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星光冕》 作者:伏渊   文案:   申圈顶尖名媛兼网文作者温楚活了二十三年,还没谈过恋爱;   倒是隔壁严家的小跳蚤严妤,在珠宝展前夕谈上了;   于是短时间内为了找个男人,她只能采取特殊措施——   最后餐厅里见到的男人西装裹身,天生的明星料子。   温楚感到十分欣慰:“考虑考虑和我交往,我能提供你想要的任何资源。”   对方轻一点头:“可以。”   然而真情实感之际,严峋不仅被她发现是名副其实的富N代,还是严妤的哥哥。   喝醉的那天晚上,她在电话里告诉他:   “严峋,跟你谈恋爱真的太辛苦了,我坚持不下去了。”   后来温楚生日的那天晚上,他偷偷从剧组请假回来;   闷声在门口待着时,不小心通过了虹膜门锁,又迟迟没开指纹锁。   温楚于是过去开了门,问他:“你过来干什么?”   严峋顾左右而言他:“我看到你成立基金会的新闻了,项目很好,你今晚的演讲和晚宴也很成功。”   最后才轻声道:“加上今天是你生日……   “我很想你。”   -wish the stars crown you   -愿有星光为你加冕   -绝美小作精富婆x外A内闷新人男演员   -1v1/双c/年下/年龄差四个月   一句话简介:名媛小孔雀x神颜臭弟弟   内容标签: 娱乐圈 甜文 爽文 姐弟恋   搜索关键字:主角:严峋,温楚 ┃ 配角:江骆骆 ┃ 其它:娱乐圈,名媛,甜文,爽文 ==================== 第1章 装逼的第一天   申城   铂悦·星河湾   方潇在早上九点半准时抵达江景壹号上岗,解锁指纹和虹膜门锁后,把门外的餐车顺道带了进去。   作为申城顶尖的酒店式服务公寓,星河湾这块楼盘坐拥申城最好的春申江江景,其中又以江景壹号为甚,顶层270°的全景落地窗视野既开阔,对岸在晨曦之下闪闪发光的东方明珠塔和金融中心可以毫无阻碍地收尽眼底。   此时公寓内的遮光窗帘全部打开,明媚的阳光熟宣一般铺展开来,在刚进门时几乎刺得人眯起眼睛。   她的老板这会儿已经做完晨间的常规有氧并洗漱完毕,正搭着二郎腿在化妆凳上让Ivy姐上眼妆,身上裸色的丝绸睡袍及地,极伏帖地勾勒出她的腰线和臀线,衣摆开叉中露出的两截小腿白皙修长,在晨光中发着莹莹的微光。   面前闭目养神的人听到开门的动静后,略睁了睁眼,看到她懒懒打了个招呼:“小a,来了啊。”   方潇应了声,把餐车一溜推到她面前,一个个揭开餐盘盖放到一旁。   餐车的高度刚好适合坐在化妆凳上的她,温楚因此能熟门熟路地闭着眼睛摸索到台上的红柚汁,一口气喝完了大半杯。   方潇从自己的包里摸出平板的同时,注意到她前阵子为了VCA高珠晚宴做的全钻指甲已经卸掉了,十指上难得干干净净,比平时的耀武扬威少上许多攻击性。   清了清嗓子,她开始汇报这位端坐于申圈名媛金字塔顶端的小孔雀接下来半月的行程:   “楚楚姐,是这样的……明天Dior高定秀的那件小白裙会来公寓里做第一次fitting,顺便把去年的那两件小礼裙带过来,据说还特别给你准备了小礼物……   “这周六要去参加摩纳哥的Bal de la Rose,这次还是Karl设计的现场,主题是Manhantan,衣服你还没选下来,但是必须得在明天前敲定look,这样我才能给你约合适的造型师……   “舞会结束后要去赶今年的荆市amfAR,Vita姐的那件紫色亮片裙昨天你已经试过了,效果很好,我约了荆市的小tony给你做造型,锅子跟着我们去,给你拍一下三月vlog的一些素材……   “三月份就是上面这两个重要活动,然后小花她们说Chanel前两天递了4.12号 game center的邀请函,以cocktail形式举办的,不知道你想不想去,还有安建二公子最近来了很多电话,想请你抽空跟他去吃顿晚饭。”   温楚听到最后那个“安建二公子”时忍不住“啧”了声,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也记不太起来对方长什么样,只好开口问了句:“哪个二公子?长得像水獭的?”   方潇听她完全忘了这位公子的脸也觉得汗颜,明明当时她家老板刚从party上被搭完讪出来,一坐进车就开始疯狂吐槽,印象深刻得很:   “真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就敢请我喝酒,还top shelf……什么装逼玩意儿……”   “有精力泡妞怎么不想着进美容院捣鼓捣鼓自己,多吃点维生素bc补补脑,长得跟《盲人的早餐》似的,榨得就剩一层皮了,谁嫁过去谁养老……”   方潇当时并没有欣赏过那副毕加索蓝色时期的名画,上网一查之后才知道她老板这形容有多得精髓。   于是眼下只能礼貌又不失尴尬地笑笑,给她家老板重温那位极品:“楚楚姐,你说长得像盲人早餐的那个……”   “他还没完没了了?”这句话开启了温楚那天晚上被强行摸手的回忆,一整扇粼粼有致的香槟色眼影倏地掀开,做过嫁接的睫毛长而卷翘,像是要一巴掌把那个油腻男扇飞,“你让小花给他回电话,就说他就算让太上老君给他回炉重造都力不从心,让他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方潇应了声“好”,在平板上记下这项待办。   心下庆幸还好她家老板没有一时冲动,自己打电话把对方骂得狗血淋头,让一流太极高手小花应付这件事就再合适不过。   正想到这儿,页面上的行程已经浏览至底部,方潇拉下另一面的数据统计表格,瞄到上面鲜艳的饼状图后,莫名有些底气不足地开口:   “除了这些,你昨天更新的那章内容……小徐给你做了个汇表,不知道你想不想听……”   温楚握着餐叉的指尖一顿,分外忧愁地叹了口气,把一块水波蛋送进嘴里后,好半天才下定决心:“……你说吧。”   “截止昨天深夜零点的数据,第十章 一共有六百二十二条评论,其中百分之五十三……都是‘哈哈哈哈哈’;百分之十六是‘听说很好笑,过来打一下卡’;百分之十五劝你放弃这本书回去写你之前跟粉丝们约定好的现代刑侦文;百分之九说你的感情线‘就很干’,劝你好好谈个恋爱再回来写……”   “剩下来的基本都是负分的差评了,骂得挺难听的,还有揣测你之前的那几个系列的书都是代笔,就为了给自己炒作,现在想不开了想红黑一把,才写这本破书手动炸号……”   方潇说到这儿自觉失言,懊恼地咬了咬舌尖,抬眼偷瞄她家老板。   她今天早上看到这份惨不忍睹的报表时她已经排练好更柔和的措辞,谁知道刚才嘴一顺,不小心忘记修饰了。   果然面前温楚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浅色的嘴唇绷得笔直,放下刀叉后轻一扬手,示意她:“给我看看。”   “啊?”方潇下意识握紧手上的平板,做无谓的反抗,“给你看……不好吧……”   “我就看看,不骂人的。”温楚熟练地扯出一抹皮笑肉不笑来,纤细修长的手掌又朝她眼下伸了伸。   正给她化妆的Ivy听到这熟悉的要骂人的声线,默默收回手上的眼影刷,问她:“唇膏吃完了早餐再涂吧,还需要我留下来帮你吗?”   “没事儿,你下班吧,剩下的我自己来。”温楚对她摆摆手,视线已经落在方潇乖乖上缴的平板上。   报表中把负分差评都标了醒目的红色,一溜地呈现在底端:   【草我他妈呕,溏心蛋就是化成灰也不可能写出这种狗屎东西,是被盗号还是掉马了???】   【这男女主是哪个年代来的人???我简直满头问号。溏心蛋这个号完全就是yx出来的吧,风这么大,微博上整天炒什么富婆人设还炒到ljj里来了,评论区全他妈腿毛无脑护,烦他妈烦死】   【有谁还记得当年她更新一章就被二十万霸王票砸上榜吗???明显就是来炒作啊】   【回复:这有名的好吧,当时还洗是好朋友帮她砸什么的,这跟刷子有什么区别啊呕……】   【回复:溏心蛋滚出jj啊,每次看到她都要绕道走,明明之前那几本写的也就那样,她家腿毛还老碰瓷隔壁家,蹭热度nm呢,反正她的书我一本也不会看】   【我真的瞎了,就写的这玩意儿还收藏五万,现在流量这么不值钱的吗???简直看到自戳双目】   【重点是之前bs瓜也很多吧???jj帮她空瓶什么的,评论区举报一删一个准,不止刷霸王票还刷灌溉榜啊……】   【txd滚出ljj!!!】(注:此条回复盖楼十六层)   【……】   温楚看到自家公关还很灵性地给她搞了个“注”的时候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那些熟悉的喷子语录看得她分外牙痒,又碍于手里的是二次搬运的内容,根本没办法上去正面打她们的脸。   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下心头的燥意,她把平板递回给方潇,半句屁话未放,只把脆度刚好的培根三下两下在餐盘中整齐叠好,用叉子扎穿,塞进嘴里。   她当年写小说只不过一时兴起加社交饱和,谁想得到现在竟然还要被莫名其妙的人追着上门骂,可真够玄幻的。   ……本来她十九岁的第一本有关吸血鬼的小说写于Yale,那会儿受江骆骆的影响,对西方神秘学和神学特别感兴趣,在图书馆里连啃了大半年神神叨叨的《the mystery of vampires(吸血鬼奥义)》《vampires,witches and werewolves(吸血鬼、女巫和狼人)》《The holy grail(圣杯)》,不知不觉读书笔记里就写了一出根据各种传说编织出的有关绝美超自然生物的爱恨情仇。   但好笑的是她前三章是用英文写的,为了贴合中世纪的背景还特意用了很多古英语词汇,并不是面向ljj打造的厕所读物,后来却总被喷那几章语言生硬、佶屈聱牙。   怪只怪江骆骆这个狗,常年沉迷ljj的苏爽甜和脑洞文,每个月要花两三千包养喜欢的作者,后来翻到她吸血鬼文的草稿后非说惊为天人,疯狂安利她去注册作者号写文,从早到晚bb说要做她霸王榜上的无敌霸主。   温楚当时被她烦得不行,半文不白地把那些词汇翻译了一通发上去,哪知道一章就被站短邀请签约了。   后续那个霸王票事件,自然也是出自这位江狗的大手笔。   但严格意义上来讲,那二十万人民币是一次性扔了两千深水鱼雷把她送上榜的,基本等于花钱买广告位,根本没什么好喷刷不刷。   只不过很显然跟喷子理论这些并没有用,温楚也懒得费了把劲再纠结这个,反正待会儿出席完新落户的YSL旗舰店剪彩仪式再做个美甲,她就能面对面手撕江狗了。   至于现在便秘似的半个月才憋出一万字的无脑无逻辑纯感情线青春校园文——   确实是狗屁不通,她自己看了都想吐。   加上这几天还被骂得这么惨……   就找个时间咕了算了。   --   抵达雍唐御庭已经是晚间六点,初春的寒意依旧袭人,温楚从车上下来的时候,纵然有一身常年穿高定裙闯天下的钢筋铁骨,也禁不住被里外温差冻得一哆嗦。   今晚是江骆骆的二十三岁生日party,作为西北区某知名矿场的千金和温楚的头号姐妹花,生日的阵仗不可谓不大。   然而温楚事先听说现场的一切布置都是她亲自操刀的,此人的品味作为恶俗界第一扛把子,就想见今晚状况之惨烈。   会所外的这一小段路上尤其浮夸地铺着红毯拉着红黑亮色的铝膜气球,甚至还站了一排年轻帅气的礼宾小哥哥,各个黑西装小领结,两手交叉放在腹前,大规模照搬了《非诚勿扰》相亲节目的现场。   温楚拢了拢身上的外套,视线在他们身上转了一圈,才发现刚才为她打开车门的小帅哥定睛一看,有八分像眼下正当红的周醒。   思绪才进行到这里,面前一干小黑西装已经整齐地对她做了个四十五度鞠躬,响亮道:“温小姐,欢迎光临雍唐御庭,祝您今晚过得愉快——”   温楚被这种土味迎宾听得差点崴到脚,有种想现在就把里面的江土鳖抠出来打一顿的冲动。   但下一秒,那位八分像周醒已经上前一步靠近了她,对她展示出一个标准的不露齿微笑,一边不由分说地把她的手牵进他的臂弯中,调整出一个标准的挽手姿势。   温楚的眼皮不可置信地一跳,寻思着现在的男公关怎么竟然还有点霸道总裁的意味时,就听他已经捏出一个格外低沉的嗓音,冲着她邪魅道:“温小姐,请吧。”   “……”   要不是怕一把抽出手会砸了他的招牌让他从此在这个会所混不下去,她还真是想扭头就走……   而这位小哥的一对一服务做得也实在到位,一直坐上电梯穿过人群把温楚领到江骆骆跟前,才拎着她脱下的漆皮大衣离开。   会所这一层是专门为了私人party设计的,吧台和舞台占据了进门和室内的大块空间,剩余的则是半封闭的卡座和观看乐队表演的舞池区,再往里还有桌游、台球和保龄球球道,都被各种让人眼花缭乱的镭射丝带装饰着。   而当这一切被地面上红黑色的菱形地砖一衬,背景乐放着Lana Del Rey的歌,party邀请函上的dress code又写着“supernatural creature(超自然生物)”时,就怎么看怎么像是个大型马戏团。   江骆骆今晚作为party的主角,当之无愧地穿了一身带兜帽的黑缎长斗篷,手上琳琅满目挂着紫水晶饰品,眼下正端着一杯无比中二的猩红色的鸡尾酒,和一众妖魔鬼怪们张着涂了紫黑色唇膏的大嘴聊天。   温楚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把包里事先准备好的生日礼物掏出来扔给她,嘴上假客套了句:“骆骆,生日快乐啊。” 作者有话要说:  楚妹(叉腰):我,有钱,牛逼。   [呜呜呜呜我带着我的可怜巴巴存稿来啦!十字以上评论发小红包!宝贝们让我康到你的双手!] 第2章 装逼的第二天   江骆骆听到她的嗓音后惊喜地叫了声,接住那只礼品袋看了眼,反手放上身后卡座中已经堆起的各大品牌的大小包装盒的顶端,然后拨开人群给了她一个过分热情的拥抱:“我的楚楚宝贝来了啊——”   温楚知道她不过是懒得再应酬身边这一圈人,任她演完一段姐妹情深后推了推她,顺便摘下手上深红色的羊皮手套,搁到桌上。   而身后那群误入魔窟的小公主们的注意力也都纷纷转到了她身上,接二连三地冲她寒暄道:“Dorren今天来晚了一点啊,路上很堵吧……”   “还好。”温楚笑笑,一面接过侍者递过来的酒水单,点了杯“马鞭草之魂”后递还给他。   “早上YSL那个活动听说Dorren也有去啊,我后来怎么没在内场看到你?”   “剪完彩就先走了,那个受邀来小偶像粉丝太多,内场应该挪不动脚吧,”温楚说着,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自己新做的黑金色镜面美甲,为了自证无辜的又补充了句,“顺路去做了个指甲。”   “Dorren,你今天这件应该是去年Ziad Naked的秋冬高定吧,和今天的dress code很呼应呢……”   预热的天都聊完,很快就步入例行的塑料花着装比美大赛。   温楚今天的红裙是完全贴身的剪裁,斜肩加上裙摆的高开叉设计气场十足,又有数量恰到好处的亮片珠花做点缀,搭配她今晚暗红色的唇妆,完全就是一条身材好到爆的美人蛇,一露面就毫无疑问地艳压全场。   眼下第一个捧场的出现,第二个紧跟着就来了:“红色很衬Dorren的肤色啊,穿起来特别显白。”   “嗯,是挺显白,”温楚略一颔首,打量了眼对方身上轰轰烈烈和自己撞了颜色的红裙后,客气道,“你这件Julien Fournié设计的也不错,我很喜欢这位设计师,不过就是腰腹部分该减减了,再小一尺会更好看。”   “……咳,”对方在听到“腰腹”这个词时下意识吸了吸肚子,反应过来后更觉得尴尬,嘴角勉强挂住稀薄的笑容,“嗯……前两天刚从Miami度假回来,没怎么控制体重。”   “那你好好努力吧,有困难的话,我可以推荐你一位擅长短期掉重的健身教练。”温楚不疑有他,轻一点头后又转向之前那位小银花:   “Miya这套我之前在秀场看得时候印象很深,后来和Armani先生吃饭的时候还聊到了,面料很能表现夜晚海面上月光流动的质感,要是迎合今天主题的话,其实搭配湿发造型表现海妖会很合适,只不过挺可惜的,你的发量做湿发确实有些捉襟见肘。”   “……”对方的表情有些僵硬,摸摸自己今天明明做得很蓬松很柔软的头发,勉强附和了句,“确实最近熬夜熬多了,又换季,头发掉的挺厉害的……”   温楚于是发出一声果不其然的“哦”,和蔼地给她安利:“我听说小Q最近好像投了个植发的业务,你可以去试试,拆东墙补西墙,作个样子还算蛮体面的……”   “……”   你可闭嘴吧,姐。   本来申圈这辈的也就这么一小撮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您还真不怕得罪人。   ——在场的鲜花们无不在心里暗自唾骂她。   只不过碍于这棵毒物科世千金的身份,尤其还是温谨平的独生女,都很有默契地给她三分薄面。   就在这丛小花被辣手霍霍完的这会儿,那杯无色透明装饰着迷迭香的鸡尾酒已经送了上来,温楚接过酒后道了声谢,眼看她们成功被自己膈应完毕,才默默给了身旁从头至尾憋着笑的江骆骆一个眼神。   “那你们先聊着吧,我带楚楚去跟人打个招呼,顺便看看蛋糕到了没。”江骆骆会意,从善如流地挽上身旁比自己高小半头的衣架子的臂弯,冲她们道。   众花闻言大松了口气,纷纷点头答应,恨不得她赶紧把这尊大佛请走。   “怎么呢?就你这点社交圈,还指望介绍谁跟我打招呼?”温楚转身和她穿过人群,抬手啜了口酒,一面垂眸睨她。   “怎么的呢我黄姐?我这不是听说你最近写小言被骂开花,想特意给你排解排解么?”江骆骆提起这事儿就觉得好笑,“不是我说,你这几章写的是真梦回改革开放前啊,二十年前的台湾偶像剧都不用这种烂梗了,搞得我都不好意思给你刷雷。”   “刷你个头,我是信了谁的邪才搞得这出?嗯?”温楚给了她脑门儿一个暴栗,语气不善,“我是不是说过不写感情戏,逼事没有?”   “那你也不能一辈子不开窍啊,这不占着茅坑不拉屎么?”江骆骆嫌弃地盯着她的脑壳打量了两秒,一边道,“……你知不知道当年《Osviller》超话里的RR同人文我追的有多真情实感?你写的那会儿要是能加上这个线,版权肯定都卖飞了……”   “RR你都磕的下嘴?”温楚不可置信地拧了拧眉,只不过到底不好在生日这天骂她,只能用鸡尾酒暂时封上自己的嘴,末了道,“服了,随你吧。”   “是你自己不懂,人族死亡骑士跟始祖交锋那段根本基爆,违背种族伦理和骑士使命的爱情更伤更痛更珍贵,我珍藏的那套同人h图你又不是没看过……”   江骆骆胡言乱语了一路,拖着温楚到吧台,把她摁上高脚椅后,用一句“跟你讲简直对牛弹琴”结束刚才的话题,然后指指不远处穿一身黑制服高高瘦瘦的调酒师,道:   “哝,看看最帅的那个,我新男朋友。”   “又新男朋友?”温楚差点被嘴里的酒呛到,探头看了两眼那位目测八分以上的小鲜肉,叹为观止地鼓了鼓掌,开口道,“不愧我集邮一姐江骆骆,你这都第几个了?”   “害,不就回国之后谈了几个嘛,大惊小怪什么?”江骆骆冲她抛了个十足油腻的wink,配上那张娃娃脸上的女巫厌世妆就显得尤其惊悚,这会儿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转头叫了声那位小帅哥,“甜甜——来认识一下温楚,我好姐妹。”   倒是叫“甜甜”这小学生爱称的调酒师看起来比江骆骆正常的多,把雪克壶里的酒倒进酒杯后,示意身边的另一位小哥帮忙做一下装饰,然后一脸淡然地过来打了个招呼。   温楚饶有兴致地在一来一回两句“你好”中盯着他分析了一通面相,从眉毛眼睛到鼻子嘴巴属实都长得不错,但最难能可贵的还是他那种“无事勿cue”的酷哥气质,跟江狗阴阳调和一下,还挺般配。   于是等酷哥一走,例行盘问就开始了:   “怎么认识的?”   “上个月跟Vita去喝酒,你那天不在家码字没去么,就看到甜甜了,当时简直惊为天人……后来问了一下他的出生年月算了个星盘,跟我简直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就勾搭上了。”   “你上个月就跟那小黑脸分了?”   “啧,小黑脸上上月就分了,他竟然嫌跟我在一起之后喝奶茶掉肌肉了,啊呸,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你看我长肥肉了吗?”   “……?”温楚的脸上浮现一丝愕然,觉得自己果然不懂这种谈恋爱的人的脑回路,“说句掉肌肉就要分手啊?”   “重点不是掉肌肉,重点是他是健身教练,自己管不好自己的嘴还来怪我,再说长得也就那样,跟我家甜甜一比简直不能看,我当年能看上他估计是健身时候流的汗进脑子了……”   江骆骆一提这种垃圾ex就嫌弃的不行,抬头看某人满脸写着“乌鸡鲅鱼”,和小姐妹义愤填膺拍案叫绝吐槽前男友的乐趣顿时荡然无存。   只好拨了一下面前小男朋友给她送来的酒里的樱桃,撇撇嘴道:“啧……每次跟你聊这种情感话题我都膈应得慌,你就是个木鱼脑袋,敲一敲你不但空你还带回声!”   “……?”温楚被她的逻辑给气笑,木鱼带回声可不就是因为空?   嘴上一面轻嗤了声:“我跟你这种渣女有什么共同语言?”   江骆骆听到这句“渣女”差点笑死,伸手摸摸她今天烫得极蛇蝎心肠的渣女大波浪,声调微扬:“楚姐,你就随便拉个人过来问问,看看到底是你长得渣还是我长得渣,嘻嘻。”   温楚听到这声婊出天际的“嘻嘻”,忍不住轻“呕”了声,把她的咸猪手从自己头发上拍掉。   江骆骆这人从小到大脸上的婴儿肥就没下去过,眼睛圆圆鼻头也圆圆,打点腮红往橱窗里一塞就是小洋娃娃,也难怪有数不清的男人被她的臭妹妹表象所迷惑。   而反观温楚,自打高中起她就已经有自主控制体重的意识了,往健身房里跑了两个月,身上属于小姑娘的一层浮肉就消失不见,尖下巴的效果更是立竿见影,完完全全就是社会姐的纤瘦体型。   加上她五官中眼型略长,眼尾上翘,唇形又丰润,随便涂个正宫红之类的颜色就能slay全场,配上满身的高定珠宝,带着一股子当代flapper girl的渣味,说她甩过的臭男人没有一卡车还真没人信……   “你说说你都长成这样了,大不了就谈个恋爱试试嘛,和帅哥处对象可有意思了,到时候我们还能double date,岂不美哉?”江骆骆说着抬肘推了推她,想得那叫一个美好,“而且这样一来,说不定在爱情和帅哥滋润之下的我溏心蛋太太醍醐灌顶,感情线哗哗就来了,下本刑侦转频耽美,我还能看两个帅哥那个啥……嘻嘻。”   “……”温楚掀了掀眼皮,告诉她,“你别想了,不谈恋爱逼事没有,我万一找着了个小凤凰男处心积虑上位来跟我抢家产,我就是有九条命都不够我爸弄死的。”   “那你也总得找点逼事给自己做做啊,总不能死到临头完整地来完整地走?”江骆骆一脸淡然地开出了一辆冲锋车,接着道,“真要怕小凤凰男就找个富二代啊,我听说严妤就几天前,在朋友圈里跟小新男朋友官了个宣,对方力拓小公子,长得也白白净净的,就是身高差了点。”   “嗤,姐姐我不搞未成年——就我们这辈的,但凡长得像个人的都有主了,我费了把劲喝人家喝剩的汤?我有病?”温楚一股脑倒完这样的人间惨案后,总算反应过来她刚刚说了什么,“等等?严妤也找着男朋友了?”   “是啊,严妤这种小作精都找着了,你竟然还没找着……”江骆骆一边摇头一边可怜她,仿佛并不知道她身边这位才是申圈第一作精似的,“我听说四月底吧,她设计的那套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珠宝要开展了,邀请函铁定少不了你的,到时候带着自己的小男朋友在你面前耀武扬威的,你受得了?”   “……”温楚只能在心里默默刷草。   要说她在这个圈里混得光鲜亮丽的话,严妤跟她比起来也并不差。   严氏集团作为申城房地产市场的龙头,在荆市回归后的三年里溯流而上,凭借过硬的资本稳稳扎根此地,几十年来的业务从房地产拓展到酒店商城乃至大型连锁超市,上一辈的几员猛将甚至有进军影视和时尚行业的,多年来不知道吸了多少劳动人民的血汗钱,堪称申城一霸。   而这个家族在他们这辈也算体面,出了像严峥这样根正苗红的接班人,严峤那样温文尔雅的音乐家,严舒这样谁说女子不如男的商业鬼才……堪称人才济济。   只不过除此之外,剩下的儿孙子弟们拥有姓名的不太多:一来是他们家上一辈不但人多,老婆换得也有点勤,历史遗留问题就比较严重;二来是听说这种严酷的豪门世家对子女的培养方式比较严格,跟养小蛊似的,不成才的不配露脸,只能老老实实在家当米虫。   于是汇总完这些小道消息,温楚就老觉得严妤这种存在简直是他们严家的一大bug,长相学历也就勉勉强强混个中等水平,不太符合他们严家流水线上一贯的高逼格,行事作风却总招摇得很,每回都能冤家似的跟她对着刚,衣服要抢活动要挤风头要出,着实恨得她牙痒痒。   江骆骆当然是知道她们俩这段私人恩怨的,所谓两只作精同台必有一毒,这会儿刚好就是把温楚拉下渣女海洋的最好时机:   “所以说啊……你就是假的也得先找个男人充充场面,就算是披着小奶狗皮的凤凰男又怎么样,你今年少买一条裙子的钱还养不起一个小美男?……最多就是万一到时候真情实感,婚前协议和遗嘱都签一签,你爸连你都养得起,再养个小美男怎么了?”   “……”温楚凉凉垂眼扫了她一下,倒不是因为生气,而是很惊悚地发现江骆骆这个狗竟然他妈说的很对???   就凭严妤这只小跳蚤的脾气,就算她到时候在脑袋上贴出“我这辈子不打算谈恋爱我真的过得很好”这样的slogan,她也会婊兮兮地过来捏着嗓子蹦跶着问“为什么啊Dorren~”……的。   光是想到那样的场面她都已经一阵恶寒,更别提到时候真的被当众处刑。   所以,绝对不可以。   --   当晚,这几天被喷成臭鸡蛋的溏心蛋太太发了条最新微博通知:   “鉴于本人感情生活经验不足,《糖果和烟环》停更,归期不定[狗头]   防喷指南:评论揪十个蛋壳送上个vlog里出现的各品牌春季公关礼盒,谢谢各位宝贝的支持啦~” 作者有话要说:   楚妹:???微博后面这种软妹语气势必不可能是我发的啊[摊手]   [十评红,懂?] 第3章 装逼的第三天   从荆市的amfAR回来之后,信女温楚,开始真情实感找男朋友了。   她预约的对象排了整整三天的行程表,三成是帅得远近闻名的柜哥,五成是最近有意向签约影视公司的小网红,剩下两成的职业范围从牙医到健身教练甚至到整容咨询师,都是秘密托自己的各大好姐妹联系到的。   然而作为今天的最后一场,温楚在中途还是受不了对面那人跟西班牙斗牛士那样猎猎生风的抖餐巾动作,每回看他擦一下嘴都简直是一场酷刑,那条备受凌.辱的餐巾上的赤橙黄绿紫一览无余,差点反胃得她把今天的早饭都吐出来。   于是不出意外的,她在这顿饭上也准点打卡了这家餐厅的洗手间。   方潇这几天跟着她在这附近的各大餐厅里开选美大会,已经熟悉到她后脑勺稍微一摆就知道这位又要拜拜,眼下只等她脸上笑眯眯地对对方留下一句“我去一下洗手间”,毫不意外地抱着平板跟了上来。   “小a,刚刚那是几号了啊?”温楚盯着镜子里难得一身白裙收拾得清纯如小白花的人半晌,头疼地揉揉太阳穴,一边开口。   她这会儿一下子脑壳短路,不明白怎么自己年纪轻轻的,连她爸都还没下达结婚作战指令,她就已经发挥主观能动性老老实实安排起相亲来了。   “楚楚姐,刚刚这已经是第十二号了,明天还有三位,然后差不多……就没了。”方潇在平板上左右滑动了两下,然后习惯性地给她cue行程,“不过严妤小姐珠宝展的邀请函上午已经送来了,在四月二十八日,不知道你到时候需不需要提前试一下妆造。”   “要,”温楚言简意赅回答完她的问题,转头问她,“小a,刚才那个,你觉得怎么样?”   方潇有点一言难尽地“emmmm”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老实回答:“长得是还不错,不过脂粉气太重了,总感觉他下一秒就要拉人去柜台办会员……”   温楚闻言欣慰地点点头,给了她一个“不愧是我慧眼识珠找到的完美助理”的眼神,把手上的水珠擦干后,一边把纸团扔进垃圾桶,一边道:   “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再在这儿待会儿,五分钟后跟十二号说我肚子疼送医院了,账单记我名字上……哦,对了,我的包还在位置上,别忘了。”   “啊?”方潇一听有点慌,“楚楚姐,你就不跟他再打个招呼了……?”   “我头疼,算了吧,”温楚说着又假惺惺地按了按额角,叮嘱她,“你待会儿直接下班,记得打车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嗯……好。”方潇含泪点头。   只不过就在温楚一身轻松地走出洗手间的前一秒,迎面就碰上她姐妹天团中的夏亦,这位姐姐主业名媛兼职摄影师,这阵子头铁给《Stage》杂志打了好几个月的零工,每天活得都社畜本畜。   “夏亦?”温楚停下脚步。   夏亦听见声后愣了一下,作为微博蹦迪一级选手,在认出她的零点五秒之内脱口而出:“黄姐?”   于是被温楚迎头打了一下。   “你也来吃饭呢?”夏亦捂头左右看了眼,然后问,“和谁啊?就你家宝贝助理小姐姐?”   “……来相亲,”温楚忍下一个白眼,迎着她一瞬间变得又鸡贼又八卦的表情继续道,“别问了,反正没成,油腻到爆炸,前后鼻音还不分。”   “哦——”夏亦长长地应了声,然后轻一咂嘴道,“那我就不一样了,过两天给你们星影一新人拍写真,今晚上约了一起吃顿饭……不是我说,这位长相气质真的很绝,就我多年的从业经历来看,就光硬件条件,绝对是我看过的男明星top3了,没两年肯定能火。”   温楚听到一半忍不住嗤笑出声,仗着自己的身高优势,亮得跟龙鳞似的指尖轻一点她的脑门,嘲道:“就你那破罐子破摔的水平,还多年从业经历?见过多少个帅哥啊你就敢吹?我看对方就是猪精转世你都能给捧出花来。”   “???”夏亦睁了睁眼睛,自己的专业水准和审美眼光受到鄙视,气得连生理需求都不想解决了,扯着她就要去一睹那位top3的芳容,“我见过多少帅哥?再少也比你个码字女工强!你有本事就过来开开眼,反正我们这顿饭也要结束了。”   “得得得,你上你的厕所去吧,姐姐在家里还预约了按摩师治我的老腰,忙得很……”温楚懒得搭理,只动手把这小朋友从自己手臂上剥下来,顺带扳过她的肩膀,让她好好面对女卫生间的大门,一面转头对方潇道,“小a,走了啊。”   “嗯,拜拜。”方潇点头答应。   洗手间这头的旮旯角是距出口最远的位置,这家西餐厅桌与桌之间的私密性又做得不那么好,蒙特里安风格的几何色块屏风只有半人高,隔壁桌的人吃东西吧唧嘴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温楚尽管已经选择了一条距之前那张桌子最远的通道,还是耐不住她人高腿长显眼漂亮的劣势,很有种下一秒就被看见的紧迫感。   于是等她走到与办卡推销员的垂直的最近点时,墨菲法则得到印证,眼熟她的服务员看出她要离开的动向,对她点头说了句“欢迎下次光临”,成功吸引来了那位办卡推销员追寻的目光。   温楚从头至尾一直紧紧地关注着他的动向,此时发现事情不妙,十分冷静地在第一时间扭头避开他的目光,与此同时,身体顺势在就近的一个空位置上优雅入座。   她在屁股碰上座椅的前一秒,一整套八竿子打不着的说辞都已经准备完毕,谁知道话还没说出口,一抬眼,对面那人的模样就直直撞进眼底——   那身黑色西装剪裁得当,很好地包裹出他平直的肩膀和手臂线条。就近的光线只有头顶铜制吊灯的那一抹香槟色,极伏帖地熨在他的半张脸上,雕刻出他眉骨和鼻梁恰到好处的起伏。   光影在那些一如熔铸的雕塑经过抛光后的不可思议的弧度间交错,要是非得用一个词来概括的话,就只剩完美。   他端着酒杯的姿势也标准好看,黑色衬衫的袖口之上露出一截清隽的手腕,同色的皮质表带跨过隐隐起伏的青筋,贴着玻璃高脚的指骨线条清晰分明,在方寸间同时拥有酒杯杯沿和表盘之上的两处亮色反光,衬以身后偏暗的深邃五官轮廓,很有几分禁欲的情调。   温楚在眸光落在他的指节上时,饶有兴味地眯了眯眼,舌尖不自觉轻抵上颚,只奇怪自己在此之前、竟然从没有看到过这张脸。   ——甚至连听说过都不曾。   可明明他长了副丢进垃圾场烘臭了都能让人给淘回来的惊艳皮囊,藏都藏不下的。   在看到她坐下来之后,对面这人的反应也很有趣,从头至尾只散漫地抬了一下眼皮,便自顾自侧过脸,把杯子里的酒喝完,甚至没开口问半个字。   温楚于是也不急着走了,手肘贴上桌沿,上半身往前略倾了倾,弯起唇角问他:“虽然这句话放在打招呼之前有些冒昧,但还是想请教一下——   “你整过容吗?”   严峋在听见这句话时,眸光才再度落到这位不速之客身上,脸上尽管没有露出什么表情,搭在台面上的中指却轻轻跳了一下,显然是觉得很荒唐。   温楚也不回避,坦然地迎着他的目光抬起下巴,只不过在过程中发现,这男人的眉眼生得也好——   眼尾长而深,眉形和眼型都英气漂亮,很好地呼应了他优越的眉弓。   但更出众的是他眼底的神采,很亮,找不到半分空洞,却偏偏又是淡漠疏离的。   温楚在这一瞬间,预感到这人很有可能就是刚才夏亦跟她提起的星影艺人,毕竟在这样一张好看得很有辨识度的脸上,凭着这样一双出挑的眼睛,足以让所有人在第一眼就记住他。   ……整张脸上都是记忆点。   思绪至此,对方也似乎对这样莫名其妙的对视感到厌倦,眼睫敛下,垂在桌上已经结束宴饮的杯盘之间,一面低嘲道:“没整过。”   他的话音刚落,温楚在第一时间就满意于他标准的后鼻音,和刚才那位推销员简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只可惜还没来得及品味这三个字里头那么点百无聊赖的意味时,夏亦已经从洗手间那边过来了。   下一秒看到某人正心安理得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时,她有些诧异地停下脚步,视线在两个人中间打了个转,开口问:“你们认识?”   “不认识,”温楚看出对面的人要开口否认,便替他代了劳,紧接着笑容款款地向他请教,“不过很快就会认识了,对吧?”   严峋无声一哂,未置可否。   “嗯?”夏亦翘了翘脑袋,听出她口气里要钓凯子的渣女气息,只觉得大概是世道变了,竟然连臭名昭著的温大小姐都要出门来撩汉,可真新鲜。   “我听说——你是星影新签约的艺人。”温楚开口的过程中,有善解人意的服务生过来给夏亦加了把椅子。   严峋不答,只把脸转向夏亦,大概是想听她先解释解释这位前言不搭后语的来者的前因后果。   “咳,严峋,我先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温楚,温小姐,科世集团的千金。”夏亦收到他的意思,主动开口给两人打圆场道。   严峋听到“科世”两个字时,紧蓄着的眸光有片刻松动,随后视线第三次落回到对方身上,只不过这次是很仔细地、垂着眼皮从上到下把她打量了一番。   过程中又听夏亦给温楚介绍,“这位是严峋,去年和星影签约的新人演员,最近各项艺人培训结束,要着手准备拍摄作品了,所以这几天由我来给他试一组写真。”   “严峋?”温楚乍一听这个姓觉得有点刺耳,搭在手臂上的指尖微动,问他,“姓严啊,哪个严?”   对方脸上的表情没变,只是很小幅度地扯了一下嘴角,带着点嘲意:“大概是你想到的那个。”   啧。   温楚听他干脆地承认下来,心下的那点不舒服倒一下子散去不少,甚至还有心思分神,想着他说话时的声音很不错,又沉又凉,珠玉一般的。   除此之外……脾气看起来也不小,有那么点难以驯服的傲气,比这两天浏览过的油腻凤凰男们要干净清爽许多。   夏亦看她不说话,生怕这位姐误会什么,在一旁帮着解释了两句:   “是还挺巧的……严峋不但姓严,峋字也带个‘山’,跟那个严家这一辈的有点撞……星影本来是打算给他改个艺名,不过想想又算了,估计是想着能有这种猜测,草一点神秘感热度也挺好……”   温楚听到这儿,满意地点点头,觉得把他列为自己接下来用以膈应某严姓大小姐的人选是再合适不过了,眼里也不自觉露出笑意。   她今晚的眼妆为了呼应小白裙,画得比平时要浅,暮霭一般的橡粉色上点缀着金色的偏光,一沾上笑就显得盈盈有致。   只可惜眼尾生得太长太挑,即便再淡的颜色也衬不出清纯可怜,笑起来后反而更显得狭长,怎么看怎么觉得勾人,完全就是条不怀好意的聂小倩。   然后就看这位聂小倩打定主意,挺直了腰,纤长匀称的十指枕着下巴交叠,美甲在动作间星光灿烂。   轻启红唇后,她降圣旨一般的告诉他:   “科世前不久收购了一部分星影的股权,在董事会上还是有些话语权的,刚好我最近也打算投资一个艺人工作室,正在物色对象……   “要是没记错的话,星影有过旗下艺人成立工作室的先例,对吧?”   “?”这话听得夏亦差点被口水呛死,没料到黄姐一出手撩汉,就是这种随手撒钱的大阵仗。   对面那人听了似乎也觉得好笑,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衬得眼底浮光盎然。   “所以你——”温楚说到这儿,从头到脚都写着“势在必得”四个字,语气柔和又坦然得不可思议,“考虑考虑和我交往,我能提供你想要的任何资源。”   ——绝、了。   夏亦在心底默默地一拍桌子。 作者有话要说:   楚妹(叉腰+台湾腔):怎样哦!   严狗:……   [十评红,懂?] 第4章 装逼的第四天   严峋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鉴于面前这位女士曾有过第一句话就问他整没整过容的前科,并没有感到太意外。   甚至因为她过分胸有成竹的模样和一本正经的语气,恶劣的兴味漫上,被这样荒唐的言辞逗笑了。   两秒后,等他再抬眼看她时,原本已经拟好的答复不知不觉被另外一句话所替代,轻一点头后,他告诉她:“可以。”   “好。”温楚欣慰地应下,显然比他更不感到意外。   “……?”夏亦张了张嘴,承认自己确实被面前这两位的骚操作惊到了。   尤其是这样露骨的交易被一种极堂皇的口气说出来时,竟然莫名让她听出了点真情实感的味道来。   然而另一头温楚的骚操作还不算完,拎着自己的手机放到严峋眼下后,告诉他:“这是我助理的联系方式,你如果需要和我见面的话,提前一周预约就好。”   严峋的唇角勾起,眼底的兴味更甚。   一面从桌上拿起手机,依照她的话加了方潇的微信。   温楚听到那声轻快的提示音后收回手,嘴上继续补充:   “……至于我的私人联系方式,在了解过各项注意事项后,会由我的助理推送给你,之后我会直接通过它和你联系……当然,如果你有助理的话,也可以和我的助理报备一下,我届时会通过他提前和你进行预约。”   “好。”严峋缓声应下,已经渐渐开始跟上这位科世千金的脑回路。   “……”夏亦只配在这样温吞的暗流涌动中安静吃瓜。   --   温楚以庆祝自己找到男朋友的理由替两人结了账后,又主动提出要送夏亦一程。   刚好她今天是自己开车来的,夏亦又和她家住得近,就不麻烦这人的先生来接她了。   至于那位新晋小男朋友,喝了酒也不能开车,但打听过后温楚才知道他目前住在公司给他提供的公寓里,和星河湾差了座天南海北,她的推拿理疗师又已经在家里等候,按钟点掐秒报费……就不劳驾她亲自送他回去了。   只不过离开餐厅前,在等泊车人员替她把车开回来的过程中,温楚忽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转头问他:   “我忘了问,你现在除了我以外,还有其他的女朋友吗?”   看这人刚刚答应的时候干脆得很,保不准她就被骗去做小三了。   “没有。”严峋的食指在手机上顿了顿,垂眼看她。   温楚在这个角度下,意外地发现她这位小男友的身高很不错,刚才坐着的时候因为脸长得小还看不出来,这会儿仰起头才发现,在自己一米七二的身高又穿着高跟鞋的情况下,他仍然能高出自己大半个头。   于是刚才的话题很快收官,她极具思维跳跃性地问他:“你有多高?”   “一八八。”严峋答了句。   温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再次从头到脚欣赏了他一番,那身黑色西装很清晰地勾勒出他的宽肩窄腰的优势,加上手长腿长,比例完美,是天生做明星的料子。   而这样的身材再往上,他的面部轮廓在车水马龙和霓虹灯光的涂抹下有些约略,仿佛带着水银的质感,侧颌极具锋芒的棱角和鼻梁挺直的线条相互照应,在斑斓的浮华声色中更显清冷。   温楚莫名被他的侧脸看得有些口干舌燥,尤其是这人面无表情睨着她的模样,眼睫在逆光中巧妙地打破了画面过分有疏离感的构图,总勾得人有些心痒。   她从小到大见过的漂亮的脸蛋太多,但不知道是因为他的每一分五官都不偏不倚地长在她的审美上,还是因为两人眼下横亘着的“男女朋友”关系,直戳戳地把他们串到一起,让人移不开眼。   于是温楚对此的表达也来得简单直致,舔了舔下唇后,问他:“我能摸一下你的脸吗?”   尽管已经努力把语气放得平缓自然,在提出这种色令智昏的请求时,还是不免落了点局促。   “什么?”严峋的眉心浅浅打了个褶,觉得大概是喇叭声干扰了他的听力,下意识反问。   “我能摸一下你的脸吗?”温楚被他脸上的那点不可置信刺激到,镇静地重述了一遍。   “……”严峋心目中对她底线的认知再次被刷新。   他从三岁上幼儿园起,就没人再会摸他的脸,包括他的父母。   只不过思忖片刻,他还是弯下腰,和她的目光持平。   很奇怪地发现自己对拒绝之后她的反应并不感兴趣,反而更想看看答应的话,她能做到什么程度。   温楚在他那张脸靠近的时候,注意到近处的跑车前灯在他的脸上一掠而过,浅蓝色的光破开他脸上午夜的阴影,骤然一瞬的明亮,竟然看得她的呼吸都乱了一拍。   尤其是那双眼睛,折射过灯光时,让人心悸得不可思议,只像深海的一丛矿藏,自亘古久远的海底伊始,一点点沉淀出毫无杂质的灿烂色彩。   不过尽管如此,她那只冒犯的手,还是怔怔地落在了他的眉骨尾部,然后一点点沿着眉弓的弧度,划过他的鼻梁。   她的指尖尚且因为清夜沾染了凉意,稍一停顿后,又从他的颧骨一路摸索到眼尾,然后向下,沿着流畅的下颌线条作了恰当的收束。   温楚捉摸不出她此刻的感觉,只是很恍惚的,像某种神秘的归属仪式,和魔法领域中的认主咒语、或是血族通过血脉缔结的联系异曲同工,仅仅从这一刻开始,她认为这个男人就属于她了。   是一种介于喜爱和占有欲之间很微妙的状态。   等到严峋重新站直,轻说了句“你的车到了”之后,温楚才意犹未尽地清醒过来,紧接着发现——   他是真的没整过。   不但是老天赏饭吃的完美骨相,连皮相也实属顶尖,手感很好。   这几天来在十二个候选人之间翻车的经历至此被全部抹去,温楚的心情一下子明媚了许多,总算感受到那些富婆约帅哥们一个个排队date的快乐。   抬眼对他道了句“那就晚安吧”之后,温楚脚步轻快地拎着全程难以管理面部表情的夏亦上了车。   彼时她离开时的背影很漂亮,满是碎钻的高跟鞋颜色和她的眼影相呼应,每一步都袅袅婷婷。   中途有晚风掠起她肩上的纯白衣褶,空气中残留的香水味道很特别,介乎花香和木质麝香之间,并不浓烈,却又像薄暮原野上淡紫色的烟霭,挥之不去地浮在梦境之始。   严峋垂眼,关掉手机上的打车软件,回想了一遍刚才发生的一切的来龙去脉,连自己也觉得匪夷所思。   仿佛游戏当中误触了进入副本的起契,只有走完这一段插曲加塞来的情节,才能回到开始的时间节点上。   --   夏亦在副驾驶座上没挨过多久,还是忍不住转头问她:“楚姐,你今天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刚刚那剧情的发展快到我都没反应过来……怎么突然就跟严峋谈上了?”   “很奇怪?”温楚斜睨了她一眼,又道,“连严妤这样的小作精都谈上男朋友了,我就不能找一个?”   夏亦听到这句险些咬掉舌头,也来不及吐槽“你要是论作精第二没人敢论第一”这样的事实,睁大眼睛问她:“哦,合着你就为了跟严妤挣场面,就随随便便找了个小明星当男朋友?”   “小明星怎么了,他的合约上签了几年几年不准谈恋爱?”温楚的指尖在方向盘上轻敲了一串,勾出一圈亮色的光弧,浑身带着“就是写了我也能给他赔违约金”这样蛮不讲理又踏实稳重的金主气场。   “星影好像也没这种硬性的规定……”夏亦下意识接上她的话头,好在中途堪堪拧回正题,在道义上谴责她,“但问题是你这样随随便便就泡到手的态度很不端正啊,看人家长得好看就入选了,你这是选秀呢还是谈恋爱呢?”   “你怕什么?”温楚有些奇怪地看她一眼,“一惊一乍弄得我跟盘丝洞里等着吸他精气的蜘蛛精似的,到时候不行分了就是了,分手费我又不会少给,他哪一点吃亏?”   “……”夏亦愣住,一时间竟然被她这样残暴的逻辑征服了。   “再说了,我的时间很紧,反正现在天底下的男人除了我爸我没一个认识,按照长相身材来挑是最直观也是最快捷的筛选方案,相处一段时间再按照修养学识、品行三观、兴趣爱好进行相应的打分,不是很合理吗?”温楚继续补充。   “……合、合理,”夏亦被她无形的压力逼迫着低下了高贵的头颅,只能在过程中小心翼翼地进言,“那你怎么就能这么肯定……对方一定会答应啊。”   毕竟在今天一顿饭的接触下来,星影的这位艺人实在不太好相处,从礼仪到谈吐都滴水不漏,长得又高高在上的,很让人有距离感。   所以在温楚那句不怕死的“考虑考虑和我交往”的话说出来,尤其还是用那种降贵纡尊的“老天爷正在给你赏饭”的语气时,夏亦其实默默为她捏了一把汗。   “呵,”温楚闻言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轻嗤了一声后,侧过脸睇她,“你说呢?”   言下之意就是以她这样高贵美艳的富婆形象,什么男人搞不到手。   这一招死亡凝视的气势太骇人,夏亦在接受到凉意的第一时间就封上了自己的嘴,把头摇成个拨浪鼓。   温楚于是放她一马,把那抹傲气十足的下巴转回去,专心开车。   但夏亦的心思收不住,思绪泛滥得她如坐针毡,时不时扭头盯着她,欲言又止。   “有屁快放,都快开到了。”温楚发话,省了她一通“奴才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的可怜眼神。   “咳、咳……我就是有点想问,你说的那个投资工作室的事是认真的吗?那万一到时候你们分手了,投的钱怎么办呢?”   “夏亦同学,”温楚的唇角扬了扬,带点似笑非笑的意味,“你清醒一点,我可记得是有人在半小时前字字铿锵地告诉我,说这位人间极品不出几年一定能火,所以我在他身上投资,难道不合情合理吗?”   略一停顿后,甚至还自卖自夸了一句:“我这个人啊,就是有一点好,赚钱管赚钱、感情谈感情,我向来都分得很清楚。”   “……”夏亦险些一口老血卡死在嗓子眼。   世上还能有比这位姐更会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人吗??? 作者有话要说:   楚妹(叹气):今天我摸了男人,我脏了   严狗:……   [这本书感情线进展巨无敌几把快!就是这样!] 第5章 装逼的第五天   当晚回到家后,温楚一边让按摩师给她捏肩,一边懒洋洋地给江骆骆汇报最新进展:   “嗯……反正就是谈上了,星影的艺人,长得还不错。”   “就因为长得不错你就谈了啊?”江骆骆头一次有judge自家姐妹感情生活的机会,咋咋呼呼地从沙发上弹起来,到阳台上透气。   温楚翻个白眼,心平气和地把跟夏亦说过的“考核最优解”理论复述了一遍,末了加上一句:“您以为您比我高贵多少?就因为长得帅加星盘对得好就很合理了?”   “不不不……那论合理还是您合理,建议你们公司的下一届招聘直接聘请你做HR,绩效考核绝对快狠准。”江骆骆反手就是一记认怂,紧接着问,“那你那小男朋友叫什么名儿呢,背景虚实探过没?别到时候哪个诈骗集团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熬个几十年就继承了你家的通讯帝国……”   “嘘——安静点,”温楚不耐地开口打断她的话,然后告诉她,“叫严峋。”   说完后她自己也微怔,意外地发现这个名字从她嘴里念出来的时候,没有特别生硬的感觉,反而还……有点好听。   “哪个严哪个峋?严妤那个严?EXM?”江骆骆也在第一时间察觉出这名字的蹊跷。   “啧,她严家这么霸道啊,世上还就准她严妤姓严……?”温楚下意识反驳了句,中途有点犯困,打了个哈欠后又道,“反正我再考核两天吧,到时候去星影给他签合同,征信系统里什么都能看见……”   “哦,行吧,那有没有照片什么的,长这么帅甩两张给姐妹开开眼?”江骆骆嘴上虽然这么问,事实上也知道这姐们不可能干出偷拍这种行径,还不如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开了个免提到网上搜了一下。   在温楚那声快睡着的“没有”中,她查了两个关键词,最后找到一个已经颇具雏形的明日之星的百度百科,附带上一张高清的正脸写真。   江骆骆被这张脸看得“我操”了一声,紧接着就骂她:   “草,早知道这么帅我也到经纪公司选秀招男朋友了,甜甜跟您这位比起来简直……算了,反正温狗,你等着吧,等这位哥火了之后,你万一要一不小心掉了马,到时候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真正的网络暴力,你就会发现自己前几天那本无脑小言挨的骂就跟玩儿似的……”   “闭嘴。”温楚凉凉开口。   也是想不通这人的脑回路怎么能长这么歪。   江骆骆于是以一记咳嗽迅速收尾,低头看着自己的屏幕,朗声为她播报:   “那好吧,接下来就让我来为您简述您男朋友的基本信息:严峋,身高一米八八,职业,演员,经纪公司,星影传媒,生日,1995年12月28日……哦吼——摩羯座,比你小四个多月,黄姐,您搞到姐弟恋了啊?”   说到这儿已经有了新想法,兴奋地从阳台上蹿回房间,把手机架到自己那张摆满了古董药剂瓶和水晶摆件的占卜桌上,开始动手给两个人算合盘:   “咳嗯,你稍微等一下哦……我记得你是早上十点出生的对吧?他呢?……暂时先摆未知,出生地点——?我再去百度上看一眼……”   温楚揉揉眉心,累得半个字都不想回复她,听身后的按摩师出声说了句“结束了”之后,套上睡袍从按摩床上坐起来,然后点头示意对方可以下班了。   而电话这头的江神婆还在叽叽喳喳:“哦吼!我合理怀疑他应该也是申城人,你听我给你解释解释哦——   “百度上说微博去年有条热搜,叫#祁明峰粉丝接机失败#,我查了一下,好像是因为认错人了,你小男友当天和祁明峰一个航班,从伦敦落地申城,戴着黑口罩穿个黑色连帽衫,个头儿又高,粉丝看到之后‘呼啦’一下全拥上去要签名,后来还是祁明峰本人从后面出来解的围……   “不过好像就是因为这样,星影的星探才发现的他吧,接触上了就签了约,已经是去年八月份的事了,也不知道大半年都干了什么,百度上一部作品都没有……”   “做艺人培训去了……”温楚趿拉着拖鞋回到自己的化妆间,开始做晚间的面部保养。   “嗯?你知道的竟然比我还多?”江骆骆竖起了耳朵。   “夏亦说的,别的不知道,没事挂了……”温楚把手机支在一旁,闭起眼睛给自己的脸敷柔肤水,嘴上道。   “等等,你别急啊,我给你们配个情侣合盘看看,准确率大概能有百分之八十……”   江骆骆说着,已经在星盘上给他们推出行星、星座、十二宫位和相位,清了清嗓子,示意她认真听:   “你们的木星与月亮处于合相的位置,显示出你们良好的关系保障:狮子能够给摩羯带来可观的经济收益和好运气,而摩羯也会积极地与对方进行合作,你们会朝着狮子带来的远大目标携手前进……”   说到这儿她感叹了句“好像很准诶……”,又继续道:   “在月亮和水星的合相上显示,你们在教育、法律、宗教事务方面会达成共识,狮子喜欢对摩羯慷慨付出和保护,而摩羯总会巧妙地引发狮子的想象力和自信,你们永远不会觉得互相帮助是件麻烦事,会在艺术和自然生态学方面有共同的兴趣爱好,热衷于一起旅行和探索……   “此外在火星与火星六分相上,对你们关系的和睦相处会起到决定性的作用,你们的表达方式非常相似,你们可以激发对方对梦想的渴望……次要的相位中,海王星和海王星也呈现合相,这个相位会影响许多年纪相仿的人,意味着你们有着相仿的爱好与社会状况,你们的关系可能导致你们都陷入一种逃避现实的倾向……”   江骆骆算到这里觉得好像有点不太对,大概率是严峋出生时间和方位上带来的误差,于是冲电话吼了一嗓子,问她:“黄姐!你有没有在听啊?觉得准不准啊?!”   “……”   回应她的只有温楚在自己脸上高频率拍动促进护肤品吸收的“啪啪”声。   “……草。”江骆骆绝望地骂了声,反手挂了电话。   --   第二天   方潇在一早把包带来还给自家老板的时候,猝不及防被“老板谈恋爱了”这样的消息糊了一脸,盯着自己昨天晚上刚加那一个微信消化了良久,才颤颤巍巍把对方的备注改成了“老板的男朋友”几个字,又把温楚的微信号推给他。   大约半小时后,温楚收到来自小男友的好友申请,原本就很不错的心情顿时更明亮了一些,随手把他的备注改成“弟弟”两个字后,提醒正在疯狂和各部门传递消息的方潇:   “小a,今天那三个候选人的预约记得帮我取消掉,顺便跟严峋的助理要一份他的行程表……哦,这件事你就跟他谈好吧,每隔一段时间就给你一份,以后你跟我报行程的时候,顺便把他的也念一遍。”   “好,楚楚姐。”方潇一边应付小花小徐锅子他们的“什么???我敬爱的美丽动人的金主姐姐不再属于我们了吗???”,一边抬头答应。   “还有,你帮我把珠宝展party预约的造型师时间往前挪一挪,再向严峋的助理要一份他的三围尺寸,party上他要和我一起出席,让他把二十八号那天空出来……”   温楚说到这里,想了一下自己这几天的行程,然后给灰色头像的“弟弟”发:   【十一号到十五号之间,你有哪天是空的吗?】   对方没多久回她:【白天在申影上表演课,晚上有空】   温楚看到“晚上有空”几个字时皱了皱眉,有点拿捏不准是她的表述有问题还是这位小弟弟的心术不太正,总不可能以为她上来就想……睡他吧???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她被自己呛到,从餐车上拿了两张纸巾。   虽然她的高中和大学都就读于美国,文化氛围和国内不一样,date当天就那什么也不奇怪……   但那会儿温谨平给她规划的未来道路光明坦荡,她一个学年要考三四个十项全能证书,心思都放在学习和社交场上,此外还得精通时尚八卦管理身材和皮肤,连半个date的时间都没有,更别说……搞男人了。   所以这一来事态就有些严峻,万一那小弟弟经过昨晚觉得她是久经情场阅男无数的老司机,又因为年轻冲动热血方刚,上来就想好好表现该怎么办……?   到时候她总也不能怯场吧……不然被他看出自己是个菜鸟,歪主意打到她身上,被又骗钱又骗色了岂不凉凉……?   温楚皱了皱眉,盯着他那行回复看了好半天,心下莫名有些燥意。   可再一想严峋那一身黑色西装一脸生人勿进的模样,又觉得……这话兴许、大概率也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于是晾了他五分钟,才重整旗鼓地回:【你下午几点下课?】   【四点半】   指尖在屏幕上停顿片刻后,她发:【好,那十一号下午,我来学校接你】   【嗯】   温楚盯着他弹过来的一个“嗯”字瞧了好半天,末了忍不住轻“啧”了声,发现这小弟弟好像还真有点难搞。   --   四月十一   申城电影学院   温楚平时能自己开车的机会不多,她又向来是喜欢开车的,这趟出门选了她不久前用《名伶》卖出的版权费付了尾款的一辆法拉利,大黄蜂同色,车身里外有不下二十个她的花体签名,最大的一枚横跨了右侧的车门,在阳光下有流畅的金色反光。   到他学校附近时还差十五分钟才四点半,温楚买了两杯美式后把车停在他的学校正门前,熄了火后喝着咖啡等他。   她的这辆车实在有些过分显眼,校门口又刚好到了人流量大增的时刻,几乎所有路过的学生都会用探寻的目光隔着车窗看上几眼,猜测里面坐着的该不会是什么大佬级别的人物。   但温楚已经太习惯这些来自外界的眼神,自顾自叼着吸管慢悠悠地啜饮,很有几分“墨镜一带谁都不爱”的气场。   只不过过程中,她也意识地多关注了一下这些电影学院的学生们,基本上颜值都在及格线以上,也不乏几个衣品很好人高腿长戴着口罩满身写着“我就是明日之星”的小帅哥,但就总体而言——   严峋的外貌条件都能做到轻松碾压他们。   认识到这一点后温楚更觉得神清气爽,透过墨镜和车窗的双重滤色,视野内出现的一个人影很轻易地就抓住了她目光的焦点——   黑色卫衣,黑色口罩,两手插着衣兜,脖子上还挂着副耳机。   嗯,她的小男朋友很酷。 作者有话要说:   楚妹(满意叉腰):嗯,很酷,不愧是我家小孩   严狗:……   严狗:论酷还是您比较酷 第6章 装逼的第六天   严峋尽管料到以某人的个性,出场的时候绝对不可能非常低调,但等到那辆浑身冒着金光的亮黄色跑车横亘在自己眼前的时候,他的眉心还是忍不住,轻轻跳了一下。   正对着他的车窗在注意到的时候已经缓缓降下,她转过头,把鼻梁上架着的墨镜往下拨了拨,指尖的银色闪片在动作中晃得人眼花,扬手示意他上车。   严峋眯了眯眼,快步走过去后,拉开车门坐进去。   温楚见状抬手把墨镜重新推回眼前,递给他一杯咖啡,一边发动车子。   过程中那双漂亮上挑的眼睛隔着纯黑的猫眼形镜片,有意无意地瞟过眸光打量着他。   小男朋友接过咖啡时低低道了声谢,伸手扯过安全带系好后,勾下口罩塞进口袋里。   这一来那张许久未见的脸就暴露在她眼下,在下午充足的光线中,看起来年轻又英俊。   温楚在心下顺理成章地冒出“年轻”两个字时被自己呛到,这几天在江狗的熏陶之下,她好像不知不觉把“老富婆”这个角色扮演得过于深入人心……明明她也就比他大四个月。   清咳了一声后,她主动开口问:“你二十八号那天有时间么?”   严峋抿了口咖啡,没抬头,声线听起来有些冷淡:“你助理已经让我助理安排好了。”   “哦,”温楚应了声,莫名其妙像是被堵了一嘴的湿棉花,顿时也没了说话的兴致,只提醒他:“我提前带你去试一下衣服。”   身侧的人听到后,回了个不轻不重的“嗯”。   “……”温楚在墨镜后翻了个白眼,忍住把他给丢下车的冲动。   很好,臭弟弟:)   没见过当了男朋友还这么横的:)   ……   两人一路上什么话也没说,车里就只剩咖啡杯和冰块碰撞时发出的稀里哗啦声,尴尬得人起鸡皮疙瘩。   直到车子抵达Dorian Studio.   几天前收到他的身材数据后,温楚已经提前让服装工作室准备了不下十套适用于参加珠宝晚宴的衣服,一溜的都是黑色系,跟她当天要穿的礼服相呼应。   工作室的老板兼设计师毛一宇跟她有几年的交情,连续两年的巴黎时装周他们俩都是一块儿去的,也算是姐妹天团中为数不多性别为男的一员。   这会儿玻璃门刚被推开,瘦得跟鬼一样的这人条件反射地摁灭手机把二郎腿放下,从沙发上弹起来迎接她:“黄姐来啦——”   话到中途迎着温楚的视线自觉掐了话头,眼神落到她身后没什么表情的人身上时,脸色一下子变得有点古怪,从头到尾把他扫描了一遍后,偷偷蹦了个四字母单词出来,对她小声道:   “姐,我以为你给我的那数据是个假人模特,谁知道还真有这么个人……确实还是我世面见得少了……今天有几套我还没拍宣传,你要不问问他到时候能不能让我拍几组?”   “不能,”温楚想也不想就拒绝他的提议,在室内错落有致的衣架前习惯性地晃悠了两圈,然后挑了件黑色的羽毛短裙出来,一边告诉他,“这星影新签约的艺人,以后身价贵得很,你想薅羊毛就薅羊毛啊,钱到位了吗你就问问?”   “???”毛一宇不可置信地盯着她,差点被这句话给怄死。   他在业界也算是小有名气的礼服设计师,男装女装都做得不错,而且衣服只租不卖,这几年不知道有多少流量走红毯前塞礼物来跟他打交道,借到之后还会发通稿吹一波,谁知道现在落到这位姐的嘴里,身价竟然就暴跌成什么野鸡小作坊了……   好在温楚也就是日常嘴贱,把裙子挂回去之后拍拍他的肩膀,不走心地安慰了句:“行了,你带他换衣服去吧,要真沉迷于他的肉.体想拍照片的话——”   说到这儿时扭头看那位酷哥,问他:“可以吗?”   严峋没怎么想,伸手把脖子上的耳机摘下来,一边道:“听你的。”   温楚在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唇角不自觉往上挑了挑,原本被这一巴掌打不出个屁的臭弟弟弄得无悲无喜的心境也跟着松动了一些。   于是她这一脸的“朕心甚慰”连毛一宇都看出来了,抬肘碰碰她,问:“等下,你俩什么关系啊?之前也没看你在朋友圈发过吧?”   要知道作为当之无愧的票圈女王和申圈时尚品味的领头羊,温楚朋友圈的每一条动态都会经受无数列表中的眼红女孩对其照片无限放大的考验,要之前有这么个男的在上面,早八百年就传遍小道消息了,轮不到他bb。   “男朋友啊。”温楚轻飘飘冒出这句的时候睨了他一眼,满眼写着“这么明显都看不出来你怕不是个铁憨憨”。   但不得不说,讲这种话的时候,感觉还是挺爽的。   毛一宇听到这个回答愣了一会儿,最后只能满头问号地一摊手,转身推着衣架带严峋去更衣室了。   温楚悠悠然在一旁的沙发上入座,中途忽然想到了什么,抬头提醒他:“诶,他换衣服的时候,你不准在场,懂?”   “EXM……?”毛一恒睁大了眼,停下脚步看她,想动手掐死这女的的心都有了。   倒是从头至尾都局外人似的严峋听到这话也转了转头,眸光落在她身上时,被工作室纯白色的背景沉得有些幽深,末了很轻地笑了声,那双眼睛带了光,好看得不像话。   温楚纵然阅美无数,也禁不住被他这声笑挠得心里发痒,靠在沙发上琢磨了半天后只能说二毛刚刚有句话说的很对:   “确实还是世面见得少了……”   不然也不会被区区男色所诱惑。   然而五分钟后,温楚再抬起头的时候,在心下很真诚地收回自己刚才的“区区”两个字。   她家小男朋友换掉刚才软塌塌吊儿郎当的卫衣之后再换上西装,人高腿长的优势完全被面料剪裁勾勒出来,加上他体态很好,个儿高也没有含胸驼背的小毛病,难怪那天晚上她一时冲动,说出什么投资工作室的鬼话,千金一掷为男色。   至于毛一宇从更衣室出来到现在,一路上就控制不住他那双设计师的手,在他身上左扯扯右拽拽,一边嘀嘀咕咕哪里哪里还要改动,一边把牙都龇到耳朵根上去了,末了很娇俏地冲她一叉腰,挺胸问她:“你觉得怎么样?”   温楚伸手托着下巴,视线和严峋对上的时候,能从里面找到一点很安静的征询意味,很奇怪地会让人联想到小孩子……又好像只是她的错觉。   于是她别开眼,顺口打击了二毛一句:“我男朋友长成这样,就是什么都不穿也好看,跟你有什么关系?”   “……”毛一宇深吸了一口气,把从口袋里掏出来的定形针又放回去,对她点点头道,“行,那珠宝晚宴你就让他什么都不穿就去吧,挺行为艺术,挺好。”   温楚“啧”了声,靠在沙发背上,轻一扬下巴催他:“行了,这套保留,换下一套,我预约了七点的晚餐,座位就保留半小时,你自己看着办。”   毛一宇这么些年也习惯了屈服他楚姐的淫威,闻言下意识“哦”了声,蔫儿巴巴地带着严峋回去了。   至于他原本打算让人给这位名品模特化个妆再拍个宣传照的设想当然也没成,他楚姐快刀斩乱麻地在十一套look中挑了三身,说晚宴前几天会让助理来拿衣服,让他趁这段时间再就细节好好整改整改。   ……   离开工作室时,天色已经暗得差不多,温楚平时除了各种晚宴酒会party基本过午不食,看今天看在……大概算是第一次约会的份上,还是很给面子地在行程上安排了一顿晚饭。   考虑到以后有可能要带他参加一些比较正式的晚宴,她特意选了家菜品从食材到摆盘都比较意识流的米其林西餐厅,用以具体地考察他的用餐礼仪。   让她感到欣慰的是,显然星影的艺人在前期培训工作方面做得非常不错,严峋从头至尾用的都是法式礼仪,每一个细节上都能做到滴水不漏,自然到让人觉得这是从骨子里带出来的习惯。   温楚默默松了口气,在考核表的礼仪一项上打勾。   甚至还举一反三地想到,要是严峋在中途不幸出局,自己的下一个男朋友也可以在星影里面找,至少在这方面不劳她操心。   当然,这件事上的最优解还是希望严妤这只小跳蚤能尽快和她那位小龙虾男朋友分手……   吃饭的过程中,除了礼仪这项考核指标之外,温楚托自己在大二上学期选修的新闻采编课的福,事先模拟了一份具体完备的采访问题,准备在今晚实施。   于是本来气氛就有点奇奇怪怪的这顿饭,硬生生被她聊成了小型访谈节目的现场,变得更加奇奇怪怪:   “我听说你一开始是在机场被星探挖掘、后来才签约公司做了演员?”   “嗯。”   “那为什么会想做演员呢?”温楚眼下也习惯了他用大逆不道的“嗯”字跟自己回话,侧过脸抿了口酒,接着问。   严峋默了默,抬眼看她时,在出乎意料中还带了点好笑,淡声提醒她:“你误会了,我并不想做演员。”   “嗯?”温楚眨了眨眼,没见过这么不按套路出牌的被采访人。   “只是因为没什么特别想做的,才答应了。”严峋简单解释,眼睫垂着,落在纯银的刀尖上,在灯光中是灿白的一簇,像花。   “没有特别想做的吗……?”温楚轻声重复了一遍,想想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这种困扰,每天的行程安排都很满,做什么又都能做到最好,过程就都是享受的。   于是忍不住就这个点往下深挖:“那兴趣爱好呢?没有喜欢的职业,兴趣爱好总会有吧?”   严峋想了想,耐着性子回答:“有过。”   “比如呢?”温楚琢磨着这个年纪的小男生,尤其长得帅的,无非也就几样兴趣爱好,“蹦迪泡吧打游戏?”   严峋一哂,放下手里的刀叉,告诉她:“高中的时候是这样。”   温楚“诶”了声,有点惊奇:“你还上过大学?”   她知道国内的高考竞争很激烈,像他这个年纪就出道的小男生,尤其长得帅的,能安安静静读书考大学还真挺不容易。   “我看起来像没读过书的样子?”严峋顺着她的话反问了句,语气倒没多少起伏。 作者有话要说:   严·温楚的豪门宠夫·峋:……乌鸡鲅鱼。   温·老富婆角色重度上瘾患者·楚:ok,加十分!   ……   n年后温楚看到狗男人的大学文凭:LSE经济学与工商管理双学位:)   ok,你死了:) 第7章 装逼的第七天   温楚有些哑然,抿了抿唇后开口道:“不好意思,是我先入为主了,我很高兴你读过大学。”   虽然其实是有点好奇他的真实学历情况,但毕竟这些问题涉及的方面太过私人,她就此打住话头,没有再深究下去的意思。   严峋闻言点点头,存心气她似的回了句:“没关系。”   温楚:“……”   没等她想好说什么,服务生看桌上的菜已经用好,过来撤掉盘子换了下一份主菜上来,两人隔着一桌的杯碟和正在往主菜上浇的绿色酱汁,场面一度陷入僵持。   好在再动刀时,温楚已经理清思路,问他:“你就不想问问,我为什么要和你交往吗?”   严峋动了动眼皮,应道:“你说。”   “我……”温楚轻吸了一口气,在第一时间给嘴边就要出口的话消音,毕竟这里是高级餐厅。   顿了顿道:“原因解释起来很复杂,也不太纯粹,但只要你的表现良好,我会很认真地对待这段……关系,也不会欺骗你的感情,这点你可以放心。”   严峋听到那句“欺骗感情”的话,落在餐桌上的手腕微滞,看着面前被骨瓷餐碟和水晶杯围绕着的人,从头到脚都精致得一丝不苟,结果只是被包装进并不适宜的看似聪明的壳子。   温谨平的独生女,科世的千金。   到底是谁在欺骗谁的感情啊……   在生出这样的想法时,他难免感到一丝荒唐,觉得她要不是过分自信的话,就是真的智商不高。   ……也难怪总在严妤嘴里听到骂她的话。   而这位“疑似智商不高”的小姑娘的声音还在继续:   “但是呢,毕竟感情是需要循序渐进发展的,晚宴到现在又只剩半个月,所以到时候,我们之间还是需要适当的配合和……修饰,好在这涉及你现在的专业领域,我对你还是比较放心的。”   话音落到最后,她那双上挑的狐狸眼直直地看着他,眼睫纤长,又因为表情看起来很真挚,冲淡了不少五官本身的艳色。   严峋的指尖微动,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她的断句是在等自己接话,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勉强应了句:“知道了。”   温楚轻挑了挑眉,发现自己这种反向逼他说话的办法还算有效,嘴上继续补充:   “过两天我会把已知的宾客名单给你一份,但那并不重要,重点是我跟晚宴的主角关系一般,她又刚好也有了男朋友……所以到时候她要是耀武扬威地领着人跟我们搭话,你也不用太给她留面子,像现在这样爱答不理的就很好,明白吗?”   严峋听出她最后那句话在指桑骂桑,唇角往上扬了扬,回答她:“好。”   倒也难为她在人后还留了一线,只说她和严妤“关系一般”。   温楚学着他之前那样不轻不重地“嗯”一声,以为小男朋友的话已经到此为止。   谁知道这顿饭吃到这里他还是有点进步的,头一次主动开口问:“所以你说的目的不纯粹,就是指晚宴的事?”   温楚从他的话里听出了那么点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我觉得你挺幼稚”的味道,嘴角一撇,开始在他话里的挑毛病:“小部分原因吧……但我说的是不、太纯粹,说明还是有纯粹的部分……”   “比如?”小男朋友现在已经学会给她递话头了。   “比如你长得很好看,是我喜欢的类型,我觉得试试也不错。”温楚承认得很大方,末了略略一扬下巴,完全昏庸皇帝翻绿头牌的同款心理活动。   严峋被她的自我感觉良好逗笑,垂下眼睑后,不咸不淡地夸她:“嗯,很纯粹。”   温楚落在高脚杯上的指尖一顿,听到这句有点不太爽,明明他当时也很快就答应了交往,除了因为她年轻貌美又有钱之外,她还真想不出别的更“纯粹”的理由,他们俩在这儿谁比谁高贵呢?   但看在这臭弟弟年纪小的份儿上,温楚很给面子地没把话挑开,结束以上累人的深度访谈,从手机里调出他的行程表,跟他讲一讲正事。   虽然那天晚上就是随口一说,但就严峋的助理——姑且称之为小b——提供给她的部分资料来看,星影方面可以说是稳扎稳打地在朝着演员的路子培养他,也给了她一些积极投入的信心。   他已经接洽好的剧本虽然普遍番位都不高,但胜在制作班底硬,资方的骚操作少,搭档的也都是业内有口皆碑的实力派演员,就这三样,已经足够他打出一个不错的基础,不管是口碑还是戏路方面的,保证了今后接的剧本的含金量。   至于角色本身,剧本目前还处于保密状态,只能看个大致的梗概,但光是“战死沙场的少年将军”“‘1·29连环杀人案’天才少年犯”这样的关键词,就知道尽管演的是配角,在整个故事框架当中也是相当浓墨重彩的一笔,更别提演的人长着这样一张“少年将军”和“反派”脸,再容易出彩不过。   温楚记得自己当时第一次看完,就觉得这家公司的造星思路还算可以,整体不兴自黑自炒的那套,公司的那几根顶梁柱身上没多少口水战,粉丝也少有点名辱骂公司的,实在难能可贵。   所以也难怪她爸当时准备往影视方面投资的时候,底下的智囊团从一干妖魔鬼怪中选定了这家公司作为起点。   但在剧本如此优质的情况下,最后是爆还是糊还得看严峋的业务能力,而就目前为止,温楚在他这张脸上看到的表情不超过三种……不得不对此持保留态度。   清了清嗓子后,她把目光从手机上收回,问他:“你现在的经纪人是谁?单独带你吗?”   “任梁,不单独……跟我同期签约的还有五个人,都是他带。”小男朋友这次回答得很老实。   温楚虽然没听说过这经纪人的名字,但闻言还是轻一抬眼,有点惊讶道:“那他还挺关照你的啊,这么多人里边好剧本都让你捡着了。”   “剧本不是他直接分配的……”严峋开口,话到中途又发现对她并没有解释的必要,端着酒杯递到唇边,把后半段给截下了。   “……啊?”温楚眨了眨眼,她对这一块接触的少,认知也仅限于大众认知。圈里那几个仗着自己有点姿色又有点钱的姐们儿进了娱乐圈之后她们两方就互不来往了,只能偶尔听说某某强捧遭天谴,某某半点水花没翻起来、带资进组血亏之类的消息。   于是本来没想太多的她在听小男友欲言又止一番后,不出意外地想多了,放下刀叉,表情一下子变得格外严峻:“你被他给潜规则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今天这顿饭她可就要aa了……   “……”严峋掀起眼皮,无话可说地盯着她被一头长发修饰得很漂亮的脑袋看了许久,最后意外地发现自己的脾气还算不错,能够忍下翻白眼和问她是不是没长脑子的念头,心平气和地开口解释:“任梁拿到的是推荐到选角会上的资格,没有权利让谁签约就签约,所以跟他睡了也没用。”   顿了顿,还生怕她听不懂似的问她:“这样说听得懂吗?”   温楚抿唇,在他略带凉意的声线中读出了点“我觉得你不太聪明”的意思,清楚状况后其实也有点窘,只能含糊地尽快结束这个话题:“哦,知道了……”   严峋被她和稀泥的样子看得有趣,又接着道:“至于选角会,同期的除了两个女演员都去了,通过之后才拿到角色的。我还不至于为了吃这口饭卖身,明白吗?”   “……?”温楚睁了睁眼,眼尾狭长的弧度因此稍缓。   说实话,她还真不是太明白。   毕竟一开始她开出来的条件,意思还挺露骨的,明显就是让他卖身啊。   ……即便她咳,想的是那种循序渐进、你情我愿的……也不知道还算不算卖身。   所以难不成这臭弟弟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对她一见钟情了???   温楚的思绪一下子蔓延得太宽广,到最后忍不住检讨自己在开始时的句子表述不太严谨,就导致难以判断自己这小男朋友的真实态度,搞得说起话来也束手束脚的。   当下只能尽量把这句话敷衍过去,转了个口锋问他:“行吧,你的意思就是,你的业务能力很不错,资源都是自己拿到手的。”   严峋没应,大概算是默认,还挺狂。   于是温楚的好胜心起,问他:“可是你刚刚才跟我说、你并不想做演员啊?”   严峋看着她,杯中的酒只剩浅浅的一层,折过玻璃杯是晶莹的红色。他的眉眼间有笑意浮上,散漫又恣肆:“想不想和做不做得好之间……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吧?”   看她一怔后,甚至很恶劣地补充:“这一行里,多得是想要做又做不好的人。”   温楚舔了舔嘴唇,尽管他说的这两句话很欠揍,却又耐不过是不争的事实,加上那样的轻佻被英气十足的眉眼演绎得过分惊艳,忍不住会让人联想到……少年将军之类的角色。   她一时间竟然有点点相信……选角会上他的表现大概真的不错。   默默咽下这口气,温楚重新解锁手机,cue回之前的流程,跟他提一下工作室的事:   “这几天我跟我爸商量了这件事,也跟星影方面接触过了,讨论下来的大致条件和之前属于星影旗下的艺人工作室差不多,到时候星影会单独给安排一个经纪人带你,不确定是不是你现在的这个,但只好不差就是了……”   其实说到这个投资,她为此还特意跟她的父上大人预约了一顿晚饭,他对这件事的态度跟她预料的差不多,想着就是拨钱给她买个经历,等到时候运营不善赔了本,稍微有点自知之明的都知道两手空空地哭着回家、对他立誓金盆洗手了。   除此之外,当然也限制了许多她的权限,让小李在工作之余稍微盯着她一点,加上星影的管理层也不是傻的,不可能任由她个门外汉胡搞。   温楚当时听着他的教训虽然不大服气吧,却也不能打包票稳赚不赔,软包子似的接受了将近三小时的“企业规划与运营之科世创始人温谨平的拼搏年代”之类的演讲,然后带着星影转到她名下的百分之十三的股份回家了……   “……除此之外,我个人方面在影视方向给不了你太多资源,还要看公司现在对影视行业的发掘程度,不过等你稍微有了点名气,品牌和代言方面不用太担心,一线中跟我关系比较好的设计师和运营方……还是比较喜欢参考我的意见的。”   温楚说到这儿,好整以暇地抬眼看他。   严峋点头,表示自己并无异议。   温楚不明显地翻了个白眼,继续道:“详细的合同已经在准备,个别条款会由星影方通过你的助理向你落实的,如果其中有你觉得无法接受的内容,就告诉我,由我跟星影交涉。”   严峋回了个“好”。   “……”   ……   一顿饭吃完,温楚结了账,开车带小男朋友回家。   出来时才发现晚间下了小雨,地面上湿漉漉的一片,好在眼下雨势已经转小,餐厅的门童撑着伞把他们送到车上时,顺带把伞也送给了她。   路上两人没话好说,温楚打开车里的音响,里面只有一张提车那天江骆骆送她的CD,很妖异的跳大神曲风,被无限调低音量后,渐渐合上雨刮器的拍子。   ……就变得还挺和谐。   直到车子开到她家小区的大门前,温楚解开安全带,随口问他:“有驾照吗?” 作者有话要说:   害,温楚其实就是披着恶毒女配皮的绝世公主罢了:)   只不过严狗现在每天在心里bb她憨,以后每天真香) 第8章 装逼的第八天   严峋落在带扣上的手稍顿,明白过来她的意思后,眼底蓦地跃上一点笑意。   但脸上还是不动声色的,只告诉她:“有。”   温楚没想太多,扭身从后座把自己的包提过来,一边对他道:“那你把车开走吧,我平常也不怎么开……要是以后约会的话,就由你开车来接我了。”   严峋想着不出所料,慢吞吞地“嗯”了声,转而提醒她:“……我现在住的地方是公司提供的,没有停车位,所以有驾照也没用。”   “?”温楚“咯噔”了一下,抬头看他,有点懵神,“我忘了,你怎么不早说……?”   迎着他完全无辜的眼神,她更觉得不对劲,不可理喻地皱了皱眉,问:“我刚才开车的时候,你也不提醒我?”   “提醒你什么?”严峋明知故问。   温楚深吸了一口气:“我没问过你你家在哪儿,刚刚那条线路你应该也不认识,结果你倒好,问也不问,一路就闷葫芦似的在车上杵着,觉得我就是打算开车回自己家,最后再多此一举地让你打车回去?”   说到这儿她稍缓了语气,强调地反问:“我图什么?图跟你的最后一点美妙的约会时光?”   然而等她的话说完,这臭弟弟不知道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地歪了歪头,脸上诚实地写着:“那不然呢?”   温楚气结,刚想问“我是这样的人吗”,就想起来自己好像有过这样的前科……上一次在餐厅离开的时候,她就是这么拔吊无情地让这人自己打车回家的。   张了张嘴,她觉得有点理亏,最后只挤出来一句:“……随便吧,反正你把车开走,没停车位就停路上,开了罚单也算不到你头上。”   ……至于她今天为什么不先送小男朋友回家,当然是因为她懒得开导航找地图,加上时间也不早了,她还要回去洗头泡澡做面部护理睡美容觉,这几天好不容易不码字,必须要把前段时间因为辣鸡小言错过的保养补回来。   “好。”严峋不可置否地点点头。   温楚叹了口气,打开车门时说了句“你等等”,伸手从座椅下把那把餐厅送的塑料薄膜雨伞抽出来,撑开。   雨丝很快沾满了透明的伞面,在路灯下映出一片混合着夜色的暖光。   温楚的高跟鞋踩在光亮的泊油路面上,有细小的“笃笃”声,到车的另一头举着伞,示意他可以下车了。   严峋低头,走到伞下其实有点勉强,却在这个距离中第二次注意到她身上的香水,和了雨水和一旁绿化带里四月槐花的味道,含蓄又别致。   视线不自觉循着香气的源头落到她别起头发的耳后,顿了顿后,很快又移开。   温楚好容易帮他撑到驾驶座,放下略感吃力的胳膊,对他道:“行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晚安。”   严峋应了声,上车后把座椅往后调了调,重新系上安全带。   抬手打算点火时,才注意到她还在车窗边站着,身后的伞面被朦胧的雨夜晕染成灿烂的背景板,漂亮狭长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   严峋的动作稍缓,意识到什么后,回答她:“晚安。”   温楚轻哼了声,这才转身离开。   瘦薄的半面肩膀垫着伞柄,在步子间一晃一晃的。   --   凌晨两点   温楚第七次摘下眼罩从大排灯下爬出来,到床头看时间。   三秒后长叹了声,重新翻回被窝。   她也不知道是因为第一次谈恋爱太兴奋还是怎么,睡前最后听到的是来自小男朋友的“晚安”,结果就跟记住了首过分有节奏感的口水歌似的,反反复复地在脑海里播放。   而以此为背景乐的基础上,那本本来已经死到临头的《糖果和烟环》的小言,也像是发了芽,慢慢开始有男女主角磨磨蹭蹭到第十章 总算见到面……之后谈恋爱的情节。   当然……男主现在带入的全他妈是严峋那张祸国殃民的脸。   到最后她实在受不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翻出手机给江骆骆打电话。   对面好半天才接起来,第一句就是骂人的:“温狗,你以为你没性生活全世界就都跟你一样也没有吗?”   温楚“啊”了声,难得有些不好意思的自觉,问她:“那你结束了吗?没结束的话我先挂电话?”   江骆骆又骂了句“草”,裹上睡袍从床上窸窸窣窣地下来,一面压低声音问她:“姐,两点了,我他妈是谈了个打桩机吗?到现在还不结束的?”   温楚于是松口气,说话也跟着理直气壮不少:“那你找个安静的地方,我跟你好好聊聊情感问题。”   “聊你个头?你跟那个小明星弟弟做了?”江骆骆一边打着哈欠翻着白眼,一边条件反射地开始想歪。   “??”温楚的话头一岔,半晌后气结道,“您有事儿吗姐?我今天才第一次跟他单独出门啊!”   “啧,你他妈都在这小弟弟身上砸了多少钱了?你亲爹要是知道星影的股份是让你来哄小白脸的,绝对腿给你打折。”江骆骆疯狂敲打温木鱼的脑壳。   “你别提这个行不行?一码归一码,这个肯定赔不了。”温楚反驳。   “行,你之前大学炒股的时候也说赔不了,结果呢?凉凉……后来回国搞什么美甲店,结果现在成你一个人专用的了,不愧是我楚姐,我楚姐牛逼!”江骆骆两句话加起来都在表达同一个意思——呸!   “干嘛啊,谈恋爱就谈恋爱,翻什么黑历史,老娘大学读的是English Language and Literature,看的是Wilde和Byron,我懂个屁的股市,还不是我爸鬼迷心窍非要让我去锻炼锻炼??”温楚说着就想穿过电话用两根手指捏死江狗。   这些黑历史除了跟她一个大学的江骆骆就剩她爸她妈知道,但凡走漏一点风声,她温楚今后就不用在申圈混了。   “行了,我不跟你嘴炮,你有啥情感问题,早点解决早睡觉。”江骆骆回。   “我……”温楚有点卡壳,想想觉得讲男朋友这种事情还挺奇怪,尤其在江狗这种太放的开的人面前,她有点放不开。   江骆骆在电话那头又嗤了声,主动带着她步入正轨:“行了,那你就说说今天约会感觉怎么样?小明星弟弟合不合你胃口?”   温楚抿唇想了想,告诉她:“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长得太帅影响了我的判断力,但明明跟这人讲话少说得折寿半年,我竟然全程都忍下来了,所以应该还挺……合胃口吗?”   “哦,行吧,那你就继续谈,我睡了。”江骆骆准备撂挑子。   “等等,”温楚喊住她,硬着头皮又道,“还有吃完饭,到我家楼下的时候,今天不是下了雨么,我就给他撑了伞……”   “撑了伞?你给他撑伞?他是什么贾宝玉转世吗要你给他撑伞???”江骆骆打断她的话,觉得自己的世界观有点崩塌。   “你闭嘴,听我讲完,”温楚翻个白眼,她怎么知道自己怎么就脑袋短路给他撑了伞,接着道,“然后那个伞好像是一次性的,还挺小的,我跟他就走得很近……你懂吧?”   “懂了,所以你俩一靠近就天雷勾地火,你就开始春心萌动神魂颠倒,就导致半夜两点还没睡着给我打电话。”江骆骆面无表情地剖析完第一次谈恋爱的傻白女孩的内心。   “……”温楚想骂骂不出,堵在肚子里好半天才道,“我不是因为他才睡不着,我是因为他跟我说了晚安,然后我那本小言就好像有点思路了,才一直想到现在……”   “哦?合着贾宝玉还精通醍醐灌顶之术,那不错啊,你就把那本书翻出来继续写呗……”江骆骆说到一半忽然想到了什么,一下子端正了附和的态度,“那你这本一定要好好写啊,练完了手我下本刑侦必须要看到两个男的在我面前激烈地搞爱情,懂?”   “……知道了,你闭嘴,先听我讲完,”温楚冷漠地摁下她的头,顺着自己的思路开口道,“所以我现在觉得,其实是应该好好地认真谈个恋爱,不然白放着这张脸,就太浪费了。”   “嗯,你说得对,但就我的经验来讲呢,最好直接的办法就是做好安全措施带他上个床,要不然扯大半天最后发现床上不合适,白瞎你一通真情实感。”江骆骆闲闲应了句。   “……上你个头,你个狗别在我面前妖言惑众了,我第一次谈恋爱就算了还比他年纪大,到时候难不成还问他‘严峋弟弟,姐姐虽然还是第一次,但想跟你上床来不来’这种话???”温楚话一说完,尤其是还真带入了严峋的名字,简直羞耻度爆炸。   “嗯哼?为什么不行?就这样很好啊——”江骆骆站着说话不腰疼。   “挂了,我跟你扯个屁的谈恋爱。”温楚冷酷无情地挂断电话。   耳边江骆骆的聒噪声很快被一室的安静冲淡,温楚想了想,起身到客厅翻出半月前因为开新文才又买的一次性电子烟,安安静静叼着在沙发上吸了两口。   电子烟是西柚味的,又用咖.啡.因代替了尼古丁,尝起来只有凉凉的果味,还挺舒服。   温楚的思路进行到这里,下一秒慢吞吞地低下头来,一眨不眨地盯着手里那根粉红色的烟管。   她是脑子被门挤了还是怎么,本来就已经睡不着了,竟然还搞什么咖.啡.因?   熬夜到这会儿,紊乱的激素已经不是那点护肤品可以拯救得了的了:)   但或许是夜里的思维太分散,她很快发现那根可爱的电子烟跟她手上亮银色的指甲并不搭调,又想到既然自己要重新写《糖果和烟环》,这两天应该抽时间换一个粉嫩一点的指甲,这样码字的时候看到,才会比较符合心情……   --   四月二十八   “LORVI”系列高级珠宝展出晚宴当天   温楚对严妤在SCAD念了本科的珠宝设计、回国之后挂在她姑姑严琇的珠宝品牌Kelly Yan(铂尔珠宝)名下做个独立设计师的这一整段人生历程都清楚得很,眼下捣鼓了将近一年,这小跳蚤总算有点成绩出来,就急哄哄地搞了个珠宝展露脸来了。   而她们两人虽然关系不怎么好,必要的邀请函还是要相互递的,毕竟某个场面要是缺了作精金字塔尖的其中一个,就总显得差了那么点档次。   这次晚宴的dresscode仅仅要求black tie,地点定在严家已经用烂了的铂悦洲际会所。   温楚一早就起来做完有氧排水排毒,吃完简单的brunch后出发去化妆工作室。   至于她的小男朋友,不但每天都要去跟在申影里授课的一个老演员开小灶上课,偶尔有点时间还得提前开始背《策山河》里少年将军的台词,从那天约会之后两个人就见面吃过一顿饭,直接导致温楚的那本小言写写停停,几度生命垂危又让她悬崖勒马地给救回来。   她的妆化到一半,小男朋友发短信跟她说下课了,已经在路上,很快就到。 作者有话要说:   小跳蚤晕车倒计时——   [今日两更,明天不更] 第9章 装逼的第九天   来的时候那辆小黄蜂也让他捎到了,温楚隔着玻璃门看着他,才发现这些小男生平时穿衣服也是有够简单的,身上的颜色不超过三种,非黑即白,从头到脚除了耳机就没有任何配饰,连酷哥必备的耳钉都没有。   ……看起来,确实还挺像个好学生。   温楚的思绪至此,对开门进来的他扬了扬手,算是打招呼。   严峋点了一下头,在她身边的化妆椅上坐下后,有化妆师给他做造型。   温楚借着面前的化妆镜,视线从自己的那面一直跟到他那边的去,然后就看这小屁孩一坐下来就从外套里摸出手机,低着头垂着眼,侧颜的眉骨高挺。   于是又忍不住瞄了几眼他的手上的动作,黑色的手机壳衬得他手指素白,指骨也匀称修长,很漂亮的一双手。   大概注意到她偷偷摸摸的尾随,严峋摁灭手机,抬眼从镜子里看她。   温楚在视线和他交会的时候愣了一下,下一秒“刷”地别开眼,招来化妆师一声轻轻的“别动”。   严峋一哂,也当自己没看见,免得她尴尬。   ……   温楚化完妆,先一步去换衣服。   她今天这条裙子出自Elie Saab去年的春夏秀场,历时九个月才拿到她手上。   整条裙子的版型贴身,用的是最适合她的纯黑色,别致的深v抹胸和前高开叉的设计,束腰部分把她漂亮的臀腰比勾勒得恰到好处,行走间垂感特别的裙摆会贴着小腿轻柔摆动,完全是妖娆蛇蝎一挂女人的必备。   而温楚对自己这张脸也向来清醒,知道她就适合气场slay的正宫唇色,越往秾艳上打扮效果越好,偶尔涂个橘橘粉粉的一看,简直成了什么乡间的小野花,蠢得很。   等她从更衣间里出来,方潇已经把各品牌的首饰送到,堆在沙发上。   温楚走近从里面拨了个vca的礼品袋出来,看了眼里面的卡片后递给她:“vca晚宴那天给你订的,生日礼物。”°)?理( ?° ?? ?°)?   方潇跟自己老板工作了快一年,一年里收到的各种礼物数不胜数,价值基本上是她两倍工资的样子,有时候品牌方送的一些赠品自家老板甚至还会不好意思转送,就光放在微博上抽奖,然后另掏腰包反哺小花小徐锅子一干小群众。   她这阵子生日将近,也暗搓搓做好了收礼物的心理准备,所以当高贵冷艳的礼品袋横亘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并没有太扭捏造作地说“不用不用”,很干脆地接了过去,附带上一句狗腿的忠党言论:“谢谢楚楚姐,我接下来会更努力工作的!”   温楚笑了一下,衬得今天的眼妆尤其明亮:“行了,你下班吧,接下来我自己来就行。”   方潇点头,认认真真看了她一眼后,又来了句彩虹屁:“楚楚姐,你今天超美的!”   温楚斜斜倚进沙发,无情地动手拆项链的礼品盒,一边抬眼睨她:“小朋友,你不是中文专业毕业的吗?夸人就会这一句啊?”   方潇“嘿嘿”傻笑了两声,绞尽脑汁来了两句“我们楚楚姐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然后拎着生日礼物溜之大吉。   温楚看着她的背影好笑地弯了弯唇,一边低头把项链给自己戴上。   另一头严峋听到化妆师的一句“好了”,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起身去更衣间。   等他再出来的时候,温楚已经把各样首饰都披挂好,脚上是同色的纤细高跟鞋,上战场一般地在全身镜前昂首挺胸地端详着自己,从侧面看去,身上的曲线更甚。   镜子前的人欣赏到最后满意地叹了口气,转过脸时,就看到自己的小男朋友已经就位,在换掉那身又酷又年轻的装扮后,一身西装的样子看起来就矜贵极了,很合她的审美。   提了提裙摆,她俯身把沙发上的礼盒拿过来,然后示意他伸手。   严峋在那片刻不小心注意到她抹胸前襟雪白的风光,那抹青金石的四叶草在动作间往外坠了一坠,在灯光下逸散出金属和钻石的光芒,衬得她的皮肤更白。   然而就在他很快收敛下视线时,她身上熟悉的香水味已经靠了过来,歪着脑袋帮他整理衬衫的袖口,长长的睫毛安静地一眨不眨,纤细手腕上的手链在动作间一起一落地发着光。   等两颗蓝金配色的袖扣别好,严峋正打算收回手,又被她及时制止,她的手指握在他腕上的画面莫名看得人走神。   温楚从盒子里拿了块表出来,因为把原配的皮质表带换成了金属的,在手上很有分量,边给他戴上边解释:“这块是情侣表,算我们在一起……二十天的礼物吧,因为参加宴会的时间太赶,来不及做刻字,就只能先这样了。”   她的指尖还带一点凉意,大概是衣服穿得太少,蹭到手心时像季末的雨水。   严峋的眼睫动了动,撇开那点似有若无的念头,才注意到手上这只表是PP的,6104日内瓦星空,公价大概是三线城市的一套房,定制金属表带后价格只会更高,给他的这只是深蓝色的。   思绪不自觉牵扯到她刚才给助理送礼物的那一段,他有些哑然。   自己这位天上掉下来似的女朋友,还真是……有够爱送人礼物的。   果然是从小就娇生惯养大的啊……   只想到这儿,面前那位出手大方的小公主已经帮他戴好手表,然后动手给自己把另一块黑色的星空表带上。   过程中的动作很流畅,比刚才双手帮他时要熟练得多。   严峋不自觉轻皱了一下眉,自己也没注意,那句话已经问了出来:“你不需要我帮你戴吗?”   “嗯?”温楚下意识反问了声,一边放下手臂轻晃了一下,腕表自然滑到突起的尺骨附近。   片刻后她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有点莫名地解释:“这是表,又不是戒指,为什么还要交换着戴啊?”   严峋在听到“戒指”两个字的时候愣了一下,一瞬间有些空白。   好在温楚在说完之后就觉得有些过了,很快改口道:“……我是因为这只表的表扣有点特别,怕你不太会才帮你的……当然,你要是觉得这是定情信物,这么想也行吧,就是还没刻字,差了那么点意思……”   ……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说到这种话题的时候,竟然还是没刻字比较让她耿耿于怀。   严峋点点头,转过脸时不自觉松了口气。   至于身旁的粗神经,只是扬着下巴仔细地端详着全身镜里的两人,半晌后手把手地指挥他把手臂屈起,挪着高跟鞋靠近了一点,伸手挽住他。   她眼下的身高能到严峋耳朵的位置,黑色西装的面料和她瓷白的手臂对比极鲜明,完全就是天造地设金童玉女。   温楚弯起眼睛,忍不住夸了他一句:“我的眼光还是不错的,虽然你还是个小弟弟,但跟我站在一起很般配,看不出年龄差。”   严峋挎着她的手略僵,低头看她,带着点不可置信。   小……什么???   “看什么看,你十二月生的,我八月,比你大四个月,叫我声姐姐很过分吗?”温楚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挺了挺胸,很有底气地问他。   严峋的注意力于是轻易地被某些更刺激感官的东西勾走,轻咳了一声后,并不想再谈小弟弟这种话题,只说:“时间不早了,走吗?”   “走啊……”温楚应了声,把手从他的臂弯间抽回来,极有渣女风情地撩了一下头发,一边接过造型师递给她的手包,开始进入妖艳贱货的角色。   --   傍晚六点   铂悦洲际会所   会所坐落在申城的市中心,三层的民国公馆设计,锈红色的砖墙在灯光下显得很鲜艳,在四周都是拔地而起的大厦当中,生生开辟出前后簇拥着树林和花园的世纪末贵族名流的血统,在华灯初上的傍晚风情更甚。   从红毯进去,展览厅以外还有个非正式的展厅,摆着今晚“LORVI”的主题背景板和鲜花装饰,用来让今晚受邀前来的名媛和KOL摆拍并上传到各大社交媒体。   温楚挽着严峋进去的时候,那里正围着一群人,对着背景板前狂凹造型的光鲜亮丽们卡卡一通闪烁。   严峋的脚步顿了顿,以为就她的脾气,不过去艳压一通是说不过去的。谁知道温楚根本理都不理,因为天气冷而挽得很紧的手臂在进入展厅后就放松许多,径直穿过人群往里走。   但即使这样,过程中还是有两只塑料花眼尖地发现了她,探身来打招呼:“Dorren,你今天好美啊!不来跟我们一起拍照片吗?”   温楚笑笑,告诉她:“不了,我今天没带摄影师。”   “没关系啊,我们有摄影师,可以帮你拍的……”对方抓住机会,热情地邀请她。   温楚依旧维持着假笑,抬手摆了摆,道:“不用了,我不习惯别人家后期的手法,就不凑热闹了。”   说着已经步履盈盈地往展览厅内走,柔软的裙摆在身后一朵朵泛开墨色的浪花。   “……”那支塑料花想了老半天,才琢磨出毒物刚才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深吸了一口气后转回身,想给她扎小人的欲望有些沸腾。   一般来说,稍微有点条件的名媛出门确实都会租一个精通修图的摄像师来替她们拍照,在后天技术性地弥补一下姑娘们的面部缺憾。   但这种问题对温楚来讲是没有的,好比切割精准的钻石,一点点打光就足够她耀眼,要真像别家后期那样磨皮削下巴拉鼻梁放眼睛的话,就成v脸版的鬼娃安娜贝尔了,渗人得很。   而严峋在过程中连头也没怎么转,只当个黑西装背景板用来衬托她,竟然成功被那两支塑料花看漏过去了。   眼下是开展前的social时间,展厅里的室内乐已经开始演奏,温楚从服务生手上接过香槟时,目光在一个个独立的珠宝展台之间打了个转,最后落在那只一身银蓝色流苏长裙的小跳蚤身上。   她今天是主角,整个人看起来比平时要自信许多,举止和笑容都带着十分做作的夸张,还捏着点很美式的大方外露。   而那条裙子的金属流苏就在这样夸张的动作间闪着流畅的线形光泽,因为融入了冰凌的设计灵感,在反光面间会折射出清冷又通透的质感,很特别。   ——只可惜被这只毫无审美的小跳蚤穿在了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严狗:再叫弟弟你就完了:)   楚妹:弟弟弟弟弟弟弟弟(x1000   严狗:……   [大家觉得一天一更的话,几点更新比较好呀嘻嘻] 第10章 装逼的第十天   温楚只一想到去年这场高定秀上的截胡事件就牙痒得很,虽然也料到小跳蚤会喜欢这种白莲配色和blingbling的设计,但她向来是不怕跟人撞衫的,想着到时候跟设计师改个配色,就看看最后穿出来谁丑谁尴尬。   可没想到跟小跳蚤一比,她这想法简直善良到白痴,小跳蚤仗着去年她姑姑严琇刚好也去巴黎出差看秀的东风,先一步跟HC部门买断了这条裙子的设计,等后来她和Valentino这场秀的艺术总监吃饭的时候对方才不小心说漏了嘴,让她一直记仇到今天。   温楚的目光在那条裙子上流连了一会儿,很快转到小跳蚤和她身边那位偷穿了大人衣服似的男娃娃身上,从整体上把握目前的局势。   小跳蚤属于弱柳扶风的那款身材,前不凸后不翘,穿这种直上直下的窗帘布设计再合适不过,加上五官长得也比较含蓄,眼睛嘴巴鼻子都有那么点没长开的欲说还休的意思,配这种颜色也算得体。   但输就输在她今晚为了配合男伴的身高,穿的鞋底很平,在气势上就落了一截;更别提还带了两样自己设计的珠宝,鲜花主题,玫瑰金配色,简直大水冲了龙王庙,俗不可耐。   至于那个小男娃,跟年画里的送财童子似的,连她家严峋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了。   于是严峋就看这位公主在一番审时度势后,很快摆出一副假惺惺的笑容,领着他上前打招呼。   “Katherine,恭喜啊,终于把这场珠宝展办出来了。”温楚说着,松开男友道具的手臂,仗着身高优势,降贵纡尊地俯身抱了抱她   “Dorren,我一直在找你呢,你才刚……来吗?”严妤隔着温楚身上独一无二的紫色鸢尾和白麝香的味道,目光落在她身后的严峋身上时,条件反射地睁大了眼,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严峋料到她的反应,不太惹人注意地伸指在唇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她老实一点,当自己没看见。   严妤还没有从自己的亲哥竟然被臭名昭著科世千金拐跑的震惊中回过神,转头就看这小孔雀直起身,挽着某人笑盈盈地跟她介绍:“Katherine,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男朋友,严峋。”   严峋很配合地递出一只手,对她道:“幸会,严小姐。”   严妤面对这一幕魔幻现实觉得自己有点昏头,僵硬地跟自己亲哥握了一下手后,附和了声:“你好……”   心想他怎么出来招摇撞骗的时候,也不事先换个名号。   直接叫严峋……还真不怕被小孔雀发现吗。   只不过等她再转头看到小孔雀满脸的得意洋洋时,一时间又打消了这个念头,温家的这位……实在胸大无脑。   而温楚就是打死也想不到这两个长相天南海北的人竟然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勾勒出细长眼线的眸子落在那位小公子身上,佯装意外地迎着对方藏不住惊艳的眼神问严妤:“Katherine,不知道这位是——?”   严妤有点措手不及地“哦”了声,刚刚的注意力没留神全在严峋身上,竟然忘了这一茬。   眼下只得侧身让出身边的人,挽救式地对她解释:“这是力拓的程公子,程智,我们两个人也正在交往。”   温楚听到后轻一扬下巴,悠悠然“哦”了声,这一来就露出脖颈到前胸皎白的大片皮肤,锁骨的线条流畅地起伏于灯光下,浑身上下都写满了绝对优势。   略一顿后,她把手上的香槟杯往小男娃面前懒懒一递,对他道:“幸会啊,程公子。”   程智跟她碰了一下杯,脸上藏不住笑地连声“幸会”了两句,转而抬头喝掉小半杯酒。   温楚只抵着杯沿浅浅啜了口,重新挽上某人的臂弯后,对他们道:“那就先不打扰二位了,我很期待接下来正式的展出。”   “好,离晚宴开始还有一段时间,Dorren要是有需要,也可以到那边的甜品吧试试La Moda这季的新品。”严妤脸上还云淡风轻地维持着笑容,背地里已经暗暗磨起了刀。   就以温楚这婊里婊气的长相和行事,完完全全就是条转了世的狐、狸、精。   也难怪连她哥都被鬼迷了心窍,竟然会被带着出现在这种社交场合。   ……   温楚杀完第一回合,觉得今晚也就差不多这样了,在统筹地欣赏完“LORVI”系列的一共十三件珠宝饰品的过程中,顺便带着严峋在各团塑料花中露了个脸,接受下众人艳羡的目光:   “Dorren,这是你男朋友吗?”白色纸花的声音有些夸张。   “是啊。”温楚点头。   “什么时候谈的啊?怎么上次Bethy(江骆骆)生日会的时候没看到?”   “这长得是不是也太好看了,感觉比我前两天BVLGARI活动上一起合影的林俊轩还帅……”   “应该不是模特就是艺人了吧?之前在圈里好像没见到过……”   温楚一开口搭理,这群来刷眼熟值的小姑娘们就立马凑近了,各路人马都有,微博上也基本都是百万粉丝起步的,你一嘴我一嘴,汇入展厅里私语的洪流。   在这种场合下,向来都是交浅言浅,没什么营养,尤其名媛间的社交比商场上的有更多作秀的成分,除开对某某公益事业真金白银的支持,剩下的全都是保质期一夜的浮华,人人都是格林童话里十二个跳舞的公主,在白天维持着心照不宣的缄口。   温楚虽然没什么城府,对社交上基本的太极之道还是能够熟练运用的,挑三拣四地答了两句无关痛痒的话,又怕身边的小屁孩觉得无聊,很快就带着他脱身,到无人问津的甜品吧那边暂时躲一躲。   在这样以女性为主导的社交场合中,男性基本没什么话语权,严峋从头至尾只用点头握手说“幸会”就足够,一直表现得非常配合,也直接导致温楚对他起了莫名其妙的怜惜之情。   等听甜品吧的服务生跟她仔细讲解了一下这次新品的特色之后,她转头问他:“你想吃蛋糕吗?还是冰淇淋?”   严峋愣了一下,看着那些红红绿绿的小甜品,问她:“我看起来像是会喜欢吃这些的人?”   “为什么不像?”温楚歪了歪脑袋,打量着他,“小男生喜欢吃零食也很正常吧,你们这个年纪代谢好,又吃不胖。”   严峋再一次听到“小男生”这种表述,舌尖轻抵了抵上颚,有种想伸手敲她脑袋的冲动。   但片刻后他只是移开视线,简明扼要地告诉她:“我不吃,谢谢。”   温楚叹了口气,有点可惜地对那位服务生说了句不用了,然后问他:“小朋友,你是不是也觉得挺没劲?”   严峋这下没忍住,伸手掐着她的下巴捏了捏,问:“叫谁小朋友呢?”   温楚感受到脸上的温度,被他的动作按愣在原地,尤其他说这话时的语气并不好,低沉的声线被稍扬的尾音一渲染,勾得人耳尖也跟着一热。   但半晌后,她只能从牙关里挤出一句:“别动我的脸……粉要掉了……”   严峋并不理她,又问了一遍:“还叫小朋友?”   温楚幅度很小地晃了晃脑袋。   “那叫什么?”   “叫……男朋友?”温楚不太确定。   严峋“啧”了下,一边松开手:“这种事情不需要挂在嘴上说吧,换一个。”   “哦,”温楚也觉得肉麻,很快改口道,“严峋。”   严峋轻应了声。   温楚没好气地翻个白眼,从手包里拿出小镜子后把包塞到他手上,然后低头仔细地确认自己的漂亮脸蛋依然完美无缺。   就在两人相安无事的这会儿,一身鲜榨橙汁颜色的江骆骆已经从门口进来,很快在展厅里的一角发现某位精致的温狗,径直穿过人群与她会合。   于是就在温楚伸手示意小朋友把手包递给她时,险些被江骆骆忽然靠近的声音吓得把二十多万的包给甩出去:“楚楚宝贝——你这件仙牌也太恶毒女配了,就你这事业线,哪个男人看了——”   江骆骆的话在瞥到恶毒女配身后一身黑色西装的颀长身影时自觉打住,那半截“把持得住”自动变成一声“哇哦”。   温楚松了口气,捏紧手包把镜子塞回去后,才皮笑肉不笑地抬眼看她。   “……这位应该就是我们楚楚新谈的男朋友了吧?我叫江骆骆,你们家温楚唯一的好朋友,幸会幸会啊……”江骆骆此时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某位盛世美颜给吸走,才不理自己那位塑料姐妹一脸的不爽,很自来熟地对人伸手道。   严峋的第一反应是别开眼去看身边的人,见她对此并无异议,才轻握了一下她的手,道:“你好。”   江骆骆轻轻地倒吸了一口气,在心里暗骂温狗这厮好艳福,小男朋友不但长得帅,连声音都好听得不像话,到时候在床上……肯定很带劲了。   温楚这么些年来对她已经熟悉到看她抬抬屁股就知道要放什么屁,眼下只看她眼里的精光一冒,就先一步上前分开两人的手,凑近她的耳朵小声警告她:“收敛一点,我男朋友年纪还小,不要脏了他的耳朵……”   江骆骆闻言抬起眉毛“哦”了声,然后也跟着压低音量感叹:“草,我要是跟甜甜分了,下一个也要找个年纪小的,年下听起来好他妈带劲哦……”   “你闭嘴,”温楚慈眉善目地回了她一句,然后直起身,用正常的声音问她,“你那位酷哥呢?怎么没一起过来。”   “甜甜要上班,怎么能跟我这种无业游民相提并论,”江骆骆说着,习惯性地伸手占据这位衣架子的半边胳膊,中途意识到有什么不对,隔着衣架探头问小美男,“我暂时借用一下你家温楚,你应该不介意吧?”   严峋摇头,礼貌地回了句:“不会。”   ……   珠宝展在六点半准时开始,展厅中央的立柱上缠绕着与这次主题相关的十三种鲜花,其间搭起了稍高两阶的舞台。   严妤按照花序介绍每件作品在设计过程中的想法,一边由肤白貌美的外模现场进行佩戴展示。   自从小姐妹来了之后,严峋在温楚那儿就显而易见地失了宠,只能边喝着香槟,边听温楚跟江骆骆贴着脸窃窃私语,不时还会很小心地低头憋着笑,半面光洁的肩膀在过程中不可自制地一颤一颤。   但这种恶意的吐槽也就只限于她们两人之间,严妤毕竟是正儿八经的设计专业出来的,加上有Kelly Yan的把关,在最难出差错的鲜花主题上怎么也不会太难看。   等到嘉宾的品鉴和试戴环节开始,一身橙色的江骆骆率先弃暗投明,在试过淡紫色的勿忘我戒指后,在限量危机当中很快下单。   就剩温楚在一旁一脸冷漠地看着她,抵死不从。   直到小跳蚤自以为已经不战而胜地亲自下场,两人开启今晚的第二轮battle。 作者有话要说:   严狗:我除了年纪小,什么都不小:)   楚妹:你闭麦吧,臭小孩 第11章 装逼的第十一天   “Dorren觉得今天整体的设计怎么样?你看过这么多高珠展,应该有很多自己的心得吧?”严妤果然捏着她做作的腔调,一摇一摆地捏着高挑的香槟杯下台来了,话音落时,有意地看了眼她身旁的严峋,带着点孩子气的邀功姿态。   严峋见状只是轻抿了一口香槟,玻璃杯折射出的光线从他脸上移开时,很快收起眼底的那点笑。   温楚当然也注意到小跳蚤这直勾勾的眼神,很有危机感地紧了紧挽着小男朋友的手,一面挺直腰杆,笑着开口道:   “你也知道我看的展比较多,要是拿你今天的‘lorvi’系列跟任何一个成熟的设计师相比,当然还有很多方面的不足,但作为人生中第一个展,完成度还是不错的。”   严妤的嘴角扯了一下,被她这副本事不大口气不小的装逼姿态看得一阵难受,于是慢条斯理地追问:“那太好了,我今天收到的确实也都是恭维的话,正好想听一听不一样的意见,尤其是像Dorren这样的顾客。”   温楚不出所料地“哦”了声,眸光落在就近的一款“鹤望兰”胸针上,想了想道:   “就拿这款胸针来讲吧,在配色上,不管是橙红色还是深紫色,饱和度都非常高,放在自然界的花朵上一定是好看的,就拿你刚才做示例的图片来看,背景虚化,低饱和度的蓝绿颜色,可以把花的颜色衬托得非常饱满和鲜艳。   “同样的,你在展览的过程中也运用了大量的绿植来冲淡配色本身的艳丽,这很聪明。但我所想的是在我购买了这样一款胸针以后,我能在什么场合和什么服装上搭配它,最后我发现只有白色,而且是在选择了胸针就无法再和其他配饰共存的情况下——   “那么问题就来了,试问我为什么要放弃更容易出彩的搭配,去选择这样一只说白了其实很难看的胸针?”   温楚在大学参加过很多世界级的演讲比赛,这番话也同样保持了高水准的演讲水平,整体语言流畅,逻辑紧凑,轻重音得当,尤其突出了作为落脚点的“难看”二字。   但对于严妤这样的内行人来说,这番指摘是很可笑的:“Dorren,你也知道我们这是一季高定珠宝——”   “我当然知道。”温楚开口打断,知道她接下来想说的无非就是“收藏价值”之类用以自抬身价的鬼话,细长的眉梢轻挑,道:   “要论高定的收藏价值,问题在于这次的‘lorvi’主题并没有任何的不可复制性,这样保守的设计在高定圈里是很致命的……   “拿我前不久在Boucheron预展上下单的‘吸蜜蜂鸟’来讲,那款戒指的造型更大胆,配色更和谐,在差不多的主题和配色下,你说我为什么要在已经拥有更具收藏价值和升值空间的Boucheron的作品的前提下,再去下单你这一款呢?   “更别说Katherine Yan这位设计师在国际上的品牌知名度几乎等于零,我并不会因为我们认识的关系,就花这样的价格为你今后的发展下注,那样并不合算。   “此外,铂尔珠宝的限量对我来说也聊胜于无,我不敢想象就申圈这么一小撮人里竟然能有数十位人买到相同的设计,那太让人下不来台了……”   温楚每说一句,对面的人就下意识想开口反驳,可无奈她的话锋太紧凑,根本让人找不到能打断的档口,只能眼睁睁看她在最后云淡风轻地补上一句:   “当然,设计并不是我的专业,以上这些也就是我站在普普通通消费者的角度上最真实的想法,希望你不要介意。”   这句话很好地呼应了上文,提醒小跳蚤她刚刚自己亲口说出的——“我正好想听一听不一样的意见,尤其是像Dorren这样的顾客。”   严妤险些被这个婊出天际的“普普通通消费者”给气岔了,吊带间弱不禁风的排骨胸上下起伏了一二,最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既然Dorren看不上Kelly Yan这个品牌,那我想今晚的宴会名额也确实是浪费了……”   温楚一听这句就知道小跳蚤已经气昏了头,开始口不择言了,唇角一弯,又笑道:“没关系,毕竟我跟你这么多年的交情了,过来捧一捧场也是应该的,即便这样会浪费我一晚上的时光。”   “温楚,你不要太过分了!”严妤这下真的有些恼羞成怒,没再用塑料姐妹之间专用的做作英文名喊她,而是直接叫了温楚的大名。   也是直到这会儿,在一旁一直保持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姿态的严峋才把目光从某位舌战孤雄的小公主身上移开,落在已经失了态的严妤身上,轻咳了声。   严妤一下子回过神,抬眼看他。   就发现自己冷酷无情的亲哥用口型提醒了她两个字:“闭嘴。”   “我……”严妤简直不敢相信,张了张嘴,就见他已经移开视线,落在那只被点名批评的“鹤望兰”胸针上。   温楚倒没发现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自觉发挥正常地叹了口气,下一秒听到手包里的震动声,接起电话。   那头传来江骆骆即便压低音量也藏不住兴奋的声音:“黄姐!速来洗手间!可达鸭的前女友和前前女友正面撕起来了,一出大戏!巨精彩!”   温楚这会儿心情好,二话不说应了声“知道了”,然后挂断电话,跟严峋打了个招呼:“我去一下洗手间,你在这儿等我,别乱跑。”   严峋点了一下头,看起来乖得很。   等小孔雀走路带风地踩着高跟鞋扬长而去,严妤才收回视线,忍不住语速突突突地问面前的人:   “哥,你跟她真的在谈恋爱?你不可能没听说过她的名字吧?你疯了?”   “嘘,安静一点,”严峋好笑地提醒她注意音量,接着道,“我都没管你跟那个姓程的小个子谈恋爱,你倒管起我来了?”   “不是,我跟你这个怎么能一样啊——”严妤气得忍不住想跺脚,身上的流苏跟着甩动起来,发出细碎的声响。   “哪里不一样?”严峋轻巧地反问了句,稍一停顿后又补充,“那小个子刚才看人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不像见过什么世面的样子。”   “我……”严妤气结,可再一想程智刚才对着温楚那眼神,确实也不像什么好东西,思路一下子被带偏,下意识追问了句,“你真这么觉得啊?”   “嗯,尽早找个时间分了吧。”严峋把酒杯放回到服务生的托盘上,随口应道。   严妤在她哥这种敷衍的态度上莫名找到了点温楚那种不可一世的影子,反应过来后,重回正题:“你别把事情扯我身上,我还没问你呢,你跟姓温的那个在一起多久了?”   严峋歪了一下头,发现自己的女朋友在这一点上并没有跟他打过商量,于是回答:“无可奉告。”   “哥!”严妤觉得自己刚才在小作精面前受的气还没有她哥这一个字两个字往外蹦来得怄人,声音也不自觉扬起了一些,“你才跟她才一起几天啊?爸爸他们应该都不知道吧?你就向着她……你简直鬼迷心……”   “严妤,讲点道理,”严峋也不恼,截过她的话头,声线跟她比起来平缓极了,“刚才确实是你先来挑衅她的,又不是不知道她的脾气,被这样说也无可厚非。”   “我……”严妤的睫毛扇了扇,觉得自己现在接二连三地在人前受挫,简直委屈到爆炸。   严峋又在唇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继续道:“况且,她的话虽然不好听,却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你在专业的领域上没有做到最好,被一个外行人堵得说不出话,是你自己的问题,不能怪别人。”   严妤本来是指望她亲哥能帮着一起骂骂那只小孔雀顺便给自己一点安慰的,谁知道接二连三地被他打击,原本的好心态隐隐有破灭的趋势,只能开口问:“哥,你不会真的喜欢她吧?”   “还好。”严峋颔首,说出来的这两个字让严妤的情绪稍稍得到平复。   只不过紧接着,又看他若有所思地伸手拨了拨自己腕上的手表,弯起唇角道,“但是她很有趣,你不觉得吗?”   严妤的脸色一僵,扔下一句“有趣个屁”,转身就走。   结果没走两步就迎面碰上小孔雀和那只小神婆你一言我一语地叽叽喳喳着过来,恨恨地瞪了她一眼后,上台准备宣布今晚宴会的开始。   温楚当然在大老远就看到自己的小男朋友疑似在和小跳蚤说话,这会儿受到她充满恶意的眼神,赶紧快两步走到严峋的身边,无敌警惕地绕到他面前,抬眼看他:“你们刚才在聊天?”   严峋垂眼,注意到她有缕头发落到了脸侧,随手拨了一下之后回答:“没有。”   --   鉴于小男朋友近来的表现良好,在他要前往横城参加《策山河》的开机仪式之前,温楚大驾光临地前往星影,正式办理成立工作室的一些事宜。   因为工作室本身还隶属星影旗下,也不过就是把他的资源从平行班提升到了重点班,其间的各种手续办起来并不复杂,温楚在这天只需要在法律顾问的陪同下,过一遍新增订条款的合同、签一签字就完事了。   但在具体落实的几个细节上,温楚觉得星影这公司还真挺较真的。   譬如目前严峋工作室在内部运作上和公司已经划分开了,是独立的团队,所以今后严峋的参加的所有活动他们都不会再负责包括派车、安排化妆师、提前设置安保等一系列琐事,只有在宣发和公关方面会提供必要的帮助。   要说这些特意列出来的条款只算逼逼叨叨的话,温楚觉得有一条“不再为艺人提供住宿”的细节可就有够抠抠搜搜的。   就不说一个小破公寓才多少租金,主要是搬家这种事情的繁琐程度她光是想想就觉得头痛,加上接下来这段时间小朋友的通告还挺多,而且很零碎,哪有这种破功夫找房租房搬家。   但更绝的是公司大概也知道这种事情烦得很,又或者负责这块的人对她带资包养小明星这种做法过分眼红,在温楚提出花钱续租时竟然二话不说就拒绝了她,扯什么要提供给新签约的两个女艺人使用的屁话,气得她在合同上签字的时候手都是抖的。   等到合约签好,严峋在此前保密的个人资料才正式移交给严峋工作室新上任的老板过目。   温楚本来就挺好奇他的家庭背景的,眼下名正言顺,当然第一时间就去翻他的户籍,然后在看到户口本复印件的第一眼,就愣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n年后   温楚和严妤在一年一度的年夜饭上相对无言:)   严狗(迟疑):……这也怪我? 第12章 装逼的第十二天   严峋的户口本上就他一个人,白纸黑字写着“户主”。   户籍所在地在申城。   温楚仔细确认了好几遍,才抬头看一旁正喝着茶背剧本的严峋。   张了张嘴后,她努力用最知心大姐姐的温柔声线问他:“你户口本上为什么……就你一个人啊?”   严峋放下保温杯,视线还落在剧本上,大概也料到她会这么问,淡声开口道:“我是非婚生子,以前和我母亲一个户口,后来她去世了,转到姑姑那边,成年之后就自己立户了。”   语调不徐不疾的,听起来还挺平静。   温楚努力自然地“哦”了一声,在心里逐字逐句把他的话理清。   照他这么说的话……非婚生子,母亲又去世,父亲根本提都不提,跟姑姑好像也只是勉强应付……   那他岂不是从很早开始……就没感受到什么亲情温暖了。   怪不得对什么都爱答不理,一副冷冷清清的厌世样子。   温楚看着复印件上空荡一片的户口本,有些唏嘘。   她不算“何不食肉糜”的典型,知道自己跟不管是申圈里的还是和其他所有家庭相比,从小生活的环境都实在太好。   她爸是从娶了叶家的千金、接手了枫山通讯才开始发家的,从小灵通一霸的枫山到目前国内首屈一指的通讯科技公司,科世的崛起不过短短二十年。   而这二十年里,她母上大人叶绍美除了接连倒闭三家服装店外,从来不干涉温谨平生意上的事,铜盆洗手后也就收了心,成天在家做做医美练练瑜伽,闲来无事跟她一道儿去看看秀参加参加拍卖,完全就是闲散逍遥的富太本太。   至于温楚为什么没有兄弟姐妹,一来是因为叶绍美头胎过后身体不大好,受孕比较困难;二来在十多年前,年仅五岁的温楚就能叉着小腰字正腔圆地告诉他们:“不要弟弟,不要妹妹,就要我一个。”   夫妻俩之后也就没再要孩子,加上两人的感情很好,没什么二奶三房之类的破事,就导致温楚每次一听别家的小道消息时,总会忍不住感叹自己三生有幸。   因而眼下面对不知不觉就成了“好可怜一小孩”的严峋,她的姐姐之爱有些泛滥,想着这小孩无依无靠的,一个人来混娱乐圈挣口饭吃实在不容易,自己作为女朋友兼老板,确实应该在各方面多多关心他,免得孩子给波谲云诡的名利场整抑郁了。   倒是严峋听她半天没吱声,有些奇怪地抬了抬眼,就发现这位小公主正神色凝重地一口口呷着参茶,脑袋里不知道里在想什么,半晌后开口问他:“公司的公寓被收走的话,你接下来住哪儿呢?住你姑姑那边吗?你姑姑在申城吗?”   严峋摇摇头,用签字笔在剧本上做了个小标记,一边道:“租房子住。”   “可是你明天不就要去横城了吗,怎么来得及租房子?”温楚说着,保温杯上的热气被她的气息一阵阵吹散,到最后又重新聚起,把她的脸笼得温软许多。   “公司也不至于今天就把我扫地出门,实在不行的话,就暂时先住酒店了。”严峋道。   “那你的行李怎么办?总不可能出差的时候,行李就一直放酒店里,酒店也放不下吧……?”温楚把杯子放到桌上,翘着脑袋问。   “那你说怎么办?”严峋被反驳到最后笑叹了声,好整以暇地抬头看她。   温楚被他直接问出来,倒有点不好意思,十指交叠托住下巴,最近刚做的粉白色指甲衬得整张脸也跟着粉嫩不少。   轻咳了声,她礼貌地建议:“要不你住我家?”   严峋眯起眸子。   他发现好像每次她说出这种奇奇怪怪的话时,总是以这副姿态,托下巴的动作作为尖塔手势的变形,自信又隐含侵略性,是谈判桌上很典型的进攻状态。   他没回答,不知道该说什么。   倒是温楚的底气在他的沉默下被逼得更足了一些,伸出手指跟他扯掰:“毕竟你接下来一个月的行程我看了看,一个月里只有四到五天在申城停留,租房子和住酒店都不现实,借住在朋友那儿或者住我家才是最优解。   “但听你刚才的意思,在申城好像没什么朋友,加上现在也是公众人物了,隐私方面需要得到保护,我不认为你能找到比我那儿安保等级更高、住宿条件更好的地方。”   严峋落在剧本上的笔尖顿了顿,听她这一通理由充分的一二三只觉得无奈,末了问她:“温楚,你才跟我在一起多久?”   温楚脸上的表情一滞,很快反应过来:“你觉得这样就同居太快了吗?”   严峋不言。   温楚轻皱起眉头,解释道:“可是我觉得这样还挺合理的,本来也就才开始谈恋爱,现在一个月又只能见四五天的话,还是同居比较好,能多促进促进感情。”   严峋轻叹了声:“那也不需要同居吧?每天都见面就行了。”   温楚的眉头皱得更深,她很少被这样三番两次的拒绝,想了大半天原因之后,忽然惊醒,睁大了眼睛问他:“不是,你不会以为我是在借口找机会侵犯你吧?”   严峋被这句话呛到。   “我家是loft格局,你跟我又不住同一层,而且好歹我也受过高等教育,还不至于强迫一小孩干这种事吧?”温楚气得脸都快红了。   “……”严峋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平静地开口,“温楚,你用点脑子想想,一个男人和女人放在一起,到底是谁比较容易侵犯谁啊……?”   温楚闻言“哦”了声,品味出他那么点关心自己的意思,绷紧的后背才放松许多,拿过茶杯轻吹了吹热气,老神在在道:   “小朋友,那你也认真想想,你接下来五年的合同都在我这儿,但凡有一点惹姐姐我不高兴了,分分钟把你雪藏了信不信?前途重要还是一时爽重要?”   严峋听到这样的考虑,眼底的深色才缓和了些,觉得她也不是完全没脑子。   而一旁自我感觉很好的某人的话还在继续:“再说了,姐姐开始举铁打泰拳的那会儿,你都还没出生吧?还侵犯我……省省吧小朋友。”   严峋转过视线,落在剧本上的“战死”二字上,低回了句:“那随你吧。”   温楚往后的各项“防侵犯”理由被这句话截了胡,盖上保温杯的盖子后,轻一抬下巴,拍板道:“那这样吧,反正你明天就要走了,择日不如撞日,我今天就跟你去公寓踩个点,先把行李搬一些过来,晚上住我那儿,剩下的我找搬家公司帮你搬,行吗?”   严峋点点头,任凭处置。   温楚于是站起身,开始收拾桌上的各种资料,随口又说了句:“这样等你从横城回来,事情都安排好了,就不是无家可归的小朋友了。”   严峋听到这句,垂下的眼睫动了动,伸手盖上签字笔的笔盖,有点想叹气。   --   星影统一租下的小破公寓离公司不远,温楚怕小黄蜂装不下行李,还让方潇叫了辆空间大的车给她。   但只一进门她就后悔了,公寓明显是统一让公司装修的,墙漆白花花,地毯灰扑扑,沙发黑漆漆,毫无审美也就算了色调还整得很压抑,要她在里面住,估计没两天就得疯。   而严峋看起来也根本没有想要打理公寓的意思,厨房和餐厅完全就还是样板间,只有沙发上扔了台笔记本和两副耳机,还有一小堆从烘干机里拿出来的衣服,没来得及收拾。   温楚抬手扶了扶额,知道事先是她不小心以己度人了,想着小朋友怎么说也是个小明星,衣服和保养品肯定不少,还有各种小男生喜欢的鞋、电子产品,收拾起来怎么也得有个三五箱的……   所以也是看到东西少的可怜的公寓内部,她才发现小朋友说住酒店其实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   而一旁的严峋只是提醒她不用换鞋了,进屋把沙发上的衣服抱回房间后,示意她:“坐吧。”   于是温楚坐下,想想后把包里的保温杯拿出来,递给他:“没水了,帮我加到一半吧,谢谢。”   严峋拎过保温杯,刚要转身时又停下,问她:“热水吗?”   “嗯。”温楚点头,一边从兜里拿出手机。   “家里没有热水。”严峋说着,把保温杯放到茶几上。   “那就烧一下,我待会儿自己去倒……”温楚没抬眼,在后台偷窥《糖果和烟环》停更之后的评论。   ……果不其然,一溜的全是负分。   也不知道什么仇什么怨。   “没有烧水壶,”严峋告诉她,顿了顿又补充,“也没有饮水机。”   “嗯?”温楚歪了歪脑袋,发现他的侧脸在背光的角度下有些模糊,下午的光线被暗色的窗帘削弱许多,他线条冷冽的侧颌成了素描的笔法,铅灰色的,很黯淡。   她莫名觉得喉咙哽了一下,把二郎腿放下,有点没头没尾地问他:“为什么不开灯?”   严峋应了声,转身把墙上的一整排开关都摁开。   客厅的昏黄一下子褪去,灯光照下来的瞬间很刺眼,更让人分不清白昼黑夜。   温楚眯起眼适应了一下,才绕回刚才的话题,站起来往厨房走:“那你都平时怎么喝水的?”   不等严峋回答,她已经看到了,靠墙放了一大箱的矿泉水,牌子还挺好,十几块钱一瓶。   温楚有些被气笑,也不知道这小屁孩是过得精致还是贫困,明明买个烧水壶也就动动手指的事,竟然还一天到晚喝冷水。   转身出厨房时,又看到这小屁孩不知道是故意气她还是怎么,正从房间里把一个行李箱拎出来,手里还拿着矿泉水在喝。   稍一抬头,看温楚正一脸不爽地看着自己,还驴唇不对马嘴地告诉她:“这是收拾好的,明天出门的行李。”   温楚的眼皮微跳,有点烦,也驴唇不对马嘴地告诉他:“等到了我家,你只能喝热水,懂?”   严峋微怔,抬手看了眼那瓶无辜的矿泉水,然后把它放到茶几上。   一路把行李箱拉到门口,回来时他才忍笑应了句:“知道了。”   温楚从鼻尖“哼”了声,边坐回沙发上边碎碎念他:“别以为二十出头就觉得自己了不起,再一年到头喝冷水,等老了之后有你苦头吃的,臭小孩……” 作者有话要说:   温·母爱泛滥·楚   严·农夫与蛇·峋   [为什么我没有评论了TΛT] 第13章 装逼的第十三天   最后要带走的行李根本用不着什么搬家公司,严峋说出“好了”的时候温楚已经百无聊赖到在自拍,放下手机时看门口就摆了两个行李箱,小朋友把柜子里的几双鞋放进纸箱后,站起来就能走。   温楚叹了口气,被这样寒碜的全身家当搞得更心疼他,想着搬过来之后,怎么也得给他多送送温暖……至少不能在以后走的时候,也像这样拍拍屁股就可以毫无留恋地离开。   ……   小黄蜂开进地下车库后,温楚带小朋友熟悉新环境。   江景壹号里的电梯布置很复杂,分客用、货用和私人几种,每隔几步就有一个电梯间的标志。   温楚把车倒进停车位后,用门卡刷开最近一处电梯间的玻璃门,上头的黑底金标明晃晃写着“Dorren”,一边出声解释:“我家在顶楼,这台电梯是直达的,一般只有我一个人用……过两天我让小a给你复制一个门卡,从正门进小区或者客梯上顶层都要刷卡。”   严峋应了声。   电梯里只有一个楼层键,温楚按下后,又道:“家里每天都会有清洁阿姨上来打扫,所以不用担心卫生问题……房间提供点餐服务,跟隔壁几家酒店的餐饮部合作的,我不做饭,小区也进不来外卖,平时不出门就靠那个养活。”   严峋又“哦”了一下。   温楚轻啧,有些不耐地挑眉看他:“你就不能给个长点的回复?”   “……”严峋插着兜,倚在装潢成炫酷黑金色的电梯墙上,想了想道,“很好,谢谢。”   温楚:“……”   电梯没有直达公寓内部,进门前还有两道门锁,一道指纹一道虹膜,后者目前在市场上不常见,是温楚斥巨资找人从国外来给她按上的。   设定好添加记录的程序之后,温楚对他伸了伸手。   严峋微微俯身,在屏幕上输好指纹,打算直起身时又被她伸手按住。   眼下转入五月份,天气回暖,她穿了一条丝质面料的连衣裙,杏色,除开身上过分吸引人眼球的曲线,其实是很干练的OL风格,很适合今天签合同的场合。   而大概也是因为衣服的原因,手上的温度比之前那次要高一些,落在下巴上是温热的。   温楚的食指抵着他的侧颌,把他的脸转过去了一点,对准了瞳孔扫描的位置,一边轻声提醒:“不要眨眼,让机子录一下虹膜。”   严峋听到“虹膜”两个字,才着实被她家的安保规格惹笑,半弯着腰夸道:“之前是我想错了,你的防范意识很强。”   温楚的嘴角翘了翘,和着机器“input successful”的提示音,一边推门进去:“那当然,你也不想想我衣帽间里是申城的几套房,十几年的收藏好吗……”   严峋不可置否。   室内整体的装潢偏明亮,今天早上已经让阿姨打扫过了,加上温楚有轻度的强迫症,所有东西都必须归置在固定的位置,不该出现在客厅的就绝不会出现在客厅。   温楚的衣帽间和卧室在二楼,一楼大部分是开放的空间,带一间客房和浴室,偶尔让心血来潮跟她重叙母女情的叶绍美或者叛逆出走前来投奔她的江骆骆住。   推门看了眼后,温楚示意他把行李箱靠墙放,两手背到身后在房间里晃悠了一圈,顺手把落地窗的窗帘拉开。   外面已经是夕阳,在春申江上映出一束泛红的波光,傍晚安静柔和的光线隔着漂亮的小阳台漫进来,把影子拉得很长。   温楚眯眼看了一会儿江景,转过身时,就发现严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自己身后,墨色的瞳仁被映成琥珀的深褐色,掩在长睫的阴影下,整张脸都带着复古的深邃感,像老照片。   她一下子又被看得走神,不禁感慨明日之星的颜果然够能打,视线稍往下移,停留在隔壁半岛酒店同款的白色床单上,想了想道:“……应该还有很多东西要添置,今天就先凑合一晚吧,等你从横城回来,就都准备好了。”   严峋侧了侧脸,也注意到那副酒店床单,只说:“这样就可以,不用麻烦了。”   温楚的嘴角一下子落下去,抬手抱臂,没好气道:“你说可以就可以?白床单铺在这里丑死了,我必须要换。”   顿了顿听他没吱声,声音更大,提醒他:“还有毛巾浴巾拖鞋睡衣水杯,我、都、要、换!”   严峋抿了抿唇,想告诉她“这些我都有”,低头就就被她一个眼神瞪了回去,那双狐狸眼在这个角度下又亮又灵,漂亮得不像话。   于是喉结滚动了一二,只说:“按你喜欢的来吧……”   温楚轻飘飘“嗯”了声,小战告捷,放下手臂时还得意地拍拍他的肩,道:“我看得出来你不想多说,所以我也不会多问你家里的事情,但是你既然住过来了,就应该把这里当自己家一样,知道吗?”   严峋被这种霸道的“把这当自己家一样”听得好笑,眸光落在她收回的那只手上,指甲的颜色在暮色里被染成杏红,口中的语气多了点漫不经心,问她:“那你呢?把你当……姐姐一样吗?”   在“姐姐”两个字前,他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地停顿了一下,又因为原本的声音太好听,这样疏懒地问出来时,怎么听怎么显得轻佻。   温楚好半晌才眨了一下眼睛,竟然被这声勾人的“姐姐”听得有点不好意思。   甚至因为自己之前说过“严峋弟弟,姐姐想跟你上床来不来”这种昏话,就理所当然觉得这个称呼非常……情、趣。   思路一触及到这一点,温楚觉得自己实在罪恶,飞快回过神,清了清嗓子,努力平静地反问:“姐姐是姐姐,女朋友是女朋友,你觉得能一样吗?”   “为什么不能?”严峋能看出她的视线有点躲闪,尤其在那么大的一双眼睛上,很多情绪都能一览无余……   一瞬间逗弄的心思上来,又慢条斯理地念了一边,“姐姐?”   温楚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伸手捂住他的嘴,压低了声音警告他:“不准这么叫!”   严峋歪了歪头,只看着她,满眼写着无辜。   温楚轻吸了一口气,指尖动了动,很快从他脸上拿下来,语气也跟着软了不少,问他:“知道了吗?”   严峋颔首,片刻后为了证明似的,又念了她的大名:“温楚。”   嘶——   温楚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已经先入为主了,明明他这句是一本正经的,落到耳朵里也烫得人脸上发红。   当下于是决定尽快离开这间是非之地,边往门口走边抛下一句:“我上楼了,你先在这儿收拾着吧,晚上饿的时候记得叫我,我帮你订餐……”   严峋应了声“嗯”,看着她的背影,总觉得像严妤养的那只布偶。   ……那只猫每次做错了事翘着尾巴轻手轻脚溜走时的样子,和她简直一模一样。   --   次日   温楚在前一晚特意跟方潇交代了第二天早上放假,所以在早上七点半准时起床后,并没有出现诸如小助理捉奸之类的魔鬼场景。   换好衣服下楼时,就看小朋友起得也挺早,黑色T恤黑色长裤,正在吧台倒水喝。   温楚落到楼梯上的步子顿了一下,问他:“我要去楼下的健身房,你去吗?”   严峋放下水杯,抬眼就看她已经一身精良的运动装备,紧身的塑型裤把她的腿型勾勒得很好,肌肉线条修长匀称,看得出来是常年有健身习惯的。   而黑色的塑型裤往上,同样是黑色的上衣,好在是长袖设计,只露出一小截纤细的腰肢,没有那天珠宝晚宴的风光。   很快收回视线,他回了句“可以去”,想了想又问:“你要喝水吗?”   温楚摇头,“啪嗒”下楼后到门口换鞋,顺口解释:“我化妆间里有茶水吧,早上喝过了。”   严峋无可无不可地应了声,跟着出门。   健身房在大厦的二跟三层,温楚领着严峋随便看了两眼后就放任自由了,按自己的习惯到椭圆机上做热身。   早上这个时间的人不多,在这儿买房的大都是财经杂志访谈时说自己能见到早上三点钟的申城的那类成功企业家,有健身习惯的是少数,也多在傍晚过来,基本见不着面。   温楚于是能很自在地独享这一大片空间,塞上耳机之后再拿下来,已经是八点半。   估计是早上运动完有点上头,她从器材室出来的时候,已经完全忘记了小朋友的存在,看到严峋先是愣了一下,才慢吞吞地走过去,抬手靠在跑步机的一侧,问:“还需要多久啊,我等你。”   严峋摘下耳机,气息比平时要重,但并不散,听起来低低哑哑的:“五分钟。”   温楚点点头,出于习惯,有意识地瞄了一眼面板上的数值,是一个阶段变速训练,九公里,现在到最后的放松时间,他还加了五个坡度。   五十分钟九公里。   温楚想了想自己平时变速跑的记录,五十分钟……能有个六点五公里就算不错的了。   而且她的体能在女生中已经算拔尖,一般还能秒杀这个年龄段不健身光吃吃喝喝的职业男性的水平。   所以没想到自己随手捡回家的小朋友……体能竟然好得还挺过分。   温楚感到一丝沉默,想想自己昨天才说的“姐姐开始举铁那会儿”,现在好像有点翻车了。   小朋友明显也是会健身的,不是一般小明星那种干瘦。   舔了舔嘴唇后,她一手托着下巴,问他:“你有腹肌吗?”   虽然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但在她健身之后同样沙哑又慵懒的声线里听起来,尤其她本身的嗓音就不是甜美系的……就很像夜店大姐大在对人小弟弟耍流氓。   面前的小弟弟听到后也不太意外,只是侧了侧脸,优越的下颌线在光线里清隽而流畅,开口问她:“你要看看吗?”   “可以吗?”温楚眨了眨眼,一下子没按捺住。 作者有话要说:   楚妹:可以摸摸吗?(眨眼)   严狗:……   [下章周四更呜呜呜别砍我榜单字数要求只有这么多呜呜呜我给大家磕头了orz] 第14章 装逼的第十四天   严峋倒没想到这种时候她意外的还挺矜持,一边又被她眼里兴奋的光逗笑。说出来的话虽然是反问,语调却并不上扬,只是悠悠地陈述:“为什么不可以。”   温楚抿了抿唇,小声说了句“没什么”。   然后就眼看他白皙的指节抓着衣摆往上掀起,肤色和被汗浸湿的黑T颜色对比极鲜明。   他腹肌的形状也很漂亮,不是大量蛋白.粉雕刻出来的鼓鼓囊囊的一块一块,清晰又自然,加上本身的腰就窄瘦,在行走间一起一伏,在第一时间就完美占据了她的审美制高点。   温楚看到一半,忍不住用口型偷偷感叹了句“wow”,结果还没等她措好词夸他,这人就把衣服放下了,一面掩饰意味明显地轻咳了声。   她抬头,眼尾因为没化妆,只是淡淡的粉红色,嘴角也控制不住地往上扬,理直气壮地告诉他:“严峋,你不吃亏的。”   严峋挑了一下眉,不太理解地反问她:“嗯?”   “我也有马甲线……虽然你现在看不到,但是以后说不定……就有机会了,”温楚打头一句还是自信满满的,越说到后面想到的画面越歪,最后只能直起身,装作若无其事地背着手往后走,“你应该快结束了吧,我到门口等你……”   严峋不由莞尔。   ……   早上一块吃过早饭后,下午严峋就坐车走了,因为星影那番拔吊无情翻脸不认人的做法,温楚只能先把这些事情全权交给他助理小b处理,一边再给他的工作室物色新员工。   但物色新员工这种事情她可以交给自己万能的小a去做,于是眼下小男朋友一走,就打电话约江狗一块儿出门逛街。   在新荣记吃午饭的时候,当然也顺便把同居的事情跟她讲了,江骆骆当时惊到把筷子上吃到一半的脆皮带鱼弄掉,抬头问她:“您什么???”   “我把小男朋友接到家里了,星影那公司穷得抠脚,公寓还要给新人住。”温楚一边往自己的碗里盛汤,一边道。   江骆骆摇摇头,叹了声“草”,然后数落她:“黄姐,您是不是也太不把他当外人了?我跟甜甜快一个月了我都没敢这么搞,你倒好,一搞就搞到家里去,万一给你家叶女士知道了,不把你的头给拧下来……”   温楚翻了个白眼,淡淡反驳:“你也就会跟我放马后炮,早干什么去了?我现在捏着我爸赏的股份哆哆嗦嗦,同个居跟这个比起来,再说又不在一起睡,风险约等于零好吗?”   “不是,我让你去找个小奶狗谈恋爱,谁让你去搞风投了?这不是你自己临场发挥的,还怪我?”江骆骆把那块带鱼夹起来,放到一旁的骨碟里,一边转过脸睨她。   温楚“啧”了声,放下汤匙,两手搁在桌上,镇定地堵住她的嘴:“你别瞎想了,我要想去死星影还不肯跟我陪葬呢,再说人小孩乖得很,昨天晚上在家老老实实的,我关心一下困难儿童还不行了?”   “儿你个头的童,他跟你一样二十三,别整天搞得自己济世圣母似的,我还不是就想劝你这种傻白甜清醒一点,这世道上什么人都多了去了,别到时候被骗财骗色了回头来跟我哭。”江骆骆恨铁不成钢,就差伸手敲敲她的脑袋听听音色。   “知道了……”温楚勉勉强强应了声,觉得检讨来检讨去也没意思,索性换个话题,拨出手机里自己列的一张购物单,告诉她,“待会儿陪我逛两家家居店,我要给小朋友买点东西,一切向我家的装修风格看齐。”   “草……”江骆骆又长长叹了口气,“我今天是不是出门没看运势?你现在这什么诡异的贤妻良母人设啊我晕,不会真这么快就喜欢上人家了吧?”   温楚浏览购物单的指尖一顿,抬眼看她,没说话。   江骆骆被她诡异的沉默吓到,规规矩矩地放下筷子,问她:“姐,怎么了……?”   温楚歪了歪头,轻皱起眉头问:“我要是真的喜欢他的话……很奇怪吗?”   “呃?”江骆骆一下子语塞。   温楚于是又问:“你喜欢你那个小酷哥吗?”   “……还可以,挺喜欢的吧。”江骆骆气势渐弱。   “那不就结了,连你这种占个星盘的都老实巴交说喜欢,”温楚放下手机,不慌不忙地喝了两口茶,补充道,“更别说我家严峋弟弟呢,长得帅,身材好,声音好听,未来事业可期,又是名正言顺的男朋友,我干嘛不喜欢他?那不占着鸡窝不下蛋么?贱不贱?”   江骆骆被这句“贱不贱”折服,嘴上流利地“行,打扰,当我没说”认怂三连,老老实实吃饭去了。   ……   等两人进了家居商城,二十出头的年轻的心很快就被那些可有可无的装饰品和看起来好像很有用的杂货俘虏,推着小推车开始买买买。   尤其遇到那种在她们学生时代觉得很憨批的情侣马克杯和情侣拖鞋时,也不知道是家具品牌的设计更新换代了还是心态变了,竟然少女心大爆发的觉得很好看,尴尬地对视一眼后,默默拿下来丢进小推车。   等两位小富婆从比较亲民的家居店出来后,又辗转到了平时习惯去的睡衣店。   犹记粉丝两百六十六万的网红黄姐曾经在评论疯狂问她到底有多少睡衣的时候,在自己的vlog里回答了这个问题:“……我睡衣是挺多的,六七十套吧……因为平时不怎么出门,衣柜里除了高定裙子就剩睡衣了……”   于是一进门,店员当然热烈欢迎这两位财神婆,相互间打了个招呼后,又问她们要不要喝点香槟。   温楚摇头谢绝,原本落在睡衣上的目光莫名其妙被另一个店员拿过来给她看看的礼服和小吊带勾走,试了试面料的手感后,捧着去试衣间了。   江骆骆叹了口气,她前阵子有来参加这家店新一季的VIP展示,该买的已经买过,这会儿只能在沙发上坐下,无聊地靠着等她。   温楚的绝美身材很适合这家店的真丝面料和你成功燃起了我的火焰的小妖精设计,换了两三身透明的薄纱黑裙后被一干店员微笑盛赞,然后成功地为这家店贡献了一波季度业绩。   等江骆骆无聊到就着矿泉水接连吃完了三块店员小姐姐送上来的巧克力,这死女人才终于住手,开始问起男士睡衣的事。   于是本来已经打算给她把衣服包起来的店员们一下子又振奋起来,示意她先请坐,然后去找这一季的新品让她过个眼。   跟轻巧出挑的女士内衣相比,男士睡袍和睡衣的设计就显得很呆,温楚到最后已经懒得让男店员穿在身上试试,凭手感盲买了几套,然后被心机店员温柔地告知:   “……真的很不好意思啊温小姐,我们这是夏季情侣套组里的一件,是不单卖的……不知道这些睡衣你是打算买给谁的呢?如果是长辈一类的,我们还可以推荐别的款式,如果是男朋友的话……其实可以考虑考虑买一个套组呢,还有两个配色可以选择……”   温楚于是轻轻皱了一下眉,指尖勾起那件银灰色的男士睡衣看了看,一面道:“那你给我看看女款的吧。”   店员姐姐甜蜜地一笑,片刻后不仅拿来了两条女款吊带睡裙,一条香槟金一条孔雀蓝,还带了同色的缎面睡袍和特别款的礼盒包装。   温楚看了一眼,就知道这家黑店根本换汤不换药,那两个颜色的睡裙她都已经有了,现在竟然敢给她搞到什么破礼盒里面强买强卖,简直明摆着来骗她的钱。   只不过心里虽然在骂人,表面上她还是维持着富婆的冷静自若,放下睡衣站起身来后,用她最差的口气吐出在店员听来世界上最美妙的五个字:“那就都要吧。”   然后直到填完收货地址出了门,才拉着江骆骆一路小声叭叭:“气死我了,我的钱看起来就这么好骗吗?La Perla这季的营销策划简直脑袋被驴踢了,以后我再去一次我就不姓温,还情侣套组……”   听得江骆骆笑死:“行了,你可不就好骗得很吗?刚才要是跟人一翻脸说什么都不要了,你看人家怂不怂。”   “啧,那我又还挺烦的,花钱能解决的就不舞刀弄枪的了吧……我们富婆也有富婆的自尊心……”温楚估计是剁完手有点心疼,已经开始胡言乱语。   “哦吼,自尊心这个必须收录黄姐2018骚话合集,我去给b站大佬递资源,”江骆骆不咸不淡搭了句,又问她,“接下来呢?还有什么要买的?”   温楚看了眼手机,然后道:“再去趟超市吧,别的应该就没什么了,床上四件套我也让小花帮我去FRETTE订了……”   “床上四件套???”江骆骆扭头看她,脸上很快从震惊转为沉痛,下一秒开口骂她,“温楚,你是狗吧?我住你家的时候你怎么不想着给我换FRETTE的床上四件套?隔壁酒店的过来一洗一换就完事儿了,我们十年姐妹情深就是个屁!”   “……”温楚被说得也有点心虚,只能抬手把她的脸扳过去,含糊地搪塞了句,“那不是你过来的时候……有时候还跟我睡嘛……再说也不是长期住的,用FRETTE不是很浪费……”   江骆骆被这个无情无义的“浪费”两个字气得更上头,一边伸手掐她的腰,一边问:“狗,你之前还说你家小男友一个月就在家住几天,现在又说我不长期住不配了?你简直双标界扛把子啊?”   温楚被说到最后索性也破罐子破摔了,扬着下巴问她:“我就双标你气不气?而且我家客房现在有人了,你以后离家出走别来我家,到隔壁酒店住去。”   江骆骆更不服气,瞪大了眼,又被这臭女人一把转过身面对着电梯,嘴上提醒了句:“进电梯了,看着点。”   “……”   两朵塑料姐妹就这么一路无言地下楼,进了超市,直到买无糖酸奶的时候才开口搭话:   “你要不要酸奶?”   “要。”   “要多少?”   “要两罐,你付钱。”   “哦。”   然后就看江骆骆这臭妹妹花她的钱不心疼,在买了各种零食之后,还很放肆地到专柜拎了一箱葡萄酒放进小推车,完全淹没了一开始提出要来逛超市的温楚的那罐孤苦伶仃的酸奶和那几盒水果。   一直到收银台前,推着重死人小推车的温楚才松了口气,示意江狗老老实实把推车里的东西拿上去刷码。   谁知道江骆骆一边把她的那些甜点面包拎给收银员,一边还分心地转过视线,在一旁火辣辣的成人用品区流连了一番。   最后迎着温楚有点呆滞的眼神,熟练地“啪嗒啪嗒”挑了几盒扔进小推车。   ……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做饱饭思淫.欲。   但就在温楚心里默默吐槽的同时,这位魔鬼竟然还抬头冲她甜甜一笑,道:“别看我,这是我送给你家严峋弟弟的搬家礼,以防不时之需,嘻嘻。”   “……?”温楚反应过来之后,一下子岔了气,不可置信地问她,“江骆骆,你还是人吗?”   江骆骆没说话,只是递给她一个“你肯定会感谢我”的绝美wink。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月后   严狗(得体):非常感谢   楚妹:……   [我都说了进展很快的!]   [您的好友江狗跳预言家身份(嘻嘻]   {La Perla没干过这件事是我瞎写的不要上升品牌} 第15章 装逼的第十五天   严峋走后的第二天就是《策山河》的开机仪式,微博上有关#策山河开机# #策山河定妆照#的消息在当晚占据了热搜的大前排,并附上“热”这样的标签。   作为一部由架空历史小说影视化而来电视剧,《策山河》的剧情内容建立在原著将近一百万字的篇幅基础上,主要讲述了在皇权更迭、皇室衰微、四大家族崛起、胡虏南下的混乱时局中,牵动大梁朝野上下、深宫内外的皇位之争。   全篇以朝堂权谋为主,辅以几条重要的感情线,加上作者是这类历史权谋题材的大神,笔力和故事构架堪称一绝,剧情跌宕起伏环环相扣,人物形象也被塑造得有血有肉,在当年一经发表就红透全网,粉丝基础相当强大。   也正是如此,一年前放出影视化的消息时,一大批书粉在官宣的微博下心碎流泪打滚坚决抵制:   【草草草草草我家房子塌了,《策山河》要能给你拍出来我直播食shit】   【别吧我真的死了,那种篇幅你找谁拍啊我日,荀珹的坚忍,荀瑜的谋算,荀玦的阴狠,就他妈三个皇子放眼娱乐圈我都找不到一个人来拍,剩下的就更别说了好吧……[跪][跪]】   【回复:对啊我日,还有那个郑氏,我这辈子还没看过比她更美强毒的女人了我日,那种手段现在想想我都恐怖,谁她妈能演啊草草草我暴躁了】   【回复:主要是设定的年纪都不大啊,除了朝堂上那些老油条还有有老演员来演,剩下的皇子公主四大家族的青年才俊,每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好吗,让那些流量来演我他妈想想都要窒息了,到时候上朝如上坟,死亡现场】   【还有我的长孙将军啊我日,真的我的白月光好吗!风崤之战那一场我他妈看一遍哭一遍,尤其跟月汐的初恋,我呜呜呜呜呜呜死了】   【回复:草!我的怀安啊呜呜呜,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流泪][流泪][流泪]】   【回复:草,怀安真是我看《策山河》里面最唏嘘的一个,所有人都有各自的野心和恶,就他真的,长孙家的白月光了我日,这么正派的人,结果到最后背负的是最多的,三十万岳狼军啊我操呜呜呜呜】   【回复:而且真的月汐原本跟他多甜啊草,要是不被卷进去的话就完全神仙小夫妻好吗,怀安当年十六岁就是名满京都的才子了啊,婚后吟吟诗抚抚琴,生两个大胖小子……呜呜呜我死了】   【回复:重点是怀安这个憨憨临走前都还恪守本分啊,明明知道凶多吉少,到最后连抱都不敢抱人家一下,只敢送一根发簪,我简直[心碎][心碎][心碎]】   【回复:真的,要不是将军战死,月汐等得到将军回来,后来也不会是那样的结局,草草草我又想拿出我的刀砍死二皇子和郑氏来血祭将军了[流泪][流泪][流泪]】   【回复:重点是我的怀安应该是《策山河》里最绝色的男人了吧,剑眉星目,气质舒朗那种,跟皇室那几个歪瓜裂枣不能比的好吧???】   【回复:别说了,我想到要是让那些毫无演技的流量来演长孙弗扰,我他妈命都没了】   【回复:命没了+1】   【回复:我已经死了,没人能演出我的白月光!!!】   ……   而这样的评论直到不久前放出几位主演和影视公司的官宣物料才有所减少,要说影视公司、导演和编剧大家都不关注的话,演员方面各个都是精挑细选的演艺界扛把子了,观众担心的皇子和四大家族翘楚们,二三十岁的演技派没有,年近四十的美叔叔倒是一抓一小把,几乎搜拢了所有当下能找到的口碑不错的演员。   但唯一让人失望的,大概就是当时在粉丝中呼声很高的长孙弗扰并没有放出演员,也就导致评论底下一水的“完了完了”“我感觉是有人空降了”“你要敢毁了我的将军的天堂,我就废了你光轮影视的两根翅膀”这样的倒台言论。   直到这次的开机仪式和定妆照发布,几乎所有《策山河》的书粉都抻长了脖子坐等那位“敢演我家白月光”的“不要命带资进组空降的垃圾演员”。   因为演员阵容实在长,加上长孙弗扰的角色在领衔主演中死得最早,戏份不太多,排位就比较靠后,那张定妆照跟一干长孙家族的角色编成一张长图放在倒数第三的位置,跟其他在上一条微博中拥有个人大图的演员相比,实在是不起眼。   定妆照还是他未挑起重担领兵出征的时候,缓带轻裘,温润如玉,胜过京都的皎皎月色三分,眸光也澄净,透过那样可抵陌川两岸萤火的光芒,是纯粹无埃的赤子之心。   而这样一张对所有人来讲都十足陌生又十足完美的脸,加上之前久不见其人的酝酿,一放出来就简直惊艳四座。   当然,这是建立在粉丝还沉溺在他的盛世美颜当中,没有考虑任何演技方面的大问题时,对他来说还是友好的。   甚至在没有粉丝控评的情况下,自觉绕开白月光这种争议点,也不敢直接彩虹屁吹他的颜值或者说妆造贴合角色形象什么,只说“看脸还行,不知道演技怎么样,还是先等剧出来吧”……   其中大概也只有这位新人演员的现任老板兼女友在看到定妆照时,颇有“吾家有男初长成”的自豪感,特意把他的单张截出来,发给江骆骆臭显摆:   【江狗,看我男人】   【[图片]】   【可以开始夸了[龇牙]】   然后江骆骆回:   【草……】   【你男人敢接这种角色啊草,我服】   【看过《策山河》没?他现在这角色只有两条路,要么死,一冒头就被锤进地心那种;要么大爆,从娱乐圈一百八十线进军十八线】   温楚懵了一下,《策山河》大爆那几年她还在耶鲁搞神秘学,怎么可能看过。   但应该也不至于锤进地心那么严重,就他小男友那张脸,一动不动也会有xxs喜欢,更何况角色是试镜得到的,导演又不是个傻子,不至于闭着眼睛瞎拍。   于是开玩笑地发:   【那我是不是该给我家小孩先搞个水军组织来?】   【公关营销什么都得跟上啊】   江骆骆叹气:   【黄姐,动动您智商一百二的小脑袋,好歹你也是个一线网红吧,娱乐圈强捧遭天谴懂不懂?还敢拿水军洗地,到时候等着给你锤出太阳系】   温楚翻了个白眼,转移话题:   【《策山河》好看吗?为什么你看过我没看过?】   江骆骆半分钟后,直接给她来了条语音:   “温狗!我她妈ljj一霸好吗?《策山河》当年一出来我就追了,渊拂大大牛逼好吗?你现在要是能翻到当年的聊天记录,我三天两头跟你叨叨我怀安小心肝,谁叫你个狗当时在偷偷写《Osviller》的?还有,你男人要是敢把我的小心肝演砸,你们俩在我这儿就黑名单我告诉你!”   “……”温楚扯了扯嘴角,然后按开语音,重述她当年的一句话,“得了,十年姐妹情深就是个屁,我今晚熬夜给你把《策山河》看了,倒要看看你的小心肝长什么样。”   “行,你去,顺便看看wuli怀安和月汐的绝美爱情,呵。”   --   自从有了江骆骆那句话,温楚当晚真的熬着夜敷着面膜点着香薰搁那儿看起了《策山河》,然后成功真香,甚至扼腕自己当年怎么没陪着江骆骆一块儿看,导致现在满脑子想找个人讨论剧情都没办法。   而由于《策山河》的百万字篇幅太长,她这几天的行程还有几个品牌活动要去露脸,原本冒头的《糖果和烟环》再一次性命垂危,作者本人则每天一边担心自己的黑眼圈一边给她敬爱的渊拂大大疯狂砸雷。   直到严峋进组后的第七天。   七天里两人几乎零交流,除了严峋到横城时给她发了个“到了”,算是报平安;而温楚在他定妆照出来那天,很官方地给他发了个“好好加油”,他也很官方地回了个“好”。   因为长孙弗扰的戏份少,且散,七天后严峋拍完一部分群戏,就从横城回来了,要在申城接受一家时尚杂志的访谈,顺便参与工作室的一些招聘面试。   为了错开人流,他的高铁在晚上十二点十三分才抵达,夜色正浓。   这趟只有他一个人出门,小b正为了工作室的事焦头烂额,也好在现在还没什么名气,并不会有人刻意地去挖他的行程。   车站的出口很冷清,没人下车,也就没人迎接,冷风揉着草木的味道席卷过,很安静。   压低帽子,又把黑色的薄外套拉链拉到顶,严峋拖着行李箱出站,坐上出租车:   “去星河湾。”   ……   门卡在横城那几天让快递寄到了,输入指纹时已经是凌晨一点。   严峋开门的动静很小,以为她已经睡了,谁知道门缝刚打开一丝,雪白的灯光就从里面漏出来,能在灯光昏暗的走廊照出痕迹。   温楚正抻直长腿、四仰八叉地倒在一楼侧对着门的圆形组合沙发上,身上盖着块米色的编制毛毯,手里高举平板,那双眼睛透过服帖的面膜一眨不眨地盯着看,几乎一点都没听到门口的动静。   直到他把行李箱拎进来,滚轮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一声轻响。   温楚黏在《策山河》上的目光才稍稍动了一丝,转过脸看了他好一会儿,总算清醒了,飞快地放下平板坐起身。   她身上的毛毯随着动作滑落下来,一并还有墨蓝色真丝睡裙细细的肩带,搭在她的手臂上。   严峋的目光在她光润的肩头停留了半刻,那抹莹白在灯下几乎刺眼,转而低头换鞋。   温楚在他收回目光的瞬间就一脸正色地拉好自己的肩带,然后裹着毯子拖上拖鞋,“啪嗒啪嗒”走到门口,开口问他:“你不是明天才回来吗?”   “现在已经是明天了。”严峋说着,瞥见脚边摆得整整齐齐的黑色拖鞋,还有她脚上正穿着的那双。   很明显的情侣款,只不过她的脚白且瘦,在深红色的拖鞋里露出涂了樱桃红指甲油的脚趾,鲜艳欲滴地晕着光,格外冶丽。   温楚闻言抬眼看了下玄关处的表,才发现已经过了零点了,是自己弄错了时间。   嘴上轻“哦”了声,她看他也注意到了拖鞋的事,就伸脚把那双黑色拖鞋往他脚边挪了挪,修长的大腿在动作间从睡衣的蕾丝裙摆处露出,顺口道:“喏,给你买的,不知道鞋码是多少,就挑了个好像差不多的。”   严峋应了声,一面又有些走神,总觉得那几颗粒粒分明的樱桃红勾得人喉间发痒,穿上鞋后说了句“挺合适的”,然后抬起头。   在这个距离下,他才发现这双脚的主人脸上还贴着面膜,已经干得差不多了,在动作间摇摇欲坠,有点好笑。   在直接回房间和提醒她二者之间犹豫了片刻,严峋最后还是指指自己的脸,问她:“你的面膜贴了多久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脚时,想这样那样这样那样……   看到脸时,拜拜了您嘞:)   -   性感楚妹,在线翻车:) 第16章 装逼的第十六天   “……”   “?!”   温楚脸上那一瞬间的呆滞即使隔着面膜都让人看得一清二楚,下一秒深吸了一口气,憋住自己到嘴边的尖叫,转身“唰”一下把那张该死的贴了至少两小时的贵妇面膜撕掉。   严峋掩唇低笑了一声,又碍于这会儿有个极好面子的人在场,很快收敛。   温楚听到声音后,幽幽地转过一点点头,告诉他:“我现在是素颜。”   严峋点头:“我知道。”   “那你觉得我素颜好看吗?”温楚声调微扬,问。   “……好看。”严峋回答,总觉得这个问题有点熟悉。   很快他就发现这是严妤会经常拿来逼问他的,而他每次身心俱疲地说“好看”时,她还是会生气:“我化妆的时候你也说好看,不化妆你也说好看,所以在你看来就是怎么怎么都一样,就没有其他的答案了是吧?”   所以最正确的答案好像是……得变着法儿夸。   但温楚好像没这种麻烦,一听“好看”两个字就抬头挺胸地转回来,抬手撩了撩刚洗完吹干的头发,还挺得意:“那当然,我两个月前才补种了睫毛,眉毛是半永久的,皮肤保养又做得好,素颜当然绝美,不然你以为姐姐的钱都拿去打水漂呢么?”   严峋弯了弯唇,忍下笑意。   温楚这一波逼装完后浑身轻松,两手抱臂,毛毯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锁骨上的吊带也因此往上堆起了一点,接着问他:“那你今天几点的车啊?吃晚饭了吗?”   严峋带着行李箱往房间走,一面道:“从剧组直接过来的,十一点的车,没吃饭。”   “那你饿不饿?”温楚趿拉着拖鞋,一路跟着他进房间。   “还行。”严峋点头,开灯后就看到床上的寝具已经全换了,和她身上的睡衣同一个颜色,柔软泛光的埃及棉被套中央,赫然用金色刺绣缠绕出一个大大的花体“Dorren”。   还真是……必须要在所有属于她的东西上署上名字。   他抿了抿唇,把行李箱靠到墙边。   温楚习惯性地背起手,对着深蓝色的床单轻一扬下巴,看着他问:“觉得怎么样?”   “很好,谢谢。”严峋低下眼睫,浅声回。   “那我再带你看看浴室,”温楚转过脑袋,拉着他的外套袖子带他进去,然后指着各种新摆进来的东西介绍,“漱口杯,跟我是情侣的,电动牙刷,也是情侣的……还有香氛,柑橘和风铃草味道,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可以再给你换一种。”   “没关系,这样就很好。”严峋说着,注意到她身上的香水味,大概是因为洗过澡,比平时要淡很多,被浴室里精油的味道一混,成了隐秘的一小抹,藏在那片幽蓝色的星河和钩针蕾丝底下。   温楚点点头,转身出浴室的时候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停下来看他:“你睡眠不好吗?清洁阿姨跟我说……你床头柜里放了褪黑素。”   严峋默了一秒,只说:“不严重,倒时差的时候才会用。”   “哦……”温楚于是继续往外走,“那你想不想吃点什么?不是没吃晚饭吗?”   “有什么?”他问。   温楚一时语塞,才想起来现在是凌晨一点:“对哦,这个时间……room service应该已经结束了。”   严峋笑了一下,送她离开房间:“那就等明天吧,晚安。”   “等等。”温楚最不爽话讲一半事情不解决,加上他今天晚上回来的感觉有点奇怪,一个人,穿得黑漆漆的,到现在帽子也不摘,整张脸都埋在领口和帽子的阴影下面,很……沉闷,一点年轻人的生气都没有。   于是一手扶着他的肩膀,踮脚把他的帽子拿下来,一边道:“没有送餐我们可以自己做,家里有食材的。”   严峋被灯光刺得微微眯眼,墨色的刘海压在眼前,却也没躲避她的动作,只声色清淡地开口:“你不是不做饭吗,为什么家里有食材?”   温楚的指尖转了转帽子,随手倒扣在自己的脑袋上,又帮他把外套拉链拉下来,露出他的整张脸。   灯光把他的五官照得很好,苍白又英俊,先前的阴影就仿佛也跟着褪去了。   她满意地一挑眉,转身领着他去厨房,顺便回答:“现在的问题不应该是你会不会做饭吗?你管食材哪来的?”   “我会。”严峋抬手拨了一下眼前的刘海,道。   “嗯,那不就结了……”温楚听了,迅速把自己照着食谱胡搞一通的plan B划掉,一边回复。   至于他厨艺怎么样,她倒是无所谓,反正到时候也是做出来给他自己吃的。   她家的厨房是中看不中用的开放式,平时根本不会有一星油烟,最多就是让她轻体排毒期间打个混合果蔬汁,只不过为了表面好看,还是采购了很多跟装修风格相符的厨具,显得流理台不那么空。   冰箱是很有设计感也很不实用的奶油白色,配上复古的古铜色把手。温楚打开冷冻室瞅了一眼后,一样样把东西往中岛台上搬:   “和牛……”   “银鳕鱼……”   “红虾……”   “扇贝……”   “还有两条好像是……东星斑吧……”   严峋坐在岛台一旁的高脚椅上,着实被她这副忙忙碌碌倒买倒卖水产大户的模样看笑,随手拎起一袋扇贝肉看了眼,问她:“你哪来的这些啊?”   温楚搬运完毕,叉着腰长长吁了口气,才开口解释来龙去脉:“我妈去年年底去北海道,估计是被人给骗了吧,买了几十万生鲜寄回国,帮我爸送礼送了好多,剩下的全打包塞给我了……我又根本没办法吃,给小a啊小花锅子他们也送了很多,最后剩的这些冰箱刚好能塞下,就一直放着了……”   严峋听完又是一哂,然后抬眼看她:“那你想吃什么?”   “我不吃我不吃……你一个人吃就好了……”温楚飞快拒绝,这个点正是她意志力薄弱的时刻,不说还好,一说肚子就开始“咕噜咕噜”叫唤,这谁受得了。   于是为了转移注意力,她指着那些“嗖嗖”冒冷气的食材开始给他出谋划策,生怕小孩面对这些生鲜心里发怵:“这些处理起来应该挺简单的,牛排和鳕鱼煎一煎,虾仁扇贝鱿鱼什么……我刚好也有意面,你炒一炒虾油,刚好可以做个海鲜意面。”   说到最后的“虾油”和“海鲜意面”,连她自己都忍不住吞了口口水,觉得这招转移注意力还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严峋应了声,带着她钦点的食材去解冻,随口又道:“你对这些很熟悉,听起来倒不像是不会做饭的……”   温楚倚在一旁,歪了歪头道:“我的味觉很好,考过英国的葡萄酒品鉴师三级,加上吃的餐厅比较多,懂得就相应就比较多,换句话说……都吃过猪肉了,还有什么必要去看猪跑?”   严峋眼下也习惯了这位公主的表达方式,大部分都是事实如此,她没有刻意夸大的成分,听起来也没有一开始那么讨人厌。   把虾和扇贝隔着包装放进冷水后,他才想到一个问题:“家里有盐和黑胡椒吗?”   温楚听出他那么点质疑的意思,不大高兴地撇了撇嘴,拖好拖鞋走近,把橱柜里的东西一样样拿下来,放到他手边。   片刻后,出气般的伸手戳戳他的手臂,拖长了尾音一一提醒他:“意面、盐、橄榄油、黑胡椒、白葡萄酒——”   中途又转身到冰箱拎了块芝士扔到中岛台上,发音标准地为他介绍:“……and parmesan cheese.”   ……叫你觉得我厨房白痴!   就她做果蔬汁和各种沙拉的水平,那都直逼米其林三星的好吗?   严峋忍下嘴角上扬的弧度,应了句“thanks”,然后拿着那口钴蓝的搪瓷锅接水煮意面。   温楚还是第一次听他说英文,口音意外的好听,跟在他边上看了一会儿他做饭的动作后,忍不住开口:“严峋,你大学刚毕业就签约公司了吧,从哪儿学的做饭啊?”   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做出来的味道怎么样,但光看他的架势,有条不紊的,丝毫没有厨房小白那种乒乒乓乓要拆家的慌乱。   严峋找了一会儿没找到用来捞意面的夹子,只能转头看她:“我在英国上大学,会自己在学生公寓做饭。”末了又加上一句,“家里有食品夹吗?”   “欸?你在英国留学啊?”温楚说着,蹲下来从碗柜里给他拿东西,“那你姑姑对你还挺好的啊……”   毕竟不论什么大学,就算免除学费,资料费生活费和机票一年下来也是不小的开销,他姑姑肯资助他出国留学,至少说明了没虐待儿童,还算可喜可贺。   但严峋后面的回答她没听见,被锅里的水沸腾的声音盖过,或者轻巧地应了声“是吧”,又或者根本没说话。   把各种东西都拿给他之后,温楚就彻底没事情干了,帅哥做饭尽管赏心悦目,也耐不住虾油的味道太勾引人,最后只能咽着口水留下句“我去看小说了”,然后裹着飘飘摇摇的毛毯溜回客厅。   然而开放式厨房可恶就可恶在这一点,他做一道意面全程的香味她都能一一辨别出来,再加上声音的刺激,什么时候放了红虾,什么时候放了扇贝柱,什么时候放了鱿鱼圈……再到调味、磨胡椒、淋白葡萄酒、擦奶酪……几乎跟自己亲手做出来一样真实。   所以等最后他把盘子放到餐垫上,陶瓷盘底和隔着亚麻布的大理石桌面碰撞出清脆的“咯噔”一声,温楚的脑袋根本不受控制地一点点转过去,然后瞄到餐桌上冒着热气的意面。   饿到已经能想象出他最后加的奶酪碎在意面间一点点融化……   轻咳了一声后,她最后还是放下平板,抱着过去视差一番男朋友厨艺的目的,从沙发上起身,在餐椅上落座。   严峋把叉勺洗好拿过来,只有一副,看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摸到了餐桌上,那双狐狸眼直勾勾盯着盘子里的意面,不禁失笑。   坐下来之后,他把餐具递给她,似乎不经意地问了句:“要尝一下吗?” 作者有话要说:   楚妹:不吃不吃不吃不吃   (一秒后)   楚妹:真香!   严狗:……   [要是撒跳跳糖都没有评论的话……呵(磨刀ing)] 第17章 装逼的第十七天   温楚的指尖动了动,有些挣扎。   但表面上,她其实在下一秒就云淡风轻地接过了他手里的叉子,揪着草帽盘的宽边一点点挪到自己眼下,然后尝了口已经剥壳的虾。   很好吃,不仅是红虾的品质,他调的味也刚刚好。   于是又忍不住,尝了第二口意面。   “好吃吗?”严峋的嗓音带了点哑,不知道是因为累了还是怎么,眉骨在灯下落出浅浅的影子,显得眸光也幽深。   温楚把叉子塞回到他手里,舔了舔唇后道:“好吃,跟room service的不相上下。”   严峋并没有很意外地点点头,就着叉子吃了一口,才意识到这好像还是回国之后、他第一次做饭。   正要把盘子放回餐垫上,他抬眼时发现她还是直勾勾盯着自己,停下动作稍顿,问她:“还要吗?”   “不要了不要了……”温楚往后面的椅背上靠了靠,摇头否认。   严峋于是把盘子拉到眼下,开始专心吃饭。   倒是温楚在一旁有点坐立不安,半晌后还是忍不住小声提醒他:“严峋,那把叉子……我用过了……”   “嗯?”严峋下意识应了声,慢半拍地想到这一点后,垂眸看着自己手上的叉子。   片刻后不由莞尔,脸上的线条比先前柔和许多,开口逗她:“不是女朋友吗?用同一个叉子也不行啊……”   温楚的长睫跟着他的尾音一滞,脸上一阵发烫。   总觉得他轻描淡写的几个字,好像一下子把什么东西打乱了,思绪跟着有些混沌,有种深深下陷的错觉。   手上撑着桌子往后退了一些,椅子在大理石地面拉出低低的摩擦音,她站起来,几乎是临阵脱逃:“我不吃了,先上楼了,你吃完也早点睡吧……”   严峋舔了舔唇角,应下。   只是眸光随着她裹着毯子的背影,下摆的流苏在白皙匀称的小腿边一晃一晃的,让人在某个瞬间,有种要把它剥下来的冲动。   啧。   ……   温楚上楼之后就钻回了自己的衣帽间,身处那片整齐打理好的裙子和包包之间能让她有安全感。   检阅了一番她最近新收到的高定,又拆了两个品牌送的五月公关礼盒,她的心情已经平复许多,只是在想到刚才竟然被一小孩儿撩得脸红心跳时,还是会忍不住感到一丝羞愧。   但羞愧过后,刚刚吃的那两口意面的味道就慢慢浮上来了……   她今天晚上只喝了一杯蓝莓酸奶s.moothie,刚才乍吃到味道偏重又特别鲜美的东西,难免被勾得蠢蠢欲动。   想不到这种时候,食欲竟然光荣地战胜了情.欲。   温楚软倒在衣帽间的小沙发上,无力扶额。   然而半分钟后,她又从沙发上坐起来,重镇旗鼓,决定试一试自己的新裙子。   一月份高定周那会儿她和叶绍美女士在巴黎不知道花了多少银子,这阵子第一次fitting已经陆续结束,工期短的裙子也总算到手。   温楚买裙子有自己的一套审美,Dior今年的模特质量延续前两年的风格,很不对她胃口,就连唯一两件合眼缘的裙子也梦回valentino,完全是复制粘贴出来的,在她衣柜里就能找到同款。   因此她作为雕牌的高定vip,在今年也依旧想都没想就放弃了,转头在熟悉的Zuhair Murad和Julien Fournié下了订单,附带valentino秀场上一件巨闪的红色亮片裙。   温楚脱掉睡衣,把那件红裙从衣柜里拿出来,细细欣赏了一番后,忍不住满足地长叹了口气。   裙子是偏窄的版型,经典的掐腰一步裙,胸口的剪裁很简洁,在后背处做了半弧形的处理,可以恰到好处地露出蝴蝶骨的上半部分。   但重点并不在剪裁上,而在于它彻底而永恒的valentino红,手工缝制而上的亮片极小,且密,乍看上去的反光甚至接近蛇皮的质感,很妖冶。   于是这件裙子的主人在试穿时,忍不住极度自恋又实在可怜地碎碎念着,就为了稳固给自己洗脑的深刻程度:   “……温楚,你清醒一点,你怎么可能为了几口意面而放弃你这些美丽的裙子?……整个衣帽间只有一个美好的尺码——86-60-90……这意味着只要腰粗一点点,你损失的就不只是几千万块钱和你的无上美貌……而是你的尊严、社会地位和光明坦途,是你在申圈打拼多年得到的一姐地位……   “你想想,Katherine那个体重常年九十斤的小东西要是知道你的体重破百了,她得有多高兴?还有那对孙氏的小姐妹花,明启的欧式大双眼皮,Bobbi和她的双面胶娃……只要腰粗一点点,马甲线少一点点,你就等于失去了全部,你明白吗?”   说到最后连她自己都被自己所背负的重担感动了,拉上裙子拉链后,十分戏精地抬手佯装拭去眼角的泪水,然后调整好站姿,在全身镜前端详着自己。   噢,真是绝美。   温楚想到这儿,从饰品台上摸过手机,打算自拍一个发朋友圈。   只不过等死亡前置一开,她才想起来自己没化妆。   于是飞快把手机扣回玻璃台上,拎着裙摆到化妆间涂了个口红,又用手三两下在眼皮上抹了个纯金色大闪片的眼妆,回衣帽间继续自拍。   中途甚至把所有衣柜的柜门都关上,镶嵌在上的镜子组合成一整面,映着头顶金灿灿的光芒和脚下雪白的毛绒地毯,完全就是顶级时装周秀场的布置。   而模特本人把自己脱到地上的睡衣胡乱往柜子里一塞,优雅地光着脚绕着首饰台走了两圈台步,甚至配合这身衣服设计了两个定点动作。   唯独就差一个专业摄影师。   孤芳自赏到最后,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两点半,温楚准备脱衣服的时候又犹豫了一下,拿了两只黑色的长手套,又从鞋柜那儿拎了双红底的高跟鞋,做贼似的溜出房间,到二楼走廊的楼梯口悄悄往下看了一眼。   灯还没关,严峋已经吃完晚饭,流理台看起来也收拾好了,甚至清理了厨余垃圾。   四下很安静,只有烧水壶里的水将要沸腾的声音,他手上拿着粉色的马克杯,上面用烫金勾勒出“Dorren”,她的那只是黑色的,一直忘了问他的英文名,所以没来得及刻字。   温楚定了定神,就着眼下半跪着的姿势从身后给自己套上高跟鞋。   但楼下的人仿佛有第六感似的,在烧水壶的指示灯跳灭的同时,抬起头来,目光正对着她的方向。   温楚剩下的一只鞋还没穿好,自己都想像不到跟他隔着二楼栏杆对视的场面有多尴尬,愣了足足三秒后,总算把后脚跟踩进那双CL,然后火烧屁股地往后挪回了一段距离,躲进他的视野盲区。   严峋有些莫名地歪了歪头,想不通她怎么这会儿看起来还精神百倍的,一手拎着烧水壶往自己的杯子里倒满热水,然后拿着杯子从厨房里出来。   “等等,你要回房间了吗?”温楚从楼梯口冒出一个头,问他。   “嗯。”严峋停下脚步,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别,你再等等,我试了条新裙子,给你看看。”温楚扒拉着墙角,道。   严峋又“嗯”了一下,抬手喝了口水,很烫。   温楚于是缩回墙后,深呼吸了两下调整心态,以职业模特的高标准来要求自己。   下一秒,这位世界名模迈着一字步款款走出,踩上高跟鞋后的裙摆已经不拖地了,完全没有刚才跪在地上被抓包的怂样,状态很完美。   而楼梯也是很经典的秀场舞台之一,她套着丝绒手套的修长手臂轻搭着栏杆,弧度漂亮的下巴微微翘起,灯光从她的皮肤一直滚落到红裙的无数枚亮片上,美艳而傲慢。   严峋眯了眯眼,才发现她竟然深更半夜给自己化了个妆,甚至穿了高跟鞋。   还真是有够闲得慌。   但这位闲得慌女士自己倒并不觉得,在楼梯的中部做出了个前凸后翘的定点后,问他:“好看吗?”   “好看。”严峋点头应下,有点无奈。   温楚把搭在楼梯上的手收回,一手扶着腰,等了好半天也没听这只闷葫芦说出别的什么话,忍不住问他:“你除了这个词,就没什么别的形容了?”   严峋听到这句,眼底蓦地漾出一点笑,总算知道天下的小姑娘都是一样的。   都得变着法儿夸。   但温楚还算好,知道什么叫循循善诱,想了想提醒他:“你就没发现我家的楼梯是dior2012年春夏秀场的同款吗?很经典的一场秀。”   “……”严峋摇头。   “那裙子你总能看得出来?Valentino红?”   严峋抿了一下唇角,再次摇头。   “那我刚才那个定点,致敬了小仙女Vlada Roslyakova在……”温楚话说到一半,迎着底下这位小同学一脸的茫然,就知道自己是在对牛弹琴,只能叹口气,摆摆手道,“算了,说了也白说,我上楼了,你也去睡吧。”   “好,晚安。”严峋端着手里杯子,抬脚准备回房。°)?理( ?° ?? ?°)?   只不过温楚迈步上楼时,忽然又想起来,扶着栏杆转头问他:“等下,我一直忘了问,你英文名叫什么?”   “Kristian.”他答。   “C or K?”温楚听到这个发音,莫名联想到某位讨人厌的“Katherine”女士。   严峋落在杯柄上的指节略紧,最后还是告诉她:“K.”   “哦,”温楚在心里又轻叹了声,嘴上只说,“没想到你还挺老派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严狗(瑟瑟发抖)   楚妹:……   楚妹:还能怎么办,自己找的男人,还能离咋滴 第18章 装逼的第十八天   第二天温楚没什么活动要参加,加上睡得又迟,光荣在十二点过后才起床。   而严峋看样子一早就出去了,挺惨一小孩,从剧组回来的第二天就要连轴转。   温楚吃了点早餐在客厅做瑜伽的时候,跟小a通了个电话,大概了解了一下严峋回申城这几天的行程。   倒也还好,晚间她都能到新租下来的公司接他,然后舍命陪君子地一起吃顿晚饭。   正走着神,对面小a的话还在继续:“楚楚姐,五月份我们要出的几个视频的素材一点都还没开始,娇兰寄到的香水要测评,还有美图手机的推广……   “加上你目前一月一支vlog的更新频率,受邀的戛纳电影节红毯你推了,科颜氏快闪店的邀请你也拒了,就算去了Prada的秋冬预展,素材还不够五分钟时长……”   温楚一心二用地给小男朋友发了条【晚上五点来接你】的微信,一边回答:“知道了,你下午帮我预约一个头发护理,明天上午拍恰饭视频,vlog的话……等下旬再说吧。”   “楚楚姐,你饶了锅子吧,每次都下旬才肝,他说自己年纪轻轻都开始肾虚了……”方潇如实传达工作伙伴们的想法。   温楚“啊”了声,想了想道:“那就后天吧,我最近不想出门,随便在家拍个化妆视频就行了……如果光化妆有点无聊的话,你今晚帮我在微博上做个Q&A的问题收集,我到时候随便说点什么……”   毫无灵魂地安排这些的时候,她自己都搞不懂为什么前两年要自讨苦吃搞什么vlog,明明微博上几百万粉丝吸引来的推广费,还不够她爸一个月给她的十分之一的零花钱。   ……大概是,也不想当那么彻底的败家娘们吧。   “好,”方潇就差来句“谢主隆恩”,顿了顿又问,“那粉丝说想看你直播的事……呢?”   “叫她们不要想,”温楚一口否决,然后准备挂电话,“明天你和锅子迟一点来,大概十点之后吧,我男朋友昨天晚上回来了。”   方潇应好。   --   结果带Q&A的vlog素材还是一直等到五月中旬才开始录,严峋在《策山河》里边有打戏,还得上马,要提前半个月去跟武术老师学习,在五月十四就走了。   而温楚这两天总算看完了让她心碎让她流泪的《策山河》,在临行前的最后一顿饭上跟他千叮咛万嘱咐:   “严峋,你出门要好好拍戏,多听导演的话,千万千万不能让我心目中的白月光形象破灭……   “你知道前几天看了定妆照,我看小说的时候带入的都是你那张脸,你要是拍的时候演技能像我的脑补一样,绝对一炮走红……   “当然,虽然你和月汐的感情是很好,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但毕竟演戏是演戏,现实是现实,还是要分得清楚一点,别到时候跟那个女演员入戏太深……就怎么怎么样了,知道吧?”   严峋当时听了只觉得又好笑又头疼,耐着性子回答她:“知道了,不会怎么样的,和我对戏的女演员已经三十多岁了,孩子都有了……”   温楚放下筷子,格外严肃反驳他:“那也不一定吧,毕竟你们在戏里自始至终只爱对方一个,后来又生死相隔,出了戏就跟重新活了一世差不多……我要是她的话,前世恋人战死沙场,我这辈子又跟他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后来怎么也得鼓起勇气,抛弃世俗的眼光跟他轰轰烈烈地在一起……这种剧情想想还挺带感……”   “……”严峋被这样的胡言乱语听得眼皮直跳,最后忍不住把自己包好的海胆塞进她嘴里,凉凉提醒她,“别想了,吃你的饭吧。”   温楚也只能机械地嚼了两口自己嘴里的东西:“……”   --   月底,富婆网红溏心蛋的五月vlog终于产出,因为从她营业至今只做过一期的Q&A内容,这才是第二期,粉丝在第一时间就前来打卡。   温楚从护肤到化妆完整一套流程走下来有将近八十分钟,vlog没有劳驾锅子来拍,只是让方潇关注一下脚架,顺便给她念粉丝提问:   【Q:想知道姐姐的身高是多少啊,还有体重[捂脸]】   “身高一七二,体重没过百,” 温楚坐在化妆凳上,正对着镜子给自己涂眼霜,冷不丁又掉了半根睫毛下来,捏走包进纸巾里后,又不咸不淡说了句,“这个问题我好像已经回答过很多遍了,下次别问了。”   【Q:黄姐平时是怎么保持身材的啊?怎么能一直坚持下来呢?】   “少吃多动,不知道怎么动的去请个私教,一个月练下来就明白了,”温楚眼霜完毕,开始上精华液,“怎么坚持下来的话……如果你也有我那么多的bodycon dress,你肯定也可以。”   【Q:我知道姐姐出门都参加宴会和品牌活动,那平时在家里都干什么呢?】   “在家里……看书、码字、想peach。”   【Q:不知道姐姐有没有书单可以分享,最近想看点厉害的书。】   “看书的话……如果只是为了充实一下日常,我其实建议各个名家都可以先挑代表作看一看,熟悉一下各自的风格,然后选喜欢的几位看全集……当然,如果不喜欢就不建议按头读了,一般没什么收获。”温楚擦完面霜,喝了口水。   【Q:知道姐姐成绩超级好的!不知道可不可以分享一下学习经验】   “学习经验因人而异吧,因为我大学学的是Language and Literature,在课题上更注重体验和感受,没有那么硬性的指标……而且国内外的体制不太一样,我选修的课程质量都很高,课堂参与度也很好,像中世纪文化、基础法律、艺术品鉴赏……都是比较感兴趣的内容,老师也很好沟通,不会强迫我们做assignment,学起来就很轻松……”   【Q:想知道姐姐的感情经历,会有男生主动追你吗?】   温楚把防晒霜搁回她那组一看就很贵的lv透明收纳盒,听到问题时忍不住回头看了眼,满脸写着“这种问题怎么会被放进今天的Q&A”的乌鸡鲅鱼。   方潇在相机后吐了吐舌头,也不敢承认是整个团队给她出的馊主意,大家知道金主姐姐谈了恋爱之后,其实都特别想来八卦一下感情史。   温楚无奈地扯起唇角,想着自家助理宝贝还是要宠一下的,转头一边挑今天的眼影盘,一边道:“之前没谈过恋爱,大学太忙了,哪有时间。”   方潇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听她老板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忍不住提醒她:“那有没有男生追过你啊……?”   温楚抬了抬眉,从镜子里看了她一眼后,回答:“有,很多,仗着家里有两个钱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后来知道我比他们家更有钱,就没人再约我date了。”   “……那姐姐就没有喜欢过人吗?”方潇小声bb。   “小a,过分了啊,Q&A还带实时的?”温楚选好今天的彩妆,不咸不淡地跟她拍皮球。   方潇立马老实了,给她念最后一个问题:   【Q:想知道姐姐用的那套护肤品到底是什么牌子的啊,在网上一直都没找到】   温楚“哦”了声,挪开手边的水杯,把那套朴实无华的白色包装护肤品在化妆台上一字排开,上面的单个字母最后组成她的英文名“DORREN”,然后道:   “牌子是POLA,不过是根据我的肤质定制的,市面上买不到,这一套从卸妆到面霜有九样,基本都齐全了,体验感还不错,我就一直没去尝试别的牌子。”   说到这儿她想了想,问方潇:“我现在多少万粉丝?”   “二百六十八万。”   “那这样吧,这套护肤品就算二百六十八万粉丝福利,最好是跟我肤质差不多的蛋壳来抽奖,不然拿到了也没……哦,拿到了倒是也能卖钱,就抽三套吧。”温楚随口说着,已经开始给自己上底妆。   “嗯,好。”方潇拿出平板,开始给自己老板心血来潮的抽奖活动写备忘,也不知道一年到头得送多少东西出去……   ……   大概是因为定制护肤品的诱惑,温楚的这条vlog的转发人次在一周后就破了十万,观看次数高得离奇,甚至一下子让她涨到了二百七十万粉丝。   而看得人一多,放大镜女孩出现的频率也就高得要命,温楚那一桌的护肤品和彩妆被截了图全面地打上品牌tag,作为少女们的终极梦想,荣誉成为热评第一。   然后底下一溜的“呜呜呜呜呜我黄姐什么时候才能康康我爱爱我包养我”。   而除此之外,温楚没想到她那只平平无奇的马克杯,竟然也被挖出来是情侣款。   ……虽然它确实是情侣杯,而且前不久,她还给刻了个字,被镜子里的反射映得清清楚楚,一个镜像的“Kristian”。   甚至还有她翘着二郎腿时,脚上勾着的红色拖鞋。   加上她前阵子那支香水测评,在客厅做的,刚好清洁阿姨帮她把干洗店的衣服带上来,在沙发上整整齐齐地叠好,很遥远地入了镜,其中有一堆,光从颜色上判断,也知道明显是男人的衣服。   于是粉丝高举放大镜开始石锤:   【嗷嗷嗷嗷嗷我家太太谈恋爱了!!!】   【黄姐什么都用情侣款是不是也太小女生了……妖艳贱货人设崩了orz】   【哈哈哈哈黄姐xxj式谈恋爱,现在我信了,她是真的没有感情史哈哈哈哈】   【草,别笑了好不好啊,我本来还妄想黄姐爱我!现在梦碎了很痛苦!】   【回复:哈哈哈哈哈哈xswl,黄姐要爱的人排一排队有一春申江好吧?我们白日梦女孩也就只配想想而已】   【所以到底是谁啊???黄姐之前不是还吐槽她身边的适龄男子都歪瓜裂枣吗???】   【回复:是谁不知道,帅是肯定的,毕竟wuli黄姐十级颜控,而且又有钱,谈恋爱肯定先看脸。】   【回复:我能不能猜是zx啊,毕竟黄姐时装周跟他一起合了影,据说还住酒店同一层[顶锅盖]】   【回复:放p!黄姐跟周醒就拍了个照好吧,vlog里面举止都很正常,抱走我家星星不约啊!】   【回复:@一粒溏心蛋,黄姐出来澄清!!!】   【回复:这位同学你怎么回事???注意素质!@一粒溏心蛋,出来挨打!!!】   【……】 作者有话要说:   楚妹(满足叹气):今天也是装逼的一天啊 第19章 装逼的第十九天   温楚第二天听方潇讲起这件事的时候,脑袋还有点懵,打开微博看了眼后,发现自己的私信列表竟然都有一长串来逼供的。   想了会儿后,她深刻地检讨了自己,意识到以后拍视频还是得更加谨慎,一边给为首的热评回复:   【亲戚家的小孩儿,来玩的】   要是严峋不是艺人的话,她肯定就大大方方承认了,但现在不仅他们俩在网络上看起来八竿子打不着,他又刚好接了长孙弗扰这么有话题度的角色,当然还是老实一点比较好。   ……所以当然不能说自己谈恋爱了。   而粉丝对这种憨批回复当然半个字也不信,底下一溜的“???”和“黄姐你当我们是傻子吗???”   温楚看到后只能“啧”一声,爱谁信谁信,反正她回应完了。   但好在除此之外,还是有人没忘了溏心蛋太太的本职工作,开始催她复工码字:   【太太您说了你在家会看书码字想peach的,所以《糖果和烟环》什么时候继续更啊(或者不写那个我们把《行夜》开一开也好啊orz卑微jpg.)】   【求求了,虽然是傻白甜小言但只要是我黄姐写的我什么都可以呜呜呜呜呜……】   【ball ball姐姐了,三月二十二号断更的,现在都一个多月了呜呜呜呜隔壁家太太文都完结了[流泪][流泪]】   【姐姐!《行夜》啊!没有感情戏也可以啊!我可以帮你写!】   温楚每次听她们对自己感情戏乌鸡鲅鱼就有点头痛,最近她其实一直有陆陆续续在写,青春校园还不就那样,一见钟情之后开始不停制造机会偶遇偶遇,过程中发现闪光点达成双向箭头,然后搞个大事捅破窗户纸在一起,最后甜甜蜜蜜求婚结婚生娃。   到这里她其实已经摸索出一点门道,甚至把后面的大纲都列好了,开天辟地地在她的创作生涯中出现了几场“吻戏”,甚至还有……“床戏”。   虽然情节还没进展到那里,但她做事讲究一个“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已经早早从江狗那儿copy了一份书单,开始博览小黄书,专门研究他们描写的情节和构架,当然,也包括那些文雅的专有名词。   结果不看不知道,看了之后简直打开了她新世界的大门,一边啧啧称奇一边还感叹这些作者不但行文流畅,而且文辞华艳,每一场都很讲究氛围,看得她也禁不住有些兽血沸腾。   谁知道兽血沸腾完了之后,江狗又憋着大招告诉她:“别想了,ljj不存在脖子以下的,你过不了审。”   “……”于是堂堂溏心蛋太太在三千字咒骂后,只能老母含泪地看了三遍自己仿写的那两千字叮当车,然后含恨把它们挪出文档,扔进报废车场。   到头来只能回去努力钻研吻戏。   但跟豪华邮轮相比,这种车轱辘大神们根本不屑去写,清水作者们也都蜻蜓点水的,根本没有她想要的那种情境和氛围。   再加上ljj薛定谔的尺度,她从男女主开始搞来搞去一直愁到写第一个吻戏的当天,也没憋出那短短两三行话。   温楚很少有这种对文字的无力感,经年的积累当中竟然组合不出一个合适的词句以表达她想要的东西,简直是对她文学素养的羞辱。   或许是这种挫败感更加剧了她的思路不畅,尤其是她为了给自己敲警钟,在过程中屡屡翻开手机去看《糖果和烟环》的读者评论,就步入了恶性循环。   一直到晚上十二点,文档上的那寥寥几字写了又删,剐刑似的,盯久了屏幕的眼睛没办法聚焦,引出心头那丛粗糙的燥意,一路擦开灼烫的火星,点得太阳穴也突突直跳。   温楚难耐地“啧”了声,点开手机,机械地重复给江骆骆发暴躁表情包的动作。   然而等她上线,臭骂她刷屏,再听她描述完写作当中的困难后,还得忍受她的不屑嘲笑:   “姐姐,你是个憨憨吗?之前没男朋友也就算了,现在实践操作一下不是分分钟的事,有什么吻戏写不出来?再说你跟你家大明星在一起都多久了?两个多月了吧?连亲都没亲过,你真当自己纯情小学生过家家啊?”   “你是狗吗?他都拍了一个多月的戏了,我现在连他长什么样都快想不起来,亲你个头……”温楚听她提起严峋更烦,抬手关掉电脑,从沙发上拎了条毛毯披在身上,又到茶几下边找自己的电子咖.啡.因。   但该死的是一打开,就看到这种坏女人标配的纤细电子烟旁边,还有更加坏女人标配的避孕套,整整三盒,各个尺码都有了。   温楚冷不丁被这幅画面看得怔住,回过神后不自觉低咒了声,边站起身边用脚关上抽屉,咬上深红色的磨砂烟嘴。   江骆骆在电话那头听她骂人,估计是理解错了意思,竟然还笑得出来:“姐,别吧,你家小奶狗去拍戏之后就跟你一点联系都没有了?没打个电话视个频什么的?”   温楚听到这句,眉心微紧,敛睫吸了口草莓味的烟雾。   比起电子烟,她手上的这根其实更像气体口香糖,毕竟没碰过正儿八紧的烟草,就是买的时候心血来潮,想着要抽着玩玩。   至于跟严峋的联系……   其实他走的时候她有提过,说至少也得一天发条微信,说说自己干了什么吃了什么,走个谈恋爱的流程培养培养仪式感也是好的。   可谁知道严峋这狗男人还真就每天不定时给她发一条:   【今天拍完收工了,吃了盒饭,喝了两杯咖啡】   每!天!   一个字都不带变的。   比起她初出茅庐真情实感的——   【我今天参加了Hennessy的一个酒展会,穿了上次那件红裙子,尝到了很多Hennessy新调的干邑……但是比较下来的话,其实还是用Richard命名的那款最经典,毕竟原酒的年份太好,香味和口感在融合之后还是很能有各自的发挥……后来用零花钱给我爸订了一瓶,大概年末才能到,刚好能给他当新年礼物,但是如果来不及的话,当生日礼物也挺好的……】   ——严峋这个狗简直敷衍到了极点。   这就导致他的微信几度在被她拉进黑名单的界限徘徊,到最后被设置成了“消息免打扰”。   温楚想到这点就恨得牙痒痒,连带着对江骆骆的口气更不好,叼着电子烟,边往阳台上走边道:“没怎么联系,这种男朋友爱谈不谈吧,也没什么差别。”   江骆骆惊奇地“诶”了声:“那你家大明星是不是也太柳下惠了?您的绝世美貌跟圈里哪位女明星比起来差啊,关键人家瘦得排骨似的,您好歹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吧?”   “你好吵,还有话吗,没话我挂了。”温楚看了眼外边的夜景,被身后房间里的灯晕的有些模糊,拿下嘴里的烟,转身把客厅里的灯都关掉。   “姐姐,是谁先骚扰谁的啊?而且现在都十二点多了,我也是百忙之中抽时间来跟您唠嗑儿的好吗?”江骆骆一腔真心被错付,在温楚耐不住性子挂电话之前,又问她,“那你就没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我们家怀安的戏份应该也不多吧,怎么拍了一个多月还没完?”   “不清楚,他助理好像是说近期就能杀青,不过没两天又要进组,回不回来都一样……”温楚拢了拢身上的羊绒毯,在顶楼看对岸的夜景,确实有点冷。   “行吧,你其实也不用太伤心,实在不行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到时候找个跟你一样自由职业的,每天神仙日子。”江骆骆听出她的消极情绪,也知道写傻逼小言不顺让她黄姐心态崩了,再加上一个叛逆小男友,只能尽量这么安慰。   温楚淡淡勾了勾唇,尝试着吐出一个烟圈,很快又被夜风吹散,消失在离天空很近的鸦青色当中。   就发现今天也没有星星。   最后自动过滤掉她话里不正经的意味,恹恹应了声:“知道了,我今天不打算熬夜,你也快睡吧……”   挂断电话,温楚又尝了几口草莓味的烟雾,觉得它的味道在口腔里慢慢变得奇怪,像嚼了太久都已经索然无味的泡泡糖,只剩舌尖缠绕着的一点香精,很不自然。   低头埋进自己的臂弯,她搭在扶手上的手臂渐渐垂下,被外边的风吹冷,指尖夹着的电子烟上,微红的指示灯也跟着熄灭。   其实自己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在这种时候已经不是因为写作,或者严峋。   ……好像只是在这样的时间点,在万籁俱寂的时候,隔着脚下遥远的车水马龙和倒映在春申江上通红的灯火,在冷风一阵阵袭上自己,穿透过身体的时候,忽然觉得世上的一切都很空虚。   不知道为什么生活,不知道存在的意义。   然后想到死亡,想到永恒,想到星河和宇宙,想到渺小。   每个人大概都会在某个瞬间有自我毁灭的冲动,在这样苍白的时间洪流当中找到属于自己的支点,可能性是很小的,又几乎没有容错性。   所以等严峋开门进来,在黑暗中循着窗帘被卷起的方向走到阳台上时,看到的就是她一个人、自己躲进自己臂弯里的样子。   她太瘦,在那张铺满了马戏团元素的驼色毛毯下,显得更单薄。   阳台的扶手是透明玻璃,她伏在上面,像一片枯叶蝶,在四十七楼间摇摇欲坠。   严峋微讶,他在此之前,很难想象像她这么鲜艳又瞩目的人,也会有跟他很像的一面。   直到视线落在她纤细的指间,那根暗红色的电子烟。   忍不住轻皱了一下眉。   而温楚大概也听见了脚步声,动了动已经有些僵硬的手臂,直起身,转过头来。   风把头发吹得有些乱,她的视线还是迷蒙的,唇色很淡。   严峋伸手拿过她手里的东西,垂眸看了两眼后,问她:“为什么抽烟?”   温楚很慢地眨了一下眼,手臂抵在身后的玻璃围栏上,就着夜色看他。   他的骨相极深丽,在这样足够磨平棱角的色调中,仍然是好看的。   而那双眼睛,大抵映了脚下流动的灯海,在幽深中捕获出一抹萤火。   很亮、很好看,像今夜缺失已久的璨璨星光。   她歪了歪脑袋,视线不自觉跟着飘开,嘴里说出的话也像是喃喃自语:   “……严峋,你能亲我一下吗?”   声音很低,一点点哑,却孩子气得不可思议。 作者有话要说:   我都说了进度很快了!!!   公告:   下一章入v,明天不更,周四晚九点三更。周五六凌晨三更。周日晚十一点更!!!   [球球大家尽早康!我怕审核爸爸不爱我!]   另求接档文《月光酒》预收:   乔瑜在人生第一次相亲之后,闪婚了;   对方是某位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还有个妹妹,是她班上的叛逆美少女。   于是婚后,她、和叛逆美少女一起,活在被某极品哥哥支配的恐惧当中:   半夜偷偷起来烤铺满十倍cheese的披萨,会被抓包;   闲来无事给小姑娘尝两口甜酒,会被抓包;   就连带小姑娘翘掉补习去看许曳的演唱会,都会在奥体中心门口被抓包。   乔瑜觉得自己这婚结的,简直又回寄宿高中回炉重造了一遍:)   --   林幼柠从出生起,就被死死摁在比她大十一岁的哥哥的魔爪下,   她哥看着人模狗样,实际上重度洁癖、强迫症、完美主义,秉着“我妹妹决不能拖林家后腿”的原则,对她实施军事化管理。   直到他结婚,她的小乔嫂嫂是一个无敌聪明可爱善解人意的女孩子——   历史性的那天,她看到她哥睡眼朦胧地从小乔的房间里出来,   问她:“你之前是不是跟我说过……寒假想去欧洲游学?”   她迟疑地点头。   于是林一安恩准:“那你去吧,报个时间最长的,寒假就不用回家住了。”   林幼柠:“……?”   “还有,下学期申请住学生宿舍吧,不是一直嚷嚷么?”   林幼柠:“???!”   然后眼睁睁看他带着两杯水重回小乔的房间。   林幼柠从此成为了自由的小小小小鸟:)   留下为柠捐躯的乔瑜,无声流泪orz   -龟毛毒舌人模狗样建筑设计师x看淡红尘沙雕小酒鬼英语老师   -日常向婚恋文/1v1/双c 第20章 真情实感的第二十天   严峋默了片刻。   要放在之前,他或许会再确认一遍她的话,因为很显然,她并没有完全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但严妤大概说对了,他是有些鬼迷心窍。   捏着她那根电子烟的手搭上一侧的玻璃,很凉,他俯身,勾过她尚在游离的下巴和目光,然后吻上她的唇。   阳台上太冷,过程中其实没有太多温度,只剩触感。   他吻得很浅,几乎只是碰了一下,像一个礼貌而温柔的答复或是安慰。   温楚在那几秒的过程中,整个人都是空白的,甚至没注意到自己暗暗屏住了呼吸,连眼睛都来不及闭上。   但好在他垂下了眼睫,在这样的角度上看起来,眉骨和鼻梁的侧影清俊,好看得不像话。   她在此前想象过接吻会是什么感觉,但从来不会是像眼前这样的:明明一切都在真实发生着,却像在看水里的倒影,在清浅起伏的涟漪当中,幻梦一般,一触即碎。   所以直到他落在她下巴上的力道消失,直起身来,温楚还是怔怔的,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一点点漫上来,在耳腔里很清晰地鼓噪着。   严峋也看着她,眼底的意味不大明了,恍惚又陌生,是摘走星光后留下的幽暗之幽暗。   两个人其实都感到无所适从,在成人早熟的皮囊下,是两个不小心偷食了禁果的孩子。   又冲动、又心悸。   温楚看他不开口,一时间也有些发窘,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毕竟男女朋友之间,接个吻应该也很正常,可这样的发展又确实太奇怪了……   最后她只能习惯性地舔舔下唇,下一秒又突然反应过来,这是他刚刚才碰过的地方。   尤其是他现在还看着自己。   有些懊恼地闭了闭眼,她的长睫压上皮肤,意外的显得很乖顺。   末了只能偷偷攥紧身上的毯子,清咳了声,冒出一句“回去吧,外面冷”,转身躲回房间。   因为他才刚到家,玄关的灯有一盏是亮着的,温楚站了一会儿,梦游似的把客厅里的灯全都打开,然后坐回到沙发上。   严峋还站在原地,转头望了一眼她刚才看过的夜景,霓虹灿烂到极致就成了一片失焦的模糊,最后极轻地吁了口气。   跟着进屋后,他关上阳台的落地门,到沙发边,把那支酒红色的磨砂管递给她,问了句:“还要吗?”   温楚原本在沙发和毛毯中瘫成一团的身子顺着他的动作慢吞吞坐直,从他手里接过电子烟,塞进茶几抽屉里。   只不过中途又忘了里面有的那几盒东西,看到的时候忍不住愣了一下,依照惯性关上抽屉的途中,差点夹到自己的手。   严峋的目光在那几抹带塑封的鲜艳色块上落了半秒,很快就移开,从背包里拿出新的剧本,在她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好像并没有意识到现在已经过了午夜。   温楚靠在沙发垫上,当然比他更懵,手里无意识地绞着毛毯边缘的流苏穗子,侧过脸隔着他视线前的剧本,有一下没一下地打量着他。   怪只怪她在这方面实在太没经验,加上他的态度又很模糊……所以即便刚才那个吻纯情得过分,她还是直觉严峋是个老手,看着浅尝辄止、一本正经的,其实是在对她欲擒故纵。   ……要不她刚才在结束的时候,也不会有种……想要更进一步的错觉。   思路不知不觉变得太分散,她从半小时前还在构思的《糖果和烟环》想到江骆骆之前对她讲解过的接吻经验,最后落脚到……自己刚才的初吻上。   其实那也不算一个完整的吻吧,比清水文里写的还要蜻蜓点水,只是碰了一下。   所以等严峋放下剧本,开口问她“还不睡吗?已经凌晨一点了”时,她就像是被摁开了话匣子,接着他的话头,答非所问地回了句:   “你接吻的时候……都不伸舌头的吗?”   语调平缓,语气认真,是特别就事论事的态度。   只不过对面的人在听到之后,带着那只情侣表的手腕微僵,场面一时陷入沉寂。   “……”温楚在发现自己竟然把这句话说出口时,嘴角也微不可见地扯了一下,毯子下本来就已经缩成一团的膝盖和小腿,又默默地往自己身前挪了一点。   倒是严峋片刻后失笑,低了低头,从口袋里摸出一把薄荷糖,拆开其中一粒的包装后,伸手塞进她嘴里。   温楚没反应过来,直到舌尖的一丝凉意化开,才含着糖小声问他:“干嘛啊……”   严峋只是垂眸看着她的唇瓣,片刻后道:“戒了吧。”   温楚:“嗯?”   他的指尖动了动,告诉她:“我不喜欢烟味。”   “……哦,”温楚慢半拍地应下,想了想,开口解释,“我刚才那个,不算烟的,没有尼古丁,而且是草莓味……”   严峋闻言勾起唇角,低问了声“是吗”,声线沉沉的,亦如幽蓝的天幕落下,压得人心头跟着一颤。   然后才伸手扣着她的侧脸,低头吻她。   客厅太亮,温楚这一次闭上了眼睛,只是思绪在眼前那片粘稠的绯红色中变得更乱,想到原来他是以为自己抽了烟觉得嫌弃,才不肯认真接吻,一面又在防线被一点点攻占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心慌起来。   他的舌尖描摹过她的唇形,留下一片片温热的触感,然后沿着薄荷糖的轨迹进入,不紧不慢地扫过她的齿间,最后窃取正在融化的凉丝丝的甜味。   温楚脸上的温度慢慢烧得很高,下意识仰头往后躲,又被禁锢在他的手心,修长漂亮的指节落在她的皮肤上,似乎为了消磨掉她的害羞,在过程中,用指腹轻轻蹭了两下她的脸颊。   直到糖果完全融化,她的呼吸在被动又生涩的回应当中已经碎成一小瓣一小瓣的,只能紧紧拽着身上的毯子,忍着唇齿间湿润的呜咽。   但好在在她忍不住要发出声音的前一秒,严峋松开她,视线垂得很低,落在她领口露出的锁骨上,雾蓝色的丝绸晕开薄薄的月色,衬得她皮肤更白。   而她身上熟悉的香水味也像水面上映着的细碎月光,在过程中被打捞上来,似有若无地泛滥着。   微动了动喉结,他的声音有些哑,告诉她:“没有尝到草莓味。”   温楚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又根本不好意思看他近在咫尺的眉眼,悄悄咽了口口水后,不大服气地指责他道:“……还不是你让我吃……薄荷糖的。”   严峋轻轻回了句“抱歉”,带了点笑,又问她:“第一次跟人接吻吗?”   温楚的话音一哽,怎么听怎么觉得他在嘲笑自己,眨了眨眼后,反问他:“你以为你的吻技很好吗?”   ……虽然她也分不清楚好不好,只是在过程中,紧张得整个人都快糊掉了。   严峋有些哑然,歪了歪头后,搭在她耳后的手指慢慢移开,最后落到她的脖颈上。   白,且纤细,很适合覆上指痕。   温楚被他指尖路过的每一寸都蹿上麻痒,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很快又尽量绷住。   不想让自己露出马脚。   直到他的吻落在她的颈上,鼻尖隔着薄薄的皮肤抵上她的声带,并不舒服,有气管被卡住的轻微窒息感,却又在他离开之后变得空虚又惶惑。   然后他的亲吻开始向上生长,沿着她混合着体温的香水味一直落到颈侧,然后是颌骨、耳垂,最后是嘴唇。   温楚手心的毯子几乎要攥出汗,在寻求片刻喘.息的过程中松开,然后抓住了他的T恤下摆。   身下的沙发有些许下陷,他的手臂撑在她的身侧,把她整个圈在自己怀里,贴着腕表的青筋因此微微隆起,又被束缚在金属的锁扣当中。   温楚其实有点后悔自己在这种时候打肿脸充胖子,因为很明显,他比自己要熟练得多。   ……至少在过程中,看起来是这样的。   所以到了后来,她已经完全被他牵着鼻子走,只能任由他在餍足后退出,带着审视意味地打量着她。   头顶的灯为了配合沙发的形状,也是环形的,圆月似的皎白。   因此落在他墨色的眸子上时,就成了紧绷着的弓,是用于收割鲜妍的镰刀上、泛着的新月银色。   温楚抓着他衣摆的手不自觉松了松,能从中感受到一点危险的气息,所以提前一步犹豫了。   不知道是该推开他,又或是放任他。   但他的目光太透,兵不血刃地,把她的皮肤和血肉剖开,欣赏完整。   一面轻缓地出声问她:“当了这么久的男朋友,想不想验收一下?”   温楚长长的眼睫瑟缩了一下,藏在深井中的铁锚被轻巧勾出。   下一秒就听这人还过分恶劣地补充了一句,悠悠喊她:“……姐姐?”   温楚的呼吸一下子被这两个字拨乱,眼底浮上水光,又被迫抬起下巴,看着他。   最后只能慌不择路地、支支吾吾挤出来一句:“那你……有买……那什么吗……?”   简直哪壶不开提哪壶。   但严峋听到后好像并不太意外,浅声说了句“没有”之后,又好整以暇地问她:“所以你买了吗?”   声线勾得人耳热。   温楚稍愣,视线下意识飘向一旁的茶几,嘴上又诚实地否认:“我怎么可能、买这种东西……”   严峋唇畔的弧度被这句话惹得更明显,削弱了不少眉眼中的恣肆,一面顺着她的意思长“哦”了声,一面侧过身,从茶几抽屉里拨出一盒五颜六色的东西。   那盒东西的塑封还没拆过,在灯下被反射得刺眼极了,尤其是被他这样一双漂亮的手拿着。   但更过分的是这人还仔细地低头翻看了两眼,片刻后才看向她。   温楚羞耻地咬住下唇,尽管猜到他在问之前大概就已经看到了,但这会儿出现这样伤风败俗的画面,她一时半会儿心里有点承受不住。   于是在他的视线里一点点把脸埋下去,只在黑发间露出两抹通红的耳尖。   严峋被她这副模样逗笑,镭射盒子在他指间漫不经心地转了两圈,然后把她从毛毯堆里抱出来,诚恳地夸奖她:“姐姐,你准备得很充分。”   温楚的心理防线被这句话彻底压垮,伸手捂住脸,从指缝里冒出两声绝望的哼唧。   严峋眯起眼睛,饶有兴味地动了动她的手,又被她躲开。   然后等了好半天,才听这位小公主不服气地为自己辩解:   “这不是我买的,是别人……送的。”   严峋应好。   搭在脸上的手指默默挪开一条缝,她纠结了一会儿,又道:“而且她……每种都买了……你……”   话说到这里,又卡了壳。   ……更想把自己埋回沙发里了。   但严峋好像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对,面不改色地应了声“嗯”后,问她,“所以要做吗?”   “我……”温楚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到最后已经放弃挣扎,软绵绵地伸手拽了拽他的衣服,小声解释,“……我还是第一次。”   严峋并不意外地点点头,把她垂到脸颊前的头发勾到耳后,又道:“我知道,而且跟我、也是第一次谈恋爱?”   “……”温楚抿了抿唇,只能偷偷伸手隔着T恤掐他的腰,嘴上不乐意地吱声,“你怎么知道……”   严峋蓦地笑起来,低头亲了亲她的眼睛,然后回答:“因为你不太聪明,姐姐。”   “我……”温楚落在他腰上的手收紧了一点,却莫名其妙被上边传来的温度蒸得脸热,到最后这人轻而易举地扣住她的手腕,压回沙发上,制服住。   她在过程中感受到他那只表扣的一点凉意吻上,才发现这人出门在外也有乖乖担任自己男朋友的角色,思想觉悟还算不错……   所以等那一点挣扎被理顺,他问她:“去你房间还是去我房间?”   温楚这次只是想了半秒,目光挂在他被自己扯低许多的T恤领口,一边小声回复:“去我房间吧……”   反正迟早也要发生的,就在今天的话……好像也不错。   毕竟严峋除了前段时间拍戏的时候狗一点,剩下的大多数时候,她还是……挺喜欢他的。   严峋低低应了声,俯身把抽屉里剩下的几盒都拿出来,放到她手上,示意她帮自己拿着。   温楚捧着那些玩意儿有些手足无措,在他把自己抱起来的时候,忍不住开口轻诽:“你让我拿就算了……就不能看准了再挑吗……这里有……二十六个啊……”   “嘘,安静一点,”严峋打断她的碎碎念,虽然知道她是因为紧张才收不住话,又偏偏想逗她玩,“才二十六个,很快就用完了。”   温楚:“……?”   ……   至于之前那个“挺喜欢他”的念头,大概半小时后,温楚就啪啪打自己的脸,把肠子都悔青了。   她、喜、欢、他、个、头!   严峋是狗:)   虽然这种事情也不能全怪他,但温楚气就气在这人明明也他妈是第一次,刚才竟然还敢跟她装什么老.油.条。   ……虽然好像他也没装。   但,严峋是狗,这是既定事实。   唯一好在这狗男人的态度还不错,能在被她咬着牙骂的时候很沉得住气地跟她道歉,最后问她要不要去洗澡。   温楚当时累得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倒不是体力问题,是生物钟撑不住了。   闻言跟宫里正受宠的贵妃似的,闭着眼睛点了一下头,顺便嘱咐他:“戴个浴帽再洗,我的头发只能让带证上岗的养护老师打理,由不得你乱动……”   严峋不知道她又唱得哪出,轻叹了声后,开口应好。   过程中温楚又闭着眼睛为他讲解了自己浴室里的精致女孩洗澡流程,从沐浴露到身体磨砂膏、足部磨砂膏、按摩膏,最后是身体乳,严峋乍一听什么厚敷半小时之类的屁话,不可置信地反问了她好几遍,最后被这位娘娘掀起眼皮瞪了一眼,受到强权镇压后只能现学现卖。   头一回有专人伺候这些,加上严峋因为不熟练,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不免哄得某女子兼小人心花怒放,悠悠地出声夸他:“小峋子,你这手法还蛮得体的,往后就留在我宫中,做个长期伺候的吧……”   严峋被她气笑,捏了捏她的脸,没好气地开口:“刚刚还骂我呢?”   温楚把他的手摘掉,每个字都伴随着脑袋的一起一落:“刚刚你的设想很得体,行为很粗暴,这不矛盾。”   “哦。”严峋毫无诚意地应了声,总算帮她涂完身体乳,扶着小姑娘根本坐不直的后背,费了一会儿工夫才为她把衣帽间里万中挑一的睡裙套上。   她身上被水汽蒸过而显得更艳丽的痕迹被遮住大半,只剩锁骨和肩膀上的几片,反而更多了几分隐隐绰绰的冶丽。   严峋抱着她出浴室,觉得总算大功告成时,随口问她:“可以睡了吗?”   但谁知道这位娘娘还不肯休息,示意他带自己去化妆间,非要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完成她的晚间护理。   严峋这下没忍住,深吸了一口气后,翻了个白眼,告诉她:“现在凌晨四点了,还晚间护理呢?”   温楚在他怀里翘起脑袋,鹌鹑似的梗着脖子:“你不懂,我都熬夜熬到四点了,再不敷片面膜拯救一下,你明天早上起来就会看到一个边上睡着一个又老又丑的女人。”   严峋的眉心皱起,盯着她明明白嫩得一点瑕疵都没有的脸蛋看了会儿,最后还是妥协了,依照她的指挥进化妆间。   温楚坐上她熟悉的化妆凳,拆掉浴帽套上束发带后,以一种娴熟到让人啧啧称叹的手法飞快贴上面膜,转头看某人一脸无言地看着自己,松了口气后,勾勾手示意他弯腰。   严峋并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只能感受到她还沾着面膜精华的手从他侧脸划过,凉凉地泛开来,那双狐狸眼隔着面膜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莫名让人想到她刚才眼尾泛红、一点一点冒出泪花的样子。   温楚倒不知道自家小男友现在的胡思乱想,摸到最后“啧”了声,摇摇头告诉他:“你作为一个男演员,怎么对自己这张脸一点都不宝贝?刚从大草原拍了马戏回来,就算不用功能性的修复面膜拯救一下,稍微补补水总是要的吧?”   说到最后简直比他更痛心疾首,从自己的面膜小冰箱里挑出一张急救炮弹,边拆边道:“小弟弟,你这样可不行,再这么下去没个两年,我看起来还是青春少女,你到时候就年老色衰了,我是绝对拒绝跟你忘年恋的……”   严峋抿了抿唇,并不想再搭理这位精致女孩,正准备直起身去睡觉,又被她强行拽住,毫无反抗之力地贴上面膜。   “……”   睡意被透心凉的面膜驱散不少,也难怪她现在看起来精神。   温楚弄完后满意地拍拍手,示意他在平时方潇专用的小马扎上坐下,语气温柔地发送温馨提示:“这个面膜的精华量很大,最好可以敷二十五分钟,然后按摩五分钟。”   严峋闻言看了一眼墙上的羽毛挂钟,彻底失去表情。   他猜测她大概率是故意的,不肯一个人寂寞地待在化妆间里做她的晚间护理,于是拉着他一起下地狱。   果然紧接着就听她笑盈盈地威胁:“不可以提前摘掉哦,这是你女朋友的一份心意,而且这片面膜非常、非常贵:)”   “……”   --   一起下地狱的后果就是两个人第二天根本睡到不省人事,温楚中途被自己前一晚定好的闹钟吵醒,好不容易挣扎着爬起来关掉,又被身后的人圈住腰摁回被子里,脾气不太好地抵着她的肩膀低“嘘”了声。   温楚往后躲了躲,闭着眼睛嘟囔了一句“重死了”,接着就没了动静。   直到下午两点,方潇带着已经凉成浆糊的云吞面进门,温楚才被她打来的电话叫醒,从床上坐起来之后懵了好半天,伸脚踢了踢一旁的人。   严峋在半梦半醒中叹了口气,慢吞吞地抬手搭到脸上,片刻后睁开眼睛,从指缝中看她。   温楚被他盯着,有点莫名其妙,一边把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塌下去的肩带拉上,一边问:“看我干嘛?”   严峋听她还理直气壮的,就知道这位公主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自己睡着了之后什么样,无奈地笑了声,反问她:“你知道你昨天晚上踢了我多少下吗?”   温楚下意识“呃”了声,一条腿在过程中已经先一步溜下床,准备逃跑。   她其实知道自己的睡相奇差无比,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她母上大人作为人肉沙包,在她的拳脚功夫历练到五岁时,总算脱离苦海不用再陪她一起睡觉,在那以后她独自一人驰骋在她的两米大床上,每晚睡得都还挺自由自在。   直到青少年时期,她遇见江骆骆。   第一次还是在两个人酒量都很浅的高中毕业party上,喝醉之后同睡一张床,好巧不巧江狗也是个满身侠气的,菜鸡互啄一番后,第二天两个如花似玉的少女带着一身淤青鼻青脸肿地从床上爬起来。   温楚从此对自己有了更清晰的认识,除了跟江骆骆这种知根知底互不嫌弃的之外,就再没跟其他人同过床。   ……谁知道现在这种事轮到了严峋头上。   ……真可怜,嘻嘻。   温楚一边这么想着,嘴上还跟他一本正经地装傻,眨巴着大眼睛问:“什么踢了你几脚?我睡相很好的,我妈从小就夸我睡觉老实,怎么会踢人呢?”   严峋听她这语气就知道小姑娘还打算唬人呢,随手在被子下找到她的另一条尚未越狱成功的腿,稍一用力,就自后扣住她的腿弯,把她整个人都拖回床上。   温楚被他的动作吓得抱住他的肩膀,最后以一种很羞耻的姿势,半跪在他身前,臀部压着后脚跟。   严峋垂眼轻吻了一下她脖子上的红印,一面找到她恼人的脚踝,指腹在侧面那块突起的骨头上轻蹭了一下,说话的语气也懒洋洋的,听不出来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以后睡觉,得把你的腿绑到床脚上,你觉得呢?”   温楚呛了一下,莫名被他这寥寥半句话形容得很有画面感。   要真照着做,那完全就是、她和江骆骆当年看过的《五.十.度.那啥》里的名场面、啊……   温楚想到这儿,不大自然地动手推了推他,觉得自己真是个思想肮脏的女孩。   谁知道对面的人并没有要动弹的意思,视线落在她的睡衣领口上,半晌后问她:“姐姐,可以再做一次吗?”   声音一下子就哑了很多,带着清浅的呼吸声,又磁性又挠人。   温楚闻言,放在他身上的手一僵,说不出话。   ……她错了。   ……她才不是脏女孩,明明对面这个人的想法比她更脏。   而且他怎么可以做到这么面不改色地喊出这么羞耻的“姐姐”两个字?   但在心里骂归骂,半分钟后,她还是打了个电话给方潇:   “小a啊,今天的展子你帮我去一下吧,带上锅子录点素材就行,我身体有点不舒服……”   真好:)   --   在长孙弗扰这个角色的杀青当天,《策山河》官微把严峋的杀青照发了上来,附上一句:“将军,而今家国太平,君可安身立命矣。”   第一张照片是在大草原上拍的,最后一场刚好是他身陷沙场、为国捐躯的戏份,结束后饰演长孙弗扰的演员站起来,边往回走边取下头上带血的铁胄。   战鼓和胡笳的喧动在此时归于沉寂,身后压近地平线的夕阳在草原上勾勒成一道金线,也映出他的满身风霜,他背对天光的侧脸轮廓、和身前的影子隐没在黑暗里,把画面的气氛渲染得更凝重肃穆,是一道归来的人影。   后一张就是他捧着一大束鲜花手上还拿着个红包的样子,只是简单擦了两把脸,身上的甲胄还没换下,整个人的气质还稍显冷峻,只是微微歪了一下脑袋对着镜头,免得全被面前的花给挡住。   粉丝看到这两张照片有点绷不住,风崤之战一直是《策天下》的泪点高潮,尤其长孙弗扰在人设中就是完全理想化的人格,先是把他投入政治斗争的泥淖,又设陷让他领军出征,去打一场没有可能取胜的战役,最后战死在家国天下的理想抱负之下,到死都清清白白。   而观众在这样的过程中只能一步步看他走向笔者为他设置的既定的灭亡,无计可施。   所以粉丝们不出意外的,被官微设计的这样一场“归来”给打动了,纷纷在下面刷起那句“而今家国太平,君可安身立命矣”,不是对饰演将军的那位演员说的,而只是对将军说的。   没多久,官方认证的“星影严峋工作室”也转发了这条微博,附带上一句“为你而来,等你归来”,一夜间就收获了数万点赞。   而至于演员本人的微博,直到第二天才迟迟露面,名字单单“严峋”两个字,官方认证“演员严峋”,头像是他百度百科同款写真,剩下就什么都没有了。   唯一一条微博还是转发的那张杀青照,附上一句类似官宣的话:“于隆冬时节,当相会于此。”   《策山河》的拍摄任务很紧凑,在抢先拍完群戏后,剩下来的戏份在不同取景地同步拍摄,预计七月初就能全剧杀青,加上影视项目立案很早,已经和投入播放的电视台签好合约,只等后期制作结束,就能很快搬上小荧幕,预计也就是十二月末跟一月初左右。   他的微博账号一出现,很快就有大批被颜值吸引来的粉丝涌入,之前在《策山河》底下不好发的嘤嘤嘤很快把他底下的评论刷过了万,有排面得令人惊叹:   【哥哥我可以!!![比心][比心][比心]】   【回复:这样的哥哥谁不可以!!!】   【啊啊啊啊我好久没看过这么英气的长相了我死!!!】   【哥哥气质好棒啊呜呜呜呜剧照上面真的太绝了!】   【这位哥哥我曾见过的!!!就是一下子想不起来,有没有人能告诉我是哪里啊啊啊!】   【回复:我知道!!!你搜#祁明峰粉丝接机失败#哥哥去年因为人高腿长气质太好被认错了,后来才签约xy的(来源见百度嘻嘻!)】   【回复:我操呜呜呜呜哥哥穿连帽衫好酷啊我死了,果然男孩子穿黑色真的太好看了[擦泪][擦泪]】   【回复:卧槽真!的!高糊戴口罩都藏不住的神仙颜值我晕,那个鼻梁我能当珠穆朗玛峰来爬】   【呜呜呜感谢星影爸爸送我们哥哥走星路![比心][比心]】   【感谢星影为我们挖掘神仙颜值[流泪][流泪]】   【……】   这些彩虹屁让人眼花缭乱到温楚后来看到的时候都觉得她们在闭着眼睛瞎几把吹,明明网上能看清脸的也就几张写真和剧照,什么隔着口罩都藏不住还真是别了吧……   更何况严峋这种轮廓深邃的长相,放到平面的照片上其实会减少五官对视觉的冲击力,在现实中真人绝对比照片好看一百倍,就连她看久了都还是经常会被他的颜值震慑到,更别说这些现在就已经开始嗷嗷叫的小粉丝。   只不过在家休息了没两天,严峋就要进组拍他的变态天才少年犯,这部名为《无刃之刀》的电影定档在今年大年初一,因为最后的凶手是他,片方在一开始就有意减少他的曝光度,开机仪式和主演剧照上都没有把他放出来。   而一开始例行的剧本围读严峋也没有跟其他演员一起,电影围绕着明暗两条线交织展开,一直到结局才发生交集,导演为了使演员跟贴近角色,甚至因此改动了几位主演的剧本,作为非全知的视角剔除了严峋的部分,一直到线索慢慢收拢,缩小到他的方向,演员才和角色合二为一,在最后指认出真正的凶手。   严峋在开始时只作为一个旁观者出现,在只有他和导演知道他是凶手的情况下演绎了两场做笔录的戏份,并没有始终跟随侦查组的视角。   此外,他剩下的大部分也都是独戏,一反人前的形象,孤僻、冷静、共情能力极弱,具有明显的反社会人格和对暴力的特殊审美诉求,在拍摄过程中面对的基本只有导演和几位摄像老师,团队极其精简,能够提供给他最自然的表演空间。   严峋在《无刃之刀》剧组的拍摄时间从六月下旬一直持续到八月底,加上跟《策山河》一样,都是原音出演,结束后就要直接进录音棚补录一些台词,行程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而在此过程中,温楚就只能在家抓耳挠腮地写《糖果和烟环》,一面忍受着狗男友在进组后像老驴拉磨一样一点点原形毕露的微信消息:   【今天拍摄第一天,抠细节拍了群演的戏,等拍站了一天,晚上和卫远去吃了湘菜】   【今天拍完了,和导演编剧们吃了饭,现在要睡了(有记得涂保养品……)】   【今天拍完了,赵导给讲了戏,傍晚去健身房做了一组有氧和一组腹肌】   【今天收工早,健身了】   【收工了】   【睡了】   温楚某天晚上看着他这一溜往下刷的消息,突发奇想在聊天记录搜索了“今天”两个字,然后弹出了这几个月里的近四十条消息。   “……”   严峋他妈是小学生吗??   小学生写日记也不能老用“今天”打头吧??? 作者有话要说:   正在天南海北拍戏的严峋:……   ok,今天是严狗解锁小学生称号! 第21章 真情实感的第二十一天   SR SPA   “(温狗,我说你就是欠的,之前跟你说的时候半个屁都不放,搞完了才来跟我逼逼叨叨逼逼叨叨,老娘我是真的累——)”   江骆骆闭着眼睛躺在按摩床上,因为正在接受轻柔高雅的纯音乐和白檀香的熏陶,加上身后还有肤白貌美的瑞士籍小姐姐在给她做去角质按摩,操着一口自动加密申城话骂人的语气就因此变得非常温柔和煦,末了因为嘴巴动作的幅度太大,还得到了小姐姐笑着的一句“sorry”。   温楚在她的隔壁床上接受valmont的补水保湿护理,闻言也温柔地冷笑了声,用申城话回她:“(我之前怎么就半个屁没放了?谁知道那天挂了电话小屁孩就回家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江骆骆一听那个腻死人的“小屁孩”就忍不住“啧啧啧”三连,在闭着的眼皮下翻了个白眼,道:“(别跟我在这儿玷污小屁孩这个词儿,您黄姐都拉人家上床了,我小你个头……)”   “(江狗,是他拉我上床的不是我拉他,你给我搞清楚。)”温楚反驳。   “(我管你们谁跟谁呢,所以你家小屁孩表现怎么样?不会真人如其名吧?)”江骆骆开始面不改色地耍流氓。   温楚料到她会问这种壁画,忍不住轻骂了声,半晌后才用有点烫嘴的申城话含糊问她:“(江狗……你觉得严峋这样的、看起来像是第一次谈恋爱的吗?)”   “(蛤?您她妈逗我呢?他第一次谈恋爱?)”江骆骆听得皱起脸,努力扭头想看她,嘴上一边莫名其妙地切换回普通话,“就你家小屁孩那张A炸脸,他不想谈恋爱别人就是摁着也给他强上了,这把年纪真没谈过的,要么是生理疾病、要么是心理疾病,您看看他像是那种?”   温楚不太爽地扯了扯嘴角,反问她:“那我这把年纪在之前也没谈过恋爱呢,你看我像是那儿有病?”   “嗯???”江骆骆惊异地吱了声,“您被害妄想症晚期您不知道???”   “……草。”温楚一口气上不来,下一秒护理师要帮她把磨砂膏卸掉,热毛巾往脸上一盖,就没声儿了。   两分钟后她被放出来,被冒犯的感觉已经平复许多,心平气和道:   “我男朋友呢,生理疾病应该是没有的,我签合同的时候还看过他的身体检查报告,好得很。至于心理疾病……应该也没有吧,他性格就那样,一巴掌打不出个屁来,再说我都这么吵了,他安静点也挺好。”   江骆骆可有可无地点了下头,为自家温狗还有些自知之明而感到欣慰,想了想又道:“所以呢?你别给我转移话题,男朋友表现怎么样?”   “……”温楚默了默,片刻后轻抿了一下涂了薄薄一层唇膜的嘴唇,再次用烫嘴的中文回她,“都说了是第一次了,表现能怎么样啊,而且他除了年纪小,别的都还挺@#$%^YU那啥……懂吧?”   中间不知道叽叽歪歪了什么玩意儿,准备糊弄过去。   “哦,那就是菜,软件发展跟不上硬件发展。”江骆骆精准概括,一边忍着自己在护理师小姐姐手下颤抖地憋着笑的嘴脸。   “草,那不是因为我也没经验吗,你也总得给人家一点进步的空间啊,再说他学习能力还不错,第二次就……好很多了……”温楚下意识开口给自家小狼狗洗白,说到最后发现这个话题聊得好像有点太深入,很快调小音量闭麦。   江骆骆听到这种护犊子的话,很有种女大不由娘的感慨,老母长叹了声后,幽幽道:“楚姐啊,你这样不行,我看你是真一头栽你那小孩儿身上了,姐妹瞎侃你都护短呢,以后还不得名表豪车大游艇、别墅古董小飞机这么供着他?”   温楚睁了睁眼,冒出一丝警惕,有预感江狗嘴里吐不出什么象牙。   “再说你不刚刚才跟我说他谈恋爱的自我意识极差、出门拍戏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每天就会给你发俩‘晚安’打卡、搞得你每天看到都很不爽么?”江骆骆继续补充,末了有点忧心地皱皱眉,道:   “再想想你这条件吧,就不说富不富婆什么,就这长相这身材,怎么也得是男人的欲望之火、灵魂之光?但是他那反应,有哪点像正常刚谈恋爱血气方刚的小年轻?怎么着刚食髓知味的,电话微信一天到头总会有几通吧?就连甜甜这种闷葫芦都他妈会来查我的岗呢,你再对比对比你家?”   温楚被她这一连串问话堵得说不出话,每到这种时候会不自觉舔嘴唇,下一秒尝到黏腻的唇膜味道,很快又回过神,指尖慢吞吞扣着身上的被子边角,一边开口:“其实我觉得也有点奇怪……不过这也是他性格的原因吧,太粘人的我也受不了,还不如这样的。”   “性格原因你个头?你谈个恋爱变成这种傻白甜憨憨我还没说呢,他怎么就不能发发光发发热啊?”江骆骆气得想敲她的头,“我看你这种人傻钱多的,要被PUA盯上绝对一P一个准,给我她妈清醒一点,别对狗男人太好,知道没?”   “哦,”温楚难得老实,安静半天后觉得她说得实在有道理,又虚心向她请教,“那要是我现在还真挺喜欢他的,怎么办?”   江骆骆一听这句话就知道温楚栽了石锤,烦闷地“啧”了声,简直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什么怎么办?你就不能这么喜欢他!”   “……嗯?”傻白甜憨憨吱了声。   “我就直说了吧,我觉得他没那么喜欢你,三下两下把你弄上床,现在估计到手觉得差不多了,想一脚踹了你……”江骆骆开始发表她的激进的危险言论。   温楚适时打断,认真摆出事实:“可是他的卖身契还在我手上,五年呢,他有这么不怕死吗?”   “哦……”江骆骆一下子没多少底气了,最后只能一撒手,瞎几把道,“反正我还是觉的,要么你就看得牢一点,二十四小时监管,让他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那种,囚禁play,挺刺激……   “要么就及时止损算了,就以你们俩现在这状态,我觉得还挺不靠谱,哪有狗男人刚搞完就这么冷淡的?他就算不敢跟你明着撕,背地里说不准拿你的钱转手又包养小情人呢,这绿帽子谁受得了?你黄姐以后还不直接改名叫绿妹了?”   她这话虽然只能听一半,但毕竟是恋爱教母,还是有些参考性的。   温楚躺在那儿对其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了一番,抬手对护理师做了个暂停的手势,说干就干地裹着浴巾下床去给待囚禁对象打电话。   电话过了一会儿才接通——   温楚轻问了句:“严峋?”   对面顿了一下,才传来助理小b小心翼翼的声音:“楚楚姐,峋哥还在拍戏呢……”   “……”温楚抿抿唇,心骂了句草,一下子不知道要说什么。   小b毕竟跟她不是特别熟,平时的交流更多是通过方潇,这时候也有点尴尬,问她:“要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的话,您要不先跟我说吧,我待会儿传达给峋哥……?”   温楚的嘴角耷拉下来了一点,边往按摩床走边兴致缺缺地回:“没什么重要的事,挂了吧。”   “等等,楚楚姐……”小b被她这句话吓到,觉得应该是自己刚才的回答表述得不太好,努力弥补地开口:“峋哥这条应该快过了,待会儿来补妆的时候我让他给你回电话吧,他最近拍摄量挺大的,而且好多都是大夜戏……”   温楚“唔”了声,躺上按摩床,对他道:“行吧,那我先挂了。”   “嗯,楚楚姐再见。”小b心惊胆战地挂电话。   老板娘的气场真是太恐怖了呜呜呜,隔着电话都能想象出来她一秒黑脸的样子orz。   “在拍戏呐……?”江骆骆随口问了句,带着点不出所料的叹息。   温楚闭上眼睛,心里给狗男人扎了一百遍小人,面上只冷酷地“嗯”了声。   一般男人说这种“待会儿回电话”的鬼话,基本没个把小时是不可能的,但出人意料的是,大概五分钟后,电话就来了。   温楚维持着自己冷酷的外表,对护理师说了句“excuse me”,一边压着自己忍不住想要翘起来的唇角一边把一直攥在手里的手机举到眼前。   电话接通   温楚:“……”   她这次才不会先开口的。   一秒后,那头传来他的声音,跟平时的很不一样,又低又哑,像是几天没睡好:   “温楚?”   即便这副嗓子跟砂纸似的,还是莫名蹭得她后背跟着一点点发起痒,甚至让人觉得……性感的要命。   搭在手机上的食指紧了紧,她一时半会儿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干巴巴地问:“你刚刚在拍戏啊?”   “嗯,”严峋喝了口水,声音里的干涩才缓解许多,“待会儿还有两条,补特写。”   “那你今天……也要拍夜戏吗?”温楚想了想,又问。   “今天没有,最迟九点吧,就能收工了,”严峋回,话音远了一点,很快又拉近,告诉她,“不过取景地在山上,到酒店大概十一点以后。”   “这么远?”温楚皱眉,她最讨厌坐长途车,“那你岂不是每天单程都要坐一个小时?”   “不是每天,前几天没住酒店,在房车里睡的,今天才回去。”严峋轻声解释,嗓音在这么几句话过后,又慢慢变得沙哑。   背景音在此时插.进来一个人询问的声音,连着两句“严峋”和“准备好了没”,他开口说了句“知道了”,然后转回来对她道:“先不说了,导演催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或许是严峋对场务说话时的语气太公事公办,又或者他用疲倦的嗓音念她名字时实在好听,温楚竟然忍不住冒出了一点点……觉得他对自己讲话的时候、还挺温柔的念头。   于是她应了声“嗯”,尾音低低的,乖顺地耷拉着尾巴。   “好,那我晚上再……给你发消息吧。”严峋说到一半莫名顿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也发现了他那些小学生消息并不得体。   挂断电话后,还没等温楚开口说话,江骆骆已经在一旁听得满身起鸡皮疙瘩,忍不住开口:“我的天……温狗,我现在怀疑严峋是什么男狐狸精转世,你谈了恋爱之后真的性、情、大、变好吗,太她妈娇羞小女人了,我死。”   温楚闻言便抿起唇角,收敛好自己给一颗糖就美滋滋的不成器样子,一边瞄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   现在是下午两点,做完spa最迟三点,从申城到常明市大概要飞两个小时,她可以在飞机上完成一个完美的妆面……所以如果航班合适的话,在十一点之前,她就是从机场走着都能到酒店了。   这种去突击给严峋探班的想法有点上头,温楚一时半会忘了回应江骆骆的那句屁话,动手开始查今天的机票。   江骆骆动了动脖子,用落枕了的姿势企图看她在搞什么把戏,一边问:“你干嘛?”   “你不是让我看男人看得紧一点嘛,反正我最近没什么活动,干脆过去看看我家臭小孩……”温楚查到一张下午四点二十五的票,手速飞快地定下来之后,翻出通讯录准备给宝贝助理打电话。   “EXM???你没什么活动?”江骆骆被她这句话有了男人忘了姐妹的狗言论气到,带着满脸的幸福面膜并不幸福地从按摩床上坐起来,问她,“姐,现在是六月三十号,我们不是跟二毛约了七月二号去巴黎的吗???你家Valentino?Givenchy?Elie Saab?这是高定周诶姐妹,又不是成衣?”   “我知道,我稍微调一下时间,到时候巴黎碰头就行了,都是姐妹,我怎么可能鸽你们呢?”温楚笑眯眯地对她wink了一下,下一秒接起方潇的电话,继续笑眯眯地开口:   “喂,小a啊,紧急任务,要麻烦你到我家帮我整理三天左右的行李,然后开车到SR这边接我一下……啊,哦,随便一点的衣服就行,不是品牌活动,要夏装,多带点睡衣……对,我们定好去巴黎的机票也需要改签的,那个我们晚一点再确定吧……好,拜拜,姐姐爱你哦……”   “Oh,fuck……”江骆骆被无情地宣判死刑,在一旁捂着心口躺下,准备联合毛一宇一起唾骂她。   --   常明市   当初《无刃之刀》在全国范围内选择拍摄地时,最终定下了这座位于沿海北岸的旅游城市。   在春夏季海上平雾流和暖流的影响下,常明市在深夜一直到清晨的这段时间多发大雾天气,能见度很低,色调湿冷而阴郁,很适合为这部电影取景。   抵达酒店已是深夜,演员还是最早一批收工的,剩下的剧组人员需要留下整理和清点器材,至少也得凌晨才能回来。   严峋从车上下来,在卫远搬行李的时候帮他搭了把手,接近饱和的空气湿度在短短的几分钟内已经把他的防风外套雾湿,他往下拉了拉外套帽子,露在黑色口罩上的眼睫低垂着,也被雾气浸得沉重。   工作到深夜,所有人都累得没心情说话,就连车门开关和滚轮拖动的声音,也在被车灯破开的一束束雾气中被浸得沉闷。   剧组的经费还算充裕,酒店是县城里唯一的四星级,等行李员总算在忙碌中接过两人的三只箱子,严峋在大厅稍作等候,卫远到前台领房卡。   “峋哥,酒店帮你把房间升级了,在八楼。”卫远把房卡递过来时,自觉压低了声音,显得有点鬼鬼祟祟。   “为什么给我升级?”严峋淡淡反问,一边随手把卡塞进了外套口袋,起身往电梯间走。   “我也不知道,估计是赵导看你这几天太辛苦了,特意犒劳你的……?”卫远摸摸后颈,猜测道。   严峋闻言睨了他一下,因为没什么精力,也懒得戳穿他的谎话。   只是进电梯时,他把房卡拿出来又看了眼,房号8888,很符合她一贯的高调。 作者有话要说:   楚妹:普普通通大床房怎么配得上老娘(叉腰)   严狗:两个人的话……大床房确实不够用 第22章 真情实感的第二十二天   8888是整座酒店唯二的豪华套房,严峋刷卡,把门口的行李箱带进去,就能听到里边放着的音乐,一首轻快的吉他民谣。   她在家里就习惯把所有的灯都打开,眼下到了酒店也不例外,从玄关到起居室的灯照得房间里暖白一片,严峋循着音乐到主卧,果然就看她已经换好睡衣,在床上一边听旅行纪录片一边做拉伸,自得其乐的很。   床上的四件套已经换成带她签名的藕粉色埃及棉,情侣拖鞋和情侣马克杯也都带来了,像猫科动物一样有过分强烈领地意识,整间套房都被她刷刷打下属于她的标记和味道。   那身两截式的丝绸睡衣在她做跪姿背部拉伸时往下滑开了许多,露出后腰大片瓷白的皮肤,从肩颈到向前伸直的手臂连成一线,肌肉线条在纤细的黑色肩带下显得利落有致,漂亮得不像话。   因为是跪着的,温楚的头埋在手臂和被子之间,根本没发现门口站着的人,直到半分钟后才长舒了一口气,抬起头来。   看到他的一瞬间还有点反应不过来,撅着屁股打量了他好一会儿,才一边收回手臂一边问:“你衣服怎么是湿的,外面下雨了?”   “没下雨,大雾,傍晚才发了橙色预警。”严峋回答,一面伸手把口罩和帽子摘下来。   “哦,”温楚调整好自己的坐姿,顺便把小吊带的衣摆捋平,盯着这人一脸平静的样子看了半晌,最后只好伸手拍拍床上的被子,“啪啪啪”提醒他,“你看到我都不惊讶的吗?我下午还在申城,现在就到这儿了诶——”   “换房卡的时候就猜到了,”严峋歪了歪头,被她满肚子忿忿的样子看得有些好笑,嘴上又道,“以后别让卫远这样的帮你打掩护,他脸上藏不住事儿。”   “哦——”温楚拖长音回了句,对他这种见怪不怪的反应不爽极了。   “你洗澡吗?”但狗男人的狗脾气就是这样,自动过滤掉她的不爽,开始转移话题。   “你没看见我连睡衣都换了吗?我、洗、过、了。”温楚翻个白眼,没好气儿道。   “好,那我去洗澡了。”严峋顺水推舟应了句,口气轻飘飘的,显然刚才问她的那句就是随便客气客气。   “……”温楚动了动嘴唇,盯着他转身出门的背影,忍不住低骂了句“狗男人”。   严峋显然也听到了她这句,没说什么,只是抬手用指节抵了抵唇角,忍下笑意。   等他从外面把睡衣和洗漱用品拿进来的时候,温楚还瘫在床上咸鱼躺,走近看了她一会儿后,他迎着她无聊眨巴着的视线弯腰在她额头上轻吻了一下,开口道:“再等一会儿吧,我很快就洗好。”   “……呃?”温楚的头跟着他进浴室的动作左转了九十度,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干嘛让她再等会儿。   想了大半天,她总算理解到那句话的精髓,鲤鱼打挺地从床上爬起来,满屋子找自己在当年从来没认真注意的计生用品提供服务,最后啥也没找着。   这时候打room service其实应该可以解决的,但温楚毕竟已经是一个拥有性生活的成年人了,也不是完全没有准备,老脸通红地摸到自己的行李箱那边,把没脸没皮嘱咐小a特意塞进去的符合国家法律法规的计生用品掏了出来。   因为上次严峋就在家待了三天,所以江狗当时盲选的二十六个套……现在还剩好多orz。   她吧嗒着拖鞋把这玩意儿塞进床头柜后,又埋头在枕头上闻了闻,下午喷上的香水在这儿会儿只剩木质麝香的尾调,闻起来很舒服。   然后在已经刷过牙的情况下,又闲不住地用一小条乌龙茶味的漱口水漱了口,甚至给自己拍了个不用卸妆的晚安蜜粉……   等这样可有可无的准备活动结束,温楚盯着化妆镜里那位绝世美女过于娇羞的脸色,后知后觉地对这样的憨憨举动恨铁不成钢。   明明前段时间他作为男朋友的各种行径都非常不达标,简直是是男友失格,她没把他一脚踹了已经算好了,竟然还主动她妈过来送温暖???   温楚想到这点简直恨得牙痒痒,转头瞪了浴室的磨砂玻璃门一眼,在心里给自己写满一篇千字的深刻检讨。   在她这种毫无经验的傻白甜面前,也怪不得狗男人看起来这么老练。   于是严峋等吹完头发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某人抱着手臂躺在床上一脸冷酷的样子,有那么点开堂公审的气氛。   他自觉绕到另一边,掀开被子躺上去,就看小姑娘的狐狸眼也跟着一路转过来,紧紧地盯着他。   严峋无奈地叹了声,主动问她:“怎么了?”   温楚现在觉得自己脑袋乱得很,尤其狗男人还敢问这种觉得自己清白无辜的话,气得抬脚踹了他一下,反问:“你说呢?你看看你最近的表现,有点谈恋爱的样子吗?”   严峋想了想,回答:“我还是第一次谈恋爱,自己没办法做判断,但是你要是觉得没有的话,就应该是没有吧。”   “我……”温楚险些一口老血出来,忍住自己骂人的冲动,但没忍住动手家.暴他的冲动,伸手掐了一把他的胳膊,问,“你还敢这么理直气壮的?你知道你现在坐着的这个位置有多少男人眼巴巴盯着吗?怎么一点危机感都没有??出去拍戏就拍戏,十多天竟然一个电话也不打,你还想不想干了???”   严峋被她这句话“还想不想干了”逗笑,垂眼捏了捏她搭在一边的脚踝,回答:“可是打电话的话,你想让我说什么呢?”   “你……”温楚一时语塞,想了好半天之后,就发现他们之间……好像确实没什么共同语言。   甚至一时半会儿都想不到、他们以前说过什么。   不自觉舔了舔嘴唇,她的声音对比之前一下子就偃旗息鼓许多,近乎失落的语气:“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啊……有这么难吗。”   严峋看着她,半晌后应了声“好”,只不过稍一停顿,又补充了句:“我努力吧。”   这样的直男言论简直是在啪啪打某人的脸,言下之意就是跟她聊天难于上青天。温楚听到后抬眼睇了他良久,最后重重地“哼”了声,打算从他身上爬下来。   只不过在她成功的前一秒,严峋的手已经落在她的腰上了,朝自己的方向揽近了一点,扣着她的下巴低头吻她。   温楚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又因为睡前的拉伸运动把柔韧性锻炼得太好,下意识仰身要躲。   但男人的力气毕竟比她大,落在她腰上的手往上移了一段距离,轻易地制服住了她的肩胛,指尖顺势搭在她的后颈位置,在那一节突起的椎骨上。   温楚不喜欢这种被完全控制的感觉,尤其是后颈这种太过敏感又脆弱的部位。   但不知道是不是这狗男人真的是狐狸精转世,又或者她开荤之后素了十多天有点把持不住,心头的那点气焰很快被他的动作摁灭,紧接着又以后腰为起点,蹿开更多似有若无的热流,莫名其妙开始用她那三脚猫的吻技回应他。   严峋感受到自己怀里的人一点点乖顺下来,手上的力道才放轻了许多,最后压着她的下唇轻咬了一下,问她:“要做吗?”   “……”温楚虽然早有准备,但这人每次都把话挑得这么清楚,她就是脸皮再厚也有点扛不住,沉默了片刻后问他,“你就不能含蓄点吗?”   严峋抿了一下嘴唇,回答:“这样还不含蓄吗……我已经省略了一个字了。”   “……”温楚看他这副想笑又努力忍着的样子就知道这人在满嘴跑火车,轻吸了一口气,耐着性子教育他,“那你就试试更含蓄一点的。”   “哦,”严峋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手上一边慢悠悠地玩着她的头发,末了道,“那换成……要不要我帮你涂身体乳?”   温楚一时语塞,脸上浮上可疑的红晕,片刻后想也不想就拒绝:“不、行。”   他这次进组的前一天晚上又帮她涂过一次,第二天起来,就发现她那瓶一千块才一百五十毫升的昂贵保养品……到最后就剩了那么一丁点,心疼得她浑身都哆嗦。   “哦,那算了。”严峋不太在意地应了声,俯身去亲她的耳垂。   温楚脑袋里的羞耻回忆还没褪去,莫名被他的动作弄得有点不好意思……手臂明明是搂着他的脖子的,又欲.拒.还.迎地推了他一把,嘴上问:“你明天早上要几点出门啊……?”   他温热的气息微滞,齿尖抵着她的耳垂形状蹭了一下,然后语气平静地回答:“五点。”   “……?”温楚脸上柔情蜜意的表情一下子转不过来,僵硬了好一会儿,才抬手怒锤了他一下,“那还做你个头?”   严峋抬眼看她,大概是工作太累的关系,眸光在灯下不似往常清亮,一边缓道:“你不想吗?”   温楚被他这种“我想努力满足你”的小白脸语气听得气儿不打一处出,伸手把他落在自己腰后的手指掰开,烦躁地反问他:“我看起来还没这么饥渴吧?要真做的话,你今晚还用不用睡觉了?”   严峋低笑了声,垂下眼睫,告诉她:“不睡觉也行。”   温楚皱眉,她最讨厌这人有时候会露出来这样无可无不可的神情,像之前他说自己“没什么特别想做的”,又或者是他的每一次妥协——不是因为什么打动或者说服了他,只是因为什么都无所谓,所以什么都可以。°)?理( ?° ?? ?°)?   正打算翻身回去的时候,他眼下淡淡的情绪又已经很快收整好,玩笑似的说了句:“你不是才告诉我……我现在的位置、不知道有多少男人眼巴巴盯着吗?”   温楚静静看他片刻,最后只是扭过头去,边钻回自己的被窝边恹恹道:“……严峋,你少看点霸道总裁文,我没把你当泄.欲的工具,一晚上不那什么也动摇不了你的地位,给我老老实实睡觉去。”   严峋当然也听出她语气里的扫兴,唇角的弧度稍落了落,视线停留在她背对着自己的肩胛上。   良久,他抬手把灯关掉。   温楚眼前的明亮骤然消失,只能听见被子在他躺下的动作间窸窸窣窣的声音,和着那句清淡的“好,那睡吧”。   等了好一会儿,身后的人还真像他说的“那睡吧”一样,在沾上枕头后就一动也不动了,只有逐渐轻缓下来的呼吸声。   可是明明之前在家的时候,晚上他还是会抱着她睡的。   ……虽然也只有几个晚上。   温楚有点难耐地闭了闭眼,企图平复自己心下的燥郁,下一秒还是没忍住,转过头瞄他。   ……两个人中间隔着的距离简直她妈能塞下一头猪。   但借着起居室透进来的一点光线,这人看起来好像真的睡着了,平日冷峭的眉眼在这会儿变得柔和许多,淡淡的暖黄色光线浸上他的眉骨和侧脸,和水下光润的釉面相仿,光润而流畅。   温楚注意到这点光影的区别后,才发现他是侧着睡的,朝着她的方向。   心情莫名平复了一点,她伸手戳戳他的手腕,用气声轻轻问他:“你真的很困吗……?” 作者有话要说:   楚妹:世上也就只有我他妈受得了这种狗男人了,要别人早分了:) 第23章 真情实感的第二十三天   严峋的睫毛动了动,但没睁开。半晌后低应了声“嗯”,往她的方向靠了靠,长手揽住她的腰,把她圈进自己怀里。   温楚的后背一下子落满他的体温,感觉到他低头贴着自己的后颈轻吻了一下,呼吸和唇瓣的温度缠上,很痒,在离开后依旧奇怪地发着烫,像星火烙上的印痕。   然后就是他低哑又倦懒的嗓音,薄薄一层,一碰就会碎开:“今天早上的戏连着昨天的大夜,很长时间没睡觉了,所以很困……”   温楚不知道是因为他刚刚那个吻有点过分温存,又或者是他很久没睡觉这种事情实在可怜,莫名其妙就有点心软了,一边拍拍他的手臂一边道:“那你快睡吧,我不说话了。”   严峋察觉到她突如其来的体贴,但睡意拉长了反应时间,安静好一会儿之后才闷笑出声,箍在她腰上的手臂收紧了一些,想了想后,又抬脚压住她的两条小腿。   温楚一下子动弹不得,又怕挣扎得太厉害会把他的睡意赶走,只能默默转过一点脑袋,问他:“你干嘛?”   “你睡觉太不老实了,这样会好一点。”严峋闭着眼睛,回得还挺理直气壮。   温楚含蓄地翻了个白眼,告诉他:“可是你太重了,这样我睡不着。”   严峋的唇角被她的话听得翘了翘,下巴蹭蹭她的头发,轻巧道:“你先试试吧,要是半小时后还没睡着,就喊我起来,我去侧卧睡……”   温楚:“……”   狗男人,她睡相究竟是有多差啊日:)   压不住就要分房睡吗:)   ……   但因为困意实在太沉,加上温楚身上的味道又太熟悉了,在雾气湿寒的深山里和还原度极高的碎尸一起拍戏的记忆很快被冲淡,把他一点点从《无刃之刀》里易言这个角色的心境中洗褪出来,然后放进无梦的睡眠中。   今晚他在闭上眼睛后,没有看不到尽头的窄巷、鲜血、墙上的照片和大火,没有白色的药片、酒瓶、乌木十字架和从高空坠落的视野。   褪黑素解救不了的梦境,竟然可以被她身上鸢尾和白麝香的气味赎回。   --   闹钟在早上四点半就响了,但今天起床没有之前容易,直到怀里的人被吵得受不了,嘟嘟囔囔地抬脚踢了他一下,严峋才睁开眼睛。   卧室里很暗,米色的窗帘被染成烟灰色,从起居室透进来的光也是烟灰色的,在昨天的大雾过后,今天下起了小雨。   片刻的恍惚过后,严峋发现自己这阵子又习惯了的头疼并没有出现,思绪很清晰,像被浸入到湛蓝色的液体中,没有任何的负面情绪。   起身按掉闹钟,他到浴室简单洗漱了一下,出来时就看到温楚已经默默坐了起来,正对着浴室的方向,眼睛闭着,头发比平常要乱,身上的肩带还耷拉着。   走近床边,他弯腰把她的肩带拉回到肩膀上,遮住在微暗的光线里雪白的风光,顺便亲了一下她的额头。   温楚感受到他的动作,睫毛颤了颤,开口时的声音有些含糊:“你要走了吗?”   “嗯,”严峋应了声,一边抬手解自己睡衣的扣子,告诉她,“现在还早,你再睡一会儿。”   温楚不知道听清楚了没有,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直到严峋脱下从家里带来的睡衣,换上T恤和长裤,才又怔怔地问:“那我睡醒了之后干什么呢?”   严峋从衣架上拿帽子的动作一顿,意识到她这趟过来好像没有什么别的目的,就是为了来看他的,所以当然也没有其他的行程安排。   可按照她一秒钟都闲不住的脾气,要是整天荒废在酒店的话……大概率会生气的。   于是考虑了片刻,他转头问她:“你想跟我一起去剧组吗?”   “……嗯?”温楚早上起来的鼻音透着点小姑娘的傻气,尤其在这种半梦半醒的状态下,反应过来后慢吞吞问他,“那你今天拍什么戏啊?在哪里拍?今天天气好吗?”   做梦都不忘自己身为顶级名媛在日常行程上的高规格。   严峋笑叹了声,告诉她:“早上要拍焚尸的戏,在工厂里取景,今天下雨。”   “……?”温楚一听“焚尸”两个字就忍不住皱起眉头,片刻后才一点点松开,很快决定道,“那我还是在酒店呆着吧……你拍完就回来,知道吗?”   “好,”严峋点头应下,想了想又补充,“今天我的戏份不多,中午之前就能收工。”   “那意思就是……你中午回来之后,就不用去剧组了吗……”温楚说着,腰杆已经眼见着原来越软,准备倒回床上继续睡回笼觉。   “不用去了。”严峋回答,在收拾好可以出门的时候,脚下的步子又没忍住,重新绕回到床边,垂眼看了她一会儿。   温楚在朦胧间能听到动静,感觉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脸上太久,尤其是现在还是素颜的情况下,下意识伸手遮住自己的脸,在掌心里瓮声瓮气地问他:“你怎么还不走啊……?”   严峋被她这副模样看得好笑,俯身把她的手从脸上拿下来,然后亲了亲她的唇瓣。   “嗯……”温楚在被子下条件反射地扑腾了一下,跟着一句因为嫌弃而拖长的鼻音,等他松开后提醒他:“我还没刷牙。”   严峋眼底的笑意一下子被这句话勾出来,衬得眸光比昨天清亮许多。   而即便此时晨光旖旎的气氛被她打破,顿了顿之后,他还是告诉她:“温楚,其实我很高兴你昨天能过来。”   语气很认真。   但面前的人并不知道他最近的状态是怎么样的,没有完全理解到这句话的意思,只是有点感慨地长“嗯”了声,下一秒勉强睁开眼睛,抬手安慰地摸了摸他的头,道:“严峋,我跟你谈恋爱到现在,总算听你说了句人话……”   “……”严峋抿了抿唇,觉得这种话以后还是不说比较好。   等他带着卫远离开酒店,某位破坏气氛冠军很快就睡上了回笼觉,直到天光大亮的时候被江骆骆这个狗给一锤子打断——   “……干、嘛?”温楚在任何没有起床计划的情况下被吵醒,起床气都大的可怕。   “黄姐?你小男朋友体力可以啊,交公粮交到十点了还不起呢?”江狗在对面啧啧称叹。   “我交你个头……他早上五点就去拍戏了……让他交公粮我还是人么?”温楚开口骂她,一边在床上抻直自己的两条长腿,昨天晚上被狗男人压在下面控制了一晚,血液都不循环了。   “哦,那合着你过去探班就扑了个空啊?”江骆骆总结。   温楚抬腿压过自己的头顶,自动进入早上的拉伸环节,一边举着电话回:“江狗,你为什么总提这些,你这人脑子里除了黄色废料就没别的了吗?合着男朋友就是你一暖床工具是吧?”   江骆骆“啧啧啧”了半天,然后真心诚意地告诉她:“能愿意来当暖床工具就不错了姐,受得了我们俩那睡相的谁说不是真爱呢?你是不知道我有多少one night stand对象是因为觉得我睡相太差跑了的。”   “……”温楚到嘴边的话被她那句“真爱”弄得卡了一下,下一秒只能在忽然混乱的思绪中挤出一句鬼话,“谁跟你是姐妹,我睡相好着呢!”   江骆骆:“……”   江骆骆:“???”   ……   至于公粮这种东西……虽然会迟到,但绝对不会缺席。   严峋回来的时候刚好中午十二点,温楚当时才吃完room service,因为实在显得无聊,难得重操旧业抱着笔记本在床上码字,唯一不同的是身上很有仪式感地换了套睡裙,乳白色的,在黑色的床单里显得很扎眼。   小说最近的情节已经进展到男女主角表白之后在一起了,加上狗男人还挺喜欢亲她,就导致温楚现在时不时会在行文里神来之笔地搞上一点亲密戏,还自我感觉非常良好。   以至于严峋进来的时候,她上一行“……吻了上去”才刚打完,脸上一边在憨憨似的姨母笑,精神又同时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在努力回忆自己跟某人接吻时候的细节。   他观察了一会儿卧室里的情况,开口问她:“你吃饭了吗?”   温楚骤然听到动静,一下子被撸炸了毛的猫似的从床上惊起,抬头的同时手上顺势“啪”的一声把笔记本电脑盖盖上。   严峋的眉梢缓缓挑了一下,一边摘下帽子一边面不改色地用了一个肯定句问她:“你在看片?”   “???”温楚在意识到他说得是什么玩意儿之后,做过晨间护肤的瓷白的肤色瞬间涨红,怒火攻心地反驳他,“你才看片!!!”   严峋悠悠“哦”了声,在抬腿进浴室前很实在地承认:“我是看过。”   “……”温楚一时结舌,不明白这人怎么突然跟她提起这个话题后又爽快承认,最后只能把抬起来半天的屁股落回到自己的后脚跟上,嘴上一字一句地骂他,“不、知、羞、耻。”   严峋当然听到了这铿锵有力的四个字,所以等他洗完脸出来之后,也深刻地贯彻了“不知羞耻”方针,面不改色地伸手把床上的笔记本拿下去,然后把面不改色地她压到床上。 作者有话要说:   阿渊(叉腰):我学会卡文啦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有本事来骂我呀! 第24章 真情实感的第二十四天   温楚还没怎么反应过来,他的吻已经覆了上来,显然这人眼下的精/力比昨天要好很多,不顾她在混乱中的一点挣扎,轻而易举地把她的两只手腕捉住,固定在头顶。   而温楚对这种半强迫性的动作也实在懵了,尤其被两只手绞在一起,实在攥得生疼,只能抬头看进他浓黑的眼睫和瞳孔,半晌后问:“你干嘛突然这么暴力?”   严峋蓦地笑起来,抬手把中央空调的温度往下摁了点,然后告诉她:“大概是因为刚刚还在演一个有暴力倾向的Psychopath和Sociopath(精神变态者和反社会者),又欣赏完了自己唆使的模仿者杀人焚尸,下手有点没轻没重。”【审核爸爸男主说的是拍戏不是真事!】   温楚莫名跟着他的话吞了吞口水,严峋这笑看得她实在有点发毛,又或者是空调风吹得太冷。他的英音比平时的中文更偏低沉,没什么语调起伏地说出这两个单词和危险作案时……温楚觉得自己现在简直是砧板上的一块肉。   严峋也看出她一脸的怀疑和警惕,又笑了笑后,俯身吻她的侧颈,沿着微微跳动的颈动脉的位置流连了一会儿,牙尖蹭着她的皮肤,一面告诉她:“你不用怕的……他叫易言,不是我。”   温楚听他竟然还敢用这种凉飕飕的口气逗她,气得一个顶膝打算让他半身不遂算了,只不过中途被抓住了小腿,被他的指腹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内侧的肌肉后,又压回到床上。   他灼.热的吻渐渐在脖子上蔓延开了,嗓音却还是清冷的,宛若铮铮琮琮的玉石:“不过他【指男主在电影里饰演的角色】还同时患有焦虑和抑郁,伴随着严重的自残行为,亲密接触可以缓解这样的症状,做.爱的效果在其中是最突出的。”   “你滚!我干嘛要缓解这样的症状,你又不是……”温楚的话才开了个头,就被他伸手扣住下巴,被迫着一点点张开嘴,后半句话只剩呼吸间的一点轻.喘。   严峋盯着她眼底倏地冒上来的水光看了一会儿,然后松开手,轻叹了声后,诚心劝她:“……姐姐,你就不能可怜可怜他【指男主在电影里饰演的角色】?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说是不是?”   温楚被这种变态声线寒得闭了闭眼,只后悔自己怎么好死不死找了个演员当男朋友,以后要是天天跟她搞这种角色扮演,岂不是比换了个男人还刺.激。   只好一边躲开他细碎的亲.吻,一边压低声音警告他:“严峋,你给我正常点,再这么神神叨叨的,我就拿泰拳揍你了。”   严峋失笑,这一次不像之前落不进眼底,顿了顿后认真告诉她:“姐姐,我学过格斗,还学过刀枪和武术,不论是力气还是体能方面都比你好,你打不过我的。”   温楚被这不孝子弟气得翻了个白眼,骂他:“严峋,你能耐了是吧,我敢打你还敢还手?”   “不敢。”严峋大丈夫能屈能伸,眼皮都不眨地应下来之后,又带着一脸纯良无害的神色低头咬她,从锁骨到肩膀。   “严峋,你是狗吗?!”温楚被他中途的一次用力疼得轻“嘶”了声,话脱口而出后,就发现这句都快成她在床.上的高频语录了。   严峋的气息埋在她的颈窝里,一点点松开禁锢着她手腕的力量后,隔着皮肤闷闷地应了声“嗯”,温度蔓延到的地方,很快浮上滚烫的痒。   “……”温楚动了动嘴唇,没出声。   狗男人,真行,真有你的。   这承认爽快到她都骂不出别的话。   ……   后续的公粮当然是如实上交了,就他的表现来看,温楚觉得狗男人要是排除基因变异的情况,在外找小三的几率几乎等于零,这种二十出头小年轻的体力简直好得令人发指,尤其是严峋的腰还……很好,这点她是服气的。   于是她早上打电话给小a搜罗的常明市半日游攻略半个屁的用场没派上,睡到晚上六点的时候狗男人点了外卖,还勾引她吃了好多的海鲜烧烤和米线。   温楚吃完之后简直罪恶感爆炸,二话不说换好衣服说要去健身房,临走前问靠在那儿看剧本的某人:“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严峋撑着脑袋的手肘动了动,抬头就看到她无比严峻的神色,想想只觉得好笑:“不用这么紧张吧,刚刚不是剧烈运动过了……?”   温楚的眼皮跳了跳,有点受不了这人每天都骚话连篇的,嘴上却忍不住跟着反驳了句:“就是因为剧烈运动之后吸收会更好好吗?而且跟你吃的竟然还是重油重盐的烧烤,你知不知道我过两天要去巴黎看秀,每一秒都要经受镜头的考验……”   更何况烧烤重油重盐也就算了,还该死的香,要不然她也不会控制不住。   严峋“哦”了声,下一秒垂下眼皮,不咸不淡道:“我倒是无所谓,毕竟消耗量大于摄入量,而且是主动运动,跟你不一样。”   “……?”温楚乍一听这话,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狗屁,呛得气都不顺了,踩着拖鞋过去扯他的手臂,边把他从贵妃榻上拖下来边不服气道:“你少污蔑我,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没动了?我明明比你她妈还累……不行,你必须跟我一起出门。”   严峋被她扯得没办法,连应了两声懒懒的“知道了”,起身时摁着她的脑袋亲了一下,然后抬腿去找衣服换。   温楚现在已经能做到看着他的裸着上半身面不改色,对面那个厚脸皮当然更是,随手从衣架上扯下来一件T恤,边套边问她:“真的要去健身房吗?”   “那要不然您还有何高见?”她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问。   “去海滩吧,”严峋又找了件黑色的外套穿上,难得好像有点兴致,“离这里不远,靠海有条公路,我们可以开车去,顺便买点啤酒。”   温楚一听,眼睛顿时亮堂起来,边跟他出门边道:“可以啊,不过你哪来的车?还有,你这样是打算又超速又酒驾吗?”   “车找剧组的人借一辆就行了,”严峋说着,已经低头跟人发完微信,塞回口袋时顺手敲了她的额头一下,提醒这位小公主把脑袋放清醒一点,“到时候车速控制在一百一十码以下,啤酒去海滩上喝,醒了酒再回来,懂不懂?”   “哦,”温楚应了声,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所以呢?我们这样去哪儿消耗热量,还得再多摄入两罐啤酒?”   “所以你去不去?”严峋勾了勾唇角,反问她。   “……”温楚抿直嘴唇,考虑了一会儿,很快从在健身房汗流浃背和在海滩上神清气爽两个选项中做出决定,“去,去海滩。”   “那不就行了,晚上回来有的是时间让你消耗。”严峋收回视线,随口又道。   温楚扯了一下嘴角,感觉到他这话的意思不是那么得体,索性当做自己听不懂。   两人出门到附近的便利店晃了一圈,买了两罐常明市的驰名啤酒,结账出来的时候,卫远已经帮忙把车开过来了。   天色这会儿已经黑透,加上这座县城里的建筑都并不高,夜空因此能大片大片毫无阻碍地滑入视线。   温楚有一阵没在夜里出来乱逛,尤其申城晚上不管到哪儿都是晚高峰密集的人流和车流,只等眼下车一出市区,空旷的公路足够她踩深油门,兴奋也跟着车窗外呼啸过的晚风一块要从喉咙里跑出来。   她在这种速度下会莫名有种想要尖叫和发疯的冲动,想爬上车顶在混着海水味的风里把衣服全都脱掉,但碍于身旁的人只是安安静静地系着安全带,拿着冰镇的罐装啤酒小口地喝着,这种冲动也只能被一股脑塞回去,老老实实让屁股粘紧驾驶座。   等公路一侧起伏的山体消失,海面就浮现在路面以下,在夜色里只是灰蓝色的一大片,但好在天上的云在这时候已经有将要散去的迹象,有鹅黄色的满月在折叠绸缎般的天幕后影影绰绰地浮现。   温楚这才想起来他早上才说今天下了雨,转头瞥了他一眼,问:“雨什么时候停的啊?”   “早上八点就停了,雨很小,”严峋应了声,在手机上翻了翻日历,又告诉她,“今天是农历十八号。”   “哦,那怪不得月亮还挺圆的……”温楚嘟囔了句,注意力很快又被前面的路牌吸引,问他,“我们什么时候能开到海滩啊,上边能停车么?”   “快了……大概三公里之后,从右边岔路口下去,可以停车。”严峋回答,侧过脸看窗外时,下颌的线条在车前灯的冷光下看起来干净又利落。   “你去过?”温楚又问,有点闲不住嘴。   “……去过,上周拍戏就是在那儿取的景,常明市刚把那里作为旅游景点开发,不过现在还不到旺季,再过几天吧,等暑假开始,去玩的人应该就会多起来。”兴许是看到大海的缘故,严峋说话的语气比平时要轻松一点,裹着夜风送进耳朵里,显得清淡又温柔。   温楚点点头,没一会儿又觉得这样的气氛实在太.安静,抬手用自己的手机接上蓝牙,放了首很应景的《Heroes》,是《壁花少年》的最后一幕里,所有人坐在车上穿梭在金色调的隧道时车里的背景音乐。   虽然电影里的打光和现在的并不一样,车外的公路和海面的影子泛着冷色调的黑,但温楚就是觉得合适。   把音量挑到最大后又把车窗放到最低,躁动的贝斯和电吉他一下子就占领了鼓膜,她隔着开头的第一句“I,I will be king(我,我要成为你的国王)And you,you will be queen(而你,你是我王国的王后)”大声问他:   “严峋——你听过这首歌吗——”   严峋转头看她,在一闪而过的反射了车灯的路牌下眯了眯眼,然后也尽量提高音量回答她:“听过。”   “你是在哪里听到的——跟我一样吗——?”温楚继续拖长声音,但这次显然不是怕他听不见,而是故意要把自己的声音放得很开。   严峋被她的话音听得笑起来,想了想回答:“《The Perks of Being a Wallflower》?”   “Yeeeeeep——”温楚点头,看向他时满眼都是晶亮的色彩,下一秒总算忍不住,扬声冲窗外喊了句电影里的台词,“We are INFINITE——(我们是无限的)”   只不过她跑车开得太勤,一时半会儿忘了这辆借来的车不是敞篷的,跟着那句台词才挥到一半的手臂就砸上了车顶,疼得她紧接着“F-U-C-K”了一句,然后一下子有了理由似的,开口用特别兴奋的语调骂:   “Why I’m not driving my f**king spyder——(为什么我没开我那辆该死的兰博基尼)” 作者有话要说:   楚妹:狗男人竟然跟我有一点共同语言了[狗头]   严狗:??? 第25章 真情实感的第二十五天   温楚骂完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平时在自家小男友面前还没太放飞自我,至少文明用语还是勉强能保证的,但这会儿因为情绪的关系,明明喝啤酒的不是她,她还是觉得背景乐里的重鼓点和沙哑的男声把血管都点着了,浑身都是滚烫的。   更何况每一句歌词都太适合出走、冒险和浪迹天涯的气氛,面前的大路笔直向前蔓延,远处的夜色太深,看不到尽头,满月又被云层遮住了,没有思乡也没有归家之情,就只剩被碾碎在狂风和车轮下的海浪声。   于是她转头看向严峋,问他:“严峋,你会觉得我这样很神经质吗——?”   但其实在话出口时,她就知道答案了。   他自始至终好像都并没有感到太意外,甚至在侧过脸隔着嘈杂听她讲话时,眼睛微微弯起,眼底的笑意一点点变得越来越亮。   果然下一秒,他摇头,回答道:“不会。”   温楚听了,下巴更翘起来几分,大概是有人给她撑腰,连底气都足了不少。想了想又问:“严峋,你开快车的时候,尤其是在公路上,有没有想过就这样一直开下去,没有目的,什么都不想,就像这样……就你跟我两个人,没有话题也可以,不说话也可以。”   她说到最后其实发现了自己这语言组织能力有愧母校对她的教诲,但大多数时候闪现的思绪都是一股脑的,像一朵灰色的蘑菇云,飞快膨胀开来,根本难以用文字去捕捉。   但好在即使是这样严峋也听懂了,把手里的易拉罐捏扁扔进便利店的塑料袋后,开口时的声线清明又疏懒:“想过,也试过一次,大二的时候到美国,开了五十号公路。”   温楚的眼睛睁大了一点,她知道这条五十号公路,甚至青春期和江骆骆沉迷公路片的时候,把它当做过考完驾照回来后的第一趟旅行的目的地,只可惜最后屡次折戟在她的潜水证考核、马术课和高尔夫球场上,直到大学毕业回国也没完成心愿。   而五十号公路在1986年被《Life》命名为“全美最孤独的公路”后就名声大噪,人们应该都熟知那张在枯棕色的视野里可以极力延伸一百一十二公里从而直冲云霄的“天路”照片,荒凉又极致寂静。   片刻的震惊过后,她问他:“我也想过要去那里自驾游的,你是一个人去的吗?”   严峋点点头,波澜不惊的一个“嗯”字。   温楚咋舌,她没想过严峋看起来年纪不大,经历倒是还蛮丰富的,更别说她对这种带着一点叛逆标记的事物有着天生的向往,头一次没忍住,用特别认真的语气夸他:“严峋,你真的还挺酷的。”   严峋转了转头,透过嘈杂的背景乐看她,那双狐狸眼在这种时候一点风情也不显,很纯粹的新奇和兴致盎然,比平时要可爱很多。   他没接话,只是轻哂,算是默认吧。   于是小姑娘的追问就在时不时的转头间跟了上来:“那你感觉怎么样?好玩吗?会不会觉得有点无聊?我听说那边的大部分路段都是沙漠和戈壁,还会有野狼,你碰到过吗?会有危险吗?”   严峋有点无奈她一开口就刹不住车,但默了默,或许是记性太好,还是一一回答了:   “……其实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头两个小时过后就进入审美疲劳了,只是在开车而已。加上我是夏天去的,很热,公路上的小镇隔得很远,为了省汽油就没办法开空调,车里全是皮革过热和身上的汗味,不是那么舒服……   “野狼的话,大部分日落之后才会出来,我晚上是在车里睡的,看到过两次狼群,但是它们不会主动攻击车子,当看不见就好了。”   他的描述听起来虽然不是很有趣,但温楚的公路情结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够被抹杀的,一边忍不住跟着背景乐的副歌部分摇头晃脑一边道:“严峋,要是我在大学那会儿认识你的话就好了,这样我们还可以一起去。”   严峋想了想,还是告诉她:“但其实你去了之后,也许就不会再像之前那么喜欢了,很多时候喜欢的只是想法本身而已,大部分事情都是想起来比做起来要有趣的。”   他的话音到此变低了一些,下一句很容易丢失在一声声嘶叫的“We can be heroes”中:“再说了,我大学的时候并不讨人喜欢,不是合适旅行的同伴。”   但谁叫温楚的注意力太集中了,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后一秒就轻嗤了声,反问他:“你以为你现在就很讨人喜欢了吗?”   要不是她脾气好,这人早就不知道被丢去冷宫多少回了。   严峋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愣了片刻,然后像想到了什么似的,歪了歪头,有点散漫地开口:“还好吧,也就到某人第二句话就想让我当她男朋友的地步。”   “我……”温楚一时半会儿竟然被狗男人的厚颜无耻堵得说不出话,最后只能“呸”了声,姑且让他一回,“那不就结了,反正我看的只是脸,就算你大学讨人厌,我也勉勉强强……还是可以跟你去自驾游的。”   “自驾游啊……”身边的人不咸不淡接上她的话,转而又问,“那晚上可以上床吗?”   “……???”温楚差点一个刹车把车给开翻了,紧紧地抓牢方向盘后,转头瞪他,“严峋,你为什么总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讲这些?你臭不要脸!”   “现在哪里光天化日?”严峋话一出口,对面小姑娘的眼睛立马瞪得更大,下一秒迫于她的威势,只好毫无诚意地开口改正,“哦……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的话,就不讲了。”   “……哼。”温楚怒哼一声,扭过头认真开车,决定至少短时间内是不会跟他讲话了。   于是中途本来想问他怎么海滩还没到的,又生生给咽了回去。   直到车厢里完全只剩单曲循环的《Heroes》的音乐声,温楚在一点点跟着非常朋克的节奏忘情摇摆之后,在副歌到来的之时,没注意自己也跟着吼了句:“\'Cause we\'re lovers!(因为我们是爱人啊!)”   这一嗓子出口后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真的发出了声音,尴尬得想一头撞出挡风玻璃一了百了——不仅因为她的唱歌跑调,而且刚好还就是这么一句过分羞耻的歌词。   但更过分的是严峋这人平时看着死气沉沉的,一到她出丑的时候立马就枯木逢春了,几乎在她一亮嗓的同时,带着不可置信的嘲笑的目光就转了过来,还故意为了窘她似的,眼皮一眨都不眨。   但这歌她怎么也得继续再唱两句,不然就冒个“lovers”的尖尖,搞得像是她在处心积虑地跟他表白似的。   ……在间奏的几秒内走完大段的心路历程后,后边几句歌词温楚还是硬着头皮接了下去:   “And that is a fact!(这是事实啊!)   “Yes we\'re lovers!And that is that!(我们是爱人啊!那是最自然的事!)”   她没想到第三句在成心玩她,竟然还搞什么复沓,恼羞成怒得声音都开始打哆嗦。   好在紧接着她就得救了:   “Though nothing,will keep us together!(尽管没有什么,能让我们永远在一起!)”   唱完这句温歌神成功收官证明自己的清白,下一秒不着痕迹地偷瞄了某人一眼,就对上他满脸看好戏的神色,显然她刚刚心里这一小堆弯弯绕绕他都明白得很。   深吸了一口气,温楚放弃掩饰,倒打他一耙:“你就不能跟我一起喊一下?你知不知道我一个人这样很尴尬?”   严峋闻言,总算终于不用再憋着笑,摇了摇头问她:“所以原来你也知道你只是在喊,不是在唱啊?”   “……”温楚差点要给怄死。   可是想了半天也没有更好的骂他的方式,最后只能驴唇不对马嘴地憋出来一句:“你知道你们摩羯座最大的特点是什么吗?”   “嗯?”严峋很给面子地应了声。   “就是一、点、情、趣、也、没、有!”温楚一字一句地强调。   “哦,”严峋二话不说笑纳了这个评价,顿了顿才问,“那你是什么星座?”   “狮子座。”温楚回。   “哦。”对面死性不改。   “你就一个‘哦’——?”温楚扬声。   “我不了解星座,随便问问而已……怕你冷场,”严峋不解释还好,解释了更气人,下一秒适时指了指前面的路牌,打断某只小孔雀的不服气,“前面那个岔路,下去就到海滩了。”   “……哦。”温楚没好气,又只能乖乖照着他的指挥往下开。   时间已经将近晚上九点,到了退潮的时候,温楚身上的衣服太贵,又是不能碰水的材质,站在那儿叉着腰用眼神暗示了某人半天后,严峋叹了口气,一声不吭地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垫在沙滩上。   满月到这会儿更看不见了,只在海面上有道微醺的浅色光晕,隐隐从云层后漾开。   温楚有一阵子没喝罐装啤酒,想试试单手开罐结果反而给自己喷了一手,轻咳了一声后,拉下拉环喝了口,顺便偷偷摸摸地把弄脏的手蹭到屁股下的衣服上。   但没想到身边的狗男人斤斤计较得很,一边把自己那罐啤酒打开,一边垂眼睇她,凉凉说了句:“我都看见了。”   “……”温楚闭了闭眼,转头望向不远处的海潮,从浓黑的海面上慢慢推近,携着柔和的沙沙声,最后在沙滩上碎成银色的一痕。   想了半天,她转移话题道:“你知道狮子座是八月出生的吧?”   “嗯。”严峋抬手喝了口酒,喉结的线条微微滚动,大概率应该是不知道。   “所以我生日快到了,在八月十八,到时候会有party,今年应该是我自己做策划,”温楚说着,看了他一眼,“你那个时候还在剧组吗?”   “你想我回来陪你过生日?”严峋明白了。   温楚皱了一下脸,声调跟着提高:“你还有不打算陪我过生日的想法?” 作者有话要说:   楚妹(拔刀):不想活了???   严狗(叹气):…… 第26章 真情实感的第二十六天   “没有,现在才听你提起来,之前没想过这件事,”严峋解释到一半就被她伸手锤了一下,眼睫落下时,声线混进点笑意,“不知道那天有没有戏,我过两天问问导演吧,尽量赶回来。”   “不是尽量,是必须回来。”温楚收回手,一面给了他一个“劝你以后说话仔细你的脑袋”的眼神。   严峋失笑,在这个距离下,她的眼睛显得太艳太活,其实会有想要吻她的想法。   但他没有这么做,场面便一时陷入安静。   温楚看了一会儿潮水,才注意到眼下这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想了想后,主动给他汇报自己接下来的行程:   “我后天就要走了,去巴黎参加高定周,跟江骆骆还有毛一宇他们,夏亦也会去,到时候回来估计会是八月份,又得准备party的事情,所以在你这部戏杀青之前,我都没空来给你探班了,知道吗。”   严峋安静了一会儿,然后应:“好,知道了。”   温楚喝了口啤酒,因为放过太久,一点都不冰了,就只剩微苦又寡淡的麦芽味,泛着一层碳酸的气泡,在舌头上无聊地碎开。   心头莫名跟着有点烦躁,她开口问他:“为什么我们在一起的时候,讲的都是这些没有营养的话题?”   严峋倒像什么都没察觉的样子,手臂搭在膝上,反问她:“那你想聊什么有营养的?”   温楚在脑袋里搜罗了一会儿,最后只找到一个:“你大学读的是什么专业?”   “经济学和工商管理。”   温楚眨了眨眼,又有点被他惊到:“双学位?”   对方宠辱不惊地应:“嗯。”   “那你成绩怎么样?”温楚来了兴致,在他的外套上挪了挪屁股,侧过身看他。   严峋谦虚回答:“还可以。”   “那你有在股市上投资的经验吗?”温楚问的时候忍不住凑近了一点脑袋,有点鬼鬼祟祟。   “有,但是不多,只帮朋友在上面投资过,赚了二十五个点,我抽了五分之一。”严峋一看她就知道是对股市一窍不通的,尽量用通俗易懂的话解释给她听。   “二十五个点啊……”温楚的喉咙有些哽咽,算算自己当年投进去的五百万,那岂不是买进卖出就净赚一百二十五万,都能买六七条便宜点的裙子了……顿了顿又问,“那你当时投了多少钱?”   严峋想了一下,然后会:“他给了我两千,剩下的存款分了几份买基金了。”   温楚听到数字,下意识跟着吞了吞口水,知道他省略了一个“万”字。   ……也就是说炒股净赚五百万,扣掉税收……他这个黑心商在零资产的条件下捞了将近百万,还是从朋友身上刮下来的。   ……这狗男人太黑了。   一想到这儿,她就不能不惦记自己当年在股市上缩水百分之三十三点七二的五百万,短短七七四十九天就糊得她亲爹都不认识,跟他这一进一出相比,可不亏了快三百万么……   温楚这不知所云的数据得出来之后,顿时疼得心肝胆都在颤抖,手指不自觉抓上他的手臂,痛心疾首道:“严峋,我要是大学的时候就认识你,说不定我那五百万也不会血崩了……”   严峋瞄她一眼:“那个时候你就敢把钱丢给我处理啊?”   “为什么不敢,反正我亏的那百分之三十三点七二已经是极限了,要谁谁都能搞得比我好吧……”   温楚说着忍不住叹气,也就好在现在都是移动支付,省了她不少麻烦,接着又道,“再说了,姐现在在你身上砸的钱还少吗?就那只情侣表吧,我差不多三百五买进的,你存个十来年,升值到五百没问题。”   严峋无言半晌,最后轻笑:“这些你算得倒是很清楚。”   “那是,你也不想想我衣帽间的升值空间有多大,上次Tiffany & Co.办百年展的时候,还向我借了条古董项链,从我高中拍下来到现在,少说升值百分之七,那点股市上的损失算什么……”温楚一想到这些,心情就稍微平复下来了点,她虽然数学不怎么样,珠宝鉴赏的眼光绝对一流。   但损失毕竟是损失,话到最后她还是耿耿于怀地加上一句:“但是不管怎么说,我大学是应该去英国多走走的,要不是伦敦时装周太……emmmmmm,你这么显眼,在大马路上肯定能捡到。”   严峋的视线在她的话音中垂下,落在黑暗中失焦的沙滩上,末了才似乎是低叹了声:“大学的时候……还是算了吧。”   这是他们今天第二次提起这个话题,温楚直了直腰,能听出他情绪的不对劲。   犹豫了一会儿,她问:“严峋,你大学的时候到底怎么了?”   “不可以不说吗?”他侧过脸看她,漂亮的长眸落进眉骨的阴影中,照不见光,“那个时候不好。”   “那现在呢?”温楚退了一步,只问。   “现在啊……”他重复了一遍,好像有点茫然,但眸光在漆黑夜色里、仍然是望向她的,“大概好了一点了。”   温楚被他看得有些怔然,嘴边的那句“那就好”不知不觉被推上来的潮水卷走,消失在银色的波浪里。   她朝他靠近了一些,然后开口:“严峋,你过来一点。”   严峋低头。   然后温楚第一次主动伸手去勾他的脖子,闭上眼睛吻他。   严峋没怎么动作,只是在过程中注意到她的睫毛伏在眼下簌簌地颤着,好像很紧张的样子。   而温热的呼吸细碎地扑在脸上,在冷却下来的夜风中显得太微不足道,才会引出人想要索取和贪恋的念头。   至于紧张本人,就是因为一点都不会接吻,在这种时候才难免有点捉襟见肘,只能摸索着用舌尖去舔他的嘴唇,试了两遍之后就放弃了,含着他的下唇用力咬了一下,然后准备撤退。   但严峋的手已经落在了她的侧脸上,又因为手指修长,可以从她的下巴一直覆上她的耳尖,然后从她那儿接过主动权,重新打开她的牙关,纠缠她的落荒而逃。   温楚觉得自己可能是有点魔怔了,刚刚还觉得很难喝的啤酒味在这种时候虽然还是寡淡的,却莫名其妙的让人上瘾,加上他靠过来的时候,手臂也跟着撑在她身后,身上的体温隔着衣料透进她后背的皮肤,很快就点得每个细胞都躁动起来。   她脸上的温度很快变得滚烫,又忍不住把搭在他后颈上的手臂搂得更紧,不是因为冷,也知道这样的躁动跟那几口少得可怜的酒精没关系——只是因为和男朋友接吻这件事情本身,已经足够让人兴奋了。   耳畔的海浪声好像一点点变得渐渐沉寂下来,正是退潮的时间点,于是温楚可以很清晰地听出自己慢慢急促起来的呼吸声,到最后糅上轻又难耐的嘤咛,只好松开手,仰头贴着他的手臂往后躲。   严峋松开她,呼吸也有些乱,只是眸光自始至终都落在她身上。   温楚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低下头努力平复气息的过程中,忽然又冒出来一句:   “严峋,我想到海里去裸.泳。”   是她在当下最新鲜的念头,太热了,想到海里去。   但他好像还是不太意外,低笑了声后,回答她:“好,我在这里等你。”   温楚抬眼,被他这副好整以暇的样子看得有些牙痒痒:“你不阻止我一下吗?”   严峋眼底的笑意更盛:“又不是我去,我为什么要阻止你?”   温楚的目光跟他僵持了片刻,最后一边站起来,一边拖他的手臂:“那你跟我一起去。”   严峋没动弹,任她扯着,嘴上只道:“一起去的话,就不止裸泳这么简单了。”   温楚的手指微松,脑海里下意识浮现出各种电影在水里的激情戏,然后抬脚踢了他一下。   严峋收到警告,不痛不痒地随口解释了一句别的:“我的意思是,现在还在退潮,海面上风浪都大,贸然下去容易溺死。”   温楚听他竟然还敢恐吓自己,恨恨把他的手臂甩掉,边对他丢下一句“你闭嘴吧”边抬手脱掉鞋,扔到他的外套上,然后撒腿往海面的方向跑。   严峋没想到这小姑娘胆子是真大,拍拍裤子站起来,扬声问她:“你真要去游?”   温楚头也不回,小腿和脚跟在黑暗中仍然能看出白皙的颜色,一起一伏地破开海风,嘴上扯着嗓子回他:“没有——!”   严峋被这句赌气的话听得莞尔,也只好抬腿跟上,一边把手机里的手电筒打开,照着她的方向。   但距离太远,几秒后他只能在黑暗中听见她的一声尖叫,心跳在瞬间漏了一拍,紧接着才又传来她赤脚踩在沙滩上、被海水冻得嗷嗷叫的几句“妈妈”。   严峋松了口气,顺着声音往暗色深处走,已经能感觉到海浪裹挟着的凉意。   晃了晃手机,他出声提醒她:“温楚,转头看一眼,我在有光的地方。”   温楚没理,只凭着一腔热血和叛逆摸着黑往前走,直到下一秒一脚踩进海水,在小腿上溅开水花,透心的冷。   她被吓得又哆嗦了声,下意识往后掠去一眼,就看到了他打着光的身影,被那抹璨白分成上下两截,只有头和脚,没有身体。   然后就感觉到海水渐渐从脚面退下,沙子随之浮上来,卡在她的脚趾间。   温楚的胆子一下子大了不少,深一步浅一步地去追退潮,等它重新翻涌回时,又立马撒开脚丫子往回跑,能在破风声中清晰地捕捉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   既无聊又兴奋。   像回到小时候。   直到她在一次快速的退潮中踩到了硌人的什么东西,蹲下来费了好大的视力才把它从泥沙里挖出来时,潮水已经剧烈地涨回,几乎在瞬间就浸湿了她连体裤的下半部分,以及裤子里的屁股。   温楚在瞬间弹起来,从嘴里蹦出的那句“motherf**ker”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脑袋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我!这!件!GUCCI!毁!了!”   于此同时,脚下已经屁滚尿流地被海水追赶着往岸上跑,冲着那点亮光形象全无地大喊:“严峋严峋严峋严峋……!” 作者有话要说:   严狗:对不起各位,家里的小公主智商是真的不太高   楚妹:???(哐哐暴打) 第27章 真情实感的第二十七天   严峋刚听到声音时以为她又怎么了,下一秒手电筒的打光里映出她的影子,身后是被渲染成棕灰色的沙滩和海面。   小姑娘跑得很快,不像是被绊倒或者摔跤了,又因为皮肤太白,是整片视野里唯一跳跃着的发光体。   不是她在跑向光,是光在向他跑来。   温楚在看清楚严峋的时候,一瞬间有种得救了的松口气,几乎是下意识扑进他怀里,然后被一把抱起来。   但裤子还是湿的,在这个动作下衣料被展平,伏帖地黏在她臀部的曲线上,风一吹就哆嗦得很。   她悬在空中的湿漉漉的脚趾也跟着缩紧,有点不好意思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谁知道紧接着他就打了她的屁股一下,问她:“现在知道害怕了?”   温楚闭了闭眼睛,没说话,只有埋在他肩膀上散乱的呼吸声。   刚刚跑得太急,一下子有些缓不过来。   严峋感受到她气息间一点点烫上皮肤的温度,转身往回走时忍不住哼笑了声,问她:“小姑娘,怎么裤子都湿了?”   温楚刚刚被他抱起来的时候就一直在担心这件事,眼下被这人有意无意地说出来,恼羞成怒地打了他一下,凶道:“不许问!”   严峋闻言也不接话,只是笑,胸膛的轻轻震动几乎毫无间隙地传到她身上,惹得人浑身都酥麻。   温楚动了动手臂,想攀上他的脖子时,才注意到自己刚才冒死从沙滩里抠出来的东西竟然还在攥在手里。   用手肘碰了碰他,温楚示意他手机上还亮着的灯:“你给我打一下光,我看看我挖到了什么。”   严峋底应了句“哦”,穿过她的腿弯的胳膊往上抬了抬,把手机递给她。   只不过某人的兴致勃勃在下一秒就被大海无情熄灭,手心里照出来的就是一块石头,黑不溜秋,拇指大小,隔壁礁石上拿铁锹敲敲就能有一大堆。   严峋听怀里的人不吱声了,垂眼一看,就发现跟小姑娘白嫩的掌心一比,那颗石头丑得确实有点不像样。   一时半会儿又没忍住笑,他开口问她:“就为了捡这个,把裤子打湿了啊?”   温楚被他噎得没办法反驳,安静半秒后,为了泄愤似的,转头就在他脖子上胡乱咬了几口。   严峋被小姑娘咬得轻“嘶”了声,中途忽然松开了抱着她的手臂,吓得某人立马放开了嘴,紧紧缠着他的脖子不放。   他的唇角跟着翘起,一手托着她的臀部,一面弯腰把沙滩上的外套和啤酒罐拎走,懒洋洋警告了她一句:“再咬就把你丢到海里去。”   温楚的下巴搁在他的肩上,闻言只是翻了个白眼,准备把那颗丑石头丢掉的时候,又犹豫了。   于是严峋只感觉到她的手不太老实地一路摸索下去,把他的手机塞回到他裤子口袋的同时,顺手也把那颗石头塞了进去。   末了还很得意地拍拍他,道:“送你了。”   他对此已经见怪不怪,只问:“给我干什么?”   温楚想了想,眼皮都不眨地跟他瞎扯:“是定情信物啊,很有纪念意义的,就叫它……小煤球吧,你以后可以给它钻个孔,挂脖子上,girlfriend’s love,嗯,很酷。”   “……”   严峋半天没接茬,只是等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后才问她:“你来开还是我来开?”   “你开吧,姐姐年纪大了,容易累,得靠着睡会儿。”温楚眯起眼睛,毫不脸红地回话。   严峋也没说什么,只是把小老太婆搁到椅子上之前,“刷刷刷”抽了十几张纸巾给她在屁股下垫着。   而过程中某位闭着眼睛装死的女士,在听到声音后,脸色隐隐有由白转红的趋势。   ……   回到酒店已经是深夜十二点,温楚那时候是真的睡着了。   熄火之后严峋把那粒小煤球从口袋里拿出来看了几眼,又重新塞回去,打开车门下车。   温楚被他打横抱起来的时候被惊醒了一点,隔着他的T恤蹭了蹭眼睛,一面闷闷地开口问他:“你要抱我上楼吗?”   “坐电梯就行了,为什么要抱你上楼。”他回了句很冷的笑话。   “……那这样不会被媒体拍到吗……这家酒店安全吗……?”温楚自觉过滤了他的回答,自顾自又问。   严峋把车里的垃圾收拾出来,关上车门,边往酒店门口走边回答:“刚刚一起出来的时候也没看你考虑这些,睡着了反倒变聪明了?”   温楚被他一堵,不知道是不是自认理亏,不出声了。   严峋低头看了她片刻,末了轻轻一叹,告诉她:“我又没什么话题度,谁会吃饱了撑着守到现在?……你睡你的吧,别想了。”   温楚于是“唔”了声,后边的那句“算你有点自知之明”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老老实实埋在他怀里继续睡觉去了。   ……   但那天晚上回到8888之后,小峋子还是得伺候她洗澡,只是后续繁琐庞杂的晚间护肤流程被他粗暴地简化为一步,挖了一坨眼霜给她抹完全脸后,就抱上床涂身体乳了。   温楚到最后舒舒服服地滚进被子一蒙脑袋,在梦中毫无羞耻之心对他喃喃了一句:“弟弟……姐姐睡着了……就不陪你做.爱了……晚安啊……”   “……”严峋当时关灯的手一顿,不可理喻地看着那堆隆起的被子看了三秒,才“啪”一下把灯按掉。   --   八月十八   温楚这次Birthday Party的主题是在去年的party上就抽签决定了的,一个很俗的迪士尼方案。   所以早在大半年前,她就已经把八月十八这天晚上七点以后的迪士尼城堡和闭园后的整座园区包下来了。   家里的温老和叶老也知道自己掺和不动年轻人的party,中午的时候跟她在家里就着一锅十全大补汤庆祝完了生日,温楚还送了她母上大人一套自己在巴黎淘的古董首饰,价格贵不贵不重要,主要是心意到了。   吃过午饭后,她跟江骆骆例行搞完一套spa,就到毛一宇的工作室里准备晚上party的换装。   因为料到收到邀请函的塑料花们会把迪士尼的公主们从红粉蓝穿到黄白绿,他们一伙儿人选的角色都极其冷门——   江骆骆把浑身美黑了一层再剪个狗啃刘海,套件红白沙滩裙再蹬一双屎绿色人字拖,手里拎一只大号史迪仔,cos的是夏威夷小女孩莉萝。   毛一宇本来就长得精瘦,一件牛油果绿衬衫搭配紫色领带,脑袋上再顶个狐狸面具,完全就是《疯狂动物城》里的尼克本克。   至于温楚,因为知道来的都是公主,就披了件slay全场的黑色斗篷,里边是贴身又束腰的紫色细闪长裙,cos白雪她后妈——而且据小道消息传,严妤要cos傻白甜白雪公主。   但为了美,她是不会带后妈的那个黑色头套和毫无设计感的暴发户王冠的,长发盘起后带了只缀满黑钻石的定制冠冕,很衬她艳丽的长眸和红唇。   直到晚间六点,他们三个人坐上车,出发前往迪士尼城堡。   城堡正对着园区入口的主干道仍然对游客开放,只是其他入口拉上了围栏,中间的金色丝带是特别准备的,印刷上了“DORREN’S BIRTHDAY PARTY”这样的标语。   唯一的入口是直通皇家宴会厅的那道斜坡,已经铺上地毯,两侧装饰了鲜花和气球,需要检查邀请函才能进入。   温楚抵达的时间刚好是七点整,先一步在宴会厅外的拍照背景板上各种pose都“咔咔”来了几张后,由工作人员带领进入宴会厅之前的小会客厅。   一般来讲,在温楚作为party的主人时没什么太多要求,唯一强调的manner就是准时。   她最恨自己空着肚子坐在那儿干等一些本事不怎么样耍大牌一流又跟自己其实屁不相干的臭妹妹。   所以晚上七点一过,几乎是一个挨着一个的,但凡识相点的小公主们都按时到场了,跟她一一握手拥抱叙旧情。   而小道消息诚不欺她,小跳蚤今天脸上的底打得白白的腮红抹得红红的,扮的就是白雪公主。   于是温楚在见到她的第一眼就露出了后母的笑容,倾身拥抱她的时候,慈爱地对她招呼了一句:“I\\\'ve been waiting for you,darling.(我一直在等你,亲爱的。)”   这渣女声线听得严妤背上直冒冷汗。   至于今晚party的大致流程,就是晚宴-舞会(烟花表演)-夜游迪士尼,基本没有怎么大动干戈地去设计。等服务生在七点十分来告诉温楚客人基本已经到齐后,她便带着花花绿绿的众人前往餐厅,按照席位一一入座。   宴席的菜品是她在自己很喜欢的一家餐厅外包的,这会儿还没开席,长桌上只有鲜花和烛光。   温楚的主位在正对服务生进入宴会厅的一头,第二主位在她对面,是为某人准备的,但现在还空着。   即便她早在半小时前就隐隐猜出了这样的结果,但在看到空座位的第一时间,还是忍不住轻抿了一下嘴唇。   其他宾客也不时将目光投向长桌中央的这个位置,渐渐带上了些疑惑和猜测。   ……没人能想到生日party上竟然有人敢放这位科世千金的鸽子,还是主位。   江骆骆和她之间隔了一个二毛,眼看整张餐桌上就剩一个位置了,有点心惊胆战地朝她那个方向靠了靠,小声问她:   “宝贝,你家那位今晚来不了了吗?”   温楚转头,涂着勃艮第红酒色的左侧唇角挑了一下,眼底没什么笑意,这一来就显得整张脸更冷更艳。   微不可见地抬了抬下巴后,她侧身对前来询问的侍者说了句“开餐吧”。   江骆骆默默缩回脖子,总觉得这句再平常不过的“开餐吧”,莫名其妙给她说出了一种“开枪吧”的杀气。   至于被夹在两个人中间的毛一宇,看这气氛也有点不妙,瑟瑟发抖地转头在江骆骆耳边问了句:“我觉着楚姐她男人好像有点叛逆啊,生日都敢不来……”   江骆骆回:“叛不叛逆不知道,反正死是死定了……”   温楚把这俩傻子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侧过脸,微笑着对开口道:   “闭嘴等饭好吗?”   皇冠上的黑钻石在晃动间反射着水晶灯的光,刺眼得很。   直到前餐上齐,在座的各位举杯庆祝这位绝世后妈的生日过后,温楚才有功夫拿出手机,在各种花花草草摆件的遮挡后给死男人发短信:   “你回得来吗?”   口气很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温楚:磨刀霍霍向狗男:)   严狗:orz 第28章 真情实感的第二十八天   长水湾机场   “前往申城的旅客请注意,我们抱歉地通知,您乘坐的MU5628次航班由于受大雾天气影响,无法按时起飞,预计起飞时间待定……在此,我们深表歉意,请您在出发大厅内休息……谢谢。   “Ladies and gentlemen,may I have your attention please……”   “峋哥,外边雾太大了,机场里的飞机今晚上估计都走不了。”卫远从问询台回来,把正在休息室里补觉的严峋叫醒。   他定的是今天下午四点二十五的飞机,从片场直接赶过来的,明天一早六点又要回剧组,几乎又一整晚没法儿睡觉。   严峋听到后睁开眼,抬手揉了揉眉心,一边问:“现在几点了?”   “七点四十六了,”卫远看了眼手机,塞回兜里时小心翼翼地建议,“所以峋哥……要不咱就回去吧,飞机少说两个小时,就算能起飞也赶不上楚楚姐生日了,你明天又要拍一整天……你打个电话跟她解释一下,她应该可以理解的……吧……”   严峋没回话,半晌后才把手放下,轻叹了声后,到外套口袋里翻自己的手机。   打开才发现早上调的静音到现在都一直设置着,有温楚的几条微信:   四点钟的一条:   【你到机场了吗?】   然后是六点半:   【我现在出发去迪士尼了】   七点三十六分:   【你回得来吗?】   严峋看到的时候,几乎都能想象出来她说这几句话时的语气,到最后那句反问时,已经尽量忍耐着没发作了。   指尖在几条文字上顿了片刻,他发:   【在机场,飞机延误了,还在等航班通知】   温楚没回。   于是五分钟后,他想了想又发:   【party开始了吗?】   温楚没回。   严峋无奈地扯起嘴角,知道自己赶不上生日是其一,手机静音不回是其二,两条都是死罪。   可一时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之前没有过处理这类事情的经验。   忍不住又叹了声,严峋仰头靠回到沙发上,隔着鸭舌帽压低的帽檐问一旁的卫远,语调低低的,没什么起伏:“你敢说吗?反正我是不敢。”   卫远听了只能干笑一声,他在申城筹备工作室的那阵三天两头能见到老板娘,主要不是觉得美,是美到气场太强了。光是想想老板娘生气的场面,即便跟他没关系,他都忍不住有种跟着一起下跪的冲动。   严峋看着他的表情,不轻不重地哂了声,抬手示意自己对面的沙发:“坐下来跟我慢慢等吧,其他的话等航班取消了再提,万一过会儿能飞了呢……?”   “嗯,好……”卫远闻言,屈服于老板娘的威势,一屁股坐了下来。   然后就看自家老板也不敢再睡,把手机架在面前的桌子上,带上耳机后两手插进外套口袋,靠在那儿面无表情地盯着自个儿的屏幕看。   ……不知道是不是在等老板娘的圣旨。   --   晚间八点半,城堡里的晚宴结束,外面的烟花表演开始。   舞厅里的一切布置包括舞会上的乐队都是由迪士尼提供的,温楚在策划party时没有对它指手画脚,保证了迪士尼的原汁原味。   而在第一支舞开始前,她还是没忍住瞄了一眼自己的手机,狗男人难得有一点忏悔的迹象,在自己连续两条消息不回之后,还拍了张机场休息室的环境发给他,对面躺在那儿睡着的是小b,没有其他女性生物存在,一定程度上证明了自己的清白。   除此之外,甚至卖惨似的给她录了条机场广播,是她最讨厌听见的几句“无法起飞”“稍作等候”之类的屁话。   温楚看到这里心情稍微好了那么一点点,回了个“哦”之后就没管了,脱下自己的披风顺便把手包都交给侍者保管,然后跟毛一恒去跳今晚的开场舞。   ——即便白雪公主的后妈跟一只营养不良的狐狸跳舞这样的场面有些诡异。   ——而且她原本想的是狗男人能穿一身王子礼服来跟她跳第一支舞的:)   等今晚的女主人为宾客们开场并享用过掌声,舞池里很快涌入了第二批花草。   温楚在一旁喝着香槟看小跳蚤和她新换的男朋友跳了第二支舞后,竟然莫名其妙地在无聊当中生出了点玩心,放下酒杯,在间奏中去邀请她。   于是众人就看到后妈对白雪公主伸出手的场面,温楚那张妆容精致的脸上,写满了不怀好意。   在场看热闹的人当然不嫌事大,由乐队一声声“Snow White!Snow White!”的起哄打头,紧接着所有人都跟着鼓起了掌。   严妤出于某些原因,在稍一停顿后就接受了她的邀请,然后生平第一次,跟一个女人跳交谊舞。   温楚一开始的时候还觉得蛮有意思,直到小跳蚤中途忽然凑近了她一点,开口问:“Dorren,你的……男朋友,今天晚上怎么没来啊?”   但凡长眼睛的都看出今晚的男主人席空在那儿了,又不可能是为科世董事长留的,大差不差就是她上次高调带去珠宝展的男朋友。   听到这句,温楚本来已经顺了一点的气,一下子又不顺了。   下意识觉得这小跳蚤换了个男朋友觉得自己魅力无限大,今晚上逮着机会就想膈应她,非提一嘴狗男人的事情。   思绪至此,她的脸上条件反射地露出一抹得体的笑容,开口回答:“他最近在外面拍戏,今天赶不回来,航、班、延、误、了。”一字一顿地加重了末尾那句解释。   “这样啊……”严妤点了一下头,安静了没一会儿,忽然又问,“那你们好像……感情还挺好的啊?”   温楚的眼皮轻跳,一时半会有点琢磨不透她这话是眼红的意思还是想挖墙脚的意思,在电光火石间只能回复她:“嗯,还不错吧,至少四个多月了还没分呢……”   “……”严妤的喉咙微哽,知道这小孔雀无非就是想讽刺她换男朋友的事情。   也就是那次珠宝展之后没多久,她哥给她的那番话里心理暗示的作用太强大,搞得她一天比一天看程智不顺眼,很快就掰了。   至于现在的这个……谈恋爱就是这样的,有过一个,就能有第二个。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严妤现在巴不得她哥跟这小孔雀赶紧的分手,最好闹得双方鱼死网破,彻底没有复合的可能。   要不然光是想想以后有叫这只小孔雀“嫂子”的可能,她就简直毛骨悚然,晚上估计都睡不好觉。   两人这一来一往说完,不约而同地陷入沉默。   ——好容易挨过三分钟,她们这支诡异的舞总算结束,彼此臭着脸面对面点头致意过后,朝各自的方向扬长而去。   温楚的前脚刚出舞池,后脚就有某某小花的男伴过来邀请她跳舞,她在听人说话时抬头瞟了对方一眼,随手端起香槟喝了口,然后谢绝过对方。   没一会儿,瘦长的香槟杯已经在数次碰杯后见底,温楚过生日的兴致很快被这样乏味的社交消磨殆尽,跟江骆骆打了声招呼后,想到城堡背面的露台上透透气。   一打开玻璃门,外边混合着草木和焰火的味道就灌了进来,和着斑斓夜色,像各色酒水被胡乱混进黑色冰桶的样子。   城堡另一头的烟花还在放,穿过砖石墙体后仿佛撑起了鼓胀的风帆,再传到她耳朵里时,已经成了好几重回声,像粉末爆炸,沉闷又空洞。   而当这样的声响融进眼下点着长串灯流的梦幻世界里,一下子就成了热闹而近乎虚无的寂寞。所有人都聚集在城堡前看烟花了,面前的是很安静、褪去了全部欢声笑语的乐园。   温楚在这时候其实想在露台的栏杆上趴一会儿,就像在她平时在自己家的阳台上那样。   但是今天不可以。   她的王冠真的会掉,而且很贵。   好像还是头一次有想要和一个特别的人分享自己看到的美好的念头,又或者是仅仅想打破这样的寂寞。甚至在刚刚的某一瞬间,她会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想着是不是这一次把头埋到自己的手臂里,再抬起来的时候,严峋就会从一千多公里以外的常明赶回来。   但是不可能。   她也不是小孩子了,知道迪士尼这样的地方,一年去一次两次就足够。   世上没有那么多魔法。   ……   等烟花的声音将要落尽,江骆骆出来找她。   她当然能看出来温楚今天的兴致不太高,省了惯例的打嘴炮,只是把披风给她系上,又难得煽情且矫情地抱了抱她,问:“要不要进去啊,你的烟花表演过一会儿就要开始了。”   温楚应了句好,想了想又问:“你今晚来我家喝酒吗?”   江骆骆怔了一下,咽下那句“你家那位今天就真的不回来了啊”之后,冲她点点头,补充了句:“我请你喝,顺便一起熬夜看两集芭比公主大电影。”   这是她们俩之间的陈年老梗了……在寄宿小学读书的时候,两个人就是在攀比谁家的芭比娃娃衣服多的过程中产生惺惺相惜之情、进而握手言和结为姐妹的。   晚间九点半   烟花表演结束之后,大部分乐园里的游乐设施就停运了,游客在广播播放着的音乐声中离开,园区宣布闭园。   而在这之后,温楚的生日焰火才开始放。   严峋的电话是在她站在露台c位看烟花的时候打来的。   当时烟花的声音和风都很大,她接过侍者递给她的手机后,往房间里走了一点,才听清他的嗓音。   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喝水,他在电话那头的声线很低,是喑哑的一脉:“温楚,雾散了,可以起飞了。”   温楚在一瞬间,莫名其妙被这句话听得鼻尖泛酸,靠在走廊的窗台上扭过头,隔着身后涂着装饰画的玻璃,还能隐隐看见外面升起的金色烟火。   她很喜欢鎏金的质感,尤其是是刻成她名字时候的样子。   轻吸了一下鼻子,好在她开口时的声音听不出太多哽咽的成分,只告诉他:“算了吧……你不用回来了,party都结束了。”   对面安静了好久,大抵也能听见她身侧一声声炸响的烟火,最后说:“好,我知道了。”   顿了顿又加上一句:“生日快乐。”   温楚深吸了一口气,重新直起身,踩着她的高跟鞋回到露台上。   已经到了表演的最后一部分,银色和紫色的气球绽放过后,藏着六朵字母形状的金色烟火。   她的眼底也跃上同样的光芒,看着夜空中耀眼的“DORREN”,开口提醒他:“挂电话吧……我要去坐旋转木马了。晚安。”   严峋的眸光落了落,那只星空表里的分秒针被揉碎在过多的装饰当中,几乎拨乱了时间,片刻后才轻声回复:“……嗯,那你玩得开心,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   楚妹:别回家了,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严狗:orz   [所以这章是楚妹被虐还是严狗被虐?]   啊我上一章设置的感谢营养液为啥没有感谢出来!谢谢Iris晓来宝贝、普朗克小宝贝、Monoceros宝贝、小妮宝贝、阿寻宝贝为我灌溉的营养液,谢谢![鞠躬]   (好像在念奥斯卡提名哦) 第29章 真情实感的第二十九天   夏末   温楚在七月高定周上的新一批裙子又开始到家里做fitting,然后是参加各种高珠展、酒会、品牌发布会,跟之前没有什么不同。   唯一的一点变化好像只是……在生日那天晚上过后,她跟严峋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一点微妙。   虽然知道飞机延误也不是他的错,加上这人认错态度还蛮不错的,随便原谅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但温楚从小到大被放过的鸽子加起来不超过一手之数,而且大都是她因为父上大人被公务缠身晚到了家庭聚会,有钱能使鬼推磨,金主爸爸毕竟是爸爸,温楚没什么好抱怨的。   但这次生日……毕竟是在一起之后过的的第一个生日,而且他也答应过的,她还费了把劲准备了那么多有的没的东西,到最后因为他没来,搞得什么准备都功亏一篑……她最讨厌这种被泼冷水的感觉。   在跟他谈恋爱之前,还从来没人敢这么搞她:)   于是温楚在那天之后就没有主动给他发过任何微信,电话打了也爱答不理的,唯一的信息交流是通过小a传向小b再传回来。   可更气人的是严峋这个狗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女朋友生气了也不知道要哄一哄,几乎在她对他单方面实施断联的两天后,他就在她的世界里安静了。   不再打电话过来,也不发小学生日记了。   对此,小b竟然还苍白地解释为最近拍戏到尾声,都是几场特别琢磨演技的重头戏,导演要求比较高,他峋哥压力很大什么什么狗屁的。   温楚知道之后就更气,又不好跟一个变态少年犯的角色争宠,只好转手埋头写她的小言。   可写着写着她怎么看怎么觉得不满意:一来是跟男朋友闹别扭的时候竟然还要码这些甜甜腻腻的情节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精分;二来是从情节到人设上都或多或少会带上她和严峋之间的影子,她又不喜欢这种被代入和暴露的感觉。   于是再三犹豫后,温楚发了封邮件给自己大学的一位专攻犯罪心理学的教授,打算暂时先从小言的苦海上脱身,老老实实开始筹备她的长篇刑侦文《行夜》。   当然,这些曲曲折折的心路历程她是不会在微博上说的。   毕竟当年靠一本冷题材的《Osviller》成神的天才少女人设不能崩,到时候只看明面上拿出来的作品就行了,她才不想让人知道她在背后花了多少苦功夫。   --   八月三十日   @电影无刃之刀:   【#无刃之刀#顺利杀青,从六月到八月,跨过酷暑,穿过浓雾,愿世上所有的利刃不对准善良人间,感谢导演@晏青,感谢所有维护正义的你们@刁高邈@詹锐泽@舒雁@邱以峰@李岸@严峋 我们大年初一,如约而至】   官微下带的是一张电影海报,三位重案组的主演在前,严峋跟其他配角在后边一排,隐隐处在三角构图的顶端,只是身形被p得虚了一些。   而除此之外,在全员黑衣出镜的情况下,另外两个配角脸上带着伤妆,面无表情;三位主演的冷峻神色一致,皱眉、抿唇、正面朝向画面以外;只有严峋是一身妥帖的黑色衬衫,面容清隽,翘着半边唇角,以一个侧身的姿态斜睨着镜头,那种玩世不恭的神情被他浓墨重彩的五官演绎出来,帅的人有些心肝颤。   如果有有心人好好琢磨琢磨这张海报,估计不用进影院就能猜出最后的幕后boss是严峋饰演的易言。但很显然,大家的注意力都被某人的衬衫杀勾走了,评论区在比较冷静的“恭喜杀青”之后,就只剩被男色所震慑的尖叫。   即便前阵子长孙弗扰杀青的热度早就降下来了,这会儿能认出严峋这张脸的人依旧不在少数,他光靠颜值积攒的一小批路人粉在这时候开始疯狂激动:   【啊啊啊啊啊啊啊哥哥竟然去拍了电影!!!!】   【我我我我看爆呜呜呜!哥哥我爱你!!!】   【我晕了,为什么光是一张海报都这么好磕!哥哥穿黑衬衫也太绝了吧日!】   【草,哥哥演的是什么角色啊,大学教授还是特邀顾问之类的啊?这个笑我真的来回去世了[跪][跪][跪]原来邪魅狷狂是这样子的吗?】   【回复:对不起姐妹,可是我觉得这个笑很病娇啊为什么,我真的好吃病娇设定啊!最好是s那种(大声)![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在说啥了]】   【呜呜呜我随手p了个眼镜上去真的不要太好磕!斯文败类就问问谁不可呢!![图片]】   【回复:呜!姐妹我真的可以了!!!!】   【回复:我日@我墙头无数个,来品品神仙[流泪][流泪]】   【回复:草我希望这位哥颜值在线之后演技也稍微好一点啊呜呜呜,但是这张脸就是光放着不演戏我觉得也可……[跪]】   【想问问哥哥的粉丝群和后援会有没有建起来啊,如果有的话传送门[可]否?】   【回复:好像还没有吧,哥哥还是新人】   【回复:别这么着急啊,等作品出来之后热度自然会上来的,到时候就都会有了】   【所以我们家将军什么时候定档啊!!!杀青好久了吧!】   【……】   温楚在热搜上看到这条杀青的动态之后,才发现自己竟然比网友知道自己男朋友杀青要迟,烦躁地在家里来回走了两圈之后,来不及打电话给小a了,直接打给了小b。   但事实上,其实是《无刃之刀》剧组想把杀青和杀青宴的宣传分开来两波做,好蹭出两天的热度,所以在卫远接起电话的时候,他们还在片场等车,剩下的剧组人员甚至都还没收工。   转头看了眼带着口罩把脸遮得严严实实的严峋后,他有意走远了一点才敢开口讲话,声音压得很低:“喂……楚楚姐……”   “咳,”温楚觉得自己主动来问还挺抹不开面,清了清嗓子才问,“我听说剧组今天杀青了?”   “嗯嗯,最后一场戏刚结束,今天下雨呢,我们还在片场。”卫远格外殷切地点点头,如实汇报。   “那你……你也快放假了吧,小……远啊。”温楚这句话的中途拐了好几个弯,生生把某人给切到外面去。   卫远乍一听“小远”这种称呼,有点受宠若惊:“嗯嗯嗯楚楚姐,这次回来峋哥有一个月左右的假期,因为《无刃之刀》还挺难拍的,差不多十月初才会进下一个剧组,行程目前在确定中……”   温楚在把他话里的有效信息提取完毕后,才极其虚伪地说了句:“我问你呢,没问他。”顿了顿又问,“那你大概什么时候会回申城呢?”   卫远虽然平时因为脾气好看起来挺小白,但关键时候也不是个傻子,听老板娘这话一问,在第一时间就慌忙不迭地把自己从话题里扯出来:   “楚楚姐,因为今天晚上剧组有安排杀青宴,大家拍这部戏压力都挺大的,晏导说要好好庆祝一下。峋哥的机票我已经帮他订好了,明天中午十一点四十五走,下午三点就能到申城。这两天天气预报我也看了,今天下完雨明天晴天,最近不是快入秋了么,大气条件都挺好的,飞机绝对不会延误……”   他汇报的所有时间都精确到分钟了,保命技能一流。   温楚于是欣慰地长叹了声,夸他:“小远啊,我觉得你工作各方面都做得很好,也很认真,年末的奖金看这阵子的业绩加吧,今年辛苦你带严峋了。”   “不不不楚楚姐,跟峋哥工作我很开心的……”卫远被这句“带严峋”听得疯狂摇头,他怕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才敢说自己一个助理带艺人。   “嗯,那我先挂了,你也早点回酒店,好好休息啊……”温楚放缓语气,慈眉善目地叮嘱他。   “嗯嗯嗯谢谢楚楚姐,我会好好照顾峋哥的,嗯……再见。”卫远时刻不忘带上严峋的名号表忠心,到最后挂掉电话时,总算长吁了一口气。   自家老板和老板娘闹别扭,他夹在中间真的太、难、了orz……   --   晚上十一点   因为知道严峋今天也回不来,温楚又不怎么睡得着觉,下楼给自己煮了一壶花茶后,抱着马克杯躺在沙发上看她的《FBI历年悬案侦破集锦》。   这套大全集是耶鲁的Professor Hudson一周前寄给她的,头几部好容易才从当年的胶片中修复出来,所以一整套下来的价格很不菲,且不对全社会公开发售,温楚搞到这点东西确实是费了点功夫。   但也好在修复版的画面不太清晰,字幕又磕磕巴巴,黑白画质冲淡了不少温楚接触这些残忍血腥凶杀案的瑟瑟发抖,加上头两天又按头江骆骆来陪她一起看,两个人抱团取了一阵子暖后,温楚到现在已经完全可以做到面不改色地看当时的犯罪现场。   她最近的进度已经来到美国七八十年代的案件,连环杀人案的比重飙升,犯罪心理侧写这门学科也开始产生和发展,比起之前的案件来说,除开无组织犯罪,连环案的杀手在作案过程中的手法会更加精密和具有组织性,时间上的跨度更大,细节更丰富,甚至诡异点说……她觉得会更有“情怀”和“观赏性”。   也正是这样,目前的刑侦小说在构思案件的过程中,往往会把连环案作为情节的一大重点,甚至会直接以此类特案组为背景,专做连环杀人案。   相较而言,确实会比一般的案件更刺激,在布局精致的同时,其实是降低了叙事难度的。   温楚为了营造氛围,今晚难得没怎么开灯,只有沙发边的一盏落地台灯给她打光,用来让她在笔记本上刷刷记录自己在观看过程中找到的构思和灵感。   暂停电视上的画面,她对墙上血迹形态分析的描述写到一半时,玄关处忽然有开门声。   笔尖的那句“冰箱下半部有抛甩状血迹”一下子卡住,墨水在纸上慢慢洇开一团。   温楚抬起头,一眨不眨地盯着一片漆黑的门口,试图在黑暗中看清楚进来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楚妹(摔笔):下次再摸黑进门我就揍你了!   严狗:orz   [害,把明天这章也一起发了吧,我也不喜欢卡着。顺便说一嘴狗男人其实挺惨的,航班延误也不是他的锅,在机场等了六个小时最后被楚妹一句“你别回来了”发落得明明白白,他本身不是主动型的人格,慢慢才会有改变。另外虐一虐是在做铺垫,两个人现在都不是最好的状态,不可能一直顺风顺水的]   [最后感谢stonenim宝贝、我是一朵小花宝贝、柚芽小宝贝给我投的营养液,给晋江大佬比心!] 第30章 真情实感的第三十天   但奇怪的是这人进门后的第一件事不是开灯,也似乎不打算开,换好拖鞋后,把行李箱从门外拎进来。   然后关门,一声低低的扣合声后,电子锁发出“滋啦滋啦”的声响。   温楚看清楚他的身形时也松了口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黑,他看起来好像比前上次见面瘦了一点,薄薄的黑色卫衣挽到手肘,带着口罩。   放下笔记本后从沙发上起身,她走到门口,出声喊他:   “严峋?”   按理来说是还在冷战的……但事实上,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她就发现自己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生气的感觉,甚至都找不到一个特别突出的理由,反而不受控制地冒出好多细小的雀跃。   面前的人听到她的声音后稍愣了一下,带着一点迟疑,抬眼看过来时,整张脸都埋在阴影中,只有鼻梁的弧度隔着口罩,被打出很黯淡的一线光晕。   或许是没开灯,但温楚还是能感觉出、他的气场不太对。   要说这小孩平时只是比较沉闷的话,今天给人的感觉就成了阴郁,像把常明春夏季节里所有的大雾都带回来了似的,潮湿滞重地压在身上,连身形看起来都没有之前挺拔。   甚至因为太.安静,整个人显得茫然又无助。   于是忍不住又往前走了点,她伸手帮他把口罩摘下来,一面轻声问:“卫远不是说晚上有杀青宴么,你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她的话只到中途,严峋已经俯下身,伸手抱住她。   是很完整的一个拥抱,他的下巴枕在她肩上,手臂箍着她的腰,每一寸都契合。   温楚有点没反应过来,只注意到他抱得太紧,除了体温的传递之外,还有似有若无的战栗。   他在发抖。   手上不由自主地回抱住他的腰,她才想到卫远跟她提起过,严峋这几天情绪不对——   除了跟导演和其他演员在戏里的交流,他几乎不跟人说话,吃得少,酗咖啡,在她生日那天之后,连续十多天没怎么睡觉。   毕竟是新人,又是非科班出身的,他要在一众前辈面前演一个大反派,要努力去贴合一个反社会人格的心境,又是在大荧幕上,压力显然会成倍增长。   更何况到头来导演还夸过他角色完成度很好,就可想而知他为此所做的努力,和那些入戏之后的状态对本身心境的反噬。   ……就好比她去探班的那次,他说的Psychopath和Sociopath,虽然好像只是玩笑话,但不能否认,她其实能感觉到其中真实的意味。   可温楚前阵子听卫远说这些的时候没太多想,他只是只字片语地汇报,不敢多说;加上她心情也不怎么样,觉得既然严峋接了这样的剧本,为角色付出、为角色辛苦都是应该的。   ——直到现在他出现在自己面前,不说话,只是抱她。   她在一瞬间觉得心里挺不是滋味,除了心疼他之外,更多的是发现自己不管身为老板还是女朋友……好像都不大称职。   生日那天也是这样……即使他在机场从下午等到深夜,卫远说他连轴转了两天,比她更累。她还是会在听他说“可以起飞了”时,下意识用一句“你别回来了”喊停。   不是因为时间来不及,而是想要借此泄愤或是反击。   想着既然你迟到了,那你就别出现了,带着负罪感留在那儿吧。   轻抿了一下嘴唇,温楚伸手拍拍他的后背,放软了嗓音问:“严峋……你要不要喝点热水什么的?”   对面的人听到她的话后侧了侧脸,呼吸落在她的颈窝上,良久才开口问她,声音很低:“可不可以再说一遍?”   温楚把头转过来了一点,不是很理解他的意思:“说一遍什么?”   “我的名字。”   她的长睫慢慢眨了一下,倒没有之前喊得那么自然了,试探性地开口:“严峋?”   “嗯。”他应了声,然后低头,从她颈窝清浅的港湾开始,慢慢吻上缠绕着紫色鸢尾和白麝香气味的耳后,最后蔓延到她的唇上【没有脖子以下!!】。   温楚其实不是特别适应他在这种情况下的热情,毕竟从六月末到现在,他们有近两个月没见面。加上这人眼下的状态不对劲,尽管已经努力尝试着温柔一点,但吻她时还是不自觉带着攻击性,几乎是在啃噬,疼得她微微皱眉。   好像还是没办法从角色里走出来,一半的恍惚之外,剩下的一半冷峭又危险,不像在亲吻,更像在作案。   于是她松开抱着他的手,带着一丝抵抗地落在他肩膀上。   这个动作的意味虽然是拒绝,但在她看来其实更偏向欲拒还迎,毕竟在刚刚他奉献的压抑之下,她其实能感受到兴奋甚至是渴.望。   ——大概就是霸道总裁文女主被总裁霸道时的感觉。   但严峋在感受到她手上那几分力道的一瞬间就停下了,垂眸看向她,眼底因为照不进亮光,显得空且深邃。   顿了顿,问她:“……不可以吗?”   温楚有些哑然。   黑暗的环境放大了各个感官的知觉,她能感觉到到他落在皮肤上的呼吸,还有说话时喉结的上下滚动。   甚至就连他的声音都变了,是只有这种时候才会出现的沙哑磁性,性感得要命。   当然不是不可以了,放在以前的话,他即便注意到她的这点紧张和抗拒,也只会把它收束和制服住。   温楚想到这儿竟然莫名又觉得心疼,摇了摇头后,回答他:“我不是这个意思……今天可以的,我也没来例假……”   只不过话一说完……就觉得自己还挺破坏气氛。   这种时候哪壶不开提哪壶,说什么例假啊……   于是严峋的吻在下一秒就落上来了,滚烫又迫切,从唇瓣一路向后侵略,打开她的牙关,另一只手扣在她脑后,指节屈起,落进她柔软的长发间。   温楚也跟着踮起脚,勾着他的脖子,在他渴求的索.取中尽量回应他。   直到每一丝努力获取的氧气都被他掠夺走,逼得她不得已发出无力的软哼,在仰头的同时,整个人又只能以他为全部的支点,攀附着他。   严峋松开她的时候,温楚已经完全站不住脚,来不及喘息或是把楼下客厅的电视机关掉,他已经抱起她往楼上走。   大概是距离上一次隔了太久,他的动作又没办法像之前那样尽量耐着性子,中途几乎没怎么吭声,就这么一遍又一遍发狠似的。   温楚疼得直皱眉,又不想像第一次那样开口骂他,到最后实在没忍住,在他靠近喉结的位置狠狠咬了两口,一面还得把眼角的一点生理性的泪水蹭到他脖子上去。   严峋被她一咬,才意识到了什么,半晌后低头看她:“弄疼了吗?”   温楚深吸了口气,都不太想回答他这些狗屁问题,默了默,只哑着嗓子问:“我那天走了之后,你都拍了什么戏啊……真的影响很大吗?”   严峋没应,抽了几张湿纸巾帮她擦了擦,然后侧身躺下来。   只不过在他的手碰到她腰的一瞬间,就被温楚“啪”地打了回去,没好气道:“说话。”   也是奇了怪了,别人家找的小奶狗都挺会花言巧语,怎么轮到她就好死不死找成了个闷葫芦。   严峋的手一顿,还是贼心不死地伸过来,一边开口:“不可以不说吗……我怕吓到你。”   温楚的唇角抿起,很快又松开,被他的后半句话哄得心情稍好。于是任他把手臂收紧,低头枕进她的颈窝,嘴上铁面无私道:“不可以。”   严峋闻言轻叹了声,开口时的声线很低,只准备跟她讲个大概:“六七月份文戏比较多,八月在现场就需要做很多特效,戏份本身不长,然后在你生日之后,拍了床.戏。”   即便他企图用跳跃的逻辑链来掩盖那句石破天惊的“床.戏”,温楚还是在第一时间抓住了重点,飞快地低下头,问他:“你再说一遍,床什么?”   原本因为某些事情结束而漫上来的困意一下子被打散,她现在觉得自己可太清醒了。   严峋垂眼用下巴蹭了蹭她的锁骨,然后乖乖重复了一边:“床.戏。”   “我……”温楚差点没一口老血气吐出来,第一反应是严峋被编剧和导演坑了,张口叭叭了一连串,“这场戏剧本上有吗?你签约的时候合同没有重点把它提出来?现在广电尺度这么大了吗连床.戏都能拍了?”   严峋看着她,发现自己还是很容易被她莫名其妙地逗笑,想了想道:“不是你想的那种尺度,戏份剧本上写了,我拍的时候一直都穿着裤子,也没有吻戏。”   “那上面呢?没穿?”温楚听到这话才勉强平复了一些,开口说出“上面”的同时,下意识伸手去碰他的腹.肌。   光是想到这狗男人的极品男模身材竟然要被放在大荧幕上被千万女同胞欣赏,她就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占有欲。   严峋犹豫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了:“事.前是穿着的,衬衫,就解了两颗扣子,事.后的话……扣子都解开了,但是衬衫没脱,而且跟女演员没有肢体接触。”   “……”温楚没开口,虽然知道他已经在尽量找补了,但光听他真情实感地说什么“事.前.事.后”,她已经忍不住磨响了自己的后槽牙。   再说戏都到那会儿了,衬衫脱不脱还有什么所谓的,反而是不脱的时候那种欲遮又掩的风光才更撩人吧。   加上她因为看过实物,随便一脑补都能知道当时他得是什么颓废禁欲style,就更别提女粉们了。   ……简直想把这片子斥巨资买下来剪掉这一段再拿出去播:)   严峋听她不说话,声音又放低了一点,这一来就完全是在哄她了:“你生气了?”   这一问气得温楚只能再次去做长长的深呼吸,告诫自己要心平气和。   毕竟自家明日之星预定了今后的流量top1,该卖脸得卖脸该送福利得送福利,剧情需要,生计所迫,她必须得习惯。   于是严峋就看她皮笑肉不笑地一扯嘴角,告诉他:“我不生气,就想听听你们这编剧和导演都是怎么安排的,一个反派因为长得帅就得拍床.戏吗?这个逻辑还挺有趣,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呢,呵……”   到最后还是按捺不住,冷哼了一声。   严峋被她的话听得有些无奈,只好把前因后果解释给她听:“是剧情需要……易言第一次把杀人冲动付诸实践……是从这里开始的。”   话一开口,就把温楚给整蒙了,只能愣愣地听他继续道:   “……他会在交友软件上约陌生人出来开.房【此为男主电影中饰演角色的经历】,也约过男人,我之前跟你讲过,性.欲的满足一定程度上可以缓解他的焦虑和抑郁症状,不过因为软件年龄限制在十八岁以上,他当时又才刚上大学,约出来的大部分都是比他年纪大的男人和女人。   “那天晚上的对象是一名三十岁的白领,长相普通,身材一般,但收入很高,因为没有固定的性伴侣,在长期和陌生人发生性关系的过程中染上了淋.病【此为男主电影中饰演角色的经历】。而易言是医学生,在过程中发现了这一点,理所当然被激怒了,觉得她太老、太丑、太脏,而且贪得无厌……   “但他没有选择在那天晚上动手,大概两个月后才又约她出来,地点在自己家里,用手机充电线把她绞死之后,用解剖刀将其分.尸,然后进行了多次搬运,把尸.体丢弃到望春江中【此为男主电影中饰演角色的经历】。   “但这次案件并没有被发现,是直到易言教唆的一批模仿者案件当中的线索被找到,为此成立了专案组,才顺藤摸瓜查到他犯下的每一起案子。所以如果自始至终都只有他一个人行动的话,警方或许一辈子也抓不到他。【此为男主电影中饰演角色的经历】”   这几乎是他几个月以来,在现实生活中说过的最长的一段话。   但没有倾诉的感觉,也没有不吐不快和如释重负,只像在讲一个故事。   而故事讲到最后的语气一点点褪去起伏和顿挫,很冷,且锋利,就像他手里曾经握过解剖刀。   温楚听完后良久还有些回不过神,即便这些案子她最近在FBI集锦上看到太多,从他口中说出来时,还是无故地让人生出代入感,好像这些虚构的案子比真实发生过的还要真实,就在他的手下被一点点描绘出来。   为了摆脱这种感觉,她伸出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却被他的眸光抵上,径直摁进枕头里,然后听他问:   “温楚,我要是告诉你,我的一切都太像他了,他经历的很多我都经历过,他做过的事情我也有可能去做……这样的话,你会觉得害怕吗?” 作者有话要说:   楚妹(暴揍):你他妈要敢再吓我就给我滚下床!   严狗:orz   [淦,【】好影响观感啊!!!大家忍一忍!]   [呜呜呜昨天严狗被骂得我都不敢回复大家惹orz,今天大家温柔点来,我还能行!]   [顺便今天双更之后明天就不更了哦……] 第31章 真情实感的第三十一天   温楚有好一会儿没说话,他也不动弹,就这么看着她。   到头来她长吸了一口气,动手推了他一把,道:“严峋,戏拍完了就拍完了,你不是他,你好得很,别再想这些有的没的,你说这些话的时候,除了让姐姐我同情心泛滥之外,一点都不觉得害怕,听懂没有?”   严峋的喉结动了动,视线到最后总算一点点软下,很轻地“嗯”了声。   温楚被他的声音听得心软,抬手摸摸他的头发,也放缓了语气:“卫远跟我说了,你最近作息太差,不睡觉不吃饭什么的,怎么可能不影响情绪,还有……你是不是挺久没健身了?肌肉都要掉光了,明天起来之后就跟我一起去健身,知道吗?”   严峋又“嗯”了声。   “知道就行了,给我老老实实睡觉去,我困了。”温楚下达最后指令。   严峋松开手臂,想转身回去躺好时,又停下了,过了好久才开口问:“……温楚,你这样是可怜我还是喜欢我啊?”   声音很轻,近乎是喟叹。   温楚最受不了他这种声线,明明是能苏倒一片的霸总音,偏偏又用这种受伤小狼狗的语气说出来,当下忍不住侧过身,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他的骨相太好,床头灯的光线柔和地覆上他的侧脸,越看越让人想感叹。   温楚舔了舔下唇,大脑还在纠结要怎么措辞的时候,嘴上已经大方承认了:“这两点矛盾吗?我为什么不可以又同情你又喜欢你?”   严峋垂眼笑起来,伸手抚上她的侧脸,把她拉近了一点,低头吻她。   这次比之前的要温柔很多,只是含着她的下唇不紧不慢地做湿润,等她不知不觉低哼着打开牙关,才勾着她的舌尖往里纠缠。   温楚到最后觉得事情有点不简单,在犹豫到底是把他打回去睡觉还是再来一遍的时候,严峋从她的唇上移开。   之后一路顺着她的下颌咬上耳垂,温度把方寸的皮肤染成绯红色。   温楚被他的呼吸痒得往下面躲了躲,手指不自觉去抓被子,下一秒就听他在自己耳边喃喃了句:“温楚,那你这样就是爱我了啊。”   太近了,他用的又是气声,听得她后脊有片刻僵硬,很快就被捏碎成战栗。   自己都不敢相信这小屁孩竟然能这样跟她调情。   用的还是这句肯定的句式。   温楚一下子有些混乱,他的体温又躲不掉,就这么燎着她,到头来只能含糊地回他一句:“嗯……那就是爱你了呗。”   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说出来、就成了这种吊儿郎当的口气。   但几乎是无意识的,她紧接着就遵循了历史上一切爱情剧的套路,轻声反问他:“那你呢?”   严峋埋在她肩上安静了一会儿,莫名其妙低笑了声后,在被子下找到她的手,一边牵着她往下一边道:“给你看样东西。”   温楚第一时间就觉得他大概是想干什么坏事,飞快把他的手甩掉,不可置信地问他:“严峋,你耍流氓?”   还竟然敢在这种互表真心掏心掏肺的时间节点。   谁知道对面的臭流氓听了笑得更厉害,伸手掐了一把她的脸,回答:“我没有。”   温楚扭头把他的手甩掉,往后蹭了蹭,打算跟他保持距离。   严峋被她这种过分的警惕也闹得没脾气,只能坐起身,把床头的灯光调亮了一些后,示意自己的左边侧腹的位置。   他的肤色在男生中算得上白皙,腹部被灯光打成蜜色,流畅的人鱼线延伸而下,缠着有些凌乱的被子,看起来慵懒又性感。   于是那一小块黑色纹身也被揉上这样微醺般的气息和色调,铭刻在他身上,像血族灵魂中烙下的符文。   温楚在注意到的时候没忍住“嗯?”了声,又一点点蹭回来,伸手横跨过他的半边被子,撑在他的左边,凑近盯了好一会儿。   文身在最后一根肋骨的位置,有两行,打头是一个花体的“Dorren”,明显是她的手写版本,下面还有一串字符,温楚能认出来是西语,但要翻译出意思还比较困难。   她有点震惊地抬头看了这人一眼,只收到他跟这种行为比起来有点过分平静的目光。   ……她怎么从来没发现这人竟然可以喜欢她喜欢到一声不吭就在自己身上搞了个文身。   还是在这种位置,没什么脂肪垫着,紧挨着皮下的肋骨,她之前看江骆骆作死在背后的蝴蝶骨上纹飞鸟,当时那叫声惨烈的……她光是想想都疼得头皮发麻。   忍不住轻“啧”了声,温楚皱起眉心,有些犹豫地伸手去碰。估计是纹了没多久,现在摸上去还有点肿,跟被刀剐了似的,刻着她的名字:“疼吗?”   “还好。”严峋回。   “你什么时候弄的这个?为什么我刚刚这么久……都没发现?”温楚说到最后歪了一下头,觉得自己这话好像还给狗男人挣脸了。   严峋估计也听出来她的这点意思,眼底的笑意更深,想了想告诉她:“你生日那天晚上,从机场回去之后纹的。刚刚的话……注意力太分散了,又挺忙的,没发现也很正常。”   温楚被他噎到,翻了个白眼后,收回自己的手,问:“那下面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一句诗,”严峋开口,眸光落在她身上,从她有点凌乱的长发到簌簌的眼睫,“在我这荒瘠的土地上,你是最后的玫瑰。”   顿了顿,又低声补充:“前面几句是……我是个绝望的人,是没有回声的话语,丧失一切,也曾拥有过一切。最后的缆绳,你牵系着我最后的祈望……在我这荒瘠的土地上,你是最后的玫瑰。”   他的声音很好,发音也标准好听,在这样不徐不疾念诗的时候显得尤其明显,听起来忧郁、深情又浪漫。   在披上聂鲁达的皮之后,就变得完全不像他了。   温楚听完之后怔忡良久,才反应过来他让自己看文身之前,她问他:“那你呢?”   你爱我吗?   所以答案就是……是爱的吧?   但奇怪的是她在这种时候的第一反应并不是眼泪模糊眼眶然后鼻子通红地扑进他怀里,反而有种一脚踏空紧接着就发现自己被惊醒在将睡未睡时的荒诞感。   像失去味觉的人在喝一场漫长的水,中途的一瞬间尝到了甜味,有惊喜和惶惑,更多的还是不确定。   不确定会不会再次失去味觉,也不确定这样的感受是否仅仅是片刻幻觉。   爱的概念太泛太浮,她甚至连自己对他的感觉都无法定义,更别说去确认他的告白。   剩下的只能是……顺理成章地去认为。   认为他年轻、干净、长得好、体力也不错,爱一爱也是应该的。   而她长得美、有钱、心地还挺善良,严峋又被她严防死守,沦陷沦陷也很正常。   温楚的思绪飘忽起来,嘴里便不自觉开始转移话题,戳了一下他纹身下面的腰线,问:“你不是学金融的吗……怎么竟然还会看聂鲁达?”   “学金融为什么不能读情诗?”严峋脸上的线条稍软,也知道她突如其来的不自在和心虚是怎么回事儿,随手把她的头发理顺了一点,道,“我不仅看聂鲁达,还会看圣经和道德经,看小说和戏剧,楼下放着的……FBI的真实案例,我也看完过。”   “为什么?你对这些很感兴趣吗?”温楚翘起脑袋看他。   只不过话一出口,就想到他之前说的……“他经历的很多我都经历过,他做过的事情我也有可能去做”,一下子就安静了。   他不会真的考虑过甚至想要去学习……那些事情吧。   温楚抿起嘴唇,脸上探寻的神色也跟着收起来了,正准备重新再换个话题时,就听他道:“不是因为感兴趣,只是都想看看而已。”   语气挺平淡的,没有之前听他提起“易言”时的漠然。   于是温楚在他的话音落毕时,竟然没忍住松了口气,视线往下移了一些,落在他的文身上。   片刻后突然道:“严峋,你是打算痛死我吗?你的英文名比我多三个字母,还得让我再纹两句诗?是谁给你的勇气?聂鲁达吗?”   “……”严峋有些无奈地阖了阖眼,知道自己得习惯这位公主的喜怒无常,但下一秒还是没忍住,伸手把她摁回到被窝里,然后关灯。   温楚在被子下不死心地扑腾了一下,又被他轻车熟路地锁住手脚,无果。   好在这人还是有点良知的,很快就松开禁锢着她的手,在床上躺下后,从身后抱住她。   温楚被他的体温一烫,也不说话了,老老实实窝进他怀里。   严峋于是亲了一下她的发顶,才慢慢地开口解释:“你不用纹这个,我有一个就行了。”   温楚扯了扯嘴角,有点不懂他的脑回路,努力转头瞄他:“为什么?”   严峋过了一会儿才道:“因为我属于你就够了,你要属于你自己。”   温楚有些怔愣,在听到这句话后,眼睫有好半晌不记得落下。   跟“最后的玫瑰”比起来,显然这句话对她而言杀伤力要更大。   从小到大她都太习惯于绝对地占有自己喜欢的东西了——从鞋子包包、到所有人的视线焦点、再到定制的独一无二……但只有她自己,是绝对不可以被占有的。   虽然这种定义只是定义,并无法对应到现实中的一切上面去,也不意味着她会在谈恋爱的时候就跟人劈腿或是什么……但光是听到这个定义本身,她又是再形式主义不过的人,她都觉得——简直太顺耳了。   温楚想到这儿眨巴了两下眼睛,觉得这狗男人今天晚上简直招人喜欢得不可思议。   更别提他下一句话是:“而且你生日那天我没回来,也没准备生日礼物……这个就当做、你二十三岁的礼物吧,下次我会记得的,对不起。”   ……应该算是道歉并自主加强思想工作了吧。   温楚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有些欣慰,在他的怀里转过身面对着他后,拍拍他的肩膀,很真诚地向他提议:“弟弟,要不要再做一次?”   姐姐今天晚上被你这些情话听得有点上头。   作者有话要说:  楚妹:家里小狼狗拍了个变态之后转性了,我有点慌,接下来该怎么饲养比较好?   严狗:姐姐,别说话了,睡觉好吗?   第32章 真情实感的第三十二天   大概是昨天晚上真的累着了,加上前阵子的作息太差,第二天温楚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看完时间再转头看看某人,还在睡,估计一时半会儿也醒不来。   她在昨天跟小b打完电话之后就把今天的档期空出来了,坐在那儿想了一会儿不知道该干什么,索性调亮了一点房间里的光线,然后近距离欣赏某位已经被吹成神颜男演员的睡相。   他的眉眼太深,鼻梁又高挺,就连安安静静睡觉的时候都没办法削弱太多长相给人带来的距离感,甚至因为唇线紧抿着,比平时看起来还矜倨,看到后难免会让人有想要冒犯的冲动。   尤其是对温楚来讲。   于是欣赏到最后,她的手莫名其妙地就伸上了他的眉骨尾部,然后一点点沿着眉弓的弧度,落到他的鼻梁上。   跟那天夜里的很像,在霓虹和刺眼的白光里,她的手指就是这样认识他的。   谁知道不知不觉,都已经从四月份走到夏末秋初了。   温楚想到这儿,指尖稍顿,然后又从他的鼻尖往回走,一路摸索到眼尾,最后沿着流畅的下颌线条作了恰当的收束。   一下子没忍住,她在收回手时,凑上去亲了一下他的眼睛。   退回来之后想了想,又亲了一下他的鼻梁。   总之亲的位置都还挺奇怪的。   然后在打算起床刷牙洗脸的时候,发现他落在自己腰间的手臂箍得更紧了点,闭着眼睛不大清醒地问她:“……姐姐,现在几点了?”   昨天晚上叫惯了,称呼到现在还没改过来。   “十一点了,你再睡会儿吧,我起床了。”温楚回答,自认为自己非常善解人意。   “你不能再陪我睡会儿吗……?”估计是真睡懵了,他的话说得很慢,声线又是沙哑的,竟然怎么听怎么像是在撒娇。   “你不是嫌我睡相差吗?”温楚一听也觉得好笑,低头看他的时候,才发现这人睡着之后耳朵会很红,在孔雀蓝的枕套上看起来格外明显。   “……”严峋安静了一会儿,最后妥协了似的,在半梦半醒间很认真地跟她胡说八道,“没有,你睡相特别好……”   温楚差点就噗嗤一声笑出来了,差不多还是头一次看他这样,犹豫再三后,伸手揪了揪他的耳朵,道:“那我先洗个脸,擦完护肤品再回来陪你,这样总可以吧?”   “嗯。”小奶狗被哄好,老老实实把手松开,翻身躺平了睡觉。   ……   只不过等温楚一通搞完甚至搞了点酸奶给自己填填肚子,再上楼已经是十二点半。   严峋那会儿不知道为什么已经醒了,坐在那儿一动不动,手里拿个手机,整个人都在放空。   “你怎么起来了?”温楚一身崭新的睡袍进门,看到他时顿了一下,然后问。   “卫远给我打电话了。”严峋的上半句说出来,好半天没有下文。   于是温楚的长腿一迈,坐上了床,下一秒伸脚踢了踢他,提醒道:“是说你今天又有什么工作吗?几点走?什么时候回来?”   “不是,”严峋摇头,“昨天晚上本来是庆功宴的,我先回来了,卫远让我现在登一下微博,要转发一条电影宣传。”   “哦……”温楚听完放心了不少,视线重新往他身上打量了一圈,又问,“那你为什么还不穿衣服?”   严峋闻言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把手机放回到床头柜之后,又一点一点躺回去,嘴上不紧不慢地反问:“我什么时候说我要起床了……?”   “……”温楚被这话听得翻了个白眼,想到他昨天那身黑不拉几的衣服是该洗的,这人的睡衣还在楼下,得劳烦她下去帮他拿一趟。   虽然估计他脸皮挺厚,也不介意自己下去拿,但她个人觉得到时候那画面得挺有碍观瞻,还是算了。   只不过下楼的时候,她闲着没事干,上微博用小号瞄了一眼他转发的什么宣传——   估计也就是他这个账号的第二条微博吧,转发了昨晚《无刃之刀》剧组的杀青宴微博,带上一句简简单单的“再见,易言”。   只有四个字,但温楚看到的时候,一瞬间有种很微妙的感觉。   像是心脏在跳动之余,被外力拨了一下,有些心颤。   毕竟她昨天晚上可是身体力行地安慰了某孤独受伤的小狼狗,功劳得算她的。   把翘起来的嘴角扯平,又莫名清了清嗓子,温楚已经端正好脸色,巡视一圈后发现他确实就只有这两条微博,忽略掉下面瞬间就破了千的【哥哥辛苦了好好休息等你的作品】之类的评论,到目前由的工作室里专门负责宣发和公关一块的员工打理的“星影严峋工作室”的微博看了眼。   ……这微博更的比正主可勤快多了,到现在零零总总发了快有三十条,除了作品宣传之外,就是以小b视角给严峋拍的各种照片,由工作室调个色糊个背景发上去,收割掉一大批粉丝的“嘤嘤嘤嗷嗷嗷”,倒是比严峋那个看起来更像是演员本人的微博。   而更让她感到不可置信的是,就到目前,严峋竟然已经有一个全国粉丝后援会了,连粉丝名也给起好了,叫“食用盐”。   看得她有点咋舌……想着食用严的话,听起来怎么还有点黄.暴的意思。   于是不知不觉又顺藤摸瓜,到那位目前权重混得很高又有很多人点赞的用户的主页瞧了瞧,就发现置顶是一个群号,截图上有一百多个人,已经初具规模,得答完一个小问卷才能进去,说是到时候《策山河》和《无刃之刀》放出来之后,“食用盐”们要在里面商讨怎么给自家严峋哥哥控评。   看得温楚一边啧啧称奇一边又没忍住自己的手指,戳戳二维码之后就去申请了——   然后凭着自己对家里男朋友全方位的认知顺利进群。   进去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设置群消息免打扰,到严峋衣柜里帮他把睡衣拿出来之后,上楼扔到她床上。   谁知道下来把昨晚的花茶倒掉又洗洗涮涮了一通茶壶杯子,再坐回到沙发上时,温楚就发现自己竟然被粉丝群给踢出来了???   有个类似管理员的人在二十分钟前问她可上线时间大概是什么时候一天能保证几小时,她回得不及时,反手就被拔吊无情地劝退。   温楚一时半会儿气得头顶都要冒烟,满脑子的“你知道老娘是谁吗你竟然敢踢我”加无数个感叹号在那儿干坐了一会儿,最后只能愤愤地一拢自己的睡袍,起身把落地窗的窗帘都拉上,打开电视继续看她的《FBI历年悬案侦破集锦》。   ……   等严峋起床下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一个人缩在沙发上、用膝盖枕着笔记本在那儿写写记记的模样。   温楚听到拖鞋的脚步声,转头看了他一眼,开口道:“我要饿死了,你想吃什么?”   严峋到厨房倒了杯水,已经烧好的,保温六十度,然后回来坐到她边上:“你定吧,什么快吃什么。”   温楚“唔”了声,拎过手机打完电话后,又用大拇指脚指头戳戳他的侧腰:“点好了,待会儿你去开门。”   严峋点点头,视线在电视上的警官结束现场调查后的陈述上落了一会儿,才问:“怎么突然想到要看这个?”   “我下本要写刑侦文啊,先积累点素材……”温楚说完,就看严峋好像愣了一下,心头的小警钟迅速敲响,抬脚踢他:“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你女朋友本职是写小说的?我作收七万呢,还卖过版权,我特别火!”   严峋低了低头,发现小姑娘今天从起床到现在这双脚都很不老实,昨天晚上就更不用说了。   随手把她的两只脚踝都扣在掌心里,他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我知道你是写小说的,但是你现在不是还在写……《糖果和烟环》吗,怎么突然就要写下一本了?”   温楚一听这玛丽苏名,尤其还被他这么一本正经地念出来,险些倒吐一口老血,挣扎着想来捂他的嘴。   刚刚有点生气是觉得他未免对自己也太不关注了,谁知道他能把那本至今三万字连载的书名报出来……就未免也关注得太深入了吧……   提她点好的不行吗???   但严峋只是往后靠了靠,就轻松躲过了她的手,估计也猜到了她为什么忽然耳朵通红,在她脚踝上轻捏了一下,继续道:“而且我要是记得没错的话,你才写到男主转学过来后和女主做了同桌,女主叫崔茵,是不良少女,会打牌抽烟,男主长得白白净净的,叫……”   话没说完已经被温楚冒着把腿折断的危险,爬过来摁住了他的脸。   严峋她妈是狗吧!!!   看完也就算了,竟然还他妈把男女主的名字甚至她当时的描述都给记住了,还这么一五一十复述给她听???   嫌她丢人丢得不够厉害吗?   严峋看把她气得跳脚就忍不住想笑,一边松开抓着她脚踝的手,扶在她的腰上,明知故问道:“男朋友多了解了解你不好吗,为什么这么生气啊?”   还……“啊”???   温楚快被他的白莲语气活活呛死,好半天后用手指戳着他的脸,一字一句道:“那、你、就、不、能、了、解、了、解、点、别、的、吗??”   也幸亏她在生日party之后就换了个美甲,把当时留长的小黑魔仙镭射紫黑色剪短了不少,现在涂的是很适合秋冬的枫叶红色。   ——要不然严峋这张神颜指不定就要香消玉殒在她爪下。   严峋又闷笑了声,告诉她:“我了解过啊,你到现在就写了四本书,《Osviller》和《夜莺》因为背景设定的问题没有卖版权,《名伶》被万远传媒买下来了,前阵子听说已经立项,很快就要开始拍……”   温楚的气焰不知不觉被他的话浇灭不少,挺不好意思地往后挪了挪屁股,又被他压住,只好开口问:“那你不会还真的……都看完了吧?”   她之前那几本书都是篇幅和格局都很大的长文,尤其《Osviller》又分了上下部,三本加起来有两百多万字。   谁知道严峋还真点了点头:“最近还在看第三本,因为要拍《无刃之刀》,中间耽搁了很久。”   顿了顿甚至夸她:“你写得很好,虽然《Osviller》开头一部分看起来还有模仿的迹象,会比较生硬,但后面很快就形成自己的风格了,很特别。”   温楚被这话听得睁了睁眼,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承下他的夸奖,脑子卡壳的同时,嘴上鬼使神差地问了句:“那你看的应该是正版吧……?”   “……”严峋沉默地看着她,一时有种想把她捆起来丢到门外的冲动。   好在半晌后他还是忍住了,轻扯了一下唇角,凉声道:“我花钱了,还下了app。”   “???”温楚听到这话简直被震惊了,她知道自己的书在各种无线渠道上都能找到,费不着专门下个ljj卡得要命的app到手机上看,也难为他一年轻小男生竟然能知道ljj是何物。   喉咙一时哽住,她最后挤出来一句:“严峋,你作为一个新人男演员,手机里下一个女性阅读软件,你自己觉得这合适吗?”   第33章 装逼的第三十三天   “……”严峋这次没吭声,只是动手把她拎起来放到沙发的另一头去,然后安心去看电视上的纪录片。   但温楚的嘴巴闭不上,又“叭叭叭”地过来问他:“你看过这个案子吗?Sandra·kanto,一个八岁的小女孩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失踪了……”   “看过,”严峋回答,顿了顿又问,“需不需要我告诉你罪犯是谁?”   “不用了不用了……”温楚飞快地摆摆手,被实力劝退。   然而过了一会儿,她又伸长了自己的小腿想碰碰他,中途惊险刹车,一边盯着电视一边问:“这个叫melissa的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啊?”   “嗯,”严峋应了声,在直接把案子给她结了和让她自己继续看下去之间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只问,“你怎么知道?”   温楚一听他这话就忍不住要得意,挺直腰杆儿往沙发中间蹭了一点之后,把小腿搁在他大腿上,晃荡了两下道:“我看受害者的家属提起她的时候表情不太对,我之前看了《微表情心理学》,现在差不多可以对人脸做出简单的情绪判断,还通过了我大学教授发过来的一份测试,现在算是半个专业人士……”   严峋的目光跟着落在她过分活泼的脚上,从俏生生的脚趾到纤细雪白的脚踝,再往后就是她的小腿、大腿,最后没入到和自己身上同色的睡裙底下……不由地暗叹了声,觉得自己就算不是恋足癖也快给她锻炼成恋足癖了。   那脚那头的人没一会儿看到纪录片里的行李箱,装着尸体被凶手丢弃到社区一点五公里外的水塘里,很快被运送到法医的尸检台上。   根据之前的经验,温楚知道纪录片里不会出现尸体的具体面貌,毕竟那些都是加密存放的档案,不会被泄漏到外界,但随着片子中气氛的逐渐严肃,她在法医开始对着行李箱拍照的时候,还是按下了遥控板的暂停键。   严峋有些莫名,转头看她。   就听小姑娘特认真地转头问他:“严峋,你现在看这些应该没关系吧……会不会让你想到前几天拍的那些戏?”   严峋轻抬了一下眉,想了想道:“要是之前没看过的话,看到血腥的场景可能会有些排斥,但是你现在看的这个案子……Sandra死前被下了苯二氮,一种迷药,尸体的受损不是特别严重,在FBI侦破的重大刑事案件中……属于生前遭受折磨比较少的一类了吧,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温楚沉默了一会儿,因为是真实发生的案子,纪录片也不像电视剧一样会设置悬念和噱头,她在听他把后续的细节讲出来之后,没有什么被剧透的不满,只是一边重新按下播放键一边问:“你是什么时候看的这个纪录片?”   “三年前。”他答得脸不红心不跳。   温楚惊了,抬头看他:“那你刚刚说苯二……什么来着?”   “苯二氮。”   “三年前的这个你都记得住?”   严峋歪了一下脑袋,还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这是重要的信息,记住也很正常吧?”   温楚磨了磨牙,垂眼看看自己茶几上放着的笔记本,已经写了将近一半,每页纸都记得密密麻麻的,全是他说的“重要的信息”。   深吸了一口气,她倒回到沙发的靠背上,自尊心受到极大的创伤:“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就那种说着自己不学习结果考得很好然后还真的不学习的人……?”   严峋的唇角弯了弯,忍着笑“嗯”了声:“大概吧。”   但找打的是他紧接着来了句:“所以你是那种说着自己不学习、结果考得很好、然后其实每天都在背地里偷偷用功的?”   “……我不是!”温楚的天才少女人设崩塌,平静如死水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   但估计是自虐心理作祟,她竟然还是想再深挖一下这臭小孩的智商:“那你……就说高中吧,平时真的不用听课也能拿A吗?”   “这要分情况,如果课程比较喜欢,上课听了点的话就能拿A+,但如果老师不怎么样,期末就只能拿A了……”严峋估计是故意要气她,慢慢悠悠地答完,末了还十分可惜地叹了口气。   “我……”温楚一句骂人的话生生掐在喉咙里,也难怪他大学能修完双学位毕业就算了还能整天涉猎些乌七八糟的,甚至还能边拍戏边把她的二百多万字小说给看了。   到最后只能一蹬搁在他身上的小腿,气道:“那这个纪录片我就不做笔记了,反正你什么都记得住,我到时候小说写到什么就都问你,你要是答不出来……就浸猪笼吧你!”   严峋被这句话听得笑起来,转过头垂眼看她:“不是只有犯了通.奸罪的人才会被浸猪笼吗?而且现在你要往春申江里丢个人下去,会被罚款的吧?”   “……”温楚抿了一下嘴唇,觉得自己今年要再跟狗男人讲一句话,名字都得倒过来念。   跟他僵持了一会儿之后,她缩回自己的长腿,从茶几上把笔记本拿过来枕到膝盖上,边开笔盖边问他:“算了,这个案子就先这么着吧,你把主要的犯罪时间线和行动线跟我复述一遍,我来写。”   严峋的手动了动,低声问:“你不是说不记了吗?”   温楚闻言只是“哼哼”了两声,在纸上记下“苯二氮”和“迷药”两个词,才道:“你过一个月都要进组拍戏了,还是在北城,我能指望的上你?再说了,有些想法是只有写着写着才会出现的,跟你讲了你也不懂……”   严峋的视线从她沙沙移动的笔尖上移开,片刻后开口:“那我进组之后,你会想来探班吗?”   笔尖停下。   温楚动了动自己大拇指的指节,稍一抬眼后就很快低下去,回答他:“你知道九月份和十月份是春夏时装周吗?”   严峋的喉结向下滑了滑,然后“嗯”了一下。   “所以说啊……九月份陪你休假我都要认真考虑完再做决定,加上现在要动笔写下一本小说,时间和精力都有限……家里这个环境是我已经习惯了的,有利于我思考,我不可能随随便便就抱着笔记本飞到北城去住你在剧组的酒店。”   温楚的语气还算轻松,只是在简单地阐述事实而已,末了抬起脸看他,认真道:“严峋,我是不会因为谈恋爱就追着你到处跑的,我有我的工作和生活,不会因为我喜欢你、就把它们都交到你手上,那样就太可怕了。”   虽然她知道他开始说的只是“探班”,没有到这样严重的程度,但至少在态度上,她想在一开始就说清楚。   江骆骆跟她说过的话她没当耳旁风,不是觉得你家男朋友不够喜欢你的部分,而是凡是都要留一线,至少她在行为上,不能那么喜欢他的部分。   在这种时候就付出太多的话……最后收不回来怎么办?   严峋听完她这一番话,脸上也没露出什么心碎欲绝的神情,只是俯身亲了她一下,道:“知道了,你忙你的,我在剧组里要是有假期,就回来找你。”   温楚点了点头,那声“嗯”应得有点飘,一边也撑起上半身,抱着他的脖子给了他一个命运女神之吻。   然后就在两个人觉得气氛还不错,四目相对蠢蠢欲动的情况下,门铃响了。   就一声,楼管知道顶层的大小姐脾气不好,但耳朵灵光得很。   严峋收回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落在她腰上的手,起身去开门拿餐。   温楚给他的叙述空了两行,一边拿遥控板换下一场案件。   今天点的是她腻到能翻白眼的法餐,为了越快越好,还随口跟人说要个午市双人分享套餐。   所以等他问她在哪里的吃的时候,温楚眼皮也不眨地摆摆手,道:“你先吃吧,我有点饿过头了,先看会儿电视。”   严峋没怎么应,拿开餐盘盖看了眼下面的那些东西,忍不住轻扯了一下嘴角。   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点的套餐,从前菜到主食再到汤和甜品一共九样,一下子全都到齐了。   顿了顿,他也只能操着老妈子的心问她:“那冷了怎么办?”   温楚仰了仰头,那抹下巴在光线里流畅漂亮,一边晃了下手上的笔示意自己挺忙的,一边漫不经心道:“那你就喂我呗……”   严峋被她的无厘头气笑:“温楚,你几岁?”°)?理( ?° ?? ?°)?   “三岁了,也比你大四个月吧……”温楚一歪脑袋,显得眼睛也亮晶晶的。   本来只是随口那么一说,但是真要让臭小孩喂她的话……也挺不错啊。   对方于是也折戟在她难得的卖乖讨巧上,把餐车上的东西一样样摆上茶几,一边应道:“知道了,喂你。”   温楚在兴奋中带着点傻了吧唧地咧了咧嘴,然后凑到他递过来的生蚝边,一口吞掉之后开始浮夸地给人加滤镜:“翡翠最近的采购员终于记得去换眼镜了吗?生蚝比我上次吃的要新鲜很多啊……”   严峋无话可说地抿了抿唇,一刻也不停地又给她递过去第二个,打算堵住她的嘴。   温楚在吃之前抬了抬手,告诉他“你慢点喂,研究表明吃太快咀嚼不充分容易造成肥胖,顺便把Sandra的案子给我讲完,我做个笔录”,然后才低下脑袋,麻雀似的把生蚝肉叼走。   严峋一下子又被逗笑,跟她回忆完案子的具体经过后,在最后加上一句:“今天还要健身吗?”   “嗯,我说了你现在肌肉没有之前好看,你得时刻以名媛千金的男朋友的身份严格要求自己,不能懈怠懒惰。”温楚点着头,一边说一边写得飞快,在一心二用的情况下,脑袋瓜其实还是蛮好使的。   “那可以上楼健身吗?二十六还剩三个。”严峋问。   “……???”温楚眨巴了一下眼睛,半天后才反应过来二十六是个什么玩意儿。   只是她想不通这人怎么跟无情的那啥机器似的,刚吃完饭就又来啊???   ……   然后就真的又来了。   --   九月份的时装周温楚耐不住那些品牌方的隆重邀请和惊喜大礼包的保证,到底还是去了。   只不过头一次拖家带口的,在品牌方提供的行政套房里藏了个娇。   但秀场毕竟有几百个摄影师对着拍,温楚就是能给他加个座也没用,他一个上升期演员作品还没播先爆出来跟小富婆谈恋爱,又靠着这张脸圈了一波路人粉,不未红先糊才怪。   于是严峋也只能无聊地在酒店看看书背背剧本,跟着温楚打飞的到各处看了几十场秀,才终于能从每天给她在房间签收包裹的苦海中脱离出来。   在他十月份进组之前,温楚抽了几天空跟他到意大利度了个假才放他回国,也算是给他这名不副实的假期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   估计是因为严峋这人长了张过分精致的电影脸,进组去拍的第三部作品依然是大荧幕,跟几个在两年前已经有过一阵热度的年轻演员搭档,而且签约签的是三番,资源好得能让跟他同期的新人演员眼红到抠脚。   电影的名字叫《我曾目睹春光灿烂》,一听就知道是青春文艺片,但主要内容不是在谈恋爱,是在讲大学校园内一个摇滚乐队从成立、走红到解散的短短五年时光。   严峋演的是当初成立时的一大元老,在乐队里打架子鼓,角色的性格设定跟他本人很像,平时看起来就高高冷冷的,穿一身黑窝在架子鼓后边,也不怎么说话。   只不过最后乐团解散还是因为狗血的感情关系,乐团里三男一女,他喜欢她他喜欢她她喜欢他,严峋就是那个帽子一带谁也不爱的蓝颜祸水。   于是最后从女孩子的退出开始,三个男人在路口和平地分了个手。   但气就气在蓝颜祸水紧接着就被经纪公司签约去做了演员,算是主角团的几个人当中前途最光明的,剩下的一个成了推销员、一个离过婚带着孩子没什么钱、一个是在公司被老板压榨的社畜,在结局的一场戏上聚在一起喝着啤酒撸着串抱头痛哭。   总体而言算不上什么特别新奇的片子,剧情一般,但胜在几个主角的颜值高,里面乐队演奏的几首歌又都还挺不错的,去看一看也值得回票价。   大概就在他进组的将近一周后,官方放出剧照官宣,严峋头一次在官方宣传上拥有了他的高清大图。   而几乎就在当天的前后脚,《策山河》正式宣布了定档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   全体起立,鼓掌,庆祝wuli严峋哥哥要走花路啦!!! 第34章 真情实感的第三十四天   电视剧策山河:   【巍巍功业,山河常在;赫赫声名,四方鼎盛。今者皇权更迭,胡虏南下,群雄争起,策断谋今。十二月二十八号晚八点,@东城卫视 @番茄TV,邀您在此试看大梁风云!】   而这部电视剧是直到定档,才放出了第一支官方预告,从服化道到画面到配音配音的制作十分精良,短短的四分半里把观众们屏息以待的皇子之争、后宫之乱、边塞之战、儿女之情中最精彩的冲突点都浓缩进去了,一夜之间收割上亿的观看量。   而也就是到这会儿,才终于有开始夸电视剧制作的苗头出现,尤其官博在之前发过演员们在录音棚配音的小预告,眼下预告一出来,#策山河原音出演#一条就被迅速送上了热搜。   严峋饰演的长孙弗扰因为热度高,在预告里出现的镜头并不比番位更高的演员要少,甚至可以说……他的几乎所有戏份都被剪进预告里了。   除开在茶楼和早朝上的群戏,他在上元和月汐赏灯、行军前跟她互通情意赠送玉佩,还有战死在风崤关的一幕全都出镜。从朝服到戎装,从玉面书生到领兵三十万,他一生走过的痕迹也不过就是出现的那几十秒钟,到最后承了穿心之箭,淹没在胡人的铁骑之下,甚至得不到马革裹尸的一幕。   而过程中他被剪进预告里的台词也句句经典——   在几大家族的年轻一代在酒桌上暗流涌动之际,唯独他一袭白衣,倚窗说了句:“今年的春回得早,梨花开得也好……是当为此整装,出城赏赏的。”   在朝堂遭到假意试探时,他道:“……昔者圣人言‘我则异于是,无可无不可’,今大梁有难,怀安身为男儿,何必拘于圣贤书,自当褪去朝服,领军出征,捍我江山分毫。”   和情投意合之人花前月下,他会和欧阳修的诗:“岁岁元月时,当守花依旧。人是去年人,月下照白头。”   等到领命之后,话便少了,只对月汐说:“待我归来,自当用风崤十城作聘,迎娶你红妆。”   最后是一句:“怀安此生,为天地立心,为生命立命,为往圣继绝学,却难为万世开太平。”   他的声音好听,可塑性也强:该唏嘘时唏嘘,该叹咏时叹咏,温柔写意和一夫当关都能很好地驾驭住,又可匹切金断玉之声,满腔正气时似有铮然余响,再贴合长孙弗扰这个角色不过。   温楚看他去拍戏的时候不声不响的,本来还不觉得有什么。谁知道现在一看预告,又因为读完了原著,竟然被过分强烈的代入感搞哭了,边刷微博边抽抽着打了个电话给他。   当时是晚间六点,严峋收工的早,接起电话的时候已经在车上。   最近他两部戏的片酬已经到位,工作室也有了点牌面,再说这部电影他怎么也是个三番,一辆私人保姆车还是得配备上的,所以当时车里就卫远、他和司机三个人,说话不用太遮遮掩掩。   温楚在电话接通后的第一句话就是:“严峋,我看预告片了,你这个狗,竟然给我看哭了……”   严峋今天打了一整天的架子鼓,没料到她一开口就又是骂他的话,枕着座椅靠背莫名被逗得笑起来,声线又是懒洋洋的:“那怎么办呢?要不你拿纸巾擦擦,别看就好了。”   “我偏要看!还有,你不是之前没谈过恋爱吗?为什么感情戏演戏来这么顺手?连三十多岁的有夫之妇你都下得了手啊,还跟人‘共白头’‘长相守’,你完了我告诉你!”温楚一边胡言乱语地叭叭,一边整体浏览了一遍热搜榜。   严峋这天简直是屠了版了,打头几条都跟他有关:   #策山河定档#   #我曾目睹春光灿烂#   #策山河原音出演#   在后边还冒上来一个最新的:#长孙弗扰好绝#,后边跟着一个“热”的标签。   温楚的手指顺势就点了进去,一边还得听演员本人在电话另一头没有良心地在那儿笑,末了自动忽略掉她的话题,问:“你的小说写得怎么样了?”   “什么写得怎么样,我还没开始写呢!你以为谁都想你一样没学会走路就能跳芭蕾舞啊!”温楚的注意力已经没放在电话上了,本来也就是临时起意想骚扰他一下,谁知道他倒是比自己还要闲。   严峋又好笑又好气地叹了声,也只好揉揉眉心,一边给她报行程:“我十七号会跟剧组请几天的假,要在申城待两天,拍个代言,然后跟《策山河》的剧组上节目做两场宣传……你到时候在家吗?”   “十七号?回家啊?”温楚不自觉仰了仰头,随手放下平板,开始认真听他讲话,“那你想要我来给你接机吗?”   严峋顿了顿,侧身对一旁的卫远问了句什么,然后告诉她:“这次的行程是公开的,到了申城可能会有粉丝接机……”   “粉丝接机?”温楚的声调被这话吓得走高了一点,觉得简直不可思议,“你这么快就开始有这种排面了吗?那到时候是不是还得有站姐怼着镜头给你拍照啊?”   严峋看了一眼卫远,那位小公主的声音在安静的保姆车里非常清晰,估计他能听得明明白白。   见对方点点头表示有之后,他对电话道:“嗯,好像是有。”   “哇,我服了,真牛……”温楚在那儿连声感叹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他前面的话,“那你那代言是什么时候接的啊,你老板我怎么不知道?”   “任哥帮我拿到的,RIFO,我很喜欢的一个耳机品牌。”严峋回答。   温楚一听“耳机”两个字就直皱脸,自动排斥自己完全不熟悉的这个领域。   她其实也奇怪怎么自家小屁孩跟别人家的都不一样,不爱玩鞋也不玩游戏,就耳机多到跟六耳猕猴似的令人发指。   他当时搬家带过来的行李箱里有一大半都是那玩意儿,包装上的参数和型号看到她眼花缭乱,各种p几几啥啥x,但外表看起来就都跟地摊贴膜那儿十块钱一副的差不多,比女孩子的口红色号还要难认。   所以她当时在那儿一个个指着让他介绍的时候,简直跟傻了吧唧的幼儿园学生似的,蹲在他床上边抱着膝盖边看他收拾行李,到最后索性放弃了,往后一仰头倒进他的被子里。   至于这会儿……当然也只能装作很懂地“嗯嗯啊啊”了一番,然后问:“那你这个代言含金量好像还蛮高的?”   严峋想了想道:“还好,RIFO在圈子里是很有名气的,但因为玩耳机的人不多,不关注这个市场的人……比如你,不知道这个品牌很正常。这次也是他们第一次请中国区的代言人,想要借助推广打开市场。   “……不过RIFO目前的产品从入门到中高端都有所覆盖,大众接受度还是不错的,在我的戏播出来之后,应该能有所受益。”   “……?”温楚听到这儿觉得有点不对劲,她本来跟他提“含金量”这种词,就是想问问这代言能拿多少钱,谁知道这小屁孩还真设身处地为品牌着想起来了,安静了片刻后,开口道:“严峋,你别告诉我你是出于私心才接这个代言的,以人家死忠粉的身份。”   “……”对面安静了一会儿。   片刻后才听他清咳了声,开口解释道:“是这样的……开始他们找代言人的时候,还没有明确最后的方向,任哥就主动过去跟他们谈了,中间提到我很喜欢RIFO的耳机,品牌方拍板也是因为看到了我的耳机收藏,觉得我是真的懂这一块,才签了这个代言……”   温楚听到最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起来,道:“行吧,我也不知道你们小男生都怎么想的,不过既然你喜欢这个代言,那接一下也无所谓,小众是小众了点,但听起来还蛮有逼格的。”   毕竟照目前这个势头下去,只要两部戏一播,严峋少说也能跻身二三线新晋流量,正是当红的时候,代言在一开始就得打好一个的基础。要不然等今后有同类型的品牌找上来,被他前期的代言逼格劝退,说不符合品牌定位,那她作为星影的空降股东,这一张老脸得往哪儿搁。   严峋现在听到“小男生”这种称呼也免疫了,权当自己没听见,看车子快要开到,问她:“我待会儿要去吃晚饭了,你今天晚上有什么安排吗?”   温楚“呵”了声,抱着平板倒回在沙发上,骚话张口就来:“我最近晚上都没什么安排啊,就一个人呆在家里,忍受着长夜漫漫,寂寞难耐,欲……咳,我真惨。”   毕竟对面的不是江狗,她那句“欲.火.焚.身”想了想还是咽回去了。   但严峋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抬手忍下笑意后,一本正经地回她:“嗯,我也是。”   对面一下子被呛得喘不过气,到最后只能说:“知道了知道了,那就这样吧,我忙着要去网上冲浪,其他的等你十七号回来再说……哦,还有,在外面的时候不准背着我干坏事,知道没?”   严峋轻抬了一下眉,本来想回一句“我能干什么坏事”,又看她实在不怎么想搭理自己,最后只说:“嗯,知道了。”   ……   挂断电话后,温楚才终于能正眼瞧瞧“长孙弗扰好绝”这条热搜。   光听名字也知道是给某人吹彩虹屁来的,他在预告里的镜头被一个娱乐博主截成九图gif.挂在热搜首位,因为是放慢镜头的动图,他那张毫无死角的脸每一帧都是心动暴击,加上服化道和电视剧本身的调色就很高级,说是今年的古装第一美也不为过。   底下的评论当然跟着疯了,之前碍于他是新人,演技还探不出个虚实,现在预告一出来,他从配音到演技都hold住了各种名场面,看起来入股不亏:   【啊啊啊啊啊啊我疯狂鸡叫!哥哥好绝!】   【对不起对不起我收回之前的话,哥哥就是我心目中的将军没错了,声音和颜值我都太可以了!!!!】   【竟然还要等两个多月吗wslwsl这谁等的住啊[跪][跪][跪]】   【草!哥哥的台词功底好强啊呜呜呜,声音也好绝,我终于可以摆脱配音连连看的审美疲劳了orz】   【哥哥勇敢飞,食用盐永相随!!!!!】   【看完预告真的转路人粉了,感觉演技真的很有灵气,吊打现在的好多流量了吧[推眼镜]】   【日哦为什么预告都骗我眼泪,老娘的眼泪就这么不值钱吗!!!!我的白月光怀安啊!】   【p6真的苏断腿好吗,这个花灯这个光影这个情话谁不可以呢???】   【回复:还有p8那张!求求大家去官微看看花絮,哥哥为了拍戏还学会了骑马!翻身上马那个动作真的行云流水超绝超a的呜呜呜呜呜】   【回复回复:姐妹!我也想说!动图来了!!![网页链接]】   【回复:我日……哥哥别骑马了骑我吧orz】   【回复回复:尔胆敢在此出虎狼之词[蹲下!靠墙蹲!手抱着头!一个个出来!jpg.]】   【回复:草草草,哥哥今天在马上流的sweat,就是我今晚在床.上为哥哥流的water[娇羞jpg.]】   【回复回复:how made winds[可爱]】   【回复回复:好聪明的中国人!好优美的中国话![强][强][强]】   【回复:……】   【……】 作者有话要说:   严狗(地铁老爷爷看手机):她们在说什么???   楚妹:噗……   [话说大家喜欢看这种微博评论吗?不喜欢的话我就少写一点,喜欢的话就按正常的来] 第35章 真情实感的第三十五天   因为前阵子的一波热搜,在严峋从北城飞申城的行程中来机场送机接机的粉丝多到超出预料。   一来这俩地方都是国际大都市,当地的粉丝本来就多;二来是最近《我曾目睹春光灿烂》在微博上被频频放出路透,到底是私拍还是官方有意炒作不清楚,但严峋打架子鼓的样子就算是懒懒散散窝在舞台后方都帅得让人窒息,也难怪吸粉吸得快。   毕竟是第一次送机活动,为了在线下见面中给哥哥留个好印象,食用盐在粉丝群里加班加点地给他设计手幅上的卡通头像和各种排版,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写信的写信,准备礼物的准备礼物,追星气氛搞得非常红火。   以至于严峋由卫远和两个保镖带着去安检的时候,不可避免地被这样一大群粉丝严整有序、井井有条的送机阵仗惊讶到,听清楚她们举着手幅大喊的“哥哥辛苦了”和“希望哥哥代言拍摄顺利”后,他跟卫远确定了一下登机时间,然后停下来迎着站姐选拔赛的长焦镜头,低头一个个给她们签名和说“谢谢”。   至于礼物肯定是不会收的,拿了信之后就争分夺秒去vip通道安检了,只留下七八十个恋恋不舍的粉丝在原地解散。   当天晚上,严峋还没到家,温楚倒是先一步在热搜榜第一上看见他了。   她之前暗搓搓地想过,就按他那副的长相,真人绝对比照片惊艳一百倍,谁知道这会儿的热搜标题就是一个简单粗暴的——#严峋真人太好看了#,后边还是一个沸。   内容是他送机时候的机场照,不得不说粉丝的p图功底绝对比工作室要好太多,那一张张的调色调的、背景路人的消除消的,审美张张在线,不出去开p图工作室都实在可惜。   但最热的一条微博反而不是精修过后的,是一个娱乐博主后来居上,收集了粉丝po出来的各种无p生图,配字是“这位哥哥是什么神颜生图杀手”,直接突破了五十万点赞。   估计是知道今天有送机,他脸上没戴帽子也没戴口罩,从身高到体态再到气质放在人群中都实在扎眼,又难得穿了件好看的风衣外套,里边是简单款的T恤和修身长裤,绝佳的宽肩长腿比例显露无疑,甚至比身旁的保镖大哥都要高一个头,就方便了无数女粉给他拍照。   其中有许多照片甚至是他签名的时候怼脸拍的,那鼻梁那眉骨那下颌线用粉丝的话来说就是“造物之主的恩赐”和“完美到让人尖叫”,疯狂刷新了粉丝的审美上限。   下边的评论区除了粉丝控评的几条:   【姐妹们,哥哥今天带的耳机是RIFO的啦,这次行程就是去申城为品牌拍摄广告,请大家多多支持RIFO中国区的首位代言人哦![玫瑰][玫瑰][玫瑰]】   【请大家多多支持演员严峋,支持十二月二十八日开播的《策山河》,大年初一上映的《无刃之刀》[爱心][爱心][爱心]】   【严刀出峭骨,傲自苦嶙峋。期待演员严峋,期待长孙弗扰!!!】   剩下的就全是颜粉们的狂欢了:   【我日我日我日我日我日!!!哥哥现代装也太好看了我死!】   【这个风衣是什么绝世贵公子啊呜呜呜呜,太好看了吧】   【回复:姐妹,风衣牌子我找到了,不仅哥哥要不起,风衣也买不起[网页链接]】   【草,求求姐妹们镜头别怼这么近啊,越近越好看这是真实的吗,我刚刚点开大图一瞬间真的窒息[流泪][流泪][流泪]】   【哥哥的骨相真的绝了,说是年度神颜不为过了呜呜呜呜呜,我路人转粉orz】   【我今天去现场了淦,只想说真人比照片(比我现在看到的所有照片)都要好看,就是你一眼过去就完全没办法移开眼睛的那种帅你们懂吗,这辈子去一次哥哥的线下真的不亏!顺便给大家来一张我拍的糊图[网页链接]】   【回复:我也!!!重点是哥哥真的好有礼貌好好啊,虽然没有收我的礼物但是接了我的信,说“谢谢”的那个声线我真的想原地去世,真的又苏又低音炮又温柔呜呜呜呜,这辈子见过一次这样的帅哥此生无憾了我[流泪][流泪][流泪]】   【话说你们有没有发现哥哥带的那个项链(还是啥?)真的好特别啊,是一个鸟笼里面装着石头吗?不懂时尚的我想问问这是啥设计师设计的作品吗?还挺好看的诶……[网页链接]】   【回复:不知道,我一开始看图也觉得挺特别的,搜了一圈没找到】   【回复:嗯?是这种吗[网页链接]】   【回复回复:不是,哥哥里面的那个是个黑黑的石头,里面不是这种铂金材质的,但是应该都很贵(?】   【回复:不知道,反正帅哥带啥都好看,咱也不敢问,问了也买不起】   【回复:……】   温楚是一直在线吃瓜摸鱼到这里才发现端倪的,点开严峋的那张图放大看了好半天,才发现那个黑黑的石头可不就是小煤球本球……   她当时信口胡诌什么定情信物,其实第二天一起床就给忘光了,谁知道蠢小孩儿不仅没扔掉,还想方设法给戴上了。   一时半会儿觉得挺好笑,随手给他发了条微信:   【我看到你戴小煤球了,为什么还拿个笼子装着,也太傻了吧[撇嘴]】   片刻后没见他回复,又发:   【你现在应该下飞机了吧?不是说下午两点?[敲打][敲打][敲打]】   然后直到她把热搜榜上的瓜都吃完,这厮才姗姗来迟地回复,是一条语音:   “加工店的师傅说礁石的材质太脆了,只能拿个笼子装着,还说小煤球太丑,他已经尽最大的努力拯救它了……我两点下的飞机,现在在摄影棚里,拍完广告还要和品牌方吃饭,回去应该挺晚了,你早点睡吧,不用等我。”   温楚刚刚看多了吹他声音的彩虹屁,这会儿隔着微信的垃圾音质竟然都觉得磁性的要命,耳朵被哄得一阵发烫,只好在沙发上翻来覆去地调整躺姿。   谁知道最后又被他那句“不用等我”给齁到,轻咳了一声,按下语音给他回:   “臭弟弟,谁要等你了,我泡完澡做完护肤就睡了,你回家给我安静点。”   严峋很快回复,这次又成了文字:   【好,但是你可以先不涂身体乳,我回去之后帮你】   温楚的脸皮被他一衬托就薄得不行,一边咳嗽一边抓了只烫手山芋似的噼里啪啦打字:   【你这个狗,你脑子里就不能有点别的东西吗?】   【[发怒][发怒][发怒][敲打][敲打][敲打]】   ……   估计是这次的品牌方比较缠人,当天严峋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温楚熬不过睡意睡着了,连他什么时候上的床都不记得。   直到第二天一早被电动牙刷的声音迷迷糊糊震醒,她摘下眼罩趿拉着拖鞋到浴室找他,连眼睛都睁不开。只能听他关掉牙刷漱口,然后揉揉她的头发,放软了声音告诉她自己八点要到摄影棚,让她再回去睡会儿。   温楚于是缺心眼地一耷拉脑袋,原路返回被窝,一直睡到九点半才起床。   然后就看到微信上赫然是一条:   【今天拍完广告晚上就得飞星城了,明天要去跟剧组一起录综艺,来不及再回来收拾行李,只能先这样了,抱歉】   看得她愤怒地把手机往床上一摔,盘腿在床上坐了半天后,总算恢复理智,骂骂咧咧地去浴室洗脸刷牙。   ……狗男人,要知道你这次回来脚不沾地的你跟我打这么多预告干啥,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搞这个???   ……妈的竟然还敢哄老娘回去睡觉,一起吃顿早饭都不行啊!   ……还连一个早安吻/离别吻都没有,惯的你这个狗男人!!!   --   十二月十七日,申城初雪   参加完雅诗兰黛举办的白金晚宴已经是晚上十点,温楚从电梯出来后,披上方潇递给她的长外套,在酒店门口等司机的时候,才发现下雪了。   因为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很小,在夜色里只是星星点点地飘落,在反射着酒店大堂金色灯光的路面上化成黏腻的一大片,更远则延展到川流的路面上,湿冷得人心头一抑。   等坐进车里,暖气多少能驱散一些她肩头和脖颈上被束缚住似的僵硬,她转头看着车窗,大概是太无聊了,能数出那些被染成红绿几种颜色的雪水聚在一起、从车窗上滑落的一道道轨迹。   她算算距离上次跟严峋见面的日期,如果闭着眼睛说话也算见面的话,到今天刚好到两个月。   他原本的设想是能在拍摄的空档回来看看她,但关于即将播出的那两部作品的宣传一件件塞进他的行程表,又有各种品牌方和杂志社邀约,要去拍摄、签约、共进晚餐,连睡觉的时间都是在各种飞机上争分夺秒地补回来的,更别说谈恋爱的时间。   所以就他机场照上热搜的次数来看,他们通电话的次数甚至还比不上粉丝听他说“谢谢”的次数。   到了现在,《我曾目睹春光灿烂》的拍摄总算已经接近尾声,剧组接连传出好几个演员杀青的消息,《策山河》剩下的宣传再怎么也得在播出之后才会提上日程,卫远跟小a通过信了,说不出意外的话,他再过一个多星期就能回来。   到时候估计会有一个月左右的假期,然后才会开始进行《无刃之刀》上映前一系列的路演和宣传。   温楚靠在座椅上闭了一会儿眼睛,然后开口问方潇:“他今天在剧组吗?”声音恹恹的,有点累了。   “在剧组。”方潇转头看看她的脸色,因为车里的暖气,两颊上难得能看出一些红晕,一边回答。   温楚的眼睫动了动,睁开眼睛,歪过头看她。   安静了一会儿之后,有些突然地告诉她:“小a,我好像有点发烧了。”   她平时除了熬夜之外,吃饭健身的作息都很健康,不怎么生病,连生理痛都没有。所以偶然的头疼脑热感觉起来也很奇怪,像是热牛奶上浮着的一层沫子,不痛不痒的,又不除不快。   方潇听到之后一下子紧张起来,伸手碰了碰她的额头,问:“是不是今天酒店里的暖气开得不够啊,你现在很难受吗?要不让高叔转头去医院,挂个药水什么的?”   温楚摇摇头,视线落下的同时,嘴角倒往上翘了翘,一面笑话她:“小a啊,点滴打多了会变笨的你知不知道?我回家喝点热水……睡一觉就行了。”   方潇收回手,知道自家老板最讨厌去医院,不管私立的还是公立的,一律说那里又吵又臭又闷……但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她道:“我现在帮你买些药吧,让他送到安保室那里去,到时候让你带上楼。”   温楚没吭声,算是默认。   只是好久之后才又开口,声音低低的,从一点喑哑中沁出些水汽来:“小a啊,我好想吃糖炒栗子。”   “……糖炒栗子?”方潇侧过脸,低下来一点看她,“好,那我叫高叔在路上看看,有的话帮你下车去买。”   她能察觉出她说话时的一丝鼻音,但自家老板好像从来没在她面前哭过,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温楚吸了一下鼻子,摇摇头,边从手包里拿手机边告诉她:“不吃了,我现在很饱。”   然后低头隔着她那两片浮在水光上快掉出来的隐形眼镜,在通讯录里找严峋的名字。   备注还是“弟弟”两个字。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想吃糖炒栗子了(0﹃0 )   [谢谢沧海沉年宝贝为我灌溉的三瓶嘤嘤嘤,谢谢罗罗宝贝为我灌溉的三瓶嘤嘤嘤,感恩晋江大佬!] 第36章 真情实感的第三十六天   要想让一个女孩子不开心真的太容易了。   会因为今天的雪太小,化成水之后会弄脏高跟鞋;会因为衣服穿的不够厚,整个人都冻得僵硬;会因为感冒了头晕很难受;会因为明明很想吃糖炒栗子,但是想见的人没办法出现在她面前。   当然也会因为他接电话的时候,提示音已经到了第六下,一声比一声隔的时间要长。   方潇听她轻轻咳嗽了声,转过头,就看自家老板抽了两张纸巾掖在眼角,把隐形眼镜从眼睛里拨出来之后,连同眼妆上的金色珠光和过程中漫出来的眼泪一起揉进纸巾团里。   然后转头把温热的额头抵在车窗上,在方寸的空间里很小声地对电话说:   “严峋,我好想吃糖炒栗子。”   女孩子的表达方式很奇怪,一个英语语言与文学专业的女孩子在说“我好想你”的时候,说的是糖炒栗子。   对面安静了一会儿,然后轻轻“嗯”了一声,好像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所以后来就只能听到她一个又一个曲折的“但是”,连同一条又一条企图有条理地编织下去的思绪:   “但是糖炒栗子太甜了,我刚刚参加了晚宴,现在吃不下的……”   “再说我也不知道哪里还有卖糖炒栗子……”   “而且你也回不来……北城那么远,没办法给我买栗子。”   “……今天晚上申城下雪了,是初雪,晚宴要求穿白色的衣服……出来的时候雪还在飘,但是我猜明天是积不起来的,太湿了,一落到地上就化了,好脏……”   “但是北城下的雪就很容易能积起来啊,那里太干了,我要是去北城看秀的话,会很容易流鼻血,脸上也会脱皮,我讨厌去那里……”   “但是申城太湿了,到了冬天会很冷,穿高跟鞋脚会冻肿,我最讨厌冬天……但是夏天我也讨厌啊,秀场没有空调,妆都会花掉……”   几乎只是她一个人在自说自话,严峋偶尔会应几声,就那么听着。   但很快她仿佛想起来什么似的,下一句又绕回到一开始的话题上:“但是还好,小a明天会帮我买糖炒栗子的。”   “嗯,那就好。”他道。   “我要挂电话了,太冷了,手机屏幕好冰。”温楚道。   “好,你早点睡吧,晚安。”严峋轻叹了声。   “严峋。”但温楚没挂电话,忽然喊了一下他的名字。   “嗯?”   “你知道微博上说男女朋友分手之前都是什么样的吗?”温楚问,只是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就知道他回答不上来什么,自顾自地又道,“就像我们现在这样……嗯,晚安,好的,再见……”   她的声音到这里哽了一下,但是没有在哭。深吸了一口气后,她问他:“我们会分手吗?”   对方良久没应,最后说:“你想分手吗?”   “想啊,为什么会不想呢?”温楚闻言低哂了声,一面出神地发现玻璃窗都被自己额头上的温度捂热了,开口告诉他,“我之前为什么会想谈恋爱呢?因为有时候参加宴会需要男伴,有时候一个人在家会觉得很孤单,也很无聊,没什么事情想做,也没什么事情可以做,所以才想要另一个人陪着我……”   她说到这儿的时候又牵起唇角,有些自嘲的意味:“但是严峋,我发现跟你谈恋爱之后,我变得更孤单了……为什么呢?”   生日会因为他不来就索然无味;起床之后会因为只剩一条微信一整天心情烦躁;到现在一整个秋天都过去了,开始下初雪了,她看到他最多的是在微博上,好像在等一个比所有人都更遥远和模糊的臆想。   她最讨厌等人了。   为什么跟他在一起之后,她就一直在等,等他在一点点消耗和杀死她。   “严峋,我为什么不找一个可以随叫随到的人当男朋友呢,反正一开始我也只是觉得长得好看就可以了,世上又不止你一个人最好看,我为什么偏偏要等你呢?”她问。   “但是温楚,”严峋的喉结往下滑了滑,说话时的嗓音显得有些艰涩,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她一样变得沙哑了,“我不想分手。”   温楚紧了紧捏着冰冷机壳的手指,鼻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堵住了,只能张嘴呼吸。   末了她点点头,语气浮起来,就像是轻松不少:“嗯,那就不分手吧……”   然后又补充了一句,不知道是为了安慰他,还是仅仅在解释自己刚才的话:“我晚上喝了酒,现在发烧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就把我刚刚说过的话忘掉吧。”   “温楚,”严峋开口喊她,声线绷得太紧,在郑重以外反而落出无力感,“我二十四号早上回来,可以陪你过平安夜。”   温楚抿起嘴唇,片刻后才松开,点点头道:“嗯……希望吧。”   --   申圈的这么一小撮人每到下半年就会为各种主题party瞎忙活起来,大都是西方国家的节日,毕竟大多数人不管成绩好还是不好,基本都会按照某种神秘且心照不宣的流程或者仪式,送到国外搞个文凭再回来。   因而从万圣节开始,再到感恩节和最隆重的圣诞节,属于富二代之间的party就会在寸土寸金的各大俱乐部、公馆和酒店当中雨后春笋般冒头。   温楚去年还挺高调的,亲自操刀举办了一场万圣节party,当天cos了战神雅典娜,一身金色的Valentino战袍,甚至还委托工作室给她复刻了位于奥地利议会大厦前那尊雅典娜雕像的同款盔甲和金色长矛,荣获party上的最佳着装。   至于感恩节和圣诞节,参加的虽然不是她办的party,但绝美look还是必须要献上,她那阵子的vlog下面一水的粉丝彩虹屁,嗷嗷嚎着“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和“过不过节不重要,主要是过节的气氛真的好让人向往啊”之类的话。   但到了今年,万圣节party她虽然还是参加了,事前准备这些的时候却总觉得没什么意思,到了现场仅仅拍照打卡喝了两杯酒就走了。   至于感恩节……当时圈里还挺震动的,堂堂派对毒物科世千金竟然没参加party而是回家跟她母上大人模仿网上攻略烤火鸡去了,据知情人士透露那晚火鸡烤了两小时也没熟,最后大老远到餐厅叫了个“感恩节家庭套餐”才草草收场。   一直到十二月二十四日,平安夜。   温楚在半个月前就接到了严妤给她递的邀请函,因为是圈里的最高规格,她当然不会推脱,确定了要参加这一场。   只不过这只小跳蚤不知道抽了什么疯,一个多月前万圣节刚玩过一场变装party,她这次选定的圣诞节party主题竟然又是变装,办的是一场面具舞会。   温楚当时知道后虽然觉得乌鸡鲅鱼,但衣服该准备还是得准备,逃不掉。   ……   严峋这趟回来是一大早七点的飞机,私人行程,没有粉丝跟机,需要人去接他。   因为前不久才说过分手这样的话题,两人现在的气氛有点点怪。   即便实际上……温楚第二天清醒了之后自己都觉得有点懵,女人的情绪变幻莫测到连本人都摸不清楚。   ……加上严峋那天晚上态度还挺好,让她动了点恻隐之心,就勉为其难地决定早起化妆开车去接他。   他落地是九点半,毕竟现在是个整儿八经的明星了,温楚也没办法上去等,在停车场带着墨镜放着歌查看他发过来的实时微信:   【下飞机了】   【去提行李了】   【行李拿了】   【我出来了,你的车停在哪儿?】   卫远估摸着也知道自己是个电灯泡,下了飞机一提到自己的行李就表示他可以打车回去,不劳烦楚楚姐送,顺便扯了很多我家离机场很近的、跟你们不顺路之类的鬼话。   严峋听了也没说什么,灰色的长款羽绒服从头拉到脚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然后顺着vip通道顺利摸到停车场。   温楚看到他的时候也没露出什么表情,只是动了动手指,把后备箱的车锁打开。   严峋于是老老实实地自己把两个二十八寸的行李箱扛进去,然后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坐进来。   温楚没有立刻发动车子就走,两手抱臂,转头隔着墨镜看他。   两个多月过去了,这人看起来没怎么变,五官还是很漂亮,表情也清清淡淡的。   严峋系好安全带后,也转头看她。   气氛一下子就变得有点莫名,两个人脸上的情绪都不太明显,又分明跟走之前是不一样的。   到最后还是温楚挨不住,轻一扯唇角后,抬手把墨镜摘下来,语气不太自然地问他:“走了?”   严峋的视线动了动,从墨镜落到她的手上,最后又回到她明艳的眼睛上。   ——今天没怎么画眼妆,只是干玫瑰色的眼影,尾部有小小的一抹上挑。   于是忍不住伸手扣住她的侧脸,侧过身吻她。 作者有话要说:   刚谈恋爱的时候——   楚妹:%……&*%……&*@#¥%……&   严狗:嗯,哦,好。   谈恋爱到现在——   严狗:我不想分手。   楚妹:嗯,哦,好。   [严狗今天为爱情感到卑微了吗:)   [回家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讨姐姐高兴呢:)   生病真的太难受了,大家要好好照顾自己啊orz,待会儿凌晨还有周三的更新。   [谢谢阿九宝贝为我灌溉的三瓶嘤嘤嘤!谢谢墨柒柒小宝贝为我灌溉的十瓶嘤嘤嘤!谢谢普朗克宝贝为我灌溉的三瓶嘤嘤嘤!谢谢林遇小宝贝和iris晓来宝贝为我投的雷!爱宁们!] 第37章 真情实感的第三十七天   大概是太久没接过吻了,温楚的吻技一朝回到解放前,连呼吸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被动地伸手摸索到他的手臂,渐变的酒红配金箔纸颜色的指甲攥在他单调的灰色羽绒服袖子上,像隆冬的萧瑟枝头上坠着的最后一只浆果。   但严峋的吻倒并不显得太生疏,很有种小别胜新婚的热情,扣着她下巴的手掌随着她的呼吸一点点收紧,到最后轻捏了一下她的耳垂,一瞬间的酸涩和烫席卷上来,空气的温度和皮肤本身的温度太复杂,勾得人不自觉低哼了声。   等松开的时候,她的整张脸都红得可疑,抓着他手臂的手没来得及放,抬眼时就看他含笑地又低头亲了亲她的唇瓣,然后问:“想我了吗?”   温楚被这种肉麻的话呛到,没忍住推了他一把,嘴上回答:“想你个头……”   严峋听到这样熟悉的温氏言论,笑着往身后的座椅上靠了靠,一边问:“我们现在回家吗?”   温楚点火的动作一滞,转头看他:“今天要参加严妤的圣诞party,我不是跟你说过了?”   严峋歪了歪头:“party是晚上八点才开始的吧,现在……十点差七分,需要这么早就准备吗?”   温楚注意到他是用手机看的时间,在回答问题前先扯了句别的:“我送你的表呢?”   “在行李箱里,”严峋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然后温声解释,“今天早上太赶了,没来得及……不过我在电影的最后一场戏上面戴了,挺符合角色设定的。”   温楚“哦”了声,稍微压了压自己翘上来的嘴角,一边道:“最后一场是你被经纪公司签约之后发达了的设定对吧……嗯——还挺合适,不过不确定有没有这么发达。”   严峋每次听她臭屁也只是笑,末了问:“那舞会呢?连回家放一下行李都来不及吗?”   “本来是来得及的,但谁让那只小跳蚤要办化妆舞会,我借了《绝代艳后》里Kirsten Dunst穿过的那套金色礼服,太洛可可风格了,不为了那件裙子做一个高发髻我良心有愧,发髻又要用很多假发和支撑物,再加上衣服的束腰和妆容,一整套下来少说六个小时……”   温楚说到最后烦躁地“啧”了声,那套衣服的束腰搞得她已经连吃了两天的流食,今天是第三天,肚子里时不时就会“咕噜咕噜”瞎叫唤,听着着实不是特别优雅。   正不爽着,转眼又瞥见狗男人在旁边一脸乏味地伸手揉了揉耳朵,没好气地敲了敲方向盘,提醒他:“虽然你大概一个小时就能搞定,但是也得在工作室那里陪着我,知道没?”   严峋枕着靠枕没脾气地应了声“知道了”,想了想问:“那你给我准备的是什么,路易十六的衣服?”   温楚摇摇头,在等红灯的时候把刚刚滑到车缝里的墨镜捡起来戴上,随口道:“我跟Kirsten Dunst的身高和腰围差不多,借来穿一穿还是合适的,但是那个男演员……还没我高吧好像,你一个一八八的大高个,怎么可能穿得下……   “再说了,我真的非常非常非常讨厌马裤的设计,下边还带长筒袜的那种,放到现在给女孩子穿穿还挺酷的,但我要是去马场看到真有男的穿那个……也不是我性别歧视,我就是真觉得那裆.部……挺有辱斯文,你懂吧?”   她说到最后又莫名其妙想到别的地方上去,老脸诡异地红了一下,甚至都不大好意思看他。   ……要是严峋穿的话,到时候可能就不止是有辱斯文,是要被警察叔叔抓起来带走的。   而一旁的严峋也像是没想太多,应了声表示明白后,低头去看卫远给他发的最新消息,有关《策山河》拨出倒计时这几天的宣传物料。   温楚不大高兴地撇了一下嘴,他这么不说话坐在那儿,整个人就是穿着米其林同款袄子都显得贵气十足,就隐约把她恶意衬托得像个专职司机。   清了清嗓子后,她问:“你生日不是快到了吗?那天想不想办个生日会什么的?”   严峋从手机上抬起头,看了她片刻后道:“就算那天办party,我也没什么人可邀请的……就我们两个人过吧。”   “嗯,好啊……”温楚不自觉把下巴的角度抬高了一点,翘挺的鼻梁上架着的墨镜因此滑开一道反光,有点被他的话哄到。   于是顿了顿又问,“那你想要什么礼物?当然文身除外,我怕疼。”   严峋笑着转头看了她一眼,开口时的嗓音打着卷儿的,透着些懒散的和煦:“到时候再说吧……毕竟我除了生理需求,也没什么别的需求需要满足了。”   “……”温楚被这话噎到,紧了紧落在方向盘上的十指,觉得自己现在简直跟不上这狗男人脱缰野马般的开车速度。   --   晚间九点   铂悦洲际会所   温楚的裙撑为了方便行动稍微改小了一些,但碍于头上的金色假发髻实在让她有些诚惶诚恐,脚上的金色缎面鞋也紧窄得令人发指,所以从会所门口一直到三楼舞会厅的这几十步路,她都是紧紧挽着某人走的,几乎把浑身的重量都分担到他身上了。   严峋今晚的礼服同样是白金配色,很好地呼应了她身上的蛋糕裙,上身是长款的双排扣大衣,镀金纽扣搭配金色的镶边,下边则是同色的长裤,扎进白色的军靴里,又有造型师稍微帮他打理了一下头发的造型,完全迪士尼童话电影里的王子本子。   但其实这身衣服原本是温楚给他在她生日那天准备的,白雪公主后妈x王子的剧情想想就带感,她当时准备着准备着想到严妤的脸色都要笑出声,谁知道狗男人最后没来。   就导致现在的剧情变成了很俗套的王子x公主。   不过这并不影响她到场时吸引来的目光,为了不掩盖住自己和自家男人的惊世容颜,他们俩的绸缎扇子和白金面具是拿在手上的,穿过人群到大厅一侧四米高的圣诞树下登记好今晚用于随机抽取的礼物后,已经有不少人围了上来。   但凡看过电影的小塑料花大抵都认得这身衣服,能够为了一个私人圣诞party穿这么贵重的原物的,在整个申圈除了温楚大概也找不到别人。   可毕竟她这张脸已经看过太多遍,欣赏完她头一回的金色高发髻和纤腰以上的酥软风光后,女人们的注意力就不自觉被她身旁的男人给带跑。   严峋最近在热搜上的出镜率太高,除了四月底那次在高珠晚宴上低调的亮相以外,大多数人还是第一次见到他本人,又或者是……才刚把科世毒物的男伴和最近剧未播人先火的小生严峋对上号。   于是温楚就眼见着几只女人蝗虫似的围过来,仗着自己带着面具就有恃无恐,竟然在一通混乱的寒暄和搭讪声中示意自己的摄影师过来给他们拍合影,甚至已经有一只手伸向严峋的臂弯,想要挽着他。   一般来说,这样的私人party或宴会上会常有明星助阵,在现场做表演或是接受邀请前来出席都是见怪不怪的事,因此往往也有不成文的规定:客人们可以邀请他们一起合影留念,但最好不要把照片放到社交平台上传播以博眼球,尤其是在未经同意的情况下。   毕竟一旦做出这样的事情,面临的就是上在场所有人宾客黑名单的结局,很有可能从此再无缘这一层的社交名利场,因而也没人会蠢到为了一点流量而开罪于所有人的地步。   只不过这样的事情放到今天就更特殊,严峋眼下的热度正高,又是名媛圈金字塔尖的科世千金的男人,只要被传出两人同框疑似交往这样的照片,到时候在微博上的反响不用想也知道会非常恐怖。   所以温楚在遇到这种情况的第一反应,就是收拢自己手上的折扇,“啪”一声打在那只不安分的手背上。   折扇的扇骨是竹制的,打在皮肉上又疼又响,光听声音都火辣辣。   但对方明显是受到的惊吓多过疼痛,下意识收回手臂,边扯出讪讪的笑容边抬眼看她。   严峋往后侧了侧身,没露出太多惊讶的神情,只是低头去看身侧那位目中无人的小公主。   温楚收回折扇的同时又“哒”一声轻响,把绣满金丝纹样的扇面展开,那双上挑的狐狸眼隔着金色描边带出柔和的笑意,把刚刚那一记训斥衬得理所当然极了。   挽着严峋的手臂收紧了一些,她的嗓音也圆润得膈应人:“抱歉,这位小姐不如先把面具摘下来,跟我认识过了……再来认识我的男朋友不妨?”   那几枚塑料花闻言,求之不得地把这句话当做台阶下了,摘下面具后跟她亲昵得既往不咎:“Dorren,我今天这个面具是找Vita定制的呢,搭配我这件旗袍很合适吧?”   “嗯,Vita的设计向来都很有想法,你这件旗袍的剪裁也很贴身,最近瘦了不少吧?”温楚弯了弯眼睛,不仅没给人挑刺,还反手给塞了一嘴的甜枣。   “Dorren啊,你这件裙子真的太适合你了,很有维多利亚时期的设计特点……”另一位小花穿着中规中矩的红色抹胸纱裙,也赶着来拍马屁。   “Rachel,这是根据玛丽皇后的一副肖像画设计的裙子,在一七七零年左右,而维多利亚女王要到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才开始统治英国,两者间差了六十多年和四百多公里。”温楚笑容不改地给人科普完欧洲历史,又顺口帮她把话圆回来了:   “不过维多利亚时期的服饰见证了当时英国复古风潮的盛行,女性特征非常明显,除了把腰束得更细之外,基本继承了洛可可时装的风格……到了现代,两者在复刻当中也常常拿来相互借鉴,其实没必要分得那么清楚,对吧?”   那支叫Rachel的塑料花听到最后连连点头,化感激为彩虹屁,开始疯狂吹她:“我就说呢……Dorren这件裙子的剪裁对身材的要求太严格了,腰围大于六十估计就塞也塞不下,而且要身高和气质才能撑得起来,Dorren穿起来就像欧洲中世纪的公主……”   温楚这回懒得再挑剔她的零分历史,不痛不痒地应了句“是啊”,转而又是暴击:“但其实腰围六十想要穿进去还比较困难,我这几天加强了一下腰腹的锻炼,现在的腰围是五十八。”   对方听到这种话也只能“呵呵”勉强应付了两句,下一秒总算能把话题移向一旁的严峋:“Dorren,这好像还是我第一次见到你男朋友呢,上次Katherine的珠宝晚宴我来不了,听Coco说那次你带男朋友去了……”   “对啊,而且我要是没认错的话,Dorren的男朋友就是演了《策山河》里那个将军的演员吧,真人真的比剧照还要好看,是叫严峋吗?”另一个人趁热打铁,追问道。   严峋到这会儿也不能再装假人杵那儿干看戏,但碍于一只手上拿着面具,一只手又让温楚挽着,只能稍一点头,对她们说了句“幸会”,就再没下文。   温楚也是到这会儿才感觉出自己有个话少的男朋友有多爽,尤其在这种场合,他这么一两个字凉凉地往外蹦,听起来就欠揍极了。   对方刚递到一半的手在触及这句“幸会”时也只能尴尬地收回去,一边在心里骂温家这个婊气冲天的小孔雀的手怎么就能这么理直气壮地黏着人不放,一边还得笑眯眯着跟人做自我介绍:   “你好啊严峋,我叫程初晓,英文名Rachel,你可以叫我晓晓。”   “我叫陆瑶,你叫我瑶瑶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楚妹:敢来搞我的男人?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严狗:……   严狗:? 第38章 真情实感的第三十八天   温楚忍不住转过脸翻了个白眼,被这两个毫无辨识度的土味叠字给腻到,背地里搭着自家臭小孩的手往里一勾,手指隔着大衣准确地拧了一把他小臂上的肌肉。   但严峋其实在她提醒家教之前就做出反应了,对面前的二位微微颔首,道:“陆瑶和……程初晓是吧,我记住了。”   温楚于是从鼻尖很轻地哼了声,被大厅里《升c小调圆舞曲》的钢琴声盖过,仅仅暗爽而已。   那对晓晓瑶瑶姐妹花听了,也只好没事儿人似的点点头,然后热情地邀请他:“那严峋,我们俩能跟你合张影吗?刚好这次来带了摄影师……顺便也想问你要两张签名,这还是第一次在线下见到本人,我有几个朋友特别喜欢你——”   “抱歉啊,”温楚出声打断她的话,轻一抬下巴,不紧不慢地解释,“我男朋友平时工作太忙了,现在是私人行程,他的时间应该都是我的,不应该在非工作时间内接受这些不必要的要求……你们觉得呢?”   严峋闻言失笑地一低头,每次她理直气壮地说出这种霸道的话,脸上的表情都尤其可爱。   幼稚又斤斤计较得像只初出茅庐的小豹子。   但温楚那句翻脸不认人的拒绝落毕,下一秒又善解人意极了:“如果你们真的这么支持我男朋友的演艺事业的话,就请十二月二十八号准时收看《策山河》、顺便关注关注《无刃之刀》的路演,我听说到时候在申城就有两场——”   稍一停顿后,抬头向某人确认:“是吗?”   “嗯,”严峋眼皮也不眨地收敛起脸上的神色,点头应了声,顺带还贴心地替她补充了时间:“在一月二十六号和二十七号。”   温楚转回脸,接着他的话头道:“嗯,在一月二十六号和二十七号,不过到时候现场票应该挺抢手的,晓晓和瑶瑶要是真想去的话……得提早打听起来了。”   “……”那对姐妹花被那声绕梁三日“晓晓和瑶瑶”噎到快吐血,深吸了一口气后,挤出一点笑容来:“好,那我待会儿就去找Quinton问问,希望到时候能在现场看到你们……”   温楚点头,微笑,送客。   ……   邀请函上的七点随着场内宾客的逐渐增多推向七点半,因为今晚的主题是舞会,男女比例比高珠晚会之类要平衡许多。   江骆骆这阵子跟他爸妈到新西兰避寒去了,要过完年才回来,耳边少了她的聒噪,还搞得温楚怪想她的,时不时会在无聊的时候让她直播代购新西兰土特产。   但现在男朋友回来了,秉着男.色优先的优良传统,温楚今天一整天都没骚扰她。   严妤在七点半整走上乐队一侧的舞台,简单欢迎各位到来后,顺便告知了众人她今年和圣诞节紧挨着的生日party的策划:   “……我今年的生日呢,和以往有所不同,我打算取消29号当天的party,将所有用于举办party的资金捐出,为滇省湖安县石云村的小学建造一幢新的教学楼……此外,我还会以我父亲名下安宜基金的名义,捐助石云村小学修路,让那里的孩子们有更好的学习条件。   “我相信在场各位见过的宴会的已经太多了,少参加一次生日party甚至算得上片刻闲暇,但对于山区的孩子们来说,这或许会是他们走向人生另一座殿堂的机会,甚至能改变他们的人生……   “同时,我也希望在场能有更多的人可以去关注这类慈善活动,在我们已经占据了足够的社会资源同时,尽我们所能去帮助更多的人,推动资源的天平向贫困地区倾斜,这是不仅是我们应当担负起的责任,更是为维护社会可持续发展所应尽到的义务……”   她的这样一番漂亮话讲完,自然响起全场的掌声,连温楚都难得没摆臭脸,老老实实收拢折扇给她鼓掌。   赞许过后,严妤脸上仍然维持着不骄不躁和深明大义,为今晚的香槟塔开启第一支香槟后,乐队演奏起拟定曲目上的圆舞曲,圣诞舞会总算正式开始。   温楚向来是喜欢做客人多过亲自举办一场舞会的,眼看女主人和她的男伴跳过开场舞,把手里的扇子和一口没喝的香槟交给侍者保管,然后转头向严峋递了递手,问:“跟我跳支舞吗?”   本来应该是男生提出的邀请被她抢白,严峋稍一歪头,有些无奈地看了她半晌。   末了也只能把她朝上的手心翻下来,握在手里,边带她走进舞池边教育她:“这种话让我来说就行了,你不用这么着急。”   温楚轻飘飘“哦”了声,显然是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停下脚步伸手搭上他的肩膀后,又问:“那你会跳慢三吗?”   “会。”严峋说着,一边伸手扶上她后背的肩胛。   温楚听到这话点点头,中途调整手势的时候忽然鼓足劲儿踮了踮脚,盯着他冒出一句:“你长这么高干什么?我都一七二了才到你下巴?”   她今天的小缎面鞋没什么跟,说不定还没他的靴子高,在这种身高差下面简直跟提线娃娃似的,丝毫没有slay自己主场的感觉。   严峋闷笑了声,卡在《Tausend und eine Nacht》衔接的间隙低头亲了她一下,然后道:“没关系,不妨碍我们接吻。”   温楚被他的偷袭吓得缩了缩脖子,下一秒突然醒悟过来这里还处在公众视野的中心,飞快地转头左右看了眼,一边提醒他:“这里人这么多,还到处都是摄影师,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吗,就不怕被拍到?”   严峋揽着她跟上拍子,似乎是漫不经心地回了句:“拍到又怎么样?为什么要瞒着观众我谈恋爱的事?”   温楚想了想,回答:“我倒是也无所谓,但你现在才刚出道,第一部作品就爆出来谈恋爱,是不是也太目中无人了点?怎么也得等口碑稳定下来点再说吧?”   说到这儿时声音轻下去了一点,嘟囔道:“……再说了,我现在是你工作室的股东,虽然本人是年轻貌美吧,但是老板和艺人谈恋爱……说出去好像也不太好听。”   严峋安静了一会儿,最后问:“那你会觉得不高兴吗?如果一直没办法公开的话。”   温楚皱起脸,奇怪地看了他一会儿,直到在一个大的摆荡后重新稳定下舞步,才语重心长地劝告他:   “弟弟,平时没事还是少逛ljj看言情小说吧,我们谈恋爱不公开就不公开,少点闲言碎语我简直求之不得好吗……再说这又不是皇帝扶妃位,我难道还靠这个问你要名分?”   严峋被她的话听得笑起来,努力抿直唇线后,点点头道:“嗯,那就不公开吧。”   温楚跟着翘了翘嘴角,一边转头巡视了一番舞池里的光景,认证自己这一身当之无愧为今晚的最佳着装后,鸵鸟似的伸长了脖子,抵在他脖子的一侧,小声开口道:“严峋,我发现小跳蚤其实把会场布置得不错,比我生日那天迪士尼帮我设计的要好看。”   严峋的注意力被她不时掠过下颌的温热气息勾走,随口应了句“是吗”,良久后才问:“那你生日那天都跟谁跳舞了?”   “还能有谁啊,我又不认识几个男的,除了跟二毛跳了开场舞就没别的了……”温楚答得不假思索,末尾顿了一下,又道,“哦,还脑子一抽跟小跳蚤也跳了舞,但是她腿太短了,基本上是我提着她跳的,累得很。”   严峋闻言,笑着抬头瞥了一眼不远处的严妤,她今天一身银色的紧身裙搭配酒红色的皮草披肩,这会儿正认真跟登记人员核对圣诞礼物名单,幸亏是听不见这句“腿短”。   但面前那位小公主的话还在继续:“……而且我那天本来是想跟你跳舞的,但谁叫垃圾东方航空延误到黄花菜都凉了,最后我们看完烟花party就结束了,游乐园也没怎么玩……不过还好,你今天穿的就是那天我给你准备的衣服,现在也跳了舞,我感觉还不错,就算你补回来了……”   严峋听到最后轻叹了声,视线慢慢落下,对她这样的通情达理也有些无奈。   本来这样的台词是应该他先提出来,她再顺势应承下去的吧……哪有自己就把“生气-原谅”的流程一条龙cue完的。   低头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他在这种情况下也只好回答“那就好”。然后听耳边的乐声滑入重复的间奏,又靠得更近了一点,对她道:“圣诞快乐。”   温楚的耳尖被他的声线撩上,幅度很小地转过脸在他侧脸的下颌上亲了一下,回应完“你也圣诞快乐”后,又告诉他:“我饿了。”   此时舞会上的第二支舞已经结束,男士纷纷带着自己的舞伴走出舞池。严峋闻言下意识反问了句:“现在吗?”一边牵着她的手往舞池外走。   温楚乍一听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还要再跟自己确认一遍,但凡有眼睛的都能看出她今天的裙子紧到爆炸,必须要饿到前胸贴后背才能挤进去。   只不过转念一想,她又好像隐隐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要点,清了清嗓子,口齿清晰抑扬顿挫地提醒他:“我说——我的肚、子,饿了。”   这一来就让严峋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再重复一边“饿了”,跟她在被设计成圣诞小屋造型的姜饼和摆满各类熟食和甜品的餐台前面面相觑半晌,最后总算反应过来,忍着笑问她:“那你想现在就回家吗?”   温楚往后瞥了一眼餐台,发现就连她最讨厌的姜饼现在看起来都诱人得要命,“emmmm”想了一会儿后,老实回答:“想回家,但是现在还没到抽圣诞礼物的环节,我得把你的礼物换到手再走,不能便宜了别人。”   一般来说,在圣诞节上抽礼物是很经典的环节,因为是匿名,也不限定礼物的价值,就比开盲盒来的刺激得多,保不准会有天选之子拿着apm换走了tiffany,血赚十倍。   温楚的礼物一般都是让小a帮她准备的,不会太便宜,也不会太真挚,随手送了就完事儿了。   但这次不一样,她的圣诞礼物是亲自准备、亲自选礼盒又亲自包装好的。   至于严峋……她原本以为他来不及准备,又或者嫌这种事情麻烦,谁知道今天在二毛那儿衣服穿了一半,就有同城专递来派件。   这狗男人收到之后只说是礼物,偏不让人看,就勾得她更加心痒,还非要拿到不可了。   严峋听完她的话,微微抬眼示意那边的女主人,轻巧道:“你不是跟她关系还不错么,又想早点走又想换礼物的话……就跟她说一声好了。”   “谁说我跟她关系不错的?”温楚转头看到那边已经在检查抽签箱的严妤,皱了皱眉,下意识反驳了句。   但转过视线,看他只是无可无不可地点了一下头,好胜心一下子上来,找先前帮她保管折扇的侍者要回东西后,抬手示意他跟上。   她今天这条金色裙子下的裙撑大且轻盈,每一步都随之摆开骄纵的弧度,层叠着底下的蕾丝和衬裙,倒是真的像极了开屏的小孔雀。   ——虽然只有公孔雀才会开屏。   于是严妤就听身侧一声轻咳,回头看了眼,发现金孔雀已然在她身后款款而立,纤薄的折扇展开,不经意地搭在她裙子前襟的上半部分,刚好能藏下她颈下的那片瓷白肌肤,整个人从头到脚写着倨傲。   至于这位倨傲女士身后,还站着她已经色令智昏的亲哥。   即便心里已经怄得想翻白眼,严妤在第一时间还是端上了女主人的教养,笑着对她轻一点头,道:“Dorren,我刚才看到你在舞池跳舞,今天这件裙子转开来非常漂亮。”   “你今天的开场舞也跳得很好,肢体跟当年高中的时候比起来要协调太多了……”温楚敷衍了句后,很快切入正题,“我男朋友也参加了今晚交换圣诞礼物的环节,我很期待他的礼物,不知道Katherine把这个环节安排在什么时候?”   严妤的眼皮跳了一下,第一时间别开视线去看她身后的某人,一边还得出声应付她:“礼物我现在已经登记好了,大概要等舞会……”   说到这儿时总算解读出严峋用口型告诉她的“ASAP(越快越好)”,飞快扭转了口风,看着她道:“等舞会的第三支曲子跳完吧,就可以过来抽签了。”   温楚的眉梢一挑,惊讶于最近小跳蚤对她而言有些过分顺心的各种行径,面上轻点下巴,回答:“那就再好不过了,我男朋友今天出差刚回来,有点累,我们可能要提早一些离开。”   “好,那我就先带抽奖箱过去吧,你们再稍等一会儿,等这支曲子结束就好。”严妤笑了笑,尤其爽快地答应下来,放下手里的酒杯后,伸手接过工作人员递给她的抽签箱。   但这种完全不像小跳蚤的口气听得温楚忍不住起了一后背的鸡皮疙瘩,要放平时她绝对会故意说一些“今天这场舞会我准备了很久,Dorren要多留一会儿才好啊,如果男朋友真的很累的话,我可以请司机先送他回去”之类贱不拉几的话,谁知道现在二话不说就要过去帮她抽奖。   微不可见地抖了抖肩膀,温楚为了探探她的底线,索性得寸进尺。朝她面前的去路迈近了一步,然后特别天真又特别理所当然地告诉她:   “Katherine啊,我记得我男朋友的号码是三十九,这还是我们在一起之后过的第一个圣诞节,我非常想在今晚得到他的圣诞礼物呢……”   严妤:“……” 作者有话要说:   严妤(呕):……你就是不跟我说我也会给你的!烦死了!   严峋:多让着你大嫂一点,她脑子不好使。   温楚:????????   [谢谢柚芽小宝贝为我灌溉的五瓶嘤嘤嘤!谢谢stonenim宝贝为我灌溉的三瓶嘤嘤嘤!]   [应该没有人看到这里还没预收《月光酒》的叭……?] 第39章 真情实感的第三十九天   无言片刻后,作为今晚舞会的女主人,严妤还是尽量笑得善良,模棱两可地丢下一句“希望可以抽到呢”,就脚底抹油地绕过她走了。   剩温楚在那儿若有所思地摇了摇扇子,末了忽然转头看某人,问:“你不觉得小跳蚤最近非常奇怪么?”   严峋看着她耸了耸肩,满脸写着清白:“我跟她不熟,也不是很清楚。”   温楚眨巴了两下眼睛,看着他“哦”了声后,转身边往台下走边嘀咕:“难不成她最近背着我偷偷去算了个命,签里教育她不要得罪她这辈子遇到的最美的女人?”   严峋的脚步微僵:“……?”   ……   最后抽取圣诞礼物的流程没什么花里胡哨,只要不是在舞池脱不开身的客人,剩下的只要想起来这档子事儿,都可以直接到严妤那儿抽签,然后到圣诞树下去领对应的礼物。   出于礼貌,不会有人当场就在那儿拆礼盒,所以大部分人都会在他们准备离开时才去抽礼物,温楚是今晚的第一位。   严妤当时迎着这只金孔雀灼灼的视线,不负她望地对着一张抽出来的“十四”报出“三十九”这个数字,然后在交接的过程中,手段拙劣地换上一张冒牌三十九。   “谢谢。”温楚拿到号码后,生平第一次对她露出这么和蔼的笑容。   严妤摇摇头表示不用谢,又迎着她亲哥的目光,如法炮制地把“三十七”号换给他了。   今晚没有三十八这个号码,温楚又肯定是在严峋之前登记的,三十七是她。   严峋因此给了她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温声道:“谢谢,圣诞快乐。”   温楚听到这句,“刷”地扭过头睨他。   他刚刚对她说了圣诞——什么?   严峋对此只是见怪不怪地看她一眼,一边牵着她的手去圣诞树下。   ……   替温楚打开车门的间隙,他在大衣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   严峋等她坐进车里之后,才在绕到车子另一边的间隙拿出手机看了眼——   【Kathy:我!最!讨!厌!化!装!舞!会!】   【Kathy:下次再敢让我办舞会,我就跟你那只臭孔雀揭发你:)】   【Kathy:妈的,惯的你jpg.】   严峋没忍住弯了弯唇角,很快地给她回:   【thx】   【我要陪女朋友过圣诞了,晚安】   严妤看到那句恶心人的“女朋友”后,第一时间在洗手间外的化妆台前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定了定心神,才发:   【不!谢!】   【晚!安!】   严峋被这字里行间的愤懑惹得莞尔,没再回复。   等他坐进车里时,温楚已经卡在座椅之间把他的圣诞礼物拆了大半了,末了盯着一个疑似LV定制的丑不拉几老花圆形盒子看了半天,转头非常严肃地问他:“严峋,你长这么大以来,就没有人说过你的审美很差吗?”   “抱歉,暂时没有。”严峋一脸坦然地摇摇头,伸手去解她送的那只礼盒上的深蓝色绸带。   “哦,那现在有人说了,你没有审美,”温楚心灰意冷地回答,抬指“咚咚”敲了两下那个丑盒子,问,“你送的时候想让我拿它来干嘛,摆摊卖菜的时候挎在腰上收钱吗?”   早知道狗男人准备的是这玩意儿,她还好奇个头,老老实实暗箱操作一下去拿二毛准备的礼物不好吗?   严峋听到这句“没有审美”也不是太意外,弯唇笑了笑,浅声提醒:“打开看看?”   温楚怀疑地盯着他的侧脸,一边伸手摁开丑盒子的锁扣。   然后就发现面前这位毫无审美的直男竟然用定制的LV装了将近两斤的糖炒栗子,为了保温,还在里面贴心地放了两块充电暖手宝,到现在栗子都是温热的。   温楚看着那堆渐渐散发出甜香的罪恶碳水,有好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到最后只能又好笑又好气地转过头,问:“你怎么就知道我能拿到你的礼物?这玩意儿要是给别人看见了,估计想破头都不明白是为什么吧?”   也亏他还记得她那天喝酒发烧时候说的“我好想吃糖炒栗子”的胡话。   严峋没回答,伸手把自己那只白色礼盒当中的那张卡片拿起来,片刻后失笑,一字一句地给她念卡片上的手写体:“‘没什么好送的了,再送你几个来自Queen Dorren的香吻吧,XXX(表示三连亲),Merry Christmas’……”   温楚被他的声音听得咬了咬下唇,她还是第一次写这种玩意儿,怪羞耻的,只能一动不动地靠在那儿,被蛋糕裙埋住大半的身子。   等严峋把圣诞贺卡放回去后,才注意到下面的一副耳机,sennheiser发行的Orpheus/HE-1,一套带大理石腔体的顶尖奢侈品。他要是记得没错,今年开始发售时它的标价是五万五千美元,一年限量250套。   这副耳机最大的卖点是对音频极高的解析力,因此需要一个极安静的环境才能发挥它最大的价值。   但他平时的工作并不方便扛一个大理石底座出门,更别说在粉丝和剧组工作人员的包围下安安静静地听歌,买来也只能看着,实用性不大,就没入手。   ——谁知道身旁某位对耳机一窍不通的小姑娘,会把这个当做圣诞礼物给他。   温楚看他不说话,莫名变得有些紧张,正打算抬手碰碰他的手臂,就听他问:“那你怎么知道、我也能拿到你的礼物?”   温楚闻言“害”了声,理所当然地回答:“就算你没拿到,我也会找人换给你的,舞会上除了你还有谁会喜欢这种东西,人家巴不得我去换呢。”   严峋勾了勾唇,视线落到她身上:“所以是谁教你买这个的,除了我以外的某个小男生?”   温楚轻哼了声,脸上骄傲的笑容又收不住,随手拨了拨盒子里的糖炒栗子,拿了一颗,一边告诉他:   “没有,我贤良淑德得很,就是用小号付费问那些耳机发烧友——‘如果有无限预算,你最想买的耳机是什么’,然后小花给我做了个统计,这个耳机是被提到次数最多的,也是最新发售的,就买了。”   严峋点点头表示了解,盖回礼物的盒子后,又问:“你不吃栗子么?都要凉了。”   “我倒是想吃啊,谁叫这件破裙子太紧了,我现在坐下来都没办法大喘气,”温楚说着,手上已经不知不觉把那颗栗子剥完,随手塞进他嘴里,道,“你先帮我吃两粒吧,不然光看着我也手痒。”   严峋歪了歪头,然后伸手示意她转过身,背对着自己。   研究了几秒钟她背后密密匝匝的束腰绑带后,他道:“我可以帮你把绑带松开来,这样应该会舒服一点。”   “……”温楚一下子陷入沉默。   良久后,她动手把后座跟司机间的隔挡升上来,绝望地抬头叹了口气,既是问他也是问自己:“那你为什么不早点说,你早说的话我用得着在这儿多受这十分钟的罪?”   严峋没说话,只是低头忍着笑帮她解绑带。   温楚也只能憋着气,在他面前一个又一个地“嘎啦嘎啦”剥栗子,不时反手投喂给他,用以泄愤。   直到他轻说了句“好了”,声音轻擦过她裸露的后颈,温楚在第一时间就长吸了两大口气,毫无淑女形象地感叹了声“好爽”。   然后等缓过来,胃里空空的感觉一下子变得非常清晰,马不停蹄地往嘴里塞了两颗栗子仁后,又嘀嘀咕咕地转过头来跟他发牢骚:“严峋,我以后要是再穿这种束腰裙我就不姓温,美丽在活着面前一文不值……”   严峋低声“嗯”了句,垂眸看着她身后松垮的一团绑带上,再往上是她后背肩胛的线条,一直到纤细挺直的脖颈,在车子后座疏落的银蓝色光线下显得尤为雅致细腻。   伸手拨了一下她后颈上的金色碎发,严峋想了想,问:“这个头发你打算怎么办?要不要我帮你解下来?”   温楚飞快地点点头,把酒柜里的矿泉水拿出来,打开喝了口,才总算能讲清楚话:“这个要拆开来很简单,外边的都是假发,中间有一段支撑物,你找到u形针把它拿下来就行,我自己的头发用发套套着,不会扯到。”   “那你靠近点。”严峋提醒她,隔着车子后座间的车载冰箱,开始琢磨她头上的发髻。   温楚开始时还能没心没肺地再吃两个栗子,等到她慢慢发现剥栗子的声音好像有点太响,实在是太破坏目前这种封闭又安静的气氛了……就默默停下了进食。   然后只能一动不动地,盯着严峋近在咫尺的领口看。   衣领的镶边以内还有更繁复的绣纹,但都被暗色抹平了。他下颌的阴影下藏着更深的一抹颜色,在若隐若现的光下映出棱角和轮廓,动作间会有略微的滑动,就成了隐秘又浓烈的性感。   本来对于这样,温楚还是能把持得住的,但谁叫车里的隔音太好,他清浅的呼吸声和丝绸衣料的窸窣都能被听得一清二楚。又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臆想,呼吸声渐渐有变得急促的趋势,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她自己的。   这就导致温楚在中途的某一刻让冲动战胜了理智,伸手扯住他的大衣衣襟,然后费劲地在裙撑中间支起上半身,试图仰头亲他。   这种温香软玉投怀送抱的情节在预想中应该是绝美,谁知道最后败在这狗男人不知道怎么想的,被拉住后竟然下意识松手往后躲了躲,就使得某人的强吻未遂,一把磕到了他的下巴。   “嘶——” 作者有话要说:   温楚:???你竟然敢拒绝老娘的爱?   严峋:……   [心血来潮加个更] 第40章 真情实感的第四十天   温楚在被磕到后的第一时间就痛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舔舔上唇确认自己没有流血后,抬眼对某人怒目而视。   严峋在片刻怔愣后竟然还笑得出来,用手指勾起她的下巴,想靠近看看:“磕到了?”   温楚一把打掉他的手,气得脑子都要卡机了:“你躲什么啊?跟我接吻很恐怖吗?”   狗男人闻言更憋不住笑,一边把手上刚拿下来的u形夹放进外套口袋,一边解释:“我以为你是头发被扯疼了要来打我,谁知道……”   后半句话慑于温楚对他投来的死亡视线,很识相地没再说下去,换了个话题问:“所以头发还要我帮你拆吗?”   “拆,”温楚瞪他一眼,不情不愿地又把脑袋凑过来,“我脖子都要被压断……”   话没说话,狗男人已经低头吻上她,最后那个“了”只剩一点含糊的呜声。   温楚刚开始还没太反应过来,头上的发髻又摇摇欲坠,好在他适时伸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把她抵在座椅的靠背上。   顺便一心二用地摸索到发间的夹子,单手把它们一枚枚抽出来,收在掌心。   但温楚在过程中一直被自己身侧的某截裙撑硌着,到最后实在被磨得受不了,推了推他,软着嗓音小声喃喃:“我的裙子……硌着难受……”   “那把裙子也脱了?”严峋问她,说话间的呼吸有些乱,声线也比平时要低,末了轻挑着“嗯”了声,勾得人耳热。   温楚的呼吸跟他的交缠在一起,揉着自己身上早已经习惯了的香水味,闻言便微微一滞,估计是想到什么不好的地方上去了。   到最后只能挪了挪自己在座椅上的角度,小声反问他:“你疯了吗……现在还在车上啊……”   但说的时候又有些庆幸,还好今天让高叔开的是这辆车,不然这会儿要是连隔断都没有的话……岂不是更羞耻。   严峋也只是轻叹了声,眸光在她因为领口微微下滑而露出来的肩头上流连片刻,最后低头轻吻了一下,闷闷地开口问:“还有多久才到家啊?”   “快上延安高架路了,还有十分钟吧……”温楚转头看了眼车窗外的路牌,回答。   严峋于是“哦”了声,告诉她:“那还能再忍忍。”   温楚:“……?”   ……   但事实是回家之后某狗男人并没有得偿所愿,温楚在进门的第一时间就把他领进厨房、对他展示了一番自己请小a给她添置的调味料和冰箱里塞的满满的生鲜蔬菜后,示意他给自己简简单单做个晚饭,她上楼换完睡衣卸完妆就下来吃。   严峋当时听这位小公主把自己安排得明明白白,简直又好笑又好气,也不明白这种按理来说需要男生主动示好的行动,怎么到她这儿就全都先发制人地准备好了。   只好在他那会儿也有点饿了,简简单单帮她把咖喱饭和鲜蔬汤做完时,本尊刚好循着咖喱的香味从楼上飘然而下。   然后等小公主吃饱了饭他洗好了碗,才总算能把攒了快三个月的公粮如实上缴。   --   圣诞节当天,《无刃之刀》的预告发布。   预告片只有短短的一分三十秒,把明暗两线的时间轴穿插进行剪辑,配以特案组组长吕峰的独白,勾勒出一个犯案时间长达三年、被害者人数超过十一人的震动全社会的重大刑事案件。   其中多次出现了以易言视角呈现的场景,但有意隐藏了凶手本身,他的唯一一次正脸出现在目击者到警局做笔录的情节,只有短短一句台词:   “我当时在实验室,到窗口透气的时候,看到楼下躺着一个人。”   当时一身浅色的蓝白衬衫,眉眼舒朗,看起来纯良无辜极了。   等预告的配乐随着案情的进展升入高.潮,在某一个瞬间戛然而止,只剩半秒的黑屏,紧接着是一声破门声,屋里的景象随之一闪而过,最后是如利刃出鞘般浮现的八个字——“大年初一,全城通缉”。   整部短片从剪辑到气氛渲染样样在线,配以演员低沉的声线和扣人心弦的案情,一经发布就直冲热搜。   而大部分画面里都没怎么出现海报上的主角团,只是以第一视角呈现,所以严峋那三秒钟的镜头并不会显得太多或是太少,底下的评论也没有过多猜测剧情或者diss镜头时长,热评中有好几条是来自食用盐的控评——   【期待演员严峋!期待《无刃之刀》易言![蓝爱心][蓝爱心][蓝爱心]】   【大年初一,期待我们严峋哥哥的第一部刑侦电影!现代装真的太合适啦!!!】   温楚当时看到这些控评时有些五味杂陈,毕竟之前看过严峋演完这个角色后的状态,就不免猜想这些高高兴兴到影院去看自家哥哥的食用盐到最后发现自己哥哥是幕后的变态凶手的话……会不会被吓到当场脱粉。   --   十二月二十八日,《策山河》开播当天。   在严峋难得勤勤恳恳地依照公关小哥给他拟定的宣传微博连发了三天的倒计时后,在今晚开播的前一个小时,又准时上来营了个业——   演员严峋:   【一个小时后,来一起来剧[图片]】   配图是中午吃饭时拍的照片,因为温楚到最后也没想好要送什么生日礼物给他,就只能很俗套地动动手指给他订了蛋糕和鲜花,然后按头某人在蜡烛前许愿的时候,拿自己的相机给他拍了一张。   平时在她的vlog里,餐厅的场景从来没出现过,粉丝甚至都怀疑她家没有厨房和餐厅这玩意儿,所以他在微博上发这张照片就还算安全。   有一部分粉丝从昨天起就开始蹲他的庆生微博了,这会儿等他一出来,底下评论瞬间就疯长,甚至来不及给他控评——   【啊啊啊啊啊啊哥哥生日快乐!!!!!(疯狂鸡叫)】   【我已经打开电视坐等我们长孙将军啦!!!![网页链接]】   【回复:姐妹我们同款电视界面!!![网页链接]】   【哥哥!!!我现在还沉浸在《无刃之刀》的盛世美颜里面![网页链接]】   【回复:啊!易言哥哥好绝!清纯男大学生谁不可以呢!!!】   【回复:这个眉眼这个喉结这个手!!!我太可以了!】   【啊!这张照片的女友视角我死亡了!哥哥闭上眼睛看起来好温柔呜呜呜!】   【回复:呜呜呜好想看哥哥拍言情剧,好想看哥哥谈恋爱呜呜呜呜[流泪][流泪][流泪]】   【回复:不管是谁拍的照片,就算是小远弟弟我他妈也好酸[柠檬][柠檬][柠檬]】   【回复:我试图从大理石桌子上的反光来看究竟是谁可以和我们哥哥吃饭[网页链接]】   【回复回复:惊现放大镜姐妹哈哈哈哈(然而我瞎了也只能看出来是个人,桌上盘子太多了呜呜呜】   【回复:可是桌上只有两副餐具诶,哥哥过生日只有两个人吗?】   【回复回复:从光线看应该是中午拍的,可能就简单聚一聚?晚上才会大庆祝吧?】   【回复回复:哥哥跟几个人庆祝就不用管了吧,可能刚好赶不回家,只能和小远弟弟一起过(?)】   【所以只有我的关注点偏了吗呜呜呜,哥哥桌上的饭看起来好好吃啊,是谁做的啊[挠头][挠头]】   【……】   然后大概在半小时后,严峋第一次翻牌了底下的评论,告诉那个关注点偏了的问是谁做饭的粉丝:   【我做的】   这一回复简直捅了晒盐场了,粉丝疯狂涌到那条评论下面回复他:   【啊!哥哥好棒!(怎么这句话感觉怪怪的?)】   【呜呜呜哥哥人美就算了竟然还会做饭,wsl[流泪][流泪][流泪]】   【淦!谁不想看美男下厨呢!】   【哥哥太瘦了要多吃一点啊!生日快乐!!!】   【……】   这些评论的增长差不多等《策山河》开播才渐缓不少,严峋用微波炉帮某个小姑娘爆了个无糖爆米花后,带着冲好的蜂蜜柠檬水坐下来跟她一块儿看剧。   温楚看他坐下来,一边抱住他递过来的爆米花大碗,一边习惯性地把脚伸到他大腿上搁着。   家里的沙发差个脚凳,拿他代替一下还算凑合。   严峋被她当人肉脚垫当习惯了,见状也没说什么,拎过毛毯帮把她光脚包成个粽子,又拿抱枕叠在她小腿上,用来放自己的手臂。   在电视剧的片尾曲快响完的时候,温楚已经被椒盐爆米花吃得口干舌燥,示意他帮自己拿一下柠檬水,一边又问:“严峋,你紧张吗?”   这话问出来的时候,他紧不紧张她是不知道,温楚自己确实是挺紧张的。   虽然他在预告里看起来观感很好,但毕竟预告和正片不一样,他一个新人,演的又是这么出彩的角色,在一众大腕儿的对比下很容易相形见绌。   加上开播前不管是路人粉还是原著粉对他的期待值都太高,温楚甚至怀疑有某些团队在其中浑水摸鱼地带节奏,准备给严峋玩一出捧杀,到时候正片和预告的落差太大,开播前捧得有多高,开播后摔得就有多惨。   但严峋对这些好像都不是很在意,拍完了回来也没怎么提起过长孙弗扰这个角色,这会儿只是把柠檬水递到她嘴边,随口答了句:“为什么紧张?”   温楚就着他手里的杯子低头喝了口,再抬起头时,不自觉跟他马了个后炮:“你拍的时候,导演是夸你比较多还是教育你比较多?还有跟你对戏的那些老演员呢,会不会经常指点你什么的?”   严峋轻叹了口气,把水杯放回到茶几上,伸手捏着她的下巴把她的脸转回去:“开始了,别说话。”   “哦……”温楚乖乖应了声,一动不动地盯着电视上的画面开始看。   《策山河》全剧一共四十八集,每周一三五更新两集,预计在元宵节的后一天正式收官,算是预定了寒假档的最热古装正剧。   剧情开头两集还在铺垫大的历史背景,从朝堂上最尖锐的皇权争夺开始,细化到几大家族相互间的势力倾轧,同时在内忧外患的局面下,无人愿领命奔赴战场,打着“攘外必先安内”的旗号互相设陷算计,说是全员恶人的设定也不为过。   一开头长孙家的四公子还没出场,人物的设定又从皇室细节到各家族甚至各门客,复杂到甚至有一些烧脑。   但温楚毕竟看过原著,还手握这一张原著大粉手绘的人物关系网,涉及到近六十个重要角色。因此眼下看这一帧帧一幕幕都熟悉得很,加上电视剧的制作很精良,没什么跳戏的台词和表演,手里的爆米花到最后也不想吃了,随手塞回给严峋后,专心看剧。   等看到第二集近半的时长,总算出现了月汐公主的戏份,她在寝宫里满怀春心地写完一封信后,递给贴身侍婢,一路送出了深宫,到繁华的未央街上、长孙将军府中。   谁知道应门的小厮说家里的几位公子上满庭芳吃茶去了,那位侍婢又只好让车夫调转车马,往满庭芳去。   温楚看到这儿的时候猜想应该是预告里他说要赏梨花的那幕,等镜头从马车拉远,转入原处的漆红饰金的酒楼上时,也禁不住暗暗屏息,有些期待。   谁知道下一秒,典雅明丽的画面结束,取代为一条该死的卫生巾广告。   温楚一下子给气岔了,愤愤地伸手打了身旁的某人一下,皱着脸转头睨他。 作者有话要说:   严狗:这也能怪我???   楚妹:怪你咋地?你敢还手吗?   [论严狗在家的生存地位orz   [感谢沧海沉年宝贝给我灌溉的十五瓶嘤嘤嘤!赞美晋江大佬!] 第41章 真情实感的第四十一天   严峋跟她对视了一眼后,哑然失笑,问她:“这也怪我?”   “我……”温楚张了张口又说不出什么下文,加上反正也是无理取闹,索性不遮遮掩掩的,伸腿蹬了一下他的侧腰,放肆地翘着脑袋回答:“就怪你怎样?”   “不怎么样啊……”严峋懒声应了句,眸光顺着她的腿型滑下,最后落在她把毛毯都踢散了的脚丫子上,那抹莹白的脚背在深红色的带绒羊毛间显得格外娇艳,像熟透了的妃子笑从壳里绽开。   半晌后,他的话音才衔上,一边不大经意地单手扣住她的两只脚踝,一边道:“就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而已。”   ……   温楚专门为圣诞节准备的毛毯在后续的过程中散落下来,一直垂到白色的地毯上。   连同她的微疑和挣扎时的不满,细碎的低哼和呜咽,都落入绒绒白色。   像下雪。   ……   屋子里暖气开得很足,广告和后半集《策山河》只作为背景乐参与,理所当然被完全忽略掉了。   等温楚最后被收拾得服服帖帖地窝在沙发的角落,仰头让某人把捡起来的毛毯裹住她的时候,忍不住懒洋洋地拖长嗓音说了句:“严峋,我饿了——”   “十点半了,你要是现在想吃饭的话,算宵夜。”严峋提醒她。   “可是我真的好饿,我没吃晚饭,刚刚那几粒爆米花早就都消耗完了……”温楚每到这种时候就会自动触发她的碎碎念功力,一边伸手戳戳他一边道,“我好想吃小桃园,我都好久好久没吃过了……想喝甜豆浆和咸豆花,想吃油条和粢饭糕,想吃小馄饨、小肉包、排骨年糕……”   严峋在她这一串到最后都快三押的报菜名中,只能全程无奈地垂眼睨着她。又怕按照这位公主大人的脾气,自己在说完“那我带你去吃吧”后,又会招来她一顿“你安的什么好心”的毒打。   到最后她越说口水分泌得越旺盛,绝望地倒头埋进沙发,哀叹:“为什么我想吃的全都是油炸和碳水——为什么中国的饮食文化是这样的——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你……”严峋舔了舔唇角,实在有点看不下去,想问她要不要吃点别的什么来代替时,就看小公主已经重振旗鼓,从沙发间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严峋,今天是你生日,我们去简简单单吃顿小桃园庆祝一下不过分吧?”   “……”严峋头疼地揉了揉额角后,站起身来,应了句,“嗯,不过分。”   都被威胁成这样了,谁敢反对。   “YES!”温楚当然一听这话就咕噜咕噜地从沙发上站起来,熟练地伸手抱住他的脖子后,用她平时洗完了澡被抱到化妆间去的同款姿势,考拉似的挂到他身上去。   等他伸手托住她的大腿后,才满意地拍拍他的肩膀,道:“小峋子,起驾更衣。”   ……   毕竟这次出街没带摄影师也不街拍,加上又有某人对着她中看不中用的丝袜和高跟鞋露出的一脸匪夷所思和那句凉凉的“美和活着你选哪个”,温楚翻遍整个衣帽间总算找到一件穿起来就跟狗熊似的深褐色毛绒大袄子,扎起腰带后还能一直盖过膝盖,又难得挖出了条拉绒紧身牛仔裤,还得整个把裤脚塞进拉绒过膝长筒靴里。   到最后在开了暖气的房间里热得她觉得自己这辈子还没穿过这么多衣服。   直到严峋又拿围巾和帽子把她包成了血统纯正的狗熊……   热得她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想再穿衣服了:)   甚至有种给自己自拍一张的冲动,发到微博大号上带tag——#有种冷叫狗男人觉得你冷#。   但事实上她只完成了第一步“自拍一张”,就被裹了一身长羽绒服依然不显得臃肿的狗男人领出门。   等下到凉飕飕的停车场的时候,温楚已经完全不觉得热了,对着他的那句“你来开还是我来开”回答“你开,我握方向盘冻手”后窝进副驾驶,成功真香。   谁知道车一开出地下,就看夜色和高楼间已经飘满了白雪,在前窗上落出一片又一片的痕迹。   气温很低,雪落上时没有直接化掉,甚至连形状都能看清楚,直到雨刮器把它们收集到一起,在前窗边缘留下几痕薄薄的银线。   温楚当时正在开导航,她有几百年没吃过小桃园,实在不熟悉路况,正打算放下手机,就听身侧的人轻轻说了句:“下雪了。”   申城不比北方,一年下雪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这还是今年的第二场。   温楚听到他的话就飞快地抬起头,转头隔着车窗看了好半天后,又兴奋地转回来,对着他道:“严峋,生日快乐。”   大概下雪天是一个过分浪漫的标记,足够印在那天的日历上,和他的生日并排放在一起。   所以只一看到雪,就很自然地要祝他生日快乐。   她说完后顿了一下,又问:“我今天跟你说过这句话了吗?”   “说过了,中午切蛋糕的时候。”严峋在开口时侧过脸看了她一眼,眸子被路旁在雪天里显得过分柔和的金色路灯映上,和之前每一次见到的都不太一样。   像远航过深黑的夜色和海面,在某一点翻越了地平线,总算看到了本属于昨天的太阳升起,在身后夜色的怀抱里,眼前墨色的海被金色的晨曦染上,有很特别的象征意味。   但温楚在这个当下只觉得这是文学生习惯于归纳和升华的通病,没怎么多想,一层层把抽象剥离后,只剩下——   她男朋友长得真好看。   眼睛在所有好看中尤其好看。   片刻后,就听他又笑着说了句:“谢谢。”   嘶——   连声音都好听。   ……   抵达小桃园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这家店一直从早上五点营业到凌晨两点,在这个时间点依然有很多人。   或许因为是申城的传统特色小吃,又或者在这样的雪天里、喝热豆浆跟吃油条是件很有仪式感的事。   温楚有好久没这么排队点餐,一时又没办法选择到底吃什么好,最后只能赶鸭子上架似的走到收银台的阿姨跟前,仰头看着上面的菜单报了一长串。   阿姨听到后来,一边低头“滴滴滴”给她打单子一边笑:“小姑娘看着这么瘦、晚上一个人吃这么多啊?阿姨怕你晚上吃多了难消化唷……”   温楚这辈子就没听人说过她吃饭吃的多,闻言下意识一指不远处已经戴上口罩帽子全副伪装的某人,回答:“不是我吃,我男朋友吃,我陪他出来的,他胃口比较大。”   不远处的神秘客严峋:“……?”   阿姨听到这话也“呵呵”笑起来,转头看了眼那道高瘦的身影后,道:“你男朋友这么个的高个子,是得多吃点,你也是,生得太瘦了,看着风一吹就倒……加起来四十七块。”   温楚点头应下,拿付款码扫完,接过发票转身带着严峋去拿餐。   “……怎么点了这么多?”严峋看她拿满一个托盘放到他手上,又拿了个托盘开始等现煮小馄饨后,忍不住出声问。   温楚心虚地“emmm”地一会儿后,正面回避他的问题:“你去找个位置坐吧,顺便观察一下情况,我拿到馄饨之后就来找你。”   “……”严峋闻言也无话可说,到店里找了个最角落的位置,背对着店门口坐下。   十五分钟后——   “严峋,我吃饱了……”温楚把喝了两口的咸豆花推到他眼下,跟她吃过两块的排骨年糕、吃过两口的粢饭糕和油条摆在一起,然后伸手去捧装在纸杯里的热豆浆,当暖手宝用。   严峋也不开口,抬眼给了她一个“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把那碗咸豆花里接近滑落的汤匙拎起来,靠在碗沿上。   温楚见状“嘿嘿”咧了咧嘴,低头喝了口豆浆,很快就从心虚转为心安理得。   然后在等他收拾残局的时候,有些无聊地转头看了一圈店里带着烟火味的热闹——   现在这个时间点已经没有游客来打卡小吃,大都是附近的本地人出来垫垫肚,又以夫妇或者情侣为主,两个人对坐着吹凉滚烫的豆花,相互之间也不会说太多的话,在这样接近年末的寒夜里显得尤其温馨。   温楚之前很少有跟人出门吃夜宵的经历,至多也就是跟江骆骆去泰国旅游的时候打卡过一次夜市,第二天还拉了肚子,从此对这玩意儿深恶痛绝。   但今天不一样,她发现好像每次跟严峋在一起的时候,自己的各种一时兴起都可以被满足,于是之后不管做什么都显得格外新鲜,像那次在明明没有一点风景的海滩上,这次在味道并没有记忆里那么好的小桃园。   思绪从很远的地方飘回来后,温楚转头,一手托着下巴,问他:“严峋,你不觉得我们现在这样像结婚五十多年的小老头和小老太太吗?大半夜出来喝豆浆就算了,你还得吃我吃剩下的……”   严峋用汤匙喝了口咸豆花后,不咸不淡地告诉她:“小老头和小老太太是不会半夜吃糯米的,消化不了。”   温楚被这话噎到,伸手轻推了一下他的手臂,道:“我是说认真的。”   严峋于是笑起来,放下汤匙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回答:“嗯,像。”   “那严峋……你觉得我们有可能结婚吗?”温楚接着又问。   严峋的动作稍顿,一下子安静许多,好像真的在认真考虑这个问题。   但事实上,温楚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没有想太多,只是觉得这种场合……她很自然地想问问而已。   至于他的答案是什么其实不重要,甚至不一定需要答案。   但严峋还是回答了:“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会结婚的。”   “嗯?”温楚皱了皱脸,觉得他这话的意思怪怪的。   好容易明白过来到底是哪里奇怪,温楚放下原本搭在豆浆杯子上的手,问:“你的意思是——只要我想我们就能结婚?那你就没点你自己的想法吗?你是没有感情的工具人?”   严峋听到她这样不知道歪到哪里去的逻辑只觉得好笑,用筷子夹起那块沉甸甸的粢饭糕,一面笑话她:“姐姐,以你这样的阅读理解水平,大学是怎么从文学专业毕业的啊……?”   “我……”温楚不服。   但下一秒他已经慢条斯理地截获她的话头,道:“我这句话的意思是……在我这里,我愿意跟你结婚,这是前提,所以如果你愿意的话,就随时都可以。”   “……”温楚的气焰一下子被浇灭,原本抻直的脖子也默默缩回去,老老实实地靠在墙边和桌子的角落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抬眼观察他的表情。   不管是表情还是他刚刚说话的语气,感觉起来竟然都还挺……真实的。   这就导致明明是她先问出的这句话,到头来她还成了脸红的那个,半晌后清了清嗓子,开口发表总结陈词:“我没想到你……还挺真情实感的啊。”   顿了顿又补充:“就说我们第一次见面吧,你当时浑身写着‘老子是你不能碰的男人’,跟你说话又一巴掌打不出个屁来,谁知道现在——”   说到最后不太好意思再自吹自擂自己的女性魅力,声音变得含糊起来,只能隐约听出是“都能谈婚论嫁了”这句。   严峋听着她的话,也没反驳,不轻不重地“嗯”了声后,告诉她:“我也没想到。” 作者有话要说:   楚妹(叉腰):哈!哈!哈!没想到吧狗男人!   严狗(叹气):……   严妤:所以你们俩……还有分手的可能吗?[瑟瑟发抖orz]   [今天是老夫老妻play!哈哈哈哈哈哈!]   [感谢深海大宝贝为我灌溉的29瓶嘤嘤嘤!!!晋江大佬nb!]   [这是加更,晚上九点还有一章!] 第42章 真情实感的第四十二天   一月二十三号,严峋主演的《无刃之刀》开启全国路演,九个省市一共十二场,几乎每天都在电影院和机场两点一线来回跑,甚至没有下榻酒店的时间。   那会儿《策山河》距离播出已经将近一个月,说是口碑爆棚也不为过,加上最近各大明星都安安分分的没什么猛料,就导致这部剧更新的当天晚上会准时准点地上热搜第一,除开#郑氏太坏了#、#郑氏什么时候死#、#荀家三歹人#、#左丞相狼灭#之外,剩下大部分是跟严峋相关的热搜——   #公子世无双#、#怀安月汐绝美爱情#、#你见过的骨相最绝的人#、#长孙弗扰到底有多少衣服#、#怀安月汐上元灯会#、#长孙将军#……   总之想得到想不到的热搜他几乎都上了一遍,微博粉丝直破五百万,算是寒假档的新晋流量top1也不为过。   温楚当时被过分热搜的密集看到有点害怕,问了一嘴工作室的人什么情况,公关和宣发部的人回应说她们原本准备用来买热搜的钱一毛没花,甚至那些自带热度的大V发完微博后会主动联系工作室去关注一下热搜,也就是说……都是靠严峋这张脸实打实地上榜的。   至于他的演技,在神颜狂欢中好像理所当然地被忽略了,毕竟长孙弗扰这个角色本身没有太复杂的经历,自始至终可以以“白月光”一言以盖之,所以演技只要不让观众出戏,再配上他的这张脸和这副低音炮,拿回来一张九十九分的答卷是不难的。   而一些较为专业的影评大V在讨论《策山河》时提起他,用的最多的一个词也就是“可圈可点”,看得出来是老天赏饭吃的天赋和脸蛋,但在这部剧里也就仅限于此了,要想成为载入影史的经典演绎,势必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然而这样的评论在《无刃之刀》的路演过后,在温楚这位知情人士的眼里,算是被彻底扭转了。   路演中会有电影的点映环节,主要邀请各大娱乐博主和电影博主,也会有许多买票或得到抽奖赠票的粉丝到场,共同观看电影并参与和主创人员的互动。   活动结束后,娱乐博主多是发一些采访中出现的笑点或热点,包括某人能够出圈的神颜生图,而后者会发一些长文影评作为宣传推广。   就比如上了热搜#无刃之刀 好看#的那篇长文——   @阅片无数小二黑:   “OMG《无刃之刀》!所有人看起来!看完之后久久回不过神,评价它是近年来看过的制作最好的国产刑侦电影也不为过,从取景到服化道到特效都高能在线!编剧也难得平衡住了脑洞和逻辑,案情走向真的完全让人想不到——   “一开始我以为这就是个普通的……(涉及剧透,哔——),谁知道后来竟然是……(涉及剧透,哔——),然而最后我看到凶手真的一句粗口就出来了,不是那种为了反转而反转、为了意料之外而意料之外的设置,后面案情还原的很多细节看了会让人有恍然大悟和细思极恐的感觉,必须二刷就完事了。   “顺便我真的很想夸夸演员,是谁我就不说了涉及剧透,总之看完之后再回过来一想,对角色的把握真的很到位,会让人由内而外去相信这个角色,从而生发出恐怖来。结局的设定甚至能让我联想到《蝙蝠侠:黑暗骑士》《七宗罪》或者《沉默的羔羊》带给我的感觉,反派是有他的人格魅力和一套价值观念和审美的,恶是肯定恶,坏是肯定坏,但是绝不仅仅于此——   “他首先得是一个立体的可信的人物,必须要有他早前的童年、人生经历,之后才会有他当下三观的成型和犯罪动机。可以说是电影里唯一一个值得去深究和探索的角色了,不仅是人物经历本身,他的价值观都值得我们去思考。   “最后,用一句话来总结一下:没有无缘无故的恶,也没有彻头彻尾的善。你以为正义到这里就胜利了吗?其实远远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温楚当时看到这篇长文的时候是晚上八点,严峋当天结束了他的第九场路演,不太好打扰他休息,只能一个人偷着乐完了之后又狂戳江骆骆——   【[图片][图片][图片]】   【江狗,我给你买电影票了,大年初一跟你家甜甜一起去看哈[龇牙]】   那头很快回了个微信电话给她,一接起来就叭叭道:   “温狗!日!我现在在等今天《策山河》的更新!严峋哥哥好绝!我可以!”   温楚浑身的嘚瑟顿时被这话迎头浇灭,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扬声反问她:“严峋哥哥也是你叫的?铁打的笼子都管不住你流水做的江狗,我告诉你,严峋哥哥只有我可以!你不可以!”   “略——反正我夏姐明天去江城拍片子,她有《无刃之刀》的路演票你气不气?我到时候跟着她收工之后一起去,你这几张电影票还是算了吧哈哈哈哈爷不稀罕!”江骆骆自动忽略掉她的话,满身的小人得志之气都快冲破手机屏幕。   “哪个夏姐……夏亦啊?你们去江城为什么不叫我?我不配???”温楚寻思着自己这暴脾气竟然制不住这两只小泼猴?   “你有本事就来啊,我现在不是在叫你了吗?”江骆骆在话筒对面嘿嘿一笑,故意气她,“就是不知道我英明神武温伯伯肯不肯放你出来,明个儿不都二十八号了吗,再两天就是年三十,你还不得在家里跟你的衣食父母过节啊?”   “我他妈——”温楚磨了磨牙,刚一开口又怕她爸在楼下听见她不文明用语,飞快压低了声音,骂她,“你等着,有本事你待在那儿就别回来了,你江狗但凡敢踏上申城的土地,我温楚第一个提刀来杀你。”   “哈哈哈哈好,我到时候从江城回来,给你带一张wuli严峋哥哥珍贵的签名照做伴手礼,顺便再给你带两张食用盐饭制手幅啊,不用谢不用谢……”江骆骆在那头笑得跟个继承了老亡夫巨额遗产的疯女人似的。   “滚吧,我下楼跟我家衣食父母共享天伦之乐去了……反正要是让夏亦她老公知道这么个大乖宝都让你给带疯了,你江狗吃不了兜着走。”温楚撂下最后的狠话。   “别啊,你小说写得咋样了,不是说预计年后《行夜》就开坑的吗溏心蛋太太?你的七万作收都等着呢,不能说话跟放屁似的啊。”江骆骆开口卡住她挂电话的进程,日常逼问她小说的进度。   “别问,问就在写,写就卡文。挂了,勿扰。”温楚说完,照了照自己那面已经颇有年头的憨憨芭比公主同款化妆镜,把头上的发带捋下后,开门出去。   她爸妈住的这栋房子还保留着她去美国读高中前的装修,她的房间整一个被埋进粉白蕾丝里的灾难,除了过年过节回家来住两晚,平时她就是再累再困也一定会爬回星河湾,好比之前感恩节那次。   下楼转悠了一圈,温楚发现成功人士温谨平正带着老花镜在收拾好的餐桌上撰写他跟出版社签了约的成功秘笈,他那支尊贵的钢笔在笔记本上唰唰回忆他的拼搏奋斗史。   脚下的步子一顿,温楚从他手边的小果盘里揪了粒葡萄,边吃边跟他说:“爸,我不是教过你怎么打字了吗,就你这小老花,还挨这么近写字呢?”   “爸打字太慢了,得就着手写才接得上思路,”温谨平说着,越过眼镜片抬眼看了看她,片刻后道,“我发现你小丫头挺区别对待的啊……怎么就在家不化妆,平时看你出门不把脸抹得挺好?”   “我底子都这么好了,化不化妆不都一样?”温楚一歪头,反问。   温谨平被这句臭屁的话听得发笑,边低下头读他刚写完的那段边道:“那还是挺不一样,化了妆看着有精气神。”   温楚撇撇嘴,视线从她父上大人的笔记本转到他的后脑勺上,末了反将他一军:“爸,你可别了吧,还有心思管我化不化妆呢?你这头都快秃成地中海了,以后少熬点夜去应酬,要不然又要染黑又要植发,看起来得比我妈老二十岁。”   另一头叶女士听她cue到自己,雷达似的把头从沙发靠背后转过来,问:“叫我干嘛?”   “没叫你,我说你老公现在不光中年发福,连头发都快没了,”温楚回答,想了想又道,“……我寻思着你们俩当年那黑白结婚照上,爸看起来不还挺民国贵公子的吗,那小黑西装穿的,一点肚腩都没有。”   “他当年要就有现在这肚子,我能跟他结婚?”叶女士闻言哼笑了声,拍拍身旁的沙发叫她,“你把那串葡萄拿来,跟我一块儿看看这剧,刚刚那个郑氏竟然要勾引三皇子,宫里关系乱得不得了……你不看过小说吗?过来跟我讲讲。”   温楚听到后“哦”了声,乖乖把果盘端起来。   她母上大人最近沉迷《策山河》无法自拔,明明看不那么懂宫斗吧,又总被严峋那张帅得惨绝人寰的脸迷得找不着北,竟然硬是咬着牙追完了三十集。   温谨平听到他老婆这话也只是摇头,看温楚提步往客厅走,又叫了她一声:“楚楚,你过会儿要是有空,帮爸把稿子打成电子版的吧,你不职业打这个的么?”   “我怎么就成职业打这个的了?”温楚差点被这话气得崴到脚,转头看他,“爸,我是职业写小说的,不是录入员,你清醒一点!你的成功圣经出版社会帮你打的,轮不到我。”   温谨平慢悠悠“哦”了声,看小丫头片子没两句就已经掉坑里去了,开口提醒她:“我看你在家这几天都没怎么碰电脑,原来不是录入员放年假、是职业写小说的啊?”   温楚喉咙一梗,意识到他想说什么后,发现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半晌后只能含糊地应:“我这不是……灵感没到么……”   温谨平闻言搁下笔,叹气道:“楚楚啊,写作有时候不完全是依靠灵感的,爸之前没写过书的时候还没有发言权,现在我开始写作了,发现你每天只要固定一个时间输出,只要半个月就能形成惯性。你要把灵感型转变为技巧型和经验型,不论什么时候都能够产出,这样才符合现在市场对你们网络文学的需求……”   来了,温楚绝望地闭了闭眼,成功人士温谨平的讲座再次拉开序幕——   “你看看你现在,从今年四月份到年底一个字都没输出,这已经不是没有灵感的问题了,毕竟像你们这个年纪,写作应该是很容易的。你要是真的想把这个作为你终身的事业,首先态度就要放端正,像这么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到最后成了惰性,是出不了好成绩的……”   “爸,我已经出版了,还签了影视,我已经是好成绩本人了,你可别念了……”温楚揪住一个话头赶紧打岔,只想赶快飞到她母上大人的身边。   “楚楚,我们做任何事情,目光都一定要放长远了看。你之前的那些顶多算是天赋加上运气,爸爸敢说你要是真的花心思,沉下来去写作,最后出来的成果肯定比现在更好……”温谨平说着说着又把眼镜也给摘下了,暂时把他的写作事业放在一旁,准备对亲女儿开展全面的素质教育。   但万幸的是叶女士在这种危难时刻总算出手,远程开口攻击他:   “老温啊,你这话留着开员工大会的时候再念叨吧,让女儿快过来陪我看电视,广告都放完了你还没说完,话怎么这么多?”   “……”她父上大人一听这话,原本缜密的逻辑和恰到好处的气氛被打破,没法再说下去。   顿了顿只能偃旗息鼓地冲她一摊手,边重新戴回眼镜边道,“行,我不说了,你们娘俩看电视去吧……”   温楚因此得以逃似的坐到叶女士身边,对上她的视线后,没忍住冲她露出了劫后余生的笑容。   下一秒被自家亲妈像逗狗似的摸了摸头,告诉她:“快看吧,那个最帅的快要出来了。”   “……”妈,人家叫长孙弗扰,不叫最帅的。   但这种话说了也没用,温楚在心下腹诽一通后,就发现这会儿的剧情竟然已经到他领兵出征的前夕了。   叶女士这会儿估计还不知道他命不久矣的事实,一看到长孙弗扰戎装加身就被帅的春心泛滥,拉着她的手在那里嗷嗷直叫,堪比十八岁初恋少女。尤其严峋在剧里那体态气质,座下再骑一匹鲜红的高头大马,取向狙击下至七岁上溯七十都不为过。   温楚被她拽得东倒西歪也只能默默翻白眼,听她一路跟自己嘴碎:   “楚楚啊,你妈我当年要能见到这种男人,说什么我也带着我们叶家的小灵通产业去倒贴,你看这孩子眉眼生得太俊了……”   “楚楚,你以后找男人啊,出身啊职业啊那都是次要的,首先得脸长得好看,再考虑他的人品怎么样……不然你就说你长这么漂亮,以后要跟一个啤酒肚大秃头配一起,你妈我就是睡着了都要吓醒……”   “啧啧啧,你看看这背挺拔的,男人啊,还是得穿军装才好看,这多有气质啊?你说你爸早年怎么就不去参军当个兵,要那会儿练一练,现在说不准也没这么胖……”   “楚楚,这小伙儿我越看越中意,你说我能不能找人联系一下这演员给你俩相个亲什么的?刚好你也没男朋友,不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我光想想我要是能做他丈母娘,做梦都要笑醒了……”   温楚听到后来简直眼皮狂跳,等那句“丈母娘”一出来,冷不丁°)?理( ?° ?? ?°)?被呛得咳嗽出声,好容易才顺过气来,问她:“妈,你能别说了吗?看剧就看剧,你怎么比我爸话还多?还整天坐在这儿想入非非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严狗(乖巧):丈母娘好,我是你们家楚楚的男朋友本人,你晚上做梦可以开始笑了。   楚妹:……   楚妹:这人三句话前还想拿家产倒贴你,你小心点:)   严狗:?   叶女士(无辜):……???   [以后中午十二点更,周三凌晨更] 第43章 真情实感的第四十三天   “你妈我怎么就想入非非了?你看看你,挺如花似玉一姑娘,再看看他,挺玉树临风一小伙儿,约着来吃顿饭怎么了?没准儿就看对眼了呢?”叶绍美的神仙幻想被自家这臭丫头打破,没好气儿地转头来叨叨她,边说还边激愤异常地拍自己的大腿。   温楚长长地翻了个白眼,伸手掐了两粒葡萄下来塞住她母上大人的嘴,凉凉道:“妈,看你的全剧最帅去吧,别ky了。”   “……”叶女士盯了她好半天,直到葡萄咽下,总算幽怨地一转头,重重“哼”了声。   虽然不知道ky是什么意思,但从她家臭丫头嘴里蹦出来的,总不会是什么好词儿。   温楚到这会儿总算能脱离她的魔爪,往沙发的旮旯角一倒,抓了个抱枕搁到腿上。   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是得跟她亲娘报备一下自己谈恋爱了的事,但关键叶女士现在粉丝滤镜梆梆厚,她怕要是真说出来……她会一不做二不休跑到她的公寓现场追星,说不定还要捎上她的中年姐妹团。   而一旁叶女士对他俩的关注随着“弗汐(伏羲)”cp的名场面出现,很快就丢到脑后了,甚至大人不计小人过地继续伸手扯她,满脸的少女心泛滥:   “……我们小将军跟小公主看着真登对儿,男的俊女的美,啧,他们俩戏外在一起得了,才轮不上你呢……   “……哎呀,这小年轻谈谈情说说爱就是好,想我当年跟你爸处对象那会儿也这样,手都不敢碰……我记得有次五一放假,去市里的公园,你爸骑车,后座带着我,我当时还穿一身长裙,你爸看得眼睛都直了,跟那些偶像剧女主角比起来也不差……”   “妈,你们那天骑单车初吻的详细经过我已经听过一百遍了,enough,ok?”温楚头痛地伸手捏捏眉心,话尾忍不住冒出两句洋屁。   “你个小臭丫头,妈说两句还不给说了?那我跟你爸十八岁就有初吻了呢,你再看看你?二十三了都没跟男孩子拉过小手吧?”叶女士问完,耀武扬威地挑起眉梢看她。   “……”温楚扯了扯嘴角,懒得理她。   叶女士于是乘胜追击:“你说你前两年去美国上大学么,按理说像美国队长那样的金头发大个子也该谈个试试的,现在那些品牌活动小帅哥去的也多,结果呢?你一个都捞不着,啧啧啧啧……”   叶女士说到最后连声咋舌,一副她已经两百三十岁还没吸食过阳气的可悲聂小倩似的,末了也回她一句洋屁:“Pathetic.(可悲)”   “你以为美国队长那样的在美国就遍地跑啊,他那长相那翘臀十万里挑一好吗?再说了,谁说我……”温楚这下被戳到痛处了,有一万个不服地支棱起她的后背,企图舌战叶女士。   “诶诶诶,你跟我贫没用,快别说了,小将军跟我家公主气氛正好着呢,没准都要亲了……”叶绍美的视线在前一秒被长孙弗扰的那句“月汐”给勾走,想也不想抬手打断她的话。   “我……”温楚张了张嘴,最后窝着一肚子火地靠回到沙发上,放了句韩国洋屁“(阿西)”。   她们这菜鸡掐架的过程中,不远处的某位时常被cue入话题中心的温大董事长自然频频抬头,到最后实在被她们娘俩听得耐不住性子,收拾着家当从餐厅出来,对她们道:“你们慢慢看,我上书房工作了。”   叶女士全情投入她的磕cp大业中,头也不回地摆摆手,估计根本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就剩温楚还算有点良心的,转过头发送来自败家乖女儿对金库亲爹的关怀:“嗯,别写太晚,你十一点前得上床睡觉,再迟身体熬不住,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那体检报告什么样。”   “行,知道了,你到时候也看着点你妈,让她早点上楼睡觉。”温谨平点点头,转身上楼。   “哎呀……我怎么追了三十多集了都没看到一场吻戏啊楚楚?小将军跟我家公主到底有没有接过吻啊?书里他俩什么时候成亲呐?”叶女士看电视上定情信物送完台词念完,长孙弗扰竟然转身策马走了,不可置信地转过来扒拉她家亲闺女的加绒睡袍,悲愤陈词。   温楚眼看反杀的机会到来,重重冷笑了声,告诉她:“你别想了,你小将军在书里死了,没什么风崤十城给人作聘,最后尸首都没收回来。”   “什么?”叶女士听到这话简直晴天霹雳,睁大了那双跟她有八分像的狐狸眼,能清晰地看出里头瞳孔地震。   “什么什么什么,这不正常走向?风崤本来就撑不住了,郑家才是手握大梁兵权的,郑氏在皇宫里这么厉害,一手吊着病殃殃的老皇帝一手拉拢了三皇子。加上长孙家本来就式微,那三十万兵说着是三十万,实际上凑出个二十万都够呛,拉出来就是为了给那几个狗皇子拖延时间,说白了就是送死的……”   温楚对这种大长文的框架向来把握得很好,这会儿恨不得把这一系列知识要点都灌进她家叶女士的恋爱脑里。   叶女士一听她叽里呱啦这些,脸上接连出现怔怔的表情,到最后信念坍塌地往沙发上一靠:“我说呢……小将军接旨的时候那个郑氏怎么一脸奸笑,合着就是坑他的啊。”   “不是坑,长孙弗扰也知道自己是去送死,但是这个时候大梁如果不战,明面上只是风崤十城被割让,实际上倒了民心,才是真的要亡国的。   “况且他虽然知道三皇子阴狠,但如果他最后登了基,以他的政治才干,大梁在未来十年后就有可能恢复到鼎盛时期。长孙弗扰是为了万世开太平才赴死的,不是因为愚蠢。”   温楚说到最后就仿佛回到自己那段在疯狂追文的时间,忍不住轻叹了声,又一次为自己的白月光默默流泪。   叶女士也难得安静了一会儿,末了“唉哟”了一声,有点不是滋味儿:“早知道这剧我还不如不看了,给我大过年的折腾这些是干嘛……那小将军死了之后公主怎么办呢?她跟那个方脸六皇子不是兄妹吗?”   温楚回答:“月汐后来受不了这样的苦,想要复仇,嫁给了顾家那个丧妻的鳏夫大公子,四十五六岁的那个,做她爹都绰绰有余……但其实长孙弗扰是所有人把她推出去的,她谁也没办法扳倒,后来三皇子继位,顾家倒台,她主动去灵修寺侍奉佛祖,就这么个结局了。”   叶女士听得只能连连唏嘘,最后一不做二不休把电视关掉,开口:“行了,还好你个臭丫头提前跟我讲明白了,要不我过两天看到小将军死了,我还不得一晚上睡不着觉啊?你说这电视台也是,大过年的不给我放点喜剧片,净整这些恶人斗来斗去的……”   “谁叫你看电视不先看看简介,就你这脑子,看喜羊羊灰太狼还差不多。”温楚伸了伸自己的光脚丫子,把她手里的遥控板夹过来,一面懒懒散散道。   “嘿,你个小臭丫头怎么说话呢?我再怎么也是你妈,你还是从我肚子里蹦出来的呢,智商再怎么也遗传了我一半吧?”叶女士就近打了一下她伸到自己手上的臭脚丫,边站起身边道。   “哦,你现在就要上楼睡觉吗?我听说你小将军今天九点半有一期《快乐大剧院》,跟《策山河》剧组一起,小公主也有去,你不看?”温楚说着,从脚上拿过遥控版,重新把电视打开,换了个vip直播频道。   “那你怎么不早说!我顺便跟你邱阿姨知会一声,她也正追这剧呢,被小将军迷得不要不要的——”叶绍美闻言,飞快地一屁股坐了回去。   《快乐大剧院》是国内老派的综艺节目了,但凡出名一点或者有作品要上的艺人都会过来打个卡,跟主持人聊聊天做做游戏什么,收视率常年稳坐访谈类综艺的大哥大。   严峋这一期是在拍《我曾目睹春光灿烂》的间隙录的,在星城待了两天,一次性把《策山河》跟《无刃之刀》这两期连着的都给录完了。   这会儿电视一切过去,没想到对准的就是他那张盛世美颜,被综艺节目的化妆师和造型师一捯饬,穿了身很酷盖的黑色牛仔外套,再配上综艺的神仙打光,第一眼就帅得身边的叶女士嗷嗷直叫。   温楚无言地扯了扯嘴角,一边听综艺主持人cue他:“我最近也经常在热搜上看到严峋啊,按理来说他在忙着拍他的新戏,没什么曝光……但谁叫人家人长得好看呢?每次接机送机粉丝都好多等着他,网上还传‘这辈子没亲眼看过严峋就不叫见过帅哥’,那我们现在大屏幕上放几张他的机场照给大家欣赏一下——”   主持人话音一落,现场观众的尖叫借助收音设备直冲音箱,简直要把摄影棚给掀翻。与此同时,屏幕上放了几张他在机场的神仙抓拍,在一干粉丝的簇拥下,从身形到眉眼都显得格外出挑。   温楚注意到严峋听到流程时也往后看了眼大屏幕,然而半秒后就把脸转回来了,有些无奈地一抿唇,估计被这么吹颜值也觉得挺羞耻。   接着等现场粉丝安静下来,就听主持人继续道:“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啊,每一张照片上面严峋都会带同一条项链,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可以跟我们讲讲吗?”   综艺在正式开录前都会走一遍彩排,严峋听到时也没露出什么心虚的表情,只回答:“这条项链之前在微博上也有人问起过,但其实里面就是一块很普通的礁石,在《无刃之刀》取景的一片海滩上捡到的,意义很特别,后来就一直带着了。”   温楚眯了眯眼,头一回发现狗男人打太极的功底还挺牛,明明没有一句话是假的,却竟然利用大众的惯性思维完美避开了各种雷区。   主持人听到后也笑笑,道:“那这个问题应该明天再问的,我们下期才是《无刃之刀》剧组的录制,严峋因为这阵子两部作品连着上,是近年来我们《快乐大剧院》为数不多连录两期的艺人啊……”   严峋闻言歪了歪头,因为拍多了戏,眼下的镜头感简直一流,脸上明明没怎么笑,那双眸子在现场灿白的打光下却生生映出粲然,每一瞬间都是心动狙击。   然后就听他用好听的嗓音为这段无聊的流程做了个收束:“最近在拍摄的作品有点多,以后可能会常来吧。”   温楚打了个哈欠,看到这里其实已经有点想关电视了。   这狗男人出门营业帅是帅,但不如平时在家里有趣,加上被艺人光环包装得过分完美,搞得她莫名生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的想法,有点不太爽。   但碍于一旁的叶女士看得津津有味堪比小学生,她也没说什么,一歪头枕在她肩膀上,打算眯一会儿眼。   谁知道没一会儿就被某“伏羲”cp狂热粉摇醒了,用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告诉她:“楚楚楚楚,那个严峋看着体力还蛮好啊,公主抱那个月汐,一抱就给他抱起来了,腿又生得长,跑得飞快……”   “蛤???”温楚一听“公主抱”这种敏感词,条件反射地睁开眼,就看到屏幕上狗男人脸不红心不跳地把娇小的女演员抱上抢答台,一边飞快地给对方报出问题的答案,顺利赢得一分。   这全过程做得那叫一个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看得温楚情不自禁磨响了后槽牙。   这个狗去录综艺的时候竟然没跟她报备过公主抱这种营业服务——   真是找死。   而这种飞来横醋在身边还有自家亲妈疯狂打call磕糖的聒噪声响时,简直要沸腾了:“……哎呀这俩孩子真的太配了,不知道戏外能不能真的在一起……你看看刚才那一个抱,多熟练啊,等以后结婚了,那还不得——”   “妈,这女演员都三十好几了,已经结婚了,孩子都有了,你清醒一点。”温楚出声打断她的叽里呱啦彩虹屁,就差动手摇醒她。   “啥?结婚了?”叶女士转过脸,自己磕的cp在瞬间破灭之后,脸上就差老泪纵横,“这小姑娘长得这么嫩,怎么就结婚了?还三十好几?你可就瞎糊弄你妈吧你……”   温楚深吸了一口气,实在忍不了自家男朋友被自家亲妈疯狂组cp的魔鬼剧情了,加上现在温董也不在,索性就跟她把话摊开来讲好了:“行吧,妈,我就实话跟你说好了,我早就谈恋爱了,电视上那个是我男朋友。”   “……”叶女士愣了一下,紧接着很有灵性地露出同款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问她,“电视上哪个?美国队长?”   “啧,就这个严峋啊。”温楚的语气逐渐走向暴躁。   “……?”叶绍美眨巴了两下眼睛,下一秒噗嗤一下笑出了声,一边转头继续看她的公主抱cp,一边都不想搭理自家开始胡言乱语的小丫头,“楚楚,你要是嫌妈妈看电视话多,想睡觉就去睡觉吧……还男朋友,还就这个严峋,哦,你是哪天晚上做梦梦到了,就一直记到现在?”   温楚张了张口,好半天后不可置信地嗤笑了一声,一边从兜里掏手机一边跟她放狠话:“嘿我这暴脾气,我还就不信我治不了你叶绍美了——”   叶女士听着她这话,一言难尽地转头来睨她,嘴上问:“你干嘛?报警来抓我啊?这年头还不让人说句真话了?”   “嘘!”温楚对她比了个手势,目光灼灼地开始打电话。   估计是时间比较晚,狗男人已经收工回酒店了,难得乖巧地秒接:“温楚?”   “亲爱的——”温楚一听,展开笑容,头一次用这种葫芦娃里蛇精的腔调非常油腻地喊他,顺手还开了个免提。   “……”   严峋听到这一声后沉默了好久后,拿下手机看了一眼确认备注是温楚后,才有些迟疑开口地问她:“……你喝酒了?” 作者有话要说:   性感楚妹,在线翻车:)   害对比严狗楚妹的家庭生活真的太幸福了orz   [感谢深海大佬为我灌溉的十瓶嘤嘤嘤,感谢阿寻大佬为我灌溉的五瓶嘤嘤嘤]   [我最近疯狂掉收是因为更新字数太多太贵了吗,那我慢点更,打扰了晋江爸爸们orz] 第44章 真情实感的第四十四天   叶女士本来就被自家疯丫头这句“亲爱的”毛出一后背的鸡皮疙瘩,下一秒听电话那头传来清晰的“你喝醉了?”,在第一时间就笑出了声。   温楚闻言飞快把那个免提键摁灭,抬头怒瞪叶女士一眼,一边拿起电话从严发落某人:“严峋,我刚刚看你上的那期综艺了,可以啊你,翅膀硬了能耐了?都敢抱人家已婚妇女了?”   对方安静了一会儿,末了道:“抱歉,我还是第一次上综艺,之前不知道这样的游戏环节是默认要参与而且不需要跟我确认的,以后会尽量避免。”   温楚向来吃软不吃硬,冷不丁被他这种深刻反思甚至有些矫枉过正的想法听愣了,刚想说“倒也没那么严重,你不抱搞得你像哪里不正常似的”,就听他又轻叹了声,很委屈似的告诉她:   “而且我也不想抱的……她们的香水味太浓了,录完之后回到酒店都能在衣服上闻到……只有你的最好闻。”   这种求生欲满分的彩虹屁立竿见影地听得某小姑娘的嘴角疯狂上扬,一边还得故作大度地劝小峋子雨露均沾:   “没事没事,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其实也不是很介意……再说这都什么年代了,抱一抱就抱一抱,你又不会怀孕,大家出来还不都是为了恰饭……”   严峋被她的话惹得低笑起来,接着道:“我今天跟剧组又确认了一遍,这次路演大概要等新年过后才能回来了……你现在在家过节吗?”   “在啊,不过我都在家住了一个多星期了,腻得要命……等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就什么时候回去陪你住星河湾呗……反正那会儿也是年后了,我爸总不会再念叨我。”温楚说到这儿,忽然想到一个问题,“等等,你这次休假的时间长吗?要是一天两天的你就不用跟我说了,回不回来都一样。”   “会有一个月左右,中间可能会抽时间出去两天,拍广告或者杂志之类的,还算长吧,”严峋说到这儿,语气轻松了一些,接着就躺上了床,嗓音隔着被子听起来有点闷,却不自觉染上些许缱绻,“然后就可以在家陪你了……”   “嗯,那也还行吧,”温楚点点头,被他哄得挺高兴,一边琢磨着休假该出去玩还是就在家呆着比较好,嘴上随口又问,“那你跟家里人……就不过节了是吗?”   “嗯。”严峋低应了声。   他已经十多年没回过严家,别说过节,就连家里人一说都够不上。   而在此之前,他也从来没憧憬过“新年”和“回家”这样的字眼。   一旁的叶女士脸上的表情……已经从一开始的不屑渐渐转为怀疑,然后眼见着小臭丫头竟然真跟电话那头的人聊起来了,还一脸怀春少女的表情,用惊悚来形容眼前的这一幕也不为过。   等到后来他们开始聊什么“家里人”,实在是熬不住,伸手推了推她,问:“楚楚,你开始打电话……要干嘛来着的?”   温楚这才回过神,原本都收拾收拾准备上楼跟臭小孩视频的两条腿重新盘回到沙发上,清咳了一声,对电话那头道:“严峋,我本来打电话不是查岗的,我妈她刚才跟我看电视,不信我在跟你谈恋爱,你要不跟我妈打个招呼什么的?”   顿了顿又道:“当然,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就算了。”   但严峋闻言只觉得奇怪,下意识问她:“你妈妈为什么不信?”   “我……”温楚舔了舔唇,被这话问得一时结舌,末了破罐子破摔地回答,“因为我之前母胎单身二十三年,我妈最近又在追《策山河》,是你跟那个公主的死忠cp粉。现在一听我跟你谈恋爱,次元壁破了心态崩了,明白了吧?”   严峋没忍住笑,微微震动的声线听起来更磁性,片刻后回答:“明白了,那你让你妈妈接电话吧。”   温楚轻飘飘地“嗯”了声,按捺着自己满脸的骄傲,把手机递给叶女士,降贵纡尊道:“小叶,接电话吧,人家大明星声音什么样你总听得出来?”   叶女士看着她,满脸写着可怜,这会儿就是不信也得信了……接过电话后,有点紧张地吞了吞口水,弱弱出声道:“喂……?”   电话那头是跟电视剧里如出一辙的嗓音,疏懒又低沉,对她道:“阿姨你好,我是严峋。”   叶女士一听这话都有些坐不稳,大脑一片空白地回他:“诶……你好你好,是严峋……是吧。”说完后抬眼瞟了瞟面前两手抱臂好不得意的小臭丫头,有种被打脸后的惭愧。   “嗯,阿姨,说起来可能有些突然,但是我和温楚今年四月份就开始交往了,一直没能登门拜访,非常抱歉。”严峋在电话那头道。   “没事没事……这臭丫头也是直到今天才告诉我,要不是我这阵子在追你演的电视,估计能瞒我瞒到猴年马月。”叶女士说着说着就想起来知情不报欺上瞒下这一条罪,抬手重重地打了一下温楚的臭脚,一边对那头道:“严、峋啊……那照你这么说,你们也相处了有一阵子了?”   严峋应了声“嗯”,又道:“但因为我工作的原因,见面的时间其实不是很多,很抱歉。”   叶女士闻言了然地长“哦”一声,脑子里自动给他们补上聚少离多痴男怨女的剧情,加上又再了解自家闺女不过,不知不觉就给他打起了预防针:   “那你们俩可有得磨了……我们家楚楚我也知道,脾气不好,嘴又直,还爱使小性子,跟她处对象是会受气的……加上这孩子吧,心眼儿虽然不坏,但给我跟他爸宠得太横,你多但担待着些,要实在受委屈就找阿姨说,阿姨给你做主——”   “妈,你就好的不说尽挑坏的说就算了,还胳膊肘往外拐?你给他做什么主啊,我才是你亲生的吧?”温楚开口打断她的话,险些被她亲妈的话气得七窍生烟。   叶女士才不理她,挥了挥手把她赶走后,继续叮嘱未来女婿:“还有她吧,睡相不那么老实的。你要是晚上实在被她闹得睡不着觉,就说出来,不用不好意思,她自己心里也有数,要不然影响你休息。你想你整天拍戏啊干嘛的,时间可比她矜贵,她一天天就光赖在家里……”   严峋听到这句只是笑,又能在电话那头听到小姑娘接近崩溃的那声“妈,你别说了——”,想了想回答:“谢谢阿姨,我会注意的。”   “诶,那就好那就好……”叶女士露出灿烂的笑容,瞥了眼一旁扭来扭去跟油锅里的蚂蚱似的某人,只能见好就收道,“行了,再说下去那小丫头该坐不住了,阿姨就先跟你聊到这儿吧,改天你来我们家玩儿啊,阿姨也想亲眼看看你,都听网上你说真人比电视里还好看呢……”   “好,阿姨,我会跟温楚好好商量的,有机会就登门。”严峋得体地答应下来。   温楚到这会儿总算拿回了她手机的使用权,对他草草说了句“可以了可以了,你早点休息吧,明天不是还有路演吗”之类的话让他闭麦,然后挂断电话,不可置信地问叶女士:   “妈,你清醒一点,爸还不知道我在跟明星谈恋爱,你还让严峋上我们家,你是嫌我的腿不够被他打断吗?”   “哪有你说得这么严重,到时候刚好让你爸知道一下,他心里也好有个底,要不然你还想结婚的时候才把人领到他跟前啊?”叶绍美问。   “不是,就我爸那思想,他还说结婚前不允许性行为呢,又嫌娱乐圈乱,知道了还不炸了锅了?”温楚扬声问。   叶女士闻言也意识到什么,问她:“那你什么打算?就这么处着?那以后要结婚怎么办呢,你还瞒着你爸跟我偷户口本啊?”   “你别扯这么远,这种事情真到结婚了再想也不迟,再说我现在才二十三,着什么急……”温楚的嘴角往下扯了扯,不想再跟她讨论这个话题,站起身准备上楼睡觉。   “什么就等结婚再说?”但叶女士不干了,伸手拉住她,“合着你现在谈恋爱就不是为了结婚?你就不考虑结婚?那你不耍流氓么你?”   “怎么我就耍流氓了?我跟他现在你情我愿处挺好,本来谈恋爱就不一定为了结婚啊,说不准我这辈子还不结婚呢……”温楚说到这儿,才发现这好像还是她第一次跟她母上大人谈论这个问题。此时在婚恋观上出现了价值冲突,秉着说服不了她不罢休的目的,一屁股坐回到了沙发上。   叶女士一听到“谈恋爱不为了结婚”“说不定还不结婚”这种大逆不道的话简直气血上涌,拍着沙发扶手问:“那你不就是在糟蹋人家么?人家万一想结婚呢?你就这么耗着他的年纪啊,他家里人能忍得下你?”   “妈,你发表你的观点可以,但是有理不在声高,要是把爸吵醒了,咋俩都吃不了兜着走。”温楚不咸不淡提醒了她母上大人一句,看她下意识抿住了自己的嘴后,才慢条斯理道:   “那我就简单地逐一击破你的论点吧……第一,亲密行为就像吃饭喝水,既然开始时是在双方都认可的前提下才发生的,那么就不会因为最后与对方的关系结束而沦为‘糟蹋’……当然,处心积虑出轨骗人的渣男渣女除外。   “第二,他想结婚没问题,我也没说自己抗拒结婚抵死不从,但我不会因为最后没办法结婚而在一开始选择不跟他谈恋爱。毕竟他最后要是能让我喜欢到想结婚,爸就是把我腿打断我也会让你去偷户口本的。   “第三,就我所猜测的,他跟他家里人的关系不是特别好,准确的说是非常生疏,家里人构不成我们结不结婚之间的一项必要参考条件。与此同时,我认为你们也不应该对我的婚姻观念指手画脚……不过当然,如果婚后或者孤独终老时我没办法适应新生活还得向家里要钱的话,爸可以保留一票否决权,有钱能使鬼推磨,我认栽。   “综上所述,我最后只会把我认定了要结婚的人带到你们面前,其他闲杂人等就不劳您老人家费心了,今天要不是我一下子沉不住气,我也不会跟你说我谈恋爱的事……那就这样吧,散会。”   温楚说完站起来,比了个众爱卿平身的手势后,转身往楼上走。   叶女士好容易消化完她这番话,到最后竟然隐隐约约被说服了,尤其是那句“闲杂人等就不劳您老人家费心”……听着竟然还挺有道理,挺为老人家着想??   到头来也只好跟着起身,边上楼梯边在她身后小声妥协道:   “行吧……我也知道你从小到大都有主意,现在年纪又还小,以后这想法还不知道怎么变呢……我跟你爸那些注意安全的话也说得够多了,不说了,就提醒你别把什么事都看得太理想化,尤其是感情这东西,要不然到头来做对不起人家的事,知道吧?”   “Copy that,sir.(收到,长官)”温楚应了声,然后跟她在二楼楼梯口分开,“Good night,sir.”   “行了,刚吵了一架还跟我贫嘴呢?快睡去吧,你妈我今晚估计得翻来覆去琢磨你那‘第一第二第三’的话……”叶绍美没好气儿地伸手弹了一下她的脑门,抱怨道。   “哪有吵架啊,刚刚这不是我们两代高知女性价值观的碰撞、思维火花的闪现——”温楚满嘴跑马到一半,就收到母上大人发来的一记眼刀,只好讨好地发送了好几个爱心,疯狂嘴甜道,“love you,mommy,love you love you love you……”   叶绍美又没忍住被她逗得破了功,转身就往主卧走。   --   大年三十   原本今天是《策山河》播出的日子,但所有台都要转播春晚,这天的更新就被咕咕了。   温楚家人丁不旺,又不兴走亲戚那套,除夕当晚就一家三口简简单单吃个年夜饭,然后转移阵地到客厅准时收看春晚。   申城的烟花爆竹禁燃令已经实行了很多年,他们家又在管制区域以内,因此除了电视里热热闹闹过大年的声响,屋外是午夜的寂静。   今年的小品实在无聊,温楚又一天从早到晚瘫在床上,这会儿一点困意也无,无所事事地靠在那儿拨弄着手机,把微博存稿箱里的那条微博考虑再三后,一咬牙一狠心发了出去——   @一粒溏心蛋:   “大年初一开《行夜》,《糖果和烟环》凉了,我这本努努力日更(?,顺便祝大家新年快乐。[图片][图片][图片]”   下面配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的老照,她穿了条红色露背的长裙,妆比平时画得要傻白甜,还挺适合拜年的。   微博一发出去后就有粉丝疯狂来嗷嗷叫蛋壳真实过大年之类的评论,温楚看到一半,就听家里那位小老头已经困得撑不住,在小品结束后就端着他的保温杯上楼睡觉,只剩叶女士还精力充沛地继续看杂技表演。   她们家没有守夜之类的规矩,最多是全家的灯亮一夜。温楚眼看他父上大人开溜,再低头看看时间,差一分钟就要十二点,四舍五入算是跨完年了,也准备上楼。   但就在挪动两条长腿的前一秒,狗男人给她打了电话。   他们今天一早其实已经打过一次了,这狗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在七点出发去机场前吵醒她跟她说新年快乐,然后不出所料被她臭骂了一顿。   于是眼下一接起电话,她还挺奇怪:“干嘛啊?”   他的声音好像比平时都要清晰,听起来心情很不错的样子:“温楚,新年快乐。”   “哦,新年快乐,”温楚给面子地回了句后,又道,“你早上不是说过了吗?”   严峋低笑了声,只问:“你现在困吗?”   温楚被这不知所云的问题听得愣了一下,然后回答:“不困啊,我今天睡了一整天,这年过得我快无聊死。”   “那你想不想看电影?”严峋问,比刚才那句更不知所云。   “现在?”温楚眉头一皱,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   “嗯,”严峋应了声,紧接着又含笑地告诉她,“要是你想的话……就下楼。” 作者有话要说:   楚妹:狗男人最近思想工作各方面都有所进步,记一次口头表扬   严狗(迷之自信):我思想工作各方面一直都很不错!   [谢谢憬花阴小宝贝为我灌溉的嘤嘤嘤!] 第45章 真情实感的第四十五天   “???!”温楚听到这话的一瞬间就从沙发上弹起来了,准备到露台那儿观察观察,一边问:“你在我家楼下?”   “嗯。”严峋应了声。   “你怎么知道我家地址的?”温楚掀开窗帘的一瞬间才想起来自己现在在一楼,这个方向只能看到自家的小花园,她家父上大人还很有防范意识地在花园外砌了两米五高的围墙,外面啥也看不见。   而严峋在电话那头不紧不慢地告诉她:“我让卫远问了方潇,但是你家门禁好严,我现在的身份证和护照都在门卫那里,还让方潇帮我做了人证……”   “okok,那你等等,我换个衣服就出来!”温楚随手把窗帘甩了回去,一边回话一边“吧嗒”着棉拖飞快地往楼上跑。   “好,不着急……”严峋下意识说了句,紧接着想到这位小公主平时出门的繁琐流程,很快又道,“但还是稍微快一点吧,电影院过了凌晨一点就没有电影了……而且你穿什么都好看,不化妆也好看。”   “……?”温楚被他最后那两句生硬且目的明显的彩虹屁听得差点在楼梯上绊倒,哭笑不得地告诉他,“知道了知道了,你越说我越慢,挂了。”然后直奔自己的房间。   谁知道在她脱掉睡袍准备换衣服的时候,门边默默地出现一个身影,冒出小半个头幽幽地看着她。   温楚一转眼就被她吓了一跳,一边匆匆忙忙地把裤子套上,一边压低了声音问她:“妈,你干嘛吓人啊!”   “楚楚,是不是你男朋友来了?”叶女士也很识相地小小声说话,生怕吵醒楼上的温老先生,只是脸上八卦的表情藏也藏不住。   温楚无言地一挑眉,在老实交代和信口胡编中犹豫了片刻,最后道:“嗯,严峋说找我看电影,你不准告诉老爸啊。”   “他在哪儿啊?楼下吗?那我待会儿送你出去吧……”叶女士不知不觉已经挪进了她的房间,顺手关上了门。   “妈,有事儿吗?我跟我男朋友约个会,你出门瞎掺和什么啊……”温楚说着,已经把毛衣穿好,转身到她贫民窟似的小衣柜里拎出一件深灰色大外套,又掏了顶蓝色的毛线帽和同色的长袜出来。   “我不就是想借你的东风跟我偶像见个面吗?怎么就瞎掺和了?我连见面都见不着还要你这个女儿什么用?”叶女士说着,眼看她把衣服穿好,随口又挑剔了句,“你这个帽子跟衣服颜色不搭,丑的要命。”   “啧,我这儿就这一个帽子,先凑合吧,来不及了,我涂个口红打个气垫就走……”温楚话音还没落,人已经钻进浴室,手忙脚乱地给自己上底妆。   “不是,你妈跟你提的请求你怎么就不听一听呢?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妈?”叶女士紧跟在她身后,末了威胁,“你再这样我告诉你爸了,当心他一怒之下停你的副卡啊。”   “妈——”温楚的气垫拍到一半,被这话气得说不出话来,在镜子里盯着她看了半晌后,又只能妥协,“知道了知道了,待会儿我出门的时候让你看一眼,看一眼我跟他就走了。”   “好,可以,一眼就行。”叶女士瞬间心花怒放,美滋滋到不行。   “那爸那里你得瞒着啊,我要是今天夜不归宿了,你就跟他说我肚子痛送医院了。”温楚弄完气垫和口红,觉得还是差了点什么,一时来不及找化妆刷,只好徒手给自己抹高光和眼影。   “啧啧啧,一说起来就送医院送医院,你这辈子去医院的次数还没你编的多……”叶女士在那儿闲着没事儿就随口吐槽了两句,中途看到她那狂野的化妆方法,又忍不住叨叨,“啧啧啧……你这抹的什么玩意儿,还不如刚才干干净净的漂亮,这眼影又不配你这身衣服,还糊一眼皮……”   “行了行了,我手机在哪儿呢?我出门了……”温楚抽了张湿巾擦了擦手,在出厕所的中途顺带把矮她小半头的叶女士也给拎出去,然后从床上捡起手机塞进兜里,急匆匆地下楼。   鉴于她这次出门破纪录地只用了十五分钟,严峋在看到温楚的时候愣了一下,才打开车门下车。   谁知道从院门出来的不只她一个,身后还跟了一位羽绒服配长睡袍的女人。   叶女士因为保养得当,四十多岁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平时跟温楚一块儿出门就是小姐妹花,这会儿除了穿得随便一点,脸看还是年轻的。   于是严峋一直等温楚给他介绍才反应过来,微微俯身跟她握了握手,一边乖巧道:“阿姨好。”   “诶,你好你好……”叶女士说着,注意力已经完全被面前俊秀到不真实的美少年分散走,一路从他的长腿打量到五官,末了忍不住赞叹,“小峋不愧是明星啊,这眉眼气质就是不一样,真人比电视里看起来还帅……”   温楚一听这话就眯起了眼,即便一旁路灯下的光线有些朦胧,她还是能看出严峋的状态没有走之前那会儿好,整个人看起来都很疲惫的样子,哪有什么比电视里帅。   严峋面对这样的现场彩虹屁当然也有些招架不住,牵起唇角笑了笑后,腼腆又客气地回:“……谢谢阿姨。”   “诶,不谢不谢,我就送楚楚出门,顺便跟你打个招呼,不耽误你们时间,”叶女士虽然平时在家爱作怪,但当着外人的面还是很识趣的,往后退了点,把温楚从一旁扯过来塞到他面前,道,“那行吧,你们俩小年轻好好玩,在外头注意安全啊。楚楚跟我跟他爸都打过招呼了,你们晚上回星河湾那边住也行。”   严峋没料到这句,下意识低头看了温楚一眼。   谁知道她只是见怪不怪地点点头,挥手赶人:“好好好,妈你回屋吧,穿成这样就别在外面乱跑了,冷死了。”   “行,那我回去了……”叶女士说着,恋恋不舍地又看了一眼那张电视上小将军的脸,一步一步往回挪。   “阿姨再见,好好休息。”严峋浅声跟她道别。   ……   车里的暖气开得很足,温楚上车后舒服地感叹了声,一边开口问他:“你怎么今天就回来了?不是下午还在路演吗?”   严峋眼看她家院门的壁灯熄灭,才侧过身来亲了亲她,道:“之前以为时间太紧,赶不上晚上的这班飞机,但今天刚好延误了一点,十二点前就落地了。”   “这样啊……”温楚应了声,在车灯疏落的光线下看他的眉眼,然后莫名其妙也回亲了他一口。   ——狗男人最近表现还不错,可以适当奖励。   严峋的眸光静了静,片刻后只是用指腹擦过她的脸颊,直起身来坐好后,发动车子去电影院。   温楚在路上跟他有一搭没一搭扯了点家常,一边发现路旁的路灯下不知道什么时候都挂起了红灯笼,虽然有些艳俗,但在比往常看起来要空落许多的街道上连成长长的一串,还是会落出些喜庆和温馨来。   商场在这个时候是爆满的,除了出来一起闲逛的一大家子一大家子人,大多是年轻的情侣或者好友,在吃完饭逛完店铺后就上楼等电影开场。   已经过了午夜零点,现在就是大年初一了,有数十部春节档的电影都在这个时间点首映。   而温楚在看严峋把车开进地下停车场的时候,光看车位就料到人会很多,他最近又火得不行,当然不可能两个人一起上去。   熄火后,严峋把手机上的电影票二维码发给她一张,一边道:“票是分开来买的,位置连着,待会儿你先进去,暗灯之后我再进来。”   “什么电影啊?”温楚还是头一次搞这种神神秘秘的把戏,有点兴奋地从副驾驶探过头。   “《无刃之刀》,”严峋回答,想了想又道,“想起来要买电影票的时候其他电影都售空了,这两张是找剧组里的人要到的,位置很好……就只能看这个了。”   温楚歪了歪脑袋,看他伸手带上口罩和帽子,有点好笑地开口问:“你干嘛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样子啊……我本来就要看这部电影的,票都买好了,今天晚上包了一个厅,还要请粉丝一起看。”   严峋垂下视线看她,整张脸就只剩一双眼睛还露在外面,看起来便格外深邃漂亮。末了低头隔着口罩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温声提醒她:“上去吧。”   温楚轻快地应了句“好嘞”,带上围巾帽子下车。   ……   也就是到了楼上,温楚才发现狗男人最近到底是有多火,作为春节档唯一一部悬疑片,《无刃之刀》在点映期间就大获好评,影院的宣传给的也很到位,走廊上摆了一溜的演员的剧照立牌,然而只有严峋的那张围了一堆小女生在那边拍照,一边还在叽叽喳喳地讨论电影——   “我来之前看了一点二叔公的剧透,听说哥哥演的好像是反派大boss……”   “别剧透啊啊!”   “啥?哥哥演反派???”   “我也看了剧透,听起来还挺带感的……而且我们家怀安被虐得这么惨,这次不用虐哥哥我好欣慰……”   “我有个朋友去路演了,她说里面有一段哥哥露腹肌的戏份,贼他妈绝,我他妈呃啊——太可以了!”   “草!我就知道这个绝美的男人肯定有腹肌!我死了我死了电影什么时候开始啊……”   “零点四十五开始,还有十五分钟。”   “还有这么久吗……那你们有想喝奶茶的吗?”   “我我我喝!”   “……”   温楚从她们身边路过的时候实在按捺不住自己的八卦心理,在后边的取票机上一边慢慢吞吞地扫码一边偷听,末了抿了抿唇,强忍下自己疯狂上翘的唇角。   ……也不知道为什么,严峋出道的这个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到现在为止,不管是在微博上还是在现实,她从来没听人叫过他严峋弟弟,大都是被这张A炸脸俘获称呼哥哥的。   所以弟弟好像……只有她会这么叫。   认识到这一点后,温楚对他的腹肌被亿万观众欣赏的不爽也消散了许多,反正她摸都摸过亲都亲过了,看看就看看呗……   至于奶茶——她是不可能喝这种身材杀手的,拿完票就到检票口旁边晃悠去了,直到五分钟后排队入场。   因为还是第一次跟他出来看电影,温楚刚一落座就迫不及待地给他发微信:   【我进场了】   【你什么时候上来?】   严峋很快回:   【再过五分钟】   温楚舔了舔唇,因为实在无聊,接二连三地给他发:   【你路演的时候是不是看过很多遍电影了?】   【有血腥场面吗?】   【我们看电影的时候可以接吻吗?】   他只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题:   【电影院有监控,带补光,很高清】   【所以不要有危险的想法】   温楚瞄到这两条消息的时候没忍住轻哼了声,把手机放下,不想再理他。   很快影厅的灯暗下,开始播放一个又一个加塞进来的冗长广告。   等到广告放完,温楚用大衣外套挡着手机的光,手速飞快地给他发:   【电影开始了,你可以进来了】   严峋这次没有第一时间回复。   然后在片头放完,“无刃之刀”四个字在屏幕上破开时,温楚又看了眼已经被调成静音的手机。   还是没回。 作者有话要说:   [凌晨有周三的更新!]   [谢谢憬花阴大佬为我灌溉的五瓶嘤嘤嘤,谢谢我是一朵小花为我灌溉的三瓶嘤嘤嘤,感谢晋江大佬!] 第46章 真情实感的第四十六天   奶茶是万恶之源。   严峋在抵达电影院之前,先路过了同一层楼的奶茶店。   当时已经过了零点四十五,那群小女生的奶茶还没做好,在柜台前频频看手机,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谁知道一转眼,刚才才合影留念过的立牌本人,就出现在她们身后。   即便戴着口罩和鸭舌帽,他修长的身影走到哪儿都是人群的焦点,更别提径直路过朝朝暮暮欣赏他照片的粉丝眼前。   路人大都只是多看两眼,或者隔着大老远偷偷拿出手机拍下“今日遇到的素人帅哥”。但今天特意为了他来看电影的粉丝不一样,几乎在瞥见他的一瞬间,就不自觉地对着身旁的人脱口而出一句:“他好像是严峋啊……?”   严峋下意识回了一下头,即便紧接着就反应过来,飞快转回视线加快了脚步,却还是抵不过身后那群女孩子惊喜的小声尖叫——   “真的是严峋!”   “啊严峋哥哥啊——”   然后紧接着就小碎步跟了过来。   连奶茶都不要了。   电影院还有一段距离,严峋算了一下自己要先去取票的时间,就算是现在撒腿跑都来不及。   更何况他在被发现之前就隐约听见了“严峋”和“电影”这样的词条,很可能跟他看的是同一场,而且温楚已经在里面了。   进去就一定会被发现。   心下暗叹了声,他停下来,转身时险些跟她们撞上。   然后伸手在口罩前比了个手势,提醒她们:“嘘——”   ……   过年的商场里人太多,又闲,免不了要凑热闹。   一看到有人群围在一起,也下意识要凑过去看看。   然后就发现竟然是大明星出街,虽然不认识,但帅是确实帅。   于是要签名的队伍越来越长,有直接到一旁的小精品店买本子和笔的,还有数十个手机摄像头对准了他边拍边捂嘴尖叫的。   到头来那几个女孩子拿过做好的奶茶,恋恋不舍地对他说完“哥哥加油,我们去看你的电影了”才走,人生的高光时刻也不过如此。   而温楚收到严峋的消息时,电影已经过去了大半个小时,尽管中途叽里呱啦进来的一群女生打破了片刻电影中的氛围,但当三场模仿案陈列在屏幕上,在配以常明市大雾的灰蓝色调时,气氛还是压抑得让人窒息。   她在看信息前想过各种他进不来的可能原因,从他睡着了到电梯故障再到摔伤了,最有可能的是被粉丝拖住了。   低头一看,果然——   【刚才在外面被粉丝发现了】   【电影你慢慢看,我现在脱身到停车场了,在车里等你】   然后过了一会儿,他像是犹豫了好久才又发:   【抱歉,我应该再小心一点的】   【或者应该带你去私人影院】   温楚咬了咬唇,半晌后轻吸了一口气,回复道:   【没事,一个人看就一个人看吧,电影拍得挺好的】   【我看完了结局再出来,你慢慢等吧】   严峋打开车子后座的门,看到她的回复后低叹了声,告诉她:   【好】   ……   如果不是因为严峋进不来的话,温楚对这部电影的评价会更高。   尽管没有过分引起人生理不适的镜头,但导演对气氛的把握和每一样元素的调控都实在太好,有好几次都吓得整个影厅的人发出怕到想哭的惊叫,连温楚这样对剧情知道个八九不离十的,也会条件反射地飞快地闭上眼睛,用围巾蒙住脸后才敢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在心里默默骂娘。   然后就会想到要是严峋在的话……她就可以伸手去抱抱他了。   ……果然由奢入俭难,她以前没谈恋爱的时候,根本不会冒出这种想法。   等严峋饰演的易言被线索找上,预告片里破门而入的镜头总算被清晰地展示出来。   都是很经典的元素:满墙的照片、涂鸦、人体结构图。   在他的卧室正对着床的位置,还挂着精致的一具乌木十字架。   然后是各种药片,抗抑郁的,助眠的,床头柜里的一整个抽屉都是。   最后是一个空房间:没有任何家具和装饰,在毛坯房上刷满了白漆,只是空房间。   特案组的人问:“前面的东西好解释,但这个房间是怎么回事?”   另一个人回答:“那只能让他告诉我们了……易言在案件中展现出很强的表现欲,刚好需要几个观众……”   ……   在很多人看来,易言是几乎完美的梦中情人——出身优渥,成绩拔尖,待人绅士……又长了一张第一眼就足够俘获人心的脸。   但很多事情被裹在那幢带蓝色屋顶的小别墅里,像裹着漂亮糖衣的毒药。   他名义上的母亲不是他真实的母亲,他真实的父亲从没做过一天父亲,童年缺失和天赋过高,再加上基因或者什么地方上带来的先天的反社会型人格障碍,一步一步地、就成了他现在的样子。   他说他想过要克制,因为人类是群体动物,因为杀人在法律上是有罪的,因为《圣经》警示世人没有人能拥有剥夺他人生命的权利、即便是神也不可以。但在十多年宗教信仰的游走之后,他还是放弃了。   因为没有意义啊。   “……你知道缸中之脑的假设吗,或者数据化人脑的技术?”他在审讯台后开口打断他们的话,有些突然,眼里淌着平静的轻佻,“我从来没有过审判别人的欲望,也不会自认清道夫,更不会自诩为神。   “我只是比别人都更知道生命的无意义……你想在十年后、五十年后、一百年后……没人会记得有个叫易言的杀人犯,到那个时候,或许世界上已经没有人类这个族群了。没有人的概念,也就不存在杀人犯的指控。   “……如果有更高维的生物像观察蚂蚁一样在观察着我,他不会觉得我可恶、邪恶、道德沦丧,他只觉得有趣,会发现这只小蚂蚁会杀死他族群里的其他个体,还会将他们肢解和隐藏起来……所以个体的有罪与否,看的是整个族群的自我标榜,而不是看我真正做出了什么……   “……杀人的感觉吗?没什么特别的感觉,等以后人类被数字化到云端,就跟我当时的感觉一样吧……只是删除了一个不重要的文件而已,唯一麻烦的是肉身很重,血很多,掩盖痕迹比较麻烦。   “他们的家人?抱歉,这不在我需要在乎和关心的范围之内。更何况爱这样的概念在本源上就不存在,只是为了美化利益需求,人和人之间不需要这样的维系。   “为什么要掩盖痕迹?……不,不是我怕死,只是我现在过得很舒服,我爸很有钱,性.爱也很美妙,所以在死和活着之间,我选择先活着……反正都是要死的,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   “……还有问题吗?多问一点吧,你们以后想要找这么特别和典型的案例会很难,之后精神检测上我的状况会显示正常,我不会找辩护律师,也不会申请上诉的……”   审讯员道:“那你再把犯罪经过说一遍,从头到尾,要详细的过程。”   易言想了想,片刻后蓦地粲然一笑,看起来很纯粹,透着孩子般的天真气:   “忘了说了,我还有一起杀人案,你们没查出来,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温楚咽了咽口水,努力深吸了一口气,想把胸口的烦闷感给发泄出来。   他在惨白日光灯下的这段自白诠释得太好,她看不出一点表演的痕迹,太真实了。   是浸到骨子里的恶劣和戏谑。   而随着画面的移动,片刻黑暗后,镜头已经随着他因为说了太多话而微微有些沙哑的嗓音来到那家酒店。   严峋跟她说过的情节——三十岁的女人,太老、太丑、太脏、太贪得无厌……   跟他搭戏的女演员镜头虽然不多,但在房门打开的一瞬间,脸上的惊艳倒是诠释得很好。   易言穿着黑色的衬衫,中分刘海,很英俊,像是从舞会上逃出来的富家公子。   她把他拉进房门,开口的那句“我没想到你真的和照片上长得一样啊……”被打断,他问:“洗过了吗?”   对方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是问洗澡是吗?洗过了。”   他勾了勾唇角,把自己的袖口从她手中抽回,抬眼示意她身后的床,道:“那脱吧,我来这儿不是为了跟人聊天的。”   他说出这话时的语气很轻描淡写,浑身又写满了妥帖矜贵的禁欲气质,再加上那张脸,到头来竟然让影院在座的女孩子们一下子走了神,强忍着尖叫声在前面感叹:“啊啊啊……这也太帅了吧……”   温楚闭了闭眼,其实有点感叹不起来。   然后等电影里拉灯,易言的自白随着镜头接上,紧接着就是他拉开窗帘、侧身向外看夜色的场景。   那件黑色的衬衫只是懒散披着、头发也比刚才乱一些,在半侧的镜头下,侧脸的轮廓浓墨重彩的,鼻梁高挺,像雕塑。   而腹部的皮肤在窗外透进的浅蓝色光线下泛着妖异的白,形状很漂亮,人鱼线随着肌肉起伏没入深色的裤子,是被自我禁锢着的性感。   场次里有大半都是年轻的女生,看到这一幕都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在很安静的配乐中浮成细小轻软的尘土。   然后易言转过身来,几乎是无表情地看着黑暗中在床上的隆起,末了低哂了声,透着些荒唐。   “……啊啊啊……腹肌……”   “……太绝了呜呜呜……”   半晌后,画面里的人抬手一颗颗系上衬衫的扣子,俯身捡起地上的皮带后,往镜头外走。   ……   从电影院出来的时候,温楚还有点恍惚,他之前的那句“他经历的很多我都经历过,他做过的事情我也有可能去做”直到现在……她好像才总算明白了一些。   或许有最近在写《行夜》的功劳,很多细小的线索和碎片到这里整合到一起,最后拼凑出一个让很多问题都迎刃而解的答案。   私生子、家境优渥、从小就读于贵族学校、英国留学、双学位、智商很高……   甚至于严峋和严妤之间的关系……世界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同年同月、就差了一天的出生日期。   所以再仔细想想,平安夜那天就有太多端倪了,LV的定制至少要半个月,她是在当天才告诉他交换礼物的环节的……又偏偏刚好是化妆舞会,严妤的态度也温和得让人觉得诡异……   更别说那句来由莫名的“圣诞快乐”。   ……Kristian、Katherine、Kelly。   他们自视甚高的家族喜欢用“K”。   所以应该是严家没错了吧。   那抑郁症和焦虑症……   严峋也像易言那样吗?   ……   温楚向来不是一个喜欢把问题憋在心里的人,在这样一连串的思绪爆竹似的炸开后,她在第一时间给严妤打了个电话。   发消息太慢了。   对方好一会儿才接起来,听到的第一句就是劈头盖脸的:“严峋跟你是什么关系?”   严妤眨了眨眼,很快从除夕夜守岁的困倦中清醒过来,下意识问:“我哥告诉你的?”   “你觉得这种事情能瞒得住吗?”温楚听不出喜怒地低哂了声,知道自己猜对了。   只是奇怪这么明显的缺漏,她之前竟然无意识地——又或者其实是有意地——就这么掠了过去。   像海鸥对水面下清晰可见的游鱼起了恻隐之心。 作者有话要说:   楚妹(冷酷无情):破案了,不愧是写刑侦小说的我:)   严狗(楚楚可怜):姐姐再爱我一次   #love&peace#   [周四五千字肥章!] 第47章 真情实感的第四十七天   “那你要跟我哥分手吗?”严妤问得尽量克制,但还是不难让人发现她声音里藏不住的兴奋。   温楚靠在电梯间的墙上,闻言就翻了个大白眼,问她:“我要跟他分手,你就最得意了,是吧?”   “……”严妤被她粗暴地戳穿心事,安静如鸡了好半天,末了小心翼翼地开始出卖亲哥,“可是他不是……骗你么……你又眼里揉不得沙子,肯定忍不了吧……再说,我还是他亲妹妹……”   “呵,”温楚又冷哼了声,吓得电话那头一下子没声儿了,才慢悠悠地开口耍她,“可是我爱他爱得死去活来啊,他骗我我都舍不得跟他分手,你说怎么办?”   严妤:“……”   我她妈能怎么办……?   听对方没接上,温楚“啧”了声,又觉得没劲,问她:“就你这样的,还想挑拨离间棒打鸳鸯呐?怎么不洗洗脸照照镜子?”   “……”严妤动了动嘴唇,碍于她这会儿句句带刺的话,也不想再火上浇油,恹恹地回了句:“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温楚反问。   严妤:“……”   那倒也就是想让你俩分手的意思。   “还有啊,他除了一句话,其实没有对我说过谎,你猜是哪句?”温楚嘴上轻巧地问着,习惯性地抬手欣赏了一会儿她最近因为过年而涂得乖乖巧巧的淡粉色指甲。   “哪句?”严妤皱了皱眉,直觉不大对劲。   “他说他跟你不熟,”温楚笑起来,故意问她,“你说气不气?”   “我……”严妤翻了个白眼,总算反应过来这臭孔雀就是自己心情不好了来找她出气,口气顿时变差不少,“关我屁事,你还有事吗?没事我挂电话了。”   “等一下,我问最后一个问题,”温楚出声打断她的话,深吸了一口气,问,“严峋得过抑郁症,对吧?在大学的时候。”   对面再一次安静下来。   良久后才听她轻声道:“我知道的时候……事情好像都已经结束了,他没有跟我仔细谈过这件事,我也不敢多问。   “所以你要是想知道的话……还是自己去问他吧。我哥要是愿意告诉你……就会告诉的。”   “行。”温楚干脆地答应下来,挂断电话。   --   到停车场的时候,车灯暗着。   温楚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最后轻叹了声,打开后座的车门。   他是真的很累了,坐在那儿都睡得很熟。两条腿因为太长,卡在座椅的缝隙中间,高出座椅一大截,手搭在身前肋骨的位置,膝盖靠近前胸,看起来便接近婴儿蜷缩的姿态。   温楚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叫醒他,索性蹲下来,在车外仰头看了他好久。   和易言一点也不像,他睡着时的侧脸轮廓虽然还是清冷的,但没有攻击性,没有那样的张扬和肆虐。   于是也不想叫醒他了,温楚关上车门,开车回星河湾。   ……   已经接近凌晨三点,天色不太明晰,是影影绰绰的灰黑色,像刷了一层雾。   路上几乎没什么车流,很冷,能看清绿化带底下结着一层薄薄的冰,在灯下流着糖稀似的颜色。   这种时候很适合思考,于是温楚发现在厘清某些……或者应该说是正视了某些问题后,发现其实也没有那么可怕。   严家什么狗屁的……其实除了严妤,其他人基本上跟她八竿子打不着,严峋是非婚生子,看起来也不像是想跟他们扯上关系的样子,不想说勉强可以理解。   更何况就算以后真的要结婚,他又不像她那样要琢磨着去偷户口本,他一个人就有一本……商业联姻之类的就更虚无缥缈了,生意上的来往都是她父上大人的事,她就光会花钱,没个屁的话语权。   想到这儿,温楚发现她知不知道他是严家的人……其实没什么影响,顶多就是想到小跳蚤有点膈应。但鉴于她最近的表现良好,温楚可以勉强给她一次重新刷好感度的机会。   最后剩下的……就是这个狗男人竟然敢骗她这一事实,可以理解,但是不可原谅。   只一想到就如鲠在喉。   她倒要看看狗男人要挨到什么时候才告诉她。   要是一直不告诉的话……就没有一直了。   --   “严峋,到家了……”车子在地下室停好后,温楚打开后座的另一边车门,坐进去喊他。   严峋的眼睫动了动,大概是才刚陷入深度睡眠,又好容易从连轴转的路演中脱身,一时有些醒不过来。   “严峋,上楼再睡吧,车里太冷了……”温楚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又道。   他好一会儿才低低地从鼻间应了声“嗯”,睁开了一点眼睛,然后循着声音侧过身抱她,在朦胧间开口道:“姐姐,再陪我坐一会儿吧……”   温楚被他的体温覆上,按兵不动了良久,最后还是拗不过这样的熟悉感,伸手回抱住他,另一只手拨了拨他脑后被睡乱的头发,应了声“好”。   ……都怪太久没见面了,这样的一个简单的拥抱都勾起人的想念,更别说他刚睡醒的声音有些过分温存。   严峋把头往下埋了埋,隔着厚重的大衣外套,好一会儿才开口问,声音听起来有些闷:“……你看完电影了吗?”   “看完了,我都开车把你带回家了……”温楚借着车顶淡黄色的光线垂眼看他,话音到最后,落在他头发上的指尖忍不住往下移了一点,捏住了他睡成通红的耳尖。   这狗男人睡得一塌糊涂的样子未免有些太可爱了……   可爱到让人都舍不得凶他。   “那你觉得好看吗……?”他慢吞吞地问,大概是耳朵被她碰得有点痒,搂着她腰的手臂收紧了一些,不自觉低头蹭了蹭她。   “好看啊,你这个角色要是资本操作一下,角逐一下明年的金花奖影帝也不是不可能。”温楚点点头,开玩笑地回。   严峋听到后沉默了片刻,末了似乎是低叹了声,呼吸声撩上她的毛衣:“……可是我没陪你一起看。”   温楚闻言长“嗯——”了声,想了想道:“你路演的时候应该都快看腻了吧……没看也挺好的,电影院里全是你的小迷妹,吵得很,还不如在车里补觉。”   当时在电影院看到他消息的时候,说不失落当然不可能,但也就仅此而已,后来她完全被剧情吸引走了,更何况还想通了好多事情,哪还有心思管这个。   严峋坐到这会儿也醒过来不少,刚想抬起头告诉她“走吧”,又莫名被掐了一下脸,听她轻声问:   “严峋,你之前是不是得过抑郁症?”   尽管是想轻描淡写地问出来,但一提到那三个字,心情还是会变得沉重,又杂了太多紧张,显得声音也似有若无地发着闷。   严峋没说话,抱着她的手松开了些。然后想到她刚刚看完的电影,又明白过来。   温楚看到他这样的回应,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也放下了,尽量用平静的嗓音又问了一遍:“得过吗?”   如果他不告诉她这件事的话,她会很失望的。   她又不是什么圣母,为什么要跟一个得过抑郁症、精神状态不稳定、一百天有九十天见不了面的骗子在一起。   但好在严峋的手在下一秒又落了回来,比之前抱得还要紧,一边告诉她:“大学六年里做过很多次心理咨询,每次的结果都不太一样,但是简单概括的话……是重度抑郁吧。”   温楚的眼睫动了动,又问:“那你后来治好了吗?”   “……试过很多办法,医生后来说治好了。”严峋回答,嗓音淡淡的。   “你自己觉得呢?”温楚听出他话里在回避主体。   “没有治好,只是克服了自杀冲动。”他说着,侧过脸吻了一下她的侧颈。很轻,一转眼就被车里轻浮的暖气扑灭。   温楚转头看他:“怎么克服的?”   严峋笑笑,重复了电影里的台词:“反正迟早都是要死的,早一点迟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   温楚听到这句,忍着不去皱眉,忽然想到他们当时在海滩上的对话——   “严峋,你大学的时候到底怎么了?”   “不可以不说吗……那个时候不好。”   “那现在呢?”   “现在啊……大概好了一点了。”   ——嗓音一下子显得有些哽塞,她问:“可是活着让你觉得痛苦吗?”   严峋轻叹,虽然不想提这样的话题,但因为面对的是她,还是尽量告诉了:“是的吧……但这样的痛苦在大的尺度上不算什么,几十年而已……有时候遵循普世的价值观没什么不好,好死不如赖活。”   “所以你在电影里的那段自白……有很多是即兴发挥的,对吧?”温楚想到她当时在影厅里后背发凉的感觉。   “嗯。”他应。   “那为什么还要接这样的电影呢?你知道复发——虽然这么讲对你来说不是很适用——但万一你在角色里推翻了你之前的构架怎么办呢?易言跟你选了不同的路,现在你又回到那个路口了,你也可能选择他的选择的,又或者选择结束。”   温楚不想把很多词宣之于口,所以这种时候就连话语的表达……都到处是死胡同。   “剧本递给我的时候,我没有拒绝的权利。加上那个时候,我以为我不是个好演员。”严峋回答。   “可惜你是。”温楚道。   “这样讲好像有点太自大了,”严峋低哂了声,接着补充,“所以我在发现事情脱离控制的时候,其实很害怕……毕竟这次的选择多了一样,易言的影响力又很强大——他是个天生的传教士,我在那个时候已经很接近成为他的信徒。”   他说到这儿的时候停下了,抬眼看她:“但是幸好,之后你就来了。”   温楚勉强弯了弯唇,被这样的感觉坠得发慌,只说:“可是我当时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做。”   严峋看着她良久,在某一瞬间问她:“你看过《盗梦空间》吗?”   “看过。”   “……所以我后来把这部电影想象成是一重梦境,一切都发生了,都是我执行的,但它们不会影响到现实生活。你就是验证梦境的totem(图腾),只有你是真实存在的,你什么都不用做,仅仅作为象征存在,就已经发挥效果了。”严峋解释。   “这样能治好抑郁?图腾?”温楚再一次蹙紧眉心。   “我的抑郁症更多是心理方面的,用一个意识战胜另外一个意识,没什么不可能。”他解释。   “所以你把我的名字当做文身?”温楚明白了。   “嗯。”   “可是为什么会选我呢?”温楚垂眼,才注意到他的眼睛很红,靠近内眦的部位能看得出血丝。   严峋伸手抚了抚她的侧脸,告诉她:“你是唯一的选择,我除了你谁也没有了。”   温楚眨了眨眼,很想说“你不是还有一个妹妹吗”,犹豫片刻后又放弃了。   她说不清那种发堵的感觉是不是心疼,又觉得自己这样似乎太心软了……   好半晌后,她问:“所以你当时其实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对吧?——你爱我吗?”嗓音到最后轻下去,变成低低的喃语。   严峋看着她,想尽量回想这几个月来一切改变发生时他的感觉。   就好像住在灰色荒原上的人,他拥有一座极狭窄的木屋。直到某天听到门外有人的笑语,才忍不住推开窗户往外看了一眼。   可谁知道她太耀眼了,让人没办法移开视线。等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把那座木屋都推倒,在他的整片原野上插满鲜艳的旗帜,宣誓了她的所有权。   他好像就这么被推着离开荒原,跟着她走向幸福。   ——于是他的眸光沿着她脸上一浅一深的笔触描摹,想尽量用语言去形容:   “……我之前没有给这个词下过定义,但是你很美,有生命力,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没有负面情绪,很轻松,有时候甚至会忘记自己是个病人……所以我很喜欢和你交往的感觉,工作见不到面的时候会想念,大部分时间都处在需要和渴望的状态下,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上的。”   温楚抿了抿唇,把眼眶里不知不觉被他勾出来的酸涩忍回去,一边道:“你这样还不算下定义吗……需要、渴望和想念,这样不就是爱我了吗?”   严峋蓦地弯起唇角,这次几乎没什么犹豫,回答她:“我爱你。”   他的声音说这三个字的时候尤其好听。   温楚轻吸了吸鼻子,很怕自己真的哭出来。   谁知道他顿了顿,又问:“所以你知道这些之后,还愿意要我吗?”   他问得很认真,语气又出奇的平静。   好像如果她说出“不要”两个字后,他也会这样温柔地回答“好”,然后离开。   温楚的眼泪一下子快溢出来,伸手抱住他,下巴枕在他的肩膀上,把眼泪偷偷蹭进他的衣服里。   严峋的怀抱很大,在过程中只是轻抚着她的后背,没说话。   温楚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开口时还有些闷,鼻音很重,问他:“我为什么会不要你?”   “你很好,可以找到更好的。”严峋回答,几乎是不假思索。   温楚咬了咬下唇,最后还是没忍住,转过脸吻了他一下,在颌骨以下的位置,很柔软。   然后轻声告诉他:“我到现在也还没找到比你更好的,要是不要你,不就什么都没有了?   顿了顿又道:“……再说了,你都已经快被我治好了,以后你就是最好的,我为什么不要你?”   严峋垂下视线,良久后低头自她的耳垂吻起,最后落上她的唇。   然后她微濡的下唇被慢慢描摹出形状,从轻吮到细微的啮噬,好像随着日光的方向偏转的深褐色影子,就这么纠缠着她不放。   温楚被他的温度烫得快要化掉,朦胧间伸手勾上他的脖子,一点点回应他。   在讲到这个沉重得多的话题后,严家的事情好像不知不觉就被他的吻燎烤、蒸发、消散掉了……她没办法再去想。   谁叫她是真的有点、舍不得啊。   好容易等这个吻结束,她在感受到某些不对劲的时候,勾手打开身后的车门,努力提起绵软的嗓音提醒他:“该上楼了……现在这个时间,天都快亮了……”   说到这儿的时候又想到:“所以我们待会儿可以到阳台上看日出……今天是新年,可以看到2019年的第一个日出……”   严峋应了声“好”,却又伸手把车门带上,看了眼手上的表后,轻声提醒她:“冬天日出的时间很迟,现在不到四点,还有好几个小时。”   温楚眨眨眼,纤长的眼睫在过程中乱飞,还努力想转开话题:“所以啊,我们可以上楼等着……喝点热茶补补觉……”   “不可以在车里补觉吗……?”严峋侧过脸看她,这会儿一点困意也没有了,眉眼间显出影影绰绰的诱哄,眼尾因为疲惫而染上的绯红色因此被衬成暧.昧,“把暖气再开起来就可以补觉了,姐姐。”   “……”温楚听出他称呼的转变,这下没办法再反驳。   只是依稀记得平安夜那天……他就想在车里的。   所以这人说的什么大部分时间都需求和渴望……还真是有够、大部分时间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严妤:所以我成了助攻了……吗???   [这章我把很多事情都解释清楚了orz]   [感谢言西要起早w宝贝为我灌溉的五瓶嘤嘤嘤,爱宁!] 第48章 真情实感的第四十八天   《无刃之刀》的首映过后,大年初一的一大早,#无刃之刀 易言#就被送上了热搜榜首位,所有买了票还没看的观众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被剧透了个彻底。   随之而来的就是#严峋 演技#这条,带上了[流泪]这样的迷妹同款表情,点进去第一条是娱乐博主看完电影后的粗暴彩虹屁:   @今天我找到男朋友了吗:   “淦!!!严峋真的是新人吗?有颜值有腹肌就算了竟然连演技都???我坐在影院里看他那段凶手自白还有腹肌真的她妈又怕又爱呜呜呜呜妈妈救我!所以果然不怕变态坏,就怕变态帅,接下来再好好演几部作品持续在线的话未来影帝预定了瑞思拜[跪][跪][跪]”   底下是规模日益壮观的食用盐的强力控评:   【严刀出峭骨,傲自苦嶙峋!请大家多多关注演员严峋正在院线热映的《无刃之刀》[爱心][爱心][爱心]】   【谢谢博主夸我们家哥哥,不过影帝什么我们家哥哥还是需要再多多磨练的,现在说还太早啦,不过还是希望大家关注《无刃之刀》[爱心][爱心][爱心]】   【又有颜值又有演技的哥哥谁不爱呢!期待哥哥已经杀青的作品《我曾目睹春光灿烂》[玫瑰]】   【《无刃之刀》我看过了,表白编剧导演和所有演员,主创们都很棒!《无刃之刀》它值得!】   之后才有野生粉的嘤嘤嗷嗷:   【易言哥哥我真的可以呜呜呜,变态我也可以,在电影院里三观完全被他掰歪成蚊香[跪][跪][跪]】   【回复:哥哥真实清纯男大学生三观粉碎机呜呜呜!!!】   【哥哥真的又苏又欲呜呜呜演变态少年天才真的好!带!感!天知道他那句“我来这儿不是为了跟人聊天的”出来之后当时全场女生都尖叫了】   【回复:姐妹,我当时被吓得发抖,但是哥哥腹肌出来之后,全场鸡叫是真的orz】   【回复:淦!要是不电影院不能录像天知道哥哥那双手扣衬衫扣子系皮带是有多她妈绝啊啊啊啊!蹲全网上映之后那个名场面的动图!!!】   【回复回复:姐妹,为了那个片段我本来想抢二刷的票,天知道今天热搜出来之后瞬间售空我死了orz】   【知道了知道了我看还不行吗呜呜呜,有血腥场面吗大家,给我心里先有个底】   【回复:不会的姐妹,虽然特技很好但是画面还是比较适度的(不然也过不了审),而且除了哥哥的家那个部分我有点害怕,其余时间我真的很没骨气地一直盯着哥哥的脸看,我死orz】   【谁看了不说一句哥哥好绝呢???】   【谢谢片方找我们哥哥拍这部戏,谢谢哥哥下凡来刷新我们的审美上线[流泪][流泪][流泪]】   【……】   然而这样的热搜直到傍晚才让温楚发现,狗男人一回家之后,每天累的人就变成了她……   温楚只能依稀记得凌晨六点她才被严峋从车里抱上楼,又在沙发上一直挨到七点多才去阳台看了个日出,看完之后实在累得不行了,澡都没洗蒙头就睡,等再醒的时候……   准确地说是被某人骚扰醒的。   他在差不多下午六点就把前阵子缺掉的觉都补回来了,下意识一翻身压在她身上,懒着嗓音告诉她:“姐姐,你醒了吗,我又想要了……”   每次到这种时候的声音都磁性得勾人,呼吸也一阵阵烧上她的耳垂,温楚在半梦半醒间扭过头想躲,又被他伸手挡住,困在掌心。   然后他的吻就落上来了,伴着一句轻巧的自言自语:“当然……你要是没醒也可以……”   “……什么叫没醒也可以?”温楚被这话听得拧起眉心,开口时的声音还是沙哑的,今天凌晨那几遍实在费嗓。   好容易睁开眼睛,就发现房间里漆黑一片,已经晚上了,只能有气无力地骂:“严峋,你还是人吗……”   他闻言只是笑,片刻后才心不在焉地回答:“是不是人姐姐最清楚了,对吧?”   ……   等温楚饥肠辘辘不顾形象地吃上一口狗男人做的饭时,距离上一次进食已经过去了不知道几百个小时。   吃饭的时候顺手刷了一下微博,第一眼就看到那个“沸”的“#严峋 演技#”,于是顺脚在餐桌下踢了对面的人一下,提醒他:“严峋哥哥,你现在好火哦——”   严峋听到那声“哥哥”,有些怪异地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拿出手机,打开他需要重新验证登录的微博。   很快,温楚的页面上方弹出特别关注的提示音,他转发了那条彩虹屁微博,写到——   “他不迷人,也不值得被喜欢,步入歧途的人不需要自白,更不应该被理解。”   语气很认真,着实是为广大网友操碎了老父亲的心。   温楚在看到的第一时间扬了扬嘴角,听到他对易言这种三观积极向上的正面回应还挺欣慰的,只不过下一秒反应过来,问他:“你这个声明是不是没跟片方商量过啊?贸然发出来是不是不太好?”   “片方早上发消息让我再宣传一下,没给我文案,我就自由发挥了。”严峋说着,已经把手机扣回到桌上,带上一次性手套给她剥虾。   “你确定你这样是宣传不是劝退吗?”温楚皱起脸,不敢苟同。   严峋没应,只是把剥好的虾仁蘸上酱汁,塞进她嘴里。   温楚鼓着嘴,不说话了。   等过一会儿再刷他那条微博,就发现自己还真是杞人忧天。   食用盐的热评力度简直空前绝后,转眼就刷出了上千条评论,在这种有新作品上线的情况下比平时更加热情——   【哥哥放心!!!我只爱哥哥一个!!!】   【不爱言言爱严严啊啊啊!!!】   【我才不要爱易言这样的清·纯男大学生呢,我爱演清纯男大学生的那位[狗头]】   【我不爱变态的,我爱演变态有腹肌的那个[狗头][狗头]】   【呜呜呜哥哥三观好正,哥哥好棒!!!哥哥什么时候接点言情剧吧求求了!想看哥哥谈恋爱!!!】   【回复:真的真的!霸道总裁斯文败类病娇狼狗我都可的呜呜呜呜!!!】   【回复:随便什么都可以!我就想看哥哥谈恋爱!!!光是看到哥哥这张脸我都不行了orz】   【哥哥!救救孩子吧,给喂点粮吧!工作室都多久没发你的照片了!!!】   【回复:一人血书哥哥发自拍】   【回复:二人血书呜呜呜呜】   【回复:+10086人血书】   【回复:姐妹清醒,哥哥都四百多万粉了!得+10000086】   【回复:???姐妹们,就我一个人比较想看哥哥发腹肌照吗???】   【回复回复:呜呜呜如果可以的话……(小声)】   温楚看到这一条的时候忍不住撇了一下嘴,转头看着他。   严峋被她盯得奇怪,把一碟子的虾仁挪到她面前后,摘掉手套:“怎么了?”   “我想看看你的腹肌。”温楚回答。   “你吃饱了吗?”严峋轻一挑眉,问。   “还没。”温楚说着,老老实实就着虾仁塞了一大口饭。   “那就算了吧,晚上做的时候再看。”严峋收回视线,喝了口汤。   温楚差点给他这话噎死。   ——今天这他妈都几次了啊!   还做你个头!!!   ……   吃过晚饭,严峋当然没有得逞,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打发去洗碗了。他们这个家没有一个做饭一个洗碗之说,家务活都是他的。   温楚在客厅里消了一会儿食,又上楼泡了个澡。再下来的时候就看狗男人已经把他落在车里的行李箱拿上来了,把脏衣服一件件扔进洗衣篓,然后把零碎的东西归置到家里。   温楚没管他,今天是她约定了要开新坑的良辰吉日,大年初一,宜破土动工。   《行夜》的大纲她都已经捋完了,光这些就三万字,奠定了《行夜》八十万字起跳的长篇基础。   她的责任编辑前两天收到她的大纲后,不知道快马加鞭传给了谁,紧接着就有版权编辑来找她联系,表示光轮影视有意向签下这本小说的影视改编权。   温楚当时知道了也不意外,光轮之前就企图签她的《Osviller》和《夜莺》,但都被她给婉拒了,还寻思着就她书里一个个轮廓深邃的吸血鬼……光轮准备找哪国人拍啊,还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加上当时她才刚出名,给开的价也不高,上下两部加起来两百多万,三本书打包四百万,还不够买她当时看中的几对耳环,就没理。   至于到了现在么……诚意还行,看了大纲就想要,版权费七百万起跳,还有得商量,最后出来成绩好的话……千万版权也不是不可能。   加上光轮今年出了《策山河》这样的IP爆剧,改编能力在业界内够得上一线水准,不注水也不耍花架子。温楚对它的观感还不错,当时回了个“好,离完结时间还长,我需要一些时间考虑”这样的话。   跟之前《Osviller》的“想都别想”比起来,明显有戏得多。   至于《行夜》的写作进度,以她的手速来看……还行,存稿的这两个多月写了十三万字,只不过跟她预想的百万巨著比起来,就刚起了个头而已。   温楚想着,把存稿箱里的第一章 又挪出来整体浏览了一遍,现在离更新时间还早,还有稍作润色的余地。   改好后去设置时间时,就发现这一次距离上次打开作者后台……竟然已经过去了快一年,想想还挺羞愧。   于是在第一章 的作话加上一句——评论留言发红包,今天以内,全都发。   就聊表心意了。   至于一旁被冷落许久的严峋……因为接下来实打实在休假,身上又没背几个代言,在年关这种活动奇多的档口闲得无事可做,除了看剧本就是看剧本。   这会儿这人连垃圾都拎出去扔完了,只能带着剧本坐到她旁边,侧身枕到她肩膀上,问:“在干什么?”   温楚抖了抖上半身,让他起开点,一边回:“《行夜》要开始连载了,昨天我才发了微博,你就不能多关注关注?”   严峋伸手抱住她,不死心地又在她颈窝那儿蹭了蹭,一边解释:“我不能关注你,平时都是搜索你的名字看的……”   “你就不会开个小号?”温楚斜过眼睨了他一回,突然又冒出个念头,“你要不帮我看看稿子吧,你看过FBI,还演过刑侦剧,应该还挺有经验的……文学素养好像也还可以。”   严峋刚要应“好”,想了想又停下了,侧过脸轻咬了一下她的耳垂,问:“你前几天是不是才跟我说,光轮有意向买下这本书的版权?”   “我还在考虑,不过光轮拍《策山河》拍得不错,真要卖的话,应该会优先选他们吧。”温楚点点头,只是不知道他干嘛又开始亲自己。   严峋的吻顺着她的耳垂一路落到后颈,最后低笑了声,问:“那你后续会想要跟进拍摄吗?”   温楚挑起眉梢,不懂他为什么明知故问:“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参与了《名伶》的选角和剧本改编,只不过后续工作太多了,我很忙,要不然投点钱进去,我还跟拍摄呢……”   “嗯,”严峋应了声,气息浅浅拂过她裸露的皮肤,末了用格外勾人的嗓音问她,“那温编……你到时候卖出版权之后,可以向导演推荐推荐我吗?”   “?????”温楚的眼皮微跳,才发现这狗男人竟然她妈又在搞她。 作者有话要说:   温·实在乌鸡鲅鱼·楚:淦,狗男人骚起来太骚了,带不动带不动……   严·不择手段上位·狗:我带你动就行了   温·实在乌鸡鲅鱼·楚:……?????   弟弟真会玩:)   来数数弟弟一章交了多少公粮:)   [所以知道文案为什么喊“温编”了吧哈哈哈哈哈!]   [感谢阿九宝贝为我灌溉的三瓶嘤嘤嘤!谢谢罗罗宝贝为我灌溉的嘤嘤嘤!感谢沧海沉年宝贝为我灌溉的十六瓶嘤嘤嘤!渊儿给晋江爸爸们拜个早年了!] 第49章 真情实感的第四十九天   等严峋的一出卖.身要角的戏演完,温楚累了。   让狗男人套回睡裙后,她靠在沙发上眼皮都懒得掀,裹着毛毯轻声警告他:“好好看稿子,不看完晚上不准上床。”   严峋憋了十几天的公粮交完,这会儿也老实了,拎过她的电脑搁在腿上,在文档里浏览她的新书。   一般像温楚这种被抱有很大期待的作者,临近开坑是会有一段焦虑的,随着连载时间的增长逐日累积,完结之后要休息好久才能过掉这个坎。   所以这会儿给严峋这个看完他所有书的伪·死忠粉看看,她也安心一点。   只不过这个狗男人聪明是真的聪明,在她把案情刚铺开来的时候,三言两语就给她分析完了,套了个侧写模型不说,还建设性地给她提了三点建议:   “你这段话的指向太明显了,你可以再绕一层写……”   “这段对白容易抓不住要点,把后面的提前,再重新展开来写吧……”   “凶手插入得有点明显……”   “我什么时候说他是凶手了!”温楚听他说话的时候就跟被打了气的河豚似的一点点鼓起来,最后实在忍不了,把脑袋强行拱到他和笔记本的屏幕之间,问。   “不是吗?”严峋问得很纯良无害,又自问自答地继续道,“如果不是的话,这样也挺好的,做个烟.雾.弹。”   “……”温楚的胸口更堵,最后一巴掌捂住他的嘴,气得开始胡说八道,“是是是行了吧!我键盘给你!你来写你来写,你来做我溏心蛋的皮下!”   严峋被她逗得只是笑,末了亲了一下她的掌心,提醒她:“温编,我虽然只是个小演员,但是这张脸藏在家里写小说,是不是也太可惜了一点……?”   温楚听他又用刚才那什么时候的调子跟她讲话就只想翻白眼,放下手后推了推他:“边儿去,老娘这么美还藏在家里写小说呢,你以为你是有多好看?”   “所以温编这话的意思是看不上我,不想再给我角色了吗……”严峋的眼帘垂下,在灯光下被打出簌簌的影子,一副很心碎的样子,嘴上又真情实感地恳求道,“温编,我会好好努力的,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温楚就是脸皮再厚也架不住这个,呛得从沙发上站起来,从他腿上抱走笔记本就撒腿往楼上跑,边跑边给他扔下一句:“你洗完澡再上来,就在楼下洗,不准再打扰我营业了!”   “知道了温编,我会听话的……”严峋被她的样子实在逗得有趣,又慢悠悠地应了句。   话音没落,收到小姑娘在楼梯上对他投来的死亡视线,才总算作罢,起身去拿换洗的衣服。   --   三月六日   一个多月的假休完,严峋去北城给《我曾目睹春光灿烂》配音,顺带要拍几个时尚杂志的封面,还听说是那几个顶尖的摄影师点名邀请他,说他的那张脸和气质可塑性很强、很艺术之类的。   温楚的小说连载了将近一个月,在踩点过各大时装周后,她的存稿不负众望地进入到灯尽油枯苟延残喘的境地,一回国就老老实实窝在家里码字,加上狗男人也不在,没人烦她,竟然还能勉强保持日更。   她的一众读者在追了一个月的日更连载后心态都飘了,看完微博回来发现她们家的溏心蛋富婆太太在看秀的百忙之中竟然能抽出时间来给她们写文简直感动得不行,每天都在评论区给她定时打卡:   【日更的第二十八天】   【日更的第二十九天】   【日更的第三十天,撒花!!!】   【太太我爱宁!太太边看秀边写文辛苦了!!!】   有时候温楚刷到的时候只能轻嗤一声,一边给发红包一边又笑她们简直是闲得没事干。   而如今回到剧情流的主场后,她黄姐依然保持着剧情严谨行文紧凑的高水平,底下的评论也重回和谐圆满大世界,就减少了她家可怜蛋小徐的一份工作量,她偶尔到评论区下巡视一下就行了。   加上现在也经历过爱情的洗礼了,温楚这本书在频道上胆大包天地选了“纯爱”,尽管到目前十二万字了两个主角还没啥特别的火苗,只有极偶尔地眉来眼去,但胜在细节竟然该死的生动,就足够粉丝嗷嗷嗷嗷嗷地叫了。   而在这样长夜漫漫寂寞难耐的码字时光中,温楚才发现做人吧……还是要让自己忙一点好。有时候码到激情处狗男人给她来电话,她会眼皮子都不眨地接起来告诉他“在码字,挂了”,然后听他可怜巴巴地说一句“那你待会儿给我回电话吗”,非常的酷飒牛逼。   平时大部分时间也光在哪里琢磨剧情找资料了,根本没工夫上微博刷狗男人三天两头的热搜,也就少了很多想到他的时间。   等到三月快月末的时候,严峋工作室去年的分红到她账上。   温楚当时还在琢磨着怎么写小说里的小俩口情窦初开比较好,瞄到手机短信的第一眼以为是诈骗短信,再点进去往上看看她的消费记录,才发现是来钱了。   于是第一时间发微信给她父上大人表示慰问:   【谢谢爸!爱宁!】   【啾啾啾jpg.】   能让她发两个感叹号加一个可爱表情包的,少说得大七位数。   她爸一会儿后给她来了条语音:“不是我给你打的,星影财务把那个小工作室的分红划到你账上了,开始的股份是我转给你的,我还没找你要回来呢。”   温楚听到前一句话眼睛顿时亮堂不少,谁知道最后被那句“要回来”差点给气背过去,小嘴嘚嘚地回复:“爸!你今年四月份零花钱还没给我呢,这点钱就不能留我这儿了么?这还是我第一次挣钱的投资呢,你就不能鼓励鼓励我?”   温董听到自家闺女在手机那头生龙活虎的,边笑着摇摇头边给她打过去一个电话。   温楚接起来。   “这些钱就放你卡上的话,我四月份的零花钱还要不要给你打?”温谨平问。   温楚闻言想到自己上个月在纽约和巴黎的疯狂消费,小鸡啄米地点点头:“要要要,分红是额外的,零花钱是固定的啊……”说得还挺理直气壮。   “你啊你……就是多少钱握手里转眼都能散光,看谁以后敢娶你……”温谨平又好气又好笑地说她一句,例行询问财务状况,“我看你前几天卡刷得挺勤,是又去看什么秀去了?”   “嗯嗯嗯,今年的秋冬时装周,看了GUCCI、Tom Ford之类的……今年的秀质量还挺高。”温楚虽然知道她爸不懂,还是噼里啪啦说了一小堆。   “行了行了,”温谨平笑叹了声,语气紧接着柔和下来,问她,“再过一个星期什么日子,还记得吧?”   温楚紧急头脑风暴了一下,想起来她爸去年也是这么问的,当即毫不迟疑地回答:“我爸生日!举国同庆的大喜日子!”   温谨平一听这样的马屁,强忍着高兴劲儿哼哼了声,又提醒她:“那天不要到处乱跑,回家跟爸爸妈妈吃顿饭,知道吧?”   “知道知道,父上大人生日,我绝对不会乱跑的!”温楚干脆地答应下来,一边在自己的日历本上查了一下,瞄清楚她父上大人的生日。   四月三号。   然后又跟他扯掰了一会儿最近的写作进度和老年人的身体状况才挂断电话,翻了翻方潇给她发的一系列近期活动名单,最后给严峋打了个电话。   狗男人最近还没接剧本,都在出席品牌活动和一些乱七八糟叫不出名号的啥啥盛典红毯,接电话倒是蛮准时,几乎是秒接。   温楚清了清嗓子,问他:“你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下午回来,我现在在荆市,刚走完红毯,明天你能来给我接机吗?”严峋回答得很熟练,不知道是不是早早练习过一遍,语气听起来好像还在傻乐。   温楚轻一挑眉,发现自己忙起来对他爱答不理之后,他之前身为男朋友根本不存在的危机感倒是开始冒头了。   指尖在桌面上轻点了两下,她冷酷地回:“不给接。”   严峋那头让人撑着伞坐进保姆车里,闻言便抿了抿唇,片刻后问:“你明天也要赶小说的更新吗?”声音听起来倒没露什么端倪,还是温温和和的。   “不是,”温楚又冷酷地说了句,听那头没动静了,低头看了眼平板上的“嘉德春季拍卖会”几个字,告诉他,“嘉德明晚有场春拍,我爸四月初过生日,我想着给他拍个艺术珍品提升提升鉴赏品味。”   “好,那你忙你的。”对面轻应了声,同意了。   温楚这才“噗嗤”一下笑出声,不再逗自家的臭弟弟,开口解释:“嘉德这场在荆市,所以明天我不给你接机,你得来接我,明白吧?”   “好。”严峋回答,声音一下子轻松不少。   “哦对了,你工作室的红利反到我账上了,还挺多,姐心甚慰。”温楚想到这件事,顺带提一下。   “那就好。”严峋弯了弯唇角。   温楚于是例行提点家教:“我琢磨着你应该也赚了不少吧……合同上好像是百分之五十?有这点钱多给自己买几件好衣服穿,我看你机场照一条裤子穿了好几次,这可太勤俭朴素了,实在不行。”   她说到这儿,才后知后觉地想到自己前阵子在国外疯狂购物那会儿……其实也该看看男装店的。   就严峋那身材气质,一摞一摞刷卡的时候肯定还挺爽。   那头的小乖宝听到这话也乖乖答应:“好,有时间会去买的。”   温楚看这聊天快走到尽头,觉得该来一句语重心长的总结式话语,便道:“严峋弟弟,你出门在外要好好工作,这样姐姐才能跟着你一起赚钱……你可是我第一笔回本的投资,在我的人生道路上意义重大,知道吧?”   严峋轻笑了声,转而认真开口应:“知道了,姐姐。”   温楚被这声“姐姐”听得心跳漏了一拍,这臭小孩平时只有在无事献殷勤的时候才会喊她姐姐,这会儿应得过分顺口,反倒听得她有点不好意思。   顿了顿,又不舍得挂电话了,问他:“那你原本明天回家的话,会有多久的休假啊?”   “不太清楚,”严峋回答,解释道,“我接下来的行程很空,可能要一直到接新剧本才会出去工作。”   “这样啊……”温楚默了默,有点担心。   严峋目前手头上不是没有剧本,但要么就是番位不行,要么就是制作太差,简而言之就是目前的资源配置还没跟上他爆红的速度,星影一时半会儿给他排不上通告。   加上他前两部电影虽然是配角,但出镜率并不少,接下来接的戏怎么也不可以低于三番,最好是来个一番出演出代表作,为接下来摘取流量top1铺好路。   想到这儿她忍不住叹了口气,问:“严峋,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斥巨资给你挖一个资源好点的经纪人?星影的影视资源也就这样了,你上头还有那一拨老牌顶流压着,要想接到好的剧本好像有点困难……”   严峋听到这句话,在那头安静下来。   《无刃之刀》在春节档的上座率很高,票房在头天就突破一亿大关,半个月内破十亿,因此上映周期被片方延长到三月二十四日,最终票房为二十六亿。   而在数据统计结果出来的当天,微博上的热搜都在为国产刑侦片叫好的时候,铂悦影视向他抛来了橄榄枝。   讲的是纪棠华的名字,在铂悦有十七年资历的金牌经纪人,不可谓不诚意十足。   更何况还有科世集团的董事长、温楚的父亲在当天晚上跟他的谈话。   很长,足足有两个小时。 作者有话要说:   [未来岳父找未来女婿说过话惹,楚妹还在父上大人那里瞒着orz]   [有没有看完小谢和璇崽那本书来的!嘉德拍卖会是时间轴的交叉点!] 第50章 真情实感的第五十天   温楚抵达荆市的当天,严峋已经在指定的POUITON铂悦酒店开好了房间,然后才去接机。   他原本以为就只有温楚一个人来,谁知道她一身黑色长风衣从接机口出现的时候,身后还跟着方潇和摄影师锅子。   ……就因为溏心蛋太太最近的社交生活实在太不丰富,以至于参加个拍卖会都得带上团队录一点三月vlog素材,始终要保持绝美富婆+天才少女的人设。   于是严峋在接机的当口当然什么都做不了,跟另外两个人打了个招呼后,还得帮忙一起扛行李箱。   温楚在过程中欣慰地拍拍他的肩膀,转身摘下墨镜就坐进副驾驶了,很有种微服私访小男友工作的气派。   当时离拍卖会开始时间就剩四个小时,温楚抵达酒店后,预约的造型师也就来了,几个人在酒店套房里把全身家当一通摊开,某人在这样的大阵仗下只能靠在一旁的沙发上一声不吭地看电影,连句话都插不进去。   但好在温楚的良心尚存,生怕小屁孩没有合适的正装,提前找抠抠搜搜的二毛要了两套西装带了,要不两天的行李也不至于装出三个大箱子。   然后在做头发的间隙光脚帮他把衣服拿出来,又让造型师顺便给他把头发弄一弄什么的。   严峋接过衣服,看她忙得脚不沾地的,也不好打扰她,起身到房间换上。   等两人收拾完毕到酒店内的会展中心,已经将近晚间七点。   这天是书画转场的拍卖,但会展中心并没有为了拍卖内容做过多改动,保持着铂悦过分华丽又俗套的金色装潢。   从吊灯到地毯,再到侍者托盘上的香槟杯,入目都是交织着的晃眼光影,将在座的名流显贵缚拢其中。   温楚参与竞拍的号码牌是十九,为了足够有牌面,接受邀请登记时帮严峋也带了一个。   挽着他的臂弯在最前排的位置上落座后,温楚翻了翻今天晚上的拍品介绍,嘉德的专场做得向来不错,十九件拍品的价值很高,诸如齐白石、傅抱石、徐悲鸿这样的顶尖艺术家作品就占了一半。介绍册上每一件拍品的艺术价值都能洒洒洋洋写个千把字,拿在手里颇有些分量。   一眼扫过后,温楚发现跟他爸忘年交了大半辈子的谢家小老头的画作竟然也赫然在列,谢榕作为当代最出名的画家和收藏家,这么幅练笔小破画《秋岁》的底价就高达一千万。   微不可闻地轻嗤了声后,她转头看臭小孩儿看得还挺认真,随口问了句:“你看到哪幅喜欢的了?”   严峋低头浅抿了一口香槟,反问她:“如果看到喜欢的话,你会给我买吗?”   温楚皱起脸,莫名其妙地看了他好半晌后,没好气儿道:“哥,我去年版权扣税之后收入还不到四百,你再看看你,初出茅庐收入就比我高了,我还没让你给我买呢!”   严峋闻言便笑起来,告诉她:“拍卖场里的买不起,别的还好,你想要什么?”   温楚“emmmmm”想了一会儿,最后索性对他扬扬手道:“那你把卡给我吧,绑我手机支付上,我想要什么就买什么。”   说这话的同时……就觉得还挺奇妙——本来一开始说好的是她包那啥养他,谁知道现在竟然反过来花起小奶狗的钱了。   严峋伸手握住她的掌心,放到桌下轻捏了捏,一边回答:“卡和钱包都在房间,回去之后就给你。”   “这还差不多,”温楚弯了弯眼睛,把手指从他掌心中抽出来,跟他一一扣拢,嘴上又提醒:“不过不准带着我开小差了,先帮我看看买哪幅画比较好……看起来比较符合中老年成功男士的品味的那种。”   “《食鱼帖》吧……或者徐悲鸿那副,看起来气势比较好,可能比较符合你爸爸的审美。”严峋转头看着她,一边道。   只不过一听她提起温谨平,思绪就不自觉又绕回到那天晚上。   他之前没有感受过所谓的父爱,但在温谨平身上,即使他只作为一个旁观者,也能看出他对温楚的爱说是到了纵容的地步也不为过……是传说中的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就好比他在得到“是在交往”这样的答案后,没有任何商场上的虚与委蛇,而是径直告诉他——   “……我对你和你们严家的事情只是略有耳闻,不想做太多评判,也不会对你有什么先入为主的想法……但你既然跟我们家楚楚交往了,就最好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全家人宠着还来不及,绝不可能让外边的小子给她气受……   “除了这个,星影那边的股份和你的艺人工作室的事情,我一直都有关注,也清楚你们俩的关系,但楚楚她不知道。这孩子什么都没经历过,心思比较单纯,想什么就做什么,我也不想让她失望。但你要明白的一点是,我不希望你把她单纯这一点当做是你成名道路上的踏脚石。   “……我之前吧,是不想碰娱乐圈这一块的,但公司要发展,也有合适的发展平台,没办法不往这方面做。但短时间内想让我消除偏见,显然不可能……我是看在你大学各方面的课业表现都很优秀,在商业方面也很有头脑,才对你们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也别怪伯伯话说得难听,但娱乐圈这样的名利场,守得住本心的人太少,资本游戏里不是光靠梦想或者一副好皮囊就能混出头的……这次铂悦对你招安,于利益上看,我是想让你过去的;可是于私心看,那里太乱,我不想让楚楚通过你看到社会这样的阴暗面。   “所以这件事,你自己好好考虑吧,两害取一轻……我虽然不看好你们,但你们年轻人有年轻人的办法,楚楚就总说我管得太死、大清都亡了一百多年了,我也是得学着多放放手。”   ……   严峋知道这样的一番谈话在所难免,尤其是在把结婚纳入未来规划之后,免不了要过岳父这一关。   但说实话,在听温谨平这样直言不讳地表达他的态度和立场之后,他的心理压力还是直线上升。   他知道温楚跟自己在一起之后……受到的委屈大概比她在此之前经历过的所有委屈加起来都要多。   更别说现在又来了一个铂悦影视,执政的是从商三十多年的严珮,他血缘上的父亲的妹妹,他的大姑姑。   而一旁的小姑娘对这样一番只属于男人之间的密谈完全一无所知,在手机上给正在录素材的摄影师回了两条微信后,一边回答:   “那就听你的吧……不过《食鱼帖》最后的价格应该不会太低,我就掺和一脚试试,说不准叫价到一半就被喊停了。《秋林三骏图》的话……就作为plan A吧,我爸能欣赏得了徐悲鸿,给他挂办公室里挺好……”   严峋点点头,就看她发完微信后又打开了手机码字软件,随口嘱咐他:“你先帮我看一下场子,什么时候《食鱼帖》出来了再叫我。我得赶一会儿稿,昨天晚上光顾着收拾行李,这一章还没写完……”   ……   等这样枯燥无味的拍卖过半,总算等到《食鱼帖》的竞拍。   拍卖会现场并没有拍品的实物展示,会场内的灯光暗下之后,由拍卖师在大屏幕上为来宾再进行简单介绍——   “接下来的这一件拍品想必诸位已经期待许久,在经历过二十一世纪初的那次流拍之后,这样珍贵的书法作品终于再次出现在世人的眼前……   “《食鱼帖》为盛唐大和尚怀素所作《食鱼帖》的唐摹本,1979年徐邦达先生撰文定为半临半摹之本,虽非原作,但传统上认为其‘下真迹一等’,帖上钤有自北宋、元、明、清诸多大藏家的88方鉴藏印,流传千年、递承有序,是市面上不可多得的高古摹本,极具收藏价值*……   “而怀素大师的作品目前仅存世4件,今日这第四件怀素手迹、闻名遐迩的《食鱼帖》将花落谁家,决定权就在在座各位的手中。   “好了,话不多说,拍品底价为四千八百万,每次加价不低于五十万,现在——拍卖开始。”   作为今天春拍的一大重头戏,几乎在拍卖师的话音一落下,就有数十只手刷刷举起了他们的号码牌。   温楚听到这动静后便放下了手机,问服务生换了杯香槟后,拎着高脚杯环顾了一圈周围人的动静。   《食鱼帖》的竞价很激烈,在几轮紧锣密鼓的叫价过后,轻而易举地就来到了六千五百五十万这个价位。   “六千五百五十万一次,还有愿意为仅存的一件、有机会供私人珍藏的怀素大师手迹出价更高的在场来宾吗?”拍卖师的口条极好,手上的拍卖槌却丝毫没有要落下的趋势,看样子对《食鱼帖》的估价很有信心。   温楚想了想,秉着不掺和白不掺和的念头,举了一下自己的十九号牌:“六千八百万。”   拍卖师一听这边来了匹黑马,顿时更加热情:“这位动人的女士出价六千八百万,六千八百万一次,还有更高出价的来宾吗?”   “七千万。”后面有人出价道,声音很好听,温润又清澈。   温楚轻一皱眉,总觉得这声音听着还挺耳熟,转过头时,就看到正坐在他们身后的某人,身边还坐着位清清冷冷的小姑娘,颇有些惊奇地“欸”了声。   严峋几乎和她在同一时间寻声往后瞧了眼,在看清对方那张出挑的混血脸后,唇线抿起,一边又似乎是不经心地问了她一句:“熟人?”   “嗯,从小就认识……就长得漂漂亮亮那个,谢家的二公子,谢榕那个谢。在圈里挺有名的,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温楚回答,眼神对上那人烂漫的桃花眼,轻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不跟他抢画了。   毕竟之前问他要GUCCI设计师签名的时候,还欠过他几分人情。   “青梅竹马?”严峋的眉心微跳,长指重新勾上香槟杯的高脚,又问。   他好像从来没听谢景濯提起过他跟温楚之间的交情,又或者……提起过也忘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谢(兴奋):我来了我来了!出场费按日结一下!   璇崽(呆滞):我看起来真的很高冷吗……??   *来自百度百科   [谢谢柚芽小可爱为我灌溉的六瓶嘤嘤嘤!谢谢宝贝!] 第51章 真情实感的第五十一天   “勉勉强强吧……”温楚收回视线,正对上他好像不大高兴的眼神,漫不经心地回,“小学的时候我爸非送我去找谢榕那小老头学书法,小谢……就是谢景濯,他跟我一块儿学的,那小屁孩从小就有点艺术天赋,搞得我那个时候还挺自卑……”   严峋不轻不重地“哦”了声,好像就没下文了。   温楚轻抬了抬眉梢,不知道他这意思是吃醋了还是怎么。但为了不让他曲解自己的意思,还是挺有良心地又补充了几句:“不过长大后差不多也就没怎么来往了,他那小乖宝性格不是我喜欢的型,要不冲那张脸我也勉勉强强……”   “勉勉强强”才勉强到一半,就接到他递来的不大友善的眼神,温楚自觉转开话题:   “我现在反倒是跟谢榕接触得多一些,那小老头整天闲着没事干,偶尔我会去找他打打高尔夫什么的……之前写《名伶》的时候,也是找他说了不少七八年以前的民国轶事,以讹传讹再传讹,最后记下来的素材都挺好的……”   就这么两句话间,《食鱼帖》的价格已经竞逐到八千八百万。温楚放弃竞价后就埋头继续写《行夜》了,给严峋留出了一些时间。   他的微信联系人里有一个“Arthur”,是谢景濯。   ……   在申城的上流阶层中,谢家二公子在几乎从不出席社交场合的情况下,依旧受到很多人的关注。   原因无他,不仅是家族的财富,更因为教养和才气,还有他那张精致的混血脸,   只是跟严峋不同的是,他的家庭很幸福,从祖父母到父母都恩爱美满。用严家的话来说,谢景濯的贵族血统很纯正,因此可以光明正大地出席所有社交场合,以堂堂正正的谢家的二公子的身份。   但讽刺的是,在偌大一个严家中,私交混乱的上一辈决定了这一代的所有严家人都是流着不知名的风尘女人血液的杂种,一辈子都会被高架在财富堆上腐烂。   严峋的母亲从来没有上过他生父严崇勉的户口本,他也是。   而唯一对外宣称为正室的只有安宜基金真正的创始人安宜,安家的千金。   她的一生可以简单概括为母贵子荣、功成身退。在名义上生下严峥、严峤和严舒后寿终正寝,葬身在这样同时拥有高贵血液又野性难改的严家。谁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哪天死的。   至于严峋和严妤,他们就是在这样模糊的时间轴中出生的。   当时严崇勉的大儿子十七岁,大女儿十五岁,已经是庞大家族心照不宣的继承人。   然而严峋八岁时做的智力检测显示他的IQ有惊人的146,于是他的母亲在车祸中丧生,妹妹被圈养,他被流放到英国。   说起来很吊诡,在二十一世纪,竟然会有这样绝对集权专.制的家族体系。   而对他实施的裁决,也的的确确是流放。   但不管怎么说,这样的严峋和这样的谢景濯就读于英国的同一所私立中学。严峋小他两岁,两人读的是同一个年级。还有比他们都要大的林一安,也是华人,高他们一级。   在那种封闭的贵族学校,圈层的划分比外界更加泾渭分明,遵循着这样的规则,他们这几个共同来自申城的华人不出意外地走到了一起,又在之后打通关系做了室友。   而中学过后,谢景濯目标明确地进入巴黎美术学院学习。林一安跟他在同属金三角名校的伦敦大学就读,只是早他一年,已经做好完整的职业规划,全身心地投入到建筑设计的行业中。   几个人在大学时期就只剩聊天软件上只字片语的来往,很少再见面。   唯一跟他们不同的是,只有严峋不需要他的人生规划和热忱,被不存在的人操纵着钉在关节上的引线。   但在升大学那年,他还是有办法改回自己的志愿,把不存在的人填上的哲学换成经济学和工商管理,然后同时获得了两份offer,漫无目的地用两年时间修完了别人要用六年甚至八年时间去修满的、两个学位的学分。   升读研究生的那年,严峋十八岁。   他的大学时光很漫长,加起来足足六年。   也就是在这六年里,他得到了只有他一个人的户口本,得到了无数的A+和奖学金,用校友慕名而来提供的本金在红绿两线的挣扎间上裹上金屑,被积压在空虚的数字下,不见天日。   同样的六年,他似乎是没来由地在无意义又步步坍缩紧逼的生命罅隙中患上抑郁,随之而来的是病情加重,然后在无数次的失眠、咨询、问诊、记忆力衰退、出现幻觉、服用药物中循环,甚至也尝试过一次自杀。   只不过在走上顶楼要跳下去的前一秒,严妤刚好来了电话。   于是他原路返回了。死和活着没什么不同,但如果能让他双胞胎的妹妹宽慰一些,就活着吧。   他从来没有想过回国到现在的短短两年时间里,好像这片土地可以反哺给他生命,在已经不记得名字的那家餐厅里,他遇到了现在正坐在他身边的人。   她太好了,所以即使他从骨子里透出卑劣和可怜,也不想就这么松开。   他可以把黑色的骨髓全部都流出来,只要她肯要他。   ……   严峋的思绪落到这里时,垂眼给身后的谢景濯发消息:   【别说你和我认识】   【她不知道我是严家的人】   这种时候已经不是因为严家的性质,他知道按照温楚的脾气和她与家族的来往,大概还不至于因为严妤跟他分手。   现在是因为谎言本身。   他很难再回想起那个瞬间他没有做出任何解释时的想法,只后知后觉地发现……如果他在当时就告诉她自己是严家的私生子的话,温楚大概不会对他说出后面的那句——“考虑考虑和我交往”。   所以到了现在,他更没办法说出口。   他猜测他对温楚的爱要远多于温楚对他的喜欢。   她可以因为这件事潇洒地一走了之,而他输不起。   她要是走了,他就万劫不复了。   ……   “九千万。”谢景濯在身后第四次为《食鱼帖》出价。   “九千万,三十七号的这位男士和他身旁美丽的女伴出价九千万,看样子是对这副《食鱼帖》势在必得啊,还有其他叫价更高的来宾吗?”拍卖师的声音紧接着他的话音开始鼓噪。   而在他洒洒洋洋拖延时间的过程中,严峋的手机收到消息:   Arthur:【你想骗婚?】   他怔了片刻,下一秒无奈地抿起唇角,他知道谢景濯大概率是想歪了。   按照他的思路……如果他能顺利和温楚结婚,在这段婚姻中得到科世集团的支持,就能毫不意外地在严家这一辈的厮杀中拚出一条血路。   像严家这样盘根错节的老资本太需要新鲜血液的灌入了,科世作为申圈目前风头最盛的新贵,拥有当下最尖端的通讯技术,在未来十年甚至二十年都拥有无限可能,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只可惜他从来都不是严家的人,温楚也从来不是可以被笼络的棋子。   骗什么婚啊。   往上翻了几页聊天记录,严峋重新熟悉了一遍自己跟他聊天时惯常用的语气,然后回复:   YAN:【???骗什么婚】   YAN:【你言情小说看多了吧你】   只不过在那句“言情小说”发出去之后,才发现自己现在就连扮演一个少年时期好朋友的角色,竟然都不自觉带上了温楚的影子。   对面很快回复:   【那你和温楚是在谈恋爱吗?】   【先警告你,你要是打歪主意的话,我会告诉她家长的。】   严峋低哂了声,发:   【你小学生吗?】   谢景濯看到这句估计是放下了心,另起了一个话题问他:   【你看到我女朋友了吗?】   【是不是很美?】   严峋转头看了眼,才注意到他身边竟然奇迹般坐着个小姑娘,长得很漂亮。   于是回复:   【哦】   【谁还没有个漂亮女朋友】   【臭显摆什么?】   然后就看谢景濯这个幼稚的小学生不服气似的,又绕回到之前的话题反击他:   【等温楚知道你骗她,你就死定了。】   【你得意不了多久的。】   往后还配了一张“略略略”表情包,简直让人觉得莫名。   但严峋的眸光在落到那句“你骗她”上时,还是倏地缩紧,抿直了唇线。   放下手机时,《食鱼帖》的价格已经来到九千七百万。严峋在两轮竞价后听谢景濯报了“九千八百万”这个数字,一时没忍住自己的坏心情,不等拍卖师开口便举了牌子:   “九千八百五十万。”   温楚听见这个数字,手机转头看他,一时半会儿搞不清楚这小屁孩想干嘛。   但更诡异的是,每一次举牌叫价后,拍卖行都会现场查担保账户里的余额。严峋的牌子绑定的貌似是他自己的卡,眼下叫出“九千八百五十万”之后,拍卖师那边并没有叫停他的这次竞价,说明是有效的。   所以严峋的卡里……竟然他妈有这么多钱吗。   温楚呆滞片刻,又想到他再怎么也是高门大户出来的,加上以他的智商和投资眼光,搞到这么多钱好像也正常。   于是想在手机上绑他卡的念头就更强烈了……   严峋看她盯了自己好半天,原本平静的心态出现了一丝波动,尽量镇定地低下头,问:“看我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感慨一下你真的好有钱,当初是我自不量力了,竟然还想包养你……”温楚摇摇头,心如死水地回答。   但下一秒又反应过来,挑眉问他:“但是你叫价干什么?我都跟小谢说了要让给他了,你这样岂不是很不给他面子?”   “所以他的面子比我重要,对吗?”严峋反问,声色淡淡的,四两拨千斤地转移她的注意力。   “……?”温楚眨了眨眼,不可置信地开口,“弟弟,他的醋你也吃啊?你没看见他都有一个漂亮小姑娘跟着了吗,我做人还不至于这么不地道吧?”   严峋垂下眼睫,没应话,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于是温楚就按着自己的理解来了,退一步道:“行了行了,那我也跟你掺和一脚《食鱼帖》,让小谢出出血得了……你说你这小屁孩怎么这么难哄……”   严峋不吭声,只是在桌底下找到她的手,慢悠悠地握紧。   温楚微微瞪了他一下,在小谢把价格追到九千九百万后举起自己的牌,道:“九千九百五十万。”   好在她今天登记的是老温同志的副卡,叫出这个数字后不至于被当场赶出拍卖会。   谢景濯莫名其妙又对上他们,也只好再度加价:“一亿。”   拍卖师达成今晚的第一个过亿项目,激动得眼泪都要冒出来了,继续在台上啰嗦:“好,三十七这位先生已经出价一个亿,还有更高的价格吗……”   温楚紧了紧手上的牌子,正打算再叫一次板的时候,就听身边的人不轻不重地开口告诉她:“让给他吧,我没吃醋。”   “……”那你他妈刚才一脸的委屈是要干什么啊:)   她这边一松口,没过两轮谢景濯就用一亿零一百万的落槌价收下这幅珍贵的《食鱼帖》,刷新了高古摹本在历史上的成交价纪录。   而温楚在倒数第二才等到那副徐悲鸿的《秋林三骏图》,不知道在座的是不是知道她家老父亲快要过四十五岁大寿了,到后面都没怎么跟她竞价,最后用三千四百五十万就把画拿到了手。   拍卖会结束后,在酒店顶楼举办了一场after party。因为这次拍卖行将获利的一部分抽出用于资助白血病儿童,party将会以慈善晚会的形式展开,还邀请到了当地的几位知名影星助力。°)?理( ?° ?? ?°)?   慈不慈善晚宴温楚倒是无所谓,只是随着人流上到顶楼感受到夜风的吹拂后,忍不住想撬开这次晚宴的策划人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屁东西。   三月末的晚间气温只有十五度,即便荆市的纬度稍低,也架不住铂悦一百一十八层楼的大风。   更别说她穿的还是条薄薄的丝绸小礼裙,大露背的设计,长度不过膝,不出一分钟就已经被冻到失去面部表情,只能紧紧地挽着身边穿着过分保暖的西装两件套的某人的臂弯,一边一口接一口地喝着红酒。   她的酒量锻炼到今天还算不错,一般一瓶红酒喝完还能保持思维清晰,眼下跟稍有些眼熟的十几个人碰过杯寒暄一阵后,两小杯红酒已经见底。   放下酒杯后,她准备带严峋到稍微能挡点风的露天酒吧那儿尝两口暖身子的。   严峋在中途似乎看到了某个熟悉的人影,但距离上一次见她的年代实在久远,他只是下意识问温楚“我们回去吗”,却并没有径直带她离开顶楼。   温楚当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回了他一句:“等我再喝杯烈一点的……我现在能体会冰天雪地里蹲在路边喝伏加特的斯拉夫人的心情,唯一差的就是瓶伏加特。”   她的这句话堪堪说完,两人已经到了吧台面前,她侧身对调酒师要了杯莫斯科之骡后,注意到小酒吧刚好在顶楼的角落位置,身后没人。   于是没忍住解开严峋身前的西装扣,偷偷摸摸把手伸进去抱住他的腰,既挡风又取暖。   严峋随手拨了拨她挽发后随风飘动的碎发,视线不自觉落向一旁的女人身上。   等她有所察觉似的端着酒杯转过头,几乎没有任何反应时间,很快就冲他微微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双更了!必须夸我! 第52章 真情实感的第五十二章   温楚当然也注意到某人的走神,抬头看了他一眼后,顺着他的视线一直落到吧台的另一侧,和他们隔了两个高脚凳的位置。   对方的岁数跟她的样貌比起来大概只多不少,在各种天价保养品和医美的加持下,还勉励维持着面容的紧致。脸上的妆化得也很服帖,大地色的眼影填充进她流失过多胶原蛋白的深眼窝,腮红和嘴唇的颜色只是稍提亮了一些气色,没有一般中年迈入老年妇女那样用力过猛的色彩斑斓。   温楚注意到这一点后,将她的年龄范围调制五十岁开外,又把眸光转到她的脖颈和手臂看了半秒,五十这个数字便飞快调至五十五。   她很瘦,留下了很多更年期结束后迅速消瘦的痕迹,骨架又修长,一身宽松的黑色连体衫穿得她更像个干练的骷髅,跟《欲望都市》里老去了的Samantha神似,所以她并不丑,甚至可以说是徐娘半老。   但不知道是不是温楚的错觉,对方的不丑来自于她恰当的五官分布和眉眼,隐隐约约……竟然和严峋有几分相似。   而下一秒,这位半老徐娘不出意外地朝他们走近,对她伸出一只手,笑着道:“我听说科世千金会参加今晚的拍卖,但没想到这么巧,在这里就碰见了……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铂悦影视的创始人兼执行总裁严珮,幸会。”   温楚在听到“严珮”两个字的时候,胸口好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心跳一下子跳得飞快。   伸手跟她握了握,她开口回应:“幸会,严女士。”   怪不得和严峋长得像,不是她的错觉,他们就是一家人。   但出于第六感一般的,她在跟她握手的一瞬间感到一阵没来由的不适,对方跟年龄相比有些过分柔软的掌心上的温度通过接触传递到她手上,莫名让她联想到兽类的鼻息,带着腥味。   除此之外她那双眼睛,也带着居高临下的轻蔑和蛮横。   好在下一秒,严峋把调酒师送出的莫斯科之骡递到她手边,让她适时结束了这段社交礼仪,从这样恶心的温热中挣脱开来。   严珮收回手,并不正式地用酒杯对她稍稍致意,然后一饮而尽,用的是左手。   温楚跟着轻抿了一口,她并不知道严珮莫名其妙跟她搭话是为了什么,就不说她们之间差的辈分,就按她这副就差把眼睛鼻子嘴巴都按在头顶上的架势,她就能察觉出来者不善。   果然——   “温小姐,我半小时后还要搭专机到日本开会,就长话短说吧……我对你名下工作室的艺人很感兴趣,一周前找星影的高层和他本人交涉过之后,才知道他工作室的这部分股份是由你这位小姑娘持有的。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在这里再把我的来意跟你详细谈一谈。   “严峋的自身条件很好,只要推他一把,未来大火不是没有可能。但星影毕竟太小了,资源很有限,我知道他在拍完上一部电影后已经两个多月没接新戏……我想你应该也明白,观众都是很健忘的,只要一段时间没有曝光率,他积攒起来的这点热度很快会消失,想单枪匹马地在娱乐圈打拼,谁都知道这是天方夜谭……   “所以我这次来,就是想代表的铂悦影视想签下他,违约金由我们来支付,也会给他安排最好的经纪人。至于你和他之间的交往关系,我稍有了些解,毕竟是温董事长千金,铂悦可以做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希望温小姐可以好好考虑这件事,在近期内就给我答复了。”   严珮这腔调温楚再熟悉不过,通篇就剩一句降贵纡尊的“你在老娘眼里还太嫩”。放往常她也是这么明里暗里地恶心人的,谁知道现在以老欺少得来了,风水轮流转。   但在心下暗暗磨牙的同时,温楚在听明她的来意后,尤其是那句“和他本人交涉过”,还是猝不及防被打乱了阵脚,下意识转头看了身旁的人一眼。   铂悦影视想来挖严峋。   严珮是严家的人。   那这样算什么……认祖归宗吗?   她一时间理不清这之间的关系,整个脑袋变得有些混乱,嘴上便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于是严珮在取得这样毫无疑问的主动权后,脸上的笑容更显伪善,末了又似乎是不经意地补充了一句:   “对了,这件事我跟你的父亲也仔细谈过了,出于长远考虑,他是支持我把人签走的。小姑娘对这件事要是有什么不太明白的地方,可以先找你父亲聊一聊。”   温楚听出这句“你父亲”和“小姑娘”的反讽,堵在心口的脏话在第一时间就涌上大脑,几乎透支了她的脏话库存。   但这样的话是不可能出口的,因此她在面上只是抿直了唇线,更衬她今晚冷艳的妆容,满脸写着“你他妈再惹老娘试试”,气势上却又实在落了下成。   没办法,她是太嫩,在听她说完这番话被被恶心到不行之外,没有任何办法。   片刻僵持后,温楚抬手吞了一大口鸡尾酒,索性没呛到。把酒杯放回吧台后,开口告诉她:“话就到这里吧,我之后怎么决定,还不劳您严总费心。您能这样放下身段要人,我也不是不识相的,总不至于拂了你的面子。”   S**KS.   温楚的话音一落完,人已经挽上严峋,错开她挡在身前的路,往天台的出口去。   严峋也注意到她手臂上因为过于愤怒而传来的轻颤,只能低下头,试探地喊她的名字:“温楚?”   “别跟我讲话。”温楚别开视线,转向另一边,连开口时的气息都不太稳,到最后几乎失了声。   抵达电梯间时,门刚好还没合上,里面是谢景濯和他的小女朋友。   温楚进去后便松开搭在严峋臂弯上的手,瞥了一眼楼层的数字,和她同在八十八层,便斜倚在身后的墙上,没再动作。   电梯间里一时陷入安静。   可谁叫她已经习惯了去掩饰自己糟糕的心情和状态,也实在不想让那两人看出她刚被人狠狠甩了两耳光,视线因此绕回到对面那小姑娘身上打量了一圈。   末了抬手环抱双臂,漫不经心地问:“不介绍一下?”   “女朋友,”谢景濯回答,“司璇。”   温楚低笑了声,微勾起唇角:“我们小谢也开始谈恋爱了啊,还真是大新闻。”   下一秒调整了自己有些过分轻浮的姿态,对她伸出手道:“小姑娘,你知道我是谁吧?”   谁知道这位叫司璇的面上看起来仙女似的,一开口竟然是又轻又软的嗓音,好像还有点怕她:“我知道……温小姐对吧。”   温楚不自觉挑了一下眉梢,转头看向那位已经够乖宝的小谢,道:“没想到你喜欢这种型的啊,那看来我们两家的亲事是实打实地吹了,等你以后什么时候要结婚,记得通知我一声,我给你包份子钱。”   话一说出来,又怕那水做的小软妹误会她的意思,尽量和善地对她一笑,解释道:“小谢呢,据我的观察来看,心眼比较死,应该不是什么花心渣男,就看你到时候变不变心。要是你也比较死心眼的话呢,你们俩大概会长长久久的,我祝福你们。”   温楚吐出那句“我祝福你们”之后,就知道自己这狗屁不圆也罢,好在电梯下一秒已经抵达套房所在的楼层,拽上刚才被有意冷落在一旁的严峋,径直往他们的套房走。   ……   刷卡打开房门,温楚没两步便转过身来,看他老老实实把门关上,门锁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动。   她的表情很淡,几乎没有。   所以再配合套房里隔音过好的安静,是要开堂公审的气氛。   脚上的绑带细高跟在编织着黑红色玫瑰的地毯里微微下陷,温楚虽然已经习惯了,但实在恨透了这种头重脚轻的感觉。   于是她当着严峋的面抬脚解开脚踝后的绑带,黑色丝绸很快散开,衬得她的肤色纤白。然后出气似的狠狠地把高跟鞋往门口一甩,几乎正中他的小腿,目光在过程中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严峋的喉结向下滑了滑,第一句开口又是道歉的话:“对不起。”   温楚一下子没忍住自己的冷笑,光脚在地毯上踱了两步,最后还是压不住自己的火气,转头冲他喊了句:“DO NOT F**KING APOLOGIZE.(别他妈跟我道歉)”   这句压了半天的“f**king”一出口,她很快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稳下声调,问他:“我他妈跟你谈恋爱这么久,听你说了多少次对不起?严珮一个星期前就跟你提这件事了,你不告诉我?就等着我今天被她像猴一样耍是吗?有意思吗严峋?”   他抿了抿唇,声线很苍白:“我不知道严珮今天会在这里。”   “所以你就打算一直瞒着我?”温楚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迫不得已拧起眉心,“我看得出来,很多事情你就是这么处理的,我不提,你就不说。然后你就打算让事情这么继续下去,到头来我跟你缠得太紧,就没办法把你给扔掉了是吗?”   严峋安静了许久,最后垂下视线回答:“我没有这样的打算。但是你要是想的话,随时可以把我扔掉。”   他的嗓音很低,接近喑哑,顿了顿又道:“只是这件事我不会一直瞒着你……严珮给我的最后期限是这个月底,我想回申城之后就告诉你。”   “所以还是我打乱你的计划了?我不该来这里参加拍卖是吗?”温楚扯起嘴角,觉得未免太可笑,“你也不用把话说得那么好听,严珮的事你就是相瞒你也瞒不住。她的合同不需要我签字?我爸知道了不会来找我?你以为我是真的眼瞎心盲?”   严峋再次哑然,重新抬眼看着她,没开口。   温楚的心火烧得正旺,却又必须要仰头忍回自己不合时宜的鼻酸。谁知道再对上他的眸光时,竟然不知道为什么、胸口一下子被整个堵住。   一点都透不过气。   他的眼睛太亮,且清澈。   温楚不知道为什么一个重度抑郁过的人竟然可以有这样的眼睛,深邃漂亮,现在甚至盛满了安静又柔软的神采。   草、他、妈。   她在心里狠狠地咒骂了一句,险些要出口的那句“你跟你的破烂严家”在心下绕了几转还是咽下去了。扔回到她早早挖好的坑里,填上土。然后期待它们最好永远烂在里面,不要发芽。   不要让她再知道了。   她真的,一点都不想知道。   温楚的胸口堵得太难受,也不想再在这种气急败坏的状态下跟他说话,不但狗屁不通什么也说不清楚,而且既伤人又伤己。   于是她一声不吭地转身就往主卧走,连衣服也不记得拿,推开浴室的门后,抬脚甩上。   但那扇该死的深色开关门不知道是什么狗屁合金材质,又重又死,关上之后一点动静没有不说,还震得她的脚底心微微发麻。   温楚骂了这晚上的不知道第几句“f**k”。 作者有话要说:   走剧情罢了呜呜呜呜,下一章就不吵了,谁家小情侣还不吵架啊QAQ   [之后会是剧情转折点,请宝贝们做好心理准备,而且我拿严狗的狗命保证之后不虐!严狗楚妹都会好好努力搞事业的!(他们俩之前都没啥奋斗欲,现在相互为了对方会好好努力呜呜呜)]   --   隔壁小谢:我以为你们关上门是要那什么的……谁知道竟然是吵架啊[懵]   隔壁璇崽:别围观了……[一把拽走] 第53章 真情实感的第五十三天   因为怕淋浴的时间不够她冷静,温楚在浴室里泡了个澡。   但傻逼铂悦的放水系统慢的令人发指,她耐着性子撑在化妆台前面卸完了妆敷上面膜,还他妈等了五分钟才一脚跨进浴缸。   手机在外面,所以前半小时里温楚除了闭目养神就是在心里消化她刚才跟严珮的那一番对话,最后的总结是——   这老女人太他妈贱了。   摆明了仗着铂悦资本深厚来抢人,星影那五千万违约金在她看来就跟个屁一样。   严峋在她看来也他妈毫无反抗之力,就是个赚钱的工具。   狗屁的认祖归宗。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私心,温楚不知不觉就把狗男人的错全归咎到那老女人身上去了。好比严峋跟她一样都是待宰的羔羊砧板上的肉,一只羊没敢告诉另一只养他俩要被宰了,然后跟屠夫打了个照面后,一无所知的那只羊发了疯,另一只现在在外面可怜巴巴地等她。   总而言之就是——   严珮这老女人太他妈贱了。   她又实在也不中用,要是她也能在资本圈里混的风生水起,还怕严珮个屁。   可惜她除了会花钱就只会写两本抠抠搜搜的小说,还不够她严珮出动一次湾流飞日本的油钱。   菜是他妈原罪,连她温楚自己都靠她爸养着,又怎么可能护得住自己的男朋友。   温楚一路想到这儿,原本的一肚子火最后转向了自己,甚至发现她刚才气得跳脚,其实也就是因为在潜意识里,她知道自己她妈菜,所以才恼羞成怒。   于是遭殃的就成了严峋,还有那句有些过分伤人的“就没办法把你扔掉了是吗”。   温楚闭了闭眼,还是没忍住低叹了声。   ……   十分钟后   因为知道再泡下去自己估计会因为缺氧淹死在浴缸里,温楚撑着一旁的扶手站起来,在浴室里看了半天,才发现自己没带睡衣和毛巾。   她是不可能用酒店里的,太脏,用了会死。   于是思来想去,她最后只能坐回到浴缸里,清了清嗓子,提起声音喊外面的人:“严峋?”   但是太久没开口说话了,加上浴室里太空,她把握不好音量,那两个字听起来简直像在自言自语。   再考虑到刚才厚得跟银行保险柜大门似的浴室门,温楚猜他应该屁也听不到,谁知道正准备再叫一遍的时候,门开了。   严峋拿着她的睡衣内裤和浴巾放进来,顿了一下才转头看她,问:“还要什么吗?”   温楚被他熟练的动作呛得轻咳了声,又因为没穿衣服,坐在浴缸里一动不动。   到头来只能眨眨眼睛,干巴巴地回复:“不用了,这样就可以。”   “好。”严峋这张脸上向来很少让人看出情绪,这会儿也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应了声便转身出去。   “等一下。”温楚下意识开口叫住他。   严峋放在门上的手停住,回过头来。   “我……”温楚动了动嘴唇,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刚刚那一架她自己觉得吵得很厉害,现在有点拉不下脸跟他好好讲话。   但迎着这狗男人的目光,又总不能屁话没有再把他赶走,只好硬着头皮挤出来一句,“我还想要冲淋浴……”   “嗯。”他应,很平静。   于是温楚的底气不得已被他这副模样逼出来,一字一句地告诉他:“我要你帮我洗。”   严峋的脸色有些怔,片刻后很慢地歪了一下头,似乎都怀疑自己耳朵出错了。   但温楚就是蛮不讲理,扬起嗓音催他:“快、点。”   “你不生气了?”严峋走近,低声开口问。   “那你知道自己错哪儿了吗?”温楚的脑袋跟着他一点点仰起,反问。   “知道了,不该把事情瞒着你的。”严峋说着,俯身让她伸手搂住自己的脖子,然后把她从浴缸里抱出来,往淋浴间走。   她身上挂着很多细小的白色泡沫,随着温热的水流淌下来,在青灰色的大理石地面上滴滴答答出一小片一小片的水迹。   严峋还穿着晚宴时的衣服,只是西装外套脱了,领带有些散。那件白色衬衫很快被她浸出一大块痕迹,单薄地贴在身上。   扶着她在淋浴间里站好后,严峋帮她调好水温,打开侧面的淋浴系统,然后才伸手去解脖子上的领带,一边轻声开口:“除了严珮……还有两件事,我之前怕你生气,一直不敢告诉你,今天刚好都讲清楚吧。”   温楚听到这句,嗓子跟着紧了紧,发现自己竟然比他还要紧张。   “严妤是我的双胞胎妹妹,严珮从血缘上讲,是我父亲的姐姐,我的姑姑。”他说这几句话的嗓音很淡,配上他那双正在解扣子的手,指骨修长,骨节清晰,很有种苍白脆弱的美感。   然后是皮带的金属扣解开的声响,和着他不徐不疾的话音:“我想你应该这样有过这样的猜测,严妤她和你很像,脸上藏不住情绪,也不会撒谎,很容易露出马脚……所以很抱歉,这件事我直到现在才告诉你。”   温楚看着他的动作,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的声音里觉得有片刻恍惚,甚至是走神。   等再反应过来时,是湿透的衬衫落地的声音。她抿了抿唇,妥协道:“可以了,这件事我问过严妤,你不用再说了。”   话音落下,又忽然反应过来他刚才说的是“两件事”,抬眼看他:“还有第二件事?”   “嗯,”严峋轻应了声,很快道,“你爸爸在一开始、在你用星影的股份帮我成立工作室的时候,就知道我们在一起了。后来严珮找过他,我们谈过。”   温楚的长睫被淋浴间里弥漫着的水汽雾湿,眨动的频率有些快,良久后才又开口:“你们谈过?”   “嗯,在电话上。”严峋道。   温楚觉得有点闷,不知道是不是在浴室里待太久了:“谈什么?”   严峋伸手帮她把脸上的湿发拨到耳后,一边回答:“我和严家的事情,我和你之间的关系,还有我在星影和铂悦之间的选择。”   “所以他的意思是……反对我跟你交往吗?”温楚看他有些过分异样的平静,心头蓦地攥上来不知名的下坠感,伸手抓住他的小臂。   “没有,如果他反对的话,不会不告诉你的,”严峋微微弯起唇角,安慰她,“你爸爸的意思大概是……不反对也不支持。他以为我们在一开始就是正常交往,加上现在正着手影视产业,没办法把娱乐圈全盘否定。”   温楚听到这句,稍稍松了一口气,又问:“那铂悦的事情呢,他是怎么说的?”   严峋往手心里挤了一些沐浴露,把水调小了一些,帮她涂在身上。一边从头开始解释:“严珮想签我,是因为铂悦影视旗下有个出道两年的演员,跟我的戏路很像,叫张元思。当初《无刃之刀》选角的时候,他跟我一起进了最后一轮,但是落选了。   “所以铂悦的意思是,如果我签过去,原本给张元思准备的资源就都会放到我身上。但我要是继续留在星影的话,张元思跟我之间的竞争关系很直接,铂悦为了捧他,就会想办法打压我。”   他的话音到这里稍顿,犹豫了半秒,还是告诉她全部:“而且严珮一开始就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无刃之刀》的角色被我争取到之后,你来探班的那几天,我们被拍到了照片。”   温楚听到这句,没忍住“草”了声,好半天后才缓过劲儿来:“我就说那天我的直觉不太对……”   严峋没接话,伸手把花洒拿下来,帮她把身上的泡沫冲掉。   “那你打算怎么办?这样一来就只能去铂悦了吗?”温楚问。   “还有一个办法,”严峋的声音依旧能很保持稳定,连带着她的焦灼也被安抚下来,“我退出娱乐圈,用我的本科专业赚钱,比拍戏的收入更高……你爸爸也偏向我做这个选择,只要我能养得起你,我们就可以继续交往,甚至结婚。”   他那句“继续交往”一出口,才显出一直被隐藏的很好的紧张,末了加上一句:“如果你愿意的话。”   他其实不确定,把所有事情都向她摊牌后,她还会不会留在自己身边。   又或者是,还会不会允许他留在她身边。   温楚听到这里,才想起来他们刚才还处在吵架且尚未和好的状态。抬头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好半天,最后没忍住,踮脚咬了一下他的下巴,问:“严峋,你这人是真的没有脾气吗?”   严峋在过程中只是下意识伸手扶住她的腰,地上都是她刚冲下来的泡沫,很滑。   倒确实诠释了什么叫没脾气。   “事情本来就不是你的错……姓严又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严珮盯上你跟我爸找你谈话也不是你能控制的……你刚才被我骂也就算了,现在能不能有点身为男朋友的底气啊……”   温楚一边给他开脱一边竟然还心疼上了,不自觉就推翻了一开始吵架的立场,“我不就是生气你什么都不跟我说、还把我当个白痴一样供着……现在把事情说开了就好了,又不什么是我接受不了的事实……”   解释到最后,蓦地想起来自己今天真正发火的点,告诉他:“我们俩现在遭遇的最大危机是严珮这个老女人,得齐心协力一致对外,不能搞内讧,知道吗?”   “好,知道了,”严峋低下头,似乎是想亲她,但想了想还是停下了,跟她认真确认了一遍,“所以我们和好了?”   “……”温楚本来都准备好跟他来个复合之吻,听到这句气得伸手掐了一把他的腰,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严峋,你每天上ljj就不能看点总裁文吗?这种时候掐着腰摁在墙上亲就行了,我又不会反抗!”   严峋的眼底好像落出了几分笑意,又很快消失,一五一十地解释道:“可是法律上不是这样的……在吵架或者冷战的状态下,如果我强吻甚至强……你的话,你可以控告我猥.亵甚至强.奸罪,这在理论上行得通。”   温楚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他。   严峋眼看着她脸上的绯色一点一点浮上,才没忍住轻笑了声,勾起她的下巴吻她。   到后来两人都洗完了澡,温楚的浴巾擦完身上的水珠后就被丢到地上,连带着睡裙也滑落在地,没人管。   再记起来一致对外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   她在险些入睡的前一秒被这念头一下子惊醒,转过头来,开口时的语调非常激愤:“严峋,凭什么她一威胁你你就得退出娱乐圈啊?她算什么东西?她哪来的脸啊!”   严峋一时没回答,安静地垂下眼睫看她,指腹轻蹭她的下巴。   “我就不说你长的多好看、有多适合拍戏、现在有多少粉丝吧,你想想要是在拍戏跟金融投资里面选一个,你更喜欢哪个?”温楚伸手扯了一下他的耳朵,提醒他集中注意力。   严峋想了想,诚实回答:“拍戏。”   也许无关职业本身,只是他在大学的那段经历太不好,而从事演员之后和她在一起的感觉太好,在直觉上就赋予了他偏好。   演员在抛去所有名利浮华之后,在本质上只是一个被允许放肆做梦的职业。在短暂的一生里去体验不同的人的生命历程,很浪漫,和文学创作很像。   浪漫是他一直缺失的东西。   温楚在提问前就猜到他的选择,很快接上话道:“所以说啊,凭什么她一来就逼得你去做你不喜欢做的事情?严家已经给够你恶心了,不能还继续这么恶心你了。”   说到这儿,她想了好一会儿又道:“而且你跟铂悦签约,往好的方面想,星影能赚一笔巨额违约金,不亏;铂悦为了赚钱又会不遗余力地捧你,你在那里有机会接触到很多好的资源,可以很快成长起来。等以后成了顶流,有了话语权和选择权,才能考虑之后的独立。不然什么都是空的,不是吗?”   严峋看着她,想说事情没那么简单。   资源不会白白捧到他的手上,越是好就越要争取。所以一旦参与进去,接踵而来的会是竞争、拉踩、潜.规.则、捆绑炒作……铂悦的成绩和资源越好,意味着利益牵涉得越广,水面下的纷争也会愈加汹涌,那个圈子里不存在一帆风顺成为顶流的坦途。   但有一点很对,还没站在一定的高度上,就没有话语权和选择权。   他现在没有别的出路。   于是严峋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应下来:“好。” 作者有话要说:   我多希望你们能在我简单凝炼(can zao yan ge)的文字中看出他俩在淋浴间深入的直达灵魂的激情澎湃的交流orz 第54章 真情实感的第五十四天   铂悦的办事效率很高,他们从荆市回到申城的第二天,就已经完成了合同的签订和移交公证。一周以后,甚至连这么一大笔违约金都到账了。   但这件事温楚在温谨平的生日那天都没说太多,一来是自家亲爹背地里勾搭她男朋友密谋要事让她心里不舒坦了;二来认识到自己的菜鸡本质后,她的自尊心上来,不想再提这件事,而是化悲愤为动力,埋头苦写她的《行夜》。   #严峋签约铂悦影视#这条热搜上去的那天是四月九号。凌晨四点的时候温楚迷迷糊糊被严峋的手机来电吵醒,他的工作电话堪比跟任何一种救苦救难的职业岗位,要保持二十四小时响铃开机。   等他出门接完电话再回来,就看温楚已经从床上坐起来了,揉着眼睛问他:“他们现在要你去工作吗?”   严峋轻应了声“嗯”,坐到床沿把她揽到怀里抱了一会儿,然后回答:“行程有变化,待会儿五点的飞机。”   温楚也伸手抱住他的脖子,额头抵在他的锁骨上,然而一听到这句就满心燥意,用她含了沙似的嗓子开口:“严珮脑子有坑吗?还是纪棠华脑子有坑,谁她妈有事没事就让自家艺人赶红眼航班啊,以为你不用吃不用睡是铁打的吗……”   严峋只是笑着看她,听她一通发泄完之后,才把小姑娘抱回到被窝里掖好被子:“再睡会儿吧,车子已经到楼下了,我马上要下去。等你醒了之后我再给你打电话。”   “那你怎么知道我什么时候醒?”温楚伸手拉住他的手指,不想放。   “我下飞机估计要十点了,那个时候你还不起床吗?”严峋轻声问,声音在安静的卧室里显得格外温柔。   “起床了,”温楚于是乖乖应了声,松开手,想了想又问,“那你连行李都不收拾了吗?”   “不收拾了,”严峋起身往衣帽间走,一边回答,“经纪人说那边会准备,让我快点过去就好。”   温楚冷哼了声,伸手用被子蒙住脑袋,在底下闷闷地开口:“你那经纪人就是个傻逼。”   严峋闻言只是笑笑,没多说什么。   ……   但等温楚再醒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一点。前一晚严峋跟投资商的晚餐一直到十二点半才结束,到家已经凌晨一点,她一晚上被声音吵醒好几次,等他走了之后才总算能睡个好觉。   看到床头柜上的时间后,她第一反应就是伸手去拿手机,有两个未接来电,十点一通,十点四十一通,都是他打的。   可等她回拨过去后,电话那头传来“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提示音,才差了二十多分钟,竟然就关机了。   温楚对此没太纠结,严峋的私人电话在工作的时候时不时就要关机,联系不上很正常。   可她不知道这样的联系不上从开始到结束,一直持续了半个月,几乎毫无征兆的。   微博上的热搜从当天的#严峋签约铂悦影视#一换再换,她要是记得没错的话,官宣当天星影还转发了严峋那条声明,宽宏大量又很识趣地附上“感谢相遇,祝前程似锦”。   而真正让温楚意识到他们已经将近一个星期没有联系的,是那条#时光与你#的热搜。   说起来很可笑,她那位联系不上的男朋友目前的状况,还需要热搜来提醒她。   《时光与你》是半年多前就传出立项的IP改编剧,原著的粉丝量很大,而每次传出这样改编影视的消息,原著粉总是要在微博评论区下尸体横陈哀鸿遍野。这会儿男女主一确定,粉丝原地复活,半小时内就直冲热搜榜榜首。   这部剧光看宣传物料就知道跟《策山河》完全不同,是实打实以感情线为主的都市情感喜剧。严峋是官宣的一番男主陆之瑜,女主是铂悦影视目前热度不错的二线小花,比严峋的咖位稍高一丝却甘为二番,也看出纪棠华是卯足了劲儿要捧他。   温楚在一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快被恶心坏了,就不说严峋才刚进铂悦就给他接了个言情剧,跟他之前的戏路完全不同,就说这件事情她作为正牌女朋友、在看到官宣前竟然一点风声也没收到,显然严峋他本人也不知道,就被赶鸭子上架地钉在热搜上头了。   是铂悦惯常的骚操作,江骆骆和夏亦在知道他被铂悦挖走之后,给她科普了不少这家垃圾公司的黑历史。   至于那个叫辛清逸的光听名字就能闻出一股子白莲婊味道的二线小花,也算是铂悦影视幸不辱命的捆绑一姐。   这姐从出道开始她就稳坐言情剧女主的位置,但凡是跟她搭过戏的雄性生物,在宣传期总会在各种场合被传出暧昧、恋情、情侣款、隔空示爱之类捕风捉影的消息,等捆绑红利一消失便开始发微博说“是很好很好的朋友”这类绿茶婊言论,一手又当又立玩得转吃得很开。   但更诡异的是这样的人设自她出道起就一路黑得发红,甚至有一波——“无论怎么样都支持姐姐”“希望姐姐能早日找到自己的真命天子”“姐姐只是对所有人都很友善好吗这也有得喷?”“姐姐眼界很高的某家疯狗还是管管自己的嘴吧什么人的瓷都是那种十八线小演员能碰的吗?”   ——诸如此类的精选小聋瞎无脑护言论。   于是温楚在看到严峋竟然要跟她搭戏拍言情剧的时候,整个人在电脑面前气得快要炸开,险些摔了她手边才刚收到没几天的玻璃杯。然后到厨房猛灌了好几口直饮水,稍稍冷静下来才给他打电话。   不出意料的,他的电话还是关机,打不通。   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打通了。   但看铂悦敢让他上热搜官宣电视剧的底气,严峋应该没出什么事儿,估计是上交了所有的通讯设备,现在正被关在哪个签了保密条款的剧组起早贪黑地搬砖拍戏。   想到这种可能性温楚就更气,把手机在中岛台上重复地翻过来翻过去好几遍,最后一不做二不休,给严峋的新助理打了个电话。   卫远在他解约后就继续留在星影了,温楚偶尔还会给他送送温暖,当自己的团队一样看待,但没有工作上的来往。   新助理的名字她记不清,在此之前只跟她有过一面之缘,是个彪形大汉,看起来就很凶。   这次还是她第一次拉下脸来给对方打电话,谁知道接起来时那头的声音很低,语气也听得出的差:“有事?”   温楚一听他这样开场,当然也没什么好脸色,开门见山道:“严峋现在在哪儿?”   新助理没说话,背景音很嘈杂,但还没等她耐不住性子再问一遍,他已经撂了电话。   “我他妈……”温楚在这之前还从来没被人撂过电话,在短暂的大脑空白后,整个人气得主板都快烧坏了,站在那里半天没动弹。   现在这世道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出来逞凶了吗?   但以她的脾气,也不可能再揪着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助理死缠烂打,在厨房里暴躁地踱了好几圈步之后,最后咬咬牙打了纪棠华的电话。   她没跟这位业界顶尖的经纪人见过面,但微博上的热搜常年少不了她,一个不但营销艺人连带着营销她本人的路人观感极差的矮矮胖胖的老女人。   而这女人的营销最出圈的一次大概是她在三十九岁那年立志减肥瘦身从一百三十斤瘦到一百一十斤之后买的匪夷所思的热搜,叫#纪棠华瘦了#,靠着压榨修图师把自己p得比超模还比例惊人的一组照片,最后收获了五六万路人的群嘲。   然而她能做到今天这个位置,靠的也是脸皮极厚和心理素质极强。不但以此为荣,还把它作为成功的营销案例推广,反正被嘲不嘲无所谓,钱到位了名号打出来了,她纪棠华到头来稳坐铂悦经纪人的头把交椅,不跟吃瓜群众一般见识。   温楚没有她的私人电话,头一次找人要先通过秘书这样的角色,然后等了大半个小时才排队到她来接电话。   “温小姐是吗,抱歉让你久等了,找我有什么事吗?”纪棠华装王八的本事一绝,一接起电话完全跟不知道自家手下的艺人手机一星期没开机似的,一副要跟她大侃商业合作的架势。   “纪大经纪人,我就是想来问问我男朋友目前是否还拥有人身自由,我已经七天联系不上他了,再这么下去报警就该报警了。”温楚向来脾气不好,一开口的话就很冲。   “温小姐,我能体谅你的感受,也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严峋现在很好。他的这一份工作签了保密协议,暂时不能向你提供任何信息。你还有别的问题吗?”纪棠华答得不徐不疾,末了还传来打火机的一声脆响,悠闲得很。   温楚被最后那句反问噎得快呛出声,跟这样混了八百年社会的老油条讲话,确实是讲不赢。   于是就在她生硬地抛下“没有了,再见”这几个字后,那老女人又轻笑了声,堵上她的话口:“那刚好,趁着我现在有时间,我也有几点想要提醒你。”   温楚没忍住用舌尖轻抵自己的后槽牙,在直接挂电话和耐着性子听完之间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忍了这口气。   “第一呢,我知道你和严峋之间是男女朋友关系,但他现在正处在上升期,他的私生活检点是对粉丝最基本的尊重,我希望你能明白。   “其次,你知道我最近这几天收到了多少狗仔报社给我发的消息吗?每一张你跟他在一起被偷拍到的照片都明码标价,损失全要算在公司头上,简单讲就是我现在在为你们两个不懂事的小孩子玩的过家家擦屁股,实在对我造成了非常大的困扰。   “最后啊……严峋这孩子心气高,有反骨,我看得出来。但说实话,我虽然看好他,但这样的脾气在圈里是要吃大亏的。你说娱乐圈每年冒茬的新人那么多,一个个都提着一口气拼了命往上爬。我要是给一个不听话的艺人太多资源,也是对他们的不公平,你觉得呢?   “所以我其实很希望你们俩可以和平结束这段关系,毕竟温小姐的家境和个人条件这么好,再找一个男朋友不是难事。我甚至可以帮忙介绍圈外人给你,只要你不影响我手上艺人的事业发展。”   纪棠华的字句很清晰,口气也和善得只像在谈论吃饭喝水,说到那句“我甚至可以帮忙介绍”时,就差亲昵的跟她拜把子当姐妹了。 作者有话要说:   心平气和走剧情ing(敲木鱼   [怕大家卡在这里觉得憋屈就更两章吧]   [谢谢小妮宝贝为我灌溉的嘤嘤嘤,谢谢!] 第55章 真情实感的第五十五天   温楚在过程中好几次想打断她的话,但出于教养,还是让她说完了。   纪棠华的话很尖锐,用“私生活不检点”和“小孩子玩过家家”两句来形容她跟严峋之间的关系。   说实在的,连严珮都还不敢这么跟她讲话。   她温楚从小到大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是跟Dior和Valentino的ceo一起共进晚餐、接受riri跟alexander wang的party邀请、在十八岁那年参加巴黎名媛舞会的那类人,什么时候被像纪棠华这种在申圈看来根本不入流的玩意儿指名道姓地骂过?   可她毕竟太年轻,在这种话一股脑砸过来的时候,除了反问她“你算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之外,竟然说不出更有分量的话。   但好在她料到纪棠华会继续阴阳怪气地和她打太极,话一说完,已经把电话挂掉。   富二代的圈子跟娱乐圈之间隔得不算远,甚至说只要有钱,她就有办法拿捏纪棠华这种可以被任何一个后起之秀替代的人。   她可以紧盯着她有意向去谈的任何一个代言、时尚资源和影视资源,找她的竞争对手合作,花钱打点好资源方的高层,让纪棠华一个合同也拿不到手,然后很快就被大浪淘沙地洗出她的行业。   温楚在被气昏头的一瞬间,是真的这么想过,甚至想翻开通讯录给她爸打电话,像当年那个十岁的小姑娘一样让爸爸为她修理剪坏她头发的造型师,让他因为短了两公分的头发而丢掉一份工作。   可十四年前她就因为不忍心而最后没那么做,十四年后当然更不可能再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   就不说严峋现在跟纪棠华绑了五年的合约,温谨平也不会再像对待孩子那样对待她。   温楚在挂掉电话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就这么看着中岛台上的那面大理石反光,在浸满身后落地窗外的夜色后显得格外凉。   中途甚至不自觉伸手去碰,指尖在落进的刹那失去轮廓,像搅碎骨肉的屠刀。   她眯了眯眼,发现自己这辈子真的很少受挫,所以即便只是言语上的侮辱,她也咽不下去。   可是又没办法,她除了愤怒就只剩成年人的无力感。   温家把她养得太傲,可她除了家境,好像也没什么可以骄傲的资本。   只能不停地告诉自己不可以、不可以跟这种人一般见识。   那样太掉价了。   良久后,温楚转身翻出橱柜深处的一包火鸡面,然后烧水。   她只有在很极端的情况下会摄入一些像这样的快乐餐,把面饼放进锅里后,连上家里的音响系统,把音量调得很大。   家里隔音很好,又在顶楼,不会扰民。   然后抱着一大瓶冰牛奶和火鸡面,坐在电脑前开始码字。   必须要借此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沉浸到书里的世界之后就不会再难受了。   ……   温楚上一次通宵写小说还是在《Osviller》的完结章,一个很大的情节,很顺畅地一口气就写完了,拉开窗帘才发现天光大亮。于是很嘚瑟地拍了晨光修了图,在自己的微博上发:“The end and the sunrise”。   但这天她是逼着自己写下去的。一开头的火鸡面吃得她眼泪汪汪,光擦眼泪擤鼻涕就用了大半的抽纸,也不知道是真被这样的廉价辣椒素辣哭了又或是借着这样的刺激发泄情绪。   只好在过了两千字那道坎之后,写起来就顺手多了,十个小时下来文档里多出一万八千字的正文,是不用再做修改就能直接更新上去的。   温楚当时的状态特别空明,像一大块被下到冷水锅里的脑花,什么念头都不剩了。然后在熬夜过后清晰可闻的心跳声中,她把这热气腾腾的一万八千字和之前所有的存稿都发了出来。   三万字。   发完后才总算卸下了这股绷了一夜的劲儿,所有负面情绪好像都跟着刷刷更新出去的章节排解掉了。温楚两腿一蹬带着办公椅滑行着离开自己的电脑桌,上楼冲澡洗漱后倒头就睡。   ……   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六点,一打开ljj就发现收益跟评论一块暴涨,她那些读者的激动之情隔着屏幕都能扑她一脸——   【?????????】   【ljj存稿箱出bug了???】   【我不管我不管我买完了我看完了黄姐nb!】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看到了什么啊啊啊啊啊!】   【修仙福利诚不我欺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到底是我疯辽还是我溏姐疯辽???】   【太太你怎么了???难道ljj出了个一键全发存稿箱宁手滑了吗呜呜呜呜!!!】   【看完了才评论的呜呜呜呜太太神仙!】   【草草草草草草草草我家太太怎么了???】   【黄姐被盗号了吗?到底是谁啊哈哈哈哈干得漂亮我先看为敬!!!】   【是我瞎了???宁还是那位一周两更的丧心病狂的溏心蛋吗???】   【……】   温楚看完这一溜的评论只觉得乌鸡鲅鱼,甚至有点后悔自己就不该一下子全发的,现在好了,不仅没一人觉得她是主动发出来的半句赞美太太的话都没有也就算了,还他妈全是问号是怎么回事???   但心里一边这么骂着,她脸上又很诚实地露出姨母笑,然后转头回微博逛一圈。   果不其然,私信多得能给她满出来,全都是嗷嗷叫地提醒她昨天晚上更了三万字快去看看附带上一句但是不管怎么样更新都收不回来了她们已经看完了之类得意洋洋的话。   温楚看到这儿嘴角还是上扬的,直到一句——   【太太你怎么了啊呜呜呜】   【我昨天另一本书的太太说她生了重病可能没办法再继续写下去了[流泪][流泪][流泪]难道太太也查出来生病治不好了所以想在最后的这段时间把行夜写完给我们一个交代吗[流泪][流泪][流泪]】   【太太一定要振作啊不管是什么病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一定可以治好的。千万千万不要为了写小说强撑着啊呜呜呜呜我太难受了我先回去哭会儿吧呜呜呜】   温楚的笑容凝固了。   第一反应是想隔着网线把这个傻乎乎的小粉丝揪过来打一顿。   也不知道这孩子怎么长的,说话不好好断句就算了,脑洞还这么大???   当下气得给她回复:   【谢谢关心我没有生病没有得绝症我很好命还很长就是心血来潮把存稿都发出来了你好好看吧别哭了】   也不知道这不断句的毛病是不是会传染。   但不管怎么说,看完一夜过后暴涨数千的评论后,昨天纪棠华那档子垃圾事儿她已经排解得差不多了。   又或者是,选择性地过滤掉了。   之后为了不一个个回复私信,温楚索性又发了条隆重的微博声明:   【不是系统bug不是系统bug不是系统bug!从今天开始我要日更,所有人监督我,但凡晚上十点还没更新就私信轰炸我照单全收,就这样!】   然后很有心情地起床刷牙洗脸,中途给方潇打了个电话,让她帮自己预约晚上八点的泰拳私教课顺便到她常吃的花悦庭给她打包一份烤鸭。   --   而远在美国科罗拉多大峡谷净化和疗愈心灵的江骆骆对于溏心蛋太太这样的异动……一直到一个多星期后她回国才看见。   她在上飞机前把ljj上诸位太太最近的更新全买完然后下载了一遍,在看到某人半月不见的将近八万字更新后,吓得一下飞机就疯狂给她打电话。   温楚接起来的时候好巧不巧在化妆,今天晚上是V牌在申城的国际大秀,这牌子虽然已经穷得好几年出不起高定秀场,但她莫名其妙地也买出来一个vip顾客的待遇,收到了这次秀场的邀请函。   “温狗,你疯了吗?你最近背着我在家干嘛?偷偷把自己改造成机械人造人了???半个月更二十二章???”江骆骆还没缓过劲儿来。   “更二十二章怎么了……”温楚敛着眼睫让化妆师给她上眼妆,开口的声线也慢条斯理的,“你晚上跟我一起去看秀吗?”   “什么秀啊?V****ce?”江骆骆问。   “嗯哼……”温楚不轻不重地应了声。   “这傻逼牌子不是辱华吗?我昨天回凤凰城的时候看有华人在旗舰店门口抗议,国内还没动静呢?秀还开得起来?”江骆骆说话间上微博看了眼,然后告诉她,“姐,热搜榜第一,后边跟个沸,您可长点心吧,还秀个屁秀。”   温楚一听这话就皱起眉,下意识“What The F**k”了一句,然后告诉她:“你等等,我先挂电话,上微博看一眼。”   “Fine.”江骆骆应了声,尾音很飞。   “Ivy,先别化了,秀我不一定还去。”温楚低着头,一边对面前的化妆师扬了扬手。   然后就看到那条有关辱华的热搜,三天前V牌官网上架的新款T恤公然印丑化华人形象的Q版漫画,后边还跟着有明显反华倾向的标语——“the race of dirty(肮脏的种族)”。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漫画是大多racist刻板印象中的华人形象,在上个世纪一直延续至今。   热搜榜下紧跟着的就是几家扛着代言的一线流量宣布跟品牌解约且不出席秀场的决定。   但奇怪的是这品牌的公关也不知道是脑子被驴踢了还是怎么,这会儿分明已经超过了公关的黄金八小时,竟然还是连个屁都没放,也决口不提今晚秀场的事情。   好像就打算这么揣着明白装糊涂,在今晚把钱赚走了再说。   这想的尼玛呢想?   “楚楚姐,那我们这还拍吗?”锅子在一旁的脚架后探了个头,问她。   好容易溏心蛋能他妈在埋头苦码的四月份营个业,这好死不死的V****ce竟然还撞枪口上来了。   “拍吧,秀场我虽然不去了,这傻逼牌子的PR我是要实名辱骂的,”温楚皮笑肉不笑地一挑唇,示意方潇帮她找一下递邀请函那会儿V牌PR紧巴巴的两天里的三通确认电话,转而对化妆师道,“抱歉啊Ivy姐,让你白跑一趟了,今天就先回去吧。”   “没事,我也不想砸了自己的招牌,还好骆骆给我们提了个醒。”Ivy笑笑,手上已经收拾起自己的一大堆化妆用品,决定做得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但是我出场费照结的。”温楚的视线随着她的动作,随口加了句。   “得了吧,我才给你打了个底,下回再说吧。”Ivy把刚拿出来的两套刷子和眼影盘收回化妆箱,扣好锁扣,“走了啊……”   “嗯。”温楚轻应,侧身接过方潇已经拨出去的电话,一边拿起玻璃杯喝了口水。   果然事情一出来之后,PR那边的线占得很满,估计都是受邀出席秀场的客人打过去的,但鉴于她是惹不起的那类vip,电话在一分钟后就接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楚姐没有再憋屈的时候了!!!   [顺便祝大家圣诞跨热!] 第56章 真情实感的第五十六天   讽刺的是为了迎合国内市场的需求,这首席公关虽然是意大利人,但精通意英中三门语言,一接起来就是标准流利的普通话:“你好温小姐。”   女人,语气还带笑的,听得温楚一阵恶心。   前不久她才刚听过两个女人用这种近乎相同的似笑非笑的语气跟她讲话,眼下刚一入耳,就条件反射地产生生理上的排斥。   于是面对对方的中文,她像是没听见似的,回的是英语:“Why haven't I seen any official statement of your f**king brand after the report of humiliating C?Your f**king crisis PR dead? So what the hell I'm talking to?   (为什么我至今没看到任何你他妈的品牌方在出现有关辱华事件的报道后的相关官方声明?你们的危机公关都她妈死了吗?那现在跟我接电话的是什么鬼东西?)”   她现在脾气很暴躁,不想脏了自己的母语。   对方安静了一会儿,很快也用英语回复她,但没像她一样带脏字儿:“(很抱歉温小姐,我们的危机公关正在对这次事件进行评估,稍后很快会发布声明,这需要您的耐心等待和谅解,我们品牌的全体员工都对这次事件感到非常痛心。)”   温楚舔了舔唇角,对这种客服腔简直要了命的烦躁,截过她的话头道:“(你现在想让我这样肮脏的种族给你等待和谅解?待会儿开了秀还想让我们这样的种族给你送他妈的钱?用我们汉语来讲,这样的行为叫当了婊.子还想要贞节牌坊,想屁吃呢你?)   “(我另外还想问问你们设计师把产品设计稿交上去之后你们到底要过几次审核?所有V****ce的品控人员脑子里都装的是屎吗?想在我们这儿赚钱,至少得先把你们傻逼的优越感装起来塞进你们的屁.眼里,然后忍也得她妈给我忍着懂吗?)”   她虽然不知道9102年了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是怎么出来的,但T恤总不可能是在他们办秀递邀请函之后才快马加鞭地印出来,那么就是摆明了不把国内市场和消费者看在眼里,啪啪打她这类受邀的客人的脸。   那她还给什么脸呢?   对方听完这样一通夹杂着各种四字词的话,也不知道是心理素质极强还是脸皮极厚,等她停下来顺气的档口,开始往上头推卸责任:“(真的非常非常抱歉温小姐,我能感受到你的愤怒,这件事我们公司内部一定会由上至下彻查的,不知道你需不需要我们ceo先生的联系方式,或者让他来联系你,我们保证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温楚毕竟是申圈名媛中领头羊的存在,不仅是跟各大品牌方关系好、家境相貌拔尖、在明面上得罪不起,而且她的偏好和喜恶会实实在在地影响到整个圈子里的时尚品味和走向,在vip人群、尤其是年轻一辈中的影响力大概等同于明星在粉丝群体中的影响力,尤其是带货能力。   好比她有段时间特别偏爱某一个品牌,就不说申城客户当中对于高定的下单情况,就连品牌的成衣线销量都能在地区上看出明显的波动。   奢侈品的消费人群正是她所在的圈层当中,她的影响力又是数一数二的,所以几乎所有的一线奢侈品的vip名单上都会有她的姓名,是必须要争取或者至少是不给她留下坏印象的那类顾客。   一点都不夸张。   名媛圈和时尚圈是利益链条非常直接的连体双胞胎。   温楚骂到这会儿,之前被严珮跟纪棠华两个丑女人搞出来的自我怀疑感总算淡下去了不少,分明这才是跟她通话的人对她应该有的正常态度。   心里平衡不少之后,她也懒得再跟他们逼逼叨叨:“F**k off,it doesn't matter your f**king V****ce…… go get the f**king others take that sh*tty piece of sh*t.   (滚蛋吧你,不管你们品牌发不发声明,都闭上你们的嘴待在我的黑名单上,我之前下的订单现在全部取消,去他妈的让其他人买那些屎一样的东西。)”   她说完最后那句就撂了这通电话,顺手把对方加入手机黑名单里。抬起头后看面前两个全程目瞪口呆的小朋友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轻挑了一下眉,心情很好地问:“看什么看,第一次见你们家老板啊?”   “楚……楚姐,”方潇艰难地咽了咽口水,问她,“你今天心情不好吗?”   “什么今天心情不好,我整个四月份心情都很差,懂?”温楚又喝了口水,回答。   她这句说着像是玩笑话,但事实上,从严峋走那天的四月六号到现在的四月二十号以来,她一直都联系不上他。   这太魔幻了,二十一世纪竟然能有剧组做到这样绝对的人间蒸发。   所以温楚的情绪是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积攒起来的,再多的信任和喜欢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转化为怀疑和动摇。她今天只是借着这样的豁口发泄自己的焦躁和不安,但解决不了问题。   严峋一天没消息,她胸口上压着的躁郁就一天消不掉。   “那楚楚姐,原本准备的拍摄怎么办啊?”锅子在屏幕里快速回放了一遍今天的素材,除了开头温楚一分钟的行程介绍,加上十来分钟的化妆,就只剩后面全长六分钟的辱骂时间。   他楚姐当年国际演讲比赛一等奖的水平不是吹的,发音标准,口条一流。   温楚闻言,想了想道:“前面都剪了,后面那段尽量在今天就做出来放到微博上,算是给粉丝一个态度吧。我估计那些塑料小花被品牌方安抚两句送个礼物就算这事结了,打个巴掌给个甜枣,然后继续眼巴巴送钱给人做奴才,骨头贱得很。”   锅子硬着头皮“嗯”了声,然后道:“视频素材很简单,待会儿潇潇把电话录音导出来给我吧,估计十分钟就能剪好。”   温楚点点头,轻快地应了声“ok”,一边已经从从化妆凳上起身,转头往楼上走:“那你们都下班吧,辛苦了,晚上吃点好的。”   “好,那你也好好休息。”方潇应下,一边给锅子帮忙收器材。   到浴室时,温楚给江骆骆回拨的电话正好接通。对面一接起来就听她噼里啪啦:“江狗,秀取消了,晚上来我家喝酒。”   “她妈我才刚下飞机,我不要倒时差的吗?你是人吗?”江骆骆一听这句,一下子被呛到,直觉不太对劲。   温狗这臭女人只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才喊她喝酒。   “喝酒助眠,来我家倒时差,我提供住宿。”温楚不冷不热地回。   “睡你家啊?那我严峋哥哥呢?他今天不在家?”江骆骆问。   “屁话少说,挂了。”温楚啧了声,总算发现自己最近的素质极差。   怎么动不动就骂脏话呢。   --   当晚溏心蛋太太名噪一时的骂人视频出来后,明明没花钱买头条,竟然还是被一个互粉的大v转发了并附带“你姐不愧是你姐,我黄姐slay”,再加上辱华热搜在头顶挂了一天了,这会儿一出现富婆臭骂品牌PR这样的视频,话题量迅速破亿,被送上了热搜第一——   #溏心蛋骂人电话录音#   这还是温楚第一次荣获热搜第一这样的殊荣。   一开始不明真相的网友一看到这热搜还以为是啥负面社会新闻,谁知道一点进去发现是一美女在骂今天挂在榜上被轮了一整天的V牌。   只不过未成年人不好收听脏话,即便是外语脏话,也不得体。因此锅子在后期很贴心地帮温楚把若干个“f**k”和“sh*t”消了音并为两人的对话配上中文字幕,视频全程五分钟看下来堪称打脸模板,直击路人爽点。   于是底下的评论一溜都是夸的——   【草,这位暴躁美女我好爱,美音未免过分好听了[跪][跪]】   【淦,这位姐姐什么来头啊对面真的是V牌PR吗简直怂的一批真的我听的好爽!】   【回复:害,名媛姐姐罢了,去她微博看看姐姐平时穿的都是啥裙子看的都是啥秀吃的都是啥餐厅一个月零花钱有多少你就懂为啥人PR这么怂了】   【回复:淦!这就是有钱人的底气和快乐吗!但不得不说我好想看未消音版的啊!】   【姐姐英语好苏啊呜呜呜,果然美女骂人都这么美,姐姐我可以!!!】   【回复:???姐妹,我关注黄姐两年了,我先来的你稍稍!】   【回复:姐妹怎么回事?要求爱黄姐的人一春申江好吗?要排队的话宁得排到到东海去了谢谢】   【草哦!我想听姐姐在床上一边f**k我一边f**k我!】   【回复:????鸡果然无处不在】   【回复:???别想了,洗洗脸照照镜子,我们姐姐喜欢长得好看的】   【回复:呜呜呜呜谁不可以呢,姐姐的手好美,腿好美,脸也好美关键还是御姐音我太可以了呜呜呜[流泪][流泪][流泪]】   【我酸了,为什么可以有像姐姐这样又有钱又有颜英语也好的完美女孩啊呜呜呜,姐姐是第一个我关注的富婆里发声的,真的太酷了呜呜呜】   【草哦!这是ljj溏心蛋太太的微博???太太宁长这样宁去写小说???我他妈晕眩了】   【回复:那我就不得不安利我家宝藏太太正在连载的《行夜》了,求求姐妹跟我一起入坑快乐追更,而且太太已经日更一个多月了!!!我们家老邢和光宝超可!】   【回复:我星光(邢光)女孩必须拥有姓名!】   【回复:啊啊啊啊老邢我可以!】   【朋友们,我新粉,想问问姐姐有男朋友了吗?】   【回复:没有,只有一个亲戚家的小孩,来玩的[狗头]】   【回复:没有,只有一个亲戚家的小孩,来玩的[狗头][狗头]】   【……】   --   深夜十一点   那头在微博上被猛夸的某人在跟着各种鸡尾酒教程混着喝掉三分之一瓶左右的伏加特之后,已经开始神志不清。   好在江骆骆在看她用各种野蛮的手法挤柠檬汁、蹂.躏薄荷叶甚至哐哐砸冰块的时候就知道这姐不对劲,默默停下了自己的进酒行为,谨慎地在一旁观察她的精神状况。   一直到温楚喝完不知道第几杯,毫无形象地打了一个长嗝之后,企图趴在自己的中岛台上就这么睡了。   江骆骆看她这副样子简直梦回大学,绝望地“我操”了声,费了老大劲儿把她从中岛台拖到沙发歇一歇,嘴上总算能在她先前的各种自说自话和疯狂打岔中取得话语权:“温狗,你不会又跟你家那位弟弟闹矛盾了吧?我看你一晚上都奇奇怪怪,现在已经走向精神分裂的边缘了。”   温楚靠在靠垫上半天没动弹,只是拖着她那两扇长睫毛睨她。末了从茶几上捡起一根长到反人类的可弯曲吸管叼在嘴里,另一头插进茶几上的马克杯,很不顺畅地嘬着里面不知道泡了多久的酒水混合物。好在她现在已经尝不出味道了,至少没吐。   江骆骆被她这样看得伸手打了她一下,问:“说话啊,你被你自己调的这些玩意儿喝哑巴了?”   “说什么……?”温楚眨眨眼,一副听不懂人话的样子。   “你、男、朋、友——”江骆骆凑近拖长了音字正腔圆地给她念了一遍,然后道,“你跟他怎么了?”   温楚又盯了她好久,最后打了个嗝。   谁知道这一来就一发不可收,小姑娘就这么一个又一个地打着嗝,停都停不下来。   最后不知道是难受得还是怎么,开始掉眼泪了,拧着眉毛告诉她:“骆骆,我好疼。”   “哪儿疼?他打你了?这狗比男的家暴?”江骆骆什么时候看过温楚这副样子,火一下子蹭地冒上来。   “我打嗝……太多了……胃疼……”温楚一听有人给她做主,顿时哭得更放肆,话说到一半,索性仰头靠在沙发上嚎起来。   “我胃你个头!打嗝那是你横膈膜疼!”江骆骆听完简直气儿不打一处出来,动手把她摆回坐着的姿势,继续审问,“我不在这段时间你们都干什么了?搞出人命来了了?你要我陪你去打胎吗?”   “不……不是,”温楚摇摇头,总算接上她的思路,开始回答问题,“他是……严家……严珮、铂悦跟他……签、签约……现在不见了。”   “什么几把???”江骆骆被她又带泪嗝又带酒嗝又带打嗝的话听晕,努力给她把逻辑链连上,“严峋得罪了严家?严家那个灭绝师太跟他签了约,现在不见了?”   连上了还是狗屁不通啊。   但温楚就是点点头,告诉她:“嗯……不、不见了……打电话、也不通……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严珮老、老女人,太贱了!”   明明口气委屈得要命,最后那声“太贱了”倒是清脆又响亮。   “那你怎么办?分手?”江骆骆觉得这可真是见了鬼了。   温楚听到这句“分手”,安静了好一会儿,最后重重地一点头,隔着眼泪花子告诉她:“嗯,分手!我、我受不了了,凭、凭什么我谈恋爱……这么苦啊……我要再找一个、帅哥……没、没工作的那种!”   “不是……你说真的假的啊?”江骆骆不但听她的话听得累,再想想她接下来长夜漫漫都要这么精力充沛地发酒疯,觉得这可真几把头疼。   “真、真的……我已经、对他很好了……他骗我、老、老女人骂我,我都……忍了,现、现在还人间、蒸发……你、知道我多久没、化妆了吗……我更新那么多……还不是、不出门了……严、严峋是狗……谁会和、狗谈恋爱啊……”   温楚磕磕巴巴说了一大堆,中途把吸管一扔,开始拿纸巾擤鼻涕。   鬼知道一个女的边打嗝边哭边擤鼻涕是多恐怖的一件事。   江骆骆看着她半晌说不出话,最后问:“那你知道他为什么人间蒸发吗?是骗完财骗完色就跑的那种人间蒸发,还是被绑架了的人间蒸发?”   “被绑、绑架了,”温楚一说到这个就生气得要命,耳根腾一下红透,“我、用手机刷他的、卡……可以消、消费……说明人、没死,资产没、冻结……然后我给纪、纪棠华打电话……他在剧组签了、保密协议……收、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哦。”江骆骆听完,想说这貌似不是他的错,他也挺惨的。被绑架就算了,竟然还没手机玩。   但转念想想,在墙头和姐妹之间,毕竟还是姐妹比较重要。于是用力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那你分吧,你知道姐们向来劝分不劝和的。”   毕竟她温楚是谁啊,要什么男的找不到,干嘛非得谈恋爱给自己找不痛快?   江骆骆记得她上次这么哭还是大学一恶心副教授不知道仇富还是怎么故意给她把分数从A打成B。这位姐一晚上跟她越说越气最后生生被气哭了,干了两瓶红酒倒头就睡后,第二天闹到教务处去才把分改回来。   然后恶心associate professor变goodbye lecturer(讲师)。   所以现在历史重演的话,就是poor boyfriend变goodbye stranger。   正这么想着,江骆骆没料到自己那句“劝分不劝和”出来之后,对面这死女人的嚎声一下子高上来,告诉她:“可我他妈联……联系不上他,我怎、怎么分啊!”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沙发缝里被蹂.躏许久的手机有所感应似的震动起来。   声音很吵人。   江骆骆费了半天劲把它抠出来,低头看了眼上面的联系人,一下子皱起脸,表情管理失败:   “你跟严妤现在什么关系?她晚上十一点半给你打电话干什么?”   温楚愣了一瞬,听明白严妤这名字后飞快地擦掉眼泪擤完鼻涕。没功夫在第一时间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深吸了一大口气后,接起电话问:“有事儿吗?”   咬字很清晰,也没有哭腔,除了一点点鼻音,完全让人听不出来她上一秒还在那里抽抽搭搭地喊爸爸妈妈。   但对面的话风很紧,估计都来不及听清她说了什么,就径直问她:“温楚,你手机是不是设置了号码过滤?” 作者有话要说:   江狗:怎么回事???我不是你最心爱的宝贝了???   楚妹:我他妈怎么知知道怎么回事(嗝——) 第57章 真情实感的第五十七天   温楚拿开手机闷声打了个嗝,然后告诉她:“干嘛?你以为什么人都能给我打电话吗?”   “我哥给我打电话了,你把号码过滤取消,他待会儿会打进来。只有十分钟通话时间,他现在人在部队,过会儿要熄灯,”严妤一口气把话说完,末了道,“我挂电话了,你别忘了取消设置。”   话音才落,紧接着就是急促的“嘟嘟”声,攥得人心跳发紧。   温楚贴着手机听了一会儿的忙音,才皱着眉头把它拿下来,很不利索地点开软件,盯着那枚红色的确认键看得眼睛都花了,总算把过滤取消掉。   江骆骆在一旁问:“什么情况?”   温楚抬起头,告诉她:“严峋、是严妤的亲哥哥,说他待会儿要、给我打电话。”   “啥???”江骆骆猝不及防。   “嗯。”温楚应着,默默躺倒在身后的沙发上,网上说这样能让打嗝停下来。   “那打过来之后你跟他说什么呢?”江骆骆问。   温楚想了一会儿,告诉她:“说分手吧。”   “真的假的?”江骆骆觉得她已经醉得不太清醒。   温楚点点头,一边不自觉眯起眼睛看着头顶上的环形吊灯,是两轮新月合拢的形状。   她依稀记得那天晚上……当这些看起来惨白的光线在落进他眼底的时候,会漂亮得不可思议。   近乎妖异的漂亮。   所以一旦看进那双眼睛,先是心动,然后动摇,很多话就说不出口了。   等她的嗝不知不觉停下,手机响了。   温楚坐起来,看到一串编码奇怪的数字,按下接听。   电话那头是严峋的声音,太久没听了,乍一入耳才发现是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的意境,又清又寂寥,念着她的名字:“温楚?”   她的嗓间倏地发紧,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很想哭。   那头好像也知道她的感受,没有追问第二遍,就这么等着她。听筒里剩下几不可闻的呼吸声。   等温楚好容易找到自己的声音,却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声音很低:“你在用什么给我打电话啊……”   “部队里的座机。”他答。   温楚眨了眨眼:“你记得住我的手机号码吗?”   “嗯。”   温楚转头擦了擦眼角快溢出来的眼泪,知道他记住号码也很正常,他连三年前的看到的苯二氮都记得住。   嘴上只轻声问:“那你打电话过来想说什么……?”   对方跟她一问一答的话音稍滞。   等再开口时,好像已经察觉到什么了,嗓音一下子变得很薄:“我现在在部队,下一部戏跟特种兵有关,要封闭训练三个月,之后封闭拍摄三个月。”   “……加起来六个月吗?”温楚喃喃复述了一遍,眸光在过程中离开原本的焦点,散在茶几的一片狼藉当中。   一下子有些难以判断六个月是一个多长的时间跨度。   会经历一百八十多个日出,数不清的潮汐推移,或许申城在其间不会下一场雪,但已经是他们在一起到现在的全部时间的二分之一。   太辛苦了。   要用好多的等待才能换回来一次见面,比小时候在电玩城积累一万五千个奖券兑换一套乐高圣诞小屋玩具还要难。   温楚不知道自己是在哪个瞬间想通这一点的,不是因为严珮,不是因为纪棠华,也不是因为生日会、初雪、电影院的每一次小小的失望。   只是觉得等一个人真的太辛苦了。   而太久的辛苦过后,她怕糖吃到嘴里会尝不出甜味,乐高玩具拼到一半就感到厌烦,再见到他的时候……也不会再像想象当中那么喜欢了。   所以这句话在说出口的时候意外的很平静,一点都不像喝醉了,温楚告诉他:“严峋……跟你谈恋爱真的太辛苦了,我坚持不下去了。”   对面闻言安静了好久,久到她觉得通话时间都快要结束了,才落出一声很轻的“嗯”,不是应承了什么,而是想听她把话说完。   于是温楚接着道:“我之前跟你见面的时候,这些不开心都可以先放在一边,因为一看到你我就很容易心软,你只要哄哄我、道个歉,我就什么都可以原谅、什么都可以说好……但是你现在告诉我要等半年,我不可能做到的……你知道我最讨厌等人,我不喜欢这种被牵制和被消耗的感觉,不想再这样子下去了……”   说到后来还是显出醉酒后的逻辑混乱,却又很强烈地知道他可以听懂:“你一开始就应该知道的,我就是一个很自私的人,跟你在一起的理由也很肤浅。如果谈恋爱这件事现在让我感觉到辛苦和难过,即使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是开心的,我也想放弃了……   “毕竟这又不是加减法,我没办法算出来最后的结果是正数还是负数,是开心更多还是难过更多……我只知道我现在真的特别特别累,会焦躁不安和自我怀疑,会很容易掉眼泪……我不喜欢这种感觉,这不是我一开始想象中的谈恋爱的状态。”   严峋大概是长叹了声,听起来比开始时还要寂寞,然后回答她:“我知道,我也很抱歉。”   所以温楚到头来还是把这句话说出来了:“那我们分手好不好?”   话一出口,又想起来上一次讲到分手时好像也是这样,喝了酒,在电话上,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冷清,同样的无所适从,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这次很快的,他几乎没什么犹豫,就答应了她的请求:“好。”   温楚有片刻失神,胃里翻绞着难受,酒精蒸得浑身上下的皮肤往里都烧起来的燥热,偏偏手脚又是冰凉的。   可就在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的时候,严峋又在电话那头告诉她:“我希望你能找到比我更合适的人,那样会过得开心些……但万一找不到的话……你也可以回头看看我。我不会走的,就在那儿。”   她拧起眉心,鼻子在瞬间酸胀得难受,不但更理不清思绪,眸光在被眼底的水汽浮得汹涌之后,就连所有视觉都被浸在水下,跟着温热地颤动。   过了好久,等她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已经被堵得太闷,也不想再掩饰自己现在混乱且无措的事实:“严峋……你只跟我谈过一次恋爱,不用在一开头就下定决心的……也不用因为抑郁症、或者家里的事情觉得自卑……你很好,可以再试着跟别的女孩子交往,不一定是我……”   她到这里哽咽了一下,用纸巾把眼泪掉到沙发上的眼泪擦掉后,告诉他:“世界上还会有很多很美、有生命力、可以让你觉得开心的人……不一定是我。”   他们说过的许多话都随着时间的进行被牵扯出来,缠得很深,翻卷着新鲜的土壤和水。   可是在失去这样特别的意义之后,好像也就等于承认失去了他这样的事实,这比刚才说出分手那句话时还要难过,是整个人的气息都被攥紧揉碎的疼。   很疼。   人在哭得喘不上气的时候,胸口发闷,太阳穴会跟着涨得生疼。   但严峋开口时的声线是带着笑的,隔着电话都能让人想象出温柔:“可是温楚,这不一样的。有些人在走多了夜路之后,只要看到一点点光,就会特别敏感。”   他之前对爱的定义下得太浅薄,光是不能用美、生命力和开心就一言概之的。   爱是独一无二。   只有她会成为他的光。   温楚在理解到他话里的意思后,一下子忍不住嘴里的哽咽,又成了十几年前的小姑娘,在十字路口犹豫不定,茫然地问他:“那要是我一直不回头呢?你怎么办?”   “这才是最有可能的结果啊,我可以接受,”严峋轻弯了弯唇,回答,“像我爱你、你也爱我、我们一辈子在一起这三件事,加在一起促成的是小概率事件。在我的定义当中,一个人并不是最悲哀的结果。世界上大部分人老死的时候都是孤身一人,而我能平安活到应该死去的年纪,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温楚听不得“死”这样的字眼,只一听就会想到他之前竟然差点就不存在了的事实,忍不住问:“那你的抑郁症呢?要是分手的话,会变得更严重吗?”   “不会的,我已经被你治好了,”他低声应,片刻后又道,“你不要有心理压力,尤其是对这样的事。往前走的路是你一个人的,不要把别人的命运背到自己身上,那样会很累,知道吗?”   听起来真像告别。   于是温楚在这一刻后悔了,觉得比起以后很长的时间,六个月不算什么,她没办法再找到更好的人了,严峋就是最好的。   可这样的想法只在脑海中浮现,她说不出口,只能怔怔地听他继续道:“其实这样我反而更安慰一些,我知道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很委屈,我很抱歉。但同时我也舍不得,没办法把分手的话说出口。现在你可以去找更好的人,他会好好爱你和照顾你,是件好事。”   温楚困难地吸了吸鼻子,一点也受不了他这种像错拿成男二剧本的台词,用已经被攥得不成样的纸巾抹了把眼泪,问:“那我要是找不到别人,最后回来找你了呢?你也像这样继续让我受委屈吗?”   “不会的,”严峋答得很快,声线又是笃定的,“那个时候我已经离开铂悦了,不会再有这样不受控制的突发情况,不会再陪投资商应酬到凌晨回到家打扰你睡觉,也不会再有任何事情瞒着你……我会把我的全部都给你。”   他其实很清楚她为什么说累,为什么坚持不下去。   温楚听完他的话,一瞬间哭得更凶,已经根本一点都不想分手了。   可谁叫他现在还被绑在严珮和纪棠华手里,她也不够独立和强大,问题还是存在。   松开牙关后,温楚深吸了一口气,忍着哭腔告诉他:“那好,你记住你的话……我什么时候转身回来,你就必须什么时候迎接我。”   “好,我记得……所以你也记得好好照顾自己,天冷的时候……”严峋的嗓音低低的,说到中途话音一顿,就没再说下去,最后只提醒她:“抱歉,已经超过通话时间了……你早点睡,别再喝酒了。晚安。”   “好,”温楚话一出口,又莫名被牵扯到哪个点,眼泪掉出来,“晚安。” 第58章 分手的第五十八天   挂掉电话,温楚本来是打算趴在沙发上抱头痛哭一会儿的,转眼瞥见一旁像看鬼一样看着她的江骆骆,又忍住了。   江骆骆只听到了温楚这边的话,并不知道严峋说了什么,所以前后一结合,就完美勾勒出一个女版pua王者加又当又立绝世绿茶婊的结合体。   果然她黄姐一出手,就不辜负老天赏她的这副渣女皮囊。   关键是这渣女的戏路还很好,哭得那叫一个真情实感。   “看个屁啊看!我上楼睡觉了,明天还要早起码字。”温楚被她盯得受不了,酒也醒得差不多,把沙发上一堆的纸巾扔进垃圾桶后,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江骆骆只能边摇头边连连啧声,感叹道:“我错了……这根本不是我想的傻白甜富婆被渣男骗身骗心的情节,现在看来分明是她妈的严峋弟弟被你又骗身又骗心啊!你刚才这他妈的是在说分手?你这不是你不摆明了让他给你当备胎吗?你还是人吗?你信不信我们百万食用盐血洗你的微博?”   “我什么……”温楚被她气得岔了气,结果又被鼻塞堵得咳嗽起来,好容易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备胎你个头,我哪有让他给我当备胎?”   “你没有?那你铺垫那么多干什么?我就没看谁分手分得她妈这么缠缠绵绵的,还晚安??”江骆骆也站起来,势必要为自己的新墙头争一口气。   “我他妈——”温楚觉得自己再跟这狗女人讲话就该被气出脑溢血见不到明天的太阳,脑袋又实在喝得晕乎,到嘴边的破口大骂想想又忍下了,低头去找自己的拖鞋。   然后就发现那双情侣拖鞋在天气回暖后,又让清洁阿姨帮她拿出来了。   没忍住瘪了瘪嘴,她拖上后,慢吞吞往楼上走,一边告诉她:“我懒得跟你讲,老娘我自己脑子都乱得很,我洗澡了……”   “别啊,跟我讲讲啊,我不是你御用情感咨询专家吗?我们一起洗澡啊姐姐!”江骆骆一听这句,很垂涎地跟着凑过去,根本克制不住兴奋。   自从这臭女人有了男朋友之后,她就再也没有睡过她家了,于是也没有再一起洗过澡。   但她楚姐的34D名品身材是个人都想亲亲抱抱摸摸啊!   温楚转身用一根手指戳住她的额头,阻止这老色女的前进,一边拧起眉头想了好半天,问:“就你?”   江狗这人靠不靠谱她还不知道?   十年情深的姐妹分了手她还能在这儿流着口水喊着要一起洗澡:)   “你给我把情况都讲一遍,保证理性客观,完美解答您的疑难杂症。”江骆骆举手发誓,此心天地可鉴。   “行……吧。”温楚松开手,死马当活马医。   半小时后   江骆骆还是第一次知道连温楚这种一根筋女人也会有这么叽叽歪歪的心路历程,靠在圆形大浴缸的一头喝了口香槟,问:“那你到底想不想分手啊?”   “我她妈要是知道,我能来问你?”温楚靠在另一头,捧着马克杯喝醒酒茶。   还是情侣的那个杯子,上面是他的英文名。   “可是你分都分了,还想这个干嘛?”江骆骆抬手把掉下来的碎发撩回去,撑着下巴问她。   “可是我要是想,我也能马上复合啊……”温楚小声嗫嚅,末了对上她眼底“备胎石锤”的神情,又啧了声,道,“所以就是这样我才有心理压力,觉得还挺对不起他的。”   “姐,那你可就想错了。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啊?”江骆骆努力摘掉粉丝滤镜为她讲话,“就不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就算你家严峋真的情深不改对你死心塌地,那也是单箭头,不妨碍你再谈几个男朋友试试啊,又不是出轨脚踩两条船什么的,你话不说得很清楚吗?”   “……嗯。”温楚不情不愿地吭了声。   “你再想想你之前为什么想分手?就不说他好死不死叫严珮和纪棠华这俩老妖婆盯上了,给你找了不痛快……反倒是相比起他的话,你好像是更不确定的一方?你连自己到底是心软还是母性泛滥还是色令智昏还是非他不可都搞不清楚,这才是复合也解决不了的问题吧?”   江骆骆说着,晃晃手里的高脚杯,又道:   “现在就好比遇到了玉米地还是砍树命题……你在路途中遇到了一个还不错的,但不确定他是不是就是最好的,然后在这里犹豫是把他放弃掉好还是接着去寻找下一个好。   “可是严峋他说他可以等你,这就给了你一个最优解啊,你现在保底都有个盛世美颜,还有啥好纠结的?再处几个漂亮脸蛋极品身材试试不就完了?要是到头来发现还是忘不了严峋弟弟,那就是爱他爱的死去活来,老老实实跟他过一辈子呗……”   温楚舔了舔嘴唇,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搜罗了好半天之后又问:“那万一复合之后——就算那时候他已经不在铂悦了——艺人工作也还是忙,还是跟我十天半个月也见不到面怎么办?”   “姐姐,二十一世纪了,你家没手机没电脑没飞机火车吗?想见一面还不简单?再说你一个写小说的不是在哪儿都能写?那些当警察消防员医生护士的都还没嚷嚷孤独终老呢,就你能在这儿逼逼赖赖。”江骆骆一开嘴就是突突突一通观点扫射。   温楚抿了抿嘴,把杯子里的醒酒茶喝完,末了挤出一句:“可是我不想追着他跑……”   “啥几把玩意儿?”江骆骆皱起脸,绕了好几绕才听懂她想表达什么,“不是……大姐,你脑袋是泥捏的吗?给男朋友打打电话探探班怎么就成追着他跑了?你上次不去过一次吗?难不成你觉得很不爽、很不高兴、很失去自我?”   “上次倒没有……但我怕万一次数多了,就……”温楚说到中途,猛地想起来这个想法分明就是面前这个狗女人灌输给她的,“明明是你说不能那么喜欢他、不能对他那么好的。”   “我他妈——”江骆骆猝不及防被她倒打一耙,气得瞪大眼睛在水下踹了她一脚,“姐姐,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学过没有?具体事件具体分析,那时候我他妈以为你就是玩玩,怕你被狗男人骗,现在这情况能一样吗?”   “哪里不一样……”温楚的气焰一下子灭了,小媳妇儿似的挤了句。   “我他妈服了……现在难道不是你俩都很真情实感连爸妈都知道了再上升一步都能谈婚论嫁的情况吗?他又不是谈恋爱谈着玩儿,你还说你不能那么喜欢他?你这不是渣女是什么?”江骆骆越说越暴躁,中途动手泼了她一脸洗澡水,“姐姐,你的大脑回路绝对跟别人长得不一样,你在这个点上你都能钻牛角尖?就你还智商一百二?”   “……”温楚不说话了,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觉得她说得对。   好像潜意识里,因为这场恋爱一开始谈得太随便又太轻浮,她就觉得严峋是不可以逾越到结婚尺度内的人。   只是成年人之间玩一玩的游戏,不用考虑太多未来,也不需要留心说出口的话。   所以下意识没有告诉家长,也自以为理由充分地反驳她妈妈的话。   然后在很不自然很矛盾的心态中……告诉自己要顺其自然。   这太奇怪了。   江骆骆听她安静如鸡,便继续大开大合地教育这傻孩子:“而且你明明见不到面的时候想他想得他妈要死,自己也没什么正事要干,干嘛非给自己设一道坎儿说我绝对不会走出去?谈恋爱不可能没有不改变的地方,但是改变不等于牺牲也不等于自降身价。你要是主动去探个班能跟严峋弟弟快快乐乐做个爱,这改变不她妈比参加那些傻.逼party有意思?”   温楚听到这句,深有体会地点了一下头。   是有意思。   “再说了,我看你家那根木头变化就挺大。你想想他之前,我他妈都想不到这种男人有朝一日竟然能主动提出来给你当备胎,我服了,我好酸。”江骆骆说到最后直摇头,抬手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以解心头之苦。   但温楚这次没理她迷之执着且三句不离口的“备胎”,凝视了她好半天后,道:“江狗,你以后要是开情感咨询工作室,我到时候一定给你投资。”   江骆骆眉头一皱:“谁说我要开情感咨询工作室了?这不把我职业范围缩小了么?我给人做占卜各方面都能占好吗?”   “好,你月收过万你厉害……”温楚觉得自己已经完全神清气爽了,抬脚戳戳她腰上的软肉,还有闲心思八卦起别人来,“那你呢?怎么我看你的行事作风跟你指点我的就完全不一样?上回的甜甜还没熬过半年吧?”   江骆骆轻啧了声,粗暴解释:“那还不是因为姐见一个爱一个?谁像你一样打彩票一打一个准的?再说那个甜甜吧……说实话,他的那啥技术其实不是特别好,连前三都排不进。反而我在新西兰隔壁那家小孩儿,男大十八变你知道吧?贼帅,贼阳光,体力也好。”   温楚被她的经验听得自叹弗如,轻咳了声后,问:“那他现在成你男朋友了?”   “不算吧……不过他说每年冬天我都可以去找他,今年年底我再看看行情,”江骆骆想了想,忽然一扭头,盯着她看,“那要不我们明天就飞新西兰?或者阿姆斯特丹?反正你现在是发现心灵之旅,去点帅哥多的城市换换心情,没准严峋弟弟就凉了。”   “那我小说怎么办?我现在日更呢。”温楚下意识问了句,发现自己平生头一次这么有上进心。   “???”江骆骆不可理喻地看着她,“姐,这地方是给你下了降头还是怎么?你这颗脑袋拎到别的地方就不转了?就写不出小说了?”   “……”温楚动了动嘴唇,但没办法反驳。   想想也觉得自己是得提前训练在各种艰难困苦充满诱惑的条件下写小说的能力。   于是屈服了:“行吧,但是别去新西兰,换个地方度假,年底再回国都行。”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我江姐slay!   [顺便12.28是严狗生日呢,谁能想到生日这天他一个镜头都没有,真惨(老母落泪)   [感谢豆子就爱喝豆浆宝贝为我灌溉的八瓶嘤嘤嘤,感谢噼里啪啦嘭嘭瓜宝贝为我灌溉的十瓶嘤嘤嘤,感谢不是十宝贝为我灌溉的五瓶嘤嘤嘤,感谢昭奚旧草宝贝和言西要起早w宝贝为我投的雷,谢谢大家] 第59章 分手的第五十九天   七月   马尔代夫索尼娃贾尼岛   “温狗,你好了没啊,六点了!party要开始了!”江骆骆到沙发上把自己落了的深蓝色编织披肩拎上,边叫着她的名字边光脚“跨跨”上楼。   她们前阵子磨磨蹭蹭直到五月初才动身离开申城,那会儿来马尔代夫度假的气温刚合适,紫外线也不像现在强烈,可以从早到晚都耗在露天泳池里游泳喝酒看电影。   然而等现在天气热起来了,温楚的死宅属性就暴露无遗,从太阳升起到太阳落下都不可能在屋外看到她的人影,光会瘫在床上戴着眼镜边压腿边码字。   所以俩月过去后,江骆骆已经完美地给自己美黑了好几个度,现在是很性感的小麦肤色,就剩温楚还白的能发光,浮潜的时候在水下瞄到她都嫌晃眼。   而五月份这片度假村的海上别墅入住率还不到百分之四十,随着旺季的到来,已经连续爆满了好几个星期。江骆骆在昨天傍晚到栈桥上骑自行车兜风的时候看到隔壁的隔壁有一大群小帅哥入住,很自来熟地下车打了个招呼后,就被邀请今天到他们那儿参加party。   面对这种艳遇趴,作为真情姐妹的她当然不会忘了正在愈合分手伤痛的某人,当即问他们“but can I bring a friend here?(我能带我朋友一起吗)”,然后得到小帅哥们的回答“sure,if she’s as gorgeous as you(当然,如果她也像你一样漂亮)”。   于是立马掉转车头回家告诉了温狗这个好消息。   温楚昨晚上被她叨叨叨的“不是说好的艳遇之旅吗???我他妈这两个月看到的雄海龟都比男人要多,我他妈是跟你来禁欲修行的吗???”……之类的话磨得不耐烦,到头来还是答应了。   谁知道等到现在,江骆骆一推开房门,就看到她保持着已经保持了一个多月的姿势,穿了身黑色睡裙,劈着一字马趴在笔记本前飞速码字。   房间里没开灯,索性天色还没暗得太彻底,一侧的落地窗只开了个缝隙,海风灌进来,扬起曳地的亚麻窗帘。   整片空间里都是克罗尼亚之光的味道,她最近的灵感缪斯。   《行夜》的连载到现在已经突破了五十万字的大关,确实还要得益于她这清苦寂寥的苦行僧似的海上时光。°)?理( ?° ?? ?°)?   江骆骆看到这一幕先是一愣,下一秒简直气儿不打一处出来,她一个半小时前准备冲凉化妆换衣服的时候就来拍她的房门提醒她,谁知道一个半小时后,她还搁这儿风雨不动安如山。   “温狗,你是人吗???我他妈衣服都换好都要走了,你再看看你现在什么逼样???”江骆骆气得过去一脚把她的笔记本电脑蹬上,差点里面的手给夹断,然后动手把人拖下床,在把她拎到阳台丢进海里和扔进浴室中纠结了一秒,选择了后者。   温楚进浴室的时候脑袋还有点懵,回头看看床上的电脑:“我那行字还没打完……”   “闭嘴,你他妈一个半小时前也这么说的,我就问问你一天写了多少字了?再这样下去不疯也得傻。”江骆骆无情斩断她的退路,一边抬手把她脸上的金边眼镜摘下来,扔到盥洗台上,“速度洗把脸化个妆,然后换套比基尼跟我出门。”   温楚软绵绵地动手洗了把脸,中途抬起头,从镜子里看她:“还要换比基尼……?”   “有问题吗?这不是泳池趴?你待会儿不下水?”江骆骆敞开自己的披肩给她看了眼自己里边的黑色比基尼,一边瞪着她,生生把某人的高贵的头颅摁下去了。   二十分钟后,温楚把头发扎起来,打了个底涂了个裸色唇膏表示自己可以出门了。   江骆骆在沙发上回头看了眼,就发现这女的根本没按她的指挥行动,牛仔短裤配黑色的露腰T恤,胸大腰细屁股翘,好看是好看,但一眼就不像是去参加人海上party的。   于是摁头回去让她老老实实把前阵子在别墅里穿的酒红色比基尼换上。   很衬她的肤色和身材,绝杀无疑。   等俩人冒着海上的夕阳抵达隔壁的隔壁时,已经晚了party大半个钟头。   别墅的星空屋顶已经打开,后院也亮起了灯,泳池边架着露天烧烤和冷食自助,正对着泳池的电影屏幕上放着《悬崖上的野餐》,气氛很不错。   别墅主人估计给这片所有的邻居都发了邀请,一进去就能看到不下三四十个人,都很年轻,各个国籍的都有,但无一例外都穿得非常适合下海,满眼都是腹肌长腿小翘臀,里外弥漫着新鲜荷尔蒙的气息。   温楚见状下意识瞄了身边的江骆骆一眼,跟她的眼神对上后,即使她没开口说一个字,也能从她眼里读出“这他妈才是老娘想象的度!假!啊!”的饥渴难耐之情。   “Hey,Bethy,you are here.”party主人听口音应该是Manhattan人,挺帅一小伙儿,金色头发蓝色眼睛,身材也很好。一看到江骆骆进门就过来跟她们俩打了个招呼,顺带帮着端了两杯酒来。   江骆骆接过酒杯,很轻快地回了个“yep”。   “So this is your friend,You guys from China?”对方笑起来蛮好看,一口大白牙,很典型的美国大男孩。   江骆骆点点头,然后给他俩简单介绍了一下,“Gary,this is Dorren,and Dorren,this is Gary.”   对方一听很快就用上了,递出手来跟她握了握,又寒暄了一通“很高兴认识你晚上玩得开心”之类的话。   倒是温楚太久没出席这样的社交场合,尤其是相互不认识的一堆人凑在一起的for one night party。握手的时候竟然不自在到起了一背的鸡皮疙瘩,只能很僵硬地回一句“sure,thanks”,然后转头默默喝酒。   但江骆骆跟她相比融入得异常迅速,烧烤架那边有个深棕色头发的高个子男生老熟人似的对着她喊了声“Bethy”,她回了句“coming”,就把身上的披肩一脱扔到躺椅上,如鱼得水地撩汉去了。   剩下温楚有些难捱地舔了舔唇角,跟着把大披肩褪下,扔到一边。谁知道刚转过头,就注意到刚刚那个Gary跟一群人说话时的眼神在中途不自觉向她瞟了眼,笑着对面前另外两个白人小哥说了句什么后,那俩也跟着回了回头。   妈的……   温楚被他们纯粹欣赏的目光看得缩了一下肩膀,忍不住又抬手灌了口酒。   不禁要质疑她以前参加这种party的时候……竟然一点都不觉得尴尬吗?   这未免太不遮掩了点?   然后更让她窒息的是两人中的一个被Gary锤了一下胸口后,端着酒杯朝她走过来了……   温楚尽量自然地忍住自己并不自然地往自助餐台挪动的脚步,在那人走来的过程中,眼睛在第一时间已经把他的外形条件分析完了。   眉毛太粗,鼻子太尖,下巴太方,光五官而言就离她的标准线差了太多,更何况往下的身材也并不美观,虽然有腹肌,但形状不太好,腰也粗,小腿肌肉不够修长……   林林总总一大堆扣分项,温楚尽量憋着,原本对他在第一眼上的还不错、挺帅的印象瞬间降格成……不太好看。   “Gary said your name’s Dorren,that’s beautiful.”对方开了口,估计自己也想不到一出声又因为声音不好听被面前的漂亮女孩在心里扣了分,紧接着介绍自己,“I’m Kerwin.”   “Kerwin,”温楚尽量挑起唇角,点头应下,“Glad to know that.”   “So you want something to eat?”他问。   “Nope,”温楚瞄了眼那边的烧烤,牛排香肠之类的,看得人不太舒服,“Thanks.”   “That’s okay,”Kerwin点点头,稍一犹豫后,伸手拉起她的手腕,带她往泳池那边走,“Come here,I have some friends to introduce you.”   温楚闭了闭眼,忍住自己想把手抽回来的冲动,心想这大可不必。   然后又是一轮她其实记不怎么住名字的介绍,各样肤色和口音的意大利人、克罗地亚人、瑞士人……好在说的都是英语。   中途有一个跟她个子差不多高的姑娘来抱了她一下,是马来西亚人,贴着她的耳朵用中文道:“你很漂亮,所有男生都在看你。”   温楚被她这句中文夸奖听得有点反应不过来,只能下意识回复“谢谢,你也是”,就听她接着话音笑着问:“那你愿意跟我上楼吗?”   “……”温楚眨眨眼,有些错愕地看着她,知道这句是想跟她共度良宵的意思。   好半晌后才吞了吞口水,不大自然地挤出一句:“不好意思,但我不是……”   “没关系,”马来西亚姑娘并不介意地摇摇头,示意她转头看一圈周围的人,问,“所以有哪个喜欢的吗?今晚是自由之夜。”   “我……”温楚的目光跟着晃过一圈,在灯光和酒水中瞥见一张张脸,最后还是老老实实摇头,“……没有。”   对方有些讶异地“咦”了声,转头看着她问:“是放不开,还是已经有心上人了?”   温楚微怔,片刻后舔了舔嘴唇,别开视线轻声道:“刚分手……”   “That’ the point.”马来姑娘了然地点了点头,末了拍拍她的肩膀道,“好姑娘,这样的party随时都能遇到有感觉的对象,放开来好好玩一玩,前男友很快就忘掉了。”   温楚无奈地弯起唇角,点头道:“我知道。”   对方于是松开她,托着酒杯耸了耸肩道:“那我再去倒杯酒。”   “Sure.”她应。   然后一直到目送着对方披肩的棕色长卷发离开,才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她其实并没有想要抗拒现在的这个场合,对方说的没错,艳遇的确很适合放纵自己,然后忘掉之前的某段经历。   可问题是——   今晚的所有大男孩在她面前露脸的时候,她总是会不自觉地挑出他们身上不自然和不讨喜的地方。   或许是古龙水的味道不好闻,或许是胡子长得太浓密、声音不够好听、眼睛不够漂亮……   而每句话的脚注都是,跟严峋比起来——   温楚在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点时,不小心被嘴里的mojito呛到。   却又不得不承认,她现在的审美标准等于严峋。   严峋是满分的模板和参照系,所以除了他之外,剩下的所有人都不会拿到和他相同的分数。   于是那些所有人在一个照面中就被她无意识地否决掉了。   连最浮浅的外表都让她喜欢不起来,更别说其他的。   这就让人很伤脑筋。   ……   等一群人认识到三分熟,邀请到的客人总算到齐。Gary把场地里的音响调大,又对着泳池开了瓶新的香槟,人群欢呼一声,party在晚上七点正式开始。   水上别墅一侧有两层楼高的滑梯,直接连入到下面的海里。这会儿天色将暗,靠海的一圈亮起灯光,海水看起来接近深宝石蓝色。   有一对年轻男女中途在所有人的起哄下上到二楼,尖叫着从滑梯上滑下去,落进水里时溅起大片雪色的泡沫和水声,然后在留存着夕阳余热的海水里拥吻。   周围到处是人们的掌声和欢呼、拥抱和亲吻,在和着冰块碰撞、烤肉滋滋作响的《Summertime Sadness》里,能听到余晖收尽,海上星河泼洒的声音。   很美,衬着地面上的灯火,银河的形状都被勾勒得清晰,一直延伸到远处起伏的海面,抵达更深一色的地平线。   这种时候的海洋和星空都会显得格外辽远和阔大,能没来由地勾出人心底的感动和敬畏,然后打散原本被好好装在瓶子里的孤独感。   太孤独了。   在可见范围内,这片环礁只开发出这一处度假别墅,彼此间用栈道串连,在直升机航拍时看起来,印度洋上的这几点人迹只像湛蓝水球上的一串细小气泡。   而天光落下去后,气泡就破碎了,只剩头顶的星空和无尽深邃的大海。   没来由的,温楚在端着阔口香槟杯仰头向夜空看去的时候,有种不断下坠的失重感。   好像这里就抵达世界的某个极点了,所有时间跟着星光在往前不断飞速流逝。   而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即使春日褪尽、盛夏也已经拉开序幕了。   她还是会特别特别想他。 作者有话要说:   严狗下线的第……一个月。   [双个更] 第60章 分手的第六十天   熬过两杯鸡尾酒后,温楚实在熬不下去了。   绕着别墅的后院找了大半圈,她没发现江骆骆的影子,大概已经上楼和人共度良宵了。   于是在微信里给她发了条短信,温楚拎起那条披肩披在身上,穿过动静混乱的客厅,回自己的那幢水屋。   晚间的海风很凉,有淡淡的咸腥味,把酒意融热吹散不少。   她自从到马尔代夫之后就很少穿鞋,赤脚踩在栈道上时,能清晰地感受到脚下木头的纹理,干燥而温热。   身后那幢水屋里传出的音乐声一点点轻下去,像烛光扑灭,最后被很治愈的风和海水的白噪声盖过。   这短短的几百米她走了很久,在星空和海洋的尺度之下,只有脚下两米宽的栈道作为依托,显得每一步都太微不足道。   等到她无意识的目光被星河搅碎,浮在夜空中复杂的靛蓝色和紫色之间,再垂下视线时,就发现到处都是星星。   脚下、水面上、耳朵里。   到处都是。   于是最后索性在栈道上坐下了,小腿悬在外面,风从指缝间穿过。   温楚拿出手机,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直到在通讯录里找了好久,最后落在那条红色的、数字显示三十二的未接通话记录上。   本来只是想看看的,想着他能记住她的电话号码,不知道自己记不记得住。   但一个号码被误拨出去比发错一条微信要容易太多,没有确认键,甚至都不给她再思考和反悔的余地,屏幕已经跳转到通话页面。   温楚看着上面不断跳动的拨号时间愣了好久,或许酒精延长了大脑的反应时间,甚至一下子反应不过来是自己拨出去了还是有人打进来。   可是应该也没关系吧……他说不定还在部队里训练,又或者剧组要封闭拍摄,不能用手机。   思绪才刚落到这里,拨号时间上的“00:26”一下子跳成“00:00”,成了通话时间。   温楚被吓了一跳,睫毛扑扇着盯着屏幕,却发不出声音。   对方好像也安静了许久,直到她点开免提键,才低低地开口喊她的名字:“温楚?”   “……”她的嗓音哽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道歉吗?是我不小心把电话打出来了。   ……还是告诉他我好想你。   严峋听她没应,等了一会儿又问:“怎么了吗?”   跟之前的语气一模一样,好像他们之间根本就没分手。   温楚忍不住抬起头来深吸了一口气,星星碎得人眼花,然后才轻声问:   “你那里现在几点了?”   “零点。”他回答。   温楚一下子皱起眉,看清屏幕上的时间后,才想起来中国比马尔代夫要快三个小时。   夜风大起来,吹起海浪拍上栈道下的支撑木,一阵一阵的。   温楚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只好问他:“你能听见海风的声音吗?”   他安静了一会儿,好像在认真听,片刻后道:“能。”   然后电话两头就只剩下这样纯粹的白噪。   最后还是严峋轻叹了声,提醒她:“时间不早了,早点睡吧。晚安。”   “嗯,”温楚紧了紧嗓子,抬手揉了一把眼睛后,答应下来,“晚安。”   ……   挂断电话后,严峋垂眼。   好像比分手那天还要思绪混乱。   他猜测温楚可能有点舍不得,所以打电话来了。   可是怎么办呢……现在连他自己都不能确定他就是最好的人选。   至少现在不是。   一个几乎从来没有被需要和承认过的人,已经接受这样的现状,就不会以此为悲哀了。   于是一旦这些东西出现,就很难生出再去拥有它的勇气——一是他知道自己天生就不配拥有,二是既然从来没拥有过、也不必要得到。   尤其是像这样——出现了、甚至都放到手上了,却因为犹疑而抓不住、最后离开了的东西。   可是怎么办呢。   光一旦跳动,即便是很微小的,也会先引出希望,之后才是惶惑。   ……   “还喝吗?”面前的人把空了的红酒瓶从茶几上拎下来,又拿出来两支新的。   “我不喝了,司璇给我发微信了。”一旁的谢景濯摇头,把腿盘回到沙发上,拎过抱枕垫着。   “你女朋友不是回家放暑假了吗?隔大老远家教都这么严?”林一安转了转手上的海马刀,深红色的手把衬得指骨素白。   “你又没谈过恋爱,你懂什么?”谢景濯说到一半,想到刚才那通电话,转头看某人,“是温楚打的吗?”   林一安一听这名字就寒得耸了耸肩,不由感叹:“他敢跟温家那个大小姐谈恋爱也就算了,还成了前女友……怪不得分手之后把人搞成这样,那位就是个睚眦必报的角色。”   “少说两句吧……你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谢景濯出声提醒。   “我倒是想知道,可谁叫某人一上来就问‘喝酒吗’,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到现在我们两个人加起来还没他一个人喝得多,”林一安说着放下手上的东西,俯身点了点茶几下塞着的酒瓶,“他四支了,我一支半。”   谢景濯低头,就发现他更少,一支。   但严峋听到这个数字只是瞥他一眼,眼尾被酒意染得很红。   半晌后道:“不喝了,我三点钟的飞机。”   林一安一听便松了口气,仰头靠回到沙发上:“那你前女友打电话过来说什么了?打算吃回头草吗?”   严峋没答,垂眼看向茶几的深色玻璃,反光里的轮廓影影绰绰,还在不断变动。   良久后他开口:“林一安,不要用这种语气谈论她,我不喜欢。”   嗓音很淡,且凉。   然后拎着外套站起身,也不看他:“先走了,你们慢聊。”   林一安的表情有些凝固:“……”   他大概还是第一次听他用这种表情和语气跟自己说话。   但这么看来估计是……生气了。   “……”   这他妈真的不至于,他认识温家那位姐姐的时候,他还在伦敦不知道哪儿呢。   --   七月十一日   巴黎高定时装周   江骆骆兜兜转转被前几天party上遇到的一个叫KAI的小帅哥迷了心智,到头来竟然跟他待在马尔代夫不走了,眼下时装周就只有温楚和毛一宇来。   二毛不像温楚每趟来都带足工作人员甚至预约化妆师,基本上在秀前都来她的房间蹭粉底液跟她的七月vlog镜头。这会儿把她的欢迎点心吃完也露够了脸,在一旁的沙发里颠来倒去地调整坐姿。   温楚看他今儿一整天都跟身上长皮癣似的没个消停,到头来还是没忍住给了他一个眼色,问:“你有事儿?有事说事有屁放屁。”   “咳咳……”毛一宇闻言便端正了坐姿,捏着浅口咖啡杯的小柄喝了口,斟酌着小声bb,“楚姐啊,我听江姐说你跟你那个……小男朋友,分了……?”   温楚舌尖轻抵上颚,末了还是语气不善地“啧”了声,问:“你都知道还又问一遍?皮痒了是吧?”   毛一宇一听就讪讪地“嘿”了声,转头示意锅子接下来这段要注意后期,然后更进一步问她:“那楚姐,你小男朋友那边要是想九月份跟我借几套衣服的话,我是不是不给借啊?”   温楚轻一挑眉,看着他问:“为什么不给借?”   “?”毛一宇大大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半晌后才眨了一下,问,“您跟你前男友的关系……这么好的吗?”   温楚翻了个白眼,别过头让化妆师给她打高光,再转回来时,忽然想到了什么:“谁找你借的?姓纪的吗?”   “嗯,那老女人挺会摆谱,就算你那个小男朋友长得是好看,我也不是很想借。”毛一宇一听那名字就直摇头,跟被猫挠了的小老鼠似的。   温楚想了想,最后道:“那你就直接给那老女人甩脸子呗,是她找你又不是你找她,难不成还能断了你的财路?”   “那到底是借还是不借?”毛一宇给她整蒙了。   然后一抬眼就看到他楚姐用看傻逼一样的眼神看着他:“我让你先给老女人摆摆谱,扯点有的没的的怪癖,让她叫艺人过去跟你谈,再把衣服借给他,这样懂不懂?”   “那我能捞着什么好啊?”毛一宇不懂。   温楚一扯嘴角,把茶几上还没开封的矿泉水往他肚子上扔了瓶,一边道:“姐出钱,姐给你们俩买热搜买通稿,姐给你打广告吹牛逼,这样总行了吧?”   “行,”毛一宇一听就老老实实答应下,往沙发后一靠,喝了口水,开始得了便宜还卖乖,“其实我觉得严峋吧,怎么说呢……是很适合在时尚圈里发展,五官有棱角,身材漂亮,气质又清冷,穿条麻袋都能给他衬出质感。跟他合作我其实是挺高兴的,要不是碍于您老人家的面子,早就答应了……毕竟这样的模特才符合我的品牌定位,你说是吧?”   听温楚没搭理他,毛一宇便继续自说自话:   “……不像我之前给那几个男演员做红毯造型,长得也就那样,还油里油气,糟蹋了我的衣服也就忍了,跟我第二遍fitting的时候竟然还放我鸽子?也不想想老子开始做衣服的时候那几个小屁孩还不知道在哪里吃奶呢,气得我来时装周的时候在品牌方那边diss了好几遍,现在代言也续不动了……啧啧啧……   “不过当然啊……我劝你那个小男朋友现在有了点名气,可别好的不学净学坏的,要敢在我面前把自己往天王老子的辈分上抬,那我可是要教他做人的……”   “……好了是吧?谢谢。”温楚那头涂完唇膏,拿起镜子看了眼,一边对化妆师道谢。纯粹把某人当空气。   “姐!楚姐!”毛一宇这才不乐意了,出声嚷嚷。   “你还想干嘛?”温楚睇他。   毛一宇“emmm”了一会儿,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这招跟他楚姐不对付,只好挑明了八卦:“我就想问问你跟你小男友到底什么情况嘛?这样算是分还是没分啊?他不都被铂悦挖墙脚了么,我寻思着他要是火了之后,你也捞不着什么好处吧?”   “离了婚还能复婚呢,分个手不能复合吗?”温楚重重地敲了一下他的头。   毛一宇“嗯?”了声,紧接着问:“那你们干嘛分手呢?吃饱了撑着吗?”   “啧,”温楚被他烦得要死,站起来又不知道能跑到哪里去,只好转身让他闭嘴,“大人的事情小孩少管,边儿去!”   “……”姐,我比你还大两岁。   ……   但温楚的这次高定周却没有像预期的那样踏遍各家时装工坊和沙龙,在出发前往秀场的路上,方潇把这阵子国内的各大新闻都给她稍稍总结了一下,包括热搜和大部分社会热点。   然后温楚就得知了自己每年都会捐一百万零花钱的花蕾慈善计划骗捐的事情。   一个由儿童少年基金会成立的、资助贫困地区失学女童返还校园的计划被爆出基金会内部的捐款使用混乱,原本提出“女性的社会资源和机会在性别不平衡地区受到男性挤占”并宣传要改变这样现状的计划中,寄寓着“姐姐来了,妹妹要漂漂亮亮、健健康康地长大,姐姐在未来等你”的祝福和善款到头来拨给了一群96、98、99年出生的“男童”。   还有大笔的资金去向不明,收入与支出严重不对等,除了三十三万块的天价合唱团培训,甚至有九十万捐款被拨给了一个查无此校的xx市职业专科技术学校。   是把所有公益之心和良善都拿到地上践踏的莫大讽刺。   温楚当时一听自己的钱竟然他妈给了一群二十多岁还顶着自己十几年前男童照片的废物男混吃等死的时候,差点没把自己的肺给气炸。   这个招摇撞骗的垃圾基金会每年敢私吞她一百万,基金会总负责人明面上还能年年腆着脸给她颁奖握手合影留念???   于是打开自己几个月没登的微博,果然就看到有好多粉丝专门给她私信了这件事,问她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温楚给前几个粉丝回了“刚知道,会处理,气死我了!!!”,然后就真的气得连当天的秀都没心思看,一结束就匆匆返回酒店,仔仔细细查了一通微博上的相关报道和基金会不要逼脸的头条声明后,给他们的相关负责人打电话。   打不通,估计事件曝光后各家媒体都在轰炸总部,现在所有人都在里头一起盖上棺材板装死呢。   于是温楚又打了个电话给她母上大人,很快联系上他们自家的律师。   对方了解完相关消息后建议她走起诉基金会诈骗的程序,温楚应好,跟他详细谈了需要准备的各项资料和公众关注度对案件走向的影响之类的要点,最后心平气和地挂断电话。   然后一挂断这个火就更消不下来,在套房里走来走去地破口大骂,真他妈了个逼的。   直到方潇提醒她:“那楚楚姐,你在微博上……要发个声什么的吗?”   温楚往浴室走的脚步一顿,折回来拿起手机:“发,现在微博上还有谁不知道我头铁吗?”   方潇抿了抿唇,默认她的话。   毕竟V牌辱华后她的那条——#溏心蛋骂人录音#在热搜第一上挂了整整一天一夜,“一颗溏心蛋”微博账号的关注量在一夜间就突破了五百万大关。   现在网友一提起她的印象,大概就是一位又美又有钱又暴躁又正义感爆棚的小富婆。   几分钟后,微博上@一颗溏心蛋有了新动态:   “基金会的事情我知道了,会走诉讼程序,一百万姐姐我就是拿来买擦脚布也不会供二十三岁男童混吃等死,我她妈是她妈吗?[微笑][微笑][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   弟弟努力搞事业的这段时间,姐姐也会努力搞事业的   [感谢深海小宝贝为我投的雷,感谢言西要起早w宝贝为我投的雷!谢谢!] 第61章 分手的第六十一天   温楚现在的每一条微博都能刮出不小的舆论风暴,底下的评论迅速飞涨——   【呜呜呜呜姐姐!虽然我只捐过一百块!但是我买奶茶买炸鸡不好吗!谁他妈要捐助23岁男童啊日他妈的[流泪][流泪][流泪]】   【事情爆出来我真的快要气死了,用女孩子的照片骗取同情心然后还深化这种资源配置不公,真的太讽刺了,基金会的吸血嘴脸我真的气得发抖】   【转一个姐妹的评论吧“可原来我们的火光并没有温暖到她们,她们看到的星星之火时发生在别处的海市蜃楼*”,我真的哭爆】   【姐姐求求了!告死这个司马基金会吧,每条支出都没有申报、没有批准、没有社会公示的吗?这样不他妈摆明了是ffjz吗??】   【@儿童少年基金会,你姐来了,给爷爬![愤怒][愤怒]】   【啊姐姐!终于等到你!我就知道姐姐会发声的!】   【姐妹们,我想知道现在还有哪个没有黑历史的慈善基金组织吗?这种慈善基金的公信力还有多少?我以后想要捐款想要帮助贫困女童难道真的要去山区找吗?】   【回复:我也想知道,事情出来我都蒙了,连这个基金会都没办法信任,那我以后还有什么渠道去给这些小女孩捐钱啊】   【回复:对啊,如果花蕾的信誉砸了,那是不是更多这样的贫困女孩子就再也得不到捐款了?】   【回复:@一颗溏心蛋,姐姐,虽然这种请求说出来有点过分,但是姐姐既然有资金和能力的话,你可以自己成立一个基金会的,每年都给这种垃圾地方捐这么多钱不如自起炉灶。我现在甚至没有可以信赖的渠道,真的好气啊[流泪][流泪][流泪]】   【呜呜呜我美丽的溏总!康康我吧!隔壁严妤姐姐去年不是就用安宜基金捐了教学楼吗?我觉得姐姐只捐钱这样好像是有点落实不到位……如果我说错了那就是我说错了[跪][跪]】   【黄姐!你成立一个基金会给山区的小女孩捐钱吧!我相信姐姐!我把我全部的小钱钱都给姐姐安排!!!】   【回复:臣复议+1】   【回复:臣复议+2】   【回复:大家不要给姐姐压力吧,公益这种事情本来就是想做就做,这样让姐姐很难做人啊】   【回复:对啊,姐姐现在还在巴黎高定周看秀,能知道这件事还发声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你看除了姐姐还有谁发声的?】   【……】   但温楚倒没觉得什么压力,看到让她成立慈善基金会的评论甚至眼睛一亮,转头看方潇:“小a,你说我自己成立个慈善基金怎么样?”   方潇有些迟疑:“你自己、吗?实践操作起来应该很困难吧……要募捐、开发平台app、资金落实之类的……”   “又不是全都要我亲力亲为,人才市场上会做这些的毕业生每年几百万,我会找人开工资核账本就够了啊,”温楚一摊手,说得挺理直气壮,“而且粉丝说得挺对的啊,我又不缺这点钱,拿一百万养社会蛀虫我干嘛不自己办一个?这种事情小跳蚤都做得来,我怎么可能做不来?”   “楚楚姐……”方潇跟了她两年多,还是没办法很快消化吸收她的各种异想天开,只好问,“那资金来源怎么办呢,都让你自己出吗?”   “自己出啊,”温楚应得很轻巧,“反正今年的秀也不好看,有这几百万买高定裙子跟珠宝,我还不如做公益。等先做个几年,流程都规范起来、也有了点成绩之后,我再考虑开放社会捐款通道……这样的想法等我回去之后先让我爸过一眼,基本上是行得通的,除非我温楚没几年死了,基金会被居心不良的人接手。”   “那……好像是挺好的……”方潇对此只能苍白地笑笑,她从小的成长环境和温楚不一样,确实比较难理解这个圈子里想到什么都可以马上付诸时间的人的想法。   于是温楚带上自己的通讯录和手机平板,把原先的简简单单冲个澡计划变为慢慢悠悠泡个澡,然后跟她的成功人士老爹报备这个的计划。   可谁知道过程中随手一刷网页,就发现跟她互关的严妤竟然转发了她那条“擦脚布”微博——   @ Katherine Yan:   “支持走诉讼途径,社会公益性.事业的公开程序必须严格规范,不能有半分退让。(ps春蕾我也捐过两百多,可以一起打官司吗?)”   温楚当时看到那个小心翼翼的括号还有点反应不过来,确认了好几遍对方真的是严妤后,不禁陷入沉思。   她现在是在以塑料姐妹的身份还是未来小姑子的身份讨好她啊???   心里虽然这么diss着,但毕竟人多力量大,温楚清了清嗓子后,勉勉强强给她打了个电话。   --   八月十八日   申城   温楚在七月就正式回来筹备以她名字命名的慈善基金会了,只是没想到这种事情构思起来简单,真正实操起来才发现琐碎又复杂,加上《行夜》连载和影视签约的一大堆事情,她忙到根本没时间参加酒会宴会,八月初甚至带着严妤和一干有过这类经验的社会人士前往清川县做了实地考察和信息采集。   等到生日这天,中午跟她爸妈吃的这顿饭简直跟商务午宴似的,餐桌的一头放着笔记本,上边还展示着今晚慈善基金发布会的PPT。温楚很正式地给她父上大人过了一遍晚上的流程之后,总算能得到他一个多月来唯一一次疑似夸奖的话:   “展示做得不错,对流程操作的了解也比较深入了,到时候媒体提问的时候,你也不至于太露馅。”   温楚当时呛得饭都快从嘴里出来,抬头看他:“爸,我是得过世界级演讲比赛金奖的好吗?什么叫做露馅啊?我怎么就露馅啊???”   温谨平只是哼笑一声,一边又挺藏不住自己脸上的骄傲:“行了行了,别一点点成绩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先把晚上的发布会顺利开完再说。”   “晚上那是我的场子,谁还敢不长眼在我生日这天挑刺儿?连严家那只小跳蚤最近都服服帖帖的呢!”温楚往自己嘴里塞了块西瓜,一边道。   这一听倒是叶女士不干了,开口挑她的话:“别一天天小跳蚤小跳蚤,人家小妤挺好一小姑娘,要不是她帮你,你这个基金会能办得下来?再说了,怎么她也是小峋的妹妹,那以后……”   说到这儿自觉漏了嘴,生硬地咳嗽了声,不说话了。   温楚眯了眯眼,才发现她的臭老爸把什么事都跟她亲娘信息共享过了,两个人现在不但对她的感情史知道的很详细,就连对她前男友的家庭关系了解得都很透彻。   这可真是……   气人。   温谨平一听自家老婆兜不住话,脸上一本正经的神色也松懈不少,可有可无地给自己舀了小半勺鸡汤以缓解尴尬,一边打圆场道:   “都过去的事了,还提它干什么……我们楚楚自己心里还能没点数?不过真要我说……这分手有失也有得,我是觉得小丫头经历过这段之后,看起来长大了不少,有企图心了,小说也有好好写,对公益也更上心。就说过两天,她那本小说不是就要卖版权了么?版权费在议价上,我听说……还挺好。”   到最后就发现自己也兜不住话。   温楚听这两人一唱一和的,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他父上大人的2019算是影视元年,前不久科创注册了子公司汇创,主持了光轮影视的并购案子,之后进一步收购了光轮注资的星影、山竹影视等公司,又接连投资了好几部上星电视剧,对影视行业的企图心非常明显。   但这一来的话,反而显得《行夜》签约光轮像走了她爸的后门似的,搞得温楚有点不爽。   ……赚自家公司的钱算什么赚钱啊。   --   晚间六点   温楚这年的生日会分成两个part,前半部分都用来介绍她的温氏慈善基金会,后半部分才是正式的晚宴。   当天晚上请了很多的记者媒体,她之前起诉儿童少年基金会的案子已经正式立案,正需要一大批社会关注度,新基金成立这天晚上就是一个很好话题。   也正因为温氏基金会的事,七月份的高定周上她一件衣服也没买,带着分文不少的信用卡就回了国。今天生日会上穿的就是三年前在HC周上Julien Fournie的一条亮绿色紧身裙,掐腰露肩的设计,很奇特的反光材质,衬上她的红唇和黑色大卷发,完美的复古时尚女郎。   但这位时尚女郎在开头就讲了:   “在生日会开始之前,相信大家也知道这一个多月来我一直在筹备一项社会公益事业,非常幸运能得到社会各界的支持和关注,同样也非常感谢我的……好朋友严妤的帮助。趁着今晚的机会,我特别准备了一个小小的宣讲,借此对各位媒体汇报这一个月来我工作的进展和成果,也接受大众的监督和批评。”   因为起始的契机来自花蕾计划的骗捐事件,温楚这项基金的第一个计划叫做“公主裙”,同样是针对贫困女童的:   “……我相信在座的许多人都有跟我同样的经历,会在每年的一月、二月、七月、十月参加各大品牌的高定包括成衣时装周,花费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的着装费用,最后在各大酒会和品牌活动上露面一次后就将这些礼服束之高阁——就因为重复穿两遍礼服在传统上是不礼貌的。   “但这次的巴黎高定周上,我因为花蕾计划的骗捐事件促成了想创立个人基金会的决定,第一次在时装周中没有在各大工坊下达任何订单。在我看来,在还有那么多小女孩无法满足最基本的教育、温饱问题的情况下,花费数十万元人民币甚至美金去换来一夜的美丽和风光,会让我产生负罪感。   “因此,我将原本用于购置高定礼服裙的五百万元费用作为‘公主裙计划’的启动资金,在前往国家级贫困县清川县进行调查后,搜集到了三百三十九位贫困女童的资料——她们多在六岁到十三岁之间,因为家庭困难、家长重男轻女等落后思想而无法得到良好教育、在衣食住行各方面得不到重视等。   “而‘公主裙’这项计划的初衷就是替她们在无光的夜空中点亮灯火,提供以她们受教育的补助金。同时,也建立了一套完善的一年四次回访制度以及对这些贫困家庭的家长的平权教育制度,确保每一笔善款都落实到这些未来的国家建设者、独立的女性个体身上。   “此外,为了完成我的一个接近浪漫的想法,我会为每一个女孩子在每一年都选购一条公主裙。让她们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所有女孩都有获得美和爱的权利,所有女孩子都是天生的公主,而不是所谓未来的母亲、弟弟的姐姐、丈夫的妻子,每个女孩都是独一无二和闪闪发光的存在,是为自己而活,而不为了创造某些人、牺牲自己而成就某些人。   “……最后,我在这里郑重地对这项计划和我的基金做出几点承诺。   “第一,保持初心不变,在头三年,我不会开放任何的社会捐款渠道,用我个人的能力和我父亲的资助,独立运营‘公主裙’计划,使之步入正轨。   “第二,我会监督所有款项所有渠道上的公开透明化,并对社会进行公示。正如严妤一直强调的,社会公益事业和慈善事业是必须拉起红线和保留底线的事业,不允许存在一分一毫的模糊界定和不透明流程。我相信这应该是所有公益事业成立的核心和基石,也欢迎社会各界的监督。   “第三,我们将会开放’公主裙计划’的探访通道,欢迎各位带着自己的爱心和鼓励,到贫困的县城去探望这些鲜艳蓬勃的小姑娘,给她们带去温暖和信心。   “第四点,是关于我个人的。在接下来的一年内,我将全身心地投入到我的写作事业和公益事业当中,减少参加各大品牌晚宴和娱乐活动,调整原先的消费习惯,将更多资金注入到‘公主裙’计划当中去。   “……以上,就是有关温氏基金和这项计划的大致内容,如果有媒体需要深入采访的,请先到隔壁大厅就坐,稍后我会接受采访,非常感谢。”   ……   温楚这晚上的表现简直一反当年的骄纵小孔雀形象,虽然她之前也有做公益事业、会在各大慈善宴会上捐大笔大笔的钱给非洲孩子打井、山区孩子买课桌椅等,但这次还是实打实地付出精力去自己主持这样的一项计划,算是个人人生成长道路上的一大飞跃。   于是在给媒体朋友塞了不少红包后,当晚十点她就喜提热搜#公主裙计划#,并在第二天得到各家报社的彩虹屁通告,为基金会助力不少。   这边的舆论攀登胜利高地,七月份花蕾计划就又被挖出来骂了一遍。不仅是温楚在发布会上有意无意地拉它出来鞭尸,她的一干热情高涨的蛋壳也一把洛阳铲带这些黑历史重游微博首页。   温氏慈善基金社会关注度飙升的同时,当然也带动科创的股市水涨船高,总算达成像别家的“名媛千金跟她的父亲”之间的互利共赢关系。   只不过这项计划的出资和发动人虽然是温楚,严妤也确实帮了不少忙。不知道是童年像严峋一样受过阴影还是怎么,她对慈善事业确实有着特别的执著,不像其他人一样只是做做样子。   于是半小时的媒体采访时间结束后,她再回到她的生日晚宴上时,申圈的一溜公主王子们就惊悚地发现——   在今晚圆桌酒宴的布置上,温楚和严妤的席位竟然被安排在一起……   可这明明是科世毒物的场子,除了她自己,没人会逼着她跟严家的小白莲肩并肩挨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里可能写不到,我在这里提一点吧。   严妤从小跟严峋是分开来的,他们俩在母亲去世后被姑姑严琇收养(之前提到的铂尔珠宝的创始人Kelly Yan,不是铂悦影视的那个)所以严妤从小到大处在寄人篱下的状态,是牵制严峋的棋子。   但比较幸运的是一来严琇是丁克,把她当做铂尔珠宝的接班人培养,严妤自己也喜欢珠宝设计,有自己的理想和目标。第二就是情感代偿,做慈善、给山区小姑娘捐款,借此补偿自己童年的缺失。   差不多就是这样啦,严妤是个好小孩。   *来自微博评论   [感谢喵呜咯叽宝贝为我灌溉的二十瓶嘤嘤嘤,抱住!] 第62章 分手的第六十二天   温楚一落座,晚宴便正式开始。   和她同坐一桌的基本上都是她不太讨厌的姐妹团,江骆骆事先知道她的宴席座位安排,已经醋过一轮了,这会儿在酒桌上敬她生日快乐的时候就还算平静。   只不过除了她们几个之外,包括夏亦和毛一宇在内的其他人都忍不住看着这边互通小道消息,连嘴里的酒都咽不下去。   主座上的人对此只能保持一个见怪不怪的微笑。   好在之后很快有侍者上来开餐,温楚在众人的注意力稍有分散后,拎起玻璃杯高脚,杯口朝身边的人微微倾低,一边目不斜视地开口:“基金会的事情谢谢了……你帮了我很多忙。”   严妤顿了一会儿才听出这是对自己说的话,微不可见地瞟了她一眼,也跟着端起酒杯,谦虚地回:“不客气,我这一次也学到很多。”   毕竟这种有冤大头出钱她参与实践练手的机会真的不多。   温楚一听这官腔,嘴角跟着一落,抿了口香槟后,不咸不淡地提醒她:“得了吧,我跟你谁还不知道谁,跟我装什么小白兔?”   严妤把酒杯放回,保持着肩颈平直的姿态,笑着轻声回:“座位是你安排的,可不是我。”   这话怄得温楚十分钟没再跟她开口讲话。   等到开胃菜撤下,她调整好了心态,才把头从江骆骆那儿转回来,不经意地问她:“你知道我跟你哥分手了么?”   严妤听到这句,抿了抿唇道:“我哥七月份刚从部队里回来的时候跟我见了一面,我问起来,他才告诉我。”   其实前阵子刚开始筹备慈善基金的时候她就想问的……但碍于这人只字不提一副拔吊无情潜心工作的模样,她也只能尽力绷出一副专业的公事公办态度。   可现在她既然主动提起了,她就不能不好好问一问:   “所以你们为什么分手?就因为我哥跟铂悦签了约,严珮插手了?”   这事上热搜之后她当然问过严峋,但被他三言两语就绕了过去,不愿意跟她多说。   温楚听她直呼严珮的名字,倒不像严琇那样亲昵地喊姑姑,嘴上不紧不慢地回:“听你的语气,严珮跟你们俩之间、关系都挺差劲的?”   严妤并不想回答,于是反问:“你跟我哥在一起这么久,他没告诉过你?”   “他跟我说过一些,但我想听你再跟我讲讲。”温楚道。   “那你先告诉我,你们为什么分手?”严妤只想知道这一点。   那次圣诞节之后,她看得出来严峋是真的对她很上心。以他的性格,认定了的事情不会轻易改变,所以只有可能是温楚提的分手。   果然身旁的人闻言,眼睫微动。   下一秒别开眼,不大自在地端起酒杯,回答:“他现在连自己的时间都没有,还有什么时间谈恋爱?”   虽然这样的结果好像在他签约的一开始就注定了,但不这样又能怎么办呢?   她不想严峋在严珮出现之后,就被迫改变他才刚刚稳定下来的轨迹。   他就应该跨过她,击败她,就应该凯旋,而不该在一开始折戟。   所以她也可以等一等他,反正他们还年轻。   严妤听到她的理由,太简洁跟合理了,一时间竟然没办法反驳,仅仅只能替严峋跟她怄气:“你既然都跟我哥分手了,还打听他的家务事干什么?”   “我还以为你巴不得我跟他分手呢,”温楚开口截断她的话,有些没头没尾地说了句,一边弯起眼睛看她,“可是听你的语气,我们分手了你还挺不高兴?”   严妤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差。   她平时最讨厌她这种吊儿郎当的语气,这会儿没把手里的酒往她脸上泼都算好的了。   轻闭了闭眼后,只能压着火气回答:“温楚,不要把这种事情当游戏玩,我知道我哥对你很认真,他以前从来没这么认真过。”   “我知道,”温楚垂下长睫,指尖轻点了点桌面,“所以你跟姐姐好好讲讲。”   “你是个屁的姐姐。”严妤这下没忍住,爆了句粗口。   “抱歉,”温楚开口道歉,紧接着纠正道,“那就跟你未来嫂子好好讲讲。”   严妤的脸色微僵。下一秒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温楚,你少臭不要脸了。”   温楚闭上嘴,这才不跟她兜圈子,端正态度道:“我知道,严峋很认真,我也很认真。所以你听话一点,知道什么说什么,不然你哥等不到我跟他复合,就一辈子娶不到老婆了。”   严妤刚想说“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我哥一辈子娶不到老婆”,转念想到严峋去年的生日和新年都是陪她过的,又只能忍下来。   抬头深吸了一口气,她问她:“那你应该知道我哥抑郁症的事情?”   温楚点点头:“知道。”   “那我们小时候的事呢?”严妤又问。   温楚想到嘉德拍卖那天晚上,严峋后来跟她一笔带过地说起了一些,便告诉她:“我只知道他很聪明,你们严家人怕他有威胁,从小就把他送到英国去了。你跟他分开来之后,被留在严琇身边。”   严妤听完,喉咙微紧。   她在问话之前,没想到温楚会知道这么多。严峋对这些事情太过保留,连她都不例外,更别说别人。   可这会儿考虑再三,她也不想藏着掖着,坦白告诉她:“那时候我哥还没上小学,到英国后每隔几个月就会换一个寄宿家庭。妈妈一开始发了疯地联系他,但严家人不让她跟我们之间有来往,后来没过半年,她就出车祸去世了。   “当时车祸的肇事司机主动报案,是意外事故,没有过失情况,赔了一点钱就结了案。我那个时候年纪小,不明白这种事情,跟妈妈又没多少感情,所以印象不深……直到我哥后来告诉我不是意外,那个车主是严氏集团的员工,因为私吞公款受到起诉的威胁,案子了结之后,集团把账面抹平了,他最后只是被开除,到现在还好好的。”   温楚抿了一口酒,气泡咽下去后在喉间碎开,鼻腔冒上酸涩的气体。   片刻后低声问:“那严峋呢……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不知道,”严妤摇摇头,告诉她,“他那个时候虽然在英国,但对严家的事知道的比我多得多,只是不愿意告诉我……我有时候会猜他在妈妈出事的第一年就发现了,但必须要忍着,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她说到顿了顿,又道:   “我记得爷爷生前……很喜欢我哥,但他去世得太早,走的时候我哥才跳级上中学。所以后来除了我,严家上下百口人都盯着他,上一辈的大伯、二叔、大姑姑……这一辈的严峥、严峤、严屹、严舒……跟古时候的皇子争皇位一样,甚至还要更激烈……所有人都怕他,于是所有人都恨他。”   “那严崇勉呢?他不是你们的父亲吗?”温楚到这会儿才完全理解严峋之前说过的很多话,一面轻声问。   严妤扯平了唇角,手上提起刀叉,用齿间划开盘子里已经凉了的扇贝肉,回答道:“严崇勉是严氏集团这一届的掌门人,他在上一辈之间就是这么拼杀下来的……孩子只不过是他的残余和附属品,他不在乎最后让谁来接他的班,反正丛林法则当中活到最后的、就是他认为合适的人选。”   温楚紧了紧手指,她的家庭教育不会为她灌输这样未驯化时期的法则,听到后便只觉得恐怖。   “而且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严妤转头看着她,“严崇勉一开始很看好我哥,把他扔到英国都是他喜闻乐见的事情,觉得智商一百四的天才是个好的接班人胚子,甚至每周都会查看他的动态……所以严峥才这么怕。   “直到他后来发现我哥没有野心,甚至在精神上出了问题,那天收到心理咨询师的传真之后大发雷霆,还打了我。即使他知道我跟我哥一年只来往两次,一次生日,一次过年,对他的事比他知道的还少,只是为了泄愤。”   严妤的声音到这里有些不稳,温楚适时递了块手帕给她,也怕她当场哭出来。   但好在她没有,掖了掖眼角便放在一旁,最后道:“所以严崇勉、严崇励、严珮他们……没有一个想让我哥好过的。只有我因为资质平平,没有威胁,成了幸存者,比他过得要好得多。”   温楚抿直唇线,她最不擅长的事情就是安慰人。   眼下只能伸手拍拍她的背,很苍白地告诉她:“现在事情都过去了,你也想开点吧……”   “我知道,我说这些还不都是因为你在问?”严妤躲开她的手,转头横她一眼,面色很快恢复正常。   温楚这次没吭声,默默收回手后,往嘴里塞了口面包。   “你呢?”严妤在桌下踢了她一下,追问道,“话我说完了,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什么时候跟我哥复合?”   温楚把面包咽下去,还没消化完她之前的话,只能回答:“再等等吧,他现在还在铂悦,自己都泥菩萨过江呢,有什么心思谈恋爱……”   严妤皱起眉头,告诉她:“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哥八岁的时候都能在他们手下活得好好的,到了现在,严珮这老虔婆更玩不过他。”   温楚被这话听得一挑眉,刚想说“老虔婆”这个词骂得好,就听她又问:“所以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现在能确定你喜欢他吗?像他喜欢你一样?”   她被这话听得呛到,耳根一下子变得通红:“……你这话说出来,对象还是我,你就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吗?”   “我不觉得,我哥对我来说很重要,所以就算他喜欢的对象是你,我也会努力尝试着接受。”严妤一脸认真地回答。   “……?”温楚被这话听得懵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她明里暗里在骂自己,气得当场放下手里的刀叉,问她:“什么叫喜欢的对象是我?我怎么了,我跟他在一起还便宜我了?你这句话很扣分你知不知道?直接把我跟你哥的复合战线往后延长了五百年!”   严妤翻了个白眼,知道小孔雀又开始抓不着重点地发疯了。   她们俩一开始的音量保持得很好,宴会桌很大,中间的花花草草摆得彼此之间谁也看不清谁,台上又有管弦乐队的声音,就只是两人之间的交谈。   但这会儿温楚一个没留神,桌子另一头的客人就捕捉到她们对话中的“我怎么了”“便宜我了?”“很扣分你知不知道?”“五百年!”……等字眼,面露惊恐地抬头看着她们。   估计心里无一例外想的都是:来了来了终于来了……果然她们俩还是一见面就互掐的关系……   温楚当然也注意到了这点,迅速收敛姿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严妤轻哼了声。   于是又一阵长久的沉默。   直到某只小孔雀别扭地轻咳了声,想起来自己算是有求于她。   只能一边盯着面前缀着人工水晶的装饰物一眨不眨地看着,一边小声开口:“算了,我不跟你计较。”   “哦。”严妤不咸不淡地应。   温楚这下只能厚着脸皮继续:“我不知道他有多喜欢我,但是跟他分手之后,我没办法再喜欢别人,觉得除了他以外的男的都丑得没办法入眼……这应该算是很喜欢了吧。”她的话音到最后越来越轻,末了一抿唇,告诉她:“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对他好的。”   严妤哑然。   她难得看这人正儿八经说话的样子,就连这阵子跟她一起工作,都总觉得她张牙舞爪。   温楚听她没动静,不着痕迹地转头瞥了她一眼,又补充道:“所以我想让你在这段时间……帮我看着他一点。有什么动静就跟我汇报,懂吧?”   “你指哪方面的动静?男女感情方面的?”严妤的唇角往上挑了挑,又克制地压回去。   温楚闻言在心下翻了个白眼,就严峋这个闷葫芦性子,谅他也搞不出什么男女情感方面的动静。   但面上只是拎起餐刀,告诉她:“我指精神状况方面的,我怕他太累。”   严妤安静了半秒,莫名其妙有点被她的话打动。   于是一耸肩道:“好,我知道了。”   温楚想了想,又加了句:“但是不准让你哥知道,明白吗?”   严妤抬眼看她:“我有这么嘴碎?”   “有。”温楚想都不想就答。   “……”   你他妈这是有求于人的态度?   --   生日宴会结束已经是晚间九点,温楚在门口将最后一撮宾客送走,才坐上高叔的专座回星河湾。   她这几个月来忙得脚不沾地,家里的客厅摊着好几个行李箱。明天一早又要到北城签《行夜》的影视合约,顺便跟事先约定参与剧本改编的几位编剧见上一面,今天晚上不收拾完行李不能睡觉。   好在她收拾的流程很简单,不过就是把脏衣服掏出来扔进洗衣篓,搭配好两身日常look,最后再往里扔两套新的床上四件套和洗漱用品,在十一点半就大功告成。   但就在她松了口气准备起身的时候,忽然听见门口的门锁传来扫描声,接着是清脆的“滴滴”,表示解锁成功。   手上扣行李箱锁的动作一僵,温楚有些错愕地抬起头。   方潇在宴会结束后就回家了,又不可能是她爸她妈。   剩下的除了江骆骆,就只有严峋能解锁。   她分手之后一直没删门锁记录,不是忘记了,就是没删。 作者有话要说:   严狗(懵逼):你为什么不删?   楚妹(暴躁):要你管啊!!!   [感谢獭獭王大宝贝为我灌溉的五瓶嘤嘤嘤,感谢言西要起早w小宝贝为我灌溉的四瓶嘤嘤嘤!感谢深海大佬为我灌溉的五十一(!瓶嘤嘤嘤,谢谢晋江大佬们!]   [严狗下线之后果然评论骤减呜呜呜(T ^ T)]   [待会儿零点有周三的更新!] 第63章 分手的第六十三天   但奇怪的是,门口的人在虹膜解锁后就没其他动作,门锁提醒了他两遍“Please input your fingerprint(请输入指纹)”。   于是温楚站起来,大脑空白地去玄关开门,连拖鞋都来不及穿。   门后站着的是严峋,一身黑衣,带着黑色帽子,身形在走廊深黄色的灯光下显得幽深。   原本只是想来看看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虹膜的红外线扫过来的时候,他没来得及躲。   接着就发现红光跳绿,虹膜解锁成功。   于是当下只能同样错愕地看着她。   温楚抿起嘴唇,其实在那两边“请输入指纹”的时候就猜到了,除了他还能有谁。   可就算猜到了,在这样短短的几步距离之后,她的心跳还是快得不可思议。   四个月没见,他看起来没怎么变,只是给人的感觉更淡。   跟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很像,那时候他就一副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样子,是装在玻璃壳子里精致的易碎品。   只是有一点错了。   温楚发现四个月过去了,好不容易被压缩得扁平的真空袋子在他出现之后,倏地破开一个洞,然后风钻进去,开始鼓胀、叫嚣、雀跃。   她还是能感受到强烈的喜欢,只要他站在自己面前,就没办法忽视。   但面前的人不知道,只是看着她。   片刻后似乎为了恪守分手之后应该遵循的某项规则,喉结向下滑了滑,开口解释:“抱歉,我不知道我的记录还在里面……”   理由很苍白,看得出来是真的手足无措。   温楚抬手抱臂,她现在就穿了条睡裙,有点冷。一边看着他反问:“为什么不在里面?”   因为分手了。   严峋这么想着,但迎着她的视线,又说不出口。   场面便一时陷入安静。   最后还是温楚调整了自己倚着门框的姿态,往后侧了侧身,接近欢迎的姿态。嘴上又问:“那你过来干什么?”   门锁记录是没删,但谁叫你过来了。   严峋往下垂了垂眼睫,很快又抬起来看她,回答:“我看到你成立基金会的新闻了,项目很好,你今晚的演讲和晚宴也很成功……”   温楚低应了声“嗯”。   自己做出来的成果能被他看见,说不高兴当然是假的。   但哪有深更半夜跑到别人家门口……就为了庆贺她基金会成立的。   “加上今天是你生日……”严峋又开口,然后在停顿好久之后,轻声告诉她:“我很想你。”   温楚的嗓子一下子堵住,没忍住眨了眨眼,把眼泪憋回去。   再转回脸时,她的表情已经恢复正常,抬眉问他:“那你就站在外面?”   这样看得着个屁。   可气人的是她这句话明明松动了口风,面前这人却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又开口向她道歉:“抱歉,我没有想要打扰你的意思,只是想来看看。”   言下之意就是本来没打算见面的。   温楚觉得自己的鼻子能给他气歪。   只好在这闷葫芦顿了顿,又老实坦白:“但是既然见到了,还是想祝你生日快乐。”   温楚这下没话说。安静许久后才抬了抬下巴,睇着他:“然后呢?”   严峋想了想,意识到什么之后,把口袋里的磁卡拿出来给她:“抱歉,门卡还在我这儿,之前没机会还给你,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意思大概是……以后不会再不请自来站在你家门口了。   温楚没接,就这么看着他,一半气得想把他拖进门打一顿,一半又被他眼底的黯然看得难受。   嘴里只又问了一遍:“然后呢?”   “……”严峋这次斟酌了足足三秒,最后看着她道,“没有然后了。”   温楚有半晌无言,末了扯起半边唇角,放下手问:“行,那我来问你……你今天不应该在剧组吗?晚上怎么过来的?纪棠华知道吗?”   严峋一一回答:“跟剧组请了半天假,待会儿就回机场,纪棠华不知道。”   温楚抿唇,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话,接踵而来的便又是安静。   她知道严峋这副态度的意思。是我喜欢你但是不想打扰你、现在很抱歉打扰到你、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补救的态度。   最后只能妥协似的长叹了一口气,一边转身往里面走一边道:“行吧,那待会儿我送你,刚好我也要去机场。”   身后的人没答。   温楚回过头,看他就这么站在门外看着她,没有动作,不敢越界一步。   客厅的灯光和走廊里的交织在一起,借着这样一方豁口。他的黑色外套被光线切割得零碎,嵌在门框里。   太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了。   温楚当下只能又好气又心疼地过去,扯着他的外套把他拉进门,嘴上小声教训:“你就打算这么一直干站着?进来坐一坐不会吗?”   “不用了,我现在就走。飞机太早了……你好好休息吧。”严峋垂眸看着她落在自己衣服上的手指,一边开口。   “你……”温楚快被他气得不行,注意到他的视线后,又莫名其妙酸了鼻尖。   这个王八蛋。   不知道从哪里学的这一套,明明喜欢的要命,之前什么都做过了,现在又跟她装什么发乎情止乎礼。   当下只好松开手,怄气地应下这句话:“行,那你走吧,不送。”   “嗯,晚安。”他浅声答,很快看了她一眼后,转身出门。   晚你个头的安啊。   温楚咬了咬唇,在他反手关门的前一秒叫住他:“严峋。”   他停下动作。   温楚深吸了一口气,问:“你跟铂悦的合同签了几年?”   尽管她知道,十年。   那头严峋转过身,回答:“十年。”   “那要是违约,你要赔多少违约金?”   尽管她知道,三亿。   严峋回答:“三亿。”   “那你什么时候才能跟铂悦解约呢?”她的声音带上一点哭腔,现在是真的忍不住了。   严峋怔了片刻,眼底的神色才慢慢清晰起来,最后告诉她:“快了,再过十个月。”   温楚咽了咽嗓子,应了声:“好。”   严峋不知道再说什么,但也没走。   于是温楚安静了一会儿,又问:“你去军训之后剃了头发吗?把帽子摘下来我看看。”   他摘掉帽子,现在是寸头。脸上的线条在没有刘海遮掩之后,轮廓比之前看起来还要深邃许多,眉骨清隽,鼻梁高挺,英气十足。   他的长相本来就足够有视觉冲击力,很容易让人有距离感,眼下这样的特质更突出,显得危险又迷人。   温楚抬手揉了一下眼睛。他现在这样很好看,很成熟,一点都不像个小孩子。   于是告诉他:“我不喜欢寸头,你拍完这部戏之后就把头发养回来,知道吗?”   “好。”严峋应。   温楚知道他应该懂自己的意思了,得寸进尺地走到他身前,伸手拉下他的外套拉链,又掀开他T恤的衣摆。   他的腹肌比之前还要清晰,一块一块的,在灯下落出明显的阴影,摸起来很硬,手感一点都不好。   温楚就这么拽着他的衣服不松手,一边仰头看他:“我也不喜欢你现在的腹肌,你到时候记得把肌肉练回去,知道吗?”   “好。”他喉结的滑动在这个角度看起来很明显。   温楚看了他一会儿,垂下眼睫,把他的衣服撩到肋骨,一直到露出那两行文身。   只有这块地方没变。   她的指尖挨着上面的字体划过,仿佛为了确认似的。末了放下衣摆,帮他把拉链拉上:“好了,你现在可以走了。”   严峋这次没答应,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声音有一点哑:“姐姐,那我现在能抱抱你吗?”   “不能。”温楚听出他称呼的变化,知道这个闷葫芦总算有点开窍。   每到这种时候她都会忍不住怀疑他当年的智商检测测错了。   这种笨小孩怎么可能有一百四十六的智商。   但好在严峋顿了一下,还是俯身抱住她了,外套上的薄寒沾出一些凉意,很快被他的体温驱散。   不知道是军训过的身体素质太好还是他抱得太紧,温楚有一阵喘不上气,伸手推了推他,这人才松开了一点,下巴抵在她的颈窝里,落上浅浅的呼吸。   温楚闭上眼睛在他衣服上蹭了蹭,嘴里闷闷地反问:“你抱我干什么?我不是都说不行了吗?”   严峋闻言,似乎低叹了声,又像是松了口气:“姐姐,你说我们会有以后。”   温楚这才作罢,轻哼了声,一边抬手环上他的腰,回抱住他。   然后在某个瞬间,想起来自己还是应该说清楚一点:“严峋,这不是复合的意思,你明白吧?”   “我明白。”他应。   “我现在只是发现,我除了你,就没办法再爱别人了。但是在你解约之前,我们都不算复合,明白吧?”   “嗯。”严峋又应,唇角跟着弯了弯。   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用“爱”这个词,之前都只是“喜欢”。   但温楚没意识到这一点,又自顾自总结道:“所以你快一点,不要让我等太久。”   严峋低头吻了吻她的颈窝,答应下来:“好,不会太久的。”   --   八月十九日   温楚抵达北城后,正式和光轮影视签下《行夜》的影视版权合同,成为ljj近年来为数不多的千万级版权之一。   当时《行夜》的连载已经突破了六十万字,整体的故事框架很扎实,没有需要再往前改动的地方,在温楚有严密大纲的情况下,后续写崩的几率几乎为零。   再加上温谨平现在是光轮的大股东之一,《行夜》的本子既然买了就不可能不拍,于是几乎在这头的合同刚签完,那头已经开始筹备招商引资的事情了。   温楚对这些东西不太清楚,目前的当务之急就是先把《行夜》的连载写完,之后出版改稿跟剧本改编的事情还有一大堆。原本打算从北城直接飞美国,在那边的家里闭关两三个月,到时候又不用参加各种party又不至于在家睹物思人什么……做完手头的工作才好再想别的事情。   但就在她回到酒店,准备给方潇打电话交代细枝末节时,她爸抢占了先机,打着私人电话来给她谈公事。   温楚一开始接起来,对她爸这老狐狸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全然不知,揣着刚赚到钱的傻白甜语气问:“爸?什么事儿啊?”   温谨平也在电话那头笑眯眯:“楚楚啊,合约签完了?”   “嗯,”温楚应了声,刚好告诉他,“爸,我过两天要到洛杉矶的房子里住一阵子,想把小说先写完。”   “行啊,那你就打算一个人去?要不要让你妈妈跟你一块儿去?那边房子太大,一个人住着太孤单了。”温谨平建议。   “……你让我妈过来不如让我们家崔阿姨来,崔阿姨至少能做饭呢,我妈除了打扰我还能干嘛?”温楚开口拒绝。   她当然想过八个卧室自己住着空,但中间要是实在无聊,可以请高中大学那帮塑料姐妹来家里开party。但这种场合她家叶女士要是在场的话……她怕她会玩得比自己还疯。   “嗯,行吧,那你要是去的话,一个人在那儿注意安全,记得提前联系安保公司,”温谨平应下,清了清嗓子,又另起了个话题,“不过楚楚,你知道你这部小说签约之后,大概什么时候开始拍?”   “我怎么知道……但是怎么也得等我写完吧,总不可能今年就开机?”温楚挑起眉梢,觉得做鸡蛋这种事情……就不用麻烦她母鸡再操心了吧。   “差不多……你签约之前光轮就开始筹备这个项目了,现在编剧、制片、导演……包括视频平台,都确定下来了,年前会第一轮开始选角跟试镜,我怕你到时候要是去美国,这些都参与不了。”老狐狸开始给人下套。   温楚动了动嘴唇,刚想说光轮凭什么没签约就开始筹备,再一想她爸现在是光轮的股东,又闭嘴了。   最后只能问:“那刚刚签约的时候,对方怎么不跟我说?我怎么不知道年前就开始选角跟试镜?”   温谨平听自家傻闺女的话,忍不住在电话那头笑:“楚楚,人家买下了改编权之后,想怎么拍都是他们的事,可以不用通知原著作者的。之前你那部《名伶》人家让你参与,是看在你周叔叔跟爸爸认识的份上,爸爸知道你不想自己写的东西被乱拍,才在饭局上提了提。”   “……”温楚抿起嘴唇。   爸,你这话伤我自尊了,真的。   “至于你现在这部么,不是我正跟你说呢?你看你才从会议室出来没几分钟吧,爸爸就给你打电话了。”温谨平补充了两句,句句在亲闺女的心上补刀子。   “……”温楚良久后长叹一声,然后问,“那你的意思是想怎么?就是不想我去美国呗?”   要不然她回来看个试镜,两三天的事情,有什么好说的。   “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昨天跟光轮的邱董喝酒说起来这件事,你到时候肯定会想去看《行夜》的试镜,再说剧本你不是也要参与么?到时候我让他在导演旁边给你留个‘温编’的位置,事情都能讲得通,你说是吧?”温谨平慢慢悠悠地跟她解释。   “是,您老说的都对,选角会我能不去吗?当然是走后门我都得去……”温楚嘴上没好气地应着,却不得不承认自己在听见“温编”这两个字的时候,没忍住心头一跳。   谁知道这种预感在下一秒就灵验了,温谨平听完她的牢骚后继续道:“还有啊,之前跟你分手了的那个严峋的团队,昨天也联系了我们,想谈谈这部戏男主的位置,你说……”   “等等,他团队的谁联系了你?他经纪人吗?”温楚没忍住打断他的话,问。 作者有话要说:   元旦快乐!   “@伏渊__”里有新年小礼物鸭!   [感谢Monsant宝贝为我灌溉的四瓶嘤嘤嘤;感谢Iris晓来为我灌溉的20瓶嘤嘤嘤!谢谢!] 第64章 分手的第六十四天   “怎么,你跟这个纪棠华还闹过不愉快?”温谨平问得轻描淡写。   “不是不愉快,是我很生气!”即便已经过了快四个月,温楚一提起这茬还是咬牙切齿。   “那你打算怎么办?”温谨平慢慢悠悠地问,“公报私仇、以权谋私、不给严峋角色了……?”   “谁说我不给他角色了?”温楚下意识反驳。   只不过话一说出来,她就觉得自己好像又钻人套子里去了。   果然温谨平在那边安静了一会儿,就笑起来:“楚楚啊楚楚……你什么性子爸爸不知道?分手了还这么护着人家呢?你是还喜欢人家?”   “……”温楚的嘴角一下子耷拉下来,想挂电话。   世上谁家爸爸有这么耍自己亲闺女玩的啊!!!   然而她爸的啰嗦劲儿在这个关头又上来,故意嘲笑她似的:“我前阵子听说一宇的品牌跟他签了合作,还觉得奇怪,想着你跟一宇那孩子不是好朋友吗?他的性子也傲,总不至于让严峋他们给威逼利诱了,肯定是你动动嘴皮子这个合作就谈不成的……但是现在合作谈成了,那我就猜了,没准你知道了也不插手,就是对那——”   温楚听到最后总算崩溃地炸毛,开始口不择言地直呼衣食父母姓名:“毛一宇的事情你都知道?温谨平,你是开了天眼了你!你监视我!”   “爸没监视你,我现在做这一块行业,事情多多少少能知道一些。”温谨平听了也不生气,悠悠然解释完之后,在好笑中竟然还戏很多地开始感伤唏嘘起来:   “我就是没想到啊……我家楚楚前几年好像就才那么一点大,背着小手穿着小花裙子给我唱歌跳舞……谁知道现在一转眼,都有喜欢的人了……我看再过几年,我还得亲手把她给送出门,也不知道最后到底是哪家的猪拱了我辛辛苦苦养了二十多年的小白菜。”   温楚本来只是随口一说“开天眼”,可现在仔细品品她爸这几句话,是真的怀疑自家被他装监控了。   严峋昨天才来的她家,她爸今天就开始胡言乱语什么“送出门”……这能是巧合?   但当下她只能气急败坏地岔开话头,都快忘了一开始说到哪儿了:“爸!你跟我妈才是猪跟小白菜!谁要当小白菜啊!你本来打算跟我说什么来着?哦,纪棠华——纪棠华跟你联系的时候你怎么说的?你总不至于答应了吧?”   “那我可没有,”温谨平见好就收,不再逗自家小白菜玩,“她一来就想定下这个角色,不准备参加试镜。我一想着我家小公主都还不知道这事儿呢,就算是男朋友,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地走后门吧?”   “是前、男、友!不是男朋友!”温楚忿忿地纠正。   只不过要说实话,以严峋现在的流量,纪棠华直接来要角色这事其实没毛病,算不上什么走后门。   但谁叫她不爽,她爸就阴差阳错地成全她了。   “行行行,前男友……你现在都知道这件事了,你想让爸爸怎么办?”温谨平问着,老狐狸尾巴不知不觉又露了出来,“我让秘书把你的电话给纪棠华,让她来联系你,然后你骂她一顿出出气?”   “爸,我好歹是名媛,心眼小也就算了,怎么也不至于用这么泼妇的法子吧?”温楚被这话听得呛到,现在学机灵了,知道温谨平就是在故意寻她开心,“我凭什么还跟这种人说话?你也不准理她,不准接她电话,把她拉入黑名单。”   “那你男……前男朋友呢,纪棠华现在手下就带他一个,这阵子一门心思给他拉代言呢。”温谨平开始给她漏题。   “纪棠华就带他一个?”温楚眼睛一亮,“那就更好了啊,反正也不会连累到别人,角色的事情纪棠华搞不定,严峋就走正常通道去试镜,反正不关她的事。”   “你就肯定他会来试镜?”温谨平继续透露消息,“我听说他拍完手里这部片子还有下一部,后边综艺代言排着队呢,年底估计会很忙。”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反正他……等一下,你怎么对他的事知道的比我还多?你是他谁啊?”温楚猛地反应过来。   “他经纪人说的,我也是因为人家跟我闺女谈过一段,才留心记了记,”温谨平答得面不红心不跳,接着道,“哦对了,除了这件事,有个综艺节目邱董托我问你想不想去,近期就要开机了,话题度很高,你去了之后刚好可以给《行夜》宣传宣传。”   “什么综艺节目啊?”温楚只是随口问一问,给她爹一个面子。   “好像是恋爱节目吧,反正你现在也分手了,我就大致听了一下。到时候都是你们这样的小年轻住到一起,俊男美女约约会送送礼物什么的,气氛应该还不错……”温谨平手上拿着自己的小笔记本看了眼,接着补充,“也不影响你工作,晚上到小别墅里住一住就行,白天你干你自己的事,就录一个月。”   温楚眯起眼想了一会儿,知道她爸说的估计是《心动日记》这档子综艺,之前出过两季了,里边男男女女恋爱谈得真真假假分不清楚,出了节目撕逼的也大有人在。   于是想也不想就回绝:“算了吧爸,我现在当务之急是把小说写完,谁要上这种节目跟猪被关在一窝配种似的?再说了,我不想找男朋友就算了,万一人家是真想来找女朋友呢?我这不是找打么我?”   虽然节目里节目外大家也都心照不宣,这种综艺真没什么人是奔着谈恋爱的目的来的——要么是影视公司新签的小明星炒热度,要么是网红来带货,要么是开了家小公司来打广告……看着玩就行了,没必要当真。   而她作为微博粉丝五百万跟千万级版权的大佬,要钱有钱要名声有名声,何必过去趟这么一趟浑水。   温谨平在电话那头默了默,看得出来是不死心,琢磨着又多说了两句:   “我听说这次规则好像跟之前不太一样,到时候让方潇拿本子给你看一看吧。就算不想谈恋爱,嘉宾请的也都是好孩子,多去交交朋友也是好的……不过你最后不去也没事,就是这个综艺的赞助商也有意向投《行夜》,很看好你现在的话题度……但最后还是看你自己的意愿,好吧?”   “……”温楚舔了舔下唇,觉得这可一点都不好。   温谨平这种成功商人当爸爸就够了,一跟他谈这种商业上的事情,她就特别招架不住。   生怕砸了他的财路到头来连带着自己的卡也给停了。   挂断电话后,温楚才在床上翻了个身,方潇她老人家就跟一人工智能似的,掐着点给她发来了微信:   【楚楚姐,《心动日记》的节目规则我已经发到你邮箱了,你记得查看一下!】   真不愧是被她起了“小a”代号的女人。   温楚头疼地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三秒,最后妥协地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带上平板往浴室走。   这一季的规则跟之前的差不多,唯一多出来的那条,温楚甚至觉得自己量身打造的——   在一个月的录制期内,嘉宾中途可以有一次选择退出的机会,或者是自己没有心仪的对象,或者是没有人心仪自己,反正能溜则溜。   除此之外,这档节目预计在十月之前录完,观察嘉宾棚拍的部分在年底前也能结束,播出时跟她和出版社商定好的《行夜》预售时间基本重合,她要是多上几次热搜,对小说的销售量包括后续的电视剧改编各方面都有好处。   而这档节目邀请她,估计也是看上她本来就自带一定流量和话题度,两方一拍即合能炒则炒,确实是双赢的项目。   加上又不是什么竞技类、奔跑类、益智类综艺,她在里面摸摸鱼写写小说,保持墨镜一带谁都不爱人设,录制起来会很轻松。   温楚想到这儿,打电话跟制作组确认了一遍自己这种有点过分的想法,得到对方的“可以的可以的,这样也很有话题度”的快乐回答,于是确定下来明天要再去光轮签个合同。   只是这样一来,九月份她还得留在国内,又录综艺又写小说,得凭一己之力赚双份工资。   行吧。   --   九月六日   《行夜》的连载来到七十万时,温楚在出发录制综艺之前,先到清川县做了个回访。   这一个多月里,县里的三百三十九名女童都已经成功返回学校重拾课业,在保证了她们一日三餐和睡好穿暖的基础上继续学习。   而温楚的这次回访,除了看看资金落实得到不到位之外,也是为了履行她之前作出的有关“公主裙”的承诺。   让每个小姑娘都穿名牌高定显然不现实,但当温楚通过介绍到某宝的平价洋装店逛了一圈,发现女孩子的一条漂亮小裙子只用两三百块钱就能搞定的时候,飞快改变了自己当时一年一条这么抠搜的决定,变成一年十条。   春夏秋冬各种款式的都有。   而在下达订单之前,她还很谨慎地跑到人家代理商那里看了一圈,再顺藤摸瓜找到生产商,确定衣服的质量还可以之后,直接从工厂拉货到清川县。   这还是温楚第一次干这么大吨量的事情,看货车缓缓行驶出来的时候,简直有种自己是工地包工头的错觉。   抵达清川县后,她又花了整整十天挨家挨户地给小姑娘送衣服,听她们一声一声地喊“漂亮姐姐”。锅子在过程中留了些记录,最后剪成“公主裙计划”的第二支视频,发到带着蓝v的“温氏基金会”官博上。   等她艰难困苦地从山区回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闷头睡了个大觉。第二天到水疗店做了个彻底的放松跟护肤,又换了新的美甲做了个头发护理,才整装待发地去录综艺。   值得一提的是,节目组搭的摄制地“心动小屋”就在申城本地,跟她家隔了一条春申江,开车二十分钟能到,很近。   这也是她答应去录的条件之一,要在北城的话,秋天太干,万一遇到她皮肤状态不好的情况,这综艺恐怕能让她这位事儿妈搞黄。   然而就在她的三只行李箱装车、自己一马当先开着银灰色小超跑出发时,温楚根本没料到在这种综艺上,她竟然能碰到老熟人。 作者有话要说:   林一安(冷酷):待会儿出场费记得按秒结   渊导(二郎腿):那要不你别干了吧?我换人   [谢谢言西要起早w宝贝为我投滴雷,谢谢摇遥谣榣瑶宝贝为我灌溉的60瓶嘤嘤嘤,大家太牛了呜呜呜谢谢] 第65章 分手的第六十五天   °)?理( ?° ?? ?°)?   《心动日记》的小别墅是几个月前为了节目现搭的,三层格局,空间很大,在外面看起来也是粉粉白白的装潢,少女心十足。   温楚抵达的时间是严格按照节目组提供给她的“17:30”,甚至早到了两分钟。但估计外场的唯一一位编导也没料到这大小姐开超跑来也就算了,后面竟然还跟着辆小货车。   然后等货车卸下货,一共三只行李箱,大小姐还一副要请司机师傅帮忙把行李箱搬进去替她开道的架势,小编导只好在摄影机后面着急地喊“cut”,小碎步跑着过去提醒她:“楚姐,你人先进去吧,行李箱后边进,不然镜头拍出来不漂亮。”   温楚愣了一下,问他:“导演,你喊我什么?”   对方的表情也凝固了一瞬,紧接着反应过来:“哦哦哦……卫远你应该还记得吧,我跟他是大学室友,他前段时间转来跟我工作了一段,老提起你,叫着叫着就熟了。”   温楚有些讶异地挑起眉,再一想到现在光轮收购了星影,娱乐公司的职位调动又频繁,卫远调过去跟他做同事也正常。于是问:“那卫远现在在做什么?也做综艺节目吗?”   小编导想了想,小心回答:“跟我刚做了半年,前两天辞职了,好像又回去带艺人了吧。他之前的东家对他挺好的,比做综艺忙前顾后的轻松,工资也高。”   “他回去带之前的艺人了?”温楚一下抓住重点,问他,“带谁,严峋吗?”   “嗯……好像、是吧……”对方答得有点虚,估计是听卫远说起过这俩人有一段,刚刚说话的时候都不敢指名道姓。   “哦……行吧……那你们继续拍,我让司机迟点再进去。”温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转身回去重拍这一段。   但无论有没有折腾这两遍拍摄,温楚进去的时候都已经是最后一位,里边那五个人刚把节目规则拿出来读完,屋子里又陷入尴尬的沉默。   所以她把门一打开,其中四颗脑袋都滴溜溜地转过来,救星似的看着她。   甚至想站起来迎接。   温楚对这种阵仗不是很自在,抬手虚按了按,告诉他们“不用不用,你们坐着就好”,一边把脚上的高跟鞋脱下,换上这房子里准备好的傻不拉几粉红色小棉拖。   九月份给她整什么小棉拖,服了。   等来到沙发那边时,就剩一个夹在一男一女中间的位置,温楚犹豫了一下,索性不坐了,问他们:“你们进行到哪儿了?”   “刚看完节目规则,你要看看吗?”沙发右边坐着的一位站起来,把台本递给她,接着道,“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卢伟。卢照龄的卢,伟大的伟。”   温楚接过台本,上面的规则她签约之前就看过了,没必要再看一遍。闻言只是抬眼打量了一下那位卢伟,长得浓眉大眼挺端正一小伙,一边点点头,伸手跟他握了一下:“你好,我叫温楚,温度的温,楚河汉界的楚。”   这头场子一打开,那几位也跟着站起来跟她相互认识:   “你好,我叫徐媛媛,你可以叫我圈圈。”声音很大方,脸上长着标准的大眼睛高鼻梁,不知道是妆化得不太行还是动过脸,看起来不是很自然。   “白书语,白色的白,书卷的书,语言的语。”跟名字一样,小姑娘看起来就很有书卷气,白白净净的。   “我叫顾嘉慕,嘉宾的嘉,仰慕的慕。”很帅的小男生,年纪应该也不大,看着脾气挺不错。   温楚这边一个个打量过来,最后转过身,视线落在两腿交叠的那人身上。   他坐的是单人沙发,背对着进门的位置,在刚刚这么一通热热闹闹的认识中间,一声没吱。   直到这会儿才放下手中的杂志,在起身的过程中,西装裤的裤脚顺势下滑,遮住他清隽的脚踝。而递出来的那双手也好看,指骨修长,骨节清晰,一边缓声道:“温小姐,幸会,林一安。”   温楚在听到这声音的同时就感觉不妙,等抬眼看清他的五官,眉心跟着轻轻一跳。   没料到这奇葩竟然也上节目来了。   还是个相亲节目。   说到这就不得不提一下往事。两年前温楚大学毕业刚回国那会儿,温谨平把星河湾的顶楼两层拨给了她,特意买的毛坯房,就等她按自己的想法装修。   恰好当时谢景濯在高尔夫那儿的新居落成,温楚去逛了两圈之后,让小谢介绍了他家的设计师,也就是面前这个林一安。   他那会儿已经在国内注册了自己的建筑设计工作室KERNEL,室内装修是基本业务之一,但主要装修豪宅,独栋别墅是最低标准。   所以一开始接到温楚那区区顶层复式七百六十平米的室内案子时,好像还挺不屑,想让自己团队里的另外一个设计师来做。   温楚当时听到他这个初出茅庐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答复,差点跟这狗比在电话里打一架,最后还是小谢人美心善出来调停,对那个见钱眼开的狗比委婉解释了一番温楚申圈一姐的地位以及影响力,才改变了他的决定。   但这种事情一旦开头印象不怎么好,接下来只会更差。在后续长达半年的装修之路上,两个人都恨不得分分钟拿刀把对方给砍死。   就因为他们俩都是事儿逼,温楚会摁头林一安一周两次事必躬亲地过来查看和验收装修效果,时不时还会提一些匪夷所思的诸如在“屁大的小房子里塞下dior秀场同款楼梯”之类的要求;而林一安作为重度洁癖患者,但凡过来都势必会穿上类似生化防护服之类的奇葩衣服,隔着外星人似的金属滤嘴一条条反驳温楚那些在他眼里看起来简直宛如弱智的奇思妙想。   所以等新房一验收完成,两个人钱货两清,打算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谁知道现在被塞到同一个房子里在线相亲来了。   温楚脸上的僵硬持续了半秒,很快回过神,跟他虚握了握手,回:“幸会。”   然后赶紧转头对着另外四位小朋友,指指不远处的楼梯,问他们:“房子你们都参观过了吗?晚上住哪儿?”   那几个人纷纷摇头:“还没有,但现在人都到齐了,可以上去看看了。”   “那走吧。”温楚轻一点头,提步上楼。   这次的别墅很大,房间也跟之前稍有区别,一共四个,各放着两张床,类似酒店里的标间。   几个人都不是很熟,温楚听那俩小姑娘推脱半天不知道怎么睡,便脸不红心不跳地问她们:“我作息比较乱,差不多每天都会熬夜,你们白天起得早吗?”   徐媛媛告诉她:“挺早的,我早上要起来健身。”   白书语答:“我一般也都早,七点半之前要出门。”   温楚闻言,欣慰地点头建议道:“那你们睡一个房间行吗?我睡另一个。”   “好。”两人乖乖应下。   等女生这边的事情解决,男生那边也参观好出来了,温楚用脚趾头也能猜到林一安必定一个人睡一间,他这人有毛病,不单独安置不行。   然后就是到楼下参观餐厅厨房和小院子的环节,除此之外还有娱乐室和健身房,在装修之初设计得很全面。   等六个人回到沙发那边,已经过了晚上六点钟,正值饭点。   节目规定不能点外卖或者请阿姨来这里做,每一餐都得嘉宾自己来,晚餐还要求男女搭档着搞。   温楚一看到这台本就很头痛,哪知道刚一转头就听那个卢伟问她:“那楚楚,你会做饭吗?”   她一听这名儿汗毛都立起来了,她身边的人除了她爸她妈,没人会叫她“楚楚”,基本上按照亲疏关系依次为——“Dorren”“温楚”“楚姐”“楚楚姐”“温狗”和……“姐姐”。   这太恐怖了。   但心里虽然不是很自在,表面上她只是抿了抿唇角,老实告诉他:“我只会做轻食,沙拉和果蔬汁之类的……适合减脂人群。”   ……如果你们有需要的话。   “你一直都吃这些东西吗?”徐媛媛有点做作地大惊小怪起来,“怪不得楚楚这么瘦啊,这个腰和这个腿,感觉都只有我的一半粗……”   明明她才瘦得跟麻杆似的。   温楚看她做作完这一段,扯出一个笑容,告诉她:“不是,我平时不做饭,所以只会那几样。”   “那你平时都怎么办呢,都点外卖吗?”徐媛媛继续问。   “room service或者出去吃,有时候也会让我助理打包到家里。”温楚说完,就注意到他们看自己的眼神有所变化,估计把她当成什么十八线小明星了。   这节目第一天是不允许嘉宾透露职业和年龄的,要到第二天晚上交换礼物的环节才能说。   但无所谓,这年头除了明星,谁还没个宝贝助理啊。   那头的卢伟听徐媛媛的打岔结束,便邀请她:“那楚楚,要不你跟我一组做饭吧,我厨艺还不错,跟你刚好互补。”   温楚被他那句意图明显的“互补”听得又一阵鸡皮疙瘩,嘴上客气地回复:“好啊,谢谢。”   徐媛媛看他们已经成团,转头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林一安,问:“一安,你的厨艺怎么样?”   林一安掀了掀眼皮,回答:“还可以。”   其实要光论模样,他长得很好看,脸上的线条和五官分布都恰当且利落,高鼻梁薄嘴唇,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唯独眼尾略长,又因为是内双,隔着金边眼镜的纤细边框,莫名给人一种很妖孽的感觉。   大概就是传说中西装穿得一丝不苟的斯文败类长相。   而估计徐媛媛很吃他这一款,闻言便很快提议:“那我跟你一组行吗?”   “行,”林一安轻一点头,只不过稍一停顿后,告诉其他几个人,“但我应该只有在自己做饭当天回来吃晚餐,其他时间都会在公司加班,你们到时候不用做我那份。”   温楚在他说话的时候全程冷眼旁观,话音将落时忍不住一撇嘴,知道他说的都是借口。   这人的洁癖程度已经到她在验收房子之后邀请他吃饭作为答谢都不肯,凡是没经过他手做出来的东西,他绝对不会放进嘴巴。   也不知道怎么能活到这把年纪。   但这事除了她之外,应该没人知道,徐媛媛还很热络地继续跟他说话:“你工作很忙吗?每天都要加班?”   林一安沉默了一会儿,回答:“忙,但是加班看我心情。”   众人:“……”   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就只有最后剩下来的顾嘉慕打破僵局:“那书语,我跟你一组吧?”   “好。”小姑娘答应,从头到尾是真挺害羞的,放不太开。   另一头卢伟已经准备站起来,一边提醒某人:“楚楚,我们是第一个组合的,今天晚上我们做饭?”   “……啊?”温楚猝不及防被点名,转头看了他一眼后,也只能点头,“哦,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楚妹(拍桌):为什么第一天就让老娘做饭???   [还有两章就是严狗]   [感谢晗尘小可爱为我灌溉的6瓶嘤嘤嘤,谢谢~] 第66章 分手的第六十六天   温楚这边刚答应,那头林一安却忽然出声,告诉他们:“抱歉,今天我刚好在,要不让我先做一次吧。”   卢伟的动作稍顿,很快让步:“行,那你先来。”   “我来帮你,”徐媛媛很殷切地跟着站起来,一边问,“你打算做什么?”   “在座几位有什么忌口吗?”林一安看她一眼,转头对剩下的人道。   温楚于是清了清嗓子,告诉他:“想吃中餐,但我不吃生葱、内脏和肥肉,还想要一个清炒时蔬,少油少盐,主食不要米饭,谢谢。”   还真把这当餐厅使唤了。   林一安无话可说地看了她整整三秒,末了扯起嘴角,别开脸看其他人:“你们呢?”   “我没什么忌口的,都可以。”白书语回答。   “嗯,我也有什么吃什么,不挑。”顾嘉慕乐乐呵呵地回,只不过话一出口,觉得自己这样好像隐隐有diss某人的意味,没忍住瞄了她一眼。   但温楚不在乎,她在节目外的人设已经立得很坚.挺了,就一混吃等死的臭富二代,要一到节目里开始乖乖软软缠缠绵绵什么“你做什么我吃什么”,万一一不小心让这群直男审美看入眼了,那才叫可怕。   还是讨人厌一点比较好。   反正膈应的是林一安,也没什么。   ……   说实话,上节目之前温楚虽然知道林一安这奇葩只吃自己做的饭,倒没想到这男的做起饭来还挺人模狗样,尤其衬衫袖子一扎,露出的小臂线条流畅,腕骨清晰,衬上他那双手,看起来确实赏心悦目。   于是没忍住多看了两眼,人都是好色的。   然后两眼过后,就想到严峋做饭的样子了。   比他还要好看得多,尤其早上起来头发还乱的时候,眼睫耷拉着,整个人看起来很乖,不像面前这位精致男士一样做作,会有想让人跳上他的背挂在他身上的冲动。   温楚想到这儿,瘪了瘪嘴,觉得不看也罢,转身上楼整理行李。   ……   饭后是自由活动的时间,这综艺没什么剧本,除了外景镜头会出动摄影师跟拍,屋子里都是固定位置的摄像头。   但流程还是必要的,比如六个人可以带着酒到活动室先集体聊一聊,再私下聊一聊。   于是就听现在徐媛媛发起的话题:   “你们都是什么星座的啊?”   温楚揉了揉耳朵,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谈恋爱就会提星座这档子事儿。好比她刚跟严峋在一起的时候,江骆骆就夜观星象给他们俩算了一卦,到现在那个启示她已经忘了,也不重要,她经历的可比星盘上显示的要多得多。   只是那会儿她才不信自己这辈子第一次谈恋爱竟然就狠狠地栽了,掉到坑里爬不上来之后,现在打算一辈子在坑里面躺着拉倒。   正走着神浑水摸鱼,温楚忽然听对面那小帅哥问她:“……那楚楚你呢?”   “我?”温楚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我狮子座。”   “狮子座跟什么星座比较配?”顾嘉慕转头问徐媛媛,她现在一副跟江骆骆同款的神算子形象,但在专业程度上肯定比不上江狗。   “白羊或者射手?白羊也是火象星座的,比较热情专一,跟楚楚应该会很合适;射手的话,情商很高,反应力很强,很会哄女孩子开心……”徐媛媛回答,接着笑起来,“嘉慕应该是射手座吧?”   “是啊……等等,你是猜的吗,这也太准了吧?”顾嘉慕虽然是对徐媛媛说的话,注意力又不知不觉飘到温楚的方向上。   但温楚有点出神,对上他的视线后很快移开,问新晋占卜师:“那跟摩羯座呢?跟狮子座很不合适吗?”   “楚楚喜欢过摩羯座的男孩子吗?”徐媛媛笑起来,不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绕开来坑人。   温楚估计这段说了也会被剪掉,索性告诉她:“前男友是摩羯座,所以刚好问问。”   “那怪不得是前男友,”徐媛媛点点头,根本不知道自己这句话直戳某人的痛点,开始洒洒洋洋地解释起来,“摩羯座跟狮子座挺合不来的,恋爱开头就比较艰难。两个星座的性格一个太闷骚一个太跳脱,好比你说什么话他都接不上,给人的感觉会很冷淡,时间久了就不想再热脸贴冷屁股。   “……而且摩羯的性格都挺悲观的,跟狮子座刚好相反。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都这样,但是我身边的摩羯座,多多少少都会有点自卑,尤其在狮子座面前,气场很容易被压制……所以分手了也挺好的,你可以试试像射手座啊白羊座的男孩子。”   “……”温楚抿了抿唇,然后笑笑没说话。   好你个头:)   谁要试试白羊座射手座了:)   而这头徐媛媛一击即走,目标依旧放在林一安身上:“那一安你呢?你是什么星座的?”   林一安歪着头靠在那儿,手里端着高脚杯,一副快要睡着的样子。闻言只是抬眼睨她一下,轻飘飘回答:“我不信星座。”   徐媛媛:“……”   只好再回去问卢伟:“那大伟呢?”   “我金牛座的,比较老实。”对方笑着回答,确实挺憨的。   然后在这通不痛不痒的话题快要结束时,房子里忽然发了个广播出来:   “请白书语前往心动吐露室,录制自己的‘心动记录’。”   白书语先是被广播吓了一跳,接着站起来,对他们道:“那我先去录了,明天还要早起,大家晚安啊。”   众人点头跟她道晚安,也各自拎起酒杯离开活动室。   除了徐媛媛在半道上问某人:“一安,你还要再喝一杯吗?”   林一安回:“不了吧,你明天不是还要早起健身?”   “……”对方的脸色一青,深吸了一口气,才尽量微笑道,“好,那等会儿我录完像就去洗漱了,晚安。”   “嗯。”林一安不咸不淡地应。   至于一旁的温楚,跟在他们身后全程听这段郎无情妾有意的话当好戏看,等徐媛媛转身拐进房间,才伸手敲了敲楼梯栏杆,问他:“那你要不要跟我喝一杯?”   林一安转头看了她一眼,旋即轻一点头:“行啊,你想去哪儿喝?”   一跟她说话,那个吊儿郎当的劲儿就出来了。   “去后院吧,把开了的那瓶酒带上。”温楚扬了扬下巴,示意楼下吧台上的红酒。   直到两人正式在院子里的实木桌子前落座。   温楚把毛毯展开来盖在腿上,挡着夜风,一面开门见山道:“你来这节目干嘛啊?总不至于跟我说你是来找女朋友的。”   林一安回答得毫不脸红:“老谢的博物馆十月开幕,我来宣传一下,还有我的工作室。”   “我就知道。”温楚撇了撇嘴,抬手把杯子里的酒喝完,又给自己倒上三分之一。   “那你呢?什么时候还谈过男朋友又分了,换的可真够快的。”林一安把问题抛回去。   “呵,跟你这种快奔三了还母胎单身的比起来当然快,”温楚轻嗤一声,一边端起酒杯,砂糖质感的葡萄紫美甲很衬杯里红酒的颜色,轻抿一口后才道,“不过上这个节目……我跟你也差不多,小说快完结出版了,来宣传一下,拉拉投资。”   “那你就不想再顺便找个男朋友?那两个小男生不是都对你挺有意思的吗?”林一安的手指轻点桌面,问。   “你管好你自己吧,”温楚不客气地反驳回去,“再说那两个人里就顾嘉慕算小男生吧?那个卢伟的年纪……跟你比起来都只多不少。”   “哦,你不喜欢年纪大的,”林一安不咸不淡地应,转而又道,“那我也挺好奇,你之前那个前男友,是年纪又小长得又帅?”   “关你屁事,至少比你年纪又小长得又帅。”温楚翻了个白眼。   林一安于是笑起来,点点头道:“能有你这样的评价,你那位前男友在九泉之下也能安息了。”   反正就他看来,严峋前阵子那状态跟入土了也差不多,只有一口气吊着在活。   “别跟我打岔,你以为我真跟你喝酒叙旧啊?”温楚懒得跟他叽叽歪歪,转头看了眼隔着玻璃窗的一楼客厅,一边问他,“待会儿投心动对象的时候你打算怎么办?这里应该没有弃票规则吧?”   “来之前不知道……来之后看到你,当然就投你了。”林一安悠悠回答。   “行,那我也投你,我们一报还一报,两清。”温楚松了口气,把交叠的二郎腿放下,拍板道。   “我还以为这种事情我们会有点默契……”林一安虚伪地轻叹了声,看着她道,“结果这种肮脏的交易竟然还要讲出来,这让我很有负罪感。”   “得了吧你,节目里我们这种心术不正的凑一对刚刚好,别出来祸害人家纯情小男生小姑娘,”温楚三口两口把杯子里的酒喝完,拎着毛毯站起身,“你在这儿再待会儿,我先走了。”   “嗯。”林一安坐在那儿,头也没回。   片刻后伸手拿出手机,给人发:   【YIAN:我今天碰到你那位前女友了】   【YIAN:公司的事情你再抓紧点吧,人家对你简直死心塌地,都快感动到我了】   对方当时没动静,估计在忙。   后来直到深夜才回复:   【YAN:不是前女友,是未婚妻】   【YAN:事情快了,用不着你提醒】   【YAN:顺便,就算你是不婚主义,也离她远一点】   --   等温楚虚情假意地到封闭空间给她今天的心动男嘉宾投出一票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   她这次上恋爱综艺好像还没跟某人报备过。   虽然目前正处于分手中没复合的状况,但生日那天她给的态度已经足够明确了,不报备她心里有点不太.安稳。   所以等回房间洗漱完之后,温楚拿出手机,琢磨着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   只不过纠结的过程中,她习惯性地点开微博,打算先整体浏览一下今天的热搜,没准还能有他最新的动态,也好判断现在打电话的时机合不合适。   然后就看到热搜第一上的那个沸——   #我曾目睹春光灿烂完整预告#   没想到一个月过去,这狗男人不但已经杀青了他那部特种兵题材的电视剧,到现在连新电影都开始宣传了。   温楚气不过,在点进去看热搜之前就飞快打消了自己报备行程的念头。   报备个屁,他怎么从来不想着报备呢!   热搜里除了预告之外,电影的点映档期也都排出来了,《我曾目睹春光灿烂》这样的情怀片排在国庆档,从9.23号开始到各地路演,一共六场。   温楚看完内容只是冷哼了声,退出页面后搜索了“炽焰”这个关键词,果然出现“炽焰杀青”这样的热搜。   这片子就是严峋被装进麻袋里往车上一塞,然后被拉去军训三个月的热血军旅片。严峋在剧照上穿着一身黑色的作战服,寸头,脸上带了伤,看起来又man又a,帅的惨绝人寰。   而杀青时间刚好是她去清川县做公益的那阵子,山区信号不好,她每天累得够呛,怪不得漏过了这条消息。   温楚看到这儿就退出来,反正电话也不打算打了,索性回热搜榜再看两眼再睡觉。   谁知道刚刚还算得上平静的热搜榜上忽然空降了一条通红的沸,一下子窜进前三,直逼热搜第一。   而那条热搜的相关人物温楚也眼熟,叫——#纪棠华录音#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普朗克小宝贝为我灌溉的嘤嘤嘤,谢谢!] 第67章 分手的第六十七章   但奇怪的是热搜第一并不是所谓的录音,而是@铂悦影视发布的一条正式声明:   “针对我司员工纪棠华侵害我司其下艺人人身权益的情况,公司内部已迅速展开调查,本着客观公正、负责到底的态度展开了调查核实工作。   经调查,纪棠华严重违背作为艺人经纪人的职业道德,造成极恶劣的影响。根据国家相关规定,现给予纪棠华开除处分,注销其官方微博账号,并要求其向侵害艺人赔礼道歉。   铂悦影视公司对违反职业道德的行为始终坚持零容忍的态度,坚决依法依规严肃处理。我司将以此为鉴,拉起对旗下员工及艺人的道德准线,合法保障我司全体员工及艺人的权益。”   温楚一天没上微博,看到这条热搜的时候完全摸不着头脑,不明白这个纪棠华几个月前还威风凛凛牛逼哄哄的,怎么一夜之间就忽然落马了。   倒是下面的评论比她知道得多,上面几条里的激愤之情扑面而来:   【这就是彻彻底底性骚扰!!!纪棠华这老女人司马!!!】   【我呕!!!要不是我哥刚,不知道她妈还有多少新人被她糟蹋,我他妈要去洗洗眼睛了[愤怒][愤怒]】   【草我他妈被录音听得可太恶心了,绝对是老手了我他妈吐了,也不想ky铂悦的其他艺人,我只求这老女人司马:)】   【草我家哥哥这么好[流泪][流泪][流泪]她妈就算事情被处理了我都嫌我家哥哥听了这老女人的话脏了耳朵,日她妈的!】   【草我要气死了,纪棠华不做人真的,哥哥接下来的行程满得根本没有休息时间,之前去军训的时候还算好,从《炽焰》出来之后这半个月每天红眼班机到处飞,连酒店都住不了在飞机上补觉,救救孩子吧草![流泪][流泪][流泪]】   【回复:真的我日,还好现在卫远弟弟回来继续带哥哥了,之前那个超凶的助理真的巨她妈恐怖,我都怕他虐待□□!到底是hsh打手还是助理啊草!】   【回复:我现在她妈真的好生气,这件事情卫远弟弟在小号里说哥哥现在时差乱得睡觉必须要用褪黑素,铂悦她妈不做人真的!之前在星影多好啊日!】   【回复:草草草,哥哥真的太累了我好伤心啊[流泪][流泪][流泪]】   【……】   温楚的眉头一点点皱紧,看到后面实在受不了,退出评论去找那条所谓的录音。   铂悦的声明在编辑记录上同时带过两条tag,修改过后才只剩现在的一个#铂悦影视官方声明#,而录音被爆出来的时间跟声明就只隔了一个小时,公关反应的速度很快。   快到让温楚觉得铂悦已经早有准备。   至于纪棠华的那条录音,发布时被做成了视频,一条条给她的话打上字幕,到现在为止评论已经突破三万,影响力很大。   录音里基本都是这个老女人在说话,几处涉及通告跟品牌方的敏感词被消了音:   “……我们做这行的,谁都不容易……我知道你每天工作辛苦,但**,你也知道****的代言有好几家都同时在谈,就算你现在跟****的合作做的不错,那些品牌方对你的印象很好,也有意愿签你。   “但问题是现在大家都在争,关系要打点的就必须去打点,不然你一放松,人家觉得你太傲,不配合,转眼就被别家拿走了……到时候通稿发出来,你就甘心自己被踩一脚?   “我吧,关系网都是这十几年一点点搭起来的,之前*******都送出去了,我跟他们算是相互成就……但现在不一样,我眼光刁是出了名的,品牌方因为这一点才愿意信任我,知道我是好的合作伙伴……所以我选你、签你,都说明我看好你。要知道签了你之后,后边还不知道还有多少人排队想挤上来呢……   “你是运气好,才能碰上我,一个成熟的经纪人对艺人的未来事业是多大的帮扶,这你得知道,说我现在是你背后的女人也不为过……你现在算是坐享其成了,但也得知道什么是危机感,有时候该讨好就要讨好,该服软就得服软,不然你以为我凭什么拉你这一把?后边比你优秀的苗子也不少,别拿傲气当饭吃,没吃两天就喝西北风去了……”   温楚看完那条热搜就知道这些话都是对严峋说的,越听越气得浑身发抖,尤其那句“背后的女人”,简直能把她小时候喝的奶都给吐出来,恶心到想不出来这种人到底是怎么生的。   而录音前半段内容里的话音很连贯,直到纪棠华听他太久没开口,才停下说教,拿出打火机点烟。   严峋这才觉得可笑似的低哂了声,问她:“那你想怎么样?”   即便是这种录音笔音质,他的声音因为离得近,用的又是这种漫不经心的语气,还是轻易能酥得人耳根一热。   但这种时候顾不上他声音好不好听,纪棠华气息很足地吐了口烟,告诉他:“待会儿跟***的晚餐结束,我在外面的车上等你,晚上你来我家。”   温楚紧了紧握着手机的指尖,气得快要挠被子。   只好在下一秒严峋告诉她:“滚。”   纪棠华一顿,不可置信地反问他:“你说什么?”   严峋没应,听筒里紧接着是车门被打开的声音,和着她接近破口大骂的那句“你给我回来”,在中途就被重重摔回到车里,在车门甩上的那声“砰”响当中。   录音结束。   温楚咽了咽嗓子,胸口闷得说不出话。   虽然知道严峋没事,留了证据、交给了媒体,现在纪棠华名声也臭了,但在这一瞬间,温楚还是忍不住在想:当初是不是就不应该让他去铂悦。   留在星影又怎么样,铂悦难道就真的一家独大的整个娱乐圈都听他们的吗?   只要想到他竟然听到了这样的话,她就是很不舒服。   她喜欢的人凭什么被这么糟蹋,她都快心疼死了。   温楚为了忍住自己的眼泪,只能不停地眨着眼,一边企图借助评论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可不知道为什么,下面的人除了骂纪棠华的,竟然还有心情在那里夸严峋的声音好听,夸他那个“滚”字太帅了,夸他的脾气和底气都慑人。   越看心越乱。   最后决定还是打个电话给他。   严峋今晚在北城,接起来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半了。   自从生日那天晚上之后,他们两个人都没有联系对方,就这么憋着等。   但温楚今天的电话他并不意外,就算她不打,他也会给她发消息解释。毕竟看了热搜之后……小姑娘估计会担心。   电话接通之后,那头没声音。   温楚本来憋了好大一堆话想问,可一到需要开口的时候,又不知道说什么,半天后憋出一句:“你怎么还没睡?”   严峋顿了顿,莫名被她的语气听得好笑,一边回答:“快要睡了,刚从路演的会场回来。”   温楚闷闷“哦”了声,想了一会儿总算问出口:“那你微博上的热搜是怎么回事啊?纪棠华怎么招呼都不打就被开除了,她不是很厉害吗?”   严峋没答,反而问她:“我去部队之后,你是不是跟纪棠华通过电话?她在电话里欺负你了,还让你跟我分手?”   “你怎么知道?”温楚有点奇怪,这事她都没跟别人讲起来过。   “我军训回来之后,她看我们真分手了,自己说的。”严峋告诉她,嗓音虽然淡淡的,但明显含了几分低嘲。   温楚也有些哑然,不知道这种屁话纪棠华当时是以一种什么思想感情说出来的,炫耀吗?觉得自己棒打鸳鸯很了不起?   什么弱智啊。   但除了这个,今天的热搜……难不成是严峋知道了这件事之后在报复纪棠华?   温楚想到这儿,清了清嗓子问:“然后呢?今天这件事是你主动爆出来的?”   她本来只是试探性地问问,谁知道他应:“嗯。”   “那严珮呢?开除的事情不需要她批示吗?纪棠华不是铂悦的顶流经纪人?”温楚这下又搞不懂了,她潜意识里认为严珮和纪棠华就是一伙儿的,她出了事,严珮怎么可能不护着她。   “是严珮批的,热搜也是她买的,”严峋解释,“录音是八月份的事了,我一开始没准备公开出来,想在内部解决。但像现在这样发出来的话,十月一号我的电影要上,话题度对铂悦和我都有好处,是双赢的结果。”   “所以你们双赢,纪棠华就出局了,是吗?”温楚轻皱了皱眉,说实话,她不喜欢严峋跟严珮双赢这个词本身,也不喜欢他现在的这种表达方式。   “差不多……纪棠华在年初跟魏予安那一批艺人的合约到期之后,就有自立门户的想法,之后没有跟铂悦的其他新人签约,而是在各家小公司物色,我算是其中一个。”   严峋说话时的声线明明干净又低沉,语气却仿佛只是在谈无关痛痒的事,和另一个人给她的感觉一点点重合起来:   “纪棠华当时想得很美好:从铂悦功成身退,带着她一手建立好的关系网成立新的娱乐工作室。但严珮不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在她的体系当中,特权应该是集中的。纪棠华之前对艺人性骚扰的事情已经碰到她的雷区,严珮不是不知道,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情况下掌握了很多证据。现在纪棠华想走,这一点踩到了严珮的底线了,所以在抛弃她的时候还要踩她一脚做踏板,就成了今天的声明。”   温楚的嘴唇有点发干,轻抿了抿后,问他:“所以你没事,对吧?”她其实不想知道那么多,知道这一点就好了。   有些游戏规则太残酷,好比纪棠华这件事爆出来之后,她之前接手过的所有艺人都会被带上有色眼镜去猜忌,带上“性.骚.扰”“潜.规.则”之类的标签,然后是他们粉丝之间的动摇、维护、厮打。   她不想严峋在这样的名利场里步步为营,像之前在星影里那样,多好。   可是没办法,他已经走进去了,她就只希望他可以功成身退。   哪还管得了别人呢。   严峋的话音一顿,然后告诉她:“我没事,所有纪棠华在的场合我都会开录音,热搜上的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那就好……”温楚轻喃了句,紧接着想起来另一件事,问,“卫远现在又回来了?”   “嗯,之前的助理太凶,卫远不会挂你电话,”他说到这儿似乎犹豫了一下,又道,“所以你之后要是联系不上我,可以联系他。”   温楚咬了咬下唇,发现他连助理这件事都知道了。   一边从鼻尖轻轻地应:“哦,好。”   “嗯。”严峋似乎松了口气。   “那我挂电话了,你也早点睡吧,明天应该还有工作……”温楚说着,一点点趴到床上,扯过被子裹住自己。   “等一下,还有一件事要先跟你说,”严峋开口,语气莫名显得有些忐忑,“路演结束之后,十月份我要进组了。”   温楚眨眨眼,总算想起来大半年前就官宣了男女主角的《时光与你》,忍不住嘴角一瘪:“那部言情剧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严狗日常记仇:这人在电话里骂我老婆,还让我老婆跟我分手……这人挂我老婆电话……   楚妹:草,你不说老娘都快忘了好吗!   [感谢言西要起早w为我灌溉的10瓶嘤嘤嘤,谢谢沉疏为我灌溉的32瓶嘤嘤嘤,感谢超忆症患者为我灌溉的2瓶嘤嘤嘤,谢谢大家] 第68章 分手的第六十八天   “嗯。”严峋回答。   “那你进就进呗,管我什么事……”温楚没好气地吭声,末了加上一句,“反正我们又没复合。”   气死她了:)   严峋听出她语气里的不善,继续提心吊胆地告诉她:“剧本我前几天看过了……会有几场吻戏。”   温楚深吸了一口气来又骂不出,最后只能反问:“几场是几场?你能不能直接给个准话?还要我去转盘上给你下注吗?”   “六场。”严峋抿了抿唇,道。   “……f**k,”温楚这下没忍住,粗话张口就来了,“你这部剧编剧脑子有问题吗?律政题材凭什么六场吻戏?你们还打不打官司工不工作了?”   她在知道他官宣这部剧之后气归气,但又确实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偷偷摸摸搜了一下小说名字看了几眼。   原著作为一部结合了律政题材的爱情喜剧,在除开谈恋爱之外多了点正经的普法意味,便跟寻常小言拉开了距离。   而小说男主陆之瑜是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业务能力又强人长得又帅,但开头高冷的要命,每天一副卷宗一来谁都不爱的狗脾气;女主是政法学院毕业的高材生,招进事务所之后被分给他当实习生,之后就从开始的讨厌他讨厌的要死慢慢由爱转恨被美色迷昏头脑,最后搞上老板过上了财色双收的美好日子。   小说很不错,现在官宣的男一又帅得天上有地上无,电视剧拍完播出之后能火是必然的。   但气就气在他妈的男主是温楚她前男友:)   严峋听到她这一串的反问,只好解释:“其实小说里到了后期更多,男女主角在一起之后有十几场吻戏,剧本还是删减之后的……”   “……”温楚无言片刻,反问,“你觉得听了这句话之后,作为你前女友的我本人会感到很欣慰甚至庆幸吗?”   “……”严峋默了默,道,“不会。”   温楚快被这个木头给噎死,在床上蹬了好几下被子之后,又问:“那你就不能采取点特殊措施吗?借个位找个替身什么的,不行吗?”   虽然话说出来之后她觉得这样好像有点不敬业,严峋作为演员,拍各种戏都是工作,不然凭啥拿片酬。   但她就是不爽啊……有什么办法。   谁知道她这边正谴责自己,对面安静了片刻后,告诉她:“可以。”   “……”温楚眨了眨眼。   “我拍不好这些戏份的话,借位反而更好,要不然一直NG,女演员和工作人员也会有意见。”严峋找了个正当理由为自己开脱。   于是温楚安静了一下,用力点点头道:“嗯,你说的有道理,不借位的话,人家小姑娘凭什么让你占便宜。”   严峋听了,似乎又觉得好笑又想叹气,末了还是诚实地告诉她:“但我前几天剧本围读的时候问了导演,他说不是所有戏份都适合借位,可能有几个镜头,还是得要自己来。”   “……”温楚张了张嘴,觉得自己今晚这心情起起落落的密集程度,严峋这狗男人就是在玩她。   最后索性坐起来,对着电话吼道:“这种事情你就别告诉我了!我们又还没复合!挂了!”   “好,”严峋笑笑,像是自动过滤掉她的暴躁,温声告诉她,“晚安。”   温楚的火莫名其妙被这两个字摁掉,最后跟着挤出两个字:“哦……晚安。”   ……   然而直到第二天一早起来,温楚一推开浴室发现这里不是自己家,才想起来她参加恋爱综艺的事情还没跟前男友报备。   她完全忘了,一看到纪棠华凉凉就忘得一干二净。   然而尴尬的是……前男友本人在昨晚跟她诚恳报备了自己接下来的行程。   温楚刷着牙在原地踱了好几圈,觉得自己现在莫名其妙打个电话告诉他就显得太傻了,等以后有时间了再说吧。   或者……其实不说也可以,反正她就是来这里摸鱼的,又没干什么真情实感对不起他的事情。   --   十月五日   恋爱综艺到中途温楚就溜了,整整十五天里就跟那个卢伟做了四次晚餐,中间抽签跟林一安尬约了两次会,不小心押错人跟顾嘉慕那个小男生打了次台球……至于后来再加入的一个男四号,她好像就跟他在餐桌上一起吃过两次饭,连话都没说两句。   于是在选择留下还是离开的当天,她戏不太好地在林一安和顾嘉慕之间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谁也没选,说他们俩之间相处起来更像是好朋友balabala的,最后给节目组留下一个优雅离开的背影。   而《心动日记》结束后,温楚还是依照原计划到洛杉矶的The Hidden Hills闭关了一个月,就因为当天的热搜叫——#时光与你开机#。   严峋在接近半年闭关拍戏悄无声息之后,最近先是在九月份的金花电影节上凭借《无刃之刀》拿下2019年度最佳男配,后来又因为纪棠华的热搜给他艹了个“又傲又酷又a又man”的刚正不阿人设,一时风头无二。   而接近《我曾目睹春光灿烂》上映前夕,他的十几条路演热搜之间还能看到好几个品牌跟他合作的代言官宣的消息,甚至有作为顶奢品牌Yves Saint laurent跟他在男装成衣上的国内首个代言。   这代言一半是托了毛一宇的福,他的个人品牌Dorian此前让他拍摄了新一季的私人订制礼服,毛一宇本人又跟YSL现在的设计师是校友兼好友;一半也是严峋本身外貌条件就好,套个麻袋看起来都价值上万,受到品牌方青睐不足为奇。   但这些都是好消息,温楚在综艺录制结束后甚至还去电影院看了《我曾目睹春光灿烂》。直到结局的时候看到他手上带的那块情侣表,莫名其妙被当时煽情的配乐戳到泪点。   于是一离开电影院就给这人打了个电话,很无理取闹地告诉他:“严峋,我看电影了,顾洺的人设太像你了,演起来一点挑战性都没有。”   没有挑战性就算了,还弄得她更想他了。   严峋当时估计也不知道怎么接话,愣了一下只能回答:“抱歉,我下次接戏会注意的。”   听起来一点都不像智商一百四。   温楚听了,又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重重“哼”了一声就挂断电话。   然后回到家,从床头柜里找到了那块情侣表。   他那天早上走得太急了,没时间收拾行李,连表也来不及带。   温楚想着,就这么蹲在床边握着表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才发现他们连一开始参加严妤的珠宝晚宴那天都太急,连情侣表的刻字都没来得及做。   意识到这点后,她没忍住叹了口气。站起来坐回到床上,给方潇发了条微信,让她明天把表拿到店里刻个字。   但刻字少说要一个月之后才能拿到手,温楚在手表寄到之前,已经被“#时光与你开机#”劝退到美国去了。   尽管当时热搜的内容很中规中矩,就是男女主角手里拿着香在讨吉利的几张照片,严峋的头发还没养回来,带着帽子,一身白T黑裤,穿得有够随意。   而一旁那位炒作狂魔女主长得就是娇弱小白花一挂的,身高估计也虚报了,跟一个身高一八八最近还去军训了的男主站在一起,简直像个发育不良的小矮人。   因为知道接下来一段时间他们俩都得捆绑宣传,再加上《行夜》正值收官的阶段,需要刨除杂念一心写文。   温楚眼不见为净,当然走为上策。   --   一个半月后   《我曾目睹春光灿烂》这部电影因为三番男主在上映前的爆热,最终票房突破十三亿大关,也算是文艺片在与商业电影的拼杀之间一笔不小的收获。   而《时光与你》的拍摄估计能算得上是“开机以来被路透最多”的电视剧,平均一周三条热搜,也不知道是剧组保密工作实在做的不行,还是因为拍摄地大多就在申城的金融中心,白领上班族人来人往,总能拍到好多剧组正在开工的照片。   于是白莲女主辛清逸在其间轰轰烈烈的炒作,也如约而至。   甚至有——#严峋辛清逸同回酒店#这种臭不要脸的热搜。   而好巧不巧,这条热搜跟温楚排名远远不及他们的热搜三十二“#行夜 完结#”是在同一天。   这可真他妈的冤家路窄:)   只好在严峋现在的微博粉丝已经突破千万,食用盐各个都是不知道在饭圈混了多少年的老盐条,这种道道不可能看不出来,热搜一出就很快被控评洗版:   【[爱心]严刀出峭骨,傲自苦嶙峋[爱心]哥哥拍戏辛苦了!】   【请大家多多关注两部电影票房突破四十亿的金花奖获得最佳男配奖的演员严峋,多关注演员上线作品,勿相信十八线报道,拒绝偷拍,拒绝路透,一切以官宣物料为准。】   【……】   【求求了,大家不要给某白莲眼色了,回去做数据投票打榜它不香吗???】   【做个人吧辛白莲,哥哥跟你他妈一个剧组同时收工的不回同一个酒店回哪?你当我们都是瞎子看不到剧组一起收工的其他工作人员也都同回酒店吗???[微笑][微笑][微笑]】   【辛白莲是觉得大家都没眼睛吗?哥哥动图里面一下车就走得飞快,是宁她妈小碎步跑着跟上去的吧[微笑][微笑]】   【回复:后面卫远弟弟还帮哥哥挡了一下,卫远弟弟太他妈南了】   【捆绑炒作司马哦,我们家哥哥的脾气老姐姐宁是真的不知道?宁是想当下一个鸡烫化?】   【我呕了,放过我们家哥哥吧,之前搞别人家还搞的不够吗?宁吸血吸上瘾了?宁以为宁是妲己下凡吗所有男主都对你有意思?[费解][费解][费解]】   【草,我佛了,《时光》官宣辛白莲的时候我就猜到有今天了,我他妈求求你别炒了,败坏了路人缘谁还看这部剧啊?有事儿吗你?老老实实琢磨你那半桶水哐当响的演技行不行?】   【淦!我收回之前想让哥哥拍言情剧的话,哥哥你还是去拍热血特种兵吧,我不要你搞儿女情长了日!为什么好死不死接到这种白莲女主的戏啊!】   【回复:千难万难哥哥难,哥哥现在跟白莲教母一个公司的,没办法:)】   【……】   温楚看完这种垃圾捆绑只剩白眼,一边上微博搞了个抽奖,庆祝她这次历时八个多月就写完了一百零二万字的大长篇纯爱刑侦文。   然后起身收拾行李准备回国,跟据她父上大人透露的消息,十一月末就是《行夜》的选角会,甚至连预计开机时间都定下来了,在明年的四月份左右。   所以还有将近半年剧本创作的时间,对加上她一共三个编剧的团队来说绰绰有余。 作者有话要说:   掐指一算,应该快交公粮了[嘻——]   [接下来期末复习,暂时不上jj了,希望我回来的时候可以看到很多评论(T ^ T)] 第69章 分手的第六十九天   傍晚六点半   飞机落地后,温楚关掉飞行模式,塞进来五个未接电话。   她平时的工作号是让方潇和公关小花打理的,私人号除了好朋友就是家人,平时一整天也不见得接一个电话。   有点奇怪地点开一看,发现两个来自亲妈,两个来自江狗,还有一个严妤。   温楚抬了抬眉。说实话,她跟严妤在生日会之后基本没什么交流,就这小崽崽跟她哥之间的交流……甚至比不上她哥跟他前女友之间的交流来得密切,所以所谓的“帮我看着点”,反倒是前男友自己汇报来的实在。   这么想着,她先给方潇发了条消息,然后给严妤回电话。   对面很快接起来,问她:“温楚,你现在在哪儿?还在洛杉矶吗?”   “不在了,刚回来。”温楚应了声,一边拎起自己的包,在乘务员的引导下离开座位。   “哦……”严妤答了句,估计不知道怎么开口比较好,好半天才生硬地支吾,“那个我哥……最近被私生跟了,我跟你提个醒。”   “私生?”温楚皱起眉心,也知道这玩意儿在饭圈恶臭。   “他最近的跟拍太多了,剧组酒店被爆出来,有私生买了他的信息,连房间号都知道,连续两天晚上去敲他房门。”严妤告诉她。   温楚听了,眉头皱得更深。之前这种例子在nh有不少,甚至有偏激一点的私生或者是对家脑残粉威胁艺人人身安全的。但好在这一个月修身养性把她的素质锻炼回去了,没有第一时间臭骂垃圾酒店安保和私生粉,而是问:“为什么连续两天?他第一天被敲门之后没投诉吗?没换酒店吗?”   “我哥说那家酒店离片场近,加上那几天拍摄时间很赶,没来得及换。”严妤说到最后叹了口气,对自家的狗亲哥也头疼得很。   温楚闻言只能扯扯嘴角,觉得这还真是严峋能干得出来的事儿。一面又问:“那现在呢?他总不至于还傻愣愣住在里面吧?”   “没有,他第三天搬出酒店到我家住了两晚,但前天又感冒了,发高烧,到医院挂了两晚上盐水,挂完又回剧组开工。”严妤一五一十地给她汇报。   温楚听着她的话,甚至都能想象到那臭小孩深夜一个人在医院挂水的样子,穿一身黑衣服坐在那儿,点滴挂完了也没人帮他看着,光想想就可怜兮兮的。   但为了避免被小跳蚤看出她关爱泛滥,温楚嘴上另找了个话题:“那他在申城就没别的房产吗?就算这儿房价是挺高的,我之前跟他去拍卖会的时候,他那张卡上的钱比我还多,这半年又背了四五个代言,总不至于连套精装都买不起吧?”   虽然一开始认识的时候,他确实没房没车孤零零一个人,可温楚现在想想,他要是想买的话什么买不起,当时八成只是为了唬她。   只不过严妤在下一秒就告诉了她答案:“没有,我在申城倒是有两套房子,一套我姑姑给的,一套自己买的……但我哥名下没有不动产,他的钱除了长期投资跟基金,百分之八十都随时可以取出来。”   温楚的眼皮跳了跳,不自觉脱口而出道:“他怎么听起来跟亡命之徒似的?还能随时取了钱准备跑路啊?”   严妤张了张口,片刻沉默后,回答:“他之前确实……和亡命之徒差不多吧。我还记得我开始上大学的时候,他甚至告诉我他立了遗嘱,我是唯一的指定继承人。”   温楚抿唇,一时安静下来。   严妤说这番话的时候还算平静,有可能不知道严峋有过自杀的想法,遗嘱并不是为了以防万一,而是真的想给她留下他所有的财产。   咽了咽有些发干的嗓子,她避开这类陈年旧事的话题,又问:“那他为什么不来我家?我记得小区门禁卡还在他那里,指纹密码我也没删,安保肯定比你家跟酒店做的都要好啊。”   严妤听她不知道把话又扯到哪儿去了,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告诉她:“你清醒一点,就不说你们还没复合,前阵子你都不在国内,他要是进去了那叫非法闯入,要被判刑的。”   温楚闻言便轻耸了耸肩,等行李员帮她把堆着三只行李的车推过来的时候,从vip通道下停车场。一边问她:“那他说他今天晚上去哪儿住了吗?不会感冒还没好吧?”   “今天我还没问,但我哥最近工作太多,抵抗力不好,可能断断续续要拖一阵子吧……加上剧组的造型是夏天的,申城这阵子换季的天气,也说不准,”严妤补充到这儿,总算露出了一点小尾巴,“所以你打算怎么办呢?让他回你家住吗?”   温楚眯了眯眼,听出点不对劲来,反问她:“小妹妹,严峋他是你亲哥吗?你就这么不乐意他住你家?急哄哄地要往我这儿送?”   严妤被她的话噎到,顿了顿后索性摊牌道:“我哥对猫毛过敏,他来了之后,我家绵绵已经在托管所住了五天了。”   绵绵是她养的那只布偶猫。   温楚也是听她这么一说,才知道严峋竟然对猫毛过敏,但嘴上一点都不心软,想了想之后告诉她:“别了,这事儿还是别找前女友管,我想管也管不着啊……”   “那你之前还让我帮你看着他一点?”严妤不可置信地睁了睁眼睛,不知道世上怎么会有像温楚这样厚颜无耻的人。   “我也只是让你告诉我一声,我又没说要帮他,”温楚回得理直气壮,“他也是个成年人了,生个病什么的还要前女友送温暖啊?再说了,你要是真想你的猫,让他重新换个酒店住不就完了?”   “你……”严妤这时候没骂她都是脾气好。   “行了,姐姐我很忙,还有好几个电话要回,先挂了。”温楚说到最后没忍住翘起嘴角,然后拎开手机,按下挂断键。   只不过要回的这两个电话并不重要,她知道以江骆骆的狗脾气,打电话来估计也不是什么正事,就先给她母上大人打了一个。   结果对方竟然告诉她:“哦楚楚啊,妈妈现在在莫斯科转机,昨天准备去荷兰的时候想问问你要不要跟妈妈一起去,后来才想起来你现在在美国,哈哈哈……”   “……”温楚听她最后那声怎么听怎么得意洋洋的笑,好半天后心平气和地回复,“妈,我现在已经回申城了,一个星期前我就告诉你我今天回申城。”   对面叶女士的笑声一下子卡壳:“啊?那你爸爸怎么没告诉我?”   “随便吧,现在这不重要了,你好好玩吧,再见。”温楚说完,心平气和地挂断电话。   然后等熟悉的那辆车出现在眼前,高叔下车帮行李员一起把行李箱装车,温楚坐进来之后才给江骆骆回电话,顺便打开微博想看看严峋私生饭的事,两头不耽误。   就在飞机上的这十三个小时加上时差,微博热搜榜上的内容已经换过两轮了,温楚没怎么细看,在搜索框里输入“严峋 私生粉”这两个关键词,却没找到什么结果。   而耳机里江骆骆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温狗,你回申城了吗?”   “现在准备回家了,”温楚应了句,重新打开热搜榜的页面,一边问,“怎么,你有事儿?”   江骆骆在那头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告诉她:“楚姐,我完了,翻车了。”   “啊?”温楚抬了抬头,一边放下手机,准备专心听她讲完。   “我是不是告诉过你我去年在新西兰跟隔壁家的小孩那什么了么……”对面那位少男杀手头一次说话这么心虚。   温楚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是谁,应了声“嗯”。   “然后他前两天给我发邮件,说他申请了来申大做交换生,一年。”江骆骆又道。   温楚眨了眨眼,然后回答:“那你完了,桃花债最不好弄,人家小朋友对你用情至深,还为了你过来念书,结果你就拿他当……419。”   “重点是……他还约我今天去跟他唱ktv,我现在在化妆……”江骆骆说着,把眼影刷扔回刷桶,悔不当初。   “那你打算怎么办?”温楚歪头靠上座椅的颈枕,反问。   “我当然答应了啊,不答应反而显得我有鬼……不过也不排除是我想多了的可能性,他没准只是初来乍到,想找我叙叙旧,我到时候看看情况再说,”江骆骆在这里一顿,又道,“但是我想让你到时候给我打个电话,然后来接我,成吗?”   “你用这么老的套路吗?”温楚还有闲心思笑话她。   “温狗,求求你做个人,晚上十点准时给我打电话,ok?”江骆骆说到最后,话音略略上扬。   “行了,知道了,我现在就定闹钟,晚上去接你。”温楚被她狗急跳墙的语气听笑,一边应下。   然后等电话挂断,她定好闹钟做好备忘,再回去看微博的时候——就笑不出来了。   热搜第一,沸,#时光与你吻戏路透#。   ……这部剧的路透真还没完没了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期末短小,各位老爷行行好。   下章严狗,美男公粮啥都有。   skr~ 第70章 分手的第七十天   路透的图很糊,只有八卦社铺满背景的水印高清。   也就是半小时前的热搜,狗仔距离摄制片场有一段距离,长焦镜头拼了命想从车前窗那么屁大的地方拍到男女主角的吻戏。   说实话,除了两个疑似是头的玩意儿凑在一起,真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甚至不能确定这是借位还是什么。   但评论底下一大片的嗷嗷嗷还是飞速积攒——   【啊啊啊啊啊啊哥哥吻戏!!!!!我过年了我满足了我好爱!】   【草草草草这是什么好东西我死了我死了我死了!!】   【竟然有吻戏吗!之前看哥哥的采访问亲密戏能接受到什么程度哥哥说不太亲密的程度我还以为这辈子也看不到哥哥拍吻戏了呜呜呜呜!】   【淦!哥哥的侧脸好A啊我不行了我太可以了!】   【回复:有一说一,你真的看得见哥哥的侧脸吗……】   【回复回复:没准是列文虎克再世呢,姐妹别追究】   【啊峋崽你把手给我撒开!妈妈不允许你这样!!!】   【求求了不要再路透了再透我们《时光》连个底裤都不剩了[跪][跪][跪]】   【瓜社做个人好吗?时光官微都说拒绝路透工作人员都清理了一遍了还想怎么样?你这种垃圾糊图过来骗什么热搜跟流量呢???】   【群里的姐妹呢???我第一次看到热搜上这么快都来不及控评的[暴躁jpg.]】   【滚啊!再路透我给你瓜社把房给烧了!】   温楚看到这里也跟着烦得不行,退出页面关掉手机,开了瓶矿泉水边喝边平复心情。   原本跟严妤的那通电话之后,她其实还是想……给严峋打个电话随便问候两句的。毕竟从上次生日那天晚上开始他们就只通过几次电话,有很久没见面了。更别说现在《行夜》也完结了,就像是上学的时候放了假,不做点什么总觉得不太对劲。   可谁知道一看热搜就是这些垃圾八卦……   还是算了,不打也罢。   她快给这个白莲女主气死了。   什么玩意儿啊就吻戏吻戏,吻你个头!   一旁的方潇也看出来她脸色不太好,小声开口问:“楚楚姐,你在飞机上吃过了吗?是直接回家还是先去吃晚饭?”   “直接回家吧,我吃过了,现在很饱。”温楚放下水,靠回到颈枕上,恹恹地出声回答。   --   晚间九点半   为了以防万一,温楚在精致地化好妆换好衣服之前给江骆骆发了条短信,问她是不是真的要自己去接,谁知道等了半天对方也没回。   她犹豫了一会儿,盯着两个小时前江骆骆给她发的ktv地址,最后还是收拾好包,换上鞋出了门。   就算江狗不用她接,她也可以自己去唱k。   一个人,没人听她的歌声污染,挺好。   等车开到停车场的时候,温楚又解锁手机确认了一边,果然看江狗这个狼心狗肺的女人给她发:   【温狗!我错了!这里很多人,是一个大趴,超多留学生帅哥!你可以不用来接我!】   温楚被气笑了,给她回:   【那怎么办,老娘来都来了】   对面安静了一下,很快臭不要脸地邀请她;   【那来的正好,你在洛杉矶闭关修炼一个月,刚好现在采个阳补个阴,岂不美哉!】   温楚翻了个白眼,还没想好用什么措辞和表情包来骂她,就看她又道:   【当然,你要是想给严峋弟弟守身如玉,我也没意见[龇牙][龇牙]】   她在看到“严峋”两个字的时候,不自觉舔了舔下唇,不知道是心思被拆穿还是因为现在还在热搜上挂着的那一条吻戏路透,总之有点烦。   片刻后轻嗤了声,给她发:   【你玩你的吧,我才不跟你一起】   江骆骆闲着八卦:   【那你干什么呢?来都来了】   温楚回:   【干你屁事】   然后收起手机,开门下车,进去给自己开包厢。   这家ktv还算不错,地段好,酒水贵,还有最低消费。   除了前台两个漂亮的小姑娘叽叽喳喳的,看人来了还紧赶慢赶地准备聊完最后一句:   “真的吗?是网上那个?”   “是的吧……进来的时候戴口罩,我看不太清,但是他现在不就在申城拍戏吗……”   “那待会儿出来的时候看一眼吧……”   “不一定还看得见,这么一大群人,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结束,我待会儿就换班了……”   温楚最烦这种站着岗位不干事的人,当自己看不见还是怎么的,过去伸手敲了敲柜台,语气不太好地提醒她们:“待会儿才换班是吗?那现在白拿工资?”   对方转头一看是个漂亮得艳光四射的女人,第一时间判断她不太好惹,很快在嘴里自说自话了两句“不好意思”,然后问她:“请问开什么包间?”   “小包就行。”温楚从拎包里拿出自己的钱包。   “不好意思,小包已经满了。”对方回。   温楚皱了皱眉,问:“那中包呢?”   “非常抱歉啊女士,今天晚上包间很紧,小中大都满了,还有一个总统包间,不知道您需不需要。”对方回,脸上的笑容更大。   温楚闻言便抿起了唇线,因为身高加上脚下的高跟鞋,是垂着眼皮看着她的。   也不知道是被害妄想还是她今天脾气着实不太美妙,总觉得这前台在故意找她的茬。   但她又实在懒得理这种人,从打开钱包拿自己的卡,一边道:“可以。”   “好的,但是要先提醒一下您,我们总统包是有最低消费的,一晚上九千八。”对方最后补充。   温楚被气笑了,压着自己的火气把手上的卡拍到她面前,告诉她:“好啊,那记得待会儿记得叫你们经理来给我送几个果盘,刚好我也问问,今天晚上是不是只有总统包了。”   对方脸上的表情一僵,垂眼注意到她手上的卡之后,转头跟旁边另一位前台对视了一眼。   那位会意,上前接过她尾号0818的卡,放出一个标准笑来给她:“抱歉啊这位女士,请您稍等一下,我再帮您问问还有没有空出来的包间。”   温楚皮笑肉不笑地勾起唇角,没说话。   然后就看面前这两人假模假式地接对讲机询问、告诉她空出来了新的包间、刷卡、请人领她去中包。   ……   ktv里的点歌系统老旧得令人发指,温楚把自己大学那会儿常听的十几首歌乱七八糟地唱完,又喝了两杯在最低消费以内的酩悦香槟之后,实在觉得百无聊赖,起身准备走人。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即便唱了歌,是应该发泄好情绪的,她还是觉得满心躁郁。   ktv里面的路有点绕,温楚刚开始进来的时候没怎么摸清楚,绕着一片区域打了个转之后,才打起精神,按照安全出口的指示牌走。   谁知道下一个转角,就看到一个过分眼熟的背影。   他是斜靠在墙上的,灰色的长大衣跟深色西装裤,把身前长长的金色走廊拉成纵深感极好的背景,暖色偏红的光影落了满身,被灰蓝催成霜枫的质感,又因为略低着头,看起来很落寞。   可即便只是一个背影,在这样几乎流于艳俗的场景下都显得出挑极了,加上他的比例很好,宽肩窄腰,两腿修长,只这一帧,就足够作为时尚杂志的封面展现。   但温楚视线的焦点很快在认出他的片刻心悸后就移开了,落在他干净修长的指骨之间。   他的手很漂亮,缠着薄薄的灰白烟雾,像一具成色绝佳的骨瓷香炉。   可问题在于……他竟然好像在抽烟。   等仔细看清楚他指间的那一点橙黄色火光时,温楚很快从是过去跟他打个招呼还是直接走掉的纠结中抽出来,径直踩着尖细的高跟鞋走到他身后,重重地咳嗽了声。   严峋转头看了眼,在发现她的一瞬间,脸上的表情从漫不经心转成惊讶,最后成了抱歉,主动垂下眼睫看着自己的手指。   温楚狠狠剜他一眼,从这人手上把烟拿走,拎到自己面前仔细看了一圈。   她家里从上到下没人抽烟,所以这有可能是她这辈子第一次这么近地看纸烟的本体。   烟丝、纸卷、滤嘴,什么都有,完完全全的致癌物。   下意识跟着皱起眉头,她抬头睇他一眼后,索性咬住黑色的烟嘴,尝试着吸了一小口。   很呛,除了辛辣之外,落在舌尖上的只是苦涩,尝起来和闻起来的味道差不多,烟熏火燎的草木灰味。   温楚没忍住咳嗽了声,把肺部那种怪异的温热感咳出来,一面随手把烟摁灭在垃圾上雪白的灭烟砂里。   严峋没阻止,只是看着她,喉结跟着向下滑了滑,落近被领带束得极平整的衬衫领口。   白砂间很快落出灰白的烟灰,温楚松开手,抬起头问他:“什么时候学会的?”   语气很不好。   她还记得自己当时抽那支草莓味电子烟的时候,他还很堂皇地说自己不喜欢烟味。   结果一分手,转头就学会了。   真是能耐。   严峋看着她,不知道是因为太累还是什么,眼底的光有些散。半晌后才开口,声音发着沙:“拍《炽焰》的时候开始抽的。”   然后略一停顿,便又道:“我知道错了。”   温楚的神情微松,被他有些过分自觉的认错堵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片刻后又问:“知道错了还抽?”   严峋抿了抿唇,告诉她:“在片场太困了,烟比咖啡提神。”   温楚的眼睫一乱,很不争气地被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勾得心疼。但面上只是略点下巴,比刚才更冷淡地告诉他:“这不是理由,只要你抽的是烟,就得戒了。”   严峋在听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似乎也跟她一样,很自然地联想到他们那天晚上的对话,眸光转向她的嘴唇。   她今天晚上涂的是很好看的酒红色,在已经被摁灭的纸烟尾部、那抹抛光的黑色上也有同样浅浅的红痕。很勾人。   当下有些出神地答应她:“好,不再抽了。”   温楚当然也注意到他的视线,大概今天涂的唇釉有点拔干,条件反射地让人想伸出舌头去舔。   但好在她忍住了,侧过脸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包间,很俗的“8888”,又问:“晚上为什么在ktv?”   “刚刚剧组庆功宴,结束之后转场到这里的。”严峋回答。   温楚皱起眉,这人刚刚才说自己没时间睡觉,工作困得要靠抽烟提神,现在又来参加这种可有可无的聚会。   语气便跟着凉下来:“那要几点才能结束?”   “不太清楚。”严峋道。   温楚听到这个回答,脸上的线条绷得更紧,即便她知道自己生闷气没用,还是忍不住。   当下深吸了一口气,她索性把白天想问的话给问了:“那你今天晚上住哪儿呢?严妤说你最近感冒生病,在酒店还被私生粉连敲了两个晚上的门,还有卫远之前在小号里也说了,时差乱失眠什么的。”   严峋的视线微动,开口说话时的语气还算平静,只是看着她的眼神很明显变亮了许多:“这里要是凌晨才结束的话,就回剧组,在车上睡一会儿。”   温楚听到这种把自己糟蹋得乱七八糟的回答就没好气,刚翻上去一个白眼,谁知道一下子撞进他眼底藏都藏不住的笑意,一副吃了糖偷着乐的样子。   这一眼差点没绷住她端了四五个回合的架子,飞快地眨了眨长睫,满脸不自在地又问:“那你现在还生病吗?”   “今天早上就退烧了。”严峋说着,唇角跟着弯起。   温楚最受不了他这张脸跟这个表情,生硬地别过头去看绿幽幽的“安全出口”四个字,一边没由来地又道:“那你现在这个庆功宴……很重要吗?”   其实是庆祝《我曾目睹春光灿烂》票房突破十三亿的庆功宴,形式大于内容,又有好几个投资商在里面,说重要也重要。   但严峋很快回答:“不重要。”   温楚闻言顿了一下,视线又往下瞟,嘴上似乎不经意地随口一提:“那你要不要来我家?” 作者有话要说:   严狗:要!   楚姐:你能不能矜持一点??? 第71章 分手的第七十一天   结果严峋就直接跟她走了,甚至没再回包厢跟里面的人打个招呼。   到停车场时,温楚问他:“晚上喝酒了吗?”   “没有,”严峋顿了一下,又道,“明天还要拍戏,不能喝酒。”   温楚闻言,往驾驶座走的脚步折回,伸手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一边告诉他:“那你来开。”   严峋应了声,等她坐进去之后,替她关上车门。   温楚的视线跟着他在车前窗转了一圈,给自己系上安全带后,把车钥匙扔给他:“知道路怎么走吗?”   严峋接过,估计也知道她今天火气很旺,非常谨慎地回答:“要是去星河湾的话,我认识路。”   某人的找茬被他这句软钉子碰回来,靠在座位上闷了一会儿,最后只哼了声。   ktv离星河湾不远,两人一路上没怎么说话,气氛诡异到温楚都有点忘了自己为什么要把他叫到家里去。   可能是一时昏了头,话张口就来了。   当下只好拿出手机胡乱地看点消息,借此掩饰尴尬。   谁知道一个多小时前她给江骆骆发的“干你屁事”后面,她还给自己回了好几条:   【楚姐,你最近火气太大了[可怜][可怜]】   【不过我听说】   【长时间没有性生活的人都这样[捂嘴笑][捂嘴笑]】   温楚的唇角一僵,长指攥着手机,差点被“没有性生活”这几个字呛到。   杀人诛心,江骆骆这个狗太狠了。   只不过她现在想想,确实都快记不清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大概也就是狗男人去军训之前。   七个多月……   思绪落到这儿,她没忍住转头瞟了旁边这人一眼,谁知道他有所感觉似的,也跟着侧了侧脸,看着她。   温楚的心口一紧,莫名有种被抓包的错觉,飞快扭过头,看向窗外。   但玻璃上的反光还是什么都能看清楚,严峋眼见着她的耳根一点点红透,虽然有些莫名,却还是没忍住弯了弯唇,一边转过头。   温楚当然也看清了他的动作,等他的视线移开后,懊恼地闭了闭眼,在心里默默骂了他好几遍。   笑个屁啊笑!   ……   直到车开进地下室,两人从车上下来,又一起进电梯。   公寓在顶楼,四十七层,电梯要等七十多秒才能到。   这会儿没了停车场车子进出的震动和风道的嘈杂,整个封闭空间内只有温柔干净的钢琴曲声,甚至能听见自己呼吸和心跳的声音。   越是感觉到,越是想克制,心跳就越快。   温楚到最后索性放弃了,反正她就是个不成器的,甚至刚才在ktv看到他背影的一瞬间,某种感受强烈到头皮都微微发麻,已经成了内化的条件反射。   而身旁的人看起来比她淡定得多,甚至都不开口问一问她让他过来干什么,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等着。   也幸亏他没问,温楚是直到把他带回到这儿才想起来……她可能是想让他在自己家住一晚。   即便明明傍晚的时候还义正言辞地跟严妤说——   “这事儿还是别找前女友管,我想管也管不着啊……”   “我也只是让你告诉我一声,我又没说要帮他……”   ……啧。   进门后,温楚换上自己的拖鞋,又弯腰到鞋柜里帮他找了一双。   还好现在快入冬了,虽然拿出来的这双也是他以前穿过的,但至少不是那么明目张胆的情侣拖。   然后就听他道了谢,俯身换好鞋,再抬头看她的时候,两人又一阵沉默。   太奇怪了,见面的时候比在电话里说话还要不自在得多。   温楚抿了抿唇,抽回视线,刚想往客厅里走时又停下来,问他:“喝水吗?”   “不用了。”严峋摇头,下意识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免得她真的跑到厨房里去。   温楚的眼睫被他的动作惹得颤了颤,一时间竟然不太能抬头看他。   怕忍不住。   但严峋把她脸上的神色都看明白了,也知道她今天心情不好,整个人都别扭着。   顿了顿后,还是他主动打破僵局,微微俯身,在她耳边问:“姐姐,你带我回来,是想让我今天晚上住你这儿吗?”   温楚被他的声线挠得心痒,从他之前在ktv抽完烟开口的第一句就觉得了,又哑又磁性,像烈酒,清冽却烧心。   当下只能紧了紧嗓子,抬眼看着他道:“你话都说得这么可怜了,我能不借你住一晚?”   当然是指他那句“回剧组在车里睡”的话。   严峋听了,唇角跟着弯起,衬得满眼都是粲然,一面更放软了嗓音问她:“姐姐,那你这样……是心疼我了吗?”   “我……”温楚舔了一下嘴唇,刚想反驳,又发现不知道从什么开始,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靠得有点太近,连彼此的呼吸都能感觉到。   又不知道是不是她本来就心术不正,甚至发现在这个角度下……他的唇形看起来很漂亮,有让人想要亲上去的欲望。   只一瞬间的走神,微博上今天那张该死的吻戏路透跟江骆骆的那句“太久没有性生活”就一下子冒上来了,也许是被压抑跟刻意忽视太久之后的反扑,冲得她忘了原本想要说什么。   所以等一切结束,温楚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踮起脚,在咫尺间很冲动地吻了他一下。   很轻的一个吻,只维持了一眨眼或者一次心跳的时间,在她的脚跟落回地面的时候,注意到自己的眼睫因为紧张而眨得太快,喉间也一片干涩。   对面的人好像也没反应过来,就这么看着她,眼底的笑意被怔忡融散不少。   片刻后还是温楚先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嘴上甚至特别理直气壮地问他:“你今天拍戏的时候,也这样吗?”   严峋顿了一下,明白过来她大概看到了路透,知道自己今天拍了吻戏。   于是回答:“没有,今天是借位。”   温楚听到这句,嘴角跟着翘了一翘,发现自己今天满心的不爽一下子散掉了许多。   下一秒索性不纠结了,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又亲了上去。   没复合就没复合,谁说接吻一定要在复合之后的。   更何况人都拎到家里来了,她的那点想法完全就是……天日昭昭啊。   只不过美中不足的是……她现在的吻技用一塌糊涂形容也不为过。含糊地在他唇上划了两下之后,就一个劲儿地顶着舌尖往他里面钻,还带着点恶狠狠的意味,流氓似的。   严峋有了先例之后,对她这次的吻不太意外,只是一开始没怎么动作,眼见着她露了馅、不知道该怎么进行下去了,才抬手抚上她的侧脸,捏着她的下巴回吻她。   这一来温楚一味盯着他下唇乱咬的劲儿便卸下了,在感受到他不紧不慢地路过她的唇瓣、越过警戒向内、在她唇后的柔软上细细舔舐时,没忍住轻哼了声。   太久没接吻了,光这种程度都迷得她头晕目眩。   严峋听到她细微的声音,没忍住笑了一下,然后在下一秒挨了她一拳。   等温楚攥着他衣领的手越来越紧,到头来脚心都踮酸了,才推着他松开来,视线飘忽地喘着气。   严峋不像她反应这么大,只看着她,那抹酒红色的唇釉花了一点,在唇上成了斑驳的莹润,格外漂亮。   直到好半天过去,温楚找回自己的思路,抬手在他喉结上戳了一下,又问:“那之前呢?拍戏的时候也这样吗?”   他刚才说的是“今天是借位”,言下之意就是除了今天,没准就不是借位了。   严峋的喉结受到刺激,反射性地上下滑了滑,连声音都微微发紧:“没有,今天是第一场,之前没拍过吻戏。”   可温楚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别的地方勾走,甚至没仔细听他在说什么。   他刚刚的反应太性感,紧绷的下颌跟他的声线放在一起,完全是被高拉起警戒的诱惑,对于某位已经尝过味道的人来说……尤其致命。   更何况他现在穿得也很正式,好像就是路透上的那一身,衬衫领带配上灰色的长大衣,满身禁欲的情调。   温楚忍不住这样的诱惑,唯一进步的只是这次没踮脚,而是拉着他低下头,尽量底气十足地吻他。   严峋显然也不准备反抗,出于习惯地伸手扶上她的腰,带着她温习之前经历过的每一个吻。   但很快……他就发现某人的想法好像并不只限于此。   温楚原本落在他后颈上的手不知不觉从后往前,一直滑到他的喉结上,然后勾着领带结向下扯松领带,路过一颗一颗的衬衫扣子,最终落到他的皮带上。   那块银白色的金属和看起来一样,落在指尖沁出点凉意。   严峋在那声皮带扣解开的声音中回过神,垂手拉住她的手腕,阻止她的进一步。一面移开唇,轻吻了吻她的耳垂,压低声音道:“姐姐,这样我会忍不住。”   温楚的呼吸也有些乱,声音迷蒙一片,近乎磨砂玻璃的质感,很诱人。   尤其是用这种明知故问的语气说出来:“……忍不住什么?”   严峋没答,良久后垂下眼帘,松开了扣着她的手指。   忍不住什么,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这一来温楚便重新握上皮带,自己也觉得自己这样有点疯狂,指尖却比她更沉稳地把皮带的另一头抽出来,然后解开西装裤上的纽扣。   只不过下一步她还是犹豫了,抬手向上,扯着他大衣的衣襟帮他脱下来。   可气人的是严峋到这种时候还一副不肯从命的样子,手上没怎么动作,而是看着她道:“姐姐,我们还没复合。”   温楚的心思被他挑破,一下子烦躁起来,把外套往地上一扔,发出闷闷的声响,一边恶狠狠地反问:“解决一下生理需求都不行吗?”   严峋微愣,片刻后没忍住笑起来,抬手捏了捏她已经变得通红的耳垂,告诉她:“可以。”   ……   谁知道这次的困难程度跟第一次比起来也不相上下,温楚中途疼得直抽气,出气似的狠狠在他手臂上挠了两下。   严峋也不大好受,只能停下来等她,一面很不解地哑声问:“这么难受吗?”   “你说呢?”温楚一听这无辜的口气能给他气死,一个没留心,脏话带着实话一起说出来了,“我她妈都很久没有……”   好在在“性生活”三个字之前她就刹了车,全怪江骆骆这个狗给她埋下的心理暗示。   但严峋还是听懂了,安静了片刻才消化完这个信息,问她:“在我之后吗?”   温楚被他这种受宠若惊的语气听得气结,伸手拧了他一把,简直想把他给踢下床:“你说呢?”   虽然这件事本身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明明她这七个多月天天过的跟尼姑似的,却还让他以为自己交过好几个男朋友,这她妈就不能忍了。   严峋闻言,这下没再造次,低头吻了吻她的侧颈,浅声道:“抱歉,我不该问的。”   温楚翻了个白眼,从鼻尖哼哼了声,懒得跟他计较。   谁知道这人片刻后没忍住又吻了她一下,道:“但知道你没有跟别人在一起过,我还是很高兴。”   温楚当然在他说这话之前就感觉到了,但听他又这么重复一遍,还是有点恼羞成怒。   当下毫不客气地锤了一下他的肩膀,提醒这人:“你可以闭嘴了,少说话多做事懂不懂?”   “好。”严峋应声,就真的没再说话。   房间里后来便只剩某个让他少说话多做事的人忍着哭腔在那儿抽抽搭搭的声响。 作者有话要说:   没想到吧!公粮根本没等到文案嘻嘻!   [没存稿了,10号断更一天] 第72章 分手的第七十二天   一直到后半夜   温楚让某人清理完,躺在那儿准备入睡的时候,觉得自己简直丢人。   她现在活差也就算了——因为本来也就不怎么好——现在竟然还从头到尾都因为太刺激被那啥哭了。   这就导致某前男友从一开始的手足无措发展到后来……能做到淡定地一边拿纸巾给她擦眼泪一边笑话她。   温楚一想到这茬就来气,明明网上说这种时候就应该照顾好她的心情好好安慰她,结果他倒好,话没说两句就又开始了,丝毫没有一点今天早上才退烧大病初愈的样子。   想到这儿,她忍不住伸手扯扯他的耳朵,一边没好气地提醒:“不准压着我睡,你躺过去。”   但严峋没动,甚至伸手把她抱得更紧,气息在她的颈窝里一阵一阵化开来,又热又痒。   半晌后才慢吞吞问了句:“姐姐,为什么洗过澡之后,你身上还是有香水的味道?”   跟他们第一次见面那天的一模一样,朦胧又特别,除了她之外,好像没有人有过同样的味道。   温楚对这个香水闻久了,自己倒没发现,当下想也不想就告诉他:“可能喷久了腌入味了吧……干嘛,你不喜欢啊?”   “没有,”严峋说话的声线低低的,带了些事后的慵懒,“我很喜欢。”   温楚哼了声,刚想说“算你识相”,就听他贴近自己的耳朵说了另外一句话,一瞬间的怔愣之后,很快羞耻得耳根通红。   严峋被她的反应看笑,半是亲吻半是揉蹭地路过她的耳垂,鼻梁抵在她的耳廓上,又道:“而且好像只有你有这个味道。”   温楚闭了闭眼,掐着他的肩膀把云淡风轻地说骚话的这人给摁回到床垫上,一边恶声警告他:“不准再说话了!快点睡觉!”   但她之前把嗓子糟蹋得太累,声带提不起劲儿,现在说话就像撒了砂糖的充气棉花糖,又软又沙哑,完全没有一点威慑力。   甚至在警告了之后,又没忍住回答他:“我的香水是Jean-Claude……也就是Hermes上一任调香师为我特调的,有专门的生产线,全世界只有我在用,所以不会有人和我撞香,明白了吧?”   严峋在被子下找到她纤细的手指,一边慢吞吞地玩着,一边点头表示明白。   温楚看了他半秒,感受到偃旗息鼓的气氛,就也老老实实躺回到枕头上,往后蹭了一点,窝进他怀里。   严峋抬臂圈住她的腰,安静了一会儿后忽然道:“姐姐,我们这样算什么,一夜情吗?”   温楚冷不丁听到这个词,差点没给他呛死,好在身上拦着他的一只胳膊,让她生生把自己的动静给克制下了,片刻后只反问他:“那不然呢?难不成你还想一晚上就前男友转正?你想得还挺美。”   “那要几个晚上才可以转正呢?”身后的人好脾气地追问。   温楚抿了抿嘴唇,虽然知道他现在离转正就只欠一个名头,大差不差也就是男朋友,但有些原则还是要坚守的……于是清清嗓子道:“几个晚上都不可以,你现在还没解约,达不到提出转正申请的要求。”   “好,我明白了,”严峋一听,安安分分地接受了自己仍然屈居二线的事实,垂眼在她线条平直的肩膀上轻吻了一下,又放软声线问,“那姐姐……我明天晚上还可以住你家吗?”   暗示得很明显。   温楚本来没想过这个问题,潜意识里觉得他既然都回来住了,总不可能只住一晚上。   但他这会儿把话一说,倒让她后背上的某根反骨莫名其妙翘起来了,伸手在他手臂上掐了一把,告诉他:“你该住哪儿住哪儿,你那个言情剧组不会给你安排酒店吗?”   “……会安排,”严峋闷闷应了声,似乎是想叹气,犹豫片刻后又问,“但是姐姐……你明天就没有生理需求要解决了吗?”   这话一说,怎么听怎么像是在挑衅她。   “我……”温楚嘴边下意识冒上来某句脏话,差点能给这狗男人怄死,转过身抬脚就往他腹肌上招呼,边打边骂,“你闭嘴!我又不是你,我哪有那么多……那什么需求,你再敢跟我提生理需求我就……让你去楼下睡!”   只不过等说出那句“让你去楼下睡”她就知道自己这话完全没有震慑力,甚至一转眼,连脚踝都让他伸手扣住了。   严峋看着她,一边努力忍着被她逗笑的表情,一边一本正经地答应她:“好,不提了,我错了。”   “你……”温楚舔了舔嘴唇,又实在骂不出什么话,最后只能忿忿地挣开他的手,把被子往后卷走了一大片,压在自己身下,让他没被子盖。   严峋被她在被子里蠕动的动作实在看得好笑,没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温楚扭头躲开他的动作,把被子缠得死紧。谁知道下一秒注意到床头柜上的电子钟,上面显示凌晨两点五十三,有点被这时间吓到。   当下飞快地转过头,她良心发现地把被子扯出来还给他,一边问:“你今天几点要去片场?”   严峋拉过被子盖上,似乎也注意到了时间,想了想告诉她:“片场离这里很近,七点十分走吧,七点半到化妆间准备。”   “……”温楚听到这时间简直无话可说,算了算他最多能再睡四个小时,果断拍拍被子警告这人,“那你不准再说话了,快睡觉。”   “嗯。”严峋应了声,伸手把她捞回到自己怀里,准备睡觉。   温楚跟着闭上眼睛,但过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提醒他:“你走的时候安静点,不要吵到我,要是开车过去的话……车钥匙在玄关。”   “好。”他道。   然后又过了一会儿,温楚又想起一件事,还是闭不上嘴:“对了……后天《行夜》在北城有选角会,你知道吗?”   “知道。”严峋回答,低头亲了亲她的耳朵。   “那你会去吗?”温楚问。   严峋安静了一会儿,故意道:“姐姐,我现在没有经纪人了,没人帮我给光轮递简历。”   温楚一听这话瞬间清醒了,转过身抬头看他:“那你就不去了?”   他的侧脸轮廓即便在昏暗中的起伏都好看,跟她对视片刻后,绷不住笑起来:“姐姐,我自己用邮箱给光轮投了简历,前几天收到试镜通知了。”   温楚松了口气,硬邦邦说了句“哦”之后,转过身懒得再理他。   妈的,这狗男人又耍她:)   “你那天会去吗?”严峋贴着她腰线的手收了收,把她挪远的一点距离拉回来。   “你说呢?我不去谁去?”温楚跟他呛声。   严峋听了,长长地应了声“嗯”,很快又问:“那我到时候怎么称呼你呢?叫温编吗?”   语气听着特天真,特无邪。   “……”温楚没开口,只是默默磨响了自己的后槽牙。   她感觉到他今天晚上特别兴奋了,动不动就故意逗她,估计是寂寞久了或者憋久了,刚放出来有点收不住。   但她偏偏不想让他看到自己气得跳脚的样子,沉默良久后,非常镇静地告诉他:“……严峋,我不跟你说话,你也别跟我说话,就这样,睡觉。”   “哦,”他吱了声,落在她腰上的手指动了动,半晌后又问,“但是姐姐,一夜情好像不会一起睡到天亮的,你要我现在就走吗?”   温楚听到这句,终于还是炸了,转身就是一顿胖揍:“你是狗吗严峋??不是一夜情行了吧!再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就把你扔到春申江里去!老老实实睡你的觉!”   严峋听到这句,估计总算达成了某个心愿,乖乖说了句“好”,然后闭上眼睛。   “……”温楚抿紧嘴唇,盯了他整整三秒后,大人不记小人过。   --   早上七点   床头的闹铃只响了一声,就被伸手按掉了。   要按以往的经验,温楚在这种情况下是不会醒的,但今天大概是抱得太紧了,严峋把她缠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拿下时,就看她迷迷糊糊咕哝了声,重新把手臂缠上去,一边费力地睁开眼睛。   于是他没再动作,任她抱着,一边轻声提醒:“才七点,你再睡一会儿。”   但温楚这会儿根本听不进去他的话,像是对目前的情况有点混乱,又或者把这天早上跟以前某天早上的记忆重叠在一起了,蒙头蒙脑地问他:“你现在……去干什么?”   “去拍戏。”严峋被她这副样子看得心软,揉揉她的脑袋,在发顶上亲了一下。   温楚皱起眉,好半天才想起来他现在要去拍那个该死的言情剧,昨天还拍了借位的吻戏。   于是下一秒一歪头,泄恨似的就近咬了一口他的脖子。   严峋闷哼了声,根本没料到她的动作。加上小姑娘刚醒,控制不住下嘴的力道,第一口就咬得很深,估计一时半会儿都消不掉了。   但温楚在朦胧中只觉得他吃痛的这一声很性感,很快松开嘴,在另一块地方又狠狠地吸了口,末了还发出细小的一声“啵”。   严峋的眼皮跳了跳,有点头疼。   可谁叫这小姑娘闭着眼睛撒野的时候都可爱,脸上明明还带着没睡醒的红晕,动作却蛮横得很,俯身把他压回到床上后,又胡乱地在他脖子上乱亲乱咬。   严峋没办法反抗,只能伸手扶着她的腰,一边不时转头看床头柜上的电子钟。   直到时间跳到“7:07”,她估计也累了,低头在他肩膀上一趴,下巴磕着他的锁骨,嘴里霸道地嘟囔:“严峋……你让你言情剧里那个……发育不良的小白莲女主离你远一点……知道吗?”   “知道了,”严峋好笑地应下,抬手捏捏她的耳垂,提醒道,“但是你现在要从我身上下来了,再晚我要迟到了。”   “哼。”温楚一听,顿时天大不高兴地哼了声,一边从他身上翻下,滚回到自己的被窝里。   严峋失笑,在起身前又吻了吻她的唇瓣,才下楼洗漱。   ……   到片场开温楚的车并不保险,他昨晚给卫远发了消息,下楼的时候他的保姆车已经等在门口了。   只不过等他上车,卫远刚一抬眼就被吓了一跳,盯着他的脖子看了老半天,满脑子都是有一句f**k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就这满脖子的红痕加咬痕,就是傻子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了。   但这会儿来不及感受老板跟前老板娘复合的喜悦,卫远在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就探头到窗边左右看了两圈,确认周围应该没有狗仔拍到,才稍微松了口气。   然后转头看看始作俑者本人,半是忧愁半是苦口婆心地提醒他:“峋哥,你的脖子……在到片场前是不是应该遮一下啊……?”   严峋闻言,随手把过了两眼的《民事诉讼法》放下,沉默片刻后道:“再放一会儿吧,好不容易才得来的。”   卫远:“……”   就光是这句,他就完全感受到自家老板在老板娘面前的卑微了。   ……   七点半   严峋头一次踩着点抵达化妆间,片场借在别人家公司的办公室里,场地有点不够用,所以男女主角的更衣室虽然分开,但化妆间是放在一起的。   进去的时候辛清逸已经在做发型,他们两人除了在片场能见到面,一出剧组根本没有半点交集。尤其严峋的行程一向很紧,最近又因为他接下来的戏路合适,加入了一档推理真人秀,还是常驻MC,但凡拍戏有空档就要飞星城录综艺,连个尾巴都摸不着。   看他一进来,里面的女主角下意识转头看了他一眼,显然也为他脖子上还新鲜泛着红色的吻痕吃惊不小。   在她的印象里,严峋属于非常不好接近的一类男明星,沉默又冷淡,平时除了工作就是一视同仁的客气礼貌,再往后就深入接触不下去了……加上他一天平均十六小时以上都在连轴转,甚至不能用工作狂来形容,完全跟设计出来的明星机器人似的,根本让人想不到会有满脖子被种满吻痕的一天。   但问题在于这天就是来了,对方看起来好像还很淡定,对她略一点头打过招呼后,就在一旁的化妆椅上坐下。   这一来就不能不让人生出好奇,辛清逸在让造型师编发的过程中,时不时抬眼瞟向他的那面镜子,简直百爪挠心。   说实话,没人会不喜欢长得好看的男人,尤其这一位的颜值根本不是网上那些精修出来的小鲜肉能比的,从身材长相到气质,用完美来形容也不为过。   加上拍这样的言情剧,男女主角彼此之间擦出点火花,有几段暧昧的露水情缘也见怪不怪,她明里暗里其实暗示过严峋,谁知道这人不知道是接收不到信号还是看不起她,别说是回应了,就连个反应都没有。   她当时猜想过他的背景可能不一般,不外乎是自己家里有底气或是找上了有底气的人,也就断了这个念头。   可谁知道今天他这副模样一改平时的冷清禁欲,有几枚吻痕甚至刚好落在喉结周围,完全吊得人春情泛滥……   辛清逸不知不觉看得有点走神,直到化妆师开始给她上底妆,挡住了大半她投向身旁的视线。   与此同时,他那位男化妆师跟他的对话便格外清晰地飘进她的耳朵——   “峋哥,你这里……是不是得遮一遮,待会儿上镜看得出来……”   严峋顿了顿,问:“今天穿什么?”   “那两套,里面是衬衫,大概能遮到这里。”化妆师比划了一下,遮不住喉结这块,却也比他现在这件黑色卫衣要好很多。   “那就遮上面的吧,看不见的留着。”他的指尖在剧本上轻点,回道。   辛清逸身前帮她拍粉底的女化妆师的动作一顿,估计也被这句“留着”惊讶到了。   化妆间里一时因为他的话陷入安静,良久后还是那位化妆师又问:   “峋哥,所以你是……有女朋友了吗……?”   在场的其他两个助理加两个化妆师听到这句,都心照不宣地竖起耳朵,按捺不住各自的八卦之心。   “有,”严峋仗着某人不在,承认得很大方,“很早之前就在一起了。”   辛清逸听到这句,有些烦躁地闭了闭眼,心头穿出来一根很微妙的刺。   也不知道为什么,即便并不知道严峋那个所谓的女朋友是谁,甚至可能只是为了掩盖吻痕的借口……   但她在这一瞬间,就是觉得特别、特别嫉妒。   ……   或许是因为某人对这满满当当属于温楚的标记太不遮掩,当天中午,微博上热搜第一跟着一个紫红色的“爆”,标题是——   #严峋 吻痕# 作者有话要说:   楚妹:又怪我???没睡醒也怪我???   [有些人啊,说着不更新,结果更了五千(插腰)   [谢谢渊樱浣宝贝为我灌溉的10瓶嘤嘤嘤,谢谢普朗克宝贝为我灌溉的嘤嘤嘤,谢谢言西要起早w宝贝和我寄人间宝贝为我投的雷,谢谢晋江大佬!!!] 第73章 分手的第七十三章   这条热搜在出现之前并没有跟严峋的团队打过招呼,微博上发出这条爆料的账号是一家新运营的八卦社,估计不是奔着钱去的,而是想借着严峋目前的流量为自己引流造势,甚至连料都有可能是买来的。   但它确实也成功了,热搜连买带炒,话题阅读量半小时就突破七亿,讨论破百万。   就因为照片里所谓的吻痕不但拍得非常清晰,不是随便看糊图编故事,而且那个男人带上了这些暧昧的标记之后,看起来简直该死的欲。   被抓拍的时间点大概在他今天早上换完衣服之后,喉结以上的吻痕还没来得及遮,正站在全身镜前给自己打领带。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画面中的人本身就出彩,衬得化妆间的打光也出彩得过分——垂感优越的纯黑色衬衫向下扎进窄腰上的深色皮带中,同色的西装裤随着腿部流畅的线条遮过脚踝,丝质的条纹领带缠上他修长白皙的指节……构图中归属于男性特征的标记太多,加上他宽肩的线条和镜子里反射的侧脸轮廓,完美促成最致命的吸引力。   但问题是他打领带也就算了,打完后竟然还仰起头,借着镜子很仔细地看自己喉结上的痕迹。   末了甚至弯起唇角,用指腹在上面蹭了两下,被一张gif.动图演绎得明明白白。   镜子里他喉结的清晰轮廓和上下滑动本身已经有够挑拨人,更别提上面已经由绯红转为暗红色的吻痕,像在冰冷而滴水不漏的大理石雕塑上开出的恶魔之花,浸满鲜血和红酒的味道。   这幅形象跟他以往展现出来的完全不同,严峋在“录音事件”和长时间各家杂志娱乐电视台采访之后,立出来的人设是“又冷又酷注孤生的钢铁直男”,跟眼下站在镜子前欲得足够“自己勾引自己”的根本是两个人。   更别说前几天的热搜还是粉丝剪辑的严峋采访名场面合辑——   问:“对亲密戏能接受到什么样的程度?”   答:“不太亲密的程度。”   问:“理想型是什么样的?”   答:“理想型是一类人,我只喜欢一个人,谈这个没有意义。”   问:“有可能跟自己的粉丝谈恋爱吗。”   答:“没可能。”   问:“食用盐都希望你接拍几部有感情戏的剧本,不知道接下来有没有这样计划?”   答:“这类剧本我不擅长,如果以后接了,基本都不是出自本人意愿。”   问:“我们都知道《无刃之刀》里的那段裸露戏很经典,是有提前练腹肌吗?”   答:“《无刃之刀》的审讯戏更经典。”   问:“平时在家都喜欢做什么?”   答:“平时没有平时,都在工作。”   问:“如果以后谈恋爱的话,会公开吗?”   答:“她想的话就公开。”   ……   在这样强烈的对比和冲击之下,所有食用盐跟路人粉在看到这几张吻痕照的时候都炸了——   【我艹我艹我艹哥哥谈恋爱了吗????我死了艹!】   【草!@Senorita,是预言帝吗???!】   【回复:草我知道!这位姐姐之前用微表情分析说哥哥各种采访的细节透露出来他可能谈恋爱了太牛了呜呜呜呜!】   【我一个老母落泪!哥哥你才二十四岁啊!救救孩子吧呜呜呜!】   【草草草我的关注点竟然在这个男人欲起来未免太带感了呜呜呜哥哥喉结鲨我!绝世霸总本总[流泪][流泪][流泪]】   【草???连这种像素这种角度都帅成这样???不愧是年度第一神颜。】   【呜呜呜呜这个背影这个肩膀这个腰这个腿,这个吻痕都他妈好看死了什么人间贵公子orz】   【那女人是谁!!!是谁啊啊啊啊啊啊啊!!!!!】   【草!有一说一我他妈也想啃!!!!】   【不是,重点是这是偷拍吧???很明显哥哥在化妆间,艺人的隐私保障就做成这样吗?如果这是时光剧组内部流出来的照片,那这个剧组她妈我真的服[微笑][微笑]】   【回复:姐妹你跟我想到一块去了,谈恋爱什么我可以接受ok反正哥哥是演员也从来不立男友人设(说到这句好他妈心酸),但是这种偷拍我完全不能忍啊简直恶臭!到底是私生还谁拍的?有没有可能是时光内部的工作人员???】   【回复:有一说一,不管哥哥谈不谈恋爱我都爱这个男人,但是这种偷拍照流出来还是这个距离这个角度,我真的她妈气炸了!!!】°)?理( ?° ?? ?°)?   【我有一个疑问,为什么大家就这么肯定这是吻痕啊?有没有可能这只是剧组的妆效被拿来炒作啊?】   【回复:对啊,我也蒙了,怎么yhx说什么就信什么,这么容易被带节奏吗?】   【回复:姐妹,过来人告诉你,这个大差不差就是吻痕,已经能看见血瘀了……当然不完全排除是妆效的可能,如果这么逼真的话我也认。】   【……】   舆论在这种情况下基本分成三类:一类质疑艺人的隐私保护,一类确认图片上的到底是不是吻痕,最后一类在嗷嗷大叫这个男人太绝了,剩下在追问女朋友到底是谁的言论倒少得不可思议。   这样一来,真正偷拍照片并给杂志社爆料的某团队的炒作就完全没炒到她们想要的点,甚至在“辛清逸”这个账号非常意有所指地发了一张自己的红唇近景照,又买了“辛清逸红唇”和“严峋 辛清逸”的热搜想要引导舆论时,被食用盐非常不客气地刷了两千条“滚”评论,以致敬纪棠华录音中严峋的那个“滚”。   原本严峋现在的粉丝量就已经超过了这位铂悦的二线小花,不管是影响力还是艺人品牌价值在内娱各大流量中都排得上号,粉丝的战斗力自然不用说。   更别说两家粉丝早就因为某女主的骚操作摩擦不断,这一次辛白莲又暗搓搓在这里搞小动作,超话广场在半小时内就被屠版,用的还都是食用盐自制的嘲讽海报。   ……   但就在微博话题疯狂发酵的同时,事件的某始作俑者在这个点甚至都还没起床,另一位当事人拍完早上的戏,还在自己的休息室补觉。   直到买完咖啡的卫远跟严珮的电话前后脚赶到,把难得能睡着觉的严峋吵醒。   “峋哥,又上热搜了,”卫远把咖啡往桌上一放,都没时间让他喝一口,另一手已经急哄哄地把自己的手机递到他眼下,“照片拍的角度太近了,估计就在门口这个位置。这真不是我阴谋论,化妆间除了我们两家的人能进没别人了……那个姓辛的仗着跟你一个公司,怎么什么都敢炒啊,我看的都想骂人了……”   他平时脾气挺好一小孩,这次看来是真的气得不轻,对女主角都喊起“姓辛的”了。   严峋没说话,只是听着,一边倾身去拿桌上的咖啡。   在插上吸管的空档,他的视线已经把那条配字油腻的热搜看完了,脸上的表情没怎么变化,问他:“我们这边还没出回应?”   “一小时前的热搜,我也是刚看见,”卫远看自家老板一副淡定的模样,跟着冷静不少,往后拿了自己的那杯热摩卡,喝了一大口之后才问,“那峋哥,你是想我们先跟辛清逸的团队交涉一下,还是这边直接出回应?”   “不用交涉了,直接否认吧。”严峋从外套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手机。   卫远听到这句“否认”就睁大了眼睛,联想到自家老板真正的老板娘后,一下子从焦急助理的角色中脱身,转为殷切的吃瓜群众:“那峋哥你打算怎么办?跟楚楚姐直接公开吗?”   “先否认,剩下的……”严峋话到中途,手机响起来,上面的来电显示“严珮”。   他看了一会儿后,把嘴上的那句“看她想不想公开”讲完,才接起电话。   纪棠华被开除后,严珮不是没想过要给他安排新的经纪人,但公司旗下叫得上号的经纪人都背着好几条艺人合约,抽不出神带他,现在出了事只能汇报给她。   而她最近已经被一大堆法院传票急得焦头烂额,到处奔走找关系,转头看到这种自家艺人捅出的窟窿,一开口的语气就很冲:   “热搜是怎么回事?你是觉得姓纪的走了之后就没人能管你了是吧?这种照片都能被拍到?你真的不知道你现在跟清逸的关系需要维护?这头组cp那头出吻照?你让你现在拍的剧本怎么办?”   严峋喝了口咖啡,直到她的话音落下,才不咸不淡地回了句:“严总看来是对那七个经济纠纷案很有信心了,还有闲暇把手伸到我这里来。”   对方的话音一滞,才恍然大悟似的。   很快,上了年纪的呼吸声渐渐加重,从电话那头传来。   严峋皱了皱眉,把手机拿远了一些。   “案子都是你做的?你是怎么拿到……”严珮好容易开了个头,再一想到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一下子又止住话音。   “严总,我毕竟是政治经济学院毕业的,会计学和经济法修得很好,你不用太怀疑。” 严峋闻言轻哂,承认下她的指控。   严珮听到这句,捏着手机的手都有些发抖,脑子里很快闪过无数个念头,最后落脚在——当年她就应该把事情做得更绝一点。   即便他十几年来的表现很安分、很内向,最多只是个聪明的孩子,但像这样的人蛰伏太久,只会是后患无穷。   哪有人会真的不争不抢。   她那时候既然做了事,就不该顾及血缘和她大哥的警告,即便不除掉他,也该麻痹他的大脑,折断他的手脚。   心下千头万绪的同时,严珮嘴上却很快放软,声音喑下去:“严峋,你不能把事情做成这样,我们无论如何都是一家人……就算你觉得姑姑小时候对你严格,你不感激我,甚至恨我,你也得记得你母亲过世之后,到底是谁养育你、培养你,是谁让你去英国深造……”   严峋听着她的话,唇畔的弧度一点点淡下。   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种时候,他忽然很想温楚能够在她身边。   要是她在的话,估计会直接对着电话破口骂严珮“不要脸”、“老虔婆”和“太贱了”,根本不会给她留半点颜面。   有些意外的,他在这种时候想到她还是会笑起来,一边提醒电话那头的人:“严总,你年纪大了记性不好,我不怪你。但你要知道,在你把手伸到我头上之前,只有你在背后捅我刀子的份,我可从来没像这样嚷嚷过人伦亲情。”   对面安静片刻,似乎还在想什么叫做“把手伸到我头上”,末了深吸了一口气,道:“严峋,我把你签进铂悦,是想给你更好的平台,我甚至都不干涉你跟科世那家女儿的关系,你倒把这一点当理由了?”   “到底是想给我最好的平台还是别的,你自己心里清楚就够了,我不在意,”严峋回答,并不想继续跟她纠缠下去,长指无意识地在咖啡杯上轻点,又告诉她,“铂悦伪造账册和销账是事实,你逃税6.36亿是事实,涉嫌合同欺诈获利1.48亿也是事实……你要是没做这些烂账的话,我当然也无从下手。”   严珮听到这两个比她知道的还要精确的数字,眼皮有些不受控制地抽搐两下。   她其实心知肚明自己接下来的胜算不高,一旦案子判决,要补缴的税额加上罚款很可能会超过整个铂悦百分之十二的市值,这样的损失对铂悦来说完全是致命的打击,她承担不起。   因此她跟他谈话的口风再次扭转,收回无效的感情牌后,听起来倒比刚才更诚恳一些:   “严峋,那这样吧,我们各自都退一步……你想要的无非是铂悦跟你无条件解约,我保证一周内就让铂悦和你的经济约作废,你还能保留已经得到的资源,我甚至可以出资给你成立工作室……这样你就收手,行吗?”   “你觉得可能吗?”严峋轻叹了声,开口的语调依旧平缓,“我的合约本身就存在欺诈漏洞,那边的案子胜诉后也会被判定无效。你的筹码在谈判中没有价值,你明白的。”   “你……”严珮张了张嘴,又被胸口的起伏堵得说不出别的话。   而脑海里完全被一个念头反复占据——她当年就应该除掉他。   就应该除掉他。   但恐怖的是电话那头的人似乎也洞悉了她的所想,清冷的声线一字一句淌开来:“严总,你当年让我母亲意外身亡的时候,也就应该让我也意外身亡的,不应该等到现在。”   严珮听到这句,背上倏地蹿出一大片鸡皮疙瘩,被寒得有些发抖,却又下意识出声否认:“你母亲那件事确实是意外,你不能……”   话才开头,电话已经被挂断,只剩一声声折磨人的电子合成音。   她不知道严峋到底是什么时候、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但有一点她没说谎。   确实是意外。   只是雇人撞一下,警告赵丝雨不要再把手伸进严家,尤其是插手那个孩子的事。   谁知道那个司机第一次做这种事,太慌乱了,油门没踩好,一下子把人给撞死了。   ……   挂断电话后,严峋看着自己手机上的倒影出神。   他其实没有听起来那么冷静,毕竟他不像那类人,天生就能把坏事做得很顺手。   所以即使是揭发检举这样借助法律手段达成的事,他在此之前都犹豫了再三。   像他这样被遗弃的、小时候一直在想为什么所有人都不爱他、他到底做错了什么的人,在长大后也很难找到为自己争取的立场,能做的只是远离人群,远离不爱他的人,远离爱。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必须要争取一些东西。   ……   思绪绵延了太远,再回过神时,严峋才想起来自己要发一条澄清微博。   辛清逸的捆绑只是暗示性的,没办法律师函警告或者发盖章声明反驳,只能带上热搜上的tag看似不经意地回答:   【#严峋 辛清逸#,谢谢关心,只是一起工作的关系。】   然后退出微博给温楚打电话,不知道她现在起床了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呜没有存稿太难了! 第74章 分手的第七十四天   温楚从“公主裙”计划开始之后就很少再出席有的没的的品牌活动,再加上接下来要闭关参与《行夜》的剧本改编,行程完全一片空白。这就导致某肇事人在十二点半打电话给她的时候,她的的确确还在蒙头大睡。   手机铃响了大半天后,温楚总算从床上暴躁地爬起来,冲电话撒起床气:“干嘛啊!你不知道我很累吗!现在才几点啊!”   那头安静了一会儿,才听严峋格外无奈地提醒她:“姐姐,我也很累,但是我已经工作了一上午了。”   “我……”温楚嘴上被他堵得卡壳,一时也不知道是睡多了头疼还是睡少了头疼,只能闷闷地叠着腿坐在自己的脚后跟上,问他,“那你打电话过来干嘛?要是是因为心里不平衡没事找事吵醒我的话,你就死吧。”   严峋闻言低叹了声,忽然觉得其实晚上给她打电话也不迟。   但现在打都打了,还是告诉她:“你还记得你早上咬了我吗?在我要走的时候。”   温楚皱起脸想了半天,好像有那么一点印象,但又不是很确切,像久远的半梦半醒中上演过的幻觉。只好问他:“我为什么咬你啊?咬你哪儿了?”   “为了警告我离《时光》的女主角远一点,咬了脖子。”严峋回答。   “……”温楚不说话了,因为她发现确有其事,而且就是今天早上。   到头来只能两手一摊,躺回床上,开始拖长了嗓音耍无赖:“咬了就咬了啊……你干嘛还特意打个电话找我秋后算账,这点连轻伤鉴定都构不成吧……”   “构不成轻伤,但是被拍到了,现在热搜第一。”严峋靠回到自己的椅背上,说话的语气还挺轻巧。   “啥???”温楚的睡意一下子被扑灭了,骨碌碌从床上爬起来,反问他,“为什么就被拍到了啊?你盖个遮瑕不会吗?你们剧组是每天在免费公共剧院拍戏吗?怎么什么东西都能被拍到?”   严峋揉揉眉心,回答:“照片是辛清逸的团队拍的,热搜也是她们买的,但我去剧组之前没把痕迹遮掉,是我的问题。”   温楚抿了抿嘴,想说始作俑者应该是她,没她哪来的吻痕,但一时没好意思开口。   这种坏马吃回头草的戏份,尤其是她还表现得有点过分饥渴,实在是……有碍观瞻。   这么想着,她把床头的平板捞过来,一边点开微博一边问他:“那怎么办呢……舆论对你很不利吗?说你私生活混乱还是什么?要不然我出钱帮你把热搜撤掉……”   她的话到中途,连热搜上由“爆”转“沸”的#严峋 吻痕#都还没点开来,就听他近乎有些突然地开口:   “姐姐,我们公开吧。”   他说出这几个字时的声线很冷静,能让人听出经过深思熟虑的意味,像薄冰上洇开来的深蓝色墨水,很彻骨。   温楚手上的动作一顿,或许是他这句话说得太认真,分量太重,一瞬间甚至没办法让人去正视,更别说接受。   ……怎么可能呢?   铂悦把他管得死死的,出了这样的热搜已经很了不得了,更别提直接公开恋情。   加上她之间不是也把话说得很清楚了吗,他们现在这样……还不算复合啊。   在她措手不及的半秒钟内,热搜页面已经跳转出来,第一条是严峋的那几张吻痕照,第二条是其他博主po出的严峋的回应——   @吃瓜第一线:   【#严峋 吻痕##严峋 辛清逸#,来了!哥哥半小时就出回应了,直接否认跟某女主的关系,你峋哥不愧是峋哥,好刚!】   温楚没想到他竟然已经做出了回应,点开图片看了两眼后,有点不可置信地问他:“这是你自己出的回应吗?我之前看你的粉丝说你签到铂悦之后社交账号上交了,都是团队打理的,怎么还能自己发微博?”   “纪棠华走了,我的团队现在是我的团队。”严峋没跟她讲太多跟严珮之间的事,就这样简单回答。   但不知道是不是温楚的错觉,总觉得他在没听到她回应之后,再开口时的声音一下子变低了许多。   这一来就勾得她有点愧疚,毕竟脖子咬是她咬的,昨天晚上也确实是她先主动……严峋想公开的要求很合理,要是不公开的话,他没法给公众一个交代,等于间接承认了他私生活混乱的事实。   当下有点懊恼地舔了舔下唇,温楚觉得自己的立场摇摆得太厉害,说话也跟着显得底气不足:“你真的……很想公开吗?”   “想,”严峋回答得毫不犹豫,接着又道,“我知道你昨天才说我们这样不算转正,但既然你现在已经确定了,我也不需要等到解约就有能力维护好这段关系……那我们为什么不能提早一点复合呢,姐姐?”   末了那声“姐姐”,喊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缱绻。   “我……那也……”温楚张了张嘴,手上胡乱地揪着床单,虽然不知道他所谓的“有能力”是什么意思,但既然他能说出这样的话,甚至不用去追究,就一定是确凿无疑的。   所以尽管表面上她看起来好像有点难以启齿,但事实上……心下已经条件反射地回答完了——   “那也行吧……”   但就在这句话蹦出来之前,温楚忽然意识到一个非常、非常严峻的事实。   她九月份刚录完的那个傻×恋爱综艺,现在好像还处在待播的状态。   要是现在真公开了,按严峋现在的热度,他们俩的关系到时候绝对人尽皆知,那不就几乎等于那个综艺黄了么……   更别说她甚至都忘了合约上说在这种综艺未播本人却公开恋情的情况下,她得赔多少钱了……   温楚想到这儿,张到一半的嘴,硬生生被吓得闭上了。   但下一秒,她的矛头就对准了另外一个人。   她干出这档子破事,还不都得怪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温谨平!   她本来根本不可能接这种傻×综艺的,都怪他对她施展手段、威逼利诱,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温楚这头忿忿着,却忘了严峋在电话那边迟迟没听到她的回答,当然也明白她的意思了。   那双落在手机上的手不知不觉褪成毫无血色的白,只是让他觉得心寒的不仅是拒绝本身,而是拒绝以外……他甚至不明白为什么。   以他对她的了解,综合多方面的因素,她不应该拒绝的。   可她就是拒绝了。   这就意味着……他或许其实并不了解她。   甚至让这一请求成立的其他方因素,比如“既然你现在已经确定了”,其实也并不成立。   既然这样的话,那为什么生日那天晚上,她要说自己没办法再爱别人了呢。   温楚到后来都快在听筒里听不见他的呼吸声,才忽然反应自己忘了回答。   但再开口时的话显得太仓促了,听起来就只像是搪塞:“不是,我现在……不适合公开,你粉丝这么多,我也没想到忽然就……就这么着急,你不是说要十个月才能解约的吗……我安排了其他……”   她不知不觉把话越说越乱,甚至能想象到他在那头的表情应该会是怎么一点点淡下去,一下子揪心的要命。   但只有一点是确切的,她不敢说实话。   像是某种因果轮回,她在这个时候,忽然特别能对之前的他感同身受。   甚至都不敢跟他说自己去录了恋爱综艺的事,还是在生日那天之后,即便她其实在里面什么都没做,可这件事本身一旦发生了,好像就充满了背叛感。   一如他之前不敢告诉她自己是严家的人,因为欺骗本身就充满了背叛感。   温楚的思绪碰到这儿,一下子被沮丧打败了,没办法再解释下去。   而严峋刚好也不想再继续停留在这个情境当中,把手机稍稍拿远了一点,开口时仍然能做到不失体面:“没关系,你说得对,现在确实不是最适合公开的时间点,是我太急了,抱歉。”   “你别……”温楚才开了个头,鼻尖忽然跟着一酸,差点掉眼泪。   别道歉啊……   在这种时候为什么要道歉啊……   但严峋好像急于把电话挂断,在她失声的片刻后很快道:“那就先不打扰了吧,我要去候场了,下午还有戏要拍,你好好休息。”   “我……”温楚被鼻子堵得说不出话,才刚发出半个音节,通话适时结束。   良久的僵硬过后,她最后只能垂下眼睑,盯着床单上那块黑洞洞的平板液晶屏出神。   满脑子只剩下——他应该很失望吧。   甚至应该要生她的气了吧。   --   两人的通话几近不欢而散后,温楚是直到后来,才知道吻痕照这件事的影响有多大。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严峋的微博只澄清跟辛清逸的关系,却没有否认吻痕本身。   也就是说,不是剧情需要,不是妆效,就是实实在在的、他被留下了带有明显暗示色彩的痕迹。   在被粉丝用“质疑艺人隐私遭到侵犯”的转移注意力的控评区域以外,很多女友粉路人粉都表示自己的幻想破碎,严峋的微博关注一下子跌掉四万,还是在热搜吸引了新热度跟新关注的情况下。   除此之外,脱粉回踩,骂得很难听的,也不在少数。   在这之间,“偶像失格”这个被乱用的词倒成了程度最轻的——   【我他妈被恶心到了[呕吐][呕吐],亏他简介上还写自己是演员,哪个演员第二天要拍戏前一天晚上出去鬼混还满身吻痕地去工作的???就不说他自己的状态吧,别的工作人员看到了怎么想?觉得前天跟人yp很光荣吗?】   【天哪……亏我之前还觉得超级吃他的颜,没想到人品竟然是这样的,不敢恭维……现在竟然还有脑残粉帮他洗地,这个社会都只看脸不看别的了吗?这种道德上有污点的艺人也可以入选百年主旋律电影展吗?也能接拍《炽焰》这种题材的片子?】   【我真实呕吐了……现在微博的风气真的……随便一个博主下面都跟捅了鸡窝一样,聊骚聊得完全没有有底线,一个个转头都能做鸡了】   【原博爆出来还有一大群舔狗在下面舔欲啊什么的,我简直她妈太恶心了,这种艺人不封杀留着过年吗?】   【重点是照片出来之后还理直气壮地说跟xqy没关系,人家也他妈不想跟他有关系吧[费解][费解]谁他妈要这种种马,不怕得病吗?】   【果然……我一开始看他出道就觉得这张脸不是什么好货色,肯定就是那种每天抽烟蹦迪喝酒的混混,要不是脸长得好看出道了,还不知道什么样呢】   【太恶心了,我都搞不懂他那个声明到底算是什么意思,是他蠢还是整个团队都蠢?这种时候还不如说是跟辛清逸在一起了吧,自爆yp对他有什么好处?之前立了刚正不阿人设现在来立做鸭人设吗?】   【……】   这些言论不管是有对家舆论引导或者如何,杀伤力都是极其可怕的,后来不只在微博一个平台上出现,蔓延到某乎某豆上之后,甚至出现了诸如“严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严峋真的yp吗?”“严峋跟纪棠华的录音是自炒新思路吗?”“严峋背后是不是有人?”之类的提问,底下的匿名回答均过百,甚至有一条非常火的破万赞的“知情人士发言”——   “简单回答的话就是,严峋没点背景根本不可能。   就说之前的星影时期,据我了解的是,一年的新人培训过了之后,直接有富婆出资给他成立个人工作室,资源完全碾压同时期出道的新人,所以一年之内就靠《策山河》跟《无刃之刀》大火了。   他的条件不吹不黑,确实是一流的,后面借着星影做跳板,被铂悦的某女大佬看中了,也是点名挖人,还代赔了巨额解约费,直接把jth这种顶尖的经纪人拨给他,而且就只带他一个(一个新人啊各位,就只带他一个)。   然后jth时期严峋的资源好到什么程度呢?拿影视资源来说,像《炽焰》这种片子本来应该硬指标要求顶流,最后竟然被一个三线都不知道算不算得上的新人接了一番。后面的《时光与你》更别说,原著粉丝量大,人设好,对演技要求也不高,很早就被山竹卫视签下来了,明年寒假档爆片预定。而且当时官宣之前有意向男主位置的据我所知,zs、lyt都是,哪个不是已经拍了五六年戏的,结果转眼就到他手上了,不服不行。   但更厉害的是他的时尚资源和代言,星影时期不说,重点是铂悦之后的,红毯look每身都过百万,那个Dorian听起来好像很小众,但在国内时尚圈尤其是礼服设计,是可以出巴黎高定周的。再说代言,YSL男装线全球代言,L-rumor,N开头的运动品牌代言(还是经典系列),每一个都含金量超高,毫无水分全是干货,这必须是爆红之后才有的待遇。   那么这样一来,事情就好玩了,我们回顾一下2019年,就能发现他今年从年初的《无刃之刀》上映之后,四月到九月在拍《炽焰》,十月进组《时光》,几乎零播出零曝光,那么这些代言都是哪里来的呢?品牌商未卜先知确定他明年必火吗?这不一定吧……   所以合理猜测后面jth想把手伸到他头上的时候,女大佬应该气炸了,肯为了他直接放弃铂悦的金招牌。因为据我了解xsr就只有那一次,大佬直接把jth给踢了,可见小狼狗本人没点本事是不可能的,要不然怎么可能深得大佬宠爱:D” 作者有话要说:   剧情需要,戒骄戒躁。   绝对不虐,不然打瘸。   [感谢渊樱浣宝贝为我灌溉的10瓶嘤嘤嘤,感谢红斗篷绿蓑衣宝贝为我灌溉的20瓶嘤嘤嘤,感谢豆子就爱喝豆浆宝贝为我灌溉的10瓶嘤嘤嘤,谢谢晋江大佬灌溉] 第75章 分手的第七十五章   但就在网上关于严峋风评急转直下转向的当晚,温楚对此却毫不知情。   她在结束和其他两名编辑对剧本整体思路包括初稿的讨论后根本没办法静下心,一直抱着笔记本坐在楼下的沙发上发呆,面对着一百多万字的《行夜》出版待修稿,从头到尾一个字没动。   一直到时针越过数字十二,她又看了好几遍卫远在八点钟给她发的那条“峋哥晚上六点就收工了,他还没回家吗”,总算确定严峋今天晚上真的不会再过来了。   有点心累地长叹了一声,温楚关上电脑,起身收拾明天去北城参加选角会要用的行李。   她现在算是想通了,反正《心动日记》那档子综艺迟早要播的,早死晚死都得死,她还不如早点跟他解释清楚,免得臭小孩一个人躲在那儿生闷气。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在见到严峋之前,先看到的会是网上的流言蜚语,每句话都扎得人心口发凉,丝毫透不过气。   --   《行夜》的一轮选角会为期两天,主要确定包括五名主角和二十余名重要配角在内的角色演员,将从十一月十日下午一直持续到十二日早上,选角名单会在结束后的一周以内就陆续公布。   温楚虽然经历过一次《名伶》的选角会,但这一系列事情需要处理的信息量之大和琐碎,耗得她在第一天就快脱了半层皮,其中大部分精力都花费在选角会结束后,跟制片包括导演在内的团队在酒店的行政酒廊一直爆肝到凌晨两点的争论当中。   尤其这个处女座导演还兼任北城电影学院的表演课老师,会揪着某个演员的某个习惯性的肢体动作痛批,比如念台词时头部的轻微摆动、发声不是从丹田里出来的balabala……最后以一票否决权把人家的简历给敲黑了。   温楚到头来也放弃了跟他据理力争的无用功,毕竟人家比她专业,说什么听起来都更有道理,唯一期望的只是严峋到时候不要被他揪着骂,这小老头能对他这种非科班出身的稍微放宽一点尺度。   心里这么打着小算盘,她当然也顺带问了一下严峋在选角会上试镜的时间,被导演调侃了一通“这严峋是给会给人施法还是怎么的?怎么我女儿喜欢这种长得帅的也就算了,连你小温家的都喜欢啊”之后,才得知他在剧组的档期很满,要到最后一天的早上才赶得过来。   这就直接导致在见到他的前一天晚上,温楚先被护哥心切打电话来的严妤骂成了一坨**。   接起电话,对方开头的第一句是:“我哥前天晚上是不是去你家了?”   温楚愣了一下,再一想那天白天她才给自己打过小报告,都不用在她家里装监控,稍微推测一下就知道。   当下只能老实承认:“嗯,去了。”   严妤一听到她认罪,语气立马转了个调,很不客气地问:“那网上的照片也是你做的?”   “什么照片?”温楚那天只对自己跟严峋的电话印象比较深刻,剩下的一概不记得了。   “吻痕。”严妤闭了闭眼,挤出两个字。   “……哦,那个……是我的,”温楚听到“吻痕”两个字,说话的语气变弱不少,但仔细一想她的话有点歧义,很快又解释,“但是照片不是我发出来的,我就是亲了一下……”   “你就是亲了一下?”严妤听到这句慌忙不迭的撇清,没忍住冷笑了声,“温楚,你别把自己摘的这么干净了,你以为这一下到底算什么?现在网上的人都怎么说我哥的你知道吗?他本来好好的,就因为你这一下现在墙倒众人推,有多少竞争对手眼巴巴就等着他露出一个破绽,你倒好,亲手给人送过去了!”   温楚被她一连串的话砸得有点蒙,在她中途喘气的档口才开口问:“他现在被骂得很厉害……?就因为吻痕?”   严妤快被她在这种关键时刻的傻白甜气笑了,压着火气告诉她:“你觉得这件事没什么大不了,是吧?但他的粉丝不这么觉得,她们相信自家哥哥二十四岁还是个处男,谁知道现在被拍了吻痕照却没有女朋友,被编排了一套剧组拍摄期间外出yp工作状态奇差无比的洗脑包,现在成了整天精虫上脑逢人就上的猥琐男!   “是,你是不知道,觉得没什么,但你以为别人都怎么看?他现在是公众人物,不是陪你玩过家家的!”   温楚听着她的话,咬下嘴唇的力不自觉越来越重。   要放在以前,她肯定会争辩说没把吻痕藏好他得付主要责任、凭什么反过来都赖她之类的话,但现在她没有心情争辩,只是觉得难受。   中途她实在受不了,光着脚下床去拿行李箱里的平板,等了半天面部识别毫无反应,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没电关机了。   而耳边严妤的话还在继续:“温楚,我现在都觉得你是因为想对付我才故意接近我哥跟他在一起的。他现在剧组酒店周围有多少狗仔盯着你知道吗?更别说前阵子还闹出私生粉,要是真有不理智的,看到吻痕之后做出什么过激……”   “严妤,求求你先别说话了,你让我先看一看微博了解一下情况行不行?”温楚拿着充电线的插头却怎么都塞不进去,开口时的声音一下子带了鼻音。   “你还没看到?那你这几天都在干什么?”严妤被她弄得也心乱,话说得更快,“我哥没跟你讲过这事吗?我看他公关八小时里就发了条跟什么十八线女演员的澄清,那为什么不直接公开自己有女朋友?这样就算会掉一批粉,至少也比歪曲成现在这个样子强啊。”   温楚没办法回答,因为即使她在对结果一知半解的情况下,也知道问题的根源都出在她身上。   而严峋当时在她拒绝之后,不但没告诉她现在这个结果发生的可能,甚至还说了“没关系”和“抱歉”。   然后就没再发消息给她了。   想到这儿,她手上也放弃了跟插座的僵持,只能对手机那头的人道:“严妤,我现在已经够乱的了,什么都解释不了,所以能不能先请你挂电话?我会跟他好好解决这件事的,真的很抱歉。”   “那你打算……”严妤还没听她这么善解人意地讲过话,嘴里刚开了个头,忽然就不好意思再问她什么了,只能偃旗息鼓道,“好吧,你们要是能够解决就行,本来跟我也没什么关系……那就挂了吧。”   “嗯……谢谢。”   ……   通话结束后,温楚对着手机犹豫了好久,才鼓起勇气去看微博上的评论。   她早就知道自己是个特别玻璃心的人了,之前刚开始做微博和vlog的时候也有人造一些乱七八糟的谣,后来被她一个一个取证起诉,就连一条杠精评论她也必定会让小花她们举报删除拉黑一条龙,花费了大量的人力财力,最终才运营出一个私信和评论几乎一尘不染的微博账号。   所以不管是她、还是她喜欢的人,在她眼里都打不得骂不得说不得,连纪棠华之前的那句“来我家”都能气得她浑身发抖,更别说现在这些通篇污言秽语的构陷狂欢。   看一个高高在上的人跌下神坛,好像是所有庸碌者的生活中莫大的乐趣,更别说他们每个人现在都能拿起键盘,为神堕入地狱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   温楚看到后来完全收不住眼泪,一半是因为生气一半是因为内疚。逃似的退出页面关掉微博后,她隔着被一头扪进湿棉花里的窒闷,气息不稳地给严峋打电话。   也顾不上现在已经凌晨三点了。   但他的手机又是关机,温楚只好给卫远打电话,也顾不得凌晨三点吵醒他了。   对方的睡意在听到她藏都藏不住的哭腔时明显都被吓走了,手忙脚乱地问:“怎么了楚楚姐?出什么事了?”   “严峋……严峋现在、在哪儿?”温楚被鼻涕呛得咳嗽,一时也顾不上形象。   “峋哥这个点……已经在值机室候机了吧……电话关机可能是没电了,他九点钟不是要去北城参加选角会吗?”卫远听她这么一说更奇怪,他知道温楚是《行夜》的编剧,严峋去参加选角会的事按理来说也是知道的,怎么现在还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   温楚费力地深吸了一口气,想起来这茬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确实有些关心则乱。   但这会儿联系不上严峋,事情就只能问卫远:“那他现在、微博上的事怎么办?为什么都被传成这样子了、你也不告诉我?你们现在打算怎、怎么处理?”   卫远闻言只觉得错愕,半晌后才迟疑道:“楚楚姐,你是才知道这事儿的吗?我还以为峋哥说不公开,是你们最后商量出来的……”   “我以为不公开就、不公开,谁知道现在会……”温楚的哭腔一下子冒出头,怎么忍都忍不住。   “那这也……”卫远本来想说“这也很正常”,转念想到这可能会伤到老板娘的心情,很快就改了口,“……这也没办法啊,不管什么事情一出来,总会有一些添油加醋的风向,已经都是我们产业链的一部分了,避免不了的……今天是他明天是他,跟事情本身没关系,只是流量而已。   “楚楚姐,你真的不用太担心的,这样的结果我们团队都预料到了,现在还在可控范围内。做艺人的必须要有一颗大心脏,峋哥这几天忙着拍戏,根本都没时间去看这些东西,也不会觉得难受或者怎么样……而且现在这样的阶段,大多数顶流都会经历的,有人黑才证明确实火,熬过这个时期就会稳定下来,不用太在意……”   不知道是不是卫远这小孩安慰人的本事一流,明明他也没说什么,但就是很神奇地让温楚的情绪平复下来了。   拿纸巾抹掉脸上的一塌糊涂后,她从这件事中抽出神,问他:“那严峋他明天的飞机、几点落地……我要是时间赶得上,可以去接他。”   “九点二十五”卫远回答。   温楚一听,唇角飞快耷拉下来:“选角会八点就、开始了,来不及……”   “没关系没关系……我帮峋哥安排了专车接送,他一来一回很方便,中午还得回来继续拍戏呢……”卫远说到最后,也感觉出严峋这趟行程的辛苦,话音不知不觉流露出一丝尴尬。   “这么快吗……”温楚的眼睑听着听着也耷拉下来,又想哭了。   --   经过差不多一整晚的失眠,温楚七点钟起床化妆时的脸色白得可怕,一张脸也肿得跟发面馒头似的。   但一想到接下来会见到严峋,她还是用足足十五分钟的时间敷了急救消肿面膜,最后带着一大杯营养成分齐全的果蔬汁到会场就位。   头两个小时她的状态不是特别好,全靠硬撑来睁大眼睛看那些演员的台词和表演,在昏昏沉沉中都不敢开小差,生怕看走了眼最后投的票不公平。   直到身旁的导演提醒助理到外面请下一位试镜演员,一声很轻的“严峋”瞬间把她的神志拉到清醒的顶峰,灌了一大口冰冷萃后,抬头盯着门口看。   严峋进来的时候看了她一眼,但因为所有人他都看了一眼,就没什么特别的了。   但温楚还是被着一眼看得心跳加速。   他今天的状态看起来很不错,白色针织衫搭配深蓝色的长风衣,跟他平时的私服不太一样,更贴合剧本中邢司给人的感觉,利落以外都是藏不住的贵气。   至于他抽中的台词,是关于罪案现场一段两百字陈述的分析,全部字数加起来超过五百字,并且没有任何的舞台说明。   想要在短时间内完整地背下来这段已经非常困难了,更何况在没有其他演员配合的情况下,他要在一段陈述中区分出事实线索和个人推理,同时让这段台词显得自然流畅,考验的不止是台词功底,更考验肢体语言和动作设计。   但好巧不巧的,这一段刚好是温楚为“邢司”设计的题目,是从小说中精心挑选出来的原文。   他在表演方面的优势在众多竞争者中或许并不突出,但在记忆力方面,一定是碾压级别的。   所以等他的题目一展示出来,温楚不自觉大松了一口气,有种胜券在握的感觉。   毕竟她之前可是看过他十分钟就背完了《无刃之刀》所有的台词,从头到尾,不但能细节到所有的分镜标注,顺便还把跟他搭戏演员的台词都背住了。   就是在这一点上,她真切感受到了天才和普通人的区别。   值得一提的是,这段台词之前其实被一个试镜邢司的演员选中过,表演时只出背了三分之一,但技巧方面都还算出色,导演把他拉入到了最终备选当中。   直到严峋把这段完整演绎完,诠释了什么叫完美存在的可能。   温楚在过程中没看剧本,就这么盯着他,几乎都快忘了这是在表演。   她在写原作中的邢司时,不自觉流露融入了太多有关他的痕迹,所以等眼下的他构造出他的那间幽闭室,对着写满白色荧光字体的玻璃重新推理演绎出案件时,有很流畅且狂热的肢体语言,完全就是小说里的人物。   严峋看过原作,这是很多来试镜的演员没办法投入时间成本去做的事,那一百多万字翻阅起来太耗费精力,更何况收益甚微,不会有人像他一样看过一遍就能全部记得。   所以等他好听的声音落毕,手上的道具笔在空中落下演绎结束时的一个习惯性的顿点,那副清晰的构架简直透过虚空真实存在着,在游刃有余之外就是无可置疑的信服力。   温楚中途一直能感觉到自己的眼眶隐隐发烫,在这种很微妙的时刻里,对他的喜欢会沸腾到接近渴慕与信仰。在借助他接触到了某个遥远的、真实又并不存在的人时,她在某种意义上已经无限接近于永恒和造物。   他和她在过程中都成了神。   ……   周围数十位评审员的掌声响起,温楚从恍惚中回过神。   然后就借着这股几乎没来由的力量,转头看着导演,用一种出自本能的、强横又理所当然的语气告诉他:“我想要他来演邢司。”   导演听到这话愣了一下,按照规则,在试镜演员还在场的情况下,是绝对不能透露评审本人的意愿和偏好的。   但好在很快,他在想通了某一点后,很慢地对温楚点了点头,既是在认同她,也是在说服自己。   然后转头看向正对面的那人,对他道:“严峋啊,你也听见了,《行夜》的原作者点名想让你来饰演邢司这个角色,说明你的表演确实非常打动我们……”   严峋当然在她刚开口的时候就听到了,视线在她和她面前立着的“编剧温楚”名牌上停留了一会儿,最后略一颔首,表示回应。   即便没说什么,他这样的姿态看起来也并不失礼貌。   “好吧,反正你也是最后一个试镜邢司的了,再后面就没别人了……”导演估计被他这副不骄不馁的态度看得有些泄气,自说自话了两句后,才提高音量道,“这几天就回去象征性地等一等我们的通知吧,一些事宜会发到邮箱里,也记得加我的联系方式……最后,欢迎你加入我们《行夜》的主创团队。”   “谢谢,我的荣幸。”严峋开口时没流露出多少惊喜和意外,最后对评审的方向背手略鞠了一躬,就在助理的引导下离开。   与此同时,温楚在桌底下偷偷编辑的那条微信总算按了“发送”:   【你先别走,在走廊上等等我】 作者有话要说:   公粮警告jpg.   [感谢渊樱浣宝贝为我灌溉的18瓶嘤嘤嘤,感谢沧海沉年宝贝为我灌溉的10瓶嘤嘤嘤,阿渊何德何能,就在这儿给大家拜个早年吧]   [我寻思着再有个十章,就差不多也快完结了] 第76章 分手的第七十六天   温楚借口洗手间从座位上起身的时候瞄一眼手机上的信息,他没回。   但好在开门后就看到他已经等在那儿了,在把手机塞回大衣口袋的途中,视线还落在她身上,简直跟走廊里在抓学生翘课的年级主任似的。   温楚悄悄松了口气,左右看了眼走廊,飞快拉起他的手,把人往里面的消防通道拽。   严峋任她扯着,即便她穿着高跟鞋的小碎步走得飞快,他因为腿长,步子看起来也还是懒洋洋的。   温楚直到把消防门带上才松开手,把人堵在楼道的角落里,抬头看着他问:“你生气了吗?”   她这话问得没头没尾,但严峋很快回答:“没有。”   温楚抿起嘴角,她光听他这口气就知道肯定生气了,顿了顿只好又问:“那你前天晚上为什么没来我家?”   “你说不能来,我那天换了家酒店住。”严峋道。   “……?”温楚眨了眨眼,下意识想反问“我有这么说吗”,又意识到自己面前站着的是个过目不忘的天才。   于是闭上嘴,盯了他好半天后,她总算想起来自己的那句“你该住哪儿住哪儿”。   有点尴尬地轻咳了声,温楚问他:“那你今天来吗?我下午就回申城了。”顿了顿又补充:“我是在邀请你。”   但严峋貌似对这个邀请不为所动,垂眼道:“我下午要回去拍戏,不确定什么时候收工。”   温楚赶紧道:“没关系,你回来就行了,我晚上的飞机也迟,十点才落地。”   “……”严峋看着她,半晌才给出了一声“嗯”作为回应,但明显不是同意。   温楚的心情被这一声打到谷底,深吸了一口气后,肯定道:“严峋,你就是生气了。”   他没说话,安静良久后还是轻叹了声,语气跟刚才的生疏比起来要柔和许多:“温楚,你在还没确定之前,不用勉强自己的,我可以再等一等。”   温楚被他那句“勉强”听得心一揪,发现他现在的状态用生气来形容可能还不够确切。一边伸手拉住他的风衣外套,坦白道:“我没有勉强,之前说不公开是因为别的原因,不是因为我还没确定。”   严峋的视线微动,落在她长而细密的眼睫上,还瓷白的皮肤上显出略微的颤动。   但温楚在招供之前还买了个乖,扯着他的衣服踮脚亲了他一下,然后道:“但说了你不准生气,你要是生气的话……我会比你更生气。”   严峋脸上的线条明显放软了许多,一边回答:“嗯,不生气。”   温楚得到保证,麻溜地一股脑把话全说了:“是这样的,我九月份为了给《行夜》做宣传听我爸的骗接了一个恋爱综艺,合同上签了保密协议,在综艺播出之前不能以任何形式公开恋情,公开了的话后果挺严重的。”   严峋听完明显怔了一下,问:“什么叫恋爱综艺?”   “……”温楚嘴里一噎,本来都准备好吃他的冷脸,没想到先被他的无知打败。咬咬牙又道:“就是三个男的三个女的被关在一个房子里谈恋爱,周一到周五要一起吃晚饭聊天,周末要选人出去约会,每天晚上还得录像说自己今天做了什么对谁谁谁有好感为什么……”   严峋明白了,想了想又问:“……还有呢?”   “我之前认识的有位设计师也参加了节目,我为了不干扰别人每周都跟他出去约会,但是都是节目效果,我什么都没做,出了节目就跟他老死不相往来了。”温楚看他的表情还算良好,继续给自己洗白。   严峋估计也被她这副此心天地可鉴的样子看笑,无奈地看着她:“就这样吗?”   “……嗯,”温楚点头,看他一点都不生气了,才壮着胆忿忿地打了他一下出气,“不然还能怎么样啊!”   “那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你觉得我会因为这些工作生你的气?”严峋开口,一边伸手拉住她的拳头,在她的指节上揉了揉。   “我那还不是……心虚么,谁知道事情爆的这么突然。综艺的事我之前本来还想告诉你的,但录完之后就给忘了,”温楚胡乱解释了一通,最后问,“所以你今天晚上到底来不来我家啊?”   严峋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然后反问:“只能住一晚吗?”   “……当然不是啊,”温楚说着,努力绷着自己脸上的不好意思,然后很大方地回:“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只要不用出差工作、晚上回得来……”   严峋这才笑起来,一手环住她扣着深蓝色牛仔裙的腰身,托着她的侧脸吻她。   但温楚毕竟是个记仇的人,在松口前还是斤斤计较地咬了他一口,为了报复这人前几天误会她也就算了,竟然还敢不闻不问对她施加冷暴力。   严峋也不反抗,等她松开自己的下唇,才细细地沿着她的唇线舔舐,一直到侵入她口腔中的软肉,勾着缩在一起的舌头自后向前安抚。   尽管温楚到最后已经拼命地够着他的肩膀借力,到头来还是觉得脚酸,只能一边忍着喘息一边吞咽,总算等他放开自己。   深呼吸了两口平复呼吸后,温楚抬手看了看表,发现自己已经出来了整整十五分钟,吓得飞快整理了两下前襟的丝绸衬衫,原先很干练的装束这回儿能看出一点褶皱,明显不是去卫生间能折腾的出来的。   但动手到一半,她忍不住被一些歪念头带跑,小声告诉他:“严峋,我们发现刚才在楼道里这样,好像女上司跟下属那啥……”   严峋不由失笑,也跟着压低声音提醒她:“可是老板,我们只是亲了一下,还什么都没做。”   温楚被他这声“老板”呛到,白眼翻到中途才想起来她今天的当务之急并不是那啥,打了他一下又道:“忘了说了,微博上的事你打算怎么办啊?那些人把你骂得都……你取证了吗?要不要都送去立案?”   严峋伸手扯了扯自己也有点皱的风衣外套,轻描淡写地回:“没关系,假的不会被骂成真的,也影响不了什么。”   温楚拧起眉头,想着他是没被影响到什么,她可是被气得哭了整整一个晚上。   顿了顿,她索性破罐子破摔道:“那要不我们就公开吧,我还非要打那些傻逼的脸不可。综艺大不了就赔点钱,最好被我这件事影响得没办法播出……”   严峋伸手拨了两下她被自己弄乱的头发,说话的语气中竟然还能透出轻松:   “姐姐,现在公开已经太迟了,错过了热度的最高峰,看到澄清的人比知道事情的人要少得多……在别人眼里看来,拖到第四天才回应这很不合理,说不定还觉得我是走投无路才拉个人来洗白……更何况真的公开了以后,你的热度会比现在更高,综艺不可能放弃这样的红利,我们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不划算。”   温楚听完,一下子泄了气:“那照你这么说,你就这么白白让人骂了吗?我们还不能公开?”   “骂人本身也是吃力不讨好的事吧,哪有什么白白被骂这种说法?”严峋被她这句小孩子气极的话听笑,但很快又端正了表情,问她,“不过姐姐,你之前跟我说你不想公开。现在不需要为了回应做这件事了,你还是可以保留不发声的权利。”   “我之前是说不想,但是现在想了。”温楚说着就想回去把当年的自己拉出来骂一骂,她当时是失了智才会想着搞地下恋,明明堂堂正正出去秀恩爱不好吗?   严峋轻“嗯”了声,等她的后文。   “我已经决定了,等综艺播了之后,我们越快公开越好,”温楚说着,一边伸手给他数掰,“毕竟我们总不可能一辈子都不一起出门,我也不可能一辈子都不给你种小草莓,你也不可能一辈子都立单身人设惯着粉丝……我才不想让那些黑子说你每天都跟不同的女人出去鬼混,明明前前后后就只有我一个。”   话到最后没忍住,还气得重重“哼”了声。   严峋被惹得低笑了声,眼底的神采在这一刻看起来尤其好看,像是糅了破碎后被点燃的寒星,比清冷微光的时刻要有生气得多。   末了点点头道:“好。”   温楚没说话,她已经很多次发现自己对他的美色竟然越来越没有抵抗力了。好半天后回过神,才慢半拍地嘱咐他:“嗯、嗯……那我晚上在家里等你,你记得早点回来。”   “好,”严峋应下,侧过脸亲了一下她的鼻尖,一边身后帮她拉开身后的消防门,抬头示意她先出去,“那你记得好好工作,别在评审席上打瞌睡了……温编。”   温楚的后背在听到这句时僵了一下,意识到狗男人在进来面试前不但看到了她,还发现她眼睛虽然睁着,但意识已经有一半进入睡眠了……   结果见到的时候还装得这么冷漠?!狗男人!   --   严峋当晚回来得甚至比温楚到家还要早,等她拎着行李进门的时候,闻到的是熟悉的竹荪鸡汤的味道。   下意识抬手看了一眼时间,温楚就知道严峋这个狗又开始深夜给她放毒了。   换好鞋到餐厅时,她发现他不仅煲了汤,还有两荤两素四个菜,不知道的还以为今晚是什么大日子。   温楚在登机前吃了点港式蒸点,按理来说是不饿的,但这会儿看他在吃饭,还是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   而祸害本人看到她还挺无辜,放下筷子问:“吃晚饭吗?”   “你想胖死我吗?”温楚叉着腰睨他,嘴上没好气地回。   “那就不吃了吧……”严峋说着,重新提起自己的筷子,心安理得地往自己嘴里送了一口饭。   “你个……”温楚气结,半晌后“蹬蹬蹬”过去在他边上坐下,伸手捂住他的饭碗,“你做都做了,还用了我买的锅碗瓢盆,我说不吃你就不给我吃?”   严峋闻言只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一副我就猜到会是这样的模样,然后起身帮她去盛饭:“饭要少一点吗?”   “两口就行。”温楚的小腿在餐桌下晃了晃,一边偷偷用他的筷子夹了口咖喱炖牛腩,在他回来之前就飞快放回原位。   吃饭的中途她具体问了一下严峋接下来的工作安排,《时光与你》在十二月底之前可以杀青,而临近年末的档口他要出席各种品牌活动和红毯,除此之外还有《谁是凶手》这档推理真人秀,估计要一直忙到年底才结束。   而在四月的《行夜》开拍之前,他还接了一部背景设定在北伐战争前后的文艺片,饰演一个乖戾的年轻军阀,戏份并不多,预计二月中旬进组,三月底之前杀青。   就这么一算,严峋除了短差之外,至少有三个月左右都会在家里住。   于是温楚拍着胸脯给他吹擂自家小区的安保:“……我们小区周围两百米都在监控范围以内,如果出现可疑人员的话会被我们的摄像头捕捉,保安会出去赶的……”   严峋对此只是点头,吃完饭后清理了厨房,然后打着节约时间的旗号跟她一起洗了一个多小时的澡,总算抱着她去化妆间。   然后令人发指的是这人竟然能说出“面膜你敷你的,不用管我”这种狗话,生生玷污了她化妆间雪白的羊绒地毯,最后才抱着她上床睡觉。   温楚原本就一整晚没睡,到后来整个人都有点神志不清了,只能咬着他的肩膀警告他:“严峋,你不能仗着……自己年轻就乱、乱用身体的本钱,等你以后老了,你就知道什么叫做心、有余而力、力不足……”   然后因为这话,又被某人不紧不慢压在那儿教育了一顿。   ……   但一个月后,一开始还极其信赖自家小区安保的温楚到头来被狗仔日新月异的偷拍技巧狠狠甩了一耳光。   显然在一个月的跟踪摸索之后,狗仔总算在小区对面的马路上抓拍到了一张严峋的保姆车进小区地下室的照片。   照片前后没出现半点人影,全靠看图写话,最后在当天喜提热搜——#严峋深夜返高档豪宅#。 作者有话要说:   楚妹:下辈子不要找演员谈恋爱:)   严狗:下辈子不做演员了:)   [虽然没说出来,但你们都看得出来这是复合了吧???]   [感谢Nebula宝贝为我灌溉的嘤嘤嘤,感谢渊樱浣宝贝为我灌溉的10瓶嘤嘤嘤,给大佬们拜早年了] 第77章 没公开的第七十七天   @鱼瓜社:   【爆严峋在拍摄《时光与你》期间不再入住剧组提供的酒店,连续一个月返回陆家嘴某高档豪宅中。据悉,此楼盘多有位社会名流、当红影星在此购置房产,且同由运营铂悦影视的严氏集团开发,价格不菲。[图片][图片][图片]】   第一张图就是一张黑色保姆车的影子,车牌被糊,下方打着字幕“20:37,严峋由摄制地返回豪宅”。   后续几张图也只有个车影没有人影,分别用字幕提示——   “20:45,严峋下车,司机开车离开。”   “一夜未出,次日7:20司机和助理前往接送,返回剧组。”   温楚在微博上瞄到这条热搜的时候正跟某人一起看电视,光一眼就吓得她差点心脏停跳,抬腿瞪了他一脚。   严峋早就对她这些时不时的小动作免疫了,头也没低地把她的脚捉住,塞回毛毯里。   温楚也没工夫管他,嘴里气得只来得及说一句“those motherf**kers”,手已经点开评论区飞快浏览起来。   她倒要看看这些整天她妈闲着没事干嚼吧人家家长里短的到底是些什么牛鬼蛇神。   但出人意料的是……评论区的舆论看起来对严峋非常友好。   不知道是粉丝最近的紧急空瓶能力见长还是严峋作为公众人物三天两头因为偷拍私摄上热搜这事本身就不得体,大部分人骂的都是这家八卦社,几乎看不到借题发挥或者ky他入住富婆豪宅之类的评论——   【盗瓜社你要不他妈想死就给我她妈有多远滚多远:)再敢偷拍引流我们她妈就实名血洗你们的微博版面懂?我她妈作为粉丝这段时间已经够生气了:)】   【我他妈真的累了[微笑]合理怀疑哥哥最近确实得罪了人才会被这么搞[微笑]前阵子在酒店被私生敲门的事没上热搜他妈就够了,吻痕一出来全网各平台同样的爆料看图写话给人泼脏水???她妈都是成年人了,谁还他妈没个xsh了?你妈教你的xsh等于滥交?哥哥能拍《炽焰》是对家眼红成病了吗?我们家就是牛逼就是能拍《炽焰》你服吗???】   【回复:我也怀疑,我还真是谢谢那批水军侧面证明了哥哥现在红到需要全网黑来打压:)现在某乎真是打了个匿名什么b都敢出来说话关键是还真有傻逼信,我真的服了[微笑][微笑]】   【热搜这个标题有多引战我简直槽多无口,你是觉得YSL全球男装代言人买不起豪宅吗???还是你们这群孤儿不回家就以为所有人都不回家???】   【回复:哈哈哈哈孤儿石锤】   【回复:忘了说了,豪宅名字叫星河湾,全星安保,狗仔只能在小区外拍你说气不气】   【我看脑残黑要气死了吧,哥哥不仅连着一个月都回家,还从来没去酒店呢:)你家滥交每天都回家?】   【草,哥哥你既然有房之前为啥还委屈自己住剧组的垃圾酒店啊我流泪了,私生biss!!!】   【回复:但我觉得哥哥好惨啊,八点多回家七点二十就要出门工作了,比社畜还累,就这样还要被喷不敬业,真的太惨了】   【我笑死了她妈鱼瓜社脑子被驴踢了吗?没什么好黑的拿我们家哥哥每天早出晚归勤勤恳恳外出拍戏当料自炒???】   【话说我看完只觉得那个严氏集团好牛逼哦,房地产跟娱乐圈都做的这么大,流下了羡慕的泪水】   【回复:姐妹你的重点歪了,看图写话是想提醒我们哥哥在公司还有某大佬罩着呢哈哈哈哈】   【回复回复:不是,我刚刚因为好奇去百度了一下,发现铂悦影视的总裁叫严珮啊,照片看起来跟哥哥长得超神似,尤其是年轻时的照片,而且哥哥也刚好姓严】   【回复回复:???真的吗?难不成这是我给我自家企业赚钱?哥哥富二代追梦娱乐圈?】   【回复回复:真的,我觉得也好像,尤其严氏集团现在的董事长叫严崇勉,他另外两个儿子的名字叫严峥和严峤,再加个严峋,都是山字旁,这难道是巧合吗???】   【回复回复:???这楼我吃到了什么惊天大瓜???】   【不是,所以哥哥到底有没有女朋友啊?我感觉好像石锤了又好像没锤???】   【回复:求求了,我最近反复看动图之后觉得确实有,摸了吻痕之后笑得春心荡漾没女朋友这说不过去,姐妹你再看看动图仔细品[网页链接]】   【回复:我知道的料(bhys我是某乎上看来的料orz)好像说真的有,而且很早就开始谈了,是圈外的漂亮姐姐,之前《无刃之刀》在拍的时候好像女朋友有去探班,酒店的前台姐姐有看见】   【回复:所以不公开有可能是因为女朋友不是圈内人想保护她吗?我莫名其妙竟然磕到了,求求让我看点石锤酸一酸!】   【回复:草,那你们说哥哥的女朋友也住哥哥家吗?这想想也太她妈幸福了吧整天能对着那张神颜,wslwsl我不能脑补!】   【……】   温楚看到后来只能长吁一口气,虽然这些粉丝一个个跟福尔摩斯再世似的,但大多都是猜测,真正的石锤一个也没有,加上也没人参公鸡他,爱说就说吧。   但她奇怪的是为什么就没人猜“哥哥住在女朋友家”,星河湾这里一开盘就售空了,转手的价格还要翻好几倍,就算严峋今年的所有代言加起来高达三千万,再加上两部戏的片酬,也还不够买她一个衣帽间。   想到这儿,温楚转头看着一旁的人,问他:“你就不问问我看到了什么?”   “又是热搜?”严峋一手撑着下巴,开口的语气明显不是很感兴趣。   “你都知道了?”温楚看他一副与我无关的表情,收回腿坐起来。   “最近换了新的公关团队,有热搜的话他们会处理的,”严峋回答,一边侧身过来,两手撑在她腰际,又提醒,“姐姐,现在很晚了,上楼睡觉吗?”   “才九点,哪里晚了?”温楚转头看了一眼挂钟后,下意识抬手护住自己的前胸,警惕地反问。   “做完就晚了,睡觉不是委婉的用法吗?”严峋反问了句,一手把她的两只手腕扣住拉到头顶,俯身吻她。   “严……唔……严峋,”温楚在应付他的中途开口喊他的名字,等他稍松开了点,总算能好好说话,“你这次每天……都……除了我来那什么……都快一个月了,你不会觉得腻吗?”   他们之前很少有这样每天都能见面的时间,倒是他两三个月都在外边工作的次数比较多。所以在这一个月的相处之后,温楚才切身感受到他在某些方面到底变态到什么程度。   严峋在这之前没想过这个问题,略一怔后问她:“你觉得腻了吗?”   温楚也没想到他竟然会反过来问自己,想了半天后,只好说:“我不是觉得……腻,就是觉得我们以后要是一直这样,好像有点太……频繁了……你不觉得吗?”   毕竟那句老话不都说了么……没有耕坏得地,只有累的牛。   她还不是想劝他保重身体……   严峋闻言轻叹了声,坐回之前的位置后顺手把她抱到自己怀里,然后亲亲她的耳廓道:“那好吧,今天让你休息一天。”   温楚被他这句堵得闭了闭眼,在毛毯下偷偷拧了他一把后,用遥控板手动跳过电视上的前情提要。   他们现在在看的是一部刚完结的美剧,讲了同一座豪宅里不同时期的三段谋杀案,片子的色调跟转场很不错,探讨了一些有关两性、婚姻以及……犯罪的问题,还算值得一看。   虽然温楚一开始只是因为她喜欢刘姐才追的这部剧,但现在扯上某人一起入坑,在某种程度上不仅有教育意义,还有恫吓意味。   要是严峋这个狗以后结了婚敢背着她找小三,那就是死路一条:)   所以时不时她会在看的过程中突击考察他,好比:   “严峋,你有没有认真思考过自己的性取向?还是你只是以为自己是异性恋,其实没有认真深究过?”   然后狗男人对此大多数会先反问她一遍,然后身体力行地耍流氓:“你在问我之前想过这个问题吗?还是你也只是以为自己是异性恋?”   温楚回答:“我想过,但我觉得我应该确实是异性恋。”   然后他也回答:“我没想过这个问题,但对我而言,性别不是决定这个结果的关键因素,我从生理到心理上只对你有过反应,换了其他人都不行。”   末了补上一句:“不信你看看。”   温楚:“……”   而到了今天,她随堂小测验的问题变成了:“你觉得你有可能接受Open Marriage吗?”   严峋转头看她:“那我们为什么还要结婚?”   温楚想了想:“可能是我们互相喜欢,但是在□□上还是渴望更多的体验?”   她当然也不是很懂,她在物质生活的标准已经很高的情况下,没必要为了物质结婚,实在很难想到别的原因。   严峋保持刚才的表情,只是略眯了眯眼睛:“姐姐,你还想渴望更多体验吗?比如?”   “……”温楚安静了一会儿,想到自己十分钟前才说她觉得他们现在的xsh太频繁了,现在竟然还敢找死提什么开放式婚姻。   于是很快改口:“我问你这个问题的意思不是我可以接受……我现在很好,没必要在外面找野男人……哎呀,反正你就当我没问吧,我就随口这么一说,看电视看电视……”   但严峋还是揪着这个问题不放,说话的语气简直像个深闺怨妇:“姐姐,我不会接受这个的,尤其是剧里的three-way thing。”   “我没让你接受……”温楚快被他怄死,但迎着他幽怨的眼神,又只能挺起上半身勾着他的脖子亲他,好半天之后才道:“……你放心吧,我找不到比你长得更好看更器大活好的了,也不想体验bad sexual experience……你的正宫地位非常稳固。”   “那我今晚能行使正宫的权利吗?”严峋说着,已经狗胆包天地把电视机关了。   温楚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骂他什么好。合着他今天看电视一直给她挑刺,就是为了这会儿顺着杆子往上爬。   但严峋看到她这副模样便乘隙而入,低头轻而易举地勾过她的舌尖,一边把她从自己腿上抱起来,上楼请她翻牌子。   ……   到头来一张绿头牌翻来覆去翻到十一点,温楚洗完澡后在床上懒得整个人一动不动,却又在这种贤者时间里显得特别感性。   感性到她甚至一边扒拉着某人半干不湿的头发,一边软着声音问他:“严峋,我觉得我们现在这样跟结婚好像啊……”   严峋轻“嗯”了声,垂眼看她:“是因为最近每天工作完都能回家吗?还是因为除了吃饭跟看电视之外就只能□□,没办法跟你出门约会。”   温楚拖长鼻音想了想,道:“约会不也就是吃饭、看电影然后预谋□□吗……有没有也无所谓啊……”   严峋笑起来,吻了吻她的鼻尖后,道:“还是不一样的,我们可以不只是吃饭看电影。”   “可是我们现在都没时间啊……我最近都快被出版社催死了,你的戏也还没杀青……”温楚说到中途眼皮就困得快睁不开了,只能努力从缝隙里看他,“等以后有时间再去吧……我们可以去马代……之前分手之后,我在那里写了一个多月的小说……现在想和你一起去……”   “好。”严峋碰了碰她的眼帘,低声应下。   “严峋……我觉得我们其实,也可以结婚了吧……你之前说只要我想就可以……我刚刚看《致命女人》的时候……忽然好想结婚啊……”温楚抬头在他身前蹭了蹭,说话的声音勾得人心头发痒,“而且最近的体验很不错……把我的脾气养的很好,就连编辑催我我都没生气……”   严峋听着,到最后眼底的神色更软,一边轻轻揉了一下她的耳垂,问:“姐姐,你现在已经睡着了吗?”   “我没睡着,我是很认真地在跟你讨论这个问题。”温楚回答,又为了证明似的,重新把眼睛睁开,还在他喉结上“吧唧”亲了一口。   严峋感受到她落上来的湿濡触感,不自觉紧了紧落在她腰间的手,说话的语速也快了不少:“姐姐,明天是星期五,如果你考虑好了的话,我们可以赶在周末之前把手续办好。”   顿了顿又道:“我也很想跟你结婚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公开的时候是老婆了,你说气不气:) 第78章 没公开的第七十八天   然而某人的话音落毕,怀里的人半天没动静。   最后只感觉她的手一路摸索上来,用力地揪住他的耳朵,听不出喜怒地反问他:“严峋,你是狗吗?你觉得我刚才这段话是在跟你求婚?”   严峋一顿,在她的死亡设问中竟然还笑得出来,一边拉过她伸出来的手亲了亲,问:“你的意思是,我还要向你求婚,对吗?”   “那不然呢?你还敢问?”温楚气得话都有点说不顺畅,“你也不想想你女朋友是谁?世界百强企业唯一的继承人好吗?我身价都不知道多少个零了,结果你现在就这么一句就想娶我?你这算盘打的可真够好的啊臭男人!”   严峋没忍住把她鼓起来的半边脸戳回去,嘴上很快顺着她的话往下接:“对不起,我错了……那不如这样,我们先去领证,然后给你补个求婚。”   “这样个头,我还没听过谁贷款结婚的,你还跟我分期求婚啊你?”温楚现在只想把这个狗男人一脚踢到楼下去睡,嘴里继续骂他,“而且你以为我傻吗?我爸五岁就告诉我结婚之前要去做婚前财产公证,还要做全套婚检筛查基因跟遗传病,免得我被骗了。我名下这么多不动产和基金,公证流程都得好几个星期,谁跟你赶在周末之前就去领证?”   严峋没开口,显然他在此之前没考虑过财产公证的问题,安静了一会儿后告诉她:“你说得对,多一份保障也是好的。”   “那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温楚的脾气完全是吃软不吃硬的典型,每次开口咋呼的时候对上严峋这种根本吵不起来的人,没两句就会忍不住怀疑自己说话是不是太过分了,然后开始心虚地跟人示好……好比现在。   轻咳了声后,她默默降低音量,给自己找补来了:“做公证也不是我不信任你的意思……主要是这些钱大部分都是我爸妈给我的,我在法律上应该给自己留一点余地,才能好好保护它们……但是结了婚之后,婚后财产我们当然是……一半一半……虽然你好像赚的比我多得多哈……打扰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也没有因为这一点不高兴……反倒是我用道德施压、不让你做公证的话,你才应该不信任我。”严峋看小姑娘好言好语解释的样子只觉得可爱,话音也跟着放低不少,“刚才是我考虑得不周到,你进行这些事情的时候,我刚好也可以想想求婚的事。”   “那就好,”温楚松了口气,重新回到之前的话题继续跟他数掰,“当然,除了公证和婚检,我的户口本还在我爸妈那里,你们两方还没有正式见过面,在结婚之前必须安排一次,我在此之前也会给我爸好好洗脑,让他对你的态度好点。”   “好,”严峋对此并无异议,中途想到他们之前说好的彼此之间应该坦诚的话题,又补充,“不过我跟你父亲之间的联系其实并不少,他对我的态度也没你想的那么差。”   “……”温楚对他的死亡凝视持续了几秒,最后扯起一抹皮笑肉不笑,一字一顿道:“我、就、知、道。”   严峋轻一挑眉,有些意外。   温楚这么一想就什么都解释通了,尤其是她被诱拐去参加恋爱综艺那会儿她爸那副奸计得逞的样子:   “所以我们分手的时候你们俩有偷偷联系过对吧?要不我说呢……他对你可真够知根知底的,连你的行程安排都知道,还没在我们分手之后痛骂你,还给你说好话?明明我爸那护短的脾气是温家祖传的,当年全村都不敢惹。”   严峋闻言,大概是深谙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边笑还边伸手摸她的头发:“不过说了你别生气,除了信息交流之外,你父亲也帮了我很多忙,我们以后可能会有工作上的交流。”   “哦!”温楚没好气地应了声,用吵架的口气跟他说好话,“工作上的交流你就别跟我说了,你们俩父慈子孝的我简直求之不得呢!这样以后还不用偷户口本,挺好!”   “别生气了,姐姐,”严峋软声哄她,在小姑娘的脸上亲了口后,又突发奇想似的喊她,“老婆。”   “你……”温楚差点被他这声呛到,虽然没办法否认他这把磁性的嗓音喊老婆简直杀人不眨眼,但嘴角仍然拼命绷紧了,教训他,“求婚之前不准这么喊。”   “好吧,”严峋说着轻叹了声,“就算你之前都叫过老公了……”   “那我那不是……形势所迫……吗……”温楚听到这句一下子涨红了脸,知道狗男人说的无非就是每次那啥的时候他会故意吊着她,就为了撬开她的口喊老公什么乱七八糟的……   而且说实话,这个之前之前的有够之前的,在ktv那天晚上她就……因为太敏感被胁迫就范了。   这会儿为了赶紧把这个话题翻篇,温楚以一句“不准说这个了”打头,噼里啪啦给他安排接下来的工作:“快点说回结婚的事……财产公证我自己会弄好的,加上现在也接近年末了,你除夕那天晚上要是没事,可以来我家见家长。要是怕一个人来阵势不好,让你家那个臭妹妹也来好了,反正你们应该也不回严家过年吧?”   严峋听到最后,显然也能明白她的用意,喉结在开口时向下滑了滑,声音显得有一点艰涩:“好,一起去。”   温楚伸手在他眼睛上抚了抚,提醒他:“严峋,结了婚之后你就不再是严家的人了,你是我的人,知道吗?”   “我知道,”严峋伸手抱紧她,下巴抵着她的发顶,轻声问,“那现在就叫你老婆好不好?”   温楚哼唧了声,勉为其难道:“你要是想这么叫……我又堵不上你的嘴……老婆就老婆呗……”   “非常感谢。”严峋笑着应了声。   温楚被他不经意的声线挠了一把,为了让自己显得不那么不争气,别别扭扭地又道:“不过我要提醒你,我这人的品味就是很俗套很浮夸,你给我求婚的时候要是没有鲜花蜡烛山光水色跟专业的摄影团队给我们打光记录的话,我是不会答应你的。”   “那这样不就太容易被你猜到了?”严峋问。   “那你就动动你智商一百四十六的脑袋瓜想一想啊?”反正也不用她动脑,温楚当然用绝对强权压制。   “好。”严峋低叹了声,很快服软。   --   两周后   严峋的《时光与你》在生日的前两天总算杀青,全剧的六场吻戏在最后三天很密集地安排了整整四场,气得温楚在前一天把那对刻了字之后就一直忘了给他的情侣表抠出来给某人带上,并致敬《一九八四》的名句,像念咒似的告诉他:“big watch is watching you.”   至于那对情侣表,原本她的要求是在两只表上分别刻“D&K”和“K&D”,结果PP的店员很莫名其妙地给她卖了个谐音梗,说“K&D”谐音“candy”,寓意爱情甜蜜美满吧啦吧啦的,搞得她那时候没忍住想到之前他们的初吻,头脑一热就同意了。   然而这次把表拿出来一看,显然“K&D”的美观程度完全不比“D&K”,膈应得温楚在那天晚上碎碎念了不下一万次“结婚请贴跟伴手礼一系列婚庆用品上必须她妈给老娘设计成‘D&K’,不然我就不结婚了”,丝毫没有自己目前还没跟某为求婚人士领证的觉悟。   吻戏当天,温楚指示卫远这个小细作全程在微信上用文字直播过程,实在醋到不行就疯狂默念“老娘也拍了恋爱综艺呢一报还一报一报还一报……”给自己洗脑,最后总算挨到这该死的垃圾言情剧杀青。   也好在这戏的导演还算有眼色,在各种情况下都尽量为了某待婚人士借位了,只有唯一一个吻戏真的碰到,四个机位同时开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让某一拍吻戏就装木头的待婚人士过了。   要不是因为这样,他们这部剧吻戏也不会一直拖到最后快杀青的这几天,严峋这一方面相较他倒背如流法条堪比专业律师的文戏简直烂得令人发指,烂的全剧组有目共睹。   至于严峋后续到星城录综艺的行程,一直往后挤到他跟温楚过完生日当天,温楚送他走的那天还挺舍不得,但一想到自己最近被美色所惑就修了不到三分之一的《行夜》出版稿,毅然决然地拒绝了他邀请自己一起去星城的邀请,巴不得这个男狐狸精快点走。   但差不多就在他连录三天综艺的第四天,《心动日记》这档子综艺总算拖拖拉拉放出了第一波官宣物料,除了八位素人嘉宾的轮廓剪影做噱头,还包括六个明星观察员的身份特征,最后打出“猜猜他们都有谁”这种少儿频道的同款提问,想让粉丝在评论区做个互动。   温楚最近一直都在关注这个综艺,当然在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官微,确认她在宣传图上即便连简简单单一个剪影都在众人中显得美若天仙气质出众之外,很快注意到了一张观察员的海报设计。   就不说那个剪影跟某人的某张经典海报简直一模一样吧,就光从那几个傻不拉几的标签来看,她用脚趾头想都猜得出来——   “二十五岁”“一八八男神”“气质清冷”“感情经历——???”   温楚看到那三个挑事儿的问号时,脸上的表情简直山雨欲来,抿了抿唇压下火气后,反手就给某人打了个电话。   估计是狗男人也心虚,很快接起电话不说,还头一次机灵地抢占先机反问了她一句:   “老婆,你看到微博了对吗?”   ……谁他妈是你老婆:) 作者有话要说:   楚妹(拔刀):狗!滚回家受死!   严狗(落泪):呜呜呜呜呜   [感谢L宝贝为我灌溉的5瓶嘤嘤嘤,感谢我寄人间宝贝为我灌溉的5瓶嘤嘤嘤,感谢Nebula宝贝为我灌溉的嘤嘤嘤,感谢豆子就爱喝豆浆宝贝为我灌溉的6瓶嘤嘤嘤,谢谢大家!] 第79章 没公开的第七十九天   “综艺怎么回事?你趁着我看不到你一转眼就给我搞这个?你找打吗?”温楚气得想今晚就飞过去揍他。   “姐姐,你先别生气,”严峋很识相地改口不敢喊老婆了,小心解释,“我今天录的综艺制作人也是《心动日记》的编导,他们之前定下的一个演员的档期有变,赶不上综艺前半部分的录制,问我能不能接一下。”   “然后你就答应了?都不跟我先商量一下?”温楚冷漠地一扯嘴角,“挺能耐。”   严峋的语气立马放得更软:“我早上在录制前跟对方回复的,现在拿到手机才看到综艺已经出宣传了,抱歉。”   温楚下意识看了眼手表,重点被他扯走:“现在都九点多了,你不是早上八点就去化妆了吗?一次录十三个小时?你们节目不违反《劳动法》吗?”   “我跟节目的合同和普通劳务合同不一样,而且按照劳动法‘因特殊原因需要延长工作时间的,在保障劳动者身体健康的条件下延长工作时间每日不得超过三小时,但是每月不得超过三十六小时’,我一个月只录四期,不会超过规定时间。”严峋法条背多了,在这种情况下竟然都来了一串。   “……”温楚闻言安静了一秒,很快想起来刚才她还要找他干架呢,现在关心他个屁,“谁要跟你讲这个了?综艺的事呢?人家问你你就接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了?”   “那个编导在录《谁是凶手》的时候很照顾我,也是他在推荐常驻的时候向制片提了我在《无刃之刀》的角色,说很适合这档节目……加上《心动日记》在二月份的录制时间和《谁是凶手》挨得很近,他知道我的档期安排,两方面都很难回绝。”   严峋说到这里时有些无奈,顿了顿又道:“而且我也是今天才知道,这个综艺一开始定的嘉宾就是我,当时已经跟纪棠华接洽得差不多,就差签约那一步,但后来刚好碰上她离职,就不了了之了。”   温楚越听到后面越不知道怎么反驳,只觉得狗男人最近这种苦肉计加声东击西是玩的越来越好了,明明都不是理由,还是搞得她莫名其妙就被说服了。   尤其是那个编导的人情债,尤其是有口碑有资源的顶尖编导,她就算不在圈里也知道不好得罪。现在的流量明星大部分都在综艺拍戏上两头吃得开,前者热度高国民度好,还能用低投入高回报来保持曝光率,确实是需要好好挑选争取的。   大概是最近不知不觉开始带入已婚人士的角色,温楚对某人的包容度上升了许多,加上看到他接这个综艺真正让她心态爆炸的并不是他先斩后奏,而是她跟他两个人在同一个恋爱节目里出现,让她觉得实在过于诡异了。   光想想在几十个镜头下自己的男朋友要跟其他嘉宾一起围观她在一个房子里跟其他男的尬聊约会,还要猜测她的心仪对象和当天的心动箭头,这不她妈是当众处刑是什么?   尤其是温楚她自己都知道自己在这垃圾节目里除了尬就只剩美了:)   尽管她的想的是面子更重要,但说出来的话还挺冠冕堂皇:“严峋,你觉得你在节目里看我跟其他男的约会,这对我们以后公开有好处吗?”   严峋应该是考虑过这一点了,很快反问她:“你在节目里跟男嘉宾牵手成功了吗?”   “没有啊,我不是都跟你说了吗,除了闭嘴就是尬聊。我录了半个月就跑了。”温楚回答,她自认为自己清清白白,就不知道后期会给她怎么魔鬼剪辑了。   “我跟你的录制有时间差,在这一点上可能会有一些舆论,但关系不会很大,”严峋安慰道,“那个编导也是看中了我之前有关吻痕的热搜,才坚持邀请我来的,他给节目里的嘉宾设计一些相关问题,我在录制的过程中如果能够透露一些的话,也算是帮我把负.面.新.闻澄清了。”   温楚听到这一点瞬间被说服,甚至给对方吹起彩虹屁来:“照你这么说,那个编导人还挺好的,既然能洗白就去吧,姐姐不骂你了。”   “除了这个,我们公开的时候综艺大概已经播出了,官微到时候会引导一些正面的回应,也能减轻一些压力……”严峋说到这儿顿了顿,不知道是故意作死还是怎么,又补充了句,“当然,我接受也有一部分出自私心,因为去录制的话……就能看到你在节目里的样子了。”   温楚翻了个白眼,虽然知道他大概不是这个意思,但她就是脑补出了某种蓄谋捉奸的意图——   “去录制的话,就能看到你背着我到底是怎么跟男的搞来搞去的样子了。”   于是她回:“行了别说了,你爱录录吧,给我猜测心动男生的时候老实一点,帮我把无情渣女的人设洗洗白也行,挂了。”   “好,晚安。”严峋应下。   --   今年申城的雪下得格外迟,随着年关将近,严峋接的几个食品类广告已经出了红艳艳的新春包装,而预热许久的《谁是凶杀》第三季也总算新鲜出炉。   因为之前演过《无刃之刀》里的天才少年犯,两天前又官宣成为了《行夜》的男主之一,严峋戏路上的推理悬疑元素很多,和节目是相辅相成的。   而随着第一案落幕,刚放MC名单时一些为严峋唱衰的综艺老粉们迅速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不仅因为他话少不抢镜、年轻公爵扮相超绝;而且强在推理思维缜密、能迅速抓住关键突破盲区;在一干老玩家的对比下毫不逊色不说,甚至在第一案就作为真凶以超低票数一票逃脱。   综艺到最后因为严峋那个角色的原剧本实在太难推测,还贴心地把他的犯案过程都打出来了,就为了让看到最后集体盲猜失败的观众看懂他的线。   某乎上迅速对这一期强到爆炸全程高能的剧情做了解析,把严峋原本的剧本跟他在搜证过程中扯出来的剧本做了对比,才发现这根本不他妈是普通人的玩法,他简直是一脸纯良地在各种关键信息上做个人加工,差不多等于完全没有一句实话。   于是网上对他饰演“邢司”这个角色的期待度一下子飙升,就因为邢司这老狗比在所有罪犯面前也从来没有过一句实话,每天都一副跟嫌疑人掏心掏肺有难同当的样子,最后反手把人家的□□都透得不剩。   这种跟性格的反差看的温楚时不时会觉得背后一凉,反复打电话催给她做公证的手续流程,生怕自己一夜醒来已经倾家荡产,简直要让狗男人弄出被害妄想症来了。   但差不多在《谁是凶手》播到第二案,严峋结束了品牌活动和宣传,再加上目前的流量还不够他上春晚,在一月份的下旬就回来了。   叶女士作为他的头号妈粉,早在一个多月前知道未来女婿要来家里过年就开始紧张筹备,不仅换了家里被温楚嫌弃了好几年的墙纸和地毯,甚至考虑把客厅那两根过于“中年审美”的罗马柱打掉,后来跟爱柱心切的温谨平僵持了整整三天才放弃这个念头。   至于当天的年夜饭,崔阿姨要回家过年,以往都是叫餐厅的外卖作个样子了事,甚至会因为没人洗碗,就这么就着外卖盒吃,根本不像个身价万亿的家庭。   但今年有未来女婿要来,叶女士愁得下了好几个菜谱软件比较研究,最后收藏了上百个菜,却愣是一个没动手做过。   温楚看她实在难受,还好心躺在沙发上懒洋洋地告诉她:“妈,别麻烦了,严峋他会做饭啊,我跟你早上去买点菜,晚上让他来做不就好了。”   结果被叶女士放下面膜骂得狗血淋头:“你个***兔崽子,你怎么就不想想你家严峋平时每天出门工作多累?回到家吃不上热饭也就算了,还得反过来伺候你?人家是造了什么孽才摊上你这种好吃懒做的玩意儿?你也是考虑结婚的人了,不能再这么小孩儿似的,少说番茄炒鸡蛋你得学一个吧?”   温楚早习惯了她整天雷声大雨点小的教训,把翘着的二郎腿放下,一边顶嘴:“妈,人孔子都知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怎么不想想我爸平时出门工作多累啊?回家也没看你伺候他啊?顺便问一句,我不会番茄炒蛋,难不成你会啊?”   “……”叶女士一时无言,半天后无力地扶着沙发靠椅在她身边坐下,问,“那我们年夜饭,还是点荣府宴那家吗?”   “别啊,我不说了严峋可以做吗?”温楚开口到一半,对着叶女士投来的护崽眼神,继续冒死进言,“妈,你不能这样,我还没嫁人呢,你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再说他跟我谈了这么久恋爱也没见家长,估计心里挺过意不去吧,所以你就得给他安排点活儿干,不然跟你在客厅端着茶干瞪眼吗?”   “要对着小峋那张脸,干瞪眼我也乐意啊,”叶绍美说道一半,飞快地伸手提了提自己眼角笑出来的的皱纹,话题突转道,“对了,你说我年前要不要去做个热玛吉,把脸上的苹果肌啊泪沟啊这块提一提?”   “你爱做去做呗,先确认了没有副作用再交钱,”温楚从手机上抬了抬眼皮,端详了她一眼后,问,“不过你今年都做了多少医美了,不也才刚四十五么?你这么早把这些做了,到时候八十岁了做什么?”   “八十岁还有八十岁的项目,四十五都保养不好,八十岁还有什么剩下的……”叶女士说着,已经开始在微信上跟美容院预约。   温楚也拦不下她,看看时间琢磨着飞机快到点了,给某人打了个电话。   严峋接起来,问她:“老婆,我现在要回星河湾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温楚被他这称呼听得腻歪,下意识把手机换到另一边,免得被自家亲妈听到:“那我现在也回来吧,估计跟你差不多到家。”   严峋“嗯”了声,然后问:“你晚饭吃了吗?想吃什么?”   温楚轻一挑眉,发现他竟然主动送上门来,很快笑眯眯地反问:“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一直都没问过你,你做得最好的拿手菜是什么?”   严峋估计也从她突如其来的热情中听出反常,犹豫片刻后道:“我没有什么拿手菜,平时都是照着菜谱现学的,以前不太注意吃什么。”   “现学的?”温楚懵了一下,不可置信地跟他确认,“你之前做的水煮和牛、小龙虾米线、蟹粉生……f**k,你别告诉我蟹粉生煎还是你自己包的?你会和面擀面?”   “……菜谱上是现包的,我只是照着上面的做法……做出来。”严峋被她问得有点自我怀疑,开始把责任往菜谱上推。   “Ho□□hi……”温楚忍不住感慨地摇摇头,一边起身到玄关换鞋一边告诉他,“好,那既然这样的话,我们家今年的年夜饭就聘你来做厨师吧,刚好还能让严妤给你打打下手,我现在回家跟你确认一下第一版年夜饭的菜单。”   末了完全藏不住得意忘形地感叹:“小伙子,姐姐实在是很看好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严妤(摔桌):???关我什么事?我不是来做客的吗?   严峋(平静):对你嫂子好一点,毕竟她……   双更啦!   [感谢渊樱浣宝贝为我灌溉的10瓶嘤嘤嘤,感谢豆子就爱喝豆浆宝贝为我灌溉的10瓶嘤嘤嘤,感谢Ninever宝贝为我灌溉的22瓶嘤嘤嘤,感谢阿九宝贝为我灌溉的3瓶嘤嘤嘤,谢谢大家!] 第80章 没公开的第八十天   除夕夜当晚   傍晚四点,温楚和严峋出发去接严妤。   从严格意义上来说,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比较正式的三方会晤,加上又是新年,温楚身为长辈的,事先给她包了一个很大的红包作为见面礼。   这会儿严妤一身乖乖的chanel拎着各种礼物从电梯间出来,坐上车后就看她笑眯眯地递过来一方红包,映着她手上暗红色的哑光美甲和羊羔毛外套的袖口,的确是年味十足。   “新年快乐。这是你哥给你的,今年的压岁钱,”温楚说着,反手又递过去另一个Valentino的mini红色手包,鼓鼓囊囊的,“这是我给你的,要是怕拿回家有什么疑问的话,可以现在就打开看看。”   严峋听到这句,下意识转头看了她一眼:“你给她包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了?”   “哪里奇怪?”温楚反问了句,一手点开回家的导航,拍拍方向盘示意他少说话多开车。   而后座的严妤开灯后就知道她为什么说“要是有疑问”了,红包里除了现金以外,竟然还有像小孩子玩家家的时候会做的奖励卡,一张张裁得很工整,用某只小孔雀特有的腔调给她写——   “买一套Katherine Yan最新的高定珠宝并在各大正式场合进行佩戴(如果今年你开展了的话,没开此条作废)”   “如果在今年的高定上跟你看中了同一款裙子,让你三次(明年此条作废)”   “邀请你加入公主裙计划,拟任基金会秘书长(好好努力的话有望升职为副理事长,跟我平起平坐)”   “……”   等等诸如此类让人觉得虽然有点奇怪但还挺真诚的纸条。   严妤看完了之后其实还觉得有点感动,直到“GRAZY NAILS”的免费抵用券出现,亮晶晶的塞了整整三十多张。   这种烂俗又朝气十足的美甲店名字她听说过,在圈里是温楚的御用,真材实料技术好,就是价格贵得离谱。而且据小道消息传,这好像是她当年因为嫌自己每年的美甲费用太高、为了开源节流投资的工作室。   但问题在于……这么三四年下来,她听说美甲店的营业额根本付不起中心街的商铺地租和某人的真钻美甲,陷入连年亏本的恶性循环。   在这样的背景下,严妤收到这沓免费抵用券的心情就变得格外复杂,既有因为匪夷所思而冒出的恼火,还有她在亏本情况下还给自己发免费券的一丝难为情。   而副驾驶的温楚显然也从后视窗瞄到了她的表情,不太自在地清咳了声,提醒她:“你也别觉得我抠门,你知道我店里最低消费是588,但你这个券是横跨所有套餐的,要是每次都做万元以上的全钻,我三十张就是三十万,已经很大方了……”   严峋闻言才知道她到底送了个什么东西当红包,有点好笑地看她一眼,下一秒就被某人自尊心很强地瞪回来了。   “……”严妤无言片刻,在她哥面前还是尽量表现出得体和亲切来,“没关系……我虽然没像你这么疯狂地做美甲,但有些时候还是必要的……这么多张券,一个月做两三次,也挺好……”   温楚撇了撇嘴,哼声回:“我已经很有诚意了,这还得我自己掏钱,要不然我爸过年收的那么多购物券加油卡,随便拿一沓给你就能交差了……这都是看在你哥的面子上,懂吧?”   “哦,”严妤应了句,手上把那些的确价值不菲的东西塞进包里,转头又问,“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咳、咳咳……”温楚冷不丁被她这七大姑八大婆的催婚语气呛到。   “财产公证的手续都办完了,但我还没求婚,除非你嫂子同意先领证再求婚的流程,不然近期没办法结。”严峋替她回答了。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求婚?”严妤继续问,“要我帮你出主意吗?我看你审美也挺直男的,温楚这人挑得很。”   “有需要的话我会联系你的,只是近期……”严峋的嘴还算严实,但说到一半就被身边的人挥手打断了:“别说了别说了,你们这像样吗?求婚还能在我面前直接讨论的?那你不如直接把我迷晕拉去登记。”   “行吧,那我跟你私下再聊,”严妤收回自己的话题,又转头问温楚,“我之前在Crystal的婚礼上见过你爸爸妈妈一面,感觉好像还蛮和善的,待会儿应该不会刁难我哥吧?”   “我妈不会,我爸就说不准了,”温楚说到一半,忽然想起来最麻烦的称呼问题她还没弄清楚,“话说你到时候喊我爸我妈什么啊?哥哥的未婚妻的爸妈叫什么?”   “按旧俗喊亲(qìng)妈亲爸,现在叫叔叔阿姨就好。”严峋知道她们俩都不是那么靠谱,及时开口回答。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温楚转过头盯他。   “上网查的。”严峋看她一眼,好笑地伸手摸摸她的脑袋。   后排的严妤不由抬手摸了摸后颈,被他俩这样腻歪的一身鸡皮疙瘩:“提醒一下你们,我单身快半年了,在我面前适当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举止。”   “你为什么又分手啊?这都第几个了?我刚和严峋在一起的时候,你还跟一个小矮个儿谈着吧?”温楚一听有料,扭身扒拉着靠背问她。   “关你屁事。”严妤才不想跟她聊这些。   “老公,你妹妹在我面前说脏话,”温楚迅速扭头,厚着脸皮跟人告状,“大过年的,她这样不吉利。”   “……”严妤翻了个白眼,被她突如其来的狐狸精声线恶心到了。   但估计她不争气的亲哥对这套很受用,竟然还笑得出来,一边提醒她:“严妤,对你未来嫂子好一点,我现在还没求婚成功。”   温楚一听,立马小人得志地哼了声。   而严峋顿了顿,又问:“你之前的男朋友又怎么回事?欺负你了?”   严妤沉默了一会儿,最后道:“出轨了吧,跟几个网红微信聊骚之类的……也就是那些破事,分了就分了,都多久以前的事了。”   “啊……”温楚最听不得这种玩意儿,转头看看她再看看严峋,小声道,“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呗……我看你那个垃圾前任也就身材好一点吧,脸很一般啊,你对你哥这张脸看久了,按理来说那种应该也看不上……”   “你以为我哥这种遍地都是吗?”严妤很不客气地怼了她一句,“要不是我跟他有血缘关系,最后还指不定落你手上呢。”   “……?”温楚睁大了眼看着她,好半天后转过头,看着某人,“老公,你妹妹她居心不良,我后悔了,我们把她原路遣返吧。”   “行了,”严峋无奈地轻叹了声,抬头示意她看看前面的路,“都快到了。”   仅仅在这会儿,他大概已经料见以后的日子得有多闹腾,之前温楚跟江骆骆两个人凑在一起就能喝酒撒泼侃一吨的八卦,更别说以后再加个严妤,三个人完全够唱一出甄嬛传。   大概是对他以前经历的热闹太少的某种补偿吧,他以前没想过原来除夕是应该这么热闹的。   ……   温楚在事前已经三令五申她们家收到的新年礼多得已经从储藏室堆到客厅里来了,所以严峋这趟上门,手里提的全是下午跟温楚到超市买的食材,多得几乎能供他们从除夕吃到正月。   叶女士早早就等在门口迎接,门铃一响几乎是秒开大门,按捺不住兴奋地拖着拖鞋往外头走了几步,嘴里招呼他们:“小峋小妤啊,快进来快进来,阿姨从今天一早就盼着你们来了——”   温楚听到这一嗓子没忍住撇嘴,刚想问她怎么只对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就发现她今天连妆面都变了,底妆自然到显然不是她自己画的,估计是跑去美容院做了个一条龙。   提起这点,她母上大人自从上次用羽绒服内搭长睡袍见过某人后,在她耳边大概念叨了不下几千次“上次应该好好收拾收拾再见面的,这样印象多不好啊”之类悔不当初的话,以至于今天穿了一套有点过分隆重的Givenchy高定,估计是从她今年二十五周年结婚纪念日套组里省出来的一套。   而严峋严妤这俩在长辈面前卖乖的本事那叫一绝,见着了面就开始“阿姨好,阿姨新年快乐”地满嘴抹蜜,差点还正式地要跟她鞠躬。   叶绍美对这种母慈子孝的桥段受用得要命,忙着道:“进来坐进来坐,你叔叔在泡茶,阿姨水果都给你们洗好了,在家里千万不要客气啊,以后都是一家人了……”   她的热情程度在温楚看来有点太过火,严峋严妤两个人几乎是让她给拽进门的,就某一八八的大个在叶女士手里都成了小鸡仔。   慢他们好几步地进门后,温楚心里拔凉地换好拖鞋,关门把院子里的冷风挡出去。   这会儿大概也就只有亲爹还能注意到她,温谨平在侧对门的沙发上看她一眼,在等茶凉下的片刻工夫说了一句:“楚楚回来啦……”   温楚简直无话可说,只能“嗯”一声。   至于那两个,这会儿已经被摁上沙发,手里也捧上了热茶,严妤跟叶女士莫名其妙开始互吹各自的衣服,只剩严峋远远地向她投来半是求救半是疑问的目光。   温楚窝火地过去把他手里的茶水拿走喝了一大口,然后拉着他起身,一面问叶女士:“妈,行了行了,他俩的做客到此为止,我们今晚的年夜饭还没做吧?”   叶绍美飞快转头对着她,小声呵斥:“胡说八道!妈外面都定了餐了,你还真让我们小峋第一次来就做饭啊?你舍得我还舍不得呢!”   温楚冷哼了声,转头看向装泥塑的某人:“爸,那你说,听我的还是听我妈的?我之前明明都跟她讲好了,菜都买了。”   温谨平知道自己躲不过这一劫,长长叹了口气后,不得不委曲求全地跟自家老婆打商量:“楚楚难得回家,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看严峋这孩子也乐意哄小姑娘高兴,她高兴就行了,大过年的……”   “那小峋,你说说?”叶女士才懒得理这个老头,抬头看未来女婿。   严峋略一颔首,道:“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正式登门,她也是想让我多尽尽孝心,好让你们二老知道我能照顾好她。”   这话听得温楚不由侧目,发现狗男人在娱乐圈混久了,还真是能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当下也懒得跟自己的矫情妈叽叽歪歪,示意严峋把放在门口的生鲜都提到厨房里去,一边拍板道:“行了,你们就坐这儿看看电视喝喝茶吧,让你俩光吃不干还这么多话……严妤,你过来做饭,年轻人就得多干活。”   严妤睁大眼睛,抬头看了她半天。显然不敢相信这小孔雀挟持她哥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来差遣她?   “快快快,别看了。”温楚又催了她一遍。   严妤这会儿在人家家里没办法声张,默默咽下这口气,边起身边对二老道:“那阿姨,我去帮帮他们,你们在这儿慢聊……”   “小、小妤,你在这儿待着啊,别理我们家那……”叶女士不死心地又挽留了一句,中途收到对方温温和和微笑摇头的回应才作罢。   ……   说实话,温楚在这之前几乎都没进过几次自家的厨房,一路领着严峋进门后,好半天才找到橱柜里叠得整整齐齐的围裙,示意他低头套上。   严妤后脚一进来,就看到他俩粘在一起相互系围裙的样子,没忍住难受地长“嘶——”了声,提醒他们:“在我面前注意点影响行不行啊?再说我看你们俩这样不挺好了吗,还叫我进来干什么?当电灯泡吗?” 作者有话要说:   婚后日常本常   [感谢渊樱浣宝贝为我灌溉的10瓶嘤嘤嘤!谢谢,爱宁!] 第81章 没公开的第八十一天   “你专门负责洗菜的,水槽那头离我们还挺远,不打扰,”温楚把严峋的系带系好后,随手把一旁已经拿出来的围裙扔给她,“顺便当心当心你身上的最新款,我记得好像不能碰水吧?”   “……”严妤给她气得整个人快站不住,只能边系围裙边给她放狠话,“你等着,等你们结婚那天,看我不给你泼一身红酒。”   “那就不邀请你了吧,还能省一点钱,”温楚一脸坦然地摊了摊手后,转手拍拍严峋的肩膀,“老公,按我们的菜单来,你先做哪个菜,我帮你。”   “要把高汤先吊出来,”严峋回答,有点好笑地低头看着她,“你会吗?”   “我知道食材,”温楚松开扯着他的手,把超市买来的已经处理好的鸡骨架拿出来,一并还有干鲍鱼扇贝柱之类的干货和香料,全都堆到他手边,“你快做,我看看有什么要洗的切的,总不能让严妤闲着啊。”   严妤无言:“……”   只能拼命地在心里默念“就这一晚就这一晚吃完饭就回家了”来平衡心态。   ……也好在这会儿她还不知道,自己今晚不但在温家过了夜,还一住住到了正月初十。   严峋的大脑处理器比较高级,统筹协调能力一绝,一顿饭给他做得像精密的实验操作,同时处理着厨房里的六个灶和蒸烤箱不说,还能照顾到他身后的某只拖油瓶。   他几天前才工作完刚回到家,温楚对他的粘人劲儿没完全过,全程在身后缠着他的腰,走一步就跟一步,嘴里还一边扯一些有的没的的话,听起来叽里咕噜的。   也好在严峋能一心多用,每句话都跟得上节奏,要换一个笨一点的,大概不出一晚就能让温楚一脚给踹了。   严妤在过程中尽量离他俩远一点,在严峋的指导下一分钟内速成了切土豆块跟使用厨房里的多功能刨刀技能后就没怎么吱声,只是把洗好切好的东西一盆一盆端给他们这对连体婴,附带一个又一个小白眼。   说实话,就温楚这小狐狸精拖长了音左一口右一口喊“老公”的调子,是个男人都把持不住,她哥栽了也不奇怪。   等菜大差不差都做好,温楚先在厨房里严格品鉴了一圈,然后踮脚亲了某人一口,抬手示意他:“小峋子,可以上菜了,我去叫爸爸妈妈吃饭。”   走之前也夸了严妤一句:“不错,嫂子对你很满意,以后就这样继续努力!”   但叶女士其实在中途好几次跑来偷看他们在厨房里的动静,被严峋异常熟练的手法打动后,果断取消了外面餐厅的订单。   然后举起相机,边录边看小年轻感情很好地在那儿搂搂抱抱的样子,简直是在给妈粉现场直播偶像剧,姨母笑得她两天前做的热玛吉完全白费,眼纹收都收不住。   这会儿严峋一出来,刚巧撞到正反身往回跑的叶女士,不用想也知道怎么回事,便温声提醒她:“阿姨,饭做好了,你叫叔叔来吃饭吧。”   “啊,做好了啊……老温,来吃饭来吃饭,”叶女士随口喊了客厅里一动不动的小老头一声就收脚往回走,看了眼桌上的八菜一汤后,实在是有些感慨,“小峋啊,我们家楚楚碰上你,还真是她运气好,也就你能这么惯着她了……”   “妈,谁惯谁呢?他做饭我也有出力的啊。”她说这话时温楚碰巧从厨房里拿了五副碗筷出来,说得脸不红心不跳。   “去去去,你不给人家捣乱就不错了,一百多斤的人了还挂人小峋身上,我看着都累得慌。”叶女士横她一眼,接过她手里的碗筷摆到桌上。   严峋闻言大概也有些意外,转头看她一眼后,没忍住伸手捏了捏她脸颊上的软肉。   “妈!我刚好一百!没有一百多斤!”温楚听到这句瞬间炸毛,反手把他的手打掉,极力辩解。   这事怪就怪严峋在家那一个多月她每天晚上吃吃吃,早上又困得起不来去健身,体重一下蹿上来五斤,还是他出去工作的三个星期好不容易才减回来的。   但这种事她严防死守让某人知道,就对叶绍美这个大嘴巴抱怨过一次,谁知道现在一下子被她当着他们兄妹俩的面给拆穿了。   “楚楚,你这一米七几的个子,一百多斤哪里胖。你看看你现在那个胳膊小腿,风一吹都要折了,一点都不健康,还不如上个月回家看起来好。”温谨平对她们母女俩的减肥大业从来都是第一阻碍,这会儿第一个站出来唱反调。   “爸,你管管你那体脂吧,还敢说我不健康。我马甲线背肌练得好着呢!”温楚伸手戳了一下日益圆滚的肚子,然后示意他在主座落座。   可谁知道严峋是为了给温谨平拍马屁还是怎么的,这会儿竟然跟他站到了统一战线上:“不用减肥的,一百斤太瘦了,之前那样就很好……”   温楚第一时间仰头瞪他,就看他又慢悠悠用口型对自己说了句:“摸起来手感好。”   “……咳。”她一下子被噎到,在背地里伸脚踢了他一下。   “快去坐吧,我给你们盛饭。”严峋脸上的神色没变,笑着把她拎到座位上。   ……   开饭的点刚好卡在八点整,温楚把餐厅的电视打开后,春晚的背景音一下子就把气氛铺得很满,一入耳都是热闹的。   温谨平在这种时候不喝点酒是不行的,把酒柜珍藏的一瓶红酒拿出来,边坐回去边问严峋:“跟叔叔喝一杯吗?到时候守夜就在家里住,也省的再开车回去。”   严妤听到这句,表情有些凝固地转过头看他们。大概是太久没过年了,竟然都忘了守夜这一茬。   “当然。”女婿第一次正式登门大概都是要跟岳父喝点酒的,严峋虽然不太清楚这样的规矩,但在第一时间就应下了,一边接过他手上的酒和海马刀,帮忙开瓶。   这会儿大概也就只有温楚还能注意到某只小跳蚤暗搓搓的不情愿,伸手戳戳她,小声道:“干嘛啊,除夕一群人过总比一个人过好……再说我家这套三十六万一平,晚上来住没收你钱就不错了,还不高兴啊?”   “我没有不高兴,”严妤也跟着压低声音,转头看她,“但我没带换洗的衣服,怎么住啊?”   “我有新的啊,La Perla 2020火红新春限定,我给你也订了一套,很难抢的好吗?”温楚开口,处处体现自己身为长辈的不容易。   严妤一听到“火红新春”就不由眼角抽搐,从牙缝里告诉她:“我不穿红色。”   “哦,”温楚冷冷应了声,故意气她,“你不懂,男人都喜欢红色,难怪你单身。”   “……”严妤紧了紧手里的勺子,“温楚,你别臭不要脸了。”   她们在这儿你一言我一语的同时,叶女士还毫不知情地在一旁美滋滋地给某人介绍起这瓶酒来:“小峋啊,这瓶酒有来头呢,楚楚出生那年你叔叔亲自到白马庄里挑的,95这年的波尔多都好,你待会儿一定要好好尝,这得算我们家楚楚的女儿红……”   其实温楚大学毕业回来还母胎单身那会儿她还挺担心这辈子都喝不着这一瓶,就没想到这小兔崽子不但投胎投的好,现在连嫁人都嫁的不错。   “女儿红?我怎么不知道?”温楚的注意力瞬间被勾过来,一边把手里的酒杯递过去一边问,“那你们就买了一瓶吗?万一我再婚了呢?到时候喝什么?”   “别胡说八道!什么再婚……”温谨平一听能给这兔崽子气死,没好气儿地把她的酒杯推开,先给严峋和严妤倒上,然后是叶绍美,最后才是她。   严峋这会儿坐在她正对面,听到“再婚”两个字只能无奈摇头,跟温谨平碰杯之后,抬手在嘴唇前比划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提醒她不要口出狂言,然后才抬手尝了一口。   温楚展平了唇线,摆出一副卖乖的表情,表示她也就是随便说说。   但谁知道他亲爹上一秒还摆着一张严肃脸,喝了口酒之后,大概是养女儿的万般滋味一下子涌上心头,竟然一下子两眼湿润,抬手用餐帕掖了掖眼角,才强装镇定地问未来女婿:“怎么样?酒还可以吧?”   他那动作根本藏都藏不住,看得温楚一下子有点懵,转头瞄瞄叶女士再瞄瞄严峋,发现对方都用眼神示意自己“不要声张,当做看不到”后,安静如鸡地抬手跟严妤碰了一杯。   然后就听严峋镇定地开口回答:“酒很好,谢谢叔叔。”   温谨平一听便长长地叹了口气,把一腔老父亲的辛酸苦乐都叹出来了,拿着酒杯的手眼见着有点打颤,开始岳父的老生常谈:   “……你们俩啊,现在认识了快两年,感情也算是稳定下来了……我知道小峋呢,是个有担当的孩子,虽然还比我们家楚楚小几个月,但各方面心智都比她成熟……她这小丫头我是知道的,也不是真的不懂事儿,就是仗着现在爸妈都健在,有底气耍小孩子脾气……   “我跟她妈妈呢,养了她二十五年,从来没打过她骂过她,也不舍得让她吃一点苦。我这些做父亲的,尤其是对小丫头们,都是这样的心思……等你跟楚楚两个人以后有了孩子,自然而然也会明白的……   “所以啊,等楚楚过了门,你也不能让她受一点委屈,要不然我让她嫁给你干什么?她在家里又不愁吃不愁穿,要是嫁了人之后还活倒回去了,我到时候肯定第一个把她接回家……”   他这头煽情的气氛一起来,叶绍美就受不了了,一碗腌笃鲜喝着喝着开始掉眼泪,拿起手帕边擦边抱怨他:“大过年的,饭还没吃就说这些干什么……又不是明天就让她嫁了……申城这么豆腐大的地儿……到时候房子买近一点,有什么接不接回家的……就你家这个臭丫头的脾气,住陆家嘴都、十天半月见不上一面……跟结不结婚有什么关系……”   她身边坐的是严峋,听到中途抬头看了温楚一眼后,伸手抚了抚陷入感伤的未来岳母的肩膀,安慰他们道:“……叔叔阿姨,温楚永远都是你们家的小姑娘,将来我和她结婚,只是多一个人照顾她和爱她而已,并不能替代你们对她而言的意义……我非常感激你们能这么好地把她养育成人,她现在聪明、善良、乐观、有同理心……这些都是你们带给她的……”   他们三个人进入温情戏的同时,大概只有温楚对这一幕的唯一反应是目瞪口呆。   不说别的,就光听他们这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爸她妈是在秋南公馆托孤,不是在谋划女儿接下来的婚事。   这就让她不免怀疑严峋是在汤里下了什么迷魂药,明明他都还没求婚,接下来拍戏的档期还一直排到八月份,现在过年就过年吧,怎么一上来就开始说结婚的事?还都不问问她的意见?   但最恐怖的是她刚想转头找严妤寻求一点认同,就看她也紧抿着嘴巴眼泪汪汪的,一跟她对视上就飞快别过脸,端起酒杯挡住自己。   说起来好像有点奇怪,她其实在第一眼,就轻而易举地喜欢上了温楚的爸爸妈妈。   大概是从来没感觉过这种全家人完全紧密相连和关照的感觉,她唯一的亲情来自姑姑严琇,是以她们俩在外貌和天赋上的考量为基础的、选择出来的亲情,很符合丛林法则,跟现在的这种不一样。   现在的这种爱太软、太温柔了,是完全柔和的橙黄色,一脚踩进去能把人完整又亲密无隙地包裹起来。她仅仅是在一旁看着,都为那种无可取代感动得鼻酸。   是完全无法嫉妒的、仅仅只能羡慕的鼻酸。   温楚看了她好一会儿,也明白过来她为什么有这种反应。小心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后,提醒她:“严妤,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我爸妈也是你爸妈,这有什么好哭的,大过年的……”   叶绍美坐在正对着她的位置,听到她们俩的对话后,总算从嫁女儿的感伤中抽出来,抹干净眼泪后,把自己的手提包拿过来,从里面一下子掏出来几封红包。   第一个先递给了严妤:“小妤啊,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这是阿姨给你的压岁钱,晚上把这个放在枕头下辟邪保平安,明年才能像今年一样顺顺当当……”   严妤刚才拿温楚的红包挺好意思,这会儿对着真正的长辈倒推辞起来了。好在温楚眼巴巴等着收红包呢,哪有时间听她们推来推去,一把拿过来塞到她手里,拍拍她道:“让你拿着就拿着,妈一点心意,又没多少钱。”   叶女士没好气地横了她一眼,继续对严妤道:“叶阿姨刚生完楚楚那会儿啊,其实就想再生几个的,可惜身体不好,吃不消……加上阿姨平时没工作,想找楚楚陪陪我呢,她又老要写她的小说,说没空。现在好了,你跟小峋一来,多了个小伙子跟小姑娘和我作伴……家里现在两个女儿一个儿子,总算是让我儿女双全了……”   这一来严妤这个小可怜的眼泪瞬间刹不住车,把红包收好后,用力点点头道:“好,阿姨……你以后想找人陪、你逛街吃饭,给我打电话就、行了……”   严妤这副样子确实招人疼,加上温楚跟她这小个子一比,简直就是跟气势汹汹的竹竿,叶绍美看她久了哪吃得消这个,只一眼就心软得不行,赶紧摆摆手道:“欸欸,快别叫阿姨了,把我叫得显老。像楚楚一样喊妈就行了,妈听到这个才高兴。”   “……嗯,”严妤抽噎了一下,好容易发出声,“妈。”   “好好好……”叶绍美伸了伸手,估计是想揉揉她的脑袋,就可惜桌子太宽碰不着。   于是就这么看了她好一会儿,才把另两封红包递给那两个小的,顺便叮嘱他们:“你们俩啊,接下来一定要好好的。等以后结了婚,小峋多担待着点;楚楚呢,别再乱花钱,也少耍性子,多听着点小峋的。你想想人家智商比你不知道高到哪儿去,只有他管你的道理,没有你管他的份儿,知道没?”   “哦,和着他们俩一来,我就失宠了呗……”温楚接过红包,一看里面是张高额签账卡,就知道到时候她爹这个冤大头会来还,嘴里的不爽这才淡掉许多,“行吧,你们爱喜欢谁喜欢谁吧,钱给到位就行了……”   严峋好笑地看她一眼,一面对叶女士开口道谢:“好,谢谢……谢谢妈。”中途那个阿姨很快改口,念得还挺自然。   “诶,好,”叶女士欣慰地一点头,转头瞟到已经收好红包开始动筷子的某人,又没好气起来,“啧,温楚,你看看人家你再看看你,你说说不喜欢他俩喜欢谁?”   “——嘿?”温楚咬着牛肉的动作一顿,听自家亲妈都开始直接喊自己全名了也是没好气。但想了想后又只是一耸肩,含糊道:“……算了,反正我也快嫁了,你们大可让我做个孤独的富婆。”   温谨平转头瞥了她一眼,对上小丫头这副无赖模样也只能笑着摇头,对叶绍美道:“你别说她看着是傻乎乎的……倒其实也不傻,还知道哄着你高兴呢。”   叶绍美闻言只哼笑了声,提起公筷大老远给严妤夹菜,一边开口:“行了,快吃饭吧,我们家小峋好容易才做的,吃完了再去守夜。”   严妤从小到大还没经历过这种夹菜攻击,每样都来一点饭碗就快满出来了,只能小声提醒她:“谢谢妈,但是……可以了,这么多够了,够了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   楚妹:今天我与这个家格格不入 第82章 没公开的第八十二天   一顿年夜饭吃到后来,一瓶波尔多根本不够喝,温谨平支使温楚到地下室里的酒窖再拿两瓶红酒上来的时候,她才发现那什么九五年的女儿红她爸怕是批发了上百瓶。   于是按她妈的要求提了四支上来,其中一支送给了严妤,她也是九五年生人,当拜把子的女儿红也还过得去。   至于守夜,其实就是等一家人把年夜饭消化到可以入睡的程度后就各自回房。   严峋一开始出于礼貌,是想睡客房的,但被叶女士一脸姨母笑地阻止了:“夫妻俩哪有正月初一就分房睡的道理,再说楚楚这臭丫头粘你粘得紧,我答应她还不答应呢。”   温楚在一旁点点头,满脸坦然地把他拉近自己的粉红色梦幻少女房了。   严峋在她房间里参观了一圈,大概没想到她十多年前的品味是这样子的,盯着两米多的公主床和小小的粉白色化妆台放在一起的画面看了好久。   温楚并不懂他的关注点,从包里把他们俩的睡衣拿出来扔到床上,一边问他:“洗澡吗?”   那套过分成熟的红色内衣被米色床单衬得很鲜艳,严峋搭在腿边的长指微跳,转头看着她,没头没尾地问了句:“老婆,你是不是从小就睡相不好?”   “……?”温楚莫名其妙地转头看他,下一秒抬脚踢了这人一下,语气不善地问,“干嘛?你不都习惯了吗,还敢跟我翻旧账?”   “不是翻旧账,就是猜到了。”严峋好笑地舔了舔嘴唇角,侧身绕过她去翻行李包,末了把一盒全新的安全套拿出来,依着她刚才的样子扔到床上。   温楚不可置信地盯着那盒东西良久,一脸凝重地问他:“严峋,你是狗吗?我爸妈现在就在楼上,你想被我爸打断腿吗?”   而且刚才说不一起住的人也是你,现在准备了套套的人也是你???   “你们家的隔音很好,我刚才具体考察过了。”严峋说这话的表情很正经,俯身捡起床上的盒子后,不顾她的挣扎就把人抱起来往浴室走。   “你、诶……你怎么考察的?”温楚也就蹬了两下小腿以示尊严,很快伸手搂上他的脖子。   “目测的,”严峋讲得很含糊,中途还故意掂了一下她的体重,若有所思道:“嗯,跟我走之前比起来是瘦了……”   “那还不是我……”温楚的得意还没发出一半,就听他又道:“刚好过年这几天再养回来。”   “???”温楚用力扯了一下他的耳朵,飞快反驳,“你想得美!我不会多吃一口饭的!”   “哦……”严峋把浴室的制热开到二十度,走进淋浴间的中途侧脸在她脖子上咬了口,一面压低声音道,“饿了自然就吃了,看你待会儿饿不饿……”   ……   过程中的淋浴开得很大,但浴室的混响效果实在好道温楚自己都羞耻,大部分时间都自觉地伸手捂住自己的嘴或者直接在他身上开咬。   大概是怕反复洗澡容易让人生疑,进淋浴前严峋就放好了恒温浴缸的水,出来后在浴缸瓷白的边沿一次,然后在里面一次,在计划之内保质保量地把那盒东西都用完了。   快阖眼的时候已经早上六点,也好在正月初一大家都起不来,他们迟点就迟点。   但狗男人大概就看准了她已经完全糊涂的这个时间点,故意跟她扯了一通结婚的事——   “老婆,过完元宵节就要出去工作了……二月九号。”   “嗯……那还有半个月呢……”温楚闭着眼睛应。   “过完二月九号,我们就只能等四月份《行夜》开机再见了,要很久很久……”严峋继续铺垫。   “我们时装周上不是会见到吗……再说你去拍《余烬之城》的时候……我会去给你探班的,《行夜》的稿子已经交了……上中两册了……改完我就去找你……”温楚还不知道他想干什么,老老实实交代道。   严峋抬手把她脸上的碎发拨开,借着窗帘外透进来的一点稀薄的晨光看她,一边道:“我的意思是,这样一来的话,我们至少在四月之后才能领证了。”   “……”温楚没说话,好半天后抬手,摸索到他的喉结后重重抵着揉了两下,用以泄愤。   严峋低头吻她,知道她应该是明白自己的意思了。   片刻后温楚轻喘了声,算是妥协:“……知道了,你不就是想先上车后补票嘛……你想什么时候……?”   嘴上虽然挺不情愿,但法律上的认同确实很能给人安全感,她其实也想早点领证。   “在我开工之前挑个日子吧,二月九号之前。”严峋的计谋得逞一半,开口的嗓音顿时变得更柔和,明显没安好心。   “你给我几个参考选项,我好好想想……”温楚道。   “二月四日立春,二月八日元宵节……或者二月二日,是世界完全对称日,从公元纪年开始到现在,二月二日是第514个,而且是二十一世纪唯一一个只用两个数字构成的。”严峋说了一段绕口令似的东西,个人偏好也很明显。   于是温楚想了想后问他:“你是不是想二月二号去领?”   “嗯,那天是周日,民政局还特意上班了。”严峋回答。   “大家都想这天领证?”温楚问,“因为百年难得一遇吗?”   “这个数字很工整,很美,”严峋开口,头一次显出金融专业高材生的通病,顿了顿又道,“而且2020是爱你爱你的谐音……”   温楚被这个谐音梗呛到,很直白地提醒他:“严峋,你正常点,这样真的好土。”   严峋安静下来,但半晌后还是很郑重地告诉她:“我爱你。”   温楚知道他这句的意义不一样,扬起脑袋看了他好半天,一边在他肩膀上借着力挪上来,在他唇上“啾”的一声亲了口,道:“知道啦……我也爱你。”   严峋弯了弯眼睛,看着她。   “那就二月二号去登记吧,提前一点也挺好的,”温楚又亲了他一下,然后戳戳他侧脸清俊的下颌线,提醒,“但是求婚要是求得不好,你就等着我爸喝我的第二批女儿红吧,他地窖里多得是。”   “好,”严峋失笑地应下,“会好好准备的,老婆。”   --   巴黎时间二月十三日   温楚去年几乎没怎么看秀,衣服买得少了才发现自己家里的库存到底是多得有多令人发指,请人把衣柜重新整理了一遍之后,她今年的各大活动look就都有找落了。   于是为了继续给“公主裙计划”省吃俭用,她这次就是跟二毛来男装周过过眼瘾录录vlog刷刷存在感的。   虽然事实是她大部分时间都控制不住自己的购物欲,借着给某人买衣服的名号刷着某人的卡来让自己快活似神仙。   十三号当天她结束Dior Men的秀场,今年各家男装的质量都高得出奇,从以超现实主义画家René Magritte的画作为灵感的Louis Vuitton“Heaven on Earth”,再到完全严峋本峋的Valentino精致贵公子,再加上今年Dior在配饰上下足了血本,某人又是除了耳机什么都没有的一张白纸,温楚差点把巴黎时装周沙龙买出了小商品批发市场的架势。   等当天晚上她精神疲惫地乘车返回酒店时,严峋来了电话:   “老婆,情人节快乐。”   他那边已经过了晚上零点,说是情人节也没错。   温楚当时正瘫坐在浴缸边上放水,听到了只能懒洋洋地应:“嗯……情人节快乐……”   “我现在要上飞机了,早上十点到巴黎,”严峋说到一半,也听出她的声音绵软,边问,“今天累了一整天?”   “嗯……我给你买了很多很多很多衣服……家里应该放不下了,妈说等我们有空一起回申城的时候就去看看房,爸看中了好几个楼盘,到时候一起去转转……”温楚说了一大堆,最后不知道是心虚还是什么,又小声提醒他,“不过你的副卡现在好像被限制消费了,我今天花太多,还用了自己的钱,你到时候得还我……”   严峋一听只是笑,糅在机场提示登机的广播里,显得格外疏懒:“老婆,你这样我好像养不起你,你说该怎么办?”   “那你就再努努力啊,”温楚回得理所当然,只是顿了一下又道,“但是我也不是天天都花这么多钱,给你买衣服那是必需品……你结了婚之后的生活水准应该得到提高,前几天微博还说你私服好看,那还不都是我买的。再说男装周一年也就两次,再怎么花也就这样嘛……”   严峋听她理由十足的,当然也只能回“知道了”,一边跟卫远起身去登机口。   “不过YSL对你应该还挺好的吧,这季秀款我就不用给你买了,看看就行,”温楚说着,想到明天的秀场还有点兴奋,“不过你准备好明天的秀了吗?紧不紧张啊?你都还没看过秀就要去走,我还挺怕的……”   也是一个月前的邀约出来之后她才感觉出YSL这季的设计总监确实非常偏爱他,当时在华地区的男装线签的是代言约而不是什么有的没的的品牌大使,甚至在代言期间的第一次秀场就直接安排他上去开场,说是捧在手心也不为过。   而严峋的态度大概诠释了什么叫皇帝不急太监急,很淡定地告诉她:“之前来场地排过几次了,也和设计师交流过想法,到时候正常走就好。”   “行吧,我到时候会好好看着你的……”温楚应了声,转而问,“那你到时候结束了去哪儿呢?直接从后台往机场赶吗?”   “嗯,回去进组了,没办法在巴黎多待。”严峋回答。   “哦,那你回去吧,我挂了。”温楚说到最后,语气明显一点点低下来。   虽然说二月九号他才去星城录的综艺,前后才过了五天不到。但毕竟刚领证,在法律上他们是新婚,她现在就连看结婚证上的大头照的新鲜感都还没过,来巴黎看秀都在行李箱里塞着,睡前还要看两眼以解相思之苦。   不管了,要是看到他之后就舍不得了的话,后面的秀就不看了。   --   巴黎情人节当天   Yves Saint Larent秀场   今年的秋冬一季以午夜派对为主题,运用了大量的深V领、镂空、亮片和颈部饰品元素,整体以暗夜的黑色来造型,用以表现浮华轰然、纸醉金迷的派对夜生活。   所以一言以蔽之,整体的气质就是富得流油、骚气外露。   音乐响起的时候,所有用来供宾客照明进入的灯光全部暗下,只剩秀场本身的布置。   场地整体都被漆成纯黑色,墙面上镶嵌出大量的金币饰品,只有细小的菱形光斑点缀在其间,一如水波上的星火般不断漂动起伏。   整座空间唯一可以聚焦视野的只有用以模特展示的通道,两边的地面和天花板都镶嵌了金色的射灯,光路在午夜中绽开一条错综的路径,甚至能看出不同来源的光线在半空中交织的痕迹。在大的尺度上看,整个T太就像小黑箱里的金色弹珠触壁反弹所形成的轨迹。   温楚跟毛一宇挨着坐在秀场前排,事前的social时间已经过了,手机像素在这样的布置下不好使,只剩零星几个时尚媒体还举着微单摄影。   她知道今天为秀开场的人是谁,所以从一开始就有些过分紧张地睁大眼睛翘着脑袋,手里不自觉绞着秀场黑色的邀请函。   她这样也就算了,毕竟是老公在走秀,然而她身边的毛一宇也跟她同款紧张,薄薄的背绷得笔直,疯狂在嘴里小声念叨:“成败在此一举……一定要好好走好啊……我跟Steve的眼光不会错的……”   背景的交响乐渐渐迭入高潮,入口的黑色帷幕在某个瞬间被掀起,严峋的身形从雾般的光影中慢慢浮现,其后雪白的光线跟着流泻出来,在他脚下的地面上化开。   观众的窃窃私语在此时都归于安静。   似乎为了更好地衬托他那身纯白色的西装,金色光线随着他的脚步纷纷褪成白色,空气中的微尘因此落成了细雪,密密仄仄地落了他满身,却依旧是不惹纤尘的白。   这一季显然暗藏了故事性,开场的白色西装衬以恰好能露出锁骨的黑色亮片衬衫,金色的胸针流苏在脚步间流动,一如用洁白羽翼包裹而出的路西法,是今晚派对的主人。   尽管跟他在一起了这么久,温楚抬起头时,还是经常会被他那张脸给惊艳到。尤其是今天所有的视线都势必要落在他身上,经过恰当修饰的眉眼和五官轮廓到处都是致命的痕迹,所有被邀请来参加派对的人都在第一眼成为了他的猎物。   他的神情和气质很合适今晚的这套衣服,淡然又从容,以与生俱来的距离感和孤独感做衬,就成了最冷感的邀请和引诱。   因此这场午夜派对寓意收割,他的食指上带着一枚深红色的宝石戒指,在白光中被淬成鲜血的颜色。   ……   这样完全引人入胜的开场过后,剧情感便被带动起来了,派对上各型各色的人,富商、歌手、影星、花花公子、家族继承者……每个人身后都藏着自己的故事和目的,一切都在今晚上演。   以至于最后毕场时的顺序也依照派对上宾客离开的顺序做了调整,几乎在音乐最后的拍子落毕,快要结束的时候,才看到厚重的丝绒帘幕上出现一双手,指节修长而分明,在灯光里泛着近乎妖异的莹白。   音乐结束,严峋最后亲手掀开厚重的丝绒帘幕走出来,每一步都踩上音效合成的皮鞋落地的“笃笃”声。   路西法此刻面上的神情和开始时不尽相同,唇畔噙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却依旧毫无温度。   就这样,他在接近心跳叩击的节奏中缓缓踱了两步,似乎为了确认所有人都已经离开,又或是观赏派对后留下的残局。但无论如何,那身雪白都在夜空般的帷幕前耀眼的接近刺目。   只好在片刻后,他便转身返回了幕后,并没有走过全场。   这意味着派对结束,一切都很成功。   设计师出来谢幕的时候,全场的灯光重新亮起。   温楚的头还有点隐隐作痛,是大梦一场后的恍惚,只能一边眯着眼睛适应光线一边对身边几位侧身和她攀谈的人微笑致意。   全场的人在这时候都还坐在原位上,掌声响得很热烈,几乎盖过了她包里手机振动的声音。   但温楚的魂都已经被刚刚返回后台的某人勾走了,直觉这是他发的信息,于是在第一时间拿出手机。   果然——   【A1208】   【我的房间号,跟你在同一个酒店】   【结束后来我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   楚妹:???跟我玩什么霸道总裁play呢?   [YSL今年这场秀还没上,去年的在纽约办的,今年我没查在哪儿,先胡说吧,害]   [感谢言西要起早w宝贝为我灌溉的5瓶嘤嘤嘤,感谢又双叒叕宝贝为我灌溉的10瓶嘤嘤嘤,谢谢大家!] 第83章 没公开的第八十三天   严峋跟她的房间都是为vvip会员提供的,在同一个楼层,就隔了一个走廊拐角。   温楚跟YSL的设计师合完影就回来了,就留毛一宇在那儿跟人好好交流心得,只不过她到酒店后的第一件事不是直奔某人的房间敲门,而是先回自己那儿把妆卸了衣服换了,泡着澡敷了个面膜后又重新化了个清纯粉嫩的裸妆,没涂口红。   然后挑了新的丝绸内衣换上,里面也没穿别的内搭,披了件版型宽松的湖蓝色睡袍扎紧腰带就出了门。   虽然现在结婚了,但不管从皮肤管理还是身材管理她都必须保持高水准,尤其在狗男人刚刚骚包地走完秀之后,绝对不能让他觉得自己到手了就开始人老珠黄。   但貌似她这么一打扮显得有些过分刻意了,严峋来开门的时候头发还是湿的,身上也穿着睡袍,跟她是情侣款,看到她之后明显怔了一下,还往走廊外看了一眼。   温楚撩了撩头发,拖着拖鞋的脚有点不老实,涂着鲜亮红色的指甲似有若无地往外露,一边开口提醒他:“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语气捏得很轻浮,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女人。   严峋一时失笑,往里侧了一步后,眸光直勾勾落在她瓷白的脖颈上,道:“我老婆待会儿要来,你确定我现在要请你进来坐坐吗?我怕来不及。”   “没关系,”温楚踮起脚,伸手勾上他的脖子,轻声在他耳边道,“我活好,保证速战速决。”   严峋抿了抿唇,但下一秒还是没忍住,很不给面子地笑出了声。   温楚听出他显而易见的对自己“活好”的否认,气得撒开手,抬脚就给了他一下:“笑个屁啊笑,我难道没进步吗?”   严峋没躲,只是伸手把人拉进来,在门关上的过程中,顺势把她压到门上,长指抵住她的唇瓣:“嘘,外面有摄像头。”   温楚听出来他又开始戏瘾发作,也没拆穿,指尖一路从他的睡袍系带滑上领口,然后又从领口往下面钻,嘴里懒洋洋地发问:“你不是跟你老婆说今晚要回剧组的吗,怎么又留在这儿了,是不是故意为了等我?”   “本来是凌晨两点的飞机回申城的,”严峋低头咬了一下她的下唇,然后道,“但剧组明天要加一组补拍,我的戏份往后挪了一天,就留下了。”   “那就不是为了等我喽……”温楚说着便把手抽出来,指尖在他锁骨上点了点,悠悠骂他,“你这个负心汉。”   严峋点点头,挑事儿似的“嗯”了声,又开口提醒:“不过姐姐……你猜我来巴黎之前录了什么综艺?”   “……”温楚的睫毛扇了扇,想起来他去星城一趟要同时录两个综艺,语气一下子软掉不少,“录了《心动日记》吗?”   “猜对了,”严峋看着她,眼底的笑意一点一点溢出来,道,“姐姐,我老婆可不会跟其他男嘉宾一起做饭,也不会跟他们一起逛展览、打台球、去酒吧调酒……你比不上她。”   温楚听到这儿只翻了个白眼,没兴趣再跟他roleplay了,声音一下子恢复正常:“你怎么去一趟录了这么多?”   “我只录六期,后半段还给之前档期空不出来的那位。加上马上要进组了,中途抽时间录综艺会太赶……”严峋说到这儿,语气莫名又带上点好笑,“不过我没想到你比我还少,一共十期节目,你就四期。”   “???”温楚不可置信地歪了歪头,“为什么?我不是录了一半时间吗,为什么只有四期。”   “你跟嘉宾的互动太少了,时长撑不起来。”严峋直白道。   “那你刚刚还装什么吃醋啊,我早就跟你说了我什么都没干。”温楚的底气很快回来了。   但严峋闻言,脸上的笑意一下子收敛,俯身很近地看了她良久,最后道:“姐姐,不管你是怎么想怎么做的,我看到的都是后期二次加工过的影像,在屏幕里很浪漫。”   温楚动了动唇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实在分不清他这副样子到底是认真的还是在演戏。   狗男人的职业真的太她妈有迷惑性了:)   严峋的话音稍顿,似乎为了措辞,喉结在过程中往下滑了滑:“而且你知道吗?你两次约会的对象,是我的中学室友。”   “啊?”温楚的眉心微跳,知道他说的可能是林一安。   “他在节目里跟你还有cp名,叫‘一吻(一温)’,而我现在还没跟你公开过,比他还要上不了台面,”严峋说到这儿,满脸都写着“哀怨”两个字,低叹了声又道,“所以怪不得他那天说见到了你……原来是在恋爱节目上。”   “……”温楚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回想起她当时跟林一安喝酒那会儿聊到的“年纪又小长得又帅”的前男友,最后落脚到他那句现在听来简直意味深长的:   “能有你这样的评价,你那位前男友在九泉之下也能安息了。”   温楚一下子反应过来,问他:“所以他跟我上节目的时候,就知道你是我前男友?”   “嗯。”严峋应下。   温楚安静了半秒,没忍住舔了舔自己的后槽牙,气得骂那个老狗比:“我之前跟你说上节目之前我就认识的人也是他,所以林一安老早就知道了,这个老畜生就是故意两头瞒我们看戏,他最该死。”   严峋的表情略松,近乎温和地点了点头,一边伸手勾起她的下巴:“但是姐姐,现在我先抓住了你,还是先奖励你比较好,你觉得呢?”   “我觉得……”温楚对林一安的咒骂被这句话堵上,垂眼瞄了一下自己身上很显然在蓄谋勾引的打扮,视线很快飘到别的地方去,硬着头皮告诉他,“今天不行。”   严峋微怔,稍直起身算了算日期后,问她:“今天来例假?”   “……嗯,”温楚吭声,抬头偷瞟他一眼后,开始飞快求饶,“老公我错了,衣服我就是随便穿着让你看看的,这种东西我也没办法,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你忍一忍明天就进组了,到时候就不想了,好吗?”   严峋看她这副样子只是没好气,哼笑了声问:“你觉得呢?”   本来就是新婚,又小别,不想就是坏了。   “那我……就只能……”温楚说到一半就不自觉咽了咽口水,一边有点紧张地伸手扯他的浴袍系带,小声道,“用别的……帮帮你嘛……”   --   至于温楚在《心动日记》里跟其他男嘉宾的互动,被粉红的滤镜一打,其实很像样子。   在第一期节目录制开始前有一个嘉宾的自我介绍的环节,六个明星观察员也不全是明星,包括一位情感关系专家和一位主持人。   开机后主持人在镜头前飞快念完了一段植入口播,然后开始挨个儿地按台本请其他几位做自我介绍。   严峋是最后一个介绍的,一开头简简单单的一句“大家好,我是严峋”,很中规中矩。   然后主持人抛出下一个问题:“严峋年纪还很小啊,才刚过二十四岁生日,为什么会来参加这样一档综艺节目呢?”   “好像因为采访被评价了太多次直男,就想借这个机会来学习一些东西。”严峋笑笑,依旧中规中矩。   “那不知道以你现在的年纪……之前谈过恋爱吗?”主持人问得有点小心。   “谈过。”严峋点头。   “谈过几次?”另一个嘉宾接过话头,问。   “中间分手过一次,然后复合了,算两次吗?”严峋老实交代,脸上的表情摆得很纯良。   “那意思是现在的状态……还在交往中吗?”对方同样问得很小心。   “不是,”严峋否认,继续用这种坦荡荡的语气回答,“现在已婚了。”   “???”对方一时语塞,眼睛睁大到最后,下意识转头看编导的方向。   剩下的其他人也都凝固了一下,同样转头看编导。   几位应该都对严峋的某些绯闻有所了解,看到台本上这一段想着应该是来洗白的,谁知道简简单单一句问话就套出来这句。   当红流量在恋爱综艺上跳过恋爱的环节直接宣布结婚,这应该算是年度级的录制事故……   但诡异的是底下的编导摆摆手,示意他们继续往下cue流程,几位嘉宾也只能努力恢复表情管理,转头继续面对自己面前的机位,尤其是刚才问话的女嘉宾,强装自然地笑着道:“那恭喜啊,没想到这么小年纪就结婚了,和女朋友感情应该很好吧……”   其他几位也尴尬地纷纷复合:“恭喜了恭喜了……”   ……   短暂的事故结束后,演播厅的屏幕亮起,开始播放已经剪辑过的素人内容。   能够来参节节目的素人都严格筛选过,各个从身材到相貌都非常优质,只不过跟最后某位颜值可以出道当明星的美艳姐姐比起来,前面五位显得略有些暗淡。   开场时那辆银灰色的Vanquish出场的时候,一下子把粉红恋爱综艺的逼格拔高到好莱坞“007系列”,尽管申城市区内的限速还不到这辆车最高车速的三分之一,但温楚在这种公开抛头露面的情况下必定要维持自己的最高水准,挑自己最贵的一辆超跑登场完全在情理之中。   车停好后,温楚从车上下来,镜头由她的高跟鞋开始自下往上拍。   从CL的绑带红底鞋到Jenny Packham的祖母绿亮片半身裙,从脚踝到没入裙身的大腿都笔直修长,上半身版型宽大的Ann Demeulemeester黑色丝绸衬衫扎进裙头,纤细的腰肢和臀围的反差很巧妙。就这一身装扮,即便分辨不出几位设计师的私人订制,单单从气场上判断,也知道是来者是富贵本贵。   但演播厅的女嘉宾们大概都判断出来了,纷纷小声赞叹:“穿着跟之前两位很不一样呢……不像是一般白领通勤的搭配,都好贵……”   “这你们都看得出来?”中年已婚人设的男嘉宾发问。   “鞋子啊……包啊……耳钉和戒指……都是顶奢牌子,很容易分辨的。”比较年轻的女嘉宾回答,语气中不自觉带出了丝羡慕。   “女明星都买不起吗?”主持人接上,语气很轻松,只是为了活跃气氛。   “买倒是还可以,但是一般出门不会这么穿,”知性人设的女嘉宾回答,顿了顿很快绕开diss的成分,反夸,“我们节目这期请的素人都这么厉害的吗?”   “那我猜可能职业是做时尚这一块的吧,设计师啊时尚买手杂志编辑之类的,看起来还很年轻啊……”另一位主动猜测,很快得到其他人的附和。   只不过话到这里,镜头总算从那辆小货车卸下来的两只行李箱切到她的背影,最后切到温楚的脸上。   大概没想到光从身材看都已经很完美的素人嘉宾还长着一张过分美艳出众的脸蛋,愕得厅里安静了一瞬,才听那位年轻女嘉宾的话头一转,忍不住道:“人也很美啊……现在时尚行业的要求这么高了吗?温楚各方面条件都可以直接出道当爱豆了吧……”   “那要是她跟你一样参加爱豆训练营,你觉得她最后排名大概有多少?”知性人设的女嘉宾问她。   “要是跟我一起的话,我可能就出不了道了吧,漂亮姐姐谁不爱呢?”年轻女爱豆回答。   几位观察员聊了大半,画面里的被一致认定是时尚行业从业者的那位总算跟其他五位打了个照面,简单做完自我介绍后就开始上楼观察房间。   剪辑的画面暂停,主持人开始cue流程:   “到现在为止,六位入住心动小屋的嘉宾都出场了,这一季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都非常非常优质,尤其是刚才第一眼就看得周颖尖叫的林一安、顾嘉慕和最后出场的温楚。相互之间的气场和性格也都很不一样……   “像卢伟就比较稳重可靠,大家都猜测他应该从事管理一类的行业;顾嘉慕呢,年轻帅气的小鲜肉,性格比较大男孩,相处起来应该会很轻松;还有被周颖评价为精英气质跟斯文败类的林一安,他的职业暂时还是一个谜,需要等入住的第二天由他们自己揭晓……   “所以到这的话我就想问问筱筱了,如果是你的话,你可能会比较倾向选择哪个男生呢?”   “我吗?要是我的话……”被cue到的小爱豆想了想,回答,“我感觉卢伟上节目很主动,很想表现自己,但有时候显得太强势了,感觉是奔着结婚去的,压力可能有点大……顾嘉慕的话,好像玩心太重了,比较适合当朋友或者闺蜜……最后那个林一安……我在现实中看到他的话,可能会有点不敢跟他搭话,太高冷了……”   “这太严格了吧……”中年人设男嘉宾不由感叹,“主动的不行高冷的也不行,性格好长得帅的还不行,这做男人也太难了……”   “所以就是一个都不选喽?”主持人总结。   女爱豆笑笑,企图用一张可爱脸蛋蒙混过关。   “那在我们演播厅呢?有没有比较喜欢的?比如像我啊……”主持人的视线转了一圈,发现在场的除了已婚的中年男演员和已婚的心理专家,就连严峋都是已婚,于是咳嗽了声,继续道,“……还是我啊?”   “算了吧算了吧……”女爱豆飞快摆手,第一时间拒绝。   于是主持人的视线重新转回从一开始就几乎没开口互动的某位,问他:“那严峋呢?像这三位女生当中,你可能会比较喜欢哪种性格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严狗(微笑):已婚,勿cue   [感谢木兮悦宝贝为我灌溉的2瓶嘤嘤嘤,谢谢!!!] 第84章 没公开的第八十四天   “我家里已经有一位了,不太适合回答这个问题吧?”严峋转了转手里的钢笔,一面反问。   主持人被他的答案堵回来,没料到他在节目上宣布结婚也就算了,走的貌似还是宠妻人设,看了眼场下的编导后,只好换个问法:“我的意思是,大概喜欢的类型,好比你家里的那位,更像是哪种性格的?”   严峋一顿,片刻后蓦地笑起来:“温楚那样的吧。”   一般面对这种问题,需要把每个女生的优点摘一遍出来再继续讲,就像主持人开始时那么做的,而严峋的回答有点过于直接了。   于是另一个人开口救场:“为什么呢?性格看起来比较大方吗?”   严峋垂眼,对这种局面也有些无奈,片刻后只能回答:“……漂亮姐姐谁不爱呢?”   “……”估计是被他过于ooc的回答镇住,主持人一下子不知道怎么接话。   好在他这句的综艺效果已经出来了,编导挥挥手,示意主持人往下走剧情。   ……   等心动小屋里的几人分配好房间和晚餐搭档,严峋就是不想注意到卢伟也难。   而头一天的晚餐任务被林一安截胡后,饭后是他们有些刻意的聊星座环节。   在徐媛媛的那句“你们都是什么星座的啊”问出后,画面暂停,主持人观察员之间也简单聊了聊有关星座的问题。   除了严峋回答“是摩羯座,但我不信这些”之外,其他人对此都持了辩证肯定的态度。   以至于温楚的那句“前男友是摩羯座”一出来,在场所有人都下意识看向某人所在的方向。   倒不只是他一开始选了温楚作为理想型,就连在看到有关她的内容时的眼神都不大一样,甚至听到“前男友”三个字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也很微妙。   在意外之余,好像还带了点忍俊不禁。°)?理( ?° ?? ?°)?   再结合他开场的那句“中间分手过一次,然后复合了”,就不得不让人联想出别的。   但某些话相互之间是无法宣之于口的,主持人在这会儿只能抖机灵地来了句:“徐媛媛说得好像很有道理哦,那严峋跟温楚不说别的,在星座上就没戏了嘛……”   “这不一定,”在场的心理专家是个耿直脾气,认认真真把自己的观点亮出,“其实我们再仔细看一下温楚刚才的反应,在听徐媛媛说话的中途有个视线回避的过程,这在心理学上是无法对说话方进行认同的自觉回避,也就是说她不认为星座是决定这一方面的唯一要素,换句话讲,她对自己的前男友可能还是比较放不下的。”   “这……样吗……”主持人困难地附和了声,估计是对在场这几个刺头嘉宾的聊天走向实在头痛。   “啊……这么一说有道理啊,我其实也觉得温楚的反应有点奇怪,叶老师这么一说就解释通了。”知性女嘉宾跟着附和。   “嗯,我其实也觉得……温楚今天为止好像没有特别心动的对象吧?对卢伟和顾嘉慕都不是很来电的样子,林一安做饭的时候看他的眼神……也是欣赏更多一点,而且很快就上楼了,没有待在那里跟他深聊。”女爱豆深入分析总结了一通。   “你跟我的想法一样。”心理专家点头肯定。   “所以网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年少的时候不要遇到太惊艳的人,尤其是遇到了就要好好抓住,不要让他变成前任,不然以后找对象就困难了……”中年已婚男嘉宾也跟着掺和。   于是严峋在这种时候点点头,恰到好处地、浑水摸鱼地来了句:“我也这么觉得。”   语气轻飘飘的,嘚瑟的要命。   ……   好容易节目里的一天结束,观察员开始票素人嘉宾今天的心动对象。   因为最后温楚和林一安被剪掉了一段私聊时间,只保留了一个开头,所以他们这对的双箭头毫无悬念,就连严峋都毫不犹豫地连了他们之间的线。   后面的徐媛媛指向林一安,卢伟指向温楚,大部分人也连了顾嘉慕对温楚的线,最终成为悬念的倒成了自始至终都显得比较内向的白书语。   以至于白书语后来选择林一安时,场面一度十分失控。   不仅在于这么温柔的小姑娘竟然喜欢林一安这种过分高冷且不合群的类型,而且这貌似是这档节目做到第二季以来,头一次出现票数这么集中的情况。   所有男生都选了温楚,女生都选了林一安。   片中温楚拿到今天的心动投票结果,上面很恐怖地显示数字“3”时,面色复杂。   严峋对此只是抿抿唇,一圈又一圈地转着手上的钢笔。   中年已婚观察员看到这儿也不禁感叹:“所以第一天里还是看脸的成分比较多啊,果然颜值即正义。”   “那不一定吧,顾嘉慕长得也很帅啊。”主持人反驳。   “这不一样的……女孩子都比较喜欢有神秘感一点的男生,或者是看起来比较难征服的,像林一安这种就很小说男主啊,对所有人都高冷、只对女主一个人特别的那种。相反顾嘉慕相比起来性格很好,太讨女孩子喜欢的话就感觉是海王,真的谈恋爱之后会很没安全感,”女爱豆仔细解释,末了转头看像另一个女观察员,“颖姐你说呢?”   “我是看第一感觉的,林一安的长相很对我胃口,加上他的身材是偏清瘦修长的,我就很吃……”知性姐姐到最后还抬手捂了捂嘴,试图掩盖自己的姨母笑。   “女生喜欢的是这样的吗?”主持人听到这儿,重拾孜孜不倦cue某人的动力,“严峋觉得呢?”   “我?”严峋不知道是刚刚在走神还是怎么,显然理解错了这个问题的意思,想了想后摇头回答,“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在座各位一时无言。   最后还是知性女嘉宾提醒他:“我们的意思是,严峋好像也是比较有神秘感、难征服的男生,平时会觉得更加受女孩子欢迎吗?”   “……”严峋再次沉默,良久后回答,“我只有一个,没办法做控制变量,也就没办法得出结论。”   “……”全场只能跟着他一块儿沉默。   主持人这时候不免又有想转头看编导眼色的冲动,总算知道严峋年纪轻轻怎么就已经被誉为采访毒瘤之一,就这种对每个问题都过分考据的思维,根本不适合做娱乐采访。   “cut.”编导在底下喊了声,对主持人道,“差不多了,小达对自己那个机位进最后一part吧,录完我们第一期的录制就结束了,大家休息一下,回后台换个妆造。”   这档节目录制的消耗并不多,一天两期完全在可接受范围之内。   等观察员换好妆造重回演播厅,心动小屋也进入录制的第二天。   因为当晚就是揭晓职业和年龄的环节,这期开头出现了几位素人出发前去工作以及记录工作状态的小短片。   林一安是第一个,在他跟谢榕的博物馆出镜后、观察员们都不断感叹建筑设计的那一刻,这人上节目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以至于后面有关他的建筑工作室“KERNEL”的介绍和工作室内部设计的展现,都只不过是在增加他后来作为“The Bartlett-UCL博士毕业生、顶尖建筑工作室KERNEL创始人”被介绍给大家时的光环。   至于温楚在短片里的行动线,大概是所有人当中最奇怪的。   片中显示她第二天一直到十点钟才起床,十一点开着自己的超跑返回某处之前被曝出过“严峋深夜返高档豪宅”热搜的豪宅本宅,然后一直到傍晚五点才出发,以一套全新的look返回心动小屋。   完全看不出来是干什么的。   只能让观察员一头雾水地说些有道理的废话:“看起来好像是自由职业,比较轻松,没有固定的上下班的点,可以在家办公的那种……”   在之前已经有一辆阿斯顿·马丁Vanquish开道的情况下,大家都默认了高档豪宅就是她家这个设定。   而这样的疑问要一直持续到晚饭结束后,所以在此前,某知情人士总算看到了点他完全不知情的内容。   比如他老婆这辈子第一次开火做饭,是跟另外一个在小短片里一看就知道是高端餐饮行业从业者的男人。   ……   说实话,温楚一开始跟卢伟搭档,只是想找一个看起来比较会做饭的人供她浑水摸鱼。   谁知道这个卢伟在厨房里似乎想散发什么主场魅力,除了炫技和卖弄料理方面的知识以外,还好为人师。   这就导致温楚的第一顿饭不仅做得很狼狈,还显得她像个手忙脚乱的花瓶。   厨房里的各个调料都细心地贴了标签,免去了她在识别上的障碍,但这个卢伟竟然敢一开口就问她“会处理牛排吗”,就很让人……窝火。   然后在温楚回答“不会”的时候,用很自以为是的笑容对她道:“不会没关系,我教你。”   温楚当时很不太爽,想着严峋以前知道她不会做饭后就不会说这种屁话,从来不想着教她去做或者怎么,每次都老老实实自己做了再邀请她吃。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套在她身上根本不管用,她不用渔就有鱼了,不做饭也饿不死,又何必他在这里自以为是地“帮助”和“说教”。   这就导致她在面无表情地解冻好牛肉、隔着手套感受到生肉滑腻的触感时,再听到卢伟那句同样滑腻的“女孩子学会做饭其实很必要啊,以后可以做给自己喜欢的人吃,看对方吃自己做的饭会很有幸福感”后,简直想一块肉甩到他脸上。   更别提他还吧啦吧啦什么“我从小就很喜欢做饭,也很希望有一天可以和我的爱人一起在厨房里做饭,然后享用晚餐”之类很不适合跟陌生女性分享的酸爽话题。   温楚对此只能佯装认真地用黑胡椒侍弄那块通红的生肉,试图以“嘎啦嘎啦”的磨胡椒声盖过了他的声音为由而不接他的话。   然后在“刺啦刺啦”的煎牛排的声音中,一边忍受着油烟一边思念某人。   果然严峋就是最好的,这种男人跟他比起来,简直就是地上沙和天上星的差别。   卢伟长时间没收到她的回应,最后大概也不好意思再讲了,只能以一句“怎么样,做饭还挺有意思的吧”收尾。   温楚好容易从这场折磨人的战役中逃脱,只能一边灵魂出窍地拌好自己主厨的那道凯撒沙拉一边回:“嗯……就是有点累。”   ……   片子到最后,严峋若有所思地垂下视线,盖过他眼底写着的“原来如此”四个大字。   怪不得复合之后她会很反常地时常来厨房视察他的动向,每次的眼神都显得非常温存。   也怪不得偶尔会蹦出来“你要不要我帮你做饭”这样的话,收到他“你会吗”的反问时,显得既不服气又洋洋得意。   原来是被这个男嘉宾倒逼出来的。   这一来他就有些不大高兴,他都不舍得让她碰一点油腥味的小姑娘到了节目上……竟然被一个自我感觉过分良好的男人这么使唤。   等到餐后所有人的职业揭晓,温楚说出“《行夜》”和“已经卖出影视版权,很快就要开机”这两个要素后,总算完成了此行的目的。   至于其他人的职业,也都被大大地宣传出来了——   卢伟从一家西餐厅的主厨转为自己创业了一家餐厅,目前兼任主厨和店长;徐媛媛是一名旅行博主,在旅行之余主要靠接品牌推广营生;顾嘉慕是在短视频平台上火起来的网红,最近刚被影视公司签下,目前还是模特;白书语是动漫设计专业的毕业生,目前开了一家淘宝店,主要做手办和饰品……   也就是说,一档子恋爱综艺莫名有点全员讹人的意味,大多都是来推广自己的工作室/餐厅/淘宝店/自媒体,并没有一个纯纯粹粹为了谈恋爱来的。   温楚也是在揭晓了其他几位的职业之后才放下了心,觉得自己没有太多欺骗的成分,大家彼此彼此,都是刚见面的陌生成年人,又是在节目上,作秀的成分比真实成分要多得多。   所以很快的,卢伟头两天在温楚那儿吃瘪后,目标就转向了同样因为林一安受挫的徐媛媛,两人一拍即合,交换了彼此的做饭对象,综艺里的气氛立马和谐许多。   林一安在这种地方还是有点为人的良知的,又或者觉得温楚的美甲在做饭过程中会释放有毒有害物质,全程只让她负责餐前摆餐具的步骤,乐得她清闲。   至于后面的约会,两人的气氛也没有显得太尴尬,在艺术展上就真的在认认真真谈论高雅艺术,意见不合的时候差点因为约翰内斯·维米尔绘画技法中所谓的暗箱技术的真实存在性打了一架,到后来出了艺术馆吃饭的时候还时不时揪出一个灵光乍现来反驳对方。   大概他们俩在众多尴尬中比较不那么尴尬,节目在剪辑上才会为他们加上“一吻cp”这样的热点。   至于温楚在盲选中不小心选错的约会对象,加上对方又是走大男孩玩心重人设的顾嘉慕,在一开始的略微尴尬后,很快就理所当然地在台球馆里跟他认真切磋起球桌技巧来,甚至还打出了两胜一负一平的局面。   只不过温楚大概自己没意识到她打台球的样子很美,从肩膀蝴蝶骨到细腰翘臀的曲线被墨绿色的球桌凸显得毫无瑕疵,加上她脸上专注又胜负欲十足的表情,略含着下巴的同时又上挑的眼尾,完全是毫不刻意的诱惑。   因此这种诱惑更显得高级并且深刻。   大概也就是看到她打台球的那一期,严峋已经古井无波的心境又有些躁动。   原因无他,仅仅是她的这副模样他此前从来没欣赏过,甚至不知道她会打台球。   而现在欣赏到了,还隔着一层屏幕,和其他所有人一起欣赏另一个男人在欣赏她。   这样的体验实在是,很不愉快。 作者有话要说:   严狗(阴郁):老婆以后只能我一个人看 第85章 没公开的第八十五天   温楚被狗男人压在门上说了半天的话,他延迟了好几个月的飞醋差不多也消了,抱着她从会客厅回房后,又碍于她现在来了例假,只能轻手轻脚地把人放上床。   卧室一反外边会客室的典雅装潢,灯光被调成很有情调的香槟色,床头点了两只Carrière Frères香薰,味道闻起来大约是晚香玉,除此之外还有一地的气球蜡烛和床上铺撒的玫瑰花瓣,完完全全洋溢着“情趣”两个字。   温楚扭头看看,也实在被这画面弄得一头雾水,随手捏起一片渐变粉色的花瓣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然后问他:“你这是在准备跟我求婚吗?”   ……倒不是她恨嫁,主要是严峋这人谈恋爱的时候从来没搞过这些花样,现在莫名其妙来这么一出,明显非奸即盗。   严峋随手拨开前额还没吹的碎发,一面跨过地上的蜡烛,敲了敲小吧台上镇着两支香槟的冰桶,提醒她:“老婆,你不记得今天什么节日?”   温楚想了想,忽然反应过来:“这是给情人节准备的?”   严峋不轻不重地应了声“嗯”,似乎还觉得有些好笑似的道:“空出来今天之后让临时助理帮我订的,谁知道刚好赶上你特殊时期……现在好了,不能喝酒,也不能做.爱,老老实实上床睡觉吧。”   “……”温楚听他轻巧地把求婚的话题拨过去,估计是想保留一点神秘感,只能闷闷地把腿从床边收上来盘好,知道这是情人节的准备后就被弄得有点扫兴。   该死的大姨妈,女人为什么要有该死的大姨妈!   “还有啊,以后要是再遇到这种场景,至少等我单膝跪下之后再问是不是要向你求婚,不然我该怎么接话……你是被求婚的还是想砸场子的?嗯?”严峋在那头慢悠悠地又补充了句,一边把冰桶跟酒杯都拎下来,准备放到会客室的冰箱里。   “等等,”温楚一开头被他说得理亏,等他都快出门了才意识到他要把酒拿走,出声阻止,“谁说例假来了不能喝酒的?你放下,我要喝的。”   严峋停下步子,倚在门框上看她:“那谁说例假来了就能喝冰镇酒的?严太太?”   “我来了可以喝的,又不是没喝过……你拿回来,就一杯……”温楚说着,光着脚下床明抢他手里的香槟,一边又不害臊道,“再说你难得准备的,喝酒助兴,懂不懂?”   严峋也知道她的体质比较强悍,任她把东西拿走,抬手捏了捏小姑娘的脸颊,反问:“姐姐,你都不行了,还助什么兴啊?”   “放屁!你说谁不行?”温楚一把拍掉他的手,知道对付狗男人就得比他更不要脸,加上现在来例假,仗着他不能怎么样就开始满口胡言,“就算姐姐现在有例假,就对付你这种小胳膊小腿的……一晚上来十个姐姐都不怕。”   严峋闻言只瞥她一眼,到一旁把起瓶器拿过来后也坐上床,那双手握着瓶口的动作莫名显得禁欲又色气,一面低低哼笑了声:“十个?我看你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温楚当然知道自己事实上连半个都对付不了,再想想自己三月还得去给他探班,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很快识相地闭上嘴。   酒塞开启时有一声轻轻的“砰”,严峋接过她乖乖捧上来的高脚杯,很精准地倒上三十毫升,然后递回给她:“慢点喝,喝了就睡觉。”   温楚当自己没听见似的,一口气仰头喝完,又把杯子递到他眼皮子底下。   这款香槟在年限上算得上年轻,酸度适宜,一入口气泡充足,有丰富的花果香气,很适合小情侣约会的时候喝。但她喝过的好酒很多,本身也并不是馋酒的人,只是跟某人对着干这件事本身很有趣。   严峋对她的这些套路熟悉得很,并不理会她的挑事儿,垂眼给自己倒了半杯,就把香槟插回冰桶放到地上去,是她在床上惯睡床位的另外一侧。   温楚瞪他一眼,正准备从床上站起来跨过他,就被这人用一条腿制服住了,顺带还被扣住手腕,卸掉了手里那支淡粉色的香槟杯。   然后重新提起自己的杯子抿了口,一面看向砧板上的某只小鸡仔:“还不睡?”   “……”温楚的喉咙里还冒着点气泡的酸味,被他盯了半天后开始装委屈,噘着嘴哼哼唧唧地喊他,“老公……”   严峋等着她来这招,晃晃手里的酒杯,问:“叫老公有用?”   “以前都有用的……”温楚继续哼哼唧唧,“你现在说没用……是不是不爱我了?你在外面有别的野女人了?我刚刚还听说有女人来敲你的房门,还说什么她活好……”   她的话一旦进入上纲上线加满口胡言的境地,严峋就自觉退让一步,松开卡着她膝盖的力道,一面道:“行了,把床上的花瓣清一清,睡觉吧。”   温楚不动,就这么看着他。   于是严峋也没动作,只是在间隙中抬了抬手,又抿了一口酒。   谁知道温楚一看他放下手就趁机坐过来,拉着他的浴袍前襟抬头吻他。   等他的片刻讶异过去,她只稍一用力就扯开了他的系带,轻抚着他下颌的线条进入。   这一套大概是照葫芦画瓢学他的,但胜在防不胜防,因此同样显得勾人。   香槟早在一开始就被咽下了大半,温楚的舌尖一点点在内壁上扫过,只能依稀尝到清甜微酸的味道,跟他身上的洗发水气味一混,惹得人呼吸都微微急促。   卧室里的气氛其实很不错,等良久后严峋松开她,主动喝了一口香槟,托着她的下巴从唇齿间渡给她,冰凉的酒液和体温混在一起,从喉间咽下后伴随着后腰上的浅浅摩挲,纠缠得让人耳热。   等到酒杯见底,温楚的浴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解开了,只能抱着他的脖子在他肩膀上轻喘。   严峋单手托起她,把冰桶和酒杯放回床头,俯身抖落被子上的玫瑰花瓣,然后踩着一地被玻璃罩折射成花型的烛光和乱红上床。   温楚的臀部压回席梦思上时轻哼了声,软绵绵地喊他:“老公……”   “嗯,”严峋知道她用这种调子喊他时大半只是随口一说,没什么目的,于是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再开口时的声音显出一点暗哑,“老婆,情人节快乐。”   “情人节快乐。”温楚跟着说了句,在这种难得的仪式感的催动下侧过脸,从他的喉结开始慢慢向下吻。   严峋伸手扣住她的下巴,喉结明显因为她的轻吻紧绷起来:“今天你不方便……先睡吧。”   “……嗯?”温楚抬头,从鼻尖不大高兴地反问了声,一边伸手扯了扯他的耳朵,“六天了,你要是没有公粮要交给我的话,那交到哪儿去了?”   严峋想起来她之前的那几句只觉得好笑,温声提醒她:“老婆,别动这些脑筋了,你学不会的……”   “我现在会了!前两天还跟江骆骆取过经,你少瞧不起人!”温楚据理力争,中途不小心一使劲儿,被那声轻轻的倒吸凉气吓回了神,松开来之后边道歉边保证,“不好意思啊,刚刚这是失误,我真的学到了……你先别打扰我,我保证让你欲……咳,耳目一新。”   严峋听出她因为心虚咽回去的那句“欲死欲仙”,勾着她的下巴狠狠咬了她一口,开口的话算是妥协:“那你小心一点……我们现在结婚了,伤到的都是共有财产。”   ……   事实证明实践跟理论存在一定差距,尤其在某人自告奋勇的情况下,这样的差距就被无限放大。   到头来还是严峋耐不住,把她拎起来手把手教了一遍,上缴公粮后总算能摁着她老老实实睡觉。   他这几天的作息都比较混乱,加上时差跟睡前的一通,第二天早上难得跟某人一起赖床到十二点。   但温楚下午有另一个秀要看,只来得及在做头发的中途跟他一起吃个room service打发了事,等晚上再回来的时候,他刚好也已经抵达机场。   大约一直到二月下旬,温楚在巴黎时装周的行程结束,返回申城后闭关了小半月,总算把《行夜》最后一册的稿子上交,顺便从出版社的几个封面设计方案中敲定了一个。   然而就在她都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去给严峋探班的前一晚,方潇适时提醒她在去年的一次慈善基金的小组会议上,她们在计划表里安排三月份做今年的第一次回访。   而现在已经三月十三日,前期的资金包括物资筹备也已经落实到位,聘请来的主理人将信息反馈给方潇,再由方潇代为提醒。   温楚最近被《行夜》和结婚的事分神太多,意识到这项回访计划既然还需要人提醒后愧疚得要命,第一时间打电话跟严妤商量了这件事,定下来回访的具体时间。   “公主裙”计划在运营方面基本已经稳定,这大半年来陆续走访了其他民困山区的县乡,救助人数也持续增长,目前已经突破千人。而大约在明年的八月份,这项计划预计扶贫至少三千女童,也将会启动社会募集,让更多人能够伸手帮助这些孩子。   至于温楚向公众承诺的回访,跟基金工作人员的定期持续回访是不重合的,毕竟她精力有限,在社会形象以及影响力上考量,她的回访包括纪录更多是出于宣传而非检验落实的目的。   等到三月十五日,此前向工厂订购的新一批公主裙全部出货,温楚和严妤分别带着摄制团队前往计划覆盖的村镇进行探访,一直到两周后结束回访。   三月的最后一天,温氏基金会召开了成立以来的第四次发布会,不仅公开了目前“公主裙”计划的进行过程和一系列账务,也将此前历时七个月才结束的“花蕾计划”诈骗案的胜诉结果再次提出来鞭尸。   --   温楚这大半个月下来简直累得够呛,偶尔还会收到《行夜》两位编剧跟那位处女座导演的信息轰炸,在多方对剧本的最后一次精校上作为重要的参考意见处理。   至于她的那个新婚老公……在巴黎一起过完情人节之后就被排在“《行夜》交稿-公主裙计划-剧本最后一次校对”的最后一位,三天没一个电话都是常事,更别说约定的什么探班。   好在休整两天后,四月三号是《行夜》的第一次剧本围读,所有出演角色的演员都要在会议桌上端正坐好朗读剧本,并做好被导演编剧挑刺的准备。   《行夜》作为原著一百多万字的大体量剧本,当时在签版权时就确定要分成两季进行拍摄,目前两季的剧本都已经改编好,这次围读上只提供第一季剧本,发到几个主角手上都是厚厚一沓。   第一季大部分都集中在东南沿海的鹭岛进行拍摄,因为两人的航班时间不得已错开了,严峋在第二天一早才抵达酒店,在剧组定好的房间简单洗漱后前往会议室。   而温楚那会儿已经化好妆在楼下餐厅吃早午餐,中途收到卫远的消息,还麻烦她帮某人打包了两份三明治,然后让卫远下来拿。   所以两个人时隔五十天的见面实在很不私人,只能在汇集了三十一名演员和六位工作人员的大会议室隔着桌上的两盆雀梅时不时瞄两眼。   只好在导演跟主角坐在椭圆会议桌较近的对面,温楚跟他离得不算太远,加上她对剧本的熟悉程度,大部分时间都可以把眼睛从白纸黑字上挪开,落到他的脸上。   导演在这之前也跟她探讨过很多,对剧本的情节走向到情感内核都把握得很充分,所以这会儿虽然请她来跟组,大概也就是看在温谨平和光轮老董的面子上卖她个心安,不需要她一个年纪轻轻的门外汉对他指点什么拍摄技巧。   因此今天一整天3+4小时的会议,温楚差不多一句话没说,只是偶尔会跟导演指指剧本上的段落,再看看正在念台词的演员,表示她觉得不太行。   然后导演会跟她点点头,也指指自己剧本上做的标记,表示他早就看出来了。   然后在对方的台词结束后简单指点两句。   这种情况一多,温楚和其他两个编剧就显得毫无存在感,后期难免对着某人的脸神游。   他在公共场合没办法对自己表示什么,手里的台词又巨多,喝口水都没工夫,更别提跟她眉目传情。   这样的情况一直从早上九点挨到十二点,午休开始时温楚本来想给他偷偷摸摸发条微信,谁知道边上的导演又横插一脚,招招手叫他跟几个副导和主演一块儿第一次聚餐去。   这种聚餐大都是为了主演联络感情,桌位有限,人员精简,加上组里一叫编剧就得叫三个,很自然地把她排除在外。   严峋出门前看了她一眼,片刻后给她发了条微信:   【晚上再说】   但温楚还是不爽,尤其是他这种口气加上字数显得实在敷衍,回了“哦”之后就一声不吭地上楼回房间休息,中午就吃了客房送的cheese board补充能量。   然后在下午的四小时剧本围读上饿得整个人都蔫巴,只能尽量靠着身后的椅背狂喝咖啡,免得往前一趴就睡着了。   反倒是这样,狗男人好像良心不安似的时不时侧过脸来看她,中途甚至偷偷发了条微信:   【哪里不舒服吗?】   温楚的手机调的是静音,走神大半天后打开手机摸鱼才看到这条,莫名其妙就被哄好了一点,回他:   【认真读剧本,不准开小差[敲打][敲打][敲打]】   严峋估计发完消息就一直在盯梢,看她一拿起手机,自己也跟着拿起手机,很快回复:   【好的,温编[愉快]】   温楚差点被他那个带着红晕的乖巧笑脸看得呛到,在被别人发现异样前飞快把手机放回桌上。   一直挨到晚上六点,围读总算结束,导演例行给几个主演留堂,温楚也约着另外两个编辑一块儿吃散伙饭,她们并不随组跟拍,今晚就回去了。   大概下午饿得太狠,她这顿散伙饭没多久就结束了,送另外两位编辑到酒店门口后就返回自己房间。   直到门被敲响。   尽管知道是他,但开门后狗男人那张俏脸很近地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还是禁不住看得她心跳一快。   大概因为今天一整天都远远地瞄他,这会儿近距离地被他的五官轮廓一映,实在是亮眼得人头晕。加上他现在穿得又随便,身上只剩一件衬衫,第一颗扣子解开了,领带也松垮地挂在那儿,完全是在给她上演制服诱惑。   然后就看他的眼睫还漫不经心地垂下来,深眸望着她,一边翘起唇角:“温编,我个人还有几个问题想跟你讨论。” 作者有话要说:   骚还是严狗骚   晚上还有一更,明天看吧   [感谢豆子就爱喝豆浆为我灌溉的10瓶嘤嘤嘤!谢谢!] 第86章 没公开的第八十六天   温楚没料到他这一出,轻挑了挑眉,然后勾手示意他进来。   狗男人进门时还对她含蓄地笑笑,简直天生的小妖精。   温楚差点被他这副样子弄得破功,好半天才重新上道,关上门后操着一口油滑的调调对他发表讲话:“小严啊,你深夜还来我房间讨论,这份上进心我很感动,今天在围读上我就看出你是个可造之材,各方面都很不错,外貌声音条件也好……要是今天晚上我们问题讨论得好,我以后有什么角色,都会先参考参考你……”   严峋看她一眼,估计也是在憋笑,转身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后,戏很到位地摊开自己的剧本,一边伸手示意自己身侧的沙发:“温编,您也请坐。”   温楚坐下,瞥见他剧本上用不同符号标注出来的一些小笔记,有些欣慰地叹了口气,问他:“小严啊,有什么问题啊?”   “其实关于我们这部戏的感情线,我还有一点自己的想法,”严峋开口,语气比刚才要正经些,是真的想跟她讲讲,“剧组里大概只有我把原作完整地看过,跟原书比起来,改编后男主之间感情戏的部分弱化了很多,包括几句很重要的台词,我觉得有些可惜。”   温楚点点头,其实过年前后他也提到过这一点,《行夜》作为耽改剧,目前的审核比较严苛,男主之间感情戏如果不适当进行删减的话,到时候有可能没办法上星,也就意味着只能作为网剧播出,在收视效益上会流失大半。   制片和投资方在前期就明确以上星的标准要求剧本制作,加上和原书百万字的篇幅相比感情戏确实不算太显眼,影视单纯作为刑侦剧来看待也合适,温楚在改编中就忍痛抽出了贯穿后半本书的感情线,包括一些亲密接触情节,只单纯作为感天动地兄弟情存在。   “其实我的想法是,在剧本上我们虽然不明确提出这一点,但可以在表演中弥补感情的偏转,包括一些眼神戏和肢体语言,在台词以外完全可以体现出友情和爱情两者的区别,只要看过原著的读者就都能够体会到……”   严峋说话的时候视线是落在她身上的,温楚又习惯性喜欢眼神交流,因此两人的眸光一直缠在一起,坦然又专注,跟以前不太一样。   也许是因为他们难得说一些正事,她听着听着不自觉回想起一开始见到他的样子:他会垂下眼睑,习惯性地别开目光,拒绝和她的眼神交流,反倒使得他每一次正眼看她的时候都让人印象深刻。   严峋的眼睛很漂亮,在高挺的眉骨和鼻梁间显得深邃,双眼皮深且窄,一直勾出恰到好处的眼尾,没入眼睫清浅的阴影当中。   就这么走了一会儿神,温楚直到他无奈地轻笑一声才反应过来,意识到被他抓包了。   但嘴上还是底气不足地示意他:“不好意思,你继续说……我会认真听的……”   “我的意思差不多就是这样,现在还只是第一季,感情线不明显,这个问题可以留到第二季开拍再讨论,到时候投资商中途会有变动,审核标准也可能会有所改变,”严峋说到这儿,最后提醒她听漏的部分,“不过在拍摄过程中,我可能会和陆照有一些临场发挥的地方,主要基于原著,也会和导演好好谈论这件事。”   “好,”温楚听了立马点点头,糖这种东西能磕一点是一点,加上演的人是他,或许比她本人还要理解邢司这个角色,“这种事情你可以不需要跟我讨论的,跟导演说通了就行,我相信你……”   说到这儿她才注意到剧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合上了,轻咳了声又问:“那还有什么其他问题吗?”   “你觉得呢?”严峋反问,一边开始动手解开领带,“老婆,问题讨论完,我想交公粮了。”   温楚听出他的不怀好意,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情人节那次在他眼里算不算还清了,有可能他到头来觉得完全不爽,反过来还把账赖在她头上。   她的警戒心上升到一半,就看他已经把领带抽出来了,黑色缎面上的褶皱在光下有些扎眼。   片刻的晃神后,他已经倾身拉过她的手腕,用领带把两只纤细的腕绑好。   黑白两色的对比很鲜明,领带的料子又软,绑上后只是微微有些凉,没有痛感。   然后被他打横从沙发上抱起来,隔着衬衫感受到他胸膛轻轻的震动:“老婆,你觉得六天和四十九天的公粮相比,两者之间有什么差别?”   温楚闭了闭眼,死鸭子嘴硬道:“不能这么算的,你再怎么也就那样了,明天还要早起拍戏……”   “嘘,”严峋把她放上床,一边提醒,“这种时候说好话哄着就行了,不要逞一时口舌之快。”   “我……”温楚扑腾了一下,还是决定闭嘴比较好。   之后很快,她就知道六天和四十九天还是有差别的。   差别大了。   --   次日六点   他们现在的作息还算一致,六点半要去候场的话,一般都会定早半个小时的闹钟。   所以两个手机一起响闹铃的动静简直是双杀。   温楚前一个晚上几乎没睡,这狗男人来的时候把外包装拆了才塞进口袋,所以那一排套套被藏得很好,扔到床单上的时候“啪”的一声,包装亮晶晶的,显得很有气势。   她的酒店套房是另外升级的,卧室二米二的大床,就是不知道另外一间总统套有没有被订下,正常情况下应该只有她这样的冤大头会住,但要是真不凑巧有人的话……鉴于他们昨晚动静的持续时间和分贝……隔音可能都没什么用。   ……那也只能背地里说句抱歉了,总不可能敲门告诉他实在不好意思我跟我老公太久没见面实在天雷勾地火。   但最气人的是到头来他榨没榨干她还是不知道,反正她差不多是脱水了。   洗完澡换好新床单已经是凌晨四点,温楚沾上枕头就睡,几乎才眯了这么一下,两个手机闹钟就同时开始响。   她到最后实在烦得不行,某人又跟她一样一动不动地干耗着,于是恼火地抬腿蹬了他一下。   严峋明显也被吵醒了,被她一蹬就唉声叹气地爬起来,关掉两个闹铃后,揉揉脑袋问她:“你今天还去片场吗?”   她昨天晚上乱七八糟求饶的其中一个理由就是——“我、明天还要嗯……去片场的,我要看看、这个龟毛导演的……业务能力唔……到底怎么样……”   然而等现在一问,果不其然地看她一蒙头往被子下钻,一边脾气很差地回:“不去了,你快走!”   严峋无言,隔着被子按了按她隆起的弧度,问:“那导演问起来怎么办?”   “那就帮我请个假,说我夜里肚子疼送医院了,片场去不了。”温楚这会儿困得神志不清,谎话张口就来。   “我帮你请?”严峋伸手拿她手机的动作顿了顿,问她,“我跟你什么关系?”   “你想气死我吗!”温楚气得掀开被子,眼睛又睁不开,于是下一秒原封不动地盖回去,开始不讲理,“你就说结婚了算了!到时候还能省一个房间的钱,这个导演要是大嘴巴,我就让我爸削了他的官!”   严峋被她一副刁蛮公主的口气听得好笑,一边回了句“知道了,那我走了”,起身捡回昨天晚上的衣服暂时套上,然后带上手机出门回自己房间。   洗漱的中途他给导演发了条消息,简明扼要的一句:   【王导,温编今天身体不舒服,片场来不了了】   导演起的比他们要早,刚收到消息时瞄到“不舒服”和“来不了”几个字就心下咯噔,刚想打字“真的来不了吗?吃药了吗去医院了吗?”,才注意到他说的是“温编”。   他没忍住愣神,稀里糊涂地一溜删完输入框的内容,问:   【温编?温楚?】   严峋也怕他误会什么,索性给他打了个电话,对方立马接起来:“王导,温楚是我太太,我们前段时间登记结婚了。”   “你什么……”导演一听差点被呛死,本来以为他们俩可能只是路上碰到让他代为传达,谁知道电话一来就跟他公布这么劲爆的消息。   严峋之前合作过的崔、赵都是大导演,私底下交流的时候也时常提起他,字里行间都是夸的,也使得他一开始对他的印象就很不错。   谁知道这种潜力股不满两年竟然就结婚了,即便从一开始走的不算流量路线,戏路上稳扎稳打,但光凭他的外貌条件,这种事情一旦爆出来,对粉丝心态的影响巨大,直接影响他未来演艺事业的发展。   更近一点说,《行夜》拍摄后续的宣发工作也会因此有所调整。   于是他问:“那你们暂时还不打算公开吧?”   他的想法是最好不要,尤其现在正处上升期,他还有三部待播剧,粉丝对这方面消息的态度难琢磨得很,公布很危险。   但严峋回答:“铂悦的官司您应该也有耳闻,案子结束后,我会第一时间就公开结婚的消息。”   导演没料到他的回答,有片刻意外。   只可惜他们之间的交情尚浅,他即便作为前辈,依旧没有足够的立场去劝告什么,加上严峋的性子他有所耳闻,不是那么容易被劝动的。   更别说联系到温楚背后的科世,再到影视子公司汇创和光轮,加上之前的星影,严峋显然不是在打无准备之战。   想到这儿他只是笑了笑,道:“行,那这件事我就先放在心里,等消息出来了再说,要是到时候有要帮忙的,你跟我提就是了。”   严峋的话里有半句没说出口,铂悦的案子一结束,他的合约会跟着失效,之后的去处也显而易见。因此他说的这句也有些站队的意思,毕竟他和光轮的关系密切,铂悦前阵子又像是被人黑了一手,这种账面的问题被查最难撇清,损失也最大,一旦公布出来就会掀起舆论,公信力倒台和股价下跌都在预料之中。   只是账上的东西也同样难查,另外那五宗合约欺诈只是附带的一笔,前头罚了后头自然跟着从重,要不单单是那样的承包合同,大多数公司都有,不至于被揪着不放。   就是不知道铂悦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竟然在账面上被翻了个底朝天。   --   一周后   温楚仗着她那个温编的小官就一直在剧组待着,毕竟酒店房费是她自掏腰包,顺便省了主演的一个豪华大床房,还一周三次地给剧组员工送奶茶送咖啡送泡芙,吃的剧组人员都不好意思了,估计也舍不得她走。   至于给某人陪拍的感觉……其实除了不能吃他做的饭之外,酒店是五星的,总统套面积也不算小,room service健身房spa一应俱全,不但有4k投影能看电影还能送外卖进来,加上晚上还有顶级男模给她暖被窝,日子过得还挺滋润。   只不过十号当天有个在申城举办的慈善晚宴需要她参加,温楚不怎么需要收拾行李,在九号下午拎了个包就去赶飞机了,准备参加完就回来。   但严峋这个狗估计是在玩她,等她都过了机场安检了,他忽然给她来了个电话:   “老婆,微博刚刚出了我跟铂悦解约的热搜,后续可能会有一些对我不太有利的通稿,你看到的时候略过去就好,别生气,都是买的。” 作者有话要说:   楚妹:???你掐着点来找死是吗?成心不让我去参加晚宴?   [谢谢豆子就爱喝豆浆宝贝为我灌溉的8瓶嘤嘤嘤,谢谢言西要起早w宝贝为我灌溉的20瓶嘤嘤嘤,大家要注意戴口罩保重身体不要出门啊!] 第87章 没公开的第八十七天   “解约?你跟铂悦解约了?”温楚飞快算了一下,“你去年不是说还要十个月,怎么提早了?”   “案子还没结,但严珮耗不住了,这头主动解约赔偿,法庭上可以辩一个态度良好,那边的案子也快了,”严峋简单回复,“不过她在账上找了严崇励帮她分担税务,到时候补交的不会有想象的多……这些通稿也只是开头,后面还会放一些我的料,想在放手之前拉我一起下水。”   “那我们怎么办?”温楚这头已经响起即将登机的提示音,但他的话音显得很冷静,弄得她也紧张不起来,“要不我现在回来吧,慈善晚宴让小a帮我去就行了,也就是走个形式。”   “没关系,你安心去参加晚宴,事情等回来再说,不着急,”严峋答得轻巧,末了道,“先这样吧,要拍下一条了,我要去做准备。”   “哦……那你忙你的。”温楚不大情愿地应下,放下手机想了想,又觉得有点不对劲。   他打电话来就光为了告诉她解约了和不用看黑料?   那之前说好的一解约就公开呢?   不是……那之前说好的求婚呢?   严峋这个狗:)   想到这点,温楚索性给方潇打电话告诉她自己不去晚宴了,先回去修理修理狗男人才是当务之急。   机场离酒店有大半小时的车程,在车上她大概看了几眼热搜,第一个带沸字的就是——#严峋与铂悦影视解约#。   热搜内容是铂悦影视一个含含糊糊的公告,也没讲清楚原因,仅仅是“我司旗下艺人严峋与我司就合约内容产生意见分歧,无法实践合约目的,就此依法解除合约”这种在粉丝看来简直莫名其妙的话。   事情在这之前几乎没怎么走漏消息,评论区跟着吵吵嚷嚷,连控评都不知道往哪里控:   【???什么情况啊?铂悦有这么好走???哥哥应该没赔钱吧?】   【严峋是真的被什么人搞了吧,三天两头这种□□?铂悦都不肯要他了?】   【料到了,铂悦官微从鸡烫花之后就不给他发宣传了,估计早看不顺眼了吧】   【服了,这哥怎么一天天的到处解约啊?到底是什么情况?之前那个吻痕也没解释清楚,还让辛清逸跟着被骂,到底是怎么想的?】   【啧,yp私生活混乱总算被查了吧,污点艺人铂悦当然一脚蹬了,难得干得漂亮一次】   【回复:约你妈呢约???这年头孤儿都长嘴了?】   【回复:我看你她妈才被查,人家二月份出国际大秀三月份进组《余烬之城》四月初开拍《行夜》中间综艺录个不停你咋不知道?微博开屏广告看不见?】   【草铂悦做个人好吗?什么狗屁合约意见产生分歧???我哥哥一年给你赚多少钱你心里没点逼数还狗屁分歧???】   【主要鸡烫花凉了之后哥哥就一直没有经纪人了啊,《谁是凶手》《心动日记》两个综艺还有《余烬之城》跟《行夜》全都是哥哥自己争取的,去北城《行夜》试镜的时候连卫远弟弟都没带,当时我看机场照简直遗世独立天生巨星妈粉落泪】   【回复:???这样吗,我以为哥哥后面资源这么好是有新经纪人给他继续搞的】   【解约不是好事吗??上面评论什么情况???】   【回复:对啊我寻思着铂悦这个垃圾公司霸王合约解约不好吗?这年头除了偶像团我还没见过几个公司对演员都是代理签署合同的,收入要先过铂悦的财务再给演员发工资,全程不能看合约内容,这他妈不明白了吞钱贪污???】   【回复回复:草???我还以为铂悦每天牛逼哄哄是有多了不起呢】   【回复回复:那哥哥能解约也太她妈牛逼了吧?我瑞思拜】   【所以到底是哪方先动的手啊?我看哥哥那儿一点消息都没有啊】   【我估计鸡烫花之后哥哥和公司关系就不好吧,尤其还每天她妈被辛白莲捆绑,之前垃圾杂志社疯狂放黑料也没看铂悦有什么动作,真他妈就当摇钱树好吗】   【啊啊啊啊太好了解约了!!!铂悦这垃圾公司他妈的料我从魏予安就一直吃到现在本来哥哥被铂悦签了差点她妈脱粉来着,现在好了啊啊啊啊啊!我原地爆炸给大家当烟花放祝大家普天同庆】   【不是,我寻思着铂悦是还想踩严峋一脚吧?仔细看看和他同批的qyl和zyf,貌似也解约了,首页工作联系邮箱都换了,所以为什么现在就放他一个人的声明???】   【回复:???我刚去看了眼,换成了助理的邮箱,为啥啊???】   【回复:???铂悦有他妈事儿吗?要倒闭快倒闭好吧,别他妈死皮赖脸还搞我们家哥哥】   【……】   温楚看到这儿觉得事态也还行,刚从热搜里退出来刷新了一下,就看到另一条热搜直奔第二——#光轮影视欲投资成立严峋工作室#   @光轮董事长兼CEO-祁永:   【@严峋,和铂悦解约了之后去哪儿?要不别签经纪公司了,我给你投资个工作室?】   底下一溜的评论:   【导演崔九黎(《策山河》导演):祁总大气[good]】   【导演晏青(《无刃之刀》导演):期待再次合作[鼓掌]】   【导演赵一元(《无刃之刀》副导演):看好你![爱心][爱心]】   【导演郑江(《炽焰》导演):支持!】   【导演王威(《行夜》导演):[赞][赞][赞]】   【导演俞亦(《我曾目睹春光灿烂》导演):来晚了来晚了老哥们】   【刁高邈(《无刃之刀》主角):@严峋,来,祁总大气】   【詹锐泽(《无刃之刀》主角):祁总您看看啥时候给我投资工作室?】   【舒雁(《无刃之刀》主角):楼上各位导演好!】   【……】   【我操上面这什么金花电影节排场???】   【草我家哥哥的排面未免有些太牛逼了……】   【我□□□□操还是老东家护崽,妈粉落泪】   【草!星影光轮他有心!星光×严峋cp我磕!】   【啊啊啊啊哥哥快来啊@严峋,@王威导演快让哥哥下班发个微博!】   【太牛了,我一直以为我家哥哥孤独弱小又无助,结果来的都是什么神仙大佬,我死】   【所以之前说什么哥哥人品差yp跟剧组人员相处有问题的造谣狗都在哪儿呢???出来给你哥哥磕头拜年】   【草,我上一秒还为哥哥哭泣来着,觉得哥哥被铂悦阴了一把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以后会不会被雪藏啥啥的,结果现在?不说了呜呜呜光轮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爸爸】   【……】   温楚看到这儿简直五味杂陈,她一看光轮两个字,第一时间想到的当然就是自家亲爹。汇创跟光轮并购之后,虽然在宣传上仍然更多地使用光轮的名头,但事实上她爸已经是董事会的一把手,这条热搜一出来,差不多就是她爸亲自下场捧女婿来了。   怪不得狗男人之前说以后会有工作上的往来,合着是要给他再弄个工作室。   想到这儿温楚也是挺气的,要温谨平这老油条能早两年把光轮收购了,那时候直接投资工作室给严峋当靠山的话,哪还有后面铂悦横插一脚的破事。   不过现在也好,严峋从铂悦里捞着了《炽焰》跟一溜的高奢代言就跑,就算这头经纪约虽然解除了,代言也还是在他身上,要不铂悦还得给品牌赔一大笔违约金。   至于严珮这个老虔婆阴他这么一手在先,估计也料不到温谨平能在第一时间买出这么出其不意的热搜。   “光轮影视欲投资成立严峋工作室”里边唯独“欲”字用得好,既表明态度坚定立场维护女婿,又直接抽掉了后面新工作室成立的各种手续和时间损耗,加上光轮CEO那条微博的语气摆得很熟络,下面又动员了一大堆和严峋合作过的知名导演,舆论战一交锋就打得人措手不及。   这条热搜一出来,严峋也在半小时后表态:   @严峋:   【慎终如始,则无败事//@铂悦影视:声明】   这么一通有点玄乎的话说完,又立马乐乐呵呵跑去光轮那条微博下评论“期待再次合作”顺便跟一堆导演合作演员都互动了个遍,显然是在明目张胆地打铂悦的脸。   至于他的那句话,某个粉丝的解读很快上了热评:   【哥哥的意思就是说做事情始终要谨慎才能不会失败,一半是讽刺铂悦解约了还要拉踩他一把简直憨批,一半是勉励自己要始终努力对待事业,哥哥冲!】   他们这一通事情弄完,榜单上立马多了“严峋回应”“各大导演力挺严峋”之类的热搜,直接导致从解约通稿刚出来就一直排名第三的“严峋[吃瓜]”被压了一大头。   吃瓜热搜里无非是一个娱乐大V的九图黑水,从各种包括某乎某豆鱼区在内的匿名论坛上截的“知情人士”爆料,之前吻痕出来的时候已经黑过一波,只是这次多了几张力争石锤的图片。   温楚看到照片的一瞬间就想起来之前纪棠华跟她说过的一句话——   “你知道我最近这几天收到了多少狗仔报社给我发的消息吗?每一张你跟他在一起被偷拍到的照片都明码标价,损失全要算在公司头上……”   估计这些照片当时被铂悦买下后,现在又成了反戈一击的利器。   里面包括严峋拍《无刃之刀》时她去探班的偷拍,他们俩当时一起出酒店去海滩的时候被拍到了上车时的背影照;还有不知道哪次接机,从后窗上能看出副驾驶的某人侧身过来亲她,甚至因为当时时间有一点点久,动图上还配字“长吻十余分钟”……   温楚看到背影照……第一反应是她从糊的乱七八糟的图里看起来都个高腿长凹凸有致,当时的墨绿色GUCCI连体裤衬着她雪白的大长腿,跟身边那个背影杀手放在一起简直绝配。   至于那个什么长吻十余分钟……虽然没有正脸,但光从她后脑勺跟下巴的轮廓上看都明显是个盛世美颜,加上他侧身压过来的下颌线清隽利落,就是神仙小情侣随便亲一亲罢了。   温楚自恋到这儿就没什么再看下去的兴趣了,狗男人的生活作风很清白,这些偷拍的女主就她一个,到时候澄清了就行。   但让人料想不到的是刚回首页,她特别关注列表里的心动日记官微就很刚地转了那个黑料九图,顺便配字:   【想了解详情?那就敬请关注明晚七点半播出的《心动日记》,我们的六位观察员在这里等你[比心][比心]】   “……?”说实话,温楚看到这条微博有点窒息。   官微敢这么牛逼哄哄地跟明显是买来的大V对着干,显然是因为严峋在上面透露了自己谈恋爱的消息,但问题在于,他的恋爱对象……还跟他在同一个节目的素人环节跟某个姓林名一安的老狗比炒着cp呢……   温楚越想越觉得这样不靠谱,刚好出租车已经到酒店,一下车就给严峋打了个电话。   但手机在卫远那儿,他接起来道:“楚姐,峋哥还在拍戏呢,你现在还没登机吗?”   “不登机了,我现在回酒店了,”温楚回答,听他应了声后接着问,“他今天NG了很多次吗?怎么现在还在拍?今天不是就两场戏吗?”   对方的话音空了一瞬,背景里的风声一下子明显起来,然后答:“王导说昨天有两条镜头要补拍的,今天的戏份刚好比较宽松,就排在今天了。”   温楚从来没预设过卫远这么老实一小孩会骗她,当然想也不想就信了:“那你们要多久才能结束啊?”   “可能要再迟一点,导演找到了一个新的取景地,我们中途换位置浪费了一些时间……”卫远继续瞎掰。   “什么新的取景地?”温楚寻思着她不是编剧吗,她怎么不知道中途改的摄制地,再说最近这两天都是实地采景的审讯戏,王威还想玩出什么花来?   “楚姐,导演的意思我也不是太懂,但你要是想的话可以过来看看,离酒店不远的,晚上我们还能一起去吃夜宵。”卫远避轻就重,开始邀请她。   温楚一听,果断答应下来:“行,那你给我发个位置,我马上来。”   宵夜她当然是不会吃的,就是要看看到底是王威想玩花样、还是严峋在耍把戏。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今天留言评论发新年红包!   [谢谢摇遥谣榣瑶宝贝为我灌溉的60瓶嘤嘤嘤!谢谢Flos宝贝为我灌溉的4瓶嘤嘤嘤!谢谢豆子就爱喝豆浆宝贝为我灌溉是5瓶嘤嘤嘤!谢谢Monoceros宝贝灌溉的10瓶嘤嘤嘤!谢谢昭奚旧草宝贝灌溉的3瓶嘤嘤嘤!谢谢木兮悦宝贝为我灌溉的嘤嘤嘤!大家新年快乐!] 第88章 没公开的第八十八天   温楚对鹭岛不熟,收到位置信息后也没怎么研究,复制进打车软件就上车了。   当时出发去机场才下午三点,一来一回就已经接近黄昏,车子的路线从市区一路直上高架往海边码头开,天际线因此一点点变得清晰起来。   鹭岛作为东南沿海知名的旅游城市,同样也是很多偶像剧的取景地,空气质量常年保持在优及以上,因此从车子的两边车窗看去,一面天色是澄明的湖蓝,另一面已经被落日染出大片粉金色的晚霞,最终蔓延到海岸线上去。   温楚看着夕阳走神了一会儿,等那艘游轮的阔影从港口闪现的时候,一下子变得敏感起来。   日光岩号作为国内第一艘自主运营的豪华邮轮,在经历交付使用到前期一系列宣传规划后,将会在今年五月开放航线。这一季《谁是凶手》的实景第一案就是在这里录制的,内部装修非常豪华,能让人想到《泰坦尼克号》跟《海上钢琴师》之类电影里的场景。   所以当司机把她放到和大游轮隔了条马路的路边停靠点时,温楚知道这是不可能在《行夜》里出镜的片场,刚想再给某人打个电话,就看到已经等在那儿的卫远。   “楚姐你来了啊,太好了太好了,我都等了你好一会儿了,我们快上去吧……”卫远抢先开口堵住她的话头,生怕温楚说出什么话来,一边领着人过马路。   温楚看他的架势,也只好老老实实跟着他走。事情进展到这种地步,不是个傻的都能猜出来严峋是想干嘛了,但问题是她本来还觉得自己不回去参加晚宴会吓他一跳,谁知道狗男人料准了她今天看到热搜之后不肯走,还特意打个电话,来生怕她不上微博看不到似的……这种被摸透的感觉实在是让人有点不爽。   早知道就应该一横心登机飞回去,到时候看狗男人守着个大游轮怎么收场。   温楚坏主意冒上来的同时,嘴里那句刚要问卫远的“严峋是打算在这里求婚吗”想了想还是咽回去,狗男人有时候精就精在这里,派个不会忽悠人的来忽悠她,反而让她不忍心拆穿了。   日光岩号一共有十三层甲板,船身以蓝白两色为主,从港口到登船地点还有一段距离,需要坐摆渡车节约时间。   于是在车上的这两分多钟里,温楚看了看自己现在的穿着,水蓝色的天鹅绒露腰上衣和白色紧身牛仔长裤,出席求婚还算得体,就是莫名其妙跟邮轮的颜色撞了。   然后在她拿出小镜子补口红的时候忽然想起来,她今天早上选衣服的时候,是严峋说这套好看她才穿的。   ……行吧。   登船后,内部的装潢和当时看《谁是凶手》时差不多,主要以白金两色为主,杂糅了一些玻璃彩色花窗的元素,所以如果让温楚真心实意地评价的话……实在不算太好看。   只好在现在还未正式投入使用,游轮里除了前台的两名工作人员基本没有人,不至于又丑又挤。   而卫远貌似在把她带进来之后就已经放弃伪装了,脸上带着一问三不知的乖宝微笑,径直带她进电梯上第七层。   电梯里有简单的楼层介绍,第七层包括两个餐厅和一个宴会厅,后者能够承办婚礼、年会一类的活动,意味着可以在内部布置策划上大动干戈。   所以等宴会厅的门打开的时候,连温楚都猝不及防被惊艳了一把。   宴厅里的层高一反刚才一路走来的逼仄压抑,原本的背景被深蓝色的天鹅绒遮盖住,一下子压过了先前艳俗而毫无视觉冲击力的格调,像一脚进入深海。   头顶的蓝白色满天星充当了深海中流动的云雾,其间坠出的菱形装饰和灯光成了新的星芒,近处的元素更多,除了烛光和水晶灯,所有装饰都是用花堆叠出来的,以蓝紫为主的绣球和鸢尾间点缀以对比度强烈的金盏花和玫瑰,整个宴厅里都是浓烈蓬勃的花香。   温楚猜测他这一套应该是请了什么婚庆公司设计的,基本已经脱离了求婚的规格,第一眼就足够震慑人,加上她这段时间也看了很多家公司的精品主推方案,大多走她喜欢的极致浮夸张扬的风格,场地布置没有十天半个月根本搞不定。   想通了这一点,她就知道那几套被鲜花簇拥着的、安置在刻画着水波纹路的玻璃平台上的婚纱到底是为什么了。   婚庆现场大都会有几桌宴席,但求婚场地不需要这些,空出来又显得单调刻板,就拿这几套婚纱来填补场地的空白。   但问题是……这几套婚纱对她来说实在是致命的取向狙击。   在高定秀场当中,最后出场的往往会是一套重工婚纱,所以这么些年来她作为一个单身人士不知道看了多少套亮晶晶的白色仙女裙,几乎每一季都能被种草。   而面前的这几套,就是去年七月刚出的几家仙牌高定,也刚好是温楚因为“花蕾计划”骗捐进而一件衣服也没买的秀。   所以她现在轻而易举就成了这几套婚纱的裙下臣,靠近仔细看了两眼后,不免感叹自己现在穿在身上的到底是什么乞丐衣服,完全不符合出席求婚现场的规格。   大概一直等她欣赏到这儿,宴厅里那架白色钢琴的自动演奏系统开始工作,入口处传来大门开启的声音。   温楚转了转头,才发现自己就跟被骗入梦游仙境的爱丽丝一样,不知不觉已经深入到宴厅深处,跟他跟了一幕幽蓝的深海和星光。   和她相比,严峋穿得要正式许多,深蓝色的条纹西装和白衬衫更显得他身形挺拔、两腿修长,头发也和早上拍戏那会儿不一样,额前的碎发梳开,一反那个痞里痞气的重案组刑警,现在是年轻有为的豪门公子。   但毕竟是第一次求婚,严峋走过来的时候显得有点紧张,根本不像是上过世界顶尖秀场的样子。明显是戒指盒的方块也毫不遮掩地拿在手里,大得有些异常的蓝色丝绒盒子落在他白皙的指骨之间,因为实在漂亮,只好原谅他这一点。   等他在自己眼前站定后,温楚才看出他眼里的一点笑意,深邃的黑眸掖满了温柔的神采。   求婚的流程说简单是简单的,他顿了顿后,对她解释道:“山光水色待会儿出去就会看到,鲜花蜡烛这里都有了,专业的摄影团队也布置好了机位……这样你觉得满意吗?”   温楚眨了眨眼,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想了好久才回忆起自己当时的那句——   “……我这人的品味就是很俗套很浮夸,你给我求婚的时候要是没有鲜花蜡烛山光水色跟专业的摄影团队给我们打光记录的话,我是不会答应你的。”   但问题是,他最后那句“这样你觉得满意吗”在不知道的人听来,很像在吵架吧?   温楚有些复杂地抿了抿唇,刚要杠一句“满意是满意,但是我一下车就猜到了你要求婚,所以不算很惊喜”,又想到现在有摄像机录着,这样说好像不太好。   于是点点头,很给面子地回答:“满意。”   严峋大概也从她出戏的表情里看出什么来了,那声轻笑不知道是因为笑场了还是怎么,一边按照流程单膝跪下,打开那个有他手掌那么大的戒指盒。   温楚一下子被里面戒指的数量看得错愕,戒指盒内部分成三块,第一枚是实打实的钻戒,在外观上和摩纳哥王妃的皇冠相近,分主戒和套戒两枚,主戒中除开上下两道嵌满碎钻的承托,顶部的钻石从切割到纯净度都显然是顶尖水准,尤其克拉还大的过分。   另外两枚则是对戒,款式相近,戒身的设计很简洁,没有琐碎的碎钻镶嵌,相较那个大钻石来讲更加日常一些。   最后一只大概跟求婚的主题无关,戒身大的过分,很有VCA或者Harry Winston的高定感,从造型上看是一只色彩斑斓的小孔雀,戒身开屏的羽色照搬了鲜艳的孔雀蓝,衬以碎钻和绿色的沙弗莱石,在第一眼就让她觉得这是自己应该拥有的收藏品。   因此整体评价一下,狗男人求婚的前奏虽然略有些失败,但冲内场布置和婚纱戒指,她还是非常满意的。   尤其是她驰骋珠宝收藏这么些年来竟然都没看到过这几枚戒指的同款,那么只有可能是那几个高奢品牌的未发布款或者私人设计师作品,所以光一想到这些都是给她的,尤其是那只小孔雀戒指,她就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兴奋。   严峋看着戒指盒打开后她一下子冒出亮光的眼睛,也知道自己现在的魅力跟珠宝比起来一文不值,只能又好笑又好气地弯起唇角,提醒她:“温楚,很荣幸有机会在这里向你求婚……”   温楚听到他的声音时很快回过神,把视线从戒指盒挪到他的脸上。   好在狗男人的脸跟戒指比起来也不算太差,都好看的能发光,不至于让她有心理落差。   严峋收到她的目光后,眼底的笑意更甚,稍顿了顿,非常正式地问她:“我爱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都结婚两个多月了,温楚在听到这两句话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心头一颤。   他以前是连“我爱你”三个字都要好好教一遍才能说出口的,谁知道现在说得这么自然。   又笃定,又自然。   她一下子也不知道自己是感动更多还是自豪更多,微紧了紧喉咙,觉得那一点点鼻酸还是可以忍住的,然后回答:“嗯,我愿意。”   “好。”严峋闻言,那声笑莫名带着点松了口气的感觉,好像很怕她在节骨眼上为难自己似的。   一边伸手拿出那枚求婚戒指,牵起她的手,帮她戴到右手无名指上。   温楚垂眼看着他的动作,嘴上轻声问:“为什么一下子拿四枚戒指出来啊?”   “那两只对戒是结婚典礼上要用的,还有一只是严妤送给你的结婚礼物。”严峋回答,一边站起身。   “严妤?”温楚忽然想通了某一点,又问,“这些戒指不会都是她设计的吧?”   她那小姑子最近跟着“公主裙”计划到处跑,她都快忘了她的本职工作是珠宝设计师了。   “嗯,也是她的一份心意,”严峋承认,顺便解释,“但戒指的工期有点久,昨天才刚寄到手上。”   温楚点点头“哦”了声,难怪他求个婚拖拖拉拉一直到四月份,顺便夸那个不知道在哪儿的小跳蚤一句:“那你这个便宜妹妹还挺有良心的,也知道她哥娶个老婆不容易,知道要好好孝敬嫂子。”   严峋听她惯例得了便宜还卖乖,只能笑着摇头,一边合上戒指盒准备收起来。   “诶诶……”温楚注意到他的动作,立马伸手扯住他的袖口,“我们不是已经结婚了吗?你干嘛把对戒收起来?”   “我们还没办婚礼,那是仪式上要用的。”严峋看着她道。   “婚礼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办呢,到时候再摘下来带一遍吧……要不你现在一个戒指都不带,像什么结婚的样子,”温楚说着,从他手里拿过戒指盒,示意他,“手伸出来。”   严峋在这种事上一般没什么自己的主见,闻言便听话地伸出手。   戒指的尺寸很合适,温楚帮他戴好后,目光在他漂亮的手掌上流连了一会儿,然后主动伸出自己的左手。   严峋拿着戒指套上她的手指时,估计是想到了什么,莫名其妙低笑了声。   “怎么了啊?”温楚看了看自己的手,手指纤细修长,带上戒指很完美。   “你记不记得我们去严妤的珠宝晚宴那天……你送我腕表的时候说了什么?”严峋问着,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耳垂。   温楚听他一提醒也想起来了,当时她帮他戴完情侣表之后,他还问“你不需要我帮你戴吗”,结果她回:   “……这是表,又不是戒指,为什么还要交换着戴啊?”   严峋看她领会,低头轻吻了她一下,再开口时显得有点得意:“老婆,就算你当时拒绝了,现在还不是得跟我交换戒指。”   “什么我当时拒绝了……你那个时候一副我强抢民女霸王硬上弓的态度,谁敢让你帮我戴啊……”温楚不客气地反驳,只是话到中途忽然翘起脑袋,问他,“不过你怎么连这些都记得?我以为你臭着脸不情不愿的……不会那个时候你就偷偷喜欢我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两三章完结,快了快了   [感谢憬花阴宝贝为我灌溉的5瓶嘤嘤嘤,感谢渊樱浣宝贝为我灌溉的4瓶嘤嘤嘤,感谢阿九宝贝为我灌溉的5瓶嘤嘤嘤] 第89章 没公开的第八十九天   “你觉得可能吗?”严峋被这句话问得失笑,中途挨了她一下打,还是继续不怕死地解释,“我当时还不喜欢你,所以你那天穿了什么、化什么样的妆、对我说了什么话……只是因为记性好才记得。”   温楚就算知道他那会儿肯定不喜欢自己,照样被这话听得没好气,问:“你懂什么叫善意的谎言吗?”   严峋看着她,脸上还是一副温温和和的表情,一边道:“虽然一开始不是因为喜欢才记得,但到现在也一直没忘,是因为喜欢。”   “……?”温楚被他这种情商略高的话一堵,还有点反应不过来,半天后问,“你这算善意的谎言吗?”   “不算。”严峋笑起来,指尖抚上她的侧脸,然后低头吻她。   他们俩现在接个吻什么都是家常便饭,加上这里又没人,温楚也没觉得多不好意思,勾勾手踮踮脚就来了。   只不过中途忽然想到他说还有机位在拍,飞快地松开手推了推他,问:“严峋,我刚刚答应求婚的时候是不是太冷静了?我都没哭,这样好像不太好吧?万一以后公开的时候要用到,我们这样弄得一点都不真情实感,被当做摆拍怎么办?”   严峋一听,似乎觉得也有点道理,忍着笑建议她:“那你回刚刚那个点,有镜头近景特写,我们再补拍一个哭戏,到时候后期再配音,你来写台词。”   温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在认真思考了这个方案的可行性之后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耍她,翻了个白眼给他:“我又不是专业演员,你觉得我再来一遍哭得出来?再说我们早八百年就结婚了,一开始还是我在床上主动跟你提的求婚,我这样也没有很惊喜……要不是看在婚纱跟戒指的份儿上……也就一般般感动,知道吧?”   她说到最后忍不住有点后悔,早知道当时在床上色令智昏的……就不该想到什么说什么,要不然等他那天顿悟了跟自己求个婚,说不定还真会感动得自己涕泗横流。   “知道,”严峋听了她的话也不生气,抬手拍拍她的脑袋后,牵着人往外走,“像你这种油盐不进的小姑娘,长大了之后只有晚上到了床上才会哭。”   “我什么……咳咳……”温楚差点没给他呛死。   “没关系,深入一点的我们晚上再说,现在在门外听墙角的人太多了,不方便。”严峋又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   温楚一听,飞快转头看向宴会厅的大门,就看门缝里的金色亮光一闪,紧接着“哐当”一声,门被手忙脚乱地关上。   “你不会还请了我妈来吧?”温楚在那一瞬间里瞥见一个熟悉的人脸,警觉地开口。   “不止。”严峋摇摇头,老实道。   所以等他把宴会厅的门打开,温楚就看到她爸她妈严妤江骆骆二毛夏亦方潇卫远……甚至还有《行夜》的王导和两个摄像大哥,能来的都来了,挺大一群人,就这么挤在走廊里听墙角。   “都是你请来的?”温楚转头看他。   “请是我请的,但我让他们先在隔壁餐厅等一等。”严峋回答,把自己撇的一干二净。   于是温楚的视线在面前这一干人当中晃了一圈,最后抓出主谋:“妈?”   “小峋啊,求婚事情都办好了是吧?太好太好了,这样我也就放心了……今晚我请大家吃晚饭,都来餐厅里坐,来来来……”叶女士反应迅速,第一个带头逃窜回餐厅。   “……”温楚无言,眼看一波人作鸟兽散,最后只能扯扯边上的某人,示意宴会厅里的布置,“那这儿剩下的怎么办啊,就这么留在这儿吗?”   “不然呢?”严峋轻飘飘地反问,“目的达成了就好,反正你也不是很喜欢。”   温楚被最后那句带了点小委屈的话听得莫名,才意识到自己今天好像都没有好好夸他,立马甩锅道:“我的意思只是没有很惊喜……那还不都怪卫远演技太差。但没说我不喜欢啊,你场景弄得不是蛮好的嘛,还有戒指我也喜欢,还有婚纱……到时候记得带走啊,回去好好试试。”   严峋听到最后闷闷应了声“嗯”,抬手掐了一把她的脸蛋:“就是不喜欢我,对吧?”   温楚看着他的样子,心下嘟囔了句狗男人还挺难哄,一边踮脚搂住他,实打实亲了这人一口:“老公,我爱你。”   严峋的脸色这才缓和不少,给了她一个“孺子可教也”的眼神,然后带她进餐厅。   餐厅是全景设计,透过一整面的玻璃窗,能清晰地看清海那边的景象。   暮色在这个时候已经褪尽,只在海岸线上留下绰约的一段红光,海面的颜色因此暗下来,成了墨蓝色的绒缎,足够将焰火的声色如实地投射其上。   大概是为了好好欣赏求婚流程里必要的烟火表演,餐厅的灯光被调暗,全要靠五十人长桌上的烛光照亮杯盘,一大伙儿人都跟着吃得很浪漫。   但温楚的注意力不在吃饭上,对戒指的新鲜劲儿还没过,中途时不时看两眼,还摘下来确认了一下里面的刻字。   她之前很不经意地提过,刻字必须要刻“D&K”,不然她觉得太丑,严峋就得挨打。   于是某人的好记性在这种时候就发挥了作用,里面简简单单刻着缩写“D&K”,没有在她看来很土的“love forever”之类的东西。   她对自己的戒指越看越满意后,还会扯过严峋的手看两眼,那抹银色套牢他的无名指之后,显得又贵气又禁欲,然后边放回去边美滋滋地夸他:“你的手还是带婚戒比较好看,看起来更勾引人。”   严峋难以苟同地瞥她一眼:“勾引已婚男人?”   温楚飞快地被“已婚”两个字听得翘起嘴角,把盘子里吃不下的肋排挪到他那儿,嘴上道:“不错嘛,最近的思想觉悟很高,多吃点肉补补……”   严妤每次听他们腻歪来腻歪去都满身鸡皮疙瘩,好死不死又刚好坐在严峋旁边,到最后都快吃不下饭了。   温楚到头来注意到她的异常,歪出脑袋隔着某人看她,笑眯眯地道谢:“小妤啊,戒指你嫂子我很喜欢,尤其是那只小孔雀,得不少钱吧?”   严妤听她一副白占了便宜的样子也是无语,实话告诉她:“你别觉得你占了便宜似的,钱都是我哥出的,该拿的我一分没少拿。”   温楚听到这句,立马不赞同地“啧啧”起来:“都是一家人,谈钱就见外了吧?而且你哥跟我说这是新婚礼物啊,哪有礼物还收费的?”   严妤头疼地转过脸,不大想搭理她。   那只小孔雀戒指设计起来难度不大,从某人身上得来的灵感简直呼之欲出,她半小时就把设计稿画完了。   所以索性当做一番心意送给她,毕竟自己就这么一个亲哥,该尽心的还是得尽。   但现在看这只小孔雀得意洋洋地过来炫耀,又不知道跟赠送人到底有什么好炫耀的,她就实在很有种想把东西收回来的冲动。   然而温楚不怕死的试探还在继续:“不过小妤啊,嫂子这人你也是知道的,我不喜欢跟别人用同样的设计,又是在结婚这种人生大事上……所以你这个戒指的设计,不知道可不可以让我买断,价格任你开,反正也是你哥出钱。”   话到最后,还找打地对她wink了两下。   “我……”严妤发现自从她跟自己沾亲带故之后,在口舌上她更说不过这人,气得只能推一把身边的罪魁祸首,“哥,你管管你老婆!”   严峋每次被卷进这种无妄之灾时,都会在第一时间保持沉默,这会儿被点名,只好成事不足地打圆场:“行了行了……你不是也说这是唯一的设计吗?直接告诉你嫂子不就好了,要不然她得一直逗你。”   温楚一听,立马更得意了,抬手倚着某人的肩膀,看着她道:“就是嘛,你直接告诉我不就好了,在嫂子面前还爱面子啊?”   “你……”严妤气结,发现他哥这个有了媳妇忘了妹的才最可恨,还到处透她的底。   “行了啊温楚,人家小妤对你这么好,你不想着怎么好好给她回谢礼也就算了还这么欺负人家,你真当你妈我是泥捏的啊?”叶女士到这会儿实在是看不过眼,护犊子地揉揉严妤的肩,踩一捧一道,“你怎么不看看人家,多有才华多乖啊?你再看看你,本事没多少,损人主意倒是一箩筐。”   温楚听到这句,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刚要反驳就注意到她身后老温同志的表情,冲她微不可见地摇摇头,也示意她收敛点。   这情况震惊得她老老实实转过头,盯着自己盘子里的汤发愣。   好嘛,合着严妤这个小跳蚤年后在她家住的那几天,这么快就把她老父老母的心都拐走了?   但唯一能帮她的严峋又不可能压过她爹她妈,温楚意识到这一点后,悻悻地转移重点,闷头喝酒。   ……   今晚毕竟不是婚宴,除了场地略有些豪华之外,也就是吃了一套还不错的西餐。加上明天还得继续拍戏,导演跟剧组人员从开头乐乐呵呵敬了某人半杯酒,一直到最后的甜品上来,一吃完就很快散场。   倒是难为江骆骆他们几个为了来看求婚大老远从申城飞过来,临走前把一直大喇喇揣在身边的大礼品袋递给她,脸上也一本正经:“温狗啊,我也没什么好送的,就简单点祝你新婚快乐吧……到时候婚礼必须请我跟小夏当伴娘啊,不过看你老公这么忙,应该还得好一阵子……”   只不过到头来还是没忍住,不怀好意地笑笑,补充道:“所以你俩小心点,别仪式没办先搞出人命来了,到时候要是穿不上婚纱,你温狗还不得疯啊?”   “行了行了,这话还要你说?”温楚哼哼了声,不知不觉人设反转,开始给别人催起来了,“倒是你,什么时候能认认真真找个人谈啊?我现在是觉得结婚挺好的,还等着给你当伴娘呢。”   “嘶——”江骆骆有朝一日能从她嘴里听到这话,别提有多辣耳朵,当下赶紧揣着毛一宇跟夏亦跑路,“行了啊,你跟你老公回去入洞房吧,姐不打扰了,赶飞机了赶飞机了……”   温楚撇了撇嘴,边转身边老不高兴地嘟囔:“我催婚听起来有这么奇怪吗?我都结婚了还没资格催婚?”   话到一半瞄到某人似笑非笑的表情,没好气地瞪他一眼:“看什么看,你很得意吗?”   “还好,一般得意吧,”严峋懒声地应了句,边替她打开保姆车的车门边道,“就是以前从来没想到……有朝一日我能让别人觉得结婚挺好的。”   “哼,”温楚忍了忍上扬的嘴角,“就是挺好的嘛……又能暖床又管饭,还不用我洗碗。”   严峋“嗯”了声,看着她道:“你再多夸两句,提升待会儿洞房的劳动积极性。”   “你以为我傻吗?夸多了就不管……”温楚下意识反驳,话到一半才反应过来“洞房的劳动积极性”是什么玩意儿,重重抬手打了他一下,“我洞房你个头!你领证那天也说洞房呢,不是洞过了吗!”   “这种东西你嫌多吗?”严峋挑眉看她,“除了今天,还有以后我们婚礼、蜜月、结婚纪念日,都算洞房。”   “滚。”温楚毫不客气地回了一个单字,也不知道是恼火得还是羞耻的,耳朵一阵阵跟着发烫。   当下为了转移注意力,索性开灯拆一拆江骆骆给她送了什么礼物。   大纸袋里是一个大纸盒,打开后里面还分了很多个礼品袋,上头贴了标签“level 1”“level 2”,一直到“level 18”。   温楚乍一看,想当然地觉得这是类似日历礼盒之类一天拆一个的想法,于是打开了第一个……   一个长方盒子,包装是很正直的红白两色,液体,易清洗,易擦拭。   要温楚没有过xsh并且还没熟知各大套套品牌的话,估计还真能被诓住。   但问题是她现在懂得很,在两秒的怔愣后,飞快把东西塞回去。   可惜动作还是太大了点,身边的某人只瞥了一眼就认出这个常用品牌,意味深长地低笑了声。   “笑什么笑?”温楚很凶地横他一眼,毫不客气把这一共18level的潘多拉魔盒关上。   “没什么,”严峋纯良地摇摇头,片刻后又漫不经心地说了句,“看看还有别的什么吧,这个你够了,不需要额外的。”   “……?”温楚只稍稍一反应就知道他又在说什么骚话,忍无可忍地翻身坐到他腿上,耳根通红地伸手掐他的脖子,“你是狗吗!可不可以闭嘴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严狗:为什么我随便说说骚话就有一章? 第90章 有今天没明天   严峋被她这么压着也不反抗,反而悠悠地抬头靠在颈枕上,一手扶着她的腰:“老婆,我实话实说而已,是你脸皮太薄了。”   温楚瞪着他,到头来却莫名其妙被他这副样子看得更羞耻,尤其是他清晰的下颌线仰起,露出在车灯下隐约浮现的喉结,浑身上下都写着任她采撷的味道。   于是一下子被火燎着了似的坐回另一头,懒得再理他。   严峋也不恼,理了理自己被她坐乱的衣摆,俯身捡起脚边的礼盒,打开盖子,一副要好好琢磨的架势。   “不准拆了!我不要这些东西!”温楚企图阻止。   “老婆,新婚礼物是送给我们两个人的,你没有一票否决权。”严峋说着,跳过中间的小儿科,径直把“level 18”拆掉。   包装盒还挺大一个,看起来不算很露骨,但温楚在瞄到上边那张被加了很多莫名其妙特效的玩意儿时,第一时间扭过头,当自己没看见。   但视线隔绝之后,她能很清楚地听清他打开盒子,找到说明书,以及说明书脆生生的纸张被展开时的“沙拉沙拉”声。   然后是良久的沉默。   温楚在这种沉默里莫名紧张得喉咙发干,舔了舔下唇后还是睁开眼睛,借着车窗玻璃的反光看他。   气人的是这人在读说明书时脸上的表情尤其认真严谨,一副在看顶尖科研杂志文章的态度,末了恍然大悟似的“哦”了声,尾音勾起,蹭得人后腰一阵发麻。   温楚实在受不了了,转过头来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你、想、都、别、想。”   严峋弯起唇角,风马牛不相及地回她一句:“没关系,替我谢谢江骆骆就好,刚才学到了很多。”   “……”温楚快被他噎死,现在只想收回那句“结婚挺好的”的鬼话。   “不过你放心,今晚就算我想试试也没办法,明天还要早起拍戏,时间不合适。”严峋安慰到最后还是露了马脚,十分惋惜地叹了口气。   温楚抿了抿唇,忽略掉他满脑子的黄色思想,问:“那你为什么在今天求婚啊,下下周不是有两天档期空的吗?”   这话绝对不是她也想那什么的意思,只是有点好奇为什么在今天、在这里。   “我就知道……”严峋有些感叹地摇摇头,看着她问,“你一点都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了,是吗?”   “今天……四月九号啊,”温楚看了眼手机上的日期,四月份唯一的清明节都过了,哪还有什么节日,只好小心开口,“什么日子啊?”   严峋不答,就这么侧着脸看她,直到小姑娘自认理亏地凑过来亲了他一口,才低声道:“今天是我们谈恋爱两周年。”   温楚一愣,下意识反问:“我们什么时候谈的恋爱?”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答。   “不是,我的意思是……”温楚这下再怎么也得想起来了,片刻后闷闷道,“你怎么连这个都记得。”   “你可以问一下方潇,她那里还有你的行程安排,”严峋笑了笑,又不紧不慢道,“我也是向她确认了一遍才知道,你那天为了找男朋友、还跟另外三个男人吃了饭……怎么会连这么重要的日子都不记得?”   温楚听出他语气里的不善,下意识叽里咕噜解释一通:“那你还得多亏我想找男朋友、还跟人去吃饭了好吗……要不然我怎么可能会跟你在一起……我要不是非常时期……平时都很矜持的……”   “我知道。”严峋心平气和地应,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这么淡定。   温楚看了他一会儿,继续小声地偷换话题:“倒是你这样子……把两个纪念日放在同一天了,我们不就少了一天庆祝……”   “我不提醒你,你也想不起来我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严峋瞥她一眼,接着拆穿,“而且结婚纪念日是二月二号,我还没听说谁家会过求婚纪念日。”   “……”温楚瘪瘪嘴,到头来只能扯着他的衣角哄,“知道了……我以后会努力记一记的,让方潇把纪念日放我行程表上,这样总行了吧……”   “你觉得呢?”严峋反问,倒是深刻诠释了什么叫油盐不进。   当晚抵达酒店后,江骆骆送的潘多拉魔盒不可能留在某人工作用的保姆车里,只能带上套房。   于是温楚很快看清了某个口口声声说着“今晚就算我想试试也没办法,明天还要早起拍戏,时间不合适”的狗男人的真正面目,并且体会了一整晚。   严峋他不是人。   --   次日   晚上七点半   《心动日记》第一期播出的二十分钟后,#严峋 已婚#意料之中被送上了热搜第一,后边跟着一个红得发黑的“爆”。   昨天解约事件出来后那些意指严峋“私生活混乱”和“抱金主大腿上位”的黑料先是被光轮的热搜压了一头,后又被《行动日记》的官微正面怼上,粉丝当然也明白自家哥哥总算要正面回应了,当晚小眼巴巴地守在电视面前等着下文。   虽然那几张跟女子出入酒店和车上热吻的照片真实性存疑,但结合之前吻痕的回应,大部分粉丝都觉得自家哥哥谈恋爱石锤,毕竟跟yp上位之类的恶意揣测相比,谈个恋爱不偷不抢不违法,几乎是她们能想到的最好的结果了。   这种心理预期已经降到底线的结果就是那两张背影照下面的评论大多是——   【谈恋爱咋的了,烧你家房子了???】   【您告诉我铂悦女大佬她妈长这样???这腿这腰这身材???】   【哦不好意思要是女大佬长这样我他妈也可以[猫头][猫头]】   【求求了几张照片明显是同一个人吧,我哥专一还要被骂?】   【我哥虽然帅得能看脸吃饭但不是偶像好吗?一天天逼逼叨叨偶像失格宁是有毛病???人家《无刃之刀》金花奖最佳男配,《炽焰》入选今年六月的百年主旋律电影展,《无刃之刀》《我曾目睹春光灿烂》累计票房四十亿,代表作一大堆又不靠粉丝养你跟他谈个屁偶像失格???】   【别搞了好吧,我家哥哥谈恋爱我也爱黑粉气不气?反正跟谁谈也不会跟我谈[狗头]】   【只有我的重点是热吻十分钟吗?我看我哥《时光与你》的路透里吻技梆差啊】   【回复:啊哈哈哈哈哈姐妹你笑死我了(不过有一说一,路透里确实一动不动,清水吻戏啊妈的)】   【回复回复:估计是对着某白莲也亲不下去吧……我想到我家小猪仔竟然要拱烂白菜就很气[拍桌]】   【……】   但尽管如此,在《心动日记》开播后,节目主持人面对面问他“那不知道以你现在的年纪……之前谈过恋爱吗”时,还是有食用盐的心肝跟着一颤。   然后听自家哥哥回答:“谈过。”   粉丝:呜呜呜谈恋爱石锤了……   然后另一个嘉宾问:“谈过几次?”   粉丝一边心碎一边竖起耳朵。   自家哥哥回答:“中间分手过一次,然后复合了,算两次吗?”   粉丝:草草草是哪个女人还敢跟哥哥分手又复合呜呜呜呜气死我了……   呜呜呜到一半又猛地惊觉——草,所以哥哥她妈谈来谈去就谈过一个女朋友???   电视里的嘉宾继续问:“那意思是现在的状态……还在交往中吗?”   哥哥回答:“不是,现在已婚了。”   粉丝:?????????   ……   当晚#严峋 已婚#的热搜阅读迅速破五亿再破十亿,大部分的评论除了一连串的问号就是咆哮式发问:   【是谁?!?!到底是谁啊啊啊啊!到底是谁啊啊啊啊她妈下手这么快!!!给我出来啊啊啊啊!!!】   【她妈我们食用盐看了这么多期《谁是杀手》都白看的吗???立马给我上演大型全国联动刑侦剧《老婆是谁》!!!!】   【草草草我求你了哥哥你不要这么刚!你结婚了就结婚了你就先跟我们说谈恋爱让我们缓一缓行不行?!?!我就问你行不行?!?!?!】   【我他妈给大家表演一个看综艺五分钟当场去世[瘫死]】   【行行行我他妈知道了,之前的吻痕就是给我们打预防针罢了,@Senorita大佬之前就说哥哥年假休完回来的采访超不一样】   【???哥哥你听主持人说什么了吗??你才刚过二十四岁啊二十四岁!我就没看哪个明星二十四岁就结婚的!!!】   【没关系,所以yp啥的都是假料是吧,小草莓也是严嫂种的是吧,那不是很好吗[虚弱微笑jpg.]】   【……】   当晚八点,就在这条热搜的流量发酵到最顶峰时,严峋连发了两条微博。   一条长文,一个视频。   @严峋:   【我太太是我的初恋,我只有过一个女朋友,在任何方面都是。   一开始我们并不想公开这段感情,演员只是我的职业,对她来讲更是,因为我而将她暴露在并不相识的大众的口诛笔伐之下,是很不公平的。   但随着舆论的增长,有心人士的披露,不发声的后果只能是造谣和污蔑,那我们不妨开诚布公地谈,毕竟这不是什么让人感到羞耻的事,我很高兴遇到她。   我们从2018年4月9日在一起,19年四月因为我的工作原因分手,十一月复合,2020年2月2日正式登记结婚。   在遇到她之前,我很难想象我原来有能力爱一个人,甚至有勇气提出要和她共度余生。   她是我的光,生命入侵者和救赎者,我最贴近心脏的诗。   我在习惯性地记住她的所有之后,世界的面貌发生改变,不再相信“日光之下再无新事”,开始期待未来。   分手的那段时间,我发现即便图腾的主人不属于我,也只是失去了快乐的能力,却不会失去信仰,她存在的证明就是信仰。   而现在,我的存在是为了她,我荒脊土地上唯一的玫瑰。   最后,我想对所有粉丝说的是:   在你们遇见我之前,我就完全属于她了,   所以怀安是你们的,顾洺是你们的,但严峋只属于温楚。】   长文后配上了结婚证和对戒的照片,另一条视频是昨天求婚那幕的剪辑,安排得很妥当。   而《心动日记》的节目组估计跟他通过气,几乎在他微博发出后秒转发,并附言:   “为了避免误解,在这里向各位观众说明:《心动日记》的嘉宾录制在九月份,观察员棚拍在今年二月,因为录制的时间差和工作档期的安排问题,最终促成了节目最后的呈现。所以有一点需要明确的是,严太太在参加节目的时候是单身,不存在任何有意欺骗的行为;而严峋在与其太太复合时,也并不知道将来会参加我们的节目。”   这样求生欲一级的说明发表后,立马涌入大量食用盐评论——   【官博有心!谢谢官博!】   【呜呜呜呜还好哥哥参加了节目,不然我得猴年马月才能见到盐嫂[流泪][流泪][流泪]】   【我死了,怪不得哥哥这种闷骚男孩会说出“漂亮姐姐谁不爱呢”这种话,原来是自家老婆orz】   【只有我觉得很好笑吗哈哈哈哈,哥哥在线看老婆谈恋爱,卢伟邀请盐嫂一起做饭的时候哥哥当时脸上的职业假笑一秒消失】   【还有盐嫂说前男友是摩羯座然后那个徐媛媛balabala一大堆不合适哥哥也笑容消失了,我笑死哈哈哈哈】   【回复:哥哥都说了不信星座啦!】   【回复:主要是盐嫂也笑容消失了啊,后期还给他俩拼起来了[心动日记.gif]】   【害,多大点事,不过就是大型被绿现场罢了】   【我他妈次元壁真的破了,我家溏心蛋太太写了《行夜》,现在自家老公出演男主,这她妈还是个耽改文,现在太太进组跟拍了,她得眼睁睁看自家老公跟别的男人谈恋爱】   【回复:我笑死这夫妻是有什么孽缘吗哈哈哈哈,天天看对方当众出轨】   【回复:重点难道不是老公变亲儿子吗?太太写的时候口口声声喊老邢邢宝哈哈哈哈哈】   【只有我的重点是盐嫂真的真的真的很有钱吗???一开场的阿斯顿马丁我真的惊到了】   【回复:我家太太有名的富婆啊,之前骂爆V牌PR还有成立“公主裙”计划都上过热搜了啊】   【回复回复:果然……男神只会喜欢人美心善又有钱的漂亮姐姐,是我不配】   【回复回复:有一说一,盐嫂的身材谁不可呢?】   【回复回复:有一说一,盐嫂隔着衣服我都看出来她[熊]大了,我他妈呜呜呜】   【回复回复:别隔着衣服啊,给你看看我家太太出席晚宴的礼服,这他妈谁看了不冲动呢?[网页链接]】   【回复回复:草,我冲动了】   【回复回复:草,盐嫂好辣!】   【回复回复:我看完就不酸盐嫂有个神颜老公了,我们家哥哥她妈何德何能能娶漂亮姐姐?!?!?!我不服啊啊啊啊】   【回复回复:别说了,一春申江领取爱的号码牌的你以为是在开玩笑吗?】   【好嘛,这下对的上了,太太18年的视频里就有情侣拖鞋了,当时情侣杯子上的刻字就是“Kristian”,亲戚家的小孩是严峋哥哥石锤】   【回复:草,我当时也看出来英文名了,但谁他妈想得到这俩能搞上呢?】   【回复:求求了跪求他们俩一个恋爱经历,哥哥的微博写的也太尼玛勾人了,今天就让我酸死得了】   【回复回复:不知道算不算,哥哥之前机场出镜率很高的一块表,盐嫂也有,现在看应该是情侣的,而且最惨的是分手之后哥哥就没表了,复合之后才重新带回去】   【回复回复:哈哈哈哈哈这也太尼玛卑微了】   【回复回复:完了,我开始好奇到底是谁提的分手了】   【回复回复:哥哥说因为工作原因,看了一下他的行程表,当时拍《炽焰》在军训,所以我赌一毛是盐嫂提分手】   【回复回复:草,那我又酸了……绝美富婆对男人真是说甩就甩,好飒呜呜呜】   【回复回复:好,那我又好奇是怎么复合的了】   【回复回复:我求求他俩能不能上个夫妻综艺啥的,帅哥美女真情实感搞爱情我可太尼玛喜欢了】   【回复回复:重点是他俩还他妈是年下!这谁不可以呢!!!】   【……】   就在网上的关注度和讨论暴增的同时,严妤那个被认证为“铂尔珠宝设计师;安宜基金副理事”的微博账号在八点零五分转发了严峋的微博,并配字:   “哥,新婚快乐[爱心][爱心][爱心]”   温楚本来刷着微博看着彩虹屁挺美滋滋的,在这条特别关弹出提示音的时候先是一愣,根本没反应过来他们什么时候已经在社交平台上以兄妹的身份示人了。   然后就看到严峋回复“谢谢”之后,下面的评论一下子飞涨——   【我□□□□操,之前竟然有人猜对了,我家哥哥真的是严氏集团那个严家啊】   【草……所以前东家铂悦影视老总是他姑,新东家是他老丈人,潜你妈个潜规则呢?】   【行了,我懂了,那我们家哥哥就是富家子弟逐梦影视圈呗,姑姑当时不给他控评不给他澄清绯闻后来也不给经纪人只是在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回复:姐妹书背挺好】   【行吧,那怪不得爱解约就解约,说走人就走人,家族产业罢了,黑粉你说你气不气?】   【草?所以我们家狗哥哥现在是娶了媳妇忘了姑吗?那也太坏了吧哈哈哈哈哈哈】   【回复:这有啥……严氏集团跟科世都是福布斯榜上的巨头,人家差这点钱?】   【所以之前那个某乎知情人士连这点亲戚关系都挖不出来吗?嗯?】   【回复:我□□这么一说我忽然想截图给大家品品[网页链接]】   【回复回复:草哈哈哈哈好打脸啊,你说你侄子被老女人口嗨你是不是气炸了哈哈哈,鸡烫花算什么玩意儿啊哈哈哈哈】   【回复回复:我草哈哈哈哈当众处刑吗这是,深得女大佬喜欢可还行】   【懂了懂了,哥哥豪门贵公子石锤,别他妈刷啥靠脸骗取白富美了,我哥差你这点钱?】   【……】   依照这评论聚集的速度,八成是控评了,舆论节奏带得很好。   严妤在微博上是被严氏集团官博承认的严家小公主,严崇勉的千金,Kelly Yan的侄女。   一旦她承认了严峋的兄长身份,就等于承认他家世煊赫、名门贵胄,这样的人本身就是规则,还需要什么见不得光的潜规则。   于是所谓的铂悦集团女大佬、星影时期小富婆的传闻自然不攻自破,到现在严峋娶了科世集团的千金,也很难再被传出卖身上位、凤凰男之类的风言风语。   温楚看着这些评论,都能想象要是严珮看到自己辛辛苦苦买的热搜现在被三两下扭转成姑慈侄孝还卖了严峋一个世家贵公子的人设时,不知道会不会直接被气进棺材。   但最气人的估计是严峋其实只是承认了严妤是他妹妹、并没有承认严家,最后达到的舆论效果却已经足够。   想到这儿,温楚抬手戳戳身边的那人,问:“严妤这个,是你支使她的吧?”   “哥哥新婚道个贺,不是理所当然么?”严峋抬了抬眼,答得冠冕堂皇。   “你骗谁呢?就严妤的脑子能想到这招?”温楚才不相信,在他怀里窝着刷了一会儿手机,又忽然探出头看他,“我明白了……你把求婚放在昨天,是不是也算准了今天播出要上热搜?”   严峋低头看着她,嗓音里糅了点笑意:“不是,主要还是因为谈恋爱两周年。”   “那你之前非要在录综艺之前领证,难道不是为了在节目上公开?”温楚皱了皱眉,越听他这纯良语气就知道越不可信,“这样一来,不管严珮会不会拿旧照片黑你,你都能洗白,结婚比谈恋爱有力得多,时间越早显得你越清白……”   “没有,我只是觉得早点安定下来比较好,”严峋继续否认,“而且我也算不准她会什么时候提出解约,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温楚眯起眼睛,盯着他这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严峋被她这副抓贼似的眼神看得失笑,抬手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提醒:“老婆,别想了,我本来就没干什么坏事,就算不澄清,严珮也翻不起什么浪。”   “……”温楚到头来确实被他越说越糊涂,闷闷地哼了声后,道,“我现在觉得严妤说得对。”   “对什么?”严峋漫不经心地反问,一边放下手机。   “你长大之后变得太坏了,严珮这老虔婆根本玩不过你。”温楚回答,躺回自己的被窝后,伸手把自己的被子盖好。   严峋蓦地笑起来,手掌自觉地在被子下扣住她的腰,道:“没关系,你玩得过我就行了……”   然后在温楚的那阵扑腾消停之后,又轻声感叹了句:“虽然显然……你现在也玩不过我。”   ……   今天剧组收工的早,他们结束美丽夜生活时才晚上十一点,温楚能有精力爬起来边敷面膜边刷微博。   她现在的账号为了暂避风头关掉了私信功能,热搜上除了#严峋 已婚##严峋 温楚##一颗溏心蛋##心动日记#之外……就没什么大瓜可吃了,这就导致她竟然很花痴地偷偷把某人已经被自己截图收藏了的长文微博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每一遍都看得她很不好意思。   虽然从他纹身的时候就感觉出来了……但没想到他现在认认真真写点什么之后,诗人气质表现得更明显。   温楚看到后来一下子没忍住,冒着被他的所有女粉撕成碎片的风险转发了这条微博,并且点题了那句:   “严峋是温楚的。”   然后撕掉面膜扔进垃圾桶,一蹿上床就开始扒他才刚穿上不久的睡衣,最后成功在他的纹身上咬了两口。   “干什么?”严峋往下摁了摁她的脑袋,懒声问。   温楚没理,绕着纹身上的“Dorren”吸出一圈通红的颜色后,才满意地帮他把睡衣扣回去,郑重其事道:   “你是我的。”   --   --   你被禁锢在沉重的王座之上,   背负着锈蚀的枷锁长大。   你的血液献祭给镌刻着鸢尾与圣龙的家徽,   你的灵魂遁入空无之境。   直到她闯入你属于月影和藤蔓下的古堡,   她的战马破开缠绕的荆棘,   她挥动长剑劈开铜绿的重锁,   她在你的胸口上开出血色的花。   来自远方的女骑士拯救了沦为傀儡的孩子,   在长夜的王国中,用星光为他加冕。   -正文完- 第91章 番外一   《行夜》的拍摄行程很紧,严峋又是双男主之一,几乎每天都有他的戏。好容易挨到四月末的两天假期,两人在家长的旨意下回申城看了几套房子,最后选定了落址在申城唯一一座山、同样也是国家森林度假区的秋山的房产。   房子本身很好,以爱丁堡城堡为原型的蓝白色三层建筑,占地一千八百平米,除了三山一湖的自然景观之外,别墅之间有生态湖做分隔,彼此之间以桥相连,保持了一定的私密性,加上别墅区内高达百分之八十五的绿化面积,房产在命名时斗胆去掉别墅、用上了庄园这样唬人的头衔。   但毕竟是在山上,交通在时间上的损耗太大,申城需要在此吸氧养老的富豪并不多,到头来房子的均价跟温谨平夫妻在市中心略显逼仄的秋南公馆相比要折上几折,对于温楚这种对钱没什么概念的人来说……还算便宜。   至于买房的钱……是掏空了某人的所有积蓄,甚至转手了九成的债券基金,才一次性付清的。   温楚当时看着他六七张银行卡里的余额刷刷掉光的时候还挺心疼,本来说好让老温也出一半的钱,结果这老狐狸拖着拖着就没音信了,确认严峋买得起房之后还得意洋洋地给她发微信:【小峋没签婚后协议是吧,那你结个婚净赚一点五个亿啊,比你爸还厉害】这话气得温楚整整一个星期没跟他说话,还是最后老狐狸主动给她打钱才哄好。   但气归气,严峋对出钱这件事貌似没有太多异议,他本人对生活水平的要求不高,看过房子后在温楚口中的1.4亿的灰姑娘小衣帽间房跟3亿的超大公主衣帽间房之间考量了一会儿,还是认同地选择了后者,因此造成了一大笔远高于预算的超额消费。   要不然的话……也不至于让他砸锅卖铁地凑钱。   当然,他唯一的异议,大概也就是在买完房的当晚,在床上虚伪地卖惨加唉声叹气“老婆,我现在养不起你了”,然后在温楚的愧疚心发作之后,把毫无反抗之力的某人压着讨了大半夜他在基金和债券上损失掉的利息。   ……也这晚过去后,温楚觉得自己结的这个婚简直是体力活,赚一点五个亿完全合情合理。   不过房子这边的产权一移交,严峋就得赶回剧组赚钱养家,温楚自己又搞不定这座公主小城堡的装修,只能一股脑把case完全丢给林一安这个老妈子善后,然后跟着严峋在鹭岛远程下达各种匪夷所思的作战命令。   林一安估计也是对他们俩心里有愧,又或者是对一千八百平的小别墅有兴趣,不但爽快地接下了这个活儿,甚至看在严峋的面子和钱包上只收百分之五十的费用,倒是让温楚对他改观不少。   当然,这种改观也有可能是因为这次她会先对严峋提出要求,大多数时候都指着小某书上的家装设计点菜似的告诉他“我想要这个”“我觉得这个也好看”“要不我们xx地方装这个吧”……除此之外还有像“U形衣帽间”和自动升降展示柜之类致敬芭比之梦幻衣橱的设想。   在她这些喜好随着时间不断推翻再出新的同时,她家智商一四六的天才老公会在剧组收工回来后自学建筑类书籍和各种建模软件,画完精确图纸再做完3D渲染给她看过之后,最后传递给林一安。   这一来林一安就不用再忍受温楚一天千百遍的善变和喜恶无常,严峋给的东西跟某人的“这个”“那个”以及各种抽象形容不一样,是已经出了设计稿、可操作并且符合规范的,几乎把他原本要做的工作做掉,然后像雇了个包工头似的差遣他每天大老远跑到秋山上验收装修成果。   于是温楚就只负责闭着眼睛提要求说大话,说完后再看严峋跟那位浸淫建筑设计行业十年的老油条在视频探讨在她听来很高深的建筑力学和概念设计,加上他说天书时的声音很好听,绝大多数时候都能直接把她催眠去梦会周公。   ……   这样的远程监工一直进行了三个月,七月初的时候《炽焰》总算开播,然后一直到七月的最后一天,拍摄历时一百一十八天的《行夜》总算正式杀青。   与此同时,《行夜》实体书也在杀青当天正式发售,出版社在综合考量温楚目前作为严太太的流量和《行夜》四月份开始的预售销量后,给她在八月份排了整整七场签售会,十多天要跑遍全国。   温楚原本陪某人在剧组的时候就已经签了五千份签名,原本打算开开心心地跟自家老公放假回家装修房子度蜜月,谁知道出版社竟然给她玩这一手,只能一边生着闷气一边按照要求在微博上打广告。   她在结婚跟《心动日记》播出后,粉丝量一下子暴增到九百万,这会儿一发出来,十条评论有八条都在带某人的话题——   【啊啊啊太太终于又签售啦!不知道八月份有没有希望看到太太跟亲戚家的小孩的同框照[害羞][害羞]】【回复:臣臣臣附议,出巡(楚峋)超话都进cp榜前十了,结果唯一的合照只有结婚证上的照片[流泪][流泪][流泪]】【回复回复:我真的哭了,明明在同一个户口本上,结果还没有邪教一吻cp有排面】【回复回复:我们不是邪教!!!一吻cp已经在申请改名叫安稳(安温)cp了,我们家安安现在还在帮pljj装修新房,他俩出了节目是好朋友!】【回复回复:草?我家哥哥跟盐嫂买新房啦,我哭了】【回复回复:emmmmm我貌似知道新房在哪里,秋山豪宅,三个亿的楼王,在宣传图上是航拍的,简直是个城堡】【回复回复:好的,我今天也为有钱人的爱情流泪了[痛哭流涕jpg.]】【回复回复:一说房子我忽然想起来之前哥哥那条热搜,深夜返回滨江豪宅那个,《心动日记》里姐姐回家就是回那里,所以原来不是哥哥家啊orz】【回复回复:我好酸呜呜呜,富婆姐姐在男朋友被私生狗仔骚扰的时候可以提供豪宅,而我不但没有男朋友,还没有豪宅】【回复回复:但是安安说新房是哥哥买的啦,哥哥也有钱[龇牙][龇牙]】【回复回复:只有我想知道搬家之后滨江豪宅该怎么办吗?这就是有钱人的烦恼吗?】温楚看到这条评论时稍愣了一下,发现这些粉丝知道得多也就算了,竟然还帮她考虑起这些问题来了。   不过这套房子卖肯定是不会卖的,新买的公主城堡太偏,严峋放长假的时候住住还好,要是也像《时光与你》一样在申城拍摄的话,还是住星河湾这边比较方便。   至于她想买新房子的唯一一个理由……仅仅是小复式里的衣帽间不够大。加上严峋现在的衣服也越来越多,作为一个当红明星,还是需要点排面的。   她在这头没刷多久微博,严峋已经洗完澡出来了,掀开另一头的被子后,把她手里的手机抽走,然后关灯摁头她睡觉。   温楚扑腾了两下就顺势抱住他,一边打哈欠一边提醒:“老公……出版社之前说的是两场签售,结果今天告诉我排了七场,我五号在申城签一场,六号去杭城,然后要一直到十五号才回来……”   严峋抬手抚了抚她吹干之后有点炸毛的头发,应声道:“嗯,刚好我五号也要去配音。”   温楚被他这句波澜不惊的“刚好”听得不爽,手上掐了一把他的腰,问:“你就不提一提我们去度假的事?这不是蜜月吗?”   “蜜月是结婚典礼之后的事,我们这样只算度假,”严峋回答,顿了一下又道,“也就比我们预定的时间迟了一个星期,等你回来之后,新房应该就装修好了。”   温楚听他这么一讲,觉得好像也有点道理,只不过新房的装修结束之后马上就是该死的婚礼,叶女士最近天天给她发婚庆公司的婚礼策划方案,她科世千金的婚礼简直成了这些公司眼中用来打广告的香饽饽,殷切得恨不得倒贴来给她做策划。   但除了婚礼现场的布置之外,他们还得拟定宾客名单,设计邀请函和伴手礼盒,确定婚宴酒席,又因为严峋是明星,现在又成立了新的工作室,还得打点各家媒体、杂志社和微博大v……像她这种怕麻烦的人,光是提起这些脑袋就隐隐作痛,有种干脆不办了的冲动。   可每次冲动一上来,立马就会被严峋之前送她的那几套婚纱压制住,加上她现在为了结婚照又在MICHEAL CO下单了几套……不办就没机会穿了。   温楚想到这儿,忍不住难受地哼哼起来,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婚前恐惧症。   在某人怀里滚了好几圈后,总算听他问了句“怎么了”,顺势牙疼似的开口:“老公……婚礼我们可不可以就让妈跟婚庆公司一起准备啊,成果出来了过目一下就行……要不然等度假回来,婚纱都要开始做fitting了,我还打算构思一下新的……”   严峋看着她,听到最后发现小姑娘竟然连构思新这么扯的理由都说出来了,除了答应也别无他法:“你要是不想操心这些就别想了,我下半年的档期是空的,就算十月份办婚礼,也还有两个多月,不着急。”   “嗯……那我到时候出一份宾客名单就行,反正婚礼嘛……婚纱照拍的好看就够了,酒席伴手礼什么的,吃了送了就没了,不用太费心的……”温楚努力给自己的找理由开脱。   严峋闻言只轻笑了声,良久后问:“老婆,那婚礼和蜜月之后……我们下一步有什么安排吗?” 第92章 番外二   温楚想了好久,记起来官宣结婚后,她的微博里涌进来很多祝他们俩早点生小包子小崽子的评论,有点愣神地问他:“老公,你的意思是……你想生小宝宝了吗?”   严峋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半晌后回:“你想听实话吗?”   “嗯?”温楚应了声。   “要是说实话的话……暂时不太想,”严峋低声道,嗓音糅了几分喟叹,这个话题因此显得有些沉重,“生育和抚养一个孩子的责任太重大了,过程也很辛苦,一旦它出生,我们之后的生活都会因此改变……但是你还年轻,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在心理和物质都准备好之前,我暂时不希望你这么快就进入这个阶段。”   严峋说到这儿,垂眸看着她,语气带了些犹疑:“除此之外……我现在还不能确定我将来会是一个合格的父亲,还是先把你照顾好,成为一个合格的丈夫,再考虑照顾孩子的事情吧……”   温楚仰头看着他,片刻后伸手碰了碰他的下巴,软声问:“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怕我不同意吗?”   “嗯,”严峋应着,一面轻吻了一下她的鼻尖,“我看过公主裙计划的宣传视频,你看起来很喜欢小朋友。”   “喜欢是喜欢,可这也不代表我就急着生啊,”温楚哼哼了声,手指不安分地一路往上摸索,最后捏住他的耳垂,警告性地扯了扯,“我二十五岁生日都还没过,跟你才结婚几个月啊……怎么也得先过个三五年二人世界再说小孩子这件事吧?我跟你结婚又不是什么老富婆借精生子,急什么?”   严峋被她末尾那句“借精生子”听得失笑,脸上凝重的表情一下子缓和不少。   “再说了,生孩子这么痛,你们男人爽过就过了,还得她妈在我肚子里生!要不是看在你问得挺委婉的份儿上,我刚刚就骂你了,竟然想让我在花季年华给你生孩子,你想的倒挺美!”温楚继续忿忿。   “那就不生了,就我们两个人,你觉得怎么样?”严峋认真跟她打商量。   “我现在还没想好,”温楚有些纠结地皱起眉头,跟他分析了一通利弊,“如果真的不生的话……好像我们从结婚一直到老死,也就这么过了,好是挺好的,但是感觉活着没什么盼头……反之,生孩子虽然是很痛,不过一辈子也就那么一两次,忍一忍就过去了,我还挺想生个小乖宝玩儿……再说我长这么好看,你又聪明,我们家还有这么多家产要继承,不生好像挺亏的……”   这么噼里啪啦说完了一大堆,温楚最后抬起脸来,用力地戳了戳他,道:“而且最重要的问题是,你喜欢小孩子吗?”   严峋沉默半晌,最后非常慎重地回答:“我之前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也很少接触这个群体,但既然是你跟我的孩子,我会爱它的。”   “嗯……”温楚看着他点点头,干脆地拍板道,“那这事就以后再说吧,如果真的要生,你得事先去接受一整套严格的带娃培训,生完之后也不能都让我带,要不然我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吗?”   “好,”严峋答应下来,低头吻她时的动作显得格外温存,末了又问,“……老婆,既然我们暂时不想要宝宝,安全套又不是百分之百保险的,我考虑回申城之后,去医院做个小手术。”   温楚有些愕然地张了张嘴,很快反应过来:“你想要结、结扎吗?”   “嗯。”他回得倒是淡定。   “可是那个不是……”温楚没想过他竟然考虑到了这一步了,一时间有点接受不了,“那个不是要在你那什么上面割几刀,然后怎么怎么样吗?应该会很痛吧?”   严峋伸手揉了揉她的长发,仔细解释:“只是小手术,会打麻醉,而且不进入腹腔,跟女性的结扎手术相比要轻松很多,恢复起来很快。”   顿了顿,看她还是一副回不过神的样子,才慢慢靠近她的耳朵轻吻了一下,声音一下子变得有些暧昧:“而且以后不用避孕套的话……感觉会好一点,还可以随时随地进去……还能留在里面。”   “你、别说了……”温楚听懂他在暗示什么之后,耳朵“刷”一下变得通红。   但严峋毫无察觉似的,继续不紧不慢地给自己增加筹码:“刚好手术做完你要去签售,对我来说是很好的恢复期。”   “……”温楚这下不反驳了,避孕套确实不太方便,长期吃避孕药感觉也不是那么好,于是跟他做最后的确认,“那这个手术做完之后,以后应该还能生吧?”   严峋在提出这件事之前估计查了大把资料,很快回答:“术前会冷冻精子,术后复通率在百分之八十以上,剩下的百分之二十是最差的结果,但都不至于以后生不出孩子。”   “……那好吧。”温楚点点头,闷声答应下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到时候是在他身上割几刀,他看起来倒是比自己还要淡定。长叹了口气后,她伸手捏捏他的脸颊,道:“那我们明天起来预约一下,到时候我陪你去。”   “老婆,我可以一个人去,我知道你不喜欢去医院。”严峋也捏捏她的脸,回答。   “闭嘴,你到时候万一晕倒了怎么办?”温楚瞪他一眼,不客气地驳回这一提议。   严峋于是老老实实闭上嘴。   ……只不过他们俩都没想到的是,这趟医院一去,两人在当天晚上立马登录热搜第一,标题是——   #严峋陪温楚做产检#   温楚当时看到这个标题的一瞬间都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来体现自己的心情,只能一头雾水地点进去看。   但气人的是那不知道哪路来的八卦小杂志社通稿写得还有鼻子有眼——   @吃瓜事宜:   【爆演员严峋杀青《行夜》后于八月一日返回申城,次日上午,严峋陪其新婚妻子温楚前往颐和医院,约一个半小时后从医院返家。据了解,颐和医院为申城知名的顶级私人医院,其下设有妇产科、生殖科等重点科室,专攻男、女性不孕症、复发性流产以及计划生育诊疗。两人此行不知是否表明温楚已经怀孕,或已有备孕打算,不论如何,都静待这对新婚夫妻的好消息[爱心][爱心][图片][图片]】下面两张图是他们下车上车的抓拍,因为是夏天,去的又是医院,她当时随便套了件不那么显身材的粉T和蓝色的小短裤,裤子下面的腿又长又直又白,除了没露腰之外,看哪儿都不像是怀孕了的。   所以再反观上面配字的那一通瞎掰,她除了无语就是匪夷所思,他们去的那家颐和医院的安保很好,这些狗仔进不去之后,现在竟然都开始对着百度百科编故事了?   也好在是在猜测她怀孕了,要不对着“专攻男、女性不孕症”这一条,还不知道要怎么让他们口头断子绝孙。   但诡异的是等她一点开评论区,严峋工作室的公关像是没上班似的,下面简直乱成一团——   【这除了奉子成婚还能有别的解释吗?我看求婚视频的时候就觉得奇怪了,为什么先领证再结婚[费解]】【我说呢,怎么好好的上升期流量忽然爆出来结婚,对方还是科世集团的千金,估计是意外怀上了之后被温家摁头结婚了吧[吃瓜][吃瓜]】【我也觉得奇怪,十一月复合二月结婚?两家还都是这种背景的,事先不用商量婚后财产的吗?也就是未婚先孕石锤罢了】【那这么一算从二月到八月,得六个月了吧,从身材上根本看不出来啊】【回复:像这种有钱好好保养的,胳膊腿都很细啊,没看出来上衣穿得这么宽松?】【看图编故事我看你还是别了吧?医院这么大,就只有那几个科室了?就不准人感冒发烧?再说了,他们俩感情好得很ok?就算是怀孕也不奇怪啊】【回复:呵,自己都说的自相矛盾,一边说感冒发烧一边说怀孕也不奇怪,坐等打脸[吃瓜]】【回复:你哪只眼睛看得出他们感情好?他们俩除了结婚照,你还看过什么同框照片吗?奉子成婚罢了】【回复回复:滚啊,盐嫂一直在《行夜》剧组陪着哥哥拍戏,两个人每天都一起出门一起回酒店的】【回复:草,服了,盐嫂这是刻意避险免得某些人说她蹭热度吧?她除了官宣结婚那天转发了哥哥的微博,两个人之后都没有怎么互动】【回复回复:???那这不是感情不好是什么】【回复回复:……你有病吗?怎么可能怀孕了,六个月都要开始浮肿了吧?盐嫂脚踝细着呢】【回复回复:看看她的微博好吧?她除了二月份去巴黎参加男装周之外就没有公开活动了,没怀孕干嘛把自己这么捂着?】温楚把评论一路看到这里的时候那叫一个火啊,刚气得按了返回键在手机上噼里啪啦打字的时候就看严峋从门外打完电话进来,顿时“蹭”一下抬起头来问他:“我怀孕她妈六个月了,这事儿你知道吗?”   严峋被她的气话逗笑,在她身边坐下后,轻声道:“会澄清的,你不用担心。”   “怎么澄清?把你今天的手术单拍出来给他们看吗?这些人哪来的脸?”温楚摁在手机上的力道更大,话音都跟着气得哆嗦,“还有没有点隐私权了?怀不怀孕关他们屁事!我他妈这么瘦还他妈说我怀孕六个月??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别气了……工作室已经发了澄清微博,再过半小时热搜就下去了……”严峋想伸手抱着哄哄她,又被小姑娘浑身冒火的样子看得无从下手,最后只笑叹了声。   “不用你澄清!我自己来!”温楚一口否决,嘴上继续恶声恶气地碎碎念,“还说我没有公开活动……我每天她妈在剧组不是公开活动?还感情不好……我让小花给这个垃圾账号发律师函警告了,不用你来!”   严峋闻言也只能无奈摇摇头,正准备起身去楼下收烘干机里的衣服时,又被她一把拽住亲了上来,然后等手机拍摄的“咔嚓”声响起后,跟丢道具似的飞快松开了他。   三秒钟后,“一颗溏心蛋”转发了自己前天才发的那条签售广告并配字:【欢迎各位在八月五号购买《行夜》全三册后莅临现场观看我的六个月孕肚,感谢届时为我冲销量的各位:)[图片]】图片就是刚刚草草拍摄的吻照,高清□□,香艳火辣:) 第93章 番外三   而严峋在下楼收衣服的途中大概收到了这条特别关注,没多久后转发:【刚刚没准备好,能重新拍一张吗?】然后两人的cp粉总算如愿以偿被秀了一脸——   【呜呜呜呜奶奶!你关注的cp终于撒糖了】【哈哈哈哈每天逼逼赖赖人家感情不好的打脸吗?我盐嫂出了名的刚好吗?五号都来给她冲销量啊】【我能说就算这么糊图都好看吗???哥哥的下颌线太绝了呜呜呜呜呜】【回复:草真的,真情实感的吻戏就是不一样,图片一放大看得我老脸一红】【回复:哈哈哈哈求求了所以《时光与你》到底啥时候播啊,我倒要看看哥哥姐妹说哥哥吻戏烂是不是真的烂】【对不起我又来了!!!@玫瑰色的生活官微,求求了快点联系他们俩啊!】【回复:啊啊啊姐妹我也想说!《玫瑰色的生活》第二季应该要开录了吧!求求了快找他们录好吗!】【回复:我觉的很可,哥哥新工作室成立到现在好像没接新戏,据说是休了半年婚假】【回复回复:我操真的吗???光轮不愧是亲爸爸】【回复回复:哈哈哈哈是真的亲爸爸啊,光轮有汇创一半股份,估计是老丈人给开的婚假哈哈哈】【回复回复:所以夫妻综艺必须给我安排上!!!】【回复回复:不会吧……哥哥这样不会太没事业心了吗?结婚休半年???】【回复回复:放过哥哥吧,他现在《炽焰》上星播出中,还有三部剧的库存,够他保持曝光到明年了,结婚大事休个假就休个假好吗?】【回复回复:我酸了,为了结婚休假半年竟然还有人说感情不好】【……】   估计是粉丝的疯狂@真的惊动了官微,当天晚上严峋的新经纪人就给他来了电话:“小严,有一档综艺的制作方几天前就联系我了,主要记录夫妻婚后生活的,录起来也很轻松,不需要到外地出差,就在家里放一些摄像机,随着你们的行程跟拍。大概九月份开始录制,明年三月左右播出,刚好保持一下你那段时间的曝光度,你跟楚楚商量一下吧,我把详细通告发到你邮箱里。”   温楚当时正摁头他跟自己一起敷面膜,全程就听他“嗯、嗯”,等电话一挂断,就含含糊糊地开口问他:“干嘛呀……不会又让你去工作吧……”   “是工作,不过想请你跟我一起录,”严峋简单答了句,把自己腿上的笔记本往她那边放了放,“具体内容在这里。”   温楚凑过去看了两眼,录着轻松倒是挺轻松,不过档期好像不太行:“九月份我们要搬家啊,十月份要婚礼跟蜜月,哪有时间录综艺。”   “制作方的意思应该是想把这些也记录下来,到时候内容会非常清晰,”严峋看了眼自己手机上推送来那位制作人的微信,接着道,“主要看你想不想录吧。”   温楚想了想,这种节目无非就是上去秀秀恩爱什么的,她跟严峋平时也够恩爱了,到时候都不用什么表演的成分,录下来等老了的时候看看也挺好的。   更何况她也不是什么受不了镜头的人,微博上的KOL,又参加过恋爱综艺,也算半个公众人物。前段时间爆出消息后要不是怕给严峋招黑,就她那爱臭显摆的性格,怎么可能安静如鸡地做清淡如菊人设。   至于现在有综艺小眼巴巴送上来让她理直气壮地臭显摆,她何乐而不为。   于是干脆地点点头,告诉他:“行啊,那你问问给多少钱,我出场费很贵的。”   --   次日   温楚一大清早就起床去健身房做了一套有氧和马甲线塑性,回来洗完澡吃了顿早午餐后,跟《玫瑰色的生活》节目组正式确认了之后录制的档期和一些细节,然后跟跟严峋一块儿出门。   他今天下午要去给《时光与你》的台词配音,估计是一直以来的影视作品都是原音出演、贸然让配音演员来代替容易让观众出戏,眼下在女主角由国内知名的配音演员苏倩饰音的情况下,以他目前的身价,仍然要到录音棚亲力亲为。   当然,除此之外,也是他本身的音色跟台词都好,加上现在档期空着,刚好能抽个十多天来完成这项工作。   而温楚在听说这事的第一反应是问他“那给加钱吗”,被他笑着敲了一下脑袋,说“是很好的学习机会”后,就知道是不加钱了。   合着这制作人不光省了一笔配音演员的费用,还劳驾他这位身价千万的顶流在录音棚里连轴转。   但愤愤归愤愤,当严峋的不值钱的迈巴赫在和诚书店侧门停车放她进去时,她还是非常贤妻良母地叮嘱了句:“那你好好工作啊。”   “好,”严峋的视线在她露出的那截雪白腰身上顿了顿,不动声色地递过去一件白色衬衫后,又道,“我晚上六点应该可以录完,你这边结束了给我打电话。”   “行。”温楚拎过衣服,虽然现在大热天的,但书店里的空调开的足,到时候可能会有点冷。   她今天为了立证自己没怀孕,上身一件宝蓝色的深v扭结露腰上衣,下边穿了条豆沙色的高腰短裤,能露的锁骨肩颈纤腰长腿都露在外面了,看谁还敢说她身怀六甲。   侧门方潇和几个前来接应的工作人员已经等在那儿了,签售会在下午两点开始,但早在书店开门前,这条路上就已经排起了长队,只一到早八点开始营业,书店里就被挤得满满当当。   但除了忠实读者和吃瓜群众,还有几家媒体也抢先来报道《行夜》作者兼编剧兼严峋新婚妻子的第一场签售,在两点钟的主持人采访开始后,抢先把温楚今天的look“咔咔”连拍九张,然后在微博上发布——   @番茄炒蛋瓜:   【今日下午温楚露面《行夜》签售会,大秀纤腰美腿,小腹平平毫无孕态[图片][图片][图片]】评论区里的蛋壳和食用盐立马猖狂起来:【啊啊啊啊姐姐好辣!】   【求求姐姐c位出道吧!姐姐在女团里面妥妥的ace[疯狂鸡叫]】【姐姐呜呜呜呜你为什么要早恋早婚,我心碎了】【草草草这个身材我他妈沉沦了,姐姐的腰不是腰,夺命三郎的弯刀*】【回复:姐姐的腿不是腿,塞纳湖畔的春水*】【妈的严峋你给我出来,我要和你决斗抢老婆呜呜呜呜!】【诶,黑粉呢?不是怀孕六个月了吗[疑问][疑问]】【姐姐人美又有才又善良大家都知道啦,除了关注身材,还可以再看看长篇刑侦题材小说《行夜》,顺便支持支持“公主裙”计划,现在已经开放社会捐款渠道啦,这个链接里面每周都会公示财务账目[网页链接]】【回复:只有这样完美的女人才能拥有哥哥这么完美的老公,懂了吗大家!姐妹们都要努力啊!】【……】   在#温楚签售会#冲上热搜的同时,主持人对温楚的采访也已经接近尾声,在聊完“写这本小说的初衷”“小说故事的灵感来源”“平时都是怎么写作的”“对《行夜》电视剧改编的一些心得”“接下来在写作上有什么计划和期待”这些非常正式的大话题后,总算能够满足粉丝的好奇心,问她:“我们也知道你在二月份和一位演员领证结婚了,那不知道结婚这件事给你的生活带来了什么样的变化呢,是不是也会影响到写作?”   温楚听主持人在设置的问题当中已经努力把八卦和写作融合到一起了,也只能对此表示理解,想了想回答:“因为结婚之前也有同居,所以……”   只不过在“同居”两个字一出来时底下的粉丝就炸了一片,全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起哄,好容易才在主持人的提醒下稍稍平复。   温楚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继续道:“……所以没什么太大的改变吧,更何况我这几个月也没有写新书。”   “所以结婚前和结婚后,你家里那位的态度没什么变化吗?”主持人深入地问。   温楚轻挑了挑眉,知道她可能想说“娶到了就不知道珍惜”之类的意思,很实在地回答:“脾气更好了吧,因为我算是比较难伺候的人,他现在越来越能忍我了。”   她的话音落毕,底下有粉丝按捺不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八卦之心,喊了出来:“溏总!那同居之后跟同居之前有什么变化吗?”   温楚的表情微动,也不知道是自己想歪了还是对方问得就歪,下意识想回答的是……“终于有性生活了”。   但鉴于底下应该还有未成年人,她顿了顿,难得委婉道:“就……有个人陪着,没那么孤单了吧,然后码字也会经常分心。”   “那太太有没有考虑跟哥哥一起上夫妻综艺啊!我好想看!”另一个粉丝问。   “嗯,昨天确认了要去《玫瑰色的》……”温楚的话被套到一半,总算反应过来,紧急刹车道,“具体看官方物料吧,应该快了。”然后疯狂对主持人使眼色,暗示这次采访就到此为止,再说她底裤都要被透得不剩了。   但这话毕竟有书店里的上千人听着,底下的粉丝交头接耳确认自己听的没错之后,很快又炸成一片。   紧接着也被现场直播的媒体紧急写好微博文案送上热搜——#严峋温楚确认参加综艺#   ……   这头采访结束后,排队许久的粉丝开始陆续上前签名,估计是书店这方已经预料到今天的人流量会很大,不但出台了一个人限购五本政策,还提供了上百张椅子供他们在排队中使用。   温楚签到后来头都有点晕,书店里的人却不见少,眼看预计的六点结束是结束不了了,书店门口才拉起隔离带暂停营业。   但这毕竟是申城市区最大的书店之一,三层结构,专供举办各种书友会签售会活动,估算的容客量就高达一千二,更别说今天还挤进来了好多人。   六点半的时候,方潇递上手机,温楚在签名微笑说“谢谢”的中途对电话说了声:“喂?”   对面是严峋的声音:“老婆,我结束了,你还没结束吗?”   温楚批量签完面前摊开的三本书,在粉丝面前不好叹气,只能一边带着商业微笑一边小声道:“还没,还有好几百人个人,估计要八点左右才能结束,你先回家吧。”   严峋沉默了一会儿,回答:“可是老婆……我现在在书店侧门,南京路很堵,一下子回不去。”   “那你……”温楚的话音一滞,签完面前的书才重新搭理他,“那你要不帮我买点咖啡带进来吧,我现在好饿,书店的咖啡店全是人,方潇也脱不开身。”   “好,”严峋应下,下一秒又跟自己见不得光似的和她确认一遍,“那我进去之后,就在书店里等你吗?”   “嗯嗯嗯……你稍微快点,用跑的,给我买点高热量的带进来。”温楚匆忙说完,然后侧过脸,示意方潇把电话拿走。   作者有话要说:*来自微博 第94章 番外四   二十分钟后,严峋带着咖啡从员工专用的侧门偷偷进来,方潇前去接应他,一路领着人坐到温楚身边。   底下排队排得兴致缺缺的粉丝在看到某人出现后就显而易见的躁动起来,温楚听到动静,从签名微笑谢谢中回过神,转头看了他一眼,最后招呼了声:“来啦?”   “嗯。”严峋点点头,把手上的其他五杯咖啡分给身边的工作人员后,帮她把吸管包装纸剥开,插进杯子里,递到她嘴边。   温楚眼皮也没抬,低头叼住吸管,长长地喝了一大口热摩卡,一下子觉得自己活过来不少。   严峋看她满意了,才帮她把纸杯放到一边,转头示意方潇:“待会儿侧门还会有咖啡送过来,你去接一下吧,送完工作人员之后,剩下的分给粉丝。”   温楚听到这句,在签完两本书后耳尖地转过头,凑到他身前,头一次跟他抠抠搜搜地算了一笔:“哥,你知道我三本书加起来才给我多少版权费吗?你一杯咖啡就要多少钱?”   本来她也不会在乎这个,但一想到自己今天不但无出场费宣传,还一直被留堂签名到现在,肚子里就积了不小的一股火气。   严峋闻言只是好笑地抿抿唇,片刻后温声问:“很累吗?”   “嗯……”温楚被他的声音一哄,莫名其妙消了气,一边老老实实转过头一边道,“不过你再等等吧,那边已经不卖书了,把剩下的几百本签完就好。”   严峋轻一点头,往面前的签名桌靠了靠,对面前走近的粉丝礼貌地笑笑后,问她:“那晚上我们出去吃饭?”   “好,你先挑家餐厅。”温楚现在饿得都快急眼了,很快答应道。   他们俩面前的粉丝一路排到这里,看两人总算扯完夫妻家常,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那个……哥哥,我能要一个你的签名吗?”   “好啊,”严峋从温楚手边的一排金色签字笔中拿了一支过来,示意她把书放到自己面前,随口又道,“不过要了我的签名,就别再向我太太要了吧?夫妻俩之间要一个就行。”   他这话听得出来是开玩笑的,但那个粉丝估计有点兴奋过头,慌忙不迭地答应下来:“好好好……哥哥是男主,我这样就有主演签名了……”   “……?”温楚听到这里,眼里一下子流露出一丝希望的光芒,端起摩卡喝了一口之后,对后面拍排着大长队的粉丝道,“你们要是更想要严峋的签名的话,可以排他面前这队,我们速战速决。”   书店里剩下的这些粉丝有好一部分都是严峋的粉丝,专门为了给自家盐嫂冲销量来的,几百个人下午一直从从书店外排到书店里,从一楼排到三楼,早就在小板凳上等得筋疲力尽,还是刚刚看到自家太太的老公露面才打鸡血似的振奋起来。   严峋自从咖位上来之后就很少再安排粉丝接机了,出席品牌活动的时候也都只可远观不可亵玩,除了粉丝站跟娱乐社官方接洽的剧组探班活动,基本没什么机会见到他本人,更别说要到签名。   所以他早些年接机时的签名现在能炒到大三位数的高价,还都可遇不可求。   而这会儿粉丝听到竟然能向严峋要签名,跟被放出笼的鸽子一样“呼啦”一下离开自己的小板凳,飞奔到他面前排起队来。   温楚眼见着自己面前的队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只有少数几个死忠还坚持不懈地在她那儿排队,忍不住欣慰地叹了口气,一边把那一整排的签名笔都拨到他手边。   她的笔名“溏心蛋”毕竟有三个字,“严峋”只有两个字,所以经由他一接手,整个书店就跟沸腾的汤锅似的,很快就蒸干了。   到头来粉丝还意犹未尽地问:“溏总,你明天那场签售,哥哥也会来吗?”   温楚想到接下来竟然还有六场签售,一身神清气爽顿时蔫儿了,告诉她:“今天是意外,签售会本来应该在六点钟准时结束,他就是来接我回家的。”   “啊,这样子啊……”粉丝有些失望地应了声,就听严峋又适时解释:“我之后也有别的工作安排,要不然陪她签满剩下几场……也不是不可以。”   那位粉丝估计也被他这话秀了一脸,半晌后道:“唔……好,那辛苦溏总和哥哥了,溏总加油,我等你的新书!”   “好,谢谢。”温楚弯起眼睛,对她笑眯眯地点点头。   ……   晚上七点半左右,书店里的人群渐渐散去,门口有许多闻讯而来的粉丝没办法进来,最后还是扑了个空。   然后就在温楚心满意足地吃着鳗鱼饭跟和牛寿喜锅的同时,她今天这场已经爆出两个热搜的签售会,又迎来了第三个热搜——#严峋露面行夜签售会#   这估计会是这几年来签售会的顶流了。   而点进评论区,最热的微博是粉丝发的:【啊啊啊啊啊我今天酸得原地打滚!以后谁再敢说哥哥姐姐感情不好的都他妈@我出去跟他打架!哥哥真的神仙老公wslwsl![gif.][gif.][gif.]】动图是温楚忙得没手没脚时严峋给她喂咖啡续命的过程,整个动作做得太过自然熟练,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每天在家都跟老妈子似的给某人喂饭。   而当时在场当着正主的面没办法疯狂鸡叫磕cp的粉丝很快涌进评论区并疯狂发图:【求求了大家,品品!我哥今天绝对又素颜下凡了,这个ysl的蓝色衬衫真的好绝!代言人好绝![网页链接]】【回复:说真的,结了婚之后的哥哥越来越精致了,他以前的私服都是潮牌,现在都变成顶奢了】【回复回复:那可不,也不看看他老婆的身家呜呜呜】【对不起大家我在现场,我当时心里疯狂嘤嘤嘤嘤但是表面安静如鸡,哥哥对盐嫂说话的声音巨!他!妈!温!柔!我以前都不知道这种闷骚男人结了婚会是这样的!】【回复:真的姐妹,而且姐姐签名的时候他一直看着姐姐呜呜呜,喂咖啡我当时真的差点激动得叫出来】【回复回复:真·盯妻狂魔,我好酸】【回复回复:可是姐姐也好牛啊,要是我被这么帅的男的盯着,不出三秒我就要化掉了】【我记得哥哥签名的时候还说夫妻俩之前要一个签名就行了,我听到的时候真的人体弹幕机满脑子都是啊啊啊啊】【回复:哥哥还说我太太,草这个称呼为什么给他说出来就这么甜啊呜呜呜呜!!!】【啊啊啊我现在可太期待夫妻综艺了!出巡cp给我冲!】【我来了我来了我给大家酸一酸!签售会留到后面我还收到了咖啡,哥哥买的!这是我这辈子喝过的最好喝的馥芮白!杯子我都舍不得扔![网页链接]】【回复:我惊了,买书送签名还送咖啡???三本行夜加起来也就八十块好吧】【回复:MD早知道我就迟点去了!我没见到哥哥啊啊啊啊!】【哈哈哈哈其实后来我听到了,是姐姐签名签累了哥哥帮她签的,后来姐姐面前没人排队,就光喝咖啡了,姐姐喝咖啡也好美呜呜呜】【天哪收到哥哥签名的也太幸福了,四舍五入老邢给你签名了】【回复:我操,我本来就一般般酸,你一说老邢给签名,我现在就酸的想跳楼】【回复:啊姐妹你这么一说我就更高兴了!《行夜》开播之后我再翻书看哥哥的签名,现在已经锁展示柜里了哈哈哈哈】【……】   --   九月初,温楚和严峋两人总算动工搬家,远在秋山的新家在这之前已经购置了新的家具,也安好了《玫瑰色的生活》节目组的摄像头,他们这一趟主要就是为了搬衣服。   于是借着这个机会,跟拍的编导有幸进入温楚即将成为历史的旧衣帽间参观了一圈,最后跟摄像大哥一起捂着心口两腿发颤地收工出来。   房子里剩下一直以来专门为温楚打理衣帽间的整理师帮她把各种贵重物品装箱,而温楚在另一头收拾自己的那一大堆美容仪器、护肤品和各种限量彩妆。   至于严峋……他的衣服目前也交给衣橱整理师打理,最后只能被发派到楼下厨房跟储物间收拾杂货和锅碗瓢盆。   星河湾的小复式看着虽然小,但光打包东西就耗费了半天功夫,抵达新家后,又耗费了整整一个半天时间才收拾完,最后在第二天下午请编导来拍了一圈公主小城堡的内景。   《玫瑰色的生活》在签约时预计十月底结束录制,这意味着除了家里内部摄像头的拍摄以外,他们的婚礼和蜜月也会进入拍摄时段。   但好在商议过后,节目组没有在他们的主卧里装摄像头,并且同意在蜜月期只跟拍两天,保证了两人的私人空间……只要某人不在这些特殊时段和公共区域乱来。   对此,严峋的态度还算平静,并且给出了一定的理由:“没关系,结扎的头两个月内都还要戴套,本来也就不能随时随地做什么,装不装摄像头无所谓。”   然后熬到两个月过去,节目组如约来到小城堡里拆摄像头,人前脚刚走,他后脚就把家里所有的套套都给扔掉了,然后摁着她在之前摄像头拍的到的地方……都那什么了一遍。   作者有话要说:夫妻综艺等播出之后再写,到时候就有弹幕了。 第95章 番外五   十二月二十八日   温楚等到了这一天,才发现这已经是她第三次给严峋过生日,同时也是她第三次为狗男人的生日礼物想破头。   在九月收到圈内她爸妈的好友、她的塑料姐妹花的乔迁礼和婚礼贺礼后,再加上他们俩结婚时的红包包得厚、公关礼包也送得丰盛,眼下临近年末,各家品牌、时尚杂志社和圈内有名的造型师都纷纷从全国各地给他们寄礼物,光全球限量个位数的签名款球鞋她都能收到三双,更别说什么护肤大礼包和音响设备,就是想给某人买最新款都买不着不重样的。   于是她左思右想,最后决定采取身体力行的方式给他送个大礼包。   当然,在一开始,她莫名其妙陷入了卢伟对她的魔咒,决定要给心爱的人做一顿晚餐baba的,给自己的人设是“下得厨房,上得了床”的绝世无敌美娇娘。   只不过在她那顿庆生晚餐几乎做到一半时,某人提前拍完了广告回来了。   然后就看到家里被她糟践了整整五个小时的大厨房,站在原地沉默良久后,问她:“老婆,你知道今天不是阿姨来打扫的日子吗?”   言下之意就是,弄脏了都得他来收拾。   温楚被他的声音一提醒,总算从还没学会走就想去跳芭蕾的鲫鱼豆腐汤中回过神,抬起头环顾了一圈厨房,才发现已经变了天地。   一时间只能愣愣地转过头来看他,注意到他因为广告做的新造型后,驴唇不对马嘴道:“老公……你今天好帅啊。”   “……”严峋看着她,被这通彩虹屁一哄,到头来也只能长叹一声,抬腿走进鸡飞蛋打的厨房区,一边打开已经停止计时的烤箱一边问,“你准备做什么?”   “重芝士蛋糕……柠檬虾……鲫鱼豆腐汤……烤羊排……香煎鳕鱼……长寿面……烤布丁。”温楚老老实实报了一串自己今天融贯中西的菜单。   严峋闻言似乎才了然了,看着烤箱里表面迸裂并着色过度的蛋糕沉默一会儿,点点头道:“哦……你准备做晚餐。”   “我这不是想……给你当生日礼物嘛……”温楚当然听出了他似有若无的嘲讽,但在接下来需要他善后的情况下,也不敢造次,跨过地上一片铺着细砂糖、消化饼干碎末和玉米淀粉的区域后,过去扯扯他的衣角。   “嗯,我收到礼物了,一个等待彻底清洁的厨房,很特别的礼物。”严峋皮笑肉不笑地弯了弯唇角,一边戴上手套,把烤箱里大地色的芝士蛋糕和中途忘记拿出来的布丁杯一起端出,放到一旁摆满各种大碗小碗和瓶瓶罐罐调料的流理台上。   温楚瞄到流理台的这一角后,又心虚地左右瞟了两圈,发现自己差不多是把所有干净的碗碟都拿出来污染过了。   当下很有眼色地伸手抱住他,主动交代道:“老公,你别生气……我知道我做得很垃圾。”   “那要看你从哪种角度看待了,”严峋被她一撒娇,顿时也冒不出什么火,伸手把她身上脏得东一块西一块的围裙解开,然后拿湿纸巾给她擦手,“从做饭来说,你确实很垃圾,但从制造破坏来讲,你是个空前绝后的天才。”   “……那你就不能安慰安慰我?我不也是好心想给你过生日吗?”温楚听着他接二连三的打击,嘴角显而易见地挂下来,也装不下去什么柔弱小妻子了,伸手掐了他一把道,“我要早知道我会把厨房弄得这么脏,那还辛苦这么久干什么,让蔡阿姨来做不就好了……还不都是为了你,你这个好心当做驴肝肺的狗男人……”   严峋到头来反而被她埋怨了一通,好笑地低头亲了亲她的鼻尖,然后把小姑娘打横抱起来,安置到中岛台前的吧台凳上,一边道:“我知道,也很感动,所以接下来你就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很快收拾完。”   温楚哼哼了声,顺势趴在面前的桌子上,支棱起一颗脑袋监督他的一举一动,嘴里忍不住碎碎念:“感动倒是别感动了……但我除了把厨房弄得乱了点……很多菜做得还是不错的啊……柠檬虾都装盘了呢。”   “嗯……”严峋心不在焉地应了声,尝了口炖锅里的鱼汤后,温声告诉她,“鱼没煎好,肉散了,味道稍微有点淡。”   然后迎着她即将拍案而起的警告的眼神,又及时补充了句:“但也很不错了,作为初学者。”   温楚这才收敛了自己瞪大的眼睛,半晌后闷闷道:“可是跟你做的味道不一样啊,你的尝起来很鲜,我的……很难吃。”   到头来在自己的味觉和厨艺当中,还是保留了自己毕竟考过品酒师资格证的味觉。   严峋没忍住笑起来,往汤里又吊了一点盐,然后把她已经切好并专门用小碟子装起来的香菜末都放进去,才去处理那一锅快坨成米汤的长寿面。   温楚跟着他的行动继续嘀咕:“这个不是我不会做啊……是来不及了,我看你都可以很多个锅一起做的……我事先算了时间,还以为鳕鱼煎五分钟就能煎好的,谁知道要这么久……”   “是五分钟就能煎好,但是你忘了解冻,”严峋听她提起鳕鱼,看了眼原处煎锅里快被筷子戳得不成形状的白肉,一面把锅里的东西都倒掉,问,“那你长寿面的汤底呢?面重新煮一锅就好。”   “啊?”温楚呆了一下,她在这之前没看他做过这道菜,确实不太了解,“长寿面的汤底不是加海鲜酱油就好了吗?我以为这个是最简单的。”   严峋一时无言,有点头疼地揉揉眉心后,提醒她:“老婆,你要不要先上楼换套衣服吧,下来就能吃晚饭了。”   “哦……”温楚知道他现在估计在心里偷偷摸摸觉得她不聪明,低头看了眼自己色彩斑斓的白色卫衣后,不情不愿地从凳子上挪下屁股,趿拉着拖鞋上楼去了。   ……智商一百四的做饭比智商一百二的好吃,这不是很正常吗,有什么好得意的?!   严峋在解冻高汤的间隙抬头看了眼她蔫巴唧唧的背影,也只能好笑地摇摇头,转而去收拾她污染出来的四十多个碗。   但天地可鉴的是,在各种高精尖厨具的加持下,温楚虽然做的不怎么样,但怎么也不至于到无法下咽的地步。甚至因为烤的羊排肉质不错,从烤箱拿出来的时候金灿灿油滋滋,跟餐厅里的比也差不了多少。   所以等她调整好心情化好妆,换了隆重的酒红色礼服裙下楼时,严峋已经把菜基本都端出来了,一部分dishwasher safe的锅碗瓢盆也交予洗碗机处理。   然后开了瓶香槟,在表皮已经被无情切掉的芝士蛋糕上插上蜡烛,调暗灯光,正式庆祝生日。   只不过在这之前,温楚在某人上楼换衣服的间隙非常理直气壮地给这一桌菜拍了张照片,调好滤镜后分别在自己的家庭群、朋友圈和微博上发了一张,并不害臊地配字:【给老公做的庆生晚餐[害羞][害羞]】摆明了是在戕害众位单身人士的心灵并荼毒对她知根知底的一些姐妹花的眼睛。   刚一发完,温楚自己先笑得东倒西歪,朋友圈的点赞刷拉拉突破三十,下面一溜的:“啊看起来好好吃”“晚餐好丰盛啊”“祝生日快乐”“感情好好啊”之类的社交彩虹屁,除了江骆骆回的一句:“就宁能做出这?还踏马[害羞][害羞],恶心谁呢???”   温楚于是跟她在评论里连掐了好几条,等再回家庭群看的时候,发现里面已经聊了一大串。   先是她母上大人回复:   【真的是你做的吗[疑问][疑问][疑问]】然后温谨平第一时间上来找茬:   【不可能,羊排的摆盘明显是小峋摆的,那个青酱是西餐手法】【不过鳕鱼煎成这样,除了楚楚也没别人了】然后严妤回:   【啊,爸不说我还以为摆盘就是这样的……】温谨平跟她搭茬:   【肯定是楚楚煎坏了你哥帮她善后的,要不他做的是完整的,比这好看得多】严妤于是感慨:   【啊,我哥好惨啊,生日还要帮老婆善后】叶女士这时候跳出来:   【不过也不错了,这周末我们上你家转转,就这些菜招待着吧】【尤其这个蛋糕看起来还蛮好吃的】   严妤第一个应下:   【好】   【不过我哥去哪儿了啊?】   温楚看到这条的时候刚想回复,就看严峋已经从楼上下来了,只好乖乖放下手机,正襟危坐。   严峋有些莫名地看她一眼,在餐桌对面坐下。   温楚很快举起杯子,笑眯眯道:“老公,生日快乐,今天你辛苦啦。”   “谢谢……老婆。”严峋略一颔首,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不妙,很客气地跟她碰了碰杯子。   温楚抬手抿了口酒,放下酒杯后,继续笑眯眯道:“我承认我今天的晚餐做的一般,但是我还准备了别的礼物,你会喜欢的。”   “好,我很期待。”严峋也沉着地跟她打太极。   “那就快点许愿吧,吃完之后就能收礼物了。”温楚拿点火器帮他把不知道哪儿来的非常浮夸的烛台式蜡烛点上,一边催促道。   严峋点点头,闭上眼睛。   他估计是还没来得及卸妆,额前的刘海梳起后,露出高挺的眉骨和鼻梁,脸上安静的神情被烛光一揉,很轻易就成了温柔的模样。   温楚看着看着就忍不住有些感叹,好像他跟自己待久了之后,就变得越来越温柔了。   而这个词在一开始,是根本不可能用在他身上的。   等他重新睁开眼睛,吹灭蜡烛,她有些按捺不住好奇地问:“你今年的生日愿望是什么?”   记得第一次给他过生日的时候,他对许愿这种事嗤之以鼻,还反问她:“既然都明确了自己想要什么,为什么不把许愿的精力放在行动上呢?”   后来到了第二次生日,他在她的百般逼问下总算告诉她那年的生日愿望:“不想再和你分手了。”   然后到了今年,他说:“希望爸妈身体健康,希望你和严妤能每天开心。”   “那你呢?”温楚问。   严峋歪头想了想,最后回答:“希望我不要年纪轻轻就精尽人亡。”   “……”温楚一下子愣了,想起来这是她在度蜜月的时候几乎每天都会有气无力警告他的话,竟然被一直记到现在。   可再想想待会儿要送他的生日礼物,她又有点心虚,总觉得他这个愿望好像有点实现不了了。   下一秒只能飞快地低下头,把蛋糕上的蜡烛拔掉,一边没好气地提醒他:“快吃饭快吃饭……以后不准在餐桌上谈论床上的事!”   严峋不可置否地一点头,提起筷子后,又轻飘飘地提醒她:“可是我们也在餐桌上做过床上该做的事啊,为什么不能讨论。”   “……”温楚现在只庆幸他们的那档夫妻综艺已经录完了,家里的摄像头也都拆了,要不这又是不能播的内容。 第96章 番外六   临近新年,微博推出了年度微博之夜的票选。   严峋在暑期凭一部素质过硬的上星剧《炽焰》霸屏后,八月份因为这部剧获得百年主旋律电影展的最佳新锐男演员,在年末冲业绩的十二月还连走三个红毯,斩获年度最佳人气男演员、年度最具潜力男演员、年度电视剧男演员等三项标志着他作为年度流量top1的大奖。   而到了十二月底,从拍摄以来就流量不断的《时光与你》总算发布最终版预告片,定档明年的一月十五日,刚好是年度微博之夜的前一晚。   所以这年微博King的角逐几乎是毫无悬念,在这之外他还是年度人物的top3,有几千万食用盐给他疯狂打榜挣完排面后小眼巴巴地等着他在那天走红毯领奖。   至于《时光与你》的女主辛清逸,她在今年也有两部言情剧播出,因为剧情流畅又甜,热度还算不错,最后在公关和一些神秘操作之后,排在微博Queen的第五位,倒也被邀请来参加红毯了。   ……只不过铂悦影视要是没在九月份爆出偷税漏税案的话,以年初要力捧她的事态,挣个Queen也不是不可能。   但不论如何,温楚知道严峋到时候不用跟这女人一起领奖的时候,心里还是蛮爽的。   至于她……估计是食用盐和蛋壳的混装粉丝盐焗蛋壳等《玫瑰色的生活》的官宣等得花都要谢了,竟然把她也搞上了年度娱乐人物top10,还在星光公益榜上助力她日渐茁壮的温氏基金会冲上榜首。   所以到头来她作为一个身份成谜的编剧/作家/慈善家/严峋的太太,也被邀请去了微博之夜,还在官方排出的流程表中和严峋成了唯一一起走双人红毯的明星夫妻。   虽然这个安排可能只是因为时长不够,并且除了他们俩之外没有哪对夫妻同时被邀请去微博之夜,但盐焗蛋壳在这条官宣出来后还是欢天喜地过大年,疯狂给官方吹了一万多条彩虹屁。   --   微博之夜当天   温楚在十月蜜月结束后就恢复了不少社交活动,过程还中为严妤的新系列高定珠宝“Dreamnd”做了一圈免费宣传,免得自己整天跟某人宅在家里除了饱饭就是思淫。欲。而严峋除了品牌活动和走红毯要出两天差,剩下的大部分时间基本就在家生火做饭打杂听使唤,一心一意伺候家里的小姑奶奶,根本不像个当红流量。   所以也是直到落地北城在机场接机的这天,她才感受到自家男人不再是当年那个不带助理一个人坐高铁去赶通告的小屁孩了,光是站姐代拍就有浩浩荡荡二十多个人,他配了两个活动助理加一个卫远,前后围着六个一米八大汉,基本把她埋在里面看不见。   但粉丝貌似还是注意到了带着口罩帽子裹得严严实实的她,给严峋送完信后,开始疯狂cue她:“盐嫂!《玫瑰色的生活》录完了吗?什么时候播呀!”   “姐姐小包子安排了吗?没有小包子的话那啥时候写新书啊!”   “姐姐《行夜》什么时候播呀?明年暑假能上吗?”   “……”   估计是她偶尔会翻牌微博评论为大家解疑答惑,甚至跟出巡衣橱bot互关并提供一手信息,再对比严峋这种遇到采访从嘴里撬不出一个字的,他们家的粉丝当然知道要挑软柿子捏,在这种时候疯狂逼供她。   温楚现在面对这些套路也学机灵了,只是疯狂摇头表示自己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会说,一边牵紧严峋的手装鹌鹑。   于是粉丝也换了副面孔,开始关心起她来:“姐姐晚上去走红毯紧张吗?”   温楚继续摇头。   反而是严峋听到这问题觉得有点好笑,主动替她回答:“我还没出道那会儿她就开始走红毯了,为什么会紧张?”   这话说得她好像很老似的,温楚抬头睇了他一眼,示意他“我听着不是高兴”。   然后粉丝继续问:“那盐嫂会看哥哥拍的剧吗?昨天有看《时光与你》吗?看哥哥拍言情剧会吃醋吗?”   “……”温楚安静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忍不住回答,“他这个剧又没什么尺度,我有什么好吃醋的。”   她跟他什么没玩过。   粉丝套出这话总算满意了,你懂我懂地长长“哦”了声,进而问:“那《玫瑰色的生活》尺度大吗?比《时光与你》大吗?”   “……”温楚斟酌了一下措辞,末了告诉他们,“我不知道后期怎么剪,录的时候就是……正常尺度吧。”   他们事先也问了导演要不要稍微注意一下自己在镜头前的言行举止,但导演告诉他们正常表现就好,有什么行不行的后期会处理,所以基本除了那什么最后一步,应该差不多都被录进来了。   但粉丝貌似会错了所谓“正常尺度”的意思,以为是广电正常尺度,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失落。   于是某个一直被传吻戏黑洞的男演员难得主动接话,告诉他们:“正常夫妻尺度。”   “咳、咳咳咳……”温楚明白过来后差点被他呛死。   所以当天他这句石破天惊的“正常夫妻尺度”竟然在微博之夜的众多热搜里杀出了重围,严峋粉丝站的站姐发了这段视频后@玫瑰色的生活官微:【正常夫妻尺度是我想的那个正常夫妻尺度吗?能生宝宝的那种吗?后期小哥哥看到什么好东西可以私发我一份吗?[视频分享]】这也就算了,但过分的是《玫瑰色的生活》导演竟然真的转发了她的微博并回答:【我看了,是正常夫妻尺度,我尽量给观众多争取一点[猫头][猫头]】……   温楚跟严峋从机场出来后,没时间回酒店落脚,而是直接到时尚工作室开始准备晚上的红毯造型。   她今年七月简单去看了两场秋冬高定,但之前在婚纱定制上花了太多钱,最后只定了Z家一件实在喜欢得不行的金色战袍,现在还没收到成衣,没办法在今晚穿。   所以还是毛一宇很识相地在一个月内紧赶慢赶出了一套礼服裙,挂脖抹胸设计,又因为衣服的材质特殊,在灯下一照,除了薄薄的鱼鳞金色之外,能够映出浅粉色的偏光,穿上后完全高贵的美人鱼公主本主。   而严峋作为YSL加钱续约的全球代言人,理所当然收到了一大堆品牌赞助,又因为后半年拿下了江诗丹顿的代言,现在满身高奢走红毯,从头到脚都透着一个贵字,合格地凸显了品牌的特质。   两人在工作室拍完造型后,便乘车前往微博之夜的会场,严峋今年走红毯的顺序几乎是压轴,而温楚以前基本都是打头走完了打头回家的,在后台等得花都要谢了才昏昏欲睡地被工作人员拎去前场。   然后很快被簇拥着的媒体的闪光灯惊醒,调整好脸上的表情,非常淑女地挽着严峋的手上去签名。   她今天的裙摆有点长,签完后转过身时造型不够好看,抹胸设计又不方便弯腰,于是习惯性地抬眼看看某人,再看看地上蜷成一坨的裙子,暗示他搞快点。   严峋会意,俯身帮她把裙摆收拾好,然后问她:“这样行吗?”   “往左展开一点。”温楚不满意,又指挥了句。   严峋依言帮她把裙摆展成完美的半圆形,在灯下像波光粼粼的一口金色泉眼,然后直起身在她边上站好。   摄影师们巴不得这两个流量top多在红毯上站一会儿,又难得是两个人,竟然还指挥起他俩来了:“镜头看左边,两个人靠得近一点,笑一笑。”   “看中间看中间,手挽得紧一点……”   “诶刚才的表情很好……”   温楚一开始还听话地向左转向右转,只不过拍到一半想到了别的什么,脸上的商业微笑一下子有点破功。   严峋垂眸看了她一眼,琢磨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一边带着她往台下走一边问:“怎么了?”   “他们这样好像在拍婚纱照。”温楚今天的鞋跟穿得高,仰头凑到他耳边道。   “嗯,是挺像的……”严峋闻言点点头,工作室的造型师特意在他的黑色西装外搭了金色的胸针配饰,加上他们基本每天都带着婚戒,她今天还非常坚持地把求婚大钻戒也带上了,刨开刚才的签名背景墙,直接当结婚照拍也不过分。   那头工作人员早早在红毯台下等他们,见人一下来便递上的黑色的羊绒毛毯,然后带他们去安排好的嘉宾席上坐。   严峋接过毛毯展开,不动声色地把今天露背又露肩的小姑娘裹住。   温楚今晚差不多美够了,会场的温度又确实低,敢收到肩上的温度后,乖乖抬手拢了拢披肩。   “严先生,你们的位置在这儿,是排在一起的。”工作人员示意第二排的两个空位。   严峋道了声谢,注意到长沙发的另一头已经坐着好几位同行,低头提醒她:“你坐里面那个位置。”   温楚这才把目光从里面那位女明星的白色裙摆移到她辨识度不太高的脸上,好半天后总算认出来这个久闻不如一见的辛清逸……辛女士。   当下点点头,给了某人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然后在那朵小白莲身侧款款落座。   她今天的金色战袍很sy,眼下披的毛毯虽然掩盖了不少风采,但光是她的红唇和微微上翘的狐狸眼就足够碾压对方清纯的平淡五官,生生把几百块的毯子都披出了秀场高定的味道。   更别说这一来跟严峋身上的黑西装就呼应极了,两人又都是轮廓浓烈五官,不看戒指都知道是官配。   所以当时在台下拍出来的三人同框照后来还上了热搜,尽管粉丝控评关注作品《时光与你》勿ky勿拉踩,还是不乏一大群被这图秒得失神的粉丝嗷嗷大叫——   【呜呜呜呜姐姐是什么黑天鹅公主啊果然清纯在性感面前一文不值】【回复:可是xqy也算不上白天鹅吧?她也就是电视剧滤镜里能看,一走红毯就被我盐嫂秒杀】【回复:姐姐也穿过白裙子啊,这才白天鹅好吧[网页链接]】【虽然这话不妥,但是姐姐正宫气场真的太杀人了】【回复:???确实不妥,这有啥正宫不正宫,我哥哥姐姐1v1初恋好吗,分清现世和作品ok?】【我死了我死了我死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夫妻相吗?】【回复:真的两个人五官太配了我哭哭,可以去小破站看有个up给他们剪的匹配度那个鼻子那个眼睛都是浓颜系神颜】【草我第一次这么酸结婚对戒呜呜呜,哥哥带戒指可太好看了】【哈哈哈盐嫂不披这个毯子的红毯照更绝好吗?大[熊]细腰美背疯狂杀我】【回复:然而一下台就被老公摁头披上了哈哈哈哈这个动图我可以看一百遍[gif.]】【回复回复:真的他们今晚动图都好绝啊理裙摆说悄悄话啥的真的太自然太好磕了】【回复回复:而且我看直播进座位之前,好像是哥哥跟姐姐说了什么,姐姐才坐进去的,在线等一个唇语翻译】【回复回复:应该是你坐里面之类的话,哈哈哈哈求生欲很强】【回复回复:主要是哥哥换了团队之后跟辛某不用捆绑了吧,哥哥估计是唯一一个逃出辛白莲捆绑魔爪的】【回复回复:专注自家专注自家,今天出巡cp又有剪辑素材了嘿嘿嘿嘿】【回复回复:草,日常想让盐嫂进军娱乐圈,演那种红颜祸水从此君王不早朝这种,这样古言的女主就都有脸了】【回复回复:盐嫂之前跟哥哥上《Stage》情侣封的采访里说了不可能,她不是演戏的料】【回复回复:主要是演戏很累啊,姐姐又不缺钱又不缺男人,为啥要出来拍戏?】【……】 第97章 番外七   辛清逸在看到身侧有人坐下时略偏了偏头,在瞥见这样一张过分美艳的生面孔时,不由露出了一丝很浅的错愕。   只不过这样的错愕在看到对方身后的严峋时就消散了,礼貌地对她笑了笑,道:“你就是严峋的太太吧?最近经常在热搜看到你。”   温楚脸上的表情没变,略一颔首,告诉她:“我叫温楚。”   小白莲说的这话好像没别的意思,但热搜上可全是她的名字,记不住也就算了,沙发上贴的名牌斗大两个字看不见?   对方毕竟是演员,听到这话只是不太在意地笑笑,道:“那我就叫你楚楚啦,刚刚在后台看到了你,不过一下子没把脸和名字对上号,楚楚今天的造型超美的。”   “谢谢,你也是。”温楚有点不太想搭理她,但底下对着她们的摄像头太多,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到位。   “我这条裙子是Alex Perry赞助的呢,非常难得的机会,不知道楚楚的这件是哪位设计师的作品,我之前都没看到过呢。”辛清逸微微倾身,拉近两人的距离后,继续笑盈盈地跟她搭话。   温楚知道估计再过一会儿微博上就得有她们俩同框密聊之类的热搜通稿,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后,告诉她:“Dorian的,小众品牌而已。”   “啊,我听说Dorian非常难借呢,每一条裙子都是孤品,设计师本人也很有性格,许皙很多次红毯都穿了这个设计师的作品,好像他们关系挺好的,不知道楚楚有没有听说过?”辛清逸问。   温楚扯了扯嘴角,回答:“许皙我不太了解,不过我跟那位设计师关系还可以,裙子是他送的。”   辛清逸一听便很有技巧地睁大眼睛抬手掩唇,一副她说了什么很大不了的事情似的:“那楚楚跟他关系应该很好了……也是,严峋在代言YSL之前也跟Dorian合作过,设计师本人很欣赏他,现在楚楚是严峋的太太,送礼服也在情理之中。”   “……”温楚听出她话里似有若无的酸味,面上不咸不淡地“呵呵”两声,懒得跟她计较。   谁知道她还是能继续找到话题,又惊讶地“啊”了声,指着她右手拆带的套戒问:“楚楚这对戒指也很别致呢,看起来应该是GRAFF或者CHAUMET的吧?”   温楚抬手转了转手上的戒指,钻石的切面在灯下反射出纯净的光泽,一面想着这小白莲要实在想自找不痛快的话她不妨送她一程,轻顿了一下道:“GRAFF之前听说我结婚,确实也联系过我的助理,不过这对是我老公的妹妹专门设计的求婚戒指,裸钻也是她自己的收藏,相比起来心意更重要……而且我要是记得没错的话,这几枚戒指之前也上过热搜,大概清逸凑巧没看见吧。”   她话末的尾音放得很轻,语气虽然稀松平常,还是流出不少讥诮的意味。   估计辛清逸也没料到她会说这么长一段话,脸上的笑容尴尬了几秒,很快道:“我说呢,看起来非常特别,原来是求婚戒指……”   “嗯。”温楚应了声,为她们这段社交尬聊画上句号。   可谁知道这小莲花过了好久才像总算措好了词,铺垫了一大堆道:“我现在跟严峋合作的电视剧不是播出了吗,记得当时拍戏的时候,他在剧组里很有风度,待人也很礼貌,不过工作一结束,大概我们俩都比较忙吧,就没机会再继续接触了……”   她的话音到这儿一停,片刻后总算引出后半句:“不知道楚楚当时是怎么认识他的啊?在娱乐圈里这个年纪就结婚的演员不多,更何况严峋还是男演员,有机会我也要向楚楚取取经。”   “……”温楚努力控制自己拧起的眉毛,小白莲这话乍一听就哪儿哪儿都不对劲,再仔细想想……简直婊气冲天。   她转头看了眼身旁目视前方认真听讲装木头的某人,再转过来时,脸上已经挂起得体的微笑:“我跟他算是一见钟情吧,当初在餐厅见到的,顺其自然就在一起了,后来分手也是因为他工作太忙,毕竟铂悦这个公司……你也知道的,对艺人很苛刻,吃不饱睡不好,前阵子在财务上还出了问题,还好我老公顺利解约了。”   辛清逸在听到“铂悦”两个字时眉心微动,她一开始就是铂悦捧出道的,眼下就算出了这样的事,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也只不过是更改了合约条款,依旧是这家公司旗下的艺人。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严峋这样,那头刚从铂悦解约,这头就有不怕得罪人的光轮注资。   温楚看得她表情渐渐不对,唇角的笑意更盛,转而想到了什么似的轻“哦”一声,道:“而且说起来……我后来和他复合其实还得感谢你。记得去年你们拍戏那段时间吧,我因为工作的原因在美国待了一个多月。后来回来了,就看到你经常和他一起上热搜,还以为你们真的有点什么,就主动找他谈了谈……要不然可能要一直到今年才能重新走到一起。”   辛清逸当然也听得出她在讽刺什么,脸上很快收拾好表情,摆摆手道:“没有没有……严峋在剧组里是很专业的演员,我们当时只是合作关系,媒体捕风捉影而已,大家也都见怪不怪了……”   顿了顿,估计想把这洗白进行得更彻底一点,又凑近她压低声音道:“而且你也知道,我当时跟他是一个公司的嘛……这样子绑定是低成本高回报的基本操作,我本人其实也不喜欢这样……”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确实对你们这个圈子不太了解……不过你应该也很困扰吧,毕竟还是二十出头的女孩子,老是出这样的绯闻确实不好,”温楚跟她的小型宫斗戏渐入佳境,很上道地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紧接着问,“不过我听说我老公在剧组的吻戏好像拍得不太好,给你添麻烦了吧?他在这方面肯定没有你专业的。”   辛清逸事前没料到这位严太太在说话上这么尖牙利嘴,眼下主动权被她掌握,只能摇摇头撇清道:“不会不会……他拍得很好,台词功底很厉害……”   温楚这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附和道:“对啊,所以我也挺奇怪为什么会有他吻戏不好这种说法……他拍的时候又不是没谈过恋爱,在我面前还挺行的,怎么到了镜头前面就找不到感觉呢?”   严峋全程都能听见她们俩的友好交流,直到这会儿才适时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小姑娘收敛一点。   于是温楚乖巧地刹住车,温柔地笑笑道:“不过还好,他现在的戏路跟之前不一样,以后应该不会再接这类剧本了。”   ——以后就算有亲密戏,那也得是能得金鸡百花奖那种级别的剧本,要还为这种快餐言情剧抛头露肉就掉价了。   辛清逸当然没法反驳,回报以同等温柔的微笑,总算闭上了嘴。   ……   冗长的领奖和表演结束后,温楚和严峋从后台通道离开,坐上安排好的专车。   温楚也没料到这微博之夜除了拍照就是无聊透顶,到头来能记起来最有趣的部分,竟然是坐在那儿跟辛清逸演《甄嬛传》的几分钟。   所以一上车,温楚就揪了揪某人的耳朵,挑事儿地问他:“你刚才为什么偷听我们讲话?你不会对那个小白莲旧情难忘吧?”   严峋也习惯了她时不时的无厘头,把她的手拿下来握在掌心,一面低头亲了她一下。   但温楚扭头躲过去了,继续跟他扯掰:“还有上台领奖的时候,那个主持人抱你也就算了,为什么给你颁奖的嘉宾也抱你?我照片都拍下来了。”   严峋好笑地捏捏她的脸,问:“她所有人都抱了,不抱我才奇怪吧?”   “那我不管,你是已婚妇男,你得时时刻刻记得你自己的身份,”温楚不讲理地驳回,只不过动作稍大了一点,很快被腰间的束缚感吸引了注意力,扭扭腰示意他,“诶……你帮我把裙子的腰这里松一松,毛一宇这个狗肯定是故意的,我都说我冬天胖了一点了,他还照我夏天的尺寸做……”   “这里松一点吗?”严峋微微低头,伸手握了握她纤细的侧腰,问。   温楚莫名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一点暧昧,加上他手心传过来的温度,一边想歪一边应:“嗯……”   “那这要怎么松?”严峋说着,指尖抚到侧腰隐藏的一道拉链,往下拉了一点,问,“这样吗?”   “嗯。”温楚镇定地又应了声,也不懂自己为什么结婚这么久了还是容易不好意思,倒是他的脸皮锻炼得越来越厚了。   “那就都松开了?”严峋虚伪地征询了一下她的一件,把手上的拉链拉到底后,长指非常自然地探了进去,暗示意味浓重地捏了一下她侧腰的软肉。   车里除了司机还有一个助理,不过都坐在前排,温楚身前还披着一条毯子,倒不至于被人看见。   但这种羞耻的事情她才不好意思当着别人的面做,伸手打了一下他的咸猪手,示意狗男人收敛一点,下一秒就被他捏着下巴转过脸,吻了上来。   因为今天早上要赶飞机,他们昨晚盖着被子纯睡觉了一晚,前天又一起参加了一位姐妹花的生日party,所以某人理所当然地……攒了点公粮。   加上今天一整天都在镜头下,日常的亲亲抱抱需要克制一点,这会儿被他这么一亲,温楚很快就把持不住,下意识伸手揽上他的脖子。   然后很快就成了被跟车狗仔拍到的那样……他伸手把自己抱到了他腿上,动作很熟练。   后排的视野还算好,又有路灯的照明,跟之前那个被座椅靠背挡住大半的停车场激吻十分钟相比要清晰得多。   于是粉丝开始嗷嗷——   【我草我草我草我就说哥哥吻技不差!好苏好欲呜呜呜我又踏马可以了!!!】【夫妻综艺给我冲!】   【夫妻综艺我必须看更高清无。码的!】 第98章 番外八   《时光与你》在二月中旬播完,严峋的头一个言情剧男主陆之瑜凭借出色且专业度极高的台词和四十五集五十六套不重样的西装成功斩获了一大批嗷嗷直叫的新女友粉。   只不过在新粉入股后,很快就得知这位神颜哥哥竟然已经英年早婚,然后在盐焗蛋壳的洗脑推荐下,含泪刷了《玫瑰色的生活》新出来的官宣预告,接着眼巴巴入坑等待这部综艺开播。   直到阳春三月,万物开始生长。   《玫瑰色的生活》总算释出了第一期先导片。   这档观察类综艺一共请了三对明星夫妻,不过彼此之间没有交流,也没有抢占时长的观察员棚拍部分,还很会赚钱地在正片上线当天推出了vip专享的各对夫妻加糖plus版,一期就是一小时。   于是拥有vip的高贵盐焗蛋壳直奔主题,直接看出巡cp的剪辑版——   二零二零年九月初   画面里最先出现的是泛着晨光的春申江,一直拉到对面的东方明珠塔和金融中心,最后是那处传说中的江景豪宅。   拍摄事先已经和安保交接好,编导和摄影师乘着高贵并自带音乐的私人电梯到顶层后,按下门铃。   很快,严峋过来开了门,一身简单的白T和灰色长裤,给工作人员递上一次性拖鞋后,简单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导演好,摄像老师好。”   弹幕瞬间变身啊啊精:   【啊啊啊啊开局盛世美颜暴击,哥哥素颜绝美!】【呜呜呜我觉得哥哥穿这种家居服真的好好看啊,真的很有老公的感觉(我再说什么?】【前面的姐妹!哥哥穿西装禁欲精英穿家居服就很温柔啊,还是顺毛!】【哥哥我来了!!!】   进入房子后,正片里的编导问他:“温楚呢?”   严峋示意餐厅的方向:“在吃早餐。”   “……节目组来了吗?这么早?”温楚这会儿还没化妆,披着晨袍坐在椅子上喝咖啡,听到动静时转头看了眼,然后飞快地站起来跟她们问好,“导演好,摄像老师好,你们……早上吃过了吗?”   【哈哈哈盐嫂猝不及防】   【好像上课被老师抓包的小学生啊】   【我哭了姐姐你的睡袍太短了!快点多穿一点!】【姐姐的腿好白好直好长……我的视线挪不开了[流口水]】“吃过了,”编导走近看了眼,示意摄像把餐桌拍一拍,一边问,“你们早上吃了什么啊?看起来很丰盛啊……”   “都吃得差不多了……”温楚看自己的剩饭剩菜被拍莫名有点不好意思,喝完最后一口咖啡后,想快点转移话题,“就是虾仁蒸蛋和三明治之类的,也不是我做的,严峋做的。”   “家里的早餐一般都是严峋做吗?”编导看她站起来,镜头从餐桌拉回,重新落到温楚的身上。   “不止早餐啊,家里只有他会做饭,如果不在外面吃就是他做……”温楚回答,她不会做饭的事实但凡看过《心动日记》的都知道,视线一边往正准备收拾碗筷的严峋身上瞟。   “那洗碗的活呢?也是严峋承包的吗?”编导问。   “洗碗机承包的,”严峋回答,一面把桌上的几个盘子和蒸碗叠起来带走,顺便补充,“不过把碗放进去、洗完之后再拿出来的活是我承包的。”   “那温楚平时在家做家务吗?”   “……?”温楚的表情凝固了一瞬,忽然觉得“好吃懒做”这点估计在节目播出之后即将成为她的黑点,嘴上又只能老实回答,“家务有清洁阿姨来做的,我平时大多数时候……就是收拾收拾东西吧。”   严峋听见这句,在厨房那头轻笑了声,没戳穿她。   她说的收拾东西估计就是在录vlog的时候把品牌礼盒的包装拆掉,然后按照收纳老师教她的方法归置到衣帽间里。   入门拜访这一段告落后,节目插进来他们后期在摄影棚里录的采访——   编导问严峋:“每天做饭都是你负责的话,心里会不会觉得辛苦或者委屈什么的?”   一旁温楚在听到“委屈”这个程度的形容词的时候,明显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然后转头看向他。   【盐嫂内心:?????他委屈啥?】【哈哈哈盐嫂眼神“请注意你的言辞”】【不好意思啊,我要是有这么美的老婆,我她们给她做牛做马在所不辞】【前面的醒醒,前提是你得先有哥哥这样的脸】这头严峋回答:“其实因为工作的原因,我们真正能待在一起的时间不多,刚交往那一年加起来不到两个月。现在结婚了,她会为了我在剧组的酒店里住,停下了很多社交活动,这对她来说是很大的牺牲……也只是这段时间停工了,我才能每天都能在家里见到她,做饭这种事情是最基本的,更何况它又不难。”   温楚这才放心地收回自己的目光,顺便补充了句:“而且他以前上大学的时候就是自己做饭,锻炼得很熟练了,现在两个人吃,我的饭量又不大,就是多拿一副碗筷的区别,要不然跟着我只能吃room service。”   话音到最后还挺理直气壮。   【哈哈哈姐姐疯狂强调自己吃得少】   【诶哥哥为什么大学就自己做饭啊?】【同问,哥哥家里不也是豪门吗?】   【啊这个之前YSL秀场后台采访的时候有说,哥哥从小在国外读书的,估计是学生公寓的厨房】【我知道我知道!这个是因为哥哥英语超棒,还是标准牛津腔,记者才问了他】【草姐妹们,求传送门,让我听听哥哥的牛津腔!】【b站搜严峋YSL后台采访】   【啊啊啊啊啊啊太他妈苏了呜呜呜呜】【草哥哥说英音真的低音炮,阿伟死了又死】这头编导又问:“那中肯地评价一下,严峋做的饭好吃吗?”   温楚回答:“我不会因为他是我老公就虐待自己的舌头,不好吃的话我不会吃的。”   “那他比较擅长的菜有哪些?”   温楚这次想了一会儿才开口:“没有什么特别擅长的吧……他是属于看过一次菜谱就做得很好的,所以我手机里有两个菜谱软件,前一天看到什么特别想吃的,第二天再让我家里的蔡阿姨帮忙去买,或者跟他一起去超市买。”   “那有没有什么吃过的印象比较深刻的?”   “我自从知道有一次吃的蟹粉生煎是他从揉面这一步开始做的之后,就没什么特别深刻的了……”温楚颇为感慨地叹了口气,所以自从那次之后,她点菜就更肆无忌惮了。   【我哭了,这是什么美食节目???】【我也想吃蟹粉生煎啊啊啊啊!】   【二刷的告诉你这才哪儿到哪儿,后面才是美食节目,哥哥做饭是真的[牛]】【好的,我先点个外卖再继续看】   正片的采访结束后,温楚再出现时已经换掉了自己的睡衣,同样简单的白T和牛仔裤,下楼连上音响放好歌之后,自己往沙发上一摊,开始刷手机。   另一头严峋已经从储藏室拿出纸箱,一个个把它们撑起,然后开始收拾冰箱里的食材。   那头温楚继续一动不动。   【?????】   【草我原来被哥哥这张脸给骗了,他在家原来是这样的吗?】【妻奴石锤哈哈哈哈哈】   【对不起,我也想当这样沙发一摊啥也不管的富太太】弹幕议论到这儿,温楚头上顶着的计时器特效总算停在“14:23”,起身到门口给人放行。   五分钟后,帮她专门整理衣柜的漂亮姐姐出现,温楚跟她热情拥抱了一下后,边引着人上楼边道:“上来吧上来吧,我刚好还有两个礼物要送给你。”   摄影师和编导因此能上楼拍她还从来没曝光过的只存在于传说中的衣帽间。   画面在下一秒瞬间精致了起来,高级打光配上忽然热血的bgm,踩点出现了一排一排的鞋子、包包、墨镜、手表、珠宝……最后是温楚整整一面墙的高定礼服裙。   然后衣橱整理师给大家介绍:   “……其实整理衣橱说起来不难,就拿这排鞋子举例,我的习惯是先是按照出席场合分类的,像楚楚姐参加晚宴或者走红毯的鞋子会更多……然后按照品牌分类,因为经常出席品牌活动,如果在Dior的酒会或者高珠晚宴上穿了其他品牌,尤其是那段时间竞争比较激烈的,会显得不礼貌……最后再按色系和高度排列,这样子搭配起来会很轻松……”   之后依次给观众看了按品牌分类的JC家族,CL家族,Ralph Russo……然后是包包里的Hermès豪门、LV乐园、el狂欢派对……   【草我数了,姐姐有二十个birkin七十多个LV一百多个el……】【我还看到了喜马拉雅钻扣……】   【贫穷让我退出了这个节目】   【我一看后面那对耳环要两百万,忽然觉得三万一个包还挺值】【对不起,我对钱没概念了】   【只有我在想姐姐每天出门挑包要挑多久吗?】【每天换包的话,那包里的东西还得换啊,好麻烦哦(小声)】【我真的眼花了呜呜呜呜谢谢姐姐突破我的想象力】【对不起我以前对奢侈品有误解,姐姐的衣服真好看真好看奢侈品真好看[擦泪]】【姐姐不愧是公主,这就是公主该有的衣帽间啊[擦泪]】【哈哈哈哈只有我发现哥哥的衣服卑微挤在那里吗哈哈哈哈太惨了】【哥哥真的哈哈哈哈哈太可怜了,他只有一个小柜子的衣服】【重点是姐姐说哥哥的东西都是品牌借的,有些用了要还所以不用这么大的衣帽间哈哈哈哈】【所以只有YSL和江诗丹顿是亲爸爸,毕竟是代言人】【希望换了新家哥哥可以有一个大一点的衣帽间吧,本来我也觉得哥哥的东西好贵,现在被姐姐秒杀了】【为哥哥的新衣帽间祈福,感恩】   【……】   这天行李的打包结束后,镜头随着他们车子的行驶路线转移,但过分的是温楚的地下室有四辆车,她还雇了几个代驾帮她把车开到秋山去,所以加上搬家公司的货车,他们这一行人简直像个婚礼车队。   而直到温楚的公主城堡外景动用航拍展现后,弹幕才终于陷入“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的晕厥——   【芭比公主之天鹅湖诚不欺我】   【我哭了,有湖也就算了,一栋房子竟然有一座小岛】【这个别墅比独栋更高级啊,是秋山楼王呜呜呜呜】【姐姐是公主本主了】   【这么一比较的话,姐姐之前的江景豪宅好像也就……一般般哈,是我飘了】【不过这个别墅真的要3e吗?我看国外3e的比这个还要大好多哦……】【前面的你知道申城房价是什么概念吗?姐姐那个滨江顶层复式价值至少1.5e,这个楼王3e还是降价之后了的,因为秋山太郊外了,加上每个月的物业维护费都要10w】【申城人口密度你跟国外比?而且国外的物业费更高,房子反而便宜】【我啥也不懂反正酸就完事儿了QAQ】【草,这已经不是偶像剧剧情了,这是真人公主……】【好奇心使我点进来,羞耻心使我退出去】【……】 第99章 番外九   次日   7:00am   才是夏末,这个时间天色就大亮了。   新家一楼的客厅做了挑空设计,正对二楼走廊的是高达六米的全景落地窗,保持了最大限度的采光,把设计感十足的背景墙和水晶吊灯照得明亮。   二楼的主卧里没装摄像头,房门紧闭着,直到七点零三分,门被打开。   严峋明显才刚醒,头发睡得有些乱,上身光着,腹肌清晰的腰线上套着长裤,手里拿着水杯出来。   楼梯口的一侧设有开放式的起居室,兼做酒水吧,严峋在温楚的马克杯里装满温水后,重新回到房间。   虽然只有短短几十秒,但作为严峋演艺生涯中尺度最大的镜头,弹幕瞬间炸了开来——   【我□□□□操哥哥刚起床也太欲了吧】【我不行了我不行了我不行了】   【所以哥哥睡觉是不穿衣服的吗……我酸了】【我仿佛能脑补盐嫂每天早上起来看到的都是什么画面了……】【哥哥演完《炽焰》之后的肌肉线条真的好绝啊这个腹肌这个背肌】【草这是什么绝世好腰在床上肯定很带感呜呜呜】【不知道为啥我一看哥哥就觉得他很行(小声)】【前面的姐妹我也!一看就觉得是表面禁欲床上如狼似虎的那种……】【都住口!!!弹幕都是什么虎狼之词(虽然我也觉得……】【诶,好像看到哥哥身上有文身???】【我也看见了,好像是英文】   【草我怕是疯了连个文身我都觉得好a】弹幕注意到严峋的纹身后,画面适时剪入一个采访:编导问:“严峋侧腰那里好像有一个纹身啊,是有什么含义吗?”   严峋下意识转过头,看温楚并无异议后才回答:“拍《无刃之刀》的时候纹的,那部戏对我的影响很大,纹了她的英文名和一句诗。”   “什么诗?”   “聂鲁达的一句情诗,我看的是英语版本,纹的是西班牙语,翻译过来是‘在我这荒脊的土地上,你是最后的玫瑰’。”   “那可以给我们现场看一眼吗?”   严峋于是又转头看了自家老婆一眼。   温楚没什么犹豫就点了点头,示意他把T恤撩起来。   画面一下子变得很色气,弹幕跟着嗷嗷【近景看腹肌更绝啊哥哥呜呜呜呜】然后编导看尺度放开了一些,问他:“那平时睡觉的时候也会像画面里那样穿裤子吗?”   温楚愣了一下,没料到采访竟然可以有这种问题。   倒是严峋在一旁很严谨地回答:“不一定,那要看睡前做了什么。”   编导又问:“那大部分时间都做什么?”   温楚非常刻意地咳嗽了声。   于是严峋回答:“做不穿裤子的事情。”   温楚:“……”   【????你听听你这说的是人话吗?】【???哥哥忽然变骚】   【刚刚仿佛有辆阿斯顿马丁从我脸上碾过去了……】【哈哈哈刚刚不还看老婆脸色吗?忽然不要求生欲了?】【在生育面前,求生欲算什么???】画面里的采访结束后,严峋已经从房间里换好衣服出来,到楼下的健身房晨跑。   温楚依旧不见踪影。   弹幕又开始了……   【为什么哥哥裤子穿这么宽松,难道不应该是那种紧身的速干裤吗】【前面的你想干什么啊!】   【对不起,我好像脑补出来了……】   【姐妹们你们看我变色了吗???】   【所以姐姐还不起床吗?】   【嘿嘿我盲猜姐姐累了起不来】   【可是昨天搬家大部分都是哥哥和搬家公司的员工在干活啊,姐姐为什么还累】【是在我们看不到的房间里累了啦(小声)】五十分钟后,严峋晨练结束,上楼洗澡。   再下来时换了让人眼前一亮的蓝色T恤,没化妆的五官轮廓清晰,鼻梁高挺,看起来很年轻。   只不过这位小年轻二十五岁没到就结婚了。   进厨房后,他熟练地套上自己印着“Kristian”的专属黑围裙,连上音响放了支德彪西的《月光》后,边看手机里的菜谱边从冰箱和橱柜里拿食材。   温楚说今天早上想吃广式的早茶蒸点,蔡阿姨便提前买了菜放进来。他昨晚已经事先处理了豉汁蒸凤爪的前几个步骤:泡糖醋水、过油炸、冷水泡出虎皮,最后放在冷藏室里备用。   今天拿出来后,加了盐、八角桂皮和胡椒几种佐料进蒸箱,一面熬出以生粉、耗油、生抽为原料的芡汁,放凉备用。   等待的过程中,又开始准备虾饺皇和鲜虾云吞的馅料,从活虾去壳抽虾线开始,再到出动料理机把二分之一的虾仁打成虾泥,最后切胡萝卜、荸荠,磨姜泥,加入调料拌匀。   那头凤爪蒸好,捞出裹生粉,加备好的芡汁和其余八种调料,以荔浦芋头垫底,又重新进蒸箱。   然后是做水晶皮,混澄粉木薯粉,入沸水烫面,加猪油揉面,最后醒面……   严峋做饭的过程很安静,虽然带着收声耳麦,但没怎么跟镜头外的观众互动,还得劳烦后期帮他把教科书一般流畅的点心制作过程打上字幕特效。   即使这样,弹幕仍然不断疯长——   【震惊我妈,哥哥比我一女的还有耐心】【我晕了,哥哥的手揉面好好看啊】   【所以刚刚的采访没有开玩笑啊,哥哥连蒸凤爪都做,蟹粉生煎算什么】【呜呜呜像我这种爱吃又懒的,都是上TB买半成品(就是好贵)】【主要是心意很重要吧,哥哥是什么神仙老公orz】【重点是哥哥中途没看菜谱,他一遍就记住了吗???】【我家里开早茶馆的,只能说敢在家做蒸凤爪的是个狼人】【我哭了,哥哥又开始包鲜虾馄饨了……】【忽然觉得哥哥好适合演汉尼拔啊,做饭又英俊又优雅,还自带钢琴曲bgm】【所以在吗盐嫂?还在睡觉吗?】   【盐嫂起床啦,你老公虾饺和馄饨都包好啦】【哈哈哈哈哈盐嫂还不起床吗,都九点半啦】巧的是到了这会儿,严峋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表,然后洗了手、脱掉围裙,上楼去叫某人起床。   房间里没有摄像头,但他身上的麦还在收音,于是片刻后,观众在凝视着紧闭的房门时,听到了一声低低的“老婆”。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疯狂鸡叫】   【草草草我也要结婚!我也要结婚!!!】【哥哥的声音真的太苏了呜呜呜呜,叫老婆真的我当场去世】【我在这一秒魂穿盐嫂】   但过分的是等了一会儿,也没听人应声,在被子翻动的窸窣声过后,严峋又喊了声:“老婆,起床了,已经九点半了。”   “……”良久后,才听小姑娘很不情愿地应了声,“嗯……?”   【呜呜呜呜盐嫂这一声好软呜呜呜呜】【对不起我又魂穿哥哥了,小娇妻谁不爱呢!】【对不起对不起我又想歪了,姐姐刚睡醒的声音好好听啊呜呜呜】“九点半了,早饭做好了。”严峋似乎是把她抱了起来,被子的声音响了一阵,就剩温楚软绵绵的哼唧:“早饭吃什么啊……”   “你昨天说想吃早茶,有虾饺和云吞面,”他说着,伴随着浅浅的脚步声,房门被推开又关上,“先刷牙洗脸。”   “可是我好困啊老公……”温楚趴在他身上回答。   “为什么还困?你都睡到现在了。”严峋把她放到化妆凳上,把小姑娘的头发绑好,又给她套上束发带。   “你还好意思问我?昨天搬家就算了,我还以为你晚上就不……”温楚说到一半,严峋适时提醒,“嘘,我带着麦,还在收音。”   【好的前面的姐妹猜对了,昨晚也运动了然后累着了】【靠,哥哥体力好好啊,搬了家还可以???】【哥哥什么不行!哥哥一夜七次郎!】“啊?”温楚懵了一下,一下子想起来,“对哦,我们还在做节目……”   严峋轻应了声“嗯”,在她的电动牙刷上挤好牙膏递给她,然后揉揉小姑娘的脑袋:“先刷牙。”   紧接着是加速的两分钟“滋滋”声,温楚漱了口洗完脸后,转身在严峋耳边小声道:“老公,亲一个。”   画面瞬间从紧闭的房门切到风景秀丽翠□□流的秋山山景,屏幕升上很多粉色小桃心的特效,配以被后期调到最大的一声“啾”。   【亲亲×1】   【呜呜呜呜我死了为什么我单身要看这个节目】【真·屠狗现场】   【别拦着我要也要看亲亲!!!】   【为什么不在浴室装摄像头啊!卧室不装我可以理解,浴室为什么不行啊!】【姐妹,浴室也是那啥圣地啊,浴室当然不行!】【害,二刷的告诉你这是小场面,后面巨多吻戏】这头温楚简单洗漱完,在脸上拍了点水和精华就下楼了,毕竟早饭不等人。   只不过有点过分的是,她是挂在严峋身上让他抱下来的。   一路把她放到餐桌的椅子上后,严峋回到厨房,在灶上烧开两锅冷水,一边解冻高汤。   温楚在桌子上趴了一会儿,玩了玩花瓶里盛放的白色蝴蝶兰,觉得有点无聊,于是起身到厨房里当跟屁虫,寸步不离地在身后抱着他。   严峋也习惯了,盖上汤锅的锅盖后,问她:“要不要喝点茶?”   “要。”温楚点了点头,吃蒸点的时候是要配一盅茶的,不过家里刚搬过来,温谨平接济他们的碧螺春还没拿到手,家里只有袋装红茶,也只能勉强凑合一下。   “那你帮我拿一下,在最左边的橱柜,拉开来就能看见。”严峋示意她。   温楚没接话,在他背上懒洋洋蹭了蹭自己的脑袋,好半天才道:“我不去,你跟我一起去。”   严峋失笑,转头看她一眼,温声问:“姐姐,你几岁了?” 第100章 番外十   【啊啊啊啊哥哥也会叫盐嫂姐姐的吗我艹????】【我靠我磕到年下了的美妙了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哥哥叫姐姐真的好他妈甜啊啊啊啊[疯狂鸡叫]】【我不行了我实在是酸得不行了看弹幕才知道原来姐姐要大一点鲨了我吧这该死的爱情】【我疯辽哥哥这声姐姐直接把我血槽清空】“三岁了三岁了,你自己去拿,我帮你看着锅里的水……”温楚在他腰间捏了一把,然后松手赶他走。   “我可以不喝红茶,谁想喝谁去拿。”严峋摇头拒绝,转身拿过烫面的漏勺,往里头放了拳头大的一把竹升面。   “老公……”温楚开始在他身后磨蹭,一路挪到他身前,开始胡说八道,“我饿得走不动路了,我帮你烫面吧,你去拿一下。”   严峋看她半晌,末了低头亲了她一下,一边把漏勺交给她一边提醒:“滚水烫六秒,拿出来放凉水。”   “好。”温楚乖巧点头,接过面,浸到已经烧滚的汤锅里。   只不过严峋显然不放心她来做,六秒不到就拿着盒装的伯爵茶回来了,接手竹升面后,示意她去泡茶。   温楚这次没什么异议,从岛台下面拿出一对红茶杯,拆着拆着vlog博主的职业病就出来了,习惯性地找到台面上架着的机位,拿着红茶包装给观众安利:“这个牌子的茶还蛮好喝的,除了最经典的红茶系列,果香茶很适合当饮料喝,柑橘肉桂和碎橙白毫都很不错……”   “……?”屏幕前的观众看着她手里的红色马赛克陷入沉思。   好在很快,严峋在她身后温馨提示:“老婆,这个品牌没给节目赞助,是不会播的。”   温楚这才反应过来这是要上网络平台的,转头问他:“那要是播了,后期会打码吗?”   “嗯。”严峋浅声应。   温楚点点头,把茶包丢进两只杯子,冲进热水后,故意拎着这一大盒红茶凑到他面前。   严峋不解地看她一眼,把第二遍过滚水的竹升面捞出,扣进汤碗后,在锅里里下入鲜虾云吞。   温楚看他手头的事情都做好了,才踮脚勾住他的脖子,一手用红茶挡住一侧的主视角镜头,一边吻上他。   两个人的侧脸瞬间被红彤彤的不断闪烁着的马赛克遮住。   【???????】   【盐嫂你在干什么???(掀桌)】   【我服了哈哈哈哈手动打码可还行】   【对不起就算脸被遮住了,我还是能看到哥哥搂腰了妈的】【盐嫂的腰好绝呜呜呜呜,盐嫂的腰就该配哥哥的手】【我哭了,本来看《时光》我也嗷嗷嗷嗷嗷的,结果现在看了这个……】【前面的别踩《时光》好吗,陆之瑜我白月光啊】【哈哈哈哈虽然《时光》后面也很甜,但陆之瑜这种男人就该单身一辈子为社会作贡献】【对不起,我信了盐嫂的话了,《时光》的尺度就是个弟弟!】弹幕淹没屏幕的同时,后期似乎也看不下去这画面了,适时插入了他们采访的画面——   编导问温楚:“平时严峋在家会叫你姐姐吗?”   “……?”温楚一时无语。   她总不好说狗男人除了揶揄她的时候会叫她姐姐之外、就是在床上那什么的时候叫的比较多……   而且还会骚话连篇中英混杂地叫。   所以沉默了一会儿,她只能简单回答:“偶尔吧,但平时还是叫老婆比较多。”   严峋在一旁抿了抿唇,克制下自己没忍住弯起的嘴角。   编导:“我记得温楚好像比严峋大一点啊,那姐弟恋对你们来说,在相处方式上会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温楚记得自己当初发现比他大的时候还挺得意,不过现在心态变了,听不得人说她老,闻言立马否认:“我就比他大几个月,也不算是姐弟恋吧……而且严峋各方面心态都比我要成熟很多,结婚之后也是他照顾我比较多,没什么特别不一样的相处方式。”   编导转头又问:“那严峋呢?”   严峋想了想,回答:“我记得一开始谈恋爱的时候,她当时好像对我的条件有什么误解吧,那个时候也会很照顾我,后来没了误解之后……就是我照顾她比较多了。”话到最末还有意转头看了她一眼,带了丝幽怨。   “……”温楚没反驳。   更何况准确说起来,好像是她带他回家同居之后,就是臭男人照顾她比较多了。   ……   画面再转回厨房已经是两分钟后,严峋听水烧开了,松开抱着她的手,往锅里点入凉水。   温楚也适可而止,老老实实把红茶放回橱柜,端着茶杯上餐桌。   只不过中途忽然想起来一个问题,问他:“老公,所以我们的节目应该是有金主爸爸赞助的吧?我怎么现在都还没看到植入?”   一般这种恰饭画面会在后期要求他们摆拍,再分时段剪进视频,或许是因为昨天才刚搬进新家,他们家里目前还没有品牌商的冠名或者产品的刻意摆拍。   严峋在那头把蒸箱里的两例点心装盘,一面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台本,告诉她:“有冠名节目的[xxx]橄榄油,一款[xx]轻体纤维粉,[xx]精华小棕瓶,还有口播词,到时候我们会录的。”   他说话间,后期一个个把赞助商的商标和产品大图po了上来,并带上“感谢金主爸爸”这条带金色烟花特效的字体。   接着也顺了他们的意,后期剪入他们由百万打光支持并且体面地化了妆出镜的广告。   【哈哈哈哈哈我笑死了姐姐好实诚啊】【你姐:我收了钱是要做事的】   【xswl现在植入都这么明目张胆吗哈哈哈哈?】【呜呜呜呜其实哥哥真的可以考虑和橄榄油爸爸合作,毕竟做饭好吃(我是事业粉!)】【诶我听说EL跟哥哥好像真的官宣了,看官博发了,姐姐好像也去客串了】【呜呜呜哥哥的代言好[牛],这都几个一线了】广告进行到这儿就结束了,画面里已经满是豉汁和鲜虾的香气,严峋让温楚端走两碟点心后,带着两碗云吞面上桌。   【看起来真的好好吃我好饿呜呜呜呜】【手里的方便面一点都不香,加了火腿肠也不香】【决定了,我明天也要去吃早茶orz】【啊啊啊好饿啊啊啊啊啊啊啊】   温楚喝了好几口云吞面里鲜甜的鸡汤,手上就迫不及待把筷子伸向盘子里晶莹的粉色虾饺,一面日常给他吹彩虹屁:“老公,好好吃啊,等爸的碧螺春和茶具送过来,我们以后在家里吃早茶就行了。”   “爸的那套茶具很专业,你会用吗?”严峋问她,言下之意是她不会他得去学。   “我会,之前高中的时候去日本学了一星期的茶艺,爸那套就是中年老男人瞎用的,一点都不专业。”温楚咬破虾饺皮让它散散热,一边告诉他。   严峋应了声,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后,告诉她:“十点半婚纱要来家里fitting,你是不是还要先化个妆?”   温楚吃饭的动作凝固了一会儿,总算想起来:“对哦,今天九月七号了。”   顿了顿觉得自己最近的记性简直差得令人发指,问他:“老公,是我结了婚之后太依赖你变傻了,还是因为小a最近休假了?”   严峋坦白回答:“既然你之前就需要一个助理给你安排行程,说明你本身的记性就不太好。”   “……”温楚一时语塞,张了张嘴后,没好气道,“女人说这种话的时候你安慰就行了,不用跟我讲这么明白!”   “抱歉。”严峋略一颔首,往她的小碟子里夹了一只肥美软烂的鸡爪子。   ……   二十分钟后,两人吃完早餐,严峋收拾桌子的间隙,温楚上楼开始一整套的晨间护肤和化妆。   严峋给她买的那几套礼服是准备在婚礼上穿的,已经做完全部的五次fitting,而今天到的这几套是他们在九月份拍婚纱照的时候需要用的,裙摆甚至比婚礼上的还要复杂繁琐。   绕过别墅一楼的客厅,有更加开放面积也更大的化妆间和试衣间,装修的近似婚纱摄影店,除了两大排挂满礼服的衣架和拉着厚厚帘幕的半圆形换衣间,还有供她或者严峋在出席活动前拍摄工作室定妆照的小型室内摄影棚。   不过那些礼服大多是严峋的,穿过一次后就得还给品牌方,套了个防尘罩就这么挂那儿了。只有温楚真金白银堆出来的礼服才有资格精心保养在她的恒温恒湿衣帽间里,可以乘坐试衣间里安装的家庭电梯,直达二楼或者三楼衣帽间取用。   ……没错,温楚新家里的公主衣帽间是双层的,加起来有近两百平。   婚纱抵达时的排场也非常浩大,因为材质和做工特殊,婚纱不能折叠,于是就看保姆车上先降下来一个无障碍斜坡,三位穿着品牌制服的漂亮姐姐护送一件婚纱下车,一路推着带轮子的木质人台进屋。   而温楚今天要试的婚纱一共有三套,从紫色鸢尾为灵感的GALIA LAHAV,到水蓝色的derel同款MICHEAL CO,三辆来自不同品牌的保姆车分时段驶入敞开的正门时的画面被剪到一起,完全是浩荡的现代版童话。   【我已经酸麻木了……姐姐sy】   【刚刚进来的这套GALIA LAHAV是百万级的婚纱,我哭了……】【重点难道不是姐姐婚礼已经有好几套,婚纱照竟然还有好几套吗?】【毕竟是人生大事,重视一点很正常啊,如果我有钱我也可以】【dbq这不是玫瑰色的生活,这是金子色的生活】【大声告诉我姐姐是什么?是公主!】客人抵达后,蔡阿姨出来招待了茶水,温楚和婚纱设计师以及裁缝先生简单交流了两句,就由工作人员带入换衣间,拉上长长的帘幕后开始试穿。   至于严峋到时候要穿的西装,是约定由YSL赞助的超季款式,品牌方现在给他做裁剪的速度很快,在两个月前已经正式完成,不过目前还停留在YSL的服装工作室当中。在2021年二月份的F/W大秀展示之前,那几套礼服会先在他的婚礼和婚纱照上出现,不可谓不把他这位代言人放在手心上宠。   所以这会儿,严峋只能寂寞地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喝茶,一边看摄影工作室和温楚给他发来的一大堆分布在全球的婚纱摄影地。   镜头切到他的平板屏幕后,弹幕又开始酸——   【我哭了婚纱摄影真的超级麻烦超级琐碎,竟然又是哥哥来安排吗】【哈哈哈哈之前不是也说了吗,姐姐觉得结婚太麻烦,婚礼策划也是哥哥和丈母娘一起做的】【哥哥绝了这个男人】   【姐姐只负责美就行了!懂不懂?她美就行了!】【那哥哥的妈妈呢?怎么一直都没看见啊,也没听他们说起来过】【好像是去世了吧,哥哥的爸爸工作也很忙,到时候婚礼应该能看见】【草……那到时候婚礼又是什么豪门盛典】弹幕不明不白的讨论到这里,试衣间的帘子被拉开。   严峋的视线从平板上移开,抬眼落向她的方向。 第101章 番外十一   化妆间里的灯光很明亮,柔和的橙粉色射灯在她身上悠然落下一层光晕。   温楚白皙的肩头在灯下也像是发着光,拢在描绘着紫罗兰花瓣纹路的清丽淡紫色薄纱中,向下则是束起的纤腰,紧接着是重重叠叠的紫罗兰秘境,颜色由高雅秾丽的深紫色渐渐沉淀为纯黑的裙摆,从剪裁到材质,无一不精细。   在温楚的设想当中,这套礼服需要严峋穿着同样肃穆的黑色衬衫和西装,别着紫色蓝宝石胸针,跟她站在空旷的新天鹅堡,衬着平静的灰色湖水,拍出一张苍白又面无表情的婚纱照。   非常哥特,非常吸血鬼,她喜欢。   只不过在她极力辩解“吸血鬼象征永恒的爱情”时,被她亲妈无情鞭笞了一通“我能让你买紫色婚纱已经是最大的退让了、结婚你给我弄哥特像什么样子、想也别想”,最后只能灰溜溜地从她府上离开,然后准备九月份偷偷带严峋去德国一趟。   而严峋在看到她穿着婚纱出现后,就这么在沙发上看了良久,最后才站起身。   【草我酸了哥哥这个眼神真的太杀人了】【哭了,哥哥的眼睛本来就超绝,现在装了姐姐之后简直深情到爆炸】【求求了这就是爱情啊,我今天也为有钱人的爱情哭泣了[擦泪]】【以后谁再敢说奉子成婚商业联姻不是真爱我他妈第一个冲上去砍他】另一头工作人员示意温楚在原地转一圈,前前后后为他展示这套隆重的嫁衣。   温楚小心翼翼拎着裙摆转了一圈,末了克制不住雀跃地问他:“你觉得怎么样?”   “很美。”严峋看着她道,末了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盛着钻石项链和耳钉的首饰盒,俯身穿过她优美的肩颈线条,帮她带上光芒闪烁间坠出的心形蓝宝石。   然后在她耳边轻吻了一下,又重复了一遍:“很美,除此以外我找不到更好的形容词了,抱歉。”   温楚勾了勾手,绕上他的脖子,在他唇上留下很淡的红色印记,然后放下来道:“谢谢。”   但严峋的手已经落在她腰上了,靠近又吻了吻她的侧颈,在和这身礼服相得益彰的缠绕着紫色鸢尾和白麝香的气息中落下温热的触感,然后是颈窝、肩膀……   只不过在习惯性地想更往下一些时,他的动作停了一下,很快若无其事地直起身,亲了亲她的嘴唇后,拿起首饰盒中的耳钉帮她带上。   【草草草我刚刚看到了啥???】   【啊啊啊啊啊啊我好像知道哥哥刚才想干嘛了!】【哥哥不用管我们!!!当我们不存在就行了!!!求求你继续!!!】【草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我举报哥哥录综艺放不开!】【呜呜呜姐姐的[熊]谁不想呢???就问问谁不想![含泪拍桌]】【呜呜呜呜也有可能不是因为在录节目,是因为旁边还有这么多工作人员吧orz】【我不管!我要给他摁头埋下去!!!】【对不起,我还在感叹这套Harry Winston的紫色蓝宝石真的太绝太好看了】【求求了,我好像看他们认真的尺度戏啊,我到现在什么也没看到啊!】【对比另外两对夫妻的相处,我感觉他们这对才是真的新婚夫妇吧,真的时时刻刻都想亲亲抱抱】【我含泪祝福了,希望哥哥和盐嫂可以一直这么好】【……】   --   《玫瑰色的生活》第一期正式播出后,出巡cp几乎在一夜间就荣登cp超话榜的榜首,#温楚严峋马赛克吻#、#严峋 厨艺#也先后占领热搜榜前三。   除了一大批被综艺该死的甜美吸引来的新粉之外,在严峋公布婚讯之后站出来的一批事业唯粉和小站姐也验证了真香定律,改掉了微博简介、关注了cp超话。   所以当第二期上线时,两人的plus剪辑版播放量很快破亿,几乎创造了这类夫妻真人秀节目的新纪录。   第二期的开头是一部电影的画面,英文名叫《coherence》,译为《彗星来的那一夜》。   小城堡的三楼有个家庭影院,温楚晚上闲着没事干的时候会跟严峋四仰八叉地在沙发里躺着看电影。   影院正上方是一整面可升降的玻璃顶,秋山的空气质量很好,又在郊区,受到的光污染也少,在这样的初秋季节,可以清晰地看见明亮的星空,每颗星星都像从银河中淘洗出来的,澄净地铺满整片天幕。   这部电影以构思著称,全片不过一个半小时,一共八名演员,几乎没有特效,却成为经典的悬疑科幻片之一。   温楚在这之前已经看过一遍,还看了字数相当于一篇本科毕业论文的解析,至于今天为什么要拉上严峋一起看——是因为如果不看她看过的,她会在开头就被某人全部剧透完。   电影开头只是一场普通的朋友聚会,温楚第一遍看只是隐隐约约觉得有点奇怪,人物之间的对话在前后有一些出入,直到电影的后半部分才慢慢回味过来。   然而身旁搂着她的那位天才在影片表现出第一次coherence时就告诉她:“这里在理论上不是同一个空间,已经开始出现平行时空了。”   “为什么?”温楚下意识反问。   虽然她知道这是正确结果,但不听他讲明白理由,总是让人觉得有点不爽。   “Hugh的领子变化了,还有在这两个场景里,Kevin和Em用两种方式拥抱了两次。”严峋调了一下投影屏上的进度条,展示给她看。   “……”温楚被他说服,在他肩膀上又靠了一会儿后,莫名其妙想到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老公,既然你观察力这么强,那以后我要是出轨了,你是不是第一天就能发现啊?”   严峋看着屏幕的视线稍顿,下一秒低下头盯着她,几乎快被气笑了。   【哈哈哈哈哈盐嫂在挨打的边缘疯狂试探】【我艹我笑死了哈哈哈哈出轨被发现可还行】【姐姐你清醒一点!你现在在上综艺啊!】【哥哥:[不可置信jpg.]】   【哥哥:[愣住jpg.]】   【哈哈哈哈打起来打起来】   温楚抿了抿唇,被他盯得有点心虚,嘴上又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小声bb:“我之前看微博,好像就有那种从蛛丝马迹发现出轨的真实例子,纸巾的揉法、床上有颜色不一样的头发什么的,那你以后要是……”   严峋听到这儿总算忍不住捏了一下她的耳朵,示意她闭上嘴。   温楚这才老实了:“……”   只不过在他重新把目光落向电影画面时,又低声告诉她:“如果你以后有更爱的人了,或者觉得我们之间的感情无法再维系下去了,可以开诚布公地和我谈,cheat不是你的作风,同样也不是我能够接受的事实。”   他的话音在这儿稍顿,接着又道:“至于我会不会发现……从理智上说,大概在你付诸行动之前,我就会有所察觉;但从情感上考虑,我怕我到时候也许会自欺欺人地粉饰太平,就为了能够留住你。”   放映厅的光线有些暗,严峋的侧脸埋在深褐色的阴影当中,像久经磨损的胡桃木吧台的一角,坦诚而忧伤。   他表演上的天赋在这种时候很能体现,明明语调并不激烈,神情也似乎一如往常,可就是能够唤起人的共情。   温楚听他说到后半段,心头跟着隐隐揪起,安静了一会儿后,索性在他怀里调整了一个姿势,跨坐到他腿上,在抱着他的同时低头埋进他的颈窝。   一面隔着衣服闷声道:“我错了老公……刚刚只是问着好玩的,以后不会再问这种问题了……我也坚决不会出轨的。”   严峋轻应了声,一边伸手环上她的腰。   只不过温楚觉得光是这样诚意不太够,在他身前抬了抬头,勾着他的脑袋压下来,认真地闭起眼睛亲他。   【我哭了,好不容易有个吻戏光线还这么差,cp粉真的太难了】【在吗宝贝?既然不看电影了那开灯好吗?】【对不起我成功又被酸到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而后期似乎也知道这样没看点,所以很过分的把镜头切到了他们头顶上方的星空,然后是俯拍视角下点着一圈灯火的小别墅,在夜晚环抱着幽深的浓绿翠色之中,仿佛亮起的一座灯塔。   不过就在cp粉们兴意阑珊觉得他们期盼许久的尺度戏就要到此结束时,别在严峋身上的麦又为他们放来的画外音,是很轻的一句耳语:“老婆,如果我把你喂饱了的话,你就没力气找别的男人了。”   屏幕瞬间只剩一片疯了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尖叫。   --   在婚纱如约交付之前,两人受到《Stage》杂志的邀请,前往英国拍摄他们下一期的情侣杂志封面。   因为夫妻俩从公开后的热度就一直居高不下,再加上温楚作为顶尖名媛和各大品牌沙龙vvip的身份,眼下临近婚期,国内外有不下数十家杂志社都向他们抛来橄榄枝,邀请两人出镜杂志的情侣封面,甚至还有双刊的邀约。   而几经选择后,还是最近刚成立了自己的摄影工作室、并且签了《Stage》长期合约的夏亦走了后门,争取到了他们上双刊封面的机会,而且是她亲自操刀拍摄。   说起来也挺有缘分,当年严峋结束培训正式出道的第一组写真就是由夏亦拍的,而她当时被温楚第一时间嘲了的——“这位长相气质真的很绝,就我多年的从业经历来看,就光硬件条件,绝对是我看过的男明星top3了,没两年肯定能火”——预言,如今也算是成功应验。   《玫瑰色的生活》节目组的镜头跟随两人的行程记录了情侣封的拍摄过程。   拍摄场地在《莎翁情史》《宠儿》等电影曾取景的Hatfield House和Hampton Court,作为英国有四百多年历史的皇家庄园和曾经的皇室宅邸,前者是英国最好的詹姆斯一世风格的作品,而后者完全按照都铎式风格修建,并在花园保留了大量文艺复兴时期的特点和巴洛克风格。   但更夸张的是杂志社为他们借到了很多电影戏服之外,甚至还租了一匹雪白的高头大马,供他们在花园拍摄时使用。   温楚的马术很不错,虽然穿着繁琐的克里诺林裙,但还能做到自如地控制身下跟白雪公主同名的骏马,于是就有了后来那张非常出圈的杂志封面——   在两米高的翠绿色植墙隔出的迷宫密园和粉红蔷薇的环绕之间,温楚从马上俯身对身侧正帮她牵马的严峋说了句什么,耳侧微蜷的碎发被风掠起,两人侧脸的轮廓柔和地重叠在一起,画面上的一切构图都恰当。   而这组杂志刚好在他们结婚的当月公开发行,预售的三万册在20秒售罄,截止十月份结束,总销量突破了惊人的24万册,大多数盐焗蛋壳在翘首以盼夫妻综艺的情况下,都是抱着送结婚礼金的钱十本十本地买。   《玫瑰色的生活》正片中展示了十多张当时出的写真,弹幕里便一片嗷嗷叫——   【呜呜呜太绝了真人版迪士尼童话不过如此】【我家楚宝太牛了骑马好棒啊[妈粉落泪]】【草!我错过了什么好东西!咸鱼上现在还能抢到杂志吗姐妹们???】【我去年看到结婚现场上热搜就去找了,当时咸鱼一百块双刊我TM犹豫了,现在好后悔呜呜呜】【我哭了《Stage》也是出巡cp粉头了吧,这个封面真的斥巨资了】【貌似摄影师就是盐嫂好朋友,很早就认识了】【好像当时哥哥嫂嫂认识就是她介绍的?我夏亦姐姐还是见证人呢】【……】   杂志拍摄结束后,留给温楚和严峋拍婚纱照的时间就只有短短半个月,为了那三套天价婚纱,拍摄的取景地从侏罗纪时期就形成的白崖再到最后让某人的吸血鬼梦如愿以偿的德国新天鹅堡,每一套都不含糊。   等到这样耗时耗力的婚纱照拍摄完毕,他们总算赶在十月之前回国。   2020年的国庆和中秋重叠在十月一日这一天,叶女士翻找黄历后认为这是天命所向,拍板就在这天举办婚礼仪式。   可气人的是她已经嫁出去的女儿是个甩手掌柜,婚礼的一切筹备都得劳烦她和婚庆公司,只有自家女婿会在旅拍婚纱照其间固定时间远程和她商讨各项事宜,累得她操劳完这些事情后又打了两针这阵子流失的胶原蛋白。   直到十月一日举国放假的这天到来,这场震动整个申圈的婚礼总算如期举行。 第102章 番外十二   温楚知道自己这场婚礼的动静不会太小,毕竟她是温谨平的独生女,一场盛世婚礼不管是在对外形象还是在股市上,都会对整个科创集团有很大的影响。   所以在看到近八百人的宾客名单时,她没有太惊讶。   反正半生不熟的,她结她的婚,客人该送礼金的来送礼金,也不怎么影响。   只不过在看到宾客名单上出现了严家人时,她还是有一丝震惊。   她除了严峋和严妤之外,自始至终其实只和严珮有过一面之缘,也就是一年半以前的那场嘉德拍卖会。   不过在她和严峋分手到复合再到结婚这段时间,那个老女人好像就没怎么再在她面前刷过存在感。   一来可能碍于她也是个有身份的,再怎么样也得礼让科创千金几分;二来大概就是严峋不知道做了什么,让她在今年招了官司,赔了好几个亿不说,铂悦影视的市值也大大缩水。   但对于整个严氏集团来说,这十多个亿的亏损撑死了也就是一项投资失败,不伤筋不动骨,现在还混得好好的。   至于这场婚礼……在明面上算是宣告了两家友善的气氛,毕竟严氏和科创在两个小的在一起之前就试探性地接触过一阵子,在某些方面可以发展合作。   不过科创因为有技术在手,等于捏死了话语权,严氏在协商过程中又不肯让利,才让温谨平后续又和好几个房地产大鳄谈了谈。这一来又像是拂了严家人的面子了,就算心里眼巴巴想合作,面上又挂不住,这才让两家公司在局面上僵持下来。   所以这次温楚和严峋结婚算是歪打正着,严氏本来就抓耳挠腮地想来合作,这下当然明目张胆地以“亲家”的名义顺着杆子往上爬,腆着脸借参加婚礼的契机来谈合作,表面功夫是挺像模像样的。   温谨平现在对严峋和严家的罅隙也算是知根知底,贸然合作可能会让两个小辈心生不快,于是严肃地和两人商量了一晚,第二天挺着胸膛去跟名义上的亲家谈判。   严峋对这件事的态度很明确:商人只谈盈利,既然有机会送上门,就要好好抓住机会最大限度地获利。严家里面的事虽然不光彩,但在市场上,严氏不失为科创最好的选择之一。   至于温楚,她对此的意识也很明确,颇有舍小家为大家的风采:有钱不赚王八蛋。   更何况严家人既然敢打着夫家的名义出席婚礼,总得做好给她八位数起步的见面礼的思想准备,这是豪门不成文的规矩。   他们这番思想落脚到最后,由温谨平汇总起来,就是他可以一边打感情牌一边装纯良地牟利。   这就导致总不能张口告诉他“严峋是我的私生子,我跟他八百年不见一面,关系不好,你不用拿他跟我谈”的严崇勉这次不能使铁血手腕,在黑心温谨平的——“我把我唯一的宝贝女儿嫁到了你家,我们两家就是一家人了,这三个点的利润也不是我想要拿,总是我女儿未来夫家的一点诚意,也不光是生意上的诚意,这样我才有信心把女儿嫁过去”——这种苦口婆心父爱深沉的论调下被迫让步。   而在婚礼前夕,严家果不其然送来了价值八千多万的一套Bulgari宝石项链,因为不配她当天的婚纱,温楚理直气壮地没有戴上。   后来戴过几次后,就光明正大地拿去在慈善晚宴上拍卖了,收到的钱全都注进温氏基金会,又能利滚利又能做慈善,一举两得。   因此在外界看来,这场盛世豪门婚礼办得非常成功,和和睦睦父慈子孝不说,还达成了由铂悦和科创在房地产和智能一体化家居的重大战略合作,首批新型现代化社区预计将在未来五年后推出,届时又会是房地产行业随着科技向前发展的一大突破。   但《玫瑰色的生活》主要记录的并不是这部分内容,除了场地大到离谱的郊区绿茵地和眼花缭乱的鲜花烛光,最重要的还是婚礼的两位主角。   严家人和各位宾客在公众视野下都是礼数周全的,就连严珮这个老巫婆看起来都慈眉善目,倒不至于引起温楚的注意。   更何况当天,她的注意力全都被一身白色西装的严峋吸引走了。   走红毯时的配乐是温楚亲自挑选的《暮光之城》主题曲,很呼应他们的某组不能被叶女士看见的婚纱照。等温谨平挽着她的手入场,她隔着朦胧的雪白头纱看到严峋的背影时,一瞬间涌上来很强烈的情绪。   她一下子难以判断这种感觉到底是感动更多还是喜悦更多,只是莫名红了眼睛,要靠努力抿起嘴唇才能控制好情绪。   好在头纱遮着,在场宾客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老温同志也像是察觉出了什么,紧了紧挽着她的手,低声告诉她:“严峋是个好孩子,爸爸相信你们。”   结果他不说还好,一说温楚眼泪就下来了,又明明也不是真的难过,所以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是生气自己下眼睫上的亮片可能会被冲掉,而且都怪温谨平这个臭老头子。   等严峋从温谨平手上接过她,熟悉地轻握了握她隔着丝绸手套的掌心时,温楚已经冷静下来不少,专心听主婚人宣读结婚证书。   至于主婚人……因为爷爷奶奶辈的亲人都不在了,最后是大老远请谢家的小老头来给她主持的。   谢榕当时收到邀请后,第一时间就打电话叭叭叭教训自家孙子,问他为什么还不快点跟他的乖孙媳求婚,现在倒好,被严家的臭小子跟温家的臭丫头抢了先了,骂得消了气之后,才动身去定制几百年也不穿一次的西装。   所以大概是和司璇在严峋温楚的婚礼上受到了刺激,在十月中旬返回巴黎后,他就求婚成功了。   而在婚礼现场,谢榕主持得还是非常体面的,读完结婚的法律内涵后,中气十足地示意他们:“现在,在这样神圣的一天,请这对新人宣读各自的结婚誓词。”   温楚现在就是觉得小老头这形象再违和也玩笑不起来了,因为严峋脸上的表情很认真。   他们的结婚戒指事前已经摘下来仔细保养过,由远方亲戚赞助的戒指童递上来,严峋拿出她的那枚,一边为她慢慢套上,一边背诵自己的誓词:“温楚,我娶你做我终生的妻子,发誓会爱你、尊敬你、忠诚于你,在你需要的时候守护你、陪伴你,我往后生命的一切都属于你,直到生命的星星熄灭,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   他说出这番话的声音很平稳,有着誓言应该有的庄重和肃穆,只是把戒指套到底、松手的那一瞬间,指尖看得出一丝颤抖。   但温楚没起疑心,视线从左手无名指上抬起后,也跟着宣誓:“严峋,我发誓成为你忠诚的伴侣,不论贫穷还是富贵,不论健康还是……疾病,我会……”   她的话音在隔着头纱看清他眼底的湿润时顿了一下,好容易才继续往下说:“……我会无条件地陪在你身边,爱你、尊重你、珍惜你,直到生命的玫瑰花凋零,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   温楚在这之前,她只觉得自己有可能会在婚礼上掉眼泪,却从来没想象过严峋竟然也有可能会哭。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他哭,虽然只是片刻失态,除了她之外的其他客人都没注意到。   但他难得这么感性,就搞得温楚一下子忍不住眼泪了,等谢榕的那句“好,那现在我宣布你们正式结为夫妻,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说完,严峋伸手掀起她的头纱时,看到的就是她脸上挂着两道泪痕,一边还得惨兮兮地抿唇忍着的样子。   他这个罪魁祸首已经把眼泪忍回去了,看到这一幕时竟然还笑了,低头轻吻了一下她的鼻尖,低声问:“怎么还哭了?”   温楚气得锤他一拳:“还不是我看你哭了才哭的。”   “我没哭,老婆,结婚是件高兴的事。”严峋脸不红心不跳地否认,伸手把她脸上的眼泪小心擦掉之后,勾起她的下巴吻她。   但毕竟在座有上千只眼睛,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个吻非常斯文有礼,甚至怕擦花她唇上的颜色,两个人只是贴了一会儿,三秒钟结束就分开来了。   在座宾客也很有规矩地没起哄,紧凑地响起哗啦啦的掌声。   只不过严峋在婚礼上明目张胆地说谎这一幕虽然没被在场的其他人发现,却在时隔五月后的《玫瑰色的生活》里被观众看了个一清二楚。   【哥哥哭了我也哭了,这就是传说中的爱情吗】【草,弹幕的姐妹不说我都没注意到,我以为哥哥的眼睛就是这么亮】【呜呜呜哥哥神仙落泪】   【真的,哥哥眼神太杀人了,太绝了】【哈哈哈哈姐姐也哭了哈哈哈哈好惨,表情也太委屈了】【绝对是她看到哥哥哭了才忍不住的,本来嘴巴弧度是正常的,哥哥哭了才扁下去的】【草哥哥太坏了,竟然还否认,狗男人石锤】【哈哈哈哈盐嫂太可怜了,明明她不想哭的,结果只有她被发现了】【我哭了真的哭了,头一次看综艺看的这么真情实感】【yysy,我头一次追综艺追得这么勤快】【哈哈哈哈真实,我看了《玫瑰》之后看偶像剧都不香了】等两人的亲吻结束,温楚从自己手里的捧花中分出三只白色玫瑰,分别递给自己今天的伴娘团,除了已经被小谢预定的司璇,还有江骆骆和严妤两个没着落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另一半。   至于剩下的捧花,为了婚礼照的拍摄和底下一群关系塑料的姐妹花和客人,温楚还是背对着他们扔出来了,然后由伴娘团带着去换今天的第二套婚纱,准备接下来的婚礼舞会。   ……   等这场豪门婚礼结束已经是深夜,两人从承办婚宴的酒店离开后,乘车抵达申城虹桥的公务机出发机场。   方潇已经提前带着他们的行李在机场等待,温楚身上的最后这套婚纱非常简约,风衣一罩就什么都看不出来了,脚上穿的也是后跟不高的日常款RV,浑身累得没骨头似的由严峋搂着登机后,在座位上瘫了大半个小时才开始卸妆。   他们蜜月的第一站是马尔代夫,温谨平在她今年生日的时候送了她一架定制的湾流G200,前阵子托管公司总算弄完了各种手续并准备好了航线,才使得他们可以从申城直飞马尔代夫。   和头等舱相比,当然还是私人飞机更加舒适,温楚卸完了妆洗完了澡之后,总算能戴上眼罩蒙头睡觉。   但或许是因为有节目组的镜头在,加上飞机上的浴室也没家里的大,严峋是跟她分批洗澡的,出来时她已经睡熟了,安安静静地在她身边躺下后,伸手抱住她。   温楚感受到他的体温,迷糊地咕哝了声,翻身埋进他怀里。   严峋因此能把她抱得更紧,亲了亲她的额头后,也闭上眼睛。   这短短的几十秒总算达成了cp粉从来没见识过的“床戏”,弹幕瞬间铺满屏幕——   【啊啊啊啊啊啊我看见了什么好东西,玫瑰节目组他有心!】【床戏!床戏!啊啊啊啊啊啊!】   【谢谢导演,谢谢后期小哥,谢谢广大父老乡亲的鼎力支持,我胡汉三终于搞到真的了】【呜呜呜呜我跪求回家之后这样的床戏可以再多一点!求求了!】【我死了我死了,结婚真的太好了妈妈,有老公抱着睡觉也太好了】【对不起,容我出戏一下,飞机上竟然可以有一米八的大床,果然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毕竟家里的是两米二的床,一米八也正常……(小声)】【这家湾流好像是爸爸送的生日+结婚礼物,买飞机的定制费用就超贵,后续维护什么的简直是每天在烧钱】【啊啊啊希望蜜月尺度可以更大一点!磕cp我好快乐!】 第103章 番外十三   两人的飞机在清晨抵达马累,然后乘坐水上飞机登岛。   印度洋上的时间好像流逝得格外慢,时隔十七个月再来到Soneva Jani后,这里看起来和当初离开时别无二致。   岛上的十月份依旧是盛夏时节,又是国内的黄金周,酒店和水屋全都爆满,价格也一路飘红,还得亏温楚早在确定蜜月时间之后就预定了她当时用来“失恋疗伤”的同一间水屋。   温楚昨晚在飞机上睡得还行,在酒店che后顺便预订了今天的午餐和晚餐,再由管家领着她到自己的房间。   估计是她的颜值让人印象深刻,又或者上次在每天上万块房费的水屋竟然足足住了两个月这件事让人难以忘怀,管家还是原来的那位管家,在路上一边帮他们拎行李一边跟她寒暄:“I remember you,st time you came with a girl.”   温楚点点头,示意身旁牵着自己的严峋:“Yeah,and this time I’m with my husband.”   对方于是问:“For honey moon?”   “Yep.”温楚回答。   “gratutions,”对方立马祝福道,“you look like a perfect couple.”   但顿了顿,忽然哪壶不开提哪壶地跟她八卦:“But I remember the st time you came here,Bethy(江骆骆) said you had just broken up. Is this beautifu man your new boyfriend?”   温楚听得有点好笑,转头看了某人一眼后,轻巧地告诉他:“No,he’s the same one.”   “Oh,I’m sorry,I don’t mean it.”皮肤黝黑的印度裔小管家一下子有点慌,跟他们连连道歉后,又说了好几遍“gratutions”。   【哈哈哈哈哈he’s the same one可还行】【天呐,姐姐分手之后来这里疗伤吗哈哈哈哈(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很好笑)】【哥哥的脸真的绝了哈哈哈哈,他是怎么做到脸上毫无波动的】【呜呜呜呜哥哥姐姐也算是圆满了,以后要一直一直好好的】【(只有我在想富婆疗伤可以带自己的好姐妹来马尔代夫喝喝酒看看夕阳而我只能在家抱一盒纸巾埋头痛哭吗)】【前面的姐妹别说了,至少你还有家,而我连房租都快付不起了】【不论怎么样,蜜月给我冲!给我使劲地拍!】管家为两人打开房门后,因为温楚已经来过一遍,简单介绍了两句后便提着行李上楼,然后出门告辞。   接下来的画面就是这座水屋的豪华内景,漂亮到让人怀疑节目组收了这家度假酒店的钱,等镜头从二楼直通海水的滑梯切回时,温楚已经在二楼跟严峋打开充满了马赛克的行李箱,房间里也摆上了[xx]精华小棕瓶的硬植。   不过收拾行李这种事当然不是温楚需要做的,她刚从行李箱里翻出一套比基尼就转身去浴室换了,留严峋在房间把一件件衣服整理到衣柜里。   他在落地后就换上了T恤和沙滩裤,待会儿游泳只用把外面的两件一脱就行,不用换衣服。   三分钟后,浴室的门被打开。   温楚没开口,只是浑身都带戏地往门框上一靠,片刻后总算吸引来严峋疑问的目光。   然后在他看清她身上这套焦糖色的三点式比基尼后,蓦地失笑。   【啊啊啊啊啊啊啊姐姐绝美!!!!】【呜呜呜呜蜜月太棒了海岛太棒了啊绝美□□啊啊啊】【姐姐的腰线马甲线真的太绝了呜呜呜呜】【我这次真的信了,姐姐的[熊]绝美!!!!】【所以哥哥呢???你还不脱吗???】那头温楚看他一笑倒不太好意思了,走过去踢了他一脚,问:“笑什么笑啊,我在等你夸我好吗?”   严峋正半蹲在行李箱旁边,因此能很轻易地伸手扣住她的脚踝,拇指在她凸起的骨头上习惯性地揉了揉,一边告诉她:“很好看。”   “那这样会不会看起来太暴露了?”温楚从他手里抽回自己的小腿,俯身拎起行李箱里的一块白色披肩,问,“要不我稍微披一下?”   “这是蜜月,你可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而且对于我来说……当然是看到的越多越好,”严峋回答得脸不红心不跳,末了转头看向上方的镜头,又告诉她,“如果觉得在镜头下不舒服的话,我可以帮你把摄像机关掉。”   【呜呜呜呜妈妈救我!别关啊!】   【我哭了哈哈哈哈哥哥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哥哥用这种语气说下流话的时候一点都不让人觉得下流(小声bb)】【哈哈哈哈气死我了关掉可还行】   温楚考虑了一下,把披肩又扔回去,道:“还好吧,也没有很不舒服,刚好等我以后年老色衰了,还能再看看节目回忆一下当年的青春貌美。”   “嗯。”严峋没有异议。   “那我们待会儿干什么?海豚巡航和浮潜今天都排满了,我们只能明天去。”温楚看了眼时间后,又道,“吃午餐又太早了。”   严峋把行李箱里属于她的一大袋护肤品和一大袋化妆品拎出来,边往浴室走边道:“老婆,除了这些活动之外,你觉得蜜月还能干什么?”   “……?”温楚愣了一下,很快明白过来。   他们这两天准备婚礼实在太忙,根本没有时间那什么,又想着反正要来蜜月的,事前稍微宽松一点也挺好。   可是现在摄像机到处都架着,只能清心寡欲装圣人什么也不能干,得挨到等头两天结束后让节目组的人来撤走。   那么问题来了,节目组是怎么说服他们在房间里也放摄像头的……   依稀记得那个导演义正辞严地告诉他们:“没关系,你们要是有需要就关掉摄影机,开关在这里,很方便,机位都已经固定好了。”   弹幕听到严峋这句话也一下子也兴奋起来——   【哈哈哈哈哥哥很躁动但是不可以】   【没关系,你们做你们的,反正我们也看不了】【节目组也太绝了吧平时的家里不架摄像头,蜜月的房间里竟然放了摄像头???】【哈哈哈这可是蜜月啊救救孩子吧哈哈哈哈】只不过他们还没幸灾乐祸多久,等严峋再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把收好的行李箱合起来往墙上一靠,就随手关掉了摄影机。   黑屏的画面上出现后期的一行字:“因为不可抗力因素,以下素材已丢失。”   【……】   【……】   【?????】   【???????】   【我错了哥哥你回来吧我也在不哈哈哈了】【……哥哥狠起来连摄影机都关】   【我哭了,真的哭了】   画面于是变成了航拍的Jani岛,从编织在果冻颜色的海水上的联排水屋到徐徐凉风吹拂着的金色沙滩,从港口海鸥清脆的振翅到夕阳下的海豚成群破开水面时空灵的叫声,等大自然的美景从眼前展示之后,镜头才重新回到水屋。   窗外的阳光明显比清晨抵达时要炽热得多,已经过了正午了。   一楼的下沉式沙发可以兼做餐厅,午餐已经在透明的圆形茶几上准备好,从面包篮到鲜榨果汁、香槟和有机沙拉,一旁还有小三层装满手工巧克力和蛋白杏仁饼干的甜品台。   温楚从楼上下来时,明显已经换了另一套泳衣,外面还罩着一件水蓝色晨袍。   但观众还是看出来了——   【换衣服了换衣服了,哥哥你对刚才的那套比基尼做了什么???】【啊啊啊啊啊姐姐脖子上有好几个小草莓,太过分了呜呜呜呜】【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啊,总觉得姐姐下楼的时候腿都好像有点软】【草,这么刺激的吗……(流鼻血)】【看时间,已经整整两个小时过去了……】【草,哥哥不愧是你(擦鼻血)】   【dbqdbq就算什么都没看见,我也已经脑补出一万字小h文了】【有太太吗?给我按头写!】   等严峋洗完澡下来后,管家为他们送来热食,摆了满满一桌。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个人刚刚明目张胆地关了摄影机,现在后知后觉到心虚了,这顿午餐的全过程吃得很安静,等几道主食的餐盘都被撤下去后,温楚表示自己吃不下了。   管家于是提议他们把剩下的冷食和香槟都摆到外面去,可以一边游泳一边分享。   温楚点点头,他们白日都宣淫过了,总也得给节目录点素材。   严峋刚才结束之后差点在床上被她打一顿,闻言当然也不敢有异议,帮管家一起把东西搬出去。   只不过出去前,温楚得先涂好防晒,所以那件晨袍一脱,就原形毕露。   不光脖子和锁骨上有星星点点的红色吻痕,大腿一侧还因为中途太用力了,被压出了一道鲜红的指痕。   温楚边涂边用自己的死亡视线盯着某人,结果他察觉之后像是为了弥补什么,主动凑过来坐下,把她的腿捞到自己大腿上,帮忙把防晒涂好。   “……”这样一来反而弄得她不好意思瞪他了。   Jani的水屋泳池和一般水上酒店相比要大得多,媲美他们家小城堡里的25米泳池,温楚一出门就把自己埋进水里了,只在水面上露出一颗脑袋看他。   然后严峋开始脱衣服。   因为摄像头四周都架着,后期很过分地切了一个正面视角,等他脱完T恤和沙滩裤下水之后,才换到头顶俯拍的视角。   于是弹幕开始造反——   【啊啊啊啊大家都别看啊挡住挡住挡住】【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敲木鱼……]】【对不起,我刚刚关了弹幕截图成功了orz】【我还录了动图对不起orz】   【我之前都不觉得但我现在发现了我真的好色呜呜呜】【虽然不该说,但是我还是想偷偷说一句真的好大[小脸通黄]】【这腰这腿这……我爱了】   【双手打字以示清白】   【对不起我变色了(但是翘屁嫩男谁不可呢】【我他妈秒变盯裆猫……】   【我的视线真的挪都挪不动,我也不想的QAQ】【啊!哥哥不愧是哥哥!】   ……以至于他们蜜月这两天看星星看海豚浮潜沙滩漫步的风头都被这短短几秒压了过去。   在马尔代夫度过两天后,《玫瑰色的生活》节目组过来拆掉了摄像头,后续又跟随他们蜜月的行程看到了已经下雪的特罗姆瑟,在北极圈内短暂停留几天后,从北欧南下,途径奥地利和法国,最后在意大利结束他们在欧洲的蜜月。   至于他们整个蜜月的最后一站,是美国的五十号公路。   节目组的镜头很难一路跟随着他们穿行853英里,加上他们的欧洲蜜月旅行虽然是自掏腰包,但综艺节目在国外拍摄的消耗太大,所以《玫瑰色的生活》第十期用他们的雪白房车在公路上渐渐开远的镜头作为收尾,镜头一路拉上靛蓝色的纯净天空,出现一行行聂鲁达的诗——   今天我们的身体广大无比,   扩张到世界边缘,   边滚动、边融化   成一滴   蜡或流星。   你我见一扇新的门开启   而有人,面容尚未成形,   在那儿等着我们。   ——《二十首情诗和一首绝望的歌》   属于温楚和严峋两个人在每期节目最后特有的诗行出现后,也宣告着《玫瑰色的生活》第二季正式结束。   温楚后来看到这期节目时,还是会想起当初看到每一缕风和每一滴海水时的感受。   她还记得失恋之后来马尔代夫看到的夜空,辽阔又孤独。   但这次和严峋一起看到的银河,就只剩让人想感叹永恒和美,甚至有很顽强的、没由来的勇气,觉得既然已经在这辈子遇到了他,那么短暂的生命和死亡又算得了什么。   但奇怪的是在马尔代夫的最后一天,她躺在严峋怀里看着床边被海风卷起的亚麻窗帘时,还是感到一阵很深的空虚,总觉得一段旅程画上句点,无论如何还是哀伤的。   于是翻了个身,低头埋进他的颈窝,很轻地喃喃:“老公,为什么跟你待在一起就一点都不觉得腻啊,我一点都不想走了……”   严峋顺了顺她耳后柔软的长发,声音温润得像通透海水上淌过的风,告诉她:“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要在一起啊,只是明天要去北欧看雪而已。” 第104章 番外十四   六年后   严峋在这年凭借《灵魂与铁丝网》一部电影获得金马奖和金鸡奖的双料影帝,同时影片入选柏林国际电影节,角逐金熊奖最佳影片和最佳男演员。   他此前的几年同样也是沉淀的几年,新婚时爆红的流量如今已退潮不少,他在《谁是凶手》第三季结束后也渐渐从综艺节目上淡出,除了作品的宣传期和领奖红毯之外,几乎见不着人影,连微博都两三个月才发一条。   好在温楚的vlogger博主身份还在运营,基本上每个月的更新当中都能看到他的身影,几乎成了官方的“严峋最新行程速报”,粉丝量因此直逼两千万。   但评论区除了慰问他们二位和啊啊啊嘤嘤嘤之外,问的最多的问题依旧是:什么时候生宝宝?   温楚一开始还觉得烦不胜烦,后来索性当自己看不见,闭口不提生娃的两个字。   只不过刚结婚的时候她是确实不着急,后来等年纪迈过了三开头的坎儿,当然也开始琢磨起这件事来,但转眼看到全网都像七大姑八大婆那么催着她,搞得像她接下来生的是只蜘蛛侠或者什么东西似的,就忍不住让人起了点逆反心理,偏不理他们。   她这反应后来被莫名其妙的媒体拉过去一编排,立马就成了不孕不育之类的毛病,甚至联系到他们当年去的那家私人诊所,就差设赌局押到底是女方不行还是男方不行了。   温楚自从跟严峋结婚之后就看了太多这种小道消息,他严峋两个字自带热度,不知道多少小杂志社扒着他吸血,动不动拿她去剧组探班的照片写“严峋与某女子深夜酒店密会”的垃圾稿子,连粉丝都骂得无感了,更别说她。   所以不孕不育的消息一出来,她也就是呵呵两声过了,走流程让工作室取证。   毕竟她跟严峋的婚检做得好得很,生十个八个都不在话下:)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他们婚后的第六年,有粉丝敏感地察觉到这对夫妻对生宝宝的态度好像开始松口了。   先是温楚条条不落地点赞隔壁司璇的微博,内容大部分都是她一岁多的小奶包儿子的照片,后来又陆续关注了一批萌娃博主,甚至还在vlog里被粉丝发现她的手机壁纸从严峋的写真换成了中法混血的小奶包,明显已经被小孩子可爱得母性泛滥。   不过最终确认还是在一次红毯后台,有记者在采访中很有技巧地问他:“严峋在《灵魂与铁丝网》这部电影结束后应该会休息一阵子吧?不知道接下来在生活上有什么新的打算吗?会想尝试一些新角色吗?”   严峋笑了笑,问她:“生孩子吗?”   记者慌忙不迭地点点头:“接下来和温楚有这样的打算吗?大概会考虑什么时候要孩子呢?”   严峋想了想,回答:“今天晚上。”   当时在看采访直播的粉丝一下子沸腾,因为同一时间涌进来的弹幕太多,甚至直接把直播平台卡崩溃了,屏幕上留下一串串被卡出残影一动不动的“啊啊啊啊啊啊啊”。   而事实上,也确实是那天晚上就有了孩子。   事情的来龙去脉是这样的——   隔壁家的谢慕玖百日宴时温楚过去塞了红包,当时看起来还是白白软软的一团,头上的栗色头发也是软软卷卷一片,又不会说话,像个软抱枕似的,玩一会儿就不新鲜了。   但后来小小谢开始会说话了,周岁宴的时候温楚又去塞红包,就看他那只炼乳球似的小拳头攥住她送的小金币,咧开上下一共四颗小乳牙,冲她又白又甜地一笑。   温楚那一瞬间有种被击中的感觉,伸手戳戳他又软又有弹性的腮帮子,一字一句地:“楚~楚~”   小奶包愣了一下,看她指着自己又重复了一遍“楚楚”后,好像明白了是她的名字,开始咿咿呀呀地学:“吃……吃……”   温楚一听他这小奶音就整个融化,问司璇能不能让她抱去玩玩,得到同意后,小心翼翼地把这一团软包子抱到自己怀里,继续哄他:“吃舞——楚,楚楚——”   “吃呜——吃呜——”估计是她的怀里有点陌生,小小谢伸出小拳头乱摆,一边跟着学。   “楚楚。”温楚非要把他教会。   “出出——”小小谢的发音还算标准,看温楚一笑,自己也跟着龇开小乳牙。   “姐——姐——”温楚又教他。   严峋在一旁听见这句,提醒她:“老婆,辈分乱了,他得叫你阿姨。”   “我知道,”温楚转头瞪他一眼,“反正这小奶包也不懂,叫年轻一点不行吗?我看着也就二十岁吧?”   “虽然你看着就二十岁,可是他要是叫你姐姐,谢景濯成我们什么了?”严峋轻飘飘地反问。   “……”温楚闻言也没法儿反驳,确实让一个一岁的小崽崽叫她一个三十多岁的姐姐这事儿有点过分,顿了顿又重新低头看他,“小宝,叫阿——姨——”   这两个字的发音要简单得多,小小谢上手得很快,清脆道:“阿姨!”   “楚、楚、阿、姨——”温楚拖长了音。   “出……出阿姨。”小小谢学会了。   这一来温楚这顿周岁宴也没心思顾上,看着眼前送上来的一碗专门给一岁宝宝准备的玉米鳕鱼粥,由司璇示范过一次怎么喂之后,也开始上手喂小小谢。   小奶包挺好养活,大概也知道这怪阿姨是爸爸妈妈的好朋友,一口一口吃得很给面子,粥吃完后又吃了一点菠菜虾饼,最后一擦嘴,开始满口叫着妈妈想让司璇抱。   温楚只好把他重新交给司璇,头一次带娃带得她意犹未尽,尤其小奶包的声音可爱,一喊“阿姨”就让人想疯狂揉他脸上的软肉,手感也软滑得让人欲罢不能。   所以当天告辞后,温楚一路上靠在副驾驶上感叹:“啊,小小谢真可爱啊……好想生个小奶娃玩啊……”   严峋在一旁只是“嗯嗯”地应着,不想开口助长她的一时冲动,直到第二天她醒过来,开口的第一句话是“老公,要不我们也生个宝宝吧”时,才意识到她好像是认真的。   一边看温楚在床上坐端正,继续道:“我也三十一岁了,二人世界我们过得也够久了,再等下去的话……我怕老了之后生出来的孩子不聪明。”   严峋点点头,告诉她:“如果你决定好了的话,我也会做好准备的。”   “我真的决定好了。”温楚回答。   “你确定?”严峋看着她。   于是接下来的整整半天时间,温楚就看严峋给她列了一张分析各种可能利害的表格,其中甚至有“如果孩子生出来后有难以治愈的智力残缺我们该怎么办”这样的命题,在这之后甚至还有“到那时候我们对孩子的抚养,到底是出于道德压力和人道主义,还是出于父母对孩子的爱”这种近乎钻牛角尖的哲学命题的讨论。   温楚听到后来快被这位对推论过于苛刻的天才逼疯了,放下笔问他:“严峋,你是不是不想要孩子?”   严峋一下子沉默下来,片刻后回答:“说实话,我其实不知道。”   温楚抿了抿嘴唇,也猜到会是这样。   “好比昨天我在看你哄谢慕玖的时候,我只是在看你,”严峋抬眼,眸光显得有些茫然,“后来我才发现,我现在只能确定我爱你,但我没有办法确定在我们有了孩子以后,我会不会因为爱你而爱它。但如果等到孩子生下来了,我才确定我不爱它,那该怎么办呢?”   温楚也安静下来,良久后反问:“那到时候如果你不爱它,你会对它好吗?”   “会,我会负责任。”严峋这次答得很快。   温楚于是又问:“那你觉得父母对于孩子的爱到底是什么呢?又或者说,对于孩子而言,他们需要什么,他们觉得什么是爱?”   严峋的喉结向下滑了滑,片刻后伸手抱住她,低头埋进她的颈窝后,很轻地问:“你觉得能负责任就够了吗?”   温楚想了一下,换了个方式问他:“如果你父亲在你小时候对你负了责任,对你而言,你觉得这足够吗?”   严峋看着她,良久后低哂了声:“我也许还会觉得他爱我。”   温楚忍不住紧了紧抱着他的手臂,一边道:“所以啊……只要你能够做到对它好,关心它、照顾它,这就足够了。在这种事情上,爱和责任……或者说思想和行为是很难有完全清晰的界限的,就像那个命题——一个每天都想做坏事的人却做了一辈子好事,他说到底是个好人;如果你一直在做一个好父亲应该做的事,你就会是一个很好的父亲。”   “好。”严峋应下,声音听得出一点哑。   “更何况我们结婚六年多了,你一直把我照顾得很好啊,”温楚揉了揉他的耳垂,轻声鼓励他,“我们现在已经是很好很好的父母候选人了,至少比大多数人都要好,以后培养出来的孩子也会很好的,你要有信心。”   严峋抬眼看着她,末了弯起唇角,郑重地吻了吻她后,回答:“好。” 第105章 番外十五   严峋在前往电影节之前去做了复通手术,恢复好之后又做了各项检查,结果显示一切正常。   他们俩平时的生活习惯就很健康,不抽烟不酗酒,定期做年检,所以事前也不需要太多准备,最多是温楚每天定时补充点叶酸,然后晚上劳烦某人辛苦一点,但过分的是温楚因为最近正在写一本修真文,为此查阅了很多冥想、三脉七轮、道家功法一类的典籍和国内外资料,渐渐开始相信意识和心理暗示的正面力量。   所以在每天晚上睡前,她会手把手教导严峋先来一遍清心咒,进入调戏吐纳、灵台空明的状态,然后主动推动神思当中慢慢浮现出小小谢的样子,把它深入标记在记忆和潜意识之中后,再开始通过行动造娃。   这种流程在第一天他抱着看戏的态度跟着做了一套,等到第二天温楚再提出来时,才发现她原来是认真的,有点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问:“老婆,如果我们生出来的孩子长得跟谢慕玖一样,也就是说,长得像谢景濯的孩子,你觉得这合理吗?”   “……”温楚本来没觉得怎么,被他这么一说,意思倒一下子变得有点怪怪的,成了她好像有什么不轨之心。   当下清咳了声,告诉他:“我这就是一个借代,用小小谢来指代这一类可爱的小奶娃,要不他还有四分之一法国血统,我能靠你给他变出来?”   严峋仿佛认同似的点点头,一边漫不经心地垂下视线,扯开她睡袍上的系带:“那我们就直接开始吧……如果你想要外表长得可爱的,我跟你生出来的孩子不会丑到哪儿去;但如果你想要性格乖巧的,他们现在连受精卵都不是,就别费这个力气神魂沟通了……”   “哦。”温楚被他说服,正琢磨着到时候该怎么做胎教比较好,他的吻已经落上来了。   ……   但打脸的是一个半月之后温楚去做了检查,结果显示已经怀孕六周,医生给她推了一下中奖的日期,刚好就是他从电影红毯上刚回来的那天,也就是第一次冥想活动展开的日子。   温楚被这结果气得在回家的路上一边放松心态一边皮笑肉不笑地骂他:“严峋,那个时候宝宝已经是受精卵了!都怪你妖言惑众,害我错过了他头一个月的胎教!”   严峋在一旁不温不火地解释:“老婆,严格来说,孕一周还没有完成受精,他还不是受精卵。而且从另一个方面考虑,我心不诚,第一天就怀上了也好,你的意念力量已经非常强大了,时时刻刻都会影响你肚子里的刚完成着床的胚胎。”   但他这段话莫名让温楚听出一点嘲讽,顿时更气了,靠在那儿闷了半天后,忽然大声冒出一句:“我不管!我回家要吃泡椒凤爪!”   她怀孕前口味比较清淡,也怕酸,最近倒是嚷嚷着要吃各种重口味的东西,甚至让另一位四川来的阿姨专门在家泡了好几缸酸萝卜。   而严峋自从确定了要孩子之后就停了所有工作,专心在家造娃陪产,顺便读了一筐有关孕理的知识。眼下她嗜睡、易怒、胃口变化都是正常的怀孕反应,也不觉得惊讶,只是温声答应下来:“好,那我现在打电话让阿姨给你准备。”   “不要,我想要吃你做的。”温楚一口拒绝。   “可以啊,不过家里少了几样食材,我们现在刚好绕去超市一趟?”严峋问她。   温楚抗拒地拖长鼻音摇了摇头,手上玩着披肩上的流苏,声音也恹了不少:“超市的味道闻了想吐,我想先回家睡觉,睡醒了吃。”   “那我先送你回家。”严峋决定。   “可是我想让你陪我一起睡觉……”温楚越说情绪越不好,理智上又被自己的阴晴不定弄得有点疲惫,轻吸了吸鼻子后,转头看向车窗外不断掠过的树木,问,“老公,我这样是不是很烦人啊……”   “你现在是因为激素水平发生改变才控制不好情绪,这是正常的怀孕反应,适应一段时间就好了,”严峋说着,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又问,“除了泡椒凤爪,还有什么别的想吃的吗?刚好一起买回来。”   “想吃冰淇淋和火锅——”温楚说出来的时候自己也知道不能吃,目光空洞地转回头,在座椅上瘫成一片。   但是严峋笑了笑,回答她:“好啊。”   所以当天晚上她被严峋从床上叫起来后,不但吃到了柠檬泡椒凤爪,还吃到了家里阿姨现做锅底的鸳鸯火锅和水果冰淇淋,虽然只能吃一点点,但能瞒着她爸她妈过个嘴瘾就很不错了,刚一闻到火锅味的时候差点感动得哭出来。   好在她情绪上的烦躁在头两个月的害喜结束后也跟着平复许多,加上隔壁小谢家的小奶包黏人,尤其黏她妈妈,隔三差五就会被谢景濯借着陪孕妇放松心情的理由送过来,搞得温楚在小孩子面前总不能发脾气,大部分时候脾气一上来,一听到小奶包的声音就压下去了,再过两分钟后就连自己都忘了为什么不爽。   但无论如何,家里上下每天的跑腿打杂工作还是少不了。温楚一旦想吃什么东西的瘾冒上来,就会凑到严峋面前开始碎碎念。大部分时候也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多半非要吃小时候住在秋南公馆那会儿阿姨从偶尔街头巷尾给她买的小笼包灌汤包之类,舌头又灵,但凡家里司机买错了店就会被发现,然后语音联系崔阿姨,一边开着实景地图给他指到底是哪家。   后来出错的次数一多,这活还是落到了严峋的头上,方便她吃不到之后能放心大胆地骂他,对家里的司机反倒只能礼貌地安慰“没事没事,小弄堂难找,买错了也很正常”。   于是严峋难得期盼隔壁家的谢慕玖能天天来家里玩,一旦他来了,温楚会首先考虑到小孩子要吃的辅食,也就懒得折腾他。   而跟一个小孩子玩久了,她也渐渐开始进入妈妈的角色,家里大部分时间的对话是这样的——   “小小谢,你叫什么名字啊?”   “谢慕玖。”   “你爸爸叫什么名字啊?”   “谢景濯。”   “你太爷爷叫什么名字啊?”   “谢榕。”   “你觉得妈妈漂亮吗?”   “漂亮。”   “那你觉得楚楚阿姨漂亮吗?”   “漂亮。”   “那妈妈更漂亮还是阿姨更漂亮?”   “妈妈漂亮。”   温楚早就习惯了小奶娃这样忠心耿耿的回答,把他往身上抱了抱,又问:“小宝,你觉得你可爱吗?”   “可爱。”   “那你觉得阿姨肚子里的宝宝可爱吗?”   “可爱。”   “那你觉得你更可爱还是阿姨肚子里的宝宝更可爱?”   “嗯……”谢慕玖犹豫了,半晌后回答,“都可爱。”   “阿姨肚子里的宝宝以后要叫你哥哥,他会陪你一起玩,那你觉得是弟弟可爱还是哥哥可爱?”温楚对这种无聊的对话简直乐此不疲。   “弟弟可爱。”谢慕玖现在虽然才一岁半,但每天谢榕会给他灌输各种《三字经》《弟子规》,尊老爱幼也学的挺好,一拎清楚什么是幼之后,很大方地把“更可爱”送给温楚肚子里的弟弟了。   “那你想不想让弟弟快点出来陪你玩啊?”温楚没忍住亲亲他软乎乎的脸蛋,一边问。   “想。”   “那你摸摸阿姨的肚子,跟弟弟说几句话,他就会快点出来了。”温楚在沙发上坐下,示意自己已经明显变大的肚子。   小奶包乖乖照做,在沙发上用小短腿支棱起自己后,伸手去摸。   温楚在这个时期已经能感觉到明显的胎动,尤其在小奶包碰到的时候,莫名其妙被这种感觉逗笑后,提醒他:“小宝,你下个咒语,让阿姨肚子里的宝宝长得再可爱一点。”   小奶包估计还看了不少魔法动画片,在她肚子上摸了摸后,小声道:“弟弟,可爱可爱。”   “要像小宝一样可爱。”温楚接着道。   “要像小宝一样可爱——”小奶包跟着学。   几乎每天施完这样的法术以后,温楚就开始带着小小谢在购物网站上买婴儿用品。他们家的婴儿房和玩具房早在装修的时候就准备好了,严峋跟她在怀孕初期逛了不少商场的婴儿用品店,从刚出生时的宝宝衣到房间里布置用的小床小帐篷,还向司璇取了经,早早筹备好了奶粉和尿不湿。   但气人的是这婴儿用品玩意儿买起来也上瘾,尤其她怀孕之后也没什么衣服好买,现在又开始买各种儿童专用小餐具和儿童卫浴——   “小宝,小熊□□的小鞋子好看还是屹耳的小鞋子好看?”   “小熊□□。”   “好,那就小熊□□,”温楚爽快地听取他的意见,滑到下一条,“那你觉得这个小枕头可爱吗?”   “可爱。”   “那阿姨给你买一个,再给弟弟买一个好不好?”   “谢谢阿姨。”   跟小奶包一起购物的乐趣不仅在于过程中可以被他的小奶音360度环绕,而且这小包子的审美真的很不错,往往可以很快地解救她的选择困难。   等到怀孕三十六周,温楚的肚子已经大得不方便带小孩了,谢慕玖才不能天天来家里玩,只能让温楚落寞地在家里看星星看月亮,看自己当年马甲线腰线绝美的照片独自伤神。   再反观严峋,腹肌仍然漂亮得要命,在成了LV的新代言人后还在秀场前排看了这年秋冬的男装秀,把在家里大腹便便的她衬托得像个老女人,尤其她也确实三十多岁了,心理落差一下子巨大,只想快点把肚子里的小东西搞出来,然后迅速恢复身材。   可想是一回事,事实又是另一回事,她到九个月多月的时候已经很难睡着了,只能侧卧着,严峋也抱不住她现在的腰身,又怕压到宝宝,大多数时候只能陪着她睁眼,一边慢慢帮她揉腰缓解酸痛。   但睡眠不足会直接影响心情,温楚有时候都觉得自己快抑郁了,躺在床上无精打采地哼唧:“老公……怀孕太难受了……”   严峋没听她开口喊累就已经够心疼了,闻言也轻叹一声,从身后吻了吻她的耳垂,道:“辛苦了老婆……再忍几天就到预产期了,我会陪着你的。”   “可是我现在都这么丑了,你还想陪着我吗?”温楚难受地仰了仰头,靠在他肩膀上,一边开始扒鸡毛蒜皮的小事,“我看你上次去看秀,坐你后面的那个女明星不是很漂亮吗,比我要瘦得多,腰就这么巴掌大……还有你之前上综艺的那个女嘉宾,长得也白白净净的,还冲你笑……”   严峋猜她把这些话讲出来,心情大概会好一点,手指一边慢条斯理地沿着她的脖子往上,在她的下巴上轻抚着,一边道:“老婆,我都不知道你说的是谁,漂不漂亮跟我有什么关系……再说等宝宝出生之后,就快到我们七周年纪念日了,算上谈恋爱的两年,我给你交了九年公粮,你闭着眼睛也知道我没做坏事。”   但温楚偏不听,逐字逐句揪他的错处:“好啊,你的意思就是那几个女明星虽然跟你没关系,但是她们长得漂亮;还说我跟你结婚时间太长了,都七年了;还有,你明明知道结婚纪念日那段时间我得坐月子,我跟你不能有性生活,你还跟我提,你就是故意想刺激我……”   严峋就是再怎么也挨不住她故意挑刺,甚至还莫名被她的话听得有些好笑,只能一面忍着一面温和地否认:“老婆,我没有这个意思,不管是在我的主观判断中还是客观事实上,你都是最漂亮的;结婚七年对我来说也很短,如果我们一百岁才死,那就还有将近七十年要在一起;至于我们纪念日那天没有性生活,这个我实在没办法,只好等你出了月子再补上了,抱歉……”   温楚这才被哄好了一点,努力转过头,示意他:“那你亲亲我。”   严峋于是撑起上半身,越过她的肩膀低头吻她。   虽然怀孕中期他们还是有固定的那啥,平时的亲亲抱抱也不少,但相比怀孕之前还是约束了许多。于是这个吻在清浅的开始过后便不断深入,温楚到后来被勾出了一点难耐,紧紧缠着他索取,一边伸手拽着他的睡衣。【脖子以上】严峋到后来明显也不太好受,停下来低声提醒她:“老婆,不能再亲了……等宝宝生完好不好?”   但温楚不肯,伸手摸索着勾住他的脖子,压着他亲下来。   直到身。下有一股热。流涌。出【求求你了审核爸爸你把后面两段看完行吗?】,温楚的第一个反应是不可置信,没料到她都怀孕到这时候了竟然还这么饥。渴。   好在紧接着的那阵轻微的抽疼总算提醒了她,是羊水破了。   于是飞快地反手打了严峋一下,告诉他:“老、老公,我要生了。” 第106章 番外十六   严晗刚生出来的时候,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男孩。   因为温楚觉得男孩子应该刚柔并济,所以给他起了个看起来温柔读起来高冷的名字,而他们家除了她以外的成员都不持有反对票,于是这名字被全票通过。   孩子生出来后,有两个阿姨和严峋帮忙照看,温楚不觉得太辛苦,加上她怀孕期间体重控制得很好,没过两个月身材就恢复过来了,可以继续穿她以前的高定裙子和绝美睡衣,产后抑郁的情况也跟着消失。   但事情直到严晗一周岁的时候,她总算感觉到不对劲了。   周岁上按习俗是有抓阄礼,亲朋好友都会带几样见面礼来摆上桌,他一个刚会走路的小不点被温楚打扮得西装革履地坐在最中间,只不过大概是来的客人比较多,小不点脸上的表情不像当年的小小谢那么傻白甜,反而显出一丝不符合年龄的警惕。   当天温谨平提供了一只小金算盘,叶女士放了只通体青碧的老坑洮砚,温楚从衣帽间里把严峋的那只全钻RM手表拿了过来,严妤送了他一只和田白玉平安扣……严晗在那一整桌价值不菲的玩意儿面前安静了一会儿,最后迎着众人期盼的目光口齿清晰地问:“妈妈,你们要干嘛?”   他这时候的奶音还有点明显,加上脸上的五官在这时候都能看出来自父母的优良基因,温楚闻言没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蛋,一边示意他:“晗晗看面前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选一样就行啦。”   “为什么?”严晗扭了扭头,躲开她的手。   “这样爸爸妈妈外公外婆才知道你喜欢什么啊。”温楚对小孩子的耐心要比对自家老公的耐心多得多。   “哦,”严晗应了声,这才毫不犹豫地拿了他爸爸放在那儿的《揭秘太空》儿童绘本,然后伸手对严峋道,“爸爸,抱我下来。”   而温楚在这时候还有点欣慰,收起抓阄的各种礼物后,跟一干七大姑八大婆感叹这小孩子生得老成,才一岁就口齿清晰爱看书,看起来将来会像他爸一样是个聪明蛋。   而这样的情况越发展到后来,严晗看起来就越不像个一岁多的小屁孩。   他刚出生那会儿还挺会哭的,一岁多懂了点事儿了,就会直接喊“爸爸”“妈妈”或者“阿姨”过来帮他解决问题。而随着他能够独立做的事情越多,他就越安静,大都是一个人看电视、看书、玩智力玩具,搞得温楚经常在他的玩具房外面偷偷看他到底在干什么,往往还会在第一时间被发现。   后来严晗也懒得抬头看她,小小的手捧着大大的绘本,嘴上告诉她:“妈妈,我不饿,不想吃点心也不想喝果汁,你出去吧。”   温楚脸上温柔的慈母笑一下子有些僵硬,只能问他:“晗晗,为什么妈妈每次进来你都能发现?”   “地上的光线会变化的,你一开门,两个方向进来的光线会在地上形成交角,而且可以根据交角的大小来判断时间,爸爸教过我。”严晗点到为止,视线不离自己手上的书。   “……?”温楚一时无语,低头看看地面上交织的菱形光线,又试了试开门的弧度大小,发现好像确实是这样。   最后只能暗自在心里臭骂某人,好好的教一个两岁小孩学这种无聊的东西干什么。   可即使这样,也不能阻止她思儿心切的心情,依旧一天两三趟地在他门外听墙角,用各种“想不想下楼游泳”“要不要跟妈妈一起去超市”“要不要去严妤姑姑的工作室里看一看”的理由邀请这位绝世宅男出门。   直到某天,温楚又趴在他门口问:“晗晗,想不想去二毛叔叔那儿做衣服啊,新年我们去外公家拜年的时候穿。”   严晗明显有点头痛地一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一边问她:“妈妈,像你这个样子,爸爸平时都不嫌你烦吗?”   “啊?”温楚这一瞬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看着面前的小萝卜头放下手,给了自己一个“我知道你听懂了”的眼神,顿时气得跳脚,吧嗒吧嗒地出门在二楼走廊上喊某人,“老公!你儿子欺负我!我受不了了!我生的是个什么孽子!”   严晗在她身后慢吞吞地解释:“妈妈,我前几天查了什么是孽子。在古代,只有小妾生的孩子才叫孽子,现在一般指犯了很大错误的儿子,我觉得我哪个都不是……”   严峋听她这么吵吵嚷嚷的,只是又好笑又好气地上楼,搂着她的后背轻轻抚了抚,一边问严晗:“晗晗,为什么又惹妈妈生气啊?”   “爸爸,我只是奇怪明明你也很聪明、为什么你跟妈妈聊天不觉得烦呢?我问问题不是想惹妈妈生气,只是好奇而已。”严晗一看爸爸来,自觉合上了手里的书,一下子老实不少。   “那你知道你问出来之后妈妈会生气吗?”严峋心平气和地问。   “……”严晗被拆穿,表情看起来有一点心虚,片刻后老实承认道,“嗯,我知道。”   “那你除了好奇之外,到底为什么会当面这么问妈妈呢?”严峋又问。   “我觉得她生气之后,可能就不会每天来打扰我了。”严晗低下头,一下子成了愧疚的小包子。   “我……”温楚深吸了一口气,忍下想把这不孝子重新塞回娘胎里回炉重造的冲动。   严峋继续安慰地揉她的后背,一边放软了嗓音教育严晗:“妈妈是因为喜欢你才想每天都跟你说话,就算你有时候觉得妈妈很无聊,你就舍得让她伤心吗?你难道真的不喜欢妈妈吗?”   “……”严晗沉默片刻,最后摇摇头。   “那这次是你做错了吗?”严峋问。   “嗯,”小不点还算孺子可教,抬头瞄了温楚一眼后,小声道,“对不起,妈妈。”   温楚轻哼了声,莫名其妙还感到了一丝欣慰,觉得这小兔崽子还算有点良心。   “但是……”严晗忍了好久还是忍不住,开口时的表情显得非常小心,“爸爸真的爱妈妈吗?就算妈妈这么不聪明。”   “你说什么?”温楚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气得要吐血,“我哪里不聪明了?你妈我智商也有一百二好吧?我只是跟你们比起来我好像有一点……F**k,严晗你这个……”   她那句脏话一出来,就被严峋飞快地捂住了嘴,然后抱起来往楼下走。   温楚拼命在他肩上扑腾:“严峋,你放开我!我受不了了,你们两个人合起伙来欺负我!”   严峋面对这场闹剧只觉得有些好笑,一边转头对身后那只担心地探出头来的小不点解释道:“晗晗,爱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完全统一的科学定义,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感情和对方的智商不形成对应关系,你没办法套用数学公式进行计算,所以你这个问题的前提条件是不具有参考性的。”   “……??”温楚认真想了一下他这话的意思,最后发现狗男人竟然没有替她否认“妈妈不聪明”这个前提,气得低头咬了他一口,转而对自己两岁的儿子放狠话,“严晗你等着,你爸是已经栽我手上了,我到要看看等你长大了你以后的老婆有多聪明!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严晗看着他们一点点从楼梯上消失的身影,最后默默地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自言自语道,“我觉得不是这样的……除了妈妈,我不会喜欢别的不聪明的人了……”   --   当天晚上温楚因为这事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最后还是从自己的被窝里爬起来,开始上网搜索有关孤独症的相关资料。   她是真的怀疑自家小孩有点聪明过头了。   严峋本来就没睡深,感觉到她的动静后,抬手抱住她,低声问:“怎么了老婆?”   温楚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地问他:“老公,你不觉得晗晗有社会交往障碍吗?这是孤独症的三大核心表现之一,有没有可能是阿斯伯格?”   “不会的,”严峋摇摇头,低头贴近她的小腹,“他的语言表达能力很好,兴趣也很广泛。应该只是太聪明了,等再长大一点,我们可以带他去做一下智力检测。”   温楚抿了抿唇,最后放下手里的平板,很认真地问他:“所以你小时候也这样吗?天才小孩都这样?”   严峋安静了片刻,轻笑了笑道:“可能比他还要过分。”   “怎么过分?”温楚躺回被窝,侧身看他。   “小时候上托管所之前,没人会主动来……干预我的行为,所以我那个时候安静、不喜欢和人交流,我自以为都是正常的,”严峋的语调很平淡,只是叙述,“后来在学校的环境当中接触到了其他小朋友,就算我不会主动跟他们讲话,他们也会主动来邀请我,当时我的语言能力是正常的,就是不开口,于是他们就认为我是个哑巴。   “后来老师听说了这件事,主动来跟我谈,但当时我觉得她的话很多,而且都是重复性的观点,听到最后有点不耐烦了,就让老师‘闭嘴’……当时那是个高级幼儿园,孩子的家长大多都很忙,老师试图联系了一次我的父亲,很快就放弃了,之后也就没有小朋友跟老师还会跟我说话……   “所以相比起来,晗晗现在的状态很健康,他只是需要认识到自己的特殊,再好好适应身边的环境,会比我融入的要快很多。”   温楚安静地听着,手指不自觉勾勒起他脸上的轮廓,末了轻叹了声,接受了这个事实:“算了……他能有一线良知尚存就不错了,我除了能当他的idiotic but be loved mother还能干什么……反正等他长大了,我才不管他呢。”   严峋笑了笑,告诉她:“其实可以让谢慕玖多来找他玩玩,他现在也快四岁了,两个人应该能够说得上话。”   “好。”温楚一听小包子就满口答应下来,养了自家的小兔崽子两年,她都快忘了真正可爱的小孩子到底是怎么样的。   “那睡吧?”严峋低头亲了亲她的鼻尖,然后把床头的灯关掉。   “唔。”温楚点点头,翻身埋进他怀里。   良久后,她软声问他:“老公,你想不想再生一个女孩子?”   “还要再生吗?”严峋下意识皱起眉心,他还记得温楚生孩子那天痛得有多厉害,越痛就越骂人,大多数是以“严峋你这个混蛋/狗男人”这种句式开头,到后来连护士都忍不住让她闭上嘴保存体力。   “我想要一个乖乖软软的女孩子啊……男孩子的衣服这么丑,严晗又不可能让我给他穿女装,以后我想要去做spa、去时装周看秀、做指甲,肯定指望不上你儿子了,还不如尽早为我的老年生活做打算,先生一个漂漂亮亮又一般般聪明的女儿。”温楚话音到最后,着重强调了“一般般聪明”几个字。   严峋被她的理由逗笑,想了想问:“那要是又生了个儿子呢?”   “那这是你的问题,反正我只出X染色体……你不是很聪明吗?非此即彼的变数你都控制不住?”温楚开始胡说八道。   严峋沉默地看了她良久,最后大概是被气笑了,狠狠低头咬了她一口。   --   一周后,小奶包谢慕玖对天才孤僻严晗的治疗法在第一阶段宣告失败。   小奶包第一天高高兴兴地来他们家看望当年那个“比我还要可爱”的弟弟时,先对着端坐在沙发上的严晗来了一通很有技巧的彩虹屁:“哇,晗晗弟弟好可爱啊!”   “嗯……”严晗一听这语气就判断这小孩应该也像妈妈那样不聪明,这么吭了一声后,就转头遇上亲妈警告的眼神,只好勉强又道,“你也是。”   温楚这才眉开眼笑地过来把小奶盖的小书包放下,然后问他:“小宝,渴不渴啊,你想喝什么啊?”   “我想喝牛奶,”谢慕玖回答,顿了顿,似乎为了保持尊老爱幼的优良传统,转头问持续端坐的那位小酷盖,“晗晗弟弟,你想喝什么啊?”   “我不渴,谢谢。”严晗高冷回绝,继续抬头看他的儿童英语片。   小奶包的情商很高,估计也感受到这位弟弟的脾气不太好,小心地在温楚的示意下过去坐到他身边,然后问:“弟弟,你在看什么呀?”   “The Magic School Bus.”严晗点到为止,不欲多言。   “哦哦,”小小谢已经开始上幼儿园了,但还没办法看这么高级的动画片,愣是跟着他瞪大眼睛发呆了好一会儿,最后忍不住问他,“晗晗,你都听得懂吗?”   严晗不耐烦地歪了歪头,反问他:“它不是会用图片告诉你吗?如果一开始都听得懂,那我还学什么?”   “哦哦……”小奶盖也只能表示认同。   好在片刻后温楚已经帮他们准备好了牛奶和小点心,放到茶几上后提醒他们:“那你们两只小宝贝就在这儿好好玩吧,阿姨要上楼工作了。”   “好,谢谢楚楚阿姨。”小奶盖对她一笑,眼睛弯弯的。   严晗只是爱答不理地点点头,“嗯”了声。   温楚翻了个白眼,在心里diss了他一通,发现这小兔崽子越长大越像严峋刚认识她那时候的狗脾气。   一边拖着拖鞋转身上楼,准备在二楼走廊暗中监视他们俩。   只不过才刚趴在栏杆上几秒钟,严晗就有所察觉地仰了仰头,见怪不怪地问她:“妈妈,你不是要去工作?”   “……”温楚只能皮笑肉不笑地一扯嘴角,脚上一点点挪出他的视线范围。   严晗一直听她的脚步声走远,才垂下视线。   而他身边的小奶盖看家长不在,反倒显得有些坐立难安,伸手捧着杯子喝了口牛奶后,似乎觉得主人什么东西都不吃不太好,从小飞象盘子里拿了块小饼干,递到他嘴边,道:“晗晗弟弟,啊,我喂你吃饼干。”   “……?”严晗下意识往边上坐过去了一些,跟他保持距离。   小奶盖的手也僵在原地,不知道他为什么躲。   严峋就这么警惕地看了他片刻,最后还是无法理解他的举动,只好摇头道:“不用了,你吃吧。”   “哦……”小奶盖也不强求,安静地把饼干塞回了自己嘴里。   等严晗的那集动画片看完,他关掉电视准备上楼,临走前看了眼沙发上一直老老实实的谢慕玖,想了想才问他:“你要来我房间玩吗?”   “好啊!”小奶盖很快站起来,脸上跟着露出笑脸。   然后两人一前一后地上楼。   严晗说起来要比谢慕玖矮大半个头,但上楼时比他高两个台阶,乍一看反而是他更老成,一直到走上二楼平地才现出原形。   他的房间直连一旁的游戏房,在他渐渐长大之后,地上的毛绒公仔渐渐被转移到不见天日的收纳箱里,搭起的小帐篷当中换掉了毛绒毯子和小积木,放进了一台望远镜,一侧的书架也渐渐塞满了绘本和故事集,还有三本厚厚的字典。   小奶包看到他的房间时不免感叹:“哇,晗晗弟弟,你有好多书啊……”   “还行吧,”严晗随口应了句,找到按自己习惯收起来的各种画画工具,问他,“妈妈说你喜欢画画,你要用我的笔吗?”   小奶包在刚才也感受到自己在很多方面的不足,这会儿当然想要展示自己被从小夸到大的画画功底,很快点头道:“好啊。”   严晗于是抱着那箱蜡笔水彩放到书桌上,示意他:“你坐吧,我在帐篷里面看书。”   “好。”谢慕玖点头。   他这时候已经学会写简单的汉字、写二十六个字母和记背法语变音符号了,加上他太爷爷从小会教他握毛笔,写出来的字非常端正漂亮。   于是小奶包在纸上写下自己的中英法三国名字后就兴冲冲地拿给小酷盖看:“晗晗,你快来看看我的名字!”   严晗给面子地探出头来看了眼,有点惊讶:“你的字很好看。”   他虽然也已经会写了,但小孩子的手对笔的控制力不好,成型的字非常粗糙。   小奶盖这才有点骄傲地点点头,问他:“晗晗弟弟,你的晗字怎么写呀,我来帮你写一个。”   “日字旁,旁边写一个包含的含。”严晗告诉她。   “那你的英文名呢?”小奶盖一笔一划地趴在他身边写下来。   “Carl.”严晗回答。   “好啦,我记下来你的名字了,我再把我的这张送给你,我们交换,以后就是好朋友了!”小奶盖把小的便笺纸递给他,一边道。   “谢谢。”严晗看了眼上面的字,确实蛮清秀的,便收下了。   然后谢慕玖才屁颠屁颠地回书桌上画画。   两个人都是能安静的下来的孩子,温楚中途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好几次也听不到半点动静,忍不住猜测严晗是不是因为小奶包话太多把他的嘴用胶带封住了,左忍右忍才一步三回头地到自己房间里待着。   一个小时后   “晗晗弟弟!我画好了,你快看!”小小谢把蜡笔按照颜色整齐地放回盒子里后,拎着画纸到帐篷外敲门。   严晗这时候已经有点困了,两岁的孩子不像四岁的那么有精力,费力地掀开帐帘抬头看了一下,然后告诉他:“嗯,还行吧。”   因为他的画也不错,两个人乍一比较差距并不悬殊,只是谢慕玖的画更注重色彩的搭配,乍看更像个样子。   而小奶包一听“还行吧”就已经满足了,弯腰来拉他的手:“那你想要跟我一起画吗?我来教你啊。”   “不用了,”严晗摇摇头,告诉他,“我想睡觉了,你出门找我妈妈吧,她会送你回家的。”   小奶包闻言愣了一下,问他:“我现在就回家吗?”   跟他同龄的小朋友都会留他在他们家一直玩到天黑,而晗晗弟弟都还没跟他说几句话呢……   但严晗已经闭上眼睛,昏昏沉沉地回答:“嗯,再见。”   “……好吧。”小奶包忍住要瘪下来的嘴,把画放在原来的位置上,当做礼物送给他,然后对已经快睡着了的严晗挥了挥手,才轻手轻脚地开门出去。   温楚听说严晗这小兔崽子竟然睡着了,也有点恨铁不成钢,一路安慰小小谢:“弟弟还太小,每天睡的时间有点久,小宝明天再来玩啊,阿姨明天在院子里给你们做BBQ和棉花糖好不好?”   小奶包本来还不觉得太委屈,听她这么一说,委屈劲儿就酸溜溜地直冒上来,只能很坚强地忍住自己的眼泪,告诉她:“楚楚阿姨,明天晚上有别的小朋友生日,我要去她们家帮她庆祝生日,就不来了……”   然后在回到家之后,他一直等司璇下班回来才一头扑进她怀里,眼泪瞬间吧嗒吧嗒地冒出来。   司璇一开始还弄不清楚状况,就这么抱着他,直到谢慕玖一哽一哽的抽泣声从衣服里漏出来,才慌了阵脚,一边把他抱起来一边问:“怎么了小宝?白白它们又欺负你了?”   “不、不是……”小奶包是一个感觉非常敏锐的孩子,其实一开始就察觉严晗好像有点不喜欢他了,一直忍到现在才偷偷抹着眼泪跟妈妈讲,“妈、妈……我是不是不、不讨人喜欢啊……”   “怎么会呢?大家都很喜欢你啊,”司璇抱着他从玄关往客厅走,一边问,“你今天不是还去楚楚阿姨家玩了吗?楚楚阿姨多喜欢你啊,每天都要跟你视频呢……”   “可、可是……”小奶包说到一半,刚想指认“晗晗弟弟”,又觉得在别人背后打小报告不好,只能模糊化处理,“有、有个人……不喜欢我,他、不喜欢跟我讲话……但是他很、很厉害……”   到最后不忘夸人家一句。   司璇听了更糊涂,从沙发上抽了张湿巾来给他擦脸,一面打电话给温楚。   但电话接起来之后,小奶包又不好意思亲口跟温楚讲这件事,只能把头埋进妈妈怀里,小声地告诉她:“妈妈……不要打了……”   司璇直觉家里的小朋友应该是误会了什么,于是跟温楚简单描述了一下谢慕玖的描述。   温楚瞬间反应过来,再联系今天下午一点动静都没有的房间,觉得自己猜测印证了,立马跟对面的小小谢解释:“不不不小宝,不是这样子的,你最讨人喜欢了,阿姨最喜欢你了!是晗晗弟弟这个小兔崽子才讨人厌,他今天一定欺负你了吧?这小兔崽子才几岁就敢欺负哥哥?你先等等啊,阿姨现在就去教训他一顿,让他待会儿来给你道歉。”   小小谢一听也蒙了,觉得事情好像变得有点严重,赶紧告诉她:“楚楚阿姨……晗晗弟弟他没有欺负我……”   司璇也跟着解释:“应该是小朋友之间有误会,晗晗跟小宝平时接触的小朋友不一样,可能只是没有那么热情……”   “你们不用为他解释,他什么屁样子我知道,先挂了。”温楚的复仇之火已经熊熊燃烧,二话不说挂了电话。   小小谢眨了眨眼,不太确定地问司璇:“妈妈,屁样子是不好的话吗?”   “嗯,小宝不要学,楚楚阿姨在说气话。”司璇点点头。   “那小、小兔子呢?为什么晗晗弟弟是小兔子?”小小谢又问。   “因为,他,emmmm……”司璇想了一会儿,最后决定还是不要告诉他什么是“小兔崽子”比较好,只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楚楚阿姨喜欢叫晗晗小兔子吧,就像妈妈喜欢叫你小宝。”   “哦……”小小谢觉得自己好像懂了。   他们这头面面相觑的同时,那头严晗已经被温楚从小帐篷里一把捞出来,刚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就被放上了沙发,然后看到他妈妈正居高临下地抱着手臂看着自己,一面怒气冲冲地噼里啪啦问他:“严晗,能耐了啊你?屁点大的年纪都开始学会欺负人了?人家小宝大老远来陪你玩多不容易啊?你知道他在幼儿园里多受欢迎吗?有多少小朋友排着队眼巴巴想跟他一起玩?你倒好,你干什么了你?是不是用胶带把他的嘴封起来了?”   “……”严晗反应过来之后还是有点迷惑,告诉她,“我以为我跟他玩得挺好的啊,他还送了我他的……名片,我也没有用胶带把他的嘴封起来。”   “那你干什么了?”温楚的气势弱了不少,又问他。   严晗思索了良久,最后猜测:“可能在楼下看电视的时候没和他说话吧……看书的时候也没说话,不过他在画画,他也没说话。”   “这不就是你的问题?小宝是客人,你是主人,你得好好招待他,人家大老远来我们家,结果你让他热脸贴你的冷屁股,你说人家会不会觉得伤心?”温楚想到这儿心都要为小奶包碎了。   “……哦,对不起。”严晗也意识到这样是自己的不对。   温楚长叹了口气,绕着小起居室踱了两步,一边道:“严晗,你要是再像这样子的话,以后可能真的就没有朋友了,朋友之间是要互相付出的,他对你好,你也要对他好。没有人会一直无条件对别人好,也不会人喜欢跟一个每天在心里偷偷觉得他们不聪明、自视甚高、狂妄自大的人在一起……反正你自己好好考虑吧,如果你做不到对哥哥好的话,他以后也不会再来我们家了。”   严晗就这么安静地坐在那儿,没说话。   温楚有点怕自己的激将法不管用,偷偷瞄了他一眼后,保持着她刚才冷峻的话风,问他:“你还想跟哥哥玩吗?”   严晗没说话,只是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他在这之前还没有真正跟其他小朋友一起玩过,谢慕玖是第一个。   温楚的嘴角没忍住往上翘了翘,轻咳了声后,问他:“那你就主动打电话跟他好好解释,认真道个歉,再邀请他过几天到我们家玩,知道吗?”   “好。”严晗点点头,从沙发上下来。 第107章 番外十七   温楚怀上第二个宝宝的时候,小小谢已经升级幼儿园大班,严晗也提前进入幼儿园,跳级跟他读同一个班。   这一来温楚就没办法让小奶盖亲自莅临家中给宝宝做胎教,只好向司璇要了好几份小奶音背诵《三字经》《弟子规》《道德经》以及快乐歌唱儿歌的音频,每天睁开眼睛就在家360度环绕播放。   至于严晗……倒也难得他对自己这个弟弟或者妹妹上了点心,出门前放学回来后都会亲自过来看一眼摸一摸,还会用他新得到的小相机给她的孕肚拍照并且打印照片,每天采访她今天的怀孕感受,做了一份非常严谨的怀孕观察记录。   有过第一次的经验后,加上家里已经有小孩了,温楚这次怀孕的心态倒是挺平稳的,还让严峋去试镜了一部已经跟他接触了一段时间的好莱坞灾难片,最后确定成为了片中为数不多的亚洲面孔之一,还是主角团成员。   而拍摄档期也在温楚怀孕的第十周定下来,严峋要前往加利福尼亚州封闭拍摄五个月,回来的时候她的预产期大约还剩六七周。   过分的是严峋一开始不知道使了什么诡计说服了他儿子,想把这两岁多的小屁孩老老实实扔在家里上幼儿园,然后带着她一起去美国。只不过这提议一经知晓就被温楚用“丧尽天良”四个字否决了,让阿姨收拾他的行李早点滚去拍戏。   这人当年靠着一部片子横扫国内外三项影帝后的产出就少得可怜,尤其在她怀孕后,三年就拍了一部戏,整个人从头到脚写着“没事业心”,几乎也成了他现在唯一的黑点。   而作为戏路正、演技好、年纪轻的三金影帝,现在这部灾难片《BLUE SHIFT》是他进军国外市场的好机会。如果第一部的票房就很不错的话,将会直接签下之后的两部系列片,直接帮他在好莱坞站稳脚跟。   所以温楚在这种时候还是很清醒的,在他在国外少打电话专心拍戏,赚钱养家才是正道。   等严峋被西海岸的阳光晒黑了好几度回来的时候,温楚的肚子已经很大了,没过两天大别胜新婚的日子就进了医院等着生宝宝。   大概是严峋确实天赋异禀,又或者心理暗示法真的有奇效,第二个宝宝是众望所归的女孩子。   不过孩子出生后,温楚跟谢榕商量了好几个晚上也扣不出一个好听的名字,最后发现是“严”这个姓过于钢铁直男,怎么取都不适合她家的绝世小甜豆,于是决定女儿跟妈妈姓。   严峋对此没有异议,温家当然举双手赞成,至于严家……在这件事情上没有说话的权利。   所以小女儿的名字最后定下来叫温晚,从字形到读音都非常的优美可爱,寄予了温楚的无限慈母之心。   只不过这只外表粉粉嫩嫩眼睛圆溜溜的小甜豆在她尚且只有七个月的时候,就已经暴露了她的大魔王属性。   估计是同性相斥的原理,她更黏爸爸多一点。每次情绪一失控就开始狂哭着要爸爸,晚上还得严峋哄着她睡觉,甚至会在自己被放进婴儿床的一瞬间迅速清醒,继续尖叫着要回严峋怀里。   每天晚上这么搞,即使严峋看着还挺淡定,温楚也受不了这小兔崽子的高分贝了,索性让她跟他们一起睡。   当然,这大魔王往往会霸占她爸爸的怀抱,温楚每次只能挨到她彻底睡着才敢偷偷凑过去,跟自己户口本上的老公接个吻都像他妈的偷情。   这样的情形等到严峋不得已要出门拍戏才好转许多,温晚也不是个不聪明的小孩,知道爸爸这时候确实靠不住了,只好退而求其次地又开始骚扰她的哥哥。   严晗那个时候已经从幼儿园毕业,在家里自学小学的全部课程。他在一年前的智力检测中获得了153的高分,比他爸爸还要高几个点,加上个子蹿得快,整体看上去要比他的真实年龄成熟许多。   但可怜的是即使天才如他,也对自己的这个粘人精妹妹完全没有办法,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在她喊着哥哥跌跌撞撞跑过来的时候把她抱住,然后在看书的时候让她趴在自己背上,忍受着她在自己衣服上留下来的一大滩口水。   后来还渐渐学会了怎么给妹妹冲奶粉和喂辅食,每次自己吃完了饭,就要照顾这个系着花花绿绿口水兜的小妹妹吃饭。   温楚这样不讨自家女儿欢心的情形一直到温晚一周岁时也没有太大的改变,最多是放平了心态,会把两个小兔崽子都留在家里,然后快乐地约上江骆骆一起去酒吧喝酒,潇潇洒洒地当辣妈。   只不过在温晚的周岁生日上,她总算明白自家的小魔头为什么喜欢黏爸爸了。   因为只要是长得帅的,她都喜欢。   周岁宴大概是温晚稍更人事之后第一次见到谢景濯和林一安,还有那只已经完全出落成一名小绅士并且晋升为小学生的谢慕玖。   于是就看温晚完全随了温楚的葡萄大眼睛全程滴溜溜地盯着他们看,看够了谢景濯看林一安,看完了林一安看自家亲爹,最后再转回两个帅气哥哥的脸上持续反复地观摩,连脾气都比平时要好很多。   等几个男人之间寒暄完毕,谢景濯又是喜欢小朋友的,主动过来送了她一块长命锁当见面礼,一边跟她打招呼:“晚晚?”   小奶包也跟着凑过来看妹妹,一边小声问:“爸爸,她是晗晗弟弟的妹妹吗?”   “嗯,也是你的妹妹。”谢景濯伸手戳了戳小姑娘的脸蛋,低声回答。   于是温晚这小鸡贼当下抓住机会,露出自己那一张无往不利的小甜豆笑脸,挥着粉嫩的小手臂对这个帅气的混血叔叔喊:“抱、抱……抱……”   温楚当时有点震惊,她还记得这小魔头小时候有多认生,换了个阿姨都能让她连着三天哭得撕心裂肺,这会儿竟然一个照面就要让人抱?   谢景濯也有点诧异,看了温楚一眼,得到她的同意后便把这只人前小甜豆从儿童椅上抱了下来。   估计是他抱孩子很有技巧,加上身上的香水味也好闻,温晚低头在他肩膀上蹭了蹭,然后舒舒服服地闭上眼睛,在嘴里吐了个泡泡。   接下来的这顿饭便顺势让谢景濯来给她喂,温晚全程乖得离奇,倒是看得对面的温楚暗暗心惊。   只不过等饭喂完,温晚就厌倦了谢景濯的怀抱,再次伸出自己的小手臂,冲着一旁全程事不关己的林一安道:“抱抱……晚晚……抱抱。”   “??”林一安不可置信地转了转头,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入这位小公主的青眼了,他又最讨厌抱小孩,眼观鼻鼻观心地当做自己没听见。   但乔瑜听见了,丝毫不手软地推推他,提醒道:“晚晚让你抱抱她。”   “是吗?”林一安继续装傻,他这时候的洁癖虽然已经完全不影响日常生活,但要抱一个浑身奶味的又刚吃过饭还在打嗝的小屁孩,还是有些排斥的。   乔瑜于是转头去看小甜豆,轻声问她:“晚晚,你想要阿姨抱还是要叔叔抱啊?”中途有意强调了“叔叔”的发音,并把林一安指给她看。   温晚的小拳头明确地挥向她身旁的人,一边努力学:“叔……叔……”   温楚惊了,没想到这小魔头学说话也学得挺快,一下子就把“叔叔”给学会了。   那头林一安也没办法,从谢景濯手里抱过小奶娃之后,非常费劲儿地用消毒湿巾给她把脸和手都擦了擦,这才勉强让她晾在自己腿上。   只不过温晚看着虽然白白净净的,平时在家里是挺邋遢一小孩,今天是看在帅叔叔的面子让才勉强让他用透心凉的湿巾抹了脸,最后一言不发坐在他腿上时,脸已经有点垮下来了。   而林一安依旧如坐针毡,非常僵硬地架着她不要乱动。   半分钟后,温晚伸出手,忍无可忍地对严峋道:“爸爸抱!”   ……   大概林一安的镇邪体制在这时候就已经初露端倪,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温晚在两岁时前往林家一日游后,提他的名字就比提大灰狼还管用。   主要还是因为林一安这老狗比完全不吃小姑娘的撒娇大法,又仍然患有轻度的洁癖,在饭前饭后要逼着小姑娘洗手至少30秒,稍微弄脏一点就会把她放到一边开始全神贯注地打扫,因此他这张脸的魅力在温晚眼里不到半天就褪去了。   而每次在温晚觉得不高兴了开始哼唧,他就会在旁边古井无波地跟她讲道理,中文说完了还会用英语翻译一遍,英语说完了再用德语教育一遍,觉得用自己的话把小孩子的声音盖过,讲到小孩子无话可讲,小孩子就不会再继续哭了。   而事实证明,这办法真的很有效。   温晚当天一日游回来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林叔叔大坏蛋!”   温楚问她:“林叔叔为什么大坏蛋?”   对面的混世魔头插着腰想了想,支支吾吾半天也找不出一个合理的理由,最后只好大声重复自己的论点:“林叔叔大坏蛋!”   “好,”温楚欣慰地点点头,站起身来告诉她,“那你现在去洗手吃饭,如果表现不好的话,我让林叔叔明天到家里来教你怎么吃。”   温晚被她的话一噎,跟她大眼瞪大眼了片刻,最后冒出一句“妈妈大坏蛋”来,然后屁颠屁颠地跑去洗手了。   ……   但除了颜狗属性之外,在周岁宴这天,温楚还发现自家这小兔崽子喜欢珠宝。   因为怀孕又有了宝宝,她平时在家很少带饰品,容易划到小孩子的皮肤,也怕被他们不小心吞食。   这就可怜了她的各种天价珠宝,每天都只能锁在她的天价衣帽间里,只是偶尔在出席慈善晚宴时佩戴。   但今天抓阄的时候,严妤先是送了一块冰糯种的翡翠平安扣,跟当时给严晗的是一对,后来在小甜豆目光的追随下,又试探性地把自己手上的戒指放了上去。   于是温晚两只手同时抓了平安扣跟戒指,在抓阄结束后也不松手,在温楚三番五次的勒令之下,脸上渐渐有眼泪溃堤的趋势。   严妤当时已经是铂尔珠宝的首席设计师兼CEO,身价连年水涨船高,很快开口给自家小侄女打圆场:“这戒指就是随手设计的,嵌的一圈都是碎钻,不值钱,送给她玩好了。”   顿了顿又专门对温晚道:“晚晚要是喜欢的话,等长大了可以到姑姑的工作室里看看,那里有很多还没切割的宝石原石,你都可以拿去玩。”   温楚听着她的话,正准备翻译得通俗一点给温晚听,谁知道她已经眨着亮晶晶的眼睛疯狂点头,就跟自己真听懂了似的。   而事实上,她也确实从两岁能流利说话时起就整天混迹在严妤的工作室里,还收集了好几斤被她的大款姑姑安慰说是不值钱的宝石边角料。   后来再长大一点,每年冬天都会跟严妤一起去斯里兰卡边度假边巡视自家矿区边收宝石,小日子过得可滋润。   但在他们家的大魔王迷恋上宝石以前,温楚的日子依旧不那么好过……   温晚迈出一岁之后走路就学得特别好,能在别墅里自如活动和上下楼梯。   这就导致在她夜里醒来发现自己不在爸爸怀里后,能“扑通扑通”地下床,然后到主卧门口“哐哐哐”地敲门。   而在这个时候,温楚跟严峋的夫妻生活往往才进行到一半,被打断的次数多了之后,他们后来甚至沦落到要偷偷潜入三楼的家庭影院锁上门或者借着洗澡的名义在卫生间里做,或者把温晚和严晗礼尚往来地送去谢景濯家,才能踏实地在家里过几天二人世界。   虽然……这样还挺刺激的,但直到温晚两岁的时候,严峋觉得她必须要戒掉跟家长一起睡觉的坏毛病。   于是当天吃完了她的生日蛋糕,把温晚哄睡抱回她的公主房后,严峋像平时那样把主卧的门锁上了。   半小时后,门口传来敲门声,小甜豆用她软软的声音喊他们:“爸爸妈妈,我要跟你们一起睡……”   因为被屡次教育小孩子不应该跟爸爸妈妈一起睡,她每次提出要求时还尚存着一丝不好意思。   温楚在严峋的怀里动了动,探出头仔细地听门口的动静。   温晚拧了两下门把手,然后继续哼唧:“妈妈,晚晚想跟你们一起睡觉……”   她大概也知道自己的撒娇是最有杀伤力的武器,每次跟妈妈这么一嘤嘤,她就立马招架不住了;相较而言她的爸爸虽然长得好看,但是要铁石心肠得多,她做错事情后不管怎么撒娇都没用,必须要先承认错误再道歉才能把事情揭过去。   于是不出她所料,温楚在房间里有点坐立不安了,抬头悄声问严峋:“真的就这么不理她吗?”   “嘘,”严峋伸手封住她的嘴唇,在她耳边轻声道,“晚饭的时候告诉过她了,生日过后就不能再跟我们一起睡觉,她不能三番四次耍赖。”   温楚闻言也点点头,觉得自己是该狠心点。   但门口的敲门声更大了一点,温晚的小奶音开始带上哭腔,怎么听怎么委屈地求他们:“求求你了妈妈,晚晚很乖的,就躺在那里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爸爸妈妈……”   温楚听得受不了,偷偷扯扯严峋的睡衣:“老公,要不……”   严峋低头咬住她的下唇,轻轻往外扯,直到惹得她一声轻吟,才哑声提醒她:“姐姐,我是你的,我只跟你一起睡觉。”【没有脖子以下】温楚闭了闭眼,默认了他的话。   于是严峋在自家女儿可怜巴巴的敲门声中继续吻她,手指沿着她光滑的侧脸慢慢摩挲,然后一路沿着她的下颌线条,直到含着她的耳垂轻吮。【没有脖子以下】温楚一边罪恶感十足地听着温晚的抽泣声,一边又实在被他技巧十足的吻乱了心神,他们在一起太久,彼此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当然能轻而易举地找到她最喜欢的方式,轻而易举地击溃她。   所以到最后温晚已经伤心到瘫坐到了地上,除了哭以外就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而严峋也料到这一幕,提早跟家里的阿姨通过气,阿姨看主卧外这只混世魔王丝毫没有回头是岸的趋势,这才从走廊拐角绕出来抱她,一路哄着小姑娘回她自己房间。   等严峋松开温楚之后,她听门口的动静越来越轻,最后才深吸了一口气,问:“不哭了吗?”   “嗯,”严峋也头疼地点了点头,然后侧身抱住她,“希望如此吧。”   ……   半小时后   等楼下夹杂着哭声的尖叫把所有人吵醒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严峋低估了温晚两岁的智慧,还是温晚也承了她哥哥的衣钵,满头都是小聪明。   温楚跟着严峋披上睡衣下楼后,一路循着声音的源头,好不容易容易才找到一楼小电梯里的温晚。   她当时正躺在电梯的白色地毯上,已经哭得脱了力,整张漂亮脸蛋也被眼泪和口水呛得通红,看起来可怜得不行。   温楚第一时间进去把她抱起来,除了一头雾水之外就是心疼,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   阿姨这会儿也已经从保姆房里急急忙忙地出来,身后跟着严晗。   只不过这位小酷哥倒是不紧不慢的,两手还插在自己的睡衣裤兜里,脸上的表情在看到自己雨打娇花似的妹妹时只是稍愣了一下,很快了然地别过头。   而温楚怀里的小姑娘在感受到亲情的温暖之后立马哭得更凶,眼泪鼻涕一块儿往她妈妈昂贵的丝绸睡袍上擦,两截小手也紧紧地抱着她的脖子。   她这副样子显然是问不出什么东西了,温楚只能手足无措地抬头看严峋:“晚晚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但气人的是严峋竟然还好笑地摇摇头,低头问最近沉迷《福尔摩斯》的小酷哥:“严晗,你告诉妈妈。”   于是小酷哥保持着双手插兜的姿势,告诉她:“我刚才听到晚晚又从房间里出去了,应该是想从一楼的电梯到妈妈的衣帽间里,再从衣帽间进入主卧,这样就能跟你们一起睡了。”   他说到这儿顿了顿,非常有派头地歪头示意电梯外的按键:“但可惜的是晚晚的身高为86厘米,头到肩膀的高度约为20厘米,由此我们可以简单计算得到她举起手来的高度约为一米,而电梯按键的高度为一点四米,她没办法够到电梯按钮。”   “为此,她搬了一张小椅子来使自己达到足够的高度,”严晗看了眼按键正下方的小椅子,继续道,“但在进入电梯时,她忘记了自己在里面同样无法够到按键,所以在电梯门关上后,就被困在了电梯当中。”   “而我之前观察过电梯里的灯,如果长久不使用,它会在五分钟后熄灭,”严晗说着,示意电梯上方的感应节能灯,“这也符合晚晚从出门到开始尖叫的时间间隔,因此,我判断她是在关灯后因为害怕才开始尖叫的。”   “……”温楚听完他一番完美的推理,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比较好。   她这时候也没心情笑这个才两岁的小可怜没把凳子搬进电梯,反而很想问问冷酷无情的严晗——“温晚她是你的亲生妹妹吗???”   她怀里的小魔头听自己的计划被原原本本地说出来,也渐渐停了哭声,估计是觉得不好意思了。   所以只剩严晗大功告成地转过身,抬腿回自己的房间之前,没忍住小声说了句:“笨死了。”   “严晗!”温楚瞬间气儿不打一处出来。   “哇——”她怀里的小魔头被伤到了自尊心,也爆发出哭声。   严晗于是轻叹了声,半侧过身,耸耸肩道:“I’m sorry,I don't mean it.”   “妈、妈妈——爸爸——”伤自尊的小魔头并不接受他的道歉。   只好在严峋知道严晗那句“笨死了”真的只是字面上的意思,不带人身攻击的意味,于是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先上楼睡觉,然后从温楚怀里把怒气冲冲的小不点接过来。   当天晚上,考虑到两岁小孩在电梯里受到的心理创伤,温晚最终如愿跟爸爸妈妈一起睡了一晚。   只不过等到第二天,温楚把她放到她的小床上哄睡着之后,很震惊地在早上醒来后发现小魔头竟然一整夜没有来打扰他们。   严峋当时还不想起床,顺手把惊坐起的温楚重新塞回了被子,懒声贴着她的耳朵问:“姐姐,孩子长大了……你重新关心关心我好不好?”   温楚闻言“唔”了声,乖乖埋头钻进他怀里。   而事实上……温晚其实在第二天早上偷偷跑进了严晗的房间,非常难以启齿地拽着自己的小衣摆问他:“哥哥,为什么你这么聪明啊?”   严晗从他的国际象棋上抬了抬眼,淡淡回答:“因为我从来不和爸爸妈妈睡觉,和大人睡觉会变笨的。”   “哦,原来是这样!”温晚恍然大悟,对他点点头后,又飞快地溜出了他的房间。   -番外完-   作者有话要说:好啦,温楚和严峋的故事到这里就结束啦。   写的时候他们的以后还是可以很清晰地出现在想象当中,包括晗晗和晚晚的以后,小小谢的以后,严妤和江骆骆的以后;不过这些以后更适合留给想象,就像之前严峋说过的:很多时候我们喜欢的只是想象本身;那种不确定的朦胧感有时候是最美好的。   所以,《星光冕》到这里就全部结束了,我们可以下次再见。   大家可以收藏我的作者专栏和下一本《月光酒》,全订的小朋友还可以给这本书打分。   对了,本章留评发红包,谁的彩虹屁好就发的多一点,嘻嘻--   下面推荐一下我的好基友喵的文,也快要完结啦!   《总裁快追我快跑》:   勤奋工作努力上升,人生本来一片光明的五百强职场女孩秦时月平白摊上一口天降大锅,不仅被公司开除还被公司起诉,变成了背着官司去扫地的倒霉职场女孩秦时月。   机缘巧合,她与继承家族产业,正如一颗商界新星冉冉升起的真·完美·霸道总裁夏文真,在一间女厕所里相遇了。   对,女厕所。   #夏文真误上女厕所#,完美形象尽毁。   秦时月觉得她被这无处不在的倒霉总裁追得满世界跑。她暗暗发誓,有朝一日上了位,定要他好看。   结果有朝一日她真上了位,却追着别人满世界乱跑。   她也没敢要夏总的好看,还要请夏总吃饭:夏总好看,好好看。   因为被月皇追得到处乱跑的,正巧是夏文真先生的法律顾问。   #论月皇何时登基迎娶王妃走上人生巅峰#   夏文真曾扬言要让秦时月这只扫把星从世界上消失。   她不仅没消失,还一天到晚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乱转,让他的脸被打得啪啪响。   总裁一怒惊天地,这世上哪个女人敢牵着他的鼻子走?   敢牵他鼻子的没有,让他在自己鼻子上拴了根绳子,满世界求牵引的还真有。   对他的鼻子表示嫌弃的,竟然是……?   夏文真:秦总别走,别别走……   -   —男主女主双CP;   —犬系霸道女妖精×蛇系端庄小律师;冰山男德(?)真霸总×清纯病娇大小姐【即将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