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名：下套 作者：红刺北 　　文案： 　　封扬仗着一副好皮囊，四处撩拨女生，但只要女生表明心意，他便立刻远离。 　　而苏晚则是出了名的封扬舔狗，封扬想喝最近爆红的网红奶茶，她就排三个小时队去买，封扬游戏打的不好，她专门去学，就为带他赢……只是从来不表白。 　　封扬享受这一切，直到有一天，他听说苏晚有男朋友了。 　　封扬:为爱做三，也不是不可以。 　　文案二： 　　苏晚看上一个人，觉得他哪哪都好看，符合自己对美的一切定义。 　　为了接近他，手段频出，结果把自己搭了进去。 　　正在苏晚以为自己和他已经处于交往关系后，突然某天发现对方一直把他自己当成撬人墙脚的男小三。 　　苏晚:???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甜文 　　主角：封扬，苏晚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说好的喜欢呢？你不是人！ ============== 第1章 　　A大二食堂以各种小吃闻名，一下课各院的学生都喜欢来这里，桌子经常性被占满，到处坐着结伴来的人。 　　或高谈阔论，或低声八卦。 　　突然东南方向角落爆发出一声大笑。 　　“哈哈哈哈，文化素养太差？” 　　罗子明拍着桌子狂笑：“老三，赵老师真这么说？哈哈哈哈！” 　　京城二月底的天依然冷的很，郭元洲穿着一件厚实的棉袄，帽子翻起来戴在头上，整个人萎靡地靠在椅子上。 　　“他说让我好好学一学文化知识，要是下学期再这样，让我直接滚出去。”郭元洲高一成绩差的离谱，凭着一手强力破解技术认识现在的朋友，为了和他们上一个学校，花了两年时间终于在高考发挥出最好的成绩，考上A大。 　　他学理科，每天沉浸在刷题中，完全是一个刷分机器，文化基础确实差到离谱。 　　换做别的学校也便算了，这可是A大，国内最顶尖学校，能进来的学生各方面都是顶尖的，也难怪老师会气成那样。 　　“哦，那你完了，赵老师出了名的说一不二。”罗子明幸灾乐祸道，“看来你又要重新开始学习之路。” 　　郭元洲生无可恋：“大学难道不应该做自己喜欢的事？学习是什么……” 　　他本质可是学渣。 　　罗子明比郭元洲大一个年级，他更了解A大：“这几天不是要选课？不如你选匡正明老师的课。” 　　“容易给过吗？”郭元洲打开自己的电脑问。 　　“还行，认真听讲基本能过。” 　　“你选过？”郭元洲手不停，扭头看他，“你文化素养也低？” 　　罗子明缓缓露出一个微笑：“哥哥当年语文高分进来的。” 　　说话间，郭元洲已经查到这位匡正明老师的资料，一大堆头衔作品看得眼花缭乱，不过郭元洲目光停在爱好那一栏。 　　——热衷研究创作艳.情小说。 　　郭元洲也缓缓露出一个微笑：“匡老师讲不讲他的创作？” 　　两个人目光在空中相遇，最后郭元洲打开了选课系统。 　　选课系统一如既往的烂，郭元洲哈一口气，又搓了搓手，十指如飞在键盘上哒哒哒，直接绕过管理员，进入系统内，为自己选好匡正明老师的课。 　　“老大你要选什么课？”郭元洲抬头看着对面的人。 　　“随便。”苏晚从他们开始说话起便一直没有停过敲键盘的手，现在也未抬眼过，眼神一直落在笔记本屏幕上。 　　“要不要我帮你选？” 　　“随意。” 　　“啧，谁胆子这么大？”罗子明靠过来看了一眼，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 　　郭元洲也想凑过来看，便直接照着自己的选课表帮苏晚选了一遍，再悄无声息地绕回来，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选完课后这才一起凑到苏晚这边，看她完虐电脑另一边的人。 　　“厉害，居然在老大手上撑了这么长时间。”郭元洲眯着眼看了一会道，“这不是那个邀请你对战一年多的人？” 　　这时黑色屏幕上出现一个大大的白色数字零。 　　罗子明搭在苏晚身后的椅背上，摇头，“还以为什么厉害的人物。” 　　苏晚单手‘啪’地一声合上电脑：“走了。” 　　…… 　　一周后，苏晚才想起来要看自己的选修课，她和郭元洲一个专业，上课前对了一次课表。 　　“和你全部一样？” 　　“昂，你说随便的。” 　　苏晚盯着手机上的课表看了一会，便收起来。 　　——老师来了。 　　大一的计算机课，就算是专业课也讲不了太难的东西，大把的学生没有什么基础，不过毕竟是A大，进度要比普通院校快一倍。 　　即便如此，苏晚依然在底下走神，这些课对她来说没太大作用。 　　郭元洲倒是想走神，可惜从上一次他‘出风头’后便被老师盯住，时不时要提问，问得全是些闲聊扯到的文化知识。 　　下课铃一响，郭元洲瘫在桌上低声抱怨：“这些关我们专业什么事，老师故意在整我。” 　　“该去文学院了。”苏晚将书扔进包内，然后起身。 　　“又不是所有人都是全才，专业能力强不就可以？”郭元洲和苏晚并肩走着，还在抱怨。 　　苏晚熬了几天夜，心情谈不上好，旁边还有个人一直喋喋不休。她朝郭元洲淡淡瞥去一眼，对方立刻感受到杀机，马上紧紧闭起嘴。 　　他们来得还算早，大教室内人不多，以A大的学风，前排已经被占满。 　　苏晚径直朝最后一排走去，她有点想睡觉。 　　两人选在最角落内坐下，苏晚半阖着眼，靠在贴了白色瓷砖的墙上，冰冷的触觉从太阳穴传来，她没有挪开。 　　“这么多人？”郭元洲看着陆陆续续进来的人快把整个大教室都占满了，有些感叹道。 　　苏晚没有搭理他，郭元洲也没放在心上。 　　各个学院的学生基本上都赶过来，教室内有点嘈杂，然而有一瞬间突然变得安静下来。 　　郭元洲以为是老师来了，便抬头朝门口看去，随后吹了一声口哨。 　　以前在高一混日子的时候，他没少对着漂亮女生吹口哨。 　　苏晚原本没打算睁眼，只是她听见郭元洲吹口哨，下意识转头看他。 　　“门口那个人长得有点好看。”郭元洲冲苏晚挤眉弄眼。 　　苏晚以为是哪个学院的女生，随意抬眼看去，才发现不是。 　　门口站着的人，身形修长，一件套头米白色毛衣，眉眼干净，像水墨画中走出来的人，清俊隽秀。不过微微上挑带着湿气的桃花眼，和过分艳的唇色，让他带着一股不清不楚的勾人味道。 　　岂止是有点好看，分明是过于好看了。 　　他一边往教室内走，一边和旁边的女生说话，唇微微上扬着，似乎在谈些有趣的事。 　　苏晚双手抱臂，微往后仰，靠在椅背上，盯着他从第一排走过。 　　离上课还有几分钟，大教室里已经坐的满满当当，还剩下几个座位，但都是一个空位，没有两个连座。 　　他和旁边的女生站在第三排看了会，又抬眼朝后面几排看过来，似乎认出了什么人，又往后排走，一直走到苏晚前面两排停住，弯腰低声和一个戴着眼镜的女生说话。 　　随后，戴眼镜女生红着脸把桌子上的书一收，起身去前面的一个空位，而这排一下子空出两个位子。 　　他扭头朝落在后面的女生温柔笑了笑，让她先坐进去。 　　大教室里有一点安静，不少人目光都落在这位女生身上，很漂亮的女生，长发披肩，属于那种大多数男性喜欢的相貌。 　　女生两腮泛起浅浅的红，抱着书过去坐了下来，她对这种目光并不陌生，甚至享受，只不过这次还是有些不同，在教室里人的目光下，她有种众星捧月的感觉。 　　两个人坐下之后，很多人的目光也都收回，大教室又开始嘈杂起来。 　　一直到匡正明教授进来。 　　和很多人想象中的不同，这位虽然著作不少，是个名教授，但光从穿着打扮来形容，只能说是个糟老头子。 　　一身洗得快发白的过大西装皱巴巴地挂在身上，头发也不知道多少天没梳过，说是鸡窝都有点侮辱了鸡。 　　然而一开口，风趣幽默，逻辑流畅，对各种历史典籍信手拈来。 　　站在讲台上简直能发光。 　　连原本对什么所谓文化完全不感兴趣的郭元洲也听得津津有味，早把什么艳.情小说忘得一干二净。 　　苏晚还抱着手臂，后仰靠在椅背上，看着往前两排的人，那两人显然心思不在听课上，时不时相视一笑，他间或低头在纸上写些什么，从桌面推过去，女生看过后，脸上又露出笑。 　　公然在课堂上打情骂俏。 　　苏晚手插进口袋，摸到熟悉的试轴器，一下一下按着。 　　这是她专门定制的一枚树脂青轴钥匙扣，每按一下都会发出清脆的敲击声。 　　“……老大？”坐在旁边的郭元洲有些惊恐扭头看去，上次听到她按这个，还是去年他们和国外一支队杠上的时候。 　　苏晚并不理会郭元洲，低头拿出手机，进了学校的论坛。 　　台上的教授依然在讲课，郭元洲很快被吸引过去，没有关注旁边的苏晚在干什么。 　　封扬，二十岁，美院大一学生，擅长油画，单身，追求者众多…… 　　苏晚滑过一张又一张照片，全是封扬和不同女生，每一张他都能笑得十分深情，她盯着总结出来的那句‘追求者众多’，又开始慢慢按了起来。 　　郭元洲：“……”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旁边格外的冷。 　　苏晚看不下去，‘啪’地一声把手机反盖在桌上。 　　“……多方面原因造就人物复杂性格，而恰恰是这种内在复杂性赋予他独特魅力，吸引从古至今的读者去了解探究他。同学们或许会觉得这人过于浪荡，实际……最后一排角落的那位同学不如你来谈谈对他的感想？”匡正明微微笑道，“对，就是刚才那位摔手机的同学。” 　　前排的同学们全部顺着教授的手指，朝最后一排扭头看去。 　　一开始郭元洲吓一跳，以为自己又被提问，等听到匡教授后面一句话才松了一口气，杵了杵苏晚：“老师喊你。” 　　这种问题对她来说应该是小菜一碟，郭元洲心想，苏晚还是相当厉害的，无论是代码上还是其他方面，他当年可是靠着苏晚每周的补课才考上来的。 　　苏晚面无表情站起来：“浸猪笼。” 　　“什么？”即便是匡正明这位不太走寻常路的教授，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这位同学的话。 　　大教室内已经有人低声笑了起来，显然比教授更先反应过来，有一个人笑，其他人也开始笑起来，匡教授也终于明白过来。 　　苏晚瞥向最开始笑的人，他扭头看着她笑，眉眼意外的干净纯稚，似乎单纯觉得好笑，过分艳的唇也轻轻勾着。 　　他单手杵在桌面上，毛衣有些大了，袖子滑下来，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腕，和周围的人一起笑着时，微微弯起的眼睛看向她却也没有看她。 　　——像极荒山修行的狐仙，勾人而不自知。 第2章 　　在A大离经叛道的学生并不少，匡正明自己本身也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文学教授，自是对苏晚的话不在意，抬起手压了压：“坐下坐下。” 　　一节课上完，郭元洲如同被打通任督二脉，兴奋坐在椅子上摇摆：“这老师讲课有点意思。” 　　郭元洲小地方普高出身，当地老师水平一般，基本上是照本宣科，他还是第一次遇上这样对各种历史人物典籍统统信手拈来的老师。 　　‘嗡——’ 　　郭元洲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消息：“老二说他帮我们在二食堂占好位子了。” 　　苏晚起身，将书包甩到背上：“你自己去，我还有事。” 　　“啊？”郭元洲眼睁睁看着一向和他们一起吃午饭的苏晚，起身从后门走出去，他急忙跟上，“你要去干吗？” 　　“追人。”苏晚丢下一句话，便快速消失在楼道口。 　　“……”什么追人？追什么人？ 　　郭元洲挠着头不明就里，还没想明白便被下课的人群挤下楼梯。 　　苏晚从三楼下来后，混在周围人群中，不紧不慢地跟在封扬后面，看着他和旁边的女生告别，再朝六食堂走去。 　　不一起吃饭么？ 　　A大主校区一共八个食堂，饶是如此，每天中午各个食堂中也依然人满为患。 　　苏晚向来喜欢去二食堂，很少来这边，这还是第一次来这个食堂。 　　跟着封扬上了二楼，看他在一个窗口排队，苏晚隔了三个人排在后面。 　　封扬显然没有发现有人一直在背后看他，实际上周围的人都在不由自主打量他，男男女女目光时不时偷偷瞄到他脸上。 　　才这么一会，苏晚已经发现右前方的女生借着撩头发的动作看向封扬，斜前方的女生时不时扭头和自己朋友说话，但眼神却往他那边飘。 　　封扬一直低着头看自己的盘子，另一只手拿着校园卡，同样浅蓝色的卡片在他手上都要显得好看一些。 　　“阿姨，我要这个和……那个。”他将盘子递给窗口的打菜阿姨，又伸手指了两样菜。 　　苏晚离他有三个人的距离，食堂又嘈杂，听不太清楚封扬在讲什么，只感觉他声音清透好听，十分对自己胃口。 　　苏晚单手拿着盘子，掌心夹着校园卡，另一只手放在衣兜内，一下一下按着试轴键，眼神光明正大落在封扬皙白的后颈上。 　　——薄薄的一层象牙白皮肤泛着细腻的光，裹着随主人低头时微凸出来的后椎骨。 　　苏晚不动声色按着口袋内的试轴键，目光顺着他的后颈不断延伸，并试图往前看，一直等到封扬转身，她才得以瞥见他的前颈。 　　封扬在不远处找到一个座位坐下，正好是面对这边。 　　他拿了一个勺子，并没有用筷子，坐在位子上低头慢慢吃着。 　　苏晚目光落在他的喉结上，堂而皇之看着。 　　大抵是看的入迷，苏晚顺着队伍往前移时，并未发现她前面没有了人。 　　打菜阿姨一手叉腰，一手握着勺子敲盘子：“同学，你想要什么菜？” 　　苏晚这才收回目光，回转头看向窗口：“……” 　　油腻腻的荤菜和混着汤汁不那么素的青菜，平时这种菜她绝对碰都不会碰。 　　苏晚只能随意点了两样菜，刷完校园卡，转身便发现封扬对面坐着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生。 　　从穿着打扮来看，应该是另外一个，并不是之前和他一起上课的女生。 　　这么快就搭上另一个了？ 　　苏晚端着一盘不合胃口的饭菜站在附近，周围多的是在找座位的人，她站在这不动倒也没那么明显。 　　不知道女生在说什么，苏晚只能看见女生两只耳朵都红透，她对着封扬似乎在说些什么，随后封扬放下手中的勺子，缓缓摇了摇头，说了句话。 　　看口型似乎是说了一声抱歉。 　　女生忽然站起来，动作有点大，红着眼睛离开，手里的饭菜‘哐’地一声全倒了个一干二净。 　　苏晚若有所思眯了眯眼。 　　这是告白失败？ 　　封扬似乎没有受到半点影响，继续坐在位子上吃饭。 　　苏晚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端着的盘子，径直朝封扬坐的那张桌子走去。 　　她将盘子放在他对面，拉开椅子问：“有人坐吗？” 　　近距离看，苏晚才发现他下唇正中间有一颗浅色小痣，又平添几分欲.气。 　　封扬听见有人说话，抬眼正要点头，便发现对方已经坐下，并没有再和他说话的意向，他愣了愣，扫了一眼苏晚，又低头继续吃着自己的饭。 　　苏晚大大方方坐下来，也不和他搭话，像是单纯找到空位坐下吃饭的人。 　　不得不说六食堂的饭菜十分糟糕，至少在苏晚眼中如此，她不喜欢这种大锅饭菜，什么都混在一起。 　　对面的人倒是完全不介意这种菜，慢悠悠吃着，手机放在桌面上并没有动，和周围时不时拿起手机看一看的人完全不同。 　　拿着筷子挑了一会盘子里油腻腻的饭菜，苏晚再没有半点胃口，她半靠在椅背上，目光直直落在对面人的眉眼、唇上，肆无忌惮地打量着。 　　对面的人有所察觉，放下勺子，抬眼问道：“请问有什么事吗？” 　　这时，苏晚才彻底听清他的声音。 　　大抵是习惯问题，他说话的尾音有些往下拖，好端端一句话能带上些许缱绻深情的味道。 　　苏晚撩起眼睑，淡淡道：“没事。” 　　封扬并不认识苏晚，看着她有些眼熟，但心中十分确定对方不是自己班级的人，也并非是他加入的社团团员。 　　按往常的经验，大概是想来搭讪的女生，但…… 　　想起刚才对方淡漠的眼睛，封扬捏着勺柄松了松，应该不是来搭讪的。 　　对方打量的目光让封扬有些不适，又不能直言让她别看着自己，只能匆匆吃完便起身要离开。 　　苏晚脚一用力，椅子便往后移，她端起盘子也站起来，慢悠悠跟在封扬身后，走到餐具回收处，将饭菜倒掉，再将盘子放下。 　　封扬回头：“……” 　　变态吗？ 　　食堂有三个出口，一个是大堂中间的自动扶梯，另外两边则是楼梯，原本封扬要从电梯下去，现在他改变主意，绕了一圈，往右边的楼梯走去。 　　借着侧身的动作，他余光朝苏晚那边看了一眼，见到她站在回收餐具处，面对着他这个方向，但没有跟上来。 　　……怪人。 　　封扬加快脚步下楼。 　　等人消失在眼前，苏晚这才慢慢从电梯那边下去，从六食堂走到二食堂。 　　走到他们惯常坐的位子上，罗子明和郭元洲还没有走，两个人面前都放着电脑，旁边还有杯热腾腾的奶茶。 　　苏晚重新去点了一份小炒，端着过去时，罗子明抬头看她：“你刚才去找谁了？” 　　他自动把郭元洲复述的‘追人’改成‘找人’。 　　罗子明和苏晚一起长大的，了解她的性格，并不认为她会有什么恋情发生。 　　“封扬。”苏晚坐下，淡淡道。 　　“他？你认识封扬？”罗子明诧异问道。 　　郭元洲默默从电脑屏幕那边探头出来，竖起八卦的耳朵，怎么子明一副知道‘封扬’的口吻？ 　　果然苏晚挑眉反问：“你认识？” 　　“怎么不认识，大一的学弟，把我们学长的风光全抢干净了，开学的时候原本我们还想多认识认识学妹，结果全迷上他。”罗子明一年要谈好几段恋爱，和传统只会沉迷电脑的计算机专业学生相反。 　　“听你意思，他抢了你喜欢的学妹？”郭元洲扒着电脑，露出半张脸，不怀好意问道。 　　罗子明呵一声：“我？怎么可能！” 　　苏晚瞥向他不自觉敲着桌面的手指，微扬了扬眉。 　　“我记得他也选修了匡正明教授的课，你们今天应该碰上。”罗子明转移话题。 　　“是吗？”郭元洲交友范围不广，并不认识封扬，他想了想道，“封扬我不认识，不过今天有一个男生确实长相出众，他一走进来，大教室都彻底安静下来。” 　　郭元洲一想起来都啧啧称奇，他要长那副样子，大概也能讨不少女生欢心，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是单身狗。 　　罗子明肯定道：“绝对是封扬！” 　　“你找他干嘛？”郭元洲移到另一边看向苏晚，他们一起上下课的，没看见过她和封扬有过交流啊。 　　“他挺好看的。”苏晚用一种特别冷静平淡的话语陈述。 　　“哦，确实挺好看。”郭元洲跟着称赞一句。 　　对面的罗子明却浑身僵硬，缓缓抬头看向苏晚，和她相处十几年，她这种语气，他太熟悉了。 　　分明是对封扬颇为感兴趣，还是那种玩乐探究的趣味。 　　根据他多年的经验，让苏晚感到趣味的人或物多半不会有好下场。 　　“你想认识他？”罗子明试探问。 　　苏晚若有所思道：“下周上课再说。” 　　这节选修课一周只有一节，到时候她准备找机会坐在他附近。 　　旁边的郭元洲终于反应过来：“你刚才去找封扬，是和他搭话吗？” 　　“嗯。” 　　郭元洲看了一眼苏晚，标准的美人脸，唯独眼睛总带着漫不经心的冷漠。 　　他试图想象苏晚主动搭话的样子，带进青春偶像剧里那些女生，似乎……哪里不对？ 　　“下午你们有没有空？有家公司想找我们做个安全漏洞检查。”罗子明看了一眼时间，问道。 　　“不行，散打社团今天要联谊。”郭元洲当即拒绝。 　　罗子明看向苏晚。 　　“摄影社团。”苏晚丢出一句。 　　大二老人·罗子明对这两个人为社团放弃一笔资金的做法，用眼神表示严厉谴责。 第3章 　　下午，苏晚背着自己的相机去社团，里面已经来了不少人。 　　摄影社团也不是人手一个相机，多得是新人借学长学姐的，这些都不关苏晚的事。她找安静角落坐下，把自己的相机拿出来。 　　“苏晚，你这相机要多少钱？我最近也想买一个。”一个戴眼镜的男生特意过来问道。 　　苏晚撩起眼皮看他，依稀记得他是和自己一起进社团的大一生，便说了一个大概数。 　　对方脸皮抽了抽：“这么贵吗，学姐手里头的相机好像才几万。”语气中有些不相信。 　　苏晚低头调试参数，过半天才抬头淡淡道：“入门级别可以更便宜，看个人需求。” 　　男生站在旁边脸色变了又变，似乎有些自尊心受挫，见苏晚没再理他，最后只能离开。 　　社团里绝大多数都是小白，大家抱着对摄影感兴趣才进来的，少数人以前便接触玩过摄影，专业级别的人更少，连学长学姐们也多是教新人一些简单的操作和构图，更深的教不了。 　　苏晚属于专业级别的人，她喜欢的事一定会做到最好。 　　“今天我们大家有一个社团活动，之前通知过的，校园采风赛！”社团会长站在中间拍了拍手，吸引大家的注意，“前三名不仅会有神秘奖品，而且学长学姐会帮你们的照片投到下一届新生宣传册上哦。” 　　周围社团成员立刻兴奋起来，奖品不重要，重要的是一想到自己拍摄的照片有机会上宣传册，所有人都被调动起来。 　　“学长，每个人可以出多少张照片？” 　　“十张，周六你们传过来，我们来审核。” 　　“一共可以选多少张呢？” 　　社团会长耸了耸肩：“还是十张。” 　　宣传册一共三十页，他们向学校争取到十页，剩下二十页则由各个院出。 　　“好了，你们可以去校园采风，没有主题范围，只要是在校园内。”社团会长挥了挥手，“周六记得发给我们。” 　　苏晚背着相机包，手里拿着相机随人群一起出去。 　　A大占地面积广，各种学院建筑，随便拍一拍都不止十张。 　　原本是一起出来的社团成员，才过几分钟，便开始分散。 　　一些合用相机或者不太会拍的人聚在一起，其他有自己相机，又懂些摄影的人都渐渐分散开来，苏晚自然也不例外。 　　不过她对上宣传册执念不大，相机挂在脖子上，迟迟没有抬起来，只是散漫走着。 　　摄影社团的位置离外国语学院比较近，外语学院附近又有一片有名的樱花林，苏晚便朝那条路走去，她从远处都能见到有不少学生路过时拿着手机在拍。 　　她还未彻底靠近，便听到左前方一棵樱花开得比较盛的树下模模糊糊讨论她的声音，看身影是社团的几个人。 　　“那个苏晚……太狂。” 　　“是吗？” 　　苏晚放缓脚步，并不打算听下去，只是有人声音却放大到她不得不听见的程度。 　　“我只不过问一问她的相机多少钱，她敷衍一句就不理人，好歹大家都是一个社团的人，至于这么冷淡？” 　　这声音…… 　　是之前问她相机的眼镜男生。 　　“苏晚性格是这样吧，你可能误会了。” 　　“不就是有点钱？瞧不起谁。”眼镜男生还在忿忿不平。 　　进入大学后，所有人脱去同样的校服，家境便无形中会显现出来，有些人调整不好心态，即便在A大这种顶尖学府。也会有像眼镜男这样的人。 　　“你问苏晚，她不是解释了吗？在背后说人坏话不太好吧。”从另一边过来的一个社团成员，应该在社团里听见他们之前说的话，朝戴眼镜的男生道，“咱A大学生走出去一言一行都被外人看着，以后还是注意点。” 　　眼镜男还没感到尴尬，之前旁边站在一块听他说话的几个人纷纷不自在地从那棵樱花树下走开，结果一出来便见到苏晚站在不远处。 　　几个人汗颜，同时又庆幸自己没在背地里说人坏话。 　　“苏晚你也来拍樱花？这棵树开得最好。”一个成员主动道。 　　苏晚点了点头，目光并未落在他们身上，这点程度的话她甚至不愿意浪费时间去听。 　　眼镜男身体一僵，一张黄皮涨得通红，但走出来看着苏晚的眼睛还带着不服，尤其当发现苏晚站在原地，根本没有看自己，让他情绪一下子爆炸。 　　“不就是一个相机，花家里人的钱有什么可高傲的。” 　　周围的社团成员：“……”难怪每个月学校都要组织心理会议。 　　A大聚集国内最好的资源，生源也是最顶尖的，进来之后难免会和周围人比较，有些人出生便站在终点，巨大的差距和繁重的学业让每年从A大退学的人并不少。 　　苏晚莫名其妙惹一身腥，原本不打算计较，现在听见他的话，不由嗤笑一声。 　　她上下打量眼镜男，眯了眯眼：“心理不健康，及时找医生看。” 　　“你！” 　　最后几个社团成员把眼镜男劝走，临走前冲苏晚尴尬笑了笑，显然都未料到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苏晚皱了皱眉，不过很快便将此人抛之脑后，她挑中一个低坡处，站在那拍下一张照片。 　　——照片中主角是一棵比较‘瘦小’的樱花树，艰难开了零星花苞，在周围盛开浓烈樱花的树中，对比惨烈。 　　她低头看了一眼，便收手不准备在这继续拍。 　　从外语学院穿过樱花林，苏晚慢慢走到体育场，她相机挂在脖子上没有动。 　　苏晚走过篮球场，计划穿过操场，准备去对面的机械工程学院，中途到一半停在网球场外。 　　网球场靠近跑道，用铁网围起来，里面有两个人在打球。 　　这个时间点，要么上课，要么社团活动，所以周围人不多。 　　网球场打球的两人，其中一个是封扬，对面照例是个陌生漂亮女生。 　　封扬穿着一身白色运动服，衣袖挽在手肘处，手腕带着一个黑色护腕。 　　只是简单常见的装扮，却异常的干净好看。 　　苏晚目光落在他唇上，不知道是不是由于运动的缘故，似乎变得比之前更红，看起来……更软。 　　封扬额前发丝有些被汗水浸湿，极鲜明的黑色与冷白皮肤形成对比，更显得他清俊绝伦。 　　苏晚站在围网前，目光随着他而动，放在口袋的右手再一次不自觉按着试轴键，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咔哒’声。 　　或许是她目光太过于露骨，站在网球场内的封扬突然扭头朝这边看过来。 　　封扬：“……”是那个人。 　　他有一瞬间失神，因此错过对面女生发的球。 　　封扬捡起球，见苏晚还站在外面，便靠近球网对女生说道：　“抱歉，稍微等我一下。” 　　女生浅浅笑了一声，带上些羞涩：“嗯，好。” 　　封扬一手握着球拍，一手拿着球，走到苏晚站的那面围网前，他微垂眼见到她胸前的相机，下意识问道：“你……在拍我？” 　　从他走过来，到靠近，苏晚眼睛都没眨一下，她顺着封扬的目光低头，随即抬眼问他：“你想要我拍你？” 　　封扬眉心拧了拧，有些不耐道：“你不拍我，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上次也是。 　　他甚至现在便能察觉对方目光不断在自己裸露的地方巡视。 　　封扬手背在后面蹭了蹭，把自己的袖子放下来。 　　“你很好看。”苏晚语气认真，眼中又带着一股漫不经心的味道。 　　“……谢谢。”封扬面对女生，尤其漂亮的女生，脸上总会带着些温柔的笑，唯独对这个奇怪的人，他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有。 　　说完后，他也不再搭理苏晚，转身回到网球场，重新要和女生打网球。 　　“封同学，那是你……朋友吗？”网球场内的女生小声犹豫问道，她来之前明明打听到封扬没有女友。 　　“不是。”封扬直截了当道，语气中表露出来的不悦让对面女生有些吃惊。 　　两人继续开始打网球，几个来回后，封扬不着痕迹朝刚才苏晚站的方向瞥了一眼。 　　——她不见了。 　　…… 　　“上周匡教授讲的那本书，我看完了，昨天给教授发了一篇心得，不知道他看完了没。”郭元洲难掩兴奋道，“老大你写了吗？” 　　这个任务是上周匡正明教授布置的，学生自愿完成。 　　“没有。”苏晚靠在最后一排椅子上，目光落在教室门口，看着每一个进来的人。 　　郭元洲站起来，拍拍苏晚的肩膀：“我要坐前面去，你去吗？” 　　苏晚摇头：“你自己去。” 　　说是前面，但前面几排早已经被占满，郭元洲看半天，最后在第六排坐了下来。 　　上课前十分钟，苏晚见到上节课和封扬坐在一起的女生单独一人进来。 　　她挑了挑眉，这么快就分开了？ 　　上课前七分钟，封扬走进大教室，这时候人已经差不多到齐。 　　第六排中间还有个位子，他走到过道，要进去，外面的人便站出来让他进去。 　　苏晚坐在最后一排看前面，终于在第七排见到一个眼熟的人，上次在樱花林听眼镜男说话的几个人之一。 　　她起身走到第七排外侧拍了拍这个人，又指了指最后一排，表明自己想和他换个位子。 　　这人之前正因为没有阻止眼镜男说苏晚坏话而内疚，现在苏晚只是要换个位子，他自然答应下来，当即起身离开，顺便还说了声抱歉。 　　封扬一坐下便低头看着手机，没注意到后一排发生的事，等到教授进来上课时，过了一会，他突然浑身僵硬，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出现。 　　他缓缓回头，果然见到那个人坐在后面盯着自己。 第4章 　　封扬自从回头见到苏晚后，便立刻转身不再看她，但背后的视线一直都在，他双手放在桌面上握着，时常带着笑的唇也抿成一条线。 　　封扬不是没碰见过偷窥的视线，甚至高三那年有个同年级女生经常在下晚自习后跟踪他。 　　他对这类人可以说习以为常， 　　只不过背后那个人……说像跟踪偷窥也不像。 　　分明是光明正大盯着他，也不露出往常那些人痴迷黏腻的目光。 　　不知道她想要干什么。 　　封扬双手交叉握着，左手大拇指搭在虎口处按到那一块皮肤发白。 　　…… 　　匡教授站在台上滔滔不绝讲着历史轶事，前排的学生都听得入神，郭元洲也不例外，他坐在第六排，腰挺得笔直，双眼直勾勾望着台上，目光热情似火。 　　很快教授提出问题，问有没有人愿意回答，郭元洲又萎靡下来，他听得懂教授讲课，但发表自己的意见还是算了。 　　他不举手，大教室内有人举手，前后左右几乎都有人举起自己的手，希望和教授探讨。 　　“这位同学。”教授指了指后排举手的一位同学。 　　郭元洲下意识顺着教授的手转头看去，是个微胖的女生，激动地脸都红了，一站起来便侃侃而谈，把他听得一愣一愣的。 　　女生说完后，郭元洲正想要转回来，却突然发现自己后排坐着苏晚。 　　郭元洲：“？”上课前还说过不坐前面。 　　他冲苏晚挤眉弄眼，试图吸引她的注意，然而苏晚完全没看郭元洲一眼，她在看…… 　　封扬？ 　　郭元洲朝自己这排探头看了看，果然封扬就在苏晚视线范围内。 　　换座位为了看封扬？ 　　郭元洲心中燃起八卦，但很快又被台上教授说的话吸引。 　　一小节课勉强算上完，中间十分钟休息，封扬没忍住，回头看她，再一次问道：“请问你有事？” 　　苏晚视线落在封扬的眼尾，或许是忍了一节课，情绪波动大，皮肤又过于白薄，他眼尾有些微红。 　　苏晚盯着他的眼尾出神，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按着口袋内的试轴键。 　　见她又一次看着自己出神，封扬脸色冷下来，正要说些什么。 　　“我叫郭元洲，这是我朋友苏晚，我们都是计院的。”一下课，郭元洲便从自己那头绕到苏晚这边来，手半搭在她肩膀上，热情对封扬道：“你别多想，苏晚就是想认识认识你。” 　　“想认识我，可以直接说。”封扬皱眉看向苏晚，“我不喜欢有人一直盯着我。” 　　“嗯。”苏晚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 　　封扬：“……” 　　“苏晚。”苏晚对封扬伸手主动说了第二句话。 　　封扬抿唇，最终伸出手握住她的手：“封扬。” 　　两人的手一触便分开，苏晚也没有在握手中做小动作，封扬刚要松口气，抬眼便发现她又开始盯着自己放在椅背上的手。 　　“你……”封扬刚要说话，便被上课铃声打断，干脆直接转身，不想看见苏晚。 　　上课期间，背后强烈视线依然没有消失，封扬低头拿出手机，想要去论坛搜一搜‘苏晚’，刚打出去便跳出来一堆，他便又在后面加上院系。 　　帖子便所剩无几。 　　没看到什么有效的信息，干净的像被人清理过。 　　封扬收起手机，故意忽视背后的视线，右手支着脸听台上教授讲课，但过了一会，他缓缓将自己滑落到手肘上的袖子拉高，遮住裸.露的皮肤。 　　…… 　　终于熬到下课，封扬决定下周自己要坐在最后一排，杜绝苏晚的视线。 　　他起身准备离开教室，未料到被苏晚拦住：“我请你吃饭。” 　　封扬有些不耐道：“抱歉，我们应该不熟。”说罢便直接绕开她离开。 　　苏晚愣在原地，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根据资料显示，只要不是告白，他向来什么都不会拒绝，尤其对皮相好的女性。 　　苏晚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若有所思：她皮相不行？ 　　“老大，你干什么？”郭元洲收拾好东西过来，看她站在原地不动。 　　“我皮相怎么样？”苏晚撩起眼睑问他。 　　皮、皮相？ 　　“老大你……问这个干什么？”郭元洲挠挠头道，“你要是都长得不好，学校的女生大概没好看的了。” 　　“他不愿意。”苏晚站在走道皱眉。 　　“谁不愿意？”郭元洲一头雾水，突然想起刚才封扬在这，“封扬吗？他不愿意什么？” 　　“吃饭。”苏晚作为一个极度理科数据化思维的人，相当想不通为什么封扬不愿意。 　　郭元洲长长叹了一口气：“老大，咱搞计算机的，和他们学艺术的人，说话要委婉，不能太直接。那些艺术生受不了你这么直白，干什么都得绕几个弯才行。” 　　没想到老大也会喜欢人，郭元洲不由在心中感叹，就是太直接了点。 　　“吃饭要怎么委婉？”苏晚长这么大，从未对谁委婉过。 　　“当然要先和他打好关系，做他的朋友，关心他，别一直盯着他看。”郭元洲此刻感觉自己形象高大起来，“我觉得那个封扬脾气还行，你那么看着他，他还愿意和你握手。” 　　“嗯。”苏晚认为郭元洲说的有那么一些道理，决定暂时修改自己的计划。 　　“老大。”郭元洲突然严肃，“以后别经常‘嗯’，每次你这样，都很嚣张的样子，尤其之前课间对封扬那一声‘嗯’。” 　　苏晚眯了眯眼：“嚣张？” 　　郭元洲当即正色解释道：“当然我不在意，但对那种敏感的搞艺术的人，最好是态度明确一点，” 　　…… 　　苏晚弄到一张封扬这学期的课程表，实际上她没有用什么手段，这些早在学校论坛传遍。 　　她买了一套老荷兰手工颜料，拎着箱子去画室找封扬。 　　根据论坛上的信息，他喜欢在周日呆在画室。 　　苏晚站在后门果然见到封扬，他坐在凳子上，手拿着画笔不停在画布上涂抹，她对这方面完全没兴趣，只能看出大片大片明亮的色彩。 　　她伸手敲了敲门，封扬没有理会，以为又是哪里的女生要过来表白。 　　苏晚见他不回头，便带着箱子直接进去，画室有好几张凳子，她拉过一个，然后坐在封扬旁边。 　　在苏晚盯着他侧脸第十秒，封扬扭头看她，眼中没有一丝惊讶。 　　这种莫名其妙的视线大概也只有苏晚一个人有。 　　“有事？”见是苏晚，封扬把自己惯有的礼貌抛开，冷淡问道。 　　“送你。”苏晚箱子朝封扬脚边推了推。 　　封扬垂眼看见那可堪称‘巨大’的箱子，一眼便认出来是哪个牌子。 　　“不用，谢谢。”封扬拒绝。 　　“你不喜欢？”苏晚想起郭元洲说的话，便有些克制自己的目光，不长时间盯着封扬看，“你喜欢什么牌子？” 　　“我不需要你送。”封扬重新拿起画笔，把画布上最后一块空白填满。 　　“……好。”苏晚应了一声后，继续坐在旁边看，也不出声。 　　只不过这回她看着画，没有去看封扬本人。 　　封扬落下最后一笔，没察觉到熟悉的视线，有些诧异转头，却见苏晚眼睛眨也不眨盯着自己的画。 　　“你画好看。”看了半天，苏晚蹦出一句话。 　　人类都喜欢夸奖，她这句话应该能得到封扬的好感。 　　只是苏晚不明白自己生硬的夸奖落在封扬耳中有多敷衍。 　　封扬出于礼貌，同样敷衍一句：“谢谢。” 　　他开始收拾画具，不太想和这个人呆在一起。 　　‘笃笃笃’—— 　　后门又传来敲门声，一个长发女生站在那边，轻声对封扬道：“封同学，能不能和你说几句话？” 　　苏晚目光落在女生时不时撩起长发的手，耳边的红晕，扭头对封扬道：“她要告白。” 　　主动关心√ 　　封扬：“……” 　　幸而后门女生没有听见。 　　他起身看向苏晚：“你别跟上来。” 　　“嗯。”苏晚原形毕露，又是一声漫不经心的语气词。 　　封扬警告看了一眼苏晚，这才走出去，忘记把画具带上。 　　苏晚没有出画室，她靠在窗边看两个人站在不远处，典型的告白情景。 　　长发披肩的女生说着说着便低下头，双手绞在一起，十足的告白后羞涩模样。 　　苏晚只掠过一眼，随即便隔着窗玻璃，肆无忌惮落在封扬脸上。 　　他沉默一会，在长发女生低头时，脸上是一片漠然，随即又浮现一层温柔且淡的微笑，说出一句话。 　　苏晚靠在窗边眯了眯眼，她不喜欢他的笑，不好看。 　　封扬对面的长发女生听到后，抬头看他，似乎有点难以置信，快速问了些什么，双手情不自禁去扯他的衣服。 　　封扬立刻退后，甚至猛地挥开长发女生的手，动作有些大，仿佛女生是什么洪水猛兽。 　　长发女生愣住，显然不明白向来对自己温柔的封扬会突然这么嫌弃自己。 　　女生没有像之前在食堂的那个女生一样哭着离开，反而开始质问对面的封扬。 　　看着长发女生的肢体动作，苏晚推开窗户直接跳了出去，刚一走近，女生便挥起一只手朝封扬扇去。 　　苏晚一把扣住她的手，瞥向她：“《治安管理处罚法》第四十三条，故意伤害他人身体的，处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 　　长发女生情绪波动极大，她用力收回自己的手，看着苏晚恨恨道：“你别以为他对你好，就是喜欢你。” 　　苏晚手重新插进衣兜：“他不喜欢你。” 　　她说话向来透着一股漫不经心和理所当然，用郭元洲的话就是嚣张。 　　长发女生气得吐出一句：“狗男女！” 　　苏晚：“？” 第5章 　　苏晚头一回被人骂‘狗男女’，看着骂完人就跑的女生背影有些愣神，旁边封扬则完全不为所动，说了一句谢谢，便转身走进画室拿自己的画具。 　　刚才那个长发女生是艺术学院某系的学生，上学期他们班一起上必选课认识的。 　　封扬拿起画具，脸上带着漠然，那些人总是在认识之后便告白。 　　见苏晚进来，封扬背起包：“把你东西带走。”说完便直接朝外走去。 　　还未走几步路，便听见后面传来‘砰——’一声。 　　封扬停下脚步，扭头看去，果然见到苏晚将箱子扔在垃圾桶上。 　　由于箱子过大，塞不进垃圾桶，只能横亘在垃圾桶口上方。 　　偏偏她仿佛只是随手扔掉一个包装，没什么大不了地站在旁边看他。 　　“你把它扔掉干什么？”封扬皱眉问道。 　　但凡学油画的人都知道那一箱油画颜料的昂贵。 　　苏晚双手插着卫衣口袋，漫不经心道：“你不要，我留着没用。” 　　“你可以拿回去退。”封扬视线落在垃圾桶口的箱子，又看向旁边完全不在乎的苏晚，她是真想扔掉。 　　“麻烦。” 　　封扬站在原地目光挣扎，心疼那些被扔掉的颜料，最后他重新走回去，将箱子拿下来准备塞给她，又发现箱子上面沾到脏东西。 　　苏晚低头看着他拿出纸巾，蹲下仔细将箱子外面沾到的污浊一点一点擦拭干净，她盯着他干净修长的手指看了一会，忽然道：“帮我画一张画，颜料当报酬。” 　　封扬手一顿，最后仰头看她：“……你想要什么画？” 　　“随你画。”苏晚不过找个借口。 　　封扬垂眼将箱子上最后一点污浊擦干净，起身拎起它：“好。” 　　两人相对无言，过了半晌封扬开口：“以后别送我这些东西。” 　　从入学开始，也偶尔会有人会送盘颜料，往往包装精美，他都会回绝。 　　苏晚是头一个拎着一口大箱子直接过来的人，还当着他的面把这箱颜料扔掉。 　　“你饿吗？”苏晚完全不接他的话。 　　“什么？” 　　“一起吃饭。” 　　“现在四点。”封扬委婉拒绝。 　　苏晚盯着他看了一会，慢慢道：“商量画的事。” 　　封扬：“……”明明之前才说过随他。 　　最终封扬只能同意，出于苏晚的要求，他们去了二食堂。 　　这是封扬第一次来这里，学校的食堂泾渭分明，不光以学院区域划分，更关键的是价格，二食堂属于全A大最商业化的食堂，当然价格比其他食堂要贵上不少。 　　据说之前是学校一位学生吃不惯学校的食堂，家人为了专门竞标下二食堂，捐下好几栋楼，只为了做高档食物。 　　这也是为什么二食堂人流量少的原因，不是所有学生都能消费的起。 　　“你想吃什么？”苏晚问封扬。 　　“我不饿。”封扬只想尽快解决画的事。 　　苏晚也不再问，指了指三楼窗口附近的桌子，让他去那边等。 　　封扬拎着箱子坐下，将画具放在一边，箱子靠在自己的椅子上。 　　他靠在窗边，望着楼下出神。 　　过了会，端着一堆小吃过来的苏晚便看见这副如同油画般的场景。 　　午后阳光透过玻璃，洒在靠在窗边的人身上，原本冷白皮肤被金黄色的光芒笼罩，带着细腻的光感。 　　也许是阳光还有些刺眼，他的睫毛微微颤着，像极振翅欲飞的蝴蝶。 　　苏晚将大托盘搁在桌上时，铁盘底部磕在木桌上放出一声响，封扬下意识转头看过来，一双桃花眼带着不自知的潋滟。 　　——无心地勾人。 　　“吃。”苏晚将托盘朝封扬推去。 　　“你想要画什么？”封扬没有理会她的话。径直问道。 　　苏晚忽然往后靠在椅背上，双手放在口袋里，偏头盯着封扬看了好一会，最后指着桌上的小吃：“吃完再说。” 　　封扬接受不了她一直看自己，选择退后一步。 　　…… 　　等他吃的差不多，苏晚便要离开。 　　“你要画什么？”封扬皱眉起身问道。 　　“随你。”说完苏晚朝他挥了挥手。 　　封扬：“……” 　　明明是苏晚要送自己东西，最后变成他为了留下这箱颜料，不仅要给她画一张画，还要陪她吃饭？ 　　封扬扭头看着椅子上的颜料，决定下一次不会再搭理苏晚。 　　“老大，我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今天晚上要不要一起去看看？”苏晚刚回到寝室便接到罗子明的电话。 　　“几点？” 　　“九点，南门等你。” 　　九点一到，苏晚便从A大南门出来。 　　罗子明开着一辆骚气的跑车，副驾驶座上坐着郭元洲，两个人一见到苏晚便立刻挥手：“这里！” 　　苏晚打开车门坐在后座：“在哪？” 　　“东院路二十七号，我把第一层租了下来，旁边就是区警察局，每天晚上人民警察就在对面守护我们，相当安全。”罗子明说着朝后视镜竖起一个大拇指。 　　他们三个准备开一家安全公司，先找地盘当办公室。 　　罗子明开到东院路附近停下，过于嚣张的引擎声惹到一些路人关注。 　　三人下车，罗子明在前面带路，他指着不远处一栋乌漆嘛黑的大楼：“看见没，那栋楼就是我们未来发家的地盘。” 　　“不是只租了一层？”郭元洲困惑问道。 　　“……我们三个人当然只租一层，多了没用。”罗子明又指着对面的警局，“人民警察！时刻保护我们的安全。” 　　“为什么租这里？”苏晚目光在周围转了一圈，以他们现有的资金租更好的写字楼完全可以。 　　“这里环境好又安静，我考察过了，平时白天只有一些买菜的大爷大妈，老远才有一个学校。”罗子明补充道，“那些写字楼每天上下楼梯太麻烦，还是这里好，总共才十三层楼。” 　　“这里有人租吗？”郭元洲仰头看着这栋十三层建筑，没有亮起一盏灯。 　　“没有。”罗子明声音低了一度，不过很快他亢奋起来，“所以房东便宜出给我们。” 　　苏晚和郭元洲齐齐看向罗子明。 　　“上学期我们不是还有一笔钱？”郭元洲头一回在罗子明口中听见‘便宜’这两个字。 　　罗子明：“……” 　　按理来说，苏晚和罗子明都是典型的富二代，自己又能挣钱，应该不在乎这些，连郭元洲自己现在都没有为钱发过愁。 　　苏晚瞥向旁边崭新的跑车，不再说话，直接朝那栋大楼走去。 　　罗子明立刻跟上去，他掏出钥匙：“我已经签下一年的合同，有优惠，房东说可以随便我们装修。” 　　“我们能有什么装修的。”郭元洲紧随其后，“有网线和电脑就够了。” 　　三人进去，开灯后便发现大楼一层只是简单用白.粉刷过一遍，地面贴上瓷砖，最简单的装修过，里面什么都没有。 　　唯独中间摆着好几排电脑桌，各种电脑大概十几台，附近还有一个大排冰柜，里面装满各种饮料。 　　“电脑是不是买多了？”郭元洲看着一排排电脑愣愣问道，他们应该不需要这么多，最多每人三台。 　　“多买有优惠，留着备用。”罗子明第一次张罗这种事，甚至觉得自己占了便宜。 　　郭元洲挠头无奈道：“我们又不吃电脑，你这是陷入消费陷阱。” 　　“是吗？那下次你和一起去采购。” 　　“试试电脑。”苏晚走到中间的一台电脑面前坐下，按下开机键。 　　“我都测试过，性能不错，还有我在公司网页上弄了个防火墙。”罗子明也坐过来。 　　“让我破解试试。”郭元洲立刻来了精神，拉开电脑椅坐下，就去他们公司网页试图破开防火墙。 　　三个人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罗子明开了外放音乐，吵得旁边郭元洲不得不戴着耳机听歌。 　　苏晚试了试电脑，十指如飞在键盘上敲着，屏幕上代码出来的极快。 　　“老二你完了！”郭元洲噼里啪啦敲着，随便拉下一边耳机，对旁边的罗子明喊。 　　“什么？”罗子明音响开得极大，眼睛没有离开屏幕，稍微偏头问道。 　　郭元洲最后按下确认键，将自己电脑屏幕移向罗子明那边，得意道：“你的墙被我破了。” 　　“艹！”罗子明看了一眼，又登上网页，“我还有另一个。” 　　两个人陷入对战僵局中，过了好半天，他们的网站才在两人一来一往间被完善。 　　罗子明喜欢混学校论坛，在里面帮助美丽可爱的学妹们，比如修修电脑，答答疑问，他不少任女友都是这么认识的。 　　公司网站完善后，他立刻又摸去论坛，结果看见一个hot贴。 　　——八一八油画系的那个渣男。 　　啧，油画系？ 　　这个词一出，罗子明立刻想起一个人。 　　按往常他一定马上兴致勃勃点进去吃瓜，不过…… 　　“老大，有人在学校论坛扒封扬。”罗子明起身敲了敲对面苏晚的电脑桌，大声喊道。 　　苏晚抬眼看他：“帖子发我。” 　　罗子明比个OK的手势，坐下来将帖子转发给苏晚。 　　root：【八一八油画系的那个渣男。】 　　苏晚点开便看见楼主在一楼讲述‘事情真相’。 　　大概讲述渣男和她暧昧温柔一个学期，迟迟不告白，最后楼主没忍住主动抛开女孩子的脸面去告白，结果不但被拒绝，还被嫌弃，只不过轻轻扯了扯他的衣服，就被用力甩开，差点被推倒。 　　楼主：【渣男吊了我一个学期，把我当备胎，结果有了其他女生，立刻把我拒绝，呵呵呵，那个女生可嚣张了，说我触犯什么治安安全法。】 　　苏晚看到这一层挑了挑眉，几乎立刻想起今天白天的长发女生。 　　1L：油画系……如果是我想的那位，他应该没有女朋友吧，而且有一说一他对女生都很温柔，也明确拒绝告白的女生，没有什么问题啊。 　　楼主：呵呵，楼上有和他相处过，知不知道他对人有多暧昧？ 　　大概是封扬太有人气，帖子几乎每一分钟都有人顶贴，好坏对半，一半人觉得他渣，一半人认为他性格如此。 　　苏晚指尖在桌面点了点，想起封扬的一双带着潋滟水汽的桃花眼，不笑的时候都像极勾人的妖精，他随意一瞥都带着深情和欲.气。 　　望着楼主还在不断编排放大今天白天的事，苏晚直接黑进管理员的权限，把帖子删除，顺便将楼主账号禁言九百九十年。 　　正准备继续激情污蔑封扬的长发女生，看着自己收到管理员以人身攻击为由禁言的通知：“……” 第6章 　　删帖只是一个小插曲，三人坐在电脑面前各自做着自己的事，谁都未发现大门的玻璃门被推开一扇。 　　“我要可口可乐。” 　　“这里只有百事。” 　　“居然只有涮锅水，那我要汽水。” 　　一群穿着校服的高中男生，从门口大摇大摆进来，其中一个人走到冰柜前，十分自如地拿了几瓶饮料，最后站在冰柜面前上下左右看，没见到付款码。 　　“真酷！”校服上布满涂鸦的一位男生，摸着电脑，“这家网吧高级，电脑全是高配置。” 　　“啧啧，这键盘玩起来绝对够劲！” 　　另外两个人则一边摸着键盘，一边拉开椅子坐下，剩下的涂鸦男生站在那四处张望：“网管呢？” 　　没见到吧台，男生走到郭元洲旁边拍了拍他，大声喊道：“哥们，这里在哪交网费？” 　　男生说完看着郭元洲的电脑屏幕，又下意识看了一眼旁边旁边的罗子明，同样是各种如同天书的代码，小声说了句：“酷~” 　　郭元洲一抬头：“……” 　　“艹！老二，哪冒出来的人！”郭元洲连忙扭头去喊罗子明。 　　罗子明莫名其妙看过来，伸手将自己音响关了，站起来：“哪来的人。” 　　男生心中有一点点察觉哪不对，但依然坚强道：“请问在哪交网费？” 　　罗子明：“？” 　　郭元洲朝大门看了看，发现门被推开一半，还有一个男生抱着他们的饮料往这边走。 　　“这里私人地盘，不是网吧。”郭元洲起身从男生怀里抢回饮料，“这些……是我的！” 　　几个男生听到声音不自觉起身：“这里不是新开的网吧？” 　　他们特意绕开学校，路过这里，看见里面一排排电脑还以为是网吧。 　　一群高中生相互看了看，其中一个人道了一声歉，立马招呼伙伴们溜。 　　罗子明：“……” 　　郭元洲低头看了看怀里的饮料，放了两瓶在自己桌上，再给罗子明一瓶，然后走到苏晚那边去，将最后一瓶搁在她桌上。 　　苏晚盯着电脑屏幕：“让老二把门换成电子卷帘门。” 　　“知道了。”郭元洲看着她的屏幕，“这是vian的系统？” 　　“嗯。”苏晚指尖如飞，并没有做解释的打算。 　　郭元洲也不以为意，去把大门从里面锁上，再重新回到座位：“老大让你换成卷帘门。” 　　“行，要不要做个咱们公司的招牌？以后别人来找也方便。”罗子明在玩自己做的小游戏，一边分神道。 　　“那你一起让人做了。” 　　…… 　　封扬最近走在路上，时常会有人打量，并不像过去那种路人对他相貌的关注，而总是和旁边的人窃窃私语。 　　他抱着书皱了皱眉，决定忽略这些。 　　今天上午有一节中外美术史，下午还要有透视课要上，是院长亲自示范，很难得的机会。 　　“封同学。” 　　封扬听见声音后，回头见到一个女生，是他们油画系的同学。 　　“一起去上课啊。”女生穿着破洞牛仔裤，上半身套着亮片彩衣，一半蓝色头发，一半红色头发，不是上下，而是左右，画着烟熏妆。 　　走在校园，是一道‘独特’的风景线，十分符合学艺术的气息。 　　实际上艺术系的学生总要比其他学生扎眼，小到头发，衣服饰品，大到各种往身上刺青穿环。 　　反倒封扬这种除了相貌，其他方面则像极普通学生。 　　“下午院长过来讲课。”宋雅真随手点一根烟，放在嘴里吸一口，有意无意朝封扬吹去，“我们要去定城写生，你去吗？” 　　嗅到烟味，封扬身体下意识向另一边偏了偏，但脸上依然带着浅浅的笑：“还未决定。” 　　“难得的机会，王老师很久没带学生出去了，他去年才从国外进修回来，能去的都是我们系最好的。”宋雅真勾着红唇朝封扬挥了挥手，随即走到隔壁教室，“我在队里等你。” 　　封扬走进教室时，有好几个人对他打招呼，男女都有。 　　他选了最后一排坐下，这样省去大部分的目光注视。 　　不知道是苏晚对他的影响，还是那些路上见到他指指点点的人。 　　…… 　　oday：下午去不去小吃街？有家新开的烤鸭腿，味道一流。 　　root：我没问题，问老大。 　　oday：@zero，去不去？ 　　上课期间，老师带着他们在机房实操，现在是自由操作。 　　这些他们再熟练不过，所以开着聊天窗口，一边去干其他的事。 　　罗子明比他们高一个年级，机房的电脑配置已经不够他们上课，直接都带着自己的电脑，讲台上老师上课，他在下面和苏晚他们聊天。 　　zero:除了烤鸭腿还有什么？ 　　oday：那海了去了，全是好吃的。 　　root：老大，你饿了？ 　　罗子明有些奇怪，往常苏晚对吃的很挑剔，即便跟着元洲一起去小吃街，也不太吃这些东西。 　　zero：大概。 　　连这种模糊的词都出来了，看来是真的饿了，罗子明摸着下巴想。 　　…… 　　下午三点多，小吃街便已经开始有人流量了，苏晚三人站在一个烤鸭腿的推车前。 　　“香不香？”郭元洲站在旁边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老板戴着手套往一排鸭腿上刷蜂蜜，下面的炭火立刻将蜜烤熟，渗进鸭腿上几道割开的口子上，有几处鸭皮被烤得焦香，油被烤出来，滴在炭火上，肉香带着蜂蜜的甜香四处散开。 　　“看起来挺好吃的。”罗子明抱着手，朝炉子里面看一眼道。 　　“老板我要两个，辣的。”郭元洲用手比了个‘二’。 　　“一个。”罗子明说完问苏晚，“老大，你要几个？” 　　“先一个。”苏晚站在推车前面，朝四周看了看，感觉旁边几个摊贩卫生都不太合格。 　　三个人站在烤鸭腿等了好一会，老板才依次递给他们。 　　“这个鸭腿是真的绝。”郭元洲接过来，也不顾烫，直接连皮带肉咬下一大口。 　　罗子明吹了吹，才咬下一小口，试试味道，感觉不错，便对苏晚道：“挺好吃的。” 　　苏晚这才尝了尝，不算惊艳，但确实好吃。 　　“帮我再拿一个。”苏晚对老板道。 　　“我就说好吃，平时我们应该多逛逛这，到晚上吃的更多。”郭元洲兴奋道。 　　罗子明咬着鸭腿看苏晚，他认识她十几年，这种偏油腻的东西，她向来吃的不多。 　　老板用纸袋子装下鸭腿，准备递给苏晚。 　　“给我一个袋子。”苏晚指了指旁边的塑料袋。 　　罗子明挑眉看着她：“要带给谁吃？” 　　苏晚不说话，低头将塑料袋口系好：“我先走了。” 　　“欸，只吃一只鸭腿就要走？”郭元洲有点可惜道，“还有很多好吃的。” 　　“你们俩逛，我有事。”苏晚将自己吃剩下的鸭骨扔进垃圾桶，朝后挥手道。 　　郭元洲站在后面道：“最近老大有点奇奇怪怪的。” 　　“能有什么奇怪的。”罗子明看了一眼自己手里啃得干干净净的骨头，转身让老板再来一个，“她去找封扬。” 　　“你又知道了？” 　　“被她盯上的人，一般没什么好下场。” 　　这话郭元洲不同意：“你说的那是对手。” 　　“哦，应该吧。” 　　拎着一只鸭腿，苏晚往美院走去，根据封扬的课表显示，今天下午他有一节透视课。 　　苏晚朝课表上标的教室走去，她来早了一点，他们还在上课。 　　站在教室外面，苏晚透过窗户往里看，一大堆学生站着，中间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站在画架前，手拿画笔不停画着，他对面是一个女性裸模。 　　人很多，大概好几个班合并在一起上课了。 　　苏晚从前看到后，没看见封扬的身影。 　　是在那些背对着她站的人里面？ 　　苏晚来回观察教室里的人，仍然未发现熟悉的背影。 　　“你在这里干什么？” 　　苏晚回头，见到封扬站在她身后。 　　“你没上课？”苏晚看着情绪明显不高的封扬，随口问道。 　　根据资料显示，封扬应该是个好学生，从来没有缺过一节课。 　　“关你什么事？”封扬说话格外冲。 　　“不关我的事。”苏晚完全不在意他的语气，正要将手里的烤鸭腿递过去，下课铃响了。 　　教室里的那副画也完成了，学生们都比较放松地站在里面。 　　等苏晚回头看的时候，封扬已经走进教室，去收拾他的东西。 　　裸模穿好衣服，画画的男人说了几句话后便离开，教室的人也走的差不多。 　　封扬唇抿成一条线，沉默收拾自己画具的时候。 　　这节课他只进来听了十分钟，随后便被辅导员叫走，原因是有人为他争吵。 　　院长难得的授课便这么错过。 　　苏晚靠在后门，一手拎着袋子，一手快速搜寻信息。 　　实际上在这个时代，尤其在校园网内，发生点什么事情，都能根据蛛丝马迹查出来。 　　问题还是出在之前那位在画室前告白不成，想动手的女生身上。 　　这位是校新闻组织部的成员，新闻组织部部长是她的高中学长，被删帖后她又借由这个部门的力量，到处散播封扬的绯闻，被另一个女生找上门，两人发生争执，引起轰动。 　　不得不说A大的学生蠢坏起来都要比其他学校的学生杀伤力大。 　　封扬收拾完东西，原本要就近从后门走，见苏晚站在那，便转身要从另一个门离开。 　　苏晚将手机放进口袋：“等等。” 第7章 　　封扬转身看向苏晚：“还有事？” 　　苏晚提起手中的袋子：“要不要吃？” 　　透明塑料袋包着一层纸袋，纸袋有一大块被油渗透。 　　大教室内还有几个人，目光在他们俩身上来回打量，显然对封扬的追求者司空见惯。 　　“我吃了，以后可不可以别来烦我。”封扬站得笔直，一字一顿道。 　　苏晚走近，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 　　封扬一把拽过，随即大步离开教室，苏晚紧随其后。 　　“刚才那个是计院的苏晚吧，没想到她也喜欢上封扬了，不愧是我们系草。” 　　“苏晚？很有名？” 　　“反正在他们院挺厉害的一个人。” 　　教室里站在一起的几个人见两人出去后，便小声八卦着。 　　封扬手握着袋子，听见自己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回头见苏晚还跟着，他停了下来，站在花坛旁边，随后坐下。 　　他仰头对苏晚轻轻笑了一声，过于红的唇浅浅勾着：“要我吃给你看？” 　　苏晚盯着他突然客套温柔的笑，有微妙的不爽，看他打开袋子，慢慢扯下纸袋，再咬了一口鸭腿。 　　大概是时间久了，鸭腿表面结了一层油。 　　苏晚忽然双手插兜，歪头道：“我没同意。” 　　封扬手一顿，重新看向她：“什么？” 　　“你吃了，我还会来找你。” 　　封扬脸上的笑几乎撑不住，不由自主捏着纸袋。 　　苏晚上前几步，弯腰扯过他手上的袋子，直接朝附近的垃圾桶一扔。 　　封扬：“……” 　　“这个给你。”苏晚从口袋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递到封扬面前。 　　封扬刚准备起身不再理会她，却不经意间掠过那张纸。 　　更准确地说是请帖。 　　“云山画展？”封扬看着那张请帖上的几个花体字，甚至舍不得移开一眼。 　　“我用不上。”苏晚塞给他，“晚上还有事，先走了。” 　　封扬扭头望着苏晚的背影，她走路很快，像赶时间，明明总浪费时间在他身上。 　　他垂眼看着皱巴巴的请帖，云山画展……今天院长上课前五钟便提过一句，要参加这个画展。 　　比起院长，云山是真正享誉全球的画家，在他前期生涯时常在全世界各地开画展，后期却只开私人画展，能进去的人都是知名画家和一些权贵。 　　封扬小心翼翼，一点一点捋平请柬。 　　他打开请柬，看着上面的通知时间，抿着的唇线，渐渐恢复着原本天生带笑的模样。 　　…… 　　苏晚离开美院后，便径直朝校长办公室走去。 　　“这位同学请问你有事吗？”一名老师见苏晚走过来，拦住问道。 　　“找校长有点事。”苏晚停下来，理所当然道。 　　老师：“……同学，有什么事可以联系辅导员，实在重要的事也可以打校长办公室的电话。” 　　办公室里的电话一般有专人处理。 　　A大生源复杂，老师在行政部工作多年，后半句完全为了有回转余地。 　　“嗯。” 　　出乎意料，苏晚没有硬闯进去，老师稍微松下一口气，然后看着她拿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校长，我在你办公室楼下，有点事想谈谈。” 　　老师：“……”果然是个硬茬子。 　　没过几分钟，校长亲自下来：“苏晚，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有点情况想反映。” 　　老师见校长认识这位来势汹汹的同学，心下稍定，见校长冲自己点头挥手，便了然离开。 　　“上去谈。”校长带着苏晚去自己办公室。 　　电梯里，校长笑着道：“幸好你今天过来，明天我就要出差。”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校长办公室，苏晚十分自如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开门见山道：“校长，我认为校内学生素质有待提高。” 　　“怎么突然说这个？”校长立刻严肃问道。 　　“我认为校内有学生借助学生部门对其他人造谣，引起不良危害。”苏晚靠在沙发上，“另外学校的心理辅导似乎没起作用。” 　　“你社团那个？”校长突然道，“上周有老师和学生反映，那位男生精神状况不好，我们已经联系他家长，家长主动要求退学。” 　　有些学生扛不住压力，很容易出现问题。 　　这位学生的家长还算理智，及时决定让他们儿子离开。有时候学校发现端倪，一些家长反而向子女反向施加压力，导致意外发生。 　　A大是国内最顶尖的学校，汇聚最优秀的学生教师，每年都有承受不住压力而崩溃的师生。 　　苏晚愣了愣，随后道：“不是。” 　　她没有指出名字，只大概说了说那位女生做的事。 　　校长长叹一声：“我知道学生部门那些事，学校一直在采取措施防止权力滥用，这段时间我们会再清一遍。” 　　离开前，校长喊住苏晚，好奇道：“你怎么会突然对这些事情感兴趣？” 　　“看不过去。”苏晚双手插进口袋，轻飘飘扔下一句。 　　靠在门边上的校长摇着头笑了笑，显然不相信她的话。 　　三天之后，周五下午，封扬再一次被辅导员喊去。 　　当时他在上课，不过这次辅导员在门口等他上完课才进去喊他。 　　“老师，又有谁吵架吗？”封扬背起书包，带着礼貌的浅笑问。 　　辅导员有些尴尬地笑道：“不是不是，你去了就知道。” 　　来之前她已经被训过一次，没有尽到辅导员的责任，随意打扰学生上课，也没有处理好学生之间发生的事。 　　封扬走进办公室，见到之前的长发女生，脸上随时带着的浅笑不自觉收了收，他看向辅导员：“老师，之前的事我已经说的很清楚。” 　　“封扬同学是吗？”一个穿着高档西装的中年男人走过来，对他伸出手，“我是她的爸爸，对我女儿之前做的事，我们感到非常抱歉。” 　　封扬这时才注意到长发女生身边还有两个人，看样子像夫妻。 　　封扬没有握手，只是站在那，甚至退后一步。 　　中年男人也不介意，自然收回手，随即又转头看着长发女生，目光带着威压，沉声道：“过来道歉。” 　　长发女生立刻上前弯腰道：“抱歉，之前造谣你，我已经向大家解释过，真的对不起。” 　　她向来嚣张惯了，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所以告白失败后，才会恼羞成怒，只不过踢到铁板，被直接找到家长谈话。 　　部门职位被撤不说，帮她的那位部长也直接被撤掉，校内甚至有意愿希望他们转学，说A大学生素质更重要。 　　最后是家长出面，得了严重警告，还需要道歉。 　　办公室和上次封扬来时氛围截然不同，之前他还记得辅导员话里行间有意无意认为是他主动勾搭女生，脚踏几只船。 　　“老师，下次这种事别找我，我还有学业要处理。”封扬说完，便直接转身离开。 　　他走了很远，终于走到校内一汪湖旁，不远处有张长椅。 　　封扬坐在长椅上，双手交握着，望着平静的湖面发呆，记忆中很久以前，有人一直对他说要礼貌待人，尤其对女生需要温柔。 　　“组织部部长被撤了？” 　　“学校好几个部门的部长，协会的会长都被撤职，还收到警告，好像是学校要清理那些仗着一点权力就滥用的学生。” 　　“啧，这么大阵仗。” 　　“早该清理，去年大四学生会副会长搞出来的事都上新闻报道，咱们学校脸都丢尽了。” 　　封扬听见附近谈论的声音，扭头看过去，是一对坐在草坪上的情侣。 　　原来是受到牵连，所以过来道歉？ 　　“嘿，封扬。” 　　封扬的几个室友路过，看见他便打招呼：“要不要一起出去？” 　　他起身和室友们一起朝校外走。 　　“定城那个采风活动你报了吗？”石宏余问封扬，“大二大三的人选已经定下来，现在只剩下大一还没开始。” 　　“嗯，昨天报了。” 　　“只有五个人选，竞争太大。”石宏余叹气，“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开一场自己的画展。” 　　“能。”封扬在旁边道。 　　石宏余看着他眼睛，哈哈大笑：“还是我们封扬好，我都要喜欢上你了。” 　　“宏余你得了吧。”另外一个室友许照骂道，“还嫌那些人不够烦封扬的。” 　　他们寝室经常受到告白骚扰，上学期有个大三的男生走进他们寝室就要告白，被他们一起赶出去，甚至还有女生混进来。 　　他们也不是没有一起出主意，让封扬对待其他人冷漠一点，然而他始终像缺失那方面的情绪，对人就笑。 　　“啊，好想去云山画展，这可是他第三次在国内举行画展，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许照转移话题道。 　　“得了吧，我们院内也只有两个人可以去，一个院长，一个教授。” 　　“……我有请柬。” 　　旁边三个人齐齐扭头看向封扬：“你有？！” 　　“你哪来的？”许照激动道。 　　“有人送的。”封扬说完，想起苏晚捏着请柬的手指，白皙修长。 　　石宏余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不到一年，他们已经见识过封扬的各种追求者，里面多的是女生家里非富即贵。 　　许照撞了撞他，让他闭嘴。 　　“她说她用不上。”也不知真假。 　　“你带了吗？快让我看看！”石宏余激动道。 　　封扬从书中拿出夹着的请柬，给他们看。 　　三个人围着一张请柬激动的不行，拿着手机左拍右拍。 　　“怎么也得请她好好吃一顿饭。”另一个室友抬头道。 　　封扬忽然想起他似乎没有苏晚的电话号码。 第8章 　　“终于刷到全球第一。”郭元洲伸了个懒腰，满意道。 　　“leetcode？”罗子明探头看去，“你这么闲，不如多帮公司接单。” 　　“下周。”郭元洲点开被他挤下去的第二名资料，“我看着上面M国国旗不爽。” 　　leetcode是一个程序员刷题的网站，每周都有周赛，郭元洲从高三开始刷起，到现在都没有放弃过，他对这个头像有执念。 　　“上半年有ACM-ICPC，去玩玩？”罗子明咬着根棒棒糖含糊不清道，“我可是在这等你们俩等了一年。” 　　“行啊。”郭元洲朝苏晚点了点下巴，“老大去不？” 　　“嗯。”苏晚敲着代码，淡声应道。 　　“什么情况，这个Dos天天缠你？”罗子明移椅子过来，盯着苏晚的电脑屏幕，“上次输得那么惨，谁给这个人的勇气？” 　　“上次他故意的。”苏晚面无表情道，“在程序里安装后门，偷掉我所有资料。” 　　郭元洲拿过自己旁边的饮料，也转到苏晚身边：“这个Dos呢？” 　　他不信苏晚这么容易被人偷资料。 　　苏晚十指如飞输入最后一道命令，盯着屏幕上不断出现的各种代码，靠在椅子上，随后嗤笑一声：“彻底输了。” 　　“哦~MIT高材生呢。”郭元洲看见出现的ip，抱臂笑道。 　　他们也只看了不到三十秒，对方很快又将自己资料掩盖，不过在这行，三十秒已经意味着输得一塌糊涂，苏晚甚至不再动手，看着他重新夺回控制权。 　　三个人又在食堂坐了一会，到下午快要上课的时间，这才离开。 　　“你们去上匡教授的课？”离开前罗子明多问了一句。 　　“对。”一提到匡教授，郭元洲便浑身是劲，“我都想转文学系了，每天在我们系生不如死。” 　　罗子明拍了拍他肩膀，以示安慰，随即又看向苏晚试探问道：“那个封扬……还和你们一起上课？” 　　“他选了这课，肯定要上。”郭元洲先不解回答。 　　“要下雨了。”苏晚站在食堂门口，仰头望着外面阴沉的天道。 　　“赶紧走。”郭元洲把自己卫衣帽子戴起来，和苏晚一起朝外快步走去。 　　罗子明落在后面摇了摇头，心中再一次为封扬掬一把同情泪，也不知道苏晚看上他哪点，最好的情况像当年自己一样，被暴力镇压，从此当跟屁虫十几年。 　　此时罗子明还没有完全想过另一种发展情况。 　　两人走到一半，雨便倾下来，一进教学楼便扯下卫衣帽子，除了头发已经全部打湿。 　　“这鬼天气。”郭元洲抱怨一句，随后他杵了杵苏晚，低声道，“老大，你看。” 　　几乎在他们前后脚同时，封扬也进来了，只不过对方打着一把伞，雪白手指握着黑色伞柄，长身玉立，旁边还站着一位女生。 　　这是一周换一个女友？比罗子明还强。 　　郭元洲偷偷瞄一眼苏晚，发现她看见后并没有什么表现，直接收回目光，和他一起朝楼上走去。 　　之前不还是一直盯着对方，仿佛什么似的，现在就没兴趣了？ 　　果然是老大，兴趣飞一样的来，飞一样的去。 　　“封同学，谢谢你。”女生绞着手指，对封扬说道。 　　“我先上去了。”封扬收起伞，对女生轻轻笑了笑。 　　“嗯嗯，好的。” 　　女生看着封扬往楼上走，背后过来几个女生，把她的伞还过来：“雨中漫步的感觉怎么样？” 　　几个女生笑成一团。 　　…… 　　封扬收起伞，慢慢将伞扣扣好，抬头往楼梯上一看，便见到前面走着的苏晚和郭元洲。 　　她帽子湿了。 　　封扬看着苏晚背后的帽子，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大概是下雨的缘故，今天来的人少了不少，应该是走在路上返回去拿伞。 　　苏晚两人先进教室，郭元洲这次则又往前挪两排。 　　封扬将伞放在教室外，慢慢走过走道，到苏晚站得那排，他偏头转向另一边，正准备要继续朝最后一排走去。 　　苏晚反手一把握住封扬的手：“有没有纸？” 　　她松手很快，几乎在开口的一瞬间便松开，封扬甚至没来得及甩开，只感受到冰凉的触觉，很快消失。 　　封扬停下来，沉默拿出纸巾递给苏晚，随即又朝最后一排走去。 　　郭元洲在旁边看完整个过程，等封扬走开后，小声道：“老大，你包里不是有纸？” 　　刚才在食堂的时候，他分明看见苏晚拿出来用过。 　　苏晚从包里拿出来，将半包纸巾扔给郭元洲，直接走向封扬那排。 　　她边走边抽出纸巾，随便在自己身上擦了擦，扔进后门背后的垃圾桶，再坐在封扬旁边。 　　听见动静的封扬：“……” 　　他低头上下滑动手机，并不理会。 　　苏晚坐下后，靠在椅子上，将剩下的纸巾放在桌上还给他：“谢了。” 　　她说完这句话后，没有再说其他的话，直接趴在桌上睡觉。 　　这周有些事处理，一直没怎么睡。 　　封扬低头看着手机上的画报，很久都未翻下一页。 　　出乎他意料，即便上课后，苏晚也没有朝他这边看过一眼，似乎在认真听课。 　　…… 　　下课铃一响，苏晚便起身要离开，前面的郭元洲从前面挤过来：“老大，我要和社团的人一起出去，你先走。” 　　“嗯。”苏晚点头，自己从后门出去。 　　教学楼门口站着不少没带伞的学生，苏晚下楼向外面看了一眼，准备像来之前一样直接冲出去。 　　封扬出来时，便见到苏晚已经走进雨中。 　　“苏晚。” 　　他想起之前室友说的话，撑开伞走到苏晚身边：“云山画展的票，谢谢……我请你吃饭。” 　　苏晚微仰头看向头顶的伞，随后又盯着封扬的唇看，目光下移至喉结。 　　他说话时尾音总有些拖，时常显得缱绻深情，即便不高兴的状态，声音也和平常一样。 　　这种熟悉的视线再一次出现，封扬反倒不再感觉不自在，任由她看着。 　　“去哪？” 　　“你想要吃什么？” 　　“随意。”苏晚看了一眼手表，“现在去？” 　　封扬握着伞，最后点头。 　　两人朝校外走去，教学楼门内不少人都看见这一幕，上课前蹭封扬伞的女生脸色有些难看，原本她还想着继续蹭一次伞，好和封扬更近一点。 　　“那个是谁？”女生的室友们在另外一个教室上课，站在旁边问。 　　“计算机系的苏晚。” 　　“她啊，我听说她和封扬走的很近，之前还去画室找他。” 　　“封扬还没拒绝过她？” 　　…… 　　两人走进校外一家小餐馆，现在不是饭点，周围人不多。 　　苏晚坐下后，向四周看了看，环境卫生还算能过得去。 　　大概封扬主动请她吃饭的缘故，苏晚没有像之前特意收敛自己的视线，两人又坐在正对面，她便肆无忌惮看着。 　　封扬点完单后则垂眼望着自己放在桌上的手指，没有出声。 　　两人保持这种诡异安静好一阵，最后服务员端上菜来后，封扬才抬眼：“画展……” 　　“你已经说过谢谢。”苏晚打断，“请柬放在我这没用。” 　　服务员端着两副碗筷上来，封扬又专门要了一根勺子。 　　苏晚目光落在对面，看他把筷子推到旁边，拿起勺子。 　　实际上他们点的菜中并没有任何汤品。 　　苏晚拿筷子夹了一块鱼肉，发现味道没有想象中的差。 　　明明是请吃饭，两人并未因此笼络起来，反而从头至尾，除去开始那两句话后，没有说任何话。 　　临出门时，苏晚突然接到院里的邮件，说是晚上有一场临时比赛，除大四外，所有年级都要参加。 　　她退出来，果然看见郭元洲和罗子明发消息过来，都收到这封邮件。 　　“我还有事，先走了。”苏晚转头对封扬道。 　　“嗯。”封扬望着已经停雨后的天空，心不在焉应一声。 　　苏晚快步走出去几步，忽然回头道：“下周见。” 　　封扬握着伞柄不语。 　　苏晚微微挑眉，回身朝机房赶去。 　　赶到机房时，罗子明和郭元洲刚到，还有大三的一些学长学姐。 　　苏晚刚走进去，背后又走来一批老师，看样子都是临时赶过来的。 　　“人都到齐了？”一个领头老师点了点人头，随后道，“晚上有场比赛，提前喊你们来，是要检查机房的机子。学生辛苦一点，现在老师人手不够。” 　　学生里面只有苏晚三人不是大三，大家分配好任务后，便开始行动。 　　“什么情况？”郭元洲一边检查，一边摸到罗子明身边问。 　　“M国那边突然来了一批学生去基地，说交流，实际来砸场子的。”罗子明知道点内情，“现在我们临时比赛，选人过去一起‘交流’。” 　　这几年国内技术崛起，M国那边一直憋着一口气。 　　自然他们不会让M国这么杀过来。 　　“啧，真当国内无人。”郭元洲说完后，又摸到另一边去告诉苏晚这件事。 　　苏晚听完后，手顿了顿，她检查完一台机子，抬头看了看其他大三学生，基本能入选的人就在这里。 　　花了两个小时，他们才把机房所有的机子检查完，并上好比赛系统。 第9章 　　晚上七点，除大四以外，所有年级学生都赶到机房，大一学生基本是来走过场。 　　“临时举行比赛，有些仓促，希望大家能够好好把握。”一位老师站在一间机房内，拿着话筒道，他的声音通过联网，传到所有机房内，“比赛一共两个小时，四道题，答错会加罚时间。另外……允许大家弃赛。” 　　最后一句显然是对大一学生说的。 　　比赛一开始，果然，相当一部分学生愣愣看着电脑不知所措。 　　为方便管理，入场时是按年级班级来进机房的，当一整个机房没人动手，有两道敲键盘的声音相当‘刺耳’。 　　苏晚和郭元洲坐在角落里，两人从一开始便没有停下过敲键盘，即便是放在大三学生中，他们俩的手速也不输任何人。 　　罗子明坐在大二学生中，虽然手速也快，但机房里面还是有学生能动手，因此反倒没那么显眼。 　　比赛过去半个小时，大一有近乎一半学生选择弃赛，他们刚入门的水平，即便是答案摆在面前都看不懂。 　　等到比赛一个小时后，大二大三年级中陆续有人离开，与其在这里耗着，不如回去多学习。 　　“你们也准备走？”和苏晚他们同机房，已经枯坐一个小时的一位男生正准备离开时，见到他们也起身要走，下意识问道。 　　郭元洲点头：“对，有点饿了。” 　　“这些题也太难，看都看不懂，不知道叫我们来干什么。”男生叹气，“你们都弃赛，我们年级应该也没谁能通过。” 　　他们相处不到一年，年级里也没有参加什么比赛，相当一部分人不知道苏晚和郭元洲实力已经远超同龄人，这位男生见苏晚和郭元洲起身，自然也以为他们俩准备弃赛。 　　“没有弃赛。”郭元洲微微一笑。“我们已经完成了。” 　　男生：“……” 　　“走了。”罗子明站在机房外对苏晚两人喊道。 　　三人晚上还要去东院路，处理一些单子。 　　他们公司刚起步，大公司不愿意将公司安全系统外包，即便是外包，也不会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公司接手。 　　经过一周的筛选，终于接了几个小公司还算有意思的单子。 　　三人朝楼道走去，正好在尽头见到一票老师站在机房外面。 　　“你们……做完了？”其中一位老师试探问道。 　　他们站在机房外，不像守在总机前面的老师一样能看见有谁谁谁提交答案，目前为止这些老师看好的一些大三学生还没有出来，走的都是弃赛的学生。 　　“完了。”罗子明向老师们点头道。 　　“行，你们先回去好好休息。”老师对着三人立刻笑开了花。 　　等苏晚三人离开，老师们皆长长舒了口气：“终于见到有学生出来。” 　　不然他们真要怀疑能不能在基地挣回面子。 　　“我去主机那边看看他们的答案。” 　　…… 　　苏晚站在新换上的电子卷帘门前，盯着两边红灯牌沉默良久。 　　“怎么样，这灯耀不耀眼，我专门让人把咱公司的名字打上去。”罗子明站在右边的一块牌子前，指着上面的‘307’字样，相当自得道，“别人老远就能看见我们公司。” 　　“感觉……哪里有点怪。”郭元洲看着‘流光溢彩’的两个红灯牌，犹豫了一会，说出心中所想。 　　“你一定是不习惯这灯太耀眼。”罗子明按开卷帘门，率先进去，里面又多了不少东西，沙发茶几，咖啡机等等，被隔离出好几块。 　　平时公司设计装修全部推给罗子明，他们也没什么好提意见，苏晚和郭元洲对视一眼，最后只能跟着他一起进去。 　　“这沙发不错。”郭元洲径直走向角落处的懒人沙发，瘫坐下去，软绵绵的，不禁感叹一声。 　　苏晚走到冷柜前，拿出一瓶水，正准备让罗子明关门，开始工作。 　　“能进来吗？”几个穿着警服的人站在门口，目光不断朝内打量巡视。 　　苏晚离他们最近，很清楚看到他们警服上写的字，是对面的区警察。 　　“请进。”苏晚关上冷柜的门，对外面的几位警官道。 　　警官们走进来，四处打量，时不时目光转到他们三人身上，尤其对苏晚。 　　“你们来这是准备干什么的？”一个警察用一种看嫌疑犯的目光对上还躺在角落沙发里的郭元洲。 　　“啊？”郭元洲下意识起身，“我们干电脑……不是，这是我们新开的公司。” 　　警察眯了眯眼，掏出一个本子：“姓名、籍贯，身份证让我看一下。” 　　同样的事情，发生在苏晚和罗子明身上，警察们查看他们的身份证，对他们进行简单的盘问。 　　“你们开电脑公司？怎么三天两头不开门，白天也没见开过，只有晚上来。”警察看着郭元洲忐忑的样子，脸上的神情越发严肃。 　　“我……”郭元洲又不管这里装修，他哪知道罗子明都是晚上才过来搞这些东西。 　　“我们是附近的大学生。”苏晚被问到同样的问题，“白天上课，晚上有空。” 　　“附近？”警察脱下警帽，一脸恨铁不成钢，“附近就一所高中，哪里来的大学？你年纪轻轻干点什么不好，还敢在我们眼皮底下开店！” 　　苏晚：“……” 　　她转头问郭元洲和罗子明：“谁带了学生证？” 　　“我！”郭元洲快被对面的警察叔叔逼疯，立刻道。 　　“子明，营业执照。” 　　罗子明双手举起来，示意自己去拿营业执照。 　　两样东西被警察收过去，这些警察围在一起检查，最后沉默一会，其中一个年长的警察开口问：“你们都是A大的？” 　　这回语气好了不止一倍。 　　苏晚点头。 　　“呵呵，不容易，这么年轻就开始创业。” 　　“是啊，我家孩子这么大，只知道伸手要钱，哈哈哈。” 　　“有什么事记得来对面找我们。” 　　情况瞬间发生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几位警察来去如风，甚至临走前还对他们挥了挥手。 　　郭元洲愣愣看着走到对面警局去的警察们，终于回过神：“他们是不是怀疑我们ghs？” 　　苏晚：“……把门口的灯拆了。” 　　这年头搞红灯区的手段越来越高明，可不限于发廊洗头等场所，唯一不变的就是红灯招牌，这些警察在对面观察很久了，越看越可疑，以为这帮人是打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地方的主意，今天终于找了过来，结果……闹了大乌龙。 　　罗子明犹犹豫豫道：“不是已经解决了？这灯多显眼，连警察都被吸引过来。” 　　苏晚和郭元洲：“……” 　　到最后，门口两块牌子还是被罗子明力保下来。 　　还没开始工作，先被警察盘查，三个人坐在电脑面前，终于开机。 　　苏晚一开机，便见到自己电脑上传来的三条消息，点开一看全是一个人发的。 　　vian技术官：【你好，zero。你提交的安全漏洞，我方已检测到，请留下你的联系电话，我们可以提供报酬。】 　　vian技术官：【还在？不知你有兴趣加入我们公司？】 　　vian技术官：【这是我的联系电话xxxxx，上线请和我联系。】 　　苏晚扫过一眼，直接将消息关掉，她为的不是报酬。 　　vian公司的安全系统向来被行内列为攻坚成名的渠道，上次苏晚将对方所有漏洞列了个清清楚楚，放在他们官网上，几乎可以称为一战成名。 　　往年苏晚几个都在其他地方到处游荡，并没有特意提升过自己名声。 　　苏晚点开自己的公开资料，在签名处写下公司的名字。 　　她刚一改，对面罗子明便出声：“突然好几个小公司找上来。” 　　“啧，我也去找个大公司漏洞，让我们307继续发扬光大。”郭元洲关注到zero动静，当即也把自己签名改掉。 　　“先把之前累积单子解决。”苏晚淡声道。 　　…… 　　连续几天，三个人晚上都在东院路这边工作，单子完成后，那几家公司反映都不错。 　　与此同时，A大计算机院系的十位人选已经选出来，苏晚三人便在其中。 　　这十个人并不是直接过去基地，还要经过一场全国性线上比赛，最后选出十位。 　　刚一选出，这十个人继续参加全国赛，一个半小时比赛时间，比之前A大自己老师出的题目只难不易。 　　最后A大进了五个人，大一直接占据两个名额，一下子轰动整个院系。 　　罗子明看着院里人议论，不禁感叹：“早知道当年我就留一级。” 　　大一两人风头强盛，都没人想起还有他罗子明为大二争光。 　　M国那边的人来得急，进入基地后，他们基本没有时间进行训练，因此这五个人所有的课都被停掉，用来特训。 　　学院那边出面，让任课老师按正常出勤算。 　　必修课都被停掉，自然选修课他们也不能上。 　　训练间隙，苏晚垂眼看着自己手机，她在通讯录存过封扬的手机号码，有人泄露在网上。 　　苏晚存完后，又将网上那些人暴露的电话号码删除，顺便在论坛种了个小木马，只要检索到相同号码，立刻删除。 　　她单手撑在桌面上，一手转着手机，最后还是未拨通封扬的电话。 　　“做完了？”巡视的老师走到苏晚旁边问。 　　“嗯。”苏晚收起手机，抬头道。 　　“那先去题库练一练手感。”老师建议道。 　　……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这周六云山画展要开始的缘故，上课前封扬走进教室，目光下意识寻苏晚。 　　他走到教室内最后一排坐下，一直到上课前都未见到苏晚的身影，不光她，还有向来和她一起上课的那个男生也没有来，但教授似乎没有察觉。 　　所以……逃课了吗？ 　　周六，封扬准备要去云山画展。 　　去画展需要正式服装，许照特意介绍一家西装店给他，周五衣服才拿到手。 　　离开前，室友们齐刷刷看向他。 　　石宏余：“你绝对是画展最耀眼的崽。” 　　许照：“走好，多和大佬套近乎，回来记得和我们分享感受。” 　　封扬打车到展馆前，刚下车走到门口，便见到院长。 　　两人离得近，几乎没有躲避的机会，封扬喊了一声院长。 　　张兰兵先是落在他脸上，又看了一眼他手里的请柬：“A大的？” 　　封扬点头。 　　“一起进去吧。”院长笑道，“我还以为A大只有我和叶老师来。” 　　刚一说话，叶娥老师便从后面过来：“院长……咦，封扬你怎么也过来了？” 　　“叶老师好。”封扬朝叶娥点了点头。 　　“哈哈哈，我也没想到我们院也有学生过来。”张兰兵招呼两人一起进去。 　　“封扬，那个采风活动报名了没？”叶娥对学生更为了解，她教封扬班级一门课。 　　“还未报。” 　　张院长回头看他：“怎么不报，这次采风活动很好。” 　　旁边叶老师也劝：“你现在赶紧报，明天早上就截止了。” 　　在院长和老师的围观下，封扬不得不站在画展入口，拿出手机报名。 　　“这是在干什么呢？”有和院长相熟的画家进来问道。 　　“我们学生在提交采风活动报名。”张兰兵见封扬已经弄好，便将他介绍给对面的人。 　　“封扬……我好像在哪听过你的名字。”对面的画家想了想，“那幅《阳光》是你画的？” 　　他说的是封扬大一入学参加比赛的那张画。 　　“是。”封扬知道对面的画家是谁，未料到他能记得自己的画。 　　“很有意思的画。” 　　一行人慢慢往里走，人越来越多。 　　封扬随意转头都能见到一位知名画家，这些人出去，无一不受人追捧。 　　众人或西装革履，或礼裙翩翩，即便如此，封扬在人群中也格外亮眼，他站在那仿佛能发光，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被吸引过去。 　　见他周围站着的叶娥和张兰兵等人，不少人以为封扬是画界新贵，都在私下讨论这位什么来头。 　　更有直接的，干脆上前交谈，这才得知他是A大的学生。 　　一圈走下来，封扬和不少画家都交谈过，他天赋不差，对画有自己的见解，和这些人交谈起来并不难。 　　“《阳光》出自他手。” 　　“被Jacob买下的那幅？” 　　“对，之前Jacob说很喜欢那幅画，我记得我留过一张照片。” 　　“这画……” 　　取名《阳光》，也全用的是大片明亮色彩，偏偏整幅画看起来压抑沉重。 　　一些交谈过的画家聚在一起，低声讨论着。 　　云山的画展他们以前多数人看过，这次来主要还是交流，画对他们吸引力不大。 　　毫无意外，封扬成为里面讨论的一个小热点。 　　画界每一年涌起的新人太多，像封扬的一幅画虽短暂出现过大众眼前，但没有任何人脉，很快被遗忘。现在在张兰兵和叶娥的推荐介绍下，这才算正式朝画界踏进第一步。 　　张兰兵有些意外，他常年不在国内，并不太清楚封扬的画曾经被Jacob买下过，今天更是见到这位学生的表现，心中十分满意。 　　他们学校很久没有出比较厉害的学生。 　　离开画展时，封扬和张院长以及叶老师告别，坐上出租车后，才轻轻松开手，掌心微湿。 　　‘嗡——’ 　　口袋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封扬拿出来垂眼看去，是陌生号码发过来的短信。 　　【画展怎么样？】 　　知道他来参加画展的人除了室友，只剩下一个人。 　　封扬低头慢慢打了一行字，随后又删除，最后发出去一条：【苏晚？】 　　【嗯。】 　　封扬丝毫不奇怪苏晚有自己的手机号码，从大一入学开始，他的手机号码便被泄露出去，时常会有人打电话过来，不过，最近这种陌生电话少了许多。 　　封扬：【画展很有意思，谢谢。】 　　几乎立刻对面苏晚便回复过来：【还有事，下次聊。】 　　封扬抿唇盯着后半句话，并不认为他们下次有什么可聊。 第10章 　　画展结束那天，苏晚接到小姨电话，问她怎么没有去。 　　“没时间。”苏晚说的漫不经心，“要比赛。” 　　“行吧，你好好准备比赛。”苏晚小姨倒是不在意，知道苏晚对这种活动不感兴趣。 　　刚一挂掉手机，苏晚小姨才反应过来，这次画展的请柬可是苏晚向自己要的，不是她硬塞的。 　　总不能拿去送人，她那一圈朋友都是技术狂，也没人对画展感兴趣啊。 　　苏晚小姨摇了摇头，最终相信之前是苏晚心血来潮，她拿着手机，选几张照片，发了一条朋友圈。 　　院里这些天不光特训要五位学生练题，回去寝室后依然要对各种语言进行一个全面系统的复习。 　　苏晚接到她小姨电话时，还在做老师发过来的题目。 　　题目难度对她来说，不至于太难，主要是量大，等她做完后已经到凌晨一点半。 　　寝室里的灯还未熄，室友都在看书。 　　苏晚抽出手机，点开朋友圈滑了滑，目光停在她小姨晚上十点发的那条朋友圈上。 　　【画展见到一个俊俏小伙~】 　　下面顺便配上一张照片。 　　苏晚盯着那张照片里的人看了半晌，即便她小姨手抖，把照片拍糊，也依然遮挡不了他的光华。 　　照片里的人，安安静静站在一幅画作面前，侧脸绝伦，浅灰色的西装衬得双腿愈发笔直，一只修长冷白的手握着香槟杯，周遭一切都彻底沦为背景。 　　苏晚微微后靠，单手搭在椅背上，低垂眼睑，不知在想些什么。 　　旁边正准备收拾收拾去洗澡的室友：“……”这嚣张大佬的坐姿。 　　第二天，苏晚答题速度突然快一倍。 　　由于只有五个人特训，没课的老师时不时会站在他们背后或者旁边观看，这一天老师们只来得及看苏晚噼里啪啦打完、提交，一气呵成。 　　老师震惊：“你做完了？” 　　前几天苏晚的速度已经超过其他人不少，她脑子转的极快，有时候老师都没来得及看懂她写的代码，偏偏运行起来完全可以，甚至速度比他们认为的最优解还要快。 　　但是今天直接快一倍？ 　　“嗯。”苏晚手一撑桌沿，椅子后移，让出空间，她起身，“老师，我有事先走了。” 　　除了答应，老师还能说什么。 　　旁边罗子明和郭元洲瞟了一眼苏晚，手下速度也在加快。 　　苏晚将书包甩到背上，快速下楼，径直朝美院走去。 　　她记得封扬课表，也算好时间，等她走到教室外，应该正好下课。 　　正如苏晚所料，她刚一到教室门口，美院的铃声便响了起来。 　　教室里面的人都在收拾画具和颜料，苏晚透过窗户看去，封扬没有动，他身旁站着老师，似乎在对画评论着什么，从表情来看，相当满意。 　　老师还在说话，但封扬似乎察觉到熟悉的目光，很快转头朝窗外看来。 　　苏晚对上他的眼睛，半点没有要移开的意思，最后是封扬主动转移视线，放在自己的画上。 　　“去定城的采风活动，好好把握。”老师临走前，对封扬嘱咐道，“老师不在身边，有事告诉王老师就行。” 　　等到老师离开后，教室的人也几乎走尽。 　　封扬收拾好颜料出来，站在门外，和苏晚距离两米，淡声问道：“请问有事？” 　　——礼貌且疏离。 　　苏晚并不介意，她抱臂站在原地，没有上前：“来看看你。” 　　理所当然的熟稔。 　　封扬似乎习惯她莫名其妙的话，只问一句：“现在看完了？” 　　苏晚没有回答他的话，目光落在他握着画具的手指道：“指尖有颜料。” 　　封扬的手指被她盯着，莫名有股要灼烧起来的错觉，他不着痕迹将手往后移：“我知道。” 　　“这段时间我不在学校。”苏晚突然道。 　　封扬安静望向她，一双向来氤氲着多情的桃花眼，这时竟显得格外淡漠。 　　“别对人经常笑。”苏晚说完又补一句，“不好看。” 　　封扬：“……”她来只为了说这个？ 　　事实证明，苏晚确实来这一趟只说了这几句话，未等封扬反应过来，她又消失在楼道。 　　…… 　　苏晚刚走到校园主干道上，便见到郭元洲和罗子明勾肩搭背迎面走来。 　　“老大？你去哪了？”郭元洲先看见她，挥手喊道。 　　“有点事。”苏晚摸着口袋的试轴器，散漫道。 　　“一起出去吃东西，明天就得走，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郭元洲人还未离开学校，已经开始想念校门口的各种小吃。 　　三人并排走着，罗子明特地靠着郭元洲，和苏晚隔开。 　　苏晚这种表情，很多年前出现过，那时候他们不过上初中的年龄。 　　那时候罗子明家隔壁有一窝小猫崽，因为罗妈对动物毛发过敏，他只能每天放学后去邻居家过过眼瘾。 　　结果有一次被苏晚撞上，正好邻居把小猫都送得差不多，只剩下一只。 　　是一双湿漉漉的水蓝色眼睛，通体雪白的小奶猫，之所以被剩下来，因为邻居舍不得。 　　那时候他们已经开始在学习编程，原定去苏晚家，后来不知道为何变成在罗子明家。 　　一到自己家，罗子明总魂不守舍，想要去找小猫玩，苏晚总冷着脸跟他一起去。 　　再后来罗子明编程跟不上，有时候心痒痒，只能求着苏晚帮他把自己买的逗猫玩具送过去，自己继续学习。 　　不出一个月，邻居主动把小猫送给苏晚，理由是这小猫只亲她一个人。 　　罗子明到现在还记得当时邻居敲开他家门，拜托他把小猫送给苏晚时，无奈的神情：“这只小猫被宠坏了，平时霸道又娇气，只有苏晚来的时候才安静下来。” 　　要不是后来见到苏晚那种笑，他真信了邻居的话。 　　刚刚苏晚说话的神情，像极以前她找借口去他家练编程的样子，明明只是为了骗猫。 　　大多数人行事不一定有目的，但苏晚每一句话背后都带着计划。 　　三人在一家餐馆坐下，郭元洲去点菜。 　　罗子明帮着烫碗，他抬眼状似不经意问道：“刚才你去找封扬了？” 　　苏晚微挑眉，唇边挂起一丝笑，眼中兴味弥漫，却并不言语。 第11章 　　校内特训结束后，学生统一被安排去定城。 　　和五位学生一起随行的还有两位老师，皆是院内现综合水平最强代表。 　　他们一下飞机，便在机场见到另外五位学生，来自不同大学。 　　“互相认识一下。”老师们站在旁边道。 　　在场十位学生简单报过名字后，并没有多笼络起来，老师们也不介意，等基地那边来人，带着一起过去。 　　“M国的那帮人昨天已经到了。”基地接待人站在大巴通道中间，扶着旁边位子的靠背，“我们拖到今天上午才让他们参观，一群年轻人本事是真有，狂也真的狂。” 　　那帮人每三年一次，明面上学术交流，实际来打压，甚至有时候把国内人才吸引过去。 　　“和各位一样，那帮人也是大学本科生，其中有一位十三岁，是个小天才。”基地接待人简单介绍M国来的那些人资料，心中却在叹气。 　　虽然这辆大巴上的十位是全国大学中挑选出来的高手，但放眼望去，似乎也没什么天才型人物。 　　尤其M国那边，好几个人的名字，他们早听说过，有两个还有代表作。 　　国内这十位还是……学生气。 　　大巴很快到达基地，也不知道基地里面的人怎么回事，居然放M国的人出来。 　　苏晚他们一下车，M国一伙人站在下面朝他们挥手。 　　——热情且挑衅。 　　“站在最前面的那个小矮子，就是M国这次来的天才？”郭元洲看着站在那帮人面前，双臂交叉，一边嚼着口香糖的小孩，问罗子明。 　　两支队伍正式碰面，光穿着打扮上便有着很大区别。 　　国内自己的队伍，多数穿着普通的T恤，外面套着件格子衬衫，脚踩帆布鞋，活像粘贴复制出来的。 　　M国也有人这么穿，但更多人穿着各种涂鸦外套，还有几个反戴棒球帽，一大半人嘴里嚼着口香糖，更像是电影里特立独行的黑客高手。 　　“啧，那是国内人，长得还挺人模人样。”郭元洲似乎开启了吐槽模式，靠在边上没完没了。 　　“学术交流，有华裔正常。”罗子明吹了吹自己不长的刘海，“看来我们队，也只有我的颜值可以与其一战。” 　　听见他们话的基地接待人：“……”这都是些什么不靠谱的人？ 　　“这位是rich。”另一队接待人主动开口介绍，指着最小的那位孩子道，然后介绍到那名明显是亚裔面孔的男生：“Abel，你们或许听过他的名字。” 　　果然，国内队一阵骚动。 　　Abel，几年前参与过一场黑客大战，他在某个暗中排行榜上，是能找得到名字的人。 　　不光Abel，之前的rich，都是这几年起来，十分有知名度的人。 　　被叫做Abel的英俊男生笑了笑：“卫承平，我父母是华人，你们喊我承平就好。” 　　基地的门都没进，国内队先被来了一个大下马威。 　　苏晚站在后面倒是没半点反应，她低头玩着手机，从头至尾没有抬眼看过一次。 　　“Abel很有名？”郭元洲好奇问旁边的罗子明，只不过这次声音不小心被其他人听见。 　　其他学校的五个人朝他们看过来，眼中都带着一种鄙视的味道，不知道这种人是怎么混进十分之一的。 　　“都进去吧。”基地接待人走在最前面带路。 　　今天一天都是参观，但所有人的目的显然不仅仅是参观，真正的重头戏在后面。 　　果然到了第二天，M国那边带队人开始找借口，要比一比。 　　“听闻贵国在这方面很有些实力，不如让这些未来栋梁们切磋切磋。”带队人面带微笑道，“也让我们这些人能学习点什么。” 　　比赛是躲不过的，大家从一开始便接受这个现实。 　　“当然可以。”基地接待人一口应下，“你们想怎么比？” 　　“哈哈哈，就地取材吧。”M国带队人指着周围一圈机器人，“它们应该是受基地程序控制，不如我们来夺一夺机器人的控制权？” 　　旁边的几位老师目光一沉，这是一上来就要实战，根本打扰了原本计划。 　　M国本身就有两个实战经验格外丰富的rich和Abel，反倒国内这十个大学生中，竞赛奖拿过的人也不少，真正实战……却几乎为零。 　　A大的两位老师对视一眼，又不约而同去看苏晚。 　　他们没有其他老师那么紧张，虽然苏晚和郭元洲完全没有参加过任何竞赛，但特训那段时间也足够表现出优秀实力。 　　不过还有一个罗子明，都大二了，也没参加过任何竞赛，一天天不知道在干什么。 　　“现在可以开始了吗？”rich从自己书包内拿出电脑，直接盘腿坐在地上。 　　二十个人或席地而坐，或找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只等说一声开始。 　　苏晚找了个角落坐下，电脑放在自己腿上，在基地接待人说开始后，便飞快进入基地系统。 　　实际上基地系统并不对外开放，意味着他们所有人都必须先破开基地系统的识别码，再进去找到机器人的控制代码，最后控制机器人。 　　由于临时提议，二十个人分散开坐着，也没有任何主机监控，领队老师们完全不知道谁先进去，只能等着看最后控制机器人的结果。 　　基地接待人对自己基地的系统很有信心，甚至还想去准备饮料给这些老师喝，结果饮料还没端上来，系统就被破了。 　　苏晚一进基地系统，并不忙着控制机器人，反而是修改系统代码，把其他人全部lock在外面。 　　她顺手加了点料，但凡试图强行破解进来的人，会中木马直接锁机。 　　M国队甚至连国内队的人都全部被挡住。 　　除了紧随其后进来的rich和Abel，只有罗子明和郭元洲，他们四个人已经开始争夺机器人的控制权。 　　领队老师们都站在一块，谁也没有走到哪位学生的背后观看，他们只感觉M国队以及国内队的学生们，个个皱眉，额头冒汗。 　　基地接待人还以为是自己基地系统十分强悍。 　　很快M国其中一位激进派嘴里不停喊着：“NO！NO！NO！！！” 　　随后他双眼无神盯着自己黑下去的电脑屏幕，手指停止敲击键盘，他彻底输了。 　　第一个放弃的学生出现。 　　而此刻罗子明和Abel同一时间取得控制权，两台机器人同时动了动双手。紧跟其后郭元洲也取得一台机器人控制权，最后rich才破解代码，也争到一台机器人。 　　“四台了。”A大老师低声对另一位老师道。 　　“应该两台是他们的，两台是我们的。”另一位老师环视周围十九名学生，只有五个人脸色正常，其他人额头都带着汗，有几个甚至停下来思考。 　　苏晚还未去控制一台机器人，她抬眼看了看场中四台开始动起来的机器人，不紧不慢开始做她的事。 　　“元洲，哪个机器人是你的？我是穿蓝裙子的。”罗子明一边控制机器人，一边问道。 　　这么长时间过去，只有四台，迟迟没有第五台出现，罗子明几乎可以肯定苏晚还没动手。 　　“那个头上戴花的。” 　　罗子明一听，当即输入代码，操控着蓝裙子机器人朝另外没戴花的机器人冲去，用机械手‘哐哐’砸着它。 　　“我也来了！”郭元洲一看，立刻跟过去，对准最后一个机器人，也‘哐哐’砸着。 　　rich和Abel原本打算继续控制其他机器人，结果被罗子明和郭元洲这么一搞，顿时放弃，也操控着机器人反砸起来。 　　在场领队老师们：“……” 　　苏晚靠在墙角，敲下最后一行代码，按下执行口令。 　　在场所有机器人包括四台正在‘哐哐’互砸的机器人，原本显示眼睛的地方，突然全变成国旗。 　　这时，剩下的其他机器人全部呼啦围过来，电子合成音：“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M国所有人：“……艹！” 第12章 　　任谁也未料到事情发展成这样子，基地接待人痛心疾首冲进机器人场地，对着这些年轻学生喊：“停手，都给我停手，知不知道这里一台机器人多少钱？！” 　　罗子明等人只能撤销命令，让机器人停住攻击。 　　基地接待人站在场内，痛惜摸着其中一台戴领带的机器人，这可怜的机器人做错了什么，连领带都被打歪。 　　郭元洲长长吹了声口哨：“应该是我们赢了吧。” 　　Abel情绪还算稳定，起身时甚至走到郭元洲面前，和他握手。 　　郭元洲抱着电脑起来，顺道拍了一下他的手掌，随即又摸到苏晚那边去，显然去求教刚才发生什么。 　　至于M国另一位rich年纪太小，又是M国本地人，当下便黑脸，低声骂了好几句。 　　连带着同队的人都被骂成废物。 　　罗子明离得近，听过耳不由心中嘲道：有苏晚在这，很快连他自己都会变成废物。 　　“老大，你代码让我看一下。”郭元洲好奇那个电子合成音发出来的声音。 　　当然给他时间他也可以弄出来，但这么短的时间内，不但要发音，还要将所有的机器人连接在一起，一定有什么简化的代码。 　　苏晚把自己电脑转给他看，站起身扭了扭脖子。 　　Abel视线落在苏晚身上，刚才操控那些机器人的人是她？ 　　没想到国内学生还有两把刷子，不知道想起什么，Abel眼神渐深。 　　比赛输赢已定，老师们纷纷好奇去问自己队伍的学生，这才得知他们破解系统破到一半，突然系统反向加密，还会攻击破解者。 　　A大老师和自己学生说话时，甚至听见附近一个M国队的学生用心惊的语气说着这个系统有多厉害。 　　“你们基地系统真这么厉害？”A大老师靠近基地接待人，低声问道。 　　基地接待人：“……我也想说自己系统厉害，但不是。” 　　在M国那边决定要来‘参观’时，真正基地的系统还有一些东西早已经迁移，剩下的只是一些大众明面上知道的科技，现在的基地系统防护力勉勉强强抵住外来人，但要反向攻击不可能。 　　正式第一局，M国惨败。 　　苏晚从郭元洲手里接过自己的电脑，若无其事靠在墙柱旁，仿佛那个重新设计系统的人不是她。 　　A大老师知道她在特训时表现出的实力，等两队人起身准备去吃午饭时，特意落在后面，和苏晚并排走。 　　“刚才最后的那批机器人你动的手。”老师用的是陈述句，“顺便还把系统改了？” 　　苏晚双手插袋，漫不经心道：“没说不让改系统。” 　　老师没忍住，笑了一声，随后连连点头：“改得好，就是下次能不能别把我们自己人也拦在外面。” 　　“下次再说。”苏晚并未直接拒绝。 　　实际上，按照老师说的，难度将会直线上升。 　　接待人带着他们去到基地食堂中心，从后厨到食堂大厅，目之所及全是机器人，甚至连食堂大厅本身设计都充满未来的科技感。 　　一行人自由点单，每张桌子前都会跟过来一个机器人，就是之前他们控制的那种。 　　“你们给我把电脑收起来，不准动这里的机器人！”基地接待人发现好几个学生试图再次控制它们，立刻阻止。 　　“你们想吃什么呢？可以让小友点哦~”一个机器人移到苏晚这桌，喊道。 　　它的声音应该进行过专门的调试，不是之前苏晚设计的电子合成音，而是男孩子软软的声音。 　　“这个机器人看起来比之前的顺眼多了。”郭元洲看着长得和M国控制的机器人一样的小友道。 　　“你们好，我能坐在这吗？”Abel主动过来搭话，眼睛却看着苏晚。 　　苏晚撩起眼皮看他，随后将旁边的椅子踢过去：“坐。” 　　“你是苏晚。”Abel拉过椅子，坐在苏晚旁边，笑道，“我应该没记错。” 　　对面的罗子明喊小友送了杯水过来，慢悠悠喝着，完全当Abel是空气。郭元洲则在和另一个小友‘交谈’，也没理他。 　　三人一起相处的时候，他们性子看着都热情，但真当其他人插进来，又恢复疏离的样子。 　　“有事？”苏晚握着手机，反复退出通讯录，淡淡问道。 　　“苏同学刚才lock系统很有意思，还有最后控制在场所有机器人，厉害。你们还是大一？”Abel问得看似寻常，实则在试探。 　　他们来之前，对国内大学所有参加过竞赛并获得奖项的所有人资料进行过整合，国内队十个人中，有七个都在名单之中，唯独这桌三个没有出现过。 　　也就意味着这三人从来没有参加过大型比赛。 　　比那七个人都要强，偏偏不在名单中，再加上国内这种循规蹈矩的氛围，Abel心中便猜测他们全是大一生。 　　“大一，普通人。”苏晚双手把玩这手机，垂眼看着屏幕，漫不经心道，“就是比你强点。” 　　Abel：“……” 　　“还有一段时间参观基地，希望这段时间能和你们好好切磋。”Abel心理素质强大，极快调整自己面部表情，笑道。 　　苏晚转着手机的手一顿，转头扫了他一眼：“在国内，‘切磋’是同等水平的人用，你——” 　　她冷漠勾唇：“不够格。” 　　Abel英俊脸上半点不见怒气，礼貌起身：“下一回见。” 　　“有点意思。”等Abel走后，罗子明终于停止喝水，扬眉看向苏晚，“他不像玩代码的，反而像那些年轻版的政客。” 　　“Dos。”苏晚懒散靠在椅背上，扔出个词。 　　旁边逗弄小友的郭元洲回头：“Dos？之前一直缠着你对战，结果输得一败涂地的那位？” 　　苏晚没有再说话，但也未否认。 　　她之前绕过四个人控制机器人的代码，暗中重新塞进去另一个指令时，发现Abel和Dos编写代码的习惯一样。 　　“不会要天天和这帮人呆在一起吧？”罗子明叹气，“有点无聊。” 　　“那找时间出去逛逛？来的时候，我看见这边风景好像不错，好几座绿山。”郭元洲心中算盘噼里啪啦开始响。 　　“等会问问老师他们。”罗子明确实对基地这边不感冒，好东西早移走了，他们看到的早八百年前就看过。 　　在他们吃完午饭后，准备要去午休时，郭元洲问了A大老师，得到的回复是明天可以休息一天，自由活动。 　　“老大，明天我们出去玩？” 　　“你们决定。”苏晚低头看着手机，她来之前申请加封扬的好友，到现在都未通过。 　　…… 　　封扬被选中参加采风活动后，学院专门包了一辆大巴送这些学生去，从京城开去定城，一路上停了几次，他们下车采风，有些人直接就地架起画架，开始画画。 　　多耽误两天时间，他们才到达定城，先是在酒店住下休息，领队老师在准备第二天活动。 　　封扬关上房门，从行李箱中拿换洗衣物，洗漱完后便准备休息。 　　临睡前，他打开微信，见到了苏晚的好友申请，好几天前的。 　　犹豫一会，封扬退出来，依然没有通过。 　　他微信好友不多，也不会主动加人。 　　将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封扬才刚刚闭起眼睛，门外便有人敲门。 　　原以为是自己听错，过了一会，门外持续不断的敲门声，让封扬只能起身。 　　他刚站起来准备去开门，又停下来，去行李箱拿出衣物，把自己身上睡衣睡裤全部换掉，这才去开门。 　　“封扬，一起去吃东西。”宋雅真站在门口道，“大白天你不会准备呆在酒店？” 　　“嗯，我累了。”封扬浅浅笑了笑，“宋同学你可以和其他同学去。” 　　“他们……我更想和你一起去。”宋雅真耸肩，“我听叶老师说你去了云山画展，和我讲讲呗。” 　　“都是些云山老师的画，很好看。”封扬站在门内，门只打开一小半，露出自己一张脸，他简单概括，“云山老师的画需要亲眼见才知道，我说不清楚。” 　　“好吧。”宋雅真随后笑道，“幸好你听了我的话，报名这次活动。先走了，你要不要我带东西给你吃？” 　　“不用，谢谢。”封扬拒绝。 　　宋雅真披着波浪卷，冲封扬眨眼：“好歹也是同学，这么生疏。” 　　她一走，封扬立刻关上门，脸上的笑已经落下来，重新将自己衣服换回睡衣，用被子裹得严严实实。 　　‘嗡——’ 　　床头柜的手机震了一下，封扬盯着自己的手机半天，才慢吞吞从被子里伸出手，拿起手机一看，是陌生号码发来的：微信通过一下。 　　封扬几乎立刻知道这号码主人是谁，他回过去一个字：不。 　　或许是这几天的车程太累，眼睛泛上一层疲倦的雾气，他伸手揉了揉眼睛，将那个电话号码备注起来。 　　不一会，又有信息进来。 　　烦人精：【微信通过一下，短信要钱，画画的进度记得告诉我。】 　　封扬这才想起他们还有交易没有完成。 　　他点开微信，按下通过键，先一步发消息：【过段时间画好给你，之后别来烦我。】 　　…… 　　基地房间内，苏晚垂眼看着手机上的消息，意外地挑眉：发消息也这么冲？ 第13章 　　一天自由活动时间，两队也只有苏晚三个人有心思出去玩，其他人则抱着电脑不停歇敲着，显然昨天一轮被打击过重。 　　“你们别去太远。”领队老师嘱咐道。 　　“知道。”郭元洲昨天晚上已经做好详细调查，他们今天要去的是洋槐山，正好赶上花期。 　　三个人坐在出租车上，郭元洲给苏晚他们讲洋槐山，前面司机用本地方言问他是不是本地人。 　　郭元洲愣半天都没听懂：“师傅你说什么？” 　　“你听不懂？我见你这么了解洋槐山，还以为是本地人呢？”司机在前面笑道。 　　“我临时在网上查的。”郭元洲解释。 　　“哦，现在网络发达，咱洋槐山在还是小有名气的，很多外地人过来采风。”司机就此和郭元洲交谈起来。 　　苏晚握着手机，朝外看去，这个城市没什么高楼大厦，越往目的地去，周围行人越少。 　　“到了，你们往前面直走，然后拐弯右边有个售票处，大门就在正前方。”司机停车对后面三个人道。 　　“好勒，谢谢师傅。”郭元洲先出去，随后苏晚和罗子明从另一边下车。 　　“这里空气不错。”罗子明伸了个懒腰。 　　苏晚低头看着自己手机，有人加她好友，是Abel。 　　大概从领队那边拿到的手机号码。 　　“他有没有加你？”苏晚问旁边的罗子明。 　　“卫承平……谁？”罗子明偏头过来看，“哦，那个Abel，没有。” 　　“也没加我，难不成他发现你是zero？”郭元洲凑过来问。 　　“没有。”苏晚通过他的好友申请。 　　zero最大的特征是没有特征，没有独特的标志，只有最高效解法。 　　她不认为Abel知道自己身份。 　　三人买好门票便往上走。 　　洋槐山不高，但漫山开遍槐花，粉粉紫紫，时常有蜂蜜来往，这些蜜蜂都是人工养殖，在山脚另一边有一个大型养蜂基地，专产洋槐蜂蜜。 　　郭元洲和罗子明兴致高涨，走在前面开路，时不时拍张照。 　　“手抬高。”苏晚站在后面，没忍住提点，“光线不对。” 　　罗子明冲她喊：“老大你帮忙拍呗，我们拍照技术太差。” 　　苏晚去拿郭元洲的手机：“你站过去。” 　　两个大男生对着洋槐树搔首弄姿，还要她拍得好看…… 　　勉强给他们拍了几张照片，郭元洲和罗子明凑过来翻看。 　　“我有这么帅？”郭元洲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苏晚靠在一棵洋槐树旁，看着不远处堆簇的槐花，再远目看去却发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对两人丢下一句：“我去那边看看。” 　　苏晚在走，那些人也在走，等到她走近刚才的位置，熟悉的身影再一次拉远。 　　她干脆停下来，拨通一个电话。 　　果然远处的身影从口袋拿出手机，苏晚看着他低头看了许久，耳边的铃声也响了同样时间，最后他终于接通。 　　“有事吗？” 　　“没什么事。”苏晚扬眉，几乎能想象出对方脸上的神情。原本随时挂着的笑，立刻消失，大概会皱眉握着手机。 　　他们还在走，都背着不少东西，山路不平，她甚至见到最边上有个女生打滑。 　　“我挂了。”苏晚说完将电话挂断，深深朝远处的那个背影看了一眼，随后往回走，没有停留在这。 　　封扬皱眉看着被挂断的电话，莫名其妙打来，什么也不说。 　　他扭头朝后看了一眼。 　　或许画应该早点画，交给她，以后他们便没有关系了。 　　也不会到这里都产生被盯着看的错觉。 　　“朋友？”宋雅真走在封扬身旁，探头望向他的手机屏幕，好奇问道。 　　封扬将手机收起，并未给机会让她看到：“不是，……客户。” 　　“客户？定制画还是？”宋雅真伸手卷了卷自己胸前的一缕头发，看着封扬，“我听说你有幅画被Jacob买了，这事如果不是叶老师说，我们学院应该都没人知道。” 　　像他们这些人，如果在学生时代就能卖到这种级别人的手里，绝对对未来有相当大的助益，偏偏封扬像没事人一样，没有对外提起过。 　　“只是普通客户。”封扬礼貌对她笑了笑，背着自己的画架朝另一个地方走去。 　　他们今天要在洋槐山写生，这个高度，视线好。正好能将山上一边的洋槐花尽收眼底，另一边又能清晰看到山脚的养蜂基地。 　　…… 　　苏晚往回走，找到郭元洲他们，三个人朝洋槐山另一个方向走，这条路才是游客线路，走到山顶还有一家面馆，再往里走是庙宇。 　　“我们去拜拜佛。”郭元洲兴致勃勃朝内走。 　　苏晚心思不再这，跟着他们进去又出来，最后在面馆吃了碗素面。 　　“你不喜欢这里？”罗子明看苏晚从上山后便一直心不在焉。 　　“没有。”苏晚看着碗里还剩下的半碗面，“有点事没处理好。” 　　“老大，出来玩别想着那些代码。”郭元洲不知道跑哪又买到包洋槐糕，“这里的特产，试试。” 　　苏晚拿起一块尝，发现味道意外不错：“哪买的？” 　　“出面馆，对面有个摆摊的老奶奶，她自己做的，加了点洋槐蜜。”郭元洲指给她看。 　　苏晚指尖在桌上敲了敲，心中转过几个念头，抬眼对罗子明和郭元洲道：“我有点事，你们自己回去。” 　　先是问吃的，又要自己走，罗子明反应极快：“之前你在山上见到谁了？” 　　被他猜到，苏晚也不意外，双手插进口袋，有一下没一下摸着试轴器：“封扬。” 　　“封扬？”郭元洲一块洋槐糕卡在喉咙里，艰难咽下去，“他在这里？” 　　罗子明倒不奇怪，他之前交过一任美院女友，消息灵通：“A大美院前段时在报名采风活动，他应该参加了。” 　　“先走了。”苏晚起身离开面馆。 　　“老大到底喜不喜欢封扬？”郭元洲杵了杵罗子明，“那天在教学楼见到他和别的女生站在一起，好像也没什么反应。” 　　罗子明捧着碗喝面汤：“老大的事，谁知道呢。” 　　苏晚重新沿着之前的路走去，那些人还在，有些人还在画画，有些人则坐在野餐布上吃东西。 　　封扬属于还在画画的人中，他站在画架前，不停沾着颜料往画布上涂抹。 　　“先吃点东西。”宋雅真开了一块小面包，直接抵在封扬唇边，动作过于亲昵。 　　封扬原本在画着最后一块，被她打扰，猛地退后一步：“不用，谢谢。” 　　常人被打扰，下意识总会对打扰人有些情绪表现出来。 　　封扬却只是退后一步，时常带着潋滟雾气的桃花眼微弯出弧度：“你自己吃，我想先画完。” 　　“刚刚你这里……”宋雅真指了指自己的嘴，又晃了晃手里的小面包，“碰到了。” 　　封扬犹豫一会，想要伸手接过来，结果宋雅真直接咬了一口他刚才碰过的面包。 　　“算了，你先画，我太饿，还是先吃东西。”宋雅真向来打扮的艳丽，红唇波浪卷，面包上清晰印着一圈口红印。 　　封扬手握着画笔，拇指扣着食指，有些发白，脸上却依然带着浅笑，似乎不受她刚才的影响。 　　“同学，让让。”苏晚慢慢走过去，对宋雅真道。 　　“你怎么在这？”封扬对外万年不变的浅笑，几乎瞬间消失。 　　他以为苏晚一路跟踪过来。 　　“来这比赛，刚好见到你。”苏晚漫不经心扫过旁边的宋雅真，“我们俩有点事要说。” 　　宋雅真还是第一次见到有女生这么理所当然，像在宣布主权，她不由看向封扬。 　　向来待人温柔的封扬这次却没有出声，自顾自扭头去画自己的画。 　　苏晚双手抱臂，朝后点了点头，示意宋雅真离开。 　　宋雅真从上到下挑剔看了一眼苏晚，最终还是离开。 　　她离开后，原本说有事的苏晚，沉默下来并不说话，看着封扬画画。 　　“你的画，回去我会画好给你。”封扬沾一笔青色颜料抹在画布上，说完见苏晚不出声，扭头看去，发现她在看着自己的画。 　　“上午你见过我？”封扬将画笔搁在调色盘中。 　　上午那一会不是错觉。 　　苏晚收回目光：“怎么不继续画完？” 　　封扬：“……” 　　他重新转身，画完最后几笔。 　　“打电话的时候看见你了。”苏晚见他画完才慢慢开口。 　　“不是看见我再打电话？”封扬话里行间带着不轻不重的质问。 　　“刚才怎么不凶那个熊猫？”苏晚好暇以整问道。 　　一对上她，整个人像随时要爆炸的炮仗。 　　熊猫？ 　　封扬眉眼一滞，半天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化烟熏妆的宋雅真。 　　“不关你的事。” 　　“她调戏你。”苏晚在后面看得一清二楚。 　　封扬不想听她说话，直接转身背对着苏晚。 　　苏晚还想说什么，手机忽然响起来。 　　是罗子明打来的：“老师让我们赶紧回去，M国那边的rich找事。我们已经在路上，你快点回来。” 　　“知道。” 　　苏晚挂掉电话，将之前买的洋槐糕塞到封扬手里：“我走了。” 　　封扬低头看着手里还带着余温的洋槐糕，再抬头看时，已经看不见苏晚。 第14章 　　说好一天的休息时间，rich却始终憋不住心中那口气，他才十三岁，从出生起，无数的赞美围绕着。 　　结果来到华国，第一轮就被人比下去。 　　原本他要找苏晚三人挑战，但他们不在，便将矛头对准国内队其他人。 　　“七个人，他已经破开五个人的电脑。”A大老师在电话那头解释情况。 　　五个人的电脑现在都处于瘫痪状态。 　　“这件事，老师不好出面。”A大老师嘱咐道，“今天你们的行程不归我们管。” 　　苏晚瞬间明白他的意思，他们不光要拦住rich，指不定回手后，明天还要顺便挨批。 　　说不礼让M国，对待客人做出不好的事。 　　苏晚靠在出租车窗户，眼眸低垂，手搭在膝盖前，漫不经心道：“知道。” 　　他们出来没有带电脑出来，罗子明和郭元洲比苏晚先到基地，他们到的时候，rich已经在和第六位国内选手对上。 　　rich带着鲜明的个人风格，攻击性极强。 　　罗子明打开电脑，开始攻击rich，吸引他的注意力。 　　房间内，坐在地上的金发男生呵了一声，放弃攻击第六人，直接对上罗子明。 　　两人开始胶着，郭元洲则去黑其他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M国那边应该提前通过气，郭元洲黑进第一个人的时候，明显发现防火墙特意加过。 　　不过……他oday的名字不是白叫的，当年郭元洲可是靠着这一手超强破解技术，被苏晚看上。 　　等苏晚回来时，郭元洲已经黑进第二个人的电脑，第一个人电脑所有桌面图标全变成鲜红的国旗。 　　“小鬼还挺强。”郭元洲抽空看了一眼罗子明那边，居然还没分出胜负来。 　　“先和他玩一会。”罗子明半点不着急，他在熟悉rich风格。 　　苏晚拿着自己电脑进来罗子明的房间，两人让开一点位置：“回来了？” 　　“Abel没动静？”苏晚没有急着动手，看着郭元洲黑其他人的电脑。 　　“没有。”郭元洲一边敲着键盘，一边道，“就rich那小子在蹦跶，其他人忙着给自己电脑加固。” 　　苏晚将电脑扔在床上，站在窗户前，朝外看了一眼，现在才下午三点，天还没黑。 　　她目光在房间打量一圈，这栋楼是基地自己建的，每一间房间布局都类似，里面所有生活用具全部智能化。 　　智能化意味着……可以入侵。 　　苏晚坐在床边，拿过自己电脑，开始侵入整栋大楼的控制系统。 　　M国领队正在和国内领队坐在一起喝茶，两队人马个个面带微笑，心机算尽。 　　“华国那帮人开始反击。” 　　其中M国的老师收到学生发来的消息，便知道苏晚那三个人回来了。 　　一个M国老师开始和国内老师们热情交谈，另外一个老师则悄悄发消息指挥Abel动手。 　　对面国内老师当然看得清楚他们的小动作，但全当没看见。 　　现在是学生们自己的私斗，他们‘不知道’。 　　Abel收到老师的消息，便等待着苏晚的动静。一开始他已经动过手，想要黑进苏晚的电脑，结果对方防护太强，不但没有成功，差点把自己搭进去，幸而撤退迅速。 　　现在他来拖住苏晚，rich拖出另一个人，剩下的交给其他人，国内队已经有五个人电脑瘫痪，他们这局必赢。 　　只不过Abel等半天也没见到苏晚有来攻击他们的迹象。 　　另一边，苏晚十指如飞，开始掌控整栋大楼的控制系统。不得不说，基地关于大楼的控制系统比之前控制机器人的系统要强太多。 　　这次连她都要小心翼翼。 　　大概是昨天那个系统是经过基地特意开放的，把一些关键代码撤了。 　　等到苏晚彻底掌控大楼系统时，天已经开始暗了下来，罗子明那边开始玩的没意思，准备直接收尾。郭元洲也如入无人之境，占据M国第六个人的电脑。 　　苏晚靠在床头，电脑放在腿上，懒懒问一句：“你们喜欢听什么歌？” 　　她在问罗子明和郭元洲。 　　这种语调，罗子明都不用回头看她，都知道她问出来别有深意。 　　“来一首死了都要爱？” 　　“加一。”郭元洲正破解这帮人电脑起劲，真不愧是M国挑过来砸场子的年轻高手，每一个人的电脑都十分有花样。 　　苏晚扬眉，快速输入几道代码口令。 　　M国所有人的房间，此刻里面的灯都如同失控般，一亮一关，明明开关根本没有开。同时床头柜上的语音控制精灵，全都开始播放一首《死了都要爱》……以最大音量。 　　不光如此，房间内所有能跑能动的电器此刻都开始在房间里躁动。 　　有一个M国学生站在客厅一闪一闪的灯光下，看着自己房间的扫地机器人如同智障般乱蹿，房间里还播放着听不懂的撕心裂肺声音。窗户旁边的窗帘从头移到尾，移来又移去，电视机开始打开，自动播放。 　　他握着遥控器，发现控制不了任何一个东西。 　　最后只能慌不择路，选择逃出门。 　　只不过，门是电子锁，同样被锁上了。 　　“……”早听说华国有邪术，难道这就是吗？ 　　正等待着苏晚入侵电脑的Abel看着房间的异样：“……” 　　还在和国内领队老师打哈哈的M国老师，手机上一下子收到多条消息，内容大同小异：老师，房间它发疯了！！！ 　　M国老师：“？” 　　甚至已经有学生打电话过来，凄惨的叫声连旁边国内老师都能听得见。 　　“老师，help！我要离开这！华国人在向我们下咒！！！” 　　伴随着凄惨的叫声的是死了都要爱的激荡歌声。 　　等到众位老师赶到时，发现整栋楼只有M国队房间出现问题。 　　M国领队老师试图让他们学生开门，里面的人都说打不开，甚至有学生在里面哭：“我要回家！” 　　听着房间内不断循环的歌声，国内老师低头笑了笑，给苏晚发了条消息，让她停下，随后严肃对另一个老师道：“把苏晚他们喊来。” 　　原本计划明天才上演的训斥戏码，由于他们闹太大，今天得提前上演。 　　房间各种乱象一停，房间门也自动打开，其他M国学生立刻出来，除了几个对华国抱有某些奇奇怪怪想法，所以被吓住的学生，正常人占大部分，知道这是国内队搞得鬼。 　　Abel站在门外，心中的挫败感越发深，自从之前和zero交手失败后，似乎谁都比他强。 　　rich跟在后面出来，他被罗子明压制的死死，掉进他设的陷阱，到后面才反应过来，差点没把自己电脑砸了。 　　苏晚三人姗姗来迟，其他人都齐刷刷看着他们。 　　到底骚还是他们骚，大家思维都放在电脑上，他们居然直接入侵大楼系统，控制M国队的房间。 　　A大老师握拳咳了一声，随即严肃批评道：“你们胡闹什么！赶紧给他们道歉！” 　　郭元洲视线落在M国队那位哭得不能自已的大个子男生，眼睛都大了一圈：“这是？”这tm哭的也太渗人了点。 　　“只是孩子们玩闹，我替他们向各位道歉，以后一定好好管教。”另一位老师带着真诚的笑意道，顺便对那位还在抹眼泪的男生道，“没有对你下咒，只是我们华国的歌。” 　　M国的领队们脸黑得难看，这种话原本是明天他们打算要说的。 　　好话歹话都被他们说完，M国领队只能咽下这口气，他们算是知道今年华国队有个厉害的人物。 　　等人散的差不多后，老师严肃看向他们三人：“谁干的？” 　　苏晚抬眼，慢条斯理道：“我。” 　　A大老师笑了：“干的不错。” 　　“晚上好好休息，明天不知道他们还要出什么幺蛾子。”另一位老师嘱咐道。 　　三人往回走时，苏晚突然开口：“基地大楼系统有周岛参与。” 　　郭元洲和罗子明齐齐停下来：“周岛？！” 　　苏晚点头，淡淡道：“系统核心防护代码是周岛的风格。” 　　原本以为很快能控制大楼系统，等苏晚真正侵入才发现没有那么简单。 　　“是那个失踪的周岛？”罗子明难以置信，自己离偶像的距离居然这么近。 　　由于苏晚这一句话，今天晚上罗子明和郭元洲都没睡。 　　他们也去入侵大楼系统，试图看到周岛留下的痕迹。 　　在基地另外一头，同样也有一群人没有睡，他们手里拿着新出炉的报告，围在一起讨论。 　　“年纪轻轻，本事不错。” 　　“大楼还有三个人试图入侵。” 　　“三个？” 　　“罗子明、郭元洲，以及M国那位Abel。” 　　…… 　　月色如银，洒在房间大床上，长相过于昳丽的男生睡得并不安稳，黑色发丝被汗打湿，越发的黑，他似乎在做着什么噩梦，眉眼紧锁。原本随意搭在枕间的手指攥着被子，漂亮的指骨绷紧，若是凑近看，便能发现每根手指都变得潮湿。 　　那些浓重如溺水的感觉淹没他。 　　封扬猛地睁眼起身喘息，他打开床头的灯，朝灯光靠了又靠，似乎这盏灯光能给他带来温暖。 第15章 　　明里暗里两次比赛，M国都惨败，再碰面时，脸色都不太好看。 　　“我们来比一次。”一大早出门，rich挡在苏晚面前，张口就要开始比赛。 　　在他看来，这里面实力最强的应该是苏晚，只要打败她，就能找回自己的面子。 　　“不比私赛。”苏晚退后一步，漠然道。 　　“你怕输给我。”rich在M国张扬惯了，“你们华国人就是这么胆小吗？” 　　她似笑非笑，“……你还不够格。” 　　此话一出，rich的脸涨得通红。 　　他下意识想反驳，旁边罗子明慢悠悠出声：“小孩，你连我的防线都绕不过去，你还想和我们老大比？” 　　苏晚从拐角自助机拿了瓶水，往回走，基本上两队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 　　两次比赛几乎能奠定她在这些人中的实力。 　　“聚在这干什么？有什么事吃饭后再说。”几位老师过来都在赶人。 　　基地不止他们这两队人，按每年惯例，这几个月是基地开放日，全世界的人都可以进来参观。 　　自从不知道哪年开始，M国来的学生和国内一个年轻学生在基地杠上后，现在M国时不时带队来比赛已经成为惯例。 　　或许用砸场子来形容更为贴切。 　　“今天的日程安排是参观科技馆。”基地接待人站在食堂中间，推了推眼镜，有些自豪地对两队学生道，“这里聚集国内最前沿的科技发展，科技馆开放时间有一周，今天是第一天，人流量会稍微少一些。等你们用餐结束后，我会带领大家过去参观。” 　　rich坐在一边餐桌，手已经蠢蠢欲动，他准备到科技馆就开始黑里面的系统，让他们也见识见识自己真正的水平。 　　…… 　　“这是一个循环供水供电系统。”科技馆的讲解员，站在一个银色金属大树下，面向大众解释，“在完全失去供能的情况下，可以提供整整一年的水电，目前国内外已经有一百六十个订单。” 　　“末日必备。”人群中有人低声道。 　　周围人立刻发出笑声，显然也认为这树的作用是如此。 　　整个科技馆像这种充满对未来设想的发明数不胜数，这棵金属大树矗立在科技馆最中央，最显眼的位置。 　　漂亮炫目，且极具未来感。 　　封扬跟着一群同伴进入科技馆，第一眼便被这棵树吸引，他们来这里的目的，是来寻找未来感这个主题，之后还需要上交作业。 　　“这些银色的树枝是灯泡？”有人问讲解员。 　　“不是，这些特制的金属会产生能量，提供电能，以及净化水质。”讲解员仔细将整棵大树的各部分作用讲解完，便留足时间让他们自主参观。 　　树周围立了一层围栏，应该是防止参观游客进入。 　　封扬靠近围栏，低头向下看去，金属树下有一汪池水，里面还有几尾小鱼。他甚至可以清晰见到‘树根’，池水中的生物绕着电缆‘树根’嬉戏。 　　生态与未来科技结合到极致。 　　“小心！” 　　“艹！” 　　…… 　　一阵骚扰从不远处传来，封扬没有太注意，只是突然半空中两架小型无人机对撞，摔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让他下意识转头。 　　封扬垂眼看着自己脚边不远处的两架无人机，其中一架未损坏的机翼还在不停转动。 　　“你没事吧？”闻声赶来的领队王老师皱眉问道，在科技馆居然还能无人机到处乱飞？ 　　他立刻往不远处骚乱的地方赶去，想要质问这些莽莽撞撞的人。 　　封扬站在原地，几乎抬眼间便看见熟悉的侧影。 　　她在和对面的人说着什么话，偶尔朝封扬瞥过来，脸上不再是过往漫不经心的样子。 　　“你们这里怎么回事？”王老师本来带着学生过来寻找未来灵感，万万没想到一个学生在自己眼皮底下差点出事。 　　围在无人机台的人正是M国队和国内队的学生，原本rich进来之后试图攻击大楼系统，但还没开始便被系统安全管理员警告。 　　显然这栋科技馆的系统十分强，背后还有高手。 　　他出师未捷，心中的郁气越积越厚。 　　两队人正好逛到无人机展台，他们正在展示带红外线搜救功能的新型无人机，防水防火能力强，适用于救灾活动中。 　　总之展台负责人说了一大堆，中间还提到什么无人机联网系统。 　　rich便按捺不住，抱着电脑开始入侵展台的电脑联网系统。 　　彼时，郭元洲和罗子明正拿着遥控器，试玩两台无人机，苏晚在旁边看着。 　　rich得手后，直接控制住郭元洲的无人机越飞越远。 　　郭元洲还没反应过来，一直按着手里的控制器：“怎么失灵了？” 　　无人机展台负责人愣了愣道：“不可能。” 　　他从郭元洲手里接过遥控器，试图重新控制无人机，遥控器却完全失灵。 　　而那架无人机一会低空滑翔，一会吊高飞远，比另一边罗子明控制的无人机要嚣张许多。 　　苏晚皱眉朝躲在后方的rich看了一眼，随后走向展台的电脑，进入系统，果然见到已经有侵入的痕迹。 　　这时候周围两队人也反应过来rich动了手脚，或许是新一轮的比赛，便没有人出声。 　　至于rich还试图去控制罗子明那台无人机，一时间有些分神，便没有控制好无人机，径直朝大树那边的人群中撞去。 　　“要撞人了！”郭元洲第一个发现，“小心！” 　　“艹！”罗子明下意识喊了一声。 　　苏晚听见声音转头看去，便见到rich控制的那架无人机直直朝人撞去。 　　她当机立断控制住罗子明的无人机，操控它朝那台无人机撞去！ 　　两台高速飞行运转的无人机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撞击声，随后两台失去动力的无人机直直摔在地上。 　　rich有些吓懵了，他只顾抢着夺罗子明那台无人机的控制权，忘记他还控制着另一台无人机。 　　苏晚见到两架飞机摔在地上，未伤到人，目光这才移向rich，冷道：“用什么手段也掩盖不了你实力差。” 　　她这话说出来时，便没有将rich当小孩看，直接戳在他肺管子上。 　　同一时间美院的王老师也赶过来质问，他见到A大的老师愣了愣，显然不知道为什么在定城也能遇见一批A大学生。 　　无人机展台负责人跑到那边，捡起自己两架破碎的无人机，脸色难看至极。 　　不过他还是起身去观察封扬：“没有撞到你吧？” 　　要是在科技馆这里出事，明年他们根本进不来展览。 　　封扬摇头：“没事。” 　　他视线落在对面，王老师还在那里交涉。 　　“抱歉，您是美院的？”A大其中一个老师和王老师有过几面之缘，知道大家都是一个学校出来的。 　　“对，我带着学生过来参观，你们这里是怎么回事？” 　　“这……学生比赛，出了点问题。” 　　王老师看着周围M国的学生，心中有几分明了，这大概是国际比赛。 　　两位老师就此开始交谈起来。 　　M国那边的老师有点尴尬，先走到rich身边低声说了些什么，随后带着他向王老师说了声对不起，又准备去和封扬道歉。 　　rich一双眼睛已经红了，到底是小孩子，抗压能力不强，满脸倔强。 　　苏晚眯了眯眼，正准备出声，被另一位老师拉住，摇头示意她别乱来。 　　有这件插曲，M国那边暂时歇了比赛心思，两队所有人原地解散，各自参观科技馆。 　　苏晚没走，她站在封扬对面看着他。 　　刚才事发突然，无人飞机如果没有被撞偏离位置，绝对会砸在封扬头上。按照正常人思维，见到自己脚下砸着两台不算小的东西，总会产生后怕的情绪。 　　苏晚从一开始见到封扬时，便没有错过他脸上的表情。 　　从头至尾，他没有露出过任何情绪。 　　“有没有逛东区？”苏晚刚才在对面听见王老师说的话，知道他们过来是为了寻找未来感。“那边更有意思。” 　　整个科技馆分为东西南北四区，封扬从西区进来的，一路逛到中心区这里。 　　“你们认识？”王老师和A大的老师说完话过来，见到苏晚问了句，随后按原计划对附近美院学生道，“大家也自由活动，两个小时后在中心区，也就是这棵树下集合。” 　　封扬原本不打算和苏晚一起走，但余光见到宋雅真朝自己这边过来，便对苏晚道：“我不认识东区的路。” 　　苏晚勾唇：“我带你过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中间隔着半米距离，时不时有人从中穿过去。 　　封扬慢慢跟在后面，不得不说来到西区后，各种在电影中能看到的高科技技术，在这里几乎都能看见。 　　“全息投影的雏形，未来的世界是全息的世界。”一个展台上的负责人正在激情介绍。 　　封扬站在外围看了一会，才收回视线。 　　“不看了？”苏晚离封扬近了一些，但始终保持在一定距离，“那边有体验区。” 　　大家的注意力都被负责人的解说吸引，没有人注意体验区。 　　“带上头盔。”苏晚显然对这里很熟悉，让封扬戴好设备，她站在屏幕前问，“想去哪里？” 　　封扬指了一个悬崖图片。 　　在苏晚按下开始键时，戴好设备的封扬，几乎立刻有反应。 　　他踉跄几步，似乎真的站在悬崖边上。 　　苏晚可以在大屏幕上见到他的视角，封扬退后几步后，立定。又开始继续往前走，走到悬崖最近的边缘，为了体现逼真的技术，甚至还有细小的落石坠入悬崖。 　　“封扬。”苏晚皱眉喊了一声，“别动。” 　　他还在抬脚，甚至连停顿都没有，想直接‘走’下悬崖。 　　‘啪——’ 　　苏晚将机器关了。 第16章 　　开关被按下的同时，封扬头盔上的前玻璃立刻恢复成原本透明的颜色，他眼前的悬崖瞬间消失，抬眼看去是现实中人来人往的科技馆。 　　“……看不见了。”封扬取下头盔，问她。 　　从险些被无人机砸中，到直接走向虚拟悬崖，封扬对自己的生死呈现出的钝感，绝不是正常人所能表现出来的情绪。 　　苏晚站在前方，望向他时神情莫辨，最后才缓缓收回目光道：“我关了。” 　　封扬还想开口说些什么，之前的负责人已经带着一批人朝这里的体验区走来。 　　“走吧。” 　　苏晚率先转身离开，再回头看时，封扬像是完全没有受到影响，安静将手里的头盔放回原处。 　　停在拐角处等他，苏晚视线落在封扬脸上，面白唇红，一双带着氤氲雾气的桃花眼多情温柔，实则凑近看才会发现里面什么也没有。 　　两人这次并排走着，中间同样隔着不小的距离。 　　“你们……来这里比赛？”这还是封扬头一回主动和苏晚说话。 　　大概是因为之前借着她避开宋雅真，封扬难得没有对苏晚冷脸。 　　“嗯。”苏晚应了一声，随后快步靠近封扬，朝他伸手。 　　封扬一开始注意力便放在苏晚身上，见她朝自己伸手过来，下意识往后躲。 　　“抱歉抱歉。” 　　手拿相机，从展台后退的一位游客撞上苏晚的手，扭头往旁边挪，一边对她道。 　　苏晚若无其事收回手，只当没见到刚才封扬躲闪的动作。 　　封扬这时才发现自己和那位游客刚才差点撞在一起：“你……” 　　“还有一个小时。”苏晚抬手看了看手表，打断道，“现在该去南区。” 　　封扬落在后面，看着苏晚的背影，她似乎总是穿着黑色的衣服，无论干什么都带着漫不经心。 　　她不用那种露骨的眼神盯着自己，或许他们能够正常当朋友？ 　　两人一起在科技馆走，看到有意思的产品，封扬会停下来观看许久，不过最终最惊艳的还是中央区那棵金属大树。 　　和美院集合的时间到了，封扬算是最早一批到达中央区的人。 　　“苏晚。”Abel从另一区过来，见到苏晚立刻打招呼，“之前rich的事，我替他说声对不起。明天比赛……” 　　苏晚朝树下的封扬扫了一眼，他在和自己同学说话，她偏头看向Abel，带着居高临下的冷漠：“比赛你们输定了。” 　　Abel脸抽了抽，实际上他和rich在M国也算小有名气，尤其还是排行榜的人，但一来华国便频频遭遇滑铁卢，偏偏这三位异军突起的人实力并不低于他们。 　　怪不得M国前辈提醒华国高手总喜欢隐藏在人群中。 　　“大家只是交流，输赢无所谓。”Abel笑了笑，“我们有很多要向你们请教的东西。” 　　苏晚眉眼泛起一丝不耐，她本身心情谈不上多好，偏偏Abel要撞上来，便嗤笑一声：“赢了是华国水平差，输了是来交流，谁能比得过你们。” 　　Abel不由沉默，确实前面几届学生闹得太难看。 　　“听王老师说后天要去定城一个民窑区参观，我有一盘颜料没带来，学弟你有多余的吗？”封扬对面的学姐问道。 　　“应该有。” 　　“那太好了，我懒得去买，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学姐弯了弯眼，“回酒店我去找你。” 　　封扬心思飘忽应了一声，实则并未听清对方说些什么。他目光落在斜对面的苏晚身上。 　　他只来得及见到苏晚侧脸，即便如此也能感受到她的不耐，随后苏晚朝他这边看过来。 　　原本眼中的情绪在看见他后，缓缓收了回去，至于一片平静。 　　封扬忽然有些狼狈偏头不去看她，心下却跳快了半分。 　　“老大，集合了。”郭元洲过来喊道。 　　苏晚见封扬还在和人说话，便歇了过去的心思，径直走向国内队。 　　“明天有一场正式比赛，你们最好打起精神来，比赛算团队总分，每一个人的分数都重要。”国内领队严肃道，“M国一直憋着口气，咱们就得让他们一直憋着，憋到回去！” 　　“今天早点回去，我已经发了一套题给你们，先做着试试手感。” 　　不光国内队回去，M国也开始离场，应该是回去练手感。 　　美院的一批人集合完毕，王老师再一次说清楚对作业的要求，便准备带着这些学生回酒店。 　　封扬转身前朝苏晚站着的地方看去，却没有再看见她的身影。 　　…… 　　酒店房间的画架上还有一张半成品，旁边的调色盘中的颜料已经半干，封扬将画架上的画纸取下，重新放上一张白纸。 　　他站在画架前迟迟没有提起第一笔，‘未来感’这个题目太广，只是照着科技馆的展品画，当然可以画出无数张，不过老师希望他们发挥自己的想象来创造一幅‘未来画卷’。 　　封扬垂眼看着自己手上的调色盘，脑海中被一个隐隐约约身影占据。 　　过了许久，终于开始落下第一笔。 　　灰调金属色落在白纸上有种颓败靡霏之色…… 　　“不知道今天比赛有没有意思。”罗子明一脸无趣道。 　　“应该会比我们练的题目会难。”郭元洲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A大老师一大早过来便看见自己学生个个垂头丧气，黑着脸：“都打起精神来，像什么样子。” 　　国内队十名学生，明明来之前都是天子骄子，但从一开始其中七位就牢牢被划在圈外，士气有些低沉难免的，但这三个人搞什么鬼？ 　　苏晚和往常一样，在自助饮料区拿了瓶水放在手里，跟在后方走。 　　中途他们和M国的人撞上，这次没有过往嚣张，rich更是被安排站在最后面，戴着帽子，看不清脸。 　　“我听说那个Abel好像有意愿参加大二的交换生活动，到时候来我们学校。”罗子明落后一步，和苏晚八卦道。 　　“来我们院系？”郭元洲听见后扭头，“不会是冲老大来的吧？” 　　“八成是。”罗子明没和Abel对上过，但他实力应该是在rich之上。 　　苏晚低头看着自己手机，完全不在乎什么Abel。 　　正式比赛，所有人用基地统一的电脑，每人都有一台机子，周围用挡板隔离开来，国内队和M国队交叉坐下。 　　“一个小时，四道题，答错扣时五分钟。” 　　每个人的电脑上都有相应的计时，苏晚拉开椅子坐下，手里还拿着手机，旁边M国的学生已经开始做题。 　　基地接待人特意绕到苏晚身后咳了一声，让她赶紧开始。 　　苏晚将手机反盖在桌子旁边，开始答题。 　　四道题目由易到难，除去时间减少，模式和其他代码比赛也没有太大区别。 　　然而，从做第一道题开始，苏晚眯了眯眼，里面所用到的代码有种熟悉的感觉，是大楼安防系统中一个碎片代码。 　　苏晚脑海中闪过一个名字，随即收神专心解题。 　　她做得毫无阻碍，不代表其他人同样顺手，甚至半个小时过去后，有人都动不了手。 　　这四道题难度刁钻，不是一个语言能轻易解决的，何况还有时间限制。 　　“你猜有几个学生能过得了第二道题？” 　　一间控制室内，几个人站在监控器前，其中一个人开口：“最多五个能过第二道题，我比较感兴趣有没有人能全过。” 　　“时间太短，正常一个小时半，或许还有人能全过。” 　　“说不定这回小朋友中有厉害的。”靠在椅子上的一位穿黑色衣服的男人挑眉道。 　　“苏晚？只是一个大楼安保系统，不至于……” 　　话音刚落，显示屏便显示有人通过第三道题，与此同时四个人闯过第二关。 　　控制室内，有人吹了一道长长口哨声：“这次不得了。” 第17章 　　原本控制室这帮人以为一个小时之内, 二十位学生中最多有五个人做出第二道题，结果半个小时过去, 不光第二道题被做出来，连第三道题都破了。 　　“这个苏晚有点意思。” 　　“她的屏幕调出来，让我们看看。” 　　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苏晚的电脑屏幕上，她并不知道此时控制室一群人正在看自己敲代码。 　　这四道题看似只是普通代码, 实则完全可以运用起来, 是基地以前系统中拿出来的问题，尤其第四道题花了很长时间才解决。 　　当时整个基地都陷入误区，还是后面有人回来出面解决。 　　苏晚停下来, 她盯着问题看了一会, 又瞥向右下角的计时，还有二十分钟。 　　“怎么回事, 她不动了。” 　　苏晚还没急，控制室内的人便已经开始急躁, “第四道题和前面三道不明摆着有关联？怎么就卡住了？” 　　“说的好像当年好几天解决不了的人里没有你一样。” 　　“我那是陷入思维误区。” 　　黑衣男人视线落在监控器内，所有人都在紧张解题，坐在中间位子的苏晚反倒双手放开键盘, 靠在椅子上, 像是在走神。 　　苏晚确实在走神，她之前入侵大楼安保系统时，在里面几个关键模块察觉到熟悉风格。 　　她玩计算机很长时间了，其中对国内最感兴趣的人还是周岛，对方实力够强, 几乎是一个传奇，只不过后来失踪，再没有消息。 　　周岛失踪有七八年，基地成立十年，按理说也有可能是他失踪前替基地设计的系统，不过在苏晚看到这四道题后，她开始怀疑之前的想法。 　　苏晚搭在桌面上的指尖点了点，若有所思。 　　所以……他失踪是一个借口？ 　　倒计时十分钟，苏晚才重新开始动手。 　　“她搞什么？” 　　控制室有人按捺不住：“唉，错了，再这么运行下去，要被罚时。” 　　黑衣男人抬手抵在唇边，安静看着监控器里苏晚输入一连串代码，执行运算错误口令，在按下确认键的那一刻，果然她直接罚时出局。 　　“白高兴一场。” 　　“还以为真有人这么快时间全部解出来。” 　　控制室里的氛围一下子变差。 　　机房内，差不多二十位学生时间都到了，M国有rich和Abel成功解出第三道题，国内同样有苏晚三人解出第三题。 　　因为比的团体总分，所有学生得分加在一起才能决胜负。 　　国内队多一个人解出第三道题，其他学生分数差距不大，总分加起来，国内队以两分之差赢下这场比赛。 　　“我还没来得及看第四道题，老二你看到了？”郭元洲意犹未尽道。 　　“扫了一眼，再给我半个小时，有可能解开。”罗子明还是有自知之明，他没时间解了，便没有动那道题。 　　郭元洲将目光转向苏晚：“老大你怎么没解开？” 　　分数还和他们一样，他不信。 　　“太难，解不开。”苏晚轻飘飘扔出一句话。 　　郭元洲：“哦。”信了才有鬼。 　　周围十几个学生围在一起，想要知道正确答案。 　　原本是直接放在每个人电脑上，不过老师干脆用投影仪把四道题的正确答案放出来，让他们一起看。 　　罗子明看着看着便扭头看了苏晚一眼，随后他举手问道：“老师，这题目是基地出的？” 　　“对，基地出的题目。”老师点头道。 　　上一次比赛题目是M国那边出的，这次轮到基地。 　　光是看正确答案，两队人都在这里又呆了三个多小时。 　　苏晚从一开始扫过一眼答案后，便没有关注过，低头一心看手机。 　　昨天晚上她搜到一些封扬过往的画集，正在慢慢看着。 　　最出名的应该是那幅《阳关》，因为被著名的油画收藏家买去，这画之前苏晚看过一次，并没有放在心上。 　　其他最多的是学校的练习作，在美院的内网上可以看得到。 　　即便是在苏晚这个外行人看来，封扬作画风格都清晰可见，整幅越是用明亮的色彩，基调越颓靡。 　　周围的人还在讨论最后一道题，苏晚已经将那些画全看了一遍，她收起手机，正好对上侧门出现的一个人的眼睛。 　　看着他黑色衣服上印着的基地名字，苏晚收回视线，大概是基地的工作人员。 　　回来后，罗子明问苏晚：“周岛在基地内？” 　　苏晚捏着手里的试轴器，没有否认也没有点头。 　　“周岛在这里？”郭元洲突然恍然大悟，“老大你刚才故意不解最后一道题。” 　　苏晚漫不经心道，“不输就行了。” 　　没必要为了一道题把自己搭进去。 　　周岛当年横空出世，几乎以一人之力扛起华国黑客力量，甚至由于一次对战太过火，导致某国直接封锁他入境。 　　太过耀眼，最后的结局是突然失踪。 　　苏晚现下对周岛这些年的去向有个猜测，她并不想和他走一样的路。 　　“那要是刚才我把第四道题解出来，岂不是有失踪的危险？”郭元洲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有关部门会把我留下来吗？” 　　“好好当你的创业ceo。”罗子明重重搭在郭元洲肩上，“307有三分之一是你的任务。” 　　…… 　　作业交上去后，第二天早上王老师特意来找他。 　　“大家的画我都看了，你风格最明显。”王老师看着这位学生，来之前叶娥老师已经提醒过他，封扬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用金属灰色来画出未来那种机质感，很有意思。” 　　封扬垂眼看着地板，有些走神，他还欠人一幅画。 　　“……如果可以的话，你这张画拿去参加后面的红秋国际大赛。”王老师认真道，“我相信我的眼光不会出错。” 　　“谢谢老师。”封扬抬眼浅笑，“我会考虑。” 　　“行，待会记得下去，我们今天先去定城吃点好吃的。” 　　等老师出去后，封扬便彻底靠在沙发上，半阖着眼。 　　他睫毛长，垂下来时投下浅浅阴影，冷白肤色，偏偏唇生的过于艳。 　　整个房间只除了空调换气声，周围安静地像没有人。 　　“嗡——” 　　茶几上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封扬从飘忽中回神，拿起手机看去。 　　烦人精：【我要一张画像，我的。】 　　封扬皱眉，回复过去：【已经动笔，不能换了。】 　　实际上他还没开始，只不过不想如苏晚的意。 　　他不知道自己低头看向手机时，眉眼突然活起来，带着生气。 　　烦人精：【那算了，随你。】 　　两条短信风格像极苏晚平常的样子，莫名其妙地来，再忽然离开。 　　…… 　　“都没比赛了，还要我们在这干嘛？”郭元洲蹲在地上托腮道，“我想回学校，听说校门口又开了好几家新店。” 　　“继陪比赛后，我们还要陪玩。”罗子明没有郭元洲那么馋，在这里适应良好。 　　“老大，你在和封扬联系？”郭元洲仰头看着依墙而立，低头发短信的苏晚。 　　苏晚发完第二条短信后，便收起手机，轻飘飘瞥向郭元洲一眼。 　　郭元洲顿时蹲好闭嘴。 　　“还有几个人没起来？”老师们过来时，点了点人，又等了一会，待人到齐后便道，“比赛差不多结束，你们还没到定城好好玩，今天我们和M国队一起出去，没有比赛，大家友善一点。” 　　老师们心情不错，难得一次这么扬眉吐气，说话声音都高一度。 　　“我特意找咱A大美院老师要了一份攻略，他们那边对定城好玩的地方比较了解。”A大老师有些得意道。 　　原本想找基地的人推荐，但基地这些人常年呆在里面不出，沉迷在自己的世界，对定城的了解并不多，幸好在科技馆碰上熟人。 　　定城只是一个地级市县，巴掌大的地方，美院和他们又是同一份攻略，难免遇上。 　　溜达一上午，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果然碰上美院的人。 　　苏晚第一眼便落在封扬身上，他坐在最角落一桌，即便如此，周围的人依然若有若无瞟向他。 　　“艹，难怪那些学妹死了心的喜欢他。”罗子明又一次近距离见到封扬，算是彻底明白他们之间的差距。 　　这人长得未免太好。 　　封扬那桌已经有三个人，一个是他室友许照，另一个是宋雅真。 　　A大老师还在和美院老师唠嗑，苏晚径直走向封扬，坐在他对面。 　　许照往后仰了仰，又来一个？ 　　封扬在倒水，他自见到这些人过来，便不意外苏晚会找过来。 　　苏晚将面前的杯子翻过来，推向封扬。 　　封扬垂眼，往硬塞过来的杯子内倒满水。 　　许照看着苏晚行云流水般把水杯拿回来：“……”这位新来的段位似乎比宋雅真还高。 　　氛围一时间有些怪，苏晚从坐下起没有开口说过话，封扬也似乎完全不奇怪。 　　小餐馆一下子迎来这么多人，有点忙不过来，端菜的服务员穿梭其中。 　　“同学，你是计算机学院的？”宋雅真先按捺不住开口问苏晚。 　　宋雅真一直以为自己在封扬这里是特别的，但苏晚的到来让她产生一种危机感。 　　苏晚忽然起身往里走，并没有回她的话。 　　从消毒柜中拿出一根勺子，苏晚返回来放在封扬碗中，随后才坐下。 　　封扬抬眼看她：“……谢谢。” 　　“那个，我是封扬室友许照。”许照主动自我介绍，又朝后面的M国队看了看，小声问，“听说你们来这比赛，赢了吗？” 　　封扬握着水杯的手顿了顿，垂眼看着杯中水，她惯常这么嚣张，应该输不了。 　　果然。 　　苏晚漫不经心道：“赢了。” 　　期间封扬不经意对上苏晚的眼睛，有些狼狈别过去。 第18章 　　周围坐得满满当当, 又有一群M国学生吸引目光，封扬这边倒是一下清净不少。 　　“昨天的作业, 我去老师那边看了。”宋雅真有意无意开始忽略旁边的苏晚，“老师说封扬和许照你们俩的画很有意思。” 　　“还行，正好我以前画过差不多话题。”许照捧杯饮料慢慢啜着。 　　“我喜欢封扬用的色调，灰蓝金属色。”宋雅真看向封扬, 认真问道, “其实我昨天也想用，可惜一直没调出来。” 　　她故意谈些专业上的事，三个人一谈起来, 尴尬的自然是坐在封扬对面的苏晚。 　　“那颜色我觉得有点赛博朋克风。”许照更崇拜未来科技改变生活, 交上去的画作表达的是积极一面，和封扬完全相反。 　　苏晚手随意搭在椅背上, 听着他们讲话，明明尴尬的人应该是她, 偏偏她没有半点不自在。 　　肆无忌惮看着对面的封扬，丝毫没将宋雅真放在眼底，对她说的话完全不感兴趣。 　　许照一向对学计算机的人怀有崇拜感, 可惜他成绩不行, 学不好计算机。 　　他好奇问苏晚：“你们比赛完什么时候回学校？” 　　大概是知道对方是封扬室友，苏晚也愿意搭话：“后天走。” 　　“定城还挺有意思的，风景好，你们明天还可以再玩一天。” 　　封扬听着他们说话，莫名有些不舒服, 但他只是垂眼看着桌面的菜，并未表露出来。 　　“老师这次应该会在几次作业中挑选好的作品去参赛。”宋雅真主动对封扬道，“老师有没有和你提过这件事？上次去洋槐山回来，老师说我的画可以拿去参赛。” 　　她说这话时，难免带上些自得。 　　“嗯。”封扬抿了抿杯中的水，淡淡应一声。 　　过了会，苏晚抬眼看向对面封扬，视线在他下唇掠过：“你什么时候回去？” 　　她瞳色偏浅，看人时天生带着冷漠，封扬被她看着时，总产生像被兽类盯上的错觉。 　　“还有几个地方要去。”封扬握着勺子，这次没有回避她的眼睛，直直望去。 　　苏晚完全没有避让的意思，更加放肆看着他的眼睛，扫过他微翘眼尾。 　　这种如同实质的目光，按理来说封扬会十分讨厌，只是苏晚除了看他，眼中并无异色，似乎只是单纯的看。 　　两人相貌都极为出色，只不过正常人看封扬，总被他身上不清不楚的多情味道吸引。反倒苏晚，气势压过相貌，大多数人会下意识忽略她的样子。 　　“来碰个杯。” 　　另外一桌的罗子明和郭元洲，一人拿着一杯饮料过来，要认识他们。 　　“郭元洲、罗子明，我们计科院的，电脑有什么问题完全可以来找我们。”郭元洲热情道，他觉得美院这些女孩子长得都好看，不像自己院系的女孩子，个个凶巴巴的。 　　“软件可以，硬件我们不行。”罗子明在后面补充一句。 　　“许照，油画系的，你们和封扬是……”许照也站起来用饮料碰了碰杯。 　　“朋友。”郭元洲斩钉截铁道，他指了指苏晚和封扬，“我们上同一个选修课。” 　　郭元洲和罗子明目的不在此，很快游走在美院其他女孩子桌前。 　　被他们打断，封扬便安静用着餐，没有再和谁说话。 　　两队人来去匆匆，吃完饭，又赶场似的走下一波。 　　苏晚临走前，转身看向封扬，见他抬眼过来，忽然勾唇笑了。 　　许照站在封扬旁边同时看到，不由倒吸一口气，这位比以前那些追着封扬跑的女生，水平高出不止一个档次。 　　封扬却只当没看见，若无其事站着。 　　“那个苏晚喜欢你？”回去的路上，许照对封扬促狭挤了挤眼睛。 　　封扬只道：“客户。” 　　许照愣了愣：“客户？” 　　“我欠她一张画。” 　　许照没再问，但眼中好奇并没有散去，他认为这两人关系绝对没这么简单。 　　…… 　　回到A大后，几个人忙着把课补上去，即便上大学，作业依然少不了。 　　“唉，我们去比赛了，为什么还要补作业？”郭元洲坐在咖啡厅，一边赶作业一边抱怨，“往大了说，我们可是去为国争光。” 　　苏晚动作快，作业早补完了，她最近时常盯着手机发呆。 　　罗子明已经赶完一半作业，中场休息，他歪头瞄了一眼苏晚手机：“你在翻谁朋友圈？” 　　苏晚反扣住手机，不让他看。 　　罗子明回到自己位子上：“封扬的？” 　　不给他看，他也知道。最近只出了封扬这一个意外。 　　苏晚没有理会他，垂眼继续看着封扬的朋友圈。 　　封扬朋友圈发得不算频繁，但也不少。 　　最近的还是洋槐山上的槐花，照片里槐花上停着一只小蜜蜂，上半身埋在花中，屁股后面沾满花粉。 　　苏晚和封扬没有交集的朋友，看不见他朋友圈下有谁留言。 　　她闻着咖啡店中飘散的咖啡香气，最后点赞封扬最新一条朋友圈。 　　“美院那些人什么时候回来？”苏晚问罗子明。 　　自从上次一堆人一起吃过饭后，罗子明瞬间和美院一位女生走得近，每天都有联系。 　　“这周六动身回来。”罗子明扬眉，“我们约好周日一起吃饭。” 　　还在疯狂赶作业的郭元洲抬头，露出熬夜带着红血丝的眼睛：“艹，为什么你就约上女孩子了？” 　　“你不和别人聊，难道等着女孩子主动撩你？”罗子明摇头，“当然你要长封扬那样子，还有可能。” 　　苏晚听着罗子明的话，还在往下翻朋友圈的手突然顿了顿。 　　…… 　　返程，美院的学生依然是坐着大巴回来的。只不过这次少了新鲜感的加成，一路上基本都在睡觉。 　　因为有室友同行，封扬从头到尾都和许照一起坐，挡下其他女生的邀请。 　　“要晕车药吗？”宋雅真见封扬一直靠着窗户，便在大巴进加油站时，在便利店买了一盒晕车药。 　　“不用，谢谢。”封扬抬眼拒绝，他并不晕车。 　　“如果不舒服，记得和老师说一声，坐在前面会好一点。”宋雅真语气放缓。 　　“封扬不晕车。”许照在旁边道，“你坐好，马上要上高速。” 　　宋雅真见封扬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是盯着窗户外看，最后咬牙坐下。 　　见她回去坐下，许照松了口气，转头看向封扬，低声道：“她最近好像主动不少。” 　　不过都快一年，封扬对人礼貌客气是一回事，但也没见谁表白成功过。 　　“校外有个餐厅想请人在室内画一幅壁画，我一个人不行。”许照想起来，便问封扬，“你要不要一起来？” 　　“什么时候？” 　　“等我们回去，餐厅应该已经装修的差不多，到时候直接过去就行。” 　　“可以。” 　　“我把老板微信给你，你加一下。” 　　封扬拿出手机，点开许照发的消息，加上老板的微信。 　　他备注时，顺便屏蔽双方朋友圈，一般工作客户他会特意选择只可见消息。 　　封扬备注退出后，见到苏晚的点赞，这才想起自己没有屏蔽她。 　　他点开自己那条朋友圈，对方只是点了赞，并没有留言。 　　封扬指尖落在苏晚头像上，准备屏蔽她，只可以互发消息，却不小心点开她的朋友圈。 　　左右点开了，他便没有退出，翻看起来。 　　比起自己，苏晚发的朋友圈更少，且多数为转发，他点进去看也看不懂，全是讲代码。 　　最近三个月只有一条朋友圈，那条朋友圈也是不知所云，只有一个字母：Ф。 　　封扬想了一会，终于想起这个字母也可以来表达0.618，在美术中代表黄金比例。 　　“我已经和老板说了，他应该加上你好友，你看看。”旁边的许照扭头道。 　　封扬退出来见到餐厅老板和自己打招呼，商量壁画上的内容，他便将屏蔽苏晚的事抛之脑后。 　　…… 　　周六美院那一批学生回来，苏晚特意等到周日才主动和封扬发消息，问他要不要一起吃饭。 　　封扬没有看到消息，周日起来他便和许照一起去校外那家餐厅，准备壁画的内容。 　　壁画高两米，长三米五，餐厅老板希望客人一进门便能被壁画吸引。 　　工期比较赶，下周四餐厅便要营业，他们花了一上午时间将内容确定后，便换上衣服，开始画壁画。 　　许照和封扬一人负责一半，一直画到晚上，也只是画完一角而已。 　　“我女朋友过来了。”许照把衣服帽子脱下，看向餐厅门口，“封扬，你早点回去。” 　　封扬点头，从梯子上下来，他将沾满颜料的帽子取下，脱掉外面那层衣服后，准备离开前，拿起手机才见到苏晚发来的消息。 　　烦人精：【周四要不要一起吃饭？】 　　封扬一手拿着脏衣服，另一只手握着手机，他将脏衣服扔进垃圾桶后，靠在墙边，垂眼再一次看着苏晚早上发来的消息。 　　他回复过去：“为什么？” 　　大概过了几分钟后，封扬已经往学校内走，才收到苏晚的消息。 　　“只是朋友一起吃饭。” 　　朋友？ 　　封扬握着手机，穿过人行道，走到校门口时，才重新看向屏幕上的字。 　　坐在东院路二十七号电脑椅上的苏晚，很快收到封扬的回复，和她发出去的话一字不差。 　　——只是朋友一起吃饭。 　　苏晚放下手机，往后仰了仰，似乎想起什么有意思的事，眼中闪过浓浓兴味。 　　“那家餐厅优惠券给我。”苏晚起身对罗子明道。 　　“你要这个干吗？”罗子明愣住，“我说好给小洁和她朋友。” 　　“那两张我要了。” 　　罗子明一边从包里翻出来给苏晚，一边问：“老大，你缺这点钱？” 　　苏晚接过优惠券，上面写着‘开业大酬宾’，她抬眼：“不缺钱，缺借口。” 第19章 　　周三那天, 封扬和许照才终于将壁画画完，速干颜料用在上面很快便能干, 周四完全可以正常开业。 　　老板过来验收的时候，看见完工的壁画，心情很好：“美院学生名不虚传。” 　　价格是比起在网上随便找张画让画工涂上去贵，但老板有钱, 今天一看也觉得值。 　　“送你们张优惠券, 可以送朋友，有空过来尝尝咱餐厅的菜。”老板付完薪水后，又拿出几张优惠券送给许照和封扬。 　　“老板, 有朋友需要室内设计画的话, 可以来找我们。”许照接过优惠券道。 　　“当然当然，你和你朋友的联系方式我都存了, 以后有需要第一个找你们。” 　　两人扔掉一次性工作服，从餐厅出来, 今天许照女友有课，他和封扬一起回寝室。 　　一路上，各种目光落在封扬身上, 许照站在旁边都有点挨不住。 　　平时一个寝室出来, 人多脸皮厚，但现在就他们俩，许照感觉周围如狼似虎的眼神太可怕。 　　“要是你以后找女朋友，弱势一点可能走不远。”许照发自内心道。 　　“什么？” 　　刚才路边小车按喇叭，封扬没听清楚他说些什么。 　　“没事, 早点回去。”许照双手交叉垫在自己脖颈上，“连续画几天，感觉骨头都僵了。” 　　封扬有些走神，他在想明天和苏晚约好的吃饭，她并没有说具体的时间。 　　实际从周日那天约好后，苏晚便没有再发任何消息过来，似乎完全从他生活中消失。 　　一直到睡前，封扬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依然没有收到苏晚的消息，反倒q.q上不停有人想加他好友。 　　没有理会那些人，封扬关掉手机睡觉前想，如果她不发消息说确定时间，他……便当没有答应过。 　　周四上午封扬有课，从十点开始到中午十一点四十。 　　下课时，他特地看了看手机，依然没有任何消息进来。 　　“封同学，这周日有个联谊晚会，你要不要参加？”走到楼道时，有个大个子女生过来问道。 　　封扬认出来是隔壁班的女班长，便下意识浅笑，微翘的桃花眼弯起，里面含着不自觉的氤氲碎光，朝女班长看去时，仿佛一场情网织就的迷雾，笼罩住目光所及之人。 　　“周日有作业要完成，恐怕去不了，抱歉。” 　　女班长站在原地怔忪半天，一直到封扬背影消失在自己视线中，才彻底回神。 　　难怪那些系花院花全不顾女孩子羞涩，要向封扬告白。 　　女班长搓了把脸，这谁顶得住？ 　　封扬从教学楼走到寝室，其中看了两次手机，依然没有任何消息进来。 　　“你怎么没在食堂吃饭？”许照拎着女朋友打包好的饭菜回来，见到封扬诧异问道。 　　平常封扬只在食堂吃饭，不喜欢打包回来吃。 　　许照看着他双手空空，猜测：“忘记带校园卡？” 　　“……嗯。”封扬进宿舍门，正准备和许照一起上楼，背后突然有人喊他。 　　“我好像听见有人喊你。”许照说着先回头，便见到宿舍大楼前树下站着的人，“是那位计算机系女生。” 　　封扬转身，果然见到苏晚站在门口。 　　男生宿舍大楼鲜有女生过来，苏晚站在这，顿时吸引来往的人。 　　“我有点事，你先回寝室。”封扬扔下一句，便出门朝苏晚走去。 　　苏晚临时有事处理晚了，本来想着和封扬发消息说晚上再出去，但在附近见到他朝男寝走。 　　她是记得封扬课表的，按时间来算，封扬并没有去食堂，手里也没有打包饭菜，苏晚便干脆跟着他后面过来。 　　“要不要现在去吃饭？”说话间，苏晚视线落在封扬修长腕骨上。 　　大概是有些热，他袖子折了两道，露出干净漂亮的腕骨。 　　封扬对她的目光很敏感，几乎同时，状似不经意将手背在后方，并用另外一只手拉下衣袖。 　　“去哪？”封扬拉下衣袖后，心中才不自觉松口气。 　　苏晚转身示意他跟上来：“罗子明有一家新店的优惠券，去那吃。” 　　听见‘新店’和‘优惠券’这几个字，封扬心中瞬间跳出自己画壁画的那家店名。 　　两人照样一前一后走着，从男寝大楼这里一路走出校门口。 　　一中午的时间，基本上关注封扬的女生都得到一个消息。 　　——计院的苏晚和封扬关系匪浅，今天去男寝找封扬，两人并肩离开。 　　要说去男寝找封扬告白的人并不少，一个学期好几起是避免不了的，但这还是头一回封扬和女生一起出去。 　　论坛上关于他们的帖子立刻被顶起来，变热。 　　【苏晚这个名字很熟悉。】 　　【大一生吧，和封扬同级，计院扛把子。】 　　【封扬终于要有交往的人吗？赶紧的吧，别再嚯嚯女孩子了。】 　　【计院生表示疑惑，确定是我们苏大佬吗？不会是同名吧，大佬不像是会谈恋爱的人。】 　　【苏晚很厉害？】 　　【如果是计院那位，那确实厉害，前段时间才被选上和M国一起比赛，碾压式胜利。】 　　【嘿嘿，他们俩还挺配。】 　　按照这种八卦贴，女方是要被骂的，奈何苏晚在计院地位高，有很多自来粉，还有个时常逛论坛的罗子明。 　　但凡发言说苏晚不好的话，很快会发现自己评论不光被删，还被禁言。 　　这些事苏晚和封扬都不清楚，他们到了校外那家新开的餐厅。 　　餐厅门口两边有长排花篮，他们进去时，门口有服务员过来引导他们过去。 　　苏晚一踏进餐厅大门，便见到巨幅壁画，一眼过去确实吸引眼球。 　　她不擅长画画，更没兴趣，只不过最近因为封扬的画，才重新在记忆中找到小时候学过分析的那些技巧。 　　新开的餐厅，又是中午，里面人并不多，苏晚挑了个正对壁画的位子。 　　她盯着右边的壁画看了许久才收回目光，这应该是由两个人一起画的，壁画上面的人物风格不同。 　　封扬点完菜后，便捧着一杯清水喝着，他不知道自己唇上沾着水珠，会显得唇更红。 　　“你画了什么？”苏晚忽然问道。 　　封扬愣了愣，才想起她说的是自己欠的那张画。 　　“你说过随意。” 　　封扬捧着水，心中莫名有些虚，他还未开始动笔，并不知道要画些什么，便拉过之前苏晚说的话。 　　“只是问问。”好在苏晚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缠。 　　两人安静坐着，封扬偶尔捧着杯子喝水，苏晚视线随着他动，欣赏着他指尖。 　　握着透明水杯的指尖修长白净，指甲甚至带着点粉，每一根指骨都好看能入画。 　　苏晚无意识摸着口袋中的试轴器，对着那双手，在脑海中已经构图无数次。 　　“有点忙，那画可能要下个月给你。”封扬拿出对待客户的态度，但他还未想好要画些什么，并不想随意敷衍，这是对自己的不负责。 　　未等到苏晚的回答，封扬便正眼看去，才发现她视线似乎落在自己手指上。 　　莫名，封扬感觉自己捧着水杯的手指，火辣的烫。 　　这时候服务生端上菜，封扬借着她弯腰放菜的动作，将自己的手收回。 　　…… 　　这是两人第四次坐在一起吃饭，封扬照样只用勺子，碰都未碰一次筷子。 　　苏晚将奇怪放在心中没有问出口。 　　勺子整体并没有筷子方便，尤其在夹一些菜时，勺子根本舀不到。 　　在封扬第二次舀菜失败时，苏晚拿了一双公筷，直接把菜夹进他碗中。 　　“只是朋友间的帮忙。”苏晚夹完后，放下公筷，淡淡道。 　　轻描淡写的话，让封扬甚至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一顿饭吃下来，苏晚用公筷用的顺手，封扬碗中没有停过那道菜。 　　“哎，小封，你真过来捧场了？”老板带着自己朋友从门口进来，见到封扬笑道，“这餐免单。” 　　随后又对自己朋友介绍：“这是帮我画壁画的A大美院学生，右边那一大半人物就是他画的，左边是他同学画的。” 　　“厉害。”朋友也十分捧场称赞。 　　苏晚听见老板的话，不由抬眼看向封扬，又重新去看右边的壁画。 　　等老板和朋友离开后，苏晚拿出手机，对准壁画拍了一张照片，后又专门对着右边壁画拍下一张。 　　“画很好看。”苏晚低头看着手机里的照片，随即看向对面的封扬。 　　其实在苏晚看来他整个人像极一个矛盾体，待人三分笑，一双眼睛多情温柔，偏偏又拒绝任何人靠近，明明画带着致郁，似乎看久了能将人拉向深渊，朋友圈所透露出的小细节，却又像是热爱生活的人。 　　“谢谢。”封扬垂眼并不和她对视。 　　一直到一点，两人才从餐厅出来，苏晚的优惠券并没有用上，她放了回去，准备还给罗子明。 　　“明天见。”离开前，苏晚说道。 　　封扬不记得他们什么时候又约了明天，等看着苏晚背影消失在视线中，才反应过来，她是在说明天的选修课。 　　他转身往寝室大楼走去，心中稍微松了松，交朋友而已。 　　“封扬。” 　　宋雅真站在大门口，手里拿着几张表，她见到封扬时眼前一亮，立刻过来：“我等你很久了。” 　　“有事吗？” 　　自从上次宋雅真递面包后，封扬对她多少有些不适。 　　“这是参赛的表格，王老师让我们填完交给他。”宋雅真完全不在乎封扬隔得远，反正只要不告白，他就不会怎么样。 　　封扬接过表格，里面有好几份。 　　“你顺便让许照一起填。”宋雅真把自己的表格递给他，“我填好了，你可以对着我的看。” 　　封扬没接：“我自己填。” 　　进去之前，封扬捏着表格回头对宋雅真道：“下次可以直接打电话给许照，不必等我。” 　　宋雅真愣在原地，他说这话时，脸上没有平常的笑，眼中罕见的冷漠。 第20章 　　周五, 封扬像往常一样走到文学院教学楼，他来的早, 教室只有零星的人到了。 　　他在教室扫视一圈，并未见到苏晚。 　　穿过走道，封扬一路走到最后一排的角落坐下。 　　距离上课还有十五分钟，教室开始不断涌进学生, 很多都是从其他教学楼赶过来的人。 　　“跟我说有什么用。” 　　封扬在嘈杂的人声中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 下意识转头朝声源看去，是苏晚从后门进来。 　　“和朋友一起去也可以。”郭元洲挤眉弄眼暗示苏晚，“味道一流。” 　　苏晚察觉到视线, 抬眼看去见到最后一排的封扬, 忽然丢下一句：“可以考虑。” 　　看着朝封扬走去的苏晚，郭元洲：“……”他意思是让她和自己一起去！ 　　“可不可以坐这？”苏晚走到封扬旁边的位子问。 　　说的好像之前没有直接坐过一样。 　　封扬望着前方黑板, 并不看她：“没有人。” 　　苏晚压住眼底的笑意，坐在他旁边位子, 从包里翻出书。 　　在封扬以为她准备继续‘骚扰’自己时，苏晚翻开书后，便径直趴在桌上睡觉。 　　封扬：“……”离上课只剩下七分钟了。 　　苏晚埋在手臂上, 闭眼就睡, 和她一样的还有前排的郭元洲。 　　昨天晚上三个人在东院路熬了一个通宵，今天还要正常上课，只能抓紧课间时间休息。 　　他们几个惯常不喜欢高调，开公司的事情也没有任何人知道，没有申请校内创业的指标, 意味着要和其他人一样正常上课。 　　匡教授进来时，这两个人还趴在桌上，封扬瞥向旁边还未起来的苏晚，抿唇犹豫了会，他垂眼看着自己的课本，只是叫同学起来而已，最后拿起一只笔轻轻碰苏晚。 　　封扬第一下力度太轻，苏晚根本没有醒来的迹象。 　　还在犹豫要不要再戳她一次，这时候上课铃声响了，苏晚和前面的郭元洲几乎同一时间抬头醒过来。 　　封扬装作若无其事收回自己的笔，苏晚应该没有发现自己戳过她。 　　讲台上的匡教授和底下同学们打招呼，苏晚支起手撑着侧脸，将课本抽出来，随后看了一眼旁边的封扬。 　　听课时，封扬脊背挺直，从头至尾都未变过。 　　反倒苏晚，虽然同样听着课，但懒散朝后靠在椅子上，偶尔拿起桌上的笔，放在指尖转动。黑色中性笔夹在白皙指节间，灵活飞转，像是不会停歇。 　　下课后，封扬收拾东西离开，苏晚则朝前面走去。 　　或许是不准备缠着自己了。 　　他谈不上松一口气，生活只是恢复原来的样子。 　　“你先走，记得让老二把数据导完。”苏晚走到前面，对郭元洲道。 　　“行。”郭元洲打了个呵欠，“你又要去找封扬？” 　　苏晚没回他，转身出门。 　　稍微晚了一点，楼道便挤满人，苏晚低头看着封扬站在下一层，随人流往外走。 　　一直到走出楼道，空间才开阔起来，苏晚快步上前，终于赶上封扬。 　　她走到封扬并排，终于让他注意过来：“你……跟着我？” 　　苏晚拿出校园卡：“和朋友一起去食堂。” 　　封扬觉得苏晚很烦，但偏偏这么长时间她并未越线，又有那次云山画展的事，他便干脆随她去。 　　不过是‘朋友’而已。 　　食堂两人坐在一起，苏晚又不像是个好惹的，封扬这餐吃得格外顺利，没人上来搭讪，也没有认识的人过来告白。 　　苏晚看着对面封扬低垂眼睑，握着学校统一的白色塑料饭勺，慢慢吃着饭菜。她之前便发现他对吃饭这件事有种莫名认真，甚至认真到虔诚。 　　不像她挑剔饭菜，有时候不喜欢便直接不吃。 　　“我去买水。”苏晚对这里的饭菜不感兴趣，吃了几口白米饭，便起身道，“想要喝什么？” 　　封扬原本不想要，但为避免不必要口舌，便将自己校园卡递过去：“橙汁。” 　　苏晚接过校园卡转身，看着上面的封扬，有些诧异。 　　校园卡上是各自照片的，统一从高考档案照片中调出来印上去。 　　这上面封扬的头发要更短，眉眼青涩，看着比现在瘦许多，典型的发育期抽条，没有跟上营养。 　　不像现在，秀骨艳丽，桃花眼中雾气霭霭，一举一动都充盈着惑人意味， 　　苏晚要了一瓶水和一瓶橙汁，回忆起他线条漂亮利落的腕骨，修长脖子上的喉结，以及那颗生在红的过分的唇上小痣。 　　画画有黄金比例，摄影同样对镜中人或物有着要求。 　　封扬太适合在镜头中表现，苏晚曾无数次在脑海中构图，想着哪种角度拍摄他才更能完美。 　　“同学，刷卡。”饮料区的阿姨无情催促。 　　苏晚拿着自己的卡一起刷了，低头看向封扬的校园卡，大拇指碰在照片上的人，眼中是经久不散的兴味。 　　拿着橙汁放在封扬面前，又把校园卡递还给他，苏晚坐下喝了一半水后，对饭菜完全没有再动的意愿。 　　…… 　　“封扬，中午我在食堂看见你和那个苏晚在一起吃饭。”许照听见开门声，转头见是封扬，便道，“我女友都打听你们是什么关系。” 　　也不是没有女生故意主动和封扬坐在一起，就比如上次在定城，宋雅真便直接坐过来，桌子不是专属谁的，封扬一般都不会出声阻止。 　　但许照见到他在喝苏晚买来的橙汁，这就有点奇怪。 　　封扬对人好是好，但亲密是真不亲密。反正快相处一年，许照从来未见过他喝过哪位女生买的饮料。 　　“……朋友。” 　　从客户到朋友，这才几天，许照看向坐在自己位子上的封扬，心想那天他果然没看错，那位段数比其他女生高多了。 　　…… 　　除去上课，封扬私底下还有兼职。 　　不光他，油画系一学期花费昂贵，很多学生都会选择各种兼职。 　　封扬比其他人更难一些，他没有谁能提供学费或者生活费，全靠自己。 　　好在因为上学期卖掉《阳光》，他目前并不拮据。 　　封扬在网上接设计单，只需要在电脑上画好，到时候将成品传给客户便可以。 　　想起上次许照推荐，封扬便将一个客户单转给许照，“有个客户，你接不接？” 　　“我看看。”许照也在兼职，听到后便立刻点开，仔细看完客户的要求，“可以接。” 　　将客户订单传给许照后，封扬便专心画自己的，由于之前去定城，现在手里头积压不少单子，经过两周时间，差不多都完成。 　　寝室内只有笔触在手绘板上的微弱声音。 　　过了会，许照突然道：“我电脑好像坏了。” 　　封扬回头看去，便见到许照在不停敲击鼠标。 　　“怎么没有反应？” 　　“重启一下。” 　　用电脑画画需要高配置电脑，不过有时候里面东西一多，软件带不动，出现卡顿也是常有的事。 　　但这次许照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我已经重启过两次了。”明明前天才清理过电脑，应该不会卡顿。 　　他合上电脑起身，正准备去校内电脑修理处，忽然僵住：“封扬你电脑……” 　　封扬顺着他目光看向自己电脑，上面的画早已经不见，只有黑色的界面，中间一串红色字句。 　　——想要电脑恢复正常，需要支付5个太特币。 　　“这是被挟持了？”许照有点震惊，没想到这个年头还有这样事发生。 　　封扬皱眉看着电脑，不论是用鼠标还是键盘，都无法退出，这里面还有一堆他积攒的单子。 　　“走吧，拿去修应该没事。”许照认命道。 　　单子重要，封扬也没心思去想谁来挟持自己电脑，跟着许照一起去校内电脑修理处。 　　两人刚走到一楼打印店，便见到从二楼排着长队一直延伸到一楼，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台电脑。 　　“同学你们这是？”许照主动问前面一位抱着电脑的女生。 　　“校网被入侵了，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好几个高校出问题，我们学校今天一片中招。”女生还算镇定，“不过有些人急着恢复资料，已经交钱。” 　　封扬还未站多久，前面的队便开始乱了，不少人都开始离开。 　　各种声音随着离开的人群传来。 　　“恢复资料需要好几天，这里已经爆满。” 　　“去校外找人修理。” 　　“计算机系那群人能修吗？” 　　“得了吧，他们自己也中招一大片，今天哭死。” 　　“排名前面的高校内网全部中招，尤其A大和S大，不光校内网，计院那批人还有几个特殊材料室被专门针对了，我们只是殃及的池鱼。” 　　“艹，故意挟持普通学生来掩盖偷窃资料？” 　　…… 　　许照看了一眼封扬，问道：“你什么时候交单？” 　　“周五。” 　　“后天？”许照想了想，“要不去找那个苏晚，这方面她好像挺厉害的。” 　　封扬垂眼看着自己的电脑，十几个单子如果不能如期交付，确实影响大。 　　“你们不是朋友吗？她应该会帮你吧。”许照继续游说，都能代表国家和M国的人一起比赛，苏晚解决这个应该不难。 　　他对计算机系的人有着盲目的信心。 　　“我问问。”封扬犹豫良久，最终翻开通讯录，拨通苏晚的电话。 　　铃声响了五次，对方才接通，声音偏冷漠，甚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居高临下：“说。” 　　“苏晚。”封扬有些后悔打这通电话。 　　听到旁边手机铃声时，苏晚正盯着面前的屏幕，十指如飞，编写一套新的木马程序，镶嵌在对方链接上。 　　铃声还在响，苏晚没看是谁，颇为不耐烦接通，一直到听见对方喊了一声自己名字。 　　他向来爱将尾音拖长变轻，听起来总隐隐带着缱绻多情。 　　“封扬？”苏晚单手还在按着键盘，另一只手在翻找无线耳机。 　　封扬听着那头的声音，又见许照在前面不停指着电脑：“你在忙？” 　　“有点事。”苏晚戴上耳机，放下手机，双手照旧在键盘上敲击。她故意让自己电脑被入侵，在那一瞬间，把自己的木马程序放进去。 　　封扬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尤其在刚才接通时听见苏晚的声音，便已经后悔打她电话，或许去校外电脑城维修更好。 　　许照见他迟迟不开口，便在旁边对着喊：“苏晚，我们电脑坏了，能不能帮忙修一下？封扬后天要交付画单。” 　　苏晚只模糊听见几句，不过不妨碍她知道什么事。 　　“你现在过来，我在叠蓝。”苏晚轻轻笑了声，加上一句，“朋友的忙还是要帮。” 　　许照见封扬把电话挂掉，着急问：“怎么样？她说什么？” 　　“让我们去叠蓝。” 第21章 　　叠蓝是校内一家咖啡馆, 并不平价。 　　不过有些人不喜欢呆在图书馆内，发出一点声音都要提心吊胆, 觉得在叠蓝更自由，所以这家咖啡馆一开便是好多年。 　　封扬和许照带着电脑，推门走进叠蓝，大概因为今天校内网被入侵, 众多人中招, 咖啡馆空空荡荡，只有角落一桌坐着人。 　　“一大坨假资料全部打包送给他们。”郭元洲噼里啪啦打完一行代码，完成自己最后任务。 　　罗子明伸腰, 歪了歪脖子；“来源也切断了。” 　　苏晚审视屏幕上的无数代码, 从嵌入木马程序后，她便在追踪信号。 　　两人往里走, 封扬便见到苏晚面无表情对着电脑屏幕，那一瞬间和电话那头冷漠的声音彻底重合。 　　似有所感, 苏晚从屏幕前抬眼，随即起身，朝他伸出手：“电脑我看看。” 　　背对着封扬的郭元洲两人齐刷刷回头。 　　“有两台。”封扬走近, 将自己电脑给苏晚, “许照的也坏了。” 　　苏晚从旁边拉过椅子，示意他坐下，又踢了踢罗子明椅脚：“你们帮许照修。” 　　罗子明竖了个‘ok’的手势，连带着自己电脑一起移到另一张桌子前：“元洲你帮我们这位朋友修。” 　　“你呢？”郭元洲还坐在原处。 　　罗子明挥了挥手机：“女朋友有难，我先走一步, 帮我看一下电脑。”说着便往大门走。 　　郭元洲看了一眼对面的苏晚和封扬，最后识相抱着自己电脑去另一桌。 　　“可以修好吗？”封扬看着苏晚打开自己的电脑，上面黑底红字依然触目惊心。 　　苏晚挑眉笑了声：“半个小时之后还你原来的电脑。” 　　半个小时？ 　　封扬望向苏晚敲击键盘的十指，想起来之前离开电脑修理处的人说一台电脑至少需要几天时间。 　　整个叠蓝咖啡馆异常安静，只听得见键盘哒哒的声音。 　　在封扬来之前，苏晚已经能将自己编写的木马程序放进对方程序代码中，自然对这个所谓‘病毒’了解，甚至根本用不上半个小时。 　　不过她花了点时间，将封扬的电脑重新建成一道隐形防火墙，以后不会这么轻易被病毒程序侵入。 　　中途她余光见到自己编写的程序在运行，便暂时停下修封扬的电脑，转而处理她电脑上的东西。 　　封扬坐在旁边，完全看不明白，只知道她不断打出各种字符代码，电脑上又会显示更多出来。 　　终于有人反应过来，苏晚盯着屏幕上程序嗤笑一声，已经晚了。 　　程序在运行，对方的ip地址不断暴露，是多个账号协同入侵。 　　苏晚扫了一眼，便继续转向封扬的电脑，建好防火墙后，她将电脑推还给他：“试试。” 　　封扬看着恢复如初的电脑屏幕，点进自己存的画稿文件，大致看了一遍，全都在。 　　他对上苏晚的眼睛，认真道：“谢谢。” 　　苏晚只道：“改天再加个内存条，运行会快不少。” 　　那边郭元洲也搞定许照的电脑，作为一位合格的码农兼偶尔游走在灰色地带的黑客，他对许照这如同赤.裸的电脑感到相当不满意。 　　“哥们，要不要加个防火墙，你这电脑分分钟被人破掉。” 　　“可以加吗？那你帮我加上。”许照神情激动道。 　　“可以，只要你在我们307下单，包你满意。”郭元洲不干免单，刚才已经算帮忙。 　　“307？” 　　“我们公司。” 　　最后在郭元洲的指点下，许照登上一个叫307的公司网页，成功下单。 　　许照：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哥们放心，帮你搞好这道防火墙，以后类似的病毒程度，碰到你电脑就是一个死。” 　　“这么厉害。”许照去问封扬，“你电脑修好了没，要不要一起弄个防火墙？” 　　“一起弄，我给你们打八折。”郭元洲张口就来。 　　封扬看着自己恢复如初的电脑，下意识去看苏晚。 　　“不必。”苏晚目光落在自己电脑屏幕上，“他电脑已经有了。” 　　“嗨，那种三某零的杀毒软件有什么用，咱公司的防火墙才牛。”郭元洲正沉醉于营销中。 　　苏晚轻描淡写扔出一句：“我建的。” 　　坐在旁边的封扬抬眼去看她，刚才不仅解开电脑挟持病毒，还帮他建了防火墙？ 　　这时郭元洲才反应过来说话的是苏晚，连忙道：“那就不用装了，比我的好。” 　　郭元洲最擅长的是破解。 　　不到一个小时，两个人的电脑都恢复，许照起身道：“今天多谢你们，哪天请你们一起吃个饭。” 　　“举手之劳。”郭元洲也客套道。 　　苏晚靠在椅子上，望向封扬：“周五一起吃？” 　　修好电脑这个忙，吃一顿饭算谢礼，合情合理，他甚至找不到拒绝的借口。 　　封扬便合上自己的电脑，起身道：“……周五见。” 　　“等等。”苏晚跟着起身，走到柜台处，点了两杯咖啡，外带。 　　几分钟后，她提着两杯咖啡递给封扬和许照：“请你们喝杯咖啡。” 　　“按理来说应该是我们请。”许照接过来都有些不好意思，但也知道自己是蹭着封扬的光。 　　“难得。”苏晚深深望向封扬，“我待会还有事处理，周五见。” 　　封扬撇开眼睛，提着那杯咖啡出叠蓝，后面许照跟着出来。 　　“那个苏晚人挺好，又厉害。”许照夸了一顿，“比那些女孩子强多了。” 　　……感觉很适合你。 　　见封扬没什么心思，许照将后半句咽了回去，他喝口咖啡，眯眼：“不愧是叠蓝，味道醇厚。” 　　这次侵入校内网时间闹得很大，几个知名大学全被覆盖，几千名学生电脑遭遇劫持，还有不少老师的电脑也难免毒手。 　　这种病毒即便拔掉电源也完全不能消除，甚至市面上的所有的杀毒软件都没有用，它会自动修改文件名，最终结果是杀毒软件把自己给杀死，病毒还在电脑中。 　　有能力解决的计院老师并不能及时阻止，有些没课在家中，有些在教室上课，完全不知道，只有个别反应过来，但那时候大部分用内网的电脑已经中招。 　　S大损失的厉害，好几个实验室数据被流出去，当时已经有教授付钱把电脑弄回来，只是并不清楚资料有没有外泄。 　　A大还在清点损失。 　　“实验室好像没什么问题。” 　　“那几个特殊材料室的电脑呢？” 　　“现在好好的，不过听材料室的老师讲，电脑乱码过一段时间。” 　　“几个计算机院系的老师来了没？” 　　A大正在紧急通知计算机系老师清点，并顺便将校内网解出来。 　　“这不对啊，实验室的资料没有被复制的痕迹。” 　　“是不是他们只想要太特币？” 　　“太特币只是个幌子，S大那边的老师联系说实验室数据有被复制过。”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A大计院老师最后在材料室电脑上找到一堆被复制过的无用数据。 　　“这是你们材料室的数据？” 　　“咦，从来没见过，这不是我们材料室的数据。” 　　等彻底清点完校内损失后，几位老师面面相觑，这事有点邪乎。 　　S大这次损失颇大，同一时间被侵入的A大，按理来说状况应当也差不多，偏偏最严重的也只有一群学生电脑坏了。 　　而且这些学生的数据还不到S大的三分之一。 　　“看看那些数据。”有老师提出查看材料室那些被复制过的无用数据。 　　几位A大计院老师合力，很快便反溯追踪到源头，并还原过程。 　　“放数据的人ip地址就在我们校内，他塞个假数据过来，被那程序复制走了。” 　　“内网显示曾经拦截切断过病毒，难怪只挟持不到三分之一的学生。” 　　一堆行政老师和实验室教授都是外行，听得迷迷瞪瞪，不由问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们校内有人在病毒侵入的时候，帮忙挡住了，材料室和实验室应该是安全的。” 　　“那是哪个老师帮的忙吧。”有人高兴道。 　　计院老师第一个否认：“除去出差的，我们院老师都在这，不可能是我们做的。” 　　“难不成是学生？” 　　“哪个学生这么厉害？” 　　“这么几块大动作，一个学生干不完。”别说学生，他们老师一时间都难达到这么高的水准。 　　计院老师互相看了看，皆在对方眼中看到答案。 　　老师们一直整理数据到晚上，赵剑桥是计院领头，期间又与另外一个学校的朋友通过电话，发现对方学校也受到不小损失。 　　“要真是那几个小崽子干的。”赵剑桥站在电脑前，脸上带了点骄傲，“咱A大总算出了头。” 　　S大计科院凭借着一个周岛的名气，便能一跃成头部，这么多年生源比A大还要好。 　　“明天赵老师不是有他们的课，找机会探探。”另一位老师道。 　　“还有一个呢。”赵剑桥捧着浓茶喝了一大口，“小魏明天问问。” 　　“知道。” 　　…… 　　上课还是和往常一样上，只不过氛围浮躁了点，计院学生也有人中招的，到现在都没解决。很多人都憋着一肚子问题，想要听老师讲。 　　“电脑坏了的，下午带着电脑一起去612，会有老师专门帮你们。”赵剑桥敲了敲黑板，“现在先听课。” 　　说这话时，他视线落在常年走神的苏晚和目光躲躲闪闪的郭元洲身上。 　　这两个人倒是一如既往干着同样的事。 　　等到下课，赵剑桥便把苏晚和郭元洲喊进办公室。 　　“两位坐。”赵剑桥客客气气道。 　　郭元洲立刻道：“老师，我最近很认真在学习文化知识！” 　　“今天不和你掰扯这个。”赵剑桥朝苏晚看去，“昨天那事你们都做了些什么？” 第22章 　　办公室内安静异常, 郭元洲眼神飘忽，就是不对上赵剑桥的眼睛。 　　至于旁边的苏晚, 她从头至尾都在盯着自己的手看。 　　“昨天我们在学习呢。”郭元洲打哈哈道。 　　赵剑桥露出一种意味不明的笑：“是吗？昨天我们内网被人侵入，原本以为他们来偷盗重要资料，结果复制一堆乱七八糟数据就离开了。” 　　“幸好资料没泄露，那些人太蠢了, 哈哈。”郭元洲继续用蹩脚演技虚张声势道。 　　“昨天晚上老师们顺着那堆数据查到, 原来是校内有人动了手脚。”赵剑桥说着瞥向苏晚，“当然这事肯定不是你做的。” 　　当然不是苏晚做的，郭元洲心中嚎, 昨天光急着把假数据打包扔过去, 结果后面封扬过来，他忘记收尾。 　　赵剑桥慢悠悠补道：“要是苏晚做的, 不会留下证据。” 　　苏晚杵在椅子扶手，连眼皮都未抬一下, 看着自己指尖出神。 　　倒是镇定。 　　赵剑桥也不急，拿起茶杯吹了吹上面的茶叶，咂摸一口后道：“S大这次资料泄露严重, 上面已经组织人来调查。” 　　“这么严重！”郭元洲浮夸咋呼道。 　　赵剑桥端着茶杯手一顿, 这学生真是…… 　　“确实严重，幸好我们学校有人帮忙，就是不知道是哪几位好心人。” 　　“那一定是咱们院的老师出手帮忙。”郭元洲比了个大拇指，“还是我们A大老师行！” 　　赵剑桥被郭元洲这种胡搅蛮缠，乱说一气的行为哽了哽, 他磨牙微微一笑：“我们计科院老师没出手。” 　　郭元洲摆出一副深思的样子：“我们A大卧虎藏龙，绝对是哪位学长学姐帮了忙。” 　　“不管是谁，我们很快就能知道，明天有个人会过来，你们可能没听过他名字。”赵剑桥放下茶杯，轻描淡写抛出一句，“叫one。” 　　说出后面的话时，赵剑桥紧紧盯着苏晚。 　　果然，苏晚倏地抬眼看过来：“one？” 　　“苏晚同学知道这个人？”赵剑桥呵呵一笑，“到时候他要过来帮我们内网升级。” 　　到底姜还是老的辣，赵剑桥知道这几个学生没那么容易上当，也不指望他们会如实回答，但现在他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你们先回去。”赵剑桥摆摆手道，“我这没什么事了。” 　　苏晚：“……” 　　两人一出办公室，郭元洲便问苏晚：“one是哪一个？我怎么没听说过。” 　　苏晚面无表情道：“周岛在S大上学时用过的名字。” 　　郭元洲愣了愣：“周岛？他……那我不是要暴露。” 　　他一堆数据还留在材料室的电脑里。 　　苏晚停下脚步，瞥向他一眼：“把数据拿回来。” 　　“今天晚上吗？”郭元洲突然兴奋，“那些数据肯定在老师的监控底下，拿回来是不是有点太刺激。” 　　过了会他又反应过来：“老大，你的名字是不是和周岛有关？” 　　一个zero一个one，懂点代码的人都知道这两个数字是一切的来源。 　　苏晚敛眼沉默，她接触代码时，正是周岛起来的时候，到他最风光的时候，她也真正踏进这个世界。 　　当时她沉迷周岛多变风格，曾一度模仿，只不过后来周岛突然失踪，苏晚才开始有了属于自己的方向。 　　…… 　　等三人碰头才知道，罗子明也被喊去谈话，不过他比郭元洲高明的多，老师谈完话后依然找不到任何破绽。 　　罗子明听完郭元洲的转述，抓住一个重点。 　　“赵老师为什么用周岛来试探你？”罗子明皱眉看向苏晚，“算起来我们都隔了快一代。” 　　八年时间，足够所有人物全部更新换代。 　　苏晚手指搭在自己电脑上，神色莫辨：“定城。” 　　她在基地侵入控制住宿大楼时，见到熟悉的程序代码，一时惯性，直接用了周岛编写的核心代码。 　　那行代码是周岛在大学时用的，当时他用的名字还是one。 　　但后面比赛解题时，她刻意抹去周岛的风格，按理来说，赵老师并不会知道。 　　除非他们回来后，老师们私下复盘过。 　　“总之，先把那堆数据偷偷弄干净，这样他们找不到我们头上。”郭元洲在旁边叭叭道，‘虎口夺食’他可太兴奋了。 　　内网现在正处于戒严状态中，为了能将数据清理干净而不被人发现，三人特意晚上赶到东院路二十七号，用那边的电脑和网络。 　　“老二，你昨天有没有留下痕迹？”苏晚开机前问道。 　　她怀疑赵老师只说了一半实话。 　　“没有，扫完尾我才走的。” 　　苏晚点头：“元洲破解管理员监控程序，我绕过去清理数据，你掩护，有问题出手。” 　　她并不知道赵剑桥确实只说了一半实话，他说one明天会来，事实是周岛下午在S大，晚上已经到了A大。 　　…… 　　A大原本应该空无一人的网络控制室，此刻灯火通明。 　　“这是突然冒出来的数据？”一个高个子男人拉开椅子坐下，点开那一堆乱七八糟的数据问道。 　　“对，那几个崽子忘记把数据清除完。”旁边一位老师说话时，脸上又是自豪又是恨不成器的情绪，十分复杂。 　　“能反应这么快，丢一包假数据过来，已经很强。”男人旁边坐着一个胖子，他摸了摸下巴，嫌弃道，“S大那帮学生老师没一个发现问题的，稍微好一点的，就护住了自己电脑。” 　　S大毕业生坐在A大网络数据控制室，批评S大学生。 　　A大一干老师心情复杂。 　　高个子男人拉开键盘，快速进去A大内网，和S大一塌糊涂的内网不同，这里没有受到严重损害。病毒程序只运行不到一半，便被强行切断，似乎有人发现后快速竖起一道防火墙。 　　“郭元洲偷换材料室数据，罗子明切断病毒入侵程序。”周岛手指搭在键盘上，眼中兴味越发浓，他想知道苏晚在其中干了什么。 　　旁边的胖子听见周岛的话，想了会：“苏晚呢？她什么都没干？” 　　按A大目前的状况来看，只有郭元洲和罗子明出手挡住外来入侵，苏晚应该没做什么，否则A大也不会有一批学生电脑中毒。 　　周岛摇头：“不太可能。” 　　两人这次过来是升级内网。 　　…… 　　“那什么，我觉得有点不对。” 　　郭元洲花了点时间破开今天老师新建的防火墙，让苏晚绕进去，他潜伏在周围，以防被程序发现，但他察觉防火墙在发生变化。 　　“什么情况？”罗子明皱眉问。 　　“有人在改内网防火墙。”郭元洲键盘按得噼里啪啦响，额头上冒出汗，“老大你还有多久，这个人改得太快，我怕要被发现。” 　　“三十秒。”苏晚已经进去了，开始清理数据。 　　罗子明这时候也发现问题:“有人在内网后门。” 　　“艹！这大晚上的，怎么还有人在控制室？”郭元洲感觉自己面前有一座大山压来。 　　罗子明立刻掩盖他们三人的踪迹，即便被发现，他们还有余地离开。 　　苏晚面无表情盯着一行行代码，提前五秒将数据清理完成，但这时候郭元洲没有撑着。 　　“我被发现了！” 　　罗子明这时候已经回不了话，全力掩盖他们痕迹。 　　苏晚已经猜到对面是谁，她先将自己账号快速退出，随即起身走到郭元洲旁边：“我来。” 　　A大控制室。 　　“咦，还有人敢来？”胖子原本在后门改程序，发现有动静，简直要笑出声，“没偷到A大数据，还想再来一次，找死？” 　　周岛和对面交手不到一分钟，随即敏感察觉到不同，他眯眼：“是苏晚他们。” 　　“那几个学生？”胖子诧异转头，嘟囔道，“还以为是来盗资料的，他们偷偷摸摸干什么？” 　　“你看看那堆假数据。”周岛一边道，一边敲着键盘。 　　“假数据……”胖子随意瞄了一眼，立刻僵住，“没了。” 　　站在后面的赵剑桥听到胖子的话，不由露出点笑意，他就知道这帮学生晚上要生事。 　　“做的还真绝了，我找不到半点痕迹。”胖子不信邪地去追踪，居然没发现。 　　周岛没有再出声，收起居高临下的态度，一脸正色看着电脑屏幕。 　　他到底还是小看对方了。 　　无论是东院路二十七号还是A大网络控制室，此刻都安静异常，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一台电脑上。 　　新旧一代这一刻交汇。 　　“这都行。”胖子侧身看着屏幕，常人或许觉得眼花缭乱，他却能从中看出门道，“苏晚有点东西，怎么之前第四道题解不出来？” 　　“装的。”周岛丢出两个字，他不信苏晚这种水平没点自己想法，当年他这个时候，已经到处搅得天翻地覆。 　　周岛风格诡变，喜欢彻底绞杀对手，被他盯上后，几乎没有人能逃得出来，这也是为什么当年黑客大战后，被某国限制入境。生怕他再来一次，把国家系统弄瘫痪。 　　东院路二十七号，氛围也谈不上好。 　　周岛太强，到底是前辈，眼看着苏晚撑不下去，要被他锁定。 　　旁边罗子明和郭元洲站在旁边看得紧张不敢出气。 　　苏晚依然冷静，她逃不走，不代表一定被对面发现。 　　从一开始她对上周岛时，就没想过要赢。 　　最后一行代码尘埃落定，苏晚唇扬起细微弧度，随即收手关机：“这台电脑废了。” 　　A大控制室。 　　“居然自毁！艹，她不会一开始就打这个主意吧？”胖子终于反应过来，“周岛，你被她耍了。” 　　他们这行最喜欢挑战，要是遇见对手，绝对迎头而上。 　　万万没想到苏晚这么狡猾，打开始就算着自毁程序。 　　周岛看着屏幕上代码，算是彻底清楚这位的本事。 　　——老练又不拘一格。 　　只不过他们这么多年潜水在国内各大论坛，基本上有潜力的人都联系过一遍，，并未发现类似的新人冒头。 　　…… 　　“对面不像我们学校老师。”郭元洲抹了一把汗，瘫坐在椅子上，“还以为要被发现了。” 　　“是周岛。”苏晚转了转手，“今天赵老师故意说错时间。” 　　“下次再干什么别急哄哄做一通，最后忘记收尾。”罗子明踢了踢郭元洲，“差点全折在那里。” 　　“回去了。”苏晚起身道，她一手拿起包，另一只手划开手机。 　　她见到封扬发了一条朋友圈，一张橙色奶茶照片，并配文：看起来很好喝＾＿＾ 　　苏晚盯着那个微笑的表情看了很长时间，最后点开图片放大，发现奶茶名字有些熟悉。她想了一会，是之前郭元洲说的那家新开的网红奶茶店。 　　正好明天要一起上课。 　　苏晚坐在车上，垂眼看着手机里的照片，转瞬便安排明天的计划。 　　…… 　　上午第一节 课是赵剑桥的理论课，苏晚请假没去。 　　坐在教室里的郭元洲还不知情，一直等到上课，才发现苏晚没来上课。 　　郭元洲：“……”他一个人要面对赵老师？！ 　　赵剑桥今天早上七点收到苏晚的请假消息，还以为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左右想想，便决定给她一点缓冲的机会。 　　“大家电脑该修的修好了吧，以后记得好好学习。”赵剑桥摇头道，“像你们技术好的学长，昨天不光自己电脑没出问题，顺便去英雄救美，帮助其他学院的女孩子。” 　　底下一片唏嘘。 　　“你们看看，这就是机会，别成天说我们计科院单身汉汉一窝。” 　　郭元洲坐在下面，有点琢磨过味来。昨天苏晚帮了封扬，罗子明去拯救女友，同样有技术的他，为什么帮了一个不熟悉的男生？ 　　他去帮女孩子不好吗？！ 　　“稍微等一下。”赵剑桥站在讲台上，见到教室窗外的人，便对底下学生道，随后出门。 　　郭元洲和同学们一起张望，发现门口站在一个高个子男人，他们说了几句话后，便一起进来。 　　“好消息，今天的课我先不上了。”赵剑桥指了指一同进来的周岛，“这位是S大的学长，这节课他来上，给大家将讲讲，怎么给自己电脑加防护。” 　　艹！ 　　郭元洲抬头看了一眼讲台上的男人，又扭头去看自己旁边空荡的位子，老大搞什么鬼，怎么不来上课？ 　　正当郭元洲偷偷摸摸低头准备给苏晚发消息时，三人群有个@全体成员消息。 　　zero：【你们想喝什么？图片.jpg@全体成员】 　　郭元洲点开图片，看见一张奶茶单，当初谁说对这家店不感兴趣，转头请假去买奶茶，还不带上他！ 　　root：【谢谢老大，我要焦糖珍珠。】 　　郭元洲一看，赶紧跟上。 　　oday：【谢谢老大，我要一杯多肉葡萄和一杯炭烧奶冻！】 　　一大早出门，站在奶茶店排长队的苏晚，看到群里的消息，回了一句知道，正准备放下手机，又见到郭元洲发来的消息。 　　oday：【老大，你知不知道谁来教室了？周岛！老赵出去和他说了几句，这节课变成他来上！】 　　oday：【你要不要回来？】 　　苏晚挑眉，周岛来给大一学生上课？ 　　还没回消息，郭元洲那边又偷拍一张照片发过来。 　　oday：【就是他！】 　　因为是偷拍，照片没拍得特别清楚，但即便如此，苏晚依然认出来这个人是当初在基地出现过，她曾经以为是基地工作人员。 　　苏晚想了想，回道：【不急一时，以后有机会见。】 　　她不认为周岛单纯来替赵老师上课。 　　收起手机，苏晚专心排队，准备买奶茶。 　　这才上午，她来的不晚，奶茶店却已经站满人。 　　一个小时过去，队伍才少了一半，有些人双手拎满各种口味奶茶，大概是代买。 　　轮到苏晚，已经过去一个半小时，她点了两杯橙花奶香，又点了三杯他们要的，这才从校外回去。 　　走到计科院教学楼时，正好下课，苏晚给两人发了消息，让他们过来拿奶茶。 　　“老大，你不是吧，为了喝奶茶请假？”郭元洲一边接过来，立刻开始吨吨吨，一边叭叭道。 　　“喝你的吧，奶茶塞不住你的嘴。”罗子明算是了解一点情况。 　　当年周岛是苏晚偶像和目标，可惜对方就此失踪，昨天晚上那么近距离接触，任谁心情都不会平静。 　　“那下节课你还上不上？”郭元洲问第二句话时，已经解决一杯。 　　“上。”苏晚转头便往文学院走。 　　“我也走了。”罗子明和他们课不一样。 　　“等等我。”郭元洲将空奶茶杯扔进垃圾桶，朝苏晚喊。 　　两人走到教室时，苏晚径直朝最后一排的封扬走去，顺便将手里的奶茶放在他桌面：“请你喝。” 　　封扬抬眼见到自己昨天发的图片成为实物，便想起他的朋友圈还未屏蔽苏晚。 　　苏晚说完后自顾自坐下，另一杯放在自己手边。她靠在椅子上，见封扬半天不动，便道：“请你喝一杯奶茶而已，不是说朋友？” 　　她搬出这样的话，封扬不得不接受。 　　“昨天，谢谢。”封扬偏头看去，认真道。 　　两人一开始相识虽多有不愉快，但到底对方也没有做过什么，甚至帮了几次他。 　　苏晚‘嗯’了一声，神色中带着淡淡惫懒。 　　今天来的早，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苏晚便翻出书，枕在上面睡觉，不过这次睡前她对封扬道：“老师来喊我一下。” 　　封扬听见后想起上周他用笔碰她手臂，想要提醒她，只不过她没有发现。 　　这时候睡觉也不过是小憩，左右十来分钟。 　　期间宋雅真来找封扬，带着同款奶茶。 　　她拎着橙花奶香过来，见到封扬和隔壁桌子一人一杯先是愣了愣，随后若无其事将自己带来的奶茶提起，要放在他桌上。 　　不过很快被封扬用手挡住。 　　“我今天上午特地去排队买的。”宋雅真将自己眼中的痴迷掩盖的很好，她太喜欢封扬了，符合她审美长相的只有他一个。 　　“谢谢，不用。”封扬说话时，眉眼罕见带着冰霜，他加过宋雅真，但记得已经屏蔽过，剩下没有屏蔽的人只有室友和苏晚。 　　“我买都买了，随你处理。”宋雅真耸了耸肩，故带潇洒道，她和那些只会死缠烂打的人可完全不一样。 　　宋雅真说话声音没有压制，有些大，直接将苏晚吵醒。 　　苏晚一直埋在臂弯中，宋雅真也没认出来。 　　她一抬头，宋雅真顿时心下一跳。 　　苏晚直起身，重重靠在椅背上，带着一股被无端吵醒的郁气，她瞥向宋雅真，似笑非笑：“这么巧我也排队买了，不过没见到你，代买倒是看到不少。” 　　宋雅真：“……苏同学应该没注意我。” 　　排几个小时队和多花一点钱找代买，谁都知道选什么，她又不缺钱。 　　“该上课了。”苏晚低头看了看手表，又转头对封扬道，“先喝，待会不好喝。” 　　封扬便拿过苏晚买来的奶茶，插上吸管，喝了一口。 　　浓郁的橙香混着奶香，水果的清甜和牛奶淡淡香甜在口中传递开。 　　两人一举一动，彻底将宋雅真忽略的一干二净。 　　宋雅真眼底压着阴沉的东西，很快又消失，笑道：“那只能我自己喝了。” 　　说完当面打开奶茶，吸了满满一大口，才转身离开。 　　这种人…… 　　封扬垂落在大腿边的手收紧，掌心发白。 　　苏晚皱眉看着宋雅真离开，这个人有点不对劲。 　　“快要化了。”苏晚拿起自己的奶茶碰了碰封扬手中奶茶，恢复往常的漫不经心。 　　封扬忽然低声道：“你觉得我好看吗？” 　　正在这时铃声响起，苏晚没听清他说的话。 　　等铃声结束，苏晚才问：“你刚才说什么” 　　封扬半举手中的奶茶，弯眼温声道：“很好喝。” 　　啧，又来了，这种浮于表面的笑。 　　苏晚也不揭穿。 　　两人再一次下课一起去食堂吃饭，更加坐实大家的猜测，终于有人能和封扬相处这么长时间，还不被拒。 　　这周五应该是附近哪个学院提前下了课，他们去的时候，饭菜已经被打完一半。 　　苏晚吃什么都无所谓，反正都不喜欢。 　　她打完饭菜，转身见到封扬站在消毒柜前不动。 　　苏晚过去拿起一双筷子，扭头见他手里空空荡荡，又重新看消毒柜，里面的勺子已经用完。 　　“不可以用筷子？”苏晚问道，她知道他喜欢用勺子。 　　“……不会。”封扬有些生硬道。 　　苏晚愣了愣，她只当封扬喜欢用勺子，未想过他不会。 　　不过她没问，只道：“换个地方吃？” 　　换一个食堂，刚打的饭菜自然要倒掉。 　　封扬看着手里的饭菜，最后从消毒柜中拿出一双筷子。 　　两人找位子坐下，比起拿着画笔的自如，封扬右手握着筷子的姿势奇怪异常。 　　“食指放在前面一根筷子上。”苏晚在旁边看了一会，见他实在不会，才开口道。 　　封扬抬眼看苏晚，目光落在她手指上。 　　苏晚握着筷子伸手，让他能更清楚看到：“无名指抵在后面。” 　　看着很简单，但对于不会的人来说，始终看不明白怎么正确握住筷子。 　　封扬沉默，低头试图和她一样握筷子，无名指始终不会放，会搭在前面一根筷子上，从而阻碍使用。 　　“往后移一点。”苏晚看着他的手指，有些奇怪。 　　她是见过封扬握画笔的，那时候他对手指的灵活度掌握很高，而现在，他手指却仿佛僵硬不听使唤。 　　如果苏晚靠近看会发现，封扬不光手指僵硬，掌心还有虚汗。 　　“这样？”封扬试图将无名指往后移，却又移得太过。 　　苏晚没有直接伸手，而是用筷子碰了碰他的手：“再往前移。” 　　封扬改正后，动作依然不标准，不过看着能用。 　　“试试。” 　　封扬捏着筷子去夹菜，勉勉强强夹起一个，半途又掉回去。 　　他重复几遍，依然不行，手抖的厉害。 　　苏晚坐在对面看完全程，她没学过心理学，但不妨碍察觉到封扬的不对。 　　这种不会不是生理性，而是心理性。 　　“我去买瓶水。”苏晚忽然起身道。 　　封扬握着筷子，垂眼看着盘中的饭菜，低低应了一声。 　　苏晚走到上次买水的地方，拿了一瓶水，随后又要了一盒冰淇淋。 　　“阿姨，有没有勺子？” 　　“勺子？有啊。”阿姨从里面翻出一个塑料长勺，“喏，记得刷卡。” 　　苏晚拿到勺子，刷完卡，将冰淇淋还给阿姨：“这个不用了。” 　　“？”阿姨看着苏晚走远的背影，终于反应过来，嘟囔道，“学生仔，要勺子就要勺子，还多付个冰淇淋钱，讨一个不就行。” 第23章 　　苏晚低头看了一眼冰淇淋专用的勺子, 长根白色方形，勺子很浅, 但比起筷子应该会好上许多。 　　她回去时，封扬并没有拿着筷子，已经放在盘子上，低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先将就用这个。”苏晚将手里的勺子递给他, 移开他盘子上的筷子, 轻描淡写道，“筷子不会用就不用。” 　　她似乎完全不觉得一个健全的成年人不会用筷子是多奇怪的事。 　　封扬抬眼看她，随后才接过勺子。 　　勺浅, 用起来并不算方便, 但比起筷子，封扬用起来自在许多。 　　总算可以开始吃饭, 这次吃饭比往常要花费更长时间，封扬用不大的勺子慢慢吃着, 对面苏晚则依旧挑挑拣拣，最后只吃白米饭。 　　两人面对面坐着，隔着一张桌子, 如同楚河汉界, 之间却又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电脑……快了很多。”快结束时，封扬突然主动挑起话题。 　　那天苏晚说替他电脑建了一个防火墙，但后面封扬回去用的时候，明显察觉电脑比过往快了许多，打开软件处理画稿时, 反应速度快一倍。 　　应该不止防火墙的功能。 　　苏晚放下筷子，漫不经心道：“不用说谢谢，顺手帮朋友一个忙。” 　　两人起身离开食堂，并排走着，但中间隔着起码三拳距离。 　　离开前，封扬舌尖辗转良久的话，终于说出来：“下周见。” 　　“下午不可以？”苏晚想起之前在露天网球场见到他。 　　封扬怔忪片刻道：“下午要去图书馆。” 　　“不是网球社？” 　　这时封扬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 　　“那次……是同学少了练球的人，她要准备网球考试。”封扬对除告白外的要求，很少会拒绝人。 　　显然苏晚知道他的意思，不意外地挑眉：“下周见。” 　　看着她的背影，封扬愣在原地，他以为苏晚会继续说下午见面，却不想她什么也不提，而是顺着自己的话离开。 　　…… 　　周岛来A大呆了一晚上和一上午，中午就要离开，原本想借着那节课的时间，去见见那位苏晚，结果没想到对方仿佛知晓他打算，直接请假了。 　　偏偏他和赵剑桥教授说好替他上一节安全课，周岛不信赵剑桥不知道苏晚没来上课，但当时对方听见他来意后，根本没有透出任何口风。 　　“赵教授是唬你替他上课。”胖子坐在车上幸灾乐祸道，“要不说A大的人奸诈呢。” 　　在A大上课不是一件轻松的事，这里汇聚全国最顶尖的学生，课上稍有不慎就能被学生问的下不来台，事先备课得很长时间。 　　周岛靠在车椅背上，闭目道：“她比我强。” 　　“谁，苏晚？”胖子转头，“确实，那时候我们这么大，半点不知道收敛风头，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我们。现在这些崽子们倒是精得很。” 　　十年前，周岛和胖子入学S大，当时大一新生的他们把搅得国内风起云涌，从来不知道‘低调’二字，故而导致被盯上。 　　十年后，苏晚几个人，除了在基地赢过比赛，仿佛只是个普普通通的计算机系大学生，但昨天晚上那一手绕开管理员，清理数据，顺便还从周岛手里逃开的本领，完全不简单。 　　周岛脸上带起一丝笑：“再低调也无用。” 　　…… 　　这些谈话苏晚并不知道，她下午要参加摄影社团的活动。 　　因为之前请假去定城，她有一段时间没有来过。 　　一进社团，里面的学姐便拿着一个东西过来：“苏晚，你看看。” 　　苏晚接手一看，是校宣传册。 　　这才想起之前学姐说她拍摄的照片入选的事。 　　“这是样品，送你一本做纪念。”学姐很高兴，因为苏晚拍摄的照片不光入选宣传册，还被校内拿上去，当新闻稿图片，就在整点新闻播放，全国都能看到。 　　苏晚接下来，便坐在一边等着今天的社团活动。 　　比起专业水平，她要强于社团大部分人，不过她来这里一是为了加分，二也算找同好。 　　“今天呢，正好我们苏晚同学回来。”学姐站在中间，笑着看向苏晚，“大家应该知道下一届校宣传册的照片有多张处于苏晚之手，所以想请她来和大家讲讲摄影的技巧，大家有什么想问的都可以踊跃提出来。” 　　其实学姐说这话时也不确定苏晚愿不愿意，毕竟平时她看着比较冷漠，尤其之前那位男同学的事后，大家有所误会，不知道男同学是家里自动退学，还以为苏晚动了什么手脚。 　　这次也是为解开误会，才借着宣传册这个机会让苏晚和大家交流。 　　苏晚原本以为今天要去拍摄什么东西，结果是室内活动。 　　她取下脖子上的相机，起身走到中间，如学姐要求，向大家讲一讲拍摄的技巧。 　　大概惯用理工科思维，苏晚介绍时用词精准且生硬，但好歹大家都能听懂，尤其在讲拍摄角度，运用光线时，她讲得简单明了。 　　一些人听得起劲，下意识问出自己的疑问，苏晚皆一一回答，虽没有像旁边亲和力超强的学姐一样，脸上挂着笑。 　　社团活动时间结束后，学姐过来：“一开始还以为你不同意呢。” 　　“都是同好。”苏晚把相机放回包中，并不在意道。 　　“大家都说你特别傲。”学姐靠着柱子旁，“今天大概要改观。” 　　“无所谓。”苏晚背起包，“听说学姐的作品拿了奖，忘了恭喜。” 　　这位学姐专业摄影，比苏晚要强，毕竟她对摄影只是个玩票爱好。 　　“你要是来我们专业学几年，拿奖比我厉害。”学姐笑着道，“你有没有自己的摄影集？” 　　但凡玩的久，都会有自己引以为傲的作品。 　　苏晚停下想了想道：“快有了。” 　　快有了？ 　　学姐抬头正想继续问什么意思，却发现苏晚已经离开社团。 　　…… 　　周六周日是大学生最精彩的休闲时间，以往苏晚和郭元洲会忙着为建公司做准备，至于罗子明经常性要和女友出去玩。 　　这周稍微有点不同。 　　之前内网的事，计科院还是有些学生本事不错，加上苏晚三人挡住攻击，那些学生不但护住自己的电脑，还有功夫去帮忙其他院的人。 　　即便是大一生，也有一部分在观摩学习后，也开始帮忙。 　　这也导致计院在其他院名声大振，一时间院内不少单身狗们都被其他院伸出爱情的橄榄枝。 　　为了扩大这一影响，让广大计院同胞们摆脱单身困境，由会长牵头，底下各院系联合，周六晚上开启一个超大型联谊。 　　也算史无前例。 　　“这么好的机会，不去太可惜。” 　　“老二，你不是有交往对象？”郭元洲喝着自己的肥宅快乐水，转动椅子面向罗子明，不解问道。 　　“啧，我有，你们有吗？”罗子明摇头叹气，“你们俩天天对着这电脑不行，要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苏晚坐在对面电脑桌前，充耳不闻。 　　“都有哪些院系女孩子过去。”郭元洲有一点点心动，“有没有外院妹子？” 　　“有，不过你上次不还看上美院妹子吗？”罗子明顿时来了精神。 　　“还是算了，我觉得自己跟不上她们的精神世界。”郭元洲又突然退缩。作为一个死直男，只有和电脑打交道最安心。 　　罗子明摇头：“没用。” 　　他拿起手机翻群里消息，突然看到一条爆炸性消息，立刻起身对苏晚道：“老大，你猜晚上有谁去联谊活动？！” 　　苏晚还在研究之前放进去的反病毒程序，闻言抬眼：“谁？” 　　语气中带着漫不经心的不在意。 　　罗子明将自己手机屏幕转向苏晚那边：“封扬！” 　　苏晚松开鼠标，站起来拿过罗子明的手机，翻了翻上下的消息。 　　群里因为封扬要过去的消息，一下子炸翻了，隔一会就有99+的消息。 　　【他为什么要来这个联谊，勾搭女孩子也得有个度吧！让不让广大男同胞活了？】 　　不知道为何，封扬在A大的形象有些被妖魔化，传言他喜欢勾搭女生，上手后立刻抛弃。说的有理有据，还有照片为证。 　　曾经苏晚也相信过这些。 　　【听说有人在校内电脑修理处见到过封扬，他电脑也坏了，后面应该是找了计院谁修好的。】 　　【计院谁？别是那位。】 　　…… 　　底下还有一堆消息，不过苏晚没有接下去看，她将手机还给罗子明：“晚上去看看。” 　　“老大都去，你去不去？”罗子明朝郭元洲抬了抬下巴，“哥哥替你把关。” 　　另一边A大男寝。 　　封扬昨天回来后，便问室友谁告诉宋雅真自己朋友圈的事。 　　他和室友相处还算不错，几个人也知道他遇上疯狂追求者的概率大。 　　“宋雅真？不熟。”许照到底和封扬相处过将近一年时间，在定城那边已经看出他不喜欢宋雅真，本身就没什么交集，后面更没有和她来往过。 　　石宏余却想了想：“宋雅真……我班上有个人叫这个名字。” 　　他和封扬不同班，上次也没参加定城那个采风活动。 　　“是不是她？”许照从手机里找出之前在定城的大合照，问石宏余。 　　“对，是她。”石宏余凑近仔细看了看，随即想起一件事，“前天晚上我们班和另一个班搞活动，她坐我旁边，当时我好像看了朋友圈。” 　　封扬想起昨天上午宋雅真的眼神，便泛起一股恶心。 　　“下次你注意点，别让她打探到关于封扬的事。”许照看着封扬脸色不对，便对石宏余道。 　　“我也没想到宋雅真和封扬扯上关系。”石宏余挠头，平时宋雅真在班上看起来还挺正常的，除了妆容有些夸张，不过这在艺术院太正常了。 　　许照为了缓解寝室氛围，便道：“晚上有个联谊，要不要过去？” 　　随后又补上一句：“计科院那边的。” 　　“计科院的联谊，和我们有什么关系？”石宏余不解道，他和小组一起外出，还是前天晚上回来，不知道学校发生什么事。 　　“内网被人攻击了，计科院这次帮了很多院系学生。”许照大致解释一番，“我们电脑也坏了，是苏晚和她朋友修好的。” 　　石宏余不认识苏晚，不过也大概明白什么意思。 　　“封扬你要不要去？”石宏余问，“去的话，带我一个。” 　　封扬垂眼看着自己的手，想起周五那天她说的‘下午见’，道：“去。” 　　…… 　　由于联谊活动空前‘盛大’，准备工作从周六一早便开始准备。由于人数众多，他们特意申请体育馆办一次联谊。 　　按理说，学校不可能为一个联谊活动，把体院馆清空，但这次上面都知道校内有学生帮学校避免相当大的损失，便大手一挥，直接同意下来。 　　要在体育馆帮联谊，准备的东西和桌椅的量也是巨大的。 　　好在计院男生多，搬东西不在话下，到下午已经将东西全部准备好，现在只剩下去采购的吃食。 　　到晚上，封扬和室友一起过去时，体育馆已经装扮好，到处都挂着彩带，还有横幅。 　　“有点夸张了。”石宏余抬头看着‘张灯结彩’的体育馆，“他们哪里来这么多经费？” 　　“好像是校里特批。”许照模糊听谁讲过。 　　“帮同学修电脑，不应该是学生凑钱，校里不光批这么大场所，还批钱？”石宏余有些怀疑，“确定计科院只是帮你们修了电脑？” 　　“反正今天晚上大家只要知道来玩就好。”许照不在意道，他扭头看向旁边的封扬。 　　封扬不仅答应来这次联谊活动，甚至还换了身新衣服。 　　当然要说洗澡换衣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许照潜意识告诉自己不简单。 　　从走进体育馆起，封扬目光便在周围转了一圈，很多人，只是没有见到那一个。 　　他们找位子坐下，后面陆陆续续又来了不少人，许照来了又走，去和自己女友约会，只剩下石宏余像花蝴蝶一样，到处飞。 　　计科院的男女生都忙着招呼，分发吃食，力图在其他院系面前留下最好的印象。 　　“好多女孩子！” 　　“你鞋带散了。” 　　封扬似乎听见熟悉的声音，下意识回头，目光便和苏晚对上。 　　她还是和以往一样，穿着简单黑衣黑裤，双手插在上衣口袋，半掩在灯光阴影之下。 　　“老大，你居然开这种幼稚玩笑？”郭元洲低头看完好如初的鞋带，震惊道。 　　苏晚瞥向郭元洲：“注意形象。” 　　说完后，她便径直朝封扬那边走去，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 　　“有人坐吗？”苏晚走到封扬旁边问。 　　封扬怔忪，这句话，和苏晚当初第一次对他说的一模一样。 　　随即他摇头，拿开椅子上的吃食：“没有。” 　　苏晚坐下，带着一股懒散，她刚从东院路那边工作过来。 　　“你们系……要求所有人要来？”封扬也不清楚自己问出这句话的目的。 　　“没有，随意。”苏晚靠在椅子上，说话时才看向封扬。 　　“嗯。” 　　他们坐在一起，周围并没有什么人。更多的是帮忙发放吃食饮料，准备后面的活动。 　　“你——”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 　　只不过苏晚是因为手机来电话了。 　　她拿出手机，是陌生号码。 　　苏晚扫了一眼周围，人多吵闹，大门离得远，反倒现在这里是最安静的地方。 　　她坐在位子上没动，对封扬道：“我接个电话。” 　　接通电话，那头是一道陌生男声：“苏晚，那天内网被入侵，你做了什么？” 　　开口便知道她名字，现在追问她做了什么。 　　苏晚在心中算了算时间差，又直接开口喊自己名字，很快知道对方是谁。 　　旁边的封扬视线一直落在苏晚身上，他听不见电话那头说什么，只看见苏晚垂下眼睑，腿搭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整个人看似漫不经心，但这一刻，他察觉到她充满攻击性。 　　“只是做了点手脚，让他们看不到资料而已。”苏晚垂眼看着自己搭在腿上的指尖，不如旁边封扬的好看。 　　这时间，苏晚突然有一秒走神。 　　“……你这次做的很不错。”电话那头的男声顿了顿，又道，“你知道我是谁？” 　　苏晚忽然把腿放下，前倾从桌前糖果盘中挑出一颗橙子味的水果糖，转身递给旁边的封扬。 　　封扬愣愣接过来，看见苏晚对他做了一个‘吃’的口型，随即又对电话那头道：“周岛。” 　　电话那头传来笑声，平静下来后，周岛道：“我们找个时间谈谈？” 　　苏晚看着封扬将糖纸剥开，橙黄色的圆形水果糖在冷白色的指尖衬托下，甚至透着些琉璃美感，后被形状完美的手指送进过分艳的唇内。 　　“抱歉，我不想谈。”苏晚继续在桌上挑出同样口味的水果糖，单手捏住，牙齿叼住一角，轻轻一扯，露出糖体。 　　她将糖放进自己口中，一股不太满意的糖精味道蔓延开来，不由皱眉。 　　苏晚用舌头将糖抵在口中一边，对电话那头的人道：“还有事？” 　　电脑屏幕发出微弱的光打在周岛俊朗脸上，他笑了一声：“没有事，打电话只是确认，另外想提醒你一件事。” 　　“从毁掉资料那一刻，你名字注定被记录下来，逃不掉。” 　　苏晚听着电话那头挂断前的最后一句话，并不惊讶。 　　她收起手机，不耐烦咬碎口中的糖，但这股劣质糖精经久不散。 　　苏晚目光落在封扬身上，他在看前面准备活动的人群，右脸微微凸起一小块，应该是刚才的糖果。 　　“好吃吗？”苏晚问他。 　　封扬转头看她，桃花眼中闪过一丝茫然，糖是她递过来的，她也吃了一颗，现在问好不好吃？ 　　不过，他还是如实点头：“嗯。” 　　苏晚便不再问，和他一起看着前面的人群。 　　等晚上八点，大型联谊活动开始，大家全部坐好，看台上表演。 　　每个院系都有人准备一个活动，当然无非是唱歌跳舞，即便如此，整个体育馆中的氛围还是被一点一点炒热起来。 　　一直到十点，节目才算告一段落。 　　“大家也都唱累了，听累了，看累了。”主持人上来带着一种迷之微笑道，“现在有个活动，促进大家同学‘情感’发展。现在给个机会，有对象的可以举手放弃这个活动，不放弃后果自负哦~” 　　台下顿时一阵嘘声。 　　“好的，现在已经有人登记放弃活动，还有吗？”主持人等了大概十分钟又问了句。 　　“看来是没有了，原来台下这么多都是单身狗，我也就放心了。”主持人说着指向背后的背景板。 　　原本只是一个普通背景板，此刻突然被投影上一个抽奖箱形状。 　　到底是计科院搞的活动，别人都用人工，他们直接用电脑。 　　“这里面有在场所有未弃权同学的名字，待会抽到的人需要上来做游戏哦~”主持人看着台下解释，“一共抽五位，再由这五位同学挑一个异性上来，一起做游戏，失败要接受罚。” 　　投影的抽奖箱开始不同转动，在主持人的喊停下，一位又一位被选中的人站出来，三位女孩子，一个男生。 　　这也和女孩子比例高有关系。 　　“最后一位……”主持人看着抽奖箱，“是男生还是女生呢？停！” 　　抽奖箱上显示一个人的名字，台下顿时尖叫起来。 　　仔细听会发现大部分是女生。 　　“抽中你了。”苏晚冷静看向封扬。 　　“现在就请我们最后一位，也是第二个男生上台！”随着主持人的喊话，封扬从座位起身，走到台上。 　　五位被抽中的人站在一起，主持人满意地看了看，随即道：“现在大家可以选一个异性上来做队友，不过在此提醒一句。要想赢游戏，最后选我们计科院这种理工生。当然……你要想玩惩罚游戏，那就随便挑。” 　　台下顿时一片笑。 　　他们玩数七游戏，规则一样，只不过变成队友和自己是一体。两人都输才算输。 　　“我选他。”第一个女生指着台下的郭元洲道。 　　郭元洲脸一红，手忙脚乱上台。 　　“下一位继续。” 　　大家都不认识，又要挑异性，基本上都往好看里挑。 　　轮到封扬挑人时，下面罕见安静下来，台下女生大胆的直勾勾望着他，胆小的则脸红低头，等着封扬选。 　　封扬站在台上，视线落在底下苏晚身上，还未抬手指人。 　　苏晚便直接朝台上走来，她动作快，等台下的人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走到封扬身边。 　　“卧槽，这也可以？！”有女生不甘心，“还没选呢！” 　　主持人也没料到还有人主动上来，他也是计科院的，当然知道苏晚是谁，有点磕巴道：“封同学挑好人选了吗？” 　　封扬扭头看向苏晚，随即点头指了指她：“苏晚。” 　　底下不少女生盯着苏晚，这太不要脸了，长得好就可以为所欲为？敢追求封扬的，哪个长得不好！ 　　无论她们想什么，游戏最终还是开始了。 　　十个人围在一起，从数字一开始报起，一到七或者七的倍数就不能说，说了便要接受惩罚。 　　事实证明，理工科对数字敏感的，在这个游戏中会占到相当大的便宜，几圈下来，两个女生已经被排除下去。 　　“112。”一个男生开口道。 　　“出局。”主持人判定。 　　…… 　　“161。”第二个男生出局。 　　“392。”又一位女生说了倍数。 　　“483。”选中郭元洲的那位女生也被出局。 　　现在在场只有封扬苏晚和郭元洲，以及他旁边两个男生。 　　又经过四轮，封扬和那两位男生全部出局，只剩下苏晚和郭元洲。 第24章 　　台上十个人只剩下两个人, 按理说只要有一个人出问题，这场比赛立刻结束, 接下来就要进入令人期待的惩罚活动。 　　但实际上比赛还在继续。 　　苏晚从轮到封扬挑人的时候便主动上台，只是单纯不想见到他和其他女生做队友站一块，对惩罚活动倒没有什么想法。 　　按照她习惯，拿第一是常规, 无论是做什么。 　　问题关键出在郭元洲身上, 人家女孩子羞答答喊他上来，他一边报数一边偷瞄女生，最后红着脸决定不能输。 　　一想到输了要做‘惩罚’游戏, 他心就砰砰跳, 不行！他不好意思！ 　　口中一个数字一个数字报出去，郭元洲如同一个人形检测仪, 遇七的倍数就停下。 　　原本随意玩玩，等着最后胜出的苏晚：“……” 　　玩这种数字游戏, 她不可能会输。 　　一个单纯为了赢，一个怕输了要和女生接触，两个人突然对峙起来。 　　“不是吧, 这两个人疯了, 都多少位数字了？”底下一个女生抱怨，刚才看那个苏晚上去，还以为她要借机和封扬接触，现在搞什么？ 　　“3422。” 　　“3424。” 　　苏晚和郭元洲还在毫无阻碍，流畅地报下去。 　　“求求你们别比了！！！”下面一个人突然喊道。 　　这tm都数到三千了！ 　　苏晚、郭元洲：“……” 　　台下在喊, 台上依然不停报数，主持人握着话筒都懵了，不带这么认真玩的吧。 　　这个游戏到后面根本没有任何意义，两人都对数字敏感，根本没有犯错的机会。 　　尤其郭元洲比任何时候都要认真，生怕要接受惩罚，平时嘴花花，真有机会接触女生，他又下意识后退。 　　郭元洲悄悄偷瞄一眼那位把他喊上来的女生，紧张的手指都不知道往哪放，他闭眼继续道：“4710。” 　　下一个数字是七的倍数，按理苏晚这时候应该说过，下一个就继续是郭元洲报数，前面都是这么来的。 　　但郭元洲报数时，苏晚不经意抬眼朝他背后站着的封扬看去。 　　对上苏晚的眼睛，对方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对她露出微浅的笑意。 　　真的只有一点点笑意，向来氤氲的桃花眼只是浅浅弯了些弧度，几不可察。 　　偏偏苏晚突然怔忪，忘记对着话筒说过，等她反应过来，停顿时间已经太长。 　　“输了！” 　　底下人一齐在喊。 　　可算有一个人先犯错。 　　苏晚在这个堪称简单的游戏上，就这么输得不明不白。 　　“哈哈哈，我举话筒都举累了。”主持人收回手道，“现在赢家终于出来了，那么大家都要接受惩罚哦~” 　　郭元洲抹了一把汗，庆幸自己不用和女生一起做什么游戏。 　　太难为情了。 　　苏晚凉凉瞥向郭元洲，随即站到队友旁边，她站定后问：“刚才笑什么？” 　　封扬扭头，带了些诧异看向她，显然不懂苏晚问什么。 　　回忆起刚才，确实对方既没有笑得和往常一样勾人，唇角也未扬起，苏晚便只意味不明说了句没事。 　　“在惩罚开始前，先颁发奖品，赢得那队将获得我们系提供的手表。”主持人走到台边缘接过一盒东西，再上台道，“现在请两位胜利者走到中间。” 　　郭元洲别扭别扭和女孩子站在一起，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这两块智能手表经过我们大四学长改造，戴上后，会实时显示两者之间的距离，如果范围在五百米以内，会提示见面哦~”主持人打开盒子，露出两块手表，表盘是一块方形显示屏。“现在两位可以戴上了。” 　　郭元洲：“……”刚才输了是不是更好？ 　　女生倒是豪迈，直接从盒子内拿出两块手表，递到郭元洲面前：“你的。”随后快速将另一块手表戴在自己手上。 　　“戴上吧。”主持人乐呵道，还偷偷朝郭元洲眨了眨眼睛，兄弟，这是个好机会啊！ 　　郭元洲：“……开始没说赢了有奖品。” 　　主持人理所当然道：“有惩罚自然有奖励。” 　　在台上台下一片催促声中，郭元洲戴了上去。 　　这时候主持人才悠悠抛出一句：“忘了说，这块手表戴上后一个月取不下来，不过放心，这表防水，靠太阳能也可以充电。” 　　郭元洲眉心一跳，几乎下意识朝女生看去，对方只是朝他露出甜甜的笑。 　　顿时他眼前一黑。 　　完了！ 　　“发完奖品，接下来自然是惩罚游戏。”主持人语带兴奋道。 　　八个人并排向前走一步，苏晚和封扬站在一起，不得不说两人长相都极为出色。 　　不过还是有些区别，台下人的目光完全落在封扬身上，看苏晚时却多是掠过一眼，不再多看。 　　有些人天生不可攀，多看一眼都觉得灼伤自己。 　　在主持人的解说下，众人很快发现所谓惩罚游戏也只是另一种促进大家接触交流的方法。 　　“夹乒乓球数量最少的那队就要……咳，两个人要对视一分钟，然后互相抱一分钟。”主持人一边指挥人抬桌子上来，一边警惕道，“上台参加游戏后，不可退出，大家别想离开。” 　　“wo~”底下看好戏的人不少，丝毫不在意惩罚还要再做一个游戏。 　　都说对视多少秒会产生火花，主持人这惩罚其心可见。 　　苏晚视线落在桌上的筷子上，不由看向封扬，他垂下眼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们这队被排在最后，因为苏晚上一场游戏最后一个出局。 　　桌上有两个透明鱼缸，一个里面摆满黄色的乒乓球，另一个是空的，桌面放了两双筷子。 　　第一队上去，时间一开始，两人便开始手忙脚乱夹乒乓球。 　　三分钟内的时间，第一队只夹中四个。一是紧张，二是放乒乓球的鱼缸口不大，两双筷子一起夹起来容易碰撞。 　　后面的人吸取教训，商量好一前一后，果然比第一队要好。 　　第一队的两位互相看了一眼，脸上已经有不自在的神色，这下子他们输定了。 　　终于要轮到苏晚和封扬。 　　前面三队都是面对面站着，中间隔着桌子，这样台下的观众也能看得清。 　　两人按照之前队伍一样站好，苏晚拿起筷子，看向封扬，怎么都觉得麻烦。 　　输了，他们要互相对视拥抱，她无所谓，但封扬怕是有所谓。要赢，也不是不可以，关键在于底下那么多看着封扬，他拿筷子…… 　　苏晚可以保证自己在三分钟之内夹出五颗球，不用封扬插手。 　　她便道：“你握着筷子别动，我来夹。” 　　只不过说出来时，底下一阵叫喊，苏晚并不确定封扬听见没有，再想重复开口时，主持人又站在中间说计时开始。 　　苏晚迅速握着筷子伸进鱼缸口，夹住一只兵乒球，她手很稳，瞬间便放进一只球在空鱼缸内。 　　而这时候封扬才刚刚拿起筷子，他手指依然不知道往哪放，干巴巴捏着筷子伸进来。 　　此刻台下台上所有人都注视在这口鱼缸中，任何动作都能被看得一清二楚，封扬不会握筷子的事显然也能被发现。 　　苏晚抬眼看着他有些发白的唇色，忽然伸出另一只手握住他的手，挡住他笨拙捏筷子的姿态。 　　然而在外人看来，只看到她莫名其妙去摸封扬的手。 　　台下顿时一片嘘声。 　　“卧槽，这不是趁机占便宜吗？”底下女生恨恨道。 　　苏晚不管其他人怎么说，两手并用，自己左手夹乒乓球，右手虚带着封扬的手。 　　三分钟过去，她左手夹了六个，右手带着封扬并没有夹起来。 　　“时间到！”主持人掐表道。 　　苏晚这时才若无其事松开封扬的手，退到一旁。 　　“六个，看来最后一名是我们第一队。”主持人脸抽了抽道，完全想不通苏晚在干什么。 　　你要想占便宜，直接故意输不好吗？还能光明正大抱着封扬。 　　结果现在台下女生看着苏晚，都带着敌视。 　　不过都是一个院系的，苏晚又在系里出了名的强，他还是不去招惹，早点把这活动结束。 　　“现在请我们第一队站在中间来……” 　　封扬也退到一旁，他手藏在身后，右手手背起了一层烫意。 　　除去一开始苏晚真正碰过他无名指移到后一根筷子上，后面其实只是虚挡着，任由他夹。 　　台上在进行真正的‘惩罚’，第一队互相对视一分钟，后面还要拥抱。 　　只不过氛围没有想象中那么热烈，台下有不少人吐槽。 　　“那个苏晚太不要脸了吧，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居然就那么握住我们封扬的手，长得好就可以为所欲为吗？”一个长相一般的女生义愤填膺道。 　　她们这些算不上美女的女生，觉得配不上封扬，只私底下磕对方的颜，偶尔吃瓜式评价那些告白的人，目前看来这苏晚是最变态的一个！ 　　“苏晚不是计科院大佬，为什么逻辑这么不好使？直接认输不就可以和他们一样？”另一个女生指着台上正在拥抱的男女道。 　　“大概是想享受这种光明正大占便宜的快感？” 　　“tui！也就是封扬脾气好，不对女生发火。” 　　“不过她刚才用的是左手夹球，原来是左撇子吗？” 　　…… 　　这些话台上都听不见，苏晚和封扬依旧是站在一起，隔着一点距离。 　　封扬藏着自己手，低头看着台上的红毯：“刚才……” 　　“刚才抱歉。”苏晚转头看过来，“碰了你手。” 　　她说这话时神情认真，像是不小心撞到人说的话，而不是用手简单碰了他的手。 　　封扬沉默下来。 　　他不喜肢体接触，尤其女性，而苏晚……从头至尾只有这一次碰到过他手，连一起走时，中间都要隔着距离。 　　明明是她先来接近自己。 第25章 　　联谊活动上苏晚趁机揩油的行为被传的沸沸扬扬。 　　现在但凡听说过封扬的人, 都知道苏晚，什么奇奇怪怪的传言都有。 　　之前苏晚排队买奶茶, 以及他们一起上选修课，两人桌上的奶茶的照片也流出来，不知道是谁偷拍的。 　　要不说A大是国内最好的大学，连八卦起来都比其他人强。 　　论坛里连封扬和苏晚认识的时间表都给扒出来了。 　　【从时间表看, 苏晚主动接近封扬没跑了。】 　　【要说苏晚不肖想封扬, 肉包子打狗都能回来】 　　【要论高还是人家苏晚高，看看那些追求封扬的人，哪个能直接上手？】 　　【不过排那么长的队买奶茶送给封扬喝, 还是花心思的。和他们上同一节选修课, 那天有个染好几种颜色头发的女生也送同样的奶茶过来，听苏晚说她是代买。】 　　【这叫什么, 真·舔狗！】 　　【但是苏晚不直接输比赛，反而去摸人家手, 这逻辑不对吧？】 　　…… 　　“还真上手摸了。”罗子明看着论坛里的联谊视频，啧啧感叹。 　　他那天没去，忙着和女友约会, 万万没想到苏晚居然会做出这种事, 要没有视频，他还真不会相信。 　　罗子明窝在沙发那头感叹，二十七号大楼里的另外两个人完全不理会他。 　　郭元洲站在冷柜前，手里拿着一瓶可乐，盯着另一只手上的电子表出神。 　　至于苏晚, 她坐在电脑面前检查服务器。 　　内网被入侵那天，她嵌进去的程序，可以防止对方查看复制资料，只要他们一点开，资料会自动销毁。 　　周岛那边一直在调查这事，苏晚做的手脚已经被发现，不过也没有证据，她程序和资料一起毁了，只是他猜测而已。 　　按理来说，谁拿她也没办法，不过苏晚闲着还是将公司服务器和端口再检修一遍。 　　“老大，论坛里有人编排你。”罗子明从沙发站起来，坐在苏晚旁边的电脑椅上，“要不要我删了？” 　　苏晚手指一顿：“联谊的事？” 　　“对，我看这视频一定是角度问题，假的。”罗子明虚情假意感叹。 　　苏晚抬眼瞥向他：“真的。” 　　“？” 　　苏晚慢条斯理道：“我确实摸了他手。” 　　这种带着凉飕飕的眼神…… 　　罗子明哈哈几声，起身准备回到自己电脑前：“今天天气挺好，要是能多接几个单子就更好。” 　　郭元洲过来正好听见这话，奇怪看他一眼：“门都关了，你怎么看到外面天气？” 　　“……” 　　三人一般晚上都会到东院路这边来，307目前专门做安全漏洞这块。 　　目前为止，接的单子多，但大公司的还没有。 　　“我们是不是太低调了？”郭元洲看着公司订单，“都是普通单子。” 　　苏晚直接抛了一条论坛地址在三人聊天窗口：“去问题板块。” 　　三人到底默契，郭元洲和罗子明瞬间明白苏晚的意思。 　　这是要屠红客论坛问题板块！ 　　“我来解决防火墙问题。”郭元洲当即兴奋道。 　　苏晚点开论坛网址，进去问题板块，按时间发表顺序，开始一个一个解决上面的问题。 　　这些关于程序代码上的问题，很多是本职程序员发出来的，大家在上面一起交流技术问题。 　　一般情况下，回答问题最优解能得到一定的积分，当然还需要提出问题者的确认。 　　三人分批合作，解决问题速度又快又准，但凡回答完一个，都要在后面加上307的名字，外带一个公司邮箱。 　　也不是没有类似这种做法的公司，有时候论坛上的人还挺讨厌这些人的，因为有时候答案根本是无效的，答非所问，只有最后的公司名字和联系方式是真的。 　　在他们花一下午把论坛近一周的问题都屠干净后，有人开始反感。 　　不穿格子衫的程序员：那个307公司哪里冒出来的，管理员呢，能把这些人封号吗？ 　　爱运动的程序媛：这些小公司为什么这么没皮没脸？跑来红客论坛瞎打广告。小心翻船，把自己名声搞臭。 　　论坛闲聊板块反应很大，已经八百年没有这种小公司敢来红客论坛做出这种无脑事了。 　　红客论坛自国内互联网初始便建立起来，意义深远，里面能进来的人首先得解答出论坛入口问题，才可以得到注册账号的机会。 　　里面多数人都在业内从事着相关工作，上一次敢这么做的公司，不出一个月就倒闭了。 　　——被全国所有的有名有号的程序员拉入黑名单。 　　秃头程序员：@管理员2，那些人已经开始翻上周的问题贴，再不出来，问题板块彻底被这些人弄脏。 　　管理员2：看完他们答题再说。 　　检测到有人留公司名字和邮箱关键词，这月轮值的管理员2第一时间是想将人封号，但同一时间他窗口跳出来一条消息。 　　正好是前天他匿名发的一条问题，如何解决某端口稳定性。 　　管理员2一路看下来，顿时精神来了，越看越觉得答案应该是对的，结果一拉到后面便看见那一行大剌剌摆在结尾的广告词。 　　管理员2在封号和不封号中纠结了一分钟，最后决定先验证答案，在闲聊板块翻天的时候，他就是在论证这条答案的正确性。 　　事实证明，完全正确，根据对方说的方法，只要替换掉一行代码，端口稳定性就能大大提升。 　　管理员2当即去查看这家公司回答的其他问题，虽然提问者反馈慢，但不妨碍他从中看出来，这三个账号马甲答案都有着极高的水平。 　　既然真能解决问题，最后管理员2决定不封号。 　　张格子是一家软件公司的程序员，他今年三十岁，正好是程序员的巅峰时期，既有精力又有技术经验的积累。 　　不过最近被一个项目中的问题绊住手脚，怎么也解决不了，他坐在办公室里喝完手里头的咖啡，决定去红客论坛碰碰运气，那里面都是同行，说不定谁能给出点答案。 　　问题得问的有技巧，不能完全暴露，张格子在讲述问题时，用了其他词代替关键词，看起来不太顺畅。 　　他账户里的积分还有不少，干脆全拿出去悬赏，想着总会有人多看一眼，说不定能给点灵感。张格子并不指望有谁能完全答出来，毕竟他还是了解红客论坛的，百分之八十的人都是中等程序员，厉害一点的也不常出现在问题板块，至于大佬……估计只有论坛搞周年庆会出现。 　　出乎意料的是，他刚发出去一分钟，就已经有人戳他一下，然后噼里啪啦发出一段答案过来。 　　一分钟这么短的时间，能说出什么花样？别是来水字数骗等级的。 　　张格子正要划过去，余光却看见一句话，这句话让他定在电脑面前。 　　“这个数据，你是应用在航拍无人机上还是工业用喷洒无人机，前者……” 　　能从这么点数据看出他研发程序应用方向，张格子不由正色，难道是同行。 　　但很快他看完对方的答案，已经不在乎是不是同行了。 　　张格子豁然开朗，盯着给出的答案，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有人能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不愧是红客论坛。”张格子深吸一口气，以为自己运气好，被大佬翻牌。 　　正像把积分给了，顺便谢谢大佬，张格子看见进度条还有一点，顺便拉下来，结果看到一堆宣传公司的广告词：“……” 　　这啥玩意？ 　　而另一头刚回答完问题的苏晚扭了扭手腕，这问题放在去定城之前，她还不太了解。 　　不过自从上次在科技馆控制无人飞机后，她回来专门研究过一段时间关于无人飞机的程序。 第26章 　　红客论坛这几天很热闹, 比去年周年庆大佬上线，人流量还大。 　　——都是来参观问题板块的。 　　自从管理员2没封号, 这消息就开始在闲聊板块传开，一群闲着没事干的程序员跑去视.奸，可惜那什么307公司回答完问题，大部分提问者都不在线上, 只有小部分在线者确认答案。 　　目前为止百分百正确。 　　围观群众看得心痒痒, 但凡认识提问者的人都去私聊，让对方赶紧上线看看答案到底正不正确。一传十十传百，红客论坛上线人数开始暴涨, 而307给出的答案也开始一一被确认。 　　正确率高达百分之九十, 剩下的还没确定。 　　这也导致最近问题板块提问数量急剧飙升，不少人想趁机把自己问题解决了。 　　胖子手里拿着一块炸鸡, 看了看热热闹闹的论坛，扭头对旁边的男人道：“现在开公司的人都这么嚣张？这阵势比我们当年可大多了。” 　　周岛不置可否：“目的不一样。” 　　当年他们在大学期间, 极为自负，觉得自己有翻天的能力，曾经暗中黑入红客论坛。 　　红客论坛到底是国内最顶尖的网站, 汇聚国内一批高手, 能成为管理员的人更是高手中的高手。 　　周岛和张仁水黑到一半被发现，后面几番对手后，反而被拉入红客论坛中，两个人甚至轮值过半年管理员。 　　“这明着屠版，既能证明自己实力, 还打了个广告。”张仁水一口吃完手中的炸鸡感叹，“现在的人比咱们以前精了。” 　　也不知道当年他们怎么就只会到处惹事，恨不得吸引全世界的目光。 　　也是少年意气。 　　“上次赵剑桥是不是说过郭元洲擅长破解防护墙？”周岛翻着307回答的问题，问旁边的胖子。 　　“郭元洲？哦，那个大一学生，和苏晚一起。”张仁水点头，“老赵是这么说没错。” 　　周岛看着论坛界面，“307可能是苏晚他们开的公司。” 　　“苏晚？”张仁水又问，“你怎么知道？” 　　“一个走破解路线，一个防守强，这郭元洲和罗子明两个人风格明显。”周岛示意他看论坛问题板块，“从他们答题能看得出来。” 　　张仁水不太同意，他也看过307答的题：“他们把一周内所有问题都屠了，防守破解相关问题肯定在。” 　　一个公司各种方面的程序员应该都有，何况还是一家检查安全漏洞公司。 　　“总不能有个3就是苏晚他们三个人。”张仁水嘀咕道。 　　周岛靠在椅背上，单手放在键盘上，胖子说的确实没错，整个问题板块一周内的问题都被答完，破解防守相关问题自然包含其中。 　　只不过……他有一种强烈预感，这家公司和苏晚那三个人有关。 　　红客论坛每一个登录用户的ip都会自动被掩盖，管理员也无权查看，除非来攻击论坛。 　　周岛对论坛规则再清楚不过，他看着答案最下方的广告词，将联系方式记下来。 　　…… 　　红客论坛中的暗涌，苏晚几人都没有关注过，这几天他们一有空就在回答问题，一周的问题量被清空后，三人都没有再登进去过。 　　更不知道红客论坛问题板块都在翘首盼望着他们再一次屠版。 　　最近A大要进行期中考，其他学校这个考试多半随堂考了，但在A大每一次考试都十分严肃，所有学生的心思全部收回，一时间原本人便多的图书馆，再一次爆满。 　　每天早上图书馆未开门前，门口都排着长长的队伍，等待着进去占位置。 　　苏晚他们相对轻松，专业知识早熟烂，不过选修课还需要翻翻看。 　　三人便带着自己要复习的资料去叠蓝，这里清净，没多少人来。 　　“暑假你要回去？”罗子明问郭元洲。 　　“回去，我爸妈说给我做好吃的。”郭元洲得意道，“你们要一起去玩，也能吃到。” 　　“下次吧，暑假我有约，去欧洲那边玩。”罗子明算了算时间，“后一个月我们在东院路见。” 　　“老大呢？你什么安排？”郭元洲问苏晚。 　　暑假两个月时间，他们要各自玩一个月，对公司的事，三人在意也不在意，何况还能远程工作。 　　苏晚盯着书上的字：“还没有计划。” 　　现在期中考还没开始，暑假离得太远，她暂时还未想过。 　　三人闲聊几句过后，便安静下来复习。 　　大概半个小时后，叠蓝咖啡馆门口的风铃响起来，门被推开。 　　“苏晚，你们都在呢？” 　　听见自己名字，苏晚抬头，便见到封扬和许照站在前面，手里带着画具和书。 　　“你们这是……也来复习？”郭元洲看着许照手里大包小包的，问道。 　　许照点头：“图书馆位子不够，有的空间还小，不方便，正好想到这里。” 　　叠蓝咖啡馆比图书馆要偏很多，一般大一生对学校不太了解，甚至找不到路，但这里确实方便，桌子比普通咖啡馆要大上一倍，空间大，还安静，也能自由说话。 　　比图书馆好，只不过要花钱。 　　几人还在交谈，苏晚抬眼对上封扬，他今天穿了一件简单白色短袖，外面还套着薄蓝色外套，只有手腕骨那一截露在外面。 　　“坐。”苏晚伸脚勾过一张椅子，示意他坐下。 　　自从上次联谊活动后，两人之间似乎也没那么僵硬。 　　封扬坐下来，将手里的书和画具放在桌上，他来之前想过会不会碰见她。 　　许照点了五杯咖啡过来：“上次苏晚还请我们喝了，这次我请你们。” 　　“谢了。”罗子明举起来朝他比了比。 　　这时候，罗子明和郭元洲两人占一个桌子，许照则选靠墙的桌子，只有苏晚和封扬坐在一桌。 　　苏晚这桌不是普通的矩形长桌，而是不规则的圆桌，占据位置也最大，放在最内侧，旁边是落地玻璃窗，能看得见咖啡馆外面的开满的花。 　　几个人很快安静下来，各自做着自己的事，封扬摊开画布，他没有带画架来，便直接放在桌上。 　　旁边苏晚心思不在书上，视线落在封扬身上，看着他拿出调色盘，一点点往里添颜料。 　　他动作很慢，却又透着做过千百遍的熟稔，不过在挤最后一管颜料时，不知道为何手不稳，漂亮干净的指尖瞬间染上红色颜料。 　　苏晚目光顿了顿，才从旁边抽纸递给他：“手。” 　　“谢谢。”封扬接过擦手，只擦去未凝固的颜料，指尖上还有浅浅一层红色。 　　他包里有松节油，可以洗干净手指上的颜料，但没有拿出来。 　　封扬能察觉到对方还在看着自己，不过他只当未发现。 　　画布摊在平滑的桌上，封扬握着画笔蘸了一点颜料，在上面画下第一笔。 　　苏晚手捏着自己的书，视线前移，落在同样在画画的许照手指上。 　　平心而论，许照手指不难看，但她只看了几眼，便失去兴趣，转而放在旁边封扬身上。 　　明明握筷子怎么也握不好，画笔在手中却显得灵动，每一笔都落在实处，勾勒出线条。 　　封扬画完一笔，借着蘸颜料的空隙，看向还在目不转睛望着自己的人：“你不复习？” 　　苏晚合上书，伸手抽出他一本书，“借我看看。” 　　封扬一愣，看着她手里的艺术鉴赏理论，随后点头同意。 　　苏晚这才收回自己目光，专心翻着他的书。 　　这本书，封扬已经看完，带过来想着复习一遍，他记得里面大部分内容，一共十章，每一章有一幅画，章节内容便是对画的鉴赏理论。 　　他低头画着自己的画，练习技巧，很快便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封扬并不知道，苏晚没有看书上的鉴赏理论，而是翻着里面的十幅画看。 　　这本书名字叫艺术鉴赏理论，十张图片全是欧美裸体画，苏晚翻了一会，最后翻到一个男性裸体画。 　　画家她不认识，只知道这画看起来不错，里面男性站在海边，背后是一群海鸟，身上萦绕着一层淡淡云雾，整幅画充满一种神性。 　　站在摄影的角度来看，光和暗的对比堪称完美。 　　刚刚画完一半的封扬抬头：“……” 　　翻看过无数回这本书，他从来未觉得有什么不对，直到现在看见苏晚盯着上面的男性裸体看。 　　封扬犹豫一会，便向苏晚要回书，说自己有个理论没想明白。 　　苏晚随意将书合起来，递还给他，倒是丝毫不留恋，完全不像刚才盯着看的样子。 　　没有书的吸引后，苏晚自然而然目光又重新回到旁边封扬身上。 　　两人离得近，他衣服又宽松，伏在桌案画画时，领口一块便自然垂落下来，锁骨分明。 　　苏晚视线上移，落在他修长脖颈，有些出神：不知道是黑色choker还是红色线绳更配，如果都能试试才好。 　　另一桌，郭元洲踢了踢对面罗子明，示意他扭头看苏晚那边。 　　罗子明没动。 　　郭元洲便拿出手机私戳罗子明：【老二你快看老大，她看人封扬的眼神。】 　　root：【别瞎管，好好看你的书。】 　　罗子明就是不转头看，他能不知道？早八百年前就看见过了。 　　郭元洲又踢了踢罗子明，正挤眉弄眼要说什么时，突然手上的电子表开始叫：目标456米。 　　整个咖啡馆都听见他手表上的话，周围的几个人全朝郭元洲看去。 　　郭元洲一慌，朝自己手腕上的手表看去，上面显示屏有两颗红心，还在砰砰动！ 　　“目标309米……231米。” 　　“艹，这什么鬼玩意。”郭元洲捂着手表，试图让它别喊。 第27章 　　郭元洲捂着手腕上的表, 声音还在喊：“目标109米、……目标20米……” 　　最后到十米时，手表声音才停止下来, 而这时候咖啡馆已经站了一个人。 　　是那天晚上联谊的女生。 　　女生长相清纯甜美，见到郭元洲笑起来，指了指自己手表：“刚才它一直在喊，这附近只有这家店, 进来果然看见你。” 　　郭元洲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 含含糊糊应了一声。 　　“你是联谊那天和元洲一队的女生？”罗子明那天没去，不过他知道手表的事，热情起身, “坐这。” 　　女生大大方方坐在罗子明身边, 面对着郭元洲。 　　“罗子明，元洲的朋友。” 　　“易一。”女生自我介绍道, “外院德语系。” 　　两个人顺利交谈起来，郭元洲在对面扭来扭去, 瞪着罗子明，已经有女友的人还不知道和其他女生保持距离。 　　“我还有点事，你们先聊着。”罗子明收拾书就要离开。 　　易一便看向郭元洲, 冲他露出甜甜的笑。 　　艹！ 　　郭元洲心中一慌, 立刻起身：“老二，我和你一起去。” 　　他刚才的小情绪早消失干净，只想让罗子明带他走！ 　　“去什么去？我陪我女朋友，你也要来？”罗子明摇着头，背对着易一, 对郭元洲眨眼睛。 　　郭元洲目光对上易一，她又是一笑！ 　　“我之前问过学长，他说手表只有靠近十米以内或者五百米开外才不会叫。”易一仰头看向郭元洲，“你每天都在这复习？” 　　“……嗯。”郭元洲眼神飘忽，始终不正眼看对面的易一。 　　这可是女孩子！活的！还会对他笑！ 　　郭元洲心中慌得一批，他现在感觉自己是一个黄花大闺男，被看一眼都受不了。 　　“你怎么不坐下？”易一半起身去扯了扯他衣角，甜甜道，“你坐呀。” 　　郭元洲僵硬坐下，背直挺挺的，不敢放松，求救似的看向后桌的苏晚。 　　苏晚对上他的眼睛，只当没看见。 　　她拿过旁边的咖啡喝了一口，继续望着旁边的封扬画画。 　　普普通通的颜料，经过他手中画在画布上，如同焕发出新生命。 　　苏晚不是没学过画画，她小时候，家中安排过一系列艺术课程，没一个让她感兴趣，画画更是其中之一。 　　尤其是画油画，她相当不喜欢，容易弄脏手，苏晚讨厌那种黏腻感，根本感受不到油画的美。 　　只不过现在…… 　　苏晚盯着封扬霜白修长的指尖上那一点红，或许也不是那么难接受。 　　一幅练手画，很快画好，封扬从旁边的包里拿出木片垫在画布中间，以防止画好未干的画沾在一起。用带来的小画框装好后，他竖起放在脚边。 　　不知道是不是他长得过分好看的缘故，苏晚总认为他带着一种虔诚的味道在其中，包括现在扇干画布和之前吃饭时的状态，倒像是焚香抚琴。 　　“你信不信佛？”苏晚突然问出一句不相干的话。 　　封扬刚刚收起画，听见她的话自然愣住，片刻后才摇头。 　　“这不太好吧？” 　　前桌的郭元洲忽然站起来连连挥手，十分惊慌的样子。他们刚才还在谈校外有那些好吃的店，这会易一就要拉着他一起去。 　　“挺好的，我也喜欢那家店，我们一起去吧。”易一也起身，双手合十，一幅祈求状，“拜托。” 　　“我、我……” 　　“走啦。”易一撒起娇来完全不违和，扯着郭元洲的衣袖，转头道，“苏晚封扬，我们先走了哦。” 　　郭元洲就这么稀里糊涂，外加惊恐被拉走。 　　“我也走了。”许照抱着书和画具起身，对封扬道，“我女友来电话。” 　　整个咖啡馆只剩下封扬和苏晚两人。 　　苏晚倒是没什么反应，从包里翻出自己的电脑，开始练练手，太久没有进黑城。 　　她玩电脑这么多年，基本上技术都在里面练出来的，没有唯一ID，随心所欲换。 　　和红客论坛不同，黑城是全球性网站，且属于暗网，普通人一般进不去。 　　键盘敲击声不绝，封扬翻书时顿了顿，他不是觉得对方吵，只忽然想起那天同样在这个位置上，她也是这么敲着自己电脑键盘，帮他修好电脑。 　　当时隔壁寝室也坏了好几台电脑，有反应快的先拿去校内电脑修理处，还有的找到计科院学长帮忙，无一例外时间都以天计算。 　　但苏晚只花了半个小时，不但清去病毒，甚至优化他电脑。 　　桌边的手机忽然亮起，封扬拿起来，是天文社团群的消息。 　　【期中考结束后，周三有一场流星雨，社团会组织一场活动在天文观测台观看，有兴趣的同学快来报名@全体成员】 　　A大分校区有一座天文观测台，封扬只听说过，还未去过。 　　他垂眼看着手机，点开报名表，填写完提交给社团会长。 　　会长那边很快回复说收到他报名表，封扬下意识朝旁边的苏晚望去，她还在看着屏幕，十指如飞。 　　苏晚刚上线就被人缠上，大概是这个随后买来的ID之前做过什么，对方一直试图攻击她。 　　一开始苏晚只是躲着，后来被扰烦，直接压着对方打。 　　eye：你不是war！你是谁？ 　　war：你爹。 　　苏晚烦不胜烦，直接将人踢出服务器。 　　而大洋彼岸另一端，一个年轻人扯下头麦，气愤地砸了键盘。 　　苏晚逛了一圈，没什么意思便下线，她合上电脑：“要不要一起吃饭？” 　　若是放在一个月前，封扬会直接拒绝，但现在两人名义上已经是朋友。 　　“嗯，我看完这一页。” 　　苏晚便在旁边等着，叠蓝咖啡馆离二食堂近，这次应该不用再去那个六食堂。 　　封扬看完后合上书：“可以了。” 　　“你喜欢吃什么？”进食堂后，苏晚问道。 　　这里比六食堂大一倍，各个地方特色都有，装潢豪华，不像食堂，反倒像哪个五星级饭店。 　　封扬随意指了一个窗口。 　　“我去对面，待会在这等你。”苏晚抬眼看向他指的窗口，偏甜腻口味，她不喜欢。 　　“嗯。”封扬点头便往窗口那边走去。 　　苏晚走了几步，又重新回头，看着封扬背影若有所思：他果然更适合这种地方。 　　“哎，苏晚。”摄影社团的学姐从三楼下来，见到苏晚打招呼，“一个人来吃饭？” 　　“不是。”苏晚刷完卡回头，“还有人一起。” 　　学姐点头：“周三有一场流星雨，你拍照技术好，和我一起去天文观测台，那边拍摄角度最好。到时候拍出来让社团里的人看看。” 　　苏晚最近没关注过这些消息，也不太感兴趣，流星雨不是没拍过。 　　“我……去。”苏晚视线落在对面封扬身上，忽然想起之前收集的资料，他参加的社团是……天文社团？ 第28章 　　期中考这周, 校内氛围有点紧张，毕竟在A大, 每一次测试都关乎在后面的发展。 　　苏晚和郭元洲刚参加完机考，做完一套试卷。老实说，对他们俩而言太简单。 　　出来时，郭元洲很开心, 他正打算邀请苏晚一起去校外吃东西。这位对食材要求高, 能轻而易举吃出来新鲜与否，他都拿她当检测仪使用。 　　当然这话郭元洲不敢说出口。 　　问就是请苏晚当品鉴师。 　　“你手表亮了。”一出机房，苏晚便指着郭元洲手道。 　　“又来？！”郭元洲心中一咯噔, 刚低头看去, 果不其然手表又开始喊，目标多少多少米。 　　“元洲, 你考完了吗？”易一今天穿着一件浅绿色短裙，看着很纯, 笑容也甜，“要不要一起去吃东西？” 　　郭元洲抬头看着易一，他承认她是好看, 符合他对女孩子的一切想象, 但是……他不行！ 　　现在心都快跳窒息了。 　　“我先走了。”苏晚挥手。 　　“老大！！！”郭元洲试图喊住苏晚，却只能看到她背影。 　　他一定要把这破手表给砸了！！！ 　　“你不想去吗？”易一有点失落道。 　　“哈哈哈，怎么会，我就是有事没和老大说完，咱们走吧。”郭元洲摸头不好意思道。 　　“那走吧, 我已经约好位子了。”易一顿时高兴道，转身就勾住他一条胳臂. 　　郭元洲：“！”他半边身都麻了！ 　　…… 　　从机房出来后，苏晚转身往校外走去。 　　A大校外有个大学街，里面卖什么的都有，苏晚穿过马路走进去，在一家‘老柯摄影’停下来。 　　“来了。”店主三十来岁的样子，留了一把胡子，胡子被编成辫子。 　　见到苏晚，打声招呼后，弯腰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盒子：“你要的镜头到货了。” 　　苏晚打开盒子，看见里面的镜头：“哪找到的？” 　　她之前来这家店淘到过一些不错的旧镜头，拍流星雨需要用到广角镜头，正好去年她问过店主有没有自己一直想要的那款也是广角镜头，昨天店主发消息说找到了。 　　这款镜头现在已经断货，买不到，之前苏晚在线上找到一个出手的，专门飞到国外去交易，结果对方临时反悔，说舍不得。 　　店主笑了声：“有个朋友还人情，卖给我了。” 　　苏晚从旁边抽出一副手套戴上，将镜头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显然前主人对这个镜头很爱惜，没什么损伤。 　　她拿出卡让店主刷，也没问价钱。 　　“欸，你可别装傻。”店主推着卡没立刻接过来，“这镜头可不止是钱的问题。” 　　苏晚抬眼看向店主：“钱不要？” 　　店主马上抢过卡刷完：“我拿人情搞来的，你不应该拿人情还我？” 　　这镜头产量不高，年头有点远，在摄影圈一直炒得很高，有市无价。 　　“就一点点小要求。”店主把卡还给苏晚，“去年你不是说想出一套人.体写真集，出了给几张让我挂在这怎么样？” 　　苏晚将镜头翻一边继续看着，没出声。 　　“不是，这要求不过分吧？”店主摸着自己的胡子，“就一套.写真集。” 　　店里原本站着两个女性，大概是想进来拍闺蜜照，听见店主说的话，又看见苏晚长相，顿时眼神变了，转身就要出门。 　　临走前，一个女生扒拉一下苏晚，严肃道：“别让这种猥琐男得逞，现在不少摄影师没有职业道德，网上私房照到处流传。” 　　店主：“哎，小姑娘说什么呢？” 　　女生被另外一个女生赶紧拉出门去。 　　苏晚看着两个女生落荒而逃的背影，转回头笑了。 　　显然她们误会刚才店主的意思，老柯去年就想要一套她拍的人体.摄影集，苏晚拍过不少风景，人物多为路人，没有专门的单人摄影。 　　“啧，现在的年轻人有点思想龌龊。”老柯黑脸。 　　“你要来有什么用？”苏晚将镜头小心放回盒子，慢慢脱下白色手套。 　　“这不是喜欢你风格？饱饱眼福”老柯叹气，“这几年没见到过什么好的人物摄影集。” 　　“上半年在海城摄影大赛拿第一的，人物拍得不错。”苏晚从玻璃桌上拿回自己银行卡，淡淡道。 　　“那位风格太沉重了，我不喜欢。”老柯突然眯眼，“不对，小苏，你去年可不是这样推三阻四的，你找到想拍的人了？” 　　去年他们说起这事的时候，苏晚也只是说要等找到人拍。 　　“下一套人物摄影集给你。”苏晚不回答他这句话。 　　“不行，就这套。”老柯胡子也不摸了，盯着苏晚，“我也不要照片，就看看。” 　　她越这么不愿意，老柯越想看。 　　苏晚依然没有松口，低头将镜头盒子装进包内。 　　老柯忽然露出猥琐的笑：“你不会是要去拍别人的私房照吧？男的女的？” 　　“如果我拍了，他同意，可以借你看一眼。”苏晚背好包，抬眼看向老柯。 　　“行！”老柯后面低声补了一句，“怎么说的越来越像不可见人的照片。” 　　苏晚只当没听见，带着镜头出店门。 　　大概是期中考的缘故，大学街人不多，偶尔有学生也多匆匆走过。 　　“……没有，用了象牙黑加白色调成蓝色。” 　　苏晚听见熟悉的声音，侧脸朝旁边看去，是封扬和他室友，手里都拿着一袋东西，看样子是画画用的材料。 　　她想起刚才答应老柯的事，不知为何又有些悔意。 　　“那不是苏晚？”许照和封扬从美术店买东西出来，一抬头见到主干道的人。 　　封扬抬头，果然见到苏晚，她在看着他。 　　“苏晚，你怎么一个人？”许照对她感官很好，热情问道。 　　“出来买东西。” 　　“我们也是出来买东西。” 　　封扬垂眼出神看着地面，灰色大理石铺在街道上，有些清扫不掉的污渍贴在上面，日积月累，和大理石融为一体。 　　他没有注意两个人虽在说话，视线却都落在他身上。 　　许照和封扬当了快一年室友，他比另外两个室友要更会察言观色，平时封扬对女生温温柔柔，见人三分笑，倒是这位，似乎没有享受到这种待遇。 　　左右许照觉得，这位比宋雅真要好上一百倍。虽然眼神总直勾勾看过来，但好歹进退有度。 　　而且要说封扬讨厌她，也不太像。 　　等封扬回神时，许照已经在说自己先走一步。 　　“你们聊。”许照和他招呼一声，便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要回学校？”苏晚问道。 　　封扬点头，犹豫一会道：“画……能不能推迟给你？” 　　他不说，苏晚都快忘记，当初送那箱老荷兰颜料，她不是想要他画一幅画当报酬。 　　“什么时候画好再给我，不急。” 　　两人并排朝学校走去，距离依然隔着，只不过稍稍近了一点。 　　他们似乎没有什么话可谈，一路安静往校内走去，明眼人都能看出两人关系普通。 　　不像来往情侣手牵着手，再不济也紧贴着。 　　终于走到分岔路，美院男寝朝右走，和苏晚要去的方向不同。 　　“下周五见。”封扬客套道。 　　“下周见。”苏晚省去一个字，对方并没有察觉不对，往右道走去。 　　…… 　　期中考一结束，整个A大都活跃起来，该约的全都约起来，活动不断，像是弥补这么多天失去的休息时间。 　　苏晚已经调试好相机和镜头，她试过一次，这广角镜头确实名不虚传，用起来顺手。 　　周三下午，学姐带着自己系的朋友一起过来，一群人在检查器材。 　　拍摄流星雨需要事先找好最佳拍摄点，如果当晚天气不好，或者有月光，光害强都会影响拍摄，好在这次天气好，后者掐着时间可以避免。 　　不光摄影器材，还有帐篷和衣服，流星雨拍摄地点多在山上，海拔高，夜晚天凉，也有可能直接在上面休息。 　　“天文社团那边直接上观测台看吧。” 　　“观测台看看可以，要拍出好看的流星雨，那边不行。” 　　苏晚整理器材时听见周围摄影系的人闲聊，她拉上器材包拉链，起身拿出手机查了查他们今天晚上拍摄地点和观测台的距离。 　　不远，观测台在分校区内，但视线应该不好，流星雨不是星体，用不上天文望远镜。 　　“不知道这届天文社团都进了些什么人，看流星雨也去天文观测台，用望远镜吗？” 　　周围一片笑声。 　　“观测台也不是不能看，再说那边毕竟是分校区，比我们去山上安全多了。”学姐开口，旁边的人顿时噤声。 　　他们成群结伴去山上这事，学校不知道，算是半瞒着的。 　　“苏晚，走了。”学姐招呼道，“我们早点去占位子。” 　　山头就那么大，想拍流星雨的人可不止他们。 　　苏晚点头，拿起器材朝自己车走去。 　　“这位什么来头？”有人看见苏晚的车，靠近学姐打探。 　　“废什么话，开车走人。” 　　一行人，四辆车，一路开到山脚下，将车停好，所有人下车，背着自己装备上山。 　　这山没有路，只有一条小路，是多年被人生生踩出来。 　　路不算难走，只是他们背着一堆器材，走上去要费劲。 　　花了一个小时才登上山头，苏晚挑了一块地，从包里拿出三角架立起来，将自己相机放上去，随后擦干净上面的灰尘。 　　她取下UV镜，又将镜头防抖关闭，再调好光圈和曝光。 　　做完这一切，天还才未黑，苏晚便将帐篷搭好，坐在帐篷口休息。 　　她拿出手机，点进朋友圈，没什么东西可看的。 　　罗子明发自己女友合照，郭元洲大概又被易一拉去吃东西，嘴上说着不去，朋友圈倒是发的欢快。还有一些人全世界其他地方的照片。 　　苏晚不是很喜欢看这些自己拍摄照片的朋友圈，太不专业，她总下意识想调整。 　　手一拉，突然刷新出一条封扬的朋友圈。 　　苏晚一挑眉，垂眼看去。 　　封扬：【天空很漂亮。图片.jpg】 　　图片是一张简简单单的落日西下，橘红色的光芒朝大地倾洒，刺眼的太阳光不再，被沾染上光芒的大地都透着柔和。 　　不是一张完美的照片，构图也乱的一塌糊涂。 　　只是苏晚还是盯着照片看了良久。 　　她点开照片，放大一角。 　　封扬应该已经到天文观测台，这张照片是站在顶层的透明钢化玻璃前，对着外面天空拍下来的。 　　因为苏晚放大一角，反射出他的脸。 　　他单手举着手机，半张脸被玻璃反射的清清楚楚，苏晚也看得清楚。 　　封扬在笑。 　　不是之前对其他女生的笑，是最初在课堂上他回头看着自己的笑，是那天站在联谊活动台上无意识的浅笑。 　　是……他真心实意的笑。 第29章 　　这次天文社团报名出来看流星雨的人, 有二十来人，为了安全, 同时也顺便参观天文观测台，会长才将观赏流星雨的位置定在观测台。 　　这群大一生，还没来参观过，按往年惯例上学期本应该来参观, 不过当时分校区观测台这边检修, 一直拖到现在。 　　“这台天文望远镜是以前校友捐赠的。”带社团来的会长站在最中间的一台天文望远镜介绍，一群大一生果然所有的注意力都放过来，“这是寻星镜。” 　　封扬看着中间造价昂贵的天文望远镜, 他想起曾经自己拥有的一个廉价望远镜, 那时候还小，总以为望远镜也能看清天上的星星。 　　站在中间的会长大概介绍完后, 便让出位置，让众人排好队一个一个上前去观看。 　　封扬排在最后, 目光落在白色天文望远镜筒身，有些发怔。 　　“封扬、封扬？” 　　身后有人喊他，封扬回神。 　　“你手机响很久了。” 　　他低头拿出手机, 是许照打来的电话。 　　还未回拨过去, 对方又打了过来，封扬接通：“怎么了？” 　　“作品入选了！”许照在对面很高兴，“我们三个人全进入下一轮决赛，到时候评比，我们要到场。” 　　封扬这时才想起之前在定城交上去的画作。 　　“今天晚上什么时候回来？一起出去庆祝。”这还是许照头一回进入这么重量级别的比赛, 难免激动。 　　“应该赶不上。”封扬朝人群看去，今晚的流星雨按预估要到十点，分校区离主校区有一个小时的车程。 　　许照想了想：“行，明天晚上庆祝，流星雨记得拍照，让我们也看看。” 　　挂断电话后，正好轮到封扬上去观看天文望远镜，他在旁边会长的解释下，使用天文望远镜观测星空上的天体。 　　恒星的光圈在天文望远镜下一览无遗，土星的光圈，木星的木纹……漂亮且神秘。 　　“流星雨用不上这个，待会大家直接肉眼就可以看。”等到最后一个人观测完，会长道，“到时候大家可以直接拿手机拍照，当然清不清楚得看你们手机像素和拍照技巧。” 　　封扬站在玻璃一角，仰头望着星空，没有天文望远镜的观测，只能见到点点繁星。 　　他在看星空，周围也有不少人在偷偷看他。 　　睫毛长翘，鼻梁挺直，轮廓漂亮的鲜明，他站在星空之下，修长清瘦的身影被月光照在地板上。 　　对天文社团不少女生而言，看流星雨是假，看封扬才是真。 　　“月亮出来了。”山顶的人有点焦躁。 　　苏晚坐在帐篷口没有动，如果现在流星雨出现，月亮造成的光害势必影响摄影。 　　“别白来一趟。”摄影学姐站在苏晚旁边，仰头感叹。 　　“一个小时后，东边那块云层会遮住月亮。”苏晚起身指着东面一块不易发觉的乌云道。 　　学姐眯起眼睛看了一会，有点高兴：“小苏你确定吗？那待会我们拍起来正好。” 　　苏晚应了一声，她侧身看着一个小时之后乌云将会遮住的地方，那边……是A大分校区。 　　“学姐，有没有多余的三角架？” 　　“三角架？有。” 　　苏晚从学姐帐篷内拿出三角架，放在自己相机旁边，随后把手机放上去。 　　旁边学姐看得不明不白：“小苏你这是？” 　　相机都在这里，还要用手机？手机那点像素哪里够看。 　　三角架专门放相机，手机放上去不太稳，还需要用其他东西定住。 　　苏晚架好手机，见学姐还在看她，便道：“直播。” 　　经过长时间等待，东面那团乌云终于移过来遮住整片月亮，流星雨恰好也如期而至，站在山头的这帮人，全都站在相机前开始拍照。 　　苏晚一边拍照，一边在微信上拨通视频电话。 　　山头周围的人此刻都忙着拍照，也无人观察到她在干什么。 　　大概响了五秒，对方才终于接通：“你……” 　　天文观测台内，众多人脸上情绪都不高，因为他们没有看到流星雨，被突然飘过来的乌云遮挡得一干二净。 　　封扬站在角落，接到苏晚打来的视频电话，不由怔忪。 　　这是第一次苏晚直接视频通话，过往两人最多在微信上发过几条消息。 　　他犹豫了一会才接通，原本想要问苏晚有什么事，视频一接通却看见漫天的流星雨。 　　角度问题，仿佛那些陨石划过天空，直接朝地面袭来。 　　观测台内众人还在抱怨白来一趟，封扬却在手机见到这一场流星雨。 　　“这是在哪拍的流星雨？角度太清晰了吧。” 　　有人不经意间瞄到封扬手机，还以为是谁发的视频。 　　听见‘流星雨’三个字，不少人一下子都围过来，想要看所谓的视频。 　　一个社团的成员，包括此刻会长都在看向他，封扬手压低一些，让他们看一眼。 　　“这是视频通话？”这会终于有人发现不是一小段视频，而是微信通话。 　　封扬再想收回手已经晚了，所有人皆见到他微信界面最右端改回来的备注名。 　　“苏晚？你这朋友现在应该在后面那座山上吧。”会长看着手里里高清角度，完全不像这被遮挡严严实实。 　　会长一喊出这个名字，附近几个女生都对视一眼，显然对这个名字不陌生。 　　封扬安静看着，那头苏晚也没有出声，她从视频被接通后便没有关注过，一直在拍摄流星雨。 　　这次流星雨流量中等，大概不到半个小时便会消失，她需要抓紧时间拍。 　　视频也整整接通半个小时，苏晚按下最后一次快门，才拿起手机，转换摄像头，见到封扬的脸：“看到了吗？” 　　封扬望着突然出现的苏晚，先是愣了愣，随后点头：“……你在山上？” 　　他听见刚才会长说的话，现在又在手机内见到苏晚身后的背景。 　　“和摄影系过来拍流星雨，刚才看见分校区那边被云遮住。”苏晚简单解释一句。 　　封扬握着手机，想要问她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随即放弃，他的行踪在校内并不是什么秘密。 　　“要不要照片？”苏晚道，“比手机里好看。” 　　“封扬，问问你朋友能不能发一份给我们天文社团？”会长在旁边听见后插一句。 　　怎么不能？ 　　旁边几个女生一脸柠檬，这苏晚不愧是计院佼佼者，做起舔狗来也这么合格。她们只想着和封扬一起过来看流星雨，对方已经找好最佳观测地，直播给封扬看。区区照片怎么会不答应。 　　苏晚听见附近会长的声音，她轻轻笑一声：“过几天处理好，发给你和你社团。” 　　“嗯，谢谢。”封扬低头从身上翻出耳机。 　　背景音里是天文社团在讨论去哪吃夜宵的声音，苏晚听得一清二楚，她问道：“你们要去夜宵城？” 　　封扬朝附近的会长看去，他们已经在讨论哪家店更有特色：“大概。” 　　“正好，我下山路过，一起回学校？”苏晚一步一步问，封扬几乎没有拒绝的余地。 　　挂断电话，苏晚便收拾器材，顺便把自己帐篷也撤了。 　　“小苏，你要走？”学姐诧异问道，他们还准备在这里呆一晚，看看日出。 　　“有点事。”苏晚动作利落将帐篷拆下。 　　这会已经有不少从其他地方来的人准备下山，人多，学姐便道：“路上小心。” 　　夜里下山并不比上山简单，好在人一多，灯光也多，脚下的路看得还算清楚。 　　下山坐上车后，苏晚拿出手机，见到四十分钟前封扬发来的店名，应该是他们去的地方，便直接开车过去。 　　她到时，天文社团的人也已经聚完，正好要离开。 　　“那个是苏晚吧？” 　　“居然追到这来了？” 　　封扬背对着街口，最先见到苏晚的反而是邻桌几个女生，小声嘀咕。 　　他听见后，转身看去，果然见到苏晚站在街口望过来。 　　她今天穿了一身黑色冲锋衣，肩上和手臂两杠白色反光条，站在半阴影中，见到封扬看过来，便径直朝他走来。 　　“回校？” 　　“这是？”会长并不认识苏晚。 　　封扬朝她迈近一步，向会长道：“我……朋友。” 　　“哦哦，你们要一起回去吗？那我带其他人先走。”会长倒不怎么诧异，只是又多打量一眼苏晚。 　　能把冲锋衣穿得这么好看的女生，他还是头一回见。 　　很快人都散了，封扬跟在苏晚后半步，思绪飘向之前看到的流星雨，很漂亮，却又带着不真实感，毕竟透着镜头。 　　“恭喜。”苏晚在自己车前停下，转身对后面的封扬道。 　　“什么？”封扬未反应过来。 　　“红秋国际大赛。” 　　是几个小时前许照打来电话说的事，他们作品进了决赛。封扬原本想问她为什么知道，转念想起之前的云山画展门票，她大概有什么渠道。 　　苏晚确实有渠道，她之所以知道，是从朋友圈看见的决赛名单，她小姨是这次比赛的评委之一。 　　封扬坐上车后，看着苏晚从车头绕过，开门进来，扯过安全带系上。 　　“只是进决赛。” 　　苏晚正准备开车，才等来姗姗来迟的回复，扭头道：“那等你获奖。” 　　“嗯。” 　　苏晚觉得他有些过分冷静，对获奖这件事上。 　　她曾经见过小姨带的年轻学生，常年得奖，但参加这类比赛获奖依然会控制不住情绪。 　　一路沉默开到校内，停车后，苏晚忍不住转头去看封扬。 　　他靠在车窗，路灯打在脸上影影绰绰，黑色碎发，不长，但看上去发质很软，脖颈修长白皙。 　　最后苏晚目光落在那形状优美，极适合深吻含吮的唇瓣上，一时间有些发怔，无端生出隐秘欲.望 第30章 　　“到了？”察觉到车停下, 封扬回神，转脸轻声问道。 　　回来的车程一个小时, 他大概中途有些困顿，尾音比平时拖得还要长还要软。 　　“嗯。”苏晚目光收的快，没有和他对上，径直从车上下来。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封扬并未多想, 开门也从车上走下来, 这个时间点，校内小道依旧有人来往，只不过比白日要安静许多。 　　“上去吧, 周五见。”苏晚把车停在美院男寝楼下, 隔着车对封扬道。 　　“好。”他应了一声。 　　封扬顺着右侧往男寝走去，拿出校园卡刷开大门, 听见‘滴’的一声，终于有些清醒过来, 陡然反应过来，这是美院男寝，苏晚没有必要下车。 　　再回头看去, 只见到车的尾灯快速消散在夜色之中。 　　在大门口站了一会, 封扬才上楼，一打开寝室门，许照转头问：“流星雨好看吗？” 　　“……好看。”只是没有那么直观。 　　“不是说分校区那边突然飘来一大坨乌云把流星雨都挡住？”床上的室友捧着手机问，“你怎么看到的？” 　　封扬走到自己位子上还未开口解释，石宏余插进来：“那个苏晚在山上直播给你看？这乌云她都算的到, 她是学气象还是计算机的？” 　　同样呆在寝室内，许照感觉自己信息落了好几道：“宏余，你怎么知道苏晚直播？” 　　石宏余转手把帖子发给许照：“论坛里刚刚发出来的，应该是天文社团里的人。” 　　封扬习惯被人谈论，并不在意，只是解释：“她和摄影系一起在山上拍流星雨，不是专门直播给我看。” 　　“哦——”石宏余声音拉长，眼中带点揶揄。 　　洗漱过后，封扬靠在床上，犹豫会点开论坛，果不其然见到那条新发的帖子，里面在讨论今天他和苏晚。 　　【她在追求封扬吗？又是奶茶又是流星雨的。】 　　【苏晚好像加了摄影社团，去山上拍流星雨也正常吧。】 　　【这两个人在一起，校内得有不少人伤心吧。】 　　【哈哈哈，好像没谁喜欢苏晚。】 　　【是不敢喜欢，苏晚太强了，唉，这点只有我们计院能清楚。】 　　…… 　　封扬往下看了一点便没有看下去，他视线落在桌旁的大箱子，里面的颜料他还未开过，原先答应画的一幅画，他最后还是准备答应之前苏晚发来的要求。 　　只是……不知道从何开始。 　　周四下午没课，苏晚拿着上次拍摄的照片去老柯那洗出来，顺便过塑。 　　“流星雨，昨天拍的？”老柯凑过来扫一眼就失去兴趣，“我们这里的有什么好看的，流量这么丁点。” 　　苏晚拍是拍的好看，不过老柯以前走南闯北的时候，见过比这好看多了去的流星雨，实在看不上。 　　拿出照片，苏晚又放进过塑机中，动作仔细，等的过程中，又将导在手机上的相片发给学姐。 　　老柯靠在一旁，见她这认真的样子，好奇：“我记得你有拍过不少流星雨。” 　　“昨天的没拍过。”苏晚漫不经心道。 　　老柯眯眼，他和苏晚也算认识几年，不过因为她来A大上学，去年来往更勤，知道这位对摄影纯粹的爱好，只爱拍，基本没见过把照片洗出来。 　　能洗出来的都是她最喜欢的照片，几年也没一张。 　　这回一洗却洗这么多张。 　　“有没有相册？”苏晚将过塑好的照片收拢，问老柯。 　　“你当我这百货店？”老柯说着，还是去后面柜子翻出一堆相册，“正好有个星空类型的木质相册。” 　　苏晚接过来，把照片一一放进去。 　　老柯这时才回过味：“你这是要送人？” 　　苏晚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从包里拿出卡给他。 　　老柯啧啧称奇，一边拿着卡道：“那相册外壳用上好紫檀木做的，价格贵，本来是我留着己用的摄影集。” 　　“自己刷。” 　　老柯美滋滋刷完卡：“哪位朋友让你这么费心？肯定不是罗子明。” 　　苏晚将相册放回包内，并不答话，只道：“走了。” 　　走到半路，苏晚像是想起什么，点开昨天拍摄的照片选好发送给封扬。 　　苏晚：【昨天你们天文社团要的照片。】 　　封扬没有回，她也不急，收回手机往前走，明天上午两人要一起上课。 　　刚回到寝室，苏小姨打来电话：“晚晚，你怎么又对红秋国际大赛感兴趣，以前不是最讨厌油画？要是想学，小姨再教你。” 　　想起油画颜料沾在手里的感觉，苏晚下意识皱眉：“只是想看看，没兴趣学。” 　　“行吧，看看也能熏陶一二分，你太糙了。”苏小姨光明正大吐槽，“得沾上点艺术气息。” 　　“小姨，票。” 　　“知道知道，帮你准备好了。” 　　挂断电话后，苏晚盯着自己桌上电脑旁的相机，她想看到不同面的封扬。 　　或许在决赛现场能见到。 　　封扬是在下午上完课后，才发现苏晚发的照片，他点开看后不由惊讶，照片拍的有些过于好了。 　　仔细将照片看完后，他一一保存下来，再转发给天文社团群中。 　　封扬以为这是苏晚一起发给他的照片。 　　直到周五选修课，苏晚坐过来从包中拿出一个相册来时，他才发现昨天的照片只是字面上给天文社团的意思。 　　这相册紫黑色镂空花纹边，中间一看便知是星空之下相连的星星，流星雨的照片放在其中，也算符合主题。 　　常人看不来木材，只会觉得木质相册复古，但封扬学画，有一段时间对木头还有瓷器知识深入了解过，为的是加强专业技能。 　　他一眼便看出这木材是紫檀。 　　封扬翻开相册，里面的照片比在手机上看会更清晰好看，黑色天空下，竖状银色流星划过，神秘耀眼。 　　一一将相册中的照片翻看完，封扬合上相册，将其退还给苏晚：“我自己用手机把照片洗出来就好。” 　　苏晚垂眼看着紫檀相册，再抬眼时，随意找了借口：“你帮我保管，寝室东西太多，放不下，以后再找你要。” 　　她神情懒散，仿佛只是说了一句很寻常的话，完全看不出要送给他的意思。 　　封扬愣了愣，原以为她又是拿来送他的。 　　“朋友之间，保管东西而已。”苏晚摸着口袋的试轴器，不动声色道，“实在不行算了。” 　　搬出‘朋友’二字，封扬犹豫一会：“你什么时候要，可以和我说。” 　　苏晚见他收下，收回放在桌上的手，转而靠向椅背。 　　如果罗子明在这，见到她的模样，能立马认出来苏晚这副表情和当年投喂成功小猫一模一样。 第31章 　　“老大又不来？”罗子明坐在食堂桌前, 看着过来的郭元洲问。 　　“应该。”郭元洲把打好的饭菜搁在桌上，坐下先吃一口菜才道, “你干嘛？” 　　罗子明黑脸：“你们俩单身，我还要陪女朋友，为什么公司的事全压在我手里！” 　　郭元洲抬头‘啊’了一声：“公司能有什么事？也没什么单子。” 　　这周他们没去东院路，都各自忙着, 罗子明不提他都快忘记还有个公司。 　　“邮箱都爆了！”罗子明下课早, 已经提前吃完午饭，他把自己电脑转个向让郭元洲看，“全是来找我们公司的。” 　　郭元洲瞄一眼屏幕上数量惊人的邮件：“这不是好事？我们有单子接。” 　　“单子可以接, 你让我一个人接？一个两个魂都不知道跑哪……。”罗子明说着说着突然闭嘴。 　　郭元洲还在等他说完, 结果罗子明不说了，直勾勾盯着自己背后。顺着罗子明目光看去, 才发现苏晚和封扬从一楼上来，应该是过来吃午饭。 　　这两人并肩站在一起, 不知道吸引多少目光。 　　原先封扬次次都在六食堂，这周在苏晚要和他一起吃饭时，说要来二食堂。 　　苏晚只当他受了上次没勺子的缘故, 并未多想。 　　“老大！” 　　刚取出饭菜, 苏晚听见郭元洲的声音，她只能转向旁边的人：“过去一起？” 　　封扬点头，端着饭菜随她一起过去。 　　那桌是她那两位朋友。 　　郭元洲喊完那一声后，被罗子明在桌下踢了一脚，他不明就里：“干嘛？” 　　罗子明：“……” 　　他一点都不想和苏晚还有封扬呆在一起！ 　　等两个人走过来后, 罗子明却第一个先和封扬打招呼，端得是一个热情。 　　“老大，邮箱爆了。”见苏晚坐下，郭元洲小声说了句。 　　“晚上处理。”苏晚坐下，看着封扬在对面坐下后才又道，“周六一天我都有空。” 　　他们三一般去东院路的时间是每天晚上，周六周日也都窝在那边，苏晚专门把周六拎出来讲，罗子明立刻明白她周日不来。 　　“周日你要去哪？”罗子明开口问道，他们都是一个专业，苏晚除了摄影也没有其他爱好，时间表向来固定。 　　听见‘周日’，封扬握着勺子的手顿了顿，随后若无其事用餐。 　　苏晚拨弄盘中的菜，淡淡道：“有事。” 　　这是不想说了。 　　罗子明安静下来，看着自己电脑，把那些无用邮件分出来，准备晚上分配任务。 　　旁边三个人在吃饭，郭元洲有点接受不来突然的安静，他扭头看着旁边的封扬：“平时没在二食堂见过你。” 　　二食堂离所有系基本都远，这也是为什么人少的缘故之一。 　　“我一般在六食堂。” 　　“六食堂？”郭元洲顿时目露嫌弃，“别去那边吃了，说是一荤一素，结果荤是辣椒炒鸡蛋，鸡蛋只有一点点。连米都是陈米，又黄又干，吃在嘴里简直是折磨。” 　　封扬还未回答，对面苏晚凉凉道：“两块五的一荤一素你想要多好？” 　　郭元洲此人对吃有一种强烈的探究好奇，当初大一入学，便将学校的食堂转了个遍。回来和苏晚两人说在六食堂踩到惊天大雷，最后一问价格，只要两块五。 　　两块五出去买包子都买不到三个。 　　“我觉得六食堂菜都是油叽叽的。”郭元洲说完倾情向封扬推荐，“二食堂是学校最好的食堂，来这没错。你要嫌远，四食堂离你们美院也近，那边也还行。” 　　“下次去。”封扬浅浅笑道。 　　桌前唯一没有吃饭的罗子明看着电脑屏幕走神，他没去过六食堂，毕竟那边饭菜出了名的差。但没记错，之前苏晚去过好几次，和对面这位封扬。 　　连郭元洲都嫌弃六食堂的饭菜，苏晚这么挑剔居然去了那么多次。 　　对封扬花这么多心思？ 　　罗子明悄悄直起身，透过电脑观察对面的封扬，只见他低头握着长柄不锈钢勺，手指在冷色对比下更显霜白修长，垂下眼看不见神色，但眼尾上翘，睫毛纤长。 　　“……” 　　确实比以前那只猫看着漂亮。 　　往常按惯例，他们吃完饭会呆在食堂很久，写写代码之类。 　　不过自从这学期上选修课后，周五中午，苏晚经常不会来，这次来还带个封扬。 　　“去买水。”苏晚吃的差不多起身道。 　　说是买水，她先去点了杯鲜榨橙汁，回来时，将橙汁递给封扬。 　　“谢谢。”封扬已经不像以前那么抗拒，短暂犹豫过后便接过来。 　　…… 　　红客论坛屠版过后，307公司邮箱被塞满邮件，罗子明把一些垃圾邮件剔除，挑出可以接的单子，晚上三人去东院路时一起处理。 　　“这个正刀公司是我知道那个正刀？”郭元洲拉出一个单子问道。 　　“我联系过了，是。”罗子明回道。 　　郭元洲想了半天，最后还是没忍住吐槽：“他们疯了？找外人？” 　　正刀公司最近几年开发大火的互动游戏，制作精美，趣味性强，一度火到国外，分割国际游戏市场。 　　这种开发游戏的大厂，都有自己的专门研发部门，还有网络安全部门，可以说这几年top10学校的计科院出身的厉害学生有六成都去了这种公司。 　　现在来找他们307一个外部公司？ 　　这不符合逻辑。 　　“正刀最近要上线新游戏。”苏晚漫不经心道，“有小道消息说那天会有攻击。” 　　事实上不是小道消息，黑城排行榜上的人都收到一封公开悬赏信，有人要搞正刀公司，让新游戏上线失败。 　　这几年正刀发展太快，抢走国际市场上一大块蛋糕，其他人眼红正常。 　　得到消息后，正刀公司当然相信自己部门的员工，但这次新游戏全球上线，还有一半人要维护服务器，寻找外部援助是不得已的后手。 　　“这么说……他们只要我们在外围拦着？”罗子明双腿交叉搭在电脑桌上，“还以为要让我们进他们公司系统内部。” 　　郭元洲敲着电脑查完道：“市面上但凡有点知名度的安全公司都被他们邀请过去了，正刀也是下尽血本。” 　　“老大接不接？”罗子明问。 　　“接。”苏晚淡声道。 　　怎么不接，正刀请的全是知名网络安全公司，他们307接下来，百利无一害。 　　他们这边直截了当确定下来，另一边正刀公司网络安全部门却没有那么平静。 　　“307是什么东西？听都没听说过。”主管模样的男人站在会议室，眉心紧皱，用力扯了扯领带，“那帮畜生做不出来好游戏，在这种事情上倒是得心应手。” 　　这些年国内游戏好不容易崛起，现在又要面临国外那些不要脸的手段，任谁也不会高兴。 　　“主管，这个307公司虽然新开的，但最近在红客论坛名声大噪。”一个稍微年轻点的瘦高个道，“我看经费还有余，不如多一层保险。” 　　“经费有余，就再请个大点的安全公司。那些小公司小打小闹还有看头，你知不知道这次意味着什么？”主管眼睛发沉，“全球上线，每一个环节都不能出错。” 　　“能请来的都请了。”瘦高个坚持请307，“我看他们的费用，不贵。” 　　不贵当然是相对于请其他大公司而言。 　　主管沉默良久：“随你，最关键是我们自己部门不能出乱子。” 　　新闻热搜都铺天盖地宣传个把月，出问题整个公司都得完。 　　接下正刀的单子，于苏晚而言，没有什么大不了。 　　周六处理一天订单后，她等着明天的红秋国际大赛。 　　周日。 　　一年一度的红秋国际大赛在京城举行，参加大赛的选手在年龄上有要求，不超过三十岁，不低于十八岁，完全为青年画家举行的。 　　主题不限。 　　全国各地青年作品无数，最终进入决赛只有一百幅作品。 　　“晚晚，门票我给你带来了。”苏小姨开车停在校门口，出来对着苏晚就是一个抱，然后松开打量，“你怎么成天穿着黑色卫衣，邋里邋遢，都是罗家那小子把你带坏。” 　　莫名背锅·罗子明：…… 　　“小姨，我来开车。”苏晚并不回她的话。 　　“你开。”苏小姨半挽着苏晚的手，仰头问，“我们晚晚是不是又长高了？” 　　“没有，大概是小姨变矮了。”苏晚说完坐进驾驶座。 　　另一边苏小姨也进来：“我怎么变矮？”她身高都定型多少年了。 　　苏晚发动车，轻飘飘来一句：“或许骨头萎缩。” 　　“晚晚，以后你别想要门票！”苏小姨瞪向自己外甥女，她自然知道外甥女从小不好说话，还记仇，八成是对付刚才她说的邋里邋遢呢。 　　刚从校内出来封扬几人，只见到红色超跑转个弯从校门飞驰而走，激起一地灰尘。 　　“那是……苏晚？”许照瞥见一眼车上的人，下意识去问封扬。 　　封扬自然认出来驾驶座上的苏晚，他点头算应了一声。 　　旁边的宋雅真看着消失在路上的车子，隐藏眼中的妒意，原以为苏晚家境一般，毕竟全身上下也没有一件像样值钱的东西。 　　“哎？”带着学生去参加红秋国际大赛的王老师诧异一声，终于想起副驾驶座上的人是谁。 　　不过在学生看过来之前，他回神，带着三位学生往自己停在校门口的车走去。 　　“宋同学你坐前面还是后面？”许照微笑问道。 　　宋雅真朝旁边淡着脸的封扬看去，心中对许照烦不胜烦，但仍道：“前面吧。” 　　今天进行决赛，入选一百名选手都需要到场，到时候评选出特等将一名，一等奖两名，二等奖五名，三等奖五名，优秀作品奖若干名。 　　决赛评委都是圈内有名画家，这次去拿奖是为其一，认识业内大拿是为其二。 　　王老师透过后视镜看向后面两位，又想起旁边的宋雅真，有点叹气，这三人风格不一，但鲜明，比之美院其他学生要优秀的多，只是不知道今日获奖会如何。 　　封扬靠在车窗，思绪还停在之前见到苏晚的一眼，周日有事，是和……长辈吗？ 　　红秋国际大赛在京城一个大会场举办，周围停满各种豪车，能一直画下去的画家，大多非富即贵。 　　王老师带着三位学生下来，每走几步路就有人过来打招呼，这个圈子说大也不大，能喊得出名字来的人，多数都见过面。 　　“这是……你弟子？” 　　“A大美院的学生，这次三位学生刚好都入选决赛，所以我带他们一起过来。”王老师和另外一位来看比赛的画家解释道。 　　“学生？年轻有为啊。” 　　几番寒暄，众人才得以进场。 　　选手和来看热闹的观众们不在一个地方，一百名选手全坐在最中间，王老师对学生们嘱咐鼓励几句后，便和他们分开。 　　“这里真是……”许照环顾四周，深吸一口气，对封扬感叹，“全都是大画家。” 　　这些人都是他梦想以后成为的人。 　　封扬倒没有那么受到冲击，上次云山画展才算是汇聚国内最顶尖一批画家。 　　“我能拿个优秀奖也不错。”许照期望值不高。 　　“前三十名都能得到优秀奖。”宋雅真看不上，三十名都烂大街了。 　　三人坐在一起，许照特意岔开宋雅真，让她靠不近封扬。 　　最前面一排是这次决赛评委的位子，还是空着的，后面以及旁边陆陆续续坐满观众。 　　忽然封扬像是察觉到什么，回头看去，赫然对上熟悉的目光。 　　——是苏晚。 　　会场很大，一排能坐下二十人，中间五排全是选手，最前排则是评委，封扬坐在第五排，苏晚坐在第七排右侧。 　　他回头看去时，苏晚手杵在旁边扶手，托着半张脸，漫不经心看过来。 　　封扬确定她看见了自己。 　　“评委出来了，封扬。”旁边许照喊他。 　　封扬只能转身看向最前方，几位评委依次从左边走出来，站在台上自我介绍。 　　每一个人都是国内知名大画家。 　　站在最中间的苏小姨把之前披在肩上的披风取下，只穿一身长旗袍，封扬几人都未认出来是之前在校门口见到的坐在车上副驾驶的人。 　　决赛中，评委会对一百幅画一一投票。 　　评委自我介绍完后，便走下来坐在第一排。 　　一百名选手按照之前发送的序号，一个一个上去，介绍自己的画，再由评委评分。 　　封扬的号码排在中后，他抬头看着屏幕上的画，心思有些飘远：她有事……是来看红秋国际大赛？ 　　室友就在旁边，封扬没有再回头，即便感受到那股熟悉目光。 　　‘嗡——’ 　　第二十位选手上去时，封扬的手机亮了。 　　苏晚：【你排在多少位？】 　　封扬抿唇看着手机，心莫名乱一拍，随后回复：【68号。】 　　坐在第七排的苏晚隔着其他人，朝封扬看去，他个子高，椅背不能完全挡住身体。 　　她视线落在他雪白颈窝处，定定看了一会才收回目光，闭上眼睛休息。 　　苏晚对这些画中蕴含的什么艺术实在提不起兴趣。 　　…… 　　听见封扬名字时，最先反应过来的不是他自己，而是后排的苏晚，她睁开眼睛朝第五排的封扬看去，见到他终于起身上台。 　　台上也已经有人将他参赛的作品拿出来，面朝观众。 　　整场大赛主题不限，封扬的画拿出来后，那个色调很清晰明了的沉。 　　“这是你描述的未来科技？”评委席中苏小姨问道。 　　见封扬点头，苏晚小姨想了会道：“也有人从你这个角度描绘过，负面科技其实没什么特别。” 　　一百幅作品，评委其实早在决赛前已经看过，对作品也都有自己看法，基本上每一位评委心中都差不多有定论。 　　像68号是被打上重点关注对象，封扬上来时，在座评委也更精神一点。 　　“这选手年龄不大，风格却强，中央美院的？” 　　“他传递出来的未来，一片灰暗，科技负影响？还挺有意思，不过小孩好像有点眼熟，是不是在哪见过？” 　　“大概是哪家师门出来的。” 　　几位评委凑在一起低声讨论。 　　这年头学画的家庭环境都不差，这也导致有些感情出不来，浮于表面，能成为大画家，共情能力得强。 　　苏晚小姨在旁边道：“A大的，没什么师门，普通人上来的。” 　　“苏瑶你认识？” 　　“以前远远见过一面。” 　　评委只看画，手里头没有选手资料，评分也都是各自打分，到时候由专人统计出来。 　　另一位年纪大一点的评委看向苏瑶：“你不喜欢这孩子的画？” 　　对未来科技的看法各有不同，观点不同，自然也会影响评分，但这孩子手法技巧纯熟，又有充沛情感在内，是个好苗子。 　　苏瑶否认：“不是，我在想下面那一点绿是什么。” 　　“什么绿？”苏瑶旁边的评委诧异问。 　　封扬整幅画用的色彩偏灰蓝金属调，只有下方树根用了棕色等颜色来描绘水。 　　主物是一个参天金属循环树，参照了定城科技馆那棵树，底部是一个圆形水坛，也是金属树根所在，背景是未来科技的其他物件，整幅画都透着金属的生冷感。 　　苏瑶指了指圆形水坛，示意众人看去：“里面一堆鹅卵石，缝里有一点绿。” 　　是真的只有一点，微小的几乎看不见。 　　但经过苏瑶一指，这个绿点却再也无法忽视，明明之前从来未注意过，现下无论怎么看，都无法从这一点绿上移开。 　　“让人把那一点放大。”年纪最大的白发评委道。 　　旁边的人立刻把摄像头对准那一点，放大放大再放大。 　　等将那一点放大后，在场人包括评委都吃了一惊。 　　那一点绿完全不是看上去的一点绿，而是一个清晰可见的绿芽，原本一点被放大后，那股生机顿时透过画快要冲出来。 　　“这真是……” 　　有个评委都失语了。 　　金属科技再生硬冷感，从发现这一棵绿芽后，全部都不再重要。 　　“一线生机？有意思。”白发评委笑道，“这孩子我喜欢。” 　　苏瑶倒是没有第一时间再说话，她关注过封扬，从那次云山画展回来后，他技艺上没得说，但风格多偏向颓靡衰败感，这副画没有那棵绿芽才更像他，一开始她甚至以为是不小心点到的污渍。 　　不过片刻苏小姨便散了心思，也许是封扬自己喜欢这种风格而已，哪来的本心。 　　封扬站在台上时，目光不自觉落在第七排那个座位上。 　　她在看着自己，没有哪一刻他有这么清晰的认知。 　　等到评委喊他时，封扬才收回视线，回答下方评委的问题。 　　显然这个新发现是所有人都未曾料到的，连坐在后面的王老师都愣住，当时拿着封扬的画向其他学生讲解时，他没有发现这棵绿芽，封扬竟然也未曾解释。 　　如果只是鹅卵石中的一点绿，可能是封扬不小心弄上去的，评委多想而已。 　　但放大再放大后，绿芽的模样清晰可见，这就是刻意画的。 　　很显然，封扬这幅画在评委心中顿时拔高一个水平。 　　技巧其次，立意最重，两者结合，无疑封扬在一百位选手中为佼佼者。 　　封扬从台上下来时，穿过人群，和第七排的苏晚再一次对视。 　　她在鼓掌，和众人一起。 　　“封扬，你这个怎么一开始不说？”许照心有余悸，“要不是评委发现，你是不是不打算说。” 　　他确实不打算说，那一棵绿芽是临最后加上去的，甚至连封扬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突然要加一抹绿上去，不符合他的立意。 　　整场下来，A大美院受到不少关注，许照的画让人看着很舒服，光明大亮。至于宋雅真，虽然许照觉得她行为处事有点过头，但画技不错。 　　如果说封扬惯常风格带着在角落里颓败消失感觉，那宋雅真则是要拉着所有人共沉沦。 　　在她上台后，底下评委中又起一阵讨论。 　　宋雅真站在台上，嘴角抑不住上扬，她和封扬才是天生一对。 　　只不过这笑还未保持多久，她见到封扬低头看了一眼手机，随后转头朝后看去。 　　宋雅真顺着他方向看去，却见到苏晚坐在那。 　　她眼神顿时沉下来，不过很快想起自己站在台上，恢复过来。 　　封扬和许照有一搭没一搭说了会话，手机便又振动起来，他拿出来一看，果然是苏晚发来的。 　　苏晚：【提前恭喜获奖。】 　　明明作品还没有评选出来。 　　封扬下意识朝她那边看去，见到苏晚冲自己勾唇笑了起来，他立刻转头回来。 　　封扬：【评分未出，不一定获奖。】 　　苏晚的回复来的很快：【特奖或者一等奖，周围都在讨论你。】 　　明明对接下来的评奖活动并没有太紧张，见到她这一条短信，封扬忽然有些紧张后面的作品会压过自己。 　　大概是不想输面子。 　　整整一百幅作品评选完，评委们将自己的评分表交由另外的人，由他们统计好，再由评委上去颁奖。 　　A大美院这次直接压过中央美院的风头，因为A大来的三人都拿到奖。 　　许照获得二等奖，宋雅真拿到一等奖，至于封扬，所有评委一致认为他应该得到特等奖。 　　“恭喜各位，请获奖者站在中间合影。” 　　封扬是第一，他理所当然被安排在最中间，和一干评委站在一起。 　　临下台时，苏瑶喊住封扬：“之前我在云山画展见过你，可惜当时没来得及聊，我们加个微信？” 　　评委说要加微信，封扬自然得答应。 　　“我扫你。”苏小姨看着对面的封扬眯眼笑道，这孩子凑近一看更好看。 　　封扬依言点开微信。 　　苏瑶低头看到他界面闪过一瞬间的名字：苏晚？ 第32章 　　界面一闪而过, 但‘苏晚’两个字苏小姨看得清清楚楚，更别提还有苏晚极具特色的头像。 　　——一张白纸上写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代码。 　　苏小姨安静扫完封扬的二维码, 加上好友，再和他交谈几句。 　　全程不露半点痕迹。 　　封扬也并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只知道这位苏评委加完好友后，被其他评委叫走。 　　他再抬头时, 朝观众席上看去, 苏晚不在。 　　……所以她只是单纯在这场比赛上碰见自己。 　　“封扬，你当初怎么不解释这幅画下面的事？”王老师过来，又惊又喜。 　　那抹绿的颜色用的是灰绿色, 不仔细看真的发现不了, 当时王老师只注意到中间那一棵金属树。 　　“一时忘记了。”封扬歉意道。 　　“这事你都能忘记？好在被评委发现。”王老师摇头，“以后别再忘。” 　　王老师很开心, 三位学生都能有斩获，出来时脸上的笑就没落过, 还要把三人带去吃饭。 　　封扬一路都有些心不在焉，一直到收到短信。 　　苏晚：【恭喜】 　　明明周围人已经说过的事，突然见到这两个字, 封扬再一次切实感受到得奖。 　　捧着手机犹豫良久, 封扬最后也只是发了一句‘谢谢’。 　　而另外一头的苏晚并没有第一时间看到，颁奖一结束，她从会场走出来，坐在车上等着苏小姨。 　　发消息出去时，刚好苏小姨过来, 苏晚只来得及发出‘恭喜’两个字，随后将手机反盖放在一旁。 　　“在给谁发消息呢？”苏小姨上车问。 　　“朋友。” 　　苏小姨裹着披肩朝自己外甥女看去：“晚晚，小姨忘记问你怎么突然要来红秋国际大赛？” 　　“无聊，来看看。”苏晚淡淡道，脚踩油门，从车道开出去。 　　平时从来对艺术界不感兴趣的人，先是向她要云山画展的门票，现在又来看红秋国际大赛，再联系刚才的事，苏小姨信才怪。 　　“刚才拿特奖的封扬你看见没，他也是你们A大学生。”苏小姨说着偷偷打量外甥女。 　　“嗯。”苏晚应完一声没有下文。 　　“年纪轻轻，有好几幅作品傍身，保持下去，绝对能在国内占一席。”说这话，苏小姨是真心的，“这次比赛后，他名气应该还能再上升一个阶层。” 　　苏晚看着前方路，并不回复她小姨的话，她对艺术基本一窍不通。 　　“说起来，刚才站在领奖台上那些获奖的人都长得不错，个个帅哥美女。”苏小姨若有所思道，“不过封扬站在里面还是显眼。” 　　讲话时，苏小姨一直在观察苏晚。 　　但苏晚完全不为所动。 　　“下个月有个画展，你要不要和小姨一起去看？” 　　苏晚直截了当拒绝：“不去。” 　　苏小姨：“……” 　　停在学校门口时，苏晚下车被苏小姨喊住，意有所指：“晚晚，大学了，谈谈恋爱也是好的。” 　　“没兴趣。” 　　苏小姨愕然看着苏晚朝校内走去的背影，什么叫没兴趣？她不信！ 　　没兴趣谈恋爱的苏晚，忙着解决公司的单子。 　　在众人期待中，正刀公司终于迎来新游戏的全球上线，时间安排在零点。 　　正刀总部所有人都在紧张工作着，零点这一刻，谁也不知道服务器即将承受多大的流量，而网络安全部门更为紧张。 　　“我们公司，外加请来那么多家安全公司，不信还有人能够攻击进来。” 　　“所有人都打起精神来。” 　　部门主管在新游戏即将上线时，将所有员工号召在一起，分配完任务，随即又开始着手联系几个外包的大公司。 　　至于所谓的307公司，他随便扔了个宽泛的任务，显然没把这家公司当回事。 　　如果部门主管知道这家公司只有三个人，大概理都不会理。 　　“正刀公司的游戏确实做的好玩，可惜安全性太差。”郭元洲大晚上一边喝着可乐，一边道。 　　“他们一个游戏公司当然重心都放在游戏上，以前随随便便都能被盗装备，这两年才好起来。”罗子明说话间在正刀公司系统外围逛着。 　　苏晚皱眉看着电脑屏幕：“元洲你进去看看。” 　　“啊？”郭元洲被可乐呛住，“进正刀？我们接的不是护住他们安全的任务？” 　　苏晚起身走到他旁边，抬手看着手表：“进去。” 　　“行吧。”郭元洲耸肩，把可乐一口喝完，捏扁扔进旁边垃圾桶内，开始侵入正刀防火墙。 　　已经十点，正刀公司请的外包公司已经在线上候着。 　　然而郭元洲依然能进去，且绕过管理员，不被任何人发现。 　　“这……也太差劲。”郭元洲轻松的自己都不敢相信，“他们部门的人睡着了？” 　　苏晚再一次抬手看时间：“十七分钟。” 　　除去在外围绕过那些公司花去大半时间，正刀公司内部的防护仿佛一张薄纸。 　　“你出来。”苏晚拍郭元洲的肩膀道，随后回到自己位置，“老二你现在立刻弄道防火墙，元洲把数据包送进去。” 　　这种程度，如果黑城的榜单上正有人出手，根本挡不住。 　　在所有人都在等待暗中的人出手，东院路二十七号已经响起硝烟。 　　苏晚守在正刀公司分配的位置，另一台电脑上则不断运行代码在外围游荡，且要避过所有人。 　　十一点，已经有一小波前卫兵撞上来，被其他公司解决，罗子明在紧急竖起防火墙，压缩让郭元洲送进去。 　　十一点半，服务器过载，正刀公司花了两分钟解决。 　　十一点四十五，不少黑客开始攻击正刀公司服务器，基本能被外包公司解决，307管辖区域也解决一波。 　　“放进去了。”郭元洲抬头道。 　　“他们突然全下线。”旁边一直在观察其他外包公司的罗子明愣了愣，“被挤下去的。” 　　苏晚漠然看着电脑屏幕上的电脑，手指如飞：“Mask来了。” 　　Mask，黑城黑客排行榜第三。 　　“有人攻击我们。”郭元洲没半点紧张，反而带上兴奋道，“老二这帮人交给你，我看看还有谁来了。” 　　307那点区域，罗子明还是能护住，苏晚便直接跳出来，去挡Mask。 　　她的积分排行榜在第十一。 　　黑城那张排行榜中前十的一个条件指标，有能拿得出手的攻击成就，像周岛这个名字曾经在上面挂了整整两年，因为他攻击某国整个网络系统，且成功了。 　　苏晚目前为止没有主动攻击过任何黑客想要攻击的目标，她不感兴趣。 　　Mask擅长网络垃圾流，刚才那些外包公司的人大概是被他用‘垃圾’堵住，导致强行下线，苏晚一眼便认出来他的特征。 　　清脆的键盘声不断在二十七号这栋大楼一层响起，没有人说话，安静且激烈。 　　苏晚眼中带着冷漠，一行行代码从她手中输出，如同一张不断形成增长的大网，渐渐挡住前方黑暗中未知攻击。 　　而此刻正刀网络安全部门。 　　“什么叫全部下线？”主管难以置信问道，“零点还没到，这些公司就跟我说不行了？” 　　“有高手在攻击，一下子把他们挤下线，大概还要十分钟才能上线。” 　　“完了。”主管撸了一把本来就不多的头发，“这下完了。” 　　上次坚持要请307的瘦高个犹犹豫豫补充道：“还有一家公司还在。” 　　“那么多公司都下线，一家有什么用？”主管喘了口气问，“哪个公司？” 　　只能祈求是个大公司，能稍微抵挡一阵。 　　“307。” 　　“什么七？”主管一愣，“那个小公司？怕不是别人懒得攻击他们，那地方基本没什么好管的。” 　　“我觉得……或许还有希望。”瘦高个道，“我看307在挡住外面的攻击。” 　　主管犹豫一会：“希望他们能拖十分钟。”等到其他公司上线应该会好很多。 　　实际上罗子明确实在挡住攻击，悬赏令一发出去，太多人过来攻击，Mask只不过是其中的佼佼者。 　　某国，正在攻击正刀服务器的眼镜男，手指一顿，他被挡住了？ 　　这么利落被挡住，排行榜前一前二出手？ 　　Mask很快排除这个想法，前一前二不会参加这种事，实际上他参加这个不完全为悬赏，只是想来攻击华国而已。 　　众所周知，Mask是个相当讨厌华国的黑客。 　　电话响起来时，郭元洲没事干，起身去接：“喂，307公司。” 　　“我们是正刀公司网络安全部门，请问你们能不能挡一挡其他的黑客攻击？”主管在瘦高个的强烈主张下，拨通这个电话。 　　“这个，我们收钱只负责那一块啊。”郭元洲道。 　　已经在挡‘群魔乱舞’的罗子明烦躁道：“让他们加钱。” 　　这群人实力一般，却像虱子一样烦人。 　　“不好意思，我们要加钱，那些下线公司的酬劳不如给我们，我们保证帮你解决。”郭元洲立刻狮子大开口。 　　“你们！” 　　“那些公司也不好意思拿钱吧，这都多长时间还没有一个人上线。” 　　“如果307能成功挡住，酬劳全归你们。”主管深深吸一口气道。 　　“OK，成交，拜拜。”郭元洲‘啪’地关上电话，回到座位上活动手指，“开始干活了。” 　　苏晚只负责对付Mask一个人，其他小鱼小虾全部交给郭元洲和罗子明解决。 　　“我放Mask进去，老二你的防火墙能撑多久？”苏晚目光紧紧盯着屏幕上代码问道。 　　“Mask？一分钟吧。”罗子明说的随意。 　　“够了。”苏晚直接放手，让Mask进去。 　　然而在他进去三十秒后，苏晚编织的黑色大网立刻开始收缩，直指Mask。 　　等Mask反应过来，再逃时已经晚了。 　　这一刻，零点到了，正刀公司新游戏迷语正式全球上线。 　　“shit！” 　　某国一间屋内，Mask看着电脑上鲜艳华国红旗，直接把电脑砸了：“周！” 　　一定是周动的手！可恶的华国人！ 　　而华国一个地方警报突然响起。 　　“谁触发警报？”周岛端着咖啡过来皱眉问。 　　事实上能触发警报的人要进入华国一般都不会触发警报。 　　“Mask。”张仁水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 　　东院路。 　　“一笔大酬劳到手。”郭元洲吹了声口哨。 　　罗子明看向苏晚：“Mask呢？” 　　“大概毁了一台电脑。”苏晚似笑非笑道，“蠢货一个。” 　　零点，普通人并不知道新游戏迷语上线背后有这么多事发生，所有人都沉浸在新游戏精美画面中。 第33章 　　零点过后, 还有一些人试图攻击，皆被挡下。 　　三人熬了一晚上夜, 到凌晨四点才得以在旁边沙发上休息。 　　早上七点半醒过来时，郭元洲摸着自己的腰：“下次弄几张床，这沙发睡得太难受。” 　　“……嗯。”罗子明坐在旁边，双手撑着脸, 一副神志不清的样子。 　　苏晚已经从冷柜中拿两瓶冰水, 扔给他们醒醒神：“八点有课，走了。” 　　说罢打开门走出去。 　　郭元洲和罗子明被门外照进来的眼光闪了眼睛，下意识伸手挡住, 过了一会才勉强起身。 　　三人走到停车处, 罗子明从自己口袋摸出钥匙：“老大，你开车, 我再眯一会。”随后自顾自摸出一副墨镜戴上，躺在后座。 　　郭元洲也照样摸出墨镜遮光, 坐在后座。 　　“卧槽，你不能去副驾驶座，让我一个在这躺着不行？”罗子明被他推起来, 恨道。 　　郭元洲半点不客气, 理直气壮挤进来：“你下次能别开跑车吗？这天风吹得割脸。” 　　随后两人头靠头，肩贴肩睡在一起。 　　苏晚握着钥匙，弯腰从副驾驶座上拿出自己墨镜戴上，随后开车往学校去，中途停下买了三杯咖啡。 　　“艹！这咖啡太苦了吧。”郭元洲喝一口差点没吐出来。 　　苏晚戴着墨镜, 面无表情喝下一口：“今天上午赵老师上课。” 　　睡觉的一律扣分。 　　坐在后座的罗子明已经睡得不省人事，头仰着，迎面吹来的风把他头发吹得像黑色拖把，手里勉勉强强握着咖啡杯。 　　终于开车开到计科院，三人下车，罗子明终于稍微清醒过来。 　　三人戴着墨镜，手拿咖啡，又都身高腿长，正巧赶在上课前十分钟人流量最多时候，一时间吸引不少目光。 　　“这三人又是去干了什么？”赵剑桥站在自己办公室朝下望去，见到这幕不由摇头。 　　进教学楼前，苏晚将喝完的咖啡杯捏扁，扔进垃圾桶内，随后郭元洲跟着扔掉，一杯几乎没怎么喝。 　　“上完一节课，我回去休息。”罗子明对两人同情道，“大一生好好上课。” 　　苏晚和郭元洲今天一天满课。 　　“休息太好，现在熬夜都熬不习惯。”郭元洲一边上楼一边打呵欠道。 　　想当年他熬夜个几天几夜完全不成问题。 　　“晚上休息。”苏晚道，今天晚上就不用去东院路。 　　“行。” 　　上课时，苏晚虽然处于游离状态，但好歹面上看不出来什么。但旁边郭元洲则不停在打瞌睡，头都撞桌子好几次。 　　苏晚：“……” 　　台上的赵剑桥都有点看不下去，挪开眼，罕见没有找郭元洲麻烦。 　　一上午终于熬完，郭元洲坚持不住，直接趴在教室里睡了过去。 　　苏晚坐在旁边没动，闭目养神。 　　一直到整栋教学楼的人都差不多离开，这两人才起身准备走。 　　苏晚慢悠悠往楼下走，郭元洲扶着楼梯无精打采。 　　“我感觉我是不是伤了身？”郭元洲突然恐慌道，怎么熬一晚上就不行了呢？ 　　苏晚正想开口，目光落在教学楼门口的人凝住。 　　郭元洲见她半天没搭理自己，也朝门口看去，这一看清醒过来，靠着苏晚小声道：“那不是周岛吗？” 　　门口站着男人穿着简单，站在大门朝他们看来，还带着点笑意。 　　苏晚未停下脚步，直直往门口走去，落在后面的郭元洲见状立刻跟上。 　　“郭同学，好久不见。”周岛对旁边的郭元洲打招呼。 　　“哈哈，也没多久。” 　　“苏晚同学好像没休息好。”周岛指了指眼下。 　　“熬夜应该是件正常事。”苏晚淡淡道，面上丝毫没有波动。 　　明明很正常的交谈，这两人面对面就有一种无形的硝烟味，旁边的郭元洲摸着头早已经清醒不能再清醒。 　　“听说昨天正刀公司被Mask攻击，后来Mask被一个叫307的公司踢回去。”周岛倚在大门的玻璃上，似乎只是碰见熟人闲聊几句。 　　郭元洲从听见307后就开始望天，装听不见。 　　“没听说过Mask，他很厉害？”苏晚恰如其分露出一点疑惑。 　　周岛脸上笑意未变：“黑城排行榜第三，还算厉害，国内网络安全公司内基本没有对手。” 　　苏晚点头，似恍然大悟：“那307公司一定很厉害，这公司您开的？” 　　“不是。”周岛换个姿势，“另外我还发现一件有趣的事，黑城那个排行榜第十一的名字很有意思，就叫eleven，你说她是不是故意的？” 　　“得问本人。”苏晚神情未变，“我只是一个普通学生。” 　　郭元洲：“……” 　　这两人扯皮功力绝了。 　　“周岛，你怎么直接过来了？”赵剑桥从自己办公室出来，见到教学楼门口站着的苏晚和郭元洲，佯装训斥，“两个人还不去吃饭，待在这干吗？” 　　“老师再见。”郭元洲马上拉着苏晚离开。 　　远离教学楼，见不到周岛之后，郭元洲终于松口气：“他在监视我们吗？” 　　“Mask昨天下线留下痕迹，估计被他们发现。”苏晚倒不惊讶，这些顶尖黑客在各国都是有名单的，一旦触发警报自然会调查。 　　况且正刀公司搞出来的动静不小，稍微查一查就知道。 　　307公司正规办下来的手续，只不过是找罗子明家亲戚那边套了名头，没有用他们三个人的名字，原先打算毕业后转过来。 　　现在看来，能不能顺利毕业开公司都是件未知数。 　　…… 　　在迷语游戏成功上线后，正刀公司依言将酬劳支付给307，算得上一笔‘巨款’。 　　当然不止是酬劳，这次之后，307在业内名声大噪，而那些所谓大型网络安全公司齐涮涮掉线的行为，被嘲翻天。 　　实际上参与这次正刀公司网络安全的程序员们也很委屈，他们只能防止正常黑客攻击，那种排行榜上的都是能攻击各大国家机器的人，谁能知道这次会来这样的人呢。 　　这也导致很多人在猜测307公司里的人都是谁。 　　不过这些和苏晚三人无关，他们拿到酬劳后便没有再关注正刀公司。 　　迷语游戏一经上线便成为大热游戏，每天日活量平均高出同行游戏百分之四个。 　　即便是A大，这个游戏也在不断蔓延流传。 　　“一起玩啊，别成天画画，游戏还能锻炼手脑灵活度。”石宏余抱着手机在寝室转来转去，诱惑其他室友和他一起上线玩。 　　“我没玩过游戏。”许照还没接触过这种东西。 　　“现在下载，注册账号。”石宏余抢过许照的手机，帮他下载完，又去找封扬，“室友，一起来玩。” 　　！ 第34章 　　玩游戏这事, 说难不难。 　　在石宏余的强行劝说下，寝室内所有人都下了迷语游戏, 不光手机，连电脑端都下好。 　　“这游戏有四连排，我先带你们玩一圈。”石宏余相当兴奋，他幻想着美院四人组在这个游戏战场发光发热！ 　　要玩游戏, 首先需要选择人物, 了解规则，石宏余站在寝室内，带着耳麦大讲特讲, 然后游戏开始。 　　第一场, 四人开局送人头，石宏余相当冷静。 　　谁没有个第一次, 这寝室全是不会玩的生手，正常, 太正常了。 　　第二场，许照迈出第一步，能够自由飞翔, 成功落地。至于另外封扬两人照旧落地领盒饭。 　　石宏余眼神亢奋, 已经有进步！ 　　第三场，第四场……整整十场下来，一个寝室的人只学会如何落地。 　　石宏余很镇定，新手完全可以理解。 　　“有没有单人排，我先试着自己玩玩。”许照先开口提出道。 　　“有, 那我们先各自玩玩，到时候我们再组队。”石宏余一想也可以。 　　整个寝室都开始沉浸在玩游戏的氛围中。 　　封扬原本想点单人，手误点进双人排，他玩这么几把都是游戏人物死亡后自动退出，在界面上看半天没找到退出按钮，最后只能开始游戏。 　　迷语游戏是枪击游戏，讲究手快眼尖，画面逼真，玩的时候肾上腺素飙升。只不过封扬手慢，玩起游戏慢条斯理。 　　这次没有落地领盒饭，新游戏，大家都陌生，和封扬排一起的人似乎也不怎么会玩，两个人摇摇晃晃走了一会全部阵亡。 　　后面一次，封扬找到单排，再一次成功落地，他捡到一把枪，还未明白过来怎么用，对面突然冲过来一个人，对着游戏人物一顿揍。 　　枪被抢走，游戏人物GG。 　　封扬：“……” 　　还可以这样？ 　　又玩了一会，封扬在游戏上完全没有进展，他手太慢，便放弃，没有再继续。 　　不过游戏人物做的很精美，连头发丝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也难怪这游戏火。 　　室友都沉迷其中，封扬便坐在自己电脑前面，开始画稿。 　　这段时间，在红秋国际大赛获奖的三人都收到美院其他人的关注，尤其封扬，他的作品几次被拿到系里讲。 　　因为这事，更多人知道他之前的画被Jacob买走的事，一时间美院出门在外都扬眉吐气不少，他们系也不是没有人才的。 　　封扬和往常一样上课，只是上下课期间，来打扰他的人越来越多，不乏外校学生。 　　原因是封扬在大赛上获奖的照片一经流出，吸引无数人，他生得好看，画又拿第一。 　　外校几所美院学生，从那时候开始便经常性出现在A大，有些人还会在路上打听，就为看封扬一眼。 　　时间一长，A大论坛就开始冒出帖子。 　　【最近美院是出什么事了？老有人打听美院在哪，我在路上都被人问三回了。】 　　【终于有人出来说这事，我也被外校人问过，居然还问我封扬在哪？我怎么知道封扬在哪？！】 　　【好像是美院三个学生在一个国际大赛上拿到奖，然后那些外校人就过来看他们。】 　　【我有个外校朋友，听说他们那边最近会有人过来告白。】 　　【？动不动就告白？搞艺术的果然不一样。】 　　…… 　　帖子的事，封扬并不知道，他只觉得最近被窥视的感觉越来越多，时常会有人在周围绕，都是一些陌生人。 　　“好像都是外校的人，有一个我认识，是央美的。”许照和封扬一起下课，路上道，“时间一长，应该就没人过来。” 　　主要还是封扬长相吸引那群人。 　　红秋国际大赛每年都出一个特奖，也没见谁是这样被围观的。 　　“嗯。”封扬垂眼，他最近除去上课，已经尽可能减少外出，不想面对那些目光。 　　只不过这事并未过去，周四晚上，美院男寝楼下，有外校的人溜进来，在下面铺满玫瑰花，又摆好爱心蜡烛，还有一个横幅，上面写着：封扬，我喜欢你。 　　俗套至极，但也引睛至极。 　　整栋男寝的人都趴在窗户前看热闹，连宿管大爷都没动静，在旁边看着，毕竟男寝难得一见这种事。 　　封扬被石宏余喊到窗户前，他朝外一看便下意识拧起眉心。 　　“要不要下去看看？”石宏余问，“那女孩子站在下面还挺久。” 　　外校女生显然仗着A大无人认识，嚣张至极，等半天不见封扬下来，直接从包里翻出喇叭，准备喊他下来。 　　“我下去一趟。”见对方拿出喇叭，封扬皱眉从椅背拿上外套，准备让人离开。 　　许照见状道：“我陪你一起去。” 　　两人下楼，中途并未听见有人用喇叭喊。 　　等到楼下时，所谓的爱心蜡烛已经被宿管大爷一盆水浇灭，原本拿着喇叭的女生正低头扫地。 　　封扬：“……” 　　这段时间A大所有院系宿舍大楼都在换新的监控系统，并做好调试。为了省一笔钱，他们决定请计科院学生来，十几个人划分区域。 　　苏晚在其中之一，郭元洲今天负责美院这边，不过中途易一又来找他，手表哔哔个不停。 　　“我过去。”苏晚让郭元洲和易一走，她替他去美院。 　　先在美院女寝那边换完新系统，苏晚朝男寝那边走，走到楼下便见到一堆人围着，看架势是告白。 　　虽然在男寝告白这种事少见，但苏晚完全不感兴趣。 　　正要往网络配电室走，苏晚突然在人群中听见封扬的名字，随后扭头朝内看去，见到那条横幅。 　　苏晚盯着里面的女生半晌，最后朝寝室大楼门口走去，喊了一声宿管大爷。 　　“大爷，周围都是花坛，万一着火……”苏晚未尽之言皆在其中。 　　宿管大爷一惊，想起几年前A大着火闹得沸沸扬扬的事，立刻接了盆水出来，挤进人群，直接‘呲’灭蜡烛。 　　女生一惊：“我在告白呢！” 　　“告白可以，不能点蜡烛。”宿管大爷义正言辞道，仿佛刚才坐在里面看戏的不是他。 　　女生握着喇叭筒，抬头正要喊封扬名字。 　　苏晚朝宿管大爷看去，“大家都在休息，大爷让她在这喊喇叭不太好。” 　　宿管大爷抬头看着楼上一堆看热闹的人，最后叫住女生：“喇叭放起来，别在这喊。” 　　“我只是把他喊下来。”女生瞪了一眼苏晚，感觉莫名其妙。 　　苏晚低头快速浏览论坛上消息，提取到一个关键词，她抬眼瞥向女生：“外校生，来A大闹事？” 　　“什么叫……闹事？”女生不经意看着一地被打湿冲散的玫瑰，憋屈道，“我这是告白。” 　　“姑娘，你别在这弄，赶紧走。”这么多人围着，宿管大爷终于也怕出事，“要告白，打电话，约出来单独说都可以，别在这。” 　　女生还是不动。 　　一见情形不对，宿管大爷急了：“不走，我要去喊保安了。” 　　女生这才不情不愿准备离开。 　　“等等。”苏晚不知道从哪弄来的扫把，“先把这扫干净再走。” 　　女生：“！” 　　在众人注目下，一场告白，变成扫地结束。 　　封扬下来时，先是见到那个女生低头扫地，再抬眼时，便见到苏晚站在横幅下面。 　　他心下一跳。 　　乍一看，倒像是苏晚在告白。 　　女生憋憋屈屈将玫瑰花和蜡烛扫到一快，转身就看见封扬，不由眼前一亮：“封扬！我喜欢你！” 　　封扬听见这话只觉得荒唐，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从何来的喜欢？ 　　女生把扫把一丢，冲到封扬面前：“我是隔壁央美的，红秋国际大赛我站在你旁边，你不记得了？” 　　封扬下意识后仰，脸上浮起标准的笑：“抱歉。” 　　站在后面的许照倒是认出这个女生，拿一等奖的央美油画系，挺有名的。 　　学艺术的，有些人大胆热烈，一面之缘就喜欢上也正常，何况封扬这种。 　　“我的号码……”女生还想说什么，贴的封扬越近。 　　突然肩膀上传来一股力量，把她撕开。 　　苏晚将人扯到一边：“别挡路。” 　　女生三番四次被苏晚打扰，不由恼道：“你可以走旁边。” 　　苏晚并不理会她，看向封扬：“你们男寝网络配电室在哪？” 　　在苏晚站在封扬面前时，他脸上的笑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听见她的话后怔忪片刻，朝男寝内指去：“在里面。” 　　“带我过去。” 　　两人就这么直接朝男寝内走去。 　　“大爷，你们A大女生还可以直接进男生宿舍？”女生愤愤不平道。 　　“这就是我们A大自己的事了。”宿管大爷瞪她一眼，“你赶紧把垃圾清理干净。” 　　这一晚上，围观群众们很好的见识宿管大爷的变脸功力。 　　网络配电室就在一楼最角落内，两人站在门口，门是锁着的。 　　苏晚转身看向封扬：“不喜欢为什么要笑？” 　　封扬没有回答，半张脸隐在走廊阴影中。 　　这时，安静的一楼走廊传来一堆钥匙撞击的声音。 　　是宿管大爷。 　　“来了，我还以为今天是一个男生来。”宿管大爷视线落在苏晚的电脑包上。 　　他事先已经被告知来更新系统的人叫郭元洲。 　　宿管大爷找到钥匙，把门打开：“进去吧。”说完自顾自走回去。 　　封扬站在门口见苏晚拿出电脑，道：“我先上去了。” 　　对她倒是利落。 　　“这是我第几次撞见有人向你告白？”苏晚打开电脑，插上数据盘，她转头看向封扬，语气很淡：“不喜欢，可以不笑。” 　　“这是我的事。”封扬有些生硬道。 　　“我们不是朋友？”苏晚轻轻笑了一声，“关心你而已。” 第35章 　　一个站在室内, 一个站在门外，走廊只有明明灭灭的声控灯。 　　“封扬。”许照在外面看着外校女生离开, 摸到这边好奇朝里一看，“在这可以看到所有的监控？” 　　难得有机会，许照示意封扬一起进去参观。 　　“苏晚，你是来修电脑的？”许照热情问道, 他觉得苏晚浑身上下充满大佬的气息。 　　一看就是能在网络世界中呼风唤雨那种大佬, 他可太羡慕了。 　　“替学校换新监控系统。”苏晚用脚勾过旁边的椅子坐下，快速敲击键盘，让新旧系统交替。 　　许照有点激动看着她操作, 看不懂。 　　但就是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学这些是不是很难？” 　　苏晚手未停：“看你想要学什么。”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 苏晚终于停下，等着数据传输。 　　她转头抬眼看向封扬：“明天想要去哪里吃饭？” 　　自然的好像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许照站在中间左看看右看看, 终于有一点点回味过来自己在这里似乎挺碍眼，不过这两个人真像论坛上面说的, 每周都要一起去吃饭？ 　　“……二食堂。”封扬对上苏晚眼睛，随后慢慢移开目光，落在墙角处。 　　数据传输到百分之百, 苏晚继续开始敲代码。 　　许照找了个借口, 把封扬留下，自己溜走。 　　走之前，心中还在想这两人什么关系，怎么看都怪怪的。 　　网络配电室再一次只剩下两人。 　　换系统检测问题这件事，来之前苏晚已经去过好几栋寝室大楼, 基本用不着思考。 　　封扬站在一旁看着她操作，两人谁也没有再出声，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站在这，不转头离开。 　　“好了。”苏晚取下数据端口，将电脑放回包内，起身，“你该回去。” 　　封扬垂眼转身要离开，被她喊住。 　　“你这里沾了东西。”苏晚几步走到他面前，指了指脖子侧面。 　　封扬抬手摸去，并未摸到。 　　“下面一点。”苏晚指了几次，最后道，“介不介意我碰？” 　　封扬一双向来带着氤氲湿气的桃花眼，定定看着苏晚许久，随后垂下眼偏过头，在灯光下露出修长脖颈，冷白皮肤下淡淡的青色血管若隐若现。 　　苏晚伸手触上那一点污渍，指尖瞬间传来如同玉石般的触觉，微凉光滑。 　　她碰了碰，没有实物感，是一滴颜料，大概不小心从哪沾上的。 　　那一滴颜料在她手指碰下后，变得延展开来，苏晚没忍住，沾在颜料的指尖下滑。 　　封扬只感觉温热的指尖触摸在自己皮肤上，甚至蹭了蹭，他不自觉喉结滑动，声音又哑又轻：“好了吗？” 　　“抱歉。”苏晚收回手，若无其事道，“你脖子上沾到颜料，被我不小心晕开。” 　　封扬长睫颤了颤，退后一步，目光落在她收回的手指上，果然沾了颜料。 　　“你回寝室弄干净，我先走了。”苏晚率先走出门，随后看向门内的封扬，等着他出来。 　　门锁上时发出的声音，让走廊的声控灯亮起。 　　两人走到寝室大楼门口，苏晚正要离开，忽然察觉衣袖被扯了一下。 　　“你等我一下。”封扬极快松开手，说完转身上楼。 　　他回到寝室，没有去看室友们在干什么，径直走到自己桌前，翻出一小瓶松节油，随后又下楼。 　　苏晚还站在大门口，他特意加重脚步，对方果然转身看过来。 　　“用这个洗手更容易洗干净。”封扬将小瓶松节油递给苏晚。 　　苏晚转了转瓶子，抬眼：“谢了。”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封扬回神过来，脖颈那一小块肌肤烫得厉害。 　　…… 　　周五照例的选修课，苏晚上完专业课和郭元洲一路朝文学院走去。 　　“老大……”郭元洲欲言又止。 　　苏晚瞥向他：“有事说？” 　　郭元洲视线下移，落在她口袋：“你已经按了一上午。” 　　老大的试轴器轴体是青轴，按起来声音清脆，他从早上开始就听见，到现在都没停过，时不时就来一声。 　　郭元洲不是嫌吵，他就是心里慌。 　　按这么多次，到底是发生什么了？ 　　苏晚手从口袋拿出来，不再按着试轴器。 　　两人走进文学院的教室，苏晚照例朝最后一排的封扬走去。 　　他戴着耳机，玩手机。 　　苏晚坐下时不经意掠过他手机屏幕，是游戏。 　　她不太清楚是什么游戏。 　　苏晚很少玩游戏，她脑子转到快，手速又快，玩游戏对她来说向来没有什么征服感。 　　封扬听见旁边座椅放下的声音，知道是苏晚来了，朝她看去。 　　苏晚只对他示意，让他继续玩。 　　游戏已经开始，封扬便低头继续玩，苏晚坐在旁边看着。 　　他手速实在慢得令人发指。 　　苏晚看着他找一个荒漠跳下，周围没什么人，然后手指慢慢操控着游戏人物转动。 　　偶尔向前跑动，或者跳一跳。 　　像是终于熟悉游戏人物的操作，封扬才控制着人往前走，他走到一个房屋前，花了半天才准确停在门前，再慢悠悠走进去。 　　里面有一个装备，他控制人物半天才捡起来。 　　是一把枪。 　　屋子有两层，封扬又让游戏人物慢慢上楼，走楼梯花了很长时间，他不太明白怎么准确控制人物前进后退，明明之前在外面已经试过很久。 　　苏晚在旁边看得很……茫然。 　　她没想到还有人可以这么反应慢，那些动作光看，她都已经学会了。 　　封扬始终控制不了游戏人物跳上最后一个台阶，在楼梯上转了很久。 　　苏晚：“左手往右移一点。” 　　封扬听见她的声音后，下意识按照苏晚说的做，只不过移得这一点太多，游戏人物直接背对这楼梯口。 　　苏晚：“右手往左边移。” 　　封扬这次稍微控制了距离，终于将人物移过来。 　　苏晚：“右手前移。” 　　封扬照做，终于跳上最后一个台阶。 　　楼上有一个背包，封扬捡起来背上，随后试图下楼，又花很长时间对准楼梯口。 　　苏晚没再出声，看着他玩。 　　荒漠没什么人，封扬慢悠悠往前走，周围有各种车，不过他不会用，一直以为是装饰。 　　走到一半，突然倒地而亡，外围时间用光，他没有及时走到内圈。 　　苏晚还头一次见到有人这么玩游戏，带着游戏人物都慢悠悠。 　　“什么游戏？” 　　“迷语。”封扬取下耳机，看向苏晚，“里面的风景好像是实地取景过，按照比例缩小。” 　　这也是为什么他还在玩的原因，里面风景精美。 　　苏晚听到熟悉的名字，稍微有一点愣神，随后若无其事拿出自己手机，也下载这个游戏。 第36章 　　这两天苏晚一直在研究迷语这款游戏, 有时间就拿起手机玩几把，或者干脆直接用电脑。 　　导致旁边郭元洲和罗子明时常借着喝水的间隙, 悄悄偷瞄她在干什么。 　　见到苏晚在玩游戏，两人大惊，立刻私聊。 　　oday：【是我看错了吗？老二你看到什么？】 　　root：【游戏界面。】 　　oday：【那一定是老大在研究这个游戏代码！】 　　root：【代码是用枪打出来的吗？你没见到界面一直在都动？她在玩游戏！】 　　oday：【迷语游戏这么好玩？连老大都沦陷了。】 　　root：【试试就知道。】 　　两人私聊完后，也开启光明正大摸鱼玩游戏中。 　　苏晚玩了几次后, 便将游戏掌握的差不多, 并没有多难。 　　周末晚上她见到封扬上线，便微信问他要不要一起玩。 　　封扬原本是想进去看看风景，对迷语本身的枪击游戏并不感兴趣, 受到苏晚的消息后, 想了想，又见室友全沉浸在游戏世界里, 便答应下来。 　　两人双排，语音是自动开启的, 封扬一向把这游戏玩成单机，并不清楚还能说话。 　　他安安静静挑一个基本没有人的地方跳下去，现在封扬落地已经很熟练, 慢悠悠飘下去。 　　只是有点可惜, 人多的地方他还没怎么去过，那边不知道是什么风景。之前去过一次，走了一分钟便被打死。 　　“怎么又跳荒漠？”苏晚打开地图看了他位置，问道。 　　浅淡女声，突然透过耳机清晰传来, 如同她俯身贴在自己耳边说话一般暧昧，封扬手一颤，游戏人物转了两圈才停下来。 　　他愣愣看着界面，半天才终于反应过来上面的话筒符号是自动传声通话的。 　　苏晚说完那句话后便没有再出声，而是操控着游戏人物偏向荒漠那边跳，两人之间有一定的距离。 　　落地后，苏晚才又道：“我去找你。” 　　“嗯。”封扬回神，垂眼看着游戏人物，慢慢往前走。 　　这块地方的风景他看过很多遍，依然好看。 　　苏晚赶来的很快，她靠近封扬：“去找那间屋子。” 　　封扬慢吞吞跟着，时不时还会撞墙，走到正门口，半天进不去。 　　苏晚先进去，捡完枪正要往二楼走，突然发现封扬不见了，便转身出门，见到他还在门口打转，始终进不来。 　　“……向左挪一点，再向前移。”苏晚从门口出来，站在他背后道。 　　封扬慢慢操控着游戏人物进去，不确信刚才自己是不是听见笑声。 　　他到现在也只会熟练跳伞，前进后退。 　　苏晚也不急着打游戏，站在他后面，一点一点耐心教他控制游戏人物，两人光是上下楼梯都花了不少时间。 　　楼上有一个背包和弹药，封扬站在旁边看了许久，最后道：“给你。” 　　反正他待会就要死了。 　　苏晚快速捡起，随后带着他一起出门，这时候区域警告已经开始，她让封扬跟紧，走到一辆汽车旁。 　　“上车。” 　　封扬：“？” 　　苏晚见他半天不动，便告诉他按什么。 　　封扬照做后，游戏人物突然坐进车内，苏晚也进来，迅速开着车离开。 　　原来……这里的车是能开的。 　　封扬有些好奇看着周围，他以前还没有走到这么远过。 　　“这里的车都可以开吗？” 　　“有些不可以。”苏晚开到一个地方后，下车，顺便告诉封扬怎么操作游戏人物下来。 　　内圈越收越近，人也全聚集在一起，没有武器，到时候活不了多久。 　　苏晚快速搜刮周围房屋内的武器，再准备走时，见到封扬站在窗户旁发呆。 　　“怎么了？” 　　“我想去那边看看。”封扬头一回走到这么远，游戏里的景物又换了一批，他想过去看看。 　　苏晚打开地图仔细看了看，那边还要一会才会毒圈，她让封扬跟上：“走吧。” 　　只不过刚走几步，便碰上人，对方立刻就开枪。 　　准头不够。 　　苏晚直接抬手开枪，击毙对方。 　　如果对方尸体时，封扬稍微有一些好奇，原来死掉会变成这样，以前他也是？ 　　苏晚在附近找到一辆摩托车，封扬坐上去，她开着一路往北走，中途路上碰到的人直接开枪。 　　封扬看的眼花缭乱，往往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车已经开远。 　　“要不要在这停？”苏晚大概也猜到一点，封扬想要干什么。 　　毕竟迷语的游戏画面确实做的不错，风景全是现实比例来的。 　　“嗯。” 　　两人下车，封扬在四处走动，他看着不远处，认真道：“这里有瀑布。” 　　苏晚回头看了一眼，确实有，在游戏里她还没注意过这种事。 　　“我可不可以坐下？”封扬问道，他想让自己的游戏人物坐下，然后和风景一起截图，下次自己应该走不到这么远。 　　“可以。”苏晚教他怎么操作。 　　她话刚说完，便抬手朝一个方向开枪。 　　某平台直播间。 　　“卧槽，谁？！”一个游戏主播正和观众打嘴炮，闲聊天，一边轻轻松松往内圈赶，结果突如其来的一枪，让他血条直接掉下一半。 　　弹幕上一堆哈哈哈。 　　游戏主播震惊过后，躲在树背后，想往开枪方向走，和对方pk。 　　“两个人！”游戏主播呵呵一声，“今天我要让他们知道偷袭小乐爷是要付出代价的。” 　　枪还没举起来，站在坡上的那位抬手就是一枪。 　　“干！”小乐爷赶紧补血，边补边被打，他只能逃。 　　一边逃一边回头看坡上那两人。 　　“我记住你们了！” 　　弹幕也都震惊了，小乐爷算是玩游戏玩得比较好的那一波，现在居然毫无还手之力。 　　【那个站着人枪法太准了吧，这是开外挂？】 　　【迷语才开服多久？而且正刀一直对打击外挂，应该不是。】 　　【为什么还有一个坐着的，看风景吗？】 　　游戏主播仓皇逃跑，没有看的太清楚，但直播间其他观众却把苏晚和封扬看得一清二楚。 　　“见鬼，这都还没到内圈。”小乐爷惊慌失措逃得远远的，才回神喘口气。 　　内圈的人多起来，他一枪一个，又找回自信：“小乐爷技术还在，刚才是个意外。” 　　而另一边的苏晚和封扬在坡上呆了一会，也开始往内圈赶，不过他们停停走走，偶尔苏晚下去搜刮枪.支弹.药。 　　封扬第一次走得这么远，唯一可惜的是毒圈扩大范围不断增加，他很多地方只能匆匆看一眼。 　　内圈的人渐渐多起来，苏晚枪一直没停过，两人躲在屋内，守株待兔。 　　进来一个打死一个。 　　等时间差不多，又换个新位置。 　　迷语游戏做的逼真，只要耳朵灵，可以听到走路的声音，新手一般注意不到，也就预测不了有人靠近。 　　但苏晚可以。 　　往往周围的人还没有开枪，她已经提前开了。 　　“哦豁，还有四个人。小乐爷今天就是MVP！”直播间内观众看着游戏博主悄摸得爬上二楼，对准一个人头打过去。 　　枪声响起，游戏列表人数还剩下两人。 　　“哈哈，我就是神……”游戏主播正准备夸自己一句，突然发现游戏人物挂了。 　　【什么情况，小乐爷被打死了？】 　　【哈哈哈哈，你就是炮灰！】 　　【发生什么了？刚才小乐爷那枪挺准的。】 　　弹幕一片乱，游戏主播震惊地打开观看视角，发现剩下最后两个人还是熟人！ 　　【这不是之前山坡上见到的两个人吗？】 　　【好强，刚才是他们开的枪。】 　　“我们输了吗？”封扬看着界面突然自动跳回来，他还没来得及看周围。 　　“赢了。” 　　旁边罗子明在喊她，苏晚笑了一声，“下次再一起玩。” 　　“好。”封扬全程都不太清楚发生什么，不过他还想继续进去看里面的景物。 　　关掉手机，苏晚抬头：“怎么？” 　　“红客论坛的管理员给我们发了消息。”罗子明刚才查看307邮箱，突然发现那边管理员发来的邮件，“问我们有没有兴趣去当红客论坛版主。” 　　“红客论坛？”苏晚指尖在桌上轻点，“哪个版块？” 　　“问题版块，要答应吗？” 　　“元洲去。”苏晚抬眼道。 　　郭元洲有些方面太过薄弱，当版主经常接触其他方面问题，倒不失为一种提升方法。 　　“元洲，我替你答应了。”罗子明拍了拍还在沉迷游戏的郭元洲。 　　“答应什么？”郭元洲抬头问。 　　“红客论坛版主，你去当。”罗子明道。 　　“我？！”郭元洲下意识拒绝，但在见到苏晚瞥过来，立刻道，“当然可以！” 第37章 　　红客论坛几位管理员经过商讨, 向307公司邮箱发了一封邀请函，希望对方能来做问题板块的版主。 　　最近论坛问题板块帖子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增长, 307自那周后就没再来过，问题板块的人天天后台私信管理员，问307去哪了。 　　管理员们：“……” 　　人家307不过是来打广告，上次拉到一个正刀大客户, 直接成名, 还需要来回答问题？ 　　想是这么想，管理员们最后还是给307发了一封邮件。 　　并未抱有希望，但307回复的很快, 说同意当这个版主。 　　“当版主一定要回答问题吗？”郭元洲望着苏晚, “这里面问题太杂了。” 　　“你自己挑，破解方面的问题不用再答。” 　　“……行。” 　　郭元洲和管理员交换联系方式, 含泪当上论坛问题板块的版主，从此走上不断答题学习的不归路。 　　大一课程比较满。苏晚和郭元洲差不多每天都有课上, 晚上还要去东院路，基本上没有私人生活。 　　郭元洲现在又多了一个版主身份，每天都在不停强行学习新知识, 忙得眼冒金花, 坐在课堂上有时候没忍住，想到什么就问旁边的苏晚。 　　“为什么一定要用C++？”苏晚听完郭元洲说的方法，反问道。 　　郭元洲愣了愣，终于反应过来，跳出固定思维, 他摸头：“一时想岔了。” 　　苏晚淡淡看他一眼，随即单手杵着脸低头翻书，老师还在台上讲课。 　　大一都没多长时间便要结束，老师讲的内容依然基础的不能再基础，苏晚经常性低头翻其他书。 　　他们俩情况系里任课老师都知道，只要不打扰其他同学上课，老师也不太管。 　　“老大，待会下课我先溜了。”郭元洲小声道，眼睛还朝四周打量。 　　他实在怕了，一个月期限到后，手表自动失效，但是易一依然来找自己。 　　易一是漂亮可爱还和他一样喜欢吃，只不过郭元洲不喜欢和她呆在一起，心砰砰跳的特别厉害的感觉。 　　“嗯。”苏晚翻过一页书，不在意道。 　　五分钟之后，下课铃一响，郭元洲立刻起身跑出教室，脸上已经浮现出单身狗幸福的微笑。 　　“元洲，我新发现一家店，里面的牛腩特别好吃，我们一起去吧。”易一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出来，拦住郭元洲的路。 　　“……”郭元洲想掉头。 　　“怎么了？”易一圆圆的眼睛略微下垂，无辜中透着委屈，“你不想去吗？” 　　“去，怎么不去。”郭元洲哈哈一声道，“走，现在就走。” 　　苏晚收拾好书包出来，见到的就是郭元洲红着脸被易一挽着的情景。 　　啧！ 　　苏晚直接擦肩而过，忽视某人求救的眼神。 　　封扬约了她今天一起去图书馆。 　　红秋国际大赛结束过后一段时间，苏小姨忽然发给苏晚一条长清单，全是有关油画方面。 　　小姨：【这是我整理的书籍名单，有空可以看看。】 　　苏晚收到这么一张莫名其妙的清单和消息，正准备问小姨，对面又发来消息。 　　小姨：【哎呀，晚晚，我发错啦。这是我整理给一个小辈的清单，你当没看见。】 　　说是这么说，但那张清单她小姨一直没有撤回。 　　苏晚回了一句知道，思考片刻，随即将清单保存，转发给封扬。 　　——这张清单看起来很不错的样子。 　　封扬那边过半天才回复：【这是？】 　　苏晚：【长辈整理的清单，你也许需要。】 　　封扬点开清单看了许久，里面整理出来的书籍比系里老师整理还要丰富，每本书后面还做过详细的备注，十分适合学生学习。 　　他并没有怀疑，苏晚既然能拿到云山画展门票，上次又去观看红秋国际大赛，家中长辈在画界，再正常不过。 　　封扬：【清单整理很全面，谢谢。】 　　不仅全面，甚至十分合适他，几乎是针对他风格来的。 　　封扬指尖点在屏幕上，良久才又发出去一条消息。 　　——明天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图书馆，我想借清单上的书。 　　对方回的很快，说好。 　　下午的课一结束，自然要先吃晚饭。 　　苏晚课下得比封扬早，便去他教室门口等。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她和封扬一起从美院教学楼出来，在食堂吃饭。 　　A大论坛。 　　【今天计科院苏晚又来找封扬，这回直接蹲在我们教室外面，她也太会缠了吧。】 　　【这位应该是纠缠封扬最长时间的人，真有毅力。】 　　【人家都能亲自排几个小时队，买奶茶给封扬，当然强。】 　　【不止，她还能帮封扬修电脑，你们这群女生有谁可以做到？】 　　【2333，做最会舔的狗，耍最靓的崽。】 　　不知不觉，苏晚在论坛上已经成为一众舔狗的标杆。 　　…… 　　两人来到图书馆，苏晚问道：“你要借哪些书？” 　　“这些。”封扬拿出手机，那张清单上看过的书被他划掉，这次来借未看过的书。 　　苏晚扫一眼便记下：“我帮你找前五本。” 　　四楼一层皆是美术相关方面的书，虽有电脑的帮助，列出书架序号，但仍没那么轻松找出来。 　　苏晚找到前三本，后两本其中一本有序号但找不到，大概是被人借完，还有一本图书馆未收录。 　　A大图书馆有登记表，采购时，图书馆工作人员会帮忙购进，只不过有时候短则几个月，长则一年。 　　苏晚转身去另外一间藏书室，准备和封扬说这事，却在书架前见到他捧着一本书看得入迷。 　　这间藏书室陈列数十个书架，室内白灯如昼，封扬手指抚着书脊骨，另一只手搭在书页上，微微垂头，整个人干净如明月。 　　苏晚站在原地未动，眼神中带着复杂的情绪。 　　他一举一动简直充满某种未知惑力。 　　苏晚想让他成为自己镜头下的主角。 　　大概一分钟过去，苏晚才靠近他：“只有三本。” 　　封扬转头看向她，轻声道：“我想先在这看会书。” 　　显然是舍不得放下手中的书。 　　“外面还有座位。”苏晚便先拿着那三本书，示意他出去坐。 　　A大图书馆满座率一直很高，只有走廊那块几张桌子人会少一些，或许是由于来往的人太多，脚步声不断。 　　两人坐在一桌，在四楼来往的人都能看到他们。 　　这次论坛又在说苏晚已经开启图书馆陪读服务。 　　事实也差不多，苏晚百无聊赖翻书看，时不时视线落在对面封扬身上。 　　当初第一眼见到他，苏晚几乎误认为对方和罗子明差不多性格，喜欢和女生来往调笑。 　　而实际上…… 　　苏晚向来认为自己是理智的，不以外表论人，很显然对上封扬失效。 　　大概是苏晚目光太过露骨，不加掩藏，封扬从书中抬头看她：“怎么了？” 　　对上封扬看似多情氤氲，实则干净的眼睛，苏晚一只手放在口袋，摸了一圈试轴器，没有按下去，缓缓开口：“最近怎么没有玩游戏？” 　　自从上次两人一起双排过后，苏晚没见过他再上线。 　　“最近在接商稿。”封扬半垂着眼解释，指尖不断抚着书角。 　　事实是他商稿一直没停过，不上线是故意的。 　　那次双排，开麦的时候，他戴着耳机，对方是声音传来，他……不习惯。 　　莫名感觉太过亲密。 　　“等你有空再约。”苏晚也只是随口说说，转移注意力。 　　“好。” 　　两人在图书馆一直呆到九点才离开。 　　封扬回寝室的路上还在想自己什么时候‘有空’，朋友之间约打游戏应该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哈哈哈哈！” 　　一推开寝室门，许照蹲在自己椅子上，看着电脑笑个不停。 　　封扬不经意扫去，是迷语游戏界面，但右下角还多了一个窗口，里面有人。 　　“小乐爷的直播间。”许照床位桌子和封扬相对，他回头见封扬看着自己电脑，便主动开口解释，“他迷语打得特别好。” 　　“小乐爷今天不是说要打四排？”石宏余从床上垂下头，双手还捧着手机。 　　“对，要是能抽到我就好了。”许照憧憬道，他也想让大佬带飞。 　　寝室还沉浸在游戏世界，封扬看着今天借来的书，犹豫一会，最后拿出手机问苏晚要不要一起玩游戏。 　　苏晚也刚到寝室，收到消息眉一挑。 　　之前在图书馆的话只不过随口说说而已。 　　苏晚：【好。】 　　两人微信上线，封扬点了四排。 　　四排他们两个人确定，另外两个是系统随机分配。 　　“想去哪里？”苏晚在公共频道问他。 　　“海边。” 　　“你往东跳。” 　　两人刚说完，公共频道响起另外一道声音：“海边？你们还要一起看海不成？” 　　“海边那里应该也挺好，就是离我远了点。”第四个人弱弱发声。 　　另外一边直播间。 　　“下面抽中的三人和我一起排，我带大家飞啊~”小乐爷坐在直播神气道。 　　许照盯着屏幕上的用户名，确认再确认其中之一是自己，最后大喊一声：“大佬带我飞！” 　　“大家跟我一起跳，我去机场。”小乐爷自信满满道。 　　…… 　　封扬和苏晚已经在海边，他不小心直接跳进海中，整个视线中只有海水。 　　“我会被淹死吗？”封扬问道。 　　“不会，你……” 　　“跳个海被淹死，你去什么海边？”那道粗瘪的声音抢在苏晚前开口，“真是什么人都来玩迷语，#￥@%” 　　“一直往前，水对游戏人物没有伤害。”苏晚耐心解释，手边却打开地图，看三号落在哪。 　　等到封扬从海水中出来，苏晚正好赶到岸边，顺便在路过的废墟房子中摸到一把枪。 　　“跟着我。”苏晚带着封扬慢慢往前走。 　　现在还处于开始阶段，毒圈没开始，有时间在周围逛。 　　“草，什么破枪。”三号一直在频道内骂骂咧咧。 　　四号很少说话，只有偶尔一句惊叫冒出来，显示他那边并不安稳。 　　“往下蹲。”苏晚对后面的封扬道。 　　封扬先是原地转了个圈，最后才知道怎么蹲下来。 　　苏晚已经开枪打死附近冒冒失失出来的人。 　　周围没见到车，苏晚带着封扬一路朝北走，终于见到一个厂房。 　　厂房面积大，意味着出现人的可能性越高，苏晚耐心对封扬又讲了一遍基础操作，免得待会他躲不来。 　　“都说多少遍了？一直哔哔，不会玩就别玩。”三号在公共频道一直发脾气。 　　苏晚眼神立刻沉下来，她再一次打开地图看三号位置。 　　“三号，你别骂人。”四号听不过耳，替苏晚说了一句。 　　“骂的就是你们这群%￥#”三号冷笑一声，“就知道拖我后腿。” 第38章 　　三号一边往内圈移, 一边嘴臭，四号已经不说话, 安安静静打着自己的。 　　至于苏晚则完全没有理会，她找到一辆摩托车，问封扬想不想开。 　　“我不会。”封扬站在摩托车前犹豫道。 　　“教你。”苏晚仔细告诉他要怎么操控摩托车，让他往哪边走。 　　封扬按照她说的, 开始坐上摩托车, 准备开走。 　　“走吧。”苏晚跟着坐上来。 　　三号听见他们说话，又在公共频道冷嗤一声。 　　两人皆当没听见，封扬摇摇晃晃开着摩托车, 在苏晚不断提醒下, 才稳住车，知道怎么一路向前。 　　他第一次在游戏里开摩托车, 体验不错，垂眼看着屏幕里两个坐在摩托车上的人, 无意识弯唇。 　　“我、我快死啦。”四号忽然传来弱弱的声音，“你们加油。” 　　封扬头一回四排，不是很懂, 听见四号死了, 不由问苏晚：“我们能不能救他？” 　　“不能。”苏晚看着地图上的四号，“我们离得太远。” 　　对方血条几乎掉完，刚好毒圈就在他那边，只有等死的份。 　　过了不到一分钟，四号彻底挂掉, 此时，整个战场剩下二十二个人。 　　“我们下来。”苏晚让封扬停下。 　　这里有人。 　　封扬依然停下，跟在苏晚身后，他有一把枪，一直没用过。 　　“你趴下。”苏晚找到一个掩护地，让他趴在里面，“把枪举起来，记得切换镜头。” 　　“这样可以吗？”封扬问她。 　　苏晚调换到封扬的视角：“再往上抬，靠右。” 　　“我们要打人？”封扬看多了苏晚枪杀其他人，多少反应过来。 　　“嗯。”苏晚控制游戏人物露出一半身体在外，“手低一点。” 　　封扬透过瞄准镜看远处：“没有人。” 　　“等会我说开枪，你就开。” 　　“好。” 　　两人一个趴一个蹲，并不知道四号在观看。 　　四号还在想他们在干什么，虽然三号话说得难听，但这两人似乎确实一直不在状态。 　　忽然，苏晚朝远处一个阁楼开枪，随后躲进废弃油桶后。 　　五、四、……一！ 　　“开。”苏晚对封扬道，“按三次。” 　　‘砰——’ 　　阁楼上的人原本见到半个人蹲在油桶旁，想偷袭，结果对方先来一枪。 　　他当即知道对方也是高手，立刻下楼想要溜走，却被封扬那三枪直接毙了。 　　围观的四号：“……”好强！ 　　难怪人家要看风景，不看风景里面的人全死光光。 　　“我们走。”苏晚带着封扬继续往内圈移，这回开的汽车，没让他开，毒圈扩大，再不离开，时间来不及。 　　四号再一抬头看在场人数，已经直接到九人。 　　剩下的除了极少数运气逆天的废渣，基本都是技术强的人。 　　四号再切到三号视角，发现他还在，血条还算满，看来技术确实也厉害。 　　等到苏晚开车到达最内圈时，只剩下八人，基本上都在这里面。 　　她看了看三号所在位置，带着封扬一起过去。 　　三号发现苏晚他们，冷笑一声：“居然还能活着，运气不错，你……” 　　‘砰、砰、砰！’ 　　苏晚对着三号连续三枪：“屁眼长嘴上了？” 　　围观四号：“？？？！！！”居然杀队友！太凶残了吧！ 　　直播间。 　　“还剩下八人，好像有三个人是一队的，我先去干掉那个落单的。”小乐爷以极佳的走位躲躲藏藏，他抽中的队友有两位技术还不错，剩下的许照一个新手，还是能护住。 　　许照一直被小乐爷护住，他全程快乐的划水，和另外的对手叭叭：“解决掉这个，还剩三个人，到时候我们就赢了。” 　　小乐爷不负众望，将落单的那位毙掉。 　　他在直播间喊：“朋友们，请把迷语之王打在公屏上。” 　　四个人一起行动，开始寻找剩下的三人。 　　最内圈不大，总共就那几个地方，很快他们便碰上了。 　　还没来得及反应，小乐爷和一干直播间的人便见到一个女性游戏人物掏出枪，对着一个人三连枪。 　　对方直接死掉。 　　迷语是可以看见剩余人所在战队，自由度比较高。 　　小乐爷在直播间揉了揉眼睛：“刚才……是队友相残？” 　　直播间弹幕开始走向不对。 　　【那个人看着有点……】 　　【这两个人看着有点眼熟。】 　　【这不是上次把小乐爷打死的人吗？】 　　【对对对！山坡上那两人。】 　　【小乐爷报仇雪恨的时间到了！】 　　在观众想起来时，小乐爷也想起来了，他抬枪瞄准，准备打人，结果那位比他更快，几枪打得让他们纷纷掉血。 　　“卧槽，快躲起来！”小乐爷突然想起这位枪法比自己还准。 　　其中有一个队友没反应过来，被苏晚一枪蹦了脑袋。 　　许照一直听小乐爷的话，立刻猫腰躲起来。 　　“你呆在二楼。”苏晚带着封扬绕到他们后面，让封扬躲进刚才他们已经搜刮过的房子内。 　　随即，她开始伏击。 　　直播间的小乐爷眼睁睁看着自己队友越来越少，终于回头找到苏晚的位置。 　　两人互杠，一人一枪。 　　“……艹！居然是霰.弹枪。”随着小乐爷最后一句话，他血条最后一滴也没了。 　　直播间笑疯了。 　　【哈哈哈哈，小乐爷再一次死在这位zero手中。】 　　【小乐爷不弱，真的，就是武器没有对方好，先死。】 　　【这个zero真的强，有种职业选手的感觉。】 　　小乐爷久久平复好自己心情，他打开自己队最后一位队友的视角。 　　那个队友正是许照，他一路躲，刚好躲进封扬在的那间屋子。 　　两个菜鸡相遇，许照抖抖索索拿着枪：“不许动！” 　　封扬没动。 　　小乐爷：“……” 　　“许照？”封扬仔细看了看他的名字，确定是自己室友。 　　“啊？你怎么……”许照也终于认出封扬，差点没来个拥抱。 　　“打他啊！”小乐爷在直播间干着急，“兄弟你干什么，怎么认亲上了？” 　　但死掉下线的人说话，活着的队友听不见。 　　【哈哈哈哈，众所周知，迷语是一个认亲游戏。】 　　【卧槽，那个zero上来了。】 　　苏晚一进屋就看见陌生人，直接上膛开枪。 　　许照被打懵了，扭头一看，背后有人。 　　“他是许照。”封扬下意识解释。 　　“许照？抱歉。”苏晚也没想到最后一个人是他。 　　许照弥留之际，磕磕巴巴道：“你们俩……一起玩游戏啊？” 　　【怎么回事，这三人还认识？】 　　【听语气是认识的样子，不过刚才打死小乐爷的是女生？技术太强了吧。】 　　【我觉得他们声音都很好听欸。】 　　“嗯。”苏晚点头，随即又补了一枪。 　　许照：“……” 　　【卧槽，不是认识吗？太无情了吧！我喜欢。】 　　【毕竟是能击杀队友的人。】 　　【突然粉上这位zero，她有直播间吗？我一定要去看。】 　　“诶诶诶，我还在呢，公然翻墙？”小乐爷拍拍桌子。 　　游戏结束后，苏晚在微信上和封扬发消息：【下次我们玩双排。】 　　省得再遇上三号那种人。 　　封扬：【好。】 　　“封扬，你们赢了。”许照转身看着室友，“我还以为我能被小乐爷带飞！” 　　谁知道最后死不瞑目呢。 　　“小乐爷输了？”石宏余听了一耳朵，不由分神问道，“难不成被你们这几个队友拖后腿？” 　　“拖什么后腿啊，小乐爷比我还先死。” 　　石宏余来了兴趣，手机一放：“什么情况，你这么厉害？” 　　“不是。”许照看了一眼封扬，见他没多大抵触，便道，“我们和封扬还有苏晚碰上，苏晚把小乐爷打死了，我也死在她手里。” 　　“封扬也在里面？”石宏余从床上下来，“这么有缘。” 　　许照点了点头，又好奇去问封扬：“苏晚杀队友干嘛？” 　　“三号说话难听。”封扬想起当时苏晚开枪说的话，他第一次听见她声音那么冷。 　　“嘴臭吧。”石宏余恍然大悟，“迷语专门开发的功能，可以杀队友，只要有武器就行。” 　　“还可以这样？”许照听他解释后，也明白过来，“下次我再碰见这种人，也试试杀掉。” 　　“你确定你可以？”石宏余笑起来，“菜鸡容易被人杀，有些人匹配到实力差的，会直接杀队友。” 　　封扬听着室友们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谈，思绪已经飘远。 　　“卧槽，小乐爷加我了！”许照突然喊道。 　　“真的假的，总不能是你技术吸引他。”石宏余凑过去看道。 　　许照加上对方，小乐爷很快发消息过来：“那个zero是你朋友？” 　　“zero？”石宏余重复一遍。 　　“是苏晚。”许照还记得当时苏晚的名字。 　　封扬听见苏晚的名字，抬眼看向他们：“她怎么了？” 　　许照走到他旁边，让封扬看自己手机：“小乐爷问苏晚的事。” 　　许照：【我们是一个学校的。】 　　小乐爷：【她是职业选手？】 　　许照看一眼封扬，见他没什么反应，便又回道：【不是。】 　　“她也是最近刚玩。”封扬忽然道。 　　许照顿了顿，当着封扬的面，又补上这一句。 　　小乐爷直播间已经关了，他背靠着电竞椅，在房间转了转。 　　刚玩就这么厉害？ 　　小乐爷：【什么时候，你约上你朋友，我们一起来玩一把？】 　　这里的朋友自然指的是苏晚。 　　“她不玩四排了。”封扬抛出一句，脸上神色莫辨。 　　许照虽然想和小乐爷交朋友，但还是按照封扬说的回复过去：【zero她不玩四排了。】 　　小乐爷：【双排我也可以！】 　　许照：“他说双排也可以。” 　　封扬转身背对着许照，打开电脑：“你可以去和苏晚说。” 第39章 　　“没有苏晚联系方式, 封扬你发我？”许照一时被小乐爷下线联系自己的喜悦蒙了眼，没有注意到封扬神色的转变。 　　封扬垂眼, 点开手机从通讯录中找到苏晚的电话号码：“这个。” 　　许照愣了愣：“只有电话号码，没有微信吗？” 　　当代年轻人交流基本都用微信，电话号码这个…… 　　“没有微信。”封扬面不改色道。 　　许照只能先把电话号码保存下来，两人确实不熟, 他没敢直接打电话过去。 　　另一边小乐爷还在催, 许照晕乎乎的，发短信给苏晚，问她愿不愿意和游戏主播一起玩游戏。 　　苏晚应该没看见, 并没有回复。 　　许照只能对小乐爷说对方还没有回应。 　　“没关系, 对了，我在京城读书, 你呢？”小乐爷装作不经意间打听。 　　许照一股脑把自己信息全暴露出来。 　　小乐爷一听：“我是隔壁S大的，过几天正要去你们A大, 到时候找你一起玩。” 　　虽然刚才的游戏中，小乐爷被枪崩了，但并不妨碍他在许照心目中大佬形象。 　　听见他说来找自己玩, 许照相当兴奋：“好, 这么说定了。” 　　两人几番语音下来，许照激动地扯着旁边石宏余：“小乐爷要来找我一起玩游戏。” 　　封扬听见身后的声音，放在数位板上的手顿了顿。 　　…… 　　周五选修课上。 　　苏晚在把玩手中的小东西，是智能机器人研究的一个项目，原本要和计科院研究生合作, 后面又加上他们几个本科生，希望他们能参与。 　　银灰色金属小球，据说可以变形成一个小型机器人。 　　“你收到许照的短信吗？”封扬状似不经意问旁边的苏晚。 　　“许照，谁？”苏晚摸到圆球一个不明显的活动按钮，轻轻一按，整个圆球立刻开始变形，类似变形金刚中的画面，一下子从圆球拼接着小型机器人。 　　苏晚挑眉，这机器人有点意思。 　　“之前和我一起去叠蓝的室友。”封扬目光先是被突然变形的圆球吸引，随后反应过来苏晚说的话，心中有些复杂。 　　“他？”苏晚将小机器人重新变回圆球，转头看向封扬，“怎么了？没有看短信。” 　　现在的短信基本用来收验证码和快递信息，她很少看。 　　“他应该发了一条短信给你。”说这话时，封扬没有看着苏晚眼睛，而是落在其他地方。 　　苏晚没有立刻拿起手机，而是顺着他目光落在自己手中，以为他对机器人好奇，随即将圆球递到封扬面前：“按这里。” 　　封扬一怔，从她手中接过来。 　　“实验室那边出来的一个小玩意。”苏晚看着他按下按钮，圆球再一次变形，解释道。 　　封扬看着手中的小机器人，他头一回见到这种东西，小心翼翼用手指去碰，冰凉的金属瞬间从指尖传递给大脑。 　　见他对这个感兴趣，苏晚这才拿起旁边的手机，查看短信。 　　确实有一条陌生短信，问她要不要和游戏主播小乐爷一起双排。 　　“这个是你室友？”苏晚将手机转向封扬，问道。 　　封扬目光这才从机器人移到手机屏幕，他‘嗯’了一声：“那天在游戏里最后的几个人是他和那个游戏主播。” 　　苏晚原本想说她不想带人一起玩，过后又想对方是封扬室友，这个面子或许要给。 　　“今天下午应该有空。”苏晚一边对封扬道，一边回复许照的消息。 　　封扬指尖顿住，垂眼看着银灰色小机器人，天生带笑的唇线抿起。 　　“这个怎么变回去？”他扭头问苏晚，但机器人一直握在手中。 　　“再按一下会自动变回来。” 　　“没有看见。” 　　苏晚指了指机器人脑袋：“在那。” 　　封扬指尖在上面来回碰了碰，一直没按下去：“好像……没有。” 　　苏晚诧异，伸手过去：“刚才按它后脑勺就能回来。” 　　小机器人脑袋自然不大，两人的手势必会碰上，封扬被她手碰到，有些躲闪移开放在机器人脑袋上的手。 　　苏晚没注意，她摸到后脑勺那块较其他地方松的金属，直接按下去。 　　圆球重新变了回来，落在封扬手中。 　　…… 　　许照收到苏晚的消息，顿时兴奋地告诉小乐爷，他们俩已经互相加了好友。 　　小乐爷直接一个语音通话过来：“我已经在你们A大了！下午我可以去找你们玩吗？！” 　　他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生能杀自己两次。 　　许照：“你来我们学校了？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饭？” 　　小乐爷：“好啊，要不把她也一起叫上？” 　　许照有些为难道：“苏晚中午应该是会和封扬一起吃饭。” 　　众所周知，周五中午苏晚和封扬是一定会在一起吃饭的。 　　小乐爷完全不知道情况：“封扬是你那个室友？大家一起见个面，一起吃饭呗。” 　　许照随着下课的人一起出教学楼：“你在哪，我去找你，我们一起去二食堂，说不定能碰上他们。” 　　“在那个人工智能学院。”林乐仰头看着教学楼的牌子道。 　　“你是来找朋友还是？”许照一边朝那边走，一边在电话这头问。 　　“不是，我和同学一起过来上课。” 　　“你是研究生？这个学院都是研究生，据说天天泡实验室。” 　　林乐嘿嘿笑了几声：“对啊，我也泡，打游戏纯粹个人爱好。” 　　许照了然，小乐爷的直播时间确实不长，还不规律，完全靠着一手技术和脸吸引粉丝。 　　许照走到人工智能学院，看着一个穿着黄衣服的男生握着手机，他问：“小乐爷你穿什么衣服？” 　　“黄色，叫我林乐就行。” 　　两人成功会面，许照带着林乐一起赶往二食堂，顺道给他介绍。 　　“我们一般不去二食堂，那边价格平常学生吃不消。”许照家庭小康，正常水平，虽然接画稿能挣不少钱，但一般是不会去那边的。 　　有那个钱去外面吃一顿，也挺快乐。 　　“哎，这餐我请了吧。”林乐不好意思道。 　　“别。”许照拿出校园卡，“我是东道主。” 　　“苏晚也是和你一样学画画的？”林乐话题又转回来，他看过回放，她技术是真的好，几乎能预测到其他人的轨迹。 　　许照摇头：“不是，她是计科院的，和封扬一起上选修课，所以认识的。” 　　说起这个，许照不由竖起大拇指，靠着林乐低声道：“她玩电脑特别厉害！” 　　“计科院……”林乐想说他们可能有机会认识，但一想到他们都是大一生，又不太可能。 　　两人一路来到二食堂，林乐看着里面富丽堂皇的装修，目露感叹：“你们A大真豪。” 　　各种因素加成，二食堂人流量不大，许照带着林乐往一楼转了转，没见到人，上二楼一眼就见到苏晚和封扬。 　　“在那。” 　　许照先上前：“封扬，苏晚，这位是林乐，就是我和你说的游戏主播。” 　　林乐站在旁边见到苏晚和封扬有点被镇住，A大的人都长成这个样子，还让别人活不活了？ 　　“他也是A大的？”苏晚看着林乐问。 　　“不是，林乐在S大上学，研究生，今天来我们学校上课。”许照解释道。 　　封扬低头安安静静吃着东西，没有朝他们看一眼。 　　他平时吃饭向来如此，在场几人除了林乐都没看出不对劲。 　　“下午我们一起打游戏怎么样？”林乐回神热情道，“我贼强，带你们……呃，苏晚你带我，哈哈哈。” 　　“可以。”苏晚偏头去问封扬，“要不要一起？我们四排。” 　　封扬并不想打游戏，单纯想进去看风景，但他依然道：“……好。” 　　由于中途有林乐和许照的加入，一张桌子变成四个人坐。 　　林乐又是个健谈的，三言两语便把自己来A大干什么说完。 　　“你们S大要和我们学校合作人工智能？”许照有点兴奋，“那有空我们一起打游戏，小乐爷求带。” 　　林乐点头：“对，两个学校对这方面很重视，还联合两个学校的计科院一起，他们主要过来交流编程。” 　　听见林乐的话，封扬几乎瞬间想起今天课间苏晚摆弄的那个小机器人，他抬眼去看她，却未发现苏晚有什么表情，一如既往挑着盘中的菜。 　　吃到后面，林乐手机亮了，不止他，苏晚放在桌上的手机也亮了。 　　苏晚没动。 　　倒是林乐放下筷子，拿起自己手机，他低头看了一会，突然抬头看向苏晚，双眼放光：“这个苏晚是你吗？！” 　　许照好奇看去，一个长名单表格，上面有院校和姓名，联系方式，只是没标年级和学历。 　　封扬食指抵着勺子，冰凉的金属让他稍微清醒过来。 　　“大概。”苏晚说的漫不经心，显然并未将这事放在心上。 　　“那以后我们可以经常见面！”小乐爷并不知道以后他将时刻惨遭滑铁卢。 　　四人吃完饭后，并未离开，阿姨过来收拾碗筷和桌面，他们准备开始打游戏。 　　“欸，等等，我可以在这直播吗？”林乐问道。 　　“这？”许照对直播更了解，“你怎么直播？” 　　“我随身带工具的。”林乐从包里翻出另外一个手机和自拍杆，甚至还有一个补光灯。 　　其余三人：“……” 　　苏晚和封扬不想出镜，两人坐在一排，许照坐在林乐旁边。 　　林乐忙活半天，终于把直播间开好，又不少粉丝这个点都在休息，一看他开了，立刻进来。 　　【小乐爷今天这么早？】 　　“哈哈哈，今天我要玩四排。”林乐对着镜头道，“今天不得了，我请来三位朋友，你们应该熟悉，给你们一秒钟猜。” 第40章 　　【难道小乐爷邀请职业选手来了？】 　　【小乐爷直播地点真的千奇百怪。】 　　【这是哪家酒店吗？】 　　【有一点点眼熟。】 　　“有人知道我在哪吗？”林乐在等待游戏加载时, 顺口问道。 　　【京城哪家五星级饭店？】 　　【是A大吧，小乐爷背后那家现榨果汁招牌, 我以前见到一个美食博主拍过，是A大的一个食堂。】 　　“有人知道，确实是A大。”林乐对着镜头眨眼睛，“这里饭菜名不虚传。” 　　“要开始了。”许照在旁边道。 　　【咦, 旁边小哥声音有点好听。】 　　【刚刚露出来的半张脸好像也不错呢~是帅哥嘛？】 　　【小乐爷请的朋友就是旁边的小哥？】 　　“小许, 你要不要自我介绍一下？”林乐问。 　　许照朝镜头这边偏过来：“大家好，我是小许。” 　　【小哥哥难道是A大学生？】 　　“他们问你是不是A大学生？”林乐将话题抛给许照。 　　“是A大的。”许照看着上面闪过的弹幕，笑着道, “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呜呜呜呜, 现在的人不仅长得帅，还会读书。】 　　【而且还英年早恋！】 　　【不是四排吗？还有两位的呢？这次也是抽粉丝一起玩嘛？】 　　林乐见弹幕开始好奇另外两位, 刚巧游戏开始，他便道：“还有两位在我对面, 待会在游戏见。” 　　进入游戏大厅，整个队的人都能看到，老粉一看其他三个人立刻反应过来。 　　【这不是上次把小乐爷打死的zero？还有小许不是小徐, 也是之前小乐爷抽中的队友。】 　　也有新粉好奇问道：【FY是谁？】 　　【好像是之前一直和zero一起的那位。】 　　【小乐爷人脉太广了吧, 居然请来上次的人。】 　　林乐趁跳伞的空隙看弹幕，大家的反应都不错。 　　他邀请苏晚一起玩游戏差不多就已经预估到这个场面，算是一个比较有话题的直播。 　　【应该是小哥哥介绍的吧，上次看游戏直播，他们明显认识。】 　　【所以其他两位也是A大学生？】 　　【原来A大学生也玩迷语游戏？论我和A大学生的共同爱好。】 　　“你们都在哪？”林乐提前降落在机场, 这里他熟悉。 　　“我落在一桥那边。”许照道。 　　“小苏你们呢？” 　　苏晚头回和封扬肩靠肩，坐在一起打游戏，懒得问，直接扭头凑近看他的屏幕：“想去雨林？” 　　凑得近了，两人呼吸交融，封扬侧脸甚至能感受到她对着自己说话时的气流，有些过于暧昧。 　　他微微后仰，‘嗯’了一声后提醒道：“主播在和你说话。” 　　苏晚控制自己的游戏人物往雨林飘，顺便问林乐：‘说什么？’ 　　“你们落在雨林？”林乐听见刚才他们说话。 　　“对。”苏晚快速落地，跑向自己最近的小屋，搜过枪.支弹.药，随后去找封扬。 　　【哇，说话的是zero吗？声音很好听欸，就是稍微有点冷。】 　　【还有一个小哥哥是吗！！！那个，声音也好好听！A大怎么回事？！】 　　“这里的蚂蚁会不会咬人？” 　　苏晚赶到封扬身边时，他正弯腰看着地上枯叶的蚂蚁，应该是雨林中的一种，迷语世界不愧是实景取材，在细节上做的完美。 　　“会，有毒。”苏晚朝地上看一眼道。 　　直播间内，林乐已经在机场开始激.战，拿起枪就开始突突突。 　　许照则一路提心吊胆赶往林乐所在地点，想要求大佬庇护。 　　“完了完了，那个人手里有枪！”许照急得一晃一晃，半张脸时不时被镜头抓住。 　　“你手里不也有枪？崩他啊！”林乐抽空看了他一眼，立刻道，“崩他！” 　　许照终于找回理智，和对方突突起来，好在对手也不太熟悉，几枪被他打死。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许照终于找到林乐，终于松下一口气。 　　“这种果子可以吃，甜的。”苏晚指着雨林中的一种树道。 　　“你吃过吗？”封扬抬头看着上面红色的小果子问。 　　苏晚点头，随后想起他们在游戏中，便开口：“前两年去过一次热带雨林，碰见过。” 　　直播间的观众只能看到小乐爷这边，但公共频道大家都能听见，所以目前情况是林乐这边枪林弹雨，而苏晚和封扬说的话，仿佛是在逛景点。 　　【zero和FY在干什么？看风景吗？】 　　【他们俩太悠哉了叭！】 　　【突然有一种酸酸的感觉是为什么？】 　　“小许有没有补血条，扔一个给我。”林乐突突完回头问许照。 　　“有。”许照一股脑从包中掏出来，扔给林乐。 　　这时候毒圈已经开始，封扬已经可以很快反应，跟着苏晚一起跑，两人跑出雨林范围，在不远处发现一辆摩托车。 　　“想开吗？” 　　按往常封扬或许还会犹豫，但今天他直接说好：“你教我。” 　　两人上车，苏晚指导的声音不断在公共频道响起。 　　【爱了爱了，我也想找个技术高的小姐姐带着躺赢。】 　　【他们俩真的在打游戏吗？】 　　【前面新粉？没看过之前zero爆小乐爷头吧。】 　　【话说没有人发现FY声音很勾人嘛，听着人心里怪痒的，想看小哥哥正脸。】 　　“你往右转。”苏晚坐在后座道。 　　封扬习惯性听她的话，立刻朝右转去，紧跟着便听见枪.声。 　　——是苏晚在开枪。 　　“继续走。” 　　两人开着车逃离毒圈范围。 　　“zero和FY快点赶到内圈来，你们应该可以自己过来吧？”林乐问道。 　　“啊啊啊！有人，小乐爷突突了他！”许照玩游戏一惊一乍的，见到个人就开始喊。 　　“来了。”林乐反应确实快，没几下便解决附近的人。 　　苏晚手里头的武器不多，后面毒圈不断扩大，只能换一辆汽车，这次她来开，目标直指内圈。 　　大概一分钟之后，四个人终于碰头，直播间的粉丝们也终于见到zero和FY。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从这两位身上看到悠哉的气息。】 　　【上次在山坡上，这二位不会也是在看风景吧？】 　　【极有可能。】 　　四个人汇合后，林乐习惯指挥，苏晚虽然实力强，但对这些没兴趣。 　　“你们找障碍物躲着，小心有人在楼上偷袭。”林乐嘱咐道。 　　“走走走，那边有堵墙，我们过去。”许照在这游戏里都快躲出经验来，往往能苟住最后。 　　三人弯腰跑到墙背后，苏晚清点自己包里的东西，发现只剩下一发子弹。 　　她仔细听了听声音，扭头看向封扬：“你在这躲着，别出来，我马上回来。” 　　“好。” 　　苏晚从墙角溜到一栋房内，躲在一楼楼梯转角处，等着人下来。 　　‘哒哒——’ 　　脚步声传来，苏晚抬手就是一枪，正中脑门。 　　她快速搜刮对方的背包，果然富的流油，还有好几枚手榴弹。 　　苏晚没有直接下楼，而是往楼上走，站在窗户口。 　　这里视野好，能够看到远处。 　　林乐解决完附近的人，跑到墙角和封扬两人汇合。 　　“zero呢？” 　　“她走了。”许照刚说完，不知道从哪来的一颗子弹把他打死。 　　【卧槽，有偷袭。】 　　【谁？！！！】 　　这时候现场其他队只剩下两人。 　　苏晚站在窗户口，从许照死后，便察觉对方大致所在方位。 　　“你往后移。”苏晚看着屏幕说道，突然想起他们在四排，对面坐着林乐。 　　时间紧，她干脆操控游戏人物离开窗口，躲在屋内，然后放下手机，靠近封扬：“右手移。” 　　封扬被靠得太近，一瞬间有些怔忪，手未来得及动。 　　苏晚直接伸手带着他手：“退进来。” 　　这样方便很多，她一只手碰上封扬的手，让他操控人物进屋。 　　封扬更靠近苏晚的侧脸悄悄染上薄红，向来冷白的脸带上一层浅浅的红，多了一丝通透感，漂亮的要命。 　　不过苏晚只顾看游戏界面，没发现封扬的变化。 　　直播间听见苏晚说了这几句后，FY宛如吃了什么速效丸，撤退的速度快的仿佛之前慢悠悠的人不是他。 　　“靠！”林乐反应慢了半拍，被射一枪，好在他只是掉血，还没死。 　　林乐赶紧跟随着封扬的路线躲进那间房子。 　　【2333，最近小乐爷老是遇见高手。】 　　“你上楼来找我。”苏晚松手后，重新拿回自己手机，控制游戏人物走到窗户一边，打开瞄准镜，终于找到对面一个狙击手。 　　封扬渐渐冷静下来，控制FY一步一步走向二楼。 　　林乐进来虽慢，但动作快，立刻超过封扬先上去。 　　“zero你看见谁了吗？”林乐问道。 　　苏晚没有回答他，瞄准之后，几枪连续发射，游戏现存人数再次减少一个。 　　而这时封扬才上二楼，见到林乐的游戏人物围着苏晚，极近。 　　“靠，你这一手真的强，不愧是计科院的。”林乐啧啧称奇。 　　从之前吃饭时他就想和苏晚搭上话了，名单上虽然没有标明年级学历，但她和封扬一起上选修课，封扬又是许照室友，不难得知她才是大一。 　　大一生参与到他们这个项目，唯一的原因是她实力够强。 　　“这两者没有必然联系。”苏晚还在想最后一个人躲在哪，她漫不经心道，“我强是因为我强。” 　　【啊啊啊啊，爱了爱了，小姐姐真的酷！】 　　“那边跑过去一个人。”封扬打断他们说话，站在另一扇窗前道。 　　苏晚皱眉，快速走向封扬：“你离窗户远点。” 　　话音刚落，最后那位开枪打中封扬。 　　苏晚黑了脸，等走到封扬旁边已经迟了。 　　她靠近窗户，送最后一位上天。 　　“赢了！”林乐看着系统消息，“哈哈哈哈，我这是被带赢吗？！” 　　【恭喜小乐爷】 　　弹幕一片恭喜。 　　苏晚眉心紧锁，情绪不大高，她打游戏就是为带封扬，结果现在他先挂。 　　“下次我们在一起玩。”林乐抬头对苏晚道。 　　“不想再玩四排。”苏晚拒绝的利索。 　　“那双排？” 　　苏晚淡淡瞥向林乐，对方直播间还开着：“不玩。” 第41章 　　那次食堂打游戏后, 苏晚便没有再和其他人一起玩过，而林乐则隔三差五出现在A大。 　　项目的原因, 两人时常能见到面。 　　人工智能在国内还属于前端，各种技术原因发展较为缓慢，学院内的学生多是研究生上来的，这次两所大学, 外加两个院系协同合作在这个领域还是第一次。 　　整个项目一共四十八位, A大和S大人工智能学院的学生各有二十个，另外八位则分别属于两所学校的计科院。 　　第一次见面时，S大计科院的学生脸色都有点怪。 　　他们都是直升上来的研究生, 项目开始前得知消息后, 还以为会见到熟人，毕竟S大和A大计科院在本科时常年battle。 　　结果现在A大出来四个人, 三个不认识。 　　“苏晚！”林乐一进来便注意到她，立刻挤过来打招呼。 　　“早。”苏晚随意抬手, 算是回应。 　　旁边罗子明和郭元洲齐齐看过来，显然不清楚这位是谁，而苏晚也没这个意愿介绍。 　　林乐没注意到他们俩, 一个劲和苏晚说话, 他喜欢玩游戏，对会玩游戏的苏晚自然好感爆棚。 　　“你玩不玩正刀旗下其他游戏？”林乐试图再次邀请苏晚一起玩游戏。 　　她这种手速又稳又快，一看就是游戏高手。 　　“不玩。”苏晚靠在一旁栏杆，往里看，淡淡道。 　　游戏对她而言没有难度, 玩起来除了浪费时间，没有任何意义。 　　不过……陪着封扬玩，倒有点意思。 　　“好吧。”林乐有点失望。 　　A大和S大的学生全部到齐，大家互相介绍，林乐俨然是S大人工智能学院那边的领头人。 　　“不好意思，请问你们三个是哪一届研究生？”S大计科院的几个人没忍住，站出来问道。 　　他们几个人想了又想，始终没有想起这三人是研究生哪一届的，按理到这个水平的人他们都认识。 　　凑在一起的一堆人顿时安静下来，齐刷刷看着A大这边三人。 　　罗子明首当其冲，他站在中间，苏晚和郭元洲则落在后面。 　　“……我？”罗子明抬手反指自己，见对面S大的人点头，他道，“我本科生。” 　　本科生？ 　　S大四人互相对视，最后其中一人道：“大四生吗？难怪我们不认识。” 　　罗子明也是稀里糊涂被选过来的，他眼神稍微有点迷茫：“我大二。” 　　在场所有研究生们，除了林乐，都被震住。 　　“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A大人工智能学院的学长都开口提醒道。 　　“没有吧。”林乐指了指罗子明背后的苏晚，“不是还有大一生吗？” 　　在场所有人：“……” 　　什么情况？ 　　正在这时几位教授也到了，将人召集到一块。 　　“今天先带大家参观，顺便介绍我们在研究什么。”A大一位智能学院的教授道。 　　人工智能学院的学生对机器人构造都很熟悉，甚至不用介绍，看一眼基本能明白，主要是让计科院的八个人充分了解机器人构造。 　　教授指着一台黄色机器人道：“这台机器人控制程序是之前S大学生编写的，当初曾经在国际上拿过大奖。” 　　这话一出来，S大的学生皆露出自豪之意。 　　“待会你们要想看这些编写的程序，可以上三楼。” 　　八位计科院学生在参观一圈后，和那些人工智能院学生分开，朝三楼走去。 　　“你真是大一生？”S大的人问苏晚。 　　“郭元洲，苏晚这两位都是大一生。”赵剑桥热情向S大四位学生介绍，“这位罗子明大二。” 　　“这次参与项目的不应该全是研究生？”S大学生质疑，他们甚至怀疑是不是这几个人来混简历的。 　　赵剑桥点头：“按理来说是这样，不过我们A大这几位本科生技术还行，所以提前让他们进来。” 　　这话说的假大空，没有半点说服力。 　　苏晚对他们交谈没半点兴趣，她一见到赵剑桥就知道这次三个人参与进项目，必定是他在其中做了什么。 　　“这就是那台机器人的程序？”罗子明走到一台电脑前，看了一会转头问。 　　“老大，我觉得这和个程序说不出来哪里有点熟悉。”郭元洲低声对苏晚道。 　　苏晚扫过那一堆代码，想起刚才在楼下教授说的话，是S大编写出来的程序。 　　当年周岛出名后，S大不少学生学他的风格，确实也出来些东西，只是不知道这机器人和他有没有关系。 　　“你们可以在这随便看，要是有兴趣，也可以改一改程序。”赵剑桥指了指二楼中间一圈机器人，“都在那。” 　　他说完便下楼。 　　三楼四十几台电脑，八个人用完全可以。 　　S大学生朝苏晚三人看了一眼，各自分开坐下。 　　当初得知要来参加这个项目时，他们提前了解过机器人程序这方面的编程。 　　人工智能程序确实复杂，几人看半天，也在堪堪看懂一半，更别提改程序。 　　“那个银白色机器人感觉长的更好看。”郭元洲趴在三楼围栏朝下看，“居然还有粉红色的，是女孩子吗？” 　　“我喜欢蓝色的。”罗子明摸着下巴挑了一台。 　　“老大，你想要哪台？”郭元洲扭头问。 　　苏晚盯着下面五颜六色的机器人，不懂为什么颜色这么花里胡哨，她指了指中间黄色那台：“S大那个。” 　　“就知道你选这个。”罗子明在旁边笑。 　　这三人站在围栏前说说笑笑，也不看电脑，S大的那四个人更加坐实心中的想法：这三人是过来镀金的。 　　A大那位倒没什么反应，都是一个学院，虽有本硕之分，但他还是听说过这几人名字的。 　　二楼下面每个机器人都有编号，在三楼这些电脑上可以找到相应程序。 　　苏晚三人站在栏杆看了一会，才终于坐到电脑面前。 　　人工智能重在‘智’，而这完全依赖机器人体内的芯片程序。 　　苏晚点开黄色机器人的核心程序，一大堆代码瞬间蹦出来，她试着运行这些原代码。 　　二楼那台黄色机器人则不断动作，伸手弯腰下蹲，肢体动作很灵活。 　　这样的机器人或许将来会用在服务行业，取代之前像定城基地那种没有脚，下半身笔直，底部只有轮子，手固定上下托盘的机器人。 　　二楼整个平台中间那一圈中有八个机器人都在动，显然其他人也在试图利用机器人操作来倒推程序。 　　只是简单这么几个动作，电脑上的程序和代码却复杂到天际，S大几个人盯着电脑上面的程序看半天，完全找不到动手的余地。 　　这个起码需要几天。 　　苏晚运行完黄色机器人程序，基本差不多能了解里面的代码程序，确实这些代码已经足够成熟，应该经过无数次的测试，很难再去做什么大改动。 　　她抽出其中一小段，再在里面加进代码。 　　代码并没有那么好加，何况这对他们而言都是新领域。 　　四十八个人从早上八点进来，九点钟计科院学生上三楼开始查看程序代码，一直到中午十二点楼下的学生喊他们一起去吃饭。 　　八个人都坐在电脑前不动。 　　最后其他人只能先离开。 　　等到吃完饭回来，八个人依然在电脑面前，苏晚几个人敲着代码就没停下来过。 　　一直到下午快结束时，S大那边几个看着苏晚和郭元洲、罗子明，有点懵。 　　他们虽然坐在电脑前如痴如醉看着程序，但动手少，像这三个人手指就没停过。 　　S大几个人拉不下面子，不愿意过去看他们在干什么，A大那位研究生独苗倒是站在郭元洲旁边围观。 　　“卧槽，怎么全删了！”A大围观那位震惊，“这样不行吧！” 　　S大几个人都心痒痒，想看看删什么了，怎么又不行。 　　最后装作不在意走到栏杆看机器人，偶尔不经意间转头，试图看他们在干什么。 　　A大那位摇着头去看罗子明，站在边上看了会：“？？？” 　　苏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她修改一小段黄色机器人的代码，只有一段。 　　最后运行。 　　二楼那台机器人原本那段程序代码控制的是下蹲动作，而现在黄色机器人先是下蹲，随后一只脚抬起搭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呈单脚站立状态。 　　这是在原有基础上改造的程序，也是最难的一种。 　　而与此同时，旁边粉嫩嫩的机器人也开始了动作，她先是抬手，五根手指做兰花指状，一只眼睛不断眨上眨下，嘴巴里还发出‘嘤嘤嘤’的声音。 　　当然在郭元洲认知里是女孩子撒娇声音，在外人听来却是‘桀桀桀’。 　　他把整个机器人的程序全部暴力删除，换上自己编写的代码程序，控制声卡和肢体，这样一来简单不少。 　　至于罗子明看上的蓝色机器人，似乎没什么动作，但那台机器人在抖腿。 　　S大四个人：“……” 　　几个教授带着四十位学生上来，准备让三楼的八个人一起离开，结果走到二楼，所有人都被那个‘桀桀桀’的粉色机器人吸引。 　　“他们修改了程序代码？” 　　这些人立刻往上楼去看，这才头一天就能动手？ 　　“你们已经可以控制机器人了吗？”林乐问S大学生。 　　“他们。”S大学生朝苏晚几个人努嘴，声卡他们也能控制，只是谁也没往这方面想。 　　苏晚把让机器人恢复原来的样子，只当自己没做过，同样罗子明也收手，所有目光都聚集在郭元洲身上。 　　靠，早知道不搞了！ 　　郭元洲一转身见到众人盯着他，心中万分后悔。 　　这三人之所以能走到一起，有共同一个习惯，那就是深藏功与名，事了拂衣去。 　　不喜欢暴露在外。 　　S大几个怎么没有动静，郭元洲瞪了一眼那几个人。 　　S大四人：“……” 　　“小伙子是其中一个大一生？有前途！”A大人工智能学院的教授笑眯眯道。 　　前途不前途的，郭元洲不知道，他只想把运行程序关了，二楼那机器人还在嘤嘤嘤呢。 　　“好了，今天就到这，以后每周三下午还有周六周日，你们都要过来。”教授下达指令，“这次项目很重要，要拿去参赛的。” 　　第一天结束，苏晚和罗子明先溜出来，剩下郭元洲还在接受教授们的‘关怀询问’。 　　“要八宝粥吗？”罗子明站在自动贩卖机前，转头问苏晚。 　　他们几乎在三楼呆了一天，上面东西都没吃。 　　“不要。”苏晚靠墙低头看手机，“一瓶水。” 　　之前在图书馆找不到的那本书，她回来后向小姨借了，中午苏小姨才回复消息过来。 　　小姨：【那本书找到了，晚晚我下午送过去？】 　　小姨：【晚晚，我到你们学校了。】 　　后一条是半个小时前发的。 　　苏晚直接打电话过去，铃声响过一遍后，没人接。 　　“给。”罗子明扔过来一瓶水，自己开了一罐八宝粥，几口吃完。 　　苏晚拧开水，正要喝，苏小姨打来电话。 　　她接通电话：“小姨，你在哪？” 　　电话那头的苏小姨笑得十分开心：“哎呀，我在你们学校，你怎么不回复我短信？” 　　苏晚眯眼，她似乎听见电话那头还有一道熟悉的声音：“你在学校哪里？我去找你。” 　　“我在叠蓝呢，正好碰上封扬。”苏小姨看着对面的男生，特意道，“封扬你还记得吗？就是上次在红秋国际大赛拿特奖的男孩子。” 　　苏晚：“……我现在去找你。” 　　挂断电话后，郭元洲也终于从一干教授中脱离出来，他看着罗子明手中的八宝粥：“我也要一罐。” 　　“自己买。”罗子明吃完一罐，肚子仍然饿得叫，“走了，去吃饭。” 　　苏晚摇头：“你们俩去，我还有事。” 　　她快步从实验大楼出来，朝叠蓝走去，路上在想封扬和她小姨怎么碰上的。 　　叠蓝咖啡馆。 　　“我来找我外甥女，她向我借书，大概是要给她朋友。”苏瑶在外人面前一直端着优雅的姿态，她搅了搅咖啡，“她对艺术这种东西一窍不通，不对，应该只是对油画。摄影也应该算在艺术中。” 　　封扬安静听着苏瑶讲话，他也未料到能在学校碰见这位评委，而对方可以清晰喊出他名字。 　　他视线落在对面苏瑶手边上的书，那本书……正好是之前苏晚在图书馆没查到的书。 　　“上上次她突然向我要云山画展的门票，给了她，我又没见到人。”苏瑶话有所指，不错过封扬脸上的神情，“不过上次她终于去了。” 　　有一个想法在封扬心中浮现，但他不确定。 　　“封扬，我听说你平时接商稿？”苏小姨见他看过来，解释道，“之前和你们那个院长还有老师一起吃过饭，他们说的。” 　　“嗯，平时会接。” 　　“这个月，落游别墅那边有个征稿，邀请各地画家过去写生，画被选中，能有机会得到奖金。”苏小姨端起咖啡抿一小口，“有时间去试试？” 　　这个消息只在上面一层画家流传，学生很少有机会知道。 　　“有代表作的都能参加，你光是拿过特奖就能去了。”苏小姨还在说话间，苏晚已经赶来。 　　“晚晚这里。”苏小姨招手微笑道。 　　封扬听见苏瑶喊的名字后，先是一僵，随后回头，果不其然对上熟悉的眼睛。 　　苏晚没急着走过去，而是站在柜台前点杯黑咖啡和一碟点心，才朝他们走去。 　　她坐在封扬这边，看着苏小姨：“你怎么直接过来了？” 　　“这不是怕你忙，没时间回家。”苏小姨叹气，“所以我才送过来。” 　　说着，苏小姨将画册推给苏晚。 　　苏晚多少有点无奈，不知道她小姨在这边说了什么，她手搭在画册上，没有第一时间当着苏小姨的面，给封扬。 　　封扬垂眼沉默看着面前焦糖色的咖啡，原来云山画展的票是她特意要来的。 　　“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封扬，晚晚还记不记得？”苏小姨对苏晚笑道。 　　苏晚：“……小姨，我们是朋友。” 　　明显她小姨已经知道两人认识，甚至猜到自己借书要给封扬。 　　苏小姨摆手意思不说了：“今天不是周六，你在忙什么？又和罗子明去干嘛了？” 　　“学校安排一个项目，我们在实验大楼呆了一天。”苏晚说完，便将画册移到封扬那边去。 　　封扬接过画册：“谢谢。” 　　“哎，小姨走了，你们聊。”苏瑶拿着包起身，“晚晚找个时间回家，你爸妈天天念叨。” 　　“知道。” 　　等苏小姨走后，苏晚扭头看向封扬，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色长袖，只露出一小截修长干净的手腕。 　　“校外的工作完了？”苏晚问道。 　　昨天两人一起上选修课，他说过今天要去校外完成接下来的商稿。 　　“云山画展的票是你特意要来的。”封扬扭头看向她，眸子乌黑清透。 　　苏晚拿起叉子，插住一个点心：“一张门票而已，我们不是朋友？” 　　但之前不是。 　　封扬心中补上这句。 　　见他不言语，苏晚有些头疼：“你要把这张门票的事记得天荒地老？” 　　“没有。” 　　“普通人拿着那门票进去也没用。”苏晚想起云山画展之后在朋友圈见到的消息，眯眼问道，“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画在圈子里有名气？” 　　这个圈子里讲究人脉，很多所谓青年画家踏着家族名声上去，才有了点名气，封扬只不过去画展一露脸，不少人立刻想起来那幅《阳光》。 　　“小姨之前便认识你，不管我的事。”苏晚将咖啡一饮而尽。 　　封扬指尖搭在画册上，慢慢道：“苏老师刚才让我去参加落游别墅的征稿。” 　　落游别墅？ 　　苏晚记得是最近新开盘的别墅，开盘前已经售空，罗子明父母在那边给他买了一套。 　　“什么时候？”苏晚问。 　　封扬摇头：“苏老师提了一句。” 　　他只是突然想告诉她而已。 　　两人在叠蓝呆到苏晚将点心吃完，才一起走出来，这时候天已经开始暗下来。 　　“苏晚。” 　　分开前，封扬喊住她。 　　“怎么了？”苏晚回头看向他。 　　“下周五见。” 　　苏晚这次没有回应，反而挑眉：“一定要上课才能见面？” 　　封扬怔忪片刻后，问：“明天见？” 　　“明天要去实验大楼，周一晚上。”苏晚还记得封扬的课表，后天周一满课。 　　“好。” 　　…… 　　周日，一大早许照便起来蹲在自己椅子上打游戏。 　　封扬出去吃早点，顺便帮他带了一袋包子。 　　“谢了。”许照抱着手机，一边吃包子，一边和封扬说闲话，“我最近迷语玩的有进步，小乐爷有空就带我。” 　　“嗯。”封扬有些敷衍，他对林乐并不感兴趣。 　　许照咽下一口包子：“他周六周日都在我们A大实验大楼，就人工智能学院那边的那栋，也只有早上这点时间有空。” 　　许照还在絮絮叨叨。 　　封扬却停在原地，他想起昨天苏晚说的实验大楼，所以他们俩在一个项目里？ 　　“你们……在玩几排？”封扬转身看着许照。 　　许照抬头：“双排，小乐爷只能早上坐车过来的时候过几把瘾，连直播都开不了。” 　　封扬坐回自己的位子，原本按计划要开始看书，他没动。 　　过了一会才拿起自己手机，登上迷语游戏大厅。 　　在里面可以见到加好友后，好友的上线时间点和在线时间段。 　　zero那个名字一直停在上周他们打游戏的时间点，之后便没有再上线过。 　　…… 　　“这段时间，大家自己熟悉熟悉，不懂的过来问我们，没吃早点的赶紧吃完，午饭也要记得吃，昨天计科院学生那样不行。”教授们照例过来对学生们说几句话后，便离开。 　　林乐蹲在人群后面，趁有些人还在吃早点，坚持把最后一盘游戏打完。 　　其他人在旁边看着他满口：“右右右，快点补血！躲！” 　　苏晚几个人找了张桌子坐下吃东西，她拿出手机便发现封扬给自己发了消息。 　　封扬：【晚上要不要一起玩游戏？】 　　苏晚回复：【好，晚上九点约你。】 　　一群人在一楼，赵剑桥站在三楼朝下看，旁边的男人靠近栏杆：“代码我看了一遍。” 　　赵剑桥转头看向男人：“你们S大的人可是连声卡都想不起来改。” 　　周岛丝毫不在意：“苏晚改的代码，几乎看不出来不同，她很强。” 　　能从这位口中听见‘很强’两个字，确实罕见，赵剑桥心中得意，这可是他们A大学生。 　　得亏校长认识苏家人，否则苏晚指不定跑到S大去。 　　周岛看着底下坐在一张桌子的三人，眼中兴味愈浓：“罗子明的改动看似不大，却巧妙，完全造成另一种效果。” 　　赵剑桥指着二楼粉红色机器人：“昨天出尽风头的可是那台机器人。” 　　“郭元洲？”周岛理了理衣袖，“是有点意思，不过我不喜欢。” 　　苏晚手搭在桌面上，一边不紧不慢和封扬回着消息，突然抬头朝楼上看去。 　　没有人。 　　“看什么？”罗子明跟着抬头，什么也没看见。 　　“没什么。”苏晚收回眼神，刚才她以为有人在看着这里，就在楼上。 　　三楼。 　　“这些机器人先让他们玩玩。”周岛和赵剑桥走到另一个出口，他停下来朝里面电脑室看去，“全世界的技术放在一起比，他们还早。” 　　“我倒觉得没什么。”赵剑桥十分自信，对于那几个学生，“他们比当初你们俩不差。” 　　这话，周岛并不反驳，甚至赞同道：“比我们强。” 　　当初他们狂得想让全世界都知道自己厉害。 　　一楼这群学生只见到项目的冰山一角，完全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第42章 　　抛去第一天的新奇, 计科院几个学生终于冷静下来，程序代码要看要改, 饭也要吃。 　　林乐凑在苏晚旁边看，他也学过编程，毕竟是学人工智能的，拿出去也算是中上游水平, 绝对是大公司青睐的对象。 　　可惜, 他看不懂苏晚写的代码，和人工智能的那些结构代码有些不太一样。 　　“为什么这行加在下面，能运行起来吗？”林乐指着电脑屏幕上的一行代码, 感觉位置放错了。 　　苏晚没有说话, 眨眼间，手指噼里啪啦又打出一堆代码。 　　林乐见她不理自己, 只好闭嘴继续看。 　　事实证明，苏晚的代码没有任何问题, 昨天那台黄色机器人再次做出另一个动作：双臂打开，单脚下蹲。 　　这是在昨天原有的基础上再加的动作。 　　“居然真的有用。”林乐一脸感叹加羞愧，人家才是大一, 就能这么厉害。 　　要是他们能再一起玩游戏就好了, 这可是他唯一的爱好。 　　可惜对方说以后都不玩了。 　　今天一天苏晚只搞这一个，随后就在实验大楼四处逛。 　　这栋实验大楼专属于人工智能学院，一共六层，学生目前只能在下面三层逛着，上面三层没有卡进不去, 大概有什么不能对外开放的技术。 　　苏晚并不急着改机器人程序了，在她看来加简单的动作，只是时间问题。 　　这么多学生最后只研究这个？ 　　苏晚朝上面楼层看了一眼，便重新回到三楼，开始摸鱼生活。 　　“参加这个莫名其妙的项目，我们都不知道要损失多少钱。”罗子明托腮，也没在看电脑。 　　苏晚瞥向他，突然想起一件事，便问道：“你在落游是不是有栋别墅？” 　　“落游？”罗子明想了想，“是有，怎么了？” 　　“最近开发商在搞活动？” 　　罗子明点头：“邀请了很多画家去，说是写生，到时候选出三组作品，奖金不菲。” 　　他说完才反应过来：“老大你怎么知道？难不成你也在那边买了别墅？” 　　这事暂时只在业主群内说过，画家也是开发商那边准备邀请，据说得有名气的画家才能过去参加。 　　“没有，听人说的。” 　　“老大你有兴趣参加？”罗子明摸了摸下巴，“每个业主都有一张票可以投，到时候能去现场看。” 　　“再说。”苏晚对这个活动没兴趣，如果封扬参加，则另当别论。 　　晚上回去时，苏晚果不其然接到封扬的邀请。 　　“我想去峡谷那边看看。”封扬主动道。 　　“嗯。”苏晚操控着游戏人物往峡谷那边跳。 　　两人慢悠悠看风景，时不时杀几个人，在游戏里过的还算愉悦。 　　而此时回到S大寝室，准备开直播打游戏的林乐，一上线便发现好友zero在线和FY一起！ 　　当初说好的不双排的人呢？！ 　　林乐感觉自己受到深深的伤害，原来不双排只是和他不双排。 　　为什么难道是因为他太强？带着他没有成就感？！ 　　一想到这事，林乐连直播都不香了。 　　苏晚当然不知道游戏大厅的好友列表暴露自己，她带着封扬在游戏中转了几圈后，两人才下线。 　　这周周一下午，苏晚没课。 　　她从校内出去，走到那家网红奶茶店，照例买了橙花奶香。 　　等苏晚排完队，买到手后，封扬也差不多下课，她朝美院走去。 　　快要上楼走到教室403时，苏晚收到封扬消息。 　　——【要去512听老师讲评，晚上可能约不了。】 　　按照美院教学楼的格局，512是一间大教室，又临时加课，苏晚怀疑会有不少人过去。 　　她收起手机，依然朝403走去，教室里的人刚出来，封扬应该落在后面。 　　苏晚靠在走廊墙边，等着他从里面出来。 　　“你……”封扬出来时见到她，愣了愣，随后道，“抱歉，应该早点通知你。” 　　但他们也是刚刚在课上得到消息。 　　苏晚将奶茶递给封扬：“可不可以蹭课？” 　　她没别的想法，只是想看封扬上专业课的样子。 　　“是大课……”封扬犹豫道。 　　“走吧。”苏晚抬脚就要往512走，封扬只能跟上。 　　封扬班上的那些女生见到苏晚这么大剌剌走进512，一时间都惊了。 　　众人目光放在封扬手中捧着的橙花奶香，奶茶也接受了。 　　要知道封扬在美院虽然出了名的温柔，但和外面传的不同，他分明是高岭之花，可远观不可亲近。 　　难道苏晚舔狗终于舔到应有尽有？ 　　“这里是美院生上课的地方，你进来不太好吧？”宋雅真目露冷光，她还以为封扬对谁都一样。 　　苏晚不喜欢宋雅真，也懒得理，和封扬一起坐在后面。 　　宋雅真也不顾面子，她直接坐在封扬另一边。 　　封扬：“……” 　　这节课确实是大课，油画系几个班都进来了。 　　许照一进来见到封扬旁边的两人，也稍微惊了一下。 　　这修罗场？ 　　“许照，你坐这。”苏晚抬头朝他喊道。 　　围观群众：连室友都这么熟悉？ 　　“哎，好。”许照带着点狗腿的模样，立刻坐在苏晚旁边。 　　这可是大佬。 　　“我们换个位子？”苏晚转头对封扬道。 　　她离得近，封扬能感受到苏晚说话时的气息，不过这次他没有躲开，只是冷静起身，和她换座位。 　　目前，宋雅真变成坐在苏晚旁边。 　　宋雅真脸有一瞬间扭曲，她怎么也没想到苏晚这么无耻。 　　至于苏晚她根本没将宋雅真放在眼底。 　　这次讲课是院长，他刚从国外回来，想把自己得来的一些感悟分享给大家。 　　机会难得，油画系的学生都有些激动。 　　人到的差不多，院长进来，他拿出教师卡在讲台上一插，桌面开始翻出电脑。 　　“耽误大家时间，实在不好意思。”院长从包里翻出U盘，“明天我还要离校，只能借今天来讲讲，这里面是我在F国得到的一些照片，让大家鉴赏，都是一些我觉得比较有意思的作品。” 　　“院长，我们这里多了一个非美院生。”宋雅真起身指着苏晚道，“这是我们的专业课，她进来占用了我们资源。” 　　在大学里，有些老师的确不喜欢其他非本专业的学生来蹭课。 　　院长抬手向下压了压：“没关系，这位同学想接触这方面可以一起听。” 　　宋雅真冷笑：“她才不是来听课，明明是来玩的。” 　　“那个宋同学先坐下，我开始讲课了。”院长慈眉善目笑道，“能够让其他学生感兴趣，是我们美院的荣誉。” 　　宋雅真只能不甘心坐下，盯着苏晚的眼神沉下来。 　　院长开始放PPT，里面全是一些油画，他一一讲解。 　　封扬听得认真，几乎忽略周围的人。 　　“这种技法属于巧技，主流并不推崇，但不意味着大家不可以用。”院长指着上面的一幅画道，“像这个，就结合的很好。” 　　说着说着，院长想登陆一个网站，让大家看看这个流派。 　　网站是国外一个小网站，出去得需要搭梯子翻墙。 　　院长电脑上是有这类软件的，他尝试着打开，但一直连接不上。 　　“好像挂了。”院长砸吧一下嘴，有些可惜道。 　　苏晚目光落在封扬侧脸，明显感觉到刚才院长说看不到的那瞬间，他的失落。 　　不光他，在场许多学生都被这个流派所吸引。 　　苏晚举手起身：“院长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搭一个梯子。” 　　“欸？”院长连忙点头，“当然可以。” 　　等苏晚上去时，院长和善问道：“同学，哪个专业的？” 　　“计院。”苏晚视线落在电脑屏幕上，手指快速敲着代码。 　　从上课起，这台电脑就一直投影在黑板前的幕布，苏晚敲下的代码一览无遗，被整个教室的人看见。 　　搭梯子对学计算机的人来说，并不算什么难事，至少稍微水平不错都能学会。 　　不过有时候人对自己不了解东西会充满一种莫名的敬畏。 　　整个教室鸦雀无声，眼睛都不眨一下，认真看着苏晚敲代码。 　　虽然看不懂，但不代表他们感叹苏晚的厉害。 　　封扬靠在椅背上，定定看着讲台上的苏晚，那次他在叠蓝请她帮忙时，已经见识过她多厉害，但再一次见到，仍然会感到震撼。 　　苏晚试运行过后，连接上VPN，再打开刚才院长试图打开的网站。 　　还算丝滑。 　　苏晚将讲台位子留给院长，自己下去。 　　院长被这一手镇住，过后道：“大家鼓掌谢谢这位同学。” 　　有了苏晚的帮助，这节课得以顺利进行下去。 　　讲台上院长还在评讲，苏晚半点听不进去，视线不自觉被旁边封扬放在桌面上的手指吸引。 　　美院桌子是黑色的，不像文学院和计科院是蓝色桌椅。 　　那只手冷白如霜，骨节均亭，轻轻落在黑色桌面，对比鲜明。 　　苏晚盯着那只漂亮的像艺术品的手，兴趣陡生，几乎挪不开眼睛。 　　或许是渴了，封扬拿起桌边橙黄色的奶茶喝了一口。 　　苏晚买的橙花奶香加了冰，这会冰化了，杯身沁出不少水滴。 　　封扬的手指握在杯身，自然沾到水珠，有一颗较大的水珠，甚至从他指尖滑出，顺着手背留下。 　　“……”苏晚不自觉去摸口袋里的试轴器。 　　“课就先上到这，大家回去记得多放在脑中想想。”院长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周一晚上什么也没干，苏晚陪着封扬上了一节课。 　　她倒不觉得无聊，甚至……颇有收获。 　　封扬和许照一起回寝室，路上提到苏晚。 　　许照脸上露出揶揄的笑：“苏晚对你太好了吧，上次她说不双排，结果转头只和你双排。” 　　这事还是林乐和许照一起打游戏时，抱怨出来。 　　“她只是不经常玩游戏。”封扬垂眼看着路灯下自己的影子，唇微微翘了些。 　　“苏晚是真的强，当年要是我也选理科，学计算机，说不定能和她是同学。”许照还是对计算机念念不忘。 　　听在封扬耳中，倒像是许照想要和苏晚做同学。 　　“不过，宋雅真今天怎么回事？”许照不解问，她站起来想让苏晚出去的时候，状况不太对。 　　提到这个名字，封扬唇角落下：“不清楚。” 　　“感觉她有点偏执。”许照指了指自己脑子，“一般女生被你拒绝后，都不会再凑上来。” 　　“随她。”封扬快步走进寝室，他只要不理会便可以。 　　另一边，宋雅真站在美院男生寝室楼下，看着他们寝室亮灯，拉开窗帘。 　　“封扬。”她低声喃喃，脸贴着手里的东西，语气中带着极度压抑的痴迷。 　　倘若封扬在这，一定会认出来她手中的东西，是不久前自己遗失的护腕。 第43章 　　封扬在周二上午收到来自落游别墅开发商的邀请函, 说希望他能去参加写生活动。 　　他有些诧异，原本之前听见苏老师说起这件事, 正想要去打听，结果对方自己送了邀请函过来。 　　实际上，不光他，还有宋雅真也收到邀请函。 　　封扬准备去下一间教室上课时, 在走廊和宋雅真的班级碰上, 对方迎面过来。 　　“封扬，你收到落游别墅那边的邀请函吗？我也收到了。”擦肩而过时，宋雅真扔出一句。 　　两人相对而走, 封扬像是没有听见, 径直往前走，并未回头。 　　宋雅真回头看着他的背影, 勾着的嘴角顿时落下。 　　坐在教室内，封扬想起那天苏老师说的话, 落游别墅请来的都是一些有名气的画家，他虽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名气，但红秋国际大赛确实拿到特奖, 以及之前的作品被大收藏家买下。 　　宋雅真…… 　　他不喜欢对方, 但她入校前便获奖众多，据说是他们美院重点培育的苗子。 　　也难怪落游别墅那边发邀请函。 　　与此同时，落游别墅的业主们也收到一份名单，是开发商邀请的所有画家。 　　身为业主之一的罗子明自然也收到这份名单，按以前他完全不感兴趣, 不过上次苏晚问过之后，他还是点开名单看了看。 　　在后面见到一个眼熟的名字。 　　“封扬？”罗子明视线落在名单后面的一个名字，若有所思，苏晚问这事是因为他？ 　　中午吃饭时，罗子明拿出手机上的名单，问苏晚：“封扬要参加落游别墅那个活动，你知道？” 　　苏晚将碗中的青豆挑出来，抬眼：“他要参加？” 　　不知道？ 　　罗子明点头，将手机递给苏晚：“业主收到开发商那边发来的名单，那天正好有空，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上次苏晚也只是随口问问，并没有放在心上，更没有要过去看的想法。 　　她接过手机翻着名单。 　　这名单上有将近一百个人，年龄都在十八岁以上到三十五岁以下，算是将国内一批最顶尖的青年画家请来。 　　个个履历惊人，从少年奖项到国际大赛奖，每个人都将那一栏填的满满的。 　　开发商也是费了大力气，想要讨好别墅业主，顺便宣传落游别墅。 　　“封扬在75那栏。”罗子明见她还在翻，不由出声提醒。 　　苏晚往下拉拉到75，她第一时间不是看封扬，视线反而落在76栏，上面写着‘宋雅真’。 　　“那天去看看。”苏晚抬头对罗子明道。 　　“行，我还有一票可以投。”罗子明握着筷子，“可以投给封扬。” 　　苏晚没回复，她在看封扬奖项那一栏，他得的奖也不算少，只不过和名单上其他人有一点不同，他拿奖的时间线从高中开始。 　　前面的时间似乎没有拿过任何奖。 　　看完后，苏晚将手机还给罗子明：“票你自己留着投喜欢的。” 　　她饭也没继续吃，靠在椅子上给封扬发消息：【你要参加落游别墅的活动？】 　　一上午都没过去，已经有两个人知道自己要参加这个活动，封扬看着手机上苏晚了发来的消息，意外的不反感。 　　封扬：【嗯，上午收到他们的邀请函。】 　　苏晚：【罗子明是落游别墅业主，活动他会过去看。】 　　封扬垂眼望着屏幕上的消息半天，最后才问：【你呢？】 　　苏晚：【和他一起去。】 　　…… 　　周三下午，四十八位学生再一次进入实验大楼，向前几次一样，计科院几位都在三楼呆着。 　　苏晚在看其他机器人的程序，显然每一台机器人程序都不太一样，应该是不同人设计的。 　　“唉——”郭元洲坐在旁边叹气，“她最近好像都没有找我。” 　　苏晚瞥向他：“易一？” 　　郭元洲点头：“手表失效，她只来过一次，就没来过。” 　　原来他们只是靠着一只手表联系感情。 　　“前段时间你不还躲着人家女孩子，现在不来找你，又抱怨。”罗子明转了转椅子，啧啧称奇，“男人的心，海底针。” 　　“你不是男人？”郭元洲反问。 　　苏晚也在摇头：“她不找你，你不会去找她？” 　　罗子明赞同道：“就是，一个大男人婆婆妈妈，扭扭捏捏。”看看老大，说出手就出手，虽然不是谈恋爱。 　　“我这不是……”害羞。 　　三个人像是在开茶话会。 　　旁边S大的几个人看在眼里，心里堵得慌。 　　要搁前几天，他们还会说这三个人是A大放进来镀金，但现在……事实证明，这三个人比他们强。 　　正当所有人都各有所思时，头顶上的警报突然响起，三楼的每一台电脑都显示被入侵。 　　“有人入侵？！” 　　S大的学生开始反击，试图抵住入侵，对方速度太快。 　　苏晚起身扫了一遍三楼的电脑，全部亮着，显示被入侵。 　　“……我们要帮忙吗？”罗子明犹豫道，总感觉奇奇怪怪的。 　　苏晚重新坐下：“元洲你把电闸和网线拔了。” 　　郭元洲坐在墙边的电脑前，离总闸最近。 　　“哦。”郭元洲伸手一用力，把控制所有电脑的总闸拉下，再扯掉网线。 　　一瞬间所有电脑都黑了。 　　准备努力抵挡入侵的S大学生：“……” 　　六楼监控室。 　　“你们这几个学生脑子有毛病？”一个穿着白色大褂的研究员震惊道。 　　张仁水看着监控器里的三个人啧啧半天：“懒到一种境界。” 　　原本准备试探几位学生的实力，楼上这波人特意安排一个入侵戏码，结果对方直接关总闸，拔网线。 　　按常理来说，搞这行的，第一反应难道不是抵抗？ 　　关总闸拔网线是失败者最后一步。 　　周岛看着监控器如同什么也没发生的苏晚，笑了：“她发现了。” 　　三楼。 　　“你们干什么？”S大一个人皱眉问，“这里被入侵，你直接拔网线，损失资料怎么办？” 　　“入侵的人这么厉害，不拔网线，资料全丢怎么办？”苏晚气定神闲道。 　　“你怎么知道一定会被对方侵入？我们……” 　　“我们不行。”苏晚竖起一个指头摇了摇。 　　“你！” 　　“你也不行。”罗子明在后面补一句。 　　众人顿时安静下来，S大的学生都愤愤看着A大这几个人。 　　本身三楼对学生开放就意味着这些资料可以被查看，一个没有什么价值的地方被入侵，黑客都闲的发慌？ 　　要入侵也要往楼上那几层入侵才对。 　　今天苏晚不想陪着玩，干脆一劳永逸。 　　“别担心，这里那么多前辈，待会他们就会下来，到时候交给他们。”郭元洲一脸正直道，丝毫不觉得让前辈老师来解决，是什么丢脸的事。 　　S大的人露出唾弃眼神，这帮人真的臭不要脸。 　　过了几分钟后，有人从楼上下来。 　　“好久不见。”周岛走进来，看着苏晚道。 　　苏晚看着对方，那天果然不是错觉，她微微扬眉：“不是上周才见过？” 　　“老大，你们上周见过面？”郭元洲好奇问道。 　　“周前辈站在楼上看我们。”苏晚盯着周岛，“不就是见过？” 　　周岛颔首：“说的不错，是见过。” 　　“你们这群人真的粗暴。”张仁水挤进来，把网线重新插好，打开电闸，“还懒。” 　　S大几个学生，指着张仁水和周岛，手指抖了抖，显示主人们激动心情：“你、你们是周岛和张仁水！” 　　S大学生其实也不知道这两位长相，毕竟所有照片都消失了，在杰出校友名单上也见不到他们照片，只有名字。 　　只听过传闻他们一高一矮，并且张仁水是个胖子。 　　“别激动，呼吸。”张仁水走在一个涨红脸的学生面前。 　　“中午了，请大家吃饭。”周岛单手插袋，问八位学生，眼睛却在看苏晚。 　　“说的好像你是A大人一样。”郭元洲对周岛没那么了解，自然谈不上尊敬。 　　周岛只当未听见，抬步朝楼下走。 　　“走了走了，今天大家敞开肚皮吃。”张仁水招呼着众人一起下去。 　　去的自然是二食堂。 　　大家分桌而坐，张仁水拉着郭元洲一起坐，说自己喜欢他。 　　“我喜欢女孩子。”郭元洲抱着自己手臂，警惕看着对面的胖子。 　　“嗨，我是说喜欢你的风格，和我有点像。”张仁水解释，“咱俩都属于暴力流，应该有不少话题可以谈。” 　　周岛和苏晚单独坐一桌。 　　“你认为你能低调多久？”周岛转着面前的杯子，“只要参加学校比赛获奖，你自然会吸引人注意，只会越走越远。” 　　“再说。”苏晚淡淡道。 　　周岛停下转杯子，抬眼:“现在的年轻人都失了锐气。” 　　苏晚指尖点在桌面上：“以前的年轻人都太冒进。” 　　听见她的话，周岛忍不住笑起来，他笑声爽朗，惹得旁边桌的女生下意识看过来，又红着脸和同伴小声讨论。 　　苏晚倒是没什么反应，低头看着盘子里的饭菜，在想为什么今天厨师又加青豆。 　　这个窗口师傅做的菜合她口味，就是隔三差五喜欢往菜里撒青豆。 　　苏晚讨厌这东西。 　　“307是你们开的？”周岛换了个话题。 　　“307是什么？”苏晚问道。 　　啧，这小孩真的难缠。 　　“以后说不定找你们做生意。”周岛看了一眼她盘子里被挑出来的青豆，“挑食不是好习惯。” 　　吃个饭也吃不自在。 　　苏晚放下筷子：“去买水。” 　　“你们要喝什么？”周岛起身问道，俨然要和苏晚一起去。 　　“可口可乐！”郭元洲第一个举手。 　　“绿茶。” 　　…… 　　周岛一一记下，跟在苏晚背后。 　　两人来到饮料区，苏晚盯着现榨橙汁窗口看了一会，收回目光，伸手拿瓶水。 　　“你想喝橙汁？”周岛主动问道。 　　“不想。”苏晚刷完卡，听见周岛问的话，心情又坏上一分。 　　“帮我拿几瓶饮料。”周岛喊住苏晚，他手里怀里一堆饮料。 　　苏晚压着情绪，从他怀里拿出几瓶快要掉下来的饮料。 　　“这次项目只是一个开头。”周岛语气郑重起来，“苏晚，我需要你帮助。” 　　苏晚将可口可乐扔给郭元洲，重新坐回桌前，只当刚才没听见。 　　…… 　　封扬下课后，不自觉走到二食堂来。 　　想着如果碰上苏晚，可以和她说说那个写生活动，一起约时间去。 　　朋友之间这种事应该很正常。 　　刚走到二楼便见到苏晚和一个男人在饮料区买饮料，两人离得很近，一直在说话，随后封扬见到苏晚伸手从他怀里拿了几瓶饮料。 　　两人一起坐在一张桌子前，继续说话。 　　封扬转身离开二楼，心中却怎么也绕不开一件事：苏晚和他一起吃饭时，好像很少说话。 第44章 　　苏晚油盐不进。 　　问就是普通优秀学生, 专业稍微强一点。 　　周岛也不急，带着学生们上四楼, 算正式接触这个项目核心。 　　“我们和M国以及J国有一场机器人比赛，不是楼下那种简单做几个动作，而是像人一样比赛。”张仁水解释道，“比如其中一场就是机器人篮球比赛。” 　　普通人打篮球都得训练, 机器人更不用说。 　　“编程代码是你们需要学习, 另外一部分机器人信号处理，博弈论等都要学起来，这一点你们可以找人工智能学院的学生一起讨论。”张仁水朝周岛看了一眼, 随后对两个学校的学生道, “我们时间不多。” 　　见八个人都没有说话，周岛问道：“大家还有什么疑问？” 　　郭元洲举手：“道理我都知道, 但为什么你们两个S大的会在我们A大实验大楼。” 　　周岛：“……” 　　“这个项目由我们监督。”张仁水圆场，“郭同学还有什么疑问, 之后私聊我。” 　　“墙角有一箱书，你们分了。”周岛这话说的好像只是分一箱吃的。 　　“这些书都是内部自己编的，你们好好学。”张仁水比了一个加油的姿势, “这一个月看完, 到时候要考试。” 　　两人说完这些便上六楼，留下八人对着一大箱子书面面相觑。 　　罗子明第一个上前开箱，里面的书每一本都有好几斤重，厚的可以当板砖砸人。 　　“这么多书？”郭元洲感觉自己命不久矣。 　　S大几个学生倒是积极，很快将书分出来, 每个人的书叠在一起，有半人高。 　　苏晚随手翻了翻，这些书除了字体印刷的清晰，连壳子都没有，只有一个硬纸片包着，更没有编写人员的名字。 　　“最近看样子没办法做生意了。”罗子明唏嘘，他还想多赚点钱买车。 　　“上次正刀公司的酬劳不少。”苏晚瞥向他，“花完了？” 　　“还有，我存卡里。”罗子明听见正刀，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正刀公司那边问我们能不能帮他们建一个防火墙。” 　　上次罗子明临时建的防火墙，过后他撤掉了。 　　随着迷语游戏越来越火爆，各种攻击服务器的黑客都有，虽没有上次阵势那么大，但正刀公司还是不胜其烦。 　　“酬金？” 　　罗子明报了一个数：“听正刀那边的语气，应该还可以再谈。” 　　苏晚合上书：“我想要一辆自行车。” 　　“啊？” 　　苏晚抬眼：“这单我来，酬金你们分，但正刀需要在迷语里面给我一辆自行车。” 　　上次让封扬开车时，对方提过一句他更喜欢自行车，苏晚一直记得。 　　罗子明想半天，终于反应过来她什么意思。 　　苏晚要装备，只不过这个装备是一辆自行车。 　　“老大……自行车在迷语游戏里面不合适吧？”罗子明一脸迷惑，“毒圈一来，自行车那破速度妥妥挂。” 　　“我觉得合适。”苏晚看向他，“你和正刀那边谈谈。” 　　四楼八个人搬着书下去，又去二楼看其他人在干什么。 　　他们每五个人一组，占有一间玻璃房，房间内有一个台子，上面躺着机器人。 　　“他们在给机器人做手术吗？”郭元洲探着头朝里看，他目光前移，见到另外一间房，“卧槽，那不是小红吗？他们要对小红干什么？！” 　　小红是上次郭元洲操控的那台粉嫩嫩的机器人。 　　郭元洲说着就朝里冲进去，苏晚几人只能也跟着进去。 　　“你们这帮禽兽！”郭元洲震惊看着林乐的手在机器人胸前摸来摸去。 　　房间内五人：“……” 　　林乐咳了一声，先是和苏晚打招呼，然后解释：“我们在研究图像识别，这里有传感器。” 　　这台机器人胸前已经被打开，露出里面的线路，其他房间的人应该也在做同样的事。 　　“你们记得把小红拼好。”郭元洲心痛看着台上的机器人。 　　“当然，我们目前只有这一台机器人可以研究。” 　　有人进来，房内五人也开始闲聊，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严肃。 　　林乐见到苏晚，就很酸，他靠过去：“你之前说不双排，我还以为是不玩了。” 　　“哦。”苏晚视线落在台上机器人垂下的手指上，金属指尖上应该有另一种传感器。 　　她漫不经心道：“只是不和你双排。” 　　林乐：“……哈哈哈。”扎心。 　　到底是他技术太差还是技术太好？ 　　林乐在心中疑惑不已，那个封扬技术看起来也不太好的样子。 　　…… 　　晚上他们不用呆在实验大楼，可以回去。 　　苏晚几个人赶去东院路，把能解决的单子解决。 　　罗子明则负责联系正刀公司那边，他把报酬提高三分之一，再提自行车那个要求。 　　“这……”对方果然犹豫。 　　“别觉得酬金高了，这次防火墙系统知道谁来建吗？我老大。”罗子明握着电话，语带高傲，“你以为上次Mask怎么失手的，被我们老大赶跑的。” 　　罗子明擅长防护，如果他建防护墙，一定像乌龟壳一样坚硬。 　　但苏晚不同，她向来喜欢攻防一起，防护墙不但能像乌龟壳一样坚硬，还能在暗中攻击。 　　在罗子明看来价格再提高一倍都不是问题，不过后面提了要求，他就只提高不到一半。 　　“这个……不是钱的问题。”对方连忙解释，“在游戏里再加装备，这个不是我们部门的事，得和其他部门商量。” 　　“可以还是不可以？” 　　“可以，肯定可以。”对方立刻回答，说起来只是个人装备，应该不会妨碍游戏本身，“不过我要先和其他部门说说。” 　　“麻烦尽快。”罗子明温和下来道，“你们快，我们这边也会快。” 　　“好好，我尽快。”这点钱可比他们预想的低。 　　罗子明挂掉电话，看向苏晚：“老大，他们应该会同意。” 　　“嗯。” 　　苏晚忙着解决其他公司的单子，郭元洲则去红客论坛当他的版主。 　　苏晚分任务分给罗子明：“剩下几个防护系统你来。” 　　三人时间被压缩得紧，现在几乎没有什么休息时间。 　　连续几天晚上都在东院路熬夜，几个人桌边一堆点的咖啡杯，全喝得一干二净。 　　郭元洲趴在电脑键盘上，睡得不省人事。 　　罗子明则占据沙发，手边还有一台笔记本，但人已经睡着。 　　只有苏晚还盯着电脑，她昨天已经开始给正刀那边做防火墙，顺便在里面嵌入一个跟踪系统，能追踪到攻击方下落，到时候要不要追究责任就看他们自己。 　　当然也只能追踪一般黑客，像Mask这类排行榜上的人，绝对能抹除自己的痕迹。 　　正刀那边也在积极帮她设计自行车，也不知道怎么传达的消息，到苏晚手里，一辆普通自行车，居然有三档。 　　一档普通自行车速度，二档可摩托车，三挡汽车速度。 　　苏晚收下后，又让正刀那边同意这辆自行车可以转赠。 　　见正刀那边还算好说话，苏晚这才愿意熬夜做防火墙。 　　七点一到，苏晚终于完成，立刻起身：“走了！” 　　郭元洲从键盘上抬头，抹了一把口水：“啊？要走了？” 　　半张脸深深的键盘印。 　　罗子明被苏晚一拍，惊醒，马上看向自己笔记本，上面的数据终于跑完。 　　“钥匙。”苏晚扔给两人一人一瓶冰水，从罗子明那边拿到车钥匙。 　　郭元洲摇摇晃晃走到门口：“说好的床，为什么还没有？” 　　“下次。”罗子明感觉自己像个老妈子，不但要负责公司接待，还要管理设备等等。 　　苏晚等他们俩坐好，立刻踩油门朝学校开去。 　　“我靠！”罗子明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小镜子，“我黑眼圈都出来了。” 　　说完连忙把墨镜戴上。 　　郭元洲正享受着风吹过脸的滋味，闻言，向罗子明讨要镜子：“让我看看。” 　　“卧槽！我的脸！”郭元洲捂住脸。 　　半张脸的键盘印完全没有消退的迹象。 　　两个大男人握着一个小镜子在那里照来照去。 　　苏晚：“……” 　　照例中途停车，买了三杯咖啡。 　　“我们不是有咖啡机？所以为什么要进店买？”罗子明接过咖啡问。 　　“下次你可以早点起来，用咖啡机。”苏晚凉凉道。 　　罗子明摆手：“还是买吧，这里咖啡挺好。” 　　平时他们在那里，喝水的喝水，喝可乐的喝可乐，基本不用咖啡机。 　　三个人都懒，像这种熬夜也不经常，重新用起来还要清洗，喝咖啡都直接点外卖。 　　“为什么周五还有这么多课？”郭元洲下车时，脚步虚浮，都有点站不稳。 　　“大二稍微好点。”罗子明笑得得意，他今天只有上午两节课，上完就能回去补觉。 　　苏晚照例一口喝完，扔掉杯子。 　　这会郭元洲没扔，他特意加了一堆奶和糖，喝起来甜甜的。 　　这两人浑身带着通宵过后的低压，惹得同班同学频频看过来。 　　他们系喜欢通宵的人格外多，众人也都习惯在系里时不时见到类似的情况，不过这两人出现这种情况不多见。 　　苏晚几人确实不经常熬通宵，现在不光通宵，还要高强度用脑，自然反应比常人要严重。 　　“某些同学，悠着点。”赵剑桥站在讲台上有意无意道，“别还没有毕业，头上那点毛全秃咯。” 　　郭元洲下意识伸手摸自己脑袋，扭头对苏晚道：“我头发还在吧？” 　　“在。” 　　好不容易等着下课，苏晚和郭元洲朝文学院走去。 　　看到来来往往的女孩子，郭元洲长叹一口气：“老大，你说我要不要找易一？最近市内有一家新开的店。” 　　苏晚不清楚他为什么对新店这么清楚，不过还是道：“找。”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教室，苏晚在教室里找了一圈，没发现封扬，应该是没来。 　　苏晚按照往常习惯，坐在最后一排，等着封扬进来。 　　临近上课时，封扬才从前门进来，他目光落在最后一排的苏晚身上，随后快速移开，并不准备坐最后一排。 　　“封扬。” 　　在封扬还未找位子坐下时，苏晚主动喊住他。 　　在周围人看过来前，封扬只能朝最后一排走去。 　　“你上线。”苏晚打开迷语游戏，进去游戏大厅。 　　“快要上课了。”封扬想要拒绝。 　　“只是上线，有东西给你看。”苏晚点开装备，里面的自行车转赠，需要对方上线才行。 　　封扬垂眼看着桌面，最后拿出手机，点开游戏：“上了。” 　　“点接受。” 　　封扬在这个游戏里听惯苏晚指挥，下意识点接受，账户里瞬间多了一辆自行车。 　　“待会玩游戏，可以试试。”苏晚对正刀策划组设计的自行车还算满意。 　　封扬盯着那辆自行车发愣，心莫名跳快一拍：“你……” 　　这时，铃声响起。 　　教授从外面踏着铃声进来。 　　上课到一半时，封扬状似不经意转头，却见到苏晚单手杵着额头，睡着了。 　　他摩挲着口袋里的手机，眼神复杂。 　　…… 　　送了新装备，自然要体验，苏晚没察觉封扬有什么不对，和他一起去二食堂。 　　他吃饭时话很少，也不会管她挑不挑食，苏晚自在。 　　照例将青豆挑出来，这已经是这周第三次，师傅往菜里面放这东西。 　　苏晚不厌其烦将一颗又一颗青豆挑出来，心中却在想要怎么向厨师反馈，不要再加青豆。 　　封扬握着勺子，看她用筷子，灵活地将小小的豆子挑出来。 　　眼中闪过一丝羡慕，他只要能正常使用筷子，也不用每天用勺子。 　　吃完饭后，两人坐在桌前，开始玩游戏。 　　“你试试三档。”苏晚操控游戏人物坐在自行车后座，一边道。 　　“……嗯。”封扬不紧不慢按下三档，随后自行车极速前行。 　　车子开了一会，中途碰见一辆开摩托车的人。 　　“这游戏里还有自行车？！”摩托车上的人震惊看着仿佛骑单车看风景的两人，开始怀疑自己进错了游戏，这TM是恋爱游戏？ 　　等自行车超过自己，而后座的人举起枪击毙自己。 　　那位摩托车上的人才缓缓回过味挂掉：“是……老迷语了。”这枪法。 　　“它开的比摩托车还快？”封扬在连续超过几辆车后，才终于反应过来。 　　“嗯，这是我抽到的装备。”苏晚睁着眼睛说瞎话，“应该是隐藏武器。” 　　封扬当真了。 　　…… 　　迷语论坛每天都有无数帖子。 　　今天有一个帖子被嘲上天。 　　原因是发帖人声称自己在游戏里见到一辆自行车。 　　【哈哈哈哈！笑死，迷语里还有自行车？楼主怕是进错游戏了吧。】 　　【哈哈哈哈，搞个自行车其实也挺好，至少比腿跑得快。】 　　众人笑了一通，又见到发帖人坚称那辆自行车开的比他摩托车还快。 　　【楼主是不是玩游戏玩傻了，说不要熬夜玩游戏就不听。】 　　【楼主，有图吗？】 　　楼主：【当时没反应过来，忘记截屏，但我发誓我真的见到有人骑着自行车，后面还载了个人！然后后面的人一枪把我崩了。】 　　【无图言diao，楼主肯定是瞎编。】 　　帖子陷入新一轮嘲楼主中。 　　许照和石宏余也是其中之一，在寝室看着帖子笑得不能自已。 　　封扬推开门见他们笑成这样，诧异一秒，随即回到自己位子上。 　　他看着游戏里的自行车，又进去游戏大厅，zero的头像已经暗了下来，他见到旁边林乐在线。 　　封扬给苏晚发了一条消息，问她还要不要玩。 　　苏晚：【你还想玩？】 　　以往封扬并不痴迷游戏，一两把结束后便不玩了，所以刚才他们在游戏里转了一圈后便各自回去。 　　苏晚转念一想，他大概是对自行车感兴趣。 　　苏晚：【好，我上线。】 　　封扬看着两条消息，指尖一动，将打好的字发出去：【要不要邀林乐一起玩？】 　　苏晚挑眉，有一瞬间诧异，随即同意。 　　收到邀请时，林乐正在直播，刚打完一盘游戏。 　　他见到zero的邀请，眼前顿时一亮：“各位稍等。” 　　他私聊苏晚：【怎么想起邀请我，不是说不和我双排？】 　　难道是终于嫌弃封扬技术太差？ 　　苏晚：【封扬说邀你一起玩。】 　　林乐：“……”感觉哪里不对。 　　不过即使如此，一想到能和苏晚一起玩，林乐还是相当兴奋的。 　　除去那些职业选手，林乐还是头一回见到像苏晚这么强的人。 　　“各位，我要和我朋友一起玩……呃，四排。”林乐低头看了看苏晚发来的消息，继续道，“还有一位在直播间抽吧。” 　　直播间顿时振奋起来，开始疯狂发弹幕，希望能被抽中。 　　林乐挑中一个，然后喊苏晚他们开始。 　　“我跳学校。”林乐第一个道。 　　被抽中的粉丝立刻跟上：“我也跳学校。” 　　苏晚问封扬：“你呢？” 　　“学校。”封扬补了一句，“还没有去过。” 　　“好。” 　　四个人齐齐跳学校。 　　直播间的观众见到zero和FY，激动的不行。 　　【啊啊啊啊，又是他们！zero真的强，是不是游戏博主呢？想看她开播。】 　　【说真的，zero的技术比现在游戏女主播强太多。】 　　【别说女主播，男主播有几个比得上？小乐爷一个迷语扛把子，还不是被崩了。】 　　四人落地，苏晚带着封扬去搜刮武器。 　　学校人多，两人刚从屋内出来就有人放枪。 　　“躲后面。”苏晚开口道。 　　封扬立刻找到掩护，他不擅长用枪，但现在找地方躲已经很顺畅。 　　【啧啧，这两个人简直配合的天衣无缝。】 　　【嘤嘤嘤，我也想被小姐姐保护。】 　　最后四个人在校门口汇合。 　　“我去找车，我们先去工厂……”林乐正要布置下面他们要去的地方，结果封扬那边凭空出现一辆自行车。 　　苏晚坐好后，封扬便朝工厂方向骑去。 　　林乐：“？？？” 　　从自行车出现后，直播间的小乐爷都直接失语了。 　　【卧槽，这什么玩意？】 　　【这个游戏没有自行车吧？】 　　【刚才自行车好像是凭空出现的。】 　　在迷语游戏中，能凭空出现的东西只有氪金氪来的。 　　【商店没有自行车啊？不都是枪.支弹.药，和补血包？】 　　众人还在惊讶，林乐终于回神，带着另一个人找车，赶往工厂。 　　他找到一辆摩托车，很快赶上封扬和苏晚。 　　近距离看，终于确定这是辆自行车。 　　封扬见林乐赶上来，抬手换上三档，立刻将人甩到后面。 　　看着飞驰的自行车，林乐：“啥玩意儿？！” 　　在直播间情绪失控，方言都爆出来了。 　　【这自行车还能加速？都赶上汽车了吧。】 　　【为什么这一幕迷之熟悉，我似乎在哪里听说过。】 　　【就一个小时前，论坛有人发过类似的帖子，说在迷语里见到有人骑自行车。】 　　【啊啊啊，这自行车太酷了吧！速度还这么快！】 　　“你们哪来的自行车？商店买的？我怎么没看见。”林乐在公共频道追着问。 　　封扬唇微微翘起：“她抽到送给我的。” 　　这个她，林乐立刻明白过来是谁，绝对是苏晚！ 　　为什么有一点酸？难道是单身太久出现错觉？ 　　小乐爷自我怜惜三秒。 　　整整一场游戏中，只要有机会开车，封扬便会将自行车摆出来。 　　苏晚护他护得周全，封扬血条几乎没有掉过。 　　林乐看得眼热，想着游戏结束后，立刻去抽，也要抽中自行车。 　　然而等他打完这盘游戏，才反应过来，迷语哪里来的抽奖活动？ 　　他被驴了！ 　　而论坛之前那个被嘲翻天的帖子有了新进展，一大波人进来替楼主说话，甚至好心替楼主贴好图。 　　【迷语真有自行车！图片.jpg】 　　【小乐爷在直播间和他朋友四排，其中一个人转手就掏出一辆自行车，乖乖，那速度嗖嗖的，比摩托车还快！】 　　【说起来迷语什么时候有抽奖活动了？】 　　【这两个不是小乐爷以前直播里看风景的人吗？】 　　【人家看风景，拿MVP两不误呢。】 　　帖子被顶得越来越热，把迷语官方吸引过来。 　　迷语那边也没想到307要了一辆自行车，还和最近大火的游戏主播一起玩游戏。 　　不过他们文宣部鸡贼，利用当前舆论，官宣下周游戏大厅举行抽奖活动，只要氪金氪得够多，机会越大。 　　美院男寝。 　　“封扬，这是你？！” 　　石宏余没想到论坛那帖子还有后续，点进去一看，发现熟悉的游戏人名。 　　封扬见到他手机屏幕，是他载着苏晚的一张截图，视线落在帖子名字上面一会，才道：“是我。” 　　“你这自行车听起来太炫酷了！”石宏余是重度游戏客户，还以为封扬得到内测抽奖机会，“运气太好了吧。” 　　许照倒是追到直播间录播看了，听见封扬说是别人送的。 　　他转念一想，便猜到是苏晚，除了她应该没别人。 　　除了苏晚，也没见过封扬收谁的东西。 　　等两位室友平静下来，封扬搜到迷语论坛，花了一点时间找到那个帖子，里面有不少人主动贴图，是他们骑自行车的画面。 　　他指尖点在屏幕上，过了一会用力长按，将截图全部保存下来。 　　封扬做完这些，又退出来，点进朋友圈。 　　她发朋友圈的频率不高，最近一个月也只发过两条。 　　一条是转发的文章，关于什么数据构建。 　　另外一条只有一句话：【水珠很漂亮。】 　　他没看懂。 　　封扬视线落在发布日期，是周一。 　　之前想过屏蔽双方的朋友圈，到现在封扬依然没有屏蔽。 　　放下手机，封扬看向桌面一箱颜料，心中已经开始勾勒出一点点轮廓。 第45章 　　落游别墅坐落在郊区, 背靠一大片原生态山岭，风景优美。除去奢华别墅, 前面还有大型公园，甚至开发商运来羊驼在里面放养。 　　当然这笔钱最终都算在业主头上。 　　写生活动办得隆重，光剪彩请来的人都是当红一线明星。 　　收到邀请的画家们被统一安排在一边，剩下的人则是业主和业主的朋友们。 　　说是写生活动, 其实只是另外一种变相宣传。 　　苏晚一大早站在美院男寝下面等着封扬, 两人说好一起过去。 　　手里还拎着一盒米饺。 　　是今天早上郭元洲从校外带来的，她吃了一盒感觉味道可以，便将郭元洲手里另外一盒抢来。 　　“这是老二的。” 　　苏晚瞥向他, 郭元洲立刻道：“下次再买给他。” 　　她一个人站在男寝楼下, 本身又存在感十足。 　　早上刚在校内论坛冒水的人便发现有帖子在说这事。 　　【惊！某院大佬站在男寝楼下，望眼欲穿！】 　　【卧槽, 这位真的强，一大早就开始了吗？】 　　【好像是送早餐, 啧啧，长得好就是爽，女孩子都倒贴。】 　　【唉, 我每天蹲在女神楼下, 给她送早餐，只得到一句‘滚’！】 　　【下来了下来了，封扬居然接了！】 　　男寝中有人闲着无聊，居然在帖子里直播。 　　【他们一起走了，这是要去哪里？】 　　【我靠, 豪车！】 　　【苏晚这么有钱吗？】 　　【这车好像看见过罗子明开过，车牌也一样。】 　　罗子明比苏晚早进来一年，又是一个喜欢豪车轰街的人，大一的时候在学校特别相当出名，每个学院的人都知道这么个人。 　　不过等苏晚进校后，他突然低调不少，众人也都快忘记还有这么个人存在。 　　苏晚并不知道论坛帖子的事，这车确实去年被罗子明开过，但不是他的。 　　去年苏晚抽空拿到驾驶证，转头苏小姨便送了这辆跑车，她嫌引擎太吵，一直没开过，被罗子明拿去兜风。 　　这次之所以开，也是因为之前的车坏了，她才将车开来。 　　封扬坐上车后，手里还拿着盒米饺，他打开来，两排白色米饺整整齐齐码在盒内。 　　“这是校外那家？”封扬和室友去过一次，据说在校外开了三十几年，吃起来清爽不油腻，深受欢迎。 　　“应该是，郭元洲买的。”苏晚翻出墨镜戴上，开车的速度不快。 　　开快了风大，他不方便吃东西。 　　封扬听见郭元洲的名字垂下眼，瞬间觉得这盒米饺味道没那么好。 　　“他带了两盒，你这盒是给罗子明的，被我抢过来。”苏晚扭头看他，“所以到别墅前，你要吃完。” 　　抢来给他？ 　　封扬唇角翘起：“好。” 　　“我说，你们这车不行啊，有三十码吗？”一辆开皮卡的大叔靠近苏晚的车，摇下窗喊道，“你这不是跑车吗？嗖嗖开起来啊！” 　　苏晚和封扬扭头朝皮卡大叔看去。 　　“乖乖。”皮卡大叔脸一红，条件反射把车窗升起，这怕不是两个明星？长这么好看。 　　苏晚朝封扬手中看去，盒子已经空了，便直接踩下油门加速。 　　皮卡大叔张着嘴感叹：“果然是跑车。” 　　两人到落游别墅时，开发商的场地已经布置好。 　　“我把车停在罗子明那边，你先过去。”苏晚停下车道。 　　“好。”封扬解开安全带，绕过车头朝活动场地那边走去。 　　苏晚突然出声喊住他。 　　封扬转头看向苏晚，随后抬脚朝她走来：“怎么了？” 　　苏晚盯着他的眼睛道：“你弯腰。” 　　若是两人关系再近一些，封扬大概会想偏，不过现在他什么也没想，便面对着苏晚弯腰。 　　苏晚伸手取下自己的墨镜，随后戴在封扬耳朵上：“光线强，你戴着。” 　　她单纯觉得他一双眼睛太过招人，有墨镜戴着不错。 　　啧……好像唇更显得红了。 　　封扬直起身，抬手摸着耳朵：“你呢？” 　　“还有。”她估计罗子明还有不少，就连现在这个都是他扔在车里的，连包装袋都还在。 　　罗子明买东西，总喜欢一买买一堆。 　　苏晚踩了踩油门，引擎立刻发出低沉的声音，“我先去停车。” 　　封扬看着车子远离视线，站在原地半天，抬手将墨镜取下，垂眼看了会才重新戴好。 　　上面似乎还带着温度。 　　他朝活动地点走去，出示邀请函，里面已经来了不少人。 　　“封扬。”宋雅真手拿着一杯酒过来，眼睛落在他身上，连呼吸都快了几拍。 　　她一向知道封扬好看，他那双眼睛时常能勾起人的欲望，只是没想到墨镜遮盖住眼睛后，又是另外一种俊美。 　　宋雅真盯着站在阳光底下的男生，他穿得很简单，白衣黑裤，戴着墨镜像矜贵的少爷，高高在上。 　　越是这样，宋雅真越兴奋，她鼻翼扩大，冒着气。 　　她终于找到自己喜欢的这一款人，他一定是上天为她量身定做的恋人。 　　封扬皱眉看着宋雅真，他侧身要往另一边走，被她拉住手。 　　猛地将宋雅真的手甩开，封扬下颌绷紧，立刻后退。 　　这种恶心的感觉，由手臂传到大脑，再引起胃中的翻涌。 　　封扬脸色变得异常白。 　　“只是打个招呼。”宋雅真退后一步，笑道，“你这么对女孩子说话不太好吧。” 　　她话这么说着，眼底却闪着兴奋，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 　　实在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开发商什么阿猫阿狗都请过来。”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封扬背后响起。 　　——是苏晚。 　　封扬藏在墨镜下的眼睛用力闭了闭，平复自己的情绪。 　　“业主应该可以投诉。”罗子明饶有兴趣看着宋雅真，一唱一和道。 　　“光天化日之下，一个女孩子对男生拉拉扯扯，啧啧。”郭元洲摇着头，一副世风日下的表情，“现在有些女孩子连脸皮都不要。” 　　宋雅真对罗子明和郭元洲的话完全不在乎，她朝苏晚看去，冷笑一声：“什么事都有你掺一脚。” 　　苏晚上前几步，伸手拍在宋雅真肩上，她个子高，微俯身对上宋雅真的眼睛，声音压低，只有她们两人能听得见：“只要我愿意，甚至可以掺一脚你家生意，或者……让你在艺术这条路走不下去。” 　　宋雅真被她冷眼压制，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等到苏晚和封扬一起离开，才清醒过来。 　　她以为自己是谁？有辆借的豪车，真以为自己就能翻天覆地，随随便便断人生路？ 　　“那个姓宋的是西城宋家的女儿？”罗子明赶上来问苏晚。 　　“嗯。”苏晚点头，视线落在旁边的封扬身上，他没有刚才那么紧绷，但情绪并未好转多少。 　　郭元洲不是京城人，对这里什么什么家完全不清楚，他单纯觉得刚才那位宋什么女生，眼神浑浊有问题。 　　“她家很有势力？”郭元洲好奇问道。 　　“屁的势力，钱都没多少。”罗子明鄙夷道。 　　“那你说那什么西城宋家。”郭元洲疑惑，这词一说出来感觉很有钱很有势力的样子。 　　两人八卦起来，慢慢落在后面。 　　“宋家家产没多少，在京城顶多算个小中产，说这个是因为宋老板心理变态出了名的。”罗子明比了一个手势，“知不知道他换了几个老婆？” 　　“五个？”郭元洲看着他伸出来的手，犹豫道。 　　“五个！你知不知道前面四个老婆怎么样了？”罗子明放下手，“不是死了就是疯了。” 　　反正关于宋家的传言一直没停过，他们全拿来当茶余饭后的谈资。 　　“刚才那个女生是第几个老婆的孩子？”郭元洲琢磨着，像是变态遗传。 　　“第一个，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缺德事做多了，后面生不出孩子。” 　　…… 　　封扬没控制住自己情绪，对上苏晚便一直沉默，他将墨镜取下还给她，随后掩盖似的拿过旁边桌子上的酒，放在手里转着。 　　苏晚不是第一次见他甩开女生的手，倒没在意，她也不喜欢宋雅真。 　　“你……喝酒，待会画画怎么办？”苏晚眼看着他喝干净手中一杯酒，从脖颈泛起薄红，一直延伸到耳尖。 　　封扬便将杯子放下：“不喝了。” 　　两人在人群中十分显眼，有活动的工作人员跑过来着急道：“剪彩活动快开始了，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我们？”苏晚眯眼，“你找错人了，我们不剪彩。” 　　“啊？”工作人员将信将疑看着这两人出色的相貌，经理不是说请了明星过来？ 　　“你们剪彩的明星已经在后台等着。”一个女人踩着高跟鞋过来，对工作人员摇头，“要是能让苏家独女帮你们剪彩，今天这活动也没必要办下去。” 　　工作人员认识这位是落游别墅的业主之一，立刻笑着说打扰，转身朝后台去。 　　“你小姨没过来？”女人叫时嘉欣，也是搞艺术这块，不过她是个纯商人，帮画家举办画廊，和苏小姨是朋友。 　　“她最近在欧洲。” 　　时嘉欣点了点头，看向封扬：“我知道你，以后成名后开画展，记得找我，保证帮你办得漂漂亮亮。” 　　她和封扬顺势交谈起来，就各种画作讨论，能承包国内外的画展，她自然有自己独特的见解，封扬一时间被她说的见解所吸引。 　　苏晚站在旁边无奈，她还是头一回被忽视的如此彻底。 　　不过这位积极搭话…… 　　苏晚视线落在封扬身上，在想她用一箱颜料换对方一幅画，是不是占了便宜。 　　整个活动来了将近一百位画家，基本上都认识时嘉欣，没有人不想让她来替自己开画展。 　　这意味着自己成名。 　　宋雅真同样也不例外，她被苏晚镇住后，觉得晦气，转身碰见以前一起学画的朋友，两人在场地走了走，便见到时嘉欣。 　　正要上前打招呼时，时嘉欣朝另外一边走去。 　　“咦，那个人是谁？”朋友诧异地脱口而出。 　　宋雅真一见到又是苏晚，脸黑下来：“A大一个学生，叫苏晚，她还说要断我的路，狂得没边。” 　　朋友：“我知道苏晚，是问旁边的男生，时嘉欣居然主动和他说话，看他手里的画具，也是学画的？” 　　时嘉欣一般主动看上的人，绝对能成为大家。 　　“和我一个油画系。”宋雅真又问，“你认识苏晚？” 　　宋雅真朋友忽然反应过来她刚才说了什么：“你得罪苏晚了？” 　　“得罪又怎么样？” 　　宋雅真朋友：“……你惹她，是真的在断自己路，她是苏家独女。” 　　苏家一脉在文化艺术方面有着极深厚的根底，这还不算，尤其苏晚父亲，当初硬生生要带着家产入赘，随后二十几年中，把自己产业和苏家产业带上另一个高度。 　　说起苏晚父亲也是奇葩，当年在京城也算是一方霸王，后来被夏目苏晚母亲迷得神魂颠倒，听说她不想出嫁，干脆自己嫁进去，还自带嫁妆。 　　当年在京城算得上十足的笑话，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人敢笑了。 　　“她小姨苏瑶只要随便说你一句，你在画界就能待不下去。” 　　宋雅真脸色难看，她怎么也没想到对方和苏瑶有关系。 　　苏晚常年穿着黑色卫衣，脚上顶了天两三百的鞋子，浑身上下没看出哪里有钱。 　　至于那天开的跑车，今天早上宋雅真才在论坛看到有人说苏晚开了罗子明的车，自然而然代入所有的车都是罗子明的。 　　剪彩准备开始，封扬被时嘉欣邀请坐在一排，苏晚则坐在业主那边的位子。 　　“晚上要不要在我别墅开个party？”罗子明看着台上的明星，一边对两人说。 　　“开开开！我还没见过有钱人的夜生活。”郭元洲激动道，“是不是会有很多女孩子来？！” 　　苏晚和罗子明齐齐看他一眼，然后转头继续面对台上的人。 　　上面剪彩结束，众人鼓掌。 　　罗子明摇头道：“不是我说，你也就会口花花，等女生真到你面前，人就傻了。” 　　郭元洲看天，只当没听见。 　　“我都已经让人准备好烤架，晚上在泳池边搞烧烤。”罗子明盘算着，“我已经喊了几个朋友过来，元洲你要不要喊易一一起来。” 　　“易、易一？”郭元洲结结巴巴，红了脸。 　　“我听说易一最近有人在追。”罗子明意有所指，“那个男生长得还行，只比我差一点。” 　　郭元洲脸上的红一下子褪去：“她有喜欢的人？” 　　“只是说有人追她，你这么不上心，易一八成要被人追上。”罗子明拍着郭元洲的肩膀，“喜欢就和她说，不然后悔来不及。” 　　郭元洲本想反驳，说自己只是拿她当朋友，但一想到易一和其他男生在一起，他猛地站起来：“我去打电话约她晚上过来。” 　　等郭元洲离开，苏晚瞥向罗子明：“易一给你什么好处？” 　　罗子明从兜里掏出一枚钥匙：“她那辆老爷车给我开一个月。” 　　台上的明星已经开始唱歌，台下的人也开始四处走动。 　　苏晚起身朝封扬走去。 　　封扬还在和时嘉欣说话，见到苏晚过来，下意识冲她笑了笑。 　　苏晚脚步一顿，再一次愣神。 　　就像当初站在联谊晚会台上。 　　“你们聊，以后一定记得和我合作。”时嘉欣踩着高跟鞋翩然而去。 　　苏晚走过来，距离封扬半米停下：“晚上要不要一起去玩？” 　　“好。”封扬答应的很快，几乎没有犹豫。 　　一向游刃有余的苏晚，像是磁带卡住反应不过来，转脸看向附近的长桌，分神。 　　台上的歌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苏晚抬眼问道：“什么时候开始写生活动？” 　　“现在可以去选地方。”封扬朝不远处的湖看去，已经有人开始架起画架，开始动笔。 　　两人一起顺着草地往前走，路过人工湖，走过长廊，最终在湖心亭中停下。 　　“要在这画？”苏晚环视一周，也有画家往这边过来。 　　封扬将画布摆好，从包内拿出颜料和调色盘，他做这些事时带着旁人没有的虔诚。 　　苏晚站在旁边看得有些入神，过了半晌她开口：“你的节油，忘记还了。” 　　她还放在寝室桌上。 　　封扬画笔一顿：“我有很多，不急着用。” 　　画画是一件十分耗费时间的事，调色选色，观察周围景色，落笔，每一件都需要仔细斟酌。 　　一直到中午，封扬也不过堪堪画出一个大概。 　　这时候，开发商那边已经安排工作人员主动送上午饭过来。 　　落游别墅里的业主非富即贵，还有画家也多是有名气的人，这些饭菜全是从高档酒店运过来的。 　　但除了业主，不少画家根本没有动饭菜，他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苏晚让工作人员把饭菜放下离开，她翻了翻盒子内的餐具，有勺子。 　　“老大，我那帮朋友已经来了一些，在别墅等我呢。”罗子明不知道从哪冒出来，“我先去别墅，投票的时候再回来。” 　　说话间他朝站在画架上的封扬看了一眼，声音小了不少：“他还在画？” 　　“你过去。”苏晚打开自己饭菜，看着还算能入口。 　　写生活动有时间限制，等封扬画得差不多，只剩下一些小细节要填补时，已经是下午四点。 　　“画完了？”苏晚起身，“想吃什么？” 　　“还有一些没完成。”封扬摇头，他指尖沾上不少颜料，连手腕都蹭到一些。 　　“想喝水还是橙汁？”苏晚问道。 　　封扬偏头想了想：“……橙汁。” 　　望着苏晚离开的背影，封扬重新转身看着自己的画，绿色湖水中映着天空白云，岸边垂柳，湖面掠过群鸟。 　　美得普通。 　　封扬握着画笔，迟迟没有再动手。 　　良久，他才开始填补一角。 　　有了思路，画得很快，等苏晚拿着杯橙汁过来时，他已经快完工。 　　“给。”苏晚将橙汁递过去，没有加冰，是常温。 　　装橙汁的杯子是透明的，封扬伸出手准备接过来，才发现自己掌心沾了不少颜料，下意识犹豫。 　　苏晚收回来：“先去洗手？” 　　封扬点头，按照附近工作人员的指引下，去专门洗手的地方，涂上松节油，一点点洗净掌心和指尖的颜料。 　　“你知道苏晚是苏家独女？” 　　宋雅真的声音出现在侧方。 　　封扬垂眼看着水龙头流出来的水冲在自己掌心，一点点将污浊带走。 　　“我在和你说话。”宋雅真有些气急败坏道。 　　之前不知道苏晚的身份，她总以为自己比封扬周围的女生都强，现在一时间心中失衡。 　　封扬抽过旁边的纸巾擦干净手，转身居高临下望着宋雅真：“你让我恶心。” 　　两人擦肩而过时，宋雅真故技重施，试图扯住封扬。 　　这一回并未抓住，封扬躲开了。 　　“你们不可能在一起，苏家绝对不会让你和苏晚在一起。” 　　封扬并未回头看她一眼。 　　宋雅真面目狰狞，她原先只想得到封扬，现在扭曲心理，加上对苏晚的嫉妒心作祟，整个人的理智都丧失。 　　小姨是苏瑶又如何，当今社会流言能杀人。 　　…… 　　封扬洗完手后回来，便见到苏晚站在自己画前，他心中一跳，快步上前。 　　“你的橙汁。”苏晚重新递过去，等他接下来后，便坐在一旁，“待会开始评奖，先去吃饭。” 　　见她并没有在意画，封扬说不清心中什么感受，只道：“好。” 　　饭菜依然是开发商准备好的，大部分画家画完后，这些人才有时间和精力吃饭。 　　封扬和苏晚坐在一张桌子前，吃到一半，罗子明风风火火跑过来，脸上还有口红印。 　　“脸上有东西。”苏晚指了指他的脸。 　　罗子明转手就掏出一个小镜子，看见自己脸上的口红，一脸嫌弃，连忙擦干净。 　　“封扬你的画呢？”罗子明拉开椅子坐下。 　　“已经交上去。”封扬目光落在他脸上还残留的一些浅印子，晚上所谓的聚会…… 　　六点整，在所有人用完餐后，评选活动正式开始。 　　苏晚和封扬照例分开坐。 　　“哪幅画是封扬的？到时候我投他一票。”罗子明问苏晚。 　　“你投自己喜欢的。”苏晚朝旁边看了一圈，“元洲呢？” 　　罗子明对着小镜子吹了吹自己头发：“在别墅和易一一起准备今天晚上的烧烤食材。” 　　说起这个，罗子明不由啧啧称奇：“没想到易一干起活来，还一套一套的。” 　　那阵仗还真像经常下厨的人。 　　台上几句场面话结束后，便开始把画拿上来，每十张为一轮，选出得票最高的那张进入下一轮。 　　封扬的画在最后一轮，抬上来时，灯光打过去，画家那批人起了一阵骚动。 　　画的上半部分普通的美，没有任何稀奇，和其他的画作基本找不出区别。 　　但靠近下半部分的岸边湖面上却倒映着人影，从长发看来是个女性。倒影并不清晰，湖面还有蜻蜓点水过后的细小波纹。 　　只是即便如此，众人仍然可以感受到倒影五官姣好，应该很美。 　　且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神秘。 　　“这个看着不错。”罗子明立刻把票投了过去。 　　初次投票和最后总投票的结果在统计完票数后，很快选出来最佳作品。 　　正是封扬那幅画。 　　苏晚坐在台下鼓掌，仰头看着走上台的封扬，他站在上面，灯光打在他身上，耀眼无比。 　　“是封扬的！”见是自己认识的人获奖，罗子明激动鼓掌，“老大，他画画真不错。” 　　封扬虚扶着开发商抬上来的巨型支票合影，视线落在台下苏晚身上。 　　两人视线对上，他便垂眼看向地面，唇边却微翘，带着几分笑意。 　　蹲在台下的摄影师抓住这一瞬间，‘咔嚓’拍了下来。 第46章 　　活动结束后, 封扬下台走到苏晚身边，那张画会挂在落游别墅自建的美术馆中。 　　“走吧, 你们想吃什么，现在还可以订。”罗子明率先起身在前面带路。 　　三人到别墅门口，屋内里面的灯光到处乱闪，七八辆豪车车灯全部打开闪来闪去, 喇叭前前后后的叫, 也是现在落游别墅入住率不高，否则他们要被投诉扰民。 　　“这帮人疯了！”罗子明震惊，他只是离开一个多小时。 　　穿过别墅, 走到后院游泳池, 三人立刻闻到烧烤的香气。 　　郭元洲坐在游泳池前，腿上放着一台电脑, 明显别墅里的照明系统被他用电脑控制。七八个人蹲在一起，还有人戴着电焊面具, 中间时不时冒出火花。 　　至于易一，她站在烧烤架前，翻着烤串, 时不时用一个扇子扇火, 十足的贤惠。 　　“你们在干什么？要造反？”罗子明觉得自己再晚来一会，这栋别墅要被拆了。 　　易一望着罗子明，甜甜笑着：“元洲刚才和我们说苏晚在定城基地做的事，现在重现一边。” 　　“……”见到易一的笑，罗子明摸着自己手上的鸡皮疙瘩, 转头问那一堆人，“你们又在干什么？” 　　旁边两个人起身，让开中间一点位置，是一个快要成型的铁网。 　　“烧烤架只有一个，我们决定自己再做一个。” 　　罗子明：“你们打电话叫人再买一个不行？” 　　妈的，这群智障。 　　火花消停，蹲在最中间，带着电焊面具的人放下电焊，拿开面具，露出一张俊朗的脸，只不过违和的是他嘴上被涂了一层口红，还是xx999。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男生朝罗子明抛了个媚眼，“我专业就是电焊，总要派上用场。” 　　“你们老师听了怕是要气死。”罗子明正要踢郭元洲，让他把车喇叭关了，忽然觉得背后一凉，立刻收回脚，语气温和，“元洲，把喇叭关了，太吵。” 　　“李严学航天电焊，研究在太空中如何让飞行器焊接。”苏晚站在封扬旁边解释。 　　根本不是单纯用电焊这种滋滋冒火花。 　　一开始进来封扬只以为这群人是典型的富二代开Party，但进来后显然不是，泳池边摆满烧烤食材和饮料，甚至找不到一瓶酒。 　　几个人拼接好一个全新的烧烤架，别说还真挺像样。 　　“你们要吃什么，我来烤。”李严大手一挥，问封扬和苏晚。 　　封扬不挑剔，随便什么都可，旁边苏晚却盯着食材看半天，似乎都挑不出来。 　　“辣椒也能烤？”苏晚看着封扬盘子里的东西，“馒头会好吃？” 　　苏晚不太吃烧烤，她觉得看起来不好吃的东西便不会吃。 　　“可以试试。”封扬弯腰拿了一串辣椒和一串馒头，放在她盘中。 　　站在烧烤架前的李严看着苏晚，忽然吹了一声长哨。 　　不知道触发哪个点，周围几个人也开始吹起来。 　　吹哨高手郭元洲自然也不甘落后，开始快乐吹起来。 　　整个后院顿时充满一帮沙雕的味道。 　　罗子明坐在长椅上，寂寞地想他应该也把女朋友喊过来，至少还能多一个面对这帮智障。 　　两个烧烤架都有人帮忙翻串撒料，其余人开始撒欢。 　　几个人纷纷跳进游泳池，无一例外手里都拿着游泳圈，什么形状都有，还有鸭子船！ 　　“你们哪来这些东西？！”罗子明盯着一游泳池的游泳圈，旁边还有个人在不停充气，往里面扔。 　　“我带来的啊，多好玩，梦回童年。”打气的女生理所当然道。 　　游泳池一群懒货居然真的享受地套进去，脚下还打着摆。 　　罗子明：“……”他就知道这帮人没一个正常的，偏偏又只能和他们玩得来。 　　“苏晚，你的。”李严将烤好的烤串装盘，随后又拿着另外一个盘装好，一起给她，“封扬的。” 　　“给。”苏晚站在封扬旁边，将盘子递给他，“想喝什么？” 　　封扬仰头：“都可以。” 　　苏晚放下手中的盘子，转身去拿饮料。 　　“听说你学油画的？”李严一边翻着烤串，一边和封扬搭话。 　　“对。” 　　“你刚才得奖了吗？挺厉害的。”李严像是想起什么，随口提道，“苏晚以前特别讨厌油画。” 　　小时候罗子明也学过一段时间，那时候，苏晚快和他绝交了，说闻着他身上的油彩不高兴。 　　罗子明一听，当即放弃学油画，技能可以换，老大没了就没了。 　　不过这些话，李严没说出来。 　　封扬抬眼不经意问：“你们都从小认识？” 　　李严点头：“我们小学中学全在一个学校，苏晚比我们小一个年级。” 　　实际上他们都是罗子明同学，后面沦落为苏晚的小弟。 　　“要喝哪个？”苏晚手中拿着一瓶气泡蜜桃和一瓶气泡青柠。 　　封扬指了指蜜桃，苏晚便自己留下青柠味的。 　　她坐下看着盘中焦黄馒头片，不确定能不能吃。 　　苏晚皱眉：“焦了，容易致癌。” 　　“老大，烧烤吃多了就致癌。”李严摇头，对她这种挑剔品味实在无法苟同。 　　封扬拿起自己的和她换过来：“你吃这个。” 　　苏晚愣了愣，没再开口点评其他烤串。 　　另一边，易一烤了一大堆肉串，全部堆到郭元洲面前，让他吃。 　　等他吃的满嘴油，才后知后觉发现泳池的人都趴在游泳圈上盯着他……手里的烤串。 　　“易一，你太偏心了吧。”泳池里有人忍不住上岸，去易一那边拿烤串，被她拍开手，“还没熟。” 　　封扬分神看见几个人的互动，心下稍微奇怪：刚才互相介绍时，只说易一是郭元洲朋友，听起来是郭元洲带自己朋友来参加聚会。 　　但……易一和其他几个人说话间分明带着熟稔，倒像是这一边的朋友。 　　封扬视线落在郭元洲身上，他一手拿着烤串，另一只手在电脑键盘上敲着，脸上露着憨真的笑。 　　“在看什么？”苏晚在尝试完辣椒和馒头片后，意外发现味道不错，便又去挑了一盘蔬菜烤串，扔给李严。 　　顺着封扬的目光看去，苏晚挑眉：“郭元洲？” 　　两人离其他要远，那边还在打水仗，听不清他们交谈。 　　“你们认识易一？”封扬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问出来，只是觉得奇怪。 　　苏晚有些诧异他这么敏锐，不过也没什么好隐瞒：“易一喜欢郭元洲，所以装作不认识我们。” 　　她大概解释了一番。 　　易一对郭元洲算是一见钟情，后面央他们打听他喜欢什么女生。 　　郭元洲典型的死直男，喜欢软软甜甜的女孩子。 　　至于原先的易一精准踩在郭元洲所有的雷点上，她和罗子明一样热爱豪车轰街，走路都带着嚣张的风，头发颜色也是如同彩虹颜色一样多变。 　　为了追求郭元洲，易一改头换面，另外那两块手表的程序还是罗子明设计的，说是学长其实是个假消息。 　　封扬看着吃烤串吃的津津有味的郭元洲，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们俩不下来游两圈？”泳池里的人冲苏晚和封扬喊道。 　　“你要不要去？”苏晚问旁边的封扬。 　　见他摇头，苏晚果断拒绝：“不去。” 　　这帮人玩出花样了，套着个泳圈，从这头划到那头，边上还有人个拿着烤串，先到的先吃。 　　一群人吃吃喝喝，到晚上十点才停下来。 　　那七八个人都有自己的车，封扬坐在苏晚车上，听着各种引擎发出的声音，有些走神。 　　“安全带。”苏晚正准备开车时，见封扬没有系上安全带。 　　“抱歉。”封扬回神，系好安全带。 　　夜晚路灯依然明亮，苏晚踩着油门，望着前方的路，忽然道：“他们都认为你会成为优秀的画家。” 　　封扬转头看着她侧脸，不明白苏晚的意思。 　　“平时冷漠一点。”苏晚直视着前方，“有些忙不帮也罢。” 　　两人认识几个月，苏晚再不清楚他喜欢帮所有人的忙，可以算是心瞎了。 　　苏晚不知道平时他为什么不拒绝那些女生的请求，相反告白倒是拒绝的利索，两向矛盾。 　　封扬侧头看着路边倒退的路灯，以为是今天上午宋雅真的事引起苏晚说这些，半晌才低声道：“阿姨说过要助人为乐。” 　　苏晚不知道他口中阿姨是谁，她打方向转弯：“助人为乐没错，但那些女生只是企图和你在一起。” 　　“你呢？”封扬脱口而出后便后悔了。 　　车上沉默良久，苏晚开口：“我也有企图。” 　　封扬快速道：“我知道，你想和我做朋友。” 　　他拿出手机，又插上耳机：“我听会歌。” 　　苏晚扫过他亮起来的手机屏幕，音乐播放器根本没有打开。 　　她看着已经偏头像在认真听歌的人，沉默下来。 　　一直到寝室楼下，封扬才将耳机取下，和苏晚说再见。 　　苏晚在楼下停了一段时间，才离开。 　　“你回来了？”石宏余见到封扬，指了指他桌面，“下午寝室门口有人送来那箱子，上面写了你名字。” 　　以前也有女生托男寝的人送东西过来，什么蛋糕甜点之类的。 　　封扬将自己的画具放下，沉默坐在椅子上，过了许久才起身打开箱子。 　　箱子不大，20x20x20cm. 　　封扬拿起美工刀划开上面的胶带，打开后，站在桌前一动不动。 　　“是什么？”许照刚从卫生间洗澡出来，见封扬回来把箱子打开，顺眼一看，“这不是你丢的那些东西？” 　　里面零零碎碎的东西，护腕，衬衣，一只画笔…… 　　全是这一年封扬丢的东西。 　　“你看到谁送来的？”封扬转身问石宏余。 　　“没有。”石宏余也过来看了一眼，脸色也不好，“不知道谁放在门口的，我看写着你名字就搬进来了。” 　　他还以为又是哪个女生送来的零食之类。 　　许照头发也不擦了，他拿起里面的白色衬衣：“这个是晒在我们阳台的衣服。” 　　当时正好刮风，他们都以为是封扬衣服被吹跑了。 　　“有人故意偷的？现在又送回来是什么意思？”石宏余同情看着封扬，“下次我不把这些莫名其妙的箱子搬进来，直接帮你扔了？” 　　“这事不能这么算了。”许照看着一盒子封扬私人物品，“我怀疑有人摸到我们寝室偷走的。” 　　封扬目光沉下来：“明天早上去调监控。” 　　自己的物品被莫名其妙的人偷走，不知道被做了什么。他只要想想便觉得不舒服。 　　旁边的许照和石宏余脸色也不好看，甚至觉得恶心，谁能想到变态就隐藏在身边。 第47章 　　一大早封杨便去向宿管大爷说明情况, 想要调监控出来。 　　“有人进你寝室偷东西？”宿管大爷严肃问道，这事非同小可, 任何一个宿管都不会坐视不管。 　　“这一年中有人数次进我们寝室偷盗。”封扬将箱子放在窗口，“这是昨天有人将这些东西放在寝室门口还回来。” 　　他昨天晚上将东西全部拿出来，基本上全是这一年中丢失的物品，之所以确定有人进寝室偷盗, 是因为上学期许照的一件东西放在封扬桌上, 但后面消失了。 　　而现在出现在箱内。 　　宿管大爷捋了半天：“你们是说有人近一年都在偷这位同学的东西，然后昨天突然全回来了” 　　一起同来的许照点头:“大爷，这事得严查, 万一楼内有专门的小偷, 损害其他同学的利益怎么办？” 　　宿管大爷看了一眼旁边的封扬，半晌嘀咕道:“咱大楼也没谁长得和他一样。” 　　显然宿管大爷对封扬印象深刻, 这一年不知道有多少人来找他，尤其女孩子多。 　　说是这么说, 宿管大爷还是带着两位学生去找人调监控。 　　“昨天是吗？你们自己过来看。”宿管大爷朝封扬招手。 　　封扬坐在电脑前，看着一整天的监控视频，转头问许照, 昨天他们见到箱子大致在什么时间范围。 　　“好像是傍晚我们出去吃饭, 出来的时候门口还什么也没有，回来门口就摆着那箱子，可以从6点开始看。”许照想了想道。 　　封扬从六点开始查看，这个点大多数人去食堂吃饭，走廊一直来来回回都有人。一直到六点半时, 有个中等身材的男性，头戴帽子，脸戴口罩，特意背对着监控器，快速经过封扬寝室。 　　等他走远后，封扬便见到箱子躺在他们寝室门口。 　　封扬倒退回去，暂停监控：“找到了。” 　　许照凑过来看：“男的？” 　　他还以为是哪个疯狂的女生，不过也是，周围这么多男生，一个女生先不说逃过宿管大爷的查看，这么多次都没有引起其他男生注意，确实不太可能。 　　封扬几次暂停，试图看清那个人的脸，却什么也看不见。 　　随后他又根据时间轨，调其他楼层的监控器，最开始那个人跟着前面刷卡进去的人后面，蹭门从外面进来，这时候他没有戴帽子，只有口罩，过了宿管大爷那边，便拿出帽子戴上，避开楼层监控器。 　　放完箱子后快速离开大楼。 　　整个过程不到十分钟。 　　“他是不是我们这栋楼的”许照盯着来回播放的监控器，“我看他好像挺熟悉咱们楼道。” 　　“这个装扮我好像看过几次。”宿管大爷看着监控里的人若有所思道。 　　“大爷，记不记得大概时间？”封扬问道。 　　“这我就不记得了，反正就是这一年的事。” 　　许照在旁边叹气:“大爷，你想不起来，我们就得翻一年的监控录像，这怎么翻得出来？” 　　“这也不能怪我。”宿管大爷无奈，“你们男生那么人进进出出戴口罩，我都习惯了。” 　　尤其是初春开学，京城柳絮飘飞，戴口罩的学生更多。 　　没有具体时间线，要想从将近一年中的监控录像中找到人根本不理想。 　　“要不……你去问问苏晚？”许照出主意道，毕竟都涉及到电脑，他觉得或许苏晚有办法。 　　封扬望着监控器，他并不想让她知道这事。 　　“哎，同学，没有一年的录像，这个监控每隔一段时间会删除，现在应该只有最近三个月的监控。”宿管大爷突然想起来。 　　“大爷，我能不能将这些复制过去，慢慢找？”封扬转而问道。 　　“三个月的监控，你复制不了。”宿管大爷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他想了想道，“这样，你有空就自己过来看。” 　　说好后，封扬只能离开，等不上课有时间便过来看。 　　但有一件事，封扬并未料到。 　　宿管大爷眼里揉不了沙子，当天就上报学校，说有人进寝室偷盗。 　　这事可大可小。 　　说只是有人偷盗，在各大学多多少少有类似的情况发生。但A大不一样，一旦传出去。 　　‘原来A大的人也会干出这种事’ 　　类似此种话会牢牢贴上A大的名字。 　　一时间所有学院的宿舍楼都严格起来，彻底实施一人一卡，没有卡的人不能蹭门进。 　　这种变化，苏晚的寝室楼自然也发生了。 　　学生间传消息也快，苏晚很快便知道是美院有个寝室被人偷了东西。 　　到这，苏晚并未有任何反应。 　　一直到罗子明和她八卦。 　　“我女朋友说是有人花了一年时间去那个寝室偷一个人的东西，然后前几天又把东西装在箱内还了回来。”罗子明显然无法理解这是什么做法，“那个被偷东西的同学一直在监控室内调监控。” 　　“一年时间？” 　　“对，好像也是大一的吧。”罗子明也是和女友闲聊谈到的。 　　苏晚说不上来什么感受，突然莫名想起封扬。 　　“知道是谁吗？” 　　罗子明一愣：“不知道，她也是听朋友说的。” 　　这事私底下传的沸沸扬扬，苏晚稍微打听便知道是哪个寝室。 　　如她预感是封扬的寝室。 　　苏晚得知消息后，便给封扬打电话问这事。 　　“只是一点小事，现在寝室出门会锁门。”封扬握着手机垂眼道。 　　之前那个人应该每次趁着他们出门吃饭没有关门，进去偷的，所以现在整个寝室不管去哪，多近，都要随时随地锁门。 　　“我听说你一直在监控室看监控，发现了人？” 　　“只有那天收到箱子的监控看到背影，以前的还未找到。”封扬这些天有空便过来，只是监控视频太多，很难发现哪里不对。 　　“下午上完课，我去看看。”苏晚说这话时，脑中已经构建出一堆代码程序。 　　封扬沉默了会，道：“好，我在楼下等你。” 　　…… 　　到美院男寝楼下时，苏晚还未发消息告诉封扬自己来了，便在树下见到他。 　　苏晚目光落在他眼下，带着淡淡的青色，显然这段时间没有休息好。 　　“走吧。” 　　两人一起走到宿舍大楼，封扬刷卡带着苏晚进去。 　　“哎，怎么回事，说了一人一卡……”宿管大爷话说的一半，看了看封扬，又看想苏晚，“你是上次那个来换系统的学生？” 　　苏晚点头:“我来看看监控。” 　　宿管大爷眼神在两人之间转了转，最后大手一挥放行:“进来进来，早点把小偷抓住是好事。” 　　两人得以顺利进入监控室。 第48章 　　监控室内。 　　封扬坐在电脑面前, 找出那天拍到的画面放出来。 　　“只有这些？”苏晚弯腰越过封扬，伸手搭在鼠标上, 将监控画面定格在戴帽子男一个完整的背影上。 　　封扬微微后仰，露出一些空间：“还有楼道拍下他上下楼的画面。” 　　“嗯。”苏晚收回手起身，看着封扬，“要不要去吃甜品？” 　　她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封扬先是愣住, 随后起身说好，也没有问为什么。 　　所谓甜品店，苏晚自己没去过, 完全是郭元洲在群里安利各种店, 她正好想起来。 　　两人从监控室出去，走到大楼门口, 宿管大爷诧异问：“你们就看好了？” 　　“差不多。”苏晚主动道。 　　出男寝大楼后，苏晚和封扬并排走着, 之间距离有，却不远。 　　“监控你不用去看了，这么看要花大量的时间。”苏晚扭头看向封扬, “你等等我。” 　　封扬不知道自己要等什么, 但依然说好。 　　走到校外，苏晚回忆之前郭元洲说的甜品店在哪，带着封扬朝对面街道走去。 　　最后在一家叫陈氏甜品店门口停下。 　　里面人不多，苏晚找到最内侧一张桌子坐下，封扬坐在她对面。 　　“手工芋圆, 椰蓉奶砖。”苏晚拿着菜单随意点了上面的招牌，抬眼问他，“你呢？” 　　封扬扫过一眼菜单，便和她点了一样的东西。 　　很快，盛着芋圆甜品的蓝色纹路的碗被端上来，与此同时还有奶砖整齐码在碟子上。 　　苏晚拿起勺子搅了搅手工芋圆内的糖水，没吃，只是看着对面封扬舀起一颗芋圆，放进嘴里慢慢嚼着。 　　“你开心了吗？”苏晚盯着他看了一会问道。 　　“什么？”封扬放下勺子，始终跟不上苏晚的频率。 　　“陈氏甜品让你心情愉悦。”苏晚指着桌面上的广告语，那天在群里郭元洲曾大夸特夸，说吃了这家甜品，整个人都会变得开心。 　　封扬顺着她的指尖看向桌面的那一行字，心中微动，突然请他吃甜品是想让自己开心的意思？ 　　“嗯。” 　　从收到那箱子后，这是封扬第一次完全放松下来。 　　一小碗手工芋圆外加一小碟奶砖，量称不上多，苏晚皆是尝了几口便没有再吃。光在那边用勺子搅半天芋圆，随后用叉子将奶砖戳来戳去。 　　封扬很早便见识到苏晚挑剔的习惯，对她这样并没有任何诧异。 　　她不喜欢甜的。 　　两人在店内期间，也有人来消费，不乏A大学生，同时女生居多。 　　A大论坛，某个常年飘着的帖子，“一起直播某计院大佬追人姿态”再一次被顶起。 　　【惊，某计院大佬和校草新发展，齐齐现身陈氏甜品店，图片.jpg】 　　【有uc震惊部那味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封扬要被她拿下了？！难道校草就要有主了吗？】 　　【没懂你们什么意思，一起吃甜品怎么了？之前苏晚还老和封扬一起去吃饭呢。】 　　【这能一样？不知道A大很多女生成功和男友在一起，第一个打卡地点就是陈氏甜品吗？】 　　【还有这回事？难怪每次去都是成双成对，只有我一个孤家寡人。】 　　【哎，这个帖子要结束了吗？突然有点舍不得。】 　　当然这些苏晚不知道，罗子明看见过，但没和她说，反正是假的。 　　让封扬不必再去查看监控，苏晚自然要想办法快速检阅一遍监控，找出那个人。 　　她先是想办法恢复之前一年内被删除的监控视频，随后接入校内监控视频系统，到这一步只是一个开始。 　　原本晚上要去公司处理接下来的单子，苏晚全部推给罗子明和郭元洲。 　　首先是之前定格的背影，那个男性头戴一顶帽子，和口罩。 　　校内新换上的监控系统，本身性能便得到提高，苏晚经手过自然更加清楚。 　　和封扬只能看到监控中一个背影不同，苏晚将这张背影图不断放大放大，并且清晰化。 　　目前为止，她甚至能看到此人未遮挡住的耳朵上有道浅色小疤。 　　苏晚专门编写出一个程序，运行过后，根据人物戴帽子的高度和弧度，分析出帽子下的头型，从而将帽子‘拿下’。 　　“这是换装游戏？”罗子明忙完后路过，看着苏晚电脑上一会将帽子变掉，一会将衣服变掉，好奇问道。 　　“在分析身高体重体型。”苏晚这个程序能将帽子‘脱掉’，但全身分析还不行。 　　只能继续对程序改进。 　　罗子明坐下看着苏晚改代码，转头看向另一台电脑在播的画面：“这是美院男寝监控？” 　　苏晚删除几行代码，扭头对罗子明道，“帮我找一些模特资料过来，要近期的。” 　　“是封扬东西被偷了？”前脚美院被爆出有贼，后脚苏晚就接入美院宿舍大楼系统，罗子明只猜到这一种可能。 　　苏晚没有说话，回头继续修改代码，后期她需要大量数据来验证程序分辨的准确性。 　　罗子明倒不介意，他盯着苏晚的代码看了一会，问：“男模特还是女模特？” 　　他堂兄家是开模特公司的，要到这些数据不难。 　　“都要，数量越多越好。” 　　要想从一个背影中分析出一个人身高体型来，并不是一件难事，有些老练的人，靠着一双眼睛都能分析出来。 　　但苏晚要做的不仅仅如此，她要精准这个人的体型以及预测大致变化范围，并且反应到监控中，迅速找到此人，无论其做什么打扮。 　　要做到这些，首先要解决程序代码问题，其次需要导入数据，衣料、鞋子，所有市面上在售的这些衣服面料延伸扩展性全部要记录在内，从而后期在寻找人时，无论对方作何打扮，都能通过程序系统将其排除。 　　也就意味着，一旦该系统运行后，没有人能在监控下隐藏。 　　这两个问题都不简单，饶是苏晚都不能在短短几天解决好。 　　除去要思索如何将代码编写出来，苏晚还需要上课，去实验大楼，时间得掰成三份来用。 　　“卧槽！” 　　林乐像往常一样从S大赶来A大，本来想问问苏晚能不能邀请封扬，再和他玩一把游戏。 　　毕竟自行车的诱惑力太大，他和直播间的粉丝都想再看一次，要知道迷语官方出了氪金抽奖活动，最高一名氪金已经到了五十万，最好抽到的也只是杀伤力强的枪.支弹.药，谁也没抽到过自行车。 　　据官方透露，这辆自行车只有一辆。 　　这也导致林乐那期有封扬拿出自行车的录屏，观看量暴涨，成为直播平台这个月播放量最多的一支视频。 　　林乐刚靠近苏晚，就被她身上一股浓郁的咖啡味惊住了。 　　再仔细一看，她脚旁垃圾桶内已经有两杯咖啡杯。 　　“你这是……”林乐犹犹豫豫上下打量苏晚，觉得对方浑身萦绕着一股低压。 　　至于平常和她形影不离的罗子明和郭元洲，两个人都躲得远远的。 　　林乐心中危机感顿生，呵呵笑了几声，不着痕迹移到郭元洲旁边去：“兄弟，苏晚怎么了？” 　　“心情不好，你最好离远的。”郭元洲提醒道。 　　连续好几天，苏晚都没找到方法将程序修改合适，原先说好让封扬不用去看监控，现在根本做不到。 　　林乐只能灰溜溜离开，临走前还摇了摇头，他小乐爷只想玩一把游戏怎么这么难？ 　　即便再怎么心情差，项目组的人过来安排任务，苏晚还是得完成。 　　只不过心情差，情绪控制便低。 　　“这么几周过来，我相信大家应该差不多了解这些机器人的控制程序，所以现在大家需要研究的方向在于不是如何让机器人活动更加灵敏。”张仁水背着手严肃道，“过往我们习惯用视觉动态捕捉程序，比如机器人写毛笔字。这在外行人看来，会觉得机器人多厉害，写得字比普通人写得还好看。” 　　“实际上呢？”张仁水道，“只是找一位书法家，让他把字写出来，随后捕捉他的动作，再将这些动作编进机器人控制系统，没有任何智能可言。” 　　人工智能在于后面两个字，如果谁能在其中撕破一个口子，都能影响深远。 　　“有一些东西，大家可以看看。”周岛站在四楼一台电脑前，投屏到最前方，给这几位学生看。 　　算是一种思路，他们期望在接下的比赛中，项目里的学生能够做出一些出色的东西来。 　　苏晚手里拿着咖啡，若有所思：所有程序运行到底都是一种另类的智能，而机器人实则也是电脑。 　　电脑能够记住所有输入性资料，比人类大脑强，计算能力更是高出不知道多少倍，但往上走，最终目的是电脑能够进行自主思考。 　　或许各种文学影视作品中，都在宣扬机器人自主思考的利弊，但就目前业内主流依然是想要往自主思考方面靠。 　　——人造神。 　　当然现在他们的技术做不到，只能一点点往前推进。 　　苏晚仰头喝下咖啡，从无数监控中筛选出同一人，这不能算自主思考，设计程序后，还需要导入大量数据资料。 　　也即是说目前为止，这个程序完全是可以被开发出来，只是她还没有成功。 　　“苏晚，你有什么看法？”周岛靠在电脑桌前，问道。 　　八个学生，她一个人身上的咖啡味极为明显，脸上带着熬夜过后的疲惫，也不知道去干了什么。 　　周岛还是头一回见到她这副思考过度的样子。 　　“没有。”苏晚回神道。 　　周岛收回视线，意有所指道：“我希望大家把心思放在项目上，后面会有更多的问题需要我们一起解决。” 　　…… 　　程序一日不写好，苏晚便睡不着，连续熬夜导致她眼底发青，每天喝咖啡如同喝水。 　　周五第二节 课下课后，郭元洲提醒道：“老大，你现在熬夜熬得太凶了，还是先休息几天。” 　　随着熬夜时间越久，苏晚身上气压越低，走到她身边都感觉要被‘割伤’。 　　“再说。”苏晚敷衍道，走路都在思考代码哪里出了问题。 　　往文学院走时，正好上楼前碰见封扬。 　　郭元洲热情朝他打招呼，刚想让这位来劝阻，便感受到旁边苏晚的冷眼警告。 　　“你……”封扬隔一周才见到苏晚，有些诧异她现在的状态，“怎么了？” 　　“之前接手的项目事太多。”苏晚张口就扯道。 　　“是吗？”封扬目光落在旁边精神还算不错的郭元洲身上，如果没有记错，上次在别墅闲谈时，说是他们三个一起被挑进参加项目。 　　“……哈哈哈，我们老大能力强，任务肯定比我们重。”郭元洲察觉到封扬的怀疑，只能掩盖道。 　　封扬点头，和苏晚一起往楼上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论坛那帖子太过火热，还是因为封扬拒绝过太多女生，现在打着各种目的出现在他身边的人少了一圈。 　　找到座位坐下后，苏晚便从包内拿出笔记本，继续开始修正代码。 　　封扬则打开书翻着，实际看进去多少只有自己知道。 　　等到上课时，苏晚只能将电脑合上，她确实透支的厉害，台上教授讲课不过十分钟，她便撑不住闭上眼睛睡着。 　　每一次台上的匡正明教授眼睛扫过来时，封扬都会下意识担心苏晚被发现点名。 　　不过他不知道匡教授并不管睡不睡觉，唯一考量的是测验成绩，只有偶尔兴致上来点个名回答问题。 　　好在一节课有惊无险度过，苏晚还趴在桌上睡。 　　按照周五惯例，郭元洲甚至没往后看，径直朝外走去，不过他在门口见到易一，被她拉去一起吃饭。 　　教室内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封扬和还在睡的苏晚。 　　“……苏晚。”封扬低声喊了一声，见她未醒过来，犹豫会便没有再叫。 　　他从书包内拿出一支铅笔和一张A4纸，翻开书页，将白纸放在上面开始画画。 　　素描人像对常年画画的人来说，并不难。 　　封扬视线落在苏晚侧脸上，她双目紧闭，眉心并不平滑，始终锁着一道痕迹，像是在烦躁什么。 　　在画到眉间那一块时，他笔尖顿了许久，才开始动起来。 　　画成后，并没有那道痕迹。 　　苏晚睡着时，高速运转的大脑并未完全停下来，光怪陆离的梦境中，无数代码汇聚在一起，最终大脑捕捉到什么。 　　她当即睁开眼睛，清醒过来。 　　苏晚重新翻出笔记本，甚至没有从睡梦中清醒过来的反应时间，直接打开电脑，开始修正代码。 　　她心思全在抓住那一丝代码痕迹上，自然完全没有发现旁边封扬在干什么。 　　封扬快速合上书页，抿了抿唇，有些心虚问道：“你醒了？” 　　“嗯。”苏晚随口应道，满脑子的代码，全部整合敲在电脑上。 　　等她终于完成雏形时，苏晚合上电脑，抬眼看向教室最前方的挂钟，距离下课已经过去一个小时。 　　“抱歉。”苏晚转头，“让你在这等这么久。” 　　封扬摇头：“没关系。”他手压在书本上微微蜷起。 　　苏晚拿起笔记本，低头将它放进包内，封扬便快速拿起书本放起来，随后先起身道：“走吧。” 　　他难得主动，苏晚写完代码后，脑子渐渐停止下来，带着熬夜过后的倦怠，完全没有察觉不对劲。 　　两人去食堂时，基本上没有多少人，只有零星一些在寝室睡晚，现在才出来的学生。 　　苏晚握着筷子都想打瞌睡，成功将程序雏形写出来后，身体的疲倦如同海水一样涌来。 　　同样对面的封扬也有些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监控……”苏晚想了想道，“一周后，我会找到那个人。” 　　封扬回神：“我不急。” 　　箱子里的东西已经被他处理掉，如今寝室也处于‘戒严’状态中，封扬心态还算平稳。 　　即便知道有人在暗中窥视。 　　…… 　　解决最难的问题后，苏晚回去便是倒头睡觉，甚至连罗子明和郭元洲连续打来的电话都没有接通。 　　最后还是寝室内的室友看不下去，拿起手机接通，说苏晚在睡觉。 　　“老大在睡觉。”郭元洲挂断电话，“今天就我们俩去东院路。” 　　罗子明开着一辆粉红色老爷车，大晚上戴着一副墨镜，手搭在窗户上：“那就我们俩去。” 　　郭元洲上车：“大晚上你戴什么墨镜？” 　　罗子明戴着墨镜，车内灯打开，拿起手机连续自拍好几张，张张都特意拍到车内。 　　“你好骚。”郭元洲看着搔首弄姿，对着车方向盘做亲亲状的罗子明，一脸无语。 　　罗子明刚想说你不懂，随后不知道想起什么，热情搭在郭元洲肩膀上：“来，我们也来拍几张。” 　　拿照片再换几天这车的驾驶权！ 　　郭元洲不愧是他兄弟。 　　看着镜头，郭元洲只好‘妥协’地和罗子明一起快乐自拍起来，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沦为拿来牺牲的兄弟。 　　罗子明挑了九张照片，张张有郭元洲，然后发到朋友圈，配文：还想再开个七八.九天的样子. 　　很快底下有个叫一天的人在底下留言：准了。 　　等郭元洲刷到罗子明发的朋友圈，还以为这是感天动地兄弟情谊。 　　罗子明一定是觉得和自己当兄弟快乐，所以还想开这车，他们一起自拍。 　　“老二，我可以给你喝一罐可乐。”郭元洲感动道。 　　“谢谢。”罗子明刷到朋友圈的留言也很感动，用力握了握郭元洲的手。 　　至于另外一边。 　　易一将罗子明朋友圈的照片全部保存下来，顺便将他P掉，只留下郭元洲。 　　她摸了摸屏幕，看着照片里笑得开心的人，觉得自己还可以继续装下去。 第49章 　　这周发生一件事, 让封扬在美院的情况变得有些复杂。 　　原因是有人匿名向油画协会举报，说在红秋国际大赛上, 某苏姓评委对封扬放水。 　　不知道匿名信中写了什么，总之油画协会开始派人来美院问话，不光问封扬，还有周边的同学。 　　虽然他们来的人不多, 但阵势不小, 很快整个美院都知道封扬的特奖可能有水分。 　　“你认识计科院的苏晚同学？”一位扎着头发的干练中年女性，坐在办公室内，手拿着本子, 面无表情问封扬。 　　“认识。”封扬被喊来时, 还一无所知，不清楚对方来的意图。 　　“我听说她在追求你？” 　　封扬愣住, 垂眼看着地面，随后抬头道：“我们只是朋友。” 　　“你主观上和苏晚是朋友。”中年女人单腿放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 本子放在上面，低头写了几个字，复问道, “但苏晚把你当朋友, 还是追求者？” 　　封扬冷静下来：“老师，这是我们的私事。” 　　对方没有自我介绍，封扬也未事先得到任何消息，又是在办公室，下意识以为对方是校内的老师。 　　“当然, 你们之间的感情是私事。”中年女人点头，又写了几个字，“她在追求你，势必为了讨好你，想要做出一些对你有利的事。” 　　封扬沉默，有利的事…… 　　她送过自己颜料、门票，还有在定城那次。 　　“看，你也否认不了。”中年女性嘴角撇了撇，低头写了一段话后，再次看向封扬，“我整理一下，苏晚在追求你的过程中，为了讨好你，向其小姨苏瑶央求，希望她能在红秋国际大赛中给你高分，是这样吗？” 　　封扬倏地抬头：“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中年女人眼神微冷，“我们协会现在已经有人去调查苏瑶，绝对不会姑息任何一个人，油画界不需要你们这些败类。” 　　封扬冷静下来，不为她后半句所动，淡淡道：“我和苏晚只是朋友，她没有让苏老师特意在比赛中给我高分。” 　　他想起那次坐在车上，苏晚说自己画很好的场景，唇微微翘起。 　　“当时所有评委都给了高分，这位……老师”封扬盯着中年女人一字一顿，甚至特意加重‘老师’这两个字，“是不是要去调查所有评委？” 　　中年女人一噎，据她目前手头所有资料显示，当时在红秋国际大赛上，的确所有评委一致给封扬打了高分。 　　“老师在这里故意引导，颠倒黑白，好吗？”封扬冷眼看着中年女人略有慌乱的脸道。 　　“你！”中年女人反驳不了，她合上本子，对封扬笑了一声，充满不善，“麻烦你在这等一会。” 　　她走出门外，打了个电话，十分钟之后进来，重新平静，看着封扬像看着已经被判死刑的犯人。 　　“这里没有你什么事，你可以走了。” 　　封扬起身，没有在办公室内停留。 　　回到寝室时，许照先过来：“封扬发生什么事了？刚才有人把我叫出去问话，是关于你那次的画。我还碰见几个人，都是之前在定城一起参加采风活动的人。” 　　“有人说红秋国际大赛中，苏瑶评委特意为我打高分。”封扬冷静道。 　　许照先是一愣，后骂道：“有病？苏评委为什么要专门给你打高分，所有评委给的不都是高分？” 　　当时，封扬的总评分高出一奖不少。 　　“苏老师是苏晚小姨。”封扬低声道，“他们说苏晚为了、为了追求我，让苏老师打高分。” 　　“……苏瑶老师是苏晚小姨？”许照想了想，注意点突然偏了，“小姨，苏晚怎么姓苏？” 　　封扬摇头，他并不清楚。 　　“这也不对，苏瑶老师不给你高分，打给六分，你照样是特奖。”许照算了算，“这完全是胡说八道。” 　　逻辑上根本不成立，当时在场打分，所有人看得清清楚楚。 　　封扬也知道，所以他并不紧张。 　　只是担心……连累苏晚和苏瑶老师。 　　…… 　　花了一周时间，苏晚将程序完全编写出来，所有的数据资料导入后，再试运行。 　　所分析对象为罗子明向堂哥要来的千份模特资料。 　　最后得出来的分析准确率高达91.8% 　　初次运行，这是一个惊人的准确率。 　　数次修改后，苏晚将分析准确率提高到92.9%， 　　随后近一年封扬寝室附近的监控画面被这个程序过了一遍，捕捉到十一次有戴帽子及口罩的男性曾溜进封扬宿舍，外加上次在门口放下箱子，一共十二次。 　　每一次对方都打扮的严严实实，看不出任何长相。 　　但这只是程序的初步效果。 　　苏晚继续运行，敲了几次键盘，电脑自动从这一年的监控录像中找到相类似的身材体重三围的人群。 　　这一步，电脑程序过滤人时，会自动剥离掉各种人身上的衣物，得出人本身一个数据，再来搜索。 　　最后在男寝一共找到两个男生，一个217寝室，一个622寝室。 　　两人身材体重三围以及头型，惊人的相似。 　　苏晚盯着电脑上这两个人，截取他们完整身材图像和数据，投放在另一台电脑上，用3D建模形式将帽子男的衣物和帽子口罩换在这两人身上，再分别和帽子男进行重合比对。 　　217和帽子男的重合率有百分之九十，而622重合率高达百分之九十四。 　　没有一个人重合率到百分之百，但这不意味着两人都不是帽子男，正常时间范围内人体型有偏差。 　　苏晚将目光放在622那位身上，她干脆直接接入整个校园系统，同时运行编写的程序过一遍，将622锁定。 　　整个校园监控系统太过于庞大，东院路的计算机带不动，速度比较慢，好在运行一整天后，程序找到这个月622的可疑轨迹。 　　他曾经进过校公园一处林子，那边没有监控器，苏晚看不见他和谁见面，只能见到他空手进去，再次出来时便抱着一个箱子出来。 　　苏晚将他怀中的箱子放大，果不其然在箱子上面的封条上贴有‘封扬’两个字，是打印出来的条子，无法调查到字迹。 　　帽子男确定了。 　　但显然他只是一个偷盗物品和送箱子的人，背后还有人。 　　整个林子并没有监控摄像头，且东南西北各有四个出口，苏晚调集附近对准路口的摄像头，从这个日期开始，将箱子的数据导入程序，搜寻所有经手过这个箱子的人。 　　二十分钟之后，另外一个抱着箱子的人被锁定，虽然同样戴着帽子和口罩，但性别为女。 　　苏晚将那人放大，盯着看了一会，忽嗤笑一声。 　　这个人虽全副武装，但苏晚想她应该知道是谁。 　　没有再调其他日期的监控，苏晚仅仅将此人放进这一天校内所有监控系统中，一共出现五个女生重合率在百分之八十以上。 　　苏晚再次进行3D建模复盘，其中一个人重合率高达百分之百。 　　那个人正是宋雅真。 　　算算时间，正好是从落游别墅回来第二天。 　　将所有有关联的监控日期和时间截图记下后，苏晚又把宋雅真全副武装走进林中的画面放大，从头到尾看一遍，最终发现她因为抱着箱子而露出一点左手腕上的手表。 　　手表只露出来表盘一小半，但宋雅真一定不会想到正是那一小半表盘将她彻底暴露。 　　虽然在苏晚看来不算什么，但那只手表在普通人中也算奢侈品，要个小二十万。 　　按照这手表的品牌定位，应该每一块手表都有自己的编号，让购买者觉得买到的都是独一无二的。 　　苏晚将表盘放大，上面露出来的正是那一串编号。 　　她查了查编号，发现京城某家大商场曾进过这只手表， 　　很不巧，那家大商场正是她家的。 　　苏晚打电话给商场经理，请他调出销售记录，看看是谁买走的。 　　不过商场有规定，不能暴露客户信息。 　　“只要告诉我是不是姓宋。”苏晚也不强求，只问了这一句。 　　“是，客户确实姓宋。”经理虽职责所在，不过老总女儿问，他总要透露一点点。 　　“知道了。”苏晚挂断电话。 　　找到背后的人，苏晚等到周一，准备去学校将这些交给封扬，让他来处理。 　　下午下课后，苏晚一进美院，便发现氛围不太对，总有人在看着她，不是单纯的好奇，而是带着某种打量议论的眼光。 　　等走到封扬今天上课的班级，苏晚发现他不在，发消息给他也没有得到回复。 　　“你来找封扬吗？”一个高壮女生从走廊那头过来问苏晚。 　　没等苏晚回答，女生倒豆子一样说出来：“有人先是说你要你小姨苏瑶故意打高分，现在又来人说苏瑶老师在封扬的画上做了手脚，那棵绿芽是苏瑶老师后期加上去的。” 　　苏晚：“……” 　　“他们在哪里？”苏瑶问道。 　　“应该在院长办公室。”高壮女生立刻道。 　　苏晚快步朝院长办公室走去，走了几步回头：“谢谢，你叫什么？” 　　“封扬的小可爱。”高壮女生下意识秃噜嘴说了出来。 　　苏晚：“……” 　　看着苏晚离开，高壮女生流下卑微的泪水，她连小可爱的头衔都不能有吗？ 　　在走向院长办公室同时，苏晚给苏小姨打电话，打了两次才接通。 　　“晚晚？” 　　“小姨，你现在在哪？” 　　苏瑶优雅地白了一眼坐在前面副驾驶座上的人：“我在去A大的路上，有小人污蔑我。” 　　“你到了哪里？”苏晚问道。 　　“嗯……已经进来了。” 　　苏晚停下脚步换了个方向：“我在美院门口等你。” 　　等她走到门口时，刚好苏瑶也从车内下来，旁边一起下车的还有两个中年男人。 　　“晚晚。”苏瑶亲热挽着外甥女的手，“这次真的得和封扬道个歉。” 　　苏瑶向来和油画协会不和，这事在油画界出了名的。 　　现在油画界不是要找封扬麻烦，而是接着封扬入手，来让苏瑶失去在油画界的地位。 　　苏晚和苏瑶一同走进院长办公室时，里面的人正在问话，旋涡中心的封扬安静站在旁边，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所有写生的老师还有学生，全部没有看见你那幅画上有绿芽。”上次盘问封扬的中年女人冷笑指着同一边的许照，“你室友好像和你关系很好，他自己都亲口说过，是总决赛的时候才发现你画上有那棵所谓向生希望的绿芽。” 　　许照顿时一急：“我只是说我没看见，不代表他没画。” 　　中年女人嘴角下撇的厉害：“事实是你们参加写生活动的所有人都没看见，甚至连你们的王老师也没有看见，还有什么要说的？” 　　王老师皱眉：“当时讲画的人是我，我只大概讲了讲封扬所用到的技巧，并没有发现绿芽，这一点是我误导所有学生。” 　　“王老师说再多，只会更加证明所谓的希望绿芽是苏瑶后期加上去的。”中年女人脸上浮起一丝自得和鄙夷。 　　“请问您有什么证据，证明绿芽是苏老师加上去？”封扬定定看着中年女人，下颌线收紧，向来缥缈氤氲的挑花眼此刻显得格外凌厉。 　　中年女人冷笑道：“既然苏瑶要做这个事，自然不会让人发现，我笃定当时评委私下看画时，就是她动手的时机。另外封扬同学心理素质不错，居然能够面不改色接下这份荣誉，半点心虚都无。我在这个年纪绝对做不到你这个地步。” 　　“你在这个年纪也只会嫉妒和栽赃，还会什么？”苏小姨进来啧啧称奇，“几十岁人了，还这么不要脸，我真的佩服。” 　　“苏瑶！”中年女人瞪着她。 　　“评委私下看画有监控，你们调出来看看，”苏瑶脸上是神情也冷下来，“我们之间的事不要扯上小辈。” 　　“苏瑶，我们也只是收到匿名举报信，来调查而已。”跟着苏瑶一起下车的男人站在门口补充道，“封扬过往的画，我们也研究过，走的靡颓风，根本画不出什么向生的希望，这完全是两种风格。” 　　“有谁规定了每个人只能画一种风格吗？”苏瑶质问道，“我画画这么多年，风格不知道变了多少回。” 　　“你也说你是画画这么多年，有谁能在短时间内画风完全相反？” 　　站在采风活动的人群中，宋雅真看着这场闹剧，眼中的兴奋之色越来越浓。什么苏家，再了不起现在还不是被人质问。 　　宋雅真着迷地看着这一幕，又转眼去看封扬，光想到他因为被污蔑露出慌乱的神色，她心口就一阵发热。 　　等看到封扬的时候，宋雅真不由一滞，他脸上并没有自己所预料中的表情。 　　“我们去的时候监控坏了。”中年女人暗带得意道，“一定是你在画上加了那棵绿芽后，把监控故意损坏的。” 　　苏瑶被气笑了，也顾不上优雅，当着众人的面爆粗口：“你他妈智障吗？” 　　她外甥女还在这呢，居然说什么监控录像坏了。 　　“我有一张当时画完后拍下来的照片。”封扬突然开口道。 　　在场所有人不由安静下来，中年女人脸下意识抽了抽。 　　“照片是可以P的。”中年男人道。 　　“我发给了别人，微信上有日期。”封扬拿出手机，点开阿姨的微信，不断往上翻，最后翻到那张照片，先转发然后交给王老师和院长看。 　　王老师看了看日期，松了一口气：“是我们在定城的时候拍下来的。” 　　中年女人抢过来一看，果然是好几个月前的日期，她点开放大后，抬头笑了：“上面根本看不到绿芽。” 　　封扬上前，伸手拿回自己的手机，随后转身看向对面的苏晚，认真道：“你可以帮我放大吗？” 　　苏晚刚才已经收到他发过来的照片，她点头：“可以。” 　　院长办公室正好有个小型投影仪，苏晚借院长的电脑一起连上，当着众人的面将照片下方一角放大放大，再处理清晰度，那株绿芽被清清楚楚显示出来。 　　院长欣慰看着苏晚，这学生玩电脑是真的厉害。 　　“你们都看到了。”苏瑶啧了一声，“要不封扬恰好拍了照片，就要被你们这群画界败类污蔑。” 　　苏小姨说‘画界败类’的时候，每说一个字便看一眼这些所谓油画协会的人。 　　“晚晚，他们说当时我们看画的监控坏了，你一起修好，让他们看看我到底有没有在封扬画上动手脚。”苏瑶对外甥女道。 　　“我们家晚晚，对这方面可是相当在行，你们不用担心，她一定能修复好。”苏瑶看着中年女人微笑道。 　　中年女人怎么也想不到情况急转直下，脸色难看至极。 　　“不用了，既然是误会，这事就到这里，大家都散了。”旁边的中年男人找回理智，迅速道。 　　说完就要离开。 　　“等等。”苏晚看着这帮人，“你们不道歉就这么走了？” 　　男人咬牙，最后怕事情闹大，咬牙对封扬说了声对不起。 　　“还有你呢。”许照指着中年女人，他忍这个颠倒是非的人很久了。 　　中年女人下意识看向男人，被他用眼神警告，只能憋屈对封扬说对不起。 　　“大家看看，这几个人的嘴脸，所谓的油画协会管理人，就是这么丑陋。”苏小姨举着手机在朋友圈直播，“栽赃污蔑新生一代，自己毁了监控还说是我毁的。啧啧，大家都注意了。” 　　苏瑶的朋友圈全是油画界内有头有脸的人士，她这么一放出去，这几个人算是钉在耻辱柱上。 　　油画协会的人趾高气昂来，灰溜溜离开，同时被叫过来参与过写生活动的学生也准备离开。 　　“等等，还有事。”苏晚站在电脑面前微微勾唇，冷眼看着宋雅真道，“现在一起清算。” 　　在众人一片迷茫时，中途苏晚叫来的保安部的负责人过来了。 第50章 　　校保安一收到消息说之前在美院寝室偷盗的人被找到, 立刻赶过来。 　　封扬没有再看监控后，保安部却一有空便开始查监控, 这事上面说了，要尽可能给学生一个交代。 　　近一年的盗窃，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时间线长得可怕。 　　几个高壮严肃的保安一进门便问道：“人在哪里？” 　　众人面面相觑, 不知道发生什么。 　　苏晚不动声色用院长电脑接入东院路那边恢复的监控系统, 再将画面投在幕布上。 　　众人下意识将目光放在这些画面上。 　　苏晚特意从帽子男去林中拿箱子的监控开始，在大部分人都一头雾水时，凡看过监控的人却已经知道这个人就是把箱子放在封扬寝室的人。 　　其中保安队长看着监控上的日期和方位：“这是西苑那边的监控。” 　　封扬当时只是看过寝室大楼的监控, 但这些保安调整个校内的监控更方便, 所以从帽子男出男寝大楼后的监控他们也看了，但帽子男直接走出了校外。 　　保安每天还有其他事要做, 只能抽空出来看那天前一些时间的几个校门口的监控视频。 　　保安算着帽子男进男寝大楼的时间集中查看附件的监控，正好已经反查到对方去过西苑林, 只不过他们看不到是谁将箱子给帽子男的。 　　也就是说哪怕他们知道帽子男走的路线，但依然没办法查到对方是谁。 　　因为从头到尾，对方在校园内没有脱过帽子和口罩, 箱子更是普通的快递箱子, 一到上下课或者吃饭前后，校内抱着各种类似箱子走来走去的学生不计其数。 　　完全查不到任何线索。 　　保安队长曾经是退伍军人下来的，他光看监控里帽子男从校外进来便下意识避开监控的行为来看，便预感查不到什么。 　　…… 　　苏晚不急着把另外一个人揪出来，慢条斯理放出监控画面, 在场所有人都可以看见帽子男从林中抱出箱子后，便径直走向男寝，这后半段的监控，保安看过。 　　“只有这些？”保安队长说话时扫视办公室内的人，最终将目光放在站在电脑前的苏晚身上，“对方还是裹得严严实实，我们找不到人。” 　　这种身材的人满校园都是，保安再厉害也不可能找得到。 　　苏晚表面上用着院长办公室内的电脑，实则已经远程控制自己在东院路的电脑连接在这台投影仪上，她示意保安看向屏幕。 　　“有个程序能分析出监控器内人的体重身高。”苏晚没有解释程序，只是简略说了句。 　　众人只看见屏幕上帽子男的身形被截取放大，随后一串又一串蓝色数据流汇聚成3D人形出现在屏幕上，肌肉走向也在不断复原，最后旁边数据给出一个精准的身高体重三围。 　　“好厉害，跟电影一样。”许照站在封扬旁边震惊感叹道。 　　封扬听见他的话，第一反应不是看幕布，而是去看站在电脑前的苏晚。 　　她侧身靠在办公桌前，一只手搭在电脑键盘上，整个人轻松写意，和上周他们见面时浑身低压萦绕的感觉完全不同。 　　躲在其他人背后的宋雅真瞳孔一缩，她快速朝苏晚看了一眼，脑中飞速转动，试图为自己找后路。 　　她怎么也没想到封扬会拍下自己的照片，导致苏瑶这事就这么轻而易举被解决，更没有想到苏晚居然开始调查监控。 　　“程序可以精准分析出监控对象的身高体重三围。”苏晚抬眼和众人一起看着幕布，“基于对方熟悉美院男寝构造，大概率是本楼的人。” 　　这个分析其实不准确，苏晚心中知道，对方一共去过十一次封扬寝室，再不熟悉都能熟悉。 　　不过她已经事先找到对方十一次的偷盗记录，连第一次也有，第一次帽子男便很熟悉整个校内环境。 　　所以在有人产生疑问前，苏晚便率先将之前的监控全部调出来：“这是他一年中进出寝室的监控。” 　　十一次的监控画面全部播放出来，监控日期清清楚楚在屏幕上显示出来。 　　“……这之前的监控视频不是删掉了吗？”后面的一个保安问道。 　　“肯定是被这位同学复原了。”美院院长看着之前曾经帮自己搭梯子的苏晚，出于好感，帮着说道。 　　苏晚没有说话，算默认，她继续放校园内的监控。 　　监控显示帽子男从校外进来，到处走一圈，然后走进西苑林。 　　后面的保安看着她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帽子男的身影在人群中被单独放大圈出来，羡慕的眼泪都要掉下来。 　　他光找到这一条路线不知道花了多久时间，眼睛看监控都快看瞎了，那个帽子男老喜欢趁人多的时候一起走。 　　人一多，戴口罩戴帽子的学生便多了起来，尤其这个天气。 　　十一次，对方每一回从校外进，事后再出校外。帽子男对校内所有监控了解的一清二楚，几乎留给所有的监控镜头只有背影。 　　“男寝大楼一共有两个学生和这组身体数据相符。”苏晚将两个人照片放上来，这是她从监控中截取出来的。 　　“217这位同学，当时在操场踢球。”苏晚放出两张监控时间对比图，一张是帽子男将箱子放在封扬宿舍门口的图，一张是217踢球的图，“只有622。” 　　“你怎么确定他是帽子男？”保安队长问道。 　　苏晚瞥向人群中的宋雅真，淡淡道：“每一次他背着包出校后，帽子男便会从学校外进来。” 　　622进出学校的那十一次监控也被调出来，确实如同苏晚所说。 　　苏晚像是想起什么，特意将帽子男耳朵上那一道浅色痕迹放大：“这个应该算证据。” 　　光知道有疤痕，找不到人，但确定怀疑对象后，这道痕迹便成了确凿的证据。 　　后面的保安已经跃跃欲试，想要去盘问622那个人，一看就是将来犯罪的苗子。 　　保安队长却没动，他看向苏晚：“有没有找到谁把箱子交给622？” 　　西苑林太大，来来往往的人多，他们还没查到监控内谁带着箱子进去的。 　　苏晚抬眼看向已经慌神的宋雅真，似笑非笑道：“有。” 　　便将之前查到宋雅真进西苑林的监控放出来。 　　宋雅真见到全副武装的自己出现在监控中，先是慌神，随后冷静下来，安慰自己。 　　她之前回家将封扬东西收拾在箱子内，顺路买的衣服和帽子，那次之后也直接出校门把衣服帽子扔掉，在商场买了新的，再回校。 　　宋雅真心中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己做的没有破绽。 　　随之而来的则是对苏晚的怨恨和嫉妒。 　　“又是戴帽子口罩？”后面保安吐槽，“现在学生做起坏事来一套一套的。” 　　许照站在封扬旁边小声道：“这个人看着有点眼熟。” 　　封扬沉默看着幕布上的人，指尖泛白。 　　苏晚瞥向宋雅真：“宋同学，有什么想说的？” 　　宋雅真呼吸一滞，她状似冷静道：“不知道你什么意思。” 　　“箱子不是你指使622放进去的？” 　　苏晚一句话，让办公室内不少人都震惊。 　　宋雅真在美院并不低调，此刻办公室内又全是之前一起参加采风活动的学生，还有院长老师也都认识她，甚至连苏瑶都为她颁过奖。 　　“就算我得罪了你，非要用这种方法污蔑我？”宋雅真脑子飞速转动，刚才从保安的语气来看只要遮得严实，他们根本调查不到。 　　一旦出办公室，她会给622那个人打电话，只要他不供出自己，事后会得到一笔钱。 　　622本身就是赚钱，她现在给出来的钱可不少，把所有积蓄都拿出来了。 　　苏晚甚至没有开口，直接将监控中的人手腕那处放大到一串编号便清晰可见。 　　普通人查看监控只能看到本身监控系统自带的放大倍数，但苏晚却能一再放大，并且刷新清晰度。 　　苏晚冷眼看着宋雅真，唇边却露出笑，“这编号熟悉吗？” 　　宋雅真在见到苏晚放大手表时，心中那根绷紧的弦便彻底断了，脸色难看至极，怎么会出问题在这！ 　　那天在落游别墅没有参加活动，回家后宋雅真心有不甘，发了不少消息给封扬，但皆未收到回复，她疯狂想要得到封扬的注意。 　　最后把房间内所有让622偷过来的东西全部装进箱内，不仅如此，她还将让人偷拍来的那些照片，里面所有靠近封扬的女生全部被她用红色笔打上×，再塞在最底部。 　　只要一想到封扬看到这些照片，宋雅真便兴奋地身体发颤。 　　她太过于兴奋，想着要自己将箱子送到寝室门口，等走进校内突然清醒过来，她进不去。 　　只能继续给钱让622替她放箱子。 　　以前他们一直在校外交易，这次宋雅真偷了懒，没有返回校外，而是去了西苑林等622. 　　自己坐在里面摸着封扬的东西，一脸痴迷，她觉得自己的味道沾在上面，和封扬的味道混合在一起。 　　很快……很快封扬打开箱子后，身上又能沾到她的气息。 　　却怎么也没想到这次会暴露。 　　宋雅真现在手上还带着这块手表，她下意识捂住自己手腕。 　　保安队长眼尖，发现她的动作，上前盘问。 　　他退伍出身，身上气质和普通保安不一样，宋雅真被他的气势压得喘不过气，吓得松了手。 　　“麻烦和我们去一趟保卫科。”保安队长盯着她腕表，严肃道。 　　宋雅真垂死挣扎，指着苏晚，目光狰狞：“你们不带她一起去？难道学生可以随随便便进入监控系统？” 　　苏晚已经在关掉电脑连接，听见她的话，似笑非笑道：“监控系统目前由我们计科院学生负责，我是其中负责人之一。” 　　校内监控还没有完全换上新系统。 　　她是负责人，有太多借口可以用，随便一个登上系统检修便能打发。 　　宋雅真气得快两眼一黑，这还是她头一回这么不顺。 　　被保安带走前，宋雅真扭头盯着封扬：“你是我的！谁也不能喜欢你！” 　　“小姑娘家的，脸皮都不要了？”保安听见后，当即语气不好道。 　　不管男变态女变态，反正他就看不起这些变态！ 　　接连两场大戏看下来，办公室里的一干人也都累了，纷纷离开。 　　封扬第一个出去，他走得很快。 　　苏晚跟着他出去，甚至没来得及和小姨打招呼。 　　苏小姨倒是不介意，还帮忙把想要跟上去的许照喊住，让他先回去。 　　这正是两人独处的时间，怎么能让其他人打扰。 　　苏小姨心中琢磨着。 　　等其他学生离开后，苏瑶和院长还有王老师闲聊了一会，才准备回去。 　　临时发现自己没开车来，最后还是麻烦王老师送回家。 　　…… 　　封扬从办公室出来后，直接走进厕所。 　　那个箱子中底部的一叠照片，几个室友并没有看到，当时封扬伸进箱子想要将东西拿出来时，指尖触到照片，他不见的物品中并没有类似的触觉。 　　封扬便收回手，只将许照的东西拿出来，随后便盖上。 　　后来处理掉这些东西时，他将底部的东西拿出来，才发现是一张张偷拍的照片，从大一入学到现在，足足有上百张，每一张照片上离他近的女生全部被打上×。 　　封扬一想起那满眼的红色，胃部便翻涌。 　　苏晚在后面看着他进去，并未喊住他，站在外面等了一会，她重新返回前面的走廊，从自动贩卖机前买了瓶橙汁，才又走过去。 　　大概过了十分钟，封扬站在洗脸池前泼了把水，才从里面出来。 　　苏晚靠在墙边，视线落在他苍白脸上，眼尾潮湿，长睫上挂着水珠，像极眼泪，从口袋拿出纸巾递给他：“擦擦。” 　　“……谢谢。”封扬接过纸巾，慢慢将脸上的水珠擦净。 　　“橙汁。”苏晚将手里的饮料塞给他，又问“要不要去吃甜品？” 　　封扬垂眼看着手中的橙汁，随后抬眼道：“不去。” 　　苏晚一愣，几乎以为又回到两人认识最初。 　　不过封扬很快便道：“你不喜欢吃。” 　　上次点的全部浪费了。 　　“那换个地方？”苏晚问道。 　　“好。”封扬情绪渐渐冷静下来。 　　苏晚口中说着要换个地方，实际完全不知道去哪里，最后只能打电话去问郭元洲。 　　一提起这个，郭元洲可以连续说上三天三夜，他在电话里叭叭的。 　　“小曾炒菜。”苏晚听见一个店名，“干净吗？” 　　“老大，我推荐的你放心。”郭元洲在电话那头就差拍着胸口，“虽然是苍蝇馆，但里面卫生绝对可以，味道顶流，易一都说好吃。” 　　最后两人去了小曾炒菜。 　　里面确实如同郭元洲说的，卫生还不错，只是里面装饰稍微粗放了点。 　　郭元洲只说了好吃，却没来得及告诉苏晚这家店的特色是辣。 　　每一道菜名看着正常，端上来连蔬菜都淋了辣椒汤。 　　苏晚虽平时不吃这不吃那，但她吃辣还算可以。 　　坐在对面的封扬却连脖子都泛起了红，一双桃花眼更加湿润，他时不时抿着唇，试图掩盖辣味。 　　菜还未吃多少，手边的橙汁已经喝完。 　　苏晚伸手问老板有没有冰水。 　　“没有，只有冰啤，吃辣喝啤酒才爽！”老板乐呵道，“咱菜越吃越香。” 　　封扬抿着唇，勺子里还有一块豆干，他抬眼看着苏晚：“要冰啤。” 　　连平时讲话的尾音都不拖，看样子确实辣住了。 　　苏晚便要了两瓶冰啤。 　　菜的味道不错，两人都难得的喜欢，只除了过于辣外，最后两人脚边一共有一打空啤酒罐。 　　苏晚看着对面封扬，他唇红得过分，还带着湿润，微微翘着，天生带笑的模样。 　　“他们说我故意的……”封扬单手撑着额头，另一只手捏着勺子在碗中转来转去，带了些自言自语，“阿姨说要对大家礼貌，要笑，我笑了……” 　　苏晚第一反应是，他有些不清醒。 　　封扬还在低声说着什么：“他们说都针对我，是……我的问题。” 　　明明只是客气待人，活得小心翼翼，却被说成是故意引诱养父母的女儿，让对方心思不在学习上。 　　换了几家，每一次都被退回来，连院长都认为是他的问题。 　　苏晚让服务员把桌上收拾一下，等收拾到封扬的碗时，他捧住碗勺：“我会……学。” 　　“抱歉，他的碗先不用收拾。”苏晚对服务员道。 　　封扬握着勺子，试图摆出拿筷子的姿势，却发现‘筷子’始终分不开。 　　他抿着唇，安静地握着手指，指尖却越来越用力。 　　苏晚从筷子筒里拿出一双筷子，起身走到他身边，拿走封扬手里的勺子，再将筷子塞进他手里：“现在试试。” 　　封扬看着手里突然变好的筷子，一点一点比划着手指，试图摆出标准的握筷姿势。 　　苏晚怕他用筷子伤了自己，便拉过旁边凳子，坐在旁边盯着。 　　“好了。”封扬磨磨蹭蹭摆好握筷子的姿势，双眼弯弯笑了，“我会握筷子。” 　　“嗯。”苏晚眯眼看着他的样子，醉后的红晕从脸上、耳尖……一路顺着脖颈蔓延往下，甚至连握着筷子的冷白手指都带着粉。 　　封扬突然放开筷子，将碗推到一边，慢慢趴在桌上，也不是睡觉，就这么睁着眼睛。 　　半晌，封扬不知道想起什么，说出一句：“是我的错。” 　　他连说这话的时候，尾音都带着软软的乖。 　　苏晚不知道他经历什么，但无论如何不是他的错。 　　错的是他们这些以外貌判人的人。 　　包括她。 　　——卑劣。 　　苏晚心中冒出这一个词，来形容自己。 　　当初第一面见到封扬对那个女生笑的时候，她不正是下了判定。 　　判定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第51章 　　封扬醉了。 　　他趴在手臂上, 目光落在桌子与指尖的接触面上，长睫微阖, 完全忘记自己身处何地。 　　苏晚坐在旁边良久才开口道：“错的人是……我们，不是你。” 　　封扬被声音吸引，半睁眼朝苏晚那个方向看去。 　　苏晚正好背对着店里的灯，光源在她背后。 　　封扬已经思考不了太多东西, 好奇地伸出手一会挡在自己眼睛上, 一会朝苏晚伸手，并没有碰她，只是用手指虚虚在她周围划着。 　　最后他手背挡在自己眼睛, 低喃：“有光。” 　　苏晚扭头去看自己身后的灯, 随后重新转脸回来，却发现封扬已经睡着。 　　他碎发落在额前, 发丝浸着之前的汗，更显乌黑, 闭眼睡着的样子很安稳，哪怕现在来来往往都是食客，周遭到处喧嚣的交谈人声。 　　这家店离学校远, 苏晚盯着睡得安稳的人看了一眼, 最后决定带他去自己房子，比学校近。 　　苏晚起身，扶起封扬，原本以为要花力气才能走到车那边去。 　　封扬醒了。 　　或者确切说他睁开了眼。 　　“跟着我走。”苏晚还扶着他的手臂。 　　封扬垂眼认真看了一会苏晚的脸，随后‘哦’了一声, 便真的听她的话，往前走。 　　只不过走得有些不稳。 　　走到车前，喊的代驾已经到了。 　　苏晚将钥匙给他，再扶着封扬进后座。 　　代驾倒车开上路，问清地址后，便朝苏晚的房子开去。 　　封扬眨了眨眼睛，整个人迟钝不已，他想睡了，只是找不到支撑的地方。 　　代驾从一个十字路口大转弯进入主干道，导致后座的人往一边偏移。 　　封扬径直朝苏晚靠去，他倒在她身上，犹豫了一会，迟钝发现稍微低一点头便能靠在什么地方。 　　他便低头靠了过去，随后闭上眼睛。 　　“欸，抱歉啊，我没开过这种车，有点没收住。”代驾在前面道歉。 　　苏晚说没事，低头看着已经靠在自己肩膀上睡着的人，心中有些微妙的复杂感。 　　等到住处，苏晚便扶着封扬出来，他安静跟着她走。 　　在花坛突然停下来，指着里面：“萤火虫。” 　　苏晚扭头看去，果然在里面见到一只发着绿光的萤火虫。 　　她视线移向封扬，他并没有朝萤火虫走去，只是静静站在那，看着发光的萤火虫。 　　大概站了有五分钟，萤火虫才慢慢飞走。 　　“走了。”苏晚伸手半扶着封扬，防止他摔倒。 　　房子有人定期打扫，倒还算干净。 　　苏晚带着封扬去客房，让他躺下睡。 　　封扬坐在床边，很认真地弯腰脱鞋，虽然动作迟缓，但他依旧将鞋子摆整齐放好。 　　随后抬手要脱自己衣服。 　　他身上只有这一件，苏晚上前阻止：“你先穿着睡，明天早上起来洗澡。” 　　封扬抬眼又看了苏晚许久，似乎在辨认她是谁，慢吞吞道：“阿姨说……要换睡衣才可以睡觉。” 　　“现在没有睡衣，所以你先睡。”苏晚看着今天意外多话的人，只能先哄骗着。 　　封扬明明很困，但还在努力思考，只不过最后也没想出所以然，便躺下扯过薄被盖上。 　　他躺得笔直，手也很规矩放好，对着苏晚露出笑：“晚安。” 　　“……晚安。”苏晚见到他过分天真的笑，不由怔忪，随后才伸手将房内的灯关上，只留下床头一盏灯，以防他起来看不见。 　　苏晚坐在客厅中，她不知道对方醉后会变成这样，干干净净，似乎是一捧白雪。 　　…… 　　第二天一早，封扬睁开眼时，便发现自己在一间陌生的房间内，他起身发现自己穿着昨天的衣服。 　　他昨天……和苏晚一起去一家店，他们喝了啤酒…… 　　封扬依稀能记得喝醉后自己做的事，脸上情绪变化，最后只归于平静。 　　他走出房间，便发现苏晚在客厅坐着，她面前放着电脑，不停在敲着键盘。 　　“醒了？”苏晚听见脚步声，回头看向封扬，“浴室在右手边，换洗衣服放在里面。” 　　封扬按照她说的，去浴室洗澡，衣服是新的，尺码很准。 　　出来时，苏晚已经将电脑放下，站在他面前道：“尺寸是用程序算出来的。” 　　“嗯。” 　　两人回校的路上很安静，默契没有提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但学校论坛却已经炸开了。 　　学校处理的很快，两位学生全部给与处分，论坛有匿名人士扒出来宋雅真花钱让男寝622的一个大三学生，在一年之内进入封扬寝室偷盗过十一次。 　　顿时引起‘民愤’。 　　【这是心理变态的范畴了吧？】 　　【要是性别互换，受害人不得呕死？求校方严肃处理！】 　　【凌晨开会，直接下达处分，学校已经处理很快了。】 　　【求求你们这些人，封扬不喜欢就麻溜的滚好吗？天天想七想八，做些鸡鸣狗盗的事。】 　　这口吻一看就是封扬秘密后援会的粉丝。 　　甚至有人提议发起一场为男生正名的运动，平时只听见有男性骚扰女性，女性骚扰男性也应该被禁止才对。 　　不过后面不了了之。 　　刚下车，苏晚便接到她小姨的电话。 　　“晚晚，周末你带封扬一起来我家吃饭，这次的事连累他，得道歉才行。”苏瑶看得清楚，封扬不过是被油画协会拿来找她麻烦的刀。 　　“我周末还有项目要参加。”苏晚看着前面停下来等她的封扬，便关车门往前走。 　　“你没空？行吧，那什么时候有空？” 　　苏晚便道：“周五晚上。” 　　“也行，记得你帮我问问他，愿不愿意来。”苏瑶道。 　　封扬还在，苏晚便将那句‘你有他微信’的话压下去。 　　挂断电话，苏晚走上前，问封扬：“我小姨要请你吃饭，在周五晚上，你有没有空？” 　　“她家收藏不少油画。”她补充一句。 　　封扬犹豫一会问：“你去不去？” 　　“去。” 　　封扬这才点头同意。 　　…… 　　上课期间，苏晚还在走神，被旁边的郭元洲杵了几次：“老大，窗户窗户！” 　　“什么？”苏晚带着不耐朝窗户看去，意外发现周岛站在教室外面。 　　“周岛不是周三才会来A大，他现在来干什么？”郭元洲左看看苏晚，右看看窗户外的周岛，“总感觉来者不善。” 　　周岛站在窗户只有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他没有进来找苏晚，只是转身站在走廊，等她下课。 　　铃声一响，苏晚和郭元洲从后门出去，便见到周岛朝他们走来。 　　“苏晚，我们聊聊。”他用的陈述句。 　　“你先过去。”苏晚对郭元洲道。 　　“哦。”郭元洲临走前还朝周岛看一眼，准备去和罗子明通通气。 　　两人下楼走到一处安静的地方。 　　“昨天的事我听说了。”周岛从兜里拿出一包烟，随后抽出来一根，“介意我抽烟吗？” 　　“介意。” 　　周岛笑了，将烟放回兜内，但那根烟还留在手指上，他慢慢把玩着，没有点火。 　　“我听说你有个程序能从监控中分析出人体重身高三围，精确锁定。” 　　“一个不成熟的程序而已。”苏晚懒散靠在树旁，不懂到处都是他的眼线。 　　“现在国内的面部识别技术已经到处运用，在监控识别罪犯中也起了很大作用。”周岛手指转着那根烟，“只不过随便一挡脸，便能从监控中消失。” 　　苏晚听到这已经知道周岛的来意，她毫不留恋道：“程序代码可以给你，事先说明，程序取样数量不多，只有几千份，正确率不保证。” 　　昨天的程序只是一种预设，最后要其他证据才辅助确认是622。 　　周岛指尖转着的烟一顿：“后期可以再测试，既然昨天有用，就代表程序是正确的。” 　　苏晚只当没听见：“可以走了吗？” 　　“你在怕什么？”周岛若有所思看向苏晚。 　　苏晚刚要抬起的脚放下，认真看着对方，一字一顿道：“我怕上课迟到。” 　　周岛大笑，似乎觉得她说的话很有趣，笑完后，又如同绅士一般专门让出位置来，弯腰对苏晚道：“请。” 　　苏晚朝下节课的教室走去，背对周岛那一刻，面无表情看向前方。 　　“你太激进了。”赵剑桥从另一边墙角出来。 　　“激进？”周岛将烟放进嘴里，按下打火机，点燃烟后长吸一口，“我在这个位子呆了这么久，到现在才找到合适的人，能不激进？” 　　赵剑桥向他要了一根烟，两人互相对吸：“我记得你当初被招揽的时候，可没有苏晚这么好声好气，差点没把总部闹翻吧。” 　　“年轻。”周岛指尖夹着烟，扶额道，“总要经历一点事。” 　　“再等等吧，总能想通的。”赵剑桥吐了口白烟，“苏晚不是不顾大局的人。” 　　…… 　　宋雅真被处分后，请了一个月长假，她并未悔改，原本想着只是要暂时消失，后面再回来。 　　但到了周四一起都发生变化。 　　这事要从苏瑶那边说起，她和油画协会恩怨由来已久。 　　从十年前油画协会换了班子后，里面几个主要负责人都是她不对付的人，但苏瑶实力高，家境好，没人能挡住她在油画界提升的步伐。 　　一步一步走到现在的地位，国内外名声斐然。 　　周一那事发生后，苏瑶便开始调查，势要把那几个人拉下来，结果有了‘意外之喜’。 　　匿名举报信虽然是打印出来，但这世上总能查到一些蛛丝马迹。 　　苏小姨最后看到调查结果，顿时气得又一次在朋友圈直播。 　　这一次毁的不是油画协会的人，而是宋雅真。 　　“好好女生，我看长得也还像个人，尽干些不是人的事。”苏瑶在朋友圈内披露宋雅真干出来的一系列事，“书都读进狗肚子里去了。” 　　苏小姨万万没想到宋雅真得不到封扬的喜欢，就打算毁了他。 　　心思如此歹毒。 　　连油画协会那一批人都被苏小姨拉下马，宋雅真更不用说，前途直接断了。 　　苏瑶这边消息一发出去，苏晚母亲过来问了几句，知道后，立刻将苏家所有和宋家有可能扯上关系的生意全部停掉。 　　导致宋家那边很快知道宋雅真做出来的事。 　　“你贱不贱？”宋父甩给宋雅真一巴掌，“自己不要前途，还要毁了我们宋家。” 　　宋雅真已经到这个地步，甚至完全不在乎宋父的话，她干脆和他对骂。 　　“你别想拿我一分钱，还上学，上个屁！”宋父气得抄起家中的东西，往宋雅真身上砸。 　　“就你那点钱，算什么？”宋雅真接连受到打击，也压抑不住自己的内心的恶劣，对着宋父各种贬低。 　　一对父女狗咬狗，家政阿姨直接躲得远远的，心中感叹这一家子神经病。 　　宋雅真肿着脸回到自己房间，坐在床边，她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把小刀和照片，不停用小刀划着照片上的人。 　　苏晚，苏晚！ 　　宋雅真咬牙看着照片上的人，眼中阴郁可怖。 　　只是她还未来得及做出什么，第二天便被宋父赶出去。 　　继母趾高气昂站在楼梯上，摸着自己肚子笑着道：“雅真，你这个脾气呆在家里，会吓到弟弟，不如先去T国散散心，反正学校也一时半会不好去。” 　　宋雅真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压到机场，送往T国‘度假’。 　　…… 　　苏晚刷到她小姨的朋友圈，对宋雅真的厌恶更深了一层。 　　只不过现在封扬并不清楚这件事。 　　她犹豫了一会，才打给封扬语音电话。 　　“苏晚？”封扬很少接到她的电话，有些不确定是不是按错了。 　　“待会要不要一起打游戏？”听见他声音后，苏晚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告诉他这件事，突然转移话题道。 　　封扬看着自己画到一半的画，垂眼道：“好。” 　　两人皆安静下来，苏晚闭了闭眼问：“你想不想知道是谁向油画协会匿名举报？” 　　封扬抬起另外一只手，看着指尖上的颜料：“是宋雅真？” 　　“你知道。”苏晚未料到他已经知道。 　　“嗯，猜的。”封扬指尖扣在桌面，他遇到这种事不是一次，宋雅真的眼神他太熟悉了。 　　苏晚沉默下来，那种在店里泛起来的情绪再一次升起，在她心中不停翻滚。 　　“我先挂了，进游戏。”封扬说话声音和以前没有什么太大不同，照例尾音往下拖得又长又软，只不过通过电流，多了一丝虚幻。 　　苏晚把手机放在面前，愣了愣才进入游戏大厅，和他一起匹配。 　　“想去哪里？”苏晚问道。 　　“去学校。”封扬还想再去一次学校。 　　降落在学校的人不少，只不过苏晚反应更快，她找到枪后，便如同拥有盔甲，护着两人。 　　封扬现在已经会捡包了，他慢慢查看包里面有什么，但凡有弹.药之类的便送给苏晚。 　　两人成功突围学校，封扬便主动拿出自行车：“上来。” 　　苏晚坐在后座，枪时刻握在手中，注意周围的人。 　　只不过两人低估游戏玩家见到自行车的反应。 　　整个世界频道都开始喊：我们这场有自行车！！！刚才从学校过来！ 　　如果能俯瞰的话，苏晚和封扬一定会发现有上百个人朝他们方向奔来。 　　离他们最近的人率先赶过来，大喊：“是真的自行车，开的比汽车还快！” 　　话音刚落，便被苏晚一枪爆头。 　　类似的例子一路都有，全是上来送死的，连枪都没举起来给。 　　而挂掉的人则乘机截图。 　　“他们怎么了？”封扬显然不明白自行车在迷语游戏里的重要性，他上次完全是因为这车是苏晚送的，才要和林乐一起进游戏。 　　“大概羡慕你有自行车。”苏晚淡淡道。 　　“是你送的。”封扬看着屏幕的两个游戏人物，语带笑意。 　　苏晚听见那头的人笑，嘴角不由也微翘。 第52章 　　实验大楼的项目已经逐渐交由到这帮学生手里, 几个带队老师则负责指方向。全是挑出来最优秀的学生，他们学起东西很快, 之前发的那些书已经看得差不多，也算对项目的方向有了解。 　　“接下来的时间，你们要开始和这些人工智能学院的人开始正式合作。”老师对计科院八位学生道。 　　人工智能学院这些人学的杂，对程序设计这方面肯定没有计科院这八位学生精通, 所以到时候他们要在一起商量。 　　“现在开始分组, 每一位计科院学生可以和五位人工智能学院的学生成组。”老师继续道。 　　“我！”林乐第一时间举手，“老师，我和苏晚一组。” 　　老师咳了一声, 从后面拿出一个罐子：“抽签。” 　　林乐萎靡下来, 只能和众人一起抽签。 　　苏晚从罐子内拿出纸条，林乐凑在边上想要偷看, 她直接摊开纸条：“三。” 　　纸条上面简单写有一个‘三’。 　　林乐这才走到老师面前去摸纸条，换来换去, 总觉得手感不好。 　　“你快点，后面的人还等着你。”老师没好气道。 　　“就这个。”林乐抽出纸条，紧张地捧在手里, 他一点点打开, 甚至眯起眼睛看，似乎这样概率就能大一点。 　　苏晚纸条已经重新叠起来，她问罗子明和郭元洲抽到什么。 　　“一。”罗子明露出手中的纸条，他旁边站着两个人，都是抽中一的纸条。 　　郭元洲还在眼巴巴等着和自己同一组的人出现, 他拿着纸条：“怎么还没有人有八呢？” 　　这时，林乐终于把纸条打开，他兴奋道：“三！” 　　“苏晚，我们一组。”林乐走到苏晚旁边激动道，他没别的意思，就想一组的时候，能找机会约着打游戏。 　　之前苏晚虽说不双排，但后面不还是同意玩了一把。 　　四十八个人，分成八组，每两周会进行一次比赛。 　　“你们自己好好把握。”老师分好组后，定好下一次的比赛主题——跑步。 　　听着是单纯的控制机器人跑步，但需要控制机器人四肢协调。 　　元件配置大家拿到手都一样，到时候就只能看细微的差别。 　　“我们先去组装机器人。”林乐看向苏晚，“你想要什么颜色？” 　　他们每个组现在算从零开始，机器人全部要自己开始配件组合，后面比赛会一直用着这台。 　　“大家一起投票。” 　　每个组都有一间专门的房间，用来组装调试机器人。 　　不过显然除了林乐，其他人对机器人的颜色并无要求，只要性能够强。 　　“那要不黑金色，酷炫。”林乐一个人在那边想着。 　　苏晚已经和其他人在看设计图。 　　机器人有几种造型，有些偏向运动型，会在四肢上做改造，如果做精密型工作，则需要集中在手指和脑部。 　　现在是一旦他们把机器人的设计图定下来后，到后期基本不能做大的改动，只能修改一些小零件和程序替换。 　　“我偏向选择均衡型的机器人。”苏晚发表她的看法。 　　均衡性不突出性能，但却有往多方面发展的可能性。 　　“明天比赛的是跑步，如果有人选择运动型，我们赢不了。”有人不太同意。 　　“我也选均衡型。”林乐谈起正事倒是不再一脸笑嘻嘻，“后面还有其他比赛，犯不着为这一次，丧失其他可能性。” 　　六人投票最后选择均衡型机器人。 　　这周时间紧，虽然有两周，但第一周要先设计出机器人来，到第二周才开始调试。 　　第二周的时候，每个组的机器人都运送过来，按照设计图纸上的要求一一做好。 　　“卧槽，三组的机器人有点炫。”郭元洲试图上手摸一摸黑金色还带图腾的机器人。 　　林乐直接无情拍开他的手：“这是我们的机器人。” 　　郭元洲也不生气，杵了杵他：“要不要和我们八组相亲？” 　　林乐：“？” 　　这时候郭元洲将八组机器人上的红布掀开，是一个粉红色运动型机器人，光秃秃的脑袋上还有个蝴蝶结。 　　令人窒息的‘美’。 　　八个组的机器人全部露面，只有郭元洲这组机器人是个粉粉嫩嫩的颜色，在他的介绍下，所有人默认八组机器人是在场唯一一个女性机器人。 　　“你们组同意你用这个颜色？”罗子明凑过来，啧啧称奇。 　　“他们随便，对颜色不挑。”郭元洲指着脑袋上蝴蝶结，“那个是他们设计的感应器。” 　　罗子明那组是一台银色机器人，属于精细型，手指比其他机器人要长，头部的控制元件也要多，所以反应会更快。只不过头大了，肢体控制没有其他类型的机器人灵活。 　　设计好机器人后，计科院学生负责设计代码，其他人则调试机器人，试图让它更快融合。 　　“一百米的距离。”林乐和同伴用软尺量出一百米，在百米处放下一个牌子，“好了，可以让三号试试跑过来。” 　　跑步的程序由于之前机器人上面的积累，苏晚花不了多少时间，便编写好。 　　她坐在电脑面前，按下运行键，三号机器人直接朝着牌子跑去，只不过中途突然摔倒，但倒在地上，它的手脚还在不停划动着。 　　苏晚按下暂停，其他人则上前将机器人扶起。 　　“程序没有问题。”苏晚转向另一台电脑，打开一直实时监控录像。 　　几人围过来观看，从起跑到摔倒前，三号的表现还算正常，只是突然摔倒。 　　“放大三号的左下肢。”林乐站在苏晚椅子背后，伸手在屏幕上画了一个范围。 　　三号的左肢被放大，同时监控继续慢速播放。 　　“左下肢不协调，膝盖弯曲的时候慢了。”林乐让同伴去检测，果然发现膝盖弯处的零件有受损的痕迹。 　　林乐几个人将三号抬到‘手术台’上，他们将左下肢拆开，重新调试。 　　苏晚则坐在电脑前，将程序代码继续优化，她不认为比赛光这么跑就可以。 　　“调好了，再试一次。”林乐和同伴将三号扶起来，让它回到起点。 　　苏晚将机器人的整体数据调出来，发现膝盖那处的灵活度被林乐他们调高一倍，她重新运行程序，这次三号成功跑到一百米终点。 　　“十一秒。”苏晚看向电脑数据，“可以再加快。” 　　一整天时间，他们在里面一遍一遍调试三号，力图达到最快地的速度。 　　不过三号机器人还需要和身体内的元件磨合，速度只能慢慢提升，结束时，速度达到九秒五八。 　　差不多和世界冠军速度一样快。 　　“八组肯定比我们快，下次我们可以再调试三号，看能不能再快一点。”林乐走之前看着黑金色的三号道。 　　说是一周时间，其实只有三天，最后一天比赛，约等于是只有两天。 　　时间紧迫。 　　苏晚作为编写程序的人，需要做的事便是熟记三号各种数据，以达到最优解，让三号发挥出最大力量，且不失败。 　　周五课间，她收到林乐发来的一则数据，是他们几个昨天线上一起商讨出来的，等到周六便会改调成这个数据。 　　苏晚从上滑到下，要将所有数据代码化，等到明天，可以直接修改运行。 　　她和郭元洲一人拿着一部手机，走路都在看，显然其他组也同时在进行改调。 　　两人走进教室，苏晚习惯性走到封扬旁边坐下，她打了声招呼，又继续低头看着手机。 　　封扬转头回应的时候，正好见到苏晚手机界面最上面的备注，是林乐。 　　他们私下还有联系？ 　　封扬看着自己课本，无意识翻着，他们在一个项目，私下有联系也正常。 　　心中莫名滋长的情绪越来越浓，封扬抿唇，强行克制自己不转头去看苏晚手机界面。 　　此时，苏晚已经收起手机，从包里拿出笔记本，打开电脑开始编写修改后的雏形。 　　课间时间不长，他们还要从其他学院走到这里来上课，苏晚也只来得及记下一个大概，老师便踏着铃声进来。 　　“……苏晚。”封扬抬眼看着讲台上匡教授，低声提醒，“老师来了。” 　　“嗯。”苏晚之前听见铃声了，只不过想把手上这一行代码写完。 　　她应声后，快速敲下几个键盘，才合上笔记本。 　　把该记下的代码记下，苏晚微微松口气，看着封扬翻开的书页，便也跟着翻开。 　　封扬余光见到她的动作，有些不自在地翻回上周匡教授讲的内容，轻声道：“是78页。” 　　他刚才翻多了，一时没有翻回来。 　　苏晚便也跟着他翻回78页。 　　“还有一个月要期末考，我们这学期学的不算少，但也不多，该讲的我也讲了。”匡正明教授站在台上道，“期末考不难，大家只要听过课，就会做。” 　　底下一堆学生喊着想要看匡教授的著作。 　　“这个呢，就不传阅了。”匡正明教授微微一笑，“到时候被举报淫.秽.色.情，是有可能会坐牢的。” 　　底下顿时一片哀嚎，说他们都已经是成年人。 　　“你们还是多想想期末考，有些人绩点跟不上，到时候出国、保研会有问题。” 　　苏晚和封扬显然都在走神，一个满脑子代码，另一个则在思考自己心中莫名泛起的情绪是什么。 　　等到下课后，两人一起去吃饭，苏晚随便吃了几口，她又拿出手机，盯着林乐发来的数据看。 　　苏晚手放得低，封扬只要一抬眼便能看见她的手机屏幕，即便只是不小心扫到，也能清楚见到林乐两个字。 　　“你在忙吗？”过了会封扬问道。 　　苏晚看向他，将手机放下：“项目的事，后天要比赛，需要改动数据。” 　　果然是项目。 　　听见她说的话，封扬心中那股莫名其妙涌起来的情绪，顿时消散。 　　“你要不要先回去？”封扬试探问道。 　　“不用，等你吃完。”苏晚并没有走。 　　二食堂环境较其他食堂要好不少，封扬刚吃完，那边阿姨便过来将桌子收拾干净。过后两人没走，坐在窗户旁，封扬从拿出油画鉴赏的书翻看起来，苏晚则在这继续修改代码。 　　书页翻动的声音混着键盘敲击声，在这一小方天地中显得和谐静谧。 　　…… 　　周六，八组人一进实验大楼，便开始拼命调试机器人，以期达到最好的状态，而计科院的几个人负责运行程序。 　　“视觉动态捕捉和声音控制系统也需要改装一下。”林乐蹲在三号面前，“不知道跑步比赛开始的时候是用旗子还是哨子。” 　　几个人在一起抠细节，尽可能完善三号。 　　苏晚目光落在屏幕上不断修改的数据，将这些全部记下。 　　熟悉数据，她才能及时将三号程序修改到最佳状态。 　　周日，比赛正式开始。 　　八组人带着各种的机器人，从二楼走下，来到一楼的大型空地上。 　　“这什么？”罗子明一下来，发现空地多出十个跨栏，他看向旁边的老师，“不是说跑步比赛，怎么变成跨栏？” 　　八条划分出来的光滑跑道，每一条跑道都有十个跨栏。 　　老师比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这个比赛呢，当然要你们每个组所有人都参与，跑步这个程序代码不难。比赛时，你们可以现场修改程序，而且跨栏不也是跑步，都差不多意思。” 　　众人：“……” 　　等到周岛和张仁水等人赶到时，比赛才算正式开始。 　　在赛道两侧，各摆放四台电脑，坐着八位计科院的学生。 　　“这些老师真的黑。”林乐和同伴站在场外吐槽。 　　张仁水接过计时的任务，他站在最中间，对八个人道：“给你们十分钟修改程序，十分钟一到，我会吹响口哨，跑步比赛正式开始。” 　　“好，现在计时……开始！” 　　八个人同时开始修改自己组的机器人，而站在场外的其他组员，个个都面带紧张。 　　“这场比赛赢的肯定是八组，他们那个八号，跨栏根本不是问题。”有人道。 　　“不过昨天我路过那边，见到一号原地蹿起，绝对蹦了有三米高，都快碰到房顶。” 　　十分钟转眼即逝，张仁水几乎在秒表跳零的那一刻开始，便吹响口哨。 　　八台机器人，七台开始动了，剩下一台还没有动静。 　　众人目光放在场内七组那位S大的学生身上，才十分钟，他额头已经布满汗，显然修改出了问题。 　　“卧槽！”有人突然惊呼。 　　这时，众人才发现八号成功跨过栏，标准的跨栏姿态，和专业运动员没有差别。而一号肢体没有那么协调，罗子明便控制它像兔子一样跳过跨栏。 　　他们一组机器人由于运动能力不强，罗子明特意在脚掌处加大弹跳力。 　　至于苏晚控制的三号没有跨栏，直接膝盖一弯，跪下，借着跑步时的冲力滑了过去！ 　　那天林乐调试膝盖，特意将灵活度提升，正好符合现在的情况。 　　只不过短短十米的冲刺，并不足以让三号完成全程，苏晚设置在五十米后，快速起身冲刺，再一次跪下滑行。 　　三号这一起身再跪下自然浪费时间，前面的八号则已经到第八个跨栏中去。 　　一号一蹦一跳，也成功完成任务，没有碰倒跨栏。 　　剩下的组基本是均衡型机器人，时间紧迫，又受固有想法禁锢，努力修改跨栏动作成功后，但机器人并不适配，哗啦啦碰倒不少跨栏。 　　短短不到十五秒，比赛结束。 　　最后得分自然是八号第一，三号紧跟其后，采用蹦跳方法的一号排在第三。 　　“三号和一号算违规吧。”几个老老实实让机器人跨栏的组员不服气，哪有这么参加跨栏比赛的？ 　　一号把跨栏变成跳高运动便算了，三号那两波下跪滑行算什么？！ 　　“老师没规定跑步比赛一定要用跨栏的姿态吧。”罗子明耸肩，刚才老师都能把跑步比赛扭曲成跨栏比赛，他稍微变通一下，又如何？ 　　有人下意识将目光放在旁边看戏的周岛身上，寄希望他来主持公道。 　　周岛手中夹着一支笔转着：“老师觉得呢？” 　　之前说话的老师笑眯眯道：“我确实没说一定要用跨栏的姿势比赛。” 　　有人不服地指着三号：“那三号呢？它直接跪着滑过去，都没怎么用脚，跑步难道还能不用脚？” 　　苏晚慢条斯理道：“也没人规定跑步一定要用脚，膝盖不行？” 　　众人：“……”无耻。 　　这要是在真正的跑道上，跪得再好，也滑不过去。 　　可偏偏室内这些跑道是光滑的。 　　排名不言而喻。 　　郭元洲站在一号机器人面前，若有所思：“我们小粉也应该在脚底板加大弹跳力。” 　　“屋顶就这么高，你再加，直接蹿天了。”罗子明控制着机器人走开道。 　　张仁水看了一出好戏，回到周岛身边：“这三个人果然有意思。” 　　其他学生不是不优秀，能在十分钟之内做出改变，已经相当出色，只是在更优秀灵活的人面前，便稍微逊色。 　　“苏晚的机器人控制不错。”周岛看向张仁水，“把三号的监控录像调出来。” 　　他们直接公放在大屏幕上，所有人组员都能看见。 　　这时候大家才清晰发现，刚才三号不简简单单是让机器人跪下滑行。 　　冲刺十米，滑行要四十米，随着时间变化，后面膝盖和地面摩擦，势必会慢下来。 　　屏幕中，三号在跪下滑行时，上半身下折与地面成六十度，在二十米距离时，三号双手按地接力，推了自己一把，继续维持速度。在四十五米左右的距离，三号已经开始为第二次冲刺做准备，上半身挺起。四十八米时，单脚迅速站立做支撑，随即另一只脚起来。 　　苏晚将所浪费的时间压缩到了极致！ 第53章 　　能进项目的人都不差, 第一次比赛吃亏后，各个组都开始变得灵活, 对老师说的每一个字都会仔细分析，生怕错过什么信息。 　　随着时间推移，各组对自己组内的机器人开始越发熟练，调试的效率也开始高起来。 　　而计科院的八个人则不停在试着增加新程序。 　　这周林乐负责收集篮球运动员的动作, 再一一导入到三号程序中。 　　据说是到时候带出去比赛时, 会有一场篮球友好赛。 　　“为什么不打游戏？游戏多好玩！”林乐一边蹲在三号脚边，帮它换线路，一边问坐在电脑旁边的苏晚。 　　“没意思。”苏晚目光落在屏幕上, 淡淡抛出几个字。 　　林乐换上新线路, 不说话了，在想怎么才能让封扬和他一起玩游戏。 　　反正他是发现了, 苏晚就只愿意和封扬一个人玩，一周上几次线, 时间段完全和封扬重合。 　　林乐不得不怀疑这两个人关系。 　　小乐爷为了游戏什么都做的出来，中午出去吃饭时，他趁机发消息给封扬, 这微信还是之前他们第一次玩游戏的时候加上的。 　　林乐：【封同学, 有空咱们一起玩迷语怎么样，最近官方又开了新地图，凑个四排，邀上你室友和苏晚怎么样？＾＿＾】 　　封扬收到这条消息时，正仰头和苏晚说话。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两人只要时间对得上，便一起吃饭。 　　封扬将两人关系的拉近归为之前去苏瑶老师家中吃饭是契机。 　　苏晚刚从大楼出来，组里的人闻名去六食堂‘探险’，她则往这里来。 　　“要一直到期末结束才放假吗？”在苏晚坐下后，封扬问道。 　　她休息日一直呆在实验大楼，没有自己的空闲时间。 　　“不是，暑假还有一个月。”如今苏晚对封扬说话也随意了些，没有像之前，总是为他相貌吸引。 　　“要呆在学校？”封扬在想自己的暑期安排，学校那边暑期有一个名额可以去欧洲交流，他已经报了名。 　　苏晚微抬下巴示意封扬桌边的手机亮了：“呆半个月，后半月要去比赛。” 　　封扬一边听她说话，一边拿起手机，见到消息人是林乐，他愣了一会，才继续往下看。 　　“怎么了？”苏晚见他神色不对，问道。 　　封扬犹豫地将手机消息给她看：“林乐说想和我一起打游戏。” 　　苏晚看见最后一句话：“……” 　　“你想不想走新地图？”苏晚低头挑走盘中的青豆，问。 　　封扬原本打算直接回绝，并不想和林乐打迷语游戏，但……他抬眼看向苏晚：“想去看看。” 　　“那下周三中午在这一起联排。”苏晚对封扬的时间表熟稔于心，立刻找到两人共同的时间，正好那天林乐要过来。 　　“好。”封扬回复林乐后，状似不经意问，“他是想和你一起打游戏？” 　　苏晚挑出小半盘青豆，随口道：“我只和你双排。” 　　这话没别的意思，只是简单表示不和其他人打，本身她玩这个游戏，完全是带封扬。 　　封扬放在屏幕上的指尖扣紧，他垂眼看着自己面前桌子的纹路，心口微胀。 　　第一次有人说‘只和他’。 　　“对了。”苏晚像起什么事，“那本《油画论》，我小姨已经找到，她放在我房子里，周三一起拿给你。” 　　之前去苏瑶家吃饭时，他们谈了两个多小时关于油画方面的事，苏小姨原本打算把《油画论》送给封扬，只是临时没找到。 　　“好。” 　　…… 　　到周三时，林乐过来，对封扬亲近不少。 　　“封同学平时有空吗？我看你都不怎么上线。” 　　“偶尔有空才会玩。”封扬坐在苏晚旁边，手边是刚才她送过来的《油画论》，他对上林乐却并不热情，只是淡淡应着。 　　“你上线邀我一起，我刚枪还行。”林乐试图推荐自己，和封扬玩，等于把苏晚一起拉过来，他觉得自己拥有一双发现事实真相的慧眼。 　　“和我比差了点。”苏晚横屏握着手机，丢出一句。 　　封扬闻言唇角微翘，但后面见林乐开直播后，还在和苏晚两人说话，唇角那一点弧度又重新落下来。 　　“我的降落伞好像打不开。”封扬操控人物偏移，没有按打开降落伞的按钮，低声道。 　　苏晚刚打开自己游戏人物的降落伞，等着落地，听见他的话，偏头看过来：“这里按了吗？” 　　她单手握着手机，靠近封扬，伸出另一只手按向控制降落伞的按钮。 　　一点开，界面上的游戏人物便蹦出降落伞，开始减速。 　　“我忘记了。”封扬说的认真，似乎完全不记得自己之前特意避开这个按钮。 　　“新地图，我还没玩过，待会跟紧点。”苏晚见他操作恢复之前的生疏，只当他许久没有玩过。 　　“嗯。” 　　直播间内将他们俩人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弹幕光在那边啊啊啊。 　　【啊啊啊啊，又是他们俩，小乐爷真的出息了，又请到他们一起打游戏。】 　　【小乐爷最近怎么老在A大食堂直播，你们S大不给饭吃吗？】 　　【说真的，zero和FY声音也太好听了吧。】 　　【他们俩光听声音，好宠的感觉，我也想被小姐姐带着玩~】 　　“我出不来。”封扬降落的地方不对，直接掉进三个大集装箱形成的空间内，他试图跳出来，怎么也跳不起来。 　　林乐：“哈哈哈哈，为什么还有这种地方存在！” 　　封扬不理会他的笑声，只将目光放在苏晚身上。 　　苏晚先跳上周边另一个矮一些的集装箱，再跳上大集装箱上，低头看着狭小空间的封扬：“我去找背包。” 　　迷语游戏的制作确实比同款世面上的精美有趣，在新地图中，苏晚能够控制游戏人物，单手握着背包的肩带，另外一边的肩带则垂落下去。 　　“你跳起来握住试试。” 　　封扬跳了几次，皆未控制住手握紧肩带。 　　“我看看。”苏晚直接放下自己手机，朝他靠去，伸手点着游戏人物。 　　依然还是有些低。 　　四个人有三个人站在集装箱上，且目光都放在下面的封扬身上，被人偷袭，三个人皆中枪挂了。 　　“……” 　　剩下封扬一个人还在死角内。 　　直播间。 　　【哈哈哈哈，已截图，果然如小乐爷所说，开启新玩法。】 　　【笑死，史上第一憋屈死法吗？】 　　【那FY怎么办？】 　　苏晚一倒，手里握着的背包便掉进死角内，里面有枪.支弹.药。 　　“封……FY你退出来，我们重新来一盘。”对面林乐道。 　　封扬没有理会他，而是点击查看背包里的东西，他从里面拿出枪，上膛。 　　这番动作他做的熟练，扭头对苏晚说：“要怎么开枪？” 　　封扬在游戏中很少玩枪，苏晚倒没产生什么怀疑，再一次靠近指挥：“他们会过来捡装备，待会踩在集装箱上会有声音。” 　　“嗯。” 　　“你枪举好，我数到三的时候，开枪。” 　　“这里？”封扬枪对准的方向到处移。 　　“不是。”苏晚伸出手指点在屏幕上，却在不经意间碰上封扬的指尖。 　　——带着点温热的柔软。 　　两人俱是一怔。 　　“FY准备替我们报仇。”林乐死后，见封扬迟迟不退出，便将视角切换过去，顺便和直播间的粉丝说说话。 　　【小乐爷别说话，让我们多听听zero和FY的声音！】 　　【他们真的好搭，下意识脑补一堆。】 　　林乐看着直播间的弹幕，心说当然搭，这两个人表面看着普通朋友，但哪家的普通朋友玩游戏就他们俩玩的。 　　苏晚最先回神，她听见脚步声，便让封扬瞄准东南方向：“打！” 　　过来捡装备的人中一枪，心中一惊，准备开枪，却被封扬一枪正中眉心。 　　“厉害。”林乐激动道。 　　不过再厉害，等到毒雾一过来，封扬依然挂了。 　　“老大。”郭元洲和易一过来，抱着四杯饮料过来，“易一请你们喝的。” 　　两人也是在二食堂刚吃完饭，现在准备去体育馆，易一便提出给他朋友买点饮料。 　　“我们走了。”郭元洲已经不再那么害怕和易一一起出去，他觉得易一挺好相处的，就是人笑起来有点太甜。 　　四杯饮料放在桌面上，正好挡住苏晚空间，封扬便将另外两杯推向林乐和许照那边。 　　他忘记林乐还开着直播，手便直接入镜。 　　【卧槽卧槽！这是FY的手吗？】 　　【手控已疯，有没有人截图，私聊好吗？】 　　【这手也太好看了吧！是我梦想中男孩子的手。】 　　【声音又好听，手又好看，脸呢？想看脸~】 　　林乐看着弹幕：“……我是游戏区主播，你们都在干什么呢？” 　　话虽说如此，林乐还是下意识去看对面封扬的手。 　　封扬正从苏晚面前将另一杯饮料拿过来，浅奶色的果汁衬得他手更加修长冷白。 　　确实比普通人要好看。 　　“不用看，我替你们看了，脸也好看。”林乐和粉丝贫道。 　　【啊，死而无憾了。】 　　【只有我一个人想知道zero怎么样吗？】 　　四个人再一次进入游戏，封扬没有再误入出不来的死角。 　　但他操作生疏，经常需要苏晚提醒，有时候，苏晚来不及说，只能靠过去直接上手。 　　四个人都在打游戏，没人注意直播间的弹幕。 　　【虽然但是，总感觉FY有一点点奇怪，他已经是第二次问怎么瞄准。】 　　【确实，很多简单的操作他都要问一遍。】 　　【大概是游戏白痴，之前zero不就一直带着他？】 　　【换我，不管男生长得多帅，我绝对会不耐烦，zero耐心真的强。】 　　林乐的直播间在游戏区排名前几，混游戏区的人基本都看过他的视频，其中不乏有A大学生。 　　【……我好像知道他们是谁了，前面的，等你真看到FY，绝对比zero还要耐心。】 　　【咦，这意思是FY真的特别帅？】 　　“最后一个人。”苏晚看着下方剩余人数，她特意将炸弹送给封扬，“拉开，从左手边扔过去。” 　　封扬照做，最后一个人刚准备开枪，便这么稀里糊涂挂掉。 　　【艹！小姐姐真的好宠，呜呜呜，专门留最后一个人给FY。】 　　下午苏晚和林乐还要去实验大楼，四个人玩了两盘，便没再玩下去。 　　…… 　　项目在进行中，时间也在飞逝，期末考试周终于来临。 　　由于要考试，项目先暂时停下一周，让他们先准备考试。 　　苏晚应付课程还算轻松，专业课安排在前面，倒是几个选修课时间排在后面。 　　她专业课考完，突然空出好几天时间来。 　　郭元洲的时间已经被易一所占，两个人每天出校，不知道去哪探店。 　　原本想找罗子明，问他公司有没有什么任务。 　　“没有。”罗子明有气无力道，“我没接。” 　　“又分手了？”苏晚一听他的语气便知道发生什么。 　　“怎么就没人对我一见钟情？！”罗子明突然愤慨，“我长得比元洲差？为什么她们都要和我分手？！” 　　罗子明每一任女友交往时间总超不过两个月，在外人看到他是游戏花丛，事实是每次都是他被甩。 　　苏晚为了他的面子才不说出来。 　　“经常带女朋友去……看电影约会。”苏晚想了想认知中的恋爱，劝道。 　　“我经常带她们去看电影约会，什么烛光晚餐哪一个都没少！”罗子明越说越觉得自己可悲，“最后都和我说不合适。” 　　“不懂，你找易一问问？”苏晚建议道，“她看起来很会。” 　　不懂这方面的苏晚，万事不愁，唯一可惜的是，她已经放弃拍摄人物集。 　　最近她没怎么联系封扬，知道他在考试，油画系的安排比计科院密集。 　　等到后面匡正明教授的选修课准备考试时，两人才得以见面。 　　算起来大概有两周都未见面。 　　考试时，分了两个教室，苏晚和封扬正好被分开。 　　苏晚想着后面大概也要暑假两个多月见不了面，写完试卷出来后，便站在门口等着封扬出来。 　　原本清朗天空，突然变得乌云密布，转瞬倾盆大雨便淋下来。 　　苏晚站在栏杆处，往外看，雨滴不断往走廊砸进来。 　　她退后两步，避免被雨淋湿。 　　早上起来手机已经提醒过有暴雨，苏晚带来的伞放在教室外，她走过去取下，握在手中。 　　她感受到雨丝挟裹着之前热浪溅在脸上，突然想起昨天晚上写的代码，有一行或许可以用另外一种方式简化。 　　等回过神时，其他教室已经交卷，纷纷从里面出来。 　　“抱歉，我和她一起走。” 　　苏晚转身便见到封扬在和一个女生说话，她眯了眯眼，莫名觉得那个女生眼熟。 　　“她不是有伞吗？拜托，能不能一起走。”女生双手合十，露出可怜模样，“我一淋雨很容易生病。” 　　“你……可以等雨停再走。”封扬客气道，并往旁边偏一步，躲开女生的靠近。 　　女生一哽，怎么学期初他都愿意，难道真的和苏晚在一起了？ 　　“封扬，走了。”苏晚喊道。 　　“抱歉，你可以找其他人。”说完封扬朝苏晚走去，心口一松，和想象中充满愧疚并不一样。 　　郭元洲也从教室内出来，看着外面的雨，又看了看他们两个人手上的伞：“老大，你伞借我用一用。” 　　“坏了。”苏晚并不给。 　　“坏了？漏点雨没关系。”郭元洲大大咧咧道。 　　“不是漏雨，是打不开。”苏晚随口编了个理由。 　　郭元洲震惊看着苏晚和封扬一起下楼，自己一个人站在走廊感受雨水的冰冷。 　　苏晚和封扬走到教学楼大门口，便见到易一拿着把大黑伞站在那。 　　“他还在楼上。”苏晚淡淡抛出一句。 　　“谢了。”易一整理整理脸上的表情，露出最标准的甜笑，朝楼上走去。 　　目睹一切的封扬：“……” 　　他扭头问苏晚：“伞……是好的？” 　　苏晚点头。 　　封扬犹豫问道：“如果他发现了，怎么办？” 　　苏晚想起易一的个性，如果郭元洲真喜欢这样的，她大概能装一辈子。 　　只不过……苏晚想起郭元洲偶尔透露出来的信息，他应该是喜欢易一，而不是因为易一对他笑得甜。 　　那种眼神，苏晚没经历过，也形容不出来。 　　有些学院已经提前回家，校内顿时比往常空荡，越往外走，路上人越少。 　　“今天在校最后一天，暑假准备做什么？”苏晚站在封扬撑开的伞下问道。 　　“我……报名参加欧洲这期交流会，应该会在欧洲各国转。”封扬说起这个，眉眼生动许多。 　　原本总觉得陷入泥潭中，无论多么努力，只是枉费力气。 　　现在却在越变越好，不但能得到院长和苏瑶老师的指点，在美院只有一个名额的条件下，他成功得到这次机会。 　　甚至…… 　　封扬微微低头看向身侧的苏晚，甚至……他也有朋友了。 　　“欧洲？”苏晚想了想道，“可能我们会有机会见面。” 　　听见她的话，封扬一怔：“你也会去吗？” 　　苏晚点头：“没听错的话，半个月后我们会带着自己的机器人去那边。” 　　不过欧洲国家不少，时间错过，他们也不一定会碰上。 　　这雨越下越大，完全没有停下的迹象。 　　再大的伞也无济于事，两人便躲进校内公交站台里。 　　站台内两人抬头朝外看去，雨雾朦胧。 　　封扬收起伞，转头看向苏晚，惯常带笑的唇扬起：“希望我们能在欧洲遇见。” 　　“遇不见就约见面。”苏晚随口道，“比赛总会有休息时间。” 　　“……嗯。”封扬垂眼，藏在碎发间的耳朵不知为何泛起薄红。 第54章 　　暑期一到, 实验大楼全天开放，八组队员也不用再忙着其他的课程, 导致这些人以实验室为家，白天到黑夜除了出大门去拿外卖，便没挪过。 　　苏晚比三组其他组员要轻松，三号编程这事落在她头上, 但这只是其中一小环, 在机器人调试好前，她没事做，光明正大地坐在电脑面前玩手机。 　　苏晚在看封扬的朋友圈, 他似乎是放假第一天便上了飞机, 在爱尔兰落地。 　　至于为什么她知道，是因为封扬照片下有定位, 表明爱尔兰，照片中更是贯穿爱尔兰岛的香侬河。 　　苏晚有一点点可惜, 他没有入镜。 　　在她纠结要不要留言暗示时，实验室的集合铃声响了起来。 　　苏晚只能收起手机和其他组员一起下去。 　　三号也跟着他们下楼梯，它走路很稳, 几乎和人没有区别。 　　一楼空地只有周岛一个人, 他背着手看着八个组从楼上下来。 　　“周哥，我们今天要比赛吗？”林乐问道。 　　在实验大楼，这帮人喊谁都是老师，唯独周岛和张仁水不同，两个人是S大学长, 地位超然，几个S大计科院的学生先开口喊‘哥’，周岛和张仁水也没反应，后面自然就这么喊了下去。 　　“不比，今天是有东西给你们。”周岛朝角落里的几个箱子指了指，让他们去拿出来。 　　林乐最先过去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齿轮样式的东西，他看了一会道：“这是谐波减速器？” 　　谐波齿轮传动装置在1955年被M国发明出来，多在工业机器人等产品减速应用上，所以俗称为谐波减速器。 　　他现在手里拿着的明显是缩小后的谐波齿轮传动装置。 　　周岛点头：“泰隆集团和C大机械传动实验室合作研发出来的新型谐波传动装置，对稳定性作出了改变，你们换上。” 　　这些年J国一直对华国技术封闭，他们足足花四年时间才实现自主研发，突破所谓技术壁垒。 　　在接下来的多国联赛上，要靠着这八台机器人展示他们的技术，不单单是所谓的人工智能。 　　人工智能在全世界依然处于一种停滞不前的状态，他们的比赛也只是打着这个旗号，哪国真的推进一步，也不用来参加赛事了。 　　周岛似乎只是来送这个装置，简单说了几声便匆匆离开。 　　除计科院的几个人外，其他组员都有些激动，摸着新谐波减速器看来看去。 　　“苏晚，今天我们把它给三号装上去，你帮忙记录一下数据。”林乐认真道。 　　“什么数据？” 　　“以往国外用的谐波减速器虽然灵活度高，但散热不好，容易产生损坏。”林乐低头看着手里的减速器，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给三号装上去。 　　八个组浩浩荡荡回到自己的实验室，三组动作快，立刻换上新的减速器。 　　“急停，高速骤降，都试一遍。”林乐摩拳擦掌看着三号。 　　苏晚则在一旁监控数据，旧的减速器倒是早有记录。 　　整个实验室都开始看见三号不断跑来跑去，又突然停下。 　　“减速的时间比之前装置要快九秒，急停时整体稳定性更强。”苏晚将监控的数据调出来，“唯一差的是三十二分钟后温度有所上升。” 　　“能坚持到三十二分钟后，已经很不错。”林乐眼睛都亮了，之前他们用的并不是谐波减速装置，且不是国产。 　　苏晚看着电脑上的数据道：“要看区别，八组的机器人应该更能体现出来。” 　　林乐恍然：“对，他们是运动型的，比我们这个更明显。” 　　一经提出，三组的成员便开始往八组那边走去。 　　路上碰到好几个组的人一起过来，显然大家都想看看八组的效果。 　　八组重新用之前的装置测了一遍，现在才开始用新的谐波减速器。 　　郭元洲坐在椅子上一转，见到门口一堆人头道：“干什么呢？都来看我们家小粉。”一副护着闺女的样子。 　　里面不开门，他们也进不去。 　　苏晚站在外面敲了敲玻璃门：“你们数据放大，让我们看看。” 　　她一说，郭元洲下意识做，将数据投到墙上的幕布，所有人都能看见八号的数据变化。 　　“急停快了十一秒，比我们的还要快。”林乐振奋道。 　　“发热也更快。”苏晚提醒他看后面一档数据。 　　八号要测试的动作比其他组要多，包括各种障碍跳。 　　“不是说要去比篮球？让八号打一场？”门外有人出主意。 　　最后所有人重新转战一楼空地，八号在空地上运球，投篮，急停，各种动作毫无障碍。 　　“温度过高。”八组成员让小粉停下来，不能再这么加速减速下去。 　　苏晚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加上在楼上的测试，一共63分钟。 　　有了这次测试后，明显可见，几个组的组员精神状态更亢奋，呆在实验大楼的时间也更长。 　　两周后，所有人收拾行李，赶往飞机场。 　　“小粉不和我们一起上飞机吗？”郭元洲到处张望。 　　“机器人全部装箱打包托运。”罗子明面无表情道。 　　自从再一次失恋后，他就一直处于这种状态。 　　“太残忍了，小粉一个人在黑漆漆的箱子里肯定会害怕。”郭元洲捂住心口，一副心疼的样子。 　　周围其他组员也处于一种亢奋状态，凑在一起说话。 　　唯一不为所动的大概只有林乐一个人，他趁机在机场直播游戏，不浪费一点时间。 　　苏晚则坐在位子上，低头看封扬的朋友圈，他已经从西欧到北欧芬兰。 　　她点开封扬的头像，发了条消息过去：【我们要去挪威比赛。】 　　封扬未回复，大概没有看到消息。 　　“你们的飞机票。”张仁水笑眯眯发着飞机票，“经费有限，只能给大家争取商务舱。” 　　带队老师有四个，再加上周岛和张仁水，一共六位。 　　五十几个人，浩浩荡荡登上飞机。一排九个人，苏晚和郭元洲罗子明坐在左边，她座位临近左边过道。刚好六位带队人和他们一排，周岛和苏晚中间只隔了一条过道。 　　临飞前，苏晚拿出手机低头看了看，封扬依然没有回复，她便开了飞行模式。 　　这一趟要十几个小时，等封扬从芬兰的一个画展中出来见到手机上的消息，苏晚还在飞机上。 　　他站在画展门口，抿唇看着手机上那条消息许久，最后小心翼翼回复：【我也在北欧，我们可以见面了。】 　　发出这条消息时，封扬心口跳得极快，他攥着手机，有些不太敢看屏幕。等了一会才忍不住低头去看。 　　……没有新消息。 　　还在飞机上的苏晚，自然收不到消息，她和罗子明在承受来自郭元洲的絮絮叨叨。 　　这人十句里面有七句都要提到易一，偏偏还完全自己察觉不出来。 　　“易一做了一份攻略，全是挪威好吃的地方，到时候我们去试试。”郭元洲头一回去欧洲，非常想感受一次异国风情，他把昨天易一传过来的笔记，炫耀式的给他们看。 　　苏晚拿起旁边的帽子，直接盖在自己脸上，实在想不通郭元洲为什么还没发现不对劲。 　　易一目前走的人设是甜美可爱，普通大学生型，但凡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能发现普普通通的大学生，谁能把一个欧洲小国美食吃个遍。 　　可以说易一发这个多少带着透露的味道，偏偏郭元洲没发现。 　　大概是所谓的爱情迷了眼。 　　苏晚闭眼想道。 　　到饭点，空姐过来送餐，苏晚根本吃不下。 　　“后面还有很长时间，先垫垫肚子。”周岛看着苏晚一动不动，便开口道。 　　这已经是第二次饭点，苏晚除了喝过水，没有吃一点东西。 　　“周哥，她不吃。”罗子明替苏晚回答，“等下飞机再去吃。” 　　苏晚向来不吃飞机餐，她不喜欢。 　　罗子明和她一起长大，再清楚不过。 　　苏晚不喜欢的东西，碰都不会碰一点。 　　“下飞机到酒店还要一段时间。”张仁水几下已经吃完自己面前的飞机餐，他扭头过来，“苏晚，你最好先吃点东西，不定在机场要呆多久。” 　　上一届的队伍直接和J国碰上，不知道哪起了争执，两国就那么在机场僵持两三个小时。 　　“我不饿。”苏晚依然不吃。 　　吃过饭后，周围人都开始休息，罗子明忽然问苏晚：“你相机带来了吗？” 　　“有事？”苏晚抬眼看他。 　　“帮我拍张极光照，我要发朋友圈。”罗子明说这话时，明显带着气。 　　他前女友一直都在耳边说着想要去看一次极光，现在罗子明决定发在朋友圈让她后悔和自己分手。 　　“相机我带了。”苏晚提醒道，“现在七月，挪威极光经常出现时间在十二月到次年二月。” 　　“只是经常，七月也有可能出现，我们不是去挪威特罗姆瑟？还是有可能看见极光。” 　　苏晚懒得戳穿他，便随口应付一句。 　　等到下飞机，苏晚便低头打开手机，切换数据流量，这才收到封扬发来的消息。 　　她干脆打电话过去。 　　对方这次接的快：“苏晚？” 　　“我到了机场，你在哪？” 　　“在看小美人鱼。”封扬站在长堤上道。 　　已经去了丹麦吗？ 　　苏晚握着手机，正要说什么，周岛走过来，递给她一杯温热的奶。 　　“先喝点这个，暂时走不了。” 　　苏晚朝海关处看去，他们和J国碰上了。 　　周岛声音透过扬声器，清晰传进手机那头封扬耳中。 　　他手扶着栏杆，抿唇等着苏晚说话。 　　苏晚举起杯子，对周岛说道：“谢谢。” 　　“你们先在这等着。”周岛朝苏晚点了点头，便转身汇入人群，朝J国队伍那边走去。 　　封扬视线落在小美人鱼像上，海面反射过来的光线，让眼睛有些发涩。 　　……她在和其他人说话。 第55章 　　“拍了照片吗？”苏晚捧着温热的饮料站在墙边处, 正好可以透过前面的玻璃，看向外面浅蓝色天空。 　　“没有, 刚刚到。”封扬看着下面的小美鱼雕像，问，“你想看吗？我拍给你。” 　　“不用单独发，你发在朋友圈, 我能看见。”苏晚转了转手中的纸杯子, 语带笑意，“没见过你发游客照。” 　　听见她说朋友圈，封扬抬手抵了抵唇, 他每到一个新地方便会特意发一条朋友圈, 下面带着地点，想着或许能恰好在她比赛的城市, 如果苏晚能看见的话，两人有机会见面。 　　收到苏晚发来说要去挪威比赛的消息, 他特意重新看了一遍行程表，三天后他可以去挪威。 　　“嗯，以后拍。”封扬含糊一句。 　　两人聊了一会才挂断电话, 苏晚走到组员那边, 所有人都站在一起，朝J国那边看。 　　周岛一个人站在J国面前，还有一个戴眼镜的男性，看着和他年纪相仿，脸色僵硬。 　　“我突然想起来, 周哥之前是不是被J国禁止入境？”有S大的人道。 　　这是听着或许是对周岛的不公平，一个国家居然限制人入境。 　　但这也侧面体现J国对周岛忌惮。 　　不知道周岛和他们说些什么，总之回来的时候脸上带着笑。 　　“怎么样？”张仁水问。 　　“我们先过。”周岛看着自己带来的这帮学生，“大家按次序过，手机不要拿出来拍照。” 　　原来是他们和J国正好在争夺入境先后，上一届也发生过同样的事，只不过这次周岛来了，J国那边又都知道他，只能硬生生咽下这口气。 　　只是小事，但两国人互看不顺眼，经常找理由发生摩擦。 　　五十几个人排队入境，前后也花了一个多小时。 　　带队老师对这边比较熟悉，领着他们先去酒店休息，倒时差。 　　“晚上要是起来的话，可以到一楼吃东西，出去最好结伴。”带队老师给每个人发房卡。 　　等学生们上去后，周岛和张仁水几个人还需要把八台机器人放好。 　　苏晚临睡前翻了翻朋友圈，封扬发了一条带小美鱼雕像的图片，照例没有他自己。 　　她顺便还见到罗子明发的朋友圈，十足的怨男气。 　　罗子明：【到了挪威，准备看极光。】 　　苏晚不知道他前女友除了看到这一句外，还能看到什么，反正她见到底下一溜的留言：小明傻了吧，这个时候看极光？十之八.九看不到。极光？极昼肯定能看到。 　　诸如此类砸场子的话，一看就是那堆朋友发的。 　　退出来，苏晚准备睡觉，一睡便从下午三点睡到晚上八点起。 　　刚到走廊便见到林乐，他立刻对苏晚打招呼：“一起下去吃饭啊。” 　　两人去一楼的餐厅，里面已经坐了不少组员，周岛和几个老师也在。 　　一楼是自助餐厅，苏晚绕了一圈，最后盘子里只有几片面包，外加一小盏蓝莓。 　　“明天九点，我们会和那几个国家的队伍正式见面，第一场就是机器人篮球赛。”等人差不多都在，周岛起身道，“如果表现好，国内这些赞助的企业就有可能得到订单。” 　　八台机器人所有的配件已经全部换上国产制作，如果能赢M国和J国，到时候来参观的其他国家代表，自然会将华国的产品考虑进去。 　　这次项目所有的花费也都是由那几家公司赞助。 　　…… 　　等到第二天集合时，周岛和张仁水却不在，带队老师领着四十八位学生赶往科技赛场，似乎完全不记得还有这两人。 　　“那不是Abel吗？”郭元洲盯着M国那边队伍看了半天道，“他到底哪国人？” 　　“M国籍还能是哪国人。”罗子明依然面无表情道，还没从失恋状态中走出来。 　　Abel显然也看到他们，走过来直接忽视其他人，对苏晚热情打招呼：“苏晚，我已经申请交换生成功，九月份应我们就是同学。” 　　苏晚敷衍应了一声。 　　Abel也不介意，仍然笑着，他指了指M国对面的一个金发男人：“我师父。” 　　苏晚顺势看去，不认识。 　　比赛要开始，各国队员在自己队伍中等着，一台又一台机器人上来。 　　华国抽中和J国比赛，M国则和另外一个国家比赛。 　　一共两场。 　　“正好J国减速器出色，如果我们机器人能做到更好……”林乐在旁边摩拳擦掌等着。 　　全场全是机器人，连裁判都是用机器人。 　　他们是第一场，三号上去的时候，引起所有人的注意，无他，这台机器人设计感很好，线条利落，外加黑金这种外壳颜色，有种从科幻片出来的感觉。 　　但等到八号小粉上来说时，所有人眼神变了。 　　这得多糟糕的审美，才能设计出这样一台机器人，头上那顶包依稀能看出是个蝴蝶结。 　　郭元洲这组人都是属于不拘小节的性格，只要哪个效果好，便修改成什么样，导致小粉在机器人行列丑到可以拿第一。 　　裁判机器人一将篮球抛掷空中，J国和华国机器人齐齐一跳。 　　八号足足跳得比J国高一个手掌心，随后它用力一拍。 　　机器人篮球比赛和真人赛有些区别，它们弹跳力更强，导致比赛状况比真人更激烈。 　　所有人盯着场中的机器人，此刻心中只有一个字：莽。 　　八号是真的莽，颜色粉嫩嫩，头上还带‘花’，每一个动作都极其暴力，撞在对方机器人身上，次次发出‘砰’的撞击声。 　　再第二十次撞击时，八号抢球时，和对方机器人再一次撞了头。 　　对方机器人的头被撞断了，头部已经垂下，靠着一堆线路堪堪连着脑袋。 　　八号先是将球投进篮球筐中，随后看着对方，捂着嘴嘤嘤嘤：“人家不小心的。” 　　声音还挺软，不是普通的机械声。 　　在场所有观众：“……” 　　机器人裁判上前，看了看两人，最后什么没有做出处罚。 　　根据它所知道的规则，八号没有特意伤害，是两个机器人互相撞，只能说八号头太硬。 　　“哈哈哈哈，小粉干他们！” 　　J国换上替换机器人时，朝他们瞪了瞪。 　　八号在这场比赛中，几乎让所有人都记住，首先它太丑，每次全场帅气的机器人都在跑时，众人目光不由自主被最丑的那个吸引。 　　再次，八号半空悬停太强，往往其他机器人还未反应过来，它先停住，然后破掉对方防守，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直接三分投篮。 　　第一天的热身赛结束后，果不其然，有不少国家的人过来接触，试图了解八号里面用的什么减速装置。 　　回到酒店后，郭元洲带着易一发给他的美食攻略，敲开了罗子明和苏晚的房门，邀请他们一起出去。 　　“你那攻略发给我一份。”苏晚忽然道。 　　郭元洲便转发过去，他没多想，以为苏晚想看看都有什么。 　　三个人出门，去攻略上最近的一个餐厅。 　　到的时候才发现这一条街上开了好几家餐厅，郭元洲按照易一写的店名，带着苏晚和罗子明进去。 　　苏晚坐在窗边，她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晚上九点。再往玻璃窗外看向天空，还是白天。 　　——极昼。 　　特罗姆瑟每年五月到七月都会出现这种极昼现象，没想到他们到第二天便见到了。 　　不过再过几天应该就没有了。 　　正打算收回目光，苏晚却见到对面的餐厅坐着熟悉的人。 　　“老大，你要什么？”罗子明问道，见苏晚不说话，顺着她目光看去，“周哥和张哥？” 　　郭元洲一听，扭头凑过来，也朝对面看去：“真的是他们，今天他们一天跑哪去了？对面那个是谁？” 　　对面餐厅坐着的三个人不像是来吃饭的，每个人面前一台电脑，周岛和对面带着帽子看不清脸的人明显在对手，张仁水倒是开着电脑，没动，抱着杯啤酒，紧紧盯着他们俩。 　　“他们在pk？”罗子明看对面阵势有点像。 　　大概是他们三个盯着太久，对面张仁水忽然看过来。 　　苏晚几个人齐齐转头，装作没看见的样子，点单的点单。 　　三个人刚把菜单点完，张仁水进来了。 　　“你们也来吃饭？”张仁水自然而然坐下，“要不要过去坐坐，那边啤酒还不错。” 　　“不了。”郭元洲第一个拒绝，“这家餐厅味道比对面好。” 　　易一在攻略上强调过的。 　　张仁水笑了笑，然后从这边看向周岛：“他们在对战，周岛赢了，那小子就能和我们回国。” 　　“你们是带我们，还是来招人？”苏晚靠椅背上问道。 　　“明面上带你们过来，其实我们有好几个要招的人在这。”张仁水倒是说实话，“M国那边也来人，他们要和我们抢人。” 　　苏晚莫名想起今天在赛场上见到的金发男人，Abel看起来对他极为崇拜。 　　“我们国内这方面发展慢，且人才流失严重。”张仁水说起这事倒也不是特意说给三人听的，只是一时间有些感慨。 　　毕竟每个人有自己的选择，他们能做到的只是把自己砝码加重，希望被选择。 　　最开始的时候红客论坛便是由一群爱好这方面的人建立起来，那时候国内根本没有人关注过这方面，电脑普及率更是低到可怜。 　　也多亏那些前辈建立起来这样一个论坛，才能让更多人得以机会学到东西。 　　周岛和张仁水他们那时候正好赶上国内开始对这方面重视，国家花了很长时间才将他们吸纳进去。 　　但几个人的天才不能抵过其他发达国家几十年的积累。 　　所以这些年，他们一直在寻觅吸纳人才，只不过很多技术好的年轻人，天生反骨，像极了当年周岛和张仁水。 　　宁愿自己成立小组织，也不愿意进政府。 　　苏晚他们还算正常，就是经常装傻充愣，像这次来挪威找的人几个人，全世界到处乱跑，找都难找。 　　“我先过去。”张仁水突然站起来道，随后匆匆往对面走。 　　苏晚朝那边看去，周岛和对面带着帽子的人已经关上电脑，但旁边站着今天在赛场上见到的金发男人。 　　“那个是M国的老师？”罗子明显然也认出来。 　　“大概是。”苏晚更倾向于他和周岛身份一样。 　　三人点的东西上来后，便没有关注过对面。 　　用过餐后，苏晚对着外面的天空拍下一张照片，发给了封扬。 　　苏晚：【极昼。】 　　封扬收到消息时已经在酒店准备入睡，他从床上起来，走到阳台仰头，也对着外面的夜空拍了一张，随后发去一条语音：“我这里是黑夜。” 　　他声音低长，很好听。 　　苏晚跟着郭元洲两人后面走，也懒得打字，直接发语音，玩笑道：“分你一半白天。” 　　她手滑了一次。 　　原本一条语音，变成两条。 　　所以封扬最先听到的便是“分你一半”。 　　他站在夜空之下，心跳慢了半拍。 　　后面才又收到一条苏晚的语音，接着前面。 　　封扬知道她说的是分一半白天，只是之前听到前半段话带来的情绪，依然在心中弥漫，一直从胸腔扩散，带到指尖都发着颤。 　　两人闲聊一会，在苏晚对他说晚安时，才算结束。 　　封扬却有些睡不着，站在阳台上，朝外面的夜空看去，他站在阳台吹了一会风后，才重新回到室内。 　　没有睡下，他从行李箱中翻出画布，摆在画架上，上面已经有一个隐约轮廓，是人像。 　　封扬挤出颜料，这是他带过来的老荷兰颜料，也是苏晚送的。 　　从学期前到这学期结束，说好要送的画，到现在他也未画完。 　　封扬指尖触在画布上，心中想：等画好后，便送给她。 　　…… 　　机器人比赛每天都在进行，各种稀奇古怪的比赛，总而言之，每一个比赛都是对机器人的测试。 　　除去机器人本身的配置外，有些地方可以临时维修的，组员都要进行现场改正，这也导致所有人都忙得脚不沾地。 　　唯一轻松的大概是参观的观众。 　　“苏晚，你帮三号修改一下程序，好像对温度的感知调配没有那么灵了。”林乐和组员对三号检查一遍，起身道。 　　“嗯。”周围场地有限，苏晚直接盘腿坐在地面上，开始对程序进行修改，完成后道，“试一遍。” 　　“不太行。”试完后，林乐摇头，“应该是三号出了问题。” 　　合作这么久，他们都知道苏晚代码不会出问题，那只有他们还没在三号身上检查出问题。 　　他们又重新检查一遍。 　　苏晚却接到一通电话，是封扬打来的。 第56章 　　苏晚看着屏幕上的名字, 才想起来他今天会到挪威，往上一划, 接通电话：“你……下了飞机？” 　　“嗯。”封扬报了自己住的酒店名字，说他会在这呆两天。 　　那家酒店离苏晚住的酒店只有一条街道的距离，她靠在墙角：“比赛完我去找你？” 　　封扬听见她周围嘈杂的声音，知道她在忙, 便没有多说。 　　苏晚挂断电话, 等着林乐那边检查完，三号这还算好，郭元洲那组干什么都莽, 八组天天维修。 　　“是手指上的传感器失灵了。”林乐换上新的传感器后, 再试一次，这才算正常。 　　…… 　　比赛结束后, 一行人坐在大巴回到酒店，苏晚站在门口, 让罗子明把自己东西带回去，她转身往对面街道的酒店去。 　　“老大干什么去？”郭元洲好奇问道。 　　“说是去找封扬。”罗子明抱着两台电脑。 　　“封扬也来了？”郭元洲诧异，这可是到挪威了, 特意跟过来的吗？ 　　“美院有一个交流名额, 得到名额的人可以世界各地参展，费用学校报销。”罗子明倒是听说过这个。 　　苏晚绕到那家酒店，在门口碰见M国一行人，他们正好住在这家酒店。 　　“苏晚，你来找我？”Abel刚下车便见到她, 想着M国她也只认识自己，便问道。 　　“不是。”苏晚低头看着手机，封扬说他下来了。 　　金发男人从后面过来，他朝苏晚看了一眼，隐隐透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打量，随后要Abel进去。 　　不过苏晚没有察觉，她还在和封扬发消息。 　　再抬头时，封扬已经站在门口，他从台阶走下来，喊了苏晚一声。 　　苏晚抬眼看去，便见到站在灯光下的封扬，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明明只过去半个多月，他似乎更加舒展挺拔，周身没有了那种无形枷锁压在肩上的感觉。 　　“要不要出去吃东西？”苏晚蹭了郭元洲的光，把易一写的那份美食攻略看完，大概了解周围这些餐厅。 　　“好。”封扬自无不可，点头答应。 　　两人并排走着，几乎没有了距离。 　　“极昼的周期过了。”苏晚看着前方的路灯道。 　　“我已经看到了。”封扬眉眼舒展，清俊绝伦的脸上浮着浅浅的笑意，穿着一件黑色大衣，旁边的路灯将他身影拉长。 　　苏晚先是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之前看过她拍下的照片。 　　两人相视一笑，在陌生国度中找到熟悉的相处氛围。 　　易一打五星的这家餐厅，专门做帝王蟹，也算是这边的特色。 　　白色的蟹肉配着他们送的酱料，味道还可以，苏晚想了想，离开前打包两只，打算给罗子明和郭元洲。 　　帝王蟹常见，但这家餐厅的酱料倒是做的特别。 　　苏晚邀他去酒店玩，他们一人提着一个装着帝王蟹的外包盒。 　　“他们应该在游戏室。”苏晚带着封扬进酒店大门，转脸说道。 　　两人一边闲谈，一边往上走。 　　一到游戏室，便见到罗子明和郭元洲在玩桌游，里面没什么人，很安静。 　　苏晚拎着盒子：“帝王蟹你们要不要吃？” 　　“要！”郭元洲一抬头，“哎，封扬！” 　　罗子明这时也转头打招呼：“好久不见。” 　　封扬落后苏晚一步，见到苏晚的朋友，唇微微上扬：“好久不见。” 　　谁也没有发现游戏室里侧还坐着一个戴着耳机的林乐，他开着直播，打游戏打着打着腰塌了下来，镜头对着他背后，正好是门口。 　　苏晚和封扬的侧脸完全入镜。 　　直播间一开始只有几个眼尖，发现小窗口里林乐背后出现两个人。 　　【卧槽！！！后面两个神仙！】 　　【哪里有神仙？小乐爷小心！】 　　直播间有些粉丝见到还以为是游戏里有人要偷袭小乐爷，立刻刷保护小乐爷。 　　【啊啊啊啊！我看到了，天呐！什么神仙长相！】 　　【那个男生好漂亮啊！】 　　林乐耳机插在打游戏的手机上，直播用另外一台固定的手机，因此直接将刚才几个人说话的声音收了进去。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发现林乐背后的苏晚和封扬，弹幕开始出现一种声音。 　　【咦咦咦！他们俩的声音好熟悉啊！】 　　【我想起来了！是zero和FY！】 　　【卧槽卧槽！FY，封扬，这个男生我爱了！真的好看！！！】 　　弹幕一时间有些疯狂，而林乐还专注于游戏，完全没有抬头看直播间里的弹幕。 　　【难怪zero要这么宠了，天天不厌其烦教FY打游戏，这么漂亮的男生，换谁都顶不住啊！】 　　【光是一个侧脸就这么绝，我已经想象不出来正脸长什么样子了。】 　　【这样的人在学校，一定是校草吧！A大的人真的幸福。】 　　“还有林乐呢。”罗子明走过来接着，突然想起林乐也在，便伸手指了指那边。 　　苏晚和封扬下意识朝那边看去，正脸彻底露在直播镜头中。 　　直播间有几秒完全没有弹幕出来，正好这时林乐也打完游戏，听见那边喊他，便抬头说了声下播。 　　‘啪’一声关掉直播间。 　　直播间的人没有了尖叫的地方，立刻转战其他平台。 　　一则以‘小乐爷的朋友到底有多绝’的话题迅速暴涨。 　　【我有正脸截图！呜呜呜，太好看了，世界上居然真的有这么好看的人吗？！】 　　【我宣布粉上zero了，游戏打的好，长得还好。】 　　【FY是我的。】 　　见到‘小乐爷’这三个字，自然吸引了一批迷语老玩家，他们进来，见到zero和FY，顿时精神了。 　　【这不就是那两个天选之子，在迷语里骑自行车的人吗？！】 　　因为有照片的冲击，话题升得格外快，不过在上前二十位时，突然被压下，全部撤走。 　　而这时候苏晚封扬还在一起玩桌游。 　　吃着蟹肉的林乐完全不知情，他越忙越想玩游戏解压，基本沉浸进去，直播只是惯性，也没抬头看过弹幕。 　　“你在这呆两天就要走？”郭元洲拿着一根蟹腿问封扬。 　　封扬点头：“明天要去一个画展，参观完后要去其他地方。” 　　“这种看展太累了。”罗子明光想想都摇头。 　　“院里已经安排好食宿，不需要费心。”封扬并没有觉得太累，能见识到不同种的技法，他很珍惜这次机会。 　　罗子明下意识朝苏晚看去，他其实和封扬不怎么熟悉，本身年级不同。 　　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苏晚和封扬好像走近了不少。 　　“那明天晚上一起出去玩怎么样？”林乐出主意道，“出国都能碰见，这是缘分，我看有预测说明天晚上有极光。” 　　这几天天气变冷但晴朗，出现极光的概率变大。 　　听到极光这个词，罗子明顿时来了精神：“去，明天一起去找个好一点的地方看极光。” 　　苏晚和封扬没有意见，只剩下一个人没有说话。 　　郭元洲正一边和易一发消息，说自己吃到她说的帝王蟹，再一抬头便见到所有人都看着他，愣愣问：“怎么了？” 　　“明天要不要去看极光？”林乐重复一边问。 　　“去。”郭元洲刚回答完，便和易一语音，“我们明天要去看极光了，到时候和你视频。” 　　罗子明：“……” 　　嘁，酸臭味。 　　苏晚是在各自散了之后，才接到她爸的电话，告诉她出现在热搜上。 　　“什么热搜？”苏晚有一瞬间没反应过来。 　　电话那头隐隐约约传来苏母的笑声，苏爸才道：“一个小游戏主播出现你和一个男孩子的脸，被截在网上传，我让人压下来了。” 　　苏晚回想一下，刚才林乐确实在直播，她和林乐相处这么久，也知道一点他直播的习惯，现实忙得累，直播就不会闲聊，一心打游戏。 　　刚才大概是误入了。 　　“那个男孩子也是你们专业的？”苏爸试探问道。 　　“不是，油画系。” 　　“正好可以介绍你小姨认识。”苏爸提建议道。 　　“小姨认识他，给他颁过奖。”苏晚多解释一句。 　　电话那头苏爸和站在旁边一起听的苏妈，互相看了看，总觉得自己女儿说起这个男生，感觉有点不同。 　　“我看网上造谣你们俩在交往，就把热搜撤了。”苏爸状似不经意试探道。 　　苏晚打开房门：“我们是朋友。爸，别让他照片出现在网上。” 　　平时在学校都那么多人来烦，直播间都知道他们是A大的，再有人找过来，指不定得多烦。 　　挂断电话后，苏晚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又打开电脑搜今天被压下去的照片。 　　果然撤掉热搜，还是会有小范围的传播。 　　苏晚将他们流出来的截图做了点手脚，照片存进去都会便成灰色，看不见。 　　做完这些，她才去休息。 　　…… 　　城市中也可以看到极光，但没有空旷的地方好看。 　　第二天一行人特意出城，去了一个比较有名的观测点，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有许多游客在。 　　预测果然准确，夜晚刚降临，极光便开始显现出来。 　　如梦如幻的极光是大自然的用最美画笔挑染出来景观，所有人一时间都有些震撼。 　　郭元洲当即掏出手机和易一视频，说着极光有多好看。 　　孤家寡人的罗子明强烈要求苏晚替他拍一张照片。 　　“你在这等我。”苏晚脱下手套，让封扬帮忙拿着，她去给罗子明拍照。 　　“好。”封扬低头握着那双手套。 　　苏晚让罗子明往后站，离游客远一点，才动手拍。 　　封扬看着他们，过了一会，咬下自己右手手套。 　　他犹豫半分，最后伸手碰了碰另一只手上的手套。 　　没有什么温度，只有皮质手套的冰凉。 第57章 　　随着夜深, 极光越发明显。黑色天际中，一道又一道绿色极光出现, 神秘美丽。 　　苏晚半蹲在地面，手中握住单反，在她镜头中，罗子明侧身仰头看向半空, 极光在他头顶上梦幻耀眼。 　　“好了。”苏晚拍下几张照片, 让罗子明自己过来挑。 　　罗子明一眼看中他仰头站在极光下的那张照片，他觉得照片里的自己极具有男人深邃魅力。 　　“就这个。”罗子明让苏晚传给他，当即就发到朋友圈。 　　发出去后, 他握着手机一直刷, 等着看前女友有什么反应。 　　前女友没有反应，狐朋狗友倒是一大堆来留言。 　　【这照片挺好看的, 但是小明啊，你头上是绿的。】 　　【哈哈哈哈, 可不巧了，这照片一看就是苏晚拍的，那也架不住头顶绿光啊！】 　　罗子明：“……” 　　极光有各种色彩, 但今天的极光确实绿的有点过了。 　　而且仔细一看, 有一道螺旋形极光，刚好底部在他头顶，照片上有种错觉，那道极光是从他头上冒出来。 　　罗子明握着手机，扭头想去问苏晚, 怎么拍成这样，结果一转身见到苏晚早和封扬站在一起，不知道说些什么，两人都带着笑。 　　再转眼看到郭元洲还在和易一视频，也有说有笑的。 　　罗子明平复下来，又去看林乐，他总是单身狗吧。 　　“这里是特罗姆瑟，我们运气好，能在这个月份见到极光。”林乐在直播，给粉丝看极光。 　　罗子明：“……”淦！ 　　苏晚在拍完罗子明后，便拿出三脚架立在地面，她准备拍极光。 　　封扬从后面走过来，手里还握着她的手套，站在旁边看她。 　　苏晚先是调了调光圈和对焦，调好角度，才半弯腰对着天空上极光拍下一张。 　　她回头见封扬有些好奇，便让开位置问：“要不要试试？” 　　封扬还在犹豫，原本只是想说自己看看便好，苏晚已经朝他伸出手：“我来拿手套。” 　　他低头取下自己剩下一只手套，四只手套一起交给苏晚，随后听着她的话，站在单反面前。 　　他手动了动相机，原先调好的角度便换了。 　　“对着那边会更好一点。”苏晚伸手点了点相机，示意他动一动位置。 　　封扬调好后，又去看苏晚。 　　“可以了，你按下快门。”苏晚单手握着四只手套，另一只手指着相机的一个按钮上道。 　　事实证明，专业和非专业的差距并不只是差在设备上。 　　苏晚取下相机，让封扬看他自己拍的照片：“还不错。” 　　封扬原本也觉得可以，但他伸手点了点，划到前面一张苏晚拍的照片后，才发现只是极光太美，随便怎么拍都不会差。他不过拍出百分之几，而苏晚却将极光所有特有的梦幻呈现出来。 　　“你的好看。”封扬想起之前苏晚拍的流星雨又道，“上次的流星雨也很好看。” 　　“只是学过。”苏晚将两人拍下的存下来。 　　两人又说了些话，封扬才知道苏晚参加过学校摄影社团，之前拍流星雨也是受摄影系的学姐邀请。 　　“之前在网球场误会你，抱歉。”封扬仰头看着黑夜中的极光，忽然道。 　　那时候两人不熟悉，苏晚胸前又有一副相机，他以为她是来偷拍的，语气并不好。 　　苏晚想了会才明白封扬的意思，她抬手，冰凉指节碰上额头，才堪堪将骤起的愧疚掩盖下去。 　　她的的确确起了心思要拍他，只不过没有做出偷拍的行为。 　　周遭忽然起了骚动，不少人在欢呼，苏晚和封扬下意识朝那边看去。 　　原来是有一对情侣在求婚。 　　围观的群众都在鼓掌，为这对情侣祝福。 　　“明天我们还有场比赛，要不要来看？”苏晚目光落在求婚成功，相互抱在一起的情侣，转脸问封扬。 　　“好。”封扬一口答应下来，今天的画展已经看过了，还剩一天时间可以自由安排。 　　附近有很多卖啤酒的，基本人手一杯，林乐买了五杯过来，分给他们。 　　封扬没有要。 　　“这里啤酒挺好喝的，你不尝尝太可惜了。”林乐道。 　　“他容易醉。”苏晚替他解释。 　　话说到这份上，林乐只好自己喝两杯。 　　…… 　　第二天要去比赛时，苏晚没有上大巴。 　　“我和朋友一起过去。”苏晚背着包和老师说明情况。 　　“朋友，这里？”带队老师惊讶问道。 　　“不是，他最近刚到挪威。”苏晚昨天晚上回来时和封扬约好，早上一起过去。 　　带队老师想了想问：“你朋友在附近？干脆过来一起走，余老师今天早上去签订单了，多出一个位子。” 　　这待会要比赛，放着队员一个人走，他不放心。 　　“我问问。”苏晚只好退让一步，打电话去和封扬说这事。 　　封扬接到电话时，正在电梯里，他赶上M国的人出来，电梯里一下子进了不少人。 　　“苏晚？” 　　“我已经下来了。”他以为苏晚已经在门口等。 　　封扬站在电梯最内侧，声音并不大，进来的人也多是外国人，他便没放在心上，并不知道在他喊出苏晚的名字时，最右侧的人特意从电梯镜中看了他一眼。 　　“你直接走到我们酒店这边来，老师说有多余的位子坐。”苏晚站在大巴车前，正对着那条街道的路口。 　　“好，我过去。”封扬低声应下。 　　他出酒店门便见到有一辆大巴停在门口，和他一起出电梯的人全部往大巴上走。 　　封扬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便抬眼看去，是那群人中唯一一个华裔长相的人。 　　封扬未放在心上，直接沿着街道走向苏晚所在的酒店。 　　刚转完走到街道尽头，他便见到苏晚站在大巴前面，等着他。 　　他一步一步朝着苏晚走去，唇越翘越高，最终来到她面前：“早上好。” 　　“早。”苏晚目光停在他眉眼几秒，很快若无其事移开，“我们上车。” 　　大巴上的人已经到齐，只剩下他们还未上车。 　　周岛靠在座椅背，闭目养神，被张仁水杵了杵：“哎，看前面的苏晚，还带了男生过来，在异国也能认识朋友吗？长得还真好。” 　　张仁水以为封扬是苏晚在这边认识的人。 　　昨天晚上几个人外出看极光，组里其他人已经回酒店房间休息，并没有见到过封扬。 　　周岛朝前面看了一会，复闭上眼睛：“他们几个都认识。” 　　张仁水‘啊’了一声，再看去才发现罗子明几个都在和男生打招呼。 　　周岛精神不够好，张仁水倒是好奇心膨胀，想知道新上来的男生是谁。 　　等到大巴开到赛场，众人一起下车时，张仁水还特意去打招呼。 　　“张哥，S大的优秀毕业生。”苏晚不咸不淡介绍。 　　他们两个人这么多年，除了有一个S大毕业生的称号外，头上没任何头衔，像其他带队的老师，最低博士起底，履历拿出去都高的吓人。 　　张仁水摸了摸肚子，冲封扬问道：“你们几个都认识？” 　　“我是A大油画系的学生。”封扬朝苏晚看了一眼，又补充道，“我们是朋友。” 　　“哦哦，都是同学。”张仁水想到北欧这边也算旅游地，道，“你来这旅游？” 　　“张哥，你查户口？”苏晚拉过封扬，走到边上，她没错过张仁水眼中的八卦。 　　封扬骤然被她碰了手臂，即便只是隔着大衣，也依然怔忪。 　　但苏晚只是拉他一把过去，很快便松开手。 　　“这不是好奇问问。”张仁水说着见到M国那边一堆人下车，不知道看见谁，脸色有几分难看。 　　封扬顺着看去，才发现是今天和他一起乘电梯的那些人。 　　他低声问苏晚：“他们也是来比赛的？” 　　苏晚扫过M国的人一眼：“对手。” 　　张仁水没了心思闲聊，往周岛那边走。 　　进去的时候，苏晚时不时要回头看一眼跟在后面的封扬，赛场太大，人也多。 　　有时候忙起来，自己组的人都找不到。 　　“你跟紧。”苏晚停下脚步，嘱咐道。 　　“嗯。” 　　封扬视线落在她背后，并没有朝周围看，似乎入耳所有的喧嚣全部消散，只有眼前的背影。 　　今天只有一上午的比赛，下午都是其他国家来的人选择签合同。 　　他们停下来，开始检测机器人。 　　苏晚在三组，检测暂时不需要她，有林乐和其他人。 　　她便带着封扬，从一组开始走，介绍这些机器人。 　　封扬安静听着，与之前在定城基地相比，这里更有种走进科幻片场的错觉，这些机器人太过灵动，和想象中的现实僵硬机器人完全不同。 　　“待会他们会参加一场潜泳比赛。”苏晚指着几个机器人道。 　　八组机器人分工不同，有些机器人可以水下作业，向来莽的八号，便不可以入水。 　　它和三号要去参加其他的比赛。 　　两人走到四组那边，正好碰到周岛在和四组的组员说话，封扬对声音很敏感，几乎瞬间便记起周岛便是之前在电话那头和苏晚说话的人。 　　“他是你们老师吗？”封扬状似随意问道。 　　苏晚朝四组那边好几个老师看了一眼：“谁？” 　　封扬看向站在最中间说话的周岛：“中间的，他好像不是学生。” 　　周岛的年龄比其他带队老师要小，但比周围学生明显要大。 　　苏晚想想，周岛今年应该也有二十九了。 　　“周岛，他和张仁水都是S大毕业生，项目人之一。”苏晚解释道。 　　周岛和张仁水都没有教师的头衔，平时只是负责指点计科院的八个人，他们也就没让组员喊老师。 　　“嗯。”封扬看着苏晚朝另一个方向走，心中却在想那位叫周岛的项目人，和其他人说话时，已经朝他们这边看过几次。 　　比赛正式开始时，苏晚和几个组员一起站在，看场内比赛的三号。 　　封扬不是他们组员，但从这些人身上感受到严肃的气氛，下意识安静看着场内。 　　“三号制动能力差了点。”林乐有些可惜。 　　苏晚看比赛也差不多结束，便示意封扬跟着自己出去。 　　外面有小吃，她点了两份蜂窝饼，上面涂了一层甜味羊奶酪，是易一在攻略上大推的美食。 　　两人站在赛场门口，一人捧着一块饼。 　　“过几天我们要回国，你什么时候回去？”苏晚低头看着咬了一半的蜂窝饼问。 　　“还有半个月时间。”封扬偏头浅笑，“我们……要等开学见面。” 　　苏晚视线落在他带笑的唇角上，正要说些什么，手机突然响起来。 　　她拿出来一看，是周岛。 　　封扬离她很近，自然也看到上面的来电人。 　　苏晚一接通，对面的人便直截了当道：“你来西区，帮我一个忙。” 　　电话很快挂断，苏晚皱眉看着手机，她觉得周岛语气稍微有点不对，没有过往那种冷静。 　　“我们进去。” 　　西区。 　　国内两个计科院的学生都在，周岛和张仁水站着，对面是M国的几个人。 　　苏晚过去时，他们齐刷刷朝她看过来。 　　“……” 　　周岛看向苏晚：“帮我和他徒弟比一场。”他后面还有话，但周围站在M国的人，便没有说出来，显得有种命令感。 　　另一边的张仁水生怕苏晚这时候傲气出来，不答应，拼命挤着眼睛，做出各种表情，试图让苏晚看过来。 　　苏晚目光落在站在金发男人旁边的Abel：“他？” 　　周岛点头：“你们比一场，看谁先能控制对方的机器人。” 　　他们八台机器人全部站在后面栏杆成一排，M国也同样站在那。 　　苏晚手中还有一小半蜂窝饼，她不太爱吃甜口，但这个吃起来味道还不错，便让旁边的封扬帮忙拿着：“比完赛后给我。” 　　“嗯。” 　　这场比赛不像是苏晚和Abel比赛，更像是周岛和对面金发男人的较量。 　　郭元洲站在一旁，有点眼馋看着封扬手里的饼，一上午快过去，他也有点饿。 　　被罗子明撞回神，郭元洲下意识抹了一把嘴，随后看向苏晚和Abel：“Abel是他徒弟，那苏晚不就是用周哥徒弟名义来比赛的？周哥有点阴险。” 　　罗子明无语：“我让你看招牌背后的人。” 　　M国那帮人站在一大块广告牌前，最后面有个戴着帽子的年轻人站在那边。 　　“好像之前我们见到餐厅对面的人。”郭元洲想起来道。 　　“我看着他跟M国一起过来。”罗子明心想当时周岛不是去招揽他，怎么现在又跑到M国去了。 　　这些机器人连接上网络，且防火墙有周岛和张仁水两个人建的，对面M国自然也差不多如此。 　　苏晚坐在电脑面前，抬眼看了一眼Abel，他的打法已经输给她一次，在基地也完全展现不出优势，不知道现在怎么有信心来挑战她。 　　裁判是特意找来的J国人。 　　一说开始后，两人指尖便在键盘上快速移动。 　　陌生。 　　苏晚进去M国防火系统后，第一感觉便是陌生。 　　她不了解M国设计这道程序人的习惯，不过也只是一道程序而已，她开始突破。 　　相反，Abel却仿佛提前了解过周岛的风格，进给很顺利。 　　他们要夺得对方机器人的控制权。 　　苏晚面无表情看着电脑，一行行代码在眼光中滑过，她找到突破口！ 　　时间一分一分过去，几乎在同一瞬间，双方机器人俱是一动。 　　“这算是谁赢？”有人问道。 　　但苏晚和Abel都未停手，控制对方系统后，还想反击，夺回自己的系统。 　　两人这才是真正的对上手。 　　苏晚眯眼，她发现对方的风格发生了巨大变化，才半年不到…… 　　看来他的师傅是新认的。 　　Abel脸上的笑意却越来越大，他自从拜师后，鲜有败绩，现在对上苏晚，也没有想象中的困难。 　　她输定了！ 　　封扬站在旁边，他看不懂代码，只能站在旁边替苏晚紧张。 　　周围的组员也大多十分紧张看着两边被投射在屏幕的代码。 　　封扬甚至听见有人说对面的人领先一步，苏晚可能要输。 　　在这边的人越来越担心，对面那些人脸上露出笑容时，苏晚突然停下来，朝金发男人看了一眼。 　　她这一停，Abel又得到时间，旁边有个S大的学生倒吸一口气，简直要厥过去。 　　苏晚停下来后，微微扭了扭脖子，露出一丝笑，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她风格变了。 　　“周哥本哥了。”罗子明抱臂挑眉道。 　　Abel明显对周岛编写代码风格进行过深入的了解，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够和苏晚同一时间控制住对方的机器人。 　　但现在苏晚突然换上周岛的风格。 　　其他人不懂，罗子明和她这么多年的相处，当即猜出她的意思。 　　这是要用周岛的风格把Abel压制到死。 　　金发男人看着苏晚的代码一变，彻底和周岛风格一模一样，要不是周岛还站着，还真不知道对面电脑坐着是谁。 　　他看着苏晚冷笑，找死。 　　Abel是专门被他训练对付这种风格的人。 　　然事情并未如他所想发展。 　　Abel半年时间改变，骨子里还是Abel，思考方式不会变。 　　苏晚给他设下陷阱，Abel睁着眼睛往下跳，等反应过来时，哪头的控制权都没了。 　　M国的人包括站在广告牌后面的年轻人，眼睁睁看着M国的机器人对着华国机器人跪下，十分标准的五体投地。 　　而华国机器人则弯腰扶着他们起来。 　　绝了！ 　　林乐摸着自己的脸，看着对面的人，总感觉他们脸疼。 　　太tm疼了。 　　Abel还没反应过来，他专注看着自己的电脑一堆代码，还以为自己取得了双方的控制权。 　　兴奋地一抬头，对面所有人都同情看着自己。 第58章 　　全场有一点尴尬的安静, 尤其M国那边，他们机器人肢体灵活, 却从来不知道有一天肢体灵活的机器人会这么讨厌。 　　Abel刚沉浸在自己胜利的喜悦中，一抬头想要得到队友的佩服，结果顺着对面那群人的视线，见到两排机器人的动作。 　　Abel：……他刚才似乎不是这么设置的。 　　“你徒弟有点意思。”金发男人看着周岛道, 他们对手这么多年, 一直输赢对半。 　　这次周岛的徒弟倒是出乎他意料。 　　苏晚赢了后，起身走到封扬面前，拿回自己的蜂窝饼。 　　“凉了。”封扬递给她道。 　　“没关系。”苏晚并不介意吃凉的。 　　苏晚站在旁边, 和没事人一样, 并没有将刚才的比赛放在心上。 　　倒是旁边几个S大的人看着苏晚的眼神都变了，他们当然知道苏晚和周岛之间没有所谓的师徒称号, 所以当对面金发男人提出要和周岛徒弟比赛时，看向他们这些人。 　　S大的几个人都挺直腰杆, 准备自己被叫出去，结果周岛专门打电话让苏晚过来。 　　偏偏事实证明，如果他们其中一个人上, 不一定能赢, 到时候丢脸的就是他们。 　　“老大，这个Abel好像是比以前进步了。”郭元洲凑过来道。 　　苏晚点头：“是进步了。”但还差了点。 　　离开前，Abel眼睛还看着屏幕上，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怎么就突然输了。 　　等人一走，国内一群人也算松口气, 总算可以畅所欲言。 　　“苏晚，你刚才也太强了！” 　　“苏晚，你该不会真的是周哥徒弟吧？”有人酸唧唧道，“能不能多收我一个徒弟。” 　　“这事你得去问周哥。”罗子明拍了拍说话人的肩膀。 　　周岛走过来，脸上略微有点笑意：“做的不错，刚才谢谢。” 　　苏晚接受这声谢，她抬眼看向周岛：“刚才的人是你对手？”看样子不像陌生人，否则也不会突然整出一套师徒的措辞。 　　“我们出手，十有八.九都是这个人搞出来的事。”张仁水过来，上上下下打量苏晚一眼，“真没看出来，如果我坐在电脑对面，碰上你后面那手，绝对会以为是周岛。” 　　风格太像了。 　　“毕竟以前算是半个偶像。”苏晚淡淡道。 　　谁都有个中二期，好些年前，苏晚都准备打算将来追随周岛，只是他突然消失，她查了几手资料，才微微了解他可能是被招揽。 　　苏晚不喜欢过这种生活，她希望能够自由使用电脑，在网络世界中不必为所谓各种理由来禁锢自己。 　　周围几个人听见后却都有些吃惊，甚至包括周岛本人。 　　唯一一个没有反应的只有罗子明，他一开始便和苏晚一起踏入这行，关于这些事知道的一清二楚。 　　站在苏晚旁边的封扬，转脸去看她，试图从她脸上看出什么。 　　但苏晚从开口到现在都很冷静。 　　半个……偶像吗？ 　　“哈哈哈哈，看不出来，苏晚你居然会迷上周岛这种，怎么不能拿我当偶像？”张仁水幸灾乐祸道。 　　‘以前’、‘半个’，这几个词也不知道是该替周岛高兴还是难过。 　　周岛不介意她的话，看着她笑：“没想到曾经我也有过粉丝。” 　　新旧一代的领头人，站在一起，即便表面上看着不太和，却有一种旁人看不见的气场融合在一起。 　　封扬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刚才替苏晚拿着饼时，沾到一点奶酪，他下意识要含进口中。 　　苏晚余光见到，手快于脑子，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脏。” 　　哪里来的舔手指习惯。 　　“向安志。”张仁水示意周岛看向广告牌后的年轻人。 　　旁边几个统一看过去，倒无人观察到苏晚和封扬。 　　封扬手被她握住，一双桃花眼朝苏晚看来，满眼无辜，显然没有反应过来。 　　苏晚皱眉，从口袋拿出纸巾，快速擦掉他指尖上的一点奶酪。 　　“……谢谢。”封扬抽回手，被纸巾擦拭过的指尖背在身后，另一只手在后面悄悄碰了碰那根指尖，温度能直接烫进人心中。 　　“别养成这种习惯。”说话时，苏晚将纸巾捏成纸团。 　　“嗯。”封扬目光不敢放在苏晚身上，便去看张仁水那边。 　　“向安志？我以为你和M国那边一起走了。”张仁水待人向来和善，脸上总带着笑，对这位说话，虽然还是笑，却多了一丝说不清的冷漠。 　　年轻男人还带着一个棒球帽，他特意伸手将帽檐抬了抬，看向周岛，指着苏晚：“她是你徒弟？” 　　向安志是这次M国和周岛要招揽的人，M国那边的金发男人和周岛都对他展示过力量，只不过向安志认为M国更自由，便偏向于去M国。 　　今天这场比赛原本是金发男人要让向安志见到M国的实力，却没想到被吊打。 　　向安志也成功对这边起了兴趣。 　　周岛朝后面的苏晚看了一眼，转头：“不是。” 　　向安志重新压低帽檐：“上次说的事，我答应你。” 　　上次在餐厅，周岛便想要招揽他，只不过对方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一直到昨天向安志说要去M国。 　　“可以。”周岛也不问为什么，不过为了防止向安志再一次反悔，“你需要签合同。” 　　“合同？”向安志眉眼带着桀骜不耐，最后不知想到什么，还是点头同意。 　　一上午好好的比赛，突然来了一出和M国的比赛，现在回去时，又多带上一个人。 　　组内悄悄嘀咕的人不少。 　　“我和封扬不上去了。”苏晚对老师道，“晚上我再回酒店。” 　　老师犹豫一番同意：“行，你们路上小心。” 　　等到大巴开走，苏晚转身看着封扬：“还有一下午，要不要去北极大教堂？” 　　封扬今天晚上的飞机，两人只剩下一下午时间。 　　他自然答应下来。 　　北极大教堂下午三点才开门，他们中途吃过午餐，再过去，时间正好差不多。 　　站在外面看，白色三角形建筑颇具后现代感，和印象中的教堂有所区别。但进去后和教堂的布置差不了多少，只不过内部结构是三角，里面还有一架巨型管风琴，站在教堂其中能感受到这种壮观。 　　苏晚和封扬坐在椅子上，附近有人在祷告。 　　封扬目光落在教堂内景一侧的马赛克玻璃，这是北欧最大的彩色玻璃窗，他们坐在这朝上看三角形的玻璃，有一种哥特式的风格。 　　“深夜有演奏会。”苏晚偏头道。 　　“我应该看不到了。”封扬并不遗憾，能和她一起来北极大教堂，也算不错的体验。 　　“下次来，不赶飞机。”苏晚仰头看着那侧彩色玻璃道。 　　“好。”封扬看着她的侧脸，有些出神应下。 　　两人起身，跟着一些游客凑近彩色玻璃窗，很多游客都兴致勃勃在拍。 　　封扬拿出手机也想要拍下，只是相机中和他眼中看到的有很大区别，不能拍出想要的感觉。 　　“调成专业模式试试。”苏晚站在旁边道。 　　封扬手落下，点开相机内的专业模式，他几乎不用这个，看不太懂。 　　“手机给我。”苏晚伸手要他的手机。 　　拿到后，她将参数调好，再抬手对准彩色玻璃窗。 　　苏晚有些不太满意，手机和单反出来的效果还是有不少差距。 　　“我们走到那边去拍，会更好。”她往四周看了看，让封扬跟着走过来。 　　手机回到封扬手中，他听着苏晚的指挥。 　　“稍微手放低一点，往右下方偏。” 　　“这样？” 　　“高一点。” 　　封扬调了几次，依然为找准位置，他转身看向苏晚：“现在的高度呢？” 　　苏晚摇头，干脆伸手虚虚扣在他手腕带下来，随后停在一个位置：“就这里，你可以拍了。” 　　封扬垂眼，他们一直很少会有肢体接触，苏晚似乎很注意和他的距离，但最近却没有那么严格。 　　他……也并不是那么介意。 　　封扬举着手机迟迟不动，苏晚便直接抬手按下拍照键，保留好这张最好的照片。 　　刚好外部有一束光线透过彩窗，隐隐约约笼罩在镜头中，给教堂带上一层神圣的光。 　　…… 　　北极大教堂并不大，两人很快便参观完，苏晚陪着封扬一起回酒店，看着他坐上计程车赶往飞机场，这才回去。 　　刚刷卡开门，郭元洲和罗子明跑过来：“老大，我们输了！” 　　苏晚瞥向两人：“输什么？” 　　“那个向安志，他一来就搞我们。”郭元洲很生气，他觉得向安志太狂，需要苏晚敲打。 　　“你们和他对上了？” 　　“也不是对上，就是周哥给了我们地址，去偷资料，然后……”郭元洲有一点点羞愧，“我们全没他快。” 　　所谓偷资料只是一个名义，只是要检测他们的实力。 　　郭元洲这么长时间一直都挺顺，往往没想法突然冒出来一个人。 　　“输了就输了。”苏晚伸脚抵住门，“总有人会更厉害。” 　　“我觉得他没老大厉害。”罗子明怂恿道，“你要不要也去试试用多长时间。” 　　苏晚抬眼扫过罗子明：“他厉害，我不行，现在要休息。” 　　苏晚进去，‘砰’地一声把门关上。 　　门外罗子明和郭元洲对视一眼，只能心有不甘离开。 　　他们还以为苏晚会找回场子，不是一贯这么做吗？ 　　“老大心情不好。”郭元洲下定义道。 　　“不太像，她只是厌倦我们了。”罗子明睁着一双了无生趣的眼神，缓缓道。 　　厌倦两人的苏晚洗漱完，靠在床头玩手机。 　　确切说是在看朋友圈，最近她养成定时刷朋友圈的习惯。 　　除了罗子明在朋友圈自怨自艾，郭元洲今天又吃了什么易一介绍的东西，苏晚手指停在封扬发的朋友圈上。 　　看下面时间，应该是他到飞机场发的。 　　【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听到演奏会。】 　　下面的配图是今天在大教堂苏晚伸手替他拍好的照片，这也是封扬自出国后第一条带文字的朋友圈。 　　苏晚盯着这条朋友圈看了许久，重新起身出门。 　　再一次到北极大教堂时，即便现在已经晚上十点，游客依然不少。 　　午夜阳光音乐会要在十一点半开始，总共持续半个小时。 　　苏晚特地带着相机过来录制，将歌声全部收录进来。 　　原本音乐会开始前是不能用手机拍照，更不用提录制，苏晚打电话给易一，她在这里认识不少人，最后得以用宣传名义录制。 　　一直呆到音乐会结束，她将相机和三角架装好，才重新返回酒店。 　　一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她低头发了一条朋友圈，配图是下午封扬随手拍的北极大教堂外景，当时她懒得拿手机出来，便让他发给自己。 　　苏晚很难说清楚自己什么心思，包括现在深夜出来录制一场音乐会，她都未理清为什么。 　　她原本只是想发出去，最后犹豫后，在上面配上一行字：【大教堂的音乐会不错。】 　　率先点赞的是罗子明，他留言：半夜三更，你扔下我们出去听音乐会？？？ 　　随后是郭元洲：我也想听。 　　苏晚父母也点了赞，在下面留言，让她注意安全。 　　唯一一个留言在一众人中格格不入，显得十分理性。 　　老柯：构图水平之差前所未见，小苏你丧失一个摄影师对美的捕捉本能，还是这图是别人拍的？ 　　苏晚：“……” 　　这位正是之前A大校门口那位卖镜头给苏晚的老柯。 　　苏晚回复他：【不觉得差。】 　　远在国内的老柯：？？？ 　　瞧瞧，这是一个爱好摄影且能力不逊于专业摄影师的人说出来的话吗？ 　　苏晚从车上下来，走进酒店。 　　她肩膀背着器材包，另一只手从口袋拿出房卡，从电梯出来时，准备转身往自己房间走，却见到另一头周岛靠在房门，仰头喝着啤酒。 　　苏晚停下来，她刚才一瞬间似乎见到周岛往嘴里放了几颗白色药片状的东西。 　　总不能是曼妥思。 　　药？ 　　周岛察觉到有人看过来，转头见到苏晚一愣，声音沙哑：“大半夜才回来？” 　　苏晚没回他的话，目光先是落在他最近一段时间并不好看的脸色，再下滑至他手中的啤酒，那是四公里外的一家自酿啤酒，也在易一美食名单上。 　　“你……啤酒配药？”苏晚不太确定问道。 　　周岛举了举啤酒：“胃药，最近压力有点大。” 　　苏晚随口丢下一句：“啤酒最好别送服药。” 　　随即便往自己房间走。 　　周岛靠在房门上，忽然笑了一声：“居然就这么走了，好歹也是以前半个偶像。” 　　…… 　　第二天苏晚起来收到封扬的消息，说已经到了另一个地方。 　　苏晚坐在一楼餐厅，将昨天晚上整理出来的视频打包发送给他：【昨天晚上和罗子明几个去看了午夜音乐会，正好录下来。】 　　封扬很快接收，他没有回复，大概是在看视频。 　　正好昨天那场音乐会主题是极光，很有意思。 　　封扬原本在画展中，见到苏晚发来的消息，他插上耳机，走到角落，看着昨天夜里苏晚录的音乐会。 　　足足有半个小时，画质清晰，声音甚至做过杂质处理。 　　封扬不懂这些，只感觉自己如同身临其境。 　　他看了十分钟左右，便退出来，不是觉得时间太长，只是想留着晚上在酒店慢慢看。 　　封扬低头垂眼，给苏晚发去消息：【很好听。】 　　只是……现在听到了，以后是不是也没有再来的意义？ 　　苏晚：【先勉强听着，以后有机会再来听。】 　　…… 　　整个暑假都在忙，回国后，苏晚甚至还未来得及喘口气，罗子明接了一堆单子。 　　郭元洲看着他眼神都不对：“不能给我们休息时间吗？” 　　“反正平时也没事，好好利用暑假，年轻就要奋斗。”罗子明抬起一双失去希望的眼睛，他不能眼睁睁看着郭元洲踏进爱情的陷阱。 　　苏晚：“那你分一半，另一半我和元洲分。” 　　罗子明从沙发上一跃而起：“不行！” 　　最后三个人全留在京城东院路，每天过着为业绩奋斗的生活。 　　在暑假最后一周，三个人特地去了一趟郭元洲老家，去他那边好吃好喝几天。 　　“阿姨菜做的真好吃。”回来时罗子明还有点馋。 　　苏晚在旁边点头，表示同意。 　　“下次应该带易一过来试试。”郭元洲若有所思，她一定会喜欢。 　　旁边苏晚和罗子明齐齐看向他，郭元洲茫然：“怎么了？” 　　罗子明靠在飞机椅背上，心中感叹，这下可便宜易一了，万一真谈成，岂不是可以吃一辈子？ 　　看现在这趋势，郭元洲已经陷得差不多。 　　…… 　　新学期开始，A大又迎来新的一批大一生，可惜这届没有上一届中有出色的男女，这也导致新一届对上一届的学姐学长虎视眈眈，仗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一大波学弟学妹开启追求模式。 　　至于成了学姐学长的苏晚和郭元洲，没有多大的影响。 　　唯一有不同的是，班上进来一个交流生，Abel。 　　他每天都要在苏晚面前刷存在感。 　　Abel一直在进步，所以总要找苏晚挑战。 　　周岛还特地打电话过来，让她可以多试试和Abel玩玩，看看他都学了什么。 　　苏晚有空时，便耐下心和他玩，不知道是不是有师父的教导原因，Abel打法越来越沉稳，但偶尔会冒出锋利的攻势。 　　正派。 　　苏晚现在能用这个词来形容，只不过她也在前进。 　　“今天不行。”苏晚看着Abel拒绝。 　　“不对战，可以请你一起吃饭吗？”Abel倒没有他师父那种对待国内人的不屑加厌恶，也有可能是由于他有一半的华裔血统。 　　苏晚依然拒绝：“我约好了人。” 　　她回学校这么久，各种事堆在一起，还未和封扬见过面。 第59章 　　苏晚约好封扬在叠蓝咖啡馆见面, 算起来两人应该有一个月未见。 　　处理完一堆事后，苏晚才赶去叠蓝, 到的时候，封扬已经在那。 　　她站在外面，仰头看向二楼，封扬一个坐在靠玻璃窗的位子, 脊背挺拔, 脖颈修长，上半身微微前倾，指尖扶在桌上的水杯, 轻轻转着。 　　苏晚有一瞬间出神, 有时候她会产生错觉，对方是个贵公子, 清贵出尘。 　　走进咖啡馆，苏晚朝二楼走去, 停在桌前，伸手挡住封扬右脸：“怎么坐这？光线这么晒。” 　　封扬下意识向右转去，险些碰上苏晚的手, 但清浅的呼吸已经打在她掌心上。 　　苏晚若无其事收回手, 放进上衣口袋，指尖却抵在掌心，不自觉捻了捻。 　　“那……我们换张桌子。”封扬微仰头问道，他坐这张桌子，无非是因为上学期每次来时, 苏晚都坐在这张桌子前。 　　两人重新换了一张没有阳光照射的桌子，苏晚坐下看着对面认真加糖加奶，再搅拌咖啡的人，他比一个月前瘦，但精神状态好不少，眼底没有上学期最开始所见到的孤注。 　　那时候苏晚总觉得他带着一种没有后路的靡废。 　　不过现在……封扬在A大已经是名人了。 　　并非过往靠着脸在学生间流传的名气，而是真正意义上的优秀学生，受到众多校内老师领导关注。 　　“我听说你的画在蒙蒂尔展览上获了奖。”苏晚抬眼看向封扬，“恭喜。” 　　“是院长的帮忙。”封扬唇微翘，眼中带着点笑。 　　当时他还在国外看展，中途画过一张画，院长正好路过，邀他一起，带着他的画去参展。 　　封扬低头从旁边包中拿出一个小盒子，放在桌上推向苏晚：“在那边随手买的纪念品。” 　　苏晚讶异，不过她接过来：“谢谢。” 　　在问可以拆开后，苏晚当着他的面，将盒子拆开。 　　是一个带着异国风情的陶塑小人偶。 　　“我好像没什么要送给你的。”苏晚伸手戳了戳盒子内的小人偶，笑道。 　　“只是从那边带的一个纪念品。”封扬借着垂眼搅拌咖啡的机会，掩盖住自己眼中的情绪。 　　苏晚将小人偶放好，似乎想起什么：“这学期想要选什么课？” 　　“还未想好，可能哪个好抢选哪个。” 　　每次选课都需要抢，抢的时候，网还会卡。 　　“你看好，我帮你选。”苏晚光明正大说着违规的话。 　　反正学校知道也不在乎，他们只是合理运用所学知识，为自己争取利益。 　　封扬看向对面漫不经心的苏晚，这才想起对方的专业，大概这种抢课难不到对方。 　　“你……想选什么课？”封扬试探问道，“我暂时没有方向。” 　　苏晚便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电脑，她登录选课系统，看着上百种选课，最后在里面挑出一个热门课程：“影视剧欣赏？” 　　她将电脑屏幕转向封扬：“这个看起来不错。”看电影的时候或许可以坐在后面睡觉。 　　封扬长睫颤了颤，随后抬眼看向苏晚：“之前也想选这个，只是听说不好抢。” 　　事实是这学期他还未打开过选课系统。 　　苏晚重新转回电脑：“我帮你选。” 　　对面的封扬见她敲着键盘，犹豫会又问：“你也选影视剧欣赏吗？” 　　苏晚已经进去了，她把自己加上去，再加上封扬的学号。 　　上学期她拿过一次封扬的校园卡，现在依然记得上面的学号。 　　“选好了，你登系统可以看看。”苏晚道。 　　封扬没有听见苏晚回答刚才的问题，只能压下心中的情绪，抬眼浅笑说好。 　　…… 　　新学期伊始，论坛照例火爆，各种消息挂在里面。 　　【劝各位新生的几件事。】一贴一出现后便被顶的火热。 　　【第一件事，先谈谈吃。有点钱别去六食堂，那里饭菜便宜到夸张，但味道同样令人发指。没钱就别去二食堂，不然你卡要刷爆。】 　　【可是之前我高中学姐进来的时候，好像天天在六食堂打卡呢，楼主你莫驴我们新生！】 　　【你学姐长得怎么样？是不是只有上学期打卡，下学期没了动静？】 　　【咦，好像是，学姐是我们高中学校出了名的漂亮。】 　　【这个我们先来说说第二件事，别妄想美院那位，但凡向他告白的人，没一个成功的，管你班花、院花，还是校花，只要和他告白，连朋友都没得做。补充，那位之前常年在六食堂吃饭，不过现在应该会呆在二食堂。前面的懂？】 　　【第三件事，找人代课记得避免姜某人，不然她能帮你竞选班干部信不信？（虽然敬业，但各位好好想想能不能承受。）】 　　…… 　　论坛中最火的当然是八卦，封扬再一次占领论坛一大半帖子，甚至有好事者整理出一张名单，是去年一年对他告白过的女生。 　　【根据楼主分析，一般保持距离，去和封扬说话，八成可能性他会理你，但一旦跨出红线，就没了机会。】 　　另， 　　【楼主经过多次采样，暗中采访各院朋友，总结出一条惊人结论，在一大波前仆后继告白的男男女女中，心理出问题的不在少数。这位像极海妖，总能勾出人内心深处的欲望。此前已经有两位女生休学转学，据小道消息，都和他有关。在此警告大家远观，不可靠近。】 　　新生发出疑惑，难道他身边没有女性朋友。 　　【有一个，这位目前为止和他关系最为亲密，网传他们之间是情侣，但根据楼主一年的数据分析，必然是没有在一起，至少这层纸还在。】 　　【想知道是谁。】 　　【计院大佬，长得最好的那个女生，别去招惹她。】 　　罗子明躺在东院路沙发上刷着论坛，心中酸酸的：论坛里居然没有关于他的传说，想当年他大一的时候，可是焦点。 　　难道大三就已经老了吗？ 　　“老大，你选好课了？”郭元洲正在新进来的跑步机上跑步，一边气喘吁吁问。 　　他暑假一回来，和易一到处吃，把肚子都吃圆一圈，现在努力减肥中。 　　苏晚靠在电脑椅上：“嗯。” 　　“这么快？”郭元洲跟着补充，“我也选好了，和易一一起去上烹饪课。” 　　苏晚不在意应了句，目光还落在电脑屏幕上，周岛在线上找她下棋。 　　沙发上的罗子明听后更酸，他妈怎么不知道学校还开这么一门课！两个人一起上这种课，还不得你洗洗菜，我帮帮你，最后在盆里撩撩水，情感直线up？ 　　罗·颓废老人·子明，窝在沙发上，双眼无神看着天花板，感觉人生失去价值。 　　东院路一层被塞进不少东西，暑期又另外加一台冰柜，就因为郭元洲想吃冰淇淋。床也加上，放在最角落里。 　　此刻三人呆在里面均不务正业，苏晚坐在电脑前下棋，她接到周岛的邀请，先是愣了半天，最后才在周岛消息轰炸下同意。 　　这种东西无非是用脑力，两人都是聪明人，棋逢对手，谁也赢不了谁。 　　他们是连麦的，周岛在对面叹气：“你有点难缠。” 　　棋风如人，周岛这些年再隐藏的好，在下棋上却能窥见一二。他出手张扬，像一把利剑直直对着敌人。反倒苏晚不动如磐石，每一步棋走得稳且没有特色，但只要周岛露出一点破绽便立刻攻城略地，毫不手软。 　　“一般。”苏晚看着电脑屏幕上的棋盘，心中平静。 　　下到最后，周岛忽然说不下了。 　　“你要输了。”苏晚面无表情看着棋盘道。 　　“还没下完怎么叫输？我还有点事处理，先走了。”周岛寻找借口退出。 　　苏晚看着他下线，随后删除棋盘。 　　分明是要输才走，这么大的成年人居然怕输。 　　…… 　　选修课设在周三下午，封扬走进影视厅教室，老师已经站在讲台上，她在看着桌上的电影目录。 　　他站在门口朝内扫一圈，并未见到熟悉的人，所以她只是替他选这门课，自己没选？ 　　封扬脚步向前，习惯性走到最后一排坐下。 　　随着上课时间越来越近，教室内的学生也在不断进来，封扬目光落在门口，心中有一股隐隐期待，见到熟悉的人。 　　只不过最后一分钟，门口已经没有学生进来，教室也坐得满满当当时，他依旧没有见到相见的人。 　　“大家好，我是这学期你们影视剧欣赏选修课的老师……”讲台上的老师先是将自动窗户全部放下，整个影视厅教室变得昏暗，便准备开始自我介绍。 　　“报告。” 　　门口站着一个赶来的人。 　　封扬听见声音，心跳顿时一滞，他快速抬眼朝门口看去，是苏晚。 　　老师扭头朝墙上的挂钟看一眼，还有三十秒上课：“进来吧。” 　　苏晚从门口进来，随意往教室内打量，便对上熟悉的人，她抬步径直往最后一排走去。 　　和她视线对上时，封扬放在桌面上的指尖蜷了蜷，眼帘垂下，看着昏暗中不甚清楚的桌面。 　　——心乱了。 　　苏晚朝封扬走来，随后坐在他旁边，下午从东院路那边赶过来，结果路上堵车，差点晚了。 　　“待会放电影，大家安静看着，只有一个小时十三分钟，剩下的时间给大家讲讲如何鉴赏电影。”老师一边放出电影，一边道。 　　封扬冷静下来，转头去看苏晚：“我以为你……没有选这节课。” 　　“只有周三这节课时间最合适，其他时间和专业课冲突。”苏晚随口解释道。 　　“嗯。”封扬浅浅勾着唇，眼睛里却平淡，原来只是周三这节课合适。 　　……并不是和他一起合适。 第60章 　　第一次上课, 老师挑了一部经典爱情片，理解难度没那么大。 　　教室内一暗, 老师便走下讲台，找个位子坐下和学生一起看。 　　爱情片无非讲些男女之间的情感，苏晚看得打瞌睡，她坐在最后一排, 努力睁开眼, 看着银幕上卿卿我我的主角们。 　　她是真的困。 　　尤其在这种昏暗封闭的环境下，太好睡了。 　　苏晚强行睁了睁眼，最后没忍住, 终于闭上眼, 双手抱臂，睡着。 　　一个小时出头的影片, 在经典影片来说很短，往往经典影片时长基本两个小时往上。 　　这部电影节奏感好, 男女主角在一起后甜蜜片段只有短短十分钟，后面则是开始讲两人因为各种误会分开。 　　其中有些桥段在现在看来有些狗血古早，但架不住电影本身故事情节流畅, 导演拍摄手法细腻, 放映室内已经有情感丰富的女生开始默默擦眼泪。 　　封扬坐在后面也很认真的看着，被故事情节和男女主之间的情感吸引。 　　到后面主角彻底分手时，有女孩子忍不住抽噎出声，这一哭出声，教室各个角落开始响起各种压抑的哭声。 　　打瞌睡到电影快结束, 努力睁眼，试图清醒过来的苏晚：“……”她还在做梦？ 　　听见周围四面八方传来的细细碎碎哭声，她抬眼去看电影，结局里面男女主角都还活得好好的，也没谁得癌症，所以为什么哭成这样？ 　　教室一片昏暗，苏晚也看不清周围人的脸，她从口袋里摸出条糖，上次郭元洲和易一带过来的，是橙子味，她看着还可以就揣兜里。 　　低头拆开包装，苏晚拈了一颗放进口中，想要清醒过来。 　　“要不要？”苏晚从里面拿出另外一颗，问旁边的封扬。她语气自然，丝毫不为前面电影所扰。 　　封扬扭头朝她看来，顿了一会才道：“什么？” 　　声音带着点涩，不像平常自然的拖长。 　　苏晚还未察觉出来那一点的区别，老师已经站起来，把灯打开，让学生从电影中回到现实。 　　灯光耀眼，将所有人表情都照得一览无遗。有学生互相对视，皆双眼通红，不由尴尬笑起来，一时间教室内又起来小范围的笑声。 　　苏晚目光落在封扬微红眼尾，后知后觉自己似乎有些过于麻木。 　　“糖，要不要吃？”苏晚再一次问道，少了些随意。 　　她掌心还放着那颗橙色的糖果，透明包装包着，小小圆圆一颗。 　　“谢谢。”封扬垂眼，接过她的糖，握着手里，并未剥开。 　　台上老师在讲如何去正确鉴赏一部电影，教学生从几个方面来评价，老师已经将电影关掉，开始放自己的教学ppt：“我们期末只用交一篇影评，其他不用考试，但大家影评不能随便乱写。” 　　随着老师讲课，学生们的情绪被转移，也都开始认真听课。 　　苏晚舌尖抵着糖果，尝到丝丝橙子的甜味，她瞥向旁边的低头记着笔记的封扬，总感觉自己刚才是不是得罪他了。 　　似乎有一点点冷淡。 　　苏晚从口袋摸出一只笔，她以为这课只用来看电影就可以，没想到还有记笔记。 　　这些东西她可以记住，不过，她依然转头问封扬：“能不能借张纸？” 　　封扬抬头，看着她空荡荡的桌面：“嗯。” 　　还愿意搭理她，不过确实是比刚进来时冷淡。 　　苏晚若有所思，难道是因为刚才她打扰他看电影的氛围？ 　　看着他低头认真将笔记本的纸折了一小道，然后才缓缓撕下一页纸，苏晚已经反省下一回看电影要认真。 　　封扬撕下纸后，又朝苏晚空荡荡的桌面看一眼，便将手边的书和纸一起推给她：“垫着。” 　　苏晚接过来，抬头看着上面ppt的内容，开始记笔记。 　　课上了十来分钟便下课，苏晚将那张写完一页的纸折叠，随手放进口袋，垫在下面的书则推向封扬。 　　“我还有课，先走了。”封扬将书收进包内，起身道。 　　苏晚愣愣看着他离开，不知为何感觉有点怪。 　　周三下午上完这节选修课，按苏晚的计划是回东院路，把公司里的单子尽量处理完。 　　她从教室内出来，开车回到东院路，罗子明和郭元洲坐在桌前，一人一碗刨冰。 　　苏晚将车钥匙随手扔在电脑桌旁，她坐下，双手交叉抵在下巴。 　　所以……封扬是真的在生她气？ 　　苏晚一时有点想不通。 　　“老大要不要吃？你的我放冰柜里。”郭元洲端着刨冰溜达过来问。 　　“不吃。”苏晚脚一用力，电脑椅转向郭元洲，“你看电影吗？” 　　“电影？当然看。”郭元洲点头。 　　苏晚报出刚才看的电影名字：“这个也看过？” 　　郭元洲想了想摇头：“没有，听说是一部经典电影。” 　　“我看过。”罗子明含着一口冰，一股凉气刺激天灵盖，能解万愁。 　　“这电影好看吗？”苏晚在想要不要再重新看一遍。 　　罗子明仰头：“不清楚，看的时候睡着了，然后出来女友就和我分手。” 　　这还是前前任女友。 　　分手？ 　　男女朋友也是朋友关系之一，这是一个包含关系。 　　苏晚起身坐在罗子明面前，皱眉：“这部电影是有什么深刻的含义？” 　　否则为什么封扬也变得有点冷淡。 　　“爱情片能有什么深刻含义，不就是交往分手那一套。”罗子明用一种看破红尘的语气道。 　　“那为什么你女友要和你分手？”郭元洲好奇问。 　　“她说我不尊重她。”罗子明一边挑着刨冰里面的配料，一边道，“我不就是随口问她要不要吃爆米花，还打算喂她，怎么就麻木，没有共情？” 　　郭元洲也坐下，三人围在桌子前。 　　“你这也号称情场浪子？”郭元洲啧啧称奇，摇头道，“你们一起看电影，当然重点是要一起看，你在旁边打瞌睡，尤其这种爱情悲剧电影，正在难过，你问她要不要吃东西？你这是在别人心上踩了好几脚！” 　　这么浅显的道理，他一个单身狗都知道。 　　旁边的苏晚陷入沉思，刚才她不正是在教室里一片啜泣声中，递糖给封扬吃？ 　　她还和罗子明一样，全程打瞌睡。 　　所以封扬是认为她是一个麻木，没有共情的人？ 　　苏晚觉得她找到了原因。 　　重新回到电脑面前，苏晚没有收尾接下来的单子，反而搜索同城电影院，没搜到播放这部电影的电影院，都在放映最新上映的电影。 　　苏晚扭头问罗子明他们当初在哪看的电影。 　　“哦，南区那边有家开了很多年的私人电影院，专门播放一些老片源。” 　　问清楚名字，苏晚又翻那家电影院的片单，发现要看这部电影得拍到半个月之后。 　　最终苏晚还是订下两张票。 　　…… 　　封扬下午上完课后，便回寝室，他从口袋拿出那颗橙色圆糖，放在桌面。 　　他站在桌前许久，最后伸出指尖戳了戳这颗糖。 　　糖一直滚好几圈停下来。 　　封扬便又轻轻戳了戳，看它在桌面打转，眼中才浮现出微末笑意。 　　“我饿死了，许照，你有没有吃的？”石宏余从床上爬下来，他今天一天没课，躺在寝室几乎睡一天。 　　“没有。”许照正在画稿，手中最后一块小面包，肩膀一耸，甩开他的手，把面包塞进嘴里。 　　石宏余又将目光放在封扬那边，朝桌子上的那颗糖伸出手：“封扬，你桌上的糖吃不吃，给我呗。” 　　他肚子都在叫，外卖还没来。 　　封扬回神，抢先一步将糖握在手中：“不行。” 　　在石宏余的注视下，封扬低头仔细将糖衣剥开，再把糖放进口中。 　　石宏余：“卧槽，你们一个个！无情！” 　　封扬含着糖，舌尖顿时尝到浓郁的甜味，带着橙子的香气。 　　甜的。 　　…… 　　大二课程虽没有大三少，但比去年要轻松一些，有些班的课程表发下来后，老师调一下，甚至可以拼出两天无课状态。如果是周四周五，意味着一周只上三天课。 　　苏晚的班便属于这种状态。 　　周四一个老师上课时间和大一新生的课重了，后面找教务处重新排到周三上午，而周五有一节专业课老师要带项目，不得已把周五挪到他们周三下午那节没课的时间。 　　导致他们班前三天全部满课，后面时间自己处理。 　　苏晚后面四天基本上全泡在东院路那边。 　　不过周三下午满课，她便试图开始约封扬一起吃饭。 　　周三下午上那节影视剧欣赏课，苏晚罕见有点紧张，毕竟上周对方突然变冷淡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她上午有课，一直在学校，所以下午来上课时，没像上周那么晚。 　　两人是在教学楼大门口碰上的，苏晚和封扬并排走上楼梯。 　　“下午要不要一起吃饭？”苏晚手插在口袋里，不停摸着试轴器，没按下去，这是她紧张的表现。 　　“你待会不是没课？”封扬没有回答她问题，反而问道。 　　“几个老师调了课。”苏晚解释，“以后周三下午都有课。” 　　“嗯。” 　　所以这是答应还是没答应？ 　　苏晚难得这么纠结。 　　她想起郭元洲说的话，上周那种行为是在伤害对方。 　　这次看电影，苏晚没睡，很认真坐在封扬旁边看着，一直都下课，她认为自己应该做的不错。 　　“那下节课上完，一起去二食堂？”临走前，苏晚再一次问道。 　　“好。”封扬唇角带笑，应下来。 　　苏晚心想，他还是笑着好看。 　　朝计科院走去时，苏晚松一口气，果然看电影时不应该在旁边打瞌睡，否则是不尊重对方。 第61章 　　专业课对苏晚这种人来说可有可无, 比如当年周岛便时常不来上课，但苏晚几个人偏偏无事不请假, 就算走神都要来上课。 　　苏晚喜欢这样按部就班的发展，否则早年上学便跳级。 　　早已烂熟于心的知识，她只当复习，有时候还能从老师那边得到另外一种看问题的思路。 　　快要下课时, 她朝窗外看一眼, 想着美院这时候应该已经下课，那边向来比计科院要提前十分钟。 　　忘记问封扬，是在二食堂见, 还是她去美院那边找他。 　　“今天先上到这, 大家记得回去多练练，光看没用。”老师说完, 让大家下课。 　　这时外面的铃声响起。 　　郭元洲第一个起身：“老大，我要和易一出去吃饭, 再见。” 　　他溜得比苏晚还快。 　　背起包的苏晚拿出手机，正要给封扬打电话，Abel从前面过来：“我对A大还不太熟悉, 苏同学能不能带我四处逛逛, 顺便吃个饭。” 　　“我也不熟。”苏晚回道。 　　Abel：“……那我们俩一起到处逛逛，就熟悉了。” 　　苏晚拒绝：“我有约。” 　　天天有约，约男朋友？ 　　Abel心中诽腹，面上还是笑着跟苏晚一起挤出门。 　　教室门并不大，只是普通的门, 两个瘦一点的女生或许可以一起通过，但苏晚加上一个Abel显然有些挤，手臂都贴在一起。 　　苏晚还未来得及黑脸，便听到有人喊她。 　　“苏晚。” 　　封扬下课早，便直接往这边来，这是他第一次来计科院，他也不清楚苏晚在哪个教室上课。 　　不过进来门口时，有个女生问他是不是来找苏晚的，在封扬点头后，她便指着他过来。 　　他顺着门口的教室号一间间找过来，却在门口见到苏晚和一个男生亲密从后门出来。 　　他视线落在男生身上，认出对方曾经在特罗姆瑟和苏晚一起比过赛。 　　对方之前应该是M国人，现在出现在苏晚班上，不用猜都知道是特意为了苏晚来的。 　　封扬原先带着的笑已经落下，唇线抿得紧。 　　像对方这种同一个领域，又能和苏晚做对手的人，或许才更吸引她。 　　封扬甚至想起之前S大的林乐，以及带队的那个男人，他们都和苏晚专业上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他除了能在一周一次的选修课上见到苏晚，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时间能和她联系上。 　　“我刚想打电话给你。”苏晚从门内挤出来，看见封扬松了口气，他都来找她，应该没在生气。 　　“嗯。”封扬简略应一声便转身。 　　苏晚：“？”似乎结论下得有点早。 　　Abel也认出封扬，这种长相的人很难不留下深刻印象。 　　“你们是……朋友？”Abel原本想说男女朋友，但他在M国初中便开始约会，仔细打量发现两个人并不来电，便去掉那两个字。 　　苏晚停下脚步，转身拿出手机：“这个群里面全是交换生和留学生，你进去可以在里面找到各种攻略。” 　　Abel猝不及防见到群名片，扫完后道：“我们加个好友。” 　　苏晚微微一笑，随即收起笑容，面无表情转身。 　　前面走的封扬，听见声音后，停下转头，只能看见苏晚背影，并不知道Abel有没有加她好友。 　　他甚至没有立场问。 　　“二食堂新开一个窗口，今天去那吃？”苏晚走到封扬旁边问，她前天发现的，味道不错，而且厨师不随便往里加青豆。 　　“嗯。” 　　“28号晚上你有空吗？”苏晚扭头看向封扬，想着约他重新去看那部电影。 　　“怎么了？”封扬收敛好自己情绪。 　　苏晚从包里取出票根，是两张电影票，特意做成以前电影票的样式，她特意去那家电影院拿的。 　　那家电影院是私人开的，规矩也多，不按时去取票便作废。 　　“我们一起去看电影。”苏晚看他接过去，观察他脸上变化。 　　封扬垂眼看着电影名字，便再一次想起男女主因为事业发展不同，从大学毕业后，渐行渐远，最后彻底分手的故事。 　　他唇抿得更紧。 　　“我不喜欢这部电影。”封扬捏着票根，抬眼道。 　　苏晚：“？” 　　她有很大的不解和迷惑，这发展和郭元洲说的似乎不一样。 　　“那……不去了？”苏晚犹豫一会道。 　　甚至想直接问他为什么生气，她平时和罗子明郭元洲这种性格的人在一起，脑子都是直的，想什么说什么。 　　封扬捏着电影票，改口：“不用浪费电影票，那天我去。” 　　“两张电影票而已，我送给别人。”苏晚想让他别勉强，不如送给易一和郭元洲去看。 　　她还要送别人？ 　　封扬心中一哽，抿唇将电影票还给苏晚，低声道：“那天我有空。” 　　所以别送给其他人。 　　苏晚并不能听见封扬的心声，她拿着两张电影票放回包中，随后抬头问：“你想看什么电影？” 　　封扬垂在身侧的指尖蜷了蜷：“开心一点的。” 　　听见他说这个，苏晚骤然想起那天整个教室窸窸窣窣的哭声，原来封扬只是不喜欢看这种悲剧电影，和她没关系？ 　　也是，封扬都过来等她一起吃饭。 　　苏晚心中彻底松懈下来，便道：“看喜剧吗？最近好像有一部喜剧上映。”还是她在查询全城影院时看见的。 　　“好。” 　　…… 　　苏晚将电影票送给郭元洲时，起了一点点小争执，主要是罗子明发牢骚。 　　“为什么不能送我？！”罗子明震惊问道，“难道就因为我是单身，所以连看电影的资格都没有？！” 　　他敏感而脆弱的心脏又受到伤害。 　　苏晚：“……” 　　对上封扬，她没办法置之不理。 　　至于罗子明，随他去吧。 　　见苏晚不理他，罗子明又去找郭元洲：“你忍心留我一个人在这？” 　　“昂……忍心。”郭元洲还在看手上复古电影票，他准备拿手机拍照分享给易一。 　　“还是不是兄弟？”罗子明幽幽问道。 　　“可是，我们是兄弟的时候，你不也经常出去，留我和老大在这？”郭元洲奇怪问道。 　　罗子明：“……” 　　他抱着头重新躺在沙发上，反思自己到底哪里没做好，才至于每一任女友都离他而去。 　　28号其实也没那么长时间，只不过间隔两周，期间苏晚和封扬也只见了三次面，两次是周三下午，还有一次是周四封扬说自己电脑运行有点问题，他们在叠蓝见了一面。 　　“没什么问题。”苏晚检查一遍软件，并未发现其中有什么问题。 　　“有时候反应比较慢，可能是错觉。”封扬垂眼看着面前的咖啡，昨天晚上和苏晚说了这件事后，他特意下载不少东西，但电脑依然运行很好。 　　“我帮你再过一遍。”苏晚继续检查他的电脑。 　　“好。”等到苏晚注意力在电脑屏幕，他才抬眼看向对面，视线落在她脸上。 　　封扬喉结滚了滚，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明明最初讨厌她，希望她能从自己眼前消失，最后却变成，为见她一边面而故意编造谎言。 　　他耻于这样的自己，却完全控制不住。 　　“我重新优化了，应该没有问题。”苏晚梳理一遍后道。 　　“谢谢。”封扬收回自己的电脑，掩去眼中的情绪，浅笑道。 　　“周日，我来接你。”苏晚提醒道，他们约好28号去看电影。 　　封扬说知道，随后面上露出犹豫之色，长睫颤着垂下，复又看向苏晚，似乎想说什么但却不好开口。 　　“怎么了？”苏晚眼睛正常，自然看得出他有什么想要说的。 　　“我最近在考驾照，一直学不好，想问你开车的事。”封扬起了一层薄红，似乎有些难为情，“教练总说我开不好。” 　　实际是，教练说他上手很快。 　　苏晚愣了愣还以为什么事：“驾照不难考，上车别紧张。” 　　封扬‘嗯’了一声，似乎没有得到半点缓解。 　　苏晚继续生硬安慰道：“经常碰车，慢慢就会习惯。” 　　“我上周买了一辆车，一直停在车店内。”封扬抬眼看向苏晚，两人目光对视后，他又瞬间移走，“不敢开。” 　　他得的几个奖的奖金都不菲，还有之前卖出去的那副《阳光》，可以说封扬现在存款不少，未来毕业后可以支撑他开起画廊。 　　买车是他大一便在计划上的事。 　　这种事熟能生巧，苏晚也是从新手走过来，自然知道，因此她便道：“我朋友有个私人场地，你可以去那边试车。” 　　封扬抿唇：“我一个人吗？” 　　苏晚见不得他露出这种落寞的神情，总让她想起那次在店里见到的封扬。 　　“以后周末我可以去陪你一起练车。” 　　“……好。”封扬捧着咖啡杯，冲她露出笑，桃花眼微微弯着，像是呈着一汪水。 　　两人分开后，封扬带着电脑回到寝室。 　　虽然电脑的借口只能见上一面，但今天以后，他们每周都会多一次见面的机会。 　　“你刚从图书馆回来？”许照坐在桌前，转头看着封扬问。 　　“不是。”封扬将自己电脑重新拿出来，指尖轻轻碰在键盘，上面似乎还带着温度。 　　许照诧异，按去年封扬的习惯，带着电脑出去，一般都是去图书馆才对。 　　“苏晚帮我电脑优化一遍，防止卡顿。”封扬说话间隐隐带着点愉悦。 　　许照整个上半身都转过来：“羡慕你认识计院大佬，能不能让苏晚帮我也优化一下？” 　　“那次郭元洲帮你优化过。”封扬看向他电脑，“你电脑坏了？” 　　“那倒没有。”许照看多了电影，总想要体验一下电脑唰唰的下载速度。 　　封扬认真道：“那不用优化，苏晚她很忙，应该也没空。” 　　转回去看着电脑的许照：总觉得哪里不对。 　　…… 　　28号那天，苏晚开车到男寝大门外，随后发消息给封扬。 　　封扬很快回复说自己下来，苏晚便坐在车内等。 　　等的时候见到一个女生抱着一捧玫瑰朝男寝走去，苏晚随意瞟过一眼，并未多想。 　　但很快事情发展，由不得她不注意。 　　封扬刚走到大门口，便见到一个身影冲过来，顺带着扑鼻的玫瑰香。 　　“学长，我喜欢你！”女生抱着玫瑰，脸红但目光热烈道。 　　封扬目光落在那捧玫瑰花上，再对上女生眼睛，他不再像以前那么僵硬厌恶，只是礼貌退后：“抱歉。” 　　女生脸白了白，又将玫瑰递到他面前道：“没关系，学长请您收下，我会一直喜欢你的。” 　　“我不需要。”封扬看着不远处落下车窗的人，唇角微翘，桃花眼中潋滟流光，“我有喜欢的人，所以……麻烦收回。” 　　女生听见他有喜欢的人，顿时呆在原地，她是看过论坛帖子的，虽然都在说不要来告白，但她控制不住自己。 　　每一天上课，院里的老师同学都在讨论学长的画，说他是美院近些年最优秀的学生。 　　她太喜欢学长了，而且帖子里都说学长还是单身。 　　女生转身去看学长走向一辆黑色的车，在开门的间隙，她认出来驾驶座上的那个人，正是和学长当了朋友的苏晚。 　　什么朋友？ 　　女生想起刚才学长的眼神，分明是他喜欢的人。 　　封扬坐上车，低头嗅了嗅自己身上：“好像沾到一点味道。” 　　他尾音拖长，声音不高，轻轻抱怨，有些像略带对熟悉的人撒娇的意味在其中。 　　总之，苏晚潜意识很受用。 　　她从车内翻出一瓶香水：“可以遮一遮。” 　　封扬接过香水，弯眼朝她笑了笑，随后朝自己喷了几次。 　　“我已经和朋友说好，下周末我们可以过去。”苏晚开车出去后，说道。 　　借场地的朋友是易一，她喜欢车，自己买下一块地，做了个赛道，平时不怎么开放。 　　“嗯。”封扬想要将香水放回原来的位置，却怎么也合不上。 　　“按一下最底部的按钮。”苏晚余光见到后道。 　　封扬试了几次，依旧不会。 　　苏晚便伸手去帮他盖上，她目光还直视着前方路面，并未朝下方看，而封扬的手也未及时收回。 　　苏晚没有按到按钮，径直摸到封扬的手指，她一愣，朝下面看去。 　　只来得及看见他抽回手。 　　此刻，封扬已经不再问要怎么盖上盖子。 　　她便若无其事将盒子盖上，随后手重新回到方向盘，状似一心一意开着车。 　　车内两人心思各异，苏晚表面认真开车，脑海中却不断回忆起刚才碰到的触觉，指节温热。 　　封扬则侧头去看窗外，碎发下的耳垂早红透，他那只被苏晚碰过的手藏在另外一只手的掌心，烫得厉害。 第62章 　　苏晚重新订的电影票是最近上映半个月的一部喜剧片, 票房口碑还不错，她取票回来时, 顺便买了一桶爆米花。 　　等走到封扬面前，苏晚便将爆米花递给他。 　　封扬犹豫地接了过来， 　　“还有半个小时开始。”苏晚伸手从桶里捡了一颗尝尝，示意他吃。 　　两人坐在等候区, 苏晚拿着手机在搜商场里面的美食店, 易一和她说过这里有一家店还行。 　　想起易一，算算时间，他们应该看完电影了。 　　地图上显示在三楼, 苏晚起身站在旁边的栏杆朝下看, 应该是在西南方位。 　　苏晚刚准备转身坐回去，余光便见到西南方向的扶梯上站着两个人, 一个高个子男生被旁边另外一个女生搀扶着，女生递纸巾过去, 男生狠狠往自己脸上擦。 　　苏晚站在上面，甚至清楚看见他叠起纸巾撸了把鼻子，随后又用手背抹了抹眼泪。 　　“……” 　　扶梯站着的两个人正是郭元洲和易一。 　　这是看电影看成这样？ 　　苏晚想起那天她从瞌睡中醒过来, 教室里一堆抽噎声, 看电影真的能这么伤心？ 　　“苏晚。”封扬站起来，轻声喊道，“该进去了。” 　　“嗯。”苏晚转身往电影院走去，她没忍住，问封扬那天在教室的电影好看吗？ 　　封扬将票递给检票员, 沉默一会道:“不好看。” 　　也是，苏晚想起他说过不喜欢那部电影。 　　想起站在扶梯上哭得稀里哗啦的郭元洲，苏晚认为以后还是少看那种电影，伤身。 　　两人随着人流走进电影院，他们坐在第六排中间，旁边有不少都是情侣一起过来的。 　　封扬旁边则坐着四岁左右的小孩，旁边是小孩母亲。小孩从进来起和母亲笑了几声后，便一直乖乖坐在位子上，好奇看着周围，最后视线停在旁边的哥哥身上。 　　哥哥长得比电视里的哥哥还好看。 　　“没有，在电影院。”苏晚突然接到她小姨电话，问自己在不在学校。 　　“电影院？”苏小姨奇怪复述道，什么时候晚晚也会去电影院了，她灵光乍现，“你和封扬一起？” 　　“嗯。”苏晚低声应道，下意识看向旁边的人。 　　封扬察觉到她的目光，便转脸看过来，眼中带着淡淡的询问。 　　“正好，刚才是想让你帮我和封扬说一声，他那幅画受邀去参加画展。”苏小姨怕苏晚传递不清楚，又解释道，“就是在红秋国际大赛上拿奖的那幅画。” 　　“他在我旁边，你要不要和他自己说？”苏晚问。 　　“可以，我和他说。”苏小姨当即答应。 　　苏晚便将手机递给封扬：“我小姨找你。” 　　她不太明白小姨不直接微信上找封扬，为什么非得要经过自己。 　　封扬诧异，但仍接过手机。 　　手机外壳还带着淡淡的体温，封扬指尖握着时，特意放轻，像是怕不小心抹去温度。 　　电话那头苏小姨还在和封扬说事，苏晚靠在椅背上，看着屏幕不太耐烦，电影还没开始，先来一段广告。 　　封扬说了几次好后，便将电话挂断后，还给苏晚。 　　“说完了？”苏晚问。 　　“嗯。” 　　苏晚将手机设置静音，目光重新回到屏幕上。 　　过了几分钟电影终于开始，她认认真真看了十分钟，完全戳不中笑点，但周围欢声笑语。 　　她扭头去看封扬，他也看得很认真，眉眼带着笑，甚至都未察觉到旁边小孩悄咪咪伸手去吃他手边的爆米花。 　　小孩手小，抓到两颗爆米花便是极限，她小心翼翼抓住一颗放进嘴里，正好对上苏晚眼睛。 　　小孩脸红，乖乖转身从妈妈那边抓了两颗回来，放进封扬手边的爆米花桶中。 　　她就吃了好看哥哥两颗爆米花。 　　小孩用祈求的眼光看着苏晚，双手合十，手间的一颗爆米花直接滚了下来。 　　小孩低头看着滚进黑暗中的爆米花，眼睛一热，含着一泡泪，乖乖压着没有流出来。 　　苏晚对电影实在提不起兴趣，这小孩倒是有点意思。 　　她伸手从封扬手边爆米花桶拿出一颗，放在小孩眼前。 　　小孩咽了咽口水，她刚才尝啦，好看哥哥的爆米花比妈妈买的要好吃。 　　苏晚看着小孩好玩的样子，便将那颗爆米花递给她。 　　小孩借着银幕发出来的光，看清楚苏晚的脸，愣了愣。 　　这个姐姐面无表情，看着很凶，不像好人。 　　小孩瘪瘪嘴，硬生生撇过头，不要爆米花了。 　　她还向她妈妈那边靠了靠，好像生怕苏晚过来。 　　左右动静不算大，但也不小，封扬从电影中回神，看向苏晚，轻声问：“怎么了？” 　　苏晚手中还拿着一颗爆米花，难得有些狼狈，只怪人类幼崽太可爱。 　　她为掩尴尬，顺手将爆米花放在他嘴边：“吃吗？” 　　爆米花触在唇边，香甜的气味顺着鼻子进入胸腔，他望着身侧的人，长睫微微颤了颤，垂下眼帘，缓缓张口含住它。 　　这时候，银幕转场，整个电影院陷入黑暗，苏晚只感觉到有什么湿热柔软的东西触碰到自己指尖。 　　银幕再次变亮时，苏晚已经能看清旁边封扬的脸。 　　封扬已经直起身，咽下爆米花，他目光对上苏晚：“抱歉，刚才……” 　　说着他抿唇，拿出一张纸巾要给她擦手。 　　苏晚伸手接过那张纸：“我自己来。” 　　她随意擦了擦手指，刚才突然黑下来，看不见是正常。 　　只不过…… 　　苏晚正视前方银幕，指尖被触碰到的感觉依然还在，纸巾并不能带走。 　　接下来的时间，苏晚一直看电影，没再往人类幼崽那里瞟。 　　中途，封扬起身说去洗手间。 　　他走到洗手间的镜子面前，盯着里面的人，目光落在镜中人微红的唇上。 　　封扬抬手碰了碰，刚才这里…… 　　重新回到座位上时，苏晚一如既往看着电影，但周围人都在笑，她安静坐在那，十分突出。 　　后半场的电影，封扬也没有心思看下去，思绪已经到处飘散。 　　等到最后散场时，电影院内的灯被打开，室内一片光亮。 　　旁边小孩，抱着比自己脸还大的爆米花，起身用另一只手搂住封扬小腿，仰头：“好看哥哥，还你。” 　　小孩举起爆米花：“你可以拿三……四个！” 　　她后面又悄悄偷了好看哥哥的两颗爆米花，现在要还啦。 　　封扬惊讶，不懂小孩的意思，他并没有见到之前小孩和苏晚间发生的事。 　　苏晚垂眼看着只到封扬小腿高的小孩，伸手：“给我。” 　　人类幼崽顿时气鼓鼓：“我给好看哥哥，不是给你！” 　　这个姐姐看着这么凶，一定不是好人！ 　　苏晚从封扬手中拿过爆米花，低头看着人类幼崽快眼冒泪花，才道：“这个爆米花是我的，你要还我。” 　　小孩大眼睛看向封扬：“好看哥哥，她、她说的是真的吗？” 　　封扬扭头看向苏晚，她和往常不太一样，眼中带着笑意，明显很喜欢抱着自己腿的小孩。 　　“嗯。”封扬点头。 　　小孩似乎受到惊天大刺激，缓慢松开封扬小腿，委屈巴巴将自己爆米花举给苏晚：“那、那你拿四颗。” 　　苏晚直接抽走人类幼崽的爆米花桶，在幼崽睁大眼睛，瘪嘴就要哭之前，顺便把他们的爆米花桶塞回去：“我们换一个。” 　　小孩一声哭噎在喉咙里，化成一个小嗝，她仰头看着面前凶巴巴的姐姐：“真的吗？” 　　“真的。”苏晚薅了一把幼崽的脸，果然和想象中的一样好摸。 　　成功心满意足。 　　小孩妈妈在旁边看完全过程，上前对两人说声抱歉，随后抱着小孩离开。 　　“你……喜欢小孩？”封扬看着身侧心情明显不错的人问道。 　　“挺好玩的。” 　　苏晚和封扬一起去三楼吃晚饭，却在里面碰上郭元洲和易一。 　　苏晚：“……”没记错的话，她是电影开场前见到他们俩上来的，到现在居然还在这。 　　她扫过两人面前的饭菜，只动了一半，郭元洲趴在桌上，手边一堆纸巾。 　　还在哭？ 　　苏晚觉得简直离谱。 　　刚好服务员领着他们找位子时，经过那张桌，易一也见到苏晚，两人互相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两人坐下后，封扬目光落在前面不远处郭元洲身上，犹豫问：“那是你……朋友？” 　　苏晚点头：“那两张电影票我送给了他们。”没想到郭元洲居然这么能哭。 　　“他们太惨了！！！” 　　用餐期间，苏晚和封扬还能听见郭元洲突然喊道。 　　两桌本来便只隔了一道木屏风，传来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是惨。”这是易一的声音。 　　“怎么能就这么分手呢？！”郭元洲一边抽鼻子一边道，“为什么不能互退一步？！！！” 　　“因为他们蠢。” 　　“蠢！”郭元洲忽然愤慨，“这么蠢的两个人都能交上男女朋友，为什么我没有？” 　　易一没有说话。 　　郭元洲还沉浸在自己世界中，完全未察觉到对面易一的表情，他可太伤心了。 　　郭元洲一直是个感情激动的人，特别喜欢看这种虐恋情深的故事，偏偏他不好意思在大众面前看，有时候忍不住才自己在被窝偷偷摸摸看，再伤心的抹眼泪。 　　不能让人看到，谁会喜欢一个男子汉嘤嘤嘤掉眼泪呢？ 　　想到这，郭元洲抬头，伸手握住易一放在桌面上的手，有点感动：“幸亏你不嫌弃我。” 　　不愧是和他志同道合的好朋友。 　　易一脸上挂着的笑早消失，她抽出手：“你看我当你女朋友怎么样？” 　　不戳破这层窗户纸，郭元洲大概一辈子都把她当朋友。 　　郭元洲‘啊’了一声，突然说不出话，手不自在收回。 　　“你那么想要女朋友，我不可以吗？”易一盯着郭元洲道。 　　“不、不太好吧。”郭元洲吞吞吐吐道，当朋友多好，他就不用看着易一，心砰砰跳了。 　　单身……其实也挺好。 　　“不要我当你女朋友。”易一被他前面的话惹毛，直接靠在沙发背上，双手抱臂，什么温柔甜美、善解人意的气质全部消失，“你这辈子就准备打光棍吧，谁会喜欢一个看电影哭唧唧大半天的男生。” 　　哭唧唧？ 　　哭、唧、唧！ 　　郭元洲目瞪口呆看着对面突然变嚣张的易一：“你、你……” 　　你了半天，郭元洲憋出一句：“看电影哭，怎么、怎么能叫哭唧唧呢，那是情感丰沛。” 　　太伤自尊了。 　　屏风后，苏晚神情自若挑出盘中不喜欢吃的东西，丝毫不担心自己朋友，正在被‘逼良为娼’。 　　郭元洲确实需要刺激一下。 　　成天口嗨。 　　“你今天晚上用了多少包纸巾，心里没数？”易一冷眼看着郭元洲。 　　她就坐在对面，他居然问她为什么自己没有女朋友？ 　　郭元洲看着手边一堆纸巾，还有满垃圾桶的纸巾，有一点点心虚，但他还是坚强的、小声嘀咕：“你为什么变得这么凶。” 　　易一：“我原来就这么凶，你不喜欢？” 　　郭元洲眼睛鼻子都肿了，看着相当滑稽，他悄悄瞄一眼易一：“也不是不喜欢，就是……”有点不习惯。 　　双重否定就是肯定。 　　易一脸有一点点红，但她依然保持严肃的表情：“那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女朋友。” 　　郭元洲还想说话，易一掏出小镜子对准他：“你看看你哭成这个样子，谁还要你？” 　　看着镜子里的人，郭元洲沉默。 　　好吧，是有点丑。 　　“不出声当你默认了。”易一收回小镜子，“我当你女朋友，你以后还可以看这种电影，我不嫌弃你哭。” 　　“真的？”郭元洲想到还有那么多虐恋情深的电影等着自己，顿时快乐了。 　　“真的。”易一哪里看不出他在想什么，“我陪你去看，帮你打掩护。你也可以和别人说我喜欢看这种电影。” 　　“那、那以后我就是你男朋友。”郭元洲挠脸，脑子里已经再想他们下一部电影要看什么。 　　屏风背后的两人亲耳听到这一幕威逼利诱，且双方乐在其中的交往过程，堪称是开了眼。 　　…… 　　等第二天，苏晚见到郭元洲时，对方已经兴高采烈、广而告之：“我有女朋友了，就是易一。 　　“她就喜欢看那种凄惨爱情片，今天晚上我只能约她去看。” 　　了解易一的罗子明：“？”易一为了吸引郭元洲，未免太不择手段。 　　知道事情真相的苏晚：“……”他高兴就好。 　　等郭元洲乐颠颠去和易一打电话时，罗子明转头问苏晚：“他们都开始交往，易一心情应该不错，我去向她讨车开，会同意吗？” 　　“你试试。” 　　周一回学校时，班上在传一个消息。 　　“新老师？教我们吗？” 　　“对，就是我们班，老赵不是被调走了吗？听说那老师特别年轻，和我们差不多大。” 　　“真的假的？今年才二十岁？” 　　“对，听说学历很高，是个少年天才型的人物。” 　　苏晚和郭元洲以及前一排的Abel都听着附近同学八卦。 　　Abel转头看苏晚：“你觉得会是谁？” 　　苏晚淡淡道：“向安志。” 　　正在和易一商量晚上去哪吃饭的郭元洲扭头震惊：“向安志？那个在特罗姆瑟跟回来的人？” 　　这么强吗？ 　　Abel好奇问：“苏晚，你怎么知道的？” 　　苏晚转着笔，看向Abel，微微一笑：“为什么要告诉你？” 　　Abel一噎，随即笑嘻嘻道：“我们是同学，当然要共享信息。” 　　旁边郭元洲凉飕飕来了一句：“非我族人，其心必异。” 　　Abel脸一黑，正要说什么，教室陡然安静下来。 　　是新老师来了。 　　果不其然，正是向安志。 　　“还真是他。”郭元洲嘀咕，“这就是天才吗？” 　　能在A大正式上课当老师的人，履历拿出去绝对完美。 　　“老大，如果你也跳级，是不是会和他一样？”郭元洲低声问。 　　他高一以前成绩一般，但苏晚不一样，听罗子明说过，好几次中学老师校长都更希望她跳级。 　　苏晚瞥他一眼：“没有如果。” 　　她喜欢按部就班来。 　　向安志站在讲台上自我介绍，只有两句话，说完名字，然后上课。 　　他光站在讲台上，下面学生都能感受到他的高傲。 　　向安志目光在苏晚身上转了几圈，随后再没看过她。 　　自此后，他们班突然发现课程难度突然提升，学业任务加重。 　　有不少学生都在私底下抱怨这个老师过分，还是喜欢赵剑桥那种循序渐进的教法。 　　有些学生，赶不上进度，向安志只是看着他作业，冷笑一声，十足的鄙视意味在其中。 　　“A大不过如此。” 　　郭元洲在下面听得气死：“这什么人，嚣张成这样。” 　　事实上，整个班都被向安志敲打一遍，包括苏晚。 　　在一次课堂上，向安志让苏晚上来，两个人当场演示对抗程序，苏晚对他讲课的内容熟悉，但向安志并没有仅仅停留在上面。 　　他借着让苏晚演示的机会，打压她。 　　苏晚没能在他手上突破。 　　向安志不轻不重‘啧’了一声。 　　在座的人心中已经条件反射，自动补充一句：不过如此。 　　走下讲台的时候，苏晚还没什么反应，旁边的郭元洲脸上已经完全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整个教室内，只有他和Abel两个人能看得出到底发生什么。 　　苏晚输了，输得彻彻底底。 　　下课后，郭元洲偷瞄着苏晚一如既往平静的脸，一边和罗子明通风报信。 　　罗子明：【向安志比苏晚有经验，输了正常。】 　　苏晚没有做过出格的事，她单纯爱好代码，不像向安志，在灰色地带混，经验老道，出手狠厉，比周岛甚至还要强上一分。 　　之前苏晚查过他，罗子明在旁边也看过一眼。 第63章 　　周日, 苏晚陪着封扬去提车。 　　他没有拿到驾照，车上路只能让苏晚开着。 　　苏晚开到向易一借的场地中去, 正好有现成的车库。 　　“你来开。”苏晚取下安全带下车。 　　封扬便从副驾驶座换到驾驶座上，他转头看向苏晚：“我要从这边倒进去？” 　　“嗯，试试。”苏晚特意停的位置，周围几个车位都没有车, 很适合练倒车。 　　封扬踩着离合, 慢慢松开，他手指搭在方向盘上。 　　骨节分明的修长双手握着黑色方向盘，冷白黑色相映, 衬得手指干净白皙的像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原先苏晚只是朝他那边掠过, 没忍住多看几眼。 　　“你想倒进哪个车库？”苏晚看着后视镜问道。 　　“8号？”封扬犹豫道。 　　“但是车在往6号走。”苏晚看着他的方向盘，“方向打反了。” 　　“哦。”封扬立刻拨回方向盘, 车开始往8号车库走。 　　只不过这时候车子半个身已经朝6号车库飘去，再返回打死方向盘也来不及。 　　苏晚按下车窗, 扭头看着外面，这辆车已经横亘在6、7、8车库中间。 　　两人沉默一会，封扬扭头看向苏晚, 认真问道：“现在怎么办？” 　　语气自然, 像极刚碰车的新手。 　　实际上封扬只剩下科目四没考。 　　苏晚让他转方向盘，封扬便按照她说的做，一点一点松着离合器。 　　车开始挪动，封扬手又开始去动方向盘。 　　“别动。”苏晚想让他保持原来的状态。 　　“嗯？”封扬扭头看她，手却还在转方向盘。 　　再转要撞墙了。 　　苏晚只能前倾伸手按住方向盘, 快速打一圈回来：“保持这个状态。” 　　一圈三百六十度，她的手不可避免和封扬的手贴在一起。 　　苏晚一心看着车前方，完全没有心思想到其他方面去：“教练什么都没教你吗？” 　　他根本没有技巧而言，全程乱来。 　　“时间太久，忘记了。”封扬抿唇道，“之前教练说我反应慢。” 　　苏晚：“……不慢，只是碰的车少了。” 　　等倒车花三十分钟，封扬才堪堪将车倒进去，苏晚坐在旁边，感觉自己这辈子的耐心都花在他身上。 　　“比之前好很多。”苏晚尽职尽力当一个耐心，会鼓励的‘教练’。 　　狭小的车内只有两个人，周围更是安静，封扬眼中的笑意从一开始便没有散过，他喜欢和她呆在一起，喜欢听见她对自己说话。 　　“你往前开，去跑道上开几圈，找找手感。”苏晚道。 　　封扬便重新从车库中出来，速度放得很慢，旁边苏晚也不催，只是指导他往哪开。 　　跑道不小，但周围没有任何障碍物，所以封扬找不到什么借口，来靠近她。 　　在兜了几圈后，苏晚见他开的还稳，便道：“可以试试踩油门，脚不需要太用力，慢慢试着踩一点。” 　　封扬依言照做，整个跑道只有他们一辆车，速度在一点一点变快。 　　“科目二几个要考的项目，下周这边场地能做出来，今天先不练。”苏晚要在这里弄一个上坡定点之类的模拟道具，欠下易一人情。 　　“好。”封扬油门稍微加大一点，车终于从十码加到三十码。 　　两人在这个场地一直待到中午，驾驶座才换人，一起去吃午饭才回来继续练。 　　“先休息一会。”苏晚带着封扬走进休息室，里面有躺椅，对面还有电视。 　　苏晚走到一张躺椅前躺下，顺手打开电视：“想看什么？” 　　封扬在她旁边坐下：“都可以。” 　　苏晚便随手放了一个电视台，她往后一仰，直接闭眼躺下。 　　今天不光是来陪着封扬练车，苏晚想着顺道换个地方透气。 　　她闭上眼睛，靠在躺椅，脑中各种东西转着，最后伴着电视剧的声音，陷入睡意中。 　　封扬表面像看着电视，实际电视上在讲些什么，他完全不知道，思绪早乱成一团，根本找不到出口。 　　过了好一会，他才在心中找好话题，转头想要和苏晚搭话，却发现她已经睡着。 　　封扬安静坐在旁边良久，最后也躺在一边躺椅上，侧身看着苏晚。 　　他一只手垫在自己脸下，另一只手虚虚搭在躺椅扶手，视线落在苏晚侧脸上。 　　封扬指尖悄悄立起，在虚空中描摹她的轮廓，像是要将她深深刻在心中。 　　一个侧面弧度被他描摹完，封扬才放下手指，看着苏晚，渐渐也闭上眼睛。 　　…… 　　等到苏晚醒过来时，电视还在播着，她转头朝旁边看去，封扬安静睡在一边。 　　那双潋滟朦胧的桃花眼闭上后，他相貌的攻击力便消散不少，但此刻闭着眼安静睡着的样子，依然好看的惊心动魄。 　　苏晚没有喊醒他，而是走出休息室，旁边的自动贩卖机还有存货，她拿了两瓶水，靠在旁边喝下大半瓶，才重新回到休息室。 　　她一推开门，便见到封扬已经醒过来，坐在椅子上，双手撑着额头，应该还未完全清醒过来。 　　“水。”苏晚走到他身边，将另一瓶水递过去。 　　封扬仰头看向苏晚，似乎还在回想自己在哪，过了好一会才伸手接过水：“谢谢。” 　　他拧开盖子，慢慢喝着水。 　　苏晚看着他小口吞咽，喉结上下滑动，那些被压下去的念头渐渐又浮现出来。 　　“我们要去练车吗？”封扬说话时还带着刚醒来时的沙哑，但尾音照例拖得长长，总像是在撒娇。 　　“嗯，下午再练练倒车。”苏晚盯着他被水浸润过的唇看了一眼，随后撇过头。 　　两人重新回到车内，开往车库，在里面呆了一下午，练习倒车。 　　封扬他察觉到苏晚有些累，没有再故意做出一些简单的错误。 　　果然还是碰车的时间太少。 　　苏晚看着封扬成功将车倒好，心道，他也不是学不会。 　　…… 　　自从上次向安志叫苏晚上讲台后，他们班的学生开始对这位向老师产生一种崇拜感。 　　毕竟大佬在向老师手里都过不了，那向老师一定是大佬中的大佬，而且还和他们一个年纪。 　　在他课上就算被批评，大家也开始甘之如饴，每次接到一堆作业，完全不再抱怨。 　　或许这就是向老师以前学习的过程。 　　反倒是郭元洲每次上他的课时，都极度愤慨，对向安志怎么看都不顺眼。 　　“再不顺眼，他都会在这当一年老师。”苏晚翻着桌上的书，淡淡道。 　　只不过心中却没有那么平静。 　　“为什么？！”郭元洲大为震惊，“一年！他还要教我们一年？！老赵不是下学期就能回来吗？” 　　赵剑桥被调去S大搞联合项目，要到下学期才能回来。 　　“下学期会去教其他班。”苏晚盯着书上一行字道。 　　过半天，郭元洲才反应过来：“老大，你为什么这么清楚？” 　　苏晚停下正要翻页的手：“周岛说的。” 　　郭元洲：“周……周岛？” 　　不是，老大什么时候和周哥扯上关系。 　　“嗯。”苏晚继续翻一页，“周岛要退休，向安志一年后可能接手。” 　　郭元洲多少也知道周岛是在为政府做事，但是他才多大年纪，现在就退休？ 　　“这事听起来好像有点复杂。”郭元洲摸着头，总感觉一股风雨欲来的味道。 　　过了半天，郭元洲才又问：“为什么是一年后，而且向安志干嘛要来教书？” 　　“不知道。” 　　郭元洲看着苏晚，怂恿道：“老大，要不要再去问问周哥？” 　　相比起向安志，郭元洲还是更喜欢周岛。 　　或许是因为周岛虽然看着不大对付，但身上带着天然的正义，反倒向安志技术好是好，但眼睛里带着邪气，年纪又小，没有周岛稳重。 　　要不然，能从去了M国，又出尔反尔回他们这边来。 　　郭元洲猜向安志来学校呆一年，是属于上面对他的观察期。 　　“再说。”苏晚敷衍一句。 　　…… 　　最近苏晚和周岛确实接触比较多，主要是他来骚扰自己，要和她下棋。 　　每次能赢就下，不能赢就找借口说有事，溜了。 　　苏晚被他弄烦了，设下陷阱，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便赢下棋局。 　　电脑界面显示苏晚胜利的字样，周岛在对面‘你’了半天，最后叹气：“行，我认输。” 　　“人老了，脑子转不过来。”周岛若有所指感叹。 　　苏晚没回应，继续接受他邀请下棋。 　　耳麦中只有周岛一个人的絮叨：“你脑子比我灵活，向乐志……如果我和他一个年纪，非得把他打的屁滚尿流。” 　　苏晚听着他的话，也不回应，也不拒绝听，只是下棋未停。 　　等到后面周岛还在说个不停，苏晚终于打断：“说完了吗？” 　　最近周岛越来越爱找她说话，苏晚甚至怀疑对面的人不是即将三十岁的人，而是快要步入老年人的阶段。 　　“向安志怎么回事？”苏晚目光盯着棋局，问出周岛一直在引诱她问的问题。 　　对面周岛如同闲聊般：“还能怎么回事，上面认为他思想政治不过关，怕出问题。但我一走，确实找不到合适的人。” 　　向安志没有那种正义感，不会牺牲自己利益，用现在的话来说，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偏偏他有能力。 　　即使不能招揽向安志，也不应该让他成为对手。 　　只不过很多事不是其他人能够控制的。 　　“他为什么会来我们班？”苏晚下完一步棋后问道。 　　赵剑桥被调走的事，上学期已经提前打过招呼，那个时候应该就已经商量好，让哪个老师来代课。 　　但中途却换成向安志。 　　“学校和班级是他自己挑的。”周岛看着棋局，带着看好戏的意味道，“应该是冲着你来的。” 　　苏晚也发现了，向安志似乎极乐意打压人，尤其是她。 　　“他是目前上面挑中的人，你是我看中的，年纪又差不多大。”周岛吃掉苏晚棋子，“向安志这个人好胜心强，他觉得你不够格和他放在一个位置。” 　　周岛终于直言出来，说自己看中苏晚，不再像以前那么遮遮掩掩。 　　同样的年纪，一个站在讲台上，一个坐在下面，光是想想，向安志大概都能得到不少愉悦。 　　“确实不够格。”苏晚淡淡道，“我比不过他。” 　　周岛：“？” 　　为什么没有一点年轻人的竞争意识？？？ 　　活得像个入定的老僧。 　　“话也不是这么说。”周岛努力圆回来，“你看你脑子这么灵活，再努力一把，还是可以超过他的。” 　　苏晚连杀他一大片棋子：“你最近去传销组织上过课？” 　　这么多话，一套接着一套。 　　周岛只当没听见，继续道：“我都快退休了，你看要是有什么问题，你随时可以来找我。” 　　这是在变相告诉苏晚，他可以教她的意思。 　　“再说。” 　　周岛也不急，向安志那小子狂的没边，迟早苏晚会忍不下去。 　　事实也正如同周岛所料，向安志频繁喜欢打压苏晚，全方位的那种。 　　但苏晚走到现在，并不习惯常态的输。 　　她开始研究向安志的风格，可以说他确实是一个天才人物。 　　更为重要一点，向安志的二叔是位前顶尖黑客，他从三岁开始接触这些。 　　从他在其二叔手下学代码时，向安志便一直乐于攻击各大网站，因为有其二叔兜底，他汲取不少经验。 　　这些都是苏晚没有做过的事。 　　苏晚家庭环境原因，做什么完全靠着兴趣爱好，把爱好学精，完全是她个人习惯。 　　至于走在灰色地带，她没兴趣。 　　但恰恰是这些经验造就向安志这个人。 　　“向安志太欺负人了吧。”郭元洲坐在苏晚对面，另一边是罗子明。 　　三人在二食堂坐着。 　　“这明晃晃的打压。”郭元洲想想都能气死，偏偏班上那帮人还以为向安志是在指导。 　　罗子明坐在旁边问郭元洲：“你上去过？” 　　他一问这个，郭元洲顿时泄气：“输了。” 　　这时候，他也不得不承认向安志是他们路上的一座大山。 　　苏晚抬眼看着对面泄气的郭元洲，指尖缓缓按着试轴器：“只是输过，不代表赢不了。” 　　她打算去找周岛。 　　…… 　　两人约在一家餐厅见面，不光有周岛，张仁水也在。 　　“坐。”周岛好暇以整道，“我说要给向安志一点教训。” 　　“你想要我们怎么做？”苏晚问。 　　周岛朝苏晚伸手，“欢迎你加入我们。” 　　“我只是想要提高。”苏晚并未伸手。 　　“实力不仅仅简单靠天赋，还要一堆资源堆起来。”周岛收回手，“我给你们资源，也不要什么好处，只要你们能打败向安志。” 　　“对对对，只是要你加入我们集训。”张仁水在旁边补充道。 　　良久，苏晚才道：“好。” 第64章 　　“集训？” 　　郭元洲和罗子明齐齐出声问。 　　“对。”苏晚看向两人, “随你们意愿。” 　　郭元洲第一个同意：“我去！” 　　他也想要继续提升，不能让向安志这么打压下去。 　　苏晚目光移向罗子明。 　　“去。”罗子明郁郁寡欢道, “我一个单身，有大把的时间。” 　　旁边郭元洲脸上不自觉露出笑，他居然已经不是单身狗，虽然易一有时候凶了点, 也没有以前笑得甜, 但是他们在一起还是很开心的。易一还能陪他一起看电影，从来不嫌弃他。 　　三个人都同意参加所谓的‘集训’，周岛那边很快便发过来时间安排表。 　　像是等着他们三个人一样。 　　苏晚知道, 但她现在没那么在意。 　　“最近我周日没有时间, 要调整一天。”苏晚对电话那头的周岛道。 　　“行，那调在周五？”周岛答应的很爽快。 　　“可以。”苏晚和他确认时间后, 便挂断电话。 　　旁边郭元洲好奇问：“老大，你最近周日去干什么了？”一直没在东院路见到她。 　　“练车。”苏晚倒没有隐瞒的意思。 　　“练车？”郭元洲没懂什么意思, 苏晚是有驾照的。 　　苏晚补充道：“教封扬练，他买了车，一直没拿到驾驶证。借朋友的场地, 周日过去练车。” 　　听见封扬的名字, 郭元洲了然点头，随即又问道：“什么场地，专门练车的地方，还是？” 　　他也没考驾照呢，想蹭封扬的光。 　　“赛道, 专门改成考驾照的场地。”易一借场地的事，罗子明是知道的，他撇嘴，“易一……” 　　见郭元洲好奇看过来，罗子明当即改口：“一、一个月不知道能不能拿到驾驶证。” 　　“我看校门口广告打的就是一个月快速拿到驾驶证。”郭元洲特意蹭到苏晚旁边，“老大要不，你也一起教教我，我过几天就去报名考，先熟悉熟悉。” 　　三个人只有郭元洲没驾驶证，当然他也没车。 　　倒不是没钱，只是郭元洲一直没那需求。不过他最近考虑过了，每次出去，不能都带着易一去坐地铁公交，或者打的，还是得自己会开车才行。 　　苏晚瞥向郭元洲，就在他以为得不到回应时，苏晚点头说可以。 　　“那我先去买车。”郭元洲打算拿出自己存下来的钱，去买车。 　　不过得问问易一喜欢什么样的。 　　“我先走了。”郭元洲迅速起身甩锅，“老二，反正你时间多，我的单子你帮我做完，回来请你喝可乐。” 　　罗·单身·子明：“……滚！我缺你一罐可乐？” 　　郭元洲说买就买，他也不懂车，平时成天不是蹭罗子明就是苏晚的车。 　　苏晚平时开的最多就那辆黑色的车，至于罗子明成天骚里骚气的车。 　　“易一，我要买车了，我们一起去店里看看？”郭元洲边走边打电话道，“你帮我挑。” 　　“去……买车？”拥有一整个跑道，车库里的车多到放不下的易一，差点以为自己被发现。 　　“对，你喜欢什么样的车啊？”郭元洲精神亢奋，“等我驾驶证考完，以后我们出去就可以自己开车了。” 　　郭元洲说买就买，和易一见面后，打着车去店里看车。 　　“封扬也要靠驾照，我们老大在教他，正好我买完车，去蹭一蹭，听说还有专门的跑道。”郭元洲对易一毫无保留习惯了，见面后一股脑说出来。 　　易一：“……”跑道是她的！ 　　看着郭元洲兴高采烈的样子，易一挤出一句：“我也拿到驾驶证，会开车，我可以教你。” 　　“不用，让老大教我就好。”郭元洲一直都认为易一和自己家庭状况差不多，也就是小康状态，一般大学生也没车，她有驾驶证肯定没老大这种一直都开车的人开的溜。 　　“她不是要教别人？我可以教你。”易一不放弃。 　　“不用，那毕竟是别人的跑道，蹭着过去，跟着学就好。”郭元洲不想让老大烦易一，他不要脸蹭蹭就算了。 　　易一：“……”什么别人的跑道，那是她跑道！ 　　郭元洲摸着头道：“不过待会挑好车，你可以拿去开。” 　　易一：开个屁！ 　　郭元洲小白一个，一进去便被销售人员忽悠的团团转，觉得这个也好，那个也好。 　　他穿着打扮一般，至少浑身没有一件值钱的东西，年纪看着也不大。 　　销售人员尽推荐一些看着好，不实用也不划算的车型。 　　“好像有点便宜，有没有好一点的车？”郭元洲不懂车，但是这价位比起苏晚和罗子明差的太远，都没他们零头多。 　　销售人员：“？”看不出还是个有钱主儿。 　　“你喜欢哪种？”郭元洲转身问易一。 　　等销售人员看向后面的易一，眼睛在她手腕和耳朵脖子转了转，确定这位才是有钱的主儿。 　　所以…… 　　销售人员看向郭元洲的眼神顿时变了，看不出这种人还能勾搭到这么好有钱的女生。 　　“你挑。”易一哪辆都看不上。 　　郭元洲往高价位区域走去，最后看中一辆粉色jeep系车：“这个好看！又大又粉！” 　　销售人员：“……”听听，这是来买车的人吗？不知道还以为来挑西瓜。 　　“颜色不错。”易一认真道。 　　郭元洲眼睛顿时亮了，易一也喜欢这种颜色！ 　　“那就这辆。”郭元洲拿出卡就要付款。 　　前前后后走了一趟，车才算买下来。 　　郭元洲很高兴：“周末我就去让老大教我开车，早点拿到驾驶证。” 　　易一兴致不高，又不是她教。 　　她准备让苏晚找借口喊自己过去。 　　周日。 　　郭元洲的车被4S店送到场地这边来。 　　苏晚和封扬已经在那边开始练车。 　　“郭元洲说他也要考驾照，你们一起学。” 　　封扬打方向盘的手一顿，车便从S弯道冲了出去，他踩下刹车：“……嗯。” 　　苏晚注意力在他开车上：“方向盘要及时回过来，别紧张。” 　　“老大，老大，我来了！”郭元洲从自己那辆粉色车上下来，兴奋地挥手。 　　苏晚听见声音后，便让封扬将车停在旁边，她出来见到郭元洲的车：“……” 　　粉色的车在阳光下简直耀眼到极致，除了骚还是骚。 　　“你买的车？”苏晚问道。 　　“对啊，看着特别扎实！”郭元洲十分满意这辆车。 　　封扬从旁边驾驶座下来：“考试的车不是这种。”他说这话，只是想让郭元洲去教练那边练车。 　　苏晚却开口道：“先开着，熟悉油门刹车，下次你用我车练。” 　　郭元洲立刻说好。 　　封扬抿唇，垂下眼帘掩盖住自己情绪，他未料到郭元洲还能开苏晚的车。 　　再多加了一个人，郭元洲又是完全没有碰过车的人，苏晚自然要把绝大部分精力放在他身上。 　　苏晚坐进郭元洲车内，按下车窗朝外面的封扬道：“你先练着，我带他开一圈。” 　　封扬已经练得还不错，至少开车能开，这又没人，苏晚还算放心，便专心教着郭元洲。 　　明明只是一个在车内，一个站在车外，封扬却觉得他们两人处在不同的世界中。 　　也是，他们本身便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只不过他仗着这张脸，才得了她的注意。 　　封扬低头看着跑道上粗砺颗粒，掩盖眼底的自嘲。 　　“老大，你们每次都在这练车啊。”郭元洲很镇定地朝周围打量，没有一个新手该有的慌张，一脸感叹道，“可比考驾照的场地大多了。” 　　“嗯。”苏晚等半天，最后不耐烦道，“你能不能稍微抬一点脚” 　　开半天，这么大一辆车只往前挪了十米不到。 　　苏晚都有些佩服他脚的掌控力。 　　郭元洲‘哦’了一声，随后松脚，车一下子蹿出去，他惊恐道：“老大，车跑了！” 　　苏晚：“……脚放在刹车上，感觉快了记得踩，踩的时候轻点慢放。” 　　郭元洲浑身僵硬，手紧紧掐着方向盘不敢动，上半身已经缩成一团。 　　“转方向盘。”苏晚看着他即将在转弯的时候也不动方向盘，眼看要开出跑道，立刻提醒道。 　　“哦哦，往哪转？！”郭元洲行为举止慌张，满脸惊恐，一双手握着方向盘，手背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 　　“左，往左带一点。” 　　苏晚略带嫌弃瞟了他一眼，在心中还是更喜欢封扬，他坐在车上虽然有时候开的莫名其妙，但不会像郭元洲这么……慌里慌张。 　　才刚这么想着，苏晚便听到一声撞击从后方传来。 　　“停车。”苏晚转头对郭元洲道。 　　“停车，停！”郭元洲还是不习惯开车，居然试图语音控制车停下来。 　　“踩刹车。”苏晚扶额强调，“要轻……” 　　郭元洲一个猛刹车，两人皆是往前冲，好在他车速不快。 　　苏晚解下安全带，立刻朝后面赶去。 　　——是封扬的车直接撞上跑道边上的护栏。 　　苏晚皱眉赶到车前，透过玻璃朝里面的人看去，封扬面前的安全气囊没有弹出来，只是保险杠前面有些凹，但他坐在驾驶座上没有反应。 　　跑道周围护栏是用特殊材料堆在一起的，有弹性，除了前面的车身一角受损，并不严重。 　　封扬应该只是被吓住。 　　苏晚稍稍松了口气，伸手敲车窗:“封扬。” 　　车内的封扬才转头看着苏晚，他没有按下车窗，只是透过车窗玻璃，看着苏晚带有焦急神色，心中升起一股卑劣隐秘的欣喜。 　　她是不是也有一点在乎自己。 　　“封扬。”苏晚皱眉看着车内坐着的人，他转头过来时，眼尾薄红，唇抿得紧。两人目光对视时，他躲避自己的眼神。 　　“你先下来。”苏晚缓了缓道，“封扬。” 　　封扬几乎在这一瞬间享受到苏晚眼中只有自己的隐秘愉悦。 　　“这车都凹下去一块了!”郭元洲被扔在车内，在车上自己百度琢磨着不溜车，拉下档位才敢下来，凑到封扬车前看一眼感叹，这也是新车，虽然没有他的大粉好看，但还是挺让人心疼的。 　　见到郭元洲出现在苏晚旁边，封扬便回到现实，他按下车窗，和苏晚对视。 　　“下来。”苏晚声音放缓，“你没事。” 　　她以为他被车撞在护栏上吓住。 　　苏晚见封扬低头解开安全带，便退后几步，等他推开车门。 　　封扬从车内出来，刚一出来手臂便被扶住，更确切地说是拉住。他视线落在两人接触的地方，长睫微颤，随即抬眼看向苏晚，犹豫道:“护栏……” 　　苏晚几乎立刻明白他什么意思，拉着他往休息区走：“护栏不用管，你先去休息一会。” 　　这时候郭元洲也识相没出声，站在原地一会，又回去自己车上和易一语音说这事。 　　郭元洲：“封扬撞上护栏了，还好人没事。这跑道做的还挺好。” 　　易一很快回复他：“苏晚在教你开车？” 　　郭元洲：“没有，她和封扬待在一起。” 　　易一：“你一个人干什么？” 　　郭元洲：“坐在车里，我觉得我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和大粉沟通。” 　　大粉 　　易一稍微想了想，便猜到是郭元洲给新车取的名字。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语音聊天，而休息区内的苏晚和封扬也在说话。 　　“怎么撞在护栏上了？”苏晚去拿了瓶水递给他，“之前还开的好好的。” 　　那只是因为你在而已。 　　封扬握着水，低头看着地面，半晌才抬头道：“没控制好，我一个人……在车内紧张。” 　　苏晚总觉得他情绪不对，便以为是在刚才的事情里还没恢复过来，她坐在封扬旁边：“今天先不练了？” 　　两人一周也只能见面两次，封扬舍不得。 　　更何况……这里还多了一个人。 　　“再练一会。”封扬摇头，他看向苏晚，眼中有着一碰便碎的紧张脆弱，“你能不能陪着我？” 　　苏晚自然答应下来，刚刚才撞车，有应激障碍太正常不过。 　　不过还有一个郭元洲。 　　封扬见苏晚朝跑道那边的车看去，眼睑下垂，掩盖一瞬间闪过的情绪，安静等着苏晚安排。 　　苏晚没来得及想要怎么教郭元洲，先收到易一发来的消息，让苏晚别教他，找个借口让她过来。 　　苏晚看完短信后，又朝郭元洲那边看去，最后起身走过去。 　　封扬见她离开，向跑道那边走去，握着水瓶的手指紧了紧，脸上闪过一丝落寞，安静坐在原地。 　　“元洲。”苏晚没坐进车内，站在车外面喊他。 　　“老大，封扬没事了吧？”郭元洲扭头问道。 　　“嗯，人没事。”苏晚手搭在车窗上，“他还需要我带着，易一是不是有驾驶证？你让她过来带带你，” 　　郭元洲一愣：“可以让易一过来吗？” 　　苏晚点头，冷静道：“跑道你也看到，没其他人，我一时抽不开身，你让易一来教你。” 　　郭元洲完全没有怀疑，他时常在苏晚和罗子明面前提起易一，她知道易一有驾驶证也不稀奇。 　　“那我打电话叫她来。”郭元洲很高兴，之前易一就说过来教他。 　　“嗯，我先过去，你在这等着。” 　　苏晚打过招呼后，便转身回去，见到封扬垂头坐在那，情绪不高。 　　“新手撞车正常。”苏晚努力安慰他，“我……也撞过。” 　　封扬听见脚步声便知道她回来了，一直到现在苏晚出声，他才仰头看去，一双雾气氤氲的桃花眼迎着阳光定定看向苏晚许久，最后他哑着声音：“你骗人。” 　　被戳穿的苏晚换了个说法：“……很多人都撞过。” 　　封扬装作不在意道：“你先去教他，我再坐一会。” 　　“易一待会过来，不用我教他。”苏晚没走，反而坐下来，“我陪你坐一会。” 　　易一？ 　　封扬想起那次听见两人如何交往的事，要是所有人都像他们一样简单就好。 　　“这个跑道是易一的，你别和郭元洲说。”苏晚努力找着话题，让氛围变得更轻松一些。 　　“……好。”从听见易一要过来后，封扬心口处发涩的味道渐渐散了点，他弯眼道，“我们去练车。” 　　“不再坐会？”苏晚还是头一回，这么小心翼翼和人相处，极尽自己耐心。 　　“想去练车，你在旁边陪着……”封扬起身低头看着她，“我不紧张。” 　　“嗯。”苏晚也站起来，她倒没察觉封扬话中的延伸意，直接朝车子走去，坐进副驾驶座上。 　　封扬跟着进去后，低头系上安全带。 　　“往后倒出去。”苏晚扭头指导。 　　封扬听着她说的，像在游戏中一样，一步一步跟着她的指令走。 　　车最后回到跑道上。 　　“先去兜一圈，待会再来练项目。”苏晚视线一直关注在他的方向盘上。 　　“好。” 　　封扬开着车在跑道绕一圈，中途遇见还停在那边的郭元洲，他油门稍微踩了踩，便冲了过去。 　　郭元洲扒在自己的方向盘上，眼巴巴看着他们溜达一圈又一圈，羡慕地恨不得自己也踩着油门飞出去。 　　见他开车还算稳当，苏晚有点想不通刚才封扬怎么撞的车，不过她没拿出来问。 　　大概像他说的一样，自己一个人呆在车上会紧张。新手依赖教练也正常，她想想觉得也没什么不合理的地方。 　　等到封扬重新回到训练项目的地方时，易一已经过来了，她一眼便见到跑道上那辆粉色大车，走过去一看，那个大傻子还在兴致勃勃摸着方向盘。 　　“易一，你过来了？”郭元洲转头看见她，“我还以为你找不到这，准备给你发定位。” 　　场地不小，第一次来迷路应该很正常。 　　“我方向感还行。”易一上车，开始教郭元洲。 　　经过一顿纠正，郭元洲开车缩成一团的毛病终于改了，他能挺直腰背，就是方向盘还是握得紧紧的。 　　“踩油门。”易一道。 　　“已经三十码了！”郭元洲紧张地瞄一眼仪表，震惊道，“还要踩！” 　　“踩！”易一坚定道，她平时开跑车，有空就去飙车，这点速度在她看来简直蜗牛爬。 　　郭元洲被她喊一声，脚猛地一踩，车直接蹿了出去。 　　他眼看着车要跑出跑道，还没喊出来，易一伸手带着他的方向盘往左打，车有惊无险的擦过。 　　郭元洲无师自通，学会及时踩刹车，他扭头抖抖索索对易一道：“你车技肯定很烂。” 　　不过郭元洲决定原谅易一，她一定是没有怎么接触过车。 　　易一：“？？？” 　　郭元洲颇为同情看了易一一眼，随后车停下来后，他解开安全带：“你来试试开车。” 　　从那天陪着他去买车，易一心中便憋着一口气，她问：“你让我来开？” 　　郭元洲认真点头：“你来开，反正这车以后你也会开，多熟悉熟悉。” 　　“你别后悔。”易一提醒道。 　　“不后悔，你都是我女朋友，愿意陪我去看电影。”郭元洲拍着胸膛道，“我车也是你的。” 　　等两人互换座位后，易一让郭元洲拉着上面的扶手。 　　“啊？”郭元洲犹犹豫豫往上看一眼，最后还是听着易一的话，拉住了。 　　易一坐在上面听了一段时间，郭元洲以为她紧张，便安慰道：“没关系，你慢慢来，也别怕撞围栏。刚才……卧槽！” 　　车一下子飞了出去，由于惯性，郭元洲直接后仰，撞在椅背上。 　　八十、一百、一百二…… 　　车速不断提升，易一冷静踩着油门，载着郭元洲在跑道上转了一圈又一圈。 　　郭元洲也从一开始的惊吓到震惊，再到面无表情。 　　这要开上路，是不是要被交警叔叔找上门？开车这么飚，罗子明都要甘拜下风。 　　“易、易一，你能不能开慢点？”郭元洲虚弱道，再这么开下去，他脸都被外面的风吹歪了。 　　听见他出声后，易一慢下来：“我车技还行？” 　　“行，太行了！”郭元洲竖起大拇指，毫无灵魂夸奖道。 　　“换回来，我教你继续开。” 　　至于以后郭元洲出师后，时常在路上横冲直撞，这点离不开易一的指导。 　　…… 　　没有了他人干扰，封扬学的自在，能和苏晚单独相处，他一面厌恶自己的行为，一面又为两人单独空间而感到隐秘的愉悦。 　　像无形的两双手在拉着他的理智。 　　封扬自觉自己卑劣，甚至会避开车内的镜子，但他的神情落在苏晚眼中，却带着一股淡淡的忧郁。 　　有一瞬间，苏晚以为回到那天傍晚在店内，见到的那个封扬。 　　…… 　　郭元洲那边溜达好几圈，油门好几次踩得厉害，易一就在旁边关注，时不时伸手去带方向盘，他产生一种错觉，自己开车开的很厉害。 　　“我要想去练那边的。”郭元洲觉得自己可以正式去接触那些考试的项目。 　　易一自无不可，她指导着郭元洲往那边开，停在封扬车后，正好是上坡定点项目。 　　郭元洲按下喇叭，提醒前面两人，自己的存在。 　　“他们过来了。”苏晚透过后视镜看见郭元洲伸出一只手在挥动。 　　“我往前开一点。”封扬轻声道，不等苏晚回复，脚下的刹车却放的快，上坡速度比平时快多了。 　　眼看着他要超过那个定点，苏晚不得不出声提醒：“刹车。” 　　封扬才刹车，但早已经超过标准点。 　　苏晚：“……”这水平起伏的也太厉害了点。 　　“没关系，多练练，下次别放得那么快。”她还是耐心道。 　　如果罗子明在这，怕是要惊叹苏晚现在脾气压制的多好。耐心的像极了当年骗猫的样子。 　　封扬继续往前开，他从后视镜中看到，后面始终跟着一辆摇摇晃晃的车，明明知道郭元洲只是她的朋友，却依然不希望对方分走苏晚一点注意力。 　　他满脑子乱糟糟的想法，却并未察觉，旁边苏晚一直在看着他。 第65章 　　在封扬将车开完S弯道停下后, 苏晚才开口喊他。 　　“嗯？”封扬面上维持着平静，转头看向苏晚。 　　“别动。”苏晚说完, 解下安全带，朝封扬慢慢靠近。 　　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封扬僵在原地，他浓密长睫颤的厉害，甚至连呼吸都轻了下来, 指尖想要攥着什么东西, 周围却没有，只能垂在大腿无力曲了曲。 　　苏晚靠近后停下，伸出手放在他眉骨处轻轻碰了碰：“没破皮。”也不是污渍, 只是红了一道, 应该是刚才撞车时碰到了眉骨处。 　　他肤色白，过了一会才显出痕迹来。 　　温热指尖碰在眉骨处的那一刻, 封扬很难说清楚自己心中是遗憾居多还是触动更多。 　　但很快苏晚确认是什么后，便收回手。 　　“我去找点药给你擦擦。”苏晚说完便转身要下车, 根本没有留意到自己给身旁人造成的影响。 　　而这时候郭元洲和易一也开过来，超过封扬的车。 　　“卧槽，光天化日之下, 他们两个在干嘛？！郭元洲只看到苏晚朝封扬贴过去, 他角度极易产生错位视觉。 　　易一：“你管他们干什么。” 　　郭元洲震惊：“我老大能不管吗？封扬好惨。” 　　他一脸同情，自从老大看上封扬后，就强行要和人家做朋友，虽然他承认老大把朋友看得还是很重，但封扬这样一个如花似玉……不对, 年轻貌美的大学生，被老大这样动手动脚。 　　易一没回他，低头看苏晚发过来的短信，问她医药室在哪？ 　　易一：“右二楼，拐弯最里面。” 　　郭元洲还在瞄苏晚他们，果然看见封扬下车后，不自然地伸出指尖摸着自己眉骨处。以他5.2的视力清清楚楚见到封扬侧脸泛起薄红。 　　难道刚才老大对封扬那里做了什么，太那个了。兔子都不吃窝边草，老大居然借机占封扬便宜。 　　啧啧。 　　“哎，他们干嘛去？不练车了？”郭元洲看着苏晚和封扬一起往大楼走，不由好奇问，一个人在驾驶座上探头探脑。 　　“去给封扬擦药。”易一拉开车门，“下车，我带你去飙车。” 　　郭元洲一脸疑惑：“你怎么知道？不是，飙什么车？” 　　他车都在这里，易一下车怎么飙？难道要去偷偷开封扬的车？这么刺激？！ 　　“苏晚刚刚发消息告诉我的。”易一把手机收起来，没给他看，“她说她朋友这里停了几辆跑车，可以随便我们开。” 　　“哦。”郭元洲半点没有怀疑，毕竟苏晚是真有钱，她朋友肯定也有钱，几辆跑车而已。 　　易一下车带郭元洲径直朝里面车库走去，她甚至预备等着郭元洲发问。问为什么苏晚会发消息给她而不是他，问为什么她这么熟悉这里的场地。 　　但郭元洲没反应，反而四处张望，脸上挂着不知所谓的笑，看起来像刘姥姥进城。 　　等跟着易一走了好一会，郭元洲才开始回味出一点点不对劲，他停下来喊道：“不对，你骗我！” 　　易一停下来转身看着他，等着郭元洲发问。 　　“你之前还说自己记不住地方，老让我看地图！”郭元洲指控道，“你看看你现在只走了一遍就能记得这么清楚。” 　　把他拿到手后，这么快就原形毕露了! 　　太过分了！让他每次都担心她迷路。 　　易一：“……只有这个？” 　　郭元洲愣了愣：“还有什么？” 　　易一：“没有。”还以为他发现了，结果半天说这个。 　　只能说不愧是郭元洲。 　　易一走进自己的车库，一辆辆超跑停在里面，正常人看着都会惊艳，连罗子明那种见惯跑车的人，也眼馋她的车。 　　这些型号的车都是花了她大价钱弄来的。 　　不过很显然郭元洲不在其中，他甚至觉得这些车还没他的大粉好看。他绕着大车库走一圈，然后看着角落里一辆粉色车：“这是之前罗子明朋友的车，我坐过！” 　　当时罗子明可是不停在夸这辆车多好多好。 　　这么算来，这个朋友是苏晚和罗子明的共同朋友。 　　郭元洲脑中只闪过一瞬想法，随后便看向易一：“老大说这里的车都可以开吗？” 　　车主人易一：“对，她说都可以。” 　　郭元洲感叹道：“果然还是老大厉害。”罗子明只能借着开几天，老大可以让他们随便开。 　　“我们开这辆！”郭元洲指着那辆粉色的车道。 　　等易一将车开出去后，郭元洲坐在驾驶座上，拿出手机，对着他自己和易一拍了一张照片，然后给罗子明发去，并配上得意的表情：“看，我今天可以开这辆车。” 　　看到照片里易一的罗子明：“……” 　　淦！ 　　怎么没富婆喜欢他？！难道富二代就不能被富婆喜欢吗？ 　　在易一载着郭元洲飙车期间，苏晚已经带着封扬去医务室，现在没有比赛，里面并没有医生，只有药品放在里面。 　　苏晚翻出药，转身让封扬坐下，她盯着他的眉骨处看了看，皱了皱眉，他那处痕迹越来越明显。 　　“疼不疼？”苏晚问道。 　　封扬摇头，他看不见自己眉骨处的痕迹，只是单纯没有察觉到疼痛。 　　在那处擦上药后，苏晚才坐在封扬对面，看着他，有些走神。 　　由于苏小姨长年在艺术界工作，本身也是艺术者，苏晚自小也见过不少所谓艺术人士。其中有相当一大部分的人艺术气息不浓，眼中对权势金钱的欲望倒不少。再有一部分人自以为打扮的出奇古怪便是艺术。 　　苏晚看着对面的封扬，他不一样，天生周围萦绕着淡淡的荼蘼，那种引诱人去探索，想要更靠近他。比起他所画的画，她更认为封扬本身就属于画中人，比画来的更艺术，更丰富。 　　医务室内，两人这么对面坐着，封扬被她一直看着，几乎挪不开眼睛，最后只能勉强撇过头：“我们该下去了。” 　　“……嗯。”苏晚整理好自己散乱的思绪，和封扬重新走到跑道。 　　易一正好开着跑车从他们身边飞驰而去，期间还伴随着郭元洲的尖叫。这一声尖叫包含惊恐、兴奋。 　　“……” 　　后面时间郭元洲和易一基本在飙车，而苏晚和封扬依然在练车。 　　不过后面回去时，在易一他们的带领下，他们去吃了特色菜，才回校。 　　回寝室前，封扬看着苏晚，认真说了一句谢谢。 　　“我们是朋友，没必要一直说这两个字。”苏晚从车内摸出一支药塞给封扬，她伸出食指抵在自己唇上，比了一个嘘：“在场地偷偷拿的。” 　　封扬垂眼看着那支药，不断回想着她说的“朋友”。 　　她朋友那么多，他这么贪心，不想再当她的朋友。 　　但苏晚后半句话中隐隐带着的亲昵，他又感到愉悦，似乎这个秘密，在整个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个人共享。 　　封扬抬眼唇角微翘，一双桃花眼弯成月牙:“好。” 　　随后他便转身上楼。 　　站在车旁的苏晚却迟迟没有离开，更确切地说她愣在原地。 　　封扬……实在是像对着自己的喜好来长的。 　　清俊矜贵但笑时却像海妖勾人的相貌，干净漂亮的手指，无一处不精致，无论是从哪个角度都能找得到拍摄点。 　　她压制许久的想法再一次一点一点，如同解封的泉眼中汩汩慢慢冒出来。 　　如果……能让他做自己人物集的对象…… 　　封扬上楼准备回到寝室，正好在楼道见到许照站在扶栏前。 　　许照突然好奇问道，“我们美院很多人都在猜你们什么关系。” 　　苏晚时不时就来找封扬，两人经常约着出去，比情侣约会还要频繁，偏偏封扬没有承认过。 　　“……朋友。”封扬敛眉淡声道。 第66章 　　美院有不同系, 但A大向来是比不过中央美术学院，不过从去年开始, 油画系有个学生开始频繁被老师提起。 　　——封扬。 　　他几次比赛中都力压中央美术学院的学生，更别提还有其他央美学生够不着的展览，他不光参加了，甚至还获得奖项。 　　要知道一件事, 不管是A大还是中央美术学院, 只要是头部学生。这些人都在高中甚至更早的时间交过手，毕竟国内这个阶段的比赛只有这么多，头部学生靠的不光是练出来的技巧, 还有那么一点普通人练一辈子也没有的那一点所谓天赋。 　　他们在大大小小的比赛中基本都见过面, 即便没有见过，但互相之间名字都听过。一有人提起某某, 会立刻反应过来：啊，这是那谁谁谁。 　　但封扬不是, 他的名字并不为这些头部学生所知，至少在红秋国际大赛前是这样。 　　大一入学时的那副《阳光》被著名收藏家买下，换了任何人, 这个点一定会被宣扬上天, 但封扬没有。 　　一是他没有家人在背后运转，二是他没有和谁怎么说起过这事。 　　这导致圈内有人听说过，但绝大部分人是不知道这件事的。 　　直到封扬去了云山画展，被老师点出来，又带着介绍不少上层画家。 　　和其他人先是在同龄同阶段出名不同, 他像是突然横空出现在大家视线范围内。 　　A大美院本就不是校内王牌，油画系更是不强，这么多年一直处于一种尴尬地位。因此封扬的出现给他们带来一种能够崛起的希望，未来或许能招到更好的生源，良性循环。 　　有这个想法，美院的资源自然要向封扬倾斜，这点上所有人都感受到了。 　　院内有什么活动，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他。 　　这也导致封扬开始忙碌起来，他需要到各地参加活动，去比赛。 　　第一次影视剧欣赏课，封扬没有来，只有苏晚坐在后面。她开始以为他是晚来了，便没有在意。 　　等到上课铃响，老师都已经开始放影片时，他还未过来，苏晚便皱了皱眉朝门口看去。 　　迟到了吗？ 　　封扬不像是会迟到的人。 　　等到电影已经放完一半，封扬依旧没有来。 　　苏晚有点坐不住，她靠在椅子上，低头拿出手机，发消息问封扬怎么没来上课。 　　一直到电影放完，苏晚都未收到回复，她很少有这种等待别人回复的心情。 　　睡晚了？还是生病？ 　　苏晚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在想着各种理由。 　　最后等到下课时，苏晚拿出手机，对方仍然没有任何回复。 　　她想了想，干脆在微信上问许照，没记错，他应该是封扬的室友。 　　许照那边大概也是刚下课，很快回复过来：【封扬没和你说吗？他去参加比赛了，这周都不在学校。】 　　苏晚盯着那条消息看了许久，最后回复许照说知道了，便收起手机，起身朝外走去。 　　自己似乎太过于关注封扬， 　　一直到周六早上，她才收到封扬姗姗来迟的电话，说他在外地比赛，不能去练车。 　　苏晚淡淡道：“比赛加油。” 　　没有再过多问，苏晚也没那么多兴趣打探他的隐私。 　　“老大，走了。”郭元洲在外面喊，他们今天要开始去集训。 　　“我还有事，先挂了。”苏晚对着那边的人道。 　　…… 　　封扬这些天一直在封闭比赛，离开学校前犹豫过要不要告诉苏晚自己出来比赛的事，但最后还是沉默。 　　什么事都和她说，或许会受到厌烦也说不定。 　　后面手机被交上去，他便也没有机会后悔，等到周六早上拿到手机时，才想起他们周日还有约，便立刻告诉苏晚。 　　听到苏晚的“官方”回复那一瞬间，他站在走廊尽头，唇角泛起一丝苦意。封扬伸出手指轻轻扯了扯胸膛前的衣服，指尖泛白。 　　“封扬，你怎么站在这？”同来参加比赛的人过来打招呼。 　　封扬松开手，若无其事将手机关上。 　　“这次官方给的主题太难了点，听说好几个人都在私底下骂出题人。”对方是个二十七、八的青年，在所有人中算最为活跃的人，和谁都能说上几句话。 　　这些人内，在校大学生只有封扬一个人，其他人多为在已经在画界有作品和名气的画家。 　　也就是说，从封扬来参加比赛的这一刻，便意味着他已经彻底迈入画界，并得到认可。 　　学校那边力推他过来参加比赛，也存着镀金的意味在其中。 　　比赛都是有实力的画家，出题人自然不会随随便便出题，这也导致其他的抱怨。 　　为了公平，前几天画画时，大家的手机全部收上去，一直到现在才能拿到手机。 　　封扬一拿到手机便和苏晚打了电话，只是在听见她毫无波澜的话语时，还是不免心中一刺。 　　和众人一起去酒店餐厅用餐，封扬自己一个人坐在窗户前，不由想起每周他和苏晚坐在二楼的时候。 　　他在苏晚心中大概只是一个可以随时替换掉的人，心情好时，可以录制午夜音乐会传给他，可以每周教他练车。等到烦腻后，便又可以快速抽身离开。 　　封扬抿唇捏着勺子，心中空落落的抽疼，不关苏晚的事，左右……他这种人天生可以随意丢弃。 　　“封扬。”一个长发瘦削青年坐在他对面，“觉得题目难？大家都觉得挺难的，你第一次参加这种比赛不习惯也正常。” 　　他老远看着封扬一个人安静坐在这，情绪不高的样子，便特地过来看看这位后起之秀。 　　“……嗯。”封扬脸上挂上浅笑，“以后会习惯。” 　　如果苏晚此刻在这里，会发现封扬重新带上自己的假笑面具。 　　“你之前在哪学画呢？一直没听说过你，不过能把画卖给大J，你还是有点厉害。”长发青年竖起大拇指道。 　　“高中的艺术班，报过几期。集训。”封扬解释道。 　　长发青年：“……”他想问的是师从何人，难道非要说的直白才行？ 　　能到他们这个阶层，无一例外都是大量的金钱时间堆出来的，还有专门的名师指导。 　　像他们这二十几个人中，基本上是老一辈的头部画家带出来的，大家坐在一起吃饭，都能随随便便碰上个师弟师姐的。 　　“好像没听说过你师父。”长发青年旁敲侧击问道。 　　“高中艺术班的老师？”封扬抬眼问。 　　“……不是，你没有师父带吗？就是像我，我师父是路庆春，你背后那桌两个人都是季敏复的底弟子。”长发青年没憋住，指着周围的人一一点出出身，而他们都太好奇封扬的出身。 　　封扬才明白过来这场比赛，更像是门派比赛。 　　只有他一个人无门无派，靠着院内推荐进来的。 　　封扬缓缓摇头：“没有。” 　　长发青年：“？” 　　见封扬脸上没有开玩笑的意思，长发青年嘴一抽：“你别告诉我，你是那种从高二才开始学画画，几个月疯狂集训出来的人。” 　　这种人基本只是拿艺术生当考大学的跳板，很多后面都不会再从事艺术相关的内容，而且这种画个一年半载的，基本没有什么用，跟别提走到现在这个地步。 　　就在长发青年以为自己说的有点夸张时，他看见封扬点头了。 　　点、头、了？！ 　　“你不仅没有师门，连画画从高二开始学的？！”长发青年声音拔高，导致餐厅不少人看过来。 　　如果是真的，那他们这些辛辛苦苦从小练到大的人算什么？狗屎吗？ 　　“嗯。”封扬承认。 　　他高一学校开展过一个简单的油画兴趣班，据说是为了给学校评选才设立的，专门起了一个油画老师来教授课程。 　　学校不敢用尖子班做这种事，怕浪费时间，而封扬所在班级一般，正好适合被拿来当对象，学了一个学期后，学校拿到上面发下的称号后，课程便被撤了。 　　但老师临走前，坚持建议封扬去走这条路。 　　“你有天赋，就算后面走不了多远，现在拿它当跳板，去考一个好大学，总比现在好。” 　　封扬当然也想走这条路，从他拿起画笔那一刻开始后，便能找到宣泄口。 　　只是……艺术生学习费用太高，他根本负担不起。 　　好在高一下学期时，孤儿院接受到一笔善款，专用于给他们的艺术学习。 　　一直带着封扬的阿姨替封扬申请了，当时封扬还未满十八周岁，孤儿院便同意支付这笔钱。 　　他就这么一直学到高考，也幸而他成功借着艺考，踏进A大。 　　…… 　　长发青年喝了一口面前的茶，乱七八糟扯了几句，随后游魂一样飘走。 　　那么成熟的技法，各种用色老道，居然只是学了几年？练个正规师父都没有的人，居然比他们还强？？？ 　　只一天，比赛的人全都知道封扬是个正儿八经的艺考生上来的。 　　看着他眼神都不对了，有些人佩服，有些人则忌惮。 　　如果真如同封扬说的，那满打满算他也只不过学了三年，这三年便能和他们这些自小拿着画笔的站在同一水平高度。 　　说一句天才也不为过。 　　周日评选结果出来。 　　这期的主题是挣扎，有相当一部分的人调出来的色彩灰暗，整幅画看起来给人沉重阴郁。 　　“你们当中有些人完全偏离主题，把题目理解偏了。”请来的是国内一家老画家，下面坐着的就有他带的最小一位徒弟。“我能理解大家现在生活条件好，很多人出生优渥，很多事情看法流于表面。” 　　说起这些时，老画家心底也有些遗憾。 　　一个时代安稳平康，再加上学艺术的代价太高，以至于艺术画家集中在资源本身就好的家庭中。 　　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什么好的画作。 　　纵观历史，艺术佳作的爆发，和乱世总脱不去关系。 　　“不过，还是有几个人画的不错，把握住主题。”老画家说起这个，脸上露出笑意，“挣扎，两个字不难理解，大家画的时候也没必要过度解读。” 　　一共有三位获奖，老画家从第三开始评讲，一直到第一名。 　　“有时候不一定要满画布都表现出挣扎的力度，这期比赛，封扬的画最让我满意。”老画家目光落在下方最耀眼的男生身上，心中有点可惜自己没有收到这样的弟子，“画上色彩用的全身明亮色，整幅画面看着和谐清淡，却始终攥着看客的心。还有不少值得探讨的地方，你们自己看。” 　　封扬的画被选为最佳，颁奖的时候，他的画被拿出来让所有人观赏。 　　可以说他用色大胆到和传统技法完全相违背，只靠自己选色兴趣，十分跳脱灵动。 　　或许也和他没有长时间经过系统的训练有关。 　　封扬拿奖回来的消息传回A大美院，院长坐在办公室里，直接把口里的茶给喷了出来。 　　这学生……原本送他去镀金，结果反手就是给他们院里镀上一层金。 　　院长高兴地召开会议，通知院里老师这个消息，他们A大美院生源绝对要往上走一个阶层，只要封扬能越走越远。 　　…… 　　挣扎的范围太大，而封扬又有过太多挣扎，得奖回来后，他没有停下画笔，甚至继续再用这个主题创作。 　　加上比赛的那幅，他一连画有七张全部关于挣扎的画，直接用这两个字当做题目。 　　完成这些画只用了一周，且是在他所有的间隙时间，仿佛这些画一直存在他心中，在心中描摹过无数遍，只不过现在付诸于画布上。 　　而等到周一，有人找了过来。 　　是上上周比赛颁奖的老画家——路庆春。 　　他赶来A大美院找封扬，想要让封扬认师父。 　　不过不是他自己。 　　油画界也有派系，封扬的风格不适合路庆春，而和另外一个人相似。 　　“何江九，他的风格和你比较合适。”路庆春知道封扬没有受到过什么指点，可惜这么好的苗子，但自己又教不了，上周便一直在替封扬物色师傅，最后找到何江九，对方也没收过徒弟，正好。 　　“你天赋虽然好，但是基础并不牢靠，越往上走才会察觉到不足。”路庆春和蔼道，“何江九他一直也没收过徒弟，人还在国外，过段时间回来，你们见上一面，到时候我帮你们拉线。” 　　“谢谢老师。”封扬弯腰谢道。 　　“小事，你能起来，我们国家又多了一个人才。”路庆春摆手，油画本来便是国外的专场，只不过近些年国内才起来。 　　……走出办公室后，封扬抬眼看着西南方向，计科院在那里。 　　他和苏晚已经两周没见过面。 　　没和封扬见面的苏晚一直忙着上课和集训。 　　上上周开始，她和郭元洲以及罗子明去找周岛，他们甚至需要蒙着眼睛才能过去。 　　“靠，这是什么秘密基地吗？”郭元洲明明旁边有两个人扶着他，他还要装模做样，特意伸出两只手往前探路。 　　苏晚走在最前面，也是他她第一个揭开眼罩。 　　她一睁眼便见到周岛和张仁水站在面前，背后有着数十台电脑，电脑面前都坐着人。 　　“抱歉，几位。”周岛笑了笑，侧身让他们将整个室内尽收眼底，“你们还不是我们的人，要过来，只能这样。” 　　罗子明拉下眼罩后，四处打量：“你们就在这里工作吗？” 　　“对，我们每天都在这里维护网络安全。”张仁水自豪道，“说句实话，没有我们，外面的网络环境绝对会大变样。” 　　每天来攻击国内服务器的人太多了。 　　有些还是军方线路，或者其他机密，他们维护责任重大。 　　苏晚路过一个人旁边，便看到他电脑上的一连串代码，认出来了，是某大型军工企业的专属服务器。 　　“向安志十岁攻击了M国某总统网站，后面一系列事迹，你们自己看。”周岛将三份一样的资料扔给苏晚他们。 　　“卧槽，他这么狂？也不怕犯法？”郭元洲第一次看到，一脸震惊。 　　他可是良民，干不出这种一看就犯很严重法律的事情。 　　“万一失手，被抓住，他不就要被抓走？” 　　张仁水在旁边解释：“他有人在旁边兜底，是个厉害人物。” 　　顶级的黑客基本受不到规束，完全靠着良知，不去做违法犯罪的事。 　　“你们不差，差的是那份主动攻击的实战经验。”周岛和往常稍微有些不同，说话时带了些极度的张扬。 　　苏晚站在旁边眯了眯眼，这一刻周岛才和多年以前她幻想中的人重合。 　　“这周的任务是攻击七角大楼的安防系统。”周岛轻飘飘安排任务。 　　罗子明猛地扭头看向周岛：“周哥，这犯法吧？被抓住怎么办？” 　　由于以前很多黑客以攻击七角大楼为旗杆，导致七角大楼经常被攻击，有时候高手出手，七角大楼的防护系统便会翻车，但自从他们特地请了高手坐阵后，现在的七角大楼和几年前完全不一样。 　　郭元洲也连忙点头：“我们又没有哪个亲戚可以兜底。” 　　周岛嗤笑：“怕什么？有国家帮你兜底。” 　　有时候他们的人也会伪装成M国的人去攻击七角大楼，来了解对方防护系统。 　　“这一周你们来就做这个，其余时间，和我们两个比比。”周岛说话时看向苏晚。 　　三个人没有实战经验，对面又是无数高手守着，推进时速度一慢再慢，不过出乎周岛和张仁水意外。 　　侵入失败被发现时，苏晚和罗子明郭元洲居然完全不需要他们帮助，最后安全退了出来。 　　“还行。”周岛挑眉道。 　　但这些在苏晚和罗子明以及郭元洲看来，失败就是失败，没有什么成功退出来就算厉害的话。 　　只是大概失败是会传染。 　　自从向安志先把苏晚按在摩擦后，和周岛对上后，她再一次体会到完败的滋味。 　　饶是苏晚求胜心没有那么强，都感到一阵挫败。 　　至于罗子明和郭元洲更是在张仁水手下出不了几招。 　　“哈哈哈，以前让着点你们，真以为我们在这十年白呆了。”张仁水得意看着垂头丧气的郭元洲和罗子明，拍了拍肚子，“张爷的名号也不是白叫的。” 　　不过有空，苏晚几个人可以在这里看着其他人在干什么，里面的人都是精英，每一个人都有其长处。短短一周，郭元洲已经和好几个人称兄道弟，互相讨教起来。 　　当然，苏晚不认为他们防备心这么浅，大概因为有人说过什么。 　　罗子明看着玻璃门外和其他人说话的周岛，扭头问苏晚：“之前……周岛搞项目是出去捞油水了吗？” 第67章 　　苏晚转着手上的试轴器, 她最近课上受到向安志打压，集训又受到周岛压制, 挫败感一直在滋生，表面没有反应，实则看着晚上回去总要重新整理一番学到的东西才能休息。 　　不得不承认，她不喜欢在自己专业方向受到压制, 如果只像摄影一样爱好, 她或许不会做出改变，仅仅随着自己的节奏来。 　　而现在接触到的这些，又仿佛踏入另一个世界也不为过。 　　连续两周的集训, 他们才堪堪联手溜进七角大楼, 在里面游了一圈，便成功退出来。 　　“进步还挺快。”张仁水看着里面的三个人, 扭头对周岛道。 　　“现在向安志还在课上找他们？”周岛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性格恶劣。”张仁水提起他，嘴不由下撇, “他这种人要真进来，绝对是灾难。” 　　不喜欢和其他人合作，感觉自己一个人就能抵抗所有问题, 又狂傲, 总喜欢打压其他人。这样的人在哪都是个灾难，也只有上面觉得要招他，认为向安志是个天才，一定要留下。 　　“当一把刀可以，领导这里不可能。”周岛朝里面的苏晚看了一眼, 她坐在电脑面前，旁边两个人都在和她说话，应该是在商量什么。 　　像苏晚这种，实力天赋不缺，又能领导其他人，才是周岛想要的下一任接手人。 　　她太适合这个位子，比他还适合。 　　周岛自己当年都花了相当长的时间融进来，学会和其他人合作，苏晚不一样，她天生带着领导力量，适合领导其他人，只要给与时间成长，实力够强，天赋更是不缺。 　　最关键一点，如果苏晚进来，剩下郭元洲和罗子明也势必会进来，他们加起来的效果绝对会大于三。 　　…… 　　苏晚两个礼拜睡眠时间一缩再缩，有时候她直接趴在电脑上睡着，第二天起来直接去上课。更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封扬的事。 　　一直到周三下午上影视剧欣赏课。 　　不得不说，苏晚来上这课前，脑中闪过的第一想法是可以睡两节课。 　　上周封扬回来了，也来上这节课，但苏晚却临时有事请假，两人有两周没见过面。 　　再见面时，一如初，封扬坐在最后一排，旁边留有一个位子，等着苏晚过去。 　　苏晚进教室后，见到低头的封扬，脚步微缓，最后依然朝他那边走去。 　　封扬听见动静，扭头朝她看去，轻声打招呼：“下午好。” 　　“下午好。”苏晚散慢抬手算是回应。 　　只是两周没有见过面而已，两人之间的氛围却夹有些许陌生和凝固。 　　封扬握着黑色中性笔，指尖不自觉抠在笔盖那一点凸起，他低垂眼看着自己的本子，就在前不久苏晚向他借了一纸，那张纸便是从面前的本子上撕下来的。过后她甚至请自己去看了电影。 　　眼看两个人明明越走越近，这一切却仿佛突然戛然而止。 　　还未上课。 　　……今天时间似乎格外漫长，封扬等了许久，扭头想要和苏晚说自己获奖，并且可能会有师父的事，却发现苏晚已经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 　　封扬指尖用力，笔盖的坚硬处抵在指腹，顿时变红。 　　不愿意看见他……吗 　　一直到铃声响起时，苏晚才睁眼稍微清醒过来，她望着讲台上老师准备放电影，随即转脸去看封扬，他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低头看着桌面上的书。 　　有时候无形中的隔阂只有当事人知道，此刻苏晚便察觉到自己面前竖起了一道透明的墙。 　　两周没见面，也没有维系过关系，有一点冷淡也正常。 　　苏晚倒也未放在心上，她重新看着前面的幕布，老师已经走下来坐着，电影开始了。 　　理智和睡眠斗争一会，苏晚决定倒下睡觉，她手杵着额头，闭上眼安静休息。 　　只是她不知道自己杵起来的手正好对着封扬，乍一看像她不想再理他。 　　封扬余光见到后，只觉得心中被刺一下，胸口弥漫起一股涩意。 　　她……这么讨厌自己？ 　　一直到电影播完，苏晚睁开眼，朝椅背用力靠去，盯着前面的讲台好几分钟，才算清醒过来，她伸手按了按额头，条件反射，扭头看向封扬：“下午要吃什么？” 　　封扬眼中掠过一丝压抑的情绪，唇几次欲动，他对上苏晚，却发现她好像又和以前没有区别。 　　最后道：“……四号窗口好像换了一家。” 　　原先课前两人之间凝固的气氛渐渐消失，出教室后，封扬主动道：“我前两周去比赛，赢了。” 　　苏晚视线落在他微薄唇上，随后上移：“恭喜。” 　　简单的两个字，和敷衍也无太大区别。 　　封扬却恍若得到什么解封，继续说着路庆春想要帮他搭线何江九的事。 　　“何江九？”苏晚重复问道。 　　“嗯，最近会找时间见面。” 　　两人站在教学楼门口要分开去其他楼，封扬站在对面，身形挺拔，面容清贵俊美，眼神干净，像雨后青竹，只沾了点水汽，竹身便朝着天空上长。 　　“你还欠我一幅画。”苏晚忽然开口道。 　　“……我记得。”封扬双眼微弯，“画好再送给你。” 　　他想要画到最好。 　　说完，两人视线相对，便各自转身离开。 　　走了几步路后，封扬再一次转身回头去看苏晚背影，她走的利落，似乎丝毫没有留恋。 　　封扬垂眼自嘲，他这种人，有什么好让人留恋？ 　　…… 　　苏晚上又是向安志的课，走进教室坐下，郭元洲也从后门进来，他靠着苏晚：“我现在已经得ptsd，一想到他的课就产生厌学的情绪。” 　　淡淡瞥向郭元洲，苏晚双手插在口袋里，试轴器的按键声一声比一声快。 　　这是苏晚起了好胜心的表现。 　　向安志进来后，教室便安静下来，教室里的学生已经满眼崇拜的看着他。这些日子他早已经表现出来的技术，让这些人成功变成他的拥趸。 　　“烦死了。”郭元洲在旁边嘀咕。 　　向安志一进来，先是扫视众人一遍，又点出上次测试的问题，并且特意将苏晚和郭元洲点出来：“按照其他老师，可能会说你们水平不错，完成度高，但据我所知，你们都是很早学过，比其他人有基础，所以也没什么大不了，编写出来的东西勉强能看。” 　　苏晚看着桌面的纹路，上面不知道被谁写了一串代码，翻译过来是滚你妈的。 　　话有点粗糙，但无形中符合她此刻的心情。 　　“最后一排穿黑色衣服的女生，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偏偏向安志不放过苏晚，还要她亲口承认，且他特意不喊她的名字，用俯视的态度，以符号形象来代替名字。 　　“艹！”郭元洲有点气不过，这啥玩意当初一起回国的时候，安静如鸡，一回来当上老师就处处挑苏晚的刺。 　　苏晚按下郭元洲，抬眼微微一笑：“是，老师，勉强能看，看完还可以勉强一用。” 　　上次向安志布置的作业，完全完成者寥寥无几，而完成后能真正运行的更是没有。 　　全班大概也就只有苏晚和郭元洲做到了。 　　班上大部分人盲目崇拜着向安志，但也少部分人感受到他上课的不对劲处。 　　因此苏晚说这话时，班上有些同学，还是冲她露出佩服的眼神。 　　大佬虽然暂时搞不过向老师，但该会的都会。倒是向老师一直打压，真不是什么好的教学方式。 　　向安志嘴角往下一拉，直接点她上来，又是一轮看似教导，实则血虐的对抗操作。 　　把她教训一顿，向安志心情又好上一点，让苏晚下去。 　　台下原本冒火的郭元洲却渐渐冷静下来，他熟悉苏晚的打法，从刚才看来，表面结果没变，但他能看出一些苏晚的改变。 　　作为曾经被苏晚打败过无数次的人来看，向安志正在逐渐被苏晚了解，掌握。 　　最终的步骤便是被打败。 　　“怎么样？” 　　等苏晚下来时，郭元洲问道。 　　“一般。”苏晚淡淡道，她要赢便从此之后都赢，否则没有任何意义。 　　她不光在找出向安志的弱点，又不想让向安志发现，还享受着现在的打压成就感。 　　刚才差一点让向安志起疑心。 　　一直到下课，郭元洲还在吐槽:“他是心理变态吗？” 　　“老大，等你赢了他之后……”郭元洲嘿嘿一笑，“把他位置抢过来怎么样？气死他。” 　　向安志不就觉得非他不可，仗着这点为所欲为吗，要是把他位子抢了，到时候他脸色一定很好看。 　　苏晚淡淡瞥他一眼：“没那么容易。” 　　就目前为止，她要压制向安志，并不是一件易事。 　　这也让她产生新的疑问，之前周岛的意图，他要来招揽他们几个接班，但现在看来，要接班，他们水平实则并不够。 　　之前周岛在外表现出来的实力都藏了不知一点。 　　这一点她打算训练时再问周岛，现在她还有其他的事。 　　“老大，我要和易一出去，先走一步。”郭元洲完全像一个要结伴出去玩的放学青年。 　　“嗯。”苏晚转身便走到一个角落，安静拨通一个人的电话。 　　…… 　　“晚晚，什么事？”苏小姨接通电话便亲亲热热喊道。 　　“小姨，你还在看展？”苏晚问，“和那个……” 　　“何江九。”苏小姨自动补充道。 　　上次果然没有听错。 　　“你们什么时候回来？”苏晚继续问。 　　“这周吧，江九临时有事。”苏小姨在对面笑的稀奇，“晚晚，你这是……想小姨了？” 　　苏晚随便找了一个借口，让苏瑶带东西回来，又随意打探何江九的事。 　　苏小姨对苏晚完全没有防备，自然一股脑全被套出来。 　　“好像是路庆春那边替他找到一个徒弟，希望他来带着。”苏小姨也没多问，她和何江九只是这个月搭伙一起满世界角落看展。 　　“他同意吗？”苏晚道，“之前听小姨说，他不想收徒弟。” 　　“最开始是不愿意，江九这个人不喜欢麻烦，带徒弟要费心。”苏小姨正好有空，又是自己喜欢的亲外甥女，免不了多说几句，“不过路老头这次十分坚决，说要不是他不适合带，哪里轮到江九，后面应该是看过作品了，江九就同意回去谈谈。” 　　“不过，他都同意回去，我看这事八九不离十。”说着说着，苏小姨忽然道，“要是他真收徒弟，那我要向江九推荐推荐小封，反正带一个是带，两个也是带，小封也挺适合的。” 　　“小封？”苏晚有一瞬间诧异她姨的亲昵称呼。 　　“哎呀，不是你朋友吗？封扬。”苏小姨道，“要不是路老头，我还没想起来这事，小封指不定比路老头推荐的人还优秀。” 　　苏晚眼中带了点笑意，没有戳穿这两个人是同一个人。 　　又听着苏小姨说了一堆话，她才挂断电话。 　　苏晚握着手机，脸上的笑忽然消失，站在原地半晌。 　　她……好像有点奇怪。 第68章 　　封扬没有来找到, 被临时拖堂，他低头单手和苏晚说自己可能要稍微晚一点。 　　苏晚：【我去找你？】 　　美院和计科院隔得并不近, 且离二食堂远，封扬便说不用，自己快好了。 　　等老师一说下课，封扬长腿朝外跨步, 快速赶往计院外, 到的时候，苏晚坐在花坛旁，腿上放着电脑, 她最近似乎又忙起来。 　　“……苏晚。”封扬靠近时出声喊道。 　　实际, 在他走近时，苏晚已经有要抬头的趋势, 只不过封扬依然想要喊一声她的名字。 　　这两个字在舌尖绽开，似乎两人的关系便能再多一丝联系。 　　“走吧。”苏晚随手合上电脑, 起身和封扬并肩往食堂走去。 　　两人点完菜后，坐在经常坐的靠窗位子，苏晚今天格外沉默, 甚至没有怎么和封扬对视, 有时候会盯着一处愣许久。 　　封扬坐在对面，本身便极其关注她，自然能发现。他轻轻抿了抿勺子，冰凉的触觉贴在唇上，让他稍微清醒过来：“最近你……很忙？” 　　苏晚回神, 抬眼：“还行，有点事要处理。” 　　封扬视线落在她眼下，因为肤色白，青色显得格外明显，他放下勺子：“周末的车不练了。” 　　“为什么？” 　　“上周去考，过了。”封扬在撒谎，眼神却清澈干净。他的生活中碰见过太多谎言，要想撒谎不让人发现，实在简单。 　　苏晚一愣，又问：“不用练科三？” 　　封扬摇头：“暂时不考。” 　　“好。”苏晚答应后，心想着自己或许可以借着机会，好好理一理。 　　只不过周岛并没有给她时间。 　　在得知苏晚周末有空时，这一天也被他拿来训练三人。 　　“大学生了，别成天想着出去玩，多练练技术。”张仁水瞧着郭元洲一脸不情愿，还想出去玩，劝道，“你看看向安志，和你们差不多年龄，水平比你们高出一大截。” 　　一说到向安志，郭元洲就不干了。 　　他猛地把自己电脑合上：“向安志是真的欠教训，天天拿鼻孔对我们。我们哪招惹他了？” 　　“所以，你们赶紧提高自己，再这么下去那个Abel都要超过你们。”张仁水手一拍，“快快快。” 　　旁边罗子明扭头问：“我怎么好像没听说过Abel的事，他在你们班干什么？” 　　郭元洲听后，一脸奇怪：“他最近总是踩着点进来上课，下课也不见人影。”一点也不像刚开始来的时候对苏晚那么关注。 　　旁边敲代码一直没停的苏晚，手一顿：“他最近沉迷于去各个店吃东西。” 　　上次原本是给他交换生的群，但苏晚给错了。 　　那个群是之前易一加的本地美食群，为了进去还要拉几个好友进去，苏晚是其中被拉进去的人之一。 　　不知道为什么Abel没有问她，更不知道他拉了谁才进去的，现在天天在那个群里问这个什么，那个好不好吃。 　　沉迷于华国美食，不能自拔。 　　“你们几个过来。”周岛手里拿着一个文件，推开门后，把苏晚几个人都喊出去，“这边有人请假，你们替上。” 　　“我们？”罗子明诧异，替上不就知道他们每天都在干什么？ 　　周岛挑眉：“从你们踏进这里第一天开始，没有做好心理准备要和我们扯上关系？” 　　这里面每天来来往往传递的都是机密。 　　“倒……也不是。”罗子明朝后面的苏晚看一眼，心中在想怎么敲苏晚竹竿，怎么着得让她借那辆车给他开开。 　　“那赶紧出来帮忙。”周岛说的自然，仿佛他们三个已经是预备役，现在就是补上的时机。 　　三个人接手后，面对比以往多太多的数据流，多少有些震撼，这里时刻要接受的攻击太多。 　　“苏晚，你帮忙找个人，他最近来国内，是上面一直关注的人。”周岛手扶在她身后椅子上，指着电脑桌面的一个文件程序，“用11号检索。” 　　苏晚一点开运行后，便发现是自己熟悉又陌生的代码。 　　“上次你交给我们的核心代码，经过修改后，现在叫11号。”周岛带了一点自豪，朝底下指去，“下面有超级计算机。” 　　当初苏晚设计时仅仅只能在学校那么点范围处理，现在有了超级计算机的处理计算数据能力，可以做太多东西，她甚至发现他们在她的代码上加上人脸识别的程序。 　　也即是说一旦运行这个程序，只要进入监控范围，便能够快速寻找出来对象，无论对象做过什么装扮。 　　“这个程序要耗费的计算能力庞大，一般不轻易动。”周岛收回手，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意有所指道，“这就是资源，很多东西的实现背后所需太多，但进来后是免费的。” 　　苏晚不动心很难，她写出的那个核心代码，当然能改得更好，只不过当时她没有那么大处理数据流的东西，再者设计出来的程序也只是简单为了帮助封扬。 　　但……见到现在变成这么厉害的程序，她内心深处也有些许松动。 　　“找到了。”苏晚心中想着事，但手未停，很快便在运行的程序中，发现监控中的人。 　　周岛在文件上记下电脑显示的地点时间，很快便离开。 　　留下三个人面对数量堪称惊人的攻击，且这些攻击水平都不低。 　　愣神一会后，几个人只能强行上，但很快开始找到自己的节奏，甚至能从中开始反击。 　　另一间房间内，周岛和张仁水看着实时监控的屏幕上三人的操作。 　　“这三个人天赋是真的好。”张仁水有些感叹，“心性也比我们强。” 　　周岛‘嗯’了一声：“他们进步很快。” 　　快到外面那帮同样坐在电脑前的人都快坐不住，经常有人来打探他的口风。 　　说了没几句，周岛便开始咳，他连忙从口袋摸出药，旁边的张仁水也去接水递给他，让他含水送服。 　　“医生怎么说？”张仁水叹气。 　　“老样子。”周岛不以为意道，“要不了多少时间，等他们能成长起来吗，我也就能回去养老。” 　　…… 　　路庆春周五特地打电话过来，告诉封扬，说何江九已经回国，估计周六就会联系他。 　　“路老师，谢谢。”封扬握着电话认真道，他们只有一面之缘，对方却特意找到学校来，还帮着介绍师父。 　　“小事，要不是江九适合你，我肯定收下你。”路庆春丝毫不掩盖自己的目的，爽朗中气笑道。 　　正如路庆春所料，周六早上何江九便发来短信，问他中午有没有空，希望能见上一面。 　　封扬自无不可，他和何江九约好在哪见面，到中午时便赶过去。 　　他去的时候，何江九还未到，封扬便坐在位子上等，期间他翻到苏晚的朋友圈，时间是前一分钟。 　　【？】 　　只有一个问号，什么也没有，封扬没有苏晚其他的共同好友，唯一个是在下面同样留言发‘？’的林乐。 　　封扬并不知道林乐和罗子明以及郭元洲曾经加过微信，他们齐刷刷都在下方发了一个‘？’ 　　他只能见到林乐的留言。 　　封扬指尖点在朋友圈下方留言的位置，抿唇，他有些嫉妒林乐。 　　他也想肆意在苏晚朋友圈下方留言，大大方方，完全不用担心会有什么后果。 　　朋友……哪个朋友像他一样，只敢偷偷窥视，却连一条留言都不敢发出去。 　　“封扬？”何江九进来时，特意多看了一眼坐在约好位置上的人，他只在电话里听过路庆春介绍，自己并未去搜索封扬获奖照片或者其他东西。 　　何江九更想要自己亲自接触后再下结论。 　　只不过刚才在玻璃门外见到一个这么……好看的男生坐在约好的位子上，何江九还是有些吃惊的。 　　这样的人更像是油画中走出来的模特，而不是手持画笔的人。 　　何江九本人是很普通的中年人，身上也没有过于浓重的艺术气息，简简单单的普通人。 　　当然如果他一连串奖项摆出来，谁也没有资格说他普通。 　　“何老师。”封扬起身。 　　“坐，我看过你那幅以挣扎为主题的画，确实不错。”何江九一坐下便直奔主题，完全没有给任何缓冲机会，“最近在画什么？能不能让我看看？” 　　封扬点头：“最近有几幅画……” 　　“嗯，怎么？”何江九问。 　　“画还在学校。”封扬最终还是没说自己的主题依然是挣扎。 　　“那去你学校看看。”何江九利落起身，表明要去看他的画。 　　封扬便只能和他重新回到学校，去寝室拿自己的画。 　　何江九懒得等，要和他一起上去，只不过在入门的时候被宿管大爷拦下来：“干嘛的？直接往里冲。” 　　“我来看他的画，看完就走。”何江九被宿管大爷拦住的时候，有点反应不过来，都是男性，有什么怕的。 　　宿管大爷认识封扬，他这一张脸想不认识都难，更别提前面还有盗窃事件的主人这个‘光环’加成。 　　“这位男同学也知道现在寝室规律，外人一律不能入内。”宿管大爷犹豫会还是道。 　　何江九只能和院长打电话，让他过来解决此事。 　　“老师，我上去拿，很快下来。”封扬见状便道。 　　“不用，和你一起上去，正好让你院长一起看看。”何江九有自己的算盘，他当年也曾经看中过学生，只不过那位是假冒的，拿着其他人的画来冒充。 　　院长大概是正在周围办事，很快便赶过来，和宿管大爷说一声后，三人一起去了封扬寝室。 　　整个寝室都还窝在床上，等着唯一出去的封扬回来投喂，结果食物没等到，等到院长和何江九。 　　石宏余最靠近门，门开始，他正把自己裹成蚕宝宝，时不时哼几句歌，见到院长先是大惊，再见到那个只在照片中出现过的男人，不由大喊一声：“卧槽！！！” 　　背对着门，躺在床上玩手机的许照被他一声大喊吓得浑身抖了抖，回头骂道：“你有病？” 　　刚说完见到封扬旁边的院长和何江九也懵了。 　　随即两个人快速整理好下来，只恨自己嘴快。 　　院长倒是对石宏余和许照看了看，眼中带着不赞同，年纪轻轻怎么就成天躺在床上。 　　何江九倒是没有将目光分给他们，而且看着封扬，从自己桌子上，把画拿出来。 　　“就这些？”何江九接过来问。 　　封扬点头：“完成的只有这几张。” 　　院长探头过去和何江九一起看，越看眼中越兴起惊艳，这学生真的每一次进步都大的让人诧异。 　　“主题还是挣扎？”何江九仔细看过几张画后问道。 　　“嗯。” 　　“你有暗恋的人？” 　　“嗯。”封扬几乎毫不犹豫承认。 　　何江九这时才抬眼认真打量封扬，看着他一张几乎堪称完美的相貌，‘啧’了一声。 　　旁边偷偷听着动静的许照和石宏余互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见到对方眼中同样的惊讶：封扬居然有暗恋的人？！ 　　“我没正式收过徒弟，找个时间，让其他人见见你。”何江九答应下来也利落，至于其他人，自然是他同阶层来往的人。 　　“谢谢老师。”封扬接回自己的画。 　　“还老师呢，直接喊师父。”院长在旁边道，“现在该改称呼了。” 　　封扬见何江九同样看过来，便改口喊师父。 　　“嗯，过几天再约你去见见人。”何江九也算应下。 　　寝室里许照和石宏余，眼酸看着封扬认师父，这可不得了。 　　等封扬和院长以及新师父何江九一起下楼时，许照和石宏余扒在楼梯栏杆往下看，不时感叹。 　　“我是在做梦吗？居然是何江九。” 　　“何江九居然是我室友师父！” 　　“封扬居然有暗恋的人！” 　　连番几句感叹，最后许照和石宏余来了一句：“居然没有给我们带东西吃。” 　　何江九等封扬送到寝室楼下便让他回去，自己和院长一起走。 　　路上免不了打听封扬的消息，既然都已经收下当徒弟，那再听听其他周围人说说，暂且先了解。 　　“从高中才开始学画，这事路庆春说过了吧？”院长问道。 　　“没有。”何江九刚刚才从院长话中得知，路庆春知道他性格，打电话过来直接开口说替他找到合适的徒弟，然后甩过一张图和名字，其他根本没有多说。 　　“这孩子经历的事多，画出来的东西也比其他人要深刻，天赋在那里，你教他，不亏。”院长对封扬感官很好，画画好，长得又好，这样的学生谁不喜欢？ 　　等到何江九自己一个人回去时，半路又接到苏瑶的电话。 　　“你收了徒弟吗？” 　　“收了。” 　　“介不介意再多收一个？” 　　“你也发现适合我的徒弟？”何江九诧异问，现在的徒弟这么好找？一出现就一双？ 　　苏小姨嗨了一声：“当时只顾着看展，都把这件事给忘记了。既然你已经收徒弟，应该不介意再多收一个，我看好他。” 　　何江九道：“我没那么大精力，只教一个。” 　　苏瑶心中唾弃一把自己的烂记性，一直没想起这事来，她想了想道：“你们先见见面再说，他很优秀，要不我给你看看他画的照片？” 　　虽然照片的效果会打折扣，不过多少应该能打动何江九，苏瑶有这个自信。 　　“我收的徒弟也不错，暂时先这样。”何江九想要拒绝。 　　“不行！”苏瑶一急，“你不是一直想要挑最好的徒弟？这样，你让你现在的徒弟和我推荐的人比比，最后再做决定。” 　　何江九按了按太阳穴：“你推荐的人叫什么？” 第69章 　　苏小姨十分积极向何江九介绍, “他在红秋国际大赛上那幅画是真的不错，大一有幅画还被Jacob买下收藏。” 　　何江九并不在乎这些什么奖, 他重复问一遍：“你介绍的人叫什么？” 　　“封扬。”苏小姨又道，“他在A大美院上学，绝对是个好苗子，你让他们比一比, 再做决定怎么样？” 　　苏瑶对封扬有绝对的信心, 只不过要对不起路庆春老师推荐的人了。 　　见何江九许久都没有回话，苏瑶便道：“你先看看他的作品，我保证你会起收徒的心思。” 　　何江九：“……你知不知道路庆春老师推荐的是谁？” 　　“不知道。”苏小姨回答的很快, 她当时不还在和他一起看展, 到现在也没回国，“反正不管是谁, 你先了解一下，让他们比比？” 　　“如果不是同名同姓, 且都在A大，那你说的封扬和路庆春老师推荐的封扬，应该是一个人。”何江九不知道这位已经收下的学生会有这么多人推崇, 不过确实还可以。 　　何江九喜欢他那几幅以挣扎为主题的画, 甚至已经可以直接当做系列。 　　苏小姨惊讶：“你见过封扬？是不是长得特别好的男生？” 　　何江九：“……是。” 　　“原来是同一个人，害我激动的。”苏小姨松一口气，差点都要反省自己为什么记性差到这种地步，见到何江九本人都忘记说，只记得看展。 　　“那你好好教, 别毁了封扬。”苏瑶反过来带着警告。 　　何江九随便应付过去：“什么时候回国，到时候我们办个聚会，把他介绍出去。” 　　“下周回去，还有一个展没看。” 　　…… 　　封扬被何江九收为弟子的消息，很快便传开，关于封扬，美院又掀起一波讨论，无一例外都在讨论他到底有多出色。 　　在论坛也有人悄悄发帖讨论。 　　【油画系的那位太强了吧，一下子资源变得这么好。】 　　【emmm，能不好吗？天天和苏晚走在一起。】 　　【不是很懂，苏晚应该是计院的学生吧，关她什么事？】 　　【上面的太天真，一看就不是京城本地人。但凡稍微了解一下，都知道苏晚家庭什么背景。整个文娱艺术界都在苏家的掌控中，就油画界，苏晚小姨当之无愧的一把手，前段时间油画协会因为得罪她小姨，直接被端了。你说管不管苏晚的事？】 　　【那不就是说……封扬踏着苏晚上去的？】 　　【对咯，不过是借着势上去的。】 　　【咦，只有我关注点歪了，为什么苏晚不学艺术类，反而去了计科院？】 　　【前面说封扬踩着苏晚上位的人简直……眼睛都滴血了，油画协会明明是自己作妖，难道没有人知道油画协会借着封扬开刀，来对付苏晚小姨？后面是封扬自己存了证据，才洗清污蔑，所以油画协会的人才会被全清洗一遍。】 　　【加一，前面那位不知道是哪个角落的人，油画系的人应该都看过封扬的作品，好不好，大家不知道？更别提他一入学便卖出一幅《阳光》给Jacob。这次更是路庆春老师亲自推荐封扬给何江九老师的，你们有没有看过封扬比赛的作品？看过就不会出来乱蹦跶。】 　　…… 　　美院有一大半对封扬佩服加羡慕，自然也有人心生嫉妒，试图在论坛搅浑水，只可惜大家都没那么傻。 　　不过说起苏晚的事，封扬班上的人感触最深，上学期她可是动不动便过来等着封扬，但现在基本不来，更别提什么送奶茶之类的事。 　　班上不少人都在私底下猜测，他们俩是不是淡下来了。 　　这一消息传出来，顿时受到大部分人认可，全都默认两人感情应该是淡了。 　　某得知此消息的高壮女生，不由捶胸顿足：“怎么就淡了呢？这么多女孩子还是这位看着最配我们崽崽。” 　　是的，封扬有一群隐藏在女友粉中的妈妈粉，这位高壮女生便是其中之一，当初还告诉过苏晚，封扬被诬陷的事。 　　苏晚最近确实没有和封扬来往，确切说是没有和任何人来往，他们在东院路的工作甚至都停下来，每天面对的是强大繁多的攻击，休息时间满脑子都在消化这些内容。 　　郭元洲也没再天天喊着要和易一出去探店吃东西，恢复单身的罗子明更没心情想东想西。 　　三个人脑子里每天充斥着大量代码，新结构，以及各种刁钻角度的攻击。 　　比如罗子明，他最擅长于防守，那么他现在正在一点一点朝着坚不可摧的乌龟壳模式进化。 　　而郭元洲不光是破解水平得以提高，在其他弱势方面也在不断增强。 　　至于苏晚这种均衡发展，每一样都强的人，面对这些数据流，学到的东西要比两人还要多，每晚都难以入眠，即使睡下，脑子都没有一刻停过，全是关于代码运用的结构。 　　但周岛并不满足这三个人目前进步速度，甚至还要加重任务。 　　“我好像已经差不多能摸到向安志的一点模式。”郭元洲若有所思道。 　　“没那么容易。”苏晚并不这么认为，他们才多少时间，向安志接触过多少，不是一个等量级别。 　　“都在？”周岛进来，“刚刚得到消息，今天晚上某国要对我们实施攻击。” 　　“要我们帮忙？”罗子明开口问道，眼中带了点兴奋，他想试试自己的水平。 　　周岛摇头：“你们应该要离开，今天晚上向安志会呆在这，他会指挥这次攻击防护。” 　　“应该？”苏晚抬眼看向他，从他话语中听见问题。 　　周岛笑了笑：“但我想你们留下来，你们看看他的表现。” 　　晚上。 　　苏晚几个人站在当初周岛和张仁水站的房间内，室内有数块屏幕，全部播着外面电脑的动静。 　　“你们在这看着，待会向安志会过来。”周岛简单嘱咐几句后，便出去。 　　向安志来的时候，也同样是蒙着眼睛来的，只要一天不确定他们是其中的一员，便不能知道这个地点的位置。 　　他带着审视的目光将里面的人扫一遍，随后挑中一台电脑，要坐在前面的人起来。 　　那人愣了愣，朝后面的周岛看去，见他点头，才让开。 　　而这时向安志已经不耐烦：“如果这时候有人攻击，你这么慢导致错过回防的机会，出事你担责？” 　　周岛上前将人拉到一边：“现在没人攻击，今天晚上你守着，希望能完成好任务。” 　　“真TM狂。”郭元洲站在房间内，看着外面的向安志举动，不由吐槽。 　　能进到这里面的人，哪一个不是厉害人物，在他看来，好像都只是一个坐在电脑前，并没有什么用的人。 　　“二十岁，几乎比在场所有人都强，不狂也难。”罗子明倒不奇怪。 　　“他来指挥，周哥干什么？”郭元洲看着旁边的周岛问道。 　　“监控。”苏晚淡淡抛出两个字， 　　向安志应该是第一次来，要让他独自指挥，谁也不放心，周岛是最适合的人，既不受向安志指挥，甚至临时能取消他的权力。 　　所有人都在等着对面某国的攻击，在凌晨三点时，几乎整个世界都陷入沉睡中，某国发起了攻击！ 　　“起来。”苏晚拍了拍睡着的罗子明和郭元洲，站在桌子前抬头看着监控屏幕。 　　罗子明和郭元洲已经互相抱头睡得香，被苏晚拍几下后，连忙睡眼惺忪地抹了一把嘴，仰头看着上面。 　　最后越看越清醒。 　　某国这是下了血本，这么台服务器被同时攻击，背后怕是也有同样一批精英来对付他们。 　　看着双方交手，三个人都安静看着屏幕，这是无硝烟的战争。 　　在日日夜夜，谁也不清楚的时间内，他们国家受到数不清的攻击。 　　“他好像是比我们强很多。”郭元洲看着向安志的那块屏幕，他几乎一个人能挡住所有对手。 　　往往在对面还未行动时便已经预测到他们的下一步。 　　苏晚双手抱臂，不置可否。 　　向安志太自我，能力够强，但他没有和房间内其他人合作，这属于战争大忌。 　　在苏晚看来，只要向安志分担出去一些压力，分明有好几条路线能走得比现在稳妥快速，只不过向安志对自己实力自信，一定要自己承担。 　　向安志将所有压力扛过去之后，意味着一旦他失败，整个防护网络也会因此瘫痪。 　　绝对不适合这种地方。 　　这是战争，没有回头路，输便是永远输了。 　　从凌晨三点开始，这帮人谁也没有休息过，全都熬得眼睛布满红血丝，等到彻底将人赶走后，白天有人接班才敢去休息。 　　“一般般吧。”向安志熬了一晚上，扭着脖子道，“我要回去休息了，麻烦带我出去。” 　　他说话时，对着周岛，眼中是完全的不以为意。 　　周岛冷静将人送出来，回来后脸色并不好看。 　　他走进苏晚几个人的房间内，原本以为他们受到打击的场面并未见到。 　　郭元洲和罗子明目光倒还在屏幕上，但苏晚却趴在桌上睡着了。 　　“她睡了多久？”周岛问。 　　“三个小时？”郭元洲说完看向罗子明，用眼神问他对不对。 　　“三个小时不到吧，应该是两个半小时，四点半才睡的。”罗子明看着自己的手表，现在七点。 　　周岛：“……” 　　他一把年纪都熬夜，苏晚居然睡了这么久。 　　“都看了多少？”周岛视线落在罗子明和郭元洲身上。 　　“差不多全看完。”罗子明打了个呵欠，“向安志确实厉害。” 　　“还可以吧，反正我一定会赢向安志。”郭元洲继续补充一句，“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他们这么说话，苏晚也被吵醒，她手杵在桌面上，抵住额头，显然刚从睡眠中醒过来。 　　“醒了？”周岛看着苏晚，“你昨天只看了一个小时？” 　　“嗯。” 　　“什么感受？”周岛问，他未想到苏晚会直接睡了，昨天的对战，说实话，他认为向安志将自己的实力表现的淋漓尽致。 　　苏晚用力朝椅背靠去，揉了揉眉心：“就那样吧，反正你也不能把位子交给他。” 　　她看了一个多小时，便不想再看去，没有意义。 　　向安志太夸大了，所有的东西恨不得自己一个抗，不分给其他人一点，甚至连接手的资格都没有。 　　这种人给组织带来的不良影响绝对大于好的影响。 　　苏晚认为周岛不可能会将这里交给向安志，除非向安志可能将自己的性格改过来。 　　显然……不可能。 　　周岛挑眉，没有再说这件事：“明后天放假，你们先休息。”他还有事情处理，这里也要再清查一遍。 　　苏晚被送回学校，到学校后，她倒是没有了睡意，反而再想之前还未相通的事。 　　她……对封扬好像过于在乎。 　　苏晚盯着桌上那个小陶人偶半天，依然没有理清头绪，大概是没有休息好，所以脑子转不过来。 　　她给自己不清醒的脑子下完定义，随即便躺下睡觉，临睡前在朋友圈发了一个‘？’。 　　她感觉自己似乎遇到什么难题了。 　　等一觉醒来，底下一堆跟风‘？’。 　　苏晚扫过去一眼，没在这些人中找到封扬，他也不像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 　　等洗漱完出来，苏晚彻底清醒，这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她后知后觉想起刚才自己的行为。 　　下意识在留言的人中找封扬。 　　为什么？ 　　因为最近太久没有联系？ 　　苏晚这么想着，手却不由自主去点开封扬头像，看他的朋友圈。 　　也没发什么东西，有一条关于被何江九收为弟子的消息，很简单的一条。 　　还有一条是截图，游戏截图，是他在里面骑着自行车的截图。 　　上面的分数已经掉得不成样了，估计排名也低的发指。 　　想去看风景，又不会用枪，只有被人打的地步，排名不掉才不正常。 　　也幸亏自行车抢不走，否则早八百年前被抢走。 　　苏晚握着手机站了半晌，最后戳着封扬问：“要不要来打游戏？” 　　她看不过眼，这分数再掉下去，自行车都没办法绑定。 　　收到消息的封扬，一个字一个字看过后，才道：【今天有影视剧欣赏。】 　　他话回的和上面完全不通，但苏晚却立刻明白他的意思。 　　苏晚：【那我们在放映厅见。】 　　原本两点半的课，他们常常两点钟以后到，今天不到两点便到了放映厅教室。 　　放映厅教室没有人，只有封扬坐在最后一排，苏晚带着一身浓郁的咖啡味进来，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杯。 　　她上午请假，一直睡过去到现在起来，来的时候，感觉还是不太清醒，封扬的脸总浮现出来，便又去喝了好几杯咖啡，这才清醒过来。 　　“上次教你怎么射击忘了？”苏晚坐下来，拿出手机问。 　　“嗯。”封扬垂在腿侧的指尖，不自觉抠在椅子上凸起的圆钉，他发的这一条朋友圈，只对苏晚可见。 　　所以他是不是可以期待……对方还有一点点在意自己。 　　“分再往下掉，自行车会自动脱落。”苏晚提醒道。 　　“……你来教我，只是因为自行车会脱落吗？”封扬特意将语气放到漫不经心，指尖却深深抠在圆钉上。 　　“脱落后，其他人可以捡。”苏晚没听出他的声音不对，只是简单说明规则。 　　两人离得很近，共同进入游戏中，苏晚才刚刚搜刮到两把枪，她刚分给封扬一把，便听见周遭传来的脚步声。 　　熟悉的人走出来，脑袋上顶着‘小乐爷’三个字。 　　“砰——” 　　一声枪响，小乐爷的血条狂掉。 　　“封扬？”苏晚诧异回头看去，开枪的人不是她。 第70章 　　封扬手上拿着一把枪, 低声道：“不小心按错了。” 　　苏晚并没有说什么，刚才只是诧异他反应之快, 她转身去看对面的林乐。 　　“苏晚，好久不见。”林乐枪在看见两个人时便放下来，他絮絮叨叨道，“什么时候有空开我们S大玩玩呗, 我们那边也有挺多好玩好吃的。” 　　说罢, 他又看向封扬：“欸，这么长时间没见，你反应快很多。”刚才那一枪可是照着游戏人物伤害值高的地方打, 再往上一点可就直接爆头了。 　　直播间原本看小乐爷到处玩游击战, 但现在画风突变，变成唠嗑聊天, 不由在直播间询问。 　　【什么情况，小乐爷认识这两个人？】 　　【新来的吧？小乐爷和这两个人一起联排过, 而且那个FY手里有官方唯一一辆自行车。】 　　【看见他们俩，突然想起来那次直播，见到的zero和FY, 两个人长得太好看了吧。】 　　【有图吗？当初没看那场直播。】 　　【没有, 一发出去图就裂了。】 　　…… 　　“迷语下半年好像还有新地图出来，要不要一起玩？”林乐说完，又特意对封扬问一遍，“你要来吗？” 　　在林乐看来，封扬答应了, 苏晚一定会同意一起来。 　　封扬不说话，苏晚站在旁边说了一句看时间。 　　三个人站在一起也唠嗑过，正准备分开后，封扬扭头问苏晚，轻轻问道：“他不是我们队友。” 　　苏晚看着游戏界面中的人物：“嗯，那杀了？” 　　林乐：“？？？”他还站在这听着呢！ 　　直播间的人同样听到他们的话，随后眼看着小乐爷连滚带爬逃走，连枪都忘记举起来。 　　苏晚在后面补枪，一枪比一枪准。 　　临死前，林乐的游戏人物躺在地上，面朝天，艰难看着来抢他装备的两人，道：“你们……好狠！” 　　苏晚蹲下，看着他：“怎么还没死？” 　　林乐：“……”刚才还友好的交谈呢？转眼就盼着他死。 　　直播间一片哈哈哈哈，林乐终于血条掉得一干二净，退出游戏。 　　“这两个人都是心狠手辣的主。”直播间林乐抱怨，“A大的人一点都没有我们S大的人和善！打游戏找我们S大，别和A大，看见没，我就是下场。” 　　【但是你刚才和他们约了一起打新地图。】 　　【哈哈哈哈，小乐爷死得其所。】 　　【只有我觉得FY是在下眼药吗？】 　　【emmm，没必要吧，小乐爷长得这么丑。】 　　【小乐爷长得丑？？？前面不知道小乐爷在游戏主播界是一棵鲜嫩的草吗？】 　　【说真的，和FY相比，小乐爷确实长得一般。】 　　直播间弹幕吵翻天，林乐却已经开始下一轮游戏，这次没再碰上苏晚和封扬，小乐爷的风姿再一次重现。 　　…… 　　“刚才的枪开的不错。”苏晚看向封扬，手指在屏幕上操控着游戏人物往前走。 　　封扬以为她发现什么，但依然镇定道：“只是不小心按错，没看见他出来。” 　　“嗯。”苏晚并未深究，她四处带着封扬得分。 　　两人连续打了好几盘游戏，封扬的积分才慢慢远离危险线。 　　“何江九现在已经是你师父？”苏晚放下手机，靠在椅背上，侧头看着封扬。 　　封扬点头，转过来对上苏晚的眼睛，那里面空空淡淡，她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两人坐在最后一排，本身离得近，有人从后面推门进来，见到他们稍微愣住，还以为自己撞破什么，等走到前面悄悄转头才发现是这两位，应该是在说话，才慢慢坐下。 　　随着第一个人进来，后面开始不断有学生来教室。 　　“你们最近……很忙？”封扬手中握着笔身，慢慢转着，像是在闲聊。 　　“有点。”苏晚目光不自觉被他手指吸引，现在已经十月底，有不少人已经开始穿上外套。 　　封扬也不例外，他今天身上穿了一件黑色外套，袖子整齐服帖罩在白皙窄腕上，只有每一次转动笔身时，腕子才会露出一点。 　　——半掩不遮。 　　似雪如霜的一点白，在黑色面料的映衬下，显得过于耀眼。 　　封扬向来对苏晚的视线敏感，几乎立刻察觉到她在看着自己的手腕。 　　没有再和最初一样，只觉得厌烦，他甚至心中有些许淡淡的愉悦。 　　希望能得到苏晚更多的注视，希望她眼中看到的全是自己。 　　封扬笔转的更慢了一些，露出冷白腕子的时间停留的更长，果不其然苏晚落在他身上的视线便越久。 　　但预备铃一响，苏晚便清醒过来，收回视线，不再看封扬，她若无其事看向讲台，老师来了。 　　封扬这才停下转笔的手，他垂眸将手放下，在课桌底下，用另一只手轻轻搭在刚才转笔的手腕上。 　　……她对自己的手感兴趣吗？ 　　影视剧欣赏课上，老师照例放一部电影，室内被特意拉上窗帘，一下子教室内变暗。 　　封扬心思不在电影上，他目光落在屏幕上却没有看进去。 　　他知道自己手好看，确切地说是自己的资本，这些完全可以从周围人的反馈中得到。 　　封扬回想起他和苏晚相处的时间，她不止一次这么看过自己，最开始两人还未熟悉起来时，她看得更加肆无忌惮。 　　后面……后面他们走的越来越近，苏晚却渐渐很少用那种眼神看过自己，只是像普通朋友一样相处。 　　封扬有些失神，说不出是失落或是其他想法。 　　旁边的苏晚这次看电影倒是认真，完全没有瞌睡，在课上和周围同学一起，将电影看完。 　　“学校要抽检作业，所以下周每个人记得交上一篇影评，电影的话，就目前为止，你们在课堂上看过的。”下课前，老师忽然道。 　　一篇影评，并不是难事，底下学生回答好。 　　苏晚起身，半低头看着还坐着的封扬：“待会见。” 　　说罢，便往计科院赶去。 　　封扬也需要上课，他重新回到美院，课上老师还专门点名他，说如今他已经是何江九弟子。 　　同班的人都在惊叹，这意味着，封扬接下来的路会走得比常人要容易不少，至少毕业后，他不用像其他同学，甚至找不到路数进这个圈内。 　　封扬漫不经心听着老师讲课，思绪飞远。 　　一直到下课，他走近男厕所，站在镜子面前。 　　镜子中的男生俊美至极，一双桃花眼因常年笼着雾气氤氲，显得些许轻佻暧昧，也是封扬最讨厌的部位之一。再往下是挺直鼻梁，最后是生得过分红的唇。 　　封扬视线向下，落在自己修长白皙的脖颈上，因为过往的事，他总能将衣服穿得一丝不苟，扣子永远扣在最上方，即便再热，也喜欢穿着长袖，能让他产生一种阻隔他人目光的错觉，更不用提这种入秋的天气。 　　他低头伸出双手，指节修长窄瘦，肤色白皙到通透，几乎能见到淡淡血管脉络。 　　封扬是知道自己手好看的，有时候画画时，旁边的人时常会说他的手好看，更适合去弹琴。 　　缓慢将衣袖上的扣子解开，再将衣袖叠上去，露出清瘦雪白的腕子。 　　他再抬眼看向镜中的自己，伸出手将外套的拉链拉开，只是里面的衬衣依然扣得整齐。 　　封扬垂眼犹豫一会，才将扣子解开一颗，锁骨在衬衣内若隐若现，看得不真切。 　　“你怎么还在这？”许照从厕所出来，准备洗手时，在外间见到室友，便顺口问道，平常这时候不是和苏晚去吃饭？ 　　封扬将手放在感应水龙头下：“洗手。” 　　“最近要开运动会。”许照洗完手后，对着镜子整理自己头发，“我打算去报长跑，到时候去给我加油。” 　　新生典礼后，便是一年一度的校运动会，非大一生不强制参加，但需要有人去比赛，可以加学分。 　　“嗯。”封扬扯过旁边的手纸，随意擦拭后，便离开。 　　许照在后面看着他离开，又对着镜子，总觉得刚才封扬有点和以前不同。 　　…… 　　封扬走到计科院，远远便望见苏晚站在教学大楼门口，旁边还有郭元洲，他在说些什么，脸色不太好看。 　　苏晚则靠在柱子旁，面上没有变化，但封扬敏锐察觉到她情绪并不高。 　　等到他走近时，郭元洲见到他，便收敛脸上的表情：“老大，我先走了。” 　　“嗯。”苏晚摆了摆手，随后和封扬并肩走在一起。 　　两人照例来到二食堂，封扬今天很主动说话，衣袖原本便松开过扣子，又折叠过。每一次当他手稍稍抬起时，衣袖便往下滑的厉害。 　　封扬如愿见到苏晚停留在自己手腕上的眼神。 　　“你要不要去看运动会？”封扬问，“那天……你有空吗？” 　　苏晚总是不自觉被他手腕吸引，脑子里想法纷杂，有时候会觉得桌面的色彩太亮，不太衬他的肤色。 　　……她家里的深褐色木桌还不错。 　　“苏晚。”封扬喊了她一声，重复问一句。 　　“有空。”苏晚回神，“那天一起去看？” 　　“嗯。”封扬眼睛微弯，似乎完全察觉不到苏晚在盯着自己手和小臂，“许照说要去比赛。” 　　苏晚正要说什么，罗子明从不远处走来，他没打算和他们坐一起，站在旁边：“ACM报名开始了。” 　　“你替我报名。”苏晚抬头看向罗子明，“还有元洲，他刚刚出去了，你问问他。” 　　罗子明点头，端着盘子去另一边，脸上挂起完美的笑，他最近重新开始追求女生，显然效果不错。 　　有罗子明的打岔，苏晚也回神过来，没再往封扬手腕看。 　　大概之前上课时，她和郭元洲又一次被向安志血虐，所以刚才有点不清醒。 第71章 　　最近封扬有点不对劲。 　　这事, 经过寝室的几人一直讨论得出来的结论。 　　封扬长得好，身高腿长, 即便套个麻布袋出来，都像是穿着什么大牌。 　　平常，他的衣服都简单干净，没什么特别, 虽然穿在他身上顿时高档不少。 　　但最近许照和石宏余都发现, 封扬开始注重衣服穿着，时常站在镜子前发呆。 　　今天中午更是回来后，又重新换过一身衣服。 　　一天换两身？又没有参加体育课, 也没运动出汗, 莫名其妙换衣服。 　　许照坐在自己桌前，悄悄朝镜子前的封扬看了一眼, 在想为什么。 　　许照也有女朋友，当然还记得当初交往前期, 自己也特别关注形象，难道封扬也有女朋友了？ 　　不像，到现在也只有苏晚和他走得近。 　　许照视线落在自己桌上的日历, 突然想起今天周三, 封扬和苏晚是要一起上课的。 　　许照：他好像发现什么。 　　再结合上次何江九在寝室问的话，封扬说什么来着，对，有暗恋的人！ 　　许照总觉得自己触碰到什么真相。 　　想想也是，向来和女生保持客套距离的封扬, 却三天两头和苏晚一起出去。 　　封扬不知道自己室友在想什么，他今天穿了一身宝蓝色丝绸质的长袖，袖口有一条长带子，用来绑着袖子，但外表看只是无用的装饰。领口略松，可以很清晰见到锁骨。 　　实际上，当时买下这件衣服时，模特脖子上还有一条项链锁，店员在他试穿后，极力推荐他将项链锁一起买下。 　　那条项链还放在盒子中，他没有拿出来带上，封扬在店里试过，他觉得太张扬了一些。 　　站在镜子前看完自己换好衣服的样子，封扬才去拿自己的书，准备去上课。 　　封扬平时穿着普通都能吸引众多目光，更不用提他如今换上一身，连带苏晚见到他都愣了一愣，他今天这一身打扮像极出来游戏人间的贵公子。 　　不过苏晚不对他人穿着多做评论，便没有多说。 　　在他坐下时，苏晚敏锐嗅到一股清清淡淡的苦茶香气，很好闻。 　　她心中有一瞬间讶异：他喷过香水了？ 　　香水，全新的打扮……他要去见什么人？ 　　苏晚不认为是何江九，她小姨在朋友圈中说过那次和何江九闹出的乌龙，顺便还宣传一把封扬，说他和何江九什么时候会正式来一场师徒宴会，希望大家来捧场。 　　应该是在下周。 　　“周四运动会开始，你室友参加什么比赛？”苏晚手指摸着那颗试轴器，迟迟没有按下去过。 　　封扬侧脸看向苏晚：“长跑。” 　　他们明天又能见面。 　　“郭元洲也是长跑，说不定他们会在一起比赛。”苏晚道，她总觉得今天封扬有一点不一样，说不上的变化。 　　“大概，许照还有跳高比赛。”教室里现在已经来了不少学生，封扬声音又低又暖，两人距离也靠得近，像是他靠在耳边轻语。 　　苏晚难得有点不自在，她转头看向封扬的眼睛，里面一如既往的干净。 　　看电影时，苏晚在走神，目光时不时落在自己桌面上，那里有一条长带子，是封扬衣袖上的。 　　她有点奇怪，这个带子这么长，会不会影响他平时画画。 　　或许打个结？ 　　手快过脑子，苏晚扯住那条袖子，她只是下意识用力一扯，但封扬的袖子被她拉开了。 　　字面上拉开的意思。 　　一只完整的衣袖被扯松，露出大半修长劲瘦的小臂，在昏暗的光线下都能看到肤色耀眼的白。 　　苏晚：“……”换个性别，她这种算不算性骚扰？ 　　封扬显然也察觉到自己衣袖松了，这袖子上的带子穿起来麻烦，但很好扯开。 　　他转头看向苏晚，教室内光线昏暗，并不能看清楚她的脸。 　　“抱歉。”苏晚认真道，她从来没想过这带子的作用是这个。 　　前面的人都在认真看着电影，封扬将手放下来，试图重新绑好带子，却始终穿不好。 　　他是穿前把袖子的带子穿进去的，现在单手，环境又暗，始终绑不好带子。 　　封扬试过几次，便没有强求，低声问苏晚：“可不可以帮我穿好？” 　　苏晚自然答应下来，这事是她造成的。 　　放映厅教室太暗，苏晚凑在他旁边，看很久才穿进去一个孔。 　　封扬便将手放下，另一只手拿出手机，按亮屏幕。 　　有了光，苏晚很快能见到衣袖上的结构，她低头慢慢将带子穿过去。 　　两人靠得极近，有时候苏晚不小心指尖还会触碰到封扬手臂，她能嗅到他身上传来的淡淡苦茶味，前调微微泛着苦，中调却开始变甜，到后调苦和甜混合在一起，恰如其分的好。 　　终于穿好后，苏晚顺手帮他打了一个结，但带子依然不短。 　　由于课上做的荒唐事，下课回到计科院时，苏晚都在反省自己。 　　她当时在想什么？ 　　直接手一伸，扯开他的带子。 　　不过……封扬今天要和谁见面吗？ 　　苏晚并未往自己身上想，他们每周三都要一起去二食堂，应该不是封扬突然做出改变的原因。 　　“不想上课。”郭元洲趴在桌上唉声叹气，他都怕了向安志，成天对他们俩阴阳怪气的。 　　尤其上周向安志成功压制那些来攻击的人，膨胀的不行。 　　“这个煎饼果子好吃。”Abel坐在苏晚前桌，埋头吃着煎饼果子，满嘴的酱，他转身对两个人道，“越破的车，做出来的煎饼果子越好吃！” 　　完全没有以前那种斗志，脸都圆了一圈。 　　苏晚：“……” 　　如果M国的金发男人知道他徒弟被华国美食吸引，继而堕落，不知道做何感想。 　　向安志进来后，日常开始挑刺，他现在是真的瞧不起苏晚几个人，已经不再喊他们两个人起来。 　　居然还要去参加ACM，这种比赛对大学生来说重要，但以他们这种级别的人而言，简直小儿科。 　　一想到周岛曾经想要招揽苏晚坐在他即将要坐的位子，向安志心中便生出一种讥讽。 　　看来是真的没人。 　　想到这里，向安志心中又浮起一种优越，他认为自己是独一无二的，等到一年后，自己基本上可以掌权，不用呆在这教室内教着一群普通人。 　　“他今天居然没有叫你。”临下课前，郭元洲有些震惊，这是放弃了？ 　　“以后大概也不会叫。”苏晚并不诧异，一直关注她，也算是入向安志的眼，现在是彻底看不起她。 　　郭元洲挠头，想要去周岛那边训练，赶紧把水平提上来，打得向安志傻眼，但最近几天要开运动会。 　　“易一说为我打了横幅，等我比赛的时候，拉出来。”郭元洲有点自豪道。 　　苏晚瞥向他一眼，想起之前封扬说要去看运动会的事。 　　等运动会过后，封扬也不用再练车，他们见面时间应该除了一周一次，应该不会再有。 　　像往常一样，封扬和苏晚在食堂一起用餐，他手机亮了好几次。 　　看着像是谁在催。 　　苏晚挑眉，所以今天他真的要和谁见面。 　　“你不看消息？”过了一会，手机还在亮，苏晚不由问。 　　封扬摇头，轻声道：“是客户。” 　　之前接稿的客户想要他再接一次，他不想接，本身几幅画卖出去，他并不缺钱了，尤其在这位客户极度不专业，又喜欢指导的情况下。 　　苏晚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等到吃完饭后，封扬先离开，苏晚后脚开车出校外，准备和罗子明郭元洲一起去周岛那边。 　　“那不是封扬吗？”郭元洲坐在后面指着窗外道。 　　苏晚朝外看去，校门口，封扬和一个女生一起朝外面走去。 　　啧。 　　苏晚眉眼极快掠过一丝自己都不清楚的不耐，刚才说的还是客户。 　　…… 　　运动会。 　　场上坐满大一新生，其余则是来看热闹的少部分学长学姐，以及运动员们。 　　苏晚坐在郭元洲左手边，罗子明不知道跑哪去认识学妹，易一则抱来一瓶葡萄糖液，准备给郭元洲跑完后喝。 　　“苏晚。”封扬站在她面前，他今天穿着一身简单白色运动装。 　　“吃不吃橘子？”苏晚散漫从旁边的盘子中拿过一个橘子，说着扔给封扬。 　　封扬接住后，敏锐察觉到苏晚眼神有些淡，似乎又回到那次他从外地比赛回来的样子。 　　他抿唇，过后便又主动坐在苏晚旁边，两人离得近，苏晚便又嗅到他身上那股清淡苦茶味，顿时想起昨天的事，眼神又淡下一分。 　　封扬还在低头认真剥开橘子，易一买来的橘子不太好剥，皮和肉紧紧贴在一起，封扬霜白手指上沾到些汁水。 　　他将皮剥开后，破了的一瓣果肉送进口中，慢慢嚼着，随后掰开另一半完整的果肉递给苏晚，问她要不要吃。 　　苏晚瞥着他的指尖，上面有一滴汁水，但手上的一半果肉却很干净，连条络也撕干净。 　　她拒绝了。 　　封扬有一瞬间怔忪，但很快恢复正常，坐在她旁边安静嚼着一瓣果肉，只是果肉…… 　　有点泛苦。 　　他今天手腕上戴了一条银色链子，链子上有一弯明月，最边上有一颗星星，遥想对望。这是他昨天在一个设计系女生手里买来的。 　　前几天设计系在展览，同时有些也售卖，他看过一眼，记住这条链子，想要买下来。 　　不过，昨天那个设计系女生说展览完后，链子被放在她校外的工作室内，如果急的话，只能他临时去拿。 　　封扬喜欢这条链子，他戴着手上时，设计系的女生同样认为这件作品适合他，觉得好看。 　　但现在……他最想要戴着链子给看的人，却根本没有朝他看一眼。 第72章 　　运动会到处都是人, 各个学院组织着新生坐在一起给自己人加油，相对而言, 大一往上的年级自由，没人管。 　　郭元洲已经去试跑热身，易一也跟着去了。 　　剩下两个人坐在台阶上，很长时间未说话, 苏晚双手撑地, 看着下方的运动员。 　　封扬指尖抠在裤腿上泛白，随后他眉眼漾起淡淡的笑，唇角也微微翘起, 叫了一声：“苏晚。” 　　苏晚转头朝他看去, 示意他什么事。 　　“我的链子好看吗？”封扬像是随意问道，他伸出手腕让她看清楚自己手上的链子。 　　苏晚扫了一眼, 银白色链子紧紧贴着他手腕，锁扣特意做成一把小巧锁的样子, 确实好看。 　　昨天还未戴上的手链，今天戴上特地问她，是那个女生送的？ 　　“还行。”苏晚带了些敷衍意味道。 　　封扬唇角的弧度不自觉落下来, 他垂眼收回自己的手腕, 捂着链子，指尖拨弄锁扣试图将手链解开。 　　“深色更适合你。” 　　过了会，苏晚突然道。 　　封扬听见她话，心跳快了一拍，轻声问：“黑色可以吗？” 　　苏晚视线落在他手腕上：“可以。” 　　封扬心情又好上几分：“那……下次我换成黑色的。”只要她喜欢。 　　“这条链子可以随便换掉？”苏晚转脸正视封扬。 　　封扬一愣, 随即弯唇：“可以，下次见到黑色的链子再买。” 　　买？ 　　“这条链子是你买的？” 　　“嗯，前几天在设计展览上见到，昨天去他们工作室买下的。”封扬并不觉得这事有什么好隐瞒，他已经在考虑有哪些黑色的手链。 　　只是有些可惜这条链子，他喜欢上面的明月，像她。 　　昨天……工作室。 　　“下午吃完饭后去的？”苏晚拉过旁边的水果盘问。 　　封扬略微惊讶，转念一想便道：“昨天你见到我了？” 　　苏晚递给封扬一个橘子，起身：“看见了。” 　　她心情莫名好上一分，低头看着还坐在台阶上的封扬：“我知道有一家卖手链的店，带你去。” 　　封扬仰头，对上苏晚的眼睛，阳光从她背后照来，他有些看不清楚她的眼神，但不妨碍他答应下来。 　　刚才那些晦涩灰暗的情绪，顿时消散的一干二净。 　　两人朝运动场外走去，完全忘记要为许照和郭元洲加油。 　　手链店在一家小巷子内，类似于古着店，里面的手链走的都是复古风，全是店主自己设计的。 　　苏晚对手链没有研究，只是这家店正好是她小姨朋友开的。 　　“他要买？”店主穿着一身旗袍，娉娉婷婷走过来，靠在柜台上，望着苏晚和封扬问。 　　苏晚点头找了个位子坐下。 　　店主便问封扬：“想要什么款式材质的手链？谁戴？” 　　封扬朝苏晚看去，她拿着店内的一顶小帽子转着，他回神：“黑色的，我自己戴。” 　　店主目光在封扬手腕上转了一圈，随后走到一堵墙面前，拉开。 　　一个大格子便出现在封扬面前。 　　“这几款是金属，上面加了镀层，防水。旁边这两款编织的，不能碰水。” 　　封扬随手挑一个，问能不能试戴。 　　“可以，你戴戴看。” 　　封扬便低头戴上去，黑色金属生硬，戴在手上比银色显眼不少。 　　“好看吗？”封扬转身走近苏晚，低声问道。 　　苏晚抬眼，目光落在他手上，黑色链子戴在他手上，不能说不好看，只是有些不太适合。 　　“再换其他的。”苏晚起身，走到那块大格子前，扫一圈，摇头，“这些不好看。” 　　店主：“说话注意点。”这些可都是她亲自设计做出来的。 　　苏晚不理，继而道：“再看看其他的。”说罢，将墙上所有格子拉开。 　　“你轻点！”店主急眼，后面这些可都是她珍藏的优秀作品，苏晚就这么拉出来。 　　全部打开后，苏晚手拂过那些手链，最后在一条半编织的手链停下，是褐色的藤蔓编织的，上面串有打磨的玉石。 　　“试试这个。”苏晚取下这条手链，递给封扬。 　　因为是编织的，锁扣也用的是编织扣，单手很难扣住，封扬几次未扣好，便抬眼看向苏晚。 　　苏晚自然领悟他的意思，上前一步，伸手替他戴好。 　　旁边的店主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不由在心中啧啧感叹。 　　褐色编织手链戴在他手上，比刚才黑色手链少了几分生硬，多了一丝古朴，正好。 　　封扬见苏晚盯着他的手腕看，便问道：“这个可以吗？” 　　“嗯。” 　　封扬便没有取下，直接去店主那边付款，站在柜台时，他另一只手一直摩挲着刚才苏晚碰过的锁扣，碎发下的耳尖泛红。 　　心口那一丝甜，怎么也忽略不掉。 　　这是她选的手链，帮自己戴在手上。 　　“你要不要也挑一个？”店主收完钱后，见苏晚还在那边看，问道。 　　苏晚转头：“不用。” 　　“来都来了，不照顾照顾我生意？” 　　“我不需要手链。”苏晚对她的推销无动于衷。 　　最后无情带着封扬出店门。 　　回去的路上，苏晚见封扬一直看着手上的链子，便问：“这么喜欢手链？” 　　以前也没见过他戴什么东西。 　　封扬从店内出来后，唇边翘起的弧度便没下去过：“嗯。”喜欢你挑的手链。 　　苏晚心中对他的爱好感到奇怪，最后归类为艺术生的怪异，她小姨也喜欢各种装饰品挂在身上。 　　两人回校时，运动会已经中场休息，大家都散去吃饭。 　　那边易一叫了一大顿外卖，就坐在操场下面的大伞下，专门摆了一张桌子，只有她和郭元洲。 　　“老大！”郭元洲刚打开外卖盒，见到苏晚和封扬立刻招呼他们过来一起吃，“易一买太多，这么多吃不完要浪费了。” 　　易一：“……”她才花了力气将那些人支走。 　　郭元洲完全不懂看女朋友脸色，他兴奋地喊住苏晚和封扬，让他们坐在对面，一边讲自己刚才如何如何有耐力跑完全程，最后进去决赛。 　　“下午比赛我肯定赢。”郭元洲又看向易一，“等拿到奖牌后，送给你。” 　　听到这话，易一终于心里好过一点。 　　“欸，封扬，你有没有报什么运动项目？”郭元洲夹着菜问道。 　　“没有。”封扬不喜欢汗黏在身上的感觉。 　　郭元洲大概是跑步上头，肾上腺素还未下去，饭间一直表现的很兴奋。 　　整个饭桌上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偶尔是其他几个人的附和声。 　　“你怎么不用筷子？”郭元洲好奇看着封扬手中的勺子，之前他们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他就发现过，只不过那时候在食堂，封扬点的菜也多方便用勺子。 　　但易一点的这些菜，大部分用勺子并不方便。 　　封扬手一顿，正要开口，苏晚先说道：“他不喜欢用筷子。” 　　“哦。”郭元洲得到一个答案后，也没细问，继续埋头吃着自己的，偶尔还学会给易一夹菜。 　　易一目光落在封扬身上，他的眼神……她太熟悉了。 　　到下午，封扬和苏晚留下来看郭元洲决赛，他在赛道上确实表现十分出色，已经超过最后一人两圈，甚至其他院校的人都倒戈开始为他加油。 　　易一已经下去，站在终点前，手里拿着一瓶葡萄糖。 　　等郭元洲冲过终点时，大喘气过后，她才将葡萄糖送到他嘴边。 　　“最后那个是你室友？”苏晚转头问封扬。 　　封扬还在低头看自己手腕上的链子，他乍然抬头，眼中有些许茫意：“嗯？” 　　“后面那个是你室友？”苏晚只能重复问一句。 　　“是许照。” 　　许照也是被赶上架的，平时训练跑步也经常偷懒，落在最后也正常。 　　长跑算着观众参与度最高的项目，后面的项目人群便散开，苏晚和封扬下去，绕着操场走了一圈，并未见到什么有意思的比赛。 　　“明天的运动会，你还会不会过来？”封扬问道。 　　“明天有事。” 　　运动会虽然有三天，但今天郭元洲的比赛已经结束，他们得去那边训练。 　　“嗯。”封扬应了一声。 　　他开始变得贪心，总想要得到更多。 　　但也只是……放下心中而已。 　　封扬望着苏晚离开的背影，手摩挲着锁扣，过了一会，将手腕抬起，手链贴在侧脸，半垂眼帘，心跳的极快。 　　——这是她替自己挑的手链。 　　…… 　　结束昨天一天的休息时间，苏晚几个人又投入魔鬼训练中，几乎每天都泡在实战中，和他们对战的人都是真正的敌人。 　　每输一次，意味着受到的攻击会给现实带来影响。 　　好在三个人虽然最开始不适应这种铺天盖地的攻击，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反应速度被训练出来，几乎能够做到和其他人员差不多。 　　“上次向安志的水平你们也见到了。”周岛手中转着根烟，但没有抽，最多放在鼻下嗅了嗅。“你们觉得还有多长时间能追的上他？” 　　“……半年？”郭元洲犹犹豫豫道，要他完全赢过向安志，半年时间还不一定，毕竟向安志也会进步。 　　“时间不够。”周岛直截了当道，“最多三个月，你们之中要有人能赢过他。” 　　这话分明指的是苏晚，但周岛没有专门指出来。 　　“两个月。”苏晚突然开口道。 　　周岛闻言，微微挑眉：“我记住了。” 　　等他离开后，郭元洲移向苏晚：“老大，两个月是不是太勉强？” 　　别的不说，向安志是真的强。 　　苏晚起身，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顺着刚才周岛出去的方向走去。 　　她穿过走廊，这里应该是地下，全封闭设计。 　　路过转角时，她停了下来。 　　——周岛又在吃药。 第73章 　　苏晚目光落在周岛身上, 他似乎比最开始见面的时候瘦了不少，几次撞见吃药, 她不认为是件偶然的事。 　　再想想，周岛年纪并不算大，还未满三十周岁，便急着找下一任。 　　苏晚几个念头在心中转过, 最后只当什么也没看见, 等了一会，才从墙角拐弯处出来，脚步特意加重。 　　听见声音的周岛转身:“怎么了？” 　　“我想要加训。”苏晚来找周岛是想要说这件事, 要在短短两个月超过向安志, 现在的训练程度还不够。 　　周岛挑眉：“行啊。” 　　只不过加训不是在这里，商量过后, 周岛和苏晚决定在晚上对线。 　　这次并不像之前下棋，周岛到底是快长苏晚十年, 经验丰富，手段老练，经常打的苏晚措手不及。 　　比起向安志, 周岛的各种反应要更快更狠, 几乎不会给出任何一点破绽。 　　偏偏苏晚是只要发现一点破绽便能以点连线，最后足以击破的打法。 　　经常性陷入僵局，苏晚曾经研究过周岛的风格，甚至可以说学得很好，至少之前在特罗姆瑟她表现出来的相像让众人都惊讶过。 　　只是现在她才知道周岛没有那么简单。 　　“你还嫩了点。”连线后, 周岛在对面笑，“有的学。” 　　苏晚听力好，能听见在他说话间，有几声药倒出来的声音，随后便听见周岛喝水。 　　恐怕喝水是假，送服药才是真。 　　“欸，快十二点了，我要先去休息，老人家熬不起夜，你也早点休息。”周岛说话便下线。 　　苏晚：“……”又是吃药，又是不熬夜，恐怕这病不轻。 　　苏晚找了个时间，旁敲侧击问张仁水，想知道周岛身体的事。 　　“周岛能有什么事，就是现在身体不行，熬不了夜。”张仁水最近在减肥，他站在玻璃前，转了转打量自己的身材，肚子好像小了一点。 　　一般程序员过了三十五岁，便开始走下坡路，但周岛还没到这个时候。 　　苏晚垂眸深思，恐怕周岛的身体是真的不行。 　　“……就走了？”等张仁水打量完自己身体，再一转头才发现苏晚已经离开。 　　他摸了摸下巴，决定去和周岛说这件事。 　　“问我有什么事？”周岛还在咳，张仁水顺手帮他倒水，“戒个烟，反应这么大，还是别戒了。” 　　周岛斜睨他一眼：“健康.生活，才能长命百岁。” 　　周岛身体确实不如从前，但也只是和自己年轻时候比，刚进来时，这边缺人，他们一个人抵十个用。早年没什么人能扛事，周岛和张仁水每晚每晚熬夜，落下病根，别看张仁水现在油光满面，挺着大肚子，实际十年前，他瘦得跟麻杆似的，积年累月的不规律作息外加不健康饮食才导致他现在这副模样。 　　一年前周岛身体突然差起来，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积劳成疾，需要调养。 　　为了惜命，他决定退居二线，反正现在国内这帮人也起来了不少，就是缺冒尖的几个人。 　　“她好像又撞见我吃药。”周岛想起那天在走道的事。 　　这个‘又’字用的灵性。 　　“苏晚之前也见到过？”张仁水问。 　　“在特罗姆瑟。”周岛眯眼，当时他戒烟戒的烦躁，才会出去买酒喝，至于药……不过是补充营养的药片。 　　张仁水慢慢反应过来：“苏晚别是误会什么。” 　　周岛忽然笑了：“那就让她误会，这几个人不敲打一下，天天磨磨蹭蹭的。” 　　…… 　　每天泡在代码中，高强度的脑力训练，长时间的思考，让苏晚时常在空闲时都处于游离状态。 　　周三影视剧欣赏课，被苏晚上成专门补觉课，趴在桌前睡觉时，她还对封扬道：“如果老师过来记得叫我。” 　　虽然老师基本不下来，但苏晚为以防万一，还是和封扬打招呼，算安心一点。 　　等窗帘一拉，灯一关，电影开始放时，苏晚便开始补觉。 　　经常性太累，苏晚几乎瞬间便进入深度睡眠中，脑中一片空白，一直到察觉有人在低低喊着她的名字，才慢慢转醒。 　　清醒过来之前，苏晚脑中还在想，这道声音低低暖暖的，有些抓耳。 　　“苏晚，快下课了。”封扬喊了几声后，见她还未完全醒过来，便伸手轻轻推了推她手臂。 　　“……嗯。”苏晚强行打起精神，从桌面上起身，眼下一片青色。 　　“你很久没有睡好吗？”封扬不是计科院的学生，也不认识那边其他人，最多只能在论坛偶尔刷到计科院学生的抱怨，说作业太多，经常得不到休息。 　　封扬能看得出来那些发帖人只是水平不够，导致完成作业花的时间太长，但苏晚不同，她应该不会为老师布置的作业发愁。 　　他想知道苏晚在干什么，想要稍微在她的生活中占据一点点角落，哪怕只有拇指盖大小。 　　偏偏他什么也不知道，更像是苏晚每周三下午固定的饭友。 　　“最近有点忙。”苏晚自然不能说她去干什么了，到现在过去，依然还是被蒙着眼睛。 　　封扬见她不愿多谈，心中刺了刺，随后又若无其事问：“周日下午你有没有空？” 　　“怎么了？” 　　“有一个画展，好像挺有意思的。”封扬垂下眼帘看着自己的指尖，掩去眼中的期待。 　　苏晚对画展完全没兴趣，更别提最近只想睡觉，不过…… 　　“下午应该有空。”苏晚道，“几点过去。” 　　这周日周岛休息不去，他们几个也有休假时间，原本苏晚是想自己在家好好回顾前段时间学到的东西。 　　“三点开始。”封扬抬眼看向苏晚，压下唇角的弧度：“你要去吗？” 　　“正好当休息。”苏晚点头同意。 　　那这周他们可以多见一次面，封扬转回头，唇边带着压不下的笑意。 　　讲台上老师刚讲了讲影评的事，下课铃声便响了。 　　苏晚和封扬挥手，随即往计科院方向走去，她低头看着路，脑中在想周岛的事，昨天两人连线时，他咳得很凶，不由猜测他得了什么病。 　　几个常见的病名，在苏晚脑中转了转，最后也只能压在心中。 　　一进教室，郭元洲也已经到了，桌面一小盒切好的水果。 　　苏晚随意扫过，水果品种明显不是校内外买到的，不用看一定是易一送过来的。 　　“老大，吃不吃？”郭元洲打开盒子热情道，“易一老家的水果，肯定很甜。” 　　苏晚：“……” 　　前面Abel已经有些魔怔，听见吃的立刻回头，朝郭元洲的盒子里瞄上一眼，又有些失望转头，转身前还丢了一句：“易一是T国人？” 　　郭元洲半天才明白Abel话里的意思，这水果是T国特产，但易一明明说是她老家带来的。 　　“现在国内也引进这种水果种。”苏晚替易一稍微圆谎。 　　“哦。”听见苏晚这么说，郭元洲心中那点疑惑便瞬间消失，只剩下这水果真甜的想法。 　　上课时间差不多到了，向安志照例进来，淡淡说了句上课，再点评上节课后交上来的作业。 　　说是点评，用批判更准确。 　　他今天大概心情不太好，一不好就想找苏晚这几个人麻烦。 　　“听说已经有不少人报了ACM，你们三个上来，今天先测试测试。”向安志指着苏晚和郭元洲以及Abel三人道。 　　ACM参赛队伍最多有三个学生，有年龄限制，其次要在五个小时内用Java，C，C++，Kotlin和Python等语言来解决七到十三个问题，最关键的一点是三个人只有一台电脑。 　　“老师，五个小时，我们这两节课加起来好像都没有三个小时。”郭元洲不想上去，“这样耽误其他同学上课。” 　　“班上不少人报名，正好让他们见识见识，怎么算耽误？”向安志打开电脑，连上投影仪：“考虑到你们水平一般，我只出两道题。” 　　三人只能上去，Abel最近脸圆了一圈，人看着和气不少，至少郭元洲现在没那么讨厌他。 　　“老大，你来。”郭元洲将电脑控制权让给苏晚。 　　Abel原先想说自己来，但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吃多了华国的菜，他人莫名其妙佛系许多，最后站在旁边默默不语。 　　ACM的题目对大学生而言，本身便是顶尖级的比赛，题目不简单，何况向安志针对他们，题目更是难。 　　第一道题便不止用一种语言来解决程序，苏晚开头，底下很多学生便没有明白，等到后面更是看得云里雾里。 　　旁边的郭元洲在看了一会，指了指屏幕，低声和苏晚说了什么，苏晚便又修改掉一段代码。 第一节 小课上，三人便将两道题解决，底下学生到底还是感叹他们的厉害。 　　他们去参加ACM，说不定还能碰个冠军回来，全球冠军已经好几年是E国。 　　向安志见没有达到目的，便当场再一次和苏晚对上。 　　只不过这一次出乎意料的，苏晚抵抗他相当长的时间，最后铃声一响，苏晚抬头朝外面看了一眼，向安志借着这个时机再一次赢了她。 　　向安志赢后，脸上并未有太高兴，他发现苏晚抵抗能力越来越强，甚至刚才如果不是她走神，他们可能还可以继续僵持下去。 　　真的诸事不顺。 　　向安志‘啪’地一声关掉电脑，说一声下课，便出去。 　　“你们都要参加ACM？”Abel问道。 　　他去年大一已经参加过，在M国，甚至进入到总决赛，可惜E国的人这几年太强，一直蝉联总冠军，他和他的队伍只拿到亚军。 　　说起来这个比赛还是M国和C国一起办起来的，结果现在年年被E国抱走奖杯。 　　“你想加入我们？队伍已经满了。”郭元洲上下打量道。 　　“不参加，我很快就要回去。”Abel说起这个，心中一痛，这里这么多好吃的，而他却要回去。 　　等Abel走了，郭元洲扭头向苏晚吐槽：“Abel来这里交流什么？” 　　他怎么觉得Abel什么也没学到，光长了一圈肉回去。 　　“不知道，先走了。”苏晚要去和封扬一起吃饭。 　　看着苏晚也走了，郭元洲回到自己位子上，慢吞吞收拾东西，过来一会，易一从后门进来。 　　“甜不甜？”易一进来见到他手里已经空掉的盒子，不由问道。 　　“甜。”郭元洲举着盒子还给易一，“小一，你老家在哪？” 　　在哪？当然在京城。 　　易一脑中条件反射道，但很快她阻止自己说出口：“怎么突然问这个？” 　　“随口问问。”郭元洲牵着她往食堂走，“今天要去吃红烧排骨。” 　　看着向安志心情不好，他心情就好。 　　易一跟着他走，落后一步，刚拿出手机便见到苏晚发来的消息，说刚才水果的事。 　　大意了。 　　…… 　　约好要去看画展，苏晚周日上午便把该做的事全部做完，中午躺在床上没睡着，各种事情在脑中过了一遍。 　　最后到两点钟的时候才起来，两点半到他们约定的地点见面。 　　封扬今天又是特地换一身新衣服，手链露在外面，裤脚下裸露一截修长雪白脚腕，晃得人眼疼。 　　两人光是从停车场走到画廊这么一小节路，周围路人的目光都不断停留在他身上。 　　苏晚甚至见到有人看迷眼，直接对着电线杆撞上去的。 　　“……” 　　苏晚侧脸抬眼朝封扬看去，他最近似乎和以往有些不同，比上学期耀眼不少，无论是穿着打扮或者气度上有很大的变化，自然……是向好的变化。 　　只不过太过招人。 　　两人走进画展，里面已经来了许多人。 　　和云山画展那种进去都是知名画家或是商业名流不同，这里的画展更偏向大众，因此人数也众多。 　　封扬站在其中，几乎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连开画展的主人都过来和他打招呼。 　　在几句交谈中，画展女主人得知封扬是A大美院学生，不由更热情几分。 　　“这家画廊约了很久，今天才能办起来。”画展女主人笑道，“那边几幅画是我新作，我们可以一起去看看。” 　　封扬偏头看向苏晚：“要去看看吗？” 　　苏晚不懂也不感兴趣，但她不想扫他的兴，便点头跟着过去。 　　画展女主人今年也才二十八岁，毕业几年能在这个地段开画展，任谁都要说一声优秀青年。 　　因此她在介绍自己画时，时常透着股自信。 　　苏晚听了几句后，便没有兴趣，她看惯了好东西，这里的画在她看来，一般。 　　正无聊中，周岛给她打来电话。 　　苏晚原本想要和封扬说一声，自己出去接电话，但见那两人相谈甚欢，她前面又突然塞进来一堆人，挡住她过去的路，便干脆直接走了出去。 　　走到外面过道上接通电话。 　　周岛爽朗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下午干什么呢？赶紧上线。” 　　“下午不在家，出来看画展。”苏晚解释道。 　　“你还看画展？”周岛惊讶，苏晚完全不像有艺术细胞的人。 　　苏晚：“……画展我不能看？” 　　“也不是，来不来？”周岛今天还特意准备一道程序，让苏晚改。 　　“没空。”苏晚直接拒绝道。 　　“我时间不多了。”周岛模棱两可道，“你不是要两个月打败向安志？” 　　他说完还故意咳了两声，以示自己‘病情严重’。 　　咳的逼真，原本周岛便因为戒烟，经常咳嗽，这一假咳后面带起来真咳。 　　苏晚在这边听他咳得十分严重，不由道：“你照顾好自己。” 　　…… 　　封扬和画展女主人说了会话后，对方被其他人招呼走，他才松口气，转身去看苏晚，却发现她站在外面走廊。 　　他刚靠近便听见她对电话那头的人说要照顾好自己。 第74章 　　“我……”周岛在电话那头故意欲言又止, “没事。” 　　苏晚垂眸，脑海中所有线索串成线, 先是在特罗姆瑟喝酒送服药，后面回来似乎越来越严重，不光周岛瘦了许多，连带张仁水也瘦下不少, 他应该知道周岛的病, 但上次没有说出来。 　　正减肥中的张仁水：…… 　　“你先休息。”苏晚补充道，“不急。” 　　封扬站在她身后，听见她熟稔和对方说话, 语气缓和。 　　原本并未有多在意, 但在苏晚移开手机，挂断电话之前, 他看清上面的名字：周岛。 　　是之前那个在特罗姆瑟的男人，封扬还记得当初在电话那头听见对方说的话, 特意拿了什么给苏晚。 　　他还是苏晚亲口承认前偶像。 　　‘偶像’这一词，谁都明白其中的分量。 　　至于他，和苏晚完全没有共同话题, 一个学画, 一个计算机专业，根本没有任何牵连。 　　封扬抿唇，在苏晚转身之前，神色有些狼狈回到画展内。 　　正好画展女主人柳白雨重新找到封扬，她刚才听见他的名字, 只觉得耳熟，却没想起来，现在记起来这位前不久获得过红秋国际大赛的特奖。 　　既然是同行，柳白雨对上封扬便又热情几分。 　　“我在附近准备开一个画室，到时候你可以过来看看。”柳白雨仰头看着封扬，她今天穿了一双十厘米高的细根高跟鞋，饶是这样，依然需要仰视他。 　　说实话，这个圈内长得像封扬这种出色的男人太少，不过……无论哪个圈子他这样的都少。 　　“嗯。”封扬心不在焉应了一声，目光落在旁边的画上，他基础不够强，看着柳白雨的画倒也能从另一个方面学到一些。 　　“这幅画是我当初在旅途中临时产生的灵感。”柳白雨笑得热烈，她喜欢自由，不受拘束的感觉，“坐在窗户前的男人是我的那时候认识的朋友，这幅画也是我最满意的作品之一，曾经得过几次奖。” 　　封扬视线落在画布上的男人，赤、裸着上半身，下半身被一条薄毯盖住，背部有清晰的汗渍和抓痕，画面中的暧昧气息扑面而来，任谁看都知道不仅仅是朋友那么简单。 　　“我喜欢现实取材，只有结交不同的人，才能有新的素材。”柳白雨指着周围的油画，上面全是人物，且都是现实中的人物，有原型。 　　苏晚挂完电话后进来，见到的依然是封扬在和柳白雨说话，正好听见她说的话。 　　家中有苏小姨在油画界，彻彻底底的艺术者，苏晚即便对这方面不感兴趣，也多多少少耳闻目染。艺术界有相当一部分男女关系混乱，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艺术需要解放天性还是什么原因。 　　且都美曰其名寻找素材。 　　她皱眉看着封扬和柳白雨交谈，心有不虞，总觉得柳白雨多半看上封扬。 　　偏偏还听见封扬和柳白雨交换联系方式，约好时间去她的画室。 　　后面有人和柳白雨说话，封扬和她暂时分开，他顺着人.流，转身想要继续往前走，却见到苏晚在背后。 　　封扬手放在背后，轻轻摩挲另一只手上的链子，轻声道：“刚才没见到你。” 　　只当他没有见到她出去和周岛打电话。 　　“嗯，出去接了电话。”苏晚忍了忍，决定还是不和他说油画界那点事情。 　　两人各有所思站在一起看画，明明并肩站着，却都感觉离得远。 　　“……这些画不怎么样。”过了会，苏晚吐槽道，她真心实意这么认为，柳白雨显然对人体构造很熟悉，画上的人体画的很逼真精致，但张力不够。 　　说到底艺术都是相同的，摄影多多少少也和艺术沾边，拿之前他们讨论的那幅窗边男人来看，苏晚能有其他好几个角度，用相机将那种性张力表现的淋漓尽致。 　　柳白雨角度挑得不够好。 　　听见她的话后，封扬潜意识认为苏晚不喜欢来看画展，不过是要找借口离开，他长睫颤了颤，随后一字一句道：“她的画很好，对人体描绘掌控很精妙，有很多地方值得学习。” 　　苏晚难得被封扬这么反驳，一时间顿住，两个人只是站在一起说了会话，便已经开始替对方辩解，甚至说‘很好’。 　　“有些画的角度差了点。”过了一会，苏晚坚持道。 　　万一封扬被柳白雨骗去做模特…… 　　苏晚光想想这件事，心里便不大舒服，她都没有让封扬来做自己人物集的模特。 　　封扬听见她的话，只觉得她在挑剔自己，他邀她来看画，现在说不好看，分明在怪自己。 　　“抱歉。”封扬忽然道，“耽误你时间。” 　　如果他没有强行邀请她过来看不喜欢的画展，或许她今天应该会和那个周岛在一起。 　　听见他来这么一句，苏晚不由皱眉：“我只是说……算了。” 　　两人之间氛围僵硬起来，脚步还顺着周围人一起走，却没有再交谈。 　　一直到出画廊，柳白雨专门找过来，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记得联系，来我画室参观。” 　　封扬礼貌点头说好。 　　站在旁边的苏晚：“……” 　　等到两人并肩朝停车场走去，上车后，苏晚问：“你要去她画室参观？”语气有些差。 　　封扬偏头看向车窗外，‘嗯’了一声。 　　他垂眼掩盖住其中的涩意，她或许早觉得自己烦，只不过碍着所谓朋友的面子，没有说出口罢了。 　　“我小姨也有个画室，你要不要去看？”苏晚不想封扬去看柳白雨的画室，万一原地当她模特。 　　想到柳白雨画的人像都是什么类型的，苏晚脸一黑。 　　封扬转头看向苏晚，一双桃花眼常年笼着氤氲雾气，有时候很难看清他在想什么。 　　“不用，我想去看看柳小姐的画室。”封扬一直想开个自己的画室，但不用想苏瑶老师那种规模的画室，他还没有那个本事。 　　苏晚忍了忍，最后沉默下来。 　　车上两人都未开口说话，封扬则看着车窗外，整个人表现出来疏离抗拒明显。 　　过了一会，柳白雨又打电话过来，她专门去查了查封扬，才发现最近封扬成为何江九的弟子。 　　何江九！ 　　柳白雨一听到这个名字，便明白自己得抓住封扬，两人怎么也要扯上点关系。 　　如果……最后能被封扬介绍给何江九，那最好不过。 　　“喂，柳小姐？”封扬接通电话，声音低低哑哑，不难听，甚至可以说好听。 　　旁边开车的苏晚听见他和柳白雨说话，心中一堵，几乎能预见封扬被人骗去当模特的场景。 　　“下周五吗？好。”封扬听着柳白雨邀请他去看画室，各种情绪积攒在一起，他便答应下来。 　　苏晚握着方向盘，见他挂断电话，突然道：“我陪你一起去。” 　　“什么？”封扬一时未反应过来。 　　“我陪你一起去看她的画室。”苏晚认为这是一个好主意，能有效防止封扬被骗走，那个柳白雨一看便是在社会上摸爬打滚过的人，她不去，封扬可能会被骗走。 　　封扬先是怔忪，随后低声道：“你有时间吗？” 　　不是要和周岛在一起？ 　　“有。”为防他拒绝，苏晚抢先道，“柳小姐应该不介意多一个人去参观她的画室。” 　　“……我问问。”封扬发了一条短信问柳白雨。 　　对方想要搭上他这条线，自然无不可，说可以带朋友一起来。 　　两人之间氛围稍微解冻，封扬低头看着黑屏手机，各种想法在脑中转，为什么苏晚一定要和自己去画室？明明觉得柳小姐的画不好看，和他一样去见识画室，也不对。苏瑶老师的画室，她应该见过才对。 　　封扬垂眸看着手机，上面的屏幕映出他的脸。 　　会不会……她有一点点在乎自己？ 　　光想到这一点，屏幕上的人，唇角怎么也压不住，一双眼睛微弯，泄出些遮掩不住的笑意。 　　“你怎么要和我一起去参观画室。”封扬下车之前，犹豫过后问道。 　　苏晚自然不可能说她怕封扬被人骗去做模特，心中不舒服，她很快道：“最近闲，没什么事。” 　　这话完全是胡说八道，下周她去陪封扬参观画室，绝对要向周岛请假。 　　仅仅是这么一句话，却让封扬高兴许久，他回到寝室，唇角的笑便没落下过。 　　即使苏晚只是闲，才想起他来，也比她去找周岛好。 　　封扬指尖碰上手链，只要他们相处时间久些，或许关系会有所改变。 　　…… 　　苏晚回去后，久违的想法不断冒出来，她捧着自己相机躺在床上，想起今天封扬的样子，修长雪白的脚腕，若是系上红色绳子应该会更好看。 　　她不拍，其他人也不能肖想。 　　躺了一会，周岛又打来电话：“现在晚上六点半，有没有时间上线？” 　　为培养出合格的继任者，他操碎了心。 　　苏晚听着他中气不足的声音：“你休息过了？” 　　“刚刚睡醒。”周岛手边一杯鲜榨果汁，补充维生素，这种久违的轻松时刻，他想早点过上，但这都得看电话那头的苏晚。 　　所以他要尽心尽力将苏晚骗过来。 　　大下午的睡觉，苏晚更加证实周岛身体不行，她心中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或许是遗憾。 　　周岛是当年撑起国内的一片旗帜，因为有他和张仁水等人，国内的网络环境才得以缓解。 　　苏晚翻身起来，将相机放好，说了一声已经上线。 　　“下周五，我要请半天假。”苏晚一登上去便受到周岛攻击，她并未慌，这么长时间训练，早已经找到节奏。 　　“又请假？”周岛语重心长道，“年轻的时候要多奋斗，不然像我一样……” 　　未尽之言，苏晚自动替他补上，像他一样现在没有时间。 　　周岛在电脑那边惬意吸了一口果汁，已经开始畅想未来退休后的美妙生活，手上却完全不放水，一直压迫苏晚。 　　顺便还扰乱她。 　　“你下周请假去干什么？” 　　苏晚眼神一晃，防护墙被周岛攻进一寸，她迅速拦住他：“陪朋友，省得他被骗。” 　　“什么朋友？都多大还会被骗。”周岛问道，苏晚不想这么好心的人，再者罗子明和郭元洲也没请假，应该不是他们俩。 　　“这是我的私事。”苏晚手指未停，淡淡道。 　　周岛啧了一声，他想起在特罗姆瑟见到的男生：“那个封扬？” 　　苏晚没说话，她在专心对付周岛，即便他现在生病，反应能力却完全没有降低，总找不到他的破绽。 　　“你早点提高自己水平，也能不用请假，多和封扬在一起。”顺便接下他的担子，周岛心中默默想道。 第75章 　　这周苏晚似乎突然多出空闲, 总能和封扬发几条消息，没什么重要的事, 只是问他在干什么，极其口水的聊天。 　　要让罗子明知道，一定会大吃一惊，毕竟苏晚是典型的理工科人士, 能不说废话就不说废话, 更不用提那种‘你今天要干什么’‘你吃了吗’之类的口水式问话。 　　这些问话，封扬每一条都认认真真回答完。 　　周二苏晚还约着封扬上线迷语，带着他在地图中走了一圈。 　　似乎突然有了很多时间, 但封扬明显感觉她时间并不多。 　　比如玩游戏, 只有一把便下线，发消息也是很久才会回复过来, 像是之前主动发过来的短信，是抽空之中发过来的。 　　这些无营养的消息的确是苏晚抽空发的, 她还在准备ACM，好在和郭元洲和罗子明默契足，不需要磨合, 三个人都互相了解。 　　她有点担心柳白雨中途提前约封扬出来, 这才问这些话，毕竟当时柳白雨出来时，看着封扬，眼睛都发亮。 　　到了每周一场看电影专课时，苏晚不着痕迹打量封扬, 总觉得他又比之前好看上几分。 　　“今天要不要我喊你？”封扬侧脸看着苏晚低声问道。 　　苏晚每周都在睡觉，他已经习惯了。 　　“嗯。”苏晚未想太多，趴在桌面上便开始休息，自从周岛知道她周五要请半天假，便将那半天的任务分散压在其他时间上，她每天总是晚睡早起。 　　等到苏晚闭上眼睛后，封扬才将目光落在她身上，那次在何江九师父面前承认自己有喜欢的人后，又被对方带着参加师徒宴会，介绍许多人认识。 　　何江九……现在应该喊师父了。 　　曾经问过他喜欢的人是谁，为什么不告白。 　　封扬当时只是沉默。 　　苏晚太耀眼，像一团光，他不敢靠的太近，却又满心欢喜对方靠近自己。 　　电影在播什么，封扬已经不知道，他看着苏晚搭过界的手指，离自己很近，他只需要稍微向右伸出一点位置，便可以碰到她的指尖。 　　她睡着了。 　　封扬心中滋生的念头不断动摇着理智，手指稍稍朝前移过去一点点位置，最后在距离她指尖不到两厘米处停下。 　　只是轻轻碰一碰。 　　他垂眼看着两人指尖的距离，只要他抬一抬手指，便能碰到。 　　如果现实也能这么轻易便好了。 　　到电影看完时，封扬也未碰上苏晚的指尖，他靠近低声喊着苏晚起来，几声过后，她才抬头。 　　苏晚每次从睡眠中醒过来，惯常面无表情，不熟悉她的人总认为她有起床气。 　　实则苏晚只是在重启，有时候需要时间缓冲。 　　光明正大睡了两节课，苏晚起身自然将手收回去，她扭头看着封扬，对方低头收拾书，准备去下一堂课。 　　苏晚盯着他侧脸，有些许出神，等到周围人都起身离开，封扬转头望向她，终于出声问出在心中已久的疑问：“你最近为什么变得……” 　　听见她的话，封扬心下一跳，以为她发现自己的心思，眼神顿时乱了，指尖抠在包上，泛白。 　　“好看。” 　　半晌，苏晚才吐出最后两个字，她总觉得封扬变得比之前更好看，侧脸俊美，长睫低垂时总带着一股忧郁，完完全全符合她对美人的定义。 　　封扬一愣，抬眼看向苏晚，发现她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随后反应过来她说什么，耳尖才泛起薄红。 　　她有注意到自己。 　　苏晚刚开口说完，便有些后悔，这话说出来怪怪的。 　　“我……去上课。”苏晚有些落荒而逃。 　　最近用脑过度，所以脑子有点混乱。 　　封扬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忽然浮起笑，如同寒冰乍开的梅，色如春晓。 　　…… 　　“这什么？”苏晚出来时，被罗子明塞了一把糖，莫名其妙问道。 　　“喜糖。”罗子明严肃道，“我有女朋友了。” 　　“？”苏晚上下打量他一眼，“所以呢？” 　　“这次，交往绝对能超过两个月。”罗子明又从口袋掏出一把糖，塞给郭元洲。 　　苏晚：“……” 　　她看着和罗子明一起走的女生，眯了眯眼，没看错的话，那位女生应该是商学院的人。 　　后面苏晚才知道，罗子明为了打破所谓的恋爱魔咒，专门找到这个女生签订合约，说要谈一年的恋爱，感受一下爱情‘长跑’的滋味。 　　当然至于罗子明最后把自己一辈子都搭进去，那又是后话了。 　　等到约定去参观画室的时间，苏晚特地早点出门，见到封扬一愣。 　　她觉得最近封扬换衣服有些勤，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没见过他穿过同样的衣服。 　　不过他们一周也见不了多少次面，这也正常。 　　这些想法，苏晚只在脑中转了转。 　　“柳小姐的画室在哪？”苏晚问道。 　　封扬报出一个地址，就在之前看画展的不远处，是一栋居民楼。 　　两人到的时候，柳白雨已经站在楼下等，见到封扬来，很热情地打招呼。 　　“这里租金便宜一些，位置也大。”柳白雨丝毫不忌讳说这些，“我们学画的这点苦还是要吃，能办得出来一间画室，也算圆了我的梦。” 　　“你准备教学生？”封扬进来后，打量周围的环境，问道。 　　“有这个打算，毕竟还要生活。”柳白雨离封扬很近，除去最开始和苏晚打过招呼后，便没有再和她说过话。 　　苏晚也乐得自在，她来也不是看柳白雨画室，只是不想封扬一个人过来。 　　“你是A大美院学生，要不要入伙？”柳白雨眼前一亮，道，“我做过调研，附近有一所中学，正好可以教教学生。” 　　封扬拒绝，他想拥有自己的画室，但目前并没有教人的想法，他还不够格。 　　柳白雨笑了笑：“也是，你是何江九老师的弟子，这种事亏了。” 　　“和师父没关系，只是我水平不够。”封扬走到一个画架前，上面有一幅半成品，一个女人的身体匍匐在床上，红色床单褶皱清晰可见。 　　柳白雨的人体构造掌握的确实精妙，比封扬强上许多，这应该多年锻炼的结果。 　　“这是我在E国旅店遇见的一个同房，当时只画完一半，后面回来没了灵感。”柳白雨有些可惜道。 　　两人站在画架前，讨论上面的人体构造问题，主要是封扬在听，他有些东西不太清晰，经过柳白雨说完，才渐渐明了。 　　“说起来，你也很适合当模特。”柳白雨笑道，她退后一步打量封扬身体，“我……” 　　苏晚听见柳白雨前半句，便眯眼朝她看去，随即上前打断她的话，指着画架上的画：“这画卖吗？” 第76章 　　“这画没画完。”柳白雨一愣, 随后道，“现在卖不了, 如果……” 　　她原本想说如果苏晚想要，她还是可以卖的。 　　但苏晚听后，道：“不能卖就算了。” 　　柳白雨：…… 　　虽然租的是居民楼，但里面很空, 只有画架和颜料, 一张并不干净的桌子，上面沾了不少颜料。 　　苏晚不喜欢油画的一个原因，便是她不能完全控制住这些东西, 没有一个完整的逻辑链在其中。 　　“那张画是我首次尝试的风景画。”柳白雨又引着封扬走向另一边, 墙壁上挂着一张大幅油画，“有些生涩, 毕竟是第一次，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 　　苏晚跟在旁边, 听见柳白雨的话，不由瞥向她，虽这么说着, 但她却将这幅画挂在最显眼的一面墙上。 　　“那天回来之后, 我看过一些你的作品。”柳白雨望着封扬，“风景这类比我强太多，有时间能请教吗？” 　　封扬有心想问一些关于人体描绘的问题，便点头说好。 　　两人在一旁交谈，苏晚听了半天, 一点兴趣都没有，她低头摆弄着手机，正在这时，周岛再一次打电话过来。 　　“我请假了。”苏晚走到另一边接通电话后道。 　　“这边人手不够，你赶过来。”周岛报出一个地址，“过去会有人接你们。” 　　他语气严肃，一听便知道有事，但未在电话中明确说清楚，随即便将电话挂断。 　　苏晚握着手机，朝封扬走去：“我还有点事，要先走。” 　　封扬听见苏晚的话，目光落在她手中握着的手机，再抬眼看向她：“不是说要一起来看画室？” 　　“抱歉。”苏晚对上封扬的眼睛，“临时有点急事。” 　　“是周岛吗？”封扬突然问。 　　苏晚一愣，不明白为什么他会知道。 　　见到她没有反驳，封扬便知道确实是周岛，他垂眼看向地面，上面有一滴颜料，大概被踩过，散开时染得地板脏兮兮的。 　　“嗯，知道了。”随后封扬抬眼浅笑，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我自己呆在柳小姐这里也可以。” 　　苏晚敏锐察觉到封扬情绪不对，但她未多想，任谁被放鸽子，心中不舒服也正常，她只是再说了一句抱歉，随即转身离开。 　　封扬站在原地许久未动，旁边的柳白雨明显能感受到对方情绪一瞬间低下来。 　　“这个苏小姐是你……”柳白雨犹豫问道，看她一直从画展跟进画室，还以为她来盯着封扬。 　　现在看来怎么好像是封扬对那个苏晚有意思。 　　“朋友。”封扬转身看着画，若无其事道。 　　只是朋友而已，他可以随时被扔下。 　　柳白雨笑了笑，总感觉气氛有点尴尬，这不会是一对吧。 　　“你们还挺不像朋友的。”柳白雨真心道，哪个朋友来画室也跟着的，那个苏晚一看就不是对画室好奇的人。 　　“是吗？”封扬微仰头看着墙上的画，脸色如常，只有泛白的指尖暴露出真正的情绪。 　　柳白雨喜欢旅行，遇见不同的人，也不是非要和男性来个临时交往，听故事也是她的爱好。 　　这一下子八卦之魂便燃烧起来。 　　“那个周岛也是你们朋友？”柳白雨特意从旁边倒了杯水给封扬，引着他坐下，不着痕迹引诱他开口。 　　“不是。”封扬捧着水，还在回想刚才苏晚接了电话后，便要离开的事。 　　周岛明显不是学生，年纪比他们大，但也不像老师。 　　封扬只知道那次在特罗姆瑟的特训是周岛带着，周围人看着他的目光都带着憧憬。 　　“那是苏小姐的朋友？” 　　纸杯被捏扁了一些，封扬很快松手：“是她的偶像。” 　　偶像？ 　　柳白雨心中几番想法转过，最后试探问：“苏小姐也是A大学生？” 　　封扬没有开口，垂眼看着杯中的水发呆。 　　“应该不是美院的吧，我看她不太像。”柳白雨也不介意，一直说着，她觉得苏晚身上没半点艺术气息，反倒像那种理工科出身。 　　“她学计算机，很厉害。”封扬提起这事时，眉眼又舒展一些，她确实比普通人要厉害许多。 　　柳白雨打量封扬提起苏晚的神情，心中啧啧感叹，这年轻男生怕是泡不到手，心里都已经有人了。 　　不过…… 　　“那个周岛也是学计算机的？”柳白雨忽然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她想了半天，突然抚掌道，“这个周岛是S大出身的？” 　　封扬原本并不想和柳白雨说过的私事，但她似乎知道周岛，便转眼看去：“不清楚。” 　　当时在特罗姆瑟，他只是和苏晚呆在一起，唯一知道的林乐是S大的研究生。 　　“我以前认识一个朋友，也是学这方面的，好像圈内有个厉害的人就叫周岛。”柳白雨努力回忆当时认识的朋友说的，“他……好像和我年纪差不多大，二十八、九？” 　　柳白雨盯着封扬出神的眼睛，心知应该猜对了。 　　…… 　　苏晚赶到时，所有走道都亮起红灯，罗子明和郭元洲已经坐在电脑面前，十指如飞，不光他们，周围人都在忙，周岛也不知道去了哪，张仁水从另一间房间出来喊她。 　　“你过来。”张仁水脸上没有再带着以往和善的笑，反倒一双眼睛锐利可见。 　　苏晚知道不是针对自己，而是这里出现问题。 　　跟着张仁水走过长长的走廊，随后推门进了一间房间，周岛和向安志在里面。 　　“你呆在这帮忙。”张仁水只留下这一句话便快速离开。 　　苏晚皱眉，走向周岛和向安志，他们两个人都盯着电脑，几乎没有多余的时间分给她。 　　视线移向这间房间的另一台电脑上，苏晚拉开椅子坐下，上面一堆堆代码不断闪现。 　　她盯着看了一会，才发现是有人在外部不断攻击。 　　所有人都坐在电脑面前来抵抗攻击，这比上次的事件要严重不少，至少上次周岛和张仁水都抱着杯茶看戏，周围也不像这次一样，红灯闪个不停。 　　——有大批人在外面攻击，且水平不低。 　　旁边的周岛一直没出声，专注于自己面前的电脑，苏晚便拉开键盘，进去系统。 　　只能用千疮百孔来形容，他们这边不断修复，外部的人不停攻击。 　　苏晚不清楚攻击的人是谁，也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 　　她进去后，顺手修复自己所见到的漏洞，并加固好。 　　目前状况只能说在耗，双方势均力敌，但敌人已经攻进内部，从面上看，他们其实已经输掉一大半。 　　苏晚坐在电脑面前，她这台电脑权限比外面那些人的权限高出不少，可以做的事也多。 　　她很快将脑中的杂念清除，专心清理漏洞。 　　“你负责C区。”突然，周岛腾出空来说了一句，“罗子明和郭元洲也在C区，你可以看到他们。” 　　苏晚手一顿，她记得罗子明和郭元洲坐的位置，这台电脑上有能和他们联系的线路。 　　“知道。” 　　苏晚早年喜欢周岛的风格，偏正规的打法，一举一动都带着教科书的标准攻击，防守同样如此。 　　但后面她开始变化，在其他人看来是没有固定打法，什么都可以，但只有苏晚自己知道她的偏好。 　　苏晚更喜欢陷阱流，在对方的陷阱中设下自己的陷阱，让对方无知无觉掉进来，最后反击绞杀。 　　面对对方强悍攻击，苏晚扫了一遍，发现虽然被攻击的地方多，但C区那些人员都在填平，至少拖个二十分钟，完全可以。 　　当然……是在没有其他高手加入其中的状况下。 　　苏晚盯着电脑屏幕，手中的代码行云流水般敲出来，她几乎不假思索破开对方的攻击，但假装被攻击成功，顺便不着痕迹反攻击。 　　不算太难。 　　但苏晚并未放松警惕，她不知道对面的人是谁，虚虚实实，说不准对方此刻也特意让她反击成功，等待机会进来。 　　顺利反渗透进对方电脑，苏晚给罗子明和郭元洲发去消息，让他们注意这边，以免出现意外。 　　三个人实战训练这么久，比之前的反应快上不止一点。 　　苏晚便坐在电脑面前，慢慢编写病毒程序，这才是她真正最擅长的地方。 　　一个完整带着强大攻击力的病毒程序，往往需要一段时间才能编写出来，但苏晚现在最多只有二十分钟。 　　整整二十分钟，在其他人和对面不断缠斗时，苏晚坐在电脑面前编写一个新的程序。 　　没有测试，也没有运行，苏晚直接不着痕迹镶嵌进对方那边，如果对方和其他电脑有联系，只要一触发，基本全部能感染上。 　　不过这个水平级别，所谓的病毒程序，仅仅也只是一个程序，他们有本事解开。 　　只是需要时间。 　　而现在苏晚他们缺的便是时间。 　　苏晚坐在电脑面前等着。 　　“我这边差不多处理好，可以竖起防火墙。”向安志手一撑，电脑椅便往后退出一大步，他转头见到苏晚在最边上那台电脑。 　　见到她坐在电脑前没有反应，他有些讥笑：“吓傻了？” 　　也不知道周岛为什么要叫苏晚来，她有点本事，但也只是相对普通人而言，坐在外间勉勉强强，居然让她进来总控制室。 　　这种地方难道不是应该只有像他这种人能进来？ 　　向安志看一眼A区，差不多已经清理干净，已经开始竖起防火墙，基本没事，他起身走到苏晚那台电脑前：“让开。” 　　苏晚自然不让开。 　　向安志见到她这种漠然的表情，火气便冒上来，他自己可以戴着帽子装低调，却不能接受别人这么看他。 　　“C区都沦陷一大半，你想连累我们？”向安志指着电脑上道，“这不是你玩乐的地方，输了损失你负担的起？” 　　苏晚看着电脑，没有理会向安志。 　　向安志还想出声，却见到苏晚开始动了，电脑屏幕上的代码飞速闪过，他看了个大概，发现框架和之前攻击方的类似，但再细看却完全不同。 　　负责攻击C区的那帮人也没想到攻击着，自己电脑全部中了病毒，在手忙脚乱解开时，对方已经彻底将他们清退出来。 　　而有几个没有反应过来的人，电脑则全部报废。 　　“……” 　　攻击的一共有A、B、C三个区，C区并非主要目标，只是随手打击的目标，用来拖延这边，任双方谁也未料到，C区率先反击，且由于有人没反应过来，电脑报废时，连累其他人。 　　这么大的纰漏，周岛不可能放过，他盯着屏幕，厉声道：“向安志，坐回来。” 　　A区仅仅一个防火墙不够。 　　趁病取其命。 　　A、B两区得到一个时间差，周岛几乎立刻和外间的张仁水联系上，清理掉攻进内部的这些人，同时反击回去。 　　苏晚没有再动，她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怕是招了对面所有人注意，她和C区其他人开始加固周边，没有贸然再动。 　　反倒是A、B两区的人开始抓住机会，摸到一点线索。 　　“是M国……不对。”过了良久，外间的张仁水眯眼，“E国人。” 　　这些年E国低调异常，但在各个相关方面半点不差，倒是M国和华国成天对上，互相视为眼中钉。 　　一场攻击加上反陷害，最终结束。 　　基地所有的红灯已经停止警告，所有人也都松下一口气。 　　周岛起身看着苏晚笑了：“干的不错。” 　　他没有太过惊讶，在之前各大高校被攻击时，这招苏晚用过。 　　另一边的向安志脸色不太好看，他当初在特罗姆瑟见到苏晚时，以为她是周岛带出来的，便同意来到华国，他虽然不能领导周岛，但命令他徒弟，想想也有意思。当然和国籍也有关系，去了M国，不一定能得到优待。 　　但回来才知道，苏晚并不是周岛徒弟，水平就那样。 　　心中的傲气更强三分。 　　只是现在却突然发现苏晚没有那么简单。 　　“你之前一直在装？”向安志脸色难看，一想到之前自己说过的话，以及苏晚冷静平淡的眼神，他感到一种耻辱。 　　苏晚挑眉：“没有。” 　　她只是更擅长这个，但走的一直是全面发展道路，也的确不如向安志综合强。 　　“我去开个会，苏晚你还要不要请假？”周岛问。 　　苏晚抬手看了一眼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半小时，封扬大概回去了，她想了想道：“请。” 　　这里屏蔽外人手机信号，苏晚出去和郭元洲和罗子明打个招呼，便离开基地。 　　周岛进入会议室，几个区的负责人已经在里面等着。 　　“刚刚确定是E国人做的。”张仁水向来带笑的脸已经沉下来，他们不仅要正面对上M国，还要应付暗地攻击的E国。 　　到时候碰上后，还要和E国人装哥俩好，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今年应该有一批新人进来。”周岛手里拿着一堆资料，“政审全部都筛了一遍，都没有问题，人手问题可以得到解决。” 　　“我们缺少冒尖的人。”B区负责人道，“那几个人确实还不错，但向安志不能走。” 　　这里面的人基本都知道周岛的想法，希望苏晚接他的位子。 　　“向安志定不下来，他脾气太大。”A区负责人不同意，苏晚那几个人虽然看着不怎么在意这边，至少心中还有热血在。 　　向安志完全不同，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只在乎自己，这样的人在这里，哪天把这边捅出篓子都不知道。 　　“这事再说。”周岛敲了敲桌子，“刚才大家都见到了，没有苏晚这次不知道要僵持多久。” 　　他开这个会，一方面是讨论E国那些人，另一方面则想要让这些人承认苏晚的能力。 　　…… 　　苏晚出来后，坐在车上，打开手机，上面信号满格，她点开微信，给封扬发去一条消息：【你回校了吗？】 　　距离她离开后，已经差不多三个小时，她觉得封扬应该回去了，一个画室总不能呆这么久时间。 　　封扬手机震动，他低头看着苏晚发过来的消息，迟迟未回复。 　　“是苏小姐发来的？”柳白雨在旁边问道。 　　封扬指尖搭在键盘上，打了几个字，想说自己已经回去。 　　“你说你还在我这。”柳白雨眼中闪过一丝看好戏的戏谑。 　　见他不动，柳白雨托腮笑起来：“忘记刚才我和你说的吗？” 　　封扬垂眸望着消息，最后按照柳白雨说的，回复消息：【还在柳小姐这里。】 　　苏晚见到短信，一愣，三个小时还在她的画室？ 　　三个小时…… 　　柳白雨画室那么一点大，看三个小时完全不可能，还是和她交谈三个小时？ 　　苏晚想起封扬那种性格，除去告白外，又不容易拒绝人，好骗的很，指不定现在被柳白雨求着当模特。 　　“……” 　　想到这，苏晚立刻发去消息：【我事情处理好了，去接你？】 　　“她发了什么？”柳白雨靠近看向封扬手机，随后啧了一声，心道一听他在这里，就迫不及待过来，这两人分明有戏。 　　“回她，让她来接你。”柳白雨直起身，冲封扬手机点了点下巴。 　　见封扬还不动，柳白雨撩了一把长发：“弟弟，欲擒故纵知道吗？但这之间的距离要把握好。” 　　刚才三个小时，她逮着封扬谈了一大堆自己的情史。 　　封扬低头回复：【好】 　　苏晚见到他发来的消息，便直接掉头开车去找封扬。 　　敲门进来后，她特意在画室周围扫了一圈，并未发现柳白雨新画了画，那半张裸.女还在半成型状态。 　　“你看好了？”苏晚收回目光，看向封扬问。 　　“嗯。” 　　她和之前似乎没什么区别，似乎只是下了趟楼。 　　“那……我们回去？” 　　“好。” 　　苏晚越过封扬见到后面的柳白雨倚在旁边桌子，手指卷着自己长发，甚至冲她妩媚一笑。 　　苏晚：“……” 　　等两人走到门口，柳白雨又开口：“有空常来~” 　　封扬还未反应，苏晚先皱眉看她，这女人说话风尘味极重。 　　之前分明看着还像个正经人。 　　“走了。”苏晚和封扬一起下楼，他格外沉默，脑中一直回顾柳白雨说的那些话。 　　上车后，苏晚又接到周岛的电话，这次他语调轻松，没有上一通电话的严肃：“你晚上还有事？一起出来吃夜宵怎么样？庆祝一下。” 　　苏晚下意识朝封扬看了一眼，他们回校后应该还早，再出来还是有时间。 　　车内空间狭小，周岛声音爽朗，封扬能将他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封扬胸口弥漫出一股烦躁，才刚刚过来，又打来电话，这么离不开她？ 　　他扭头喊了一声苏晚，一双眼睛无辜又漂亮：“想去小曾炒菜吃饭，你送我去那边好不好？” 　　苏晚刹车停下来，她有点愣神，电话那头周岛还在说话。 　　“是不是打扰到你？”封扬抿唇，“就在这下吧，我一个人打车去。” 　　“没有。”苏晚很快拒绝了周岛的邀请，“夜宵不用了，我还有事。” 　　刚才柳白雨说她和数任男友走在一起，总会先装一装可怜勾搭，她说这招对男女都有用。 　　“你一个人，还是和朋友吃饭？”苏晚先是被封扬眼睛看的一愣，随后问道。 　　“一个人。”封扬微微偏头，眼睫下垂，“我没有什么朋友。” 　　封扬唇微翘，很快压下来，这么多年他太知道自己优势。 　　要是去其他店，苏晚也就送过去了，但小曾炒菜？ 　　苏晚还记得他家，不卖水，只卖啤酒，菜又辣又麻。 　　上次封扬喝醉酒的事，她现在还记得。 　　“……我也没吃饭，和你一起去。”苏晚重新调转方向，朝那家店开去。 　　“你不和周岛一起去吃饭？”封扬低声问道。 　　苏晚讶异：“你还记得他？不用，还有其他人和他一起庆祝。” 　　其他人？ 　　所以不是两个人单独在一起。 　　封扬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链子，心中那一层黑色情绪如同被风拂开。 　　“你和柳小姐在画室呆了三个小时，都谈些什么？”苏晚略带试探问道，她总觉得两个人怪怪的。 　　“只是闲聊。”封扬并不想将话题扯到柳白雨身上，他想知道周岛和她的关系。“你刚刚去做什么了？好像很急。” 　　苏晚自然不可能说自己做的事，她随意道：“周岛要我帮他写点代码。” 　　写代码还要庆祝吗？ 　　这话，封扬只放在心里，未问出口，他低声道：“谢谢你陪我过去。” 　　正好红灯，苏晚听见后便朝他看去，封扬半垂着眼睛，长睫微颤，浑身笼着一层淡淡落寞。 　　“我们是朋友。”苏晚见不得他这样，便道，“出来吃饭没有人约，可以喊我。” 　　“可以吗？”封扬侧脸看向苏晚，眼睛带着微湿水汽，他犹豫道，“你周末很忙吧。” 　　“吃饭而已，你直接打电话。”苏晚觉得自己抽出吃饭的时间还是可以的。 　　“嗯。”封扬转头看着窗外，眼底渐渐涌上一丝坚定。 　　这家店一如既往地走着自己的销售道路，没有饮料矿泉水，只有啤酒。 　　来之前，苏晚特地带了两瓶矿泉水。 　　只是到最后，封扬微红着眼睛看她，要点冰啤酒，她只能妥协。 　　反正有车，他醉了也听话。 　　一打冰啤酒端上来，封扬伸手便要去开易拉罐，只是被辣得眼睛有些看不清楚，一直没拉开。 　　苏晚拉开自己的冰啤酒，随后推给他。 　　封扬看着面前多出来开好的啤酒，眼睛微弯，冲苏晚露出笑：“谢谢。”尾音拖得极长，像极撒娇。 　　本身唇红齿白，外加一双漂亮好看的眼睛，真正笑起来，苏晚每次都要愣神许久。 　　等她回过神，封扬已经仰头开始喝冰啤。 第77章 　　冰啤酒本身外面一层水汽, 握上去便留下一个手印，苏晚看着封扬握着罐身, 手指间沾有有几滴水珠，又见到他仰头喝着酒。 　　大概是菜品过于辣，他喝得有些急，唇边滑下一丝酒, 顺着上下滚动的喉结向下, 最后滑进不知名的地方。 　　苏晚看着有些怔忪，随后扯过旁边的纸巾递给他，指了指脖子：“擦擦。” 　　封扬放下啤酒, 低头往自己脖子上擦, 他看不见，所以只是胡乱擦了擦。 　　周围渐渐热闹起来, 两人坐在最里间的位子，算是闹中取静。 　　苏晚低头挑走里面的辣椒, 这家店的菜做的不错，她能吃的下，只不过对面封扬吃两口, 要喝一口啤酒。 　　“下次去其他店。”苏晚想着还是别来这家, 味道太重，他这都第三瓶冰啤了。 　　“要来。”封扬说完望着苏晚，目光又移向她手边的冰啤酒，想喝。 　　他的已经喝完了。 　　苏晚极其自然拉开易拉罐，再推给封扬。 　　封扬并没有像前几次一样接过来喝, 而是趴在桌上，眼睛亮亮地看着易拉罐。 　　苏晚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只能从他神态上猜出他醉了。 　　封扬小心翼翼伸出手，将自己手指慢慢印在易拉罐上苏晚留下的手印上，等完全裹住后，他松手看着自己手印和苏晚手印完全重合后，又伸手握住同一个地方，这才歪头露出笑来。 　　动作幼稚天真，像小孩子才会做出来的事。 　　苏晚接受良好，冷静看着他抱住易拉罐后也不喝，就那么盯着自己的手和易拉罐上的手印。 　　等到水汽全部化干净后，易拉罐上的手印也消失，封扬这才愿意喝里面的啤酒。 　　苏晚没有喝酒，她没那么怕辣，待会开车，不太想叫代驾。 　　“有点苦。”封扬喝了一口，突然道。 　　“是吗？刚才你已经喝完三瓶。”苏晚指着他手边空的三瓶易拉罐装啤酒。 　　封扬顺着她手指低头看去，认认真真数了起来：“一、二、三……” 　　数完后，他又看着自己没喝完的啤酒，皱眉重复：“苦。” 　　“那就不喝了。”苏晚耐心道，从来这家店起，她已经做好封扬会喝醉的结果。 　　“不能浪费。”封扬握着啤酒，仰头又喝了一口。 　　依然说苦。 　　苏晚便道：“你闭上眼睛，我变个魔术。” 　　封扬看着苏晚，努力在认她是谁，最后问：“不可以看吗？” 　　“不可以。”苏晚示意他闭上眼睛，“手放在桌下面。” 　　等到封扬闭上眼睛后，苏晚将桌面那半罐酒和旁边的空罐子调换，然后道：“好了。” 　　封扬睁开眼睛，看着没有任何变化的桌面，又抬眼问苏晚：“魔术在哪里？” 　　“……这个。”苏晚从口袋摸出一颗糖，大概是上午罗子明塞过来的。 　　封扬低头看着她掌心那颗糖，一双桃花眼弯成月牙：“送给我吗？” 　　苏晚点头：“送你的。” 　　封扬从她掌心拿过那颗糖道：“谢谢。” 　　在想将半罐啤酒继续喝完时，封扬忽然发现面前的啤酒罐是空的。 　　“你刚刚喝完了。”苏晚特意提醒道。 　　“……哦。” 　　封扬慢条斯理剥开糖衣，含着糖，也就没再动勺子。 　　又在店中坐了半个小时，苏晚才问他要不要回去。 　　“好。”封扬自然点头答应。 　　这回他没有让苏晚扶着自己，慢慢一个人低头认认真真走着，脑中稍微比上一次保持一点神智，还能认出旁边的人是苏晚。 　　封扬坐在副驾驶座前，靠着车窗玻璃就要睡觉。 　　“安全带。”苏晚提醒一句，见他不动，只能靠过去替他系上。 　　封扬垂眼看着苏晚的脸，忽然伸出指尖碰了碰她脸颊：“……软的。” 　　苏晚不和喝醉的人计较，她替他系好安全带后，才开车准备送他回去。 　　“要去上次的地方吗？”封扬问道，好像把上一次喝醉酒的情景联系在一起。 　　苏晚手搭在方向盘上：“你想去那里？” 　　封扬认真想了一会：“嗯，去。”混沌的脑中只知道那里有苏晚。 　　啤酒酒劲散的快，且这次他只喝了三罐多一点，在店内也呆了一段时间，等封扬到苏晚住处时，已经半清醒过来。 　　“喝水。”苏晚从厨房出来，见到坐在沙发上的封扬，并不知道他已经清醒过来，她递给他后，坐在对面，要看着他喝下去。 　　封扬心跳得极快，他捧着水杯抿了抿，仅仅沾湿唇。 　　“你喝完这杯水，我再给你变个魔术。”苏晚见他没怎么喝蜂蜜水，也只会用这一招。 　　好在坐在沙发上的封扬吃这一套，开始慢慢喝下去。 　　他越喝越清醒。 　　封扬垂下眼，将杯子递给苏晚。 　　苏晚还未察觉他清醒过来，伸出手摊开，掌心又有一颗糖：“给你。” 　　“只给我一个人？”封扬抬眼问道，眼睛带着朦胧氤氲醉意。 　　“嗯。”苏晚只当他醉了，随口道。 　　封扬知道她只是说说而已，但心中依然跳快半拍。 　　“你要不要休息？”苏晚坐在对面问，当初客房留下的衣服好像还有一套，等他早上醒过来可以换。 　　封扬点头，随后双腿抬起，睡在沙发上。 　　苏晚试图道：“……可以去客房。” 　　他现在喝醉了，任性一点没关系。 　　封扬给自己心中建设完，便闭上眼轻声道：“睡这。” 　　和醉酒的人是没有道理可以讲的，即便是封扬，苏晚随即放弃，她起身去客房抱来毯子，弯腰替封扬盖上。 　　封扬未料到她会帮自己盖被子，下意识牵住苏晚的手，等反应过来便装着醉酒模样，拉着她的手不放。 　　苏晚抽了几次，没抽开，感觉这次封扬喝醉后并没有上次听话。 　　她干脆任由他握着，自己坐在地毯上，顺便摸过旁边的电脑。 　　刚打开，苏晚便察觉封扬在把玩自己的手指，低头看去，他用自己的手指对着她的指尖，很认真的样子。 　　之前在店里见到过他对罐身上的手印，苏晚也只当他在玩，虽然感觉有些奇怪，但随他去了，自己单手在键盘上操作电脑。 　　不知道是不是躺下的缘故，封扬依然有些微醺，他把玩着苏晚的手指，回忆起今天柳白雨说的话，要适当和对方有肢体接触。 　　这样……算吗？ 　　她没有拒绝。 　　手指比自己细，但也很好看。 　　封扬五指撑开苏晚的手，每一根手指都和她轻轻贴上，做完这一系列事后，他又重新合拢手指，握着她的手。 　　过了一会，困意上来，牵着苏晚的手便这么睡着。 　　苏晚将电脑上那一页代码看完，再回到现实中，才发现封扬已经睡下。 　　她没有急着抽出自己的手，反而目光先落在封扬脸上。 　　平时冷白肤色因为醉酒，染上浅浅的粉，唇也异样的红，睫毛又长又翘，比女孩子的眼睫还要好看。 　　封扬有一张漂亮却不女气的脸，这两种迥异的风格杂糅在一起，很罕见，同样也吸引人。 　　苏晚转脸看向不远处的木柜子，上面有她的相机，旁边盒子内还有数个镜头可以换。 　　想要拍的人就在旁边握着自己的手。 　　冷静许久，她最终还是未付出行动，只是坐在地毯上，轻轻将自己手抽出来。 　　…… 　　第二天，两人醒过来打照面，苏晚一如既往正常：“衣服放在客房衣柜，是上次多出来的一套。” 　　封扬坐在沙发上，仰头看着她走过来，放了一杯橙汁和面包在桌上。 　　“先去洗漱，再来吃东西。”苏晚今天没有向周岛那边请假，八点要赶过去，她准备送封扬回校。 　　封扬比上一次要冷静许多，走进客房时，先环顾一周，并未发现有人住过的痕迹，他垂眼打开衣柜，里面只有一套衣物，并没有其他人的。 　　洗完澡后，他出来时，苏晚在弯腰清理相机内的灰尘，听见声音后，她抬头看去：“先把早餐吃了。” 　　封扬在她对面坐下，安静吃着她端过来的早餐。 　　苏晚有一段时间没有用过相机，基本没有她想拍的。或者说是想拍的没有拍，导致对拍摄其他东西不感兴趣。 　　今天突然起了兴致，想要清灰。 　　“待会送你回学校。”苏晚小心将相机放回去。 　　“我不回学校。”封扬低声说了一个地址，“我住在这里。” 　　他开学前租好房子，不上课时会住在那里，寝室空间太小，如果想要画画并不方便。 　　只是一直没有和苏晚说过这件事。 　　苏晚一愣，随后道：“我记住了。” 　　等将封扬送到那边去时，苏晚才发现这边离东院路很近。 　　“你要不要上去看看？”封扬下车后问。 　　“下次。”苏晚看了一眼手表，“我还有事。” 　　“好。”封扬掩下眼中情绪，安静看着她开车离开。 　　苏晚离开后，封扬才终于回神，他进了屋内，里面挂着许多幅油画，和休息的房间相比，这里更像是一个小型画室。 　　或许他也可以再去租一个画室。 　　封扬走到最中央的画架前，上面只有浅浅一层轮廓，他人体画的不够好，这也是为什么打探到柳白雨开画展，便赶去看的原因。 　　想起柳白雨，封扬拿出手机，果然见到她给自己发的消息。 　　柳白雨：【弟弟，感情这种事不能拖，勾搭要密集，隔得时间长了，人家就把你给忘了。】 　　封扬盯着这条消息看了许久，最后问：【怎么勾搭？】 　　啧啧。 　　柳白雨收到封扬回复时，不由心中感叹，这两人看着都不太灵光的样子。 　　柳白雨：【她喜欢什么，你就迎合她喜好来，苏小姐喜欢什么吗？我看应该不喜欢什么裙子项链之类的东西。】 　　封扬回忆起她今天擦拭相机时的场景，便回复过去：【她喜欢摄影。】 　　柳白雨：【摄影？这个有点意思，平时都拍些什么，这和我们油画界也差不多，好几个方向呢。】 　　封扬想了想道：【她拍过流星和极光，很漂亮。】 　　柳白雨：【那有点可惜，她应该擅长拍风景，不然……】 　　以这位的相貌来一场勾引，还是轻轻松松的。 　　柳白雨可有不少男女朋友都是做模特后，和她谈上的。 　　封扬：【我要买相机给她当礼物？】 　　他找不到借口送过去。 　　柳白雨：【这个不用了吧，没必要。】 　　虽然那位苏小姐表面打扮一般，但气度不像普通人，又是玩相机的，应该不缺这一个。 　　柳白雨最后懒得打字，直接发了一条语音过来。 　　封扬下意识皱眉，随即点开。 　　“这样，你平时多关注她，和我说说，到时候我替你出主意。” 第78章 　　过往一周只有周三那节影视剧欣赏课, 封扬和苏晚能够见面，但现在他会在周四和苏晚发消息, 周五晚上上线邀她玩游戏。 　　都不是什么大事，但两人一直都保持着联系。 　　柳白雨说他们太过疏离，既然是朋友互相联系再正常不过。 　　一开始，封扬担心苏晚烦他, 或者她很忙。而实际除去前两周, 他发消息要等很久才得到回复，到后面封扬那个点发过去后，苏晚基本会立刻回复, 周五上线玩游戏也会准时。 　　“下周五我可能不会上线。”两人在游戏中慢慢走着, 苏晚突然道。 　　封扬一愣，轻声问：“不玩了吗？” 　　他知道苏晚的意思是下周不上线, 但他特意这么问。 　　果然苏晚开始解释：“不是，下周要参加ACM区域赛, 现场赛区在另一个学校。” 　　他们网赛早过了，下周要去其他学校参加国赛，到时候赢了才能进入全球总决赛。 　　封扬不懂ACM是什么, 但对面苏晚很认真在解释, 等她说完后，他算明白一些。 　　“你一定会赢。”封扬看着游戏人物低声道。 　　“嗯。”苏晚自小场面话听过无数，只是听见封扬说这种话，她心情不错，“周六这个时间有空, 陪你一起上线。” 　　“好。”封扬喜欢她对自己说‘陪’字，好像他们关系比其他人要亲密许多。 　　苏晚说下周要比赛，封扬便一周没有再联系她，怕打扰她比赛。 　　封扬也有自己的事要忙，自从何江九收他为弟子后，并不会经常性指导，只是会布置一些作业，给定时间，让他画好交给他，然后再来指点。 　　比起学校泛教导，何江九这种一对一，只针对封扬一个人的指导，自然封扬水平会得到极大的提升，只不过任务量会重。 　　封扬还算习惯，当初在高二开始走这条路时，他整天整夜的画，比现在的量要大的多。 　　因为画的太多，封扬升起租一个画室的念头，专门来放他的画。 　　柳白雨第一时间知道这个消息，发来语音：“弟弟，你要开画室？” 　　“嗯，找个地方放画。” 　　柳白雨：“……”为了放画开个画室？有钱人都兴这么搞？！ 　　“这个，我看过京城大大小小的位子，知道不少合适的地段，带你去看看？” 　　“我只要一间空房。”封扬倒没有那么挑，现在住的房子是家居型，放多了人施展不开。 　　“话不能这么说，你水平高，现在找好画室，以后要招学生也方便。”柳白雨说的是真心话，反正封扬应该不缺钱，画都当艺术品卖了几幅，不像她只能当装饰品卖给普通人。 　　“没想过要招学生。”封扬自己还在学习中。 　　“现在不招，等你毕业后也可以招。”柳白雨想了想，这位毕业不一定走这条路，说不定直接往上层艺术家方向走了，“……这样，我带你去看看？” 　　封扬思考后，决定同意她说的，去看看。 　　两人一碰面，柳白雨开始问他和苏晚的进展，得知他一周都没有和苏晚联系，不由皱眉：“一周时间太长，说不定她都把你忘了。” 　　封扬：“……她在忙，要比赛。” 　　柳白雨用一种过来人的目光看着封扬：“弟弟，再忙也要吃饭睡觉，总有空闲时间。” 　　封扬沉默。 　　“听姐姐一句劝，不要想太多，要任性一点。”柳白雨以自己多年勾搭经验来看，苏晚就是个棒槌型人物。 　　花了一天时间，封扬挑中一间画室，差不多一百二十平米，不小，窗外是江景，租金不便宜，但在他承受范围内。 　　柳白雨有点眼馋，这就是残忍的区别，她都毕业好多年，还租不起这种地方，封扬才大二，已经有资本可以在这里随随便便租下一间一百二十平米的画室。 　　…… 　　晚上，封扬回到住处，盯着手机看了许久，最后只是发了消息过去，没打电话，怕打扰苏晚。 　　封扬：【今天我租了一间画室。】 　　苏晚确实在忙，他们现在已经到了那所学校，一行五个人，一个教练，正式队员三个，还有一个备选队员。 　　苏晚和罗子明、郭元洲坐在酒店房间内，训练ACM题型，等明天比赛也不至于手生。 　　因为三个人平时在忙其他的事，真正拿来训练的时间也只有这一周，所以这周一直争分夺秒，连晚餐也是叫酒店服务拿上来的。 　　苏晚不喜欢吃这些东西，只是含了几颗糖。 　　他们忙着设计程序，自然没时间去看手机，一直到晚上十二点才被强制休息。 　　教练让几个人都回房好好休息，明天起来比赛。 　　苏晚进了自己房间，洗漱完才拿起手机，见到封扬发来的消息。 　　她犹豫一会，看了看时间，想着他可能睡了，准备早上再回复，但坐下后还是回复过去：【画室什么样的？】 　　显然封扬没有睡，几乎在下一秒便发来消息：【从窗外可以看到江面，很大。】 　　苏晚唇角勾起，单手擦干净头发，直接问他：“有没有图片？” 　　躺在床上一直等着回复的封扬，见到她发来语音，犹豫一会，重新坐起身，指尖才点开那条语音。 　　他听见苏晚带着笑意的问话，眼中也不自觉泛起笑，从今天拍下的照片中挑了几张角度最好的发给她。 　　封扬又点开苏晚那条语音听一遍。 　　他们有六天没有联系了。 　　“这间画室不错。”苏晚靠在床边，看完几张图片后，点着语音键发送出去。 　　封扬听完第二遍苏晚发来的语音后，他才问：“你明天几点比赛？” 　　“上午九点开始，一直到下午两点。” 　　封扬仔细记下这个时间段，又道：“等你回来，一起去看我的画室好不好？” 　　“好，要不要送花？”苏晚笑问。 　　“只是存放画，不是真正开画室。”封扬按着语音键，有点想和苏晚通话，在电话中可以随时听见她的声音。 　　“那等你以后真正开画室，我再送花？” 　　封扬摸着手链，垂眼道：“好。” 　　两人闲聊一会，封扬便说让她早点休息，明天比赛加油。 　　…… 　　第二天一大早，几人吃过早点，便等着进去比赛，站在场外时，黑压压的一群人，穿着都差不多。 　　也不知道是不是学这行的男男女女，审美观是不是变异了，格子衫穿起来，一片人像极了另类的校服。 　　“这要是走散了，根本找不到人。”郭元洲朝周围看了一眼后吐槽。 　　比赛进场，苏晚三人共用一台电脑比赛，从九点到下午两点都在里面。 　　ACM比赛不光比答题分数，还要计算时间，三个人没走神，从九点开始便一心一意开始解题。 　　罗子明看着电脑上的题目，“老大，咱快点还能赶上午饭。” 　　他声音不小，附近的队伍听见后，不由鄙视看了他们一眼，在规定五个小时内能不能解完题都成问题，他们居然还想赶午饭？ 　　这次比赛中一共有十道题，用几种语言编写程序来解决这些问题，程序完成之后提交给裁判运行，运行成功后会在队伍前面升起一只气球，失败则进行罚时。第一个运行成功的队伍还能有一只贴有‘FIRSTPROBLEMSOLVED’的气球。 　　比赛开始，整个赛区都开始进行紧张激烈的讨论，然后编写程序解决问题。 　　唯独苏晚这只队伍，云淡风轻，几个人不紧不慢说着话，偏偏手下敲代码敲的飞快。 　　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时，他们已经开始提交答案，正确、正确、还是正确。 　　同一个赛区的人眼睁睁看着这队人升起一只又一只气球，裁判拿着一只又一只‘FIRSTPROBLEMSOLVED’气球过来。 　　“还有两道。”郭元洲站在旁边打了个呵欠，昨天晚上和易一通话时间太晚，他喝了口水，“老大，这两道题我来。” 　　苏晚和他换了位子，一直到中午十二点，郭元洲提交最后一道题目。 　　裁判运行后，完全正确，气球再一次升起。 　　众人比赛都快忘记，看着他们这队一共得到二十只气球。 　　“现在应该可以去吃饭。”罗子明摸着肚子道。 　　他们出来时，没有人出来，其他选手都还在解题。 　　“待会估计还要过来领奖。”郭元洲只想吃完饭睡觉。 　　“我下午回去。”苏晚道， 　　“下午，不是订好明天早上的飞机？”罗子明诧异。 　　“不想呆了。”苏晚拿过水杯，仰头喝一口，“待会领完奖就走。” 　　ACM一直到下午两点才结束，出来时不到二十分钟，苏晚这队已经流传遍了，都在说他们一下子拿到二十只气球。 　　那些裁判也都在讨论，这种水平到时候参加全球竞赛，指不能最后可以拿到冠军，他们已经好几年都没有在ACM比赛中得到名次。 　　苏晚对这些讨论不感兴趣，领完奖后，她一个人先回去。 　　从机场出来，正好碰上苏小姨下飞机，她车就停在机场附近，顺便开着车送苏晚回住处。 　　“上次小姨推荐小封，结果是同一个人。”苏小姨想起那件事都忍不住笑，“你这位朋友太抢手。” 　　“嗯。”苏晚靠在车窗向外看去。 　　“最近小封在干什么？”苏小姨很喜欢封扬，有天赋实力，长得又好看的年轻人谁不喜欢。 　　“画画。” 　　苏小姨瞥了自己外甥女一眼：“我能不知道他在画画，你们俩最近没来往？” 　　“有。”苏晚低头看手机，上面是他昨天发来的图片。 　　“小封那孩子不好看吗？” 　　苏晚扭头看向她小姨：“什么？” 　　苏小姨幽幽道：“去年不是说要拍人物集，小封不好吗？”拍了她还能趁机看看，谁不喜欢好看的人呢。 　　苏晚:“……” 　　“想拍不同年龄阶层的人。”苏晚随口找了个理由搪塞。 　　“行吧。”苏小姨将苏晚送到住处，“有时间去我那玩，最近半年我应该都在国内。” 　　“嗯。” 　　看着她小姨离开，苏晚这才转身上楼。 　　洗完澡后，苏晚一出来天已经彻底黑了，桌边的手机有一个未接电话，封扬七点打来的。 　　苏晚重新拨过去，铃声响了两声，对面便接通：“苏晚？你比赛完了吗？” 　　“完了。”苏晚坐在沙发上，“刚刚回来。” 　　对面封扬停顿一会问：“是回校吗？” 　　“差不多，我在住处，你呢？”苏晚刚才被苏小姨提过一次，不知为何想见他一面。 　　封扬站在窗户前看着外面的江景，垂眼低声道：“你要不要来画室？” 　　“好。”苏晚直接答应下来，“我去找你。” 　　封扬唇微翘，报出画室的地址。 　　等挂断电话后，他环视空荡的画室一圈，这里面没有怎么装修，只是刷了一层白.粉，今天封扬添了一张桌子，再在墙上挂了几根绳子，画好的画夹在绳子上。 　　封扬走到最中间的画架上，将那幅画取下，藏在另一个角落，换上新画布。 　　大概半个小时后，苏晚敲门进来，见到封扬有点愣神。 　　他今天上午只有一节课，其余时间一直呆在这间画室，下午画了半张画，白色衬衣上沾着不少颜料，手指缠了一张创可贴，上面沾了颜料，指甲泛着干净的粉。 　　苏晚强行自己转头看向房间其他地方：“这是你租的画室？” 　　“嗯，今天加了桌子，平时不需要其他东西。”封扬见到苏晚，先是心口一跳，随后若无其事介绍。 　　苏晚绕着画室走一圈，最后走到窗户前，这边确实风景不错。 　　“这里……”苏晚看了一会道，“我住处就在江对面。” 　　封扬靠近，状似好奇问，“哪里？” 　　其实他知道江对面那栋高楼是她住的地方。 　　“那栋红色顶层大楼。”苏晚心思不在上面，她转头看着室内，又低头看向他的右手，像是才发现，“你手指怎么了？” 　　封扬抬起右手，指尖上缠着一圈创可贴。他抿了抿唇，心下有些高兴，她发现自己受伤。 　　“被钉子划了一道口子，没事。”封扬放下手，背在身后。 　　苏晚皱眉：“铁的？” 　　封扬摇头：“墙上那些塑料钉子。” 　　今天装绳子上去，不小心划了手指而已。 　　“以后来这里画画？”苏晚问道。 　　“不上课的时候，会来这里。”封扬点头，“师父布置的作业有些多，所以会经常待在这。” 　　柳白雨说要经常不着痕迹暴露出自己的地点。 　　封扬是个好学生，他学起来很快。 　　“说不定我在江对面可以看见你。”苏晚随口道，目光到处移，只是不看封扬。 第79章 　　画室除了画外没有其他东西, 苏晚转了一圈，便没有可看的东西。 　　“要不要去看电影？”封扬主动问。 　　‘电影’这个词在苏晚潜意识中等同于‘睡觉’, 不过难得他主动约她去看电影，苏晚自然答应下来，左右今天晚上没事。 　　要去看电影，封扬自然要收拾一身, 他从包中拿出一套衣服, 是上午进来后换下来的干净衣服，画画总容易沾颜料在身上。 　　封扬走进卫生间，这里的门锁未装好, 他原本打算明天再装。门带上后, 很快又自动推开一半，好在是拐角处, 进来后，外面的人看不见。 　　他想着只是换一件上衣, 很快。 　　然而他一进来，放在外间桌上的手机便震动起来，站在旁边的苏晚拿起手机跟过去, 想要他先接电话。 　　几步路而已, 苏晚顺手拿起来，见到来电人是柳白雨，眉头下意识一皱，她不知道两人还有联系。 　　拿着手机朝拐角处走，苏晚以为他才刚进去, 却未料到一靠近，便透过半掩的门，见到封扬脱下衬衣。 　　只是惊鸿一瞥，苏晚立刻转身，但留存在脑海中的画面始终挥之不去。 　　大片耀眼的白，窄腰宽肩，比例刚刚好，两片蝴蝶骨随着动作若隐若现。 　　苏晚一手握着他的手机，另一只手抵了抵唇，眼中难得出现晃神。 　　封扬脱下衬衣，套上一件黑色长袖，一转身便见到外面有人，他拉开半掩的门：“苏晚？” 　　苏晚闭了闭眼睛，随后若无其事转身，将手机递给他：“柳白雨来电话。” 　　现在已经挂了。 　　刚才拉开门时苏晚背对着他，封扬并未察觉出什么，只是低头看着手机，向柳白雨发去消息问什么事。 　　他将手机放在洗手台旁，随后打开水龙头沾了些松节油，洗去手指上的颜料。 　　苏晚站在门外看着那些颜料混着水，最后从他指尖滑下，一点一点顺着水流消失。 　　她伸进口袋，试图摸着试轴器，缓解心中的各种想法，却没有在上衣口袋发现。 　　……从机场回来洗了澡，试轴器还放在之前衣服里。 　　封扬洗干净指尖上的颜料，擦了擦手，才拿起旁边的手机，上面显示柳白雨的消息：【弟弟，你和苏小姐联系了吗？】 　　他抬眼看向门外的苏晚，随即回复过去：【嗯，晚点聊。】 　　封扬将手机放进口袋，出来：“我们走吧。” 　　苏晚将脑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清空，跟在他后面走出画室。 　　两人一起走进电梯，电梯两周都是镜子，苏晚站在后面，她侧脸看着旁边的镜子，有些出神看着里面的封扬。 　　他睫毛比女孩子还要长，唇更是不点而朱。 　　“我们要看什么电影？”封扬面对着电梯门站了一会，转身问道。 　　苏晚未料他突然转身，一时间怔住，很快她恢复正常：“都可以，你选。” 　　“好。”封扬拿出手机，点进附近的一家影院，挑了一部电影。 　　“你和柳小姐还有联系？”出电梯后，苏晚淡淡问道，像是在闲聊。 　　“这间画室是她带我来挑的。”封扬特地慢下一步，等着和苏晚并肩走。 　　柳白雨带他来的，也就是说他们昨天见过面，今天又联系。 　　已经走得这么近？ 　　苏晚心中陡然生出一股危机感，当初她不正是打着做朋友的旗号靠近封扬？ 　　苏晚视线落在封扬脸上，他长得这么好，有其他人打同样的主意再正常不过，只是…… 　　她心中无端生出一股独占欲。 　　苏晚垂眸思考着自己为什么会生出这些不该有的情绪，封扬不是当初那只猫，可以随意认下主人后，一辈子就交给她了。 　　他是一个独立的人。 　　“我有点想吃冰淇淋。”走到影院门口后，封扬转头对不在状态的苏晚道，“一起去买好不好？” 　　那家冰淇淋店装修的粉红，门口打着招牌，情侣第二份半价。 　　封扬只是想寻个借口，让两人更近一点距离。 　　“这个天气吃冰淇淋，对胃不好。”苏晚回神道。 　　“是吗？”封扬眼尾下垂，在灯光下有些可怜的意味在，“我还没和朋友一起吃过冰淇淋。” 　　他这么一说，苏晚几乎立刻想起他的身世，她没有特意打听过，但那次醉酒封扬自己说的一些话，外加苏小姨那边传过来的消息，她总能知道。 　　封扬一直都生活在那种环境，自小读书在寄宿学校，恐怕难得出来一趟。 　　“也不是不可以吃，还没到冬天。”苏晚话锋一转，“前面只有几个人排队，我们现在过去。” 　　“嗯。”封扬立刻冲苏晚笑了起来。 　　苏晚次次见到他的笑都会晃神，这次也不例外。 　　好在封扬已经转身过去，没有见到她晃神的样子。 　　前面都是情侣在排队，每次点完单后，他们要牵着手走到一个相机面前拍照，才能拿到冰淇淋。 　　“这是我们店的情侣套餐哦，两位需要点什么呢？”店员递过一个小单子微笑道，心想这一对颜值未免太高。 　　苏晚对所谓的半价并不在意，更不愿意去对着那台大型粉红色照相机比愚蠢的手势拍照，她抬头看着店上面的单子问封扬：“你想要什么口味？” 　　这么高颜值的情侣，店员自然不肯他们跑掉，见苏晚完全不理会情侣套餐，便道：“很多口味只有在情侣套餐里才有的哦~你们只需要拍一张照，就可以点，而且是两杯免费送哦~” 　　“不是第二杯半价？”苏晚退后一步，指着他们打出来的招牌问。 　　“是的呢~但是两位今天是520号哦~可以免费送呢~”店员睁着眼睛说瞎话。 　　也不完全是乱说，他们之前一对，确实是519号。 　　“我们点这里的好不好？”封扬期待看着苏晚。 　　他对免费不感兴趣，纯粹想沾上情侣的名头，哪怕只有一会。 　　苏晚抬眼，看着封扬有些紧张却装作冷静的样子，心中一软，只是买一份冰淇淋而已。 　　“你点。” 　　见她答应下来，封扬抿唇，心跳得厉害，哪怕只有一分钟的情侣。 　　点好两个冰淇淋后，封扬和苏晚被另外一个店员带到大型照相机前面，两人被要求牵手放在中间一起拍照。 　　“非要牵手？”苏晚皱眉，这家店奇奇怪怪的。 　　“是的哦~到时候你们的照片会被收集在我们店的官方相册集上哦~纪念两位的感情~”店员微笑道。 　　苏晚：“……”为了两只冰淇淋，居然要做到这种地步。 　　“如果不愿意……就算了。”封扬见她不太高兴，垂眸低声道，“抱歉。” 　　店员离得不近，封扬说的话她没太听清楚，只见他说了几句什么，然后旁边生得冷艳的女生便伸手过去牵住男生的手，朝照相机走去。 　　“只是拍张照而已。”苏晚在封扬还未反应过来时，便直接伸手牵起他的手，朝前面那台粉色照相机走去。 　　封扬心口一跳，随后悄悄扣住她的手指，两人十指相缠。 　　“这样可以吗？”苏晚问店员，语气不算太客气。 　　这路边的相机一看便知道是质量不太好的相机，照出来更是没有任何质感可言，最关键是她还未拍过封扬，现在要被一台设置好的愚蠢机器相机拍照，顺便还把自己搭进去。 　　——不爽。 　　“可以的呢~只要两位再靠近一点点哦~手要举起来，如果另外比个心就更好了~”店员们大概是专门训练过话术，说话的波浪一个比一个长。 　　苏晚：“……” 　　封扬侧身，牵着苏晚的手稍微移向自己胸口处。 　　站在相机旁边的店员按下拍照键，闪光灯一亮，算是拍完。 　　“拍好了，你们可以上我们官方微博看到照片~如果没有见到，可以私信哦~”店员热情地拿过两个大冰淇淋过来。 　　封扬心情很好，他抬头记下店名，准备去这家店的官方微博看他们照片。 　　他们松开手后，封扬将另一个苏晚挑的冰淇淋递给她。 　　苏晚低头看着冰淇淋上面撒的坚果，心情恶劣，她想过无数遍的事情，被这台破机器提前干了。 　　表面上，苏晚依然冷静站在原地，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封扬见她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似乎刚才的事情对她没有产生什么影响，心中难免失落。 　　但很快打起精神，道：“电影好像要开始了。” 　　今天他们不光一起看电影，还能牵手拍照，对封扬来说已经是很大的进步。 　　至少这些都是情侣之间做的事。 　　…… 　　后面回去，封扬特地登上微博找到那家店，他们确实发了许多照片，每一个小时会统一发一次。 　　封扬翻了一会，果然在一条微博中找到他们的合照，第一时间保存下来。 　　照片上他牵着苏晚的手，贴在自己胸口处，眼睛微垂，看不清神色，但唇边的笑却怎么也掩不住，身姿挺拔如青竹。 　　封扬只是稍微扫过一眼自己，随即看向苏晚，她面无表情盯着镜头，仔细看还会发现她眉心皱起一点。 　　怎么看都想是不情愿的样子。 　　封扬原本心口弥漫出来的一股甜，顿时泛着涩。 　　她那么不想和自己站在一起。 　　…… 　　拿到ACM全球总决赛的入场资格后，苏晚和郭元洲几个人渐渐开始恢复正规，每天上课、训练。 　　唯一改变的可能是向安志没有再在课上针对他们，他甚至怀疑苏晚利用自己。 　　不是谁都有机会和向安志对上，能得到高手一直对练，这种机会不多。 　　偏偏前段时间向安志如同鬼迷心窍一般，每周都要压制一遍苏晚，说是说压制，谁知道她都偷偷学了什么。 　　想起这件事，向安志看见苏晚便冒出火气，他开始正规上课，讲的都是普通学生要学的东西，于苏晚和郭元洲无用。 　　下课后，郭元洲看着向安志离开的背影，感叹：“这个人未免太小气。” 　　前面先是拼命打压，现在发现打压的时候，他们可能会学到更多东西，立刻改变上课方式。 　　还好老赵会回来，这人品太差了点。 　　“老大、老大？”郭元洲喊了好几声苏晚，“你最近怎么老走神？” 　　苏晚合上电脑：“天气太热。” 　　郭元洲：“……”现在都十一月份了。 　　最近周岛布置的任务越来越重，郭元洲只当苏晚压力太大，他摸了摸脸，随后走出后门去找易一，决定和她商量商量后面一个多月的时间安排。 　　易一每次都比他们下课要早，郭元洲已经习惯她来等自己。 　　但今天易一并没有站在走廊等他。 　　郭元洲往四周看了看，还是没见到易一，他给对方打电话，没人接。 　　奇怪。 　　郭元洲收起手机，准备去易一班上找她，突然发现他一直不知道易一的课程表。 　　一直都是易一来等他，郭元洲也没机会知道易一每天上什么课。 　　郭元洲一脸懵走下楼，准备先去易一的学院问问，结果在楼下见到罗子明站在跑车前，那辆车有点眼熟。 　　不等他反应过来，又见到站在罗子明旁边的苏晚，两人皆一脸严肃，不知道在说什么。 　　郭元洲下意识喊了两声他们，结果苏晚和罗子明看过来，眼神都不对劲。 　　怎么今天都怪怪的。 　　“要告诉他吗？”罗子明有些逃避郭元洲的眼睛。 　　“怎么了？”郭元洲脸上还带着刚下课的快乐，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脸色都不好看。 　　苏晚低头看了看手机，随后抬头道：“易一出车祸了。” 　　郭元洲先是一愣，随后焦急问：“她有没有事？！”难怪没有过来，电话也打不通。 　　“现在人没事，可能有点脑震荡。”苏晚瞥向罗子明，“今天易一在路上碰见罗子明，搭顺风车，没想到出了车祸。” 　　罗子明：“……”这么栽赃陷害他不好吧？ 　　郭元洲朝罗子明看过去：“你们怎么会出车祸，你飙车？” 　　罗子明：“……没有飙车，有人撞过来了，刚好是副驾驶座，不过你别担心，易一没事。” 　　“她在哪家医院？”郭元洲要去看易一。 　　“京海医院，刚好我送你们过去。”罗子明道。 　　“不行，老大开。”郭元洲不信任盯着他道。 　　罗子明双手举高：“行行，让老大开。” 　　易一那个惹事精。 　　最后苏晚当司机，开车往医院去，路上顺便给今天原本要一起吃饭的封扬打电话。 　　“抱歉，我现在要去医院。”苏晚戴着蓝牙耳机，车里的人听不见对面人说话，只能听见她说什么。 　　“我没事，是朋友出车祸，现在住院观察。嗯，别担心。” 　　“明天晚上可以吗？好。” 　　罗子明和郭元洲听着苏晚打电话，心思各异。 　　郭元洲想起他和易一约出来的时候，每次有多开心，他到现在手还在抖，即使听见易一只是脑震荡，没有太严重的伤。 　　罗子明则带着酸酸的情绪问前排苏晚：“老大，你这是谈恋爱了？” 　　苏晚透过后视镜瞥向罗子明：“胡说八道什么？” 　　罗子明：“……”刚才那个语气，搁谁都觉得是情侣间的谈话。 　　出于多年来的压迫，罗子明闭嘴不谈了。 　　三人到京海医院，坐着电梯上楼，到走廊时，郭元洲左右看了看，这里不太像医院，过分安静，且周围没见到什么病人。 　　他心中一慌：“易一在哪里？” 　　“前面的房间632就是了，说她没事你紧张什么。”罗子明和易一都是飙车党，在赛道上撞车再正常不过，说话也就带上漫不经心。 　　但郭元洲不清楚，他转头看向罗子明：“又不是你出车祸。” 　　罗子明：“……”忘记是他‘开车载人’。 　　倒是苏晚看出郭元洲担心什么，她扭头道：“这里是京海医院vip病房，钱由老二出。” 　　罗子明一愣，随后点头：“对，钱都是我出的。” 　　“你在我账户上划过去。”郭元洲冷着脸道，心中着急见到易一。 　　“是坐我车出的车祸，当然要我出。”罗子明可不敢划，他哪里出了一分钱。 　　郭元洲越走越快，一直走到632门口，着急推开门，但手下力度收了，怕发出太大声音吵到易一。 　　门还未完全推开，房间内易一的声音便清晰传了出来：“艹，那群换胎的人是新来的，老子飚到一半，轮胎直接飞了。” 　　苏晚：“……” 　　罗子明：“……” 　　易一躺在病床上，单脚打了石膏，掉在半空中，脑袋也包了一圈纱布，手上拿着手机，正和对面激情骂道，结果郭元洲突然出现。 　　“干！”易一再一次爆出第二句粗话，“不是，艹！” 　　易一：“……” 　　郭元洲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甚至退后一步带上门，看着门牌号，再重新推进去。 　　房间内的易一电话已经挂断，看着郭元洲下意识露出甜甜的笑容，很元气，一点也不像爆粗口的人。 　　郭元洲站在床边和平常没什么区别，问她伤怎么样。 　　易一惴惴不安回答，不知道刚才自己暴露了多少。 　　郭元洲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刚才老大说你搭老二顺风车，然后出了车祸。” 　　易一下意识朝后面两个人看去，见罗子明点头，她连忙道：“是啊，还好没什么事，只是断了腿。” 　　“不是脑震荡？” 　　“脑震荡也有。”易一立刻道，这要不是脑震荡，她能忘记今天要去等郭元洲的事？ 　　郭元洲安静地看着她，像是第一次见到她一样，易一被他看得心慌，她刚才应该只是说了一句话，再圆一圆，应该还能拯救。 　　“你刚才说飚什么飚到一半？”郭元洲和气问道。 　　果然听见了，易一眼睛转来转去，最后摸着自己的头：“我头好疼。” 　　郭元洲见状也不问了，起身要按铃，被易一拦住：“不用不用，我休息一会就好。” 　　“你腿疼不疼？”郭元洲看着她打满石膏的左腿问。 　　“不疼，我没事。”易一露出惯常的笑，心中打鼓。 　　“躺下休息吧。”郭元洲平时跳脱，现在突然冷静下来，加上刚才的事，一下子把易一唬住，只能顺着他放下的枕头，靠在上面休息。 　　大概由于脑震荡的缘故，易一很快便睡着，完全忘记自己该担忧什么。 　　郭元洲替她盖好被子后，起身出门。 　　罗子明和苏晚对视一眼，只能也跟着出去。 　　“老大，你们瞒了我多久？”一出来，郭元洲便问道。 　　很多事情开始不知道，一旦捅破这层纸，所有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苏晚：“……说来话长。” 　　“我有时间听。”郭元洲黑脸道。 　　“你说。”苏晚推给罗子明。 　　“我？”罗子明震惊，怎么什么都推给他！ 　　苏晚在背后比了一个跑车钥匙，罗子明最后接受这个代价。 　　……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你们就在骗我？”郭元洲看着两人，完全无法想象苏晚骗他，居然还帮着易一扯谎。 　　“这也不能说是骗，那不是易一太喜欢你吗？”罗子明呵呵笑道，心虚的很。 　　“车祸怎么回事？”郭元洲深深吸一口气，不想再听之前的事。 　　“她在场地飙车，然后轮子没换好，车失控撞上栏杆，所以……”罗子明也只是听和易一一起飙车的朋友讲的，他当时还在享受契约女友约会呢。 　　虽栏杆都是特殊材料制成，但易一飙车速度和当时封扬练车的速度完全不同，这也导致她受伤严重的原因。 　　“飙车？”郭元洲脑中一炸，刚才果然没有听错，当初在场地练车，她熟练飙车行为，他就应该察觉出来。 　　当时他说什么？ 　　说易一有天赋，可以去当赛车手。 　　等等…… 　　“那个场地是谁的？”郭元洲猛然反应过来，“你们都是朋友，老大你向朋友借的场地，那朋友是易一？” 　　苏晚：“……是。” 　　郭元洲想起那一车库的跑车，又将目光对准罗子明：“所以，你朋友借给你开的跑车，是易一的？” 　　罗子明眼神躲闪：“是。” 　　郭元洲终于彻底反应过来：“你把我推给易一，然后得到开跑车的机会？！” 　　这是什么狐朋狗友？ 　　亏他把他当兄弟。 　　罗子明咳了一声：“这也是顺手借过来的，没你想的那么……” 　　他话没说话，郭元洲突然大跨步走进房门。 　　罗子明下意识跟着进去，被苏晚拉住：“我们先回去，让他们俩呆在一起。” 　　两人站在房门外，从门上的透明窗口可以见到郭元洲在着急问易一情况，大概是麻药效果过了，易一有点挨不住。 　　从医院出来，罗子明开的车，苏晚坐在车上，她拿出手机，封扬十分钟前发了消息，问她有没有事。 　　苏晚低头回复：【易一出了车祸，人没有大碍，郭元洲知道了。】 　　自从接到苏晚说去医院的电话后，封扬便没有心思做其他事情，明知道她只是去看其他人。 　　他一收到苏晚消息，便立刻问她：【你还在医院？】 　　苏晚：【没有，现在回去。】 　　封扬看着她发的消息，过了一会才回复：【路上小心。】 　　“老大，你说元洲会不会翻脸？”罗子明问。 　　“应该不会。”苏晚靠在椅背上，闭眼道。 　　郭元洲那么紧张易一，估计她说疼就把事情给混过去了，最多事后生气几天。 　　今天进医院，让苏晚想起一件事。 　　周岛的病。 　　他最近咳的没那么频繁，但精神状态并不好，肉眼可见的差，时常注意力不集中。 　　张仁水好像又瘦了，估计在照顾周岛？ 　　两人时常在角落不知道说些什么，总有种留下遗言的感觉。 　　苏晚双手按住额头，或许她应该同意周岛说的话。 第80章 　　“这什么情况？”张仁水捧着一杯枸杞茶过来, 站在苏晚和罗子明旁边，问。 　　罗子明朝看着电脑发呆的郭元洲扫去：“最近感情起了波澜。” 　　“年纪轻轻的, 谁没失过恋，正常。”张仁水靠近郭元洲，拍了拍他肩膀，“实在是伤心, 喝几瓶啤酒, 裹在被子里哭一哭，就好了。” 　　郭元洲甩开张仁水的手，面无表情道：“我没失恋, 好的很。” 　　张仁水一愣：“那你这是？” 　　“只是感到友情的不可靠。”郭元洲幽幽道。 　　苏晚、罗子明：“……” 　　虽然郭元洲最近一段时间经常讽刺两个人, 但他对上还躺在医院易一却没有说过重话。 　　这一点让罗子明相当不忿，明明骗人又翻车的人是易一, 怎么倒霉的是他们？ 　　实际上，躺在病床上的易一, 也很不安，总觉得郭元洲像一座沉默的火山，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发。在她推测下, 极有可能等她一好, 郭元洲可能就要算账了。 　　张仁水咂摸一口养生枸杞茶，感觉今天自己寿命又长了一点，才开口喊苏晚：“你周哥喊你。” 　　苏晚微眯眼，总感觉张仁水眼神特别慈祥，这种……周岛是真的快不行了？ 　　她脚用力推开椅子, 站起身来，朝周岛经常呆的房间走去。 　　一进去，周岛手上正拿着一根烟，眼神恋恋不舍。 　　都这样了，还对烟恋恋不舍，苏晚不太理解这种抽烟人士的倔强。 　　“来了。”周岛把烟放进抽屉内，这可是他唯一留下的一根烟，每天嗅一嗅，赛似神仙。 　　说完，他意识到自己中气太足，随后带点‘虚弱’的坚强：“叫你来，是想说，上面已经要求下个月就要选人出来，你知道的，我不想向安志离开，但也不想他控制这里。” 　　苏晚坐下，安静听着他说话，眼神落在周岛脸上，最开始见面的时候，这个人意气风发，最近却气色黯淡，说几句话就要咳几声。 　　她怀疑周岛得了肺癌。 　　“我实力没有向安志强。”苏晚冷静道，目前她不是不可以赢向安志，但赢面小，十次大概只能有三次赢。 　　“比一场，只要你同意。”周岛咳嗽一声，然后缓慢道，“你当完成我一个心愿，赢了他。” 　　苏晚没有立刻回话，她知道如果答应下来且赢向安志之后，最后会是什么结果。 　　“唉，你不答应也没关系。”周岛用一种极其遗憾的口吻道，“左右我等不到向安志上任，眼不见为净。” 　　到时候他都卸任了，当然看不见谁上任。 　　苏晚抬眼看他，换任要半年之后才开始，现在只是在选，周岛连半年时间都等不到，看来他是肺癌晚期了。 　　“我同意，但不保证一定能赢。”苏晚这么长时间接受向安志打压，对他的风格近距离把握有七八成。 　　只不过向安志没有那么容易对付，她还有太多没有学。 　　“当然。”周岛提高声音，随后又特意咳了两声，虚弱下去。“你能愿意比就好，我也不会留下遗憾。” 　　见苏晚目不转睛看他，周岛稍微有一点点心虚，然后扔给她一个U盘，里面一堆资料：“多学习，准没错。这些资料都是我整理出来的，多年积累，你好好保存。” 　　或许是陷入一种误区，苏晚听见周岛说话，始终感觉他在交代遗言。 　　“这些能不能给他们看？”苏晚问道。 　　“郭元洲和罗子明？可以。”周岛爽快道。 　　苏晚拿起U盘，深深看了他一眼，这才走出去。 　　等她一走，周岛松了口气，他摸着下巴，满意地回忆刚才说的话，他也没掺假，说的都是实话，只是似是而非，容易听岔意思而已。 　　…… 　　因为周岛扔过来极有可能是他活着留下最后一点东西，苏晚很认真在学，几乎每天都要到凌晨才休息。 　　偶尔封扬发消息过来，她要很久才见到，回复过去往往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 　　在周三一起上课时，苏晚特意解释过：“有个比赛，所以要准备很多东西，比较忙。” 　　封扬也会参加各种比赛，尤其他现在被美院当成标杆来看，只是没有苏晚这样天天要训练。 　　“没关系，我会不会打扰到你？”封扬犹豫问道。 　　“不会。”几条消息而已，苏晚有机会就回了，而且还能知道封扬在做什么。 　　上次在电影院门口，封扬被拍照，对苏晚而言，打击太大。 　　如果再让柳白雨得逞，苏晚恐怕要裂开。 　　最好的结果是谁也不能打封扬主意。 　　“最近和何江九学得怎么样？”苏晚随口问道。 　　“师父布置了一些主题作业，画好后会交给他点评。”提起这样，封扬心中便涌起对何江九师父的尊敬，对方每一句话都在纠正他很久以来的问题，因为他基础差，很多方面没有注意。 　　“大画家。”苏晚喊了一句。 　　“还差的远。”封扬抿唇，眼中却不由自主带上笑意。 　　铃声很快响起，老师照例开始放电影，苏晚也照例收拾收拾准备睡觉。 　　自从发现第一次在教室里看电影，封扬不是因为她睡觉而冷淡，她越发睡得习惯。 　　就是天气越来越冷，桌面冰凉凉的，要很久才能暖起来。 　　“苏晚。”在她要趴下睡觉时，封扬轻声喊了一句， 　　“怎么了？”苏晚直起身诧异问道。 　　封扬脱下身上的外套，低头将外套叠了几次，变成一个长方形的筒状物，他放在桌面上，推向苏晚：“垫着这个睡，会好一点。” 　　苏晚一愣：“不用。” 　　教室内还没有暖气，他把外套脱下后，明显穿着单薄。 　　“我不冷。”封扬没有收回外套，见苏晚依然不信，他伸手覆在她手背上，随后极快收回，垂眼道：“热的。” 　　偶尔不讨人厌的触摸也可以试试——节选柳白雨《勾搭情史之技巧》 　　苏晚困得很，教室里的灯已关，电影也开始了，一切都是睡觉的信号，她便没有再拒绝，抱着封扬的外套，垫着睡下。 　　不得不说，有件外套垫着睡，确实比之前舒服。 　　封扬坐在旁边，心思并不在电影上，一周难得见一次苏晚。 　　电影快结束时，他才叫醒苏晚，她皱眉起身，人还有些未清醒过来，靠在椅背上，手里抱着他的外套。 　　封扬只是匆匆看了一眼便挪开目光，外套……沾上了她的气息。 　　过了一会，教室内的灯打开，苏晚才勉强清醒过来，她将外套递给封扬，随口道：“你的香水挺好闻的。”清清淡淡的苦茶味。 第81章 　　在苏晚说出这句话后, 封扬抓着外套，耳尖早弥漫上红晕, 以往他不用这些东西，只是后面才…… 　　说话的人不知道自己随口一句话会造成多大的影响，苏晚还给他外套后，在老师说下课, 便起身要出去。 　　“你喜欢这个味道吗？”封扬跟着她往后门走去, 低声问道。 　　“嗯。”苏晚应着，扭头看他，“很适合你。” 　　她无心的一句话, 让封扬自此只钟情这一款香水。 　　两人在教学楼门口分开, 苏晚眼中最后一点情绪也消失。下节课是向安志的课，很快他们会有一场比赛, 苏晚不知道内容是什么，但绝对是全方位的PK。 　　要在这么短时间赢向安志, 难。 　　尤其向安志现在不再拿她出头，只是中规中矩讲着课，像是一下子缩回去。 　　不过……她总会赢的。 　　走进教室, 郭元洲已经坐在位子上, 也不理她。 　　事实上，郭元洲已经很久没有搭理她和罗子明，因为之前合伙欺骗他的事。 　　苏晚拉过椅子坐下，郭元洲甚至特意背过身体，十分的不想理她。 　　“……” 　　“这样能上课吗？”苏晚踹了一脚他屁股下的椅子。 　　“老大, 我不想看到你。”郭元洲犹犹豫豫转过身，单手挡着脸，幼稚的不行。 　　“前面还有那么多位子，你可以过去。” 　　“我不。”郭元洲拒绝。 　　苏晚上一节课睡得不错，心情还算好，她从包里拿出书，凉凉道：“有本事找易一麻烦，要不你和她分手？” 　　郭元洲手放下来一点点。 　　“不过分手之后，应该没有谁能陪你一起看那种哭得稀里哗啦的电影。” 　　郭元洲手彻底放下来，转头盯着苏晚：“你、你怎么知道？！” 　　这事不应该只有易一知道吗？ 　　“那天在餐厅哭得稀里哗啦的人不是你？”苏晚好暇以整道，“那天我们坐在你旁边，亲耳听见的。” 　　“你们？”郭元洲眼前一黑，“罗子明也在？！” 　　“我和封扬。” 　　“哦。”郭元洲听见不是罗子明后，先是松一口气，随后又看着苏晚，带了点讨好意味，“老大，这事别外传。” 　　苏晚瞥向郭元洲：“一般我不会说，看你自己。” 　　郭元洲的手早放下来，热情地帮苏晚桌面清了清灰：“都是我太好骗，和老大您没有关系，我们好好上课。” 　　做人就得能屈能伸。 　　上课铃一响，向安志便踏着铃声进来，目光习惯性扫到最后一排，一见到苏晚脸色便差下来。 　　“他怎么回事？”郭元洲清清楚楚看见向安志的变化，无语道：“都还没赢他，就摆出臭脸。” 　　苏晚完全不在意向安志脸色如何，她唯一的想法是在之后那场所谓的比赛中，如何赢他。 　　那个U盘里有许多资料，不光是针对向安志这种风格如何打击，还有其他方面，苏晚每天如同海绵一样，不停吸收，尽可能多的将那些东西化成自己的。 　　没有了打击苏晚的乐趣，向安志走进教室讲一些基础的不能再基础的知识，讲得脸越来越黑。 　　简直浪费时间。 　　不知道为什么从上一次之后，他心中升起一股巨大的危机感，苏晚实力并非他想象中的那么弱。 　　一节课上的索然无味，向安志心中决定晚上侵入苏晚的电脑试试，探探情况。 　　他很久没有突然感到这么大的危机。 　　向安志的想法，苏晚自然不清楚，她一下课便往二食堂走，封扬已经在那边等她。 　　人群中，他站在大门口最侧边，依然耀眼，低头不知道在和谁发消息，苏晚确信不是和她。 　　手机没有震动。 　　平常很少见封扬会和谁发消息，自从认识柳白雨后，他低头看手机的频率似乎越来越高。 　　当然，这只是苏晚自己个人的臆测，两个人本身只有周三这一次见面时间，更多时候只是线上聊天。 　　苏晚靠近时，封扬抬眼见到她，立刻收起手机。 　　苏晚眯了眯眼，对他发消息的人升起一丝好奇。 　　两人照例坐在窗口的位子，今天封扬手上拿着一双筷子，而非勺子。 　　“怎么不用勺子？”苏晚问道，他拿筷子根本拿不稳。 　　封扬单手僵硬握着筷子，不得其法：“想要学一学。” 　　学的话，苏晚应该会来教他。 　　果然，见他握了许久依然握不好，苏晚直接端着盘子从对面换到他旁边：“我教你。” 　　“嗯。”封扬手稍微放松一些，转脸望着苏晚，轻声道，“我可能会一直握不好。” 　　“能夹住菜就行，不一定非要握得好。”苏晚垂眼看着他的手指，握着画笔轻松写意，再来握筷子却僵硬，分明是心理问题。 　　封扬看着自己握着筷子的姿势，几乎瞬间能回忆起在寄养家庭中被训斥的情景。 　　苏晚放下自己的筷子，伸手去拨弄他的手指：“这样能不能握着？” 　　原本僵硬的手指，被她一拨弄，顿时软下去，封扬才回忆起的那些事顿时消散，只剩下一个想法：她在碰自己。 　　“指尖抵在这。”苏晚认真观察他手指握在筷子上的动作，之前也教过他，但封扬一直直挺挺握着，根本放松不下来。 　　明明是封扬故意借着练习握筷子的事，来靠近苏晚，但现在被她靠近，摆弄着手指，心神大乱。 　　“这样？” 　　如果苏晚仔细听，或许能听见他尾音中的一点颤音和紧张。 　　但她注意力都在封扬手指上，他食指不知不觉翘了起来。 　　“食指。”苏晚伸手压着他的食指，用掌心压住好一会才松开。 　　掌心的温度透过两人接触的地方，传给封扬，他已经不再是手指僵硬，而是身体僵硬。 　　他们离的太近了。 　　苏晚松开手，见封扬的食指不再翘起，便道：“再试试。” 　　“会很难看。” 　　握不好筷子不能吃饭，有时候甚至被关在储物间一晚上……越压迫，他越握不好筷子，所以到现在才会只能用勺子。 　　苏晚靠在椅子上，随意道：“能夹菜就好，筷子只是工具。” 　　有很多人认为用筷子时，食指翘起来是极大的不尊重，但个体有差异，总有人握不好，不能统一规定。 　　“而且……”苏晚目光落在封扬手指上，“你的手很漂亮。” 　　不管怎么握都好看。 　　封扬一愣，随即有些狼狈偏过头，总觉得自己被…… 　　“试试，随便夹点什么。”苏晚单手杵着脸，漫不经心道。 　　他心思不在握筷子上，所谓心理障碍也就自然消失，握得不够好，但能勉勉强强夹起菜。 　　苏晚视线从他手指上一直移到他侧脸，才发现封扬似乎不太自在。 　　她眯眼想了想，封扬应该不太习惯有人靠近他，最开始认识的时候，两人走在一起都会隔着一定的距离。 　　封扬夹了几次，冷静下来，手指又开始僵硬。 　　苏晚见状，故技重施，伸手轻轻拨弄他指尖，说话分散他注意力：“你欠的那幅画要什么时候给我？” 　　一面被她温热指头触碰，一面回忆起自己那幅未完成的画，封扬指节果然不自觉放松下来，光顾着要怎么解释。 　　“要再等一段时间，最近……积攒的画比较多。”封扬低声道。 　　“嗯。” 　　他带着一点凉意的手指摸着像冷玉，苏晚起了兴趣，便干脆带着封扬手去夹菜。 　　她根本没有发现两人之间的动作有多暧昧，纯粹生出对美好物件的趣味。 　　一顿饭吃下来，饭菜早冷了，也没吃多少，光顾着学夹菜。 　　好在有所进步，封扬虽然还带着僵硬，但已经可以夹上一点东西，不像之前一碰着筷子便不知道怎么动。 　　苏晚晚上还要训练，吃完饭便离开。 　　封扬则坐在窗户旁的桌子前，他收到柳白雨的消息。 　　柳白雨：【怎么样？这种天然的好借口，一定能拉近你们的距离。】 　　封扬：【嗯。】 　　柳白雨：【嗯？你仔细给我说说，苏小姐是不是很认真教你用筷子，你按照我说的做没？手要笨一点，等她看不下去，就能直接用手捏着你手指，一定会肢体接触，是吧？】 　　柳白雨觉得这简直是个天然的好机会，苏晚一看就是聪明人，聪明人很难容忍这种连筷子都拿不好的行为，如果两人是朋友，她一定会上手指导。 　　封扬垂眼盯着自己的手指，思绪却飘远，回忆起刚才苏晚坐在旁边，漫不经心拨弄着他手指的模样。 　　不知道想到什么，刚刚消散的薄红，又开始从他耳尖蔓延，一直到修长脖颈，延伸往下。 　　封扬没有将这件事详细讲给柳白雨，只是回复一句谢谢她的提议。 　　柳白雨见他不说，心中遗憾，少了一件八卦。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就长成封扬那个样子，谁顶得住？ 　　这些苏晚都不知道，她抽身快，根本没有料到自己随意的动作会对其他人造成什么影响。 　　进入训练状态，满脑子全是代码，最多在起身喝水时，会闪现今天碰过的封扬手指。 　　确实漂亮，修长有力，淡青色的血管在冷白的皮肤下能够看得一清二楚，握在手上，如同一块上好的冷玉。 　　不光手，他……似乎每一处都漂亮的不像话。 　　这样的人，身体每一寸都适合暴露在镜头下，而她有万种方式来表现。 　　苏晚站在饮水机旁，单手握着水杯，唇碰在杯沿上，许久未动。 　　在她自己意识中，她只是在起身喝水时，随便想起今天傍晚的事。 　　而在旁边郭元洲和罗子明眼中，苏晚却是站在饮水机旁边发呆，握着水杯连水都忘记喝。 第82章 　　训练时间一直到晚上十点钟, 苏晚回到自己住处，原本是想着待会把今天学得东西收一下尾, 却未料到突然有人攻击她电脑。 　　能直接入侵到她面前来，这还是第二回 ，前一次是Abel。 　　这一回比Abel高明多了，如果不是前不久苏晚才升级完防火墙, 恐怕她还不一定能发现。 　　苏晚脑中划过几个人, 最后没有想到谁，只能先和对方杠上。 　　这种层次级别的对抗，在外人看来只是一行一行代码, 但苏晚明显能察觉对方愣神几秒, 大概是未料到她能这么快反应出来。 　　苏晚处于防守状态，天然比对方要占据优势, 但对方并不弱势，每一次攻击都刚好踩在她破绽上。 　　她电脑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这么晚又能悄然侵入进来，绕过她设置的好几道防火墙，苏晚最开始以为是周岛。 　　肺癌晚期的人, 急着找继任者, 做出什么事情来都不奇怪。 　　但很快苏晚反应过来，对面的人不可能是周岛，他没有周岛那种强大的统筹计算能力，做到面面俱到。 　　倒像是……向安志。 　　苏晚想不通向安志为什么要侵入自己电脑，但既然他要来, 那就陪他一起玩玩。 　　看着电脑屏幕上划过的一堆代码，向安志眼中闪过傲意，他绝对不可能输。 　　比起最开始面对向安志那种铺天盖地的窒息感，如今苏晚对上他后，已经只是一个普通对手，或许比她强一些，但也仅此而已。 　　距离第一次对比，到现在也不过几个月而已，苏晚能这么快追上来，缺的只有经验，不在天赋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见到苏晚设下陷阱，导致E国那群人失败，这次向安志格外小心，任何有可能被她设下陷阱的地方，都特意绕过去。 　　只不过，苏晚喜欢全面发展，擅长的不止是挖坑设陷阱，尤其最开始她走的是周岛的路线，现在又得了周岛指导，无缝切换。 　　一瞬间，向安志立刻感受到对面的人仿佛换成周岛。 　　不，一定是换成周岛，之前在特罗姆瑟和Abel那场对决，虽然苏晚模仿的很像，但那只是周岛初期风格，现在电脑对面的分明是已经成熟后的周岛。 　　随着时间推移，向安志越发确定对面的人不是苏晚，而是周岛。 　　没想到这个时间点，两个人还呆在一起。 　　向安志不愿意和周岛对上，心中几番转念，立刻退出来。 　　苏晚没有继续追下去，左右也追不到，同水平且她还要差一点，追上去没有什么好结果。 　　这么快离开，是怕周岛？ 　　苏晚看着电脑屏幕，原本十指如飞的手指已经停下敲键盘，向安志恐怕把自己误认为是周岛，所以……他为什么要来试探她？ 　　坐着想了半天，最后苏晚认为向安志可能是想试探自己实力，只不过抹不开面子，便故意这么侵入进来。 　　这个人实力够，但行事却仅凭意气。 　　难怪周岛不放心。 　　…… 　　这事过去，苏晚只当不知道是向安志做的。 　　两人保持着微妙的稳定。 　　训练的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周岛给的那堆资料，苏晚差不多看完三分之二，她个人对进步的速度没什么反应，平时对练最多的是郭元洲和罗子明，差距一直没怎么变化过。 　　但有一天周岛把苏晚喊过去，两人比了一次。 　　周岛擅长统筹布局，和他对抗，仿佛陷入一张大网中，无论往哪方面走，都能被他捉住。 　　以往苏晚和周岛也对过手，尤其进来之后，苏晚几乎被他压制到窒息。 　　和向安志那种暂时赢不了的感觉完全不同。 　　“进步了。”比完后，周岛挑眉，在他全力攻击的状态下，苏晚还能找到节奏来反击。 　　苏晚盯着电脑看了许久，最后才确定自己比开始进步不少。 　　“赢面至少四五开，还有希望。”周岛说着，又捂着胸口，虚弱道，“等你比完赛，如果能赢，那我就再也没有遗憾。” 　　苏晚瞥向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最近周岛气色又好了一点。 　　“我知道了。” 　　苏晚起身要出去，离开前余光见到垃圾桶中有两个药盒扔在里面，她扫过一眼，并未放在心上。 　　大概是周岛最近吃的药。 　　不过……晚期应该要化疗？周岛好像也没有脱发，难道是假发？ 　　这些念头在苏晚脑中极快滑去。 　　训练时间一结束，三个人便共同被送出去，到了地点被带下车。 　　“晚上去吃夜宵？”郭元洲问道。 　　“十一点了，吃什么夜宵。”罗子明看了看手表，今天回来的时间拖长了一个小时。 　　郭元洲眼神飘过去，罗子明心一虚：“吃，怎么不吃？” 　　等到目的地才发现还有另一个人。 　　“易一，你出院了？”罗子明拉过凳子坐下。 　　“对啊。住院太久，天天吃清淡的，烦死。”易一趴在桌子上，见到他们伸手打招呼。 　　罗子明目光在易一和郭元洲两人身上转来转去，最后疑惑问道：“你们……和好了？” 　　易一骗郭元洲这么久，现在居然还要深夜陪她来吃宵夜？ 　　“什么叫和好？我和元洲又没有吵架。”等郭元洲坐下后，易一揽住他的手臂，贴在他肩膀上道，“今天这餐我请。” 　　郭元洲原本是要生气，但看着易一打着石膏躺在病床上，时不时头晕，心中的气早消了。 　　“不是，你们都没吵架，干嘛对我横眉冷眼的。”罗子明震惊问道，这些天他可没少伏低做小。 　　“你出卖朋友，得点教训也应该。”易一微笑道。 　　罗子明：“？”卖给的不是她？ 　　“那……”罗子明指着苏晚，想说她也出卖过，但对上苏晚的眼睛后，默默将手放下。 　　还是安静吃夜宵吧。 　　“我决定要去考驾照，等考到后，出门我开车。”郭元洲在几个人面前严肃宣布。 　　易一还未说什么，罗子明先出声：“兄弟，禁止易一开车，你这有点不道德，这是她的爱好。”要是她真不开了，以后他去哪里借新跑车。 　　“出门我开，她不能在大马路上飙车，可以去正规场地。”郭元洲想起那天浑身血液冰凉的感觉，脸色还有点不好看。 　　易一坐在旁边双手赞同：“我只去场地赛道开，其他地方不乱飙车。” 　　郭元洲脸色稍微好看一点，几个人继续吃吃喝喝。 　　“老大，封扬考完了吗？”郭元洲嚼着易一送到嘴边的肉，问，“我和他一起练啊。” 　　上次练车的时候，他问过，和封扬是一个驾校。 　　“没考了。”苏晚挑着盘中的蔬菜串，总感觉没有之前和封扬一起吃的那些好吃。 　　“挂了吗？”郭元洲惊讶问，上次都能撞墙，想必封扬也是个马路杀手。 　　苏晚抬眼：“前段时间忙，所以先停了。” 　　“哦。”郭元洲也没再详细问，原本还打算一起去，有个伴。 　　…… 　　比赛的时间来的悄无声息，突然有一天，苏晚被告知要在周三晚上和向安志比一场。 　　那时候，苏晚正和封扬在二食堂吃晚饭，坐在他身旁一边教他用筷子，现在封扬基本上已经能正常夹菜，基本是大块长条这种，其他小一点的则有待练习。 　　中途，周岛打来电话，说时间到了。 　　苏晚一听，便知道他在说比赛的时间。 　　“我现在过去？” 　　“你往北校门口过来，我接你。”周岛显然十分重视，直接亲自过来接她。 　　“嗯。” 　　苏晚挂断电话后，随手将手机放在桌面上，背起包对封扬道：“我有点事先走，你继续吃。” 　　封扬余光瞥向手机屏幕，上面‘周岛’两个字一闪而过。 　　他无意识握紧筷子，仰头问已经站起来准备离开的苏晚：“晚上我们可以一起打游戏吗？迷语开了新地图。” 　　“今天晚上可能不行。”苏晚顿住，随后道，“明天有空约你？” 　　“……好。”她今天晚上要和周岛一直呆在一起？ 　　等她离开后，封扬坐在桌前，紧紧握着筷子，只觉得胸口空荡荡。 　　是不是……谁都比他重要。 　　苏晚从食堂赶道北门，周岛果然在外面等着。 　　“元洲他们呢？”苏晚进来没见到其他人。 　　“有其他车去接了。”周岛回头看着苏晚，递给她一杯饮料，“喝了，当为你打气。” 　　苏晚接过来，一杯热可可：“我刚刚吃完饭。” 　　“那你暖手。”周岛无所谓她喝不喝，纯粹讨个彩头，其实他也紧张，这可关乎他能不能安心退休的大事。 　　苏晚捧着热可可，看着他一直开，突然拐过一个平常他们换成的地方：“我不用挡住眼睛？” 　　“挡什么眼睛，你确定比赛后，就是我们基地的人。”周岛嘴角浮起一丝笑，“赢了，基地以后归你管，输了，你天天被向安志管。” 　　“如果我赢了。”苏晚看着前面开车的周岛，冷静问道，“立刻接管？” 　　“当然不是，还有各种考核，可能要一年时间。”周岛一时兴奋，完全忘记自己是‘将死之人’，“放心，到时候我会带着你。” 　　苏晚低头看着手中的热可可：“你还能活一年？” 　　周岛：“……”这说的什么话？！ 　　他差点撞上周围的路基。 　　不过周岛很快反应过来，立刻虚弱咳嗽一声：“一年……应该可以撑到那个时候吧。” 　　不知为何，苏晚眯了眯眼，注意前面路况的周岛，没有在后视镜中观察到她的反应，只当她信了。 　　这孩子就是太单纯。 　　苏晚靠在车椅背上，将手中的热可可放在一旁，拿出手机，打开某搜索引擎。 第83章 　　苏晚搜的是之前在垃圾桶中见到的药名, 名字很长，看着就想是要治很严重的病。 　　她记忆力向来好, 完整无误将那两个药名打上去。 　　搜索的答案立刻跳出来。 　　苏晚一字一句看下去，最后总结，两种药说穿了是补充身体营养，类似维生素的东西。 　　“……” 　　苏晚继续搜索这两种药对肺癌有什么效果, 没有好处也没有坏处, 基本用不到，倒是反而可能会和肺癌治疗中的某些特殊药物产生不好的反应。 　　抬头看着前面周岛浓密的头发，苏晚确信他应该没有得癌, 至少不是晚期。 　　苏晚再一次将之前他们相处时所有的对方回想一遍, 发现从头至尾周岛也未说过自己有病，只是每一句话都模棱两可, 可以往坏处想。 　　如果他没病，又是为什么要这么故意引导, 且知道自己会玩这方面想？ 　　苏晚靠在车椅背上，继续讲记忆往前推，最后才终于发现是她自己误会, 随后可能被张仁水和周岛察觉。 　　这两个……狡诈的人。 　　周岛还未察觉苏晚已经发现端倪, 带着她赶往基地，今天气氛有点严肃，且里面多了一些不认识的人。 　　苏晚猜测是上面来的人。 　　也没有人给她介绍，周岛只让她在一间空房间等着，里面只有一张桌椅和一台电脑。 　　她甚至没有见到向安志。 　　实际上, 向安志也已经赶到，被安排在隔壁的空房间内。 　　周岛和多出来的那几个人站在一起，罗子明和郭元洲则和张仁水呆在一起，他们面前都有两块屏幕，一块能见到房间内的苏晚和向安志，另一块则是他们电脑屏幕的投放。 　　“可以开始了。”新来的一个明显是上位者，对着周岛道。 　　周岛点头，便拿起一个喇叭对着两间房间的人道：“限时六个小时，电脑就在你们面前，归零后便可以开始。” 　　苏晚朝屋顶角的监控和音响看去，忍住竖起中指的冲动，重新将目光放在电脑屏幕上。 　　她想赢这场比赛。 　　不光是因为之前周岛的‘肺癌晚期’，还有她在这里见识过的东西，可以说在这里，网络世界是黑暗的，同时也是最强大的一批人守着。 　　外面一片光明，小打小闹，可以顺顺利利过上轻松愉快的生活，但……苏晚不缺钱。 　　三个人这段时间在这里训练，也多习惯于随时随地被攻击的情况，这里这么多人都在为之奋斗。 　　——比开公司有意思。 　　既然心中决定留下来，苏晚自然要当上这里的老大。 　　被向安志压制一段时间就够了，她不喜欢有人一直压在自己头上。 　　向安志是，周岛更是。 　　电脑屏幕计时归零，房间内的两人便立刻开始，每一行代码都如同双剑过招。 　　房间外的两批人看着心惊胆战，周岛也罕见的紧张，站在屏幕面前一动不动，盯着上面不断变化的代码，连眼睛都不敢眨。 　　来监察的人不由多次朝周岛看去，他很少见到周岛会露出这种紧张的状态。 　　六个小时的比拼是有意设计的，谁也不知道对面会有多少人攻击过来，到时候时间战线拉得有多长。 　　这么长时间更像一场马拉松，任何时候都不能轻易放松，脑子高速运转，不光对战的人累，连外面看着的人都看累了。 　　“你们觉得谁能赢？”张仁水都已经去食堂打了一份鸡排饭，拉过一张凳子，蹲在那边吃。 　　“当然是老大。”郭元洲立即道。 　　罗子明没有说话，但眼神表现出对苏晚的自信。都是一起长大的，还是能够从苏晚的肢体动作察觉出一点东西。 　　“张哥，你不是要减肥？”郭元洲扭头看着他的鸡排饭，有点嘴馋，这都比了两个小时，他们站在这也饿了。 　　张仁水鸡排夹在半空中，手一顿，他一时没忍住，早把这事抛之脑后。 　　郭元洲凌空赤手从他筷子上夺下鸡排：“张哥，我替你消除这罪孽。” 　　“不行！”张仁水急忙起身要抢过鸡排，而郭元洲已经放进口中。 　　“别吵！”罗子明眼睛紧盯着屏幕，对后面两个人喊道。 　　郭元洲和张仁水停下，屏幕上苏晚那一边陡然进去劣势，之前还一直你来我往的平局发生变化。 　　一时间呼吸清晰可闻，没有人再说话。 　　而另外一边，周岛看着屏幕，眉心紧紧皱起，他原以为最起码要等到五个小时后，两个人才会出现明显的区别，但现在才三个小时出头，苏晚便撑不住了。 　　她犯了一个很小的毛病，很小，小到几乎不能察觉。 　　但对面的是经验老辣的向安志，几乎立刻抓住这个破绽进行打击，将这个小毛病变成致命破绽。 　　周岛差点一口气没喘过来，以为不到四个小时，胜负就要出来，亏他开始前信誓旦旦和上面来的人说苏晚更强。 　　但苏晚总是吊着一口气，始终没被向安志完全攻下来。 　　周岛看得双眼麻木，他不知道苏晚什么时候会输，只想着坚持完六个小时，他或许还能再请求一次机会，向安志万万不可能在这里当老大。 　　反倒是另外一屋，郭元洲和罗子明坐下，一人分掉一半鸡排，津津有味吃起来。 　　“哎哟，再坚持一下。”张仁水抱着一盒白米饭，顾不上自己鸡排被抢，站在屏幕前和周岛一样紧张。 　　罗子明低头吃着鸡排，已经没有刚才的紧张，他在和郭元洲讨论要不要去食堂再去打一份鸡排饭。 　　“老大在搞什么？”郭元洲抬头看着屏幕有点不太懂。 　　这不太像苏晚的风格。 　　“我有一段时间见过她这样。”罗子明最了解苏晚，他贴墙坐着，靠着郭元洲小声道，“那时候刚得知周岛消失，进去秘密组织，她就这样经常逗人玩。” 　　假装快要输了，却始终不会输，一直耗着对手，直到对手自行崩溃。 　　郭元洲想了想，也低声问：“老大现在比向安志强？” 　　估计强的还不止一点，否则也没有能力这么一直吊着。 　　罗子明深以为然点头：“肯定。” 　　“但是之前都说四五开，最多五五开。”郭元洲听见周岛这么说，张仁水这么说，连苏晚自己都这么说。 　　罗子明斜睨他一眼：“你和老大还没相处到十几年时间，不懂。” 　　苏晚平时表现出来的实力始终会留一手，无论何时何地都爱这么做，大概是遗传苏父的性格习惯。 　　她被向安志打压后，提升的绝对不止这么一点，本身天赋高，吸收能力又强，更不用提周围有大佬补课，还有这么多资源练手。 　　苏晚进步的幅度，是对着他们俩来的，保持着这样的增速，在外表现出来。 　　罗子明看破不说破，毕竟老大就是老大，她做什么，看着听着就是。 　　六个小时即将到，周岛看着里面坐着的苏晚，他额头已经冒出汗，眼看着向安志要输。 　　临到最后两分钟，一切翻盘，在众人未反应过来，苏晚已经将向安志压死，再无反击之力。 　　“……” 　　房间内向安志是懵的，房间外，一干人除了罗子明和郭元洲，其他人也懵了。 　　最后还是周岛回神，清了清嗓子，拿起话筒，对里面的人道：“苏晚赢了，你们可以出来。” 　　安稳的退休生活来的太突然，周岛一时半会还沉浸在苏晚要输的情绪中，没有注意苏晚走出来特意多看他一眼。 　　“没想到啊，这都能赢！”张仁水走过来，庆祝苏晚。 　　苏晚上下扫视张仁水瘦了一圈的身材：“张哥你最近瘦了不少。” 　　张仁水顺嘴回道：“当然了，我最近在减肥。” 　　减肥…… 　　很好。 　　苏晚面上冷静，接受着周围人的恭喜。 　　“你之前一直装的？”向安志从房间内出来，带着怒气问。 　　其他人都是旁观，只有他一个人六个小时都在和她周旋，能第一时间发现不对劲。 　　苏晚分明从一开始就在设下陷阱，后面全是逗他。 　　苏晚摸着口袋中的试轴器，缓缓按了几下，眼神微冷，淡淡道：“是又如何？” 　　“你！”向安志本来就狂惯了，全部靠着他的实力，在他看来同年龄阶段，自己绝对是最强的，甚至可以对抗周岛。 　　现在一个之前一直打压的人，突然像猫逗弄老鼠一样，对他。 　　向安志只觉得脸面全无。 　　“我累了，想要先回去。”苏晚要离开，也不管赢了之后有什么事。 　　“都先回去休息。”来监察的人发话，“有什么事明天说。” 　　现在已经凌晨两点，确实该回去休息。 　　苏晚几个人被送出去，和向安志一起。 　　向安志目光时不时飘向苏晚，到现在都难以置信，自己居然输给她。 　　而且被耍了几个小时。 　　“你平时全在装？”向安志问这话时，简直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疼。 　　苏晚慢慢扯了扯有褶皱的衣角：“那倒没有。” 　　她现在只有一个想法，要周岛吃亏。 　　被套了这么久，苏晚光是想想，眼神便又冷了几分。 　　向安志对上她的眼睛，还以为苏晚是在看他，脸上更多了一份忌惮，这个人城府极深。 　　居然能忍气吞声这么久。 　　刚回到住处，苏晚便受到周岛发来的祝贺消息：【恭喜你赢得比赛，我也可以没有遗憾得离开了。】 　　苏晚盯着那条消息，冷笑一声，随后回复：【你确实可以离开了。】 　　她今天晚上不打算睡了。 　　周岛有把电脑带回家的习惯，整个基地只有他一个人有这个特权。 　　她要在他家做点手脚，让他尝尝退休的‘幸福’生活。 第84章 　　周岛和上面来的人开完会后, 便开车回到自己家。 　　他刚走到门口，门便自动开启, 关上门，屋内的灯随着他步调亮起，走过后的地方则熄灭。 　　这灯是根据检测到人体热量亮起的，整个房子里全部都采用目前市面上最一流的智能家居, 有些甚至还未上市。 　　周岛作为这一行的人, 自然会享受科技带来的享受。 　　今天他高兴，一想到能安安稳稳享受接下来的幸福退休生活，他特地从酒柜里拿出一瓶酒, 再从冰箱中拿出一堆吃的, 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 准备休闲一下。 　　这么激动的时刻，他睡不着觉。 　　电脑在另一旁的桌子开着, 上面是他和张仁水之前想好的退休计划，回来的时候，周岛特意打开回顾了一下。 　　坐在沙发上一边吃东西一边开电视的周岛, 完全丧失警惕性, 根本不知道屋内的摄像头开始转过来对准他。 　　他电脑上的摄像头特意用封条贴住，但屋门口有一个摄像头，苏晚侵入后发现只能看到客厅一点点影子，不太能见到周岛。 　　但还有一个地方可以看到周岛。 　　——灯。 　　房间内所有的灯都可以检测到人形热量，苏晚控制室内灯后, 清清楚楚见到客厅一个人形模样，看他动作显然很悠闲。 　　周岛大概从来没有想过有人会侵入他家，苏晚绕过他设置的防火墙时花了点时间，但进去之后，畅通无阻。 　　她看着周岛在沙发上大概是吃了一会东西，随后看动作想是要洗澡。 　　苏晚没有乱动他房子里的东西，不想被发现，所以在周岛进去之前只动了一个地方，热水的控制系统被她重新设置。 　　出热水一分钟后，会变成冷水，关上后再打开热水出五秒，又变成冷水。 　　只要周岛不进入系统检查，绝对不会发现端倪，即便进去后，苏晚设置的程序也会自动销毁，她笃定周岛发现不了，要想好，除非重装系统。 　　周岛还不知道有人在他浴室动手脚，哼着小曲，畅想自己退休后的美好生活，走进浴室。 　　他打开浴头，洗头洗澡一起，全部打好泡，浴室已经起了热气，周岛随便搓两下准备冲洗，一站下去，冷水浇头，整个人都傻了。 　　“艹！”周岛一把年纪，被冷水一刺激，差点没厥过去。 　　他连忙退后一步，跌跌撞撞找到干毛巾擦干净自己眼睛上的泡沫和水，再转头仔细看着热水方向，是热水没错。 　　周岛将水关上，再打开，伸手一试，是热水没错。 　　难道是刚才出现幻觉？ 　　周岛松了一口气，重新站过去，又是冰冷冷的水淋头。 　　“？” 　　经过几番实验，他发现只要他站过去就变成冷水，这浴头也不是和灯一样感应系统，怎么回事？ 　　周岛头也不洗了，澡也不冲了，站在旁边开始试冷热水，最后才发现不是他站过去就变成冷水，而是热水放几秒就变成冷水。 　　最后他只能开开关关，蹭着一点点热水把头和澡上的泡沫冲干净。 　　出来时，也没有完全冲干净，背上还有一坨泡沫。 　　周岛：“……”热水器大概是坏了。 　　他也完全没往其他地方想。 　　至于第二天起床感冒流鼻涕，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周四，苏晚几个人都没什么课，张仁水一大早一一打电话，说约他们去吃饭，算是庆祝苏晚昨天赢了比赛。 　　周岛自然也在其中。 　　餐厅是好餐厅，情调又场面，张仁水花了不少钱才订下来的，想着要给未来继任者一个完美的庆祝礼，多亏他们几个顶上来，以后他和周岛就能幸福愉快的退休。 　　为了体现自己的诚意，张仁水甚至去花店买了花。 　　“老板，就这个。”张仁水指着红艳艳的玫瑰花，又转一圈指着另一边紫色的花，“还有这个两种花给我包在一起。” 　　大红大紫，好兆头。 　　“您是要多少支呢？”店主问道。 　　“就……九十九朵！”张仁水抚掌，“长长久久，完美。” 　　按照张仁水的要求，紫色花被包在玫瑰花中间，然后他要了一张空白贺卡，待会等周岛一起写。 　　周岛先到，张仁水一过去就让他写贺卡。 　　“这花搞什么？”周岛抽出纸巾撸着鼻涕问。 　　“庆祝啊。”张仁水坐下，“庆祝苏晚赢了比赛，我们退休生活又前进一步。” 　　周岛想了想，拿起笔在贺卡写了几句祝词。 　　这一捧花在餐厅中十分显眼，服务人员见到后，默默走到后面和领班说了几句。 　　他们餐厅贵当然不光是在菜品上，还有对应的服务。很快所有服务人员都知道12号桌有一位抱着玫瑰花准备告白的男士，立刻开始准备心形气球，还有各种小礼物，全部是心形。 　　“这家店好像菜挺清淡的。”郭元洲抬头一见到餐厅，立刻对旁边两人道。 　　“你是把全京城的店都进去过一遍？”罗子明在京城长大，恐怕都没有郭元洲熟。 　　郭元洲挠脸：“这家是一家挺有名的情侣餐厅，我和易一来过。” 　　罗子明若无其事道：“……那下次我也和我女朋友一起过来。” 　　他也是有女朋友的，虽然是签好合同的假女友。 　　三人朝12号桌走去，那边张仁水立刻起身招呼他们过来：“苏晚，恭喜恭喜。” 　　苏晚冷眼看着这两人，一个比一个高兴。 　　旁边吸鼻子的周岛手上捧着花，坐在位子上：“苏晚，来，这是送给你的，以后我也就没有遗憾了。” 　　苏晚皮笑肉不笑从他手中接过那束花，心中又给周岛和张仁水记下一笔。 　　“接了接了！”服务生从对讲机中报告苏晚接下花的动作，很快后厨推着一个餐车出来，上面系满心形粉色气球，还有一个心形小蛋糕，点着蜡烛。 　　“请慢用。”推车的服务生拂一拂衣袖，不带着一片云彩。 　　张仁水以为是周岛订的，周岛以为是张仁水订的，其他三人以为这是他们俩订的。 　　所有人都相安无事坐下，一起开始用餐，苏晚抱着花放在旁边。 　　这个场景在其他桌子的人来说，完完全全是一场浪漫告白好戏，怎么看都告白成功了，旁边的亲友个个脸上带笑。 　　“周哥，你感冒了？”苏晚抬头微笑问道。 　　“家里热水器坏了，放出来全是冷水。”周岛抽过旁边的纸巾，撸鼻子。 　　“周哥年纪大了，抵抗力差，要多注意身体。”苏晚露出担忧的神情，“毕竟你只有一年好活了，要多多珍惜。”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齐刷刷看着她。 　　郭元洲结结巴巴道：“周、周哥怎么了？”怎么就只剩一年活命？ 　　苏晚眼中浮现出伤感的神色：“你们不知道？周哥癌症晚期了，只有一年时间，之前一直瞒着大家，是为了不让你们担心。” 　　一桌人震惊。 　　苏晚抬眼对着周岛勾了勾唇，暗带威胁：“他最后一年时间要训练我接任，所以一直瞒着所有人，只是被我撞见，以后大家不要总是麻烦周哥。” 　　周岛听出来，苏晚这是反应过来了，故意嘲讽他。 　　被她讽刺几句，周岛也不放在心上，任由她说。 　　事后再和其他人解释，周岛是这么想着的。 　　但感冒来的突然，他肚子不太舒服，起身去厕所。 　　苏晚看着张仁水：“张哥，你以为周哥只是在补充身体营养素？那些药……” 　　张仁水先是被苏晚发现他们串谎而受惊，原本还想着等以后木已成舟，苏晚脱不了这层身份，再摊牌。现在被苏晚一盯，不由问道：“那些药怎么了？” 　　苏晚抬手撑住额头，有些难以开口，最后慢慢道：“那些药其实是用来骗你的，周哥……他被我撞见后，和我商量要一起骗你，说不想让你伤心。” 　　“骗我？他、他不是熬夜熬出的毛病？吃点药，养养身体就好了？”张仁水一时间拿不准是真是假，毕竟苏晚从来没有露出过这种神色，平时说话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和周岛不太一样。 　　苏晚点头：“张哥没有和他一起去过医院吧？” 　　张仁水一回想，自己还真没和周岛一起去过，只是听周岛说他不能再长期熬夜，要调养身体。 　　“他是不是突然有一天这么和你说的？” 　　“……是。” 　　苏晚长长叹气：“周哥头上戴的是假发，他因为做化疗，已经秃了。” 　　张仁水震惊：“！” 　　“周哥发型不一直是那样吗？”郭元洲问，“什么时候时候查出来的癌症？” 　　苏晚瞥了一眼郭元洲，随后对张仁水道：“谁的头发会一直不变长，每天连头发翘起来的弧度都一样？” 　　“这件事周哥不会承认，最多他会说当初和张哥你一起骗我继任位子。”苏晚继续上眼药，“他不想张哥你知道，但你是他最好的朋友，这事你不应该被蒙在鼓里。”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一旦种下怀疑的种子，便会不断生长。 　　等周岛脸色苍白，捂着肚子从洗手间出来时，所有人看着他，都像看着一个将死之人。 　　“我没事，真的。”周岛朝苏晚道，“这事是我不对，但……” 　　“周哥，我知道，没事。”苏晚打断他的话，“你只是不想让向安志控制基地，所以才故意说自己病了。” 　　周岛想了想，她说的没错，他就是这个意思。 　　完全未注意到旁边张仁水眼睛红了。 　　吃完饭后，众人要离开，周岛走在最前面，他头晕脑胀，想要回去睡觉。 　　张仁水红着眼望着苏晚：“这事，我得谢谢你。” 　　苏晚神情沉痛：“张哥，节哀。” 第85章 　　从那天餐厅出来后, 一切都有点脱离周岛的控制。 　　先是家里的热水器，师傅始终修不好, 他只能换一个新的，但热水依然是几秒没了。后面周岛终于想起检查中央控制系统，但没有发现什么。 　　再去打开热水器却好了。 　　周岛：“……”没有人动手脚才怪。 　　他第一个想起的人就是苏晚，奈何没有证据, 最后只能将家中的系统重新梳理一边, 又将防火墙改过一遍。 　　做完这些，周岛才算放心去基地。 　　一进去，他立刻察觉周围的人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那种带着一种悲哀、同情、遗憾等各种复杂情绪掺杂在一起, 甚至还有人眼神时不时往他头上溜。 　　周岛皱眉摸着自己头发：“都干什么？好好工作。” 　　走到自己办公室, 屁股还没沾到椅子，张仁水从外面进来, 手里端着一堆吃的，周岛定睛一看, 全是他爱吃的东西。 　　“别太累，多吃点。”张仁水将吃的东西摆在他桌上，伸手拍了拍老朋友的肩膀, 心中伤感, 没想到计划好的退休计划，以后只有自己一个人了。“我会替你好好活下去的。” 　　周岛一愣，肩膀一动，推开张仁水的手：“胡说八道什么，我又没真得病。不是, 我是有病，但很快就能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张仁水脸上露出一种感动的情绪，顺着周岛的话道：“我都懂，没事，东西好好吃了。” 　　他语气听着就像是：吃完这一顿，好好上路。 　　周岛一口气噎在胸口，上不得上，下不得下，眼睁睁看着张仁水出去。 　　坐在办公室半天，周岛实在静不下心，走出去准备透透气，结果在拐弯走廊见到基地一群跟着他们好些年的人，凑在一起嘀咕。 　　“周哥真的只有一年可活了吗？” 　　“真的，张哥都承认了，我看着刚才张哥红着眼睛从周哥办公室出来。” 　　“我开始还以为他只是想退休，没想到是……得了绝症。” 　　“周哥太惨了。” 　　“可不是，眼看着张哥都伤心的瘦了一大圈。” 　　周岛：“？”张仁水瘦了一圈，和他有什么关系，难道不是他节食减肥的原因？ 　　“我们要不要凑点钱，给周哥买点东西？” 　　“周哥都要死了，买什么东西？” 　　全是搞代码的，说起话来直接的不行，拐角处的周岛差点被气得没直接螺旋上天。 　　“还有一年可以活呢，我看买假发吧，张哥不是说周哥因为化疗，头都秃了吗？” 　　“这个可以。”其中一个人立刻道，“我有经验，知道什么假发戴起来逼真。” 　　他话音一落，其他人齐刷刷朝他看去：“你也秃了？” 　　“干这行的，秃了不正常？” 　　“也是。” 　　周岛：“……” 　　他重重抬脚发出声音，咳了一声，所有人都回过头看见他，立刻收声。 　　“我没有病，还可以活很多年，张仁水在乱说。”周岛黑脸严肃道。 　　“知道，周哥，张哥是乱说的。” 　　“嗯嗯。” 　　一伙人嘴上说着知道，眼中都是对周岛的佩服同情。 　　周哥都快死了，还要顾着张哥，不想让张哥伤心，这是什么感天动地的友谊。 　　周岛：“……”艹！ 　　周岛头一回知道搬起石头砸自己脚是什么感受。 　　不用想都知道是苏晚在背后搞出来的幺蛾子。 　　现在整个基地的人都把他当成只有一年时间可活的癌症晚期病人，每天顶着一群同情可怜的眼神工作。 　　一解释，大家就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赞同道：“知道周哥是装的，周哥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最关键是这事不知道被谁传到上面去了，上面甚至特地派人来慰问。 　　周岛真把自己气病了。 　　躺在家里烧了一天，又休息几天，最后去医院做个体检，把体检单发到整个基地，以示自己没病。 　　虽然如此，但周岛还是迎来了一箱假发。 　　毛发逼真，发色又黑又亮。 　　周岛：“……” 　　收到这一箱假发，他气得又在家躺了好几天，甚至不想见到基地任何人，包括张仁水。 　　苏晚不费一点力气，成功报仇，心情舒畅不少，每天上课、基地两头跑，比之前有精神。 　　但她不知道自己去餐厅后的第二天，A大论坛上却有一个帖子叫“单身的姐妹们，有希望了！”发出来，且越来越火。 　　【事情是这样的，楼主和男朋友慕名去了一家著名情侣餐厅，情侣餐厅大家都知道的，告白求婚这种事一定很常见。楼主才刚坐下，就见到附近桌子有人抱着一捧玫瑰花进来，以前男朋友送过我类似的，那数量一看就知道是九十九朵。】 　　【然后呢？】 　　【等我有钱，一定买个说话说完整的楼主。】 　　【我开始只是看热闹瞥了一眼，没想到后面又有三个人进来，你们猜是谁？！】 　　【告白为什么进来三个人？猜不到。】 　　【亲友吧，我朋友告白就喜欢叫上一堆人过去壮胆。】 　　【是苏晚和她朋友！！！楼主亲眼见到那个男人跪在苏晚面前将玫瑰花递给苏晚，然后她接了！我严重怀疑他们在搞求婚，连服务生都推来小车，上面挂满粉色的气球，还有一个蛋糕！】 　　【真的假的？我看最近苏晚还是和封扬一起去食堂吃饭啊。】 　　【楼主有证据吗？就这么说。】 　　【喏，图片.jpg、图片.jpg、图片.jpg】 　　楼主连发好几张照片。 　　一张从他们那个角度拍下的照片，明明是周岛坐着，因为苏晚站着，中间又有东西遮挡，看起来像是周岛单膝跪下，将玫瑰花递给苏晚。 　　还有一张苏晚接过花，几个人全都坐下，脸上都带着笑。 　　最后一张是服务生推着粉色的餐车过来，上面各种粉色心形汽球，餐车上也正如楼主说的，有一个小蛋糕，粉色的，心形。 　　这种场面怎么看怎么像求婚告白现场。 　　【卧槽，真的有男朋友了。】 　　【所以都有男朋友，为什么还要缠着封扬，留给我们不好吗？】 　　【楼主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说单身的姐妹可以冲了，苏晚和封扬应该只是朋友吧。】 　　…… 　　帖子发出去后，不久便成了热帖。 　　这些苏晚不知道，她没事基本不逛论坛，以前逛论坛的罗子明现在也没空，他忙着训练，还要享受合同女友的约会，不得不说，花钱的就是好，不闹脾气，不粘人，随叫随到，还不和他分手。 　　封扬看到这个帖子时，还是和许照一起上课时，他转发给自己的。 　　“那个，你看看？”许照有点担心看着封扬问，“你和苏晚应该只是朋友吧？” 　　封扬点进帖子，最新的发言都在说追求他的事。 　　封扬眉心微皱，不知道许照推荐自己看这个帖子什么意思，他继续往下滑，才看清楚楼主在这个帖子内的发言。 　　匆匆翻完楼后，封扬脑中一片空白，随后抿唇将帖子设置只见楼主，他重新再看了一遍这个帖子内所有楼主发出来的消息，包括那几张照片。 　　照片里的人，其他人不认识，但他知道是谁。 　　——周岛。 　　封扬紧紧握着手机，突然想起昨天晚上苏晚发的朋友圈。 　　他退出那个帖子，点进苏晚的朋友圈，只有简短的一句话：【我一定会让你没有遗憾。微笑.jpg】 　　下面配了一张图，是她随后对着窗外江边拍的。 　　封扬关注的不是这句话，而是点开图片放大，果然在窗户上的倒影中见到躺在客厅桌上的玫瑰花。 　　他去过苏晚住处两次，自然知道苏晚客厅根本没有花瓶，更不可能是自己买的，只有可能是周岛送的。 　　再往上看苏晚发的那句话，刺眼无比。 　　难怪……说好周四带他去游戏上线也忘记了。 　　封扬低头看着手机，周身散发着一股冷漠孤绝气息，混着他身上清清淡淡的苦茶，几乎让周围人，尤其离得最近的许照都是一愣。 　　封扬果然是喜欢苏晚吗？ 　　许照心中感慨道，但也未觉得苏晚喜欢其他人有什么不对，毕竟是大佬，也没说过喜欢封扬。 　　可惜了他室友，看样子是深陷其中。 　　一天的课，封扬都没有认真听过，思绪早乱成一团。 　　周五这一天，苏晚是没有课的，他知道。 　　封扬上完课后，开车回到自己住处，他驾照已经拿到手，之前骗苏晚没有考科二，只是想着他们能多些时间相处。 　　现在大概……也不需要了。 　　关上门后，封扬便闭眼靠着门，渐渐滑坐在地上。 　　在冰冷的地板上坐了许久，他才起身。 　　房间内的画具全部放在那间画室内，这里只是一个休憩的地方，现在成为他舔舐伤口的角落。 　　封扬推开房门，走进去躺下，从床头拉过一件外套，轻轻贴在脸上，长睫颤得厉害，眼尾泛红。 　　他这种人……大概天生不讨人喜欢，即便耍遍手段。 　　苏晚不喜欢他也正常。 　　封扬单手撑起身体，伸出修长漂亮的指尖碰着外套，这件外套是她之前垫着睡过的。 　　他阖目将那处，轻轻贴在唇边，撑着的那只手则无意识紧紧抓住床单，眉心紧皱，隐忍又脆弱。 　　…… 　　之前约好封扬一起上线打游戏的事，周四苏晚给忘记了，那天受到周岛装病一事冲击，满脑子报复。 　　封扬也没有催过她，到周五苏晚才想起来这件事。 　　她算着封扬上完课休息的时间，在晚上七点的时候，发去消息问他要不要上线。 　　结果她等了半个小时也没等到回复。 　　在画室？ 　　苏晚起身朝江对面看去，实际看不到什么，但这个时候封扬应该不会在画室画画才对。 　　后面到九点的时候，苏晚拿起手机，发现封扬依然没有回复，她皱了皱眉，最后直接打电话过去。 　　铃声响了很久，一直到对面传来机械的女音，封扬都未接。 　　苏晚拿着手机，看了一眼，有些奇怪，再一次拨通封扬的电话。 　　铃声照旧响了很长时间，就在苏晚以为他不会接时，对面接通了。 　　“怎么不接电话？”苏晚握着手机，未察觉眼中先浮起笑意。 　　“……刚刚在睡觉。”对面轻轻说了一声，声音低而哑。 　　苏晚听得不是很清楚，半猜出来的，她也未多想：“昨天有点事，所以没找你，今天要不要上线？” 　　“嗯。” 　　手机放在床头柜上，第一次震动时，封扬便听见了，只是未动身拿过来，一直到第二个电话，他才起身拿过电话，见到是苏晚打来的，又顿了一会才接通。 　　“你怎么了？”在封扬第二次出声时，苏晚才有些反应过来，他声音不太对。 第86章 　　封扬半靠在床上, 单手拿着外套放在自己胸口处，他想问苏晚是不是和那个周岛在一起, 想知道自己在她心中有没有占据那么一点点地位，但顿了很久才道：“……没事。” 　　“那你上线，我带你。”苏晚也不强行追着问。 　　之前在等封扬的那一个多小时中，苏晚已经先进入游戏, 提前了解过新地图, 其实玩法上也没有太大的区别，除去地图改变后，一些小细节也发生改变后, 其他还是照常。 　　封扬并不知道她为了熟悉地图而去先上线, 两人挂断电话后，他才见到一个多小时前苏晚发来的消息, 心中稍微起了点波澜，但上线后, 见到苏晚上线时间段，心下一冷。 　　他不知道这一个小时内，苏晚是不是和周岛一起上线过, 明明以前只和他…… 　　即便心中想的再多, 封扬也只是安静和苏晚共同进入游戏中。 　　明明知道她已经有交往的人。 　　封扬垂眼看着游戏中的人物，他们只是朋友，在一起玩游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出于惯性，苏晚重点是带着封扬看风景，没有拿着枪到处杀人, 基本在掉落一个地方，就在那边走着。封扬今天兴致也不太高，落在哪个地方便一直在那片地方走着，毒圈来了也照样呆在原地。 　　两人这样死的快，重新进入游戏的机会也多，封扬连续换了好几个地方跳伞。 　　“以后……你还会和我一起上线吗？”封扬突然问道。 　　苏晚正操控着游戏人物上楼，听见他的话，手一顿：“不和你，还有谁？” 　　她平时也不太玩这个游戏，试玩也只是单人进去。 　　明知道她的话只是镜花水月，成不了真，封扬在这一刻仍然心跳快了一拍。 　　“我以为……”封扬靠在床上，单手捂住耳麦收音处，阖目清了清堵住的嗓子，才松开手道，“你会和周岛一起。” 　　听见周岛的名字，苏晚下意识语气变差：“关他什么事。” 　　封扬以为她在烦自己，心中一刺，便安静下来。 　　苏晚说完也意识到自己语气差，很快道歉：“抱歉，最近事比较多，想不想去河边，我之前在这边见到过。” 　　房间内一片漆黑，只有微弱的手机屏幕亮光，封扬半靠在床上，双手握着手机，眉心蹙着，眼尾微红，唇抿的紧，像是在忍受什么巨大痛苦，半晌才低声道：“……好。” 　　…… 　　不知道是不是苏晚有男友的消息已经到处散开，最近来找封扬告白的人突然多起来，总有女生会送东西过来，或者邀请他一起出去玩之类的。 　　封扬统一冷着脸拒绝，没有给任何人机会。 　　这些女生多半是大一新生，看着帖子说封扬对谁都温柔，现在苏晚又有交往的人，全都蜂拥而上。 　　毕竟封扬实在符合她们对另一半的想象。 　　被拒的女生越多，论坛越热闹，纷纷指责‘前辈’。 　　【说好温柔呢？我就送个礼物给他，根本没有搭理我好吗？】 　　【他看起来脾气并不好的样子，浑身散发着冷气。】 　　【有一说一，这样的封扬，我也好吃，嘤嘤嘤。】 　　这些封扬不知道，也不在乎，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里面最后一抹彩色也渐渐褪色。 　　他一没有课便去自己画室呆着，有时候完成师父给的任务，更多时间对着那幅只完成一半的人像发呆。 　　这天也像往常一样呆在画室，一直到有人敲门。 　　封扬听见声音，下意识将画遮起来，走到门口顿了顿，他在想会不会是苏晚来找自己，今天是周五，她应该没有课。 　　打开门，封扬却见到柳白雨站在门外。 　　“弟弟，我来看看你。”柳白雨站在门外笑得妖娆，其实是太久没有吃到第一手瓜，今天没忍住直接找上门来。 　　封扬退开一步，让她进来：“有什么事吗？” 　　“之前你不是说想要学人体这方面吗？”柳白雨在这方面的水平其实相当高，她从包里掏出一叠画纸，“这些都是我以前练习过的，你看看。” 　　封扬接过画纸：“谢谢。” 　　“都是自己人，客气什么。”柳白雨拉过一张椅子坐下，顺便也拍了拍旁边的椅子，“坐，快和姐姐说说，你和苏小姐都到哪个地步了？” 　　“没有那个地步。”封扬将画纸放好，淡淡道，“她已经有喜欢的人。” 　　“喜欢的人应该是你吧。” 　　“不是，她已经和他交往了。”封扬面无表情道，垂眼看着地板，只觉得心中涩意翻涌。 　　柳白雨瞪大眼睛，在封扬转身之前，立刻把表情收拾好：“这其中会不会有误会？” 　　反正她无法想象出苏晚这种人还能喜欢谁。 　　虽然苏晚看着没有架子，但柳白雨笃定她属于那种极其强势的人，而且从封扬之前的表述中，苏晚这个人明显特殊对待他。 　　封扬转身拿过手机，让她看之前那些帖子里的照片：“他们已经在一起了。” 　　柳白雨盯着照片里的周岛看了许久，最后抬头道：“弟弟，虽然我这么说有点不道德，但你想想，这只是谈恋爱呢，谁没有个分分合合，你不如去撬一撬墙角？” 　　封扬怔忪，随后道：“她不喜欢我。” 　　柳白雨伸手卷了卷自己长发，笑了：“弟弟，照片里的男人，我看了，是个老腊肉，你这么年轻，优势大的很。再说，之前苏晚不是只对你一个人好？抓住这点，好好把握。” 　　“他们俩都是一个领域。”许久封扬才道，“苏晚她讨厌油画。” 　　“这话不对。”柳白雨看着貌美男大学生为情所困，顿时心疼的不行，多可惜啊，苏晚居然不把他拿下，反倒接受老腊肉。“你年轻貌美，身材好，这个老腊肉和苏小姐一个领域怎么了？你不同领域，才能带来神秘感。” 　　封扬听着她一口一个老腊肉，闭了闭眼道：“周岛只有二十九岁。” 　　两人年龄目前看相差完全是社会主流能接受的差值，或许苏晚喜欢这种成熟的男人也说不定。 　　“这……”柳白雨卷着头发的手指一顿，悄悄瞄了一眼封扬，头脑风暴骤起，最后灵光一闪，“你们最开始怎么认识的？她为什么那么主动跟着你？” 　　封扬一愣，他已经快忘记最开始两人相识那段时间，大概是相处的并不融洽，或者说他对苏晚不友好，潜意识压在脑海深处。 　　“你不是说她主动来认识你吗？这说明什么？”柳白雨有点激动，“说明她对你有好感，这时候他们情感刚刚建立起来，还不是特别稳固，你完全可以趁虚而入。” 　　见封扬不说话，柳白雨怂恿道：“你现在给她打个电话，看她接不接？” 　　“这个时间她手机关机，打不通。”封扬这种时间一般不会去联系苏晚，她和自己说过，会关机。 　　“关机？”柳白雨也没想到这个年代还有人关机，别是脚踏两只船，吊着封扬。 　　柳白雨有一瞬间怀疑自己的雷达，那苏晚明显看着封扬的眼神和看其他人不一样，怎么突然又和另外一个人交往？ 　　说了半天，柳白雨自己也陷入迷茫中，不过临走前，为保住自己恋爱大师称号，她建议道：“弟弟，你长得这么好，这个优势比其他强太多，好好利用，发挥的好，想必苏小姐也抵抗不了。” 　　封扬只是随意过了耳，并未放在心上。 　　等画室只剩下他一个人时，他坐了很长一段时间，拿起手机拨通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电话号码。 　　……果然打不通。 　　基地内，苏晚除了训练，还要慢慢开始接受一些内部学习，主要是关于内部人员的资料，等周岛和张仁水退休后，这个基地要她带着，自然不能不了解基地所有的人。 　　等她学习出来后，坐在基地食堂时，郭元洲见到她，端着盘子过来闲聊：“老大，我昨天在驾校听见一件事。” 　　除了一对一vip教练外，其他考驾照，会有好几个人一个教练的情况出现，这也导致教练让一个学员练车的时候，其他学员在打屁。 　　昨天也不知道从什么事开始聊起，郭元洲说自己的A大学生，教练坐在凳子上一听，忽然就谈起自己之前接过一对一vip学员。 　　“和你一样，也是A大学生，听说好像是油画系，长得那叫一个俊俏，我家闺女都没他好看。” 　　油画系，又长得好看。 　　郭元洲第一时间想起封扬，便问教练那个学生的名字。 　　教练一说，果然是他。 　　“他学车学的又快又好，一个月拿到驾照。”教练感叹，“那位是我教过最好带的学生之一。” 　　当时听见这件事的郭元洲：“？”练车都能撞护栏的人，练了一个月就拿到驾照？ 　　郭元洲记得之前苏晚说过封扬已经暂停练车了，什么时候又拿到驾照？ 　　他一问教练，教练掰着指头算完，报给他一个时间，在苏晚带封扬练车的时候，这位就已经拿到了驾照。 　　郭元洲反复确认，最后教练还从自己朋友圈中翻出那次发的照片，是封扬的驾驶证，照片打码了，但名字没错。 　　“老大，封扬早就拿到驾照了。”郭元洲摇着头，十分不解道。 　　“可能是前段时间考了。”苏晚坐下，心中有种微妙感，后面封扬没有提过这件事。 　　“不是，我是说封扬在你带他去场地练车的时候，他已经拿到驾照。”郭元洲说着，准备拿出自己拍的教练朋友圈照片给她看，摸了半天才发现自己手机放在外面。 　　苏晚一愣：“你什么意思？” 　　郭元洲立刻把自己听到的事情重复一遍说给苏晚听，末了来一句：“我觉得是封扬抹不开面子，不敢开车上路，才说要练的，教练说有些人在驾校开的好好的，出去一个人完全不敢开。” 　　这个猜测十分合理。 　　苏晚垂下眼帘，看着盘子的食物，最后只道：“这事到此为止。” 　　“哦，好。” 　　晚上十点从基地出来时，苏晚打开手机，才发现有一个未接电话，是封扬打来的。 　　他从来没有在这个时间点打过电话来，苏晚皱眉想起上次封扬在电话那头不对劲的声音，不清楚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苏晚回拨过去，对面很快接通：“……苏晚？” 　　“下午打电话过来，怎么了？”苏晚一边问一边走向接送的车。 　　“没什么。”封扬说完，随后问，“只是想知道你明天有空吗？我想……” 　　周岛从后面走过来，喊了一声苏晚：“我送你回家。” 第87章 　　大晚上, 周围没有什么人，周岛的嗓门向来不小, 这句话清清楚楚通过手机，传到封扬耳中。 　　他几乎立刻认出周岛的声音，所以……苏晚说没有时间，是一直和周岛待在一起。 　　“抱歉, 打扰你们。”封扬握着手机, 只觉得狼狈不堪。 　　“没有打扰。”苏晚抬手朝周岛示意，让他先别说话，再对电话那头的封扬道, “我刚刚手机不在身边, 明天要去哪还是？” 　　到这里，封扬应该说没事, 留给苏晚和周岛时间，毕竟他们……才是情侣。 　　但他靠在墙边, 突然想起柳白雨说的话。 　　封扬垂眸，他们是朋友，有所来往也很正常。 　　“明天有一个展会,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封扬轻声说完, 随后顿了顿又道，“如果你没有时间也没关系。” 　　苏晚那边回复的很快，直接问：“明天几点？” 　　他声音不自觉上扬，“明天九点就能开展，是关于科技方面的, 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 　　“明天见。”苏晚和封扬约定好见面地点。 　　“好。”在准备挂电话前，封扬状似不经意问道，“我会不会打扰你和……周岛？” 　　苏晚心中有一瞬间诧异他对周岛声音的敏锐，她看着还站在那边的周岛，漫不经心道：“没有，和他能有什么事。” 　　封扬知道他现在的行为不好，但在听见苏晚提起周岛的语气，仍然忍不住去想他们之间关系是不是没有那么牢固，自己或许能有一点机会。 　　“那明天见。”封扬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轻声道，强迫自己忘记苏晚旁边还有一个周岛。 　　…… 　　等苏晚挂断电话后，周岛双手抱臂，上下打量她：“没想到你还有这么温和的时候。” 　　面对他，苏晚可是向来带着攻击性，对郭元洲罗子明则是朋友的随意，至于其他人，苏晚绝对带着漠视，像这样有点百依百顺的情形，周岛难得见到一次。 　　苏晚懒得搭理他，转身要走。 　　“哎。”周岛赶上前，“我们打个商量，咱有什么好好谈，别对付我一个即将退休的老人。” 　　他生生被基地那帮人气病了。 　　苏晚瞥向他：“不是只有一年可以活？我不会让你遗憾地离开。” 　　周岛：“……”这事还能不能过去了？！ 　　“其实我千方百计让你接任，这也是为你好。”周岛义正言辞道，“等你坐在我这个位子后，什么资源都能调度，最多辛苦一点。而且我路都给你铺好，也不用像当年我一样，成天成天的熬夜。” 　　苏晚呵一声，不理会。 　　看着苏晚上罗子明的车离开，周岛闻着车尾气，半天才想起来自己原本是想问她搭不搭顺风车的。 　　——讨好失败。 　　周岛已经预料到未来一年，自己的退休生涯不会那么平坦。 　　…… 　　约好看展的地方是在一个艺术区，里面各种画廊，还有其他种类的展厅，多以年轻人参观居多。艺术区内的建筑也极具特色，每一处都能见到艺术与现代建筑的结合。 　　封扬来过几次，这次主要是去一个科幻灯光展览厅。 　　两人碰面时，苏晚习惯性开着自己的车来，她下来后问：“你要开吗？” 　　封扬正准备说自己还未拿到驾照，苏晚打开另一边车门准备进去：“试试，我知道你拿到驾照了。” 　　她听见郭元洲说后，也未多想，确实有些人初学车时，会不敢上路。只当封扬不想其他人知道他不敢，才说自己没有拿到驾驶证。 　　封扬一愣，看着苏晚坐进副驾驶座后，他站在外面顿了顿，才坐进驾驶座：“你……怎么知道的？” 　　她似乎完全不介意他说谎。 　　“元洲也报了那家驾校，前几天练车的时候，和你之前的教练谈起来这件事。”苏晚低头系好安全带，“我在旁边看着，你多练练，总能习惯。” 　　封扬有时候经常会因为苏晚的行事而产生错觉，认为他在她心中很重要，甚至以为…… 　　但事实上，苏晚却接受了周岛。 　　两人来到艺术区，这时候外围已经有很多游客，不少人站在涂鸦墙或者壁画下拍照，苏晚随便掠过一眼，便没再关注。 　　倒是封扬突然停下来，看向一幅巨型壁画下方的人。 　　“怎么了？”苏晚见状，也停下脚步。顺着他目光看去。 　　是封扬的室友，苏晚还记得叫许照。 　　“要不要过去打招呼？”苏晚问。 　　“好。” 　　这次艺术区内新开的科技灯光展览，也是许照告诉封扬的消息。 　　“封扬？”许照一边喊一边见到苏晚，目光复杂，这都有男朋友了，还和封扬搭着呢，未免……有点花心。 　　“我们过来看展览。”封扬解释道。 　　“里区的科技展？很好看的，昨天我们就过来看了。”许照女朋友拿着一个相机走过来，她刚在就在拍许照站在壁画下的样子。 　　“对，展览挺好看的。”　许照点头，随后又指着背后的壁画，“这个是我和学长一起接的项目，花了三个多月才画好，今天见特地过来留念。” 　　几个人站在一起，许照和女友话都不少，说着便将刚才拍的照片给封扬和苏晚看。 　　苏晚扫过一眼，发现许照女友拍照选角不错，能将壁画和许照一起拍好，只是镜头表现不好。 　　“你的镜头可以换一种，这个低配。”苏晚指了指许照女友的相机道，相机是好的，但镜头配的有点差。 　　苏晚平常不会指出外人的事，单纯因为这两个人和封扬认识。 　　“是吗？这个是原配欸。”许照女友不太懂这些，只是单纯觉得相机表现力比手机好，像这种有纪念意义的拍照才会拿出来用一用。 　　“壁画颜色失真，还有……”苏晚说到一半便停下，一些专业术语说了，不见得对方能听得懂，便换了一句，“你可以去校外的老柯摄影店，你让他帮你配一个稍微日常好用的镜头。” 　　镜头有太多种，拍不同类型的照片要换上不同的镜头，但苏晚看许照女友不像专业学过的，也没必要用太复杂。 　　单纯是这个相机镜头表现太差。 　　许照女友看着照片，在看看背后的壁画，突然也觉得这款镜头不好，最后对苏晚道：“谢谢，我今天回去看看。” 　　“你们先去看展吧。”许照抬手看了看时间，“快开始了。” 　　四人便分开，封扬和苏晚朝里区走去。 　　一进入展览门，入目便是一条长长的‘时空隧道’，由可视化编程灯光组成，站在其中有一种眩晕感，恍惚自己真的站在时空隧道中。 　　通道原因，只能容得下两人，苏晚和封扬走在一起，几乎贴着。前面皆是几对情侣，干脆揽着走。 　　走过‘时空隧道’，接下来则是整个宽敞大厅，周围黑色背景，不断有各种灯光造型扑面而来，像是处在一个3D实体中，目光自动产生错觉感。 　　苏晚对着灯光的编程很感兴趣，看的很认真，明明来看展览的人是封扬，他进来后却将目光落在她身上。 　　…… 　　许照和女友拍完照后，便回学校了。 　　到校门口的时候，许照女友想起苏晚说的话：“我想去看看镜头。” 　　校外那条街就在对面，许照自然陪着女友过去，找到老柯摄影店。 　　“我先换一个好用的镜头。”许照女友进店后，将相机给老柯看。 　　老柯瞄了一眼，便知道这两个人不是专业人士，说不太清自己的需求。 　　“你们日常用？” 　　“对，苏晚说让你推荐一下。”许照站在旁边看着店内挂着的照片，听见老柯的话，转头道。 　　“苏晚？”老柯一顿，“她还知道给我带生意，行，我给你们推荐几个镜头，这个原配镜头确实有点烂。” 　　老柯这里主要客户其实是专业玩摄影的人，不过总有误入的小白，他也准备了一些货。 　　他转身从背后柜子内挑镜头，一边问：“你们和苏晚是朋友？” 　　看着不太像，苏晚交朋友挺挑的，能和她搭上关系的，都有点本事。 　　这两位看着有点……普通。 　　“苏晚和我室友是……朋友？”许照自己说的都没底气，以前还以为这两人是那种关系，结果转头苏晚就有男朋友了。 　　老柯拿出两个盒子放在柜台上，透过眼镜朝许照看去：“怎么还是问句？你们什么专业的？” 　　“油画系的。”许照和他女友凑在柜台上看镜头，“是朋友，他们今天还一起去看展了。” 　　老柯又拿出一个镜头，一字排开，慢慢给许照女友介绍这三款镜头的不同，等她低头考虑的时候，又和许照闲聊：“油画系？艺术家啊。” 　　“我顶多是个画匠，不过封扬以后应该走这条路。”许照打量店内的照片，“您也是艺术摄影家吧。” 　　“凑合吧。”老柯摸着自己下巴编成辫子的胡子，“苏晚不走这条路，不然和你那位封什么的朋友，一样是个什么艺术家。” 　　“苏晚也很懂摄影？”许照随口问道。 　　“喏，最中间的那个雪山照片，是她拍的。”老柯指着墙上其中的一张照片道，“不知道什么情况，之前答应我的□□集，没影了。” 　　许照对摄影更是一窍不通，比他女友还不懂，听见两个字便来精神：“人体是哪种人体？私房还是……” 　　老柯摸着胡子的手一顿：“你们这些外行，成天脑子想些什么？我说的是那种有人物的照片。” 　　“是表现各种阶层内涵的人物照片集吗？”许照女友抬头问。 　　“也不是。”今天一天都没有客人进来，老柯也愿意多唠嗑几句，“苏晚对这种不感兴趣，大概率是单人照吧，不过好像一直没找到她喜欢的模特。” 　　苏晚此人说冷漠比谁都冷漠，又惯常理性，对那种表现什么小人物阶层或者上层社会的摄影集不感兴趣，这些东西有太多人拍了。 　　“选好哪个镜头了吗？”老柯开始做生意。 　　“我要这个吧。”许照女友指着最边上的一个镜头道。 　　“行，我给你装起来。” 　　“老板，你和苏晚很熟悉？”许照没立刻离开，打探问道。 　　“还行。”老柯吊起眼瞥他，“怎么？” 　　“没什么，苏晚最近不是已经和人交往吗？她或许应该可以和我室友稍微……”许照比了一个分开的手势。 　　老柯：“？” 　　“我室友他挺倔的，两个人走太近，不太好。”许照总觉得封扬会陷的很深，之前在艺术区见到他们站得那么近，心里就对苏晚有点意见了。 　　想着老柯看起来和苏晚很熟，也许可以从侧面敲击。 　　老柯关注点歪了，眼中现出八卦之火：“她和谁交往？！” 　　还以为苏晚这种人可能要单身一辈子，怎么就和人交往了？ 　　许照：“……” 　　“有什么证据？”老柯顿时起了精神，“你告诉我，今天这镜头送给你们了。” 　　最后许照拿出自己在论坛存下的吃瓜照片，让老柯看。 　　“这个人？”老柯眯眼睛接连滑了两次照片，最后盯着第三张最清晰的照片里的周岛看了半天，有点失望，“长得也就一般吧。” 　　苏晚什么时候眼光这么差了。 　　他下意识伸手又是一划，出现是许照从论坛下载的封扬照片，不知道是哪个人偷拍的，封扬坐在图书馆看书的样子，许照都在一个帖子里保存下来的。 　　“这个人是谁？”老柯眼前一亮，这侧脸绝了，以他多年摄影经验，这位属于那种极为上镜的人，是各种摄影师都想要拍的模特。 　　“我室友。”许照探头看着自己手机屏幕道，还想和老柯说苏晚和封扬走得太近的事。 　　“你室友？”老柯不停摸着自己胡子，“有没有正脸照？” 　　许照：“没有。”他这张都是误保存下来的，谁有事没事在论坛保存自己室友的照片。 　　许照女友默默拿出自己的手机，从相册翻出一张照片：“我有。” 　　许照：“？” 　　“我看看。”老柯移了两步，看着许照女友手机。 　　“你怎么有封扬的照片？！”许照醋了，靠着他女友低声问。 　　他女友摊手反问：“哪个女生手机里没有封扬的照片？” 　　也是…… 　　身为封扬的室友，许照最明白封扬受欢迎的程度。 　　“啧啧。”老柯看到封扬正脸照片后，不由咂摸两下嘴，“这位长得真的……天生适合镜头。” 　　太绝了。 　　“要是苏晚能拍一套你室友的摄影集就好。”老柯对着封扬的照片感叹。 　　许照：“……”总觉得自己没有帮到室友，反而让他被觊觎。 　　“欸，你也别担心，我看苏晚保不齐是想邀你室友当模特，才走的近。”老柯无意间一语道破最初真相。 　　…… 　　因为在老柯这里发生的事，到晚上时，许照专门打电话给封扬，表面是随便聊天，实则想劝他别陷太深。 　　“你们展览看完了，感觉怎么样？” 　　“嗯，展览很有意思。”封扬语气平淡，潜意识觉得自己和苏晚每一刻的相处时间，都是他偷来的。 　　许照听不出他语气好坏，只能试探道：“我今天陪女友去苏晚推荐的摄影店买镜头，那家店老板和苏晚好像挺熟的。” 　　封扬安静听着他说话。 　　“苏晚好像挺多朋友的。”许照想让他别陷得太深，突然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嗯。” 　　“封扬，你还是冷静一点吧。”许照叹了一口气道，“那老板后面提过一句，说保不齐苏晚只是想找你当模特，才一直和你走的近。” 　　封扬握紧手机，缓缓问道：“什么意思？” 　　说都说了，许照干脆把自己今天回来后整理的猜测说出来：“最开始苏晚不就是无缘无故缠着你？我听那个老柯说苏晚一直想找一个模特拍摄影集，你想想你……指不定她就是这个想法。” 　　他们俩认识的时间表，论坛上都能找得到，一开始明显是苏晚一直主动。 　　不过许照说完也觉得自己有点牵强附会，毕竟苏晚和封扬都认识快两个学期，早熟悉了，要提这个要求应该提了。 　　对面那头的封扬沉默良久，忽然轻轻笑了一声：“我于她还能起些作用。” 　　许照：“？”兄弟，你这快成反向舔狗了？ 　　…… 　　同一时间，苏晚也被老柯找上私聊。 　　“小苏啊，没想到你居然能脱离单身狗行列。” 　　苏晚看着电脑屏幕，一边对那头老柯道：“什么东西？” 　　“你不是和那个什么周岛在一起了吗？我都看到有人拍了他送给你玫瑰花的照片。”老柯翘着二郎腿道。 　　玫瑰花、周岛。 　　这两个词联系在一起，苏晚很快想起那天在餐厅的事，便道：“那天是庆祝。” 　　她也懒得解释那么多，老柯也不认识周岛。 　　老柯听了一耳，没有太大反应，他找苏晚聊的主要不是这个。 　　“那个你朋友封扬，你就没想过找他当模特？”老柯怂恿道，“之前还说找不到喜欢的模特，这不有现成的？还是说连这个封扬你都看不上？” 　　苏晚关上电脑，问对面的人：“你怎么知道他的？” 　　“今天来两个你介绍过来的人买镜头，闲聊起来，他们说的。”老柯到现在都还在想着照片里的封扬，“要是你不拍，能不能介绍给我朋友，互相引荐一下？” 　　“不可能。”苏晚第一反应拒绝，她都没和封扬说出口，让其他人来拍？ 　　苏晚又一次想起上次那台街头机器相机，顿时心情恶劣，干脆挂断了老柯的电话。 　　她坐在椅子上想了会，重新打开电脑。 第88章 　　苏晚只是想着有可能被A大学生撞上她和周岛他们在餐厅的事, 不过不太明白为什么可以误会成这样。 　　一直到她点进论坛，见到那个依旧是热帖内的照片。 　　苏晚：“……” 　　有一说一, 这几张照片拍摄的角度确实清奇，完美将角度错位。明明是一个站着，一个坐着，看着像极了周岛单膝跪着。 　　苏晚想了想, 记起那天她站的地方似其他地方高一个台阶, 当时她和郭元洲、罗子明都站在那，这才造成一个视觉落差。 　　这种谣言帖子，苏晚随手便删了, 倒是没太在意。 　　苏晚照常上课训练, 接任没有那么简单，压力一直都有。 　　唯一稍微好一些的是, 苏晚不用再整夜整夜的熬着写代码，逐渐恢复正常的作息, 到周三影视剧欣赏课时，也没那么困。 　　电影开始后，苏晚罕见没有倒头就睡, 反而难得起了看电影的心思。 　　不过看到中途又开始走神, 她做什么看什么都习惯用逻辑丈量，电影经常有bug出现，所以常常看不下去。 　　一走神，自然目光便落在旁边的封扬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老柯的电话，苏晚心中的想法又如同一茬一茬野草疯长。 　　如果在这种昏暗的环境中, 似乎也能拍出一些照片，应该也会很好看。 　　她这么肆无忌惮的眼神，封扬当然能察觉到。 　　这让他想起最初苏晚的眼神，她是想……自己当她的模特？ 　　封扬不再像最初厌恶，甚至内心深处涌起一些莫名的愉悦，他在苏晚眼中是有吸引力的，对她有作用。 　　昏暗教室中，封扬摸上自己的手链，感受上面粗粝的触觉，随即转脸抬眼对上苏晚的视线。 　　这时候电影屏幕大亮，一瞬间教室内亮堂不少。 　　封扬一双潋滟桃花眼微微弯起，唇也勾起，对着她露出笑来。 　　苏晚一愣，无论多少次，她总能被他的笑迷住。 　　明明周身透着不知名的勾人魅惑气息，一双桃花眼中却难得纯净，两相混合在一起，矛盾又融合。 　　封扬单手杵在桌面上，衣袖滑落，露出里面的手链，只是这时候教室重新恢复昏暗状态，他轻声问：“你今天不困吗？” 　　苏晚稍微后仰，以移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她手抵住唇，含糊道：“最近休息时间比较多。” 　　封扬另一只手勾着手链，慢慢转着，“许照那天说你想要找模特拍摄影集，我……可不可以？” 　　苏晚怔忪：“可不可以什么？” 　　有一瞬间她怀疑自己过于想要拍摄，而产生幻听。 　　“看电影，别出声。”前排的老师忽然制止教室内学生对电影内容的议论纷纷。 　　封扬便不再出声，察觉到苏晚一直看着他。 　　他抿唇安静坐在位子上，最后见苏晚依然朝他这边望着，犹豫良久，伸出手轻轻去碰苏晚的手。 　　见苏晚没有挪开，封扬压住跳得极快的心口，拉住苏晚的手，放在自己大腿上。随后拂开她掌心，用指尖轻轻在上面写着字。 　　这是封扬至今做过最出格的事，尤其在明知对方已经有交往的男友，却依然拉过苏晚的手。 　　背德感让他愧疚，却又夹杂着喜悦。 　　苏晚没有拒绝，是不是意味他也有机会。 　　温热指腹划在掌心，写的是什么，苏晚完全感受不出来，她满脑子都在想之前封扬是不是问可不可以做自己的模特。 　　所谓心想事成，也不过如此。 　　这件事她从上学期见到封扬第一面便开始肖想，到现在已经呈现放弃的状态，未料到封扬会突然问出这么一句话。 　　等封扬写完后，才松开苏晚，他等着她收回自己的手。 　　苏晚确实过了一会收回手，也没有再看封扬，她还在整理自己的思绪。 　　一直等到下课，教室内的灯亮起，窗帘拉开，一切景象变得清晰可见。 　　“你说你同意做我的模特，让我拍照？”苏晚再一次确认道。 　　封扬垂眼盯着自己的指尖，刚才是这根手指碰了苏晚手心，他低低应道：“嗯，你……想怎么拍都好。” 　　苏晚抬手按了按自己太阳穴，难得情绪差点失控。 　　她清了清嗓子：“那，过几天开始，行吗？” 　　那些在脑中构思过无数遍的场景，苏晚下意识又构思一遍。 　　“好。”封扬都一一应下，仿佛今天她无论说什么，他都会同意。 　　因为封扬的一句话，苏晚回到自己住处后，将自己所有的相机都翻了出来，各种镜头也全都拿出来，不断调试各种数据，力求得到最合适的数据设置。 　　她甚至连夜做了一个计划表，上面写满各种场景下的拍摄，只不过临到最后，苏晚全部删除，冷静下来。 　　镜头总是嫌不够，苏晚寻了个时间，去老柯那边找合适的镜头。 　　“你这是？”见苏晚挑了好几个镜头，老柯不由问道。 　　“准备拍摄影集。”苏晚丢下一句便回去调试相机。 　　其实调试不用太久，只是苏晚一直在调试，她罕见没那么冷静。 　　周五晚上从基地出来，苏晚打了电话给封扬。 　　“明天吗？”封扬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旁边的外套，轻声问，“我们在哪里见面。” 　　苏晚闭了闭眼：“去你的画室行吗？” 　　“要……在画室拍摄？”封扬声音又轻又长，莫名带着一种奢靡颓然的味道。 　　“嗯，行吗？” 　　“好。”封扬答应的很快，仿佛苏晚说什么，他都愿意。 　　而事实也正如此。 　　由于和苏晚约好，第二天，封扬早早便起来，他站在衣柜面前犹豫良久，都会选出合适的衣服。 　　他今天要做她的模特，不知道要穿什么衣服才好。 　　挑到最后，封扬还是穿了和平常一样的衣服，白色衬衣，浅蓝色的外套，他怕太过明显，对方有所察觉。 　　他七点便已经到了画室，未料到苏晚在七点半也来了，且背后跟着几个搬运工人，抬着一个大沙发进来。 　　沙发最外一层是由褪色锈红灯芯绒布料包着，木质脚，有一种复古风，被苏晚摆在画室临近窗户那边。 　　后面又有两个人抬着东西进来，应该是打光灯之类的东西，以及一个箱子。 　　“要……在这里拍？”封扬抿唇看着工人离开后，才转身问道。 　　苏晚点头：“你想好要做我的模特？” 　　在问出这句话时，苏晚眼神已经收不住的放肆。 　　封扬撇开眼睛，视线落在窗户边的沙发上：“嗯。” 　　得到他的确定答复，苏晚便自己去整理那些打光灯，将它们打开，立在周围。 　　“早餐吃了？”苏晚将灯放好后，又拿出相机放好后，抬头问道。 　　见封扬摇头，苏晚直起身：“先下去吃点东西。” 　　“现在不拍了吗？”封扬有些犹豫。 　　“不急。”临到这个时候，苏晚反而冷静清醒下来，“今天有一整天的时间。” 　　两人下电梯，一起去附近的早餐店吃了些东西，才又重新上楼。 　　画室还挂着封扬画的各种画，桌子也因为经常放调色盘在上面调色，而变得有些斑浊，算是画油画的一种常态。 　　封扬走进来后，反而变得紧张，还未开始拍，手脚便有些放不开。 　　苏晚也不急，绕着画室走了一圈，来到一个角落，看着那个黑色皮箱：“这是我送你的那个？” 　　“……嗯。” 　　“我能不能用一点？” 　　“可以。” 　　得了封扬的同意，苏晚便打开箱子，从中随意挑出几支颜料，挤在调色盘中。 　　她端着调色盘放在桌子上，随后转身看向封扬：“我们开始？” 　　封扬自然答应，只是他从未做过这种事，难免有些手无足措。 　　苏晚也不惊讶，指着沙发道：“坐在上面。” 　　封扬依言坐上沙发，苏晚低头调好相机焦距，随后又将窗户的窗帘拉下一半，让画室暗下来一些。 　　他太僵硬，苏晚一眼便看到，第一次面对镜头，难免紧张。 　　苏晚便道：“你躺着。” 　　封扬自答应她来拍摄后，便做好准备，苏晚说一句，他听一句。 　　布艺沙发，又带着灯芯绒的颗粒复古感，在封扬躺下后，一股柔和感将他包围。 　　沙发上的人似乎有些不知所措，侧脸看着苏晚，眼中却清澈得不可思议，又带着对她的全然信任。 　　苏晚见状，便走上前，俯身伸手压住他的双手，随即握住移到沙发边缘：“放松一点，别太在意镜头。” 　　熟悉的声音在上空响起，两人之间距离近得，只需要封扬稍微抬头，便能碰上她的脸。 　　苏晚松开他的手，往后退去，才拿起相机，对准封扬。 　　“腰挺起来一点。” 　　“指尖自然垂落。” 　　“右腿屈起。” 　　封扬仿佛是苏晚的提线木偶，身上所有的线都被她把握着，说一句便听一句。 　　拍摄十分钟左右，封扬渐渐也不再紧张，肢体明显放松下来。 　　苏晚敏锐察觉到，最开始的拍摄也只是为了让他进入状态而已。 　　等到封扬开始找到镜头并适应后时，她才停下来。 　　封扬单手撑在沙发上起身，目光随着苏晚移动，见到她走向桌子，拿起调色盘和画笔过来，最后蹲在自己面前。 　　“可以抹在你身上吗？”苏晚举着调色盘，问封扬。 　　封扬撇开脸，藏在碎发间的耳尖已然泛起红晕，他没有看着苏晚眼睛：“今天……我是你的。” 　　苏晚从口袋摸出一张创可贴，牵住封扬的手指，贴在他指尖，再用画笔沾了一点颜色，甩在他的指尖和创可贴上。 　　甩完之后，她发现画笔弄出来的颜色还是有些生硬，便干脆放弃笔，直接上手，轻轻抹开他指尖沾的颜料。 　　封扬半卧在沙发上，脊背抵着沙发扶手，长睫颤得厉害，垂眼看着苏晚手指沾着颜料，随后贴在自己指尖上，他甚至能察觉到她在轻轻摩挲他的手指。 　　修长白皙的脖颈早泛起薄红，他完全失了分寸，反倒是苏晚一心想着她的作品，她在封扬手指上弄完后，伸手抚在他喉结出，轻轻涂上一道痕迹。 　　封扬喉结下意识在她指尖滑动：“……好了吗？” 　　“再等等。”苏晚转头去蘸另外一种颜料，从脖颈处移到脸上，她在封扬侧脸画了两道颜料，特意营造出不小心沾在脸上的错觉。 　　涂完这些后，苏晚起身。 　　还未等封扬松口气，她挑眉看着他另一只干净的指尖道：“你把衣服脱了。” 　　封扬怔忪，却没有问，垂眼要脱自己的外套。 　　“算了。”苏晚临时反悔，“外套不用脱，衬衣扣子解开最上面的两个。” 　　她一边说着一边扯过旁边的湿纸巾擦手。 　　封扬低头看着自己被贴上创可贴的右手，手指上沾了些颜料，只有左手是干净的。 　　他在苏晚的注视下微仰头，用左手缓慢解下两颗扣子，干净漂亮的锁骨在衬衣中若隐若现。 　　“这样可以吗？”封扬对上苏晚的目光，轻声问道。 　　苏晚看着自己曾幻想过的画面出现在眼前，心中自然满意，她从旁边的箱子中拿出道具，是一个小型木质画架，可以抱在怀里，塞给封扬后，让他用手指拿着，才退后拿起相机，开始准备拍摄。 　　镜头里的人身体渐渐舒展开来，目光平静对上镜头，眼尾微红，那是之前苏晚在脸上抹过的颜料，其中有一道红不小心碰在他眼尾。唇色嫣红，姿态倦懒。 　　他手里握着木质画架，贴着创可贴的手指暴露在镜头上，上面还沾了些颜料，明明只是表现一个画家累了，靠在沙发上小憩，却在封扬情态中，无端多了几分暧昧和遐想。 　　苏晚快门不断按着，连一秒都舍不得浪费。 　　他果然适合这种风格。 第89章 　　个人拍摄较为随意, 苏晚只添了几个道具，也没有所谓的化妆师, 在拍摄完封扬靠在沙发上的照片后，她从带来的箱子内拿出几套衣服，让封扬换上。 　　“你先挑一套。”苏晚示意封扬在那几套衣服中挑选。 　　封扬起身，直接选了一套黑色衣服, 他去换上。 　　“还要在沙发上？”封扬出来后问道。 　　苏晚正低头查看自己拍摄的那些照片, 听见他说话抬头看去，顿时有些惊艳。 　　封扬经常穿些浅色的衣物，很少穿着这种黑色衣服, 在黑衣衬托下肤色如雪, 举手投足多了一份冷意尊贵。 　　这样……之前涂的颜料就有点多余了。 　　“你先坐下。”苏晚放下相机，去拿松节油, 沾在纸巾上，俯身帮他将颜料一点点拭去, 之后再用湿纸巾擦一遍。 　　做这些时，苏晚未多想，单纯将封扬当成可供自己打扮的模特, 从侧脸一直擦拭到脖颈处, 她直起身将手中的纸巾扔进垃圾桶内。 　　她心思都在如何清理干净他身上的颜料，根本未注意到封扬的神情，他安静看着离自己极近的苏晚，一双桃花眼仿佛含着水汽，多情又温柔。 　　“手上应该也不用。”苏晚想了想, 低声说完直接蹲下，垂眼将封扬手指上的创口贴撕掉，再一点一点擦拭他的指尖。 　　他指骨漂亮，指甲带着淡淡的粉，苏晚原本只是想擦干净他手指上的颜料，但擦到一半，突然不自觉开始轻轻把玩他的手指，看着指尖泛起嫣红，眼中起了兴味。 　　封扬被她弄得不自在，见指尖最后一点颜料被擦拭干净，便抽回手，找借口道：“我想喝水。” 　　苏晚起身，让他去拿水。 　　封扬起身去前不久刚添的冰箱内拿矿泉水，打开瓶盖，仰头喝了几口。 　　他仰头吞咽时，喉结格外性感，长睫微垂留下阴影，却又显得温柔，两种气质混在一起有一种奇异的融洽，苏晚抓起旁边的相机，对着他拍下一张。 　　相机闪光灯未关，封扬察觉到后，放下水，下意识扭头讶异看向光源处，随后反应过来是苏晚在拍他，眼中的惊讶瞬间换成温柔的纵容，上唇还带着一点微亮的水珠。 　　苏晚没有错过，再一次拍下此刻的封扬。 　　比起之前特意摆出来的造型，现在镜头中的封扬却是自然的。 　　封扬等了一会，见苏晚把相机放下，才转身从冰箱拿出另一瓶水问：“你要不要喝水？” 　　原本苏晚想说自己不渴，但看着封扬的眼睛，最后上前接过他手中的水。 　　从早上一直到晚上，苏晚的拍摄才算结束，将近一年，她才实现自己的想法，心情谈得上愉悦。 　　“下周三把修好的照片给你。”苏晚离开前道，自己拍摄技术以及封扬在镜头中的表现，她今天都很满意，也没有什么错误，主要修的是照片上的明暗光线。 　　“嗯。”封扬对照片中的自己并不感兴趣，纯粹想要满足苏晚的想法。 　　拍照片的事，柳白雨是在周一打听知道的，她隔了半天才回复封扬。 　　柳白雨：【？！！】 　　柳白雨：【弟弟，苏小姐明显是在肖想你身子！】 　　柳白雨情史太多，以前也和摄影师谈过恋爱，知道圈内有些摄影师他对谁起了念头，就会说想要谁当自己模特，到时候一来二去，就勾搭上了。 　　万万没想到这苏晚是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明明有男朋友，还要肖想封扬。 　　不过柳白雨转念一想，换成她，也扛不住封扬的美色。 　　封扬看着柳白雨发来的消息沉默，那天他能察觉到苏晚对自己身体部位的痴迷，只是下一步，他根本不知道要怎么走。 　　封扬：【她会喜欢我吗？】 　　柳白雨激动了，赶紧煽动道：【会，肯定会，你要利用自己的优势，男人女人都一样，由爱生欲，由欲生爱，这两样始终连在一起。】 　　刺激！ 　　柳白雨突然觉得教别人谈恋爱，可比自己谈有意思多了。 　　…… 　　刚实现自己想法的苏晚，连续几个晚上没有心思训练，对着电脑上的照片发呆。 　　她那天拍摄完后，便想着一晚上把照片修完，毕竟照片数量只有百来张，没什么太大的瑕疵，顶多调色。但事实上她花了两个晚上才修完。 　　照片上的人似乎还在对着她笑，眼睛异常干净，带着对摄影人的信赖，和掺杂着一些别的什么情绪。 　　到周二下午，苏晚带着修好后的照片去找老柯，借他的机器，将照片洗出来，顺便过塑。每一张照片洗了两份，苏晚打算送给封扬一套，自己留一套。 　　苏晚过来洗照片，老柯不可避免见到她拍得这些照片。 　　“你拍出来了？”老柯挤在旁边要看，“这不是那个封扬吗？” 　　他一眼就认出来，实在是封扬长得太好看，不记得都难。 　　苏晚一边洗，老柯一边在旁边看，最开始先是感叹她对镜头的掌控力，几乎将照片中的人所有优点都表现的淋漓尽致，而后赞赏封扬天生适合镜头，这无论什么角度都找不出任何一点瑕疵。 　　等到最后，老柯越看越不对劲。 　　“这……”老柯重新翻看之前洗出来的照片，重点落在照片里人的眼睛上，这种眼神，分明是看着自己喜欢的人才会有的情绪。 　　老柯手中的照片被苏晚拿走，她一一将照片放好，和平常没有什么区别，似乎只是单纯来洗照片做摄影集。 　　有句话叫爱和咳嗽藏不住，封扬眼神太露骨了，老柯不相信苏晚看不出来。 　　“之前不是说送我一份？”老柯靠在柜台朝她手中的一堆照片指了指道。 　　苏晚抬眼淡淡道：“下次。”说完走到电脑前，将她传过来的照片一一删除，那种恢复都恢复不了的彻底删除。 　　老柯：“……”未免太小气了点。 　　拿着照片回去，苏晚特地将她留下的一份照片放进相册中，她拿着那张封扬站在冰箱前转头过来的照片，看了许久，最后才放进去。 　　等到周三，两人上同一节课时，苏晚便将洗出来的一套照片给封扬。 　　两人来的极早，教室里没有人，他们坐在最后一排，封扬低头将照片抽出来，看见照片时，有一瞬间他心跳漏了一拍。 　　他的心思全在眼睛里……太过明显。 　　封扬下意识朝苏晚看去，她靠在椅子上玩着手机，没什么太大的情绪，并不像看出他心思的样子。 　　封扬说不清楚是失落还是松了一口气。 　　“一共洗了两套，还有一套我留下了。”等封扬看完所有的照片后，苏晚漫不经心问，“可以吗？” 　　“嗯。”封扬将照片放回牛皮纸袋，小心翼翼把封口折好。 　　苏晚余光看着他的动作，向来时刻运转的大脑，有那么一段时间处于宕机的状态。 　　她摸着自己的口袋中的试轴器，慢慢按着，一下一下。 　　空荡荡的教室内，只有他们两个人，谁也未说话，苏晚按着试轴器的声音便显得格外明显。 　　封扬循着声音，最终目光落在她上衣口袋中，有些许好奇，但没有问出口。 　　“想要吗？”苏晚突然从口袋将试轴器拿出来，摊开手掌问道。 　　封扬一愣，怔忪望着她手心上类似钥匙扣的东西：“这是什么？” 　　一般试轴器是用来试键盘轴体的手感，苏晚手中这个是定制的单个青轴，材料是树脂，做成类似玉石感的图纹，很漂亮，她专门在上面挂了一圈绳子，方便携带。 　　平常不懂键盘的人，大概也认不出来这是什么东西，看着像钥匙扣。 　　苏晚干脆道：“钥匙扣。” 　　封扬抿唇，犹豫了一会，最终抵不住苏晚送他的诱惑，接下这个钥匙扣。 　　接过来时，上面还有淡淡的温度。 　　他并不知道自己是第一个碰到苏晚这个试轴器的人。 　　封扬低头看着这个钥匙扣，正方形的漂亮图案，他指尖轻轻一按，便发出‘哒’一声，触感…… 　　“是键盘？”封扬抬眼问道，这种按压感，他第一时间反应是像键盘上的一个按键。 　　“嗯，键盘。”苏晚视线落在封扬脸上，他看起来很高兴，唇角微微翘起，眉间温和的一塌糊涂。 　　封扬将试轴器转了一圈，在底部发现有个刻字，是小小的一个‘苏’字。 　　“可以盖章。”苏晚见到他翻到底部看，便解释道。 　　当初只是想刻个字，但对方理解错了，搞成能盖章的那种字体。 　　封扬指腹轻轻抚过‘苏’字，感受到传来的粗粝感，带了些试探问：“怎么突然……要送给我？” 　　“想送就送了。”苏晚挑眉道。 　　两人气氛刚好，苏晚手机突然来电话，她一拿出来，旁边的封扬几乎立刻看到上面周岛的名字。 　　那一瞬间，他回到现实，想起苏晚已经交了男朋友。 　　“什么事？”苏晚接通电话，不知道周岛这时候打电话过来干什么。 　　“我看向安志有要走的意图，你下节课嚣张点。”周岛在电话那头怂恿，“他这个人也要被别人打压打压才行。” 　　“行，知道了。”苏晚一下把电话挂断。 　　周岛:“？”他还准备听苏晚找他麻烦，怎么今天这么爽快。 　　电话挂断后，苏晚再看向封扬时，他已经将试轴器收了起来，看着自己的书。 　　这时候教室里也开始陆陆续续进来学生，两人之间的氛围荡然无存，甚至无形起了一层屏障。 　　上课期间，封扬没有和苏晚说话，脊背挺直，微仰头安静地看着电影。 　　苏晚盯着电影上那些来来去去的人物，感觉有些莫名。 　　一直到下课，苏晚坐着没动，旁边的封扬慢慢收着书。 　　影视剧欣赏课，大家上这节课比较放松，学生来去很快，今天也照旧散的快，等封扬收拾完自己的书，教室基本上已经没人。 　　封扬起身，见苏晚坐着未动，抿了抿唇问道：“你不走吗？”他记得她也还有课要上。 　　苏晚抬头看着封扬，肆无忌惮从他眉眼扫过，一直向下，最后重新对上他的眼睛。 　　“我快要上课了……”封扬转身想要走，他怕多留下这里一刻，自己昭然若揭的心思，根本掩盖不住。 　　苏晚却伸手，一把将人重新扯回坐下。 　　封扬被扯着坐下，手中的包直接掉在地上，他没有去管，转头看向苏晚，有些愣住：“苏晚？” 　　苏晚贴近封扬：“还有十五分钟才上课。” 　　两人距离极近，封扬甚至生出一种错觉，再靠近一些，便能碰上苏晚的唇。 　　封扬上半身后仰，试图拉开距离，他没有忘记刚才周岛打来的电话，苏晚有男朋友。 　　想起这个，他心口已经泛起极浓郁的涩，这股涩意从胸膛一直往上升，冲得他眼尾有些发红。 　　苏晚却未给他这个机会后退，反而又欺进一点，试探地贴上封扬的唇。 　　——和她想象中的一样软。 　　唇被亲上的封扬，眼睛微睁，一瞬间停止所有动作。 　　苏晚只是贴上去轻轻碰了碰他的唇，很快退后，但两人依然距离得很近。 　　但这种距离足够让封扬看清苏晚的神情，她惯常脸上带着漫不经心，仔细看，眼中难得起了兴味。 　　似乎只是在做一件没什么大不了的小事。 　　封扬想起柳白雨说的话，说苏晚至少喜欢他身体。 　　他闭了闭眼睛，将苏晚已经有男朋友的事压下，再睁开时，一双桃花眼带着湿润雾气和掩盖不住情意，轻声问道：“你喜欢我吗？” 　　他特地掩去‘身体’两个字，自欺欺人想要得到一句喜欢。 　　苏晚对上封扬的眼睛，怔了怔，随后抬手抚上他微红眼尾：“喜欢。” 　　她不是什么内敛的人，有什么说什么，在对着封扬那些照片想了几晚上，差不多也确定自己对封扬的感情。 　　听见那两个字后，封扬桃花眼弯起，像是呈着一汪清水，他微微前倾，亲上苏晚的唇，带着一股近乎献祭的味道。 　　她有男友，他依然抵抗不了这份喜欢的诱惑。 　　苏晚轻挑眉，接下这份亲吻，原本抚着他眼尾的手指往下，变成半捧着他的脸。 　　明明这次是封扬主动亲上来，他闭着眼睛却不会动，仿佛只是这么贴着，就满足了。 　　其实苏晚已经想过很多次，封扬唇为什么这么红，是不是吻起来也像看着这么软，现在得了机会，自然没有浪费，主动吮吻着他的唇。 　　封扬一愣，长睫颤得厉害，更是松了牙关，让她直接勾住舌尖亲昵吮着。 　　这种行为太过亲密，甚至亲密的惊心，他下意识睁开眼睛，近距离看着苏晚。 　　她闭着眼睛，吻得很专注，蹭在他高挺鼻尖上，仿佛他们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苏晚没有持续太久，两个人都是生手，唯一不同的是她循着本能尝着他的唇。 　　她放开封扬，稍微退后拉开一点距离，犹觉不过瘾，复又亲了亲他的唇角。 　　他的唇真的……软的一塌糊涂。 　　“走吧，该上课了。”苏晚退开，自然起身，顺便将地上封扬的包捡起来，拍掉灰尘。 　　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封扬唇色被吮得越发红，他完全未察觉，只是被苏晚若无其事的神情刺了刺。 　　他垂眼接过包，低声‘嗯’了一句。 　　从刚才问出口‘喜欢’时，封扬便生出卑劣的想法：不管苏晚有没有男朋友，只要她愿意……喜欢自己，他都可以陪着她。 　　苏晚根本不记得要澄清自己和周岛的关系，帖子她删了，完全没想过封扬也是知道这件事。 　　此刻两人一起下楼，苏晚还在想既然他们都已经确认心意，她应该是要和封扬更亲近一点。 　　苏晚靠近封扬，伸手牵住他手指，一起下楼。 　　封扬转脸看她，随后视线移至两人交握的双手，他压下心中各种情绪，手一转，便和苏晚十指相缠。 　　…… 　　解决人生大事的苏晚，心情不错。 　　进教室后，才想起周岛打电话说的事，上课嚣张点，大概是想要她反向打击向安志。 　　难度有，不过能让向安志输一次，就能让他输第二次。 　　郭元洲最近一有时间就在练车，甚至连手机上都装了练车软件，他练完一把后，抬头看着旁边的苏晚：“老大，你笑什么？” 　　“我笑了？” 　　“从你进来和我打招呼到现在，你一直在笑。”郭元洲用手提了提嘴，比划道。 　　苏晚漫不经心道：“大概是因为我有喜欢的人了。” 　　郭元洲：“？” 　　郭元洲指了指苏晚，仿佛瞬间失声，半晌才震惊道：“老大，你说什么？” 　　他刚才应该没听错吧，老大说自己有喜欢的人！！！ 　　“刚刚确定关系。”苏晚手放进口袋中，下意识要按试轴器，未摸到后，才想起她已经把试轴器送给了封扬。 　　郭元洲：“老大，你有男朋友了？！！！” 　　他嗓门不自觉变大，前面的Abel扭头：“你真的和周岛在交往？” 　　苏晚：“？” 　　郭元洲原本震惊的表情突然裂了：“周岛？” 　　苏晚黑脸：“不是。” 　　Abel：“我在论坛看到一个帖子说你们在一起了，还有照片。” 　　苏晚直接踢上Abel的椅子：“那帖子我删了，是假的。” 　　居然还有人信。 　　郭元洲收拾好自己下巴，松了一口气：“老大，你喜欢的人谁啊？” 　　也没见过老大和谁经常在一起，除了封扬。 　　苏晚眼中带了点笑意：“封扬。” 　　郭元洲‘哦’了一声，随后又提高嗓门：“老大，你不是和他做朋友？怎么……”搞上了。 　　苏晚淡淡瞥向他：“不行？” 第90章 　　上课时, 苏晚开始经常举手问向安志问题，经常是发散到很深很广的问题, 对方当然能回答出来，只是相当不爽。 　　教室内的学生懵懂听着他们一来一往，确实感觉今天苏晚有点不同，过于主动, 平时上课时, 要cue她才会动一次。 　　向安志被她烦住了，直接说：“下课你再来问我。” 　　他想着苏晚不过是为了在同学间跌他面子，课后也就放弃了。 　　一节课上下来, 向安志差点没心梗, 他心中冷笑，不过是赢了一次, 气焰就这么嚣张起来。 　　下课后，苏晚当然没有找向安志问问题, 她要和封扬一起去吃饭。 　　看着她走远的背影，郭元洲连忙和罗子明打电话。 　　“老二，告诉你一件事。”郭元洲神神秘秘道。 　　“什么事？”罗子明此刻正在外面的情侣餐厅, 亲手剥虾, 递给旁边的合约女友吃，擦手拿起手机问。 　　“老大有喜欢的人了！你猜是谁？” 　　“她喜欢的人不就是封扬？”罗子明反问，这事有什么好说的，早八百年前不就知道了。 　　“不是，老大今天承认封扬是她男朋友。”郭元洲一听就知道罗子明不清楚其中的变化。 　　“啊？”罗子明一愣, 怎么就从养宠物，变成谈恋爱了呢？ 　　电话那头的郭元洲还在叭叭：“老大今天一进来，脸上的笑就没下去过，看来是真的喜欢封扬。” 　　罗子明看着面前的大虾，顿失兴趣，怎么都在谈恋爱？ 　　挂掉电话后，罗子明看着对面吃着他剥得虾肉的合同女友，郁郁寡欢，他只能拿钱买一个假女友，甚至还要自己动手伺候她。 　　一想到苏晚突然谈上恋爱，罗子明心有不甘看向对面的人：“你是我花钱的女友，为什么要我剥虾？” 　　“你花钱不是让我假装你女友？”对面的人轻轻笑道，“情侣在一起吃饭，男友就要剥虾给女友吃，你以前没有这么做过？” 　　“……没有。” 　　“难怪她们要和你分手，你可以先学学。” 　　罗子明想了想，逻辑上似乎挺正确：“是这个原因，她们才和我分手？” 　　未免太斤斤计较了点。 　　…… 　　苏晚交上男友这件事，很快周边人都知道，连带着周岛和张仁水都知道了。 　　因为她最近心情大好，明眼人都能看出区别。 　　为此周岛还特意讨好她，问要不要把时间调一调，方便苏晚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不继任，我有大把时间和他在一起。”苏晚抬眼看向对面的周岛。 　　“我骗你，是我不对。”周岛真诚道，“那这时间表你还调不调？” 　　苏晚伸手扯过他手中的纸上，在上面划掉几个原先的时间。 　　“向安志那边，你记得多和他对上。”周岛嘱咐道，“再比一比，最后能赢他。” 　　苏晚改掉时间表，得了一天晚上的空闲。 　　也懒得再和周岛对着干，回去便和向安志对上，之前他突然侵入自己电脑的事，苏晚还记得。 　　向安志万万没想到苏晚从上次赢了他之后，水平像吃了十全大补丸一样飙升，大晚上被压制得死死的。 　　他看着屏幕上的那串由二进制组成的英文字母‘zero’，脸涨得通红，差点没气得厥过去，欺人太甚！ 　　苏晚和他对上一把后，便不来了，洗漱完后躺在床上，难得没有直接睡觉，拿起手机找封扬聊天。 　　苏晚：【周六白天我有空，你在画室？】 　　封扬回复的很快：【嗯，要过来吗？】 　　苏晚：【明天去找你，早点睡。】 　　封扬：【好，晚安。】 　　放下手机，苏晚躺在床上，有点睡不着，自从上次亲过封扬后，导致现在一空闲下来，她满脑子都是他。 　　一会想着他唇有多软，一会想着他喉结怪好看的，手也很好摸。 　　干脆翻身起来，去找上次拍的照片，拍了百来张，苏晚一共洗出四十张。 　　她站在客厅翻着这些照片，仍然能想起那天晚上修图时，见到照片受到的冲击。 　　那是她第一次发现封扬眼底藏了那么多情绪，在镜头下一览无遗，而她一直视而不见。 　　指尖划过照片上人的眼睛，苏晚站在客厅将四十张照片看完，才重新回到卧室休息。 　　…… 　　因为知道苏晚会来找他，封扬起来便站在衣柜前挑衣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衣柜中已经全部换了遍，清淡的苦茶香水卧室有，洗漱间有，几乎所有触手可及的地方，都被他放上一瓶，以防忘记喷在身上。 　　过往这个时间她很少会联系他，之前电话中听见周岛的声音，封扬便知道她多半是和周岛呆在一起。 　　现在她特意……来找他。 　　那股隐秘的卑劣又开始在心中升起。 　　原来也会有人转头喜欢他，虽然只是身体上的喜欢。 　　封扬站在镜子面前，单手抚上自己眼尾，这里是之前苏晚碰过的地方。 　　收拾好后，封扬才往画室走去，里面那张沙发还在，苏晚没有带走，说就放在这。 　　她没有说几点过来，封扬便坐下来画画，他师父每周都会布置任务，他下一周便要交过去。 　　封扬将画架移在窗户前，人站在那，一转脸便能看向江对面。明知道看不见苏晚的住处，他心中还是有些高兴。 　　等真正开始画画后，封扬便投入进去，很快忘记周遭的环境。 　　一直到一个小时后，封扬听见外面有人在敲门。 　　他连忙放下画笔和调色盘，赶去开门，门口果然站着苏晚。 　　封扬让开一步，等她走进来才关上门。 　　苏晚一眼便看见窗户前立着的画架：“刚才在画画？” 　　“嗯。”封扬手伸进口袋，拿出一枚钥匙，抿了抿唇，朝苏晚走去，“画室的钥匙。” 　　苏晚看着他掌心的钥匙，抬眼问：“给我？” 　　“下次来，不用敲门。”封扬垂眼，竭力装出不在意的样子，这枚钥匙还有住处的钥匙是他前天去配好的，今天才有借口将画室的钥匙送出去。 　　苏晚自然地收下封扬给的钥匙，没有觉得任何不妥，心中在想找个时间，把自己住处的钥匙交给他。 　　来画室找他，苏晚其实也没什么事，单纯想见见封扬。 　　她坐在沙发上，从自己包内拿出电脑：“你把画画完。” 　　封扬手执画笔，站在画架前，根本再也静不下心画，她就坐在旁边。 　　他朝沙发上的苏晚看去，她已经打开电脑，十指敲击键盘，目光未朝自己看一眼。 　　苏晚倒是想看封扬画画，只是一打开电脑，便受到周岛骚扰，要她写一个程序。 　　苏晚：【今天我放假。】 　　周岛：【就一个程序，花不了你多少时间。早点写完早点谈恋爱。】 　　苏晚：【……只有这一次。】 　　等苏晚写完打包发送给周岛后，再抬头时，封扬还在画画，她单手抵在沙发扶手上，大腿还放着电脑，就这么盯着他。 　　不得不说，封扬本身便如同从画中走出的人物，怎么看都赏心悦目。 　　许是察觉到苏晚的目光，又或是画完了，封扬抬眼对上苏晚眼睛，冲她浅浅笑了笑。 　　午间阳光透过窗户，正好从他背后洒下，衬得那笑更加惑人。 　　像极从海面阳光中出现的海妖，在对着她笑。 　　封扬放下画笔和调色盘，去洗干净手上的颜料，临走到冰箱前，拿出两瓶水，才往苏晚那边走去。 　　苏晚接过水，也没喝，反而往沙发边上靠了靠，示意封扬坐下。 　　“画完了？” 　　“差不多。”封扬靠着苏晚坐下，指尖搭在膝盖上不自觉抠了抠，他在紧张。 　　明明说服自己只要随着苏晚的喜欢便好，心中那个道德条却隐隐约约刺着他。 　　“你忙的事，也做完了？”封扬转头看向苏晚问道。 　　苏晚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大腿上的电脑，直接将电脑合上，放进地上的包内。 　　她重新后退坐回沙发，没有注意直接贴着封扬的手臂坐下。 　　封扬侧了侧身，正好对上苏晚极具侵略的眼神，她又用这种目光看着自己。 　　几乎反射性的，他明白苏晚想要做什么。 　　只是这一次，封扬主动了。 　　两人唇贴在一起时，封扬未忍住抬眸看向面前的苏晚，见到她眼中带着笑意，渐渐迷失。 　　他闭着眼睛，生涩地勾着苏晚唇瓣，却又吻得专注，长睫颤得厉害。 　　既然她喜欢的，他便给了。 　　左右只有这一点东西，能入她的眼。 　　退开一点距离，封扬微微喘了喘，鼻尖轻蹭着苏晚的鼻尖，他忽然产生一种错觉，仿佛他们真的是一对热恋的情侣。 　　苏晚觉得封扬这么主动很有意思，不过他亲完后，又想要退后恢复两人之间的距离。 　　她欺进封扬，将人往沙发上压，随后目光顺着他的唇往下，落在封扬喉结上。 　　苏晚偏头凑近他脖子，先是嗅了嗅，清清淡淡的苦茶味一如既往的好闻，她看着封扬喉结快速上下滑动，显然主人有些紧张，她伸出指尖轻轻按住。 　　“……苏晚。”封扬声音有些低哑，撑在沙发上的手不自觉抓住布套。 　　“嗯。”苏晚应了一声，随后含住他的喉结。 　　封扬未料到她会做出这种事，猝不及防闷哼一声，又舍不得将人推开，只能由她动作。 　　苏晚亲了亲他的喉结，复又用鼻尖蹭着他修长脖颈，这个人太好闻了点。 　　好在她很快便退开，没有再做出格的事，苏晚靠在沙发扶手，挑眉看着封扬：“你亲起来是甜的。” 　　封扬有些狼狈地撇开脸，敷衍地‘嗯’一声，耳尖弥漫薄红。 　　只不过很快他便不自觉想象这些太过于亲密的事，苏晚和周岛也可能做，那些薄红便瞬间消失，甚至脸色有些苍白。 　　“……你喜欢就好。”封扬垂眸低声道，“我都、随便你碰。” 　　苏晚听后眼中带了点笑意，她伸手牵过封扬手，拨弄把玩：“你平时中午去哪里吃？” 　　封扬强迫自己忽略手指被把玩的感觉，轻声道：“会在附近的店里吃饭。” 　　他对吃的不挑，况且有时候画得时间长，中午一餐便忘记了。 　　“待会下去吃午饭。”苏晚拨弄他漂亮的指骨，感觉可以单独给封扬再拍手的照片。 　　“你下午会留下吗？”封扬问道。 　　苏晚最后牵住封扬的手，漫不经心随口道：“今天一天都陪着你。” 　　本来调的时间，就是为了和他呆在一起，不过这种事没必要说出来。 　　苏晚说完后便牵着他起身：“先下去吃饭。” 　　走在路上，两人各有所思，苏晚想着要怎么和封扬说拍他的手，总觉得她说什么他都会答应下来。 　　封扬则是想着能和苏晚多待一点时间，每一秒都想是从别人手里偷来的。 　　苏晚挑食，封扬便带着她去了一家印象中比较符合她口味的店，两人坐下点菜。 　　“平常周六你一个待在画室画画？”苏晚问道。 　　“嗯，师父布置的作业比较多，周六一整天都在这里画画。”封扬抬眼看向苏晚，“没有课的时候，我都在这里，你……可以来找我。” 　　苏晚点头算是应下。 　　期间封扬接到何江九的电话，说周末让他过去，要和他谈谈画的事，顺便见几个人。 　　原本他们每周都约在周五，这周周五也已经见过面，何江九也和他说过上周画的画有哪些问题。 　　苏晚在旁边听着，她拿出手机翻了翻许久未看的朋友圈，果然见到她小姨朋友圈发的预告， 　　说是要去何江九家和几个业内人一起商量协会的事。 　　苏晚猜测封扬可能会被吸纳进去，前几个月协会大换血，据她小姨说是界内他们这一波人，准备重新让协会发挥作用，而不是像以前一样腐败下去。 　　现在换过血的协会，掌舵人正好是何江九。 　　挂断电话后，两人才开始用餐，苏晚只当不知道，这应该也算是他师父要给的惊喜。 　　…… 　　重新回到画室后，苏晚说不打扰他，让他安心画画，自己坐在沙发上，又开始敲着键盘。 　　不过这次不是周岛要求做的程序，而是她自己设计的东西。 　　苏晚朝那边画画的封扬看去，心想下次再来，她应该把相机带过来。 　　拍一点他在练习画的日常，好像也不错。 　　一下午时间，封扬都在画画，偶尔抬头见到苏晚在那，心便稍微安定一些，即便是偷来的时间，都值得他放在心底深处，反复回味。 　　等封扬完成两幅画的任务后，他看着沙发上的苏晚，眼眸深处带着无法掩饰的喜欢，她面无表情对着屏幕，手指如飞，眼神极为认真。 　　“……晚晚。”封扬一时不察将心底深处反复无数遍的称呼喊了出来。 第91章 　　听见他声音, 苏晚抬头看去：“怎么了？” 　　她似乎完全不介意他这么喊。 　　封扬心中浮起喜悦，于此同时, 随之而来的还有不堪的占有欲，他希望独占这一个称呼。 　　只是他没有任何立场可以这么要求。 　　苏晚嫌仰头看着他太累，干脆伸手将他拉着坐下，而后继续看着屏幕, 想要敲完剩下的代码。 　　封扬坐在旁边看她,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又喊了一声：“晚晚。” 　　苏晚指尖一顿，一行代码还有几个字符未敲完, 对上他的眼睛：“嗯。” 　　封扬没有什么要说的, 单纯想要再喊一声，见苏晚带着疑惑看自己, 他一冲动直接吻上去。 　　这样……大概就不会再问了。 　　苏晚心中叹气，原来是想要亲她。 　　代码也不用再写了, 即使只剩下一点点，她伸手关上电脑，回吻过去。 　　后面由于苏晚过于投入, 电脑从大腿滑落, 摔在地上。 　　电脑掉在地上，发出不小的响声。两人分开，封扬缓缓睁开眼，一双桃花眼弥漫着湿意和深情，苏晚看得心中一动, 重新拉近，又亲了亲他唇角，才回神将电脑捡起来。 　　“……坏了。”封扬坐在沙发上，指着苏晚手中的笔记本道。 　　13寸的笔记本电脑，外壳被摔出凹陷的痕迹。 　　苏晚翻转笔记本，果然见到那道刚刚摔出来的痕迹，她扫了一眼，随后打开电脑，还能正常运行，硬件应该没有损坏。 　　“没有摔坏。”苏晚不在意道。 　　不过是一台电脑。 　　下午到晚上，封扬偶尔会试探性的喊着‘晚晚’，见她不介意，便私自定了下来。 　　…… 　　周日。 　　封扬去何江九家中，他没有带自己已经画好的画过去，昨天电话中何江九提过不用带过来。 　　进去时，里面只有何江九一个人，见到封扬便招手让他过来坐。 　　“待会还有几个老师要过来，所以让你先提前过来。”何江九招待他喝完茶，便先带着他去参观自己家中。 　　何江九家中和其他知名的艺术家也没有太大的区别，独栋别墅中有画室、收藏室，以及奖项收纳室，甚至还有一间专门用来放油画颜料的房间，一排排透明柜中都是各种珍贵的颜料。 　　算是画家梦寐以求的房子。 　　“这一排矿石颜料，产量特别低，但画出来的质感好，有时候我也舍不得用。”何江九指着柜子上的一排颜料道。 　　封扬看着装颜料的瓶子，便知道有多珍贵。 　　这一排的颜料都是用宝石调配出来的，属于用了就变少的不可再生资源。 　　何江九手指略过整整一排颜料，最后从里面挑出一管，递给封扬:“这个送你了。” 　　封扬一愣：“……师父？” 　　“拿着吧，是师父给弟子的礼物，之前一直没想好要送什么。”何江九摆手，他第一次收弟子，当时想过要送管珍稀颜料，但得适合封扬用上，这么久的训练，也差不多了解哪些颜料在他手里能用上。 　　“你自己在这看看，以后要是有找不到的颜色，可以过来拿。”何江九手搭在那一排宝石颜料上，“不过，除了这一排。” 　　要是练习作品用这个颜料，他可能会心疼死。 　　在颜料间待了一段时间，何江九约的人开始陆续到了，他带着封扬出去打招呼。 　　“啧，你倒好，平白无故捡到好徒弟。”有位刚进来的人对着何江九道，他们可是手把手要带着那帮徒弟，才能带出来。 　　何江九哼笑一声，没有说话，算是承认了。 　　“也是缘分，封扬的风格很适合跟着江九学。”路庆春和蔼地看着封扬，显然对这个小年轻很满意。 　　多好一人，长得标致，水平又不错。 　　“小封，好久不见啊。”苏小姨是最后一个进来的，见到他热情喊道。 　　最先进来的说话的那位，也就是季敏复看着苏小姨：“你也见过他？”怎么全世界好像只有他没见过封扬。 　　“之前小苏不是当了红秋国际比赛的评委？封扬那次拿了特奖。”路庆春之前了解过封扬拿过哪些奖项，所以知道的比较清楚。 　　“这样。”季敏复决定以后也要多多参加什么比赛的评委，否则要错过新一代起来的人，现在他都跟不上信息了。 　　“不止。”苏小姨坐下来后，看着封扬，“我外甥女和他是朋友。之前协会就拿着这一点陷害我们俩。” 　　“那个学生是封扬？”何江九当然知道这件事，现任油画协会会长已经变成他了。 　　“对。”苏小姨点头，提起来还有些歉意，“那次无端把小封扯进来。” 　　一行人说说聊聊，基本都围绕着目前已经换完血的协会该如何运作。这些年协会公信力差得离谱，皆是因为之前协会那帮人四处拉帮结派导致。 　　封扬安静坐在最旁边，一是这些事上他还是小辈，二是他在走神。 　　他不知道苏小姨今天要来。 　　当初在比赛后加过苏小姨的微信，但他统一互关掉朋友圈，并不知道苏小姨昨天提前发了什么。 　　见到苏小姨后，封扬有种微妙的狼狈感。 　　毕竟他和苏晚……关系不正当。 　　“小封也进协会，挺好的。”苏小姨一句话将封扬拉回现实。 　　他抬眼看去，发现几个人都在看着自己。 　　“协会确实需要一批新的血液，为公平起见，到时候把新生代名字列出来，到时候统一投票。”何江九想得周全一些，没有苏小姨这样说风是雨。 　　路庆春点头：“这样也好，省得留下话柄。” 　　他们主要聊协会上的事，何江九把封扬喊过来，一方面是让他在界内人面前多露露脸，另一方面也是临时找个助手，让他帮忙做些事情，统计协会的一些数据。 　　封扬帮着他们统计整理，苏小姨得了空便找他聊天。 　　“我好像没见过你和小晚一起出来玩。”之前苏小姨去看她姐，正好碰见苏晚回家，旁边还有罗子明和郭元洲。 　　罗子明她是见习惯了，郭元洲还是第一次见，当时苏小姨就疑惑怎么没见到封扬。 　　小晚对封扬，感觉还挺特殊的。 　　苏小姨只是随口一问，未料到刚好戳中封扬，他原本便生出心虚感，等听见苏小姨这句话后更是不知道怎么面对。 　　“我们时间对不上。”封扬只能随口解释道。 　　苏小姨颇为赞同的点头：“小晚那孩子确实一直都很忙，不知道天天在干什么。我看我家隔壁小孩也是学计算机的，但时间充裕，经常回家。” 　　苏晚十天半个月都不回一次家，她姐和姐夫成天念叨着。 　　“她可能有事要做。”封扬下意识为苏晚说话，“晚……苏晚很厉害。” 　　“那倒是，我们小晚玩电脑那是一流。不过，我们这一行有时候忙起来也忙。”苏小姨做为一个过来人感叹，“长年到处飞国外看展。” 　　封扬垂眼看着桌面上的一些资料，心思飘远。 　　“你外甥女叫苏晚？”季敏复在旁边问。 　　“对，也是A大的，学计算机。”苏小姨提起苏晚也很骄傲。 　　“计算机啊，挺厉害的。”季敏复连连点头，他们学艺术的和那帮学理科技术的人脑子基本不在一个频道，算是隔着天堑。他好奇问，“她怎么没跟着你学画？” 　　说起这事，苏小姨那可是有相当多的话要讲：“小晚她从小挑剔的很。” 　　他们在谈苏晚，封扬不自觉去听。 　　“怎么说？”季敏复问道。 　　“她早熟，智力比同龄人高，估计是遗传我姐夫。”苏小姨回忆苏晚小时候，“但吃起饭来比谁都挑剔，家里一个月就要换一次厨师，好在后面终于找到一个厨师，做的菜还算符合她口味。” 　　由于换厨师换的太频繁，那时候周围的人都说这孩子被宠得要废了。但苏小姨知道实在是她姐和姐夫无奈之举。 　　苏晚不喜欢吃，宁愿饿着，人瘦得不行，把夫妻俩心疼的要命。 　　封扬在旁边听着，苏晚挑剔饭菜的事，他早知道，只是不清楚她挑剔的这么严重。 　　他们俩一起吃饭时，感觉苏晚只是对个别东西挑剔。 　　“衣服也是，喜欢一个款式，所有的衣服要一模一样，懒得再换。”苏小姨可是太清楚她外甥女的毛病，“我教她学画，她学了没多少时间，开始嫌弃油画颜料黏手，味道臭，想方设法不学。” 　　季敏复听着，脑海中立刻浮现一个富家娇娇女的形象，下意识道：“你外甥女挺娇气。” 　　“娇气？你第一个说她娇气的人。”苏小姨笑了，“我们晚晚除了挑剔了点，和娇气完全搭不上边。” 　　季敏复没见过苏晚，但听苏小姨讲后，潜意识认为她这是亲人眼，看不到自己外甥女娇气。 　　封扬在旁边听着他猜测苏晚娇气，眼中浮起淡淡的笑意，谁都能是娇气，但苏晚不是。 　　在听着他们闲聊期间，封扬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忽然亮起，他一眼便见到是苏晚发来的。 　　苏小姨就坐在旁边，封扬心下一跳，立刻拿起手机，怕被她看见。 　　“我先出去一下。”封扬握着手机起身。 　　苏小姨和季敏复抬眼看他，显然没注意到他手机来信人是谁。 　　“去吧。”苏小姨随口道。 　　封扬握着手机走到院子内，低头点开消息。 　　苏晚：【还在你师父家？】 　　封扬平复过快的心跳，其实苏小姨见到苏晚发来的消息，也没有什么事，他们毕竟是朋友，有消息来往也正常。 　　只是他心虚而已。 　　封扬一字一句回复过去：【嗯，在帮他们整理协会的资料，师父说让我进协会。】 　　那头苏晚刚刚完成训练任务，专门从地下基地出来，拿着手机给封扬发消息。 　　没有什么事，单纯想和他发消息。 　　苏晚理性分析，她目前应该是陷入所谓的热恋期，所以一有空便开始想封扬，想和他说话，想听他的声音，想见他。 　　难怪大众主流说谈恋爱影响工作，目前看来确实影响。 　　不过她乐意。 　　苏晚：【现在能不能接电话】 　　封扬看着她发来的消息，下意识抬头朝院子周围看一圈，没有人。 　　苏小姨和季敏复在一楼，他师父和路庆春在二楼收拾资料。 　　封扬刚一回复好，苏晚便打来电话:“要在那边待多久？” 　　“……还不知道。”封扬心跳得极快，电话那头是喜欢的人，走过院子那道门，长辈便坐在里面。 　　他低头看着院子里的一盆绿萝，轻声问：“你呢？” 　　“训练，晚上要到十点回去。”苏晚踢着脚下不知谁丢的易拉罐，“刚才有点想你。” 第92章 　　院子里那盆绿萝长得茂盛, 只是花盆边缘沾了一些泥土，可能是之前浇水时日积月累溅在上面。 　　封扬听见电话那头的话后, 垂眼看着花盆，用来分散注意力，避免过于狼狈。 　　“明天中午一起吃饭？”苏晚在电话那边继续问，刚才那句‘有些想你’, 纯粹顺口说出来, 没有多余的想法，却不知道在对方心中搅起多大波澜。 　　原先他们周一周二都见不到面，两人课程不同, 苏晚前三天都是满课, 封扬不是，且美院和计科院隔得不近。 　　只有周三有个相同的课, 且下午都是满课，所以才约在一起。 　　封扬自然答应, 他甚至想要每天两人都能见面，哪怕只是去食堂。 　　但他没有主动权。 　　“……晚晚。”在挂断电话前，封扬喊住苏晚。 　　“嗯？” 　　“我也想你。”封扬说这句话时, 惯常拖长的尾音消失, 反而带着急促。 　　苏晚在电话那头轻轻笑了一声：“知道了，明天中午见。” 　　“你徒弟这是谈恋爱了？”季敏复和苏小姨上去找何江九拿协会的资料，正好何江九站在楼上阳台抽烟，他过来朝院子一看道。 　　“小封吗？”苏小姨听见后凑过来，看着站在院子里打电话的封扬, 一看还真像。 　　楼上这些人都是过来人，自然一眼便看出来封扬和对面的人关系匪浅，唇边勾起的笑，可比之前在客厅真实多了。 　　几个人看了两眼便进去找资料，唯有苏小姨心中遗憾，还以为小晚和小封之间有什么，毕竟小晚对小封还是不一样，结果小封现在已经有喜欢的人。 　　可惜了。 　　外甥女成天不知道忙什么，也难怪单身。 　　等封扬挂断电话进来时，苏小姨已经拿着资料下来，过了会她在旁边没忍住，问道：“你有女朋友？” 　　封扬一愣，心中谨慎，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问。 　　“刚才在二楼见到你在打电话，我随口问问，你不用紧张。”苏小姨见他眼中带着一点防备，笑道，“大学生有交往对象很正常。” 　　她应该未发现自己和苏晚的事。 　　只是‘女友’这个词，让封扬生出一些不该有的念头，他翻着桌面上要整理的资料，镇定点头，算承认自己有女友。 　　苏小姨见他点头，也就少了那份撮合心思。 　　“你女友也是这一行的？”季敏复在旁边问。 　　“不是，她……学理科。”封扬特意模糊道。 　　“这也挺好。”何江九最后从楼上下来，“同行容易起争执，专业中和一下会更融洽。” 　　季敏复转头对封扬八卦：“你师父以前初恋就是同行，可被害惨了。你现在的师娘是驻外大使，常年在外，去E国才有机会见到。” 　　何江九咳了一声，警告季敏复。 　　在学生面前还是要保持严肃。 　　明知道他们之间不是情侣关系，封扬独自将苏晚当做自己恋人，他知道不好，却抵不住这种诱惑。 　　只要不说是谁，便不会影响她。 　　封扬指尖摸着手链，走神想着。 　　…… 　　苏晚最近忙得很，向安志的课已经教完，期末考的试题也已经提前出好，他被召回基地，所以现在周岛天天要苏晚和向安志对战。 　　苏晚嫌烦，不愿意天天花时间在向安志身上，便疯狂琢磨他的代码风格，之前这事苏晚没详细做过，那时候她忙着提高整体水平。 　　收复人心这种事，苏晚自小做的不少，像向安志这种张狂的人，最好的方法是一点点打断他的骨头，踩在尘埃中，最后再伸手拉一把，让他死心塌地跟着自己。 　　苏晚现在腾出手，专门针对向安志一个人，这导致原本平分的胜负率迅速提升。 　　原先向安志还能有抵抗能力，现在碰见苏晚，被压得死死的，根本每一步都被堵住。 　　“你之前全在装傻？！”向安志万万没想到苏晚会强到这个地步，原本以为那次比赛是概率问题，现在看来苏晚又变强。 　　“以前只是有点不习惯。”苏晚扯了扯唇角，以前她和罗子明几个人天天网上冲浪，也没有和真正专业人士对过手，自然有所差距。 　　张仁水站在周岛身边，撞了撞他：“现在苏晚对上你，你觉得你能赢吗？” 　　周岛摸了摸自己衣袖：“我老了，反应慢，输就输了。”反正不能再得罪苏晚，被她记住，付出的代价，他已经尝到了。 　　现在和苏晚说话，周岛都得好声好气商量，不敢耍手段。 　　十点多出来，苏晚坐在车上，从包里拿出电脑，坐在旁边的罗子明盯着她电脑面上那块凹陷处半天：“老大，你电脑破了。” 　　按她的习惯，应该要换新的。 　　苏晚朝电脑上破损处瞟了一眼：“我知道。” 　　“你要不要买台新电脑。”罗子明心想他那合同女友的电脑差不多是五年前的款式，一个文档软件带都带不动，正好一起去买。 　　“还能用，买什么新电脑。”苏晚看着电脑屏幕毫不在意道。 　　罗子明：“？” 　　她以前可不是这样，电脑上划痕多了，就要换台新的，现在这笔记本外壳都凹下去一大块，居然说还能用。 　　“你破产了？”罗子明浮起一个猜测。 　　苏晚淡淡瞥向罗子明一眼：“我喜欢这台电脑，不可以？” 　　“……可以。”罗子明又看了看这电脑，没发现有什么特别，不懂苏晚心思。 　　大概谈恋爱的人心思都难猜。 　　十二月份，A大基本课时都上完，已经开始准备期末考，差不多有一个月时间。 　　苏晚没什么要准备的，她基础牢固，学校里的那些东西都学过，没有压力。 　　课一停，周岛便想要他们几个去基地，被统一拒绝。 　　“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们一个个复习个鬼，全在谈恋爱。”周岛站在办公室，气得头疼。 　　瘦了一大圈的张仁水躺在办公室的椅子上：“你可以强制他们过来。” 　　周岛：“……算了。”他怕逼急了，苏晚又来报复他。 　　张仁水和周岛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同情。 　　两人当年这个年纪张狂，看不上情情爱爱，恨不得冲上宇宙，结果进了基地，十年都快过去，还没有对象。 　　现在的年轻人比他们强多了。 　　三个人都在谈恋爱，虽然罗子明谈的是虚假恋爱。 　　苏晚每天光明正大去找封扬，她原先不习惯在图书馆看书，但后面因为封扬要在图书馆复习，便随便拿着书和电脑过去陪他。 　　图书馆有一层楼专门放油画相关的书籍，封扬总要到处找。那些书籍太多，有些年头比较久远，期末复习的人又多，经常性找不到书，或者借不到。 　　封扬花了十几分钟才找到自己想要的一本油画资料，走到桌前坐下，苏晚在那边翻书，她看得很快。 　　“你还要找什么书？”苏晚抬头问他，“我帮你找。” 　　左右她没有事干。 　　封扬坐下，手勾住苏晚垂在桌下的手指，低声道：“上午先看这一本。”他想要苏晚和他坐在一起。 　　“有很多资料要找？”苏晚任由他勾着自己手，问道。 　　“嗯，考试范围比较广。” 　　A大油画系相关方面的知识考查的比较全，不光只有交画上去。 　　苏晚视线落在自己带来的电脑上，从封扬手中抽出来，打开笔记本。 　　她抽出的一瞬间，封扬心中闪过失落，但很快见到她在用电脑，便以为她也在复习。 　　笔记本自带的键盘比苏晚平常用的声音要小，但在安静的图书馆中依然能听见声音，苏晚敲了一会，转头问封扬吵不吵。 　　封扬自然摇头。 　　他们坐在最角落窗户边，倒不会影响其他人。 　　封扬看了一会书，随后从包中拿出耳机听歌，他先是放好歌，一只耳机戴在耳间，手上拿着另一只耳机。 　　他戳了戳苏晚，示意手中的耳机，想问她要不要一起听。 　　苏晚偷懒，也不开口，直接头朝封扬那边偏了偏。 　　封扬瞬间领会她的意思，抬手将那只耳机塞进她耳朵内，顺便帮她撩开耳边的几缕发丝。 　　戴好后，封扬对苏晚说了一句无声的‘好了’。 　　两人亲昵的举动落在对面一桌的高壮女生眼中。 　　高壮女生坐在位子上，怒其不争，她们崽看来是真的喜欢苏晚，可惜苏晚都有对象，还撩她崽。 　　高壮女生只恨自己上个学期瞎眼，怎么会觉得苏晚和封扬配，这苏晚明明比之前所有的女生还要渣！ 　　轻快的曲调在耳边响起，封扬只要想到他在和苏晚听同一首歌，便觉得满足。 　　…… 　　晚上回到住处，苏晚专门给苏小姨打去电话，问一些事情。 　　“你又帮封扬问呢？”苏小姨一听是油画相关的问题，便猜到苏晚可能又是替他问的。 　　“嗯，期末考快到了，他找资料太麻烦。”苏晚想直接做个app，将资料全部导入进去，现在网络发达，基本所有书籍都能找到PDF版本，只是有找的难易程度而已。 　　苏小姨听后沉默良久，忽然长叹一声：“你是不是对封扬有企图？” 　　苏晚：“？” 　　没听见苏晚反驳，苏小姨便当她承认。 　　“既然对他有企图，为什么不早点出手？现在人家都有女朋友了。”苏小姨带上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想起那天季敏复说娇气，要真娇气那还好，她这外甥女根本是钢筋棒槌一个。 　　苏晚：“……小姨你知道他有女友？”她没告诉过她小姨，可能是上次封扬和小姨见面谈到过。 　　苏小姨一听她这语气，震惊了：“你也知道？都知道还要帮他费心，苏晚，你打算做舔狗？” 　　苏晚不由皱眉：“他是我喜欢的人，为什么不能费心？” 　　“他有女友！”苏小姨恨不得跑到苏晚面前，看看她脑子里装的什么。 　　苏晚有点明白过来小姨的意思：“我就是他交往的人，还有谁？” 　　嗯？ 　　苏小姨顿时卡壳：“他女友是你？” 　　苏晚确定道：“我们前段时间开始交往了，你知道他有女友，不知道是我？” 　　这…… 　　苏小姨努力回想，最后尴尬道：“他只说他女朋友学理，没说是你。” 　　封扬那孩子居然不当面说是谁，难道是害怕长辈批评。 　　“他在和我交往，小姨你把资料方向和我说说，我有用。”苏晚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既然误会解开便没有必要再花时间在上面。 　　“行，我整理发给你。”苏小姨挂断电话后，转头就去和她姐和姐夫联系这件事。 　　小晚这孩子做事向来独立，从来不和父母长辈商量，她估摸着她姐和姐夫也不知道。 　　…… 　　拿到苏小姨给的方向后，苏晚才开始编写app程序，要做出一个app并不太难，只是要做的使用顺畅，需要花时间。 　　不过她要做的只是有关油画方面的资料，单纯将网上那些资料以及书籍做一个整合，倒也没那么难。 　　她在app界面上的设计反而花的时间更长。 　　大概熬夜编写两天三夜，她终于做出来这款个人用的app， 　　这天封扬不再约苏晚去图书馆，而是前一天晚上提前借好书，打算和她一起去叠蓝咖啡馆，他能察觉到苏晚不太喜欢呆在图书馆里，大概是因为不可以随意发出声音。 　　苏晚都无所谓，反正她单纯想看着封扬。 　　“你手机给我。”苏晚赶过来，一坐下便对他道。 　　封扬拿出自己的手机递给苏晚，安静看着她将自己手机连在电脑上，没有开口问为什么。 　　只要苏晚愿意要，他什么都可以给。 　　苏晚把自己做好的程序下载到封扬的手机上，随后抬头问他待会想找什么书。 　　封扬从桌上抽出一张纸，上面有他列出来的清单，看过的书籍全部打勾，他直接递给苏晚。 　　看着上面的清单，苏晚随手在界面打了几个书名，app很快跳出pdf版本来，算是成功了。 　　“你以后可以在上面找书和资料。”苏晚退出来后，将手机递还给他。 　　封扬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新出现的app，指尖颤了颤，抬眸看向苏晚：“你……专门做给我？” 　　苏晚漫不经心点头:“没有花多少时间，做起来很容易。” 　　即便听见她这么说，泛起的甜依然充盈在封扬胸口处。 　　如果他们……真的是恋人就好了。 　　她抬手碰封扬的唇角，看着他下意识温顺蹭了蹭自己的指尖，心中一动，手下滑，上半身贴近，凑在他唇边轻轻嗅了嗅，带着疑惑：“没有擦口红。” 　　封扬唇色总过分的红，时常让苏晚怀疑他是不是擦了什么东西。 　　原本苏晚单纯想闻闻他唇上有没有脂香，却在退后时抬眼对上封扬的眼睛，她不由一怔，随后放肆问道：“我可以尝一尝吗？” 　　钢铁棒槌说起这种话，照样直接的无人能比。 　　封扬垂眼不说话，算是默认同意。 　　苏晚便真的贴近尝了尝，确实没有擦什么东西，但是他的唇又软又甜。 　　分开后，封扬才缓缓睁开眼，深深看着苏晚，他一直握着手机，指骨太过用力，导致握着手机侧面的指尖泛白。 　　苏晚完全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程序写完后，她也就没有了什么事，靠在椅子上，单手翻着书，偶尔把玩着封扬的手。 　　不得不说，交往后，这些动作她做得熟练至极。 　　比起周围人焦头烂额准备期末考的复习，苏晚过的相当恣意，每天陪着封扬看书，到后面干脆随身携带相机，经常拍封扬。 　　他自然随她拍，只是偶尔心中煎熬，担心被其他人见到两人过分亲密的动作，除去那次在叠蓝咖啡馆里的亲吻，在外面十分注意。 　　“明天我们去画室复习好不好？”封扬转头看着正在调镜头焦距的苏晚，这是他第三次准备换地方。 　　随着期末考时间逼近，连叠蓝咖啡馆也已经开始爆满，但苏晚对他时常不注意距离。 　　封扬不太想让其他人知道他们之间存在的关系，现在也不用去图书馆借书查资料，去画室是最好的选择。 　　“好。”苏晚随口应道，甚至没有过多问为什么。 　　…… 　　封扬专门在画室再新添了一张桌子，之前那张桌子是用来画画调色，上面沾了不少颜料。 　　时间太早，苏晚还未过来，封扬将画室中间那幅快完成的画，盖好放在一边，再转身回来时，手指上不小心沾了点颜料。 　　他走到洗手台前洗手，垂眼看着颜料被一点点冲洗干净。 　　随后封扬准备出去，却在抬头看着镜头的人时顿住，他抬手指尖碰了碰自己的唇。 　　过往很长一段时间内，他对自己的长相十分芥蒂，过分多情的桃花眼，以及旁人看着总误以为自己擦了东西的唇，全是封扬讨厌的部位。 　　他未料到会有一天，自己庆幸有这些，才能……得到苏晚的喜欢。 　　听见门口开门的声音，封扬回神快步走出去。 　　明明只有一晚上没有见面，他便已经开始想她。 　　大概也只有期末这段时间，他们能呆在一起，封扬甚至无法想象后面苏晚不再和他有纠葛的生活。 　　苏晚刚关上门转身便见到封扬，他离得极近，俯身朝她靠近。 　　就在苏晚以为他要主动吻自己时，封扬却偏头错开，高挺鼻尖蹭着她的侧脸，靠在她耳旁轻而缓地问：“你要不要亲我？”尾音拖长的低哑声音，带着不清不楚的暧昧，勾人心魄。 　　都贴上来，还要多此一举问，换做其他人其他事，苏晚绝对不理。 　　不过……她喜欢他这一套。 　　新鲜。 　　苏晚背靠着门，偏头，两人鼻尖轻轻蹭着，她偏偏不去亲他，每一次快要亲上时，便稍微撤开。 　　一直等到封扬呼吸急促了些，她才‘大发慈悲’般地亲过去，勾着他舌尖尝。 　　封扬比苏晚要高半个头，微微俯身低头和她接吻，一只手撑在门上，另一只手垂在大腿外侧，始终没有碰到苏晚，像是最后一道枷锁禁锢着他。 　　但苏晚没有枷锁。 　　在她看来，封扬是自己光明正大交往的男友，是可以随便亲，随便碰的恋人。 　　苏晚一只手揽着封扬的腰，另外的手则寻着封扬垂在大腿侧的手，十指交缠。 　　一吻毕后，两人唇上都有些水渍，苏晚放松靠着门，微仰头看着封扬，终于想起来问：“为什么要来画室复习？” 　　封扬低头抵住她的额头，两人鼻尖自然而然蹭在一起，他稍微偏头埋进苏晚的颈窝中：“……想要这样。” 　　这样？ 　　“在学校也可以。”苏晚不在意道，A大开放，在路上时常能见到接吻的情侣，也不差他们这一对。 　　“不能让他们看见。”封扬闭眼，带着涩意道。 第93章 　　苏晚嗅着他身上清清淡淡的苦茶味, 之前她路过香水专柜时，专门买过一瓶类似的味道, 喷在手上，却没有他身上的好闻。 　　两人站了会，封扬才退后几步，牵着苏晚坐在新添的桌子前。 　　一个看书, 一个看着自己电脑, 画室内十分安静，只有偶尔书页翻过的声音和敲击键盘的声音。 　　苏晚并没有写代码，她在修图, 是前段时间陆陆续续拍摄的照片, 比起那次专门有打光灯拍的照片，现在这些更有生活气息, 全是封扬生活中的样子，低头看书、写字, 或者转头看她，被她抓拍到的照片。 　　等到中午，封扬要和她下去吃饭时, 苏晚才把照片修完。 　　她把电脑一关, 起身牵着他的手，便要往外走。 　　封扬任由她牵着进了电梯，等到了一楼，电梯门一开，他便抽回手。 　　他尽量避免两人关系被发现。 　　即便心中想要牵着苏晚, 走在人前。 　　苏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们去上次的餐厅吃完饭后，两人回到画室，只不过这次苏晚没有和他坐在一起，而是躺在沙发上准备午睡。 　　她休息时间经常不稳定，有时候要写代码或者临时周岛甩个任务过来，总是能熬到深夜才休息。 　　“我睡一会。”苏晚进门径直朝沙发躺去。 　　她几乎一沾到沙发，便闭眼睡着。 　　封扬还未说出阻拦的话，抬起的手落下，最后解下自己的大衣，弯腰盖在苏晚身上。 　　他半跪在沙发面前，看着苏晚良久，久到起身时，膝盖都有些麻木。 　　重新回到桌子前坐下，封扬怕吵醒苏晚，便没有再翻书，而是拿起手机，点开苏晚做给他的app。 　　…… 　　再醒过来时，苏晚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已经过去两个小时，她坐起来，低头便见到滑落下来的大衣。 　　再朝那边桌前的封扬看去，他坐在那里记着笔记。 　　苏晚起身，拿着大衣走过去：“穿上。” 　　“你醒了。”封扬抬眼看向苏晚，也站起来，他接过大衣，重新穿好，低头慢慢扣着扣子。 　　黑色扣子在修长漂亮的手指间穿梭，显得分外好看。 　　明明只是普通的塑料扣。 　　苏晚眼睛不眨一下，盯着他扣好扣子，从下到上，最后对上封扬的眼睛，深黑色眼瞳仿佛带着不知名的漩涡，不由自主吸引着人。 　　“考完试，放假有什么安排？”苏晚突然问道。 　　“画画。”封扬唇角露出浅淡的笑，他没有家，如今又租了房子和画室，自然会留在京城。 　　苏晚转念一想，便知道他会留在京城。 　　“放假后，我来找你。”苏晚想着，或许他愿意，可以和她一起回家。 　　只不过这事还早，苏晚便没有问出来。 　　“……嗯。”封扬应下，随后拿出一枚钥匙递给苏晚，“这是我住处的钥匙。” 　　他一直期望着给苏晚，只是没有机会，也迈不开那一步。 　　苏晚挑眉，接下他给的第二枚钥匙。 　　…… 　　苏晚没有完整享受众人复习，她放假谈恋爱的时间。 　　周岛开始频繁来骚扰她。 　　“昨天小张生病了，前天小五回家结婚，大前天老钱被车撞了，现在整个基地都忙不过来。”周岛生怕她不信，连忙道，“这些你来基地就能知道，你过来先帮我顶几天，周哥也不想烦你。” 　　周岛语气可以说很卑微了，他一个退休老人还得低三下四和苏晚说话，生怕让她又想起之前他骗人的事。 　　“帮你顶几天。”苏晚淡淡问道，“你要去哪？” 　　周岛：“……这事说来话长。” 　　苏晚：“说不出来理由就算了。” 　　周岛在电话那头连连咳嗽几声，含含糊糊道：“那什么……被狗咬了。” 　　退休生活近在眼前，他一时过得有点快乐，万万没想到昨天差点折在路上。 　　苏晚闻言皱眉，“伤很严重？” 　　“也就……还行。”周岛说话遮遮掩掩的。 　　“狗咬你哪里？不严重为什么不去基地？”苏晚怀疑他仗着合理的借口，想讹她过去工作。 　　周岛见她还在问，干脆自暴自弃道：“屁股！” 　　苏晚：“……” 　　周岛说出来后，理直气壮问：“现在可以帮你周哥忙吗？我一把年纪还要遭受这种玷污，你忍心看着我捂屁股去基地。” 　　苏晚心说她忍心。 　　“容我提醒，你过年才刚到三十虚岁。”苏晚实在看不过他成天碰瓷一把年纪的老年人。 　　“我们这行，三十五岁就要退休，加上我这么多年高强度工作折损，的的确确是退休人员。”周岛叹气。 　　“替你三天时间。”最后苏晚同意。 第94章 　　正好赶上月初前三天, 苏晚要去替周岛，她要呆在基地, 自然不可能再和封扬一起复习。 　　基地的事，不能和封扬说，苏晚像往常一样统一用‘有事’来代替。 　　“明天是元旦。”封扬低头看着书上的字，一个也未看进去。 　　苏晚对这种节日不太敏感, 随口应付：“嗯。” 　　元旦放假, 学校的那些情侣基本上都会呆在一起，苏晚明天……大概会和周岛在一起吧。 　　封扬指尖抚着书页，提醒自己要知足。 　　她和自己已经呆在一起大半个月。 　　“那后天呢？”封扬抬眸看向苏晚轻声问道。 　　“明天一直到大后天都有事。”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和封扬呆习惯了, 一想到他们要有三天吧能见面, 苏晚便有些烦躁。 　　她表现的不是特别明显，但两人坐在一起, 隔得极近，封扬看得清清楚楚。 　　他以为苏晚在烦自己刚才的问话, 正打算解释时，对方直接靠在他肩膀上。 　　苏晚低头靠在封扬肩膀上，嗅着他身上好闻的苦茶香, 心情才好上那么一点点。 　　她真的烦死周岛, 好端端被狗咬了屁股。 　　这是一个成年人能做出来的事？ 　　苏晚埋在封扬颈窝里，蹭着他温热的肌肤，安静下来。 　　封扬任由她蹭着，几次犹豫，最后抬手放在她背上。 　　“三天之后我来找你。”过了一会, 苏晚才开口。 　　“嗯。”封扬下巴抵在苏晚发间，垂眼应道，“我等你。” 　　…… 　　因为是要替周岛，还坚守在基地的张仁水，便开始将平常周岛要处理的事务全部交给苏晚。 　　“基地这么多人撞邪了？”苏晚看着各种各样的请假条和病历，服了。 　　“每年都这样。”张仁水咬着一根磨牙棒，“最近太热闹，总容易出问题。” 　　不光是苏晚，还有郭元洲和罗子明几个都被抓来充数。 　　这三天都要像一个正式基地成员一样接手。 　　“向安志呢？”苏晚问张仁水。 　　“办公室里。”张仁水朝外面指了指。 　　向安志到底是差点被选上继任者的人，比其他人待遇要好，有专门的办公室。 　　苏晚起身，推门去找向安志。 　　物尽其用，人也一样。 　　她敲开向安志的门，发现他坐在电脑桌前，面无表情看着屏幕，键盘敲得极快。 　　“这周基地内部的维护交给你。”苏晚往向安志桌上扔去一档文件道，“还有一个程序漏洞，你解决一下。” 　　向安志面无表情看着苏晚：“维护这种事，不能找你跟班罗子明？” 　　“你比他强，当然要找你。”苏晚漫不经心拨弄着他桌前的钢珠摆饰，“再者，严格意义上讲……你也是我跟班。” 　　向安志从牙齿缝中挤出声音：“你别以为赢了我几次，就能一直赢下去。” 　　还跟班？ 　　“这三天整个基地都归我管，所有人都是我跟班。”苏晚并不在意他的威胁，“另外，我确实能一直赢你。” 　　说完转身离开他的办公室。 　　向安志脸黑了又白，白了又黑，决定要赢服苏晚为止，到时候再离开这破基地。 　　因为要全权代理周岛，苏晚头一回领会到基地每天有多少任务量，外面时刻都有人攻击着。 　　不过在答应代替周岛三天前，苏晚已经有心理准备，倒也算不上吃惊。 　　基地这么多人调度，苏晚自然不可能一个人扛着。 　　一整天下来也差不多能熟悉流程，苏晚坐在办公室内，已经提前开始考虑明后两天的事项。 　　等她出基地离开时，已经十一点五十多，马上到第二天。 　　苏晚靠着自己车门外，仰头看着夜空中的月亮，今天月色不错。 　　她拿出手机，给封扬发了一条消息，没有直接拨通电话，怕他已经休息，到时候吵醒他。 　　苏晚：【元旦快乐。】 　　她惯常对这些节日是不上心的，但那天封扬提过之后，苏晚便记得。 　　这个时间点，封扬显然未睡，苏晚消息刚发出去，他便打电话过来。 　　苏晚看着屏幕上的名字，脸上浮现出笑意，随后接通电话：“还没有睡。” 　　她能听见对面窸窸窣窣的声音，应该是封扬从床上坐起来。 　　“嗯。”封扬一直在看着手机，等着有没有可能接到她的电话，就在他已经放弃时，苏晚突然发来消息，他便立刻拨通苏晚的电话，“……有点想你。” 　　苏晚听见对面微哑的声音，心中再一次记下周岛一笔，她仰头看着月亮：“等我忙完就能去找你。” 　　基地其他人开车出来时，按了按喇叭，在夜深人静又空旷的地方，显得异常响。 　　封扬握着手机，低声问道：“你……还在外面？” 　　苏晚抬手挡了挡车灯光，等对方离开后，才回复：“对，马上回去了。” 　　封扬靠在床上，用力闭了闭眼睛，才压制住冲上来的那股涩意，最终他没有忍住问道：“你和……其他人在一起？” 　　“没有，现在一个人。”苏晚打开车门坐进去，准备发动车。 　　封扬听着她的话，起身赤脚站在窗户前，从这里看不到江对面的那栋建筑，只有底下的路灯。 　　“晚晚……”封扬靠在窗前，再一次低声道，“我想见你。” 　　苏晚脚一踩，原本发动的车停下：“我这几天有事忙。”早上六点要出门，现在一天过去，显然明后两天也要像今天一样，十一点多出来。 　　根本没有时间去找封扬。 　　“嗯。”封扬低声应着，过了会道，“开车小心。” 　　他准备挂电话，苏晚潜意识觉得他们应该再谈谈。 　　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封扬把电话挂断了，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挂断苏晚的电话。 　　苏晚坐在车上愣了一会，最后启动车往外开。 　　…… 　　封扬重新坐在床上，他点开苏晚的朋友圈，里面还是好几个月前发的东西，今天并没有发什么任何东西。 　　她似乎也没有发和周岛相关的东西，自然更没有他的。 　　不知道今天她和周岛去哪了，应该不会像他这么无聊，每天呆在画室。 　　或许过不了多久，她可能便腻了自己。 　　封扬起身从卧室出来，走到客厅一角，揭开画架上的布，露出里面的画。 　　上面画着一个人，背景是各种数据，她坐在电脑前，指尖搭在键盘上。 　　如果有认识苏晚的人看见这幅画，一定会立刻认出来画中人是谁。 　　他把画画好了。 　　封扬抚上画中人的脸，原本想着在元旦，新的一年送给她，只是…… 　　站在客厅中间，封扬眉眼紧蹙，视线落在画上，目光却又无端温柔几分。 　　没关系，他可以等。 　　不知站在客厅多久，封扬听见门铃响了，甚至还传来苏晚的声音。 　　大概是太想她，所以产生幻觉。 　　他等了一会，果然没有了任何声音。 　　封扬垂眼扯了扯唇角，脸上划过一丝对自己的嘲讽。 　　然而下一秒，门却被打开。 　　封扬转头看去，不由怔忪：“……晚晚？” 　　苏晚低头拿下钥匙，关上门：“嗯，刚才怎么不开门？” 　　她在楼下看见他窗户的灯一直开着，按门铃也没有回应，只好自己拿出上次他给的钥匙打开门。 　　封扬抿唇，直接大步朝苏晚走去，抱住她。 　　苏晚愣了愣，任由他抱着，随后双手搂着他的腰。 　　“这么晚还不睡？”苏晚嗅着他身上淡淡香气，稍微放松下来，问道。 　　封扬稍微松开苏晚，她和平常没有什么变化，眼底平静，并不像出去约会的人。 　　“想你。”封扬知道自己卑劣，即便如此，在见到苏晚出现在门口时，依然升起渴望。 　　他长睫颤了颤，随后俯身吻上去，将一腔思念和欲望付诸在唇齿交融中。 　　“我们只是一天没见。”分开后，苏晚贴着有些失控的封扬，微微挑眉道。 　　虽然她也想他，但还在可控范围内。 　　封扬未说话，只是不断用鼻尖轻蹭着苏晚，唇流连在她唇角处。 　　苏晚稍微拉开一点两人的距离，“你早点休息，我回去。” 　　“你还要走？”封扬松开苏晚，有些难以置信。 　　“我明天六点钟要起来。”苏晚也想和封扬多呆一会，不过时间不允许。 　　封扬牵住苏晚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处，低声央求道：“今天晚上留下好不好？” 　　苏晚手掌感受到他搏动的心跳声，她抬眼：“我没有带换洗的衣服。” 　　来这里，完全是因为那通挂断的电话，想着能见上一面也好，省得担心。 　　“我有新的衣服，你可以穿着。”封扬为了留下苏晚，也顾不上其他事和人，一双漂亮眼睛盯着苏晚，里面皆是渴求，任谁也拒绝不了。 　　最后苏晚同意留下。 　　苏晚准备从客厅走向浴室，却突然发现客厅中央的画：“这是我？” 　　封扬愣住，他忘记客厅中间的这幅画还摆在这里。 　　“原本想要今天送给你。”封扬抬眸看向苏晚，垂眼有些无辜落寞，“……但你有事。” 　　苏晚看着画布上精致的画像：“抱歉，明年元旦我陪你。” 　　封扬上前牵住她的手：“你说好了的，不可以反悔。” 　　“不反悔。”苏晚转脸看着封扬，总觉得他今天格外撩人。 　　或许是睡衣领口拉得太松。 　　苏晚伸手理了理封扬的睡衣，将上面的扣子扣好，才算满意，再抬头撞进他眼睛：“……” 　　她弄错了，是眼睛的问题。 　　…… 　　苏晚走近浴室后，脱下来的衣服被封扬拿去放进洗衣机里洗了，封扬又拿着自己新的一套哦睡衣睡裤递给她。 　　过了一会苏晚穿着封扬的睡衣睡裤出来。 　　明明对方看着清瘦，衣服穿在苏晚身上却宽大一圈，她走出来，差点被裤脚绊倒。 　　封扬原本一直在客厅等着，听见声音便回头看去，见裤子长了很多，便走近苏晚，随后蹲下替她小心折起裤脚。 　　苏晚低头看着他，一直到封扬起身，她才揽住他的腰，靠在他肩膀上：“再过两天就陪你复习。” 　　“嗯。”封扬抱着她，新一年的第一天，他们在一起，心中已经满足。 　　苏晚被封扬牵着进卧室时，没有那么多心思，想着今天晚上陪着他，他应该不会不高兴。 　　“这是你用的香水？”苏晚伸手从床柜上拿起那瓶香水，和她那次买的一模一样。 　　封扬站在卧室窗户前，拉好窗帘，他视线落在苏晚手中的那瓶香水中，点了点头。 　　苏晚站在床头柜前说了一句什么，封扬没有听清楚，只见到她朝自己伸手。 　　封扬便走过去，将自己手放在她手上。 　　苏晚拉过封扬，拿起香水，对着他喷了一下，随后嗅了嗅：“果然还是你身上更好闻。” 第95章 　　听见她说的那句带着比较的话, 他以为苏晚在比较自己和那个人。即便嫉妒对方也被苏晚这么靠近过，但听见他更好后, 封扬心中竟然会升起一股隐秘的喜悦， 　　只不过苏晚只是随口提了一句，很快便放下香水，拉着他躺在床上。 　　苏晚躺在陌生又带着熟悉味道的床上, 扭头看着封扬：“晚安。” 　　“晚安。”封扬说完却舍不得闭上眼, 总怕这是一场梦。 　　苏晚也没那么快入睡，她闭上眼过了一会睁开眼，发现他还未睡, 便伸手遮住封扬的眼睛, 感受到他长睫戳在手心，道：“闭上眼早点睡, 已经很晚了。” 　　“嗯。”封扬低哑应了一声，便真的未睁开眼睛。 　　身边多了一个人, 封扬以为自己会不习惯，却不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便睡下。 　　一直到清晨听见苏晚起身的动静, 才醒过来。 　　“吵醒你了？”苏晚动作已经尽量放轻, 没想到他还是醒了过来。 　　封扬从床上坐起来，摇了摇头：“没有，你要走了？” 　　早起的人多少有些迷糊，他坐在床上，眼睛无辜干净, 苏晚看得心痒，上前单手捧着他脸，指尖缓缓抚在他眼尾：“晚上回来。” 　　听见她说的话，封扬骤然抬眸：“你……晚上还会过来？” 　　苏晚点头：“你有空，帮我去拿换洗的衣物？我让阿姨装好放在客厅。” 　　封扬偏头在她手心蹭了蹭，轻声道：“有空。” 　　见他答应，苏晚便拿出手机发了一串数字给封扬：“这是密码。” 　　苏晚去拿衣服换好，现在已经早上五点半，但天还是黑的。 　　“吃点东西再走？”封扬从卧室出来，看着要走的苏晚，问道。 　　“不了，我到那边再吃。”苏晚低头试图将大衣上带子的结打开，她时间有点赶，这边离基地更远，再慢可能要迟到。 　　封扬走过来，伸手覆住苏晚的手，示意他来。 　　苏晚松开，看着他修长干净的手，轻轻松松将结打开。 　　“晚上见。”结打开后，苏晚拿着自己的包便要往外走，走了两步转头，见到还在看着她的封扬，重新回来，仰头亲了亲他唇角，这才离开。 　　…… 　　紧赶慢赶，终于在最后一分钟，进入基地，郭元洲和罗子明也是匆匆赶来的。 　　以前八、九点基地才换班，但现在人手不够，又处在敏感的时间节点，不光他们赶，基地其他人也都是赶过来的。 　　“昨天那么好的时间，我原本都约好易一去看烟花。”郭元洲站在电梯内叹气，他还没看过京城的烟花，易一之前和他说好要去看，结果他爽约了。 　　“本来我和封扬约好一起复习。”苏晚看着电梯按键缓缓道。 　　三个人名义上都是有对象的人，罗子明站在最旁边心有不甘，他和那个合同女友并没有商量昨天元旦要怎么过。 　　为了表示自己也是有对象可约的人，罗子明凭空捏造道：“本来我打算约我女友去飙车。” 　　郭元洲朝罗子明看了一眼：“新一年你带着你女朋友去飙车？” 　　“不行？”罗子明挺直腰杆，“她肯定喜欢。” 　　“行。”郭元洲继续道，“等放假，我打算带易一去我家过年。” 　　苏晚淡淡道：“我打算问封扬要不要去我家一起过年。” 　　电梯里莫名升起一股硝烟。 　　罗子明不想输，他当年可是被称为恋爱高手，坚决不想在这方面显得落后：“我也准备和我女友商量回家过年的事。” 　　电梯一开，站在最前面的张仁水立刻走出去。 　　单身狗受到一万点伤害。 　　这帮年轻人比他们强太多了。 　　居然早早就找到对象，还要带对象一起回家过年。 　　苏晚走进周岛的办公室，坐在电脑前，屏幕上全是各种数据。 　　她坐下后就没再起身过，手指一直在键盘上。这台电脑登录后是可以见到所有人的频道，可以单独联系也可以部分联系，可以看成一个微型的主脑。 　　有什么事统筹，她直接在上面处理，也不用出去。 　　说实话，这些事情坐起来有些棘手，她才接手第二天，怎么样都不会轻松。 　　只是苏晚没有抱怨，这些情况从她答应下来便知道会发生，面无表情坐在电脑面前，脑子连续好几个小时，高速运转。 　　一直到郭元洲和罗子明过来喊她去吃午饭。 　　这边有专门的食堂，但只准在基地内吃，不能带出去。 　　苏晚跟着他们出去，看着张仁水端着一堆东西过来，随手从上面拿了块面包，几口吃完，便要离开。 　　“老大，你要去干嘛？”郭元洲震惊，已经要这么拼命工作吗？ 　　“上去打电话。”苏晚快步走出去，“记得帮我留份鸡排饭。” 　　鸡排饭算是基地食堂最好吃的一种，每天供不应求。 　　他们每天进来，东西都必须要放在外面，手机也要关机。 　　苏晚出来才能拿到手机，她走到基地外，拨通封扬的电话号码。 　　对方很快便接了起来：“晚晚？” 　　苏晚听见封扬的声音，一上午的疲惫终于消散不少：“吃了饭吗？” 　　“嗯，你的衣服……我拿回来了。”封扬站在画架前，低声道，指尖不自觉勾着苏晚送的试轴器，“你吃了什么？” 　　“面包。”苏晚倒没有隐瞒，她站在一棵树下，“待会再吃其他的。” 　　封扬抬头看着画室一面墙上的挂钟，已经快一点了：“你先去吃饭。” 　　他不明白为什么和周岛在一起，她会这么晚吃饭。 　　“不急，想听听你的声音。”苏晚说话向来直接，根本没有掩饰自己的目的。 　　封扬垂眼：“你一边吃，一边和我说话，我……轻点声。” 　　苏晚重点在前面，没有太注意到封扬后半句什么意思，她笑了笑：“就和你再说一会，我就去吃饭。” 　　“……好。”封扬也不再强求。 　　基地某间办公室。 　　张仁水一边打开投影，上面是躺在医院的周岛，一边低头吃着各种食物。 　　“她表现怎么样？”周岛半趴在病床上，对苏晚十分关注。 　　张仁水喝了口莲藕排骨汤，抬头：“上手很快，确实和你想的一样，她极擅长统筹，这里……” 　　他指了指自己脑子：“像装了个电脑。” 　　“你多过去指导指导，毕竟是新接手，省得出现纰漏。”周岛虽然看好苏晚，但也不敢现在就完全交给她，背后还有张仁水把关。 　　“知道。”张仁水看着周岛，“你后天能回来吗？” 　　提起这个，周岛脸一黑：“能。” 　　“怎么这么不小心？”张仁水摇着头感叹，“下次见到狗还是离远点。” 　　“要我不过去，那狗得把孩子咬出毛病来。”周岛也不想这么狼狈，那天回去，路上碰见有疯狗冲着小孩去了，他只能去帮忙。 　　最后孩子是没事，他屁股被咬伤，还缝了好几针。 　　张仁水吃完最后一点盘子里的水果，突然想起一件事：“我看苏晚好像对你很不满。” 　　周岛：“……” 　　他想现在就此退休，不去基地了。 　　等到第三天，周岛终于一瘸一拐出现在众人面前，苏晚也不用再代替他，这三天，她从早到晚，脑子一直没停过，也只有每天中午摸出来，和封扬打一通电话，算缓解压力。 　　不用再去基地，苏晚也就没必要再去封扬家中睡，准备重新恢复以前的节奏。 　　白天陪着封扬，晚上回去做点其他的事。 　　“你的衣服还放在我那里。”封扬听见她今天晚上不去时，愣过后低声道。 　　“先放在你哪，说不定哪天又去了。”苏晚不在意道。 　　期末考已经陆陆续续开始，他们也不能整天都呆在画室中，明天两人都有考试。 　　晚上她要回去，明天他们要去学校，基本没有时间相处。 　　封扬总有一种要失去的错觉，因而今天对苏晚显得格外亲密。 　　他手始终牵着苏晚，两人靠在一起，距离极近。 　　时而扭头过来，也不做什么，只是用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看着她，里面深情如海。 　　苏晚被封扬勾得心痒，她本来就不是什么会压制自己欲望的人，便直接吻上去，咬开他下唇，勾着舌尖吮吸。 　　封扬又任由她动作，甚至会启唇让她更进来一点。 　　…… 　　他总这么看她，苏晚也挨不住，伸手捂住他眼睛：“不好好复习？” 　　“都看完了。”封扬在她手心中闭上眼睛，轻声道，“晚晚，你……亲亲我。” 　　苏晚看着他被自己咬红的唇：“……不行。” 　　他们有点过头了。 　　封扬拉下苏晚的手，一双桃花眼雾蒙蒙带着潋滟，低声问：“为什么？” 　　他拉着她的手来到自己胸口处，那里面跳得厉害。 　　男朋友似乎太会诱惑人。 　　苏晚有点熬不住，她靠近亲了亲他唇角，没有进行下去，只是沿着下颌轻轻碰着，一直来到脖颈处。 　　封扬微微仰头，手指放在她发间，任由她这么似亲非亲。 　　一直来到他喉结处，苏晚吻了吻，听见封扬的闷哼声，停了一会才继续向下，埋在他锁骨上，亲了亲。 　　…… 　　第二天，封扬起床穿衣服时，发现自己脖子有一处吻痕，不深，但也不浅。 　　出门时，他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未将围巾戴上。 　　考试的时候，之前仿佛空荡荡的学校，一下子便热闹起来，路上到处是学生。 　　封扬朝教室走去，准备参加考试。 　　“早上好。”许照在教室门口见到封扬，打了个招呼。 　　封扬朝他点了点头：“早上好。” 　　两人距离不远，以至于许照清清楚楚见到封扬脖子上的痕迹，作为有女朋友的人，许照自然知道那是什么。 　　他震惊地看着封扬若无其事走进教室，按照考试座位坐下。 　　这是…… 　　一直到考试出来，许照都还在好奇这件事。 　　因为下一场还在一起考试，许照趁着换教室的间隙，走到封扬身边：“你交女朋友了？” 　　“嗯。”封扬点头承认。 　　“都有女朋友了，怎么不和我们庆祝一下？”许照心中松了一口气，既然有女朋友，那应该不会再和苏晚扯上什么关系。 　　封扬没有回复他这句话，他在私底下奢想苏晚在和自己交往，但不会说出来，免得影响她。 　　许照倒是没发现他的异样，还震撼于封扬也有了女友：“是哪个学院的？好看不好看？” 　　这段时间一直忙着复习期末考，加上封扬已经搬出去，两人基本上没有碰面。 　　他是真的无法想象封扬的女友是谁。 　　毕竟去年他跟着封扬可是见识了不少系花，院花。 　　“好看。”封扬只回答他后面的问题。 　　许照还想说什么，监考老师已经拿着试卷进来。 　　等到考完试，许照松了一口气，转头看向那边在收拾东西的封扬，想要抓着他一起去吃饭，顺便八卦一下封扬的女友。 　　但封扬收拾好东西，走的很快，直接从后门出去，并未看许照一眼。 　　许照摇头，只能收拾好东西，去隔壁教室等自己女友。 　　“下午没有考试，我们去二食堂吃饭？”许照女友出门第一句便是这个。 　　二食堂虽然价格令人望而却步，但味道确实好。 　　偶尔解解馋还是负担的起，毕竟美院的学生，除去像封扬这种特殊的存在，其他家庭不是大富小贵，也处于小康及格线以上。 　　“走吧。”许照牵着自己女友往二食堂走，路上八卦道，“我室友封扬，他有女友了。” 　　许照女友果然惊讶问道：“你怎么知道的？哪个学院的女生？” 　　这消息不知道会让很多人伤心。 　　“今天一过来，他这里有个吻痕。”许照指了指自己脖子，“我问他，他承认了，不过也没说是哪个学院的。” 　　“有女友也挺好的。”许照女友去年也见到过封扬三天两头被堵着告白的事，再加上许照在旁说的一些事，对封扬被骚扰的事感到很同情。 　　“原本我以为他和苏晚会在一起。”许照颇为感叹，“可惜苏晚已经有男朋友了。” 　　“他们俩看起来很配。”许照女友牵着许照的手，摇了摇，“那天在艺术区，夏目封扬好像很喜欢苏晚，没想到现在交了女友。” 　　许照竖起手指，抵在自己唇上，示意她别再说这件事。 　　许照和他女友走进二食堂，还在挑什么吃，却在二楼看见封扬和苏晚坐在窗口处。 　　两人并排坐着，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苏晚直接伸手，摸了摸封扬的脖子。 　　以许照的角度看去，那个位置绝对是之前他见到封扬脖颈处的那个吻痕。 　　他转过头来，对自己女友道：“刚才封扬有女友的事，你别和其他说。” 　　许照女友愣了愣，而后道：“哦。” 第96章 　　两人坐在以前常坐的位子上, 苏晚抬眼便见到封扬脖颈处的痕迹，她一愣, 抬手碰了碰。 　　封扬低头握住她的手拉下：“你下午还有考试，我在学校等你。” 　　苏晚指尖勾了勾他掌心：“不用，你先去忙自己的事。” 　　两个人考试时间不能完全对上，等苏晚下午考完试, 也差不多到晚上, 到时候两人很快又要分开，没必要浪费封扬的时间。 　　封扬在桌子底下握着苏晚的手指，他处在一种极端矛盾的状态中, 一方面想要和苏晚亲近, 想让所有人都知道脖颈上的吻痕是她留的，一方面又担心被人发现, 影响苏晚。 　　“我没有什么事，在图书馆等你, 考完试我们去看电影好不好？”封扬问道。 　　“好，那我早点出来。”苏晚下午有两场考试，时间久。 　　两人吃完饭后起身, 苏晚下意识牵着封扬的手, 她喜欢握着他手指的感觉。 　　封扬任她牵了几秒，过会便借着调整背包的带子，而松开手。 　　他们走到扶梯前，封扬意外对上坐在另一边桌子前许照的眼睛，他心下一跳, 回想刚才自己和苏晚的牵手，时间很短，不一定会被发现。 　　“怎么了？”苏晚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转头看过来。 　　封扬浅笑说没事，和她一起下楼。 　　“待会提前出来，大概半个小时。”苏晚算着考试出题量，离开前道。 　　半个小时，封扬便不愿意再去图书馆，他直接找了一个空教室，等着苏晚。 　　两人这么做很折腾，偏偏都觉得是最好的做法，能多相处一段时间都是好的。 　　至于逻辑，大概全部被丢弃了。 　　A大毕竟是顶尖高校，出的题目并不容易，不好好听课复习，很容易挂科，更别说提前交卷。 　　因此在苏晚只做了半个小时便要交卷时，外院来监考的老师有些惊疑不定看着她。 　　A大学业压力大，每个学期都有学生精神崩溃，这怕不是崩溃了，直接不做了。 　　等到苏晚出去后，监控老师溜达过去，却发现她试卷全部写满，再一对周围学生空白一大半的试卷。 　　得了，这是高手。 　　苏晚出来后，朝封扬在的空教室走去，发现他在自己的本子上画画。 　　“在画什么？”苏晚进来看见后问。 　　封扬另一只压着大半草稿纸的手移开：“窗外，考完了？” 　　“考完了。”苏晚坐下拿起他的草稿纸，再朝窗外看去，果然一模一样，她收起来：“送给我。” 　　“嗯。” 　　空教室内没有人，封扬光明正大伸手勾住苏晚的指尖，攥住轻轻握着。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些话，偶尔安静下来，也极为融洽。 　　一直到考试铃声响起。 　　“他们考完了。”苏晚朝外面看去，待会她还有个机考。 　　“你现在要过去？”封扬问道。 　　“再陪你一会。”苏晚低头把玩着他的手指，他体温偏低，手指握在手中如同冷玉。 　　封扬任由她时而拨弄，时而上手捏着自己指尖的动作，只是眼神愈深。 　　“晚晚。”封扬突然喊了一声，等苏晚抬头，他便吻上去， 　　不过很快门外传来脚步声，封扬很快便放开她。 　　苏晚挑眉，眼中带了点笑意，显然对他突然的主动感到讶异。 　　“等会有点事要和你说。”苏晚离开去考试前，对封扬道。 　　“好。” 　　转身穿过一排教室，苏晚上楼去计科院专门的机房，走廊碰见郭元洲。 　　“老大，你那么早交卷去哪了？”郭元洲坐在后面，将监考老师震惊的脸色看得一清二楚。 　　苏晚低头抬手碰了碰自己唇，轻轻笑一声，再抬头已经恢复平常漫不经心：“谈恋爱。” 　　郭元洲：“……” 　　所以为什么能将这件事说的如此寻常？ 　　“你待会还要提前交卷？”郭元洲问。 　　“做完题目不交卷，坐在那干什么？”苏晚反问。 　　“也是，那我也早点交卷。”郭元洲和易一考试时间完全不同，也就没想过和苏晚一样提前交卷去谈恋爱，毕竟易一都不在学校。 　　这一回监考老师倒不是外院的，而是计科院的老师，苏晚照例以极快的速度提交，而后离开。 　　老师见到是她，神色正常，挥手同意她离开。 　　随后郭元洲也开始提交，离开。 　　苏晚快步下楼，往空教室赶去，楼梯走到一半，手机响了。 　　她拿出来一看，是周岛。 　　苏晚脚步一顿，她现在看到‘周岛’这两个字，就有不好的预感。 　　电话一接通，周岛的声音便传来：“江湖救急，苏晚，你快跟我去一个地方。” 　　“你被狗咬了？”苏晚凉凉道。 　　“E国那边来人了，你帮我教训教训他们。”周岛站在计科院教学楼下，“我就在楼下，送你过去。” 　　苏晚：“……” 　　周岛还在电话那头不停说：“我年纪大了，你和他们来的那波人年纪差不多，最适合打他们脸。” 　　苏晚烦躁：“向安志呢？”怎么成天有人来挑衅。 　　“他已经过去了，你帮我这次，我给你多放一周的假。” 　　苏晚眯眼，趁火打劫：“上次替你代班呢？我要两周的假。” 　　周岛不同意：“两周有点太长，都快半个月了。” 　　苏晚：“那你找其他人。”说着就要挂电话。 　　“别，两周就两周，你赶紧下来。”周岛一咬牙道。 　　苏晚这才同意，虽然浪费今天的时间，但能多换两周时间，也算划得来。 　　挂断电话，苏晚朝封扬那间空教室走去。 　　“我们要走吗？”封扬起身问道，他一双桃花眼微微弯着，显然很期待两人后面相处的时间。 　　苏晚看着他眼睛，忽然有些后悔，虽然能换两周时间。 　　封扬敏锐察觉到她的犹豫：“怎么了？” 　　“我要和周岛去做点事，你先回去。”苏晚仰头安抚亲了亲他唇角，“明天我去找你。” 　　封扬一听见周岛，脸上的笑便瞬间凝固，他明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情绪化，当初决定和苏晚在一起时，便想过这个场景。 　　只不过今天苏晚放弃他，而和周岛离开，封扬依然心口闷疼。 　　“……嗯。”最后封扬同意，他偏脸不去看苏晚，怕掩盖不住脸上的情绪。 　　苏晚松手，转身离开。 　　她一下楼便见到周岛站在他车旁边等着。 　　“实在也没办法。”周岛一见到她脸色不好，便解释道，“最近那几个国家的人分批来针对我们，不打回去，以后可能会更嚣张。” 　　他们国家不断崛起，几乎成了所有国家的眼中钉。 　　苏晚面无表情坐进车内，在她看来，要弄得他们不敢再来挑衅才是一劳永逸的办法。 　　…… 　　封扬安静站在教室窗户前，朝楼下望去，看着苏晚坐进周岛的车，两人离开。 第97章 　　苏晚跟着周岛去比赛现场, 或者说会议现场，里面其乐融融, 十分和谐，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 　　E国人明面上和他们是兄弟国家，做什么都笑脸相对，实则私底下从来没有停止过针对他们, 没比其他国家少。 　　否则之前也不会来攻击他们, 要不是成功反击，根本查不到就是E国人动的手。 　　周岛带着苏晚和向安志汇合，他们站在最角落, 同E国来的那两个年纪相仿的人也站在E国一堆人的身后。 　　所谓的‘比赛’自然不是光明正大的比。 　　这次E国来的主题重点显然不是这上面, 苏晚和向安志在会议室等了一会，才被带进一间房间, E国那两个人随后也走了进来。 　　苏晚漫不经心低头看着手机，她还没有和父母商量带男朋友回家的事, 不过还是要等封扬同意之后再说。 　　都到齐后，有个领头的人站在最前面说他们要比什么，外面那些准备开会议的人, 最上面会有一台电脑, 那是目标。 　　“你们玩这么大？”苏晚侧头对周岛道，外面会议室无数台摄像机对着，时刻直播出去。 　　万一出了纰漏，吃亏的是他们自己。 　　“既然他们提出来，我们只能接受。”周岛靠在椅子上, “所以……你们最好别输。” 　　向安志双手抱臂嗤了一声，除了苏晚突然变强把他压下去，他字典里还没有‘输’这个字。 　　那两个E国人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安静坐在位子上，几乎引不起谁的注意，和苏晚这种虽漫不经心，但能吸引所有人目光不同，就连向安志都在这间房间里存在感很强。 　　“别掉以轻心。”周岛低声警告两个人，“E国这些年奉行低调，但奖项拿了不少。” 　　明明奖项拿了那么多，在国内却没有人宣传，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专注在M国身上。 　　既然是两个人一起参加‘比赛’，自然要讲究合作。 　　一攻一守，苏晚选择了守，她作为最后一道防线。 　　在外面会议室开始讲话时，他们的‘比赛’也就正式开始。 　　这种比赛不是简简单单比的手速，对代码的熟练程度基本不在这个层次讨论，向安志先发制人，在E国那两个人还未开始攻击时，提前反击。 　　本身向安志和苏晚就处于守卫一方，天然带着劣势，但现在他先扭转方向，把自己背后彻底交给苏晚。 　　周岛看着他的举动，不由挑眉，向安志虽然毛病不少，但这点不错。 　　两个E国人看着安静无闻，上手攻击却极为暴烈，二对一的大开大合攻击，很快让向安志陷入泥潭中。 　　果然如同周岛所说，这两个人实力根本不在他们之下。 　　向安志的机会完全失败，原本还想着要苏晚竖起防火墙，到时候拖住时间，等到会议结束。 　　这间房间很大，他们和E国那些人隔着的距离不近，小声说话，他们根本听不见。 　　向安志迅速改变策略：“你别建防火墙，他们缠住我了。” 　　他的意思是自己快撑不住，虽然一上来没多久就出现误差，但向安志并不觉得自己丢脸，毕竟对方两个人。 　　说完没见到有反应，向安志扭头看向苏晚，发现苏晚单手撑着额头，甚至在抬头看着他们的比赛投屏，面前的电脑根本没有动：“你在干什么？” 　　“你快被他们锁死了。”苏晚转头对处于震惊状态中的向安志道，“别走神。” 　　向安志：“……”他心中有一万句问候语，但只能重新投入其中。 　　只不过被对面两个人缠得节节后退。 　　而苏晚没有在建防火墙，她在看对面E国两个人攻击向安志，一直到他快撑不住，这才动手，和向安志一起。 　　有了她的制擘，向安志立刻轻松许多，他有了时间，转头看向苏晚质问：“你防火墙建到哪去了？” 　　“这么点时间，你建的起来？”苏晚手未停，反问道。 　　向安志愣住，想了想，确实，就这点时间，他也建不了防火墙。 　　对面两个人都在全神贯注比赛，偏偏苏晚和向安志还在分神说话，E国人脸色不太好。 　　因为即便是他们俩分神说话，反击却没有停过，一直挡住E国两个人。 　　表面上苏晚走的是正统流，规规矩矩，光明正大表现在众人面前，唯有和她对过手的向安志知道没那么简单。 　　苏晚是典型的小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那边出现漏洞口子，被E国其中一个人发现，立刻撕开扩大进去。 　　另一个E国人则被向安志拖住，但苏晚那边已经出现了问题，这个E国人反过来拖出向安志，不让他腾出手。 　　外面会议已经进行到尾声，苏晚的防线也被节节击退，眼看着E国的那个人要成功，其他两个人都慢了下来。 　　就在最后一步攻陷时，那位不知道踩到什么程序，直接裹住绞杀，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别说去攻陷外面会议室的那台电脑，他自己电脑都直接黑了。 　　E国两个人：“？？？” 　　苏晚松开手，靠在椅子上，朝直播电视上看去，会议结束。 　　“做的不错。”周岛笑着上前拍了拍苏晚的肩膀。 　　向安志扭头看着苏晚，他就说她是个小人。 　　现在他模模糊糊对苏晚的风格有一点了解，她喜欢表面一套，暗地一套。 　　刚才明面上是在拦住E国人，和他们纠缠，实则每一步都在搞‘病毒’程序，只要E国人踏进那圈子中，立刻中招。 　　对面的E国人很快也相通为什么，脸色极其的差。 　　因为他们想起来上次计划失败，同样也是突然中招，就是有人在反向编码，能把‘病毒’程序玩得这么溜，没什么人。 　　恐怕之前就有这个人的手笔。 　　“待会请你们俩吃饭。”周岛见到E国人吃瘪，心中高兴。 　　一场会议开了近一个小时，他们出来时，依然和来时一样安静无闻，那些媒体谁也不知道在会议中间发生了这些事，所有的目光焦点都在会议上。 　　“欸，把你这么早喊出来，考试没事吧？”周岛突然问道。 　　苏晚：“……考试已经结束，你再问有意义？” 　　周岛笑了笑：“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我帮你联系一下学校，再重新考一次。” 　　“不必，我考完了。”他不提还好，一听便想起周岛打扰她谈恋爱的事，苏晚瞥向周岛，“两周的假，不要忘记。” 　　“什么两周的假？”向安志在旁边问道，“你放假，我也要放假。” 　　“恋爱假。”苏晚十分自然道。 　　“嗯，单身狗没有的假。”周岛对着向安志微微一笑，一个人就算了，还想他再放走一个人，那是不可能的。 　　向安志：“……” 　　比赛结束后，苏晚回到住处，时间还早，她坐在客厅中间，突然感觉有点空。 　　少了一个人。 　　两个人才住在一起三天，就已经忽然不习惯一个人。 　　苏晚拿起手机，拨通封扬的电话，想听听他的声音。 　　“……晚晚？”电话接通后，封扬带着犹疑的声音便传过来。 　　“嗯，你回去了还是在画室？”苏晚有点奇怪他每次第一声都带着不确定，不过还是没有问出口，大概是小习惯。 　　封扬此刻也坐在客厅中，唯一不同的是他手中拿着一幅画：“回来了，你……的画没有带走。”我也在这里。 　　“那我明天过去拿。”左右都在封扬手里，她也不急，而且正好明天和他说点事。 　　封扬将画放在玻璃茶几上，垂眼低声问：“不是说有事，怎么打电话过来了？” 　　苏晚往后一仰，靠在沙发上，按了按额头：“已经做完了，明天你上午有一场考试，早上我去找你？” 　　她明天没有考试。 　　封扬不可能拒绝得了苏晚，他应下来：“画，明天给你吗？” 　　“好。” 　　两人聊了一会，电话挂断后，封扬从储物间翻出一个相框，将那幅画装进去，他停了很久，起身去拿一张纸，在上面写了些话，塞进相框背面，最后才装好，等待着明天送给苏晚。 　　…… 　　第二天苏晚一大早便起来，开车从某家不错的早茶店吃完后，再打包一份，开车去封扬那边。 　　她习惯性地按门铃，里面也习惯性地未开门。 　　苏晚只能拿出钥匙开门，推门进去，客厅内没人，她将手中的打包过来的吃食放在客厅桌上，准备去卧室看看，封扬是不是还在睡觉。 　　走到一半听见浴室流水的声音，她站在外面看着门内玻璃烟雾缭绕，挑了挑眉，正准备离开，里面的水声却停下，随后门被打开。 　　封扬下半身围着浴巾，带着一身水汽从里面走出来。 　　苏晚不是没见过裸着上半身的男人，罗子明在家成功穿着裤衩，她撞见过不止一回，内心冷静的很。 　　只是对象一换，苏晚发现她也没那么冷静，视线从他喉结处下滑，停在他冷白.精瘦胸膛上，有些意外线条格外的好。 　　难怪穿起衣服好看。 　　苏晚心中刚浮现出这个想法，对面封扬一动，靠近她，伸手捂住她的眼睛。 　　早上七点钟醒，封扬便去浴室洗澡，完全没有听见门外有铃声响起，结果一出来便见到苏晚站在浴室门外，他被苏晚目光看得有些受不了，下意识上前捂住她的眼睛。 　　苏晚已经快贴近封扬的胸膛，她眼睛被捂住，嗅着他身上刚沐浴后的香气，反而笑了起来：“早晚要看。” 　　封扬耳尖泛红：“……不是现在。” 　　苏晚拉下他的手，顺便亲了亲，挑眉问：“我现在要看呢？” 　　他脸色几经变幻，最后牵着苏晚的手放在自己腰际，意思不言而喻。 　　苏晚简直被他这种行为迷住，最后她收回手，冷静道：“去换衣服，我买了早茶。” 　　她还没忘记有人今天上午要考试。 　　封扬抬眸看向苏晚：“你不想要我？” 　　苏晚：“……” 　　难得苏晚卡壳，她转身避开这个问题：“以后再说，先穿好衣服。” 　　封扬垂眼掩下失落，他已经尽量不去想苏晚和周岛之间的事，被她拒绝，难免会多想。 　　等他换好衣服出来，苏晚已经把早茶全部拿出来，她抬头看着封扬：“先坐下吃东西。” 　　“你先吃，我去吹一下头发。”封扬指了指自己还半湿的头发。 　　苏晚起身接过他手里的吹风机：“我帮你。” 　　最后封扬坐在沙发上，拈着糕点吃，苏晚站在他旁边帮他吹干头发。 　　苏晚头一回帮别人做这种事，指尖插进封扬发间，撩起碎发，用吹风机慢慢吹着。 　　他头发细而软，手感极好，颜色很黑，时常和肤色形成极为强烈的对比。 　　苏晚站在旁边帮他吹头发，正好能在侧面见到封扬垂眼认真吃着糕点的模样，他吃东西总带着一股虔诚。 　　以前苏晚只是会多看几眼，但现在两人关系不同，她可以确切地说是很喜欢他这样子。 　　捏了捏发根，基本上都吹干了，苏晚便把吹风机关掉，然后坐下。 　　封扬扭头看着她，正好手中有一块新的糕点，举着问：“你要不要吃？” 　　苏晚盯着他的眼睛，低头咬住封扬指尖捏着的那块糕点。 　　糕点切成正方形小块，以方便客人食用，苏晚只用一口便能咬住所有，她退开前甚至还舔了舔他的指尖。 　　封扬长睫颤了颤，他触电般收回自己的手。 　　苏晚咽下那块糕点，挑眉：“很甜。” 　　一语双关。 　　封扬垂眼，不知在想什么。 　　就在苏晚以为他不太高兴时，封扬又转身拿起一块糕点，哑声问她：“还要吗？” 　　随后她见到封扬用唇咬住糕点，看着自己。 　　苏晚：“……”有一点刺激。 　　白送上门的，苏晚自然拒绝不了，她靠近封扬，咬住那块糕点。 　　只来得及咬下一半，另一半被封扬咽下，借着这个名头，两人毫不犹豫吻了起来。 　　糕点的甜香味在唇齿间绽开。 　　“晚晚……”封扬稍微退开，鼻尖蹭着苏晚鼻尖，低喘，“我喜欢你。” 　　一大早上听到情话，苏晚自然心情愉悦，她贴近亲了亲他唇角，“嗯，我也喜欢你。” 　　她说话行事总带着漫不经心，这句话说出来依然带着惯有的风格，只是听在封扬耳里，却是带着敷衍。 　　即便如此，他听后仍然欣喜。 　　两个人磨磨蹭蹭吃完早茶，时间差不多后，才去学校考试。 　　“我在外面等你。”时间赶得紧，苏晚直接开车将他送到美院门口，看着封扬下车后，打开车窗对他道。 　　“嗯。” 　　封扬这次考试要画画，提前不了，苏晚特地带电脑过来。 　　她停好车后，便打开电脑，干着自己的事。 　　东院路那家公司还在，周岛说就当他们三的表面工作，省得被其他人怀疑。 　　他们现在加入进去，所有的背景全部要调查的清清楚楚，更别说一个小小的公司，苏晚也不意外周岛知道。 　　偶尔闲着没事还是可以接下单子，用罗子明的话来说，就是赚点零花钱。 　　苏晚不缺钱，纯粹没事做。 　　…… 　　封扬走进教学楼，在走廊碰见许照。 　　对方神情复杂和他打招呼：“有些事还是早点抽身，别太陷进去了。” 　　封扬对上许照的眼睛，顿时明白那天他在食堂见到自己和苏晚的事。 　　“这是我自己的事。”封扬语气冷静道。 　　“你……”许照还想劝，见到封扬眼底深处的情绪，最后还是沉默下来，和他一前一后，进入考场。 　　考前被许照影响，封扬自然而然想起苏晚昨天和周岛离开的事，他们关系有多不稳定，封扬不是不知道，只是却甘之如饴。 　　连带着将情绪代入考试中，封扬画画时风格偏向阴郁沉闷。 　　等考试结束后，封扬快步下楼，他不想浪费和苏晚能呆在一起的一分一秒。 　　走到苏晚的车前，他伸手敲了敲车窗玻璃，等她扭头过来时，封扬才打开车门坐进去。 　　“考完了？”苏晚将电脑合上，扔在一边。视线落在他指尖上，随后从车内翻出一小瓶松节油和湿纸巾。 　　苏晚牵起封扬的手，一点一点仔细擦拭他指尖边缘沾染到的颜料。 　　明明小时候最讨厌碰这些黏腻脏兮兮的颜料，现在苏晚倒是乐此不疲为封扬擦拭颜料。 　　“我有点事要和你说。”苏晚将这些脏了的湿纸巾扔在车内一角，抬眼看向封扬。 　　她神色认真，像是要说什么重要的事。 　　封扬下意识皱眉偏过头，他不太想听，怕她说出来的是自己不想听的那件事。 　　苏晚见他不看着自己，便又喊了他一声。 　　“嗯。”封扬重新看向苏晚，指尖泛白。 　　“放假后，要不要和我一起过年？”苏晚直接问道。 　　封扬愣住，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她的意思：“过年？” 　　“你愿意的话，我就和我爸妈说一声。”苏晚低头勾着封扬指尖捏了捏，心中觉得这事应该多半能稳，他向来很好说话。 　　封扬视线偏移在车内的装饰，开始听见苏晚说的话，他以为是她想要让自己陪着他，那天元旦一样，深夜才来找他。 　　但……为什么还要和苏晚的父母说？ 　　“那周岛呢？”封扬看向苏晚，心中升起一丝奢望，他们是不是……分手了。 　　苏晚眯眼：“关周岛什么事？” 　　“你们分手了吗？”封扬轻声问道，心跳快得发疼。 　　苏晚：“？”她听见了什么？ 　　封扬久久未听见回应，那股涩意从心口泛起，他们还未分手，自己怎么和苏晚一起……过年，还要去见她父母。 　　苏晚愣在原地半晌，终于从记忆深处拉出一个点：“你听谁说我和周岛有关系的？”别是看了帖子，她不是已经删了？ 　　封扬抬眼看她，显然没反应过来她说的什么意思。 　　“你看了论坛的帖子？”苏晚见他不说话，主动问道。 　　“嗯。” 　　“我和周岛没关系，那照片是角度问题。”苏晚连忙解释。 　　封扬微怔，缓缓道：“花……” 　　鲜红的玫瑰花和蛋糕气球分明被拍得一清二楚。 　　苏晚：“花是张仁水送的，中间还有别的花，寓意大红大紫，那次是我赢了比赛，和他们一起出去庆祝，至于蛋糕还有气球，不知道谁订的。” 　　“你们……没有关系？”封扬已经不知道在想什么，仿佛思绪已经凝固。 　　“没有。”苏晚肯定道，随后又否定，“不是，有一点关系，他是我上级。” 　　“那元旦三天和昨天呢？”封扬轻声问，依然不相信。 　　“元旦周岛被狗咬了屁股，让我替他，昨天是有比赛。”苏晚说着说着，忽然反应起来一件事。 　　既然封扬误会她和周岛的关系，为什么还愿意和她扯在一起？ 第98章 　　“你……一直都以为我和周岛在交往？”苏晚不由问出口。 　　如果真的是这样, 那之前这段时间相处，封扬都以什么心态来看待他们的关系？ 　　不会以为他在插足自己和周岛之间的‘感情’吧。 　　她代入想想, 觉得自己做的每一件事都能够让封扬产生误会，之前有时候总觉得他看起来很难过，苏晚还以为是自己经常没有时间和他相处的缘故。 　　苏晚：“……”这事情发展有点超出她的想象。 　　封扬听见苏晚说的话，已经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一会是巨大的喜悦, 一会是难以置信，总担心她在骗自己。 　　“如果我和周岛是情侣。”苏晚斟酌道，“那你之前还和我在一起, 不就是……” 　　封扬抬眼, 伸手捂住她的唇，不让苏晚继续说下去。 　　那段时间每晚的内心煎熬, 对自己的不耻，以及想和苏晚在一起的渴望, 全部如同潮水般向封扬一齐涌过来，酸涩之意逼上眼睛，他抿唇勉强压住。 　　苏晚一愣, 看着他微红眼尾, 抬起手碰了碰，另一只手则覆在封扬捂着自己唇的手，顺便亲了亲他掌心，才拉下来：“抱歉，之前没有和你说清楚。” 　　“你说你喜欢我。”良久, 封扬才低哑着声音确认道。 　　“嗯，喜欢你。”苏晚说完又补了一句，“只喜欢你一个，没有其他人。” 　　在她话音落下后，那一双桃花眼中仿佛有星光在其中亮起。 　　“你喜欢我。”封扬似乎在喃喃自语重复。 　　“嗯，我喜欢你。”苏晚探身靠近他，眼睛带着笑，“我男朋友叫封扬，不是周岛。” 　　封扬抬眼，看着近在咫尺的苏晚，终于闭上眼，吻住她。 　　…… 　　许照考完试出来，他这次画感不太好，画到后面总觉得偏题了，出来的时候碰到老师，还问了问。 　　等出来的时候，他还在如果下一次遇到类似的该怎么画，路过停车的地方，自然而然被苏晚的车吸引。 　　许照心中刚浮起‘豪车’两个字，再抬头看见车内两个人在接吻。 　　其中一个不要太熟悉。 　　许照顿时转身，装作没看见，这……太嚣张了点吧。 　　封扬这样实在不对。 　　苏晚也是，既然想和封扬在一起，为什么不和周岛分手？ 　　许照连忙快步走远，怕自己驻步吸引更多人看见他们，一边低头给封扬发消息。 　　许照：【苏晚和周岛分手了吗？如果没有，你们这样不太好，被人看见会引起争议。】 　　现在美院所有的资源都在向封扬倾斜，万一传出点什么不好的消息，指不定院里会收回，毕竟比起学生而言，学校的面子更重要。 　　两人分开时，封扬拿起手机看见许照发来的消息愣了愣。 　　“怎么了？”苏晚看他神情不对，主动问道。 　　封扬翻转手机屏幕，让苏晚看：“许照发来的消息。” 　　苏晚眯眼看清上面的字，最后偏头好奇：“到底有多少人看了那个帖子？” 　　封扬沉默，之前那么长时间，他都未发现，如果再多问一句，是不是会早点解开误会。 　　车也不急着开走，苏晚拿过电脑，进入A大论坛把之前她删除的那个帖子重新找回来，并用这个发了一个帖子，顺便向管理员要了一天置顶的权力。还从他们小群里把那天庆祝的照片拿出来，所谓的玫瑰花正面拍的清清楚楚。 　　本身期末这段时间就是论坛人流量最高的时候，很多人在里面发各种消息交流。 　　这个帖子横空出世，又有置顶加成，外加发帖人的名字，十分吸引目光，很快自动成了Hot。 　　【澄清，该帖为虚假谣言，本人已有男友——苏晚】 　　【是本人？】 　　【话说这帖子怎么又出来了，之前找很久都没找到，我还以为被管理员删除了呢。】 　　【本人，那天和朋友一起吃饭庆祝，该贴照片角度有误，你们见过告白送花是这样的？图片.jpg】 　　那张图片还是郭元洲拍的，恰好把花的正面拍了出来，周岛也只是坐在位子上，并不是帖子里说的单膝跪下。 　　花外围是一圈玫瑰花，但中间则是紫色的花插在其中，形成一个字——牛。 　　张仁水特意让花店店主做出来的。 　　【缓缓打出一个？居然真相是这样，之前的帖子也太误会人了吧。】 　　先不说周岛稳稳当当坐在位子上，单这一个‘牛’字，也不是正常人告白的节奏。 　　【只有我一个人想知道苏晚说的已有男友是谁吗？难道没有人好奇？】 　　【同好奇，谁呀？】 　　【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点出来澄清？奇怪。】 　　【因为不想让人误会，我男友是封扬，希望大家以后不要骚扰他。微笑.jpg】 　　【啊啊啊啊啊！艹，我的男神！】 　　【居然是封扬？我竟然毫不意外。】 　　【怎么办？呜呜呜呜，又有一位男神有主了。】 　　【上面的，没主，也不能是你的，醒醒吧！】 　　…… 　　苏晚见到目的达到后，便不再看，将电脑放好，对着封扬挑眉笑了笑：“我已经向所有人解释了，你是我正牌男友。” 　　其实从误会解开后，封扬便有些走神，他始终不太敢相信这是真的，即便刚才两人唇齿相依，交往温度。 　　苏晚启动车往校外开，路上问他：“你还没有回答我之前问的事，要不要和我一起过年？” 　　见他迟迟不说话，苏晚伸出一只手去牵封扬的手：“男朋友？” 　　“……好。”封扬低声应道。 　　听见他答应下来，苏晚便放心了，准备再去提前和父母打招呼。 　　送封扬到住处后，苏晚只上去把画拿下来带走，并没有在上面呆，她要回苏家一趟。 　　…… 　　站在窗户前，望着苏晚的车离开，良久，封扬才重新回到客厅坐下，他抬手捂住自己胸口，这里有太多情绪膨胀，原来他一直被喜欢着。 　　也许是巧合，柳白雨突然发来一条消息：【弟弟，你和苏小姐怎么样了？】 　　柳白雨闲暇无聊时，就想起封扬，插足他人感情的男小三，想想都刺激。 　　封扬：【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柳白雨：？？？ 　　居然这么快就勾搭成功了吗？！柳白雨不得不重新审视封扬了，这段位可不是一般高，才过去多久？ 　　柳白雨：【弟弟，以前是姐姐小看了你。所以苏晚和那个老腊肉分手了吗？】 　　她想听故事。 　　封扬：【他们没有在一起过，晚晚一直喜欢我。之前的事是我误会了。】 　　或许是难得有个倾诉渠道，封扬说的很快，他依然还有种处于梦中的错觉。 　　柳白雨：信息量有点大。 　　原本以为是男小三上位剧本，结果是酸酸甜甜的校园恋爱剧本。 　　没意思，一点都不刺激。 　　封扬低头握着手机想了想，想问柳白雨买房的事宜，打听在哪个地段好，她看起来对这些方面很熟悉。 　　这种事发消息太累了，柳白雨直接打电话过来和他说，这事她确实熟悉。 　　毕业这么多年，她存下的钱也就刚好勉强能在较为偏僻的地方买个三居室，但她眼馋其他好地段的房子，经常去看，对房源熟悉程度，完全可以媲美中介。 　　“好地段的房子价格都贵，这里毕竟是京城。” 　　“我想去看看。” 　　柳白雨还以为自己说出口，封扬应该会暂时放弃：“这些房子价格你刚才听见了吗？” 　　“听见了。”封扬手里的钱可以承担的起，“等转户口过来，应该就可以买。” 　　户口问题是之前他师父托人帮他操作的，封扬本身特殊，何江九找了不少关系。 　　柳白雨嫉妒了：“你小小年纪就能在京城买房？” 　　她都打拼多少年了。 　　“只是碰巧卖了几幅画。” 　　柳白雨：“……”她都有意卖了无数幅画，抵不过人家几幅画。 　　“行吧，我带你去看。”柳白雨还挺乐意做这事的，这个京城她熟悉。 　　过了一会，柳白雨突然问：“你这不会是想拿来做婚房吧？” 　　封扬没有否认。 　　柳白雨：啧啧，真tm的羡慕了。 　　在封扬看房时，苏晚回到苏家了。 　　彼时苏母正在院子里给花浇水，一身裁剪得当的旗袍包裹着丰盈的身材，站在那便是一幅美人图，至于苏父则勤勤恳恳在后面替花松土。 　　这些花在苏母手中都活不过一周，偏偏她喜欢养。 　　“爸妈。”苏晚走到院子里喊了一声。 　　“晚晚，你怎么回来了？我让阿姨做你喜欢吃的菜。”苏爸蹲在地上，一手脏兮兮的泥。 　　苏母浇完最后一株花，转身看着苏晚，上下打量一圈，摇头嫌弃：“白瞎了这么一张脸。” 　　她女儿明明长得好看，偏偏莽得很，衣服常年四季一个样子，一个颜色，丑到她都无法呼吸。 　　苏母越想越觉得是因为苏父的基因问题，低头瞪了一眼蹲在地上的男人，结果看见他脸上都沾了泥，气堵到一半，最后掏出手帕，弯腰替他擦干净。 　　“爸妈，今年过年我会带一个人回来。”苏晚话音刚落，便见到苏母脸上绽开笑。 　　“晚晚，你们学校快放假了吧？为什么要等到过年，考完试一起回家。”苏母笑意盈盈道，“别让他一个人呆在外面。” 　　苏小姨知道封扬和苏晚交往后，第一时间告诉了苏母，苏小姨朋友圈中还保留着当初在云山国际画展上的照片，里面就有封扬。 　　苏母是典型的颜狗，当初要不苏父长得好，别说带资入赘，带什么都不行。 　　当时一见到封扬的照片，苏母立刻觉得苏晚出息了，不愧是自己女儿，居然能拐到这么好看的男孩子，比自己还厉害。 　　苏晚：“我只和他说了一起过年。”而且放假都要回来？ 　　第一个不同意的就是她爸。 　　打扰她爸和她妈的二人世界，她爸绝对不会高兴。 　　“反正，你早点把人家男孩子带回来。”苏母皱眉看着苏晚身上的衣服，“就你这样都能骗到人……” 　　这款式的衣服，苏晚都穿了好多年，年年一模一样，除了过年会换新衣服，其他时间就是这么一身黑。 　　苏晚面无表情：“妈，封扬来的时候，你收敛一点。” 　　苏父在旁边点头：“别对着人家男生流口水，那是苏晚的男朋友。” 　　话音刚落，苏母转头看着自己丈夫：“你把我想成什么样？” 　　“没有。”苏父立刻否认，连连冲自己女儿使眼神，希望她赶紧把苏母注意力引过去。 　　苏晚确实还有事和他们说，到时候封扬过来，她希望他能开开心心和自己一起度过新的一年，弥补那天元旦错过的时间。 第99章 　　两人都考完试那天, 他们又一次去了小曾炒菜那家馆子，苏晚这次有备而来, 带着一箱饮料过来。 　　老板还记得他们俩，毕竟两人长相太出色，想不记得都难，之前还特地让家里小辈搜了搜网上的明星, 觉得这两个人是娱乐圈中的明星。 　　老板只是不卖其他饮料和水, 倒也不禁止外带。但辣椒还是一定要放的，不会减少一点。 　　自从之前教封扬用筷子后，苏晚养成和他坐在一排的习惯, 这次也不例外。 　　“过小年的时候, 我们再回去住。”苏晚掰开一次性筷子，一边道, “这段时间我陪你。” 　　封扬还有师父布置的学习任务，苏晚则空闲的很, 只要周岛不找上门。 　　“嗯。”封扬垂眼慢慢给他们俩碗筷过一遍热水。 　　他和以前也没有什么区别，只是…… 　　苏晚单手撑着脸，她总觉得自从解除误会后, 封扬突然收回去不少, 变得……矜持？ 　　以前还会主动吻她，话里话外都带着引诱，现在全部没有了。 　　啧。 　　苏晚有点想不通。 　　封扬倒掉水后，转头便看见苏晚一直盯着自己看：“怎么了？” 　　苏晚向来随心，不会藏着掖着：“你最近有点冷淡, 之前还会主动……” 　　她一张口，眉眼带着漫不经心的随意，封扬便知道苏晚要说什么。 　　他照例伸出手捂住她的唇，不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口。 　　苏晚挑眉，扯下他的手，握着手里：“下次别用手，可以用这里。”她抬起另一只手碰了碰封扬的唇。 　　封扬耳尖顿时涨红，自从误会解开后，他便再也找不会当初那种每一刻都当最后一刻相处的感觉，更不用说过于主动做些事。 　　他本身便内敛，只不过一直伪装成温柔大方的样子。 　　服务生端上菜，苏晚也就收了手，只是两人的手在桌子底下一直牵着。 　　封扬：“……” 　　苏晚为了牵着他的手，换成左手吃饭，流畅程度比他好很多。 　　“我两只手都可以用。”苏晚见他看着自己，有点微末的得意浮上眉梢。 　　苏晚很少在人面前表现出这种神情，大概是类似一种孔雀开屏的心理，爱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表现。 　　面前的菜一如既往的辣，封扬吃得比往常要慢很多，再加上心情难得放松，眉眼始终带着浅浅的笑意。 　　苏晚在旁边看的着迷，随后又从包里翻出相机，要拍照。 　　封扬坐在桌前，任由她拍着，等苏晚要收手时，扯了扯她：“一起。” 　　他手机里只有一张照片，还是那次在微博上保存下来的。 　　苏晚挑眉，靠近封扬，两人贴近，再举高相机对着他们拍下一张。 　　“一起修好图再发给你。”苏晚低头弄了弄相机，“以前一直没想起来合照。” 　　光顾着谈恋爱了。 　　“我有一张。”封扬犹豫了一下道。 　　苏晚抬头：“我们的合照？” 　　封扬点头：“之前在电影院门口买冰淇淋的时候，我们……” 　　他一说苏晚便记起来是什么时候合过照。 　　那台破机器拍的第一张合照。 　　“我在他们微博上找到的。”封扬拿出手机，点进相册把照片翻出来，递给苏晚看。 　　苏晚接过手机，一眼扫过去，发现至少两个人的脸是清楚的。 　　她拿着他手机，将照片传给自己。 　　照片上两个人牵着手，放在中间，意外的相配，明明那个时候他们还没有在一起。 　　苏晚有点嫌弃照片角度和光线不行，但还是第一时间把这张照片设置成自己的微信头像。 　　第一张合照，虽然是台烂机器拍的，也算是有特殊意义。 　　七七八八弄了一会，两个人才重新开始吃饭。 　　封扬手边摆着饮料，还有两瓶空的水，苏晚则完全没有碰水和饮料。 　　他味蕾太敏感，连带着唇也越来越红，偏偏还喜欢吃这种辣味。 　　苏晚在旁边看着，难得品出他的任性。 　　到后面她也不怎么动筷子，只是帮他倒饮料。 　　“雪梨还是橙汁？”苏晚双手各拿着一瓶饮料，问封扬。 　　封扬转头看着她，眼睛弯了弯，轻声道：“橙汁。” 　　果然是对橙汁情有独钟。 　　苏晚一边想着，一边倒进他杯子里。 　　最后菜也未吃完，两人饮料喝了不少。 　　离开前，老板给了苏晚一个名片：“下次来，提前打电话，我帮你准备饮料。” 　　这是准备为他们单独破例了。 　　“老板，谢了。”苏晚收下名片。 　　“不用。”老板目光在他们俩之前转了转，虽然只来了三次，但这一对关系明显能看得出来变化，年轻人真好。 　　两人坐进车内，苏晚想要问封扬回哪，转头却发现他一直在看着自己，眼中像带着璀璨流传的星光。 　　“这里烫。”封扬忽然抬手用指尖抵着自己唇道。 　　苏晚一愣，视线不自觉落在他唇上，那里比平常还要红几分，仔细看能发现还有点轻微的肿。 　　“要不要喝点水？”苏晚艰难地想移开目光，去拿后备箱拿水，手却被封扬拉住。 　　“晚晚。”封扬抬眼看向苏晚，轻声道，“水凉，不想喝。” 　　苏晚眯眼，有点琢磨出他的意思来了：“那我亲亲你？” 　　“嗯。”封扬垂眼，长睫落下阴影，显得他极其无辜单纯。 　　只是苏晚知道他并不表面看着这样。 　　不过，亲还是要亲的。 　　苏晚直接凑过去，亲上封扬的唇，确实如他所说，很烫。 　　也……很软。 　　两人坐在车内吻得缠绵，旁边偶尔会有开过来的车，车灯不小心扫进来，晃眼。 　　封扬会在灯光扫过来时，分神伸出手挡在苏晚的双眼旁，即使她是闭着眼睛。 　　“你故意的。”苏晚轻轻咬了咬他下唇，退开后道。 　　封扬‘嗯’了一声，承认。 　　他这副相貌，想要勾引人，分分钟成功，更别提苏晚对他本来就有意。 　　苏晚也没有再问他要回哪，直接启动车往自己住处开。 　　封扬靠在椅背上，偶尔看向窗外，更多的时候是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 　　“之前你穿的衣服，我那里还有。”苏晚突然道。 　　当时让人买了好几套，封扬穿走了两套，一直没想起来还，在苏晚印象中，应该还有一套。 　　封扬低声问：“你要带我回去吗？” 　　苏晚转头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前面的路：“大概是想把你拐回去，如果你愿意的话。” 　　“……嗯，我愿意。”封扬手指摩挲着苏晚的指尖，垂眼道。 　　到了住处，两人下车，手牵得很紧，电梯一层一层上去时，封扬心跳得极快。 　　一直到他们进房。 第100章 　　房间门被重重关上, 封扬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苏晚推在门上, 她眼中满是肆无忌惮，比起两人最开始见面时要过分太多，里面的欲望清晰可见。 　　只是封扬并没有觉得厌恶，甚至任由她靠近, 双手垂落在两侧, 轻声喊道：“晚晚……” 　　苏晚凑近他的唇，随后不动了，封扬微阖着眼, 等不到她, 便下意识寻上去，她却故意退开。 　　封扬睁开眼睛, 有些茫然。 　　苏晚轻笑一声，继续凑近, 只是在贴近他唇的时候，移至他唇角处，似触非碰, 随即下移, 轻嗅他修长脖颈。 　　她离得太近，封扬靠在门上，有些难耐地仰头，像是对苏晚露出自己最脆弱的地方，垂在两侧的双手悄悄勾住她的手, 带着微末讨好的意味。 　　苏晚愣了愣，稍稍抬头，咬住他的耳垂，轻轻含着舔、舐。看着那一层薄红从他耳朵开始弥漫，一直到脖颈往下。 　　“晚晚……”封扬喉结不由自主上下滑动，他指尖蜷了蜷，小幅度地摇苏晚的手，示意她够了。 　　苏晚放开他耳朵，退开对上他眼睛，明明是一双多情潋滟的桃花眼，里面却格外的纯情。 　　封扬长睫颤了颤，主动亲上她的唇。 　　苏晚站在不动，任由他打开自己牙关，和他探入的舌尖纠缠，眼中带着浅淡的笑意。 　　封扬似乎极喜欢两人这种亲近，闭着眼睛，吻得专注，高挺鼻梁轻轻蹭着她的鼻尖。 　　两人分开时，黏、月贰、亲昵的水声才停止。 　　苏晚额头贴着他额头，喘了喘，才拉着他朝卧室走去。 　　卧室的灯冷白明亮，带着冰凉的感觉，将人脸上所有的情绪照得清清楚楚，苏晚眯眼，抬手换成暖光灯。 　　昏黄温暖，带着不知名的暧昧。 　　站在卧室内的封扬不自觉放松下来。 　　苏晚走到床边坐下，挑眉看着对面的封扬，双手后撑在床上，漫不经心从上到下扫视他的身体。 　　明明衣服还在身上，封扬却觉得他现在在苏晚眼中已经无所遁形。 　　封扬抬手脱下自己的外套，只剩下一件白色薄衬衣，他抬眼对着苏晚的眼睛，随后指尖解开第一颗扣子，一小片冷白肌肤在昏黄灯光照耀下显得格外温暖和……暧昧。 　　苏晚目不转睛盯着他的手，随着他解开又一颗扣子，露出漂亮的锁骨，只是解到一半，封扬的手忽然停下。 　　再抬眼，他在看着自己。 　　“……怎么不解了？”苏晚开口说话时，才发现自己声音也有点哑。 　　美色在前，无关性别。 　　他眼光流转，唇红肤白，在灯光下仿若深山妖仙，上前几步，距离苏晚更近，低低道：“你帮我解。” 　　苏晚吃他这一套，重新起身，站在封扬面前，伸手放在他衬衣已经解开的两侧，握住衣料，指背不小心碰上他胸膛。 　　封扬轻轻闭上眼睛，喉结动了动。 　　苏晚开口：“这样？” 　　还未等封扬睁开眼反应过来，只听见扣子崩开的声音。 　　苏晚直接双手扯开了他的衬衣，扣子散乱一地。 　　封扬微怔，还没开口，便见到苏晚双手抚上他胸膛，停在一处。 　　她轻轻拨弄了几下，不知未何轻声笑了笑，许是觉得他反应太过敏感。 　　苏晚甚至低头轻轻对着它呵气，随后用指尖刮弄。 　　“晚晚……”封扬轻皱眉，他不太适应。 　　“你不喜欢？”苏晚抬头看着他，见他摇头，伸手拉着他上床，脱掉自己衣服。 　　封扬无意识偏头看着床头柜，上面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个简单的床头灯。 　　“看哪？”苏晚坐在封扬身上，单手捏住他下巴，让他转过头。 　　封扬看着她，双眼忽然弯起，笑意惑人，他微仰头，伸手带下苏晚，要和她接吻。 　　他有点受不了她这种‘折磨’，双手撑起，腰部用力，直接将苏晚压在身下。 　　封扬伸手拉过苏晚的手，放在床头，单手扣住。 　　他身上带着清冽苦茶香，似乎因为情、欲蒸发而导致香气四散开来，连带着卧室这一方小天地都带着香气，萦绕不散。 　　封扬低头看着苏晚，额角一滴汗顺着长睫滑下，像泪珠一下砸在她唇上。 　　他俯身吮去那滴汗，带着微咸的味道，和她舌尖交缠，同时身体下沉。 　　两人皆是一顿，随后封扬才缓缓动作，原本单手扣住她的手，改成和苏晚的一只手十指相缠，陷在床单中。 　　苏晚空出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任由他挺入，她微眯着眼睛，亲了亲他汗湿的下巴，看着封扬沉迷其中。 　　“晚晚……我喜欢你。”封扬伸手揽住苏晚的腰肢，将她抱起，低喘道。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下雨，越下越大的雨打在玻璃上，发出啪啪声。 　　室内两人身体摩擦的热度却越来越高，细密的汗从泛着情、欲的身体上滑落交融，无数的欢喜倾泄而出。 　　…… 　　清晨阳光从未拉齐的窗帘照进来，正好打在封扬脸上，他皱眉伸手挡了挡光线，随即清醒过来，转头看着苏晚，她还在睡。 　　封扬起身，走到窗户前，将窗帘拉好，将最后一点光线挡住外面。 　　房间重新陷入昏暗中。 　　封扬没有再上床，而是绕去苏晚那一边，单膝跪在她面前，轻轻握住她的手，低头亲了亲指尖。 　　看着苏晚熟睡的脸，良久才走出卧室。 　　这不是他第一次来，却是第一次仔细打量整个住处。 　　封扬打开冰箱，里面空荡荡，只有水，没有办法做早餐。 　　他便洗漱过后换上衣服，出门开车去买早点。 第101章 　　苏晚醒过来时, 封扬已经不在了。她睁眼躺在床上，总觉得薄被沾着和封扬身上一样清清淡淡的苦茶香。 　　她起身出来, 走到客厅见到封扬留下的纸条，说出去买早点。 　　苏晚便去浴室洗澡，出来后算彻底清醒过来。 　　她半窝进沙发，拿起电脑工作, 比走在路上, 满眼温柔的封扬要冷静太多。 　　大概十分钟左右，封扬从外面进来，带着一身寒气, 他手里提着两盒早点。 　　苏晚听见开门声音, 敲完手下一行代码，再抬头时, 封扬已经走到她面前。 　　封扬将早点随后放在茶几上，喊了一声晚晚, 俯身和抬头的苏晚交换一个温柔至极的吻。 　　苏晚伸手扯住他胸口的衣服，拉了一把，两人一起跌进沙发, 电脑再一次掉落在地上。 　　封扬单手撑在沙发肩上, 怕压着她：“先吃东西。” 　　话虽这么说，他另一只手却抚上苏晚的眼睛，里面印着他一个人。 　　苏晚伸手抓住封扬手指，轻轻嗅着他的指尖，是她沐浴露的味道。 　　又好像多了一些其他的清香。 　　苏晚翻身起来, 扫了一眼早点包装：“怎么跑那么远去买？” 　　是之前她去的那家早茶店。 　　封扬退开坐在她身边，指尖还被苏晚握着：“附近好像没什么好吃的。” 　　只是想要她吃的好一点。 　　“今天晚上有个活动，要不要去？”苏晚松开他的手，打开早点盒子，随口问道。 　　“好。”封扬几乎没有犹豫便答应下来。 　　苏晚转头看他，笑道：“我还没有说什么活动。” 　　封扬‘嗯’了一声：“和你呆在一起就可以。” 　　苏晚伸手打开另一盒，推向封扬，解释道：“是易一那边的赛车活动，晚上八、九点开始。” 　　算是挺重要的私人比赛，一年一次，今年刚好在京城举行，全国的赛车爱好者都挤过来了。 　　赛道在室外，废弃的山道，没有什么防护措施。 　　当初郭元洲听见易一要参加的时候，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整天。 　　他不想要易一参加这种危险的活动，但也不想要干涉她的爱好，每个人的爱好都值得尊重。 　　最后郭元洲提出要去观赛，陪着易一共同比赛。 　　这个比赛副驾驶座要做一个人，随时提供信息，保证周围车况，过往易一比赛时，罗子明会坐在旁边，要么就是罗子明比赛，易一坐在旁边。 　　这种指挥不是随便一个人都可以，起码是内行。 　　郭元洲为了能走在副驾驶座，为易一提供信息，专门去学习了一阵。 　　至于苏晚，她对这种赛车比赛没有太大的兴趣，平时在外围看看就好。 　　今年比赛，易一身边有郭元洲，罗子明便自己报了名参加，但是指挥人没有找到，他的合同女友听后，说自己可以。 　　罗子明陡然警惕起来，郭元洲如何被拿下的，他可是一清二楚。 　　罗子明突然怀疑对方是不是也在套路自己，比赛的车价值单位都是用百万来算的，好的车价格更是令人咋舌，普通女孩子连豪车接触都接触不到。 　　“我以前开F1的，你这个我也搞过。”合同女友轻飘飘来一句。 　　“你？F1？”罗子明一脸怀疑，这两个根本不是一个等量级的比赛，而且国内玩F1都是有钱人过家家，她一个为钱当他女友的人，哪里来的资本。 　　“当年我也有点钱，在国外混的，可惜后来背上债务，现在堕落风尘。”合同女友唏嘘道。 　　罗子明听后嘀咕：“我也没对你做什么吧，怎么就……堕落风尘了？” 　　合同女友正色道：“你需不需要我帮你？免费。” 　　“先试试。”罗子明将信将疑带着合同女友去赛道试车，最后勉强同意。 　　…… 　　比赛前，苏晚和封扬到了现场。 　　起始点已经搭起了好几个大棚子，里面站满了各种人。 　　“老大，这里！”郭元洲老远就看到他们两个人，毕竟封扬实在太招人注意，他走过的地方，都有一瞬间像陷入真空中，没有了声响。 　　苏晚牵着封扬的手，朝他们走去，看见郭元洲和易一身上穿着定制的赛车服，再往旁边一扫：“罗子明呢？” 　　“不知道。”易一握着手机，像是刚和谁打完电话，“下午和他说好这个时间点在三号棚碰面，到现在也没出现。” 　　周围一片乱糟糟，还有各种拖车，上面是赛车手的赛车，在黑夜中散发着金钱的味道。 　　各种人手里拿着对讲机，穿着贴有反光条的衣服，应该是工作人员，还有人手上拿着单子在对着什么。 　　苏晚牵着封扬的手走去一个视野最佳的位置坐下，旁边有大银幕可以看到赛道情况，手边摆着水和吃食，没有人来打扰。 　　封扬朝旁边看了看，这里座位有限，周围有些人想要坐过来却被人拦住。 　　苏晚拆开旁边一包软糖，递给封扬，“站在这座山的山顶，有一处风景很好看，下次你过来在那边画画。” 　　“嗯。”封扬点头。 　　苏晚忽然牵住封扬的手，起身：“罗子明过来了。” 　　罗子明一瘸一拐地走过来，旁边的女友搀扶着他。 　　“怎么回事？”苏晚问道。 　　“被东西砸了脚。”罗子明摆手。 　　易一这时候也走了过来：“右脚？这个时候出这种问题？” 　　“不小心。”罗子明也很无奈，走在路上，突然一个招牌掉下来，就要砸到合同女友，他上前把人拉回来，赔上自己一只脚。 　　“那你要退赛？我帮你去鹤哥说。”易一转身要走。 　　“哎，等等。”罗子明喊住她，“比，我还比。” 　　“你这样怎么比？”易一低头看着他的脚。 　　“你让鹤哥把我和指挥人的名字换一换。”罗子明指了指身边的合同女友。 　　易一转去看罗子明女友：“她？” 　　罗子明点头：“对，她来开。” 　　因为是私人赛事，比赛规格没有那么生硬，罗子明成功换成指挥人。 　　他们都要比赛，苏晚不用，和封扬重新坐回原来的位子。 　　周围喧闹不已，起跑线上停满一排排豪华超跑，中间站着指挥，手拿一杆旗帜，随着一声枪响，指挥旗帜一挥，所有赛车齐齐冲向深夜。 　　“车道上都有摄像头？”封扬看着几个大屏幕上的实时摄影，转头问苏晚。 　　这座山道应该已经被弃，而且明显周边没有路灯，装不上摄像头。 　　苏晚抬手指了指半空中：“全在那里，无人机。” 　　如果这时候是白天，众人就会发现各种弯道半空都有无人机悬停着。 　　“右前方路面有石头，拐弯处记得减速，有……”罗子明手里拿着平板，上面是主办方给的实时路况。 　　他话还没说完，合同女友直接踩着油门飚远。 　　“卧槽，这里不是F1赛道！！！”罗子明伸手抓住扶环，稳住自己身体，扭头对合同女友喊道。 　　稍有不慎，直接掉进悬崖，到时候山下的救护车都不用了，直接让搜救队找到尸体。 　　“继续报。”合同女友毫无波动，仿佛旁边并没有万丈悬崖。 　　罗子明：“……” 　　只能低头看着平板，假装一切安好，周围车身的漂移感是错觉。 　　等报完，罗子明一抬头：“卧槽，要开下去了！！！” 　　合同女友开车比易一猛多了，在弯道碰见前车，直接冲上去，根本不踩刹车，半个车轮都飘在悬崖边上。 　　而在山下透过大屏幕看到这一幕的观众齐齐嘘声，在无人机凑近放大拍摄的角度，比起车内，更能了解危险。 　　众人见到罗子明的车半个轮子悬空，随后就这么飞速挤过前车，成功晋级一位。 　　“这tm太虎了，这样都不减速，直接贴着别人车身过。” 　　“前面那辆车估计得吓死。” 　　“那是谁开的车，这么狂。” 　　虽然进场前大家都签了生死状，但赛车的时候都还是有克制，不可能真把生命抛之脑后。 　　“董映南！”等到了平缓地带，罗子明扭头对着合同女友道，“我没说一定要赢比赛。” 　　“我想替你赢。”董映南转头看他。 　　罗子明：“……那你悠着点。” 　　悠着点是不可能悠着点，在罗子明震惊播报路况中，董映南超过一辆又一辆车，最后朝过一辆车时，罗子明扭头向后看。 　　他忽然精神了：“刚才那是易一的车，你现在第一了！” 　　上车后，还要开下车，才算赢。 　　董映南照样开最大速度，车内时不时响起罗子明的声音：“你慢点！” 　　山下的人也都在议论纷纷。 　　“这tm谁开的？罗子明不是这个风格。” 　　“欸，我好像看过这个人。” 　　在摄像头切到车内时，观众中有人认出来董映南。 　　“这不是那个F1赛车手？” 　　“女F1赛车手？” 　　“不是正规的，她在国外专门打野赛。” 　　“F1赛车手来参加我们这种比赛？这是降维打击吧。” 　　“难怪易一都被甩在后面。” 　　大屏幕中罗子明的车一骑绝尘，远远甩开第二名的易一。 　　“我们过去。”苏晚起身牵着封扬的手，她怀里抱着一大瓶香槟，是给冠军的。 　　董映南冲过线后，才踩住刹车，发出一道刺耳的轮胎摩擦声。 　　罗子明身体前倾，手拉着扶环久久缓不过神，刺激的。 　　“该下车了。”董映南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道。 　　罗子明缓缓从车内走出来，腿有点软，这就是F1赛车手的水平？ 　　“接着。”苏晚将怀里的香槟递给罗子明，“恭喜了。” 　　罗子明朝合同女友看去：“多亏了她。” 　　天知道他只是想体验一下比赛。 第102章 　　等到易一开过来, 已经足足过去了两分钟。 　　下车时，易一对着董映南看了好几眼, 她还是头一回碰见这么开车的人。 　　以前也没见过董映南，这个圈子的人基本都认识，就算喊不出名字，也能混个脸熟。 　　“你女朋友混哪里的？”易一走过来问罗子明。 　　罗子明转眼去看董映南, 显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也不太清楚，当初在场地试车的时候，她表现的挺中规中距的。 　　“讨生活而已, 也不混什么圈。”董映南笑得和气, 仿佛刚才踩在死亡边缘的人不是她。 　　她不想说，易一也没有强求, 私人比赛而已。 　　赛事结束后，几个人被众人围在一起, 但很大一部分人注意力都若有若无放在苏晚身上。 　　封扬站在旁边皱了皱眉，这些人的眼神，他不喜欢。 　　罗子明手里拿着块鸡翅, 撞了撞封扬：“知道为什么他们围着苏晚吗？” 　　封扬转头看他。 　　“这山头是苏晚她爸的, 还有些人来这里比赛是想拉近和苏家的关系。”罗子明咬了一口鸡翅，“反正水深的很，不过苏晚也就比赛的时候和我们来一次，你也别担心这个。” 　　苏家财产一般，都是搞艺术的, 苏母走国画派，苏小姨在油画界混得风生水起，偏偏苏晚不学画。 　　至于苏父，他的财产才是苏家名声在外的缘由，可惜，苏晚照样不感兴趣。 　　人群中，苏晚朝封扬这边看过来，唇角带笑，随后又被其他人拉去闲聊。 　　封扬站在旁边安静看着。 　　该有的面子工程还是要做，苏晚和那群人聊了一会，才重新走到封扬身边。 　　“等会要不要上山？”苏晚下巴抵在封扬肩膀上，偏头埋在他颈窝处。 　　她从来不掩饰对封扬的沉迷，尤其喜欢他身上清淡的苦茶香。 　　“在这条山道？”封扬手揽住苏晚的腰，任由她靠着。 　　“嗯，比赛结束后。” 　　最后赛后结束项目，等其他离开后，苏晚和罗子明等人往山上开去，比起之前比赛的速度慢了很多，而且一瞬间整个山道全部被照亮，如同白昼。 　　山道上没有路灯，灯光从半空中照过来，添了一圈携带高强度灯光的无人机。 　　这些产品全出自苏家。 　　三辆车踩着灯光慢慢开往山顶，在山顶停下来。 　　郭元洲兴致勃勃从后备箱拿出三个帐篷：“来来，搭帐篷。” 　　罗子明站在旁边：“这是要看日出？” 　　易一插手靠着车：“之前不是你说过？” 　　“……是说过。”罗子明目光落在郭元洲拿出来的帐篷上，默默数了数，只有三个，他们有六个人且明面上都是情侣。 　　早知道他来准备帐篷。 　　在他们停车后，苏晚低头给山下留着人发了条消息，半空中的无人机全部被收回。 　　两人一个帐篷，自然是各自搭各自的，罗子明接过郭元洲给的帐篷，找了一个防风的位置，开始搭起来。 　　“今天我们要睡在一起？”董映南走过来帮忙问道。 　　罗子明犹豫道：“其实我觉得车上也可以睡一个人。” 　　董映南起身帮他固定架子：“你不怕他们发现？我不贵，你只要加点钱，我完全和你一起睡。” 　　虽然知道她只是说加钱睡在一个帐篷，但罗子明还是有点不自在，这话听着怪怪的。 　　他简直骑虎难下。 　　其他两对人都在搭着帐篷，没有注意他们。 　　罗子明挪到董映南身边：“你欠了多少钱？” 　　“不多，我已经快还完了。”董映南微笑着报了一个数。 　　罗子明：“……你做了什么欠这么多钱？” 　　高利贷都没有她这么欠的。 　　“这是我自己的事。”董映南说这话的时候，还保持着良好的礼貌语气，是一个十分合格的女友了。 　　“老二，你要不要吃东西？”郭元洲从后备箱抱出一堆东西喊着他们。 　　罗子明只能作罢，带着董映南去分东西。 　　“今天晚上好像没有什么星星，天气不太好。”郭元洲蹲在地上仰望夜空道。 　　“反正我们来看日出，待会早点休息。”易一拿起一瓶百X可乐，打开喝掉一半。 　　原本可口可乐派的郭元洲为了照顾易一，勉强买了几瓶百X可乐。 　　“你喝。”易一将剩下一半递给郭元洲。 　　郭·坚定党·元洲：“一定要喝吗？” 　　易一皱眉，手晃了晃：“这个更好喝。” 　　郭元洲立刻接过来，憋屈地喝下。 　　夜空雾蒙蒙一片，看不到星星，时间也不早了，几人搭好帐篷坐在一起说了会话，便各自回到帐篷中去。 　　“应该带画具来。”封扬躺着帐篷中，看着顶部的支架，忽然道。 　　苏晚撑起上半身，低头看他：“下次来的时候再带着，这次只看日出。” 　　“好。”封扬低声应下。 　　苏晚抬手碰了碰他的脸，顺着耳廓拨弄碎发，若有所思道：“头发好像长了一点。” 　　封扬任由她拨弄着自己的头发，手放在苏晚腰间，轻轻揽着。 　　山顶不止还有他们，也不能做出什么事来，苏晚笑了一声，低头吻上去，轻轻勾着他的舌尖吮、吸，到最后封扬也只是低低喘着，未做什么。 　　两人相互抱在一起，睡下。 　　到了早上六点十几分时，闹钟响起，几个人陆续起来。 　　封扬起身，拿过旁边的外套披在苏晚身上，伸手替她将扣子扣好，再拿过自己的围巾，裹住她。 　　这才牵着苏晚一起出去。 　　等到快七点时，东面的太阳终于慢慢升起。 　　“好像咸鸭蛋。”郭元洲一脸感叹，外加垂涎欲滴。 　　罗子明：“……”好好的气氛全被他一句话打破。 　　“下山吧。”苏晚拉着封扬起身，对几个人道。 　　…… 　　放假后，距离过年还有一段时间，这些天，苏晚一直陪着封扬在画室呆着。 　　封扬坐在画架面前画画，她则半靠在沙发那边和向安志battle。 　　向安志一直不死心，他实力本身就强，等反应过来，现在对上苏晚又开始想出解决办法。 　　只不过，苏晚不给他机会，他在进步，她也没有停止过学习。 　　成功抵住向安志的攻击后，苏晚便关上电脑，起身走到冰箱那边去拿水，她转身看着画架前的封扬。 　　他脚边有一堆颜料，胸前戴着类似围裙的米白色东西，防止蹭上颜料。左手拿着调色盘，另一只手则执着画笔，不停在画布上涂抹着。 　　画室充斥着油画颜料的味道。 　　明明是以前苏晚最讨厌的味道之一，如今似乎沾上对面人的气息，变得没有那么厌恶，反而开始渐渐习惯。 　　她靠在冰箱上，仰头喝完水，拧齐瓶盖。 　　苏晚走过去，看着被颜料填满的画布：“画好了？” 　　“还差一点。”封扬仰头看着她，一双桃花眼潋滟勾人。 　　或许是错觉，苏晚认为最近封扬经常在勾引她。 　　不过……对男朋友为所欲为，也不是不可以。 　　苏晚俯身亲上他，动作过大，撞翻封扬手上的调色盘，发出‘啪’的一声。 　　调色盘内的颜料全部浇在封扬手上，他听见声音后，下意识后撤想要去看落在地上的调色盘，却被苏晚拉住手。 　　两人十指交缠，颜料顺着指缝一起黏着抹开。 　　等分开后，苏晚看着地上一片狼藉，挑了挑眉：“抱歉。” 　　封扬摇头说没事，起身牵着苏晚走去洗手台，替她洗手。 　　颜料不好洗，好在他们没有沾上多久。 　　各种颜料顺着水流下，封扬垂眼，很认真地将苏晚指根处所有的颜料一点点洗干净。 　　苏晚靠在洗手台旁，忽然拿起手机，对着他们的手拍了一张照片。 　　拍完后，又对着封扬的侧脸拍下一张。 　　她低头看着这张照片，转手便换成头像。 　　“晚晚。”封扬喊她，抬眼认真看着苏晚，“年后能不能陪我去一个地方？” 　　苏晚收起手机：“好。” 　　…… 　　过小年那一天，苏晚带着封扬回家，封扬手上有一幅画，是拿来送给苏晚父母的。 　　一幅日出图，后面两人重新去了一趟山上，画的。 　　进去的时候，院子里安安静静，没有人在。 　　苏晚牵着人往大厅走，苏父在里面，他一眼便见到他们俩。 　　“来了，坐，桌子上有吃的。”苏父十分客套，事实上不是冲着封扬。 　　没有苏母在，苏父就这德行，即便是对上苏晚。 　　客气的不像父女。 　　苏晚自小接受良好，带着封扬坐下，拿过他的画，低声道：“我妈应该还在睡，待会这画交给她。” 　　这个家庭，有话语权的是苏母，至于苏父，几乎等于没有，他只听苏母的。 　　封扬朝那边的苏父看去，他带着银边眼镜，手里拿着平板慢慢划着，除了前面说过一句话，便没有再出过声。 　　苏晚低头把玩着封扬的手指，过了会，她问：“几点了？” 　　封扬抬去另外一只手看时间：“八点二十九。” 　　苏晚抬头，提醒他：“我妈要下来了。” 　　封扬下意识朝楼梯口看去，没有人。 　　一分钟过后，苏母从二楼慢悠悠走下来。 　　苏父立刻起身，端起旁边的温水，走到楼梯口递给苏母，转头热情道:“小封，早餐吃了吗？要不要一起吃？” 　　相当善变。 　　苏母喝完水，这才发现自己女儿带着男朋友过来了，立刻露出笑：“你就是小封？比照片上还好看。” 　　“伯母好。”封扬打了一声招呼，将自己画的画递过去，说是见面礼。 　　“好看。”苏母接过来仔细看了看，“难怪小瑶一直夸你。” 　　苏母一下来，原本安静地异常的客厅，顿时热闹起来。 　　“晚晚，之前一直说要等小年才带你过来。”苏母带着微抱怨道，随后看着两人，“既然来了，就在这住下，等过完年再走。” 　　苏晚抬眼看着站在苏母身后的苏父，他明显不情愿他们过来打扰。 　　“好。”苏晚冲她妈笑道。 　　苏父瞪着苏晚，交了个男朋友，居然开始这么任性。 　　苏晚只当没看见，以前就算了，现在带封扬过来，她爸半点面子都不给，那她也没必要一直不回来，就给他们制造两人世界。 　　她忽略道她爸杀人的目光，只和苏母说话。 　　苏母显然很喜欢封扬，吃过饭后，领着他去看自己的作品。 　　苏母也是画家，不过和封扬是完全不同的领域，她是一名国画画家。 　　“这几幅是我最喜欢的画。”苏母指着墙上一排画道。 　　封扬被其中一幅画吸引，他指着那幅画：“这是……晚晚？” 　　那幅画上是一个小孩蹲在地上，看背景像是什么花园中，看不清脸，封扬只是从那身小衣服中猜测出来。 　　“你这也能认出来？”苏母笑中带着嫌弃，“晚晚从小就爱穿这套衣服，黑色套头卫衣，中间一个长口袋。” 　　帽子一戴，口袋一插，谁也不爱。 　　封扬抬头认真看着画中的人，这是他所不知道的苏晚，她蹲在地上，手指上几根拔断的青草，蹲在那里小小一团。 　　苏晚轻轻咳了一声，转移话题，说要带着封扬转一圈。 　　“晚晚不是还有那么多小时候的相册集，给小封看看，也让他了解了解。”苏父‘和蔼可亲’建议道。 　　封扬讶异：“可以吗？” 　　“当然可以。”苏母热情道，“我去拿给你。” 　　苏晚：“……” 　　最后封扬和苏母一起坐在沙发上，听着苏母给他讲苏晚小时候的事。 　　苏父和苏晚站在一旁。 　　“你自找的。”苏父推了推眼镜，毫无波澜道。 　　“爸。”苏晚喊了一声，转头看向苏父，“小心我以后天天来。” 　　苏父：“……你谈你的恋爱，我过我的二人世界，大家互不干扰不行？” 　　“你对封扬热情点。”苏晚伸手进口袋，没摸到自己的试轴器，又重新放下手。 　　苏父余光看着她的动作，不由啧了声。 　　“待会我热情点，你们过完年就给我离开。”最后苏父妥协道。 　　“行。” 　　苏母指着一张照片道：“这是晚晚十岁的时候，她和罗子明一起和高年级的人打架，一脸的伤。” 　　照片里苏晚脸上贴着创口贴，手也绑上绷带。 　　封扬手指轻轻触在她脸上，似乎在安慰十岁的苏晚。 　　“不过那几个高年级的人头都被敲破了，我们花了不少医药费。”苏母没有说的是，苏父先替所有人付了医药费，最后反手直接起诉那些高年级的人，重新要回了赔偿。 　　当年苏晚在学校不显山不露水，没人知道她是苏家人，那几个高年级以为自己家世厉害，到处欺负人，结果欺负到罗子明和苏晚头上。 　　那次差点把苏母气疯了，她孩子要什么没有？居然在学校被人欺负。 　　甚至当时怪罪在苏父身上，把他冷落了很长时间。 　　“我觉得他们应该说的差不多了。”苏父盯着沙发上两个人道。 　　“我也觉得。”苏晚站在旁边不能再同意。 　　最后两人对视一眼，各自上前把人分开。 　　苏父拉起苏母，说带她去买点东西，苏晚则坐在封扬旁，和他一起看着照片。 　　“都是以前的照片，没什么好看的。”苏晚伸手随便翻了翻。 　　封扬却觉得很有意思，她的生活和自己截然不同，只是小时候的苏晚和现在好像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你刚才看见了。”苏晚靠在沙发上，朝门口抬了抬下巴，“我爸，除了我妈，谁都不放在眼底，我也不例外。” 　　封扬笑了起来：“伯父伯母感情很好。” 　　他们之间始终插不进去任何人。 　　“我们也不差。”苏晚挑眉看向他。 　　封扬垂眼勾着苏晚的手指，没有说话。 第103章 　　因为苏父不喜欢有其他人来打扰, 除了偶尔会来的阿姨做饭，家中没有其他人, 连打扫房间用的也是苏家自产的保洁机器人。 　　这段时间照旧，一大早他便亲自开车去买鲜花和对联，准备过年的时候贴。 　　他抱着一堆对联回来的时候，苏母正好和封扬一起吃早餐, 扭头见到苏父大包小包的对联和窗纸：“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去买这些东西？” 　　苏父将手里抱着的对联全部放在桌子上, 走到苏母面前，把手中的鲜花送给她。 　　家里也种了花，但基本上没活到开花的时候, 苏父时不时就要去外面买花来送给苏母, 也不一定是玫瑰。 　　“好看。”苏母抱着花低头嗅了嗅，随后道, “我想种这个。” 　　“明天我去买来种。”苏父连想都未想，直接答应。 　　苏父站在客厅看见封扬, 和他打了一声招呼，问苏母：“晚晚呢？” 　　“在楼上修东西，那个机器人好像坏了。”苏母抬头朝楼梯那边看了一眼, “晚晚好像还没吃早点, 一大早就在那边捣鼓。” 　　苏父皱眉：“怎么坏了？我拿回实验室修。” 　　苏母找了一个花瓶，把花插进去：“晚晚说可以修好，还是别送去实验室。” 　　一送进去修理，花的钱可以直接付一个真人保洁员好多年的工资。 　　苏家最会花钱的人就是苏父，当然他也是最能挣钱的。 　　封扬也是才起来没有多久, 他一下来还未看见苏晚，便被苏母拉下一起吃早餐，顺便聊天。 　　还没问苏晚，苏父便进来了。 　　他听见苏母的话，安静将盘中的最后一口东西吃完，起身和苏父苏母打了声招呼，要给苏晚送早点。 　　“谢谢小封了，晚晚那孩子总是吃饭不规律，想不起来就干脆不吃，我们老担心她要得胃病。”苏母对着封扬温温柔柔笑着，很有长辈的风范。 　　封扬点头，转身上楼，走在楼梯间，余光不经意落在下方的苏家父母身上。 　　苏晚其实更像苏父，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 　　唯一不同的是，她不爱花钱，除了买镜头要花钱，其他地方，她基本也用不到。 　　封扬端着早餐上去，他站在走廊一间一间走过去，最后在最角落的一间杂物间找到苏晚。 　　说是杂物间，实则是一个空荡的房间，里面只有台充电桩和机器人。 　　苏晚背对着房门，蹲在那边，面前摆着一台横躺着的机器人。 　　“晚晚。”封扬站在门口敲了敲门。 　　苏晚转身看过来：“起了？”她手上还有工具刀。 　　封扬点头，走进来，端着托盘：“你先吃点东西。” 　　“待会吃，我手脏。”苏晚重新蹲下，她已经把这台机器人拆开，也不算精通，只是那段时间，和林乐学了一点。她家里这两台保洁机器人和市面上的不太同，更智能，里面线缆很多。 　　封扬不知道她还要花多久，但看见已经被拆开的机器人，光装好都要花一段时间，他蹲下，伸手拉了拉苏晚，等她看过来，则拿起盘中的面包，抵在她唇边。 　　苏晚挑了挑眉，张口咬下一块。 　　封扬在旁边，看着她咽下后便继续喂，也不打扰她修理。 　　这台机器人也不算是出了大问题，最近总是在走廊打扫中丢失方位。 　　苏晚拆开后发现这台机器人采用的是激光SLAM算法和视觉SLAM算法结合的方式定位，前者适用于室内精准定位，但一旦处于长廊或动态变化大的环节中容易发生定位丢失，按理来说结合视觉SLAM后，可以切换导航。 　　但似乎不起作用了。 　　这台保洁机器人今天早上愣在走廊，然后就开始乱窜，差点撞上苏晚。 　　苏晚打开后，发现激光还是好的，里面的摄像头也没有受到破坏。 　　估计是两者断了联系。 　　苏晚不知不觉被投喂完整块面包，等了半天没等到下一口，她不禁转头看过去，才发现盘子已经空了，只剩下一杯牛奶。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干脆拿起杯子一饮而尽，放下杯子的时候，杯身上面被捏出一层灰。 　　“修好了吗？”封扬在旁边问。 　　“没有，我先把它装起来。”苏晚拆的时候花了些时间，但复原很快。 　　等装好后，她扶起保洁机器人，然后出去洗手，和封扬一起下去。 　　两个人下来，苏父视线落在封扬手中托盘上，那个印着脏兮兮手印的牛奶杯十分显眼。 　　“修好了？”苏父推了推眼镜，手里拿着办公平板。 　　“没有。”苏晚是下来拿电脑的，昨天的包还扔在客厅，“妈呢？” 　　“书房。”苏父坐在沙发上，“修不好直接拿去实验室，浪费时间。” 　　他目光移向封扬，觉得苏晚脑子不太行，大好时光不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去搞台破机器人？ 　　一点都不像自己。 　　“你实验室的人该换一批了，结合系统都做不好。”苏晚拿出自己的电脑道，“这样还想量产。” 　　苏父：“……” 　　苏晚带着电脑，顺便牵着放下托盘的封扬上楼。 　　“等修完这个，我们去罗子明那边玩？”苏晚侧过脸问封扬。 　　“好。” 　　苏晚有一点无奈，只要她说什么，封扬都同意，甚至不会仔细过问。 　　重新进入杂物间，苏晚将机器人接口插在电脑上，站在一旁，开始检测修改两种SLAM之间的联系。 　　苏晚盯着电脑上出来的那一段段代码看了一会，果然是切换不灵敏，运行起初还算能够自如切换，但后面程序bug叠加，最后这台机器人换不上视觉SLAM，导致会在长廊中失去定位，到处乱窜。 　　程序这种事是她擅长的，苏晚在这个程序原有的基础上修改，让两者能够自由灵活的切换。 　　封扬站在旁边看着苏晚手指如飞，屏幕上出现的东西都是他看不懂的代码，目光再移向她侧脸，带着掩盖不住的欢喜痴迷。 　　他们……在一起了。 　　明明最亲密的事都做过了，封扬内心深处依然充斥着不确定。 　　“好了。”苏晚合上电脑，拔下插口，顺便命令保洁机器人去走廊清扫。 　　她跟着过去，保洁机器人没再出现丢失定位的情况。 　　“我们走吧。”苏晚转头看向封扬。 　　离开前，苏晚顺便对客厅的苏父道：“修改程序打包发给你了，自己拿去实验室测试。” 　　苏父抬头看着女儿牵着男朋友走远的背影，嘴上露出一点微不可察的笑意，随后又低头去办公。 　　…… 　　今天罗子明在家举办生日聚会，只请了一些好友过去玩，也不知道从谁那流传出来的，说他女朋友是个F1赛车手，还在上次山道比赛替他拿了第一，都吵着要在今天见一见。 　　罗子明很愁，自从放假后，他还没和董映南联系过，毕竟是合同女友，都快过年了，大家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合同期内不包括放假过年这段时间。 　　生日前一天，他犹豫了会，最后还是联系董映南，问她要不要做生意，陪他过一次生日，额外加钱。 　　董映南在对面沉默了一会，才问：“你生日？” 　　“对，他们都说想见见我女友，你过来扮一天。”罗子明认真道，“价格可以谈。” 　　“不用钱，这天算送你的。”董映南答应下来。 　　“这怎么行？现在又快过年，你临时过来，应该要翻倍。”罗子明想着她还欠着一屁股债，能多给点就多给点。 　　“用不着，我正好去京城办点事。”董映南说完便把电话给挂了。 　　罗子明看着挂断的电话，愣住，合同女友不在合同期就有点嚣张。 　　董映南掐灭手中的烟，踢了踢车轮，底下一个人滑出来，她低头道：“我要去京城一趟。” 　　“什么时候？” 　　“明天。” 　　“不是，你训练怎么办？那个经理人这两天随时可能会来。” 　　董映南毫不在意道：“他来找我，不是我自己贴上去。” 　　底下的人翻身起来：“你去京城有什么重要的事？” 　　值得冒着错过国外那位经理人的机会，这可是唯一一位愿意用华国人且还是女性的F1经理人。 　　“替雇主过生日。”董映南脸上勾起一丝笑，拍了拍越野车的前盖，离开。 　　“雇主？你什么时候签了新合同？和谁签的，在哪支队？”坐在板子上的人声音越喊越大。 　　“雇主男友。”走远的董映南声音飘过来。 　　“……” 　　罗家别墅。 　　“今天得喝酒，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不能再喝什么饮料可乐。”周围人起哄。 　　“喝酒，开车怎么办？” 　　“今天就别走了，直接在罗二这里住下，反正他家房间多。” 　　一群人声音吵吵闹闹，苏晚坐在最角落，她看着封扬低头削苹果皮，他手指灵活，皮一圈一圈绕着不断。 　　“好了。”封扬放下刀，将皮拿下，把手中的苹果递给苏晚。 　　苏晚接过来咬了一口：“甜。” 　　他立刻微微弯眼笑了。 　　苏晚又将咬了一口的苹果递给封扬，让他尝尝。 　　封扬垂眼看着苹果，她递过来的一边是没咬过的地方，他偏了偏头，顺着苏晚咬过的那块咬下一口，再抬眸看向她，桃花眼中浅淡潋滟。 　　苏晚挑眉，唇微上翘，伸过另一只手贴在他唇角擦拭掉沾染上的一滴汁水。 　　两人将外界的喧闹隔绝在外，眼中只有对方，暧昧顿生。 　　“罗二，这是你女友？” 　　“上次没有去看比赛真的可惜了，听说易一只得了第二？” 　　…… 　　一群人围着罗子明和董映南，目光好奇看着他们。 　　“对，董映南。”罗子明介绍的时候，不知为何有点心虚，“我女友。” 　　“酷，映南以前真的F1赛车手？”有人亲亲热热问道。 　　罗子明眼风扫过去，他都还没这么喊过董映南。 　　“算不上，在外打野赛而已。”董映南笑着回答，十分有罗子明女友的气势。 　　“那也很厉害，很少听见有女孩子玩这个。” 　　“F1比我们这种赛车危险多了。” 　　“你开我们这种车会不会感觉像乌龟爬。” 　　…… 　　一堆人围着董映南问，险些把罗子明挤出去，最后他虚搂着董映南走出来：“你们都先吃着，别老缠着她。” 　　“你朋友挺多。”董映南扫过这帮人，看着都单纯的很，果然人以群分。 　　“还行，你坐了一上午车，要不要去休息？”罗子明咳了一声，有些不自在道，“这个时间还把你喊过来。” 　　“不用。”董映南拒绝，顺便从自己包里拿出一个礼盒，“生日礼物。” 　　罗子明愣住：“谢谢。” 　　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辆F1赛车，车身炫酷，材质一看就不普通。 　　“这个……送给我？”罗子明有些犹豫要不要收下来。 　　“嗯，收着吧，没钱买礼物，就从家里拿了一个东西。”董映南说的简单。 　　罗子明拿着模型车仔细看了看，最后抬头道：“这辆模型车应该可以卖不少钱，你可以拿去还债。” 　　董映南：“……” 　　怎么他比她还要在意那些债务。 　　“不想卖，收着吧。”董映南懒得再说，直接说自己要去吃东西。 　　“你好像有点……瘦了。”罗子明在董映南面前根本维持不住什么情场浪子的人设，毕竟合同情侣都签了，他在她面前早就暴露无遗。 　　“最近训练，比较累。”董映南忍住抽烟的冲动，这里一堆人看着都像好大学生，连开生日会喝酒都要讨论一番。 　　“什么训练？”罗子明回忆董映南读的专业，修的英专，不需要体力。 　　董映南拿起一杯酒转了转：“练车。” 　　F1赛车服厚重，整个人闷着里面开一两个小时，就算在冬天，最后出来都带着一头的汗。 　　她很久没有这么疯狂训练过了，国内场地有限，车也少，等签约后，她可能直接要去国外。 　　罗子明有一点沉默，他们到底只是合同情侣，他没什么立场来仔细问。 　　…… 　　生日会上，郭元洲和易一没来，他们俩去了郭元洲老家过年，玩得乐不思蜀，直接视频庆祝罗子明生日。 　　晚上切蛋糕的时候，罗子明还得开着手机，让他们俩看到。 　　“哎，你女朋友也在呢？”郭元洲见到罗子明旁边的董映南，立刻打招呼，易一也在旁边挥手。 　　一群人开始齐声给罗子明唱生日歌，等着他吹灭蜡烛，切蛋糕。 　　苏晚和封扬站在旁边看那群人追着罗子明抹蛋糕，她拉着封扬坐下，以前年年都这么过来的，只是今年身边多了他。 　　“你生日是什么时候？”苏晚转头问封扬。 　　封扬看着旁边游泳池内的水，他不知道自己真正出生日期是什么，至于身份证上的，是院里随便帮他取的。 　　“4月23号。”封扬说的是自己身份证上的日期。 　　苏晚忽然笑了：“我也是4月23，以后我们一起过生日。” 　　“……好。” 　　封扬牵着苏晚的手，这时候，有两个人拿着酒过来要他们喝：“大家都喝了酒，你们也快点。” 　　苏晚接过来喝干净，顺便把封扬的也喝了：“他喝不了酒。” 　　听见苏晚这么说，那几个人也就不再说什么，让苏晚和封扬一起过去放烟花，是一伙人专门定做的。 　　两人落在后面，苏晚勾着封扬的手指：“待会，你开车。” 　　“嗯。” 　　罗子明带着一群人上屋顶，一个人过去放烟花，随着一声巨响，烟花开始在空中炸开，变幻成字体，祝罗子明生日快乐。 　　屋顶一群年轻人，抬头看着空中的烟花，脸上都带着笑。 　　“这里属于禁放烟花的区域。” 　　放到一半，苏晚突然说道。 　　众人齐齐转头看向她：“你怎么不早说？！” 第104章 　　夜空中烟花还在不断炸开, 一句又一句祝福，仿佛这些字不要钱一般。 　　屋顶嬉闹的众人异常安静, 这事有点搞出头了。 　　良久才有人出声：“应该没事吧，别墅区这么多家呢，也不一定知道是我们。” 　　居然还有人附和：“对对对，等烟花一停, 我们就毁尸灭迹！” 　　其他人：“……” 　　半空中那三个一直不变的大字——罗子明。 　　久久开在夜空中, 十分耀眼壮观，任谁看了不说一声有钱呢。 　　大晚上违法，虽远必抓。 　　不到半个小时, 执法人员找上门来了。 　　别墅区是大, 但奈何‘罗子明’这三个字，附近是看得清清楚楚。 　　执法人员轻而易举找上门来, 准备地喊出罗子明的名字：“就是你三更半夜放烟火？” 　　“这才十点呢。”有人不太服气，被执法人员瞪了。 　　“我是说时间的问题吗？说的是烟花问题！” 　　最后, 罗子明由于在居住区放烟花，在生日当天被罚了款。 　　“老大，以后这种事最好是早点说出来。”罗子明看着苏晚, 带着一种痛心疾首, 自从谈恋爱后，他老大反应慢了不止一点，果然恋爱误人！ 　　好在他……只是合同情侣。 　　罚完钱，众人生日聚会还是要继续，各自都在后面院子里玩疯了。 　　罗子明犹犹豫豫站在董映南身边：“你欠那些钱怎么办？” 　　董映南诧异看着他：“还钱, 还能怎么办。” 　　罗子明咳了一声：“我可以续约吗？要多少钱你可以提。” 　　就差没直接说我替你还了。 　　董映南转头看着罗子明，忽然笑了，“你想替我还？” 　　“话也不是这么说，这不是各有所需吗？”罗子明有点别扭地望天。 　　“到下学期结束，还是不续了。”董映南扬眉，“等签了新东家去比赛，他替我换。” 　　罗子明‘哦’了一声，有点低沉问：“你不和我续约了？” 　　不仅女朋友处了一段时间要分手，现在连合同女友也续约不了。 　　他还是那个失败的罗子明。 　　…… 　　当然日子还是一天天过去，年味也越来越重。 　　大年三十那天，封扬和苏晚帮着到处贴窗花，至于对联则由苏父来贴。 　　苏晚手里拿着浆糊，封扬负责贴窗花，这些东西贴在这栋房子里，总带了些不伦不类，只是苏母喜欢，觉得喜庆，尤其是过年这段时间一定要到处贴满。 　　“晚晚。”封扬贴好一个，转身向她要另外一张窗花。 　　苏晚在走神，没有注意，手一扯，直接把几张窗花扯破。 　　苏晚：“……”这几张全是要贴在她爸妈门上的，被她撕破了。 　　苏晚盯着手中的窗花，这是苏父找人特意剪的图案，大年三十都在家过年，多半是买不到一模一样的窗花。 　　“我看看。”封扬伸手接过来，花纹确实比普通的新奇，却并不难。“找一张红纸，我可以剪出来。” 　　苏晚怔忪：“你会剪窗花？”她看这图案歪七扭八的，应该不好剪。 　　封扬点头：“以前跟着阿姨学过。” 　　那时候院里大一点的小孩都要学，剪好了统一交上去卖钱，谈不上童工，只是利用闲暇时间帮忙。 　　红纸是有的，过年家里买了几张大的红纸，原本是苏母准备用来画画的。 　　苏晚去书房拿了一张大红纸出来，顺便从工具箱拿出一把剪刀，全部给封扬，楼下还在慢慢贴着对联的苏父苏母则完全不知情。 　　“你剪，我看着楼下。”苏晚盘腿坐在地上，时不时往下面看。她怕被苏父给记上，这是他请人剪的，被搞坏，绝对会生气。 　　一遇上她妈的事，她爸就没有半点原则和理智。 　　封扬跟着她一起坐在地上，拿起红纸，对着被撕破的窗花，开始剪。 　　修长白皙的手指十分灵活，一手捏着红纸，一手握着剪刀，换各种角度剪掉红纸的某些部分。 　　苏晚原本还在注意楼下，偶尔转头过来就愣住，沉迷于看封扬剪窗花。 　　正如他自己说的一样，他会剪，而且很娴熟。 　　苏晚靠在走廊墙壁，看着他很快便剪出来个大概，然后封扬侧脸将手中剪好的一张递给她，示意她拉开。 　　这次苏晚手上的力气放轻了不少，她一拉开，圆形的窗花重现在眼前。 　　“剪得一模一样。”苏晚和旁边破损的对比，最后得出结论。 　　“还有几张。”封扬换了另外一张破损的窗花，继续剪着。 　　苏晚拿着手机，上半身后仰，对着坐在红纸中间的封扬拍了一张照片，先保存，然后再换上当壁纸。 　　封扬余光看着她的动作，有些无奈：“怎么总是换？” 　　苏晚指尖碰了碰手机屏幕上的人，带了点笑：“手机屏幕只能放一张，所以要换。” 　　换而言之，如果都可以放，就不换了。 　　等照片集得差不多，苏晚打算做个马赛克模式的壁纸，大照片是封扬，放大会发现元素点依然是封扬的照片。 　　封扬剪好后，两人立刻把窗花贴完，然后再收拾现场，零零碎碎的红纸屑被捡干净。 　　“还有半张。”封扬手里拿起半张红纸道。 　　“这纸是我从书房偷的。”苏晚挑眉，“一起扔了。” 　　封扬手收回来：“有些浪费，我剪些其他东西。” 　　他这么说，苏晚便直接把手中的红纸屑塞给保洁机器人，拉着封扬进卧室。 　　进了房间后，可以随便花时间剪，省得被随时可能上来的苏父苏母发现。 　　“晚晚想要什么？”封扬坐在桌子前问。 　　苏晚关上门，转身随口道：“你。” 　　封扬手一顿，耳尖泛红，抬头：“不是这个……晚晚想要什么窗花？” 　　苏晚走近他，站定，弯腰亲了亲他的唇：“你想要什么，我就想要什么。” 　　她很快退后，坐在旁边看他。 　　封扬稳了稳心神，最后剪出来一幅城市图，是之前他们在山顶时俯视时见到的风景。 　　“贴在我房间里。”苏晚接过来看了看，说道。 　　“嗯。”封扬起身帮她贴好。 　　苏晚站在后面看他，突然问：“这些都是在那里学的？” 　　封扬将最后一角抚平，才转身过来：“嗯，阿姨教的。” 　　苏晚定定看着封扬，他身姿挺拔，神情平淡，完全不像吃过苦的人，但她知道没吃过苦才是不可能的事。 　　“……年后，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阿姨？”封扬忽然问道。 　　他原本打算年后自己一个人回去看阿姨，但现在封扬改变主意，决定问苏晚。 　　他想要让苏晚知道自己所有的事，不想再隐藏自己，也许她会讨厌自己，但封扬不想再留有遗憾，造成误会。 　　“好啊。”苏晚几乎立刻应下来，“阿姨喜欢什么东西？到时候我们带过去。” 　　两人几乎默契把年后去看阿姨这件事，当成一个契点。 　　大年三十除了吃年夜饭，还要守夜。 　　这一天，主厨的人是苏父，他从厨房里做出一道又一道菜，个个色香味俱全。 　　至于苏母则在旁边负责一年一度的录像，她从客厅封扬和苏晚录起，让他们打招呼。 　　苏晚敷衍地抬手挥了挥，说了句：“新年快乐。” 　　苏母顿时不满了：“晚晚，你怎么每年都这样！小封你别学她，新一年呢，要笑得开心，后面才会更加顺顺利利。” 　　苏晚：“……” 　　每年都看着父母秀恩爱，她仿佛是垃圾桶里捡来的，谁能热情？ 　　封扬眼里带着笑，扭头朝旁边面无表情的苏晚看去，脸上的笑意更浓。 　　不得不说封扬的相貌给人冲击确实大，哪怕苏母这种本身是美人，又见过各色优秀男女，依然看着封扬的笑，看愣了。 　　这……难怪连晚晚都喜欢上他。 　　“咳！”苏父在厨房等了半天，没见到苏母进来，便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出来，结果发现苏母对着封扬发呆。 　　他十分不满地咳了一声，引起苏母的注意。 　　“你怎么了？”苏母放下相机，有些担忧看向苏父。 　　“有一道菜不知道咸淡，你过来帮我看看。”苏父立刻道。 　　见他没事，苏母重新拿起相机，对着自己和苏父：“现在我要去试试菜的咸淡。” 　　牵着苏母往厨房走，苏父趁机转头用眼神警告苏晚，让她管好自己男朋友。 　　苏晚挑眉，拉着封扬重新坐下，伸手戳了戳他的脸：“你知不知道自己笑起来的样子？” 　　封扬任由她碰自己的脸，有些茫然：“怎么了？” 　　“好看。”苏晚蹦出两个字，她想说让他别再乱对其他人露出这种真心的笑，又觉得他能多露出来也是好事。 　　封扬一愣，几乎瞬间脖颈连带周围一片都泛起薄红，苏晚经常直接的让他招架不住。 　　“不说了。”苏晚转移话题，打开客厅的电视，上面是一年一度的活动。 　　她看什么电影都打瞌睡，这种节目自然也提不起兴趣，反倒是旁边的封扬渐渐冷静下来，认真看着里面的人唱歌跳舞等活动。 　　苏晚见他看得认真，便也仔细看了看，但是辣眼睛。 　　“你喜欢看这些？”苏晚靠在沙发上和封扬闲聊，不是她攻击人，而是里面的节目确实没什么看头，充斥着喜庆的水分，内容是要挤掉水分才能看到一点点。 　　“嗯。”封扬点头，他以前总是期待这一天，大家坐在一起，吃食多，也不会有训斥。 　　“以前还能看，现在的水平越来越差。”如果不是封扬在这，她可能会直接关掉电视。 　　“配色是有些差。”封扬眼睛微弯，心思也不在电视节目上，而是转过来和苏晚聊天。 　　苏晚低头把玩他的手指：“下学期，我们可能还要去一趟国外，参加比赛。” 　　重要是不重要，反正他们的毕业去向都被定下来了，这种为简历加分的比赛其实没有多大意义，而且苏晚和罗子明以及郭元洲过去参加，根本是降维打击。 　　不过，比赛有始有终，他们已经得了总决赛的名额，最好要去参加，尤其可以刷一刷记录了。 　　过往前些年全是E国人得奖。 　　“什么时候？”封扬手指收紧，问她，明知道下学期还远，他依然心中空了一瞬。 　　苏晚侧身埋在他脖颈处，嗅着他身上好闻的苦茶香：“三、四月份，到时候看通知。” 　　…… 　　终于到了九点，苏父所有的菜都上了桌，苏母则负责说了一堆喜庆祝福的话，才组织大家一起吃年夜饭。 　　“你们要守夜吗？我和你妈要睡觉了。”苏父提前问道。 　　“守，你们待会回房休息吧。”苏晚在桌子底下牵着封扬的手摆了摆，但是她明目张胆用左手吃饭，任谁都能看得出端倪。 　　封扬坐在餐桌上并不觉得这顿年夜饭过得不自在。 　　苏家父母都不是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对情绪的掌控极强，所以封扬从他们身上感受不到任何不自在，只接收到如沐春风的善意。 　　“小封的新衣服，我和晚晚的新衣服放在一起，明天早上你们自己换上。”苏母对着两人道。 　　封扬看向苏晚，不清楚什么新衣服。 　　“大年初一要穿新衣服，我之前告诉妈，你的尺寸。”苏晚立刻明白他在疑惑什么，便解释道。 　　“小封记得仔细看她穿了什么新衣服，一年只有这么一次机会。”苏父带着揶揄的口吻道，“我们晚晚十年如一日地穿着黑色卫衣。” 　　苏母拍了拍苏父的手，她能说苏晚，但见到苏父说，就不高兴了。 　　…… 　　深夜十一点，苏父苏母已经上楼休息。 　　苏晚和封扬坐在院子外，仰头看着夜空。 　　其实看不到什么，但两人坐在一起，仿佛就拥有了全世界。 　　也不用说话，只是靠在一起，偶尔相互接触的眼神，都足以让这夜守的愉悦。 　　“下雪了。”苏晚忽然被一片雪花砸在脸上，她起身看着天空，果然一片又一片的雪花忽然飘下。 　　“晚晚。”封扬仰头问她，“进去还是呆在外面。” 　　苏晚伸手接过一片雪花：“再待一会。” 　　封扬便站起来，替她把帽子拉上，低头认真系好帽子上的带子。 　　室外很冷，但雪花落在院子内立刻化开。 　　苏晚勾着封扬的手指，让他看地面：“你看雪花。” 　　封扬低头看去，看了许久才道：“雪化了。” 　　明明雪下的极大，但在院子中根本积攒不了任何雪花，连院子内的树梢上也没有雪。 　　“这些花花草草，都是假的。”苏晚指着他看最萎靡的几株花，“我妈种的这几个才是真的。” 　　封扬看着院子里其他东西，天空中的雪还在下，但除了这几株快死掉的花外，其他地方没有见到一片白色。 　　“这栋房子检测到雪会自动升温，院子里的土和树全是人造的，一下雪便会自动发热。”苏晚牵着封扬走到院子那棵树下，让他摸树干。 　　“热的。”封扬收回手。 　　“我妈怕雪，有心理障碍。”苏晚有时候都不得不感叹她爸的可怕，整栋房子表面看着普通，实则全带着高科技设置。 　　为了这些，苏父在高科技行业投了无数金钱。 　　苏晚对雪感官一般，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拉着封扬留下来，只是想让他知道院子的新鲜玩意，比如地上的土，因为不是真土，她妈种进去的花基本上活不过一个礼拜。 　　以前苏晚只当她爸过于夸张，不过现在有了自己喜欢的人，她反而觉得没人能做的比她爸更好。 　　“你想看雪吗？”封扬不再看这些假土假树，反而转头问苏晚。 　　“我想……”苏晚贴近封扬，两人呼吸的白汽缠在一起，“吻你。” 　　在远处新年钟声响起时，两人站在永远积不下来的雪中交往新年第一个吻。 　　…… 第105章 　　大年初五, 封扬带着苏晚飞去另外一个城市。 　　是他生活了十几年的城市。 　　一下飞机，封扬便碰见了高中同学, 更确切的说是原高一同学。对方见到封扬先是露出惊讶的目光，打了个招呼，随之转向苏晚：“这位是？” 　　封扬敛眉：“我们还有事，先走了。”并未多言。 　　落在后面的封扬原高中同学眼睛落在封扬和苏晚牵着的手上, 看了一会儿, 随后拿出手机在一个许久不说话的群内发了一条消息。 　　苏晚和封扬坐进计程车内坐好后，苏晚转头看向他：“你同学？” 　　刚才那个人年龄和封扬相仿，但看样子和他也并不相熟。 　　封扬应了一声：以前高中同学实际上是他最初所在的高中同学, 两人同班过一个学期, 但后面封扬转学便再也没有见过。 　　封扬之所以对他印象深刻，是因为刚才的人喜欢过他曾经的妹妹。 　　封扬辗转过几个收养家庭, 这个家庭是最后一个。从初一开始一直呆到高一上学期，之后因为一件事重新回到院里, 同时因为年纪大了，也就再也没有家庭提出过收养的意愿。 　　两人先是去订好的酒店住下，休整一番之后封扬带着苏晚是他曾经呆过的院内。现在苏晚见到的孤儿院和曾经封扬呆过的大相径庭, 封扬去年曾经捐过一笔钱用来改善孤儿院的生活, 还有一笔用于装修。 　　苏晚抬头看着孤儿院的招牌，问道：“你在这里长大？” 　　封扬摇了摇头：“断断续续在这里呆过。” 　　他是孤儿院内被收养次数最多的人， 　　除去前两次封扬最小的时候，他还未记事，其他所有被收养的经历, 到现在封扬依旧历历在目。 　　他被退回来的次数多了之后，院里有些人认为他有什么问题，甚至有传言说封扬经常做坏事导致收养家庭不和睦。这些理由经常是院内很多收养家庭将人退回来用的，这些家庭不愿意养，或者自己有了孩子，便要将收养的孩子送回来，因为手续问题，不能轻易送回来，便得从孩子身上找借口。什么品性不好，善妒，经常反抗家长，有暴力倾向之类的借口都能用。 　　但封扬不是，只不过也没有太多的人相信他。 　　秦阿姨是唯一一个正常待他好的人。 　　一走进孤儿院，左边的游乐设施内有不少小孩在在里面玩耍。还有几个来挑孩子收养的家庭。 　　两人牵着手走进大厅，立刻有人上前来问，以为他们也是来收养小孩的，只是这么年轻且长相过于耀眼的人，来这种地方，还是让大厅内的工作人员愣了愣。 　　“我们来找人。”封扬朝另一侧走廊看去，那里可以直接走到孤儿院内部，他转回头问工作人员，“秦阿姨在吗？” 　　这个工作人员很年轻，封扬也未见过，应该是新进来的。 　　她摇了摇头道：“秦阿姨？我们这边有好几个姓秦的工作人员。” 　　这所孤儿院并不小，有明确的分工，前半部分是负责维持孤儿院各种信息的工作人员，后面的房子才是后勤人员和孩子们所在的地方。 　　在他们谈话间很快有人注意到这里，有位年纪稍长的工作人员认出来封扬，她放下手中的工作，热情的上前问道：“封扬，你怎么过来了？之前你打过来的钱，我们用的明细已经发给你了，收到了吗？” 　　封扬点头：“我来找秦阿姨，她在吗？” 　　年纪稍长的工作人员愣了愣，有些为难地转了转眼睛：“你来的不巧，秦阿姨她辞职了，就在年前。” 　　封扬握着苏晚的手紧了紧：“你们有没有秦阿姨的联系方式？” 　　工作人员视线落在旁边的苏晚身上，心中暗暗想对方和封扬的关系，听见封扬的问话后，回神：“有，我去找找。” 　　封扬捐了那么一大笔钱，整个孤儿院的人都对他客客气气的，更不用说找一个前员工的电话号码。 　　过了一会，对方便拿着电话号码过来：“秦阿姨走得比较急，我们也不太清楚什么情况。封扬，你见到她，替我们问声新年好。” 　　封扬存下那个电话号码，低声问苏晚要不要去参观。 　　“不了，先出去吧。”苏晚扫过周围崭新的装修，再看也不是封扬以前待会的环境。 　　“好。”封扬牵着苏晚走出孤儿院。 　　两个工作人员看着他们走远的背影，年轻一点的问：“这就是之前给我们捐钱的封扬？长得果然好。” 　　年长的工作人员脸上露出点莫名的笑意：“长得不好也不会有那么多家庭收养他。” 　　要知道一个孩子经常被退回来后，很难会再被其他收养家庭看上，毕竟大家总会想为什么他在收养家庭呆不久，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但封扬在多次被退回来后，且在已经十二岁，能记事，有自己思维能力的情况下，依然能被人收回去。 　　“刚才那个是他女朋友？看着不像普通人。” 　　年长的工作人员拍了拍年轻的人，意味深长道：“长得好，可以做很多事。” 　　走出孤儿院后，苏晚转头对封扬道：“以后，还来这吗？” 　　她不太喜欢里面的人，眼神世故且精明，并没有一点善意。 　　封扬摇头：“那笔钱是还他们的。” 　　自始至终，他带苏晚来，只是要来看秦阿姨。 　　封扬拨通刚才存下来的电话号码，响了很久，对面才有人接通。 　　是个年轻男人接的电话，对方在听到他的介绍后，便道：“你稍微等等。”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等待后，终于有人回应，只不过依然还是刚才的年轻男人：“我妈认识你，她现在说话不太方便。” 　　“你们在医院？”封扬之前听见背景音，再结合他说的话，便问道。 　　年轻男人顿了一会才道：“……对。” 　　“我们能不能过去看看？”封扬问道。 　　年轻男人在电话那头，很快便告诉封扬医院的地址。 　　封扬将医院地址记下后，转头看向苏晚：“我们要去医院看秦阿姨，她可能……生病了。” 　　“嗯。”苏晚抬手理了理他额前被风吹乱的碎发，低声道，“去看看就知道，不一定是大病。” 　　“她……辞职了。”封扬握紧苏晚的手，秦阿姨是院内唯一一个还存有对孩子爱心的工作人员，其他人或许以前有，只是日积月累，眼里只剩下世故。 　　以前秦阿姨说过要在这里陪着孩子，一直到自己干不动了为止。 　　去医院的路上，封扬格外沉默，他偶尔会联系阿姨，会告诉她自己得了什么奖，画卖了高价，但没有经常联系。 　　对方除了要在远离工作外，还有正常的家庭生活。 　　完全不知道秦阿姨生病的事。 　　两人来到医院，找到电话那头年轻男人报的病房号，里面躺着好几个人，封扬一眼便见到最边上那张病床上的秦阿姨。 　　她原本长得和善，一张圆脸，现在已经瘦了一圈，原本五十岁的人现在看起来有六十岁。 　　苏晚顺着封扬的目光看去，她看到的是边上坐着的男人，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坐在床头很细心为病人敷手，但神情不好。 　　显然病床上躺着人不会太乐观。 　　封扬和苏晚一进来，吸引了整个病房的人，毕竟两人长得比明星还要好。 　　病床上坐着的男人很快也抬头看着他们，他认出来封扬，起身打招呼：“我妈给我看过你的照片。” 　　封扬想起之前自己发过去的获奖照片。 　　“秦阿姨……怎么了？”封扬声音放轻，病床上的人已经睡着了。 　　“我们出去谈。”男人示意他们一起出去。 　　三个人走到一旁的走廊，男人站在玻璃前：“听说你要过来，我妈刚刚还撑着想要见你，不过她太累了。” 　　“一个月前我和阿姨说过话。”封扬下意识道，那时候对面的秦阿姨语气中并未有异样。 　　“那时候我妈已经辞职了，在医院检查出肿瘤，是晚期。”秦阿姨的儿子苦笑，“医生说如果能请到到技术好的医生做手术，或许还有机会，但是……” 　　技术好的医生哪里是那么好找的。 　　“去过京城看吗？”苏晚问道。 　　秦阿姨儿子摇了摇头：“我一直没约到那位专家的号。” 　　“或许我可以帮你约到号。”苏晚突然道。 　　对方惊讶地看着苏晚，随后又转向封扬：“你们……” 　　封扬牵着苏晚的手，明白她的意思，朝秦阿姨的儿子点了点头：“可以帮你约到号。” 　　“谢谢！”男人愣了愣，随后激动道。 　　因为秦阿姨休息了，封扬只在病房门口看了一眼，便没有再打扰，他带着苏晚回到酒店，打算第二天再来。 　　“谢谢你。”封扬认真道。 　　“没什么，那个专家和我爸是朋友。”苏晚纯粹不想看到封扬难过。 　　封扬抱着苏晚，下巴抵在她肩膀上，轻声道：“在最后一次被领养家庭退回来后，是秦阿姨帮我重新办理了入学手续。” 　　高中不属于义务教育，院里那时候对他这种被多次退回来的人很是头疼，不想管，且封扬没两年就满了十八成年，孤儿院那些人想拖着，等他成年后便让他独立出去。 　　是秦阿姨重新联系到学校，把他学籍办到另外一个学校内，同时又替他申请的基金，这才有机会学油画，最后考上A大。 　　否则别说学油画，连高中他都上不完。 　　“为什么会被退回来？”苏晚眯了眯眼，总觉得里面有问题，封扬讨厌别人碰他，尤其是女生，这一点她一直都还记着。 第106章 　　有些事情回忆起来, 像是一个久远昏暗的噩梦，清醒不了, 逃脱不开，眼睁睁看着它发生。 　　在封扬即将上初中的年纪，有一对夫妻带着自己的女儿走进孤儿院，他们和其他领养家庭不同, 有自己的孩子, 且宠着自己的女儿，来这里只是因为女儿想要一个哥哥陪着。 　　听起来像是给自己女儿找个玩具。 　　但这对夫妻很有风范，说想要为一个孩子营造出家庭, 表示他们的善心, 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孤儿院的人怎么会反驳，这对夫妻在本地小有名气, 丈夫是商人，妻子是律师, 家庭经济很不错，经常坐善事，更不用提他们一来就捐了一笔不小的钱。 　　工作人员睁只眼闭只眼, 放着这对夫妻和他们的女儿进去挑孩子。 　　这家人的女儿一眼便看中了封扬, 他在所有人是那么耀眼，如果带出去，说是她哥哥，其他人一定会羡慕。 　　封扬没有话语权，像个待价而沽的物品, 事实上，这种事情在孤儿院内一遍又一遍的发生。 　　他被挑走了。 　　周围的人很羡慕，羡慕他即将去一个好家庭。 　　封扬从此和这家人生活在一起。 　　他长相出色，平时听话，家长带出去，面子上都增光不少，除了不会用筷子外，挑不出任何毛病。 　　筷子的问题是封扬在第三个领养家庭中出现的问题，那时候他才刚刚学这些东西的年龄，那个家庭采用的是严苛教育，封扬学不会便要被关起来，不能上桌吃饭，越这样，他越学不好。 　　封扬之所以被前面三个领养家庭退回来，是因为秦阿姨的回访，她发现不对，最后才把封扬重新带回来。 　　封扬长相太好，小孩时期便一直如此，有些人看着可爱幼小的孩子，会滋生虐待念头。前两个家庭据说是这样，这些封扬都不记得了，那时候他太小，甚至不会说话。 　　只能说他运气不好。 　　最后一个领养家庭的这对夫妻也不是来挑儿子的，只是为女儿挑一个合适的哥哥。 　　对封扬很客气，也不过分亲昵，他过了一段时间安静的生活，每天也不用再为其他事发愁，只要用心读书。 　　除了这家人的女儿过分粘他。 　　封扬对外界的情绪很敏感，这大概是院里被领养又退回来的通病，他知道在这个家庭，谁最重要。 　　这家女儿年龄和封扬一样大，只是月份小一些，两人同上一个年级，但她依然会喊封扬‘哥哥’。 　　封扬在院内一直被教导要听话，要待人好，自然而然当起了哥哥，会陪着这家人的女儿一起上下学，有时候会教她作业，虽然只是同级，但显然她成绩一般。 　　封扬现在还记得她的名字——袁媛。 　　后面有一天，她在晚上突然进封扬的房间，说要和他一起睡。 　　“我们不可以睡一起。”封扬那时候还小，加之寄人篱下，连拒绝都没有底气。 　　“可是我怕黑。” 　　“你回房，我可以陪着你睡。” 　　“不行，我喜欢你这间房，以前我就想要这间房的。”袁媛一进来便扑在封扬的床上。 　　听见她的话，封扬犹豫了一会道：“那明天我们可以换个房间。” 　　“不行，那间房间我也喜欢。” 　　听到这里，封扬以为她要把自己赶出去。 　　但袁媛话锋一转：“哥哥，我睡在地铺，你睡床上怎么样？我就是看了恐怖片，一个人不敢睡。” 　　封扬自然不可能让她睡在地上，最后妥协自己打地铺睡下。 　　“好吧，哥哥别和爸妈说，不然他们会嘲笑我的。”妹妹很天真道。 　　封扬答应了。 　　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后期发展到袁媛几乎不用借口便能随意进出他的房间。 　　封扬尽可能把自己的东西放在一个地方，不占据房间内的空间，以前睡的床也没有再碰过。只是他偶尔进来的时候，会发现妹妹躺在自己打的地铺上。 　　“哥哥，我也想知道睡在地上的感觉，今天晚上我在这里睡。”袁媛被发现也不怕，反而在封扬的被子里钻了钻。 　　“那我帮你把被子搬下来。”封扬有些无措站在原地，他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对方现在是他妹妹，但是似乎一点距离都没有。 　　这家夫妻经常在外工作，不常回来，吃饭打扫都是专门请的人，整个家内的所有人都只听袁媛的。 　　“不要，我想要我被子放在地上。”袁媛不高兴道，“哥哥，为什么你这么小气？” 　　封扬被她说的一愣，这里所有的东西严格意义上来讲都是她的，甚至连他能在这里生活，都是因为袁媛一句喜欢。 　　最后袁媛成功睡在了封扬的被子上。 　　这只是其中的一件事。 　　女生早熟，袁媛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她会吩咐封扬去替她买卫生用品，还会对他说着一些私密的问题。 　　一旦封扬表现出来拒绝，她便会道：“哥哥，为什么你不想听我说话，是嫌弃我烦吗？” 　　到最后只会得逞。 　　到了初三上学期，封扬开始抽条，衣服几乎是一周就要变样，否则会小。 　　这对夫妻连自己女儿都没有时间管，自然也不会关注到封扬开始发育的事。至于家中的保姆，向来只当他是小姐漂亮的玩具，并不放在心上。 　　反倒是袁媛注意到他在长身体的事，放学后，她会乐此不疲带着封扬去商场买衣服。 　　他们在读的学校并不用穿校服，只需要在周一升旗时披上一件，到后面便是随意穿，因为这件事，封扬那段时间很感激对方。 　　“哥哥，你要多喝牛奶，才会长得很高。”每天上午，袁媛都会从自己班级走到封扬的班级去送牛奶。 　　封扬本来就在学校耀眼，在她这么送牛奶的情况下，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袁媛的哥哥。 　　抽条过快会带来抽筋，晚上封扬时常被小腿带来的疼痛惊醒，他不敢发出声音，因为床上睡着袁媛。 　　只能坐起来抱着腿，满头大汗地等着这阵抽筋缓过去。 　　次数多了，袁媛自然发现了，她打开灯，看着封扬额头布满虚汗。 　　十分体贴地去拿纸巾半跪在地上，替他擦汗。 　　“谢谢，我自己来。”封扬偏过头，不去看袁媛。 　　她穿着睡裙，不是睡衣。 　　封扬这一年几乎都避免早进房间，只在睡觉前才会进来，客厅他不能睡，否则袁媛会闹。 　　袁媛看着他擦汗，伸手去摸封扬的小腿：“哥哥，你在抽筋吗？妈妈说按按就好了。” 　　封扬立刻抽回自己的腿：“我自己按。” 　　他潜意识觉得袁媛很奇怪，但她看着又只是孩子，喊自己哥哥。 　　“哥哥，你又不会。”袁媛嘟嘴，“好心帮你，干嘛反应这么大？” 　　“抱歉，吵醒你，你先去休息，我已经好了。”封扬找借口，让她去床上。 　　“好吧。哥哥，明天爸爸妈妈回来，我要回去我房间睡了，这是我们的秘密哦。”袁媛撑着脸道。 　　“嗯。” 　　到了十六岁，两人要上高中，同样是一个学校，甚至已经是同班同学。 　　那时候袁媛已经基本发育完全，在学校也有不少男生追求，这个年纪大家都处于春心萌动的阶段。 　　封扬这个时候发育也终于缓下来，走在任何地方都有人回头看他，尤其在校园内。 　　“哥哥，待会我要扫地，你留下来陪我。”袁媛走到封扬位置上，抱着他手臂撒娇。 　　两人虽然姓氏不同，但班上同学都以为他们一个跟父亲姓，一个跟母亲姓。 　　所有女生都在羡慕袁媛有这么一个好看，成绩也好的哥哥。 　　“嗯。”封扬不会拒绝袁媛，她是妹妹，他自然要答应她的要求。 　　等两人扫完地回家后，封扬第一次提出自己的想法：“媛媛，以后我们还是分房睡吧。” 　　“为什么？”袁媛脸上露出伤心的神色。 　　“我们都大了。” 　　“但我们是兄妹呀。”袁媛贴着封扬可怜兮兮道，“我不想和你分开睡。” 　　“男女有别。”封扬抽回自己的手，不自在道。 　　袁媛摊手：“好吧，那就分开睡。” 　　她突然变得好说话。 　　在袁媛搬出去后的几天里，封扬有些担心她会重新到自己房间来，但接下来的一个月，他都得到自己的空间，可以一个人睡。 　　但很快，袁媛开始穿着睡裙到处晃，有时候封扬在房间内写作业时，她会敲门进来请教，但领口拉的极大。 　　封扬不想注意都难，躲不开避不开，他原本便清瘦，那段时间体重直线下降。 　　为了稳住成绩，他只能抓紧在学校的时间复习，写作业，回家便倒头就睡，不做作业，杜绝袁媛晚上来问他问题。 　　那时候封扬想尽一切办法躲开袁媛，他已经察觉到不对劲。 　　“哥哥，你在躲着我。”有一天，袁媛站在他房门口直截了当道。 　　“没有，只是有很多作业要做。” 　　“好吧。”袁媛对封扬笑道，“哥哥，我交了男朋友，你别和爸妈说哦。” 　　封扬一怔，他在学校并不关注这些事情，更不知道袁媛还在谈恋爱。 　　“我只是喜欢和哥哥呆在一起，没想到哥哥误会了。”袁媛有些苦恼道，“媛媛有男朋友的。” 　　封扬转身拿起自己的外套，递给袁媛，示意她穿上：“哥哥也是男生，男女有别。” 　　他说的很客气委婉。 　　但袁媛的注意点和他不同，反而问道：“哥哥，你不敢看我身体？在学校也有很多女生这样穿的。” 　　袁媛裙子极短，上衣也紧，只要站在她面前，想不看到都难。 　　“我要去睡了。”封扬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他关上门时，并未看到袁媛的眼神。 　　袁媛还是一如既往在家中穿着暴露，封扬在晚上尽可能避免出来，只是有一次周末早上撞见一个男生从袁媛房间里出来。 　　“哥哥，早上好。”袁媛紧跟着出来，身上的痕迹一览无遗，她大大方方地在封扬面前，搂着那个男生。 　　等那个男生离开后，封扬犹豫了会，还是劝阻袁媛以学习为重。 　　“哥哥，我们都已经是大人了，可以为自己行为负责。”袁媛不在意道。 　　事实上，封扬没有任何资格说这件事。 　　袁家夫妻偶尔在餐桌上讨论高中早恋的态度，都十分的积极，希望袁媛能有个快乐的校园生活，有喜欢的人也无妨。 　　只是…… 　　袁媛喜欢的人有些多，换男朋友的速度也十分快，几乎每个月都会换一个人。 　　封扬从偶尔撞见有男生从她房间里出来，到后面几乎每周都有男生过来，再到最后习以为常。 　　甚至袁家夫妻似乎都知道这件事。 　　只是所有人都闭口不谈。 　　在袁家夫妻看来只要不惹事，袁媛做什么都可以。 　　袁媛不再特意对封扬表现出亲昵，仿佛突然冷淡下来，他的生活似乎回到正轨。 　　…… 　　每天晚上保姆都会送上一杯牛奶过来，这个习惯从他来这个家起，一直都有，封扬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只是有一天早上突然察觉到被子上有沐浴露的香气。 　　最近家里换了一种沐浴露，他用了一次，不太喜欢那种味道，便没有再用过，准备周末有空，自己去买一瓶。 　　封扬以为是沐浴露太香，前天用过后，睡衣沾在被子上。 　　上学前，他特意把被套全部拆下来，和睡衣一起放进洗衣机内洗，请保姆记得帮自己晾一下。 　　等晚上回来后，自己又去阳台把被子装好。 　　睡前被子和睡衣只有淡淡的洗衣粉混着太阳的味道。 　　但等封扬起来后，照旧能嗅到那沐浴露的香气。 　　封扬坐在床上呆了很久，装作正常去上学，晚上回来睡觉前，特意在门缝夹了根黑线，如果有人推门进来，他会发现。 　　第二天起来，黑线果然掉了下来。 　　封扬回忆昨晚，却完全没有印象，他睡得很熟。 　　但黑线和被子上更重的沐浴香气都在提醒他，有人进来了。 　　封扬心中已经有猜测，他晚上回来时，便直接反锁门，然而和前一天一样，任何事情都未发生改变，他同样无知无觉。 　　几次试验下来，封扬才确定，保姆端上来的牛奶有问题，他见到她往里放东西。 　　封扬把牛奶倒掉，晚上躺在床上，终于没有睡去。 　　到晚上十二点，反锁的门被人用钥匙打开，那个人几乎没有掩盖自己的声音，似乎笃定封扬醒不过来。 　　之后她爬上床，搂着封扬，手滑进他睡衣…… 　　封扬没有等她继续，睁开眼，扯出她的手，离开床上，然后开灯。 　　“袁媛。”他看着床上的人，面无表情道。 第107章 　　封扬在把自己过往的不堪全部扒开, 让苏晚看得一清二楚。 　　苏晚抬手碰了碰封扬的脸，他侧头蹭了蹭她的手：“我没事。” 　　“嗯。”苏晚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水, 让他润嗓子，又用指腹拭去他唇边的水渍。 　　封扬放下水杯，看向苏晚，她眼底平静, 没有一丝厌恶或者其他情绪, 只是安静看着他。 　　她等他继续讲。 　　…… 　　那天晚上袁媛被发现后，并没有感到任何羞愧慌乱，反而好奇问道：“哥哥, 你怎么没睡？” 　　封扬站在床边, 看着所谓的妹妹，只觉得恶心：“你让人在牛奶里放安眠药。” 　　“哥哥, 我只是怕你睡不着。”袁媛歪头笑道，“你看你不喝, 到现在都没睡着。” 　　“我不需要。”封扬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讨厌一个女生，“你这么做多久了？” 　　“唔……哥哥你猜。”袁媛笑嘻嘻道，“哥哥, 你是男生, 不怕吃亏的。” 　　“出去。”封扬指着门让她走。 　　“好吧。”袁媛耸了耸肩，直接出去。 　　封扬呆在房间里一晚上没有睡，自此保姆送上来的东西，他一概不吃。 　　但袁媛却越发嚣张，她手里有封扬的钥匙, 甚至直接跑进他的房间换衣服。 　　封扬避无可比，有一天袁媛把她男朋友带进他的房间，就躺在他的床上。 　　那天晚上，正好袁家夫妻回来了，封扬告诉他们这些事，希望能和袁媛保持距离。 　　“小扬，我们把你带回来，是因为媛媛要选你，她要做什么，你得听她的。”袁家夫妻完全不在意道，“她开心，你才能开心。” 　　封扬走投无路，他向学校申请住宿，但被驳回，因为需要家长签字。 　　他回家整夜整夜不睡觉，担心袁媛从外面进来，状态不对，白天被班主任发现，询问他发生了什么。 　　封扬在第三次被班主任叫去问话时，才终于说出这件事，他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袁家在本地势力不小，否则袁媛也不会在校内这么嚣张谈恋爱，都没有老师敢管。 　　“这是性骚扰。”班主任听后断定道，“和你是男是女无关，还有下安眠药这件事违法。你在我办公室休息，等放学后，我和你一起去袁家。” 　　班主任并不怕袁家，她是学校的金字招牌，袁家对她做不了什么。 　　班主任联系袁家夫妻，要和他们见面，谈一谈孩子的教育问题，以及保姆公然下药的行为。 　　袁家夫妻赶回来，表面说着要好好教育袁媛，解聘保姆，但等班主任一走，脸便拉了下来。 　　因为封扬惊动了学校老师，他们家的事便算暴露出来。 　　袁家夫妻当晚让封扬好好去休息，他们会来处理好这件事，是他们之前没有照顾好封扬的情绪，才导致他不满。 　　然而，等到第二天，一切都变了。 　　封扬被诬陷勾搭袁媛，仗着袁媛天真，经常占她便宜，一个养子，借用哥哥的名义猥亵妹妹。 　　事实的真相不重要，重要的是封扬再一次被退回去，连学也没得上。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秦阿姨保住了他，同时搭上班主任的线，拿到学籍，重新替封扬办理了入学手续，只不过那个学校教学质量极差，封扬在高二跳出去学了艺术，才走到今天这一步。 　　“秦阿姨是院里学历最高的人，她懂很多，和班主任是大学同学。”封扬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双手，解释。 　　也正因为秦阿姨知道的事多，所以才能帮助封扬操作下来基金名额。 　　“今天早点睡，明天我们去看秦阿姨。”苏晚想了想，“要不要去看看你的班主任老师？” 　　“明天下午去。” 　　苏晚忍了一会，没忍住：“她叫袁媛是吗？” 　　封扬抬头看着苏晚眼中的怒意，笑着碰了碰她眼角：“别生气。” 　　他还掩下了另一半没有说，只是觉得过于肮脏。 　　袁媛玩得很开，尤其在封扬离开后，真正的换男友如同换衣服。 　　她觉得自己在玩弄男人，同样那些男生也觉得自己玩了她，甚至开始传开，最后基本没有真心喜欢她的人，直接冲着上床这件事来。 　　在高三那年玩脱了，下.体大出血，直接进了医院。 　　在医院里，袁媛的不正常很快被医生发现，性.欲过强，这是医生得出的结论。 　　事实上，这方面出了问题的也有不少，前额叶受损会导致这种状况出现，医生便带着袁媛去检测，做手术，各种测试一轮走下来，发现她前额叶并未受损，反而查出精神问题。 　　袁媛有强烈的反社会人格，只是一直没有表现出来。 　　袁家夫妻最好面子，偏偏在这事被同邻居知晓，被传得沸沸扬扬，毕竟不是哪家人的女儿都能和‘男朋友’做那种事，最后搞得大出血。 　　这事甚至上了新闻，一度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笑谈。 　　“他们已经接受惩罚了。”封扬指了指上面，唇微弯道，“我还有你。” 　　…… 　　第二天，苏晚趁封扬和病床上的秦阿姨说话时，调查袁家，才发现这两年袁家已经衰败下来，生意屡做屡败，外加一个不□□袁媛。 　　自从高三那次事故后，她没再上学，精神极为不稳定，不仅伤害自己，还会伤害他人。 　　啧。 　　苏晚有点不满，仿佛拳头打在棉花上。 　　伤害过路人，这样都没有被强制关押进精神病医院，还在家里呆着？ 　　盯着那行调查结果，苏晚眯眼，既然袁家父母那么宠袁媛，让他们一家人分开，倒也不错。 　　苏晚极快地发了一条消息，在封扬转头要拉着她介绍给秦阿姨时，立刻收起手机。 　　“以后你们孩子该多好看。”秦阿姨费力睁开眼睛，看着苏晚，一脸感叹。 　　“妈，他们还是学生。”旁边秦阿姨的儿子无奈道。 　　“大学生。”秦阿姨着重道，“A大高材生！” 　　周围的人都看过来，显然也是第一次见到A大的学生，还长得这么好看，根本不像是普通人。 　　在说话间，封扬高一的班主任，那位帮他转学籍的老师，从门口进来，拎着东西来看秦阿姨。 　　“老师。”封扬起身。 　　“封扬啊，好久不见。”几年没见，班主任还是原来的样子，面上不苟言笑，但眼中温柔。 　　班主任仔细看了看封扬，感叹：“变了，现在好。” 　　现在走出去，谁也看不出来封扬年少经历过什么，只以为他是个矜贵公子出身。 　　因为能预约到专家号，病房里氛围没有那么沉重了。 　　原本只是回来看看，最后封扬和苏晚陪着秦阿姨一起去京城医院做手术。 　　至于苏晚让人处理袁媛被压至精神病医院的事，则随着飞机起飞，一起掩在这个城市。 第108章 　　新年过去后，接下来便是开学。 　　苏晚在家里过了相当一段时间恣意的生活,每天有封扬陪着,他又任由她做任何事,总之十分快乐。 　　开学的时候，两人一起去的，先是分别去班级报道，随后再一起去叠蓝咖啡坐着,因为下午两人都还有课。 　　苏晚先报道完,坐在叠蓝咖啡馆一角，盯着面前的电脑屏幕，整理照片，全是这个新年拍下的封扬照片。 　　咖啡馆门外的风铃响起，门被推开，封扬走进来后，转头朝他们常坐的位子看去,苏晚懒懒靠在沙发椅子上,不知在看什么,眼中带着浅淡的笑意。 　　他一步一步走过去，只是几个小时没见而已，心中却反复想着她。 　　“来了？”苏晚听见靠近的声音，抬头见到封扬，往里面坐了坐，让开位置给他坐下。 　　“嗯，在看什么？”封扬顺势坐下,却见到屏幕上是自己的照片。 　　“在看你。”苏晚轻笑出声，她指尖放在触控板上点了点，退出这张照片，转而合成所有的照片。 　　在封扬的注视下，这些照片重新拼成他的样子。 　　见他有些好奇，苏晚主动解释：“一个小软件可以做成这样。” 　　封扬看着上面全是自己的照片，低声道：“你呢？” 　　他想要里面也有苏晚。 　　苏晚一愣，随后想了想道：“下次我们再多拍点照片。”她光顾着拍封扬，两人合照倒是不多。 　　离下午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封扬犹豫了一会问：“你要不要和我去看一个地方？” 　　苏晚低头勾着封扬的手指把玩，她极喜欢他的手，抬眼看他：“去哪？” 　　封扬说了一个地址。 　　苏晚几乎立刻便知道那个地方在哪，是一块高档住宅区，她转念一想便明白过来：“你买了房？” 　　封扬点头：“之前签了合同。” 　　苏晚挑眉，凑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封扬耳尖泛红，低低‘嗯’了一声。 　　两人坐在咖啡馆喝完咖啡后，起身便准备去那块住宅区，路上碰见郭元洲和易一，两个人手牵着手，在路上一蹦一跳，十分的幼稚。 　　“老大，你干嘛去？要不要一起去吃饭？”郭元洲说话照旧不顾任何场合，似乎没看见易一在旁边瞪他。明明是两个人约会，他非得要邀请其他人。 　　“不了，你别打扰我们。”苏晚冷酷拒绝，和封扬一起朝自己的车走去。 　　留下郭元洲在原地很委屈，他扭头问易一：“老大自从谈恋爱后，把我们都抛弃了。” 　　易一：“……你也在谈恋爱，不能和我好好谈吗？” 　　“四个人不应该热闹一点嘛。”郭元洲嘀咕。 　　易一伸手在他大臂上掐了掐，然后幽幽道：“我不想要这样的热闹。” 　　她怎么会喜欢上这么一个傻子。 　　…… 　　房子是一栋联排别墅，该有的都有，只是内部没有怎么装修，要房主自己来装修。 　　封扬带着苏晚走进去，里面空荡荡的，只是墙刷白了。 　　“你想要什么样的装修？”封扬牵着苏晚的手，带着她从一楼一直逛到三楼，才舍得放开她的手。 　　苏晚站在楼顶朝下看去，后院有个大泳池，她不在意道：“你喜欢的，我就喜欢。”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她爸一样丧心病狂，把好好的房子改成那样。 　　“一楼最大的那间房间给你做办公室好不好？可以放很多台电脑，还有投影屏幕。”封扬从后面揽住苏晚，他不懂她的专业，但还是想要把最好的留给她。 　　苏晚不答应：“给我浪费了，里面光线足，你拿来做画室正好。” 　　工作性质问题，她不可能把工作带回来，真要做什么，拿着台电脑坐哪不是坐。 　　封扬还想说些什么，被苏晚扭头伸出手指抵在唇上：“就这么决定。” 　　别墅房间多，他们俩住在这都有些空旷，尤其苏晚是那种一台笔记本电脑走天下的人，她自己现在的住处，三室一厅都还空空荡荡的。 　　两人从楼上下来，苏晚突然想起一件事：“谁介绍你来买这套房子的？” 　　她没记错要买这里的别墅得有人介绍过来，才能有资格购买。 　　封扬坦白道：“柳小姐有认识的朋友，他手里正好在出这套房。” 　　柳小姐？ 　　苏晚第一时间想起了柳白雨，她眯了眯眼：“你还和她有联系？” 　　虽然过去时间有些久远，但她还记得那次画展之后，封扬和柳白雨独自呆了好几个小时。 　　封扬点头：“柳小姐对京城很熟，一直都是她帮忙。” 　　一直。 　　苏晚注意力被这两个字吸引，虽然知道这两个人没有什么，但她不太高兴。这两人之前呆在一起那么长时间，她还没有问过，今天干脆借着这个机会问出来。 　　“我们……”封扬听见苏晚的问话后，有些不自在。 　　原本只是随意问问，并未想太多的苏晚，见他如此，不由双手抱臂：“你们怎么了？” 　　封扬抬眸定定看着她，抿了抿唇后道：“柳小姐在教我怎么勾引你。” 　　苏晚：“？” 　　她咳了一声，眼神有些飘忽，早知道这问题不应该冲动问的，最近一段时间过的太惬意松懈。 　　封扬却没有停止，反而细数自己做的那些事，他怎么试图‘勾引’她。 　　他慢慢说着，苏晚脸上情绪也几经变化，最后恢复冷静，她靠近封扬，抬手碰着他眼角，轻声道：“也不用做那些事，你只用朝我笑一笑。” 　　当初她愣神的可不止一次两次。 　　“……晚晚。”封扬长睫颤了颤，拉下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 　　他一副纯情矜贵的样子，做出来的事却撩人，苏晚被他温热的唇亲了亲指尖，承认自己被他勾引到了，且十分喜欢。 　　或许可以请那位柳小姐吃顿饭。 　　…… 　　开学一段时间后，ACM总决赛的通知出来了，四月底比赛。 　　“4月22号比赛？那老大生日不得在酒店或者飞机上过了？”郭元洲看着上面的通知，想到一件事。 　　“封扬也是23号生日吧。”罗子明转着笔道，他开学前惯常去论坛水了水，发现十个帖子里面有四个都是讲封扬和苏晚的，都在扒这两个人怎么在一起，有个帖子说他们俩同一天生日。 　　坐在教学楼三楼休息处的苏晚低头翻着机票。 　　比赛那天是周六，他们至少要周五过去，坐飞机去E国需要7到8个小时。 　　“23号还是能赶得回来。”郭元洲算算时间，“早上的机票，下午应该能回来，到时候我们晚上替老大和封扬一起过生日？” 　　“可以。”罗子明举手赞同。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4月初封扬提前被他师父带走了，说是要去参加比赛。 　　苏晚想着要和封扬一起过生日，但封扬自己都不知道后期的安排，除了参加比赛外，何江九还要带着他去其他国家看画展。 　　别说过生日，苏晚连见封扬都见不到，只能和他手机视频。 　　在和封扬视频时，苏晚表现和以往一样正常，只是和她相处的罗子明和郭元洲等人，可以很明显察觉到她这段时间的暴躁。 　　“老大，你以前没和封扬在一起不也挺正常吗？”罗子明摇头，“现在才分开不到一个月。” 　　隔壁向安志已经被苏晚的暴躁battle给打击的每天闭门修炼。 　　苏晚抱臂坐在电脑面前，她烦的不止是这一个月没机会见到封扬，而是想到以后他也会和她小姨一样，全世界到处飞，到处看展看风景。 　　等她接手这里，势必不能随时随地请假，陪着封扬出国。 　　“苏晚，你已经签了合同，不能后悔了。”端着茶杯路过的周岛心虚道，“或许你也可以早点找到继承人。” 　　他怎么还有大半年才能退休，天天过的提心吊胆的。 　　听见他的话，苏晚冷眼瞥去，不言语。 　　入了贼窝，一时半会也脱不了身。 　　日子只能这么一天一天过去，苏晚几个人在周五那天飞去E国，准备比赛。 　　晚上在酒店，苏晚给封扬打去视频电话，他那边还是白天，不知道站在哪栋楼内的玻璃走廊上。 　　“后天你们有什么安排？”苏晚想问他的行程。 　　“师父认识的朋友在开画展，我们会过去一趟。”封扬握着手机，低声道，“我有点想你。” 　　苏晚唇角勾起，她从旁边摸出一个盒子：“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等你回来。” 　　“好，明天比赛加油。” 　　等挂断电话后，苏晚眯了眯眼，总觉得封扬刚才有些心不在焉，可能是累了。 　　远在其他国家的封扬挂断电话后，才低头拉起自己的行李箱，他刚才撒谎了，马上他便要上飞机。 　　第二天比赛在十点开始。 　　苏晚起来心情愈发暴躁，确切地说距离生日越近，她情绪越不稳定。 　　在酒店一楼吃完自助餐后，国内队一起赶往比赛现场，是E国的一所大学。 　　一个大的场地，摆满的各种分隔区，每个分隔区都摆着一台电脑，围着这些分隔区的牌子上全是广告。 　　“广告居然打到E国来了。”郭元洲看着上面熟悉的汉字，不由感叹道。 　　罗子明撩起眼皮看了一眼，朝苏晚努了努嘴：“这是她爸的公司。” 　　郭元洲后知后觉：“老大，你爸居然是……” 　　苏晚眼风扫过来，成功让他闭上嘴。 　　三个人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桌面有笔和纸，可供他们运算。 　　比赛从十点开始持续到下午三点，三个小时过去后，整个场地内每个小队，也即每个分隔区都挂满了气球，但最受人瞩目的还是苏晚这一组，再一次全面收割‘FIRSTPROBLEMSOLVED’气球。 　　外国裁判们：“……” 　　这是近年来第一次，E国人被全面压制，且在自己本土。 　　有点丢脸。 　　最后比赛时间结束，只有苏晚这一队将九道题全部解答出来，又过了一个小时后颁布奖项。 　　“给我一个气球。”苏晚签走了一只‘FIRSTPROBLEMSOLVED’气球，准备回去视频时，让封扬看看。 　　然而，等回到酒店时，苏晚给封扬打电话，并没有打通。 　　看着顶在天花板上的气球，再想到明天不能替封扬一起过生日，苏晚越发烦躁，3月份的时候她准备又推翻了很多生日计划，最后才确定下来，结果搞个破比赛。 　　偏偏封扬也要去看展。 　　零点一过，日期跳到23号，苏晚看得心烦，干脆将手机一扔。 　　然而这时候酒店的门铃突然被按响。 　　这时候？ 　　苏晚翻身而起，总不会是罗子明和郭元洲现在给她过生日。 　　她走去开门，却直接愣在原地，门外站着封扬。 　　“你……”苏晚难得卡壳。 　　封扬匆匆从飞机场赶过来，中途司机认错了路，导致他多了些时间才到这家酒店。 　　“不是在看展？”苏晚终于回神，伸手牵着他进来。 　　“嗯，看完了。”封扬弯眼笑了笑，他从那天挂电话开始便飞过来，中途转机等了很长一段时间。 　　只是这些他没有说，站在房间内，有些好奇看着天花板上那只气球。 　　苏晚伸手扯下那只气球的线：“我下午赢回来的，送你。” 　　封扬伸手接过那只气球看看，而后从口袋拿出一个盒子：“我也有东西送你，生日快乐，晚晚。” 　　盒子里是条很漂亮的项链，封扬有心送其他的，只是时间还太早，他怕苏晚会觉得心理有压力，便换了一个礼物。 　　“我帮你戴上。”封扬轻声道。 　　他松开气球，从盒子里拿出项链，双手绕过苏晚脖子，撩开她的头发，小心翼翼扣上项链。 　　“这个气球不是你的生日礼物。”等戴完项链后，苏晚反应过来，指了指天花板上的气球道，“我们重新来过。” 　　“你送什么都可以。”封扬牵着苏晚的手，认真道。 　　苏晚一晚上憋的暴躁情绪消散，重新恢复以前的漫不经心，她挑眉：“你说的，我送什么你都答应？” 　　封扬点头：“嗯。” 　　苏晚直接去翻自己的行李，从里面翻出一个盒子出来，转身打开放在封扬面前。 　　“刚才你自己说的，都答应。”苏晚嗓子有点干，这种事情，谁做都有点紧张。 　　她也不例外。 　　封扬垂眼看去，盒子内的一只银白色的素戒在灯光下，显得极为闪耀。 　　原本他想送的东西，因为不敢所以放弃了，而转眼苏晚却做了这件事。 　　“只有一只。” 　　苏晚正要说还有一只在行李箱内，封扬突然道：“刚才我的礼物也不算，重新来过。” 　　他从口袋拿出另一个盒子，打开放在苏晚眼前，同样的东西摆在她面前。 　　两人相视良久，才轻松下来。 　　“再替我戴一次。”苏晚伸出自己手指道。 　　封扬垂眼，小心翼翼拿出自己订的戒指，想要套在苏晚中指上。 　　苏晚往旁边移了移，无名指对着戒指，定定看着他。 　　封扬抿唇，心口跳得极快，最后慢慢套住她的无名指。 　　“正合适。”苏晚挑眉，转了转手指。 　　因为本身便是按照她无名指尺寸定制的。 　　苏晚再将自己的礼物套在封扬无名指上，戴完后，和他十指相对，随后握住：“虽然有点急，不过我喜欢。” 　　封扬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指上，眼中含着笑。 　　他是不是也有家了。 　　…… 　　第二天，两人出门，撞上罗子明和郭元洲。 　　郭元洲目光落在他们两人的手上：“……会不会有点早？” 　　旁边罗子明表示赞同，他都还是单身狗，他们这么早不太合适吧。 　　苏晚微笑：“记得随时准备好份子钱。” 第109章 　　周岛退休那天，自己给自己买了电子鞭炮挂在基地门口,在众人给他来送离别时,他按下遥控器,门上那两串电子鞭炮开始噼里啪啦响着，十分的喜庆，还能切换好几种声音，连绵不绝。 　　众人：“……”有病。 　　周岛一看这些人的表情,有些苦恼：“别难过,虽然我走了，但我的精神还在这，陪着你们。” 　　众人：他们只是在觉得丢脸。 　　“好吧，我走了，以后应该也不会出现在这里，再遇见时，可能我们是在大街上。”周岛正了正色道,“大家跟着苏晚他们好好干,后面还有一批新人进来,你们都要注意点，记得表现出前辈的风范。” 　　退役的人有一批，全是当年和周岛他们一起进来的人，这帮人可以说是打下基地最坚实的基础。 　　周岛和张仁水，都分别在离开前代表说话。 　　张仁水说的很简单：“当年我一百一十斤进来的，现在一百三十斤出去，记得多运动,少吃食堂的鸡排饭。” 　　众人笑了起来，现在张仁水的身材正正好，健康匀称。 　　在基地门口说完话后，一行人离开，苏晚作为接任人，自然要把他们送到地面上。 　　电梯内。 　　“还是你们这一代人争气，居然在进来前先找好另一边。”张仁水感叹，瞄了一眼苏晚的手指，“连戒指都带上了。” 　　苏晚：“……你们出去后可以开始找喜欢的人。” 　　周岛对着电梯镜子吹了吹自己额前的碎发：“哥，只是当年沉迷于事业，现在出去绝对是最受欢迎的成熟男人。” 　　苏晚敷衍：“嗯，你最受欢迎。” 　　上去后，周岛和张仁水对苏晚告别，两人一上车便开始商量去哪里。 　　突然退休，有点不自在，以前都以基地为家，每天都在思考怎么样才能让国内网络更安全，不被别国攻击。 　　“去酒吧，顺便认识认识女孩子。”张仁水出主意道。 　　“青天白日的酒吧有什么好玩的？”周岛觉得不可。 　　“那得去哪里认识另一半？”张仁水有点愁自己未来，眼看着都而立之年了，他们还是个老光棍。 　　最关键的是他们两个这些年全在秘密基地工作，根本没有机会去拓展人脉，更别提女性，上面的人倒是认识不少。 　　“不知道。” 　　此时此刻，周岛和张仁水忽然发现两个人像极了刚从监狱里刑满十年被放出来的犯人，对未来一下子陷入迷茫。 　　好在除去最开始的不适后，退休后美滋滋的生活才开始。 　　他们有一笔极巨大的退休金，不用为未来的生活发愁，每天的时间多到可以用来数蚂蚁。 　　周岛闲暇起来，开始准备去参加各种高档的艺术展览，试图为自己增加一点艺术魅力，有一说一，苏晚的对象看着是真的有魅力，站在那里估计能迷倒一大片男男女女，也就是苏晚厉害，这样的人都能拿下。 　　穿着高定西装，周岛人模狗样的开始到处乱晃，虽然也看不懂，但是听着周围的人议论，仿佛这些墙上的画还真的很有意境。 　　“这幅画是我朋友，我们在鲁库洛湖游玩时，她跳下木舟的时刻深深触动着我。”一个棕色卷发披肩的漂亮女性站在一副画前给旁边的人解释。 　　周岛路过瞄了一眼墙上的那幅画，一个女人泡在湖里，有多艺术他不知道，但这么一打眼看过去，挺情.色的。 　　他这么想着，顺口也这么说出来了。 　　画前的人都转头看着他，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 　　“老腊肉？”柳白雨正要看是谁这么说出她真实想法，结果见到眼熟的人。 　　三十岁的周岛：“？” 　　柳白雨自知失言，立刻和旁边的人扯了几句，准备离开。 　　“你认识我？”周岛没让她走，“我没见过你。” 　　干这行的，记忆力不会太差，他确信自己没见过这个女人。 　　“没有，我认错人了。”柳白雨露出一个虚假的笑，别的不说，这老腊肉凑近看，还挺……帅。 　　周岛：“你今年多大？我觉得也差不多有二十八、九。” 　　女人最讨厌别人戳穿自己年龄，即便是开放如柳白雨，她伸出手指卷了卷长发，皮笑肉不笑：“关你什么事，老腊肉。” 　　周岛扬眉，确定她认识自己：“你挺呛，辣椒吗？” 　　柳白雨：“你要买我的画吗？不买让让。” 　　妈的，她一个讨生活的人容易吗？ 　　“买。”周岛伸手拉住她的手，“你给我也讲讲这幅画的内涵。” 　　柳白雨听着他前面说的话，转头：“你确定要买？” 　　周岛现在别的不多，就是钱和时间多。 　　柳白雨报了一个数：“这个价位你也买？” 　　他点头：“你要是能说的好听，我就买。” 　　柳白雨顿时转身对着周岛笑得热情：“这画是这样的，那天蓝天白云，我和我朋友……” 　　“我觉得你画的挺那个的。”周岛打断道。 　　柳白雨后槽牙痒了痒，重新改口：“其实这幅画，我想表达的是一种肉体与情感之间的交融……” 　　周岛再一次打断：“你就是色。” 　　柳白雨：“……” 　　虽然他说的对，但柳白雨很生气。 　　她磨着牙，冲周岛抛了个媚眼道：“我是色，还饥不择食，看见你这种人都觉得不错。” 　　“那我们试试？”周岛忽然接口，“辣椒炒腊肉，味道应该不错。” 　　柳白雨：“……”妈的，遇到对手了。 　　几个月后，还宅在家中的张仁水被通知周岛要结婚的消息。 　　张仁水：“？” 　　手里的薯片突然不香了。 　　一同出席婚礼的人自然还有苏晚几个人。 　　苏晚接到请帖的时候，盯着新娘的名字看了半天，有些不确定地问封扬：“这个柳白雨是那个柳白雨？” 　　这两人怎么扯到一起去的？ 　　“是”封扬拿出另外一张请帖，是柳白雨发给他的。 　　“居然比我早。”苏晚看着请帖低声道，她和封扬戒指虽然戴上了，但两人准备毕业才结婚。 　　“什么？”封扬没有听清她说什么。 　　苏晚摇头：“我们要准备几份份子钱？” 　　她收到周岛的请帖，封扬收到柳白雨的请帖，这不得两份？ 　　两口子算盘打得真好。 　　事实上，周岛并不在意这个钱，但柳白雨就想趁机占苏晚和封扬的便宜，当初她可是红娘。 　　“下次我们也这么发请帖给他们。”苏晚提建议道。 　　“好。”封扬温柔答应。 　　周岛的婚礼办的不小，很隆重，轰轰烈烈的。 　　场内一对新人都在招呼着客人，尤其是新娘犹如花蝴蝶一样，到处飞。 　　“啧啧，想不到周哥居然喜欢这款。”罗子明坐在一旁摇头。 　　“张哥还是单身。”郭元洲看着前面一桌的张仁水，有点同情。 　　陆陆续续的人都到齐了，苏晚和封扬赶在最后关头到了，他们在半路遇上堵车，等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赶过来。 　　“老大，这边。”郭元洲举手示意。 　　苏晚和封扬一起走过去，刚坐下没多久，新娘子柳白雨便过来敬酒：“好久不见，苏小姐你还是老样子。” 　　自从知道柳白雨之前是在帮封扬想办法，苏晚也就放下成见，起身接了这杯酒。 　　“小封，怎么不喝？”柳白雨今天高兴，碰了杯后看着封扬问道。 　　“他喝不了酒，容易醉。”苏晚替他道。 　　“欸，今天就喝一杯没关系吧。”柳白雨笑着指了指最边上的一堆人，“我专门请了很多代驾，到时候送你们回去。” 　　封扬见苏晚没有反对，便拿起酒杯：“以前的事谢谢柳姐。” 　　“好说，柳姐还得谢你，不然也不会认识老周。”柳白雨仰头又喝下一杯香槟。 　　说到老周，周岛也走了过来，和这桌的苏晚等人敬酒。 　　“你们我也就不招呼了，自己随意点。”周岛今天很高兴，用红光满面来形容也不为过。 　　等到了开始举办婚礼时，两个人站在台上，有些紧张，这两人互相拗习惯了，站在婚礼台上都开始互怼，显然柳白雨脸皮没有周岛厚，棋差一招。 　　最后两人顺顺利利交换戒指和吻。 　　底下的封扬和苏晚对视一眼，显然想起当初在E国酒店，两人随随便便交换的戒指。 　　“还差一个吻，以后在婚礼上补。”苏晚靠着封扬低声道。 　　封扬修长冷白的脖颈都泛着薄红，不过也许是酒的缘故，他有些醉了，勾着苏晚的手轻轻晃了晃，答应道：“好。” 　　一场婚礼结束后，苏晚和封扬两人都喝了酒，不能开车，果然柳白雨请的代驾们派上了用场。 　　“我还是很能干的。”柳白雨看着完美结束的婚礼，有点佩服自己，除了做不成大艺术家，她其实还行？ 　　“现在我们该回去入洞房了。”周岛煞有其事道。 　　“不行，我要去对账。”柳白雨想数份子钱。 　　周岛安静了一会：“我陪你数。” 　　论老婆太爱钱怎么办。 　　…… 　　转眼间，苏晚和封扬到了毕业的阶段。 　　苏晚几个人因为情况特殊，论文这件事提前做完了，可以全身心去基地做事。 　　但封扬还要忙着写毕业论文，要答辩，这几年他变化很大，几乎同年级的人都在看在眼底。 　　原本他进来时，好看到所有人都要肖想，不管不顾上来告白，甚至暗地里做小动作。然而这两年，封扬还是以前的模样，只是气质已经悄然发生改变，他像是和周围人不同世界的人，普通人没有资格肖想。 　　即便是笑，再好看也有疏离感，不会再给外人有产生联想的机会。 　　当然这些，只除了一个人。 　　整个A大都知道美院那位出名的画家，是计科院大佬的男朋友。 　　是的，画家。 　　两年时间，封扬凭借着一系列的画，在油画界拿到各种奖项，称一句画家，完全不为过。 　　用美院院长的话来说，他天生吃这碗饭的人。 　　“什么时候答辩？”苏晚从基地回来，看见封扬还坐在电脑面前，顺口问了一句。 　　“六月四号。”封扬仰头轻声问道，“十五号要举行毕业典礼，你会过来吗？” 　　苏晚俯身亲了亲他：“要去，到时候和你一起毕业。” 　　她这段时间尤其的忙，因为基地经常要处理攻击，不知道那些人是不是狗急跳墙，成天来骚扰边界。苏晚几个人在办公室烦死了，最后决定搞把大的，要让这帮人瘫一段时间，弄得他们不敢随意来乱动。 　　不过还需要时间，向安志没有毕业的事，他最闲，现在天天泡在基地内部。 　　苏晚做这个计划时，有私心。 　　如果能成功的话，他们可以轻松一段时间，那她正好趁这个机会，和封扬把婚给结了，顺便有空还能一起来个蜜月旅行。 　　她连去哪都私底下做好了计划。 　　再不结婚，苏晚都担心封扬被其他人拐跑了，这两年眼看着他越来越优秀。 　　“那后面两天你有空吗？”封扬犹豫问道，却见到苏晚在走神，便喊道，“晚晚？” 　　“嗯，你说什么？” 　　“毕业典礼后两天你有空吗？我们……我约了礼服，要去店内试试。”封扬低声道。 　　“什么礼服？”苏晚回过味来，“婚纱？” 　　封扬眼中带着温柔：“嗯，一月份已经订下，那次你挑的版型，现在做出来了。” 　　苏晚愣了愣，才突然想起自己只计划了婚后，忘记结婚还需要婚纱和礼服。 　　不过…… 　　“十六和十七号？要不然到六月底，我后面那段时间可能比较忙。”苏晚他们定下的时间刚好和看婚纱的时间冲突了。 　　封扬怔忪片刻，随后重新露出笑：“没关系，那就月底，不急。” 　　…… 　　毕业典礼那天，苏晚还有郭元洲、罗子明匆匆赶到现场，他们三个人都有点狼狈，毕竟赶过来的。 　　他们能抽出这么点时间出来，全靠向安志在那边撑着。等典礼一结束，他们还得立刻赶回去。 　　苏晚坐在自己班级位子上，到处朝那边试图找到封扬，只是黑压压一片穿着类似学士服的人群中，根本找不到。 　　一直到后面苏晚上台被院长‘拨穗’合影，才终于在找到封扬。 　　他坐在那边，拿着手机在拍她，无名指上的戒指很闪。 　　“帮我拿着。”苏晚把优秀毕业生证书塞给罗子明，自己偷偷溜到美院那边去。 　　“晚晚。”封扬一转头便见到苏晚，他伸手牵住她，“恭喜毕业。” 　　苏晚蹲在他面前，避免挡住其他人视线：“等看着你上去后，我就走，晚上见。” 　　“这么赶吗？”封扬想和她一起看着典礼结束。 　　“等过一段时间就好。”苏晚认真道，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份计划表，“这是我做的。” 　　说完，她便重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去。 　　封扬看着她坐好，才低头打开手里的计划表。 　　——婚后生活 　　四个大字映入眼帘。 　　封扬眼中弥漫起笑意，她已经想到这么远了。 　　仔细整个计划表后，封扬觉得名字或许叫蜜月计划更妥当，全是他们要去哪里旅行的地点。 　　在封扬上台后，苏晚成功拍照留念，并对着台上的他挥了挥手，便和郭元洲、罗子明溜出毕业典礼会场。 　　连续两个礼拜，基地的人天天泡在里面捣鼓，最后苏晚等人开始无差别攻击那几个国家的重要网络，能搞瘫一个是一个。 　　偏偏不留下痕迹，但他们风格又明显，那帮人之前暗中攻击的时候，和苏晚他们交手不止一次。 　　吃了明亏，又没有证据制裁苏晚他们。 　　毕竟大家都是在暗中工作。 　　总之释放出一个信号，别来惹华国，否则后果自负。 　　终于能休息一段时间，苏晚当即宣布自己要准备结婚，然后休假度蜜月。 　　基地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