着笔杆子，略抬了抬眼，带着几分桀骜与疏离。 　　他没理郝晶，从顾惜手上夺过她和穆楚的杯子，声音懒散又无奈：“我去打水行了吧？” 　　顾惜愣愣地看着突然空了的手。 　　再看站在穆楚位置旁边，脸色很难看的郝晶。 　　莫名心里还挺爽。 　　郝晶咬了咬唇，看着她们俩，低低开口：“楚楚，你是不是还在因为上次的事生我的气？”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天我肚子很疼，实在是不小心就忘记了。让你在教室里苦等那么久，我很抱歉，跟你认个错行吗？”郝晶做低了姿态。 　　穆楚左手执头，右手在草稿纸上算着一道题，眼皮都没抬一下，直接把她当空气，衬得郝晶越发尴尬。 　　顾惜重新坐回位子上，不咸不淡补上一句：“认错有用的话，要警察干什么？” 　　穆楚扯住顾惜，不让她说话。 　　对郝晶这种人，你越跟她理论，她越会装委屈洗白自己。 　　冷处理，是最好的处理方式，她想闹都不知道怎么闹，只会更憋屈。 　　不过还是晚了一步。 　　郝晶突然红着眼眶看向顾惜：“那天真的是事出有因，我不是故意的。我知道，我家境一般，跟你们不一样，平时也小心翼翼，不敢招惹你们半分，现在也是很真心地来道歉，你们也不用因为这件事处处给我难堪吧？” 　　顾惜听得都愣了：“你胡扯什么呢？我们仗着家世欺负你了还是怎么的？” 　　郝晶眼里含了泪，可怜兮兮的模样。 　　班里人渐渐朝这边看来，带着审视的目光。 　　有人开始“见义勇为”：“顾惜，你也别太得理不饶人了，没看见郝晶都哭了？就算你舅舅是大股东，也不能这么蛮横欺负人啊。” 　　穆楚停下笔看过去，是跟郝晶关系不错的一个女同学，叫崔静静，成绩优异，不可一世，眼睛长到头顶上。 　　莫名被扣上欺负人的帽子，顾惜气急败坏的想跟崔静静吵。 　　穆楚拉住她，淡淡的眼神盯着过来护住郝晶的崔静静，探究，打量，又带着几分似有若无的轻嘲与不屑，却不开口说一个字。 　　她的眼神很尖锐，不说话时更显杀伤力，瑞凤眼里淬了寒意，像把冰刀子。 　　崔静静被她盯得头皮发麻，莫名心虚了一下：“你，你瞪我干嘛？我又没说错……” 　　她的语气没什么气势，到后面越来越弱，几乎要听不见。 　　穆楚平时不言不语，崔静静还是第一次见她生气，怪吓人的。 　　顾惜也怔怔看着穆楚，恍惚间，觉得她生气时的眼神，和她哥哥神似！ 　　尹黎昕恰好接了水进来，瞥一眼泪眼婆娑的郝晶，以及教室里诡异的氛围。 　　他皱眉，语气里透着不耐：“有人死了吗，谁在教室里哭丧呢？晦气！” 　　大佬一发话，班里同学纷纷埋头做出刻苦学习的模样，安静如鸡。 　　郝晶刚酝酿出来的眼泪被尹黎昕吓到，又憋了回去。 　　崔静静颤抖着拍了拍郝晶的肩膀，默默回自己位置上，屁都不敢再放。 　　尹黎昕制造了零下二十度的低温气氛，却半点没有反省的自觉，散漫地站在自己位子上，上身前倾，把水杯递至前面：“两位大小姐，喝水了！” 　　下课时间，寂静的教室里他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显得格外响亮而突兀。 　　穆楚回神，拎起水杯，对他道了声谢。 　　既是谢他的水，也是谢他刚刚的解围。 　　尹黎昕笑了下，说：“你要是能让顾惜给我说个谢谢，那才显诚意。” 　　穆楚：“……” 　　他一如既往的正常嗓门儿，仿佛当其他同学不存在。 　　顾惜耳尖红了下，从他手上夺过自己的水杯，转身时别别扭扭的迅速吐出两个字：“谢谢！” 　　—— 　　因为这场小闹剧，郝晶安分下来，终于不再揪着上次的事情扮可怜，求原谅。 　　穆楚一门心思扑在学习上，与她井水不犯河水。 　　顾秦在A市的工作似乎很忙，一连几个月都没有再回过C市。 　　不过似乎担心穆楚被锁教室的事情再次发生，他每晚都给她发消息。 　　三分钟内不回复，电话立马就打过来，催她回宿舍。 　　渐渐的，两人养成了晚上打微信电话的习惯。 　　最初只是简短的对话，后来慢慢的，两人对着手机能说很久，谁也不说挂断。 　　高三每个月一次模拟考，穆楚稳居年级第一。 　　沈烨除了高二期末那一次意外，依旧万年老二。 　　但与穆楚的总分数越来越接近，倒也让人倍感压力，逼得穆楚越发努力图强，以求稳住自己的第一名宝座。 　　寒假将近。 　　一班作为嘉兴中学今年高考的希望，大家自觉地丝毫没有面对放假应有的喜悦。 　　而是铆足劲儿，更认真地投入学习状态，迎接几天后的期末考。 　　这天晚自习，教室里学习氛围浓郁，有的埋头苦算，有的几个人一起讨论经典题型。 　　崔静静拿了套练习册走至郝晶跟前，轻声跟她说话：“晶晶，这道题你之前是不是做过？我总算不出来，你给我讲讲呗。” 　　临近考试，郝晶上次没发挥好，倒退好几名，如今正加紧学习。 　　突然被打扰，她心情不太好，皱了下眉。 　　回头看一眼同样在学习的穆楚，她对崔静静说：“你让穆楚给你讲吧。” 　　崔静静怔了下，脸色不太好。 　　上次她替郝晶出头，感觉都把顾惜、穆楚俩人得罪了，现在哪儿有脸找穆楚讲题。 　　她扯了下郝晶的衣服，轻轻道：“我跟你最熟悉，你就给我讲讲吧，也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 　　“可是我也要学习。”郝晶不情愿。 　　崔静静脸色也沉了下来。 　　她没想到郝晶是这个态度，平时俩人走得近，郝晶对穆楚和顾惜不满，她每次都帮忙骂顾惜和穆楚替她不平。 　　到头来，她连讲个题都不愿意？ 　　崔静静吸了口气，看她：“这道题你明明上午才做过，给我个思路行不行？” 　　郝晶停下笔，眼珠一转，扭头对着穆楚道：“穆楚，你帮崔静静讲一道题吧？” 　　穆楚抬头看着她，没说话。 　　郝晶又道：“我这边还有好多题要做，你不是第一名嘛，成绩已经很好了，不需要那么多的学习时间，应该分出一些帮助其他同学。” 　　“好啊。”穆楚笑。 　　在郝晶意外于她好说话的同时，听到穆楚又慢悠悠补了句：“我们家惜惜长得好看，不需要那么多男生追，要不要分一个追他的男生送给你？” 　　穆楚的话直戳人心窝子，郝晶被堵得一噎，视线移向后面的尹黎昕。 　　她贝齿咬在下唇，半晌接不来下句，最后狼狈地转过身去。 　　顾惜愣愣地回味着刚刚的话，默默给穆楚竖了个大拇指，用嘴型无声地说了句：“楚爷牛逼！” 　　刚好放学铃响，穆楚收拾东西。 　　顾惜有点奇怪地看着她：“你最近怎么不多学会儿了，放学就往宿舍跑？” 　　穆楚耸肩：“因为我困啊。” 　　她起来的时候，问顾惜，“你走不走？” 　　顾惜摇头：“你先走。” 　　穆楚看一眼后面同样没打算离开的尹黎昕，了然地点头。 　　这俩人最近关系不错哦。 　　她勾了勾唇，一个人从教学楼里出来。 　　天上飘了雪花，裹着凛冽寒风在路灯下翩然共舞，地上已经落了厚厚的白。 　　后面同学们陆续出来，发出震惊的欢呼：“哇，今年第一场大雪！” 　　穆楚兴冲冲跑向宿舍，也不洗漱，直冲向阳台，拿着手机给顾秦打微信电话。 　　那边刚接通，她就雀跃着开口：“哥哥，家里下雪了，特别大，你那里下雪没有？” 　　她趴在阳台上，伸了手去接天上飘下的片片雪花，阳台上白炽灯映得她的手和雪色融为一体。 　　顾秦这会儿还在公司加班，办公桌前搁着提神的咖啡，袅袅升腾着热气。 　　听着她话语里的兴奋，他起身走至落地窗前，俯瞰外面的华灯璀璨，声音温和：“A市是南方，很少下雪。” 　　穆楚看着外面的雪花，觉得今年第一场大雪，他如果看不到有点可惜。 　　思索着，她说：“哥哥，我把视频打开，让你看这里的雪，可大了！” 　　语罢，她点开了摄像头。 　　顾秦望着手机屏幕，看着上面突然出现的女孩，目色一紧。 　　几个月不见，怎么瘦了？ 　　她穿着粉色羽绒服，颈上围着白色针织围巾，笑起来时双颊浅绽着梨涡，瑞凤眼弯弯，美目流盼。 　　“哥哥，你看我身后的雪！” 　　她靠在栏杆上，指着后面洋洋洒洒的雪花，眉宇之间是孩子般的兴奋。 　　随后，听见穆楚在问他：“咦，你怎么不说话？” 　　顾秦看着她一颦一笑，偷偷截着图，回复她：“在看雪。” 　　也看你。 　　穆楚笑意更浓：“你看这雪花，是不是很大！” 　　“嗯，好看。” 　　顾秦看着她尖尖的下巴，还是问了一句：“怎么瘦了，没好好吃饭？” 　　穆楚摸摸自己的脸，答：“有好好吃饭啊，估计是最近功课比较重。” 　　“不过。”她举着手机审视摄像头下的自己，“我觉得瘦瘦的挺好看呀。” 　　顾秦嗤了声。 　　本来就瘦，如今下巴更尖了，估计身上也没几两肉，好看个屁。 　　“再胖一点好看。”他说。 　　穆楚皱眉：“你这是跟我爸妈一样，养小猪心里。” 　　顾秦：“？” 　　穆楚说：“自己家的猪，当然是越白胖越好，捏起来肉肉的，好玩。但站在异性相互吸引的角度，男生大都喜欢瘦瘦的女孩子。” 　　顾秦被她的比喻逗笑了：“你这是谬论，谁跟你说男生都喜欢瘦瘦的女孩子？我就觉得肉嘟嘟的才好看。” 　　她小时候就胖乎乎的，捏着脸蛋儿手感Q弹。 　　穆楚撇嘴，讽刺他没有审美。 　　“哥哥，我们快放寒假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嘉兴中学是私立高中，放假时间比较晚，高三最后一场考试在腊月二十二。 　　放假第二天就是小年了。 　　顾秦顿了顿，说：“这边比较忙，尽量除夕赶回去。” 　　“那——”穆楚眼珠滚动，笑的一脸讨好，“新年礼物有没有？” 　　顾秦倚在沙发上，嗔她：“有新年红包就行了，还要什么礼物？” 　　“当然得要！” 　　“行，给。”他懒懒说着，看向屏幕上的女孩，忽而道，“除夕等着哥哥回来，我们一起守岁，还跟往年一样。” 　　因为穆家和顾家住得近，每年守岁，两家人会聚在一起。 　　大人们在客厅看春晚，闲话家常，他们小辈在楼上玩。 　　两家人都不在意世俗规矩，今岁在顾家跨年，明年就在穆家，轮流着来，只图喜庆热闹。 　　等新年的钟声敲响，大人们给他们小辈发红包，之后各自回家睡觉。 　　“好啊。”穆楚应着，想了想说，“去年是在你家，今年该在我家熬年了。” 　　说着说着，她还有点期待。 　　顾秦看了下时间，开口：“要考试了，这几天早点睡觉，哥哥过年就回家了。” 　　穆楚应了声，跟顾秦挥手，挂断了电话。 　　外面雪还在簌簌往下落，树枝上裹了厚厚的白，灯光下显得晃眼。 　　她又举起手机拍了张照片，发给顾秦。 　　顾秦刚在电脑桌前坐下，见手机亮起，抬手点开，唇角挂了抹和煦的笑，回复她：【好看。】 　　【快睡吧，晚安。(/摸头.jpg)】 　　另一边，顾惜也发来下雪的图片：【哥哥，家里下雪了，快看！】 　　顾秦点开看了眼，回复她：【要考试了，别只知道玩。】 　　顾惜：【哦】 　　作者有话要说：　　顾秦大型双标现场~ 　　本章依旧随机50个红包！ 第36章 　　除夕夜, 楼下客厅里放着春晚，穆楚和顾惜不感兴趣，拉着顾秦去了楼上。 　　穆家别墅的二楼最东面有个小影厅, 进去后顾惜翻找片子：“咱们看什么呢？” 　　说着，忽而心血来潮, 看向顾秦和穆楚，“不如看阿飘片吧？” 　　穆楚坐在沙发上, 愣了下, 忍不住笑她：“你算了吧, 每次说看的是你，半路吓得哇哇大叫，哭着说不看了的也是你。而且大过年的，就不能喜庆一点，看这个太煞风景。” 　　顾惜嘟了下嘴：“可是咱们三个难得这样聚在一起，我觉得看阿飘有氛围啊。” 　　之后又看向顾秦，“哥哥，你觉得呢？” 　　顾秦在穆楚右手边坐着, 低头拿着手机在发微信。 　　A市那边的项目似乎很忙，他两个小时前才从那边赶回来，来穆家待的这一会儿，打了好几个电话了。 　　听见顾惜的话, 他头也没抬：“你问楚楚，听她的。” 　　手机铃响，他从位置上站起来, 打着电话走出去。 　　穆楚看了眼他的背影，问顾惜：“他这么忙？” 　　顾惜找着片子，随口说：“好像是萃水岭那个项目刚启动就又出问题了，这个项目几年前闹过人命被迫停了，这会儿被对家拿以前的负\面新闻做文章，大过年的也不消停。” 　　“那这个项目是不是还挺难搞的？” 　　“应该吧。”顾惜说着，又想了想，“不过我哥哥应该能搞定，都不让我爸插手的，所以你也不用担心。” 　　“我为什么要担心。”穆楚心虚了一下，脱口而出。 　　之后见顾惜望过来，“我哥哥刚毕业就摊上这么个烂摊子诶，你不应该担心吗？白疼你了！” 　　“……” 　　穆楚没接腔，指了指那个校园题材，封面是个穿着高中校服，蓬头散发，脸上带血的女孩子照片：“就这个吧。” 　　“校园啊？”顾惜突然怂了，“会不会太贴近生活，晚上做噩梦啊？” 　　穆楚挑眉：“不是你要看的吗？胆小就好好看喜剧片，还看什么阿飘啊。” 　　“谁说我胆小了。”顾惜不服气，选中这个播放，顺便关了灯营造氛围。 　　顾秦打完电话回来的时候，房间里很黑，他顺势目光落向前面的荧幕。 　　漆黑宁静的夜晚，宿舍里，一个蓬头散发的阿飘站在其中一个睡着了的女孩身边，一下又一下地扯着那女孩的头发。 　　伴随着女孩惊恐的尖叫声，顾惜突然“啊——”地大喊，扑进穆楚怀里：“我不看了，我不看了！” 　　“楚楚，咱们换一个吧，不看这个了。”她可怜兮兮。 　　穆楚盯着荧幕看得正认真，随便揉揉她头发：“不是你要看的吗，我觉得还行。” 　　顾惜：“……” 　　刚巧这时候顾惜手机亮起，尹黎昕打来了视频电话。 　　她目色亮了些，抱着手机站起来：“我去接电话，你喜欢就自己慢慢看。” 　　飞奔至门口，看到站着的顾秦，她把手机藏起来避免他看见备注，咧嘴笑笑：“哥哥，你跟楚楚看吧，我约了同学补习。” 　　顾秦扫了眼她搂进怀里一直在震动的手机，嗤了声：“补习？” 　　顾惜心虚，不说话。 　　“去吧。”他很好脾气地放她走了。 　　顾惜如蒙大赦，撒腿就跑。 　　顾秦关了门，抬步走过来，在穆楚身边坐下。 　　她搂着抱枕表情纠结，一双手把抱枕抓得变了形，明明害怕却仍看得津津有味。 　　他扯过她怀里的抱枕，垫在腰下，自然地向后靠。 　　穆楚只觉得怀里一空，恰好屏幕上闪过恐怖镜头，吓得偏过头差点儿叫出来。 　　看到顾秦，她皱眉：“你干嘛抢我抱枕！” 　　“太累了，想靠一靠。”他声音散漫，带着倦意。 　　穆楚想到刚刚顾惜说他很忙的事，估计着他从C市赶回来，确实没休息过，也就不跟他一般见识了。 　　她站起来，想再找个抱枕，否则怀里空空的有点怕人。 　　不过屋里太黑，她四下看了看，也没瞧见。 　　猜到她的意图，顾秦把她扯回来，胳膊伸过去：“给你抱？” 　　说完又笑了下，意有所指，“别一激动咬下去就行。” 　　穆楚愣了下，思绪有些飘远。 　　她初二的那个寒假，刚好也是穆家跨年。 　　顾惜放了个恐怖片，和今年的情形差不多，她看了个开头就吓跑了。 　　最后剩下穆楚和顾秦两个人在这里。 　　那个时候，穆楚刚从初一的事情里走出去，见到顾秦还做不到现在这样自然，不怎么跟他讲话。 　　顾秦好多次试着跟她交流，她也很少回应。 　　所以当时顾惜一走，剩下他们两个的时候，气氛有点古怪。 　　她认真把精力转移向荧幕，当顾秦不存在。 　　后来真的被剧情吸引，一门心思看着电影。 　　许是太投入，恐怖镜头出现时，她被吓得尖叫。 　　顾秦拉她时，她下意识当成是一种攻击，出于防卫，她抱住他的手臂，狠狠咬了下去。 　　房间里暖气很足，他当时只穿了条黑色半袖。 　　被穆楚一口咬下去，顾秦疼得闷哼一声，却没躲避，更没开口说话，生怕吓着她。 　　等穆楚醒过神儿来，他手臂上已经落下两排深深的牙印。 　　……也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 　　穆楚当时盯着自己的“杰作”，薄唇翕动，却半晌无话。 　　顾秦也没恼，懒洋洋地笑了：“你这胆子，也没比惜惜大多少。” 　　穆楚沉默。 　　顾秦看着她，叹了口气：“真的以后都不跟哥哥说话了？你大半年不跟哥哥说话，礼物也不接，哥哥很难过的。” 　　见她一直低着头，他指间挑起她下巴，左边胳膊伸过去，态度很好地跟她打着商量：“要不然，这个也给你咬一下？花花以后不要不理哥哥，行不行？” 　　荧幕的光线落下来，她看到他颈上挂着的那枚戒指，想到半年前他对自己的疏远，又想到苏蔷薇。 　　也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就下了狠劲儿。 　　她扯过他自己送上来的手臂，朝着大臂内侧最柔软的地方，咬下去。 　　她用了很大力，明显感觉到顾秦疼得僵直了身子，却还在笑：“你如果咬得落下疤痕，哥哥记你一辈子。” 　　穆楚听到这话松了口，之后很听话的，使了更大的力。 　　都这么说了，那就身上永远带着她的痕迹，记她一辈子吧！ 　　如此，以前的事，她就再也不跟他计较了。 　　…… 　　“发什么呆啊？”顾秦的话打断她的思绪。 　　穆楚看着他伸过来的右臂，抚上当初她咬过的位置，隔了这么多年，似乎现在才想起来问一句：“疼不疼？” 　　她当时咬得确实狠，都出血了。 　　屋里热，他这会儿外套和毛衣都没穿，一如既往着了件半袖。 　　将袖子上扯，荧幕的光照过来，大臂内侧的疤痕犹在。 　　顾秦也看过去，目色里染着缱绻的温柔。 　　他那天就是故意激她的，总想她在他身上留点什么，不过没想到她比他想象中还狠。 　　“你当时得多恨我，专门挑最薄弱的地方攻击。”微弱的光线下，他凝着她精致的脸蛋儿，声音柔柔的，夜幕下带着勾人的蛊惑。 　　穆楚没说话。 　　那时候，确实挺恨他的。 　　恨他不喜欢她，疏远她。 　　也恨他喜欢苏蔷薇，让那个女人有底气在她跟前趾高气扬，讽刺她。 　　不过也是一场误会。 　　如果她那时候知道他跟苏蔷薇其实没关系，是苏蔷薇骗她的，可能还会少恨他一点。 　　但他疏远她，总是事实吧？ 　　穆楚把脚放在沙发上，也没了看电影的心思，抱住膝盖垂着头：“哥哥，我初一那会儿，你是不是挺讨厌我的？” 　　顾秦眉心蹙起，看着她：“怎么会这么想？” 　　穆楚轻轻说：“我那时候不学好，你经常凶我，总是很生我的气，后来还不愿意跟我补课了，让我自生自灭。” 　　顾秦忆起过往种种，无奈吐了口浊气，抬手抚上她的脑袋，轻轻揉了几下，语气里带着认真：“花花。” 　　穆楚扬起下巴望他。 　　“哥哥从来没有讨厌你，只是那时候——” 　　顾秦顿了顿，似在回忆，“总觉得你心里有事，却不跟哥哥说，宁愿作践自己也不肯告诉我，让我帮你。” 　　他自嘲一笑：“可能，哥哥在你这儿还没那么重要吧，也不值得你信赖。” 　　穆楚诧异地看着他，有点意外，他那时候居然这样想。 　　顾秦垂眸，挣扎了许久，最终问出了他一直想问的话：“你那时候，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穆楚一颗心陡然提了起来，半天不知道说什么，薄唇翕动，脸上带了一丝慌乱。 　　她那时候表现的，很明显吗？ 　　又听顾秦自言自语，语气里带点苦涩：“或者，是早恋了。你喜欢的男生是个小混混，把你也带坏了？” 　　穆楚：“……”想象力还挺丰富，跟顾惜真不愧是兄妹。 　　见穆楚不说话，顾秦身子紧绷了些，看着她，深邃的目光里带着点犹疑的不安：“难道被我说中了？” 　　“没有！”她皱眉。 　　她才不会喜欢小混混！ 　　顾秦似乎松了口气，却也对以前愈发好奇：“那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学习，还翘课打架，怎么教育都不听？” 　　穆楚下意识想找个理由糊弄过去，出口时，却顿了顿，没出声。 　　沙发旁边有个小推车，上面摆着香槟，好像是下午她爸在这儿看电影留下的。 　　她给自己倒了一点，仰头喝尽。 　　顾秦看着她的举动，怕她喝醉本想阻拦，她却已经酒水下肚。 　　穆楚放下酒杯，转身看着他，似乎下了什么决心一般，出声质问他：“你那时候为什么疏远我？为什么要跟苏蔷薇走的那么近，还跟她戴一模一样的戒指？” 　　“惜惜说苏蔷薇的戒指不是你送的，那她经常跟你待在一起，手上戴着跟你一模一样的戒指装情侣，你长着两只眼睛是瞎的吗，没看见？！”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勇敢又暴躁的花儿~ 　　月底了，大家手里还有营养液嘛，求灌溉(* ￣3)(ε￣ *) 　　本章依然随机发50个红包！ 第37章 　　顾秦被穆楚问的愣住了。 　　好半晌, 他才半梦半醒间唤了一声：“花花，你……” 　　心上突然跳得快了几分，有一个很不确定的猜想在蔓延。 　　“你不要自恋！” 　　穆楚压下快要提到嗓子眼儿的心脏, 厉声打断他。 　　“我不是喜欢你，更不是吃醋, 而是对你很失望！” 　　“……”顾秦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她继续说：“就算我跟你不是亲兄妹，也是一起长大的情分吧？知道你对我好, 我也是把你当亲哥哥对待的。可初一那年你突然就对我不好了, 你还跟苏蔷薇走得很近, 跟她戴情侣戒指。” 　　她顿了顿，眼睫轻颤，声音慢慢小下去：“我那时候觉得，你可能谈恋爱了，所以要跟其她女生保持距离，尤其是我这种毫无血缘关系的假的妹妹，免得你女朋友吃醋。” 　　顾秦听着她的话，简直觉得不可思议！ 　　脑海中忆起以前的种种, 他心上涌起一抹复杂，着急否认：“花花，我没有跟苏蔷薇在一起过！” 　　提到苏蔷薇，顾秦也想到了那枚戒指, 记起当时顾惜气势汹汹拉着苏蔷薇问她戒指的那件事。 　　他眉心紧蹙，凤目里闪过不虞。 　　说实话，他现在连苏蔷薇具体长什么样, 都不太记得了。 　　默了半晌，他开口问她：“我高中时有个朋友，叫齐盛，记得吗？” 　　穆楚唇角动了下。 　　齐盛，她可太记得了！ 　　那天她捧着围巾去高中部找顾秦，看到和他一起趴在栏杆上说话的人，就是齐盛！ 　　齐盛当时说，要给顾秦介绍女朋友，顾秦没拒绝。 　　结果没几天，苏蔷薇就出现在他身边了。 　　见她的表情似乎对这人有印象，顾秦才继续说：“苏蔷薇是他表妹，他那时候想介绍给我做女朋友，我没答应，他就经常带着苏蔷薇出现在我身边。” 　　穆楚：“？” 　　没答应吗？ 　　可是她明明听见齐盛说给他介绍一个的时候，他默许了呀，还说自己很挑。 　　难道说自己很挑，不是默许的意思，而是拒绝的意思？ 　　那他这人说话可真奇怪。 　　但后来苏蔷薇就出现在他身边了，这也太凑巧了不是？ 　　顾秦突然问她：“你仔细想想，你每次看见我，都是我和苏蔷薇单独待在一起吗？” 　　穆楚微怔，认真回忆了一下。 　　除了顾秦第一次把她从网吧揪出来那次，只有苏蔷薇一人跟着他以外。 　　其他时候，好像都是一群人跟着顾秦。 　　就连她偷偷跟着顾秦，结果被苏蔷薇半路截住，出言讽刺她那日，也不是他们俩单独在一起。 　　齐盛也在，好像田衡哥哥也在，还有其他几个朋友。 　　顾秦这种风云人物，学生时代身边永远跟着那群人，她都见习惯了，所以自动忽略， 　　但苏蔷薇是女生，那就太扎眼了。 　　何况，他那时候莫名其妙对她心不在焉，学校又有他和苏蔷薇的流言满天飞，她本来就很敏感的。 　　再加上，苏蔷薇的戒指，还有苏蔷薇对她说的那番话…… 　　顾秦很认真地跟她解释，生怕她有一丁点的误解： 　　“网吧门口遇见你那次，是我跟她走得最近的一次，那天老师让我们俩出去准备元宵晚会的道具，但路上我也没跟她说过话。” 　　“后来又无意间看到你在网吧里，简直把我气坏了。那天我记得不是丢下她，拉着你走了吗？难不成你觉得你在哥哥心里，还不如她一个外人？” 　　听顾秦这么说，穆楚这会儿才记起那天的细节。 　　顾秦对苏蔷薇的态度，确实淡淡的，不像情侣。 　　普通人，或许一眼就能看穿。 　　只有她当时深陷其中，被蒙蔽了。 　　听到顾秦说苏蔷薇是外人，穆楚浅浅的，扯了下唇角。 　　顾秦又说回那枚戒指：“我其实，真的没怎么跟她说过话，脸都没看仔细过，一个根本没放在严厉的人，又哪会注意她手上有没有戴过戒指？” 　　“是后来惜惜拉着她来问我，我才知道她仿了枚戒指跟我的一样，还跟别人炫耀是我送的情侣戒。我那时候也挺生气，还因为这事跟齐盛闹掰了，之后跟他们表兄妹再没联系过。” 　　听着他口若悬河说了半天，穆楚往沙发后面靠了靠，漫不经心的样子：“你跟我解释这么详细干什么？我对这些没那么感兴趣，你喜不喜欢苏蔷薇，管我什么事？” 　　室内光线黯淡，顾秦看不到她逐渐翘起的嘴角，却能听出她语气里压不住的小得意。 　　他食指点在她眉心，惩罚似地轻轻戳着：“你觉得我因为苏蔷薇，对你不好？还谈恋爱了，所以跟你保持距离？楚楚，你这么想我的吗？” 　　穆楚笑意淡下来，沉静的眸子凝着他：“如果不是因为苏蔷薇，那你为什么突然躲着我？” 　　顾秦身形僵了下，将点在她眉心的手指收回来。 　　穆楚微微坐直了些，尽量让自己说话的语气很平静，仿佛早就已经不在意：“我每次叫你的时候，你看都不看我，态度也冷冷的。我直觉很准的，那时候，你不喜欢我，甚至讨厌我。” 　　她缓缓低下头，盯着放在沙发上的脚丫子，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跟他说这个。 　　说起来时，心里还是觉得委屈。 　　她还记得那个下雨的周末，他不肯送她回家，［獨］却抢了顾惜的薯片懒洋洋地在家看电视。 　　那时候，她觉得他可能永远都不会再对她好了。 　　“没有。”他声音带了些沉重的沙哑。 　　没有不喜欢，更没有讨厌。 　　是太喜欢，喜欢到让那时的他觉得是一种罪恶。 　　十七岁的少年，想跟十三岁的女孩谈恋爱，想把她永远拴在自己身边，让她只属于自己一个人。 　　现实里，恐怕没人能够接受这样偏执的喜欢。 　　他自己同样不能。 　　甚至觉得他可能有什么严重的心理疾病。 　　他不是想要躲着她，而是怕自己突然萌生的，难以自控的病态的占有，会在哪天冲动之下伤到她。 　　听着穆楚今天的话，他才知道，自己当时只顾着想这些，却忽略了她青春期的小敏感。 　　她居然以为，他讨厌她。 　　穆楚坐在沙发的角落，荧幕上恐怖片独特的声音时不时传来，她也不知道剧情讲到哪里了，只随便盯着看。 　　“花花……”他轻轻唤了一声，眼底带了几分疼惜和愧疚，“哥哥从来没有讨厌你。” 　　穆楚缓缓望过来，似乎等他解释。 　　顾秦却突然不知道说什么。 　　真实的理由，实在难以出口。 　　他沉吟着，半晌后干巴巴说了一句：“中二病，你懂吗？” 　　穆楚：“？” 　　顾秦摸了下鼻子：“就是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人间牛逼，狂妄不可一世，然后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觉得大家都讨人厌，就他自己清新脱俗，但事实上，他自己才是天底下最傻逼，最幼稚，最讨厌的人的一种病。” 　　穆楚懵了一会儿，弱弱地回复：“可是中二病不是指的初二吗，那时候你都高三了。” 　　顾秦噎了一下，淡定地回答：“我可能心理发育迟缓，所以青春期来得比别人晚。” 　　“哦。”穆楚琢磨着他的话，“仔细一想，你那时候的确挺讨人厌的，又装逼又高冷，跟你说的中二病很像。” 　　“……”顾秦笑，“那你别跟犯二的病人一般见识，行不行？” 　　穆楚低着头小声嗫喏：“本来就没跟你一般见识。” 　　顾秦还想再说什么，她已经不想再谈下去，皱眉：“别吵，打扰我看电影了。” 　　“这么吸引你？”顾秦挑眉，也顺势往荧幕上看。 　　刚巧镜头一转，画面变了。 　　雨夜，空旷的教室里，一男一女拥吻在一起，干柴烈火，衣服落在地上，喘息声交织着雷鸣。 　　耳畔传来顾秦带着沙哑的低笑：“打扰你看这个了？” 　　穆楚：“……” 　　这个画面时间还挺久，穆楚一时间眼神不知道往哪儿瞟才好，就那么机械地坐在那儿，随口胡诌：“阿飘在他们俩后面。” 　　语罢，长发阿飘真的出来了。 　　镜头一闪，伴随着震耳欲聋的恐怖特效音，穆楚脊背一凉，随着画面里的女生齐齐豪了一嗓子：“啊——” 　　顾秦看着突然扑过来的女孩，自然地搂进怀里。 　　她捂着耳朵埋在他胸口：“走了吗？阿飘走了没有？” 　　荧幕里，已经由黑夜转为白天，教室里老师在上课。 　　顾秦调低了音量，慢悠悠给自己倒了杯香槟，摇晃几下，嘴上说：“还没有。” 　　见她要起来，他贴近她耳畔：“阿飘在扯女生的头发。” 　　穆楚一哆嗦，又重新缩回去，紧紧楼住他的腰。 　　顾秦仰头，饮尽杯中的酒，性感的喉结滚了两下，一股灼烧感蔓延全身，目色里逐渐染上迷醉，晦涩不明。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顾秦余光扫了眼，保持着原有的姿势，任穆楚继续抱着他。 　　顾惜走过来，看到沙发上的情形时，直接笑了：“楚楚，我还以为你胆子多大呢。” 　　穆楚闻声回了神，猛地直起身，才发现自己刚刚紧紧抱着顾秦。 　　似乎抱得还挺久。 　　她小心翼翼去看顾秦的神情，他脸色看不出情绪，只又给自己倒了杯酒，在手上把玩。 　　见顾惜坐过来，他淡淡问她：“跟谁补习呢？” 　　顾惜刚坐定便被问的一滞，脊背僵直了，随口回答：“同学。” 　　“补习的什么，给我和楚楚也讲讲？” 　　“……” 　　“快高考了，别给我早恋。” 　　“我没有！”顾惜反驳。 　　顾秦轻嗤：“最好没有，有的话，你就完了。” 　　“真没有！”穆楚举手，“我可以作证。” 　　顾秦没接腔，默默饮了手上的酒，放下杯子出去。 　　顾惜对着他离开的背影翻了个白眼，简直不能忍，看向穆楚：“你就这样跟他一起坐这么久？我对你的佩服，又增高了一个度。” 　　穆楚耸肩。 　　他刚刚还不是这态度来着。 　　今晚上还挺能说的，居然一本正经给她解释苏蔷薇的事。 　　新年的钟声敲响，小辈们领了红包便散了。 　　顾惜跟家人一起离开，穆陵城和蒋南卿给亲朋好友打电话拜年。 　　穆楚因为之前的那杯酒，这会儿有点困，早早回房间睡觉。 　　顾秦没回家，一个人站在穆楚卧室下面的一处暗影里，盯着她室内的灯光，神色复杂。 　　他今天才知道，曾经给她的心灵带来了伤害。 　　她当初为什么突然对他刺刺的，处处跟他唱反调，现在也似乎有了合理的解释。 　　心上没来由一阵烦躁，他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一盒烟，抽了根点燃。 　　吐纳间，灰白色烟圈和纷纷扬扬的雪花纠缠在一起。 　　再抬头，他看到穆楚房间的灯熄灭了。 　　他依然停在那儿，长久驻足。 　　其实从记事开始，他对待穆楚和顾惜的态度，就是不同的。 　　小时候老爸对他教育严厉，但对顾惜却是毫无底线的宠溺。 　　老爸总说穆叔叔是女儿奴，实际上他自己也半斤八两。 　　所以幼年的顾惜很娇气，爱哭，爱耍公主脾气，还喜欢动不动去爸妈那儿告状，烦人的要命。 　　但穆楚不一样。 　　她很爱笑，嘴巴甜，有时候乖乖巧巧待在他身边，时不时暴露几分小崇拜，眼神里都是倾慕，就很讨人喜欢。 　　那时候他总觉得，如果穆楚和顾惜换一换就好了，他更喜欢穆楚这样的做妹妹。 　　可能，他对穆楚的喜欢就是这么无意识滋生出来的。 　　突然意识到对穆楚的感情，是在高三的冬天。 　　那时候她初一，初中部跟他在一个校区，时不时就能看到那抹浅影。 　　身边总有朋友讨论她，说小姑娘五官精致，长开了一定是美人胚。 　　那时候每每听到，他会有一种自己的宝贝被觊觎的感觉，很不爽。 　　他很在意她身边有男生出现，起初还能克制，直到那一次，他在学校旁边的书店门口，看到有小男生堵着她表白。 　　十三岁的初中生，还想着谈恋爱？ 　　他莫名升起一团火，想冲过去把那小子揍一顿。 　　事实上，他还真这么干了。 　　不过一拳没来得及挥出来，男生吓跑了。 　　当时穆楚看见他很高兴，甜甜地冲他笑：“哥哥。” 　　顾秦看着她手里粉色的信封，脸色陡然阴沉，握住了她的手腕：“你接他情书？答应了？” 　　穆楚笑意僵在脸上，疼得皱眉：“哥哥，你轻点，好疼！” 　　他也不知道那天怎么了，明明天上下着雪，很冷，脾气却特别火爆。 　　不仅没有松开她，反而因为她的挣扎更加冲动，手上愈发用力：“你为什么接他情书？” 　　似乎是因为疼，穆楚委屈的差点哭了：“这不是情书，我刚刚拍的一寸照，过几天要报名数学竞赛！” 　　顾秦顿了下，回神后接过来看了眼里面的照片，还给她，辩白略显无力：“你还小，别早恋，哥哥为你好。” 　　她细白腕上落下青红，眼泪滚落下来，突然推了他一把，莫名其妙骂了声“笨蛋”，直接跑掉了。 　　顾秦在原地停留良久，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那天临近圣诞节，刚好田衡过来找他，在一旁目睹了整个过程。 　　田衡走过来，手搭在顾秦肩上：“你反应是不是过激了，小孩子要引导，这样会吓到她的。而且楚楚一向很听话，你不问清楚就这样很不对。” 　　等了半天没听见回应，田衡才试探着说了自己的猜测：“你别告诉我你喜欢楚楚，刚刚在吃醋。” 　　田衡的话犹如醍醐灌顶，顾秦自己都有些懵了。 　　他第一次，把对穆楚的感情朝这方面想。 　　田衡却说：“你可别吓我，楚楚还小着呢！” 　　顾秦掀了掀眼皮，烦躁的要命：“能把你吓死？” 　　田衡：“举个例子，我如果现在跟你说我喜欢顾惜，你觉得怎么样？” 　　“你有病吧！”顾秦脱口而出，“她才十三！” 　　之后自己也愣了。 　　半晌后，他说：“我没喜欢穆楚，作为哥哥关心则乱不行吗？” 　　之后也没理田衡，抬步进了学校。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他觉得这不是一个好苗头，应该避着点穆楚。 　　或许俩人接触少了，就放下了。 　　其实他没疏远她多久，只一个月。 　　那一个月，对他而言就像一年那样漫长，他躲着她，尽量不去逗她玩儿。 　　最后却发现自己根本放不下，反而发了疯的想她，比以前更盛。 　　后来他就想通了，喜欢就喜欢，也没那么见不得人，他克制自己等她长大不行吗？ 　　然而他发现，穆楚变了。 　　她翘课，去网吧，结交小混混，一看见他就像只浑身长满刺的小刺猬。 　　他居然从来没有把她的转变，跟他自己的恶劣行为联系在一起。 　　还觉得她根本不把他当回事，可能喜欢了哪个小混混。 　　今天才知道，她以为他不在意她了，小心翼翼以自己的方式博取关注。 　　顾秦的心，一阵抽疼。 　　悔不当初。 　　—— 　　穆楚因为之前喝了点酒，晕晕乎乎睡着了。 　　半夜醒来，觉得口干舌燥，她开了灯起来倒水喝。 　　咕咚咕咚喝了一整杯水，发现阳台的窗帘昨晚上没拉，揉着迷糊的眼睛缓慢过去拉窗帘。 　　视线不经意下瞥，看到她家外面的长凳上，坐着一抹熟悉的身影。 　　是顾秦。 　　她今晚上没喝多少酒，只脑袋有点晕，意识还是清醒的。 　　这会儿看见他，就更清醒了。 　　抬头看了眼屋里的挂钟，凌晨三点半。 　　零点过后顾惜一家人就走了，难不成，他一个人在底下待了三个半小时？ 　　这人有病吧，待她家楼下干什么？ 　　大过年的，生病了怎么办？ 　　困意消散了，她从衣帽间换上羽绒服，蹑手蹑脚从家里出去。 　　雪似乎飘了很久，落下厚厚的一层，脚踩上去咯吱作响。 　　路灯下，顾秦就那么在长凳上坐着，穿着白色立领毛衣搭黑色及膝呢绒外套，肩头和头发上被雪染白，鞋尖儿上也沾着雪。 　　他手里夹着根烟，默默地抽着，脚边落下好多烟头，有的已经被雪掩埋。 　　这个点别墅区很安静，连个人影都没有，他一个坐在这儿，很是显眼。 　　新年的斑斓灯光下，还反衬出孤寂落寞的味道。 　　穆楚脚步缓下来，慢慢走近他，试探着开口：“哥哥？” 　　似乎冻太久了，他反应有些慢半拍，滞了两秒才抬头。 　　红色灯笼的光线打在他俊逸的脸上，眉眼染上温润的柔和。 　　穆楚瞧着地上的烟头，抬眸不解地问：“你怎么还在这儿啊？” 　　他没说话，扔了手里的烟，徐徐起身。 　　下一秒，突然将她扯进了怀里，用力抱住。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要的二更，我来了！！！ 　　但是，下午和明天有点事没时间，所以明天上午没有更新，下章在周四下午【抱头】 　　谢谢大家的营养液，爱你们（づ￣3￣）づ 　　本章100个红包，周四下午发~ 第38章 　　他在外面冻了很久, 浑身都有些僵了。 　　穆楚被他拽进怀里时，感觉他胸前也是一片冰凉。 　　她脸埋进去都是冷的，还沾着雪, 又裹挟着烟草的气息。 　　穆楚这会儿大脑一片空白。 　　因为这个突然的拥抱，整个人有点反应不过来。 　　他为什么就, 抱她了呢？ 　　喝醉？ 　　可他今晚没喝很多酒。 　　烟倒是抽了不少。 　　但是，抽烟又不会醉人。 　　他箍得她很紧, 穆楚有些窒息, 不由在他怀里挣扎, 顺便问他：“哥哥，你，你怎么了？” 　　顾秦下巴抵在她肩头，声音里带着低哑，听起来脆弱又无助，隐约还掺杂着痛心与亏欠：“花花，对不起，我不知道以前伤害到你了, 哥哥不是故意的……” 　　穆楚想到先前跟他提的事。 　　沉默半晌，她扯了下唇角，突然笑起来：“这件事，不是已经翻过去了吗, 你怎么还记着呀？” 　　顾秦依然紧紧抱着她没说话。 　　这件事，他心理上过不去。 　　他记起她那时候的改变，想起那段时间里, 穆叔叔和穆阿姨的担心。 　　又记起他不分青红皂白对她的训斥。 　　心疼的要命，也懊恼的要命。 　　他曾经无意间的伤害，让一个单纯美好的女孩走向堕落。 　　如果不是她自己足够强大，慢慢变好，他就毁了她一辈子。 　　对他而言，这是很大的罪孽。 　　穆楚真的快要被他勒死了，依旧在推他，推不动只能出声喊：“哥哥，你先放开我好不好，我喘不过气。你要是今晚上把我勒死了，明年今天就是我的忌日，是不是就更对不起我了？” 　　顾秦回神，这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她。 　　穆楚大口呼吸了几下，冲他皱眉：“你这人什么时候这么矫情了，我都没说你什么，你自己在这儿虐待自己。” 　　顾秦拂落她头上落下的雪花，喃喃地问：“那时候是不是挺恨我的？” 　　穆楚仰头看着天上的飞雪，似乎认真想了一会儿，点头：“是挺恨的吧，要不然怎么在你胳膊上咬那么狠？” 　　说完看着他脸上自责的表情，她又笑了：“但是哥哥也有很多很多对我好的时候啊，给我买东西，发零花钱，我在学校有事情，你也总能帮到我。” 　　她舒了口气，说起这些，曾经的不满自己好像也真的放下了。 　　那时候，本来就是她自己要喜欢他的，即便受伤，也跟他没什么关系。 　　“比起哥哥对我的好，那短短的一个小插曲，能算得了什么呢？” 　　她抬头冲他挑眉，“而且你不是说你那时候中二病吗，我就更没必要跟你这个病人一般见识，对不对？” 　　顾秦静静望着她，看雪花纷纷扬扬落在她发顶，很快染了片白。 　　路灯下，她鼻尖儿冻得通红，说话时哈出白色的热气。 　　“外面冷，快回家吧。”突然从暖气屋里出来，待太久他怕她冻着。 　　穆楚抬头看一眼他脖子，眼珠一转，倏而道：“哥哥，你等我一下好不好，我送你一样东西，新年礼物！” 　　顾秦还没应话她就往家里跑，跑一半又回头：“一定要等着！” 　　看着她的样子，顾秦目色里染上笑意：“慢点儿，别摔了。” 　　顾秦等她的空挡，去穆楚家院里拿了扫帚和畚斗，把刚刚他留下的烟头扫起来，倒进旁边的垃圾桶。 　　穆楚喘吁吁跑着下来，捧着一条围巾，递过去：“虽然丑了点，但是这可是我第一次织围巾，意义还是不一样的。” 　　这是初一那年织的围巾，当时扔进了垃圾桶。 　　但后来又舍不得，她折回去给捡回来了，洗干净后默默藏起来。 　　本以为这东西再无用武之地。 　　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又突然想送了。 　　记得当时织围巾时，她还满怀少女的娇羞，幻想着他在学校里戴着她亲手织的围巾，心里便涌上一股甜蜜。 　　如今时隔多年，再送给他时，穆楚已然没太大的情绪。 　　只是觉得，当年本来就是织给他的，如果他收下了，以前的事就圆满了解，彻底翻片了。 　　就当，是妹妹送给哥哥的礼物吧。 　　然而举了半天，他却没接，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穆楚眉头渐渐拧起，有点小生气：“你不要啊？那算了！” 　　她正要收回，他却弯下腰来，凑近她：“外面待太久，手冻僵了，你帮我系上。” 　　穆楚觉得他这借口太烂了，想拒绝。 　　但仔细想想，他确实在冰天雪地待了三个半小时。 　　冻僵的说法也许不夸张。 　　他在她跟前低着头，很有耐心地等她系。 　　抿了下唇，穆楚决定不跟他计较，慢慢把围巾缠绕在他修长的脖颈上。 　　突然调皮的心理作怪，绕两圈后，扯着两端用力一拉—— 　　顾秦被勒得咳了几声，挑眉看她：“花花，你想勒死哥哥？” 　　穆楚力道松了些，却依旧扯着围巾两端不撒手，迫使他一直低头跟她说话。 　　他个头太高，高三那会儿就183了，大学后又长高了三四公分，平时她得仰着脸看他。 　　现在她扯着这个就能跟他平视了，感觉还不错。 　　穆楚得意地翘着唇角，继续拽着玩儿。 　　顾秦顺着她手上的力道，忽而往前倾。 　　片刻间，两张脸贴在一起，鼻尖隐约蹭了下。 　　穆楚呼吸一滞，瞪大了眼睛看着突然靠近的一张脸，整个人愣住。 　　顾惜很喜欢桃花眼，但穆楚就钟爱顾秦这样的丹凤眼。 　　眼型丰满圆润，墨色的瞳仁与眼白比例适中，上眼皮内双，眼头钩子般向下弯，眼尾又自然地往上翘，笑起来时，仿佛春花秋月，流露万种风情。 　　雪花落在他长而浓密的睫毛上，晕染成水汽，又为那双眼平添几许别样的韵致，似有说不出的风流。 　　可他偏生不是那种风流浪子，带着与生俱来的矜贵自持，无端端生出禁欲的美感，是万千少女的心头爱。 　　顾秦本来是想逗她一下，没想到她莫名其妙发起呆来，没有半点被他吓到的羞恼。 　　一时无趣，点了下她小巧的鼻尖儿：“干嘛？” 　　穆楚回神时，才发现两人呼吸交织在了一起。 　　她忙后退一步，松开了扯在手里的围巾，耳尖染上潮红。 　　他如果不打断她，她刚刚可能会凑上去亲他的眼睛。 　　那就太丢人了！ 　　今晚喝了点酒，自制力方面可能有点不太好控制。 　　她努力平复着跳动的心脏，声音异常平静：“哥哥，很晚了，你快回家吧。” 　　“嗯，你也回去睡觉。”他轻轻应着。 　　穆楚跟他挥手，跑着回家。 　　等回到卧室再看窗外，他人还在下面站着。 　　看见她站在窗前，他含笑挥手，突然拿着手机打字。 　　穆楚看到床上放着的手机亮起，过去点开。 　　顾小草：【谢谢花花的新年礼物，哥哥很喜欢！】 　　穆楚含笑倒在床上，很傲娇地回复他：【不用太感激，我拿你练手而已。】 　　顾小草：【明年可以继续拿我练手。】 　　“想的可真美！”穆楚吐槽了一下，关灯睡觉。 　　顾秦站在楼下，看着她卧室的灯熄掉，低头打量着颈上的围巾，勾唇一笑。 　　他们家花花第一次织围巾，丑是丑了点，但心意他喜欢。 　　说是新年礼物，先前一直不拿出来，分明是没打算送他。 　　没想到今晚在外面冻上几个小时，意外摊上这等好事，倒是赚了。 　　—— 　　顾秦自诩身体素质挺强，但是雪地里站了近四个小时，还是在大年初一的日子里，发了高烧。 　　他这会儿躺在床上昏昏沉沉，顾惜端了水送药过来：“哥哥，妈让你把药吃了。” 　　昨晚上，顾惜原本以为他哥哥老早就回房休息了，半夜迷迷糊糊上洗手间，听到外面有动静出来看情况。 　　结果发现他居然刚从外面回来。 　　他一进卧室就倒在床上，顾惜觉得不对劲去看了眼，却发现浑身滚烫，量体温三十九度多，吓得顾惜直接把她爸妈喊了起来。 　　昏昏沉沉睡到现在，此时此刻，顾秦这张脸气色终于看上去好了点。 　　顾秦坐起来吃了药，看她穿得整整齐齐，问：“要去给爷爷奶奶拜年？” 　　他嗓子疼得厉害，声音里还带着鼻音。 　　顾惜应了声，又说：“妈说你身体不舒服，就不用去了。” 　　“对了，你昨晚上干嘛了？”顾惜还挺好奇的。 　　顾秦睇她一眼：“小孩别管大人的事。” 　　顾惜撇嘴，看到手机亮起，点开发现穆楚发了条语音：“新年快乐，祝惜惜小仙女新的一年里朝霞璀璨，生活美满，永远开开心心！” 　　顾秦往那边瞥了眼，摸出自己的手机，点开微信。 　　扫一眼后，又放下，目色里闪过失望。 　　给惜惜发都不给他发，小白眼儿狼。 　　“喂！”顾秦突然叫了顾惜一声。 　　顾惜抬头，疑惑地看他：“怎么了？” 　　顾秦捧着水杯，指尖缓慢在杯壁上敲击着，状似无意地问：“你跟穆楚不是感情好吗，她大过年的就给你发个语音？都不……送你新年礼物什么的？” 　　顾惜想了想：“南卿阿姨给我送礼物了，妈也给楚楚送礼物了，然后你不是也给我们俩买礼物了，那我和楚楚就不用再互送了吧，往年也没送过呀。” 　　顾秦清了清嗓子，指着床头放着的围巾，莫名带了点显摆的味道：“看，她给我送了。” 　　顾惜不明所以的时候，他补一句：“但是没给你送。” 　　“……” 　　顾惜看着旁边的围巾，又看看顾秦，脑子慢半拍地问他：“哥哥，你跟我说这个干嘛？难道你的意思是说，楚楚都给你送新年礼物了，所以我也应该给你送？” 　　顿了顿，她又想到另外一种可能：“或者，你想说楚楚给你送礼物了，却没给我送，所以你们俩关系更好？你想挑拨离间，破坏我们姐妹情？” 　　顾秦：“……” 　　顾惜还在打量那条围巾，仔细看了看，突然想起什么：“咦，这个不是楚楚初一的时候织着玩儿的那条吗，好多年前的了，花样也不新颖，丑成这样拿来打发你，哥哥你怎么还挺高兴的？” 　　顾惜对这条围巾有印象。 　　那时候穆楚有事没事就坐在那儿织，说是给自己织的，不过不知道为什么选了黑色。 　　织完以后，顾惜却从来没见她戴过。 　　还以为是嫌丑扔掉了，没想到这会儿跑她哥哥这儿了。 　　顾秦皱眉，下逐客令：“你不是要去爷爷奶奶那儿拜年吗，赶紧走！” 　　顾惜吐了吐舌头，一边拿手机回着微信，一边往外面走。 　　到门口，又被顾秦叫住。 　　她回头：“哥哥，还有事？” 　　顾秦淡淡说：“我知道你嘴巴快，但我生病这事，也不用到处乱说，搞得我跟林黛玉似的。你跟穆楚俩人微信聊天，也别拿我当话题，扯我生病的事。我不给你们俩当话头子，懂吗？” 　　顾惜看向微信界面，穆楚问她是不是要去给老人拜年了。 　　她正要回复她哥哥生病的事，这会儿被顾秦的话搞得一愣，默默将打了一半的字删掉。 　　她哥哥简直莫名其妙。 　　算了，他是病人，脾气不好，她让着他！ 　　顾惜关了门出去，顾秦拿起枕边的围巾缠绕在指尖，想着刚刚顾惜的话。 　　初一织的围巾，现在拿来送给他，是什么意思？ 　　他拧着眉，若有所思。 　　这时，穆楚似乎终于想起他来，难得发了条微信：【昨天忘了说，哥哥新年快乐！】 　　顾秦想到刚刚她给顾惜发的语音，再看看这条，怎么都觉得敷衍。 　　他回复：【就一个新年快乐？】 　　那边没回复。 　　他昨晚上吃药后出了一身汗，从床上起来，去了浴室。 　　洗完澡再出来时，穆楚已经回复了：【快乐还不够？】 　　小花：【那，再祝你今年工作顺利，生活上争取顺利脱单，带回来个嫂子？】 　　顾秦盯着她的话，凤目眯了眯，回她：【那也祝你高考顺利，下半年找个男朋友。】 　　那边再没有回复。 　　—— 　　顾秦初二便带病回了A市，忙项目的事。 　　穆楚的寒假也很短暂，初八就开学了。 　　顾秦工作很忙，再加上穆楚临近高考，两人很少再打电话聊天。 　　不过，他一如既往每晚按时催她回宿舍，避免在教室逗留太久，再发生上次的意外。 　　穆楚和顾惜的生日都在三月，两人相差半个月。 　　因为高三两周星期一次，不方便过生日，所以两家人选了折中的一个周六，给姐妹俩一起过生日，格外热闹。 　　生日宴的地点选在了市中心最大的那家DESTINY饭店。 　　饭店是顾秦舅舅秦曦的，那天清场，专门为顾惜和穆楚庆生。 　　成人礼结束，晚宴上，长辈们陪着亲朋好友说话，顾惜见穆楚去洗手间半天没回来，便出去找。 　　长廊尽头，穆楚一个人静静站在窗口。 　　她今天穿了件白色一字领小礼裙，削肩细腰，长腿纤细笔直，微卷的长发披散着，微风吹拂时露出半张精致的侧脸，优雅高贵，像个小公主。 　　但是，这会儿的小公主似乎不太开心。 　　顾惜走过去，拍了下她的肩：“我还以为你去个洗手间就掉进去了呢。” 　　穆楚回神，冲她笑：“包厢里太闷了，想吹会儿风。” 　　“是挺闷的，这种场合，虽然是咱们俩的生日宴，但实在跟大人没什么话题可聊。” 　　顾惜说着，又忍不住吐槽，“我哥哥居然还在A市不回来，我们俩的十八岁诶，真不够意思！” 　　“可能工作忙吧，其实也没什么，本来今天也不算准确的生日。”穆楚说。 　　顾惜也没再提这个，忽而问她：“楚楚，刚刚许愿的时候，你许的什么？” 　　“就许了高考顺利，生活顺心，家人平安什么的。” 　　穆楚没有隐瞒，她确实许了这些。 　　不知道为什么，以前觉得十八岁有好多好多的愿望要实现，如今十八岁到了，反而什么也不求了。 　　她以前最大的愿望是，十八岁那天可以站在顾秦跟前，跟他说，她喜欢他。 　　现在反而不想了。 　　以前的事早就过去，她如今只想做回那个骄傲的公主，珍重自己，不再卑微。 　　或许，这就是长大吧。 　　顾惜也莫名叹了口气，托腮趴在窗前：“我也跟你差不多，突然就不知道许什么愿望了。以前喜欢上一个人，觉得那就是全部，对于成年后所有的设想里都是他，如今却也能说放下就放下。” 　　顾惜突然笑了：“感觉好奇怪啊，那个时候因为修霖哥哥要死要活的，现在提起来他反而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今天谢修霖也来了，还带着女朋友，送了礼物没多久便走了。 　　看他牵着那女孩的手笑得温柔时，她心上已经不会疼了。 　　穆楚扬眉：“听你这么说，看来尹大少爷转正有望了？” 　　提到尹黎昕，顾惜脸上表情还挺纠结的：“其实我不清楚对他什么感觉，跟对修霖哥哥的时候不一样。” 　　“我以前喜欢修霖哥哥的时候，看见他会情不自禁的紧张，特别拘谨，生怕头发乱了、衣服皱了什么的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 　　“但跟尹黎昕在一起，好像不会这样，他这人小学鸡似的，总让人苦笑不得，相处起来却很舒服。” 　　穆楚若有所思了一会儿，猜测：“或许，你以前对谢修霖是崇拜，对尹黎昕这样的，才是喜欢？” 　　“是吗？”顾惜也说不清楚。 　　穆楚想了想，说：“反正我觉得俩人在一起彼此都舒服，那种感觉应该才是对的。否则，天天拘谨又忐忑的，不累吗？” 　　顾惜沉吟着，琢磨穆楚的话，最终点头：“你这么说，好像确实有点道理。” 　　“对了。”她看向穆楚，很好奇地问，“你有喜欢的人吗？” 　　穆楚笑着摇头：“没有。” 　　“也对，你天天只顾着学习呢。” 　　后面长廊里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穆楚和顾惜几乎同时转过身去看。 　　顾秦正朝这边走过来，后面还跟着沈秘书。 　　看情形，倒像是百忙之中特地从A市赶回来的。 　　他身上穿着黑色西装，胸前领带一丝不苟，颀长的身姿，走路仿佛带风。 　　帅气的五官搭配今日的商务装，比平时多了些稳重与矜贵，气场也很足，旁边路过的几个工作人员忍不住停下来多看了好几眼，恨不能眼睛黏在对方身上。 　　顾惜激动地笑着挥手：“哥哥！” 　　待顾秦走近，她迫不及待挽上他胳膊：“我还以为你真的不回来了呢！” 　　顾秦看着一直没说话的穆楚，视线扫过她身上精美的礼裙，抬手把窗户关上：“穿这么薄你们俩站这儿吹风？” 　　穆楚半晌才回神，低头把一边的头发夹在耳后：“刚刚有点闷。” 　　顾惜已经看到沈秘书手上提的生日礼物，接过自己的打开，看到是一条精美的铂金钻石项链，上面的英文字母是XI，她的名字。 　　沈秘书把另外一份给穆楚，同样的铂金钻石项链，上面英文单词是Spoondrift。 　　他天天喊她花花，穆楚自己都快忘了，她乳名是小浪花来着。 　　顾秦接过顾惜手里的项链，给她戴在颈上。 　　顾惜喜滋滋的笑：“谢谢哥哥！” 　　顾秦没说话，而是直接看向穆楚：“哥哥帮你？” 　　穆楚顿了顿，把项链给他。 　　给穆楚戴时，顾秦动作缓下来，显然温柔了很多，还慢慢帮她整理散下来的长发。 　　顾惜只顾欣赏自己的礼物，没发现什么不同。 　　沈秘书在一旁瞧着，简直没眼看。 　　妹妹和喜欢的姑娘，态度还真不一样。 　　顾惜欣赏完自己的，又去看穆楚的，突然发现不对劲：“哥哥，楚楚的怎么好像比我的好看？” 　　“有吗？”顾秦脸上没什么表情。 　　“有啊。”顾惜说，“它上面钻石比我的多，而且字体也更漂亮，上面还有浪花的纹饰呢，明显更精致。” 　　穆楚听完也看了看顾惜的，确实好像有点差别。 　　顾秦淡淡说：“我还给你们俩送一模一样的？又不是双胞胎。你的不是挺大气的，跟楚楚的不是一种风格而已，哪儿不好看了。” 　　顾惜低头看着自己的，也确实没有不好看，但她更喜欢楚楚那条。 　　沈秘书在一旁看着，心疼顾惜一秒钟。 　　穆楚和顾惜的项链确实是一起订制的，找的也是知名设计师，本来两条项链差不多。 　　但穆楚的项链设计图出来后顾总各种不满意，找设计师反复修改了无数次。 　　做出成品后又改了几次。 　　那最后，精美程度肯定不在一个档位。 　　顾惜指望着她哥哥对她跟穆楚一样，肯定是没望了。 　　她只能期待将来也找个这么好的男朋友，倒还有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　　4月最后一天了，亲亲们如果有快过期的营养液，求灌溉(づ￣ 3￣)づ 　　本章随机发50个红包 第39章 　　顾惜的手机突然响起, 跑到一边接听。 　　很快又折回来，对着顾秦笑：“哥哥，我出去一下, 见个同学。” 　　顾惜走后，沈秘书发现自己站这里很碍眼, 也找了借口离开。 　　长廊上只剩下顾秦和穆楚两个人，穆楚不知道干什么好, 又把窗户推开了。 　　窗外是一条河, 泛着粼粼波光, 河堤绿柳吐露新芽，路灯暖暖流泻下来，静谧又美好。 　　三月的夜晚，风还是凉的，吹来时裹着细细的雨丝，落在人身上止不住颤栗。 　　看一眼她露在外面的雪色肌肤，顾秦脱下身上的西装，裹住她娇小的身躯。 　　暖流从冰凉的肩头蔓延全身, 拢着身上宽大的西服外套，穆楚闻到了熟悉的气息，夹杂着似有若无的檀木香，低调沉稳, 一如他身上的气质。 　　她抬头打量他一丝不苟的穿着，突然感慨道：“在A市待了大半年，哥哥好像跟大学毕业那会儿不一样了。” 　　不知是不是西装领带的原因, 让他褪去了少年气，眉目沉静，浑身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好像，更帅了。 　　顾秦侧倚在窗边的墙上，凝着她精致的眉眼，勾唇一笑：“花花长大了，也跟以前不一样了。” 　　他站直了身子，张开胳膊看着她。 　　迎上她困惑的目光时，他说：“庆祝我们花花成年，哥哥给你一个拥抱。” 　　看着他张开的臂膀，沉默几秒，还是选择走过去，轻轻抱住他。 　　几个月不见，顾秦贪恋怀中女孩儿的温度，抱到就舍不得撒手。 　　却也不敢太过放肆，强忍着连日来的思念，一触即离。 　　“离高考不到百日了。”他帮她拢紧身上的外套，嘱咐说，“平时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像刚刚那样，穿那么薄还开窗，生病了怎么办？” 　　穆楚听话地应下，问他：“哥哥什么时候去A市？” 　　“明天一早就走。” 　　这么快？ 　　看来就是特地赶回来给她和顾惜过生日的。 　　顾秦确实很忙。 　　不单单是忙萃水岭的项目。 　　腾瑞集团虽然是旅游开发行业的巨头，但其他各行也有涉猎，只是太突出的却没几个。 　　他想以A市为重心，进军南方医疗市场，搞出自己的业绩，他爸也赞同。 　　所以，他可能还会在A市待三到五年。 　　“想去的大学有了吗？”他看着穆楚，突然问。 　　穆楚摇头，又抬头看他：“我还没想好，哥哥觉得呢？” 　　顾秦想让她去A市，话到嘴边，还是认真告诉她：“看你想学什么专业，C大计算机和建筑是王牌，F大的新闻学，人文社科，N大的天文学……” 　　说到最后，他顿了顿才道：“A大经济学、会计学、管理学都很好。而且，A大国内排名Top前5，是可以考虑的。” 　　穆楚叹了口气，有点发愁：“哥哥，你像我这个时候，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吗？” 　　以前只用向着好好学习，考出好成绩，现在突然面临选择，她反而不知所措了。 　　因为穆楚的问题，顾秦也渐渐陷入沉默，似乎在回忆。 　　半晌才悠悠开口：“我以前想做职业赛马师，但接管腾瑞，成为企业家，为集团创造利益和价值，是我的使命。” 　　穆楚靠在墙上，脑袋歪向一边：“你那时候有想做的事，却不能做，但是我压根儿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你喜欢赛马，惜惜喜欢摄影，我呢，我喜欢什么？” 　　她突然有点迷茫，又有点失落。 　　自从决定不喜欢顾秦后，她似乎对别的事也再没有热烈地喜欢过。 　　她觉得长大后做什么都可以，又好像，什么都算不上特别喜欢。 　　顾秦揉揉她头发，声音温和地安慰着：“这很正常，想不到就先别想，高考后还有时间呢。” 　　穆楚点头，最后泄气地说：“实在不行，我就留在C市，上C大好了，离家近，也省得到处跑。” 　　顾秦一愣，后悔跟她提这个话题了，没应她的话：“以后再说，不用这么早下决定，万一你高考后又觉得A大好了，想去A市也说不准。” 　　穆楚突然嗅出了点什么：“你是不是想让我去A大？” 　　她问的太直白，顾秦被噎了下。 　　片刻后，点头：“我是觉得A大专业适合女孩子，你如果实在没有喜欢的，学会计就不错。” 　　“这样啊？” 　　穆楚涉世未深，对专业其实也不太懂，对顾秦的话半信半疑。 　　思索几秒，她点头：“那我考虑考虑吧。” 　　顾秦唇角弯了下：“嗯，好好考虑。” 　　—— 　　生日宴结束已经很晚了。 　　穆楚回家后洗了个澡，疲累地躺在床上，摘下颈上的项链打量。 　　在饭店里只是匆匆看了几眼，这会儿在灯光下仔细观摩，越发觉得精细好看。 　　上面浪花的纹饰与Spoondrift单词相得益彰。 　　没想到，顾秦还挺有品味的。 　　她把玩着项链，又想到今晚上顾秦建议她去A大的话，拧着眉头，若有所思。 　　手机突然响了一下。 　　她拿起来点开，收到一条微信。 　　顾小草：【生日快乐！】 　　顾小草：【哥哥是今晚最后一个给你说生日祝福的人！】 　　穆楚下意识看向时间，23点59分。 　　她想起他生日那天，她守着零点给他送祝福的事。 　　浅浅扬了下唇角，她直接回拨电话过去。 　　那边很快接听，传来顾秦的声音，顺着电流钻进耳朵里，性感低沉，听着莫名会让人心跳加速：“还没睡？” 　　“没有呢。”穆楚捏着项链在灯下照来照去，好看的瑞凤眼里闪烁着微芒，“哥哥，你明天什么时候去A市？” 　　“早上八点的飞机。” 　　他这次去A市，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到。 　　说不定，就要到她高考了。 　　想了想，穆楚说：“那我明天和惜惜一起去送你去机场吧？” 　　顾秦似乎很意外，声音里带着点不敢相信：“难得明天周末，不多睡会儿？我怕你起不来。” 　　“我们天天早读，都习惯了，我每天很早就起的。” 　　大不了，她送完他回来接着睡呗。 　　那边传来顾秦浅浅的笑声：“好啊，你如果不嫌麻烦，哥哥等着你明天来送我。” 　　穆楚跟顾秦挂了电话，找顾惜说明天送她哥哥的事。 　　原本以为顾惜会推三阻四，毕竟顾惜这个睡美人比穆楚还不愿意早起。 　　然而让她没想到，这回顾惜格外好说话，一口就答应下来。 　　听语气她心情似乎不错，穆楚还挺纳闷儿的：“你为什么这么高兴？今晚上收到了什么特别的礼物？” 　　说起这个，顾惜有点不好意思，扭捏了半天，对穆楚说：“尹黎昕送我一双水晶鞋，高定款的，特别漂亮！” 　　穆楚挑了下眉，语气里带了点暧昧：“你跟尹少爷到底现在什么情况？在一起了？” 　　自从高三尹黎昕坐在顾惜后面，两人的关系有明显的进展，势头很猛。 　　“还没有呢。”顾惜说起这个有点纠结，“我确实有点动摇了，但其实还没最终想好。” 　　穆楚只是好心提醒她：“反正幸福来了就要抓住，尹黎昕从高一追你到现在，痴心程度上确实没的说。而且为了你高三发愤图强，成绩上升那么快，我都刮目相看了。” 　　说完还有点羡慕：“有人这么喜欢我就好了，我肯定立马就嫁。” 　　顾惜哂她：“你快闭嘴吧，你要真这么想，那你去拉沈烨结婚啊。” 　　“……我对沈烨没感觉，但你对尹黎昕现在不是挺有好感的，怎么能一样。”穆楚反驳。 　　说到这儿，顾惜还挺好奇的：“你到底喜欢什么样儿的男生？” 　　穆楚靠在床头，盯着天花板认真思索了一会儿：“长得高一点，帅一点，能力突出一点，稳重一点，对我好一点，年龄上再比我大一点……” 　　她还在幻想着，直接被顾惜打断了：“你这要求跟我哥哥很搭哎，要不你以后给我做嫂子吧？我看行！” 　　穆楚一怔，补充说明：“那我再加一个要求，除了他。” 　　“……” 　　“也对，他那时不时教训人的臭脾气，才配不上你！” 　　—— 　　顾惜早晨是被穆楚电话轰炸醒的。 　　懵了半天，才想起昨天答应了穆楚，俩人今天要一起送他哥哥去机场的事。 　　忍着极大的困意，不情不愿起来洗漱。 　　出来时穆楚在客厅跟秦暖说话，精神看起来很好的样子。 　　咦，送她哥哥去机场，楚楚居然比她都积极，怪不得她哥哥平时更喜欢楚楚。 　　她刚起不想吃早饭，又怕待会儿坐车去机场不舒服，便进厨房随便烤两块面包，刚好看到顾秦在厨房喝水。 　　“哥哥，你待遇还挺好的，去个A市还让我和楚楚送你。”顾惜困意还没散，这会儿把不满往他身上撒。 　　顾秦一边拧着水杯盖子，一边朝她看过来。 　　沉默了几秒，他喊：“顾惜。” 　　“嗯？”顾惜把面包放进烤面包机，抬起头来。 　　顾秦若有所思着，问她：“你十八岁了对吧？” 　　顾惜：“？” 　　顾秦倚在琉璃台上，淡淡看着她：“你已经成年了，天天在我跟前喊叠词，不会显得很嗲？” 　　说完弹了弹身上的衬衣袖子：“我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 　　顾惜：“……” 　　她取出烤好的面包，啃了一口，小声咕哝着：“我从小都这么喊的啊，你以前怎么不说？” 　　顾秦脸上没什么表情：“我以前把你当小孩子，不跟你一般见识。但是现在想到一个成年人这么喊我——” 　　他指指心脏的位置，“这儿受不了。” 　　“……” 　　穆楚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好像有点诡异的气氛，疑惑：“你们俩怎么了？” 　　顾秦没说话，拿着水杯往外面走。 　　穆楚盯着他离开的背影几秒，去问顾惜：“哥哥怎么了？” 　　顾惜咬着面包琢磨顾秦的话，又看向穆楚，模仿着她哥刚刚的语气：“你十八岁了对吧？” 　　穆楚：“？” 　　顾惜：“作为一个成年人，喊哥哥这种叠词，不会觉得很嗲吗？” 　　穆楚：“？” 　　顾惜揉揉胳膊：“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穆楚：“……” 　　看到穆楚比她刚刚还懵逼，顾惜心里舒坦了。 　　—— 　　出发去机场之前，看时间还早，顾惜又回卧室捯饬了一通。 　　别墅门口，顾秦帮穆楚打开了后车门。 　　穆楚刚坐下，他也跟着坐了进来。 　　穆楚诧异地看着他，后面就两个位置，他坐这里，顾惜待会儿岂不是要坐副驾？ 　　她想问他为什么不坐前面，开口叫哥哥时，想到顾惜刚刚的话。 　　她舌头打了个转，干巴巴地喊了个从来没叫过的，很别扭的称呼：“顾-秦-哥？” 　　顾秦眉头跳了两下，偏头：“嗯？你叫我什么？” 　　穆楚莫名觉得囧，她抬手拂了下鬓前的碎发，之后很淡定地，又喊了一遍：“顾秦哥。” 　　顾秦莫名被气笑了，望着她：“我什么时候得罪你了？” 　　穆楚茫然地摇头：“没有啊。” 　　“那你突然跟我这么见外？” 　　“……” 　　看她不说话，长而卷翘的眼睫轻颤，他扬眉：“怎么，哥哥俩字不会喊了？” 　　穆楚一时无语。 　　顾惜说成年后叫哥哥太嗲了，现在顾秦还非让叫哥哥。 　　那她听谁的？ 　　“嗯？”顾秦皱了下眉头，似乎在等着她喊。 　　穆楚无奈，还是跟以前一样，叫了声“哥哥”。 　　顾秦似乎心情不错，问她：“叫我干嘛？” 　　穆楚这才想起来，忙道：“我是问你怎么不坐前面？” 　　顾秦面无表情打开膝上放着的笔记本：“哥哥要看文件，前面不方便。” 　　“哦。”她随便应了声，乖乖坐他旁边不打扰。 　　顾秦余光往那边扫了眼，看她安安分分的样子，唇角的弧度逐渐上扬。 　　—— 　　临近高考的两个月，班里同学的心态逐渐开始浮躁，苏定强隔三差五就要开班会进行敲打。 　　这期间，穆楚前面的郝晶回家了。 　　学习上，她有很严重的比较心里。 　　起初只是跟穆楚较劲，后来名次落后几名，觉得全班同学都是她的竞争对手。 　　最后心理压力过大，成绩不仅没提上去，反而直线下滑，跌出了前一百，连后来者居上的尹黎昕都考的比她好。 　　慢慢的，她整个人都精神恍惚起来。 　　郝晶离开那日，顾惜忍不住吐槽：“就她这心里素质，好好学自己的不行吗，还耍什么小心机，自作孽不可活。” 　　穆楚叹了口气，没接腔。 　　快高考了，她懒得管郝晶的事。 　　拿着她和顾惜的水杯去接水时，沈烨也在，看见她笑着打招呼。 　　高三一年，沈烨身高突然又往上窜。 　　高二时只有175出头的样子，现在好像快有180了，穆楚抬头看他时，明显跟之前不是一个高度。 　　他最近学习劲头也很足，上次模拟考成绩出来，与穆楚并列第一。 　　顾秦高三那年，是高考状元。 　　穆楚原本也铆足今儿想考个状元来着，如今却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沈烨施加给她的压力。 　　穆楚冲他点头：“你这次考得不错。” 　　沈烨笑了下：“别紧张，你第一名的王冠还在。” 　　穆楚：“……” 　　他哪只眼看见她紧张了？ 　　两人一起走回教室时，沈烨忽而问她：“你打算去哪个学校？” 　　穆楚叹气：“还没想好呢，等分数出来再定吧。” 　　“也好。”沈烨点头，之后又道，“如果不出意外，我应该去A大。” 　　穆楚诧异了一下，想问为什么，但最后还是选择不打听。 　　倒是沈烨自己说了：“我老家是A市的，之前爸妈离婚之后没人要我，我跟着我奶奶，后来奶奶去世，我才来C市住在我姑姑家。以后还是想回A市，离奶奶近点儿。” 　　他说的风轻云淡，仿佛是别人的故事，但听起来还挺惨的。 　　穆楚笑了下：“你奶奶看到你现在这么优秀，肯定很欣慰。” 　　她说完走进教室，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沈烨站在教室后门，盯着她的背影没动。 　　—— 　　高考那两天恰好下着雨，空气清新又舒爽，没有之前那么燥热。 　　6月8日的下午，顾秦在办公室里听着沈秘书汇报工作，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看一下桌上的时间。 　　沈秘书都要怀疑他有没有听自己的说话了，只能试着唤了一声：“顾总？” 　　顾秦抬头，顿了几秒，说：“你告诉海舜那边的人，如果他们觉得姜氏给的价格更满意，那就让他卖给姜氏，想让我们加价，不可能。” 　　沈秘书有点意外：“顾总的意思是……” 　　顾秦凤目里带着几分胸有成竹的笃定：“姜氏如果和海舜那边能谈妥，早就将其收购，还会等到我来A市？看着吧，只要我们一撒手，他们两边一定闹起来。” 　　“不过。”他翻着手上的文件，笑里带着几许凌厉，“到时候海舜连现在的价位都拿不到。” 　　沈秘书应着，又说下一个事：“还是之前A大邀您讲座的事，毕业季临近，那边又在问了。” 　　A大作为国内985高校，跟腾瑞这样的大企业一直都有合作。 　　今年刚好顾秦在A市，校方看重他个人形象和斯坦福高材生的学历，以及背后的腾瑞集团，想借着最后一波校招，邀他讲座。 　　主要目的是为了做海报宣传，吸引今年的高考生报考A大。 　　顾秦自回国到现在，一直很低调，不大愿意出席公开露面的场合。 　　A大今年的招生情况，他并不十分关心。 　　他只关心，他们家花花会不会报考A大，跟他一起待在A市。 　　正沉吟着，电话响起。 　　他扫了眼备注，点开。 　　对面传来爽朗的男音：“阿秦，晚上有空一起吃个饭？” 　　顾秦挑眉：“师兄不会是来做说客的吧？” 　　男人一顿，有些好笑：“我有那么明显？” 　　顾秦道：“钱教授平时大忙人，现在居然请我吃饭，无事献殷勤？” 　　“你可拉倒吧。”男人轻嗤，“你刚来A市的时候我就找过你，明明是你忙得不可开交，到现在也没见来A大看我。” 　　顾秦不置可否。 　　男人绕回到之前的话题：“校长都找我头上了，要不然你给师兄个面子？” 　　顾秦沉吟着，最后应了声：“这几天不行，我要回C市。” 　　男人松了口气：“你答应了就成，具体时间你定。对了，今晚上饭还吃吗，师兄可是真心实意的。” 　　顾秦看了下时间：“以后吧，我一会儿赶着去机场。” 　　“出差？” 　　“回家。” 　　那边还没来得及问什么，顾秦直接不给机会：“改天聊，挂了。” 　　顾秦看向沈秘书：“我这次回家一周左右，你留下，这几天的会议统统改为视频会议，有事微信联系我。” 　　沈秘书点头：“好的顾总。” 　　顾秦从公司出来的时候，发现谢修文开着车在大门口。 　　他意外了一下，走过去：“你干嘛？” 　　谢修文敲打着方向盘，扬眉：“跟你一起去机场啊，你要回去表白，作为兄弟，不得回去给你撑撑场子？” 第40章 　　高考结束后的下午, 蒋南卿接到母亲林清生病的消息，和穆陵城收拾东西准备回芹南老家。 　　穆楚站在卧室门口，看着他们俩：“我要不要回去看姥姥？” 　　蒋南卿把衣物装进行李箱, 想了想，走过来：“听你舅舅说没那么严重, 我和你爸回去看看，估计明天下午或者后天早上就能回来, 你刚考完试, 别折腾了。” 　　又揉揉女儿的脑袋：“你看你的黑眼圈, 多久没睡个好觉了，好好在家休息，把觉补回来。” 　　穆楚点头：“好，我晚上有个毕业聚会。” 　　“那你自己注意安全，不要在外面太晚，也别喝酒。” 　　蒋南卿说着，又嘱咐她：“张嫂这两天家里有事，没在家, 你明天饿了就点外卖，不要自己做饭。” 　　穆楚平时没下过厨房，蒋南卿怕她自己一个人在家，搞出什么危险来。 　　穆楚听话地应下来, 又笑笑：“没事，我可以去顾惜家蹭饭，她们家安姨做饭好吃。” 　　蒋南卿挑了下眉, 也跟着笑了：“这倒是个不错的想法，爸爸妈妈尽量明天下午赶回来，你自己在家乖乖的。” 　　—— 　　晚上班里组织的毕业聚会，地点选在学校附近的星缘饭店。 　　都是为高考并肩奋战一年的战友，高三一年经常一起讨论学习，所以彼此关系融洽，此时气氛也异常和谐。 　　这会儿饭菜吃的差不多了，大家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 　　因为人多，直接转酒瓶子。 　　瓶口朝向哪个人，可以选择真心话或者大冒险。 　　完不成的罚酒一杯。 　　穆楚倒霉，第一个就是她。 　　选了真心话。 　　问题是：最喜欢的异性是谁。 　　包厢里突然很安静，有不少男生屏住了呼吸。 　　所有人视线都落在她身上，带着几分好奇的打量。 　　就连坐在旁边的顾惜都朝她看过来，还催她：“楚楚，快说啊！” 　　“最喜欢的异性……” 　　穆楚若有所思了半分钟，一脸平静地笑，“那当然是我爸了！” 　　众人：“……” 　　顾惜：“额，没毛病！” 　　“来来来，下一个。”班长胡勇继续转酒瓶子。 　　这次转到了沈烨，还是刚刚穆楚那个问题。 　　有人插一句话：“爸妈什么的都除外。” 　　“对对对，不能像穆楚那样，钻空子了！”另有人附和。 　　穆楚捏着水杯抿了一口，没说话，也没像大家一样去看沈烨。 　　却明显感觉到，所有人的视线再次朝她看了过来。 　　安静两秒之后，胡勇笑着说：“行了行了，答案我们都知道了，来下一个。” 　　他继续转酒瓶子，这次点到了尹黎昕。 　　他懒洋洋地脊背往后靠，选择了大冒险。 　　随便抽了张卡片，要求是：与一位异性十指相扣，对视10秒钟。 　　顾惜心跳蓦地一滞，低着头吃菜，降低存在感。 　　然而这会儿大家都在玩游戏，她一个人吃东西，存在感反而超强。 　　尹黎昕扬眉看着她：“没吃饱？” 　　顾惜继续往嘴里塞着东西：“嗯，没有呢。” 　　“那我也选你。”他把手伸过去，声音里带着几分期待，“来吧。” 　　按照规则，这种情况下，顾惜要么答应，要么罚酒。 　　出于自幼接受的教育，她知道男女混搭的聚会上，不喝酒为好，尤其她酒量很差。 　　最后一番思量，也只能硬着头皮，把手缓缓交给他，十指相扣。 　　肌肤相触间，尹黎昕掌心的灼热让她心跳快了不少，鸦睫低垂着不敢看他。 　　有人说：“要对视，顾惜你抬头看黎哥啊，要不然我们没办法计时。” 　　顾惜深吸了口气，缓缓抬眼，迎上他投来的目光。 　　尹黎昕有一双极好看的桃花眼，眼睑周围染着浅浅的粉晕，墨色眼瞳里仿佛蕴着无限柔情，因为今晚上喝了酒，此时掺杂少许朦胧迷醉，水汪汪的，蛊惑而勾人。 　　顾惜脸颊的温度，逐渐上升，皙白的肌肤染上几分霞色，耳根也逐渐红了个透。 　　十秒钟，像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听见倒数的人喊“1”，她下意识错开目光，抽手时却还被他紧紧攥着，逃脱不得。 　　她怕大家发现异常，一着急，指甲在他手上掐了一下。 　　尹黎昕回神，松开了他的手，微微坐正几分，不经意朝她那边凑了凑，薄唇翕动，说了几个字。 　　之后唇角一扬，好心情地跟大家说：“来，继续。” 　　顾惜愣愣地坐在那儿，一张脸愈发红得滴血。 　　耳畔还回响着他的话，经久不散：“你动心了。” 　　刚好，顾惜的手机响起，缓解了尴尬。 　　她看一眼备注，对穆楚轻声说：“我哥打电话，我出去接一下。” 　　穆楚点头。 　　顾惜开门从包厢里出去，在廊下划开接听：“哥？” 　　那边顾秦的声音有些急：“在哪儿呢？” 　　“今天毕业聚会。” 　　“楚楚跟你在一起？她电话怎么打不通？” 　　“在一起啊。可能她手机是静音模式，高考后忘记调回来了吧。” 　　“沈烨也在？” 　　“在啊，一个班的当然在了。不过你提他干什么？”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顾秦说：“定位发过来。” 　　“哦。”顾惜应着给他发了个定位，还没来得及问他是不是回来了，那边已经挂断。 　　顾惜无语，翻了个白眼。 　　回包厢时，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她哥为什么先给楚楚打电话，然后才想起给她打？ 　　包厢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她顺势抬头，看到尹黎昕站在门口。 　　顾惜思路被打断，又想到刚刚他说的话，脸一红，声音因为心虚拔高不少：“干嘛？” 　　尹黎昕扶着门框冲她笑：“怕你丢了，出来看看。” 　　顾惜嘁了声：“我是三岁小孩吗？” 　　她正准备进去，尹黎昕堵在门边上不给她挪位置。 　　她皱眉：“你想干嘛？” 　　尹黎昕说：“陪我下去转转？” 　　因为方才那一出，顾惜确实不想继续玩了。 　　“但是楚楚还在里面呢。” 　　“就陪我待一会儿，晚点带你回来找她。” 　　顾惜斟酌了一下，点头：“我去跟楚楚说一声。” 　　尹黎昕笑：“我已经跟她说过了。” 　　“……你经过我同意了吗？”顾惜在他胸前拍了一下。 　　尹黎昕顺势握住她的手，她五指纤细娇嫩，捏在手里都不敢用力。 　　顾惜一惊，要收回时却被他攥的更紧，笑里还带着痞：“顾惜，你真的动心了，刚刚心跳速度就是证据。” 　　“……” 　　她缓缓垂下眼睫，遮住眸中情绪，轻声说：“你这次高考是不是还考得挺好的？” 　　“那也陪你出国。”他牵着她的手朝外面走。 　　顾惜小碎步跟上去，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抬眸偷偷看他一眼。 　　灯光打在他半张侧脸上，突然觉得，还挺帅的。 　　她勾了勾唇，回握住他。 　　感受到掌中女孩的反应，尹黎昕步子微顿，偏头望向她。 　　她也恰好望过来，冲他笑：“那我们说好了，你不许反悔。” 　　尹黎昕突然怔住，凝着她时，桃花眼里涌着波涛。 　　他看到女孩上前两步，仰着下巴，笑盈盈对他说出世间最动听的话：“尹黎昕，你追了我三年。现在，你追上了。” 　　她轻点脚尖，一个浅浅的吻，落在他唇角。 　　他懵了几秒，忽然环上她的腰肢，一个闪身，将人带至了楼梯间。 　　周围漆黑一片，顾惜背靠在门后的墙角，被他逼近，呼吸喷洒而来。 　　耳畔是来自他的咚咚咚的心跳声，清晰而有力。 　　她食指轻轻点着他心口：“你这里，跳得好快。” 　　“嗯。”他含糊地应着，声音带着喑哑，又格外柔软，“因为你。” 　　他喜欢顾惜，一见倾心的喜欢。 　　从高一开学的第一天，他就决定要追她。 　　高三毕业这天，他终于得偿所愿了。 　　他压向她的唇，带着三年来的朝思暮想，给她一个更深的吮吻。 　　—— 　　包厢里，游戏还在继续。 　　因为人多，很少会被重复点到。 　　穆楚自从第一个被点到之后，便再没了动静，便安安心心坐在一旁喝水，顺便看他们玩。 　　水喝太多，期间她去了次洗手间。 　　回来时包厢有短暂的安静，都朝她看过来，之后又继续笑闹着玩游戏。 　　穆楚微微拧了下眉，有些困惑。 　　刚坐下，胡勇指着酒瓶口的朝向：“又是沈烨，选什么？” 　　大家集体怂恿：“大冒险！大冒险！大冒险！” 　　沈烨抿了口酒，腼腆笑了笑：“那就大冒险吧。” 　　他抽了一张卡片，有人接过来念上面的要求：“给在场一位异性表白3分钟。” 　　要求一出，大家起哄着鼓掌。 　　“这个好，这个好！” 　　“沈烨，你脸红什么，别害羞啊。” 　　“就是，赶紧的，在场的美女们等着你选一个呢。” 　　…… 　　感受到有人打量自己，穆楚不自在，低着头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这才发现顾秦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她因为静音没看到。 　　还有微信电话和微信消息。 　　顾小草：【在哪儿呢，不接电话？】 　　穆楚看了下时间，二十多分钟以前的消息。 　　穆楚回复：【聚会。】 　　那边没回复，可能还在公司加班吧，他在A市那边似乎很忙。 　　她退出微信界面，也不知道干什么好，耳畔传来沈烨的声音：“穆楚。” 　　穆楚握着手机的动作一滞，抬头。 　　本来与她座位隔了两个女生的沈烨，这会儿站到了她跟前。 　　他握着酒杯，看起来有些紧张，目光却坚定：“穆楚，我喜欢你！” 　　有人吹了声口哨，大家带头鼓掌。 　　静下来之后，沈烨继续温和地看着她：“高一和高二，我最期待的事情就是颁奖典礼。不是因为我得了奖，而是因为，有你跟我站在一起。” 　　“高中三年，你一直都是领奖台上最耀眼的那颗星，而我很荣幸，可以守护在你身旁，与你并肩。” 　　“我知道，你出身好，家境好，金尊玉贵般长大，是天之骄女。而我……” 　　他自嘲一笑，垂首时眼底黯淡几分，捏着酒杯的指节收紧些力道，“我只是个寄人篱下的穷小子，才高中毕业，还什么都给不起你。” 　　包厢里宁静到死寂，大家静静望向沈烨。 　　所有人都知道，沈烨是在借着游戏，说出埋藏已久的真心话。 　　每个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沈烨和穆楚的身上。 　　期盼今晚特别的日子里，能促成一段美好的恋情，也算是一桩好事。 　　以至于，包厢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也无人发觉。 　　顾秦站在包厢门口，扫过里面不寻常的氛围，定住。 　　沈烨正深情脉脉的表白，穆楚羞赧低着头，围观者眼底都是祝福和期待。 　　他墨色眼瞳收紧几分，神情紧绷，下颌线条徒增几分凌厉，凤目锁向穆楚的身影。 　　沈烨继续说：“但是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会为你而努力。我相信，只要给我时间，我将来有能力给你好的生活，也有能力，给你幸福！” 　　他顿了顿，再开口时，明显带了紧张感，小心翼翼：“穆楚，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同学们带头鼓掌起哄，齐声喊着“答应他！”。 　　穆楚脑袋一直垂着，突然有些无措，仿佛被人推向了两难之地，前进不得，后退不能。 　　“楚楚。” 　　顾秦极力压抑着胸腔里燃烧的嫉妒，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静，听不出丝毫怒火。 　　熟悉的称呼，让穆楚瞬间回了头，循声而望。 　　所有人也顺着这声熟稔又亲昵的称呼，看过去。 　　包厢里不知何时走进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 　　穿着剪裁得当的高定西装，宽肩窄腰，身形挺拔，一张脸冷峻帅气，眉眼迷人而深邃，鼻梁高挺，恰到好处的唇色勾勒出完美唇形。 　　门口黯淡的光线打下来，他周身仿佛缭绕一团薄雾，那双深沉的眼眸也跟着晦暗不明，散发出冷静自持的高贵气场。 　　有人一眼认出他来。 　　高二期末考，穆楚考场上身体不舒服，来学校接的人就是他。 　　好像是，穆楚的家长。 　　虽然只见过一面，但这人长得太帅，只一眼便能让人记住。 　　看到他，穆楚很是意外，如果不是因为她没喝酒，险些就要以为是做梦了。 　　他不是在A市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在她看过去时，顾秦温声说：“很晚了，接你回家。” 　　他全程没有看其他人，当站在穆楚跟前告白的沈烨不存在。 　　因为顾秦的突然出现，穆楚渐渐从刚刚的窘迫中回神。 　　她看向沈烨，脸上挂着浅笑揶揄着：“今天抽到这样的游戏惩罚，也是够难为你的。” 　　说着，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举起，再开口时认真了很多：“谢谢你。” 　　她仰头，把那杯酒喝尽。 　　又笑看向其他人：“今天玩得确实有点晚，我回去还有点事，就不留了。” 　　再满上一杯酒，敬大家：“希望成绩出来时，我们所有人都是笑着的，也祝大家前程似锦，梦想成真！” 　　两杯酒下肚，穆楚道了别，跟顾秦一起从包厢里出来，双颊因为酒精的原因染上绯红。 　　也不知道什么酒，劲儿好像还挺大。 　　穆楚跟在顾秦身后，揉了揉眼睛，边走边问他：“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顾秦按了电梯，看见她站在那儿眼睛开始飘忽，伸手扯住她手腕，“酒量不行还一下子喝两杯。” 　　穆楚跟着他进电梯，轻声说：“我本来今晚上可以滴酒不沾的，但你突然打断了聚会，我也不能让气氛太尴尬吧。而且一会儿原本计划看电影和K歌的，我现在提前走扫大家的兴致，本来就应该喝酒嘛。” 　　说完还掏出手机指着时间：“你看，才八点钟。” 　　顾秦想到刚刚看到的画面，凤目在她脸上打量：“怎么听你这口气，我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你被人表白了是吧？” 　　穆楚抬头与他对视，望着他平静自持的一张脸，不知怎么就怼了句：“还挺有自知之明，那下回你注意点儿，别挡我好事。” 　　顾秦目色一沉，皱眉看她：“你再说一遍？” 　　穆楚愣了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刚刚那么说。 　　她避开他的目光，揉了揉混沌的脑壳，靠在电梯壁上，阖上眼，不再说话。 　　电梯“叮”的一声打开，穆楚睁开眼，走路时有些趔趄。 　　顾秦扶住她：“刚刚喝的什么酒？反应这么快。” 　　穆楚摇头：“不知道。” 　　顾秦叹了口气，扶她从饭店出来。 　　外面夜色浓稠，一排商铺的招牌灯光交错，头顶的天空被光线污染，几乎看不到一颗星辰。 　　近日多雨，风吹来时带着湿潮，混着点土腥味儿。 　　穆楚站在饭店门口，醉意逐渐上涌，这会儿脑袋变大了似的，有点发胀。 　　顾秦拉着她，后知后觉的，仿佛终于想起什么。 　　他低头问穆楚：“顾惜呢？” 　　被顾秦一问，穆楚晕乎迟钝的大脑开始运作，想起顾惜跟尹黎昕出去的事。 　　顾秦肯定是不方便知道的，她想了想，很笃定的语气说：“她去跟同学补习了！” 　　“？？” 　　顾秦哭笑不得，“你们俩高考完了，知不知道？” 　　揉揉她小脑瓜：“喝点酒脑子就不好使了？” 　　穆楚没说话，周围灯光太闪了，弄得她眼前视线飘忽不定，脑子也越发晕了，眼皮更是沉得不想睁开。 　　冷静了一会儿，她又认真想了想，仰着下巴看顾秦时，目色里澄澈无波：“那惜惜去哪儿了？” 　　顾秦俯下身来，轻点她鼻尖，声音柔柔的：“哥哥现在不是问你的吗，顾惜人呢，就你一个人在聚会上？” 　　“喔。”穆楚似乎终于想起来点什么，垂着眼睫，慢吞吞地说，“她大概在外面养狗了，所以把我丢下了。” 　　说完吸了吸鼻子，盯着自己的鞋尖，委屈的不行：“哥哥，我好可怜。” 　　“……” 　　顾秦忍着笑：“是挺可怜的，那怎么办？” 　　穆楚想了想，冲他张开胳膊，声音又甜又软，带着点撒娇：“那你抱着哄一哄吧？” 　　顾秦怔了下，挑眉：“你喝的不是酒，是可爱多吧，嗯？” 　　见她张着胳膊一动不动，他无奈，轻轻把人带进怀里：“好，哥哥抱着哄一哄。” 　　饭店前面的路灯下，他拥着她，下巴蹭在她发顶，轻叹一声：“哥哥着急忙慌赶回来，你怎么两杯酒下去，还把自己喝醉了？” 　　早知道，刚刚那两杯酒他应该拦下来替她喝才对。 　　穆楚被他抱着，过了一会，下巴抵在他心口，皱眉看着他，有点不满：“哄呀！” 　　“？” 　　“你抱都抱了，怎么还不哄呀！你只抱我却不哄我，那就是占我便宜，吃我豆腐！” 　　“……” 第41章 　　顾秦愣了好半晌, 看着等自己哄的“小可怜”。 　　他强忍笑意轻轻安抚她的背，很正经地哄着：“花花不伤心，惜惜丢下你还有哥哥在呢, 哥哥永远不会丢下我们花花，行不行？” 　　她认真想了一会儿, 点头：“行。” 　　“那，哄好了？” 　　“嗯, 好了。” 　　她轻轻应答。 　　紧接着, 又补一句：“我很好哄的。” 　　“……” 　　穆楚松开他的腰, 看着周围的炫彩霓虹灯光，身子摇摇晃晃。 　　顾秦扯住她一条胳膊，掏出手机给顾惜打电话。 　　那边很快接听：“哥？” 　　“在哪儿呢？” 　　“不是刚刚跟你说了，我们今天毕业聚会。” 　　“我在星缘饭店，你人呢？” 　　顾惜和尹黎昕手牵手走在小吃街里。 　　听到这话她步子顿住，吓得松开尹黎昕的手，呼吸仿佛都停顿下来，做贼心虚地四下看看：“你, 不是在A市吗？” 　　穆楚这会儿正低着脑袋围着顾秦转圈圈。 　　附近刺目的车灯打过来，晃得人眼晕，顾秦将人扯进怀里，抬手遮住她的眼睛, 继续问顾惜：“你在哪儿？” 　　“我……”顾惜看向尹黎昕，有点心虚。 　　尹黎昕凑在她另外一只耳朵，轻轻说了句什么, 她眼前一亮，道，“我们待会儿要去看电影，我跟同学一起去买电影票。” 　　穆楚视线被遮到，她在他怀里挣扎，双手掰着顾秦压在她眼睛上的手指，小嘴儿不满地嘟着。 　　顾秦看着她的样子，唇角勾了下。 　　他没心情管顾惜的事，确定她在外面没事，淡淡说：“楚楚喝醉了，我先带她回家。” 　　“啊？怎么喝酒了？”顾惜很是意外。 　　顾秦没回答，一惯的教育态度：“别在外面太晚，不准喝酒，十点钟之前必须回家，有事打电话。” 　　收了手机，他看向穆楚。 　　刺眼的灯光已经消失，他把她眼睛放开，迎上她生气瞪着他的目光。 　　他笑：“小可爱，哥哥送你回家。” 　　扯着她至停车位，顾秦将人扶上副驾，低头帮忙系安全带。 　　穆楚看着凑过来的脸，伸手拍了两下，揪住他耳朵玩，嘴里笑喊着：“哥哥！” 　　“嗯。” 　　“哥哥！” 　　“干什么？” 　　“哥哥！” 　　“在呢。” 　　…… 　　系上安全带，顾秦要直起身关车门，她却揪着他耳朵不撒手。 　　他把她放在自己耳朵上的手拿下来：“乖一点。” 　　穆楚顺势搂她脖子。 　　因为她突然的举动，顾秦身体不由前倾，下意识两只手按在了座椅的两边，将她整个人圈住。 　　抬头时，两张脸贴得极近，她双臂还亲昵地搭在他的后颈。 　　“哥哥。”她轻轻呢喃，浅浅的呼吸喷过来，混着醇烈的酒香。 　　一双美眸望过来时仿若麋鹿，带着几分迷离的醉意，夜幕下，恰到好处的撩人。 　　顾秦脑子嗡了下，呼吸有片刻的停滞。 　　看着她嘟起的小嘴儿，喉结滚动两下，深邃的墨瞳里似有微光，呈星火燎原之势。 　　情不自禁的，他朝着那两片唇，缓缓贴近。 　　突然耳朵一疼，又被她给揪住了。 　　顾秦回神时，离她的唇已经只剩不到3厘米的距离。 　　她把玩着他的耳朵，看过来的眼神干净清冽，又软软喊了声：“哥哥。” 　　顾秦升起一丝罪恶感，偏头避开她，拿开她的手：“乖乖坐好。” 　　他声音染上低哑，性感中带着蛊惑。 　　要关车门时，穆楚拦着不让，以为他要把她一个人丢车里，语气里有些慌：“哥哥，你去哪儿？” 　　顾秦无奈，指了指旁边的驾驶位：“开车，带你回家。” 　　“不回家！”她摇头。 　　“那去哪儿？”他好脾气地问她。 　　穆楚四下看看，最后指着前方灯光一闪一闪的大楼，眼睛逐渐亮起来：“去那儿！” 　　顾秦顺势看过去，听到穆楚念出那栋大楼的招牌：“远商枫易酒店！” 　　“……” 　　顾秦唇角微抽，缓缓收回视线，哄她：“那你坐着别动，我开车载你过去。” 　　这次穆楚很听话，像个乖巧的小学生似的坐得笔直。 　　顾秦被她逗笑，关门回到驾驶位。 　　穆楚坐在车厢内，一直盯着那栋闪闪发光的商务酒店大楼，眼睛眨巴着，因为离发光的东西越来越近，她逐渐展露笑意。 　　然后，看到那栋楼——与她擦肩而过。 　　她急了，转过身子往后面看：“哥哥，大楼怎么跑了？” 　　顾秦唇角一勾，哄小孩的语气跟她说：“那里不收小酒鬼，大楼一看见你喝醉，就吓跑了。” 　　穆楚皱了下眉头，小声嗫喏一句：“我没醉。” 　　之后倒也没再闹腾，安静靠在靠背上，困倦地打了个哈欠，阖上眼渐渐睡熟了。 　　—— 　　顾秦将人送回穆家，却发现她们家大门紧闭，里面黑漆漆的，似乎没人。 　　他意外了一下，过去把车里的穆楚扶出来，问她：“你爸妈没在家？” 　　穆楚半梦半醒地睁开眼，别墅区柱灯映在脸上，长睫在鼻翼两端落下浅影。 　　她想了想，不确定地说：“应该是在加班，没回来。” 　　然后停顿几秒，又改口：“想起来了，回芹南老家了，姥姥生病。” 　　原来是这样。 　　顾秦没再多想，扶着她站在门口，挑起她的下巴：“来，睁开眼，对准摄像头。” 　　门打开，他搀着人进去。 　　打开客厅的水晶吊灯，扶着人去沙发上，穆楚直接倒了上去。 　　顾秦坐在旁边扶着她，想到这丫头酒醉，说的话不知道是真是假，他又给顾惜打电话问情况：“楚楚说她姥姥生病，叔叔阿姨回芹南了？” 　　对面顾惜似乎也想起来这事了：“对对，今天下午刚走，好像说明天回来。然后张嫂这几天也请假，楚楚家就她一个人，我原本打算让她今晚住咱们家来着，忘了跟你说了。” 　　“楚楚喝醉了，一个人在家肯定不行。”顾惜思索着，给他建议，“要不然你再辛苦一下，带她去咱们家？” 　　顾秦扫了眼沙发上的穆楚，她这会儿应该不太舒服，眉头一直皱着。 　　他叹了口气：“不折腾了，你回家跟爸妈说一声，我今晚在这儿看着她，反正明天叔叔阿姨不就回来了吗。” 　　“哦，那也行。” 　　“早点回家，别疯太晚。” 　　顾秦嘱咐一句，挂断通话，将沙发上的穆楚抱起，送她回房间。 　　将人放床上盖好被子，他去厨房给她调蜂蜜水。 　　水刚煮上，手机里，微信群弹出消息。 　　谢修文：【秦哥，告白成功没有？我还等着给你庆祝呢。】 　　田衡：【你应该问他开始告白没有，我怕他怂。】 　　顾秦唇角扯了下，回复：【醉了。】 　　谢修文：【？】 　　田衡：【？】 　　谢修文：【怎么突然喝酒呢，你已经被拒绝了？（/衰）】 　　顾秦：【毕业聚会，她醉了。】 　　谢修文：【……】 　　谢修文：【那你岂不是很失望。】 　　田衡：【我觉得，他是松了一口气。】 　　谢修文：【为什么？】 　　田衡：【那你得问阿秦。】 　　顾秦收了手机，没接腔。 　　田衡倒是挺了解他。 　　即便很久之前就盼着她毕业，盼着她高考。 　　但等这一天真的到来，说一句“我喜欢你”，其实很难。 　　在聚会上，他看着穆楚喝酒却没拦着，也是有私心在里面的。 　　他想着，她喝点酒兴许还好说话一点。 　　没想到，她倒是直接醉了。 　　这时，田衡直接打了微信电话过来。 　　他默了会儿，接听。 　　那边传来田衡的笑：“今晚老谢过来找我说你要表白，我就知道成不了。” 　　顾秦：“……” 　　田衡：“以前吧，你可能顾虑的只是她还没成年，还要高考。现在呢，你得考虑她喜不喜欢你。两情相悦，皆大欢喜，你单相思，还捅破了窗户纸，那楚楚以后躲着你，你们俩连兄妹也做不成。” 　　顾秦脸色不太好：“你会读心术？” 　　田衡坐在办公桌前，盯着电脑上的跑着的程序，身体往后仰，叹了口气：“我要不是因为这个，早跟谢诗萱表白了，还用拖到现在？” 　　顾秦倚在厨房的琉璃台上，轻嗤：“但事实证明，你一拖再拖，谢诗萱交了个男朋友，最后还因为接受她爸的资助出国，把她甩了。” 　　“……” 　　田衡沉默几秒，避开自己的事，“那你什么打算？” 　　顾秦自嘲一笑，如实说：“今晚上看到她的时候，确实退缩了，所以看着她喝了两杯酒，也没拦着。” 　　停顿几秒，他又道：“但仔细想想，拖着更不是办法，毕竟，她还有别人追。” 　　他想到了今晚上沈烨的告白，目色沉了分。 　　水开了，顾秦将手机放外音装进口袋，一边调着蜂蜜，一边说：“总之，我不会像你那么犹豫，瞻前顾后的，最后眼睁睁看着喜欢的人跟别人卿卿我我。” 　　田衡：“……” 　　“而且。”顾秦沉吟着，“万一她就是喜欢我呢？” 　　她想到除夕夜那晚，穆楚提起苏蔷薇时有点过激的反应，以及后来解除误会，她送给他的那条围巾。 　　他当时是有所察觉的，只是她快要高考，不敢细问。 　　“总之，长痛不如短痛。”顾秦顿了顿，似乎下定决心一般，“明天她酒醒之后，我就跟她谈谈。” 　　“行。”田衡苦笑一声，“你要能这么想，我支持你。” 　　顾秦难得操心他两句：“你也别这么拖着，难道跟她耗一辈子？” 　　田衡没应腔，顾秦也不多说：“挂了。” 　　捧着蜂蜜水去她房间时，她不安分地蹬开了被子。 　　她今晚聚会穿的T恤搭牛仔短裤，这会儿背对着门的方向，露出大半截修长白皙的腿，灯光流泻下来，更显肌肤细嫩，映得像一块美玉。 　　顾秦过去将水放在床头，扶她起来，穆楚顺势靠在他怀里，半睁开眼看了他一会儿，呢喃着自语：“哥哥？我是不是做梦了？” 　　帮她把散乱的头发夹在耳后，顾秦柔声道：“你醉了，来喝点水再睡。” 　　穆楚这会儿确实有点口干，见他递了水过来，捧着喝了半杯。 　　抽纸巾帮她拭去唇角的水渍，顾秦重新扶她躺下，把被子盖好。 　　他关了床头灯，正要出去，食指被她攥住。 　　“怎么了？”顾秦把灯打开，看着她。 　　穆楚扯着他也不说话，好半天，才举着手给他看：“哥哥，我指甲长了，该剪了。” 　　小时候穆楚喜欢黏着他，有时候看她指甲长了，会主动帮她修剪。 　　渐渐地，她养成了习惯，指甲一长就伸着手找他。 　　后来长大了，倒是没再找过他。 　　这会儿看着她伸过来的手，顾秦恍惚了一下，拿起来看看：“不长，这不是挺好的吗？” 　　见她眉头皱起来，他立马妥协：“好好好，你等着，给你剪。” 　　他去给她找指甲剪，在书桌前翻了翻，回头问她：“在哪儿呢？” 　　穆楚茫然地坐在床上，半晌后，似乎想起来了：“书柜里的小收纳盒。” 　　顾秦闻声打开书柜，从一个小收纳盒里找到指甲剪，要关柜门的时候，瞥见最里面角落里有个上锁的箱子。 　　他笑了声：“里面箱子里什么东西，还上锁？有秘密啊？” 　　穆楚听完拧眉思索了一会儿，挠挠头发，忽然忆起：“哦，哥哥送我的礼物，我不喜欢，收起来了。” 　　顾秦本来以为是她的隐私，没打算探究，听她这么说，他好奇了一下，把那箱子拿出来：“不喜欢你告诉我，我给你买喜欢的不就好了，怎么还锁起来？” 　　穆楚没说话，她有点记不起来了。 　　顾秦看着那箱子，转头问她：“哥哥能打开看看吗？” 　　穆楚盯着看了一会儿，不太确定地说着：“应该，可以吧。” 　　“钥匙呢？” 　　“那我不知道。”她打了个哈欠，倒在床上，已经忘了剪指甲的事。 　　“……” 　　顾秦想起刚刚取指甲剪时，角落里有一串略有些生锈的小钥匙，拿出来比对了一下，应该就是这个箱子的钥匙。 　　他把箱子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扭动钥匙，打开了。 　　不大的空间里，整整齐齐放着很多东西。 　　有水晶球，画板，水彩笔，毛绒玩具，仙女魔法棒…… 　　不是他近几年给她的礼物，应该是她小学初中那会儿的。 　　这些东西，她不喜欢吗？ 　　他明明记得，他以前送给她时很开心的。 　　又瞥见左边贴近箱壁的地方，摞着厚厚一打白色A4纸，最上面那张是空白的。 　　？？ 　　这些A4 纸应该不是他送给她的礼物吧，为什么也放在这儿？ 　　他随手拿起上面那张看了看，确实只是一张白纸，什么也没有。 　　还没来得及疑惑，他的视线落在第二张纸上，身形顿住。 　　白色的纸张上，密密麻麻，重复写满了六个字：我不喜欢顾秦！ 　　他瞳孔蓦地收紧，呼吸停了下来，脑海中迅速闪过一个令他不可思议的念头，下意识去看床上的女孩。 　　她似乎睡着了，寂静的房间里，能听到她平稳又轻浅的呼吸声。 　　顾秦深吸一口气，缓缓揭开第二张纸，一样写满了这几个字。 　　第三张、第四张、第五张…… 　　整整一摞的草稿纸，全部都是这些字。 　　从字体来看，不是一朝一夕写出来的。 　　最后一张纸只写了一半，最后一句话，跟前面的不一样。 　　她写的是：顾秦，我真的不喜欢你了。 　　他看着这些东西，心口的地方莫名被扯痛了一下，像被什么狠狠的碾压过，喘不过气来。 　　随后，视线移向压在最下面的一个粉色日记本。 　　理智告诉他，不应该去窥探她的隐私。 　　但“我不喜欢顾秦”这六个字，就像是一种指引。 　　他隐约已经有了答案，却仍需要找什么来证明。 　　情感上的巨大冲击。 　　让他对日记本上的内容，充满了好奇。 　　甚至忐忑不安。 　　最后，他听从自己的内心，缓缓伸手过去，拿起那个日记本。 　　上面有密码锁。 　　他输入穆楚的生日，没打开。 　　扫过那些草稿纸上的六个字，他沉默须臾。 　　颤抖着，输了自己的生日进去。 　　日记本，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随机发50个红包~ 第42章 　　XX年9月23日, 星期三，晴 　　邵琳琳总在我耳边吹顾小草有多帅，事实上, 我真觉得也就那样，他还没我好看呢！直到今天体育课上, 他离我很近的时候，我突然觉得长得好像还行, 就比我丑了一点点。 　　但是, 他居然抢我茉莉花茶！ 　　那是我喝过的！！ 　　他好不要脸！！！ 　　这样的话, 我初吻是不是就没啦……呜呜呜…… 　　寂静的卧室里，传来一阵用气声发出的低笑，浅浅的，透着些沙哑。 　　昏黄的落地灯前，顾秦坐在沙发上，缓缓翻开下一页，眉目间染上淡淡的柔和。 　　…… 　　XX年9月27日，星期天, 晴 　　今天我去顾家，顾小草揉我头发，叫我小花，我居然没有生气, 还脸红了！！ 　　后来他给了我一瓶茉莉花茶，跟前几天抢我的那瓶一样，说补偿我的。我喝了一口, 好像比那天的还甜。 　　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突然还挺喜欢茉莉花的。 　　…… 　　XX年10月19日，星期一，多云 　　今天顾惜在学校跟我吐槽，说星期天写作业时，有道题死活做不出来，然后顾小草骂她了。她很生气，要诅咒顾小草这辈子都找不到女朋友！ 　　我当时心里想，如果她诅咒灵验的话，我可能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 　　…… 　　XX年11月21日，星期六，大雨 　　今天顾惜说顾小草病了，我想去顾家看他，可是外面在下大雨，爸爸不让我出门。 　　我给他打电话，听到他嗓子都哑了，我心里有点难受，想为他做点什么，所以准备给他织一条围巾。 　　…… 　　继续往后面看，顾秦唇角的笑意淡下来，眉心微拧，捏着日记本的力道加重。 　　XX年12月23日，星期三，晴 　　今天数学竞赛报名，我去取一寸照片，遇到有男生给我表白。 　　顾小草突然冒出来，把人家吓跑了。 　　他还很生气地抓疼我的手腕，逼问我为什么接人家的情书。 　　他为什么看不出来，我只喜欢他…… 　　他就是个笨蛋！！！！！！！！ 　　我现在手腕还疼呢（委屈） 　　XX年12月25日，星期五，阴 　　他对齐盛说，把我当妹妹。 　　齐盛说给他介绍女朋友，他还默许了！ 　　在他眼里，我原来，只是妹妹。 　　…… 　　XX年1月2日，星期六，雨 　　今天去顾惜家他没在，一直到我要回家的时候，他才从外面回来。 　　他知道我要回家，也不肯送我。 　　他以前不这样的，可是最近突然就变了。 　　学校里都在传，他跟苏蔷薇在一起了，可能是真的吧。 　　可就算是这样，送我回家能死啊！ 　　都下雨了…… 　　今天的雨斜打在脸上的时候，好凉，好冷。 　　…… 　　XX年2月26日，星期五，雨 　　苏蔷薇跟我炫耀她手上的戒指。 　　她居然还说，顾秦如果知道我喜欢他，会厌恶…… 　　穆楚，你为什么那么蠢，被她欺负却无力反驳？？ 　　你好笨！ 　　…… 　　XX年4月3日，星期日，阴 　　如果我把题做对了，你就再也不会来给我补课了。 　　可是现在我全部做错，你还是放弃我了。 　　你还凶我。 　　…… 　　XX年4月16日，星期六，阴 　　你真的不来给我补课了。 　　XX年4月17日，星期天，多云 　　我以后再也不故意写错题了，也不故意惹你生气。 　　我乖乖的。 　　哥哥，你来给我讲题好不好？ 　　…… 　　XX年7月12日，星期二，雨 　　明天你就要出国，今天能不能来哄哄我？你都很久没跟我说话了。 　　你来哄我，我就去送你。 　　我很好哄的。 　　23点了，我再等一个小时。 　　零点了，我不要你哄我了，你就在微信上跟我道个别好不好？ 　　我以后不逃课了，好好学习，不去网吧，也不打架，我还考第一，乖乖听你的话。 　　哥哥，你可不可以，不要不理我。 　　都两点了。 　　你是不是真的再也不管我了。 　　…… 　　XX年7月23日，星期六，阴 　　不想跟你说生日快乐了。 　　你18岁，我一点都不快乐。 　　…… 　　顾秦心上撕扯般地疼着。 　　他静静坐在那儿，鬓间暴起青筋，眼睛里爬满了猩红，悔恨与自责如洪水般将他彻底淹没。 　　穆楚不知道，7月12日，顾秦出国的前一天，有去找过她。 　　当时下着雨，他就站在她家楼下，直到凌晨四点。 　　可那时候，他因为她的堕落而生气。 　　又误会她可能喜欢了别的小混混，所以才对他说话刺刺的。 　　最终也没进她们家。 　　她也不知道，7月23日，他生日那天，他在国外守着手机等了她24个小时。 　　后来主动给她打电话，她却关机。 　　上面的内容，每再看一个字，就仿佛钝刀子割在心头，不会死人，却疼得让人窒息。 　　生不如死。 　　日记最后一页，她写下最后一句话： 　　我再也不会卑微的喜欢一个人，卸下所有骄傲，却只落得狼狈收场。 　　顾秦视线变得模糊，滚烫的热泪滑落，晕染在那行字迹上，纸张变得薄而透明。 　　窗外风云电彻，雷声轰鸣，不多时，瓢泼的大雨落下来。 　　床上的女孩再次蹬开了被子，因为被雨声打搅，不满地哼唧了两声。 　　顾秦迅速拭去眼角的湿意，起身将虚掩的窗户关上，小心翼翼帮她盖好薄被。 　　他单膝跪在她床头，颤抖抚上女孩的眉眼，想到日记里的内容，心如刀绞，每呼吸一下，都是沉痛的。 　　他居然让她在那么小的年纪里，承受那样的痛苦，不仅毫不自知，还怨怪她可能喜欢了旁人。 　　如果她当初没有走出来，他就毁了她一整个人生。 　　“花花，对不起，哥哥应该早点发现的……” 　　—— 　　一夜雨水过后，次日却是艳阳高照，太阳早早升起在头顶，有些灼热。 　　穆楚在昏昏沉沉中醒来，盯着天花板有片刻的失神，迟钝地回忆着昨晚。 　　好像聚餐的时候顾秦来接她了。 　　她喝了点酒，还要求他抱着自己哄。 　　似乎还搂着他脖子一直喊哥哥，有点撒娇…… 　　饭店的事，她隐约都还记得。 　　羞耻感涌上心头，她蹭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喝酒不可怕。 　　可怕的是，酒醒了还能记得个中细节！ 　　这也太丢人了！ 　　她怎么能在顾秦跟前做这样的事！！！ 　　再仔细往后面回想，顾秦送她回家以后的事，因为酒劲儿蔓延，她倒是有点断片了。 　　但根据在饭店门口她的举动，回来以后借着醉意会不会做出更过分的事？ 　　穆楚懊恼地抓了抓头发，有点心虚，那种对未知的心虚。 　　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对顾秦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或者说些不该说的话。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还是聚会时穿的那件。 　　应该没吐，她酒量虽然很差，但酒品还行。 　　侧目时，看到床头放着一杯牛奶，还有面包和字条。 　　她拿起字条，显然是顾秦的字：起来先吃点东西，中午给你带好吃的。昨晚你爸给你打电话了，记得回一个。 　　穆楚把他的字翻来覆去地读，仔细从字里行间琢磨他的语气，最后也没得出结论。 　　—— 　　健身房里，谢修文拿颈间毛巾擦着头上的汗，大口喘着气，在同样大汗淋漓的田衡旁边坐下。 　　田衡递了水给他。 　　拧开灌了好几口，谢修文看着跑步机上的身影，有点诧异：“秦哥今天怎么这么猛，就算昨天没告白成功，也不用这样吧？” 　　田衡也看过去，摇头。 　　昨晚上打电话的时候，还说今天要跟穆楚谈谈，语气听上去也还行。 　　一宿过去，怎么好像不太一样了。 　　田衡看了下时间，又望向没有半分停下来趋势的顾秦：“我估计，他这阵势至少还得跑半个小时。” 　　谢修文两眼一翻，整个人瘫在那儿：“可是老子已经饿到不行了，都快累虚脱了！” 　　说着，又灌了半瓶子水下去。 　　兄弟俩又等了四十分钟，顾秦才带着满脸的汗滴子从跑步机上下来。 　　他穿着黑色运动服，前胸后背都已湿透，紧紧贴着身子，勾勒出好看的肌肉和腰线。 　　脊背挺得很直，修养和气质仿佛与生俱来，即便累得疲软，也不会消减分毫。 　　谢修文和田衡已经洗完了澡，在那儿等他。 　　看到他终于结束，谢修文如蒙大赦：“秦哥，你让我们俩等这么久，待会儿请吃饭，我真快饿死了。” 　　顾秦仰头喝完水，看向他们俩：“你们去吧，我还有事。” 　　谢修文：“？？” 　　田衡手臂搭在谢修文肩头，看向顾秦：“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跟我们俩说说？” 　　顾秦怔了下，淡淡拧上水瓶盖子：“没事，你们吃吧，我一会儿回家。” 　　他放下水瓶，径直去了浴室。 　　田衡盯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一晚上没睡，又超负荷运动，心里绝对有事。” 　　“那肯定跟穆楚有关。”谢修文说着，忽而起了猜想，“你说会不会昨晚上他趁着穆楚酒醉，一时没把持住，就把人家给……” 　　谢修文瞬间脑补出一部狗血大剧。 　　“……”田衡在他脑门儿拍了一下，“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 　　顾秦洗完澡换了衣服出来，田衡和谢修文已经走了。 　　田衡发了条微信给他：【有心事，要不要给我说说？】 　　顾秦收了手机往外面走，没回他。 　　压抑的情绪得到发泄，他这会儿已经理智下来。 　　穆楚喜欢他这事，他没打算跟别人说。 　　他的花花爱面子，不会希望任何人知道这事。 　　不能让别人知道，他自己，也要装作不知道。 　　否则，小丫头的个性，会发疯的。 　　不过经历过昨晚，顾秦觉得真的不能再犹豫不决下去了。 　　他需要尽快表明心意，让她知道，他也很喜欢她。 　　他放在心上的女孩，以后再也不能受那样的委屈，他会心疼死的。 　　—— 　　穆楚起来洗了个澡，喝半杯牛奶后躺在床上玩手机。 　　没多久，听到门铃声，她从屋里出去，看到顾秦站在大门口。 　　穆楚过去开门，瞥见他一只手里提着保温的食盒，能嗅到浓浓的饭香。 　　“睡饱没有？”他习惯性揉她的头发，声音温和。 　　因为昨晚上的事，穆楚还有些囧，略低着头，勉强笑笑：“还行。” 　　又指着他手里的食盒，“这个好香，是什么？” 　　“你爸妈不是下午才回来吗，我让安姨做了你爱吃的。” 　　两人进了屋，穆楚去厨房拿碗筷，顺便问他：“你吃了没有？” 　　顾秦正把食盒里的菜摆在餐桌：“没有。” 　　穆楚多拿了一副碗筷过来，在他对面坐下。 　　顾秦帮她盛了汤递过去。 　　“谢谢哥哥。” 　　顾秦抬眼：“跟我这么客气？” 　　穆楚没说话，就莫名觉得有一点点别扭，她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拿汤匙舀着碗里的汤喝了一口，眼里含着笑：“安姨煲汤的手艺还是这么好！” 　　顾秦给她面前的小碟子里夹菜：“你喜欢的红烧排骨。” 　　穆楚默默吃着菜，犹豫半晌，抬头看向他：“哥哥。” 　　“嗯？”顾秦望过来，脸色平静，“有话跟哥哥说？” 　　穆楚抓了下头发，抿唇思索了半晌，试着开口：“昨晚上，我喝醉了，不太记得发生了什么……” 　　想到她半醉半醒时让顾秦抱着哄她，一股羞耻感油然而生，耳根子也热了起来。 　　她不动声色拿头发遮住，垂眸敛去眼底的情绪。 　　顾秦没说话。 　　室内突然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穆楚身形莫名紧绷，心渐渐提了起来，生怕顾秦突然很认真地问一句：楚楚，你是不是喜欢我？ 　　其实她觉得，昨晚上的行为，应该不至于让顾秦有这样的猜想。 　　她也就是，要求他抱了她一下，勾着他脖子喊了几声哥哥，好像也没有……很过分。 　　也就稍微亲密了一点点的一点点，而已。 　　也许，他还是把她当小孩子，并不觉得有什么。 　　但她自己做贼心虚。 　　总觉得，万一顾秦就是察觉了呢？ 　　尤其她昨晚回来之后的很多事，实在想不起来，就更慌张了。 　　她甚至害怕，自己稀里糊涂的时候有拉着他说以前的事。 　　顾秦一直不说话，却让穆楚倍感煎熬，心底的担忧也随之上升一个度。 　　大概等了一分钟，穆楚才听到顾秦安抚的语气说：“不记得也没事，你喝醉酒还挺乖，我送你回来以后，你就直接睡下了。” 　　“真的吗？”穆楚顿觉松了一口气，抬头问他时，眼底闪过星芒，似乎对他的回答十分满意。 　　顾秦放下筷子，沉静的眸子打量她，半晌后，勾唇：“不然，你以为呢？” 　　“……” 　　穆楚被问的噎了一下，之后不动声色低下头去，“我这不是怕你受累嘛，关心一下。毕竟，喝醉酒的人，可能会把自己当成三岁小孩，做出一些与平时不太相符的举动。” 　　顾秦琢磨着她的话，猜想她应该是还记得饭店出来以后的事，话里带着笑：“你指的是，求抱抱，还让我哄的事？” 　　穆楚：“……” 　　“行，我当你是三岁小孩。”他夹了块菜送过去，哄小孩子的语气，“张嘴。” 　　穆楚下意识地，把嘴张开了。 　　然后就被他亲昵地喂了口菜。 　　“……” 　　穆楚觉得气氛更尴尬了！ 　　她低头喝着汤，岔开话题：“对了，我昨晚上干嘛让你抱来着，我忘了。” 　　她只记得有这么回事，但原因她没印象了。 　　顾秦戴上手套慢条斯理地剥着虾，好心提醒她：“你说顾惜在外面养狗了，抛弃你一个人，你很可怜。” 　　穆楚身形一僵。 　　她怎么喝醉酒之后，把顾惜卖了…… 　　下一秒，顾秦很感兴趣地问她：“她养了什么狗，长什么样？什么时候养的？” 　　“……” 　　“公狗吧？” 　　“……” 　　“是不是我见过的那个小流氓？” 　　“……” 　　看着她石化了的表情，顾秦把剥好的虾仁送过去：“张嘴。” 　　穆楚再一次听话地张开了。 　　但是此时嘴里的虾，味道如同嚼蜡。 　　顾惜如果知道自己已经被卖了，估计会打死她！ 　　这下完了！ 　　她皱着一张脸，惨兮兮地看他，语气里满是讨好：“你能不能当什么都不知道？” 　　顾秦低头剥着虾，不说话。 　　穆楚从他对面，挪到他旁边的位置：“惜惜都十八了，就算谈恋爱，那也不是早恋。” 　　“哥哥~”她扯着他胳膊晃了晃，声音里带了点撒娇。 　　顾秦身形微楞，不动声色摘下手套，把碟子里的虾推给她：“吃饭。” 　　见她沉着脸不高兴，顾秦声音软下来：“放心，不出卖你。今天不提顾惜的事，你乖乖把饭吃了，哥哥待会儿想跟你谈谈。” 　　穆楚不解地看他：“谈什么？” 　　顾秦没说话，默默吃饭。 　　穆楚捧着虾仁回到原来的位置上，琢磨着他的话，若有所思。 　　—— 　　饭后顾秦起来收拾东西，穆楚要帮忙，被顾秦拦下：“你先回房间吧，我来就好。” 　　“哦。”穆楚应声上了楼。 　　回到卧室，她琢磨着顾秦说要跟她谈谈的事。 　　他能跟她谈什么呢？ 　　穆楚坐在书桌前，指节随意敲打在桌面上。 　　没来由的，她又想起刚刚吃饭时，顾秦喂了她好多次菜的亲密举动，心上涌起莫名的情愫。 　　她摇了摇头，让自己不要乱想。 　　他可能是无意识的行为，她千万别会错意。 　　何况，既然早就决定要放下，那就不要再抱有幻想。 　　她跟顾秦，已经不可能了。 　　她叹了口气，随手从书桌上抽了一本书胡乱翻阅。 　　突然，一张彩色的信纸掉落下来。 　　是一封情书。 　　这种东西，她收得多了，早就习以为常。 　　拉开书桌下面的抽屉，取出一个精美的水晶匣子，她把情书放进去。 　　要阖上的时候，她盯着匣子里的情书，停顿几秒。 　　不知不觉的，居然已经攒了这么多了。 　　有人说，若想忘掉一段感情，最好的方法是开始一段新的恋情。 　　已经高中毕业了。 　　或者，她应该谈一场新的恋爱，没准儿就不会再想起以前了。 　　这么想着时，她又想到了昨晚上沈烨的告白。 　　其实，沈烨人也挺好的。 　　不过匣子里这么多情书，倒也不是只有沈烨这一个选择。 　　以前她收到这些东西后，直接便放进来了，全部都没看过。 　　这会儿，她难得的，有心情把里面五颜六色的情书拿出来。 　　一封封拆开。 　　有的写得很浮夸，她看个开头就放在一边。 　　有的倒是很正经，长篇大论，写作文似的，真情饱满，她看的有些不好意思。 　　她把看起来不错的挑出来，摆在桌上，突然还觉得挺烦恼的。 　　“这么多人喜欢我，如果我谈恋爱的话，选择谁比较好？” 　　顾秦收拾完厨房，在下面客厅里独自坐了很久，才上楼来找她。 　　她房门虚掩着，没关，他便直接推门进来了。 　　刚入内，就看到她趴在书桌前，双手托腮，幽幽叹上一口气，说了上面那句话。 　　之后仔仔细细地比对着，拿笔指着，自言自语：“这个字稍微丑一点，那会不会长得也比较勉强？” 　　说完，把那封情书淘汰掉。 　　又指着下一个：“这个人说的话还挺让人感动的，但是会不会太能说会道了？我都怀疑他是情场高手。” 　　又淘汰一个。 　　“这个是高一的，时间太久，人家可能都不记得我了，淘汰。” 　　“这个人学校里我见过，有点gay，也不行。” 　　…… 　　好不容易精挑细选了一番，又连着淘汰一大堆，最后就没剩下多少了。 　　她若有所思片刻，感慨：“其实思来想去，好像还是沈烨比较可以，学习成绩好，长得也斯斯文文的，还是可以考虑一下的。” 　　顾秦站在她后面，听她碎碎念了半天。 　　这会儿听到沈烨，他略皱了下眉，抬手把她收集的情书推至一边。 　　穆楚诧异地抬头看过来，瞪大了眼睛：“你怎么进来的？！” 　　顾秦垂眸看着她惊愕的小表情，视线落在她微张的樱唇上。 　　喉结微动，他捏起她尖尖的下巴，落下一个吻。 　　唇瓣相触时，传来温热的柔软触感，两个人皆有些怔愣。 　　回神时，穆楚推了他一下，捂住被他亲过的嘴唇。 　　她脸上的表情从震惊，逐渐转为愤怒，拧着眉头瞪他，却没说话。 　　顾秦压抑着心跳，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精美的首饰盒，摊开掌心，送至她眼前。 　　穆楚盯着他手上的东西，一语不发，整个人呆呆傻傻的。 　　顾秦缓缓执起她的手，将首饰盒放在她掌心，握住。 　　他感觉到，她的手隐隐有些僵硬。 　　他略俯下身与她平视，深情缱绻的眸子凝着她，指腹勾起她垂落的发丝拢在耳后，声线平稳又柔和：“这是顾秦的情书，你要不要，也考虑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17点有二更~ 第43章 　　穆楚盯着他塞进自己手里的东西, 有点来不及做出反应。 　　她大脑有很长时间的空白，之后冒出无数个问号。 　　他为什么突然跟她说这个，为什么亲她？ 　　还有刚刚在饭桌上, 他喂她东西。 　　他以前不这样的，昨晚之后才有的转变。 　　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做？ 　　昨晚上, 是不是还发生了什么？ 　　她平复着心绪，脑子里隐约记起来一个模糊的片段。 　　昨晚上她好像拉着顾秦的手, 要他帮忙剪指甲。 　　然后, 他打开了书柜。 　　这个记忆很不清晰, 有点像是昨晚上做过的梦，又像是喝醉了酒，真实发生过的。 　　如果是真的…… 　　她转头，看向书桌旁边的书柜，想到了里面的那个秘密。 　　她身子轻颤，攥紧了拳头，仰脸看着他，开口时声音刻意放平, 却还是带了情绪。 　　甚至有些冷，气得发抖：“你是不是，看我东西了？” 　　明明是询问，却又像极了指责。 　　穆楚一瞬间觉得委屈。 　　他怎么可以翻她的东西？ 　　那是她在他面前, 仅剩的一点骄傲了。 　　眼眶里逐渐晕染水雾，泪珠子断了线似的往下掉。 　　她心上倏然觉得难受。 　　他看了她的东西，知道她以前有多惨, 所以现在来可怜她吗？ 　　他怎么可以。 　　把她最后的骄傲踩在脚下！ 　　顾秦抬手，想要帮她擦掉眼泪。 　　穆楚忽地推开他。 　　他不回答刚刚的问题显然就是心虚，她一时越发觉得愤怒，指着卧室的门：“你出去！” 　　顾秦的手保持着帮她擦泪的姿势，僵硬了片刻，缓缓放下。 　　他望着她突然爆发的情绪，压抑着心痛，开口时语气里带着点茫然与失落：“好容易等到你高考结束，我特地从A市飞回来跟你表明心意。你若真的不喜欢我，直接拒绝就是了，怎么还把自己气哭了？” 　　说着，停顿须臾，他猜想：“因为我刚刚一时没忍住，亲了你一下？” 　　穆楚哭声瞬间止住，愣愣地看着他。 　　顾秦继续哄她：“你若实在因为我亲你一下觉得委屈，那就当被狗咬了一口，行不行？” 　　穆楚想到刚刚唇瓣上微妙的触感，睁大了眼睛，薄唇翕动着：“你，你……” 　　“嗯？”顾秦不解地看着她，“我怎么了？” 　　穆楚一时间被他搞得莫名其妙，又有点小生气：“我刚刚问你是不是看我东西了，你怎么不回答？！” 　　他现在这表现，到底是看了还是没看啊！ 　　顾秦平静地点头：“看了。” 　　穆楚身形一紧，还没来得及发作，就听到他说：“我刚刚站在你后面，你看过到每一封情书，我也都看了。” 　　“……” 　　顾秦打量着她的表情，又问：“莫非，你问的不是这个？” 　　“……” 　　“那是什么？”顾秦声音平静，带着点不解和好奇，垂落一侧的手却隐隐轻颤。 　　她眼睫上还沾着湿意，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挂在眼角，要掉不掉，整个人懵了一般。 　　顾秦再次伸手过去，小心帮她揩掉，声音轻轻的，带着点安抚：“到底什么东西我不能看，让你发这么大火？” 　　这次穆楚没躲避，任他帮自己拭干眼泪。 　　她低垂着头，抿唇缓和了半晌，才开口：“就是情书啊，你看别人给我写的情书，我很难为情的，所以你不应该看。” 　　“那我以后，不看了。”他眼眶有些热，声音渐渐带了些哑，却又蕴着无限的宠溺与温柔，“以后你不想我看的东西，我都不看，好不好？” 　　她吸吸鼻子，带着点鼻音：“你本来就不该看的，这是隐私。而且，你进我房间还不敲门。” 　　“你房门没关，我就进来了。以后，我都敲门，你让我进，我再进。” 　　“其实，也不用这样。” 　　她低头看着脚尖，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原来，他没看。 　　是她刚刚太害怕，有点冲动了。 　　她整个人放松下来。 　　终于后知后觉的，又想起来他刚刚亲她的事，以及他说的话。 　　回神时才发现，刚刚他放在她手上的东西，因为她情绪的激动，掉在了地上。 　　首饰盒往地上一摔，这会儿盖子直接打开了，里面躺着一枚戒指。 　　是顾秦经常戴在脖子上的那个。 　　这枚戒指，他现在怎么拿来送给她呢？他都贴身带了很多年，不是应该挺重要吗。 　　见她盯着地上的戒指看，顾秦弯腰，将其捡起来，再次递至她跟前，小心翼翼地问：“我的情书，你要不要看看？” 　　他突然跟她告白，穆楚有点不知所措。 　　她挠了挠后脑，慢吞吞地说：“你这很另类，没有人拿戒指当情书的。” 　　说完还指指桌上的那些，“你看人家都不这样，都是，认真写的。” 　　“我的也很认真。”他缓缓把里面的戒指拿出来，声线轻柔又悦耳，“你以前说，苏蔷薇有个跟这个相似的戒指，像情侣戒。事实上，情侣戒不长那样的。” 　　穆楚盯着他手里的戒指，然后看到他不知道动了哪个地方，戒指的首尾分开了， 　　然后，里面居然是空心的，又出来一枚戒指。 　　里面的那个偏细，刚好被嵌套在外面那枚戒指的内芯。 　　穆楚以前只以为他脖子上戴的，是一枚做工精致的戒指。 　　现在才知道，居然是嵌套式的一对情侣戒。 　　看到她眼底的诧异，他说：“这对戒指，叫‘我中有你’，国际知名设计师larily设计的，全世界就这一对儿。” 　　把里面那枚递给她：“你看，苏蔷薇仿的那个，连这个的十分之一都不及。” 　　穆楚犹豫了一下，伸手接过来，仔细端详，戒指很精致，上面还有浪花的纹饰。 　　纹饰上点缀着细小的宛若星子般的钻石碎屑，阳光下流光溢彩，如浪花翻滚，璀璨却又不失内敛，很特别的设计。 　　看到真正的情侣戒，再想到之前苏蔷薇手上的那枚，有其形却无其韵。 　　怪不得顾秦当时没注意到。 　　“好像还有字。”她说着，把戒指凑近了，想看清上面的字。 　　但字体很小，她辨别不出来。 　　顾秦眉目间染上温情，低声道：“上面的字，就是我的情书。” 　　“？” 　　穆楚越发好奇，迅速从抽屉里扒拉出放大镜，对着照了照。 　　很快，她皱起眉头：“怎么字迹都不完整，只有下半部分？” 　　顾秦把自己手上的也递过去：“你把它们俩拼在一起，就完整了。” 　　穆楚接过来，按他说的做。 　　这一次，终于看清楚了上面的文字，一共八个字：顾秦慕楚，此生不负。 　　“你，你第三个字写错了。” 　　“没有写错，它只是谓语，最后一个字才是你，要不然怎么能叫情书呢。” 　　穆楚耳尖红了一下，抬头时撞上他温柔如水的眸子。 　　她心上一慌，匆忙避开视线。 　　把戒指重新塞回他手上，她低着头：“我只是有点好奇，拿过来看看，没有要收下你戒指的意思。你，别误会！” 　　她心口跳得飞快，感觉一切都那么不真实，整个人仿佛踩在云端，有点幸福，又有点随时会跌落云端的惴惴不安。 　　她好像在做一场美梦。 　　而梦的尽头，会是歇斯底里的痛楚和无边无际的黑夜，就像曾经的噩梦一样。 　　所以，她要理智。 　　不能轻易的，就这样陷进去。 　　顾秦看到她眼底一闪而逝的慌乱，心上某处仿佛被锁链扯动，疼了一下。 　　他曾经的恶行，已经让她这么没有安全感了吗？ 　　他将那两枚戒指重新嵌套，放在了她掌心。 　　穆楚讶然地看着他，有点抗拒：“你这是干什么，我没有答应你！” 　　“我知道。”他握住她的手，迫使她收下那枚戒指，“这个我五年前就让人做好了，之前一直戴在身上，现在送给你，代表我追你的诚意。” 　　穆楚瞬间抬头：“你，要追我？” 　　“对，我追你。”他说着，指腹摩挲着戒指的轮廓，带着点商量的口吻，“等哪天追上了，你分一个戒指给我，行不行？” 　　穆楚低头看着手上的戒指，有点不太确定地问：“你五年前就做了戒指，难道，你那么早就喜欢我了？” 　　“是，很早就喜欢了，比做这戒指还要早。” 　　提到这个，顾秦想起她的日记。 　　他思索着，又说：“我当时喜欢你，又怕你知道，所以才躲着你的。避着你不是因为讨厌，是青春年少里，不懂得怎么表达自己的喜欢。” 　　他握住她的肩膀，言语认真：“花花，哥哥很在意你，一直都是。” 　　“这样吗……”穆楚感觉有些恍惚，不由回想起以前的画面。 　　最后抿着唇，没说话。 　　原来他以前，是喜欢她的。 　　他居然，也喜欢她。 　　可是，都已经是过去了。 　　五年前她如果知道，一定会高兴死的。 　　现在才知道，却有点难受，感觉老天像是给她开了一场玩笑。 　　她明明，都已经决定要彻底放下了。 　　她攥着衣服的一角，无意识地搓揉着，说话时有点不走心：“我以前那么小，你怎么能喜欢我呢？那个时候，不能早恋，你爸知道会打死你的，我爸也会打死你的，他们俩一起打死你，然后，你死了……” 　　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嘴巴一动一动的，脑子根本不会转。 　　顾秦却听笑了：“嗯，你说得对，所以我怕死，每天都盼着你长大。以至于，拖到现在才跟你说。这几年，哥哥很煎熬呢。” 　　“现在你毕业了，哥哥终于不怕被打死了。”顾秦看着她，很认真地问，“那你愿不愿意，成全我一下？” 　　穆楚贝齿轻咬下唇，小声说：“我，我还没有喜欢你的。” 　　“那你愿不愿意让我追你试试看？说不定，你就也喜欢上我了？” 　　这个问题，穆楚不知道该怎么答。 　　如果拒绝了，她们俩是不是就真的再也没有机会在一起了？ 　　明明说好了要放下，现在他一说喜欢她，她却又有一点舍不得。 　　她简直太没有底线了！ 　　居然真的，有点想让他追。 　　纠结了好一会儿，她说：“追人这种事，也不用特地问当事人吧？要不要追，是你自己的事情，追不追得上，也是你自己的事。” 　　顾秦笑：“那我就当你允许我追你了。” 　　穆楚没说话，算是默许。 　　“那——”顾秦看着她，语气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哥哥现在能抱抱你吗？” 　　“？？”穆楚当即后退了一步，不可思议地看他。 　　“这不行吧？你才敢说要追，又不是追上了！” 　　顾秦看着她的样子，示意桌上那些情书：“我情敌好像有点多，这么多人喜欢你，我很有压力。昨天晚上，我还亲眼看到沈烨跟你表白了，有点吃醋，心里也很难受。你这么讨人喜欢，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追上，还挺忐忑的。” 　　顾秦的话，让穆楚心里很舒服，甚至有点飘。 　　她也看向那些情书，点头：“确实很多人喜欢我，我不一定会选择你，你有压力是对的。” 　　“所以，你能不能安慰一下你的追求者，给我一个鼓励的拥抱？”他很真诚地看着她。 　　见她不说话，他又补一句：“毕竟，咱们俩的关系，还是可以稍微走一下后门的吧？” 　　“？？” 　　穆楚无语，一本正经：“我觉得追人这种事，凭的是本事，不能攀关系，找特殊！” 　　“就抱一下，作为鼓励，也不成吗？”他似乎不死心，又问了一遍，可怜兮兮的。 　　穆楚渐渐就心软了，最后叹了口气，答应他：“那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我给你抱一小小下。” 　　她话语刚落，人就被他突然拥进怀里，抱得很紧。 　　“花花……”他低喃着，抚上她背上散落的长发，把脸埋在她肩头，轻轻地说，“哥哥很爱你，为你做什么都愿意，知道吗？” 　　她是他捧在心坎儿的宝贝，珍贵之至，不能那么卑微。 　　他声音里带着点鼻音，穆楚听出了不对劲，在他怀里动了动：“你怎么了？” 　　他依然将她抱得很紧：“没事，昨晚上熬夜加班了，可能有点小感冒，你别动，我抱抱你就好了。” 　　穆楚信以为真，没有再动，只是用教训的口吻说了句：“生病了要吃药的，你不要借着生病对我说这么肉麻的话，你就算追我，这话也太……直白了。” 　　她声音越来越小，脸上有些热，心底莫名涌起一点甜蜜。 　　她好像，还挺喜欢这样直白的话。 　　似乎他每说一遍，他就更爱她一点。 　　犹豫着，她双手环上了他的腰，抱住。 　　顾秦腰线很窄，却结实有力，抱到就不想撒手。 　　侧脸贴在他宽阔的胸前，穆楚嗅到他身上淡淡的清冽气息，耳畔是他真实又强烈的心跳。 　　她仿佛在茫茫无际的海面上漂了很多年，这会儿，终于等来了救赎。 　　她在他怀里动了动，想到以前的委屈，鼻子酸酸的，低声说：“我还不喜欢你，会很难追的，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没关系。”他声音沙哑，克制着因为心疼而发出的哽咽，在她耳畔说，“难追的话，我就一直追。一个月追不上，我就追一年，一年追不上，我追你一辈子……” 　　穆楚突然笑出声：“那样的话，你都变老男人了，我会看不上你。” 　　“老男人，有老男人的魅力。” 　　“……你好自恋！” 　　气氛渐渐缓和，穆楚的心情也平静下来。 　　她想起来一件事，动了几下，推开他，语气轻快不少：“你都要追我了，那我以后是不是不用叫哥哥了？” 　　看着她眼底的笑意，顾秦情绪也逐渐平复，俊眉一挑，凑过去捏她的脸，眉眼宠溺：“你想继续叫哥哥也可以，以后，只许你一个人这么叫。” 　　他说话离得太近，温热的气息洒在脸上，穆楚身子软软的。 　　这会儿她才突然想起来，好像顾惜真的很久没叫他哥哥这种叠词了。 　　想到十八岁生日过后，顾惜跟她说的那番话，穆楚恍然大悟，指着他：“那天惜惜跟我说，十八岁了，叫哥哥会很嗲，是你说的对不对？你先说她的，然后她反过来说我！” 　　穆楚这么一说，顾秦也想起来了，她那天莫名其妙喊了他一声别别扭扭的顾秦哥，原来是顾惜这个传话筒。 　　“她嘴巴还挺快。”顾秦意味莫名地说一句，嘴角噙着抹笑。 　　穆楚翻了个白眼，果然是他！ 　　喊他哥哥这么多年。 　　穆楚第一次觉得，这个词似乎还掺了点特别的旖旎味道。 　　她翻来覆去想这两个字，想得太过入神，无意识地轻喃出声，带着似有若无的缱绻：“哥哥……” 　　顾秦心上被什么柔软的东西拂过，深邃的目光锁着她，抬手在她发顶揉了两下，声音宠溺：“哥哥在呢。” 　　穆楚：“……” 第44章 　　下午, 顾秦走后，穆楚为了心安，还是打开书柜看了眼那箱子。 　　箱子和钥匙都在原来的位置。 　　把箱子搬出来, 用钥匙缓缓打开，里面的东西整整齐齐, 好像也没什么变化。 　　看来，顾秦果然是没看过的。 　　她终于舒了一口气, 将箱子放回原位。 　　倚在卧室的沙发上, 她手里还握着顾秦留下的那枚戒指。 　　脑海中回忆着戒指上的内容, 还有顾秦说的那番话。 　　刚刚事发突然，她有点被冲昏头脑了，这会儿冷静下来，她却开始动摇。 　　她和顾秦，真的还能在一起吗？ 　　如果真的在一起，结果最后分手了怎么办？ 　　是不是，会比五年前更惨痛？ 　　若真有那么一天，很可能, 他们俩这辈子就不联系了。 　　兴许顾家和穆家，也会从此产生距离，她和顾惜之间的关系也会别扭。 　　与其这样的话，倒不如, 一直做兄妹来的自在。 　　她是不是刚才真的太感情用事了？ 　　居然答应让他追。 　　明明之前做了无数的心理建设，觉得自己万分理智，坚不可摧。 　　如今却仍会因为他的一句喜欢她, 轻易动摇，失了立场。 　　她承认自己真的——很没出息！ 　　心里纠结着有些烦躁。 　　她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就想找人倾诉。 　　穆楚第一个想到了顾惜，拿起手机发微信给她时，又停下来。 　　顾惜的立场，好像给不了她什么客观的建议。 　　而且，她也做不来告诉顾惜，自己曾经很喜欢她哥的这种话。 　　思来想去的，最后只能作罢。 　　刚巧，这时候谭怡然发来微信：【我听人说，昨晚你们班聚餐，沈烨跟你表白啦？】 　　穆楚：【……】 　　没想到这事传得还挺快，想了想，她又打字回复：【没有，就是玩大冒险。】 　　谭怡然：【借着玩游戏寻个由头而已，全年级你和沈烨都是名人，都三年了，谁还看不出来他喜欢你？说不定，你们班同学也帮忙助攻呢。】 　　谭怡然这么说，倒让穆楚想到了聚会那天的场景。 　　她去了个洗手间回去时，大家看她时确实有点异样。 　　紧接着，就是沈烨表白。 　　还真有可能是预谋的！ 　　穆楚想的出神，谭怡然又发消息过来：【你平时玩学校BBS吗，上面你和沈烨，顾惜和尹黎昕，一直都是重点吃瓜对象，你现在点进去还能看到首页飘着好多hot贴呢。】 　　说完还发了张论坛截图过来。 　　穆楚点开，看着上面的标题： 　　——校霸和学霸双双为嘉兴中学姐妹花痴情不悔，追逐三年，太让人感动了！顾惜穆楚不要的话麻烦分我一个，谢谢！ 　　——尹黎昕和顾惜在一起了，有图有真相！！！ 　　——沈烨告白失败，穆楚也太狠了！ 　　穆楚扫了两眼，有些无语。 　　许是一直没收到回复，那边谭怡然直接打了视频通话。 　　穆楚点接受时看到手机里的谭怡然穿着睡衣，贴着面膜，长发披散着，似乎刚洗漱过的样子。 　　“你这是刚起？”穆楚简直不可思议，特地看了下手机左上角的时间：16:05。 　　谭怡然贴着面膜，说话不清不楚的：“昨晚上我们班也有聚会，疯太晚了，我凌晨两点多才回来，今天就起的比较晚。” 　　之后话题又扯回去：“楚楚，其实我觉得沈烨挺好啊，温柔体贴，成绩还好，你真的不考虑一下？那你到底喜欢什么样儿的？” 　　穆楚本来这会儿就有心事，此时提起来了，想了想，纠结着说：“怡然，我跟你说个事吧，你帮我拿个主意。” 　　她跟谭怡然高一和高二同桌两年，又三年室友，对她的品性还是了解的。 　　平时大大咧咧，没心没肺，比较直爽，鬼主意有时也能冒出来一点。 　　而且，谭怡然平时爱玩，高中也偷摸谈过几场恋爱，应该对感情的事……比她懂？ 　　那边谭怡然看她这样子，顿时有些受宠若惊：“你这表情我怎么觉得是大秘密呢？那我也认真一下。” 　　她本来在床上躺着，这会儿人直接坐了起来，一副认真聆听的架势。 　　即便时隔多年，穆楚其实也做不到把以前的事仔仔细细讲给别人听，便只挑着重要的说了些。 　　谭怡然这会儿把手机放在床头的支架上，揭开面膜，一边拍着脸一边思索：“我总结一下，你以前暗恋过一个青梅竹马的世家哥哥，然后误会他跟别人谈恋爱了，忽略你，很伤心，于是你费了好大劲儿才把他忘掉。” 　　“现在你高中毕业了，那个人跟你告白，说他没跟别人谈过恋爱，很久以前就默默喜欢你，现在要追你。是这样吧？” 　　穆楚点头：“嗯，差不多吧。” 　　谭怡然突然好奇：“我能不能问一句，那个人，是顾惜她哥，之前来过咱们学校，让我把你的防晒衫脱下来的那个超帅的？” 　　虽然之前谭怡然误会那人是穆楚亲哥，但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又谈起，知道穆楚是独生女，那个人是顾惜的哥。 　　“……防晒衫的事那么久远了，你怎么还记得？” 　　“主要他帅嘛，我记忆犹新。”谭怡然笑，“如果你因为他放弃沈烨，那我还是相当表示理解的，毕竟颜值上不是一个档位。” 　　说到这儿，谭怡然忽而扬眉，色兮兮地说：“楚楚，如果是这样的人跟你表白，我建议你把握机会，扑倒他！” 　　穆楚：“……” 　　“好了好了，不跟你开玩笑。”谭怡然认真了几分，“其实我觉得，听你刚刚讲话的口气，应该是被以前的事深深伤害到，至今还留有阴影，一方面心里还喜欢他，另一方面，你怕你们走不到最后，再次受伤。” 　　谭怡然一下子说到穆楚心里去了。 　　她从小到大没受过什么苦，暗恋顾秦，是她人生中唯一的灰色记忆。 　　“我可能被我爸妈保护的太好，所以比较脆弱吧，经不起挫折。”她垂下眼睑，自嘲地笑。 　　谭怡然摇头：“也可能，你当时陷得太深了。” 　　她有点烦恼：“那我现在怎么办？” 　　“你还想跟他在一起的话，就不要顾虑那么多，反正他不是要追你吗，你就让他追。” 　　谭怡然说着，给她分析，“如果他真的很喜欢你，那追你的过程中你应该能感觉到被在意，说不定慢慢就能把以前的事淡忘掉。到时候要不要选择跟他在一起，你肯定会有判断的。” 　　穆楚认真琢磨着她的话：“你这么说，好像也有点道理。” 　　“那当然了。”被夸奖的谭老师很得意，“我可是专家！看在咱们俩相识三年的交情上，我再给你传授一个经验。” 　　“什么？” 　　“一个人对你最好的时候，就是追你的那段时间。等真追到手，可能立马就变得没那么上心了。所以，你一定要利用好这段时期，把他之前对你的恶劣行径，统统还回来！” 　　穆楚听她这么说，不由笑了：“他不是这样的，即便追上，他肯定也会对我很好。” 　　谭怡然眨了眨眼，揶揄道：“诶，我就给你出个主意，你怎么还护上了？” 　　穆楚：“……” 　　—— 　　因为顾秦从A市跑回来，所有的会议都要在网络上进行。 　　从穆楚家回来，他开了一下午的视频会议，又处理了一些事情，这会儿手头工作刚刚结束。 　　他坐在书房的办公桌前，看一眼时间，已经晚上八点钟了。 　　给穆楚发微信：【你爸妈回来没有？姥姥怎么样？】 　　那边没回复，他拿起桌上的水杯去外面接水。 　　三楼的饮水机在电梯旁边。 　　他刚过去，便看到顾惜从电梯里走出来，穿着仙气飘飘的长裙，长发的发尾卷着波浪，嘴上似乎涂了口红，头顶廊灯的光线打下来，颜色鲜亮。 　　听管家说，她今天早饭后就出去了，中午没回来吃饭，这么晚了才回。 　　顾惜看到他盯着自己打量，顿觉头皮发麻，笑着叫了声哥，径直便往卧室方向走。 　　背后传来顾秦的声音：“站住！” 　　顾惜停在那儿，转身：“哥，有事吗？” 　　顾秦慢条斯理接满了水，拧上瓶盖，这才掀起眼皮看她：“今天跑出去一天，干嘛了？” 　　“没干嘛啊，跟同学出去逛街。” 　　顾秦打量她：“男同学？” 　　“女同学！” 　　怕他再追问下去，顾惜立刻调转话题：“哥，你在A市不是挺忙的，这回突然回来，是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吗？” 　　顾秦顿了下，看她：“你管好自己就行了，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操心我？” 　　顾惜耸肩：“行，我不管，那我回房间咯。” 　　她迅速闪身，溜进卧室。 　　顾秦在原地站了会儿，还是觉得她太小，让人放心不下。 　　最后回到书房，拿手机打了通电话：“查一下顾惜学校里追他的那个小子，别让人察觉。” 　　挂断电话，刚好收到穆楚的微信。 　　小花：【早就回来了，姥姥没事。】 　　小花：【刚刚在吃饭。】 　　顾秦勾了下唇，回复她：【那现在呢？】 　　小花：【现在躺下了。】 　　穆楚这会儿刚洗漱后钻进被窝，捧着手机给顾秦发微信。 　　另一边顾惜也发微信过来：【楚楚，跟你说一件事，我答应跟尹黎昕在一起了。】 　　穆楚想起之前谭怡然发的论坛帖子，看来是真的。 　　问她：【昨晚？】 　　顾惜：【嗯。】 　　顾惜：【你帮我保密，别跟我哥说。】 　　穆楚想到自己酒醉已经把她卖了的事，犹豫着要不要坦白从宽。 　　顾惜又发来一条：【我明天要约会，跟家里人说去找你了，到时你帮我打掩护，我哥如果问你的话，你就说我去你家了。】 　　穆楚还没来得及应，那边顾秦也发了微信过来。 　　顾小草：【明天有计划吗，没有的话，我去接你出去玩？】 　　穆楚看着他们兄妹俩的消息，突然不知道怎么回复了。 　　如果答应顾秦，显然顾惜那边就得穿帮。 　　可是，她好像早就把顾惜出卖了，顾秦已经知道她跟尹黎昕的事。 　　那穿不穿帮，还重要吗？ 　　目前的重点是，她应该把顾秦拉到她和顾惜的战队里来。 　　这样，顾惜不就不用怕她哥了？ 　　思索着，穆楚先给顾惜回了个：【OK】 　　又给顾秦发消息：【你现在是追求者，对吧？】 　　顾小草：【嗯。】 　　穆楚勾了下唇，手指飞快在屏幕上打字：【作为追求者，那我说的话你得听，对不对？否则，你惹毛了我，肯定追不上我。】 　　顾小草：【？】 　　穆楚把与顾惜的对话截图发过去。 　　之后开启言语威胁：【反正她跟尹黎昕的事你早就已经知道了，那你不准欺负她，也不准拆穿她，而且不能告诉家长！否则的话，我就不让你追我了！】 　　她其实没对顾秦用这样的语气说过话，平时又把他也列入家长那一行列，此时说完还挺心虚的，不知道能不能奏效。 　　脑子里甚至补了个场景，顾秦戳着她脑门儿跟她说：“你现在这么能耐，敢这么跟哥哥说话？想挨揍还是想被打断腿？” 　　紧接着，那边顾秦打来了电话。 　　她脑补的画面被打断，盯着来电人备注，哆嗦了一下。 　　握着手机平复几秒，她才缓缓接听。 　　放在耳边时，还是一副“我是大佬”的口吻：“干嘛？” 　　由于平时被顾秦管教习惯了，她此时底气明显不是很足，但声音不小。 　　典型的气势不够，嗓门儿来凑。 　　其实也有点摸摸他对她纵容底线的意思。 　　那边传来顾秦懒懒的笑声，听起来暖洋洋的，似乎心情还不错：“怕你打字太累，咱们电话里说。我们家小可爱还有什么要吩咐我的？你继续，我都听着呢。” 　　穆楚嘴角抽了下，因为他那句“我们家小可爱”，脸突然红了，心也砰砰跳起来。 　　“你你你你，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她这下，是一点气势都没了，“你以前说话，不这样的。” 　　虽然他以前也经常逗她，但最多也是叫花花的，现在怎么还会花言巧语了。 　　穆楚脸颊的温度又上升了不少。 　　顾秦说：“以前不是怕被我爸和你爸一起打死吗。” 　　穆楚怕外面能听到，捂着嘴小声说：“其实，你如果现在喜欢我，我爸知道了也有可能打死你。” 　　“嗯，到时候我乖乖给他打。” 　　他顿了顿，跟她商量，“不过，你记得拦着点儿，如果真打死了也不行。毕竟——” 　　那边安静了几秒，再开口时，仿佛春风拂过耳畔，惊起说不清道不明的涟漪，“哥哥还想跟我们花花，白头到老呢。” 　　“……” 第45章 　　早上穆陵城和蒋南卿准备上班时, 发现穆楚居然这时候起了。 　　穆陵城看了下时间，有点意外：“怎么起这么早？有事情？” 　　顾秦说今天来接她出去来着，她心虚没敢让爸妈知道, 笑着说：“我去顾家找惜惜，她马上不是要出国了吗, 也没多少在一起的时间了。” 　　顾惜5月份已经通过了伦敦传媒大学的面试，9月份预科课程开课。 　　因为顾惜的爷爷奶奶如今就住在那边, 所以她可能提前过去, 顺便熟悉那边的氛围。 　　“那你要不要吃点什么？爸爸给你做？”穆陵城问她。 　　张嫂请假了, 早饭是穆陵城自己做。因为不知道她早起，刚刚穆陵城和蒋南卿已经吃过了。 　　穆楚忙摇头：“不用了，我去惜惜家蹭饭，你和我妈不是要上班吗，不用管我。” 　　穆陵城应着，和蒋南卿出去。 　　很快，院子里传来穆陵城的声音：“楚楚，你哥哥来接你了。” 　　穆楚这会儿刚捧着一杯蜂蜜水坐在沙发上, 闻声一愣。 　　顾秦从外面进来，休闲的着装在他身上也能穿出矜贵的气质来。 　　鼻梁高挺，一双丹凤眼深邃，看过来时眸光中浸着一份暖暖的柔和。 　　撞上他的视线时, 她捧着水杯站起来。 　　跑到门口，打开一条缝隙往外看。 　　见她爸的车开走了，才回头望向他, 有点不满：“不是说了等我爸妈上班走之后你再来吗？” 　　顾秦看到她气鼓鼓的腮帮子，笑了：“我又不是没来过，现在怎么还见不得人了？” 　　穆楚垂下眼睫：“那不一样。” 　　以前问心无愧，现在她做贼心虚。 　　顾秦瞥见她手里捧着的水杯，性感的喉结滚动一下，声音带着蛊惑：“花花，哥哥也渴了。” 　　穆楚与他对视一眼，抱紧自己的蜂蜜水，淡定地说：“那你自己去倒！” 　　顾秦很坦白，指着她手里的：“喝这个行不行？” 　　“……不行！” 　　她刚刚喝过的，才不要跟他间接接吻。 　　虽然，初吻已经毫无征兆地没了。 　　她抿了下唇瓣，想起昨天的那个吻，唇瓣不自觉开始升温，一颗心好像漂浮在云端。 　　她耳垂晕染起淡淡的粉色，面上却一本正经地教育：“你还没追上呢，不能得寸进尺，我又不喜欢你。” 　　“那行吧，等你喜欢我了，我再喝。”顾秦直起腰来，语气听起来还挺失落。 　　穆楚善心大发：“我去给你倒一杯新的？” 　　顾秦垂眸：“哥哥只对你手里的感兴趣。” 　　“……那你渴着吧！” 　　她仰头把杯里的蜂蜜水喝尽，一滴都不给他剩，把杯口朝下，挑衅地看他。 　　顾秦看着她的样子，无奈地笑。 　　—— 　　从顾家出来，穆楚坐在车里，扭头看他：“咱们去哪儿？” 　　顾秦驱车驶出别墅区：“带你去吃早饭，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都好。”穆楚随口应着，很快又补充，“要不咱们去远一点吧，不要在市中心，最好是郊外，避开熟人。” 　　顾秦悠悠叹上口气，声音拖腔带调，仿佛受了无尽的委屈：“怎么追个人，还有点见不得光呢？” 　　穆楚眨着眼睛看向他，跟他理论：“我完全是为了你好，如果你还没追上就被大人发现了，然后被扼杀在摇篮里，那你可能就追不上了。” 　　顾秦把着方向盘，眉目里含了笑：“那我们花花还挺贴心，知道为我着想。” 　　穆楚不跟他扯这个：“你没有拆穿惜惜吧？” 　　顾秦挑眉：“你昨晚都威胁我了，那我哪儿敢。” 　　穆楚又想起他昨晚后来的那些很肉麻的话，扭头看窗外，不跟他讲话了。 　　等红灯时，顾秦停下来往她那边看了眼，眉头轻蹙：“脑袋伸进来，危险。” 　　副驾上的女孩儿没动静，继续探着脖子往外看。 　　“穆楚！” 　　穆楚乖乖伸进来，瞪他，“你凶我干嘛？” 　　顾秦声音缓和下来：“以后不能把头往外伸，容易发生危险。” 　　穆楚默默把窗户关上。 　　顾秦奖励似的摸摸她发顶：“真乖。” 　　绿灯亮起，他起步前行，顺便问她：“刚刚看什么呢？” 　　“后面两辆车的司机在吵架，我就好奇听了一下。” 　　还没细讲，顾秦手机响起，他戴上蓝牙耳机接听。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他声音很淡地吐出两个字：“没空！” 　　之后挂断。 　　没多久，手机又响，他直接切了关机。 　　他脸色很沉，眉头皱着，车厢内的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 　　穆楚有点担心：“哥哥，怎么了？” 　　顾秦回神，冲她笑笑：“没事，工作上的一点麻烦。” 　　“那我有没有打扰到你？” 　　“不会，哥哥能解决。” 　　穆楚没再说话。 　　刚刚她看到了来电显示，美国加州，他念书的地方。 　　顾秦不说，她也没再问。 　　两人去了郊外的茉莉轩。 　　一家古建筑园林式饭庄，白墙青瓦，松竹青茂，里面的工作人员都穿着清一色的民国服饰，举止彬彬有礼，颇有特色。 　　有人迎出来，看见他们俩态度恭敬，笑容得体，仿佛将他们奉为上宾。 　　“这里服务态度格外的好。”穆楚贴在顾秦耳畔感慨一句。 　　顾秦勾唇，随口应了声。 　　入了院子，里面假山怪石，翠木葱茏。 　　九曲回廊上，左右两端悬着水墨丹青图，走过时似乎还能嗅到淡淡的墨香。 　　整个园林的设计清雅别致，古韵浓厚，与市中心的高楼林立反差鲜明，仿佛与世无争的桃源佳境。 　　穆楚第一次来，跟在顾秦身边，好奇地四处逡巡。 　　看到廊下的鹦鹉也忍不住逗上两下，唇角浅绽两只梨涡。 　　进了顶楼雅间，里面布局也别具一格。 　　木质地板干净锃亮。 　　穿过墨绿色幔帐半遮半掩的碧纱橱，南面靠窗的位子摆着一副镌花桌椅。 　　后面四扇松鹤延年双面绣屏风，旁边案上缭绕几分甜香。 　　再往北，是朱漆描金花卉纹镂空架格，其内摆着各种珍玩。 　　“还挺有年代感的，我差点儿要以为自己穿越了。” 　　穆楚打趣着，打开东面的镂空雕花窗子向下看，翠玉葱茏，茉莉飘香。 　　“哥哥，你快看，这里好多茉莉花！”穆楚声音里带了兴奋。 　　顾秦坐在桌边斟茶，散漫地笑：“要不然，为什么叫茉莉轩？” 　　穆楚见他这么淡定，走过来坐在他对面，执起桌上的折扇把玩着：“这里什么时候开得饭庄？还挺有特色，我都不知道。” 　　顾秦把茶盏递过去：“今年刚开业。” 　　穆楚突然琢磨出什么，凑过去：“这是谁家的产业？” 　　虽然此地是郊外，但附近就是腾瑞开发的风景区。 　　想在这儿建这么大的饭庄可不容易，竞争激烈，有价无市的。 　　顾秦直言不讳：“我的。” 　　穆楚仔细回味了一下。 　　他说的是——我的。 　　不是——我家的。 　　她又想到这家饭庄的名字，叫茉莉轩。 　　他知道，她喜欢茉莉花。 　　这么一联系起来，感觉就很微妙了。 　　穆楚捧着茶盏呷了一口，居然是茉莉花茶。 　　她压下心上涌起的甜蜜，随口嘟囔：“我就说嘛，刚刚那些人服务态度好的过分，原来你是老板。” 　　有人端了茶点进来，又贴心地关门离开。 　　顾秦给她舀上一碗糖蒸酥酪，温声说：“所以你如果对布局有什么意见，可以提，到时候再改。” 　　穆楚意外抬头：“为什么要听我的意见？” 　　“按你的喜好来，” 　　顾秦笑望着她，声音在寂静的雅间里带着几分醇厚的质感，无形中撩人：“将来给你做聘礼。” 　　她刚吃了一口酥酪，差点被呛到。 　　拿纸捂着嘴咳了两声，双颊微热，没好意思看他：“你这追都没追上呢，想的还挺长远。” 　　顾秦说：“没办法，谁让我的未来规划里全是你。你如果感动的话，不如发发慈悲，快点让我追上？” 　　穆楚无语：“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天是你第一天追我吧？一个饭庄就想把我哄走，你也太会做生意了。” 　　顾秦眯了眯眼，带着讨好的口吻：“那我心甘情愿带着饭庄一起被你骗走，你要不要？” 　　“不要！”她低头吃着手边的水果拼盘。 　　饱满多汁的荔枝送入口中，沁入五脏六腑时裹着蜜一般的甜。 　　顾秦没再逗她，夹了一块儿牛乳糕送过去：“别只吃水果，填不饱肚子。” 　　这里的厨师手艺不错，穆楚不小心吃撑了。 　　饭后顾秦带她散步，顺便把饭庄逛了一圈。 　　顾秦的品味，穆楚是挑不出什么错的，根本提不出建设性意见来，只是觉得应该花费了他不少心思，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 　　看着院中随处可见的茉莉花，她轻轻道：“没想到你这人平时看着挺霸道总裁，还会暗搓搓给人小惊喜。” 　　顾秦挑眉，有些哭笑不得：“我什么时候霸道总裁了？” 　　穆楚又改口：“你不是霸道总裁，是君主专\制，我和惜惜被你压榨很多年，什么都得听你的话。” 　　她继续往前走，不料被顾秦拽住了手腕，顺势被他扯进怀里，大掌撑在她腰间。 　　她腰肢格外纤细，不盈一握，揽在怀里时顾秦都惊了：“怎么这么瘦？” 　　“哪瘦了？”她扭动着挣扎，想从他掌下挣脱。 　　他却将人箍得更紧，低头看一眼，“怎么不瘦，你这腰，哥哥一只手都快抓没了。” 　　“……”哪有那么夸张！ 　　他掌心滚烫，从纤细的腰肢蔓延而来，浑身的血液好似都注入了热流，身子软绵绵的。 　　穆楚的心跳逐渐加快，“咚咚咚”地跳动着。 　　她不由推他胸膛，双颊沾染羞红，本来是生气的，开口时却带了点撒娇：“你超出安全距离了！” 　　“说我专\制？”他勾唇看着撑在他胸前的细白纤手，仿佛没听到上句话，更是忽略她不安分的挣扎，把人圈的更紧了些。 　　还一本正经为自己辩解：“我承认对惜惜比较严格，至于你，哪次到最后妥协的不是我？” 　　说话间呼吸纠缠在一起，穆楚目光躲闪着偏头，想起以前的事。 　　她在他卧室翻箱倒柜，脚踹他脸上，帮顾惜参加谢修霖演唱会，最后也都没被他怎么样。 　　顾惜说过，这些事如果她做，结局会死的很惨，偏偏到穆楚这里就没事。 　　她以前觉得是自己能摸清顾秦的脾气，能哄住他。 　　现在懂了，他让着她的。 　　仔细想想，其实他一直以来，对她都挺好的。 　　也就初中那会儿，对她有点不理不睬，却也只是因为，他什么都不知道。 　　她不应该把以前受的委屈，全都怪到他头上。 　　“怎么了？”顾秦指腹扫过她的脸颊，低下头，与她的前额顶在一起，亲昵地蹭了蹭，声音柔柔的，掺了些低哑的缱绻，“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发起呆来？” 　　穆楚回神，感受到两人距离越发靠近，用力推他一把，后退两步从他怀里抽身。 　　她突然逃脱，顾秦撑在她腰间的手还未来得及收回，在半空中虚僵了半秒，有片刻的失神，之后自然放下，目光里闪过一抹遗憾。 　　之后看着她，温和地问：“刚刚想什么呢？” 　　穆楚忽略掉刚刚的亲密，冲他挑眉笑道：“我在想，你在我众多追求者当中，目前应该排什么位置。” 　　顾秦扬眉，语气里带了点好奇：“什么位置？说来听听。” 　　穆楚食指点着下巴想了想，给了个自认为很不错的评价：“前三吧。” 　　顾秦得寸进尺，又凑近她，贴向她耳畔轻喃：“初吻都给我了，那前三里面，我能排个第一吗？” 　　“……” 　　提到昨天那个吻，穆楚嘴角抽了下。 　　她有些窘，默了好半天，厚着脸皮问：“你，你昨天不是说，我可以当成被狗咬了一口吗？既然这样，那就不算！” 　　“怎么不算？”顾秦不依。 　　“大不了，我就当一回狗，承认是我咬的。”他冰凉的指尖在她唇瓣拂过，声线慵懒，“总之，我盖过章的，你可别赖账。” 　　她嘴唇敏感，此时被他一碰，莫名整个人都显得无力。 　　压抑着心跳，打掉他不安分的手，她垂眸小声说：“别人告白的时候，都不会像你这样。否则的话，我嘴巴早被亲成香肠了。” 　　她说完脑补了下那个画面，又想象着自己如果长一张香肠嘴，浑身打了个激灵。 　　顾秦也被她脑回路逗笑了：“别人不敢。” 　　“是人家都比较绅士，你犯规了！”她反驳。 　　“嗯。”顾秦这次很自觉地承认，“当时听到你要考虑沈烨，有点危机感，就想着先盖个章，宣示一下主\权。” 　　穆楚：“……” 　　你亲过就是你的了？ 　　还能这样？？ 　　顾秦又说：“那可是我初吻，如今给了你，你若还想着考虑别人，我觉得不合适。尽管，我还没追上，但你得秉着对我负责的态度，今后跟其他人保持一定的距离。” 　　顿了顿，补充，“尤其是沈烨。” 　　“……”穆楚嘴角抽了两下，反驳他：“我明明是被迫的，是受害者，为什么要对你负责？” 　　说完还觉得自己有点委屈，摸了下自己的唇，小声道：“接吻这种事，得两厢情愿才可以，否则就是耍流氓。” 　　“两厢情愿啊？”顾秦又问了一遍。 　　穆楚点头：“对的！” 　　“那昨天……” 　　“昨天我就不情愿！”穆楚立马道。 　　“这样的话——”他认真思考着，“那下次我想亲你的话一定征询你意见，先问问你。我说我想亲你，你说亲吧，然后我再亲，这样就两厢情愿了，对吧？” 　　“？？” 　　可别了吧，这种事情，还能征询一下意见的？ 　　她还说——亲吧？？？ 　　这话她打死也不可能说出口！ 　　顾秦食指弯曲，在她脸蛋儿上触碰了一下，扬眉调侃她：“还挺烫，你脸红什么，哥哥跟你开玩笑呢，怎么还害羞了？” 　　“……” 　　穆楚忍无可忍，咬牙切齿：“顾秦！” 　　“嗯？” 　　“从现在开始，你在我这儿的排名，由正数前三跌至倒数第一了！” 　　“……” 　　见她气呼呼扭头就走，顾秦追上去：“生气了？哥哥给你道歉，行不行？” 　　穆楚把脸扭向另一边，不搭理他。 　　顾秦在廊下拉住她，把人推坐在旁边的长凳，蹲在她跟前哄：“怎么样才能不生气？” 　　穆楚看着他，突然说：“那你说你是狗。” 　　顾秦十分听话：“我是狗。” 　　“……” 　　他一副很乐意做狗的样子，穆楚居然没找到报复的快感。 　　憋了半天，她皱眉吐槽一句：“你脸皮好厚呀！” 　　顾秦笑：“你送我的笔记上不是说，脸皮薄追不到女孩子？我可是在听你的话。” 　　提到这个穆楚想起来，他二十二岁生日的时候，她送了他一本手抄笔记“恋爱小妙招”。 　　“你，你看啦？”她小心翼翼乜他一眼。 　　“嗯，看了。” 　　他应得随意，声音带着点散漫，又格外的性感动听：“这不是没经验，我们家花花又比较难追，所以我翻出来学习一下。” 　　穆楚抿着唇没说话。 　　当时送他那个，是要帮他追诗萱姐来着。 　　没想到，这会儿反而用在她身上了？ 　　抬眸时，她看到顾秦依然在她跟前蹲着，左腿半跪，右臂随意搭在右膝上，姿势有点暧昧，深邃的眸子还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 　　她手按在长凳上，不自在地将身子向后仰，离他远一点：“你干嘛？” 　　他笑：“我们花花真好看。” 　　穆楚还没来得及羞赧，他又补了下句：“昨天那个吻有点快，没来得及品，哥哥想再亲一下。这回征询下你意见，让不让亲？” 　　作者有话要说：　　顾秦说他以后不打算做人了~ 第46章 　　穆楚真的不知道, 这人是怎么做到脸皮厚成这样的。 　　她红着脸推了他一下，从长凳上站起来，拒绝的干脆：“不让！” 　　径直往长廊的尽头走, 打算离开饭庄。 　　顾秦低笑了声，跟上去, 商量道：“我们去看电影？” 　　穆楚拒绝他：“不要，我该回家了。” 　　从饭庄出来, 顾秦拉住她, 不想送她回去：“好不容易带你出来了, 难道吃个饭就走？” 　　穆楚看他：“不行吗？我回去补觉！” 　　顾秦声音软下来，有点不舍：“哥哥今晚要回A市了。” 　　穆楚身形僵了下，低着头没说话。 　　她都忘了，他还有工作要忙。 　　顾秦说：“本来计划多陪你两天的，但是那边有几个医疗项目出了点问题，还有个海舜收购的案子，哥哥走不开。” 　　穆楚顿了一会儿，轻声说：“谁用你多陪我两天, 你回A市又不关我的事。” 　　“是我想让你陪，刚刚说错了。”他轻声哄她，“晚点再回家，行不行？” 　　穆楚抿唇, 想着他要在A市待很多年的事。 　　她高考发挥的还行，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爸妈想让她报考C大, 离家近，星期天就能回来。 　　可是这样的话，她是不是就不能经常跟顾秦见面了？ 　　顾秦似乎也在想这个问题，忽而望向她，认真问了一句：“楚楚，报A大可以吗？” 　　想到这人才追她一天就走了，她不太乐意，直接拒绝：“我觉得留在家里读C大挺好的，才不要答应你。” 　　顾秦眉心拧了下，不死心地问：“决定了？” 　　“嗯，决定了。”她口不对心地说。 　　就算她将来报A大，现在也不要让他得意。 　　说完又推他，“你不是说要去看电影吗，那你还不去把车开过来？” 　　见她不太想聊这个话题，顾秦以为她真的是决定好了，目色黯淡几分。 　　他张了张口，终究也没再说什么。 　　报考大学的事，关键还是得看她自己，不能太强求。 　　如果她真的决定了，大不了，他常抽空回来就是。 　　穆楚站在原地，看他独自走向泊车位，想到他刚刚一闪而逝的失望，翘了下唇角。 　　就算不是故意的，他以前也让她受过委屈。 　　她现在小小报复一下，不过分吧？ 　　上了车，穆楚心情很不错，还故意问他：“哥哥，你说我如果报C大的话，选什么专业比较好？” 　　顾秦沉默了一会儿，才说：“看你自己想做什么。” 　　“哦，其实我觉得做什么都行，主要是离家近，还挺方便的，对吧？” 　　车驶入主干车道，顾秦踩油门加速，嗤了声：“如果没有喜欢的专业，你都这么大了，非选个离家近的学校干嘛？离不开你爸妈？” 　　“对呀。”穆楚眨了眨眼，看着他，“我就是舍不得我爸妈。” 　　“那你倒是舍得哥哥？” 　　穆楚似乎认真想了想：“也没什么舍不得的吧？你看你当初去国外读书，一走好几年，我也没觉得很想你啊。” 　　“……” 　　车厢内，气氛逐渐静下来。 　　穆楚乜见他不高兴的神色，装没看见：“哥哥，我今天起太早了，眯一觉，到了你叫我。” 　　然后真的没心没肺睡起觉来。 　　坐在晃晃悠悠的车里，她睡得还挺沉。 　　到了影院泊好车，她也没醒。 　　顾秦也没叫她醒，就那么静静靠坐在座位上，侧目凝着她瞧，随手拿起手机想要拍照，才想起他今天接她出门时，把手机关机了。 　　低头看一下腕上的时间，他开了机，有几个不同号码的未接来电，都来自美国加州。 　　他眉心皱微蹙，一个也没回复，点开相机，对着她恬静的睡颜按下快门。 　　结果闪光灯没关，刚好打在穆楚阖着的眼皮上，显出刺眼的光。 　　顾秦一怔，收回手机，看到她长睫翕动着，睁开惺忪的睡眼，带着点起床气和些微不满：“刚刚什么东西？” 　　她正做美梦呢，眼前突然白了一下，就醒了。 　　顾秦面不改色：“镜面反光，太阳晒到了。” 　　穆楚揉了揉眼睛，脑子还混沌着，没精力判断他言语的真实性，只是喃喃地问：“你怎么没叫我？” 　　“看你睡得香，舍不得。”他抬手帮她理了理睡乱的头发，“还困不困了？” 　　穆楚刚起来不太想说话，没吭声，略动了动腿，整个人僵住。 　　腿麻了。 　　顾秦发现了她的异样，望过来，语带关切：“我看看——” 　　穆楚赶紧抬手挡住他：“不用！” 　　她今天穿的短裤，才不给他占便宜的机会呢。 　　她自己会揉。 　　顾秦仿佛能读懂她内心似的，低低笑了一声，就那么看着她弯腰捶着小腿。 　　缓和了几分钟，两人从车里下来。 　　上午十点半左右，影院大厅里人挺多，有情侣，也有相约结伴的朋友闺蜜。 　　穆楚想洗把脸让自己清醒一下，先去了卫生间。 　　顾秦一个人去买票，之后站在一边的大理石柱旁等她，有女生的视线频频张望过来。 　　他用微信给沈秘书回着语音，对周围的一切充耳不闻。 　　没多久，一个长发飘逸的女生被两个好姐妹推了把，硬着头皮走了过来，站在顾秦跟前，面露羞涩：“你好。” 　　顾秦礼节性地点头，从容，绅士，笑意却不达眼底。 　　女生咬了下唇，鼓足勇气指着他的手机，试探地问：“可以，加个微信吗？” 　　顾秦正要开口婉拒，有一抹声音比他还快，并且干脆又直接：“不可以哦！” 　　他闻声偏头，便见穆楚刚好走过来，目光看向那个女生，笑得很甜：“姐姐，你可能不知道，他已经结婚了，而且是个妻管严。” 　　顾秦挑了下眉，似乎对穆楚的解释很满意，然而下一秒，他差点儿没背过气。 　　穆楚挽着顾秦的胳膊，给女生介绍：“其实，他是我爸爸！” 　　顾秦：“……” 　　女生惊讶地张开了嘴巴，看看顾秦，再看看穆楚。 　　这俩人的年纪，怎么也没看出来像父女。 　　穆楚似乎也想到什么，补充说明：“继父！” 　　女生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向顾秦，之后溜得飞快。 　　感受到顾秦投过来的目光，穆楚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咦，好像没洗干净，我再去洗一下。” 　　她刚转身，被顾秦拿住了后颈，力道驱使下不得已转了个身，看向他。 　　她眨了眨眼，笑容干净澄澈：“我是不是急中生智，帮你挡了一波不必要的桃花？” 　　顾秦指着自己看她：“我是你爸爸？” 　　缓和了一会儿，他似乎认命一般地笑了，耳朵贴过去：“来，叫一声我听听？” 　　“……” 　　“怎么不喊呢？”他抬眸，声音带着散漫。 　　穆楚眨了眨眼，为自己辩解：“我可是为你好，你追我期间如果加别人微信，那可是减分项，很可能追不上的。” 　　顾秦被她气笑了：“所以你就得跟人说，我是你爸爸？还继父？” 　　刚刚那女生看他的眼神，分明就是把他当被包\\养的小白脸了。 　　穆楚表示很无辜：“不然我应该说什么？我如果说你是我的男朋友，那我不就吃亏了？毕竟你还不是。” 　　顾秦一时啼笑皆非：“给你做男朋友嫌吃亏，当爸爸就不吃亏了？你可真聪明。” 　　被他这么一说，穆楚仔细想想还真是，怎么都是她吃亏。 　　穆楚琢磨着，开口：“那下回，我说你是我女婿，是不是就把便宜给占回来了？” 　　“你还别说。”顾秦摸着下巴认真打量她一会儿，“你跟我未来丈母娘，长得还真挺像的。” 　　穆楚：“？？” 　　顾秦：“毕竟，你们俩是母女嘛。” 　　穆楚：“……” 　　她有说过将来会嫁给他吗？ 　　追都还没追上呢！！！ 　　“顾秦。”她突然唤了一声，仰着下巴，极其认真的样子。 　　他抬眼，声音里拖着腔调，懒洋洋的：“嗯？” 　　穆楚勾勾手指：“你凑近一点，我有话跟你说。” 　　顾秦扬眉，俯身把耳朵贴过去。 　　然后听到她轻轻吐了一句： 　　“你好——” 　　“——不要脸！” 　　—— 　　顾秦回A市之后似乎很忙。 　　尤其是白天，几乎一整个都没什么动静，只饭点可能想起来跟她说两句话。 　　晚上倒是按时按点给她打个电话，哄她睡觉。 　　这天晚上，穆楚早早钻进被子里，举着手机跟他视频通话。 　　顾秦还一身正装在办公室坐着，跟她说话时，偶尔还会在电脑上敲字，时不时打一个电话。 　　穆楚拢着被子托腮看他，莫名还挺心疼的：“都十点半了，你还加班啊？” 　　顾秦在键盘上敲了几下，抬眸冲她笑：“这不是得努力赚钱，养我们花花嘛。” 　　“谁用你养了。”穆楚轻声咕哝一句，“好像我是你什么似的，脸皮真厚。” 　　她莫名觉得羞赧，拉扯几下被子，把鼻子嘴巴统统遮住，只露出一双明媚澄澈的眼眸看着他。 　　顾秦手臂随意搭在办公桌上，凝视电脑上女孩的眉眼，忽而旧事重提：“成绩快下来了，真的要留在家里念C大？” 　　穆楚微怔：“不是都决定好了吗，怎么还问？” 　　“再问一次，想你改变主意，离我近点儿。” 　　穆楚坚决摇头：“不变，就是C大。你不是说C大建筑比较好吗，我也学这个，怎么样？我妈可是建筑设计师，我从小耳濡目染，绝对学得好！” 　　顾秦也不强求，想了想说：“你如果已经决定了，怎么都好。留在家里的话，哥哥尽量每周末都回去看你。” 　　穆楚藏在被子的嘴角上扬，一脸不以为然：“到时候再说吧。”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顾秦看时间不早，催她睡觉。 　　穆楚知道他应该还要工作到很晚，还是忍不住说一句：“经常熬夜，对身体不好。” 　　顿了顿，她说：“我不会喜欢把身体搞垮的男生的，这是减分项。” 　　顾秦失笑：“知道了，一会儿就睡。” 　　知道他一旦答应了，就不会忽悠她，穆楚放心地挂断电话。 　　很快，那边发来一条微信。 　　顾小草：【顾秦喜欢穆楚。】 　　不知道为什么，他自从说要追她，每天晚上睡前都给她发这六个字表明心意，还挺能坚持的。 　　盯着这条信息，穆楚浅浅扯了下唇角，很高冷地回复：【哦】 　　放下手机，穆楚此时躺在床上还没睡意。 　　顾秦那么忙，以后还让他周末飞回来找她，那还不得把他折腾死？ 　　她还，挺舍不得的呢。 　　从床上爬起来，她拿起手边的平板搜索A大的相关资料，把她之前已经选好的几个专业翻来覆去的琢磨，准备以后给他一个惊喜。 第47章 　　成绩和排名出来时, 穆楚以726分的成绩，毫无悬念拿下今年省理科状元。 　　一时间各大知名高校招生处登门拜访，络绎不绝, 搞得穆陵城和蒋南卿应接不暇。 　　送走了第N波人之后，蒋南卿坐在沙发上喝了两杯水, 感叹：“那些人简直洗脑高手，都太能说了, 来一个给我整懵一个, 搞得不报他们学校咱们还挺不好意思的。” 　　穆楚站在老妈身后, 给她出主意：“妈，要不然你把我大卸八块儿，每个高校都塞进去一块儿？” 　　蒋南卿又倒了一杯水，望过来：“诶，你这个主意不错，快让你爸拿刀来，我现在就开始卸。” 　　穆楚：“……” 　　瞧瞧，这是对待她堂堂高考状元的态度吗？ 　　穆陵城反而这会儿很平静：“他们吹出一朵花来也没用, 我觉得楚楚留在家里念C大挺好的，top前五，底蕴和师资力量雄厚，知名校友更是数不胜数。” 　　穆楚眯了眯眼, 趴在沙发靠背上盯着老爸后脑勺：“穆总，您说的知名校友，是您还是我妈？” 　　穆陵城愣了一下, 回头：“你觉得我不够格？” 　　“那不能够。”穆楚笑眯眯在他肩膀上捶两下，很狗腿地道，“赢和作为上市公司，引领游戏行业潮流，我老爸也是在C市富豪榜上排名前五呢，怎么可能不够格？您年轻的时候，勾勾手指，那得多少小姑娘往上扑呢。” 　　蒋南卿斜眼看过来。 　　穆陵城一怔，连忙否认：“你别给你爸扣帽子，我可没冲小姑娘勾过什么手指。” 　　穆楚继续给他捏肩：“我爸冰清玉洁，洁身自好，当然不会干这种事，我主要是在夸你帅，有魅力！” 　　穆陵城：“……你今天嘴巴这么甜，爸还挺不适应的。” 　　蒋南卿忍着笑，倚在沙发上，枕着臂弯侧看过来：“你女儿无事献殷勤，你得问问她打什么主意呢。” 　　穆楚给老爸捏肩的动作顿住，之后很自觉地去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是有那么一点事，跟你和我妈商量一下。” 　　她大拇指和食指的指腹对起来比了下，示意真的是件小事。 　　见他们俩不说话，穆楚清清嗓子：“就是，报考学校的事，最近不是各高校招生处都来过咱们家了嘛，我仔细分析下来，觉得A大不错。” 　　蒋南卿一愣，从茶几上拿了个苹果，用水果刀削着：“怎么突然想去A大了，之前不是说好去C大的？” 　　穆陵城也回过神儿来：“是啊，怎么突然改注意了？A大离家很远的，回来一趟可不容易。” 　　穆楚说：“我之前不是觉得也不知道要学什么，就想着离家近点。但最近认真思考了一下，又想学会计，会计学在A大是王牌，在国内也是顶尖的。” 　　短暂的沉默之后，穆陵城看向她：“你是跟我们俩商量，还是你自己已经决定了？” 　　穆陵城问得很认真，穆楚被噎了一下，有点儿不易察觉的心虚：“我，决定了。” 　　蒋南卿把削好的苹果切开，大的一半给了穆楚，手上剩下一小块打算自己吃。 　　穆陵城直接拿过来，“咔嚓”咬掉一大口。 　　客厅里很安静，只有他吃苹果的声音。 　　老爸不说话，穆楚只好去看老妈。 　　蒋南卿又拿起一个苹果慢慢地削：“你知道的，如果是你决定好的事，爸爸妈妈从来不会反驳你。不过你没一个人在外面待过，A市人生地不熟的，有个什么事我们俩离得远，也未必帮得上忙。” 　　穆楚点头：“我知道的，但是我都这么大了，本来就应该自己独立。” 　　蒋南卿也没再说什么，顿了会儿，笑道：“既然是你自己慎重考虑的结果，我们没意见。” 　　穆楚一喜，又满眼迫切地看向一直沉默的穆陵城。 　　穆陵城拿茶几上的湿巾擦了擦手，看向她，叹了口气，失笑：“你自己的人生，爸爸能说什么？” 　　穆楚高兴地给俩人分别一个拥抱，飞奔上楼。 　　穆陵城笑意淡下来，默了良久，喟叹出声：“小浪花长大了。” 　　蒋南卿削苹果的动作一滞，低着头继续：“总是要离开的。” 　　她微卷的长发散下来，看不到脸上的表情。 　　穆陵城接过她手上的水果刀，放在茶几上。 　　蒋南卿低着头，没动。 　　察觉到她的异样，穆陵城轻轻将人揽进怀里，安慰着：“我一直都在。” 　　蒋南卿靠在他肩头，很安静。 　　—— 　　顾惜出国的前一天晚上，穆楚住在了顾家，跟顾惜一起睡。 　　穆楚裹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顾惜在床上打视频电话。 　　她以为顾惜在跟尹黎昕说话，便没凑过去，而是坐在了床边擦身体乳。 　　后面传来顾惜不满的抱怨：“我明天要出国，你不说给我打电话慰问两句，还得我主动跟你打，就没见过这样给人当哥的。” 　　穆楚一怔，回头看了眼顾惜的手机屏幕。 　　原来是顾秦。 　　今晚上顾秦给她打过视频电话，她觉得跟顾惜在一起不方便接，就给挂断了，不过没说她今晚住在他家的事。 　　手机那边传来顾秦的嗓音，带着一贯的傲慢口吻，说话有点欠揍：“爷爷奶奶常年在英国，你之前也没少去，又不是孤零零一个人，我还操心操心你？要不然，我现在赶回去，明天再送你一程？” 　　“那你要是乐意的话，我没意见。” 　　顾秦轻嗤：“梦里什么都有。” 　　“……” 　　顾惜本来在床头靠着，这会儿气不顺，直接坐了起来，跟床边的穆楚吐槽：“你看看我哥，什么人吧！” 　　她望过来时，手机也顺便转这边给穆楚看。 　　顾秦看到了床沿的穆楚，她穿着浅蓝色睡衣，湿漉漉的头发披散着，一条腿微屈踩在床上，正均匀缓慢地抹着身体乳。 　　床头灯的照耀下，她纤细的腿白得晃眼，莹润如玉。 　　听见顾惜的话，穆楚下意识回头，撞上手机里顾秦投来的视线。 　　四目相对，她看到他挑了下眉头。 　　她继续低头揉按着小腿，慢条斯理地接话：“这种哥是不能要，建议你扔掉换一个新的。” 　　从穆楚这里得到了共鸣，顾惜心里舒服不少：“对吧，我也是这么觉得！” 　　顾惜从床上起来，手机丢给穆楚：“你们俩要说话吗？我去洗澡了。” 　　“不……”穆楚还没来得及拒绝，顾惜已经把手机扔在她跟前，自己进了浴室，关上门。 　　她默默拿起手机，声音很小，仿佛怕顾惜听见似的：“我，我要睡了。” 　　顾秦在书房的电脑桌前坐着，托腮看着她笑：“我说怎么今晚挂我电话，你心虚什么，怕她知道？” 　　刚才顾惜把音量调的有点大，他一出声，穆楚下意识调小音量，往浴室方向看了眼。 　　里面哗啦啦流水声传来，顾惜应该没听见。 　　她松了一口气，回他：“有什么好怕的，我和你现在还没什么关系。” 　　“那你大大方方跟我说个话怎么了，躲什么？” 　　“我没话跟你说。”她抱膝坐在床沿，小声嗫喏着。 　　“花花。”他轻轻唤她，声音带着点温柔的磁性，“你想哥哥没有？” 　　距离他上次回来，已经一个多月了。 　　穆楚下巴抵在膝盖上，虽然举着手机，却垂着眼睫没有看他：“……不是每天都打电话的吗。” 　　顾秦伏在办公桌上，指尖对着屏幕描摹她眉眼的轮廓，喃喃道：“电话解不了相思，哥哥想你了。” 　　穆楚握着手机的力道紧了些，心口的地方仿佛平静的水面被春风送来一缕花瓣，轻盈落下时惊起细微波澜，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向外扩散。 　　她低着头，面上很淡定地应了声：“哦。” 　　顾秦诱哄着要求：“那你也说一句想哥哥了，我想听。” 　　“……” 　　穆楚樱红的唇瓣抿着，舌尖扫过上颚，好一会儿才低声吐一句：“我不想你！” 　　“这么绝情的？”顾秦话里带着笑，懒洋洋的。 　　“嗯。”穆楚心里很汹涌，表面很淡定，“一会儿惜惜就出来了，我挂断啦？” 　　顾秦看着她散落的长发，提醒她：“头发吹干再睡觉。” 　　“……”又被他逮到了。 　　她乖乖点头：“知道了。” 　　挂断电话，她放下手机去吹头发。 　　没多久顾惜从浴室里出来，见穆楚没跟顾秦说话，她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说：“你是不是也没什么话跟他说？就他那张嘴，估计没人乐意跟他讲话。” 　　穆楚在梳妆台前坐着，胡乱应了声，默默梳头发。 　　顾惜还没吐槽够：“我也真够倒霉的，怎么摊上这么个哥，你说我如果像你一样，是个独生女，多好！” 　　穆楚回头：“他对你也挺关心的，就是喜欢教育人。” 　　“可拉倒吧。”顾惜不赞同，“他连尹黎昕一半都比不上！” 　　说起这个，穆楚拿着梳子双手搭在椅背上，饶有兴味地看着她：“你跟尹少爷什么进展？” 　　顾惜往手心上倒身体乳：“就，亲亲抱抱什么的，也没做别的。” 　　穆楚眉梢轻扬，语带揶揄：“你这语气，是还期待着再做点别的什么？” 　　她认真想了想，“那亲亲抱抱之后，是什么来着……” 　　顾惜嗔她一眼：“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不要曲解我的意思！” 　　穆楚笑笑，放下梳子跑去床上。 　　顾惜擦完身体乳，吹干头发，又捧着手机跟尹黎昕腻歪了几句，跑床上抱住她：“明天就走了，今晚上我要抱着你睡。” 　　穆楚怕痒，顾惜一搂她的腰就浑身不自在，笑着推她。 　　顾惜却越发起劲儿，惊讶道：“楚楚，你腰好像比我的还细。” 　　说完摸摸自己的，再摸穆楚的，“真的比我细诶，以前还没这么明显呢，你是不是背着我减肥了？” 　　穆楚翻了个白眼：“估计是你这几天忙着约会，被尹黎昕养胖了。” 　　顾惜脸红了一下，继续在穆楚腰上摸，啧啧两声：“男的应该都挺喜欢这种细腰的，他们手掌大，一把就快抓完了。” 　　说完还挺好奇的，问她，“你失.身了吗？有没有男生摸过你腰？” 　　穆楚：“……” 　　不知怎的，她想起了顾秦带她去茉莉轩那次，搂着她腰说出的那句话。 　　——“怎么不瘦，你这腰，哥哥一只手都快抓没了。” 　　她红了耳根，拢着被子沉默着没应腔。 　　本来就是开玩笑的，穆楚不吭声，顾惜就默认没有。 　　她突然想到别的，往穆楚那边滚了滚，凑过去小声说：“我跟你说个秘密，你一定想不到。” 　　穆楚好奇地望过去，就听到顾惜在她耳畔小声说：“据说，我哥是细腰控。”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比较短小，是因为周六周日两天会有万字的肥章，缓冲下，到时候再发力~ 　　本章更新比较晚，随机发50个红包 第48章 　　“……你怎么知道的？”穆楚忽略掉脸上升起的温度, 言语上还算淡定。 　　顾惜平躺着看天花板，也没发现异样：“就是有一次田衡哥和修文哥来我家玩，他们说话我听到的。” 　　穆楚抿着唇没说话。 　　顾惜又翻过身来, 掀开穆楚的衣摆在细腰上捏两把：“你这种的，说不定他就挺喜欢。所以你小心点儿, 别被他盯上了。” 　　“你，说什么呢！”穆楚推掉她的手, 心跳突然有点快。 　　顾惜想了想, 又觉得自己这个担心有点多余：“也对, 你在他眼里应该跟我一样，属于第三性别，也不用担心。否则，他就成畜生了。” 　　“……” 　　穆楚被噎了下，本来还想着今晚跟她说说她跟顾秦的事呢。 　　现在，她觉得自己还是闭嘴吧。 　　否则她可能也得成畜生。 　　顾惜继续过来搂她的腰，怎么推都推不开。 　　这时，顾惜手机响了一声。 　　她翻过身去, 从床头柜上摸过来，看到她哥发来一条微信：【顾惜，放在以前我一定不会相信，有一天会羡慕你。】 　　顾惜把这句话翻来覆去读了好几遍, 没看懂。 　　她拿去给穆楚看：“我哥这话什么意思？” 　　穆楚探头看了一眼，迅速摇头：“不知道。” 　　“那我问问他。”她说着，准备给顾秦回信息。 　　穆楚拉住她：“我觉得, 可能是工作压力太大了，羡慕你刚上大学，轻松自在。” 　　“这样吗？”顾惜琢磨着穆楚的话，若有所思。 　　穆楚点头：“绝对是这样，别管他了，咱们俩说说话。” 　　顾惜把手机放下，努了努嘴，吐槽：“就我哥这种臭脾气的人，就应该一辈子没人喜欢。” 　　她看向穆楚：“都高中毕业了，你也赶紧谈个恋爱，这样的话咱俩都比他先有对象，可劲儿在他跟前嘚瑟。他白白比我们俩多吃四年多的大米，连个女朋友都找不到，太失败了！” 　　说起这个，穆楚思索着开口：“惜惜，我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就是——” 　　她顿了顿，说：“如果一个你本来就挺喜欢的人追你，那你觉得让他追多久比较合适？是不是让人追太久的话，会显得自己很矫情？” 　　顾惜想了想：“你这个太久，是多久？” 　　穆楚仔细算了算：“大概，一个月吧。” 　　顾惜无语：“一个月哪里矫情了，尹黎昕追我三年！” 　　说完这个，她猛然抬眼，似乎捕捉到什么，打量她：“谁追你？还是你喜欢的……也没听说你喜欢谁呀。” 　　“我就是，打个比方，我本来就没喜欢谁。”穆楚翻了个身，背对着她，顺便关掉自己这边的床头灯。 　　顾惜贴过来：“不会是沈烨吧？他开始追你啦？你对他也有好感啦？” 　　“真没有。”穆楚否认，然后说，“我这不是也准备谈个恋爱什么的，就先提前在心里规划一下，做个假设。” 　　顾惜眨了眨眼，看她：“你们学霸谈个恋爱还得提前做个心里规划？” 　　“……不行吗？” 　　顾惜点头：“行，那怎么不行，可太新鲜了！” 　　说完她又认真回想穆楚刚刚的问题：“怎么说呢，我觉得跟时间没关系，得问自己的心。” 　　穆楚重新转过身来，双手合掌放在右脸下面，侧躺着看她。 　　顾惜说：“其实，答应一个人，有时候就是某刻的心动。在那一瞬间，你突然就觉得，是他了。然后可以毫无顾忌地走向他，亲吻他，接受他。” 　　“所以说，”顾惜拍拍她的肩，难得能给穆楚说教，很是有模有样，“不要看那个人追了多久，要问问你自己，他有没有让你毫无顾虑的，心甘情愿把自己交付。” 　　穆楚思索着她的话，良久都没说话，似乎陷入了沉思。 　　卧室里寂静了一会儿，顾惜抬手在她眼前晃晃：“想什么呢？不会真在外面养狗了吧你？” 　　穆楚回神，冲她笑：“没有，就是突然觉得，我们家惜惜比我都懂，说的还挺有道理的。” 　　顾惜得意地勾唇，清清嗓子：“可能，这就叫做实践出真知，我自己悟出来的。” 　　穆楚没再纠结这个话题，想到她明天要出国，感叹一声：“咱们俩从小到大，干什么都黏在一起，好像还没分离过。你这次出国，兴许回来就是过年了吧。” 　　顾惜突然伤感，把她抱紧：“要经常跟我打电话，互相分享大学生活，允许你交好姐妹，但是亲密程度不能超越跟我这样。” 　　穆楚笑了：“你又不是我男朋友，怎么还挺霸道的。” 　　“我就是你男朋友，以后谁想跟你在一起，得先问问我答不答应。” 　　“哦。”穆楚勾唇，“那等我恋爱了，看你敢不敢跟他说这话。” 　　“这有什么不敢。”顾惜不以为然，一副大姐大的语气，“这世界上，除了我哥，还没有我不敢惹的男人！” 　　穆楚还没接话，顾惜突然挠她身上的软肉，两人笑闹着扭打成一团。 　　这一晚，姐妹两个似有说不完的话。 　　私语到凌晨一点半，顾惜困得睁不开眼，不知不觉间浅浅睡了过去。 　　卧室里安静下来，只有空调的运作声细微传来。 　　隔着浅浅的月色，穆楚轻轻帮她盖好被子，却仍没什么睡意， 　　她又想起顾惜之前的话：不要看那个人追了多久，要问问你自己，他有没有让你毫无顾虑的，心甘情愿把自己交付。 　　闭着眼睛眯了一会儿，她摸起手机点开，发现顾秦睡前给她发过一条微信。 　　还是那六个字：【顾秦喜欢穆楚。】 　　他每天都不忘了对她说这六个字，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坚持。 　　穆楚盯着他的微信头像。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居然改了微信头像，是一片蔚蓝色的大海，有浪花翻滚，风起云涌。 　　看起来似乎没什么特别，却又暗含了她的小名。 　　她爸妈在海岛蜜月时怀下的她。 　　所以她的小名才叫小浪花。 　　下意识地，她抚摸着颈项顾秦送她的那条项链，指腹扫过上面的浪花纹饰。 　　突然，还真的挺想他的。 　　盯着他头像瞧了一会儿，穆楚把手机放下。 　　刚刚跟顾惜说话久了，现在觉得口干，便开了床头的灯下去找水。 　　顾惜卧室里没水，她只好拿了水杯去外面的饮水机里接。 　　走至饮水机前，她接了半杯冰水站在那儿喝上几口，顿时嗓子舒服了很多。 　　电梯的门突然开了，顾秦迈步出来，看见她捧着杯子站在那儿，穿着睡衣，散着长发，廊灯映在精致分明的脸上，好看的瑞凤眼清晰映出他的身影。 　　穆楚呆呆地看着他，觉得自己好像熬夜太晚有点眼花，出现了幻觉，下意识眨巴几下。 　　再定睛去看，人还在。 　　他怎么……大半夜回来了？ 　　穆楚上下打量他，穿着黑色T恤和休闲黑裤，刚毅的五官线条凌厉，许是因为奔波太久，他凤目里染上倦意。 　　此时看见她，墨色瞳仁里闪过星芒，又格外深邃，唇角逐渐挂了笑，散漫地逗她：“哥哥太帅，看傻了？” 　　他性感的喉结滚了两下，从她手上拿起水杯，把她喝剩一半的水饮了干净。 　　穆楚手上空了，却还保持着抱水杯的姿势，愣愣地仰着下巴看他，樱桃小嘴儿不自觉微微张开，灯光下红滟又勾人。 　　刚刚那小半杯冰水，根本浇不灭他压在胸腔之下的汹涌，连日来的朝思暮想争相往外冒。 　　他眼眸紧紧锁着她，深沉的目光里晦暗不明。 　　最后，他缓缓将水杯放在饮水机上，忽而扯住她的手腕，大步将人拖走。 　　穆楚惊了一瞬，险些呼喊出声，小跑着跟上他。 　　还没来得及回神，就被他带进了自己的房间，房门关上。 　　他卧室很黑，没有开灯。 　　穆楚人被他抵在门上，夜色里，他挺拔的身躯将她包围，粗沉的呼吸洒在耳畔。 　　她的心，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儿。 　　寂静的环境里，传来两个人不规律的心跳声，似乎在比谁的更快。 　　几分钟过去，谁都没开口说话，顾秦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只是将她堵在门上，仅此而已。 　　她清晰感觉到，他此时的克制。 　　逐渐适应了室内的黑暗，穆楚平复心绪，抬头看着他脸上模糊的轮廓：“你怎么这么晚回来了？” 　　顾秦垂着首，离她很近，本就几乎要亲到她的额头。 　　此时她骤然抬头，两人鼻尖碰在一起，说话时浅浅的气息洒过来，顾秦身形怔住，几乎下一刻就要失去理智按头亲上去。 　　他偏了头，声音低哑：“本来明天的飞机，回来送顾惜的。但是今晚上你住这儿，我就等不到明天了，想你想得发疯。” 　　穆楚想到了他莫名其妙发给顾惜的那条微信。 　　从时间上来算，他应该是那时候开始往家赶的吧。 　　她沉默一会儿，小声说：“我也是送惜惜的，她明天要走了，我今晚跟她一起睡。” 　　“我知道。”他终于缓缓抬手，抚上她散在两边的长发，声音里带了旖旎的味道，“想不想我？” 　　他始终没开灯，夜幕里互相看不到彼此的表情，穆楚的胆子大了些。 　　她喃喃着说出了心里话：“刚刚，想了。” 　　她声音极小，然顾秦仍旧一字一句听得清晰。 　　他满足地轻笑了声，指腹扫过她的眉眼。 　　缓缓俯首过去，凑在她耳畔。 　　说话间，唇瓣有意无意触碰她的耳垂，热气喷洒在她的天鹅颈。 　　声音更是带着撩人的蛊惑，浸染上无尽的柔情：“花花一想，哥哥就赶回来见你了，高兴吗？”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会有肥章~ 第49章 　　穆楚后背紧紧贴在门上, 感觉到他唇瓣似有若无在她耳垂上厮磨，身形顿时僵硬。 　　她咬了咬唇，低声说着：“你大半夜突然跑回来, 吓到我了。” 　　又推他：“我，该去睡觉了。” 　　顾秦仍站在她跟前, 纹丝未动，带着商量的口吻：“再待一会儿。” 　　怕她不乐意, 又说, “不做别的, 就想离你近点。” 　　穆楚没拒绝，只是问道：“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下午。” 　　他总是匆匆的回来，匆匆的走。 　　顾秦打开了卧室的灯，暖暖的光线洒下来，视线变得清晰。 　　刚才的那股冲动，似乎也渐渐散了。 　　感觉到他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脸上，穆楚有点不自在，躲闪着：“你盯着我干嘛？” 　　他诚实地答：“想你了, 怎么也看不够。” 　　穆楚垂着脑袋，披散的长发落在两侧，看不到脸上的表情。 　　顾秦轻轻撩起她柔顺的发：“你刚刚不是也说想我了吗，怎么不抬头看我？” 　　刚刚黑暗中说的话, 此时开了灯再被他提起，穆楚莫名觉得羞窘。 　　她舌尖舔了下唇瓣，一本正经说：“我说的, 是妹妹想哥哥那种想，不是你以为的那种想。” 　　顾秦：“我以为的，是哪种想？” 　　“就是，那种啊。” 　　“那种是哪种？”他不死心地继续问，话里带着漫不经心的笑。 　　感觉到他是故意逗她，穆楚闭上嘴，不说话了。 　　顾秦把玩着她一缕头发，缠绕在指尖：“今晚上不想放你回去睡觉了，怎么办呢？” 　　她抬头，撞上他温柔如水的眸子，心跳又快了些。 　　面不改色地错开目光，慢吞吞开口：“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顾秦凝着她，似有些不解，“什么不对？” 　　穆楚想了想，说：“就是，你追我的方式，好像有点不对。” 　　其实她也不太懂，就根据自己理解试着解释：“追女孩子，不应该是你这样的吧？你这根本就，不像是在追我。” 　　“哪里不像了？”他耐心十足地听她说。 　　穆楚说不上来，就是直觉上，追人不应该是他们俩这样的状态：“我在学校的时候，也有好多人追的，他们就不是你这样的。” 　　“哪样？”顾秦继续问。 　　穆楚红了脸：“就像沈烨，他给我写过情书，还表过白，但是，人家很绅士，连我手都没碰过，你却……” 　　他抱过她，亲过她，今晚还冲动地把她拖进房间。 　　刚刚，她差点以为顾秦那吓人的样子，是要把她拉房间做点什么。 　　虽然也没干什么，但是别人追她的时候，没人敢这样的。 　　顾秦一时失笑：“他们不是都没追上嘛，所以你不喜欢他们，喜欢我，而且就喜欢我这样对你。” 　　穆楚心跳瞬间漏了好几拍，惊讶地瞪他：“我什么时候说我喜欢你啦？” 　　“而且，我更没有喜欢你……那样对我！” 　　顾秦笑意更浓，胸腔处传来几声震颤，气息轻浅而悠长。 　　被穆楚一瞪，他收起笑意，摸了下鼻子，认真几分：“哥哥也是第一次追人，没有经验，不知道要怎么对你，你如果不喜欢这样的，那你教教我，行不行？” 　　穆楚胡乱扒拉几下头发，遮住泛红的耳根，声音细若蚊丝：“也，也没有不喜欢。” 　　“嗯？”顾秦眉梢轻轻上扬，等着她继续说。 　　穆楚垂眸酝酿了好一会儿，忽而抬头迎上他深邃的目光，薄唇翕动了几下，却没吐出一个字。 　　顾秦也不催促，十分有耐心地等待着。 　　周围静悄悄的，两人的呼吸声显得格外清晰。 　　她尝试了几次，还是没勇气说出喜欢他，澄澈明媚的眼眸黯淡下来，她继续把头垂下去。 　　顾秦将她那一闪而逝的不安看在眼里，顿了顿，笑说：“时间不早了，快回去睡吧。” 　　穆楚站着没动，又静默了好一会儿，才深吸一口气，问他：“顾秦，如果我们俩以后在一起了，分手会不会挺尴尬的？毕竟本来两家关系就亲近，说牵一发而动全身，也不为过。” 　　顾秦眉心拧出褶皱，下颌的线条变得严肃。 　　“还有顾惜。”穆楚说，“她到时候夹在中间，是不是也很为难？” 　　她声音逐渐小下去，似乎带了情绪：“如果我没跟你走到最后，万一你不喜欢我了，我们分手了，失去你的同时，我是不是连顾惜这个好姐妹也跟着失去了？” 　　她还记得初一那年，因为她跟顾秦的状态，她跟顾惜关系就不好。 　　过往种种历历在目，她真的怕了。 　　顾秦默了少顷，拉过她的手腕往里面走：“来，给你看样东西。” 　　穆楚乖乖跟着他，看他拉开玻璃门，带她去了阳台。 　　顾秦卧室的阳台，穆楚一点都不陌生。 　　期间错落有致摆着一叶兰，叶色浓绿，灯光照耀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这一年里顾秦常常待在A市，但这里的绿植明显有人打理，仍旧生机勃勃。 　　再往隔壁阳台看。 　　去年暑假，她住这里时阳台上的茉莉花也还在，开得极好，风吹来时沁着馥郁的甜香。 　　顾秦指间抚过葱茏翠绿的叶子，温声问她：“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一叶兰吗？” 　　穆楚看着那些绿植，摇头。 　　他指给她：“你看这种植物是不是跟其它花草很不一样，一条茎上只长出一片绿叶。” 　　听出他弦外之意，穆楚怔愣地站在那儿，没接腔。 　　顾秦回头，夜幕下他五官轮廓深刻，脸上落有暗影，显得神色明灭不定，声音却极为温和：“还记得戒指上刻得什么字吗？那八个字，你当是我随便刻来玩的？” 　　穆楚眼眶有些热：“但是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准的。” 　　“将来的事说不准，那就回头看看。” 　　顾秦掌心抚上她的后脑，揉了几下她的头发，言语郑重又认真：“这些年来，我等着你长大，一直都没变过心，总是真的吧？” 　　穆楚咬着下唇，浓密卷翘的鸦睫垂落下去，在眼睑周围拓下浅色的阴翳，眨动间宛若蝶翅一般灵巧。 　　顾秦叹了口气：“花花，这个问题既然你问起来了，今天咱们就好好谈谈。” 　　他勾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 　　她眼眸水润澄亮，望过来时透着无辜，看得人心都要融化掉。 　　顾秦道：“我现在是追你，能不能追的上，要看你愿不愿意成全我。但是，从我跟你表明心意开始，摆在你面前的，就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你跟我在一起。要么，我追你一辈子，这期间，我不会让其他任何男人有机会接近你。” 　　“所以你也不用担心以后分手了会怎么样，因为我铁了心要跟你绑在一块儿，分不开的。” 　　“我永远都会喜欢花花，不会改变心意。若反过来，是花花将来变了心，想跑——” 　　他逼近她，环上她纤细的腰肢，大力收紧在怀里，贴着耳畔一字一句说，“那你也跑不掉！” 　　穆楚听得都惊呆了，扭着身子推他：“你，你这是霸道！” 　　顾秦没否认，缓和了语气，似有若无碰着她的鼻尖，轻轻蹭几下，哑声哄着：“哥哥从小护着你，让着你，宠着你。如今，就只霸道这一次，你也纵容我一下，行不行？” 　　穆楚在他怀里渐渐安分下来，小心翼翼抬眸与他对视。 　　他眼窝深邃，好看的眼尾略微上扬，墨色眼瞳里清晰倒影出她此时的模样，眉目间浸染流露几许化不开的缱绻。 　　她沉默着，没有拒绝。 　　渐渐地，他那张性感好看的唇，朝她贴了过来。 　　穆楚唇瓣微动，心提了起来，定定看着他那张俊逸的脸一点点凑过来。 　　离她越来越近，呼吸也越来越深。 　　心脏在雀跃，瞳孔不由自主地放大，穆楚逐渐忘了呼吸。 　　在他要亲上来的一瞬间，她蓦地偏了头，他唇瓣刚好擦过她耳畔，惊起似有若无的颤栗。 　　顾秦似乎愣了下，唇角微勾，在她耳边轻问：“怎么躲了？你不吭声，哥哥还当你默许了。” 　　他嗓音像含了沙子，喑哑低沉，却又说不出的魅惑，勾得人心里又麻又酥。 　　穆楚红着脸推开他，嗫喏着：“我，还没想好呢。” 　　顾秦也没强求，松开她：“那你慢慢想，不逼你。” 　　帮她理了理头发，看一眼腕上的时间，他温声说：“很晚了，先回去睡觉吧。” 　　穆楚本来就有点待不下去了，听他这么说，如蒙大赦，撒腿就跑：“哥哥晚安！” 　　看她穿过卧室开门出去，顾秦还站在阳台上，低头看一眼掌心，上面似乎还残留她腰间的温度，方才升腾在周围的暧昧也尚未彻底消散，几乎将他笼罩。 　　夏风吹拂，送来茉莉的甜香。 　　他偏头看一眼隔壁阳台上开得正盛的白色小花，唇角勾勒一抹浅笑。 　　—— 　　穆楚蹑手蹑脚回到顾惜房间，掀开被子躺下，心上的跳动依然剧烈而有力。 　　顾惜翻了个身，过来抱住她，呢喃着问：“你干嘛去了？” 　　穆楚解释：“口渴，出去接水。” 　　“那怎么这么久？” 　　“想喝冰的，等饮水机制冷嘛。” 　　顾惜没再多问，咕哝着又渐渐睡熟了。 　　穆楚依然没什么睡意，刚刚的画面时不时在她脑海中浮现，以及顾秦那番很霸道的话。 　　她原本以为，他只是追她而已。 　　没想到，居然这么强势。 　　这应该说明，他……特别喜欢她。 　　离不开她？ 　　如果这样的话，她们俩在一起，就不会分手的吧。 　　她好像，还有点喜欢他说这样的话，格外让人心安。 　　她揉揉发烫的脸，觉得自己大概是有病了。 　　一定是病了！ 　　估计病得还不轻！！！ 　　—— 　　因为夜里睡得晚，早上顾惜什么时候起了穆楚都没发觉。 　　直到闹铃响起，她看了眼时间，慢吞吞起来穿衣服。 　　顾惜从外面进来，很激动地扯着她胳膊晃：“楚楚，我哥回来了！昨晚上半夜回的，还算他有点良心，能想起来送送我。” 　　穆楚困意还没散，打着哈欠应了声，穿好衣服去洗漱。 　　拍水乳时，看到镜子里昨晚上熬夜留下的黑眼圈，犹豫了一下，还是化了个淡妆。 　　对着镜子照了照，她满意地开门出去。 　　顾秦和顾惜兄妹俩这会儿在电梯口站着，顾秦靠在墙上，两条长腿自然屈着，手抄在口袋里，整个人呈散漫放松的状态。 　　顾惜就站在他前面一步远的距离。 　　不知道顾秦对顾惜说了什么，顾惜皱眉嘟囔两句，想反抗又因为压迫久了，有点怂的样子，满脸写着我很憋屈。 　　顾秦懒得理她，偏头时看到穆楚走过来，他勾唇：“早啊！” 　　穆楚脸上表情有片刻的僵硬，之后大大方方笑迎上去，仿佛很意外的样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也没提前说一声。” 　　顾秦眯眼看着她，还没开口，顾惜说：“我刚刚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他昨晚上大半夜就回来了。” 　　“哦，刚刚没睡醒。”穆楚淡定解释。 　　顾秦忽然低头，凑在她跟前，打量着她的黑眼圈：“昨晚上没睡好？” 　　“……”她明明都遮住了，他怎么看出来的？ 　　再说了，睡没睡好他自己心里没数？ 　　现在一脸关心她的样子。 　　“睡得很好。”她笑盈盈地答，“你看错了。” 　　又指指他的眼睛，“倒是你这眼袋，像没睡好的样子。” 　　“嗯。”他应得直白，依旧看着她，仿佛意有所指，“昨晚上睡不着，失眠了。” 　　“……” 　　顾惜好奇地看向过去：“哥，你为什么失眠？” 　　不等顾秦说什么，穆楚抢先替他答：“可能是觉得长太丑没人爱，自我反省得睡不着！” 　　顾秦望着她，似笑非笑的表情。 　　忽而勾了勾手指：“你说什么？过来再说一遍。” 　　“好话只能说一遍！”穆楚走到顾惜跟前，挽上她的胳膊，下意识向后半步。 　　顾秦笑了：“你躲惜惜后面干嘛，我能吃了你？” 　　穆楚拂了下耳边的头发，面不改色：“太长时间不见你了，有点认生，我脸皮薄，不好意思离你太近。” 　　顾秦：“……” 　　顾惜：“？” 　　—— 　　饭后，顾秦开车送顾惜去机场。 　　机场大厅里，这会儿顾惜和穆楚姐妹两个抱在一起，难舍难分。 　　顾秦在边上看着，有点无语：“有必要这么生离死别吗？搞得跟见不到了似的。” 　　俩人把他当空气，继续互相告着别。 　　穆楚：“到那边记得常联系。” 　　顾惜抱抱她：“你也是，大学如果谈恋爱一定得擦亮眼，别遇上渣男了，要找个对你好的。你如果愿意让我给你把关，那我肯定也是很乐意的。” 　　顾秦本不乐意听她们俩说体己话，这会儿不小心听到了，轻嗤一声：“有你什么事，你管的还挺多。” 　　顾惜翻了个白眼：“我跟楚楚说话呢，也不关你事啊？” 　　顾秦挑眉，意味不明地打量她：“顾惜，你最近在我跟前脾气见长啊，谁给你的底气？在外面找靠山了？” 　　顾惜被问的心虚了一下，立马反驳：“我哪有！” 　　顾秦手机响起，他去一边接听。 　　打电话的是他妈，问顾惜登机了没有。 　　顾秦看了下时间：“应该还有几分钟，正跟楚楚腻歪呢。” 　　“她们俩一起长大，也没分开过，舍不得很正常。” 　　秦暖说着，又问顾秦的事：“楚楚不是都毕业了吗，你喜欢人家得跟人家表明心意啊，天天在A市忙的不可开交，万一楚楚被别人追走了怎么办？” 　　顿了顿，她提议：“要不然你还是从A市回来吧，那边的项目让你爸找别人，别老想着挣钱，咱们家又不差那点，我还等着抱孙子呢。” 　　顾秦笑了：“妈，楚楚刚高中毕业，她还得上大学呢，你这也太急了。” 　　“你人都没追上呢，我能不急吗？人家楚楚各方面都优秀，肯定很多人惦记着，万一被别人抢走了，那你找谁哭去？所以你得赶紧把人追到手，到时候把亲事订下来，我不就彻底放心了？” 　　顾秦按了按眉心：“我心里有数，您就别瞎操心了，将来我肯定把人给你带回家不就成了？” 　　“那这可是你说的，我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别跟你爸似的，闷葫芦一个，要不是我善心大法拯救他，他到现在还是一个人。” 　　“……惜惜要登机了，我挂了。” 　　收了手机走过去，广播已经响起。 　　顾惜朝顾秦这边看过来：“哥，我走了。” 　　“嗯。”顾秦嘱咐她，“照顾好自己，到了记得打电话。” 　　顾惜应着，跟穆楚道别，进了VIP通道。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穆楚收回视线，扭头时发现顾秦一直在看她。 　　她没说话，转身往外面走，情绪低落。 　　顾秦并肩走在她旁边，话里带着点酸意：“我当初去A市，也没见你不舍成这样。” 　　他叹气，“果然，我在你这儿连顾惜都不如。” 　　“那你待会儿不是也要走吗，我可以表现的依依不舍一点。” 　　她言语轻快，抬眸时顾秦还是捕捉到些微黯淡的神色。 　　他微怔，揉了揉她脑袋：“哥哥尽量常回来看你。” 　　“也不用。”穆楚说。 　　反正，她已经报了A大了。 　　不过暂时还是不告诉他了，等开学后在A市看到她，说不定比较惊喜。 　　顾秦停下来，垂眸：“怎么不用？你坚持要上C大，我若不经常回来刷一下存在感，指不定哪天人就不是我的了。” 　　穆楚撇嘴：“现在也还不是你的。” 　　顾秦笑：“你现在人站在我身边，我就觉得是我的了。” 　　“那是你厚脸皮！” 　　“我还想脸皮再厚一点。”他说。 　　穆楚愕然地看着他，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顾秦摊开掌心，懒懒地问：“手给我牵一下，行不行？” 　　“……”穆楚下意识把手背在后面。 　　他平时拉她一般都是抓的手腕，两个人没牵过手。 　　这个动作，也太亲密了！ 　　“不给牵？”他扬眉看着她。 　　穆楚果断摇头。 　　顾秦丝毫不觉得尴尬，把手收回去：“那下回我再问问。” 　　继续抬步往前面走。 　　从机场出来，穆楚手还背在后面，时不时偷瞄一下他的侧脸。 　　他看过来时，再迅速收回视线，装作在看别的东西。 　　顾秦无声地笑了下，当做不知道。 　　正是晌午的时间，外面太阳有些毒辣，热浪翻滚。 　　顾秦去冷饮店买了两只冰淇淋，一个草莓味，一个香芋味，都是她喜欢的口味。 　　“吃哪个？”顾秦举着两只手，笑问她。 　　穆楚舔了下唇。 　　她两个都想要可不可以？ 　　犹豫了好久，最后把草莓味的接过来，舌尖舔了下，眼睛被太阳晒得睁不开：“咱们现在去哪儿？” 　　顾秦两个小时后的飞机，不适合跑太远。 　　而且天气有些热，穆楚也不太愿意动弹，就想尽快找个舒服安静的地方休息一下。 　　顾秦看出了她的心思，说：“去车里待着吧，清静。” 　　而且，只有他们两个人。 　　两人回到车厢。 　　穆楚一坐下，直接开了空调。 　　椅背向后调，懒散地倚着，又舔了一口手上的冰淇淋，感慨：“还是这里舒服！” 　　顾秦坐在驾驶位，看到她嘴角沾染的冰淇淋，伸手过去帮她擦掉。 　　之后看着大拇指腹上的冰淇淋，舌尖舔了下，挑眉评价：“好像比我的甜。” 　　“……” 　　穆楚拿着手上的冰淇淋，整个人石化掉。 　　这人—— 　　怎么这样？！！ 　　偏偏他还厚颜无耻地凑过来，指着穆楚手上的草莓味冰淇淋：“再给哥哥吃一口？” 　　“你自己不是有！”她耳根有些红，突然后悔答应跟他一起待在车里了。 　　她作势要开门下车，结果门打不开。 　　“……” 　　无赖！ 　　她气呼呼转身看着窗外，不理他。 　　顾秦笑笑，把手上那个香芋味的递过去：“逗你呢，来，这个也给你吃？” 　　他拿的这个一口都还没吃。 　　穆楚盯着那个冰淇淋，咽了下口水：“你，怎么没吃？” 　　“这个口味你不是也喜欢，哥哥给你留着呢。” 　　穆楚看看自己手里吃了一半的，想吃那个，又犹豫：“吃两个应该不太好。” 　　“那你吃这个。”顾秦把香芋味的塞她手里，接过那个草莓味的，自顾自地吃起来，没有半点嫌弃的意思。 　　穆楚捧着香芋味的舔了一口，甜甜的味道在舌尖上蔓延，仿佛能淌进心里去。 　　“哥哥。”穆楚靠在椅背上，看过去，“你好像又有过生日了。” 　　顾秦笑：“还记得呢？” 　　穆楚伸出一把手，晃了晃：“还有5天。” 　　舌尖卷了下冰淇淋，她慢条斯理地说：“你马上就23岁了。” 　　顿了顿，又指指自己：“我才18岁。” 　　顾秦饶有兴味地看她：“所以呢？” 　　“你大我那么多，都不会自卑一下的？” 　　穆楚觉得没意思，他老欺负她，如今她想反过来逗他两下都得不到满足。 　　顾秦认真想了想：“听你这么说，我突然间还真有点自卑了。” 　　他眉心稍蹙，深邃的目光凝着她的脸，久久没再开口。 　　车厢里突然很安静。 　　穆楚一时拿不定主意，不知道他是故意哄她，还是真的难受了。 　　她觉得开这种玩笑不好，赶紧又道：“没关系，我不嫌弃你！” 　　顾秦眸光一闪，眯眼看她：“你的意思是，已经接受我了？” 　　穆楚怔愣片刻，回过神来时才发现，又掉他的圈套里了。 　　他这种厚脸皮的人，才不会因为四岁半的年龄差，感到自卑呢！ 　　原来是故意骗她的！ 　　“哪里接受你了，我说了，还没考虑好。”她默默吃着冰淇淋。 　　顾秦手上那个很快吃完了，拿着湿巾擦着手，话里含笑：“那你慢慢考虑，考虑多久都行，我虽然比你大几岁，但还等得起。” 　　“不过。”他顿了顿，叹息，“我都要23岁了还没谈过恋爱，是不是太可怜了？” 　　穆楚：“……” 　　怕说多了她有压力，顾秦适可而止，换了话题：“想好跟哥哥准备什么生日礼物了吗？” 　　穆楚想了一下，反问他：“你那天回来吗？” 　　顾秦似乎在认真思考：“看情况吧，现在还不好说。” 　　穆楚点了点头，没回答礼物的事。 　　把最后一口冰淇淋吃完，顾秦递了湿巾过来，她擦拭干净。 　　顾秦看了眼时间：“还早着呢，昨晚上没睡好，困的话补个觉？” 　　穆楚本来就是这样想的，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双手抱臂，缓缓闭上眼睛。 　　顾秦盯着她望了一会儿，倦意袭来，也准备眯一会儿。 　　感觉到旁边渐渐没了动静，平稳的呼吸声传来，穆楚却没睡着，缓缓睁开眼，侧目看他。 　　他昨晚上应该真的没怎么休息，此时入睡很快，脸偏向她这边，帅气英俊，睡着时带着几分与往日不同的安静，眉目更显温和。 　　穆楚又想到昨晚，他说的那番话。 　　他真的会永远绑着她，两个人不分开吗？ 　　看他睡得沉，鬼使神差的，穆楚伸了手过去。 　　指尖触碰到他浓密的眉毛，轻轻地描摹着眉眼的轮廓。 　　他忽然伸手握住她。 　　穆楚身子一僵，整个人都愣住了，下意识想抽出来，他却握得很紧，根本挣脱不开。 　　以为顾秦醒了，她慌乱地看了他一眼，却仍在睡着，似乎睡得还很沉。 　　只是无意识握住她的手，放在了怀里。 　　他掌心温热，宽广，将她的手整个包裹在里面。 　　就像是一个安全避风的港湾，格外让人依恋。 　　穆楚渐渐放弃挣扎，任由他握着，自己也缓缓入梦。 　　…… 　　一觉醒来时，她的手在自己腿上放着，连带着还有顾秦的手。 　　两个人，十指相扣。 　　穆楚楞了一下，坐直身子。 　　那边传来顾秦的声音：“醒了？” 　　又意味不明地说：“你怎么还趁哥哥睡着的时候，趁机牵我的手呢？” 　　“……明明是你！”她松开他的手，困意顿时散了。 　　顾秦没说什么，轻轻揉了下她的发顶：“哥哥该走了。” 　　穆楚怔住。 　　她跟顾秦也分别不了多长时间，而且她开学就会去A市，本来没必要伤感的。 　　可是她一觉醒来他却要走，穆楚还是觉得心上空落落的。 　　有点难受，又有点不舍得，比送顾惜的时候还强烈。 　　顾秦说：“我给司机打电话了，他一会儿过来接你，顺带把车开回家。外面热，你就别送了，在车里等着。” 　　穆楚没说话，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以为她是刚睡醒反应迟钝，笑着捏了下她的脸：“困的话继续睡吧，哥哥晚上给你打电话。” 　　他打开车门，走下去。 　　车门关上的一刹那，穆楚一个人坐在车里。 　　身体和思想因为刚刚苏醒的缘故，目前还有些反应迟缓。 　　然而不舍的情绪却在迅速发酵。 　　她盯着他远去的背影。 　　两秒后，倏而开门追上去：“顾秦！” 　　听到她的声音，顾秦身形微顿，转身望过来：“怎么跑下来了？” 　　话语未落，她人已经追了过来，猛地扑进他怀里，搂住他的腰。 　　顾秦有片刻的失神，之后抚上她的肩膀，笑了：“花花，你这样哥哥可是要多想的。” 　　穆楚抱着他没动，侧脸贴在他胸膛，能听到他稳健有力的心跳，刚刚那一瞬间的恐慌仿佛终于得到了安定。 　　她轻轻说：“你不是要生日了吗，我给你准备了一个生日礼物。” 　　“是什么？”他柔声问着，将人圈进怀里。 　　“是一个很特别的宝贝，你收到以后，一定要珍惜。” 　　顾秦声音带了些哑，下巴亲昵地蹭着她的发顶：“好，宝贝在哪儿呢？” 　　“在——” 　　穆楚耳根一片红润，脸彻底埋进他胸膛，用很小的声音说：“在你怀里……” 　　轻柔的声音仿若一缕棉絮，飘飘然盘旋而落，被微风送至耳畔时，心间似乎也被什么悄然划过。 　　她突然的回应，让顾秦愣在当场：“你，想好了？” 　　穆楚渐渐醒过神，脸上的温度一点点燃烧，双颊泛起不自然的红。 　　她从他怀中离开，低着头，也没看他：“你不是要赶飞机吗，快走吧。” 　　之后淡定转身，向着车子的方向走去。 　　脚下步子逐渐加快。 　　她这会儿脑子是空白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时脑热就出口了，还说这么矫情的话。 　　可能是还没睡醒。 　　或者，她其实现在是在做梦呢。 　　她现在回车子上再睡一觉。 　　醒来会发现，无事发生。 　　都是梦！ 　　对，就是这样！ 　　快抓到车门把手的时候，感觉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她慌了一下，车也不上了，下意识往远处跑。 　　结果被他轻松揪了回来，堵在车门上。 　　“别跑啊，你跑什么？” 　　顾秦心上的悸动还在加剧，刚刚听到的话，恍惚间有点不真实。 　　他得再找她确认一下。 　　否则，他今天是走不掉了。 　　穆楚背靠车门，被他强势逼近，心突突跳了好一会儿，强自镇定下来。 　　她伸手，揪住顾秦的耳垂。 　　迎上他困惑的目光时，她指甲在他耳垂上掐了一把。 　　他嘶痛着拧了下眉：“干嘛？” 　　穆楚收了手，不太确定地问了一遍：“疼的？” 　　“你以为呢？”顾秦觉得她反应有点意思，饶有兴味地看着。 　　穆楚用刚才捏过他耳朵的手指无意识放在下唇点着，如梦初醒般琢磨：“看来，真的不是做梦啊。” 　　她刚刚，真的跟他说了那样……羞人的话？ 　　听见她自己都不太确信的小嘀咕，顾秦直接笑了：“花花，你别不认账啊。” 　　穆楚红了脸，想说自己刚刚没睡醒，身不由己。 　　但这样好像会更矫情。 　　最后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看着他：“我没有不认账，我是怕你高兴坏了，怀疑刚才事情的真实性，所以好心帮你验证一下。你看，你刚刚耳朵疼了，不是做梦，我已经帮你确认过了。” 　　“原来是为了我呀。”他看着她，似笑非笑。 　　穆楚点头：“不用感激。” 　　“所以——” 　　他双臂撑在车上，将她整个人圈起来。 　　再开口时，声音带了些蛊惑：“你现在确确实实，把自己当做生日礼物，送给我了？” 　　“哦。”她脸上已经不会做什么表情了，一本正经，“大概可能，好像是这样。” 　　做都做了，坚决不能输了气场，眨着眼看他：“恭喜，你有女朋友了，有没有很高兴？” 　　她这个表现，顾秦反而愣了。 　　他其实幻想过很多种她答应他的画面，却怎么也没想过，会是今日这种。 　　还，挺特别的。 　　他缓缓执起她的手，贴在了自己的心口：“你摸摸这里，就知道我高不高兴了。” 　　急速律动的心跳顺着手掌传递过来，穆楚伪装出来的淡定，逐渐溃散。 　　她红了脸，把手抽回来，声音娇软很多，催促着：“你快走吧，要不然赶不上飞机了。” 　　“赶不上就改签。” 　　他现在满心满眼，只剩下她，哪还顾得了旁的？ 　　轻轻抚上她的脸颊，动作耐心又温柔。 　　穆楚低着头：“那你不走，还想干什么？” 　　顾秦喉结微动，大拇指腹扫过她的唇瓣，声音低哑又浑厚：“接吻行不行？” 　　穆楚愕然抬头，往四周看。 　　机场的泊车区流量很大，顾秦的车虽然停在最角落，但时不时也会有人出没。 　　“会被人看到的。”她小声回了句。 　　见她没有果断地说不行，顾秦笑了下，直接打开后车门，拉着人进去。 　　车厢后座，穆楚看他关了车门，不自觉往角落里缩了缩，紧张的心都要从嗓子眼儿蹦出来了。 　　“现在，没人看见了。”顾秦拍拍两人之间很大的空位，炽热的眸子锁着她，“你过来，咱们接个吻，庆祝一下。” 　　“……” 　　穆楚缩在角落没动，觉得有必要提前问问，做好心理准备：“哪种接法？就碰一下嘴唇，还是伸舌头那种？” 　　这仿佛是一个再正经不过的问题，她的眼睛里澄澈干净，认真等着他回答。 　　顾秦却有些愣了，一时失笑：“惜惜说你读书读傻了，脑回路跟别人不一样。我今天，算是发现了。” 　　穆楚没说话。 　　她其实就是紧张，一紧张容易胡说八道，不过脑子的那种，想什么就说什么，根本不管该不该说。 　　顾秦又拍拍旁边的位置：“坐过来点，离我那么远干什么？” 　　穆楚不动，他自己坐过去，紧挨着她，将人堵在逼仄狭小的空间里。 　　手臂穿过她后腰，将人抱住，掌心撑起她纤细的腰肢。 　　顾秦明显感觉到，她的身体是紧绷的。 　　“紧张了？”他问。 　　见她不说话，他半哄半挑豆地出声，“不就接个吻吗，别紧张，我不吃人。” 　　“我没有紧张。”穆楚很正经的样子，继续不过脑子地胡扯八道，“我只是觉得，咱们俩今天刚确定关系，伸舌头应该不太好，进展的有点快，所以最好还是不要伸……” 　　顾秦被她搞得啼笑皆非，顺着她的话说：“要不然，伸一下？就一下怎么样？” 　　“啊？”穆楚想了两秒，“那你伸还是我伸？” 　　这也太可爱了！ 　　顾秦实在没忍住，笑出声来。 　　胸腔里震出细碎的笑意，懒懒散散地，在车厢周围蔓延。 　　他一笑，穆楚回了神。 　　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隐约说了什么不太正经的胡话。 　　伸……什么玩意儿？ 　　她端了很久的表情，一瞬间—— 　　垮掉！ 　　大脑迅速充血，脸颊、耳根甚至脖颈都在一瞬间，染上红晕。 　　“我，我……”她支支吾吾了一会儿，迎上他噙满笑意的凤目，扑过去捂住他耳朵，“不是我说的，你刚刚出现幻听了！” 　　她想起顾秦逮到她收沈烨的情书那次。 　　当时情急之下把情书说成情趣内衣，已经够没有底线了。 　　没想到，她今天还能更没下限！ 　　穆楚羞极了，脑袋往他怀里钻，把自己藏起来。 　　她怎么会有这毛病，大脑一放空就乱说话，太丢人了！ 　　顾秦抱住她，怕她尴尬，轻轻抚着她柔顺的长发，声音放的温柔：“其实我刚刚有点紧张，没听清你说了什么。” 　　穆楚埋在他怀里没动静。 　　隔了好久，她轻轻地喊：“哥哥。” 　　“嗯？” 　　她脑袋动了动，声音含糊不清：“太丢人了，怎么办？” 　　顾秦蹭了蹭她的发顶，亲昵地拥着她，安抚：“没有，我们花花什么样哥哥都喜欢。” 　　又说：“你刚刚再坚持一会儿，说不定脸红害羞的就是哥哥了。那这样的话，你想想自己是不是很厉害？” 　　仿佛有被安慰道，穆楚忽然抬了头，下巴抵在他胸前，狐疑地问：“你说真的？” 　　“嗯，真的。” 　　穆楚眼珠滚动，把刚刚的事抛在一边，很期待地看着他：“那你脸红一个给我看看，我想看。” 　　顾秦：“……” 　　“快点呀。”穆楚扯着他晃，巴巴等着看他脸红。 　　“花花。”顾秦指尖挑起她尖尖的下巴，哑声提醒她，“我们俩进来是接吻的，你跑题了。” 　　他垂首，额头蹭着她的前额，轻轻地呢喃：“你再乱说话，气氛都被你打破了。” 　　穆楚：“……” 　　她终于安分下来，静静望着他靠近自己的那张脸。 　　他一张脸刚毅，丹凤眼带着迷人的深沉，黑瞳里波涛暗涌，似有一种魔力，让人情不自禁，弥足深陷。 　　穆楚渐渐什么都忘了，目之所及，只剩下他这个人。 　　无意识地，她双臂勾在他的后颈，呢喃出声：“哥哥……” 　　“在呢。” 　　顾秦低低应着，手掌扣住她的后脑，缓缓压向那点朱唇。 　　温柔又小心地吮了一下。 　　穆楚身形僵住，瞳孔蓦地放大，似乎又忍不住想说话了，嘤咛出声。 　　他顺势席卷而入，将她未出口的话系数吞咽下去。 　　越吻越深。 　　作者有话要说：　　大肥章来啦，随机发50个红包 第50章 　　顾秦当天下午回了A市。 　　穆楚被司机送回家的路上, 回想着两人关系的转变，突然觉得，有点不真实。 　　顾秦发微信给她：【我现在是你男朋友, 下次见面，记得把戒指分我一个。】 　　唇瓣上还残留几分麻木。 　　穆楚盯着聊天界面, 默了会儿，敲字：【我觉得, 你下次还是需要注意一下, 今天才刚确定关系, 你，有点过分了。】 　　他亲了她好久，都快窒息了。 　　怎么能这样呢？才刚在一起，这也太快了。 　　顾小草：【不是你先伸的吗？】 　　穆楚瞳孔蓦地放大：【？】 　　她发誓，她绝对没有！ 　　他怎么睁着眼说瞎话冤枉她呢？ 　　明明是他伸的！ 　　隔了一会儿，那边回复。 　　顾小草：【少了个字】 　　顾小草：【不是你先‘说’伸的吗？】 　　穆楚：“……” 　　顾小草：【还一本正经跟我探讨那么久。】 　　顾小草：【我以为花花喜欢，满足你一下。】 　　穆楚：“……” 　　她哪里喜欢了，她就是紧张胡说八道的！ 　　顾小草：【再说了。】 　　顾小草：【后来, 你自己不是也伸了吗。】 　　顾小草：【我看你还挺喜欢的。】 　　穆楚：“……” 　　我打死你！ 　　穆楚：【一巴掌抽shi你.jpg】 　　顾小草：【怎么说不过哥哥，还想打人了呢？】 　　穆楚气呼呼把手机揣怀里，不想搭理他了。 　　她倚在车窗上看着外面迅速后跑的建筑，脑海中闪过方才接吻的画面, 双颊染上一抹霞色。 　　隔了一会儿，手机又响起，她点开。 　　顾小草：【顾秦喜欢穆楚, 永不分手！】 　　穆楚盯着他发来的消息，浅浅扯了个唇角，无声地说：我信你了。 　　前面十字路口，司机等红灯时停下来。 　　穆楚顺着窗子向外望，看到谭怡然站在路对面一家咖啡厅门口，穿着工作人员的衣服，笑盈盈送走两个女顾客。 　　顾客走后，她长舒一口气，直接蹲坐在大门口的石阶上。 　　路灯刚好亮起，穆楚对司机说：“我去喝杯咖啡，你在路对面放我下去。” 　　司机把车停在咖啡厅门前的路边。 　　下了车，穆楚跟司机打招呼让他先走，自己走向谭怡然。 　　此处是繁华市中心，周围一排高档商铺，来往行人很多。 　　盛夏里，傍晚的阳光依然灼热，谭怡然所处的位置连一丝阴凉都没有，她就那么无精打采地抱膝坐着，苦哈哈的样子。 　　穆楚上前点点她脑袋。 　　谭怡然顺势抬头，看到穆楚愣了下，意外地笑：“你怎么在这儿？” 　　“路过。”穆楚打量着她的工作服，“你打暑假工啊？” 　　她记得谭怡然家条件不错的，她爸是一家外包公司的老板。 　　谭怡然叹气：“咖啡厅我舅舅的，我妈说我在家没事干，非让我来体验生活，否则不给零花钱。” 　　她一脸生无可恋：“你都不知道，有的顾客超级难伺候，专门刁难人的，我差点儿没忍住就把咖啡泼她们头上了。” 　　穆楚笑笑：“我这个顾客兴许还行，给我来杯拿铁。” 　　她拍拍谭怡然的肩，进去找了个靠窗的位置。 　　谭怡然很快端了两杯咖啡过来，坐在她对面。 　　穆楚看着上面的拉花，端起喝了一口，点头：“好像还不错。” 　　此刻店里不忙，谭怡然陪她聊天。 　　穆楚说起已经跟顾秦在一起的事。 　　“这么快？”谭怡然算了下时间，“他追你，也就才一个多月吧？” 　　穆楚点头：“嗯，我觉得也差不多了。” 　　“那你是真好追。”谭怡然笑了。 　　“我不是好追，得看追的人是谁。” 　　穆楚低头搅拌着咖啡，眼睫垂下去：“反正，我本来就很喜欢他嘛，既然他愿意跟我在一起，那我也没必要一直吊着他，对吧？” 　　谭怡然托腮望着她，感叹一句：“我相信，你是真的很喜欢他了。” 　　穆楚笑笑：“可能，初恋难忘嘛。” 　　有工作人员喊谭怡然过去，她跟穆楚打了招呼，先行离开。 　　穆楚一个人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繁华的街道。 　　一对情侣恰巧路过，男孩打着墨色遮阳伞，全部遮在女孩头顶。 　　女孩低头吃着冰淇淋，时不时喂男孩一口。 　　很自然的动作，看在穆楚眼里，却觉得格外甜蜜。 　　如果她以后去A市，也能经常跟顾秦这样待在一起，就好了。 　　真希望，开学那一天可以快点到来。 　　—— 　　高考毕业后的暑假格外漫长，顾秦很忙，很久才会回来一次。 　　为了节省时间，有时家也不进，陪她待几个小时就走了。 　　为了不把时间浪费在无休止的等待里，穆楚报了钢琴兴趣班。 　　顺便在家自学一点会计专业相关的课程。 　　A大的开学报名时间是9月3日-9月5日，一共三天。 　　入学前几天，穆陵城和蒋南卿开始帮她准备上学要带的行李。 　　行李箱里塞满了衣服和她爱吃的零食。 　　穆楚看不下去了，拿出来一些：“不用带太多东西，拿着很麻烦的。” 　　冲穆陵城比了个数钱的动作，捻几下：“您多给点生活费，我到时候缺什么买什么，不是更好？” 　　穆陵城说：“生活费肯定给，但多带点又不麻烦，我跟你妈送你去A市你操什么心？” 　　穆楚当即愣住：“我没说要让你们送啊，我自己可以！” 　　“A市那么远，你自己去？” 　　“为什么不能自己去，我又不是小孩子。” 　　“你长这么大，也没一个人跑那么远过。” 　　“凡事都有第一次，我正在学习独立，爸，你要支持！” 　　穆陵城没说话，眉心皱着，明显不太放心。 　　穆楚顿了顿，状似不经意地说：“那什么，顾秦哥哥不是在A市吗，我有事的话找他帮忙也可以的。” 　　蒋南卿在帮穆楚整理衣服，听见这话看过来：“对啊，秦秦在A市，我怎么给忘了。” 　　又跟穆陵城说，“她不让送就算了，你给秦秦打个电话，让他到时候去机场接一下。” 　　穆陵城想了想：“那也行。” 　　有人在那边，到底放心一些。 　　穆陵城拿起手机现在就要打，穆楚赶紧道：“不用打！” 　　穆陵城和蒋南卿疑惑地看过来，穆楚淡定地说：“惜惜不是知道我去A市吗，她已经跟她哥说过了。” 　　穆陵城收了手机。 　　蒋南卿说：“那你去了A市有什么情况找你顾秦哥哥，有他在我和你爸也放心些。” 　　穆楚点头：“嗯，好的。” 　　她把行李箱的东西挑选着拿出来一些，省得到时候拎不动麻烦。 　　开学前一晚，穆楚收拾妥当躺在床上，给顾秦发了个“兔头”的小表情。 　　他已经十天没回来了。 　　没多久，顾秦打来了电话：“想我了？” 　　“没有。”穆楚否认，“我不小心碰到的，不是要发微信给你。” 　　手机里传来顾秦散漫的低笑，也没拆穿她：“待会儿有个应酬，不能陪你太久。” 　　“哦。”穆楚想了想，“应酬是不是要喝酒？有美女吗？” 　　“你不放心的话，我待会儿给你现场直播，让你看看？” 　　“那倒也不用。”穆楚想到明天要去A市的事，一忍再忍，说一句，“我明天要开学了。” 　　顾秦停顿了几秒，有点抱歉地说：“明天哥哥可能回不去，这边有点忙，过几天我去C大看你好不好？” 　　穆楚再确认一下：“那你明天是在A市对吧？” 　　“嗯。”似乎怕她不高兴，又说，“过两天一定回去找你。” 　　“那到时候再说吧。”穆楚勾了下唇角，声音很平静，“你不是要应酬嘛，那你先去忙，我准备睡觉了。” 　　挂了电话，穆楚幻想着他明天见到自己的表情，傻笑着钻进被子里。 　　—— 　　早饭后，穆楚被爸妈送去机场。 　　直到坐上飞机，穆楚才不紧不慢地点开顾秦的微信，把之前拍下的A大录取通知书，发送给他。 　　又配上文字：【我坐上飞机了。】 　　顾秦可能在忙，一直没动静。 　　到A市还得两个多小时。 　　她放下手机，准备眯一觉，想着等下飞机，他可能已经在等她了。 　　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 　　下了飞机，她推着行李箱走出来，顺便打开手机看顾秦的回复。 　　然后，整个人石化了。 　　顾小草：【……】 　　后面跟了张C市机场的照片，水印上的时间，是三分钟前。 　　所以，他人现在到C市了。 　　穆楚一下子美梦惊醒，走到人少的地方，拨通了电话：“你不是告诉我你今天在A市吗！” 　　“我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吗？想亲自送你去C大，顺便宣示一下主权。” 　　刚从C市机场出来的顾秦，现在简直哭笑不得。 　　他本来就有几个项目会议要回腾瑞集团总部，还提前查了C大开学时间，特地把这几个会议推迟在这两天。 　　就为了回来开会时，能顺便送她去学校。 　　结果他回来了，她跑A市去了。 　　“穆楚，你骗了我一个暑假，现在还把事情搞砸了？” 　　顾秦都气笑了，“你和顾惜一起骗我？” 　　报考的事，他有怀疑过可能是穆楚骗她的，所以还问过顾惜。 　　顾惜一本正经跟他说，穆楚报的是C大。 　　他知道顾惜不敢骗她，所以才信了一个暑假。 　　穆楚声音弱下来：“我怕她穿帮，骗你的时候顺带把她也骗了。” 　　顾秦：“……” 　　“我想给你个惊喜嘛，哪知道就这样了。”穆楚有点不太高兴，可是自己搞砸的，她又不能说什么，“那现在怎么办呀？” 　　她在A市人生地不熟的，顾秦还真有点担心。 　　看了眼腕上的时间，他声音软和下来：“哥哥知道，你能去A市哥哥很高兴的，是我不好，昨晚上电话里应该直接跟你说的。” 　　“下飞机了对吧？”顾秦问。 　　“嗯。” 　　顾秦想了想，迅速找解决办法：“谢修文在A市，我让他去接你，好不好？你在那儿等着别乱跑……” 　　“咦？”穆楚站在出口大厅的落地窗前向外看，“哥哥，我看到外面有A大的校车，要不然我自己去学校吧，修文哥现在赶来还需要时间呢。” 　　说完拍了个照片发过去。 　　顾秦点开看了眼，确实是A大校车。 　　今天A大新生开学，各大车站都会有校车接人。 　　但还是不放心：“你自己行不行？” 　　“……你怎么跟我爸妈似的，我又不是小孩子，我觉得一个人去报名也挺好的，多新鲜。”顺便刺激他一下，“说不定还会遇到好多男生搭讪呢。” 　　顾秦眉头轻蹙：“那你还是乖乖等着谢修文去接你吧，别坐校车了。” 　　“就不听你的。”她挂断电话，拉着行李箱往外面走。 　　顾秦无奈，发消息给她：【保持联系，到学校记得告诉我一声。】 　　她没回复，顾秦又打给谢修文：“楚楚今天去A大，刚坐上机场的校车，你去A大校门口等着接她，我这边下午召开董事会，没法回。” 　　谢修文一脸没睡醒的样子：“你不是说她报的C大吗？你还专门把会议推迟在这两天，高高兴兴跑回去……” 　　忽然笑了，“你们俩互相给对方惊喜，搞出大乌龙了？” 　　顾秦不理会：“她没自己出过远门，你看着她点儿，带她去办入学手续。” 　　谢修文挑眉，慢悠悠地说：“顺便，我再替你挡一下情敌？” 　　—— 　　穆楚走向校车的时候，便有学长主动迎上来询问，将她的行李装上车。 　　走进车厢，她选了个后排靠窗的位置坐下，看着外面陌生的城市，心里骂了顾秦不下二十遍。 　　校车在机场只接到了一半的人，去学校之前，又在火车站停下。 　　火车站的学生更多一点，陆陆续续有人上来。 　　穆楚始终看着窗外，独自发呆。 　　这时，她身边的空位有人坐下，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好巧。” 　　穆楚回头，发现是沈烨。 　　她这才想起来，沈烨之前说他报考A大来着。 　　距离聚会上的告白，已经过去整整一个暑假了，期间沈烨没有跟她联系过。 　　穆楚点头笑了下：“好巧。” 　　“你一个人？”沈烨问她，“怎么没人送你？” 　　穆楚半开玩笑地道：“独立生活嘛。” 　　沈烨感慨：“没想到你会报A大，那咱们以后又是校友了。” 　　“你是什么专业？”他问。 　　“会计。” 　　“那不是一个专业，我学外语。” 　　“也挺好的。”穆楚说。 　　车起步，两人渐渐没了话题，安静下来。 　　穆楚手机响了声，她点开。 　　顾小草：【谢修文到A大了，你到学校后让他带你去办手续。】 　　穆楚想了想，问他：【你什么时候回来？】 　　顾小草：【下午腾瑞召开董事会，回去应该很晚了，明天哥哥去学校找你。】 　　本来以为今天会开开心心在A市见面的，现在美好计划落空了，穆楚心里有点失落。 　　她收了手机，靠在车窗上没有回复他。 　　“你应该……”沈烨犹豫着，出声问她，“有男朋友了吧？” 　　穆楚意外了一下，看着他，应了声：“嗯，他在A市工作。” 　　“怪不得你会报A大。”沈烨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又问，“聚会那晚，接你的那个？” 　　穆楚笑着点头，还挺好奇的：“你怎么知道？” 　　她以为，大家都会觉得顾秦是她哥。 　　沈烨说：“有次我们俩被锁教室里，给你打电话的人就是他，我记得声音，他不是叫你花花嘛，我看到你给他的备注是顾小草，当时就觉得像情侣名字。” 　　他顿了顿：“聚会那次，其实我知道自己没戏的，不过因为喝了点酒，又被咱们班同学撺掇，一时脑热，就跟你说了那些话。你，别介意。” 　　穆楚笑笑：“没关系，本来就是玩游戏嘛。” 　　一路上，两人没有再说过什么话。 　　校车从A大南门驶入，在图书馆门口停了下来。 　　下车后，沈烨帮她拿行李：“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我……”穆楚话没说完，身后传来谢修文的声音，“楚楚！” 　　她看过去时，谢修文已经走过来，瞥了眼沈烨，吊儿郎当地跟穆楚说：“你家男朋友三分钟给我打个电话，生怕你丢了似的，赶紧给他回个消息。” 　　谢修文说“男朋友”三个字时，穆楚有点不好意思，脸红了下：“哦，好。” 　　她跟沈烨打了声招呼，随谢修文离开，顺便拿起手机给顾秦回复。 　　—— 　　谢修文带她办了入学手续，提着行李送她去宿舍时，忍不住感叹：“没想到有生之年，我还有机会进女生宿舍溜达一圈，值得纪念。” 　　又低头看一眼钥匙，惊叹：“546，学校一共六层，你住五楼啊，那还挺倒霉的。” 　　穆楚默默趴着楼梯：“还好吧，就当锻炼身体了。” 　　“修文哥，你能提得动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她行李箱还是很有重量的。 　　谢修文笑了：“跟我开什么玩笑？你没来的时候，你家男朋友浑身力气没地儿使，净拉我去健身房了。” 　　说完，他顿了一秒，觉得跟穆楚跟前说荤话不好，又解释，“我是说他工作压力大，健身解压，喜欢拉我去健身。” 　　穆楚本来就没听出弦外之音，应了声也没说什么。 　　谢修文看她心不在焉的，问：“没见到阿秦，不高兴啊？” 　　她情绪低落的很明显，人家刚入大学都高高兴兴的，就她一直不怎么笑。 　　谢修文叹了口气：“他前几天还惦记着回去送你入学呢，巴巴算着时间，安排好一切，就为了你见到他能高兴。没想到你跑A市来了，他这会儿困在C市走不开。” 　　“别不开心，你在这儿，他肯定会尽快赶回来的。”谢修文安慰她。 　　穆楚笑笑：“没有不开心，也不是什么大事。” 　　到了五楼，谢修文找到546的宿舍，门半开半掩。 　　“是这里了。”他直接推开把行李放进去。 　　还没站定，一阵嬉闹声传来。 　　紧接着，刚扫过地沾满灰尘的扫把挥在他头顶上，荡起细碎的尘埃。 　　后面的穆楚都被呛得忍不住咳了几声。 　　谢修文整个人石化了，好半天没摸清楚状况：“怎，怎么个意思？” 　　拿着扫把的卷发女孩也愣了，仰头看着他，讪笑两下，松开手：“误，误伤！” 　　扫把“咣当”掉在地上，又在谢修文脚上砸了一下。 　　谢修文：“……” 　　另外一个扎着马尾，拿着拖把的女孩看着车祸现场，呆愣了一会儿开口：“对，对不起！” 　　卷发女孩叫郑琪薇，扎马尾的叫肖静。 　　俩人是高中同班同学，来学校到了宿舍才发现彼此认识。 　　虽然以前不是很熟，但在这儿遇见了，自然熟悉的很快。 　　俩人一起打扫宿舍，不知怎么就嬉闹了起来，结果误伤谢修文。 　　郑琪薇弯腰捡起地上的扫把，也跟着道歉，顺便简单解释一番。 　　穆楚看着谢修文头上的灰，说：“修文哥，你要不要先把头洗一下？” 　　“哦对，洗手间可以洗头。”郑琪薇说，“我有洗发水，新买的！” 　　谢修文去了洗手间，郑琪薇殷勤地跟上去，又是递洗发水又是递毛巾的。 　　这是个三人寝，门左边两个床位，右边一个床位一个休息区。 　　休息区摆着C形沙发和一个茶几。 　　再往里，是洗手间和阳台。 　　宿舍里干净整洁，地板锃亮，应该是郑琪薇和肖静打扫的。 　　只剩下门右边一个床位了，穆楚走过去，发现书桌很干净。 　　肖静过来对她说：“我们俩闲着没事，你的也一起打扫过了。” 　　“谢谢。”穆楚礼貌地回以微笑。 　　“刚刚对不起啊，我们俩不知道有人进来。” 　　穆楚还没说话，洗手间传来谢修文的声音：“你这什么洗发水，你给我的是沐浴露！我说怎么怪怪的。” 　　郑琪薇：“哦，拿错了，这个，这个是洗发水。” 　　谢修文气笑了：“小姑娘，你是傻白甜吗？” 　　郑琪薇：“我不傻！” 　　谢修文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穆楚已经在收拾东西了。 　　他上前：“要我帮忙吗？” 　　穆楚笑笑：“不用了，今天谢谢你。” 　　谢修文挑眉：“秦哥可是命令我来的，他要是有你这么客气，我做梦都能笑醒。” 　　他对着门后的镜子理了理头发，看向穆楚：“那我走了？” 　　穆楚应着，送他到楼梯口。 　　回宿舍，她继续铺床。 　　郑琪薇看着穆楚，欲言又止：“穆楚，刚刚那人是你……” 　　穆楚将床单的边缘掖进褥子下面，抬头：“哦，朋友，小时候就认识的。” 　　“他，在追你？” 　　“没有啊。”穆楚觉得莫名其妙，“他跟我男朋友关系好。” 　　语毕，她好像感觉郑琪薇舒了口气的样子。 　　穆楚：“？” 　　肖静在电脑桌前坐着，看过来：“你这一扫把打下去，不会看上他了吧？” 　　郑琪薇怔了下，去休息区的沙发上坐着：“没有，我就是觉得他长得还不错，人也挺有意思。” 　　肖静：“你刚刚还跟我说官网上那个人很帅，你做梦都想要来着，这么快就换了？” 　　郑琪薇：“官网上那个颜值逆天了，离我们生活太遥远，这个不是好像接地气一点嘛，我有自知之明的。” 　　郑琪薇说着朝穆楚那边看了眼：“我要长成穆楚那样，说不定还敢肖想一下，穆楚你这么漂亮，将来A大评选校花肯定能上榜。” 　　穆楚笑了下，没有接腔。 　　郑琪薇和肖静继续八卦。 　　郑琪薇：“我得到内部消息说，官网上那个是斯坦福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又在A市发展极好，收购了几家互联网公司，又进军医疗行业，做的有声有色。学校有意聘他做客座教授，不知道他同意了没。如果同意的话，他的课我肯定去听，那么帅的人声音肯定也好听！” 　　穆楚不知道她们俩在谈论谁，也没插话。听到斯坦福的时候，倒是顿了下。 　　顾秦也是斯坦福毕业的。 　　肖静：“那种颜值的人如果做教授，恐怕座无虚席，你未必抢得到位置。” 　　郑琪薇叹息：“不过我觉得人家这种集团的大总裁，应该不会乐意来咱们学校做什么客座教授，又不差这点钱。” 　　“这倒是。”肖静也说。 　　—— 　　穆楚吃晚饭的时候，顾秦在C市的董事会才结束。 　　她大概算了下时间，等顾秦赶飞机到A市，再开车来她们学习，宿舍早关门了。 　　看来今天是见不到了。 　　她叹了口气，也没再等着，跟顾惜打电话聊了一会儿，早早睡下。 　　第二天，穆楚是被郑琪薇吵醒的。 　　她很激动地从外面回来，爬到梯子上扯肖静：“静静，官网那个，我看见真人了！就在咱们宿舍楼下！真的是他！！！” 　　肖静半梦半醒地看着她：“你怎么起这么早？” 　　“我有吃早饭的习惯。”郑琪薇说着，又扯回话题，“真的是他，比官网上的照片还帅！妈妈我死了！” 　　肖静嘘了一声，一边穿衣服一边说：“你声音小点儿，吵到穆楚了。” 　　郑琪薇怔了下，朝这边看过来，见穆楚已经坐起来，脸色不太好。 　　郑琪薇瞬间捂住嘴：“抱歉啊……” 　　穆楚这会儿有点起床气，皱着眉头没说话，摸到床头的手机看了眼时间，才七点半。 　　顾秦给她发了微信，她顺势点开。 　　顾小草：【醒了就洗漱下来，我在你们宿舍下面。】 　　六点发的消息。 　　一个半小时以前。 　　穆楚：“？？” 　　他六点就来她们学校了？ 　　她不确信地回复：【你还在？】 　　顾小草：【醒了？下来吧，带你去吃早饭。】 　　穆楚简直不敢相信。 　　这下起床气也没了，直接穿衣服下来。 　　郑琪薇看着她，有点抱歉：“我刚刚太激动，吵到你休息了，以后我会注意的。” 　　穆楚拿着洗漱用品准备去洗手间，闻声停下来：“多谢。” 　　如果不是被郑琪薇吵醒，估计她得让顾秦再等好几个小时。 　　他也是，人都来了也不叫她。 　　穆楚进了洗手间，郑琪薇木讷地站了会儿，望向肖静：“她好奇怪，我把她吵醒了，她跟我说……谢谢？” 　　肖静顿了会儿：“可能刚睡醒比较糊涂吧。” 　　郑琪薇觉得有道理，也没再纠结：“你快下来，带你去看。” 　　“我还没洗漱呢。”肖静从床上爬下来。 　　郑琪薇拉着她往外面跑：“洗什么漱，机会难得，再晚说不定人就走了！我可是冒着少看几眼的风险，回来带你一起的。” 　　肖静：“……” 　　为了不让顾秦等太久，穆楚动作很快。 　　洗漱过后简单画了个淡妆就跑下去。 　　这个点，宿舍门口的人倒是比她预想中的要多。 　　很多人就站在台阶上说话，时不时往不远处看，郑琪薇和肖静也在。 　　郑琪薇看到她，热情打招呼：“穆楚，你是不是也来看官网上的那个人？” 　　穆楚下意识啊了一声，有点没反应过来。 　　郑琪薇说：“官网上就业专栏那个模块，照片里很帅的那个男人啊，原来你不知道？” 　　穆楚摇头。 　　她报考A大只看了官网上学校相关介绍，以及王牌专业往年录取分数。 　　她没看过什么就业专栏。 　　毕竟，她没考虑过就业的问题，也不用考虑。 　　不知谁说了一句：“他好像往这边来了！” 　　郑琪薇看过去，激动地抱住肖静的胳膊：“好像真的是朝这边来的！他为什么出现在咱们宿舍楼下啊，还挺奇怪的。” 　　穆楚顺势望过去，就看到顾秦正朝这边走过来，与她目光交错。 　　他今天穿了件休闲黑衬衣，黑色长裤，身姿颀长，五官利落分明，在过往的人群中气质矜贵，格外出众。 　　随着他走近，围观的女生们迅速装作跟好姐妹站在门口说话的样子，余光不经意瞥上一眼，又迅速羞涩避开。 　　穆楚愣愣地看着他。 　　郑琪薇从昨天就一直在说的什么官网上的人，原来是他啊！ 　　她还在发呆，顾秦已经走近，站在台阶下面，望着她：“楚楚？” 　　穆楚回神，跟旁边嗅到点异样的郑琪薇和肖静打招呼：“我先走了。” 　　从台阶上下来，走向他。 　　顾秦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声音温和：“刚刚发什么愣呢？” 　　穆楚摇头，觉得此地不宜久留，拉着他往前走：“先吃饭吧，我饿了。” 　　走出宿舍好远，穆楚看着校园里时不时投来的目光，忍不住，意味不明地说一句：“没想到，你这人还挺不老实。” 　　“嗯？”顾秦扬眉看着她，凤目里似有困惑。 　　穆楚皱眉：“你被好多人觊觎了，别跟我说你没发现。我们学校的校草，指不定就没这待遇，看来你以前没少来我们学校冲女孩子放电。” 　　顾秦：“……” 　　穆楚继续指责：“你说你一个大学毕业一年的人，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都23岁的老男人了，还跑到我们学校来拈花惹草。” 　　顾秦握着她手的力道加重，捏着她纤细的指尖，低笑：“你这醋吃的，还挺清新脱俗。” 　　“谁吃醋了？”穆楚作势甩开他的手。 　　顾秦抓得紧，她没甩掉，赌气似的把脸偏向一边。 　　“虽然你冤枉我。”顾秦侧目瞧她一眼，说，“但是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 　　穆楚：“？” 　　顾秦：“这是我第二次来A大。第一次是毕业季，校方借着多年来与腾瑞集团的合作关系邀我来讲座，几次三番，又托了朋友，我推拖不得。第二次，这不是来带女朋友吃早餐吗。” 　　他这么说穆楚懂了，A大每年向腾瑞集团输送优秀大学生资源，今年借着腾瑞的名气和顾秦这张脸办了讲座，照片发在官网的就业专栏，吸引高考生报名。 　　女生冲着顾秦这张脸，男生冲着将来有机会进腾瑞，争相报考A大。 　　听说A大在国内顶尖大学里面，今年的招生效果极好，抢了不少优秀生源。 　　“大学怎么还搞营销啊，C大以前好像也拉我爸和你爸干过这事，但是C大是他们的母校，校方这么要求无可厚非，A大找你，那脸皮是不是就有点厚了？你又没在A大念过书。” 　　顾秦笑：“互利共赢嘛，大学生普遍喜欢在念大学的地方就业，腾瑞想在A市搞好发展，还是很需要A大输送优秀生源的。” 　　“再说了。”顾秦看她，“以后A大算是你的母校，那跟我也算沾亲带故了？” 　　穆楚：“……” 　　本来以为顾秦会带她去外面吃饭，没想到直接到了食堂。 　　跟着他走进去，穆楚说：“那么多人认识你，你还挺高调，不怕吃不下饭。” 　　“我得在你们学校宣示一下主权，免得你一个人在学校，被什么小男生惦记上。” 　　顾秦走至窗口，“看看想吃什么，我有你们学校饭卡。” 　　—— 　　找了个位置坐下，穆楚收到一条微信。 　　郑琪薇：【穆楚，顾秦是不是你男朋友啊！！】 　　郑琪薇：【我终于知道你早上干嘛跟我说谢谢了。】 　　郑琪薇：【他今天早上六点就出现在我们宿舍楼下了，应该就是等你醒呢，都来学校了还怕吵着你睡觉，好暖啊！】 　　穆楚不知道回什么，就把手机放下了。 　　顾秦递了个烧麦过来，穆楚接下，问他：“你今天为什么来这么早？” 　　顾秦慢条斯理帮她剥着鸡蛋：“昨天的事，怕我们家花花不开心，今天还她一个惊喜，让她一睁眼就能见到我。” 　　穆楚：“这几天新生入校，我们暂时不需要上课，一般情况下我至少九点才会醒。” 　　顾秦把剥好的鸡蛋送过去，穆楚要接他却躲过，直接送至她嘴边。 　　这里是食堂，穆楚有点不好意思，他非坚持：“张嘴。” 　　穆楚无奈，乖乖咬了一口，咽下之后接着刚刚的话说：“你六点就等着，我如果一直不醒，你岂不是要等我三个小时。” 　　顾秦又喂了她一口，把剩下的吃进自己嘴里，擦着手说：“今天周六，不上班。站在你们宿舍楼下等一天，我也开心。” 　　穆楚吸了口鲜牛奶，醇香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唇角渐渐翘了起来。 　　“那你既然今天没事，一会儿我们去商场吧，我刚来学校，还有很多东西要买。” 　　穆楚说着，大概算了算缺什么东西，“我想买个床帐，买个加湿器，拖鞋……然后宿舍的板凳没有靠背，要再买个靠椅，大学四年呢，得舒服。” 　　说到这儿，她看向顾秦：“太多的话咱们俩是不是拿不回来？那要不然就先捡着小件儿买，靠椅这种大件儿的以后陆陆续续再添置。” 　　“不用，我开车送你们宿舍楼下，给你搬上去。” 　　穆楚点头，俩人默默吃饭，暂时安静了一会儿。 　　见她吃的差不多了，顾秦递了纸巾给她，才又不急不缓地说：“你也可以买点喜欢的东西放我那儿，以后说不定会经常过去。” 　　穆楚怔了下，低着头小声说：“我为什么要经常过去？” 　　顾秦：“那你不得经常去查个岗什么的，顺便尽一下女朋友的本分？” 　　穆楚耳朵登时红了起来，什么叫尽一下女朋友的……本分？ 　　而且去他那，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能尽什么本分？ 　　穆楚瞬间脑补了各种不可描述的画面，一张脸迅速充血。 　　“顾秦！”她一本正经叫了他一声。 　　她很少这么叫她，顾秦微怔，抬眸看着她。 　　穆楚吸一口气：“虽然我来A市了，但我也是有原则的！你不要想不该想的事情！” 　　她心跳都快了好几拍：“我，我还小呢。” 　　对面安静了两秒，忽而传来顾秦细碎的笑意：“你脑瓜里想什么呢，我说的是约会。” 　　“……”穆楚嘴角抽搐两下，知道自己多想了，但坚决不能输了气场：“我说的，就是约会！” 　　顾秦起身，绕过餐桌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来，贴近她耳畔：“那我就带你去我那儿约个会，关你小不小什么事？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穆楚：“……” 　　顾秦下巴轻轻放在她肩头，用气声问：“你想什么了，跟哥哥讲讲，说不定哥哥还能帮你实现。嗯？” 　　穆楚推开他，一本正经：“我怕孤男寡女的，你打我。” 　　她站起来，“都吃好了，走吧。” 　　顾秦跟着起来收拾两人留下的垃圾，漫不经意地在她耳边呢喃一句。 　　声音低哑浑厚，充满磁性，还带着点撩人的勾引：“不打你，哥哥只想疼你。” 　　穆楚一张脸，更红了！ 　　好不要脸！ 　　顾秦扬眉观察她的表情：“你又想什么了？我是字面意思。” 　　穆楚：“……” 　　从食堂出来时，穆楚拉着脸不理他，明显生气了。 　　顾秦要牵她手也不给牵。 　　两人走在静谧的环路上，顾秦瞥见她的模样，忍不住笑：“是你自己不纯洁乱想，怎么还生哥哥气了？” 　　穆楚：“我不跟你去商场了，我要回宿舍！” 　　她调头往回走。 　　顾秦拦住她，扯住她的手腕往怀里带：“怎么不禁逗呢？知道你还小，哥哥嘴上占点便宜也不成？” 　　“有人。”穆楚娇嗔着推开他，不太适应跟他在公共场合太亲密。 　　顾秦牵着她继续走：“待会儿要买什么只管挑，哥哥付钱，就当给你赔罪行不行？” 　　“那我全部买最贵的。” 　　“你把商场搬回来都没问题。” 　　“那我把整个A市买下来，你出不出钱？” 　　“出，我们花花若是想要，倾家荡产也给你买回来。” 　　顾秦的车停在校门口，是一辆黑色宾利，天价车牌号。 　　“你又换车了？阿斯顿马丁呢，你不是最喜欢那辆跑车。” 　　顾秦帮她打开车门：“在A市当然得开商务车，否则我一个集团分部总裁，天天二世祖似的开着辆跑车去公司，怎么服众？” 　　穆楚坐在副驾上，他弯腰帮她系安全带。 　　他脸贴她很近，一双眼瞳墨如点漆，眉宇之间刚毅英俊，下颌的线条凌厉，举手投足间是成熟男人的稳重。 　　他唇形很好看，色调恰到好处，此时唇角微微上翘，挂着散漫的笑。 　　“哥哥，我来A市了，你高兴吗？” 　　“当然高兴，哥哥昨晚上都没睡着，一大早就来见你。”顾秦帮她把安全带扣上，声音温和中带着宠溺。 　　穆楚盯着那薄唇看了几眼，突然凑过去，在他唇角落下一个吻。 　　顾秦正要起身，猛不防被她袭击，他身形愣住。 　　好一会儿，缓缓将视线落在她脸上。 　　穆楚也有些惊着了，抿着唇，咽了下口水，很淡定地说：“太久没亲了，回忆一下什么感觉。” 　　“一下怎么够？”他性感的喉结滚动两下，声音掺了沙哑，眼眸里的微光逐渐炽热，“哥哥想再仔细回忆一下。” 　　他贴过来，要亲她。 　　穆楚红着脸偏头：“这里是校门口，不能待太久，咱们快去买东西吧。” 　　顾秦无奈，食指轻点她的鼻尖儿：“点完火就耍赖？” 　　穆楚推他出去，把副驾的门关上，心还在砰砰砰乱跳。 　　顾秦绕回驾驶位坐下，看着她因羞赧而彻底染红的一张脸，良久后，他失笑：“进步还挺大，会主动了。” 　　穆楚：“……” 　　顾秦驱车调头，驶入主干道后，又没头没尾补一句：“下次记得亲久点儿，太快了哥哥心里痒。” 　　“……”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随机发50个红包！ 第51章 　　为了不让大人们发现, 以前顾秦每次回C市跟穆楚见面，两人都是偷偷摸摸的。 　　如今难得光明正大走在商场里，挽着顾秦的胳膊, 穆楚心情很不错：“到了A市，天高皇帝远的, 我好像一下子就没有心理负担了。” 　　顾秦鼻间传来一声轻哂：“搞得跟我在一起多见不得人似的。” 　　“哪有。”穆楚反驳，“我完全是为了你不被我爸打死, 他那么信任你, 哪天若是知道你把我拐跑了, 后果很严重的。” 　　进了商城5楼的美食区，她指着前面的CoCo：“喝点东西吗？” 　　顾秦：“你想喝什么自己去买。” 　　这会儿没人排队，穆楚要了一杯百香果双响炮。 　　刚点完单，顾秦已经瞥到价格扫码付了款。 　　捧着饮品离开的时候，穆楚看他：“你不渴吗？” 　　顾秦：“有点儿。” 　　“那你刚刚为什么不买？”她扭头看他，刚好对上他深沉的眼眸。 　　他略低着头，盯着她手里的双响炮，“给哥哥喝一口。” 　　穆楚不太乐意, 连着喝了好几口，才依依不舍送过去：“那，那你少吸一点。” 　　顾秦叼着她送来的吸管喝了口，皱眉：“你这什么口味, 好酸。” 　　穆楚一时笑了：“哪有那么夸张，里面是百香果，酸酸甜甜的, 这个季节喝起来特别爽。” 　　“太酸了。”顾秦觉得还没凉白开好喝，现在小姑娘怎么都喜欢这种东西，他牙都快酸倒了。 　　看他的表情，穆楚有点得意：“谁让你想占我便宜，咱们俩有代沟，我跟你口味不一样的，以后不要老尝我的东西。” 　　她又吸了一口，酸甜的滋味儿在口腔里发酵，咕咚咽下去，浑身舒爽。 　　真好喝！ 　　她挑衅地乜他一眼。 　　顾秦一时好笑，捏捏她后颈：“走了，看看都有什么东西要买，顺便再给你买几件衣服，要军训了，再买点护肤品。” 　　穆楚跟着他：“其实，我有钱的，这次来A市我爸给了我好多，也不用你出钱。” 　　“什么时候学会跟我客气了？我就喜欢给你花钱。” 　　“没有，其实我就是象征性跟你客气一下，你不用当真。” 　　“……” 　　—— 　　逛了一天，晚上顾秦带她吃过晚饭才打算送她回学校。 　　从饭店出来的时候，穆楚看到隔壁一家糖果店，玻璃橱窗上摆着茉莉软糖。 　　巴掌大小的透明玻璃瓶，瓶口系着花结，里面裹着的糖纸是五颜六色的，灯光下还闪着星耀的光。 　　穆楚吃过这个牌子的糖，特别好吃，包装很能满足少女心。 　　糖纸上有茉莉花的图案，而且每还有情话。 　　她初一那会儿收集过很多，但是后来扔掉了。 　　她已经很多年不吃这种糖果了，味道却依旧记得。 　　现在突然还挺想吃的。 　　“哥哥你等我一下。”她跑进糖果店，很快买了两罐出来。 　　在他眼前晃晃，兴奋地说：“这个软糖特别好吃，我以前很喜欢的。” 　　顾秦接过来看了眼上面的牌子：“这不是味可吗，我记得被远商收购之后，就专做柠檬糖，什么时候还有茉莉了？” 　　“老早就有了，是你没关注过。”穆楚说着，又狐疑着问他，“为什么以前只做柠檬糖？因为柠檬糖好吃？那也不用这么单调吧？” 　　两人走至车旁，顾秦帮她开车门：“我舅妈叫初柠，以前有个外号叫小柠檬，我舅舅收购味可不是为了盈利，是哄她开心的。” 　　“那还挺浪漫的，可能这几年又想把品牌做大了，所以出了别的口味，不过这个牌子的糖果真的很好吃。” 　　穆楚坐在副驾上，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呢喃着，“原来背后有爱情故事，怪不得糖纸上有很多情话呢。” 　　坐上驾驶位的顾秦挑了下眉，打开罐子，用食指和中指的指尖夹了一个出来：“有情话？我看看。” 　　字迹很小，顾秦借着车厢里的灯光念出来：“想陪你登山看日，庭院赏景，窗前数繁星，相互依偎到天明。” 　　“还挺有意思。”他扯了下唇角，剥开糖衣，将糖果送进穆楚嘴里。 　　他又捻出来一个：蓦然心动，覆水难收。 　　这个剥开自己吃，一股茉莉的清甜在舌尖化开。 　　他没急着开车，慢慢把糖罐盖上，心情似乎很不错：“这瓶给哥哥吧，上面的情话，哥哥当是你说给我听的。” 　　穆楚脸红了一下，迅速拒绝：“我没说，我才不会说那么土的情话！” 　　她伸手要抢，顾秦躲开，放在了左侧的门槽里。 　　穆楚够不到，解开安全带扑过去，左手扶着他的肩膀，右手把门槽里的糖果拿回来。 　　她骤然靠近，带着少女自有的馨香，还夹杂着茉莉的甜，顾秦身形怔了下，颇有些心猿意马，搂上她的腰，收紧：“这么小气？” 　　穆楚晃晃里面的糖果：“你要不说里面的情话是我说给你听的，没准儿我就给你了。” 　　她要坐回自己位子上，顾秦搂着她不让，大掌在她腰间用力，将人扯进怀里，顺势坐在了他腿上。 　　穆楚左臂抵着方向盘，有点挤，顿时惊到了：“你干嘛呀！” 　　这是车里！ 　　而且车内开着灯，会被人看到的。 　　她心跳都快了不少。 　　顾秦关了车灯，视线黯淡下来，浓郁的夜色笼罩。 　　指腹扫过她的脸颊，说话间有糖果的甜味呼出来，声音也格外温柔：“花花，谢谢你来A市。” 　　他没做别的，穆楚坐在他腿上渐渐平静下来，又从怀中的糖罐里拿了一颗，慢吞吞地说：“那你对我好点。” 　　顾秦接过她的糖，缓慢剥开，送进她嘴里，好看的丹凤眼染上柔和：“为什么喜欢茉莉花？” 　　穆楚怔了下，低着头：“就是，喜欢啊。” 　　他抬手，将她垂落的长发夹在耳后，贴近她耳畔：“有多喜欢？像喜欢哥哥那样喜欢吗？” 　　穆楚愣愣地抬眼，看着他。 　　顾秦继续问：“那你喜欢哥哥多一点，还是茉莉花多一点？” 　　穆楚勾了下唇：“你怎么这么幼稚，问这样的问题。” 　　“嗯，哥哥吃醋了。”他扣着她的后脑，揉了几下，“那你说说，你更喜欢哥哥，还是茉莉花？” 　　穆楚眸中闪过狡黠，沉吟着说：“那，还是茉莉花吧。” 　　“是吗？”顾秦浅浅地笑了下，声线浑厚而喑哑，“但是哥哥对你的喜欢，比你对茉莉花的还多。” 　　“哦。”穆楚把玩着手上的糖衣，唇角渐渐翘起来，小声说，“那我也更喜欢茉莉花，没有很喜欢你。” 　　她嘴巴里吃着糖果，发出细微的声响，有意无意地勾着人。 　　顾秦抚着她腰间的力道收紧：“甜吗？”［獨］ 　　“嗯，甜的。”舌尖卷着糖果，她吐字不太清晰。 　　顾秦望着她：“那给哥哥也再尝尝？” 　　穆楚闻声要再取一颗给他，却被顾秦按住手，目光落在她唇上，喉结滚动：“我吃这个就好。” 　　他吮上她的唇珠，去寻她口中的糖果。 　　追逐缠绕间，舌尖漾起一丝甘甜。 　　到最后，穆楚也不知道那颗糖究竟是被谁吞进了肚里。 　　唇被他吮的有些麻木，她偏头避开，喘息着，瑞凤眼在夜幕下染上一点媚色。 　　顾秦望着她此时的样子，目色渐沉。 　　穆楚手臂还搭在他脖子上，轻声说：“今天出来一整天，现在我们该回去了，太晚也不好——” 　　话音未落，她身子一僵，弹跳似的迅速回到自己位子上，坐定。 　　渐渐地，耳根到脖子红了个透，一张脸更是要滴出血。 　　目光呆滞，脑袋蒙了一下。 　　她，她刚刚一瞬间好像感觉到…… 　　顾秦俯身过来，帮她系安全带。 　　感觉到他的靠近，穆楚的身子迅速绷直，吸了口气，定定看着他，半天没见把那口气吐出来。 　　顾秦觉得好笑：“你再不呼吸，就憋死了，怎么了，突然反应这么大？” 　　穆楚视线移向他，安静了一会儿，本来是心里默念的话，不知怎么居然说出了声，还很淡定的语气：“就接个吻，你不用反应那么大。” 　　顾秦拧了下眉头，似有些不解。 　　还没问，又听到她用很小的声音说：“你裤子下面，戳到我了。” 　　之后似乎不太自在，挪动了一下位置，又补一句，“就突然之间的。” 　　随着顾秦低头，声音擦在他耳畔，听得清晰。 　　“……” 　　意识到自己说出口的穆楚怔愣半秒，迅速双手捂住嘴，不敢看他。 　　顾秦握着安全带，抽了下嘴角，好半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眯眼看着她，若有所思。 　　隔着夜色，穆楚看不清他的表情。 　　根据这声笑，猜想他应该因为自己刚刚直白的话而尴尬了，顿时懊恼，企图挽救些什么。 　　她咽了下口水，用很平常的语气说：“其实也没什么，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我平时也看小说的，我懂。然后，生物上不是也有学过人体构造吗，还有生理需求什么的，我懂。然后有句话不是叫‘食色性也’吗，我也懂。然后，然后，你都23岁了，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肯定会……” 　　“宝贝。” 　　陌生又有点宠溺的称呼，让穆楚愣了下，定定地把目光移向他，不太确定是不是他刚刚叫了她：“……啊？” 　　顾秦忍着笑，食指的指尖点着她半张的唇瓣：“乖，把小嘴闭上。” 　　“你再说下去，哥哥就真的失控了，后果是——” 　　他轻咬了下她的耳垂，声音已经格外嘶哑，“让你哭。” 　　穆楚身子绷直，瞬间闭上嘴巴，安静如鸡，无辜地大眼睛眨巴着看他。 第52章 　　顾秦盯着她呆呆的样子望了会儿, 笑出声来。 　　开口时，语气带着点调侃：“你这是什么毛病？一激动就控制不住小嘴了？说的还挺一本正经，有模有样。” 　　他顿了顿, 揶揄道：“你说你这样子，等咱们俩结婚了, 新婚之夜，你是不是还得正正经经跟我讨论一下谁在上面的问题？” 　　穆楚脑子此时依然是迟钝的, 也没听出这话题哪儿不对, 居然顺着他的话答：“那不会, 我觉得这个问题不用讨论。” 　　“嗯？”顾秦根本没料到她居然还接，眼皮跳了下，凤目里染上轻佻，眼尾扬起小小的弧度，饶有兴味地看她，“为什么不会？” 　　“因为这种事，不都一般是男的在上面吗？那你是男的，肯定是你在上。” 　　她小手抠着手里的糖罐, 低着头，说的有理有据：“我是女孩子，在上面会害羞。” 　　怎么这么萌。 　　简直可爱到爆炸！ 　　车厢内传来顾秦舒心的笑声，浅浅的气息, 带着性感的悠长。 　　他凑近她耳畔，蛊惑似地开口：“这样啊，那以后不让你害羞, 我在上面，行不行？” 　　穆楚呆了两秒，脸上升腾一抹潮红，猛地推他：“你无耻！” 　　顾秦还在懒懒地笑。 　　穆楚羞愤地打他：“我没说以后要跟你结婚呀，哪来的新婚之夜！” 　　顾秦捉住她的手，爱不释手地亲了亲指尖。 　　他还挺纳闷儿的：“你小小年纪，这东西都是哪儿学来的？哥哥之前还以为你是张白纸，不敢放肆，今儿算被你起了个好头。” 　　他意味深长地勾唇：“你刚刚答得那么顺畅，是不是偷偷想过好多次了？原来你平时想哥哥的时候，想的都是那些画面？” 　　“我没有！”穆楚心虚了一下，迅速甩锅，“是顾惜经常跟我说这些话，我听多了，就，答得比较顺畅。” 　　“顾惜说的？”他语调拖长了很多，噙着抹玩味。 　　穆楚硬着头皮点头：“嗯，她说的。” 　　“那我打电话问问，看她什么时候把我们家小宝贝教坏了。”他掏出手机，似乎真的要打。 　　穆楚急了，抢他手机：“顾惜很忙的，你不要打扰她！” 　　“我就问两句话，不算打扰。”他点开顾惜的微信界面。 　　这人怎么这样？ 　　穆楚有点慌乱，想要阻止。 　　情急之下，她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 　　倏而一阵脑热，捧住他的脸，亲上他微扬的唇角。 　　柔软的唇瓣贴上去，带着点温热，两人的呼吸迅速交织。 　　事发突然，顾秦愣在那儿，定定地看着她。 　　唇角的弧度都没来得及收回。 　　她眨了下眼睫，长而卷翘的睫毛在他脸颊上扫过，像轻盈柔软的羽毛抚过。 　　大概这么贴了三秒钟，顾秦也没什么动静，一手僵硬地举着手机，另一只手扶着副驾的椅背，很安静地看着她。 　　今天晚上被他捉弄的脸红好几次，穆楚这会儿也来了脾气，继续贴着他的唇不走，仿佛这样就能显得自己很厉害。 　　可偏偏顾秦半晌没给她回应。 　　她就那么不尴不尬地贴着他的唇，也没经验，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亲。 　　抬眸迎上他的目光，穆楚看到他眼底闪过一抹玩味，仿佛在说：我看你怎么玩儿。 　　有被刺激到！ 　　穆楚深吸一口气。 　　他不回应她，那她自己来！ 　　她挑衅地瞪回去，回忆着他之前亲她的样子，檀口微张，笨拙地吮了下他的下唇瓣。 　　顾秦凤目微眯，打量她脸上的微表情，却依旧没动。 　　然后呢，要怎么亲？ 　　穆楚头皮发麻，他不回亲他，她一个人撑不下去了。 　　但是不能输了气场。 　　她一本正经地放开他，开口时气势很足，带着点威胁：“你再说问惜惜，我还亲你。” 　　“还问不问了？”她揪着他衬衣的领子，看起来很凶。 　　顾秦忍着笑，听话地配合着：“不问了。” 　　穆楚很满意，松开他衣领，拍拍他：“开车吧，送楚爷回学校。” 　　她脸上的表情绷着，微僵的身子彰显着此刻的紧张。 　　顾秦瞥她一眼，从车库里出来，驶入大道。 　　车厢里很寂静，俩人都没说话，也说不清是什么气氛。 　　隔了很久，前方等红绿灯时，才听到顾秦那边传来一声闷笑：“今晚上运气不错，还能骗个吻。” 　　穆楚拧了下眉头，琢磨着他的话。 　　蓦地醒过神来。 　　他怎么可能真的问顾惜那样的问题，他们俩是兄妹，不可能说那样的话题的！ 　　她傻了才会相信！ 　　“……” 　　穆楚嘴角抽了下，脸上表情有点绷不住。 　　却依旧很淡定地回：“不是骗，我都懂的，怎么可能被你骗！” 　　她迅速找寻借口：“你上次不是说让我亲久点儿吗，要不然你心里痒。刚好我今晚心情好，满足你一下。” 　　“哦？”他拖腔带调地应着，扭头看过来，似笑非笑，“那谢谢楚爷，今晚上亲的有点味儿了，下次再接再厉，争取更久一点儿。“ 　　“比如，”他贴心给她建议，“伸个舌头什么的，效果会更好。” 　　穆楚：“……” 　　绿灯亮起，他收回视线看路，嘴角的笑意久久未散。 　　还真是小可爱。 　　回学校的路上，俩人安静了一路。 　　穆楚不想再跟他说话，这人太无耻，她总是败下阵来。 　　本来以为，她今晚上终于扳回了一局呢。 　　偏头去看他的侧脸，穆楚一时有点叹惋。 　　她还有没有机会，看到他在她跟前脸红一次了？ 　　一次也行啊！ 　　她手肘支在车窗上，托着脑袋，忍不住问他：“你为什么脸皮那么厚？” 　　顾秦疑惑了一下：“嗯？” 　　穆楚巴巴看着他：“你什么时候脸红一次给我看看？” 　　顾秦：“想看我害羞？” 　　穆楚点头如捣蒜：“嗯，想。” 　　顾秦哂笑着问：“那用不用我再顺便给你喘两声？” 　　“啊？”穆楚疑惑了一下，之后瞬间领悟到什么，忍不住悄悄脑补了一下，自己脸反而红起来，羞愤瞪他。 　　“乖。”他轻柔地打断她，很正经的语气，“哥哥开车呢，要看路，你安静坐着，不然我会分心。” 　　“……” 　　为什么他能做到撩完她以后，若无其事？？？ 　　穆楚鼓着腮帮子，安静下来。 　　顾秦余光扫她一眼，勾唇浅笑。 　　看到学校大门出现在眼前，穆楚也学着他的样子，佯装之前无事发生。 　　扭头问他：“这个时辰外校的车还能进去吗？或者跟门卫叔叔说点好话？” 　　买这么多东西，不开车进去会很麻烦。 　　车开至校门口时，穆楚默默酝酿了一下要跟门卫说什么，结果看到道闸直接开了。 　　顾秦畅通无阻将车驶进去。 　　穆楚有点难以置信：“你的车为什么能开进我们学校？” 　　顾秦笑了：“同学，你男朋友在A大的特权，可能会比你多。” 　　穆楚：“……” 　　也对，照片都上A大官网了，不可能这点特权都没有。 　　穆楚突然想起昨天宿舍里，郑琪薇说的话。 　　琢磨着问：“我听说，学校想聘你为客座教授？” 　　顾秦挑眉，顺着学校外围的环路开往她们宿舍：“才刚来A大，你这消息还挺灵通。” 　　“那你答应了？” 　　“拒绝了。”顾秦把着方向盘，看了眼后视镜转弯，“学校不是禁止师生恋吗，我舍不得分手。” 　　穆楚：“……你之前还不知道我会来A大呢。” 　　“那也不能答应。”顾秦说，“万一太多人觊觎我，我怕我女朋友吃醋，又冤枉我不老实，冲人家放电。” 　　“毕竟，”车已经开至宿舍楼下，他停下来，温润如水的眸子锁着她，半晌后，笑里带着几分骚气，“我只喜欢冲她一个人放电。” 　　穆楚：“……” 　　—— 　　买的东西多，顾秦说通宿管阿姨，帮穆楚送去了宿舍五楼。 　　这个点，顾秦直接进宿舍里不方便，穆楚先推门进去，把门关上。 　　肖静和郑琪薇这会儿正并排坐在C形沙发上刷学校论坛，听到开门声齐齐望过去。 　　吃瓜吃到一半，正主回来了。 　　郑琪薇把论坛上刚刷到的顾秦和穆楚牵手的照片划过去，息屏。 　　穆楚礼貌笑了下，询问她们俩意见：“我买了点东西，有点多，我男朋友能进来一下吗？” 　　郑琪薇和肖静互望一眼，木讷地点头，站起来。 　　抬头时，顾秦已经提着东西进来，很谦和地冲她们打招呼，把回来时顺路买的水果送上去。 　　郑琪薇受宠若惊地接过来，跟肖静俩人连连道谢。 　　顾秦目光扫了一圈，找到穆楚的书桌。 　　桌上摆着的化妆品是他送的，有的是非卖品，一般人不会有，很好认。 　　把小东西放在桌上，他在凳子上坐下，帮她组装靠椅。 　　宿舍里很安静，气氛有点不自在。 　　穆楚不知道该干什么，在他旁边蹲下，托腮看着他。 　　顾秦抽空瞧她一眼，笑了：“你怎么跟小狗一样，蹲这儿干嘛，一会儿腿麻了。” 　　他从桌上拿了个苹果：“去洗一下。” 　　穆楚乖乖去洗手池把苹果洗干净，折回来时郑琪薇和肖静去了阳台，乱七八糟的零件在顾秦手上已经快成型了。 　　她啃着苹果走过去，顾秦指了指她脚边的螺丝刀：“递过来一下。” 　　穆楚弯腰捡起，给他。 　　继续啃着苹果。 　　啃了一会儿，见郑琪薇和肖静趴在阳台的栏杆上说话，没往这边看，她把苹果凑过去：“你吃不吃？” 　　顾秦咬了一口。 　　把所有的螺丝检查一遍，他站起来把椅子推给她：“试试怎么样。” 　　穆楚坐上去感觉了一下：“好像还挺舒服的。” 　　顾秦在她鼻尖上捏了把，温声说：“那你早点休息，我走了。” 　　郑琪薇和肖静听到动静从阳台上回来，顾秦摸了下穆楚脑袋，跟她们打招呼：“我们家楚楚性格有点慢热，可能融入你们比较慢，以后你们多照顾一下，改天我请大家吃饭。” 　　郑琪薇忙笑：“没有，其实穆楚挺好相处的。” 　　穆楚有点不好意思，打掉他的手，小声嘀咕：“你怎么跟家长似的。” 　　顾秦丝毫不避讳，冲她笑：“我不是？” 　　“……” 第53章 　　当着两个室友的面, 穆楚不自在，便推他：“快回去吧，很晚了。” 　　顾秦顺手接过她吃了一半的苹果, 开门离开。 　　穆楚在原地僵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苹果被他抢走了。 　　“……” 　　—— 　　从宿舍出来, 顾秦把果核扔进垃圾桶，走向车门。 　　还未打开, 有人在背后轻轻戳了下他的右臂。 　　他回头, 看到一个金发碧眼的女孩冲他笑, 眼里泛着光：“顾师兄，我终于见到你了！” 　　顾秦眉心微蹙，淡淡望她一眼，又瞥见她后面跟着的男孩。 　　男孩二十岁上下的模样，细碎利落的短发，五官算得上清冽，此时看见他也很高兴：“师兄，瑟安蒂都找你好几天了, 今天我们俩去腾瑞集团等了一天，也没看见你。” 　　“你们俩怎么在这儿？”顾秦问。 　　瑟安蒂：“你从加州回来后就没接过我电话，我想见你，所以来中国做交换生啊。钱师兄说你在A市, 我就来A大了。” 　　说完有点失落地垂头：“可是我都来好久了，今天才看见你。” 　　顾秦冷着脸没看她，望向后面的陆乔安, 声音淡漠，不见波澜：“把人带走。” 　　他转身，去开车门。 　　瑟安蒂急的去拉他胳膊，被他凌厉的眼神一盯，又怯怯扯住他衣袖，不敢放肆：“师兄，你别生我气好不好？” 　　这个时辰，宿舍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再加上顾秦在学校的知名度，不少人看过来。 　　顾秦盯着她捏着自己衣袖的手，下颌线条凌厉：“瑟安蒂，我看在你妈的面上，不愿跟你撕破脸，但你若是再这么坚持，你妈的面子，我也不会给。” 　　瑟安蒂顿了下，松开手，眼眶泛红。 　　“把她带走。”顾秦看向陆乔安时，已经没了耐性。 　　陆乔安只能乖乖把人扯走。 　　顾秦要上车时，余光瞥了眼宿舍门口，顿住。 　　穆楚不知道何时出来的，散着长发站在那儿，灯光打在她脸上，精致的五官变得柔和。 　　看样子，似乎站了挺久。 　　她看着他，一动不动。 　　两人对视了片刻，见她还站着不动，时不时看向瑟安蒂离开的方向。 　　顾秦皱眉：“过来。” 　　穆楚慢吞吞走过去，站在他跟前，指了指车厢：“我的糖果忘在里面了。” 　　顾秦打开车门，把糖果取出来，递给她。 　　穆楚捧着就要转身：“那我回去了。” 　　顾秦拉住她，将人圈进怀里。 　　她挣扎，他将她箍得更紧。 　　穆楚最后只能放弃，低着头，好一会儿才问：“她是谁呀，跟你很熟吗？” 　　顾秦有点无奈，又有点心疼，以前的事到底给了她多大的阴影，她这么不信任他，也不相信她自己？ 　　“花花。”顾秦亲吻她的额头，柔声地说，“这个世界上，跟我最熟的人，难道不是你吗？你还怕什么？” 　　“我没怕。”她反驳。 　　“没怕你支支吾吾不敢问？” 　　穆楚手上捧着糖果，晃动时传来哗啦的声响。 　　顾秦在她耳边解释：“她叫瑟安蒂，她爸是美国人，她妈萧芬是中国人，也是我大学教授。在加州读书那会儿，我和几个学生得萧教授赏识，常常被邀去家里做客，所以才认识她女儿。同学们敬重教授，所以也都宠着她女儿。” 　　穆楚看他一眼：“也包括你？” 　　顾秦摇头，不由失笑：“我不会对除你之外的人好，所以对她比较冷淡，她可能觉得我与众不同？总之，莫名其妙就被她缠上了。” 　　“她喜欢你，我能看出来的，还从加州追你追到这里。” 　　顾秦亲昵地抵着她的额头，蹭了蹭，捏着她软软的脸蛋儿：“那我不是，只喜欢花花嘛？” 　　穆楚一手拿着一罐糖果，用力抱住他的窄腰。 　　她想到之前看到的，他手机上美国加州的来电，此时已经了然。 　　“我不喜欢她。”穆楚说。 　　“我也没有喜欢，早就已经跟她说清楚了。” 　　“嗯，那我回宿舍了？” 　　顾秦依依不舍地松开她：“去吧。” 　　穆楚站在那儿，没动。 　　好一会儿，又说一句：“那你也回去早点休息。” 　　她转身，磨磨蹭蹭往前走。 　　没多久又转回来，递了一罐糖果：“要不要给你一罐？” 　　顾秦深邃的目光望着她，薄唇抿着，没出声。 　　穆楚默默收回来：“你真的该走了。” 　　顾秦盯着她，忽而伸手把人扯回怀里：“舍不得哥哥？” 　　“没有！”她否认，却窝在他怀里没动。 　　顾秦：“可是哥哥舍不得你。” 　　她昨天来A市没见到人，今天就相处了一天，太过短暂。 　　穆楚抿了下唇，反过来哄他：“那也不能一直站在这儿，你还是回去吧，我以后在这里上学，就能经常见到了。” 　　“新生报名期这三天，学校里没人管。”他在她耳边说，“今天才第二天。” 　　穆楚不解地抬起头。 　　顾秦试着问她：“今晚你去哥哥那儿行不行？明天送你回来。” 　　穆楚推开他：“不要！” 　　顾秦也没强求，帮她理了理头发：“不想去就算了，早点回去休息，我到家给你打电话。” 　　看着穆楚回宿舍，顾秦才驱车离开A大。 　　路上看了眼时间，英国那边是下午，他戴上蓝牙耳机，给顾惜打了个电话。 　　那边传来不可思议的声音：“哥，你还能记起我呢？” 　　顾秦把着方向盘，漫不经意地说：“爸让我多关心你一下，适应了没有？” 　　“从小被你虐待，我适应能力很强的。” 　　“……” 　　顾秦又问：“爷爷奶奶身体怎么样？” 　　“挺好的，天天到处游山玩水。” 　　顾秦淡淡应着，又嘱咐她，“你还小，好好念书，别把心思放在别处。” 　　“知道了，我每天都很多课要上的。” 　　“嗯，缺钱跟我说。”他瞥一眼时间，“挂了。” 　　“诶，等等！”一直都是他问，顾惜还没机会说两句呢，有点不满。 　　她坐在奶茶店靠着玻璃窗的位置，叼着吸管，嘴里抱怨着，“你急什么？这么没耐心。” 　　“开车呢。”顾秦淡淡说，“再给你两分钟。” 　　顾惜懒得跟他计较：“我之前不是跟你说楚楚去C大吗，昨天晚上跟她视频我才知道，她去了A大。哥你不是在A市吗，离A大远不远，你平时多照顾着她点儿。” 　　顾秦轻嗤了声：“我还用你嘱托？” 　　“也是，反正你偏心，对她比对我好。” 　　“你知道就行。” 　　“……” 　　尹黎昕去了趟洗手间回来，发现顾惜还在打电话。 　　他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手不安分地在她腰上乱捏。 　　她今天穿的露脐装，腰肢刚好在外面，他大掌直接贴在了平滑柔腻的肌肤上。 　　顾惜身子颤了下，对那边说：“哥，那你好好开车，我挂了。” 　　尹黎昕夺过她手机，切了挂断：“好好的周末，你们学校还各种活动，我就这点时间，你还跟你哥打电话。” 　　顾惜把微卷的长发随意扎起，浑然不在意地说：“他好不容易给我打一次电话，那我不得多说两句，让他多照顾照顾楚楚？” 　　尹黎昕嗤笑了声：“你让他照顾穆楚？” 　　“嗯？”顾惜叼着吸管看他，“怎么了？” 　　尹黎昕单手支着脑袋，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指尖捏着，若有所思：“惜惜，你跟穆楚关系那么好，怎么没想过把她跟你哥牵红线，给你做嫂子不是挺好的？” 　　“咳咳咳……”顾惜因为他的话，直接呛着了，剧烈咳嗽起来。 　　尹黎昕给她递了纸巾，帮忙顺背：“你反应这么大？” 　　顾惜缓和了一会儿，瞪他：“谁让你胡说八道，乱点鸳鸯的？” 　　尹黎昕好笑：“我怎么乱点鸳鸯了？他们俩不是都单身吗，我就随便问问。” 　　顾惜想了想，开口：“怎么说呢，我一直觉得没有谁能配得上我哥。” 　　“但反过来。”顾惜又说，“我觉得我哥又配不上我家楚楚。” 　　尹黎昕挑眉，从她手里接过奶茶喝了两口，甜的齁嗓子：“怎么说？” 　　顾惜认真给他分析：“你不知道，我哥条件是挺好的，各方面配楚楚都算达标，但他性格不太好，我和楚楚是被他欺负大的。那楚楚要是跟他在一起，那不是找虐吗？” 　　顾惜摇头，“我家楚楚那么好，得找个比我哥温柔的。” 　　尹黎昕：“你这么想，不代表人家穆楚也这么想。” 　　“她就是这么想的。”顾惜说，仔细回忆了一下，“大概高二暑假的时候吧，我还开玩笑地问过她，她说不喜欢，除非她自虐。” 　　“你都说是高二暑假了，又不能代表现在。” 　　“你今天干嘛跟我说这些啊？”顾惜看向他，一本正经教育，“我觉得你思想得纯洁一点，不要玷污我哥跟楚楚的兄妹情。我们仨一块长大，楚楚是独生女，把我哥当亲哥似地对待，我哥要是对她有想法，那不就太禽兽了？” 　　“……” 　　安静了一会儿，尹黎昕忍不住笑：“你还挺单纯。” 　　“不过你这么一分析。”他认真想想，“那你哥确实挺禽兽的。” 　　“对吧？”顾惜没听出他言外之意，以为他认同了自己的观点，继续教育，“所以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哦。” 　　尹黎昕看着她快喝完的奶茶：“那么甜，你不觉得腻？” 　　“不腻啊。”顾惜又吸了一口，咕咚咽下去。 　　尹黎昕捏起她尖尖的下巴：“是吗，我尝尝。” 　　他贴上去，撅住唇。 　　—— 　　穆楚回宿舍洗了个澡，爬上床问顾秦到家了没有。 　　那边没回复，她戳了一下顾惜的微信找她聊天。 　　顾惜：【刚刚尹黎昕问我为什么不给你和我哥牵红线。】 　　顾惜：【我：？？？把你配给我哥？这是人干事？？】 　　穆楚：…… 　　顾惜：【我哥也就皮囊好看点，他那臭脾气，别人不知道咱俩还不清楚？你又不瞎。】 　　穆楚：…… 　　顾惜：【不过你也不用生气，我已经帮你教育过他了。】 　　刚好顾秦回了微信。 　　顾小草：【到家了。】 　　顾小草：【这么快就想哥哥了？】 　　穆楚盯着他的消息，不知怎么，就被顾惜带偏了，回复：【我怎么看上你的？】 　　顾小草：【？】 　　穆楚：【我是不是瞎了？】 　　顾小草：【？】 第54章 　　军训汇演结束那天, 刚好是周六，顾秦说请她室友吃饭。 　　下午三个人在宿舍里收拾。 　　郑琪薇化着妆碎碎念：“我到现在都还跟做梦似的，腾瑞集团大总裁, 居然请我吃饭，说出去估计都没人信。” 　　“静静, 你不激动吗？”看肖静没什么反应，郑琪薇看过去, 结果忍不住翻白眼, “你手抖什么, 眉毛画歪了。” 　　肖静：“……有点紧张。” 　　穆楚从洗手间里出来，看着她们俩，有点不能理解：“不至于吧？” 　　军训半月，一番同甘共苦下来，穆楚渐渐融入了郑琪薇和肖静，关系处得还不错，此时也能开上两句玩笑。 　　郑琪薇看过来：“怎么不至于，你男朋友那种级别的人, 人家挣钱应该是按分钟算的，真正的‘一刻千金’，多少人想跟他吃饭都没机会。” 　　穆楚对着镜子涂了个口红，揶揄：“那你这么说, 我还挺耽误他赚钱的。” 　　“你当然不一样。”郑琪薇挑眉，“说不定跟你在一起，他会觉得‘一秒千金’, 更划算。” 　　穆楚：“……” 　　刚好顾秦发微信过来，她看向她们俩：“好了吗？他已经到了。” 　　郑琪薇和肖静立马加快速度。 　　三人从宿舍下来的时候，顾秦的宾利就停在门口。 　　他挺拔的身姿从车上下来，利落的短发，烟灰色衬衣，整个人看上去清贵又俊逸，频频引来路人的目光。 　　看见穆楚，他迎上去，摸了下她发顶，对着后面的郑琪薇和肖静说：“我还带了个朋友，希望你们俩不要介意。” 　　郑琪薇和肖静当然不会说介意，多个人一起做电灯泡，她们俩求之不得呢。 　　穆楚意外地抬头：“谁啊？” 　　话音刚落，车后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出来的是谢修文。 　　他打着哈欠，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扶着车门站在那儿，跟穆楚吐槽：“楚楚，你家男朋友太抠了，我陪着他加班几宿，让他请吃饭，他说今天请你室友，顺带请我。” 　　“顺带？”谢修文委屈地指着自己，“我就这么好打发的？这也太不把我的付出当回事儿了。” 　　说完想起什么，又补充：“你入学那次我陪你办手续，忙活大半天，他也没请我吃饭。” 　　穆楚：“那你待会儿多吃点，把之前他欠你的都补回来。” 　　谢修文挑眉：“那我肯定不会客气。” 　　他侧了侧身子，让穆楚室友先坐进去。 　　郑琪薇路过他身边时，抬头看他一眼。 　　恰好谢修文也望过来，勾唇：“傻白甜小妹妹，没想到还能遇见，缘分呐。” 　　郑琪薇莫名囧了一下，低头：“上次的事，对不起！” 　　她拉着肖静坐进去，又回一句，“我不是傻白甜！” 　　穆楚跟顾秦简单说了开学那天的事，顾秦往后面看了眼，也没说什么。 　　他没急着上车，而是望向穆楚，打量她。 　　从开始军训，他们俩就没见过面，都半个月了。 　　A大的军训很严格，除了上午下午的训练外，还有早训和晚训。 　　从早上六点钟到晚上九点，几乎没什么休息时间。 　　晚训结束后就浑身疲累了，她没精力跟顾秦约会，所以每次都不让他过来。 　　以至于，她人虽然到了A市，但跟异地恋没什么区别。 　　穆楚被他盯得不好意思，推他：“干嘛呀，他们在车里等着呢。” 　　顾秦没动，捏捏她的脸，声音里带了点不虞：“瘦了。” 　　她肤色只是稍微黯淡了些，站在人群里还是显白的，但下巴尖了很多。 　　她穿着墨绿色无袖上衣，肩带只有二指宽，一字肩削薄，修长的天鹅颈白皙秀美，上面挂着他送她的那条浪花纹饰的项链，精致的锁骨比以前更显分明。 　　本来就没几两肉，现在瘦成骨架子了。 　　“军训结束了，要尽快补回来。”他说。 　　谢修文打开车窗望过来：“秦哥，走不走了？让我们坐车里看你俩卿卿我我？” 　　穆楚顿时有点不好意思：“不是要吃饭了吗，我一会儿多吃点。” 　　她跑着去打开副驾的车门，坐进去。 　　—— 　　到了提前订好的饭店，一群人被领入早就安排好的包厢内。 　　里面很宽敞，布局雅致。 　　郑琪薇和肖静有些拘谨，只随便点了几样菜。 　　轮到谢修文，他很不客气，拿着菜单什么贵点什么。 　　点完了又递给旁边的郑琪薇：“小妹妹，机不可失啊，你们俩刚点太少了，来，再点几样。” 　　郑琪薇捧着水喝了一口：“不用了。” 　　“干嘛不用啊。”谢修文继续翻着菜单，眉头轻挑，“石爬子鱼，这个不错，特别有营养，来6斤。” 　　郑琪薇被呛了一下，继续喝水没说话。 　　这种鱼天然产量稀少，很珍贵的，她刚刚看到了价目表，要2500元一斤。 　　顾秦眼皮都没抬一下，正给穆楚倒水，压低声音说：“这家的茶里泡的是茉莉花，还不错，你尝尝。” 　　穆楚端起来嗅了嗅，真的有茉莉的清甜。 　　呷上一口，唇齿间溢满香醇的味道。 　　“你不会因为这个才选的这家饭店吧？” 　　“嗯，之前应酬时来过一次，觉得不错，就想带你来尝尝。” 　　“那你可真有意思，我今晚上是不是用茶水把自己喂饱就好了？” 　　见她真的很快喝完了一杯，顾秦含笑把被子放置一边：“只是让你尝尝味道，喝那么多做什么？” 　　俩人交谈声音很低，对面谢修文和郑琪薇、肖静两个人也早攀谈上了。 　　他自来熟，片刻间三人便谈的火热。 　　穆楚说：“你带修文哥来还挺明智的，不会冷场。” 　　顾秦给自己倒了杯茶，散漫地开口：“要不然干嘛带上他？” 　　请郑琪薇和肖静吃饭，是希望她们俩平时多照顾穆楚一点。 　　但顾秦自己不是个喜欢跟异性接触的人，难免会让她们俩拘谨，有谢修文在这儿就会好很多。 　　穆楚朝那边看了眼，凑在顾秦耳边：“哥哥，修文哥如果知道你把他当工具，估计得憋屈死。” 　　说话间温热的气息洒在耳畔，鼻端传来少女淡淡的甜香味儿，吐纳间心湖激起层层涟漪。 　　他后面的话根本没听进去，只停留在她那声娇软的“哥哥”上。 　　顾秦顿了下，侧目时神色里一片幽深：“楚楚。” 　　“嗯？”穆楚疑惑地抬眸，听到他很认真地开口，声音低哑又性感，“这里是公共场合，别撩我。” 　　穆楚：“……” 　　她抿唇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就想到了报复他以前恶劣行径，为自己找回点面子的办法。 　　目中闪过一抹促狭，她再次贴近他耳畔，故意呵着气软软地说了句：“哥哥，我军训十几天没见你，每天都好想你，白天想，晚上想，梦里也有想……” 　　少女甜软的嗓音仿佛一缕春风，飘飘然传入耳畔，带着点故意的勾人，激荡在心房上。 　　顾秦愣了须臾，缓缓回头看她，眼眸里隐有暗光浮动。 　　她冲他挑眉，瑞凤眼里盛满了挑衅的得意，似乎拿定了他在这里不敢把她怎么样，唇角的弧度高高翘起。 　　顾秦面上平静无波，没搭理她，端起桌上的茶水喝尽。 　　他摸了下口袋，看向谢修文：“老谢，我钱包落车上了。” 　　谢修文正跟两个女孩聊得欢，唇角还挂着笑。 　　听见这话，他笑意微僵，似有不悦：“哪有那么巧的事，你忘车上现在就去拿回来，说好你请客的，别想待会儿让我替你付钱。” 　　他刚刚点了好多昂贵的菜品，就是要坑顾秦一把，他可不想到头来把自己坑了。 　　顾秦看了下腕上的时间，询问：“那我现在去取？” 　　“当然啊！”谢修文催促，“你赶紧去，别想坑我！” 　　顾秦站起来，抓住穆楚的手腕。 　　“陪我去取？”他用最温和的语气询问她，但握着她手腕的力道，却是不容反抗的。 　　穆楚都来不及说什么，人已经被他扯起，走出包厢。 　　他表情管理的太好，以至于出来的时候，穆楚打量他片刻，还真的有点相信他的话。 　　“你把钱包落车里了，那手机不是也能付款吗？”他走太快，她只能小跑着跟上去。 　　顾秦神色平静如常：“手机，也落车里了。” 　　“你什么时候有丢三落四的习惯了？”穆楚有点半信半疑，又见他走得太快，她皱眉，“你不能慢点吗，我跟不上！” 　　顾秦看她一眼：“就取个钱包，太慢了不好。” 　　饭店有专门的地下车库，两人乘电梯至负一楼。 　　电梯打开的一瞬间，穆楚醒悟了，突然去摸他的裤子口袋，抓到一个长方体，抬头：“你手机在这里的！” 　　“是吗？变聪明了？”顾秦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丹凤眼微眯，墨瞳深邃。 　　“你骗我的。”穆楚站在电梯里不肯下去，“你自己去吧，我不去了。” 　　“不觉得晚了吗？”他拽着她从电梯里出来，眼前便是车库。 　　手被他牵着，穆楚挣扎几下：“你都带手机了，还拉我出来干嘛？” 　　顾秦停下来，略弯下腰与她平视：“你刚刚不是挺会勾人的吗，现在给你一个机会，把刚刚的话再跟哥哥说一遍？” 　　穆楚装傻：“什么话？我不记得了。” 　　“刚说完就不记得了？” 　　“嗯，女人的记忆像鱼一样，只有七秒，你不知道吗？” 　　顾秦被她气笑了，也不跟她磨，扯着人走到西北角停靠着的黑色宾利旁边，利索地开了后车门。 　　望向她澄澈无辜的眼眸，他下巴一抬：“乖，自己进去。” 　　穆楚找机会想跑。 　　却被他紧紧抱住，拖进了车厢内。 　　关上门。 第55章 　　车厢后座, 逼仄的环境里，他挺拔的身姿向她贴近。 　　穆楚躺在柔软的靠背上，感觉他上身的重量压过来。 　　她心口不平稳地起伏着, 望向突然贴近的一张俊脸，瞪大了眼珠。 　　他眉眼深沉, 凝着她时，仿若猛兽锁定自己的猎物, 蓄势准备进攻, 侵略意味不加掩饰。 　　穆楚咽了下口水, 警惕地看他：“你，想干嘛——” 　　话音未完，炽热的吻落下来。 　　他掌心划过她纤细的手臂，捉到她放在腿上的手。 　　分开五指，十指紧紧扣在一起。 　　另一只手，撅住她尖尖的下巴，稍稍用力。 　　穆楚疼得惊呼出声，他顺势卷进去, 裹挟着灼热的气息。 　　舌尖滚烫。 　　牙齿磕碰在她柔软的唇瓣上，穆楚不满地摇头避让。 　　他死死捏着她的下颚，不给她逃离的机会。 　　他的吻，比以往每次都来的汹涌, 毫不温柔。 　　带着欲，带着狼性的侵略。 　　似要将她整个人咬碎了，和血吞进腹中。 　　“你疯了——” 　　她唔哝而出话来不及飘进车厢, 便被他悉数卷吞下去。 　　穆楚呼吸不畅，嘤咛着，与他十指相扣的手不断收紧。 　　指甲嵌在他手背上，无意识用力，划出红痕。 　　…… 　　不知道被他发疯一般肆意摧残了多久。 　　最后，穆楚靠在椅背上大口喘着粗气。 　　却仍觉得不够，摇下了一边的车窗。 　　新鲜的空气涌进来，她贪婪地呼吸着，仿佛终于活过来了。 　　顾秦还压在她身上，脸埋在她墨发凌乱披散的颈上。 　　嗅着她身上清甜的气息，呼出来的气粗沉而灼热，尽数喷洒在她脖颈。 　　穆楚脸上带着潮红，目色里染上迷离。 　　唇舌间的麻木让她不满，推着他的脸不让他往自己怀里靠。 　　顾秦轻笑着，抬眸时眼底是还未退散的晦暗与潮涌。 　　她上衣肩带不知何时被他扯了下来，削薄的香肩露在外面，肌肤因刚刚的激烈，此时呈现淡淡的粉晕。 　　上面，还有他留下的吻痕。 　　他帮她重新拉上去，理了理散在肩上的长发，顺着她的下颚向上瞥，视线落在她红滟的唇。 　　指间轻柔地覆上去，开口时声音沙哑而低沉：“弄疼你了？” 　　穆楚打掉他的手，拉着脸看向一侧，不说话。 　　顾秦轻轻把人抱进怀里，亲了亲她的头发：“都说了别撩我，你还故意凑在我耳边说那些话，现在尝到后果了？” 　　“……” 　　后知后觉地，顾秦感到手背上有轻微的疼。 　　他低头去看，才发现不知何时被抓破了皮，有血丝往外渗。 　　顾秦无声地笑了，悠悠地调侃：“猫爪子还挺厉害。” 　　穆楚看到伤口也惊了下，她刚刚是无意识的，他第一次这样，有点吓到她。 　　“我……”她声音很小，带着点撒娇，“谁让你欺负我的？” 　　虽然这么说着，她还是把他的手捧起来，很温柔地，轻轻吹了几下：“疼不疼？” 　　她这副乖巧的模样，顾秦一颗心都要化掉，声音掺着喑哑：“不疼。” 　　指腹摩挲着她白皙滑腻的脸颊，看到她唇瓣因他刚刚过分用力而变得红肿，顾秦染上一丝愧色：“哥哥刚刚，确实有点失控了，跟你道个歉。” 　　穆楚低着头，好一会儿，突然笑出声来：“我不就，在你耳边说了几句想你嘛，你反应不用那么大。” 　　顾秦拿鼻尖蹭着她挺翘的秀鼻，惩罚似地在她脸蛋儿上咬一口：“你还笑，军训期间，你十几天不许我去找你，好不容易见到，你就主动勾引我，还晚上想我，梦里也想我，当哥哥是吃素的？” 　　穆楚娇嗔着躲开：“你别咬，把我化妆品都吃掉了。” 　　顾秦点她的唇：“口红也被哥哥吃掉了。”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顾秦拿起来接听，对面谢修文催促：“秦哥，钱包找到没，上菜了怎么还没来？” 　　“找到了，马上，你们先吃。” 　　挂了电话，穆楚已经坐起来整理乱糟糟的头发。 　　顾秦看一眼她的唇，问：“口红带了吗？” 　　穆楚点头，她贴身带着的。 　　去前座对着镜子照了下，她控诉地瞪他：“都快被你亲破了！” 　　顾秦唇角弯了下：“那下次我轻点儿。” 　　她没说话，迅速用口红遮住异样。 　　看着脖子上的草莓印，她又拿出遮瑕膏点上去，确定看不出痕迹了，才跟他一起赶回包厢。 　　回去时，谢修文跟郑琪薇、肖静边吃边聊着天，看见他们俩随口问了句，也没发现什么不妥。 　　直到吃饭的时候，谢修文看到顾秦右手背上的伤：“秦哥，你手背怎么了？” 　　话音刚落，顾秦感觉到身边的穆楚身形明显一怔。 　　他漫不经意地说：“刚刚有只猫跑我车上，抓它时被挠了一下。” 　　语毕夹了块鱼，放在穆楚盘里。 　　猫？ 　　鱼？ 　　穆楚觉得他是故意的！ 　　—— 　　国庆七天假，本来穆楚是没打算回家的，但放假这么久，她怕爸妈起疑，最后还是回了C市。 　　假期回来的时候，顾秦出差去了芹南，没在A市。 　　又连着快一个星期，俩人也没见上面。 　　周四晚上，穆楚收拾好躺下时，顾秦还在酒店加班。 　　两人微信上聊了两句，她便没再打扰他。 　　宿舍里，郑琪薇和肖静俩人在谈话，她随便听了一耳朵，拉开床帐看向底下的郑琪薇：“你想追谢修文？” 　　郑琪薇敷着面膜靠在沙发上，正在泡脚，闻声抬头：“暂时，只是想想。我看他脾气挺好的，然后也挺会说话的，但怎么好像不太好追的样子？” 　　穆楚饶有兴味地扬眉：“你已经尝试过了？” 　　郑琪薇点头：“国庆假期我不是没回家吗，在市区找了个咖啡店的兼职，碰到过他一次。我厚着脸皮跟他要微信号，他居然没给！” 　　“楚楚。”她喊了一声，“你跟我分析分析，他这什么意思啊？按理说也见过两次面了，要个微信，不至于拒绝我吧？他也不像是你男朋友那种高冷难追的人啊。” 　　“他怎么说的？”穆楚问。 　　郑琪薇回忆了一下，摆手：“就说还有事，然后匆匆走了。” 　　肖静在补作业，扭过头来插话：“可能觉得你太小了？” 　　“我都十九了！”郑琪薇不满，“他也没大我几岁。” 　　穆楚好奇地问她：“你看上他什么了？” 　　郑琪薇想了想：“长得不错，性格也不错。” 　　郑琪薇很乐观：“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就试试呗，追不上就算了。” 　　穆楚：“……” 　　肖静：“……” 　　—— 　　周五这天满课。 　　下午第一大节课结束，穆楚捧着书和室友一起出来。 　　肖静问：“下节课在哪儿来着？” 　　穆楚点开手机看了下课表：“C305，钱教授的管理学。” 　　郑琪薇一脸生无可恋：“又是钱教授，上他课我都不敢玩手机，太爱提问了，还计入平时成绩。你说他长那么斯文，怎么婆婆妈妈的，还特别严格？别的老师都不这样。” 　　“还行吧，除了喜欢提问以外，他讲课还是很精彩的。”肖静说着，顿了顿，“不过人确实凶了点。” 　　三人挽着胳膊闲聊着到C305。 　　刚进教室，有男生喊了声：“穆楚。” 　　穆楚回头，一个干净清冽的男生冲她笑：“上节课的管理学笔记，能借我看下吗？” 　　男生叫周睿，是她们班班长，偶尔有些往来。 　　穆楚顿了片刻，把怀里的笔记本给他。 　　周睿接过，跟着她往教室中间的过道走：“那我这节课跟你坐一起吧，待会儿方便还你笔记本。” 　　穆楚还没想好怎么回，路过第四排的时候，纤细的手臂突然被人攥住。 　　她低头，骨节分明的一只手握着她，肤色白皙，五指修长，中指上戴着熟悉的戒指，跟她手上的是情侣戒。 　　顺着那只手往上看，黑色外套，凌厉的下颌，英挺的鼻梁，最后撞上那双深邃的眼眸。 　　这是个小教室，左右两边各两排座位，中间四排座位。 　　顾秦就坐在第四排南边靠过道的位置，休闲的着装，细碎短发，还挺像个学生样。 　　恍惚间，穆楚好像看到了他十八岁那年的样子，鲜衣怒马，意气风发。 　　她刚刚只顾跟周睿说话，居然没注意到他在这儿，差点就与他擦肩而过。 　　关键是，他来学校里怎么也没吭声呢？ 　　见她怔愣，顾秦抓着她手臂的大掌下滑，握住她的柔荑。 　　大拇指腹拨弄着她手指上套着的戒指，声音幽幽的：“几天没见面，忘了自己男朋友长什么样儿了？” 　　“你这是——” 　　他看着她已经快走到第五排的位置，下巴一抬：“打算去哪儿坐？” 　　穆楚后知后觉地回了神，冲班长周睿礼貌说：“不用，你一会儿尽快还给我就好。” 　　她走回来，坐在顾秦里面靠窗的位置。 　　郑琪薇和肖静跟顾秦打了招呼，俩人拉着手去后面找位置。 　　穆楚坐下来，手还被他攥着，有意无意地捏着。 　　“你不是出差了吗？” 　　“刚回来。” 　　“那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顾秦话里带着笑，轻声说：“我这不是来捉奸的吗，还提前通知你一下，让你做足准备？” 　　“……”穆楚在他大腿上拍了一下，另外一只手也被他攥在手里，挣脱不得。 　　他细细盯着她打量，好一会儿，压低声音问：“穆楚，你这么帅的男朋友坐在这儿，每个女生经过都得看上一眼，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做到把我忽略的？还跟别的男生眉来眼去，聊那么开心？” 　　穆楚瞪他：“哪里有眉来眼去？” 　　“我在你们宿舍楼下等你一会儿，就是不老实，冲别人放电，那你这样的，还不叫眉来眼去？” 　　“……” 　　作者有话要说：　　周六周日会有肥章~ 第56章 　　周睿很快就把笔记本还了回来。 　　人走之后, 顾秦翻开她的笔记，看着里面跟他字迹九分相像的字，唇角勾了勾：“我平时不在的时候, 你就是这样被小男生勾搭的？” 　　他想了想，若有所思：“找学霸搭讪, 是不是也就借笔记这一个理由了？” 　　穆楚双臂交叠放在桌上，下巴搁上去, 眨着眼睫看他：“你吃醋啦？” 　　顾秦把笔记本推还给她：“本来也没什么, 但你顾着跟别人说话, 居然没看到我坐在这儿，径直往后面走，你说我应不应该生气一下？” 　　穆楚听着这话，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两句：“我没有想要跟他坐一起的意思，只是还没开口拒绝，就被你打断了。” 　　“而且，我不是跟他说话才没看见你的，我是真的没想到你会在这儿, 其他男生，我平时都自动忽略的，分明为你守身如玉。” 　　“嗯？”顾秦眉头上挑，凑近她, “最后四个字再给哥哥说一遍？为我什么？” 　　“……” 　　她推开他凑过来的脸：“要上课了。” 　　“这不是还没上课吗。” 　　“我得预习！” 　　他打了个哈欠：“那你先学吧，我补个觉，放学咱们再谈论之前的问题。” 　　他说完趴下去, 脸朝她这边，阖上眼。 　　穆楚并不需要这时候预习，要讲的内容她课下早预习过了。此时见他闭了眼，便托腮盯着他看。 　　应该是最近很忙，他眼窝深陷不少，刚刚说话时就能察觉到眼底的倦意。 　　五官利落分明，也明显消瘦了。 　　她有点心疼，轻声说：“你好不容易出差回来，干嘛不回家休息呢？还非得跑来找我。” 　　指腹点在他眉心，轻轻揉按着。 　　顾秦眼睛没睁，声音懒懒的，语气不是很正经：“一个假期没见面了，你返校后又赶上我出差，我若是再不来，怕你太想我。” 　　穆楚撇嘴：“我才没有想你。” 　　她要收回手，被顾秦捉住，继续放在眉心：“乖，再按两下。” 　　穆楚抬头，发现教授已经进教室了。 　　她把手抽回来，小声跟他说：“我们这个教授眼睛特别犀利，最喜欢挑不听课的人回答问题，你要是困的话，要不然还是走吧？” 　　“而且小班上课，每个人他都眼熟的，你坐在这儿太显眼了。” 　　顾秦睁开眼，直起上半身往讲台上扫了眼，又重新趴下去：“没事，你好好听课就行了。” 　　穆楚还想再说什么，他抬手在她脑袋上揉几下。 　　上课铃响，钱教授站在讲台上喝着茶，目光在教室里扫了一圈儿。 　　看到南面第四排突兀的一只手按在女生发顶时，他眉头蹙起。 　　穆楚惊了下，把顾秦的手打下来，低头翻开课本。 　　她被提问过好几次，钱教授记得她的，今天八成又要被盯上了。 　　她卯足了劲儿，翻开笔记，好好听讲。 　　钱教授的课一般不点名，因为课堂互动太多了，谁都有可能被点到，所以从没人敢旷课。 　　他直接打开了多媒体：“现在开始上课，我们先回顾一下上节课的内容，找同学回答几个问题。” 　　课堂气氛，突然凝重的安静。 　　…… 　　连着提问了几个问题，他开始讲今天的新内容，边讲边与同学互动。 　　期间，穆楚也被挑起来一次。 　　她答完坐下时，听到旁边传来顾秦很低的哂笑声。 　　不知道他在笑什么，课堂上她也不敢问。 　　顾秦睁开眼，从穆楚那儿拿了纸和笔，刷刷写几个字丢过去，继续睡。 　　穆楚低头看了眼：你们钱教授这种教学方法，大家一整节课都必须精神高度集中，是不是挺不招人待见的？私底下有没有人骂他？ 　　穆楚没说话。 　　讲台上，钱教授突然看过来：“第四排穿黑衣服那个男同学，睡了大半节课那个，这个问题你起来分析一下。” 　　穆楚看看顾秦的黑色外套，再望一眼钱教授投来的视线，敲敲课桌：“恭喜，中奖了。” 　　顾秦站起来时，穆楚还挺为他捏一把汗的。 　　她刚刚走神了几秒，并不知道钱教授问的什么问题。 　　不过他倒是意料之外的坦荡，讲起来头头是道。 　　问题答完了，钱教授看着他愣了几秒，很不可思议的表情，嘴角微抽，好半天才平静说出两个字：“请坐。” 　　顾秦坐下后没再睡，拿出手机聊微信，似乎在处理工作上的问题。 　　放学铃响，班里同学陆陆续续离开教室去食堂。 　　穆楚托腮看着他：“你还挺厉害的，睡觉还能听课？” 　　顾秦望她一眼：“你是不是忘了我大学修的什么？” 　　“……哦。” 　　教室里人渐渐走完了，就剩他们两个。 　　钱教授从外面进来，拔下U盘，把电脑装进包里。 　　见顾秦放下手机，穆楚把桌上的书本抱起来，轻声说：“去吃饭？” 　　顾秦接过她怀里的书，坐着没动：“等一会儿。” 　　穆楚：“？” 　　钱教授已经走过来，在第三排的课桌上坐着，侧目看过来：“顾总大忙人，学校聘你为客座教授都被拒绝了，现在居然跑来给我当学生？我可真受宠若惊。” 　　第一次见有人敢在他课堂上睡觉，钱教授盯了他大半节课，忍无可忍挑他回答问题。 　　结果人站起来抬头的那一刻，钱教授自己都懵了。 　　顾秦笑了下，给穆楚介绍：“重新认识一下，他叫钱琛，斯坦福硕士毕业，在读博士，萧教授得意门生，也是我师兄。” 　　穆楚愣了两秒，钱琛看过来，恍然大悟：“第一节 课时我就觉得你这小姑娘眼熟，现在终于想起来了。” 　　他指指顾秦，跟穆楚说，“加州读书那会儿，我有次无意间翻过他手机相册，里面全是你，他手机壁纸上也是你的照片。” 　　话音刚落，钱琛手机铃响，他出去接听。 　　穆楚望向顾秦，有点不太相信：“他说的，是真的吗？” 　　顾秦握着她的手，点头：“不是说了吗，老早就很喜欢你。” 　　他把玩着她的长发，叹了口气，“那会儿不能天天跟你打电话，只能对着照片，睹物思人，所以存了好多。” 　　“可是，你哪里来的我的照片？” 　　顾秦说：“惜惜不是喜欢摄影吗，她朋友圈总发你的照片，每次我都悄悄保存下来。” 　　穆楚眼睫微动，突然伸出手：“那现在手机上有没有，给我看看？” 　　顾秦摸出手机，放她掌心。 　　密码是她生日，直接解锁。 　　点开相册，有好多无意间抓拍的照片，也有两人视频时的截图，记录着她的一颦一笑，都是最近的。 　　“你什么时候拍的，我都不知道。” 　　她第一次点开他的相册。 　　这一刻，穆楚心上突然被什么给填满了，涌起一股说不清的柔软，泛着细微的甜蜜。 　　她第一次，没有任何怀疑地相信，他真的，很喜欢她。 　　钱琛回来，穆楚下意识把顾秦的手机息屏，抱进了怀里。 　　钱琛看向顾秦：“几个师兄弟聚餐，你带上穆楚一起去吧，平时大家都忙，天南海北的，今晚难得有机会聚聚。” 　　顾秦询问穆楚：“要去吗？” 　　穆楚想了下，点头：“都好。” 　　钱琛说待会儿校门口见，他得回住处一趟，就先走了。 　　顾秦和穆楚从教室出来的时候，穆楚还抱着顾秦的手机。 　　他忍不住笑：“不打算还给哥哥了？” 　　穆楚回神，才把手机给他，唇角的笑意未散，看上去心情不错。 　　顾秦牵起她的手：“没想到钱师兄无意间的话，能让你这么开心。早知道，老早就给你看了。” 　　“哪有。”穆楚否认，缓慢下着台阶，“我没有很开心。” 　　顿了顿，又说，“也就，一般般的开心。” 　　穆楚想起一件事，抬头问他：“你高二给我的那个手机，我记得上面没有我照片啊？” 　　“那时候哪敢让你知道，给你的时候，照片全都转移了。” 　　从楼梯上下来，最后两个台阶的时候，穆楚直接跳了下去。 　　又回头冲他得意地挑眉，很是欢快：“原来你暗恋我，现在被我发现了！” 　　她瑞凤眼明媚，瞳孔里闪烁着绮丽的光，笑起来时双颊浅绽着梨涡。 　　顾秦笑着走下来，宠溺地揉了揉她的脑袋，说了声“小傻瓜”。 　　—— 　　顾秦的车今天并没有开进来。 　　牵着穆楚慢悠悠走到校门口时，撞上了等在那儿的瑟安蒂和陆乔安。 　　瑟安蒂很兴奋地迎上来，看到顾秦身边穆楚时，视线在两人握着的手上停滞下来。 　　片刻后，她笑盈盈望向顾秦：“师兄，钱师兄说你跟我们一起去吃饭，咱们自己人聚餐，你带上个外人不合适吧？” 　　顾秦目色微凛，表情冷下来：“那你们就自己吃。” 　　他拉着穆楚走向停在校门口的黑色宾利，打开车门，穆楚坐上去。 　　瑟安蒂追过来想说什么，顾秦没给她机会，直接绕过她驱车走了。 　　驶离学校，顾秦才说：“不知道她也在，你不喜欢咱们就不去了，别因为这种人不开心。” 　　“没有不开心。” 　　在宿舍门口，第一次见到瑟安蒂扯他衣袖说话的时候，她确实不舒服。 　　但后来顾秦解释之后，她现在再见到就平静了。 　　就是个难缠的小迷妹嘛。 　　确实挺惹人讨厌，但因为她不高兴，还不至于。 　　“上了半天的课，肚子饿不饿，想吃什么？”顾秦问她。 　　穆楚想了想：“也没什么特别想吃的……” 　　顾秦手机响起，是钱琛打电话过来。 　　他戴上蓝牙耳机接听。 　　钱琛：“怎么走了，瑟安蒂什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干嘛跟她置气？我都跟大家说了你要去，都盼着呢，你别中途又变卦啊。” 　　顾秦声音淡淡：“我还有事。” 　　他停顿片刻，又说，“改天我请大家吃饭，今晚就不过去了。” 　　不等钱琛接腔，他直接切了挂断。 　　穆楚说：“其实我真的没生气，如果你们关系好的话，你不去好像确实不合适。” 　　顾秦：“我跟钱琛的关系确实还行，其他人，也就大学一起做研究时有过接触，交情不深。现在突然联系，不过是为了各自利益，想从中捞点好处。一旦步入社会，大家都现实得很，我又不在意这个，去不去的，没什么要紧。” 　　前面堵车，车停下来，顾秦抽空看她一眼，在她柔软的脸上捏两下：“你才是哥哥的宝贝，我们家小宝贝不能受一点委屈。” 　　穆楚弯了弯唇角。 　　车还堵着，队伍很长，一时半会儿好像走不了。 　　穆楚解开安全带，突然凑过去，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在他耳畔说：“那哥哥也是我的宝贝，大宝贝！” 　　顾秦怔愣片刻，回神时她已经安安稳稳坐回自己位子上，平静地系上安全带，耳根有些红。 　　但说话语气却格外自然平静，仿佛刚刚亲他的人不是她：“那我们俩去吃火锅吧，郑琪薇说有家火锅店的蘸料特别好吃，她给我推荐过好多次了，今天刚好去尝尝，在市中心。” 　　顾秦不置可否地凝着她，好半晌，忽而笑了：“学习能力很强啊，孺子可教。” 　　穆楚：“……” 　　-- 　　郑琪薇推荐的火锅店在市中心的商城五楼，这个点正是高峰，人很多，需要排队。 　　等两人吃完饭，已经很晚了。 　　从商城出来，顾秦去车库开车，穆楚在门口等着。 　　入了夜，气温有些凉，她穿得单薄，这会儿手里捧着一杯奶茶，暖暖的温度从掌心传递至全身。 　　她低着头，余光看到一双蓝色牛仔裤裹着的腿走近自己，在一步远的位置停下。 　　下意识，她把头抬起来。 　　跟前站了个金发碧眼的女孩，双颊粉嫩，五官生的精致又漂亮。 　　是先前在校门口遇见过的，瑟安蒂。 　　穆楚看着她，没说话。 　　瑟安蒂率先开了口：“你怎么追上顾师兄的？” 　　说完又把穆楚迅速打量一遍，“顾秦眼光那么高的人，要不是你使什么手段，他应该也看不上你。” 　　穆楚叼着奶茶的吸管，眼珠子滚动着审视她，没应腔。 　　瑟安蒂继续说：“但耍手段是不能长久的，他对你只是一时新鲜，将来他没兴致了，肯定就会甩了你。” 　　穆楚吸了口珍珠，慢条斯理地咀嚼着。 　　风吹起她散落的长发，她抬起手，随意地挽在耳后。 　　瑟安蒂顿了顿，不太高兴。 　　刚刚那些话她在网上学到的，不是说这种话会让人听了很愤怒吗，这女孩怎么没生气？ 　　她默了会儿，又说：“他在加州的时候，对我可好了，那时候他说喜欢我，经常陪着我。” 　　“那个——”穆楚舌尖扫过唇瓣，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她。 　　两秒后，她指了指前面，“沿着这条路一直走，然后左转，过三个十字路口后再右转，有一家A市有名的医院。” 　　穆楚又看一下天色，用很温柔的语气说：“有点晚了，你如果去的话，估计医生已经下班，你最好提前在网上预约一下，约好时间再过去。” 　　“当然了。”她又看了眼瑟安蒂，吸一口奶茶，说话格外有耐心，“你如果着急的话，应该可以现在挂急诊。” 　　瑟安蒂：“？？” 　　顺着穆楚指的方向看过去，默了会儿，瑟安蒂有点糊涂地看过来：“你不是中国女孩吗？我说的是中文啊，你怎么听不懂？我不是来找你问路的。” 　　穆楚被呛了一下，咳嗽两声。 　　这时，感觉肩上一暖，有什么压在肩头。 　　穆楚回头，就看到顾秦不知何时已经过来了，用外套把她裹住，动作体贴又温柔：“下次出门记得穿厚点，晚上冷。” 　　瑟安蒂看过来：“师兄，你这个女朋友好奇怪，听不懂我说话，我说的是中文啊。” 　　迎上顾秦不解的目光，穆楚咬了下吸管，很无辜的眼神看着他：“哦，她刚刚跟我说了好多话，我耐心听了一会儿，然后好心告诉她那边那个医院怎么走。” 　　她指了指方向。 　　顾秦顺着她手指看过去，眉头轻挑。 　　他没理瑟安蒂，牵起穆楚的手：“走了，上车。” 　　陆乔安捧着两杯奶茶跑过来，看着若有所思的瑟安蒂：“大小姐，我就买个奶茶，一转身你怎么跑了？” 　　瑟安蒂看着他，指了指穆楚刚刚指过的方向：“顾师兄女朋友让我去那家医院，什么意思？” 　　陆乔安：“……” 　　瑟安蒂：“？” 　　“那是家，精神病医院。” 　　陆乔安说，“她可能，是想骂你有精神病。” 　　“没有啊。”瑟安蒂接过陆乔安手上的奶茶，“她刚刚说话很温柔，还跟我说要提前网上预约，或者可以挂急诊，不像骂人的。” 　　陆乔安：“……” 　　“而且。”瑟安蒂吸了口奶茶，“他女朋友声音好好听。” 　　陆乔安：“……” 　　瑟安蒂：“眼睛好大。” 　　陆乔安：“……” 　　瑟安蒂：“我来A市以后，见到的，最漂亮的女孩。” 　　陆乔安突然笑了：“不是你情敌吗？” 　　瑟安蒂：“那我背后夸两句，反正她也听不见，当着她面我又不说。” 　　“……”陆乔安推着她后脑勺往前走，“你也漂亮，快走吧大小姐，再磨蹭钱师兄又该催了。” 　　—— 　　坐上车，顾秦倾身过来帮她系安全带：“刚刚她跟你说什么了？” 　　“也没说什么。”穆楚捧着奶茶，没怎么放在心上，“我听完就忘记了，反正一个字都不信。” 　　顾秦指腹扫过她脸颊：“相信我了？” 　　“嗯。”穆楚点着头，把吸管放他嘴边，“你喝不喝？” 　　顾秦叼住吸了一口，评价：“太甜了。” 　　坐正身姿，顾秦系上安全带驱车，顺便跟她商量：“才不到八点，去我那儿待会儿吧，离这里比较近，过了高峰期再送你回学校。” 　　顾秦那里，她开学到现在还没去过。 　　穆楚贝齿咬着下唇，默了会儿，她说：“那你，不许欺负我。” 　　顾秦怔愣须臾，哂笑一声：“想什么呢。再说了，我要真想欺负你，车里也能欺负。” 　　“……” 　　—— 　　顾秦的住处在市中心，一处顶级豪华住宅区，离商城不远，几分钟的车程。 　　从地下车库乘电梯到8楼，整个一层楼就他一户。 　　穆楚看到他开门时输入的密码，是她生日。 　　她扯了下唇角，被他牵着手带进去。 　　弯腰从玄关处拿了拖鞋给她，是她喜欢的浅蓝色，尺码也刚好，崭新的。 　　换下鞋走进去，偌大的客厅里色调偏冷，看上去没什么人情味儿。 　　头等的吊灯，也是冷色的白。 　　吧台上摆着半瓶酒和一只高脚杯，干净的地面清晰映出家具的倒影。 　　第一印象，空旷。 　　第二印象，冰冷。 　　阳台上一面很大的落地窗。 　　站在那儿能看到宽广的汨溯江，以及江对面整个A市最繁华的夜景，高楼林立，灯火辉煌。 　　腾瑞集团拔地而起的大厦高耸入云，格外显眼。 　　外墙华美灯光闪烁，线条交错舞动着，浓郁夜色里视觉效果极佳，宛若精美的艺术品。 　　打开一扇窗，江风呼呼吹进，拂在脸上时凉飕飕的，她长发凌乱地飘起。 　　顾秦走过来，把窗子关上，从后边拥住她。 　　粗粝温热的掌心顺着她手臂下滑，握住她冰凉的手。 　　脸埋在她颈项，依恋地吸纳着。 　　穆楚脖子有些痒，微微偏头躲避着：“你这里怎么冷冷清清，看不出一点儿人气。” 　　“平时忙工作，也就晚上睡在这儿而已。” 　　穆楚靠在他怀里，想了想，说：“明天周六，刚好比较闲，我们去买点花吧，摆在桌上，显得有生机。” 　　“好。”他吮了下她的耳垂，问她，“买茉莉好不好？多买点，阳台上也放一些。” 　　穆楚被他吮的身子发软，红着脸轻轻地说：“入秋了，茉莉不好养。” 　　“A市这边的气候还行，可以试试。” 　　“那好吧，实在不行去图书馆查查资料。” 　　顾秦说：“你要常过来看看，自己的小花要记得自己来打理。” 　　穆楚不乐意：“不是给你买的嘛，你不会照顾一下？” 　　顾秦笑着拥紧她，在她腰间捏了两下，凑在耳廓前呢喃：“哥哥只负责，你这朵小花。” 　　他火热的吻顺着耳垂向下，落在她纤细的天鹅颈。 　　呼出来的气息滚烫。 　　穆楚慌了一下，转过身来推他，声音又娇又软：“别……” 　　刚一开口，唇瓣被他堵上，忘情地深吻。 　　起初还抗拒。 　　后来沦陷在他的温柔里，穆楚阖上眼，长而卷翘的羽睫垂落，踮起脚尖回应他。 　　寂静而空旷的客厅里，有细微的津啧声蔓延。 　　渐渐地，外面狂风撞击着玻璃窗。 　　雨水拍打下来，砸在窗户上飞溅成细小的水花，雀跃弹跳。 　　穆楚薄唇被他吻得充血，望着窗户渐渐回了神，开口说：“哥哥，下雨了。” 　　顾秦喘息着，眼底的情动尚未消退，灯光下显得晦暗不明。 　　他指腹摩挲着被他肆虐过的那点朱唇，开口时声音染上带欲的哑：“都下雨了，你今晚留下来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应该算挺肥的。 　　不过，下午或者晚上还会有一更，时间待定，到时候胃脖通知吧。 　　本章发50个红包~ 第57章 　　也不知道为什么, 穆楚理智上明明觉得自己应该拒绝的。 　　结果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回神时，她猛然又抬头, 心里泛起嘀咕。 　　她这样子，会不会让顾秦觉得, 她很不矜持？ 　　欲盖弥彰地，她补一句：“如果晚点还下雨的话, 我就在你这儿住一晚, 可以给你交钱。” 　　顾秦眉梢微动, 品味着她的话：“听你这口气，是打算睡我？” 　　穆楚不可思议：“你怎么听出我有这个意思的？” 　　“不是这样吗？”顾秦分析的有理有据，“你以前住我家也没交过住宿费，如今住我这儿却要交钱，那肯定不是指住宿费的意思，自然就是想睡我，花钱买我——初夜？” 　　“……” 　　顾秦手臂搭在栏杆上，自然放松地看着她：“要不然你开个价, 我考虑一下？” 　　穆楚咬牙，在他小腿上踹一脚。 　　“疼。”他用很夸张的语气，很没个正经，“若是残了, 哥哥今晚不营业。” 　　“……” 　　穆楚忍无可忍，觉得自己不能输的太惨。 　　索性破罐子破摔，抬头很正经地问：“二十够不够？” 　　顾秦：“？” 　　她跑去门口的玄关处, 找到自己的小挎包，取出唯一的一张现金。 　　折回来放他手里，再问一次：“二十块，卖不卖？” 　　顾秦看着手上的二十元钞票，愣了两秒，笑：“是不是少了点儿？哥哥就值这点钱？” 　　穆楚豁出脸皮不要了，今晚一定要赢：“我觉得这个价格，很合理了。你这样的，还想让我出多少钱？” 　　说完，胡乱扫了眼关键地方，很淡定地，慢悠悠吐出几个字，“看着，也不大。” 　　空气突然静下来，外面的风雨，好像也止住了。 　　都出口了，穆楚硬着头皮，补一刀：“活，不一定好。” 　　顾秦眼皮突突跳了好几下，他抬手按着，有点惊着了。 　　他一时啼笑皆非地看着她，反问一句：“不大？” 　　穆楚机械地，点了下头：“嗯，不大。” 　　他弯下腰，双手扶膝与她平视，很正经又带着点迷茫的语气，却又故意把热气喷她脸上：“你说的，是哪儿？” 　　穆楚：“……” 　　“来，指给哥哥看看。”他牵起她一只手，胡乱地指，“这儿？这儿？还是这儿？” 　　最终，她的手被他引向准确位置，穆楚的视线也情不自禁看过去。 　　沉睡已久的猛兽在苏醒，长大。 　　然后抬起头来，打了个招呼。 　　穆楚觉得手指好像被咬了一口，吓得抽回去。 　　呆愣愣站在那儿。 　　再次红了脸。 　　她，又输了！ 　　“顾秦你要不要脸！”她气急败坏，又踹了他两脚。 　　“这不是为了给你证明一下，到底是大还是小。否则，怕你对我有误解。” 　　“……” 　　怕再过火小姑娘真动怒，顾秦抱住她轻轻地哄：“情侣之间，不是应该要有点情`趣吗，哥哥逗你玩呢。” 　　穆楚推搡两下，被他抱得更紧。 　　她靠在他怀里，不满地说：“那你把20块钱还给我，我不买了。” 　　顾秦笑着将钱放进裤子口袋：“一经售出，概不退换。钱我收下了，什么时候想提货，哥哥随时营业。” 　　听着他不正经的话，穆楚隔着衬衣咬他胸前硬邦邦的肉。 　　硌牙。 　　顾秦看着她可爱的样子，他指尖挑起她的下巴，低声说：“钱都收了，今晚上给你点福利。” 　　喉结滚动两下，他唇贴上来，含糊不清地说：“再亲一会儿。” 　　…… 　　雨早停了，顾秦没说送她走，穆楚自己也没提。 　　缠绵到晚上九点钟，顾秦搂着她的腰肢，抵着额头说：“主卧留给你，乖乖去洗个澡睡觉。浴室里有一次性牙刷，明天买花的时候，再给你买些日常用品，今晚先用我的凑合下。” 　　让她以后常来的意思，很明显。 　　穆楚也没反对，只是小心翼翼问了句：“那你呢，睡哪儿？” 　　“我呀？”顾秦拖长了尾音，看着她紧张的小表情，低头在她鼻尖儿上咬一口，“一会儿要加个班，我睡书房。” 　　她松了口气，乖巧应着，要离开时，他却抱着她不撒手。 　　“你干嘛呀，不是让我去洗澡吗？” 　　顾秦指指腕上的时间：“现在八点五十八分，还差两分钟呢，再抱会儿。” 　　“……” 　　—— 　　九点零五分，穆楚回了主卧，顾秦去书房里加班。 　　没多久，书房门被敲了两下。 　　顾秦放下手上的文件，过去开门。 　　穆楚在门口站着，贝齿咬着下唇，欲言又止：“哥哥，我……” 　　她脸色不太好，手捂着小腹。 　　顾秦顿了两秒：“生理期？” 　　穆楚低着头，默认了。 　　这种事很神奇，本来不觉得肚子疼，但去了趟卫生间看到血迹之后，小腹开始一阵阵绞痛。 　　顾秦这里没有卫生棉，她今晚上怎么办？ 　　穆楚舔了下唇，小声说：“要不然，你还是送我回学校吧。” 　　顾秦的住处在市中心，A大在郊外，不堵车也得至少半个小时。 　　揉了下她头发，扶她去客厅沙发上坐着，倒了杯热水：“我去给你买，又不是没买过。” 　　穆楚捧着他送过来的水，垂着脑袋：“那，你这次别买错了，我不要纸尿裤。” 　　“……” 　　顾秦去玄关处换了鞋，穿上外套，问她：“肚子疼的厉害吗？需不需要买药？” 　　穆楚摇头。 　　顾秦似乎也松了口气，温声嘱咐她：“在家等着，很快就回来。” 　　便匆匆走了。 　　- 　　这个点超市还没关门，顾秦买了卫生棉，顺便买了红糖生姜，打算回去煮给她喝。 　　走到收银台时，目光瞥见货架上摆着的小盒子，停顿几秒。 　　脑海中闪过今晚上，她一本正经说二十块钱买他的画面。 　　犹豫着，他从货架上拿了一盒。 　　虽然暂时用不上，但有备无患。 　　按照小丫头今晚这样的攻势，再来几次，早晚能用上。 　　结完账出来，他把那盒东西从袋子里提前拿出来，装进衣服口袋里。 　　免得回去被他家宝贝看见。 　　收起小心思，正准备驱车回去，偏头看见旁边有一家内衣店。 　　顾秦有点抗拒进去，在门口站了会儿，还是硬着头皮上了。 　　有导购员笑盈盈上来：“先生您好，是给女朋友买内衣吗？需要什么款式的，我可以给您推荐。” 　　顾秦唇线平直，神色肃然，眼神没往货架上看，很是清冷难以接近的模样。 　　声音也淡淡的：“你看着拿一套。” 　　导购员怔愣，又笑盈盈问：“那，您女朋友需要多大码的？” 　　顾秦嘴角抽了下：“不知道。” 　　眼神透过玻璃门往外面看，“你看着拿吧。” 　　导购员有些为难，犹豫着，又多问一句：“请问先生，是偏大一点的，还是偏小一点的？” 　　气氛有片刻的宁静。 　　顾秦拧了下眉，随便吐一个字：“小。” 　　他逐渐没有耐性，催促：“快点！” 　　“好的，请稍等。” 　　导购员拿了一套给他，报出价格。 　　—— 　　顾秦回去的时候，穆楚在客厅沙发上趴着。 　　他换了鞋快步走过去，在沙发边上坐下，抚着她的脑袋：“很难受吗？” 　　“还好。”穆楚爬起来，接过他买回来的东西，“那我先回卧室了。” 　　顾秦把红糖生姜拿出来：“给你煮点水，一会儿记得出来喝。” 　　穆楚抱着他买回来的卫生棉回卧室时，才发现里面还有内衣。 　　她刚刚疼出了汗，正想着待会儿洗完澡怎么办呢，没想到他还挺细心。 　　就是不知道他怎么买回来的。 　　不过也对，他脸皮厚。 　　洗完澡穿衣服的时候，她觉得文胸有点勒，没她之前的舒服。 　　好像，小了点。 　　她拿起来，看了眼上面的尺码：32A。 　　穆楚：“？”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 　　她不平啊！ 　　他凭什么觉得她穿最小号！ 　　也不知道哪根肺管子炸了，她穿上衣服去找顾秦理论。 　　顾秦在厨房，已经煮好了红糖姜水，刚灌进杯子里，听到后面传来质问声：“我是正常发育，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听到动静，他回头。 　　穆楚这会儿刚洗完澡，头发没洗却也沾染上水汽，垂落下来的一缕青丝湿漉漉的。 　　身上穿着他的白色衬衣，衣服宽大，遮到大腿的位置。 　　笔直的长腿露在外面，纤细，白皙。 　　顾秦仿佛没听见她说了什么，皱一下眉头，拿着水杯从厨房出来。 　　扯着她去客厅沙发上，拿毯子给她裹住：“什么季节了，穿这么薄跑出来？” 　　被他这么一打岔，穆楚刚刚从卧室气势汹汹冲出来的劲头，有点散了。 　　此时不免有点后悔情急之下说的那句话。 　　她闲着没事干吃饱了撑的，跟他理论这个干什么？ 　　好在他应该没注意她的话，穆楚松上一口气。 　　她手攥着毯子裹紧自己，声音不是很大地说：“哦，你不是让我洗完澡出来拿红糖水吗，我想着很快就回房间了。” 　　顾秦把水杯拧紧，递过去：“隔着毯子放肚子上，舒服点。” 　　穆楚接过来，起身：“那我回去睡觉了。” 　　她要走，顾秦后知后觉地想起什么：“你刚刚，跟我说什么来着？” 　　“……”穆楚身子僵了下，回头，“没什么，问你红糖水煮好了没有。” 　　顾秦长腿交叠，上身自然地向后靠。 　　似乎想起来了，抬眸打量她：“尺码不合适？小了？” 　　他一副不太相信的表情，意味莫名：“应该，不会吧？” 　　穆楚本来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的，结果听到这话，她忍不住了：“你是不是因为我之前说你小，所以故意给我买那么小的报复我？32A？我哪有那么小！” 　　顾秦听她这么说，正经了点：“这个我也不懂，导购员随便拿的，她问我偏大还是偏小，我看你也……不大，就说了个小。” 　　穆楚急了：“那我也不穿最小号啊，我明明是34A！” 　　顾秦眉梢一挑，想了想说：“以为差多少呢，我听着，好像差别也不是很大？不都是——A吗？” 　　“……” 　　穆楚嘴角抽了两下。 　　安静一会儿，她反驳：“那还是，有点差别的。” 　　看着她一本正经的表情，顾秦揽过她的腰肢，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将人抱住，轻轻地问：“怎么个差别法？” 　　穆楚把红糖姜水放在怀里，伸出两只手给他比了下：“这样，和这样……” 　　她突然意识到什么，收了手：“你，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这不是得学习一下，原来以前对你有误解。” 　　“当然是误解，你都没见过，凭什么觉得我是，最小的！” 　　“但是，我看你比划的，也没多大差别。” 　　他慢悠悠说着，把掌心摊开，给她分析，“你手小，才显得有点区别，如果放我这里，都是平的。” 　　穆楚：“……” 　　“你要不信。”顾秦轻咬了下她的耳垂，吹着热气在她耳边商量，“你让我摸一下试试？” 　　他掌心如火，顺着腰线往上移。 　　穆楚身体僵硬一瞬，红着脸打掉他的手：“你耍流氓啊！” 　　“不让啊？”顾秦顺势握住她的手，亲了亲她嫩滑的手背，很好说话地回一句，“那行吧。” 　　穆楚懒得搭理他，把怀里的水杯捧起来，“我回房间了。” 　　她作势要起身，他却不让，直接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穆楚一惊，搂住他脖子。 　　他大步送她回卧室，将人放在柔软的大床上。 　　自己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顺势坐在了床沿。 　　穆楚慌得拿被子把自己包起来，看着他：“你不是说，今晚上睡书房的吗？坐这儿干嘛？不出去吗？” 　　顾秦连人带被子扯过来，抱在怀里，轻轻抚着她散落的长发。 　　指尖点在她的下巴上，他用绅士又礼貌的语气，继续着刚刚那个话题。 　　将衣冠禽兽四个字，发挥得淋漓尽致：“我不动手，能看一眼吗？” 　　“……”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来啦！ 　　我最近在思考一个问题： 　　顾言清这种动不动会脸红的人，到底是怎么生出，顾秦这种‘不要脸’的儿子的？？ 　　所以我翻了下（哄我）的大纲，终于找到了他们家厚脸皮基因！！ 　　小秦秦应该是，遗传了他妈和他奶奶脸皮厚度的——总和！ 　　秦暖：“？” 　　陆菁：“？” 　　（明天还是肥章，本章随机发50个红包） 第58章 　　穆楚不知道, 他是如何做到斯斯文文的态度，向她提出这样的要求的。 　　她突然很想剥开他这层皮，看看里面装着的, 到底是人还是狗！ 　　顾秦食指弯曲，在她粉嫩嫩的脸蛋儿上点两下, 挑眉：“还挺烫，害羞了？” 　　他低头亲一口：“我们家花花害羞的样子, 真好看。” 　　“……” 　　穆楚推他：“你快出去, 我要睡觉了！” 　　顾秦抱着她, 下巴蹭着她的额头，声音温和：“这不是给你转移一下注意力吗，肚子还疼不疼了？” 　　穆楚舌尖抵着牙槽，好一会儿点头：“有点。” 　　顾秦摸了摸装红糖水的杯子：“应该不那么烫了，起来喝一点。” 　　穆楚坐起来，顾秦把拧开盖子的水杯递过去。 　　还是有点烫，她小口小口地呷着。 　　怕她着凉，顾秦用被子把她抱起来, 静静陪着她。 　　水喝下去一半，穆楚把水杯递给顾秦，自己钻进被子里躺下。 　　见他不走，便问：“你不是说要去加班吗？再不去就很晚了。” 　　顾秦将人扯过来, 让她头枕在自己大腿上：“哄你睡了就去。” 　　穆楚笑嗤了声：“我又不需要你哄。” 　　顾秦将她一缕青丝缠绕在指间把玩：“你以前，不是就喜欢缠着我哄你睡觉？” 　　穆楚回忆了一下，还有点怀念：“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 你还记得。” 　　小时候每过暑假，穆楚爸妈上班，怕她一个人在家无聊，顾秦总是白天接她去顾家，晚上再把人送回去。 　　每到中午，安姨催着她和顾惜午睡，俩人都不听话，能闹腾安姨到很久。 　　后来带她们俩午睡的活，就被顾秦给揽下了。 　　顾惜对顾秦言听计从，只需要顾秦一句“睡觉”，她就乖乖躺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但穆楚不行，她不怕他，说不睡就不睡。 　　记得那一年，她大概六七岁。 　　顾惜早早睡着了，她趴在床上拿着平板玩游戏，其实眼睛已经熬得犯了红，但就是不睡觉。 　　顾秦给她说话，她装没听见。 　　后来，平板被他没收了。 　　穆楚小游戏都快通关了，没料到他突然来抢，顿时急了：“哥哥，你还给我，我小人快死了！” 　　顾秦没给她，捂住她小嘴儿，压低了声音：“小鬼，你吵到惜惜了。” 　　穆楚这才想起来顾惜在睡觉，赶紧乖乖把嘴巴闭上，偷偷瞄一眼顾惜。 　　她睡得沉，有轻微的鼾声。 　　顾秦看着她熬红的眼睛，指着顾惜旁边的位置：“去睡觉。” 　　穆楚低着头没动，心里还惦记着她的小游戏。 　　马上就通关了！ 　　但事实上，她并不敢在顾秦跟前太放肆，也没勇气再把平板抢回来，最后小声咕哝一句：“我还不困。” 　　顾秦最后叹了口气，把人从床上抱起来。 　　她那时候发育晚，比顾惜矮一些，小小的一只，轻轻松松被他抱走，回了自己房间，丢在床上。 　　穆楚以为顾秦要打她，吓得往床头的位置躲，缩成一团，嘴上还跟他犟：“我不是不睡觉，那你不能等我把游戏打完吗？我马上就赢了，有奖品的，今天是最后一天！” 　　顾秦轻嗤了声，一脸不以为然：“什么奖品，这游戏你都玩好几天了。” 　　穆楚犹豫着，小声坦白：“一个小马吊坠，你不是喜欢马吗，给你做生日礼物的。” 　　顾秦半天没说话。 　　顾惜是他亲妹妹，都不会这么用心地想着给他准备什么生日礼物。 　　他看着穆楚，又问了一遍：“给，我的？” 　　穆楚点着头，小手抠着床头的纹饰，说话软软的，还带着可爱的小奶音：“你不是，要生日了吗。” 　　顾秦沉默半晌，搬了个小杌子在床边坐着。 　　哄着她说：“那也不能不睡觉，你看你眼睛都熬红了，小小年纪视力下降怎么办？” 　　“再说了。”他看她一眼，语气有点生硬，“我喜欢的马是真马，一个吊坠至于你不睡觉？” 　　“可是那个吊坠很好看的，你可以挂在书包上啊，你又不能骑着真马去学校。” 　　“……”说的还，挺有道理？ 　　顾秦别别扭扭把平板重新拿出来，点开：“哪一关了，我看看。” 　　穆楚高高兴兴凑过来，点给他看：“就剩最后一个关卡，有点难。” 　　顾秦玩得比她好，没多久就快通关了。 　　又倏而把平板递给她：“不是你送我的礼物吗，最后几刀你来，boss快死了。” 　　穆楚刚点两下，游戏结束，弹出领取奖品需要填写的地址。 　　“哥哥，地址写你家还是我家？”穆楚问。 　　顾秦：“当然是你家，你得等生日当天再给我，现在寄过来，就不是生日礼物了。” 　　“哦。”她乖乖输入自己家地址，但年纪小，地址记的不详细，一直提交不上去。 　　顾秦看一眼，拿过来自己填，嘴上说着：“笨死了。” 　　不知为什么，嘴角没忍住翘了一下。 　　当时对那个礼物，他还挺期待的。 　　搞定之后，顾秦把平板放下，托腮看着她：“奖品领过了，现在可以睡觉了？” 　　“今天就睡这儿吧。” 　　顾秦懒得抱她再回顾惜那里。 　　空调温度低，他拿夏凉被给她盖上。 　　穆楚躺在那儿，因为游戏通关了，她兴奋的睡不着，眼睛盯着天花板。 　　顾秦坐在床边的杌子上看她：“还不睡？眼睛闭上。” 　　穆楚翻了个身，侧躺着望向他：“哥哥你给我讲故事吧，我爸爸晚上都给我讲故事哄我睡觉的。” 　　顾秦：“那我又不是你爸爸。” 　　穆楚：“……” 　　他拒绝，穆楚也没说什么，躺着继续发呆。 　　顾秦默默掏出手机，网上找了一个童话故事，快速看完，然后放下。 　　他拍拍床头：“闭上眼睛，哥哥给你讲故事。” 　　穆楚很高兴，把眼睛闭上。 　　他讲的很烂，磕磕绊绊的，时不时偷偷看两眼手机，小姑娘却听得津津有味。 　　故事讲完了，她弯着唇角，心满意足地睡觉，很快入了梦。 　　顾秦趴在床边盯着她看一会儿，给她盖好被子，去书房里恶补童话故事。 　　- 　　后来一整个暑假。 　　穆楚和顾惜两个人，午后都缠着顾秦讲故事。 　　有一天中午，顾惜故事听到一半就睡着了，穆楚却没睡。 　　她回忆着顾秦这几天讲过的故事，很好奇地小声问：“哥哥，你讲的故事里，最后一句话好像都一样。” 　　她仔细回忆着最后一句，念出来：“从此，王子和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对啊。”顾秦摸了下鼻子，小声嘀咕，“书上就是这么写的。” 　　穆楚睁着眼看他，一双大眼睛干净纯粹，若有所思：“那是不是有一天，哥哥也会找到自己的公主，然后很幸福的生活？” 　　顾秦想着她的话，最后点了点头：“应该，是这样。” 　　穆楚皱了下眉头，有点担心：“如果你眼神不好，找来的公主对我和惜惜像恶毒王后对待白雪公主那样，那可怎么办？如果我没有白雪公主那样好运，遇上小矮人，又遇上王子，那我可能就死了。” 　　顾秦被她的话逗笑了，嗔她：“你知不知道，童话故事都是骗小孩的？现实里，哪来的恶毒王后。” 　　后来初一那年，穆楚偶然记起顾秦这句话，还禁不住心上一疼。 　　童话故事，都是骗小孩的。 　　所以，公主不一定会和心仪的王子走在一起。 　　王子，可能会喜欢别的公主。 　　她那时以为，他找回了苏蔷薇。 　　而苏蔷薇，也如她幼年时所料，很不喜欢她。 　　…… 　　现在想想，初一那年，不明就里的一些想法，好像还挺幼稚。 　　思绪拉回，床头暖暖的灯光拢着室内的温馨。 　　穆楚枕在顾秦腿上，把玩着他的手，浅笑着呢喃：“童话故事，也不一定都是骗人的。” 　　“顾秦。”她轻轻地唤了声，“我好像，又相信童话了。” 　　她脑袋从他腿上起来，继而枕在他的臂弯里，搂住他的脖子。 　　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向他英俊的眉眼，她说：“我们以后，不要分开好不好？” 　　“当然不会。”顾秦亲吻她的额头，望过来的目光深情又缱绻，“哥哥舍不得。” 　　穆楚勾住他，在他唇角亲了一下，贝齿生涩地咬了下他的唇瓣。 　　宁静深沉的夜里，情`欲被她无意间撩起。 　　顾秦克制着，哑声催促她：“乖一点，闭上眼睛，给你讲故事。” 　　“那你现在总不能还拿童话故事糊弄我吧？” 　　“那你让我想想。” 　　穆楚突然拧眉闷哼一声，在他怀里略动两下，看起来不太舒服。 　　顾秦关切地寻问：“肚子又疼了？” 　　她点头。 　　“我帮你揉揉。”他手探进被子，轻轻帮她按揉小腹，动作很轻，小心翼翼的。 　　其实这样也没缓解多少，但穆楚心里漾起一丝甜蜜，小声说：“你快讲故事吧。” 　　顾秦边揉边给她讲：“有一只流浪狗，有天在河边散步，遇上一只受了伤的流浪猫……” 　　—— 　　顾秦早起有去健身房跑步的习惯，谢修文也在。 　　见顾秦今天没待多久就走，谢修文纳闷儿：“秦哥你今天有事？就算去A大找穆楚，这个点也太早了吧？” 　　现在才不到七点半。 　　顾秦拿起矿泉水饮了几口，随口道：“楚楚在我那儿，怕她醒来看不到我。” 　　谢修文灌进嘴里的水还未咽下，直接喷了出来。 　　咳嗽好一会儿，他抬头：“你，刚说什么？” 　　顾秦睇他一眼，去浴室。 　　谢修文跟上去：“兄弟，你这会不会太快了？你们俩也才在一起……” 　　他大概算了下，“四个月？” 　　谢修文：“其实现在这年代，四个月发展到这种程度不快，但穆楚不是才大一吗，你不应该多照顾人家小姑娘一点，克制一点。” 　　顾秦从衣橱里拿出衣服和洗漱用具，扭头：“谢修文？” 　　谢修文：“？” 　　顾秦走过去，垂眸看着他：“我从小疼到大的姑娘，需要你一个外人来教我，应该怎么对待？” 　　“哦。” 　　好像也对。 　　确实是用不着他操心。 　　顾秦淡淡收回目光，推开浴室隔间的门。 　　背后传来谢修文的调侃：“那你到底是已经做畜生了，还是畜生都不如？” 　　顾秦没理他，关上门。 　　下意识的，他抬手摸了下自己的左脸，想到昨晚上后来被她赏的耳光。 　　他舌尖抵着上颚，半晌笑了下。 　　力气不小。 　　当时打得，还挺疼。 　　—— 　　穆楚醒来时，睁眼扫过周围的环境，才慢悠悠想起来，昨晚上留在了顾秦这儿。 　　然后，她随之记起昨晚上，他给她讲故事到一半，发生的一件小插曲…… 　　她小腹痛，顾秦一边帮她揉着肚子，一边讲故事。 　　后来，他放在她小腹上的手停下来，问她：“还疼不疼了？” 　　穆楚正听故事听得入迷，摇头：“不疼了，你赶紧接着讲。” 　　他继续给她讲着，手却没收回来。 　　慢慢上移。 　　穆楚身体僵硬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她当时没躲避，也没反抗。 　　而是装作认真听故事的样子：“流浪猫生病了，然后呢？” 　　“然后啊。”顾秦继续说，“流浪狗要给流浪猫补身体，去外面抓了一只小白兔。” 　　穆楚薄唇紧紧抿着，拢着被子，缩在他怀里一动不动：“然，然后呢。” 　　“然后——”他吮了下她的耳垂，用气声说，“这不是，抓到了吗？” 　　穆楚打了个颤栗，抱住他的手臂在怀里，红了耳根：“故事，还没讲完呢。” 　　“没讲完啊？”他挑眉，继续说，“那只小白兔长得太可爱了，软绵绵的，流浪狗和流浪猫舍不得吃，决定把小白兔养起来。但是一只小白兔太孤单了，流浪狗觉得，应该再抓一只回来，两只小兔子好作伴……” 　　“我不听了！”她咬唇控制住差点溢出声的喘息，小声道，“你手，拿出来。” 　　顾秦没听她的：“不是你要我继续讲的吗，怎么又不听了？故事还没完，后面还有很长呢。” 　　“我就是不听了，我困了，要睡觉！” 　　顾秦亲她的脸颊，动作没停，语带揶揄：“我也没冤枉你，确实是小的嘛。” 　　她脸埋在他怀里，嗫喏着反驳：“还会，长大的。” 　　“这样啊。”他想了想，凑近她，“那我以后拔苗助长一下，多呵护关照，是不是会长得更快？” 　　他嘴上这么说的时候，已经付诸行动。 　　穆楚没忍住，微喘一声，脸红得滴血。 　　抬眼时，眸中染上凄迷：“顾秦，你还，做不做人了？” 　　顾秦认真思考着：“其实，我也在想这个问题。” 　　“如果我不做人的话——” 　　他垂下眼眸，目色里浮现炽热的星芒，嗓音格外喑哑，“能吃一口吗？” 　　他得寸进尺，毫无下限。 　　穆楚气得想把他嘴堵上。 　　干嘛要用“吃一口”这三个字？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简直，有辱斯文！ 　　都不能稍微的委婉一些。 　　比如，亲一下什么的？ 　　穆楚瞪他：“你敢的话，我以后再也不来你这儿了！” 　　“生气了？”顾秦依依不舍地收回手，叹息，“那今晚就算了，咱们慢慢来，循序渐进。” 　　“……” 　　谁跟你循序渐进！ 　　他把她放回床上，盖好被子，恢复先前的温和：“睡觉吧。” 　　穆楚睁着眼睛看他：“你还不走？” 　　“你睡着了我再走。” 　　“你在这儿不方便，我得去一下卫生间。” 　　顾秦扬眉，倾身过来双手撑在她两边的床板，半俯在她身上，意味深长地打量她。 　　随后，缓慢吐出两个字：“湿`了？” 　　“……？” 　　下一秒。 　　清脆响亮的巴掌，落在他脸上。 　　静悄悄的。 　　穆楚抽了口凉气，手还高举在半空，整个人愣住。 　　她不是故意，打这么重的。 　　他肤色偏白，这一巴掌下去，灯光下依稀能看到指印。 　　穆楚指尖隐隐发麻。 　　她缩回去，放在唇边叼住手指，巴巴看着他。 　　室内光线偏暗，他眸光锁着她，明灭不定，还挺吓人的。 　　穆楚咽了下口水，试着开口为自己辩解：“不能赖我，你分明是……自找的。” 　　话音刚落，顾秦低笑出声，声音懒洋洋的，好像也没生气：“性子还挺烈，都会家`暴了。” 　　“……”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那不逗你了。”顾秦在她脸上捏了下，“你自己早点睡觉，哥哥去加班？” 　　穆楚点头，恨不得说：你赶快走！ 　　顾秦起身离开。 　　穆楚揉了揉脑仁儿，起来拿着卫生棉去厕所。 　　洗了手出来，躺回床上。 　　她脸颊，还是滚烫。 　　顾秦平时还是很绅士的，接吻的时候也克制，不会动手动脚，顶多抚几下她的背，或者捏她的腰。 　　今晚上还是第一次，这样对她不规矩。 　　这会儿独自躺在床上。 　　他碰过的地方，好像还有异样的感觉在蔓延。 　　意外的不让人讨厌。 　　还有点，羞耻的迷恋。 　　她脸埋在柔软的被子里，刚刚的画面挥之不去。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色…… 　　因为他那句“能吃一口吗”，穆楚睡着时，做了类似的梦。 　　醒时还是半夜，她觉得口渴。 　　起来去客厅找水的时候，看到书房的灯还亮着。 　　房门虚掩，她悄悄走过去，顺着门缝往里看。 　　顾秦在办公桌前，很认真地加班。 　　五官凌厉，眉目清隽，时不时在键盘上敲击着，周身散发出矜贵自持的魅力。 　　禁欲，性感。 　　荷尔蒙爆棚。 　　穆楚想想他在她跟前不正经的样子，再对比一下他此刻的状态，心里嘀咕。 　　把她撩的心猿意马，然后他自己很快专心投入工作。 　　所谓的渣男，是不是就是他这样的？ 　　…… 　　昨晚的记忆一点点拉回来，穆楚揉着脑壳坐在床上，突然有点后悔。 　　抚上心口，她发自灵魂地拷问自己： 　　她到底是为什么，没有从一开始就阻止他的？ 　　她的矜持，关键时刻都跑到哪里去了？？？ 　　而且，晚上居然还做了那样的梦！ 　　她怎么好像。 　　比他还着急的样子？！ 　　两人突然更亲密了一点。 　　一时间，她居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不知道他会不会笑她。 　　她懊恼地重新缩回被子里躺下，不想出这个卧室了。 　　实在感觉没脸见人！ 　　这时，手机响了下。 　　顾秦发来的微信：【醒了的话，洗漱一下出来吃饭。】 　　穆楚：“？” 　　他怎么知道她醒了的？ 　　她好像也没搞出太大的动静吧？ 　　再把他的微信看一遍。 　　穆楚琢磨着，觉得他应该是不知道，只是提前跟她说一声的意思。 　　这么想着，她索性假装没看见。 　　拿手机随便刷着小视频，不打算出去了。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微信消息又来了。 　　顾小草：【还没醒？】 　　穆楚不回复。 　　几分钟后，卧室门开了。 　　她一怔，慌得迅速丢下手机闭着眼装睡。 　　脚步声由远及近。 　　很快，他在床沿坐了下来，目光好像在看她。 　　穆楚绷着身体，呼吸收敛了几分，一副睡得正香甜的样子。 　　顾秦扫她一眼，摸起床头的手机，上面有温度，应该玩挺久了。 　　他无声地笑，目光落在她脸上，声音温柔又宠溺：“宝贝，起来吃饭了。” 　　床上的女孩依旧闭着眼，睫毛轻颤了下，继续睡。 　　他倾身贴近她，感觉到她身子越绷越紧，呼吸都快止住了。 　　顾秦笑了下，吻上她的唇。 　　见她不动，他用舌去闯她的牙关。 　　穆楚忍不下去了，头偏向一边：“别亲，我还没刷牙呢！” 　　“那现在去洗漱。” 　　他抚着她耳边的碎发，声线温润悦耳：“本来不是说今天去买茉莉花吗，但是你现在身子不舒服，那就等过几天再去，但饭还是要好好吃的。” 　　似乎知道她心里想什么，顾秦没提昨晚，也没戳破她装睡的事，揉揉她脑袋：“快点，我在外面餐厅等你。” 　　等人走了，穆楚拢着被子坐起来，抚上刚刚被他亲过的唇，温软的触感还未消退。 　　莫名其妙的，她开始傻笑。 　　爬起来刷牙，她看着镜子里笑成傻子的自己，唇角迅速拉平。 　　-- 　　洗漱后从卧室出来，穆楚看到餐桌上丰盛的早餐，都是她喜欢吃的。 　　她意外地看向餐桌前的顾秦：“这早餐……” 　　顾秦帮她拉开椅子：“平时都有阿姨过来做饭。” 　　“哦。”她就说嘛，顾秦又没下过厨房，哪里会这些。 　　顾秦打量她：“你这个哦……好像还挺不满的？有点失望的意思？” 　　穆楚：“没有啊。” 　　“你若是想吃我做的，改天我学几样。”顾秦给她舀汤。 　　“算了吧。”穆楚才不指望这个，“你平时那么忙，夜里还加班，都没什么休息时间，还是别给自己找事情做了，又不差那一口。” 　　“再说了。”她接过顾秦递过来的汤，轻轻吹几下，喝上一口，“我自己都不会做，不强求你会。” 　　顾秦思索着她的话：“咱俩都不会，那哪天若是阿姨不在，岂不是得饿死？” 　　穆楚喝着汤，反驳：“可以点外卖啊。反正——” 　　她顿了顿，说话一板一眼的，“你平时熬夜加班那么辛苦，还抽时间陪我，还是不要学了，人的精力哪那么多。” 　　“还挺会心疼人的。”顾秦很欣慰地摸摸她脑袋，忽而想起什么，问她，“你怎么知道我熬夜了？” 　　穆楚又喝了口汤，随口回着：“我昨晚上出来找水，看到的。” 　　顾秦看一眼主卧的方向，再看一眼书房，屈指敲敲桌子：“出了卧室直走就是客厅，也不路过书房啊。” 　　书房里会有重要文件，所以装修时设计在最里面，要拐个弯才能看到。 　　“……” 　　感觉到他审视打量的目光，穆楚捧着碗喝两口汤，很淡定地回：“我这不是第一次来你这儿，出来的时候迷路了，就一不小心，路过了书房。” 　　“一不小心忘记出门直走了，拐个弯儿，路过了书房？”他重复着她的话。 　　穆楚点头：“嗯，是这样。” 　　捧着的汤喝完了，还在喝。 　　顾秦把她手上的空碗拿下来，夹菜给她：“我还以为，你梦里醒来，想哥哥了呢。” 　　“……没有！” 　　“你如果想了，其实也没什么。”顾秦沉吟着，一心为她着想，“大不了，我今晚陪你一起睡。” 　　“真没有！” 　　“那你好无情，我昨晚上可是很想你的。” 　　“哦。”她把水果拼盘抱到自己跟前，一点一点地吃。 　　顾秦托腮看着她：“我还做梦了。” 　　她吃了颗草莓，不说话。 　　他继续道：“梦里你可乖了，哥哥做什么你都让。” 　　桌子底下，穆楚伸出腿，踹了他一脚。 　　抬头时，笑眯眯的：“醒来发现是假的，有没有空虚寂寞冷？” 　　“那倒不会。”顾秦笑，意有所指，“昨晚上，不是捞了点好处吗？” 　　“……” 　　提到昨晚，穆楚认真打量顾秦的侧脸。 　　她赏给他的那个耳光，居然没留下印记。 　　果然脸皮够厚！ 　　她伸手指过去，想戳一下，试试厚度。 　　结果他突然偏了头。 　　她指尖伸过去时，恰巧被他叼在了嘴里，用力嘬一口。 　　“……” 　　穆楚迅速把手收回来。 　　太！不要脸了！！ 　　—— 　　有些事，一旦开了头，之后的发展就格外自然。 　　穆楚星期天被顾秦接去他那儿度过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顾秦的住处，随处可见她的东西。 　　冰箱里是她的零食，柜子里是她的衣服，沙发上是她的抱枕，阳台上是她的小花…… 　　有时偶尔抬头打量这套房子。 　　顾秦觉得，好像不知不自觉间，多了点人情味。 　　以前更愿意在公司加班，现在他却喜欢呆在家里。 　　哪怕她没在，看着与她有关的痕迹，心情也会很好。 　　穆楚常住这儿，难免会有失控的时候。 　　不过他也算克制，没有太出格过，在她默许的范围内，捞些小便宜。 　　这天周末，顾秦要加班，穆楚就陪他待在书房里学习。 　　她打算考会计证，再加上临近期末，很多功课要做，认真起来比顾秦还投入。 　　顾秦要开视频会议，看她埋头做题，怕打扰到她，便戴着耳机一直不说话，只专注听其他人交流，偶尔轻轻用键盘打字。 　　书房里很安静，暖暖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落下明媚的光，细小的尘埃在阳光下雀跃舞动。 　　一个小时的会议结束了，穆楚还在学。 　　顾秦看了下时间，已经到中午。 　　他起身，去她旁边坐下。 　　手臂自然环上她的细腰，轻轻地捏着。 　　她没反应，他继续往上。 　　穆楚忍不住了，躲避两下，嗔他：“你别闹，我题还没做完呢，要考试了，我还想考第一呢。” 　　顾秦笑着抱住她：“都中午了，休息会儿。” 　　“肚子饿不饿？”他又问。 　　穆楚头也没抬，在认真研究一道高数题：“还不饿，你饿的话自己叫阿姨来做饭，或者点外卖。” 　　顾秦拿出手机，给阿姨发了条微信。 　　手机放回口袋，看着她在草稿纸上做着演算，时而皱皱眉头，拿笔戳几下脑门儿，嘟着小嘴特别可爱。 　　顾秦盯着看了会儿，轻哂着，握住她捏笔的手。 　　她不满地挣扎，他贴在她耳边，嗓音深沉又柔和：“别动，这里错了。” 　　穆楚乖乖安静下来，看到他把她上面的几个步骤划掉，重新写：“这样变型才是对的。” 　　他放开她的手。 　　穆楚盯着看了一会儿，继续往下做。 　　没多久，算出了结果。 　　她恍然大悟，突然有点小兴奋：“我说怎么一直解不出来，原来是这样的！” 　　双臂勾上他的脖子，穆楚眼底染上崇拜，还有点感慨：“你怎么什么都会？” 　　顾秦轻轻抚着她背上散落的青丝，声音懒散，带着点从容与不以为意：“你才大一，这些都是小儿科。” 　　困扰了很久的题，此时被他这么说，穆楚不高兴：“不是小儿科，这道题，我们班人几乎都不会，老师说下节课会讲的。” 　　“那你现在不是已经会了？还是我的功劳。”他左手扣住她的后脑，开口时气息洒出来，带着点勾人，“要个奖励行不行？” 　　不等穆楚回答，他封住她的唇，用力深吻。 　　右手顺着脊背下滑，落在前面的小腹。 　　上衣的边缝被撩起。 　　…… 　　缱绻情动时，门铃声响了。 　　穆楚被吓到，推开他，红了脸：“是不是阿姨来做饭了。” 　　她低头，把散落的青丝夹在耳后，催促：“你快去开门。” 　　顾秦挑起她的下巴，大拇指腹蹭着她的唇：“那你等着，待会儿我们继续。” 　　他走出去，关上书房的门。 　　穆楚红着脸喘了口气，后知后觉发现不太对劲。 　　往后背一摸，内衣后面的扣子，不知什么时候，开了。 　　“……” 　　什么时候干的，她都不知道！ 　　顾秦回来时，反锁了书房的门。 　　穆楚已经在埋头学习了，托腮看着课本，却一个字也没读进去。 　　他坐在她旁边，手抚着她的背，指尖勾了下她的衣服。 　　穆楚脊背僵直，听到他在耳边呢喃着问：“我好不容易解开的，怎么又系上了？” 　　穆楚：“……” 　　见她没反应，他问：“咱们还继续吗？阿姨在厨房，不会过来的。” 　　穆楚忍无可忍，炸毛地瞪他：“你打扰我学习，良心不会痛？” 　　顾秦摸着她头，笑：“我不是想让你放松一下，劳逸结合，更有效率。” 　　穆楚不理他。 　　顾秦手机铃响，他点开，是沈秘书的电话：“顾总，资料已经发送到您邮箱了，您查收一下。” 　　顾秦收了手机，去办公桌前接收文件。 　　他忙起来，就变了个人。 　　先前不正经的样子，好像是幻觉。 　　又或者，刚刚他只是被什么附体了。 　　穆楚学不进去，再看看他认真工作的样子，突然就有点气不顺。 　　渣男！ 　　绝对是渣男！！ 　　深吸一口气，她从位子上站起来，过去搅和他。 　　她抓着他的椅背，身体前倾，在顾秦脸上亲了一下，带着点报复的小心思，还亲出了声音。 　　她想让他的心绪，跟她一样乱。 　　这样才公平。 　　顾秦滑动鼠标，看着电脑上的文件，散漫地笑：“不学了？” 　　穆楚没说话。 　　她本来就学的差不多了。 　　有电话打进来，顾秦扫一眼备注，边接听边从办公桌上找什么文件。 　　他目色清明，气质冷淡又禁欲，与刚刚跑去搅和她的样子形成强烈反差。 　　穆楚盯着他一张一合的嘴，目光落在他微微滚动的喉结上。 　　她舔了下唇，犹豫一瞬，往他怀里挪了挪，单膝跪在他腿上。 　　紧接着，双臂勾住他的脖子。 　　低头时，在他性感的喉结上轻咬一口。 　　顾秦身形僵了下，垂眸看着撒气一般，故意缠着他的猫儿。 　　喉结，又滚动两下。 　　顾秦手上刚找到的文件又放回去，环臂揽住她的细腰，收紧。 　　“顾总？”电话那边等了半天没声音，试着叫了他一声。 　　顾秦回神，开口时声音染上不易察觉的喑哑：“先这样，具体的周一早会上讨论，我现在有事。” 　　他切断电话，手机撂在一边，眯眼看着她。 　　穆楚手臂还挂在他脖子上，两张脸贴得极近，带着灼热的气息交织缠绕。 　　捕捉到一丝危险，她心跳漏了几拍，下意识想逃。 　　结果被他死死箍住。 　　顾秦将桌上的电脑推开，双手撑起她的腰用力上提。 　　穆楚被迫坐在了办公桌上。 　　他站起来，双手撑在两边将她圈住，开口时呼出来的气息滚烫，语气稍显孟浪：“想要就说，哥哥还能不给你？” 　　穆楚懵了下，有点没听懂：“要什么？” 　　顾秦挑眉：“你说要什么？” 　　穆楚揪住他的衣领，稳住身形，诚实地开口：“你不是在工作吗，我想看你为我失态，无心工作的样子，看起来很性感……” 　　顾秦失笑，鼻尖蹭着她的前额：“那现在，满意了？” 　　“还行吧。”穆楚点着头，推开他，“目的达到了，那你继续忙吧，我不打扰了。” 　　从办公桌上跳下来，她一本正经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翻开课本。 　　顾秦看她一会儿，眼底情`欲敛去，无奈哂笑。 　　还挺会勾引人的。 　　他端起手边冰凉的水，喝了两口，灭火。 　　—— 　　期末考试之后，就是寒假。 　　顾秦这边还有工作，要到年底才回去。 　　穆楚要回C市那天，顾秦亲自开车送她去机场。 　　她坐在副驾上，情绪有点低落，一路上都没说什么话。 　　到机场时，才慢慢说一句：“你这次什么时候回家？” 　　她记得去年，他除夕夜当晚才从A市赶回去。 　　现在才农历腊月初十。 　　如果他跟去年一样除夕才回，那她们俩会有近二十天见不到面。 　　今年的情人节在腊月二十四。 　　他不回来，是不是也不用过节了？ 　　车停在车库，顾秦看向她，声音温和：“今年会早点回。” 　　“哦。”她随口应着，解了安全带下车。 　　顾秦叹了口气，牵着她，带她去取票大厅办手续。 　　要分别时，两人都有些依依不舍。 　　大厅里，穆楚揪着顾秦的手指，小声抱怨：“为什么A大放寒假时间这么早啊！” 　　顾秦抱住她，柔声哄着：“其实也没几天，哥哥每天晚上都给你视频，很快就见面了。” 　　穆楚点着头，小大人似的嘱咐他：“那你一个人在这儿也要好好吃饭，不要总是熬夜加班，对身体很不好的。” 　　“还有。”她声音小了些，“你每天都要想我，要想很多次。” 　　“每分每秒都想你。”他贴着她耳朵轻轻地说，嗓音低沉又蛊惑，“梦里也想。” 　　穆楚回抱住他，唇角翘起来：“梦里就不用了，要好好睡觉。” 　　- 　　穆楚坐上飞机时，顾秦给她发了微信。 　　顾小草：【现在开始，已经在想了】 　　她嘴角挂着笑，把手机调至飞行模式。 　　飞机上睡了一觉，醒来时已经到C市了。 　　从机场出来，她一边拉着行李一边看手机。 　　顾小草：【下飞机了没有，在想你。】 　　穆楚打字回复他：【你不用这么夸张，我才刚离开。】 　　顾小草：【三个小时零七分钟了。】 　　穆楚：【……】 　　穆楚只顾着聊天，也没抬头看路，低着头默默地走。 　　直到手上的行李被人接住，她才猛然抬头。 　　穆陵城打量她：“干嘛呢，我叫你老半天没反应？” 　　又扫一眼她迅速息屏的手机：“给谁聊天呢，嘴角都快挂眉毛上了？” 　　穆楚唇角迅速拉平，跟在老爸后面，应得淡定从容：“我宿舍群，聊起来就比较嗨嘛。” 　　穆陵城又从她脸上审视片刻，还挺稀奇的：“好像比国庆回来的时候胖了点。” 　　穆楚一惊，迅速摸脸：“有吗？脸大了？那我是不是得减肥？” 　　看她一脸着急的样子，穆陵城改口：“我是说气色很好，哪儿那么夸张，快过年了减什么肥。” 　　随即又好笑：“你怎么跟你妈一样，不能听见胖这个字。” 　　穆楚说：“国庆的时候瘦是因为刚军训完，这都多久过去了，肯定补回来了。” 　　再说了，顾秦那边做饭的阿姨手艺好，她周末去那边，每顿饭都能吃很多。 　　当然，这话她不敢说。 　　穆陵城把她的行李放后备箱，带她回家。 　　路上絮絮叨叨说着家里的事，又问她学校的近况。 　　聊了半路，他又随意地问：“在那边常跟你顾秦哥哥见面吗？” 　　穆楚心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偶尔，会去我们学校看看我。就，很偶尔的，我们俩才会见一次。” 　　穆陵城没听出什么不妥：“你哥哥平时工作忙，当然不会天天有时间。不过他打小就疼你，能忙里抽空去学校看看你，也很让我和你妈放心了。” 　　“嗯，哥哥挺关照我的。” 　　穆楚精神高度集中，生怕哪句话说错了，露馅儿。 　　也不知道，老爸如果知道她跟顾秦的事，到底会是个什么反应。 　　反正，没想到好的坦白办法之前，先捂着。 　　能捂多久是多久。 　　- 　　晚饭时，刚好顾秦有时间跟她聊微信。 　　穆楚吃着饭，时不时拿起手机回复两句，偶尔唇角弯起弧度。 　　抬头时，就看见穆陵城和蒋南卿在看她。 　　她放下手机，淡定地说：“我室友发了张她家小猫的图片，看上去还挺可爱的。” 　　蒋南卿也没说什么，夹了块红烧排骨给她：“先吃饭吧。” 　　穆楚手机又震了两下，她目光乜一眼，没再看，而是低着头迅速扒完碗里的饭。 　　抽出纸巾擦擦嘴，她站起来：“爸妈，我吃饱了，先回房间收拾一下。” 　　语毕拿着手机跑上楼。 　　蒋南卿和穆陵城互望一眼，齐齐看着楼梯口的方向。 　　穆陵城若有所思：“我怎么觉得，这丫头好像谈恋爱了？” 　　蒋南卿夹着菜放进碗里：“你说话的时候自信一点，把好像两个字，去掉！” 　　“你那么肯定？”穆陵城打量她，还挺好奇的，“莫非你以前也这样？” 　　蒋南卿呛了一下，淡淡说：“你女儿随你，你以前这样。” 　　“……” 　　穆陵城把筷子放下，指尖随意敲击着桌面，唇线微微下扯，许久没说话。 　　良久，他提议：“要不然你去问问她？” 　　蒋南卿微顿，摇头：“她都这么大了，也不好插手。而且，她如果直接否认，那还有什么可聊的？” 　　穆陵城不放心：“那总得知道对方靠不靠谱吧，你看她刚刚那样子，如果遇上个表里不一的，以后受伤要死要活怎么办？” 　　“也不一定吧。”蒋南卿喝了口水，“还是再观察几天吧，她刚回来，别惹她不高兴。” 　　“要不然，问秦秦知不知道这事？” 　　“她不是说，在A市不经常跟秦秦见面吗，人家那么忙，还操心她感情生活？应该也问不出什么来吧？” 　　“那问问总比咱们俩干着急强，万一，秦秦知道呢？” 　　蒋南卿听着穆陵城的分析，最终点头，往楼上的方向看一眼，压低声音：“那你现在打一个。” 　　穆陵城拿起手机去了院里，拨通顾秦的电话。 第59章 　　那边很快接听, 声音温文有礼：“穆叔叔？” 　　“秦秦啊，是这样的。”穆陵城顿了顿，笑说, “叔叔想问你个事，关于我家楚楚的。” 　　顾秦站在阳台的落地窗前, 指腹扫过茉莉花翠绿的叶子，听到穆陵城的话传来：“我和你南卿阿姨觉得楚楚回来有点不对劲, 好像是谈恋爱了, 你也知道, 她年纪小，我和你阿姨就不太放心，想着跟你打听一下，看你知不知道这个情况。” 　　顾秦握着手机的力道收紧了些。 　　须臾，他温声回复：“叔叔，是这样的，楚楚在A大我经常去看她，所以她在A市这边的情况我大体都知道。” 　　他停顿一下, 又说：“关于她谈恋爱的这个问题，电话里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叔叔和阿姨先不要担心，我这边手上有个案子结束了就会回C市, 到时候跟您和阿姨面谈，您看可以吗？” 　　“这样啊。”穆陵城想了想，“那也行。” 　　之后又问, “对了，你见过那男孩没有，怎么样，靠谱吗？我主要怕她年纪小被人骗。” 　　“应该，还行，我过几天回去了具体再跟您说行吗？” 　　穆陵城应着：“那你先忙，我就不打扰你了，到时候你回来了跟叔叔说，我去接你？” 　　“不用，我回去之后会去拜访您和南卿阿姨。” 　　收了电话，顾秦舒一口气，透过玻璃窗看着外面的高楼林立，将一扇窗子打开。 　　A市冬天一般不下雪，但风还是透着凉意的，吹在人脸上时脑子也清醒很多。 　　穆楚发微信过来。 　　他微信上关于穆楚的备注，被她自己改成了“穆小花”。 　　说跟她上面的“顾小草”是情侣名字。 　　穆小花：【？】 　　穆小花：【你为什么突然不说话了？工作吗？】 　　顾秦敲字回复：【接了个电话。】 　　穆小花：【谁啊？】 　　顾秦盯着聊天界面，慢慢敲字：【工作上的电话。】 　　穆叔叔和穆阿姨那关，他终究是要自己过的，还是不让她担心了。 　　穆小花：【那你要去忙吗？】 　　顾秦：【暂时不用，无聊的话陪你聊天。】 　　—— 　　穆楚在家数着手指过寒假，每天吃了睡，睡了吃，极其无聊。 　　顾秦不回来，她原本还盼着顾惜能早点回来陪她玩。 　　结果，顾惜说要等情人节之后再回国。 　　简直，重色轻友！ 　　这天晚饭后，穆楚躺在客厅沙发上，吃着水果百无聊赖看电视。 　　蒋南卿在她旁边坐着，说：“你在家没事，明天去你大姨家一趟，把小月亮接过来，过几天咱们去你姥姥家，小月亮跟我们一起去。” 　　穆楚啃着苹果应了声：“大姨不回去？” 　　“她还在拍戏，过完年再回。” 　　穆楚啧啧两声：“妈，我发现你们姐妹俩果然还是有血缘的，事业心都挺重。” 　　穆楚的大姨是娱乐圈知名影后，从出道开始顺风顺水到现在，拿过的奖项数不胜数。 　　据说，她的辉煌，是姨父捧出来的。 　　穆楚的姨父顾致扬，也是顾秦二叔。 　　童星出道，很年轻时就拿了影帝奖，曾经是娱乐圈令无数粉丝疯狂尖叫的男神。 　　后来为了大姨少承受一些舆论压力，他改做导演，逐渐淡出观众视野。 　　他们俩婚后生了一儿一女。 　　大的是女儿，如今在国外读高中。 　　儿子今年七岁，叫顾誉，乳名小月亮。 　　因为跟他爸妈一起上过亲子节目，是个童星。 　　穆楚早饭后去他家，大姨和姨父都没在。 　　顾誉站在客厅的窗帘边上，打扮很炫酷，一本正经的录视频。 　　说话奶声奶气的：“谢谢大家，今天的视频就到这里了，喜欢我的哥哥姐姐叔叔阿姨们，别忘了在评论区夸我帅，爱你们哦！” 　　他对着镜头眨眨眼，一副很乖的样子。 　　穆楚忍着笑在沙发上坐着，佣人送了水过来。 　　顾誉看见她，跑过来：“楚楚姐，你这么早就来啦？” 　　顾家的基因好像都挺优质，顾誉年纪虽小，却生得干净帅气。 　　眉宇之间，跟顾秦有几分相像。 　　穆楚说：“我这不是怕你一个人在家无聊吗，早点接你去我家，但是我看你小日子挺嗨的，要不然，我下午再来？” 　　“不用不用。”顾誉摆手，“我去你家的行李都收拾好了，我爸妈最近都待在剧组，我一个人没劲死了。” 　　穆楚也没说什么，让人把他的行李装上车，带他走。 　　车厢后座，顾誉话很多，不停说这个说那个。 　　穆楚有一搭没一搭地敷衍着。 　　视频电话响起，她瞥一眼备注，转为语音通话，插上耳机接听。 　　“干嘛呢，接那么慢？”顾秦的声音透过电流传入耳畔，流露几分宠溺。 　　见顾誉看着她，这小子人小鬼大，怕他察觉告状，穆楚有点不自然：“怎么了？” 　　琢磨着穆楚的语气，顾秦问她：“说话不方便啊？跟谁在一起呢？” 　　穆楚还没说话，顾誉直接凑过来：“楚楚姐，你跟谁打电话呢？你交男朋友啦？” 　　“没有。”穆楚直接否认，顿了顿，又解释，“同学，女的！” 　　耳机里传来顾秦的笑声，穆楚有些囧。 　　“那你们学校有人追你吗？” 　　“小朋友，你问的有点多。” 　　“我是想说，你如果有恋爱经历的话，可以帮我参考参考。” 　　“嗯？”穆楚皱了下眉头，“你说什么？” 　　顾誉小声说：“我跟你说个秘密，你帮我出出主意，但是不要跟别人说。” 　　穆楚眯眼打量他：“什么秘密？” 　　因为怕司机听见，顾誉贴近穆楚了一些，说话时不觉便凑在了穆楚耳机的话筒上。 　　他没发觉，自顾自地说：“我期末考试结束那天，亲了我们班一个女生，然后她哭了，我怎么哄都哄不住，这几天电话也不接，还把我微信拉黑，你说她是不是生气了？那我要怎么办，才能让她不生气？” 　　穆楚一脸不可思议，有点被惊着了：“你亲人家干嘛？” 　　“她好看啊，我亲了就是我的了。” 　　“……” 　　“楚楚姐，你别跟其他人说，我爸知道估计会打我。” 　　穆楚扫一眼他嘴巴对着的话筒，皮笑肉不笑地问：“顾秦知道会不会打你？” 　　顾誉身子僵了一下，坐正。 　　顾家小一辈的人里面，都怕顾秦，他也不例外。 　　穆楚把耳机摘下来，塞顾誉耳朵里：“小月亮，你哥说他有话跟你说。” 　　听到里面的声音，顾誉立马态度就变了：“阿秦哥，我刚刚跟楚楚姐开玩笑的，都是瞎编的，我没有对女孩子不礼貌……哦，知道了。” 　　他摘了耳机还给穆楚，乖巧了一路。 　　到穆家的时候，坐在客厅上，顾誉才想起来问穆楚：“姐，你明明跟阿秦哥打电话，干嘛骗我说是同学？还说是女同学？” 　　穆楚刚倒了一杯水，动作微顿，很正经地解释：“他想知道你学坏了没有，故意不让我告诉你的。” 　　顾誉双手抱臂，翘着二郎腿，小大人似的：“我怎么，不太相信呢？” 　　“……你爱信不信！” 　　顾誉摸着下巴，半晌吐出来一句：“有奸情！” 　　穆楚：“……” 　　她捧着水杯走过去，坐在他旁边：“你想知道啊？” 　　顾誉兴奋点头：“那你跟我说说？” 　　穆楚给他出主意：“要不然，你去问顾秦？” 　　“……”顾誉瞬间蔫儿了，“那我不敢。” 　　—— 　　情人节那天刚好下着大雪，洋洋洒洒的雪花盘旋而落，没一会儿便覆了满地的白，银装素裹着。 　　穆陵城这两天出差了，不在家。 　　顾誉从姥姥家回来之后，因为他爸妈还在忙工作，所以仍旧住在穆家。 　　晚饭后他写寒假作业，穆楚给他讲题。 　　讲完了，穆楚要从他房间离开，顾誉拉着她问：“姐，今天是情人节，我给我们班那个女生表白，你说她会同意吗？” 　　“还没死心呢？”穆楚看着他，勾唇，“不怕挨打了？” 　　顾誉皱眉：“不表白的话，不然我送她个小礼物？反正我喜欢她，情人节总得有点表示吧。” 　　穆楚按他脑袋：“你长大了再说，赶紧继续写作业。” 　　回到自己卧室，穆楚掏出手机给顾秦发微信：【还在忙吗？】 　　顾小草：【嗯，要加个班。】 　　穆楚：【那你要到什么时候？】 　　顾小草：【估计很晚了，你如果困的话，先早点睡。】 　　穆楚抿着唇没说话。 　　他这两天一直在忙，都没怎么正经跟她说过话。 　　本来也没什么，他工作要紧。 　　可是，今天是情人节，他不会也不记得吧？ 　　他们俩在一起的，第一个情人节。 　　人家顾誉小小年纪都知道，今天情人节，应该给喜欢的女生一点表示。 　　穆楚盯着聊天界面，打字想要提醒他一下。 　　最后又全部删掉，回复：【好吧。】 　　洗了个澡躺在床上，穆楚这会儿也没睡意，随便刷着手机。 　　点开朋友圈，各种秀恩爱。 　　顾惜也没免俗，发了个她跟尹黎昕的影子。 　　配字：某小学生非让发，那就勉强发一个（/傲娇） 　　穆楚点了个赞，给她发微信：【什么时候敢光明正大了？】 　　她跟尹黎昕在一起之后，没发过动态。 　　顾惜：【再不发他就生气了，说我不在意他。】 　　顾惜：【另外，我把不该知道的人都屏蔽了。】 　　穆楚想问她什么时候回国，字打到一半，顾惜又回消息过来。 　　顾惜：【先不跟你说了，我还在外面。】 　　顾惜：【（挥手.jpg）】 　　把没发出去的消息删掉，穆楚叹了口气。 　　看时间还早，她随便找了个综艺节目看着。 　　快到十一点，她也没等到顾秦那边有什么动静。 　　情人节马上就过完了。 　　看来果然只顾着工作，什么都忘了。 　　她索性不等了，放下手机关灯睡觉。 　　刚躺下，手机突兀地响起。 　　她瞥一眼备注，突然有了小脾气，不想接。 　　点了红色按钮挂断。 　　铃声又响，她才不满地接听：“你干嘛呀，我都睡觉了！” 　　她声音里带着控制不住的委屈，夹杂着莫名的烦躁。 　　那边突然很安静。 　　半晌才说缓缓说了一句：“对不起。” 　　穆楚回神，把情绪收起来，没说话。 　　顾秦顿了顿，又开口：“要出来吗？我在你家门口。” 　　一瞬间，穆楚从床上坐了起来。 　　鞋子没来得及穿，便跑去窗边拉开了窗帘。 　　冰天雪地里，他站在暖橘色的柱灯旁边，穿着卡其色外套，芝兰玉树，身姿颀长。 　　漫天飞舞的雪花在他周围盘旋，光线映在他清冽帅气的五官上，俊朗且柔和。 　　他右手举着手机，仰面看着她卧室的窗子。 　　窗帘被拉开，卧室里没开灯，隐约看到她的身影。 　　顾秦冲她挥手，对着手机说：“穿厚点，外面冷——” 　　话没说完，电话挂断，窗边的身影消失了。 　　没多久，她从家里跑出来。 　　看见他时，步子一点点放缓。 　　顾秦大步迎上去，把她折在里面的领子扯出来，整理好。 　　穆楚抬头看着他，感觉跟做梦似的：“你怎么回来了？” 　　雪花落在她头顶，顾秦抬手帮她拂落，轻轻地说：“今天不是情人节吗，本来计划下午就回来，晚上带你出去吃饭的，但是临时出了点状况，所以回来晚了。” 　　他有点抱歉：“对不起啊，情人节就剩最后一个小时了，我才出现。” 　　“你今天回来，怎么不跟我说呢？” 　　“时间太晚了，怕你知道了会一直等着。” 　　“那——” 　　穆楚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我都出来了，你不抱抱我吗？” 　　顾秦将人扯进怀里：“只是抱抱吗？我觉得不够。” 　　他扣住她的后脑，迫切的吻落下来。 　　忘我地吮着，舌尖顶进去，丝毫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穆楚心跳陡然加快，慌得推他。 　　这可是她家门口，还要不要命了！ 　　他却好像无所顾忌，任凭她如何推搡都没用，反而将她拥得更紧，亲得更用力，带着点惩罚的意味。 　　穆楚渐渐放弃挣扎，认命一般由着他疯。 　　站在门口的顾誉望着这边的方向，小嘴微张。 　　整个人，懵了。 　　他出来喝水时看楚楚姐着急忙慌往外跑，他好奇，就跟来看看。 　　结果就，就…… 　　他们俩站的位置有点暗，顾誉看得不是很清楚，但也明显知道俩人在干嘛。 　　他愣愣地看着，犹豫现在是跑回家当没看到，还是走上去打个招呼。 　　打招呼的话，阿秦哥会打死他吧？ 　　算了，他不去找死了。 　　正要回去，结果因为震惊过度，一转身额头撞在了门上。 　　他捂着脑门儿，疼得“哎呦”出声。 　　寂静的夜幕里，这声音格外突兀。 　　顾秦和穆楚都回了神，朝这边看来。 　　感受到背后的目光，顾誉头皮发麻。 　　僵硬着转过身来，迎上顾秦微蹙的眉头，他勉强挤出一张笑脸来：“我，什么，都没看见！” 　　顾秦还牵着穆楚的手，冲他勾勾手指：“顾誉，你过来。” 　　顾誉磨磨蹭蹭走过来，极力为自己辩白：“阿秦哥，我真的什么都没看见！” 　　他一走近，顾秦抬手按在他脑袋上：“上次我在电话里听你说，你欺负人家小女孩，还把人弄哭了？” 　　“……我跟楚楚姐开玩笑的，没有的事！” 　　顾秦嗤了声，也没再提：“你跑出来干嘛？” 　　“我，梦游！” 　　“梦游？”顾秦手上加了些力，顾誉脑袋垂下去，抻的脖子疼，赶紧说实话，“我看到楚楚姐跑下来，就，好奇跟过来看一眼。” 　　顾秦按着他不动，顾誉急了，喊穆楚求救。 　　“算了算了，你快放开他。”穆楚把顾秦的手拿开，对顾誉说，“你快回家去，不准乱说话，听见没有！” 　　顾誉活动着脖子，离顾秦远一些才说：“你们俩这事，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吧。” 　　顾誉想起件事来，又道：“你们俩，一个是我妈外甥女，一个是我爸的侄子，前几天我妈还提起来，说要是凑一对亲上加亲的，多好。” 　　“她还准备跟小姨、小姨父，还有伯伯、伯母提一提呢。” 　　顾誉摸着下巴打量顾秦和穆楚，“没想到你们俩还挺积极，自己已经勾搭上了。” 　　穆楚：“你会不会说话？” 　　顾秦已经把人捞过来，又按住了脑袋：“最后一句，再给我说一遍？” 　　顾誉可怜求饶认错。 　　这回没人帮他说话了，他被顾秦死死摁住。 　　一时情急，他赶紧说：“哥，你看这么晚了，还下着雪呢，楚楚姐在外面站久了会冷的，你别在我身上耗费时间。我保证，我今天晚上什么都没看见，行了吧？” 　　小鬼还挺机灵。 　　顾秦挑眉放开他，下巴一抬：“滚吧。” 　　顾誉半个字不敢再言，撒腿就跑。 　　穆楚盯着溜进家的身影，有点担心：“他万一跟我爸妈说怎么办？” 　　顾秦握住她的手：“我这次回来，本来就是要让他们知道的。” 　　穆楚讶然抬头：“为什么？” 　　雪越来越大，顾秦拂落她头上的雪，把她后面的羽绒服帽子扣上，拉链拉至最上方。 　　开口时，灯光下哈出白色的热气：“穆叔叔和南卿阿姨待我那么好，我当然不能瞒着他们跟你在一起，否则他们知道了，得多生气？” 　　“可是。”穆楚有点不放心，“他们不同意怎么办？” 　　顾秦扬眉：“为什么不同意，嫌我老啊？也没差几岁，不至于吧。” 　　“不是这个。”穆楚摇头。 　　她抓着他的手，无意识挠着他的手心。 　　顾秦觉得痒，把她不安分的手指攥住，声音柔柔的：“那是什么？” 　　穆楚支支吾吾说：“就，他们觉得你对我像妹妹嘛，可能一直看咱们俩像兄妹，所以就难以接受……” 　　顾秦捏着她的指尖，忽而笑了：“我对你，像妹妹？” 　　“他们可能会这么认为。” 　　“这些不用你操心。”顾秦揉揉她脑袋，“让你爸妈认可我，是我要做的事，你瞎担心什么？” 　　他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精致小巧的礼物袋子：“情人节礼物。” 　　穆楚意外地接过来，有点惊喜：“我还以为，你的情人节礼物就是你自己呢。” 　　本来大老远跑回来，就确实够她高兴的了。 　　“那怎么能一样？”顾秦倾身啄一下她的唇角，蹭着她鼻尖说，“前几年，每个情人节都好想给你买礼物，现在终于可以名正言顺，我比你还惦记着，你还怕我忘了？” 　　“我也准备了。”穆楚抬头看他，“你出现的太突然，我当时只顾着跑下来见你，就把礼物给忘记了。” 　　“要不然我现在回去拿？”她作势要上去，被顾秦拦住，“不着急，明天给我就好，陪你再待一会儿你就该回去睡觉了。” 　　穆楚看着手上的礼物，有点期待：“这礼物，我能现在打开看看吗？” 　　“给你的礼物，当然能看。” 　　顾秦说着，看她一层层打开包装，最后从一个精美盒子里取出一支口红。 　　“打开看看。”他说。 　　穆楚拧开口红的盖子，刚好有风吹过来，她闻到一股淡淡的茉莉甜香。 　　似有若无，却更回味悠长。 　　借着灯光，她看到上面刻着的字母：GQMC 　　盯着这几个字母看了好一会儿，她试探地念出来：“顾秦穆楚？” 　　“嗯。”他帮她重新装起来，“定制的，还有别的色号，今天只拿了一支给你，余下的，明天我来拿我的礼物时，顺便给你带过来。” 　　穆楚心里甜甜的，双手抱住他的腰。 　　她下巴抵在他胸前，仰脸看着他：“那我以后都用这种的，好吗？” 　　顾秦亲昵地点着她的鼻尖儿，意味深长：“反正最后都被哥哥吃掉了。” 　　穆楚：“……” 　　作者有话要说：　　顾誉的预收文来了，求个收藏呀~ 　　文名：《小可爱，谈恋爱吗？》 　　文案： 　　顾誉十七岁那年，家里住进来一个女孩。 　　他瞧着眼熟，感觉好像在哪儿见过。 　　女孩冷漠脸，看见他就绕道走。 　　顾誉忍了几天，堵住她：“沈桑榆，我跟你有仇？” 　　然后，他看见被她堵在角落里的沈桑榆，脸红了。 　　顾誉：“？？？” 　　后来无意间翻出小学颁奖照片。 　　他凝着照片里，站在他旁边的女孩，终于记起点什么。 　　沈、桑、榆。 　　他以前还真的年少妄为，欺负过人家…… 　　下意识，他摸上自己的唇。 　　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以为亲过就是他的人了。 　　于是就……盖了个章。 　　后来她转学，杳无音讯，他还惦记过好一阵子。 　　然而十年未见，不知不觉就给淡忘了。 　　原来是她呀。 　　他突然想，再欺负一下。 　　顾誉把照片收起来，去敲了隔壁的房门。 　　（感兴趣的欢迎戳进作者专栏提前收藏~） 第60章 　　怕待太久穆楚着凉, 顾秦依依不舍地将人放开：“快回家去吧，明天我再来看你。” 　　穆楚将礼物放进口袋，手夹在他腋窝下面取暖, 琢磨着他的话：“你明天是要跟我爸妈坦白吗？” 　　“嗯，穆叔叔早就怀疑你可能恋爱了, 打电话问过我，这种事不能拖。” 　　穆楚有些惊讶：“发现了？” 　　她琢磨着自己的行为, 小声咕哝着, “我有那么明显吗？” 　　她一直觉得, 自己掩饰的挺好，戒指她都藏起来了。 　　“那到时候你怎么说？”穆楚想了想，“你如果说老早就惦记我，那肯定不合适，之前我还小着呢。” 　　她突然有了主意，跟他说：“要不然，你跟我爸妈说，是我追的你, 我先喜欢你的，非要你跟我在一起，你从小就疼我，舍不得我伤心, 所以就答应我了。” 　　顾秦拧眉，点着她脑袋轻斥：“傻瓜，瞎说什么呢？” 　　“那我不是, 不想你被我爸妈教训嘛。” 　　何况，本来就是她先喜欢他的，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顾秦叹气：“别胡思乱想，这种事不用你操心。” 　　见她鼻尖儿已经冻得发红，他说：“快回去睡觉吧，不然就着凉了。” 　　穆楚应了声，眸光不经意瞥了眼顾秦左后方的位置。 　　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落下刺目的白，两边植被在白雪的装饰下像精美的艺术品。 　　而路口，此时站着一个手扶行李箱的男人。 　　黑皮大衣，身姿挺拔，冷峻的目光望过来，唇线微微下扯，不苟言笑时带着几分肃穆的凌厉。 　　冬夜里，周身散发的气场让人无法忽视。 　　穆楚几乎下意识地，把手从顾秦腋窝底下收回来。 　　薄唇颤几下，用很轻的声音唤了声：“爸……” 　　这两天她爸出差，本来说明天才回的，没想到今晚上突然回来。 　　其实，穆陵城没想被他们俩发觉。 　　虽然看到这一幕他有被欺骗了的愤怒，但还没有丧失理智，并没想现在冲上去，让俩孩子难堪。 　　原是想要暂时避开的，谁料还没挪步，就让穆楚发现了。 　　他自己，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顾秦已经和穆楚走过来，礼貌开口：“叔叔，您出差了？” 　　穆陵城随口应了声，声音听不出情绪：“什么时候从A市回来的？” 　　顾秦：“刚回。” 　　穆陵城把行李箱给穆楚：“去跟你妈说一声，我回来了。” 　　穆楚看看穆陵城，再看看顾秦，明显把她支走的意思。 　　她站着不动。 　　穆陵城脸色阴沉下来。 　　顾秦轻声说：“听叔叔的话，快回去吧，外面冷。” 　　顶着穆陵城威严的目光，穆楚不情不愿把行李箱接过来。 　　走两步，又回头：“爸，你好好说话，别打人行不行？” 　　穆陵城瞪她。 　　“……” 　　穆楚这回不敢再多嘴，拉着行李回家。 　　脱下羽绒服放在玄关处，她一边换鞋一边想着外面的情况，有点担心。 　　思来想去的，最后跑去找她妈求助。 　　这个点蒋南卿已经睡了，愣是被穆楚扯起来，巴拉巴拉说了一堆。 　　听到最后，蒋南卿倒是睡意全无，拢着被子坐在床头：“你们俩，什么时候的事？” 　　“也没多久。”穆楚低着头坐在床沿，想了想又不太放心，“妈，我爸怎么还不回来，他会不会生气跟顾秦哥哥动手啊？” 　　话音刚落，卧室门被人推开，穆陵城走进来。 　　外套也没脱，肩膀上还染着雪，脸色冷冷的，有点让人不敢靠近。 　　穆楚蹭地从床沿上站起来，小心翼翼地问：“爸，你们俩……聊什么了？” 　　穆陵城没说话，进了衣帽间，关上门。 　　蒋南卿从床上下来，抚了抚女儿的脑袋，柔声说：“你先回房间休息。” 　　穆楚不情不愿离开卧室。 　　蒋南卿拉开衣帽间的门，走进去。 　　穆陵城站在衣柜前解着衬衣纽扣，听到动静也没扭头，语气似乎因为情绪波动和而显得生硬：“外套口袋里有情人节礼物，自己拿。” 　　蒋南卿也没顾得上，问他：“没跟秦秦动手吧？” 　　“我跟个孩子动什么手？” 　　穆陵城轻嗤一声，换掉衬衣，套上藏蓝色的家居服。 　　不等蒋南卿缓上一口气，又听他说：“子不教父之过，要动手，也是找他老子。” 　　蒋南卿：“……” 　　—— 　　穆楚回到卧室就迫不及待给顾秦打电话：“你到底怎么跟我爸说的，他有没有骂你，动手了吗？” 　　“没有。”顾秦那边声音懒洋洋的，哄着她，“别担心，今晚还没说什么，只是承认了我们俩的关系，明天我去你家的时候，再具体跟你爸妈谈。” 　　穆楚想到穆陵城的脸色，小声说：“我爸应该还是挺生气的。” 　　“我知道。” 　　“那你想好明天怎么应对了吗？” 　　“还在想。” 　　…… 　　次日，大雪初霁。 　　顾秦早饭时，餐桌上说起他跟穆楚的事。 　　秦暖放下筷子，看着他：“你穆叔叔生气了？” 　　顾秦点头：“应该是。” 　　“那怎么办？他不会棒打鸳鸯吧？”秦暖有些急，看向顾言清，“这可关系到儿子的幸福，要不你出面去跟他谈谈？” 　　顾言清喝着碗里的粥，沉吟片刻，对顾秦说：“他那么信任你，把你当半个儿子对待，你却背地里把人宝贝女儿拐跑了，他不生气才怪。” 　　他顿了顿，抬头：“这事上，你自己得有个态度，敢作就要敢当，别人帮不了你。否则，人家凭什么相信你能给楚楚幸福？” 　　“我知道。”顾秦应了声，“早饭后我会亲自去穆家一趟。” 　　正聊着，顾秦手机响了声，看到穆楚发来的微信。 　　穆小花：【给你个温馨提示，我们家，我妈说了算。】 　　顾秦弯了下唇角，回复：【知道了。】 　　饭吃的差不多了，他跟爸妈打了声招呼，亲自去穆家。 　　他刚走，顾言清拨通了穆陵城的电话。 　　那边语气不善：“有事？” 　　顾言清态度算得上平和：“我白天得去公司，晚上聊聊？” 　　穆陵城：“没空。” 　　顾言清：“那就这么定了，老地方。” 　　穆陵城：“我说没空！” 　　顾言清：“晚上八点，我去接你。” 　　穆陵城：“……你大爷的！” 　　见他挂了电话，秦暖看过来：“我还以为，你真不管了呢。” 　　顾言清放下手机：“他不会对秦秦怎么样的，但有气总得撒出来，给他个发泄口。” 　　—— 　　穆楚听到动静从楼上下来的时候，顾秦已经在她家客厅坐着了。 　　穆陵城和蒋南卿今天都没去上班。 　　顾誉在楼梯口站着，探着脖子往那边张望。 　　穆楚拍一下他脑袋，见他要说话，赶紧捂住他的嘴，小声道：“你在这儿凑什么热闹？上楼去。” 　　顾誉不太愿意，穆楚警告他：“你偷听大人讲话，想被顾秦打吗？” 　　这话很管用，顾誉也不看热闹了，迅速往楼上跑。 　　穆楚走近时，听到顾秦坐在单人沙发上，脊背挺直，温和恭敬地说着话：“我知道昨晚上的事，对叔叔阿姨来说很突然，但我和楚楚并没有要故意瞒着你们的意思。” 　　“上次叔叔给我打电话，问楚楚的情况时，我觉得电话里三两句说不清楚，才说回来之后跟你们面谈。其实，即便昨晚上没有撞见叔叔，我今天也是要来拜访你们，说明情况的。” 　　顾秦看到穆楚走过来，他顿了顿，目光望过去，继续说：“如果叔叔阿姨非要问我什么时候喜欢上的楚楚，这个问题我没法回答，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确切答案。我只知道，自己从小喜欢护着她，哄她高兴，她一颦一笑都能牵动我的情绪。” 　　“或许，在我还不懂什么是爱情的时候，她就已经在我心里有个很重要的位置。等长大后猛然发现时，她这个人已经烙印在我心上，无法抹去。” 　　“楚楚说，我不应该跟叔叔阿姨说这些，若让你们觉得我从小就对她另有想法，叔叔阿姨只会更生气。但我今天没有隐瞒地跟你们说这些，是因为我觉得这份感情纯粹干净，我问心无愧。” 　　“同时，我也想向你们证明，我对楚楚不是一时脑热，也不是不负责任的玩闹，懵懂年少时，她对我而言是很特别的存在，长大后明白自己的心，她对我而言，便是唯一。她是我愿意用生命和一切去守护的女孩子，我想要给她幸福，也相信自己有这个能力，让她快乐！” 　　“所以，也希望叔叔阿姨能给我一次机会，让我替你们照顾她，关心她，我会做的跟你们一样好。” 　　不知不觉间，穆楚脸上染起一丝红晕，垂着眼睫，心跳快了不少。 　　她没想到，他当着她爸妈的面这么说。 　　搞得，跟要结婚似的。 　　气氛安静了好一会儿。 　　蒋南卿问他们俩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事，顾秦也如实答了，未曾隐瞒。 　　穆陵城一直坐在那儿没说什么话，都是蒋南卿在说。 　　“我和你叔叔没有反对你们恋爱自由的意思，只是你也知道，我们俩就生了小浪花一个，总怕她受伤受委屈，难免就多操心一些。 　　让你今天来，我们也不是要为难你，只是要你一个态度。现在你这么坦诚，我和你叔叔自然就没什么不放心的，本来目前也只是在谈恋爱嘛，你态度是认真的，我们就没什么问题。” 　　说到这儿，蒋南卿停下来，看一眼旁边的穆陵城。 　　穆陵城脸上表情很淡，默了半晌才坐正了道：“楚楚的选择，我做父亲的自然没什么好说。以前我和你阿姨工作忙，平时照顾她的时间兴许还没你多，她大学在你那边，也让我们省心。” 　　穆陵城话语落定，气氛仿佛终于不再那么凝重，站在沙发后面的穆楚也跟着松上一口气。 　　接下来的话题变得随意，跟顾秦平时来穆家没什么区别，聊了下生活和工作上的事。 　　中午，顾秦留在穆家吃饭。 　　午饭后，穆楚送他从家里出来，心情都跟着格外舒畅。 　　原来，能得到家人的祝福，甜蜜的感觉也会加倍。 　　“我本来还以为，我爸妈会很生气，不答应我们俩在一起呢。” 　　穆楚又想到顾秦说的那番话，凛冽刺骨的冬日里，心上仿若划过一抹暖流，整个人都温暖起来，“你跟我爸妈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怎么敢在你爸妈跟前说假话？”顾秦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那些话，不只是给你爸妈听得，也是说给你听的，全部发自肺腑，真情实意。” 　　穆楚浅浅勾了下唇角，小声说：“即便这样，你也不用表现的，好像要让他们把我交给你似的，又不是要结婚。” 　　“有吗？”顾秦仔细回忆了一下，笑，“为了让他们心安嘛，就当，为以后求娶你提前练练场，到时候更有经验。” 　　穆楚脸一红，打他：“你能不能正经点！” 　　—— 　　虽然穆陵城和蒋南卿没有反对，但接下来两天，穆楚格外乖巧，没有跑出去跟顾秦见面。 　　反正去了A市有的是机会，还是在家长跟前克制一点比较好，免得给他们留下不好的印象。 　　腊月二十六，顾誉也被大姨接走了。 　　家里连个蹦跶闹腾的人都没有，还挺冷清的。 　　晚饭后早早回房间，她给顾秦视频电话，发着牢骚：“你都回来了，怎么还是见不到面，还是上学的时候好。” 　　顾秦在书房办公，听到她的话抬头：“我现在去找你？” 　　穆楚赶紧摇头：“还是别了吧，总觉得被我爸妈看到不好，虽然他们没意见了，但还是不要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太腻歪，不是有句俗话嘛，秀恩爱死得快。” 　　顾秦托腮看着她：“那我想见你怎么办？” 　　穆楚说：“再等等吧，今年除夕夜在你们家跨年，到时候我们家人不就过去了。” 　　顾秦：“离除夕还有三天呢。” 　　他突然记起什么，又说：“对了，惜惜明天回国，我明天要去接她的。” 　　思索着，他道，“明天我去接你，你跟我一起去机场，你跟惜惜半年没见，叔叔阿姨不会反对的。” 　　穆楚听到这话，瞬间精神了：“惜惜要回国我怎么不知道？她没跟我说啊。” 　　她今天晚上还跟她聊过天呢，顾惜一个字都没提。 　　“她说要给你个惊喜，不让我告诉你。” 　　顾秦顿了顿，笑说，“但我现在觉得，咱们俩过去给她一个惊吓，似乎也挺不错，就当提前送她新年礼物了，怎么样？” 　　穆楚：“……” 　　这事，她还一直没跟顾惜说呢，不知道怎么开口。 　　作者有话要说：　　在收尾了，正文部分即将完结，后面大纲需要捋一下，所以明天请假。 　　下章更新在周四下午，大家见谅~ 第61章 　　顾秦第二天一早就来穆家接她。 　　从家里出来, 穆楚坐上顾秦的车去机场。 　　路上，穆楚还挺忐忑的：“咱们俩的事, 要怎么跟顾惜说啊？” 　　顾秦把着方向盘将车从别墅区驶出来，脸上挂着几分散漫, 似乎对穆楚很不能理解：“你爸妈那关都过了，现在你怕她？” 　　穆楚抿唇：“那不一样。” 　　顾惜常常说, 她跟顾秦之间像兄妹，还总说他们俩不匹配。 　　如果知道她觉得最不匹配的人在一起了，也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穆楚手肘执在车窗上，盯着顾秦的侧脸出神。 　　他开车的时候很专注，帅气的五官棱角分明, 下颌线条流畅深刻, 鼻梁高挺, 长长的眼睫浓密，不苟言笑时带着矜贵自持的魅力, 格外勾人。 　　其实，他们俩怎么就不配了。 　　她觉得，还挺配的。 　　哪哪儿都配！ 　　“宝贝。” 　　他突然唤了她一声, 声音暖如春风，还流露几分宠溺。 　　穆楚有些晃神, 狐疑着看他：“怎么了？” 　　等红灯时，顾秦抽空朝这边看一眼，勾唇：“哥哥太帅了，所以才看这么入迷？” 　　穆楚心虚地抽了下唇角：“你能不能别这么自恋？谦虚是一种美德。” 　　顾秦懒洋洋地笑了声, 胸腔也随之震颤两下，定定瞧着她：“诚实，也是一种美德。” 　　穆楚：“……” 　　- 　　快到机场的时候，穆楚犹豫着说：“要不然，就不说了吧，让她从你爸妈口中知道也行，否则当着她的面，还挺不自在的，而且也真的容易吓到她。” 　　到跟前了，她下意识想先逃避一下。 　　顾秦扬眉看着前方的路，悠悠地道：“你这语气，会让我有误解。” 　　“啊？”穆楚不解地侧目。 　　顾秦说：“就好像，我们俩现在是奸情，然后你家正牌回来了，你做贼心虚。” 　　穆楚：“……”他这么形容，好像还真是诶。 　　她是有点这种感觉。 　　就好像，她跟顾秦在一起，是对顾惜的背叛似的。 　　其实如果她找别人做男朋友，可能也不会有这种感觉。 　　但顾秦不是顾惜的哥嘛，那现在就很微妙。 　　顾秦叹了口气，把车驶入机场的泊车区，拔了钥匙看向她：“我在呢，你还怕她把你吃了？” 　　顾秦没急着下车，指尖勾起她下巴，迫使她抬头看过来：“花花，哥哥问你个问题。” 　　穆楚疑惑地抬眼：“什么问题？” 　　顾秦嗓音温和，带着点漫不经意：“在你心里，我和顾惜谁重要？” 　　穆楚眼睫眨了几下，愣愣看着他：“啊？” 　　又赶紧说：“你，当然是你。” 　　顾秦眉眼染上一抹柔和：“真乖。” 　　他大拇指腹扫过她樱红的唇瓣，轻按两下，喉结滚动。 　　穆楚皱眉打掉他的手：“你把我口红蹭掉啦！” 　　顾秦顺从地放开她。 　　两人从车里下来。 　　去出站口时，顾秦牵着她的手，穆楚不自然地抽回来。 　　顾秦再拉她，她直接把手藏在后面，时不时往出口的方向看，生怕被顾惜发现似的。 　　乜她一眼，兀自低笑出声：“她还有半个小时才下飞机，你不用现在就这么戒备。” 　　穆楚诧异抬头：“那你这么早就带我来了？” 　　“那不是想见你。” 　　他扯住她一条胳膊，稍一用力，人就被轻松带进了怀里。 　　穆楚脸撞在他胸前，呼吸间是独属于他的气息。 　　她下巴轻抬，顺着他的下颚往上，视线落在那张性感的薄唇上。 　　不深不浅的唇色，在那张皙白的脸上显得恰到好处，有意无意勾着人。 　　这会儿，那唇翕动着说话。 　　嗓音飘入耳畔时带着低沉：“这两天窝在家里，不想哥哥吗？” 　　周围都是人，她不好意思地推开他，面上很淡定：“不想！” 　　顾秦轻哂着，在她脸上捏了把：“小没良心。” 　　穆楚不说话。 　　“冷不冷？”顾秦帮她整理颈上的围巾，声音平和又温煦。 　　穆楚摇头：“大厅里怎么会冷。” 　　顾秦勾唇，把手伸过去：“可是哥哥有点冷，你帮我揣你怀里暖暖？” 　　穆楚：“……你冷着！” 　　她打他的掌心，顾秦顺势将她的小手握住。 　　“你手明明比我的热！”穆楚不满地说。 　　“是吗？”顾秦扯开外套的拉链，把她手放在胸前，“那哥哥给你暖一暖。” 　　知道顾惜要晚点才出来，这次穆楚没反驳，乖乖被他抱在了怀里。 　　手抵在他胸前，隔着衣服，能感觉到他稳健有力的心跳。 　　直到感觉顾惜快出来了，她才从他怀里出来，一直盯着出站口的方向。 　　另一边。 　　下了飞机，尹黎昕拉着两个行李箱往出站口的方向走，顾惜跟在他身边。 　　眼看出口要到了，她把自己行李接过来，跟他说：“我哥来接我，待会儿我先出去，你晚点再出来，咱俩就当不认识。” 　　尹黎昕眉梢一挑，桃花眼眯起来：“什么意思？” 　　顾惜把尹黎昕扯去路边，给其他人让路，才不紧不慢地说：“那咱俩的事，我哥不是还不知道嘛，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反对，万一他看不上你怎么办？” 　　尹黎昕被这话气笑了，指着自己：“就我现在，他看不上我哪儿？” 　　顾惜抬眼打量他。 　　现在的尹黎昕，确实跟高中那会儿吊儿郎当的样子不太一样。 　　穿着件黑色及膝外套，长身玉立，眉眼冷峻，桃花眼炯炯有神，很有精神气，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干干净净，赏心悦目，只偶尔调笑她时，才会带着几分与生俱来的痞气。 　　顾惜还没缓过神儿来，又听尹黎昕说：“而且你哥早几百年就找人调查我了，你真当他不知道？” 　　“？？” 　　顾惜瞪大了眼珠，“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尹黎昕：“高三暑假，我跟你在一起没多久。” 　　顾秦找人把他查了个干净，他尹家又不是吃素的，还能一点都发觉不了？ 　　不过知道他是关心顾惜，人之常情，他也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顾惜听完倒是愣了。 　　这件事，她真的是一丁点都不知道。 　　关键是，她哥怎么知道她跟尹黎昕的事的？ 　　她只告诉了楚楚啊。 　　回头她得问问。 　　合着她瞒了半天，她哥根本就知道？！ 　　“你会不会是在骗我？”顾惜打量尹黎昕的神情。 　　尹黎昕嗤笑一声，重新把她行李接过来：“待会儿你看你哥见到我什么表情，不就有数了？” 　　两人从里面出来，顾惜扫过人群，轻轻松松找到了顾秦的身影。 　　他个子比寻常人高，又生了张祸水脸，到哪儿都备受关注，实在扎眼。 　　不过令顾惜意外的是，居然在顾秦身边看见了穆楚。 　　她穿着墨绿色及膝羽绒服，系着黑色围巾，长发披散着，一张脸精致，肌肤白里透红，看过来时明媚的瑞凤眼弯起，唇角勾勒浅浅的笑意，有梨涡绽放。 　　有一瞬间，顾惜觉得穆楚站在她哥身边格外的和谐。 　　说不出来的那种顺眼，像一处靓丽的美景，令人心旷神怡。 　　来不及多想，见穆楚走过来，顾惜激动地扑过去，直接将人抱住：“楚楚，你怎么来了，我还想给你惊喜呢，结果你居然跑来接我！” 　　穆楚抱住她笑：“现在我来给你惊喜，不是一样？” 　　“你真好！”顾惜抱着她又崩又跳，简直太过惊喜，“楚楚，我都想死你了！” 　　“我也特别想你！” 　　旁边的顾秦拧了下眉，把黏在一起的俩人扯开：“行了，你们俩不嫌肉麻？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顾惜不乐意：“我又不想你，跟楚楚肉麻关你什么事，你能不能不要打扰我们俩叙旧？你走开一点，不要在这儿碍眼！” 　　顾秦嗤了声，直接把穆楚拽过来，揽在了怀里：“顾惜，这是你嫂子，叫人。” 　　“另外。”他看着顾惜僵硬了的表情，继续嘱咐，“以后注意保持点距离，想亲近得经过我允许。” 　　顾惜的表情要笑不笑：“哥，你这玩笑看的，有点大……” 　　两秒后，顾惜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小情绪：“哥你还是不是个人？！！！！” 　　她瞥眼在顾秦怀里挣扎的女孩，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难以置信地看着穆楚：“姐姐，你真瞎啦？？？？？？？？？？” 　　穆楚：“……” 　　穆楚耳根有些热，推开顾秦，有点不满：“你怎么这样啊！” 　　顾惜出来之前，她特地跟他商量过，先不要乱说话，她自己跟顾惜说的。 　　他明明答应的好好的！ 　　结果怎么就…… 　　这个骗子！ 　　尹黎昕一出来就遇见了个熟人，寒暄几句。 　　余光看到顾惜那边情况不太对，他跟朋友打了声招呼，拉着行李走过去。 　　顾秦看见他，收了玩笑。 　　一年多未见，此时的尹黎昕，跟他当初在校门口遇到的那个，痞里痞气的社会不良小青年相差很大，看着顺眼不少。 　　尹黎昕走过来，对他礼貌伸手：“秦哥，我是尹黎昕，不用介绍想必你应该知道。” 　　当初害怕顾惜被骗，他让人调查尹黎昕，结果被尹家人察觉这件事，顾秦自己也知道。 　　如今见尹黎昕不避讳，他坦然握上去：“见谅。” 　　尹黎昕笑：“理解，都是为了惜惜。” 　　“多谢你在国外照顾她。” 　　“应当的。” 　　顾秦收回手，看一眼时间，扫过那边嘀嘀咕咕的两人：“去吃饭？” 　　穆楚早上就没吃东西，这会儿确实觉得饿。 　　顾秦从尹黎昕手上接过顾惜的行李：“一起吧，吃了饭再走。” 　　尹黎昕应了声。 　　见穆楚被顾惜逼问的说不出话来，顾秦拧眉，把穆楚扯过来，牵着她往前面走。 　　顾惜急了：“我还没审问完呢，你扯什么！” 　　顾秦睇她一眼，将穆楚护在怀里：“你审犯人呢？用不用我审问审问你？” 　　顾惜：“……” 　　作者有话要说：　　周六周日会更肥章，把昨天请假的章节补回来` 　　另外大家的评论看到了，顾惜和尹的番外，后面会写的 　　本章随机发50个红包 第62章 　　还没到中午, 饭店的人没那么多。 　　顾惜想吃火锅，四个人就近找了家网评不错的火锅店。 　　点完单, 穆楚和顾惜两个人去调酱料，留顾秦和尹黎昕说话。 　　顾惜还没按捺住内心的震撼, 感觉跟做梦似的：“你真跟我哥在一起了？不会是在我跟前演戏吧？” 　　穆楚眼睫低垂，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我也, 没那么无聊吧。” 　　顾惜叹了口气：“你若不是那么无聊，那你就是真瞎。” 　　“……” 　　“对了。”顾惜问她，“他追的你，还是你追的他？” 　　穆楚手抖了一下，刚舀起来的麻油又倾斜着流了回去。 　　她又舀一勺放进碟子里, 应得随意：“他追的我。” 　　顾惜僵硬了一会儿, 有点消化不良的样子。 　　半晌后, 悠悠吐一句：“他对你下手，也是真畜生。” 　　“……” 　　顾惜看着碟子里的酱料：“就这些应该够了, 我今天被你们俩吓得胃口欠佳，吃不了多少。” 　　临走之前，又往自己和尹黎昕的酱碟里各加了些辣椒酱：“冬天吃点辣的暖胃, 你要吗？” 　　穆楚把左手的酱碟凑过去：“我要一点，你哥不怎么吃辣。” 　　“我哥。”顾惜气笑了, 抬眸睇她一眼，“你这话说的，现在不是你哥了？变你家男人啦？” 　　“……” 　　两人去座位的路上，穆楚又听到顾惜吐槽：“兄妹变情侣, 我的世界观突然崩塌，现在还是懵逼状态。” 　　穆楚纠正：“我跟他不是亲兄妹。” 　　顾惜：“在我眼里是啊，我一直觉得他把你当妹妹，比我还亲的亲妹妹！” 　　穆楚：“……” 　　回到座位上，穆楚把不辣的给顾秦，辣的自己吃。 　　刚坐好，顾秦突然把两人酱料互换：“你吃这个。” 　　穆楚看他一眼：“我能吃辣。” 　　顾秦把煮好的青菜夹给她，凑过去时，用气声飞速说了句：“最近不能吃。” 　　他声音极小，只他们俩听得见。 　　穆楚愣了下，忽而想起来，她生理期好像又要到了，就这两天。 　　他记得，比她自己都清楚。 　　顾惜托腮看着对面的两个人，表情一言难尽：“就吃个饭，不用说悄悄话吧？我这还没适应呢，也不照顾一下我心情。” 　　穆楚本来不觉得什么，听到这话，脸莫名觉得热，埋头吃着青菜不说话。 　　顾秦扫了对面的顾惜一眼：“吃个饭都堵不上你的嘴。” 　　顾惜：“……” 　　尹黎昕笑着给顾惜夹菜：“你不是早都喊饿了，先吃饭吧。” 　　看穆楚好像不自在了，顾惜也没一直揪着这事不放，渐渐避开这个话题，说些在英国的事，气氛慢慢变得融洽。 　　从火锅店出来，尹黎昕与他们三个分开，穆楚和顾惜上了顾秦的车。 　　穆楚习惯性打开副驾的门，结果被顾惜扯住胳膊，拽着进了车厢后座。 　　气氛很安静，走了一路，也没人开口说话。 　　顾秦透过镜子往后面扫了眼，俩人都低头在玩手机，似乎在微信聊天。 　　他扯了下唇角，也没吭声。 　　惜惜：【他对你好不好？】 　　楚楚：【挺好的。】 　　惜惜：【我爸妈和你爸妈知道了吗？】 　　楚楚：【知道了。】 　　惜惜：【？？？？？】 　　惜惜：【穆楚，我跟你的交情】 　　惜惜：【你交男朋友，居然最后一个让我知道？】 　　惜惜：【尹黎昕的事，我是第一个告诉你的吧？】 　　楚楚：【没故意想要隐瞒你，如果是跟别人，我早说了。】 　　楚楚：【这不是情况特殊，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惜惜：【怎么没法说了？跟我哥在一起你做贼心虚？】 　　楚楚：【哪有，我是怕你太惊吓。】 　　惜惜：【呵呵】 　　惜惜：【你不用解释】 　　惜惜：【咱俩就是塑料姐妹花】 　　楚楚：【（无辜.jpg）】 　　惜惜：【来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穆楚想了想，如实坦白：【高考结束那晚，我们班级聚会上我不是喝醉酒了，然后他送我回家，第二天拿着戒指跟我表白……】 　　—— 　　到顾家时，穆楚已经把事情交代的差不多了。 　　除了她初一喜欢过顾秦这件事以外，其他的差不多都说了。 　　下了车，顾秦去后面拿行李，顾惜拉着穆楚站在车边，叹息感慨着：“合着那脖子上挂了好几年的戒指，是送给你的？他戴戒指那一年，咱们俩初一吧。” 　　“咦，你初一的时候有开始喜欢他嘛？”顾惜突然问了一句。 　　穆楚抿唇，眸色闪过一抹黯淡。 　　顾秦蹙眉走过来，揪住了顾惜的衣领，把人往后拉。 　　顾惜趔趄了一下，语带不满：“我刚回国你就欺负我？” 　　顾秦淡淡警告：“问差不多就行了，我也没抓着你跟尹黎昕刨根问底，有点自觉。” 　　不知道她哥为什么突然生气了，顾惜乖乖闭嘴，不再多言。 　　顾秦牵起穆楚的手。 　　他掌心温热，把她抓得很紧，力道又恰到好处的不会让她难受，声音缓和下来：“别理她，回家。” 　　穆楚任由他牵着，抬眸看着他清隽的侧脸，浅浅弯了下唇角，回握住他。 　　—— 　　穆楚当天晚上留在了顾家，跟顾惜一起睡。 　　在楼下客厅待了一会儿，顾惜在跟秦暖说话，穆楚打算先回房间洗澡。 　　刚按了电梯，顾秦跟过来走进去。 　　穆楚抬头看他一眼，没说话，默默按了三楼的按钮。 　　电梯里出来，她径直往顾惜的房间走。 　　顾秦拽住她手腕，见她望过来时，他扬眉：“你男朋友在这儿呢，晚上跟别人同床共枕，是不是不合适？” 　　“……” 　　这是在家里，顾伯伯和顾伯母都在呢，他想干嘛？ 　　见穆楚不说话，他抱住她，轻轻说：“三楼平时没人过来，你跟我睡。” 　　穆楚想着拒绝的理由：“我跟顾惜很久没见面了，还有好多话要说呢。” 　　顾秦笑：“还没被她审问够？” 　　“……” 　　索性不扯理由了：“反正就是不行。” 　　她扯开他，跑进顾惜卧室关上门。 　　顾秦散漫地倚在过道里，盯着那扇门，笑意渐深。 　　没多久，顾惜也上来了。 　　看到顾秦站在廊下，意外地问：“哥，你干嘛呢？” 　　“等你。” 　　“？” 　　顾秦看着她，说话格外直白：“我觉得，你跟你嫂子睡一张床上，不合适。” 　　顾惜：“……” 　　“跟我不合适就跟你合适了？”顾惜有点不服气，她好不容易回国，特地拉着楚楚留下的，这怎么还跟她抢人呢。 　　脸呢？ 　　顾惜轻嗤一声：“有本事，你让她自己选？” 　　说完忽而笑了，“肯定是她不同意，你才找我的，那现在我也不同意，再见！” 　　她要走，听到顾秦在后面说：“你需要将来我在爸妈面前，给你那个小男朋友说好话吗？” 　　顾惜的步子顿住，回头。 　　顾秦说话语气很欠：“我可以说好话，也可以，说不好的话。我的话在爸妈那儿有没有用，你有分寸的吧？” 　　“……” 　　顾秦径直走向自己卧室。 　　开门时，又望过来，补一句：“给你半个小时考虑时间。” 　　“……” 　　啊啊啊啊啊！！！ 　　—— 　　顾惜回卧室时，穆楚已经洗完澡躺在床上。 　　她也迅速去洗了一个，钻进被子里，抱住她。 　　在顾秦那儿受到的气，她决定在穆楚身上讨回来。 　　知道穆楚怕痒，她使劲儿挠她的胳肢窝。 　　穆楚笑岔了气，忍不住在床上打滚儿：“顾惜，你干嘛呀！” 　　顾惜气消了，才放开她：“你男人欺负我，我找你欺负回来。” 　　穆楚：“……” 　　“对了。”顾惜突然有点八卦地看着她，眼睛放光，“你们俩发展到哪一步了？” 　　穆楚顿时不太自在：“什么哪一步？” 　　“装什么傻？”顾惜晃她，“咱俩谁跟谁啊，你什么样我不知道？不要在我面前装纯。” 　　“……” 　　穆楚不答反问：“那你呢，你们俩到哪一步了？” 　　顾惜张了张口，话到嘴边又绕回来：“你别什么都让我先说啊，你跟我哥的事瞒我这么久，这次你先说。” 　　穆楚拢着被子开不了口。 　　这也太，难以启齿了吧。 　　“我觉得，你打探你哥的隐私不太好，你不会觉得……尴尬吗？” 　　“我问你呢又没问他。” 　　“那你打探我就等于打探他。” 　　“哦。”顾惜顿了顿，“那还挺刺激的，你快给我讲讲？” 　　“……” 　　看她磨磨唧唧，顾惜突然翻了个身压住她，长腿一跨，骑在她身上。 　　穆楚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你干嘛？我性取向很正常，不要试图——掰弯我！” 　　“还挺自恋。”顾惜哂笑一声，“我是看你太磨叽，给你示范一下，你们俩这样过没有？” 　　“……” 　　穆楚一直觉得自己脸皮没那么薄的，没想到顾惜现在能这么不要脸，简直让她大开眼界。 　　果然，兄妹之间，还是有相似之处的。 　　基因问题吧可能。 　　穆楚嘴角微抽，简直要崩溃，拉她下来：“没有，你快下来，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好不容易把人推下去，穆楚一刻都不想跟这厚颜无耻的疯女人呆在一起，从床上下来，拿了水杯去外面接水。 　　刚巧尹黎昕打视频电话过来。 　　顾惜随便点了接听，冲门口的穆楚挑眉：“你要去找我哥告状啊？” 　　见穆楚瞪过来，她笑：“要不然我今晚上给你们俩创造个机会，你去睡他那屋？” 　　穆楚懒得搭理她，开门出去。 　　顾惜看着门口，笑意未散，跑下床去把卧室的门反锁。 　　耳边传来尹黎昕散漫的声音：“你平时，还挺豪放？” 　　顾惜微怔，笑意来不及收，又听尹黎昕很意外的语气：“我之前怎么没发现？” 　　“……” 　　尹黎昕低笑一声，声音拖着腔调，痞里痞气的：“或者，你欺软怕硬啊？” 　　“……” 　　见顾惜不说话，尹黎昕语气正经不少，带着关切：“还，疼不疼了？” 　　顾惜一张脸蹭地红了。 　　想起情人节那晚的事，心跳蓦的加快，忍不住瞪他：“你闭嘴！” 　　尹黎昕：“我是真关心你，当时不是肿了吗，药在你行李箱的暗格里，记得擦一下。” 　　少顷，又意有所指地补一句：“下次，我轻点儿。” 　　顾惜忍无可忍，挂断了通话。 　　—— 　　穆楚接了水回来的时候，发现顾惜的房门，锁了。 　　穆楚：“……”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动静，顾秦那边的卧室门打开，朝这边看过来。 　　穆楚扭头，二人视线相撞。 　　他勾唇，冲她喊：“过来。” 　　穆楚停顿两秒，捧着水杯慢吞吞走过去。 　　顾秦把手机拿出来，给她看顾惜发的微信：【哥，你女朋友今晚我还给你了，不用谢我，以后在爸妈面前记得替我男朋友说点好话。】 　　“……”穆楚腮帮子鼓鼓的，“重色轻友，我要跟她绝交！” 　　今晚上她本来是要回家的，顾惜非拉着她不让走，结果现在把他丢给顾秦了？ 　　顾秦笑着接过她手里的水杯，俯身凑过去：“你想今晚上被她审讯一夜？” 　　穆楚又想到顾惜厚颜无耻的行为，打了个激灵，自己进了顾秦的房间，嘴里吐槽：“她越来越像你，特别不要脸。” 　　顾秦关上门，把水杯放在茶几上。 　　穆楚看到他书桌上的台灯亮着，电脑打开着，上面打开了各种文件，她回头：“你在加班啊？” 　　顾秦从后面抱住她，下巴蹭着她的耳廓：“刚刚闲着没事，整理一些文档。” 　　穆楚靠在他怀里，有点心虚：“你真的让我今晚上睡这儿啊？” 　　在A市，她也经常住他那里，本来不觉得什么。 　　但现在是在家，她有点不太习惯。 　　“三楼平时没人上来，你怕什么？”他在她耳垂上轻咬了一口，说话间热气喷在耳际，语带调笑，“怕我吃了你？” 　　“我有什么好怕的，你不怕我吃了你就行。” 　　她从他怀里出来，很淡定地自己跑去床上，钻进被子里，躺下。 　　动作行云流水，轻车熟路。 　　顾秦去书桌前关了电脑和台灯，来到床边，看着她忽而笑了：“你还挺自觉？” 　　穆楚拢紧了被子看着他：“我觉得，你也应该自觉一点。” 　　“嗯？”他不解地扬眉。 　　穆楚指指旁边的沙发：“那里才是你的位置。” 　　“……” 　　“你妹妹欺负我，我现在欺负你，然后就两清了。” 　　穆楚说着，打量一眼他的神色，继续道，“我没跟你同床共枕过，我不习惯。” 　　她以前在他那里，都是一个人睡主卧，他睡书房的。 　　顾秦站着不动，穆楚又开口辩解：“而且，我睡相不好，有可能半夜会把你踹下去，我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你今晚睡沙发，挺好的。” 　　顾秦唇角一扯，才不管她说什么，直接拉过被子钻进去，把人抱住。 　　作者有话要说：　　顾惜对穆楚说：你男人欺负我，我要从你身上欺负回来。 　　穆楚对顾秦说：你妹妹欺负我，我现在欺负你。 　　这关系，扯平了！ 第63章 　　他一贴近, 穆楚整个人有点慌了。 　　她脸埋在他胸前，鼻端嗅到他身上清冽的气息, 缠绕间有什么微妙的情绪在弥漫，暧昧丛生。 　　穆楚身子微微僵硬着, 没敢抬头看他，说话时尽量语气平静：“我觉得, 这样，不太好。” 　　顾秦手臂穿过她后颈，让她枕在自己胳膊上，薄唇似有若无擦过她额间的肌肤，声音轻若呢喃：“怎么不好了？” 　　见她不语, 他薄唇顺着眉眼往下移, 路过耳际时停顿下来, 哑声问道：“你刚刚说要吃我对吧？我现在自己送上门了，你吃不吃？” 　　穆楚舔了下唇, 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很弱，深吸一口气，把头抬起来, 问的心平气和：“你想被我吃？” 　　顾秦凝着她，眼尾不经意上扬, 挑衅地启唇：“有胆量的话，你就来试试。” 　　穆楚脑海中闪过顾惜刚刚推倒她做过的动作。 　　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她直接翻身朝他压过去，坐在他的小腹上, 挺直脊背。 　　她今晚穿的睡裙，这样一坐，底下的位置只隔了一小片薄薄的衣料，两人的体温几近融和。 　　她感到顾秦身形有些僵住，深沉的眸子锁着她，呼吸都快止住了。 　　他的反应，让穆楚稍稍有了些底气，忽视掉那份不易察觉的紧张，垂眼看他，格外温柔体贴：“你如果害怕了的话，那我今晚就放你一马，你去睡沙发吧……” 　　她说着要躺回去，却被顾秦箍住了腰肢，动弹不得。 　　他覆在她腰上的掌心火热，声音暧昧又缱绻：“我说我害怕了吗，来，继续。” 　　见她不动，他又补一句，“当然，如果是你怕了的话，我也可以选择放你一马。” 　　被他一激，穆楚的羞耻心烟消云散：“我会害怕？” 　　她吸了口气，咬牙去解他上衣的扣子。 　　第一颗，第二颗…… 　　渐渐的，手莫名有点抖，指尖碰到他胸膛的肌肤时，更是烫的像是被触电。 　　顾秦喉结滚动，努力按捺着难以自控的躁动，耐心十足地由着她玩。 　　胸膛在起伏，额间有青筋突起。 　　后来渐渐没了气定神闲，他催促：“快点，你太慢了。” 　　“急什么？”穆楚控制着手抖，声音平静的不像话，慢条斯理的，“我还没见过，求被吃还这么迫切的。” 　　最后一颗纽扣被解开，他敞开胸怀躺在那儿，肤色在灯光下皙白如玉。 　　周身线条流畅，看不到一丝赘肉，腰更是窄的比女人还要细。 　　穆楚愣愣看着，没忍住，在他腰上捏了两把，很紧致。 　　手感不错，就是，有点烫手。 　　顾秦好笑地看着她：“磨叽什么，你还吃不吃了？” 　　她低着头，指尖在他胸前画圈：“我这不是在考虑怎么吃嘛，红烧还是清蒸？要不然翻炒一下？” 　　“穆楚。”他握住她不安分的手，抬眼迎上她澄澈的眸子，“你是不是，就解我上衣扣子这一点胆子？” 　　她手腕挣扎着想从他掌中逃脱，顾秦攥着不给她溜走的机会，嘴上说着：“来，哥哥教你。” 　　穆楚还未回神，听到他命令的口吻：“往后面坐一点。” 　　穆楚以为一个地方坐太久他难受了，听话地往后移一些。 　　感知到什么后，身体蓦地僵住。 　　异样的触感让她脊背挺直，脸颊登时染上绯色。 　　她弹跳似的要起来，结果被他死死按住：“乖，别跑。” 　　“这不是——” 　　他平躺在那儿，长腿微屈，脚掌着力，后臀离开床面，故意向上顶了一下。 　　再开口时，语气孟浪至极：“吃到了吗？” 　　“……” 　　迎着穆楚石化掉的呆滞小表情，他声音缱绻，又掺了哑：“好吃吗，再喂你一口？” 　　他拨开睡裙，揪住里面小件向下扯。 　　想把那点纤薄的阻碍除掉。 　　穆楚慌得心跳一滞，下意识抱住他的手臂。 　　抬头时，撞进他深邃至极的眼瞳里，里面映出的她，身影朦胧又模糊。 　　那双绝美的丹凤眼，此时因情动染上几分迷醉。 　　性感的喉结随之滑动。 　　他手指还勾着已经被扯至大腿的蕾丝边，被她一拦，动作停下来。 　　本打算收手，穆楚抿了下唇，先一步松开了他的手臂。 　　她从他上面下来，平躺着，心口因紧张而上下起伏。 　　迎着他望过来的目光，穆楚偏头避开，低声说了一句：“我说过，我不要在上面的。” 　　她乖顺地躺在那儿，墨发散在枕边，灯光下柔顺发亮，宛如瀑布。 　　睡裙凌乱，粉色小衣半褪未褪挂在腿上，两条腿纤长笔直，白的晃眼。 　　顾秦望着她，刚收回来的理智，再次溃散。 　　心跳，在加剧。 　　欲`望，在燃烧。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空旷而寂静的卧室里，迅速将穆楚的理智拉回。 　　她刚刚，说了什么？ 　　来不及晃神，她迅速扯过被子盖住，把衣服重新提上去，背对着他。 　　心跳迷乱，红了耳根。 　　顾秦望着她的反应，扫一眼备注，脸阴沉至极。 　　蹙眉接听，开口时有压不住的怒火：“最好是有什么大事。” 　　“大事，当然是大事！”谢修文声音很激动，“你在哪儿呢，阿衡说他请客，出来呗，老地方。” 　　“你他妈，这就是你说的大事？” 　　穆楚没听顾秦说过脏话，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带着点孩子气，很稀奇。 　　她意外了一下，想看看他说这话时的表情，却又不好意思，始终背对着他没动。 　　电话里，谢修文声音传来：“阿衡跟我姐在一起了，暗恋这么多年终于开花结果，还不叫大事？咱们得庆祝一下吧？” 　　“你自己多了个姐夫，关老子屁事？” 　　那边顿了一会儿，谢修文开口：“秦哥，你今晚态度不对啊，在干嘛呢，我打搅你什么好事了？” 　　顾秦直接切断电话。 　　两秒后，又点了关机，撂在一边。 　　凑过去看穆楚时，她背对着他躲在被子里，鼻子往下的位置全遮住了，只露出圆溜溜一双眼眸明亮。 　　感觉到他的注视，她偏了偏头，眨动着看他，眼角含媚，双腮还有不自然的霞色。 　　顾秦单手执头，侧躺着看她，指尖扫了两下她长而卷翘的睫毛，声音悱恻又缠绵：“还玩儿吗？哥哥还没开始。” 　　她不说话，很快把整张脸都埋进被子里。 　　他的床褥，鼻息间都是他身上的气息，掺杂些淡淡的檀木香，好闻又让人心动。 　　穆楚被他顶过的位置，还残留着他那里的体温，灼烧感一点点升腾。 　　脸更热了，像发烧一样。 　　呼吸，也不太顺畅。 　　顾秦扯开被子，把她脸露出来，她檀口微张，拼命地呼吸着。 　　见他盯着自己看，穆楚有些羞赧，侧头避开视线，小声咕哝一句：“我，睡觉了。” 　　顾秦笑着从后面抱住她，脸埋在她发间，嗅着她身上的清甜：“怎么撩完不负责呢？这样可不行。” 　　穆楚手肘扛了他几下，不出声。 　　顾秦揉了揉她的脑袋，也没再多言。 　　他叹了口气，将眼底情`欲敛去，从床上下来，去了浴室。 　　里面哗啦啦流水声传来，撞击着砸在穆楚心上，她拢着被子阖上眼，根本睡不着。 　　他大概洗了半个小时才从里面出来，感觉他走近时，穆楚脊背微僵，没有回头。 　　他动作很轻地帮她盖好被子，拿起旁边的枕头，离开时关了床头的灯。 　　卧室里黯淡下来，听着窸窸窣窣的声音，穆楚隐约感觉他在衣帽间拿出被子，去了沙发。 　　躺下后，便再没有动静。 　　还挺，自觉。 　　背后空空的，穆楚莫名其妙睡不着，她翻了个身。 　　顾秦听到动静，探头朝这边看了眼：“没睡？” 　　穆楚低低应了声：“还没有。” 　　寂静了一会儿，顾秦双手放在后脑下面枕着，盯着夜幕下的天花板，声音温和又清明：“哥哥给你讲故事？” 　　沙发在床尾斜对角的位置，离得有些远，穆楚抱着枕头去床尾躺着，挨他近一些：“讲什么？” 　　顾秦想了想，说：“给你讲我在加州念书时候的事吧，出国那会儿，我刚十八岁……” 　　—— 　　穆楚这一觉睡得很酣。 　　次日，她是被顾惜叫醒的。 　　睁开眼，她迟钝地扫过四周，还没彻底清醒，就看到顾惜站在床头，很意外的样子：“你为什么床头不睡，睡在床尾啊？” 　　穆楚抓着头发坐起来，后知后觉想起昨晚顾秦给她讲故事的事。 　　她睡一晚上喉咙有些干，开口时带着点哑：“可能，睡相不好。” 　　顾惜：“我还以为，翻云覆雨呢。” 　　穆楚：“……” 　　顾惜眸光在屋里扫过，最后视线定在沙发上的被子上。 　　几秒后，不可思议看向穆楚：“他昨晚睡那儿啊？” 　　穆楚随便应了声，从床上下来。 　　想到衣服在顾惜卧室，一边拢着长发一边往外面走。 　　顾惜跟在她后面回自己卧室，关门后，忍不住感慨一句：“没想到我哥那种人，还挺正人君子的？” 　　穆楚刚走至浴室门口，听到这话，想起昨晚上差一点清白不保的事。 　　关上浴室的门，她拿出一次性牙刷挤着牙膏，昨晚的事还在过影片似的，一点点重现。 　　其实被谢修文一通电话打断之后，她也没有明显拒绝他的意思。 　　如果他硬要怎么样，她很大概率，不会太抗拒。 　　不过没想到他居然停止了，自己去浴室待了半个小时。 　　然后还默默去沙发上睡了。 　　难道是怕她生气？ 　　仔细一想，好像还有那么一点点的……人样？ 　　—— 　　早饭安姨准备的很丰盛，有不少穆楚爱吃的东西。 　　秦暖早吃过了，这会儿坐在旁边，时不时对着穆楚嘘寒问暖：“楚楚喜欢鱼，我特地让安姨炖顿了鱼汤，多喝点，平时念书那么辛苦，你看你在A市待的都瘦了。” 　　穆楚接过秦暖递过来的鱼汤，甜甜地开口：“谢谢伯母。” 　　顾惜插话：“妈，你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吧，哪只眼看见她瘦了？” 　　她叼着汤匙，托腮打量穆楚，“我瞧着，她明明是胖了一点。” 　　又捏着自己的脸给秦暖看：“你再看看你半年没见的亲生女儿，我可是真瘦了！” 　　秦暖目光在她脸上审视片刻，也捏了捏：“我怎么，没看出来呢？” 　　顾惜：“……” 　　秦暖还挺纳闷儿的：“你在国外平时吃的都是什么呀，生活还挺好？怎么净长肉了，知识长了没有？” 　　顾惜：“……” 　　“哥。”顾惜看向那边喝着鱼汤玩手机的顾秦，不太服气，“我和楚楚到底谁胖？” 　　顾秦头都没抬，大拇指飞快回复着微信，声音懒懒：“上赶着给自己找不痛快？” 　　秦暖电话响起，起身时吩咐顾秦：“惜惜这都回国了，半年没见，晚点你带她去穆叔叔那里探望一下。” 　　顾秦应下后，秦暖起身上了楼。 　　餐桌上剩他们三个，顾惜郁闷地埋头吃饭，想到被挤兑的事不大痛快：“我以后在这家里，是不是没人权了？” 　　顾秦轻嗤：“说得好像你以前有似的。” 　　顾惜：“……” 　　穆楚摸摸她脑袋，给她夹了个蛋卷喂到嘴边：“来，姐姐疼你，张嘴。” 　　顾惜张嘴吞下：“果然还是你有点良心，再喂我一口。” 　　穆楚又给她夹了一个，刚夹起来，感觉桌子底下，她的腿被谁的脚背蹭了几下。 　　起初以为是错觉，后来越发肆无忌惮。 　　穆楚夹起来的蛋卷没拿稳，又掉回去。 　　她怔愣须臾，抬眸时撞上顾秦的视线。 　　他托腮看着她，眼窝深邃，眉眼凌厉分明，薄唇轻轻抿着，整张脸表情很淡，看不出什么情绪。 　　而他的脚，仍在她左腿上一下又一下地摩。 　　怕顾惜察觉，穆楚面无表情地又夹起蛋卷，喂进顾惜嘴里。 　　顾秦眉梢一挑，脚上力道加重。 　　紧接着，他悠悠开了口：“花花，你有喂过哥哥吗？” 　　顾秦此话一出，不等穆楚有什么反应，顾惜倒是反应很大。 　　她放下筷子，看向穆楚，有点难以置信：“你还叫哥哥啊？” 　　她突然想起十八岁生日之后，顾秦突然不让她叫他叠词这件事。 　　当时，顾秦怎么说来着？ 　　——“你十八岁了对吧？” 　　——“你已经成年了，天天在我跟前喊叠词，不会显得很嗲？” 　　——“我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 　　所以。 　　不是叠词显得很嗲。 　　而是“她”喊叠词，他觉得很嗲。 　　叠词本身没有问题。 　　有问题的，是喊叠词的——人！ 　　“……”服了！ 　　顾惜突然有点不能直视哥哥这俩字。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她从会说话开始，都不想再喊他哥哥这种——叠词！ 　　顾惜尴尬症都快犯了。 　　她随便扒拉几口站起来：“我吃饱了，你们俩继续。” 　　迅速溜走。 　　穆楚也有些囧，不自然地瞪了对面的顾秦一眼。 　　顾秦好似没看到似的，直接挪到了穆楚旁边的位子上：“来，也喂哥哥一口。” 　　“不要。”穆楚低头吃自己的。 　　“小没良心。”顾秦在她腰上捏了一下，“就这还跟我说，我比惜惜重要？” 　　穆楚：“……” 　　“我吃那个。”他指了指旁边的水晶虾饺。 　　“那你不能自己夹吗？” 　　“我筷子在对面呢，够不到。” 　　穆楚不情不愿地夹起来，目光逡巡一圈，确定没人在这儿，迅速塞他嘴里：“好了吧？” 　　顾秦慢条斯理地咀嚼着。 　　吃完了，他抽出纸巾擦嘴，揉了揉她脑袋，忍不住笑：“你怎么这么乖。” 　　“……” 　　他又在她耳边很轻地补一句：“昨晚也挺乖的，但是我没做好安全措施，所以咱们下回，行不行？” 　　穆楚：“……”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下午五点发~ 第64章 　　今年的除夕夜, 两家人都在顾家跨年。 　　这几天雪下得极大，落在地上厚厚的一层。 　　年夜饭后, 顾秦被谢修文和田衡叫走了，大人们在客厅说话。 　　顾惜拉着穆楚去院子里堆雪人, 两人穿着同款同色的羽绒服，都是淡淡的粉, 头上扣着帽子，凑在一起乍看像双胞胎。 　　雪人完成差不多的时候，顾秦才慢悠悠从外面回来。 　　去吧台上倒了杯红酒，瞥眼看到后院里两抹身影，他走过去, 站在门口望着她们俩, 也没出声。 　　完工后, 顾惜要拉着穆楚拍照，一抬头, 看到站在门口的顾秦。 　　她兴奋地招手：“哥，你来给我们俩拍照啊！” 　　顾秦捏着酒杯随意地饮着，神色淡淡：“有什么好拍的？” 　　“拍两张怎么了, 能懒死你？” 　　顾秦仰头喝尽杯中的酒，酒杯搁置一旁, 走过来接过顾惜递过来的相机。 　　顾惜和穆楚站在雪人旁，摆好姿势，顾秦按了几下，很快递过来：“好了。” 　　顾惜跑过来翻看, 脸都黑了：“哥你会不会拍照，我们俩身高至少也有165吧，怎么被你拍成了155？” 　　又转过去跟穆楚吐槽：“这也太直男了，你快看看。” 　　穆楚凑过去瞧了眼，也不知道什么角度，她还翻着白眼。 　　“……” 　　他平时给她拍照，不这样的啊。 　　显然是故意的。 　　穆楚还没说什么，顾惜手机响了，尹黎昕打来的。 　　她没心思跟顾秦计较，接着电话跑进了屋。 　　院里剩他们两个，顾秦上前帮她拂去头顶落下的雪花，握住她的手，放在嘴边给她哈气：“手这么凉，冷不冷？” 　　穆楚摇头：“摸雪了才有点凉，但身上是热的。” 　　后又想起照片的事，有点不满：“你干嘛故意把照片拍那么丑啊？” 　　提起这个，顾秦忽而扬眉：“咱们俩，是不是还没有合照？” 　　…… 　　好像是的。 　　顾秦不怎么喜欢拍照，她偶尔偷偷拍两张存手机里，但合照确实没有。 　　穆楚还没说什么，他直接掏出手机，打开相机前置摄像头：“来，拍一张。” 　　不容穆楚反驳，他将人扣在怀里，迎着院里的灯光，按下快门。 　　盯着看了一会儿，似乎觉得不错，直接设为手机壁纸。 　　穆楚看着他的举动，眉目含了浅笑：“刚刚把照片拍那么丑，不会是吃醋吧？你还，挺幼稚的。” 　　顾秦不置可否，嫌外面冷，搂着她去楼上。 　　恰好顾惜打完电话，看到他们俩，问：“看电影吗？每年除夕夜都看，今年不看的话，是不是说不过去？” 　　穆楚想了想，建议：“那还是看喜剧吧，别看恐怖的了，每次都坚持不到最后。” 　　两人一敲定，也不管顾秦什么意见，拉着手去二楼影厅。 　　顾秦刚刚环着穆楚的肩，这会儿人走了，他手臂还僵在半空。 　　看着前面俩人的身影，无奈收回，抬步跟上去。 　　找了个影评不错的播放，顾惜抱了些小零食过来，与穆楚并肩靠在沙发上。 　　顾秦走过来，坐在穆楚左侧的空位上。 　　穆楚撕开一包薯片。 　　刚取出来一片，顾秦一低头，叼进了嘴里。 　　顾惜扭过头来正要跟穆楚说话，看到这一幕被惊到，小嘴微张，下巴都快掉了。 　　一时间，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好一会儿，她咽了下口水，稍稍往远处挪了挪：“我怎么突然觉得，自己是个电灯泡呢，6000瓦全白光的那种。” 　　“而且。”她顿了顿，“我可能在毫不知情的时候，做了很多年的电灯泡。” 　　顾秦乜她一眼：“还挺有自知之明。” 　　顾惜突然指着他：“我终于知道你从小到大，为什么对我态度恶劣了，嫌我阻碍你们俩单独相处了是吧？” 　　顾秦双手抱环向后倚，侧目看着她，语气很欠：“顾惜，你有这种觉悟，我很欣慰。” 　　顾惜：“……” 　　穆楚在顾秦腿上拍了一下：“你干嘛老欺负惜惜呀！” 　　她往顾惜那边挪了挪：“别理他，咱们看电影。” 　　顾惜得意一笑，冲那边的顾秦做了个鬼脸，跟穆楚说：“我真怀疑他到底是不是我亲哥。” 　　顾秦轻哂：“现在不是有亲嫂子吗？” 　　顾惜对着顾秦啧啧两声，感叹：“哥，不得不承认，楚楚虽然眼瞎，但你的眼光，是真的很好！” 　　她说着，看向穆楚，揶揄道：“嫂子，我说的没错吧？” 　　“……”穆楚耳尖泛起潮红，“你别乱叫！” 　　笑闹间，秦暖从外面推门进来，对着顾惜喊：“惜惜，外面有人找你。” 　　顾惜疑惑了一下，问：“谁啊？” 　　秦暖：“不知道，一个挺漂亮的女孩，姓尹，说是你朋友。” 　　顾惜突然想起来，尹黎昕说他有个妹妹，今年读高一。 　　尹黎昕刚打电话还说要来找她。 　　她以为，是骗她玩的。 　　难道是真的？ 　　想到这里，她飞快起身，冲出去。 　　秦暖看着里面的顾秦和穆楚，满意地笑笑，又悄悄把门关上了。 　　影厅里没了别人，顾秦看着她，勾勾手指：“坐这儿。” 　　穆楚坐在原地没动，视线落在荧幕上，不理他。 　　顾秦很自觉地挪过去：“那我过来也是一样。” 　　穆楚下意识往后面躲，却没防备他会突然前倾，结果被他扑倒在了沙发上。 　　穆楚有些慌，手抵在他胸前，心砰砰跳动：“你别这样，家里很多人的，有人进来怎么办？” 　　顾秦指尖扫过她耳边的碎发，问她：“不让惜惜叫你嫂子，那叫什么？” 　　“……” 　　他俯身，带着点调情意味地，吮了下她的耳垂，悠悠低喃：“早晚都得叫你嫂子，你得适应一下。” 　　穆楚不太服气，眨着眼睫反驳他：“我年龄上，比她大了半个月。” 　　顾秦挑眉：“那又怎么样？” 　　“所以我觉得，她叫我姐，喊你姐夫也挺好的。毕竟，我跟她关系更近一点。” 　　“……” 　　—— 　　寒假过后，念书的日子依旧如常。 　　大一下学期，课程意外地多。 　　周一到周五课表上满满当当，晚上还加了夜自习。 　　顾秦也忙，时不时去外面出差，只偶尔才会去学校陪她吃个饭。 　　A市气候湿润，入了三月便格外温暖和煦，阳光透过树缝流泻而下，整个校园被春天的葱绿装点。 　　这天周五，没有晚自习。 　　下午放学从教学楼出来，穆楚和郑琪薇、肖静一起往饭堂走。 　　郑琪薇又吐槽起自己的追求史：“我前段时间又碰见谢修文了，想尽办法终于要到了微信，结果发微信从来不回。” 　　穆楚意外地看她：“还没放弃呢？” 　　“为什么要放弃？本姑娘本来只是追着玩玩，现在被他这态度刺激的，我还就杠上了，越挫越勇，非把他追上不可！” 　　穆楚无奈地笑：“那你加油。” 　　路过前面的岔口，郑琪薇问：“楚楚，今天周五，你跟我们一起去食堂，还是你男朋友来接你？” 　　穆楚笑意微僵，正要说顾秦出差了，忽而被肖静扯了下胳膊，提醒：“他好像来了，在那儿。” 　　穆楚顺势望过去，看到顾秦在不远处的法桐树下站着，穿了件灰色修身风衣，气质清隽，风吹过时树梢摆动，青天白云下，仿若漫画里走出来的一般。 　　郑琪薇和肖静跟她打了声招呼去食堂。 　　穆楚还没走过去，看到有女生上前跟他打招呼，不知道在说什么。 　　她眉心拧了下，脚下步子加快，靠近时，听到顾秦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不好意思，我女朋友来了。” 　　他绕过女生，抬步走过来，迎上穆楚阴沉的脸色，他笑着捏了下她的脸：“看见我不知道笑一下？” 　　穆楚打掉他的手，径自往前面走。 　　顾秦追上去，牵起她的手，不轻不重地捏两下。 　　穆楚瞪他一眼，语气不善：“你很久没来了，一来就冲别人放电。” 　　顾秦哭笑不得：“怎么就冲别人放电了，我刚刚可是一直都在看你，倒是你，还得你室友提醒才发现我，是不是不太称职？” 　　穆楚：“……” 　　出了校门口，穆楚坐上顾秦的车，系着安全带缓慢地说：“你不是出差了吗，我以为又要好多天，谁想到你居然回来了。” 　　顾秦坐在驾驶位，关上车门，偏头看她：“今天什么日子，我能不回来？” 　　穆楚微怔，抿了下唇：“我以为，你工作太忙，所以肯定忘了。” 　　“你以为？”他被气得笑了声，“还能这么诬陷人的？” 　　将她左侧的发丝挽在耳后，指腹摩挲着她颊上的雪肤，声音柔和下来，“我们家花花又长大一岁，再忙也不能忘。” 　　穆楚弯着唇角抬眼看他：“那现在做什么？” 　　“去超市，买点东西回家给你过生日。” 　　路上，穆楚想起郑琪薇的话，问他：“你知道我室友在追修文哥的事吗？” 　　“听他吹过。” 　　“那，他什么意思啊？” 　　“你室友让问的？” 　　穆楚摇头：“那倒没有，我就是好奇。” 　　顾秦叹了口气，嗤笑道：“他身边就没缺过女人，来A市后渐渐忙起来才消停。你室友好好一个大学生，还是张白纸，他良心难安，不敢碰，女孩又追得紧，他天天躲着。” 　　“那，他跟郑琪薇说清楚不就好了。” 　　“说了，没用，你那室友……还挺轴。”前面堵车，顾秦抽空看她一眼，“别想那么多，他们俩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 　　—— 　　顾秦在超市买了各种食材，到家的时候，穆楚忍不住问上一句：“平时不是阿姨买的吗，今天怎么你买菜？” 　　顾秦提着菜带她去乘电梯：“因为今天我做。” 　　穆楚过去按了电梯门，进去后仰脸看着他，不太敢信：“你做？” 　　“那……”她声音小了点，“能吃吗？” 　　她摸摸肚子，上了半天课，还挺饿的。 　　顾秦嗤了声，没回她的话。 　　上了八楼，他双手提着东西，下巴轻抬：“乖，去开门。” 　　穆楚过去输密码：520311 　　0311是今天的日期，她的生日。 　　输完往下扫了眼，又道：“还能录指纹的。” 　　翻着看了看，一个指纹都没有录入过，她困惑地扭头：“你为什么不用指纹解锁？” 　　“输密码不是挺好的。”顾秦垂眸，声音懒懒地揶揄着，“就这样，你还觉得我会把你生日给忘了呢。” 　　“那我做第一个。”穆楚把自己的手指放上去，录入指纹。 　　又兴致勃勃录第二个，第三个…… 　　顾秦就在后面耐心看着，见她把十根手指全录上去。 　　他唇角浅浅扬起一抹弧度，弯腰在她发顶吻了一下，温声道：“去开门。” 　　穆楚这才想起，他手上提好多东西等了她半天。 　　赶紧去把门打开。 　　顾秦把东西拿厨房，一些穆楚喜欢的零食还有生日蛋糕先放冰箱，开始捯饬食材。 　　穆楚站在旁边，左右看看：“要我帮帮忙吗？” 　　“看着就行。”顾秦把鱼拿出来清理。 　　穆楚真的就在边上看着，还挺稀奇的。 　　见他手法有模有样，她意外地抬头：“你不是没下过厨房吗？” 　　顾秦低头刮着鱼鳞，唇角含笑：“上次不是说了吗，得学一学，以后做给你吃。” 　　“玩笑而已，你还真学啊？”穆楚真没指望他会学这个。 　　“那可不行。”顾秦抬首看她一眼，“我想做给你吃。” 　　迎上他的视线，穆楚心上泛起一丝微甜：“你什么时候学的？” 　　“上次说过之后，就抽空跟阿姨学了，过年的时候在家里，安姨也教了我不少。不熟练，但是还行。” 　　听他这么说，穆楚渐渐有些期待了，舌尖舔了下唇：“那你要多久？” 　　顾秦顿了顿，说：“估计要有一会儿，你饿的话冰箱里不是刚买的零食，不用在这儿看着，去找点别的事做。” 　　“真不用我帮忙？” 　　“今天是你生日，我能让你动手？” 　　“好吧。”穆楚想了想，开口，“那我去学习。” 　　下午的课堂笔记还没整理，而且马上要初级考试了。 　　—— 　　穆楚被顾秦叫出来时，外面天已经黑透，夜色浓郁深沉。 　　人还没到餐厅，便闻到浓浓的饭香，胃口好像都打开了。 　　走近餐桌，她看着上面的菜，香芹肉丝，香菇肉片，红烧排骨，白斩鸡，清蒸鲤鱼，油焖虾…… 　　情不自禁咽了下口水。 　　这卖相，还可以，挺丰盛。 　　顾秦拉开椅子，穆楚坐下去，指着桌上的菜：“你得失败多少次，才能有今天的成果？” 　　如果他从她第一次来他这儿开始决心学，那也没多久。 　　毕竟他平时那么忙，空余时间有限。 　　做成这样也太不可思议了，得花不少心思。 　　顾秦递了热毛巾给她擦手，语气闲散，漫不经心：“没那么夸张，这是天赋。” 　　穆楚也听不出他话里的真假，但感动是真的，眼眶莫名还热了起来，眼角染上微红：“谢谢哥哥。” 　　这样的生日礼物，很特别。 　　他一整天都没动静。 　　她本来，真的觉得他工作忙忘记她生日的事了。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惊喜。 　　“这就感动了？”顾秦笑着给她盛了碗汤，调侃道，“那你还挺好养活。” 　　- 　　晚饭后，顾秦把蛋糕从冰箱里拿出来，插上蜡烛给她唱生日歌。 　　穆楚合掌许了个愿，把蜡烛吹灭。 　　切蛋糕时，顾秦问她：“许的什么？” 　　穆楚抬眼：“你不是总说，许的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万一你说出来，我能帮你实现呢？” 　　穆楚接过他送过来的蛋糕，舔了下叉子上的奶油：“我许愿会计初级高分通过，期末考各项评分专业第一，拿奖学金，另外大二顺利报考ACCA，精力允许的话，我再学个CPA。” 　　顾秦笑了下，望她：“慢慢来，你还小，一口吃不了大胖子。” 　　穆楚把蛋糕上的水果吃完就放下了。 　　听见这话，她明媚的瑞凤眼弯起来：“那我一口能吃下你吗？你瘦。” 　　顾秦眉梢微挑，凑近她一些，指腹拭去她唇角的奶油，声音性感又低沉：“这个，也是你的生日愿望？” 　　他双臂撑在椅子扶手上，将她整个人围住，说话间气息喷过来，穆楚心绪迷乱地偏了头：“好像，时间还早着呢，要不要看个电影？” 　　顾秦不语，她继续说：“我觉得可以，我现在去挑一个。” 　　她推开他站起身，去客厅里随便找了个电影播放。 　　顾秦把盘碟收去厨房，放进洗碗机里，简单整理了一下等阿姨明天来收拾。 　　再出来时，穆楚搂着抱枕在沙发上坐着，目光落在荧幕上，也不知道真的很入迷还是装的。 　　他在她旁边坐下，她也没什么反应。 　　顾秦也没打扰她，拿起旁边的笔记本打开，处理一些工作。 　　这个电影很短，50分钟就结束了。 　　听到片尾的音乐，顾秦抬头看她：“结束了。” 　　穆楚搂着抱枕，继续盯着屏幕：“后面好像有彩蛋。” 　　其实，她并没有看进去什么。 　　今晚上的氛围和感觉，跟平时她来这里不太一样。 　　她脑子总忍不住去琢磨，今晚上他会不会对她干点什么。 　　年前顾惜回来，她住在顾家，睡在他卧室那一晚，是差了一点。 　　第二天他说，是因为没有做好安全措施。 　　但寒假后开学，她也来过几次，顾秦却再没有出格过。 　　只有今天，他们俩去超市买东西。 　　要结账的时候，穆楚看到他视线落在收银台旁边的货架上，好像出神了几秒。 　　穆楚当时有点忐忑，还以为，他会从上面拿一盒呢。 　　然而并没有，他只是多看了几眼，之后若无其事地牵着她结账离开。 　　可能，是怕她不自在？ 　　那他如果没买的话，今晚应该就不会发生什么吧？ 　　她还在愣神，顾秦的手突然在她眼前晃两下：“想什么呢，彩蛋都结束了。” 　　穆楚脸红了下，站起来：“那，我去睡觉了？” 　　顾秦放下腿上的电脑，扯住她的手腕，稍一用力，她人又跌了回来，倒在沙发上。 　　他顺势倾身过来，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颊，丹凤眼深邃，染上些许浑浊。 　　开口时，声音温柔中也馋了蛊惑人心的低哑：“睡什么睡，都等你半天了，这时候想跑？” 　　穆楚薄唇翕动，张嘴想说什么。 　　唇瓣忽而被他覆上，用力吮吻下去。 　　良久之后，他放开她那两片已经被亲的红肿的唇，气息粗沉，眉目染上迷离的情动。 　　眼神中，侵占的意味不加掩饰。 　　他大掌滑落在她腰际，捏了两下，浅浅扯了下唇角，悠悠启唇，很不正经地道：“我一直在想，我家宝贝小腰这么细，会不会哪天断在我手上？” 　　穆楚脸一红，羞赧着瞪他。 　　他却笑意更浓，态度很好地询问着：“要不然，咱们今晚上试试？” 第65章 　　将沙发上的女孩公主抱起, 顾秦进了主卧，将人放在床上。 　　穆楚下意识往床头的方向缩了缩, 扬起下巴看着他。 　　室内只开了一盏落地灯，暖色的光晕拢着他清隽的五官, 细碎的发落在额前，显得那双眸子隐晦不明。 　　穆楚还未来得及喘口气, 他已经再次压向她。 　　细密的吻落下来，似要将她生吞入腹。 　　大掌下移，他声音带了调笑：“怎么好像，还是这么小？” 　　“……” 　　穆楚羞恼地瞪他：“那你别碰，把手拿开来！” 　　“聊胜于无嘛, 可能, 哥哥平时呵护的还不够。” 　　他声音孟浪, 手上力道也重了些，又恰到好处的不会让她感觉到疼。 　　穆楚惊呼着清醒了些, 抱住他不安分的手臂，抬眸时看到他炽热的凤目里染上星火。 　　四目相对，穆楚贝齿咬了下唇, 小声说：“我，想先洗个澡。” 　　他停下来, 在她耳际哑声开口：“一起洗？” 　　“不行！” 　　她抬腿踢了他一脚。 　　顾秦挡住她膝盖，眯眼凝着她：“往哪儿踢呢？” 　　“……” 　　穆楚把腿收回来，垂着脑袋没看他：“我要自己洗，你先出去。” 　　- 　　穆楚在浴室磨蹭了很久, 温热的水珠子断了线一般，争先恐后砸在身上。 　　她双手抹了把脸，想着接下来的事。 　　其实，年前在顾家的时候都险些那什么，今晚如果发展到那一步，好像也是顺理成章的。 　　她并不是特别介意这个。 　　就是，有点紧张。 　　听说很疼。 　　浴室内热气蒸腾，氤氲着水汽，时间久了，她呼吸有点困难，大脑嗡嗡地响。 　　外面顾秦敲门：“不出来了？” 　　等了一会儿，见穆楚不说话，他声音放缓，安抚地哄着她：“没做好准备的话，今晚就算了，以后再说，行不行？出来吧，闷里面会难受的。” 　　穆楚已经穿好睡裙打开浴室的门，很淡定地回他：“我就是洗的慢而已，你催什么催？很着急？” 　　“……” 　　顾秦应该是去次卧也洗过澡了，此时头发还染着湿意，穿着黑色家居服，挑眉看着她：“我还以为你要做逃兵呢。” 　　穆楚不理他，去化妆桌前坐下，慢条斯理的护肤，仿佛内心极为平静。 　　顾秦扫她一眼，自己上了床，倚在床头，意有所指地催她：“快点，我等好久了。” 　　“……”穆楚耳尖微热，手上动作更慢了些。 　　顾秦盯着她背影好一会儿，忽而想到什么，拿出手机点开了浏览器点进搜索框输入文字。 　　渐渐地，他脸上带了些认真的凝重。 　　没多久，他放下手机，望着穆楚的背影若有所思。 　　磨蹭大半天，穆楚最终还是硬着头站起来。 　　去床上之前，她顺势关了旁边的落地灯，室内光线黯淡下来，只余下床头一盏很微弱的灯光照明。 　　如此，她的紧张才消退一些。 　　摸索着爬上床，她钻进被子里，佯装无事地背对着顾秦躺下。 　　本以为他会迫不及待过来抱她，然而等了许久也没见有动静。 　　他还在床头倚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晌后，他似乎叹了口气，也躺下来，将人拥在怀里。 　　嗅着她颈上的气息，他呢喃一声：“好香啊。” 　　“困不困？”他柔声问她，温柔地帮她拂开鬓前垂落的碎发，挽在耳后，咬了下她的耳垂。 　　穆楚身形颤了下，轻轻摇头。 　　“那，做点别的？” 　　他说话间，穆楚感觉背后与他身体接触的地方，传来异样。 　　她僵直了身体不动，他笑：“怎么不说话？行还是不行？” 　　穆楚咬着唇，硬着头皮回一句：“我听不懂，做点别的是什么意思？你，解释一下。” 　　“你说呢？”他手抚上她腰间的系带，轻轻一扯，宽松的睡裙被他脱落。 　　来不及惊呼，她的唇被他堵上，热情吮吻。 　　…… 　　良久，穆楚喘息着，身上起了薄汗。 　　回神时，才发现，她寸丝未缕，而他衣服却整整齐齐。 　　她舒服了。 　　他自己的需求还没解决。 　　不等穆楚说什么，他起身去了浴室，很快拿热毛巾过来，悉心帮她擦拭全身。 　　轻柔地盖上被子，亲亲她的脸颊：“睡觉吧，我去洗个澡。” 　　他去了浴室，哗哗水流声传来。 　　穆楚盯着浴室的方向，不知道他为什么碰了她全身，取悦她，却没有做最后一步。 　　她好像，没有拒绝他吧。 　　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顾秦洗了近半个小时才出来。 　　躺下后关掉床头灯，轻轻将人拥在怀里，没有再做别的。 　　夜幕里，穆楚还没睡，想着心里的疑问。 　　往他怀里缩了缩，忍着羞涩问出来：“为什么这样？” 　　顾秦身形微怔，随后散漫地笑了，不以为意地开口：“你太小了，再等等吧。” 　　他说自己小，穆楚有点不服气：“我都，十九了。” 　　顾秦下巴蹭着她额头，语气不太正经地问：“你这话说的，嫌哥哥用手没把你招待舒服？” 　　“……” 　　“但是，我记得你不是叫的——”他在她耳畔细语，“挺欢快？” 　　穆楚在他胸膛上拍了一下：“你乱说！” 　　顾秦笑着握住她的手，引着她往下带。 　　许是因为室内黑暗，穆楚胆子大了些，没挣扎。 　　很快，她心跳一滞，夜幕里愕然瞪大了眼珠，下意识脱口而出：“好大！” 　　静谧的环境里，这呼声突兀，清脆。 　　回神时，穆楚迅速涨红了脸。 　　她-说-了-什-么？？？？！ 　　“……” 　　怕她再点火，顾秦把她手拿开，揶揄着：“你之前不是说，不大吗？” 　　穆楚埋在他怀里，心虚地不吭声。 　　顾秦也没再逗她，亲亲她额头：“睡觉吧。” 　　—— 　　次日，穆楚一觉睡到了九点多，看一眼手机，见电量不足，她放在床头充电。 　　出来时，顾秦在厨房，听到动静望过来：“醒了？” 　　隔了一夜，再想起昨晚穆楚有点不好意思，抿唇轻应了声。 　　顾秦倒是自然很多，走过来站在厨房门口，弯腰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要晚点才能吃上饭，你先去书房学习，好了我叫你。” 　　穆楚应了声，自觉去书房。 　　她本来就计划周六要学习的，起得晚，更得抓紧些。 　　拿出课本，她学习状态调整很快，杂念迅速抛除。 　　两个小时过后，顺利完成上午的任务。 　　她把有难度的几道会计实务题挑出来，打算想去网上找答案，实在不行就去问顾秦。 　　摸了下口袋，想起手机在卧室充电。 　　她站起来要回主卧，瞥见办公桌上，放着顾秦的手机。 　　犹豫了一下，她懒得再跑一趟，去拿他的手机用。 　　点开浏览器，下面有还未来得及清除的搜索记录： 　　——女孩子十九岁开始性`生活是不是不太好？ 　　穆楚眼皮跳了两下，想到昨晚。 　　她抿着唇，点开那个搜索记录，跳转网页。 　　点开最上面个，下面有很多回复，几乎所有的回答都是成年就可以。 　　但中间掺杂了一条回复，大意是说过早性`生活可能容易引起妇科炎症。 　　最后又补了句因人而异。 　　再往下翻，也都是说的可以。 　　穆楚回忆着昨晚，她洗完澡做护肤的时候，他确实在拿手机翻看什么。 　　后来她去床上，他态度就有些变的跟之前不一样了。 　　所以，他是因为看到了中间那个人的回复，选择了不碰她？ 　　顾秦恰在这时推门进来。 　　穆楚慌了一下，窘的把手机背在后面。 　　顾秦是来喊她出去吃饭的，本来见她拿着自己的手机，他并未多想。 　　此时看到她这样的举动，神色微顿，似乎想起了什么。 　　他走过来，轻声说：“出来吃饭。” 　　见她不动，顾秦把她背在后面的手机拿回来，点开看了眼，直接放进口袋。 　　穆楚低着头，眼睫颤动几下，小声说：“其实，网上的言论不一定都是对的。” 　　“我知道。”顾秦垂眸看着她耷拉着的小脑袋，将人拉进怀里抱住，“不过你确实还小，哥哥再等一年。” 　　等到二十岁，应该就差不多了。 　　穆楚埋在他怀里，没吭声。 　　又听他在耳边说：“你才大一，现在想那些事确实急了些。我之前也没谈过恋爱，不知道要怎么对一个人好，就想着，不能让我们花花受一点伤害。” 　　总之，他想用自己认为的最好的方式。 　　竭尽所能，好好爱她。 　　—— 　　夜里，顾秦依然跟她一起睡在主卧。 　　但也仍旧跟昨晚上一样，温柔地取悦她，却克制着不去触碰最后那道防线。 　　事后，他帮她擦洗完打算自己去浴室。 　　穆楚握住了他的手。 　　他困惑望过来时，她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低头说了一句：“就算不那样，我也能帮你的。” 　　他都为她着想了。 　　那她也想，让他开心。 　　这般想着，她深吸一口气，抬头迎上他的目光。 　　他眼瞳里似有汹涌，望过来时带了温度，热意往她脸上烧，辣辣的。 　　她底气不足，迅速蒙了被子躺回去。 　　有点后悔说这话了。 　　片刻后，他似乎低低笑了声，气息在夜色里缱绻而悠长。 　　他翻身躺下，拥住她：“我以为，你会不乐意。” 　　她推搡他一下。 　　顾秦顺势抓住她的手，往下带。 　　穆楚身形微僵，小声说：“可是我不会。” 　　“我教你。” 　　他薄唇擦着她的额头，说话间温热的气息洒出来，她黛眉下长而卷翘的眼睫轻颤。 　　失神间，他抓着她的手，哑声道：“再握紧一点。” 　　穆楚：“……”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穆楚逐渐有点没耐心了：“你能不能快点？” 　　都很久了，怎么还不出来？ 　　她手臂都酸了。 　　“快了。”他的回答有些敷衍，声音低沉又蛊惑。 　　穆楚抬眼望过去，他眸色暗沉，剑眉轻蹙，额前细碎发丝垂落着，被汗水染上湿潮。 　　张口喘息时，线条流畅的下颌微微抬起，喉结一下又一下地滑动着，性感的要命。 　　他脸上所有的表情都是细微的。 　　眉目清隽，俊逸风流，一颦一蹙间仿佛勾着魂。 　　穆楚看得心跳加快，一时竟挪不开眼去。 　　什么男人。 　　这种状态下的样子，也太好看了吧？！ 　　简直就是祸水中的绝世妖孽！ 　　有那么一瞬间，她好想扑过去，在他那微张的唇上咬一口。 　　可能身体太过诚实，她还真的凑过去这样做了。 　　贝齿咬在他唇上，叼起来轻轻扯两下。 　　也不知道什么心态，总之就想破坏掉刚刚看到的那份美。 　　顾秦望着她的样子，胸腔里震颤出笑意，主动过来亲她。 　　见她躲避，他含糊不清地道：“再亲一会儿，舌头伸出来。” 　　穆楚：“……” 　　折腾一个多小时，穆楚去浴室洗了手，盯着自己细白如玉的手看了半天。 　　感慨一声：清白，没了！ 　　—— 　　许是尝到了甜头，后面的日子里，顾秦很乐意她为自己效劳，再不肯一个人去书房睡。 　　他还逐渐不满足，学会了玩花样。 　　穆楚的大腿、小腿、脚都相继失去清白，光荣献身。 　　暑假两个月，穆楚报了个驾校，所以留在A市没回家，更是方便了他……为所欲为！ 　　大二的课程一如既往的紧凑，除了白天的课程之外，还有晚上的选修课。 　　当初网上选课时，穆楚没抢到跟郑琪薇和肖静一样的，自己报了个周五晚上的插花课。 　　一共10节课，第5周到第15周，1.5个学分。 　　周五下午放学，顾秦来找他，在学校陪她吃了个晚饭。 　　本来两人计划晚上约会，然后顾秦带她回他那里的，穆楚突然想起来要上插花课的事。 　　学校生活区的奶茶店里，穆楚捧着奶茶坐在窗边，翻着课表跟旁边的顾秦说：“现在刚好是第5周，今晚上第一节 插花课，老师肯定会点名，不能乱跑。” 　　“你怎么报了个周五的选修课？” 　　“我没挑到好的，就剩周五晚上这个没什么人选，就落我头上了呗。” 　　“那，我陪你去上课？” 　　穆楚想了想，点头：“我觉得可以，你可以学学怎么插花，这可是门艺术。” 　　顾秦从她手里接过奶茶吸了一口，语气闲散：“我不是会吗？” 　　插花这种比较雅致的东西，他们这种家庭从小便有专业的老师教过。 　　不说精通，但能说上来个一二三，主要是为了扩展兴趣，方便交际沟通。 　　穆楚和顾惜也会一点。 　　她就是因为觉得这个容易，才心甘情愿选了周五晚上的插花课。 　　“哦，那你就不用学了。” 　　顾秦见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凑在她耳廓前笑：“我说的，是你这朵花。” 　　穆楚呆了两秒，突然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瞪过去。 　　“……” 　　要不要脸，大庭广众的！ 　　她气得忍不住想回他一句：“你不是没插吗？” 　　但话到嘴边，她又咽下去了。 　　因为她觉得，回了好像还是她吃亏。 　　说不定他听了会更高兴，再厚着脸皮跟她扯些别的。 　　而且，她还不至于没脸没皮到，跟他一样说这种下流的话！ 　　越来越骚包的—— 　　狗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哥哥和楚楚有年龄差，顾虑就会多些，某些事的进度上跟尹黎昕肯定是不一样的，但还是有进展的。 　　本章四千多字，但事实上，完整版本有五千六百字，发出来时，剪掉了一千五百字内容。 　　之所以写的详细，是因为小花小草到这一步还挺需要点不一样的互动，让感情升温至另一个高度，但是发不出来你们懂的，有想看的抬头瞅文案。 　　然后，今天接下来的更新要到晚上12点了，有两更，大概一万字左右，超级肥更~ 第66章 　　顾秦手机忽而响起, 是谢修文打来的。 　　他点开，接听。 　　穆楚离得近, 听到了那边的声音：“阿衡和我姐来A市了，几个月没见面, 出来聚聚？今天不是周五吗，你把楚楚也带上。” 　　顾秦迟疑了一下, 看向穆楚，对那边说：“她今晚有选修课。” 　　那边有片刻的停顿，之后似乎笑了：“周五晚上的选修课？可真会选。” 　　穆楚：“……” 　　谢修文又说：“那你来呗，不能不见吧？阿衡是来出差的，明天还有别的安排, 你们俩天天腻歪的, 不差这一会儿。” 　　顾秦顿了顿：“你们先玩, 我陪她上完课再去。” 　　谢修文：“……重色轻友到你这个程度？” 　　穆楚扯了扯顾秦的胳膊，轻声说：“你去吧, 我自己去上课。” 　　他跟阿衡哥几个月没见过了，不过去也不合适。 　　她在学校上个晚课而已，也不用他陪。 　　谢修文听到了穆楚的声音, 赶紧道：“楚楚都放话了，你别总缠着人家, 给人点自由！” 　　顾秦懒得理他，胡乱应付一声，挂断电话。 　　他看向穆楚：“我若不去，有人跟你搭讪怎么办？” 　　穆楚：“……” 　　她就知道他存的这个心思。 　　她无奈举手：“我保证, 不跟其他男生说话。” 　　顾秦笑着揉她脑袋：“那你乖一点，下了课我来接你。” 　　穆楚：“也不用，晚课八点二十就结束了，到时候你把地址给我，我去找你们就行。” 　　在A市待一年，她周围都已经很熟悉了。 　　“那到时候再说。” 　　两人从奶茶店出来，还没到上课时间。 　　已经入秋，晚上气温有些凉，顾秦送她去宿舍让她加件衣服再去上课，期间谢修文和田衡打来了几次电话。 　　“他们都催你了，你快去吧，我下了课就去找你。” 　　宿舍门口，穆楚催她。 　　顾秦走后，穆楚回宿舍拿了件外套，一个人去教学楼。 　　这个点上晚课的人都已经陆陆续续朝着教学楼的方向走。 　　穆楚混在人群里，不经意瞥见路边站着一个熟悉的女人。 　　女人浓妆艳抹，穿着红色针织长裙，脚踩高跟鞋。 　　衣服领口大开延伸至胸口，路灯下肌肤雪白，脖子上一条绿宝石项链，波浪卷的长发披肩，左臂上挎着的包包是LV最新款。 　　路过的男同学会不时往她领口的方向看。 　　女人朝穆楚这边看过来，一瞬间，眸光在半空中交错。 　　淡淡收回视线，穆楚面无表情大步走向教学楼。 　　女人叫了她一声，走上前来，拦了路。 　　穆楚不得已停下来，却没说话。 　　女人主动开了口，笑靥如花：“还真是你啊，我还当认错了呢。真巧，在这儿遇见你。” 　　见穆楚不说话，她道：“不认识我了吗？我是苏蔷薇。” 　　又打量着穆楚感慨，“你初中那会儿就长得标志，现在是越发出落的漂亮了。要不是看过你跟我弟弟的照片，乍一见我还险些不敢认。” 　　穆楚拧了下眉：“你弟弟？” 　　“沈烨。”苏蔷薇说，“他是我亲弟弟。” 　　穆楚对她和沈烨的关系并不感兴趣。 　　不过，她跟沈烨什么时候有过照片？ 　　思索两秒，她想起来了。 　　苏蔷薇说的应该是高中颁奖典礼的照片。 　　穆楚没耐性听她讲话，正要离开，后面传来沈烨的声音，情绪带了点不虞：“你怎么来了？” 　　话，是说给苏蔷薇的。 　　沈烨抱着书走过来，似乎也是要上晚课。 　　看到穆楚，他笑着打招呼：“好巧。” 　　两人不在一个系，这一年多同在A大，却几乎没怎么见过面。 　　穆楚也礼貌点头：“我去上课了。” 　　离开时，苏蔷薇拉了她一下。 　　穆楚脸色淡下来，目光落在她扯自己衣袖的手上，脸上的厌恶不加掩饰。 　　苏蔷薇适时松了手，挑眉看着她：“我就是好奇，问一下，你怎么跑A市来念书？顾秦回国后应该是留在C市，进腾瑞集团总部吧，你跑A市离他那么远，莫非是放弃他了？” 　　她叹息一声：“其实也是，这世上喜欢顾秦的人多了去了，但谁又能入他的眼？你长这么好看，家境又不差，总还能找个好的，不用在他这棵树上吊死。” 　　穆楚半个字都不想跟她多言，唇角扯了抹嘲讽，懒得看她一眼，直接转身离开。 　　- 　　进了教室，穆楚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心情莫名有些烦躁。 　　她已经，很久不想起以前了。 　　初一的那段记忆，也在很努力的去遗忘。 　　可偏偏有些人要在这个时候冒出来，给她快淡忘掉的记忆描边，加粗。 　　其实以前的那些事，现在想起来早就没那么难受。 　　毕竟，她跟顾秦在一起了，他也对她呵护备至。 　　伤痛早已在点滴相处间愈合。 　　但此时见到苏蔷薇，想到那个被这女人三言两语吓唬住的懦弱的自己。 　　穆楚还是没来由的，心情烦郁。 　　当初如果没有苏蔷薇，她和顾秦之间会是什么样的？ 　　若没有顾秦和苏蔷薇在一起的传闻，顾秦那段时间突然的疏远，她可能就不会那么敏感。 　　如果没有苏蔷薇的故意误导，出言伤她，她也不会对顾秦因爱生恨，作践自己，差点永远堕落，走上不归路。 　　这个女人，在她敏感又懵懂的青春期，给了她重重一击。 　　让她觉得，世界原来是灰白色的。 　　所谓童话，都是虚假幻象。 　　苏蔷薇那张脸，曾经是她数不尽的黑夜里，永远摆脱不掉的噩梦。 　　她有些喘不过气，打开了窗户的缝隙，有凉风吹进来，心绪一点点平复。 　　手机亮了下，顾秦发微信过来，是一个定位。 　　穆楚点开，就在她们学校路对面的酒吧，很近，她走着就能到。 　　但后面顾秦还是说了句：【八点二十放学对吧，我会提前去接你，你乖乖在教室等着，晚上别一个人乱跑。】 　　在A市这一年多里，他总是把她保护的很好。 　　穆楚盯着聊天界面，输入“我今晚上看到苏蔷薇了”。 　　两秒后，又删掉，回了个：【好】 　　刚收了手机，抬头时，她看到沈烨从外面走进来。 　　一瞬间，沈烨也望过来，径直走到她身边：“原来你也选修的这节课。” 　　又看向她旁边的位置：“我能坐这儿吗？” 　　穆楚随口应了声。 　　还没上课，教室里陆陆续续有人进来。 　　大班教室人多口杂，笑闹声一片，氛围倒也不那么安静。 　　沈烨望她一眼，皱眉：“你脸色怎么那么差？” 　　穆楚微怔，平静开口：“没有，可能你看错了。” 　　沈烨想到刚刚的事：“你跟苏蔷薇认识？” 　　穆楚没说话。 　　“她是我同胞姐姐，跟我妈姓。”沈烨说。 　　穆楚愕然了一下，依旧没吭声。 　　沈烨刚刚跟苏蔷薇发生了争执，心情沉闷，现在看到穆楚，莫名其妙想要对她倾诉：“我妈指望我姐将来钓个金龟婿，跟着过好日子，所有心血花她身上，离婚后也只要了我姐一个人。” 　　“我爸跟别人组建家庭，结婚生子，其乐融融，也不在乎我这么个儿子，把我留给了我奶奶，后来奶奶去世，我被送去C市姑姑家。” 　　“我爸，我妈，我姐，他们三个是我至亲的人，但这些年来没人想起过我。我在姑姑家寄人篱下，看人脸色，没人关心只言片语，现在我成年了，也考上了A大，他们开始谈什么骨肉情深，血脉相连，指望将来从我身上捞什么好处。” 　　他脸上闪过自嘲：“难道，我生来就是欠了他们吗？” 　　穆楚抿唇，她也不太会安慰人，半晌不知道说什么。 　　顿了好几秒，才道：“当然不是，是他们先对不起你的，你没做错什么。” 　　沈烨望过来，又想到刚刚苏蔷薇的话，问她：“顾秦不是你男朋友吗，我姐认识？” 　　不等穆楚开口，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又道：“对了，当初我妈改嫁C市，她也跟着在C市读的高中，继父对她很好，出钱让她去了嘉兴中学，听说是校花。” 　　“那时候我还在A市跟着我奶奶，我妈偶尔给我打电话，言谈间都是我姐多有出息，交了多有钱的人做朋友，早晚能够嫁入豪门。” 　　“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我妈再也没提过这事，好像是我姐在学校得罪了什么大人物，冒充人家女朋友，在学校成为女生们的公敌，一夜间成了过街老鼠。” 　　“因为这事，她被继父送出国，很少回来，听说在国外过得也不好。这两年好容易傍了个大款，回国才发现，对方有家室。” 　　提及这些，沈烨心绪复杂地笑了声，“她总说我是书呆子，没出息，看不上我这个弟弟，却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混成了现在这样。” 　　“如今，倒是记起我的好来了……”沈烨透过窗子往外看了会儿，视线收回，良久没再开口。 　　穆楚也不知道如何安慰，恰好上课铃响，便继续沉默着。 　　想着沈烨的话，以前的事慢慢在脑海中浮现。 　　这节课是理论课，老师在上面干巴巴地讲着，穆楚听得心不在焉。 　　不到八点钟，老师突然接了个电话，让大家自习，急匆匆的走了。 　　离放学只剩下二十多分钟，估摸着老师不会再来，有同学陆陆续续收拾东西提前离开。 　　周五的晚上，学校没人检查早退。 　　穆楚情绪被苏蔷薇影响，在教室里待不下去，索性也收拾了东西离开。 　　沈烨还在埋头做着专业练习。 　　临走时，穆楚望向他，犹豫着又多说一句：“不必为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否定自己，你很棒的，以后也会越来越好。” 　　沈烨抬头，迎上她干净善意的微笑。 　　晃神时，她已经转身，消失在教室门口。 　　呆愣半晌，他仿佛有些释然了般，也笑了下，埋头继续学习。 　　外面起了微风，天气阴沉沉的，头顶乌云好似化不开的浓墨，看样子似乎会下雨。 　　从教学楼出来，穆楚裹紧了身上的外套。 　　她深吸一口气。 　　刚刚对沈烨说的话，其实，也是说给她自己的。 　　因为苏蔷薇那种人破坏心情，犯不着。 　　就是，她突然格外想见顾秦。 　　现在提前放学，穆楚也没跟顾秦说，打算自己去酒吧找他。 　　那地方里学校很近，她骑共享单车几分钟就能到。 　　—— 　　酒吧的包厢里，顾秦时不时看一下时间。 　　觉得差不多了，便准备去A大接穆楚。 　　谢诗萱也想去大学校园里看看，最后大家决定一起去。 　　从酒吧出来时，谢诗萱在门口被一个浑身酒气的女人撞了下。 　　她穿着高跟鞋，趔趄着险些摔倒。 　　田衡及时扶住她，将人护进怀里，望向那女人时面上带了怒：“不长眼的？” 　　女人仰脸看过来，目光迷离，似乎喝了不少。 　　在视线落在田衡旁边的顾秦时，女人身形顿住，醉意散了大半。 　　田衡打量几眼，顿时认出她来：“苏蔷薇？” 　　下意识，大家的目光都望向顾秦。 　　顾秦脸色阴沉，从看到苏蔷薇的那一刻起，他唇线便绷着，一张脸冰冷到极致。 　　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是穆楚那模糊不清的日记。 　　日记上说，苏蔷薇以前找过她。 　　若非这些年在国内找不到她人，他想算这笔账，已经很久了。 　　刚刚被田衡和谢修文灌了不少酒，此时酒意上涌，怒火也在一瞬间被点燃。 　　在苏蔷薇呆呆望过来时，他上前掐住了她的脖子，将人拖至酒吧门口的路灯杆下。 　　田衡几个人直接懵了。 　　回神时，忙跟上去，听到顾秦冷冰冰地逼问她：“六年前，你跟穆楚说过什么？” 　　苏蔷薇显然吓到了，喉咙被他遏制着，脸色惨白，醉意彻底散去。 　　她张了张嘴，想到当初的那些话，再看顾秦此刻的样子，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你在说什么？六年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 　　顾秦手上力道加重：“不要在我跟前耍花招。” 　　苏蔷薇窒息的眼珠上翻，脸色越来越难看。 　　“秦哥，你冷静点，怎么回事啊……” 　　谢修文担心出人命，想上去阻拦，结果被顾秦一瞪，自觉噤了声。 　　顾秦不问清楚不罢休的架势，苏蔷薇呼吸困难，逐渐慌了。 　　她真怕自己今晚上死在这儿，最后只能艰难开口：“说，我说……” 　　感觉脖子上被钳制的力道松了些，她喘息着，颤抖出声：“我以前跟她说，我是你女朋友。” 　　顾秦目色染上戾气，瞳孔渐收：“还有呢？” 　　“没，没了。” 　　苏蔷薇刚说完，他胁迫似的手上再次收力，“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苏蔷薇痛苦和惊慌交织，生理性落下眼泪，认命地继续道：“我还说，说……” 　　她闭了闭眼，回忆着那天的话。 　　——“穆楚，你哥哥对你那么好，可是一直把你当亲妹妹看的。如果知道你对他有不该有的想法，依照他的脾气，估计会厌恶你，这辈子都不想搭理你了。” 　　——“我也不是吓唬你，顾秦什么样，你不知道吗？自己当亲妹妹看待的人如果喜欢他，我估计，他会觉得很恶心吧？嗯？” 　　——“穆楚，你不知道学校都在传我和顾秦什么关系吗？顾秦是我男朋友，你惦记他，那你就是人人唾弃的小三。何况，那还是把你当妹妹的兄长，你的心思若被别人知道，这辈子都别想抬起头来做人！” 　　那些话从苏蔷薇口中带着颤音复述出来，传入耳畔时，顾秦眼眶里染上猩红。 　　十三岁的女孩，最单纯美好的年纪，听到这些话，她该是什么反应？ 　　她在日记上说，她一直做噩梦。 　　苏蔷薇经常出现在她的梦里，重复着这些话，让她睡不着觉。 　　掐在她脖子上的力道，倏然加重。 　　他恨不能将这女人剥皮抽筋。 　　苏蔷薇拼命抓着他的手腕挣扎，指甲在他手背划出红痕，眼泪一颗颗滑落，表情变得狰狞。 　　她感受到，濒临死亡的绝望。 　　谢诗萱看不下去了，冲上去：“顾秦你放手，你真的会掐死她的！” 　　顾秦显然已经失去理智，直接将谢诗萱推开。 　　田衡上前扶住人：“你疯了，闹出人命怎么办？这是在大街上，你想上头条？” 　　谢修文正在驱赶拍照的路人，一偏头，看到穆楚在不远处站着。 　　她不知来了多久，静静望着被顾秦掐着脖子的苏蔷薇。 　　她唇色发白，轻抿着，脸色很难看。 　　“楚，楚楚……” 　　谢修文还来不及说什么，穆楚已经缓缓走向顾秦，看着他眼底的狠厉，动作很轻地抱住他。 　　她感到，顾秦的身形明显一顿。 　　收紧他的腰，穆楚仰脸望他，声音轻浅带着安抚：“把手放开，你若因她坐牢了，我会难受的。” 　　顾秦愣愣地瞧着她，掐在苏蔷薇脖子上的手，一点点收回来，僵硬地垂下去。 　　苏蔷薇近乎休克，被顾秦松开后，整个人软在地上，大颗大颗的眼泪滚落，抱臂缩成一团，声音哽咽，浑身止不住的哆嗦。 　　穆楚嗅着顾秦身上的酒气，抬眼时，看到他眼角泛着红。 　　抬手抚上他的下巴，她开口时，声音是强烈克制下的平静：“你今晚是不是喝了很多酒，居然做这种傻事？” 　　顾秦握住她的手，她指节冰凉，没有一点温度，带着隐隐的轻颤。 　　仿佛心绪被暴露，她慌得下意识想抽回，却被他紧紧攥住。 　　谢诗萱走过来，对顾秦道：“人越来越多了，你先带楚楚回去吧，这边情况我让他们俩处理，别真的闹出新闻来，对谁都不好。” 　　她说着，去拦了出租车，推着他们俩上去。 　　一路上，两人坐在后座，穆楚的手一直被他握着，却谁也没开口说话。 　　回家后，开门时穆楚直接输了密码：520311 　　自从录入指纹，她来这儿再也没输过密码，但今天却只想输这几个数字来解锁。 　　换了鞋脱下外套，穆楚看一眼阳台上的花，说：“好像该浇水了，我去浇水。” 　　顾秦去厨房烧了热水，装进杯子里拿出来。 　　她在阳台上抱膝蹲着，长发披散，眼睛盯着那些花出神。 　　顾秦在她身边蹲下来，把水杯塞她手里。 　　水是温的，恰到好处的温度，顺着掌心传递全身。 　　她的手，好像没那么冰了。 　　穆楚低着头没看他，寂静的空间里，两人都不说话。 　　良久，穆楚才出声打破沉寂，问出她酝酿已久，又不太敢问的话：“你是不是……” 　　她抿了下唇，浅浅笑了笑，声音尽量听起来平静，“是不是，看我日记了？” 　　他问苏蔷薇的话，她听到了。 　　那个距离，旁人可能不知道他们俩的对话是什么。 　　可事情是关于她的，她轻易就能从只言片语里，捕捉到他们的谈话内容。 　　她没说过苏蔷薇找过她的话，他怎么知道的？ 　　还有，他一直坚持给她发的六个字“顾秦喜欢穆楚”。 　　回来时，她想了一路。 　　高考完的那晚，她在毕业聚会上酒醉。 　　他送她回家时，应该确实打开过那个箱子，看到了她重复写下的六个字。 　　而且，看了她的日记。 　　第二天拿着戒指跟她告白时，他脸色很不对，声音也低哑。 　　他说，是熬夜加班才那样的。 　　那大概是谎言。 　　她质问他是不是看了她东西时。 　　他说没看，是在骗她。 　　见他不说话，穆楚抬头，又问了一遍：“是，不是？” 　　顾秦表情沉重，望着她时眼眶里氤氲着水光，眸中红丝越来越多。 　　顿了几秒，他没再隐瞒：“是，看了。” 　　“当时你说里面是我送你的东西，你不喜欢，我就想打开看看是什么，结果就看到了，你重复写下的六个字。” 　　顾秦停顿下来，声音掺了沉痛的哑：“我没忍住，看了你的日记。” 　　两人各自沉默，大概有三分钟那么久。 　　“对不起，我知道自己不该看的。” 　　顾秦低声说，“当时看到草稿纸上的那些字，我太想知道答案了。” 　　“你别生气，好不好？”他抓住她一只手，额头抵在她手臂上，在穆楚看不见的地方，有一滴泪悄然滑下，落在冰凉的地板上。 　　穆楚咬着唇，没有回应。 　　如果当时他直接承认了，她应该会发疯。 　　可是现在，算不上生气，只是心情有点复杂。 　　以前不想让他看到，是害怕让他知道那个卑微的自己。 　　她会觉得难堪，在他面前抬不起头来。 　　可如今俩人在一起那么久，他所有的情意她都能感受到。 　　就不会，自私的只想到自己。 　　她更怕他看了会自责，会内疚。 　　穆楚腿有些麻了，把手从他掌中抽回来，捧着水杯站起。 　　她背对着他，目光凝向窗外夜幕下靓丽炫彩的建筑群。 　　半晌，她轻轻笑了下：“小时候有点矫情，才会写那样的日记，有点……非主流的感觉，如今回想起来还挺幼稚的。” 　　她深吸一口气，很轻松地说：“写过什么，我自己都不记得了，其实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东西，可能用词比较夸张，就把一些东西放大了，你就算看了，也不用太当真。”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还有一更 第67章 　　她一只手扶在栏杆上, 眼睫轻颤，有晶莹的眼泪砸下来, 滴答在手背上，晕染出湿意。 　　感觉到顾秦站在她身后, 她迅速把沾了眼泪的手收回来。 　　顾秦从后面将人抱住。 　　穆楚背对着他没动，把未尽的话说完：“这么多年过去, 我自己都不难受了，你也不要放在心上。我没有怪过你的，你也别责怪自己，好不好？” 　　顾秦把她拥的更紧了些，敛去目中的情绪, 轻轻地回：“好, 我们都不难受。” 　　“嗯。”她笑应着, “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 　　顾秦接过她手上的水杯, 打开：“口渴吗，要不要喝一点？” 　　她捧着喝一口，看向他：“我想喝甜的。” 　　“那给你加点蜂蜜。” 　　“要多一点。” 　　“冰箱里还有柠檬, 要不要加两片？” 　　“不要，我只要蜂蜜。” 　　穆楚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 　　顾秦拿着调好的蜂蜜水过来时, 才想起来问她：“不是说了我去接你吗，你提前放学了？” 　　“老师临时早退，班里很多人都走了，我也就跟着出来了。”她捧着水杯, 小口抿着，温度恰到好处。 　　“甜吗？” 　　“嗯，甜的。” 　　她仰头，一口气喝完。 　　蜂蜜的味道在舌尖上蔓延，回味间都是甘甜，又流淌到心里去，侵占着每一处。 　　好像，真的不那么难受了。 　　接过杯子放在茶几上，顾秦揽她进怀里，抚着她的肩膀：“今天也有些累了，你去洗个澡早点休息，好吗？” 　　“那你呢？”穆楚抬头问他。 　　顾秦顿了顿，柔声说：“我，还要加个班。” 　　穆楚乖乖点头，又嘱咐他：“那你不要熬太晚，都喝酒了。” 　　“嗯，一会儿就去找你。” 　　他亲了亲她的前额，放开她，“快去睡吧。” 　　穆楚回卧室后，顾秦在客厅一个人坐了会儿，给谢修文打了个电话。 　　那边接听很快，似乎挺担心的：“秦哥，你跟楚楚没事吧？” 　　顾秦随口应着，去厨房冰箱里取了一瓶红酒，打开后就着瓶口喝了两口，问他：“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放心，解决了，明天不会有负`面新闻出来的。” 　　顾秦对这个并不关心，他盯着瓶子里的酒，眸光阴厉：“我说的是那女人，你怎么解决的？” 　　“被你掐了个半死，吓得不轻，缓过神来后就……跑了。”谢修文声音弱下来。 　　安静了两秒，谢修文又说：“你要觉得不解气，我还查到那女人一点事情，跟你分享一下。” 　　“说。”顾秦灌了两口酒，宝石红的液体顺着嘴角淌下来一些，在凌厉的下颌形成小水滴。 　　啪嗒落下，晕染在领口上。 　　谢修文：“苏蔷薇在国外给姜明浒做了两年的秘密情人，还打过胎。” 　　姜明浒是姜氏集团老总，之前一直位居A市富豪榜榜首。 　　顾秦来到A市后，重整腾瑞集团分部，大力收购，侵占姜氏集团市场，将姜明浒从富豪榜榜首的位置拽了下来。 　　自此，姜明浒将顾秦视作劲敌。 　　顾秦不说话，谢修文逐渐说上了瘾：“你说苏蔷薇那长相，怎么跟了快四十的姜胖子，图他钱啊？那胖子怕老婆怕的要命，但私底下玩起女人来，可是个变态，我听说有一次他……” 　　“行了。”顾秦没心思听这些倒胃口的腌臜东西。 　　谢修文切回正题：“我是想说苏蔷薇做小三这事，姜太太还不知道，要不要我找人给她透点消息？那可是个厉害女人，苏蔷薇也是自作孽。” 　　苏蔷薇对穆楚说的话，还在一遍遍在顾秦耳边回荡。 　　他拿着酒瓶的力道收紧，手背上还有掐苏蔷薇脖子时，被她划下的血痕。 　　他继续喝着酒，喉结滑动两下，瞳孔渐收：“你看着办。” 　　—— 　　穆楚洗完澡顾秦还没回来，她做完护肤躺在床上，想等他一会儿。 　　记得顾秦那边的床头抽屉里有杂志，她打算随便翻出来看看。 　　挪过去，扶着床沿弯腰打开上面的抽屉，没找到。 　　她又拉开下面那一层，也没有。 　　看来是被他拿去书房了。 　　她正准备关掉抽屉玩手机，目光不经意瞥了眼抽屉角落的位置。 　　盯着里面躺着的小盒子，她眼皮跳了下。 　　跟超市货架上摆着的，一模一样。 　　她脸迅速热了下，匆忙把抽屉关上。 　　揉了把脸，她关掉灯，躺下来自己先睡。 　　夜色浓郁，光线消失的一瞬，眼前视野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好一会儿，她才适应。 　　那盒东西在此时此刻，倒也没有在她心上掀起太大的波澜。 　　阖上眼想到的，是和顾秦之间，过往的种种。 　　她有时候觉得小时候的自己挺懦弱，被苏蔷薇几句话轻而易举的唬到，连找顾秦求证的勇气都没有。 　　可有时又觉得，她大概还挺坚强，就那么瞒着所有人，自己慢慢撑过来。 　　蜕变，成长，没有彻底走上不归路。 　　可能，有顾秦对她的影响在里面。 　　那时候她觉得，即便顾秦不喜欢她，她也不该一直堕落下去，让他彻底看轻自己。 　　即便他们俩没有结果。 　　她也要让自己像他那样，成为优秀的人！ 　　她一定要，越来越好！ 　　有幸的是，多年以后，她没有误入歧途。 　　而他，也同样喜欢她，疼她在掌心，呵护备至。 　　穆楚觉得，这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大概就是如此了。 　　…… 　　迷迷糊糊睡了一觉，醒来时天还未亮。 　　下意识去摸旁边的位置，是空的。 　　自从两人有了一些亲密的互动，他平时不宿在书房，都是抱着她睡的。 　　今晚上却没在。 　　打开床头灯看一眼时间，凌晨两点钟。 　　不知道他是睡在了书房，还是仍在加班。 　　穆楚揉了揉眼睛，趿着鞋出去看情况。 　　书房的门关着，透过门中间的磨砂玻璃窗看去，里面灯还亮着。 　　她握着门把手轻轻打开，有酒气顺势飘进鼻孔里，还夹杂着呛鼻的烟味儿。 　　顾秦在落地窗前站着，身姿挺拔，背影颀长。 　　他垂落下来的右手上夹着跟香烟，闪着星星点点的火光。 　　穆楚开门动作很轻，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并未发觉。 　　直到感觉指缝里夹着的烟被人抽走，他才下意识偏了头，望过来。 　　穆楚看着手上的那支烟，把玩着：“好吸吗，我尝尝。” 　　她放进自己嘴里。 　　顾秦慌忙阻拦，她却已经吸了一口。 　　肺部呛得一阵难受，她猛烈咳嗽着，眼泪也随之涌出来。 　　顾秦扔掉她手里的烟，抚着背帮她顺气：“好玩吗？” 　　穆楚缓和片刻，抹掉呛出来的眼泪：“不好玩。” 　　她低头，对着地上的烟头踩了两脚，仰起下巴，“但是下次我看到，还是会尝尝的。” 　　顾秦微怔，摸摸她脑袋，夜幕下声音柔和中显得低沉：“以后不抽了。” 　　“你又喝酒了？今晚在酒吧不是就喝了很多吗，怎么还喝？” 　　嗅着他身上浓烈的酒气，她眉心微蹙，不太高兴。 　　“没喝多少。”他说着，看了下腕上的时间，“这么晚了还没睡？” 　　“我都睡醒了，你没在……” 　　“刚刚在加班。”他温声说。 　　知道他可能因为苏蔷薇的话难受了，背着她抽烟喝酒。 　　穆楚垂着眼睫，也没戳破他的谎言，手指抠着他的衬衣扣子：“那现在呢，工作结束没有？” 　　“嗯。”他低头蹭着她的前额，悠悠开口，“都解决了。” 　　“那，能去睡觉吗？”她勾住他的脖子，迎上他望过来的目光，澄澈明媚的瑞凤眼弯起来，笑容很甜，“我想你抱我回卧室。” 　　推开卧室的门，将怀里的人轻放在床上。 　　他身上有烟酒味，打算先去浴室洗个澡。 　　还没直起腰，她贴过来吻他的唇。 　　她很少主动亲他，相对生涩，却轻而易举在顾秦身上点了把火。 　　他拉开她，指腹扫过她那张红滟的唇，哑声道：“急什么，哥哥去洗澡。” 　　他洗的很快，钻进被子里抱住她，身上还裹挟着沐浴露的清香。 　　不等穆楚再主动，他已经将人扣住，滚烫的吻落下来。 　　室内昏黄的灯拢着床上交织的身影。 　　他坚持着最后的底线，还想如往常那般，却被穆楚拦下了。 　　顾秦垂眸看着她，亲吻着她的额头：“怎么了？不想吗？” 　　她垂着眼睫，没开口脸上先升起了绯色，她忽略掉那抹不自然，小声说：“我看到你抽屉里的东西了。” 　　他清隽的脸上有片刻的怔愣，听到她问：“什么时候买的？” 　　顾秦也没瞒着：“你来这儿的第一个晚上，给你买卫生棉那次。” 　　他顿了顿，解释，“当时没考虑那么多，买的时候可能有些急，不过暂时不会用的。” 　　穆楚大概算了算时间：“那你都，已经买回来放一年了。” 　　“好像是有那么久。”他带了胡茬的下巴蹭在她脸上。 　　穆楚痒的躲开，硬着头皮，轻轻说了句什么。 　　顾秦笑意微顿，望着她，目色柔和中带点惊讶，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嗯？刚刚说什么？” 　　穆楚一张脸红得充血，不知道自己今晚上哪里来的勇气。 　　她刚刚说的是：“再不用，就落灰了。” 　　她咬唇，不肯再说第二此。 　　顾秦也没真的逼着她再说一遍，他侧躺下来，拥住她：“不是说了吗，等到你二十岁。” 　　穆楚贴在他怀里，清晰感觉到他身上的反应。 　　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其实。”她默了会儿，慢吞吞地道，“如果按照虚岁来算的话，那我应该有二十岁。以前的人，不都是按虚岁计算年龄的吗？” 　　顾秦喉结滚动几下，喑哑着开口：“花花……” 　　“顾秦！”穆楚突然打断他，脸埋在他怀里，看不到此时的表情。 　　她一字一句说，“我今晚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你若拒绝，我会很没面子。” 　　顾秦垂眸看着怀里的女孩，她因为羞赧缩在他怀里一动不动，耳尖泛着红，却把话说得格外平静，仿佛在讨论今晚天气一般。 　　他忽而笑了下，将人收紧，在她耳际轻轻地道：“那你，可别后悔。” 　　他翻了个身，压下。 　　落下的吻比先前更加炽热，急切。 　　意乱情迷间，他打开床头的抽屉，将存放已久的小盒子拿出来。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拍打着玻璃窗。 　　卧室隔音效果极好，听不到外面的雨声，气氛旖旎而缱绻。 　　床单的褶皱，交织的身影。 　　十指相扣的两人。 　　“放松点，疼了告诉我。”他安抚地吻过她的耳珠。 　　一层层撑开，漾着水声。 　　挤进去。 　　将她整个人。 　　完完全全的占有。 　　外面雨势越来越大，伴着狂风拍打着，玻璃窗似在颤动。 　　穆楚快睡着时，脸上还挂着泪痕。 　　迷迷糊糊感觉他清洗完过来抱她，她皱眉将人推开，带着点怨气。 　　顾秦笑着强行将人搂在怀里：“怎么生气了？” 　　穆楚哭久了，嗓子又哑又疼，懒得跟他说话，只觉得浑身困倦，只想快点入睡。 　　顾秦也没吵她，只是又怜又爱地将人拥着，感觉到她呼吸很快变得平稳，轻浅又有规律，显然是睡着了。 　　他握着她一只手，阖眼时刚刚的画面还在脑海中重现。 　　沉浸在她的美好里，回忆着那份妙不可言，他兴奋的睡不着。 　　以前觉得，到底大了她几岁，这种事上急不得，否则过不了心里那道坎儿，还挺有罪恶感的。 　　这一年多，跟她在一起时他都相当克制。 　　也是下定决心，做个人的。 　　但过了今晚。 　　他可能以后再也没那么好的自制力了。 　　把玩着怀里女孩的手，他轻轻捏几下，在心里做了个决定。 　　他凑在穆楚耳边，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了句：“实在不行，我下辈子再做人，你觉得怎么样？” 　　望着熟睡女孩的眉眼，他笑：“你不反对，那就是答应了。” 　　他思索片刻，摸出手机，打开浏览器。 　　在搜索框内输入文字：女孩第一次后，多久能来第二次？ 　　作者有话要说：　　百度男孩，再度上线！！！ 　　宝贝们，今天更得太晚了，明天上午九点的更新还没写完，下一章在周二。 　　最后还剩下2-3章，正文就结局了~ 第68章 结局上 　　穆楚醒来时, 卧室里窗帘没拉开。 　　室内光线黯淡，看不出具体时辰。 　　浑身酸软无力, 她的腰几乎快要断掉，两条腿上依稀落下浅粉色的指印。 　　旁边没有顾秦的身影, 她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接近晌午。 　　拢着被子坐起来, 她低头看一眼身上。 　　未着寸缕，肌肤本是皙白的，此时到处都是红痕。 　　昨晚的事，一点点在脑海中浮现。 　　顾秦平时看起来还挺克制的。 　　没想到解除封印以后，让人瞠目结舌, 大开眼界。 　　他逼着她叫老公, 说各种孟浪言语的行为犹在耳畔。 　　仿佛像是变了个人, 她险些不敢认。 　　原来男人在做那种事时，还挺幼稚。 　　她咳嗽两声, 觉得嗓子不太舒服。 　　是昨晚上被他折磨，哭太久的缘故。 　　狗男人简直就是变态！ 　　她哭的时候，他心疼她, 立刻放慢下来，又哄又安抚。 　　她好容易止住哭声。 　　他却反而发了狠, 问她为什么不哭了。 　　甚至想尽法子，逼着她哭给他听。 　　她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狗！ 　　卧室门被人打开，穆楚的思绪拉回, 望向从外面走进来的，衣冠楚楚的男人。 　　他脸庞清隽，细碎短发垂落额前，眉目之间精神气十足，望过来时唇角勾着似有如无的弧度。 　　穆楚没好气地横他一眼，又拢着被子躺下去。 　　顾秦在床边坐下，揉揉她露出来的脑袋，声音里含着宠溺：“饿不饿？” 　　穆楚脸在被子里遮着，没理他。 　　他笑了下，掀开被子钻进去，将人搂住。 　　穆楚还没穿衣服，顿时慌了，推着他把脸抬起来，眉心皱着：“你干嘛呀？” 　　“叫你起床。”他抱住她不撒手。 　　话倒是格外正经：“快中午了，起来吃点东西。” 　　穆楚靠在他怀里不动：“刚醒，还不饿。” 　　“起来洗漱一下，很快就饿了。”他拿起旁边的衣服，主动给她穿。 　　穆楚懒得动，经过昨晚也没那么羞，被他扶着靠坐在怀里，享受了一把衣来伸手的待遇。 　　顾秦做的饭很清淡，味道却可口。 　　穆楚喝汤的时候，感觉他时不时打量她几眼，眼底含笑，有点不正经的样子。 　　她出声打破氛围：“对了，阿衡哥和诗萱姐怎么会来A市？” 　　“田衡来谈一个游戏开发的项目，谢诗萱跟着他来的。” 　　“哦，那他们待多久？” 　　“明天一早就回了。” 　　“那用不用再跟他们聚聚，昨晚上——”穆楚顿了下，声音平静，“不是出了点状况，可能也没尽兴。” 　　提到昨晚，顾秦目色渐暗。 　　片刻后，他笑着给她夹菜，意有所指：“不用，你今天身子不是不舒服，在家好好休息。” 　　穆楚脸热了下，迎上他望过来的视线时，面无表情地回：“我没有不舒服，我很好，哪哪都很好！” 　　“嗯？”他眉梢轻挑，凑过去问她，“那待会儿吃完饭，咱们再做点别的？昨晚上，哥哥还没尽兴。” 　　“……”穆楚桌子下面的两腿一紧，“我确实是有点不太舒服，吃完饭需要休息一下，不能被打扰，包括你。” 　　—— 　　周六一整天，俩人哪儿也没去。 　　穆楚听了会儿ACCA的网课，做完当天的练习，下午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 　　顾秦要办公，见她在客厅自己也就没往书房去，陪她坐在沙发上。 　　穆楚靠累了，直接往沙发上一躺，脑袋枕在他大腿上，嘴里嘎萌吃着薯片。 　　顾秦怔了下，垂眸看她。 　　她盯着电视上综艺节目看得入迷，时不时笑出声来。 　　工作处理的差不多了，他把笔记本阖上放在一边。 　　见她从包装里拿出薯片往嘴里送，他半路低头截了胡，把薯片叼走。 　　穆楚视线从电视荧幕上收回，看了眼手指里的残渣，再抬头看他咀嚼的动作。 　　两秒后，把残渣抹他嘴巴上。 　　顾秦顺势捉住她的手指，嗦两口，叼着她手指不肯松。 　　看到她眼神中强烈的不满，他才放开她，悠悠道：“你打扰我工作了。” 　　“那你不会去书房吗，干嘛非得在客厅？” 　　“客厅有你，工作效率更高。” 　　“……” 　　顾秦把她怀里的薯片放在一边，拿起茶几上的湿巾纸，把她手指一根根擦拭干净：“少吃点，上火。” 　　穆楚嘟了下嘴，也没反驳，继续盯着电视看。 　　感觉到他的手缓缓下移，摸索着来到她的腰际。 　　穆楚一怔，按住他不安分的手臂。 　　顾秦低头，凑在她耳畔轻问：“还疼吗，给哥哥看看严不严重？” 　　“不要。”她声音不大，拒绝的却果断干脆，耳尖红润润的。 　　他温柔抚着她耳边的长发，想到昨晚的事。 　　其实他已经很克制了，怕她受不住早早结束，都没怎么真的欺负她。 　　不过，小姑娘明显还是太娇弱了。 　　“下回我再轻点。” 　　穆楚扭头看过来，下巴轻抬：“你的话，我能相信？” 　　“别的事，都还是能信的。”顾秦认真想了想，“不过这件事上，建议你还是不要尽信。” 　　她无语，抬手拍他胸膛，却被她顺势抓住纤手，捏了两下，又低声道：“你若是乖一点，在床上说两句我爱听的，说不定，我会言而有信。” 　　穆楚给他一个白眼。 　　昨晚上明明不是这样，越顺着他说，他越起劲！ 　　不说话，他也起劲。 　　总之，怎么都是她吃亏。 　　—— 　　那晚过后，顾秦倒也没有真的无所顾忌。 　　似乎是照顾着穆楚的身体，他没怎么再做过那事。 　　平时嘴上不三不四没个正经，但行为上一般都不过分。 　　这天又是周六，晚上顾秦在书房工作，穆楚一个人在卧室的床上躺着。 　　顾惜微信上找她聊天，不知怎么两人就谈到了男女的话题上，跟穆楚疯狂吐槽尹黎昕。 　　顾惜：【我跟你讲，男人一旦开了荤，就是个疯子！】 　　顾惜：【尹黎昕都这样了，我哥那个年纪的人，单身二十多年，一旦尝到甜头还不得变态？】 　　顾惜：【你要为你自己考虑，千万不能让我哥过早得逞了，否则你就等着哭吧，在那种事情上，他们自己爽了绝对想不到心疼你，只会事后悔过。】 　　穆楚：“……” 　　看着顾秦车轱辘似的吐槽，穆楚想着自己跟顾秦的状态，回复：【应该也不会这样的。】 　　顾惜：【？】 　　顾惜：【你怎么知道？】 　　顾惜：【你们俩什么进展？】 　　顾惜大大咧咧，跟穆楚聊这些的时候，可能完全没把自己代入顾秦妹妹这个角色。 　　但穆楚仍觉得这个话题很别扭，就含糊着应付过去。 　　两人聊天结束时，她脑海中还想着顾惜的话。 　　距离上次的事已经差不多一个月过去了，顾秦并没有如顾惜说的那般，开了荤就频繁索取。 　　这么久一来，他只上周的时候，有天晚上没忍住压着她来过一回。 　　许是压抑久了，疯起来，也是真的疯。 　　那晚是第二次，却比第一次还猛，穆楚差点没背过去。 　　过后又是许久没碰过她。 　　跟她躺在一起，穆楚能感觉到他身体上的生理反应，但都自己忍着。 　　穆楚发现，他这个人相当禁欲。 　　自制力了得。 　　禁欲的男人，也真的很性感。 　　每晚跟他躺一起，她差点把持不住，就自己主动了。 　　顾秦忙到很晚才回卧室。 　　穆楚迷迷糊糊快睡着时，他才洗完澡钻进来抱她。 　　半梦半醒间，感觉他压了过来，忘情地吻着她，身体滚烫。 　　他侵略占有的意图很明显。 　　穆楚推搡了几下，很快陷进那份温柔里，应承着他毫无征兆的发疯。 　　灯光笼罩着交织的剪影，穆楚长发粘在起了薄汗的肌肤上，凌乱着带着别样的诱惑。 　　他极力索取，听她在耳畔啼哭，将她占有。 　　鏖战近两个小时，交付时，他尾椎骨一阵发麻，全身舒畅。 　　额间汗水晶莹落下，淌在穆楚娇粉的脸蛋上，还残留着温热。 　　他埋在她颈间喘息，起伏。 　　寂静的室内，被暧昧的旖旎浸染，包围。 　　抱她去浴室洗漱回来，他紧紧将人拥在怀里，轻轻开口：“花花，我暂时不待A市了。” 　　穆楚有片刻的愣神，联想到他刚才对待她时不同以往的温柔。 　　她埋在他怀里，听他继续说：“欧洲那边的公司出了点问题，我得过去处理。” 　　“要很久吗？”如果只是几天的话，他不会这样跟她说。 　　顾秦点头：“麻烦比较棘手，我爸忙着别的项目抽不开身，我一个人去那边，应该要到明年才能回来。” 　　“那你什么时候走？” 　　“下周一。” 　　穆楚抱着他没动，好久才应了句：“知道了。” 　　他亲吻着她的额头，声音缱绻又温和，带着依恋：“会尽快回来的，每天都给你打电话。” 　　“我平时功课也挺紧的，还要考ACCA，忙起来很快就过去了。明年的话，其实也就几个月而已。”她呢喃着说，好像在安慰自己。 　　可惜这样的安慰，好像不是太管用。 　　她抱紧他，声音软下来：“快点回来行不行？几个月也太久了……” 　　她可是因为他，才来A市读书的。 　　“会的。”顾秦搂着她，跟她保证：“你生日前，哥哥一定回来。我们花花二十岁生日，要跟以往不一样，我还等着，给你惊喜呢。” 　　穆楚抬头：“什么惊喜？” 　　顾秦指腹点着她挺翘的鼻子：“现在告诉你，还叫惊喜吗？” 　　穆楚咬了咬唇，没再追问：“那你不准食言。” 　　“当然。”不舍在心上蔓延，顾秦低头亲她的唇，热情吮吻。 　　暖灯斜映，一夜缠绵。 　　作者有话要说：　　倒计时，还剩两章~ 第69章 结局中 　　穆楚习惯了周六周日去顾秦那里住。 　　顾秦去欧洲后, 她也时常带着学习资料过去，在书房学习起来就是一整天。 　　日子不快不慢地过着, 一直到放寒假，顾秦也没回来。 　　眨眼间, 又是一年的除夕夜。 　　雪依旧下得很足，整个别墅区覆上银装素裹的白。 　　穆家客厅里, 大人们聊得热闹，顾惜在穆楚卧室跟她说话。 　　穆楚趴在飘窗上看着窗外，看上去有点心不在焉。 　　顾惜凑过去，点点她胳膊：“想我哥啊？” 　　穆楚回神，抿着唇没说话, 手指在玻璃窗上随便画着图案。 　　顾惜叹气, 戳着她的脑瓜子：“我在这儿陪你说笑你不屑一顾, 却在心里想着别的男人，怎么着, 想跟我绝交啊？” 　　穆楚托腮看着她，笑了声：“哪有。” 　　“怎么没有。”顾惜捏捏她的脸，“你看你这笑容, 假的可以，真不走心。” 　　她说着, 拿出自己的手机，拨通她哥的微信。 　　没响几声，那边挂断了。 　　顾惜瞪大了眼睛：“什么情况？挂我电话。” 　　“他很忙的。”穆楚说，“那边人又不过春节, 而且欧洲现在是上班时间，他在开会呢。” 　　她之前已经打过一次电话了。 　　顾惜无奈耸肩。 　　又忽而道：“咱们俩去看个电影？” 　　“也没什么看得。”穆楚依然哈着热气，随便在窗上写写画画，对看电影兴致缺缺。 　　顾惜叹气：“我算是发现了，我哥早在不知不觉中，彻底取代本姑娘在你心里的位置，一点儿空间都没给我留。” 　　她也爬上飘窗，盘腿坐在穆楚对面，突然八卦：“楚楚，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哥的？” 　　顾惜觉得，依照穆楚的性格，她哥轻易能将穆楚追到手，这很不简单。 　　除非，穆楚本来就很喜欢他。 　　这个问题，她也是后知后觉地，听尹黎昕分析的时候才发现的。 　　不得不说，尹黎昕那货的脑子，确实比她管用。 　　提及这个，穆楚指腹贴着玻璃窗的动作停下来。 　　她抬眼看向顾惜，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顾惜欲言又止，不太敢说，怕提起她不喜欢的往事。 　　穆楚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此时也没再隐瞒，点点头：“就是你想的那样。” 　　虽然顾惜有过猜想，但如今穆楚承认，她还是有点不太敢信，跟做梦似的。 　　她咽了下口水，又确认一遍：“真是初一啊？” 　　她那时候性情大变，实在是太过突兀。 　　本来顾惜是没把这事跟她哥联系在一起的，但如果穆楚早就喜欢她哥，那会是什么时候呢？ 　　思来想去，能对得上号的，也就只有初一。 　　那年，穆楚突然不去她家了，翘课打架，结交混混，成绩一落千丈。 　　顾惜知道当时她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却没料到，会跟她哥有关。 　　多年前的事此时再提出来，这会儿穆楚心情格外平静，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把当初的少女心事讲给她听。 　　提到苏蔷薇的时候，她自嘲地损自己两句，内心已经毫无波澜。 　　很奇怪，秋天在A市遇见苏蔷薇那次，还是有点情绪波动的。 　　如今，却是完完全全没有了。 　　那女人对自己而言，成了路人甲，无足轻重。 　　顾惜却听得挺气愤：“我就说她不是个东西吧，原来以前还这样欺负你，早知道，当年我拉着苏贱人跟我哥对峙的时候，应该使劲儿骂她几句，再给上两个耳光，那才解气！” 　　穆楚靠在床边，无所谓地笑笑：“反正都过去了，现在，我过得比她好。” 　　听说苏蔷薇给人做小三，结果被人正牌太太撞见了。 　　那太太是个狠人，当众给了她个没脸，她在A市混不下去，不知所踪。 　　两人也没再提苏蔷薇的事，说起初一那年，顾惜倒是想起些事来：“其实我哥一直就挺在意你的，还记得他之前给你补课吗？” 　　穆楚抬头，听顾惜又说：“有次他去你家补课回来，脸色阴沉的吓人，还在卧室打碎了一只印着茉莉花图案的杯子，第二天又把碎片捡起来拼。但估计是没修好，最后扔掉了。” 　　“还有他高考后，出国前的那个晚上，我大半夜起来喝水，发现他刚从外面回来。当时天都快亮了，我觉得奇怪，问他一晚上干嘛了，他也没理我。” 　　顾惜仔细回忆着：“后来都要回卧室了，他突然叫住我，问你知不知道他明天出国，我说知道。他欲言又止了好久，问我你会不会去送他，这我哪知道，当时就摇了摇头，他当时的反应……” 　　顾惜脑海里有画面一闪而过。 　　顾家别墅三楼的廊下，少年面容憔悴，眼角泛着微红，在看到顾惜摇头之后，他颓然地笑了下：“说不定，惦记着跟她的小混混男朋友约会呢，自不会把我的事放在心上。” 　　顾惜一直比较大大咧咧，再加上半夜起来本就混沌，当时还真没觉得她哥有什么异常。 　　如今仔细去想，好像是有点不对劲的。 　　“你们俩这事，你以为他跟苏蔷薇在一起了，他以为，你喜欢了哪个小混混。” 　　顾惜喟叹一声：“主要还是年龄上的差距闹的，你的心事不敢说，我哥他更不敢，互相藏着掖着，到最后，却让苏蔷薇钻了空子。好在，最后没有走散。” 　　穆楚满脑子还想着顾惜前面的话，整个人有些楞。 　　顾秦出国前一晚，她等了他好久，盼着他能去跟她告个别，哄她两句。 　　她跟自己说，只要他稍微服个软，她就不跟他闹脾气了。 　　然而她一晚上没睡，也没等到他出现。 　　后来天快亮时，她不死心地去窗前看一眼，隐约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在转弯处消失了。 　　那个背影，很像顾秦。 　　因为消失的太快，天色又黯淡，她一度认为，是熬夜太久导致的错觉。 　　此时听顾惜这么说，她才猛然醒悟，那不是错觉。 　　顾秦真的去过她家！ 　　可是，他没进家门。 　　莫非，他当时一个人，在她窗外站了整整一宿？ 　　穆楚又想到高三的那个寒假，他们俩第一次敞开心扉说起以前，他跟她解释苏蔷薇。 　　那晚，他也在她窗下站了许久。 　　冰天雪地，他仿佛不知道冷。 　　若非她半夜醒来看到，不知道他会不会也那样站一晚上。 　　穆楚突然冒出一个猜想。 　　他之前，是不是很经常独自站在窗下看她？ 　　时隔多年，以前的很多小细节她没仔细推敲过。 　　如今再回想，跟他把关系闹僵的那段时间，两人从未见过面，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 　　但偶尔不经意拉开窗帘，她总会生出一股莫名的感觉。 　　有时候早上醒来，她从家里出去，会看到她窗下位置的地上，落着烟头。 　　她一直以为，顾秦是不抽烟的，大学毕业才学会的这个，所以从未想过会是他。 　　但或许，他早在高三那年，就开始抽烟了吧…… 　　她总觉得自己那年过得苦，好像从来没问过，面对她各种情绪的发泄，顾秦苦不苦？ 　　他什么都不知道，更没有对不起她。 　　却被她各种言语攻击，针锋相对，他该多受伤？ 　　他也是受了委屈的，但出国后却没怨过她什么，对她的关怀一如既往。 　　这些年来，也从来没有说过半点怨怪的话。 　　知道真相后，也是一个劲儿跟她认错，向她道歉。 　　其实他错在哪里呢？ 　　错在发现喜欢她以后，不敢面对，躲了她一个月？ 　　还是错在，他没把苏蔷薇放在眼里，所以未曾注意过，苏蔷薇手上那枚根本就不是情侣戒的戒指？ 　　如果这些都是很大的过错，那她当年不明真相时对他恶语相向，不更是罪大恶极？ 　　至少，在任何情况下，他都不曾舍得对她说过半句中伤的话。 　　这个世界上，除了她爸妈以外，他是包容她最多的那个人。 　　他明明，一直都那样好。 　　…… 　　新年的钟声敲响，外面有孩子们的欢呼声。 　　顾惜接到尹黎昕的电话，跑着出了卧室。 　　穆楚还在飘窗上坐着，盯着窗外树上高悬的的灯笼出神。 　　手机响了声，顾秦发消息过来：【宝贝，新年快乐！】 　　穆楚还想着顾惜刚刚的话，心上莫名酸楚。 　　然而此时看到他的文字，仿佛又突然灌进了蜜，酸里带着点甜。 　　穆楚没忍住，跟他确认：【你高三出国的前一晚，是不是去过我家？】 　　那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良久，只回了几个字：【惜惜说的？】 　　他没否认，那就是真的。 　　顾秦直接打了视频电话过来：“大过年的，你们俩聊得都是什么话题？” 　　“就是闲着没事，随便聊聊。”望着视频里男人俊朗的眉眼，穆楚略显不满，“你也一直，没跟我提过这事。” 　　顾秦无奈地笑：“都过去了，提这个干嘛？也不是什么大事。” 　　“怎么不是大事，很大的事。” 　　虽然当时俩人没见面，但至少，证明她那一晚没有白等。 　　不管在任何时候，他终究，还是陪着她的。 　　“顾秦。”她轻轻唤了他一声，之后无声地说了三个字。 　　她一直觉得这种话说出来肉麻又矫情，可今晚突然就想让他知道。 　　顾秦，我爱你！ 　　最后三个字她没发声。 　　顾秦看着她的口型，愣神良久，笑着回了她一样的话：我更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结局章在周四下午17点前发 第70章 结局下 　　3月11日, 穆楚的20岁生日。 　　穆楚一直盼着这天的到来，因为顾秦说过, 他会赶在她生日之前，赶回A市。 　　距离他去欧洲, 已经四个多月了。 　　然而一整个白天，她也没等到顾秦的出现。 　　及至傍晚, 穆楚有了点小情绪。 　　她想给他打个电话问问，可又拉不下面子。 　　说好的她过生日，他一定回来呢？ 　　即便回不来也不要紧，但最起码要给她打个电话吧？ 　　宿舍里，穆楚趴在阳台的栏杆上, 一个人发呆了许久。 　　郑琪薇和肖静商量了一下, 俩人走过来。 　　郑琪薇说：“楚楚, 今天是你生日，顾秦如果没来的话, 不然咱们三个一起去庆祝？” 　　穆楚看过来，有点没兴致。 　　郑琪薇过来拉她：“二十岁生日怎么能不过呢，晚上又没课, 今晚咱们三个出去嗨，趁机热闹一下。” 　　肖静也说：“你以前每周都去顾秦那里, 咱们仨还没聚过呢。” 　　两人说到这个份儿上，穆楚不好再拒绝，换了衣服三人一起出校门。 　　坐上出租车，穆楚问：“去哪里庆祝？” 　　郑琪薇：“萃水岭的游乐场开业第一天, 今晚上据说打八折。” 　　萃水岭穆楚知道，是腾瑞搞的旅游开发项目。 　　最初，顾秦就是因为萃水岭的项目来的A市，之后下定决心在A市搞发展。 　　刚出来就又听到跟顾秦有关的消息。 　　她低头看一眼手机，还是没动静。 　　她情绪上涌，索性直接关机，不等他了。 　　她今晚跟室友一起庆祝也是一样。 　　萃水岭旅游景区在A市东郊，乘车过去要一个小时。 　　算着时间，快到游乐场时，郑琪薇从包里拿出提前准备好的手绢，把穆楚的眼睛蒙上。 　　穆楚抬手想阻止，郑琪薇按住她：“我跟肖静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你先别急着睁眼看，到地方再拿下来。” 　　“不就去个游乐场吗，还有惊喜啊？”穆楚受宠若惊。 　　手绢是深色的，眼睛遮挡后一片漆黑，她什么也没看到。 　　没多久，出租车停下来，她被郑琪薇和肖静搀扶着往前走。 　　走了大概二十多分钟，穆楚逐渐没有耐心：“还要多久啊？游乐场还没到？” 　　郑琪薇：“到了，到了。” 　　穆楚被她们俩搀着进了不知名的密闭空间里，按着坐下来。 　　紧接着，密闭空间的门关上了。 　　源于未知的恐惧，穆楚坐在那儿有点不安。 　　感觉自己似乎在往上升。 　　她抓住了旁边的扶手：“这是哪儿啊，不是说去游乐场吗？薇薇？静静？” 　　她又喊了几声，没人回应，显然只有她一人在里面。 　　穆楚有点难以平静，深吸一口气，自己扯下了手绢。 　　睁眼的瞬间，眼前是黯淡的。 　　对面坐着一个男人，身姿挺拔，气质矜贵，夜色下一张脸凌厉，帅气逼人。 　　见她望过来，男人笑着伸手：“过来，坐这边。” 　　穆楚愣神片刻，扫过所处的位置，是摩天轮。 　　这就是郑琪薇说的，萃水岭的摩天轮？ 　　可是周围黑漆漆的，没有灯光，那坐上去什么劲儿？ 　　还没来得及多想，男人主动坐了过来，将人扯进怀里，火热的吻袭来，舌尖扫噬她口中蜜液，带着压制已久的欲念，狂野又迫切。 　　穆楚被他拥着，鼻息间时独属于他的味道，她逐渐为之着迷，勾上他的脖子，主动迎合。 　　他喘息着放开她，指腹摩挲着她已经被吮的微肿的唇瓣，声音低哑又深沉：“想哥哥没有？” 　　穆楚偏头看着四周的漆黑，沉默不语，心里的怨念还未完全消散。 　　摩天轮在上升，视野一片开阔，远处有星火的灯光闪耀着，温馨又美好。 　　顾秦环着她纤细的腰肢，不轻不重地捏着：“生气了？” 　　“你说好了我生日前回来的。”她生日都快过完了。 　　顾秦亲吻着她的鬓发：“确实是生日前赶回来的，一直忙着给你惊喜，就没主动联系你。” 　　“就这个啊？”穆楚有点嫌弃，“黑漆漆的。” 　　他浅浅的笑了声：“那不是方便亲热嘛，想先亲亲你。” 　　他脸埋进她怀里，嗅着那份熟悉的甜香，牙齿去扯她的衣服。 　　片刻间，衣服被他搞得凌乱。 　　她推开他，按住裙摆：“你能不能不要在这里！” 　　他咬住她耳垂，声音带着调笑。 　　却也没太不规矩，很快放开她，看了眼腕上的时间，主动帮她整理衣服和微乱的头发。 　　摩天轮渐渐升至最高点，穆楚听到他在耳畔说：“时间到了。” 　　还没来得及问他什么意思，游乐场的灯渐次亮起。 　　灯光从游乐场最中央一点向外扩，是梦幻的渐变色。 　　除了游乐场之外，整个萃水岭旅游景区的霓虹灯也随之绽放，流光溢彩，火树银花。 　　这是他用三年的时间，亲手织就的，缤纷绮丽的童话王国。 　　所处位置的左下方，有很大一片灯光勾勒而成的茉莉花海。 　　蝴蝶和蜜蜂自花丛中穿梭而过，她看到上面显示的时间：20:20:20 　　后面缀有文字 　　——往后余生，每时每分每秒，都是爱你的样子。 　　一瞬间，穆楚辞藻匮乏得无法形容眼前景象的美，更无法表达此刻心绪。 　　感觉就像在看一部偶像剧，她突然就成了里面的女主角。 　　有点懵，像做梦一样。 　　她还在愣神，手被顾秦牵住。 　　他不知哪里冒出来一束茉莉花，送至穆楚跟前：“田衡和谢修文说，这个时候应该送玫瑰，可是我觉得，茉莉更好。” 　　他望着她，眉眼清隽，深情款款又格外温柔：“祝我们家小宝贝，生日快乐！” 　　穆楚把那束茉莉捧在手上，还有些没缓过神来：“你，你怎么突然就，还挺会的……” 　　她脸上逐渐泛起绯红，有点高兴，又有点无措，心跳节奏乱七八糟。 　　“别急着感动，还有更重要的事没做。” 　　“？” 　　他忽而起身，单膝跪在她跟前，上身脊背挺直，优雅从容地自胸前摸出一个精致的首饰盒。 　　这首饰盒很眼熟。 　　穆楚记得，他跟她告白那天，送她的戒指就是这一款的首饰盒。 　　她望着突然的转折，身形不自觉绷紧了些，意识到什么后，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 　　顾秦仰脸看着她，语气温煦，暖如春风，一字字激荡在穆楚的心上：“你二十岁生日，我最想做的事是拉你去民政局扯个证，但你才大二，穆叔叔和穆阿姨肯定不允许，所以我只能退而求其次，先在这个特别的日子里，跟你求个婚。” 　　他将首饰盒缓缓打开，里面躺着一枚戒指，跟他告白时送的戒指很像。 　　穆楚困惑时，看到他把戒指取出来，打开后，同样从戒指的内芯取出一枚精细的戒指。 　　熟悉的操作。 　　穆楚静静望着，心上有点期待：“有字吗？” 　　“有。”他应。 　　穆楚伸手要去拿，他抬手避开，冲她笑：“先答应了才能看。” 　　“当初跟你告白，你把我戒指看了个彻底，却没答应我，这次是求婚，可不能这样。” 　　穆楚：“……” 　　“楚楚。” 　　他望着她，眸光炽热，背后是星河满天，华灯璀璨。 　　他脸上的轮廓深刻，眸中神色是不同以往的认真：“给我护你一生一世的机会，成吗？你若答应了，从今往后，我只属于你一个人。” 　　迎着他缱绻的目光，穆楚心砰砰地跳动着。 　　她抿了下唇，良久，才小声说：“我又没说，不答应。” 　　顾秦笑了下，起身时想要亲她。 　　穆楚偏头避开，“我要，先看戒指。” 　　她迫不及待地，把两枚戒指拼一起。 　　顾秦坐在她旁边，拿手机打开手电筒给她照明。 　　这次的字比上次的稍大，不用放大镜仔细瞧也能看清楚。 　　一如既往的八个字：顾秦穆楚，余生共度。 　　她指腹摩挲着那八个字，又想到上一对戒指上的话：顾秦慕楚，此生不负。 　　还挺押韵。 　　她的唇，不自觉弯了一下。 　　从告白到求婚，一共十六个字。 　　每一个，她都好喜欢。 　　但嘴上却傲娇地说着嫌弃的话：“人家求婚，都是钻戒。” 　　顾秦笑：“如果是钻戒，那两枚戒指不就无法嵌套在一起了？再说，你还缺钻石珠宝？” 　　他又指指上面的纹饰，“没有钻石，不是有小浪花吗？而且这次的，上面还有茉莉。” 　　穆楚望着上面精细的纹路，咬着唇瓣笑而不语。 　　钻石珠宝什么的，当然是没这样的戒指有意义，更显得弥足珍贵。 　　她摘下先前的戒指，把手伸过去：“那，你现在帮我戴上。” 　　顾秦执起她的手，小心翼翼，将戒指套在她的无名指上。 　　又缓缓低头，在上面吻了一下，抬眸：“谢谢楚楚。” 　　穆楚红着脸把手抽回来：“谢我什么？” 　　“感谢你，成全了我的幸福。” 　　茉莉花海的灯光还在绚烂绽放。 　　她抱紧怀里的那束花，鼻端的甜香让她迷醉。 　　她唇角轻扬，浅浅扯了一抹弧度。 　　其实。 　　也是你，成全了我的幸福。 　　—— 　　回去的时候，顾秦顺路取了提前订好的蛋糕。 　　带着她到了住处，两人插蜡烛许愿。 　　吹灭蜡烛，顾秦看向她：“今年许的什么？” 　　穆楚望过去：“说出来，你会帮我实现吗？” 　　顾秦温柔抚过她耳边的碎发，声音性感又温润：“你的愿望，不管是什么，我都竭尽全力去实现，行不？” 　　穆楚舌尖舔了下唇，眼睫垂下去：“我今年的愿望就一个，你以后，不要离开我那么久。” 　　他们俩四个多月都没见面。 　　顾秦笑意微怔，将人扯进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膝上，爱怜地拥着她：“以后，一定不离开那么久，我跟你保证。” 　　她双臂挂在他的脖子上，半信半疑：“真的吗？” 　　“真的。”他亲昵蹭着她的前额，“以后不管去哪里，都不超过一个月，再久，我就把你绑在身上，走哪儿带哪儿，好不好？” 　　穆楚揪着他的耳朵玩：“我才不跟着你呢，我有自己的事情做。” 　　顾秦一只手臂托起她腿弯，将人打横抱起：“二十岁生日，我觉得，需要去床上庆祝一下。” 　　他抱着她大步去卧室。 　　“可是，蛋糕还没切呢。” 　　“不切了，你又不吃。” 　　“……” 　　刚被扔在床上，他便覆过来亲吻她。 　　意乱情迷间，衣服被他褪去，两人坦诚相待。 　　隔了太久没见，再加上之前做这事也不频繁，穆楚顿时染上羞赧，雪白的肌肤泛起红晕。 　　顾秦抱着她走进浴室，殷勤地帮她搓洗，顺便沾些便宜。 　　最后差点没忍住，在浴室里按住她来点刺激的。 　　若非穆楚反抗，他可能真会这么干。 　　回到床上，顾秦表现的格外急切。 　　四个多月不见，莫说穆楚想着他，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每天晚上躺在床上，一闭上眼，脑子里就全是她。 　　恨不能立刻飞回来，压着她好好亲热一番。 　　如今她满二十岁。 　　他以后应该就能无所顾忌，不用再强忍着了吧？ 　　分别时日不短，然而此时两人纠缠在一起，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契合。 　　双方都在最好的状态里，将那份美好尽情发挥到极致。 　　这一晚，顾秦忘记了什么叫克制，极其的随心所欲。 　　一直到最后穆楚哭着求饶，他才大发慈悲，尽数交待出去。 　　事后，穆楚被他抱在怀里，意外地没有如先前那般，早早睡去。 　　她其实是困的，可他难得回来，她暂时还舍不得睡觉。 　　顾秦握着她的手，指腹摩挲着上面的戒指，轻声说：“等你大学一毕业，我就去求叔叔阿姨，让我们俩结婚，好不好？” 　　穆楚浅浅勾着唇，没有正面回应：“那时候，还待在A市吗？” 　　“回C市吧，咱们俩从小长到大的地方。” 　　穆楚点头：“我将来也想回C市工作，那里什么都熟悉，也离我爸妈也近点。” 　　“好。”顾秦下巴蹭着她的额头，“那以后结了婚，就待在C市，生儿育女，宝宝们都像你。” 　　说到宝宝，顾秦想起一件事来，翻出手机：“我有你出生时的照片。” 　　穆楚狐疑地凑过去，看到他打开云存储，上面记录着她各个年龄的照片。 　　他翻到最初那张，指给她看：“你出生那天拍的，你看，还挺丑的。” 　　穆楚也望过去，新生儿皱巴巴的，确实挺丑。 　　“这应该不是我。”她不太想承认。 　　顾秦笑：“这就是你。” 　　穆楚：“那就是你那时候太小，连五岁都不到，根本不会拍照，所以把我拍这么丑。” 　　顾秦：“这是我妈拍的，我从她手机上传过来的。” 　　穆楚盯着照片又看了几眼：“其实，如果这真的是我，也没有特别丑。你仔细看看，微丑中还带了点可爱的学霸气质，看面相就知道必定将来大富大贵，前途不可限量！” 　　顾秦：“……” 　　“花花。”他笑着唤她，“你出生那天，我就在医院里，还抱着你亲了一下。” 　　顾秦指腹按着她的唇，“我记得，当时亲的这儿。” 　　穆楚不可思议地看他，“我刚出生，你那样亲不好吧？” 　　“当时年纪小，觉得软乎乎还挺可爱，就凑过去亲了一下。” 　　“……” 　　“所以确切来说，那才是你的初吻，也是你来到这世上的，第一个吻。”顾秦想着小时候的事，那时候他不大，很多事都忘记了，这件事却记得清楚。 　　他平躺下来，双手交叠置于脑后，盯着头顶的天花板感慨：“有时候我会想，咱们俩，可能是命中注定的。从你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要跟我在一起。” 　　“那——” 　　穆楚笑着趴在他胸前，瑞凤眼里泛着柔和的光，声音甜软又动听。 　　“你陪着我出生，我伴着你到老，行吗？” 　　顾秦回眸，握住她的手，十指紧扣，声音懒懒地笑着应她：“行啊。” 　　- 　　从生命的起点，到生命的终点。 　　一路相携相伴。 　　未必轰轰烈烈，海誓山盟。 　　却是她所渴望的，最美爱情！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部分完结了，后面还会有小花小草的日常番外，以及顾惜和尹黎昕的番外。 　　下一本系列文《乖，吻我》，顾秦舅舅秦曦的故事，求个预收哇 　　顺便求个作者专栏的收藏(* ￣3)(ε￣ *) 　　另外，本章全部发红包~ 　　—— 　　《乖，吻我》文案 　　没心没肺装乖少女X口嫌体正狠戾大佬 　　【1】 　　初柠没想到，会在闺蜜的结婚喜宴上，再遇秦曦。 　　两人见了面不说话，仿佛互不相识。 　　大家不知怎么聊到高中。 　　有人借着酒劲问：“曦少，我记得你跟初柠，当年是她追的你吧？” 　　秦曦捏着酒杯的动作微滞，喝着酒没应腔。 　　迎上大家的视线，初柠笑笑：“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 　　晚宴结束，初柠要离开时，被秦曦扯至黑暗处。 　　他逼近她，说话间酒气喷过来：“你说过，就算分手了，若我有难处，你也会尽量帮我。” 　　初柠木讷地点头。 　　她好像，是说过这么一句话。 　　秦曦摊开掌心：“我现在无家可归，要住你那儿，家里钥匙给我一把。” 　　初柠：“……” 　　【2】 　　某天晚上，初柠醉酒回到家，直接倒在客厅沙发上睡了。 　　次日醒来，意外接到秦曦的控诉。 　　他脱掉上衣，指着身上的草莓印：“看见没，你干的。” 　　初柠：“？？” 　　秦曦：“初柠，咱俩都分手这么久了，你轻薄我是什么意思，想跟我旧情复燃？” 　　“……” 　　初柠打量他身上的红印，试探着抬手蹭了下。 　　看着指腹上染着的红，她抬头：“这吻痕，还会褪色的？” 　　秦曦：“……” 　　本文又名《和前男友同居后，他想套路我！》 　　求收藏呀求收藏(* ￣3)(ε￣ *) 第71章 花草日常01 　　大三暑假来临时, 穆楚拿到了腾瑞集团财务部门的实习offer。 　　与此同时，郑琪薇接到审计部门的入职通知。 　　郑琪薇高兴地抱住穆楚：“真好, 咱俩能一起去腾瑞实习了！” 　　穆楚正在收拾东西，宿舍这两天就要关闭, 一会儿顾秦会来接她。 　　“你实习期间住哪儿？房子找到没有？”穆楚问郑琪薇。 　　肖静考完试直接回了老家，打算大四在老家那边实习, 郑琪薇则是留在A市。 　　郑琪薇：“谢修文帮我找了个公寓。” 　　都说女追男隔层纱，大概还真是如此。 　　穆楚也不知道郑琪薇到底是怎么把谢修文拿下的，当她发现的时候，俩人已经在一起很久了。 　　谢修文这种二世祖，平时贪玩, 看起来挺不着调的。 　　但在A市历练这几年, 好像有所改变, 似乎稳重不少，这场恋爱谈得也挺像回事。 　　大概可能, 真的被郑琪薇降服，想要改邪归正。 　　听她这么说，穆楚也就放心了。 　　顾秦打电话来, 说他已经开车到楼下了。 　　穆楚早就把大部分的行礼拿走了，此时也没剩下多少。 　　跟郑琪薇告了别, 她背着书包自己下楼。 　　顾秦看到她，从车里出来，接过她的书包放进后座。 　　车驶离学校时，穆楚才兴致勃勃跟他说自己被腾瑞集团录用的事：“我去面试连戒指都没戴, 绝对没人知道我和你的关系，我这可完全是靠实力挤进去的。” 　　“各高校大三大四生都有，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我赢了！” 　　见顾秦笑而不语，穆楚认真看着他：“不过我觉得，我这么优秀，能进去，一点都不意外。” 　　“嗯，优秀。”顾秦散漫地笑着，抽空看了她一眼：“什么时候去任职？” 　　“下周一。” 　　“到时候，我带你一起去公司。” 　　“那不行！”穆楚立马拒绝，“我靠自己进去的，得离你远点，否则别人会认为我走后门。” 　　“……” 　　顾秦听完觉得荒唐：“你这是，要了工作嫌我这个未婚夫碍眼了？” 　　陌生又特别的称呼，穆楚心跳乱了几拍，睇他：“还没订婚呢，你才不是我未婚夫。” 　　顾秦不置可否：“我妈的计划是，年前回C市把婚订了，等你大四毕业，咱们就办婚礼。我觉得时间安排上还挺不错，不如就听她的？” 　　“再说吧。”穆楚不太好意思。 　　顾秦浅浅笑了声：“害羞什么，早晚都得办。” 　　“……我没害羞，我只是在认真思考一个问题。” 　　顾秦停在红绿灯路口，侧目看她：“说来听听？” 　　穆楚说：“订婚戒指和结婚戒指，我都不要钻戒，但要跟你告白和求婚的时候一样，嵌套式的，上面要有浪花和茉莉，还要有字。” 　　“另外。”她补充，“文字不能跟以前的一样，否则就是敷衍我。” 　　“还写呀？”顾秦啼笑皆非，给她出主意，“我都词穷了，要不然这样，订婚戒指你写，结婚戒指我来写。” 　　“可是我不会，而且——”她话说的理直气壮，“我写的话，我就感觉不到惊喜了。” 　　“……” 　　“你写不写？不写就订不了婚，也结不了婚。”她投来一个威胁的眼神。 　　“写！”顾秦最后无奈地笑，“我给你写几百个都行。” 　　“几百个？”穆楚来了兴致，“你看你舅舅为了你舅妈，把味可所有的糖果的包装上都写了情话。那要不，除了戒指上的字以外，你另外再给我写520条情话？回去我给你拿本子，糖果什么的我就不指望了，行吗？” 　　“……” 　　“花花。” 　　“嗯？” 　　“这种东西，在于精而不在于多，否则就不新鲜了。” 　　“不会呀，只要是你写的，我都喜欢。你如果嫌520个太少，那写999个？或者1314个也成。” 　　“……” 　　—— 　　当天晚上，顾秦在书房里绞尽脑汁，也没写出多少情话来。 　　他揉着眉心叹气。 　　这玩意儿，比他老爸在工作里抛给他的各种难题，还要难上百倍！ 　　最后没法子了，他打开浏览器，搜索情话大全，埋头摘抄。 　　穆楚走过来的时候，指着电脑屏幕控诉他：“你这是在作弊！” 　　顾秦放下笔，抬眼看过去，攥住她的手腕为自己辩解：“一千多条情话，你这不是要我命吗？” 　　穆楚撇嘴：“让你给我写情话都不会，那就是不够爱我。” 　　“……” 　　顾秦被她气笑了，将人拽进怀里。 　　穆楚顺势坐在他腿上，右手搂住他的后颈。 　　他挑眉看她，指腹点着她的唇瓣：“不会写情话就是不够爱你？那你给我说两句，证明一下你很爱我？” 　　穆楚：“……” 　　“怎么不说话了？我还等着听——” 　　话未说完，穆楚柔软的唇瓣贴过来，在他嘴上亲了一下。 　　坐正时，她面不改色：“爱这个字，我从来不用嘴说，显得肤浅，我都是用实际行动来证明的。” 　　顾秦眉宇之间染上意味不明的笑，声音悠悠的，夹杂着惑人的性感，“我听你这意思，你从来不跟我说爱，但是喜欢跟我做？” 　　穆楚：“……” 　　“那很凑巧，我也正想跟你做。”他修长的手指微屈，敲敲办公桌的桌面，“就在这儿，怎么样？” 　　穆楚：“……” 　　他抱她坐上去，啄住那点樱唇品着，顺势去解她背上的文胸扣子。 　　一只手，轻轻松松解开。 　　上衣被提至雪颈。 　　他视线顺着锁骨下移，咬着她耳垂低喃：“最近被我照顾的不错，好像又长大了些。” 　　“……”穆楚横他一眼，根本不想搭理他。 　　顾秦也没指望她回应，直接将人放倒，亲上去。 　　桌面太硬，还凉凉的，硌得人脊背很不舒服。 　　没多久，穆楚忍不住推他的前额，声音软软地撒娇：“回卧室行不行？” 　　书柜的后面是隔间，里面也有一张床。 　　顾秦在家办公时，中午偶尔会在里面歇晌。 　　他抱起她，直接走进去，将人放在床上。 　　随意扯开领带，他坐在床沿，冲她勾手指，开口时声音掺了哑：“过来，给哥哥解扣子。” 　　见她不动，顾秦直接把人捞进怀里，手放在自己衬衣领口的位置。 　　穆楚硬着头皮给他解，他不规矩地在她身上占便宜，逼得她扭着身子躲避。 　　顾秦笑意渐浓，凑在她耳畔呵着热气：“你怎么这么敏感？” 　　“……” 　　最后一颗纽扣被解下，他带着她的手移至皮带处：“继续。” 　　穆楚勾着他的皮带扣，突然不服气：“我为什么听你的？” 　　“我看你是不敢。” 　　激将法对穆楚，永远都很管用。 　　她拧了下眉，按住皮带扣的按钮，一把抽开，往下扯。 　　低头时盯着某处。 　　脸上一热，整个人顿住。 　　“还挺粗暴。”他懒散说着，扑倒她，更粗暴的吻落下来。 　　…… 　　最后的关头，穆楚突然有点慌。 　　她记得，盒子里的东西在卧室，如今俩人是在书房。 　　怕他胡来，穆楚正要阻拦，却看到他从床头桌里取出东西，撕开。 　　穆楚意外地看着他：“这里怎么会有？” 　　顾秦唇角扯了下，望着她：“当然是我放的。” 　　“……你放这儿干嘛！” 　　套上后，他凑过来亲她，喑哑着开口：“我若说客厅和厨房也放的有，你信吗？对了，门口的玄关处，也放了两个。” 　　他的吻顺着耳际下移，含糊不清地道：“改天，咱们去把那边的都给用了，怎么样？” 　　穆楚简直无语：“你是变t——” 　　话未说完，他毫无征兆地挤进去。 　　穆楚尾音打了个转儿，嘤咛着带了些娇颤。 　　…… 　　周六周日两天，穆楚拉着顾秦做足了功课，准备迎接周一的入职。 　　周日当晚，事后顾秦将她拥在怀里：“真不跟我一起去公司？” 　　穆楚摇头：“我要自力更生，跟你撇清关系。顺便，我躲在暗处，还能看看你在公司有没有勾搭小姑娘，到处冲别人放电什么的。” 　　“……”顾秦哭笑不得，“行，我等着你去捉奸。” 　　顿了顿，又说：“那我让人给你备台车，刚好你也有驾照了。” 　　穆楚抬头看过来：“我一个去实习的，开车过去，是不是还挺招摇的？” 　　“那怎么了？实习就不允许家庭条件优渥？” 　　“也对。”穆楚琢磨着，应下来，“我想要跑车，不用太贵，五百万左右的就可以。” 　　顾秦挑眉看着她：“你还，挺知足？” 　　“那当然，跟你那辆四千多万的阿斯顿马丁比起来，我要五百万的相当低调，相当知足！” 　　“……” 　　说起那车，顾秦无声地笑了下：“那车在C市呢，你若是喜欢，过年回家给你开。” 　　“真的？”穆楚眼睛开始放光。 　　顾秦指腹点着她的唇瓣，声音带着不正经的勾引：“我都是你的了，当然车也是你的。” 　　穆楚登时兴奋了不少，自从考了驾照，她对车还真挺有兴趣：“那我到时候带着惜惜去兜风，她想坐你那辆车很久了，你当初买回来她就跟我絮叨过，但你好像一直没让她坐过。等过年的时候，我帮她实现一下愿望。” 　　顾秦突然压向她：“你若有这个打算的话，那我得提前说一下，你想开那车，可以。但是副驾的位置，只能我坐。” 　　“惜惜是你妹妹，亲生的！” 　　“那也不行。” 　　“……” 　　“哥哥。”穆楚翻了个身将他推倒，趴在他胸前，托着下巴眨着眼睛看他，“惜惜长这么大没跟你决裂，真的是个奇迹。我家惜惜小仙女，简直！太善良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惜惜日常卑微中ORZ 第72章 花草日常02 　　顾秦的工作时间很规律。 　　无论晚上熬到何时, 早上五点二十准时起床，健身到六点钟。 　　早餐后, 迎着初升的朝阳，在六点半之前出现在腾瑞集团总裁办, 进行跨国会议。 　　周一早上6:23分，顾秦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 拍了张日出照发给穆楚。 　　又打字过去：【给你留了迈巴赫，钥匙在客厅茶几上，车牌尾号520】 　　知道她肯定还在睡，他又发了个猪头过去，唇角划过一抹浅浅的弧度。 　　这个时辰, 穆·猪头·小花的确还躺在床上睡得正香。 　　腾瑞集团员工的上班时间是九点钟, 今天第一天上班, 她的计划是八点十分起床。 　　感觉到手机的震动，她唔哝两句, 拧眉翻了个身，露出大半个脊背，腰上印着红色的印记。 　　从被子里伸出来的小腿肚上, 也有斑驳的吻痕。 　　周身上下，无不彰显着昨夜的疯狂。 　　这是因为那句“我家惜惜小仙女”, 遭的罪。 　　重点在于“我家”。 　　八点十分闹钟铃响，穆楚揉着眼睛坐起来，看到身上的红痕早就见怪不怪了。 　　自从她二十岁生日过后，顾秦就没节制过, 一到周六周日就去学校接她。 　　四五天不见面，周末折腾起来，根本不分白天黑夜。 　　她过二十一岁后，他更加不满足。 　　直接让她把宿舍搬到他那儿去，早晚接送她上课。 　　自此，他开始了每晚都吃肉的——幸福生活！ 　　穆楚每个月，除了生理期之外，唯一能休息的时间，就是顾秦偶尔的出差。 　　现在，穆楚很能相信顾惜所说的话了。 　　男人一旦开了荤，就是个疯子！ 　　昨晚最甚，他压着她逼迫的话还在耳畔：“我跟顾惜谁重要？” 　　“你，你重要！” 　　“那你现在给她发微信，跟她说你只爱我，让她以后自觉避嫌。” 　　“？？？” 　　“发不发？”他用力一顶。 　　穆楚嘤咛两声，挂在他腰上的双腿轻颤，声音抽抽搭搭：“不发，你变态啊！” 　　大半夜给惜惜发这个，这也太有病了吧？ 　　顾秦笑了声，在做的事一直没停，甚至忽然发了猛：“不发的话，那叫老公？” 　　“……” 　　将昨晚的事情从脑海中抛开。 　　穆楚拿起手机看到顾秦的微信，她懒得回复，盯着那个猪头的表情蹙了下眉头。 　　洗个澡出来，她去衣帽间找出一套定制款黑色赫本风西装领束腰长裙，胸前双排纽扣简约大方，二指宽的腰带束起，显得纤细蛮腰不盈一握，风情万种。 　　荷叶边裙摆及至小腿，刚好遮了上面的吻痕。 　　满意后，她简单化了个妆从卧室出来。 　　厨房顾秦留了早饭，她拿去微波炉加热，随便对付几口。 　　顾秦的住处离公司很近，她开车过去时，才八点四十。 　　在门卫处做了登记，直接将迈巴赫开进地下车库。 　　瞥见西北角停着的黑色宾利，穆楚开过去，将自己的车停在了旁边的位置上，跟他的挨着。 　　还强迫症地调了下车头，打开车窗跟他的车窗比划着，让两辆车整齐划一，完美并肩。 　　宾利后座，顾秦翘着二郎腿散漫地倚着，看到这一幕，他摇着头轻笑出声。 　　他刚刚外出谈生意，回来时看了下时间，想着这个点穆楚该来上班了，就让司机先走，自己在这儿等着。 　　没想到她还挺自觉，居然把车开他旁边来了。 　　见穆楚下车，他拿着文件打开车门走下来。 　　穆楚没料到他在车上，眸光中闪过错愕，随后当作不认识，扭头就走。 　　顾秦抬步跟上，哭笑不得：“你装不认识我，还跟我的车停在一起？你知不知道，我的车停这儿，其他人都自觉离得远远的。” 　　穆楚停下来，回看周围的车位。 　　她车开进来时没仔细找车位，恰好看到宾利周围有位置空着，所以就开过来了。 　　合着，其他人是不敢离大BOSS太近？ 　　……不至于吧？ 　　反正都停这儿了，穆楚没有要开走的打算：“我是新来的，不知者不罪。” 　　顾秦想起她刚刚强迫症的小动作，下巴一抬：“你看看，咱们俩的车头是对齐了，车尾还差一大截。” 　　穆楚下车的时候就发现了，可她有什么办法：“你的是商务车，我的是跑车，长度又不一样。” 　　顾秦不置可否，扫一眼她的手：“戒指呢？” 　　“在家。” 　　“怎么没戴？” 　　穆楚指着他的手指：“我跟你戴情侣戒，不就露馅儿了？” 　　“……” 　　“行。”顾秦被她气笑了，“要装不认识我是吧？知道集团里位高一级压死人吗？我是老板，你是员工，绝对服从，会不会？” 　　穆楚：“……” 　　他勾勾手指：“过来，离我近一点。” 　　“干嘛？”穆楚四下看看，顾秦的车位偏僻，这地方没人。 　　她小小地上前挪了一步。 　　“再近一点。”他说。 　　穆楚这回站着不动了：“要保持安全距离，顾总要说什么直接说就成。” 　　顾秦打量她身上的西装裙，她身形纤细，个子高挑，这款长裙很好勾勒出玲珑的曲线，小腰细的惊人。 　　在她腰上停留几秒，他想起昨晚上的滋味儿来，又说了一遍：“过来。” 　　穆楚敏锐地从他眼神中嗅到了危险的气息：“我要迟到了。” 　　转身就往车库外面走。 　　她这几年又长高了点，身高有167，平时很少穿高跟鞋。 　　此时脚下的细高跟穿得不熟练，她走路步子很慢，但气质绝佳。 　　背后微卷的长发摆动，搭配她今日的职业装，流露不同以往的风情。 　　其实车库有通往集团楼层的电梯。 　　见她不知道，顾秦也没告诉她。 　　凝着她的背影笑了下，抬步跟在她后面，不远不近的距离。 　　穆楚是能感觉到顾秦的尾随的。 　　他的脚步声，即便很细微，她也能清楚分辨。 　　从车库出来，正是上班高峰，过往同事挺多。 　　害怕被人发觉俩人的关系，她脚下步子快了些，想把他甩开。 　　但两人腿长有差别，再加上她还穿着高跟鞋，根本甩不开。 　　穆楚不免有了些小脾气，失神时不小心脚崴了一下。 　　顾秦大步过来，扣在她腰上，将她即将倒下去的身子扶起来。 　　此时俩人就站在集团大门口，来往都是人，不少视线落在此处。 　　门口的保安脸上划过一抹异样。 　　不过几秒钟时间，连前台几个女孩也特地跑过来瞧，一脸八卦的眼神。 　　穆楚站稳后迅速从他怀里抽身，低着头，一副恭敬礼貌的样子：“多谢顾总。” 　　她坚决捂紧自己小马甲！ 　　顾秦唇角抽了下，淡淡应她：“嗯。” 　　也没真想拆穿她惹她不高兴。 　　他配合地收回视线，佯装很忙地拨了个电话。 　　手机放在耳边抬步往里进，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穆楚呼出一口气，终于安心下来。 　　幸好他有自知之明，若是坏她好事，耽误她凭实力步步高升的机会，她晚上回家跟他撒泼！ 　　抬头时，仍有目光朝她望过来，神色各异。 　　穆楚：“？” 　　—— 　　穆楚没想到，就这么一段被他扶了下的小插曲，公司里流言传得还挺快。 　　一个叫李芬的HR领着她办理入职手续，复印证件时，又提了起来：“你就是今天早上差点摔倒的小姑娘？” 　　不等穆楚说什么，她就自顾自地叹息：“你们年轻人，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过，手段过时了。” 　　穆楚：“？” 　　李芬把打印好的合同装订好，看过来：“你没看顾总手上有戒指吗，人家可是有主的人。” 　　穆楚：“……你误会了，我真是不小心。” 　　李芬笑：“以前那些小姑娘们，也都说自己是不小心，哪儿那么多不小心？” 　　“不过——”李芬看她一眼，“你今天还挺走运，顾总居然扶你了，前面那些女孩可没这么好运气。” 　　穆楚：“……” 　　李芬把打印好的合同递给她：“你看一下合同，签个字。” 　　穆楚接过来，在隔壁会议室坐下，随意翻着合同。 　　李芬很善意地提醒她：“不过往后，你留在腾瑞估计会成为不少人的眼中钉，多多保重。” 　　“为什么？”穆楚抬头，“你不是说，顾总是有主的人吗？他也就是，绅士地扶了我一把。” 　　“看戒指像是有主的，关键大家也没见过真人呐。有人猜测，可能顾总生意上比较忙，嫌恋爱麻烦，故意戴了戒指挡桃花，但事实上应该没有女朋友。” 　　穆楚翻开合同的下一页，随口道：“那这不是猜测吗，没准儿人家真有。” 　　李芬：“有没有反正没人知道，但公司里不少人惦记，倒是真的。” 　　穆楚再次把头抬起来：“很多人惦记？都有谁？” 　　“都是心理瞎惦记，谁敢真的贴上去？”李芬催她，“快别八卦了，合同看完把字签一下。” 　　穆楚翻到最后，直接签字。 　　签完合同，李芬指导她在手机上注册申请电子员工卡，顺便交代她：“员工卡只能刷一楼大厅的门禁，顾总办公室在56楼，另外有门禁，进去是要申请的。” 　　“不过你一个实习生，估计也没机会进去，申请流程我就暂时不跟你说了，以后真有这方面需要，找你们总监就成。” 　　“每个月的餐补也会打在这上面，吃饭的时候直接拿手机刷，很方便的。普通员工餐厅在6楼，集团高层有另外的餐厅，在8楼，你的员工卡只能在6楼的窗口刷餐。” 　　“明天开始，每天上午有员工培训，为期半个月，培训结束后会有考核，若考核不通过，实习结束。所以不要觉得通过面试就高枕无忧了，腾瑞集团有层层考核机制，直到你签了正式合同才算完全通过。” 　　又交代了各项注意事项，李芬把穆楚的证件还给她：“差不多了，以后大家就是同事，加油！” 　　“谢谢！”穆楚抱着自己的证件回42楼财务处。 　　财务部，带穆楚的老员工叫周怡静。 　　也是A大出来的，比她大四届，在腾瑞工作刚满一年。 　　穿着高奢衣服，气质优雅，看上去家境条件应该不错。 　　人长得很漂亮，据说念书那会儿还是校花。 　　按理说同校同专业的师姐妹应该好相处一点，但事实上并没有。 　　周怡静直接发了各种文件给她，微信发来几个字：【今天把资料看完。】 　　之后便没了后话。 　　穆楚以为她这个人性格高冷，也就没当回事，她交待什么只管做。 　　平平静静过了几天，穆楚每天就是个打杂的，周怡静时不时给她安排各种跑腿杂活，她几乎没什么停下来休息的时间。 　　她原本以为，刚入职的实习生可能都得过这一关，就没多想。 　　直到某日下午，穆楚去茶水间时，意外听到周怡静跟另外一个同事的吐槽。 　　“天天开着五百万的迈巴赫来上班的，还每次把车停在顾总的宾利旁边，真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 　　“不过也是，上班第一天就装摔勾引上了，人家根本就不要脸皮的。就这种实习生，我哪儿敢带啊，总监居然把差事交给我，烦都烦死了。” 　　同事李潇凌皮笑肉不笑地回着话：“顾总这种男人，集团上下多少人暗暗惦记，也不差她一个。你不是也总想找机会接近，跟她也差不多。” 　　周怡静：“那我没有把车跟顾总的车停在一起吧？以为自己是谁呢？” 　　穆楚扯了下唇，算是明白周怡静为什么对她那个态度了。 　　她走过来。 　　听到脚步声，周怡静噤了声。 　　穆楚接了杯咖啡，扭头时望向她：“公司哪项规定说过，实习员工不能开车上班？或者，规定车不能停在顾总车位旁边？” 　　看周怡静嘴角抽了下没说话，穆楚自顾自地喝一口咖啡，有点苦。 　　她又加了点糖进去，放在吧台随意搅拌着，长而卷翘的眼睫垂下去，轻轻颤动：“我第一天停车的时候，顾总就看见了的，他也没说不让我停啊。” 　　“真有这规定的话。”她放下咖啡勺，凝向周怡静，虚心请教，“第几条？周姐给我提个醒，我回头找找？” 　　周怡静黑着脸半天没接上话，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走了。 　　李潇凌看向穆楚，竖了个大拇指，小声道：“你刚来没几天就得罪她？胆子还挺大。” 　　这话倒是让穆楚有点诧异。 　　是周怡静先在背后嚼舌根的，怎么就不能得罪了？ 　　李潇凌偷偷跟她说：“她爸是信徽银行董事长，跟腾瑞有长期合作，人家是富家千金，来这儿纯粹是追人的。人家身份高，一来就把喜欢顾总放在明面上，其她人心里惦记也不敢明着表现出来，你上班第一天搞那出，还挺出风头的。” 　　“她在追顾秦？”穆楚声音些微高了点。 　　李潇凌食指放在唇边嘘了声：“你怎么直呼大老板名字呢？” 　　“……消息有点猛。” 　　“她是想近水楼台先得月，不过都一年了，还没跟月亮说过几句话呢。”李潇凌喝着咖啡，望了眼天花板悠悠叹息着，“这月亮太高，寻常人够不到呢。” 　　穆楚看着她的动作，也下意识地仰头看了眼天花板，仿佛想穿过天花板望向56层总裁办。 　　“银行董事长千金，为了逐月跑腾瑞做个小财务，那这月亮，还挺招蜂引蝶的。”她呢喃着说。 　　“什么？”她声音很小，李潇凌没听清楚。 　　穆楚笑：“突然想到一首歌，《都是月亮惹的祸》，我念歌词呢。” 　　“……” 　　李潇凌看她这几天安安静静的，比周怡静那种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好相处，心生好感。 　　俩人随意闲聊，李潇凌问：“你开那样的豪车，家境肯定不比她差，第一天又搞出那样的流言，也是来追顾总的？如果是的话，你长得比她好看，估计希望还挺大，而且你装摔，顾总不是扶你了吗？” 　　“我没有装摔，是真崴了脚。”穆楚捧着咖啡杯，指腹摩挲着上面的茉莉花图案，“我就是，纯粹来实习的。” 　　“而且。”穆楚貌似无意地说，“顾总不是戴着戒指吗，应该有女朋友了，周怡静怎么还追？” 　　李潇凌：“顾总来腾瑞分部四年多了，也没见哪个女孩来公司找过他，一个戒指也代表不了什么。” 　　穆楚捧着水杯没说话。 　　之前都是顾秦去学校接她，然后俩人回住处，她还真没来过公司。 　　但戒指都戴了，就算正牌女友没出现过，自觉远离不是正常操作？ 　　从茶水间出来，穆楚掏出手机给顾秦发了条微信：【我掌握了证据。】 　　顾小草：【？】 　　穆小花：【奸情】 　　顾小草：【？】 　　穆小花：【你完了】 　　顾小草：【到底怎么了？】 　　穆小花：【要不然你换个戒指戴吧，又粗又大又显眼的那种，美不美观不重要，让人一眼看得到很重要】 　　顾小草：【……】 　　—— 　　晚上穆楚回家的早，洗完澡换上睡裙，自己在书房学习CPA课程。 　　大二大三两年，她考完了ACCA。 　　大四应届生可以报考CPA，她准备报考会计、税法、财管、战略，四科有点多，但有顾秦给她做辅导，再加上她自身的基础，她勤奋一点应该还是有希望的。 　　刷完当天的课程，埋头做了会儿习题，她觉得饿，顺手点了个外卖。 　　搞定后继续学习。 　　顾秦很晚才回来，客厅和卧室没见她人，径直去了书房。 　　推开门进去，她正趴在桌前学的认真。 　　桌上暖黄色的台灯与头顶白色吊灯交错，映着她精致娇俏的侧脸，埋头看书时，舌尖偶尔舔过唇瓣。 　　许是遇上了什么难题，她叼着笔杆子眉头皱起来。 　　顾秦走过去，在旁边的位置坐下，拿开她嘴里的笔：“脏不脏？” 　　穆楚回神，木讷地望过来：“你回来了？” 　　顾秦揉揉她发顶，声音柔和：“饿不饿？吃东西没有？” 　　“点外卖了。”穆楚拿笔在题目上了标记，“有几道题你回头帮我看看。” 　　又抬头问他，“你吃饭了吗？” 　　“没有。”顾秦习惯性捏她的腰，又顺势扯她腰间睡裙的系带。 　　穆楚按住他：“我点的小份，要不然再给你点一个？或者你让阿姨过来做饭。” 　　说起这个，穆楚突然想起来什么，纳闷儿：“我好像点很久了，外卖怎么还不来？” 　　她看一眼时间，已经快一个小时了。 　　“是不是地址选的学校？”见她松开他的手拿手机翻看，他探着衣缝进去，贴着肌肤，指尖在她心口的位置有意无意地挠几下，下巴抵在她肩膀上，嗅着她发间的甜香。 　　抬眼时，看到穆楚点开软件，她一个多小时前点的外卖，由于未付款，订单已超时。 　　穆楚：“……” 　　她忘记付钱啦？ 　　顾秦笑出声来，将人抱坐在膝上，鼻尖蹭着她的耳朵：“学习学傻了？点个外卖都不会？” 　　“那怎么办？”穆楚扯着他领口皱眉，“一回来就在听课，我早都饿了。” 　　“阿姨在做饭了，很快就好。”顾秦抚着她耳际散落的碎发，“我下班的时候，顺便叫了阿姨过来。” 　　“这几天累不累？”他在她身上乱捏，声音温和地问着。 　　穆楚扭几下身子：“还行，我才刚入职，上午培训，下午都是跑腿打杂什么的，没正经接触过财务方面的工作。” 　　今天下午得罪周怡静之后，她被使唤的次数明显增多了。 　　穆楚解开他衬衣最上面的扣子，指腹点着他的喉结：“我听说，我们部门的周怡静是银行董事长的女儿，来公司是为了追你的？被追的当事人，不会不知道这事吧？” 　　顾秦喉结在她指下轻轻滑动，见她越按越用力，顾秦捉住她的小手，力道不轻不重地捏着：“我跟周董有生意往来，饭局上周董曾经介绍他女儿认识我，但印象不是很深。” 　　“若说追我……”顾秦仔细回忆了一下，实在没印象，“应该没有吧？可能，她跟我说过话？我不记得有这事，平时除了工作，余下的时间，都用来想你了。” 　　他牙齿扯开她的衣领，亲吻她的锁骨。 　　穆楚被他亲的痒，摇头躲避，琢磨着他的话：“周董饭局上介绍女儿给你，那不是司马昭之心吗？我都知道什么意思，你会不知道？” 　　顾秦停下来，点点手上的戒指：“我跟他说了，我有未婚妻，后来他就没提过这事了，他想跟顾家联姻，但我若没这个打算，他也不至于因为这个得罪我。” 　　“那如果周董知道你有未婚妻，周怡静没道理不知道吧？” 　　顾秦拧眉看她，脸色淡下来：“她欺负你了？” 　　他知道带她的老员工是周怡静。 　　穆楚摇头：“应该也没有。” 　　顾秦抚着她脸颊道：“你若不喜欢她，我让你们总监安排其他人带你，受委屈要跟我说，在腾瑞还让你被欺负，当你男人干什么吃的？” 　　“真没有。”穆楚勾住他的脖子，“周怡静要故意为难我，你觉得我会忍着？她顶多就是不大愿意教我东西，主要还是上班第一天的事闹得，还不算什么，你不用管。” 　　顾秦下巴蹭着她的额头：“跟她能学到什么，我教得更好。” 　　“也不用，你那么忙。”穆楚说，“财务部有个叫李潇凌的人还不错，我问她东西的时候，她会教我。” 　　顾秦神色有所缓和：“有合得来就行，工作不会太压抑，回头我让她带你？” 　　穆楚想了想，摇头：“我就是个小实习生，突然换人也不合适，别折腾了，真没事。” 　　顾秦也没强求：“那就以后再说，慢慢来。” 　　他捏着她的手把玩，目光落在纤细的手指上：“戒指多久没戴了？” 　　穆楚把手抽回来：“我这不是上班没法戴嘛。” 　　又拍拍胸，“但我心里有你，心上戴了就行。” 　　“心上戴了？”顾秦挑眉，扯她睡裙的斜襟，“是吗，衣服掀开我看看？” 　　“……”穆楚按住他的手，“你别闹，阿姨一会儿该过来叫我们了。” 　　话音刚落，阿姨就在外面敲门了：“先生，晚饭做好了。” 　　穆楚做贼心虚般，蹭地从他怀里起来。 　　着急忙慌整理着凌乱的睡裙。 　　顾秦看着她的模样，浅浅地笑了声，起来牵她的手。 　　开口时语气格外平静，跟刚刚的狗不正经判若两人：“不是饿了吗，去吃饭。” 　　—— 　　晚上，顾秦从书房加班回卧室时，穆楚盘腿坐在床头，拿着本子认真写着什么。 　　顾秦走过来捏捏她后颈：“这样对颈椎不好。” 　　穆楚脖子确实有点酸了，抻着脖子活动几下，抬头迎上他的视线。 　　她晃晃手上的本子：“我在做职业规划。” 　　顾秦饶有兴味地接过来：“我看看。” 　　他翻看的空挡，穆楚说：“当初我学会计，其实就是因为A大最好的专业是这个。如今再仔细一想，我这专业选的，是真好！” 　　她躺下来，点着下巴思索着：“我提升自己，熬上几年，以后有机会做财务总监吧？那可是集团二把手，女强人，想想都觉得威风。” 　　顾秦笑望着她：“你毕业证还没到手，小翅膀就飞起来了？” 　　正幻想的美滋滋，突然被他泼凉水，穆楚抬脚踹他。 　　顾秦顺势抓住她的脚踝，扬眉：“怎么还恼羞成怒了？不让人说真话？” 　　穆楚哂笑一声：“我照顾你面子，才把职业目标定为集团二把手，你居然不知感恩，心里还挺没数的。” 　　顾秦在她旁边躺下，单手执头侧望着她：“你这么上进，等你真做了财务总监，我让你做一把手，怎么样？” 　　“一把手，那不是把你家财产交我手上了，你还挺放心？” 　　顾秦翻身压住她：“连人一起交给你。” 　　穆楚眸色骤然点亮：“你这么一说，我忽然想做编剧了。” 　　顾秦：“？” 　　穆楚：“剧本名字我都想好了，叫《老爸和老公都有亿万家财等我继承，我太难了！》” 　　“……” 　　穆楚继续畅想：“我姨父是大导演，等我写完了找他拍，他自带流量，肯定火爆，从此我就是知名编剧穆楚，一个有内涵的白富美！” 　　见她目中星光闪闪，顾秦抬手过去，在她眼前晃晃：“你这梦做的还挺欢乐？” 　　见她看过来，他泼一盆凉水下去：“毕业论文写了没？” 　　穆楚嘴角一抽，拍他胸口：“你能不能，不要扫兴！” 　　顾秦握住她的指尖亲两下：“你刚刚说，剧本名字叫什么来着？继承你爸和谁的财产？” 　　“……” 　　“想起来了，老公是吧？”顾秦眉尾上扬，开口时拖了点腔调，“就冲你这声老公，改行做编剧的事，准了。不过，记得把你老公写帅点。” 　　“……” 　　—— 　　第二天，顾秦起床时怕吵到穆楚，动作放的很轻。 　　然而他刚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穆楚蹭地坐起：“几点了？” 　　“五点二十，再睡会儿。” 　　穆楚眼皮都没睁就摸衣服：“那不行，我未来可是要继承双份家业的人，得严格要求自己，分秒必争。” 　　顾秦伸手过来捏她的脸：“昨晚刚提到职业规划就这么拼？打鸡血了？” 　　“嗯，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我盼着早日升职财务总监，做威风八面的女强人，然后把你踩在脚下。” 　　她摸到睡裙套在身上，打算去浴室洗个澡让自己清醒。 　　顾秦笑了声，困意彻底散去，拽住她的手腕：“还想把我踩在脚下？目标挺远大的。既然起来了，跟我去健身？” 　　穆楚眼皮都懒得抬，靠在他怀里再眯一会儿：“不去，我起来学习的。” 　　刚刚那些女强人什么的都是胡扯八道。 　　她逼迫自己早起，主要是想尽量在两年内考完CPA。 　　以前在学校时间还充裕些，但上了班，一天下来就没多少学习时间。 　　她工作日要去腾瑞上班，还有毕业论文要写，再加上考证，时间不够用，不早起不行。 　　顾秦却坚持：“就你这体质，早该多加锻炼了，以前早上不忍心叫你，现在好容易起来了，不差这一时半刻，去洗漱下换个运动服。” 　　“……” 　　穆楚从他怀里抽身，往床的方向倒，“你自己去，我再睡会儿。” 　　顾秦扯住她，将人抱进浴室：“让你跑步是为你好，天天不运动，你大学体侧都是压线通过的。” 　　“压线通过，那也是通过啊。” 　　“这就满足了？你不是什么都爱做第一吗？” 　　“那我总得有点弱项，第一都让我占了，别人多没面子？藏拙懂不懂，不能太出风头。” 　　“……” 　　被他逼迫着洗漱。 　　换好衣服从家里出门时，穆楚还皱巴着一张脸。 　　乘电梯时，穆楚离他远远的：“我觉得，咱们俩现在是平等关系，你不能像小时候那样太管着我，否则——” 　　顾秦挑眉：“否则怎样？” 　　穆楚憋了半天：“我会叛逆！” 　　“……” 　　“叛逆的小孩，你遇见过吗？我跟你说，很可怕的，你让她往东，她一定往西，最后把你气到头痛胃痛心绞痛，你图什么呢？” 　　“……” 　　半晌后，顾秦悠悠回了句：“说的好像你没气过我一样。” 　　空气有片刻的安静。 　　穆楚想到了曾经的——叛逆期。 　　那时候，他大概每天都得头痛胃痛心绞痛一次。 　　她抿唇，蓦地垂头沉默下来。 　　顾秦望她，伸手把人捞进怀里抱住，嗅着她发间的清甜：“让你健个身，怎么那么多抱怨？嗯？” 　　“那我不是，没有这个习惯吗。” 　　刚好电梯门开了，顾秦牵着她出去：“坚持几天就习惯了，高二暑假，你不是还拉着顾惜早上起来跑步，说减压。” 　　“那是因为惜惜她……”穆楚突然闭嘴。 　　顾秦望她：“惜惜怎么了？” 　　“她学习压力大，我带她减压。”顾惜跟谢修霖的事都是旧账了，还是不要翻出来比较好。 　　顾秦也没多问：“以前能早起运动，现在也能。” 　　平时顾秦早起一般会和谢修文去健身房。 　　今天时间有点晚了，便只是带穆楚在附近的公园里跑步。 　　A市日出时间早，如今又是夏天，五点半天光已大亮。 　　不过公园里人不多，偶尔有人散步。 　　还没开始跑，穆楚突然抱住顾秦的胳膊，力道还挺大。 　　顾秦回头望她：“怎么了？没跑呢就腿软了？” 　　穆楚搂紧他手臂，目光看着不远处，咽了下口水：“哥哥，有条狗，它在瞪我。” 　　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 　　前面的亭子下，一位大爷翘着二郎腿倚在长凳上，手搭在膝盖上打着节拍。 　　他腕上绑着条绳索，顺着绳索往下看，一条阿拉斯加犬趴在地上，正探着脖子往这边看。 　　顾秦回忆着穆楚的话：“你说它在……瞪你？” 　　“你能从它的眼神中读出情绪？”顾秦忍着笑看她，“怎么交流得出的结论，给我讲讲？” 　　“……” 　　“你不是，不怕狗吗？”顾秦挑眉，将身形僵硬的她揽进怀里。 　　穆楚从小就怕狗，但她自己嘴硬，每次都一本正经说不怕。 　　哪次若没忍住露了怯，一定能给自己找个正当的理由，挽回点面子。 　　这会儿，她还盯着那只狗：“我是不怕，可是它跟我对上眼了。” 　　“所以呢？” 　　穆楚抬头：“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狗如果跟你对上眼，千万不要动，你一动，它就追上来扑咬你。” 　　顾秦：“谁说的？” 　　穆楚：“我爸说的。” 　　“穆叔叔啊。”顾秦笑了声，意味深长，“那不奇怪。” 　　“我爸说的是真的！他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你别不信！” 　　顾秦笑意渐深：“那怎么办，咱俩站这儿不动了？” 　　“等一会儿。”穆楚说，“等它不看咱们了，我们俩赶紧跑——” 　　话音未落，她脚下一轻，被他公主抱了起来。 　　穆楚瞪大了眼睛，紧紧搂住他的脖子：“你干嘛？” 　　顾秦笑：“我把你抱起来，它不就咬不到你了？” 　　“那它会咬你。” 　　“我不怕。” 　　“……我也不怕的，你看它长得多可爱！” 　　“但是我想抱你。” 　　“哦，那我就，成全你一下。” 　　顾秦弯了弯唇角，抱着她绕过亭子。 　　见那条狗远的已经看不见了，穆楚让他把自己放下来，仿佛刚刚无事发生：“不是要跑步吗，咱们开始吧。” 　　说完率先往前面跑。 　　顾秦无奈地笑笑，追上去。 　　穆楚高中那会儿身体素质还行，毕竟学校强制早操和课间操。 　　但大学这三年下来，彻底荒废了。 　　公园很大，她没跑两圈就不行了，只能放慢步子，边跑边喘息。 　　顾秦停下来，正常走路都比她跑的快。 　　“你这小龟速，一早上恐怕也跑不了几圈。” 　　穆楚借口永远很多：“跑太快腿上会长肌肉，不好看，慢跑才是最佳的锻炼方法。” 　　“那也不是你这么个慢法。”顾秦打量她，“你家祖上不是军人吗，也勉强算是军旅世家？你爸妈小时候也是经过各种体能训练的人，怎么从你身上，半点没看出来？” 　　穆楚翻他一个白眼：“我曾祖父和曾外祖父那一辈的，到我这儿你还想看出什么来？时代都变了！” 　　穆楚努力为自己挽回面子：“我其实不差的，体能测试不及格的大有人在，我好歹都及格了，算中等。” 　　“而且，这也不能怪我。”穆楚蹭了下鼻子，“我爸说了，我不能吃那种苦，得娇养，你要不满意，去跟我爸理论去。” 　　顾秦笑：“那我哪儿敢，惹了你爸将来不让结婚怎么办？” 　　“……” 　　又连续跑几圈，穆楚身上已经冒出汗来， 　　她停下来改为走路，侧目望向顾秦：“哥哥，能结束了吗？” 　　因为运动太久，她双颊泛着红。 　　一缕清风吹拂而过，将她的话传至耳畔，娇软中带着喘息。 　　这句话，陡然间变了味。 　　夹在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涟漪。 　　顾秦身形微顿，拉她在旁边的长凳上坐下：“结束了，休息一会儿回家。” 　　他看了眼腕表，还不到六点十分。 　　这个点，公园的曲折小路宁静幽雅，花坛里百花无声绽放，寥寥有人走过。 　　黄鹂栖落枝头宛转高歌。 　　身后的碧湖里，有鸳鸯戏水，在平静的湖面漾起波纹。 　　穆楚趴在长凳的靠背上，盯着湖里的鸳鸯，因为还没调整好，喘息依旧粗沉，却不影响她此刻心情好：“哥哥你看，湖里有鸳鸯！” 　　顾秦转头，两张脸贴得极近，呼吸倏而交织，缠绕。 　　穆楚小嘴还张着，因为调整呼吸，胸前正一起一伏， 　　迎上他的视线时，她有点不解：“怎么了？” 　　顾秦指尖压在她的下唇正中央，调情一般，不轻不重地按两下。 　　他忽而倾身凑在她耳际，开口时声音懒散中带着性感的低沉：“不就跑个步吗，你已经喘半天了。喘就喘吧，还非得叫什么哥哥？是真喘呢，还是在勾引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