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他的小软糖 作者：林雪灵 第1章 　　八月盛夏，青中操场两旁的塑胶跑道上，站满穿着迷彩服的学生。 　　新一级的高一新生总共十六个班，此刻全都以班级为单位，齐刷刷地站在烈日底下，享受着阳光的洗礼。 　　整齐的队列中央，已经被晒得有些晕乎乎的苏棠扁了扁嘴，低声抱怨：“好热呀，还要站多久……” 　　她身旁的女生飞快地探头张望，趁教官不备回道：“快了快了，再坚持一下。” 　　“那两个同学，干什么呢，站出来！” 　　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尖锐的哨音，把她们吓了一跳。 　　每个班级军训时都配有两名教官。 　　没想到防了前面的人，却把身后的人给忽略了。 　　真是失策。 　　这下好了，站军姿聊天被抓个正着，一会儿休息的时间肯定是要罚站的吧。 　　苏棠极不情愿地往前迈了一小步，垂头丧气地看着脚下的地面。 　　“把头抬起来。”教官绕到前面呵斥，“你们刚才在说什么？说出来让大家也听一听。” 　　两个女生哪里还敢说话。 　　教官见惯了这样的场面，极为耐心道：“不说是吧，可以，等你们什么时候愿意说了，我什么时候再让你们班休息。” 　　短短的几句话，休息时间到了。 　　四周的其他班级纷纷解散，学生们一溜烟地钻到树荫底下喝水乘凉。 　　苏棠抿了抿唇。 　　她怕晒，帽檐压得比其他同学都要低一些。此刻低垂着脑袋，整张小脸都藏在帽檐下面。 　　她做错了，却不能让其他同学陪着她一起受罚。 　　“对不起，教官。” 　　苏棠抬起头，视线接触到阳光的那一瞬间，眼前一片花白，险些站不稳。 　　小姑娘长得白净水灵，一双眼睛湿漉漉的，许是被晒久了的缘故，脸蛋儿红彤彤的，额头、鼻尖上布满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 　　到底年纪不大，在兵营里见惯了被烈日晒得黝黑的男人们，头一回见到这么漂亮干净的小姑娘，年轻的教官不由愣神。 　　声音也低了几个音：“为什么说话？” 　　苏棠晕乎乎地答不上来。 　　身旁的谭蓉蓉替她解围：“报告教官，她低血糖，身体不舒服。” 　　教官瞥她一眼，又把目光投向苏棠。 　　小姑娘的状态看起来的确不太好，呼吸粗重，唇色泛白，先前说话的声音也是有气无力的。 　　有点像中暑的前兆。 　　人命关天，教官信了这个理由，点点头，没再为难她们。 　　- 　　休息的时候，苏棠抱着水杯坐在树荫下。 　　“蓉蓉，谢谢你呀。”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她朝才认识了两天的女生甜甜一笑。 　　“谢什么，我们是同学嘛。” 　　谭蓉蓉和她分在一个寝室，两个人身高相近，队伍里又站在一起。这个年纪的女生最喜欢结伴，又是在一个新的环境，寝室里八个人，苏棠和谭蓉蓉的感情最好。 　　“糖糖，你要是坚持不住的话，和教官请个假吧。” 　　“没关系，我可以的。”苏棠是真的有低血糖，因此无论走到哪里，身边总是备了一包糖。 　　她撕开包装，分了一粒给新朋友，没来得及吃，抬眸瞧见一旁另外几个室友，没有犹豫，又给每人发了一颗。 　　大家高高兴兴地说谢谢。 　　只是等到最后一个人的时候，包装见了底。 　　一小包糖有八粒，原本是够分的，但是今早军训前她自己吃了一颗。 　　苏棠迟疑了一下，把刚才 撕开一个角的糖衣重新合上，递过去：“给你吃。” 　　郭依媛嫌弃地看了一眼她手上仅剩的那颗糖，轻哼一声，转身去和别的女生说话了。 　　舔过的糖给她吃，谁要吃她的口水！ 　　苏棠无辜地眨了眨眼睛，茫然地望着她的背影。 　　谭蓉蓉安慰她：“你别管她，她就是这样的人，你自己吃吧。” 　　经过两天的相处，每个室友是什么性格，大家多少都有些了解。 　　苏棠点头，嗯了声，把糖塞进嘴里。 　　空气依然闷热。 　　甜味入口，驱散了方才的不适感，她像只餍足的小狐狸，舒服地眯起眼睛。 　　- 　　经此一事，午休的时候郭依媛没有和室友们一起去吃饭。 　　大家本来是想喊她的，但是看到她和班里另一个女生亲昵地手挽着手，便很默契地不再提这事。 　　毕竟才认识两天还不太熟，谁都不想热脸贴上冷屁股。 　　下午气温飙升到了三十五度，学校担心学生们的身体状况，没有安排室外的训练。 　　青中在青城算是最好的学校了，能考进来的学生成绩都不差。苏棠被分在十二班，广播里教导主任的声音源源不断地传来，教室前方角落里的立式空调不停地输送着冷气，戴了黑框眼镜的班主任就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观察底下的学生。 　　苏棠垂着小脑袋，昏昏欲睡。 　　这是军训的第二天，还有五天才能回家，她有点想爸爸妈妈了。 　　- 　　在教室里的时间比站在太阳底下要好过得多，又熬过了一个下午，苏棠和室友们一起往寝室走。 　　这个点去食堂吃饭的人一定很多，她们也不太饿，索性决定先去浴室洗澡，免得待会儿全都挤在浴室里，洗个澡还要排队。 　　等她们洗完澡回到寝室，郭依媛已经回来了，正坐在床边收拾去浴室的东西。 　　看到她，大家嘻嘻哈哈的声音瞬间安静下来。 　　郭依媛脸色一沉：“你们洗好了？” 　　她这是明知故问，有人应了一声：“是啊。” 　　郭依媛咬牙：“你们为什么不等我？” 　　不是她们不等她，而是她今天一整天都和别人在一起，连正眼都没给她们一个。 　　秦嘉平时最看不惯她，仗着自己长得还不错，家里也有点钱，对谁说话都是一副趾高气昂的口气。 　　她淡淡地瞥她一眼，把脸盆放在床底下：“你又不是三岁小孩了，洗个澡还要别人陪着吗？” 　　郭依媛一听这话，气得脸都青了：“你……你们太过分了！” 　　室内安静了一瞬，没有人接话，大家沉默地放好各自的东西。 　　苏棠就睡在郭依媛的上铺，按理她的脸盆也应该放在郭依媛的床底下。但是郭依媛现在站在那里，她不方便过去，只能抱着东西等在一边。 　　郭依媛狠狠地剜她一眼，拿起自己的东西，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故意往她肩膀撞了一下。 　　苏棠扶着栏杆站稳。 　　这一幕被谭蓉蓉看到了，急忙上前：“糖糖，没事吧？” 　　苏棠摇头，声音温软：“我没事。” 　　“拽什么拽，这是在学校不是她家，还真以为自己是小公主呢。”谭蓉蓉对着空无一人的门口骂了声。 　　苏棠轻轻地扯了扯她的衣角。 　　晚上休息，寝室里谁都没有主动和郭依媛说话。 　　郭依媛何曾受过这样的冷落，气得也没理她们，一个人早早地爬上床蒙着被子睡了觉。 　　- 　　新一天伊始，大家都习惯了先要有半个小时的晨训。 　　晨训的内容很简单，无非就是站个军姿，再分组 走正步。太阳还没有升起，这时候的训练是最舒服的。 　　晨训结束，同学们被各自的教官带去食堂用早餐。 　　十二班在吃早餐的时候，他们的班主任给他们带来了两个消息。一个是他们其中一位教官昨晚临时有事连夜被喊回了部队，所以他们今天将会有一位新的教官代替之前的那位教官来给他们训练。 　　“怪不得今早晨训只有一位教官呢。”谭蓉蓉咬着筷子，心里了然。 　　“至于第二件事情……”班主任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神情严肃，“我们班在今早的内务检查上，很遗憾拿到了最后一名，原因是有位同学的被子没有叠，并且物品也没有按规定摆放。” 　　班主任的话一出，全班哗然。 　　内务整理这块不仅算军训的个人成绩，也会被纳入最终班级的综合考评分里，因此军训的第一天，班主任就再三强调过，每天早晨出门前一定要整理好内务再离开。 　　像叠被子这种简单的事情，应该不会有人会忘记吧？就算不记得，一个寝室那么多人，也不会提醒一下吗？ 　　“谁啊？”谭蓉蓉和苏棠咬耳朵。 　　苏棠摇摇头，精致的小嘴认真地咀嚼食物。 　　“苏棠，你跟我出来一下！” 　　“……” 　　- 　　苏棠跟着班主任离开以后，谭蓉蓉坐不住了：“怎么可能是糖糖嘛，我早上亲眼看到她叠的被子，比我叠得还要好、还要整齐！” 　　“会不会搞错了？” 　　其余几个室友也都不相信这件事情，明明她们出门前都检查过没有问题的。 　　“有可能，我们要不要去和老师说一下？” 　　“不用了吧，糖糖就在外面，她会和老师解释的。” 　　“万一老师不相信她呢？” 　　“这个……” 　　最后她们还是决定出去和老师讲一声，只是等她们到食堂门口的时候，苏棠和班主任都不知去向。 　　寝室门外，班主任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眼前的女生：“忘了就忘了，做错了事情承认错误有那么困难吗？苏棠同学，老师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为什么不叠被子？” 　　“老师，我真的叠了被子的，不信您可以问其他同学，她们都可以给我作证的。”苏棠急得快哭了，为什么老师就是不相信她呢。 　　“真是死不悔改。” 　　班主任叹了口气，推开门，明亮的阳光照在室内。 　　苏棠下意识地往自己的床上望去，正要和班主任说“老师您看，我确实叠了被子”，却在看到凌乱的床铺时，陡然一僵。 　　她的床怎么会那么乱？怎么可能！ 　　班主任走进室内，指着写了她名字的贴纸：“这张床是你的吧？” 　　苏棠僵硬地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干涩：“是我的，可是……” 　　“老师已经给过你机会了，但是苏棠同学，你让老师很失望。”班主任没给她解释的机会，“今天上午的训练你不用参加了，就在旁边站着好好反省吧。” 　　作者有话要说：　　如你们所愿，提前开了。——来自一只正在度假却依然要码字的作者菌。 　　按照国际惯例，前三章有红包，之后随机掉落~宝宝们要踊跃留言哦！ 　　顺便收个专栏和预收呗~ua 第2章 　　班主任不肯听她解释，苏棠明白，就算她否认了，班主任也不会信的。 　　同学们跟着教官的口号训练的时候，她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 　　那一块没有树，更没有遮阴的地方，她知道老师在惩罚她，想让她承认错误。但是她没有做过的事情，她是不会承认的。 　　别看苏棠看起来柔柔弱弱的，骨子里却有自己的倔强和坚持。 　　一个小时过去了，所有人都解散在树荫下休息，唯独她站在烈日底下。 　　谭蓉蓉把她的水杯给她带过去：“糖糖，教官让我们休息了，你也休息一下，喝点水吧。” 　　苏棠抿唇，缓慢而坚定地摇了摇头：“谢谢你，我不渴。” 　　休息是他们的，不是她的，她没错，不能妥协。 　　“你看你，脸色那么差，再这样下去你会坚持不住的。”谭蓉蓉拿纸巾给她擦汗。 　　苏棠略微偏了下头，不语。 　　正在此时，从操场的另一端走来一个少年。 　　他穿着和其他教官们同样颜色的迷彩服，袖口高高挽起，撩到手肘处，露出了健康的小麦色小臂。然而不同的是，他没有戴帽子，发型也不似其他教官那样剪成了寸头，他的短发有些卷，额前最长的就快盖住眉毛。脚上还穿着一双黑色的球鞋，有眼尖的男生认出来了，那是今年某品牌夏季新款，售价高达四位数。 　　“卧槽。”人还没走近，就有男生忍不住交头接耳，“那是我们新教官？” 　　有点酷啊小老哥。 　　女生们的关注点则和他们不太一样。 　　“新教官好帅啊！” 　　“你们猜他多大？十八？十九？” 　　“看着像未成年。” 　　“……” 　　短短几十步路，少年不知道吸引了多少注意，有十二班的，也有其他班级的。 　　他恍若未闻，和十二班仅剩的教官碰了下拳，一向严肃的教官难得露了笑：“小善，接下来就要靠你帮忙了，等你寒假来部队，我请你吃饭！” 　　“吃饭就不必了。”少年勾唇，目光透过他望向了不远处正在被“罚站”的女孩儿。 　　所有人都在训练的时候，却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得笔直。 　　他刚才在楼上就看到了。 　　女孩儿的帽檐压得很低，即使走近了，他也只看得到她侧脸的一个轮廓，“那个怎么回事儿？” 　　教官回头看了一眼，略带惋惜地说：“今早内务检查，全年级只有一个学生没叠被子，扣了班级分。他们班主任都把她带到寝室门口了，还嘴硬不肯承认自己没叠，现在在被罚站。” 　　别看小姑娘长得挺漂亮的，都要念高一的人了，怎么还那么不懂事。 　　这里又不是真正的部队，没叠被子多大点事，承认了去操场跑个两圈就完事了，何必在这里耗着呢。 　　太阳那么毒，他们班主任又不知道去哪里了，他也不好喊她去休息。 　　少年点头。 　　这种事情连他们的教官都管不了，他一个临时被拉来帮忙的，就更没法管了。 　　“报告教官。” 　　秦嘉等人走过来，她们见不到班主任，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教官身上。 　　“有事吗？” 　　教官几不可查地皱了下眉，他有印象，这几个女生似乎和那个被罚站的女生是一起的。 　　果然，下一秒秦嘉开门见山：“我们是苏棠的室友，我们能证明她今天早晨起床有叠过被子。” 　　教官紧抿着唇，被太阳晒得黝黑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然而站在他身旁的少年，却诧异地抬起了眸。 　　秦嘉没注意到这些，着急地说：“出门前我们检查过寝室，确定没有任何问题 ，我们想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请教官不要冤枉了苏棠。” 　　她很想晃一晃教官的肩膀，让他们睁大眼睛看看，像苏棠这么软萌乖巧的小姑娘，怎么可能做出这种马虎大意的事情呢。但是她又不敢，到底是在军训，万一教官一个不高兴，再扣他们的班级分，班主任非杀了他们不可。 　　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情的教官懵逼了，当事人撒谎不承认也就算了，怎么同个寝室的人也用这种无脑的借口来求情？到底是这届学生太傻，还是她们把他当傻子，以为集体否认他就会信了？ 　　教官有些为难，正在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时，耳边忽然响起一个低哑的声音。 　　“你说……她是苏棠？” 　　秦嘉一愣，随后点头：“是、是啊。” 　　她咽了口口水，有些不安地望向出声的少年。 　　这个新教官长得是很帅没错，但是她怎么觉得他看起来有点不太高兴呢。 　　没等她反应过来，尖锐的哨音响起。 　　“集合。”少年出声，眸色微沉。 　　新来的教官吹响了集合哨，十二班的休息时间提前结束了。 　　- 　　烈日当空，穿着迷彩服的少男少女们笔直地排成四列站在跑道上。 　　少年上来二话不说就让他们站军姿，并且一站就是半个小时。在别的班级都在练习正步的时候，只有他们这个班的学生异常安静，不动如山地站在原地。 　　原先的教官不太理解他的做法：“你这是干什么？” 　　少年说：“训练。” 　　训练？哪有学校军训第三天了还练那么久军姿的？ 　　“别让他们站了，他们军训时间只有六天，我们今天的任务是教他们学会走正步，接下来还得为最后的方正检阅做准备。你看人家班级都在练，我们不能输在起跑线上啊。” 　　少年不为所动。 　　他挺直脊背，双手背在身后，尚有一丝稚气未脱的脸上，却显现出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与稳重。 　　他不说话，教官急了：“小善，你到底怎么回事啊？” 　　他是找他来帮忙训练的，不是让他来拖他们班后腿的。 　　队列里已经有学生沉不住气，但是碍于教官在前，他们不敢开口，只能死死地咬着牙强撑着。 　　周善目光一一掠过那些青涩的脸庞，男生们还好，有些女生已经快撑不下去了，一动不动比让她们不停地跑步还要耗费体力。 　　连半个小时都撑不住，那她又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从过来到现在，周善都没有回头看过女孩儿一眼。 　　但他却在这时候开口了：“我今天给你们上的第一课，叫团结。” 　　他的嗓音清冽低沉，在这炎热的盛夏，像一道微风悄然拂进了女孩儿的心间。 　　她离得远，可是他说的话，她还是听见了。 　　他说：“我在部队的时候，只要有任何一个人犯错，受罚的从来不会是他一个人。” 　　…… 　　苏棠醒来的时候是在学校医务室的病房里，一截很细的针管扎在她的手背上，不停有液体顺着透明的导管进入她的体内。 　　她张了张嘴，嗓子因为长时间的缺水而干涩生疼。 　　“糖糖，你终于醒啦！”谭蓉蓉看到她睁眼，兴奋地快要跳起来，她按住她的手，“你别乱动，你在输液，一会儿针扎歪了就惨了。” 　　苏棠动了动唇，低声问：“我怎么了？” 　　“你中暑晕倒了。”谭蓉蓉满脸忧心忡忡的模样，“你不知道，你突然晕倒，都快把我们吓死了，幸好学校医务室早有准备，否则你现在就躺在医院里了。” 　　苏棠眨了眨眼睛。 　　对于自己会晕倒一事，她其 实早有预料。她本来就有低血糖，今天又站了那么久，从那个新教官过来开始，她就觉得有点不舒服，她以为自己还可以再坚持一下，至少等到班主任过来，却没想到突然就没了意识。 　　“蓉蓉，我想喝水，你能不能帮我倒杯水？” 　　“当然可以，你等我下哦！”谭蓉蓉起身去给她倒水。 　　一杯水喝完，苏棠终于觉得舒服了些：“现在几点了？” 　　谭蓉蓉说：“快十二点了，你晕了两个小时了。” 　　这么久啊。 　　苏棠问她：“你一直在这里陪着我吗？” 　　谭蓉蓉点头：“嗯，我们都不放心你，但是不可能所有人都来，周教官就让我在这里陪你。” 　　“那你……” 　　“你放心啦。”谭蓉调皮地朝她眨了眨眼睛，“托你的福，我也不用站在大太阳底下训练了。这里多好，有椅子还有空调，嘿嘿。” 　　苏棠失笑，忽然想到了什么：“你刚才说……新教官姓周？” 　　“对呀。” 　　苏棠默了默。 　　她刚才虽然没看清新教官长什么样，但是他的背影莫名让她觉得有点眼熟，还有他的声音，听起来也和一个人很像，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糖糖。”谭蓉蓉忽然一改口气，贼兮兮地喊她。 　　苏棠回神：“嗯，怎么了？” 　　“你知不知道你是怎么来的医务室？” 　　苏棠怔了下，摇头。 　　她那会儿都晕了，怎么可能知道？ 　　谭蓉蓉说：“是周教官背你来的。” 　　苏棠：“……”她听错了吗？教官……背她？ 　　“你晕倒，周教官是第一个跑到你身边的，我还听到他喊了你的名字。” 　　苏棠心里一紧，手指下意识地蜷缩了下：“他……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没想到她会问这个，谭蓉蓉想了想说：“大概是秦嘉说的吧，她们去给你求情的时候报了你的名字。” 　　“……” 　　这样啊，她还以为……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谭蓉蓉看着她说，“周教官把你送来医务室后没多久，孙老师知道了你的情况，后来把郭依媛喊出去了。虽然孙老师什么都没说，但是我们觉得你的事情多半是郭依媛在背后搞坏。” 　　“你们怎么知道？” 　　“那还用猜吗，你的被子是我亲眼看着叠的，能进我们寝室的只有我们几个人。你不可能把自己被子弄乱，我们剩下的人从离开寝室也一直在一起，只有郭依媛，是独自走的。” 　　换句话说，就算她离开后又偷偷摸摸回来了，她们也不知情。 　　这一猜测倒是和苏棠的不谋而合。她刚才被罚站，就一直在想会有谁能够弄乱她的床。她才来这个学校几天，唯一有过矛盾的就只有郭依媛了。 　　苏棠好气哦，亏她还想把最后一颗糖分给她吃，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坏！ 　　作者有话要说：　　周善：媳妇儿，我帮你报仇！ 　　小媳妇儿羞答答g……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抹茶那提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三斤小甜甜 4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抹茶那提 86瓶；全世界我最可爱 42瓶；角西sana、糖糖糖糖糖、够不着太阳的猪 10瓶；情深遇见艾薇 6瓶；五五五小伍、至此终年 5瓶；千君 2瓶；玖念ta、lost erson、星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章 　　苏棠暗自生了会儿闷气，转念一想，她在这里生气郭依媛又不知道，最后难受的还是只有自己，似乎有点亏。 　　于是几分钟后，她拍了拍胸口，暂时不气了。 　　“蓉蓉，你知道新来的教官叫什么名字吗？” 　　乍一听到这个问题，谭蓉蓉有点懵：“教官只说他姓周，不过我听先前的教官好像喊他‘小山’。” 　　小山……小善？ 　　苏棠面色微变。难道……真的是他？ 　　不等她说话，沉浸在自己想法里的谭蓉蓉突然笑得捶胸顿足：“周小山？这个名字哈哈哈哈，没想到周教官长得那么帅，名字却和土包子似的，周小山哈哈哈，笑死我了。” 　　苏棠舔了舔唇，不太赞同地瞅她一眼。 　　她想说新教官的名字不叫周小山，他叫周善，名字很好听。还有一个很可爱的小名，叫小土豆，就是和她的糖糖一样可以吃的土豆。她小时候最喜欢吃的就是咖喱土豆了。 　　但是最后，苏棠还是忍住了。 　　等谭蓉蓉笑够了，苏棠问她：“你下午还去训练吗？” 　　“不去啦。”谭蓉蓉摆摆手，“周教官让我照顾你。” 　　苏棠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她睡了一觉，又挂了水，这会儿已经不那么难受了。她睁着眼睛数着盐水一滴滴挂完，谭蓉蓉喊来医务室值班的老师，帮她把针管拔了。 　　苏棠自己按着手背，要起来，谭蓉蓉连忙按住她的肩膀：“你再休息一会儿，这里凉快，我们现在回寝室也开不了空调。” 　　苏棠没来得及说话，医务室的老师去而复返：“你是苏棠？” 　　她愣了下，点头。 　　“有低血糖怎么不早说，你这种情况就别逞强训练了，不舒服的话我给你开张病假单，明天也休息吧。”老师说着，把手上的东西递给她，“有人让我给你的。” 　　苏棠顺着她摊开的掌心望去，是一根棒棒糖。 　　漂亮又熟悉的包装，是她最喜欢吃的牌子和口味。 　　苏棠没有拿，软绵绵地问：“谁给我的？” 　　脱口而出的话卡在嗓子口，想起少年折回时交代的话，老师看她的眼神有点复杂：“我不认识那孩子，他也没说自己是谁，总之给你的你就拿着，包装没拆过，放心吃吧，没毒的。” 　　苏棠险些被最后那句没毒的给逗笑了，她忍着笑接过棒棒糖，轻声说了句“谢谢”。 　　其实就算老师不说，她也知道是谁送来的。 　　垂眸看着手心里多出来的那根棒棒糖，她的杏眼弯了弯。 　　“糖糖。”谭蓉蓉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苏棠抬眸：“嗯，怎么了？” 　　谭蓉蓉狐疑地撇撇嘴：“你真的要吃这根棒棒糖吗？” 　　苏棠犹豫了下，一脸奇怪地问：“我不能吃吗？” 　　“不是……”谭蓉蓉不知道是谁送来的棒棒糖，但是心里总觉得送糖的这个人不安好心。 　　草莓味的棒棒糖，糖纸上还有一颗颗小的爱心，这个牌子的棒棒糖那么多口味，送糖的人为什么不送别的，偏偏送了这个？ 　　苏棠在操场上晕倒，被教官背去医务室是很多人都看到了的。她家糖糖长得那么漂亮可爱，她们第一天来学校报道，路上就遇到了好几个盯着她看得目不转睛的男生，谭蓉蓉觉得这根棒棒糖多半是他们高一年级暗恋糖糖的人悄悄送来的，她如果吃了，岂不是代表了接受人家的意思？ 　　不行不行，她绝对不能让糖糖才来几天就被不安好心的男生给骗走了，她家糖糖还小呢！ 　　忽然间，谭蓉蓉仿佛觉得自己有一种老母亲的使命感油然而生。 　　“糖糖……” 　　想明白了，谭蓉蓉正要 说什么，却听耳边“吧唧”一声脆响。 　　苏棠嘴里叼着那根棒棒糖，美滋滋地舔了一口，还不忘砸吧小嘴。她歪了歪小脑袋，眼神呆萌地望向她，等她往下说。 　　谭蓉蓉：“……” 　　- 　　苏棠回寝室的时候还没有人，因祸得福，她有了半天的休息时间。 　　她翘着小腿躺在床上，床里侧的枕头旁边，放了一颗粉红色的小爱心。 　　是她用舍不得丢掉的棒棒糖纸叠的。 　　很小的一颗，只有一个拇指那么大，她叠得很认真很认真。 　　坐在对面上铺的谭蓉蓉看着她欲言又止：“糖糖……” 　　苏棠翻了个身，嘴角还噙着一抹来不及收回的笑：“怎么了？” 　　怎么了？ 　　怎么了怎么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模样很像在早恋啊少女？ 　　天知道她刚才看着她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棒棒糖，一边垂眸安安静静叠爱心的时候有多震惊。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这小妮子居然毫无防备就吃了？ 　　谭蓉蓉努力克制内心的狂暴，嘴角微抽：“你知道送你棒棒糖的人是谁吗？” 　　苏棠摇头：“不知道，老师没说。” 　　“那你还吃人家的东西？” 　　她睁着大眼睛，目光单纯且无害：“老师说了没毒的，让我放心吃。” 　　一句话，彻底堵死了谭蓉蓉接下去想说的话。 　　毕竟她现在也只是猜测，万一只是某个好心的同学，或者是个女生随手买的呢？她岂不是冤枉了人家？ 　　但是苏棠的态度又让她十分忧心。 　　“糖糖，我们的校规是不允许早恋的。” 　　谭蓉蓉一本正经地说。 　　“嗯，我知道。” 　　相比起她，苏棠的回答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她显然并不清楚谭蓉蓉心里在想什么。 　　“……”算了。 　　看着女孩儿清澈干净的双眸，谭蓉蓉在心里低叹了声。 　　她家糖糖看起来那么单纯，可能连早恋是什么都没想过吧。 　　她应该只是单纯喜欢那个糖纸。 　　一定是。 　　- 　　下午的训练结束，室友们陆续回了寝室。 　　一进门，全都跑到苏棠的床边，七嘴八舌道：“糖糖，你没事了吧？好点没有？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面对室友们的关心，苏棠很感动。 　　谭蓉蓉都和她说了，她被罚站的时候，是室友们去和教官求的情。不管最后有没有用，她们都是真心想帮她的，这样就够了。 　　她的心很小，不可能原谅郭依媛这种在背后搞小动作害她的人，她的心又很大，能装得下那么多帮她的朋友。 　　苏棠没来得及说谢谢，跟着进屋的秦嘉走过来，直接伸了手往她脑门上贴。 　　苏棠下意识地往后躲。 　　秦嘉收回手，仿佛什么也没察觉：“不烫，还好。” 　　苏棠：“……”她是中暑，又不是发烧，怎么会烫呢。 　　她奇怪地看了秦嘉一眼，然而人家已经转身回到自己的床前换衣服了。 　　最后一个回来的郭依媛脸色不太好，她脱了帽子，平时最爱美的人这时候连满头的汗都不擦掉，额前的刘海凌乱地黏在额头上，看起来十分狼狈。 　　她和苏棠睡的上下铺，此时大家都挤在苏棠的床前，也挡了她的去路。 　　她谁都没看：“让一让。” 　　寝室里现在没有不知道她早上做的事情，大家看她的眼神也变了。有人故意往她前面迈了半步，不让她过去：“你不是很有能耐吗，还会在我们离开以后偷偷摸摸回来干坏事了，有本事自己过去啊。” 　　郭 依媛现在没力气和她们吵架，每多站一秒她的腿肚子都在抖。她从旁边绕过去，扶着床栏蹲下，从床底下拿了自己的脸盆和毛巾，然后又沉默地离开了寝室。 　　从头到尾除了“让一让”三个字，谭蓉蓉就没听到她说别的。 　　她有些不可思议：“她怎么回事，转性了？”不会这么快吧。 　　“她呀。”乔诗馨想起刚才的场景，还觉得好笑，“她刚才在训练的时候趁教官不注意偷偷抹防晒霜，被新来的教官发现了，罚她绕操场蛙跳一圈。” 　　下午两点，日头最烈的时候，整个年级的学生都站在操场两旁的树荫下休息。只有郭依媛一个人，背着手绕操场蛙跳。他们学校操场总长四百米，男生可能都跳不了这么远的距离，她跳到后来几乎是用爬的。 　　班主任和教官都觉得这个惩罚过了，可是新来的教官冷眼看着这一切，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她是女生我已经降低要求了，我十岁第一次去部队，偷懒被发现，教官就让我绕操场蛙跳一圈，谁替我求情，陪我一起跳。” 　　拿自己十岁发生的事情来比较，这个惩罚的确算不上什么了。 　　更何况，郭依媛后来四肢并用爬的时候，他也没多说什么。 　　只是那一幕被全年级都看到了，短时间内大家看到郭依媛都会想起这件事，怪不得她连头都不敢抬了。 　　“我的天。”谭蓉蓉暗爽的同时又被吓到了，“四百米啊，我以前体育课只跳五十米就走不动路了。” 　　想起那节课后灰暗的一个星期，腿软得连上下楼梯都要扶着栏杆才能走路，谭蓉蓉缩了缩脖子，新教官太可怕了，亏她先前还花痴得认为他长得帅想撩一下，幸好没下手，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嗯，她明天一定要乖乖的才行！ 　　- 　　第二天军训，郭依媛请了假，一觉睡醒，她的双腿酸疼到站不起来。 　　苏棠有了医务室开的病假单，照理说也是可以不用再去参加军训的。但是早晨起床，她还是和室友们一起换了迷彩服。 　　谭蓉蓉看她低头系鞋带觉得她傻：“糖糖，要不你就别去了，反正你有假条，不去也没事。” 　　苏棠系好鞋带，抬起上半身：“不行，我昨天下午已经没去了，今天再不去教官会生气的。” 　　“不会的。”教官哪会在意这个呀？她是病假，还是被教官亲自背去医务室的那种，又不是无故缺席。 　　苏棠眼睛转了转，很认真地说：“我不想受罚。” 　　“……” 　　作者有话要说：　　苏棠：新教官太可怕了。 　　谭蓉蓉：对，太可怕了！ 　　给糖糖报仇的周教官，你们喜欢吗？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尼尼的线上老婆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书妹 2个；情深遇见艾薇、谢如言、三斤小甜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糖糖糖糖糖 10瓶；五五五小伍 8瓶；情深遇见艾薇 3瓶；月影迎风、南归 2瓶；s、玖念ta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章 　　晨训开始前，教官比学生到得还要早，排着队绕着操场跑圈热身。 　　每到这个时候，来得早的同学们总喜欢远远地围观，看他们整齐划一的步伐，听嘹亮有力的口号。这个年纪的孩子对未来总是充满向往的，尤其是男孩子们，心里多少都有军人情结。 　　苏棠站在人群后，踮起脚尖，目光投向跑道。 　　谭蓉蓉见她这副模样，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糖糖，你找什么呢？” 　　“我在找教官。” 　　找教官？教官每天晨起都在这里跑步，前几天怎么不见她看得那么起劲？ 　　谭蓉蓉想了想，忽然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你是想看新来的教官长什么样是不是？” 　　听了她的话，苏棠收回目光，清澈的眼底有一抹被看穿心事的促狭。 　　她咬了下唇，轻轻点头：“嗯。” 　　“别找啦，周教官不在这里面。” 　　苏棠惊讶：“你怎么知道？” 　　谭蓉蓉也不知道从哪里打探来的消息，她说：“周教官和这些教官不一样，他不是当兵的，听说是临时顶上的，所以不会和这些教官们住在一起，只在白天给我们训练的时候才来。” 　　这样啊。 　　苏棠垂眸，也不能说失望，只是她想早一点确认这个新来的周教官到底是不是她的土豆哥哥。 　　谭蓉蓉笑嘻嘻凑过来，勾住她的肩膀：“我说糖糖，你怎么突然对新教官那么感兴趣？难道是因为他昨天背了你？” 　　苏棠脸一红。 　　不得不说谭蓉蓉有时候连开玩笑的眼光都很毒。 　　她嘴硬，声音低了几分：“我哪有。” 　　谭蓉蓉的嘴角咧得更开了，虽然她昨天还不太赞同苏棠吃别人给的棒棒糖，但如果对方是周教官，倒是可以有商量的余地的。 　　也不知道周教官多大了，看他的年纪，应该也还是个学生吧。 　　谭蓉蓉笑着戳了戳她软乎乎的脸颊，打趣说：“你看看你，一听说他昨天背了你，脸都红了。快说，昨天周教官背你的时候，你难道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他的身材好不好？” 　　苏棠被她一戳一个小酒窝，看起来更加可爱了。 　　“哎呀，你胡说什么呢。”她脸红得要滴出血来，她都晕了，有人背她都不知道，能感觉出什么呀！ 　　谭蓉蓉笑得不行，她家糖糖真是越看越可爱，她不就开了个玩笑嘛，都能把她急成这样。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谭蓉蓉忍着笑，眼看教官们已经解散正朝各自班级集合的地点走来，她说，“我们去排队吧。” 　　两个人转过身，苏棠先前没注意到身后有人，惯性让她转身就走，眼前一道阴影，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她不小心踩在那人的黑色球鞋上，她很爱干净，鞋子每天都会清理，倒是看不清楚有什么印子。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入眼一片迷彩服的衣角，以为踩到了哪个同学，她连忙收回脚，着急地道歉。 　　她垂着脑袋，十分不安地看着那双无辜被她踩到的黑色球鞋，像个做错了事怕被责备所以不敢抬头的小孩子。 　　头顶上方蓦地传来一声轻笑。 　　谭蓉蓉睁大眼睛，震惊地看着前面的人，手在底下悄悄扯了扯苏棠的衣角。 　　苏棠这才抬眸，不过短短几秒的时间，甚至来不及反应谭蓉蓉扯她衣角究竟是什么意思。 　　下一秒，撞进了一双熟悉又含了笑的眼眸。 　　待看清那人的脸，苏棠紧接着呼吸一滞。 　　尽管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他了，但她还是会常常偷看他的照片，少年长得很快，记得几年前见他时他才比她高不了多少，可是几年后的 今天，她踮起脚尖恐怕都和他差了一大截。 　　这也是苏棠很气馁的地方，明明他们两家父母的身高都不矮，他充分遗传了周叔叔优良的基因，初三开始忽然蹿了个子，一下子长到了一米八十多，而她呢，比她妈妈还矮了五公分。 　　听说男孩子上了高中以后还会长个儿，而女孩子差不多就定型了。 　　她忽然有点小心塞。 　　小姑娘看到他以后的表情实在是太丰富了，周善细细观察她，不放过她每一个小表情的同时，心里又觉得好笑。 　　算上最后一个没来得及给她过的生日，今年已经是第四年了。记忆里的小姑娘长大了，五官也逐渐长开，比小时候更加精致漂亮了。只是性格却还是一点都没变，莽莽撞撞的，走到哪里都是个傻姑娘小迷糊。 　　“身体好点了吗？” 　　忽略了她前面道歉的话，等她站稳，周善低声问她。 　　苏棠条件反射地点头：“好、好多了。” 　　“需要休息吗？” 　　“不用……” 　　听她这么说，周善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集合的时间很快就到了，大家列队站好，趁队伍里还有人在说话，谭蓉蓉也兴冲冲地和苏棠咬耳朵：“刚才和你说话的就是周教官，怎么样，他是不是很帅？” 　　苏棠满脑子都是周善看她时的眼神，心里乱哄哄的，也不知道他这个眼神究竟是几个意思。 　　她不敢抬头，垂眸盯着自己的脚尖，也没听清楚谭蓉蓉问了什么，胡乱点了点头。 　　谭蓉蓉嘿嘿笑：“周教官看起来很关心你呢，我觉得他也不像是那么凶的人呀。” 　　这句话苏棠倒是听清楚了，嘴上不敢说，心里嘀咕了一句。 　　他本来就很好。 　　晨训的时间短，教不了什么新的内容，两个教官只让他们巩固了一下昨天学习的正步走法。 　　苏棠只知道大致怎么走，没有练过，和同列的女生走得参差不齐，常常还跟不上大家的节奏。见识过新教官惩罚手段的同学们都忍不住为她捏了把冷汗，她昨天才被罚站到中暑，今天要是再被罚蛙跳，那就真的太可怜了。 　　然而半个小时的晨训过去了，新教官居然一句责备的话都没说。 　　短暂的早餐时间结束后，新一天的训练才真正开始。 　　十二班的同学们准备在原地集合时，却发现负责他们班级的两位教官站在旁边的树荫下。 　　那是他们平时休息的地方，教官从来都是在训练的点等他们的，鲜少站在那里。 　　正在同学们奇怪时，耳边哨音响起。 　　“都愣着干什么，我们在哪里看不到吗？还不赶紧过来排队！”先前的教官扯着嗓子喊。 　　大家奇怪地往那边挪，等队伍重新排好了，教官清了清嗓子，面无表情地说：“接下来几天我们就在这里训练，呃，这里比较宽敞。” 　　“……” 　　众学生无语，这里哪里宽敞了？前面就是树，练个正步连队伍都散不开。 　　不过大家都很默契地没有提意见，因为嘿嘿，他们发现现在站的位置正好是在树荫底下，凉快。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回家啦，下午都在飞机上，大概要晚上才能到家，昨天那章的红包等我晚上回去再发哦，么么你们~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三斤小甜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星纱 17瓶；糖糖糖糖糖 10瓶；南归 3瓶；onl、refetolove、s、苏子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 努力的！ 第5章 　　训练中途，苏棠被新教官喊了出去。 　　周善绷着脸，一派严肃，全然没有要和她相认的意思，其他人自然更加猜不到他们其实是认识的。 　　眼看着她被教官带走，最紧张的就要数谭蓉蓉了。 　　明明早上教官还对糖糖笑了，怎么这会儿又变得那么凶呢，真是个善变的男人！ 　　呜呜呜，千万不要罚糖糖，否则她就算冒着被罚的危险，也要把昨天医务室老师开的病假单给拿出来。 　　“善变的男人”带着苏棠来到十来米远的地方。 　　也是在树荫下，身后是高耸的教学楼，比起那边的树荫，这里更加凉快，偶尔还有几阵微风吹过来，吹散了人心头的暑气。 　　过来以后，周善一句话都没说，面对着操场，目光停留在十二班训练的方向。 　　苏棠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和他见过面了，更别说像现在这样，两个人安安静静地站在一起。 　　她有点不习惯这样的安静，小手不自在地攥住自己的衣角，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 　　周善看了一会儿，收回目光，视线落在女孩儿柔软的头发上。 　　“热吗？”他终于开口，语气像是带着三月里的微风，清凉舒爽。 　　苏棠没想到他一开口居然会是问这个，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还好。”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选择来这所学校就是想离他近一点，可是现在他就站在她的面前，而不是隔着照片上的距离，她却始终不敢看他。 　　“热的话……” 　　周善打量了一眼因为怕晒而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小姑娘，漆黑的眸底隐隐浮上一丝笑意，“就把衣服脱了吧。” 　　啊？ 　　苏棠诧异地抬眸，脱、脱衣服？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接下来却见少年指了指头顶的树荫：“这里没有太阳，不会晒。” 　　“……” 　　是真的要她脱衣服啊……尽管不是她想的那样。 　　可一想到自己里面穿的，苏棠下意识的捂紧了领口，白皙的小脸也在瞬间染上了一抹可疑的红。 　　她不像室友们，实在热得受不了了，就把外套脱下来，穿着短袖训练。 　　比起热，她更怕晒，她宁可一整天都穿着长袖长裤，也不想在毒日头下多站一刻。 　　但是一直穿着长袖又闷得不行，于是她很聪明地只在里面穿了一件吊带小背心，前胸和后背都露了一大片，这样就算出了汗，也不会湿哒哒地黏在身上。 　　周善当然不知道她里面穿的是什么。 　　他只知道军训的外套质量不好，又厚又重，还不透气，穿久了容易捂出痱子。 　　不过见小姑娘一副吓坏了的表情，一脸防备地盯着她，好像他是要对她做什么似的，周善暗自吐了口气，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我叫你过来，是有个任务要交给你。” 　　苏棠眨了眨眼睛，安静地等着他往下说，模样十分乖巧。 　　周善看得心里一软：“你们的军训还有两天就要结束了，最后一天上午要进行方正检阅，每个班都需要一名引导员，我想让你来当，可以吗？” 　　苏棠歪着脑袋瞅他，嗓音软软的：“引导员就是走在前面要举班级牌子的那个吗？” 　　周善“嗯”了声。 　　苏棠觉得这事不难，更何况是她的土豆哥哥要求的，她当然不会拒绝。 　　她说了声好：“我需要准备什么吗？” 　　“不用。”周善喜欢她的声音，勾了勾唇，“什么都不用准备，引导员不需要走正步，和你平时走路一样走就可以了。以后他们训练，你就在这里休息，后天下午彩排再一起参加。” 　　“……” 　　苏棠愣了好久 ，等到她终于消化了他这番话里的含义时，周善早已独自一人回到了训练的地点。 　　她望着不远处的背影，少年的脊背高挺又宽阔，像是一座矗立的小山，在她前面竖起了一道屏障。 　　那是在保护她啊。 　　她昨天中了暑，他担心她还会出事，于是让教官把整个班级都带到树荫下训练，不仅如此，现在又交给她这么一个简单的任务，连训练都免了。 　　真是…… 　　能在军训的时候偷懒，是她从来都不敢想象的，毕竟军事化的管理，教官们也不是吃素的，哪有那么好通融呢。 　　他却明目张胆地给了她偷懒的机会，不让她晒，不让她累。 　　将近四年不见，她以为他可能早就已经忘了她是谁了。曾经整天跟在他身后拽着他衣角喊他“土豆哥哥”的小姑娘长大了，再见时都不敢和他相认，他却将一切的“偏袒”处理得那么理所当然。 　　苏棠双手捂着脸，嘴角情不自禁地扬起了一抹弧度。 　　她的土豆哥哥，也太好了吧。 　　- 　　虽然不需要和同学们一起训练，不过苏棠当然不会自己一个人留在那里，显得怪怪的。 　　没过多久，她又蹬蹬蹬地跑回了训练的地方。 　　周善看她过来，也没说什么，只让她站在一边看着。 　　让她当引导员的事情周善已经和同学们说了，同学们虽然羡慕，但也没什么意见。苏棠长得漂亮，在他们班级的女生里是数一数二的，引导员又要走在班级的最前面，说白了就是他们班的颜值担当，这个人选让苏棠来当，再合适不过了。 　　于是接下来的两天训练里，除了晨训时和大家一起参加，剩下的时候苏棠都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偶尔照顾一下训练中途身体不舒服的女生。 　　在此期间，班主任孙莲也找了她一次，把事情的原委和她说清楚了，顺便向她诚恳地道了歉。 　　苏棠心软，尽管先前被老师冤枉了很委屈，但是老师现在这么低声下气地和她道歉，她也就不那么在意了。 　　- 　　为期一周的军训在校领导的发言结束后完美落幕。 　　因为一开始被扣了班级分，十二班最后的总成绩并不怎么好，没有拿到前三。但是对于学生们来说，成绩什么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终于熬过了七天的军训，可以回家了！ 　　苏棠和室友们在一起住了一周，感情已经培养得很好了，她们还约好开学前一起出来玩一次，当然这里面并不包括郭依媛。 　　苏棠当然也不想见到郭依媛，从事发到军训结束，她都没等到她的道歉。 　　苏棠躺在自己卧室的大床上，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都是那个穿着迷彩服意气风发的少年。 　　今天的阅兵式他没有出现，或许是因为他是临时被拉来给他们训练的，昨天他们的彩排结束后，他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苏棠坐起来，打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精致的首饰盒。 　　首饰盒有上下两层，下面一层是个抽屉，拉出抽屉，里面居然放着一沓照片。 　　每一张照片里，都是同一个少年，只不过经过了一年又一年，照片中的少年也有大大小小不同的变化。 　　苏棠一张张翻看了一遍，又重新将它们锁进了抽屉里。 　　这个首饰盒是她的小秘密，连她的爸爸妈妈都不知道。 　　一想到过不了多久她就又能在学校里见到他了，苏棠心里仿佛有一头小鹿，不安分地欢呼雀跃。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更晚了，这章发红包补偿_(:3」∠)_ 　　明天更新还是老时间~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书妹 3个；三斤小甜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糖糖糖糖糖 10瓶；五五五小伍、星纱 5瓶；芒果味的园儿 1瓶； 第6章 　　军训的事情一结束，周善终于有时间陪同学打游戏了。 　　他一上线，正无聊到组队坐在地上挂机啃草的几人一下子就来精神了。 　　“卧槽，阿善你大爷的终于活了，想死哥了啊啊啊啊！” 　　“周教官，给小朋友们军训好不好玩？” 　　“我听说这届新生里漂亮妹子不少，阿善你见到了几个？都叫什么名字，在几班，别藏着掖着，说来听听啊，等开学了哥好去泡一泡。” 　　周善一戴上耳麦，就听到他们放鞭炮似的一长串，聒噪地不行。 　　他索性摘了耳麦，敲字过去：【耳机坏了，听不到声音，打字。】 　　屏幕上很快有人给他回了一个“ok”的表情。 　　原本三个人的队伍变成了四个人，周善记不住他们奇奇怪怪的游戏名，全都统一备注现实的名字。 　　刚才第一个说话的刘一彬率先发话，接着刚才的话说：【这个问题你算是问到点子上了，今年的美女特别多，有两个还很红。】 　　施杭：【哪两个？】 　　刘一彬：【苏棠和郭依媛，都是十二班的。不过一个是真的红，另一个却是黑红。】 　　施杭：【什么意思？】 　　刘一彬丢了一个链接过去。 　　是学校贴吧里的帖子，不知道哪个学生偷偷摸摸匿名开的，把苏棠背锅被罚站到中暑，以及郭依媛在全年级面前被罚绕操场蛙跳一圈的事情全都写了上去。 　　末了还附了两张照片，一张是女生站在树荫底下安静地喝水，另一张则是另外一个女生四肢并用在塑胶跑道上攀爬。 　　照片下面分别标注了名字：高一十二班苏棠，高一十二班郭依媛。 　　周善刚才打完那句话就去倒水了，等他回来看屏幕，队伍信息里面已经聊得火热。 　　施杭：【卧槽，这照片谁拍的，什么垃圾像素，完全看不清楚脸啊！】 　　高俊：【行了吧，人军训冒死带手机偷拍，有的看就不错了，要求还这么高。】 　　刘一彬：【不过话说回来，虽然看不清楚脸，这个叫苏棠的是真的漂亮，那个郭依媛身材虽然不错，不过像只癞蛤蟆，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男生们盯着照片乐了一会儿，施杭又说：【你们看，帖子里说苏棠是个小美人，又娇又软，军训的时候连教官都看呆了，不忍心让她晒，连带着整个班的女生都站在树荫底下训练。】 　　高俊瞪大眼睛找到了那一条回复，不信这个邪：【真的假的，有多美？】 　　施杭：【不知道，这个得问阿善，说不定他见过呢。】 　　刘一彬翻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句像样的回复，直接复制黏贴过去—— 　　“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想亲一口的那种。” 　　“……” 　　屏幕那头，正在喝水的周善看到这句话，喉头顿了顿，过了几秒，才把那口水咽下去。 　　他的手放在键盘上，慢悠悠地打字：【看来我不在的几天，你们很潇洒嘛，都敢在野外挂机了。】 　　一看到他这话，刘一彬就炸了，连打字都省了，噼里啪啦的骂声从耳机那头传来：“谁说的，老子昨天才被二魂帮会天杀的小混蛋给夺了。阿善你的操作骚，来给我报仇！” 　　周善瞄了一眼他前面发的那行字，假装没听到他说的话。 　　施杭还在纠结传说中的小美人长什么样：【阿善，你是给几班当的教官来着？】 　　周善从善如流地打字：【十七班。】 　　施杭：【哦，十七班……等等，我们学校今年高一有十七个班级了？】 　　周善：【没有。】 　　“…………” 　　- 　　八月底，s市下了一场暴雨。 　　这场雨足足持续了两天，雨过天晴，削弱了秋老虎肆虐的气势，气温一下子凉快下来。 　　苏棠在家里养了半个月，各种面膜和护肤品往脸上抹，总算是把在军训里晒黑的那一点点给挽救回来了。 　　看着镜子里光滑柔嫩的脸蛋儿，她使劲地揉了揉，松开时，脸颊上一抹娇俏的粉色。 　　怎么办，马上就要和土豆哥哥一个学校了，她忽然有点紧张…… 　　“糖糖，好了没有，你爸爸在车里等你呢。” 　　听到妈妈的声音，苏棠连忙“哎”了声，拎着书包打开门，给了门外的林安安一个大大的拥抱：“妈咪生日快乐！你的糖糖小宝贝永远爱你哦！” 　　林安安失笑，温柔地揉了揉宝贝女儿的脑袋：“快下楼吧，今天是开学第一天，可别迟到了。” 　　“知道了。”苏棠清脆地应了一声，走到楼梯口，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问，“妈妈今晚要和爸爸一起过二人世界吗？” 　　听了女儿的话，林安安不禁脸一红。 　　每年她的生日，苏陌都会雷打不动地带着她两个人去外面吃饭，糖糖想给她过生日，不是提前就只能之后补过。 　　糖糖她也想给妈妈过生日呀，可是爸爸和妈妈的感情实在是太好了，连她都插不进去。 　　算了算了，糖糖心想，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她总要留一天完整的妈妈给爸爸的。 　　她小人不计大人过。 　　“嗯，你爸爸在餐厅订好了位置，今天放学你去奶奶家吃饭，可以吗？”林安安和她商量的口气。 　　“好哒！”苏棠快快乐乐地答应，随后背着她的小书包下楼了。 　　上了车，她自己乖乖地系好安全带，然后朝坐在驾驶室的男人伸出手：“爸爸，我今天把妈妈让给你，你有什么要补偿我的吗？” 　　苏陌倾身，从后座拿了一个纸袋子给她。 　　每年林安安生日，他都会准备两份礼物，一份给妻子，一份给女儿。 　　女儿生日也是如此。 　　苏棠兴高采烈地打开，里面是一台最新款的智能手机。 　　苏陌对女儿的自制力一向很满意，但也不忘提醒道：“上课和做作业的时候不准玩，课后要用也别太张扬了，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 　　虽然现在的高中依然不允许学生带手机，不过老师也知道要完全禁止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平时只要不是明目张胆地在课上玩，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更何况，女儿一天天地长大，越来越漂亮，接下来又要上高中了，他很担心女儿会被那些坏心眼的男孩子给盯上，身边带着手机，万一有事也能随时给他打电话。 　　“遵命！谢谢爸爸。”苏棠右手平举在眉心旁，左手则爱不释手地拿着她的新通讯工具。 　　学校门口不能停车，苏陌把女儿放下来后就开车走了。 　　苏棠把纸袋子和外包装盒都留在车上，只留下一只崭新的手机揣在兜里。 　　她都想好了，爸爸和妈妈的电话号码她背得出不用存，第一个电话一定要存她土豆哥哥的。 　　- 　　开学第一天学校门口车来人往。 　　不仅有高一年级的新生，还有高二和高三年级的老生们。 　　高一年级还没有发校服，苏棠今天穿了一条鹅黄色的连衣裙，裙边长及膝盖，脑袋后头扎了一个高高的马尾辫，发梢微卷，背上背着一个粉紫色的双肩包。 　　她本就生得很白，鹅黄色的连衣裙更是将她的肤色衬得又白又嫩，吹弹可破。再加上带着一抹俏皮的马尾辫，她往校门口一站，登时就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对于旁人的驻足，苏棠倒是没有多大反应。 　　妈 妈说她一出生就很漂亮，很多叔叔阿姨都特别喜欢她，也因此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被妈妈的朋友邀请去剧组客串过好几个角色玩，不过后来她长大了，觉得不太好玩，就没有再去过了。 　　她从小被人看惯了，再陌生的目光也习以为然。 　　她略微偏着脑袋站在校门口，盯着上方“青城高级中学”几个大字瞧了半天。 　　末了嫩白的小手攥紧了书包的背带，迈步踏进校园。 　　小土豆哥哥，你的糖糖终于和你在一个学校啦！ 　　苏棠进校门没一会儿，身后有个男生指着她看得眼睛都直了：“卧槽快看那个女生！也是我们今年高一的小学妹吗？！” 　　刘一彬嘴里叼着一个啃了一半的包子，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往校门口张望了半天：“哪个啊？” 　　“就是刚才进去的那个，穿着黄色裙子的！”施杭激动地语无伦次，“她是哪个班级的，快快快，去给我打探出来，我今天就要知道她的全部资料！” 　　刘一彬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你个傻逼，以为自己是黑社会老大呢？还全部资料……你怎么不去问校长要呢？” 　　“不是啊，我说真的。”他没看见，施杭不和他一般见识，“刚才那个女生真的很漂亮，比贴吧里那两个还要漂亮！” 　　“滚吧你，一大清早说梦话。”刘一彬强行勾着他往前走，“我数学卷子的选择题和填空题都没做，你做完没有？” 　　话题转变得太快，施杭愣了一下，好不容易才从“漂亮学妹”的震惊中回过神，诚实地摇了摇头：“我也没做。” 　　“……”刘一彬斜他一眼，“那你还走的那么慢？” 　　两个人沉默了几秒，突然很有默契地飞奔起来：“快点啊啊啊，去找阿善抄答案，要不然就死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　　剧透版：“小美人”的爸爸是律师，妈妈是电台主播，半只脚涉猎娱乐圈，糖糖小时候演过戏玩儿~ 　　没看过的宝贝指路专栏《你才不是我哥呢》、《你最动听》以及小土豆爹妈的《放学我等你喔》，都有两小只萌萌的番外。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只陶瓷碗碗碗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糖糖糖糖糖 10瓶；五五五小伍 5瓶；千君 3瓶；算了还是吃肉吧、onl、shukriyaa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章 　　苏棠来得不早也不晚，到教室时班级里已经有一半人到了。 　　不像刚来学校报道的第一天，大家互不相识，没什么人说话。半个月不见，在军训里早已建立起深厚友谊的同学们三两成群地围在一起聊天。 　　苏棠站在教室门口，往里头一瞧，便瞧见了坐在第三排靠窗位置的谭蓉蓉。 　　她身旁的座位空着。 　　苏棠走过去，往她旁边一站，弯了弯眼睛：“同学，我可以坐你旁边吗？” 　　谭蓉蓉一愣，待看清来人后，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喊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糖糖你也太美了吧！” 　　话音一出，原本没注意到苏棠进来的同学们纷纷停止聊天，朝发声处望去。 　　被陌生人看苏棠没什么感觉，但是被认识的人还是接下来要当三年同学的人打量，她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她连忙弯腰，捂住谭蓉蓉的嘴，脸颊通红：“你轻点呀！” 　　少女的声音又酥又软，还带了点不自知的清甜。 　　谭蓉蓉从她手心底下钻出来，眯着眼睛笑：“糖糖，你害羞啦？” 　　她们原本约好开学前一起出来玩一次的，但是由于谭蓉蓉和秦嘉各自的父母都要带她们外出旅游，见面的事情也就这么搁置了。 　　半个月前军训时，十二班都知道他们班的苏棠很漂亮，但毕竟是在军训，穿着同样的迷彩服，天气又热又晒，对谁来说都像是蒙上了一层薄纱，即使知道很美，也看不真切。 　　然而今天，苏棠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连衣裙站在教室里，肌肤白嫩，少女身段若隐若现，干净漂亮得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仙女。 　　别说是男生，就连女生们都看呆了。 　　苏棠美眸微嗔：“你再说，我就不理你了！” 　　“别嘛别嘛，我错了，下次不说了。”谭蓉蓉没什么诚意地道歉，笑嘻嘻地拉她坐下。 　　苏棠坐下来的时候，谭蓉蓉无意中瞥见了她口袋里的东西：“咦，你换新手机啦？” 　　她记得之前在军训里糖糖用的和这款好像不太一样。 　　苏棠点了点头，笑着说：“今天是我妈妈的生日，这是爸爸早上送我的礼物。” 　　“哇，你妈妈生日，你爸爸居然还送你礼物？”谭蓉蓉毫不掩饰的羡慕，“你爸爸对你可真好。” 　　苏棠家庭条件好，这一点谭蓉蓉从她用的东西上就能看出来了。 　　军训那几天女生们都住在一起，很多日用品和护肤品都会混着用。寝室里有两个人带的日用品档次一看就和她们的不同，上面一串串英文，全是进口货。 　　一个是苏棠，另一个是郭依媛。 　　郭依媛和她们不合，大家自然也不会去碰她的东西。倒是苏棠，很大方地把自己用的分给她们，这也是大家更喜欢苏棠的原因之一。 　　郭依媛总给她们一种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感觉，可是苏棠不一样，她就像是一个邻家的小妹妹，听话又乖巧，逗她还会脸红，没有人会不喜欢这样性格的女孩子。 　　- 　　苏棠和谭蓉蓉正聊着天，教室前门又走进来一个人。 　　郭依媛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喇叭袖衬衫，下半身穿着一条黑色短裙。她的长发披在肩上，光洁的脖子里还带了条银色的项链。 　　她这身打扮原本在高一的学生里其实算得上挺出挑的了，走在哪里也都能吸引一票的目光。只是同学们刚刚才见过比她更漂亮的苏棠，再看见到她，都觉得没什么新奇。 　　郭依媛来得晚，教室里大部分位置都坐了人。班主任还没给她们排座位，现在都是随便坐的，郭依媛的目光在教室里搜寻了一圈，最后落在一个男生的身旁。 　　男生名叫宋帅，人如其名，也是 他们班级里长得最高的。 　　郭依媛有意和他接近，站在他身旁空位的过道里，笑着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宋帅半眯着眼睛，一副没睡醒的模样，懒洋洋地看她一眼，随后手一推，把一旁没人坐的空座椅推到了桌子底下。 　　“吱啦”一声，周围不少同学都看过来。 　　郭依媛脸色一白，咬了咬唇：“不坐就不坐，有什么了不起的！” 　　她转身，坐到第二排一个戴了黑框眼镜的女生身边。 　　女生只抬了下头，倒是没说什么。 　　- 　　她才坐下没多久，班主任孙莲走进教室。 　　教室里顿时鸦雀无声。 　　孙莲还记不清所有学生的名字，拿着名单点了下名，之后让班里的男生们去教务处领新书。 　　想想不放心，孙莲又叫来了苏棠：“你和他们一起去，搬之前先核对一下数量。” 　　尽管不明白老师为什么要找她，苏棠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好的老师。” 　　- 　　教务处门口有好几个班级的学生正在等待领书。 　　有穿校服的，也有没穿校服的。 　　高三年级在开学前补了两周的课，书都已经领完了，剩下穿校服的只剩下高二年级。 　　高一年级整个十二班就苏棠一个女生来了，她和班里的男生们不太熟，等在一起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尴尬极了。 　　有男生看她一个人，按捺不住内心的躁动，主动找她搭话，然后其他男生也接二连三地过来了。 　　施杭等人从楼上经过，就看到他的“漂亮学妹”被一群没穿校服的小男生围着。 　　小学妹背靠着墙，不知道那些男生和她说了什么，她的小脸红彤彤的，像是三月里的桃花，娇艳欲滴。 　　“卧槽，快看！那就是我的小仙女，我们真是有缘，开学第一天上午就让我见到她两次！”施杭激动地趴在栏杆上，指着苏棠的方向说。 　　和他一起的几个男生也纷纷围过去。 　　“我去，我们学校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这么可人的小学妹了？” 　　“真的是仙女下凡……” 　　“哇哇哇，施杭你眼光不错。我将来要是也能娶到这么漂亮的老婆，我就算做鬼也情愿了。” 　　有人立马道出了深意：“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兄弟。” 　　“哈哈哈哈……”男生们会意地笑。 　　一直跟在他们后头的周善走过来，眸光下意识地往下一瞥，随即微微一眯。 　　娶她？ 　　呵。 　　正在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刘一彬托着下巴开口：“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个小学妹很眼熟？” 　　高俊问：“你认识？” 　　刘一彬想了想说：“不止我，你们也认识。” 　　诶？他们什么时候认识这么漂亮的小学妹了？ 　　男生们一脸懵逼地看着他。 　　刘一彬一只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掌心贴着手机，手指轻轻点了下：“如果我没认错，她就是贴吧里照片上的女孩儿。” 　　他顿了顿，“高一十二班的，苏棠。” 　　他们认识她，不过是单方面的认识。 　　她不认识他们而已。 　　- 　　等施杭众人来到教务处门口，苏棠他们还在排队。 　　施杭一看来了机会，心里正谋划着怎么和他的小仙女搭讪，就见原本围着苏棠的男生们吃惊地望着他们的方向。 　　他不解地皱了皱眉。 　　不是吧，现在的小朋友眼力都这么好的吗？他还没有所行动，他们就猜到他的目的了？ 　　谁知下一刻，忽然听到有人结结巴巴地喊了声“周、周 教官”。 　　周教官？ 　　施杭下意识地看向身后的人。 　　周善眼神很淡，被认出来，他也只是轻轻地点了下头：“我现在已经不是你们的教官了。” 　　少年一开口，对面的男生们一下子就炸了。 　　天呐，他们早就知道新教官不是军人，而是从别的地方临时找来的替补教官，但是从来没想过他居然是和他们同所学校的学生！ 　　看他穿的校服，应该是高二年级的吧。 　　“……真的假的？教官，您不是在和我们开玩笑吧？” 　　面对他，十二班的男生们始终带着敬畏。 　　周善难得勾了勾唇，没有正面回答他们的问题：“我为什么要和你们开玩笑？” 　　为什么要开玩笑…… 　　那么他的意思是，这不是玩笑了？！ 　　得知了真相的男生们快要吐血，他们军训的教官居然是只比他们大一届的同校学长，说出去怕是都没有人会信。 　　当然更惊讶的要数刘一彬等人了。 　　如果周善是十二班的教官，也就是说他早就见过他的小仙女了？ 　　后知后觉的施杭终于领悟了他之前说的“十七班”是什么意思了。 　　好家伙，深藏不露啊。 　　但是十二班的小仙女是他先看上的，周善要是敢和他抢，他……他也是不会让的！ 　　哼！他发誓一定要捍卫他的小仙女到底。 　　“教……不是，学、学长……您怎么突然想到要给我们当教官了？”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们，我在部队里待过？”周善目光在男生们身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中心的女孩儿身上，“虽然我现在还不是军人，但是如果将来有机会，我一定会去。” 　　他眼底的坚定把对面的男生们都震撼住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苏棠忽然有种强烈的念头。 　　他最后的那句话，是在说给她听的。 　　- 　　回到教室，男生们就憋不住把遇到周善的事情说出来了。 　　这下不止是他们，班里的女生们也沸腾了。 　　谭蓉蓉和其他人几乎一个反应：“天呐，不会吧，周教官居然是我们的学长？糖糖，你也看到了？真的假的？” 　　苏棠还在想周善最后那句话的含义，闻言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嗯，他在高二一班。” 　　就连不小心把他没吐露的信息说出来了都不知道。 　　谭蓉蓉心大，晃晃脑袋，也没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哇，那也就是说，我们以后见到周教官的机会更多了？” 　　苏棠不说话，眼神柔软地望向窗外。 　　是呀，以后她能见到他的机会，更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施杭：谁先看到小仙女就是谁的。 　　周善：哦。（平静jg） 　　施杭：你没啥别的要说的吗？ 　　周善：她被抱出产房我就看到了。 　　施杭：……………… 　　- 　　小仙女们，拜托你们一件事，我想爬个月榜，所以能不能每章给我留个言呐？【真诚脸】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浪味仙、三斤小甜甜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五五五小伍 5瓶；殇殇、28278045、shukriyaa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章 　　第二天清晨，青中的开学典礼上，周善作为学生代表上台发言。 　　他往台上一站，十二班的同学们几乎立刻就认出了他。 　　底下一片交头接耳，就连十二班的班主任孙莲见了，也是惊讶万分。 　　周善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作为学生代表，他在上学期的期末考试里刷新了他们学校历年高一统考的最高分数。 　　在上一届高一的统考里，全区有两个人打破了区里的纪录，一个是周善，另一个则是九中的薛翊。 　　周善这个名字，在青中如今的高二年级还是比较出名的。 　　少年肩膀宽阔，挺直着身板，矗立在台上，低沉的嗓音仿佛有穿透力，搔刮着底下人的耳膜。 　　苏棠站在人群里仰起脸，遥遥地望着他。 　　他不知道，他低头认真读发言稿的模样有多吸引人。 　　即便只是耳熟能详的开学动员，可是一旦从他的口中念出来，好像就变得不一样了。 　　苏棠歪着脑袋，眼神有些痴迷。 　　发言稿并不长，念完后，周善没有任何停留地下了台。 　　眼前忽然多出一只手。 　　谭蓉蓉笑眯眯地推搡了下她的肩膀，低声说：“别看了少女，人都走了。” 　　回过神的苏棠脸一红，台上空空如也，她赶紧收回目光，口是心非地否认：“我……我哪有看他！” 　　人家在讲的时候差点没把眼珠子贴人家身上了，还说没看呢？ 　　谭蓉蓉捂嘴偷着乐：“英俊魁梧的周教官突然摇身一变成了阳光帅气的周学长，连我们的小美人都把持不住，啧啧，当真是红颜祸水啊。” 　　苏棠没好气地瞪她一眼。 　　- 　　回教室的路上，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班主任孙莲把苏棠叫住。 　　说实话，苏棠还是有点怕她的，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 　　孙莲走着走着，身边的人就不见了，正奇怪，回头一看，却见小姑娘小尾巴似的和自己保持距离。 　　孙莲愣了一下，然后朝她招了招手：“来。” 　　苏棠没办法，只好向前几步，步伐有些拘谨。 　　“别怕，我今天找你不是为了骂你。”孙莲在心底叹了口气。 　　她知道自己在军训时给小姑娘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因此对她总是比其他学生更和颜悦色一些。 　　“我们班级的同学们才刚刚聚在一起，目前还群龙无首。我看了你初中的档案，你之前的班主任对你的评价很不错，所以我想暂时安排你当我们班级的班长，你觉得怎么样？” 　　苏棠哪里想到班主任会和她说这个，顿时被吓到了：“老师，我、我我……” 　　“不行”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像是知道她要拒绝似的，孙莲笑了下说：“你先别急着推辞，尝试一段时间，如果不能适应，我们开班会的时候再重新竞选班长。” 　　“可是……”她从来没当过班长啊。 　　“做不好也没关系，就当时锻炼一下自己。”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苏棠实在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她无奈，只能先点头答应：“那好吧，我试一下。” 　　- 　　回到教室，苏棠和谭蓉蓉说了这事。 　　昨天下午班主任给学生重新排位置，没有动她们俩的，她们现在算是真正的同桌了。 　　谭蓉蓉听说苏棠成了他们班的班长，比自己当班长还要高兴：“真的呀，你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恭喜你呀糖糖！哦不，应该是班长大人。” 　　苏棠却没有那么高兴。 　　班长这差事一听就很累人，她懒，从小到大都没有当过班干部，也没想过有一天会当上班长。 　　“话说，糖糖， 你知不知道周善学长他也是班长？” 　　经过了一天一夜的适应，谭蓉蓉已经接受了教官就是学长的事情，改口改得倒是很快。 　　这个苏棠还真不知道。 　　谭蓉蓉就猜到她不知道，八卦的小宇宙又开始熊熊燃烧：“我听说他入学时成绩就很好，高一每次考试，无一例外，都考了年级第一。上学期期末考试还考了全区第二，是典型的学霸中的学霸。所以今天的开学典礼学校才会请他发言呢。” 　　事关她的土豆哥哥，苏棠听得很认真。 　　等她说完，好奇地眨眨眼睛：“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谭蓉蓉嘿嘿笑：“不瞒你说，我暑假认识了个学姐，都是她告诉我的。” 　　她得意完继续给苏棠八卦其他的，“学姐说周善学长人长得帅，学习成绩又好，大家私底下都偷偷喊他男神。九中那个校草薛翊你听过吧，在我们初中时就挺火的，隔三差五老能听到他的名字。周善学长和他认识，听说他们两个人还经常一起打球，关系可好了。” 　　谭蓉蓉自顾自地絮絮叨叨，末了撑着下巴感叹：“一个是青中男神，另一个是九中校草，这两人站一起，简直就是我们区高中部的神话嘛。” 　　她说的这些，这些苏棠都没听说过。 　　她小学毕业后就转去了同市其他区的学校，整个初中四年，也都不在这里上学。因此无论是青中还是九中，对她来说都是很陌生的存在。 　　她只记得上小学的时候她的土豆哥哥就很优秀，每次考试总是第一名，而她呢，永远都是被他甩了几条街百名开外的成绩。 　　“不过我挺好奇的，周善学长怎么会给我们当教官呢？” 　　苏棠：“学姐没有告诉你吗？” 　　谭蓉蓉摇头说：“学姐说她也不知道，除了和周善学长玩得比较好的几个男生，他很少和别人说自己的事情。要不是教官们的合照发在校园网上，连他们的班主任都不知道周善学长居然也去当教官了。” 　　苏棠的思绪回到了九岁的那一年。 　　那年她刚过完九岁生日，还在上小学三年级。 　　周善只比他大一岁，他的外公是军人，为国奉献了一辈子。周善从小跟着外公长大，十岁那年暑假被他外公送去了部队。 　　临行前一晚，她还去他家里送他。 　　只是没几天，那个本该在部队里的男孩子突然出现在她家楼下。 　　苏棠穿着粉色的卡通小兔子拖鞋下楼的时候，男孩子满头都是汗，短短两天，他就比她前一次见到时黑了一圈，头发也被剪成了寸头。 　　看到她过来，他往前走了几步，脚步似乎有些软。 　　“土豆哥哥！”苏棠看到他很开心。 　　她手里还拿着没来得及吃的棒棒糖，小姑娘开开心心地把棒棒糖递给他，“你要吃吗？” 　　平常这个时候，周善总会笑着摇头，让她自己吃。 　　他不怎么喜欢吃甜食。 　　然而今天，看了一眼她手里的东西，他沉默地接过。 　　小苏棠上前一步，离得他更近了，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亮晶晶地瞅着他：“土豆哥哥，你黑了好多哦。” 　　周善抿了抿唇，看着她笑意盎然的双眸，没接话。 　　“土豆哥哥，你的训练结束了吗？” 　　小姑娘兴许是刚洗过澡，身上香喷喷的。靠近了，他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儿。 　　他的嗓音有些干涩：“还没有。” 　　“啊？”苏棠睁大眼睛。 　　妈妈说土豆哥哥去部队训练了，没结束之前都不能再陪她一起玩了。 　　可是他现在出现了，还来找她了。 　　苏棠下意识就觉得他的训练结束了，这会儿听他说没有，不由诧异 极了。 　　看着小姑娘圆溜溜的眼睛，周善垂在身侧的手臂紧紧地捏住自己的衣角。 　　他憋得脸都红了，生怕她会看不起自己：“我……我是溜出来的。” 　　过了许久，苏棠才听到他轻声说了这句话。 　　她又“啊”了声，茫然道：“为什么呀？部队里不好玩吗？” 　　单纯的小姑娘心里还是只对好不好玩感兴趣。 　　怎么会好玩呢？周善心想。 　　他虽然算不上真正的兵，但是他进去后就和那些新兵们吃住在一起，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出早操、训练，有时深夜了还会被哨声吹醒。 　　别人都在美美地睡觉了，他们却还要站在操场上操练。 　　他到底只是一个刚满十岁的孩子，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苦，几天下来也有点受不了了。 　　所以趁着今晚哨兵换岗，他偷偷溜了出来。 　　他不敢去见外公，被外公知道他当了逃兵，一定会生气的。 　　也不敢见爸爸妈妈和妹妹。 　　所以只能来这里找她。 　　“糖糖，你……你喜欢军人吗？”他问得有些艰难。 　　他想她如果说不喜欢，那他就不回去了。那里面的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白天站在太阳底下晒，晚上睡觉连空调都没有。还要各种听命令，不听就受罚。 　　但如果她说喜欢，那…… 　　心里这个念头还没来得及思考，只到他肩膀那么高的小姑娘弯了弯漂亮的眼睛：“喜欢呀。” 　　去年国庆，爸爸和妈妈带她去b市看了阅兵式，当时她就被兵哥哥们给震撼到了。 　　周善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像是在判断她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良久，紧握的手指渐渐松开，他垂下眸，低声说：“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呀？苏棠不解地歪了歪小脑袋。 　　周善抬眼：“我可能还要一个月才能回来，你……” 　　你不要和其他男孩子一起玩好不好？ 　　最终这句话，他也没有问出口。 　　他来了没一会儿就走了，顺便带走了她的棒棒糖。 　　在这之后的两天，苏棠无意中听到妈妈和爸爸对话。 　　他们说他回到了部队，但是因为擅自离开，被罚跑了五公里。 　　年纪尚小的她并不知道五公里究竟是有多远，只是在听爸爸感叹连他都跑不了的时候，她心里觉得她的土豆哥哥真是厉害，比她爸爸都厉害呢。 　　作者有话要说：　　周小善：媳妇儿喜欢兵哥哥，那我还是回去吧……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书妹 2个；清晨的小鹿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糖糖糖糖糖 20瓶；星纱、糖芋苗 5瓶；情深遇见艾薇 3瓶；onl 2瓶；shukriyaa、refetolove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章 　　中午苏棠和谭蓉蓉去了学校对面的拉面店吃饭。 　　现在的青中不比从前，不再强制高一新生必须要住校，午休时间也能够随意出入校门。 　　她们两个去得早，店里还有两张空桌子。 　　她们挑了靠墙壁的一张，每人点了一碗牛肉拉面。 　　“糖糖，数学老师上课讲的你听得懂吗？”等面的时候，谭蓉蓉问苏棠。 　　苏棠想了下：“基本都懂了，怎么了？” 　　“呜呜呜，你真厉害，老师只讲一遍就听懂了。”谭蓉蓉趴在桌子上，“他讲太快了啦，我只记了一半。” 　　他们这些考进青中的学生成绩普遍比别的学校的学生都要好，也因此青中的老师们在讲课的速度和难度上比其他学校的老师也要更快更精。 　　“没关系，我们才开学，多适应一段时间就好了。”苏棠安慰她。 　　“也只能这样了。”谭蓉蓉说，“一会儿回去，把你的笔记借我抄一下哦。” 　　苏棠笑着点头。 　　笑着笑着，她脸上的表情忽然僵住。 　　“怎么了？”谭蓉蓉看出了她的异样，不解地问。 　　苏棠连忙收回目光，在外面的人看进来之前，垂下眼，摇头说：“没什么？” 　　没什么？谭蓉蓉不信。 　　她背对着店门坐在外侧，闻言奇怪地回头，在看到正走进来的几个少年时，瞬间了然。 　　“哦——”她故意拖了很长的尾音，转回身，一只手撑着下巴，调侃道，“我说糖糖啊，为什么你每次看到周善学长都像变了个人呢？难道——是因为他背过你吗？” 　　“才不是，你别乱说。” 　　余光瞥见少年正往她们的方向来，她的心跳快了一拍，生怕谭蓉蓉说的话被他们听见了。 　　- 　　施杭看到苏棠坐在里面眼前一亮，反手拍了拍旁边人的肩膀，兴奋地说：“看吧看吧，我就说我的小仙女在这里吃面。” 　　他们刚才出校门的时候看到苏棠和一个女生进来这里了，所以他们才会跟着过来。 　　被他拍的周善往最里面的那张桌子看了一眼，目光定在低着头的小姑娘身上。 　　“你可得了吧你，你的小仙女连你是谁都不知道，就你长那挫样，不怕过去之后把你的小仙女给吓到了？”高俊打趣他。 　　“我呸，你小子会不会说话，老子哪里挫了？” 　　“哪里都挫，不信你问阿善。”高俊把这口锅架给了周善。 　　“行了行了，你们俩也别闹了。”刘一彬劝说，“你真的要追苏棠啊？” 　　他这句话问的是施杭，然而在他话音落下时，第一眼看向他的却是周善。 　　施杭大大方方地承认：“是啊，你觉得她怎么样？” 　　刘一彬皱了下眉：“光凭几张照片，你又不了解她，会不会太草率了？” 　　“那有什么。”施杭笑笑，“追上之后再了解也是可以的嘛，要不然怎么叫谈恋爱呢。” 　　“你就那么肯定人家一定能看得上你？” 　　施杭自信地挺了挺胸：“有志者事竟成。” 　　刘一彬失笑：“瞧你那傻样。”人家看得上他才怪了。 　　店里只剩下唯一一张桌子，他们边说边在苏棠她们旁边坐下。 　　为了和自己的小仙女挨得近一些，施杭特地抢了最靠近她的那个位子。 　　周善坐在他的对面，其余两人则坐在另一边。 　　老板来给他们下单的时候顺便把苏棠和谭蓉蓉的面给端过来了。 　　“几位同学，要吃点什么？” 　　施杭想都不想就说：“和她们一样的。” 　　换来高俊和刘一彬齐齐鄙视的目光。 　　他这 话说得不轻，拉面店原本就小，相邻的桌子间隔得很近，苏棠和谭蓉蓉自然也听见了。 　　她们回头，施杭还很不要脸地和她们打招呼：“学妹们好啊，我们昨天才见过的，还记得我吗？” 　　谭蓉蓉面露疑惑，不记得她们昨天什么时候有见过这号人了。 　　苏棠看他一眼，在他期待的目光中，轻轻地摇了摇头。 　　表情呆萌又无辜。 　　高俊和刘一彬憋笑憋到内伤。 　　一直沉默的周善也忍不住扬起了唇。 　　苏棠吃面的时候很安静，偶尔谭蓉蓉和她说话，她才会应几声。 　　然后继续低头吃面。 　　到底是离得近，男生们也不太大大咧咧地说话了，改成了偷偷用手机聊天。 　　高俊：【哥们，出师不利啊。】 　　施杭：【滚滚滚。】 　　高俊：【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施杭：【凉拌。】 　　高俊往旁边的人看了一眼，他没有参与讨论，却一直在看他们说了什么。 　　高俊：【其实我倒有个办法。】 　　施杭挑了挑眉，忍不住出声问：“什么？” 　　高俊继续打字：【阿善不是给他们十二班当过教官吗，她们不认得你，肯定认得阿善，让阿善给你介绍一下呗。】 　　咦？他怎么没想到！ 　　施杭觉得是个好主意，丢了手机抬头，一脸期盼地朝对面的人望去。 　　周善看着那行字，过了几秒，轻飘飘地开口：“好啊。” 　　施杭开心极了。 　　他等啊等，一直等到两个小姑娘吃碗面，结了账走人，都没听见周善给他介绍半个字。 　　她们一离开拉面店，施杭就按捺不住了：“兄弟，说好给我介绍的呢？” 　　周善低头边吃面边说：“我在酝酿。” 　　酝酿？只是朋友之间介绍认识一下，需要酝酿那么久嘛？ 　　他的小仙女都快走远了！ 　　施杭三下五除二解决完那碗面，飞快地追了出去。 　　午休时间有一个半小时，苏棠和谭蓉蓉吃饱了不想那么早回去，沿着前方的这条马路瞎逛。 　　学校附近的店做的都是学生的生意，因此有很多文具店和小吃店。 　　苏棠她们没有目的，走进哪家店就逛哪家。 　　这一点就和男生们不太一样了，女生通常逛街都是漫无目的的，但结果却永远收获颇丰。 　　苏棠买了一本页面很漂亮的记事本，还买了一盒彩色水笔，打算在本子上写点什么。 　　谭蓉蓉也买了几样小文具。 　　两个人离开文具店时，周善等人正好从拉面店走出来。 　　提前出来的施杭在隔壁的饮品店买了杯奶茶，打算等他的小仙女出来就给她献个殷勤。 　　苏棠为难地瞅着凭空多出来的那杯奶茶，后退了半步，摇摇头说：“我不能喝。” 　　“为什么不能喝？”施杭举着那杯奶茶，“小学妹，你放心，我对你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看你长得漂亮，想和你交个朋友。” 　　“……” 　　兄弟，你把你来的原因和目的都说得那么清楚了，还叫没有别的意思呢？ 　　高俊和刘一彬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苏棠抿了抿唇，显然也和他们有同样的想法。 　　这个学长，从刚才在面店里起，就让她觉得似乎有点傻乎乎的呢。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真的不能喝。”苏棠还是拒绝。 　　见她要走，施杭急了，上前两步挡住她的去路：“为什么呀？”不是说女孩子都喜欢喝奶茶的吗？ 　　苏棠觉得这个人是真的傻。 　　她都高一了， 也不是没有被表白过，他的目的是什么，她用脚指头想想都能猜到了。要是接受了这杯奶茶，岂不是代表了接受他的目的吗？ 　　认识的人她都不会接受，更别说一个不认识的人了。 　　苏棠思考该如何婉转地拒绝，才能让他明白自己的意思。 　　正在这时，一个颀长的身影上前，从施杭手里把奶茶拿过来，又往前递了递。 　　苏棠下意识地朝那人看去。 　　他的唇边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既然是买给你喝的，那就拿着吧。” 　　苏棠怔住。 　　旁边的谭蓉蓉嘴巴张成了“o”字型。 　　不等她说话，他又不紧不慢地补充：“就当是他给你的见面礼。” 　　见、见面礼？ 　　施杭一时没反应过来。 　　但是接下来，让他吃惊的一幕出现了。 　　刚才还倔强地拒绝他不肯收下这杯奶茶的小姑娘，在迟疑了几秒后，居然很听话地“哦”了一声，点点头，从周善的手里接过了那杯奶茶。 　　简直乖到不行。 　　“谢谢。” 　　小姑娘的声音又轻又细，只是简单的两个字，酥得他骨头都要麻了。 　　看着小姑娘双手捧着奶茶离开的侧影，施杭心里恨不得把周善抱起来举高高。 　　“兄弟，可真有你的啊。”一句话就让人家小姑娘收了他的东西。 　　周善不语，和他望着同样的方向，几不可查地弯了弯唇。 　　- 　　开学第一周的课只剩下最后一天的时候，高一年级的老师们突然宣布了一个噩耗。 　　明天要进行一场全年级性的摸底考试。 　　考的科目不多，只考大三门，并且都是初中所学的知识。 　　对于这个消息，几家欢喜几家愁。 　　欢喜的是这周新学的知识不会考，愁的是初中学的内容经过一个暑假的淡忘大部分都还给老师了，只一个晚上根本来不及复习。 　　考完试后，老师们加班加点，终于在周一之前把全年级的成绩都汇总统计了出来。 　　周一早自习，十二班的班主任孙莲拿着成绩单走进教室。 　　把在座的同学都给紧张坏了。 　　孙莲说：“你们上周考试的成绩已经出来了，其他人的我就不报了，想了解的可以来找我看，我只报我们班里考分前三的同学。” 　　“第三名，郭依媛，429分，年级二十七。” 　　“第二名，李霄，432分，年级十五。” 　　“第一名，苏棠，437分，年级第三。” 　　作者有话要说：　　介绍人周善：这是我媳妇儿，这是我兄弟。 　　众人：？？？？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 　　唔，摸底考试，就是摸个底，不会有啥别的。 　　另外我设定的青中是很好的学校，所以里面全是学霸，不要被这个分数吓到啦~ 　　我们的糖糖为了和土豆哥哥考一个学校可是很努力的呢！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19011204、三斤小甜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糖糖糖糖糖、星纱 10瓶；五五五小伍 5瓶；onl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章 　　“哇，糖糖，你好厉害，第一名诶！” 　　班主任报完成绩就离开了，原本也只是一场简单的摸底考，哪怕考砸了，也没有关系。老师不会在意，学生们更不会在意。 　　然而就是这样一场没有多少人在意的考试里，考得好的学生依然会受到青睐。 　　听着谭蓉蓉的夸奖，感受到四面八方同学投来羡慕的目光，苏棠不好意思地垂下了眸。 　　“谢谢。” 　　她没有谦虚说不，那是因为知道自己付出了多少。 　　她在初三以前的成绩并不怎么好，在班里的排名也只是中等偏上。为了考上青中，整整一年，她没有睡过一个好觉，走到哪里都捧着课本和习题，就连放学的路上，坐在爸爸的车里，她都塞着耳机在练习英语听力。 　　军训完的这段时间，她担心自己的基础不够，开学以后会跟不上同学们的节奏，于是一边复习初中的知识，一边预习高中的内容。 　　所以她能考到第一名，不是运气。 　　班里考第二名的李霄是个男生，长了一张娃娃脸，就坐在苏棠的后桌。 　　他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前面女孩儿的肩膀，等她茫然地回过身，他露出了一个很可爱的笑来：“班长，你真棒，以后学习上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我可以请教你吗？” 　　苏棠受宠若惊，她知道这位同学的中考成绩其实是在她之上的。 　　她连忙点了点头，红着脸说：“当然可以。”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他们这边，几乎全都忽略了最初从班主任口中念出的那个名字。 　　郭依媛不甘心地咬了咬唇，指甲掐进了手心里。 　　凭什么，明明自己的中考成绩是在苏棠之上的，却单凭一次摸底考试，让苏棠占尽了风头！还有班主任也是，一声不吭地就选苏棠当班长。她看起来什么都不懂，哪里适合当班长了？ 　　郭依媛强迫自己收回目光，不再去看那些人，只是脸色依然不好看。 　　和她只隔着一个过道的秦嘉看到了她的表情，嘲讽地勾了下唇。 　　活该！ 　　- 　　成绩出来后，老师们仍然和以前一样上课，只是偶尔也会多注意一些班上考得比较好的几位学生。 　　苏棠不仅是十二班的班长，还是英语课代表。 　　这天上午来到教室，她照常先收前一晚的作业。 　　他们班级一共四十二位学生，以前的作业都是一下子就收齐了，几乎没有人不交的情况，但是今天她数了好几遍，都只有四十一本。 　　少了谁呢？ 　　苏棠没办法，只好拿出点名册，跟着名单一个个地核对。 　　最后发现是一位叫宋帅的男生没有交。 　　开学已经两周了，苏棠和班里的女生关系相处得比较好，但是和男生之间还是挺陌生的，尤其是这个叫宋帅的男生。 　　在苏棠的印象里，宋帅向来都是独来独往，吃饭、放学都是一个人走。 　　他有同桌，但是他那个同桌似乎也不怎么和他讲话。 　　苏棠叹了口气，硬着头皮来到最后一排，朝正趴在桌上睡觉的男生伸出手：“宋帅同学，你的英语作业还没有交。” 　　闻言，男生的肩膀动了动。 　　过了几秒，他才慢悠悠地直起身，眼里带了丝困顿：“是吗？” 　　苏棠点头。 　　他怎么看起来好像一个晚上没有睡觉的样子哦。 　　“抱歉。”宋帅把挂在椅子背后的书包拿过来，打开拉链，“我找一下。” 　　“好。”苏棠应道。 　　过了半分钟，他拿出了一本作业本：“是这个吗？” 　　苏棠再次点头，正准备去拿，却听他说，“我好像没做，怎么办呢？ ” 　　苏棠伸出去的手一僵。 　　她呆呆地看着男生，似是不知该如何反应。 　　宋帅被她傻乎乎的模样给逗笑了，作业本塞进她软绵绵的掌心里：“骗你的，我做了。” 　　苏棠对他这句话的真实性表示怀疑。 　　她狐疑地把他的作业本翻开，仔细一看，还真的做了。 　　字挺漂亮。 　　苏棠没有问他为什么要骗她，转身回到自己的课桌旁，把收齐了的作业一起抱去办公室英语老师那儿。 　　第二天，英语作业依然少了一本。 　　苏棠又拿出点名册一本本核对，结果又是宋帅。 　　这次宋帅倒是没睡觉了，他就靠着椅背坐在那里，像是在等她过去。 　　苏棠走到他身旁，还是那个动作那句话：“宋帅同学，你的英语作业还没有交。” 　　宋帅这次倒是没逗她了，把作业本从抽屉板里拿出来给她：“抱歉，我又忘了，我做了的。” 　　苏棠把本子拿走了。 　　她以为连着两天忘交作业，他接下来总应该长长记性，不会再忘记了。谁知道隔了一个周末，周一上来，作业本的数量还是少了一本。 　　这次苏棠连对都懒得对了，直接抱着一大叠作业本到他那里去，从他那里要了作业。 　　之后的几天，宋帅依旧如此。 　　饶是苏棠脾气再好，也被他的行为气得不轻。 　　从办公室回来以后，苏棠和谭蓉蓉抱怨：“你说他是不是故意在耍我呀？” 　　“不会吧。”谭蓉蓉悄悄往后张望了一下，“我看他不像是那种人啊。” 　　“那他为什么一直不交作业呢，非要我去了才交？”苏棠想不明白。 　　“也许是他不想和别人打交道呢。”谭蓉蓉猜测。 　　经过半个多月的相处，谭蓉蓉对班里的大部分同学都挺了解的了。 　　宋帅性格孤僻，又不爱和别人相处，作业都是要交给小组长的，再由小组长一起交给课代表，他可能是不想自己去交才会这样的。 　　谭蓉蓉给苏棠分析了一遍。 　　是这样子吗？ 　　苏棠眨了眨眼睛，表示怀疑。 　　“要不然呢，他总不可能是为了想和你套近乎故意不交作业等你去收的吧。”谭蓉蓉戳了戳她的脑门。 　　换成别人天天要她家糖糖主动跑过去找，她早就会怀疑那个人是不是在图谋不轨了，然而宋帅这个人，平时就不爱搭理人，她心里首先就排除了这个可能性。 　　“噢。”苏棠想了想，也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 　　时间一天天地过，转眼上高中已经快要一个月了。 　　对于宋帅这个让人头疼的同学，苏棠用了最大的包容，后来也渐渐习惯了每天直接去问他要作业。 　　对苏棠来说，她是班长，又是英语课代表，这是她的职责和义务所在。 　　马上就是国庆七天小长假，青中的校运会比其他学校都要晚一些，别人都是国庆放假前两天办，而青中的运动会则要等到十月中旬。 　　苏棠当上十二班班长的第一件大事，就是要把班里参加校运会的名单给落实下来。 　　她拿着报名表在班里跑了一天，才终于把各个项目落实得七七八八，只剩下几个最困难的耐力跑没人报名。 　　见苏棠发愁，谭蓉蓉也叹了口气：“哎，要是我们和周善学长一个班就好了，听说他去年把他们班级所有耐力跑的项目都给包了，而且最后每一项都拿了第一。” 　　青中没有限制学生参加比赛的数量，只要时间上不冲突，想参加多少都行。 　　周善高一的时候班里也没人愿意报耐力跑，然后他一口气把男子三千米、一千五百米和 一千米都报了。 　　对他来说，每年寒暑假去部队里和新兵一起训练时的强度比这些可要大多了，因此报名的时候连眉头都没眨一下。 　　谭蓉蓉说着说着就想歪了：“哎糖糖，你说周善学长体力那么好，将来他娶的老婆能不能受得了呀？” 　　苏棠没听懂：“啊，什么受不受得了？”他体力好，和他将来的老婆有什么关系？ 　　谭蓉蓉一看她的反应就知道她可单纯了。 　　算了算了，她还是不要带坏她了。 　　谭蓉蓉笑嘻嘻地改口：“没什么，校运会你参加吗？不参加的话，我们一起去看周善学长比赛吧！” 　　苏棠不置可否，抿了抿唇：“蓉蓉，我觉得你好像对他特别感兴趣。” 　　“咦，是吗？”谭蓉蓉欲盖弥彰地反问了声，想否认的，最后发现自己实在装不出来，只能捂着脸老老实实的承认，“周善学长在我们学校那么出名，谁会对他不感兴趣呀。” 　　苏棠不语。 　　想想也是，光她最近知道的，就已经有好几个女生了。 　　仗着贴吧可以匿名，她们肆无忌惮地各种开帖给他表白。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呢。 　　“不过你放心，我对周善学长的兴趣纯粹只是欣赏，没有别的。” 　　- 　　国庆前的最后一天，临近放学，谭蓉蓉忽然和苏棠说：“反正明天不上课，我们今晚找秦嘉她们一起出去玩吧！” 　　苏棠正在记黑板上老师布置的假期作业，闻言头也没抬：“去哪里玩呀？” 　　“学校附近有个叫‘k吧’的地方，你听过吗？” 　　“k吧”？ 　　苏棠已经好多年不在这里生活了，才回来没两个月，她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不过这地方听起来，怎么那么像酒吧的名字…… 　　“那里有什么好玩的？”她不解地问。 　　“我也不知道，我也没去过。”谭蓉蓉说着，又有点激动，“我告诉你，你可别告诉别人，是我认识的高二年级的学姐告诉我的，说周善学长他们今晚会去那里玩，我们去了说不定可以见到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要上榜，字数问题，所以明天这章提前更新啦~ 　　下一章更新时间26日上午10点15分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三斤小甜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糖糖糖糖糖 10瓶；五五五小伍、28278045 5瓶；晉儀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章 　　苏棠动摇了。 　　她从小就是听话宝宝，妈妈说未成年有些地方不能去，她就真的一次也没有去过，哪怕再好奇。 　　然而今天，谭蓉蓉一句话就让她的好奇心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酒吧啊，还是有她土豆哥哥的酒吧。 　　她很想去。 　　原本以为和他在一个学校就能经常见到他了，可是苏棠发现她错了，除了军训和开学的前两天以外，之后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她见他的次数寥寥无几。 　　除了和别人一样远远地看他几眼，她甚至来不及和他打声招呼，说一句“好久不见”。 　　“怎么样嘛糖糖，到底去不去呀？”谭蓉蓉晃了晃她的手臂，一脸祈求，“如果你害怕的话，我们就去一会儿，见到周善学长了就走，好不好？” 　　到底还是这个条件太诱人，天人交战了好一会儿，苏棠指了指自己的鼻尖，轻声问：“我可以不喝酒吗？” 　　喝酒容易被爸爸妈妈发现。 　　“……” 　　谭蓉蓉忍不住笑了，哎哟，她家糖糖简直太可爱了！ 　　“当然可以啦，酒吧又不是只有酒，我们喝饮料就行啦。” 　　“那……我去。” 　　苏棠答应了要去“k吧”，谭蓉蓉转头又去问了其他人。秦嘉一口就答应了，剩下的女生们明显对酒吧这类的地方有所忌惮，考虑到放学，也没敢点头。 　　倒是班里有几个胆子大的男生，听说她们想去酒吧玩儿，也好奇得不行，自告奋勇要和她们一起去。 　　谭蓉蓉想了想觉得不错。 　　有男生在总比她们三个女生单独去要安全得多。 　　她回座位的时候经过了宋帅的身旁，男生垂着眸，声音却清晰地传入了她的耳朵。 　　“我也去。” 　　谭蓉蓉以为自己听错了，诧异地扭头。 　　宋帅抬起头，漆黑的双眸和她对视：“我也去。” 　　- 　　放学打扫完教室，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学校。 　　出校门以后，苏棠拿出手机，给林安安发消息：“妈妈，我放学想和同学们一起逛街吃东西，可以晚点回家吗？” 　　不一会儿，林安安的短信回过来：“可以哦，注意安全宝贝。” 　　苏棠忐忑地收起了手机，她还是第一次在妈妈面前撒谎。 　　她把手机揣进口袋里，就听谭蓉蓉在旁边问：“你们认不认识‘k吧’在哪里？” 　　同学们面面相觑。 　　最后她们是在手机软件上查的地址。 　　离青中不算太远，但也不近，打车过去起步价，走路也得二十来分钟。 　　大家果断选择了打车。 　　一共八个人，三个女生，五个男生。 　　出租车在路边停下，其中四个男生率先上了一辆车。 　　只剩下三个女生和宋帅站在旁边。 　　“呃。”谭蓉蓉摸了摸鼻子说，“宋帅同学，要不你坐副驾驶吧，我们坐后面。” 　　宋帅点头，没有多余的话，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等三个女生都上车后，司机问他们要去哪里。 　　“去‘k吧’，师傅。”谭蓉蓉从后面探出颗脑袋。 　　司机师傅从后视镜里看他们几眼，都是一群穿着校服的孩子：“那种地方不太适合你们去。” 　　苏棠人瘦坐在中间，司机在看他们的时候她正好也在看后视镜。 　　和司机的眼神对了个正着，苏棠心虚地低下头。 　　秦嘉反应最快，笑笑说：“司机叔叔，您误会了，我们是要去‘k吧’楼上的自助餐厅吃饭，就是不记得叫什么名字，所以才会报‘k吧’的地址的。” 　　司机看 她们几个小姑娘也不像是会说谎的样子，于是也笑了：“不好意思啊小同学们，是我误会了。” 　　“没关系的，叔叔。” 　　等他们到的时候，前一辆车的男生们也到了。 　　九月的天暗得已经比较早了，只不过对于酒吧来说，显然还没到营业时间。 　　“怎么办，七点才开门，现在还有两个小时，我们来了也进不去啊。”其中一个男生问。 　　“那就先去吃点东西吧，我快饿死了。”谭蓉蓉摸了摸空瘪瘪的肚子，“嘉嘉说楼上有自助餐厅，要不我们去吃自助餐吧。” 　　大家对她的提议都没什么意见。 　　谭蓉蓉问秦嘉：“嘉嘉，你说的自助餐厅在哪儿呢？” 　　秦嘉扯了扯嘴角：“我哪知道在哪儿，刚才我那是瞎说的。” 　　谭蓉蓉：“……”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运气好，“k吧”的楼上还真的有一家自助烤肉店，并且是无限吃的，一个人只要七十九块。 　　在这个年代七十九块钱吃一顿烤肉并不算贵，更何况还是畅吃的。 　　大家一直吃到了晚上七点，每个人都吃了一大堆东西。 　　谭蓉蓉吃完最后一个冰激凌球，拿纸巾抹了抹嘴巴：“出发！” 　　他们雄赳赳气昂昂地朝“k吧”去了，结果连大门都没跨进，就被门口站着的服务生给拦了下来。 　　“抱歉，未成年不能进去。” 　　谭蓉蓉吃饱了忘性大：“我们哪里是未成年了？” 　　服务生看着他们的校服不说话。 　　大家低头看了一眼。 　　好吧，都有点心虚。 　　苏棠虽然也很想见周善，但是见这阵仗，他们应该是不会放他们进去的了。 　　她扯了扯谭蓉蓉的袖子，想说算了。 　　谭蓉蓉却不死心，好不容易来了一次，怎么能连人影都没看到就走了呢！ 　　她故意扬长脖子，有些结巴：“虽、虽然我们还是学生，但是我们今年都高、高三了，成年了的！” 　　服务生淡漠地伸出手：“请把身份证拿出来给我看一下。” 　　谭蓉蓉：“……” 　　她垂头丧气地耷拉下眼皮，其他同学们眼见进去无望，正准备离开时，突然一只手伸了过来。 　　“身份证。”宋帅把自己的身份证放在服务生的手上，“他们都没带，只有我带了，我们是一个班的。” 　　那服务生看了一眼身份证上的出生年月，又狐疑地抬头看他一眼，终于侧身，让他们进去。 　　他们来得早，里面几乎没什么人，很多桌子都空着。 　　引导他们进去的另一个服务生应他们的要求，带他们去了最中间靠墙的两张桌子，那边能够把整个“k吧”都一览无余。 　　几个人坐下以后，谭蓉蓉崇拜地看着男生：“宋帅同学，你好厉害哦，你是从哪里弄到的假身份证？” 　　“……”宋帅正在翻菜单的手指一顿，低声说，“不是假的。” 　　是他的身份证。 　　谭蓉蓉奇怪地“啊”了声，苏棠也有些茫然地朝他望去。 　　不是假的，那也就是说是真的了？ 　　不会吧，她才刚满十五岁没几个月，班里就算九月份生日的同学，也应该只有十六岁才对，他怎么会比他们大这么多呢。 　　两岁啊，他这个年纪不是至少应该上高三了吗？ 　　宋帅沉默了几秒：“我上学晚了一年，初三之前又休了一年学。” 　　怪不得呢。 　　苏棠明白了，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懂了。 　　“阿善，看在我今天生日的份上，今晚的单是不是可以给我免了？” 　　他们正说着话，一个大大咧 咧的声音忽然由远及近地响起。 　　大家下意识地抬头，全都朝发声处望去。 　　施杭勾着周善的肩膀，两个人走在最前面，身后跟了一大群男生女生，粗粗一看大约有十多个的样子。 　　周善没注意到靠墙边的人，勾了勾唇：“免单可以，礼物还我。” 　　“卧槽你不是吧，这么小气！”施杭四处张头探脑地想找位置，结果在看到苏棠的时候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老天爷这是知道我生日，把我的小仙女也给我送来了。”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再往那边定睛一看，确定自己没认错人，脚步一停。 　　周善也看见了苏棠。 　　走在前面的两个人停了下来，身后的人自然也得跟着停下。 　　一群人挡在路中间，却没有一个服务生上前劝阻的。 　　“周善学长好像看到我们了诶。”谭蓉蓉悄悄给苏棠咬耳朵。 　　她的话音刚落，只见周善的脚步改变了个方向，蓦地朝他们走来。 　　作者有话要说：　　周·大老板·善，上线g。 　　我知道你们都想让糖糖和土豆哥哥相认，但是不要着急嘛，太快就不好玩了鸭！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浅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糖糖糖糖糖 10瓶；筆墨倩華 6瓶；refetolove、onl、晉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章 　　“周、周教官。” 　　男生们不知道周善会来，在这种地方骤然看到他，下意识地起身，喊出那个叫习惯了的称呼。 　　在他们的心里，周善和别的学长不同。 　　或许是在部队里待过，他身上有着同龄人不一样的气质，沉稳、内敛。偏他又生了一副能让所有女生都心动的样貌，若不是熟悉他的人，实在难将他和部队里的铮铮硬汉相挂钩。 　　男生们一站起来，正好将沙发上坐着的娇小女孩儿给挡住了。 　　周善脚步一顿，在听到那声“周教官”后，骤然回神。 　　刚才他差一点就没忍住…… 　　周善沉着脸，站在离他们一米远的地方，朝男生们点点头：“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我们……” 　　有人挠了挠头，“明天不是放假么，我们没事干，过来放松放松。” 　　“放松？”周善低声重复一遍他的话，“来酒吧放松？” 　　“……” 　　男生们面面相觑。 　　周善学长的声音听起来比军训时还要严厉，谭蓉蓉也听出来了，吓得不敢吱声。 　　“你们应该都没成年吧，是谁放你们进来的？” 　　他这话是对着他们说的，又好像不在问他们。 　　他的话音刚落，就有一个穿着西装的人上前，恭敬地问：“周少，需要把这些小朋友们请出去吗？” 　　听到“小朋友”三个字，众人的嘴角皆是一抽。 　　周善抿抿唇，像是在思考。 　　正在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宋帅忽然开口：“谁说我们没成年了？” 　　他的声音不响，却在这安静的角落显得尤为清晰。 　　周善抬眸，朝声音的主人望去。 　　这个男生他记得，军训的时候见过。 　　“我们是给门口的服务生看过身份证后他才放我们进来的。”宋帅拿着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磁卡在手里把玩，“周教官，您需要检查一下吗？” 　　周善没有动作。 　　他虽然用了敬称，但是稍微有点耳力的人都能听出他语气里若有似无的挑衅。 　　苏棠悄悄挪了点位置，从男生们间隔的缝隙里偷偷看他。 　　惨了，他好像生气了。 　　别人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苏棠心里隐约是明白的。 　　应该，是因为自己在这儿。 　　这一刻，苏棠突然又有点后悔，她不该答应蓉蓉来这里的。 　　她不怕他会告诉她的爸爸妈妈，她知道他是不会说的。 　　她只是不想让他失望。 　　现在他一定觉得不认识自己了吧，几年不见，她变成了一个随随便便连酒吧都会去的女生。 　　在周善看过来之前，苏棠像个吸收不到养分的花骨朵儿，蔫哒哒地垂下脑袋。 　　“周教官。”宋帅说，“要是我猜得没错，您今年应该也还没有成年吧。您和您的同学们又是怎么进来的呢？” 　　他这话一出，男生们顿时都有些紧张。 　　虽然他说得一点也不错，然而敢当着本人面问出来的，这赤果果的挑衅啊，还是让他们暗暗为他捏了把冷汗。 　　听说部队里都会教格斗，不知道周教官打起人来，他们几个够不够把人给拉开的。 　　然而周善并没有如他们所料的那样对宋帅大打出手，他甚至连面部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 　　“我是怎么进来的，我想应该不需要向你汇报。” 　　他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转身前，目光往苏棠所在的方向停了一瞬。 　　- 　　施杭想离他的小仙女近一点，因此就选了紧挨着他们的几张桌子。 　　等到他们全都坐下了，谭蓉蓉看着不 远处男生的背影，还有些后怕：“刚才周善学长的眼神好吓人哦。” 　　她差点以为他就要把宋帅暴揍一顿。 　　苏棠不语。 　　他没有过来指责她，她固然庆幸，心里却也有一丝小小的失落。 　　“不过，糖糖，有一件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 　　苏棠抬眸看她：“什么事？” 　　谭蓉蓉欲言又止：“刚才周善学长临走前好像看了你一眼，我觉得他一开始会过来我们这边，也是因为你。” 　　苏棠：“……”连蓉蓉都看出来了，那别人…… 　　苏棠没来得及说话，谭蓉蓉又摆了摆手：“哎呀，其实我也是乱猜的啦，说不定他只是凑巧往我们这个方向看呢。” 　　她家糖糖长得是很漂亮，就差没明确打上“系花”的标签了。但是要说周善学长会看上糖糖，中间似乎还少了点什么。 　　- 　　周善回去后一句话也没说，施杭他们刚才离得远，并没有听清宋帅说了什么。今天是他的生日，他磨了周善好久，周善才答应带他们来这里玩。 　　这家酒吧是周善和一个朋友一起投资的，明面上的老板不是他们，然而在里面做事的人都知道，他们两个才是这家酒吧最大的股东。 　　周善平时很少来这里，一年间来的次数屈指可数。 　　施杭今天高兴，坐下以后特别活跃，想让他的小仙女注意到他，还一门心思惦记着怎么样才能带她一起玩。 　　“要不我们来猜骰子吧，赢的人可以让输的人去做一件事情。” 　　这样他就可以让阿善把他的小仙女叫来了。 　　他今天最大，其他人没什么意见，十几个男生女生围成了一圈，抽签决定开始的顺序。 　　施杭运气好，抽到了第三个，周善心不在焉地抽了一张，打开一看，没想到居然是最后一个。 　　大家会意地笑。 　　猜骰子这个游戏全凭运气，越靠前骰子越多猜到的几率越大，到了最后一个，六选一的几率，猜错的概率必然要大一些。 　　果不其然，一轮下来，周善猜错的次数最多。 　　施杭笑着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阿善，帮个忙呗，替我把小仙女叫来。” 　　周善面无表情地瞥他一眼：“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呀。”施杭说，“难得有机会，我要抓紧时间让小仙女对我多产生一点好感。” 　　周善不是个玩不起的人，既然一开始答应了玩，这件事他必须得做。 　　在众人的注视下，他站起来往旁边的一桌走。 　　短短几步路，在看到他又过来时，十二班同学们的目光又齐刷刷地定在了他的身上。 　　“教、教官，您还有事儿吗？” 　　问话的是一个男生，周善看他一眼：“没事。” 　　大家正要松口气，又听他开口，“我玩游戏输了，愿赌服输，来你们这里借个人。” 　　“哦……谁？” 　　周善望向窝在沙发里的女孩儿。 　　作者有话要说：　　周善：话不多说，我要带我媳妇儿走。 　　众人：………… 　　这章有红包，快让我看看有多少人在看文~~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三斤小甜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浅影 52瓶； 　　糖糖糖糖糖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章 　　苏棠跟着周善走了。 　　小姑娘连拒绝都没有，他只一句“有朋友想认识你”，她就乖乖地起身，和他去了隔壁的那桌。 　　宋帅盯着苏棠的背影，黑眸渐深。 　　- 　　苏棠是跟着周善来了，只是走到一半又有点后悔。 　　他们这一边十多个人，除了他，她一个人也不认识。 　　这算什么？ 　　然而两桌的距离实在太短，根本没有给她后悔的余地，已经到了。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她的身上。 　　高一年级的小美人，还没开学就在学校贴吧里出了名。这一个月来，时不时就有人提到她的名字，走在路上也总能引起男生们的一阵骚动。 　　除了和周善一起的几个人，几乎没人和她近距离接触过。 　　她一来，所有人都看呆了。 　　女孩子穿着一身校服校裤，胸前还别着一枚银质的校徽，脑袋后面扎了一个马尾辫，刘海和两鬓的碎发稍显凌乱。她的肌肤很白，干净里又透着一丝丝嫣红。 　　苏棠来之前没有刻意打扮，可就是这副乖巧安静的学生模样，却让在座的几个女生嫉妒了。 　　施杭殷勤地拖了一个椅子过来，就摆在他和周善的中间：“小学妹，来坐来坐。” 　　苏棠有些犹豫，下意识地看向周善。 　　“坐吧。”周善开口。 　　小姑娘“哦”了声。 　　她一坐下，胆子大的男生们就开始七嘴八舌地问她话。 　　“小学妹，你今年多大了？” 　　“十五。” 　　“十五岁？这么小的吗？” 　　“嗯，我生得晚。” 　　…… 　　小姑娘嗓音软软糯糯的，别人问什么，她都很给面子一一回答了，乖得不行。 　　有个她没见过的人忍不住了：“卧槽阿善，你是从哪里捡来的这个宝，太可爱了！” 　　苏棠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 　　周善垂眸看了一眼小姑娘嫣红的脸蛋儿。 　　现在高二一班谁都知道周善当过高一十二班的教官，这个问题本就是男生瞎问的，没想过他真的会回答，然而他却笑了笑，很认真地说：“不是我捡的。” 　　这么漂亮的一个小宝贝，哪是随随便便能捡到的呢。 　　分明是自己送上来的。 　　施杭给苏棠点了杯橙汁，他一心要追苏棠，简直比打游戏还要勤快：“小学妹，我们在玩游戏，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玩？” 　　苏棠刚才在那里听到了他们这边的声音，隐约也知道他们在玩什么，只是她没玩过。 　　“我不会。” 　　“不会有什么关系，很简单的，来哥哥教你。”施杭把骰子拿过来，放在蛊里摇了摇，反扣在桌上，“随便报个数字，只要里面有，就算你赢。” 　　这么简单？苏棠想都没想：“九。” 　　施杭：“……” 　　同桌的人都忍不住笑了。 　　施杭被萌得心都快化了，他的小仙女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他按捺住内心的激动，清了清嗓子：“那个……小学妹啊，这个骰子一共就只有六面，所以……” 　　没有九这个数字。 　　虽然没听他把话说完，但是苏棠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顿时脸涨得通红：“啊，对、对不起，我不知道。” 　　“不怪你，是他没说清楚。”周善往她那边倾了倾身，“再猜一个吧。” 　　苏棠已经很久没有和他靠那么近了，心怦怦直跳：“那……我猜二。” 　　啧。 　　二和九啊…… 　　周善抬手，揉了揉眉心，在别人都看不到的地方，唇角轻轻扬 了起来。 　　施杭把骰蛊翻过来，里面果然有个二。 　　“小学妹，你好棒，这都能猜对！” 　　另一边的刘一彬和高俊都快笑疯了。 　　这怕是个傻子吧，一共六个数字，十几颗骰子在里面，能猜对有什么了不起的，每个数字都有！ 　　苏棠还没反应过来，没想到自己居然第一次玩就猜对了，脸上也是美滋滋的。 　　等到听到有人说“下一个阿善”，她扭头看他的时候，眼睛还是亮晶晶地带着笑。 　　周善想了想，开口：“我猜十八。” 　　众人一怔。 　　没等他们开口，他只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除个三吧。” 　　施杭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六就六，你绕那么大个弯子干什么。” 　　他翻过骰蛊，把里面的六拿出来，“来来来，下一个！” 　　由于这次是从苏棠先开始的，一圈下来施杭是最后一个，前面有猜对的，也有猜错的。等轮到他的时候，只剩下了最后一个骰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运气不好，一连猜了五次，都没有一个数字是正确的。 　　施杭快被自己气死了，想在小仙女面前表现一下的，结果丢死人了！ 　　他是寿星，自然没有人会真的罚他。 　　等他们这一轮玩好，服务生推着餐车过来，上面是一只很大的水果蛋糕，足足有三层那么大。 　　苏棠最喜欢吃蛋糕了，没忍住，悄悄地咽了口口水。 　　大家给施杭唱了生日快乐歌，吹灭蜡烛前，他闭着眼睛许愿：拜托老天爷，一定要让他追到小仙女啊！ 　　许完愿，他切了一大块蛋糕：“小学妹，给你的。” 　　苏棠再想吃，也知道第一块蛋糕应该是要留给寿星的，她不好意思接：“你先吃吧。” 　　施杭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还以为她是像之前一样不肯收他的东西，顿时有些失望：“我们都这么熟了，你怎么还和我客气。” 　　苏棠萌萌地眨了眨眼睛，知他是误会了，没来得及解释，一只手伸出来替她把蛋糕接了过来：“吃吧，我们不讲究这些。” 　　苏棠可听话了：“噢。” 　　施杭：“……”他怎么突然就有点羡慕呢。 　　一个蛋糕每人分了一块，还剩下一半，周善又让服务生给隔壁桌的“小朋友”们送去。 　　“小朋友”们拿到蛋糕，一个个跑过来说谢谢，顺便对施杭说了句生日快乐。 　　谭蓉蓉惦记着她的糖糖，她一直没回来，她想着正好过去的时候找个借口把她一起带回来。 　　她故意站在了她的身后，“学长生日快乐”还说得很大声，哪里知道她都说完了，小姑娘连头都没有抬一抬，更别说和她有什么眼神交流了。 　　苏棠美滋滋地把她的蛋糕吃完了，末了还不忘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上残留的奶油。 　　- 　　眼看时间不早，大家吃完蛋糕就准备回家了。 　　苏棠等人跟着他们一起出门。 　　施杭又凑过来：“小学妹，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家肯定不安全，要不要我送你？” 　　苏棠说了句不用。 　　施杭不死心：“你家住在哪里？” 　　苏棠和他不太熟，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周善走过来：“她家和你家不在一个方向。” 　　施杭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周善没理他，垂眸看着女孩儿：“我送你回去？” 　　谭蓉蓉正好过来找苏棠，听到这句话，傻眼了。 　　苏棠有些意外，可那清澈的眉眼里明显是喜悦的。 　　“好。”她轻轻地说，还有点儿害羞。 　　- 　　周善打了辆车，等苏棠坐上去以后，他才绕到另一边上车。 　　司机回头问去哪儿，周善报了个地址。 　　后知后觉的苏棠终于意识到了现在是个什么情形，垂着脑袋连头都不敢抬了。 　　她为什么要和他一起回去啊！ 　　还有蓉蓉和嘉嘉，她似乎都忘记和她们说声再见了…… 　　眼看着小姑娘的头垂得越来越低，周善心里只觉得好笑。 　　车上不是说话的地方，苏棠缩着脑袋装透明人，周善也没开口。 　　两个人安静地不像话，连司机都忍不住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们几眼。 　　安静着安静着，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趁周善在付钱，这一次苏棠学乖了，飞快地先下了车。 　　然后……她有点愣。 　　已经快要十点了，四周黑漆漆的一片，这地方她好像来过，又有点陌生。 　　“这是哪里呀？”她自言自语，努力回想。 　　周善下车就听到她说了这么一句，笑了笑：“我家。” 　　“……” 　　苏棠半张着嘴。 　　她想起来了，她爷爷奶奶家和他的爷爷奶奶家离得并不远，所以小时候她才会经常跟在他身后玩。后来他们双方的父母各自从爷爷奶奶家里搬了出去，买的房子虽然不在同一个小区，但是也离得很近。 　　这里正是她长大后不常来的他的新家。 　　苏棠“哦”了声，低眸看自己的鞋尖，不知道该说什么。 　　到底是太久没见面，哪怕她就是为了他回来的，两个人之间也好似隔着一条生疏的鸿沟。 　　周善低叹了声：“糖糖，你是不是不认识我了？”否则怎么会一个多月了，连一声熟悉的称呼都没有喊过他呢？ 　　当年她突然离开这里去别的学校念书，是他始料未及的。她离开前，甚至连招呼都没有和他打一声。 　　这些年双方的父母偶尔也会出来见个面吃顿饭，可是他却一次都没有再见过她。 　　他时常在想，是不是小姑娘长大了，讨厌他了，所以才会故意离得他远远的。 　　不可否认，他有些失落，可他也不是小孩子了，纵使有，他也不会把它表现出来。 　　然而今天，听她不假思索地说出二和九两个数字的时候，他那份一直藏在心底的失落仿佛突然之间消失不见了。 　　二月九日，是他的生日。 　　原来她一直都记得。 　　听他喊她小名，苏棠心里高兴极了，却不敢表现出来：“我没有。” 　　女孩子的声音细细小小的，周善笑了：“真的吗？” 　　苏棠点头：“嗯。” 　　周善看不出来她是不是在骗他，但是他依然很高兴。 　　他上前一步，和她之间的距离也拉得更近，眼睛里带着笑：“既然没忘，不如喊我一声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　　我好像把好榜上成了毒榜，改了个文名，大家要记得我鸭！ 　　唔，顺便问一句，你们觉得好看吗？（憋怕，说实话，我承受得住_(:3」∠)_躺平了）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毛二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糖糖 88瓶；糖糖糖糖糖 10瓶；千君 3瓶；onl、refetolove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章 　　喊、喊什么？ 　　苏棠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更要命的是，因为他的靠近，男生独有的气息也随之弥漫，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带着九月晚风的清香，一起盈满了她的鼻间。 　　周善一米八六的个子，和她差了二十多公分。 　　离得近了，苏棠只能费力地仰起小脑袋，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一不留神踩到了一颗小石子，重心不稳，整个人往后一跌。 　　身后就是花坛，苏棠“哎哟”一声，跌坐在了花坛上。 　　周善没忍住笑了，伸出手摸摸她的头顶：“怎么这么不小心？” 　　苏棠整个人一僵。 　　没等她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那只手已经从她头顶远离。 　　改成搀扶着她的胳膊。 　　他手上用了点力，轻而易举就将跌坐在花坛上的小姑娘拎了起来，语调温和：“真是傻得可以。” 　　前一秒还沉浸在久别重逢的喜悦里的小姑娘突然杏眼一瞪，嫩白的小手戳着自己肉嘟嘟的脸颊，不服气地嘟嘴：“我哪里傻啦。” 　　哪里都傻。要不然怎么会一个人站在太阳底下晒上几个小时都不肯休息呢。 　　周善没回答这个问题，他垂眸问女孩儿：“困了吗？” 　　他不问还好，一问，苏棠还真的觉得有点困了。 　　她平常在家里都是十点以前就上床睡觉了的，今天都已经超过十点了，按理说这个点她应该正钻在她温暖的被窝里酝酿瞌睡虫。 　　她打了个哈欠，诚实地点头：“嗯。” 　　周善看着她一脸迷糊的小模样，侧身笑了笑：“走吧，我送你回家。” 　　苏棠落了他半步，紧跟着他的脚步。 　　周善目视着前方，却总时不时地用余光观察她：“你们今天怎么会想到去那种地方玩了？” 　　苏棠愣了一下才明白他说的“那种地方”是什么地方，当即攥紧了手心：“那里啊……” 　　她总不能告诉他是因为提前知道他要去那里，所以她们才想去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遇到他。 　　于是想了想，继续说，“我们不是没去过吗，有点好奇，所以就一起去了。” 　　“好奇？”周善停下来，“我怎么不记得你是对那种地方都会好奇到想去看一看的人？” 　　苏棠直觉他要骂她了，抿着唇不敢抬头。 　　周善原本是想“教育”她几句的，可是现在看到小姑娘一副做错了事乖乖挨训的模样，心里不自觉地就软了下来。 　　他叹了口气：“糖糖，你还小，现在不是去那种地方的年纪。” 　　等她以后长大了，觉得好奇想去，他不会阻拦。可是她才刚满十五岁，还只是一个才上高中的学生，去那里到底是不合适。 　　“你不也还小嘛。”怎么就去了呢。 　　这个点马路上已经没什么车和行人了，小姑娘不服气的话音轻飘飘地传进了他的耳朵里。周善轻笑：“我和你不一样。” 　　苏棠抬起头，眨了眨眼睛：“怎么不一样了？” 　　算起来他比她大一岁都不到，只有十一个月，她还小，他也小着呢。 　　“这个将来有机会再告诉你。”周善也不是非不让她去，“如果你实在好奇，以后再想去‘k吧’，你来找我，我带你去。” 　　苏棠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说，想起在那里有人喊他“周少”，还有服务生们对他恭敬的神态，不由偏过头，问他：“你和那里面的人很熟吗？” 　　周善过了两秒才开口：“不算熟，但也不陌生。” 　　那就是认识啦！ 　　苏棠的想法很简单，她也绝对想不到周善居然是“k吧”幕后的投资人之一。 　　夜晚的风带了丝凉意袭来，苏 棠只穿了一件长袖校服，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周善也只穿了件衬衫，没穿多余的外套。 　　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他低眸问她：“冷吗？” 　　苏棠点了点头：“有点儿。” 　　她想说我们快点回家吧，只是下一秒，他突然把手伸出来，握住了她略带冰凉的小手。 　　“这样就不冷了。”他低声说，掌心用了点力。 　　苏棠昏昏沉沉地被他牵着往前走，好像又回到了很多年以前，她只要一见到他，就习惯性地往他身边靠，无论走到哪里，都要牵着他的手或者拉着他的衣角才安心。 　　他们两家的小区隔着两条马路，步行也就十来分钟。 　　到了小区门口，周善松开她手：“好了，进去吧。你有手机对不对？到家之后给我打个电话，嗯？” 　　苏棠隔着口袋摸了摸手机：“可是我没有你的号码呀。” 　　周善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拨号页面：“把你的号码告诉我，我打一个过去，这样你就有了。” 　　“哦。”苏棠乖乖地报上了自己的手机号。 　　她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报，周善也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按。最后一个数字按完，他按下了最底下中间绿色的通话键。 　　与此同时，苏棠在口袋里的手机应声响了。 　　她急忙拿出来，周善却按断了电话：“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苏棠看他一眼：“那我走咯？” 　　周善“嗯”了声。 　　- 　　苏棠回家了。 　　走到门口，就发现客厅里的水晶吊灯还亮着，爸爸和妈妈已经回来了，都还没有睡。 　　她换好鞋走进去，乖乖巧巧地喊了一声爸爸和妈妈。 　　林安安朝她招招手：“宝贝回来了呀，今天玩得开心吗？” 　　苏棠有点心虚，坐在妈妈身边，小幅度地点了点头：“开心。” 　　林安安笑了笑：“小善刚才给我打电话了，说他无意中遇到了你，和你在一起，让我们不要担心。这孩子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任何事情都考虑得那么周到。都这个点了，是他送你回来的吗？” 　　听了妈妈的话，苏棠惊讶极了。 　　她之前还在想呢，她都这么晚了还没回家，爸爸妈妈怎么会一个电话都没给她打。 　　原来是这样。 　　苏棠点头，不得不承认：“嗯，是……他送我回来的。” 　　“那就好。”林安安拥着宝贝女儿的肩膀，温柔地说，“小善从小就懂事，你们现在在一个学校上学，有他照顾你，我也放心了。” 　　听到这句话，一直默不作声正在翻案宗苏陌不着痕迹地抬头看了娇妻一眼。 　　苏棠歪着肩膀，软绵绵地往妈妈身上靠：“妈妈，我困了。” 　　- 　　苏棠和爸爸妈妈说了晚安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和同龄的小姑娘一样，喜欢粉色，因此房里的床、地毯和窗帘，以及一些小玩意都是粉色系的布置。 　　苏棠坐在秋千椅上，边晃边抱着手机，思考着到底要不要给周善打电话。 　　今晚的一切都发生地太突然，甚至她都没想好要怎么开口问他要手机号，他的号码就已经安静地躺进了她的手机里。 　　看着屏幕上那一串陌生的数字，苏棠手指轻点屏幕，打上他的名字，保存。 　　刚保存完毕，就有一通电话打了进来，屏幕上闪烁着“土豆哥哥”四个字。 　　苏棠的心也随着那串铃声怦怦直跳。 　　担心爸爸妈妈会听到，她连忙接通了电话，捂着嘴巴小声地说了声“喂”。 　　周善听着她做贼似的声音只觉得好笑：“到家了？” 　　苏棠 下意识地点头，转念又想到他看不到，连忙说：“嗯，到了。” 　　“到了就好。” 　　隔着手机，周善低笑了声，“糖糖，过几天我们的爸爸妈妈约好了一起吃饭。” 　　“所以这一次，你会来的吧？” 　　苏棠不知道这件事情，林安安和苏陌都还没来得及和她说。 　　她沉默了片刻，握着手机的掌心里出了点细汗：“嗯，我……我会去的。” 　　“那好，晚安。” 　　“晚、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　　糖糖：心里迫切地想备注老公，直觉告诉我应该先备注周善，手指不听使唤地按下了土豆哥哥…… 　　- 　　小糖糖是被土豆哥哥宠着长大的，所以就算再意外，也不会骂她的啦~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三斤小甜甜 2个；小豆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浅影 52瓶；糖糖糖糖糖 10瓶；27656643 2瓶；晉儀、onl、shukriyaa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章 　　十一小长假，周苏两家约了一天出来叙旧。 　　本来说好的中午出来吃饭，饭后大家一起商量找什么地方去坐坐或者去玩玩，结果前一天晚上，林安安临时接到台里打来的电话，让她明天去补录一个节目。 　　林安安录了一天，直到下午五点才从演播室出来。 　　看了一眼时间，她给女儿打电话：“糖糖，妈妈刚忙完工作，你爸爸来接妈妈了，我们可能赶不回去接你。妈妈刚才给你唐阿姨打了电话，他们去餐厅之前会顺路来接你的，你准备一下哦，一会儿我们餐厅见。” 　　苏棠接到电话的时候还穿着睡衣翘着小腿躺在她房间里的小沙发上看动画片，等到林安安的电话一挂，她猛地一个激灵，从沙发上蹦了起来。 　　她怎么就差点忘了，今天是要和土豆哥哥一家一起吃饭的日子！ 　　眼看着都已经五点多了，唐阿姨肯定很快就要来接她了，她连忙跑到衣柜前，翻箱倒柜地找衣服穿。 　　好不容易把自己捣鼓完毕，还没来得及多看几眼镜子里的自己，楼下的门铃就响了。 　　“来啦来啦！” 　　苏棠脚步轻快地下了楼，拉开门的一瞬间，她忽然有点傻眼，“土、土土……” 　　她到底没把土豆哥哥当着他的面喊出来。 　　周善也不能说失望，毕竟从他懂事以后，就不太喜欢别人再喊他的小名，连爸爸妈妈也不行。久而久之，长辈们都叫他小善，他也已经好几年没听到有人喊他的小名了。 　　然而，凡事总有例外，他不喜欢别人叫他小土豆，却很喜欢一个小姑娘甜甜地喊他土豆哥哥。 　　几年不见，小姑娘长大了，笑起来还是和以前一样甜，却更加漂亮了。 　　她今天穿了一条白色的连衣裙，身上斜挎着一只比巴掌大点的小包，包是粉色的，上面还挂了一只毛绒绒的小兔子玩偶。 　　除了军训和开学的第一天，周善每次见到她她都穿着校服。 　　他忽然想起那天在教务处门口领书，她穿了一条鹅黄色的裙子，施杭夸她是小仙女。可他倒是觉得，今天穿着一身白裙的她，才是真正的仙女下凡。 　　“准备好了吗？” 　　他开口，唇角扬起了几分笑意。 　　“小仙女”怔愣地望着他出神，听到他的声音，呆呆地点了点头：“好了。” 　　周善觉得她简直太乖了：“好了那就走吧。” 　　他说完，率先转身，朝门口停着的那辆跑车行去。 　　苏棠关了门跟上。 　　车门打开，看到前排坐着的人，她连忙打招呼：“周叔叔好，唐阿姨好。” 　　唐娅楠回头看着她笑：“糖糖真乖，快上车吧，你妈妈让我们来接你一起去。” 　　苏棠说了声好，正要上车，看见了坐在后座的小女孩。 　　小女孩穿了一条很鲜艳的大红色的小裙子，脑袋后面一左一右扎了两个花苞头，发带是绿色的，飘得很长。 　　苏棠看她的时候，她也在看苏棠，睁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可爱极了。 　　苏棠记得她，是周善的妹妹周彤，小名叫小番茄。 　　苏棠坐上车后，周善也从另一边上了车。 　　小番茄扑到哥哥怀里，和他咬耳朵：“哥哥，这个姐姐是谁呀？” 　　周善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小花苞，笑着说：“她是糖糖姐姐，小番茄不记得她了吗？小时候她还陪你一起玩的。” 　　小番茄比周善小了六岁多，再过两个月才是她的十岁生日，苏棠离开的时候她才刚刚记事。 　　她仔细想了想，依稀记得在她很小的时候是有一个姐姐经常和哥哥一起陪她玩。 　　后来有一天那个姐姐不见了，她就记不得她长什么模样了。 　　她趴在哥哥肩头，转了转小脑袋，偷偷往苏棠的方向瞄了一眼，又飞快地转回来，小声问：“就是这个姐姐吗？” 　　“是啊。”周善点头，很认真地哄妹妹，“你没有印象也不要紧，现在姐姐回来了，你去重新认识一下姐姐好不好？” 　　小番茄前几天才新认识了一个小姐姐，小姐姐也和这个姐姐差不多大。她很喜欢那个小姐姐，自然也不会吝啬多喜欢一个姐姐。 　　她点点头，从哥哥身上爬下来，往苏棠那边挪了挪小屁股，语气里还带了点稚嫩的童音：“糖糖姐姐，我是小番茄，我很喜欢你，我们交个朋友好吗？” 　　苏棠愣了愣。 　　小番茄远比她记忆里的要乖巧懂事多了。 　　苏棠对上她清澈的眼眸，忽然就想起了她离开前的那段时光。 　　那时候她才小学五年级，周善已经却上了预初班，而小番茄还刚上幼儿园。 　　对于周善的这个妹妹，苏棠那会儿也是很喜欢的，每回去找周善玩，只要小番茄也在，她都会帮着一起照顾这个比她小了五岁的妹妹。 　　只是有一天，她去找他们的时候，无意中听到他们兄妹二人的对话。 　　小番茄不知道受了什么委屈，可怜巴巴地坐在周善腿上哭：“哥哥你不喜欢我了，你每次一回来就找糖糖姐姐，都不陪我玩。” 　　十一岁的周善边哄妹妹边帮她擦眼泪：“怎么会呢，哥哥最喜欢的就是你了呀。” 　　“才不是。”小番茄抽抽搭搭地吸了吸哭得红彤彤的鼻子，“哥哥喜欢糖糖姐姐，比喜欢我还要多。” 　　周善很耐心地等她说完：“没有的事，在哥哥心里，你和糖糖是一样的，都是我的妹妹。” 　　“不是不是不是。”小番茄在他怀里摇头耍赖，“你更喜欢糖糖姐姐，我就是知道。哥哥，你不要喜欢糖糖姐姐了好不好？你就喜欢我，好不好？” 　　这么大点的小孩子，懂什么喜欢。 　　听妹妹说这样的话，周善只觉得好笑，但是小丫头哭得梨花带雨的，一副他不答应就继续哭的架势，他只能先哄着她：“好好好，哥哥答应你，哥哥以后不喜欢糖糖了，哥哥只喜欢你，好吗？” 　　“好！”小番茄这下终于高兴了，破涕为笑。 　　站在门口的苏棠听到这话，原本高高兴兴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 　　她比小番茄年长，这个年纪的她已经知道亲妹妹和一般妹妹的区别了。 　　土豆哥哥说以后不喜欢她了，她很难过。 　　少女的心思脆弱又敏感，她几乎下意识地就相信了少年的话。 　　他们的对话还没有完，她却没有继续听下去，一个人转身默默地离开了。 　　等妹妹不哭了，周善才问：“小番茄为什么觉得哥哥更喜欢糖糖姐姐呢？” 　　小番茄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只是感觉哥哥对糖糖姐姐比对她还好。 　　她支支吾吾了半天，周善笑了笑，也不要她回答了，而是换了个问题：“那么你告诉哥哥，你讨厌糖糖姐姐吗？” 　　小番茄摇头：“不讨厌。” 　　“那喜欢糖糖姐姐吗？” 　　周善以为她会犹豫，谁知她半秒也没有停顿，小脑袋用力地点了两下：“喜欢。” 　　她说完，又扑到了哥哥怀里，小奶音脆生生的，“可是我更喜欢哥哥！” 　　- 　　“糖糖姐姐……” 　　小番茄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回应，犹豫着回头看了哥哥一眼，又伸出小手攥了下她的裙子。 　　苏棠回神，低眸望向和少年有几分相似的双眸，遥远的记忆早已没有当时那么清晰。 　　那天以后，她的心里多了一个认知，她的土豆哥哥不会再喜欢她了。 　　她害 怕被他拒绝，所以从那天开始，她就不再主动地去找他玩。和他见面也都是站得远远的，看他亲昵地牵着他妹妹的手，两个人有说有笑，她也不会再上前牵着小番茄的另一只手。 　　就连他主动和她说话，她都不太敢回话，生怕他下一句就是“我们以后不要在一起玩了”。 　　后来，由于妈妈要接晚间档的节目，爸爸手上也多了几个棘手的案件，爸爸妈妈决定暂时搬到工作地点附近的公寓去住，这样每天来回能省好几个小时。 　　他们问她愿不愿意和他们一起去，如果不愿意，也可以继续留在这里和爷爷奶奶一起住。 　　她伤心地答应了。 　　再后来，她就去了别的地方上初中，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回来小住几天。好几次爸爸妈妈和周叔叔唐阿姨约好了两家一起见个面，她都借口推脱说不想去。爸爸妈妈也没有逼她。 　　时间久了，在所有人都以为她早已忘记那个儿时一直陪着她玩的土豆哥哥时，只有她自己清晰地明白，她懵懂的少女心里，他一直都在。 　　- 　　这个姐姐好像不喜欢她，小番茄委屈极了，大眼睛里渐渐蒙上了一层水雾。 　　可是下一秒，她却看到姐姐对她笑了。 　　小番茄歪了歪脑袋，心想姐姐笑起来的样子可真好看呀。 　　“好的呀。” 　　苏棠笑得很甜。 　　其实她也很喜欢小番茄呢。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要的真相来啦~ 　　s：糖糖既然选择了回来，以后在这件事情上是不会有误会的，放心~ 　　四月的最后一天，你们康一眼快过期的营养液，再康康我→_→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长安~~~、卖女孩的小火柴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章 　　小番茄很喜欢苏棠，在车上就叽里咕噜地缠着她说话。 　　甚至一度冷落了自己最喜欢的哥哥。 　　下车的时候，苏棠刚刚在地上站稳，就有一只软乎乎的小手塞进了她的掌心里。 　　苏棠垂眸去看。 　　小番茄一只拉着她，另一只小手朝着周善晃了晃，语气里带了点撒娇的意味在：“哥哥牵！” 　　周善走到二人身边，很自然地牵住了小番茄的小手，顺便刮了刮她的小鼻尖：“我还以为你有了喜欢的姐姐就不要哥哥了呢。” 　　“才没有。” 　　小番茄一左一右拉着两人，蹦蹦跳跳地跟在爸爸妈妈后头。 　　有那么一瞬间，苏棠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小的时候。 　　他们到包间的时候苏陌和林安安已经到了。 　　苏棠往妈妈身边一坐，小番茄立马笑嘻嘻地牵着哥哥坐过来。 　　苏棠看她，她还扭头朝苏棠甜甜地笑了笑，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两家人原本就很熟，说话没什么好客套的。 　　聊着聊着，就聊到了两个孩子的身上。 　　唐娅楠忽然对周善说：“糖糖和你在一个学校，以后你要多照顾她知道吗？” 　　周善侧目看了女孩儿一眼，笑着点头：“知道。” 　　得了意料之中的答案，唐娅楠也满意地笑了，转头望向苏棠：“糖糖，你放学是自己回家的吗？” 　　正在吃东西的苏棠一愣，抬起小脸，怔怔地点了点头：“是。” 　　有时爸爸下班早会来接她，不过大部分的时候她都是自己走路或者坐公交车回去的。 　　“那正好，小善也是自己回家，以后放学让小善等你，你们一起走。”唐娅楠笑着说。 　　苏棠下意识地就去看周善。 　　他正好也看过来，眼底带了三分笑意：“妈，你都不问问糖糖愿不愿意。” 　　唐娅楠想说这哪里用得着问，两个孩子都是她看着长大的，苏棠愿不愿意她一眼就能看出来。 　　不过周善既然这么说了，唐娅楠也顺着他的话问道：“糖糖，你愿意吗？” 　　这话问得一本正经，苏棠就算愿意，也难免多了几分不好意思。 　　她有些害羞地垂眸，脸色微红，在众人的注视下，轻轻点了点头，声音细弱蚊蝇：“嗯。” 　　“那就好。” 　　唐娅楠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不忘再次叮嘱儿子，“我可把糖糖交给你了。” 　　周善笑得有些无奈：“知道了。” 　　小番茄听了个七分懂，左看看右瞧瞧，最后拉了下哥哥的手臂。 　　周善朝她那边倾身。 　　小番茄伸出一条小胳膊亲昵地勾着他的脖子：“哥哥，你和糖糖姐姐在一个学校上学吗？就像薛翊哥哥和楚楚姐姐那样？” 　　“不是。”周善说，“你薛翊哥哥和宋楚姐姐是在一个班级，我和糖糖不一样，她比我小一届。” 　　“这样啊。”小番茄看起来有些失望，她把声音压低了一些，贴着他的耳朵说，“那哥哥你要看好糖糖姐姐哦。” 　　周善疑惑：“为什么？” 　　小番茄的眼底透着认真：“我喜欢糖糖姐姐，你要看好她，不能再让她悄悄离开啦。” 　　周善有些哭笑不得。 　　他如果能看得住，当年又怎会让她悄无声息地走呢？ 　　然而他还是很郑重地答应妹妹：“我会的。” 　　- 　　七天的小长假一晃而过。 　　那顿饭之后苏棠就没和周善联系过，自然也没有聊过放学到底该不该一起回家这件事情。 　　节后开学，谭蓉蓉带了一大包特产来学校：“糖糖，我前几天和爸妈出去旅 游了，这些都是当地的土特产，我尝过了，很好吃，所以给你和嘉嘉一人带了一份。” 　　苏棠还没来得及说谢谢，坐在她们后桌的李霄敲了敲桌子，打趣道：“谭蓉蓉，你怎么就知道给班长，见者有份哦。” 　　李霄由于摸底考试考了全班第二，现在是班里的副班长兼学习委员。 　　平时和苏棠二人的关系不错，下了课还经常一起讨论课上的难题难点。 　　他长着一张可爱的娃娃脸，开玩笑也不会让人觉得讨厌。 　　谭蓉蓉故意说：“我只给女生带，才没有你们的份呢。” 　　“这么偏心啊。”李霄也不介意，笑着说。 　　谭蓉蓉哼了声，话虽如此，她却又从书包里拿出来一大包糖果。 　　糖果的外包装花花绿绿的，倒是很符合这个年纪的女孩子的喜好。 　　“这个给你，你们分着吃吧。” 　　李霄高高兴兴地说了声“谢谢”。 　　收了人家的东西，他也很大方地说：“中午我请你们喝奶茶啊！” 　　谭蓉蓉没搭理他，继续和苏棠说话：“糖糖，我放假还看了一部电视剧，叫《铜雀宫深》，你看过吗？” 　　这是一部很老的电视剧了，苏棠问她：“你怎么突然在看这个呀？” 　　谭蓉蓉说：“也不是突然，我以前就想看，不过一直没时间。前阵子不是又被人炒起来了吗，说那部剧好看，我就趁假期去补了一下。真的好好看！要是你没看过，我推荐你去看哦，里面有两只小团子可爱死了！” 　　“小团子？” 　　“对呀，就是里面的两个小演员，超级可爱的。老阿姨好想把他们抱过来揉一揉，搓一搓。”谭蓉蓉一脸花痴状。 　　苏棠：“……” 　　她有些无语，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出神了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部电视剧都是十几年前拍的了，那两个小演员应该也长大了，你揉不动的。” 　　“欸，我只是说说嘛。” 　　谭蓉蓉真的只是说说而已，她就是单纯地喜欢剧里的两只小团子，甚至都没想过去搜一下他们叫什么名字，或者现在长什么样。 　　上课铃响了。 　　她们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等上午的课过去，李霄果然没有骗她们，和同桌一起去学校对面的奶茶店给她们一人买了一杯奶茶。 　　李霄的同桌是一个戴了眼镜的男生，叫赵宏泽。 　　中午四个人边喝奶茶边坐在教室里休息聊天，赵宏泽神秘兮兮地开口：“有件事情我悄悄告诉你们，你们可别说出去。” 　　没等他讲是什么事，谭蓉蓉就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这样的话她听多了，他能这么跟他们说，肯定也会和别人这么说。 　　不过面上她却表现得很好奇：“什么事？” 　　赵宏泽朝她勾了勾手指头，等三个人都凑过来，他才开口：“我前几天看到郭依媛了。你们猜怎么着，我看到她和一个个子挺高的男生走在一起，手牵着手，别提有多亲密了。” 　　听他说完，剩下的三个人对视一眼。 　　在外人眼中，他们成绩好，都是爱读书的好学生，对他们自己来说也是一样的，除了念书，脑子里从来不会有早恋这样的概念。 　　当然，也有例外的。 　　郭依媛就是这个例外，早在军训和前一个月的相处里，他们就知道郭依媛和他们不太一样。 　　怎么说呢，郭依媛虽然成绩好，但是交友圈也广，平时来学校上课都化了妆，早熟得很。 　　赵宏泽今天要说的是别人，他们不一定会相信，但是对象换成郭依媛，大家都自然而然地选择相信了。 　　“你有没有看到那个男生长什么模样？帅不帅？ 好不好看？”谭蓉蓉这会儿不在意他有没有和别人说过了，非常八卦地问。 　　“你们女生就是肤浅，只想着看别人的外表。”赵宏泽一本正经地说完，作出摊手状，“我离得远，没看见啊。” 　　“……”谭蓉蓉切了一声。 　　李霄直接给了他一个爆锤。 　　“靠，你打我干什么？”赵宏泽瞪他。 　　李霄没好气道：“让你小子说话只说一半。”还是不带重点的那种一半。 　　谭蓉蓉也觉得他活该。 　　等他们这边闹够了，一直没开口的苏棠才小声地发表意见：“她胆子好大哦。” 　　学校不允许早恋，连赵宏泽都能遇上，郭依媛难道就不怕被老师看到吗？ 　　谭蓉蓉撇了撇嘴：“她胆子不是一向很大嘛，要不然军训的时候怎么敢故意陷害你呢。” 　　虽然班主任没有明说，但是这件事情在班里早已人尽皆知了。 　　李霄他们那时和苏棠不熟，但是现在想起来，也挺替她气愤的：“班长，要不我们把这件事情告诉老师吧，一报还一报，她欺负你的，总得讨回来。” 　　“……” 　　苏棠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们不清楚，但是她却是清楚的。 　　郭依媛欺负她的事，其实早就已经有人替她出过气了。 　　“算了，还是别去了。”苏棠说。 　　她也不是好欺负，只是明白郭依媛那么明目张胆地在公众场合和男生牵手，迟早有一天会自食其果的，根本不需要他们多此一举。 　　- 　　今天轮到苏棠做值日，和班里的另外一个女生。 　　原本应该是谭蓉蓉的，不过她今晚有事，必须要先走，才和那个女生调换了一下日期。 　　临走前还十分愧疚地恨不得把苏棠抱一抱亲一亲：“好糖糖，今天就辛苦你了，等下次我再陪你一起哦！” 　　苏棠哭笑不得地赶她：“你快走吧。” 　　和苏棠一起值日的女生很好说话，也很勤快，她们一起只花了不到二十分钟就把教室打扫干净了。 　　锁上教室的门，女生和苏棠挥了挥手：“班长，我爸爸在校门口等我，我先走了。” 　　苏棠点了点头，礼貌地和她说了声“再见”。 　　这个点离放学时间也过了好久，除了高三要留下来上晚自习的学生，校园里已经看不到其他年级的同学了。 　　安静的楼梯间里，只有苏棠一个人的脚步声。 　　走着走着，她突然看到前面转角处的地面上有一团黑影，像是人的倒影。 　　仿佛是察觉到有人走近，那团黑影忽然动了动。 　　苏棠没由来地心一缩，放慢脚步。 　　作者有话要说：　　苏棠：这部剧有点熟……里面两只小团子好像更熟…… 　　劳动节快乐，这章有红包，爱你们=3=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浅影 126瓶；五五五小伍、慕楠、糖糖糖糖糖 10瓶；芒果味的园儿、31161236 3瓶；千君 2瓶；onl、shukriyaa、晉儀、殇殇、啊美、一世倾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章 　　苏棠不爱演戏，可是她从小就爱看电影。 　　短短的几秒内，已经脑补出了一部充满纠葛的惊世大片。 　　直到那个人现身—— 　　紧绷的身体一下子放松下来，苏棠好不容易扶着楼梯的扶手站稳，呼吸还有些急促。 　　天知道她刚才脑子里浮现出的竟然是一幕幕恐怖悬疑片中的场景，吓得她差一点就转身跑了。 　　都怪初中那个可恶的同桌，知道她怕这些东西，总故意在她耳边念叨，让她甚至有一段时间晚上做梦梦到的都是有奇奇怪怪的人在追杀她。 　　周善走近，看她的神色不太对劲，几不可查地蹙了下眉：“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没、没有。”苏棠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声音却还有一丝颤抖，“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尽管她什么都没说，周善还是从她的眸子里看出了些许害怕。 　　他的眉心皱得更明显了，她难道是在怕自己么？ 　　周善抿唇：“不是说好放学要一起回家的吗？我在等你。” 　　苏棠一愣，紧接着，眸底的最后一丝害怕也消失不见了，而是被羞赧所取代：“我……我刚刚在做值日，所以放学晚了。” 　　她有点不好意思，早知道她的土豆哥哥在等她，她应该也快点下来的。 　　周善将她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嗯”了声：“我知道。” 　　知道？苏棠茫然地望向他，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你怎么会知道？” 　　周善的唇角带了点笑意：“我给你发信息没人回，去你们教室门口转了一圈，看到了。” 　　他去的时候她正好背对着教室门口的走廊弯腰扫地，模样看起来专注又认真。 　　苏棠怔了下，连忙从书包里拿出藏在角落里的手机，解开锁屏一看，果然有一条未读信息，是他发的，时间是最后一节课下课前几分钟。 　　她一下午手机都没有拿出来过：“对不起啊，我没有看见。” 　　“没关系。”周善勾了勾唇，“走吧，我带你回家。” 　　他说完，转身下楼。 　　苏棠在原地犹豫了两秒，才小跑着跟上。 　　带她回家……这句话怎么听着怪怪的？ 　　安静的教学楼下只有他们两个人。 　　周善故意放慢了脚步，等她差不多跟了上来，才开口问：“你刚才在想什么？” 　　苏棠这会儿已经缓过来了，不由问他：“我刚才？” 　　“嗯，就是下楼的时候，你好像……很不情愿看到我？” 　　苏棠“啊”了声，后知后觉也意识到自己当时的反应有点夸张了，但她又不知道该怎么给他解释，总不能说是自己胡思乱想把他当成恐怖片里的坏蛋了吧。 　　那样也太丢人了。 　　“我……我没有……”她红着脸憋出了三个字。 　　“是吗？”周善停下来，看着她的眼神温和得像三月里的风，“没有的意思，我可不可以理解为是你想见我？” 　　“……”苏棠懵了，她呆呆地眨了眨眼睛，脑子像卡了壳的机器，有点反应不过来。 　　看着她傻乎乎的样子，周善忍不住轻笑：“你不说话我就当是默认了。” 　　“……” 　　默、默认什么呀默认！ 　　终于回过神的苏棠又羞又急，即便知道自己明显已经错失了否认的先机，却还是硬着头皮狡辩：“我、我才不想看见你呢！” 　　小姑娘原本说话的声音是很轻的，然而一着急，她喊得比平时任何一次说话声音都要响。 　　周善微怔，眼底的笑意收敛了些：“所以你才会离开那么久？” 　　不想看到他，那么现在为什么又要回来呢？ 　　这一次苏棠的反应倒是很快，他误会了。 　　“不……不是的……” 　　这次和她之前离开，是两码事好不好？ 　　周善看了她两眼，不发一言，又重新往前走。 　　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校门，直到她重新跟上，他才开口：“如果不想看见我，你可以不答应的。” 　　答应什么？和他一起回家吗？ 　　苏棠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听了他的话，心里闷闷地有些难受。 　　她下意识地就伸出手，像小时候那样攥住了他衬衫的衣角。 　　周善也感觉到了。 　　他垂下眸，看着那只比以前大了一倍的小手，只是握在掌心里，还是又小又软。 　　“我没有不想看到你。”情急之下，苏棠来不及考虑，拿出了郭依媛的事情当挡箭牌，“我们班有个女生，前几天放假和男朋友出去玩，被同学看到了。” 　　周善眯了眯眼睛：“然后？” 　　“他们说要告诉班主任，让班主任惩罚她，我……我……”她越说越乱，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圆回刚才的话题。 　　“所以你是担心你和我走在一起，也会被你们班的同学看到，然后告诉你们的班主任？”周善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摇头失笑，“糖糖，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是我妹妹，就算被别人看到，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啊，就是不想当你妹妹嘛。 　　苏棠在心里反驳，这样的话她是再怎么大胆都不敢说出口的。 　　她嘀咕：“我才不是你妹妹，小番茄才是。” 　　误会解除了，周善倒是不觉得她这句话有什么别的意思了，只当她在闹小孩子脾气，一笑而过。 　　接下来的一路上，苏棠一直拽着周善的衬衫。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可以放手了还一直拽着不肯放。 　　或许是因为习惯，也或许这是目前她唯一敢碰他的地方。 　　回家的路走了二十来分钟，走着走着苏棠觉得有点不对：“咦，这里好像不是我家。” 　　周善笑了：“嗯，你妈妈下午给我打电话，说晚上要陪苏叔叔去外面应酬，让你今晚在我家吃了晚饭以后再回去。” 　　“……”苏棠吃惊，“我妈妈真的是这样说的？” 　　周善点头：“不信你可以打电话问她。” 　　苏棠当然信。 　　以前妈妈就经常丢下她和爸爸一起出去吃饭，不过通常那会儿不是让她自己点外卖，就是让她去奶奶家里吃饭。 　　现在倒好了，居然连说都不和她说一声，直接让土豆哥哥带她回家。 　　她到现在终于明白了他刚才那句“带她回家”是什么意思。 　　他是真的要带她回家呀。 　　只不过是吃饭。 　　- 　　周善开门让她先进去。 　　屋子里飘出来阵阵饭菜的香味儿。 　　周善关上门后，弯腰从鞋柜里给她找了一双拖鞋出来。 　　拖鞋是粉色的，很少女，看起来一次都没有穿过。 　　苏棠说了声“谢谢”，低头换鞋。 　　换到一半，就听见小番茄的声音从客厅里面传出来：“妈妈，我想吃一个这个！” 　　唐娅楠把她的手拉开：“你先去洗手，一会儿等糖糖姐姐来了，让她先挑一块，你再吃好不好？” 　　小番茄似乎犹豫了一下：“唔，那好吧，先给糖糖姐姐挑喜欢的。” 　　她说完，蹦蹦跳跳地跑去洗手间了。 　　周善这才带着苏棠走过去：“妈，我们回来了。” 　　“今天怎么这么晚？”唐娅楠朝苏棠招了招手，“糖糖快来，这是我刚才做的蛋糕，你看看喜欢哪个口味的，先吃一块，晚饭还要过会儿 才好呢。” 　　周家有阿姨，打扫做饭全包了，不用自己动手。唐娅楠平时下班早回家没事干，就爱捣鼓这些甜点之类的给儿子女儿吃。 　　今天知道苏棠要来，特地多做了一块。 　　苏棠看着口味不一样的三块蛋糕，最后选了一块草莓味的。 　　她安安静静地坐着吃，小番茄洗好手回来，拿了一块巧克力口味的，坐在她旁边，一张小脸很兴奋：“糖糖姐姐，我妈妈做的蛋糕好不好吃？” 　　苏棠点头：“好吃。” 　　小番茄嘿嘿笑：“妈妈说你今天要来，是特地给你做的呢，都不让我先挑。” 　　苏棠心里暖得不行，伸手揉了揉小番茄的头。 　　吃好晚饭休息了一下，苏棠要回家。 　　唐娅楠又让周善送她回去。 　　她还背着书包，一出门，却被周善接了过去。 　　他的书包已经放好了，单手拎着她的一点都不嫌重：“下周就是校运会了，有报什么项目没有？” 　　他突然开口问这个，苏棠也不好意思说把书包拿回来自己背，于是说：“我报了接力赛和女子八百米。” 　　周善颇有点意外：“八百米，你跑得了？” 　　说到这个，苏棠也有点小郁闷：“我也不想跑，可是班里其他人都不愿意报名，我是班长，我再不报就没有人了。” 　　高中班级人数本来就少，女生更少，一开始就把容易参加的项目给抢掉了，只剩下几个没人愿意去的。 　　谭蓉蓉已经报了两百米和四百米，秦嘉长得高，被体育老师钦点去参加跳高和跳远。 　　至于全班唯一那个没有报名参加项目的郭依媛，她和她又不对头，也不可能去说服她报。 　　“不过也没关系啦。”苏棠小小地丧了一下，又重新振作了，“反正我也不要拿第一，重在参与嘛。” 　　虽然最后一名会有点难看，不过她以后又不当运动员，慢慢跑好了。 　　她自我治愈的速度把周善逗笑了：“嗯，等你跑完比赛，我给你一个奖励。” 　　苏棠眼睛一亮，期待地仰起脸：“什么奖励？” 　　“秘密。”周善忍住了想摸摸她脑袋的手，“等比赛完了再告诉你。” 　　作者有话要说：　　苏棠：为了土豆哥哥的奖励，冲鸭！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三斤小甜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五五五小伍 7瓶；超乖的林怼怼 3瓶；shukriyaa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周善把苏棠送到家门口，临走前还留下一句“明天放学我去找你”的话。 　　苏棠像是被一块从天而降的大馅饼砸中了，晕乎乎地就点头答应了。等晚上洗好澡躺在床上才想起来，她和周善认识的事情班里同学都不知道，万一他明天过来找她，岂不是要把同学们给吓坏了？ 　　别人也就算了，蓉蓉和嘉嘉每天放学都和她一起离开校门，肯定是瞒不住的。 　　思来想去，苏棠决定明天抽空先找个机会先和她俩“坦白”才行。 　　然而没等她找到这样的机会，早自习的时候班主任孙莲宣布了一件事情。 　　学校要组一个女子跳操队为校运会造势，高三生学业太重直接排除，就从高一高二的女生里面选，每个班级出三个人，每天放学后留半小时排练。 　　苏棠是班长，自然逃不掉，孙莲第一个就点了她的名字。另外两个女生中，一个是那天和苏棠一起值日的女生，她有舞蹈功底，也是班里的文艺委员，班主任问谁愿意参加的时候她先举了手。 　　至于另外一个人选，谭蓉蓉跃跃欲试地想举手，然而没等她把手完全抬起来，一个声音抢在她之前—— 　　“老师，让我来吧。” 　　坐在前排的郭依媛站起来，正好挡住了谭蓉蓉半举的手。 　　班主任一走，谭蓉蓉都快气死了：“糖糖，你说她是不是故意的啊！你去她也去，摆明了是要和你争个高低，有本事她也去报八百米啊！” 　　苏棠被她最后那句话逗笑了，弯着眼睛说：“那也不一定，跳操将近上百个人，我们站在中间，跳得再好也没人会注意到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还会有领跳的人？” 　　谭蓉蓉趁没上课，偷偷拿出手机上了学校的贴吧，翻出了去年校运会的照片，“你看，如果按照去年的模式来，最前面有三个人领跳。百分之三的机会，糖糖，你要加油啊，绝对不能输给她。” 　　苏棠哭笑不得：“我都不想去，更不可能去领跳啦，就让我安安心心地在队伍里当一个不起眼的小蘑菇吧。” 　　谭蓉蓉叹了口气，有些失望地问：“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苏棠笑了笑：“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比我跳得好的人比比皆是，不会是我的。” 　　谭蓉蓉其实不太赞同她这个说法。 　　虽然比她跳得好的人很多，但是纵观整个高一年级甚至于整个学校比她好看的人很少啊。 　　最近学校的学生们偷偷在弄校花校草的评选，她家糖糖目前的票数当仁不让稳居第一，郭依媛比第二名还少了大几十票，估计是想靠校运会的跳操拉一波票。 　　她有一个很强烈的预感，今年的校花一定是苏棠，领跳的人选之一也会是她。 　　- 　　排练时间是在放学后，苏棠抽空给周善发了条短信，大意是让他不要来等她了，先回家吧。 　　他没有回，苏棠也不知道他看没看到。 　　最后一节课上完，苏棠准时去操场集合。 　　刘一彬抱着篮球走在前面：“我说阿善，你今天怎么想到要找我们打球了？” 　　周善目不斜视：“下周末九中和二中有比赛，薛翊找我帮他们打一场，我得先练练。” 　　施杭扯了扯嘴角：“你还练？得了吧，就算人家一个篮球队全上，也不是你的对手，你还练什么啊。” 　　周善瞥他一眼，把球从刘一彬手里拿过来，运了几下：“少废话，打不打？” 　　“打打打，当然打。”高俊上来勾住他的脖子，把不要脸表现得淋漓尽致，“不过先说好了，单挑我们可打不过你，三打一，你输了得请我们三个吃饭。” 　　另外两个一脸赞 同。 　　周善点了点头：“行啊，如果你们三个输了，请我吃三顿饭。” 　　高俊咬咬牙：“行吧，就这么说定了！” 　　他就不信了，他们三个还能打不过他一个人？ 　　一行四个人往篮球场走，路过操场看到人群，刘一彬“哎哟”一声，拍了拍大腿：“今天什么日子啊，怎么那么多漂亮妹子在操场上？” 　　高俊说：“我早上好像听说学校又要搞女子跳操队，我们班那谁谁谁，不也参加了吗？” 　　刘一彬恍然大悟：“原来早上班主任说的是这事？艾玛，我昨晚睡太晚了，没听。” 　　施杭往操场上一瞥，一眼就看到了苏棠：“我的小仙女也在诶。” 　　“哪儿呢哪儿呢？”高俊探头去找。 　　背后一只手拽着他的衣领，把他拖回来：“还去不去打球了？” 　　“……去！” 　　- 　　半个小时后，刘一彬三人瘫坐在地上。 　　周善手里运着球，站在三分线外，纵身一个弹跳，篮球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稳稳地落尽了篮框里。 　　高俊抹了一把汗：“阿善，你今天怎么回事儿，拼命呢？” 　　他们三个打他一个，硬生生被他拦得一个球都没进。 　　论体力，他们绝对比不上在部队里受过专业训练随随便便就能一口气跑十公里的人。 　　论技术，他们也不是他的对手。 　　施杭这一刻突然有点庆幸，他们打球的地方在操场的视线死角，要不然让他的小仙女看到他们被虐那么惨，肯定对他的好感度直线降低。 　　他累得直喘粗气，索性也不起来了，整个人躺在地上：“校运会你要去当裁判吗？” 　　周善走过来，“嗯”了声。 　　校运会比赛项目多，学校体育老师有限，很多任课老师都被拉去当裁判了，人手还不够。往年都是找不比赛的学生当志愿者一起，今年学校里人人都知道周善暑假给高一年级当教官了，自然也不会放过他这么个香饽饽。 　　“哪个项目啊？能让哥拿第一不？” 　　周善弯腰，从地上拿了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耐力跑。” 　　施杭失望：“好吧。”和他没关系。 　　- 　　苏棠跳完操回教室整理了一下书包，离开学校的时候已经快五点了。 　　校门口的香樟树下，一个穿着衬衫校服的男生蜷着一条长腿靠着树干，长袖挽到手肘处，手里拎着一个白色的塑料袋，看起来沉甸甸的。 　　苏棠看到他，下意识地就停下了脚步。 　　她以为这么晚了他肯定已经走了，没想到居然还在等她。 　　苏棠心里高兴，悄悄绕到他的身后，在他一侧肩上拍了下，趁他转身时，又躲到了另一边。 　　见他转头扑了个空，她忍不住咯咯直笑。 　　“糖糖。”周善略有些无奈的语气。 　　见他没动了，苏棠乖乖绕到他身前：“我给你发的短信收到了吗？” 　　周善说：“收到了。” 　　“那你怎么还没回去呀？” 　　“等你一起。” 　　意料之中的答案，苏棠默默地红了脸：“老师说从今天开始到校运会结束，每天放学都要留下来跳操。” 　　周善什么都没问：“嗯。” 　　苏棠歪着脑袋瞅他：“下周说不定还会更晚一点噢。” 　　周善看着她说：“我等你。” 　　只简单的三个字，让苏棠再也说不出来什么了。 　　眼前突然出现一杯奶茶，是他手里刚才拎着的那个袋子里的。 　　“这是……”苏棠没有去接。 　　周善勾了勾唇：“跳操的奖励。 ” 　　苏棠迟疑了一下，伸手接过。 　　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奶茶是温的。 　　她略有些失望地撇了撇嘴。 　　仿佛看出她在想什么，周善笑着说：“女孩子还是少喝一点凉的东西，对身体不好。” 　　苏棠：“……”他怎么就知道她想喝冰的呢。 　　周善替她把吸管插上，苏棠这才发现他自己没有。 　　“你不喝吗？” 　　“我不喝。” 　　他引领她往前走。 　　他们两要是再站在这里聊下去，估计等天黑了都回不了家。 　　等她跟上，他才继续说：“我不怎么爱吃甜食。” 　　苏棠“哦”了声，在心里默默记下。 　　过了几秒，又觉得不对，喝了一口奶茶，嚼着珍珠含糊不清地说：“那你昨晚还吃了一整块蛋糕。” 　　周善失笑，过了片刻，低声说：“那是因为你在。” 　　他平时的蛋糕都是给小番茄吃的，只有昨天她在的时候，他才和她一起吃了一块。 　　苏棠听不太懂。 　　吃不吃蛋糕，和她在不在又有什么关系？ 　　不过她没有开口问。 　　因为直觉告诉她，就算她问了，他也是不会回答的。 　　- 　　接下来的几天，苏棠每天放学都会留下来学跳操。 　　周善也一如既往地在校门口等她。 　　直到校运会前一天下午，体育老师在给她们做最后的彩排准备排队形时，点了三个人的名字。 　　“姜颖、祁燕、苏棠，你们三个跟我过来一下。” 　　这个时候被叫出去，是要干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所有人看她们的目光都带了点羡慕。 　　毕竟辛苦练习了将近两周，谁不想站在所有人的前面当那个最优秀的领跳呢？ 　　郭依媛指甲掐进了掌心里，看苏棠的眼神快要喷出火来。 　　又是她！ 　　一次两次，在军训，在班里，就连在即将进行的校运会上，都要抢她的风头！ 　　刹那间，她心里忽然升起了一个念头。 　　如果苏棠明天连跳都跳不了，老师还会让她站在所有人的前面领跳吗？ 　　作者有话要说：　　周善：因为你甜得发腻，所以再甜的东西在你面前也变得不那么甜了。 　　- 　　下章入v，时间暂时不定，我瞅瞅明天v的人多不多，不多明晚发，多的话就晚几个小时5号零点更，我这两天哪儿都不去就在家里码字，写多少发多少~照例有红包雨，不要抛弃我呀！我憋了很久的大招下章一定放粗来(⊙v⊙) 　　- 　　顺便跪求大家收一发新文，大概是也这个系列的最后一本了。 　　《他的心尖宠》，文案： 　　高一那年，薛卉吃了陌生人的一个包子。 　　包子皮白白嫩嫩的，用那人的话说，“就和她的脸一样，每次看到都忍不住让人想咬一口。” 　　-- 　　令人闻风丧胆的九中校霸一夜之间转了性，不仅学习认真了，居然连抽烟泡吧也全都戒了。 　　对此，老师和同学们深表惊讶：“诚哥，你是不是被人掉包了？” 　　季诚冷着脸，头也不抬：“滚，别耽误老子学习。” 　　高考分数出来的那一晚，季诚把薛卉堵在楼梯间的角落里，灼热的呼吸近在耳畔：“还记不记得答应过我的事？” 　　薛卉唯唯诺诺地点头：“记……记得。” 　　“嗯？”女孩儿声音软糯，脸颊又白又嫩，季诚喉结微动，眸色愈发深邃，“记得什么？说来听听。” 　　“……” 　　一年后，薛卉去大学报到，第一天就被人抵在门背后亲了半小时。 　　薛卉眼泪汪汪地控诉：“我才来你就欺负我，早知道我就不和你考一个学校了。” 　　季诚捧着她的脸，和她额头相抵，修长的指尖摩挲着她的脸颊：“你再不来，老子就快憋疯了。” 第19章 　　跳操的衣服是学校提前准备的， 每个人都有一套。除了三名领跳的女生拿到的颜色和其他人的不太一样，剩余的颜色和款式都是一模一样的。 　　郭依媛的眼神死死地盯着苏棠手里那套红色的衣服， 再对比自己手里蓝色的这件， 恨不得马上那把剪刀给撕了。 　　凭什么！ 　　明明她跳得更好， 老师却偏偏选了一个没有经验连节奏都跟不上的苏棠！ 　　- 　　晚上回到家，苏棠把衣服丢进洗衣机里。 　　家里有烘干机， 等她写完作业，衣服差不多已经干了。 　　她是第一次穿这样的衣服， 下半身是普通的运动长裤， 而上半身却是一件超短的露脐背心。也不知道是哪位老师想出来的，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露出来的那截白嫩嫩的肚子，连她自己都觉得羞耻。 　　这要是明天在大庭广众之下穿出去， 岂不是要被很多人看到了？ 　　其他人倒是无所谓， 苏棠只要一想到她的土豆哥哥也会站在人群里看她，脸颊就止不住地发烫。 　　翌日一早， 苏棠提前换好了衣服， 又在外面套了一件深色的外套。 　　她的书包里还放了一套运动服， 打算等跳完操就把里面的衣服给换下来。 　　坐上车，连苏陌都忍不住盯了她好几眼，眉头深锁：“你这是……” 　　苏棠怕爸爸骂她， 连忙老实招供：“我们学校今天要办校运会， 老师让我和同学们一起跳健美操。” 　　原来如此， 苏陌的脸色缓和了些：“跳的人多吗？” 　　苏棠乖巧地点头：“挺多的， 每个班级三个人， 高一高二年级总共三十二个班级，九十六个人。” 　　那确实是不少。 　　苏陌放心了，人多女儿混在人群里，也不怕会被坏男生盯上。 　　他也是从那个年纪走过来的，叮嘱说：“跳完以后马上找个地方把衣服换了。”生怕女儿听不懂，又补充，“最近天气凉了，小心感冒。” 　　苏棠一脸乖巧地笑：“知道了，爸爸。” 　　- 　　苏陌把苏棠送到校门口，苏棠背着书包下车。 　　今天是校运会，难得不用上课，校门口也没有值周的老师和学生，整个校园比平时热闹了不知道多少。 　　“同学同学，那位同学，快让一下，让一下，让一下啊——小心！” 　　苏棠在往教室走的时候，突然不知道从哪个方向响起了一个男生歇斯底里的尖叫。 　　她下意识地停住脚步，寻着出声处回头。 　　眼前突然一片阴影，等她反应过来想躲已经来不及了。男生把她撞翻在地，手上抱着的运动器材稀里哗啦地全都砸在了旁边的地上。 　　一片狼藉中，男生飞快地爬起来，跑到她身旁，紧张地问：“同学，你没事儿吧？要不要我送你去医务室检查一下？” 　　苏棠摇了摇头，幸好她的外套够厚，摔下去的时候手臂撑了一下地面，只是感觉有一点点痛，不至于磨破了皮。 　　看男生拿着这些器材心急火燎的样子应该是在为校运会准备的，她忍着痛说：“我没事，不过摔了一下而已，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对不起啊同学，我不是故意的。”男生再三和她道歉，连鞠了好几个躬，之后才匆忙地收拾东西转身离开。 　　他走了，苏棠拍了拍衣服上沾到的灰。 　　正准备继续往教室走，一步跨出去，突然感觉到右脚脚踝处一阵钻心似的疼。 　　“嘶——” 　　她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好不容易扶着花坛站稳，坐下拉起裤管一看，右脚脚踝红了一片。 　　一定是刚才摔跤的时候不小心扭到了。 　　苏棠试着动了动，发现只要不是太大幅度的动作，那点点的疼还是可以忍受的。 　　但是她今天要跳操，下午还要跑八百米…… 　　她无声地叹了口气，慢慢站起来，扶着墙，一步一停地往教室走。 　　到教室的时候，谭蓉蓉已经到了。 　　苏棠走得慢，她没看出她的异样：“糖糖，你终于来了，我听说你被选上了领跳，是不是？” 　　苏棠慢慢地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有点惊讶：“你怎么知道？” 　　她还没来得及把这件事情告诉她。 　　谭蓉蓉笑着说：“我当然知道了，而且我还知道，有人对你当领跳十分不满，心心念念地要把你换下来自己上。” 　　苏棠一听就知道她说的是谁，没来得及问怎么回事，她又激动地凑上来，“我跟你说，就在刚才你还没到教室，班主任来了一次，郭依媛跑过去找她，说你今天肯定跳不了，让班主任把她换上去当领跳。” 　　听到这里，苏棠皱了皱眉。 　　她的脚受伤的事情是刚刚才发生的，而且她任何人都没有说过，郭依媛怎么会知道？ 　　难道刚才她摔倒的时候，她都看见了？ 　　思及此，苏棠的眉心皱得更深了。 　　看见同班同学摔在地上，不过来扶她也就算了，居然还趁虚而入，想让班主任把她的领跳给换下来。 　　苏棠承认，她确实不愿意当这个领跳。刚才回教室的路上也有想过去和体育老师请个假，毕竟以她现在这样的状况，每走一步都很疼，更别说还要做连续跳跃那样的剧烈动作了。 　　然而郭依媛的所作所为让她动摇了。 　　每个人都是凭自己的努力才换来的机会，她凭什么又要这么便宜她呢？ 　　她心软好欺负，郭依媛已经为了自己在军训时对她做的付出了代价，她便不想再追究什么。可她也不是每次都会乖乖地坐在这里什么都不做等她来欺负的。 　　郭依媛不想让她当这个领跳，她偏偏就不能让她如意。 　　她不仅要跳，还要跳得最好。 　　“糖糖，你怎么了，为什么郭依媛说你肯定跳不了？”谭蓉蓉担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苏棠尽量让自己不去想脚踝上的疼痛，嘴角弯出了一抹笑：“我没事，她肯定是嫉妒我，所以才会故意这么和孙老师说的。” 　　谭蓉蓉觉得也是，她一收眼底的担忧之色，给她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你一定要好好跳，把所有人都给比下去！” 　　苏棠笑着点头，轻轻地说了声“好”。 　　- 　　校运会开始前，苏棠提前去操场集合。 　　十月的天带着很明显的秋意，脱了外套站在空旷的操场上，苏棠忍不住搓了搓手臂。 　　教她们跳操的体育老师来给她们讲最后的注意事项，其他年级每个班级的学生也都陆续在操场上集合待命。 　　施杭他们几个个子高，排在班级的最后一排。 　　隔了大老远，施杭就踮起脚尖往操场上找人：“你们快给我看看，我的小仙女在哪儿呢？” 　　“我看你还是别找了。”刘一彬毫不留情地打击他，“这么多人，一会儿上场肯定顺序又换了，就算你现在找着了，等下子也不见了。” 　　施杭不死心：“等下子见不见是另外一回事，先让我看看我的小仙女身材好不好！” 　　说到这个，男生们都露出了一脸会意的表情。 　　高俊站在二人之间，张头探脑：“说起来，今年这届小学妹的身材好像都挺不错的，你们看最后一排右边第二个，那腰是不是和葫芦娃里面那个蛇精有得一拼？” 　　“卧槽。”施杭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他，“你这形容的是要把咱语文老师给 气死啊？” 　　高俊茫然道：“怎么了嘛，我说错什么了吗？” 　　那女生看背影就是像一条蛇精啊，以男生的审美观来讲的确好看，然而要他找女朋友，他是绝对不会找这种的。 　　“蛇精”完全没意料到有人正在谈论她，自从排好队伍以后，她一直盯着最前排中间那个领跳的女生的背影。 　　她早上明明看到她摔得都快站不起来了，怎么会…… 　　早知道就应该让人把那些器材直接砸她腿上，看她还有什么本事逞强！ 　　郭依媛极不服气的轻哼了声。 　　在她旁边的女生听到了，不悦地皱了下眉。 　　上午八点，校运会正式开始。 　　作为开场第一个节目的女子跳操队率先出场，为了好看，学校还特地给她们每人准备了一对啦啦队用的彩球。 　　当穿着露脐背心的女生们齐刷刷地在操场中央亮相，不管是哪个年级的男生们全都沸腾了。 　　“卧槽我的小仙女啊啊啊啊——” 　　施杭激动地抓住旁边人的胳膊，语无伦次，“兄弟，你快看，第一排那个穿红色衣服的人就是我的小仙女！她是不是很美，身材是不是超棒！啊啊啊啊不行了，我怕我再看下去会控制不住我的爪子冲上去抱一抱她。” 　　周善面无表情地望着操场的方向，平静地说：“你哪只爪子控制不住，我不介意帮你剁了。” 　　“……” 　　施杭尴尬地松了手，顺带往后退了半步，轻扯嘴角，“兄弟，我开玩笑的。” 　　他这表情看着怎么像他抢了他老婆似的，太吓人了。 　　音乐声在耳边响起，所有人的注意力再一次被场中央跳操的女生们吸引。 　　除了施杭等人，陆续也有其他班级的男生注意到了领跳的三个女生。 　　“你们快看，中间那个领跳的女生好漂亮，你们认不认识她，叫什么名字？” 　　“你说那个啊，好像是高一年级的，叫苏棠。” 　　“苏棠？就是之前军训的时候在贴吧火了的女生？” 　　“对对对，就是她，她跳得可真好。” 　　听隔壁班的男生也在絮絮叨叨地讨论，施杭越看越觉得不对劲：“阿善，你有没有觉得小仙女好像不在状态？” 　　“咋了？”刘一彬凑过来问。 　　施杭也说不上来原因。 　　他觉得苏棠跳的好是好，但是似乎少了点她原本应该有的灵气，好像只是为了完成那些动作而跳的。 　　他能看得出，周善当然也看出来了。 　　可是小姑娘的每一个动作都做得极为标准，丝毫找不出半点差错。 　　直到她跳完，周善也没看出问题所在，最后只能归结于她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活动，太紧张了。 　　- 　　苏棠咬牙跳完，等到下了场，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好在邱婧眼明手快及时扶住她：“班长，你还好吧？” 　　苏棠摇头，朝她露出一个笑：“谢谢你，我没事。” 　　邱婧看她怎么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班长，你是不是腿不舒服？” 　　邱婧个子矮，跳操的时候就站在她后面那排，因此比别人都容易发现她的问题。 　　苏棠也不瞒她：“早上在学校里不小心和一个男生撞了一下，可能那个时候扭伤了脚。” 　　邱婧说：“那一定很疼吧，我给你看看。” 　　两个人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邱婧让苏棠坐下，自己则蹲在她旁边，小心翼翼地给她脱了鞋。 　　褪了袜子，她的脚踝已经肿成了小馒头。 　　邱婧一手托着她的脚，另一只手扶着轻轻地动了动。 　　苏棠僵了一下。 　　邱婧吓了一跳：“我……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没有。”苏棠问，“你以前学过这个吗？” 　　邱婧说：“没学过，不过我从小就学跳舞，经常一不小心就把脚给扭伤了，每次医生都是这么给我看的。” 　　“你好厉害。”苏棠由衷地夸赞。 　　“你才厉害呢，第一次跳操，就把我这个有舞蹈功底的人给比下去了。”邱婧笑着说完，又皱了皱眉，“不过你这脚好像扭得很厉害，我还是陪你去医务室找校医看一看吧。” 　　她们去医务室的途中，谭蓉蓉也找来了。 　　她本来是给苏棠带比赛的号码牌来的，结果看到邱婧扶着她一瘸一拐的，心里顿时有个不好的预感。 　　“糖糖，你真受伤了呀？”她急得团团转，“你刚才怎么不告诉我呢？” 　　要是她早点说，她一定不会让她上场去跳操的。 　　苏棠心里暖洋洋的，又有点好笑。 　　觉得她们两个的身份似乎反了过来，谭蓉蓉才是那个受了伤需要被安慰的人。 　　“我这不是跳完了嘛，是你说的，绝对不能输给她呀。” 　　谭蓉蓉知道她说的是谁，呜呜呜地假哭：“输了就输了，什么都比不上你的健康重要。” 　　苏棠被感动到了，她的同桌可真是个温暖的小天使。 　　- 　　校医看了看苏棠扭伤的脚踝，又看她里面穿着的衣服，沉声问：“什么时候弄伤的？” 　　苏棠见她的眼神有点骇人，睁着眼睛撒谎：“就刚才……跳操的时候不小心扭到了。” 　　刚才扭到会一下子肿那么厉害？ 　　校医很明显不相信她的话，却也没揭穿她拙劣的谎言：“还好没有伤到骨头，我先给你冰敷一下，再给你开一点消肿的药膏，每天都要记得涂。在扭伤没有完全好之前，禁止做剧烈运动，这两天也尽量少走点路。” 　　苏棠点头：“我记住了，谢谢您。” 　　校医替她拿了个医用冰袋就走开了。 　　苏棠这样也不能去操场看比赛了，回到教室后谭蓉蓉就给她把冰袋敷在脚踝上。 　　外面热闹的呐喊声和广播声传进了教室里，苏棠问谭蓉蓉：“你知道男子三千米和一千五百米的比赛是什么时候吗？” 　　谭蓉蓉说：“耐力跑好像今天一整天都有，每个年级分开比，这会儿应该已经开始了，你想去看吗？” 　　苏棠不置可否，又问她：“我的比赛呢？” 　　她还记得她报的两个项目。 　　有了前车之鉴，谭蓉蓉当即脸一虎：“苏糖糖，你忘了校医交代的话了吗？在你脚伤好之前，是不能做剧烈运动的，我不允你去参加比赛！” 　　苏棠当然没忘，可是她也记得周善说过的话。 　　她有点心虚：“我就是问问，你看我这个样子，也没办法去比赛啊。” 　　谭蓉蓉看她确实不像是在撒谎，从口袋里把她的号码牌和比赛时间表一起拿出来：“不出意外是下午三点半。不过你肯定是不能参加的了，好像也不能临时换人，一会儿你在教室里休息吧，我帮你去和录入的老师说一声。” 　　苏棠点了点头。 　　冰敷完后，她的脚消肿了很多。 　　她试着下地走了走，比刚才跳完操完全动弹不了好很多了，疼得也不是那么厉害。 　　谭蓉蓉在一旁像护着小鸡的老母鸡：“糖糖啊，你快坐下，别走了。” 　　邱婧也跟着劝：“是啊班长，你不能做剧烈运动的。” 　　“没事，这个不算剧烈运动，我就是看看能不能走。”她笑着抬头，“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们去看比赛吧。” 　　谭蓉蓉还有点不确定：“真的可以吗？” 　　苏 棠点了点头：“可以，找个地方坐一下就好了。” 　　每个班级在操场旁边都有专门的一块看比赛的区域，操场上在进行的是高二年级女子八百米的比赛，下一个就是男子一千米的项目。 　　苏棠她们找了个位置坐好，谭蓉蓉眼尖，看到了正在等候区域准备的周善：“糖糖快看，我们来得可真是巧，下一个好像就是周善学长的比赛呢。” 　　苏棠也看到了他。 　　想来是要比赛的缘故，他今天没有再穿衬衫，而是穿着自己的运动服。他一边做热身，一边倾身和身旁的人说话。 　　苏棠只够看到他一个侧影。 　　很快场上女子组的比赛结束了，轮到了男子组的选手上场。 　　周善站在第四个跑道，不算太好的位置，不过对他来说，在哪个位置都没差别。 　　裁判号令一响，他第一个冲了出去。 　　伴随着全场的尖叫，最后他只用了三分零七秒就跑完了全程，而在他身后跟得最紧的男生，和他还相差了将近半圈的距离。 　　“实在是太快了。”谭蓉蓉看得目瞪口呆。 　　周善跑到终点以后，刘一彬等人立刻围了过来。 　　“好样的兄弟，你又替哥长脸了，等你下午两场比赛结束以后，我们找个地方给你庆祝一下三连冠！” 　　他下午还有两场一千五百米和三千米的比赛，不过对他来说都是小菜一碟。 　　周善想了想说：“今晚不行。” 　　“为什么？”施杭递了瓶矿泉水给他，“明天又不上课，今天也没作业，难道你晚上还有约会不成？” 　　周善拧瓶盖的手顿了下，才说：“是有约会。” 　　身边几个人面面相觑：“和谁？” 　　“秘密。” 　　“……” 　　他下午两场比赛分别是在一点和两点。 　　间隔连一个小时都不到的休息时间，换作别人肯定调整不过来。然而他不仅调整过来了，还毫无悬念地拿了双冠军。 　　一天之内拿下了三场耐力跑的冠军，周善这个名字注定要再次成为今年校运会上不可超越的存在。 　　下午两点三十分，广播里开始通知参加高一女子八百米组的选手集合点名。 　　谭蓉蓉拦着苏棠：“不行啊糖糖，校医说了你不能进行剧烈运动，你不可以去参加比赛的！” 　　“可是，”苏棠已经佩戴好了号码牌，“我答应了他，我会尽力跑完全程的。” 　　谭蓉蓉不解地眨了眨眼睛：“他是谁？” 　　苏棠抿唇，没有回答：“好蓉蓉，你就让我去吧。反正我也不要拿名次，实在不行我就走两圈。” 　　“不行！”谭蓉蓉还是不让，“你的脚才刚刚好一点，你是不是还想像上午那样肿成包子呀？” 　　其实上午那样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苏棠完全是好了伤疤就忘了疼，更何况她还很想知道周善到底给她准备了什么奖励。 　　谭蓉蓉耗不过她，最后陪她一起去了点名处登记。 　　谭蓉蓉不能进去，只能站在外面干着急：“糖糖，如果实在疼得受不了，千万不要逞强啊！” 　　“知道了。”苏棠回头朝她笑了笑。 　　- 　　周善跑完三千米后就来裁判区报道了，施杭几个人死皮赖脸，说没当过裁判也想体验一下，于是跟着他一起来了。 　　高俊摸着那把发令枪，爱不释手：“这玩意儿看起来挺酷啊，等过几天我也去弄一把玩玩。” 　　施杭不解地问：“你要这玩意儿干什么？” 　　红色的，又丑又难看，还不如电玩城的玩具枪酷。 　　“装逼啊。”高俊跟周善说，“一会儿比赛开始，让我来发令呗？” 　　周善点头。 　　“嘿，够兄弟！”高俊说完，兴高采烈地捣鼓他的新玩具了。 　　旁边的老师生怕他一不小心对着自己来一枪，寸步不离地守着他。 　　很快就到了高一女子八百米组比赛的入场时间，一共有十六个人参加，分了两组，八个人一组。 　　苏棠很不幸抽到了第一组第六跑道的位置。 　　一上场，她就看到了站在裁判席的周善。 　　他似乎也发现了她。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一个异常平静，一个满脸错愕。 　　最后错愕的那个人先败下阵来，红着脸偏过头去。 　　比赛开始前一分钟，所有参赛的同学和负责的老师们都准备完毕。 　　谭蓉蓉和邱婧站在离裁判席不远的地方，邱婧望着苏棠的方向：“你怎么不拦着她，她现在怎么能跑步呀。” 　　“她非要跑，我哪里拦得住。”谭蓉蓉叹了口气。 　　耳边“砰”地一声。 　　女生们冲出跑道。 　　苏棠脚上有伤，一开始就跑得很慢，别人都跑了一百多米了，她才勉强跑了四五十米，一个人孤零零地被甩在大部队最后。 　　施杭眼里只有她：“哎哟不愧是我的小仙女，连跑个步都这么优雅！” 　　周善蹙眉盯着她的背影，抿唇不语。 　　谭蓉蓉和邱婧绕到裁判席后，周善那几个同学她虽然叫不出名字，但是之前见过几次，印象很深。 　　“学长。” 　　刘一彬离观众席最近，听到声音，又看到有两个女生在和他招手，笑着过去：“怎么了，小学妹，找我有事吗？” 　　“不好意思，能不能麻烦请你替我们叫一下周善学长？”谭蓉蓉看着他说。 　　刘一彬一愣：“你们找阿善？不行啊，他现在是裁判，不能离场的。” 　　谭蓉蓉“啊”了声。 　　刘一彬说：“你们有什么事跟我说也是一样的，我替你们转达。” 　　“那……就谢谢学长了！” 　　谭蓉蓉把苏棠脚扭伤的事情告诉了他。 　　刘一彬不记得她们，还不认识苏棠么。 　　那可是施杭那小子天天挂在嘴边的小仙女。 　　然而人家硬是带着伤参加比赛，他有什么办法：“你们想我们怎么做？” 　　谭蓉蓉答不上来，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来找周善，但是直觉告诉她除了周善谁都管不了。 　　眼看其他人都开始跑第二圈了，苏棠只跑了半圈。 　　耳边不知道哪个年级的女生捂着嘴偷笑：“你们看跑在最后的那个人，不是我们学校新评选的校花之一嘛，跑那么慢还敢报名，梁静茹都给不了她那么大的勇气。” 　　“我觉得她是故意跑那么慢的，想让别人都注意到她。” 　　“是么，那也太心机婊了吧。” 　　- 　　苏棠才跑了半圈就意识到她是太高估自己了。 　　这哪里是什么忍忍就能过去的，右脚已经疼得麻木了，每一步落地都像踩在刀尖上，钻心地疼。偏偏她一抬眸，和她同时起跑的人都快跑完一圈开始第二圈了。 　　苏棠不敢去看裁判席。 　　说好要跑完全程的，可是她跑那么慢，他现在一定对自己很失望吧。 　　她一个人边跑边胡思乱想，完全没注意到那边的男生脸色已经阴沉得很难看了。 　　得知实情的施杭也免不了有几分担忧：“我就说小仙女今天的状态不太对劲，都这样了还怎么能跑步呢。” 　　说归说，他除了看着她跑，也没想过别的什么。 　　不一会儿，苏棠就被跑在最前面的女生追上了。 　　为了节省距离，她跑在最 里侧，前两个跑得快的女生都绕过她往前冲刺。 　　再后面有三个速度差不多的女生跑在一起，不停地你追我赶。 　　经过她身旁的时候，三个人不知道是谁碰到了她的肩膀，原本只有一条腿能使劲的苏棠一下子没站稳，整个人向跑道里侧一倒，摔在了人工草坪上。 　　“糖糖！”谭蓉蓉和邱婧吓坏了。 　　施杭急得跳了起来：“卧槽，谁撞我的小仙女！” 　　周善沉着脸，和旁边计时的学生志愿者说：“比赛暂停。” 　　学生志愿者愣在那里。 　　刘一彬先反应过来：“阿善，你开玩笑的吧，这都快比完了，你现在说暂停对她们公平吗？” 　　这种耐力跑大家为了抢最内侧的跑道，不小心碰碰撞撞都是正常的，不能因为有人被撞倒了，就让其他人重新比啊。 　　“别和我谈公平。” 　　周善从裁判席走出去的脚步一顿，他盯着操场上正挣扎着重新站起来的女孩儿，从军训接手十二班起一直都表现得很平静的双眸终于有了崩塌之象，下抑的薄唇缓缓吐出三个字。 　　“我护短。” 　　什、什么意思？ 　　刘一彬等人还没弄明白他这句话的含义，就见他已经越过大半个操场，跑到了苏棠的身边。 　　周善蹲下来，看到小姑娘疼得苍白的脸颊，原本想教训她的话硬生生地卡在了嗓子眼，最后都变成了一句：“很疼吗？” 　　苏棠一直咬牙强忍着，听到他的声音，突然觉得委屈，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眼泪汪汪地瞅着他：“土豆哥哥，好疼啊。” 　　小时候有好几次，他走在前面，她在后头跟着跟着不小心摔了，都会用这样可怜的语气向他撒娇。 　　时隔多年，再次听到她用熟悉的称呼喊他，周善心里再多想埋怨她不珍惜自己的话转瞬间都尽数化成了心疼。 　　粗粝的指腹温柔地替她抹去眼角的泪珠：“乖，别哭了。” 　　再哭他也要跟着难受了。 　　苏棠点点头，到底还记得现在是在比赛，她还是想站起来。 　　“别跑了。”周善叹了口气，按住她撑着地面的小手，“我带你去医务室，要我背你，还是抱你？” 　　“……”苍白的脸颊终于多了点血色，她动了动唇，喃喃地说，“我可以自己走的。” 　　周善说：“别逞强。” 　　苏棠最后还是选择了让他背。 　　她咬了咬牙，在周遭几百双目光的注视下，义无反顾地趴在了他的背上。 　　看吧看吧，反正军训的时候已经被看过一次了。 　　不过那个时候她自己也中暑晕了，感觉不到什么，这一次却是能感觉到的。 　　男生的后背宽阔有力，苏棠双手抱着他的脖子，犹豫了很久，还是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土豆哥哥。” 　　周善身体一僵：“嗯。” 　　苏棠感受到了，嘴角轻轻上扬，憋着笑说：“好可惜哦，我跑不完八百米了。” 　　周善背着她穿过操场：“那就不跑了。” 　　“可是这样的话我就没有奖励了。” 　　周善一怔。 　　所以她受了伤还拼命要完成比赛，是为了他的奖励吗？ 　　周善沉默了一会儿：“会有的。” 　　苏棠双眼亮晶晶的，像个等着吃糖的孩子：“你已经准备好了吗？” 　　“嗯。”周善勾了勾唇，“不过要等你脚伤好了才能给你。” 　　“啊……” 　　苏棠的小脸一下子垮了下来。 　　那她还得等多久呀。 　　说好她跑完了就给她奖励的，不开心了。 　　周善背着她从裁判席路过。 　　施杭 愣了一下追上去：“阿、阿善，你这是……” 　　他傻乎乎地还没意识到他们两人从前就认识了，心里正遭受着前所未有的暴击。 　　早知道小仙女这么好骗，他刚才就应该冲过去把她抱回家了！ 　　看吧，矜持的后果就是被阿善捷足先登了。 　　目光落在两人亲密的背影上，施杭心底咕噜咕噜地冒起了无数颗酸溜溜的泡泡。 　　- 　　周善把苏棠背到医务室。 　　不出所料，苏棠又被校医骂了个狗血淋头：“我说你这个小姑娘是怎么回事，早上我不是都跟你说了不要进行剧烈运动了吗？我看你这只脚是不想要了！还有你，也不看着她点，都知道她脚受伤了，怎么还能让她去跑步呢！” 　　周善摸了摸鼻子：“是我不好。” 　　校医听到声音才觉得不对，这个男生好像不是早上陪她来的人。 　　她抬头看他一眼：“你是小姑娘什么人？” 　　周善从善如流地回答：“我是她哥哥。” 　　哥哥？哪有妹妹被哥哥背着过来动不动就脸红的？ 　　校医心里狐疑，但是到底没说什么，又拿了一个冰袋，敷在小姑娘又肿起来的脚踝上。 　　她这一次没有克制力气，苏棠被她按得快要哭了，却只能咬唇忍着。 　　跟着过来的施杭等人听到周善那句话全都惊呆了。 　　苏棠居然是周善的妹妹？怎么可能！ 　　高俊走进来：“阿善，你不是只有一个妹妹吗？” 　　事到如今，周善也不瞒他们：“谁说我只有一个妹妹了？小番茄是我亲妹妹，糖糖也是我妹妹，她出生的时候我还去她家里看她了呢。” 　　尽管那个时候他也才刚满一岁，还是个只会爬行的小萝卜头。 　　他连苏棠的小名都喊得出，谭蓉蓉是真的信了他的话，在此之前所有的疑惑也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军训的时候背昏迷的苏棠去医务室，因为郭依媛偷偷抹防晒霜就罚她绕操场蛙跳一圈，还让他们全班站在树荫底下训练，以及让苏棠当举牌手…… 　　谭蓉蓉惊讶得微张着嘴，忽然想起来那天也是在这里，苏棠收到棒棒糖以后一脸甜蜜又娇羞的小表情。 　　那根棒棒糖，多半也是周善学长送的吧？ 　　施杭心里一万个卧槽：“兄弟，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啊！” 　　早知道苏棠是他妹妹，他又何必等那么久呢，早就好下手了啊！ 　　周善睨他一眼：“告诉你干什么？”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施杭委屈，拼了命给他使眼色，现在当着小仙女的面，要他怎么回答得出口！ 　　苏棠也很好奇，歪着头，从周善身后探出脑袋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他。 　　她不认生，既然这是土豆哥哥的同学，她觉得他还是挺可爱的。 　　施杭快被他的小仙女萌翻了。 　　后来还是刘一彬先猜测出了点眉目，在底下拽了拽施杭的袖子。 　　- 　　这场八百米的比赛最后以苏棠的退出结束，尽管负责计时的同学没有听周善的话仍然把结果给了出来，但是却已经没有人再关注谁才是第一名了。 　　当天晚上，学校贴吧里的一张帖子被顶成了热门。 　　里面是各个角度周善背着苏棠去医务室的照片，甚至还有一段视频，从周善离开裁判席到两个人的背影消失在操场尽头，一举一动都被记录了下来。 　　尽管拍摄的角度离得很远，然而周善抬手替苏棠擦眼泪的举动还是苏翻了一群人。 　　“我去！这可是我们学校公认的男神啊，男神亲自给学妹擦眼泪，代表了什么我不敢想。” 　　“听说高一年级军训的时候周 善就背过苏棠去医务室了，这是第二次，第二次了！” 　　“难道周善看上了苏棠？不可能吧，开学才这么短的时间。” 　　“喂楼上，怎么不可能？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一见钟情？其实苏棠学妹长得那么漂亮，还是现在校花票数评选的第一名，周善会喜欢她也不是没有可能呀。” 　　贴吧上的回帖数已经盖到了三位数。 　　游戏屏幕里，施杭操作的人物轰然倒地：“妈的，哪个狗日的偷袭老子！” 　　耳机里，复述完帖子内容的高俊发表想法：“你们说阿善会不会真的喜欢苏棠啊？我可从来没见她对哪个女生那么上心过。” 　　刘一彬说：“不知道，这个问题你得去问当事人。” 　　高俊：“施杭，你说呢？” 　　施杭不吭声，烦躁地丢了鼠标。 　　他能说什么？如果周善真的喜欢苏棠，他难道还跟兄弟抢不成？当然是只能忍痛割爱把苏棠让给他了。 　　话虽如此，他心里还是很郁闷。 　　好不容易看上的小仙女，连手都没摸到呢，竟然就被兄弟叼走了。 　　他现在觉得周善就是头狼，还是一头潜伏在暗处伺机捕获猎物的心机狼。 　　嗨呀，好气哦！ 　　同一时间，“心机狼”正系着围裙站在苏棠家的厨房里。 　　苏棠单脚着地靠在厨房的门口，嗅了嗅小鼻子：“土豆哥哥，你在做什么，好香哦。” 　　她的爸妈今晚有事还没回来，周善送她到家以后就兼职当了回厨师。 　　“给你煎了个蛋下在面里。”周善回头看她一眼，“你怎么过来了，乖一点，去沙发上坐好，我煮好了给你端过去。” 　　“我已经不疼了。” 　　苏棠回来后他先给她敷的药才去的厨房，现在脚踝上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土豆哥哥，你好厉害哦，连下面都会。” 　　周善笑了笑：“你不会吗？” 　　苏棠诚实地摇头：“不会。” 　　“那以前苏叔叔和林阿姨不在家，你一个人都是怎么吃饭的？” 　　苏棠说：“去奶奶和外婆家吃，或者自己外卖。” 　　周善把煎好的鸡蛋盛在一个干净的盘子里：“外卖不干净，多吃不好。” 　　“可是人家又不会做饭嘛。”总不可能让她饿肚子吧。 　　连苏棠自己都没有发现，她说这话的时候多了几分撒娇的语气。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和周善之间的隔阂已经不见了。 　　周善发现了这一点，笑看了她一眼：“以后你没地方去吃饭，可以来我家，或者……给我打电话，我过来给你做。” 　　苏棠心里是欢喜的，面上却不好意思：“那样多麻烦你呀。” 　　她在等他说不麻烦，谁知周善沉默几秒，居然“嗯”了声：“的确有点麻烦。” 　　“嗷呜。”苏棠控制不住地垂头丧气，他真是赤果果地嫌弃她呀。 　　周善笑了。 　　他把煮好的面端出去，苏棠单脚一蹦一跳地拿了筷子跟在他身后。 　　两个并肩坐下来吃面，苏棠尝了两口，马屁精上身：“土豆哥哥，你煮的面真好吃，比我爸爸煮的还要好吃。” 　　在她家里，她妈妈也是不会做饭的，下厨的事情都是她爸爸来做的。 　　周善觉得好笑：“你猜你这话让苏叔叔听到了，他还会不会给你零花钱？” 　　苏棠微讶，一秒换了表情，惊恐地扁着嘴：“你你你……你不会那么狠心的吧？” 　　当然不会。 　　他可舍不得。 　　不过这话周善可没让她知道。 　　苏棠忐忑了吃一顿面的功夫，吃完后周善又把碗拿 第20章 　　晚上洗完澡， 苏棠躺在床上看小说，突然手机铃声响了， 把她吓了一跳。 　　定睛一看， 是周善打来的电话。 　　都这么晚了， 他怎么还给她打电话呀？ 　　苏棠边想边接通了电话：“土豆哥哥？” 　　少女温软的声音隔着手机传来，周善的眼前仿佛立刻出现了一张带着笑意稚气未脱的脸庞。 　　他嗯了声， 眉眼里也不禁染上了几分笑意：“睡了吗？” 　　苏棠刚想说还没有，可是转念一想， 他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她如果睡了， 还怎么接他的电话呢。于是故意闭上眼睛说：“睡了。” 　　“是么？那么现在和我说话的人又是谁？”没等她开口，手机那头传来低低的一声轻笑，“让我先猜猜， 是不是那个躲了整整四年都不肯出来见我的小丫头？” 　　苏棠的笑一下子僵在脸上。 　　她睁开眼睛， 有片刻的沉默。 　　“糖糖。”周善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她的声音，轻声喊她。 　　苏棠轻哼了声：“我早就不是小丫头了， 现在是可爱温柔大方的糖糖美少女在和你说话。” 　　但凡换成另外一个人， 她都不会用那么中二又自恋的口气。 　　然而现在对象是周善， 好像在他面前无论是什么样子的自己，她都不会觉得别扭。 　　周善被她逗笑了：“是是是，可爱温柔大方的糖糖美少女。” 　　苏棠脸一红， 仗着他看不到自己， 清了清嗓子：“周土豆同学， 请问你这么晚了找糖糖美少女还有什么事儿吗？” 　　“糖糖。” 　　周善浑不在意她在电话里对他的称呼， 忽然认真起来， “我一直想问你，那个时候你突然一声不吭就离开，并且这几年都没有来找我，是因为我吗？” 　　苏棠语滞。 　　她该怎么告诉他，不是因为他。 　　尽管最初她的的确确是认为他不要她了，可是那么多年过去，随着她一天天地长大，心态也跟着一点一点地改变，她似乎也明白过来当时他会说那样的话的原因。 　　或许只是为了哄妹妹高兴，他从来没有想过真的放弃她。 　　“是我让你不开心了吗，糖糖？”如果是的话，告诉他，他可以改。 　　“不是……”苏棠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迟疑了，语气也没有平时说话时的那么欢快，周善自然明白了原因。 　　他这些年一直想不通她为什么会突然一走了之，原来真的是因为他。 　　她既然不愿意说，周善也不勉强：“我听林阿姨说你想让我给你补课？” 　　话题换的太快，苏棠好不容易转过弯来，撇撇嘴：“不是我想，是我妈妈说你上学期考试考得好，问问你愿不愿意给我补课的。” 　　所以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的哦，都是妈妈一个人的主意！ 　　“这样啊。”周善说，“我还以为是你想呢，既然你不想，那就……” 　　他没有往下说。 　　要不是她现在不方便，苏棠恨不得立刻跳下床换了衣服去他家里揪着他的领子质问他：为什么你明明知道我想，却还要故意曲解我的意思！ 　　难道她一句承认，对他来说就那么重要吗？ 　　苏棠嘟囔：“你不愿意就算了，我也可以去找别人给我补的。” 　　周善笑了：“找谁？忘了告诉你，施杭他一直都喜欢你，上学期期末考试，他考了我们年级第十。” 　　苏棠对这个名字有印象，是开学那天请她喝奶茶当见面礼的男生。 　　她愣了愣：“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善不答，而是问：“如果有男生和你表白，糖糖，你会答应吗？” 　　他问 得认真，苏棠却忍不住想入非非。 　　他口中的那个男生是谁？是他还是刚才他说的那个施杭？ 　　如果是施杭，苏棠跟他又不熟，那是肯定不会答应的。 　　但如果对象换一个人，她大约会考虑一下。 　　他还在等她的答案，电话那头只听得到他清浅的呼吸声。 　　苏棠想了想，一本正经地说：“爸爸不会允许我早恋的。” 　　周善手抵着唇低笑：“小笨蛋，你爸爸和你妈妈高二的时候就在一起了。”包括他的爸爸妈妈，也是在高二那年相识，高三开学前就确定了关系的。 　　苏棠都没听爸爸妈妈提过，一直以来也只是凭自己的猜测。 　　她惊讶极了：“哇，你怎么知道的比我还清楚呀。” 　　周善但笑不语。 　　过了片刻，他问她：“你到底要不要我给你补课。” 　　苏棠咬咬牙：“要！” 　　这可是你问我要不要给我补课的，不是我求着你的哦。 　　周善笑着说：“那好，明天放学你在教室等我，你……想在学校里补，还是去我家里补？” 　　可以选她家吗？ 　　苏棠脸皮薄，到底不好意思把这话说出来。 　　她思考了一下：“还是在学校里吧。” 　　晚点回去没事，学校不会因为他们没有晚自习就赶他们回家，最起码教室里没有其他人打扰。 　　- 　　第二天上学，谭蓉蓉特地来早了几分钟，在校门口等苏棠。 　　苏棠一瘸一拐地从车上下来，看到谭蓉蓉，有些意外：“蓉蓉，你怎么不进去呀？” 　　“我等你一起去。”谭蓉蓉上前扶着她，“你的脚好点了吗？” 　　苏棠点头：“好多了。” 　　只是那天后来又跑了八百米，虽然没跑完，伤得也很严重。晚上林安安回家后带她去医院看了急诊，医生说半个月内最好不要走动。 　　再过半个月就要期中考试了，不走动不来学校上课肯定是不行的，但是她也不想坐着轮椅来，只能尽量不让右脚落地。 　　好不容易来到教室，同学们看她的眼神和以往有些不同。 　　贴吧的帖子被顶在首页好几天，班里的同学就算没有亲眼看到周善背着苏棠去医务室，也都从照片和视频里得知了。 　　看她的目光既羡慕又意外。 　　谭蓉蓉扶她坐下来：“糖糖你要不要喝水，我给你去倒杯热水吧。” 　　苏棠不方便，在这些事上也没什么好和她客气的：“谢谢你。” 　　谭蓉蓉很快就回来了。 　　她一坐下，苏棠就开口：“蓉蓉，对不起啊，这件事情一直瞒着你。” 　　谭蓉蓉抱臂转向她：“苏糖糖，看在你是伤病员的份上，我给你十分钟时间把来龙去脉告诉我，说不清楚或者还有别的隐瞒我的地方，我就真的生气了。” 　　苏棠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后桌的李霄和赵宏泽也竖起耳朵偷听。 　　“其实我也不是故意瞒着你们的。” 　　她叹了口气，“我和土……周善从出生就认识了，我们两家爸爸妈妈是很好的朋友，经常一起玩，所以我小时候也常常跟着他到处玩。后来我去别的学校上初中，和他之间好多年都没有联系过，我也不知道军训的时候他会来给我们班当教官，我的意外并不比你们少。” 　　谭蓉蓉点点头，并不怀疑她说的话。那天周善在医务室说苏棠是他妹妹的时候，她也在场。 　　“可是你们后来见面了，你为什么还要装作不认识他呢？” 　　“……我不是故意的。”苏棠小声说。 　　她没有装，她不知道该怎么给他们解释。 　　她和土豆哥 哥之间就好像是两个曾经很要好的朋友，突然一下子断了联系，又突然一下重新见面，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他们两个人之间都没有丝毫准备。太过熟悉或者太过陌生的表现都会让双方觉得不自然。 　　与其这样，不如维持眼下的状态，既不当作不认识，也不当作认识。顺其自然，等到合适的时机，再找一个机会相认。 　　当然，在校运会八百米的比赛上当着全校那么多师生的面曝光了二人的关系，并不能算得上是一个合适的时机。 　　谭蓉蓉盯着苏棠看了半天，见她一脸有难言之隐的模样，恍然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好了好了，既然不是故意的，那我就原谅你了。”她大度地摆了摆手。 　　身后的两个男生还没弄明白。 　　李霄不解地问：“所以班长你到底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周教官呢？” 　　谭蓉蓉一个眼刀往后扫，恶狠狠地瞪他：“我们女孩子的事情，你问那么多干什么？” 　　“……”李霄缩了缩脖子，他问错什么了吗？ 　　谭蓉蓉勾着苏棠的肩膀，两个人趴在课桌上说悄悄话：“糖糖，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周善学长？” 　　苏棠脸一红，手比脑子转得还快，边捂她的嘴边做贼似的四处张望，生怕她这句话被别人听见了。 　　“我哪有，你别乱说好不好！” 　　谭蓉蓉看她一脸着急的模样就知道她猜对了，笑嘻嘻地说：“这有什么，咱学校喜欢周善学长的人多了去了。” 　　“……” 　　苏棠慢慢把手给收了回来。 　　是啊，光是学校里喜欢他的人就那么多，就算她喜欢他，他会喜欢自己吗？ 　　还是……只是把她当妹妹呢？ 　　- 　　当天下午，校花的评选结果出来了。 　　由于校运会上的那一段插曲，苏棠毫无悬念地摘下了今年校花评选第一的桂冠，成为了青中的校花。 　　至于校草人选，也没有任何变化，依然是高二一班的周善。 　　自习课上，谭蓉蓉献宝似的把结果给苏棠看，笑着说：“校花配校草，简直太完美了。” 　　苏棠被她说得不好意思，推了推她的手：“你别看了，快点做作业，不然你回家又要做到很晚了。” 　　谭蓉蓉把手机收起来：“对了糖糖，放学你怎么回去呀？你爸爸来接你吗？” 　　苏棠摇了摇头，想起昨晚和周善的约定：“我……我暂时不回去，留下来做会儿作业。” 　　说真的，谭蓉蓉挺好奇她要留下来做作业的原因的。 　　于是等到了放学时间，她故意磨磨蹭蹭的收拾东西，一会儿说去办公室找老师问问题，一会儿又去倒水，直到教室里的同学们都走得差不多了，她背好书包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教室前门处的人。 　　即便里面只有零星的小猫两三只，周善还是礼貌性地抬手敲了敲门，才走进教室。 　　他进来，好奇的同学们的目光自然全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并且有人为了多看几分钟热闹，把背在肩膀上的书包又重新卸了下来。 　　昨晚苏棠说在教室里补习的时候他没觉得有什么，现在忽然觉得有些不妥。 　　他抿唇，从教室门口走到她身旁短短的几步路内已经有了主意：“东西收拾好了没有？” 　　苏棠点了点头。 　　周善从她手里把她的书包接过来：“我知道有个地方很安静，比学校更适合学习，我带你去。” 　　苏棠没有任何犹豫地就说了声“好”。 　　不过，只不到半小时的时间里，她就后悔了自己的这个决定。 第21章 　　小番茄放学早， 回家以后就趴在客厅的窗边等哥哥回来。 　　不一会儿，一辆白色的出租车停在她家别墅的门口， 从后座下来一个穿着校服的男生。 　　小番茄一高兴， 顾不及穿鞋， 光着脚就跑出去开门：“哥哥，你……” 　　话音戛然而止， 她看到哥哥扶着单脚着地的糖糖姐姐。 　　糖糖姐姐几乎把全身大半的重量都压在哥哥身上，一蹦一跳的， 像她以前养过的一只小兔子。 　　小番茄歪着头， 站在门口没有动：“哥哥。” 　　周善往妹妹那边看了一眼，皱了皱眉：“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在家里也要穿拖鞋。天气越来越冷了， 万一着凉怎么办？” 　　小番茄低头看看自己的小脚， 她今天穿了一双蓝色的五趾袜，每个脚趾上还有不同的笑脸表情。 　　“我有穿袜子的。”她嘟囔。 　　话虽如此， 却还是在哥哥再次开口前， 跑回去找自己的拖鞋了。 　　等她穿好拖鞋回来， 哥哥和糖糖姐姐都已经进门了。 　　她听糖糖姐姐说：“我记得我上次来你家，你给我穿的也是这双拖鞋。” 　　哥哥给她把拖鞋放在地上，轻轻地“嗯”了声。 　　苏棠见他没有说别的话的意思， 张了张嘴， 欲言又止。 　　其实她上次来的时候就想问， 这双拖鞋看着很少女， 一点都不像是唐阿姨的， 可要说是小番茄的，又太小了，也不像。所以到底是替谁准备的呢？ 　　苏棠换好拖鞋，看到小番茄靠在鞋柜旁。 　　小番茄讨好似的对她笑：“糖糖姐姐，这双拖鞋是假期里哥哥特地给你买的。哥哥说你回来了，早晚会来我们家里玩，所以要先买好。” 　　她说得头头是道，周善眼神一凉，分分钟一个眼风过去：“你今天的回家作业写完了吗？” 　　小番茄眨眨眼睛，没看懂哥哥眼神里的含义，再次为自己在放学前就把作业给写完了而沾沾自喜：“早就做完了，哥哥，你晚上要带我出去玩吗？” 　　“……” 　　小番茄一脸期待，周善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苏棠忍着笑，她发现她的土豆哥哥真是越来越可爱了！ 　　“不去。”周善抿唇，“我要给你糖糖姐姐辅导功课，你一会儿早点睡觉。” 　　“啊……”小番茄失望地扁扁嘴，“好的吧。” 　　- 　　唐娅楠和周皓今晚不在家，晚饭是家里的阿姨做的。听说有客人来，特地多做了好几个菜。 　　阿姨的手艺很好，饭后，苏棠和小番茄一人一边仰躺在沙发上，揉着圆滚滚的肚子，连动作都是一模一样的。 　　看着二人，周善只觉得好笑：“走了糖糖，我们上楼，我给你讲功课。” 　　苏棠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小番茄指着电视机说：“哥哥我可不可以看动画片？” 　　小番茄很听哥哥的话，平时她想看电视，必须要等作业做完了才行。 　　她今天表现好，周善当然答应：“可以。” 　　小番茄撒娇：“那你给我调一个！” 　　周善给她调好动画片，带着苏棠去了楼上书房。 　　书房里有沙发，沙发上放了一只很大的草莓抱枕。 　　小番茄有事没事经常会来这里溜达，草莓抱枕也是她放的。 　　苏棠很喜欢这个抱枕，她的脚不能站，一进来就坐在沙发上，自发地把抱枕抱住。 　　抱枕很软，和她的声音一样：“你不是说有个地方很适合学习吗，为什么要带我来你家里呀？” 　　周善笑了笑：“我说的地方，就是我家。” 　　他的书房，并不比学校教室条件差。 　　只有他们两个人，更适合学习，他没骗她。 　　“噢。”苏棠垂下眸，“可是我以后也不能每次都来你家啊。” 　　“下次可以去别的地方。”周善唇边的笑意更深，“你这几天脚伤不方便，除了我家，还能去哪儿？” 　　说的也是哦。 　　苏棠没扭伤的脚趾在拖鞋里动了动。 　　她这是第一次来周善的书房，好奇的东张西望。 　　周家不缺房间，给周善的书房也很大，黑白风格的装潢看起来冷硬，但是里面到处都放满了绿植，连他的书桌上也摆了好几盆多肉。 　　苏棠对这种肉乎乎的植物一向没有抵抗力。 　　她搬了凳子坐到他的书桌对面，趴在桌子上一会儿戳戳这个，一会儿又戳戳那个，玩得不亦乐乎。 　　周善说：“你要是喜欢，等会儿可以带回家去。” 　　苏棠默默地把爪子缩回来，纠结半天，指着一盆长得像两半小屁股的生石花：“我要这个可不可以？其他我就不要了。” 　　太多了不太方便带。 　　周善点头：“可以。” 　　苏棠高兴了，美滋滋地把生石花往自己这边挪了点。 　　周善把自己的课本和作业都拿出来，看了眼时间：“两个小时够吗？先把作业写完，有不懂的地方我再给你讲。” 　　苏棠嗯了声，她今天在教室里坐了一天，体育课都没去上，老师布置的作业其实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两个人面对面地做作业。 　　一个做高一的，一个做高二的。 　　苏棠第一回 来这里做作业，怎么都静不下心来，写几分钟题，总要往对面的人身上瞄几眼，才能把思绪重新放回习题上。 　　按理说，高二年级的作业难度比她们高一的要难多了。然而一张数学试卷，他几乎只花了一个多小时就完成了。英语的翻译题他也做的很快，大约二十来句句子，他也只用了半个小时。 　　这速度…… 　　苏棠在心里惊叹，年级第一的成绩果然不是盖的。 　　换作是她，一张数学试卷就要花两个小时了。 　　思及此，她咬着笔帽，低低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听到她的叹气声，周善合上书，抬眸看她，“是不是不会做？” 　　他也有分神注意她，数学试卷的最后一道题目，在这个页面上她起码已经停留二十分钟了。 　　苏棠不想说自己不会，因为她连题目都没有看完。 　　不过她又不好意思说自己开小差了，只能顺着他的话点头：“嗯，不会。” 　　她的话音刚落，就见对面的人忽然起身，来到她的身旁。 　　他俯下身，双手撑在她身体的两侧，清冽的嗓音近在耳边：“我给你看看，哪里不会？” 　　苏棠心跳加快，随手胡乱一指：“这个。” 　　周善默了默。 　　她指的是这道大题里的第一小题，只要用一个简单的三角函数公示就可以解出来答案的题目…… 　　沉默了几秒，周善无声叹息。 　　从她手里把她的笔拿过来，抽了一张没写过的草稿纸：“已知tanα=sαsα……” 　　他把讲的全都写在了草稿纸上。 　　苏棠边听他的声音，边目不转睛地盯着草稿纸上他写的内容，每一个字都清秀有力，短短的三行字，就把这一题的答案给解了出来。 　　周善讲完，垂眸问她：“会了吗？” 　　苏棠连连点头：“会会会。” 　　周善也觉得她会，要是连这么简单的题都不会，她摸底考试的班级第一是怎么考出来的？ 　　不过他没揭穿她之前开小差的行为， 继续给她讲第二小题。 　　苏棠一开始的注意力全在他身上，但是听他讲到后面，竟然也慢慢地把注意力放到了题目本身。 　　周善就是有这种本事，他讲题的时候没有一句是废话，只挑最精简最易让人弄懂的方式讲，每一个步骤都讲得清清楚楚。 　　苏棠基础本来就不差，听一遍就全懂了。 　　等周善讲完，她弯着眼睛笑吟吟地看他：“土豆哥哥，你好厉害哦，这么难的题目你一讲我就会了！” 　　周善觉得大概没有人比她更会拍马屁了。 　　把自己写了答案的草稿纸抽走，他面无表情地说：“用我刚刚讲的方法，自己把这道题做一遍。” 　　“好。” 　　苏棠写起来很快，加上有之前的记忆，答案不用算，唰唰唰地就往试卷上写。他讲了十来分钟，她只用了五分钟就写完了。 　　周善等她把笔放下伸了个懒腰，才问：“还有别的不会的吗？” 　　苏棠在半空中没来得及收回来的手一顿，然后才摇头：“没有了。” 　　其实还是有的，但是她不想学了，想和他说说话。 　　她双手撑着下巴，望向对面的人：“土豆哥哥，你题目讲得那么好，是不是经常给别人讲题啊？” 　　“没有经常。”周善说，“听我讲题最多的人，是小番茄。” 　　这个不算，她缩小范围：“你们班里呢，没有人吗？” 　　周善如实说：“偶尔会有。” 　　她下意识地追问：“男的女的？” 　　周善一怔，蓦地笑了：“男的女的？讲题目还要分性别的吗？” 　　“不、不是……”苏棠一不小心把心里的话脱了口，连忙否认，着急地辩解，“我、我的意思是，问你题目的是以男生居多还是女生……不不不，也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想知道，那个，你……” 　　苏棠从小就有这样的毛病，一着急脑子里就会一片混乱，别说以前的事情了，就算现在在谈论的事情，她都能搞得稀里糊涂的。 　　除非自己静下心来重新思考组织语句。 　　她越说越乱，脸从脖子根开始全红透了。 　　周善垂下眸，掩盖眸底那一丝不轻易显露的情绪，等她的声音完全消失，才重新抬眸：“糖糖。” 　　明明是很普通的语气，苏棠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烫了下。 　　她微张着嘴，一脸茫然：“啊，什么？” 　　周善不急着开口，曲指在桌面上轻敲。 　　苏棠被这个声音吸引，目光落在他修长的手指上。 　　他每敲一下，就好像敲在了她的心上。 　　过了半分钟，他终于开口：“你是不是，不希望我给别人讲题？” 第22章 　　苏棠从小就长得像妈妈， 长大后又随了妈妈的性子，文静乖巧， 特别讨人喜欢。 　　周善一直都知道她很受欢迎， 她两岁的时候经常被剧组邀请去当童星客串角色， 从幼儿园到小学，围在她身边的男孩子也是数不胜数。 　　他记得曾经有一段时间， 每天上学她的抽屉里总会多出几样不属于她的东西，有时是棒棒糖， 有时是漂亮的铅笔， 也会有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小玩具和小零食。 　　每天放学一起回家，小姑娘总会兴奋地告诉他今天收到了什么礼物，从她雀跃的语气和漂亮的眼睛里他就能猜到她喜不喜欢这样东西。 　　唯一让他欣慰的是， 她很乖觉。即便再喜欢， 也知道不是她的不能要，上课前统统拿去办公室交给了老师。 　　久而久之， 没有人再偷偷给她送东西了， 可是那些男孩子们看她喜爱的眼神仍然没变。 　　特别受欢迎的小姑娘此刻就安安静静地坐在他的对面， 双手撑着下巴，一双杏眼弯弯地像对月牙儿，专注得只有自己的影子。 　　他忍不住， 突然很想知道不在他身边的初中四年， 她的身边有没有过其他男生。 　　苏棠先是一愣， 然后使劲地点了点头：“我当然不希望啦。” 　　没想到她会回答得那么干脆， 周善轻声开口：“为什么？” 　　这还要问为什么啊？ 　　苏棠扁了扁嘴， 有点不开心的样子：“你都忘了吗？是你以前答应我的，只给我讲题。可是你给小番茄讲也就算了，你还给别人讲，你一点都不守诺。” 　　她这话说得特别委屈，周善努力回忆自己什么时候向她做过这样的承诺了。 　　他只记得在她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有一次，她的数学考试考得很不好，全班倒数，担心回家后会被她的爸爸骂，就跑来找他哭诉。 　　他一边给她讲题，一边听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鼻子下面还挂了两道小鼻涕：“土豆哥哥，爸爸会不会骂我？” 　　他无奈又好笑：“不会的，只要你下次考好了，你爸爸就会忘了这次的成绩了。” 　　“可是，”她哭得脸都花了，看起来可怜急了，“万一我下次还考不好呢？” 　　他想了想说：“要不这样吧，以后考试前我单独给你开小灶辅导，就我们两个人，不带别人，那样的话你就能考得比别人都要好了。” 　　他小时候几乎每次考试都是满分，在小苏棠的眼里，他简直比老师还要厉害。 　　小苏棠信以为真，肉乎乎的小手背抹了把眼泪，伸出一截胖胖的小指头：“说好了，我们拉钩。” 　　两个孩子的大拇指碰在了一起。 　　- 　　想起这桩事，周善有点哭笑不得：“你……” 　　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苏棠抬头，对上他的眸光，脸微微红了下。 　　她一开始并不是这个意思，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就想到了小时候的事情，没忍住就说了出来。 　　事实上她也知道他成绩那么好，不可能不给别人讲题，可是只要一想到长大后的土豆哥哥不是她一个人的了，她心里就闷闷的有些难受。 　　她垂眸不说话，周善突然站起来，起身往外走。 　　回来的时候，他手背朝上放在她眼前。 　　苏棠好奇地瞅着他的手，直觉告诉她他一定拿了什么东西要给她。 　　周善把手翻转过来，摊开掌心，里面是一根草莓味的棒棒糖。 　　和军训时他给她的那根一模一样。 　　“这个。”他轻笑，“我只给过你，没有别人。” 　　- 　　苏棠脚扭伤了，这几天的午饭都是谭蓉蓉给她打到教室的。 　　等她吃完，谭蓉蓉把她用过的一次性餐具丢到了教室前面的垃圾桶里，回来时特地往门口张望了一眼：“我说糖糖啊，你的土豆哥哥今天怎么还没有来看你？” 　　周善这周几乎每天中午和放学都会来她们教室报道，放学是接她一起回家，中午则会给她送些唐娅楠做的蛋糕饼干之类的，偶尔也会在校外给她买杯奶茶或果汁。 　　拜施杭在贴吧发了张匿名帖所赐，现在几乎全校都知道他们俩的关系了。 　　尽管他们青中的男神当众承认了高一年级的校花是他的妹妹，但是好奇且八卦的吃瓜群众们显然不这么认为。大家乐此不疲地想要深挖二人“兄妹”外皮之下更深层的关系，然而两个人丝毫不给他们机会——苏棠每次下楼，都是周善背的。 　　这两人实在是太光明正大，让吃瓜群众们都快信了他们真的只是兄妹。 　　谭蓉蓉是最清楚他们关系之一的人，自从苏棠告诉她周善的小名后，她对周善的称呼也从学长变成了你的土豆哥哥。 　　这个名字苏棠自己喊习惯了不觉得有什么，听她喊却总觉得羞耻：“你别叫啦，一会儿他过来听到了，可得骂我了。” 　　“骂你？”谭蓉蓉笑嘻嘻说，“我觉得他才舍不得骂你呢，他对你好得看的我都快嫉妒啦。” 　　她的话音刚落，走廊外面经过一群少年。 　　谭蓉蓉笑着说：“喏，说曹操，曹操就到。” 　　她们两个的位置在窗边，周善站在窗外，身后还跟了几个他班里的同学。 　　他敲了敲窗，很快一条藕臂伸出来，把窗打开。 　　苏棠听到了他身后男生们的起哄声，脸色微红。 　　倒是谭蓉蓉大大咧咧地开口：“学长，你又来给你家糖糖送吃的呀？” 　　周善已经彻底记住了苏棠的这个同桌，他抬手，袋子里有两杯奶茶：“嗯，热的，尽快喝。” 　　“谢谢学长！”谭蓉蓉一点也不见外，高高兴兴地替苏棠接过来，顺便拿了自己的那杯。 　　学长就是有这点好，给心上人买奶茶还不忘她的份。 　　苏棠捧着暖暖的奶茶：“其实你不用每天给我送东西的。” 　　周善看着她笑：“喜欢喝吗？” 　　他这话一出，苏棠立刻听到了有人偷笑的声音。 　　她咬了咬唇，有点害羞：“喜欢。” 　　“喜欢就行了。”周善说，“等你哪天不喜欢喝了，我就不给你送了。” 　　他一走，谭蓉蓉就憋不住了，趴在桌上笑得不行：“哎哟糖糖，你家土豆哥哥可真会说话。” 　　笑死她了，明明知道苏棠不会说不喜欢，至少不会当着他的面说不喜欢，他这样说的意思是，难道以后每天都要给她送奶茶？那糖糖岂不是要喝成一个两百斤的胖子？ 　　苏棠推她：“你别笑了，再笑就让你喝成两百斤的胖子！” 　　谭蓉蓉：“…………” 　　- 　　苏棠脚伤彻底好的那一天，也迎来了她上高中以来的第一次正式的考试。 　　高一课多，考试也排得满满当当的，整整两天，她都在和试卷上的题目奋战。 　　考完那天是周五，难得一个没有作业的周末，临近放学，班主任宣布了一个消息。 　　“下周一和周二，我们学校组织全体高一、高二年级的师生进行秋游，大家回去准备好换洗衣物，零食不要带太多，尽量减负出行，周一上午八点，我们在校门口集合。” 　　一听到这个消息，班里的同学们都高兴疯了。 　　“糖糖，太棒了，终于等到秋游了，还要去两天哎！”谭蓉蓉兴奋地拉着苏棠的手，“我们到时候住一间房哦，我多带点吃的，晚上我们可以在房间里边吃边玩。” 　　苏棠点了点头， 不过她的关注点却和她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老师刚才说高一、高二年级，那是不是意味着土豆哥哥也会和他们一起去？ 　　带着这样的疑问，等周善来接她的时候，她就迫不及待地问了出来：“你们秋游是和我们去一个地方吗？” 　　她的脚伤已经好了，不需要再让他背着下楼了。 　　她走得很慢，小心翼翼地扶着扶手，落了他一截楼梯的距离。 　　放学后的校园嘈杂又喧闹，小姑娘干净的声音回荡在楼梯间里，周善笑着回头看了她一眼，不答反问：“想和我一起秋游吗？” 　　苏棠偏过头，在他看不到的耳根后，悄悄红了一片：“我才不想呢，我就是问问。” 　　她否认，周善也不介意，依然淡笑：“按照往年学校的安排，高一和高二两个年级……” 　　他故意说到一半停了，侧头一看，果然瞧见小姑娘一脸好奇地瞅着他。 　　他咳了声，回过身，继续往楼下走。 　　没一会儿，身后的脚步声比刚才快了些。 　　到底是怕她伤刚好又会不小心扭到，他走到拐角处的平台就停了下来。 　　苏棠好奇地往他身前凑：“你怎么不说了？” 　　“嗯？说什么？” 　　苏棠有点着急：“就是你说按照往年学校的安排，高一和高二年级怎么样呀？” 　　“你是想知道在不在一起玩？”周善问。 　　这问题又回去了，苏棠紧紧地抿着唇。 　　“我也不知道。”他耸肩，没来得及等她失望，又说，“前几年我不清楚，反正去年我们是和上一届的学长们一起住的。” 　　苏棠怔了下，等明白过来他的意思，紧抿的唇再也克制不住，扬起了一抹弧度。 　　- 　　周一上午，苏棠拖着她的小旅行箱准时出现在了学校门口。 　　聚集了两个年级的学校门口异常热闹，苏棠找到了自己班级所在的位置，作为班长，秋游的时候她还要负责帮老师一起照看同学。 　　她很尽责的拿出名单点名，离出发前十分钟，基本上大部分同学都已经到了，只剩下几个路上堵车的。 　　大家陆续上车，苏棠拿着名单站在车头。 　　这天有点冷，降温降得毫无征兆，她站在两辆车中间，冷风嗖嗖嗖地穿过。 　　“对不起班长，我来晚了。”一个男生气喘吁吁地跑来。 　　苏棠朝他笑了笑，顺手在他名字后面打了个勾：“没关系，上车吧。” 　　男生说了声谢谢，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上了车。 　　苏棠低头看名单，只剩下最后两个人没到了。 第23章 　　没来的两个人她都有点头疼。 　　一个是宋帅， 另一个是她最不想见到的郭依媛。 　　其他班级人到齐的陆续已经发车了，眼看着连出发的时间都快到了， 司机按了按喇叭， 朝车门探头：“小姑娘， 你们班人齐了没有啊？” 　　“还有两个，师傅， 麻烦您再等一会儿。”苏棠说。 　　她抬头，看到班主任和一位任课老师急急忙忙地从学校里走出来。 　　苏棠把名单给班主任， 没来得及说话， 孙莲看了眼名单，拍了拍她的肩：“行了，你先上车。” 　　苏棠挂在嘴边的两个名字又咽了回去。 　　她有点奇怪， 但是班主任没问， 她也就上了车。 　　谭蓉蓉给她留好了坐，苏棠坐下来， 看到班主任和那位任课老师说了几句话后， 只有任课老师上了车。 　　“同学们， 有两件事要告诉大家。第一件事情，由于你们班有两位同学临时发生了点状况，你们班主任孙老师需要留下来处理， 所以这一次秋游由我给你们班带队。” 　　大家一听说班主任要留下来， 脸上都难掩激动。 　　“老师， 您的意思是不是孙老师就不去了啊？”坐在后排的男生问出了大家的心声。 　　任课老师会意地笑了笑：“是， 你们孙老师不去了， 不过你们如果敢调皮捣蛋，我是会告诉你们孙老师的。” 　　“哈哈哈哈，那肯定不会，我们是好学生。”男生连忙接话，“那第二件事情呢老师？” 　　“第二件事情，我们本次秋游是和高二年级的学生一起，今天下午会有一个登高比赛，本着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原则，先登上山顶的前一百名同学，都有奖励。” 　　他们原本一个年级将近七百人，一百人的话是七分之一的概率，而现在再加上一个年级，硬生生地就把中奖的几率拉低了一倍，车里顿时一片哀嚎。 　　有人抱怨：“学校也太小气了吧，前一百才有奖励，我们就算拼了命也不一定能抢到啊。” 　　还有女生嚷嚷着不公平：“我们肯定跑不过男生，老师您能不能和学校说说，换一种比法呀？” 　　任课老师笑笑，觉得不公平，这就不是他能决定的了。 　　吵闹声中，大巴开离了学校。 　　谭蓉蓉对这类奖励没什么兴趣，倒是挺好奇班主任不去的原因：“糖糖，谁没来啊？” 　　苏棠说：“宋帅和郭依媛。” 　　谭蓉蓉“啊”了声：“他们两个啊，怎么回事？” 　　苏棠摇头：“不清楚。” 　　“班主任没和你讲吗？” 　　“没有。” 　　“噢。” 　　谭蓉蓉有些失望，不过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们去的地方是临省的一个度假村，路程不算太远，两个多小时就能到了。 　　无论哪个年级的学生，对于秋游总是高兴的，一路欢声笑语，只嫌时间太短。 　　由于出发地最晚，十二班也是最后一个到的。 　　第一站是去参观一个熊猫生态园，等他们到停车场的时候，其他班级的学生们早就在各自班主任的组织下排好队入园了。 　　班里的同学都很配合，下车后就自发排成了两列。 　　苏棠和谭蓉蓉走在最前面，带着队伍去入园口，等老师拿票过来一起进去。 　　等待的时候，谭蓉蓉突然激动地晃了晃苏棠的胳膊：“糖糖糖糖，快看那儿！” 　　苏棠奇怪，顺着她指的方向望过去，只见离她们不远处园区里的一间竹亭下，有几个男生站在那里，像是在等人。 　　不用猜就知道是在等谁，谭蓉蓉抱着她的胳膊笑：“你的 土豆哥哥对你可真好，连出来旅游都放不下你，也不知道他们在这里等了多久了。” 　　旁边这么多人，苏棠被她说得不好意思：“谁说他是在等我？说不定他们只是觉得里面的大熊猫太无聊不想去看呢？” 　　谭蓉蓉不反驳她：“也是，毕竟在某人的眼里，你可是比大熊猫更珍贵呢。” 　　“蓉蓉！” 　　不一会儿，老师就拿着票来了。 　　他们班少了两个学生，原本四十二的人数变成了整数，特别好记。 　　入园后，每个班级都有一个园内的讲解员，十二班也不例外。 　　讲解员接替了苏棠的工作，一边为同学们介绍园内的各个景点，一边领着大家往里面走。 　　苏棠走着走着就落到了队伍的最后，很快，刚刚在站在亭子里的几个人就出现在了她的身边。 　　谭蓉蓉可会看眼色了，周善他们一过来她就借口去找秦嘉。 　　他们这几个男生毕竟显眼，个个一米八的大个子，十二班的同学们也陆续发现了，然而看到周善以后，全都默契地假装没看到。 　　一方面是因为周教官的余威犹在，不敢太放纵，另一方面则是看他来找了半个多月他们班长，早就见怪不怪了。 　　等周善走上来，苏棠靠近他，用只有他二人听得到的声音问：“土豆哥哥，你没进去是在等我吗？” 　　周善：“嗯。” 　　苏棠很高兴，但是有那么多同学在前面，她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其实你不用等我的，反正一会儿会有自由活动时间，你先进去，我们还是可以一起玩的。” 　　周善笑了笑，跟在他们后头的施杭插话：“小仙女，这你就不懂了，阿善是和有事情要跟你说。” 　　自从接受了小仙女不属于他这个事实以后，施杭在苏棠面前比以前放得开多了。 　　苏棠和他几个同学还不太熟，仅有几面之缘，被这个“小仙女”的称呼弄得懵了一下，然后才茫然地望向身边的人：“什么事呀？” 　　周善垂眸看她：“下午的登山比赛，你听说了吗？” 　　苏棠点头：“听说了。” 　　周善勾了勾唇：“想要奖励吗？” 　　苏棠想，不过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瘦弱的小身板，很有自知之明地摇了摇头：“只有前一百名才能拿到，我不行的。” 　　高俊也跟着插话：“别急着下定论啊小学妹，说不定你最后能先上去呢。” 　　刘一彬笑笑：“是啊，这不还有阿善在嘛。” 　　他们几个一搭一唱，苏棠有点怔：“什么意思呀？” 　　施杭看了眼周善，上前一步走到苏棠另一边，倾身在她耳边说：“我们和阿善打赌，比谁先能先登上山顶，你猜他回我们什么？” 　　苏棠不知道，摇头。 　　“他说，他就算背着你，都能第一个达到山顶。”施杭笑着说，“我们不信，所以这不是来找你求证了嘛。” 　　苏棠：“……” 　　其实周善的原话并不是这么说的，他只是说他有办法带着苏棠一起上山顶都比他们快，而这几个见多了他背着苏棠上下楼梯的人，自发地就认为他是要背苏棠上山，一时来了劲，非要和他比。 　　周善也不否认，他暗自估摸自己的体力，其实背她上山也不是什么难事。 　　苏棠这会儿终于弄明白了他们集体在这里等她的原因：“所以你们是准备拿我当赌注？” 　　高俊嘿嘿笑：“小学妹啊，你怎么能算是赌注呢，我们只是邀请你一起参与。” 　　苏棠歪头看他：“如果我们赢了，有什么好处吗？” 　　她都没察觉自己没答应就已经和周善站在了一边。 　　高俊想了想，这个问题倒是有点难倒他了：“你有 什么想要的吗？如果我们输了，只要是我们能力范围内的，一定帮你做到。” 　　苏棠暂时没什么想要的，不过不得不承认，他的这个条件挺诱人的。 　　“那如果我们输了呢？” 　　“你们输了就让阿善请我们去‘k吧’大吃大喝三天三夜，不醉不归。”刘一彬抢着说，“小学妹，你还不知道吧？你的这个哥哥，他可是‘k吧’幕后的投资人之一啊。” 　　“……”苏棠再次震惊了。 　　周善打断他要继续的话：“行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们确定，真的要和我比？” 　　施杭一仰头：“比！” 　　他就不信了，小仙女他抢不过，爬个山还能比不过吗？他体力再好，两个人也不是他们一个人的对手。 　　高俊和刘一彬也跟着点头。 　　“行吧，既然你们都想送死……” 　　周善的话说到一半，站在他们中间的一只小手弱弱地举起来。 　　苏棠撇撇嘴：“你们还没问过我的意思呢。” 　　周善哄她：“乖，等上了山顶，他们几个的奖励都归你。” 　　- 　　他们在熊猫园玩了一个上午，午餐是在园内吃的。 　　吃完饭休息了一会儿，两个年级的大部队浩浩荡荡地前往登山的地点。 　　这个季节满地都是金黄色的落叶，他们要登的山叫西凉山，山路不算太陡，海拔五百米高，正常步行需要两到三个小时，也可以乘坐缆车直上直下。 　　不过由于是比赛，乘坐缆车的学生将视为自动放弃资格。而如果有人中途体力不够不想继续爬了，也可以选择乘坐观光车继续上山，同样视为放弃比赛。 　　到了山脚下，带队的老师们又宣布了另外一项新的规则。 　　由于男女生体力悬殊的问题，所以允许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组队一起参加比赛，队伍里只要有任何一人到达山顶，就算两个人一起到达。 　　学校里人人都知道周善体力好，没有女生是不想和他一组。然而当她们看到一早就跟在他身边的苏棠后，心头希望的火苗还没升起就兹拉一声熄灭了。 　　比赛没有计时也不分先后，有些学生为了奖励，老师一宣布完规则就迫不及待地冲上去了。 　　周善他们并不急着往前跑，两个多小时的路程，比的更多的是毅力。 　　“阿善，说好的，你要背小学妹上山才算赢！” 第24章 　　等人走得差不多了， 周善在苏棠面前蹲下来。 　　他回头，看了眼仍站在原地害羞的小姑娘， 提醒她：“上来。” 　　苏棠实在是不好意思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叫他背， 更何况四周还有很多老师都没有上山。 　　她的声音又软又轻：“要不……我还是自己走吧。” 　　周善轻轻笑了下， 温柔地说：“糖糖，没有你我赢不了的， 你是想让我输吗？” 　　苏棠：“……” 　　他这个帽子给她戴得有些太高了，然而听到他说这样的话， 她还是打心眼里高兴。 　　最终冲动战胜了理智， 苏棠趴在了他的背上。 　　双脚离地的那一刹那，她圈住了他的脖子，嘴角抑制不住地染上了笑意。 　　刘一彬几人在旁边一个劲地起哄。 　　还没上山的老师听到动静朝他们这边走来：“那个小姑娘， 怎么回事儿？” 　　苏棠把脑袋缩在周善背后不敢让老师看到。 　　周善笑了笑：“老师， 我妹妹的脚伤刚好，不适合做剧烈运动， 我背她上山。” 　　背？那位老师回头瞧了眼看不见顶的山， 连他自己都不敢保证能不能顺利登顶， 更别说一个少年背着一个小姑娘了。 　　不过这个少年，看起来似乎有点眼熟。 　　老师想了很久才反应过来：“你是连续两年校运会耐力跑都拿了第一的周善？” 　　周善点头：“是。” 　　老师恍然大悟，怪不得呢， 这少年可不一般。 　　至于他背的这个小姑娘， 最近学校贴吧闹得沸沸扬扬的， 连老师里面也都传遍了。 　　不过听说事情发生以后他们各自的班主任都向双方家长求证过， 家长们证实了他们的确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兄妹， 是以对于二人在学校里过于亲密的举动，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老师了解过后，转身离开。 　　苏棠这才敢从周善背后探出脑袋，一张小脸憋得通红，两截莲藕似的手臂紧紧地在他胸前交叠，扒着他的肩膀。 　　周善闻到了属于她的淡淡的少女气息：“准备好了吗？” 　　苏棠咬了咬唇，紧张之后竟带了丝小小的兴奋，她重重地点头：“嗯！” 　　她的话音刚落，周善把她往上抛了下：“走咯！” 　　“啊……”毫无准备的苏棠被吓了一跳，之后趴在他耳边笑个不停，“土豆哥哥你好坏，故意吓我。” 　　周善轻笑，抬头看着前方的路，一步步背着她上山。 　　比起施杭等人一眨眼就领先了他们一大截的速度，周善走得并不快，给苏棠的感觉并不像在比赛，更像是在散步，沿路看到什么东西还会放慢脚步让她看个够。 　　然而他每一步都走得很稳，踏在落叶上，发出清脆的轻响声。 　　才跑出百来级台阶，施杭几人就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回头看了一眼优哉游哉步行着的两人，高俊撑着膝盖喘气：“不行了，我们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再走吧。” 　　刘一彬很赞同地往台阶上一坐：“到底是谁想出来的这个比法，都快要了哥的老命了。” 　　爬山不比在平地上行走，消耗的体力要大多了。 　　高俊笑他：“才这么点路就要你的命了，还有两个多小时呢，你是不是得死在上面？” 　　刘一彬随手捡起一颗石子砸他：“我死在上面，你也别想活着下去。” 　　他们在上面打闹了一阵，等体力恢复了点，周善也背着苏棠上来了。 　　苏棠手里拿了一朵不知道从哪里采的小花，一个劲地问周善好不好看。 　　刘一彬插腰：“你们两个是采花大盗吗？” 　　周善 背着苏棠从他们身边走过，两个人都没理他。 　　刘一彬第一次被人这么无视，挫败地追上去：“阿善，你不累啊，不要休息一会儿？” 　　周善这才看他一眼，气息没什么特别大的变化：“不累。” 　　说完又继续往前走。 　　苏棠手里拿了张纸巾，给他擦汗：“土豆哥哥，要不你放我下来休息一下吧。” 　　“不用。”周善轻声问她，“你多重？” 　　“啊？”苏棠犹豫了一下，小声回答，“不到九十斤。” 　　周善笑了笑：“那就是连四十五公斤都不到，还好。” 　　苏棠听不明白他的意思。 　　周善给她解释：“部队的常规训练，负重三十五公斤，跑五公里。” 　　苏棠觉得这会儿自己就成了他肩上的大包袱：“可是我还重了十公斤呢。” 　　二十斤的东西，她平时提起来都费劲。 　　“没事。”周善笑着说，“就算你再重十公斤，我都能背得动你。” 　　苏棠：“……” 　　周善背着苏棠走了半小时，到达一个休息平台的时候，已经有很多学生走不动坐在那里了。 　　苏棠不想让那么多人看见，硬是磨着周善放她下来。 　　她去小卖部买了几瓶水，分给了周善和他的几个同学。 　　施杭等人受宠若惊，边拿边和她道谢。 　　周善不嫌她重是一回事，然而背她走了半个小时，手臂肌肉也有些僵硬。 　　看他在甩手，苏棠走过去，自告奋勇：“我给你捏捏吧？” 　　周善意外，动作一顿：“你会？” 　　苏棠笑着点头，双眸亮晶晶地说：“以前在家里，我看妈妈给爸爸捏过，我知道怎么捏。” 　　理论和实践是两回事，周善将信将疑：“好。” 　　得了应允，苏棠撩起了袖子，高高兴兴地打算付诸行动。 　　他们找了一个没什么人的地方坐下，施杭几个人也屁颠屁颠地跟过来。 　　周善把手臂伸出来，苏棠学着记忆里妈妈给爸爸捏手臂的模样，从他的肩膀开始，一点点往下捏。 　　小姑娘的力气并不大，对周善来说简直就是小猫爪子在挠似的，偏偏她一边捏还一边问他力气重不重，疼不疼。 　　周善温柔地笑：“不疼，很舒服。” 　　苏棠得了夸奖，捏得更用心了。 　　一旁的几个人都快羡慕疯了。 　　高俊故意调侃：“小学妹，我们的胳膊也酸死了，你也给我们按摩一下呗？” 　　苏棠头也不抬：“不行，你们可以自己按摩。” 　　高俊被拒绝了也不恼，依然笑嘻嘻地说：“小学妹这么狠心啊。” 　　苏棠没理他，给周善按摩完一边，又跑去另一边。 　　周围休息够了的同学陆陆续续继续往山上爬了，施杭几个人记着赌约，也跟着一起走。 　　等他们走了，苏棠指着山路：“我想自己走一会儿，好不好？” 　　周善这一次倒是没有再强硬地要背她，他点头：“等你走不动了就和我说。” 　　苏棠心想着她才不会呢，别人能爬的动，她也爬的动。 　　她在前面跑跑停停，周善一直保持着速度跟在她后面。 　　只不过才走了十来分钟，刚才还信誓旦旦要自己走的小姑娘就靠着安全栏，可怜巴巴地开口：“土豆哥哥，我走不动了。” 　　周善失笑，他熟练地蹲下来，等到小姑娘爬上他的背，他才背着她继续往前走。 　　很多同学爬到一半就放弃了，有的选择坐缆车，有的索性连山都不上了，直接原路返回。 　　越往上爬，身边的人就越少。 　　也有人看到周善背着 苏棠，想出了取巧的方法。 　　反正一个组里只要有一个人登上山顶就算两个人全到了，为了节省时间和体力，男生们先背着女生走一段路，等到他们背不动了，剩下的路再让女生上去。 　　五百米的海拔实在是太高了，爬到后来连施杭都想放弃了：“不赌了不赌了，这是什么鸟山，怎么还看不到山顶啊。” 　　刘一彬把瘫坐在地上的人拽起来：“再坚持一下，你看阿善背着苏棠都走在我们前面。” 　　施杭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往上爬：“我真是吃饱了才和他打这个赌，哎你们说，上去了到底有什么奖励啊？该不会是让我们看一眼山顶的风景就算完事吧？” 　　刘一彬扯了扯嘴角：“学校应该不会这么坑爹吧……” 　　两个小时后，周善终于背着苏棠走完了最后一级台阶。 　　他们不是最先到达的，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有好几个男生在上面休息了。但是因为有周善在，苏棠绝对是女生里第一个登上山顶的，或许还可能成为唯一的一个人。 　　有两个老师已经提前坐缆车上山等他们了，他们一上来，老师们笑着说：“同学，恭喜你们，成功到了山顶。” 　　苏棠几乎没消耗什么体力，一上来就跑到露台看风景去了。 　　周善四处看看，问老师：“不是说前一百名登上山顶有奖励吗？奖励呢？” 　　老师举起手里的相机，笑眯眯地说：“在这里。每人送一张照片，你们可以选一个喜欢的角度拍。” 　　刚刚爬上来的施杭：“……” 　　刘一彬一巴掌拍在他肩上：“卧槽你这个乌鸦嘴！” 　　苏棠听说奖励是照片，倒是很高兴。 　　她有些羞涩地问负责摄像的老师：“可以拍合照吗？” 　　老师笑着说：“当然可以。” 　　苏棠高高兴兴地拉着周善一起拍照了。 　　施杭他们几个不喜欢拍照，很守诺地把自己的奖励都兑现给了苏棠。 　　苏棠换了好几个角度，和周善一起拍了好几张照片。 　　下山后，老师去景区的冲洗店把照片洗了出来。 　　苏棠一共拿到了五张照片，每一张都是她和周善的合照。 　　谭蓉蓉没上山顶，看到他们的合照既羡慕又后悔：“早知道山顶上的风景这么好看，我坐缆车也要上去！” 　　苏棠笑笑，小心翼翼地把照片收起来。 　　- 　　晚上住的是农家乐，由于学生人数太多，学校安排了好几个地方让学生们分开住。 　　苏棠到了之后才知道他们和高二年级并不是住在一起，至少隔了半个小时的山路。 　　农家乐不似寻常的酒店，这里建在山里，各项设施都比不上外面，有的房间甚至连窗户都没有。不过苏棠倒是很随意，住宿条件是差了些，但是看上去也挺干净的，反正就住一个晚上，睡一觉就过去了。 　　她和谭蓉蓉、秦嘉住在一间十来个平方米的房间里，房里的三张床是并排在一起的。 　　三个女生洗好澡后就躺在床上聊天。 　　大约九点半的时候，苏棠接到了周善打来的电话。 　　在两位室友暧昧的目光下，她按下了通话键。 　　山里的月色很美，周善站在月光下，身边围了好几个少年：“糖糖，我在你们楼下。” 　　“……” 　　等苏棠她们换好衣服下楼，少年们已经把一会儿烧烤要用的烤架都搭好了。 　　苏棠惊讶地看着那些东西：“你们怎么连这些都带了呀？” 　　周善走过来说：“不是我们带的，农家乐里都有这些东西，我们刚刚找老板借的。” 　　“那……这些吃的呢？” 　　又是烤串，又是鱼虾，还 有各种各样的蔬菜，苏棠觉得他们能在这里弄到这么多东西，简直太神通广大了。 　　高俊边把碳点燃边说：“我们早上出发前问老师要了农家乐的电话，提前让他们准备的。小学妹，别愣着了，快来帮忙呀，我们走那么远的路过来，早就快饿死了！” 　　苏棠连忙哦了声，和谭蓉蓉、秦嘉一起去帮着烤肉了。 第25章 　　高俊几个大老远翻山越岭把烤架和食物搬过来， 累得手都快断了，三个女生自告奋勇说要帮着烤肉时， 男生们自然没和她们客气。 　　借着路灯， 他们烤肉的烤肉， 玩牌的玩牌。 　　施杭跑去苏棠她们住的农家乐找老板买了十几罐啤酒和饮料，回来后先开了一罐啤酒递给苏棠：“小仙女， 来陪哥哥们喝一罐不？” 　　苏棠正想说她不会喝酒，一只修长的手伸过来， 把啤酒往对面推：“她还小， 要喝你自己喝。” 　　施杭郁闷地自己仰头喝了一口，再看一眼周善口中“还小”的小姑娘。 　　确实小，只到他肩膀那么高。 　　“阿善， 你真小气。”他评价。 　　周善面无表情地扫他一眼， 他可没忘记他之前是怎么在他耳边叨念要追苏棠的。 　　周善给苏棠拿了一罐可乐，拔掉易拉环：“喝这个吧。” 　　苏棠空了一只手出来， 笑眯眯地接过他递的可乐喝了一口， 然后才好奇地凑到他耳边问：“他刚才说你小气， 为什么呀？” 　　小姑娘一脸求知欲很强的表情，周善失笑：“我也不知道。” 　　“这样啊。”苏棠显得有些失望，自言自语地说， “连你都不知道， 那我肯定更猜不出来啦。” 　　她垂眸， 继续烤手上的几串鸡翅。 　　不一会儿， 谭蓉蓉烤的蔬菜好了， 秦嘉烤的肉串也差不多好了，香味一阵阵地飘过来。 　　男生们丢了手里的牌一哄而上。 　　“好姐姐，我快饿死了，赏小弟一块肉吃吧。” 　　也不知道是谁贱兮兮的声音，惹得大家笑得不行。 　　原本和他们不怎么认识的秦嘉也放开了笑：“拿去拿去，吃完了记得来给我干活。” 　　“别说干活了，吃了你的肉就是你的人了，小学妹你想把他带回家我们都没意见，是吧？” 　　一群男生哈哈大笑。 　　秦嘉被闹了个大红脸：“去你的。” 　　苏棠认出了这个故意耍宝的声音，是高俊的。 　　她眼馋地往他们的方向看了眼，再瞧瞧自己烤的，还是半生不熟的样子。 　　周善好笑，推开她站到她刚才站的地方，柔声说：“去吃吧，剩下的我来。” 　　苏棠欢呼一声，高高兴兴地去了。 　　她没多久就回来了，手上拿了好几串烤肉，滋滋滋的，还冒着热气。 　　周善比她高了一个头，她费力地抬起胳膊，把肉串递到他嘴边，杏眼圆亮，声音又软又细：“土豆哥哥，你也吃。” 　　周善垂眸，目光落在仰起脸的小姑娘身上。 　　他淡淡一笑：“好。”低头咬了一口。 　　苏棠看他吃了，才把手缩回来。 　　也不嫌脏，直接在他吃的那串上自己也咬了一口。 　　周善微微挑眉，却没说什么。 　　- 　　吃完烧烤，时间也不早了，男生们弯下腰收拾东西。 　　苏棠她们三个想帮忙，他们没让。 　　施杭喝了酒，面色微醺地赶人：“去去去，小姑娘的手那么嫩，一边待着去。这些脏东西，我们几个大老爷们就能搞定。” 　　苏棠三人闻言乖乖地退到一边。 　　经过这一天的相处，她觉得周善的这几个同学虽然看起来有点儿傻乎乎的，但是人品绝对没得说。 　　送走他们，苏棠和谭蓉蓉、秦嘉一起回了房。 　　房门一关上，谭蓉蓉憋了两个小时的话终于憋不住了：“我柠檬了糖糖！你家土豆哥哥对你也太好了吧！” 　　竟然带着人又是烤架又是食物地搬来找她们一起吃烧烤，关键他们和她们住得又不近，一来一回至少得一 个小时，还是在山里面。 　　也亏得男生胆子大，换作是她，都不敢一个人离开房间出去走动。 　　苏棠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面向下趴在床上，一颗脑袋藏在枕头下面。 　　谭蓉蓉和秦嘉对视一眼，爬上床去拉她：“糖糖，你怎么了？” 　　明明刚才还好好的。 　　苏棠没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整个床都跟着她人在抖。 　　秦嘉吓一跳，以为她哭了，连忙把她脑袋上的枕头拿掉。 　　谁知就看到她露在外面的半张脸蛋红扑扑，哪里是在哭？ 　　满脸满眼都是藏不住的笑意。 　　“你……你到底怎么了啊糖糖？” 　　苏棠扯过被子又把自己藏了进去。 　　被子底下，小姑娘瓮瓮的声音传来，隐隐还带了丝羞怯：“哎呀，你们就别问了。” 　　- 　　为期两天的秋游结束后，期中考试成绩也出来了。 　　苏棠这次没有考到第一，不过她考得也不错，班级第三。 　　第一名是上次考了第二，现在坐在她后面的李霄。 　　自从军训的那件事后，班主任孙莲对她一直都很宽容，这一次她掉了两名，孙莲生怕女孩子心理承受力不强，在办公室里就安慰了她好一会儿。 　　然而对苏棠来说，上一次的摸底考试是运气，这一次才是她真正的水平。 　　能考到第三她已经很满意了。 　　当然还得归功一个人。 　　中午她和谭蓉蓉去食堂吃饭，正巧遇到了周善他们几个。 　　周善他们上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老师提前了两分钟下课，因此他们到食堂的时候还没有别的学生。 　　他们打好饭都吃得差不多了，苏棠和谭蓉蓉才开始排队。 　　等她们端着餐盘准备找位置坐，施杭不停地朝她们挥手：“小学妹，这里这里。” 　　他们几个已经吃好了，桌子也都收拾干净了。 　　苏棠脚步顿了下，才和谭蓉蓉一起过去。 　　她们刚坐下，施杭就开口：“小学妹，听说你们班有个男生被抓进去了？” 　　苏棠和谭蓉蓉面面相觑，异口同声：“谁被抓进去了？” 　　“咦，你们不知道吗？”施杭也有些诧异，挠了挠头，“阿善说的啊，你们班有个人被抓了。” 　　苏棠望向周善。 　　周善说：“就是上次和你们一去‘k吧’的那个男生。” 　　苏棠：“宋帅吗？” 　　听到她软软的喊这个名字，周善几不可查地皱了下眉：“嗯。” 　　“他怎么啦？出什么事情了吗？”苏棠疑惑。 　　周善抿唇：“听说是打架，和社会上的几个小混混打起来了，还把其中一个人打进了医院。” 　　苏棠捂着嘴，惊讶极了。 　　没想到宋帅这人平时看起来不怎么爱说话，打架还是挺厉害的。 　　她歪着头问：“你知道他为什么打架吗？” 　　周善摇头。 　　他会知道也是在警局认识的人无意中和他提起的，到底不是他的同学，人家说什么他就听什么，其他也没打听。 　　苏棠终于明白宋帅没有去秋游的原因了。 　　吃好饭和谭蓉蓉一起回教室，她们往教室最后看了一眼，果然宋帅的座位空着。 　　他今天都没有来过学校。 　　苏棠这才想起另外一个没有去秋游的人。 　　她下意识地又看向郭依媛的座位，郭依媛今天倒是来了，苏棠看到她上午最后一节课结束后自己一个人默默地出去了，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等到了下午，谭蓉蓉给她带来了一个八卦：“你知道郭依媛为什 么不来秋游吗？” 　　苏棠摇摇头，问她：“为什么？” 　　谭蓉蓉有些窃喜：“赵宏泽之前不是说看到她和一个男的手牵着手走在一起吗？就在上周五，我们考完试那天，那个男的来接郭依媛放学，被郭依媛的爸爸看到了。她爸爸不动声色跟着他们，结果看到那男的把郭依媛带进一条小巷子里亲，当即就炸了，前几天都关着她不让她出门，今天要上学才让她来学校的。” 　　想不到报应来得这么快。 　　苏棠有些佩服地说：“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呀？” 　　“我是谁呀，人称八卦小天后的蓉蓉谭。”谭蓉蓉眨了眨眼睛，“要不然怎么一开学就拿到你土豆哥哥的第一手资料呢。” 　　苏棠问：“你还知道什么？” 　　谭蓉蓉摊手：“没有了，我就知道这么多，全告诉你了。我认识一个妹子她爸爸和郭依媛的爸爸认识，这是前两天晚上他们一起吃饭，郭依媛的爸爸喝醉了说的。” 　　“哦。”苏棠没有再问。 　　郭依媛这次期中考试考得很不好，班级二十多名，估计她接下来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又过了两天，宋帅也重新回到学校了。 　　他把人家打进了医院，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额头上贴着一块纱布。 　　他来的时候正值早自习，教室后门关着，只能从前门进来。 　　同学们的目光全都不约而同地投向了他。 　　宋帅谁都没看，径自往教室最后那排座位走，只是在路过苏棠身旁时，脚步顿了那么一下。 　　苏棠没察觉到，只是想着他既然能回学校上课，事情应该并不算太严重。 　　至少应该已经摆平了。 　　进入十一月以后，气温一天比一天低，期中考试后的两桩插曲也在日渐繁忙的高中学业中逐渐被淡忘。 　　苏棠怕冷，冬天还没真正来临，她已经裹上了厚厚的冬装。 　　她这几天来学校校服外面都套了一件粉色的呢大衣，平时在教室里也一直裹着。 　　谭蓉蓉好几次笑她现在就穿那么厚，等真正的冬天到了可怎么办。 　　苏棠每次都笑着回：“大不了我就不出门了。” 　　“不出门你还怎么上课？考试怎么办？” 　　苏棠很认真地说：“我有私教呀。” 　　谭蓉蓉没把她的话当真。 　　十二月初，s市下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这场雪来得突然，即使天气预报已经提醒了夜里可能会降温下雪，仍然出乎了许多人的意料之外。 　　苏棠一早醒来，明显感觉到被子外的温度低了很多。 　　刚刚伸出被子的两条胳膊又迅速地缩回去，把自己彻底裹成了一个蚕宝宝。 　　这天是周末，不需要去学校，她也不着急起床。 　　眯着眼睛躺了几分钟，她拿起自己的手机一看，有一条周善发来消息。 　　【起床了吗？】 　　时间是半小时以前。 　　苏棠给他回：【还没有，外面好冷哦，不想起来。】 　　她拿着手机等消息，没过半分钟，他的短信又来了：【小懒虫，快点起床，再不起来外面的雪都化了。】 　　雪？ 　　下雪了吗？ 　　s市的冬天很少下雪，苏棠从小到大也没看过几场雪。 　　她突然不怕冷了，掀开被子跳下床。 　　拉开窗帘，窗外白皑皑的一片。 　　树上、车顶上，还有路两旁的草地上，全都积了厚厚的一层雪。 　　瑞雪兆丰年。 　　苏棠突然想到了这句话。 　　只是不知道她明年会不会收获到她想要的呢？ 　　苏棠站在窗口看了很久的 雪，而这件事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她感冒了。 　　苏陌看着手里的体温计，上面显示三十八度二，脸色有点难看：“换衣服，我带你去医院。” 　　苏棠无辜地跟在爸爸身后。 　　这能怪她吗？是土豆哥哥让她看雪的！ 第26章 　　苏棠从医院回来已经很晚了。 　　好在明天不用上课， 她发了烧，又打了针， 还没到家就睡着了。 　　苏陌停好车， 看到长得越来越像妻子的女儿闭着眼睛， 安安静静地蜷缩身体躺在后座，白皙的小脸由于发烧的关系变得粉嘟嘟的， 他悬了一个晚上的心逐渐柔软下来。 　　不过只是一场意外的小感冒，可是他当了父亲后才明白， 原来女儿每一次生病， 都会让他提心吊胆。 　　苏陌小心翼翼把女儿从车里抱出来。 　　为了不吵醒她，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很轻。 　　家里的灯还亮着，父女俩一进家门， 林安安就迎出来：“糖糖怎么样？” 　　苏陌轻声说：“好点了， 打了针吃了药现在睡着了。” 　　林安安轻轻点头，陪老公一起把女儿送回房里， 替她盖好被子， 又低头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糖糖乖， 睡一觉就好了。” 　　林安安起身，正准备关灯，床头柜上的手机突屏幕突然亮了。 　　【土豆哥哥：想不想去看一场真正的雪？】 　　林安安回头， 和苏陌对视一眼。 　　显然两个人都看到了这条消息。 　　- 　　苏棠这一觉睡得很沉， 一直睡到第二天九点才醒来。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先伸手摸了一下额头， 已经不烫了， 只是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的。 　　还没等她把手放下来，一只小脑袋凑到她跟前，盯着她瞧了一会儿，惊喜地笑了：“糖糖姐姐，你终于醒啦！” 　　苏棠看着激动的小丫头，还有点懵：“小番茄？” 　　小番茄高兴地点头：“是我。糖糖姐姐，你还认得我太好了，我真怕你不记得我了。” 　　苏棠这下彻底清醒了。 　　她坐起来，身上没什么力气，小番茄很乖地扶了她一下。 　　苏棠看着她：“我为什么会不记得你？” 　　小番茄一本正经地说：“是妈妈说的呀，人生病之后会变笨，严重的话还会烧坏脑子，把身边的人都给忘了。” 　　所以她从小到大都不敢生病，就怕自己醒来不记得爸爸妈妈和哥哥了。 　　苏棠被她逗笑了，揉了揉小番茄的脑袋：“你怎么在这儿？” 　　小番茄立刻说：“我和哥哥一起来的！”她顿了下，指着房门的方向，继续说，“不过叔叔说你在睡觉，哥哥不方便来看你，就把哥哥留在下面，只让我一个人上来。” 　　“土……你哥哥也来了？” 　　“嗯！”小番茄点头，歪了歪脑袋，不解地问她，“糖糖姐姐，为什么你在睡觉，哥哥就不方便看你呢？” 　　看着小番茄一脸天真的表情，苏棠默默地红了脸。 　　小番茄还小，苏棠像她这么大的时候也不知道“男女有别”这个意思。 　　她在睡觉，爸爸当然不可能让土豆哥哥进她的房间。 　　“大概是我爸爸找你哥哥有事说吧。”苏棠不知道该怎么给小番茄解释，于是随口糊弄过去，“你们怎么过来啦？周叔叔和唐阿姨也一起来了吗？” 　　小番茄摇头说：“没有，爸爸妈妈没有来，就我和哥哥。” 　　苏棠：“嗯？” 　　小番茄笑吟吟地说：“今天是周日，哥哥本来想带我出去玩的，后来他说你一定一个人在家里，所以我们就过来了，想找你一起去玩。” 　　土豆哥哥想着她，苏棠很高兴。 　　她又摸摸小番茄的脑袋：“可是姐姐生病了，不能和你们一起去玩了。” 　　小番茄有些失望，半个身体趴在她被子上：“呜，哥哥还买了三张电影票，你不和我们一起去的话就要浪费了。” 　　她声 音听着有点可怜。 　　苏棠也挺想去看电影的。 　　最近刚上映了一部科幻片，她期待很久了，直觉告诉她土豆哥哥买的肯定是那部。 　　她纠结了一下，其实她的烧都退了，只是没什么力气而已，看电影就坐着又不用动，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说到底，她还是想和周善一起出去玩。 　　“那好吧，我和你们一起去。” 　　小番茄抬起头，面露喜悦：“真的吗？” 　　苏棠点头：“真的。” 　　“太好了！我去告诉哥哥！” 　　小番茄说完，不等苏棠再说什么，转身蹦蹦跳跳地离开了她的房间。 　　- 　　苏棠换好衣服下楼。 　　客厅里，苏陌和周善正在说话。 　　小番茄靠着哥哥，手里拿了一颗草莓。 　　听到脚步声，三个人同时往上看。 　　小番茄最先开口，甜甜地喊她：“糖糖姐姐。” 　　苏棠点了点头，走过去，目光下意识地落在少年身上。 　　少年今天穿了一件深蓝色的羽绒服，脖子里还围了一条灰色的围巾。和往常看到她时一样，他的眼里总会带着些许温柔的笑意。 　　苏棠咬了咬唇，生怕让爸爸发现自己的小心思，目光只在他的身上停留了短暂的一秒，便火速地移开了：“爸爸，妈妈呢？” 　　苏陌不动声色，女儿下楼第一眼先看的不是自己，他不是没看见。 　　“小善和彤彤来找你，你妈妈留他们在家里吃午饭，她去买菜了，应该过会儿就回来了。” 　　苏棠“哦”了声，心想居然是妈妈去买菜，而不是爸爸去，倒是有点稀奇。 　　她坐下来，小番茄拿了颗草莓给她。 　　苏棠朝她笑笑，说了声“谢谢”，正要吃，手里突然一空。 　　周善很自然地把她的草莓拿掉了：“草莓凉，你生病了，刚起床不能吃这些东西。” 　　苏棠扁扁嘴：“我就吃一颗嘛。” 　　周善说：“一颗也不行。” 　　“……”苏棠看向苏陌，“爸爸，土豆哥哥不给我吃。” 　　苏陌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流连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小善说的没错，你现在还不能吃这些凉的东西。厨房里温着粥，你先去喝一点，把药吃了再吃这个。” 　　“好吧。”苏棠起身。 　　周善拉住她：“我去给你盛，你坐着别动。” 　　他只拉了她一下就松开了手，好像真的只是一个在关心生病了的妹妹的大哥哥，完全看不出其他什么的。 　　苏陌没说话。 　　- 　　周善买的电影票是下午两点的，正是苏棠想看的那一部。 　　吃好午饭，苏棠说想和他们一起去看电影，苏陌起初是不同意的。 　　外面气温很低，她的烧才刚刚退，都没完全好，他不放心让她这个时候出去。 　　苏棠哭丧着脸，朝周善挤眉弄眼。 　　最后是周善再三向苏陌保证，一定不会让她着凉，并且看完电影就把她送回来，苏陌才松了口。 　　三个孩子一离开家门，林安安就靠着苏陌笑得不行。 　　苏陌面无表情地看她一眼：“你还笑。” 　　林安安被他一说，果然不敢笑了，努力憋着：“老公，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她满眼都是讨好，苏陌当然明白她是什么意思，轻哼了声：“糖糖还小，刚满十五岁。” 　　“十五岁怎么啦，想当初我也刚满十六岁呀。”林安安眨了眨眼睛，仰起脸在他下巴上咬了一口，“那时你怎么不觉得我还小？” 　　苏陌毕竟已经年满四十了，早就不是当年那个血 气方刚的少年了。 　　听她这么说，也有些尴尬：“那不一样。” 　　“怎么就不一样了？”林安安偷笑，她最喜欢看他这个样子了，别扭得可爱，“我们两个小时候就认识了，糖糖和小善也从刚出生就认识了，和我们以前一模一样。再说了，小善那么优秀，成绩好，长得也帅，和你以前一样出色。我倒觉得糖糖和他之间如果真是我们猜的那样，也挺好的。你别不高兴啦，笑一个嘛。” 　　苏陌抿唇。 　　有什么好的？他女儿才多大，还没养热乎呢就要被狼崽子叼走了，他能高兴得起来吗！ 　　不过这句话他到底只敢憋在心里，苏大律师还没傻到说出来让妻子反驳，那是分分钟在打自己的脸。 　　苏陌被她蹭的心痒难耐，低头看她眼底都是笑意，顿时一身火控制不住地蹿了起来。 　　他弯腰把挂在他身上的妻子抱起来，故意凶她：“再笑，我看你一会儿还笑得出来！” 　　“……” 　　后来，林安安果然笑不出来了。 　　- 　　苏棠是第一次和周善一起去看电影。 　　到了电影院，小番茄一左一右牵着他们两的手。苏棠有种错觉，如果她和周善再大一点，一定会有人误会他们是一家三口来看电影的。 　　这个想法一出来，苏棠先被自己吓了一跳。 　　周善正巧在问她吃不吃东西，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听到。 　　小番茄抬眸，奇怪地“咦”了声：“糖糖姐姐，为什么你的脸这么红呀？” 　　苏棠本能地抬手捂住了脸。 　　周善松开妹妹的手，往她这边走了两步，站在她前面：“是不是又发烧了？” 　　“没……” 　　“没有”两个字还没说出口，两只手腕被周善一起握住。 　　紧接着，温暖的手背贴上了她的额头。 　　苏棠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变得越来越快。 　　周善又把手往自己额头上试了下温度：“还好，没有发烧。是不是穿得太多了，里面有空调，热的话把围巾和外套脱了，要不然一会儿出去又得着凉。” 　　“哦，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心虚，几乎是周善的话音一落，她就连忙把围巾给摘了。 　　小番茄扯了扯周善的衣服：“哥哥，我想吃爆米花。” 　　周善说了声“好”。 　　他买了两桶爆米花，苏棠和小番茄一人一桶，还买了三杯饮料。 　　等检票开始，三个人走进影厅。 　　这一次小番茄没有坐在中间，周善让她先进去，她自然就坐在了最里面的位置。 　　电影开始前，整个影厅的灯都灭了，只剩大屏幕亮着。 　　隔着周善，苏棠听见小番茄的声音：“哥哥，你要看好糖糖姐姐哦，这里太黑啦，不能让她悄悄跑了！” 第27章 　　小番茄一直记得这件事， 周善哭笑不得：“知道了。” 　　他转头看苏棠。 　　黑暗中，他看不清她的神色：“听见了吗？小番茄让我看好你。” 　　明明只是一句开玩笑的话，可苏棠听了，不知道为什么， 让她感觉竟多了几分别的意思。 　　她垂下眸， 脸色微红：“嗯。” 　　“可是。”周善故意用两个人都听得到的声音说，“这里这么暗， 我都看不见， 怎么能注意到你会不会跑呢。” 　　他说得煞有其事， 小番茄单纯， 果然被他带进了套里。 　　她很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 过了一会儿，突然眼睛一亮，高兴地说：“我知道了！” 　　周善看着妹妹：“嗯？你知道什么？” 　　小番茄嘻嘻笑，跪在椅子上， 凑到他的耳边说：“哥哥，你牵着糖糖姐姐的手，这样她想跑，你也能把她给拉回来。” 　　苏棠听到了，偏过头去。 　　小番茄说完一脸得意地看着哥哥， 就差没接着说“我是不是很聪明你快夸我一下”了。 　　周善笑了笑。 　　漆黑的电影院里，他找到了苏棠在他这一侧左手， 轻轻握住。 　　苏棠一僵， 只觉得这一刻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不动了。 　　为了让小番茄看到， 周善还故意把他们的手举起来：“是这样吗？” 　　“嗯！”小番茄重重地点头。 　　周善回头看苏棠。 　　小姑娘低着头，他看不见她是什么表情。 　　“糖糖。”他低声喊她。 　　“啊？”苏棠抬眸看他一眼，又害羞地把头低了下去。 　　他轻笑：“别低着头了，电影开始了。” 　　“……” 　　苏棠的脸更红了。 　　一场电影两个半小时，苏棠几乎只有半个小时是在认真看的。剩下的两个小时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握着她的那只手上。 　　正如小番茄说的那样，整整一场电影的时间，周善一直牵着她没有松开过，仿佛真的像怕她会跑一样。 　　电影结束后，小番茄像只鸟儿一样，叽叽喳喳地问哥哥她看不懂的剧情。 　　周善边给她解释，边时不时地会问苏棠一句：“是吗？” 　　苏棠哪里知道是不是，她完全连电影讲了什么都不知道。 　　只能胡乱地点头。 　　反正他讲什么都是对的。 　　看完电影，周善就把苏棠送回了家。 　　临走前，小番茄还高兴地朝她挥手，说等寒假了再一起看电影。 　　想到刚才在电影院的两个多小时，苏棠觉得漫长又短暂。 　　她红着脸进了家门。 　　- 　　她的病来得快，好得也快。周一到校又活蹦乱跳了，完全看不出是生过病的样子。 　　说到她看的那部电影，谭蓉蓉激动地说：“我也去看了！那部电影真的超级好看，只可惜我最喜欢的人物死了，呜呜呜，我追了这个系列快十年了，以后再也看不到他了。” 　　苏棠倒是知道是谁死了，安慰她说：“没关系，只是一个虚拟人物而已啦，你还是可以继续喜欢他的呀。” 　　“你不懂，这不一样。” 　　苏棠笑笑，她是真的不太懂。 　　她这一辈子，只喜欢过一个人，还是偷偷喜欢的那种，都不敢和别人说。 　　谭蓉蓉独自伤神了片刻，又突然问她：“糖糖，你是和谁一起去看的呀？” 　　苏棠说：“和土豆哥哥一起，怎么啦？” 　　谭蓉蓉就猜到是这样，她抱着苏棠的手臂：“糖糖，你今天放学有没有空，陪我一起再看一遍吧，我要好好送送我的大英雄。 ” 　　苏棠失笑：“好呀。” 　　既然答应了谭蓉蓉，放学前她给周善发了条短信说了这事，让他今晚不用等她了。 　　周善：【嗯，去哪里看？】 　　苏棠以为他是随口问的，于是把影院告诉他了。 　　周善放下手机，对身旁的人说：“放学请你们看电影，去不去？” 　　刘一彬一听立刻丢了笔：“阿善你失恋了吗，咱校花抛弃你和别人私奔了？” 　　他每天放学都要去接苏棠一起回家，他们全都是知道的。 　　周善淡淡地瞥他一眼，也不解释。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的确是抛弃了他和别人“私奔”了。 　　只不过是私奔去电影院罢了。 　　“废话那么多，到底去不去？” 　　“去去去，当然去！”刘一彬转头，往后面的桌子拍了一下，“兄弟们，善哥放学请我们看电影！” 　　施杭说：“善哥大好人。” 　　高俊跟着附和：“善哥我爱你。” 　　刘一彬快被他俩恶心坏了，转回来：“看完电影去‘k吧’不？” 　　他们这个年纪的男生都有叛逆心，老师越是三令五申不让去的地方，他们偏偏就越想去。 　　“不去。”周善想都没想就拒绝，他还记得上次发生的事情。 　　刘一彬顿觉失望：“阿善，你也太小气了，不就吃你点东西么，大不了这次我来付钱。” 　　周善并不是心疼钱，他和薛翊一起投资“k吧”，纯粹是为了玩，也没想过要赚钱。 　　但是他总不能现在就告诉他们，等会儿会“偶遇”到苏棠吧。 　　为了这事，刘一彬抱怨了一个下午。 　　直到放学以后，他们在电影院门口碰到了苏棠和她的同学。 　　他恍然大悟：“啧啧啧，说什么请我们看电影，原来是另有隐情。” 　　苏棠看到他们也很意外：“你们怎么也来啦？” 　　施杭嘴快：“小仙女啊，是你……” 　　话没说完，肩上突然被人大力按了一下，那力道之大，按得他半边肩膀都塌了下去。 　　周善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收回目光，移到对面女孩子的身上：“他们几个要看电影，我陪他们一起来。” 　　“……”施杭还没反应过来，是他们几个要看的吗？ 　　苏棠却好像明白了似的点点头，好奇地问：“你们看哪一场呀？” 　　刘一彬笑着说：“五点十分那场，小学妹，你们呢？” 　　苏棠看了眼票：“我们也是。” 　　“哦——原来是同一场。” 　　刘一彬故意拖长了“哦”的尾音，“那可真是巧，你们坐哪排？” 　　苏棠说：“第九排，十座和十一座。” 　　听她说的，施杭再看眼自己手上的票，傻子都明白过来了。 　　她们买的是第九排十座和十一座，而周善订的，正好是六座到九座。 　　卧了个大槽，说什么请他们看电影！自己想来泡妹子就直说，还害他可怜的肩膀受了伤。 　　一时间，施杭看周善的眼神充满了怨恨。 　　周善只当没看见，忽然觉得小姑娘笨了点也挺可爱的。 　　笨笨的小姑娘还不知道自己又被下了套，欢欢喜喜地和他们一起坐进电影院，才开始紧张起来。 　　又……又是和昨天一样的位置啊。 　　不过好在这一次人多，周善并没有像昨天一样牵她的手，让她终于能够完整地把电影看完了。 　　出来的时候，谭蓉蓉拿着纸巾擦眼泪，她的眼圈也红红的。 　　周善走在她身旁，俯下身在她耳边低声说：“昨天也看了，怎么没见你哭？” 　　苏棠当然不敢让他知道原因，眼神乱飘，胡乱找借口：“我……我今天是被蓉蓉感染了。” 　　谭蓉蓉一听有人陪她哭，哭声更大了：“呜呜呜，糖糖你可真是我的小天使，你太好了！” 　　苏棠：“……” 　　多了两个女生的加入，刘一彬也没提再去“k吧”的事情。 　　他们后来去吃了火锅，由于第二天还要上课，吃完以后就各自回家了。 　　-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学生们都陆续换掉了校服，穿上了厚厚的羽绒服。 　　这天下课后，孙莲把苏棠和邱婧一起喊去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开着空调，孙莲说：“马上就要到圣诞节了，校领导也知道大家都喜欢这个节日，所以想在今年试着办一次圣诞晚会，如果反响热烈，以后就会成为我们学校的传统。” 　　苏棠和邱婧对视一眼，都很高兴。 　　圣诞晚会啊，一听就特别好玩。 　　“你们先别高兴得太早。”孙莲笑着说，“这一次的圣诞晚会学校不会请人表演，所以节目都是由学生自己来出。高三学生不需要，高一和高二年级每个班至少要出一个节目，当然圣诞晚会开始前会有筛选，好的节目才能真正上台表演。” 　　邱婧问老师：“被选上了有奖励吗？” 　　孙莲说：“听说是有，晚会结束还会让学生现场投票，选出前三个最受欢迎的节目。不过至于是什么奖品，我就不知道了。” 　　邱婧点头：“老师您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孙莲笑了笑：“拿到名次是其次，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千万别影响了学习。” 　　能考进青中的都是爱学习的好学生，孙莲倒不怎么担心他们会因此荒废学业，但是作为班主任，提醒一下还是有必要的。 　　“知道了老师。” 　　苏棠和邱婧回教室后，就把这件事情转达了班里的同学。 　　同学们可高兴了，一整天都在给她们出谋划策。 　　经过投票，大家决定演一台话剧。 　　唱歌朗诵的人多，演话剧的肯定少，只要他们演技稍微有点在线，应该都能很容易地被入选晚会。 　　节目定了，接下来就是演哪部和演员人选的问题。 　　为此大家又纠结了好几天，眼看着时间不太够了，文艺委员邱婧一巴掌拍在讲台上，直接拍板：“决定了，就演《睡美人》！” 　　里面的出场人物多，光是给小公主洗礼的仙女就有十三位，正好他们班的女生们都有机会上场露脸。 　　见大家都没意见，邱婧站在讲台前清了清嗓子：“那么都来说说每个角色让谁来演吧。” 　　“这还用得着说么。”班里一个男生站起来，“公主和王子肯定是我们班最漂亮和最帅的两个人来演啊，就苏棠和宋帅吧，他们俩可是我们班的颜值担当啊。” 第28章 　　自从得知要演话剧， 苏棠已经努力当个透明人了，尤其是今天，她躲在后头一句话都没说，力争减少存在感， 全部交给邱婧负责， 就是担心自己会被点名。 　　谁知道还是逃不掉。 　　邱婧先问了宋帅的意思。 　　宋帅先前一直趴在课桌上睡觉，闻言心不在焉地抬起头， 眼神挺冷的， 看不出任何想演的**。 　　然而就在同学们以为他会拒绝时， 他却淡淡地丢出了两个字：“随便。” 　　说完继续倒头大睡。 　　随便的意思就是答应了。 　　一个主要角色定了， 邱婧的心也定了一半：“班长， 你呢？” 　　苏棠一百万个不愿意，努力想找个借口推了这事，比如演技拙劣，再比如上台就会紧张念不出一句完整的台词等等。 　　可惜不给她推辞的机会， 又有人神秘兮兮地开口：“班长你可千万别找借口说演不了哦，《铜雀宫深》那部剧我们都看过，你可是我们班里唯一一个有过演戏经验的人呢，除了你，没有别人更适合了。” 　　苏棠：“……” 　　“什么演戏经历， 糖糖你演过《铜雀宫深》吗？我怎么不知道。” 　　谭蓉蓉努力回忆，这部剧她前阵子才重温过， 都是十几年前的老片了， 糖糖怎么可能演过？那时候的她， 不过也就只有两三岁吧。 　　班里有人和谭蓉蓉有同样的疑惑。 　　刚才那个人说：“原来你们都不知道啊？那部剧里女主角小时候，就是我们班长演的。对不对呀班长？” 　　“……！！！” 　　班里不知道的同学们全都震惊了。 　　谭蓉蓉刚刚联想到这一点，没来得及深思熟虑谜底就被揭开了，她瞬间激动炸了：“啊啊啊啊啊——糖糖，她说的是不是真的？你真的演过我最喜欢的小团子……啊不是，我的意思是，那部剧里面的小团子真的是你？” 　　苏棠觉得她如果不承认，下一秒谭蓉蓉一定会掏出手机去问度娘。 　　事到如今她否认也不行了，只不过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承认，还是有点羞怯：“嗯，是我。” 　　谭蓉蓉乐疯了，捧着她的脸又揉又搓。 　　天呐，她早就想这么干了，居然真的被她揉到了。 　　“呜呜呜，糖糖你简直太可爱了，我决定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偶像！” 　　苏棠被她揉得有些无语，拂开她的手，十分无奈地说：“你够了啊谭蓉蓉，我都长大了，早就不是小团子了。” 　　“我不管，你太可爱了，我喜欢死你了，你再给我揉一会儿嘛。”她说着又准备对苏棠动手。 　　不过还没碰到她的脸，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等等，如果一个小团子是你，那么另外一个？” 　　她虽然没往下说，但是苏棠几乎是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苏棠笑了：“对，就是你想的那个人，怎么样，是不是也想去揉一揉他的脸？” 　　军训时严厉可怕的教官形象又分分钟出现在了眼前，谭蓉蓉默默地收回手，干笑两声：“哈哈，那就算了……” 　　她揉揉苏棠就行了，周善她可不敢下手。 　　话题一下子被带偏了，邱婧只能把话题给带回来：“班长，既然这样，就你了吧？” 　　苏棠这时候想拒绝都不行，只能点头，先答应下来再说。 　　两个重要的角色定了，接下来就是其他人选了。 　　从国王、皇后到大臣，都有同学想演，邱婧一一给记了下来。 　　等到选仙女人选时，邱婧看向郭依媛。 　　虽然邱婧平时也不太喜欢郭依媛，不过不可否认，郭依媛在班里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美人了。 　　“郭依媛同 学，仙女之一你来演，可以吗？” 　　这原本是很好的角色，并且每个人的台词也不难，班里女生都想要演。 　　偏偏郭依媛不待见苏棠，一想到要给她祝福，哪怕只是演戏，她都不乐意。 　　凭什么她就能演公主，而她只能演一个连台词都没几句的龙套？ 　　郭依媛冷笑：“我不要演仙女。” 　　邱婧下意识地问：“那你想演什么？” 　　郭依媛说：“我要演女巫。” 　　女巫，就是那个没有被邀请的仙女，全场唯一一个对公主下了诅咒的人。 　　班里安静了一瞬。 　　要是别人说要演这个角色，同学们肯定全都笑笑就过去了，可是现在对象是郭依媛，大家难免想入非非。 　　谭蓉蓉咬咬牙，突然站起来：“我要演第十三个仙女，就是破解女巫诅咒的那个！” 　　她这话针对性太强了，郭依媛回头瞪了她一眼。 　　谭蓉蓉也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秦嘉也站起来：“我也要演仙女。” 　　“还有我。” 　　“我也要演。” 　　“算我一个。” 　　陆陆续续有女生举手。 　　邱婧连忙把她们的名字全都记下来。 　　很快，每个角色都有了人选，大家商量好了排练时间。这个故事几乎每个人都听过，人物虽然多，分到每个人的台词却很少，所以排练起来一点也不难，每天中午抽个半小时就可以了。 　　剩下没分到角色的同学，也负责去帮忙准备服装和道具。 　　正好班级有个女生的妈妈是在话剧社工作的，听说她班里的同学要排，帮着去社里接了一大堆道具和服装，晚会开始前几天就提前给他们送了过来。 　　周善是在彩排前才知道苏棠要演睡美人这个角色的。 　　虽然在他的心目中没有人比苏棠更适合演这个角色，但是适不适合是一回事，可是演不演又是另外一回事，尤其是她还要当众被人亲的时候。 　　周善的脸色算不上好看：“王子谁演？” 　　苏棠没看出他的异样：“宋帅，你见过的。” 　　“……” 　　周善当然见过，又是和他叫板又是打架进局子，她们班男生里他对这个人印象最深。 　　他一点都不想苏棠演这个角色，可是这是她们班的话剧，他无权干涉。 　　袖子底下的手握拳了又松开，周善僵硬地开口：“那最后，他会和你……那个吗？” 　　连国旗下讲话都没有紧张过的他第一次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苏棠忍不住笑了。 　　她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其实一开始的时候她也担心过这事，不过排练的时候发现其实也还好，最后宋帅亲她的时候是借位的，别说亲了，连她的脸都碰不到。 　　至于她，反正闭着眼睛装睡就行了，也感觉不到什么。 　　苏棠笑够了，把这些都和他说了。 　　小姑娘弯着杏眼，笑起来的时候像个从天而降的小精灵，可爱得不行，又漂亮得不行。 　　周善心里头那一丝丝无端的烦躁在她的笑意下化开了不少，即使明白是假的，但是只要一想起来，还是很不情愿。 　　就好像是…… 　　他从小到大亲眼看着长大的小姑娘，还没来得及让她看清他的心意，就要被别的男孩子给抢走了。 　　这种感觉，真他妈憋屈得难受。 　　但是他又不得不憋着，好不容易才等到她回来了，他不想吓走她。 　　此刻的周善就像个吃不到糖却偏偏又不肯放弃的孩子。 　　他说：“彩排那天，我要去看。” 　　苏棠点头，然后问他：“你没有节目吗？” 　　周善说：“没有。” 　　他们班的节目是相声，他又不会讲，总不能上去当花瓶吧。 　　苏棠再次点头，笑吟吟地说：“我知道啦。” 　　- 　　今年的平安夜正好是周五，住宿生都要回家，学校为了不影响这部分学生放学的时间，把圣诞晚会定在了周四的晚上，前两天分别是筛选节目和彩排。 　　筛选节目当他并不需要换服装，苏棠他们只是上去演一遍就行了。 　　在此之前，他们全都排练了很多遍，就连一直看不惯苏棠的郭依媛，也存了和她攀比的心，就算是演女巫，也要抢她的风头。 　　试演很成功，台下的老师全票通过了他们这个节目。 　　苏棠在台上特地往下看了好几眼。 　　她的土豆哥哥并没有来。 　　第二天彩排，所有人都换了演出服。 　　苏棠穿了一条蓝色的公主裙，这是林安安知道她要演睡美人以后，特地去给她准备的。 　　她穿着裙子一出场，底下的老师和同学全都被惊艳到了。 　　所有人都知道校花很美，否则也不会被选上成为校花。但是苏棠的美，特别在她换上这一套裙子之后，被体现得淋漓尽致。 　　她只是往台上一站，不需要任何台词任何动作，就能让观众自动代入她是公主的角色中。 　　和周善一起过来的施杭怔愣地盯着台上的苏棠：“阿善，你表个态吧。你到底喜不喜欢小仙女？喜欢的话我今天就当没看见，一会儿出去就洗洗眼睛。要是你不喜欢，我……” 　　“喜欢。” 　　没等他把后半句话说出来，周善已经回答了他的问题。 　　他喜欢她，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了。 　　他从小就比同龄的孩子要早慧，在别人还不懂什么是喜欢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十岁那年第一次去部队，他和一群比他大很多的哥哥们住在一起，夜里哥哥们总会说一些以为他听不懂的话，还叫他小孩子不要记也不要学。 　　可是他们都不知道，他听懂了。 　　那个时候的他虽然还没有出现过他们所谓的生理需求，但是在他的心里，已经隐隐明白糖糖对他来说，和小番茄不一样，和其他的女孩子也都不一样。 　　至于是什么，他可能还不明白什么叫爱情，但是他知道，他不愿意把她让给任何一个人。 　　施杭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地掏了下耳朵：“啊，你刚有说话吗？说什么了，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周善转头，看着他，一字一句清楚地说：“我喜欢糖糖，不要和我抢，否则，做不了兄弟。” 　　施杭呆了呆。 　　半分钟后，他果断起身。 　　尚在震惊中的高俊拉住他：“你去哪里？” 　　施杭：“我去洗眼睛。” 第29章 　　周善亲口承认喜欢苏棠，除了他身边的几个朋友以外， 没有人听到。 　　施杭真的去洗了眼睛， 回来的时候双眼红彤彤的， 一直到苏棠她们班级的节目彩排完，都没有再往台上看一眼。 　　苏棠换好衣服来到观众席， 坐在过道旁的刘一彬立刻给她让出了位置。 　　苏棠没察觉到大家看她的眼神多了几丝不一样，倒是很开心地朝周善笑：“土豆哥哥， 我演得好不好呀？” 　　周善点头，柔声说：“好。” 　　得了夸奖的苏棠笑得更甜了， 不害臊地问：“有多好？” 　　周善沉默，漆黑的双眸里满满的全是她的倒影。 　　良久， 他开口：“在我心里， 没有人比你更好。” 　　苏棠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眸。 　　- 　　正式的表演是在第二天晚上七点开始， 苏棠在学校食堂吃好晚饭就和同学们一起去了后台准备。根据抽签的结果，他们的话剧排在了第七个。 　　算了下时间， 至少得八点以后才能上场。 　　换好演出的服装，邱婧提议最后再对一遍台词。 　　然而等到王子该说话的时候，他们却猛然发现原本应该演王子的宋帅不见了。 　　“宋帅人呢？”邱婧着急地问。 　　宋帅平时在班里不声不响， 独来独往， 大家全都忽略他忽略惯了， 最近这段时间排练， 他该出现的时间每次都出现了， 也因此没有人想到他居然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候玩失踪。 　　大家找遍了后台都没找到他， 连男厕所也没放过。 　　“你们谁有他的电话吗？”邱婧问。 　　在场的人全都摇头。 　　眼看着还有四个节目就要轮到他们上场了， 秦嘉说：“我去找班主任，她应该能联系到宋帅。” 　　谭蓉蓉也很着急：“这个宋帅怎么这样啊，什么时候不失踪，我们都快上台了他偏偏不见了，早知道这样，一开始就应该让别人来演。” 　　先前提议让宋帅来演的男生愧疚地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他会这样。” 　　“你不要内疚，这件事情和你没有关系。”苏棠安慰他，“先等嘉嘉吧，希望宋帅只是临时有事耽搁了。” 　　大家忐忑地等了片刻，过了一会儿，秦嘉回来了。 　　有人在她进来后跑到门口去看，张了半天都没见到第二个人影：“宋帅人呢？” 　　“孙老师已经联系到了宋帅，不过有一个不太好的消息。”秦嘉说，“就在一个小时前，有警察来学校带走了宋帅，听说是之前他打的那个混混出了新的状况，警察要他协助调查。” 　　“……靠，这些都是什么警察，早不带晚不带，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把宋帅带走，那我们的话剧还怎么演？” 　　“蓉蓉，你先别激动。”苏棠拉着她坐下。 　　“完了完了，这都快轮到我们上场了，我们现在去哪里找一个人来替补宋帅的空缺啊？” 　　“要不班里随便找个男生来吧，反正我们在班里演过，王子的台词也不多，只要记得台词就行了。” 　　“那怎么行呢，王子这么关键的角色，演不好我们整部话剧就毁了。” 　　“可是没有人演也一样毁啊……” 　　话音落下，在场的同学们都陷入了焦虑。 　　突然，谭蓉蓉开口：“其实，我倒是有一个人选，只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帮忙。” 　　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地集中到了她的身上：“谁？” 　　谭蓉蓉看向苏棠：“周善学长。” 　　“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无论临时找谁，都不可能演出原来的效果。但是周善学长不一样，他小时候和糖糖一起演过戏，而且又和糖糖从小 一起长大，他们之前的默契是任何一个人都比不上的。我相信，也只有周善学长，才能演好这个角色。” 　　她说得一点都不错。 　　邱婧哀求道：“糖糖，这一次我们班能不能度过难关，全都靠你了。” 　　苏棠：“……” 　　苏棠觉得现在她肩上的担子简直比演公主这个角色还要重。 　　在身旁一大群人期待的目光下，她拨通了周善的电话：“土……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 　　周善到的时候正好要轮到他们的节目上场了。 　　所幸公主和王子都要等到第三幕才出场，这给周善争取了足够的时间换演出的衣服。 　　苏棠担心他不知道台词，他在里面换衣服，她就拿着剧本站在外面给他念。 　　周善开门出来，看到小姑娘一脸认真地低着头给他念台词，不由有些好笑。 　　他伸手把她手里的剧本抽走：“你就那么不相信我吗？” 　　苏棠有点懵：“不，不是啊。” 　　她没有不相信他，只是快轮到他们上场了，他连一遍台词都没看见，她担心他上了台不知道要讲什么。 　　“那就别担心我了。”周善把剧本扔在一边，“我记得你要先上场的，是不是快到你了？” 　　是该轮到她了。 　　她得先上去被纺锤扎死，王子才能登场。 　　苏棠还是不太放心，一步三回头：“你还有时间，记得再看一边剧本哦。” 　　周善笑了笑：“知道了，不就是亲你么。” 　　有什么难的，他早就在脑子里演练过很多遍了。 　　“……” 　　苏棠被他说得脸一红，又羞又急，连忙纠正，“不……不是亲我，是借位的。”她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总之，一会儿你只要低个头就可以了，不……不用碰到的。” 　　到底是不用碰到，还是不要碰到？ 　　周善没有问。 　　他怕再问下去，等会儿小姑娘就演不下去了。 　　第二幕舞台上只有苏棠演的公主和郭依媛演的女巫。 　　“在国王和王后小心翼翼地呵护下，公主健康快乐地成长起来。很快，就到了她十六岁生日的那天……” 　　在旁白男声低沉的嗓音中，身着着蓝色公主裙的苏棠欢快地登场：“亲爱的同学们，请问你们有看见我的小猫咪吗？” 　　台上女孩子清脆动听的嗓音透过麦克风传到了会场的每一个角落。 　　台下的老师和同学们都是知道接下来要发生的剧情的，不由全都为她捏了把汗。 　　与此同时，在舞台的另一端，头戴银发、身着黑色舞裙的郭依媛正坐在一台织布机前，缓慢地织着上方的一匹布。 　　“可恶的国王和王后，竟然下令烧毁了全国所有的纺锤。不过没关系，幸好我早有准备，这点小事是难不倒我的。哈哈哈哈——看呐，我们美丽的小公主来了，今天就是她的死期。” 　　郭依媛咬牙切齿地说着这句话，几乎要让台下的观众们相信了她是一个真正的女巫。 　　苏棠假装推开门走进来：“老婆婆，请问你有看到我的小猫咪吗？” 　　郭依媛笑着说：“看到了，你在这里等一会儿，它马上就会回来了。” 　　苏棠好奇地站到纺织机前：“老婆婆，这是什么呀，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它？” 　　“这是纺织机，上面那个是纺锤，有魔力的纺锤。”郭依媛说，“不信你碰碰它，你就会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了。” 　　单纯的小公主果然上前，当她的手碰到纺锤的同时，现场突然响起一道震耳欲聋的音效。 　　“啊——” 　　小公主倒地不醒。 　　女巫哈哈大笑： “可怜的公主，最终还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 　　第三幕终于轮到王子出场。 　　一开始灯光打得很暗，大家都看不清楚王子的脸，只是猜测公主那么美，王子肯定也不会差。 　　“这里到处都长满了荆棘，真是一个阴森又可怕的地方。” 　　随着台上的声音响起，坐在台下的观众们有一瞬间愣神。 　　“这个声音我怎么听着那么耳熟……” 　　“好像……好像是周善？” 　　“周善？怎么可能，这台节目不是高一的吗？” 　　“哦，那大概是我听错了吧。” 　　台上所有的灯都亮了。 　　王子转身的那一瞬间，全场屏息。 　　有个激动的声音：“你看你看，我就说是周善！” 　　“天呐。”刚才还不相信的人发出了不可思议的惊叹，“周善怎么会去帮高一的演话剧？” 　　“不是说高一十一班的那个校花苏棠，是周善的妹妹吗？” 　　“你真的相信他们只是兄妹？” 　　“要不然呢，这是周善亲口承认的。” 　　“反正我是不信的。” 　　正当她们聊天的时候，王子已经把女巫打败了。 　　舞台上出现了一张大床，美丽的公主正闭着眼睛躺在上面。 　　王子带着随从们走向床边，扮演随从之一的李霄说：“听说公主被下了魔咒，只有真爱之吻才能让她苏醒。” 　　听到这句话的苏棠心里无端一紧。 　　她的手抓着床单，眼皮轻轻地颤了颤。 　　按照剧本，下一步王子就应该要吻她了。 　　和宋帅搭戏时她都没有过这样紧张的感觉，明明现在身旁站着的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人，她却觉得好像心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耳边有衣物摩擦的声音。 　　那是他在靠近。 　　她的手指紧紧揪着床单，呼吸逐渐急促。 　　正在这时，有个轻笑声在头顶上方响起：“别紧张，借位而已。” 　　这是…… 　　他在跟她说话吗？ 　　苏棠差点就要睁开眼睛跳起来了，剧本里根本没有这句台词，他怎么可以随意加呢！ 　　只是这个声音听起来不太对，不像是从音响里传出来的，而是他平时说话的声音。 　　所以他是特地把麦克风关了才和她说的这句话吗？ 　　苏棠紊乱的心稍稍安定下来，只是下一秒，突然感觉到有个温热的物体贴上了自己的唇。 　　仅仅只是一触即离，可是那样的感觉，分明就是…… 　　吻啊。 　　苏棠下意识地睁开眼睛，白皙的脸颊慢慢染上一片绯红。 　　而原本应该欢呼着说“公主醒了”的两个随从全都怔住了。 　　他们一定是看错了，是的吧？ 　　除了他们两个，剩下的观众都隔得远，就算是坐在第一排的校领导们，也因为距离和角度的关系没看清台上发生的事情。 　　舞台上忽然寂静，站在后台的邱婧急了：“什么情况，李霄忘词了？为什么不说话，说话啊！” 　　其他人也替他们捏了把冷汗。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忽然间，周善笑了。 　　“我的公主，你终于醒了。” 　　他扶着苏棠坐起来。 　　小姑娘显然是被刚才的吻弄得懵了，傻乎乎地盯着他看，连自己的台词都忘记了。 　　周善忍着笑，执起她的右手，低下头，在她的手背上又轻轻地落下一吻。 　　他笑着问：“你愿意跟我一起回我的国家，将来当我的王后吗？” 　　台下的学生们 全都坐不住了。 　　啊啊啊啊——亲了亲了！真的亲了！ 　　他们的男神当众亲了他们校花的手，哪怕只是假的，也让他们很激动啊！ 　　苏棠这下彻底傻眼了。 　　如果说刚才的吻是她的错觉，那么现在的这一个，却是真真实实的她亲眼看到了。 　　被他亲过的手背仿佛烙铁般滚烫。 　　她本能地想要把手抽回来，却被他握得紧紧的。 　　幸好潜意识里她还记得自己现在是在演戏，她羞赧地开口，声音软得不像话：“我……我愿意。” 　　画面在这一刻静止了。 　　周善垂眸凝视着她，夜空般璀璨的双眸里，染上了从未有过的笑意。 　　隔着观众的幕布被放了下来，左右两边涌上了很多人要把道具给撤下去，接下去还有很多表演。 　　苏棠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的后台，她的衣服脱起来有点麻烦，等她回过神的时候，谭蓉蓉正在更衣室里帮她解背后的拉链。 　　“糖糖，你和周善学长演得实在是太好了，我果然没有看错人！”谭蓉蓉得意洋洋地说，“我有种预感，今晚的第一名一定会是我们班的节目。” 　　“噢。”苏棠心不在焉地应道。 　　谭蓉蓉帮她换完了衣服，奇怪地问：“你怎么啦，从台上下来以后都不怎么说话，不会紧张坏了吧？”她说着忍不住笑了，“别紧张啦，都演完了，你演得特别棒，真的。” 　　她们两个走出更衣室，隔壁的那扇门也开了。 　　看到那双熟悉的球鞋，苏棠好不容易才安静下来的心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加快跳动了。 　　周善从里面走出来。 　　谭蓉蓉没察觉出苏棠的异样，笑着对对面的人说：“周善学长，你演得太好了，谢谢你帮了我们这么大一个忙。” 　　周善难得也朝她笑了下：“应该是我谢谢你们才对。” 　　谭蓉蓉听不明白：“嗯？为什么要谢我们？” 　　周善不答：“你们过会儿有时间吗，我请你们去吃东西？” 　　谭蓉蓉微讶，转头看了苏棠一眼，又转回来，不可置信地问：“学、学长，你是打算就请我和糖糖，还是我们全部人？” 　　周善的目光落在一直不肯看他的小姑娘身上：“都可以。” 　　谭蓉蓉懂了，她当然不会厚脸皮到觉得他只打算请她和糖糖两个人吃东西，所以这个“都可以”的意思是要请他们所有人一起吃？ 　　可是他们加起来要二十来个演员，几乎是半个班级的人了，他这么大方的吗？ 　　谭蓉蓉想了想说：“那我去问问我的同学，学长你还不走吧，要不让糖糖陪你说会儿话，等我问好了，马上给你答复？” 　　周善点头：“好。” 　　谭蓉蓉一溜烟地跑了，更衣室外只剩下了周善和苏棠两个人。 　　小姑娘始终低着头。 　　周善只好上前一步，问她：“在想什么？” 　　苏棠哪里敢想什么，她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没、没有。” 　　“没有？”周善重复她的话，又往前一步。 　　二人之间仅剩的距离都快没了，苏棠没办法，只能往后退。 　　只可惜过道太小，她只退了一点点的距离，后背就抵在了冰冷坚硬的墙壁上。 　　她退无可退，可偏偏他还在往前。 　　“土豆哥哥，你……你别过来了。”苏棠伸手推他。 　　她手抵上他胸膛的时候，倏地被他握住。 　　苏棠吓了一跳。 　　“糖糖。”周善好笑地看着小姑娘的反应，想不明白怎么平时看着挺机灵的一个丫头，在这方面的反应却是如此的……迟钝。 　　他先前总担心自己表现 得太明显，会再次把她吓跑。 　　可是经过这一次的事件，让他忽然间又明白了另外一个道理。那就是他如果再不采取点行动，放任她傻乎乎地不明白自己的心意，那么迟早有一天，她会被人抢走的。 　　他以前一直以为他们青梅竹马，她就不会轻易地喜欢上别人。 　　然而宋帅的出现让他开始有了危机感，这个神秘又接二连三敢挑战他的少年，如果他不能在他之前把糖糖占为己有，那么他将来一定会因此而后悔。 　　所以昨天下午彩排，施杭在问他喜不喜欢她的时候，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就袒露了自己的心声。 　　他的心已经不允许他再继续等待下去。 　　那个少年的行为也在强迫他做出选择。 　　当他看到少年俯身去亲吻他的小姑娘时，心里有一块地方简直就快要炸裂。 　　于是他决定了，他不要再继续往下等了。 　　就算他的小姑娘心里还没有他，大不了他就追她呗。 　　- 　　周善垂眸，目光灼热地凝视着苏棠，握着她手的力气不减反增，语气也和往日不太一样：“你就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嗯？” 第30章 　　少年的目光炙热， 隐隐透着某种从不曾表露过的情绪。 　　苏棠呆住了。 　　连自己什么时候抬头的都不知道。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像是在探究， 又像是在寻求一个答案， 连听老师讲课时都没有如此专注过， 生怕自己错过了什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只有几秒，又好像几分钟那么漫长。 　　周善叹了口气，居然比她先移开了目光。 　　啧，幸好她没有在台上这么看他， 要不然那部话剧估计就演不下去了。 　　“糖糖。”他捻起她的下巴，“说话。” 　　苏棠被他这么一提醒， 总算是从震惊中回过神了。 　　下一秒，整张脸因为害羞而变得通红。 　　他们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 　　这样的距离和姿势， 早就超过了普通兄妹该有的界限。 　　她本能地想躲开，却因为他的桎梏动弹不得。 　　“说……说什么啊？” 　　她不敢再看他的眼睛，视线落在他黑色的羽绒服衣领上。 　　那里有一个很小白点， 是里面的羽毛沿着缝线的地方悄悄地钻出来了。 　　周善轻笑：“你说呢？” 　　小姑娘从下台以后就一直不敢看他， 他就不信她刚才一点感觉也没有。 　　“我……我没有什么想问的啊。”苏棠心里仿佛有一头小鹿不停地四处乱撞。 　　她小声否认， 眼神东飘西晃的， 就是不敢再和他对视。 　　就算她好奇地不行， 可是难道要她当着他的面问：“土豆哥哥，你刚才是不是偷偷亲了我？” 　　这叫她怎么问得出口嘛！ 　　看她的反应周善就知道她是在撒谎。 　　不过没关系， 撒谎就说明她心虚， 这个时候她越是心虚， 他反而更能肯定一件事。 　　倒是她真的毫不犹豫地问了出口，该慌的就得是他了。 　　“那好，既然你没有想问的，就换我来问你。” 　　他手上用了点力，把她往前拉了些。 　　后背一下子离开了墙面，苏棠瞬间就感觉不好了。 　　刚才她还可以靠着墙借力，现在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的他的两只手上——一只握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捻着她的下巴。 　　她浑身僵硬地不像话。 　　周善靠近她，唇边含着浅薄的笑：“刚才在台上，感觉到我亲你了吗？” 　　苏棠脑袋里像是打了个惊雷，轰隆隆的一阵巨响。 　　她下意识地否认：“没、没有……” 　　周善笑了，他肯定地说：“糖糖，你在撒谎。” 　　“我……” 　　苏棠想说什么，却被他的声音盖过去：“我没有借位，你明明感觉到了，为什么不承认呢？” 　　难道她以为，他只是不小心才亲到她的吗？ 　　谎言被拆穿，苏棠羞得不行：“刚才那、那就是在表演，又不是真的。” 　　听了她这句话，周善眼神淡了下来，语气也变了：“你的意思是，如果换作是别人，也只是表演，不是真的？” 　　如果今天不是他，别人亲了她，她也无所谓吗？ 　　想到宋帅都不知道和她一起演过多少遍这样的场景了，周善的心里就像打翻了醋缸，咕噜噜地冒着酸泡泡。 　　他是在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苏棠扁了扁嘴，有点委屈：“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他几乎没作停顿就接了话。 　　把她的下巴抬起来，他低眸看着她的眼睛，“看着我。告诉我糖糖，你是什么意思？” 　　“……” 　　苏棠 觉得现在的土豆哥哥霸道极了，和她一直以来认识的温柔少年简直不是同一个人。 　　他离得她那样近，近到两个人的呼吸都交织在了一起。 　　她反应再迟钝，都明白了他想做什么。 　　可是…… 　　哪有人表白是这样的呢？ 　　一个劲地逼她说话，逼她回答问题，现在还用这么凶的口气问她话。 　　她真是要气死了！ 　　苏棠咬咬牙，抬眸和他对视，存心气他：“你觉得是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 　　周善果真被她气笑了：“苏棠，你是故意想让我难受，是不是？” 　　“……” 　　在苏棠印象里，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在家里，他一直都是喊她小名的，像现在这样连名带姓地喊她，还是有史以来头一回。 　　苏棠刚才还高涨的气势一下子就弱了下来，她蔫哒哒地垂下眼睫，轻声说：“我才没有。” 　　周善才不信她，松开了捏她下巴的手，转而捏她的脸：“小没良心的，我对你那么好，你还故意气我。” 　　苏棠噘了噘嘴，去咬他的手。 　　周善没有躲，被她咬到的时候，两个人同时愣住。 　　反应过来后的苏棠慌忙松了口。 　　余光瞥过去，发现被她咬到的地方有两排沾着口水的小小的牙印。 　　她其实并没有用力，这两排小牙印过会儿就会消失了，但她还是莫名心虚：“对、对不起啊土豆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周善举起手仔细地看了看被她咬过的地方，笑着说：“咬了我，说句对不起就算了？” 　　“那、那你想怎么样……”苏棠连话都说不通顺了，她突然把左手的袖子撩起来，闭上眼，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要不，我给你咬回来吧。” 　　“……” 　　周善看着眼前高举的那截白嫩嫩的手臂，再看单纯的小白兔自己送上门的傻样，眉心不受控制地跳了跳。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从小就不喜欢女生的薛翊对住在他家里的女孩子一点抵抗力都没有了，再这样下去，他只怕自己也会和薛翊一样，泥足深陷。 　　苏棠等了半天，举得手都酸了也没等到想象中的疼痛。 　　她悄咪咪地睁开一只眼睛，发现周善盯着她手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抿了抿唇，把另一只眼睛也睁开，见他仍然不动，她慢慢地把手放下来。 　　小姑娘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呐，我给你咬过了哦，是你自己不要咬的，回去之后不准告诉我爸爸妈妈。” 　　“……” 　　所以她给他咬回来，是怕他去给苏叔叔和林阿姨告状？ 　　周善笑了：“等一等，谁说我不要的？” 　　苏棠茫然地“啊”了声，没等她开口，眼前一片阴影落下。 　　他彻底挡住了头顶上方白炽灯的光线。 　　苏棠蓦地瞪大眼睛。 　　如果说刚才她还可以一直安慰自己，只是她的错觉。 　　那么现在这一刻，她真真实实地感受到了。 　　他的唇，贴在了她的唇上。 　　不是她的幻觉，也不是她在胡思乱想。 　　是真的，他在吻她。 　　苏棠双腿发软，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没了。 　　在她要倾倒的前一刻，他离开了她的唇。 　　一条健壮有力的手臂隔着厚厚的羽绒服横在她的腰间，支撑她全身所有的重量。 　　周善俯下身，低头在她耳边说：“我的意思，你现在明白了吗？” 　　苏棠靠在他的肩头，条件反射性地点头。 　　明白了…… 　　又好像更晕了。 　　她不知道事情怎 么会突然变成这样，让她措手不及，又毫无准备。 　　走廊的另一头逐渐传来有人嘻嘻哈哈的交谈声，在那些人彻底出现以前，周善意犹未尽地松开了她。 　　“有人来了，自己站好。”他轻笑，声音里带着几丝愉悦。 　　“哦。”苏棠乖乖点头，自己扶着墙。 　　她的腿还是软的。 　　谭蓉蓉和十一班的一群人一起过来：“学长，我把人都叫来了，你要请我们去哪里吃东西呀？” 　　周善已经恢复了镇定，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不同：“晚会结束了？” 　　“嗯，已经是最后一个节目了。”谭蓉蓉笑着说，“我刚才回去遇到了负责晚会的老师，她说我们演得特别好，如果不出意外，今晚的第一名肯定是我们的。学长，一会儿上台领奖，你和我们一起去吧？” 　　周善说：“我就不去了，我只是帮你们一个忙而已，这个荣誉是属于你们班的，你们去就行了。” 　　“可是如果没有你，我们也拿不到第一名啊。”邱婧接话说。 　　其实他们每个人都明白，这场话剧最精彩的就在最后一幕，周善和苏棠演的，比他们之前任何一次彩排都要让人记忆深刻，尤其是王子低头亲吻公主的画面。 　　若非那个人是周善，苏棠真的让他亲了手背，绝对不会达到那样的效果。 　　周善没说话，他转头看向了苏棠。 　　谭蓉蓉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笑嘻嘻地挽住苏棠的手臂：“糖糖，你就让周善学长和我们一起去领奖嘛。反正大家都知道了王子是他演的，他不和我们一起去，别人得说我们忘恩负义了。” 　　苏棠觉得自己肩负的压力真的好大。 　　她抬眸望他一眼，又马上移开视线：“你就和我们一起去吧。” 　　小姑娘嗓音娇软，很平常的一句话，在他听来却带了点祈求的意味。 　　他答应：“好。” 　　- 　　几乎没有悬念，高一十二班的话剧《睡美人》最后以全场最高的得分拿下了第一名，另外第二、第三名分别是高二三班的街舞和高二九班的诗朗诵。 　　晚会结束后，大家都高高兴兴地跟着周善出去吃东西了。 　　施杭几个人等在校门口，一听说周善要请客，死皮赖脸地也非要去。 　　他们几个走在前面带路，刘一彬时不时地回头看一眼，却一直犹豫着没有开口。 　　几次下来，周善停住脚步：“你想问什么就问。” 　　刘一彬这才挠了挠头：“阿善，我怎么觉得他们班那个宋帅这个时候失踪有点太巧了呢？” 　　周善瞥他一眼：“嗯。” 　　刘一彬挑了挑眉：“‘嗯’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知道内幕？” 　　能有什么内幕？从一开始，他就是那个主导内幕的人。 　　周善面不改色地说：“没什么，我不过是请认识的叔叔帮了个忙。” 第31章 　　刘一彬愣了几秒， 反应过来后， 嘴里噼里啪啦地说了一连串“卧槽”。 　　“阿善， 你小子不厚道啊， 这种事情都能做的出来？” 　　周善无视他一脸鄙夷的神色， 淡淡地开口：“怎么，你也想试一试？” 　　旁边的施杭和高俊还不在状态，没听懂他们打的什么哑谜，凑过来好奇地问：“你俩在说什么呢，彬彬你要试啥？” 　　刘一彬没理他们， 干笑着摇头：“嘿嘿，我当然不想。善哥， 你还是找别人去试吧。” 　　周善勾了勾唇。 　　他其实也没让人做什么，只不过把人请去录几个口供， 喝杯茶，完事又给放了回去。 　　反正有过前科的少年，隔段时间被传去了解一下近况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不过这事儿说出去始终不怎么光彩。 　　哪有警察白天不干活， 天都黑了才找人谈心的？ 　　等施杭和高俊不好奇了， 刘一彬勾着周善的脖子：“你怎么就知道那个宋帅不在， 他们就一定会找你帮忙？万一他们原本就有了后备的人选， 或者去找别人怎么办？” 　　“不会。”周善胸有成竹地说。 　　刘一彬奇怪：“为什么不会？” 　　周善抿唇。 　　他没告诉他， 学校给了每个表演节目的班级一间排练室做准备用，当时他就站在他们的排练室门口。 　　就算他们没有第一时间想到要找他， 他也有办法出现在他们面前， 最后让他们求他帮忙。 　　从宋帅失踪开始， 这一切都是他提前算计好的，不会有差错。 　　他昨天一晚上没睡，才想了这么一个办法，就算将来被别人知道了骂他也好，至少今晚他的小姑娘是他的。 　　- 　　加上刘一彬几人，他们一共来了十八个人。 　　这么多人肯定不能随便去吃路边摊的东西，非把人家老板吓死不可。 　　周善既然说了要请他们吃东西，是真的要请。 　　所以当一行人站在“k吧”门口时，刘一彬几个人满脸兴奋，而剩下的高一年级的小朋友们去踟躇了。 　　谭蓉蓉还记得那天在里面偶遇周善时他看他们的眼神，就好像是学校的老师和家长来突袭，把他们一个个给人赃并获。 　　然而今天，他居然主动带他们过来，倒是出乎了他们意料之外。 　　眼看着和他一起的几个男生大摇大摆地就要进去，谭蓉蓉不确定地问：“学长，我们真的要去这里吗？” 　　她想表达的是他们还没成年，上次他就说了句未成年人不能进来。还有也是很重要的一点，这里面的物价一定很贵，原本让他一个人请他们这么多人吃东西已经很让他们过意不去了，要是去这里，得吃掉多少钱啊？ 　　周善学长看起来再有钱，也只是一个学生罢了，这种地方的消费水平，可不是他们这些学生能负担地起的。 　　周善看过去：“你们不想来这里也可以，有哪里想去的，我们就换一个地方。” 　　他这话虽然是在对谭蓉蓉说的，但是他的眼神一直落在她身边的苏棠身上。 　　苏棠明白谭蓉蓉的意思，刚才来的路上，谭蓉蓉就一直提醒同学们，一会儿不准点太贵的东西吃。 　　不过苏棠是知道实情的，既然是他投资的地方，那么消费的价格肯定不能和他们自己过来时候的消费相比。 　　有见过老板在自己店里吃东西还要付钱的吗？本来买这些东西花的就是他的钱！ 　　苏棠想了想，拉了下谭蓉蓉的衣服：“算了，就这里吧，都这么晚了，别的店也都快关门了。明天还要上课，我们吃完了，早点回去。” 　　谭蓉蓉惊讶，和她咬耳朵：“糖糖，你不是不知 道这里的东西有多贵，你土豆哥哥的钱你一点都不心疼吗？” 　　苏棠失笑，没等她给谭蓉蓉解释，前面的高俊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哎呀，就这里就这里，换什么换呀，阿善难得请我们过来吃一次。你们就放心吧，这里吃多少都有人买单，不会把你们抵押下来洗盘子的。” 　　“……” 　　他的话一出，原本没想到这一茬的同学们全都开始胡思乱想了。 　　周善无语，按住他的肩膀，对学弟学妹们说：“别听他瞎扯，这里面有我一半的股份，你们想吃什么尽管点，其他的不用考虑。” 　　“卧槽？真的假的？”不知道是哪个男生忍不住喊了一句。 　　没人回他。 　　- 　　周善带他们进去后，直接上了二楼。 　　二楼都是一个个包厢，有大有小，当然在这样的地方，包厢费可能比吃的喝的加起来还要贵。 　　周善带他们进了一个足以容纳三十个人的包厢。 　　这里大部分的同学都没来过，进去以后全都被里面的设施惊住了。 　　怎么说呢，在他们的印象里，包厢也不过是ktv里那种类型的，顶多大一点还多一个类似吧台的长桌。 　　然而这里就像是一个小型的酒吧，中间是一个圆形的舞池，左边是可以唱歌的地方，而右边则是一个小吧台，吧台后面不仅摆了各式各样的名酒，还有专门的调酒师给他们调酒。 　　不过周善进来以后，就把调酒师打发出去了。 　　“你们明天都要上课，今天这里除了酒，其他的你们想吃什么、想喝什么都可以点。” 　　有男生扯着嗓子问：“学长，可以抽烟吗？” 　　说话的是班里有名的滑头了，连老师都拿他没办法。 　　他今晚演的是皇帝的大臣。 　　周善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淡淡地说：“根据美国癌症协会发起的大型研究表明，吸烟量与患肺癌的风险是成正比的。一般男性每天抽一支烟，会比普通人增加74的冠心病风险和30的中风风险，而一般女性每天抽一支烟，会增加119的冠心病风险和46的中风风险。还有……” 　　“停停停！学长，别说了别说了！”不等周善说完，男生打断他，郁闷地说，“我以后不抽烟了还不成吗。” 　　众人大笑。 　　连坐在一边的苏棠都忍不住低头笑了。 　　很快大家吃东西的吃东西，唱歌的唱歌。 　　还有几个没跳过舞的在舞池里瞎扭，惹得众人捧腹大笑。 　　身边有这么多同学在，苏棠不好意思去和周善说话，更何况刚才在更衣室外的走廊里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她到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难得周善也没有过来找她，和几个男生围在一起打牌。 　　高一的小朋友们打不赢他，输得嗷嗷叫，却又一个个不怕死地前赴后继。 　　施杭差点笑断了气。 　　想当年他们被阿善虐得有多惨，现在看着他虐别人，心里就有多爽。 　　男生们一个个败下阵来，这次话剧里参演的女生也不少，光是仙女就有十三个人。 　　后来女生们也壮着胆子去和周善打牌。 　　反正都是在玩，周善倒也没拒绝，该怎么打还是怎么打，手下没一个留情的。 　　谭蓉蓉一边听回来的女生开玩笑抱怨说周善学长欺负人，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一边心里也跃跃欲试：“糖糖，我们也去吧！” 　　苏棠满脑子都是刚才那事，她这会儿一点都不想和他靠近，于是想都不想就拒绝：“我不要，要去你自己去。” 　　结果她这话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旁边唱歌的同学一首歌也唱完了，室内一安静，正好 传到了打牌人的耳朵里。 　　周善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低笑了声。 　　施杭拍了拍大腿：“小仙女，来呀别害羞，一起玩嘛。阿善说了，你要是过来，他保证不赢你！” 　　知道他在开玩笑，众人又笑了。 　　苏棠现在听什么都敏感，红着脸把自己缩进了沙发里。 　　坐在沙发另一头的郭依媛看到这一幕，忽然趁着众人不注意，站了起来。 　　室内光线本来就暗，连她悄悄走到了吧台后面都没人发现。 　　她找了一圈，拿了一瓶不算太烈的酒，倒了两杯。 　　郭依媛端着酒杯走到周善身边，拿着其中的一个杯子递给他：“学长，谢谢你今天款待我们，这杯酒我敬你。” 　　正在玩牌的人听到她这句话，纷纷停下来看她。 　　周善也难得侧了下眸，给了她今晚以来的第一个眼神。 　　——就算刚才在舞台上，他都没正眼看过她。 　　郭依媛因为这个眼神备受鼓舞，理了理思绪，露出了一个自认为很好看的笑：“学长，我知道军训的时候是我不好，所以你惩罚我也是应该的，我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今天我们难得有机会一个演话剧，又一起出来玩，我们能不能交个朋友？我听说你学习成绩很好，上了高中以后我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以后可不可以请教你？” 　　郭依媛的话说完，周围安静了一瞬。 　　“我去，她怎么还有脸提军训的事情？不放在心上她今晚还特地提，怕不是把别人当傻子吧。”谭蓉蓉一直不待见郭依媛，低声和苏棠说，“我听说她和之前的那个男朋友分手了，她八成是对周善学长有兴趣，说什么当朋友，也太不要脸了吧！” 　　苏棠看着周善没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所有人都在等周善的反应。 　　就在郭依媛脸上的笑就快要挂不住的时候，周善突然伸手，接过了她递来的酒杯。 　　大家瞪大了眼睛。 　　施杭心里也是一万头草泥马飞奔过去。 　　什么情况啊这是？阿善昨天刚承认喜欢小仙女，今天就接了别人的酒。傻子都能听出来这个女生话里的意思，难道他听不出来吗？ 　　郭依媛突然高兴，连忙碰了碰他的酒杯，没等周善说话，仰头把整杯酒一饮而尽。 　　她喝完，还把酒杯翻转过来，笑着说：“学长，我喝完了，该你了。” 第32章 　　周善垂眸， 沉默地看着她手里的酒杯。 　　室内光线昏暗， 墙角的旋转灯时不时地从各个角落掠过，晃得人眼花缭乱。刚才还鬼哭狼嚎的歌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安静下来， 耳边只剩下低低的伴奏。 　　一时无声。 　　大家屏息静待， 等少年的下一步反应。 　　他到底是会喝，还是不喝？ 　　“阿善， 你……” 　　刘一彬朝苏棠坐的方向看了一眼，犹豫着开口。 　　然而没等他把话说完整，沉默的少年忽然按下了手边的一个红色按钮。 　　那是为了方便客人传唤服务生用的。 　　不一会儿，一个年轻的服务生敲门进来，恭敬地开口：“周少， 请问有什么吩咐？” 　　周善的视线落在自己拿着的酒杯上，不紧不慢地开口：“这瓶酒多少钱？” 　　服务生有些诧异， 心想着你喝自己的酒又不用花钱，还问他价格做什么。但是面上还是说了句“请稍等”， 然后走到吧台旁， 把酒拿过来。 　　以为周善是要考他，于是很尽职地报价：“这瓶是2004年法国拉菲，进价6600元， 我们这里统一售价8800元。” 　　“这么贵啊……”谭蓉蓉傻眼了， 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贵的红酒。 　　郭依媛的脸也白了。 　　与此同时， 周善终于抬头， 分了点目光给她：“听到了？” 　　他的眼神很淡漠， 连声音都是如此。 　　郭依媛咬了咬唇， 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尽力控制着自己，只是声音里还是泄露了几丝惊慌：“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什么意思。”周善放下酒杯后站了起来，“我刚才有没有说过，今天这里除了酒，其他的东西你们想吃想喝都可以点？” 　　“说、说过……”郭依媛低下头，声音很轻。 　　她的双手垂在身侧，指甲狠狠地掐进了自己的手心里。 　　“那就好。” 　　周善转身，对服务生说，“等会儿我们离开之前，记得让这位女士把账结了。” 　　“什、什么？”服务生茫然道。 　　“听不懂吗？是不是需要我再重复一遍？” 　　服务生连忙摇头：“不需要，我明白了周少。” 　　他不是没听懂，只是很不可思议罢了。 　　毕竟还从来没有发生过他带来玩的人要对方买单的情况。 　　并且单单只是这瓶酒买单。 　　周善“嗯”了声。 　　服务生见他没有别的吩咐了，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又停下来，不确定地询问：“请问周少，是按进价来算，还是按我们的售价来算？” 　　周善淡淡地开口：“我和这位女士并不熟。” 　　最后三个字足以说明了一切，服务生说了句“是”，离开去下单了。 　　包厢的门被轻轻阖上，将内外隔成了两个世界。 　　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说话。 　　郭依媛的手心都快被自己抠破了，她红着眼睛，强压下哭腔：“为什么？” 　　如果只是普通的一瓶几百块钱的酒也就算了，她还是可以付得起的，可是八千八啊，这么贵的酒，让她如何承担得起？ 　　而他明明知道她还是个学生，不可能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钱，却还要让人离开前问她收钱。 　　万一被她父母知道了，她就死定了！ 　　所有人都在等他的答案。 　　周善走到沙发那里，在苏棠旁边坐下。 　　沙发下陷，苏棠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他那边倾斜了些。 　　“我想，有几件事你弄错 了。”周善平静地开口，“第一，我在军训的时候惩罚你，和你在训练时的表现没有关系。我罚你，是因为你故意弄乱糖糖的被子，让她被老师冤枉误解。如果不是你，她不会在太阳底下晒了两个小时，更不会因为中暑而晕倒。” 　　“……” 　　从来没有人想过他会当众承认自己的私心，即使在得知他和苏棠的关系后，大家都已经隐约有了怀疑。 　　甚至连苏棠自己都没有想过。 　　“第二，我会答应替你们班表演话剧，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今天请你们班的同学吃东西，也和你没有关系。如果可以，我希望今晚走出这个门口以后，你不要和别人说认识我，更别说我请你吃过东西。你并没有那么重要。” 　　他这番话无疑是在拒绝郭依媛刚才问他能不能交朋友的事。 　　她没有那么重要，那么谁才是重要的呢？ 　　答案不言而喻。 　　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地从周善移到了他旁边的小姑娘身上。 　　“第三，我不是你的老师，没有义务要教你什么，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请去请教你的任课老师，不要来烦我。” 　　“……” 　　他的话说完没几秒，郭依媛红着眼睛跑了出去。 　　苏棠忽然想起来那天晚上他给她打电话，最后很无奈地问她“你到底要不要我给你补课”时的语气，简直温柔得让她的心都快要化了。 　　“哎哎哎——我说，都愣着干什么？讨厌的人都走了，阿善难得善心大发请我们来这里玩，下一次还不知道猴年马月，不玩个够怎么行？继续玩啊！” 　　施杭把桌子上的骰子摇得噼里啪啦响，“赌大小来不来？输了的唱歌！” 　　“来就来，怕你啊！”高俊撩起袖子走过来。 　　两个人一搭一唱，很快又把气氛带了起来。 　　几分钟后，周善的手机响了。 　　“周少，和你一起的女士说她没有钱，如果我们不让她离开，就要报警，现在该怎么处理？” 　　“那就报警，顺便通知她的家长。” 　　周善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他一回头，正好对上小姑娘明亮的双眸：“干嘛这样看着我，是不是觉得我很坏？” 　　他觉得今晚的自己多半是吓到她了。 　　然而他从没认为过自己是个好人，什么气度，什么容人之量更不可能用在一个曾经欺负过他的小姑娘的人身上。 　　他不在乎其他人怎么看他，却在这一瞬间担心她对他的看法。 　　周善坐过来以后谭蓉蓉就很自觉地去找秦嘉她们玩了。 　　现在这个角落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没有啊。” 　　看到从他眼底跑出来的紧张，苏棠弯唇笑了，发自内心地说，“土豆哥哥，你刚才好帅啊，我早就想教训她了，一直找不到机会，你说的话真让我解气。” 　　小姑娘崇拜的情绪全部表现在脸上，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假的，周善这才松了口气。 　　他被她的笑容感染了，一直紧绷着的表情终于有了丝缓和：“既然如此，你打算怎么谢我？” 　　苏棠愣了愣，满脸茫然。 　　周善轻笑，朝她那边倾了倾身，视线缓缓下移，落在她的唇上。 　　他笑着开口：“她欺负你，我帮你出气，你难道不应该感谢我一下吗？” 　　苏棠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唇。 　　她听着怎么都觉得他的话里有更深层的意思，就好像是在说“我帮你教训了坏人，你是不是该让我亲一下表示诚意”。 　　苏棠红着脸仰头，拉开了和他之间的距离：“你……你别乱来哦，这里有这么多人，会被看到的。” 　　周善不知道她是怎么想 的，但是看她的动作也明白了几分。 　　他好笑地说：“没关系，看到就看到吧，反正早晚都是要被看到的。” 　　小姑娘太可爱，他实在是忍不住不去逗她。 　　苏棠一听这话，果然更加警惕了。杏眼瞪得圆溜溜的，像只受了惊的小鹿。 　　好半天，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那……那也不行，我才十五，还小呢。” 　　所以你不能乱来的哦，偷亲未成年可是犯法的。 　　这是我爸爸说的。 　　她在心里默默地补充了后半句话。 　　她想的是这个意思，可是在周善听来却变成了另外一个意思。 　　他难得没有立即接话，而是过了一会儿，才哑着嗓音说：“所以你的意思是不是，等你长大了，就可以？” 　　他可不可以理解为，她这算是接受了他？ 　　苏棠一下子瞪大眼睛，嘴巴张成了“o”字型。 　　她明明不是这个意思，为什么他可以理直气壮地说出那样的话？！ 　　“我不是……” 　　话没说完，他突然退开，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自言自语地说：“嗯，没关系，我可以等。” 　　苏棠：“……” 　　半分钟后，苏棠把自己团成了一个球，窝在沙发里。 　　深深反思自己刚才的话有哪里让他误会了。 　　其实…… 　　也不能完全算是误会。 　　她本来就是偷偷喜欢了他好多年的，只不过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单方面的暗恋状态，从来不曾奢望过他也会喜欢自己。可是现在情况突然一下子变了，她一直暗恋的人居然也是喜欢她的，并且还主动亲了她，让她一时之间有点难以接受。 　　回想起在台上和走廊里的那两个吻，其实还是挺美好的。 　　“呀拉索，那就是青藏高原——” 　　耳边突然一个破了音的高音把苏棠从自己的小世界里拉回了现实，她浑身一个激灵，脸颊也烧得滚烫，迅速弥漫到了耳后和脖子根。 　　“哎呀……”她捂着脸，害羞地把脸埋在了双膝里。 　　周善将小姑娘的反应尽收眼底，他含笑拍了拍她的背，又从前面的果盘里挑了一片西瓜给她：“干什么呢，过来吃水果。” 　　苏棠慢悠悠地抬起红彤彤的脸，先是额头，再是眼睛，最后才是因为害羞而紧抿的唇。 　　周善把西瓜往她唇边递了递：“吃吧，你不是最爱吃水果了吗？” 　　苏棠湿漉漉的眼睛望了他一会儿，才伸出手，把西瓜接过。 　　她咬了一小口，西瓜很甜，一直甜到了她的心里。 　　她眨了眨眼睛，偷偷看他，果不其然对上他的目光，她也没躲。 　　少女的嗓音比她手里的西瓜还要甘甜：“土豆哥哥，你是不是喜欢我呀？” 第33章 　　“嗯。”周善的掌心放在她的后脑勺上， 缓慢而又珍惜地揉了下， 动作轻柔地像是在对待一件失而复得的宝贝，“我喜欢你， 很久很久以前就开始喜欢你了。” 　　苏棠脑袋里“嗡——”地一声炸开了花。 　　包厢喧闹， 她手一抖，西瓜无声无息地落在地上。 　　周善弯腰把地上的西瓜捡起来， 扔进垃圾桶里，又拿了块干净的给她：“我吓到你了吗？” 　　苏棠怔怔地望着他，没有去接。 　　迟钝的大脑缓慢地过滤了一遍他的话，她点点头，隔了几秒， 又摇头。 　　周善被她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给逗笑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 　　苏棠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她睁大眼睛，无辜地瞅着他， 眼神呆萌又可爱，实在是让人不喜欢都难。 　　周善也并不想要她现在就表态， 他有耐心， 可以给她足够的时间慢慢考虑他们的关系。 　　他温柔地说：“不着急，你好好想，等你想好了， 再告诉我也可以。” 　　“不是的。”苏棠摇了摇头， 严肃地绷着小脸， “开学前我爸爸和我说， 上了高中会有很多坏心思的男生想要认识我， 叫我不能理他们， 如果他们说喜欢我，也不可以答应，所以……” 　　周善失笑：“所以你觉得我是坏心思的男生吗？” 　　苏棠歪着脑袋枕在自己的膝盖上，认真地说：“你不是。” 　　周善说：“糖糖，叔叔说的是那些想要认识你的男生。可是你今年十五岁，我们也已经认识十五年了，我不算。” 　　是这样吗？ 　　苏棠想了想，应该是的吧。 　　反正不管土豆哥哥说什么，都是对的。 　　这个认知早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有了，并且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直根深蒂固，牢不可破。 　　“但是你说你喜欢我。”她看起来有些苦恼，“我又不确定啦，毕竟我那么多年没有见过你了，据说人长大以后都是会变的，我怎么知道你还是不是我认识的土豆哥哥呢？” 　　小姑娘的思维跳跃得让他有点应接不暇，周善抿了抿唇：“要不我重新让你认识一下？” 　　她忍着笑：“怎么认识呀？” 　　周善看了眼他们之间的距离，刚才小姑娘把自己团成球的时候故意远离了他一些。 　　“你过来点，这里太吵了，离得太远我怕你听不见。” 　　“哦。”她听话地整个人往他身边挪，还是抱着膝盖，圆滚滚的模样。 　　他们终于离得很近很近了，周善展开手臂搭在她背后的沙发上，从外人的角度看很像她窝在他的怀里。 　　他第一次准备谈恋爱，在这方面实在不擅长也没有经验。 　　面对小姑娘的问题，只能绞尽脑汁：“我们还是和以前一样，我会对你比以前更好，你不用做什么，只要乖乖地陪在我的身边，听我的话，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他真的好像是在哄骗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苏棠心里快要笑得不行了：“你喜欢我，为什么是我听你的话，难道不是应该你听我的话吗？” 　　“……” 　　周善总觉得她这句话有哪里不对劲，但是仔细想想，好像又没什么问题。 　　他不想让小姑娘等太久：“嗯，以后我听你的。” 　　苏棠终于忍不住了，漆黑的眸底划过一丝狡黠，她眯着眼睛笑：“我爸爸不让我高中谈恋爱，说会影响学习。” 　　“……” 　　周善沉默了片刻，终于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劲了。 　　苏陌和林安安就是高中时就在一起的，并且林安安为了能和苏陌考上一个大学，两个人 在一起之后成绩也因此突飞猛进。 　　这话换作其他人的家长说出来还有点可信度，可要说是苏陌说的…… 　　周善是一百万个不相信的。 　　他这么说难道不是在打自己的脸吗？ 　　周善把小姑娘拉起来，就见她满脸的笑意铺天盖地般怎么也止不住。 　　“好啊，你敢骗我。” 　　说什么是她爸爸说的，全都是借口，她就是为了套他的话。 　　苏棠的小心思被发现了也不恼，依旧笑眯眯的：“土豆哥哥，刚才是你说的哦，以后都听我的，我想要什么都给我，可不许耍赖。” 　　周善挺想教育她的，想告诉她以后不准再用这样的方式套他的话，刚才真的是紧张死他了，生怕她最后会说一个“不”字。 　　然而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欣喜的：“你答应了？” 　　苏棠装傻，眼角全是笑：“我答应什么呀？” 　　周善也笑了，既然知道了她是怎么想的，他现在也知道怎么对付她了。 　　“不知道吗？”他勾唇，身体慢慢地朝她靠近，“是不是要我再让你感受一次？这里这么多人，我是不怕被人看到，不过你那些同学……” 　　意识到他要做什么，苏棠吓得连忙往后退。 　　结果在她身后的手臂就那么圈着她的肩膀收了力。 　　她退不开，又怕被同学们看到，只能抵着他的胸膛求饶：“我错了土豆哥哥，我答应，我答应你就是了！” 　　耳边传来低笑声，周善没有再向前。 　　他垂眸看着她，用她刚才的话反问：“哦，你答应什么？说来听听。” 　　苏棠：“……” 　　呜呜呜，她真的知道错了。先前郭依媛死得还不够惨么，她为什么还要作死挑战他呢？ 　　小姑娘哭丧着脸，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周善终于不再逗她，身体坐直，和她恢复了还算正常的距离。 　　“别担心，如果你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我们就不告诉他们。你爸爸妈妈也不说，就没有人会知道了。” 　　苏棠下意识地想问他们是什么关系。 　　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哦，他们又不是兄妹。 　　那大概就是，男女朋友吧。 　　苏棠忽然觉得前阵子的那场雪可真灵验，她的感冒也值得了。 　　想着想着，又一块西瓜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苏棠本能地伸手去拿，却被他另一只手给拉了下去：“乖，我喂你吃。” 　　“……” 　　苏棠红着脸，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 　　不远处一直偷偷观察着二人的刘一彬连牌都忘了出，推了推身旁人的肩膀。 　　“干嘛？”施杭大大咧咧地问。 　　刘一彬朝沙发的方向努了努嘴。 　　施杭看了眼，又推了推高俊的胳膊。 　　于是接二连三地就有人往苏棠和周善的方向看。 　　直到大家够吃饱喝足了准备回家，苏棠更是吃得肚子饱饱的。 　　——她被周善喂着吃完了整整一盘的西瓜。 　　- 　　周善送她回家，时间不早，他们是打的车。 　　在离她家还有百米远的地方，周善停下来：“明天薛翊生日，放学后我要去帮他准备点东西，晚上应该也不会回来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苏棠听周善提过这个人很多次了，据说是他很好的朋友，还跟着他一起去过部队。 　　不过她不认识。 　　苏棠歪头问他：“我可以不去吗？” 　　周善看着她的眼睛，没有问原因：“嗯，可以。” 　　“那我就不去了。”苏棠接得很快。 　　如果明天是他的生日，他邀请她参加，她一定会去。 　　可明天不是，那是他朋友的生日，她并不认识他的这个朋友，她也不是他真正的妹妹，跟着他去，反而会显得有点奇怪。 　　更何况，他们的关系今晚才刚刚进了一步，他们两个人都需要时间去消化。 　　周善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他没有逼她。 　　“等有时间，我介绍他给你认识。” 　　苏棠点头：“好呀。” 　　天色不早，周善捏了捏她柔软的面颊，有点不舍得放手：“好了，回去吧，早点休息，晚安。” 　　“嗯！” 　　苏棠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回头朝他挥了挥手：“土豆哥哥晚安呀！做个好梦。” 　　一定要梦到糖糖哦！ 第34章 　　早上七点， 闹钟铃声一响， 苏棠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一边刷牙一边盯着镜子看。 　　镜子里的自己睡眼惺忪， 耷拉着眼皮， 完全是一副没有睡醒的模样。 　　好在刚醒来时皮肤的状态是最好的，她平时也不怎么长痘痘，整张脸白皙干净，比刚出生的婴儿还要水嫩光洁。 　　苏棠洗了脸， 总算看起来精神了些。 　　她背着书包下楼的时候苏陌和林安安正在吃早餐。 　　“爸爸妈妈早安。”苏棠在他们对面坐下。 　　别人家里男主人一般都是坐在主位的，而在他们家，没客人来的时候主位基本都是空着的。 　　妈妈喜欢和爸爸坐在一起，两个人吃饭的时候连椅子都是靠在一起的。 　　苏棠喝了一口粥又咬了一口包子，抬起头：“爸爸妈妈， 你们今晚有活动吗？” 　　她平时很少过问父母的事情，他们去哪里或者有什么事情不回家， 都会提前通知她。不过今天是周五，又是平安夜，她就免不了多问一句。 　　林安安看了眼身旁的人， 笑着说：“你爸爸打算带我去吃西餐。” 　　西餐啊…… 　　苏棠仿佛看到眼前的包子变成了牛排的形状， 而且还滋滋滋地冒着热气。 　　她吞了口口水， 指着自己，期待地问：“那我呢？” 　　林安安的眼中略微带了丝歉意：“抱歉啊宝贝， 你爸爸订的是两个人的烛光晚餐， 所以……” 　　“好啦好啦， 我知道了。”苏棠就知道是这样。 　　她的小脸迅速垮了下去，做出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扁扁嘴，叹气道，“我真是太可怜了，爸爸妈妈都不要我，哎——” 　　林安安被女儿逗得不行，柔声哄她：“乖啊糖糖，等妈妈回来给你带好吃的好不好？” 　　苏棠眼睛转了转：“我要吃多味坊的草莓蛋糕。” 　　那家店的蛋糕特别好吃，不过平时排队的人也一直很多，她每回去都要排上两个多小时，还不一定能买到她想吃的口味。 　　不过她知道，爸爸一定有办法能买到的。 　　因为每次妈妈说想吃，爸爸没多久就会给她带回来了。 　　果然，林安安听到后点了点头，说了声“好”。 　　林安安的话音刚落，苏陌开口：“你今晚不去小善家补课吗？” 　　她这段时间放学后时不时地跟周善回家，晚饭也是在他家里吃的，苏陌和林安安渐渐也习惯了。 　　苏棠摇了摇头：“土豆哥哥说今天他朋友生日，一放学就要替他准备东西，所以不能和我一起回家了。” 　　“他没喊你一起去？” 　　苏棠一愣，差点就要以为她和土豆哥哥昨晚的对话被爸爸听见了。 　　然而转念一想，她昨晚回家时爸爸都洗好澡穿着睡衣准备睡觉了，怎么也不可能是和她同时回来的，肯定没听到。 　　她还是有点心虚，低头喝了一口粥，含糊地说：“没有啊，我又不认识他朋友。” 　　听到这个答案，苏陌“嗯”了声，放心了。 　　如果他俩真有什么，小善肯定会带她一起去，既然没有，那就是说还没到那个地步。 　　他总算也不用现在就开始担心了。 　　苏棠完全没料到他是这么想的，当然也不知道自己侥幸逃过了一劫，下车的时候还探头问苏陌：“爸爸，我今天放学可以和同学一起出去玩吗？” 　　苏陌点头：“注意安全，别太晚回家。” 　　“知道了！”苏棠寻思着晚上和谭蓉蓉一起去逛街，“爸爸再见。” 　　关上车门，她目送着苏陌的车离开。 　　转过身，却被近在咫尺的一个人影吓了一跳。 　　好不容易看清是谁，苏棠拍拍胸口，杏眼微嗔：“土豆哥哥，你吓死我了！” 　　周善笑了笑，垂眸望着她：“你打算和哪个同学一起出去玩？” 　　“蓉蓉呀，她之前说想买几件衣服……”苏棠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说完又觉得不对，她仰着脸，狐疑地瞅着他，“土豆哥哥，你偷听我说话？” 　　“嗯。”周善也不否认，“今天晚上商场里的人肯定很多，手机和钱包都别放外套口袋里。尽量早点回家，到家以后给我打电话，知道吗？” 　　苏棠撇撇嘴：“你怎么和我爸爸说的一模一样，你到底是我爸爸还是我哥哥呀？” 　　周善笑了：“都不是。”他俯身，靠在她的耳边说，“别忘了，你昨晚答应了我什么。” 　　她……她当然没忘。 　　苏棠红着脸后退一步，伸手没什么力气地推他：“你不准乱说，我们现在是在学校门口。” 　　苏陌当然知道他们是在学校门口，他一早就过来等她了。 　　他侧身，和她并肩：“走吧。” 　　苏棠乖乖地和他一起往学校里走。 　　快到教学楼的时候，周善忽然开口：“糖糖，中午有空吗？” 　　苏棠歪头看他：“嗯，怎么了？” 　　周善说：“我今晚不能陪你一起吃饭，改到中午怎么样？” 　　他们中午的休息时间很充裕，出去吃顿饭再回来上课也是来得及的。 　　苏棠刚想说不用那么麻烦，他没空换一天就好了，以前他们也没有天天在一起吃饭。只是看着他的眼神，她突然想到他们的关系似乎和从前不太一样了。 　　苏棠又回想了一遍他的话，他说的是“陪她”。 　　杏眼里慢慢浮出笑意，苏棠故意清了清嗓子：“土豆哥哥，你是不是觉得平安夜不能陪我一起吃饭，很内疚啊？” 　　周善说：“有点。” 　　苏棠一怔，皱了皱鼻子：“什么叫有点？”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有点算怎么回事？ 　　周善笑着说：“我是想带你一起去的，谁让你不愿意呢？” 　　这么说的意思是把责任推她身上了？ 　　苏棠瞪他一眼，忽然想到什么，又笑吟吟地说：“我就是不愿意，要不然你也别去了，陪我去逛街呀？” 　　周善摸摸鼻子，明知道她是在开玩笑，却还是一本正经地解释：“糖糖，你明知道我答应了别人的事情，不能失约的。” 　　“那好吧。”苏棠也没想过他会答应，只是有点小失落，“今天是平安夜，你要陪朋友过生日，我爸爸妈妈也丢下我去过二人世界了，只剩下我一个人孤苦无依的啦。” 　　她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可怜。 　　周善往旁边望了望，又低头看了一眼时间，离早自习开始还有十分钟，应该来得及。 　　他突然握住她的手腕：“跟我来。” 　　他带她去了旁边实验楼的一间音乐教室，这个点这栋楼里几乎没什么人。 　　锁上门，周善把她抵在门背后。 　　苏棠快被他这个举动吓死了，脑海里瞬间出现了一幕幕霸道总裁爱上我的片段。 　　干什么干什么，他昨晚没亲够，是要在这里按着她再亲一遍吗！ 　　看着小姑娘惊恐地瞪大眼睛，周善蓦地笑了。 　　他揉了揉她的头发，无奈地说：“怎么这么大反应，在想什么呢？” 　　“没……没想什么……” 　　原来不是要亲她啊。 　　苏棠后知后觉自己误会了他，羞得脸都红了，连忙低下头，欲盖弥彰地否认。 　　时间不多，周善也不闹她，从书包里拿出一支水笔，笔帽上还连着一颗拇指那么大的塑料草莓。 　　一看就是女生用的东西。 　　“你怎么会有这个？”苏棠看着他手里的东西，好奇地问。 　　周善把水笔给她：“喜欢吗？” 　　苏棠迟疑了一下，拿过去，惊喜地问：“是送给我的吗？” 　　周善“嗯”了声。 　　他早上来学校的路上经过了一家文具店，无意中往橱窗里瞥了一眼，就看到了这支水笔。 　　要是放在以前，看到这种女孩子用的东西他根本不会再看第二眼，然而他今天第一反应却是想到了她。 　　他的小姑娘从小就爱吃草莓，也喜欢和草莓有关的一切小玩意，如果把这个送给她，她一定会喜欢的吧？ 　　当下他只用了不到三秒的时间就做了决定，又花了不到半分钟的时间付了钱。 　　连收银员都笑着说他是她见过买文具速度最快的一个人，末了还开玩笑地问了一句：“这是要送给你小女朋友的吧？” 　　他把笔放进了书包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家文具店。 　　像极了心事被戳穿的小男生。 　　当然这些事情，周善是绝对不会让苏棠知道的。 　　多丢人呐。 　　“喜欢吗？”他问她。 　　其实看她爱不释手的模样就知道了，但是他还是想听她亲口承认。 　　“喜欢！”苏棠高兴地说，她摸了摸笔帽上的草莓，草莓和笔帽链接的地方是弹簧，摸了还会左右晃动。她笑着问，“你怎么会想到买这个给我呀？” 　　周善简单地说：“我想你会喜欢，所以就买了。” 　　苏棠是真的喜欢。 　　喜欢到回到教室以后，她就打算拿这支笔开始记笔记了。 　　谭蓉蓉看到她的笔，呆了几秒后，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哈哈哈哈哈，糖糖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了，为什么突然会用这种小学生才用的笔？” 　　谭蓉蓉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坐在他们身后的李霄和赵宏泽听到她笑，抬头往前一看，也忍不住笑了。 　　“我说班长，你今年几岁啦？”赵宏泽开玩笑问。 　　苏棠不理他们，依旧自顾自地玩她的小草莓玩得不亦乐乎。 　　笑吧笑吧，土豆哥哥送她的东西她就是喜欢。 　　她决定了，以后都用这支笔写字，等里面的笔芯墨水用完了，她再换一支进去。 　　李霄也跟着笑了两声，见苏棠不理他们，突然又想到了昨晚看到的那一幕。 　　他不确定地开口：“班长，这支笔该不会是周善学长送你的吧？” 　　苏棠手一顿，回过头警惕地瞅着他。 　　“……” 　　李霄瞬间懂了。 　　啧，想不到周善学长的眼光那么独特。 第35章 　　郭依媛是最后一个进教室的。 　　她围了一条粉红色的围巾， 围巾围得老高， 几乎把大半张脸都给遮了去，只剩下两只眼睛露在外面。 　　她坐下来之前， 狠狠地往苏棠的方向瞪了一眼。 　　苏棠还在玩她的小草莓水笔， 谭蓉蓉要借来看看，她都不肯，攥得紧紧的，生怕被她抢走了似的。 　　谭蓉蓉笑得不行：“好了糖糖， 我不问你借就是了，瞧把你紧张的。你如果喜欢这样的笔，等放学了我给你买，要多少有多少。” 　　她家虽然没有周善和苏棠家有钱，不过这种几块钱一支的笔还是买得起的。 　　苏棠摇摇头， 又摸了摸小草莓，眼睛亮晶晶的：“不用了， 我只要这一支就够了。” 　　“为什么呀？” 　　苏棠说：“因为这是土豆哥哥送给我的，土豆哥哥送我的一定是最好的。” 　　也就是说换成别人送的就不好了？ 　　谭蓉蓉失笑，她原本就是开个玩笑想逗逗她， 没想到她非但不领情， 居然还被嫌弃了。 　　- 第一节 是语文课， 语文老师今年五十多了，挺着一个啤酒肚， 头发稀松， 还有点秃， 大家私下里都喊他“地中海”。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语文老师名叫邹海，名字里正好有一个海字。 　　邹海有一点好，在别的老师每天都拼命布置作业的时候，他几乎很少布置书面作业。但是他又有一点很不好的习惯，就是喜欢上课抽学生背课文，背得出的他觉得是理所当然，背不出的可就惨了，不论课文长短，先抄个十遍再说。 　　邹海在前天的课上让学生们回去把新教的《梦游天姥吟留别》这篇课文背诵出来，今天就到了该抽查的时候了。 　　他一说抽查，班里所有的同学无一例外都把头低了下来。 　　谭蓉蓉前天晚上只读了几遍，原本想昨晚背的，结果昨天玩太晚，回去之后完全把这事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这个时候吓得半死。 　　她在课桌底下扯了扯苏棠的衣服：“怎么办啊糖糖，我没背……” 　　苏棠倒是背了，就是没有很熟，偶尔还会颠倒一两句。 　　她悄悄地抬眸，想看看语文老师在看哪里，结果这一眼正好和邹海对上。 　　邹海笑了下，看着她们的方向说：“苏棠，就你先来吧，你是班长，要以身作则。” 　　苏棠：“……” 　　无奈之下，苏棠只好站起来。 　　幸好她在早自习的时候又温习过了一遍。 　　她一边搜寻记忆一边背：“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越人语天姥，云霞明灭或可睹……” 　　她起初背得还挺顺的，邹海一直在点头。等到背完“洞天石扉，訇然中开”这一句的时候，她突然想不起来后面的句子了。 　　她“呃”了半天，邹海提醒说：“青冥浩荡不见底。” 　　苏棠立刻接了下去：“青冥浩荡不见底，日月照耀金银台……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一首诗中间虽然断了一次，不过在邹海的提醒后她也能完整地接下去，算是有惊无险地通过了。 　　邹海夸了她两句，就让她坐下了。 　　一般来说老师已经抽过她们这里的人了，接下去就不会再抽她们了。 　　谭蓉蓉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觉得特别对不起苏棠。 　　她压低声音，在邹海又 抽语文课代表“以身作则”的时候，悄悄说：“糖糖，我不是故意的，你原谅我好不好？” 　　苏棠并没有怪她的意思，朝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她不要再说话了。 　　谭蓉蓉连忙把嘴闭紧。 　　语文课代表没有苏棠背得顺，中间错了好几个地方。不过邹海看在他也能基本背下来的份上，算他过关了。 　　“继续。” 　　邹海的目光在教室里巡视了一圈，最后落在第三排一个女生的身上。 　　他走过去。 　　女生的头垂得很低，脸还用围巾围住了。 　　邹海皱了下眉，弯下腰才认出这个学生是谁，他拍了下她的桌子：“郭依媛，你也来背一遍。” 　　被点了名的郭依媛磨磨蹭蹭地站了起来，围巾下的声音听得不是很清楚：“老、老师，我……” 　　邹海没给她说话的机会，连头都给她开好了：“背吧。《梦游天姥吟留别》，唐，李白。” 　　“梦、梦游天姥……”郭依媛支支吾吾地开始背，只背了几句后就停了下来。 　　邹海提醒了她一下，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她开口，语气终于也变得严厉起来：“回家作业没完成吗？” 　　“不……不是……”郭依媛摇头。 　　她本来是想背的，可是昨天回家以后被她的爸爸骂了半个多小时，又把她所有的零花钱和银行卡都给没收了，就连她的手机也被锁进了抽屉里。 　　她一个晚上都在哭，没有好好睡一觉，更不可能有时间背课文了。 　　若这样的情况放在从前，邹海只会说一声“抄完十遍去办公室找我背”也就过去了。然而今天郭依媛这副打扮，邹海觉得这是对他的不尊重。 　　他厉声说：“作业不做连最基本的规矩都不懂吗？和老师说话蒙着脸干什么？没脸见人吗？” 　　他这话一说出来，原本没注意到郭依媛打扮的同学全都好奇地朝她看过去。 　　郭依媛还是不动，也不吭声。 　　邹海这次是真的被气到了，他用力地拍了一下她的桌子：“现在马上把你的围巾摘了，拿着你的书去走廊里背，什么时候背出来了，什么时候回来上课！” 　　郭依媛用力地咬着唇。 　　即使她再不情愿，也不敢在这时候和老师顶嘴。 　　她慢慢的伸手，一点点把围巾摘下来。 　　从自己的座位到门口的距离，她走得飞快，低着头一点都没有抬起来。 　　尽管如此，坐在她前排的几个同学还是看到了。 　　在她的左脸上，有一个很清晰的巴掌印。 　　又红又肿。 　　下课后，邹海又把郭依媛带去了办公室，等待她的免不了又是一顿训。 　　前排的几位同学把郭依媛脸上有巴掌印的事情说了出去。 　　一传十，很快苏棠和谭蓉蓉也都知道了。 　　她们昨晚离开“k吧”的时候郭依媛已经不在了。 　　想来也明白，周善不会那么容易放过她，多半是把她的家长喊来给她结了账才让人走的。 　　不过对于这件事，苏棠倒是没什么感觉。 　　本来就是她擅自开的那瓶酒，咎由自取，吃点苦头也是应该的。 　　- 　　中午周善来找苏棠吃饭，十一班的同学们都露出了会意的表情。 　　nb s　苏棠还在拿她的小草莓水笔写字，没注意到门外。 　　谭蓉蓉笑嘻嘻地提醒她：“别写了，你的好哥哥来了。” 　　苏棠一怔，抬起头果然看到站在教室外的人。 　　窗外阳光正好，他就站在明亮的光线下，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让人感觉比阳光还要温暖。 　　苏棠也跟着笑了。 　　她把小草莓水笔收进笔袋里，在谭蓉蓉调侃和暧昧的目光下，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 　　“土豆哥哥！” 　　小姑娘的嗓音软软甜甜的。 　　她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周围路过他们身边的学生全都诧异地往他们的方向望。 　　周善面不改色地揉了揉她的脑袋，温柔地问：“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苏棠怕被其他人听见，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说：“因为可以和你一起吃饭了呀。” 　　和他一起吃饭就能让她这么开心吗？ 　　周善的唇角忍不住又上扬了几分：“那我以后每天中午都来找你吃饭好不好？” 　　苏棠歪了歪脑袋：“好呀。” 　　他们两个一起走出校门，路上苏棠给周善说了郭依媛的事情。 　　周善早就知道了：“昨晚她闹着说要报警，也没真敢报，最后打电话把她爸爸找了过来。她爸爸听说她开了那么贵的酒，当场就给了她一巴掌，结了账把她带回家了。” 　　苏棠不喝酒，对酒不是很了解，到现在还在吃惊：“她昨晚开的那瓶酒真的这么贵啊？” 　　一瓶酒够她买十几件漂亮衣服呢。 　　周善点头：“其实酒架上也有很多便宜的酒，不过可能是她运气不好，挑了最贵的那瓶。当然，也有可能是她故意的。” 　　苏棠不解地问：“她为什么要故意挑最贵的？” 　　小姑娘单纯得不行，周善也不知道怎么给她解释，索性说：“我也不清楚，这个得问她。” 　　“好吧。”苏棠果然不继续这个话题了，“我还是不要知道了吧。” 　　郭依媛现在一定恨死她了，她再傻也知道不能去问她。 　　她四处看看：“我们要去哪里吃饭呀？” 　　前面就是十字路口，周善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喜欢吃鱼吗，我们去吃砂锅鱼头好不好？” 　　苏棠全部的注意力都被突然握在她手腕上的那只手给吸引了。 　　她呆呆地看着他的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问了什么，点头：“好……好啊。” 　　周善轻笑，手指微微用了几分力，带着她一起穿过马路。 　　吃鱼的店就在学校对面的小弄堂里，中午客人不是很多，他们坐下没多久，老板就端了一大锅鱼头汤上来。 　　最近天冷，鱼汤刚刚出锅，又鲜又美味，喝下去胃里暖洋洋的。 　　苏棠觉得好喝，一个人喝了四五碗。 　　最后一口喝完，她放下碗，伸出舌尖绕着唇舔了一圈，意犹未尽地说：“我们以后还来这里吃好不好？” 　　周善宠溺地笑：“好，你喜欢我们以后就多来几次。” 　　苏棠特别高兴，觉得自己又找到了一个好吃的地方。 　　回到教室，坐下来以后，她第一时间打开笔袋去拿她的小草莓水笔。 　　然而等她把笔拿在手上的时候，却发现笔帽上的弹簧断了，小草莓和笔帽分了家。 第36章 　　谭蓉蓉和李霄说完话， 嘻嘻哈哈地转回来。 　　脸上的笑还没来得及收回， 看到苏棠手里的东西，蓦地一僵。 　　谭蓉蓉有点不相信地说：“糖、糖糖， 你怎么把它弄坏了呀？” 　　她这么宝贝这支水笔， 明明中午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她是亲眼看她放进笔袋里的，怎么才回来这么会儿，小草莓就身首异处了？ 　　苏棠摇摇头， 声音很轻：“不是我。” 　　谭蓉蓉恍然大悟。 　　也对，她才不舍得把这支笔弄坏了，那就是它的质量太差，果然这种长得好看的笔都不经用，弱不禁风的， 随便碰几下就断了。 　　她安慰她：“没事儿，坏了就坏了， 大不了让周善学长再送你一支嘛。” 　　苏棠把小草莓放在手心里，捏了下底下的弹簧，很硬， 不像是会轻易折断的样子。 　　谭蓉蓉听不到她说话， 也凑过来看。 　　看了一会儿， 突然有了新的发现：“这个弹簧断的地方，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剪断的？” 　　如果是正常自己折断的， 边缘肯定不是平整的， 而这个一看就是被人为从中间弄断的， 断口凹了下去，还变成了椭圆形。 　　苏棠看着手心不说话。 　　谭蓉蓉越看越觉得自己猜测的没错，顿时火了：“谁这么缺德啊，闲着没事干来把你的笔弄坏！” 　　发泄完了，她又压低声音，“糖糖，你说会不会又是郭依媛干的？” 　　苏棠说：“我不知道。” 　　她第一反应也怀疑是郭依媛，可是她没有证据，除非有人亲眼看到郭依媛弄坏了她的笔，否则她也很难找她理论。 　　理论又有什么用呢？她的笔都坏了。 　　这是土豆哥哥这么多年来送她的第一份礼物，却因为她的疏忽弄坏了。 　　谭蓉蓉听她的声音不太对，把她转过来一看，果然发现她的眼眶红彤彤的。 　　谭蓉蓉急了：“糖糖，你别哭呀。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把那个弄坏你笔的人找出来，让她赔！” 　　她说完，不等苏棠说什么，站起来走到郭依媛的课桌旁，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她的笔袋，把里面的笔全部丢在了地上。 　　她闹得动静太大，一时间教室安静下来，正在午休的同学们全都朝她的方向望。 　　“郭依媛，你太过分了！” 　　郭依媛抬起头。 　　她脸上的巴掌印还没消失，一双眸子清清冷冷的：“你干什么？” 　　“你还有脸问我干什么？”谭蓉蓉指着苏棠的方向，“我问你，糖糖的笔是不是你弄坏的？” 　　她一说，教室里的同学们又看了看苏棠。 　　郭依媛很平静地说：“是我。” 　　“你……”想不到她这么爽快就承认了，谭蓉蓉反倒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顿了几秒，才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为什么这么做你们不是很清楚吗？”郭依媛说，“我讨厌苏棠，讨厌一切对她好的人，讨厌所有她喜欢的东西。你如果不服气，尽管去告诉老师好了。” 　　反正她从昨晚开始就一直被骂到今天，她也不在乎多被骂几句。 　　凭什么她苏棠就有那么多人喜欢？周善护着她，老师夸奖她，就连她这个同桌，也在第一时间来替她出气。 　　她讨厌她，就是要把所有她喜欢的东西给毁了，包括周善。 　　总有一天她会想办法把周善抢过来，到时候就有她哭的时候！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谭蓉蓉咬咬牙，“你等着，我们现在就去告诉老师！” 　　郭依媛眼睛都没眨一下。 　　谭蓉蓉走回去，拉起苏棠的手就往外走。 　　等她们两个消失在门口，班里才开始议论起来。 　　孙莲听说这事后，皱了皱眉：“我知道了，等会儿下课我会找郭依媛谈话，你们先回去上课吧。” 　　原本就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两个女生之间的矛盾罢了，一个弄坏另一个的东西，虽说做法肯定是不对的，但也没有严重到要请家长的地步。 　　n bs　 课后，孙莲把郭依媛叫到了办公室，教育了几句，最后让她给苏棠道歉，并把弄坏的水笔的钱赔给苏棠。 　　郭依媛这点钱还是有的，回教室后把钱放在了苏棠的桌子上，不情不愿地说了句“对不起”，转身走了。 　　苏棠不想接受她的道歉，当然也没要她的钱。 　　放学后路过一个桥洞，下面有一个乞丐，她把那张纸币放在了乞丐面前。 　　谭蓉蓉替她不平：“糖糖，我觉得这样也太便宜她了。” 　　一句毫无诚意的道歉，再加上一顿饭的钱，就让这件事情算了，那她以后把郭依媛的书撕了，是不是也只要赔个钱道个歉就行了呢？ 　　“算了。”苏棠的声音闷闷的。 　　不然还能怎么样呢，她的笔都坏了，就算把郭依媛杀了，她也不可能给她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谭蓉蓉问：“你没有告诉周善学长吗？” 　　苏棠沉默了一会儿，摇头：“没有。他朋友今天过生日，他去帮忙了，他说今晚住在外面不会回来了。” 　　“朋友？男的女的？” 　　“男的，就是你之前说的九中的那个薛翊。” 　　“啊啊啊，薛翊生日，他居然没叫你一起去吗？”谭蓉蓉一脸花痴状。 　　苏棠看她一眼，如实说：“叫了，不过我没想去。” 　　谭蓉蓉有些失望：“为什么呀？你知不知道薛翊生日多难去，他几乎很少请别人，每次过生日都是那么几个比较熟的人。” 　　苏棠耸耸肩：“可我也不认识他呀。” 　　两个人走着走着来到一家文具店门口，苏棠和她说了声“你等我一下”，就走进了文具店。 　　谭蓉蓉跟着进去，以为她是想买一支一模一样的水笔，谁知道她居然找老板买了一支502胶水。 　　苏棠小心翼翼地把小草莓黏回了笔帽上，怕还会掉，在弹簧的外面还绕了一圈透明胶带。 　　原本幼稚又可爱的笔，这下看起来却有点丑了。 　　“糖糖呀。”谭蓉蓉趴在桌子对面，“你真的那么喜欢周善学长呀？” 　　一支笔而已，换成是她，就算再喜欢也顶多心疼一下就过去了。 　　苏棠却宝贝得像什么似的。 　　尽管她一直没承认过，可是从这件小事里，她就知道苏棠有多喜欢周善了。 　　“喜欢。”苏棠轻轻地抚摸小草莓，“特别喜欢。” 　　- 　　和谭蓉蓉在外面吃了顿饭，又逛了几个小时的商场，苏棠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一丢丢。 　　正如周善所说，平安夜的商场里到处都是人，完全不亚于节假日的人流量。 　　谭蓉蓉趁打折买了好几件冬衣，算算价格，越想越觉得自己赚了。 　　苏棠兴致恹恹，只买了两件毛衣，不过走到男装区的时候却看上了一条围巾。 　　灰白条纹的，她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觉得特别适合周善。 　　吊牌上四位数的价格那可是她好几个月的零花钱。 　　但一想到这有可能会是送给土豆哥哥的第一件礼物，苏棠咬咬牙，买了下来。 　　谭蓉蓉在旁边看她明明心疼钱却又大方地买下来时那纠结的小表情笑得不行：“我说糖糖啊，你一下子花这么多钱，万一你爸爸妈妈问起来，你要怎么回答啊？” 　　苏棠压根就没打算让爸爸妈妈知道：“他们不会问的。” 　　“可是这些已经是你全部的零花钱了吧？难道你以后在学校里都不吃饭了吗？”谭蓉蓉提醒她说。 　　苏棠想了想，觉得这的确是个问题。 　　她回家的时候家里还没有人。 　　苏棠松了口气，把藏在书包里给周善买的围巾拿出来又塞进衣橱里。 　　她抱着手机坐在床上给周善发消息：“呜呜呜，我刚才一时没忍住，把零花钱都花完了，以后没钱吃饭了。” 　　十分钟后，周善回了过来：“乖，等我回来，想吃什么告诉我，我给你买。” 　　苏棠郁闷了一整天的心情一下子就明媚了。 第37章 　　圣诞节的下午三点， 苏棠一边吃爸爸给她买的草莓， 一边拿着她的新宠水笔写物理试卷。笔帽上的小草莓写一个字就晃一下，苏棠看了一眼小草莓， 嗷呜一口咬了大半颗草莓。 　　苏陌和林安安不在家， 她一个人乐得清闲。 　　又写了几个字，隐约听到门铃声响了。 　　苏棠把剩下半个草莓丢进嘴里，趿着拖鞋跑下楼。 　　打开门，先看到的是被人抱得很高的小番茄。 　　小番茄穿了一件大红色的外套， 衣领上有一圈白色的绒毛，头上还戴着一顶红色的针织帽，乍一看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小圣诞老人。 　　“小圣诞老人”看到苏棠很高兴，把手里的一大串递给她：“糖糖姐姐，这是哥哥给你买的！” 　　苏棠微讶， 看了眼，又看向小番茄身后的那个人。 　　“不是说今晚才会回来吗？” 　　她上午才和他通了电话， 他说可能要晚上才到。 　　周善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妹妹抢了先。 　　小番茄笑嘻嘻地说：“哥哥说要给你一个惊喜，糖糖姐姐， 我的手举得好酸哦。” 　　苏棠连忙把拿过来， 她有点开心， 不过因为小番茄在，她不好意思表现得太明显。 　　她侧身：“外面冷， 你们先进来吧。” 　　小番茄要下来自己走， 苏棠给她拿了一双小拖鞋。 　　等周善也进来， 她把门关好，才发现小番茄手里空空的。 　　她问周善：“你没有给小番茄买吗？” 　　周善当然知道她说的什么，笑了笑说：“买了两串，她刚才在过来的路上把自己那串吃掉了，还想吃这一串，我没给。” 　　苏棠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想笑。 　　只是还没等她笑出来，鼻子一痒，打了一个喷嚏。 　　“很冷吗？”耳边周善的嗓音带了丝担忧。 　　苏棠点了点头。 　　她房间里开了空调，所以只穿了一件毛衣，下楼开门因为跑得急，也忘了披件外套。 　　客厅那么大，现在打空调也要等好久才暖。 　　她索性说：“去我房间吧，我房间暖和。” 　　周善看她一眼，说了声“好”。 　　她房里的地上铺了一层毛绒地毯，墙角还放了一只一人多高的大熊玩偶，小番茄上一回就看到了，喜欢得不得了，不过那时苏棠生病睡着了，她没敢去玩，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这一次在征得了苏棠的同意后，欢呼一声，脱了鞋整个人往大熊上一扑。 　　小番茄简直太可爱了，苏棠忍不住喜欢。 　　她弯着眼睛看小番茄玩了一会儿，一抬头，便对上一双含着笑的双眸。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苏棠此刻就是这样的心境，她觉得自己就好像变成了他眼中的风景。 　　她红了脸，悄悄偏过头，小声说：“你看我干什么？” 　　“你好看。”周善说，“想多看一会儿。” 　　“……” 　　苏棠一直都知道她好看，别人夸她的时候她也从不谦虚，只说谢谢。 　　这是她的资本，她没有必要妄自菲薄什么。 　　可是听别人夸她，和听她喜欢的人夸她，这种感觉又完全不一样了。 　　她有点害羞，还有点紧张：“小番茄在呢，你别乱说话。” 　　n bs“我没乱说。”周善说完，喊了声妹妹，“彤彤。” 　　小番茄转过来，“啊”了声：“什么事呀哥哥？” 　　周善问她：“糖糖姐姐好看吗？” 　　“好看！”小番茄很给面子地点头，“我最喜欢糖糖姐姐了。” 　　周善笑了笑，转过头对苏棠说：“你看，小番茄也说你好看。” 　　苏棠咬唇，嗔他一眼，不打算理他了。 　　她坐到书桌前，拿起笔继续写刚才没写完的题。 　　周善跟着她一起过去，一眼就发现了她用胶带缠住的笔帽。 　　他没想过是被人为弄坏的，只觉得是笔的质量不好，才用了两天就坏了。 　　他伸手摸摸鼻子，他长那么大第一次送除了他妹妹以外的女孩子礼物，居然这么短的时间就坏了，说出去可真丢人。 　　他有些不自在地说：“坏了就别用了，明天我再给你买一支质量好一点的。” 　　苏棠一愣，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她不想他误会，放下笔，看着他说：“对不起，你送我的东西我没有保护好。” 　　周善听出她话里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在她旁边坐下来：“怎么回事？” 　　苏棠没打算瞒他：“昨天中午我回教室发现笔坏了，蓉蓉帮我去问郭依媛，她承认是她弄坏的，后来还赔了我钱。” 　　周善皱眉，声音低了几分：“又是她？” 　　苏棠“嗯”了声。 　　周善沉默，半晌后，才开口：“放心，这件事我会处理。” 　　苏棠有些诧异：“处理？你打算怎么处理？” 　　虽然她也很讨厌郭依媛的所作所为，可是她却从来没想过要去报复。 　　她始终觉得报复是小人的行径，坏人总有一天会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这你就不用管了。”周善摸了摸她的头，“等明天我再给你买一支新的。” 　　既然他不想说，苏棠也不问了。 　　过了一会儿，小番茄跑过来，耷拉着眼皮：“哥哥，我有点困，想睡一会儿。” 　　周善看着苏棠。 　　苏棠笑了笑说：“睡我的床吧。” 　　她的床就在后面，小番茄爬上去，自己脱了外套，看到床头的玩偶：“糖糖姐姐我可以抱着那个睡吗？” 　　“当然可以啦。”苏棠给她拿过去。 　　小番茄高高兴兴地抱着玩偶睡觉了。 　　周善看妹妹睡着了，才低声给她解释：“我们昨天玩得晚，今天一早又起床了，还坐了好几个小时的车，她没来之前就喊着想睡觉了。” 　　苏棠歪头问他：“你呢？你不困吗？” 　　“困。”周善看着她笑，黑眸里完完全全只有她的影子，“但是看到你就不困了。” 　　“……” 　　几秒后，苏棠红着脸转回去，趴在书桌上，拿着笔，却是一个字也写不下去。 　　她在做题，周善坐在她旁边给她看题。 　　“这里错了。”他指着一道选择题。 　　苏棠眨了眨眼睛，调侃说：“周老师，那你告诉我答案呀。” 　　周善看她一眼，熟练地从她手里把笔抽走，左手绕过她的后背，环在她的身侧。 　　他拿了张空白的草稿纸，给她列公式：“这题要用到能量守恒定律……” 　　“……” 　　从周善环着她开始苏棠就不淡定了。 　　虽然他已经不止一次用这个姿势给她讲题了，可这却是从他那晚亲过她之后两个人第一次靠得那么近。 　　苏棠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在他靠过来的那一刻一动也不敢动。 　　周善一直用余光注意着她，知道她根本没听进去，也不揭穿她，完完整整地把过程给写了下来。 　　他写完，放下笔，垂眸问她：“听懂了吗？” 　　苏棠下意识地想点头，然而就在她脑袋刚动了一下，又倏地停住。 　　她老老实实地摇头：“没有。” 　　周善被她气笑了。 　　看在她诚实的份上，他不计较了：“说吧，在想什么？” 　　苏棠不好意思说，趴在桌上把头埋在臂弯里装鸵鸟。 　　周善失笑：“糖糖，你再这样的话，我可就要亲你了。” 　　苏棠懵了一瞬。 　　蓦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抬起脸：“你……你说什么？” 　　是她听错了吗？还是说她刚才想得太多，所以现在出现了幻觉？ 　　相比起她像被晚霞染红了的脸蛋，周善要镇定得多，也要平静地多：“如果你不说你在想什么，那我就要误以为你是在想那天晚上我亲你的事情了。” 　　苏棠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否则怎么会觉得她的土豆哥哥仿佛在一夜之间变了个人呢。 　　她捧着自己的脸，恨不得扑过去捂住他的嘴：“你快别说了吧！” 　　小姑娘害羞的模样实在太可爱了，周善忍不住起了逗弄她的心思：“我为什么不说？难道那天晚上被我亲的人不是你？” 　　这人真是…… 　　苏棠咬了咬唇，瞪他：“小番茄还在呢！” 　　她拿他妹妹压他，意思是你再说就要被小番茄听到了。 　　周善就不是一个按常理出牌的人，不说也行，那就做呗。 　　他突然抓住她的两个手腕，把她往自己身边拉了点。 　　苏棠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又不能推他，只能微嘟着嘴瞪他：“你干什么呀！” 　　小姑娘刻意压低的声音软绵绵的，像个小猫爪子在他心上挠啊挠的。 　　周善说：“亲你，惩罚你刚才不认真听我讲题。” 　　他的话音刚落，就低头朝她的唇上亲了过去。 　　苏棠躲不掉，瞪大眼睛和他唇贴着唇。 　　他这一次没有很快离开，余光往床上的人瞥了一眼。 　　小番茄是真的累了，闭着眼睛睡得很香甜，完全不知道她最喜欢的哥哥和姐姐正在和她隔着不到两米远的地方做一些羞人的事情。 　　“闭眼。”周善低叹了声。 　　亏他记得她小时候那么爱看电视剧，怎么连接个吻都不会？ 　　苏棠这才听话地闭上眼。 　　或者说是被吓的。 　　周善又叹了声，松开她的手腕，温热的大手沿着她的肩膀往后，轻轻用力，压在她的后脑勺上。 　　他也没有接吻的经验，完全是依凭着本能，在她的唇上摩挲了几下。 　　到底是怕吓到他的小姑娘，他不敢深入，只是浅尝辄止。 　　然而这短短片刻的滋味，却足以让他心潮澎湃。 　　尝够了，周善松开她。 　　她呆的不像话，他手轻轻一用力，她就软软地靠在了他的胸膛上。 　　周善一边爱怜地抚摸她的长发，一边在她耳边威胁：“以后我给你讲题再不认真听，这就是惩罚。” 第38章 　　经过了一个双休日， 郭依媛脸上的巴掌印淡了许多， 红肿的脸颊也消褪了，若不仔细看， 很难分辨出她脸上有什么异样。 　　周三的体育课， 老师宣布自由活动后， 她就以身体不舒服为由请了假。 　　回教室的路上，她遇上在靠在楼梯转角处抽烟的宋帅。 　　宋帅垂着眸，右手指缝里夹着一支燃着的烟， 一缕缭绕的白色薄雾从他的双唇中缓缓溢出。 　　郭依媛不喜欢烟味，几乎每次一闻到都会呛得咳嗽。 　　她捂着口鼻从他面前经过，宋帅连头都没抬一下。 　　等他一支烟抽完， 刚刚才从他前面走过去的人又折回来。 　　“校规不允许学生抽烟， 你在这里抽，万一被老师看到，是要全校通报批评的。” 　　郭依媛站在最上方的台阶上，低头直视他。 　　宋帅把烟头按在墙壁上掐灭， 手指一松，黄色的烟屁股掉到地上。 　　他一只脚踩上去，碾了碾：“看到就看到， 我不在乎。” 　　他说完，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 抬步往上走。 　　他们的教室在三楼， 现在是在一二层的交界处。 　　宋帅连正眼都没看她一眼， 直到从她身边经过—— 　　“苏棠你也不在乎吗？” 　　他的脚步猛地一顿。 　　郭依媛从他的反应里就预料到了自己没猜错。 　　她观察了宋帅将近一个学期， 别人发现不了的秘密，并不代表她也没发现。 　　她勾了勾唇：“我们排练了那么久的话剧，最后上台时的男主角却不是你，你一定很失落吧。” 　　宋帅侧目，声音冷漠：“我为什么要失落？” 　　郭依媛笑了笑，他肯和自己说话，那自然是最好的。 　　她转过身，面对着他，只是他身上还残留的烟味还是让她不悦地皱了皱眉。 　　她说：“难道你就从来没怀疑过，为什么警察早不找你，晚不找你，偏偏在我们演出开始前几个小时把你带走？” 　　宋帅面无表情地盯着她，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地定在她的身上。 　　郭依媛被他看得浑身一怵，却强自镇定：“周善的外公就是警察，退休后还在为国家做事。周善从小跟着他外公长大，和部队的官兵、警察们都很熟，对他来说，要找他们帮个忙，简直是举手之劳。” 　　“你到底想说什么？” 　　郭依媛没有继续往下说，这些说到底都是她的猜测，她只是怀疑，怀疑那晚宋帅被警察带走了解情况，周善又顺利成章代替宋帅演了王子的角色，都是周善提前布置好的。 　　然而她现在并没有证据，在还没确定宋帅究竟会不会和自己合作前，她不能轻易说出这样的话。 　　“你喜欢苏棠是吗？” 　　郭依媛虽然用了问句，但她的语气却是十分肯定。 　　她压低声音，“真不巧，周善也喜欢苏棠。他们两个人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你说苏棠最后会选择他呢，还是你呢？” 　　宋帅眼底的温度渐冷，双眸像是两个深深的黑洞，仿佛要将人吞噬，完全望不到尽头。 　　他没有说话。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郭依媛捏住了自己的袖口。 　　周善现在是摆明了要维护苏棠到底，但凡有和苏棠过不去的人，他一定会替她讨回公道。 　　郭依媛见识过他的手段，不敢再正面和他刚，然而他几次三番为了苏棠报复她，这口气她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的。 　　她发誓她一定要拆散他们，不管他们两个到底有没有在一起，她也要让周善尝尝被自己捧在手心里的人背叛的滋味。然后她再趁虚而入，让周善接受她，再把之前她所受的一切折磨报复回苏棠的身上。 　　她想了很久，现在唯一能替她一起完成这件事情的，只有宋帅。 　　“你喜欢苏棠，我喜欢周善。”郭依媛踮起脚尖，忍着难闻的烟味，在他耳边轻声说，“不若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交易？”宋帅扯了扯唇，饶有兴致地问。 　　郭依媛见他态度有所软化，笑着说：“对啊，我想办法帮你追苏棠，但是你得答案我，等你追到她之后，你要帮我让周善喜欢上我。” 　　宋帅轻嗤：“照你这么说，你都能帮我追到苏棠了，怎么就没办法自己让周善喜欢你呢？还是说，你是明白只要有苏棠在，周善是永远不可能喜欢你的，所以你才想让我先替你把苏棠支走，到时候你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一举两得？” 　　“……” 　　心事被毫不留情地拆穿，郭依媛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 　　她咬了咬牙，脸上的笑也挂不住了：“宋帅，要不是看在你替我打跑小混混的份上，我今天也不会站在这里和你说话。你如果不肯帮我，那我只能把你弄坏苏棠水笔的事情告诉她了！” 　　谁也不知道，上个月宋帅因为和别人打架没去秋游，是因为在路上意外看到郭依媛被几个小混混围着欺负。 　　他过去替她把人教训了一顿，再回头时，她却早就消失不见了。 　　那个地方正好是监控死角，小混混们不敢说是因为欺负女生挨的打，这罪名可比单纯的打架重多了。他们只说是和宋帅起了冲突，最后也不敢追究他的责任。 　　而宋帅在发现郭依媛离开后也懒得多说什么，反正人都被他打进医院了，算来算去他都不亏。 　　因此除了他们几个人，没人知道真相。 　　“你以为我是看到你才替你打抱不平的吗？”宋帅薄唇一掀，语气里带了点讥讽，“别天真了，就算那天我看到的是个妓.女，我也会上去帮她的忙的。” 　　“你……”郭依媛一气之下不小心把指甲掐进了手心里。 　　他居然拿她和妓.女相比？ 　　郭依媛红着眼瞪他：“宋帅，你太过分了！你等着，我现在就去告诉苏棠是你把她的笔弄坏的事情，我要让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喜欢上你！” 　　“你尽管去说。”宋帅轻哼，不以为意道，“本来我就没让你替我顶罪，我做过的事情我不会否认。不过你自己想站出来承认，我当然也不会阻拦你。但是郭依媛，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在别人背后做了阴险狡诈的小人行径之后，还想瞒天过海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吗？” 　　郭依媛面色一僵，目光心虚地从他脸上移开：“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宋帅俯下身，带着烟味的鼻息靠近她，“校运会上苏棠的脚是怎么扭伤的，我相信你应该记得比我更加清楚，需要我提醒一下你吗？” 　　“你……”郭依媛的唇轻轻地颤了颤。 　　宋帅直起身，声音和面容都恢复了冷淡：“郭依媛，你想做什么你自己去做，别来烦我。” 　　他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高二一班这节是自习课，原本应该给他们上课的语文老师去外校开教研会了，其他老师都有课抽不出空，因此教室里也没有老师看着。 　　高俊和施杭出去上个厕所回来后脸色就不太对，从后门进来更是“砰”地一声把门给踢上了。 　　原本正安安静静地在写作业的同学们纷纷回头看他们俩。 　　施杭甩开高俊的手：“别拦着我，我今天一定要找人去教训她！” 　　高俊蹙着眉：“你冷静点，你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事吗？先问问阿善的意思再说。” 　　施杭气愤地哼了一声。 　　前桌的周善和刘一彬听到动静也转过来。 　　刘一彬问：“什么情况啊兄弟？厕所有人要割你小弟弟？” 　　男生们之间玩笑开惯了，他一出声就是开黄腔，四周的女生们听到后又纷纷红着脸转回去，不敢再继续往下听了。 　　施杭随手抽了一本书砸过去：“滚。” 　　刘一彬也不恼，一脸懵逼地接住：“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怎么去那么久才回来？” 　　施杭咬牙切齿地不说话。 　　高俊看了一眼周善，低声说：“是关于你妹妹的事情。” 　　周善的目光在二人身上徘徊了一阵，站起身：“出去说。” 　　他们三个又从后门走出去了。 　　刘一彬在位置上坐了不到半分钟，也跟着一起跑了出去。 　　四个人来到顶楼的天台，要翻一个一米多高的矮墙才能进去。 　　这里平时不会有老师来，学生们也很少过来。 　　这个时候离下课还有十来分钟的时间，整个校园都很安静。 　　唯一喧闹的地方，就是来自于操场上正在上体育课的学生们。 　　周善站在围栏旁，他几乎一眼就看到了抱膝坐在人工草坪上和同学说话的小姑娘。 　　她好像特别怕冷，连上体育课都裹着一件很厚的外套，脖子里还围了一条白色的绒围巾。 　　她漂亮柔软的长发都被她用发绳捆了起来，在脑袋后头扎了一个高高的马尾辫，额前留着斜斜的碎刘海，耳鬓还有几缕松散了跑出来的发丝。 　　她坐在一群女生中间，就像是一个从天上下凡到人间的小仙女，特别好认。 　　也让他特别特别喜欢。 　　周善手撑着栏杆，掌下的冰冷让他清醒了几分：“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高俊刚才拦着他不让说，施杭一上来就憋不住了：“阿善，我们刚才路过楼梯间，听到了小仙女班里那个郭依媛和宋帅的对话了。” 　　周善没什么表情，平静地问：“他们都说了什么？” 　　施杭气愤地开口：“宋帅说运动会时小仙女的脚扭伤，和郭依媛有关。” 　　周善回头，眼睛眯了下：“他是怎么知道的？” 　　施杭摇头：“这个我不清楚，但是……” 　　他把宋帅和郭依媛之间的对话复述了一遍，然后继续说，“听他的意思，不就是说这件事是郭依媛干的么。郭依媛听到以后都不敢说话了，她要不是心里有鬼，为什么不否认？” 　　“阿善，这个女人这么坏，我们不能这么轻易放过她！” 　　周善的视线又回到了操场上。 　　过了一会儿，他开口：“我知道了。” 第39章 　　下午放学， 苏棠没有和谭蓉蓉一起走， 笑眯眯地托着下巴和她说再见。 　　谭蓉蓉弯腰戳了戳她的额头：“行了你，看你笑得那傻样， 等以后我也找个男朋友天天来接我放学。” 　　尽管苏棠什么都没说， 但是谭蓉蓉从这些天二人的表现里， 也隐约猜到了些什么。 　　苏棠笑嘻嘻地说：“你快点走吧。” 　　谭蓉蓉问她：“周善学长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来接你，要不要我陪你等一会儿？” 　　他刚才给苏棠发了消息，说放学后有点事情， 会晚点来。 　　苏棠摇了摇头：“没关系，你先回家吧，我写会儿作业。” 　　她说着果真把作业本拿了出来， 一副认真好学的模样的。 　　谭蓉蓉快饿死了， 见她这样也不再多说什么，和她道别后就先行离开了。 　　教室里的同学们陆陆续续都走了。 　　宋帅是倒数第二个走的，他没有带书包，离开后教室里只剩下了认真做题的苏棠一个人。 　　- 　　宋帅到篮球场的时候周善他们几个早就等在那里了。 　　看到来人， 刘一彬撞了下周善的胳膊。 　　周善目不斜视，淡定地把球运到三分线外，投进了篮框里。 　　男生们有时交流的方式很简单， 全凭技术说话。周善他们虽然比宋帅要大一届，但是在年龄上， 其实都比宋帅要小。 　　打完一场球， 几个人都累得气喘吁吁， 额头上、脖子里全是汗。 　　宋帅坐在旁边休息。 　　周善走过来， 手里拿着两瓶没喝过的矿泉水。 　　他丢了一瓶给宋帅。 　　宋帅稳稳地接住，仰头喝了一口，才说：“别以为我会谢你，你让我上不了台，我弄坏了你的水笔，我不欠你什么。” 　　周善一愣，倒是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 　　隔了几秒，他失笑，和他一起坐在地上。 　　现在室外只有几度，他们打完球都只穿了一件毛衣，也不觉得冷。 　　知道他们两个有话要说，施杭三个人难得也不过来凑热闹。 　　周善说：“我和糖糖有四年没见了。四年前她突然走了，我去找过她几次，她都不肯见我，我差点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她了。” 　　“那我比你好。”宋帅笑了下，“军训以前，我大概只有两个月没有见过她。” 　　周善侧过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宋帅转头，对上他的目光：“我和她，初中是在一个学校的。” 　　周善意外。 　　他一直觉得这个少年很神秘，但是却从来没想到过这一点。 　　他和苏棠在同一所初中上学，也就是说他会考在青中，并非巧合？ 　　宋帅说完那句话就收回了视线，他看着手里的矿泉水瓶，继续说：“也许你并不知道，苏棠在初中时，就很受男生们的欢迎。” 　　周善怎么会不知道呢？ 　　她长得漂亮、可爱，在很小的时候就经常会有男生找她玩。为了吸引她的注意，他们总会送她一些各种各样的小礼物，有他见过的，也有叫不出名字的。 　　从那个时候起，他就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好人了。 　　因为他常常会在她看到那些东西之前偷偷把它们销毁掉，要不就是在等她拿到给他看的时候，千方百计地哄骗她给他，然后继续丢掉。 　　总之，除了他送她的东西，其他人给的，他一样都没让她留下。 　　小姑娘很听话，每次他怎么说，她就怎么做。 　　乖得不行。 　　宋帅说：“我初二的时候休学了一年，初三回学校上课，她在二班，我在八班。或许是因为她学习太投入，整整一年时间，我经常注意她，她却连有我这个人都不知道。” 　　谈到这个，宋帅还是有点挫败感的。 　　明明和她当了一年的同学，高一军训时见面，她见到他还能像个陌生人一样，对他连一点印象也没有，他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我花了很长时间，才从她的同学口中问到她想考的这所学校。”说到这里，他自嘲地笑了笑，“我起初还以为她是想考一所离家近一点的学校，现在才知道她想来这里的真正原因。” 　　周善安静地听他说。 　　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早就不淡定了。 　　可真行啊，追他的小姑娘不仅从初中追到了高中，居然还横跨了好几个区，他现在就差没问他一声万一苏棠出国怎么办？指不定他会回答一句跟着一起去。 　　不过好在，他的小姑娘傻乎乎地为了和他考同一所学校，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看来傻也是有傻的好处的。 　　周善假装不知道：“哦，真正原因是什么？” 　　宋帅的面部肌肉抽搐了下。 　　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吗？得了便宜还卖乖，一个胜利者居然理直气壮地从他这个失败者的口中套话。 　　宋帅气笑了，不客气地道：“大约是为了某些个蠢钝如猪的白月光吧。” 　　“……” 　　长那么大头一回被人用“蠢钝如猪”这个词来形容，周善只是怔了下，不怒反笑，“白月光和朱砂痣，你不觉得挺般配的吗？” 　　宋帅懒得搭理他，哼笑了声。 　　过了很久，他才开口：“你放心吧，我不是那种赢得起输不起的人，你手段卑劣，我还不至于和你一般见识，不过……” 　　他转头，语气突然变得认真，“如果将来有一天让我知道你欺负了她，我一定会想办法把她从你身边带走。” 　　“你以为我会给你这个机会吗？”周善拍了拍他的肩，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三个字。 　　宋帅脸一僵。 　　他听到了，他是在喊他—— 　　幼稚鬼。 　　宋帅把剩下的半瓶水喝完，一缕来不及咽下的水顺着他的嘴角滑下，一直落到他的喉结处，没入了衣领里。 　　他说：“那个人应该姓曹，具体叫什么名字我不清楚，你们高二年级的。” 　　周善脚步一顿，他没回头：“谢了。” 　　- 　　周善来到十一班门口的时候苏棠正在做一道数学题。 　　她坐在窗边，夕阳透过玻璃窗洒在她的身上，宁静又祥和。 　　这个类型的题目老师还没讲到过，布置作业的时候也只说尽量做，没有规定一定要让他们做出来。 　　苏棠闲着无聊，就想尝试一下。 　　不过她显然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盯着题目看了半天，别说解题思路了，就连题目里很多信息都没看懂。 　　她叹了口气，放下笔，正打算拿出手机问问周善忙完了没，一抬头却看到他就站在他们教室的门口。 　　也不知道他在那里站了多久，靠着门一声不吭地盯着她看。 　　苏棠朝他走过去：“你什么时候来的呀？” 　　周善说：“刚到。” 　　苏棠“哦”了声，指着课桌的方向，虚心地说：“我有一题看不懂，你能教教我吗？” 　　周善记得她小学时的成绩并不算很好，至少肯定是考不上这里的。 　　也不知道这个傻姑娘为了和他考一个学校，不在他身边的这几年里付出了多少努力。 　　是也有一个人像他现在这么教她，还是她独自一个人刻苦学习呢？ 　　周善伸出手，把她举得高高的小手握入掌心。 　　他笑了笑，有些心疼：“先别做了，有什么不会的我一会儿再教你，我们先去吃饭好不好？” 　　苏棠也饿了，她笑着点头：“好呀。” 　　她走下去收拾好书包，等她要背起来的时候，有一只手先一步把她的书包拿走，背在了自己的肩上。 　　苏棠这才发现他什么都没拿，奇怪地问：“你的书包呢？你回家之后不用做作业吗？” 　　周善牵住她的手：“在下面。” 　　苏棠疑惑，直到下了楼，她才明白他说的“在下面”是什么意思。 　　刘一彬肩上背了一个书包，手里还拎着一个。 　　不过比起他肩上背的，手里那个看起来轻多了，应该只有两三本书的样子。 　　周善从他手里把自己的书包拿走，和她的书包背在了一起。 　　刘一彬低声说：“人已经找到了，是十三班那个叫曹军的男生。” 　　“确定吗？” 　　“当然确定了。”高俊插嘴，“我们全年级就他一个姓曹的，校运会上还帮忙搬了东西，不是他不会有第二个人了。” 　　周善点头。 　　施杭撸了把袖子：“阿善，啥时候去揍他，算我一个？” 　　周善瞥他一眼：“明天再说。” 　　苏棠听不懂，扯了扯周善的衣服，仰起脸满是茫然：“你们在说什么呀？要揍谁啊？” 　　周善怕吓到她，撒了个谎：“乖，没有谁。他们玩游戏输了，心态不好想要报复。” 　　心态不好的三人：“……” 　　- 　　第二天课间，曹军提前去器材室准备体育课上要用的东西。 　　他前脚刚进去，后面就跟进来几个人，“啪嗒”一下，把器材室的门给锁上了。 　　曹军听到动静回头，看着跟他进来的四个人，不解地问：“你们下节也是体育课？” 　　高二一班的周善没有人不认得，不过他记得他们班的体育课和他们班的不是一个时间。 　　“不是。”刘一彬说，“我们是来找你的。” 　　“找我？”曹军指着自己，“找我干什么？” 　　见他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施杭憋了两天的火气一下子涌上来了。 　　他撸起袖子就要开揍：“跟这小子废话那么多干什么，敢欺负我小仙女，先打一顿再说。” 　　他说罢就要上前。 　　一条手臂横在他前面，挡住了他的去路。 　　他下意识地推了一下，推不动。 　　施杭问：“阿善，你干什么？” 　　周善盯着被他那句话吓得后退了好几步的人，淡淡地开口：“别冲动，问清楚再动手也不迟。” 　　曹军瑟瑟发抖：“你们……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第40章 　　听施杭咬牙切齿地说完前后经过， 曹军总算是弄明白他们来找他的原因了。 　　比起刚才， 他镇定多了：“你们说那件事啊？那就是个意外。” 　　“意外？”施杭明显不信，“你骗鬼呢？你就说吧，苏棠的脚扭伤是不是和你有关？” 　　曹军为难地说：“是和我有关， 但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施杭握紧拳头就要上去，急不可耐地说：“阿善你听，这小子都承认了， 揍他揍他！” 　　曹军也懂审时度势， 施杭一说这话， 他立刻拿周善当挡箭牌。 　　施杭打不到他， 气得牙痒痒：“混蛋， 你给老子出来，敢做不敢认，欺负女生算什么，有种来单挑！” 　　曹军又不傻，他一个从来没打过架的人肯定打不过他。 　　他朝施杭做了个鬼脸：“我才不。” 　　施杭：“……” 　　周善握住施杭的拳头。 　　曹军的态度和先前不太一样， 如果他真的是在说谎， 只会更加心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是怕施杭会打他。 　　周善转身，黑眸盯着他：“既然你说是意外， 我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曹军看看他， 又看了眼他身后的施杭。 　　“我没骗你们， 真的是个意外。”他说， “不瞒你们说， 郭依媛是我在初中时的学妹，我们认识好几年了。她在校运会前一天晚上来找我，让我帮她想办法让苏棠跳不了操，我没答应。不过第二天也不知道是回事，她突然跟我说我应该撞得更狠一点。” 　　周善眯了眯眼睛，抓住了他话里的关键词：“撞？” 　　曹军挠挠头，愧疚道：“校运会那天上午我急着把器材搬去操场，跑得有点急，没看到转角处走出来一个女生，等我发现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就撞上去了。” 　　他看了周善一眼，继续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也不知道她脚扭伤了。当时她跟我说没事儿，我就走了。” 　　那个时候校花还没评选出来，他平常也不关心这些事情，要不是郭依媛后来跟他说，他都没认出来被她撞的女生就是苏棠。 　　“你撒谎！”施杭看他那怂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信不信随你。”曹军解释完了，也懒得再搭理他。 　　周善说：“我信。” 　　施杭一怔：“你真的信他啊？” 　　周善“嗯”了声。 　　对上曹军“兄弟还是你有眼光”的目光，他说：“能不能请你帮我一个忙？” 　　年级第一和他用了“请”这个字，曹军愣了好半天，才开口：“你、你说。” 　　周善松开施杭，拍了拍他的肩：“周六下午我们打算去新开的丛林射击场玩，你有没有兴趣一起来？” 　　这个地方新开不久，有人数和场地的限制，每天都有一大堆人排队。 　　曹军早就想去了，可无奈每次过去都要排好几个小时，他又懒，所以至今都没去玩过。 　　周善主动邀请他，他当然想去。 　　只是无功不受禄…… 　　他突然明白了周善的意思：“你是想让我把郭依媛一起带过去？” 　　周善点头。 　　曹军捏了捏下巴：“我可以跟她说是你们也在吗？要不然她肯定不会答应和我一起出来玩的。” 　　“可以。” 　　- 　　从器材室出来，高俊想不明白：“阿善，郭依媛那么针对苏棠，你干嘛还要让曹军找她出来和我们一起玩啊？” 　　现在真相大白，按理说曹军不是故意，那么郭依媛的奸计也没得逞，苏棠的脚扭伤也不能全怪到他们身上。 　　周善弯了弯唇。 　　他看似在笑，可是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难道你不觉得，丛林射击赛人多点才好玩吗？” 　　刘一彬上前：“你说的是双桥后面那个丛林射击场？” 　　周善：“嗯。” 　　“可是我听说那边每天入场都有人数限制，我们如果下午去的话，早上就得去排队，要不然进不去。” 　　周善摇摇头说：“不，你说的那个是练习场，所有人都能进，我们要去的是实战场。” 　　刘一彬不懂：“这两个有什么区别吗？” 　　周善说：“练习场只是布置得像丛林，实际上一个场馆也就我们学校操场那么大。然而实战场却是真正的山，后面那一整座山都可以成为战场。那座山平时没什么人去，偶尔会有士兵在那里进行射击演习，所有的地形和攻防点的设置都比练习场的难度高。” 　　“我勒个去。”高俊第一次听说有这么个地方，惊得下巴都快掉了，“那万一我们碰上演习的呢？会不会被当做敌人打死？” 　　周善笑了：“不会，周六是元旦，部队也放假。” 　　高俊“哦”了声，摩拳擦掌：“那我们……” 　　“你们可以多喊点人，我会先联系好。”周善回头，看着他们说，“放心，枪里都是空包弹，打不死人。不过有个人你们得给我留着，不能让她太快出局。” 　　他们当然都懂他说的是谁。 　　- 　　周五中午，周善和苏棠一起吃饭的时候和她提了这件事。 　　苏棠有点好奇：“我也可以去吗？” 　　她虽然没玩过这种东西，不过却在电视里看到过几次，知道那个子弹发出去之后人不会有感觉，只是被打中的地方会冒烟，那个人就算输了。 　　周善听了她的形容，忍不住笑了：“那不是冒烟，是感应器接收到了讯号。” 　　苏棠不懂这些，她眼睛亮晶晶的，双手握住他的左手臂，晃啊晃的：“土豆哥哥，你带我一起去嘛，我也想玩。” 　　周善原本就是准备带她去的，不过听到小姑娘软着嗓音求他，他就有点不想那么快答应了。 　　“那是男生玩的游戏，你一个女孩子去干什么？” 　　苏棠不乐意了：“谁说女孩子就不能玩了？我在电视里还看到很多女兵都参加演习呢！” 　　见周善的表情没有任何松动，她靠得他近了一些，身体几乎要贴上他的手臂，哀求道：“土豆哥哥，我知道你最好了。你就带我去嘛，我保证我不会乱走，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一定听话！” 　　周善故作沉思：“这样啊。” 　　苏棠再接再厉地撒娇：“好不好嘛？” 　　“好。”周善终于点头，“不过……” 　　苏棠刚要高兴，又听他话里转了个弯。 　　她抿着唇，警惕地瞅着他，生怕他一个反悔就不带她去了。 　　周善笑着摸摸她的脑袋：“你多找几个同学和你一起去吧，要不然都是男生，就你一个女生也不方便。” 　　苏棠高兴地笑了：“好呀。” 　　- 　　苏棠回去后把要去丛林射击场玩的事情告诉谭蓉蓉她们。 　　有这么好玩的项目，她们当然要去，包括秦嘉和邱婧在内的八个女生都报了名。 　　苏棠担心人会太多，先去问了周善的意思，等周善答应了，她才和她们说了时间和地点。 　　郭依媛听说又是周善提议的要带她们去玩，她心里也想去。 　　可是苏棠摆明了没有叫她的意思，她总不能凑过去求她吧。 　　为此，她不甘心了整整两天。 　　直到周五放学，曹军突然找到她：“明天下午我们去丛林射击场玩，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 　　郭依媛试探性地问：“你们高二一班的也去吗？” 　　曹军用一种她看不懂的眼神奇怪地看她一眼，才说：“是啊，这次的活动是我们年级第一的周善组织的，他让我带个女生一起去。学校里别的女生我又不熟，我就想到了你，你就说去不去吧，不去地话我再……” 　　“去去去，我去！” 　　他的话没说完，郭依媛就点头。 　　丛林这么好的机会，她可不能错过了。 　　曹军见她答应了，就没有再往下说，转身走了。 　　周六上午，大家约好在校门口集合。 　　从学校到他们的目的地要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周善前一天晚上就提醒了大家那边吃的东西不太多，要先带好一天所需要的食物和水。 　　苏棠一心想着是去玩的，准备了满满一背包的零食和饮料。 　　周善去她家接她的时候看到她背的东西，哭笑不得地接过：“你带那么多东西干什么？” 　　苏棠说：“今天去的人多，我怕有人没准备，多带点大家一起吃呀。” 　　她说完往他背后瞅了一眼，果然空空荡荡的，他什么都没拿。 　　周善失笑，替她把包背在肩上：“我说那边吃的东西少，又不是没有。你背这么大一个包，一会儿藏都藏不了，第一个出局的肯定是你。” 　　苏棠眼睛转了转，丝毫不介意他说了什么。 　　她笑吟吟地望着他：“我不是还有你嘛，土豆哥哥，你不会忍心丢下我一个人走的吧？” 　　小姑娘是吃定他了。 　　周善有些无语，但是不可否认，她说的一点也没错。 　　“走了。”趁还没有到校门口，他牵住她的手。 　　苏棠跟着他往前走：“小番茄没有来吗？” 　　周善说：“她太小了，今天就不带她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苏棠听到这句话竟然有点开心。 　　不过她的开心只持续了没多久，等到了校门口见到郭依媛的时候，就有点开心不起来了。 　　郭依媛好不容易说服爸爸出来玩，出门前特地打扮了一番。化了淡妆，选了一条连衣裙，脚上还穿着一双价格不菲的雪地靴。 　　她的打扮在其他穿着运动装和羽绒服的女生里显得格格不入。 　　苏棠站在周善身旁，小声问他：“她怎么也来了？” 　　她明明没有叫她啊。 　　周善面不改色地开口：“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和别人一起来的。” 　　今天来的人里面不只有苏棠认识的那几个，还有几个她见都没见过的男生。 　　她信以为真：“哦。” 　　过了几分钟，人都到齐了。 　　连郭依媛都来了，苏棠再见到宋帅的时候就没那么惊讶了。 　　她不问，周善也没和她说宋帅是他找来的。 　　一行人直接去了旁边的车站坐车。 　　二十几个人一起上车，差点把司机都给吓坏了：“同学，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呀？” 　　周善报了个地名。 　　司机“哦”了声。 　　原来是去玩啊，怪不得。 　　他这趟车去的地方又偏又远，平时很少有人坐，班次也久，突然来一群少年，还真是把他给吓到了。 　　等他们都坐好了，他边启动边提醒：“我这趟车的末班车是下午六点，你们玩的时候要算好时间，千万别晚了，要不然那边荒山野岭的，你们晚上都找不到住的地方。” 　　刘一彬答应：“知道了叔叔，谢谢您。” 　　半路上车的人不多，零零散散只有几个人。 　　苏棠和周善坐在一起。 　　她昨晚兴奋了一个晚上没睡好，一上车就犯困了，打了个哈欠，开始补觉。 　　睡着睡着，车子一颠，她的小脑袋也跟着转了一下，砸在了周善的肩膀上。 第41章 　　周善一直用余光观察着她， 几乎是小姑娘倒过来的同时，他就扶住了她的肩膀。 　　自从上了高中以后，她脸上的肉明显比以前少了， 人也感觉瘦了一圈。 　　她脑袋砸下来的时候脸颊正对着他的肩峰， 要是真撞上去， 非得把她疼醒不可。 　　周善坐在过道的那边，等车开得平稳了些， 侧过身， 把她的小脑袋轻轻地放在自己的胸口。 　　小姑娘自发地在他怀里调整了一个舒服的位置， 两瓣嫣红的唇一张一合，过了没多久，沉沉地睡了过去。 　　- 　　离目的地还有两站路的时候，刘一彬回过头。 　　他想问问周善还有多久到， 结果发现后面的两个人都闭着眼睛。 　　苏棠被他抱在怀里， 身上盖着她自己的外套，只有一张脸露在外面。 　　车里开了空调， 小姑娘的脸睡得红扑扑的，像只熟透了的苹果。 　　刘一彬抿了抿唇，到底没开口打扰二人，拿起手机继续打游戏。 　　半个小时后， 公交车在站头停下。 　　司机扭头往后说：“同学们， 你们到站了， 沿着这条路往前走五百米， 就是你们要去的地方。” 　　大家伙纷纷起身。 　　苏棠半眯着眼， 迷迷糊糊地被周善牵着下了车，冷风一吹，终于清醒了几分。 　　少女清丽的面容还带着几丝刚睡醒的慵懒。 　　她睁大眼睛往四处瞧了瞧，茫然地问：“这是哪里呀？” 　　周善替她把被风吹乱的头发理顺：“丛林射击场，马上就到了。” 　　苏棠萌哒哒地应了声，朝他伸手：“我的枪呢？” 　　周善失笑：“在里面呢，一会儿给你。” 　　苏棠点头，仰起脸朝他笑了笑。 　　一行人走到射击场门口的时候除了周善几人全都停了下来。 　　门口停了好多私家车和大巴，这里离市区远，大部分的人不愿意坐公交车，都是自己开车或者直接租车来的。 　　曹军看了眼队伍排得密密麻麻的大门，又看着周善他们的背影：“我们不用排队吗？” 　　周善说了句“不用”，先带他们去旁边的餐厅吃饭。 　　吃完午餐，门口排队的人数只增不减。 　　周善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就有一个穿着迷彩服的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周善喊了声“邢叔叔”。 　　苏棠不认识他，反正跟着喊就对了：“邢叔叔好。” 　　她一开口，邢远征的目光立刻就挪到了她的身上，带了几丝惊艳：“好小子，你从哪里找来那么漂亮的小姑娘？” 　　苏棠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 　　周善笑着说：“邢叔叔你误会了，她是我妹妹。” 　　“你妹妹？你妹妹不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邢远征恍然大悟，笑得一脸深意，“哦，我明白了，是你那个妹妹啊。” 　　什么这个妹妹那个妹妹的？苏棠有点听不懂。 　　少年难得有几分不自在：“我们可以进去了吗？” 　　邢远征一见他这个反应，什么都懂了，笑呵呵地说：“可以可以，当然可以。不过你们这么多人，确定都要进？” 　　男生们早就按捺不住了，在他看过来的时候，跃跃欲试地点头。 　　女生们没玩过这个，也很期待。 　　“行吧。”邢远征边给他们带路边说，“丑话我先说在前头，山里虽然没有野兽，但是蛇虫鼠蚁之类的肯定不少。待会儿我会给你们每人一个GPS，一定要随身带着，不能丢了。我只给你们玩四个小时，五点之前必须出来。另外，最重要的一点，设有红色警戒线的山上不要去。” 　　“不去山上，那还有什么意思？”高俊高声问。 　　他们玩野外的就是要体验上山的那种刺激，不能上山和在模拟场里玩有什么区别？ 　　邢远征看他一眼：“小子口气不小。我说的山上你们这里面除了小善估计也都上不去，下面就够你们玩了。” 　　高俊不信这个邪，低声和身边的施杭说：“一会儿我们就上去做个记号，打他的脸！” 　　- 　　邢远征给了他们每人一套设备，一支射击用的枪和一个背包。 　　背包里有水、食物和地图，供他们在累的时候补充体力。为了防止他们乱开枪，枪里每个人的子弹都有数量限制。 　　“最后重申一遍，虽然这个空包弹伤不了人，但是在五米之内就不要再打了，否则也会很疼的。”邢远征带领他们进去，“游戏规则你们自己定，分几组都可以，只要在天黑之前让我看到你们活着出来就行。” 　　他最后那句话把女生们给吓到了。 　　谭蓉蓉站在苏棠身旁：“糖糖，我和你们一组吧！” 　　最后大家分了两组，每组十二个人。 　　苏棠他们这组的队长是周善，她不想和郭依媛一组，周善自然而然也没让郭依媛加入。 　　郭依媛气冲冲地跑到了施杭那组去。 　　施杭哼了声，心想着过会儿一定把她一个人丢在里面让她自生自灭。 　　分好了组，大家在手臂上分别绑了不同颜色的绳子作区分。 　　游戏规则很简单，在游戏结束前，哪边存活的人多，就算哪边赢。 　　大家四散到不同的地方。 　　苏棠和周善走在一起。 　　她进来前还觉得里面肯定挺恐怖，因此打定了主意绝对不会离开周善。不过等她进来以后才发现，这里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危险，很多看起来比较神秘的小路都被红色的警戒线给拦住了，根本不让他们进去，因此也不是那么容易迷路。 　　苏棠手里拿着地图，小姑娘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每一步都走得很仔细。 　　相比之下周善就随意得多了，带着她一路走，没几分钟就干掉了施杭那组的一个男生。 　　男生偷袭失败，身先士卒，骂骂咧咧了好半天，倒也没真的生气，冒着烟就去找其他人玩了。 　　苏棠见他的背包会冒烟惊奇得不行，把自己的背包也拿下来翻了翻，还是没找到哪里是能冒烟的地方。 　　周善看她一脸好奇，笑着说：“你想玩的话，我也可以给你一枪。” 　　苏棠惊恐地瞪大眼，抱着自己的背包躲到旁边的一棵大树后，只探出一颗脑袋瞅他：“土豆哥哥，我们是一组的，你不能这样！” 　　周善被她可爱的行为逗笑了，朝她招手：“过来。” 　　苏棠迈着小碎步往他身边挪：“那……你保证不拿我来玩哦！” 　　周善不答，等她走近，长臂一伸将她拉到身边，另一只手搂着她的腰。 　　他低头看着她笑：“小笨蛋，我是开玩笑的，我怎么舍得让你先‘死’呢。” 　　苏棠没忘记这是在外面，自由的那只手轻轻推了他一下：“你……你别离我那么近，会被人看到的。” 　　“不会的。”周善又靠近了她几寸，灼热的呼吸贴着她的耳朵，“刚才那个人已经走了，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苏棠下意识地偏了头，一双眼睛仿佛要沁出水来。 　　“土豆哥哥，你、你越来越不正经了。” 　　周善轻笑了声：“还有更不正经的，你想不想知道？” 　　苏棠以为他又要亲她，满脸通红地伸手推他。 　　想不到这一次他还挺好推开的，她都没用什么力气，就从他的手臂里挣脱出来。 　　“才不要！”她瞪他一眼，一个人气冲冲地往前走了。 　　周善看着她恼羞成怒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愈发地深了。 　　他不紧不慢地跟在小姑娘后面，她时不时地会回头望他一眼，他也不追上去，任由她走在前面。 　　这个树林比她想象中的要大一些。 　　苏棠走了二十多分钟，一个人都没有碰到。 　　她有点累，停下来休息。 　　不一会儿，周善跟上来：“小心点，附近有人。” 　　苏棠浑身一下子紧绷起来：“是谁？” 　　周善摇头：“不知道。” 　　他四处观察了一下，对苏棠说：“你待在这里不要动，我去看看，等我回来。” 　　苏棠紧紧抱着她的背包，点点头：“好。” 　　周善忍不住笑了，摸摸她的脑袋说：“不要那么紧张，这里都是自己人，被打到也没有关系，反正是在玩游戏嘛。” 　　话虽如此，苏棠还是不想那么快就出局。 　　她的土豆哥哥那么厉害，一定能坚持到最后的。 　　她也想和他一起坚持到最后。 　　周善不让她走动，她就真的乖乖地蹲在原地哪里都不去。 　　- 　　周善回到之前经过的地方，有一片灌木丛看起来特别奇怪。 　　现在几乎没有风，这片灌木丛却一直在晃动。 　　他在前面站定，冷声道：“出来。” 　　灌木丛晃动的幅度更大了。 　　不一会儿，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 　　周善拿着枪刚要打，郭依媛连忙开口：“等、等一下！” 　　周善保持着准备开枪的姿势不动：“说。” 　　郭依媛咬了咬唇：“周、周善学长，你先别开枪，我这次过来，不是为了玩，是要和你道歉的。” 　　周善动作顿了下，把枪放了下来，做出一副要听她说话的样子。 　　郭依媛见他似乎妥协了，她笑了笑：“学长，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以前我有做的什么不对的地方，能不能请你原谅我？” 　　周善嘴角露出了一抹讥讽的笑：“我怎么不记得你有什么地方是需要我原谅你的？” 　　郭依媛反应很快，她咬咬牙说：“是，你是没有什么需要原谅我的，我……我对不起的是苏棠，我会和她道歉的。” 　　周善淡淡地说：“道歉就不必了，她应该也不想看到你。” 　　郭依媛碰了个硬钉子，她原本也不想和苏棠道歉，会这么说也只是想讨好周善罢了。 　　“学长，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周善抬了下眸：“你问。” 第42章 　　郭依媛说：“你喜欢苏棠吗？” 　　周善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郭依媛深吸一口气， 继续说：“苏棠是你妹妹的事情，不仅是我们，连学校里的老师都清楚。你如果只是把苏棠当妹妹，对她再好都没有关系， 但你要是不只是把她当妹妹，对她还有别的感情，不论是对你还是对她，终归是不好的。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总有一天会被老师们发现的。” 　　周善岂会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你是在威胁我？” 　　郭依媛一惊，强装镇定：“我没有，我只是……” 　　周善没给她狡辩的机会：“别以为你知道得很清楚，有一句话你说得很对。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在糖糖背后做过什么事情，你我都心知肚明，还需要我提醒你吗？” 　　郭依媛脸色微变， 心虚地撇开视线：“我……上一次你不是已经替她出过气了吗？” 　　周善说：“那是上一次。” 　　郭依媛不知道该说什么。 　　周善上前几步， 在离她只剩下半个人的距离时停住。 　　他微微俯身，突然靠近的气息让郭依媛浑身一颤。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 等离开了这里， 我可不保证还会有这样的机会听你说话。” 　　“……” 　　郭依媛有点拿捏不住他这句话的意思，试探性地问：“我真的什么都可以说吗？” 　　周善点头：“你只有这一次机会。” 　　郭依媛想了想， 像是突然下了某种决定。 　　她抬头， 努力和眼前的人对视：“周善学长， 我……我喜欢你！我是想说， 如果你只把苏棠当妹妹，不如考虑一下我，怎么样？” 　　“你？”周善挑了挑眉，脸上的表情让郭依媛很难分辨出他是什么意思。 　　对郭依媛来说，现在每一分每一秒的等待都是一种煎熬。 　　她并非怕他拒绝，只是担心他会用苏棠来贬低她，那么将来她就再也不可能在苏棠面前抬得起头。 　　她好不容易想到能彻底打败苏棠的办法，她一定不能轻易地认输。 　　郭依媛着急道：“你可以暂时不答应，没关系，我……” 　　她话没说完，周善突然开口：“我为什么不答应？” 　　“……” 　　郭依媛一怔，转忧为喜：“真的吗？你的意思是，你答应会考虑我？” 　　在她惊讶的目光中，周善突然用两指捏住她的下巴。 　　他的力气有些大，郭依媛觉得疼，但却还是死死忍着，保持着微笑。 　　周善说：“要我喜欢你，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喜欢勇敢的女生，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胆量能让我喜欢了？” 　　“什么胆量？” 　　周善松了手，对她下巴上被他捏出来的那两道红色的指印视若无睹。 　　他低头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下午一点三十分，我给你两个小时，两个小时之内如果你能到达山顶，我就答应你。” 　　郭依媛往山上瞧了一眼，不安地说：“可是刚才那位叔叔说不能上山。” 　　她一路走来发现了很多红色的警戒线，几乎把所有通往山顶的路都给拦住了，他们只能在山下和半山腰的范围活动。 　　如果要上去的话，她也不知道里面究竟会有什么东西。 　　周善哼笑了声，也不勉强她：“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 　　他说罢就要走。 　　“等、等等！”郭依媛叫住他。 　　周善停下脚步：“怎么，改变主意了？” 　　郭依媛问：“如果我能到达山顶，你会答应当我的男朋友吗？” 　　周善说：“我会考虑。” 　　郭依媛握紧了拳头，起码这样她能有机会把他抢过来。 　　她咬咬牙：“好，我去。” 　　“真的？”周善有些意外，“其实你不用勉强，毕竟这座山那么高，上面随时也会有危险，你一个女孩子……” 　　“你也会上去吗？”郭依媛突然问。 　　周善笑着说：“我不上去，怎么知道你上没上去？” 　　郭依媛拿出带着的手机：“我可以要一个你的电话吗？万一我上去之后找不到你，我给你打电话。” 　　周善沉默片刻，才说了声好。 　　他报了自己的手机号码，郭依媛连忙记下来，拨了个号过去。 　　正在这时，周善的手机果然响了。 　　他按掉：“可以了吗？” 　　郭依媛把他的号码存好：“嗯，可以了。” 　　周善没有再说什么，越过红色的警戒线，先往山上走。 　　郭依媛在原地纠结了一下，等他的人快要消失，她也跟着钻过去，往山上走。 　　周善走得很快，没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直到郭依媛的身影也消失在丛林尽头，灌木丛的另一边突然又出现了一个人影。 　　赫然正是才上去不久的周善。 　　他手里拿着手机，低头看了一眼未接来电的列表，毫不犹豫地就把郭依媛的电话号码给拉黑了。 　　等他回去的时候苏棠还抱着背包，瞪大眼睛警惕地注意着四周的动静。 　　周善一下子就把郭依媛这个人丢在了脑后。 　　这座山不允许上去，是因为山上的路比较难走，又很绕，没有去过的人容易迷路。但是既然是经常要演习的地方，也因此山上没有野兽之类的东西，不用担心会有任何危险。 　　他只是想给郭依媛一点警告，让她知道她打的主意是多么愚蠢。 　　他朝他的小姑娘走去，朝她伸手：“糖糖，起来了。” 　　苏棠把自己的小手放在他的掌心里。 　　他用力把她拉了起来。 　　苏棠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不觉得害怕，刚才他离开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让她提心吊胆的。 　　她觉得如果他再不回来，自己一定会吓哭的。 　　苏棠紧紧地拉着他的手，因为紧张，声音里带了丝哭腔：“你去哪里了？怎么去了这么久？” 　　她的声音让周善听着无比心疼。 　　周善轻轻地拥住她，安抚似的顺着她的后脑勺轻揉了几下：“去解决了一个麻烦的人。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苏棠摇摇头，过了会儿，伸手抱住他：“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不会的。”周善轻笑，更紧地拥住了她，“我怎么舍得丢下你一个人呢。” 　　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拥抱。 　　在这个无人打扰的深山里，他终于将他的小姑娘拥入怀中。 　　过了很久，苏棠红着脸从他怀里退开。 　　她的耳尖烧得很红，垂着眸不敢看他：“我们还要不要去找别人？” 　　她自然而然地以为他口中“麻烦的人”是施杭组的人。 　　周善笑了笑，弯腰去拉她的手：“不着急，我们慢慢逛，等他们自己送上来。” 第43章 　　“这里有什么好逛的？”有他在， 苏棠安心不少。 　　小姑娘不安分，一只手被他牵着，还能蹦蹦跳跳地在他身边晃悠。 　　周善宠溺地看着她：“有很多好玩的地方，想去吗？” 　　苏棠停下来，站在他前面，眨了眨眼睛， 笑眯眯地仰起脸：“想！” 　　“那就走吧。” 　　牵着她的手悄悄挪了个角度，修长的手指一根根塞进了她的指缝里， 和她十指相扣。 　　苏棠第一次被人用这样的方式牵手，卡在指缝里的手指让她不太习惯。 　　她忍不住低头去看。 　　“怎么了？”周善开口问她。 　　苏棠抬起手，连带着他的手一起：“我觉得， 这感觉有点奇怪。” 　　周善不解地问：“怎么奇怪了？” 　　“就是……”苏棠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精致的眉心皱了皱，又松开。她说，“以前我拿东西的时候， 不小心夹在指缝里就会觉得特别难受，可是现在我的指缝里加了那么多东西， 竟然一点都不难受，什么原因呢？” 　　“……” 　　周善被她一口一个“东西”弄得有些无奈， 脱口而出，“我是东西吗？” 　　苏棠很认真地摇头：“哦，你不是。” 　　你不是东西。 　　这句话怎么听着更像是在骂他？ 　　周善失笑， 忍不住把另一只空着的手放在她的头上， 轻轻按了按。 　　他笑着威胁：“再说一遍？” 　　苏棠把他的手拿开， 往后蹦了半步，又用手量着自己的身高比划。 　　怎么比都只到他胸口那么高。 　　她扁扁嘴，不大高兴地说：“你别按啦，我已经很矮了，再按就长不高啦。” 　　“哪有很矮。”周善知道她最在意身高，从小就喜欢踮起脚尖和他比，比他矮还会不高兴。 　　他低头，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只能和他对视。 　　“我倒觉得现在这样正好。”他笑着说，“我只要一低头，就能亲到你。” 　　“……” 　　苏棠好不容易恢复白净的脸颊被他一说又红了。 　　周善捏了捏，手下柔软的触感让他舍不得放手：“怎么那么容易害羞？” 　　苏棠没什么杀伤力地瞪他。 　　- 　　周善带她来到一片橘树林里。 　　刚才周善要穿过警戒线的时候苏棠还义正言辞地提醒他不能去，谁知不远处就有那么多棵橘子树。 　　现在正是橘子成熟的季节，每棵树上都结了很多很多黄橙橙的果实。 　　苏棠第一次见到橘子树是什么样的，不由惊叹：“哇，你怎么知道这里有橘子呀？” 　　周善放开她的手，让她自己去玩：“我去年寒假来的时候见过一次，不过那时的橘子都已经被人摘得差不多了，只有最顶上几个摘不到的还在。” 　　苏棠围着附近的几棵橘子树绕了一圈，兴奋地回到他身边：“这里的橘子甜吗？你吃过吗？” 　　周善看着她垂涎欲滴的小模样，不置可否：“你尝尝不就知道了？” 　　“可是……”苏棠做贼似的左右瞧瞧，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我们偷吃橘子会不会被人发现呀？你的那个邢叔叔会骂人吗？” 　　想不到小姑娘的原则性还挺强，周善说：“没关系，你想吃就吃吧，不够我们再摘一点带走，反正也不是他种的。” 　　他这个说的倒是实话，当初部队征用这座山作为野外实战训练地之一的时候，也不知道上面被人种了那么多橘子树。现在每年一到季都会有很多橘子成熟，发现之后，这些橘子都会被摘下来送到部队给士兵们吃。 　　今年显然还没有人过来采摘过。 　　“我真的可以吃吗？”苏棠不确定地问。 　　周善点了点头。 　　“太好了！”苏棠高兴地跑向最近的一棵树，摘了一只大大的橘子下来。 　　她剥开皮，立刻闻到了橘子的香味。 　　她自己先尝了一瓤，发现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酸，味道甜甜的，和外面买的差不了多少。 　　她又剥了一瓤，高高地举起手，伸到周善嘴边：“土豆哥哥，你也吃，很甜！” 　　周善就着她的手把那瓤橘子吃进了嘴里。 　　两个人一口气吃了五个橘子，苏棠又在周善的帮助下摘了满满一背包，打算一会儿出去分给同学们一起吃。 　　拎起来的时候重得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我们会不会摘得太多了？” 　　周善把她的背包接过来背在自己肩上：“不会。”他低头看她的手脏兮兮的，“走吧，我带你洗洗手。” 　　周善带她来到了一条小溪旁。 　　说是小溪，不过是沿着山路凿出来的。溪水很清澈，只是这个天气洗手怎么都太凉了。 　　苏棠洗完手冻得瑟瑟发抖。 　　周善拿纸巾替她把手擦干，摸了摸她冰冰凉凉的小手，没有犹豫地塞进了自己羽绒服的口袋里。 　　苏棠这个动作反倒像是主动抱着他，她一不小心又红了脸：“这里怎么会有小溪呀？” 　　周善看着她说：“应该是以前住在这座山上的人挖的，沿着这条路上去，还有一间木屋，不过荒废很久了。” 　　苏棠恍然大悟地点头。 　　正在这时，周善的手机响了。 　　他拿出来一看，是刘一彬打来的。 　　刘一彬和他一个组，兴奋地嚎叫：“阿善，我已经干掉对面组四个人了，高俊那小子也玩完了，你呢，你干掉几个啦？我都找不到人了，是不是全被你干死了？” 　　周善不动声色：“一个。” 　　其实是两个，不过郭依媛他没开枪，就不算了。 　　“什、什么？”刘一彬似乎不太敢相信，“你是认真的吗？” 　　连他都能干掉四个人，周善才干掉一个？也太逊了吧！ 　　刘一彬问：“你在干嘛呢？” 　　周善说：“摘橘子，一会儿带给你们吃。” 　　他说完，挂了电话。 　　另一头的刘一彬愣愣地听着手机里传来的两声忙音，最后归于平静。 　　摘橘子？不是说来玩射击比赛的吗？他在搞什么飞机啊！ 　　耳边突然不知道从哪个方向传来“砰”地一声。 　　刘一彬回过神后抬头，发现有一缕白烟从自己的后背冒出来。 　　高俊指着他大笑：“你死了你死了你死了！”然后一巴掌拍在旁边人的肩上，“好样的啊兄弟，替我报仇了！真厉害！” 　　施杭举着枪，不可一世地仰起脸：“那可不，我是谁啊。” 　　“施杭你大爷——”刘一彬一个健步冲过去就要揍他。 　　- 　　下午四点的时候，大家都玩得累了，陆续离开了射击场。 　　施杭这组只剩他一个人活着，顶着重压一直坚持到最后，结果一见到周善，连枪都没举起来，背包就冒了烟。 　　苏棠眉开眼笑的，拍手叫好：“土豆哥哥，你好厉害呀！” 　　施杭恨得牙痒痒，不敢说周善，只能指着苏棠说：“你，不许笑，还有没有点小仙女的样子了？你要矜持，矜持懂不懂？” 　　不准再笑他了！ 　　苏棠笑得更厉害了，腰都弯了下去：“我又不是小仙女，我就要笑。” 　　原本没怎么笑的周善听到她这句话，也跟着弯了弯唇。 　　施杭黑着脸转身，气呼呼地去找高俊他们汇合了。 　　周善和苏棠是最晚出来的，把装备还给邢远征的时候苏棠还有点不好意思。 　　倒是周善，没什么表情地把肩上的背包卸下来。 　　邢远征一看这鼓鼓囊囊的程度就感觉不对：“你这里面都装了什么？” 　　周善面不改色地说：“橘子。” 　　刘一彬闻声过来：“不是吧阿善，你还真摘了橘子？”他还以为他是开玩笑的。 　　周善把里面的橘子都倒出来。 　　大家伙都惊呆了，围上来看。 　　施杭说：“卧槽你哪里摘的？我怎么没看到？” 　　其他人也都想问这个问题。 　　最后还是邢远征先反应过来：“你小子上山了？” 　　周善“嗯”了声。 　　邢远征倒也没说什么，摇头笑笑，顺手拿了个橘子吃。 　　苏棠把橘子发给大家。 　　吃完橘子邢远征数了数装备，发现少了一套。 　　“你们还有人没出来吗？” 　　大家怔了怔，左右看看，都不知道谁没出来。 　　也怪郭依媛在今天来的同学们里人缘不好，她不见了，都没有人发现。 　　还是高二的曹军先开口，没忘人是他带来的：“郭依媛还没出来。” 　　大家面面相觑。 　　邢远征说：“你们谁有她电话，打一个问问在哪里？是不是迷路了？” 　　谭蓉蓉低声和苏棠说：“我没有她电话，你有吗？” 　　苏棠摇了摇头：“我也没有。” 　　十一班的同学都没有她的电话号码，高二年级的更不可能会有。 　　就在邢远征打算进去找人的时候，郭依媛却自己从里面出来了。 　　她看起来很狼狈，早上穿得很干净的衣服上沾了泥，东一块西一块的，连雪地靴周围一圈都黏了一大圈的泥土。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掉进了泥地了。 　　到底是个女生，会弄成这样大家都很惊讶。 　　有人上前：“你怎么搞成这样？” 　　郭依媛往周善的方向看了一眼，见他根本没有看她，又咬了咬唇，转过头去。 　　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周善就是故意骗她上山的，其实他自己根本没有上去。 　　她刚才走了一会儿就觉得不太对劲，但是她一心想着要把周善从苏棠手里抢过来，上山前他又给了她手机号码，她觉得他不至于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等她好不容易上了山，拨他的电话却一直没有反应。 　　她以为是山上信号不好，又试着给别人打了电话，结果却接通了。 　　那一刻她突然明白，不是信号不好，而是她根本没法打通他的电话。 　　她又气又怒，按照着原路返回，想去问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答应了只要她上山就考虑他说的话，却又把她一个人丢在山里。 　　幸好山路并不难走，每隔一段路还标了下山的指示牌。 　　只不过她一个女生独自在山里走，多少还是有些害怕的，她走得很快，结果一不小心被埋在落叶里的树枝绊了一跤，整个人趴在了地上。 　　她上山和下山并不是走的一条路，后来又经过了一段坑坑洼洼的泥地，或许是前几天刚下了雨的缘故，脚下很泥泞，把她的鞋都弄脏了。 　　她这才成了现在众人看到的这副模样，可怜又凄惨。 　　不过她当然不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周善骗他上山的事情说出来。 　　万一周善不承认，最后难堪的还会是她。 　　郭依媛憋着眼泪：“我……我不小心迷路了，还摔了一跤。” 　　“迷路了？”施杭觉得她简直就是猪脑子，“里面一共就那么几条路，还有地图，这你都会迷路？” 　　郭依媛咬紧牙关不说话。 　　她不答，也没人再搭理她。 　　大家和邢远征告别后，就打算去等公交车回家了。 　　回到学校门口天已经黑了，大家各自回家休息。 　　周善打算先带苏棠出去吃个饭再送她回家。 　　郭依媛见终于有了机会，跑到周善面前，不甘心地冲他喊：“你为什么要骗我？” 　　周善冷冷地看她一眼。 　　苏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眼神有些茫然。 　　郭依媛一见到苏棠这样的眼神就气不打一处来，她指着苏棠：“你答应我的，只要我上了山就和我在一起。刚才我在山顶上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不接？是因为她吗？” 　　苏棠满脸错愕。 　　她望向周善，眼神好像在问是怎么回事。 　　周善和她对视一眼，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心。 　　他看着郭依媛，淡淡地开口：“你错了，我只是说如果你上了山顶，我会考虑。但是考虑，并不代表我就会答应。” 　　“你……你真的是在骗我？”郭依媛不死心，才会来找他要个说法，没想到还是和她猜测的一样。 　　周善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骗你怎么了，是你自己蠢，才会相信我说的话。” 　　“你……”郭依媛愤恨地盯着他。 　　周善不以为意，转身问苏棠：“想好没有，一会儿想吃什么？” 　　苏棠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但是郭依媛在这里，她又不好开口问。 　　她摇了摇头。 　　周善温声说：“火锅吃不吃？我们在山里待了那么久，吃点热的暖一暖？” 　　苏棠点点头，软声答应：“好。” 　　被无视的郭依媛转身要走。 　　“郭依媛。”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她站住。 　　“这是我第一次警告你，也是最后一次。”周善的声音和刚才对苏棠说话时的判若两人，“过去的一切只是给你提个醒，你要是还敢在糖糖背后动你的小聪明，下一次我就不会那么容易放过你了。” 　　郭依媛转身：“凭什么？” 　　就因为他们从前认识，他就要一味地偏袒她？她也喜欢他，他为什么就是不肯看她一眼呢？ 　　周善垂眸凝视着身旁的小姑娘，伸手替她把被风吹到眼前的头发拨到耳后：“我宠着长大的女孩儿，好不容易回到我身边，我喜欢还来不及，不是让你欺负的。” 　　这一刻，苏棠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到嗓子眼。 　　天呐，他这句话，算是在表白吗？ 　　其实之前在K吧的时候，他已经亲口承认了喜欢她，然而再一次在这样的语境里听到，她居然会觉得比那一次更让她感动。 　　他说，她是他宠着长大的女孩儿。 　　他说，他喜欢她还来不及。 　　苏棠不知道郭依媛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等到她回过神，车站的路灯下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他双手捏了捏她冻得通红的耳朵，最后捧着她的脸，带了丝笑意的黑眸和她对视：“在想什么？” 　　她的眼睫轻轻地颤了颤，恍若两片轻薄的蝉翼：“我、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周善：“嗯。” 　　她有些羞怯，说话也不太利索：“你……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开始喜欢我的？” 　　这个问题周善也没想过。 　　他思考了一瞬，才说：“大约是从我懂得什么叫‘喜欢’开始。” 第44章 　　元旦一过， 马上就迎来了期末考试。 　　今年过年早， 从元旦到期末考试，也不过只有两个星期的时间。 　　对刚上高一的苏棠来说， 期末考试和平时的考试也没什么区别， 唯一有区别的大概就是会在学校排个名次， 然后告诉家长他们的孩子在学校里的成绩是进步了，还是退步了。 　　然而对于已经高二的周善来说，这一次的考试是全区性的统考，是要进行全区排名的。 　　苏棠以前放学有事没事就往周善家里跑， 不会的题目全都让他教，做完作业还要在他的书房磨蹭好半天才回家。 　　不过这段时间她倒是很乖， 放学以后到了小区门口就和他挥手告别了， 有问题也自己先琢磨，实在不明白的才会拍个照片问他。 　　他的考试比她的重要多了，她不想因为自己影响了他的成绩。 　　苏棠会这么乖， 其实心里也有小计较。 　　她偷偷和他在一起的事情， 他们的父母不知道，老师也不知道。万一将来哪天被发现了， 成绩是他们唯一的护身符。 　　因此她这段时间也比之前更努力了， 有时甚至连周善站在他们教室的窗户外面看着她，她都没有发现。 　　期末考试的前一天，周善照常来了。 　　苏棠很认真地在订正老师上课时讲过的一道错题， 老师讲了三种方法， 她在试卷上一一把三种解题步骤给写了下来。 　　直到谭蓉蓉轻轻地撞了撞她的胳膊， 她有些茫然地看向她。 　　谭蓉蓉笑嘻嘻地朝窗外示意。 　　苏棠怔了一下，转身往外看。 　　那么冷的冬天，他只穿了一件黑色的毛衣站在外面，外套挂在手臂上，像是刚上完体育课的样子。 　　在周围一圈人的起哄声中，苏棠站起来往外走。 　　走廊比教室里冷了不只一点半点，苏棠出去的时候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她站在他面前，仰起脸问他：“你怎么来啦？” 　　离放学还有两节课的时间，一般这个时候周善是不会来找她的。 　　苏棠一到冬天就把自己裹得很圆润，也不知道她穿了几件衣服，原本瘦弱的姑娘看起来圆滚滚胖嘟嘟的。她的毛衣领子也很高，几乎遮掉了大半个下巴。 　　周善看着她愈发白嫩的脸颊，唇边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施杭今天生日，晚上请我们吃饭，他让我问问你，愿不愿意一起去。” 　　苏棠意外：“今天呀？” 　　还真是巧，明天就要考试了，他居然今天生日。 　　周善嗯了声：“你放心，没有你不认识的人，就我们几个，吃好饭我们就回家，也不会耽误你复习。” 　　苏棠歪着脑袋，盯了他好一会儿。 　　她突然笑了：“土豆哥哥，其实是你想和我一起吃饭吧？” 　　施杭是他的同学，和自己又不熟，苏棠并不觉得他有什么理由要请她吃饭。 　　反倒是周善，自从元旦那天晚上一起吃了顿火锅后，他们已经好久没有在一起吃过饭了。当然在学校食堂这种身边围满了密密麻麻八卦目光的场合不算，根本连牵个手都是不可能的事。 　　周善抿抿唇。 　　不可否认，他的小姑娘平时看起来傻乎乎的，聪明起来还真是要命。 　　他没说话，只是苏棠看他敛了笑的唇角就明白自己猜对了。 　　她笑得更开心了。 　　她是长得没有他高，成绩也没有他好，不过没关系，她能猜得到他的心思就好了。 　　她抬起右手在他胸口点了点，笑得像一只狡黠的小狐狸：“你要说实话哦，要不然我可不会答应的。” 　　周善实在是拿她没办法，把她调皮的小手拽下来，趁着周围没人路过，使劲地捏了下。 　　“嗯。”他承认，“去不去？” 　　苏棠满意了，指尖挠了挠他的掌心，笑着点头：“去呀，有免费的晚餐为什么不去？” 　　周善被她挠了一下，心尖也跟着微痒。 　　- 　　放学后，周善准时来她的教室外接她。 　　明天就要考试了，今天晚上也没有老师布置作业。苏棠只带了两本书和几本错题集，打算回家再背一背巩固一遍。 　　她已经习惯了周善给她背书包，她往他身后瞧了瞧：“咦，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周善挑了挑眉。 　　明知她的意思，却故意曲解：“只有我一个人不好吗？” 　　苏棠笑吟吟地看他：“好是好，只可惜没有冤大头请我们吃饭，又得花你的钱了呢。” 　　周善被她一句“冤大头”给逗笑了，她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个词，让施杭听到非得吐血不可。 　　他无奈地揉揉小姑娘的脑袋，笑着说：“一会儿在吃饭的时候不许说这话。” 　　“知道啦。”苏棠弯着眼睛答应。 　　她有分寸，不过是单独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开开玩笑罢了。 　　说起来这句话还是最近从谭蓉蓉那里学来的，她老在她耳边张口闭口说要找个冤大头蹭饭，搞得她也没思考就脱口而出。 　　- 　　在冬天没有什么是比火锅更诱人的东西了，不管哪家餐厅，晚上总会有很多人排队。 　　四个人兵分三路。 　　施杭一下课就拉着高俊去占位置，刘一彬负责去取订做的蛋糕，而周善则来接苏棠一起过去。 　　在去的路上，苏棠觉得自己就这么空手去不太好，扯了扯周善的衣服：“我们要不要给他准备一份礼物啊？” 　　周善不置可否，垂眸问她：“你想送什么？” 　　这个问题倒是问到苏棠了，她摇摇头，诚实地说：“不知道。” 　　她没有单独给男生送生日礼物的经验。 　　以前虽然班里也经常有男生过生日的时候邀请她一起参加，不过那会儿都是有很多同学一起去的，她混在同学堆里，大家商量一起送什么，她跟着给钱就行了。 　　苏棠绞尽脑汁地想了想，在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家玩具店的时候，她的眼睛一亮：“你们男生不是都喜欢模型嘛，要不我们买一个汽车模型送给他呀？” 　　周善也看到了那家玩具店。 　　在他印象里那家店开了很多年头了，他上学以后就不怎么来逛了。 　　苏棠听不到他说话，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土豆哥哥，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你说我买个汽车模型送给你那个同学，他会喜欢吗？” 　　苏棠至今也不记得施杭叫什么名字，只懂用“那个同学”来称呼。 　　不知怎么，周善竟然有点想笑。 　　刚才因她要给施杭送礼物那一丝丝小郁闷也消散了。 　　周善说：“应该吧。” 　　他们男生和女生不太一样，又不是喜欢的人，过生日的时候人到就行了，从来没想过要准备礼物这种东西。 　　他其实也不知道施杭喜欢什么。 　　“那就买这个吧！” 　　苏棠误会了他的意思，以为他的同学会喜欢，兴致勃勃地拉着他去了玩具店。 　　周善进门看到里面都是些给十岁以下小朋友玩的玩具，他倒也没提醒苏棠，只是在她选中了一辆遥控赛车准备付钱时，他先把钱付了。 　　苏棠疑惑地望向他。 　　周善低声道：“不是说把零花钱都花完了么。这个我来，你的钱留着买零食吃。” 　　想不到他还记得这件事，苏棠可高兴了：“土豆哥哥你真好。” 　　其实她已经不缺钱了，前不久爸爸才给了她很多，按她一般的花钱速度，根本花不完。 　　但是周善要出钱，她也不介意。 　　反正她从来没把他当作过外人。 　　买好礼物，施杭的电话也打来了：“阿善，你们在哪儿呢？怎么还不来？” 　　周善一手提着礼物，一手牵着小姑娘：“马上。” 　　他们到的时候刘一彬也到了，蛋糕放在桌子上。 　　到底是女孩子，苏棠的吸引力一下子就被蛋糕吸引了去。 　　直到周善把东西放在她手心里，她才想起来今天的主角是谁。 　　好在她不记得施杭的名字，长什么样还是认得的。 　　苏棠双手捧着礼物递过去，甜甜地说：“学长，祝你生日快乐，希望你明天考试能够发挥出超常的水平。” 　　施杭瞠目结舌：“阿善，这是咋、咋回事啊？” 　　周善看着苏棠笑了笑：“糖糖说你请她吃完饭，不能空手来，非要给你准备一份礼物。” 　　施杭感动地快要哭了。 　　天知道这是他长那么大以来第一次收到女孩子送的礼物，而且这个女孩子还是他曾经心心念念喜欢了很久的小仙女。 　　尽管现在在他的心里小仙女已经是他兄弟的人了，但是这些都不足以动摇她带给他的这份感动。 　　施杭说了声“谢谢”，接过礼物就要拆。 　　同样没收到过女孩子送的礼物的刘一彬和高俊也好奇地探过头来，想要看看里面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然而当施杭只是把外面包着的那层纸拆掉，甚至没等他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在看到包装盒上的图片和文字时，刘一彬和高俊默契地对视一眼，然后齐齐地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大笑。 　　苏棠不解地看着二人，不明白只是一份普通的礼物，他们为什么会笑成那样。 　　周善终于也没忍住，嘴角轻扬。 　　在“万众期待”的目光中，施杭把那辆玩具遥控赛车拿出来，黑色的遥控器还没他一个巴掌大。 　　苏棠买的那家店里的小姐姐知道她是要送人的，很贴心地给玩具赛车和遥控器都装上了电池，基本上是拿出来就能玩。 　　高俊笑得一脸猥琐：“嘿嘿，兄弟啊，快试试你小仙女送你的生日礼物。” 　　施杭瞥他一眼，弯腰把赛车放在地上。 　　只听“呜”地一声，赛车飞快地跑了出去。 　　旁边的一桌有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看到可兴奋了，手舞足蹈地说：“妈妈，我也想玩那个！” 　　高俊和刘一彬笑疯了。 　　苏棠这才反应过来他们为什么要笑，唔，这个赛车现在看起来的确是像小孩子玩的东西。 　　再看对面的寿星一脸有点像乐极生悲的表情，她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这可不能怪她，她不懂该给男生送什么礼物才合适，这辆玩具赛车也是给土豆哥哥参谋过的。 　　最后在吃饭前，施杭把玩具赛车重新收了起来。 　　虽说小仙女送的礼物可能不太适合他玩，不过毕竟是他收到的第一份女生的礼物，所以他有了决定，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收着，将来等他儿子出生了，让他儿子来继承这个玩具。 　　吃火锅的时候几个男生聊了很多，大部分的话题苏棠都没什么兴趣，她低头安安静静地吃东西。 　　施杭见周善一直在给苏棠夹菜，故意酸溜溜地说：“今天好像我才是寿星，阿善，你别光顾着给小仙女夹，也给我夹一点呗。喏，那片牛肉应该好了，给我给我。” 　　他把碗都递过去了。 　　哪里知道周善只是看了看他的碗，夹起那片牛肉，再一次放进了苏棠的碗里。 　　“你个小没良心的。”施杭用了他最近小说里新学到的一句话。 　　周善瞥他一眼，笑骂：“滚。” 　　- 　　吃好饭，周善把苏棠送回家。 　　想起刚才那份礼物，苏棠嘟嘴：“你明知道那是给小孩子玩的，你都不告诉我，害我出糗。” 　　周善笑了笑。 　　他确实是故意不说的，但是…… 　　“谁说是你出糗了？” 　　明明刚才大家都是看着施杭在偷笑的。 　　苏棠没反应过来，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不管怎么说也是我送的礼物，哎，我长那么大第一次给男生送生日礼物，就闹了这么大一个笑话，以后我都不敢再送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周善说：“那就别送了。” 　　苏棠“啊”了声，没明白他的意思。 　　周善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喊她：“糖糖。” 　　苏棠眨了眨眼睛：“嗯？” 　　“我有点不开心。” 　　苏棠张大嘴，惊讶极了：“为什么呀？” 　　周善看她一脸懵懂的模样心里的那股子郁闷又如春笋发芽般冒上来了。 　　他说：“你都没送过我礼物，我以为你第一次送礼物的对象，应该是我。” 　　他的话里冒着一股子酸味，整得苏棠四周都酸溜溜的。 　　苏棠终于弄明白了他不开心的原因，心里只觉得好笑。 　　想不到一直像大哥哥一样疼她的人居然在她面前也会有如此幼稚的一面。 　　小巧的鼻尖故意嗅了嗅，然后被她自己捏住，带着浓浓的鼻音说：“咦，我怎么突然闻到谁家醋坛子打翻的味道？” 　　周善无奈地望着她。 　　小姑娘越来越活泼，居然还敢拿他开玩笑了。 　　苏棠听不到他说话，慢慢地自己就松了手。 　　她上前一步，扒着他的肩膀踮起脚尖，靠在他耳边轻声说：“其实我第一份给男生买的礼物，不是送给他的。” 　　周善突然警惕，眯了眯眼睛，视线落在她白皙的颈间。 　　她居然在此之前还给别的男生送过礼物？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低，还有些哑：“那是谁？” 　　苏棠不答，笑了笑，退回去重新站好。 　　她勾着他的小拇指，一双眼睛水莹莹的：“你跟我来呀。” 　　- 　　她直接带着周善回了家。 　　家门口的院子里，苏陌常开的那两辆车都已经停在了车库，客厅里的灯也亮着。 　　苏棠开了门进去，看到林安安正坐在沙发上看电影。 　　她探头张望了一下：“妈妈，爸爸呢？” 　　林安安按了暂停键，站起来说：“你爸爸明天要出庭，现在在书房里整理材料呢。” 　　苏棠“哦”了声，回头说：“进来吧。”她又无声地做了个嘴型，“妈妈在楼下，爸爸在书房。” 　　林安安这才发现周善也和她一起回来了。 　　“小善也来了。” 　　周善礼貌地点头：“林阿姨好。” 　　林安安笑了笑，自从女儿回来上学以后，每天又像小时候那样粘着周善，她都见怪不怪了。 　　她招呼他：“进来坐吧。” 　　周善看着苏棠。 　　苏棠说：“妈妈，我们明天要期末考试了，我有几道错题还不太会做，我想让土豆哥哥教我。” 　　林安安点头：“那你们上楼吧，我给你们切点水果送过去。” 　　苏棠说了声“好”，正大光明地带着周善窝进了自己的房间。 　　这是周善第二次进她的房间了。 　　小姑娘一进来就把书包往椅子上一丢，坐在床上晃悠着双腿，笑眯眯地看着他。 　　周善犹豫了一下，把自己的书包和她的放在一起。 　　他靠着她的书桌，还记得刚才没问出的答案：“现在可以说了？” 　　苏棠歪着脑袋，接得很快：“说什么呀？” 　　话音刚落，周善突然起步，转眼间就来到了她身前。 　　他俯下身，双臂撑在她床的左右两侧，刚好将她控制在自己身体和手臂的范围内。 　　“是谁？”他的黑眸紧紧地盯着她，“你第一次给男生买的礼物，给了谁？” 　　由于他这样的动作，苏棠整个上半身微微后仰。 　　这是在她家里，她一点都不害怕。 　　苏棠笑：“土豆哥哥，我妈妈正在给我们切水果，一会儿就会送上来的，你这样被她看到了，是要误会的。” 　　“……” 　　周善松了手，被他撑过的床单上却多了两块巴掌大小的褶皱。 　　没几分钟，林安安切了一盘橙子端上来。 　　她看着两个孩子每人吃了一块，把盘子放在一旁，叮嘱说：“糖糖，小善明天也要考试，你问完问题就让他早点回去，别缠着人家不放，知不知道？” 　　苏棠被妈妈说得有点脸红，她哪里像是缠着他不放的人？ 　　她嘟囔：“知道了。” 　　林安安一走，苏棠做贼似的又开了一点点小缝隙，偷偷往外瞧。 　　在确定妈妈重新回到客厅继续看电影后，她轻轻地掩上门。 　　才松了口气，一转身，少年不知何时就站在她的身后。 　　苏棠吓了一跳，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埋怨道：“你怎么走路都没声音呀！”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 　　周善微微低头，他说话的时候，似乎还有刚才吃的橙子的酸甜味。 　　苏棠知道他憋了很久了，轻笑了声，终于坦白：“没有谁，你跟我来。” 　　周善的眼底染上了一丝诧异，不过他还是跟着她走到她的衣橱前。 　　橱门移开，里面全是小姑娘漂亮的衣服。 　　有些周善见她穿过，还有些没有。 　　但是他知道她穿起来一定都很好看。 　　橱里有一个抽屉，没有锁。 　　苏棠打开后从最里面拿出了一条灰白条纹的围巾，围巾一看就是男生用的，上面还有没来得及剪掉的吊牌。 　　苏棠把围巾一圈圈往他脖子上围，最后打了个结。 　　“这是我在平安夜的时候买的，一直想找个合适的机会送给你，现在终于找到啦。”她满意地看着自己买的围巾围在他的脖子上，心里竟然还有了一种奇怪的成就感。 　　她笑着说，“现在你应该知道，我的第一份买给男生的礼物，是给谁了吧？” 　　女孩儿的嗓音柔软，周善的心也跟着软成了一片。 　　原来她所说的礼物，是指这条围巾。 　　她口中的那个男生，是他。 　　他忍不住伸手摸了下被小姑娘亲自围上来的围巾，触感柔软。 　　低头去看，无意中瞥见吊牌上的价格，突然想起那天晚上有人可怜兮兮地告诉他她把零花钱都花完了，以后没钱吃饭了。 　　原来她的钱，都是为他花的吗？ 　　周善的心里忽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愫，悄然滋长。 　　他问：“为什么不早点给我呢？” 　　她笑着说：“这么有纪念意义的礼物，怎么能随随便便就送出去呢，那样多没意思啊。” 　　她居然连送个礼物都想着要有意思？ 　　只怕她都不知道，刚才在跟她回家的一路上，好几次他都想逼她把那个男生的名字说出来，然后……去揍一顿。 　　幸好，他没有冲动。 　　“糖糖，谢谢你。”他看着她说，“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苏棠的眼睛弯弯得像个月牙：“你喜欢就好。现在开心了吗？” 第45章 　　苏棠和谭蓉蓉约了下午两点见面， 苏陌和林安安都不在家， 她是自己坐公交车去的。 　　她给谭蓉蓉也带了一份土特产， 装在一个鲜红色的环保袋里。 　　公交车上都是大爷大妈， 苏棠看没有位置坐了， 抱着一根杆子站在过道里， 环保袋挂在手臂上，低头给谭蓉蓉发消息：【我还有两站路就到啦， 你到了没？】 　　谭蓉蓉很快回过来：【马上马上！刚才有个小贼想偷本女侠的钱包， 被我扭送公安局了。】 　　苏棠：“……” 　　谭蓉蓉最后迟到了十分钟，把苏棠担心得不行：“你怎么自己抓小偷呀。我听爸爸说现在的小偷都是团伙作案， 万一被报复怎么办？” 　　谭蓉蓉摆摆手，大义凛然地说：“我不抓他他还会去祸害其他人的。”她一口气喝了半杯柠檬水，继续道，“再说了， 他的手都伸到我的衣服口袋里了，我正好要拿手机，结果摸到一只脏兮兮的手， 你说我气不气？” 　　苏棠没遇到过这种事情， 想想也是挺害怕的：“他没有跑呀？” 　　“那他也得跑得了。”谭蓉蓉朝她眨了眨眼睛，“我当时抓住他的手，就喊了一声有小偷， 旁边有很多好心人都围过来了， 他根本跑不掉。” 　　苏棠抿抿唇：“蓉蓉， 你以后还是不要那么冲动了。” 　　她的爸爸妈妈从小就教育她， 手机钱包什么的都是身外之物，丢了就丢了，遇到危险第一时间要先保护自己，然后再想办法报警。 　　谭蓉蓉笑道：“知道啦，怎么一个寒假不见，你像个小老太婆一样婆婆妈妈的。” 　　苏棠微嗔着美目瞪她。 　　谭蓉蓉笑嘻嘻地揭过去：“别生气啦，我给你带了好吃的……咦，我的东西呢？” 　　她站起来，在原地找了找，然后仔细回忆，“糟了，我一定是落在公安局忘了拿过来。” 　　苏棠想说“既然丢了要不就算了吧”，谁知谭蓉蓉拉起她往外走：“走走走，警察叔叔肯定不会私吞我东西的。” 　　苏棠没办法，只好跟着她去公安局跑了一趟。 　　她们到的时候，她那一大包吃的还在地上放着。 　　谭蓉蓉走进去，就有一位年轻的男警察走过来：“小妹妹，那东西是你的吧？我一直在等着你回来呢。” 　　谭蓉蓉连连点头：“是是是，谢谢警察叔叔替我保管！” 　　男警察摇头笑了笑：“我看你们是高中生吧？我只比你大了没几岁，你叫叔叔都把我叫老了。” 　　谭蓉蓉脑筋转得很快：“谢谢警察哥哥。” 　　男警察觉得这个小姑娘挺勇敢也挺可爱的，和她闲聊了几句，目光落在她旁边的女孩儿身上。 　　“咦。” 　　谭蓉蓉一愣，发现他有些惊讶地看着苏棠，她不解地问：“警察哥哥，怎么了吗？” 　　男警察觉得这个女孩子有点面熟：“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今天要是换成别的不认识的人问她的名字，苏棠肯定是不会说的。但对方是警察，还穿着制服，苏棠下意识地就开了口：“我叫苏棠。” 　　男警察确定自己没听过苏棠这个名字，但是她的这张脸，是真的眼熟。 　　他苦思冥想了好一会儿，突然拍了拍脑袋，转身去办公桌的抽屉里拿手机，翻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女孩子的侧影。她扎着一个马尾辫，手里拿着一个矿泉水瓶，正仰起头喝水。 　　照片拍摄的时间应该是在夏天，女孩子穿着一条浅绿色的连衣裙，皮肤很白，风吹得有几缕发丝遮住了她的侧脸，却依然抵挡不住她的美丽。 　　男警察兴致勃勃地拿着照片给苏棠看：“这张照片里的小姑娘是你吧？” 　　苏棠低眸看了一眼照片，怔住。 　　照片里的女孩子的确是她。 　　不过她记得这是在她初中的时候，不知道被学校里的哪个男生偷拍的，后来发到了学校的贴吧里。当时那张帖子被顶了几百层那么高，底下还有一群男生争先恐后地顶着匿名给她表白。 　　她记得她当时看到这张帖子的时候已经是暑假了，不过她从小到大被人拍惯了，这张照片也没什么抹黑她的地方，她只看了几眼就关掉了页面。 　　她不奇怪以前的同学们都见过这张照片，只是这位警察哥哥怎么会见过？ 　　她虽然没回答，可是男警察看她的神色就知道自己没认错了。 　　他笑呵呵地说：“你一定很奇怪我怎么会有这张照片的吧？” 　　苏棠点点头。 　　男警察说：“周善你认识吗？” 　　苏棠：“……” 　　谭蓉蓉一听到这个名字，大致就猜到了些什么，抿着嘴在一旁偷笑。 　　苏棠说：“认识，他……他是我哥哥。” 　　男警察笑道：“那晚我们发现他偷偷一个人躲在被子里看这张照片的时候他也是这么回答我们的，说照片里的小姑娘是他的妹妹。不过嘛，我们又不是傻子，谁信呢！谁会在大半夜躲在被子里看自己妹妹的照片呢？” 　　苏棠的脸微微有些泛红：“您和他认识吗？” 　　“当然认识。”男警察说，“我在考上这里之前，曾经在部队里待过两年，小善每年寒暑假都会来，每次我们都住在一个房间，熟得不能再熟了。” 　　“……哦。” 　　- 　　直到离开公安局，谭蓉蓉终于忍不住，抱着肚子笑得整个人都在抖。 　　“哎哟，糖糖，想不到你还挺出名啊。连警察都认识你，哈哈哈哈——” 　　苏棠一想到刚才警察说的那件事就羞得不行，她连忙去捂她的嘴：“你别笑了！” 　　谭蓉蓉努力忍住，过了两秒，实在憋不住，噗嗤一声又破了功，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一脸八卦地问：“快告诉我，你现在知道你的土豆哥哥从初中开始就暗恋你了，有什么感想吗？” 　　“我、我能有什么感想。”苏棠推开她的手，快步往前走。 　　谭蓉蓉跟上去：“也是，又不是你暗恋他，这个时候应该问一下周善学长的感想。” 　　苏棠停下来，咬唇：“你不准去问他！” 　　谭蓉蓉笑得不行：“我哪敢呀，我和他又不熟，我是让你去问。” 　　苏棠偏头，声音小了几分：“我才不问呢。” 　　谭蓉蓉知道她是害羞了，点到为止，也没继续往下说。 　　她们原本是想回去吃冰激凌的，毕竟刚才出来得急，什么都没来得及吃。 　　然而走到一半，苏棠突然停下来，扯了扯谭蓉蓉的衣服：“蓉蓉，你陪我去买件礼物吧。” 　　谭蓉蓉嗯了声：“什么礼物？要送谁？” 　　苏棠说：“明天是他的生日，我都不知道该送什么好，你陪我一起挑吧？” 　　少女的声音软软的，即使她没说清楚，谭蓉蓉也知道她口中的那个“他”是谁。 　　她问：“你去年圣诞节不是买了一条围巾了吗，送掉了吗？” 　　苏棠点头：“嗯。那是圣诞礼物，这次是生日，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 　　谭蓉蓉没谈过恋爱，不过看苏棠这样子，完全就是恋爱中少女的模样啊。 　　她羡慕又憧憬：“行吧，我陪你挑礼物，但是买完了你要请我吃冰激凌！” 　　冰激凌又不贵，苏棠一口答应。 　　两个女孩走进隔壁的商场。 　　上一次苏棠给他买围巾，那是自己逛街的时候顺便看到的，觉得适合他就买了，没什么讲究。然而这是第一次她正儿八经地给男生挑礼物。 　　周善不缺钱，基本上他想要什么都能买到。 　　苏棠在商场里逛了一大圈，也不知道该买什么。衣服之类的太没意义了，电子产品他又都有，买了也浪费。 　　谭蓉蓉陪她逛得也有点累，两个女孩子一人买了一杯奶茶，坐在商场里休息的小矮凳上，茫然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谭蓉蓉咬着吸管给她瞎出主意：“实在不行，你就打电话问问周善学长缺什么，再给他买呗。” 　　苏棠摇摇头：“不行，那样就没有惊喜了。” 　　又要惊喜又不能是寻常的东西，谭蓉蓉也犯了愁：“话说，周善学长生日，他没喊同学一起出来玩吗？要不你偷偷问问他同学，看看男生会比较想要什么？” 　　苏棠想到了施杭那次生日，继续摇头。 　　他会知道才怪。 　　而且他今天早上去他家的时候，也没提他生日的时候要请谁一起去玩。在她的印象里，他生日很少请同学，都是在家里和他家人一起过的。 　　谭蓉蓉看到了不远处的一家礼品店，突然灵光一现：“要不你亲手做一个东西给他吧。” 　　苏棠倒是没想到这个，她茫然地问：“我能做什么呀？” 　　谭蓉蓉拉着她往那家店走：“我们先去看看再说。” 　　等她们到了店里，谭蓉蓉问老板有没有什么适合女生做的手工。 　　老板拿了一堆东西出来，有十字绣，有香囊，连织围巾的毛线和针都有。 　　苏棠一个个挑，围巾肯定是不织了，十字绣她倒是会，不过明天就是他生日，时间上来不及。 　　她看了半天，拿了一个从前没见过的小玩意：“这是什么呀？” 　　老板看了一眼，说：“这是最近挺流行的毛毡小挂件，做起来不是很难，也很快，几个小时就能做好一个。” 　　挂件啊，苏棠想了想，这个给土豆哥哥倒是哪里都可以挂。 　　“那我就买这个吧。” 　　苏棠每一个都喜欢，实在不好取舍，一口气挑了六种不同款式的。 　　谭蓉蓉是没耐心做这些东西的，她看苏棠拿了这么多，眼馋地说：“糖糖，你做完也送我一个呗。” 　　苏棠点点头：“好的呀。” 　　- 　　苏棠回去以后就窝在房间里捣鼓这些东西，没想到还挺简单，做起来也很快，她熬了一个晚上，到凌晨三点的时候，终于把买的六款都做出来了。 　　小东西们一个个在她床上一字排开，苏棠爱不释手地戳戳这个，又戳戳那个。 　　过了会儿，她把给谭蓉蓉的那个拿出来，剩下五个全部装进了准备好纸盒子里，打算等天亮了就去送给周善。 第46章 　　苏棠难得熬一次夜，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眼皮都是肿的， 眼袋下面一大块乌青。她对着镜子照了半天，无奈之下只能化了点淡妆遮去眼下的痕迹。 　　她虽然会化妆， 但是生来皮肤就好， 因此平时一般都不太化。 　　她突然化了妆下楼， 即使很淡，苏陌也看出了异样。 　　他放下手里的材料：“你打扮得这么漂亮，要去哪里？” 　　苏陌平时很少干涉女儿的去向， 只不过今天日子比较特殊，女儿又打扮得这么漂亮， 他难免多问了一句。 　　苏棠没敢说自己昨天熬夜了， 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 拿了一片面包，裹上黄油和番茄酱，又加了个荷包蛋和几片火腿。 　　“没有要去哪儿， 我刚才醒来发现脸上长了颗痘痘，就把它盖掉了。” 　　女儿一向爱美，这个理由倒是说得过去。 　　苏陌点点头：“刚才你唐阿姨打电话过来，约我们今天一起出去吃饭。” 　　苏棠“咦”了声，努力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好奇地问：“是因为土豆哥哥生日吗？” 　　苏陌几不可查地挑了挑眉，语调上扬：“你记得？” 　　“记得呀。”苏棠坦然地笑， “土豆哥哥的生日只比我早一个月嘛， 我当然记得啦。爸爸， 等下个月我生日的时候，我们也请唐阿姨他们一起吃饭吧。” 　　苏陌沉默了片刻：“好。” 　　看到爸爸低头继续看材料，苏棠这才默默地松了一口气。 　　幸亏她早有准备，要不然非得在爸爸面前穿帮不可。 　　然而苏陌是当律师的，最会察言观色了，女儿那点小心思怎么可能瞒得过他。 　　先是去周善家里补课，然后又和他一起出去旅游，还带了小番茄当挡箭牌，以为他不会发现了。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两个现在玩的一切，都是他二十年前早就玩过的旧把戏了。不过那会儿自以为玩得好的也就只有她的妈妈他的妻子，大人们都心知肚明，只是不说而已。 　　也罢，他对女儿的要求原本也不高，早恋在他们家不是什么大事，只要她开心就好。 　　- 　　自以为瞒天过海的苏棠吃完早餐以后就上楼换衣服了，她也不清楚为什么明明是周善的生日，却比她自己生日还要高兴。 　　换好衣服，她把给周善准备好的生日礼物放进随身背着的小挎包里，然后竖起耳朵乖乖巧巧地等爸爸的召唤。 　　上午十点，林安安回来了，手里提了一个袋子，敲响了苏棠的房门。 　　“妈妈。”苏棠乖巧地朝她笑。 　　林安安把袋子给她：“这是给小善准备的生日礼物，你们小朋友玩得好，一会儿见到了，你送给他。” 　　苏棠好奇地往里面瞅：“是什么呀？” 　　林安安捏了捏女儿的脸：“一套衣服而已，看把你嫉妒的。” 　　苏棠一点都不嫉妒，不过妈妈既然这么说了，她顺势往她身上靠：“妈妈，我也要生日了，你准备送我什么呀？” 　　林安安笑着问：“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苏棠摇摇头：“没什么特别想要的，不过只要是你送的，我都想要。” 　　林安安失笑：“就你嘴甜。” 　　母女俩一起下楼，路过苏陌身旁，林安安很自然地俯身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苏律师，我们可以出发了吗？” 　　苏棠捂着眼睛，悄悄张开一点点指缝，一边偷看一边偷笑。 　　苏陌“嗯”了声，把铺开的材料重新整理好摆成一叠，然后牵过林安安的手：“走吧。” 　　苏棠提着袋子跟在他们身后。 　　- 　　到了周家，周皓和唐娅楠一起在厨房做饭。 　　唐娅楠平时不怎么下厨，但是她做的饭菜都很好吃，今天是儿子的生日，她就打算露一手。 　　周皓见苏陌他们来了，洗了洗手出来招待他们。 　　苏棠今天穿了一件红色的羽绒服，头发没扎，藏在衣领里。 　　这是她年后第一次来周家作客，嘴巴很甜：“周叔叔好，新年快乐。” 　　周皓点点头，给了她一个厚厚的红包。 　　苏棠受宠若惊，连忙道谢。要不是这次回来，她都快忘了以前每年过年，周皓都会给她一个红包的。 　　等周善和小番茄从楼上下来，苏陌也把事先准备好的红包给了他们。 　　“谢谢苏叔叔。”周善拿着红包道谢。 　　小番茄毕竟年纪小，收到红包开心疯了，没什么诚意地跟着哥哥说了声谢谢，已经拆开红包把里面的钱拿出来了。 　　很厚的一叠，她都看傻了。 　　回过神来，她连忙把钱放回去，往周善手里塞：“哥哥，你去给我存起来！” 　　众人都被她率真的话给逗笑了。 　　大人们在下面聊天，苏棠坐了一会儿没事干，和周善对了几次眼，终于忍不住：“妈妈，我可不可以和土豆哥哥去楼上玩？” 　　林安安点点头，温柔地说：“去吧，记得把礼物给小善。” 　　“好的妈妈。” 　　苏棠说完，跟着周善和小番茄后面一起上楼了。 　　等到了楼上，周善给小番茄放了一部她最喜欢的动画片，让她自己看。 　　他带着苏棠去了隔壁书房，门一关上，他就反身把小姑娘控制在他和门之间。 　　苏棠歪了歪脑袋，清澈的眸底含着灿烂的笑：“土豆哥哥，生日快乐呀。” 　　她把林安安给她的东西举高。 　　周善低眸看了一眼，没有去拿：“这是什么？” 　　苏棠说：“这是我妈妈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说是一套衣服，不过我没有看过，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 　　她倒是诚实。 　　周善接过，看都没看，扔到了旁边的沙发上。 　　苏棠却看了一眼可怜巴巴被他丢在沙发上的衣服，撇撇嘴正要说话，他又欺身上前。 　　比刚才靠得她更近。 　　少年的气息一下子充斥在她的四周，苏棠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 　　周善低眸凝视着她：“你的礼物呢？” 　　苏棠条件反射：“什么礼物？” 　　他的手背一寸寸地抚上她的脸颊，继而是拇指的指腹，最后整个手掌都贴着她：“你送我的，生日礼物。” 　　苏棠说：“在……在我的包包里。” 　　周善“嗯”了声，也没问她要，勾了勾唇：“买了什么？” 　　“不是买的。”一说到这个，苏棠眼睛亮亮的，声音里也带了丝骄傲，“我自己做的哦。” 　　看着她一脸求夸奖的表情，周善笑道：“嗯，那我的糖糖可真是厉害。” 　　“那是。”苏棠的小下巴仰得高高的。 　　她化了妆，还涂了一层很淡的唇釉，下巴仰起来的时候，粉嫩的唇也微微嘟起。 　　周善看着她的唇，眸色深了点：“你那么厉害，我给你一个奖励好不好？” 　　苏棠星星眼：“什么奖励呀？” 　　周善低头，轻轻地在她唇上碰了一下：“这个。” 　　他一触即离，苏棠吓得连忙捂住嘴，使劲摇头：“不行不行，我爸爸妈妈在楼下，你爸爸妈妈也在，会被他们看到的。” 　　周善轻笑：“胆子那么小？”他把她的两只手掰开，慢慢移到身后，单手握住她的两个手腕贴在她的腰间。他带着诱哄说，“要不我们换一种方法，我保证不会让大人们看出来。” 　　这个姿势让苏棠整个上半身都仰起来贴向他，她不舒服极了，扭了两下，始终挣不开他的力气：“什么方法。” 　　周善在她眼睛上亲了下：“乖，先闭眼。” 　　苏棠听话地闭上眼，眼睫轻颤。 　　小姑娘实在是太乖也太听话了，周善低叹了声，捏着她下巴的指尖微微用力，在她张口的那一瞬间，他再次低头用力地吻了下去。 　　感受到他的气息，苏棠脑袋里轰得一声，久久不能平息。 　　-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放开她的，苏棠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干了，软绵绵地靠在他的身上。 　　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第一次发现原来接吻可以那么激烈，她刚才差一点就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周善抱了她一会儿，感觉到她把身体的重量都倚在自己身上，他笑了笑，所幸把她横抱起来，往沙发那边走。 　　苏棠吓了一跳，双手本能地抱住他的脖子。 　　等他抱着她坐下来，他把她一只手拿到唇边，又在她手背上亲了一下。 　　苏棠没有任何一次比现在更加害羞，连话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小脑袋藏在他的怀里，像是这样就能躲过这令人尴尬的一幕似的。 　　周善也没说话，安安静静地看着他的小姑娘，真是看哪都觉得好看。 　　等她的心情稍微平复一些，周善问她要礼物：“你给我做的东西呢？” 　　苏棠把包包里的小盒子拿出来，打开来，里面有五只可爱的小动物挂件。 　　周善拿了一个起来，仔细看了看，最后笑了：“这就是你给我做的生日礼物？” 　　苏棠咬咬唇，嗯了声，有些忐忑地问他：“你喜欢吗？” 　　她先前在做的时候没想到，现在突然觉得，这些东西似乎只有女生才会比较感兴趣，也不知道男生会不会喜欢。 　　周善说：“喜欢。” 　　苏棠一下子高兴了，笑吟吟地说：“你喜欢就好。” 　　周善摸了摸她的头，又从里面把另外四个一个个拿出来看，都是差不多的，样子不一样罢了。 　　他忽然开口：“你给我五个的意思，是不是把前四年没送我的礼物一起补给我了？” 　　苏棠懵了下。他收生日礼物，还带翻旧账的吗？ 　　不过他真要这么理解，其实也可以，之前四年加上今天，不就正好五年嘛。 　　五年五只，一年一只，一个也不差。 　　苏棠原先没想到，突然间觉得自己很有先见之明。 　　她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那等我下个月生日，你是不是也得给我准备五份礼物？” 　　周善才尝过甜头，这会儿她说什么他都答应：“别说五份了，就是你要五十份，我都给你准备。” 　　苏棠偏头：“才不要那么多呢，五十份我都带不回去。” 　　她相信他是说到做到的人，但是五十份也太多了吧。再说，他要是现在把所有礼物都送完了，将来还怎么给她惊喜呀。 　　她说：“我只要一份就可以了，其他的以后留着慢慢给我吧。” 　　周善抱着她：“好。” 　　- 　　周善的生日过完以后，离开学只剩下了没几天的时间。 　　玩疯的学生们开始狂补作业，当然这其中不包括苏棠和周善。 　　在其他人都在家里疯狂赶作业的时候，他们两个轻轻松松地去电影院看了几部贺岁片，也算是抓紧了寒假最后的尾巴。 　　开学那天，天气不是太冷，久违的阳光把人照得懒洋洋的。 　　刘一彬昨晚补作业补到天亮，眼看着也没什么时间睡觉了，他索性洗了个澡，直接来了学校。 　　他是第一个进教室的，一进来就趴在课桌上睡觉。 　　随着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多，声音也越来越响，他被吵醒了，半眯着眼睛抬起头，就看到周善背着书包从前门走进来。 　　他穿了一件灰色的卫衣，衣服正面还蹲了一只很大的皮卡丘。 　　他几乎没有穿过这样风格的衣服，刘一彬以为自己没睡醒，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周善已经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他把书包丢在桌上，在最外面的一个拉链上，还挂着一只毛绒绒的小挂件。 　　刘一彬眨了眨眼睛，不可置信地问：“阿善，这书包是你的吧？” 　　“嗯。” 　　“那……这上面的东西，哪来的？” 　　他实在是不敢相信周善居然会把这么娘的东西挂在书包上。 　　这他妈不是女生才用的吗？ 　　周善说：“糖糖给我做的。” 　　“……哦。” 　　刘一彬恍然大悟，怪不得呢，他说他怎么会无缘无故挂这么掉档次的东西在书包上，原来是苏棠送的。 　　那就可以理解了。 　　刘一彬又问：“那你这身衣服……” 　　周善抿了抿唇，面不改色：“丈母娘送的。” 　　“……？？？” 第47章 　　开学以后， 周善课业明显比上个学期要繁重多了。 　　距离高考还剩下一百多天的时间， 高三年级每间教室的黑板上都写着倒计时的数字，一天比一天更少。高三教学楼的墙壁上也被学校拉起了横幅， 几乎占据了一整层楼的“十年一战孤注一掷， 一朝风云问鼎乾坤”， 红底黄字，每一个路过的学生和老师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在这样的氛围中，马上就要升入高三的高二年级也开始提前进入了高考准备阶段。每天下午放学以后， 学校都会安排两个小时的晚自习时间，从六点到八点， 没有特殊原因是不允许学生请假的。 　　在一片怨声载道中， 也就只有高一的小朋友们， 还能享受他们短暂的美好高中生活。 　　周善要上晚自习，放学自然不能再和苏棠一起回家了。 　　他和苏棠说这件事情的时候，脸色有点阴郁。 　　他是好学生， 自然不怕上晚自习，反正作业在哪里都是一样写，换成以前，他肯定不会有什么抱怨。然而现在他的小姑娘也和他在一个学校了，原本两个人好好的可以一起回家，突然就不行了，也就意味着他们以后见面的时间又少了好多。 　　真是不甘心呐。 　　苏棠倒是没什么不开心的， 弯着眼睛笑眯眯地喊他加油， 争取明年考个北大清华什么的。 　　周善憋了一肚子的郁闷情绪就在她的一抹微笑下悄无声息地散开了。 　　他抱着他的小姑娘， 小姑娘身上有淡淡的香味儿，他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以后放学早点回家，别在外面玩太晚。” 　　苏棠已经比以前放开得多了，她回抱住他，脑袋撒娇地在他胸口蹭了蹭：“知道啦，我回去之后就给你发消息呀。” 　　周善“嗯”了声。 　　“土豆哥哥。”她柔声喊他。 　　他低眸看她：“嗯？” 　　她笑着说：“等我爸爸妈妈不在家，我来接你放学呀。” 　　他终于也跟着笑了：“不要了，太晚了。”他摸摸她的头，“你写完作业早点休息，有不懂的再问我。” 　　“噢，好吧。”她其实也不太高兴这么晚出门。 　　两个人在操场后面的小树林里腻了会儿，马上又要到下午的上课时间了。 　　趁着中午操场上人不多，周善还是牵着她的手：“糖糖……” 　　“土豆哥哥……” 　　两个人几乎一起开口。 　　周善笑了下：“你先说。” 　　苏棠歪了歪脑袋：“我们以后不能一起放学，但是可以一起上学呀。从明天开始，我让爸爸不要送我了，我们一起来学校好不好？” 　　周善其实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只不过要和他一起上学，不是走路就是坐公交，势必要早起，远没有她爸爸开车送她上学来得方便。 　　他想让她早上多睡一会儿，所以一直没提。 　　不过她既然主动提了，他也没拒绝，只捏了捏她的柔嫩光滑的脸蛋儿：“起得来吗？” 　　“当然啦。” 　　苏棠追逐着去咬他的手，也没真咬到，只是觉得好玩。 　　周善固定住她不安分的小脑袋，笑着说：“明天早上七点，我到你家小区门口等你，我们先去吃早餐。” 　　苏棠笑着点点头：“好呀。” 　　- 　　第二天一早，苏棠六点半不到就起床了。 　　整理好书包下楼的时候苏陌还没做好早餐，苏棠跟他说以后都打算早点去学校，让他不要送她了，她自己去就可以了。 　　苏陌要九点才上班，闻言淡淡地开口：“早餐呢，也不在家里吃了吗？” 　　苏棠有些愧疚，其实爸爸做的早餐很好吃，但是她更想和土豆哥哥一起吃。 　　她摇摇头说：“不吃了，爸爸你以后陪妈妈多睡一会儿，不用那么早起来了，我自己外面买就好了。” 　　苏陌看了她几秒，沉默地“嗯”了一声，没有多问。 　　他转身把刚开始熬粥的火开小一点，原本女儿要提前吃，他得熬快一些，现在她不吃了，林安安也不会那么早起床，慢慢炖就好了。 　　“爸爸再见。” 　　苏棠朝厨房的方向挥挥手，穿好鞋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迎着朝阳，她背着书包快快乐乐地去上学了。 　　小区门口的一棵树下，周善早就等在那里了。 　　他提前了十分钟来，就怕让她等。 　　苏棠出来的时候他正背靠大树低着头，耳朵里塞着耳机。 　　苏棠好奇他在听什么，于是故意没喊他，悄悄地绕到他的身后，小手把他的耳机拽下来，塞进了自己的耳朵里。 　　过了几秒，她微张着嘴，脸上一片茫然。 　　周善轻笑：“听懂了？” 　　苏棠看他一眼，把耳机拿下来，老老实实地摇头。 　　她觉得他总应该在听电台之类的，再不济也是电子书或者歌，她平时戴了耳机一般就听这三样。谁知道他居然在听新闻，还是英语版的那种。 　　主持人叽里咕噜地说了一串，她只听懂了“good morning”这句话。 　　周善也把耳机摘了下来：“你应该多听一听，对你的英语听力有好处。” 　　苏棠最不擅长的就是英语听力了，每次考试都靠排除法，要不就是听到哪个就选哪个。不过运气还挺好，十有**都被她猜对了，也算是取巧的一种方法。 　　她摇摇头：“我才不要听这种呢，我又听不懂，听几句就能睡着了。” 　　周善笑笑，她不愿意，他也没勉强她。 　　即使这确是是最快能够提高英语听力的好办法。 　　他问她：“想吃什么？” 　　苏棠早上出门前闻到了爸爸煮的粥的香味，她嗅了嗅鼻子：“我们去喝粥好不好？我知道学校后门那边有一间店的粥很好喝。” 　　周善“嗯”了声。 　　三月的清晨气温还有些低，他弯腰把她冰凉的小手握进掌心里，牵着她往学校走：“你以前去吃过吗？” 　　苏棠点点头：“去过两次，不过都是中午，和蓉蓉一起去吃的。” 　　他们走着走着就到了苏棠说的那家早餐店，这个点店里有很多陪着孩子来吃早餐的家长。 　　苏棠和周善走进去，在店里环顾了一圈，只有最角落的地方有一个位置空着。 　　苏棠晃了晃周善的手：“我们等一下吧。” 　　反正吃早饭很快，周善点头，陪她一起站在店门口等。 　　里面有几个家长抬头看了看他们，继而又看到他们握在一起的手，微微皱了皱眉。 　　其中一个家长问她的孩子：“这两个人也是你们学校的？” 　　男孩子抬头看了一眼，这两个人正好他都认识。 　　点了点头，然后低下头继续喝粥。 　　家长摇摇头，叹气说：“现在的孩子学习成绩搞不上去，早恋倒是都学会了。儿子我告诉你，你别学他们早恋，该读书的时候还是好好读书，等你考上大学，你想怎么谈恋爱老妈都不管。” 　　男生的成绩不算特别好，在学校里的两次考试都是中下游的水平。 　　他闻言，沉默了片刻，到底忍不住：“妈妈，这两个人一个是我们高一年级前十，另一个是高二年级的第一，上学期期末考试，还考了全区第二。” 　　“真的假的？”他的妈妈惊讶，“你不会骗我吧？臭小子你说，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谈恋爱了？所以才会想出用这种谎话赌我的嘴？” 　　“我才没有呢。”他把手机掏出来，戳了几下，打开了某个帖子的链接。 　　帖子主楼就有周善和苏棠的照片，男生说，“你看吧，是不是他们俩？我可没骗您。” 　　他的妈妈一对比，还真的是门口站着的两个孩子。 　　她的语气有点复杂：“现在的孩子，我真是看不透，老了老了。” 　　想当年他们在读书的时候，基本上偷偷摸摸背着老师家长谈恋爱的都是成绩差的学生，成绩好的整天忙着读书，哪有时间动这些歪脑子。 　　现在倒好，谈恋爱的全是好学生，人家成绩好也就算了，长得还一个比一个标志，一个比一个好看。 　　再瞧瞧自家儿子，怪不得没女孩子惦记了。 　　她忽然放心了，催促儿子：“你快点吃，吃完给他们让个座，人家两孩子等在门口多可怜。” 　　男生：“……” 　　不过后来周善和苏棠也没坐他们的位置，因为有其他人吃好先走了。 　　苏棠想喝粥，周善就点了一锅皮蛋瘦肉粥。 　　这里的粥真的是用锅子盛的，满满一砂锅，里面的料也很足，一个人还真的吃不完，两个人吃都呛得慌。 　　苏棠喝了两碗，就有点喝不下了，剩下的几乎都是周善给解决了的。 　　喝完粥，浑身都暖洋洋的。 　　这里也会有很多老师路过，他们出门以后就没有再牵着手。 　　踏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两个人并肩往学校里走。 　　快到教学楼的时候，遇到了周善的班主任。 　　他似乎有话要对周善说，苏棠笑着挥了挥手，一个人先去了教室。 　　班主任看着小姑娘活泼可爱的背影逐渐淡出视线：“你们每天都一起上学吗？” 　　周善唇角还噙着笑：“没有，今天是第一天。” 　　第一天？也就是说以后会？ 　　班主任失笑：“小姑娘长得漂亮，在学校里也很受欢迎，看紧点是件好事。” 　　周善有些无奈：“老师。” 　　他们班主任是个男的，还是物理老师，平时对他们管得挺松的。在其他老师拼命抓学生早恋的时候，他们班主任只说了一句话：“你们要谈恋爱可以，成绩别下滑，也别在我眼皮子底下谈，其他我不管。” 　　这么开明的老师，大概整个学校也就只有一个人。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听出他的语气，班主任笑着说，“我今天找你没什么重要的事情，这学期市里有一个物理竞赛，给了我们学校两个名额，对将来保送大学也有优势，我打算一个让你去，你觉得怎么样？” 　　周善点了点头，答应下来：“好。” 第48章 　　谭蓉蓉比苏棠早来了几分钟。 　　离早自习还有一段时间， 教室里没几个人。 　　看见苏棠背着书包走进来， 谭蓉蓉朝她笑：“嘿嘿嘿，糖糖呀。” 　　苏棠被她笑得有点发毛，觉得自己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搓了搓手臂：“怎么啦？” 　　谭蓉蓉等她把书包放下，坐好， 贼兮兮地开口：“你今天早上是不是和周善学长一起吃的早餐？” 　　苏棠愣了下。 　　转念一想她和周善很熟的事情全校都知道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大方承认：“嗯。你看到啦？” 　　“看到了呀。” 　　谭蓉蓉凑近她， 声音压低了几分， 比刚才多了点暧昧， “我不仅看到你们在一起吃东西，我还看到你们两个手牵着手。” 　　“……”苏棠咬唇， 有些不自然地移开目光。 　　谭蓉蓉推了推她，八卦地问：“老实交代，你们两个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你小声点！” 　　窗外正巧有学生路过。 　　苏棠红着脸说：“我告诉你，你不能告诉别人哦。” 　　谭蓉蓉急不可耐：“快说快说。” 　　苏棠想了想， 轻声道：“应该算是从去年圣诞晚会以后开始吧。” 　　“圣诞晚会？”谭蓉蓉仔细回忆， “你是说在周善学长带我们去‘K吧’玩的时候？” 　　她记得那晚郭依媛被气走以后，他们两个在沙发的角落里一直待到结束。 　　原来那个时候就…… 　　“嗯……算是吧。”其实还要更早一点。 　　谭蓉蓉笑了：“好啊糖糖，没想到你们两个这么早就暗度陈仓了， 你瞒得我好苦。” 　　“我不是故意的。” 　　那个时候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她喜欢的人也是喜欢她的。并且就算是到了现在， 每次回忆起那晚发生的事情， 她都觉得自己像在梦里一样。 　　苏棠捂住脸，说完了才后悔：“你答应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你……” 　　没等她把话说完，谭蓉蓉轻笑着保证：“我发誓，只要你不说，我绝对不会让第四个人知道这件事。这样你放心了吧？” 　　苏棠点点头：“嗯。”其实她还是有点不太放心。 　　谭蓉蓉偷笑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了什么：“那你后天晚上生日，是不是要和他一起过呀？可是他们有晚自习，要八点才放学。” 　　苏棠今年的生日是在周四，高二年级周一到周四都有晚自习，听说到了高三以后连周日都要补课。 　　苏棠托着下巴叹了口气：“是哦。” 　　周善之前还说等她生日那天带她去吃好吃的呢，现在看来能去吃一顿学校食堂的饭菜就不错了。 　　谭蓉蓉脑子转了转，提议：“要不这样吧，后天放学我陪你在教室里写作业，反正老师不管我们回不回去，等到他们晚自习下课了，你们再一起出去过生日。” 　　苏棠看着她说：“你不回去，你爸妈不会说吗？” 　　谭蓉蓉笑笑：“不会呀，我就和他们说我在学校里向你请教问题，反正你成绩那么好，我爸妈也都知道，他们还让我多和你学习呢。” 　　“嗯，好。”苏棠笑着说，“那等放学，我请你吃东西。” 　　谭蓉蓉也不客气：“好的哇，我想吃学校对面的那家烧烤。” 　　苏棠眨眨眼睛：“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 　　到了苏棠生日的那天，放学以后她没有着急回去。 　　她没告诉周善自己也会留下来晚自习，心想着等他晚自习结束也给他一个惊喜。 　　周善早上的时候把给她准备的生日礼物给她了，是一个粉色的小兔子夜光灯，和她房间的布置很般配。这个小兔子不仅能当灯照明，还能当香氛仪，倒几滴精油进去能睡得很香。 　　苏棠很喜欢这个东西，她家里正好有几瓶薰衣草的精油，打算回去以后就试试。 　　下了课，同学们陆续离开教室。 　　苏棠答应了要请谭蓉蓉吃烧烤，两个人等同学们走完了也跟着离开教室。 　　心想着一会儿还要回来，她只带了手机和几张零钱。 　　烧烤是移动的路边摊，每天下午五点半等警察们都下班了才摆出来。 　　她们两个小姑娘站在烧烤车前边等边吃，不远处的矮墙下，有两个抽着烟的男人频频往她俩的方向看。 　　“大哥，你看那边那个小丫头片子，是不是那天把你送你局子里的？” 　　“还真他妈是。”男人嘴里叼着烟，耳朵后面还夹了一根，一条腿踩在路边的花坛上，“死丫头，让我进去蹲了半个月，这回可被我找着了，我要她好看！” 　　“大哥，你看她旁边那个，是不是很正点？” 　　“呵，长得倒是不错，穿那么多哪看得清啊。” 　　“要不……咱一会儿去扒了看看？也算给她们俩一个教训。” 　　“嘿嘿，你小子，真聪明。”男人边说边把烟丢了，狠狠地在脚底踩了下，“走。” 　　苏棠和谭蓉蓉买了好多烤串，吃了一点还剩很多装在袋子里拎在手上。 　　“糖糖，你别吃太多了，不然一会儿你就吃不下了。”谭蓉蓉提醒她。 　　苏棠笑着说：“知道啦，你不就想多吃点嘛，我再吃几串，剩下的都给你吃。” 　　谭蓉蓉嘿嘿笑：“你真了解我，等下次我生日，我也请你吃东西呀。” 　　两个人有说有笑地穿过马路。 　　就在她们离校门口还剩下五十米的距离时，突然从旁边的花坛后面冒出来两个男人。 　　“小同学，真是巧啊。”男人张着一口黄牙，笑得有些阴森。 　　苏棠莫名地看着眼前的二人，直觉告诉她他们两个不是好人，然而她并不记得她什么时候见过他们。 　　谭蓉蓉认出来了，这个说话的不正是那天想要偷她手机的男人吗？ 　　没想过居然还会再见到他，她的脸一下子就白了。 　　一想到现在天差不多快要黑了，附近也很少又人走动，她故作镇定：“你在说什么，我根本不认识你。” 　　她说完，拉住苏棠的手腕，就要带着她往学校里走。 　　只是没走两步，又被那两人挡住了去路。 　　男人从衣服口袋里拿了一包烟出来，抽了一根点燃，衔在嘴里吸了一口，把眼都给喷了出来。 　　苏棠偏过头，捂着嘴咳嗽。 　　“不认识我？呵。”男人眯着眼睛，“小同学你记性不太好啊，上个月才把我送去警察局，怎么才过了这么短的时间就不认识我了？那天你抓着我的手不肯放的时候胆子不是挺大的么，怎么现在就要走了？” 　　“你……你认错人了。”谭蓉蓉低着头，要带苏棠走。 　　男人露着一口黄牙笑：“是不是认错人，待会儿就知道了。”他朝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带走。” 　　那人上前抓住苏棠的手，他也抓住了谭蓉蓉的手。 　　“喂，你们想干什么，放开我！”谭蓉蓉使劲掰他的手，无奈男热的力气很大，她一点都挣扎不开，她扯着嗓子喊，“你们再不放开我，我就叫人了！” 　　旁边就是一个小胡同，连路灯都没有，黑漆漆的。 　　男人拽着她的头发往里面走：“你喊啊，今天就是你喊破喉咙也没人会来救你！臭丫头，居然敢抓我，简直活腻了！” 　　“糖糖，你快走，快去找人！” 　　苏棠也想跑啊，可是她被另一个人抓得手腕都痛了也挣扎不开。 　　手上拎的烤串全部掉在地上，她一脚踩在那人的脚上，边喊“救命”。 　　那人急了，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也拖着她跟上去。 　　苏棠“呜呜呜”的，这下是彻底发不出声了。 　　- 　　周善和施杭等人是卡着点的回的学校。 　　他们放学以后去旁边的超市买了点东西，一路走回学校，施杭一脚踩到了塑料袋子：“卧槽，谁那么没公德心，这什么玩意儿乱丢？” 　　他弯腰捡起来一看，“啧，哪家的少爷小姐那么有钱，买了这么多烧烤不吃。你们吃不？” 　　高俊白了他一眼：“你傻逼吧，掉地上的东西还吃，你要饭的？” 　　施杭干笑两声：“我开玩笑的啊，谁真的去这种掉地上的东西。” 　　他说着，一个抛物线，把袋子丢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快看，哥的技术好吧？” 　　刘一彬也只有两个字：“傻逼。” 　　他们走到校门口，门卫室的保安正跟着一个女生急急忙忙地跑出来。 　　巧合的是，这个女生高俊认识，高二八班的。 　　他们见她很着急的模样，高俊随口问：“同学，咋回事啊？” 　　女生吓得快哭了：“我……我刚才吃好饭过来，在那边看到有两个男的把两个女生拽进小胡同里了，好……好想是我们学校的女生。” 　　高俊等人对视一眼：“你说说清楚。” 　　女生连连摇头：“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是看到了，害怕他们也会回来抓我，我就在那边躲了一会儿，确定没人了才敢过来。” 　　刘一彬皱了下眉：“你说的就是前面那条路？”他们刚才见到烤串的地方？ 　　女生点头，说话声音还有点哆嗦：“是、是的。” 　　“我们学校的？” 　　“嗯，应该是。”她看到了周善，犹豫了半天才说，“有、有点像你那个妹妹。” 　　周善皱了下眉，突然拔腿往那个方向跑。 　　施杭呆了几秒，骂了一句“卧槽”：“还愣着干什么，救人啊！” 　　刘一彬和高俊也连忙跟过去。 　　- 　　漆黑的胡同里，苏棠和谭蓉蓉一前一后被拖着往里走。 　　两个女生不停地挣扎，男人拖起来也很费力。 　　苏棠被使劲地捂着口鼻，感觉自己都快窒息了，情急之下，她使出了浑身的力气，一口往那个人的手上咬下去。 　　“啊——” 　　一声惨叫，男人不得已松了手，嘴里骂骂咧咧的，“你个臭婊.子……” 　　苏棠趁机想跑，谁知脚还没跨出去，又被他扯着后领拽回去，冒着血的手一巴掌抽下来。 第49章 　　苏棠挣脱他， 第一时间从口袋里把手机拿出来准备打电话求救， 谁知那个人的巴掌朝她扇过来，她想也没想伸手一挡。 　　那个人也是倒霉，扇下去的时候用了十足的力，结果看到她手里的手机已经来不及了。 　　掌心被咬过的地方好巧不巧地打在手机的棱角上，这一下疼得他脸都白了， 抱着手直喘气。 　　苏棠记得以前老师教过的防身术，情急之下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一脚往他胯.下踹去。 　　“嗷——！！！”那个人弯腰， 捂着胯.部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整个人疼得站不稳， “砰”地一声倒在地上， 蜷缩起身体。 　　整个过程只有短短的数十秒时间，等走在前面的男人听到他的叫声回头， 发现自己的同伴已经倒在地上。 　　苏棠也被这一幕吓傻了，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他在地上打滚。 　　“没用的家伙。”前面的男人啐骂了声，钳制着谭蓉蓉的手松了一只， 又扯着人往回走。 　　他一来是想看看自己的同伴到底怎么了， 二来也是担心苏棠会逃走。 　　万一小姑娘出去报了警，他们一个也跑不掉。 　　“糖糖，快跑！”谭蓉蓉一看有了时机， 连忙喊苏棠跑。 　　听到她的声音， 苏棠猛然间回神， 霎时男人已经到了眼前。 　　她瞪大眼睛， 在男人伸手要来抓她的时候，她把手机狠命地往男人的脑袋上砸过去。 　　没等男人感觉到疼，谭蓉蓉也一口往他的手背上咬了下去。 　　“妈的——” 　　周善心急火燎地赶来的时候，就听到男人骂了这么一句。 　　谭蓉蓉挣开他的手，火速地拉着苏棠退了好几步，直到后背撞上一个人。 　　“啊--周、周善学长？” 　　谭蓉蓉先是一声尖叫，以为他们还有同伙，结果回头看到是周善的时候，整个人突然放松下来。 　　“土豆哥哥……” 　　苏棠看到是他，脑子里紧绷的弦一下子断了。 　　迟来的恐惧铺天盖地地涌上心头，她红着眼睛扑到他怀里，双手紧紧地抱着他。 　　“乖，没事了，没事了。” 　　看到她没事，周善悬着的心也终于回归原位。 　　他抱住吓得一个劲往他怀里钻的小姑娘，手一下接着一下地在她后背轻抚，低声安慰，“别怕，我来了，没事了。” 　　苏棠在他怀里泣不成声。 　　紧跟着过来的学校保安和刘一彬等人看到眼前的一幕也惊呆了。 　　两个人男人一个躺在地上，另一个虽然站着，可是额头上肿了一个大包，看起来也怪吓人的。 　　“怎、怎么回事啊？”高俊傻眼地问。 　　他们是不是来晚了错过了什么？ 　　可是不应该啊，周善就算出手再快，以一敌二也不可能在短短十几秒内解决两个人啊。 　　站着的男人看到突然来了那么多人，终于反应过来，顾不上同伴，转身就要逃跑。 　　“站住！”保安追上去。 　　谭蓉蓉这会儿看到这么多人，也不害怕了，指着那人急得快蹦起来了：“快快快，快追啊，别让他跑了！” 　　施杭三人一听，也跟着追了过去。 　　谭蓉蓉看他们追上去，还不忘原地呐喊：“加油啊，一定要把他追回来！” 　　同伴：“……” 　　躺在地上的人刚才一阵巨疼已经挨过去了，这会儿发现所有人都去追那个男人了，马上从地上爬了起来，打算从反方向逃掉。 　　谁知才走几步，忽然肩膀被人握住。 　　他下意识地停下来，朝旁边的男生望去。 　　黑暗中，男生的眉眼如鹰般锋锐，不带一丝一毫温度的黑眸紧紧盯着他，单手握住他的肩膀，语调冷得像是万年的寒冰：“你要去哪儿？” 　　话音刚落，只听“咔”地一声，他的肩膀被卸了下来，一条胳膊软趴趴地向下垂着。 　　“啊啊啊--”又是一连串嘶声力竭的惨叫。 　　谭蓉蓉呆呆地看着周善不费吹灰之力，单手就把那人的胳膊也拧脱臼了，心头好像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这这这……也太厉害了吧！ 　　什么叫一招制敌，她今天真是开了眼了，总算见识到了！ 　　“好、好厉害啊……”她喃喃地开口，由衷佩服，“也太帅了吧。” 　　周善面无表情地松了手，看着那人倒在他脚边的地上，愣是眉头都没皱一下。 　　苏棠听到声音也从他怀里抬起头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 　　下一秒，一只大手遮住她的眼睛，挡去她所有的视线。 　　他把她的脑袋重新按在自己的胸口，低头在她耳边轻语：“乖，不好看，不要看。” 　　他的小姑娘从小被很多人宠着长大，从来没见过这么血腥暴力的场面，他不想让她看到。 　　如果可以，他只想一辈子把她捧在手心里，让她当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 　　苏棠还心有余悸，他不要让她看，她果然乖乖地没有再往那个方向看一眼。 　　不一会儿，刘一彬等人也回来了，架着被揍得鼻青脸肿的黄牙男人。 　　谭蓉蓉见状，下意识地吞了口口水，才问：“他……怎么被打得那么惨？” 　　施杭嘿嘿笑：“让他欺负我小仙女，老子没把他揍死就算不错的了。” 　　高俊也跟着乐，兴奋地说：“学校里不让打架，我们现在打的是社会败类，为社会除害，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不多揍几下过瘾岂不是亏了！” 　　谭蓉蓉：“……” 　　刘一彬走到保安身旁，顺路又踹了躺在地上的人一脚，嬉皮笑脸地开口：“保安叔叔，拜托你一件事呗，一会儿等警察来了，你可千万别说我们是故意揍他，要说我们是正当防卫啊。” 　　保安抿唇。 　　心想他一个三十多的男人了，抓起坏人来居然还没几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勇猛。 　　毕竟人和他和他们一起去追的，他要是真说他们故意揍他，他这看着不劝的人也脱不了干系。 　　他点头：“没问题。” 　　他出来之前顺手报了警，没过多久，警车“呜呜呜”地停在胡同门口。 　　五六个警察打着手电冲过来：“站住，都不许动！” 　　大家都用手挡了下脸。 　　谭蓉蓉透过指缝，看到是上次警局的那个警察，高兴地要跳起来：“警察哥哥，是你呀！” 　　男警察仔细一看，也认出了她，有点意外：“小姑娘，怎么又是你？” 　　谭蓉蓉指向躺在地上嗷嗷叫的人：“我给你们抓坏人呀！”全然忘了自己刚才差一点就被抓了。 　　男警察往那边看了一眼，又扫过在场的其他人，少年们皆是一脸兴奋。 　　再看那个背对着他只顾着哄怀里小姑娘的少年，他试探道：“小善？” 　　- 　　几个少年连同保安陪着苏棠和谭蓉蓉去了趟警局，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说了一遍。 　　警察一边给他们做笔录一边笑：“想不到你们年纪轻轻，胆子还挺大。” 　　施杭不可一世地抬起下巴：“那可不。” 　　逗笑了室内的一大群人。 　　他旁边的女警察笑着说：“我看啊这次最厉害的是这个小姑娘，要不她够机敏，先把坏人打倒了，等你们来了哪里来得及？” 　　苏棠这会儿已经不哭了，不过也没像其他人那样放松，毕竟刚才那一幕真的让她惊魂未定。 　　她呆呆地看着女警察，缩在周善身边。 　　男警察笑着附和：“可不是么，小善当初在我们部队，还是挺厉害的，他带出来的小姑娘，怎么能给他丢脸？” 　　众人再次哄堂大笑。 　　周善没说什么，侧脸摸了摸苏棠的脸颊，柔声问：“还害怕吗？” 　　苏棠缓缓地摇头：“好多了，已经不怕了。” 　　他嗯了声，看她的眼神带着缱绻的温柔和爱怜。 　　等他们笑够了，男警察突然清了清嗓子，严肃道：“你们几个今晚打的什么小聪明，别以为我看不出来，隔壁犯人都说了，他都没打你们，你们把他按在地上一顿揍，有没有这回事？” 　　这是要秋后算账了。 　　刘一彬等人一下子正襟危坐，连保安都有点怕被追责。 　　见他们几个终于正了色，男警察也不吓他们了，摇头失笑，无奈地说：“下次要打，别打脸这么明显的地方，你们往人身上哪个地方不好打？还不明显。直接往人脸上揍，把人揍成了猪头，这不是为难我们嘛。” 　　听他的语气不是要追究的意思，刘一彬松了一口气，他拎得清，这时候可乖了：“知道了警察叔叔，这次是我们错了，一定听您的话，以后要是还抓了人，肯定不擅自动手。” 　　警察满意地点头：“这还差不多。行了，时间也不早了，你们先回去吧，那两个人我们会处理的。” 　　- 　　等他们回到学校的时候，晚自习也快要结束了。 　　男生们这才想起他们还要上晚自习，现在一声不吭突然失踪了那么久不回去，肯定得挨骂。 　　哪里知道还没到校门口，远远地就看见学校门口站着几个人。 　　其中一个正是他们的班主任。 　　沈培见人总算都安全回来了，他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松下来。 　　“老师。” 　　他们才开了个口想解释，沈培就伸手打断他们。 　　“行了，你们都别说了，平安回来就好。我都知道了，你们如果再不回来，我就要打电话给你们的家长让他们去警察局领人了。” 　　施杭挠了挠头：“老师，您怎么知道的呀？” 　　沈培道：“八班的那个女生说的。” 　　原来那个女生见他们全都跑过去之后，怕他们出意外，就急急忙忙跑去办公室告诉了他们的班主任，也就是沈培。沈培知道以后慌慌张张地出来，发现门卫没有人，正准备打电话报警的时候，看到有警车开过，有两个警察走了过来，把事情大致给他讲了一遍，还说要他的学生先和他们回去做个笔录，等做完了就回来，让他在学校里等着就行。 　　“怪不得呢。”大家恍然大悟。 　　沈培被这几个小兔崽子吓坏了，说完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以后有事先找老师，不许冲动！” 　　“噢。”施杭嘴上应得可快了，心里却在嘀咕，找你就来不及了。 　　沈培哪里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又气又好笑。 　　但到底孩子们做的是件好事，他骂也骂不出来，事实上，他还是挺为他们几个骄傲的。 第50章 　　经此一事， 周善不敢再让苏棠一个人乱跑了。 　　他先带苏棠回她的教室去拿书包，再带着她去自己的教室。 　　彼时离晚自习结束还有十来分钟， 大家都无心写作业，一边接头接耳， 一边数着时间等下课铃响。 　　周善牵着苏棠走进教室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齐刷刷地抬头， 朝他们的方向看。 　　有惊讶的， 有错愕的， 也有不可思议的。 　　刘一彬三人比他们两个早几分钟回来，看到周善居然把苏棠也带来了，不知是谁吹了声口哨， 三个人不怀好意地笑着。 　　苏棠除了刘一彬他们谁也不认识， 发现大家都抬头看着她， 她低头， 抿了抿唇，往周善身边靠了些。 　　几乎是同一时间，她感觉到被他握她手的力气增加了些。 　　过道太挤， 只能容纳一个人通过。 　　周善牵着苏棠朝自己的座位走，边走边侧头，在她耳边轻声道：“别怕， 我一会儿带你回家。” 　　苏棠抬眸看他， 轻轻点头。 　　周善回到座位， 简单地整理了一下书包， 拿了几张没来得及做的试卷， 也没和其他人打招呼，牵着她就要往外走。 　　“阿善。” 　　施杭喊住他，把脚边的一个沉甸甸的袋子拿起来递给他，笑眯眯地说，“你的东西，别忘了。 　　周善挑了挑眉，接过：“谢了。” 　　他说完，头也不回地带着苏棠离开了。 　　等他们离开教室，刚才一直屏住呼吸不敢吭声的同学们突然炸了。 　　“卧槽，什么情况？” 　　“我刚才没听错吧？周善说一会儿要带校花回家？真的假的！” 　　“你没听错，我也听到了，而且他们还一直牵着手。” 　　“这有什么奇怪的，他们本来不就认识吗。” 　　众人虽然都知道周善和苏棠的关系，然而除了经常和周善一起玩的刘一彬三人，其他人还真不清楚他们究竟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今晚先是周善失踪了几乎一整个晚自习的时间，然后他又牵着苏棠堂而皇之地到他们教室，说没有怀疑那肯定是假的。 　　有人忍不住找他的同桌打探消息：“你们刚才没上晚自习，去哪里啦？” 　　正好下课铃响，刘一彬把书包甩在肩上，勾了勾唇：“我们除恶扬善，弘扬正义去了。” 　　“……？？？” 　　原本一脸好奇竖起耳朵等着听八卦的同学们瞬间变成了一脸懵逼。 　　- 　　周善牵着苏棠走出校门。 　　苏棠奇怪袋子里装的东西，不由好奇地伸出脑袋探了探：“你拿的都是什么呀？” 　　周善故意把袋口捏紧：“不告诉你。” 　　“……小气。”苏棠噘嘴，不说就不说，她还不稀罕知道呢。 　　周善淡淡地笑了笑，问她：“肚子饿不饿，我先带你去吃点东西好不好？” 　　苏棠还在生气呢，闻言扭头，看也不看他：“不要吃，不饿。” 　　周善忍不住笑，牵着她走进一家烤肉店。 　　苏棠一闻到肉香，就想到了自己买的那一大把烤串，心疼得不行。都怪那两个坏人，害她把烤串都给丢了，那可是她花钱买来的，都没吃上几口呢！ 　　尽管不太想理周善，然而经过刚才的事，她确实饿了。 　　周善带她走到一张空桌子旁，还没开口，她就自发地坐下了。双手平平整整地摆在胸前，一副等着要开吃的娇憨样。 　　周善看她一眼，在她身边坐下。 　　苏棠本来坐在两人沙发的中间，他一挤过来，她只能往里面挪，下意识地问：“你干嘛不坐对面啊？” 　　周善拿着菜单，边翻边说：“我想坐在这里。” 　　苏棠撇撇嘴，别以为现在故意讨好她她就会原谅他了。 　　哼，才不会那么便宜呢。 　　周善伸手把闹别扭的小姑娘揽进怀里，把菜单放在她面前，声音里带着笑：“看看想吃什么，随便点。” 　　苏棠听了他这句话，拿起笔不管三七二十一，“唰唰唰”地在菜单上打了一串勾，大部分全是肉。 　　周善看着她勾：“点这么多，吃的完吗？” 　　苏棠哼哼唧唧：“吃不完你吃。” 　　周善笑了笑，摸摸她的头。 　　等她点完了，叫来服务员把菜单给她。 　　服务员去了没两分钟又回来，有些尴尬地说：“不好意思先生，我想和你们确认一下，你们确定两个人要点这么多菜吗？” 　　她想说这些菜就算再来两个人也不一定吃得完。 　　苏棠刚才只顾着泄气，这会儿也觉得不太好。 　　只是没等她想好怎么开口，就听周善说：“下单吧。” 　　苏棠吃惊地望向他。 　　周善朝她笑笑：“今天你生日，你最大，你想点多少就多少。” 　　苏棠不说话了。 　　服务员陆续把菜端上来，桌子上摆满了都放不完，又找了个移动的推车放。 　　隔壁那桌也是一对小情侣，看到他们桌上的菜，女生推了推男生的手臂，男生回头看了一眼，又转回去。 　　一开始周善烤的肉几乎都夹给苏棠吃了，苏棠吃了两盘就有点饱。周善见她不吃了，才低头自己烤自己吃。 　　苏棠没吃晚饭，但是她知道周善肯定是吃过了的。 　　看他果然一声不吭地准备把她剩下的那十来盘的肉全部吃掉，她迟疑着开口：“周善，你别吃了，会撑坏的。” 　　周善正在烤肉的手顿了顿，他侧过头，似笑非笑地开口：“你叫我什么？” 　　苏棠抿了抿唇：“周、周善啊。” 　　她长那么大当着他面的时候一直都是喊他“土豆哥哥”的，从来没叫过他的名字。刚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脱口就喊出来了。 　　或许是因为谭蓉蓉经常在她耳边念叨“周善学长”怎么怎么样，以至于在她喊出口的时候，居然一点都不觉得尴尬。 　　周善沉默了。 　　这也是他第一次听她叫自己的名字。 　　在别人口中听得平平无奇的两个字，被她用又柔又软的声音喊出来，他居然觉得意外地好听。 　　半晌，他终于又笑了：“嗯，记得以后都这么叫。” 　　苏棠脸颊慢慢地变红了，她咬了咬唇，不忘正事：“你别吃了。” 　　因为刚才的耽搁，等周善把正在烤的那块肉翻过来的时候，毫无疑问地烤焦了。 　　他把肉夹出来丢在旁边的盘子里，放下烤夹。 　　“不是你说的，你吃不完的都让我吃，怎么现在不让我吃了？” 　　苏棠嗔他：“你明知道我在说气话，还有这么多盘没吃，难道你真的打算一口气吃完吗？” 　　周善：“嗯。” 　　苏棠：“……” 　　周善执起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旁：“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会做到。” 　　苏棠用力抽了几下，抽不掉，反而被他握得更紧了。 　　周善顺势在她手背上亲了下：“现在不生气了？嗯？” 　　“生气。”她回答得很快，只是语气里却再也找不到半点生气的模样，她噘着嘴，脸颊鼓鼓的，“谁让你那么小气，都不给我看那是什么东西。” 　　周善笑了笑，说：“这本来就是要给你的。” 　　苏棠有些意外。 　　他顿了下，又接着说：“不过我想给你一个惊喜，如果现在给你看了，等会儿就没有惊喜了。” 　　苏棠不得不承认，因为这句话，她的好奇心被他勾的特别痒，特别想知道。 　　“你就不能透露一点点吗？” 　　周善摇头：“不能。” 　　好吧。苏棠顿时泄了气，但她既然知道这是他准备给她的，心里面一点气都没了。 　　她歪着头，双眼亮晶晶的：“也是送我的生日礼物吗？” 　　周善说：“算是吧。” 　　她的手指戳着自己的鼻尖：“可是我的生日再过三个小时就要过去了，你再不给我，就来不及了呢。” 　　周善笑着把她另一只手也拉下来握住：“来得及，越晚越好，最好外面都没什么人了。” 　　这是什么意思？苏棠有些听不懂。 　　周善也没想要解释，他问她：“还吃吗？” 　　苏棠摇头：“不吃了，想拆礼物。” 　　周善喊来服务员：“麻烦你帮我把剩下的全部打包。” 　　还是之前给他们下单的那个服务员，眼神有些复杂。 　　她其实想说你们没吃过的也可以退，先前下单的时候她就做好了要给他们退的准备，可是现在既然客人都这么说了，她总不能主动提让他们退的话。 　　于是点点头：“好的，请稍等。” 　　不一会儿，周善结了账，手里拎着比他们吃得还贵的打包盒。 　　他给施杭打了个电话：“来临湖公园。” 　　施杭在电话那头大叫：“哇靠不是吧，阿善你吃错药了？你们两个秀恩爱，还要我去围观？” 　　“少废话。”周善不耐烦地说，“过来请你吃烤肉。” 　　“咦，真的吗？”施杭一边想着临湖公园附近哪里有吃烤肉的地方，一边敌不过美食的诱惑，答应下来，“等我，我马上到。” 　　挂了电话，他又立刻给刘一彬和高俊发了微信：【阿善请吃烤肉，三缺二，速来临湖公园。】 　　等周善牵着苏棠慢悠悠地走到公园门口时，那边三个人背靠着大树站着。 　　看到他们来，施杭第一个跑过去：“都半个小时了，你们怎么才来呀！” 　　周善看了他一眼，又看看他身后的两个人，漫不经心地开口：“吃多了，多走几步消消食。” 　　“吃多了？”施杭一愣，“你不是说请我们吃烤肉吗？” 　　周善嗯了声，把手里打包的餐盒全给他：“肉在里面，自己吃。” 　　施杭捧着分量十足的打包盒，感动得快哭了：“卧槽，阿善你转性了，居然还特地烤好了给我们带来。” 　　就是摸着都已经凉掉了，也没有烤肉的香味。 　　直到他把盒子打开—— 　　“我日，怎么都是生的肉？这你让我们怎么吃？”他差点没跳起来。 　　苏棠捂着嘴在旁边偷笑。 　　周善的脸上也带了丝笑意：“自己想办法去烤。” 　　他说完，也不管他们了，牵着苏棠往公园里走。 第51章 　　公园里每隔几米才有一盏路灯， 苏棠蹲在地上，看周善把袋子里的小东西们倒在地上，不由好奇地问：“这些都是什么呀？” 　　也难怪她不知道， 多年以前，出于对环境保护以及安全等因素，S市就下了禁放令，外环线以内禁止燃放烟花爆竹。 　　苏陌还在读书的时候为了哄林安安高兴， 和沈星两个人去了很远的地方才把烟花买回来。苏棠作为他们的女儿，晚出生了二十多年，自然更少有机会能亲眼看到烟花盛放的场景。 　　她为数不多见过的几次， 都是在去迪士尼的夜晚，漫天烟花炸裂，美得不可方物。 　　所以当周善把一个个小烟花从袋子里拿出来的时候， 她一时竟没有认出来。 　　周善把一盒长方形的东西交到她手上：“你看看上面的字。” 　　借着路灯，苏棠仔细看了看，当看到上面“仙女棒”三个字时，她眼睛一亮，有些兴奋地问：“是烟花吗？” 　　周善点了点头：“是。” 　　苏棠特别高兴地哇了一声， 现在已经很难买到这样的东西了：“你是从哪里弄来的呀？这些也都是烟花吗？” 　　周善看她高兴，也跟着高兴：“我有一个朋友正好有认识的人， 我托了他给我带来的。” 　　苏棠仰起脸， 满脸崇拜地望着她：“土豆哥哥， 你好厉害呀。” 　　周善摸摸她的头：“你就待在这里别动， 我去给你点， 嗯？” 　　“好哒。”苏棠乖巧地点头。 　　好在限制虽多，他们现在所在的临湖公园并不在外环线内，也不在禁放的范围内。 　　周善拿着烟花去了五米外的地方，拿出打火机，蹲下来一个个点燃。 　　烟花绽开的那一瞬间，五彩缤纷的火星噼里啪啦地往外冒。 　　苏棠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烟花，整个人都看呆了。 　　小小的烟花放得很快，周善为了让她看得高兴，一个接着一个不停地点。 　　他站在烟花的另一边，绚烂的烟火后，小姑娘的脸也被照亮了，清澈的眼睛里倒映出烟花的影子，灵动又漂亮。 　　他记得小时候两家的父母第一次带着他们去迪士尼乐园玩，小姑娘在看完烟花以后意犹未尽的眼神。回去的一路上她都兴奋地和他讲有多么多么好看，不厌其烦地讲了一遍又一遍，他就知道她有多喜欢。 　　这么多年过去，他一直记在心里，就想着等哪一天再见到她的时候，要亲手给她放一次烟花。 　　火光渐渐落下。 　　周善走向她。 　　苏棠脸上还带着没有消褪的欣喜：“土豆哥哥，放完了吗？” 　　周善含着笑：“嗯，放完了。” 　　她一点都不贪心，知道他带她看一次烟花有多不容易，笑嘻嘻地举起手里的仙女棒：“还有这个呢，你给我点。” 　　“好。” 　　周善替她把包装拆开，里面有好几十根。 　　他点了一根给她玩，剩下的让她拿着自己点。 　　她一边玩一边开心地围着他转圈圈，周善站在她围出的圈子里，她跑到哪里，他的眼神就追到哪里，眼睛里满满的都是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温柔的笑。 　　终于，苏棠放完了仙女棒，高兴地扑到他身上：“土豆哥哥，你真好，我今天太高兴了！” 　　周善抱住她软软的身体，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喜欢吗？” 　　苏棠用力地点头：“喜欢。” 　　“等你明年生日，我还给你放好不好？” 　　“好呀。”苏棠歪着脑袋，朝他甜甜地笑。 　　他看着她脸颊上两朵浅浅的小酒窝，低声说：“糖糖，生日快乐。” 　　- 　　原本昨晚的事情除了沈培谁也不清楚，只是让周善等人意想不到的事，等第二天他们到学校以后，校长竟然会亲自在广播里通报表扬他们。 　　原来今早有校领导得知了昨晚在学校旁边发生的事情，本意是想要提醒学生们多防备警惕一些社会上的人员，特别是高二高三两个要上晚自习很晚才回家的学生，结果一查监控，居然看到了出事和救人的都是自己学校的学生，找来沈培一问之下，才清楚事情的原委。 　　这位领导在权衡之后，告诉了校长，这才有了全校尽知的事情。 　　周善早就是学校里的名人了，对这些表扬并不怎么在乎，反倒是施杭等人，第一次上全校广播居然被校长亲自点名表扬了，得意地不行，走在校园里都觉得别人看他们的眼神带着崇拜和敬佩，抬头挺胸地不可一世。 　　苏棠和谭蓉蓉好几次课间遇到他们，想笑又不敢笑。 　　怎么说都是他们几个人帮了她们，没有他们，那两个可恶的坏家伙也不可能那么快就被抓住了。 　　这件事在学校里一度传得沸沸扬扬的。 　　只不过学生们接受新鲜事物的能力快，这件事的新鲜劲一过，就逐渐淡忘了。施杭几个人也终于收了心，把心思都放在了学习上面。 　　春天一到，气温回暖，大家都脱下了厚重的毛衣和外套。 　　每到这个时候，学校总会三令五申地做学生的思想工作，让他们穿好校服，不准在穿着打扮之间攀比。 　　谭蓉蓉挺郁闷的：“我上周才买了几件新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呢，又要穿校服了。” 　　苏棠笑着伸出食指戳戳她的脑门：“嘘，你这话可别被老师听见了，万一下学期开始再发一套冬装的校服，那我们一年四季都要穿校服上学了。” 　　事实上这件事情学校也想过，但是统一的校服毕竟没有羽绒服来得保暖，万一学生穿着生病了，总归不太好。于是权衡之下才没有去订做。 　　谭蓉蓉觉得苏棠说得有道理，就没有再提这件事了。 　　上课铃响，班主任孙莲走进教室，给他们带了一个消息：“同学们，本学期已经进行了一半，等你们高二开始就要选择高考报考的科目了，在接下来的半个学期内，我希望你们能考虑好自己擅长的科目。这个选择关系到你们将来高考的成绩和上大学时能上的专业方向，希望你们谨慎考虑，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有必要的话，请回去和你们的家长商量好再做决定。” 　　这是他们入校以来班主任第一次和他们谈有关高考的事情。 　　苏棠也是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离高考越来越近。 　　她没有先找爸爸妈妈商量，中午和周善一起吃饭，她问周善：“你选了哪几门课呀？” 　　周善说：“物理，化学和政治。” 　　苏棠有些意外：“政治这么难，还有好多要背的，你怎么会选它呀？” 　　周善勾了勾唇：“难吗？正是因为要背的多，相对来说理解的就少了，才更简单啊。” 　　他这么说好像也对。 　　但是苏棠不喜欢背诵的东西，从小一听到要背课文就头疼，语文和英语逃不掉，她可不想再选政治了。 　　周善看出她的想法：“你想选什么？” 　　苏棠沉默了几秒，摇摇头，面色有些纠结：“不知道，我还没想好呢。” 　　周善嗯了声：“想好再选也是对的，现在大学很多专业都有选科的限制，你先确定将来想学什么专业再去选。” 　　他的话和班主任说的差不多，苏棠好奇：“你呢，已经想好考哪所大学和专业了吗？” 　　周善看着她，轻轻点头。 　　苏棠咬了咬唇：“我可以知道吗？” 　　周善知道她在想什么，然而有些事情是在他很早以前就决定了的，也不会因为这短暂的半年就改变什么。 　　“糖糖。” 　　他低声喊她。 　　苏棠：“嗯。” 　　周善垂眸，神色难辨：“我以后……可能不能和你考同一所大学了。” 　　他这话说得有些艰难，怕她不开心，怕她生气，更怕她不理解他的想法。 　　他知道女孩子都喜欢陪伴，但是他什么都可以给她，唯一给不了的就是陪伴。 　　她的大学，他注定不能和她在一起，不能像其他男生一样，每天陪着女朋友上课吃饭，晚上两个人还能到处去玩，高高兴兴潇潇洒洒地过完最轻松的大学四年。 　　“为什么？”苏棠却没有他担心的那样，她歪了歪头，问得很平静。 　　周善启唇：“因为……” 　　他才说了两个字，身旁的小姑娘突然笑了，抢在他前头说：“因为你想考警校是不是？” 　　周善有些意外地抬眸。 　　看他的反应苏棠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她弯着眼睛笑：“你觉得你想考警校，而我肯定不会考，所以才没有办法和我在同一所大学，对吗？” 　　她似乎没有半点意外，周善的喉结滚动了下，才说：“你早就知道了？” 　　苏棠点点头：“嗯，我早就知道了。” 　　他的外公是警察，她的妈妈也差一点当了警察，他从小跟着他的外公长大，每年寒暑假又都会去部队里，她随便想一想，就能猜到他的想法了。 　　“可是我听说，警校很辛苦，而且也很不自由，不像别的大学那样，没课的时候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她很认真地说。 　　周善点头：“是。” 　　苏棠晃晃脑袋：“那我还要不要考呢。” 　　周善一愣：“你也要考？不行，你……” 　　“嘻嘻，我骗你的啦。”苏棠笑着说，“虽然我也很想和你在一起，可是那里不适合我，我去了大概只有退学一条路。” 　　周善松了一口气。 　　这个傻丫头为了他特地考来青中，他真怕她也会想不开跟着他考警校。 　　警校太累了，也太危险，他不想让她去。 　　“土豆哥哥，你安心去吧。”苏棠双手撑着下巴，一点都不介意，“不在一起没有关系，等我有时间，会去看你的。” 第52章 　　周善的表情有点古怪。 　　苏棠看不懂，疑惑地眨了眨眼睛：“我说会去看你， 你不高兴吗？” 　　高兴， 怎么会不高兴呢。 　　只不过…… 　　周善笑了：“你这话说的， 就好像我是被关在里面的犯人一样，没自由， 还得要你来看我我才能见到你。” 　　苏棠一愣，继而也反应过来， 笑吟吟地说：“难道不是么。” 　　“嗯，你说得都对。”他温柔地顺了顺她的长发，“所以你要多来看看我， 知不知道？” 　　“知道！”明知道他是在开玩笑， 苏棠还是特别郑重地点头。 　　她决定了， 等回去以后就查查看有哪所学校离他的警校比较近， 她就考那所。 　　- 　　期中考试完的那周末， 周善要去参加市里举办的高中物理竞赛。 　　时间是周六下午一点， 考场有点远， 从他家过去要有一个小时的车程。 　　原本周皓打算亲自送他去参加考试的， 没想到周善前一天告诉苏棠这件事情以后， 小姑娘也要陪着他一起去。 　　她有这个心， 周善当然高兴，只是考虑到他考试的时间太久，一开始并没有答应。 　　他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尖：“我要考三个小时， 你又不能进考场， 一个人在外面等着不无聊吗？” 　　苏棠倒是没想那么多， 她就是想和他一起去。 　　她抱着他的手臂，欢欢喜喜地摇头：“不啊，你考试的时候我可以去附近的商场逛逛嘛，等你考完以后我再去接你。” 　　周善被她最后“接你”两个字打动了，心软的一塌糊涂。 　　他摸摸她的头，妥协道：“那你不要跑太远，我考完以后就打你电话。” 　　苏棠点头：“嗯嗯。” 　　既然答应了要带她去，再让周皓送他们多少有些不合适。于是周六上午，周善和周皓说了这件事：“爸，您去忙吧，不用送我了。” 　　周皓在看新闻，小番茄坐在他身旁，低头吃一块奶油蛋糕。 　　闻言，周皓还没来得及说话，小番茄抬起头，舔了舔唇边沾着的奶油，问他：“为什么呀？” 　　周善坦然道：“糖糖也要去，我想先带她出去吃个午饭。” 　　周皓看了儿子一眼。 　　小番茄一听苏棠要去，放下蛋糕，兴奋地说：“哥哥，那你也带我去呗！” 　　唐娅楠笑着从厨房里走出来：“你哥哥是去参加比赛的，你跟去干什么？” 　　小番茄说得头头是道：“哥哥去参加比赛，可是糖糖姐姐又不比，哥哥都带糖糖姐姐去了，再带我一个也不多嘛。再说了，哥哥比赛时间那么久，糖糖姐姐一个人在外面多无聊，我去陪她呀。” 　　唐娅楠失笑，居然觉得女儿说得还挺有道理的。 　　她不管了，决心把女儿丢给儿子。有个当哥哥的儿子就是有这点好，妹妹从小就粘着哥哥，哥哥还懂事，她这个当妈的不知道比别人家有两个孩子的省心多少。 　　“哥哥，好不好嘛，你就带我一起去吧。”小番茄惯会撒娇了。 　　平时她说什么周善都会依她，但是今天，他想了一下，说：“你乖乖地待在家里，等我回来给你带你最喜欢吃的慕斯蛋糕，好吗？” 　　他这么说就是不答应了。 　　小番茄不开心了，甩掉他的手，一个人往楼上跑。 　　跑了几步，又回头，嘟着嘴说：“哥哥你现在有糖糖姐姐就不喜欢我了，那我也不喜欢你了！” 　　上楼之前，她还不忘“哼”了一声。 　　周善看着妹妹不见了的背影，有点无奈，又有点好笑。 　　等他明年上大学了，妹妹也要升入初中了，总不能还一直他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吧。 　　她总得学着一个人长大的。 　　- 　　周善最后也没有带小番茄一起去。 　　他来到苏棠家门口，给她发消息：“糖糖，我到了。” 　　不一会儿，苏棠就背着一个小书包出来了，嘴里咬着一只玉米，手上还拿了一个。 　　她把手上那个给周善：“这是我爸爸早上煮的，可好吃了，土豆哥哥你吃一个。” 　　周善接过，说了声谢。 　　苏棠笑眯眯地回：“不用谢。” 　　他们并肩往外走。 　　周善这段时间常来小区门口等苏棠，门卫室的保安都认得他了，看到两人出来，笑着吆喝：“小伙子，又带你妹妹出去玩啊？” 　　周善点头，说了句是。 　　两个人也不解释，一直走到地铁站。 　　苏棠要跨上自动扶梯的那一刻，手忽然被他牵住。 　　周善说：“最近电梯出事故的不少，这台电梯又高，小心一点。” 　　他一本正经教育她的口气让苏棠忍不住笑。 　　她哪里不清楚他在想什么？ 　　刚刚在外面街上怕被熟人看到，这会儿进了地铁，就开始肆无忌惮了。 　　她笑着凑近他，故意还把另一只手伸在他眼前晃悠：“土豆哥哥呀，你想牵我手就直说嘛，不要这么拐弯抹角的。喏，给你牵给你牵。” 　　周善抿唇，黑眸在她脸上停顿了一秒，果然把她另一只手也紧紧握住。 　　自动扶梯上空间小，苏棠被他这么牵着就不好动了，连侧个身都不行。 　　好在下了自动扶梯，周善就松了她一只手，要不然两个人都不好走路。 　　他们进站刷了码，一路走到最后一节车厢才停下来。 　　等了两分钟，列车来了。 　　周善又牵着她上了车。 　　正好还有几个位置，苏棠靠边一坐，拍了拍旁边的空位，周善也跟着坐下来。 　　苏棠坐车的时候喜欢睡觉，乘地铁也是如此。 　　没几分钟，她就闭着眼睛摇摇晃晃地打起了瞌睡。 　　周善看她的小脑袋一颠一颠的，几次不小心差一点砸到旁边的金属杆上，他把她的小脑袋搬过来，轻轻地放在自己的肩上。 　　苏棠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听到旁边有人在交谈。 　　她睁开眼，眼神还有些呆滞。 　　旁边的老婆婆还在和周善闲聊：“小伙子，我一看你就和其他人不一样，你是不是以前当过兵啊？” 　　周善有点意外：“奶奶您怎么知道？” 　　听他这么说，老婆婆拍了下手：“我知道的多了，我看你的气质和站姿就和别人不一样。你看看你，车里那么晃还能站那么直。我有个孙子，也去当了两年兵，回来以后就和以前不一样了，真棒！” 　　老婆婆边说边朝他竖了个大拇指。 　　周善点点头，笑了下，目光挪回苏棠身上。 　　苏棠还没完全清醒，看他站着，想都不想就开口：“你怎么不坐了呀？” 　　老婆婆在一旁搭话：“小伙子心眼好，看我这个老太婆站不稳，给我让座呢。” 　　苏棠恍然大悟。 　　过了几秒，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一看，椅子背后果然贴着“老弱病残专座”几个字。 　　啊，她有点不好意思，原来土豆哥哥是替她让的座。 　　- 　　苏棠心血来潮想吃川菜，出地铁后，周善就带她去了附近的一家川菜馆。 　　两个人点了五个菜，苏棠一边吃一边辣的直擦鼻涕。 　　周善点了一大瓶可乐，苏棠吃了辣就想喝冰的，周善怕她胃会不舒服，没理她，还是点了常温的。 　　不过等吃好饭以后，却带她却旁边的奶茶店买了一杯去冰的奶茶给她。 　　他要参加竞赛的学校离这里不太远，临走前，周善再三叮嘱她不要乱跑。 　　苏棠咬着奶茶的吸管推他：“土豆哥哥你怎么婆婆妈妈的，快去考试吧。要加油哦，争取拿个第一名回来！” 　　周善说：“嗯。” 　　考试时间是三个小时，他一直记着苏棠在等他，只用了两个多小时就把试卷做完了，又花了半小时检查，确定没有任何问题后，提前二十分钟交了卷。 　　他走出校门，门口已经有零星几个家长在等了。 　　扫了一圈没看到苏棠，他拿出手机给她打电话：“在哪里？” 　　苏棠一个人在附近逛了一圈，实在太无聊，然后找了间书吧点了块蛋糕写作业。 　　她给周善报了地址，没几分钟，周善就来了。 　　书吧里有其他人在看书，苏棠不敢大声喊他，只得招了招了手。 　　等周善坐过来，她才扑到他身上，在他耳边低声问：“你怎么提前交卷了呀？” 　　周善嗯了声：“做完了就交了。” 　　苏棠以为他会说是因为自己在外面等着，所以他才会提前出来的。她噘嘴：“难道不是因为我吗？” 　　周善笑道：“你也是原因之一。” 　　苏棠这下高兴了：“你考得好不好呀？能不能拿第一呀？” 　　周善手搭在她的腰上。 　　最近气温逐渐回升了，她穿的也越来越少，以前抱她的时候只觉得小姑娘圆滚滚的，最近才发现她一点都不圆。 　　“这么希望我拿第一吗？” 　　苏棠点点头：“希望呀。” 　　周善笑着问她：“那我拿了第一，你给我什么奖励？” 　　苏棠脸红了一下，有点害羞，声音也更小了：“我……我亲你一下好不好？” 　　周善：“嗯？你说什么？” 　　苏棠好不容易壮着胆子主动开一次口，结果人家根本没听清。 　　也不知道真的是她声音太小还是他听到了故意假装没听到。 　　她默了默：“你闭眼。” 　　周善勾了勾唇：“为什么要我闭眼？” 　　苏棠伸手去捂他的眼睛：“不管不管，你先闭眼，要不然没奖励了。” 　　她这招很管用，周善听了，果然不出半秒，就把眼睛闭上了。 　　苏棠暗自得意，心想着以后可以多用用。 　　她抿了下唇，慢慢凑过去，在他唇上贴了下。 　　正在她准备撤退的时候，脑袋后面忽然贴上了一只手，力气很大，压得她完全退不了半点距离。 　　他熟练的撬开她的牙关，舌尖长驱直入，占领了她的领地。 　　她的嘴巴里甜甜的，还有草莓的香味，应该是吃了草莓味的蛋糕。 　　良久，周善松开她。 　　苏棠大口大口地喘气，脸颊红透了，一个人缩在沙发的角落里，开始反思自己刚才是不是不应该亲他唇上。 　　她往里面坐了点，周善也贴着她坐进去，倒是没有再闹她，垂眸看她之前在写的物理试卷。 　　她的物理成绩在班里算不上特别好，但是因为学习努力，也一直保持着前十名左右的考分。 　　周善给她检查了一遍，发现有几个问题，拿起笔给她讲题。 　　苏棠听得很认真。 　　等她把这些题目完全弄懂，书吧就快要关门了。 　　周善去结了账，顺便打包了两块慕斯蛋糕，一块草莓味的，一块巧克力口味的。 　　苏棠已经吃过一块了，腻得今天都不想再吃第二块，她问他：“是给小番茄带的吗？” 　　周善嗯了声：“早上她要跟我一起来，我没答应，小丫头脾气上来了，都不理我了。” 　　哦，原来是要哄妹妹的。 　　不过对于周善没有带小番茄一起出来这件事，苏棠偏过头，偷偷笑了。 第53章 　　回家的路上，周善接到了一个电话。 　　苏棠不知道那边的人给他说了什么， 只发现他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怎么啦？” 　　等他把手机放下， 苏棠扯了扯他袖子，小声问， “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周善点了点头， 嘴角微微抿紧：“我不能陪你吃晚饭了，薛翊爸爸的公司出事了，我得马上回去一趟。” 　　他很少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 尽管他什么都没说， 但是苏棠也从他的神情里就看出来了这件事情很严重。 　　她点头：“你去吧， 我自己去吃饭就可以了。” 　　周善揉揉她的脑袋：“糖糖乖， 吃好了早点回家， 别在外面逛太晚了，注意安全。” 　　苏棠：“嗯。” 　　周善打了辆车走了。 　　苏棠原本是想和他一起去喝鱼汤的， 学校对面的那家鱼头店已经很久没有去了，她挺怀念那边的味道。 　　不过现在周善突然走了， 她一个人也吃不了那么大一锅鱼汤。她在马路上站了一会儿， 也拦了辆车，打算先回家看看爸爸妈妈在不在，不在的话就点外卖吃。 　　巧的是，苏陌和林安安今天一整天都在家里。 　　苏棠回去以后，得知她还没有吃晚饭， 苏陌又回到厨房， 给她煮了一碗面。 　　他煮面的时候， 林安安也站在他身旁，噼里啪啦地打着蛋，碗敲得巨响。 　　苏陌沉默地看了一会儿：“安安，你在干什么？” 　　林安安回头看他一眼，笑着说：“我给糖糖煎个荷包蛋呀。” 　　“……” 　　这一幕似曾相识。 　　苏律师记性好，一下子就回忆起了苏棠刚出生那会儿，她也是一边打蛋一边说要煎荷包蛋。 　　当时他怎么说来着？ 　　他问她：“你确定这是荷包蛋，而不是炒蛋？” 　　一晃十多年过去了，他们的女儿也十六岁了，她这含糊的毛病居然一点都没变。 　　苏陌从她手里把碗接过去，顺手把她赶出了厨房：“你出去，这里我来就行了。” 　　林安安还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苦着脸走出厨房，就见女儿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妈妈，荷包蛋是直接把蛋丢进锅里煎的，不用打。” 　　林安安：“……” 　　- 　　苏棠吃完面，乖乖地去厨房把碗洗了，然后回了自己的房间。 　　门一关上，她就拿出手机，想给周善打电话，转念一想他现在肯定和薛翊待在一起，就没有打扰他们。 　　她写了会儿作业，一直等到十点多，周善才给她发了条消息：【我到家了，早点休息，周一我接你去上学。】 　　苏棠看了几遍，回了一个“好哒”。 　　周善一直没告诉她发生了什么，这是别人家的事情，她也没有开口问。 　　一直到了六月初，周善才把原委告诉她。 　　简单点说，就是薛翊父亲的公司出了内奸，不仅差一点就害得整个公司倒闭，就连薛翊的父亲也差点就入狱判刑。好在事情发生后，经过多方的努力，真正的罪魁祸首被揪了出来，只是由于是身边亲近的人，薛翊的父亲一气之下突发脑溢血进了医院。人是救回来了，可惜迟迟未醒。 　　薛翊为了不让他父亲的心血白费，提前结束了在国内的学业，出国深造。 　　周善告诉她这件事的那天，薛翊所乘坐的飞机刚从机场起飞。 　　苏棠平时不太关注这些事情，不过薛翊在九中那么有名，九中的校内论坛和贴吧上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了。 　　谭蓉蓉看完了八卦，也就是有一点点唏嘘，毕竟人家薛大佬又不认识她。 　　感慨虽感慨，可人家毕竟家里特别有钱，现在又是九中最大的股东，根本轮不到她去同情。 　　“糖糖，你说薛翊就这么走了，那么这学期的期末考试，你家土豆哥哥岂不是能拿第一了？” 　　这个关注点…… 　　好吧，苏棠不得不承认，她本来没想到这个，但是被谭蓉蓉这么一提，她其实还是有点期待的。 　　期末考试开始前，物理竞赛的成绩先一步出来了。 　　沈培得知周善的成绩时，简直惊到合不拢嘴。 　　他原本让周善去，是抱着拿个第三就行的心态。结果那孩子也是个低调的，不仅初赛过了没告诉他，自己默默地又去参加复赛了，就连复赛最后得了一等奖都不吭一声。 　　要不是校长特地把他找过去问了这事，他居然都不知道这件事！ 　　沈培无奈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天早自习，他特地问英语老师要了时间，走进教室，同学们全都睁大眼睛瞅着他，而他的目光只停留在周善的身上。 　　少年抬眸看他一眼，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似的，低头，继续背英语单词。 　　沈培叹了口气，作为班主任，他知道学生都不怕自己。可是拿了那么好的成绩却无视他，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我们班有个同学，之前让他去参加物理竞赛，结果这家伙倒好，拿了一等奖，一句话都没有。” 　　高二一班成绩好的同学不少，但是能牛逼到代表学校参加物理竞赛的，除了一个人之外找不到第二个。 　　几乎是沈培的话音刚落，大家都猜到了他口中的“家伙”是谁，纷纷转过身，投向少年的目光带了些钦佩。 　　沈培说着连自己都笑了：“周善啊，难道老师在你心目中就那么没有存在感吗？你好歹也告诉我一声啊。” 　　此话一出，同学们都被逗笑了。 　　刘一彬给他同桌竖了个大拇指：“卧槽，善哥你牛，物理竞赛都能拿第一，什么时候给小弟补补课啊？” 　　周善面不改色地看他一眼，很淡定地说：“不是第一。” 　　“不是第一那是什么？”刘一彬不懂啊。 　　周善说：“一等奖总共有四十四个人，二等奖九十一个人，三等奖一百三十九个人。” 　　……靠，这么多！ 　　怪不得他都不说了，以他们对他的了解，这种混在人群里没有具体名次的，他是不屑谈的。 　　刘一彬清了清嗓子：“咳，那也很好了，换我去的话，三等奖都没我什么事，顶多拿个参与奖。对了，你真的不考虑一下暑假给我补个课吗？” 　　周善想也没想：“不补。” 　　“为什么？” 　　“没空。” 　　“你今年暑假又不去部队，怎么会没空？” 　　周善睨他一眼，正要开口，身后的施杭已经抢了先：“你傻啊，我们暑假前后学校里补一个月课，本来就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了，他还要陪他的小仙女玩耍，哪有时间给你补课，你就省省吧。” 　　刘一彬：“……” 　　行吧，天大地大，阿善的小仙女最大，他懂。 　　周善拿了物理竞赛一等奖这件事，很快就传遍了学校。 　　苏棠很久之前就已经知道了，他是第一个告诉她的。 　　她还记得那天晚上他拥着她，在她耳边轻声说她真厉害。 　　她问为什么，他说：“你亲我一下，我就拿了一等奖，以后每次考试前你都亲我一下，我就每次都能拿第一了。” 　　听了他的话，苏棠笑得不行。 　　明明他在外人面前表现得一点都不在乎成绩和名次，可是一旦到了她这里，就像个小孩子一样，吃了一颗糖不够，还眼巴巴地等着下一颗。 　　苏棠踮起脚尖，捧着他的脸，在他左右两侧的脸颊和额头上各亲了一下。 　　她这次很聪明地避开了他的唇。 　　“好啦，我亲了你三次，这次的期末考试，你一定要拿到第一哦。” 　　周善抿了抿唇，似乎对于她这一次的吻不太满意：“你这样亲，一点效果也没有。” 　　苏棠咬唇，故作不知：“哪里没效果啦？上次我只亲了你一下，这次有三下呢。” 　　周善说：“嗯，可是位置不对。” 　　苏棠移开目光：“什、什么位置……” 　　他执起她的手，在自己的唇上轻轻擦过：“要亲这里才有用。” 　　“……”苏棠的脸一下子红透了，像煮熟了的虾米。 　　后来，她还是如了他的愿，被他亲了好久好久。 　　具体有多久呢？她也不清楚。 　　或许只有几分钟，也或许有十几分钟。 　　苏棠被他亲完，还不忘气呼呼地威胁他：“你如果这次期末考试考不了第一，我以后都不给你亲了！” 　　周善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压力山大。 　　- 　　六月下旬，期末考试成绩出来。 　　青中没有公布排名的习惯，但是每一次在区里统考考得好的，都会第一时间在校园网上公布。 　　周善他们作为准高三生，还要在学校上半个月的课才能回家，而苏棠考完试就等于放暑假了，一边在房间里吹着空调吃着西瓜，一边拿着手机时不时地刷新一下学校的网站。 　　她一天要刷上好几十回，原本不抱希望，没想到这一次居然被她刷出来了。 　　点开“高二年级全区统考名次通报”这条信息，第一行就写着高二一班周善的名字，位居全区第一。 　　苏棠高兴坏了，顾不上他是不是在上课，丢了勺子就给他拨了个电话过去。 　　周善过了很久才接。 　　一接通，就听到小姑娘在电话那头欢快的声音：“土豆哥哥，你好厉害，真的考了第一名诶！全区第一，太棒了！” 　　她听起来比自己考了第一还高兴，周善站在楼梯间里，只觉得闷热的暑气在听到她的声音后也渐渐消散。 　　“糖糖。”他喊她。 　　苏棠兴奋地回答：“嗯，我在。” 　　他说：“我在上课。” 　　苏棠愣了一秒，“啊”了声，忽然有点不好意思：“那、那怎么办呀？你在上课，怎么接我电话的呀？会不会被老师骂呀？” 　　“我出来了。”周善站在窗口，看着下面空旷的球场，“我们补课没有晚自习，四点半放学，你来接我，嗯？” 　　“噢，好的。”她答应地特别乖。 第54章 　　苏棠在床上躺了一整天， 到了下午四点， 眼看着离周善放学的时间只剩下半小时了，她才紧赶慢赶地爬起来换衣服。 　　出门后， 她打了辆车， 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四点半还没到。 　　她找了个树荫，站在那里玩手机。 　　周善和一群同学走出校门， 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树荫下的小姑娘。 　　小姑娘穿着一条鹅黄色的无袖连衣裙， 嫩白的胳膊和腿都露在外面，柔软的长发被她盘了起来， 在脑袋后面形成一朵大大的花苞，额前的刘海也用一只草莓发卡卡住。她身上还挎了一只黑色的小皮包，是最近流行的款式， 只有巴掌那么大，背着纯粹是因为好玩， 根本放不了什么东西。 　　小姑娘没有看到他们， 或许说是根本没有往他们的方向看。 　　她的手机横拿在手里， 两个大拇指不停地在戳着屏幕， 想必是在玩什么游戏。 　　刘一彬也看到了，勾着周善的肩膀，笑着打趣：“哎哟，那是谁家的小家长来接人了？” 　　周善拍掉他的手， 目光落在小姑娘的方向， 眼神里含了丝笑意：“我的。” 　　他说完， 举步朝她走去。 　　“……” 　　刘一彬扯了扯嘴角， 没想到开个玩笑人家居然承认得那么爽快。 　　他在心里暗骂了一句“不要脸”。 　　“小家长”游戏正玩到关键时刻，突然有个人靠近，她也没注意。 　　直到被冷落的人开了口，声音里颇有些郁闷：“糖糖。” 　　苏棠蓦地抬头，仿佛看到了救星，双眸亮晶晶的：“土豆哥哥你放学了！快快快，这个我打不过，你给我打一下！” 　　她边说边把手机往他手里塞。 　　“……” 　　谁家的“家长”来接人的时候只顾着自己玩的？ 　　周善无奈地看了一眼靠在自己身旁的小脑袋，她一脸期待的模样，还弯着眼睛朝他笑。 　　他叹了口气，认命地帮她继续把游戏给玩了。 　　这一关在苏棠手里玩了十多分钟没过去，一到周善的手里，不到半分钟就过了。 　　苏棠高兴地抱着他的手臂跳：“哇，土豆哥哥你好厉害！这么难的你一下就过了，我好崇拜你啊！” 　　周善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笑。 　　明明在所有人的印象里，高一年级的小校花温柔又矜持，有不认识的男生和她搭讪她都会和他们保持距离。可是在他的身边，她就是像是一个长不大的小姑娘，幼稚起来比小番茄还不如，一旦夸他，也是各种好话都说，从不吝啬。 　　就像现在，她说崇拜他的时候，眼睛里真的像是闪着光。 　　周善牵起她手：“饿不饿，我带你去吃东西？” 　　苏棠摇摇头：“不饿，可是我好热呀。” 　　她最怕热了，巴不得暑假两个月都待在家里抱着空调过日子。 　　周善嗯了声：“那我们找个地方去坐一坐。” 　　“好。”苏棠靠着他，他的手臂冰冰凉的，贴着很舒服。 　　- 　　接下来的两周，周善每天都在学校里补课，苏棠也每天准时去接他放学，然后一起在外面吃点东西，或者找个地方聊聊天，再一起回家。 　　苏陌和林安安每天下班要到七点才回家，通常这个时候苏棠也已经回来了，她穿着睡衣从楼上跑下来喊爸爸妈妈，就好像从来没出去过一样。 　　她自以为瞒得很好，并不知道她的律师爸爸早就默默地看穿了这一切。 　　七月中旬，难得有时间休个假的苏律师订了两张去巴厘岛的机票，出发的前一天才告诉女儿这个消息：“明天我和你妈妈要去巴厘岛，这段时间你自己在家里乖乖的，外卖不卫生，尽量不要点，不会做的话去你奶奶或者外婆家吃都可以，我已经和她们说过了。” 　　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苏棠一点都不惊讶，甚至还有一丝小窃喜。不过她没敢表现出来，只一脸茫然地问苏陌：“你们要去多久呀？” 　　苏陌翻着打印出来的行程攻略，边看边说：“至少一周，也可能两周，看你妈妈想不想回来。” 　　苏棠点点头，觉得自己被落下了一点都不难过好像也不太好，于是扁扁嘴，委屈地开口：“你们忘了我了吗？我都放假了，你们也不带我一起去玩。” 　　苏陌面无表情地抬眸，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你想和我们一起去吗？” 　　他这句话要是放在一年以前，苏棠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点点小脑袋，然后说“想”。 　　然而现在，她还是挺纠结的，想去玩，也想留下来陪土豆哥哥。毕竟爸爸妈妈不在家，她也不用再偷偷摸摸地去见他了，就算很晚回家，也不怕他们会怀疑。 　　可是她觉得自己如果说“不想”，被爸爸怀疑的可能性会更大一点。 　　想到前几次他们最后也没带她去，苏棠的眼睛转了转：“当然想呀！” 　　她认定了他们是不会带她一个拖油瓶一起去的。 　　谁知道这一次苏陌没有说不，他嗯了声，拿出手机，低眸说：“巴厘岛是免签的，我现在给你订机票也来得及。你今晚整理一下要带的衣服和东西，明天早上八点，我们一起去机场。” 　　“……” 　　苏棠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什么情况？不是不会带她去的吗？为什么要给她订机票了？！ 　　她一着急，话都说不清楚了：“爸爸爸爸爸爸……等，等一下！” 　　苏陌再次抬眸，淡声问：“怎么了？” 　　“那个，我……”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第一次有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她是想去玩，可是她更想和土豆哥哥一起玩啊！ 　　只要一想到接下来会有两周见不到土豆哥哥，她心里就憋得难受，宁愿不去玩也不要见不到他。 　　她支支吾吾地找借口：“我……我突然想到这周末有点事情，可能不能去了……” 　　苏陌嗯了声，她刚松了口气，又听他问：“什么事？” 　　苏棠没想到爸爸这次居然会问得那么清楚，她绞尽脑汁地想：“我、我和蓉蓉约好了一起去逛街。” 　　“是那个去了几次旅游都给你带土特产的同桌？” 　　“嗯。” 　　“那正好。”苏陌把一沓资料往茶几上一丢，身体往后靠着沙发，“逛街什么时候都能逛，等我们回来你们再去吧。你这次去也给人家同学带点吃的回来，别一直拿别人的东西吃。” 　　什么叫她一直拿别人的东西吃？这个理由苏棠真是不叹服都不行。 　　她嘀咕：“我也有给她带特产的好不好。”寒假那次她和土豆哥哥去H市玩，她给蓉蓉带了一大包呢。 　　苏棠后悔了。 　　她爸爸是当律师的，她为什么想不开要去骗他呢。 　　她咬咬牙，试探性地问：“爸爸，我可以不去吗？” 　　苏陌提醒她：“刚刚是你说想要去的。” 　　苏棠：“……”呜呜呜，她错了，她收回那句话行不行？ 　　林安安从楼上下来，就见女儿一副要哭的样子，忍不住笑：“行了，你也别闹糖糖了，我们去度假，她跟着多不方便呀。” 　　苏棠感激地望向林安安，这个家里果然妈妈是最爱她的！ 　　林安安在苏陌旁边坐下，苏陌哦了声，挑了挑眉，手自然地圈住她的肩膀：“哪里不方便了？” 　　“……”林安安嗔他。 　　苏棠：“……” 　　不过好在林安安下来以后，苏陌也没再继续追问她了。 　　苏棠找了个借口溜上了楼，门一关上，立刻给周善告状：【土豆哥哥，我爸爸欺负我，差点把我拐去国外！】 　　而在楼下她看不见的地方，林安安拿苏陌的肩膀当枕头：“你明知道她想和小善一起玩，还骗她说要带她一起去，你这个当爸爸的真的太坏了。” 　　“我坏吗？”苏陌握着她的手，一根根手指捏着玩，“谁让他们俩偷偷在一起还瞒着我。臭小子小时候就和我抢女儿，长大了又来抢，当初我就不应该让糖糖考回来。” 　　听他居然和一个孩子吃醋，林安安笑得不行：“你就省省吧，你平时那么忙，根本没时间管糖糖，有人给你免费照顾女儿还不好？再说了，小善那么聪明，还能顺便给糖糖补课，我看小善就比你好！” 　　苏律师在法庭上唇枪舌战，谁跟他说话前不得考虑清楚后果，也就只有林安安什么都不用想就敢数落他。 　　苏陌笑着问：“我以前就不好吗？” 　　林安安自然知道他说的以前是指什么时候，她口是心非：“不好不好，一点都不好。” 　　苏陌也不反驳，嗯了声：“那大概是教的学生比较笨。” 　　林安安一愣，反应过来后，气得扑过去咬他。 　　…… 　　苏棠告完状，等不到周善的消息，以为他在忙，拿着衣服先去浴室洗了个澡。 　　等她洗完澡出来，屏幕上有一条新的消息。 　　【我打不过你爸爸，要不然今晚我带你一起私奔？】 　　明知道他在开玩笑，苏棠还是忍不住胡思乱想：【好呀，去哪里私奔呀？】 　　年少的时候总爱做一些不切实际的梦，哪怕只是想想，也很开心。 　　周善陪着她闹：【你想去哪里？】 　　苏棠：【月球太远了，我都不知道我有命去还有没有命回来，我们找一个近一点的地方吧！】 　　周善：【好。】 　　两个人就这个话题聊了一个晚上，苏棠也不知道自己是几点睡着的，醒来的时候窗外天已经亮了。房间里的灯开着，手机就丢在枕头旁边。 　　一点开屏幕，就是和周善的对话页面。 　　最后一句是他发的，凌晨零点三十，和上一条她没回复的隔了二十分钟。 　　【晚安，我的小姑娘。】 第55章 　　周善马上就要高三了， 去掉首尾补课的时间，实际加起来暑假也就只有一个月， 和寒假差不多。 　　在学生们还妄想着抓紧最后的娱乐时间， 好好放个假的时候，富有经验的老师们已经提前进入了高三备战阶段，一张张试卷往下发，语数英三门主课老师甚至直接丢了一整套的高考模拟题给学生， 要求在下一次补课前全部完成。 　　“语文十二份，数学二十份， 英语也二十份……妈妈啊， 我只有一个月的休息时间， 做那么多试卷不如杀了我。” 　　高俊抱着厚厚的一叠试卷哀嚎，连一向淡定的刘一彬也盯着各科的模拟卷欲哭无泪。 　　施杭被他吼得头疼：“别哭了，老子比你多十几张化学试卷都没哭呢。” 　　高俊一听同桌的话，乐了：“嘿嘿， 这倒是， 谁让你选化学，当初不是就提醒你了， 宋奶奶的作业能多到你怀疑人生！” 　　施杭现在完全是一张苦瓜脸：“我这不是跟着阿善混么。” 　　“阿善还选政治呢， 你咋不选？” 　　“政治我可不行，写错几个字搞不好就会被请去局子里喝茶了。”他撇撇嘴， “你们物理和历史作业很少吗？” 　　高俊笑得更肆意了：“沈老师只布置了四份试卷， 他说多了我们也做不完。” 　　至于历史就更爽了， 大部分都是要背的内容， 老师知道即便发了试卷也没用，他们也不会像考试一样闭卷做，抄上去的和不做并没有区别，所以只让他们回去把这学期学得东西巩固好，开学了抽查，查出来不记得的，再想办法让他们长记性。 　　这种不需要手写的作业，对高俊来说就和没有没什么差别。 　　和施杭一比，他突然不觉得自己惨了，笑嘻嘻地勾着同桌的脖子：“怎么样，明天放假了，我们先出去玩他个七天七夜再说？” 　　施杭咬咬牙：“滚，老子要做试卷。” 　　“哎哟我去。”高俊抱着肚子大笑。 　　身后两人的声音总算消停了，刘一彬问周善：“你暑假有什么打算吗？” 　　周善盯着课桌上的那堆试卷，脸色有些难看。 　　昨晚和小姑娘聊天的时候他是有打算趁暑假带她出去旅游的，然而这个想法还没完全成型，这么一大堆试卷砸下来，硬生生地就破灭了。 　　他知道，她其实是想出去玩的。 　　如果不是为了留下来陪他，她也不会放弃那么好的机会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这是放假前的最后一天课。 　　放学后，周善照例和同学一起走出学校。 　　苏棠还是和以往一样，一个人默默地等在树荫下。 　　天气越来越热了，她一句抱怨也没有。 　　她今天没有穿裙子，身上一件很简单的白色的T恤和一条浅蓝色的牛仔短裤。 　　她本来坐在大理石的花坛上，看到他出校门，高兴地站起来，朝他挥挥手。 　　等他走到她身旁，她兴奋地拉着他的手，双眸明亮：“土豆哥哥，我爸爸妈妈今天去度假了，至少要一个星期不回来呢！” 　　这话她昨晚已经和他说过了，听她又提，他反握住她的手，淡淡地笑道：“你爸妈不在，你就那么开心吗？” 　　“开心。”苏棠点点头，后面的话不太好意思说，她又有些害羞，“你放假了是不是？我爸妈不在家，明天你来我家里玩？” 　　周善捏了捏她的手心。 　　小姑娘的手心很软，声音也脆生生的，把他先前拿到试卷时的郁闷一扫而空。 　　“去你家？” 　　苏棠红着脸点头。 　　周善嗯了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似笑非笑地问：“玩什么？” 　　苏棠不明白他在笑什么，很认真地想了想家里有什么好玩的，结果发现除了能看看电影以外，好像真的没别的了。 　　难道要他在家里陪她看一整天的电影吗？ 　　只怕要疯。 　　她皱着眉垂头丧气。 　　周善摸摸她的头：“你放假都几点起床？” 　　苏棠说：“通常九点，有时候我睡得沉听不到闹钟的声音，醒来快中午了。” 　　……她倒是诚实。 　　周善不爱睡懒觉，也有可能是在部队里养成的习惯，平常要上学六点就起床了，周末在家也不会超过七点。 　　“我明天九点半去你家，你记得给我开门，嗯？” 　　少年清冽的嗓音在头顶响起，苏棠重重地点头：“好的！” 　　周善见她起个床还要做出一副下定决心的模样，忍不住捏了捏她粉嘟嘟的脸颊：“小懒猪。” 　　-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小懒猪”，苏棠第二天八点不到就起床了。 　　先给奶奶打了个电话，告诉她不去她家里吃午饭了，然后又下楼，把茶几上昨晚吃的零食包装收拾掉，还拿了好几包新的零食出来丢在上面。 　　厨房的地上有几只绿油油的西瓜，是苏陌昨天给她买回来的。 　　苏棠抱了一只放进冰箱里，想着下午可以和土豆哥哥一起吃冰镇西瓜。 　　做完这一切，还不到八点半。 　　心想着他不会那么早来，苏棠抓了一把零钱，打算先出门吃个早饭。 　　她吃了一碗牛肉拉面，路过旁边的便利店，又去买了几瓶饮料。 　　九点一到，偷懒了一个早上的太阳也终于正式投入工作。 　　天气预报说今天有三十八度的高温，苏棠被晒了几分钟就热得有点受不了，眼睛望出去白花花的一片。 　　她加快脚步往家里走，等到站在家门口，她才发现自己忘了带钥匙。 　　苏棠把买的东西放在地上，热得满头大汗，看着门上的锁，轻轻喘气。 　　二十分钟后，周善来了。 　　大老远就看到她坐在门口，额前的头发全湿了，不停地用手扇着风。 　　看着有点可怜。 　　苏棠等他走近，有气无力地说：“你怎么才来呀，我都快热死了。” 　　周善拿纸巾给她擦了擦汗：“我去找了个开锁师傅。” 　　师傅站在别墅门口，抬头打量了一下别墅，又看向坐在门口的小姑娘：“小姑娘，你家里没有大人在吗？” 　　苏棠摇摇头：“我爸爸妈妈出去旅游了，家里现在就我一个人。叔叔，我没有带钥匙，能不能请你帮我开一下门。” 　　师傅点头：“开锁可以，你把身份证给我看一下。” 　　苏棠“啊”了声：“还要身份证吗？”可是她出门的时候压根没想过会遇上这种事情，身份证也没带出来呀。 　　“是的，这是我们业务的规定，必须要证明是房子的主人才能开。” 　　“可是我的身份证在家里啊。”苏棠为难地望向周善。 　　周善问：“看我的行不行？等进去以后，再让她把身份证给你看。” 　　师傅也很为难：“抱歉啊小朋友，不能证明你们是这家的主人前，我是不能给你们开门的。万一出事，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叔叔，我不会骗你的。”苏棠很诚恳地说。 　　师傅还是摇头。 　　苏棠没办法，只好拿手机给远在巴厘岛的爸爸打电话。 　　“爸爸，我忘记带钥匙了，开锁的叔叔说要看身份证才能给我开，我也没拿，你能不能拍一张你的身份证照片给我？” 　　不一会儿，苏陌就把身份证的照片拍给她了。 　　开锁师傅看了看上面的地址，点点头，拿出工具开始工作了。 　　十分钟后，门打开了。 　　开锁师傅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小姑娘，你以后出门别再忘记带钥匙了，你家的门锁可真难开。” 　　苏棠十分不好意思：“叔叔您要不要进来坐一会儿？” 　　“不了不了，我还要去接别的活呢，先走了。” 　　苏棠吐了吐舌头。 　　一进屋里，整个人仿佛在顷刻间置身冰窖，舒服得她直眯眼睛。 　　周善跟在她后面进去，关上门：“你出门前没关空调？” 　　苏棠点头：“嗯，我想着马上就会回来的嘛，谁知道忘记带钥匙了。”她说着，又去开门，“这个锁真的没有问题了吗，会不会我下一次就打不开了呀？” 　　周善也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他说：“你拿钥匙试一下。” 　　苏棠拿放在客厅抽屉里的备用钥匙，试了几次，都没什么问题。 　　“这么小的锁眼，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呀，好厉害啊，我也想去学！” 　　“人家有专业的工具。”周善笑她，“你学来做什么？” 　　“开锁呀。”苏棠笑眯眯地说，“我也去买一套工具，等哪天你不理我了，把我关在门外不让我见你的时候，我就可以开了锁进去找你了。” 　　周善摸摸她的头，温柔地说：“不会不理你的。” 　　苏棠朝他笑笑。 　　进去后周善才看到桌上一大堆的零食，再加上她早上在外面买的饮料，看来她是真的打算好好和他一起“玩”了。 　　周善把书包从肩上卸下来。 　　苏棠这才注意到他居然还背着书包，她奇怪地瞅了一眼：“你书包里装了些什么呀？” 　　周善说：“试卷。” 　　试卷？苏棠一懵：“难道你是来我家做试卷的吗？” 　　周善叹了口气：“语文十二套，英语和数学各二十套，物理四套，化学十五套。” 　　还好政治没有，要不然他真的要疯。 　　苏棠半张着嘴，好不容易掰着手指数完，吓傻了：“七、七十一套试卷啊……” 　　高三也太可怕了吧，一个暑假也就放三十来天，居然发七十一套试卷？那不是平均每天要做两三套题吗？ 　　苏棠想想就有点害怕。 　　周善没说话，往沙发上一坐。 　　幸好语文老师开恩，没让他们写作文，要不然再加上十二篇作文…… 　　不敢想。 　　苏棠眨巴着眼睛，紧挨着他坐下：“土豆哥哥，你的试卷难吗？我会做吗？” 　　周善垂眸看她：“怎么？” 　　苏棠说：“如果你来不及做的话，我可以帮你做一点的。” 　　亏得高一的老师还没有丧心病狂到布置那么多试卷的地步，她的暑假作业并不多，只有一本寒假作业练习册和一些零零碎碎的作业，她前半个月待在家里，已经做了一大半了，剩下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绝对来得及。 　　苏棠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主意不错，没等周善回答，她继续说，“你可以先看看题，把我会的跳过，我来给你做。要不然我帮你做语文和英语阅读吧，我的阅读理解应该还不错，期末考试几篇我只扣了五分呢。” 　　周善不答，笑着问：“我这算不算是请枪手？” 　　苏棠想了想，笑眯眯地说：“可以算哦。” 　　周善失笑。 　　不过最后他也没让苏棠帮他做题，他做起来很快，别人需要两个小时做一张试卷，他只要一个小时就能完成。 　　苏棠把自己房间的书桌让给了他。 　　- 　　下午周善在写试卷，苏棠坐在床上玩了一会儿觉得有点无聊，就跑下楼去了。 　　过了几分，她抱了半只冰镇西瓜回来，还带了两个不锈钢的勺子：“土豆哥哥，休息一会儿，吃西瓜呀。” 　　她捧着西瓜笑眯眯的，简直比西瓜还要诱人。 　　周善把西瓜接过来放在桌上，发现是冰的：“你都是这么吃西瓜的吗？” 　　“是呀，我最喜欢挖着吃了。”她笑着答完，坐在他身后的床沿上，胳膊有点短，“土豆哥哥，你给我拿过来一点，我够不着。” 　　周善索性给她捧着。 　　苏棠挖了一勺最中间的果肉：“这一块是最甜最好吃的了，还不用吐籽。”她举着勺子递到他嘴边，“给你吃啊。” 　　周善低眸看了一眼果肉。 　　明明自己那么喜欢，却还是把最好吃的先给了他吃。 　　他张嘴，把那块西瓜咬进嘴里。 　　苏棠笑眯眯地看他吃了，也低头挖了一块往自己嘴里送。 　　你来我往，半个西瓜很快就被他俩吃完了。 　　苏棠把西瓜皮丢进厨房回来见他又在做试卷，她也不打扰他，自己爬回床上玩。 　　玩了一会儿有点困，索性钻进被子里，面朝他的方向侧躺着，弯了弯唇角看他认真做试卷的背影，没多久就进入了梦乡。 　　- 　　她是被脸上一阵痒给闹醒的。 　　下意识地伸手去打，手腕被人握住。 　　尚未清醒的苏棠智商有些跟不上，一只手不能动了，就换另一只手。 　　结果两只手都动弹不得。 　　周善隔着被子躺在她身边，带着温度的唇在她脸上亲了又亲。 　　直到她睁开眼睛，彻底清醒。 　　他笑着问：“睡醒了？” 　　苏棠点点头，一点都不恼他趁她睡着偷偷亲她的这件事。 　　连人带被子往他身旁挪了些，脑袋枕在他的手臂上：“几点啦？” 　　周善说：“快六点了。” 　　苏棠蹭了蹭他的手臂：“你带的试卷写完了吗？” 　　周善说：“嗯。” 　　苏棠“哦”了声，说完又闭上了眼睛。 　　周善原本是想喊她起来带她出去吃饭的，一见她似乎又想睡觉了，思考了一下，打消了这个主意。 第56章 　　苏棠家的冰箱里什么都有。 　　苏陌和林安安平时上班忙， 每过一两天就会有人把新鲜的菜送到他们家里，顺便打扫卫生。这几天他和林安安出国了， 想着女儿还在家里， 就没让人停送。 　　苏棠不会做菜，自然也不可能开冰箱去看有哪些菜。 　　要不是周善在，这一冰箱的菜只怕动都没动就要浪费了。 　　周善在冰箱里找了一圈，目光停在几只用保鲜膜包裹着的土豆上。 　　他笑了下， 拿了土豆，又找了一块新鲜的牛肉， 转身进了厨房。 　　- 　　苏棠不知不觉又睡了半个多小时， 等她醒来天色已经渐渐暗了。 　　房间里没有人， 她坐在床上看了一圈，周善的书包还在她的椅子上放着。 　　她连忙起床，趿着拖鞋开门，刚走到楼下， 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咖喱味。 　　苏棠吸了吸鼻子， 站在厨房门口，隔着玻璃门安安静静地看周善在里面忙活。 　　周善给她煮了咖喱牛肉饭， 还熬了一锅冬瓜排骨汤。 　　土豆和牛肉都切得很小， 这样比较容易入味。 　　“土豆哥哥。” 　　苏棠忍住咽了口口水，趴在门上喊他。 　　他回头：“饿了？” 　　苏棠点头， 摸摸自己空瘪瘪的小肚子， 眼馋地问：“还有多久可以吃呀？” 　　周善笑了笑：“马上就好了， 再过五分钟吧， 你先去洗手。” 　　苏棠应了声，没去洗手间，直接蹭到他旁边。 　　他在洗葱，打算剪一点洒在汤上。 　　苏棠等他洗好了，把手伸在水龙头下面。 　　厨房很热，自来水凉快，冲在手上很舒服。 　　苏棠玩得很开心。 　　直到一只手伸过来把水龙头给关掉。 　　周善看着她被水溅湿的裙子，无奈地说：“怎么那么皮，连水都要玩？” 　　苏棠嘻嘻笑，下一秒，也不管自己手是不是湿的，往他身上抱：“土豆哥哥，我饿了，五分钟到了。” 　　周善拥着怀里软软的一团小姑娘，低头亲了亲他的眉心：“你先把筷子和勺子拿出去，我马上盛出来。” 　　苏棠说了声好，拿了两双筷子和两只勺子出去摆好，又跑回来：“我来盛饭吧。” 　　周善提醒她：“小心烫。” 　　“嗯。” 　　苏棠掀开电饭锅的锅盖。 　　饭很香，她使劲地闻了一下：“好香啊。” 　　她盛好饭端出去，周善端着汤和咖喱牛肉出来，把咖喱汤汁浇在饭上。 　　苏棠迫不及待地盛了一勺，连牛肉带土豆一起塞进嘴里。 　　她一边烫的用手扇风，一边含糊不清地说：“好好吃！” 　　周善看着她笑。 　　苏棠好不容易把一口东西咽下去，她笑眯眯地凑近他，神秘兮兮地开口：“土豆哥哥，你知道我小时候最喜欢吃什么菜吗？” 　　周善说：“不知道。” 　　苏棠弯弯眼睛：“你猜一个嘛，随便猜一个。” 　　周善瞥了一眼她面前的餐盘：“糖醋小排？” 　　苏棠微微思考了一下，糖醋小排也是她喜欢吃的菜之一，却不是最喜欢的。 　　她把咖喱牛肉饭的盘子端起来，放在二人中间，眼眸清澈：“我最喜欢吃的就在这里。” 　　周善抿唇：“牛肉？” 　　“错！”苏棠笑着说，“土豆哥哥你好笨哦，我最喜欢吃的是土豆，咖喱土豆。” 　　周善终于忍不住，一手把她的盘子放回桌上，另一手把她揽过来，抬起她的下巴，似笑非笑地说：“哦，是吗？……再说一遍。” 　　苏棠觉得他的语气听起来有点危险，她拨浪鼓似的摇头，转回去：“不说了不说了。” 　　周善把她拉回来，语气里带着笑：“不行，必须要说，不然不给你吃饭。” 　　苏棠咬唇，害羞地把脑袋缩在他怀里。 　　她难得壮起胆子撩他一下，现在哪里还敢说第二遍。 　　可是他呢，偏偏要让她说。 　　周善低头，在她耳边重复：“糖糖，再说一遍给我听。” 　　“哎呀。”苏棠小声嘀咕，伸出手有气无力地捶他，被他牢牢地攥在掌心。 　　她没办法，只能用最小声的声音说，“我……我最喜欢吃土豆了……” 　　周善嗯了声：“还有呢？” 　　苏棠的生意比刚才更轻了，连耳尖都染上了淡淡的粉色：“还有……最喜欢你……” 　　周善勾唇笑了笑：“嗯，我也最喜欢你。” 　　- 　　吃好晚饭，周善就要走了。 　　小番茄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去。 　　他想陪苏棠，又不想妹妹跟着，所以一大早出门前妹妹问他去哪里的时候，他骗她说是去找同学一起学习了。 　　小番茄看他背着书包，不像是假的，就没跟着。 　　苏棠不想他走，像只树袋熊一样手脚并用扒在他身上：“土豆哥哥，你可不可以不回去呀？我家客房好多，要不你就在我家住下来吧。” 　　周善哭笑不得掰开她的手：“我要是这几天住在你家里，等你爸爸回来非得扒掉我一层皮不可。” 　　苏棠没明白，撇撇嘴，不解地问：“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周善曲指，控制着力道弹了一下她的脑门，“我要走了，松开。” 　　苏棠吃痛，倒也乖乖地把脚从他腿上挪开。 　　周善站起来，她也跟着站起来。 　　一路眼巴巴地跟他走到玄关处。 　　他低头换鞋，她抱了一只抱枕靠着墙：“那你明天还来吗？” 　　周善一抬头，就看到她委屈到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他一愣，没来得及思考原因，小姑娘嘴巴一扁：“我爸爸妈妈今晚不在家，我一个人住有点害怕。” 　　周善：“……” 　　他抚额，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 　　直到小姑娘带着哭腔又喊了一声“土豆哥哥”，他终于没忍住，笑了。 　　周善放下手，眼角眉梢全是笑意：“行了小戏精，别演了。你怕不怕一个人住，我还不知道吗？” 　　小时候就经常用这招骗他，偏偏他心软，每次都上钩了，哄她睡着了才自己回家去。 　　他其实也想陪着她，可是她现在长大了，不管她家里有没有人，他在这里留宿始终是不好的。 　　更何况，他们两家之间也不过就十来分钟的距离。 　　他毫不留情地拆穿她：“你乖一点，不要闹，我有空了就来陪你。” 　　“那好吧。”苏棠有些失望。 　　目送他离开，她关上门。 　　她不喜欢一个人待在空荡荡的客厅里。 　　其实她也不算完全骗他，客厅那么空旷，尤其是晚上天一黑，除了有灯照的地方其他都黑漆漆，怪吓人的。又不能把所有房间的灯都打开。 　　苏棠拿了两包零食，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 　　苏陌和林安安去了半个月，七月底的时候终于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来了。 　　苏棠提前接到电话，一直在等他们回来。 　　那天家里请来买菜和打扫的阿姨也在，林安安给了她一份礼物，她笑着说：“苏小姐这半个月可乖了，几乎没有怎么点外卖，每天都自己做饭吃。哎，是该这样。现在外面卖的东西都不干净，尤其是外卖，我看新闻里还曝光过，厨房的卫生状况糟糕透了，谁知道是怎么做出来的啊。” 　　林安安和苏陌对视一眼。 　　他们自然知道女儿是不会做饭的。 　　苏陌问：“最近家里有来客人吗？” 　　阿姨想了想：“有一个小伙子，长得挺好看的，我前几天看到过一次，不过也就那一次，别的时候没见过。” 　　长得挺好看的小伙子啊。 　　苏陌啧了声，什么都懂了。 　　等阿姨离开后，林安安把苏棠喊下楼。 　　彼时苏棠还抱着手机在和周善商量什么时候去看电影。 　　“爸爸，妈妈。”她茫然不知地走过去。 　　苏陌和林安安一人坐在沙发的一边。 　　见她过来，苏陌拍了拍中间的地方：“来坐。” 　　苏棠什么都没想，以为爸爸想她了，笑嘻嘻地坐下。 　　苏陌淡淡地开口：“我听阿姨说，你最近每天都自己在家里吃饭？” 　　苏棠一怔，然而她反应慢，还没想到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点头：“是啊。” 　　苏陌看她一眼：“小善做的饭菜好吃吗？” 　　“当然好吃呀，我……”苏棠接得很快，却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连忙捂住嘴，只留出一双眼睛，惊恐地望向他。 　　完了完了，爸爸居然套她话。 　　关键是，她还上钩了！ 　　林安安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丈夫坑自己的女儿，想笑，又不敢笑，憋得难受极了。 　　苏棠一副做错事的小鸵鸟样：“爸爸……”她试图找借口来挽救一下，“我有题目不会做，就请土豆哥哥来给我讲讲，顺便留他吃了几顿饭。” 　　谁留人家吃饭还让别人下厨做的？ 　　苏陌好笑地看女儿撒谎，也不拆穿她：“嗯，吃了几顿？” 　　苏棠犹豫了一下，伸出了三根手指：“三、三顿？” 　　其实不止。 　　周善放假后在她的软磨硬泡下几乎每天都来，只有周末两天唐娅楠在家，他才没有过来。 　　除了那两天，每天的午饭和晚饭都是他做的，苏棠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他有多厉害，不仅会做菜，会的还那么多，每天都变着花样给她喂食。 　　短短的半个月，苏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胖了三斤。 　　整整三斤啊！ 　　她平坦的小肚子上都长肉了。 　　苏陌见女儿一个人不知道在想什么，他说：“过几天找你土豆哥哥一起出来吃顿饭。” 　　苏棠猛地抬头，一脸紧张：“为、为什么？” 　　苏陌说：“你这是什么表情？不愿意？还是说……你们之间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苏棠立马摇头：“没、没有！” 　　天地可鉴，坏事都是土豆哥哥教唆她做的，就算承认，也不应该是她。 　　苏棠下定了决心装鸵鸟。 　　苏陌也有些无奈，不吓她了：“只是单纯叙叙旧，我和你妈妈最近都有空，抽你唐阿姨和周叔叔有空的时候吧。” 　　苏棠松了一口气，原来只是叙旧啊。 第57章 　　八月最热的那几天， 周善接到了部队打来的电话：“小善啊，我们过两天又要去你们学校带军训了。怎么样，你今年还来不来？” 　　周善看了一眼坐在他旁边正在和半个比她脸还大的西瓜奋战的小姑娘。 　　小姑娘很乖，见他望过来，她也抬起头，朝他甜甜一笑。 　　周善弯了弯唇， 给那边回话：“不去了。” 　　“为什么？”刘雷军是打定主意他会去的， 谁知这小子居然拒绝了， “你去年不还求着我让我你当教官嘛， 怎么，你家小姑娘不训练了，我就请不动你了？” 　　“不是……”他吼得有点响，苏棠似乎也听到了声音， 眨巴着眼睛一脸茫然地望着他。 　　周善再三确定苏棠只是听到了声音， 却没听清楚他说了什么，才开口，“我下学期高三， 等你们军训完我就要回学校上课了。算算日子我也只剩下最后一周休息的时间，还有十几张试卷没做完，您忍心把我最后休息的时间也剥削了吗？” 　　他这么说， 刘雷军倒是真的不好意思再强迫他了。 　　刘雷军也是有孩子的人， 他的孩子迟早也要经历他这么一遭。 　　他当年没读完高中就辍学当了兵， 自然是没经历过高考， 不过因为学历低， 他也吃了不少没文化的苦，不想让他的孩子也和自己一样。 　　刘雷军叹气：“那你好好学习吧，等你高考成绩出来了，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啊。” 　　周善笑了笑：“会的。” 　　他挂了电话，苏棠好奇地问他：“是谁打来的呀？” 　　周善说：“我在部队时的教官。” 　　苏棠“哦”了声，倒是什么都没问。 　　- 　　一周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等新一批高一新生们军训结束，高三生们也提前回了学校上课。 　　离开学还有两周，依旧是上午八点上课，到下午四点半就放学了。 　　苏棠又回归了那种每天下午去接周善放学的日子。 　　天气很热，她倒也乐在其中。 　　九月初，在经过了一场强台风和强.暴雨后，气温终于降了下来。 　　那天全市都停了课，路上鲜少有车和行人。马路两边好几棵刚刚栽种的大树被刮倒，环卫工们冒着大风大雨处理现场。直到第二天云层放晴，街上才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雨下了一天一夜，家里的瓷砖很潮。 　　郑淑琴早晨起来做早饭，突然眼前一花，脚下一个没站稳，整个人往前倒了下去。 　　苏棠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快要放学了。 　　周善给她发了条微信，内容很简单：【我外婆住院了，明天早上不能和你一起来学校了。】 　　苏棠盯着这条消息愣了几秒，马上给他回电话过去。 　　他没有接。 　　除非没听见或者在上课，否则他是不会不接她电话的，也不会让她等那么久。 　　苏棠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一直到晚上苏陌和林安安下班回家，苏棠实在坐不住了：“爸爸妈妈，土豆哥哥说他的外婆住院了，你们知道吗？” 　　苏陌和林安安皆是一脸错愕。 　　他们还没听说。 　　当晚，他们带苏棠一起去了医院。 　　病房里没有人，床上空空如也。 　　苏陌拦住了经过的一个护士，护士说：“这个病房的病人是上午才送来的，原本只是骨折，下午突然肾衰竭，送去了急救室到现在还没回来。” 　　苏陌他们连忙往急救室走。 　　门口的走廊里，周皓和唐娅楠坐在椅子上。唐涛一个人背着手，站在手术室外，抬着头一直看着门上方“手术中”三个字。 　　在另一边，小番茄窝在哥哥怀里，眼睛哭得红红的，时不时地找周善确认：“哥哥，外婆真的会没事吗？” 　　“放心，奶奶也在里面，她会救外婆的。”周善低声哄妹妹，只是眼眶也忍不住泛酸。 　　苏棠跟着爸爸妈妈走过去。 　　她看看其他三个人，又把目光落在少年身上。 　　她的不安成真了，他们都在这里，他的外婆一定病得很严重。 　　周善抬眸和她对视。 　　小番茄也抬了抬头，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糖糖姐姐”，又趴回哥哥怀里，小肩膀一抽一抽的。 　　苏陌有些艰难地开口：“情况怎么样了？” 　　周皓拍拍唐娅楠的肩，把她交给林安安，和苏陌两个人一起走出去抽烟。 　　两个男人除了在工作场合，平时都很少抽烟。 　　此刻两个人站在门外，周皓深吸了一口烟：“情况不太好。” 　　苏陌没接话，等他往下说。 　　过了好久，周皓才继续道：“妈以前做过肾脏移植的手术，医生说新的肾脏又已经开始超负荷工作了，也许半年，也许一年，她现在的肾脏就不能再用了。” 　　苏陌皱眉：“不能再做一次手术吗？” 　　周皓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沉声说：“理论上可以，但是现在要找到合适的肾.源，很难。当初楠楠在医院登记了好几年，我也给妈找了很久才找到。而且医生说妈现在年纪大了，这次又摔得那么厉害，对身体造成的影响很大，如果再次做手术，以她目前的情况很有可能连手术台都下不了。” 　　所以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即使她这一次脱离了危险，骨折也好了，很有可能也只有一种结果。 　　- 　　苏棠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 　　没有人说话，她也不敢问。 　　她迟疑了一下，走到周善身旁：“土豆哥哥，你别担心，外婆一定会平安出来的。” 　　周善抬眸看她。 　　上一次他和她说他的外婆住院了，她也是这么安慰他的，告诉他外婆会没事的。 　　当时他还能笑着和她开玩笑，说这是他的外婆，她喊得太早了。 　　然而今天，他沉重的情绪全都表现在脸上。 　　他抿着唇，只是简单地和她目光相接。 　　苏棠似乎能读懂他眼中的情绪。 　　她什么都不会，他的外婆生病了，她什么忙都帮不上。 　　可是她很想抱抱他，告诉他不要害怕，不管他的外婆在里面会怎么样，她都会陪着他一起面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终于又过了半个小时，手术室门口的灯熄灭了。 　　护士先推着郑淑琴走出来。 　　她闭着眼，麻药的药效还没过去，鼻子里插着绿色的氧气管。 　　半分钟后，凌倩也出来了。 　　大家都站了起来，一个个沉默地围着她。 　　唐涛声音有些发颤：“怎、怎么样？” 　　凌倩点点头，低叹：“目前情况还算稳定，不过还是要做好心理准备，她这次的情况比二十年前更加严重，单单透析维持不了多久，得尽快找到肾.源进行手术，才可能有恢复的机会。” 　　唐娅楠险些站不稳。 　　一双手臂从背后托住她。 　　她回头，伏在周皓的肩头小声抽泣。 　　小番茄还小，听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但是她听到妈妈哭了，鼻子一酸，也吧嗒吧嗒地落泪。 　　唐涛仰起头，努力把就要夺眶而出的眼泪憋回去。 　　他当了一辈子军人，曾经被罪犯折磨得只剩下一口气时都没哭，而他一生中仅有的三次落泪，一次是一家人重新团聚时，一次在产房外抱着刚出生的小外孙女时，另一次，就是现在。 　　“先去看看你们妈妈吧。”他挺直脊背，跟在病床后面走。 　　- 　　苏陌和林安安在医院待了一会儿，就带着苏棠回家了。 　　周皓和唐娅楠要在病房里陪着，两个孩子明天还要上学，特别其中一个已经高三了。 　　苏陌顺路就把周善和小番茄一起送了回去。 　　回去的气氛比过来之前还要沉闷，苏陌在开车，林安安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两个孩子，也没开口。 　　苏棠几次想和周善说话，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合适，全部咽了下去。 　　一路无言，等到了周家门口，周善抱着小番茄下车。 　　他朝坐在前面的两个人点了点头：“谢谢苏叔叔和林阿姨送我们回来。” 　　林安安这才找到机会开口：“小善，你爸爸妈妈最近应该都会在医院里陪你外婆，你和你妹妹两个人如果没地方吃饭，就来我们家吧。” 　　周善又点头：“谢谢林阿姨。” 　　他没说要不要吃。 　　林安安这才想起来他可能是要上晚自习的，估计午饭和晚饭也都在学校里解决了。 　　等和他们告别以后，林安安才回头对女儿说：“彤彤还小，这回她外婆生了病，她奶奶也得在医院守着，几个大人估计都抽不了空。你明天放学顺路的话，去接彤彤来我们家里，等晚上小善放学了，再让她把彤彤带回去，楠楠那边我会去说。” 　　苏棠自然知道妈妈考虑的是最恰当的，她点头。 　　她帮不了土豆哥哥的外婆，这是她唯一能替他分担的事情了。 　　回到家，苏棠还得写作业。 　　她提笔写了一点，好几次都卡在简单的公式上，满脑子都是凌倩出手术后说的话，还有周善看着她的眼神。 　　她犹豫着拿出手机，给周善发消息：【土豆哥哥，你睡了吗？】 　　他没有回，不知道是不是在做作业。 　　苏棠也不介意，她又给他发过去：【你不要太难过了，一定要好好休息。妈妈让我明天放学去接小番茄来我们家里，你安安心心地在学校里上课，我会照顾好小番茄的。】 　　【我以前不开心，妈妈都会给我唱歌，要不然我唱一首歌给你听吧。】 　　她发完，清了清嗓子，按下了语音输入的键，真的开始唱歌了。 　　周善哄小番茄睡着后拿起手机，就看到她发了很多消息给他。 　　最后一条是语音，他点开，少女清甜的嗓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原来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运， 　　原来我们和爱情曾经靠得那么近， 　　那为我对抗世界的决定， 　　那陪我淋的雨， 　　一幕幕都是你，一尘不染的真心……” 　　周善站在阳台上，把手机贴在耳朵旁边。 　　一边听她唱的歌，一边对着漆黑的夜色出神。 第58章 　　第二天放学后，苏棠去小番茄的学校接她。 　　小番茄知道她会来， 早早地就背着小书包在校门口等她。 　　“小番茄。”苏棠远远地喊了她一声。 　　小番茄没了往日的活泼， 眼角眉梢似乎都染上了一片愁云， 有气无力地开口：“糖糖姐姐， 你来啦。” 　　“嗯。”苏棠弯腰， 扶住她小小的肩膀，“你爸爸妈妈最近要留在医院里照顾你外婆，这段时间你就跟我一起回去吃饭写作业， 等晚上你哥哥放学了， 再让他接你回家，好吗？” 　　小番茄点点头， 顿了下，又摇头：“我想先去医院看看外婆。” 　　苏棠想了想， 就算她们现在回家，爸爸妈妈也还没有下班， 吃不了饭。 　　时间够，她牵起小番茄的手：“好， 我带你去。” 　　- 　　她们到医院的时候郑淑琴刚刚吃了药睡着了。 　　凌倩说她一天之内进了两次手术室，精神上和身体上都没恢复过来， 这几天睡得多一些对她也是有好处的。 　　周皓在医院待了一天一夜， 下午有事回了趟公司。 　　唐娅楠和唐涛两个人陪在病床旁，床头放了好几束花， 都是今天来探望郑淑琴的人带来的。 　　小番茄进去后松开苏棠的手， 趴在病床旁看郑淑琴：“妈妈， 外婆今天好点了吗？” 　　唐娅楠摸摸她的头，柔声说：“好多了，外婆已经醒了，也能说话了，她睁眼第一件事，就是想见你呢。” 　　一听说外婆想见她，小番茄很高兴。 　　她终于露了点笑：“妈妈，那等外婆再醒来的时候你替我告诉她，我也很想她。以后每天放学，我都会来看她的。” 　　唐娅楠淡淡地笑了下：“嗯。” 　　小番茄看到床头的花：“妈妈，我可以要一朵那个花吗？” 　　唐娅楠看了眼她指的花，拿了一朵给她，才问：“你要这个干什么？” 　　小番茄小心翼翼地把花放在郑淑琴的枕头旁边：“我要把它送给外婆，等外婆醒来看到那么漂亮的花，心情就会变好了。老师说病人只要心情好了，病就会很快地好了。” 　　听了她的话，唐娅楠眼睛一酸：“嗯，外婆看到你送她的花，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坐在对面的唐涛听到小外孙女的话，也悄悄地偏过头，抹了把眼睛。 　　小番茄只在病房里待了一小会儿，唐娅楠就让苏棠带她一起走了。 　　医院里到底不比外头，即便天天消毒，病毒也很多，两个小姑娘抵抗力弱，还是尽量少待在这里。 　　苏棠和唐娅楠道了别，又牵着小番茄离开了医院。 　　走出大门，小番茄的心情看起来比刚才好一些了，外婆醒了她很高兴。 　　她仰起脸，问苏棠：“糖糖姐姐，哥哥几点放学呀？” 　　苏棠说：“你哥哥高三了，课会上到很晚，要十点哦。” 　　小番茄掰了掰手指，嘴巴里不知道嘀咕了句什么，又重新抬头：“等你高三了，也要上到这么晚吗？” 　　苏棠点头：“对啊。” 　　小番茄很认真地说：“那以后也让哥哥接你放学。” 　　苏棠怔了一下，摸摸她的头，忍不住笑了。 　　回家的路上，苏棠买了三杯奶茶。 　　一杯她的，一杯小番茄的，还有一杯林安安的。 　　苏陌和周善一样，都不喜欢喝这种太甜又太腻的饮料，苏棠就没给他买。 　　回到家里，天快黑了，苏陌和林安安还没到家。 　　苏棠担心小番茄会饿，拿了几包零食出来，和她一起在客厅里看动画片。 　　一部动画片就快要放完的时候，苏陌接林安安下班回来了。 　　苏棠把奶茶递过去：“妈妈，给你喝的。” 　　“谢谢糖糖。”林安安俯身亲了她一下，“妈妈陪爸爸去给你们做饭，你们再等一会儿就能吃了。” 　　苏棠和小番茄一起点头：“好。” 　　吃完饭，苏棠带小番茄上楼做作业。 　　苏棠有好几张试卷要做，小番茄还在上小学，作业很少。苏棠刚写完一张数学试卷，她的作业就做完了。 　　小番茄喜欢她房里的大熊，一个人安安静静地跑过去玩。 　　等苏棠抬头去看她的时候，她已经躺在大熊怀里睡着了。 　　苏棠找了个小毯子给她盖上。 　　- 　　接下来的几天日日都是如此，苏棠放学后先去接小番茄，陪她去医院探望郑淑琴，再带她回家吃饭做作业，等周善放学来接她。 　　郑淑琴在医院治疗了一周，病情暂时算是稳定了。 　　只不过还是需要定时进行透析。 　　她二十年前就做过透析，自然明白这代表了什么。 　　唐涛也没有瞒她，把她的身体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唐涛有些哽咽，郑淑琴却笑了笑，握住老伴儿的手：“你别难过，我现在这颗肾脏本来就是好心人捐给我的，我已经多活二十几年了，不亏。我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亲眼看到小善和彤彤成家，你将来一定要替我多看几眼，知不知道？” 　　唐涛点头，反握住她的手：“别说傻话了，现在医疗技术这么发达，你一定可以活到那一天的。对了，楠楠前几天告诉我，小善应该和苏家的那个小女孩儿在一起了。” 　　郑淑琴很意外：“真的啊？” 　　唐涛说：“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不过你也别去问小善，这是楠楠偷偷告诉我的，我也偷偷告诉你。那两个傻孩子估计现在还以为别人不知道呢。” 　　郑淑琴笑着点头：“好好好，我也偷偷地知道，保证不说出去。” 　　窗外阳光正好，病房内两个加起来都超过一百二十岁的人了，像小孩子一样凑在一起咬耳朵。 　　郑淑琴在医院里一住就是两个月，她出院的那天周善和苏棠刚考完期中考试。 　　周善和父母一起接外婆出院，苏棠反正在家也没事干，加上她最近经常陪着小番茄来看郑淑琴，索性也跟着一起来了。 　　郑淑琴的腿还不能走太多的路。 　　唐涛背对着她蹲下来：“来，我背你走。” 　　当着那么多孩子的面，郑淑琴有点不好意思，伸手去拉他：“你别这样，孩子们都看着呢。” 　　唐涛没动，回头说：“你这是嫌我年纪大了吗？你放心，就算我们俩都一百岁了，我还能背得动你。” 　　郑淑琴被他这句话感动到了，最终还是爬上了他的背。 　　唐涛一路背着她走到停车场，郑淑琴趴在他耳边问：“老头子，你行不行啊？不行就放我下来吧。” 　　“行。”唐涛说，“背你一辈子都行。” 　　- 　　期末考试成绩出来，周善稳稳的还是全区第一。 　　苏棠这次考得也不错，和班里第一名李霄只差了三分，年级第五。 　　谭蓉蓉看着她的成绩单，有点想不通：“糖糖，你为什么都要选理科啊？理科是男生的强项，你但凡选了一门其他的，这一次我们班级的第一名肯定就是你了。” 　　苏棠在订正试卷上的错题，她头也没抬地回：“因为选理科上了大学比较好选专业。” 　　她暑假里已经研究过今年本市几所最好的大学的招生专业要求了，基本上大部分的文学语言类的专业是不限制选科的，其余或多或少都要求选择生物和化学两门课，如果想考医学类的专业，还得再多加一门生物才行。 　　听了她的话，谭蓉蓉立马拿出手机，上网搜了一下。 　　几分钟后，她有些不确定地抬头：“你该不会是想学医吧？” 　　苏棠拿笔的顿了一下，才继续写题。 　　“我听说学医很辛苦的，而且比一般的专业学的时间都要久，最长好像是八年吧。” 　　谭蓉蓉自个儿感叹了一句，见苏棠没理她，觉得自己是多想了，便不再继续往下说。 　　她换了个话题：“周善学长外婆的身体好点了吗？” 　　前段时间苏棠每天放学去接周善的妹妹回家，这件事她是知道的。 　　苏棠这才开口：“嗯，好多了，已经出院了。” 　　谭蓉蓉说：“那就好，周善学长的外婆也挺不容易的。” 　　苏棠抿唇，没说话。 　　她其实不太想和别人谈关于他家里人的事情，就算是和她关系很好的谭蓉蓉也不例外，她觉得这是对他和他家人的不尊重。 　　- 　　这周末，周善不用再去医院，终于有时间陪他的小姑娘了。 　　周五全校都没有晚自习，苏棠放学后留在教室里没有走，一直等到他过来敲她教室的门，她才背上书包笑盈盈地扑进他怀里。 　　那时同学们都已经离校回家了，整层楼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苏棠抱着他腰，小脸贴在他的胸口，说什么也不肯放手：“我好久没抱你了，土豆哥哥，你让我抱一会儿好不好？” 　　小姑娘软糯的嗓音直往他的心底钻，他又何尝不是很久没有好好抱过她了呢。 　　这些日子为了外婆的事情，他一边忙着学习，一边还得趁周末有时间去医院换外公和爸爸妈妈休息，好不容易有时间和她见个面，他不是要回教室上课，就是在病房那个地方，身旁还有好几双大大小小的眼睛盯着。 　　周善拥住她，下巴蹭了蹭她柔软的头发：“好，你想抱多久都可以。” 　　苏棠安心地抱了他好一会儿，抬起头：“你今晚不用急着做作业了吧？” 　　明天周六不上课，周善点头：“嗯。” 　　苏棠的手在他腰间圈紧了些：“那我们去看电影好不好？上周新上映了一部电影，我还没来得及去看，我们一起去看吧！” 　　周善低头，在她满是兴奋的脸颊上亲了下：“哪部？” 　　苏棠被他亲得习惯了，不会像以前一样躲，更不会害羞了。 　　她笑吟吟地报了片名。 　　不算很热门的一部片子，看的人也并不是很多。 　　周善拿出手机查了一下，最近的一场是在晚上七点半，还有好多座位没有被人挑走。 　　他选了两个位置：“七点半的场，我们吃好饭再去看。” 　　“嗯！”苏棠高兴地点头，也拿出手机，给妈妈发了条短信，说自己今晚和同学出去玩，不回家吃饭了。 　　他们到电影院的时候前一场刚刚散场，门口只有零星几个人等着排队检票。 　　苏棠纠结地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电影票，侧头和周善说：“土豆哥哥，你说这部电影是不是不好看呀，怎么都没几个人看呢。” 　　周善淡淡地笑：“不是你选的吗？” 　　“是啊，可是……”她有些苦恼，“我只看了宣传片，觉得还不错。万一它除了宣传片没半点能看的呢？” 　　周善失笑：“你对自己的眼光未免也太没有信心了吧？” 　　苏棠瞅他一眼，认真地说：“我觉得我这辈子眼光最好的时候就是看上了你，其他的我还真的不敢保证。” 　　周善微讶。 　　他从来没想过这样的情话有一天能从她的口中听到，并且还说得那么顺。 　　一开始害羞得都不敢和他对视的小姑娘已经越来越坦然地面对他们的感情了，周善牵着她的手改为和她十指相扣，他漆黑的眸中逐渐染上几丝笑意：“这样的话是谁教你的？” 　　苏棠不敢告诉他她其实偷偷看过一些这方面的东西，就怕万一哪天他突然和她说了什么，她除了傻乎乎地看着他发呆，就再也接不上其他的。 　　那样也太丢人了。 　　不过今天自己会不假思索地说出这样的话，也是她始料未及的。 　　原来她说情话的功力已经练就到这样炉火纯青的地步了吗？ 　　苏棠努力和他对视：“我是发自肺腑的，没有人教我。” 　　说完，又似乎觉得“发自肺腑”这四个字实在太露骨了。 　　她的脸悄悄红了。 　　看小姑娘渐渐红了脸，他眼底的笑意也加深了一些：“嗯。” 第59章 　　周善选了比较靠后排中间的位置。 　　来看这部电影的人比想象中的还要少，电影开始前三分钟关灯时， 整个放映厅里也不过只有十多个人， 等开场二十分钟后， 又有两个人走进来， 和他们中间隔了两排空位， 坐到最后排。 　　苏棠正聚精会神地吃爆米花没有发现。 　　周善瞥见那两个人影，眉心突的一跳。 　　看了不到半场，苏棠往他那边侧了些身体， 凑到他耳边， 小声说：“土豆哥哥，我们以后不要买没有人看的电影了。” 　　周善问：“为什么？” 　　苏棠丢了一颗爆米花到嘴里， 嘴巴像只小仓鼠似的咀嚼了几下：“真的不好看啊，我被宣传片给骗了， 看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讲了什么。” 　　周善“嗯”了声，没说别的。 　　苏棠又坚持看了五分钟， 实在是太无聊，眼睛骨碌碌地转了一圈， 最后别过头，停在少年的脸上。 　　她连爆米花都不吃了， 足足看了他好几分钟。 　　周善终于忍不住， 伸手遮住她的眼睛：“别看我，看电影。” 　　“我不。” 　　苏棠笑嘻嘻地扒开他的手， “我就要看你， 你比电影好看多了。” 　　周善抿唇。 　　苏棠见他不理自己， 有点奇怪：“你怎么了啦？为什么不说话。” 　　周善只能说：“电影院里不要讲话。” 　　苏棠噗嗤一声笑了。 　　以前看电影的时候他怎么就不说这话呢？她还记得暑假和他一起出来看电影的时候，被他搂了整整两个小时，他一个不爱吃爆米花的人，非要把她手往自己嘴边塞，把她拿的爆米花全吃完了。 　　今天的电影又不好看，他却看得那么认真，真是奇了怪了。 　　难道他审美这么独特吗？ 　　苏棠想了想，抓了一把爆米花在手心里：“要吃吗？” 　　周善摇头：“不吃。” 　　苏棠才不管他呢，喂了一颗到他嘴边：“吃嘛，要不然以后都不给你吃了。” 　　因为不想再看电影了，她整个人都侧向他坐。 　　漆黑的电影院中，清澈的眼睛亮晶晶的。 　　周善看向她的时候，余光顺便瞥了一眼她斜后方的两个人。 　　电影院里实在是太暗了，他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认错人。 　　“吃嘛吃嘛。” 　　苏棠存心闹他，手里的爆米花晃啊晃的，大有一种他不吃她就不罢休的坚持。 　　周善拿她没办法，握住她的手腕，低头把爆米花吃了。 　　苏棠抱着肚子笑了。 　　哎哟，她家土豆哥哥傲娇地简直太可爱了。 　　一直到整部电影放完，苏棠还在偷乐。 　　厅内的灯光骤然亮起，苏棠正准备站起来，突然被人用力一拉，扯到了怀里。 　　她有点不知所措：“土豆哥哥，你干嘛呀？” 　　“嘘，别说话。” 　　周善弯腰，把小小的她护在身前，宽阔的后背对着后方起身的两个人。 　　他今天穿了一件连帽衫，帽子很大，他弯下腰来，正好盖在了他的头上。 　　这个姿势让苏棠难受极了。 　　她像条毛毛虫一样扭动身体，想要从他怀里钻出来。 　　等确认那两个人离开了影厅，周善才放开她。 　　苏棠一下子站了起来，头发都乱了。 　　在前面的清场的工作人员被她吓了一跳。 　　再看小姑娘脸蛋儿红扑扑的，头发又那么乱，露出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 　　工作人员都是过来人了，见多了，并不觉得奇怪，只提醒他们：“你们的电影结束了，快离场吧，我们下一场电影要开始检票了。” 　　周善看到他的眼神，知道他误会了，但是也没做解释，牵着苏棠从出口离开了影厅。 　　电影院在商场的五楼，他们出去以后绕了挺大一圈才找到下楼的电梯。 　　苏棠还奇怪呢：“土豆哥哥，你刚才干嘛不让我说话？” 　　周善说：“看到两个熟人。” 　　熟人？苏棠好奇：“什么熟人啊？我认识吗？” 　　周善看她一眼。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这两个人她不仅认识，还很熟。 　　但是他没想好怎么跟她说。 　　好在苏棠也没怎么想知道这个答案，她的注意力全被商场里新开的一家甜品店给吸引了。 　　她拽了拽他的袖子：“土豆哥哥，我想吃那个。” 　　周善抬头看了看店名，带她进去买。 　　苏棠买了两份，一份自己带回家，一份让他带回去给他妈妈和小番茄吃。 　　时间已经不早了，走回去又太远，他们打算打辆车回去。 　　站在马路旁等车，突然一辆熟悉的车在他们面前停下。 　　苏棠一看，连忙甩开他的手。 　　副驾驶的车窗缓缓摇下，林安安漂亮的脸先露了出来，然后才是坐在驾驶座上的苏陌。 　　“妈、妈妈……”苏棠吓得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完了完了，爸爸妈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刚才她和土豆哥哥牵着手，也不知道他们看没看见。 　　林安安慢悠悠地看了他俩一眼，才开口：“你们是要回家吗？上车吧，我和你爸爸正好也要回家。” 　　她后面半句是对着苏棠说的。 　　苏棠心里慌得不行，连忙“哦”了声，打开后座的车门，自己先爬了上去。 　　周善等她上去了，迟疑了一下，也跟着上车。 　　车门关上，也隔绝了外界的嘈杂。 　　车子里很安静，难得没有放音乐和广播。 　　苏棠的心怦怦直跳，一个劲地纠结苏陌和林安安有没有看到他们牵着手这件事。 　　在等一个红灯的时候，林安安回头，看到她手上拎着的东西：“买了什么呀？” 　　“蛋糕。”苏棠飞快地接话，“这家是新开的，以前没有吃过。妈妈我买了三块，有你和爸爸的。” 　　林安安笑了笑：“谢谢女儿。” 　　她笑了，苏棠蓦地松了口气：“不用谢。” 　　好险，妈妈没有看到啊。 　　只不过没等她这口气喘过来，林安安突然改了话题：“你下午不是给我发消息，说和同学一起去看电影了吗？怎么会和小善在一起的？” 　　苏棠呼吸一滞，下意识地去看周善。 　　“我……我本来约了蓉蓉看的，电影票都买好了，蓉蓉临时有事说不能看了。我不想浪费，所以给土豆哥哥打电话，让他和我一起看。” 　　“这样啊。”林安安点头，语气轻松道，“我和你爸爸刚刚也在看电影，你们看的哪一部？” 　　“就是……”苏棠刚想说什么，突然想到离开电影院后周善说的那句话，不由瞪大了眼睛。 　　不会那么巧吧？土豆哥哥说的熟人，难道是她的爸爸妈妈吗？ 　　苏棠更慌了。 　　她求救似的望向周善。 　　周善看她一眼，低声把片名报了出来。 　　林安安笑道：“这么巧，我们看的也是这一部。不过我好像没看到你们，我们应该不是在一个厅里吧？” 　　苏棠一听有转机，连连点头，附和道：“对对对，不在一个厅，我也没看到你们。” 　　林安安转回去。 　　苏棠长长地吐了口气，很想拍一拍自己的心口，有惊无险啊。 　　- 　　回到家，林安安和苏陌都没有再提这件事。 　　苏棠心里终于安定了下来，不提就代表不知道。 　　不过自从发生了这件事，她倒是不敢再像以前那样走在路上都和周善手牵着手了。常常还会突然神经兮兮地东张西望，总觉得爸爸妈妈就在不远处盯着他们。 　　周善笑她傻。 　　其实他比她更清楚，那天电影院里的两个人如果真的是她的爸妈，他们离得这么近，不可能没有看到他们。 　　而如果看到了，却假装说没有看到，那么也就只有一个可能。 　　他和她之间关系，很有可能他们早就已经知道了。 　　周善没告诉她。 　　小姑娘胆子那么小，他怕说出来她以后都不敢和他一起出来了。 　　那样他多亏呀。 　　被瞒在鼓里的苏棠每天还喜滋滋地以为自己特别厉害，爸爸妈妈都没发现她偷偷早恋的事情。 　　越到期末，周善的作业也越来越多，往往晚自习下课，他还有很多作业没做完，连回家之后和她打电话发消息的时间都少了许多。 　　苏棠半点没介意的，她知道他学业忙。高三是很重要的一年，就是她自己，也不能打扰他。 　　不知不觉又到了期末考试。 　　对高三学生来说，这一次是全市的统考，排名也会是全市性的排名。 　　考试前那天晚上，苏棠趁爸爸妈妈睡着了，偷偷给周善打了个电话：“土豆哥哥，你出来一下，我有东西要给你。” 　　周善的台灯还亮着，他看了眼时间：“这么晚了，明天给我吧。” 　　“不行不行，我必须要今天给你，等明天就来不及了。”她从衣柜里拿了一件很厚的羽绒服，手机夹在脖子里，一边穿衣服一边和他讲电话。 　　“什么东西？” 　　“你出来就知道啦。”她说，“快点哦，我只能溜出来一会会儿，要不然万一爸爸发现我不在了，肯定得着急。” 　　周善在那边顿了下：“好，我去你家门口找你。” 　　“嗯！” 　　苏棠挂了电话，生怕被爸爸妈妈听到动静，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 　　今年的冬天比去年更冷，她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等她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周善也到了。 　　“你来得好快啊。” 　　昏黄的路灯下，她仰着头，白皙的脸颊粉嘟嘟的，眼睛也很亮。 　　周善是跑过来的，还有些微喘：“你要给我什么？” 　　苏棠笑了笑，嗓音软软的：“你低头。” 　　周善听她的话，头低了一点。 　　“太高啦，再低一点。” 　　他又往下低。 　　她彻底笑开了，踮起脚尖，伸手勾住他的脖子，闭上眼睛，唇轻轻贴上他的：“土豆哥哥，考试加油呀，我等你的好消息。” 第60章 　　周善有些想不通。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呢？ 　　大半夜把他喊出来， 只为了和他说一句“考试加油”。 　　等她亲完松开他， 他却搂着她的腰不让她走：“这算是提前预支的奖励吗？” 　　苏棠这才觉得有点害羞， 两边的脸颊上布满了红霞，眼睛泛着盈盈的水光。 　　她咬唇：“不是预支。” 　　周善低头，和她眉心相抵，被迫她和他对视：“哦，那是什么？” 　　苏棠垂下眸， 小声说：“就、就是给你的鼓励啊。” 　　周善勾了勾唇， 声音里带着蛊惑：“等我考完了， 是不是还有奖励？” 　　苏棠“嗯”了声，比刚才更小声：“考得好才有，考得不好没有哦。” 　　周善轻笑出声：“怎么样才算考得好？” 　　苏棠思考了一下：“至少要全市前十名吧。” 　　周善顿了顿：“前十啊……” 　　苏棠听不出他的语气， 眨了眨眼睛，试探性地问：“是不是要求太高了？要不……前五十？” 　　她举起手，比划了一个五。 　　周善笑了， 伸出手，手指一节节地把她的手指扣住：“不要前五十，就前十吧。” 　　苏棠歪头：“这是你说的哦。”考不到没有奖励可不能怪她。 　　周善温柔地应道：“嗯，我说的。” 　　- 　　他们考了三天， 比高一高二年级还多了一天。 　　成绩出来的那天， 苏棠伸着脖子在家里等。 　　刘一彬借了周善的试卷在看，看着看着觉得有点不对劲：“我说……阿善啊， 这题你不是在考试前还教我做过么？为什么我都会做了， 你却做错了？” 　　周善瞥了一眼， 淡淡地说：“失误。” 　　刘一彬信了他的话，有点惋惜：“这题四分，你要是做对了，那就是妥妥的全市前三啊，现在只有第八名，可惜啊可惜。” 　　周善不以为意，拍了一张成绩单的照片，给苏棠发了过去。 　　没一会儿，小姑娘发了一大串消息过来，句句都把他夸得天花乱坠的。 　　周善等她消停了，才优哉游哉地打字：【什么时候给我奖励？】 　　苏棠：【……今晚？】 　　周善扬起唇：【好。】 　　他发完又加了一句：【我等着。】 　　看着最后三个字，苏棠红着脸把脑袋埋在枕头下面。 　　- 　　过年前的最后几天，苏陌和林安安的应酬也多了起来，每天都在和不同的人一起吃年夜饭。 　　下午四点，苏棠打扮好自己，去学校门口等周善。 　　她马上也要高三了，下学期开始就和他一样要上晚自习了。 　　对于她来说，倒是一点都不排斥晚自习，甚至还有点期待。 　　“土豆哥哥，马上我又可以和你一起吃晚饭了。” 　　走在路上，裹着围巾手套的她兴奋地挽着周善的手臂，脸上洋溢着快乐。 　　周善停下来，替她把戴歪的帽子扶正，又在她脑袋上按了下：“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一起吃饭。” 　　“才不是呢。”苏棠郁闷地说，“等你上大学了，我们见面的机会都会少很多。我以后是不是只能周末才能见到你啊？” 　　周善还没想过这个问题，他说：“你想见我，可以给我打电话，我回来看你。” 　　“你骗我。”苏棠说，“我都上网查过啦，警校管得那么严，不是你想出来就能出来的。” 　　她叹气：“好希望时间可以过得慢一点，我现在一点都不想你去上大学。” 　　周善笑着说：“既然你那么不希望我去警校，那我就不考了，换一所学校，好不好？” 　　苏棠眼睛一亮：“真的吗？” 　　周善点头：“嗯。” 　　他答应了，苏棠很开心。但是她知道考警校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她摇摇头：“还是算啦，你去考吧。反正等我高三了，作业也很多，就算你回来看我，我都不一定能有时间陪你。” 　　周善说：“嗯。”不管她说什么，他都答应。 　　苏棠想了想，又说：“但是你要答应我，上了大学，一定不能看其他女孩子哦。如果有人追你，给你表白，你也要告诉她们你是有女朋友的，就是有点可怜，得等明年才能参加高考。” 　　周善笑了：“好，还有吗？” 　　苏棠“唔”了声：“暂时就这些了。”她仰着脸看他，声音突然变了，“你……你过来。” 　　周善知道她想做什么，把脸凑过去。 　　苏棠飞快地亲了他一下：“这是考到前十的奖励。” 　　周善挑眉：“就这么简单？” 　　苏棠有些诧异，她都亲他两次了，不简单了。 　　周善说：“你再亲我一下，高考的时候我就能考到全市前三。” 　　苏棠不太信：“真的吗？” 　　他成绩是很好，可是要考到全市前三，也太难了吧。 　　周善笑着说：“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苏棠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 　　她先前亲了他一下，他就能考到第八名，这一次再亲一下，也许真的能考到前三呢？ 　　“那好吧。”她把小脸凑过去，还不忘约法三章，“考不到要还的哦。” 　　周善失笑。 　　还？怎么还？是让他亲她一下吗？ 　　这样算算好像考不到比较赚。 　　在她的唇贴上来的时候，周善突然按住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 　　冬去春来，转眼又到了新一年的六月。 　　时间对于高三学生来说过得很快，所有人都恨不得把一天掰成好几天来用。 　　离高考只剩下几天的时间，苏棠也渐渐感受到了高考的压力。 　　她已经两个星期没有和周善见面了，除了周末和他打了半小时的电话，其余时间他们也只能发发短信来聊天，有的时候甚至一整天都说不上一句话。 　　高考前的一周，老师几乎已经不讲课了，所有的时间都留给学生们自己复习。 　　高二年级的教室里，苏棠心不在焉地听老师上课。她偏过头，透过擦得程亮的窗户看外面的蓝天白云，还有高高挂在云层后露出半张脸的太阳。 　　谭蓉蓉趁老师不注意，推了她一下，小声说：“糖糖，你是不是在担心周善学长？” 　　苏棠没有否认：“嗯。” 　　他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学校领导和老师都对他寄予了很大的期望。她担心他会压力太大，万一考试发挥失常，他会受不了那个打击。 　　“行了，我觉得你不用太担心。”谭蓉蓉给她分析，“你想啊，前两次市里统考，周善学长都考得很好。我听说统考的难度要比真正高考时要大一些，那么难的题周善学长都能考得很好，所以高考也一定没问题的。” 　　苏棠点点头，但愿如此吧。 　　高考三天，苏棠不用上课。 　　第一场考试前，她原本想给周善发个消息，让他加油。但是转念一想，这样话肯定不少人都和他说过了，她犹豫了半天，最后把手机收了起来。 　　三天过得很快，几乎眨眼间就过去了。 　　最后一门考试结束，走出考场，不少人在校门口就当着家长和老师的面把教科书和做过的试卷给撕了。 　　大人们好笑又无奈，然而谁都没有生气。 　　辛苦了整整三年，或许只有考完试的这一天对他们来说是最没有顾忌的，可以放肆玩，放肆笑，放肆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周善走出考场，见到了等在校门口的沈培。 　　“感觉怎么样？” 　　沈培尽管在笑，然而作为他的班主任，他的压力不比他小。 　　周善考了三天，他整整三天都不敢问他，现在终于所有的考试都结束了，他只想知道他最优秀的学生能不能给他带来好消息。 　　周善抿抿唇，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说：“老师，我有件事情想请您帮忙。” 　　沈培一愣，他想不出一个几乎已经等于毕业的学生，还有什么事情是他能够帮他的。不过他还是点头：“你说，只要老师能办得到的，一定替你办好。” 　　周善点头：“你一定能办得到。”他顿了下，才继续说，“等我考试成绩出来，如果有高校的老师问您我的联系方式和地址，请您不要告诉他们。” 　　沈培怔了几秒，随即哑然失笑。 　　这孩子，直接和他说一句考得不错有那么难吗？非要绕那么大个圈子拐弯抹角地回答他的问题。 　　也幸好他反应快，要不然换成其他老师，估计都不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试问什么样的成绩能让高校老师亲自想要打电话或者上门拜访呢？ 　　答案不言而喻。 　　沈培拍了拍他的肩膀，问他：“能不能告诉老师是什么原因？” 　　周善看着他，认真地说：“我想考警校。” 　　以他的成绩，国内最好的大学应该都不是问题。 　　然而那些大学再好，都不是他想要去的，警校才是他的目标。 　　他努力学习，也不是为了考一所名牌大学。 　　沈培带了他三年，对他这个说法，也能理解。 　　每个人对未来的选择不同，无论去哪个学校，学习哪个专业，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他看着少年，良久，缓缓点头：“老师答应你。” 　　- 　　高考成绩出来的那一天，周善家里的电话都快要被打爆了。 　　全市铺天盖地的都是关于高考状元的新闻，就连青中校门口的电子屏幕上，也滚动显示着“热烈祝贺我校周善同学荣获20XX年S市高考状元”一行大字。 　　然而状元本人却对这些不闻不问。 　　闷热的夏夜，他穿着短袖T恤站在卧室的阳台上，听着手机里女孩儿叽叽喳喳的说话声音。 　　苏棠兴奋极了，她在他的成绩出来前就问他要了准考证号和身份证号。 　　他的考试成绩是她查的。 　　当看到他的成绩和市第一名的成绩一模一样时，苏棠简直比她自己考了第一名还要高兴。 　　“土豆哥哥，你真是我的骄傲！简直太厉害啦！” 　　小姑娘在电话那头毫不吝啬地夸他，比其他人任何一句夸赞都要让他高兴。 　　周善隔着电话，唇角微微上扬：“是你比较厉害才对。” 　　“我？”苏棠不明白。 　　他轻轻地嗯了声：“要不是你亲了我，我也不会考这么好。” 　　安静的夜里，他的声音温柔如旧，“所以，应该是你的功劳才对。” 第61章 　　周善的高考成绩出来以后， 沈培顶了很大的压力。 　　学生是他一手带出来的， 他能理解学生的选择， 不代表学校里的其他领导和老师也能理解。 　　高考状元这个热饽饽，多少学校争着抢着要，校长室的电话都一个接着一个不停地响。 　　“对不起啊，不是我们不肯告诉你们他的住址和电话，实在是这位学生已经有了自己的考量， 不让我们说啊。” 　　“什么， 他想去哪所学校？十分抱歉， 这个他也没跟我们透露，这孩子脾气倔，估计得等他填完志愿了才能知道。” 　　“是啊是啊， 成绩好的学生脾气怪一点也是他的资本，我们也无能为力啊。” 　　一个电话校长讲了十分钟，等到他把电话放下， 十分不满地瞪向揪着他电话线的人：“我已经按你想要的说法说了，满意了吧？” 　　沈培笑着说：“满意满意，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了。您真是全世界最好的校长，我替我的学生谢谢您了。” 　　校长轻哼了声：“行了吧你， 少拍我马屁， 要不是看在你今年挺给我争光的份上……”说到一半，突然想到了什么， “对了， 我帮了你那么大一个忙， 你是不是也得替我办件事补偿？” 　　沈培扯了扯嘴角，怎么最近有那么多人要请他帮忙办事？ 　　一个周善已经让他很头疼了，现在又来一个校长。 　　直觉告诉他，校长说的事情也不会比周善的这件事简单到哪里去。 　　他咬牙：“您说。” 　　“别紧张，这件事情不难。”校长说，“你们下面那届十二班的班主任孙莲你认识吧？她前几天来找我请假，说下学期要动个手术，不是很严重，但可能得休息两三个月。我想以她的情况肯定不是再带高三了，所以打算给他们班级换个班主任。正好，你刚带了个状元出来，这个班主任我看就你了吧。加油啊沈老师，争取明年再给我带个状元出来啊。” 　　沈培：“……” 　　校长完全没给他拒绝的机会，一股脑把前因后果甚至是对明年的设想都说出来了。 　　沈培脸色有点难看：“校长，您是认真的吗？我才刚带完一届高三，您都不让我喘口气休息个两年的？” 　　校长眼睛一瞪：“休息两年你不如辞职算了。” 　　沈培明白他是在开玩笑，失笑道：“那我要涨工资，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校长气呼呼地说：“我考虑一下。” 　　他这么说就是答应了，沈培笑道：“谢谢校长。” 　　说完，他才开始考虑又要带高三这件事。 　　过了一会儿，他抬头：“您刚说让我带几班来着？” 　　校长说：“十二班。” 　　沈培带了些玩味地“啧”了声。 　　十二班啊。 　　要是他没记错，周善的那个小女朋友就在十二班？ 　　当天下午，沈培就去了孙莲的办公室，和她办了交接。 　　当孙莲带着沈培去了十二班的教室时，学生们全都惊讶极了。 　　谭蓉蓉拽着苏棠的手：“怎么那么突然啊，我们都要高三了还换班主任。” 　　苏棠对沈培的印象还不错，她倒是没有谭蓉蓉的反应那么大：“我听说这学期孙老师一直在看病，或许是和这个有关吧。” 　　“看什么病啊？” 　　谭蓉蓉不是班长，她知道的自然也少。 　　苏棠摇头，这个她就不得而知了。 　　孙莲讲了几句话后，就把讲台让给了沈培。 　　沈培第一次和新的学生见面，而且又那么突然，大概除了苏棠，他一个人的名字也叫不出，所以也只做了下自我介绍，就和孙莲一起离开了。 　　他们一走，原本安安静静的教室一下子就炸了。 　　同学们纷纷开始聊起这个新的班主任来。 　　苏棠认真地写着试卷。 　　直到下午四点半，下课铃响，她第一个背着书包站了起来。 　　谭蓉蓉捂嘴偷笑：“哎哟，以前晚自习下课都没见你速度那么快，今天怎么那么急着走呀？” 　　苏棠没理她。 　　今天是她们作为准高三生暑假补课的第一天，昨晚她和周善打电话的最后，他说今天会来接她放学。 　　她当然急着走了！ 　　苏棠走的很快，离开教学楼的时候整个年级还没几个学生出教室。 　　她兴致勃勃地来到校门口，习惯性地往斜对面的大树下看。 　　结果这一看，把她吓了一跳。 　　她心心念念想要见的土豆哥哥，正和她的新班主任站在树荫底下说话。 　　苏棠顿时不敢再往前走了。 　　周善先看到她，抬头盯着她的方向。 　　沈培站在他对面，顺着他的眼神往后回头，也发现了站在校门口不动的小姑娘。 　　他笑着说：“行了，今天就聊到这里吧。小姑娘在我班上你尽管放心，我会帮你盯着的。倒是你，别仗着自己成绩好，给人家那么大的压力，知道不？” 　　“知道了。” 　　周善随口应了声，才朝她走去。 　　校门口的电子屏幕上还循环放着他的名字。 　　周善看都没看，径直走到苏棠面前，熟练地把她背后的书包拿下来，背在自己肩上。 　　他弯腰牵她手的时候，沈培还站在那棵树下。 　　苏棠本能地挣扎了下，小声提醒他：“沈、沈老师在看呢。” 　　他没松开，反而握得更紧了：“没关系，反正他早晚都是要知道的。” 　　“……” 　　苏棠无语了，哥哥您不能自己毕业了，就来祸害她呀。 　　班主任新上任第一天就发现她和别的男生手牵着手，这不是存心要让她挨骂么。 　　苏棠都不敢往沈培的方向看了，总觉得她明天一上学就会被喊去办公室训话。 　　周善看她吓成这样，揉了揉她的脑袋，笑着说：“沈老师早就知道我们的关系了，而且他刚刚都告诉我了，接下来他要当你们的班主任了，是不是？” 　　苏棠着实震惊了一下：“他什么时候知道的？” 　　“不知道。”周善如实说。 　　不过他和苏棠的事情，他也从来没想过要瞒着沈培。 　　沈培和其他老师不一样，不会强迫早恋的学生分手，这一点他从不担心。 　　听了他的话，苏棠悄咪咪往沈培那边看了一眼。 　　看到她看过来，沈培还笑着朝他们挥了挥手。 　　苏棠突然觉得，她这个新的班主任，好像真的挺好的样子。 　　- 　　苏棠很快就把校门口的事情抛在了脑后，她高高兴兴地和周善一起去庆祝他考了第一名的事。 　　一顿饭的功夫，周善就接到了六七个电话。 　　有他高中的同学打来的，也有他亲戚打来的，连小学同学都听说有一个。 　　到最后，他索性直接按了关机键，耳边一下子就清净了。 　　苏棠坐在他对面，笑眯眯地捧着杯子喝饮料：“高考状元，你今天是不是很忙呀？” 　　距离考试成绩都出来一天了，他还能接到那么多电话，可想而知他今天白天大约都是在接电话的过程里度过了。 　　周善说：“没有。”语气听起来不是很好。 　　苏棠忍不住笑，这一听就是有了。 　　“状元状元，你暑假有没有空啊？” 　　周善抬眸：“怎么了？” 　　苏棠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你考得那么好，给我补课好不好？” 　　自从昨晚他的成绩出来以后，已经有好几个人打电话找他，让他帮忙给自家或者亲戚家正在上高中的孩子补课。 　　周善无一例外全部都拒绝了。 　　他不喜欢听别人喊他状元。 　　大部分的人这么喊他，或者夸他，只是因为他考出了这个成绩，而并非真正地认为他很优秀。 　　也就只有他的小姑娘一个人，是真心实意地觉得他好，和他的分数无关，和他是不是高考状元更无关。 　　周善的眸中染上一丝笑意，他说：“请我补课很贵的，你付得起吗？” 　　苏棠一怔，眼底多了一抹错愕。 　　几秒后，她嘟着嘴，别过头：“不补就不补。” 　　有他去年的先例在，她估计自己今年的暑假作业也不会少。 　　她不过是想找个借口和他在一起，又不是真的想要补课。 　　苏棠说什么也不要他给她补课了。 　　想不到小姑娘的脾气这么倔，周善有点哭笑不得，到最后，几乎是他求着要给她补课的：“糖糖，我错了，让我给你补课，好不好？” 　　估计谁看到这一幕都要吐血。 　　幸好附近没什么人。 　　苏棠仰着小脖子，傲娇地哼了声：“要给我补课也很贵的，你付得起吗？” 　　周善搂着小姑娘的腰，把她抵在一棵大树上，笑了笑：“嗯，糖糖要什么，只要我有的，全都可以给你。” 　　苏棠心里美滋滋的，面上却故意装出一副不相信的样子：“真的吗？” 　　他抓着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胸口，在她耳边低声说：“要不要把我的心挖出来给你看看？” 　　苏棠被他吓到了，再也装不出来了。 　　她瞪他，着急道：“不许你说这样的傻话。”什么把心挖出来给她看啊，好端端一个活人，把心挖出来还能活吗！ 　　就算是故意哄她的也不行，太吓人了！ 　　周善蹭了蹭她的脸颊：“好，我以后不说了。” 　　这还差不多。 　　他弯着腰，苏棠正好把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 　　她舒服地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儿，她感觉到脖子里痒痒的。 　　她下意识地躲：“土豆哥哥，这是在外面，你、你别这么亲我，会被别人看到的。” 　　“不会的。”周善的吻擦过她的耳朵，她浑身一软，听他贴着她的耳朵说，“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没有别人。” 　　苏棠软绵绵地被他抱着。 　　皎洁的月光下，他的大掌用力地扣住她的后脑勺，吻渐渐移到她的脸上。 　　她闭上眼睛，眼睫轻颤。 　　只觉得被他吻过的地方，都像火在烧。 　　“糖糖。”他呢喃。 　　“啊？怎……”她张嘴的瞬间，他的唇贴上来，堵住了她还没来得及问出口的疑惑。 第62章 　　警校的录取通知书送来的当天，唐涛很早就和郑淑琴一起来到周善家里。 　　周皓和唐娅楠也没去上班， 一家人坐在客厅里边聊天边等快递。 　　上午十一点， 邮递员顶着烈日将录取通知书交到了周善的手里，红底金字， 正中间还印了一枚警徽的图标。 　　一起送来的， 还有一套警察的制服。是要他在报道的那天穿的。 　　周善把录取通知书和制服都交到了唐涛的手上。 　　唐涛蓦地湿了眼眶。 　　半晌后，才颤抖着手去接：“好孩子，你真是我的好孩子。” 　　周善平静地看着他：“外公，我没有让您失望。” 　　唐涛点头，粗粝的掌心一一抚过金色的“录取通知书”五个大字， 动作轻柔缓慢地像是在触碰什么宝贝。 　　小番茄仰起小脑袋站在外公和哥哥中间。 　　她年纪小，还无法体会外公此刻激动的心情，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录取通知书下面的那套天蓝色制服上。 　　她好奇地说：“哥哥，我想看看你这套衣服， 你穿一下给我看好不好？” 　　周善下意识地望向唐涛。 　　唐涛眼里也满是期待。 　　他点头：“好， 我现在去换。” 　　他是第一次穿警服，费了点时间。 　　领带是唐涛亲手给他打的，唐娅楠笑眯眯地挽着郑淑琴的胳膊站在一旁。 　　尽管她并不后悔自己当年没有选择当警察这件事， 但是这些年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遗憾。 　　然而这些年所有的遗憾都在这一刻圆满了。 　　她很欣慰，她的儿子替她完成了她没有完成的梦想。 　　看着穿上警服站在自己面前的外孙，唐涛拍了拍他的肩膀。 　　终于忍不住， 转过身悄悄抹泪。 　　“哥哥好帅！”小番茄抱着他的手臂说。 　　最后，他们一家人在一起拍了一张全家福。 　　唐涛和郑淑琴坐在中间，周善穿着警服站在他们的身后。 　　晚上， 周善把这张照片发给了苏棠。 　　苏棠盯着照片上的他看了好久，才回了一句话过去：【周警官，以后请多多关照。】 　　周善笑了，给她打了个电话：“我还不是警察，不能乱叫。” 　　苏棠知道他们警校规矩多，笑着说：“遵命周警官，出去了保证不叫。” 　　周善拿她没办法。 　　她喜欢喊就喊吧，反正也就只有他听得到。 　　“你明天是不是最后一天补课了？” 　　苏棠趴在床上，翘着两条腿，一前一后地晃悠：“我记得我没有告诉过你这件事情呀，你是怎么知道的？” 　　周善说：“去年也是两周。” 　　苏棠笑着“噢”了声，拖了很长的音，然后笑着问：“你是不是一个人放假了很无聊，早就在等着我放假了？” 　　周善沉默。 　　也不能算太无聊，他平时也会和刘一彬他们几个人出去打打篮球，要是他们没空，他也会自己在家里看书，或者陪妹妹玩。 　　只不过等他上了大学，和她的见面的机会就少了。 　　他想趁这个暑假，多陪陪她。 　　他不想否认，他确实从高考完的那天起就在等她放假了。 　　电话那头轻轻地传来一个“嗯”字，苏棠有些意外。 　　她以为以他的性格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想不到他不仅承认了，还承认得那么理所当然。 　　苏棠脸埋在枕头里偷笑：“那等我放假了，是你来我家，还是我去你家啊？” 　　周善说：“去你家吧。” 　　他家里有个小番茄在，她过来他们两个肯定不能单独在一起。 　　苏棠软着嗓音答应：“好。” 　　- 　　自从苏棠放假后，周善几乎每天都会去她家里。 　　刘一彬他们几次约他打球，他都拒绝了。 　　刘一彬也不傻，用脚趾猜都能猜到他在干什么：“我说你们俩这还没公开呢，就天天腻歪在一起，等苏棠明年考完试，你们还不得羡慕死我们这群单身狗？” 　　他们几个这次高考发挥得也不错，施杭和刘一彬都考上了F大，高俊成绩比他们稍微低了点，离F大的分数线差了五分，不过其他好学校也是不愁去的。 　　他填了离他们不太远的T大。 　　周善哼笑：“羡慕？” 　　刘一彬“呸”了声：“哥才不羡慕！你等着，等我上了大学，我也找一个妹子天天给你们秀恩爱，到时候你和苏棠就是异校恋，看谁羡慕谁！” 　　周善挑了挑眉。 　　刘一彬又说：“其实我有一点一直想不通，为什么你非得要考警校呢？我看苏棠肯定是不会考警校的，这样就算她明年上了大学，你们两个仍然不能天天见面。不是我说，就苏棠长得那样，跟天仙似的，在我们学校连当了两届校花，上大学后还指不定有多少男生追她呢，你就放心让她一个人在你看不见地地方待四年啊？” 　　他的担心也不是没理由。 　　多少人在高中的时候瞒着父母和老师早恋，纵使被发现了，也坚持不肯分手，结果一上大学，见到了更多的人，感情就逐渐变了味，最后分道扬镳，形同陌路。 　　周善是什么人，刘一彬很了解，就凭三年同桌的情分，他相信他是不会变心的。 　　然而他和苏棠不熟，他只知道长得漂亮的小姑娘肯定会有很多男生追，那时候周善又不在她身旁，万一小姑娘没把持住，被那些坏家伙用花言巧语给骗走了怎么办？ 　　周善想都没想就回答：“放心。” 　　别人不了解她，他还不了解么。 　　小姑娘傻乎乎的，跑了四年又偷偷回来了，光凭这一点他就相信别人是抢不走她的。 　　假设真的有一天她和别人走了，不要他了，那他也相信，一定不是她的问题。 　　而是他有什么地方做得让她不满意了。 　　他是绝对不会让那一天到来的。 　　周善都这么说了，刘一彬也没有再继续往下说。 　　两个人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周善推开房门进去，小姑娘还认认真真地坐在书桌前做试卷。 　　她已经做了一个下午了。 　　他有些心疼，把试卷从她手里拿掉。 　　在她抬头的时候，他俯身，亲了亲她的唇：“实在做不完就别做了，反正这些试卷交上去老师也是挑着讲。你把简单的题空着，比较难的做一下。” 　　苏棠伸手抱着他的脖子：“这样可以吗？” 　　周善点头：“可以。” 　　明知道他在哄她，苏棠也很高兴：“好呀，我听你的。” 　　周善又低头亲了亲她。 　　- 　　她嘴上说不做，不过到开学的那一天，还是把所有的试卷一题不落地写完了。 　　周善心疼归心疼，但他是过来人，也知道在学习方面他能把她不会做的题目教给她，然而最后的考试，还是只能靠她自己。 　　自从上高三以后，苏棠睡觉的时候也越来越短。 　　原本高一高二的时候她几乎每晚十一点就准时上床睡觉了，而上了高三，她房间灯从来没有在十二点之前关掉过，有的时候苏陌整理出庭的材料到凌晨，还能看见她房间里的灯亮着。 　　对于苏棠来说，周善去上大学以后，他们平时的联系几乎就断了。在他的学校，有时候连通讯都会限制，手机也不是想玩就可以随时拿出来玩的。 　　她每周只有周六一天的时间能和他见面，通常还有写不完的试卷。 　　见不到他的时候，她就把所有的心思都花在学习上。 　　苏陌和林安安也知道她有多努力，所以当她每周六下午都要找借口出去见周善时，他们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不知道，甚至于他们那天会故意出门，把家留给两个孩子。 　　高三第一学期的期末考试，苏棠终于又考回了全班第一的成绩。 　　这是她在高一摸底考试后第一次考到了全班第一。 　　沈培一进教室就夸了她，还要全班同学以她为榜样好好学习。 　　在她后面被她挤到了第二的李霄也拍了拍她的肩膀，给她竖了个大拇指：“班长，你这次考得特别好，我有几题还不是很理解，下课了可以请教你一下吗？” 　　苏棠连忙点头。 　　晚自习下课后，她带着成绩单高高兴兴地回家了。 　　她想先告诉爸爸妈妈，然后等土豆哥哥过两天回来了，再给他一个惊喜。 　　这天天气很冷，新闻里说是近四十年来S市入冬后最冷的一天。 　　苏棠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戴着一顶红白相间的针织帽，脖子里还围了一条大红色的围巾。 　　帽子和围巾是一样的款式，这是去年平安夜周善送给她的礼物。 　　他那天正好有事情向学校请了假出来，听说是和薛翊有关。回学校前，他连夜赶来她的家里找她，在十二点的钟声敲响之前亲手把礼物替她戴上。 　　苏棠戴着它们，就好像他一直陪在她的身边一样。 　　就连到了家里，她都舍不得摘下来。 　　已经十点半了，平常这个时候爸爸和妈妈早就到家了，就算有事来不及回来，也会提前告诉她一声的。 　　然而今天当她推开门，家里的灯全都暗着，爸爸妈妈的房间和书房的灯也都暗着。 　　苏棠奇怪，给林安安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里，林安安的声音有点低：“糖糖，我和你爸爸在医院里，我们今晚可能要很晚才能回去，你复习好了就早点休息。” 　　她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哭过的样子，苏棠心里一沉，着急道：“妈妈，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不是我。”林安安顿了顿，才说，“是……小善的外婆。她今天下午突然休克，现在还在抢救室里，医生……” 　　她没有往下说。 　　苏棠颤声问：“医生怎么说？” 　　林安安艰难地开口：“医生已经下了两张病危通知书了，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 　　他们现在所有人都在医院里，连平时联系得不多的沈星都带着谢纯赶来了。 　　林安安没敢告诉女儿，按照医生的说话，郑淑琴很有可能坚持不到明天天亮。 　　苏棠坐在床上，浑身像是被抽干了力气：“那……土豆哥哥，他知道了吗？” 　　林安安说：“知道了，下午他的外公就托警校的熟人通知他了。小善已经回来了，他也在这里。” 　　“好，我知道了。” 　　苏棠一听说周善回来了，连忙拿了钥匙，匆匆地离开了家。 　　这个时候他一定很伤心很难过，她没有办法从死神手里把他的外婆抢回来，但至少她要陪着他。 　　不管他的外婆能不能坚持下来，这个时候她绝对不能让他一个人坐在冰冷的医院里。 　　这么晚了出租车不好打，苏棠在门口等了十分钟，好不容易才等到一辆车。上车后，她催了师傅好几次，终于在二十分钟后赶到了医院。 　　她付钱就往手术室那里跑。 　　快要到门口时，她看到她的爸爸妈妈坐在走廊的陪护椅上。 　　“妈妈……” 　　林安安看到她来了，擦了擦红肿的眼睛：“你怎么来了？” 　　苏棠轻声说：“我想来看看。” 　　听了她的话，林安安什么都没说，点点头。 　　女儿这么着急过来是看谁的，她再清楚不过了。 　　她往里面看了看：“小善就在里面，你进去看看他吧。” 　　苏棠嗯了声，这会儿也没心思思考妈妈为什么会知道她是来找周善的了。 　　她慢慢地往里走，每一步都走得很轻很慢。 　　她看到他坐在最里面的椅子上，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 　　她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有见到他了，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脖子里还围着她三年前送他的围巾。 　　他长大了，成熟了，头发也因为去了警校而剪得更短了。 　　然而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苏棠一步步走到他面前，慢慢地蹲下。 　　他抬眸的那一瞬间，她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土豆哥哥，我来了，你别害怕。” 　　作者有话要说：　　给我寄刀片的一律拒收！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失心者.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凌晨三点，郑淑琴被推出手术室。 　　苏棠靠在周善的肩上快睡着了， 听到动静， 立刻站了起来。 　　众人一窝蜂围上去。 　　郑淑琴的主治医生先出来，然后才是凌倩。 　　唐娅楠不敢问主治医生， 只能寄希望于凌倩：“妈， 我妈妈她怎么样了？” 　　凌倩也已经到了退休的年龄，原本这台手术她不必参与，事关自己的亲家，她不放心，才主动向医院申请要加入手术。 　　从下午一直到凌晨， 她站了整整十几个小时，身体和腿都发僵了。 　　她被两个护士扶着，神色和声音都很疲倦：“我们已经尽力了，但是……” 　　她没有往下说。 　　唐娅楠眼前一黑， 转过头， 伏在周皓的肩膀上哭。 　　“外公。”周善用力地扶住唐涛，少年的眼睛也泛了红。 　　唐涛紧握着拳头，看着病房的方向：“走， 我们去看看你外婆。不管还剩下多久，我们都要陪她走过最后一段路。” 　　他步履蹒跚地往前走，周善一直扶着他。 　　其他人全都跟在他们身后。 　　回到病房， 苏陌他们没有进去。 　　林安安拍了拍女儿的后背：“你明天还要上课，让你爸爸送你回家睡一会儿吧。” 　　苏棠扶着门框，回头的时候一滴眼泪正好落下来。 　　她的声音很小：“妈妈， 我想留下来。” 　　林安安看着女儿，良久，轻轻点头。 　　- 　　郑淑琴回到病房以后所有人都没有离开，一直在病床旁陪着她。 　　凌晨四点，周晨把周皓托他照顾的小侄女带来了。 　　小番茄睡得迷迷糊糊地被他叫醒，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直到跟叔叔来到医院，看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带着呼吸器的外婆，她瞬间就清醒了。 　　她是小，但是看到外公和爸爸妈妈还有他们那么多朋友在这里，也慢慢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她“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趴在郑淑琴的腿上，嘴里一个劲地喊着“外婆”。 　　然而她的外婆，再也不可能像以前一样醒过来抱着她喊彤彤了。 　　六点二十七分，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的时候，郑淑琴的呼吸停止了。 　　小番茄嚎啕大哭，唐娅楠哭得晕了过去。 　　周善站在床尾，看着医生护士们冲进病房，围着郑淑琴抢救，他死死咬着牙，垂在两侧的手紧握成拳。 　　苏棠慢慢地走到他身旁。 　　看着他手背上暴起的青筋，她伸手，把他的手指一根根地掰开。 　　他没有留指甲，然而掌心里依然清晰可见被指尖掐出来的痕迹。 　　苏棠心疼极了，忍不住想这要是有指甲，他的手只怕就要废了。 　　她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心里，无声地给他力量。 　　- 　　郑淑琴最后还是没有抢救回来。 　　当天上午，她就被唐涛带出了医院。 　　周善向学校请了三天假，寸步不离地守在灵堂里。苏棠也给沈培打了个电话，在周善的身边安安静静地陪了他三天。 　　郑淑琴是在过年前走的，等给她料理完后事，离新年只剩下两天了。 　　周善放假了，苏棠也不需要补课了。 　　只是郑淑琴刚走，周家谁都没有心情过年。 　　唐娅楠担心唐涛年纪大了一个人住着不方便，和周皓商量以后，打算把他接到家里来住。 　　“爸，现在妈不在了，您一个人住着也不方便，不如就搬来我们家里住吧，我们平时要方便照顾您。” 　　唐涛摇摇头，一夜之间长了许多白发：“算了，我在家里住得习惯了，搬来搬去多麻烦啊。” 　　唐娅楠劝他：“不麻烦的，爸，您就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吧。我们家里大，你只要有空还可以把您的那些老战友都请回家陪您叙叙旧。现在小善去了警校，我和周皓平时也要上班又不在家，彤彤放学经常一个人在家里，她也可以陪您说说话的。” 　　小番茄听到妈妈点了她的名，原本在吃饭的她立刻放下筷子，来到唐涛的身边，抱着他的手臂撒娇：“外公，您就听妈妈的吧，哥哥现在都不陪我玩了，我一个在家里好无聊，您过来陪我，好不好？” 　　唐涛原本是想拒绝的，可是小外孙女太可爱，他实在是不忍心让她失望。 　　他把小番茄抱起来让她坐在他的腿上：“外公答应你的话，你给外公什么好处吗？” 　　小番茄想了想，趴在他的耳边，小声说：“我把我的玩具分给你玩。” 　　“什么玩具？” 　　小番茄很认真地说：“以前外婆给我和哥哥做的玩具，哥哥长大以后把他的都给了我，我全部都放在一个柜子里。外公，你想玩的话，我可以给你玩哦。” 　　她突然提到外婆，饭桌上的其他人全都沉默了。 　　唐娅楠有些忐忑地望向唐涛，这几天他们一直不敢在他面前提太多关于郑淑琴的事情，就是担心他伤心过度身体会吃不消。 　　可是小番茄今天提得有些意外，他们根本连阻止都来不及。 　　只是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唐涛却笑了。 　　这是在郑淑琴离开以后他第一次笑。 　　他笑得很和蔼，掌心轻轻地在外孙女的头上拍了拍：“你能把外婆给你做的玩具送给外公吗？” 　　小番茄眨眨眼睛，又特别认真地问：“送给外公，外公就会留下来了吗？” 　　唐涛说：“嗯。” 　　“那可以哦。”小番茄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外婆的玩具我只送给外公，其他人都不给。” 　　唐涛笑了笑，爱怜地看着眼睛酷似亡妻的小外孙女儿，没有说话。 　　- 　　大年初三这天，苏陌和林安安带着苏棠来周家做客。 　　大人们在说话，孩子们几乎插不上嘴。 　　没聊几句，林安安就给女儿使了个眼色：“你不是有题目要问小善么，趁他今天在家，你们上楼去让他教你吧。” 　　苏棠有些诧异，她什么时候说过有题目要问他了？ 　　不过林安安既然这么说，她本能地理解为是他们大人之间有什么不能让他们听到的话要说，于是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和周善一起上楼了。 　　看到他们上楼，小番茄也要跟上去。 　　唐娅楠拉住她：“你糖糖姐姐去问你哥哥题目，你去干什么？” 　　小番茄眼巴巴地看着妈妈：“我也想去听。” 　　“你又听不懂。”唐娅楠拉着她不让她走。 　　苏棠跟着周善进了他的书房。 　　自从他上大学后，书架上关于高中的学习资料都已经不见了，换上了很多其他类型的书。 　　他的书桌上有一个相框，里面放着去年暑假他们一家人拍全家福。 　　苏棠走进去，把照片拿起来看了看，又原封不动地摆了回去。 　　她回头，发现周善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靠在门背后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她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土豆哥哥”。 　　周善说：“你妈妈说你有问题要问我？” 　　苏棠愣了下，随后摇头：“我没有。” 　　周善说：“我听说你这次期末考试考得很好，是不是？” 　　苏棠本来打算给他一个惊喜的，但是还没来得及说，他的外婆就过世了。之后便是一系列的丧事，她都忘了她还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他了。 　　苏棠想了想：“是沈老师告诉你的吗？” 　　她没有说，她爸妈更不可能说，其他人也不知道。 　　唯一和他有联系的，大概只有沈培了。 　　周善没有否认：“前几天沈老师问我家里的情况，顺便和我说了这件事。他说你现在的成绩越来越好了，这次期末考试还考了班级第一。” 　　在他这个高考状元面前，她实在不敢承认自己的成绩好。 　　她垂下眸：“还可以吧。” 　　周善轻笑，他朝她招手：“糖糖，过来。” 　　苏棠抬头，看他一眼，才朝他走去。 　　刚走到他身边，就被他握住了手。 　　他的掌心很暖，握着她后直接转了半个圈，分开她的手指，和她十指相扣。 　　苏棠低头看着他们两个人交握在一起的双手，下巴被他捏着抬了起来：“糖糖。” 　　苏棠和他对视，声音轻轻的：“嗯。” 　　他看着她，眼神里满是久违的宠溺：“我好久都没有看你对我笑了，你笑一个给我看看，好不好？” 　　他说的话，做的动作都轻佻得很。 　　苏棠却一点都不反感，她歪着脑袋问他：“土豆哥哥，你不难过了吗？” 　　前阵子和他在一起，她都不敢笑，说话做事也都是小心翼翼的。 　　怕他难过，也怕他不开心。 　　“还有点。”他如实说，“不过已经好多了。” 　　她点点头，漂亮的杏眼弯了弯：“你别难过了，外婆那么好，她现在一定在天堂享福呢。” 　　“天堂享福啊。” 　　周善重复了一遍她的话。 　　苏棠用力地点了下头。 　　周善笑了，揉了揉她的脑袋：“傻姑娘，你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天堂的吗？” 　　那些都是假的，只有活着才是最真实的。 　　“没有天堂，那有什么呢？”苏棠问他。 　　他俯身，把许久没有见面的小姑娘拥入怀里。 　　他的脸贴着她柔软的颈，轻轻地蹭了蹭。 　　许久，他才轻声说：“有你，就够了。” 　　苏棠的手慢慢地攀上他的后背，她的下巴搁在他的肩上，她说：“土豆哥哥，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周善说：“嗯。” 　　- 　　警校有一个很严格的规定，在校期间不能谈恋爱。 　　三月初，苏棠刚刚进行完百日誓师大会，在警校的周善的室友就被老师发现了和一个女生在操场后的小树林里搂搂抱抱。 　　学校当即对涉事的两位同学进行了批评教育，所有大一新生的指导员都要求学生们写一份保证书。 　　周善平时无论是晨操还是内务都很优秀的一个人，却迟迟没有动笔。 　　指导员问他原因，他只淡淡地回了一句话：“我不能写这个，我有女朋友。” 　　指导员有些意外：“你女朋友是在我们学校的？” 　　周善回答说：“不是。” 　　指导员的语气稍微好了点：“外校的？” 　　周善顿了下：“算，也不算。” 　　指导员一听这话，眉心一皱：“算就算，不算就不算，一会儿算，一会儿又不算，你什么意思？” 　　周善抿唇：“她在我以前的高中，上高三。” 　　高中生啊。 　　指导员突然乐了，本能地反映：“留级了？” 　　周善看他一眼。 　　他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情就差没让全校都知道了。 　　他说：“她上学期期末考试，考了全班第一，市里前一百内。” 　　“……” 　　指导员的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了。 　　后来这件事情的结果是，周善死活不肯写保证书，被罚跑了五公里。 　　对别人来说，跑完五公里可能一下子连站都站不起来了，然而他却脸不红气不喘：“请问指导员，我现在可以谈恋爱了吗？” 　　指导员快被他气死了：“在校期间别让我抓到，否则就等着处分吧！” 　　周善终于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善哥很刚。 　　下章糖糖宝宝要毕业啦~地下恋要开始了hiahiahia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静 6瓶；嘴嘴仙女ovo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4章 　　苏棠并不知道周善在警校发生的事情， 她每天都沉浸在学习里， 有多想他， 就有多努力。 　　她的土豆哥哥那么优秀， 她也要考得好一点，才不会让他丢人。 　　三月六日是她的十八岁生日。 　　那天是周三，她要到晚上十点才放学。 　　苏陌和林安安提前一个周末给她过了生日， 周善也给她送了生日礼物， 是一只毛绒绒的小兔子玩偶。 　　苏棠很开心，连着好几天晚上都抱着它睡觉。 　　到了她生日的那天，周善一大早又给她发了一句“生日快乐”。 　　苏棠知道他平时上课是不允许带手机的， 她发了个卖萌的表情，也没想过他会回复。 　　一直等到晚自习开始前，沈培把她喊去了办公室：“这是去年等级考试前我们学校老师自己出的一套模拟题， 你把它做一遍。” 　　苏棠的物理成绩在几门课内并不算太好，但是她学习认真， 再加上有周善的嘱托， 沈培平时也经常会给她开小灶讲题。 　　苏棠并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她嗯了声， 拿起试卷：“我今天一定做好，明天交给您。” 　　“等等。”沈培不让她走，“现在就做， 就在这里做吧，做完我给你讲。” 　　苏棠有些诧异。 　　到底没说什么，就在沈培的办公桌对面， 搬了一个凳子，坐下开始写题。 　　她第一次当着老师的面单独做题，多少有些不自在。 　　她不知道的是，沈培比她更不自在。 　　办公室里其他老师有课的都去上课了，没课的也回家休息带孩子去了，只有他，一个人在办公室里面对班里的女生。 　　偏偏这个女生还漂亮得有些过分了，让他多看一眼都觉得自己是在亵渎教师这个职业。 　　苏棠做试卷花了一个半小时，除了最后一题她不太确定，前面的感觉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她又花了十分钟快速地检查了一遍，才把卷子给沈培：“老师，我做好了。” 　　小姑娘规规矩矩地坐在对面，双手放在膝盖上。 　　沈培差点没笑出声。 　　他随便瞥了几眼试卷，突然站起来，从衣架上拿来自己的外套：“跟我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苏棠奇怪地歪了歪脑袋。 　　直到沈培走出去，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她连忙起身，追上了沈培。 　　“沈老师，您要带我去哪里啊？” 　　沈培回头看她一眼，似笑非笑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苏棠：“……” 　　她第一次坐沈培的车，不太好意思坐在后排，上了副驾驶，整个人都有些不安。 　　沈培侧脸看了眼绷着小脸的小姑娘，提醒她：“安全带别带了。” 　　“……哦。” 　　苏棠把安全带系好，双手不知道往哪里放，就那样扒着安全带。 　　沈培看她紧张的模样，不由笑了：“你如果不放心我，可以给小善打个电话报备，万一你今晚没回家，就让警察来抓我。” 　　苏棠被他的话逗笑了，也没先前那么紧张了。 　　刚才沈培把车开出来的时候，她心里确实是有一点防备的。 　　不过就冲他现在这句话，苏棠也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土豆哥哥既然让沈老师在学校里多照顾她，那么沈老师的为人肯定是能信得过的。 　　苏棠吐了吐舌头，又问了一遍：“沈老师，我们要去哪里啊？” 　　沈培专注地开着车：“不远，那个地方你应该也去过。” 　　苏棠更好奇了：“那是哪里？” 　　这次沈培没有再说话了。 　　十分钟后，车子在“K吧”门外停下。 　　“到了，下车吧。”沈培对她说了这句话，自己先下了车。 　　门口有服务生上来替他泊车。 　　沈培看着门口写着“今日暂停营业”的电子屏，对苏棠说：“进去吧。” 　　苏棠咬唇，她看到了，所以才更加奇怪。 　　她踟躇着不敢进去。 　　沈培也不催，很有耐心地在旁边等着。 　　终于，苏棠推门进去。 　　里面黑漆漆的一片，只有地灯和走廊两旁的安全指示灯亮着。 　　她已经好久没有来这个地方了，上一次过来还是周善高考完，和施杭几个人一起来庆祝，也把她带来了。 　　她一步一停地往前走，突然脚下不知道踢到了什么东西，她停住。 　　不知道是谁“哇”了一声，紧接着，四周所有的灯都亮了起来。 　　在她的正前方，有一棵两人高的景观树。 　　树下堆满了大大小小的包着漂亮外包装的盒子，在这些盒子的正中间，有一只很眼熟的兔子玩偶靠树干坐在地上。 　　这只兔子和周善前几天送给她的那只一模一样，却又比那只大了许多倍。 　　苏棠还没来得及惊讶，就看到原本这个时候应该安安静静坐在教室里上晚自习的同学们，从另一边涌了进来。 　　谭蓉蓉跑在最前面，她的手里抱了一大束红色的玫瑰花：“我的糖糖宝贝，十八岁生日快乐！这是周善学长送你的生日礼物，快收下吧。” 　　苏棠微张着嘴，有些木楞地接过花，低喃道：“周善？” 　　“对啊！”谭蓉蓉点点头，指了指周围，笑着说，“这些都是周善学长给你准备的，他说今天是你的十八岁生日，不管他在不在你身边，都不能马马虎虎就这么算了。他还说虽然他请不出假不能回来了，但是一定要让我们陪你过生日。树下的那些是我们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除了那只兔子，其他的都是沈老师买的，我们刚刚才布置好。” 　　苏棠回头：“沈老师？” 　　沈培走上前，围在她身后的同学自发地让出一条道。 　　他笑着说：“你别看我，我年纪大了，才没那个精力花那么多心思想买哪些东西。这里的每样东西都是小善提前列好的清单，我只是照着上面买。哦对了，钱也是他给的。” 　　同学们哈哈大笑。 　　直到现在，苏棠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 　　怪不得刚才沈培故意把她留在办公室做试卷，现在一想她就全明白了。 　　她的土豆哥哥不在，却仍然给她准备了那么惊喜的生日party。 　　她的眼睛有点酸，为了不当着那么多同学的面出糗，她故意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胡乱地四处张望，声音里还带了点小抱怨：“我的生日蛋糕呢？为什么没给我准备蛋糕？” 　　“蛋糕来了！蛋糕在这里！” 　　她的话音刚落，又一行人从门外进来。 　　施杭、刘一彬和高俊三个人抬着一个又高又宽的长方形纸盒子进来。 　　施杭走在最前面，边走边说：“大家让一让，让一让。” 　　同学们连忙拖了两个桌子过来，拼在一起。 　　三个人一把蛋糕放下，高俊就骂骂咧咧的：“我去他的周善，自己不来还定了那么大一个蛋糕，光是上面的奶油人家就抹了一个小时，老子翘课出来，一整个下午就耗在蛋糕店里了。” 　　刘一彬也累得直甩胳膊：“下次阿善再打电话，我绝对不接了，要接你们俩接。” 　　施杭说：“滚你的，没有下次了！” 　　他们三个一搭一唱的，其他人全都把注意力放在面前这个巨型蛋糕上。 　　谭蓉蓉好奇极了：“周善学长居然订了这么大一个蛋糕啊，糖糖，快打开看看。” 　　“对啊对啊，快打开快打开。”站在苏棠另一侧的邱婧和秦嘉也跟着附和。 　　苏棠拉开了上面系着的飘带，打开盒盖的时候好几个人帮她。 　　“小心点，别弄坏了。”施杭提醒。 　　等盖子掀开，盒子的四边向四面散开了。 　　“哇——糖糖，我酸了。” 　　“我也酸了。” 　　“我也是。” 　　耳边此起彼伏的惊叹声，苏棠不可置信地捂着嘴。 　　足足一米长的蛋糕中央，有一个用奶油堆成的穿着公主裙的女孩儿。 　　女孩子和苏棠有五分像，栗色的卷发上还带着一定亮闪闪的水晶冠。 　　这样的生日蛋糕，大概不会有哪个女生是不喜欢的。 　　在那个小公主的身旁，还有两行用巧克力写上的字—— 　　“祝我的糖糖小宝贝十八岁生日快乐，高考加油！” 　　署名是“你的土豆哥哥”。 　　明知道自己哭起来的样子很丑，可是苏棠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她突然很想听他的声音，想和他说说话，想告诉他他给她准备的惊喜她都收到了，她很喜欢很喜欢。 　　苏棠在同学们的催促下许了愿，吹了蜡烛。 　　分蛋糕的时候，大家都舍不得动上面奶油堆的小公主，连苏棠都想拿回去找个东西装好，然后放在冰箱里冻起来。 　　大家吃着吃着就开始闹了。 　　今晚的“K吧”没有别的客人，大厅里比楼上的包厢还要大，有些男生甚至跑到了台上去唱歌。 　　沈培在一旁看着他们闹，难得没有制止。 　　这群孩子每天为了高考在学校里起早贪黑地看书复习，有的时候他都担心压力太大把他们给憋坏了。好不容易有机会给他们放松一下，也是个不错的宣泄方式。 　　大家一直玩到将近十点，才在沈培的提醒下各自回家。 　　谭蓉蓉蹲在地上帮苏棠一起整理拆出来的礼物：“这么多东西，你要怎么拿回家呀。” 　　苏棠刚刚拆礼物的时候挺开心的，不管是便宜的还是贵的，都是同学们的一番心意，哪怕是一本漂亮的笔记本，她都喜欢。 　　可是现在却犯了愁。 　　这么晚了，她也不好意思开口再让沈培送她回家。 　　“我打个车回去吧。” 　　“打什么车啊。”施杭走过来，“小仙女，哥哥我可是自己开车过来的，想不想让哥哥送你回家？” 　　苏棠没来得及回话，高俊抢在她前头哎哟一声：“行了吧你，让阿善知道你趁他不在调戏他老……他妹妹，回来看他怎么揍你。” 　　施杭不以为意，周善要是信不过他，也不会特地打电话让他过来了。 　　最后是施杭送苏棠回的家。 　　他把车停在她家门口，把东西从车上一一拎下来。 　　苏棠赶紧去开门，施杭还很好心地帮她拿进了家里。 　　“学长，谢谢你啊。”苏棠眼睛弯弯的，显然心情特别好。 　　施杭笑了笑：“行了小仙女，你别这样看着我，哥哥定力好，也不代表不怕被勾引。你赶紧回去休息吧，明天还上课呢，我走了。” 　　他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苏棠先是错愕了一下，等他上了车，她又觉得他这话有点好笑。 　　直到他开车离开了她的视线，她才转身。 　　身后突然“砰”地一声，炸开了一道光。 　　连她家的门都被照亮了。 　　她下意识地抬头，只见漆黑的夜空里，五彩缤纷的烟花一朵接着一朵绽放。 　　苏棠目不转睛地望着那些烟花，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在放。 　　少年站在离她不远处的大树旁。 　　等她看完了烟花，张开双臂朝他扑过去的时候，他伸手接住了她。 　　“呜呜呜，土豆哥哥，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苏棠扑在他怀里哭，眼泪全都擦在他的大衣上。 　　周善笑着拥紧怀里的小姑娘，吻落在她的头发上：“你的生日我怎么会不来呢。” 　　苏棠吸了吸鼻子，从他怀里抬起头，眼睛湿漉漉的，还有点红，像只被欺负了的小兔子：“可是你们学校不是不允许擅自出来的吗？” 　　“嗯。”周善温柔地替她擦掉眼泪，“是不允许。” 　　苏棠被他弄得有点痒，边躲边问：“那你怎么过来的？” 　　周善说：“十公里。” 　　“啊？”什么十公里呀，她不太明白。 　　周善也没打算让她明白，他扣住她的后脑勺，低头覆上了她的唇。 　　苏棠乖乖地仰着脖子让他亲，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好像听到他说了一句很轻的—— 　　“我的宝贝，恭喜长大。” 　　- 　　周善亲完她又匆匆忙忙离开了，以至于第二天苏棠醒来的时候，都觉得自己像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回来陪她一起过生日，后来还抱着她亲了好久好久。 　　过完十八岁生日，上半年除了高考，几乎就没有什么重要的节日了。 　　苏棠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学习上，每天不停地刷题做题，日子虽然单调，她却也不觉得辛苦。 　　她高考的那三天下了整整三天的雨，大雨滂沱，只从校门口到教室的几步路鞋子就全湿了。 　　好在林安安想得充分，让她带了一双鞋。 　　进考场前，她把淋湿了的鞋子换了下来，穿着干净的鞋子舒舒服服地参加考试。 　　下大雨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气温比前几天降了好几度，教室里不用开风扇就觉得很凉快。 　　这次考试的数学试卷很难，有些平时老师上课没有重点讲的题型也出现在了试卷上。 　　考完试后，所有人都在抱怨出题的老师，把题目出那么难，让有些原本想靠数学拉分的同学们白白失了优势。 　　对此，苏棠只是淡淡一笑。 　　那些题目她也不确定自己做得对不对，不过既然考完了，她就不去想了。 　　不管最后是对是错，她已经尽力了。 　　无论如何，在人生的第一个转折点上，她并没有辜负自己，也没有辜负身边的人。 　　- 　　高考成绩出来的那一晚，周善还没有放假。 　　苏棠自己拿着准考证，一个数字一个数字输入屏幕。 　　确认再三后，按下了回车键。 　　分数出来，她盯了好一会儿，捂着脸笑了。 　　这个成绩虽然不能和第一名比，但是她自己也很满意了。 　　在周善把她拉进的几个人的小群里，施杭早就按捺不住问了：【小仙女，成绩查了没，考了几分啊？】 　　苏棠打字过去：【607】 　　施杭：【真的？】 　　苏棠：【嗯，真的。】 　　施杭：【太好了，来F大啊小仙女，哥哥罩你！】 　　刘一彬：【恭喜恭喜。】 　　唯一和F大失之交臂的高俊最后一个出现：【卧槽，607？？？】 　　周善参加完夜训回寝室，拿出手机一看，多了几十条新的消息。 　　他粗粗地扫了一眼，看到苏棠那一句“我考虑一下”，没再往下看，拿着手机去阳台给她打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　　我女儿终于高考完了！！！！老母亲流下了宽面条泪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姜小禾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5章 　　苏棠填完志愿的时候， 周善还没有放假。 　　苏陌和林安安一直没问过她上大学了想学什么专业，直到她填完志愿回到家里， 苏陌才问了一句：“想去哪所大学？” 　　以她的成绩，只要她想去， 本市随便哪所学校都不是问题。 　　苏棠说：“F大。” 　　听到这个答案， 苏陌和林安安对视一眼， 皆松了口气。 　　他们是真的担心女儿傻乎乎的， 会为了和周善在一起而选择警校。 　　警校有多苦，他们不是不知道。去年苏陌有个同事的儿子也考了警校， 结果不到一个月， 就回来和爸妈说要退学重新参加高考，他爸妈无论如何也劝说不了他， 只能给他办了退学， 并找了一所高中借读。今年他重新参加了高考， 成绩还过得去，第一志愿填了一所普通的全日制本科院校。 　　苏陌问：“报了什么专业？” 　　苏棠抿抿唇， 说：“临床医学。” 　　苏陌有些意外。 　　尽管他从不干涉女儿的选择， 然而他更倾向女儿会报语言文学类的专业， 这样大学四年也不会太辛苦。 　　“为什么想学医？”学医至少要五年，比普通本科还要多一年，若非早就想好了，苏陌不相信女儿是临时起意才报的。 　　苏棠轻声说：“我想救人。” 　　学医可以救人，只有病人活下来了，他们的亲人才不会伤心难过。 　　她只说了四个字， 声音也很低。 　　只不过从她的眼神里，苏陌似乎读懂了什么。 　　良久，他点头：“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未来，那就放手去做吧。你已经长大了，爸爸妈妈不会干涉你的选择，但是你记住，将来不管遇到任何困难，都可以来找爸爸妈妈帮忙，不要一个人扛着，知道吗？” 　　苏棠就怕爸爸妈妈会反对，闻言，她笑了，用力地点头：“谢谢爸爸。” 　　- 　　志愿的事情尘埃落定，接下来苏棠就安心等着收录取通知书了。 　　这段日子她每天都在家里吃了睡，睡了吃，偶尔和谭蓉蓉一起出去看看电影逛逛街，小日子别提有多潇洒了。 　　高三一整年她都忙着学习，连衣服都没买几件。这下终于考完了，她一口气买了十几套夏装。 　　逛累了，她和谭蓉蓉两个人坐在店里喝饮料。 　　谭蓉蓉笑着问：“你家土豆哥哥什么时候放假啊？” 　　苏棠吸了一口冰西瓜汁：“他说要这周五。” 　　谭蓉蓉算了算日子：“周五啊，那也快了，只剩四天了。” 　　苏棠“嗯”了声。 　　谭蓉蓉说：“我一直以为到了大学都很轻松，现在才知道并不是。话说糖糖，警校真的这么严格吗，周一到周五都不能离开学校？” 　　苏棠点头：“对啊。” 　　谭蓉蓉看着她：“去年你高三，那也就算了。可是你马上就要上大学了，又不是异地恋，哪有大学情侣像你们这样，一个星期才见一次面的？” 　　苏棠虽然没有承认过她和周善的关系，然而经过上一次的生日趴，大家都已经默认了他们的这层关系。 　　谭蓉蓉这么说，她也没否认：“不要紧啊，我们平时还可以打电话的嘛。” 　　“电话哪有见面好。”谭蓉蓉叹了口气，“要是我将来的男朋友一个星期才能来见我一次，我肯定受不了。” 　　苏棠笑笑，没有说话。 　　谭蓉蓉看着她脚边的那堆东西，笑着说：“你买这么多衣服，是打算等周善学长回来了穿给他看的吗？” 　　苏棠瞥她一眼，脸色微红：“才不是，我就是觉得好看才买的。” 　　谭蓉蓉伸出一根手指戳戳她的额头：“行了吧你，就你宅成那样，我不找你出来你能在家里待上半个月，这些衣服买着给衣柜装饰的？” 　　苏棠捂着额头嗔她。 　　谭蓉蓉哈哈大笑。 　　回去以后，苏棠把衣服上的吊牌都剪了，能放洗衣机里洗的一股脑全都丢了进去，剩下的拿了个盆在旁边浸着。 　　林安安晚上回家，看到院子里晾了整整三个衣架的衣服。 　　她笑着搂住女儿的肩膀，和谭蓉蓉的反应差不多：“糖糖买这么多漂亮衣服，是打算穿给谁看啊？” 　　苏棠转身抱着她撒娇：“妈妈。” 　　林安安摸摸女儿的头：“小善马上就要回来了，趁暑假让他多带你出去走走，别整天一个人待在家里，也不怕憋坏了。” 　　林安安就想不通了，她以前虽然也不爱动，但是可没女儿这么宅，苏陌更不是这样的了，也不知道女儿这性子是随了谁。 　　苏棠靠在她肩头，轻轻地嗯了声。 　　- 　　七月的第一周过去，苏棠终于等到周善放暑假了。 　　他是自己坐地铁回来的，东西不多，只有一个行李箱。 　　他出发前给苏棠打了个电话，苏棠算准了他到的时间，提前了几分钟在出站口等他了。 　　她是自己来的，也没告诉他她会来接他。 　　电梯一上去，周善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台阶上踩格子玩的小姑娘。 　　她穿了一件白色荷叶领的娃娃衫，下半身搭配了一条黑色百褶裙，裙子很短，露出了两条白皙修长的腿。 　　周善的眼神不受控制地在她的腿上停留了几秒，才挪开。 　　他走到她身后：“糖糖。” 　　听到熟悉的声音，苏棠惊喜地回头，明媚的笑容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出现在了脸上。 　　她笑着朝他扑过去，两条藕臂勾着他的脖子：“土豆哥哥你回来啦！” 　　周善嗯了声，手臂搂住她的腰，声音出奇地温柔：“这么热的天，不是让你在家里等我吗？” 　　苏棠蹭蹭他的脖子，嗓音又软又糯，还带着些许依恋：“人家一个多月没见到你，想你了嘛。” 　　周善在她高考完没几天也考完试了，然后又参加了大半个月的封闭式集训。 　　上一次两个人见面，还是她高考前的那个周末。 　　周善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颊：“我也想你。” 　　苏棠被他亲得咯咯直笑，她仰着脸看他：“土豆哥哥，你黑了好多哦，我都快认不出你了。” 　　周善笑着在她腰间掐了一把：“不喜欢我这样？” 　　“喜欢。”苏棠卖乖，“你什么样我都喜欢。” 　　周善对这个回答满意极了，他又亲了她一下，才松开去牵她的手：“先回家，我把东西放了。” 　　“好。”苏棠点头，高兴地和他一起回去。 　　家里只有唐涛和小番茄在，看到苏棠跟着周善一起回来，他也没问什么。 　　等周善放好了东西，唐涛问了他一些近况。 　　爷孙俩聊了半个多小时，小番茄都拉着苏棠下了半小时的五子棋了，他们还没聊完。 　　“外公。”小番茄把棋子丢开，跑开唐涛身边，“我饿了，我们出去吃晚饭好不好？” 　　唐涛抱着小外孙女：“你想吃什么？” 　　“火锅！”小番茄对火锅情有独钟，就算是大热天也不例外，一边擦汗还一边吃得津津有味。 　　唐涛点头，外孙不用问，看向苏棠：“糖糖也和我们一起去吗？” 　　苏棠下意识地看周善。 　　周善笑了笑，替她答了：“她当然要去。” 　　苏棠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 　　周善放假后在家里休整了几天，等苏棠的录取通知书一拿到手，他就计划着带她出去旅游。 　　两个月的假期，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可以到处走走。 　　苏棠想去海岛玩，国外的签证办起来有些久，他们一边办签证，一边订了去云南的机票。 　　小番茄也想跟着去，不过这一次没等周善拒绝，唐娅楠先给她报了个暑期的兴趣班。 　　周善去机场的那天，小番茄眼泪汪汪地和他道别，让他一定要多带点好吃的回来给她。 　　周善和苏棠很顺利地过了安检，他们到得早，到候机厅时离登机还有一个小时。 　　苏棠觉得这种地方肯定碰不到熟人，安安心心地靠在他怀里捧着手机玩游戏。 　　让她没想到的是，半个小时后，有三个熟人大摇大摆地晃到他们前面。 　　一看到他们几个，周善眯了眯眼睛。 　　高俊戴了副墨镜，没察觉到危险，还朝他们挥了挥手：“阿善，这么巧，你们也在这里。” 　　周善面色不善地盯着他们几个。 　　之前刘一彬找他玩，他无意中透露了一句今天要和苏棠一起去云南，结果这么巧就碰到了他们，他才不信是真的巧。 　　“你们怎么也在这儿？”他冷冷地问。 　　刘一彬说：“我们当然是去旅游了。” 　　周善问：“去哪儿？” 　　“云南！” 　　苏棠不知道他们是故意跟来的，还以为真的很巧，她高兴地说：“我们也去云南啊，你们是坐一点国航的飞机吗？” 　　刘一彬笑着说：“是。” 　　苏棠笑眯眯地说：“那我们应该是同一个航班。” 　　刘一彬点点头，嗯了声，心里已经快笑得不行了。 　　周善的小老婆啊，还真是单纯得可爱呢。 　　他和高俊是自个儿来的，施杭却带了一个人。 　　女生是他的大学同学，也是他新交的女朋友，叫郭晴。 　　郭晴长得没有苏棠漂亮，打扮得倒也清爽文静。她是第一次见到苏棠，睁着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眼前这个漂亮的女孩子。 　　苏棠很久没被人这么看过了，不过她的目光却也没有让她讨厌，她主动和郭晴说话：“你好，我叫苏棠，很高兴认识你。” 　　郭晴受宠若惊地朝她笑了笑，也自我介绍：“你好，我是郭晴，施杭的女朋友。” 　　周善郁闷归郁闷，不过他和刘一彬他们也很久没见了，几个人一聊就停不下来。 　　他们聊的两个女生没什么兴趣，于是苏棠就和郭晴坐在一边聊她们自己的。 　　聊着聊着，郭晴突然凑到苏棠的耳边：“那个周善是你的男朋友吧？我刚刚看到他抱着你呢。” 　　苏棠没想要瞒着她，她既然问了，她也点头，爽快地承认了：“对啊。” 　　郭晴声音压得更低了：“那你们出去玩，是住一间房还是两间房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三斤小甜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小明同学 6瓶；青衿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听了郭晴的话， 苏棠明显愣了一下。 　　她毕竟不是小孩子了，情侣之间住一间房意味着什么， 她不是不明白。她从来没和别人谈过这样的话题，有点害羞。 　　不过这次的机票和酒店全都是周善一手包办的， 他订了几间房， 她还真的不清楚。 　　“我不知道。”苏棠红着脸说， “房间不是我订的。” 　　“噢。”郭晴点点头，看起来有些失望。 　　旁边的男生们不知道说了什么，突然笑得很大声。 　　两个小姑娘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尴尬。 　　郭晴先笑了， 觉得自己先前的问题问得有点儿傻。 　　听施杭说这个漂亮的女孩子是被他“哥哥”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而且上个月才刚刚高考完， 比自己还小了一岁， 怎么可能懂那么多嘛。 　　苏棠好奇心也挺重， 忍了一会儿没忍住，压低声音问她：“你怎么问我这个呀？难道你们……” 　　郭晴摇摇头说：“他的意思好像是想住一间房，可是我室友和我说，男生想和你住同一间房肯定是想对你做些什么。我第一次谈恋爱， 没有经验，所以想问问你。” 　　苏棠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我也是第一次谈恋爱。” 　　尽管这个恋爱时间已经挺久的了， 不过她和周善之间， 也仅限于亲亲抱抱，其他什么都没有过。 　　她的话音刚落，突然一条手臂横过来， 勾住她的腰。 　　周善轻而易举就把坐在旁边椅子上的小姑娘抱坐在自己腿上，他捻起她一缕发丝，轻笑了声：“在聊什么？” 　　大庭广众下被他这么抱，苏棠有些不适应，更别说旁边还有四双瞪得圆溜溜的眼睛盯着他们。 　　苏棠把脸埋在他怀里，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没聊什么。” 　　她说话的声音很轻，真怕他追问起来她都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 　　本来她没觉得有什么的，现在她也很好奇啊。 　　出乎苏棠意料的，周善只嗯了声，没有再问什么。 　　上了飞机，大家不得已分开了座位。 　　苏棠和周善订得早，位置都是周善选的，在前排靠着窗。刘一彬等人临时起意，订机票的时候座位几乎没有连坐的了，除了施杭和郭晴坐在一起，剩下两个人被隔得很远。 　　苏棠最近每天都睡得很饱，上飞机了也没什么困意。 　　想到上一次和他一起坐飞机还是高一寒假，他带她去H市玩，她居然还利用小番茄给他们打掩护，想想也是挺好笑的。 　　想着想着，她就笑出了声。 　　周善奇怪，问她怎么回事，她抱着他的胳膊，笑眯眯地把想到的告诉了他。 　　周善有些无奈：“我都说了不要带彤彤，你非要带，你自己当了好人，现在后悔了？” 　　她倒也不是后悔，那时她还小，没有想那么多。 　　苏棠把下巴搁在他肩上：“土豆哥哥，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周善垂眸看她：“嗯，你问。” 　　“我们这次住酒店，你订了几间房呀？” 　　周善略微有些诧异，这似乎并不像是她会想到的问题。 　　他抿抿唇：“怎么突然问这个？” 　　苏棠好不容易壮着胆子问出口，这会儿怎么也不好意思说原因了。 　　她额头抵在他的肩窝上，轻轻地蹭了蹭，像只撒娇的小猫儿。 　　周善把人往怀里一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 　　小姑娘脸颊绯红，一双眼睛也水盈盈的，映衬出他的倒影。 　　他想他知道了原因。 　　他似笑非笑地说：“你想和我住一间房，嗯？” 　　苏棠红着脸狡辩，声音轻得不能更轻了：“我、我才不想呢。” 　　周善低头吻了吻她的唇，笑着说：“真的不想？” 　　“不想。”苏棠偏过头，眼睫轻轻地颤了颤。 　　看出她的紧张，周善笑着松开她，道：“我订了两个相邻的单人间。” 　　“……哦。”她放松下来，心里却莫名有些空落落的。 　　- 　　下飞机的时候已经下午五点多了，室外在下小雨，天空灰蒙蒙的。 　　周善订的酒店离机场还是有点距离的，他们六个人打了两辆车，路上有些堵，一个小时后才到酒店。 　　周善把苏棠的身份证和自己的一起给前台登记，前台给了他们两张房卡。 　　苏棠接过一看，啊，果然是两间不同的房间号。 　　刘一彬他们没有提前预订，好在酒店房间多，前台服务员说他们再晚来半个小时，大概就没有客房了。 　　看到他们几个是一起的，服务员很好心地给了他们和周善同层的房间。 　　苏棠没问施杭和郭晴订了几间，等坐电梯上了楼，她看到郭晴跟着施杭走进了同一间房。 　　她拿着自己的房卡进了房间。 　　房间是朝南的，一米八的床很大，落地窗连着阳台，光线应该很不错。 　　苏棠简单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就跑去隔壁找周善。 　　周善就知道她会过来，门开着没有关。 　　他拿着手机背对着门坐在床边打电话，苏棠悄悄走进去，爬上他的床，从背后抱住他的脖子。 　　周善朝电话那头嗯了声，便挂了电话。 　　苏棠什么都没听见，从他肩膀后面探出一颗小脑袋，好奇地问：“你在给谁打电话呀？” 　　“我妈妈。”周善转身抱她，“告诉她我们已经到酒店了，给她报个平安。” 　　苏棠舒服地靠在他身上，闻言笑道：“你都这么大了，唐阿姨还不放心你呀？” 　　周善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有些无奈：“我妈是不放心你，她怕我把你弄丢了，你爸爸妈妈会着急。” 　　苏棠撇撇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会丢呢。” 　　周善笑笑。 　　在他心里，他还是很愿意一直把她当小孩子来疼爱的。 　　苏棠在他房间里玩了一会儿，等刘一彬他们过来，六个人一起出去找了间餐厅吃饭。 　　人多也有人多的好处，苏棠第一次来云南玩，有很多想吃的，只她和周善两个人，点多了显得浪费，现在人多，她一口气点了很多想吃的菜，每个都尝了个新鲜。 　　他们今天本来就没什么行程，吃好晚饭就回了酒店。 　　苏棠刚洗好澡出来，就听到外面走廊里吵吵闹闹的。 　　她随手拿了件外套披上，边擦头发边拉开了一条小缝隙往外瞧。 　　就在他们房门口，周善把刘一彬背着手压在墙上，另一边施杭也死死拉住了高俊。 　　“吵什么吵，你们两个多大了，为了这么点小破事还能打起来？” 　　苏棠听到周善低呵，她开门出去，不解地问：“怎么了？” 　　高俊看她一眼，用力挣开施杭，倒是不动手了。 　　他说：“我不管，反正我不要和他住一间房，一个大男人磨磨唧唧的，恶心死我了。” 　　刘一彬听了也火了，被周善制止住动弹不得还扯着嗓子骂：“你以为老子想和你住一起？不住就不住，老子这就去开个单人间！” 　　他怒气冲冲地往下跑，一群人也连忙跟上。 　　到了大厅，前台服务员抱歉地和他说：“对不起先生，这么晚了，我们所有的客房都已经住满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刘一彬没好气地说：“我不管，我今天就要换房间，要不然就退房，我找别的酒店住去。” 　　服务员为难地说：“可是您现在退房，我们也是不会退钱的。而且现在这么晚了，附近的酒店应该都已经住满了，您……” 　　她的话没说完，周善沉声说：“别闹了，再闹信不信我把你丢出去？” 　　刘一彬特别憋屈地看他一眼。 　　想说什么，动了动唇，到底是忍住了。 　　他说：“反正我不要和那小子住一起。” 　　施杭倒是有了主意：“诶，要不这样，阿善和苏棠住的不都是单人间吗，你们四个人换一下房间，让阿善和苏棠住你俩的房间，你们一人一间，这样总行了吧？” 　　刘一彬轻哼了声，没反驳。 　　施杭使劲儿朝周善眨了眨眼睛：“阿善，你觉得怎么样？” 　　周善眼睛眯了一下，目光若有所思地在他们二人身上徘徊了一圈。 　　他侧脸去看苏棠。 　　小姑娘还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样，甚至不明白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事闹成这样。 　　但她不否认，眼下只有这个解决办法，她总不能让刘一彬去睡大街吧。 　　她点点头，没有多想：“好。” 　　她没看到的是，背对着她的刘一彬在听到她这个字后，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 　　小姑娘东西多，等四个人换完房间，已经快深夜了。 　　苏棠头发没干，又热得出了一身汗。 　　周善关上房门，就看到她站在靠里侧的床旁边，迫不及待地把外套脱了。 　　她里面只穿了一件白色的吊带睡裙，裙子长度到她的膝盖上方。她放假后把头发烫了卷，又染了个栗色，此刻湿哒哒的卷发搭在她圆润的肩膀上，还有几滴没擦干的水珠顺着她的手臂滑下。 　　周善没有动，就那么靠墙看着她。 　　脱了外套，苏棠总算觉得没有那么热了。 　　她抬起两只手扇了扇风，回头，看到周善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 　　苏棠后知后觉，突然想到白天郭晴问的话，才恍然她和周善这也算是住在同一间房里了？ 　　她看着他，莫名有些害羞：“土豆哥哥，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周善有些头疼地啧了声，才举步朝她走去。 　　走到她身边，他直接把人拦腰一揽：“洗好澡了？” 　　他这是明知故问。 　　苏棠双手撑在他胸口，点点头：“嗯。” 　　周善手指插进她湿漉漉的头发里，撩起几缕，唇边带着浅浅的笑：“头发湿了不能睡觉，浴室有吹风机，先去吹干。” 　　“……哦，好。”苏棠连忙挣脱他的手臂，逃也似的钻进了浴室。 　　等一旁的门“砰”地一声关上，周善敛了笑，拿着自己的手机去阳台打电话：“你们两个搞什么？” 　　刘一彬接到电话的时候正优哉游哉地躺在床上喝可乐，哪里像是差一点露宿街头的人？ 　　他笑着说：“谁让你这么不解风情住单人间的，兄弟我们可是花了好大力气才给你创造了这个机会，你可要好好把握啊！要不然我刚那一拳可就白挨了。不过话又说回来，高俊那小子可真狠，居然真的打老子，看老子明天怎么教训他……” 　　他叽叽歪歪地说了一大堆，和周善猜测得一模一样。 　　周善揉了揉眉心，他现在是真的后悔告诉了他们他的行程。 　　这群人，到底是在帮他还是在故意坑他？ 　　“活该。” 　　他冷笑一声，也不管刘一彬在那头说了什么，立刻挂了电话关机。 　　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浴室门，还有里面传来吹风机的声音。 　　他第一次觉得左胸膛里的那颗心脏蠢蠢欲动地似乎连他都快要不能控制了。 　　作者有话要说：　　神助攻哈哈哈哈。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青衿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苏棠在浴室里待了至少有半个小时。 　　她的头发早就干了， 连拿着吹风机的手都有点发麻。 　　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明明刚才答应和他住一间房的是她自己，现在躲在浴室里不敢出去的也是自己。 　　她关了吹风机，把它放回原处。 　　抬眸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 　　她因为很少出门， 又用着很名贵的护肤品，皮肤保养得很好， 白嫩水灵， 连她自己看了都忍不住喜欢。 　　所以， 他也会喜欢的吧？ 　　苏棠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深吸一口气， 开门走出浴室。 　　暖黄色的灯光下， 周善坐在沙发上，低头在看手机。 　　他的手机关了又开， 不然也不知道该干什么。 　　听到动静， 周善抬眸，看了她一眼，不着痕迹地移开目光：“吹干了？” 　　苏棠嗯了声。 　　他这是在明知故问， 她都吹了半个小时了， 怎么可能还不干？ 　　她走到他身边坐下，伸出脑袋：“你在看什么呀？” 　　她才洗过澡， 身上有淡淡的沐浴露清香。 　　她在看他的手机屏幕，他的目光却落在她洁白的肩膀上，有一瞬间失了神。 　　“土豆哥哥。”苏棠疑惑地抬头。 　　周善猛然间回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他摸了摸鼻子，把手机给她：“我去洗澡。” 　　他拿着衣服进了浴室。 　　苏棠有些莫名地坐在沙发上，等听到浴室里传来的水声，她低头，看了看手里他的手机。 　　这是他主动给她的，她看一下应该不要紧吧？ 　　屏幕亮了，锁屏是她的照片。 　　那是前几天他给她拍的，她说好看，然后就被他设成了背景。 　　苏棠相当自恋地欣赏了一会儿自己的美貌，输了密码进去。 　　他的手机很干净，除了一些必备的软件，几乎看不到其他东西。 　　壁纸还是她，只不过这次换了一张，并且这张照片连苏棠自己都没看过。 　　他是什么时候拍的呢？ 　　苏棠歪着脑袋想了一小会儿，没有头绪，打算等他洗完澡之后出来再问他。 　　突然手机铃声响了，还带震动的那种。 　　苏棠吓了一跳，有种干坏事被抓包的感觉。 　　仔细一看，是刘一彬打来的电话。 　　她犹豫了几秒，按下通话键。 　　电话那头的刘一彬在听了无数个“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后终于不是这句了，感动得鬼哭狼嚎—— 　　“卧槽阿善你终于接我电话了！话说我刚才忘了告诉你，电视机下面的抽屉里有兄弟们给你准备的东西，记得用啊！” 　　苏棠下意识地往电视机柜看了一眼，才说：“我知道了，我会转告他的。” 　　刘一彬安静了三秒，眼睛都瞪大了：“我日，你是苏棠？” 　　苏棠嗯了声：“他在洗澡，我……” 　　没等她把话说完，对面已经把电话给挂了。 　　苏棠：“……” 　　她奇怪地看了一眼已经结束通话的屏幕，走到电视柜那边，正要打开抽屉，放在床上的她的手机也响了。 　　苏棠回头去拿自己的手机，这次是林安安打来的。 　　“妈妈。”苏棠趴在床上和林安安讲电话。 　　一直到周善洗完澡出来，她才刚刚把电话挂了。 　　周善在里面就听到她说话的声音了，听她把电话挂了，才开口问：“谁打来的？” 　　“我妈妈。”苏棠趴在床上，笑眯眯地和他说，“啊，对了，刚才刘一彬给你打电话，你在洗澡我就替你接了。他说给你准备了什么东西放在电视机下面的抽屉里，还让你记得用。” 　　周善下意识地问：“什么东西？” 　　苏棠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周善走到电视机旁，拉开抽屉。 　　只看了一眼，他又把立刻把抽屉关上了。 　　“什么东西呀？” 　　苏棠穿好拖鞋过来什么都没看到，她伸手也要去开，却被周善握住了手腕，带着她往回走。 　　苏棠没看到，更加好奇了，一步三回头。 　　周善看她一眼：“怎么好奇心这么重，什么都想看？” 　　苏棠抱着他的胳膊：“那你告诉我嘛。” 　　周善抿唇：“那是男人用的东西。” 　　什么东西只能男人用？苏棠皱了皱眉头，不是很明白。 　　她问：“我不能看吗？” 　　周善毫不犹豫地说：“不能。” 　　苏棠有点失望，不过还是很听话地“哦”了声：“那好吧，我不看了。” 　　周善摸摸她的头：“乖。” 　　他松了口气，真怕她执意要看，那个里面…… 　　那几个家伙，真是让他头疼。 　　苏棠把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 　　周善闻着她的发香：“不早了，睡觉吧。” 　　苏棠眨了眨眼睛：“这就睡啦？” 　　周善笑道：“这么晚了不睡觉，你还想干什么？” 　　他说完，弯腰把她抱起来。 　　“啊。” 　　苏棠身体突然腾空，吓了一跳，低呼了声，双手本能地勾住他的脖子。 　　她这一动，一侧肩膀上的吊带滑了下来。 　　周善余光瞥了一眼。 　　他把她抱到床上，拉过被子把她裹了起来，只剩下脑袋留在外面。 　　苏棠觉得有点好笑。 　　他才给她盖好被子，她就又掀开了大半，双手双腿都露在外面。 　　“热！”她撒娇。 　　这样看着倒像是什么都没穿。 　　周善眸色渐深，他再次把她的手脚用被子盖住，好声好气地说：“房间里开了空调，你这样睡一晚上会着凉的。” 　　苏棠觉得他现在的口气简直和她爸爸一模一样。 　　她憋笑憋得辛苦：“不会的，一会儿我冷了会自己把被子盖上的。” 　　她说着，又想把胳膊伸出来。 　　这一次他早有准备，把被子按得死死的。 　　苏棠忍不住轻笑：“土豆哥哥，你害羞啦？” 　　周善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我为什么要害羞？” 　　苏棠双眸亮晶晶的，清澈的眼睛里漾着笑：“你是不是觉得和我睡一个房间，有点不好意思呀？” 　　心事被看穿的周善耳尖发热。 　　他眯了眯眼睛，黑眸紧紧地盯着下方不知危险还故意挑衅他的小姑娘。 　　他忽然扬手，被子“哗啦”一声被掀开。 　　苏棠身上一凉，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突然被他扣住腰和脖子。 　　他的吻落下来。 　　不是在唇上，也不是在脸上，而是在她的肩膀上。 　　苏棠被他咬得一疼，这才感觉到害怕。 　　她刚才就是觉得好玩，心里也确定假如她不愿意，她的土豆哥哥是不会逼迫她的，所以才敢故意去撩他。 　　可是她忘了一件事，他是她的土豆哥哥，也是个正常的男人，她穿成这样在他面前晃悠他已经忍得很难受了，怎么可能再经得起挑衅呢？ 　　仿佛是为了惩罚她，周善在她的肩膀上种下了一颗又一颗小草莓。 　　苏棠一双无处安放的手攀在他的后背，揪着他的衣服。 　　过了一会儿，周善抬起头。 　　看着底下因为害怕而浑身发颤咬紧牙关的小姑娘，他满意地笑了。 　　他的手掌抚上她的脸颊，声音含笑：“还敢不敢随便撩我了，嗯？” 　　苏棠颤颤巍巍地睁开眼。 　　她的眼睛里像是蒙上了一层水泽，干净而又明亮。 　　他还撑在她上方，她摇摇头，喉咙里发出小猫似的呜咽声。 　　周善笑了笑，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下：“真乖，睡觉吧。” 　　苏棠闭上眼。 　　周善坐在床边看了她几分钟，才转身躺回自己的床上。 　　他一走，苏棠立刻跳了起来，跑进浴室。 　　她在浴室待了好久，回来的时候低着头也不敢看他。这回不需要周善给她盖被子，她自己就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的。 　　周善笑了。 　　幸好是他，换成别人，这个有色心没色胆的小丫头被吃干抹净了还替别人数钱呢。 　　他关上灯，枕着自己的手臂，也闭上了眼睛。 　　- 　　一夜好梦。 　　苏棠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她盯着旁边空着的床看了好久，才想起自己昨晚和周善睡在一间房里。 　　他不在房间里，她红着脸掀开被子，去浴室看了看，也没有人。 　　她知道他有晨跑的习惯。以前在高中就是这样，不管晚上看书到几点，每天早上六点他都会准时起床出去跑步。就算是下雨天，他也会在家里的跑步机上跑半个小时。 　　苏棠也不管他，自己跑到浴室里去刷牙。 　　肩膀上昨晚被他弄出来的痕迹还很明显，不知道的人看到估计也真的以为他们俩昨晚发生了什么。 　　她咬咬唇，垂下眸，不再往镜子里看。 　　等她洗漱完走出去，路过电视柜的突然想到了刘一彬昨晚的电话。 　　她盯着抽屉看了几秒，然后伸手拉开。 　　她把抽屉拉开的同时，门口“嘀”地一声，周善刷了房卡进来了。 　　“醒了？”他望着背对他站着的小姑娘。 　　苏棠忽然有种做坏事被抓包的感觉，她心虚地把抽屉推进去，转过身，低声道：“嗯。” 　　周善笑了笑，走过去抱住她，低头给了她一个早安吻。 　　“在找什么？” 　　苏棠说：“没什么。” 　　抽屉里什么都没有，她总不能告诉他她就是想看看里面的东西是不是和她猜测的一样。 　　周善淡淡地笑着。 　　他就知道她醒来会看，所以他出门前就处理掉了。 　　他说：“既然醒了就换衣服吧，我去楼下的餐厅看过了，早餐很丰盛，换好衣服我带你下去吃。” 　　苏棠点头，不用他说，她拿了件带袖子的衣服去换。 　　刘一彬和高俊来餐厅时苏棠和周善已经在吃了，两个人并排坐在一起，苏棠正在叉他餐盘里的蛋糕，周善满眼都是宠溺地看着她。 　　刘一彬吹了声口哨：“早啊。” 　　高俊的心情似乎也很好，两个人走在一起，完全看不出昨晚大打出手的模样。 　　周善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们一眼，收回目光，剥了一个鹌鹑蛋放进苏棠的碗里。 　　作者有话要说：　　刘一彬&高俊：兄弟不领情，咋办呢？ 　　周善：呵，害我憋了一个晚上的帐还没找你们算呢。 　　苏棠一脸茫然：你们在说什么？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浅水炸弹]的小天使：抹茶那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姜小禾 18瓶；Tian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施杭和郭晴是最后下来的。 　　施杭一脸神清气爽地走在前面， 郭晴被他牵着， 落了他半步， 走路的姿势看起来没有平时那么自然。 　　餐桌是六人座的，施杭很体贴地替她把椅子拉出来。 　　郭晴坐下后， 施杭弯腰在她耳边说：“你坐着别动， 我去给你拿吃的。” 　　郭晴点点头。 　　苏棠这会儿已经差不多吃饱了， 郭晴一抬眼， 就看到她撑着下巴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那目光好像在说，他对你可真好。 　　郭晴一愣。 　　施杭对她好是真的，不过昨晚把她欺负得很惨也是真的， 今早起来回忆起昨晚的事情， 她简直气得差点儿就不想理他了。 　　然而现在看到苏棠，她似乎还是很单纯的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莫非她和周善之间昨晚什么都没发生吗？ 　　- 　　吃完早餐， 周善按原计划带苏棠去周边的景点玩。 　　他们在来之前都已经计划好了，有些景点的门票也订好了。 　　刘一彬等人原本就是临时跟来的， 什么都没准备，于是也死皮赖脸地继续跟着他们到处玩。 　　周善也不管他们，爱跟就跟，只要不像昨晚那样给他添乱就成。 　　他们在云南逗留了十来天，除了前两天住在市中心的酒店里， 之后基本都住在景点附近的民宿里。有的民宿环境很美， 依山傍水，鸟语花香。苏棠喜欢，他们就留下来多住一天。 　　自从有了第一晚的事， 之后周善也没提要和她分房住了。 　　苏棠知道他不会对她做什么，每天都在得寸进尺，好几天晚上以为他睡着了，悄悄掀开被子爬到他床上，往他怀里钻。 　　起初两天周善会立刻睁开眼睛，提小鸡似的把她丢回自己的床上。 　　后来周善不睁眼了，她喜滋滋地抱着他睡了，然而等她第二天醒来，又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郭晴悄悄给她说了那晚发生的事情，苏棠听得面红耳赤，倒也不是特别排斥。 　　她很高兴周善把她当宝贝似的爱护着，舍不得动她分毫。 　　不过要是他想，她也是愿意的。 　　最后一天晚上，他们到民宿的时候耽误了点时间，双床房已经没有了，只剩下几间大床房。 　　施杭无所谓，反正他本来就天天搂着郭晴睡一张床。 　　刘一彬和高俊可不干了，住一间房和睡一张床那是两码事啊！ 　　高俊问服务员：“没有别的房间了吗？这要让别人知道我和一个男人睡一张床，我将来还怎么找女朋友！” 　　听了他的话，刘一彬也瞪大了眼睛：“我靠，和老子睡一张床这么委屈你吗？你把老子想成什么人了！我不干，为了我的清白，我也不要和你睡一起！” 　　他们两个没说两句又吵了起来。 　　服务员憋笑憋得辛苦：“抱歉两位先生，我们真的没有双床房了。” 　　刘一彬不死心：“单人间呢？也没有了吗？” 　　服务员面带歉意地摇摇头：“没有了。” 　　她的话音刚落，一直没出声的周善开口了：“实在不行，就换一家吧，我看前面山上还有几间民宿。” 　　服务员说：“今天外面在下雨，这个点应该只剩下我们家有房间了。” 　　周善抿唇。 　　一只小手伸过来，扯了扯他的衣角：“土豆哥哥，我好累了，不想走了。” 　　比起和她睡在同一张床上他会克制不住，周善更担心真如服务员所说的那样，等他们上山后发现没地方住，再回来也没有房间了。 　　外面下着大雨，这个点连下山的车都没了，总不能让他的小姑娘在雨里待一晚上吧。 　　周善下了决定：“就住这里吧。” 　　他把身份证拿出来给服务员登记，还付了押金。 　　施杭也和郭晴要了一间房。 　　剩下刘一彬和高俊两个人干瞪眼：“还有几间大床房？” 　　服务员笑笑说：“只剩最后一间了，先生。” 　　刘一彬咬牙：“行吧，那就住。” 　　- 　　苏棠和周善这间靠着湖。 　　一回到房间，苏棠就丢下箱子，换了拖鞋，跑到阳台上看雨。 　　晚上其实看不清什么，不过湖面上的风夹杂着雨丝吹过来冰冰凉的，比开着空调还要舒服，她就想多吹一会儿。 　　周善放好东西走出来，看到她趴在围栏上，手臂被雨水打湿了。 　　他皱了皱眉，把她往房里带：“衣服都淋湿了，不怕感冒吗？” 　　苏棠笑着说：“我身体好着呢，不会感冒的。” 　　她刚说完这句话，突然打了个一个很响亮的喷嚏：“阿嚏——” 　　她下意识地看周善，眼神有点无辜。 　　周善很无奈。 　　他把室内温度调高了两度，对她说：“你先去洗澡。” 　　苏棠“噢”了声，抱着睡衣钻进了浴室。 　　等苏棠洗完澡，周善才进去洗。 　　男生洗澡很快，不到十分钟就好了。 　　他出来的时候，苏棠正翘着腿躺在床上和谭蓉蓉视频聊天。 　　她穿着睡裙，裙摆全都滑下来搁在肚子上，等她反应过来放下腿把裙子拉好已经来不及了。 　　周善看着眼前让她血脉扩张的那一幕，忽然回忆起第一次去部队时晚上新兵们闲聊的话题。 　　当时他还小，没有明白是什么意思。 　　然而现在他是个成年男人了，有些东西只看一眼他就能体会到。 　　他几乎是有些狼狈的退回浴室。 　　苏棠疑惑地听着里面再次响起的水声。 　　“糖糖？糖糖你怎么啦？”谭蓉蓉在视频里喊她。 　　苏棠回过神，重新把摄像头对着自己：“没什么。” 　　谭蓉蓉嘿嘿笑：“你就别骗我了，我都听到声音了，刚才那个关门声是周善学长发出来的对不对？难道……”她神秘兮兮地顿了顿，然后飞快地说，“难道你们两个住在同一个房间里？！” 　　苏棠没想过要瞒她：“嗯。” 　　“真的啊？”谭蓉蓉原本只是瞎猜的，没想到苏棠居然承认了。 　　她在视频那边“啊啊啊”了半天，突然又安静下来，“我说，糖糖啊——” 　　苏棠嗯了声。 　　谭蓉蓉压低声音：“你和周善学长，不会已经那个了吧？” 　　苏棠一听就知道她在说什么，连忙摇头：“我们没有，你别乱说！” 　　“没有？”谭蓉蓉不太信，“他的定力真的那么好？” 　　其实苏棠也不太相信，她红着脸说：“是真的，前几晚我想和他一起睡，他都不让，每次不是把我丢回我床上，就是趁我睡着了把我丢回来。” 　　她好气哦，她不就是想让他抱着她睡觉嘛，他都不肯。郭晴说施杭每天晚上都抱着她睡觉，她也想土豆哥哥抱她。 　　“慢着慢着。”谭蓉蓉听不懂了，“你的意思是，你都主动爬上他的床了，他居然还无动于衷？糖糖啊——我真是想不到，你居然这么开放呢。” 　　苏棠：“……” 　　她不是这个意思啊她是不是误会了？ 　　“蓉蓉我……” 　　苏棠想解释，可是谭蓉蓉没给她解释的机会。 　　谭蓉蓉说：“周善学长看着不像是那啥无能的人啊，要不今晚你再试试，不管他怎么把你丢回去，你都接着来，实在不行就撒娇，再不行就哭！男人嘛，都是一个样的，女人撒娇就心软，女人一哭保证忘了初衷缴械投降，到时候嘛，就可以任你为所欲为了，嘿嘿嘿嘿。” 　　“……” 　　苏棠被她最后一句“嘿嘿”冷到了。 　　她要怎么告诉她，她并不是这个意思呢？ 　　不过她太了解谭蓉蓉了，这个视乎就算她解释了，她应该也是不会信的。 　　苏棠看了眼身下的床，其实今天就算她不撒娇不哭，他想必也不会把她赶走的吧。 　　苏棠和谭蓉蓉挂了通话后，没几分钟周善也从浴室出来了。 　　她这次倒是学乖了，已经钻进了被子里，只露出一颗脑袋在外面。 　　他出来，她的目光就追随着他，走到哪里都跟着。 　　直到他在沙发上坐下，轻轻地阖上眼睛。 　　苏棠看了他一会儿，轻声喊他：“土豆哥哥。” 　　周善没睁眼，低低地应了声：“嗯。” 　　苏棠咬唇，声音比刚才更轻了：“很晚了，我们睡觉吧。” 　　顿了几秒，周善睁开眼。 　　隔着很短的距离，他和她对视。 　　室内光线昏暗，她的眸光却异常明亮。 　　片刻后，周善站起来，把房间里的灯一个个关掉，只留下浴室和她床头的灯没有关。 　　他走到她身边，俯身在她额头上印了个吻：“睡吧，晚安。” 　　苏棠眼睛弯了弯：“晚安。” 　　她说完，周善把她床头的灯给关了。 　　他绕到床的另一侧，苏棠没等到他上床，却看到他手枕在头后面躺在沙发上。 　　苏棠沉默了一会儿，知道他没睡着，她开口：“土豆哥哥，你为什么不睡床呀？” 　　周善沉声说：“你睡床，我睡沙发。” 　　苏棠咬唇盯着他。 　　有那么一瞬间，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她的土豆哥哥那么喜欢她，怎么会让她一个人睡呢，不会的。 　　可是他现在在做什么呢？明明床那么大，再多躺两个他们都能躺得下，他却非要挤在那张只能坐两个人的沙发上睡觉。 　　他宁可用那么不舒服的姿势睡一个晚上，也不愿意和她躺在一起。 　　想起前几晚最后他都把她赶回了她自己的床上，苏棠有点委屈。 　　这个年纪的她对男女之间的事情是有所了解，然而这份了解终究只是表面上的，她甚至不知道一个男人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会有怎样的**。 　　她只觉得她的土豆哥哥不肯抱她睡觉，或许是因为还没那么喜欢她。 　　她不知道不知不觉已经让自己陷入了一个思维僵局。 　　心里的委屈越来越多，她只能扯过被子把自己蒙起来，翻过身背对着他偷偷擦眼泪。 　　不知道过了多久，床头的灯忽然又被人打开。 　　苏棠来不及反应，被子被他扯开，露出了一张哭的梨花带雨的脸。 　　她下意识地用手去挡，来不及收回的眼泪顺着指缝流下来。 　　周善连人带被子把她抱起来，一只手拿开她挡着脸的手，另一只手把她偏到一边的脑袋转回来，蹙眉问：“怎么哭了？” 　　苏棠来了脾气，不管不顾地挣开他趴在床上，带着哭腔的声音闷闷地从被子底下传来：“不要你管。” 　　周善眉心皱得更厉害了，他实在想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会哭。 　　到底怕弄疼她，他没有强行把她抱回来。 　　他伸手在她后背上拍了拍，等到她紧绷的身体放松了，才柔声哄她：“糖糖乖，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好不好？” 　　他的声音越轻，她就越觉得委屈。 　　她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扬起手把他放在她后背上的手打掉。 　　“啪”的一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特别响。 　　周善眼眸更加沉了。 　　他没觉得有多疼，他知道她生气了，只是他想不通他的小姑娘为什么要生他的气。 　　看她伏在被子里肩膀一抽一抽的，他漆黑的眸底全然被心疼所取代。 　　他叹了口气，俯下身，在她后颈上轻轻地亲了下，贴着她的耳朵问：“糖糖，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苏棠哼了声，也没看他，往另一边挪了些。 　　从她的反应里他确定了，她真的是在生他的气。 　　思来想去，也就只有一件事情他没有依她。 　　他看了她一会儿，见小姑娘大概是铁了心不理他了，他说不出来是什么感受。 　　从他记事以来，她只对他生过两次气。 　　第一次是在她快小学毕业的时候，她突然就搬家走了，即使他后来去找她，她都用各种理由不见他。 　　那一次他等了整整四年，她才消了气回来找他。 　　还有一次就是现在。 　　她大概不知道他有多喜欢她，哪怕只是让她生一点点的气，他都觉得自己不可原谅。 　　他认命了，妥协了。 　　他绕到床的另一侧，还没坐下来，就看到她悄悄抬了头，从手臂上方偷看他。 　　被发现了，她又连忙把脸缩回去。 　　连生气的样子都那么可爱。 　　周善忍不住笑了。 　　他上了床，躺在她身旁，也不说话，只垂眸看她。 　　过了一会儿，小姑娘开始动了。 　　她先是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慢慢地往他身边挪，等差不多碰到他了，连人带被子一起压在他身上。 　　周善抱住她，她又往他怀里拱了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他的手指插进她的头发里，给她顺了顺发：“不生气了？” 　　苏棠哼哼唧唧，横在他胸口的手臂紧了紧：“不许睡沙发。” 　　周善拿她没办法：“嗯，不睡沙发了。” 　　苏棠继续讲条件：“要抱着我睡。” 　　周善说：“嗯，抱着你睡。” 　　他答应得太快，苏棠撇撇嘴，抬起头，下巴搁在他胸口：“等我明天醒来，你不会又不见了吧？” 　　每天早上醒来他都不在房间里，一天两天还好，她能告诉自己这是他的习惯，可是他天天早上都出去，她那么可爱，难道还不能让他陪她多睡一会儿吗？ 　　周善的指腹慢慢抚上她的脸颊：“想要我在？” 　　苏棠蹭了蹭他的手指，声音软软的：“想。”怕他不明白，她补充，“想你陪我多睡一会儿，想醒来第一眼就能看到你，想你一直抱着我睡。” 　　周善笑了，语气温柔：“还有吗？” 　　苏棠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她支起身体，主动往他唇上亲了下：“想不到了，但是肯定还有，先欠着行不行？” 　　她现在说什么周善都答应：“嗯。” 　　苏棠刚要高兴，又听他说，“但是有条件。” 　　苏棠一愣，眨了眨眼睛：“什么条件呀？” 　　周善抓着她一缕头发：“告诉我，刚才为什么生气？” 　　苏棠看着他不说话。 　　其实现在冷静下来想想，自己刚刚也有点无理取闹。 　　她贴着他的脸撒娇：“不说行不行？” 　　她不说他也知道，是因为他不肯和她睡一张床。 　　“糖糖。” 　　周善侧脸，唇从她的脸上擦过，引得她直笑。 　　他说，“我不是不愿意和你睡在一起，我只是……对自己没什么信心。你还太小，我怕我会忍不住。” 　　“忍不住什么？”苏棠故意问，顺便还提醒了他，“我记得我十八岁生日那天，有个人还恭喜我长大来着，你忘了吗？现在为什么说我还太小？” 　　周善抿唇，这句话确实是他说的没错。 　　他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问题。 　　他难得有说不过她的时候，苏棠乐了，兴奋地在他身上蹭。 　　蹭着蹭着，突然被他用力扣住腰。 　　他的黑眸幽深，气息有些不稳：“别动。” 　　苏棠果然不动了，只片刻后，却伸手捧住他的脸。她在他的唇上轻轻舔了一下，声音又细又软：“为什么不让我动啊，土豆哥哥？” 　　周善身体一僵。 　　他胸口起伏的频率比刚才更快了，他的双眸紧盯着她，哑声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玩火？什么时候学会的？ 　　苏棠的脸有点红，还有点害羞。 　　却一点都不后悔自己刚才的举动。 　　她点点头，不敢再和他对视。 　　身体慢慢趴下来，脸贴在他的胸口。 　　她轻声说：“我知道。” 　　下一秒，她被人扣住下巴被迫抬起头。 　　周善仿佛是在确认：“知道什么，嗯？” 　　她的眼睛水盈盈的，好似蒙上了一层水雾。 　　她的声音几乎听不见：“知道、知道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这一辈子，我只喜欢你，不会再喜欢别人。” 　　话音刚落，周善叹息着吻上她的唇。 　　他扣着她的腰翻了个身，把她牢牢地锁在身下。 　　压抑了许久的情感顷刻间爆发出来。 　　他喜欢了她多久，对她的感情就有多深刻。 　　他一直在努力克制着自己，怕会伤害她，偏偏小姑娘还不领情，一个劲地把自己往他身边送。 　　他抽掉了隔在他们之间的那层阻碍，凭着本能宣泄似的在吻她。 　　苏棠被他亲得快要喘不过气来，她下意识的伸手推他。 　　感觉到胸前小小的力气，周善停下来，又啄了啄她的眼睛：“害怕吗？” 　　他的声音比刚才更哑了。 　　苏棠迟钝了很久才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摇头：“不怕。” 　　周善看她呆呆傻傻的模样，笑了：“等我一下。” 　　他说完自己下了床，在行李箱里翻了几下，拿了个不知道什么玩意儿丢在床头柜上。 　　苏棠想看，却被他用手蒙住了眼睛：“专心点。” 　　…… 　　后半夜，苏棠疼得好几次从他下面钻出来，又被他拽了回去。 　　她后悔了，就不该信谭蓉蓉的又是撒娇又是哭，早知道这滋味这么难受，打死她都不会去挑衅他。 　　当然，她也终于知道了他拿的是个什么东西。 　　她哭得嗓子都哑了，还不忘边抽泣边问他：“你……你为什么会有这个东西？” 　　周善心满意足地安抚着他的小姑娘：“不是我的，那几个准备的。” 　　幸亏那天他犹豫了一下，最后只藏了起来没有丢，要不然今晚哪能那么享受。 　　他又低头亲了亲小姑娘的脸，语气带着宠溺：“真乖。” 　　作者有话要说：　　苏棠：万万没想到，这种事情还要我主动。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青衿 2瓶；ONL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周善第一次开荤， 没什么经验可谈，全凭本能办事。好在他体力好， 一番**下来也不觉得累， 反倒神清气爽。 　　相比之下， 苏棠可就惨多了， 到最后连哼唧的力气都没有了， 气若游丝地任他摆布。 　　吃饱餍足的周善抱着他的宝贝，一下接着一下，不停地亲吻她的脸颊， 好像怎么亲都不够。 　　苏棠休息了一会儿， 总算有力气睁眼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他含笑的双眸。 　　他又亲了她一下， 才问：“怎么不继续睡了？” 　　苏棠想说她也得能睡啊，每次她感觉自己快要睡着了，都被他折腾醒。 　　平时一眨眼的功夫就过去的夜，这一晚却格外漫长。 　　她的嗓音还没完全恢复，脸上还有哭干的泪痕：“几点了？” 　　周善看了眼时间：“才两点， 睡觉吧。” 　　苏棠在他怀里扭了扭：“不舒服，睡不着。” 　　周善皱眉， 难道是自己刚才弄伤了她？ 　　他紧张地问：“哪里不舒服？” 　　苏棠有点害羞，垂下眸， 红着脸说：“下、下面……” 　　“弄疼了？”他掀开被子要去看。 　　苏棠握住他的手：“不、不是的。” 　　其实不疼， 就是黏糊糊的有点难受。 　　但是这样的话，她终究不好意思说出口。 　　她咬唇，把脸埋在他的怀里：“我想洗澡。” 　　周善怔了下， 后知后觉明白她的意思，有些尴尬地咳了咳。 　　“是我疏忽了。”他一边尴尬，却还是毫不犹豫地抱着她走进浴室。 　　洗完澡，苏棠总算舒服了。 　　周善一躺下，她就翻了个身，滚进他怀里。 　　周善关了灯。 　　黑暗里，感觉到她抬头在他的下巴上啃了啃，又躺回去，把他手臂当枕头。 　　“我睡觉了，土豆哥哥晚安。” 　　“晚安。” 　　周善抱着她娇软的身体，也慢慢闭上眼睛。 　　- 　　苏棠这夜睡得晚，第二天醒来已经十点多了。 　　他们的航班在下午三点，倒是不着急起床，只不过一个上午没看到周善和苏棠的人影，刘一彬都打了无数个电话了。 　　眼看着苏棠就快要醒了，周善才接了电话。 　　那边刘一彬都快炸了：“我说你们俩到底在磨蹭什么呢，不是说好今早去买土特产的吗？这都几点了，你俩还没起床呢？” 　　周善嗯了声：“糖糖还在睡，你们先去吧。” 　　刘一彬倒是没多想，毕竟他们刚开始几天没发生什么，他自然也不会想到最后一天他们会怎么样。 　　等周善挂断电话，苏棠差不多也清醒了。 　　她睁着眼睛呆呆地望着他。 　　周善轻笑，低头给了她一个早安吻。 　　一个绵长的吻过后，苏棠才红着脸去洗漱。 　　等她换好衣服，已经快要十一点了。 　　周善带她去山上的村庄逛了逛，买了挺多土特产，拿不下的全让人直接送到了他们住的地方。 　　他们吃好午饭才回的民宿，和刘一彬他们会合以后，一行人打车去了机场。 　　飞机落地的时候天还没黑。 　　施杭是自己开了车来的，宽敞的七座SUV，只不过在停车场停了小半个月，车上积了一层灰。离开停车场的时候看到四位数的停车费，他傻眼了：“怎么这么贵？” 　　这些钱都够他们来回打的好几趟了。 　　收费员礼貌性地朝他笑：“是的先生，您停了十二天，按照我们的规定，超过七十二小时每天收费一百壹拾元。” 　　施杭不好意思在郭晴面前丢人，只好灰溜溜地付了钱。 　　他家里虽然不穷，然而他还只是一个没有经济来源的学生，买车的钱还是他爸妈给的，这次出去玩又几乎花完了他所有的积蓄，估计到开学前他都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 　　车开离停车场没多远，施杭手机上收到一条消息。 　　趁在等红灯的间隙，他拿起来看了一眼：“阿善，你……” 　　周善打断他：“车我也坐了，没理由让你一个人付钱。” 　　施杭感激地转头看了他一眼。 　　他把所有的停车费都打给了他，还为了照顾他的面子不把话说开，兄弟做到这份上也没谁了。 　　他想说等他有钱了就还他，话到嘴边又觉得有点见外，改了口：“下次我们见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你又这么忙。不过你放心，等开学以后，苏棠我和阿彬给你罩着，学校里谁敢追她，我打断他的腿！” 　　苏棠：“……” 　　- 　　回家后休息了一个星期，周善又带着苏棠出国去旅游了。 　　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苏棠睡了将近十个小时，周善也不知道她怎么就那么能睡的，几乎一上飞机吃完飞机餐就开始睡，一直睡到空姐第二次上飞机餐。 　　周善觉得她吃东西的样子也很可爱，等她吃完了她的，又把自己的小面包给她。 　　苏棠睡了十个小时，还饿着呢，这点东西根本不够她吃的。 　　她眼馋地看着他的面包：“你不吃吗？” 　　周善说：“你吃吧。” 　　苏棠笑吟吟地接过去，拆开包装开始吃了：“这个面包好好吃，一会儿我要问问空姐哪里能买，回去之后我也要买一点。” 　　周善笑着说：“这个面包你应该买不到。” 　　苏棠嘴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为什么？” 　　周善指着外包装上面的字说：“你自己看。”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苏棠看到了几个字—— 　　航空食品，仅限本次航班食用。 　　后面还跟了日期。 　　“好吧。”苏棠有些失望。 　　周善摸摸她的头，安慰她说：“我妈妈做这些西点很拿手，你喜欢的话，回去以后让她教给你做。” 　　苏棠眼睛一亮。 　　对哦，她经常吃的周善送给她的蛋糕和饼干，就是他妈妈做的。 　　她抱着他胳膊撒娇：“我要吃这样的，你妈妈也能做吗？” 　　周善点头：“我回去和她说说。” 　　苏棠高兴了，沾了面包屑的嘴凑上去亲他：“土豆哥哥你真好。” 　　到了国外，他们依然住在同一间房里。 　　也不选什么双人房了，床选最大的，方便苏棠在床上来回滚。 　　周善自从开了荤，尝到了其中的滋味，每晚睡觉前都要抱着苏棠享受一回。 　　苏棠除了坐船不舒服的那天，其他时候都乖乖地依他，每次都被他折腾地眼泪汪汪却还听话得不得了。 　　周善简直太喜欢他的小姑娘了，真恨不得能够时时刻刻抱着她，走到哪里也都能带上她。 　　然而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在回国前一天，周善接到了学校指导员打来的电话，让他三天后回学校参加集训。 　　警校就是这样，填报志愿前他就做好了随时被喊回去的准备。 　　别的还好，他唯一舍不得的就是他娇滴滴的小姑娘。等他集训完，小姑娘应该也已经开学了。他们以后想见面也只剩下周末了。 　　他走的那天离苏棠去大学报道还有半个月。 　　苏棠不舍得他走，把他学校的领导和老师都骂了个遍。 　　小姑娘骂起人来也很可爱，人家明明都不知道她是谁，她骂着骂着都能把自己委屈地快哭了。 　　周善忍着笑哄她，他几乎整个暑假都在陪她，她居然还不知足。 　　- 　　八月底，周善还没回来，苏棠坐着苏陌的车去了新学校报道。 　　F大也是苏陌和林安安曾经的学校，苏陌至今仍然经常会受学校的邀请去给法学院的学生们做个讲座什么的。 　　有老师和学生认出他，都会亲切地喊一声“苏律师”。 　　苏律师一一点头，带女儿去医学院报道。 　　郭晴是这次接待新生的志愿者之一，大老远看到苏棠，她朝她挥了挥手：“糖糖，这里。” 　　苏棠看到她，对苏陌说：“爸爸，你回去吧，我学姐来接我了，剩下的我自己来就好了。” 　　苏陌不放心地问她：“你自己可以吗？” 　　苏棠点点头，笑着说：“当然可以啦，我都已经长大了！” 　　苏陌看着女儿的笑脸，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 　　她确实长大了，想必用不了几年，她就要结婚嫁人了。 　　苏陌说：“那我先走了，你自己小心，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 　　苏棠好笑地说：“知道了爸爸，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这句话她每到一个新的地方爸爸都要说一遍，她都能倒背如流了。 　　苏陌点头，转身离开。 　　他一走远，郭晴就过来了：“糖糖，刚才那个人是你爸爸吗？我好像在哪里见到过他。” 　　苏棠点点头：“嗯。” 　　郭晴不是法学院的学生，没上过苏陌的课，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也就不想了。 　　有她在，苏棠的入学流程办理得很顺利。 　　拿到了寝室的钥匙，郭晴又陪她一起去寝室。 　　路上，苏棠好奇地问郭晴：“施杭学长没有和你一起来吗？” 　　郭晴说：“那次和你们一起去云南玩回来，他就出去找实习了，他要到开学才结束实习呢。” 　　苏棠有些惊讶：“他才大一暑假就找实习呀？” 　　郭晴笑着点点头：“嗯。” 　　其实能考上F大的学习成绩都很好，在工作上会比其他人更努力更早一点也是正常的。 　　- 　　苏棠是第一个到寝室的，她来的时候室友们都没到。 　　每张床都是学校提前安排好的，上面还贴了每个人的名字。 　　苏棠找到自己的床，把东西放在下面的桌子上，自己爬上去铺床。 　　郭晴在下面问她：“糖糖，要我帮忙吗？” 　　苏棠回头朝她笑了笑：“不用了晴晴姐，我自己来就可以。” 　　郭晴于是也没上去，替她把寝室的窗户都打开了通风。 　　等苏棠铺好床下来，她的另外三个室友也陆续来了。 　　女生们互相做自我介绍，郭晴见她不是一个人了，也离开了她们寝室。 　　作者有话要说：　　土豆哥哥吃了小糖糖，为啥你们都在召唤糖糖爸爸→_→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易点点玺欢你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0章 　　秦嘉是最后一个来的。 　　她还是留着一头短发， 穿着打扮和高中时期没什么不同。 　　苏棠看到她走进寝室，意外极了：“嘉嘉？” 　　秦嘉摘下墨镜， 张开双臂朝她笑了笑：“我的糖糖宝贝儿， 来抱一个？” 　　确定是她， 苏棠很高兴，走上前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嘉嘉， 你怎么也会选的这个专业呀？” 　　她刚才看到旁边那张床上贴的秦嘉的名字， 还以为只是同名同姓而已。 　　秦嘉把东西放下：“难道就允许你学医， 还不允许我学了？” 　　苏棠小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秦嘉笑着说：“我爸爸妈妈都是医生，从小我就是在他们的熏陶下长大的，所以很久以前我就想考医学类专业了。” 　　苏棠“哦”了声：“原来是这样啊。” 　　她还是第一次听秦嘉提起她家里人的事情。 　　庄燕妮铺好床从上面爬下来，她个子矮，够了好半天才够着地。一站稳， 她就好奇地打量新室友：“你们以前认识吗？” 　　苏棠点点头：“嗯， 她叫秦嘉，我们是高中同学，军训的时候还住过一个寝室。” 　　苏棠刚才已经和她们自我介绍过了，她停喜欢这个矮个子室友的。 　　庄燕妮笑笑说：“你好， 我是庄燕妮， 庄是庄重的庄，燕是燕子的燕，妮就是女字旁的那个妮，你喜欢喊我燕妮或者妮妮都可以。” 　　秦嘉也朝她笑了笑：“你好。” 　　三个人打完招呼，秦嘉四处看看：“我们还有一个室友没有来吗？” 　　“她已经来了呢。”苏棠说， “就在你进来之前一分钟，她去洗手间补妆了。” 　　她的话音刚落，补完妆的祝梦云回来了。 　　她长得也很漂亮，不过她的那种漂亮和苏棠不一样，是属于娇艳型的。 　　看到秦嘉，祝梦云先是打量了她一下，才开口：“新室友？” 　　秦嘉点头：“嗯哼。” 　　祝梦云伸手：“你好，我是祝梦云。” 　　“秦嘉。” 　　秦嘉和她握了手，尽管这姑娘长得也不赖，不过她还是喜欢她清纯可爱的糖糖。 　　苏棠已经铺好床整理好东西了，见秦嘉正要铺床，她趴在扶梯上问她：“嘉嘉，要不要我帮你呀？” 　　“不用了。”秦嘉笑笑，很利落地把床垫和被子都铺好，她抱着枕头坐在床上，“你家土豆哥哥没有送你来吗？” 　　自从那天参加完苏棠的生日party后，班里所有人都知道周善有个只有苏棠能叫的小名。 　　苏棠摇摇头：“没有。我们刚从国外回来他就被喊回学校了，我都半个月没见到他啦。” 　　秦嘉居高临下地戳戳她的额头，笑了笑：“瞧你一副深闺怨妇的模样，不就是半个月么，说得好像你们几个世纪都没见面了似的。” 　　苏棠撇撇嘴，下巴搁在手背上，像只泄了气的皮球。 　　是才半个月，可是她想他了嘛。 　　以前每天都在为高考做准备还不觉得，可是这个暑假她几乎天天都和他在一起，突然他不在了，她发现自己居然很不习惯一个人的生活。 　　听了二人的对话，庄燕妮好奇地凑过来：“糖糖，你有男朋友了啊？” 　　苏棠点点头，大方地承认：“嗯。” 　　庄燕妮更好奇了：“他也是我们学校的吗？” 　　苏棠摇头说：“不是，他在警校。” 　　“警校？那岂不是以后会当警察？”庄燕妮是个制服控，这辈子的目标就是嫁一个警察或者医生，所以她才会来学医。 　　“糖糖，你男朋友有长得比较帅的室友或者同学吗？求介绍啊。” 　　她一脸花痴全写在脸上，苏棠和秦嘉对视一眼，忍不住笑了。 　　苏棠很认真地告诉她：“我男朋友说，警校不允许谈恋爱，被发现了可是要受罚的。” 　　庄燕妮“啊”了声：“这么严格啊。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呀？” 　　苏棠说：“我们小时候就认识了。” 　　庄燕妮想到了一个词：“青梅竹马？” 　　苏棠笑着点点头：“嗯，算是吧。” 　　“糖糖，我好羡慕你。”庄燕妮八卦完，转回身去问祝梦云，“梦云，你也有男朋友了吧？” 　　祝梦云坐在椅子上“嗯”了声。 　　庄燕妮说：“你男朋友在哪个学校啊？” 　　她觉得像她们这个年纪的女孩子，男朋友肯定也是还在学校念书的学生。 　　祝梦云却摇摇头：“我男朋友已经工作了，他自己开的公司，在做房地产。” 　　庄燕妮的嘴巴张成了“O”字型。 　　苏棠也很惊讶。 　　庄燕妮结结巴巴地说：“你男朋友是大老板啊。” 　　祝梦云见她们全都一脸惊讶，她很骄傲地说：“是啊，他可会赚钱了。我现在用的这些化妆品都是他给我买的，他每个月还给我很多零花钱。” 　　庄燕妮下意识地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祝梦云说：“在高中毕业聚会上，他是我同学的哥哥。” 　　庄燕妮感叹：“既然你男朋友那么有钱，你为什么还要学医呢？听说学医很累，还得读五年，以后当了医生一样忙得团团转。” 　　祝梦云擦着指甲油，不以为意地说：“我爸爸是医院的院长，等我毕业了就去他的医院，让他给我分到一个不太忙的科室。对了，你们以后毕业了如果没地方去，我也可以找我爸爸帮忙，替你们安排一下。” 　　她这话说完，寝室里安静了一瞬。 　　话题毕竟是庄燕妮起的，她不好意思冷场，于是干笑两声：“这个还是以后再说吧。” 　　- 　　报道的第二天就是军训，为期十二天。 　　苏棠做足了准备，去操场前抹了厚厚的一层防晒霜。 　　她和秦嘉身高差不多，队伍里也站在一起。 　　想起三年前的那次军训，秦嘉笑着打趣：“你说我们的教官会不会还是你熟人？” 　　苏棠一怔，继而也想起了三年的那件事，她说：“不会吧。” 　　她的土豆哥哥这次是在警校又不是在部队，而且他马上也要开学了，时间上就冲突了。 　　秦嘉原本也只是开玩笑的，见她居然很认真地回答，忍不住笑出了声。 　　不一会儿，负责给他们班军训的教官来了。 　　很年轻的两个教官，看起来和他们的年纪应该差不多大。 　　不是他，苏棠还是有点失望的。 　　她的军训到第五天的时候，周善的集训终于结束了。 　　苏棠的军训没有他的警校管理得那么严格，中午有三个小时的午休时间，晚上只要没有安排，也是可以出校门溜达溜达的，只要在查寝之前回宿舍就好了。 　　周善离开警校后没有回家，直接坐地铁去了她的学校。 　　他到的时候下午六点了，小姑娘参加完下午的训练，没有和室友们一起去吃饭，先回寝室洗了澡换了衣服。 　　她来不及吹头发，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肩上，把后背的衣服都打湿了。 　　她站在校门口等他，旁边不知道有多少男生经过，全都不约而同地往她这边看。 　　她浑然不查，目光始终放在地铁出口的方向。 　　终于，她看到他乘着电梯上来了。 　　少年晒黑了，脸和脖子几乎是两种颜色，可是在她的眼里，他怎么样都很帅。 　　她一下子就笑开了，迫不及待地张开双臂朝他扑过去：“土豆哥哥，我好想你啊！” 　　周善接住她软软的身体，当着那些男生的面，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周遭来来往往到处都是行人，他的眼中却只有她：“给我看看，这几天晒黑了没有？” 　　他不说还好，一说这个苏棠就扁扁嘴，撩起袖子给他看，委屈道：“黑了好多，我都快晒成国宝了。” 　　周善握住她的手腕，笑着把人往怀里带了些：“没关系，国宝我也喜欢。不管糖糖变成什么样，我都一样喜欢。” 　　苏棠被他逗笑了，抱着他的腰：“我好饿啊，你带我去吃饭吧。” 　　周善说：“嗯。” 　　他带她在校外吃了饭，又给她买了很多零食和蛋糕。 　　苏棠卡着点回到寝室，把周善给她买的零食和蛋糕都分给了室友们一起吃。 　　周善不是第一次把苏棠宠上天了，秦嘉早就见怪不怪了。庄燕妮高兴地向苏棠道了谢，拿了块蛋糕吃得满嘴都是奶油。 　　只有祝梦云的脸色不太好看，她勉强拿了块蛋糕，也没怎么吃几口。 　　军训这几天，她的男朋友连一个电话都没给她打过。 　　接下来的几天，周善每天都会准时地来苏棠学校门口接她吃晚饭，等把她送回学校以后再自己回家。 　　每天来回三个小时的路程，把庄燕妮羡慕得不行：“糖糖，你男朋友对你也太好了吧。”风雨无阻地每天过来，只是为了陪她吃一顿晚饭，每次还给她们买那么多好吃的。 　　庄燕妮吃人的嘴软，天天都在寝室里夸周善。 　　周善被夸，苏棠也挺高兴的。 　　军训结束的那一天，周善又亲自过来接她回家。 　　苏棠也没有什么东西好带的，过两天就要正式开学了，很多东西都要用，她就没带回去。 　　下楼的时候她只拖了一个二十寸的箱子，周善等在她们寝室楼下，看到她出来，立刻上去帮她拿了箱子。 　　秦嘉笑着和他打招呼：“周善学长好，谢谢你招待的蛋糕，很好吃。” 　　周善记得她，和她点了点头。 　　别看庄燕妮平时在寝室里大大咧咧还挺八卦的，其实出了寝室都不太敢和陌生人搭讪，她站在秦嘉身后，好奇地打量苏棠的“青梅竹马”。 　　祝梦云站在另一边，看到周善的时候眼神有片刻的出神。 　　秦嘉不用说，苏棠给周善介绍了庄燕妮和祝梦云。 　　周善只“嗯”了声，目光也没多余的分给别人，始终停留在他的小姑娘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舞尽锦色年华 5瓶；哈哈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1章 　　周善开学后， 和苏棠见面的次数就减少了。 　　苏棠也很忙，白天基本课满，晚上回寝室还要背各种病理公式。其他专业的学生或许可以等到考试前临时抱佛脚再背， 考完忘记也不要紧。唯独医学院的学生不行，他们将来的每一个决定都可能关乎人命。 　　因此苏棠学得很认真， 每一天都不敢懈怠。 　　国庆节要到了， 苏棠又可以和周善腻歪在一起了。 　　放假前一天，室友们都在讨论去哪里旅游， 秦嘉问她：“你和周善学长国庆节有什么打算吗？” 　　苏棠想了下， 摇摇头：“我们应该不去玩了吧。” 　　他们暑假才去过云南，后来又出国玩了半个月，距离现在还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再说她平时学习很累了， 旅游也不轻松，这个国庆假期她只想好好待在家里休息一下。 　　秦嘉笑笑说：“也是， 反正你们两家住得那么近， 每天都能见面，很方便。” 　　- 　　放假那天，还是周善来接的苏棠。 　　苏棠的课一直上到傍晚五点，估计是全校最后一个放假的专业了。为了方便下课后直接走， 她提前带着整理好的箱子去了教室。 　　她走进教室，有男生在下面吹口哨：“苏棠，下个月我们学校要进行校花评选，你去报名呗。” 　　苏棠高中莫名其妙当了三年校花，对这个实在没兴趣。 　　她摇头， 没什么表情地说：“我不去。” 　　“别啊。”有男生急了，“我们医学院的学生不容易啊，每天起早摸黑的，要背那么多课本上的知识不说，还得学解剖，其他专业的都觉得我们是怪物。咱系里好不容易出一个校级美女，你不去参加多可惜。” 　　苏棠和室友们一起坐到第三排中间的空位。前两排离黑板太近，上课得时时刻刻仰着脖子，大家都不喜欢坐，后面又离黑板太远，还是第三排正正好好。 　　苏棠说：“我去了也选不上我的。” 　　男生笑着说：“那你可就谦虚了，谁不知道我们医学院来了个小美人。就昨天，还有大二的学长问我要你的手机号呢。” 　　苏棠一愣，回头说：“你告诉他了？” 　　男生摆摆手：“没有没有，你没答应，我哪敢呐。” 　　苏棠松了口气。 　　秦嘉在一旁看不下去了：“邹涛我告诉你，我们家糖糖有男朋友的，你别瞎添乱啊。” 　　男生眼睛瞪大了，不可思议地说：“啥，你有男朋友了？” 　　他们从来没见过苏棠在学校里和哪个男生牵手，苏棠平时也低调，除了室友，其他同学也都不知道她有男朋友这件事，以为她单身呢。 　　班里好几个偷偷暗恋她的男生听到这句话心都碎了。 　　他们学医的容易吗？平常就忙得没时间和其他学院的女生们交流感情也就罢了，好不容易自己班里有个美人，却名花有主了。 　　“苏棠啊，你男朋友也是我们学校的吗？哪个专业的啊？长得帅不帅？我们以前有见过吗？” 　　苏棠抿了抿唇，本能地不太想和他们谈周善的事情。 　　秦嘉看出来了，她把那个八卦的男生赶走：“去去去，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婆婆妈妈的。糖糖男朋友是谁管你什么事，你问再多也轮不到你的份！” 　　男生被她这么一说，生怕自己暗恋苏棠的事情曝光，果然不说话了，灰溜溜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剩下的人还是很好奇啊，然而人家苏棠摆明不愿意说，他们也不敢再问。 　　祝梦云见状，笑着说：“糖糖男朋友在警校上学，他们警校好像有规定，不让谈恋爱，你们还是别问了。” 　　“原来是这样啊。” 　　同学们恍然大悟。 　　苏棠默默地看了祝梦云一眼，唇动了动，不过最后也没说什么。 　　- 　　放学后，苏棠拖着箱子去学校门口。 　　见到周善站在路边，她不知怎么又想起了课前的那些对话，心里觉得有点闷。 　　她走过去，不像往常那样高兴地往他怀里扑，周善自然也看出来了她不开心。 　　他牵着她的手，温柔地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苏棠看着他，刚要开口，突然一个声音先插了进来-- 　　“糖糖的男朋友你好，我是糖糖的室友，你还记得我吗？” 　　祝梦云笑得一脸灿烂得站在他们身后。 　　她的妆化得很浓，眼影眼线睫毛膏口红全都涂了。相比之下，苏棠就简单朴素得多了，只抹了一层淡淡的唇釉。 　　听到声音，苏棠下意识地回头。 　　秦嘉和庄燕妮拉不住祝梦云，一个恼怒，一个尴尬地站在离他们十米开外的地方。 　　周善淡淡地瞥她一眼，又低眸看了眼自己的小姑娘，忽然间什么都懂了。 　　尽管他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看得出来，他家小姑娘不开心肯定和这个室友有关。 　　“祝梦云？”他轻声说。 　　苏棠惊讶地又转回来看他。 　　祝梦云听他喊了自己的名字，高兴极了，用力地点点头：“对，是我，你还记得我？” 　　周善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轻轻地捏了捏苏棠的手心，语气平淡地问：“我应该记得你吗？” 　　祝梦云一怔，心想他只见过她一次，能记得她名字已经很不错了。 　　她笑着说：“是我唐突了，你不记得我也是应该的。” 　　她想说这一次不记得没关系，下一次再见面，他肯定就能认得她了。 　　只是没等她说下去，周善接了她的话：“当然，我每天见这么多人，一般的路人甲乙丙丁确实没法让我记住。” 　　想不到他居然把她和普通的路人比较，祝梦云自认为自己也挺漂亮的，最重要的是她的身材好，该凸的地方凸，该凹的地方凹，比某些小学生身材的人有优势多了。许多男人第一眼看到她就把目光停在她身上收不回来，她现在的有钱男朋友也是这么勾搭上的。 　　然而苏棠的男朋友居然一点都不把她放在眼里，让她多少有些挫败感。 　　祝梦云脸上的笑慢慢褪了些，她故意挺了挺胸：“那怎么样才能让你记得我？” 　　周善看都没看一眼，声音淡漠：“小偷、抢劫犯、或者各类违法犯罪人员，这些人我应该只要看一眼，就能记得。” 　　“……”祝梦云的脸色难看到不行。 　　- 　　一直到过了地铁的安检，苏棠只要想到周善那句话，还笑得肩膀都在抖。 　　周善一手拎着她的箱子，一手揽住她的肩：“别笑了，再笑我就亲你了。” 　　苏棠一点都不怕他的“威胁”。 　　她拉着他的衣服，笑眯眯地问：“你觉得祝梦云好看吗？” 　　周善抿了抿唇：“不好看。” 　　苏棠说：“真的吗？” 　　周善挑眉，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苏棠笑了笑：“好啦，你不就是想知道原因嘛，我本来就想告诉你啊，是她突然出现我都来不及说。” 　　周善嗯了声：“那你现在说，我听着。” 　　他明明想知道又不好意思开口问，一脸“是你主动想要告诉我的”傲娇样把苏棠逗乐了。 　　她说：“我们学校最近弄了个校花校草评比，我看到祝梦云偷偷报名了，不过她没有告诉我们，之前燕妮问她她也没承认。今天上课前班里有同学也想让我去报，我没答应，大家都觉得可惜。当时我就看到了，她的脸色不太好，后来……后来嘉嘉无意中说我有男朋友了，大家问你是谁，我没说，她就故意把你说了出来。” 　　周善大致听明白了，地铁还没来，他揽着小姑娘的腰，低头在她耳边问：“为什么不肯把我告诉你的同学，嗯？” 　　苏棠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她觉得他的理解能力一定有问题，要不然怎么会听不出她这段话里的重点呢？ 　　亏他还是高考状元呢！ 　　其实祝梦云说得没错，只不过她明知道她不想把这些说出来，却还假装好心实则让同学们都知道了她男朋友在警校上学的事情，所以她才会不开心的。 　　苏棠眨眨眼睛：“你不介意呀？” 　　周善问：“我要介意什么？” 　　苏棠说：“你们警校不是不让谈恋爱吗？” 　　周善刮了下她的鼻尖，纠正她：“是在校期间不让谈恋爱，这也是为了严肃纪律，走出校门没有这个规定。” 　　苏棠“噢”了声，她一直以为是大学四年都不让谈呢。 　　周善摸摸傻乎乎的小姑娘的头：“你说校花评比你室友也报名了？” 　　苏棠点头：“嗯。” 　　本来以后有投票，苏棠还想着发动一下亲朋好友帮祝梦云投呢，她们寝室出个校花她面子上也有光不是？不过现在她一点都不想让她选上。 　　周善说：“报名吧。” 　　苏棠“啊”了声，以为自己听错了，茫然地问：“你说什么？” 　　周善看着她笑：“路人甲乙丙丁都去报名了，我家小姑娘长得那么漂亮，没理由被一个路人比下去。” 　　苏棠知道他在说谁，“噗嗤”笑了。 　　她拉着他的衣服晃了晃，撒娇道：“你就不怕我选上校花，会有很多人追我吗？” 　　周善说：“你那些同学不都已经知道你有男朋友了吗？” 　　苏棠好笑地看着他，她差一点就把有高年级的学长想要她手机号的事情告诉他了。 　　不过他们毕竟不是在一个地方，警校又不比其他学校，她怕他会分心。 　　她点点头说：“是知道呢，但是其他人不知道呀。” 　　周善平静地说：“那就让他们追吧。” 　　苏棠：“……” 　　周善笑了笑：“追你的人越多，就越证明我的眼光不错。” 　　难道不是应该证明她比较受欢迎吗？ 　　苏棠脑袋抵着他胸口哼唧：“你就不怕我被别人抢走了啊？” 　　周善捏着她的下巴，把她的头抬起来：“你会吗？” 　　苏棠看了他一会儿，摇头说：“不会。” 　　周善笑着嗯了声：“我也不会。” 　　他这句话仿佛是一颗定心丸。 　　祝梦云刚才突然上来和周善搭讪，苏棠不是猜不出她在打什么主意。 　　她不担心祝梦云，周善根本不可能会喜欢祝梦云。 　　但是毕竟她和周善在两个学校，她一星期有好几天都见不到他。她不担心周善会被别人追走，可是只要一想到有人会在她不在的时候追他，她心里就觉得很烦。 　　苏棠靠着他：“那你要答应我哦，在学校里不准看其他女生，没事的时候不准和她们说话，就算她们主动找你搭讪，你也不能理她们，要像今天这样直接怼过去，或者转身就走。” 　　周善说：“嗯。” 　　苏棠趁周围的人没有在看他们，踮起脚尖咬了咬他的下巴：“我真的好讨厌你们警校的规定！”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Beginner 10瓶；未卐末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2章 　　整个国庆节七天，苏棠有五天都待在家里没有出门。剩下的两天里其中一天和谭蓉蓉出去逛了街， 另一天和周善一起去看了两部电影。 　　国庆节的最后两天， 苏陌又带着林安安出去旅游了， 说是为了避开旅游高峰。 　　他们早上刚打车去机场， 苏棠就给周善打了个电话。 　　半个小时后，周善出现在苏家门口。 　　苏棠把他拉进来， 顺手给他拿了一双拖鞋：“你今天怎么才来呀？” 　　平常她爸爸妈妈出门了， 她给他打电话， 他不出十分钟就到了。 　　周善边换鞋边说：“彤彤有不会做的题，我给她讲完了才出门的。” 　　“噢。”苏棠点点头， 小番茄今年也上初一了，她记得她初一的时候理科就不太行。 　　等周善换好鞋， 苏棠勾着他的脖子挂在他身上：“土豆哥哥我累，走不动路， 你抱我吧。” 　　周善好笑地看着她， 开玩笑说：“昨晚做贼去了么，这才几点就喊累。” 　　“是啊是啊。”苏棠顺着他的话说， “我昨晚想去把你偷回家，可是没有你家的钥匙， 只能在你家楼下蹲了一个晚上，可不就是累着了么。” 　　一句瞎话也能被她说得理直气壮的，周善失笑，弯腰抱起她，走到沙发旁也没把她放下来， 就那样抱着她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他捏捏她嫩滑的脸蛋儿：“说吧，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苏棠有些害羞地往他怀里钻，小声说：“我爸妈今晚不在家。” 　　周善假装听不懂她的意思：“嗯，然后呢？” 　　苏棠咬了咬唇，抬起头，红着脸瞪他。 　　他那么聪明，她就不信他不明白她的意思！ 　　他要让她开口，她就偏不说。 　　苏棠不安分地在他身上蹭，把他蹭得一身火气，他伸手扣住她的腰，咬牙道：“你再乱动，信不信我现在就办了你？” 　　苏棠努力憋笑：“你不会的。” 　　这才白天呢，他又不肯留下来陪她睡，谁难受谁自己解决去呗。 　　周善垂眸看了她一会儿，沉沉地叹了口气。 　　他把她抱得紧紧的，在她耳边低声道：“糖糖，你学坏了。” 　　苏棠下巴搁在他肩窝轻笑：“那你今晚留下来嘛，明天下午我们又要回学校了，我……我想你抱着我睡。” 　　最后一句话她说得有点不好意思。 　　其实她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不过在经历了那样的事情之后，就算只是单纯地贪恋他怀里的温暖，她也不可能没有半点遐想。 　　周善一向是拿她没办法的，他在她耳垂上轻轻咬了一口：“嗯，知道了。” 　　当晚，苏棠坐在电脑前，对于报不报名校花还有些犹豫。 　　她回头，望了眼靠在她床头看书的周善：“我真的要报啊？” 　　小姑娘刚洗完澡，穿了一件卡通睡裙，露出一截修长的腿在桌子底下一晃一晃，脸蛋粉嘟嘟的，嫩得能掐出水来。 　　周善看她一眼，丢下书，朝她走去。 　　一靠近她，就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薰衣草香味。 　　周善把她拉起来，自己坐她的椅子，又让她坐在他的腿上。 　　笔记本屏幕上显示着报名的页面，她资料和照片都已经弄好了，就差最后一个提交键没有按。 　　周善别的没看，把照片点开放大：“这张照片什么时候拍的？”他怎么没见过？ 　　照片里的她穿着白大褂，长发被她盘在脑袋后面，刘海还用了一只黑色的发卡夹住。那照片一看就是出自他人之手，她应该正在上课，只露了一个侧脸。 　　苏棠抱着他的脖子说：“就前几天上课的时候，嘉嘉给我拍的。” 　　她不想引起太大的注意，所以没有选正面的照片，这张侧脸的她也很喜欢，就随手上传了。 　　周善嗯了声：“以后你的所有照片，都给我发一份。” 　　他边说边给她点了提交。 　　苏棠没看见，下意识地问：“为什么呀？” 　　周善在她耳边呵气，弄得她耳朵很痒，又躲不掉。 　　他说：“我家宝贝的照片怎么能被别的男人先看到。” 　　苏棠呆了几秒，突然笑了。 　　她弯着眼睛，笑盈盈地望着他：“土豆哥哥，你吃醋啊？” 　　周善轻哼一声，表示默认。 　　他不轻不重地拍了下她的屁股，合上电脑，抱起她往床边走。 　　“睡觉。”他把她放在床上，自己也跟着压下来要去亲她。 　　苏棠心情很好，故意避开他的吻，笑眯眯地说：“你还没洗澡呢，你先去洗澡。” 　　周善不动了，看着她的眼神有点危险：“嫌弃我？” 　　“不敢不敢。”苏棠讨好地朝他笑。 　　周善晾她也不敢，在她唇上亲了一下，起身去浴室。 　　出来的时候小姑娘缩在被子里，一双眼睛眨巴眨巴地盯着他看。 　　周善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失笑。 　　她这一副小可怜的模样是装给谁看的？明明是她非要他留下来抱着她睡觉，怎么搞得好像是他要欺负她似的？ 　　周善掀开被子上了床，长臂一伸把小姑娘揽进怀里。 　　苏棠趴在他胸口，听着他平稳有力的心跳，自己却紧张坏了。 　　怎么办，她这算不算是羊入虎口？还是自己送上门的那种。 　　然而周善并未如她预料中的那般对她，他只是笑了笑，随后把灯关了。 　　他抱着她，娇软的身体一下子填补了空虚的怀抱，他温柔地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睡吧，晚安。” 　　- 　　苏棠这一觉睡得很香甜。 　　第二天醒来整理好自己的东西，又陪他去家里拿了他的东西，两个人一起吃了顿午饭，周善才把她送回学校。 　　校花的报名这天晚上零点就截止了，祝梦云得知苏棠也报名以后，一整个晚上脸色都不太好看。 　　大学的校花评比不像高中那样是偷偷摸摸进行的，连发起人都谁都不知道。从十月到十二月初，整整两个月的时间，到处都有人在为这场评比拉票，以至于走在路上，都有人在发专门为了拉票的传单。 　　医学院学习忙，苏棠报完名就忘了这件事了。 　　还是庄燕妮拿到传单回来特地去校园网论坛搜了一下，这不看还好，一看吓了一大跳：“不是吧，糖糖，你的照片什么情况啊！” 　　她这一嗓子，在寝室的苏棠和秦嘉全都围了上来。 　　秦嘉问：“糖糖的照片怎么了？” 　　“你们看呀。”庄燕妮指着笔记本屏幕急道。 　　她记得之前苏棠上传的根本不是这张照片，是一张她上课时候的侧颜，恬静又甜美，窗外还有一缕夕阳洒进来，把她衬得好像从画里走出来的女孩儿。 　　然而现在这张照片，是她在军训的时候，脸上全都是大滴大滴的汗珠，嘴唇苍白如纸，她拿着帽子在扇风，抓拍的表情也是十分怪异。 　　参赛的照片只有报名人自己可以改。 　　苏棠报完名后只和室友们说的那天登上去看了一下，之后就再也没看过了。 　　秦嘉问：“糖糖照片是你自己改的吗？” 　　苏棠摇头说：“不是我。”她连怎么会有这张照片的存在都不知道。 　　听了她的话，秦嘉瞬间就明白了。 　　她们寝室一共只有四个人，不是她改的，她和庄燕妮又不知情，那么只剩下一个人最可疑。 　　庄燕妮也和她有了相同的想法：“是梦云吗？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祝梦云的男朋友今天来学校找她了，她连下午的课都没去上，和她的男朋友一起出去了，到现在都没回来。 　　秦嘉说：“看一下现在的排行榜。” 　　庄燕妮赶紧把排行榜找出来。 　　这次校花评选一共一百多个人报名参加，最终十个人入围总决选。离总决选只剩下三天时间，苏棠因为那张照片只有最初他们班级同学投的几十票，距离第十名也有三千多票的差距。 　　庄燕妮垂头丧气地说：“完了，这下换照片都来不及了。每个人只能投一票，我们现在上哪里去找三千个人来投票啊。” 　　秦嘉只看到了祝梦云：“她第三。” 　　- 　　晚上等周善给苏棠打电话，她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周善。 　　周善直截了当地问她：“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十二月初的气温已经很低了，苏棠穿着冬天最厚的睡衣站在阳台上：“我也不知道。” 　　她顿了顿，继续说，“以前我只是随便报着玩的，也没想过要拿校花这个头衔，可是现在平白无故被人换了照片，我又不甘心就这样被人压着。” 　　周善嗯了声，知道她没说完，等她继续往下讲。 　　苏棠撇撇嘴，有些委屈道：“我长得又不比她差，凭什么她能选上，我选不上啊。” 　　她的话说完，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 　　周善不说话，苏棠也觉得自己这话说得好像有些太自恋了。 　　她刚准备说点什么挽救一下形象，周善却笑了。 　　手机里他的笑声又低又沉，他笑得连胸腔都在抖。 　　苏棠闷闷地问他：“你笑什么？” 　　周善说：“糖糖，我很高兴。” 　　高兴？是他让她参加评选的，她被人换了照片票数都垫底了，他居然还高兴得出来？ 　　然而还没等她把心里的不悦抱怨出来，又听他含笑说：“我很高兴，我的糖糖终于知道自己有多美了。” 　　苏棠被他夸得脸都红了，心里那丁点儿的委屈和不悦也随着他这句话烟消云散。 　　她趴在围栏上偷笑：“我真的有这么好看吗？” 　　周善笑着说：“在我心里，你最好看。” 　　苏棠高兴极了。 　　“糖糖。”隔着电话，周善安抚她，“这件事情你不用担心，交给我就行了。” 　　苏棠眨了眨眼睛：“可是我差了三千多票呢，你有办法吗？” 　　周善原本不想插手这件事的，但是既然他的小姑娘被针对了，他也不会再袖手旁观。 　　“嗯。”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有二更~ 第73章 　　F大没有宵禁，祝梦云一个晚上都没回寝室。 　　苏棠原本是想等祝梦云回来以后问她这件事的， 然而经过一晚上的冷静后， 她最后决定还是不问了。 　　庄燕妮有些替她不平：“糖糖， 你真的打算放过她啊？” 　　苏棠很平静地说：“我没有打算要放过她， 而是我没有证据证明这件事情是她做的，如果她不承认， 我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反而容易给她机会倒打一耙， 说我冤枉她。” 　　庄燕妮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但是只有一想到自己的室友居然是这样一个人， 就觉得胆战心惊的。 　　她期盼了很多年的大学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美好，果然应上了大人们常说的那句话， 大学是个小社会，形形色色的人都有。 　　要去上课前， 苏棠接到了祝梦云打来的电话。 　　苏棠本能地不想接， 秦嘉却说：“接吧，看看她想搞什么幺蛾子。” 　　苏棠又犹豫了几秒， 按下了通话键，顺便开了扩音。 　　祝梦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糖糖， 我还有十分钟才到学校门口，来不及回寝室拿书了，拜托你帮我拿一下上午要用的书吧，谢谢你啦。” 　　庄燕妮翻了个白眼，秦嘉扯了扯嘴角。 　　苏棠盯着手机， 冷冷地说：“知道了。” 　　挂了电话，庄燕妮问：“你要给她带书吗？” 　　苏棠想都没想就说：“不带。” 　　庄燕妮说：“那你还答应她……” 　　苏棠笑了笑：“我要是不答应她，怎么能让她安心地去教室上课呢？” 　　今天上午这节课的老师在他们系里是出了名的严格，不仅前二十分要抽同学背上节课教的知识，迟到和其他违纪行为也都会被记下来。 　　不带书这种事，在其他老师的课上也许还能蒙混过关，今天这位老师绝对不行。 　　理解了她的这层意思后，庄燕妮目瞪口呆地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苏棠却有点不好意思，抱着自己的课本：“我们快去上课吧，别迟到了。” 　　- 　　她们到的比较早，还是坐了教室里的老位置。 　　祝梦云是踩点来的，气喘吁吁地跑进教室，屁股还没贴上椅子，任课老师就跟着进来了。 　　任课老师把教案往讲台上一放，笑眯眯地说：“今天被我抓到一个疑似迟到的同学，不过她够机灵，在我之前跑进了教室，我就不算她迟到了。” 　　祝梦云刚松了口气，任课老师挑了挑眉：“不过，那位同学，麻烦你站起来把我上节课布置的作业来黑板上写一遍。” 　　祝梦云下意识地抬眸，瞧见老师果然在看她，暗道一声不好。 　　她昨天一天都没回寝室，哪有时间背那些东西。 　　她咬了咬唇，慢吞吞地站起来：“老师，我……” 　　“怎么，不记得我布置的作业了？”任课老师严格归严格，脾气倒是挺好，“没背也行，把你的课本拿出来，我给你划的内容明天到我这里来背，背不出的可是要扣平时分哦。” 　　祝梦云还没来得及问苏棠要书，闻言手在课桌底下扯了扯苏棠的衣服。 　　苏棠假装没感觉到。 　　祝梦云面对着老师锐利的目光，她不敢站着和苏棠说话，只得坐下来假装找书，压低声音说：“糖糖，我的书。” 　　苏棠抿抿唇：“不好意思，我出来得太着急，以为给你拿了，到教室才发现没有带。” 　　祝梦云瞪大了眼睛：“什、什么？” 　　“没带书么同学？”任课老师脸上的笑终于彻底没了，“下课后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祝梦云是上大学以来第一个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被喊去办公室的，估计全校也找不出几个。老师转身的瞬间，她屈辱地瞪了苏棠一眼。 　　她不信她是真的忘了带！肯定是故意的！ 　　因为这件事，祝梦云一个上午都在生闷气，没有和苏棠讲话。 　　苏棠也觉得耳根清净。 　　中午休息，秦嘉和庄燕妮也没和祝梦云一起走。 　　祝梦云看着三人离开的背影，狠狠地跺了跺脚。 　　吃饭的时候，秦嘉一直在笑：“我没想到老师居然帮了我们一个大忙，要怪只她自己倒霉，难得一次不带书，居然也能一上来就被发现。” 　　庄燕妮点头赞同。 　　苏棠不说话，低着头自己默默地吃饭。 　　秦嘉推了她一下：“怎么了糖糖，还在想校花的事吗？别想了，反正你本来也不想参加这个，没必要为了这样的事情心烦。选不上就选不上呗，你永远是我心中最美的姑娘。” 　　庄燕妮也跟着附和：“对啊糖糖，就算你不是校花，在我们心里你也是最美的。” 　　苏棠很感激有她们两个这么安慰自己，不过她并非是因为选不上校花而不开心。 　　尽管昨晚周善也给她保证一定能追上第十名的票数，可是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她其实并没有抱什么希望。 　　她不说话，是因为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 　　苏棠看向秦嘉和庄燕妮：“我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了？” 　　虽然祝梦云被老师骂了很解气，可是一码归一码，她明明答应了帮她带书却故意没有带，真的要比较起来，她并不比祝梦云光彩到哪里去。 　　“过分吗？我不觉得。”秦嘉耸耸肩。 　　庄燕妮也摇摇头：“换成是我，我也会这么做的。” 　　苏棠毕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心里还是有点过意不去。 　　她们午休有两个小时，吃好饭离下午的课还早，先回寝室休息一下。 　　祝梦云没回来，也不知道是在办公室挨骂还是自己去吃饭了。 　　庄燕妮回寝室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开电脑看苏棠的票数。 　　她昨晚临睡前在以前高中的班级群里号召了一下，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投票了。 　　她本来没抱多大希望，结果在看到票数的那一刹间，以为自己眼花了。 　　“不是吧……” 　　她的惊叹声引来了秦嘉：“怎么了，糖糖现在多少票了？” 　　庄燕妮呆呆地看着那票数没说话。 　　秦嘉奇怪地看她一眼，再看那票数，也傻眼了。 　　苏棠的票数一夜之间从两位数变成了五位数，并且还在不停地往上跳。照这个趋势发展，用不了一个下午，就能把现在第一名的两万多票给超了。 　　秦嘉不可思议地咽了口口水：“糖糖，你家土豆哥哥是把我们学校的投票系统给黑了吗？” 　　苏棠：“……” 　　她不知道学校的投票系统是不是真的那么不经黑，可她知道的是，她家土豆哥哥在计算机这方面并不在行，除非他找黑客，否则光靠他是不可能办到的。 　　但是找黑客黑计算机系统，不犯法吗？ 　　他可是将来的警务人员啊！怎么能知法犯法呢！ 　　想到这一层，苏棠急了，连忙从书包里找到手机。 　　刚准备给周善打电话，结果谭蓉蓉的电话先一步进来了：“呜呜呜，糖糖你看到了吗，周善学长写的那段告白太好了，我都感动得哭了！” 　　苏棠有点懵，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什么告白？” 　　“你不知道吗？你等我一下！” 　　谭蓉蓉说完就挂了电话。 　　苏棠被她弄得一头雾水。 　　等了半分钟，突然收到一条微信消息，正是谭蓉蓉发来的。 　　是一条名为《致我的小姑娘》的帖子链接。 　　帖子标题很简单，发在了大学生们都爱逛的一个社交平台上。 　　凌晨五点发的，短短的几个小时内，转发和评论都超过了五位数。 　　帖子一点进去，就是一张小小的婴儿的照片，下面是全文的第一句话—— 　　“我认识你，从你被抱出产房的那一刻起。” 　　苏棠心中一动。 　　她怎么可能认不出来这张照片上的小婴儿就是她呢？ 　　她一点点往下看，帖子里有很多照片，从她出生开始，一直到大学的全有，几乎每张照片下面，都配有一段很煽情的文字。 　　“我对你最初的印象，是你爬在我的脚边口齿不清地喊我‘兔兔哥哥’。当时我就在想，这个小丫头真是太笨了，连‘土豆’和‘兔兔’的发音都分不清。” 　　“你长大一点了，能清晰地喊我‘土豆哥哥’了。可我却一点都不喜欢这个称呼，我不让爸爸喊，也不让妈妈喊，然而只有你，每当你甜甜地喊我‘土豆哥哥’时，我竟然一点都不排斥。反而觉得，很好听。所以我默认了你的称呼，一默认，就是十八年。” 　　“那一年我受不了部队的训练，偷偷溜出来找你，原本是打定主意不再回去的。可是你告诉我，你喜欢军人。那一夜，我又回到了部队，心甘情愿地接受惩罚。因为你，再多的苦我也甘之如饴。” 　　“我初一的那年你突然不见了，我找遍了每一个我们曾经去过的地方都找不到你。好不容易知道了你新家的地址，你却不愿意见我，一躲就是四年。我常常在想，是我做错了什么让你生气了吗？如果是，等你回来，我一定要让你好好地打我一顿解气。不，只要你回来，打我几顿都没关系。” 　　“我很高兴，你真的回来了。可是见到你的第一眼，却让我心疼地要命。是真的要命。我第一次违背原则，替你惩罚了那个欺负你的女生。但是没有用，再多的惩罚都没法让你毫发无伤。是我不好，你为我回来了，我却没有保护好你。” 　　“那场圣诞晚会，你是最美的公主。没有人知道，我亲到你了。我强装镇定，可依然控制不住内心的欣喜。你说要我做个好梦，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你回来后的每一天，我的梦都是甜的，我的每个梦里，都有你。” 　　“我的小姑娘，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很快乐。我多想每天都陪在你的身边，早上醒来第一眼是你，晚上还能抱着你入眠。” 　　…… 　　类似这样的话周善还写了很多很多。 　　苏棠不知道他写了多久，那么多照片，她从小到大的，他居然全都完好保存着。看帖子发布的时间，也许一个晚上都没有睡。 　　帖子最后有她参加校花评比的投票链接，她的这些票数怎么来的，已经昭然若揭。 　　苏棠看完以后，跑去阳台给周善打了个电话：“你怎么写了那么多东西啊？” 　　小姑娘的声音听起来带着哽咽，周善刚回到宿舍休息，他笑了笑：“你看到了？” 　　“嗯。”苏棠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他们医学生上课几乎是不玩手机的，老师说这是对将来他们经手的病人负责。亏她还是帖子里的女主角呢，结果成千上万人都看到了，她还蒙在鼓里。 　　她吸了吸鼻子：“土豆哥哥，我想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筆墨倩華 16瓶；哈哈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4章 　　周善是凌晨五点发的帖子， 当天下午五点不到， 苏棠的票数就超过了原先的第一名。一日之间，几乎所有高校的学生们都知道F大有一个叫苏棠的小姑娘。她的男朋友很喜欢很喜欢她， 为了让她顺利选上校花，发了一条几千字的告白帖。 　　苏棠在高校圈火了，然而那张帖子却并没有署名， 除了曾经青中的同学们，压根没有人知道帖子到底是谁发布的。 　　十二月底， 校花的评比结束，苏棠毫无悬念地拿下了最终的第一名。 　　就在室友们打算给她庆祝的时候，又有一条爆料帖凭空出现在了大家的视野里。帖子里声称， 苏棠根本就没有什么男朋友， 所谓的告白帖从头到尾都是她一个人自导自演的。 　　这条帖子很快引起了轩然大波。评论里不少F大的学生顶着匿名冒泡，证明从来没在学校里见过苏棠和哪个男生走在一起， 甚至有人特地观察过，从周一至周五她的每顿饭全是和室友们一起吃的。 　　而原本那些羡慕苏棠的人，在听了这些人的证言后，也开始嚷嚷着自己被骗了，要求F大取消苏棠校花的头衔。 　　【一个自导自演的骗子，为了出名脸都不要了，根本没资格当校花。】 　　寝室里，看着这条发帖人唯一的回复，庄燕妮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哈哈哈，祝梦云是把所有人当白痴耍呢。”她一边吃着外卖送来的蛋糕， 一边看帖子底下的回复。 　　时间追溯到一个小时前，她们看到了这条帖子后，庄燕妮也是特别气愤的。 　　只是没等她气愤多久，刘一彬给苏棠打了个电话，告诉她发帖人查出来了，就是他们系里的祝梦云。 　　刘一彬本来成绩就很好，脑子也很灵，上大学后学了计算机专业，和同学一起设计的软件上学期还在市里拿了奖。 　　他和施杭受了周善之托在学校里照顾苏棠，看到帖子的第一时间就查了发帖人的IP。 　　他原本是有办法直接把帖子删掉的，不过周善没让他这么干，用周善的原话来说，就是“让她闹，闹得越大越好”。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了解内情的人都在期待周善会用什么方法打祝梦云的脸。 　　祝梦云自从忘带书的那件事情以后，就搬出了宿舍，据说一直和她的男朋友住在学校外的公寓里。 　　庄燕妮吃完一块蛋糕，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糖糖啊，我跟你商量件事呗？” 　　苏棠没有看帖子，知道是谁故意抹黑她以后，她倒是挺平静的：“什么事啊？” 　　庄燕妮有些怨念地指着蛋糕盒说：“能不能让你家土豆哥哥以后给你买吃的，不要连我和嘉嘉也带上。你是吃不胖啊，可是我这一个学期都快胖了整整五斤了。五斤啊，我得花多久才能减下来。” 　　苏棠笑笑说：“那可不行，要不然谁给我证明我是有男朋友的呀？” 　　庄燕妮叹了口气：“行吧，哪天你们想澄清了，我用我的五斤肉向天起誓，你绝对没有撒谎。” 　　苏棠“噗嗤”笑了。 　　庄燕妮奇怪：“嘉嘉去哪儿了，怎么还没回来？” 　　苏棠摇摇头：“不知道。” 　　经过了一个晚上的发酵，第二天苏棠一觉醒来就接到了一位大三年级学姐的电话。对方自称是校学生会的，想和她了解一下这件事情的真相。 　　苏棠听后，只说了一句话：“事情的真相就是你们看到的那样。” 　　对方一头雾水。 　　然而就在当天上午，那条爆料帖的最新回复里出现了一封律师函，大意是说已经有律师了解到了苏棠小姐被污蔑一事，并要求发帖人立即停止侵害，并赔礼道歉，消除影响，否则将追究其的民事责任。 　　所有看到这条回复的人全都懵了，居然还有人为了这种事情特地去请律师？ 　　苏棠也有点懵，不过这样的状态只维持了不到十秒。 　　因为她看到了律师函最后的公章和署名。 　　……完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闹剧居然连她爸爸都知道了。 　　所以她和土豆哥哥的关系，这下是彻底曝光了吗？ 　　一想到苏陌很有可能也看到了周善给她写的表白帖，她的脸就控制不住地红了。 　　真是……太羞耻了好吗！ 　　周末回家前，苏棠给周善打了个电话：“土豆哥哥，我爸爸知道我们的关系了，怎么办啊？” 　　小姑娘在电话那头着急像热锅上的蚂蚁，周善却轻笑道：“乖，我一会儿来你学校接你，我陪你一起回去。” 　　下午四点，周善出现在了F大校园里。 　　以前每次他来接苏棠回家，都是在学校斜对面的地铁站门口等她的。 　　他今天特地提早了半个小时到。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扣子没有系，里面是一件白色的毛衣和蓝色的牛仔裤。他本身长得就是很多女生喜欢的模样，又在部队和警校待了十来年，走路的气质一看就和普通的男生们不太一样。 　　正值放学时间，同学们几乎全是从学校里往外走的，只有他越过人群朝里面走。 　　他在一个十字路口停下来，拦住了身旁的一个男生：“你好，请问医学院怎么走？” 　　那男生给他指了个方向。 　　他点了点头，刚要走，和男生走在一起的几个女生按捺不住了：“同学，你不是我们学校的吧？” 　　周善看她们一眼：“不是。” 　　女生们似乎对他特别感兴趣：“你是哪个学校的啊？还是已经工作了？来我们学校干什么啊？” 　　周善顿了顿，说：“我来接我的小姑娘回家。” 　　他说完这句话就走了，留下几个女生在原地面面相觑。 　　一般人都会说是接女朋友，脸皮厚一点的或许直接叫老婆了，然而叫小姑娘的，这些日子她们只听过一个人这么喊。 　　并且这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她们几分钟前还在讨论。 　　再一看他走的地方正是医学院的方向，几个女生眼底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 　　苏棠走出教室的时候教学楼下特别吵。 　　有好多人似乎围在一个人的身旁，然而那个人被他们教学楼前的一棵树挡掉了，她根本看不到是谁。 　　“你的女朋友不会就是我们那个校花苏棠吧？” 　　“之前论坛上那个帖子是你发的吗？” 　　“你和她真的从小就认识了？你们在一起多久了啊？” 　　面对一众吃瓜群众的询问，周善难得很有耐心地回答她们：“我想我在帖子里已经写得很清楚了。” 　　身旁立刻有人“哇”了声。 　　也有人朝着旁边喊：“快看，苏棠来了。” 　　大家纷纷回头，很快让出一条道来。 　　苏棠看到周善，惊讶极了，顾不得旁边有多少人在围观，跑到他面前，仰起头问他：“你怎么进来了呀？” 　　周善朝她笑笑，弯腰牵起她的手，柔声说：“有点事，正好来接你了。” 　　苏棠好奇：“你的事情办完了吗？” 　　“还没有。”周善摸摸她的头，“你等我一下。” 　　苏棠不知道他要办什么事，不过听他的意思，好像是要现在办？ 　　她回头，看着周善往她来的方向走。 　　她的同班同学们也是第一次看到周善，全都愣愣地站在楼梯口不动。 　　周善没看他们，径直走到祝梦云面前。 　　“祝梦云。” 　　祝梦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有些警惕地看着他。 　　周善从风衣口袋里拿出一张纸，面无表情地说：“这是律师函，相信你前两天就已经看到了。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所做的事情负责，我只给你三天时间，今天是第三天，如果在今晚二十四点以前我看不到你道歉的帖子，明天起这件事情我就会移交律师处理。” 　　周善说完，把东西塞进她的手里，转身带着苏棠一起离开。 　　他刚才说的话大部分同学都听见了，少数离得远没听清楚的，也都在交头接耳地讨论。 　　一时间，所有人看祝梦云的眼神都变了。 　　再怎么也不会有人想到，那个在背后发爆料帖匿名抹黑苏棠的人，竟然就是她的室友。 　　- 　　周善陪苏棠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客厅里灯亮着，代表着苏陌和林安安都在家里。 　　苏棠回家的路上接到了林安安的电话，林安安问她回不回家吃饭，说苏陌今天买了很多她爱吃的菜。 　　进家门之前，苏棠还是很紧张。 　　她悄悄地问周善：“你说我爸爸会不会生气啊？” 　　“不会的。”周善摸摸她的头，“进去吧。” 　　苏棠半信半疑地“哦”了声，把钥匙插进了锁眼里。 　　“爸爸，妈妈，我回来了。” 　　苏陌和林安安两个人挤在厨房里，苏棠站在门口喊了声，看到他们同时转身，她又磕磕绊绊地说了句，“那个……土豆哥哥也跟我一起回来了。” 　　苏陌和林安安又同时望向了周善。 　　倒是周善大方，半点都看不出紧张的模样，喊了声苏叔叔和林阿姨。 　　林安安笑着说：“既然来了，就留下来一起吃饭吧。” 　　苏棠觉得她的爸爸妈妈一定会盘问她和周善的事情，然而出乎她意料之外的，直到一顿饭吃完了，苏陌除了问她一些学习上的事情，其他的一概没有问。 　　苏棠这下犹豫了，难不成她爸爸妈妈根本不知道她和土豆哥哥的事情？ 　　那封律师函该不会是土豆哥哥伪造的吧？ 　　苏棠越想越有可能，只不过没来得及等她问周善，苏陌先把周善喊去了书房。 　　他们一进去就关了门，苏棠趴在门口，好奇死了爸爸找土豆哥哥是要说什么。 　　林安安一过来就看到她的模样，笑着说：“你就别担心小善了，你爸爸早就知道你和小善在一起的事情了。” 　　苏棠诧异地回头：“他……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呀？” 　　林安安笑笑说：“大概你高一的时候吧。” 　　苏棠：“……” 　　作者有话要说：　　苏棠：#全世界都知道了只有我自己瞒在鼓里系列# 　　小番茄弱弱地举手：我还不知道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31161236 30瓶；哈哈 3瓶；今天晋江改版了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5章 　　当晚， 祝梦云发了一条道歉的帖子。 　　帖子内容说是自己弄错了，“误以为”苏棠没有男朋友， 现在得知她是有男朋友的，深感抱歉，并为自己未经核实的言论对她造成的负面影响而道歉。 　　她大概并不是诚心的， 帖子内容只有三行字，并且也没有署名。 　　事情反转得如此之厉害，帖子底下骂声一片。 　　最讽刺的是， 她上一帖的内容还没有删除， 两条出自同一匿名人的帖子飘在首页，怎么看怎么滑稽。 　　当然这件事情并没有那么快结束。 　　两天后，又有“知情人”曝光了匿名帖楼主的身份， 说她正是苏棠的室友之一， 曾经还当着苏棠的面勾引过她的男朋友， 被拒绝后心生报复，这才故意开帖抹黑她，并且苏棠报名参加校花评比的照片，也是她趁苏棠不在寝室偷偷用她电脑更改的。 　　…… 　　大一第二学期一开学， 祝梦云彻底搬离了寝室。 　　她走得很安静，把所有的东西都带走了， 没有和任何人说， 也没有和辅导员说，据说还是住在她男朋友的公寓里。 　　对于她的离开，寝室里也没有人过问。 　　谁都不会喜欢一个在背后捅刀子的室友， 祝梦云走了，对她们来说反倒是一种轻松。 　　- 　　这学期的课比上个学期还要满，有时晚上还要去实验室做实验。苏棠白天忙得连和周善发微信的时间都没有了，只剩下晚上临睡前，才有时间和他聊聊天。 　　反而是周善，在警校待了快两年，相比之下学校对他们的管理已经比前一年半松了很多。 　　不过松归松，有些任务还是逃不掉的。 　　五一放假前的一天，学校突然通知安排他们假期去执勤。 　　这是必须要参加的任务，一个人都不许请假。 　　学生里有人已经买好了下午回家的车票，结果这个通知一下来，只能把票给退了。 　　周善答应了要接苏棠放学，可是有了这个通知，他也只能打电话告诉苏棠不能去接她了。 　　苏棠前两天刚刚考完试，她们的知识点又多又难记，为了这次的期中考试，她已经半个月没有回家了，连周末都在寝室里背书，和周善自然也半个月没有见面了。 　　好不容易有个假期能和他好好在一起，结果他却要去参加执勤任务。 　　尽管苏棠也知道他是身不由己，可还是忍不住抱怨：“你们学校怎么这样啊，全国都在放假，偏偏在这个时候安排你们去执勤，真是一点人情味也没有。” 　　周善见不到她，只能在电话里安慰她：“等下个周末我再陪你，好不好？” 　　苏棠撇撇嘴，还是不大高兴的样子：“好吧。” 　　她接电话前和接电话后完全是两种表情，庄燕妮看她一眼，奇怪地问：“糖糖你怎么啦？你家土豆欺负你了吗？” 　　苏棠摇摇头：“不是他欺负我，是他们学校欺负我。” 　　庄燕妮“啊”了声，没听懂：“什么意思啊？” 　　苏棠趴在桌子上，把周善假期要执勤的事情告诉了她。 　　说完她回头，下巴枕在自己的臂弯里：“你说他们学校是不是太过分了！” 　　庄燕妮捂着嘴偷笑：“是是是，我们糖糖那么可爱，怎么能剥夺她和她土豆哥哥见面的机会呢。” 　　苏棠十分赞同她的说法：“就是。” 　　庄燕妮问：“你知道他在哪里执勤吗？” 　　苏棠想了想说：“好像是南京路吧。” 　　庄燕妮点点头，那边离她家近，又在市中心，怪不得会要人去执勤了。 　　她说：“每次节假日南京路都很挤，全靠武警和警察维持秩序，在那边站一天比我们上一星期课还要累，就算下暴雨也得在雨里一动不动地站着，连伞都不能撑，也挺可怜的。” 　　苏棠一想到周善要在暴雨里站一天，不由有些心疼地问：“没有休息吗？” 　　庄燕妮一愣，摇头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应该会有换岗的吧。” 　　苏棠哦了声。 　　- 　　这晚她是一个人回去的，到家的时候已经七点多了。 　　苏陌和林安安都不在家，她自己去家附近的小店里吃了碗牛肉拉面，在外面逛了几分钟没事干，又折回家里去。 　　她打开电视机，电视里正在放晚间新闻。 　　不知道是不是庄燕妮乌鸦嘴说中了，新闻上说明天S市可能会下一场大到暴雨。 　　苏棠心里一咯噔。 　　她担心了一个晚上没睡好，第二天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拉开窗帘看外面的天气。 　　果然天空灰蒙蒙的，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压抑的窒息感。 　　苏棠换了衣服下楼，林安安正端了早饭从厨房里出来。 　　看到女儿，她有点不可思议：“今天休息，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苏棠跑过去从她端的盘子里拿了个包子，咬了一口：“我睡不着了。” 　　林安安太了解女儿了，一听就知道她在撒谎。她笑着问：“是小善要带你出去玩吧？” 　　“才不是呢。” 　　苏棠想到这个就郁闷。 　　林安安和从厨房里出来的苏陌对视一眼。 　　苏陌问：“怎么了？” 　　苏棠扁扁嘴说：“他临时被他们学校抓去执勤了，这个假期都不能回来了。” 　　苏陌把盛粥的碗放在桌子上：“这是好事。” 　　男人就该多花点心思在将来的事业上，要是周善只顾着谈恋爱，他倒是要重新考虑该不该把女儿交给他了。 　　苏棠不知道爸爸怎么想的啊，满脑子都是今天要是下暴雨的话土豆哥哥就太可怜了。 　　吃完早饭，她跑回房间给谭蓉蓉打了个电话：“蓉蓉，你今天有没有空？” 　　“怎么啦，想我了？”谭蓉蓉在电话那头笑着问。 　　苏棠不好意思骗她，她说：“你能不能陪我去一趟南京路？” 　　“南京路？怎么突然想到要去那里了？” 　　那边离她们家有点远，坐地铁也要一个小时。她们家附近也有很大的商场，平常逛街买东西都是去那几个地方，很少跑那么远去。 　　苏棠说：“我想去找土豆哥哥，他在那里执勤。” 　　- 　　她们到那边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了。 　　节假日的人流量果然可怕，用人山人海来形容都不为过。 　　苏棠带了伞，她都半个月没见到周善了，她就是想远远地看他一眼。 　　然而到了才发现，整条南京路那么长，他又没告诉她具体的位置，她现在要去哪里找他啊？ 　　谭蓉蓉给她出主意：“要不找个警察同志问问？” 　　苏棠想了下，摇头：“不能问。” 　　她是偷偷来的，先不说她不想让他发现自己，就是他知道，也一定不会让她过来的。 　　他们警校的规定那么严，万一被他学校的教官和老师知道了这件事，肯定会惩罚他的。 　　谭蓉蓉四处转了一圈，她其实也好久没来这里了，附近又那么多店，不逛一下岂不是可惜。 　　“要不这样，反正来都来了，我们就边逛边找。” 　　苏棠想了想说：“好。” 　　她们从中午一直逛到傍晚，苏棠还是没找到周善。 　　谭蓉蓉说：“他会不会不在这里啊？” 　　苏棠咬唇：“不会吧。” 　　她昨晚为了确定，又问了他一遍，他很肯定地说是在这里呀。 　　雨一整天没下，这个点却开始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起初只有几滴，不出半分钟的时间就变大了。 　　路上没带伞的行人纷纷躲到两旁的屋檐下避雨，苏棠和谭蓉蓉也被挤到了一家饰品店的门口。 　　整条路上一下子空旷了起来。 　　谭蓉蓉突然指着不远处的一个路口，那边有三个穿着警服的人站在那里：“糖糖快看，中间那个是不是周善学长？” 　　苏棠一怔，立刻往她指的方向望过去。 　　豆大的雨中，少年穿着一身制服，双手贴在两边的裤缝上，站得笔直。雨下得越来越大，不一会儿就把他的衣服淋湿了。他戴了帽子，雨水顺着帽檐不停地往下落，顺着他的额头滑下来，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苏棠看着雨中的周善，心疼极了。 　　她以前不是没见过站在路边执勤的警察，可任何时刻都没有现在这一刻来得让她震撼。她多想上去给他撑伞，替他把脸上的雨水擦干。 　　可是她知道，她不能。 　　“糖糖，我们要过去吗？” 　　苏棠轻轻地摇头，小声说：“不去了。” 　　她去了反而让他为难，她在这里静静地看着他就好。 　　苏棠站在原地看了他很久，身边躲雨的路人渐渐散去。 　　仿佛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一直望着别的地方的少年眸光忽然变了个角度，竟是投向了她的方向。 　　周善眼底有一瞬间的惊愕。 　　他正在执勤，是不能擅自走动的，更别说是离岗了。 　　雨越下越大，他浑身上下就像是从水里打捞起来的一样。 　　冰冷的衣服贴在身上，上一刻还被寒冷侵袭的心在一瞬间被温暖到了。 　　她不知道站在那里看了他多久，在他看过去的时候，她笑了。 　　笑得很甜，微扬的唇角旁还有两颗浅浅的酒窝。 　　她张了张嘴，周善视力好，即使隔得远，都能看清她的嘴型。 　　她在和他说“加油”。 　　他一瞬间眼眶有点湿，幸好雨很大，不会有人看出什么异样。 　　他的小姑娘，明知道他不能陪她，她却还是冒着大雨过来了。她很乖，哪怕只是站在马路对面远远地看着他，她的眼里都带着无比的满足。 　　既然找到了周善执勤的位置，接下来的两天苏棠不需要人陪，每天都准时来这里等着。 　　他不是时时刻刻都要站的，经常是站两小时去休息一小时。 　　他休息的地方苏棠没法跟去，她每天就坐在附近的椅子上，要不就找个店，点杯饮料，隔着窗户看他。有时候两个人一对视就是好久好久，即使说不上一句话，苏棠也觉得很开心。 　　过了假期，苏棠要回学校去上课了，周善也跟着警校的车一起回去。 　　苏棠以为起码要到周末才能见到他，然而到了周四晚上，她却提前接到了周善的电话。 　　“糖糖，下楼，我在你们寝室楼下。” 　　作者有话要说：　　挖个坑插旗子，明天双更！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31161236 15瓶；Te Fuir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6章 　　都已经晚上十点了，苏棠以为自己听错了， 跑到走廊的窗户往下一看， 果然瞧见寝室大门对面有一个人站在那里。 　　这个点校园里已经很少有人在外面走动了， 仿佛是感觉到她的目光， 男人抬头，拿着手机的手朝她挥了挥。 　　苏棠诧异极了，虽然夜很黑，可是她认出来了， 那个人的确是她的土豆哥哥。 　　他怎么会这个时候过来？ 　　来不及多想，苏棠又折回寝室，拿了件外套披在身上， 连拖鞋都没有换， 蹬蹬蹬地跑下楼。 　　正要上床休息的庄燕妮和秦嘉对视一眼。 　　秦嘉莫名地问：“她怎么了？” 　　庄燕妮摇摇头，转念一想， 震惊道：“该不会是她的警察哥哥来了吧？” 　　秦嘉：“……” 　　苏棠住在六楼，她从来没有用过这么快的速度一口气跑到底楼。 　　这才五月初， 夜里的风还是泛着丝丝凉意。 　　苏棠一点都不觉得冷， 她扑进他的怀里， 双手紧紧地抱着他的腰， 脑袋在他胸口蹭了蹭，属于他的气息一下子将她包围，盈满了呼吸。 　　快一个月了，她终于不用再在电话里听他的声音了。 　　她特别高兴，漂亮的杏眼像个弯弯的月牙儿：“土豆哥哥， 你怎么来了？” 　　周善看见她笑，唇角微扬：“我们上周执勤，学校这周让我们多休息一天。” 　　他没有提前告诉她，是想给她一个惊喜。 　　苏棠觉得他们学校终于干了件好事，虽然只有一天，不过对他们来说已经很好了。 　　她刚要高兴，可一想到自己明天课满，她扁了扁嘴：“不开心，我明天要上课，还是不能和你在一起。” 　　周善摸摸她的头：“所以我不是提前来找你了吗？” 　　苏棠靠在他怀里：“已经很晚了。”她都要睡觉了。 　　周善抱着她，小姑娘的身体软乎乎的，他能感觉到她身上的不同。 　　他抬起她的下巴，垂下眸，借着路灯昏暗的光，终于可以近距离地看他的小姑娘，而不是只能隔着马路远远地望着。 　　他心中一动，低头亲了亲她的唇，映着她的眸中带笑：“故意不穿内.衣下来，你说你是不是在勾.引我，嗯？” 　　苏棠被他说得脸一红，有些害羞。 　　她哪里是故意不穿的！她本来都准备要睡觉了，是他毫无预兆突然跑过来，她太想见他了，根本忘了这回事。 　　她轻轻地推他，却被他搂紧腰肢，根本动弹不得。 　　苏棠红着脸说：“我没有。” 　　周善轻笑，拍了拍她的后背：“去换衣服。” 　　苏棠没反应过来：“嗯？” 　　“带你去吃宵夜，我们今晚住外面。”周善一本正经地和她解释，然后又垂下头，咬着她的耳朵轻声道，“你不想换也可以，反正都是要脱的。”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很轻很轻，苏棠耳朵一阵燥热。 　　“我才不要和你睡呢！” 　　她红着脸瞪了他一眼，用力推开他，慌慌张张地跑回了寝室。 　　十分钟后，在室友的起哄声下，苏棠又很没骨气地出了门。 　　周善就知道她会下来，一直在楼下等她。看到她出来，他也不上去，就站在刚才的地方，双手插兜看着她笑。 　　苏棠慢吞吞地挪到他身边，脸上的红晕还没完全褪却。 　　周善笑着牵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她的手背，才问：“想吃什么？” 　　苏棠想了想：“吃烤肉？” 　　周善笑着点头：“好。” 　　苏棠又说：“要你给我烤哦。” 　　周善答应：“嗯。我负责烤，你负责吃。” 　　苏棠满意了，又恢复了笑脸。 　　她抱着周善的手臂，和他一起慢慢走出校园：“土豆哥哥，我想死你了。” 　　周善捏了捏她攀在自己手臂上的小手，温声道：“我也是。” 　　- 　　周善和苏棠去的是学校附近的一家烤肉店，这家店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由于离学校近，价格也不贵，这个点还有不少学生在吃宵夜。 　　周善牵着苏棠穿过人群，一直来到靠墙角的那一桌。 　　服务员上来给他们点餐，离他们不太远的一桌男男女女纷纷回头朝他们的方向望。 　　“咦，那个女生不是我们学校的校花吗？她身边那个男生是谁啊，怎么从来没见过？” 　　“你可真笨，没看见他们俩刚才牵着手进来的啊？肯定是她的男朋友啊！” 　　“哇，她的男朋友好帅啊，貌似不是我们学校的，你们知道他是哪个学校的吗？” 　　一桌人都遗憾地摇头。 　　苏棠没听到他们的对话，她好久没见到周善了，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和他黏在一起，连吃烤肉的时候都是和他并肩坐的。 　　她和他挨得很近，就差没直接把他当沙发靠着了。 　　一旁同校的几个人被他们秀了整整一顿饭，尤其是女生们，看苏棠的眼神完完全全都是羡慕。 　　苏棠没注意到，她今晚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周善身上。 　　太久没见他，她很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时间。 　　吃完烧烤，还不到十二点，周善带她去隔壁的便利店买了瓶酸奶。 　　结账的时候，他还顺手从旁边的货架上拿了样东西。 　　苏棠看到他拿的时候脸红得要滴出血来，低着头连看都不敢看结账的服务员一眼了。 　　周善好笑地看着身旁害羞的小姑娘，付了钱，他一手拎着袋子一手牵着她往外走。 　　他们去旁边的酒店开了间房。 　　周善虽然还没工作，可是这些年和薛翊一起经营的“K吧”也让他赚了不少钱，他可以让他的小姑娘在出去玩的时候住最好的房间。 　　苏棠有时觉得，周善如果不是考了警校，将来当个商人一定能赚很多很多的钱。 　　一进门，苏棠就被周善按在墙上亲得快喘不过气来。 　　他在她身上留下了一个又一个属于他的印记，又被他抱着去浴室泡了个热水澡。 　　苏棠第一次清醒着和他坦诚相待，浑身的肌肤都泛着一层淡淡的粉色，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热的。她温顺地缩在他的怀里，任凭他的手滑过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太久没有和他做这种羞羞的事情，他进来的时候她还是疼得沁出了眼泪。 　　她不好意思叫，小可怜似的窝在他身下呜咽，承受着他一波又一波的冲击。 　　- 　　苏棠第二天第一节 没有课，难得可以多睡一会儿，不过每天养成的生物钟还是准时地把她叫醒了。 　　她睁眼的时候周善早就已经醒了，正在玩她的头发。 　　想起昨晚的事，苏棠又是一阵脸红，咬了咬唇，闭上眼睛装睡。 　　不知过了多久，感受到他的吻又密密麻麻地落在她的脸上，苏棠不得已睁开眼，害羞地说：“不要了，我今天还好上课呢。” 　　“我知道。”周善在她耳边轻轻地嗯了声，嗓音低哑，“我就亲亲你，不做别的。” 　　他亲了她很久，直到她满头大汗，他才意犹未尽地放过她。 　　苏棠又去浴室洗了个澡，和他一起在酒店吃了早餐，才去学校上课。 　　她走进教室，秦嘉和庄燕妮两个人一脸暧昧地看着她。 　　庄燕妮笑着问：“和你情哥哥一夜**的感觉怎么样？” 　　苏棠：“……” 　　她突然有一种考试作弊被老师发现的窘迫感。 　　苏棠垂着脑袋，脸埋在书里，小声说：“你……你别乱说。” 　　庄燕妮怔了怔。 　　她原本只是随便说说的，然而看她这副惊慌失措的表情，难不成被她说中了？ 　　庄燕妮那个叫激动啊，眼神一瞄，不小心看到她衣领下露出来的点点痕迹，啧了两声：“有个体力好的男朋友是什么体验？” 　　苏棠羞得不行，拿起书作势要砸她：“你、你还说！” 　　庄燕妮嬉笑着躲开。 　　上课了，她们也不闹了。 　　周善送她去学校后没有离开，去男寝找刘一彬和施杭叙旧。 　　这两个人今年大二了，课不多，老师管得也松，几乎不点名，两个人直接翘了课陪他去操场上打篮球。 　　打了不到半小时，刘一彬就累得瘫在地上站不起来了：“不打了不打了，阿善你的体力，这辈子我们都比不过的。” 　　施杭也有点喘，不过比起刘一彬却好太多了。他踹了他一脚：“你赶紧去找个女朋友，体力就能上去了。” 　　他不知不觉讲起了带颜色的话，刘一彬呸了声：“你以为我是你，学校都不住了，成天和郭晴在外面同居。” 　　施杭下巴翘得比天高：“同居怎么了，反正我们迟早是要结婚的，就当提前体验婚后生活呗。” 　　刘一彬愣了下：“你这么早就打算和郭晴结婚了啊？” 　　施杭瞪他：“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我看着就像欺负了人家姑娘扭头就跑的人吗？” 　　刘一彬不是这个意思，不过他说出来的话其实也和这个意思差不多。 　　他不知道怎么解释，索性一句话带过：“我这不是觉着你们才在一起没多久么。” 　　“那你可就错了，感情这事和在一起多久没关系。”施杭说着看了眼正在投篮的周善，“要不你问问阿善，和苏棠在一起几年了，他腻了没？” 　　刘一彬没有问，傻子都看得出来，周善这辈子非苏棠不可了。 　　周善投完球走过来，随手拿了瓶矿泉水仰头喝。 　　球场外，有几个看了很久的女生推推搡搡地跑进来，站到他对面：“你、你好，可以要个你的联系方式吗？” 　　周善淡淡地扫了她们一眼，朝坐在地上的两个人努努下巴：“问他们。” 　　啊？女生们面面相觑，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回答。 　　刘一彬撑着地跳起来，笑着说：“同学，你们来晚了。我们学校校花苏棠知道不？那是他女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十一点半左右吧~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三斤小甜甜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三斤小甜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姜小禾 18瓶；一梦两三年 4瓶；未卐末 2瓶；今天晋江改版了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7章 　　上完上午的最后一节课，苏棠走在校园里发现有很多人在看她。 　　她有点奇怪， 下意识地问身旁的人：“嘉嘉， 我今天有什么不对吗？” 　　秦嘉仔仔细细打量了她一下， 也有点莫名：“没有啊。” 　　苏棠嘀咕：“那他们为什么都看着我啊。” 　　她的话音刚落， 旁边又有几个男生朝她指指点点地走过。 　　秦嘉皱了皱眉，上前拦住一个男生问：“你们在说什么呢？说出来让我也听听呗。” 　　男生看她是苏棠的同学，也不介意告诉她：“你们还不知道吗？你那同学的男朋友来学校了，现在被一群人堵在操场上。” 　　秦嘉一愣：“什么叫堵？” 　　男生还没来得及说话， 苏棠已经一溜烟跑了出去。 　　“糖糖！你等等我！” 　　秦嘉见状，也不要他们回答了，和庄燕妮一起追了过去。 　　- 　　苏棠到的时候， 操场上聚了很多人， 多半是男生，也有不少女生在围观。 　　苏棠被这阵仗吓坏了， 她下意识地往人群中间望，果然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跑道上的周善。 　　他穿着一身白色的运动装， 短袖短裤。现在天气虽然不冷， 但也不至于到穿短袖的地步， 他却一点都不觉得冷。 　　苏棠刚要过去， 眼尖的施杭先看到了她：“苏棠，你来啦。” 　　苏棠没空搭理他，还要往跑道那边走，却被刘一彬拦住了：“别去别去，阿善虐渣呢， 等他赢了你再去。” 　　听了他的话，苏棠有些不解，终于停下脚步：“虐渣？” 　　“是啊！”刘一彬就猜她不明白，没等她问，笑着把前因后果告诉她，“刚才来了几个女生要阿善的电话，我们没给，说他有女朋友了，就是你。过了一会儿又来了几个男生，指名道姓要和阿善单挑，我们猜多半都是平时喜欢你又不敢追你的，被阿善虐得可惨了，一个个都趴在地上起不来！” 　　苏棠不关心那些人的事情，她只想知道现在是怎么回事。 　　她指着操场上的人：“那现在呢？”不是只有几个吗，怎么会有那么多人？ 　　刘一彬摆摆手说：“我们也不知道啊，大概是哪个输不起的把体育部的人都喊来了，现在要和阿善比跑步，说什么要比一千米，跑得快的就算赢。结果你猜怎么着？” 　　苏棠摇摇头，但是她本能觉得，这对周善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她忽然松了口气，先前还以为那些人要打他呢。 　　施杭笑着抢了刘一彬的话：“阿善说——‘要么就跑五千米，一千米算什么男人’。哈哈哈，现在这群人估计怂了，在商量谁去跑呢！” 　　他的话音刚落，在跑道上的周善看到了苏棠，迈步朝她走来。 　　等他走近，苏棠歪了歪脑袋，好奇地问：“你真的要和他们比赛呀？” 　　周善看着她说：“比。” 　　他不仅要比，还让要这学校里所有觊觎她的人知道，她的男朋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去年他的那张帖子发出来，由于没有说自己是谁，很多人都在猜测他的身份。有好的，当然也有不好的。 　　其实半年过去，对他来说无论别人认为他是谁，对他来说都没什么影响。 　　可是他的小姑娘却不一样。 　　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名字，她在哪个学校哪个专业上学。他不在乎被别人说什么，却不想他的小姑娘在学校里也被人指指点点的。 　　借着今天的机会，他正好可以让那些觊觎她的、或者像祝梦云一样对她多多少少有坏心的人清醒一点，他要让他们知道即使他不和她在一个学校，她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欺负的。 　　周善说：“别担心。” 　　苏棠有点不好意思，听说要比跑步，她就一点都不担心他了。 　　她小声说：“你别跑太快，给他们留点面子。” 　　毕竟是她学校体育部的人啊，要是传出去一个体育部都赢不了一个人，岂不是太给学校丢人了？ 　　周善盯了她几秒，突然笑了：“好。” 　　本来他还想跑慢点等等他们，现在看来，他得用全力才行了。 　　- 　　那边体育部的人商量了一下，决定让五个平时跑得最快的人和他比。 　　不过他们平常最多也就跑跑三千米，五千米还是真的第一次，谁也没把握能坚持到最后。 　　但是他们却又莫名有种自信，他们坚持不了，也不见得这个男生能行，指不定他是为了吓他们故意说的五千米。所以他们出了五个人，哪怕他坚持到了最后，只要有一个人赢了他就行。 　　他们是铁了心要搓搓周善的锐气，起跑前还故意喊得很大声激他：“同学，五千米可是你自己说的，别你最后跑不了认了怂，我们校花可是在旁边看着呢。” 　　他这话摆明是说给苏棠听的，还带了点挑拨的意思在。 　　刘一彬捂着脸转过头，有点不敢想象这个说话的人一会儿跑完会是什么表情。 　　哦对，首先他得能跑完。 　　周善眯了眯眼睛：“少废话，要跑就跑。” 　　那个男生活动了一下手腕脚腕，倒是没说什么。 　　随着当裁判的同学一声令下，周善和另外五个男生一起冲出了跑道。 　　秦嘉是亲眼看着周善连拿了三年校运会耐力跑冠军的，这点距离她也知道难不了他。 　　她抱着臂，见那几个体育部的男生一开始就被周善甩出了一大截，悠悠地叹了口气：“完了完了，这下我们学校丢人丢大了。” 　　旁边有人不服气：“喂，你是怎么说话的呢，你还是不是我们学校的啊？” 　　秦嘉看她一眼，一点也不恼，她又把目光投向操场：“你自己看，还需要我说吗？” 　　操场上，周善已经快跑完一圈了，而那些体育部的男生最快的也落了他将近百米的距离。 　　女生哼了声：“一开始跑那么快有什么用，这种比赛赢的人不都是最后才追上来的吗？” 　　秦嘉懒得跟她废话。 　　是啊，一般这种比赛跑得快的到后面体力不支都是被超的份，可那些人不是周善。 　　周善大概是不会给他们超过的机会的。 　　而站在最前面的几个体育部的人在看到周善的速度后早就已经傻眼了，众人脸上都是一样的表情-- 　　怎么会这么快？ 　　学校操场一圈四百米，跑五千米的话就是十二圈半。 　　周善几乎平均一分多钟就跑完一圈，计时的人在看到这个时间后都以为自己的表坏了。侧头和旁边的人一对比，时间上完全是一模一样。 　　周善跑第五圈的时候，体育部的那些人第四圈才刚刚跑出了几十米，他跑完十圈的时候那些人还在跑第八圈。 　　每个在校生都有很强的学校荣誉感，一开始都在为落在后面的体育部的人加油，可是等到后面，所有人都安静了，几乎已经没有人在看他们了。 　　大家的目光无一例外全都落在跑得最快的少年身上，他的双臂有力地摆动着，目视前方，胸口平稳地起伏。 　　“还、还有两圈……” 　　给周善计数的人满脸都是不可思议。 　　天呐，一般二级运动员跑完三千米的用时是十三分钟，这在他们学校体育部的男生里已经算是很好的成绩了，然而他已经跑了四千米了，居然才用了这点时间，足足比他们多了一千米的距离！ 　　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已经没有人再敢说他不行的话。 　　直到周善跑完最后一步，计时的同学哆嗦着按下了暂停键：“十、十七分二十三秒。” 　　众人哗然。 　　周善还在慢跑，刘一彬和施杭追上去陪他一起又跑了半圈，周善才停下来慢慢往回走。 　　他连个眼神都没给跑道上还在苦苦挣扎的几人，牵着苏棠的手，离开了操场。 　　“土豆哥哥，你累不累啊？” 　　被他牵着走了很久，感觉到他的呼吸逐渐平复，苏棠才开口和他说话。 　　刘一彬几个人嬉笑着跟在后头，还在笑话那些体育部的人。 　　周善朝她笑了笑：“累不累，我的体力你还不清楚么？” 　　原本还想着夸他几句的苏棠在听到他的后半句话后，蓦地瞪大了眼睛。 　　她下意识地往身后看了眼，发现他们没听见，才松了口气。 　　她甩了甩手想要挣脱他，却被他握得更紧了。 　　周善不顾她越来越红的脸，俯身在她耳边低语：“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对他个大头鬼啊对！ 　　苏棠嗔他：“我不要和你说话了！” 　　她走得很快，只不过手被人牵着，再快也摆脱不了他。 　　周善轻笑地跟在她身后。 　　- 　　自从体育部的人跑五千米输给周善以后，苏棠男朋友的名气也在F大传开了。 　　以前大家都只知道她有男朋友，现在却都在传她的男朋友有多么多么厉害，其中有一个版本说苏棠的男朋友是当运动员的，所以才会轻而易举地赢了校体育部的人。 　　被一个运动员赢，也不算是一件丢人的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版本的传言居然就尘埃落定下来了。这件事情发生后，在学校里敢明着追苏棠的男生几乎就看不到了。 　　对此，苏棠也懒得解释。 　　传就传呗，管他们传的对的还是错了，只要她知道她的土豆哥哥是干什么的就好了。 　　而周善在听施杭和刘一彬说起这事的结果的时候，简直是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了。 　　以后他就不用再担心他的小姑娘在学校里会被那些坏小子给盯上了。 　　挺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奉上，晚安~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青衿、哈哈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8章 　　第一次上解剖课，苏棠吓得差点就哭了出来。 　　班里好多女生都吐了， 连几个胆子大的男生从解剖室走出去的时候脸色都是苍白的。 　　她连着好几个晚上梦到自己一个人站在解剖室里， 四周都是大体老师， 她拿着手术刀， 却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周末回家她不敢和爸爸妈妈说这件事，到了凌晨却忍不住给周善打电话。周善来了之后，她才可怜兮兮地缩在他怀里睡着了。 　　苏棠好不容易睡了个好觉，醒来身边的人已经不在了。 　　这是在她家里， 她没有多想，趿着拖鞋连头发都没梳就下了楼，却发现他正坐在她家餐桌前和她爸爸妈妈一起吃早饭。 　　苏棠愣在原地， 呆呆地望着他不知作何反应。 　　周善放下筷子朝她走来， 很自然地揉了揉她乱糟糟的头发，柔声问：“牙刷了吗？” 　　苏棠摇摇头。 　　周善说：“去刷牙， 好了下来吃早餐。” 　　苏棠“哦”了声，很乖地转身上楼了。 　　学医是她自己选的， 尽管第一次的体验并不好， 苏棠还是慢慢地让自己学会了适应。等到了大三的局部解剖学课上， 她已经能够很平静地面对了。 　　她大三， 周善正好大四，学校里已经没有课了，警校给他们安排了实习，各个岗位都有，全是根据学习的专业强制分配的， 不去就按旷课违纪处理，严重的还有可能不给毕业。 　　周善学的是犯罪学，被分到了学校所属辖区的派出所学习。 　　然而现在是一个法制社会，敢违法的人本来就很少，再加上到处都有监控，许多犯人一看到视频就全都一五一十地招了，连撒谎的都几乎没有。 　　周善每天跟着所里的警察审讯犯人，要不然就是坐在办公室里整理笔录和资料。他还不算真正的警察，连警号都没有，出警的时候他们也不会带上他。 　　他在派出所里待了三个月，唯一的好处就是这里不像在学校里管得那么严，没事的时候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午休时间用不着上班，他还可以出去溜达一圈，接苏棠吃个饭。 　　日子一天天地过，到了十二月，周善四年来终于有时间陪苏棠一起过平安夜了。 　　当天下午，他向所里请了假，提前一小时下班去苏棠的学校接她。 　　所里的警察都是过来人了，很好说话，不仅给他批了假，还让他明早可以晚点来上班。 　　周善绷着脸道了谢，却在走出大门的那一刻笑了。 　　天气格外冷，苏棠下课后回寝室换了一件厚棉衣才出来。 　　她兴致勃勃地和周善说今天新学到的知识，周善安安静静地听她说完，替她拢了拢脖子里的围巾：“想好以后要当哪科的医生了吗？” 　　苏棠仰着脸，干净的眸底清晰地映出了他的倒影：“还没有呢。” 　　她现在在学校里学的是全科，要等毕业后的规培时才会深造二级学科，她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可以好好考虑。 　　周善嗯了声：“慢慢想，选你喜欢的。” 　　苏棠很高兴他这么说，她抱着他的腰撒娇：“那你给我参谋参谋，我将来当什么医生比较好？”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小姑娘不管不顾地抱着他。 　　他突然想起那年圣诞节前夕，他第一次亲她时，她害羞地脑袋都快要缩到脖子里去了。 　　周善低头，在她唇上碰了碰。 　　苏棠没有躲，痒得咯咯笑，却在他回去的时候踮起脚尖回亲了他一下。 　　周善眉眼含笑，手指顺着她的头发轻轻抚摸：“我说了你会听？” 　　苏棠唔了声：“那得看你的理由够不够充分了，如果有道理，我就考虑考虑。” 　　周善似乎不太满意这个回答：“只是考虑吗？” 　　“哎呀。”苏棠拉着他的衣服晃了晃，“你就说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和我想的是不是一样。” 　　周善笑着说：“肯定不一样。” 　　苏棠眨了眨眼睛：“诶？” 　　周善轻笑，俯身贴着她的耳朵：“我想你当私人医生，以后只给我一个人看病，答应不答应？” 　　苏棠眼神特别无辜。 　　他的身体素质那么好，他们在一起好多年了都没见他生过一次病，给他当私人医生，那她岂不是要失业了？ 　　虽然这是好事，可苏棠还是翻了个白眼。 　　她偏头，一口咬在他的手背上：“我赚不到钱，以后你养我吗？” 　　周善低眸看着她，眼底笑意渐深：“嗯，我养你。” 　　苏棠红了脸，实在没忍住，她也笑了：“你别闹，那样我五年大学岂不是白上了？” 　　周善亲了亲她的额头：“没关系，你这五年的所有学费生活费我全给你。” 　　苏棠：“……” 　　她突然有一种被人包养的感觉。 　　- 　　周善陪她吃了晚饭，又带她在附近逛了逛。 　　平安夜的气氛很浓，到处都是闪烁的霓虹灯，很多商场门口和商店里都摆着大小不一的圣诞树，还有许多店赶着节日在搞抽奖。 　　也不知道今晚苏棠是不是手气好，她先是在吃饭的餐厅被选中，和服务员做了个游戏赢了，人家给她免了一半的单。之后和周善去抽奖玩，又抽到了三等奖，一只超级可爱的羊驼玩偶。 　　苏棠抱着那只玩偶，得意地尾巴都要翘上天了：“土豆哥哥，我是不是很厉害！” 　　周善摸了摸小羊驼，笑着说：“是，你最厉害了。” 　　苏棠很高兴，看到前面有家吃冰激凌的店，抱着他的胳膊说要请他吃冰激凌。 　　这家的冰激凌都很大，周善怕她吃多了晚上睡觉肚子疼，点了一份和她一起吃。 　　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吃完，周善抱着她说：“晚上不要回学校了，嗯？” 　　他这话问得挺有内涵的，然而苏棠还是一瞬间就懂了。 　　她红着脸埋在他怀里，轻轻地咬了咬唇，点头说：“嗯。” 　　平安夜晚上的酒店也是人满为患，好多酒店都已经订不到房间了，周善在手机上找了一下，附近只剩下一家五星级的酒店还有空的房间。 　　周善订了一间大床房，一个晚上两千多。 　　苏棠看到这个价格，心疼得不行：“怎么这么贵啊，这些钱我都可以大吃大喝一个星期了。” 　　周善失笑：“今天过节，房价肯定得涨。你要是嫌贵，等节日过了我们再找个机会住一天便宜的。” 　　苏棠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她还以为他要说她嫌贵，今晚就不住了呢。 　　周善揽着她肩，拦了辆车，笑着哄她：“行了，订都订了，别心疼了。” 　　也不知道她从小是怎么长大的，明明他们两家都不穷，父母给的零花钱也很足，偶尔住一次贵的酒店都能把她心疼成这样。 　　酒店也算是在市中心了，打车二十分钟就到了。 　　附近都是高楼大厦，有几栋造得有些久了的高层公寓最近也在翻修，外墙外围了一圈绿色的防护网。 　　周善订的房间在二十一层，电梯就坐了一分钟。 　　房间贵自然也有好处，整间房靠着外墙的那一面都是透明的落地窗。这种窗户只能从里面往外看，绝对不用担心外面能看到里面的。 　　苏棠一进去就趴在玻璃上看风景。 　　周善看她喜欢，找服务员送了盘水果拼盘上来，等送到了，他给她喂了一块火龙果，让她自己吃，就先去浴室洗澡了。 　　苏棠看了会儿风景，有点无聊，又坐下来边吃水果边玩手机。 　　玩了一会儿，觉得外头有些不太对，似乎比刚才更亮了些，她扭头往外看。 　　不看还好，一看把她吓了一跳。 　　她丢了手机，又重新趴在玻璃上。 　　周善围着浴巾出来就看到她还站在那里看，不禁失笑，不就是一些漂亮的彩灯么，至于她看那么入迷么。 　　他上半身没穿衣服，头发上没干的水顺着脖子滑落下来，滚在了他的胸膛上，最后没入腰间的浴巾里。 　　他走到落地窗旁，从背后抱住苏棠，低头在她颈间轻轻咬了一下，哑着嗓音问：“好看么？” 　　苏棠顾不上他暧昧的举动，她抬手，指着远处的一幢正在翻修的高层公寓，颤抖着嗓音说：“土、土豆哥哥，你快看……那边着火了！” 　　周善一愣，本能地抬头往外看。 　　几秒后，他松开苏棠，打了火警电话。 　　在他打电话之前，已经有市民打过电话了。他一把手机放下，就看到酒店门口的马路上接二连三地驶过了好几辆消防车。 　　已经快零点了，这么晚了，肯定有很多人已经睡觉了。那边是居民楼，也不知道起火的原因是什么。他隔得这么远都能看清火苗，情况一定很严重。 　　苏棠转过身，发现他正在换衣服。 　　她很快猜到了他的想法，小声问：“土豆哥哥，你要过去吗？” 　　周善只花了十几秒就穿好了衣服裤子，他过去揉了揉她的脑袋：“你先睡觉，不要等我，我去看看就回来。” 　　苏棠拉着他的手：“很危险。” 　　周善安慰她说：“放心，我有分寸。” 　　他说完，没有再等苏棠说什么，转身离开了房间。 　　苏棠在他走以后，又回头看了看着火的那幢楼。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火势就很猛了，火焰蹿得很高，天空上乌压压地飘起了一片黑雾。原本的起火点在中间偏上的楼层，不知道是不是外面有防护网的缘故，火势蔓延得很快，连底下的楼层都迅速着了火。 　　她听到了窗户外面传来的尖叫声和哭喊声，有从楼下传来的，也有从她房间窗户四周传来的。 　　又过了两分钟，苏棠也转过身，拿着手机和房卡出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　　大学中间没什么好写的我就略过啦，这章是个转折点，接下来的篇幅不会太多，我争取月底前完结正文。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一梦两三年、31161236、小明同学 5瓶；哈哈 2瓶；ONL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9章 　　火势蔓延得比想象中的还要快， 消防车、警车、救护车一辆接着一辆停在小区外。 　　起火的这栋楼的小区已经有些年头了， 路很窄，再加上现在开车的人多，全都停在路边， 消防车根本开不进去。 　　消防员们急得团团转，水管接不到那么远的距离没法灭火，只能先背着氧气瓶闯进着火的公寓里疏散群众， 能救一个是一个。 　　警察带着小区保安一辆辆排查车主是谁，敲门打电话， 过了二十分钟才把路给清了出来。 　　等消防车开到楼下，几乎整栋楼都已经烧了起来，黑雾弥漫，时不时还有火星子从楼上掉下来。有好几个被消防员救出来的人衣衫不整地坐在地上， 惊魂未定，映着火光的黑眸里还有没来得及褪去的惊惧。 　　眼看着火势愈发凶猛， 又有几十辆消防车相继赶来参与救火。 　　周善是最先一批赶过来帮着救人的。 　　他来的时候就看到路边密密麻麻站了很多人，着火公寓附近更多， 旁边两栋楼的居民害怕火势蔓延到他们家里，也全都跑下了楼。 　　夜已深， 起火公寓的四周却火光大作，亮如白昼。 　　警察在着火楼层百米外拦了警戒线， 普通人只许出不许进。 　　周善背着一位年迈的老人从公寓里出来，把老人安置在了安全的地方，又打算回去救人， 被旁边维持秩序的警察拦住：“小伙子，你别去了，火太大了，你这一点保护都没有，还是让消防员去吧。” 　　周善说：“我当过兵，现在是警校大四的学生，我可以的。” 　　他说着又要进去，跑到一半迎面遇上了一个认识的人：“小善？” 　　周善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熟人，下意识就站直了：“解教官。” 　　解志龙曾经在部队里带过兵，后来被调到了消防部队当指挥员。在这里看到周善，他也很意外：“你怎么在这儿？” 　　周善说：“我来救人。” 　　解志龙看了他几秒，耳边哭喊声尖叫声不断：“去我们车上，车上有备用衣服。” 　　周善站着没动。 　　解志龙踹了他一脚：“还愣着干什么，要救人先去换衣服，你这身衣服万一出事了，我怎么跟你外公交代！” 　　周善正色道：“是，我马上就去。” 　　周善很快换上了一身消防服。他不会灭火，但是帮着救人还是没问题的，他一次又一次冲进灌满了浓烟的楼道里，从消防员们手中接过被困在火场里的人。 　　有的人被救出来的时候还能跟他说谢谢，而有的人却已经陷入昏迷。 　　苏棠被拦在警戒线外，看着里面不断有伤员被送出来抬上救护车。只是伤员人数实在是太多了，救护车根本不够用，只能先把重伤的人送去医院，其余伤得比较轻的只能在一旁等着。 　　半夜医务人员人手也不够，苏棠给周善打了几个电话没人接，她咬咬牙，从警戒线下钻了进去。 　　“小姑娘，你干什么，里面太危险了，不能进去！” 　　苏棠看了一眼起火的公寓，才说：“我是F大医学院的学生，我可以帮着处理这里的伤员。” 　　那人一听她是医学院的学生，也不拦她了：“那你快去吧。”说完还不忘提醒她，“千万别接近大楼啊。” 　　“知道了。” 　　苏棠朝他点了点头，来到受伤的群众被安置的地方。 　　这里也有几个医护人员，个个忙得不可开交。 　　大部分都是被火烧伤的人，还有一些人吸了过多的浓烟，趴在地上咳嗽干呕，甚至还有几个逃跑的时候慌不择路，从楼梯上滚了下来摔断了腿和胳膊的。 　　四周到处都是哭声，苏棠第一次经历这样惨烈的事情，腿止不住地打颤。 　　然而她还是义无反顾地来到伤员身旁，帮着把骨折的几个人先固定好，不让他们乱动，又来到烧伤的病人身边，替他们降温消毒。 　　她看到有个年轻的妈妈抱着宝宝坐在路边，那个妈妈的腿和后背都被烧伤了，大腿以下的裤子都被烧没了，血一直流到了拖鞋里。 　　她却没有喊疼，抱着大哭的宝宝很温柔地哄着她。 　　宝宝被妈妈保护得很好，一点事情都没有，只是害怕地不停哭。 　　苏棠的眼睛有点酸，她走过去，替那妈妈简单地处理了一下伤口，然后从她手里接过睡着了的宝宝，温声说：“等下一辆救护车来了，你跟着一起去医院。” 　　年轻的妈妈点点头：“谢谢你。” 　　幸好晚上的交通畅通无阻，救护车来来回回也很快。 　　苏棠扶着那个妈妈上了救护车，把宝宝交还给她，又继续忙着去医治伤员了。 　　凌晨四点，天还没有亮，起火公寓的大火终于被扑灭。 　　只是消防员的水枪还在不停地往大楼上浇，都怕余火会在哪个看不见的角落里死灰复燃。 　　一场大火出动了数千名的消防员、警察和医务人员，起火点附近几家医院的急诊室里人满为患。可即便大家全都已经拼尽全力地和死神在抢人，依然有不少人在火灾中丧生，还有上百名伤员躺在医院里接受治疗。 　　大火扑灭后，周善把消防服还给解志龙。 　　解志龙拍拍他的肩：“好小子，我看你也别去当什么警察了，干脆来我们消防队吧。就你这身体素质，和我们的消防队员都不相伯仲，你来了，我让你当班长！” 　　周善疲惫地笑了笑：“解教官，您就别开玩笑了，我哪能和您的兵比。” 　　他谦虚，解志龙却比他自己更了解他：“话先别说那么快，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回来找我的。” 　　周善笑笑，没说什么。 　　救了一夜的人，他的衣服全都湿了，一摸口袋，手机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掉了。 　　旭日初升，周善往回走，却突然顿住脚步。 　　他看到离警戒线不远处的地方，有个小姑娘抱膝坐在地上，双手捧着手机，不停地按着屏幕。她的衣服、裤子上都是血，有些已经干了，有些还是才染上去没多久的。 　　周善心里一紧，脚步换了个方向，朝她走去。 　　火灭了，消防车和警车都撤了好多。 　　苏棠坐在地上，一遍又一遍地打周善的电话，可是怎么打都没有人接。 　　她急得快哭了，心里不停地默念他千万不能有事。 　　突然间，一双球鞋出现在她的眼前。尽管这双鞋子被烟熏得已经看不清原来的样子，可她仍然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她土豆哥哥的鞋子！ 　　苏棠惊喜地仰起头，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泪水浸湿了眼眶。 　　“土豆哥哥……”她扑进他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吓死我了……” 　　再三确定她身上的血迹不是她的，周善这才松了口气。 　　他有些后怕地抱着她，将她紧紧地收在怀里：“不是让你待在酒店里吗，你怎么会在这儿？” 　　苏棠抽泣着说：“我担心你，所以就想跟过来看看，可是我找不到你，又看到这里有那么多伤员，我就帮着救人了。” 　　周善一怔：“你在救人？”怪不得她身上那么多血呢。 　　苏棠点点头，从他怀里出来一点，手依旧紧紧地攥着他的衣服。她骄傲地说：“对啊，我也是学医的嘛，虽然我还有很多不会的，可是像给伤口消毒包扎这样简单的事情，我还是会的。” 　　她说着说着，又有点难过，“可是没有用，还是有好多人都没救回来。” 　　苏棠亲眼看到了好几个人从里面抬出来的时候就不行了，医生当场宣告不治，家属在旁边哭得撕心裂肺。 　　她当时心里真的很难过。 　　周善能体会她的心情，她看到的那些人，有几个还是他亲手抬出来的。 　　他重新抱紧她，轻轻地拍拍她的后背：“乖，别难过，你已经尽力了。” 　　苏棠趴在他怀里，轻轻地“嗯”了声。 　　- 　　他们两人都一个晚上没睡，回酒店后苏棠给秦嘉打了个电话，让她帮她请个假。秦嘉问她原因，她只说昨晚帮着救人了，其他什么也没说。 　　周善也给警校和所里打电话汇报了一下情况，顺便请了个假。 　　天一亮，新闻里铺天盖地都在报道这起火灾，死亡人数还在不停地上升。有些人一觉醒来看到了这个新闻，震惊地无以复加。 　　大火过后的高层公寓被烧得面目全非，所有人心里都清楚，即使日后这栋楼能被修复，亲身经历这场灾难的人心里的创伤也很难在一朝一夕之间恢复，更别说那些失去了亲人的人。 　　周善和苏棠洗了澡，把脏衣服换了下来，然后在酒店补了个觉。 　　一觉醒来已经下午了，苏棠还没醒，窝在他怀里睡得很香。 　　周善自己的手机丢了，拿苏棠放在床头的手机看了眼时间，结果屏幕一打开，几十个未接来电和信息。 　　有苏陌有林安安的，还有她同学的，甚至连刘一彬和施杭的电话都有。 　　苏棠平时为了不打扰上课，一直习惯性开的静音，所以他们一直都没听到消息。 　　周善想了下，先给苏陌回了个电话。挂了以后，才又给刘一彬回过去。 　　苏棠的电话里传出来他的声音，刘一彬也没多少惊讶，毕竟他在新闻里同时看到了他们两个，知道他们在一起，只是有些担心：“阿善，你们没事吧？我们给你们打了一天电话你们都没接，担心死我们了。” 　　周善说：“没事，我们补了个觉刚醒，我手机丢了，抱歉。” 　　刘一彬说：“别跟我抱歉，手机丢了是小事，知道你们俩没事就好。” 　　他又问了几句情况才挂了电话。 　　等周善把手机放下，苏棠已经醒了：“谁打来的呀？” 　　周善把她的手机给她，也不瞒她：“你爸妈，还有你同学。我们俩昨晚救人被记者拍下来上新闻了，他们担心我们，我已经回电话报过平安了。” 　　苏棠听他说完，点点头“哦”了声，又躺回他怀里，眯起了眼睛。 　　等她睡饱了，周善才退了房。 　　他们两个的衣服都脏得不能穿了，现在穿的衣服是请酒店的服务员买的。 　　今天是周五，原本大家都应该准备欢度周末了，然而出了这样的事情，满城都沉浸在悲伤之中。 　　周善带苏棠去吃了点东西，然后就和她一起回家了。 　　打开家里的门，小番茄从里面跑了出来：“哥哥你回来啦！” 　　小番茄今年初三了，个子长高了，也漂亮了，不像小时候那样一看到他就往他身上扑求抱抱了。 　　少女亭亭玉立地站在他前面，脚上穿着一双毛绒绒的拖鞋，高兴过后，略有些抱怨地开口：“哥哥，你怎么去救人了也不给我们报个平安，我们都打不通你电话，要不是外公问了你警校的老师知道你没事，我们都快急死了。” 　　周善愧疚地看着她：“对不起，是哥哥忘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写得挺沉重的，但几年前我这儿确实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我记得后来我路过那条路，看到被烧得面目全非的楼，心情真的是很震惊很沉重很难受。灾难离我们太远，但你永远不知道哪天就发生了，所以还是珍惜当下吧~~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听说最近高考成绩都出来了，我知道有些宝宝考得不太好，但是没有关系，高考只占了人生中很小很小的一部分，它可以很重要，也可以不那么重要，千万不要有负担，没考好不一定将来就不好了，你还是可以活出自己喜欢的样子呀！所以，加油鸭，给你们比心心。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一梦两三年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0章 　　这场事故发生后， 除了救援，政府还成立了专门的调查组， 有功必赏，有罪必罚。 　　周善和苏棠参与完救援后就默默离开了现场，尽管他们没有和任何人说自己的名字和学校，然而报道一出来， 还是被不少人认出来了。 　　两年前仅凭一张告白帖一夜之间红遍各大高校的F大校花苏棠， 摇身一变成了火灾现场救治伤员的小天使，有人亲切地称呼她为“最美医学生”。与此同时，她的神秘男友也在这场事故现场被曝光了身份——XX年S市高考状元、警校大四在校生、他的外公在退休前也是国家警务人员。 　　他们两人的身份一被曝光，有不少记者通过各种途径拿到了他们的电话号码。周末两天，苏棠和周善的电话都快要被打爆了。 　　周六上午，苏棠陪周善去买了个新的手机。 　　周善买的是个黑色的，苏棠一看旁边还有一只粉色的同款手机， 心痒了半天， 也咬咬牙买了下来。 　　周善笑她傻，苏棠却得意着呢。 　　上个学期谭蓉蓉新交了个男朋友，两个人在一起没几天就换了情侣手机， 谭蓉蓉和她炫耀了好久。现在她终于也和土豆哥哥用上同样的情侣手机啦！ 　　明明是陪周善来买手机的， 周善还在补办手机卡的时候，她已经喜滋滋地把自己的卡换到了新的手机里。 　　只是电话一个接着一个的进来，她什么事都干不了，无奈之下只能把手机静音了放进包包里。 　　“土豆哥哥呀。” 　　周六营业厅里人很多，他们坐在角落的位置上等候。 　　室内开了很足的暖气， 苏棠还是喜欢往他大衣里钻。 　　周善笑着摸摸她的头：“嗯，怎么了？” 　　苏棠趴在他身上，眼皮在打架：“我困了，想睡觉。” 　　她昨天白天睡了一天，晚上就睡不着了，看了一晚上的电视剧，天亮前才眯了两个小时。 　　周善看了看现在的号，估摸着还有十分钟就轮到他了。 　　他说：“先别睡，等办完了我带你回家去睡。” 　　苏棠张嘴打了个哈欠：“可是我困。” 　　“嗯。”周善低头亲了亲她，“再坚持一下。” 　　外面温度低，他担心她现在睡了，一会儿出去风一吹会着凉。 　　他不让她睡，苏棠只能点点头，眼皮一耷一耷的，就像以前上课时那样，明明很困又怕老师看到不敢睡。 　　周善满脸笑意地看着她，等到叫了他的号，他牵着她去办电话卡。 　　办好卡出来，他带苏棠回了他家。 　　苏棠在车上也犯困，一下车就精神了：“你怎么带我来你家啊？” 　　周善看她一眼：“不是你说想睡觉吗？” 　　苏棠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她是想睡觉啊，可是到他家里睡觉算是个怎么回事？ 　　周善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笑着说：“放心，我爸妈不在家，彤彤去学校补课，下午才回来，外公一早就出去找他的老战友们喝茶打牌了，估计也得下午才回来。” 　　苏棠松了口气。 　　她倒不是怕见到他的家人，只是她自己家就在不远的地方，却跑来他家睡觉，换成她也会觉得有点奇怪。 　　周善拥着她进屋，从冰箱里拿了一块蛋糕给她：“我妈昨天做的，冰箱里还有，不够吃我再给你拿。” 　　苏棠最喜欢吃唐娅楠做的蛋糕了，闻言点点头，高兴地吃了起来。 　　吃完一块蛋糕，周善带她回房间睡觉。 　　苏棠第一次睡他的床，躺在床上盖着被子只露出一双眼睛，睁得圆溜溜的。 　　“土豆哥哥，你不睡一会儿吗？” 　　周善睡不着，却还是拿了本书靠在她旁边。 　　他一上床，苏棠就往他怀里钻，伸手把他的书抢掉：“你别看书了，陪我睡一会儿嘛。” 　　她最喜欢他抱着她睡了。 　　周善看着被她丢在床头柜上的那本书，有点无奈。 　　躺下来，却没有丝毫睡意。 　　苏棠很快就睡着了。 　　他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不知不觉又想到了昨天的那场大火，以及离开前解志龙和他说的话。 　　- 　　苏棠一觉睡到下午五点，看了眼时间，吓得立马从床上跳了起来。 　　她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做贼似的探出一个脑袋往外瞧，不出所料，果然听到了下面有人交谈的声音，好像是他的外公在说话。 　　苏棠有点懊恼，早知道就开个闹钟了。 　　土豆哥哥也不知道喊她起床，这下好了，他全家估计都得知道她睡他床的事了。 　　虽然他们的关系早就不是秘密了，可是苏棠还是有点害羞。 　　她在房里磨蹭了一会儿，直到周善上来找她。 　　门开了，他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斜靠在门口：“什么时候醒的？” 　　苏棠说：“有一会儿了。” 　　周善笑看着她：“那为什么不下来？” 　　苏棠过去拉着他的衣服：“你外公回来了，你怎么不叫醒我呀。” 　　周善觉得有些好笑。 　　以前高中天天往他家里跑的时候没见她这么说，现在倒是会脸红了。 　　他捏着她的下巴，把她的脸抬起来：“害羞了？” 　　她轻轻地捶了他一拳，瞪他。 　　周善笑着把她的拳头握在手心里，然后分开她的掌心，和她十指相扣：“不止我外公，你爸爸妈妈也来了，就等你醒了，我们一起出去吃饭呢。” 　　苏棠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周善没有骗她，跟着他下楼，果然看到了坐在客厅里和唐涛说话的苏陌和林安安。 　　- 　　周一到学校，苏棠再一次成了医学院的名人，走到哪里都有人一脸崇拜地看着她。 　　下午的时候她被院长喊了去，她前两天没接记者的电话，连带着学校打来的电话也没看见，一律冷处理。 　　院长倒是没怪她，院里出了这么个见义勇为的学生，他也挺骄傲，问了她几句情况，然后告诉她市里好几所大医院的院长得知此事后都给她抛了橄榄枝，有意让她毕业后继续去他们医院深造。 　　对于苏棠来说，这是一个特别好的消息了。 　　尽管他们学校也设有附属医院，然而作为只学习五年制临床医学的本科生，很多好的医院都是不收的，他们更倾向于本博连读八年的学生。 　　以她的学历，如果想去那些比较好的大医院，在毕业后可能还得参加很多年的培训和临床实践，攒足了经验才有机会去。 　　苏棠从院长室出来以后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周善。 　　周善收到消息的时候正无所事事地坐在办公室里。 　　他早上一来所里就被一通夸，所里的警察们都是老油条了，夸人一点都不带含蓄的，把他一个大男生夸得脸都红了。 　　不仅如此，他们还连带着苏棠一起夸，开玩笑说等将来他们俩结婚，一定不能忘了邀请他们。 　　十分钟前他们接到了一个报案出去了，好像是两个人因为一些利益关系打起来了，一个人把另一个打进了医院，现在双方家属都在医院里闹。 　　这已经算是他来这里后发生的涉及人数比较多的报案了。 　　看到苏棠的消息，周善脸上终于有了笑意。 　　他给她回过去：【一会儿几点放学？我来接你。】 　　苏棠知道他现在可以随便打电话了，直接给他回了个电话过去：“我还有两节实验课呢，如果顺利的话五点下课，不过我也不确定，也许会晚一点点。” 　　周善嗯了声：“没关系，我去你们学校门口等你。” 　　苏棠开心地笑了，在电话里亲了他一下：“土豆哥哥你真好！” 　　- 　　苏棠大三的课很多，考试一直考到最后一天。 　　学校其他专业的学生基本上都在前几天考完试就放假了，只有她们系，是最晚放假的。 　　周善一个星期前就结束了在派出所的实习，他大四只剩下最后一个学期，没有课，学校给了他们充裕的时间准备毕业论文。 　　他还参加了公安院统一的招警考试，二月底成绩出来，依然是第一名。 　　只是在要参加面试的前几天，他犹豫了。 　　这几天他来找苏棠吃饭时不时就皱着眉头，苏棠看得出来，他有心事。 　　“土豆哥哥，你是不是不开心啊？” 　　吃饱饭，苏棠从他对面的位置挪到他身旁。 　　周善回过神，朝她笑了笑，否认说：“没有。” 　　“瞎说。”苏棠撇撇嘴，揭穿他道，“你都发呆好一会儿了，我刚才说了什么你听到了吗？” 　　周善一愣，下意识地问：“你说了什么？” 　　苏棠哼哼两声：“你看你还不承认，我刚才什么都没说，骗你的。” 　　周善失笑，捏了捏她的脸：“啧，还学会骗我了？” 　　苏棠很乖地依偎在他胸口，撒娇道：“那你告诉我嘛，你为什么不开心？你告诉我，我就不骗你了。” 　　周善看了她良久，才低声问：“糖糖，你说我以后不当警察了好么？” 　　“为什么不当警察呀？”苏棠问完，又很好奇，“不当警察，你想当什么？” 　　她的眼底只有好奇，完完全全没有看不起他的意思。 　　周善拥着她：“我从小到大的梦想都是当一名警察，一直到我考上警校，我都是这么以为的。” 　　只是现在他发现，他突然不那么想当警察了。 　　他并非看不起警察这个职业，在他的心里，警察依然是很神圣的。然而他还年轻，又是从小在部队长大，比起当警察，他更有一份军人情怀。 　　如果没有苏棠，或许在高中毕业以后，他会先去部队当两年兵，然后再回到学校上课。这也是他曾经和外公和父母商量过的，他们都很支持他的决定。 　　只是为了陪苏棠，他放弃了这个决定。 　　他上了警校，又在学校的安排下去了派出所实习。 　　如果没有去年的那场大火，他或许就会这样一辈子安逸地过下去了。毕业、当警察，每天像普通人一样朝九晚五，偶尔晚上留在所里加班，回家后陪着她，陪着他们将来的孩子。 　　然而一场大火，让他看清了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他还年轻，不想一辈子坐在那四四方方的办公室里，然后处理一些他觉得无足轻重的琐碎事情。 　　他还有抱负，想像那晚一样，奋战在第一线，和死神抢人。 　　“糖糖，我去当消防员，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段有点难写，怕越线。没有贬低蜀黍的意思，其实蜀黍也很忙，但是和土豆哥哥的追求方向不太一样，不知道你们能不能理解，挠头。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袁。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1章 　　听他说要当消防员，苏棠第一反应就是那场大火。 　　她亲眼目睹了当时的惨烈现场， 那些人的哭声仿佛还在耳畔。她抿唇， 小脸绷得有点严肃：“很危险。” 　　亲身经历过火灾， 周善当然知道有多危险。 　　然而那些危险的事情，总有人得去做。 　　“我知道。”苏棠会反对， 在他的意料之内。 　　周善看着她的眼睛， 很认真地向她保证，“我会保护好自己， 不会受伤的。” 　　苏棠明白他一定是考虑了很久， 才会做这样的决定的。 　　她蔫哒哒地靠在他怀里，纤细的双臂紧紧地抱着他的腰。 　　他还没去，她就已经担心地快要哭了：“不去不行吗？” 　　少女的身体软绵绵地倚着她， 嗓音可怜地像只被人遗弃的小宠物。 　　有那么一瞬间， 周善差点儿就答应她了。 　　去消防部队， 一开始肯定又会是没日没夜不间断的训练， 和他曾经在部队里的日子差不多。就算之后能上岗了， 也不能像普通人一样每天回家。消防员只要在岗， 就是二十四小时待命。 　　苏棠扒着他的衣服， 可怜巴巴地仰起脸， 眼眶泛红：“你舍得我吗？” 　　他当然不舍得。 　　可他是男人。 　　外公从小就教育他，身为一个男人， 必须要有担当。这份担当不仅仅是对自己、对家庭，还有对国家的。 　　周善抱着苏棠，很耐心地和她商量：“我就去几年好不好？将来如果你还不愿意我去， 我再去考公务员，当警察也好，当其他的都好。再不行，我还可以去我爸的公司上班。总之将来等我们结婚以后，我一定不再做那些让你担心的危险事情，好好地陪着你，好不好？” 　　苏棠原本很难过的，可是听了他后面的保证，还有说要和她结婚的事，她莫名有点害羞。 　　他都那么低声下气地和她商量了，即使她再不愿意，也不能再说什么了。 　　更何况，这是他的梦想。 　　苏棠说：“那你要答应我，遇到危险不能逞强，也不许拼命，你要一直记得我……我在等你。” 　　周善抱着他的小姑娘，眼底盛开了笑意。 　　他低头，在她眼睛上轻轻地吻了吻：“我答应你，不会让你等太久，我一定会平安回来娶你的。” 　　苏棠红着脸钻进了他的怀里。 　　- 　　有了苏棠的支持，周善回家后和家人说了这件事。 　　唐涛和周皓都很支持他，倒是唐娅楠，虽然嘴上没反对，心里还免不了有些担忧。 　　“糖糖知道吗？” 　　她其实也是不太愿意儿子去的，当年唐涛差一点回不来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但她又无法反对，只能把苏棠搬出来，希望儿子看在小姑娘的份上别太拼命。 　　周善看向唐娅楠：“知道，她答应了。” 　　唐娅楠看着儿子，无声地叹了口气。 　　默认了。 　　回学校后，周善没有去参加招警考试的面试，把机会留给了其他人。 　　整个大四下半学期，别人都在忙着参加上岗前的培训，而他除了写毕业论文，其余时间全都留给了苏棠。 　　只要一有时间，他就去苏棠的学校找她，后来索性在她学校附近租了套公寓。 　　苏棠也从寝室里暂时搬了出来。 　　她很珍惜和周善在一起的日子，等到她大四，他们可能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了。 　　窗外阳光正好，苏棠从周善的臂弯里醒来，看他还在睡，撑着床爬起来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她一动，就被周善握住腰按回了怀里。 　　他没有睁眼，苏棠却知道他醒了：“土豆哥哥，今天是周六，我们去哪里玩呀？” 　　她昨晚实验做到了很晚，两个人就都没有回去，住在公寓里。 　　周善又眯了一会儿，才缓缓睁开眼睛，抬手轻抚她的脸：“你想去哪里玩？” 　　苏棠就等他这句话，眼眸里带了丝期待：“去迪士尼好不好？我好久没去了。” 　　周善看着她笑：“都多大的人了，怎么成天想着去小孩子玩的地方？” 　　“人家就是小孩子嘛。”苏棠这些年被他惯得撒娇的技术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好不好嘛，土豆哥哥——” 　　她故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的音，身体还不安分地在他身上蹭。 　　周善大清早被她蹭了一身火，刚翻了个身把她困在身下，想要进行一下晨练，她却笑嘻嘻地往旁边躲，小手捂住他的脸：“我们今晚还要回家呢，你这样会被我爸爸发现的。” 　　周善黑了脸。 　　苏棠趁机从他身下爬出来，穿好自己的拖鞋，又回头不怕死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我先去刷牙，你快点换衣服哦。” 　　她说完，偷笑着去了浴室。 　　听到关门的声音，周善才重新躺回去。 　　他双手枕在脑袋下面，盯着窗前薄薄的一层纱窗，外面天空很蓝，想必今天又是一个好天气。 　　等他们换好衣服出门，到了目的地，已经十点多了。园区里人山人海，几乎每个项目都要排一两个小时的队才能玩到。 　　不过迪士尼里的游乐设施苏棠早就玩过好多遍了，也不是非要玩，就是闲着无聊想进来逛逛。 　　周善给她买了桶爆米花，她又非要周善给她买一只米奇头像的氢气球。 　　买了之后她也不要，就让周善给她拿着。 　　她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一边吃爆米花还一边回头：“土豆哥哥你好幼稚哦！” 　　到底是谁比较幼稚？周善无奈地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气球。 　　他们在迪士尼玩了一整天，直到晚上看完烟花才回去。 　　到家已经快十点了，周善送她到家门口，她依依不舍地在他怀里磨蹭了好久，才肯让他回家。 　　小番茄再过一个多月就要中考了，在家里等了一天，终于把哥哥盼回来了。 　　她拿着一套试卷去找周善：“哥哥，我有题目不会做，你给我讲讲吧。” 　　周善应了声，认真地给她看题。 　　初中的知识对他来说并不难，看一眼就会，他拿了张纸，给小番茄讲题。 　　小番茄听得有点心不在焉的：“哥哥，你今天是不是又和糖糖姐姐一起回来的？” 　　周善怔了下：“嗯，怎么？” 　　“没什么。”小番茄摇摇头，她就是随口一问。 　　周善给她讲完题，小番茄还赖着不肯走。 　　周善无奈地问：“又怎么了？” 　　小番茄朝他笑笑：“嘿嘿，我就是好奇嘛。哥哥，你是不是和糖糖姐姐在谈恋爱呀？” 　　之前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这件事情，她也没往那方面想。 　　他们三个人从小一起长大，在她心里糖糖姐姐和她是一样的，哥哥对她好，她经常来他们家里玩，吃饭的时候哥哥给她夹个菜，盛个汤什么的，她都觉得哥哥只是把糖糖姐姐当妹妹对待，再正常不过了。 　　就是偶尔牵个手，她也没怀疑过，毕竟自己小的时候哥哥还常常抱她呢。 　　不过前几天她突然撞到班里有同学早恋，男生把女生压在楼梯间里亲，亲了不算，手还扣在女生的腰间。 　　她突然想到之前好几次看到哥哥和糖糖姐姐坐在一起，哥哥的手也是这么放在糖糖姐姐腰间的。 　　当时她对感情还懵懂，没往深里想，现在想想，真是叫人按捺不住，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呢。 　　看着妹妹满脸都是求知欲的神色，周善笑着说：“你还知道什么叫谈恋爱？” 　　“知道啊。”小番茄跑过去抱着他的胳膊，“哥哥你快告诉我。” 　　周善曲指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小孩子知道那么多干什么。你马上就要考试了，赶紧回去看书去，大人的事情不要管。” 　　小番茄被他弹得有点疼，委屈地捂着自己的额头。 　　小气！不说就不说，等下次见到糖糖姐姐，她自己去问！ 　　小番茄哼了声，气呼呼地跑出去了。 　　周善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房门口，摇头失笑。 　　- 　　六月中旬，周善正式从警校毕业。 　　他申请去消防部队的事情很快也有了回音，电话是解志龙亲自打来的，让他九月一号带着材料去部队报道。 　　周善不是第一次去部队了，只是这一次他心里有了牵挂。 　　苏棠的两个月暑假，系里的同学们都去了医院和诊所实习，只有她没有去，和周善一起走遍了国内的很多地方。 　　直到假期快要结束时，周善才跟她说了这件事。 　　苏棠心里其实一直都有准备，然而只剩下不到十天的时间，她还是觉得很突然。 　　晚上住在酒店里，她难得主动地抱着他亲了又亲，把对他的不舍全都宣泄了出来。 　　周善由着她亲，等她亲累了，乖乖地趴在他身上：“要去多久呀？” 　　周善说：“两年。” 　　苏棠扁扁嘴：“有假期吗？” 　　周善也不瞒她：“还不知道，也许有，也许没有。”就算有，也可能好几个月才能有一次假期。 　　他原本是可以以另外一种方式去部队的，周末和法定节假日都有，可是那种一签就得至少五年，平时工作日也不能回家。 　　但是他答应过她，不会让她等太久。她现在二十一岁，过五年就是二十六岁，她都毕业工作很多年了。可是如果只有两年，他退伍的时候她才刚刚毕业，这两年就算没有他，她还有室友陪着，不会太孤单。等她毕业了，他也重新回到她的身边了。这是他最好的打算。 　　苏棠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周善隐约听到很压抑的啜泣声。 　　他的手碰到她的脸，还没抬起来，就摸到了一手的泪水。 　　“糖糖。”他俯身，把她脸上的泪水一点点擦干，“别哭，我有时间就会回来看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那啥，今年改革，消防兵现在已经没有了。但是我构思这个故事的时候还有哇，小奶猫里面提到过一丢丢，周善是在两年后退伍的，所以我也不打算改了，因为改了这个时间，后面的剧情也得改，那两篇文肯定就对不上了。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31161236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2章 　　九月开学， 苏棠重新搬回了寝室里住。 　　秦嘉和庄燕妮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周善去当兵的事情。 　　秦嘉有点感慨：“我以为周善学长和你在一起之后就不会想着去当兵这件事情了，想不到他最后还是去了。” 　　“糖糖， 你还真的舍得让他去啊？”庄燕妮没见过周善穿军装的样子， 自然也没有秦嘉的那份感慨。 　　她只是觉得一般的情侣异地两年多半走不长，更别说部队里连通讯都成了问题。她有的时候挺佩服苏棠的，也不知道她哪来的毅力， 居然能和周善坚持那么久。 　　苏棠趴在床上， 双手撑着下巴：“我不舍得能有什么办法， 总不能拦着不让他去吧。” 　　她知道如果她坚持不答应， 他最后也会妥协的。 　　可是如果这样的妥协会让他不开心，她不想他一辈子留下遗憾。 　　秦嘉站在下面看她：“他有说什么时候能和你见面吗？” 　　苏棠摇摇头，声音有点闷：“不知道， 他去部队报道的当天就被收了手机，他外公说新兵前三个月手机都是由部队统一保管的，只有休息日和节假日才会还给他们， 到时间又得收回去。” 　　“三个月之后呢？” 　　苏棠眨了眨眼睛：“三个月之后他就会去消防部队了， 应该可以用吧。” 　　而且如果不出意外，他所在的部队离她学校和家都不远， 只要他平时没有训练， 又不用出警， 是允许亲人去探望的。 　　秦嘉一看就猜到她在想什么，不忍打击她：“就怕到时候去了见不到人，你就哭去吧。” 　　苏棠撇撇嘴，她见不到总有人能见到的。她就不信土豆哥哥几个月不回去， 小番茄和唐阿姨不会想他，到时候她就和她们一起去，别人的面子不给，土豆哥哥外公的面子肯定会给的。 　　尽管想得很美好，苏棠还是很郁闷。自从他们在一起后，她还从来没和他分开过那么长的时间。 　　这才过了几天，她就开始想他了。 　　- 　　苏棠是真的做好三个月见不到他的准备了，然而他才去了一个星期，就给她发了一个视频通话过来。 　　接到他请求的时候苏棠还在床上睡觉，迷迷糊糊听到手机一直在响，拿起来一看，在看到他头像的那一瞬间什么困意都没了，迫不及待地按下了接听键。 　　“土豆哥哥！你怎么打来啦？” 　　苏棠惊喜地坐了起来，被子从肩头滑下，露出了漂亮的锁骨和圆润的肩头。 　　周善站在走廊里发笑：“今天休息，不用训练，教官刚把手机还给我们。” 　　他拿到手机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给她打电话，他的声音很温柔：“都几点了，小懒猪还在睡觉呢。” 　　“小懒猪”又抱着被子躺了回去，笑眯眯地说：“我昨天玩得有点晚，凌晨才回的家，睡觉都快一点了。” 　　周善笑着问：“去哪里玩了？” 　　苏棠说：“昨天不是教师节嘛，我们就商量回青中去看老师，后来晚上大家一起吃了顿饭，又去了你的‘K吧’唱歌。” 　　周善嗯了声：“付钱了吗？” 　　苏棠一愣：“当然付了。” 　　周善看着屏幕里的她，她侧身躺在床上，半边脸颊被枕头压得圆鼓鼓的。 　　以前他们两个住在一起的时候，她每天就是这么在他臂弯里醒来的，每次起床，脸上都有一摊红红的印记。 　　周善说：“以后和同学去‘K吧’玩，告诉他们你是老板娘，老板说了不收你的钱。” 　　苏棠把脸埋在被子里笑了好一会儿，才抬头，双眸亮晶晶地望着他：“我才不是老板娘呢。” 　　她一笑，周善也跟着她笑：“谁说不是的？糖糖，你逃不掉的。这辈子，你只能乖乖地给我当老板娘了。” 　　苏棠咬咬唇说：“你好霸道。” 　　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听到他说这样的话，她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她忽然觉得，他不在的日子，也不是那么难熬。 　　“对了。”苏棠想到什么，又开口，“我昨天回学校见到沈老师了，他还问你怎么没和我一起来，说还以为我们两分手了呢。” 　　说起这个，苏棠就觉得有点好笑。他们俩往年都是一起回学校的，反正班主任是同一个，东西也只要买一份，沈培每年都在给他们数他们在一起多久了。这次她一个人回去，也难怪沈培会误会。 　　周善眯起眼睛：“他真的是这么说的？” 　　苏棠点头：“可不是么。” 　　周善“呵”了声，还顺口骂了句“老家伙”：“明年要是再见到他，替我转达一句，以后别想让我替他儿子补课。” 　　沈培前几年结了婚，还生了个儿子。宝宝出生的时候苏棠和周善一起去抱过。 　　沈培当时开玩笑，说等他儿子长大了，就丢给周善教，指不定将来他家也能出一个高考状元。 　　苏棠还记得这事，笑着答应：“好，我一定替你转达。” 　　周善隔着屏幕看她。 　　小姑娘刚醒，没刷牙没洗脸没梳头，就是这副蓬头垢面的模样，在他眼底也是最美的。 　　“想我了吗？”他很少问这样的问题，可他现在就是想听她说一句，她想他了。 　　苏棠一瞬间眼睛有点酸：“想，好想你，每天都在想你，想你想得都睡不着觉。” 　　- 　　大四的课不算太多，周善又不能陪她，苏棠每天除了上课下课，其余的时间不是窝在学校实验室里，就是在寝室里拿着工具有模有样地练习缝合。 　　这是医学生的基本功，就算会了也要时常练习。 　　她还买了很多关于烧伤外科的书，和平时上课用的教科书摆在一起，时不时就拿下来看看。 　　庄燕妮从她身后走过，探头：“糖糖，你以后真的想去烧伤科啊？” 　　苏棠头也没抬：“我还在考虑。” 　　庄燕妮劝她：“考虑什么呀，你是没见过真正烧伤的病人，那伤口也太恐怖了，尤其是那些重度烧伤的，皮肤都焦了烂了。我觉得女孩子还是去产科或者儿科比较好，至少不用每天都见到那么恐怖的画面。” 　　苏棠只是对着笔发了几秒呆，等她说完，又不为所动地继续看书。 　　她怎么是没见过呢，那晚她就见到了很多重度烧伤的人。 　　庄燕妮见她不接话，也没继续往下说了。 　　十二月初，苏棠终于见到了三个多月没见到面的周善。 　　他已经去消防部队报道了，解志龙得知他三个月没回家了，很爽快地给他批了两天的假期。 　　周善是周六上午回的家，中午在家里吃了顿饭，被妹妹缠着说了会儿话，等到下午两点，就去找苏棠了。 　　他之前没有告诉苏棠要回来的事情，瞒在鼓里的小姑娘天冷了也不高兴出门，一个人窝在被子里看剧玩游戏，连午饭都是外卖解决的。 　　家里门铃响了，苏棠想了想自己好像没有再点外卖了，最近也没买什么东西。 　　她有些不情愿地披着大衣下楼。 　　客厅里没有开空调，她冻得瑟瑟发抖，连监控都没看，直接打开了门：“谁……” 　　声音戛然而止。 　　门口的人捧着一大束红色的玫瑰花，花很新鲜，娇艳欲滴，花瓣上还有未干的露珠。 　　苏棠怔怔地望着那束花，花很大，她看不到捧着花的人：“请问你找谁？” 　　那人压低了声音：“是苏棠小姐吗？” 　　苏棠点点头：“我是。” 　　那人说：“这是周善先生送你的花，请签收。” 　　苏棠一听到周善的名字，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问：“他人呢？” 　　那人没有回答。 　　她伸手去拿花，可是他却把花抱得紧紧的，她根本拿不掉。 　　苏棠不悦地说：“你不是要我签收吗？你拿着不给我，又不告诉我签在哪里，我怎么签啊？” 　　她的话音刚落，放在花旁边的手忽然被他握住。 　　他带着她的手放在左胸膛的位置，终于忍不住低笑出声：“签在这里，好不好？” 　　他说完，慢慢地把花移开。 　　花的后面，是一张她朝思暮想不止一次在梦里梦到的脸。 　　苏棠彻底呆了，怔怔地望着他，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她生怕一眨眼，他就消失不见了。 　　“土豆哥哥……”她喃喃地开口，声音里带着不可置信。 　　周善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糖糖，我回来了。” 　　下一秒，她猛地把花推开，扑进了他的怀里。 　　“土豆哥哥，你真的回来了，我不是在做梦吧。”她呜咽出声，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周善紧紧地抱着她。 　　这几个月没有她的日子，他又何尝不是尝尽了思念入骨的滋味儿。 　　他把她的脑袋按在胸口，让她听自己蓬勃有力的心跳：“你没有做梦，糖糖，是我。” 　　两个人在门口抱了一会儿，苏棠忽然吸了吸鼻子打了个喷嚏。 　　周善低头一看，这才注意到她大衣里面只穿了一套很单薄的睡衣。 　　他皱了下眉，二话不说把她抱起来往屋里走：“这么冷的天，怎么穿那么少就出来了？” 　　苏棠好久没见他了，双手勾着他的脖子，他说话，她就一直仰着脸盯着他看：“我本来钻在被子玩来着，是你按门铃，我才下楼来给你开门的。” 　　周善原本想抱她去客厅的，听她这句话，脚步顿了下，换了个方向往楼上走：“哦？你钻在被子里，还能玩什么？” 　　“玩游戏啊。”苏棠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等他快把她抱到房间门口了，她突然想起那束被她打在地上的玫瑰花。 　　她委屈地开口，“你送我的花还在外面呢。” 　　周善看她一眼，嗤笑了声，弯腰把她放在床上：“自己盖好被子，我去拿。”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哈哈 3瓶；薄荷色夏天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3章 　　周善很快就把花拿了上来。 　　他回来的时候苏棠已经把大衣脱了，很听话地钻在被子里， 只露出脑袋和两条胳膊在外面， 眼巴巴地望着门口。 　　周善一进她房间就对上她的眸光， 勾了勾唇， 把花递给她。 　　苏棠抱着花，低头闻了闻，很香。 　　他以前不是没送过她花，只是都没有这束大， 也没有这束来得让她意外和惊喜。 　　苏棠闻了一会儿，又把花推给他：“土豆哥哥， 你帮我插一下。” 　　她房间里有花瓶， 以前就专门用来放他送的花。他离开了几个月，花瓶一直空着。 　　周善应了声， 把玫瑰花的外包装撕下来，里面的花拿出来一支支往灌了小半瓶水的花瓶里插。 　　他在插花，苏棠盘膝坐在床上，撑着下巴喜滋滋地看着他。 　　感受到她的目光， 周善回头，她便朝他甜甜地笑。 　　把最后一枝花插进花瓶里， 苏棠朝他招了招手，声音脆生生的：“你过来。” 　　周善走过去， 刚到床边，她就掀开被子站了起来。 　　她站在床上，终于比他高了。 　　房间里开了空调， 周善不怕她冷，手臂在她腰间一揽，把她带到身前：“怎么了？” 　　苏棠站在床边，脚上没穿袜子，两只白皙小巧的脚踩在被子上。 　　她抱着他的脖子，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土豆哥哥，我好想你啊。” 　　之前他问她想不想他，她说想，却只能隔着手机屏幕告诉他。现在他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她就想着要亲口告诉他，她想他，很想很想。 　　周善心中一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因为她这句话而激起涟漪。 　　他的手从她腰后移到她的后颈，掌心微微用力，扣着她的后颈往下压。 　　他含.住她柔软的唇瓣，哑声说：“我也想你。” 　　所有的思念都汇聚在了这个吻里。 　　一吻过后，周善喘.息着给她把睡衣的扣子扣上。 　　苏棠脸有点红，微微侧头，脸埋在被子里，悄声说：“我爸爸妈妈去朋友家里玩了，下午不会回来，晚上……晚上应该也没那么早回来。” 　　她的意思周善不会不明白，他轻笑，把她用被子裹好，连人带被子一起抱在怀里。 　　他叹了口气，轻声说：“嗯，我知道。” 　　苏棠咬唇，被他这么抱着，连手和脚都不自由了，她抬眼，声音细弱蚊蝇：“那你……怎么不继续了？” 　　周善垂眸看她，漆黑的眸子里全是笑：“想我继续？”如果她实在想要，他不介意给她一次。 　　苏棠羞得头都不敢抬了。她哪里是想要，她不过是怕他憋得难受。 　　周善一寸寸地亲吻她的额头：“我明天就要回去了，陪我说会儿话吧。” 　　苏棠惊讶：“这么快？” 　　周善嗯了声：“解教官只给我批了两天假。” 　　还是看在他外公的面子上，别的新兵刚下连，哪有那么容易请假的。 　　苏棠在他怀里拱了拱，不舍地问：“下次什么时候回来？” 　　周善说：“可能得过年。” 　　过年还要两个月呢。 　　苏棠不说话了，闷闷地靠着他。 　　周善把她的脸抬起来，柔声哄她：“乖，不哭。” 　　- 　　两天转眼就过了，周善要在下午四点前回到部队，苏棠正好也要去学校，索性和他一起走。 　　到了消防队门口，苏棠还抱着他不肯撒手，一直黏他到最后一刻，她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他：“你要保护好自己哦，一定不能去太危险的地方，就算去了，也一定一定不能出事。实在不行就跑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周善原本挺伤感的，被她最后一句话给逗笑了。 　　看来他不在的这些日子，她没少看古装剧。 　　周善最后揉揉她的头：“去学校吧，到了给我……” 　　他想说到了给他打电话，然而一想到接下去他可能就属于二十四小时待命状态了，他顿了下，改口，“到学校以后照顾好自己，天冷了多穿点衣服，不要再穿着睡衣到处跑了。寝室里如果太冷，就搬去我们之前的公寓住吧，那边有空调，房子我没退，钥匙也还是原来的。” 　　苏棠点点头：“我记住了。” 　　她乖得不行，周善再不舍得也要走了。 　　最后再看她一眼，他转身走进了部队里。 　　苏棠一直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才回了学校。 　　自从那天开始，她会特别关注关于消防的新闻，哪里发生火灾了，哪里又有人跳楼需要消防员去救了，一系列的新闻她几乎一个也不会错过。 　　庄燕妮和秦嘉都笑她太杞人忧天了，消防部队都是训练有素的精兵强将，哪里那么容易受伤呀。 　　苏棠却不这么觉得，仍然每天一有空就坚持看这类新闻，没人受伤她心里才踏实。 　　只是好景不长，第二年四月，一场山火的发生让她的担心彻底成真了。 　　起因是有几个人偷带着枪支上山打猎，结果在山上迷了路，天黑之后下不了山，又不敢到处走，就就地生了火取暖照明。哪知近来山间气候干燥，山风又大，风一吹，把火苗吹到了一旁的杂草上，瞬间燃了起来。 　　他们私自携带枪支入山就已经是犯法的了，见状也不敢报警求助，以为把火扑灭就好了，结果火越烧越大，连他们自己的去路都给断了。 　　最先报警的是住在离那座山两公里外的农民，凌晨四点起床打算下地干活，看到不远处的山头冒着黑烟燃起了熊熊大火，吓得立刻报了警。 　　这座山地处两省的交界处，等到当地的消防车赶来，已经有一半的山地都过了火。 　　消防员立刻展开救援，只是火势太大，地势又险峻，短时间之内很难扑灭。 　　周善他们是在凌晨五点接到的增援命令。尚在睡梦中人听到警铃，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用最快的速度穿好了衣服，扣子都没来得及扣就跑上了消防车。 　　着火点在离他们五十公里外的地方，消防车一路疾驰，终于在天亮之前赶到了目的地。 　　- 　　苏棠一觉醒来就被手机上满屏的推送消息吓到了。 　　“XX山发生山林火灾，现场数百名消防员参与灭火救援工作。” 　　她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起火的这座山距离她们市并不远，以前坐车去隔壁省玩，经常会路过那座山。 　　她盯着那条新闻看了几秒，几乎是下意识地给周善打电话。 　　意料之内的，他的电话是关机状态的。 　　苏棠心里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她找到了周善所在的部队电话。这是之前周善给她留的，说如果有紧急的事情，可以打这个电话找他。 　　苏棠从来没打过，她拨号码的时候手都是抖的。 　　电话很快被接通了，有人给了她回应：“是的，这场山火很严重，我们这里的队员凌晨五点就出发了，现在应该正在参与救援工作。” 　　苏棠的手机掉在了床上。 　　她飞快地换好了衣服，秦嘉被她打电话的声音吵醒了，迷迷糊糊探个头往下看：“糖糖，今天上午又没课，你怎么起那么早。” 　　苏棠来不及和她多说：“我要出去一趟，下午的课帮我请个假！” 　　没等秦嘉再说什么，她就拿着包跑出了寝室。 　　她去的地方很远，大部分司机都不愿意跑，等了二十分钟好不容易上了一辆车，又遇到了上班高峰，车在路上堵了半个多小时，等她到起火的山附近，已经过去将近两个小时了。 　　警察在距离起火那座山的两公里外就设了封锁带，除了警车和消防车，其他车辆一律不准出入。 　　苏棠看到停在路边的消防车，她下来，立刻被一旁的警察拦住：“小姑娘，你不能进去。” 　　附近围了许多看情况的村民，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哎哟，你来晚了没看到，我来得早，亲眼看见有人被裹着白布抬下来，离得近了还能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 　　“这么严重啊？” 　　“可不是么，听说就是这几个人引起的火灾，真是恶有恶报，死了活该！” 　　“那其他人呢，不是说还有几个救火的小伙子受伤了吗？” 　　“是有受伤的，现在在那边的救护车上治疗呢。” 　　苏棠往另一个方向看，确实看到有好几辆救护车停在那里，担架上还有一个穿着消防服的人在吸氧。 　　她跑过去，这次没人拦她了。 　　所幸这些人伤得都不重，只有个别几个衣服被烧坏了，或者是因为长时间在高温里灭火缺氧了，医务人员正在给他们治疗。 　　苏棠找了一圈，没看到周善。 　　有个坐在地上休息的消防员看到她靠近，像是在找人的模样，开口问：“小姑娘，你找谁啊？” 　　苏棠看她一眼，这才注意到他穿的衣服是和周善一个队里的。 　　她仿佛看到了救星：“我找周善。” 　　“周善？”那人狐疑地看她几眼。 　　山里烟太大，地势又险峻，他是在灭火的时候不小心踩空把腿摔骨折了才让人给扶出来的。 　　医生要把他送去医院，他坚决不肯，说要等战友们平安出来再一起回去。医生没办法，只能给他暂时做了固定。 　　他动不了，却还有心思开玩笑：“你是他什么人？” 　　苏棠着急地问：“你认识他吗？” 　　那人说：“当然认识了，我们每天都在一起训练。” 　　“那他人呢？” 　　“还在里头救火呢。” 　　苏棠担忧地望了一眼冒着黑烟的山，火势已经得到控制了，但是消防员们还没撤退，依然在每一寸地检查是否有没有扑灭的火星子。 　　“小姑娘，你还没告诉我呢，你是他什么人啊？” 　　苏棠不太好意思和一个陌生人说自己是他女朋友，只得说：“我是他妹妹。” 　　“妹妹？”那人轻笑，“我看是情妹妹才对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袁。 10瓶；一梦两三年、一世倾城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4章 　　众所周知， 部队有规定， 军人是不允许在驻地谈恋爱的。 　　有些事情即便大家都能看得出， 但是承认与否又是另外一回事。 　　苏棠说：“我真的是他妹妹，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高中也在一个学校上。” 　　那人一愣：“真的是妹妹啊？” 　　苏棠点头， 很认真地说：“真的。” 　　小姑娘的样子不像是在撒谎，那人挠挠头，自言自语：“是吗。” 　　苏棠见他差不多信了，松了一口气。 　　她进不去，索性在他旁边坐下， 抱着膝，双眸水盈盈地问：“我哥哥他们什么时候出来啊？” 　　那人说：“这可不一定， 火灭了还得清理现场。你也知道山那么大难免会留下火星子， 万一没清理干净复燃了， 再去灭的难度可比现在大多了。” 　　苏棠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噢。” 　　她那么乖， 又是战友的妹妹，受伤的消防员挺喜欢她的。反正在这儿等着也无聊， 和她聊开了：“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是不是还在上学啊？” 　　苏棠一五一十地回答：“我叫苏棠，上个月刚满二十二， 现在在F大医学院读大四。” 　　“F大医学院？那可是个好学校啊。”他有些惊讶，指了指自己被固定的那条腿，“我这腿你能治不？” 　　苏棠看了一眼， 笑道：“这里条件有限，最好尽快去医院，否则拖得越久，对恢复越不利。” 　　消防员纠结了一下，摆摆手：“不行不行，我们是一起出来的，当然得一起回去了。在没看到他们平安出来之前，我是不会一个人离开的！” 　　他这话让苏棠多少有些动容，她说：“他们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对对对，一定会的。” 　　- 　　又过了两个小时，山火彻底被扑灭。 　　入山的消防员分批撤退，下山后清点人数，除了少数几个人受了点轻伤以外，没有任何一个掉队的。 　　现场的指挥员们都很欣慰，他们每一次入火场都像是在和死神较量，只有所有人都平安出来，这场战斗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胜利了。 　　周善他们部队一共去了六十多个人，回来的时候全都被烟熏得灰头土脸的，衣服裤子上全是泥。 　　然而苏棠还是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他。 　　“土豆哥哥！”她高兴地朝他跑过去，也不管他身上有多脏，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 　　周善愣住，好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垂眸看着怀里紧紧抱着自己的小姑娘，他有些不可置信地开口：“你、你怎么来了？” 　　四周到处都是看着他们的人，苏棠也明白不能抱他太久，她抱了他一小会儿就松了手，仰起脸看着他说：“我早上醒来看到新闻，担心你，就坐车过来了。” 　　“你一个人来的？” 　　苏棠点点头：“嗯。” 　　周善抿唇，黑眸望着她。 　　他不说话，两个人之间一时有点尴尬。 　　苏棠看他脸色不太对，咬咬唇，试探性地问：“土豆哥哥，你是不是生气了？” 　　她这句话被之前受伤的那个消防员听见了，那消防员被人扶着一瘸一拐地过来，周善还没说话，他就抢先吼道：“一个大男人生女孩子的气算什么本事？你妹妹大老远跑过来，在这里等你几个小时了，你小子居然还敢气人家？” 　　周善把视线从苏棠身上收回来。 　　“班长。” 　　他有些不自然地偏过头。 　　他哪里是在生气，只是自己现在这副狼狈的模样全被他心爱的小姑娘看到了，他觉得有点丢人罢了。 　　他摸了摸鼻子，苏棠已经从包包里拿出湿纸巾，踮起脚尖给他擦脸。 　　他握住她的手腕：“别擦了，太脏了，擦不干净的。” 　　苏棠甜甜地朝他笑：“一点都不脏，土豆哥哥最帅了！” 　　她的话音刚落，旁边的人吹口哨的吹口哨，起哄的起哄。 　　还有不怕死的老油条直接问：“周善，这姑娘谁啊？介绍介绍给兄弟们认识认识呗。” 　　四下一片爆笑。 　　周善拉着苏棠的手，看了她一眼，才开口：“我妹妹，苏棠。” 　　“哦~”大家心领神会。 　　“都围在这里干什么呢？” 　　解志龙落了几步在向上级报告情况，过来的时候看到他们都堵在路中间。 　　苏棠个子矮，被一群一米八的男人们围着，他起先并没有看到她。 　　大家立即收了笑。 　　解志龙拨开人群走进来，在看到苏棠的时候，有点意外：“是你啊小姑娘。” 　　换成别人，他可能早就不记得了。然而苏棠长得漂亮，他实在是印象深刻。他还记得前年圣诞节的那场大火，这个小姑娘忙里忙外地帮着救人。 　　“你这是……”他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圈，最后停在周善握着她的手上。 　　他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 　　苏棠大大方方地说：“解叔叔好，我是苏棠，以前听土豆哥哥的外公提起过您。” 　　事实上唐涛从来没向苏棠提过解志龙，不过既然周善之前和她说过唐涛和解志龙认识，她这么说肯定不会有错。 　　果然，在听到她这句话后，解志龙的脸上带了点笑意：“是吗？他说什么了？” 　　苏棠笑着说：“他夸您特别厉害，是个大英雄，说您带出来的兵都很英勇。” 　　即便知道她说的是假话，可是小姑娘嘴甜，谁不爱听好话呢？解志龙被她夸得心花怒放，也就不计较她突然出现在这里还和周善手牵着手的事情了。 　　苏棠是跟着消防车一起回去的，她第一次坐消防车，估计也是这辈子唯一一次坐。 　　在车上，消防员们累得都在闭目养神。她和周善肩并肩坐在一起，即使不能抱他也不能亲他，只是这样一路看着他，她都觉得很满足。 　　到了市区，消防车在路边停了下来。 　　临下车前，周善摸了摸她的脑袋：“回去吧，路上小心。” 　　苏棠点头，在车门关上前，朝他挥手：“土豆哥哥再见。” 　　她回寝室的时候秦嘉和庄燕妮还没去上课。 　　庄燕妮看到她裤腿上的泥巴，吃惊道：“糖糖你这是去泥地里打滚了吧？” 　　苏棠换了条裤子，又把外套换了，平静地说：“我去找土豆哥哥了。” 　　庄燕妮一愣：“他不是在部队么？” 　　“嗯。” 　　庄燕妮没再追问。 　　她们已经大四了，毕业前的最后一年学校会安排她们去附属医院实习。下午的课上，老师让她们填了有意向的科室。 　　苏棠盯着表格出了会儿神，最后填了烧伤科三个字。 　　这个报上去也只是给大家有一个自己选择的机会，并非所有人都能去想去的科室。就好比儿科只招三个实习生，报名的却有五六个人，学校肯定会在这些学生里进行协调。 　　六月底前，分配的结果出来了。 　　烧伤科整个系只有苏棠和另外一个男生报，苏棠很顺利地去了自己想去的科室。秦嘉报的神经内，也被选上了。只有庄燕妮比较背，选的是班里三分之一女生都报的儿科，结果人一多，她被分去了急诊科。 　　是个医学生都知道急诊科有多忙，不仅重症病人多，需要经手的病种也多。 　　庄燕妮得知结果的时候气得都快哭了：“为什么别人能去儿科，我就要被分去急诊科。” 　　其实不止是她，急诊科需要的人手最多，班里不少同学都被分过去了。 　　苏棠安慰她：“急诊科里面也有专门的儿科医生嘛，等到了那里，你可以向医院申请一下，去跟着儿科医生实习。” 　　听了她的话，庄燕妮倒是好受点了。 　　尽管依旧不太满意这个分配，七月考试结束，她们各自回家休息了几天，还是在规定的日期内去医院报了道。 　　到医院以后苏棠明显比在学校里压力大了。学校里的病人都是假的，实践比理论少，到了医院里，都是实打实的病人，不能出半点差错。 　　烧伤科的病人比想象中的还要多，各种各样的病情都有，苏棠每天忙得焦头烂额，有时一天都喝不到一口水。 　　这些都还好，唯一让她不太习惯的是，每周还要上两三天的夜班。 　　她平时十一点就准时上床睡觉的人，上夜班可苦死她了，才一个多月，她的脸上就冒了好几颗痘痘。 　　这个时候她别提有多羡慕周善了，在部队里不管白天训练有多忙，晚上十点肯定能睡觉。以至于周善每次和她通电话，都能听见她的抱怨。 　　不过抱怨归抱怨，苏棠在上夜班的时候还是很勤快的。 　　夜里医生少，病人却不会少，病情更是容易反复。比起那些不愿意上夜班的实习生，她从带教的医生那里学到了很多有用的知识。就连负责带她的医生都夸她的进步很快，已经能够独立为病人处理伤情了。 　　被夸奖的苏棠更加用心地投入到医院的工作里。 　　九月开学后，班里不少同学选择了考研，连庄燕妮也离开了急诊科全身心地投入到十二月的研究生考试里。 　　苏棠没有报，她觉得在学校里读文献做实验远没有在医院里学到的东西多，虽然在医院里实习很累，可是当她看着经自己手的病人一天天地康复出院，她心里有一种成就感油然而生。 　　苏棠在烧伤科一待就是整整一年。 　　她毕业的那天天气很好，晴空万里。离周善服役结束只剩下两个月的时间。 　　校园里到处都是穿着学士服的毕业生，苏棠参加完毕业典礼，又和同学们在学校里拍了好一会儿的照片。 　　阳光明媚，树影斑驳。 　　都说大学是个小社会，学校里什么样的人都有。也总有那么几个人不知道苏棠是有男朋友的。 　　有个男生抱着一束花走近她：“同、同学，我喜欢你很久了，能当我女朋友吗？” 　　苏棠诧异。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的大树后走出来一个男人。 　　男人穿着白色T恤和黑色长裤，由于长期在烈日下训练的关系，他的皮肤被晒成了很健康的小麦色。 　　他用力把小姑娘扯进怀里，紧紧地抱着她，宣示主权：“你来晚了，她是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不出意外的话正文部分下章就完结啦~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小明同学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5章 　　男生惊讶地看了他们几眼， 突然间明白了什么，转身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苏棠被他的铁臂牢牢地禁锢在怀里， 她愣了几秒， 脸上的错愕随即被惊喜占满。 　　她喜出望外地抓着他的衣服，仰起脸， 开心道：“土豆哥哥， 你怎么来啦？” 　　周善被她一句“土豆哥哥”喊得心花怒放， 脸上仅有的不悦也消失殆尽。 　　他轻哼了声， 没好气道：“我要是不来， 你今天是不是就要当别人的女朋友了？” 　　“才不会呢。”苏棠知道他是故意的， 笑嘻嘻地抱着他撒娇， “我的土豆哥哥那么好， 世界上再没有人比他对我还好了，我怎么舍得不要他呢。” 　　小姑娘的嗓音软软的，周善的心仿佛也掉进了一个很柔软的地方。 　　他终于笑了，摸摸她的头：“你的毕业典礼，我怎么能缺席。” 　　他马上就要退伍了， 在部队里也算是一个老兵了。现在部队对他们的管束不像第一年那么严， 平时只要不是训练和执勤，想请假出来一趟还是很容易的。 　　前几天苏棠和他打了电话， 高高兴兴地告诉他她今天毕业， 他提前打了报告，今天一大早就过来了。 　　她的毕业典礼他也在场，只是没让她知道而已。毕竟今天是她在学校里的最后一天， 他想让她和她的同学们好好说说话拍拍照。要不是突然有人向她表白，他估计得等她走出校门后再出现。 　　不过周善平时就不是一个太善于表达的人，这些他自然是不会主动和她提起。 　　他陪苏棠在学校里逛了一会儿，又亲手给她拍了很多照片，直到她捂着肚子喊饿，他才陪她一起去学校外面吃饭。 　　周善只请了一个白天的假，天黑以前得回去。 　　其实这一年一直都是这样，他每过个两三周出来陪她一天，两个人说不上几句话又得赶回去。苏棠早就已经习惯了，只是今天是她人生中的一个大日子，她才觉得有点委屈。 　　“不能不回去吗？”苏棠像一只树袋熊似的挂在他的身上。 　　今天天气太热，苏棠不高兴在外面晒，找了一间咖啡馆。 　　他们两个在包厢里，一待就是一个下午。 　　周善低头亲亲她的唇：“糖糖乖，再坚持两个月我就退伍了，等我回来，你想我陪你多久就陪你多久。” 　　苏棠脸埋在他的颈间，贴着他亲昵地蹭了蹭：“两个月好久哦。” 　　两个月，六十二天，一千四百八十八个小时，八万九前两百八十分钟。 　　苏棠每一天都在掰着手指数日子，她一个不怎么爱看月历的人，特地去买了一本月历，在他退伍的那天上面圈了一个大大的红色爱心。 　　每天晚上从医院下班回家，不管多晚，她都会拿起笔把过了的一天划掉。 　　那本月历尽职尽责地陪了她整整两个月。 　　周善正式退伍的时间是九月一日，他原本那天结束就可以回家的。然而很多和他一起退伍的战友的家都在外地，部队帮买的票也不是在当天，于是大家一商量，就打算索性在第二天给他们办一场欢送会。 　　第二天原本也是周六，没有训练的安排，欢送会报上去，很快就给批了下来。 　　周善和几个同天退伍的战友们一起去超市买东西，有人突然想起他那个特地赶来火场等他的小妹妹，笑着说：“阿善，你老实告诉我，你的那个妹妹，是不是你喜欢的人？” 　　他们现在已经不用受那些条条框框的约束了，说话也没什么顾忌。 　　周善笑着说：“嗯，我喜欢她。” 　　“哇哦。”至今还单身的男人们听到他这句话，全都好奇地围上来，七嘴八舌地开问，“快说说，你们两个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在一起多久了？你追的她还是她追的你？我看那姑娘长得那么漂亮，一定有很多人追吧？你是不是追得很辛苦？” 　　“不辛苦。”周善唇角含着笑。 　　他懒得一个个回答他们的问题，索性直接把当年他发的那条帖子找出来给他们看。 　　在部队里打了两年光棍，几乎接触不到女生的男人们看完全都一脸羡慕嫉妒的表情。 　　最先开口的那个人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卧槽，我就不该嘴贱打听别人的私事，我彻底酸了我。” 　　还有人把最近网上挺流行的一句话拿出来吟诗：“柠檬树上柠檬果，柠檬树下你和我。” 　　周善没搭理他们，把自己的手机抽回来。 　　他推着车走在前面，路过一排装满了零食的货架，他看了一眼，都是他的小姑娘爱吃的。 　　一想到苏棠，他的心情就无比愉悦。 　　- 　　苏棠这几天在医院里遇上了一位比较棘手的病人。 　　那位病人是八月底被送来的，从救护车上下来的时候全身80%的皮肤都被烧坏了，在手术室里抢救了十几个小时，出来后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至今没有脱离危险。 　　为了照顾那位病人，苏棠已经连续两个晚上没有回家了，累了困了就在休息室里躺一会儿。 　　她记得今天是周善退伍的日子，不过他提前和她说了，要等明天才能回家。 　　已经等了那么久了，她倒也不差那么十几二十个小时。 　　早上天空刚刚放亮，她就穿好了白大褂走出休息室，想去看看那位病人。 　　才刚走了几步，一个护士急急忙忙地从转弯口跑过来，和她撞了个正着。 　　苏棠扶着墙站稳，又扶住那个急匆匆的小护士：“怎么了，跑那么快？” 　　她倒是没生气，在医院里待了一年，她早就习惯了医生护士们为了抢时间总是来来回回到处跑的情况。 　　小护士看见她，仿佛见到了救星：“小苏医生，你快去看看，ICU那位病人快不行了！” 　　苏棠皱了皱眉，和她一起快步往回走：“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刚才。”小护士边喘气边说，“我已经给秦医生打了电话，她正在赶来的路上。” 　　秦医生就是带苏棠的那位医生，她原本是要亲自守着病人的，但是昨天她家里突然出了点事情，就让苏棠帮她盯着。 　　等苏棠赶到重症监护室时，那位病人的呼吸和心跳都很微弱。 　　她刚毕业，只是一个刚参加规培的住院医师，还没资格不经过上级医生的同意就单独给病人开药。她只能和护士一起先做最简单的抢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家属在外面哭天抢地，病人却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 　　等秦医生赶到，那位病人几乎已经回天乏术。 　　在经过了三个多小时的抢救后，病人最终还是没能挺过去。 　　秦医生向家属宣告了病人死亡的时间。 　　有几个激进的家属接受不了，指着秦医生破口大骂：“都怪你！你是怎么当医生的？病人都快没命了，你却还慢吞吞地过来！要不是你来晚了，我女儿能死吗！” 　　秦医生在医院待了几十年，早就看惯了家属们的反应，她只皱了下眉，没有反驳。 　　事实上，这位病人伤得很重，送来的时候状态就不好了，这几天也经历了很多次抢救，次次都下了病危通知书。就算她昨晚没有离开医院，今早发现病人出问题了马上过来，这位病人也很难救回来。 　　然而家属在极度悲伤之下的指责，她也能够理解，毕竟谁都需要一个宣泄的借口。 　　大部分的家属都会感激医生，但也不能强求每一个人都能做到。 　　秦医生带着苏棠离开了抢救室，整理了一下情绪，继续去给其他病人查房。 　　这位病人在上午就办了死亡证明离开了医院，只是谁都没有想到，病人的父亲中午竟然还会出现在医院里。 　　他手里拿着一大桶淡黄色的液体，闯进了秦医生的办公室：“是你害死我女儿的，我要让你们给我女儿陪葬！” 　　他把油泼在了办公室的地上和桌子上，苏棠正在和秦医生请教问题，猝不及防被人闯进了办公室，也只能下意识地躲开不让自己被他泼到。 　　她们几乎被隔绝在了办公室里，那人早报了同归于尽的心思，锁上了办公室的门，又搬来柜子顶在门后面，拿出打火机点燃了地上的油。 　　整间办公室内瞬间燃起了熊熊大火，那人一边看着大火一边还在破口大骂。 　　秦医生的办公室在五楼，从窗口逃生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中午大部分医生和护士都在午休，有值班的护士闻到了浓烟的气味，立刻报了火警。 　　事情发生的时候战友们正在给周善他们举办欢送会。 　　周善先接到了苏棠打来的求救电话，他脸色一白，二话不说扭头往外跑。 　　剩下的战友们面面相觑，直到消防警铃大作，所有人全都不约而同地冲了出去。 　　好在苏棠所在的医院和周善待的消防部队不算太远，消防车一路疾驰，不出五分钟就到了医院楼下。 　　周善下车后一个人冲上了楼。 　　他到的时候医院的保安刚把门撞开，办公室里浓烟滚滚，苏棠和秦医生趴在窗口喘气。 　　保安们已经合力把放火的人抓住了，然而里面火势太大烟又太浓，灭火器根本顶不上用。 　　周善见旁边有人端了水来，他拿了条毯子披在身上，连往自己身上浇了几盆水，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已经披着毯子冲进了火海。 　　苏棠在觉得自己快坚持不下去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尖叫声。 　　她费力地回头，看到有个人影穿过大火来到她身边。 　　她一瞬间湿了眼眶：“土豆哥哥，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周善紧紧地把他的小姑娘拥在怀里，如雨点般的吻细细密密地落在她的脸上，哪怕声音带着再多的颤抖，也掩盖不住他语气里的温柔：“别怕，我一定会带你出去的。” 　　…… 　　这场火最后还是被消防员们扑灭了，战友们找到周善的时候，他正坐在靠窗的墙壁下，身上披了一条湿毛毯，怀里还抱着一个身穿着白大褂的女生。 　　女生身材娇小地缩在他怀里，苍白的脸上挂了两道泪痕。 　　万幸的是救援来得及时，苏棠和秦医生只是吸了点浓烟，住院观察两天就好了，不至于有性命危险。 　　放火的人也被警察抓了起来，审讯的时候他也意识到自己丧女心切冲动了，一个劲地忏悔和道歉。 　　然而事情终究已经发生了，无论何种原因，他都将受到法律的制裁。 　　- 　　苏棠在医院住了两天，周善就在医院里陪了她两天。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苏陌和林安安也都请了假守在医院里。 　　两个人的事情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这两天有不少苏棠的同学来看她，甚至连周善那些同批退伍的战友们也来了。 　　问及关系，周善握着苏棠的手，浅笑着说：“我女朋友，苏棠。” 　　苏棠躲在他身后，羞赧地红了脸。 　　出院的那天苏陌开的车来，林安安替苏棠收拾好东西，夫妻两人先去车库开车。 　　苏棠穿好鞋子，刚站好，周善从外面走进来。 　　苏棠歪了歪脑袋，依赖地朝他伸出胳膊：“土豆哥哥，我走不动，你抱我吧。” 　　周善笑了笑，熟练地把她抱起来，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下，宠溺道：“小骗子，哪有这么弱不禁风。” 　　苏棠勾着他的脖子，脸上笑吟吟的，半点没有害羞，反而还有些恃宠而骄地说：“就是这么弱不禁风，就是走到哪里都要你抱，还要你抱一辈子。” 　　周善抱着她走出病房，一路上频频有护士和病人朝他们投来目光。 　　周善毫无顾忌，眼底心底满满的都只有她一个人。 　　他笑着答应：“嗯，抱你一辈子。” 　　苏棠很开心，她仰起脸，亲了亲他的下巴，声音里带了丝让人难以察觉的祈求：“土豆哥哥，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好不好？” 　　他忽然有些动容，点点头：“好，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到这里就结束啦，感谢所有追文的宝贝们，爱你们=3= 　　明天开始更番外，还有一大波番外，你们想看的应该都有，大概能写到结婚生孩子，除此以外的，欢迎点单23333我尽量满足你们。 　　最后打个广告，接下来开《他的心尖宠》和《小着迷》，麻烦大家给我戳一个预收噢，关系到新文的第一个榜单，真的很重要，拜托啦~ 　　这章发红包，72小时内有效~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3308593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祭凉^、31161236 10瓶；筆墨倩華、一梦两三年、全世界我最可爱 5瓶；一世倾城、大橙子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6章 　　番外：余生有你 　　苏陌和林安安把车开到医院门口， 大老远就看到周善抱着他们的宝贝女儿走过来，两个人旁若无人地说着话，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 　　苏棠的小腿还架在他的手臂上，一晃的一晃的， 心情很好：“土豆哥哥，你累不累啊？” 　　周善的掌心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臀：“你别乱动， 我就不累了。” 　　苏棠笑嘻嘻的， 没听他的， 反而晃得更厉害了。 　　嘴里还不知道哼着哪首歌的调调， 反正周善没听过， 但是他不可否认， 她只是随口哼几声， 他都觉得比天籁还要动听。 　　她大约是觉得好玩，越晃越厉害。 　　周善担心她把自己给晃地上去， 索性停下来， 故意拉下脸吓唬她：“你再动，信不信我把你丢下去？” 　　苏棠才不信呢。 　　他有多喜欢自己，她又不是不知道，他才不舍得让自己受伤呢。 　　她双手勾着她的脖子， 手臂借力， 抬起上半身往他脸上亲了亲：“土豆哥哥，快一点，你的糖糖妹妹好几天没有回家了，想家里的大床， 求求你不要停在这里，快点带她回家吧。” 　　周善抿了抿唇，实在是没忍住笑：“哪里学来的这些话？” 　　又是撒娇又是伏小的，他真是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苏棠嘴角轻扬，脑袋一歪靠在他肩上，阳光照得她睁不开眼，她索性闭上了眼睛。 　　周善一直把她抱到苏陌的车子旁边，放下她，替她打开后座的车门。 　　苏棠弯腰爬了进去。 　　林安安扭头看到女儿像只爬行动物一样四肢并用地往座位上爬，不由失笑：“被小善抱着走了那么远的路，连怎么上车都不会了？” 　　“妈妈。”苏棠有点不好意思，连忙规规矩矩地坐好。 　　周善从另一边打开车门上车。 　　车子没开几分钟，苏棠就坐不住了，偷偷趁爸爸妈妈说话的时候，往周善身边挪了好几次，最后直接把他当坐垫靠着。 　　苏陌全程从后视镜里注意着宝贝女儿的一举一动，她估计还觉得他们坐在前面看不到，挺得意的，时不时就扭头亲一下周善，又若无其事地转回去看窗外的风景。 　　苏陌的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了。 　　谁都不会想到一向在法庭上能说会道的大律师，居然有一天会在自己的女儿面前哑口无言。 　　他能说什么呢？女儿喜欢这小子，他这个当父亲的也只能认了。 　　- 　　到家以后，苏棠倒是不要周善抱了。 　　周善还站在后备箱外给她拿东西，她就一溜烟地跑回了家。 　　自从苏棠高中那次忘了带钥匙，之后苏陌就把家里的门锁换成了智能锁，她往家门口一站，门就自己开了。 　　苏棠推开门，立刻就有一只白色的毛绒绒的小家伙从里面跑出来，围在她脚边欢乐地汪汪叫。 　　这只萨摩耶是今年苏棠生日的那天周善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当时还是很小的一只，现在已经长得挺大了。 　　苏棠给它取名叫笑笑，她每天回家，不管多晚，笑笑都会在门口等她。 　　苏棠蹲下来摸摸笑笑背上的毛：“笑笑，我好几天没回家了，想不想我呀？” 　　笑笑汪汪叫了两声，小脑袋亲昵地往她怀里钻。 　　看到这一幕的周善忍不住笑了，真是什么样的主人教出来什么样的宠物。 　　周善先进去把她的东西给放了，出来的时候苏棠正坐在地上和小萨摩耶一起玩。 　　周善弯腰把她抱起来往楼上走，小萨摩耶欢快地跟在他们后头。 　　周善把苏棠放在床上，苏棠抱着他的脖子不肯撒手。 　　她贴着他的耳朵，声音柔柔的：“你是不是要回去啦？” 　　周善已经一个多月没回家了，原本说好前两天回家的，想不到发生了那样的意外，他一直留在医院里都没离开过。 　　他松松地搂着她，和她商量的口气：“外公在家里等我，我得先回去一趟，等晚上吃好了晚饭，我再来看你，好不好？” 　　苏棠知道他这些天在医院里都没休息好，她想了想，笑着说：“你明天再来吧，回去陪外公说说话，好好睡一觉，我已经在家里了，爸爸妈妈会照顾我的，你不要担心我。” 　　她这么善解人意，周善反而不舍得那么快离开了。 　　他在她床边坐下，苏棠就自发地钻进他怀里，双手圈着他的腰。 　　周善抱着她，下巴贴着她的头发蹭了蹭：“不想走了，怎么办？” 　　苏棠咬了咬唇，偷笑：“那就别走了，我的床大，分你一半睡。” 　　周善笑着说：“我睡你的床，被你爸爸发现了，肯定得打死我。” 　　“不会的。”苏棠抬起头，朝他眨了眨眼睛，“爸爸打不过你的，再说了，他如果打你，你就跑，他也追不上你啊。” 　　周善笑了。 　　她爸爸是打不过他，可是他要是敢和她爸爸动手，只怕以后娶媳妇儿就难了。 　　周善在她额头上吻了下，走之前又弯腰在萨摩耶脑袋上揉了几下：“陪好你的小主人，我有空再来看你们。” 　　小萨摩耶“汪”了声。 　　苏棠看着他揉小萨摩耶的动作，总觉得熟悉得不行。 　　他好像也总喜欢这么揉她的脑袋。 　　- 　　周善回家以后先回房洗了个澡，换好衣服下来的时候唐涛正在客厅里看报纸。 　　周善走过去喊了一声“外公”。 　　唐涛放下报纸，拍拍身旁的沙发，和蔼地说：“过来坐。” 　　周善在他身边坐下，唐涛看着退伍归来的外孙，满意地点点头：“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周善沉思了一下，才说：“我还是想去当警察，外公，您觉得可以吗？” 　　对于他的选择，唐涛一直都是支持的，他只是好奇：“你之前不是说当警察太清闲了吗？怎么去当了两年兵，回来之后又想过清闲的生活了？” 　　周善垂下眸，看着茶几上的一壶茶：“那时是我太自负了，不懂事。” 　　事实上警察也不清闲，他当时无所事事，只是因为他还是一个实习生，又没有正式的警号，自然无法跟着所里的警察们出任务抓坏人。 　　这两年他在部队里考虑了很久，有的时候晚上失眠睡不着，他常常会想到他入伍前苏棠担忧和不舍的眼神。 　　他在消防部队待了将近两年，如果想要留下来，就算是以此为职业，也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但是他不想再让苏棠为他担心了。 　　更何况，他如果坚持留在部队里，等他们将来结了婚，势必还是聚少离多。这两年几乎见不到她的日子，还有几天前差点失去她的恐惧，让他真正明白了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比起当一个人人称颂的大英雄，他更想留在她的身边，做一个一心一意保护她的丈夫。 　　当他的梦想实现过了，他才骤然发现，原来他唯一不能失去的，只有她。 　　周善看着唐涛，认真地说：“我想考刑警，我学的是犯罪学，在这方面，应该也能为国家做点贡献。” 　　尽管唐涛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但是他很高兴外孙在经历过各种想要的生活后，还能够做出如此清晰坚定的选择。 　　他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你的未来外公不干涉，只要做你觉得认为是正确的事情，不管你怎么选择，外公都支持你。” 　　周善面上一喜：“外公，谢谢您。” 　　“都是自己人，客气什么。”唐涛说，“既然回来了就好好休息，正好彤彤最近上高三了，你这个状元哥哥有空也给她补补课，别只教了女朋友把你妹妹给忘了。” 　　周善点头答应。 　　晚上小番茄上完晚自习回家，看到门口多出来的一双鞋，高兴地往楼上跑。人还没到，声音已经传到了周善房间里：“哥哥，是不是你回来了哥哥！” 　　周善正在和苏棠煲电话粥，听到妹妹的声音，和苏棠说了声，暂时先挂了电话。 　　小番茄激动地忘了敲门，推开他的房门进去，周善正靠在书桌旁，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哥哥！”小番茄扑过去抱了他一下，很快就松开手，“哥哥你又晒黑了好多了，都像是从非洲回来的人了。” 　　周善笑着戳了下妹妹的额头：“放学了？” 　　小番茄点头：“嗯，放学了！”她顿了顿，接着问，“我听妈妈说前几天糖糖姐姐住院了，她好点没有呀？” 　　周善很高兴妹妹一回来就关心苏棠，他说：“好多了，她已经回家了，等你周末不上课，可以去看看她。” 　　小番茄撇撇嘴，轻哼了声：“你的女朋友，我才不去看呢。哥哥你也太坏了，你和糖糖姐姐早就在一起了，还老瞒着我，我上次问你的时候你都不承认！” 　　小番茄还是前两天听说苏棠住院的时候才知道的这件事情，虽然是预料之中的，但是也着实让她惊讶了一下。 　　周善捏了捏她的鼻子：“我的女朋友，你知不知道你要叫什么？” 　　小番茄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行，刚回来就给她秀恩爱。 　　她朝周善做了个鬼脸：“哼，我知道你想骗我喊什么，我才不喊呢，我就是喜欢叫糖糖姐姐！等我星期六去找她玩，我先问问她愿不愿意。”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你那么坏，她肯定不愿意。” 　　周善被妹妹几句话逗得不行。 　　不叫就不叫吧，叫姐姐更亲切，他妹妹和他女朋友关系好，他也很高兴。 　　周善在部队待了两年，通讯一定程度上受了限，除了苏棠和家人，很多人都没怎么联系了。 　　小番茄临走前还告诉了他一件事情：“楚楚姐姐怀孕了，我暑假里已经替你去看过她了，哥哥你有空也去趟薛翊哥哥家里吧。” 　　薛翊和宋楚结婚的时候周善在部队缺席了，也挺遗憾的，闻言他点头：“好，我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是时候拉翊哥和楚楚出来溜溜了。 　　小萨摩耶：和溜我一样溜吗？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只陶瓷碗碗碗、一梦两三年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糖糖糖糖糖 29瓶；嘴嘴仙女ovo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7章 　　番外：余生有你 　　苏陌和林安安把车开到医院门口， 大老远就看到周善抱着他们的宝贝女儿走过来，两个人旁若无人地说着话，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 　　苏棠的小腿还架在他的手臂上，一晃的一晃的， 心情很好：“土豆哥哥，你累不累啊？” 　　周善的掌心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臀：“你别乱动， 我就不累了。” 　　苏棠笑嘻嘻的， 没听他的， 反而晃得更厉害了。 　　嘴里还不知道哼着哪首歌的调调， 反正周善没听过， 但是他不可否认， 她只是随口哼几声， 他都觉得比天籁还要动听。 　　她大约是觉得好玩，越晃越厉害。 　　周善担心她把自己给晃地上去， 索性停下来， 故意拉下脸吓唬她：“你再动，信不信我把你丢下去？” 　　苏棠才不信呢。 　　他有多喜欢自己，她又不是不知道，他才不舍得让自己受伤呢。 　　她双手勾着她的脖子， 手臂借力， 抬起上半身往他脸上亲了亲：“土豆哥哥，快一点，你的糖糖妹妹好几天没有回家了，想家里的大床， 求求你不要停在这里，快点带她回家吧。” 　　周善抿了抿唇，实在是没忍住笑：“哪里学来的这些话？” 　　又是撒娇又是伏小的，他真是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苏棠嘴角轻扬，脑袋一歪靠在他肩上，阳光照得她睁不开眼，她索性闭上了眼睛。 　　周善一直把她抱到苏陌的车子旁边，放下她，替她打开后座的车门。 　　苏棠弯腰爬了进去。 　　林安安扭头看到女儿像只爬行动物一样四肢并用地往座位上爬，不由失笑：“被小善抱着走了那么远的路，连怎么上车都不会了？” 　　“妈妈。”苏棠有点不好意思，连忙规规矩矩地坐好。 　　周善从另一边打开车门上车。 　　车子没开几分钟，苏棠就坐不住了，偷偷趁爸爸妈妈说话的时候，往周善身边挪了好几次，最后直接把他当坐垫靠着。 　　苏陌全程从后视镜里注意着宝贝女儿的一举一动，她估计还觉得他们坐在前面看不到，挺得意的，时不时就扭头亲一下周善，又若无其事地转回去看窗外的风景。 　　苏陌的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了。 　　谁都不会想到一向在法庭上能说会道的大律师，居然有一天会在自己的女儿面前哑口无言。 　　他能说什么呢？女儿喜欢这小子，他这个当父亲的也只能认了。 　　- 　　到家以后，苏棠倒是不要周善抱了。 　　周善还站在后备箱外给她拿东西，她就一溜烟地跑回了家。 　　自从苏棠高中那次忘了带钥匙，之后苏陌就把家里的门锁换成了智能锁，她往家门口一站，门就自己开了。 　　苏棠推开门，立刻就有一只白色的毛绒绒的小家伙从里面跑出来，围在她脚边欢乐地汪汪叫。 　　这只萨摩耶是今年苏棠生日的那天周善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当时还是很小的一只，现在已经长得挺大了。 　　苏棠给它取名叫笑笑，她每天回家，不管多晚，笑笑都会在门口等她。 　　苏棠蹲下来摸摸笑笑背上的毛：“笑笑，我好几天没回家了，想不想我呀？” 　　笑笑汪汪叫了两声，小脑袋亲昵地往她怀里钻。 　　看到这一幕的周善忍不住笑了，真是什么样的主人教出来什么样的宠物。 　　周善先进去把她的东西给放了，出来的时候苏棠正坐在地上和小萨摩耶一起玩。 　　周善弯腰把她抱起来往楼上走，小萨摩耶欢快地跟在他们后头。 　　周善把苏棠放在床上，苏棠抱着他的脖子不肯撒手。 　　她贴着他的耳朵，声音柔柔的：“你是不是要回去啦？” 　　周善已经一个多月没回家了，原本说好前两天回家的，想不到发生了那样的意外，他一直留在医院里都没离开过。 　　他松松地搂着她，和她商量的口气：“外公在家里等我，我得先回去一趟，等晚上吃好了晚饭，我再来看你，好不好？” 　　苏棠知道他这些天在医院里都没休息好，她想了想，笑着说：“你明天再来吧，回去陪外公说说话，好好睡一觉，我已经在家里了，爸爸妈妈会照顾我的，你不要担心我。” 　　她这么善解人意，周善反而不舍得那么快离开了。 　　他在她床边坐下，苏棠就自发地钻进他怀里，双手圈着他的腰。 　　周善抱着她，下巴贴着她的头发蹭了蹭：“不想走了，怎么办？” 　　苏棠咬了咬唇，偷笑：“那就别走了，我的床大，分你一半睡。” 　　周善笑着说：“我睡你的床，被你爸爸发现了，肯定得打死我。” 　　“不会的。”苏棠抬起头，朝他眨了眨眼睛，“爸爸打不过你的，再说了，他如果打你，你就跑，他也追不上你啊。” 　　周善笑了。 　　她爸爸是打不过他，可是他要是敢和她爸爸动手，只怕以后娶媳妇儿就难了。 　　周善在她额头上吻了下，走之前又弯腰在萨摩耶脑袋上揉了几下：“陪好你的小主人，我有空再来看你们。” 　　小萨摩耶“汪”了声。 　　苏棠看着他揉小萨摩耶的动作，总觉得熟悉得不行。 　　他好像也总喜欢这么揉她的脑袋。 　　- 　　周善回家以后先回房洗了个澡，换好衣服下来的时候唐涛正在客厅里看报纸。 　　周善走过去喊了一声“外公”。 　　唐涛放下报纸，拍拍身旁的沙发，和蔼地说：“过来坐。” 　　周善在他身边坐下，唐涛看着退伍归来的外孙，满意地点点头：“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周善沉思了一下，才说：“我还是想去当警察，外公，您觉得可以吗？” 　　对于他的选择，唐涛一直都是支持的，他只是好奇：“你之前不是说当警察太清闲了吗？怎么去当了两年兵，回来之后又想过清闲的生活了？” 　　周善垂下眸，看着茶几上的一壶茶：“那时是我太自负了，不懂事。” 　　事实上警察也不清闲，他当时无所事事，只是因为他还是一个实习生，又没有正式的警号，自然无法跟着所里的警察们出任务抓坏人。 　　这两年他在部队里考虑了很久，有的时候晚上失眠睡不着，他常常会想到他入伍前苏棠担忧和不舍的眼神。 　　他在消防部队待了将近两年，如果想要留下来，就算是以此为职业，也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但是他不想再让苏棠为他担心了。 　　更何况，他如果坚持留在部队里，等他们将来结了婚，势必还是聚少离多。这两年几乎见不到她的日子，还有几天前差点失去她的恐惧，让他真正明白了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比起当一个人人称颂的大英雄，他更想留在她的身边，做一个一心一意保护她的丈夫。 　　当他的梦想实现过了，他才骤然发现，原来他唯一不能失去的，只有她。 　　周善看着唐涛，认真地说：“我想考刑警，我学的是犯罪学，在这方面，应该也能为国家做点贡献。” 　　尽管唐涛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但是他很高兴外孙在经历过各种想要的生活后，还能够做出如此清晰坚定的选择。 　　他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你的未来外公不干涉，只要做你觉得认为是正确的事情，不管你怎么选择，外公都支持你。” 　　周善面上一喜：“外公，谢谢您。” 　　“都是自己人，客气什么。”唐涛说，“既然回来了就好好休息，正好彤彤最近上高三了，你这个状元哥哥有空也给她补补课，别只教了女朋友把你妹妹给忘了。” 　　周善点头答应。 　　晚上小番茄上完晚自习回家，看到门口多出来的一双鞋，高兴地往楼上跑。人还没到，声音已经传到了周善房间里：“哥哥，是不是你回来了哥哥！” 　　周善正在和苏棠煲电话粥，听到妹妹的声音，和苏棠说了声，暂时先挂了电话。 　　小番茄激动地忘了敲门，推开他的房门进去，周善正靠在书桌旁，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哥哥！”小番茄扑过去抱了他一下，很快就松开手，“哥哥你又晒黑了好多了，都像是从非洲回来的人了。” 　　周善笑着戳了下妹妹的额头：“放学了？” 　　小番茄点头：“嗯，放学了！”她顿了顿，接着问，“我听妈妈说前几天糖糖姐姐住院了，她好点没有呀？” 　　周善很高兴妹妹一回来就关心苏棠，他说：“好多了，她已经回家了，等你周末不上课，可以去看看她。” 　　小番茄撇撇嘴，轻哼了声：“你的女朋友，我才不去看呢。哥哥你也太坏了，你和糖糖姐姐早就在一起了，还老瞒着我，我上次问你的时候你都不承认！” 　　小番茄还是前两天听说苏棠住院的时候才知道的这件事情，虽然是预料之中的，但是也着实让她惊讶了一下。 　　周善捏了捏她的鼻子：“我的女朋友，你知不知道你要叫什么？” 　　小番茄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行，刚回来就给她秀恩爱。 　　她朝周善做了个鬼脸：“哼，我知道你想骗我喊什么，我才不喊呢，我就是喜欢叫糖糖姐姐！等我星期六去找她玩，我先问问她愿不愿意。”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你那么坏，她肯定不愿意。” 　　周善被妹妹几句话逗得不行。 　　不叫就不叫吧，叫姐姐更亲切，他妹妹和他女朋友关系好，他也很高兴。 　　周善在部队待了两年，通讯一定程度上受了限，除了苏棠和家人，很多人都没怎么联系了。 　　小番茄临走前还告诉了他一件事情：“楚楚姐姐怀孕了，我暑假里已经替你去看过她了，哥哥你有空也去趟薛翊哥哥家里吧。” 　　薛翊和宋楚结婚的时候周善在部队缺席了，也挺遗憾的，闻言他点头：“好，我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是时候拉翊哥和楚楚出来溜溜了。 　　小萨摩耶：和溜我一样溜吗？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只陶瓷碗碗碗、一梦两三年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糖糖糖糖糖 29瓶；嘴嘴仙女ovo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8章 　　被周善这么一通折腾， 他们出门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 　　外面天气很好， 才九月初，盛夏的余热刚刚过去，阳光照在身上也不会觉得太烫。 　　苏棠捂着嘴， 独自一个人走在前面， 步伐有点快。 　　相比之下，周善更像是出来郊游的， 气定神闲地跟在她身后， 颀长的双腿一前一后走得不疾不徐， 一步可以抵上她两步了。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忍不住轻笑出声。 　　苏棠隐约听到了他在笑，停下来， 气鼓鼓地转身瞪他：“你还笑！” 　　周善心情很好地上前， 把她的手拉下来。 　　其实也不是太明显， 事后她又擦了一层唇膏，不仔细看还真的看不出来。 　　“生气了？”周善垂眸看她，漆黑的双眸里满满都是笑。 　　“哼， 气死了。”苏棠扭头， 有见过谁接个吻都能把对方的唇吮破的吗？ 　　周善低笑， 指腹温柔地划过她柔软的唇， 耐着心哄她：“别生气了。” 　　苏棠其实早就不生气了，她就是喜欢被他哄的感觉。 　　她不理他，目光被一旁花丛上低飞的一只蝴蝶吸引了。 　　周善说：“要不我给你咬回来吧？” 　　苏棠憋着笑说：“才不要咬你呢， 我又不是属狗的，乱咬人。” 　　周善无奈地笑了笑，掌心捧着她的脸把她脑袋转回来：“嗯，我属狗。” 　　苏棠盯了他几秒，实在忍不住，也跟着笑了：“你……” 　　她刚想说话，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他说自己属狗，可是她比他小一岁，岂不是间接骂她属猪呢！ 　　苏棠气得转身。 　　这一次周善没让她自个儿走，不管她怎么用力甩他的手，他都把她的手握得紧紧的。 　　两个人一路打打闹闹，到了薛翊家的别墅门外，苏棠倒是消停了。 　　薛翊家的别墅比她家的大了好多，院子里的环境也很美，还种了好多的花，简直就像一个小花园。 　　花园的一角安了一个很大的葡萄架，上面挂着几串水灵灵的大葡萄。葡萄架下摆了一张木制的秋千藤椅，椅面被磨得很光滑，一看就是经常有人坐的。 　　见苏棠的眼神一直停留在秋千的方向，周善笑着说：“以后等我们结婚了，我也在家里给你放一个秋千。” 　　苏棠笑眯眯地点头：“好啊。” 　　周善按了门铃，没一会儿，有个白发苍苍的老奶奶从屋里走出来：“来了来了，请问你们是？” 　　周善没见过宋楚的爷爷和奶奶，不过他是知道的，自从那年宋爷爷的腿摔伤以后，薛翊就把二老从山里接出来治病了。 　　这些年宋楚的爷爷和奶奶一直都住在薛翊的家里，薛翊也把他们视作至亲对待。 　　周善礼貌地说：“奶奶您好，我是薛翊的朋友。” 　　“你是小翊的朋友呀。”宋奶奶很热情地给他们开了门，招呼他们进屋，“快进来快进来，小翊在陪他爷爷下棋呢，我去叫他。” 　　周善和苏棠跟着宋奶奶进屋了。 　　“老头子，别下了，咱家有客人来了，是找小翊的。” 　　客厅里，薛翊正在陪宋爷爷下象棋。老爷子种了一辈子的地，来城里以后居然也学会了下棋。 　　宋楚看过薛翊的照片，一眼就认出了他。 　　在他的身边，还坐了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女孩子穿着宽松的孕妇裙，一只手挽着薛翊，另一只手轻轻地放在肚子上。 　　苏棠好奇地打量她，原来她就是宋楚呀。 　　宋楚也感受到了不远处的目光，在看到苏棠的那一瞬间，眼睛微微有些发亮。 　　不用问她就能猜到，这个小姑娘就是小番茄口中的“苏棠姐姐”。不过上个月小番茄来看她的时候还跟她说周善不肯承认喜欢苏棠呢，怎么才过了一个月，两个人就手牵着手过来了？ 　　或许是因为女孩子之间独有的感应，苏棠和宋楚一见面就很喜欢对方。 　　家里来了客人，宋爷爷抱着他的宝贝棋盘回房间继续研究去了。宋奶奶去院子里给他们摘了一串葡萄，洗洗干净以后端了过来。 　　周善和薛翊有一阵子没见面了，两个人坐在一起说话。 　　男人们见面无非就是讲些工作上的事情，要不就是周善在部队里的生活，苏棠起初还听得挺认真的，不过后来就有些无聊了。 　　听着听着，她有些好奇地看着宋楚的肚子。 　　她是学医的，自然知道宝宝是如何在妈妈的肚子里成长发育的。她就是觉得很神奇，一颗小小的细胞一点一点在妈妈肚子里发育成婴儿的形状，最后呱呱落地，也不知道这颗小细胞经历了什么。 　　见坐在对面的小姑娘一直盯着自己的肚子看，宋楚笑了笑。 　　她附在薛翊耳边和他说了句什么，等薛翊点头，她笑着站起来，走到苏棠身旁，去拉她的手：“他们两个大男人说话太没意思了，我带你参观一下我们家吧。” 　　苏棠回头看了周善一眼，见他没什么意见，她点点头：“好呀。” 　　两个女孩子手拉着手上楼了，薛翊一直盯着宋楚的背影直至她消失在楼梯的尽头，才收回目光，问身边的人：“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周善回答说：“还没决定。” 　　“没决定？”薛翊嗤笑，“我结婚的时候你不来，现在我的孩子都快要出生了，你该不会等我的孩子长大了还不结婚吧。” 　　周善想了想说：“也不是不可以。” 　　薛翊没在国内上大学，他在宋楚毕业的那天就向她求了婚，婚礼准备了将近一年的时间，去年结婚今年就怀孕生孩子，在他身边几乎找不到这个速度的第二对。 　　事实上周善不是没想过结婚的事情，他和苏棠在一起的时间也并不比薛翊和宋楚的少，只不过这些年他一直没能陪在她的身边，在恋爱的这个过程中，他总是觉得有些遗憾的。 　　他不想她将来回忆起来，怨他没能好好地和她谈一场恋爱，所以他想再等等，等有一天她谈够了恋爱，想结婚了，他就向她求婚。 　　“墨迹。”薛翊评价，“你就不怕再拖下去她被人抢走了？” 　　周善不以为意：“不怕。” 　　他这点自信还是有的。更何况他这两年几乎和她见面的次数一双手就能数得过来，要抢早就抢了。 　　他有点好笑：“这么说你结婚那么早，是怕有别的男人把你老婆抢走了？” 　　他这话算是真正扎到薛翊的心窝子了。 　　薛翊冷哼一声，别过头，脸上出现一抹不自然的神色。 　　他们谈论这些事情的时候，宋楚已经带着苏棠把二楼的房间都转了一圈了。 　　苏棠很喜欢他们家里装修的风格，不由奇道：“楚楚，你这些房间的装修风格都是谁设计的呀？” 　　宋楚倚在婴儿房的门边，笑得很温柔：“你喜欢吗？” 　　苏棠点点头，走回来：“喜欢。你能不能把这位设计师的联系方式告诉我，等以后我家里要装修的时候，我就请他来。” 　　宋楚笑着说：“不用那么麻烦，你喜欢什么风格告诉我，我现在就可以给你设计一套，就当是我送给你的见面礼。” 　　苏棠微讶，手往四周胡乱地指了下：“难道这些都是你自己设计的？” 　　宋楚点头：“我大学学的是室内设计专业，目前在一家设计工作室上班。” 　　她怀孕以后薛翊怕她累，不让她接太多的设计方案，就算是上班，只要下班时间一到，每天也准时过来接她。 　　她上班的工作室和是薛翊的公司合作的，薛总一发话，别人也不敢给她太多任务了。 　　宋楚最近每天闲得都快要发霉了。 　　苏棠轻声说：“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了？你给我报个价吧，设计费我会打给你的。” 　　宋楚握住她的手：“你是周善喜欢的人，周善和薛翊又是好朋友，我怎么能收你钱呢？不过我现在怀孕还没到三个月，情况可能不太稳定，如果你不着急，我慢慢给你设计，好不好？” 　　她既然都这么说了，苏棠再执意给她钱反而就显得见外了。 　　苏棠高兴地点头：“好，谢谢你。” 　　她们两人在楼上待了一个小时，直到薛翊上来找宋楚。 　　两个女孩子正坐在婴儿房里的地毯上，苏棠在看宋楚之前画过的设计图。 　　薛翊站在门口，嘴角噙着笑，敲了敲门。 　　两个女孩在同时往门口瞧。 　　薛翊说：“你们聊够了没有？聊够了我们就出去吃饭。” 　　薛翊把宋楚抱回房间换衣服去了，苏棠一个待在上面感觉怪怪的，就跑下楼去找周善。 　　周善坐在沙发上，看到苏棠下来，他展开手臂，苏棠自发地往他怀里钻。 　　“土豆哥哥，我发现了一个好大的秘密。” 　　周善问：“什么秘密？” 　　苏棠说：“原来楚楚是学室内设计的。之前爸爸说要给我的房间重新装修一下，我正愁找不到合适的设计师呢，楚楚刚才答应我要帮我设计了。” 　　“是么。”周善刮了刮她的鼻尖，“怎么突然想到要装修了？” 　　他说的是她的房间，苏棠觉得应该是她长大了，再满屋子粉色系的看着有点幼稚，所以爸爸才想给她重新装修一下的吧。 　　苏棠抱着他的腰，下巴搁在他肩膀上：“我很快就要没地方住了，你收不收留我呀？” 　　她双眸亮晶晶地望着他，还作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周善哪里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又不是真的没地方住。 　　他说：“想住我家可是要交房租的。” 　　苏棠一怔，皱了皱鼻子，伸出小拳头打他：“小气！” 　　嗯，就是小气。 　　他也不辩解，轻笑了声，低头附在她的耳边，小声说：“你考虑好，除了你的身体，其他的我一概不收。” 　　苏棠：“……” 　　哇，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她的土豆哥哥越来越不要脸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拾染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33308593、湫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9章 　　从薛翊家里出来， 四个人商量着去吃了顿西餐。 　　宋爷爷和宋奶奶吃不惯这些外国人的东西，在家里的后院里拔了几棵自己种的菜，洗干净后炒着吃， 简简单单也很美味。 　　吃完午饭后， 苏棠说想去看电影， 周善就提前买了两张电影票。 　　宋楚也想看，薛翊却没那么好说话了：“不行， 医生说怀孕前三个月和后三个月最好都不要进电影院。电影院里太吵了，会对宝宝有影响。你忍耐一下，等你生完孩子以后，想看几部我就带你去看几部。” 　　宋楚嘴巴一扁：“薛翊，我觉得你不爱我了。” 　　尽管这么说， 她却没有再坚持。怀孕有多辛苦她自己知道， 她当然希望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宝宝是健健康康的。 　　薛翊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下：“我爱你。” 　　- 　　苏棠嘴馋， 看电影的时候还买了可乐和爆米花。 　　周善原本就不怎么爱吃甜食，在部队待了两年就更不爱吃了。苏棠喂他吃了几颗，剩下的全都自己一个人吧唧吧唧地吃完了。 　　苏棠挑的是动画片，周善看了几分钟觉得无聊，单手撑着头，垂眸看他的小姑娘吃东西。 　　她吃东西的样子也很乖很安静， 偶尔抬头瞥几眼大屏幕，又继续垂下细长的眼睫，一颗一颗地捡爆米花吃， 动作认真地就好像高中那会儿她坐在他的对面写作业。 　　一场电影看完，爆米花桶也见了底。 　　苏棠吃得肚子很胀，被周善牵着在商场里漫无目的地散步。 　　“糖糖。” 　　“嗯？”她心不在焉地应了声。 　　她实在是太撑了，早知道刚才就少吃点留着带回家继续吃了。 　　周善问她：“想不想出去散散心？” 　　苏棠偏头：“去哪里呀？” 　　周善说：“我爸名下有一套花园别墅，环境很美，也很清净。唯一美中不足的，大概就是距离这儿有点远，在山里，高铁不到，开车过去要三个小时。” 　　苏棠眼睛一亮：“你是要带我过去玩吗？” 　　周善嗯了声，问她的意思：“你想去吗？想的话我们明天一早就去，你喜欢可以多住两天，等你上班前一天再回来。” 　　苏棠当然想，她点点头，反正待在家里也没事干，不如出去散散心。 　　她好奇地说：“原来你家还有那样的地方啊。”她以前都不知道。 　　周善也是突然想起来的，那套花园别墅他只初中的时候和爸爸妈妈妹妹一起去过一趟，小番茄当时很喜欢，每天都在花园里抓蝴蝶玩，他一个男孩子倒是对那些花花草草的兴趣不大，除了泡在游泳池里游泳，几乎没干什么事。 　　不过他今天看到苏棠那么喜欢薛翊家的小花园，他觉得有必要带她去玩一玩，也许她会喜欢呢？ 　　周善捏捏她的脸：“今晚早点睡觉，明天早上八点我来接你。” 　　苏棠仰着脸，眉眼弯弯：“好。” 　　- 　　苏棠回家后就开始整理东西，林安安回家看到她蹲在一个旅行箱前面，不停地往里面塞东西，不由奇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苏棠回头，高兴地说：“土豆哥哥说明天带我去他家的度假别墅玩。” 　　林安安会意：“什么时候回来？” 　　苏棠想了想说：“过两天吧。妈妈你放心，我会想念你和爸爸的。” 　　林安安轻笑，这小丫头一有了周善还会想他们才怪呢。 　　苏棠理东西理了一身汗，整理完去浴室洗澡，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手机有两个未接来电，都是周善打的。 　　她趴在床上，翘着两条腿，给他拨了个视频通话过去：“土豆哥哥。” 　　视频里的她头发湿漉漉的，周善笑了笑，一眼就猜到她刚才没接电话的原因：“洗好澡了？” 　　苏棠点了点头。 　　她的头发还在滴水，这个姿势不好擦头发，她索性盘腿坐起来，把手机靠着被子竖在床上，一边擦头发一边和他聊天。 　　她穿了件白色的吊带睡裙，随着她擦头发的动作，衣服下的身段若隐若现。 　　周善眸色渐深：“糖糖。” 　　“嗯？” 　　周善哑声开口：“明晚我帮你擦头发吧。” 　　苏棠没听出他的话外音，只觉得她的土豆哥哥太体贴了，她对着屏幕笑：“好呀，那就麻烦消防员小哥哥了哦。” 　　周善浅浅地笑：“不麻烦。” 　　第二天苏棠不到七点就起了，带着她收拾好的旅行箱，吃完早餐就趴在窗口等周善了。 　　八点刚到，一辆蓝色的保时捷跑车在她家门口停了下来。 　　苏棠疑惑，正想探头瞅瞅是谁那么有钱，跑车的车顶敞开了，周善从驾驶室走了下来。 　　苏棠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土豆哥哥这是认真的吗，不就是带她出去度个假，至于开这么贵的车来吗？ 　　苏棠连忙跑出去，在周善按门铃之前，她就先开了门。 　　“土豆哥哥！”苏棠探头往他身后看，“你这辆车哪来的呀？” 　　周善见她一脸好奇的神色，笑着说：“我买的，好看吗？” 　　苏棠愣愣地点头，好看是好看：“一定很贵吧。”她喃喃道。 　　连她一个不怎么懂车的人都看得出来，这辆车起码要六位数才能买下，“你是什么时候买的？” 　　周善也不瞒她：“半年前我就让朋友给我预定了，他昨天才给我送过来，我今天也是第一次开它。” 　　他的驾照在大学时就考出来了，不过他很少自己开车，苏棠险些忘了他还会开车这件事情。 　　周善尽管还没有正式工作，但看这些年“K吧”经营的状况就知道他赚得不少了。 　　苏棠跑到跑车旁，用手轻轻地摸了摸，又怕弄脏它，跑回周善身边，期待地问：“我们一会儿坐它去吗？” 　　周善点头：“嗯。” 　　苏棠长那么大还没坐过跑车，她又有点害怕：“那你别开太快哦。”她怕她的小心脏会受不了。 　　周善笑着说了声好：“你的东西呢，都收拾好了吗？” 　　“好了，我去拿。” 　　苏棠一蹦一跳地跑回去，不一会儿推了一个大箱子出来。 　　要下台阶的时候，周善从她手里把箱子接过来，颠了颠，还挺沉。 　　“我们就去住几天，你带那么多东西干什么？” 　　女孩子要带的东西难免比男生多，苏棠又爱美，带了一大堆护肤品和化妆品。 　　她倒是一点也不嫌多：“没有很多呀，我带的都是我要用的，我连零食都没有放呢。” 　　听她最后那句话，周善不禁失笑。 　　合着她没带零食，居然还挺骄傲的吗？ 　　他把她的箱子放好，突然想到了什么，问她：“泳衣带了没？” 　　苏棠摇摇头：“要带泳衣吗？”她听他说在山里，就没想过要下水这件事。 　　周善说：“别墅里有泳池，去拿泳衣。” 　　苏棠有些别扭：“可是我不会游泳啊。” 　　周善笑了笑：“没关系，泳池的水很浅，趁现在天气还不凉，你还可以玩会儿水，等接下去天冷了，你想下去玩我都不会让你去的。” 　　他这么说，苏棠突然觉得如果自己这次不玩可就亏了。 　　于是她对周善说了句“那你等我一下”，就转身跑回楼上去找泳衣了。 　　她有好几件泳衣，她都挺喜欢的，有两件买来到现在都没穿过。 　　苏棠一时不知道带哪件好，索性全都带上了，等去了那儿再慢慢纠结。 　　周善看她带着一大包衣服下来，笑得不行。 　　这丫头是准备天天泡在水里呢？ 　　不过转念一想，其实这样也挺好，她喜欢泡，他也可以天天陪她一起泡。 　　苏棠第一次坐跑车，在车上新鲜了一会儿，等开上高速，她就困得昏昏欲睡了。 　　周善偏头见她一副要睡觉的模样，把敞篷关了起来，将一切的风和嘈杂都隔绝在车子之外。 　　周善开的车速不算太快，将近中午的时候才到了目的地。 　　他把车停在半山腰的车库里，别墅在山顶上，还要往上爬百来级的台阶。 　　苏棠看着不算高，不过只爬了一半她就气喘吁吁地停下来休息了。 　　周善笑着打趣她：“才这么点路就走不动了？” 　　苏棠哪里能跟他比啊，他以前在部队的时候，动不动就是五公里跑步，有的时候还直接二十公里负重行军，她自然是比不上的。 　　突然想到高一那次秋游，他背着她爬了整座山。 　　苏棠伸出胳膊：“土豆哥哥，你背我吧。” 　　周善看了她一会儿，如她所愿，背对着她蹲下来。 　　等她趴在他背上，他反手抱住她的腿，一步一步地往上走：“你的体力太差了，以后每天早上六点起床，跟我去跑步。” 　　苏棠“啊”了一声，哭丧着脸，苦巴巴地说：“我才不要呢，那么早我要睡觉，睡觉！” 　　周善太了解她了，笑着说：“我是为你好，你自己说，你有多久没锻炼过身体了？” 　　苏棠自从大三没体育课开始几乎就没跑过步了，她有点心虚，声音也变小了：“不是我不想锻炼啊，你也知道我们医学生那么忙，别人晚上都在外面逛街吃饭，我们还被关在实验室里做实验，实习之后医院里又有那么多病人，我每天都在门诊和住院部两头走，有时还要值晚班，哪有时间锻炼呀。” 　　周善听她这么说，沉默了几秒，才开口：“你现在工作很忙吗？” 　　他知道医生很忙，但是他毕竟不是医生，体会不到她究竟有多忙。 　　苏棠趴在他背上，脸贴着他的脸轻轻蹭了下：“其实也还好，就有的时候会忙一点。” 　　周善清楚她没有说实话，他偏过头，在她唇上亲了下：“实在太累就辞职吧，你男朋友买得起跑车，也养得起你。你这么累，我会心疼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一边码字，一边和一只蚊子在恶战。 　　最后我不仅没打死它，还被它咬了四五个包o(╥﹏╥)o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爱看书的小魔女、五五五小伍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0章 　　最初的时候， 苏棠也犹豫过成为医生这个选择究竟是对还是错。可是后来， 在经过了四年系统性地学习以及一年多在医院的实习经历后，让她清楚地确定自己是喜欢医生这个职业的。 　　她不会辞职。 　　然而周善在心疼之下说出这样的话，还是让她开心极了。 　　礼尚往来，她吧唧在他脸上亲了一大口。 　　仰起脸， 别墅的大门已经能看到了。 　　这是一座被绿植和鲜花包围的别墅， 连三米高的铁栅栏上的工艺都是雕花的。周善来之前已经和别墅的管家打过招呼了， 他们一上来， 管家就迎了出来。 　　管家是一个将近七十岁的老爷爷， 头发花白， 身体还算健朗。从这座花园别墅建立开始， 他就一直在这里， 一待就是三十几年。 　　周皓虽然是这栋别墅名义上的拥有者， 但他每年在这里也住不上一个月， 这里更像是管家爷爷的家，别墅里每一棵树、每一株花都是他看着种下和长大的。 　　他带周善和苏棠参观了一下别墅，最后停在几栋风格不一样的独栋小别墅前， 笑着说：“我前几天已经让人把这几栋别墅都打扫过了， 你们看看喜欢哪一栋，都可以住。” 　　苏棠惊呆了，她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惊讶地拉着周善的手：“土豆哥哥，这些真的都是你家的呀？” 　　她原本以为他口中的花园别墅也就是像薛翊家那样的一栋楼， 却没想到竟然真的是一个大花园，都快赶上古代那种园林的大小了。 　　周善看她喜欢，点点头：“嗯。” 　　苏棠又回头看了一眼几栋楼：“我随便挑哪套都可以吗？” 　　周善笑着说：“当然可以。” 　　苏棠纠结了一会儿，手指向左边那套有点类似海滨别墅设计风格的小楼：“就那栋吧！” 　　管家爷爷把那栋楼的钥匙找出来递给他们：“主卧在二楼，两位请先休息一下，生活用品一会儿会有人给你们送过来。如果还有其他吩咐，可以随时找我。” 　　苏棠朝他弯了弯眼睛：“谢谢管家爷爷。” 　　小楼里的采光很好，由于是海滨风格的建筑，这栋楼也是靠着山壁建的，楼房的背面用的几乎全是落地窗，不仅有阳台，阳台旁边还连着一个露天的泳池。 　　这个泳池虽然没有刚才在花园里他们路过的那个大，视觉效果却很好，可以观赏到两岸的青山以及流淌在这两座山中间的碧绿色的湖泊。 　　苏棠绕着泳池转了一圈，又顺着楼梯往上跑。 　　楼上倒是没有想象中的大，只有一间主卧一间次卧和一个露天的小花园阳台。 　　苏棠趴在阳台上吹了会儿风，又看了会儿山景，没等到周善上来，她又踩着木地板下去找他。 　　周善靠在沙发旁，不知道和谁在打电话。 　　苏棠扑进他的怀里，也不吵，安安静静地等他把电话讲完，才抬头问他：“是谁呀？” 　　周善双手在她腰后轻轻交叉：“施杭，他明年要和郭晴结婚了，提前通知我一下，让我明年带你一起去参加他们的婚礼。” 　　苏棠羡慕地“哇”了声：“真好，他们俩也要结婚了呢。” 　　周善嗯了声。 　　他想到施杭在电话里的那股子得意劲，说什么虽然恋爱谈得比他晚，不过结婚比他早啊。 　　他摸了摸苏棠的头：“上面都看过了？” 　　苏棠点点头，显然对这里很满意：“看过了。” 　　“喜欢吗？” 　　“喜欢！”苏棠抱着他腰晃了晃，“上面有两间房，我们晚上住一间还是住两间呀？” 　　周善轻笑：“你说呢。” 　　他说完，不等她回答，牵着她往楼上走。 　　主卧很大，床是两米宽的，上面的被单和被套都是新换上去的。苏棠不喜欢酒店里那千篇一律的白色系布置，周善昨天特地给管家打的电话，让他换一套暖色系的上去。 　　苏棠光着脚踩在柔软的大床上，跳了几下，索性呈大字形躺下来：“土豆哥哥，附近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呀？” 　　周善在她旁边坐下，她就把脚往他腿上搁。 　　周善说：“离这里不远有个景区，景区附近听说还有一个挺热闹的古镇，现在是旅游淡季，人应该不会很多。” 　　苏棠高兴地坐了起来：“我们什么时候去玩啊？” 　　周善知道她坐了一上午车肯定很累：“下午先休息一下，傍晚我再带你去古镇，古镇的夜景比较美。” 　　“那景区呢？”苏棠眼巴巴地瞅着他。 　　周善笑了：“如果明天你还有力气，我再带你去。” 　　苏棠撇撇嘴，不就是一个景区嘛，大不了她就全程坐游览车，怎么可能没力气去呢。 　　她确实有些累了，午餐简单地吃了点，就躺在床上睡午觉。 　　周善没有午睡的习惯，但是苏棠不敢一个人睡，非要周善陪她一起睡。 　　落地窗拉了薄薄的一层纱帘，周善目不转睛地看着闭着眼睛倚在他怀里睡得正香的小姑娘。 　　他不喜欢午睡，却不介意每天都看着她睡。 　　苏棠一直睡到下午四点才行，起来揉了揉眼睛，周善已经不在了。 　　她整理了一下衣服下楼，还没走近，就听到楼下有人说话的声音。 　　周善在向管家爷爷了解古镇的情况，听到她下楼的声音，朝她招了招手。 　　有外人在，苏棠自然不好意思往周善怀里钻，她乖巧地坐在他身旁，小脑袋一点一点地往他肩上靠，显然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管家爷爷见状，起身笑了笑说：“既然苏小姐醒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先走了。” 　　周善点了点头。 　　等他离开以后，周善才垂眸看他的小姑娘。 　　他捏了捏她的脸，声音里带了丝笑：“睡醒没有？” 　　苏棠胡乱地点点头：“醒了。” 　　周善笑：“醒了就准备一下，刚才我问管家了，小镇上的人休息得早，一般八点就关店回家了，我们现在过去，吃好饭后还能有时间逛一逛。” 　　苏棠含糊地点了点头，等她磨蹭完，都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 　　周善那辆拉风的跑车自然不适合开到古镇这种地方去，好在停车场也有一辆备用的车，到那边的时候天色刚暗，在镇子上吃饭的游客还是挺多的。 　　苏棠挑了一家吃烤鱼的店，没走进店门就已经闻到了香味。她和周善两个人点了一整条烤鱼，吃完以后在镇子上逛了逛，又买了一大堆小吃和零食，最后在回去以前，还把路边烧烤摊上剩余的东西全都打包回去了。 　　周善给她拎着满满的两大袋烧烤，都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有爱心，人家卖不掉回去放冰箱可以明天接着卖，反正生的还没煮熟，又不是明天就不能吃了。她倒好，看人家衣服穿得旧就觉得他家境不好，把剩下的全给打包了。 　　住在这个古镇上的人，每天来来往往的游客那么多，烧烤摊的生意也那么好，哪里可能是真的穷呢。 　　但是见苏棠喜滋滋地沉浸在自己做了件好事的心情里，周善难得也没有提醒她。 　　回去以后时间还早，苏棠翻出了自己的泳衣，在镜子前面臭美半天。 　　“土豆哥哥，你说我穿哪件好看？” 　　周善抱臂倚着衣柜：“你穿哪件都好看。” 　　苏棠撇撇嘴，丢了泳衣扑到他身上，在他手臂上咬了一口：“我很认真地征求你的意见呢，周善同志，请你也认真地回答我！” 　　周善轻笑了下，目光落在被她随手丢在床上的两件泳衣上，停顿了几秒，才说：“黄色的那件吧。” 　　苏棠歪了歪头：“为什么？” 　　周善想到的是他高二开学的那天，身边的一群男生趴在栏杆上偷看她，她那天穿的就是一条鹅黄色的连衣裙，把她的皮肤衬得白皙水嫩，干净漂亮得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女孩子。 　　他还记得那天施杭趴在栏杆上，激动地喊她“仙女”，自此以后，他听到对她最多的称呼，就是仙女。 　　周善不说话，苏棠又问了一遍：“真的好看吗？” 　　周善这才回神，朝她笑了笑：“好看。去换上，我先去泳池等你。” 　　等他走出房间，苏棠在两件泳衣上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选了黄色的那件。 　　等她下楼的时候，周善已经在泳池里泡着了。 　　这个泳池一点都不大，与其说是泳池，倒不如等天气冷一点过来当温泉泡。 　　周善把她买回来的烤肉都放在泳池旁的托盘上，旁边还斜放着一瓶红酒。 　　苏棠裹着浴巾出去，她不会游泳，坐在旁边先用脚试了一下水温，不凉，还有点温，正适合这个季节。 　　周善从水里钻出来，朝她伸手：“下来。” 　　苏棠用脚勾了一簇水泼他，笑嘻嘻地说：“我不，我就坐在这里看你游，我的烧烤还没吃呢。” 　　她说完，刚想伸手去够她的烤肉，周善突然笑了笑，游到她前面，拽着她的双腿把人往水里拉。 　　“啊——” 　　苏棠惊呼一声，双手下意识地攀住他的肩膀。 　　“这不就下来了吗？”周善在她耳边轻笑。 　　苏棠气得要咬他：“你太过分了！” 　　周善抓住她的手，她张嘴的瞬间，他按住她的后颈往自己这边压，低头吻她。 　　苏棠第一次和他在水里接吻，被他吻得迷迷糊糊的，像只八爪鱼一样附在他的身上。 　　好在水面不高，她站着也只到她肩膀的位置。 　　玩了一会儿水，她又趴在泳池旁边吃东西。 　　周善从她身后走过来，倒了半杯红酒：“喝吗？” 　　苏棠连连摇头：“不喝。” 　　她说不喝，周善也不勉强，自己喝了小半杯，还剩一口，他喝了之后没有咽下去，把苏棠拉过来，不由分说又低头吻她，最后全被她吞进了肚子里。 　　苏棠这晚在泳池里被周善各种亲，就在两个人差点擦枪走火的时候，周善抱着她从泳池里出来了。 　　周善去部队这两年，一直都极力克制着自己，两个人也没有做过过分亲密的事情。现在好不容易没了束缚，他自然不会放过他心心念念惦记的姑娘。 　　整整一个晚上，苏棠不知道昏睡了多少次，又哭着醒来。 　　她只记得他一遍又一遍地让她喊他的名字，喊得她喉咙都哑了，他才停下来，很温柔很温柔地在她眉心亲了下，声音里带着满足：“真乖。”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呀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8123703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全世界我最可爱 7瓶；一米八 4瓶；哈哈 3瓶；青衿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1章 　　苏棠和周善在别墅住了两个晚上， 第三天下午， 在苏棠的央求下，周善依依不舍地开车带她回去了。 　　周善原本是想在这里再住一晚的，毕竟忍耐了两年的男人好不容易有机会开荤，自然是想要多尝几次的， 只两个晚上怎么够？ 　　然而苏棠执意要回去， 他知道她后天就要回医院上班了， 再来一晚他是真怕她上班的时候吃不消， 所以只能压抑着心中的渴求， 期盼着来日方长。 　　回家以后苏棠终于睡了个好觉。 　　这几天被他折腾狠了， 别说什么景区了， 除了第一天到的晚上去古镇逛了一圈， 剩下的两天连别墅的大门都没出去过。最刺激的是那天在花园里的游泳池里， 他说好教她游泳的， 结果游泳没学会不说，累得她浑身像散了架似的，还得时时刻刻提防会不会正好有人经过…… 　　觉是睡得舒服了， 只是连着两天都在周善的怀里醒来， 突然有天醒来他不在了，她还是有点不习惯。 　　于是苏棠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给周善打电话：“土豆哥哥。” 　　她刚睡醒，眼睛还没睁开，声音里也带着浓浓的鼻音。 　　周善轻笑了声，把正在写作业的妹妹一个人留在书房， 拿着手机走回自己的房间：“怎么才过了一个晚上，就忘记该叫我什么了？” 　　苏棠眼皮掀了几下，前两晚的意识慢慢回笼，她仅剩的那些睡意也消失殆尽。 　　她把自己藏进被子里，缩成一团，不知道是不是被子里太闷了，她的脸止不住地发烫。 　　“我……我不是一直都这么叫你的嘛。” 　　尽管周善现在看不到她，却能猜到她现在一定又在害羞了。 　　她害羞的样子很可爱，脸蛋红彤彤的，眼神乱飘，还会不自觉地咬唇。 　　她可能不知道，自己咬唇的这个小动作是多么诱人。 　　周善似有深意地说：“你忘了，我不介意再找机会替你回忆几次。” 　　回忆……还几次。 　　果然，苏棠咬了咬唇，周善等了半分钟，听到电话那头小姑娘软软的一声“周善”。 　　周善满意了：“下次记得都这么叫我。” 　　苏棠胡乱地应了声，脸上的温度刚刚褪去，才从被子里钻出来没几秒，又听他问，“那里还痛不痛？” 　　苏棠又一下子脸爆红。 　　他知道她会痛，偏偏每次还那么用力，就不能轻点吗？ 　　苏棠不想和他说话了，气呼呼地挂了电话。 　　周善突然听到“嘟嘟嘟”的声音，诧异地看了一眼手机，然而脸上的笑就止不住了。 　　- 　　第二天，苏棠回到医院上班，同科室的好多医生和护士都来探望她了。 　　孙医生笑着说：“小苏啊，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这假至少得休一个月呢！你再不回来，我们可要忙坏了。” 　　苏棠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医院里的工作本来就很忙，她和秦医生都不在，其他的医生就得分担掉她们的工作。她虽然只是一个住院医师，但平时也会尽自己所能替其他的医生们分担掉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因此科室里的医生们都很喜欢她。 　　秦医生年纪大了，这次又受了刺激，她的儿子带她去国外度假了，要再过几天才能回来。 　　苏棠看着他手里的病例：“孙主任，您是要去查房吗？我可不可以和您一起去？” 　　医院里的老医生们就喜欢像她这样勤快的孩子，笑着说：“当然可以，走吧。” 　　苏棠点点头，立刻拿着笔记本跟上。 　　她跟着孙医生查了一个多小时的房，把每一个住院的病人都看过一遍，笔记本上密密麻麻记了好几页的笔记。 　　和她同期进来的还有一个住院医师，只不过是博士毕业的，手里什么东西都没拿，手全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 　　看到苏棠记的笔记，薛冰微微朝她这边侧了侧身：“小苏医生，你的笔记回头复印一份给我呗。” 　　苏棠点点头：“哦，好。” 　　这个人每次都是这样，苏棠早就习惯了，反正也只是一份笔记，复印一下几十秒的事情，她倒是无所谓。 　　查完一个病房去下一个病房的路上，薛冰好奇地问她：“上次你住院，每天守在你身边的真的是你的男朋友啊？” 　　周善是她男朋友的事情几乎整个科室都知道了，苏棠没什么好隐瞒的，大方地点头：“是的。” 　　“你们的感情很好吗？” 　　苏棠奇怪地看他一眼：“挺好的。” 　　薛冰“哦”了声，继续八卦：“那你男朋友是做什么啊？我看他整天陪着你，也没去上过班？” 　　他这话让苏棠听得很不舒服，苏棠本来是想把土豆哥哥的光荣事迹搬出来好好打击他一下的，但是话到嘴边，又觉得没有必要和这种人废话。于是说：“他现在还没工作。” 　　薛冰一听这话就乐了。 　　嘿，没工作啊，就是一个无业游民咯。 　　他说：“我觉得吧，像你这么优秀的女孩子，又是名牌大学毕业的，找男朋友就应该找一个和你一样优秀的，起码也得是硕士博士一类的吧。而且一个男人光靠长得帅又不能当饭吃，最重要的还得是工作好，这样将来才能给老婆好日子过，要不然突然哪天失业了，岂不是要一个女人养他？” 　　苏棠在病房外突然停下脚步，冷笑了声：“薛医生，你说的那个优秀的男人该不会是你吧？” 　　学历高有什么用，一个整天依仗着自己学历高，在医院里游手好闲混日子，把什么事情都交给实习生去做，这样的人，不配和她的土豆哥哥相比。 　　薛冰没听出她话里的冷嘲热讽，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故作谦虚：“嘿嘿，我哪里是在说自己啊。” 　　他等着苏棠说一句“你太谦虚了”，谁知道苏棠开口就是：“你知道就好。” 　　薛冰脸色一白，没等他再说什么，苏棠已经头也不回地走进病房了。 　　- 　　薛冰在大学里谈过好几个女朋友，但是没有一个比苏棠更漂亮的。他几乎是来医院的第一天，就喜欢上了苏棠，并且暗暗发誓一定要把她弄到手。 　　只是他先前一年不在烧伤科，几乎打探不到她的消息，毕业后和医院签了合同，好不容易调来了这里，却得知她已经有男朋友了，着实让他心碎了一把。 　　然而他自认为自己追女生有些手段，并且在知道苏棠的男朋友还只是一个待业的人时，更加确信自己迟早有一天能把她追到手。 　　他觉得自己的时机已经成熟了，就不能再等了，所以当天中午午休的时间一到，他就迫不及待地邀请苏棠一起去外面吃午饭。 　　苏棠当然是拒绝的了，她和周善已经约好了中午一起吃饭，周善这个时候也应该在医院门口等着她了。 　　薛冰不信，她男朋友以前没来找她吃过一顿饭，他今天刚打算追人，情敌就来了？ 　　“那好啊，反正我也要到外面吃饭，我跟你一起出去呗。”他是铁了心觉得她是骗他的，非得跟她一起去看看。 　　苏棠不想理他，爱跟就跟呗。 　　她走得很快，对薛冰在一旁的搭讪不置一词。 　　到了医院门口，她一眼就看见了等到树下的周善。他今天穿了衬衣和牛仔裤，在一众路人甲乙丙丁里显得特别耀眼，有好几个结伴出去吃饭的护士经过他身边的时候都忍不住频频回头看他。 　　苏棠看他一眼，耳边再听不见烦人精聒噪的声音。 　　她像只展翅的鸟儿一样扑进他的怀里，不待他有所反应，就踮起脚尖在他侧脸上亲了下：“等很久了吧？” 　　“没有，刚来。”周善看着她笑，“怎么今天这么主动？” 　　她以前见到他，充其量只敢拉他的手或者抱着他腰，还是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主动亲他，并且是在她工作的医院门口。 　　苏棠不想把薛冰早上说的那些话告诉他让他烦心，她笑着说：“男朋友太帅了，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周善笑了，他摸摸她的头，牵着她往一旁的路边停车场走。 　　他今天是自己开车来的，花了那么多钱买的新车既然拿到了，总不能还放在车库里生锈。 　　薛冰远远地跟着他们，就想看看苏棠的男朋友到底能带她去吃什么。 　　估摸着他这种没工作的人，能带她去吃一碗拉面就不错了。 　　谁知道跟他们到了停车场，他就看到苏棠和他上了一辆蓝色的跑车。 　　这辆跑车有点眼熟，他去年去车展看过，似乎值两三百万。 　　他的脸上很明显地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要知道他至今也只开着三十万的宝马，还是他爸妈给他买的。 　　难不成苏棠的男朋友是个富二代？ 　　正在他出神的时候，周善的车从他面前开过。 　　苏棠收回视线，马上就听到周善在耳边问：“你认识这个人？” 　　刚才苏棠从医院里出来的时候，他就看到了这个人，他也知道他一路跟着他们。 　　苏棠点了点头：“他也是我们科室的住院医生。” 　　周善淡淡地嗯了声：“这个人心术不正，以后没事离他远点。” 　　苏棠一愣，随即笑开了，她往他那边倾了点身体，揶揄道：“土豆哥哥，你什么时候学会看相了？” 　　周善瞥她一眼，小姑娘在医院待了一个上午，身上有股淡淡的消毒水味。 　　他提醒她：“又忘了该叫我什么了，嗯？” 　　苏棠一下子就笑不出来了，坐回去，撇撇嘴说：“我都喊了你二十几年的土豆哥哥了，你以前怎么不纠正我，现在改不过来啦。” 　　周善侧目看了她一眼，眼底带着浓浓的笑。 　　以前她还小，喜欢喊他哥哥就喊他哥哥，可是这么幼稚的称呼，总不能让她喊一辈子。 　　他一直记得高中时她第一次叫他名字时的那种感觉，他觉得自己总是要把她的称呼给纠正过来的。 　　“你不想喊我名字也可以，以后换一个。” 　　苏棠好奇：“喊什么？” 　　周善目视着前方的路况，平静地说：“反正我们迟早是要结婚的，我不介意你把婚后的称呼提前拿过来用。” 　　苏棠：“……” 　　婚后的称呼？难道是……老公？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看到你们都化身成了柠檬，哈哈哈哈哈我好得意！ 第92章 　　对于周善这个提议， 苏棠自发地选择了无视。 　　吃好午饭以后， 周善又把她送回了医院。苏棠想说车子在路边靠一下她下车就好了，周善却径直驶进了地下车库。 　　她下车，周善也跟着下车。 　　苏棠奇怪：“你不回去吗？” 　　周善关上车门，锁了车， 车发出“嘀嘀”两声， 他应了声：“嗯， 不回去。” 　　苏棠下意识地问：“你要去哪里啊？” 　　周善走过来牵她的手， 笑了笑：“上班。” 　　上班？ 　　苏棠很奇怪， 他才刚从部队回来， 这些天也一直都和她在一起， 他什么时候找的工作， 她怎么不知道？ 　　苏棠想问， 可是转念一想， 她的土豆哥哥那么优秀，待在家里无所事事，确实不像是他的风格。 　　“你不是说想当刑警吗？”苏棠被他牵着， 俊男靓女， 一路上吸引了不少目光。 　　她印象里每年的公务员考试都是在年底，今年的报名还没开始呢，他怎么就已经找到工作了呢。 　　周善说：“嗯，兼职而已。” 　　“噢，兼职。”苏棠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们都回到医院门口了，他还牵着她， 半点没有要离开的样子。 　　苏棠停下来，朝他甜甜地笑了笑：“你就送我到这里吧，我自己进去就可以了。” 　　周善垂眸看她，漆黑的瞳孔里带着温柔的笑意：“怎么，你就那么不想见到我吗？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是在赶我走？” 　　“我哪有？”苏棠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她是怕他迟到好不好？ 　　她歪着脑袋问，“你在哪里上班啊？做什么呀？” 　　周善没说话，只看着她笑。 　　正在这时，医院的行政主任从里面走出来。 　　“周先生，您来了。”华学林先看到的是正面面对着他的周善，走进了才发现苏棠也在，“小苏医生你也在啊。” 　　自从上一次的人为纵火事件后，医院为此也开了很多会，院里不少人都认识苏棠了。 　　苏棠点点头，很乖地喊了一声：“华主任。” 　　华学林笑着说：“周先生，上次的意外是我们医院在安全问题上没有做到足够的重视。事情发生后，我院已经成立过专门的安全小组，对各个病房的自动喷淋系统进行了安全检查，对没有装该系统的办公室及病房也进行了安装。只是在其他方面，我们可能还有做得不够的地方，这次就麻烦您了。” 　　周善颔首：“应该的。” 　　行政主任一口一个周先生，语气和态度都恭敬都不行。 　　苏棠震惊了。 　　回忆起前几天的意外，确实是因为秦医生办公室的自动喷淋系统出了点问题，没有在感应到烟雾的情况下自动喷水，这才差点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只是她的土豆哥哥是什么时候和医院联系上的？听华主任的意思，土豆哥哥是医院专程请来的？ 　　苏棠被周善牵着跟在华主任身后。 　　华学林说：“周先生，为了保证你我双方的利益，还是需要您跟我去签一份协议。另外我给您安排了一间单独的办公室，院长说您如果有事，可以不需要每天都过来，只要定期来给我们做个安全检查和指导就行。” 　　周善把协议拿过来看了看，并非正式的合同，当初华主任得知他是退伍的消防员后，他也只是答应给医院做个安全顾问。 　　看了没什么问题，周善把协议给签了。 　　在把协议还给华学林之前，他忽然开口：“华主任，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您说。” 　　周善淡笑：“我以前是当消防员的，您让我在行政部门的办公室里坐着我也不自在，能不能让我去烧伤科待着，毕竟我以前的职业和这类病人比较接近，必要的时候我还能帮个忙不是？” 　　“咳。” 　　华学林虚掩着唇轻咳一声。 　　他说得好听，但他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不知道他要去烧伤科的真正目的呢？ 　　华学林的目光往站在他身后的苏棠身上飘了飘，他就说嘛，那天他找人帮忙的时候人怎么就会想都不想就一口答应，要知道只是一个安全顾问是没有工资的，充其量医院给一点补贴，一个月也就只有几百上千块，比实习医生的工资还少。 　　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华学林想了想，反正不是什么大事，于是说：“也行，那一会儿我就不带您去了，正好小苏医生在这里，我让她带您上去。” 　　被点名的苏棠一愣。 　　周善笑着说：“谢谢华主任。” 　　华学林摆摆手，笑着把协议拿走了。 　　- 　　离开行政科后，苏棠还是有点迷糊：“土豆哥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周善笑了笑，简单地把前因后果告诉她。 　　苏棠听完眼睛一瞪：“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啊？” 　　“小事而已。”周善摸摸她的头，温柔地说，“再说我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嘛。” 　　苏棠翻了个白眼，惊喜没有，惊吓倒是有。 　　她转身快步往回走，周善等她走了几步，摇头笑了笑，快步追上去，揽着她的肩：“怎么这个态度，生气了？” 　　苏棠倒不是生气，只是他突然要和她当同事了，她有点接受不了。 　　更何况，早上薛冰才和她谈论了关于他的事情，她现在就要带他过去了，怎么都觉得心里怪怪的不是滋味。 　　说实话，薛冰是什么人她心里有数，她一点都不想让薛冰出现在土豆哥哥的面前。 　　只是她突然想到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华主任没跟我说要让你坐哪里啊。” 　　周善想了想说：“你那个带你的秦主任不是要下周才回来么，我记得你们那间办公室应该不止两个位置吧。” 　　他上周在医院陪她的时候去给她拿过东西，他记得很清楚，秦医生是坐在里面的，她外间的桌子对面还有一张空的桌子。 　　苏棠咬了咬唇，瞥他一眼，再回头的时候，忍不住咬着唇笑了。 　　-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离午休结束还有十分钟时间，苏棠从衣架上拿起了自己的白大褂。刚穿好，就有人在外面敲门。 　　门是周善开的。 　　门外的人显然也没想到开门的居然不是苏棠，他抱着一束花愣愣地站在门外，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苏棠出事住院的那几天薛冰正好请假了，周善没见过他，但是刚才在门口，薛冰是见过他的。 　　薛冰心里咯噔一下。 　　周善看他穿着医生的衣服，很明显不是病人来给医生送花答谢的，他手里这束花看着新鲜，上面还有没干的露水，想必是才从花店里买回来没多久。 　　大致猜到他想做什么，周善挑了挑眉，单手维持着开门的姿势，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办公室内的人，唇角轻挑：“你谁？” 　　他问的是“你谁”，而不是“你找谁”。 　　薛冰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他穿得那么明显，这个人怕是个傻子吧连这都看不出来。 　　他心里认定了周善就是个无业游民，今天肯定是跟着苏棠过来还没来得及走的，他露出了一个自认为得体的笑：“你好，我是本院的医生，我来找苏医生说几句话。” 　　周善盯了他两秒，不紧不慢地低头，看了一眼腕上的表：“不好意思，糖糖正在休息，现在离上班时间还有七分钟，如果你有公事，请到了上班时间再来说。” 　　棠棠？叫得可真亲热！ 　　薛冰心里刚刚吐槽了他这个称呼，还没来得及说话，门就已经要在他面前关上了。 　　“喂喂喂！”他连忙伸手去抵。 　　周善停下来，声音冷冷的，没有一丝调调：“还有事？” 　　薛冰被他这副态度激怒了，这里是医院，自己才是医院里的医生，这个外人凭什么把他关在门外！ 　　“你等等。”薛冰严肃起来，“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苏医生的办公室里？马上就要到上班时间了，请无关人等马上离开。” 　　他自认为这句话说得还挺硬气的，肯定为自己掰回了一局。就在他等周善下一步的交锋时，周善却只淡淡地看着他，也不说话，更没有让开。 　　“怎么了？” 　　苏棠没听清二人的对话，从周善身后走过来，在看到薛冰和他手里抱着的那束花时，不悦地皱了皱眉。 　　“小苏医生。”薛冰谄媚地朝她笑。 　　苏棠看到他的笑就想到他早上数落周善的事情，没好气道：“薛医生这是走错办公室了吧，我记得您的办公室不在我这儿。” 　　薛冰一看到苏棠，就无视了周善：“是不在这儿，我是专程来找你的。” 　　苏棠淡淡地问：“有事吗？” 　　薛冰看了看她，把手里的花举到她面前：“小苏医生，这是我刚才路过花店买的，你中午没赏脸和我一起吃午饭，这束花你怎么都得收下了吧。” 　　他说完，还故意朝周善挑了挑眉。 　　他打算追的人，哪怕是情敌在，也不会退缩的。 　　空气中似乎安静了一瞬。 　　苏棠也想不到这个人胆子那么大，居然会当着她男朋友的面给她送花。 　　刚才回来之前她还在担心薛冰会找土豆哥哥的麻烦，这下她反倒开始担心自己了，土豆哥哥该不会误会吧？ 　　她小心翼翼地抬眸，想观察一下他的神色，谁知一抬眼，不偏不倚地撞进了他的视线里。 　　完了，苏棠心里一惊。 　　别人不了解，可她是再了解他不过的。 　　土豆哥哥每每露出这样的眼神，就说明他现在很生气。别人生气都是写在脸上的，可他是个例外，在部队一直隐忍了两年，他越是平静，说明气就越大。 　　他不说话，那肯定是在等她的反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Beginner 24瓶；鸽子@ 7瓶；满分李沁远. 5瓶；ONL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3章 　　苏棠后悔了， 她应该早点把薛冰的事情告诉他的。 　　她眼睛转了转， 突然捏住鼻子，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阿嚏——” 　　薛冰抢先道：“小苏医生，你是不是感冒了？要多喝热水啊！” 　　苏棠在心里默默地翻了一个白眼，都什么年代了， 还多喝热水。感冒要是喝热水就管用， 还要他们做医生的干什么？ 　　她吸了吸鼻子， 把花往他那边推了推：“我对花粉过敏， 麻烦你拿它离我远点儿。” 　　“……” 　　薛冰不知道她是真的过敏， 还是只是不想收他的花才临时想出来的理由。不过一连在她这儿碰了好几个钉子， 薛冰脸上的笑就有点挂不住了。 　　余光瞥见不远处的走廊里有两个小护士正朝着他们的方向指手画脚的， 他收回花， 干笑两声：“既然你对花粉过敏， 那这花我就丢了。你喜欢什么下次给我说， 我再给你买。” 　　苏棠抱着周善的胳膊，笑眯眯地说：“不用了薛医生，我喜欢我家土豆哥哥， 我想要的他也会给我买， 就不劳你费心了，再见。” 　　苏棠说完，把周善拽进办公室，然后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门一关，苏棠就主动地往周善怀里钻。 　　他没抱她，她就拿着他的两只手， 放到自己的腰后交叠。 　　她仰起头朝他望：“土豆哥哥，你是不是生气啦？” 　　周善轻哼了声：“你说呢？” 　　苏棠撒娇：“别生气啦，我又不喜欢他，我也不知道他今天是怎么回事，突然就给我送花了。你放心，我只喜欢你，除了你送的东西，别人送的我什么都不会收的，我发誓。” 　　算她有自知之明，周善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些。 　　他单手搂着她腰，另一只手捏起她的下巴：“下午有什么安排？” 　　苏棠想了想，如实说：“秦医生不在，她有几个病人我下午得去看看。还有我上周不在，错过了院里的培训，我想去找别的医生借笔记来抄一抄。” 　　她说着又补充了一句，“今天不用我值班，只要病人没什么大问题，我应该可以准时下班。” 　　周善眯了下眼睛：“别的医生？” 　　苏棠猜到他在想什么，忍不住笑了：“你放心，我们院里要培训的医生可不止薛冰一个人，我可以去找其他人借。” 　　再说了，她清楚得很，薛冰那个人一看就不像是会记笔记的人，找他也白找。 　　“嗯。”周善低头，在她唇上摩挲了一会儿，才放过她，“去查房吧，我去外面看看。” 　　苏棠想起来他现在也算她半个同事了，点点头，和他一起离开了办公室。 　　- 　　医院聘请了一位安全顾问的事情在上周五的例会上已经通知下去了，各个科室都很配合周善的检查。 　　一周下来，把医院里所有存在的安全隐患都抓了出来，华主任也很配合地进行整改。 　　苏棠在医院里还是很忙，即使周善也经常过来，但事实上他们每天见面的时间依旧很少。 　　秦医生回来以后，苏棠每天上午跟着她查房，然后去处理门诊的病人，下午会跟她一起进手术室。有时一台手术就是两三个小时，如果遇到严重的病人，很可能要十几个小时。 　　苏棠虽然只是助手，但也要全程陪在旁边。 　　今天接到的是一位深二度烧伤的病人，这位病人是临苏棠下班前才送来的，据说他下班后去接妻子女儿回家，路上不小心遭遇车祸后，他驾驶的汽车在短短十几秒内发生了自燃。 　　当时车门全被锁死，根本打不开，他砸碎了窗先让妻子带着女儿爬出去，等他自己想要出去的时候，火一下蹿高了。 　　他被送来医院的时候，身上的衣服和头发全被烧没了，浑身血淋淋的。但是他的女儿却除了受了点惊吓之外，毫发无伤，他的妻子也只是腿和手臂有小部分的皮肤烧伤了。 　　苏棠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烧成这样的病人，秦医生怕她吃不消，把病人的妻子交给了她处理。 　　苏棠给她处理伤口的时候，她一直在哭：“医生，我老公怎么样了？手术什么时候能结束，我什么时候能看他？他会没事的，对不对？我求求你们，一定要救活他，不管要花多少医药费，都一定要救活他。” 　　苏棠看她哭，也有点于心不忍：“你先别着急，我们几位主任医生都在里面救你的丈夫，相信我们，一定会尽力救他的。” 　　“谢谢，谢谢你们。” 　　苏棠替她处理完伤口，让护士先带她去病房休息。 　　她刚摘下口罩，周善走过来：“累吗？” 　　苏棠摇摇头：“我还好，土豆哥哥，我想等里面这个病人出来了再回去，你要不先走吧。” 　　周善说：“我不走，我留下来陪你。” 　　他们一直等到晚上十点，病人才被护士从急救室里推出来。 　　病人的家属都已经到了，一窝蜂地围上去问情况。 　　秦医生做完手术已经很累了，却还要耐着新安抚家属。谁都知道烧伤后最怕的就是感染，就算短期内没事，也不代表一定会没事，在伤口没完全愈合之前，都有可能出现意外。 　　苏棠离开医院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路上行人和车辆都很少了。 　　周善没直接带她回家，而是去了一家大型商场。 　　商场里大部分的店都已经关门了，只有四楼几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餐厅还开着。 　　苏棠晚上没怎么吃东西，这个时候闻到了香味，倒是感觉到饿了。 　　她和周善走进了一家火锅店，这家火锅店在本地挺有名的，平时晚上排队都要排两个小时，现在即使已经深夜了，依然有很多人在里面吃。 　　苏棠挑了一个相对比较安静的位置，点好菜，又想到了刚刚的那个病人。 　　看她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周善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起身，绕过桌子坐到她身边，把她揽进怀里，才发现她整个人都在发抖：“怎么了？” 　　苏棠摇摇头，手抓着他的衣服，把脸埋在他的怀里。 　　周善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无声安慰。 　　过了片刻，等服务员把菜都上齐了，苏棠才从他怀里钻出来，眼睛有点红。 　　像是哭过了，但是周善知道她没哭，只是眼睛有点红而已。 　　“到底怎么了？”周善捧着她的脸，指腹在她脸颊上轻轻磨蹭。 　　苏棠轻声说：“我刚才看到那个人了，烧得很严重，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个地方是好的。” 　　尽管她没敢仔细看，然而只是那一眼，就让她在视觉上受到了很大的冲击。 　　她从来没见过被烧伤得那么严重的病人，就算是上次那个抢救无效的女孩子，也没有今天的这位病人那么严重。 　　苏棠从来没有告诉过周善，她刚来烧伤科的那段时间，其实很不适应。 　　看到那些病人的伤口，她连着好几天晚上都在做噩梦，梦里病人的脸都变成了他。 　　她当初选择来烧伤科，就是担心在他遇到危险的时候她会束手无策，这两年他在消防部队，她没有一刻是安心的。 　　今天看到了这位病人，后来又听到他的妻子哭着求她救她的丈夫，一直藏在心底的担忧又再次浮上心头。 　　她突然用力抱住他：“周善，你以后不会再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了，对不对？” 　　周善恍然间明白她在担心什么，他低头，亲吻她的额头：“嗯，我不会再做那么危险的事情了。” 　　- 　　次年一月，周善参加了国考。 　　考试的那天正好是周末，原本是应该轮到苏棠值班的，她为了陪周善，特地和科室里另外一名女医生换了班。 　　周善坐在教室里考试，她就坐在学校外面的奶茶店里，一边看医学书，一边等他出来。 　　一直等到下午四点半，眼看着离他最后一场考试结束只剩下不到十五分钟，苏棠结了账，离开奶茶店。 　　一走出店门，寒风扑面，她被冻得缩了缩脖子。 　　周善走出来的时候她第一眼就看见了他，站在台阶上朝他挥手：“土豆哥哥，我在这里。” 　　周善听到声音走过来，他一伸出手臂，她就笑着扑进了他怀里。 　　“考得怎么样啊？” 　　苏棠勾着他的脖子挂在他身上。 　　不管什么时候，他的怀抱永远都是最舒服最温暖的。 　　周善笑着说：“进面试应该没问题。” 　　他这么说苏棠就放心了，她其实也不担心他会考不上，毕竟他的成绩从小到大都没有比别人低过。 　　他们两个还没说上几句话，周善的手机响了。 　　低头一看是施杭，他应该是掐着点打来的：“阿善，你考完没有？” 　　周善嗤笑：“我没考完能接你电话？” 　　“咦，对哦，是我傻了。”施杭问，“我们都到了，你和苏棠什么时候来啊？” 　　周善说：“马上。” 　　施杭催促：“那你们快点，就差你俩了。” 　　今天难得大家都有空，他们先前就约好了一起玩。 　　周善没有开车，在路边拦了一辆车，直接去了“K吧”。 　　“K吧”在薛翊回国后重新装修过了，和以前不太一样，只是外面电子屏幕上那条“未成年人不允许入内”的提示依然还在。 　　周善直接带苏棠上了二楼。 　　推开门，一个鬼哭狼嚎的歌声就传入耳膜。 　　不用猜，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高俊的。 　　周善掐了他话筒的声音：“你这五音不全的唱功什么时候能进步一点？” 　　高俊把话筒丢给他：“你行你来。” 　　周善挑了挑眉。 　　他唱功不错，但他不太喜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唱，所以就算是苏棠，和他在一起那么多年了，也没怎么听他唱过歌。 　　苏棠的眼睛里燃起了星星点点的期待。 　　作者有话要说：　　我挠秃头想了一天，改了个新文的文案，大家有空可以去看看鸭！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祭凉^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4章 　　周善几乎是本能地要拒绝， 然而他拒绝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就有一只软乎乎的小手在他腰上挠了挠。 　　他不怕痛，唯独对苏棠这种磨人的小举动没有半点抵抗力。 　　他把她白白嫩嫩的小手攥在手心里，垂眸便看到了她亮晶晶的目光。 　　周善顿了下：“想听我唱歌？” 　　苏棠期待地点头：“可以吗？” 　　哪有什么可以不可以的，她想听， 他就唱给她听。 　　周善从高俊手里接过话筒， 高俊愣了几秒， 跑到点歌台前一屁股把坐在那边的刘一彬挤掉了。 　　“阿善， 你要唱什么歌， 报歌名， 我给你提上来！” 　　周善偏头问苏棠：“你想听什么歌？” 　　苏棠笑着说：“都可以。”只要是他唱的， 不管什么歌肯定都好听。 　　周善嗯了声， 抬眼看见对面墙壁上液晶屏幕上的那首歌， 他说：“不用换了， 就这首吧。” 　　大家不约而同地往前看，前奏已经开始了，是张敬轩的《只是太爱你》， 很老的一首歌了， 歌虽然好听，就是太伤感了。 　　歌是另一个男生点的，那小子前段时间刚失恋，今天唱了一下午这种歌了。 　　“要不，咱还是换一首吧。” 　　高俊一看不好，苏棠不在这里也就罢了， 现在人家苏棠也在，阿善要唱这歌，只怕人家小姑娘听了会不开心。 　　他刚准备挑一首适合的歌，那边周善已经开始唱起来了。 　　他的嗓音本来就是属于那种偏低的，这首歌的节奏不快，再加上他的音调又都很准，一开口，所有人都惊呆了。 　　高俊怔怔地回头看他一眼，手指移到原唱的按键上，不信邪似的戳了一下，想着把原唱给关掉。谁知一点下去，又多了一个男音把周善的声音覆盖掉，于是他又连忙再戳一下。 　　卧槽，这真的是阿善在唱？ 　　“因为我不知道下一辈子还是否能遇见你，所以我今生才会那么努力，把最好的给你。” 　　他唱得好也就算了，最可气的是在唱这一句的时候，周善的眼神就没离开过苏棠。 　　苏棠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害羞地往他怀里钻。 　　天呐，早知道土豆哥哥歌唱得这么好听，她就应该早点让他唱，不——最好每天都给她唱一首。 　　想来也是，他的爸爸妈妈歌都唱得很好，苏棠偶尔和小番茄在一起玩，听到她的歌声也觉得很美妙，没理由他就唱得不好听了。 　　周善一首歌唱完，众人还回味在他歌声的余温里无法回神。 　　高俊就不信这个邪了：“阿善，这首歌你以前是不是练过？” 　　周善把话筒丢回给他：“没有，第一次唱。” 　　高俊：“……” 　　第一次唱能唱那么好？鬼才信！ 　　好好的一首伤情歌，居然被周善唱成了表白的情歌，大家都没什么心思在继续往下唱了。 　　周善在教室里做了多久试卷，高俊等人就在这里待了多久，时间也不早，大家一商量，打算去找个餐厅吃饭。 　　在场的都是成年人了，除了周善以外，刘一彬几个人工作都两年了。他们不再像高中那样点满桌的碳酸饮料，一上来就是好几瓶红酒。 　　在场的每个人都倒了一点，一顿饭吃得相当愉快，大家的话题也从学生时代渐渐步入社会，最后毫无疑问地集中在了现在的两队情侣身上。 　　刘一彬酒量不好，喝了两杯脸就红了，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到周善身后，拍了拍他的肩：“我说兄弟啊，施杭再过几个月就要结婚了，你和苏棠打算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啊？” 　　施杭和郭晴的婚礼订在今年五月，喜帖去年就给他们发了，苏棠作为周善的女朋友，名字和他的写在一起。 　　周善在桌子底下握着苏棠的手，两个人的手指紧紧地扣在一起。 　　周善随口说：“不着急，再等几年。” 　　“不是吧，还等啊？” 　　刘一彬这人哪里都好，只有一个缺点，喝多了说话口无遮拦，“你们这都在一起几年了，还等呢？阿善，别怪兄弟没告诉你，这女人啊最经不起等了，你要是真想娶咱校花，今年，就今年，马上领证，婚礼什么时候办无所谓。要不然过几年等咱校花见着了比你更好的人，到时候你就哭去吧！” 　　他这话说得其实也有点道理，周善往苏棠那边侧了侧身。 　　他也喝了两杯多的红酒，开口的时候苏棠能闻到一股很浓郁的红酒味：“是吗？” 　　刘一彬说了那么多，苏棠不知道他问的是哪个“是吗”，眨了眨眼睛，没说话。 　　虽然当他的新娘子是她从很小很小就开始的愿望，然而这些年和他在一起，他对她那么好，让她觉得像现在这样的日子也不错。 　　在她的心里，她迟早是要嫁给他的，早一点晚一点都没关系。 　　她也没想过那么早就要和他结婚。 　　她不说话，在周善眼里相当于默认了。 　　周善笑了下，原来他的小姑娘那么急着想嫁给他呢。 　　他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下：“我们明天就去领证。” 　　一桌人都呆了。 　　苏棠抬起眼，诧异地望向他。 　　刘一彬离他们最近，听得最清楚，结结巴巴道：“阿、阿善，你是认、认真的？” 　　周善没理他，抬起苏棠的下巴，额头轻轻地蹭了蹭她的，黑眸专注地望着她：“嫁给我，嗯？” 　　苏棠眼底的诧异还没消散，她就这样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周善说：“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等了一会儿，苏棠还是没说话。 　　她只当他是喝醉了，就连餐桌上的所有人在呆愣几秒后也都觉得周善是在开玩笑。 　　哪有人求婚那么草率的？说领证就领证，连束花和戒指也没有，这样人家小姑娘会答应嫁给你才怪呢！ 　　所有人都不相信，连苏棠自己都不相信。 　　然而第二天上午，苏棠在醒来以后，收到了周善的一条微信：【带好身份证和户口簿出来，我在你家门口。】 　　苏棠的瞌睡一下子清醒了，她顾不上地板有多凉，光着脚跳下床，走到窗边，哗啦一下拉开窗帘。 　　刺眼的光照进来，她看到她们家门口停着一辆很眼熟的蓝色保时捷跑车。 　　正是周善的。 　　她再低头看了一眼时间，他这条微信是一个多小时之前发的了。 　　也就是说，他至少在一个小时以前，就已经在她家门口等着了。 　　突然想起他昨晚说的话，苏棠连忙拨通了他的电话：“土豆哥哥，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呀。” 　　她的话音刚落，下面那台车的车窗被摇了下来。 　　周善抬头，隐约看到了她房间的窗户后面站了个人影。 　　他问：“衣服换了吗？” 　　苏棠喃喃道：“还没有。” 　　他说：“换衣服。”顿了下，又提醒她，“打扮得漂亮一点，记得带上身份证和户口簿。” 　　苏棠呼吸一紧，下意识地问：“为什么要带身份证和户口簿？” 　　周善勾了勾唇：“你说呢？” 　　她说……她不知道啊！ 　　挂了电话，苏棠把自己丢在柔软的大床上，掀开被子，整个人都埋了进去。 　　她以为昨晚他说那句话只是为了应付其他人的一句玩笑而已，她以为他睡了一觉肯定就忘了那件事了，她以为她还要等好久好久才能当他的新娘子…… 　　可是他刚才说—— 　　“糖糖，民政局九点就开门了，现在已经十点了，再不去就得等下午了。” 　　所以，他是真的打算今天就和她领证吗？ 　　苏棠挺懵的。 　　她全程在懵着的状态下换好衣服化好妆，她的身份证一直在随身携带的包包里放着，不用拿，至于户口簿，她知道苏陌一直放在他书房的抽屉里，也没上锁。 　　苏棠犹豫了一下，手轻颤着把户口簿拿出来。 　　关上抽屉的那一瞬间，她的嘴角控制不住地溢出一个笑，又立刻紧紧抿住。 　　苏棠出门的时候周善正靠车站着，听到动静，他抬眸，眸光一下子就锁定在了她的身上。 　　苏棠从来没想现在这样紧张过，走向他的时候都能听到自己的怦怦怦的心跳声。 　　以往小姑娘每次见到他不管多远都是往他怀里扑的，唯独这一次矜持得好像他们才是第一次见面。 　　周善笑了笑，大步朝她走去。 　　“东西都带了？”周善低声问。 　　“带、带了。”苏棠觉得自己现在就好像是在做梦一样，她还有些不确定，抬头问，“我们真的要去领证啊？” 　　周善很自然地嗯了声，牵着她的手往车边走：“你昨天不是没反对么。” 　　是没反对，但是…… 　　“我们不用和长辈们说一声吗？” 　　她觉得结婚这么大的事情，至少得先让爸爸妈妈知道。 　　“不用。”周善说，“先领证，下午回来我们再告诉他们。” 　　苏棠：“……” 　　虽说他们两个在一起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但是在长辈们不知道的情况下去领证，让她觉得自己有一种在偷情的感觉。 　　真是……太刺激了！ 　　一路上，苏棠还是觉得不太真实。 　　直到周善的车停在民政局门口，他们一走进大门，就有人上前询问：“请问两位是来办理结婚登记吗？” 　　苏棠咬唇，抬头看了周善一眼。 　　周善捏了捏她的手心，颔首道：“是的。” 　　“那两位是自己带了照片，还是要在我们这里拍？” 　　周善说：“就在这里拍吧。” 　　“好的，请稍等。” 　　等了一会儿，苏棠抱着周善的胳膊，忍不住又问了一遍：“土豆哥哥，我们真的真的要登记啊？” 　　周善抬手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说：“今天开始，不准再喊我土豆哥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100章了，你俩还墨迹不结婚呢？ 　　周善：结，今天就结，马上就结。 第95章 　　周末办理结婚登记的新人很多， 苏棠和周善等了好一会儿， 才轮到他们。 　　填《婚姻申请表》的时候，苏棠一个字一个字写得特别认真。她时不时地抬头，往周善那里瞥几眼，看他写到哪里了， 又低下头继续写。 　　她写得慢， 周善比她写得更慢， 像是在刻意放慢速度等她。 　　苏棠放下笔， 周善也刚写完最后一个字。 　　把填好的表格交给工作人员， 便有人带他们去拍照。 　　大部分新人都是自己带照片来的， 只有极少数的是和他们一样到了现场才拍。 　　苏棠拍完照， 跑到摄影的工作人员身边要看照片， 自己的照片怎么看都觉得不太满意：“这个照片印出来不好看的话， 可以换吗？” 　　工作人员在这里干了这么多年了， 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问，笑着说：“那肯定不行啊，结婚证上的照片都是要盖刚印的， 换了的话没有钢印就不作数了。” 　　苏棠郁闷地“啊”了声， 回头看周善。 　　周善也在看照片，他倒没觉得有哪里不满意，反正自己老婆怎么看都是好看的。 　　“没关系，我们拍婚纱照的时候找一位专业一点的摄影师。” 　　苏棠一想到还要拍婚纱照，她的眼睛又亮了。 　　工作人员哭笑不得地说：“放心吧小姑娘，你是我拍了这么多年照片拍出来最好看的一个女孩子， 等照片印出来，也一定好看。” 　　苏棠突然有点害羞：“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苏棠这下满意了。 　　拍完照片，工作人员又给了他们一人一张婚检单，可以查也可以不查。 　　苏棠暑假里刚做过体检，没什么问题，打算过段时间再去。 　　又等了一会儿，他们的结婚证制作完毕，工作人员把两个盖了钢印的红色小本本交到他们手上的时候，苏棠看得连眼睛都不舍得眨一眼。 　　周善道了谢，牵着她离开了民政局。 　　上车后，结婚证还被苏棠当宝贝似的捧着，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越看越喜欢，越看越高兴。 　　周善见她看得把自己都忘了，顿时心里有点酸酸的。 　　他把两本结婚证都从她手里抽走，倾身给她系好安全带，抬头的时候，亲了亲她的唇：“给你爸爸打电话？” 　　苏棠愣了一下：“打、打电话？” 　　周善笑笑：“我们都结婚了，难道不应该告诉他吗？” 　　是该告诉，可是……为什么是她来说啊？ 　　明明她也是受害者，是被他骗来的好不好！ 　　苏棠这会儿全然没了刚才那股子喜悦劲，只剩下满满的担忧。 　　要是爸爸知道她瞒着他们偷偷和土豆哥哥领了证，会骂她的吧？ 　　她鼓鼓腮帮子，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然后丢在他腿上：“要说你说，我不说。” 　　周善看她一副怂样，无奈地笑了笑。 　　他拿起她的手机，电话已经被接通了：“苏叔叔您好，我是周善，有件事情想要和您说一下。” 　　- 　　中午十二点，苏陌和林安安先到了香格里拉大酒店。 　　他们到的时候周皓一家还没来，只有周善和苏棠两个人等在包厢里。 　　“先生，这边请。” 　　听到门口的动静，苏棠回头，一眼就看到了苏陌和林安安。 　　她的手指蜷了下。 　　苏陌和林安安原本今天在朋友家作客，听说女儿出事了，连忙开了车过来。 　　“爸爸，妈妈。”看着他们走近，苏棠下意识地就往周善身后靠了半步。 　　苏陌没说话，看了她几眼，又把目光放在周善身上。 　　他不开口，弄得苏棠怪紧张的，小手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攥着周善的衣服。 　　过了大约十几秒，林安安突然把苏棠往她身边拉了点：“你这孩子，结婚那么大的事情，怎么不提前跟你爸爸和我商量一下？” 　　苏棠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求救似的望向周善。 　　周善抿唇：“阿姨，您别怪糖糖，是我今天早上临时做的决定，糖糖先前也不知情。” 　　其实事情的原委周善已经在电话里和苏陌说得很清楚了，苏陌和林安安都知道，林安安说这句话不过是为了缓和气氛随口说的。 　　周善是她看着长大的，她一直都很喜欢他，女儿和他在一起，她也是高兴的。只是结婚这件事情不单单是他们两个人的事，还关乎两个家庭之间，他们两个一声不吭突然领了证，哪怕她对周善再满意，也着实把她给吓到了。 　　周善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林安安也觉得他很有担当。 　　她和苏陌本来就不反对他们在一起，在他们的眼里，这两个孩子结婚也是迟早的事情。既然证都已经领了，也没有必要过多的苛责什么。 　　不过有一件事情，林安安还是有点担心的。 　　她压低了声音：“糖糖，你老实告诉妈妈，你们为什么那么急着结婚？是不是你……” 　　她话没有往下说，眼神却不经意地往她肚子上瞟了一眼。 　　苏棠顺着她的视线低头一看，忽然间明白过来她的意思，涨红了脸，急急忙忙摇头辩解：“没、没有妈妈，真的没有，我们都有做措施的……” 　　“措施？” 　　她的话没说完，一个凉飕飕的声音硬生生地打断了她说的话。 　　苏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他当了那么多年的律师，最会的就是抓对方话里的重点了。 　　苏棠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连林安安都已经顺着苏陌的话领悟到了：“你们……” 　　苏棠懊恼极了，早知道她就不说话了，就该把所有问题都丢给土豆哥哥回答。 　　她不知道该怎么接爸爸妈妈的话，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一溜烟地躲到周善的身后当鸵鸟。 　　过了一会儿，周皓和唐娅楠也来了。 　　一起来的还有唐涛。 　　小番茄在学校里补课还不知道这件事，要不然她肯定比长辈们还要兴奋。 　　吃饭的时候，唐娅楠一边骂儿子一边笑：“你说你今天早上七点不到就问我们拿户口薄出门了，我们还以为你是考试的地方要用呢。这么大的事情，不告诉我和你爸爸也就算了，你连糖糖都不提前让她知道，我问你，求婚的戒指准备了吗？总不能证都领了，糖糖手指上还空荡荡的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两感情不和呢。” 　　苏棠立刻把手缩到了桌子底下。 　　结婚的事情太突然，连她都忘了这一茬，她的手上还真的没戴戒指。 　　唐娅楠一看苏棠的举动就明白了，又狠狠地瞪了周善一眼才作罢。 　　周善说：“戒指我们下午就去买，我欠糖糖的求婚也不会这么轻易就算了，在我们的婚礼之前一定会有。至于没有提前和您说，是因为我实在是太想娶糖糖了，等不及了。” 　　啧啧，听听这话说的。 　　唐娅楠终究也是高兴的，说几句就够了，不能太丢了儿子的面子。 　　她笑着说：“你自己有分寸就好了，别的我就不说了，既然你们已经领证了，那么从今天开始就是正式的夫妻了，你们打算结婚以后住在哪里？” 　　苏棠偏头看了周善一眼。 　　这一点她也没想过。 　　周善捏了捏她的手，不紧不慢地说：“先住我们家吧，我们家离糖糖家近，来回也方便，我们刚结婚，总要给彼此一个适应期。等结婚以后，看糖糖的想法，她想搬出去，或者是继续住在我们家，我都听她的。” 　　他这番话，很明显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听到这里，苏陌的脸色比先前缓和了些，他沉声问：“婚礼呢，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办？” 　　他们领证领的突然，但是结婚可不行，筹备婚礼需要时间，他苏陌这辈子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当然想在她结婚的时候把最好的都给她。 　　周善思考了一下，才说：“等明年吧，婚礼的细节我想好好考虑一下。” 　　还有婚纱、戒指，他都要找人订做，这些都需要时间。 　　苏陌点头。 　　一顿饭吃了两个小时，大部分的时候都在讨论两个孩子结婚的事情。 　　看得出来，尽管大人们对于两个孩子突然领证很意外，但是没有人是不满意的。 　　吃好饭，苏陌问苏棠要不要和他们一起回去，苏棠站在周善的身边，坚定地摇了摇头。 　　她还要去挑戒指呢。 　　周善替她开口：“叔叔阿姨你们先回去吧，我带糖糖去选戒指，选完我就送她回去。” 　　林安安笑：“都结婚了，还叫叔叔阿姨？” 　　周善愣了一下，连忙改口：“爸，妈。” 　　林安安“哎”了声。 　　和长辈们分别后，苏棠终于松了口气。 　　她整个人瘫坐在副驾驶上，过了一会儿，又弹起来，抱住周善的胳膊：“我今晚就要住你家吗？” 　　周善正在开车，右手被她抱住，只能用左手控制方向盘。 　　他开得不快，闻言笑着说：“你不想住我家，我住你家也是一样的。” 　　苏棠倒不是不想，既然嫁给了他，还住在自己家里肯定不适合。 　　只是她一点东西都没准备呢。 　　苏棠想了想说：“等会儿我们买好戒指，你陪我回家搬东西吧。” 　　“好。”周善柔声答应，完了又补充一句，“衣服少带点，过几天我带你出去买新的。” 　　苏棠笑得很甜：“好啊。” 　　- 　　周善带她逛了好几家店，苏棠最后挑了一对不太显眼的对戒。 　　对戒的款式虽然看起来很简单，但她选的是经典款，价格也不便宜。 　　周善当场给她戴在了无名指上。 　　苏棠以前没有戴戒指的习惯，手指上突然多了一样东西，她的心里忽然有了一种奇异的感觉。 　　“好看吗？”她把手伸出来，换了好几个角度反反复复地看。 　　周善扣住她的手，两枚戒指也正好贴在了一起：“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结婚经验的我写民政局那段全靠百度“领证流程”，#也是很心酸了#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离沐颜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6章 　　买好戒指， 周善就陪苏棠一起回家收拾东西了。 　　今天这婚结得突然， 搬家更突然，苏棠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带哪些东西好。思来想去，最后索性只带几套当季的衣服和她每天要用的护肤品。 　　反正两家离得那么近，步行也就只有十来分钟的路， 缺什么再回来拿就是了。 　　她就放了一个旅行箱， 下楼时苏陌和林安安都在客厅里坐着。 　　林安安白天光顾着高兴， 这会儿看到女儿要跟周善回家了， 心里也多了几分不舍。 　　她叮嘱：“到小善家里以后要听你唐阿姨和周叔叔的话， 知不知道？” 　　苏棠很乖地点头：“知道。” 　　林安安抱了抱她：“你的房间我们还是会给你留着， 什么时候想回来住都可以， 提前给我或者你爸爸打个电话， 让你爸爸给你做好吃的。” 　　苏棠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 笑得很开心：“嗯。” 　　林安安要说的话都说完了， 回头看了眼苏陌。 　　苏陌翘着腿坐在沙发上，没说话，也没看他们。 　　电视里在播放法制新闻， 苏陌似乎看得很认真。也只有林安安知道， 他根本没在看电视。 　　“快去，和你爸爸道个别。”林安安拍拍女儿的肩。 　　这么多年来，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苏陌，他这是在舍不得女儿呢。 　　苏棠点点头，走过去，在苏陌身旁坐下。 　　苏陌偏头看她一眼， 又把目光放回了电视屏幕上。 　　苏棠的鼻子忽然有点酸酸的：“爸爸。” 　　苏陌淡淡地“嗯”了声。 　　苏棠抱着他的胳膊：“我会经常回来看你的。” 　　“嗯。” 　　“我还会每天都给你发消息。” 　　“嗯。” 　　“爸爸。”苏棠晃了晃他的手臂，语气隐隐带着长大后就很少表现出的依赖和撒娇。 　　苏陌眸色一动，终于望向她：“怎么了？” 　　苏棠就知道这招管用，她笑眯眯地说：“我明天下班了和土豆哥哥一起回来。” 　　尽管心里还不太待见这个突然间把自己宝贝女儿抢走的臭小子，但听苏棠这么说，苏陌的脸上还是露出了一抹笑：“想吃什么，爸爸给你做。” 　　“我想吃糖醋排骨，剁椒鱼头，还有酸汤肥牛。” 　　她点的菜，每一个都是不好做的。 　　然而苏陌想都没想就答应：“好。” 　　苏棠高兴地抱住他：“爸爸最好了，我最爱爸爸了。” 　　苏陌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 　　周善带着苏棠回到家，唐娅楠正在和家里的阿姨一起做晚饭。 　　这是苏棠变成她儿媳妇儿后第一次在他们家里吃饭，她做的几乎全都是苏棠爱吃的菜。 　　苏棠不是第一次来周善家里了，不过这一次却是以新的身份过来，心里还是很紧张的。 　　一进家门，她就跟着周善喊了一圈人，喊完以后脸颊红彤彤的，躲在周善身后半天都不敢抬头。 　　全家人都笑了。 　　周皓准备了一个很厚的红包，让唐娅楠给苏棠。 　　苏棠受宠若惊地接过，连忙道谢：“谢谢唐阿姨。”说完才发现自己喊得太顺口忘了改称呼，又垂下脑袋，不好意思地纠正，“谢谢妈妈，谢谢爸爸。” 　　唐涛也给了苏棠一个红包，不过这个红包和周皓给的不一样，里面不是钱，是一枚碧绿色的翡翠手镯。 　　苏棠虽然不识货，但也知道这个手镯一定价值不菲。 　　唐涛说：“这是前几年淑琴还在世时拉着我一起去买的，她说自己可能等不到小善结婚的那天了，但是她早就看出来了，说最后会和小善在一起的，一定是你，所以让我在你们结婚的这一天，替她转交给你。淑琴说，她一直都很喜欢你，也希望你会喜欢她的这份礼物。” 　　买手镯的事情只有唐涛和郑淑琴两个人知道，郑淑琴过世后，手镯一直被唐涛收着，谁都没有告诉，甚至连唐娅楠都不知道，自己的妈妈会给苏棠准备了这样一份特别的礼物。 　　苏棠双手捧着手镯，只觉得这支手镯突然变得沉甸甸的。 　　她轻轻摸了摸手镯，然后把它套在手腕上：“谢谢外公，也谢谢外婆，我很喜欢这份礼物，我一定会一直戴着的。” 　　唐涛点点头：“喜欢就好。” 　　- 　　苏棠这顿饭吃得特别满足，吃完和周善一起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唐娅楠还给她切了水果。 　　“谢谢妈妈。” 　　苏棠嘴甜，一口一个妈妈把唐娅楠喊得心花怒放。唐娅楠正好也闲着没事做，知道她喜欢吃她做的蛋糕，又去厨房给她做了。 　　小番茄还有一周多就要期末考试了，这也是她高考前第一次的模拟考。 　　学校这阵子抓得紧，晚自习一直要上到十点才放学。周皓接她回家都快十点半了。 　　小番茄一进家门就闻到了蛋糕的香味，看到餐桌上放着的蛋糕，高兴地哇了一声，拿起一块咬了一大口：“妈妈，这个蛋糕你是特地给我做的吗？真好吃。” 　　唐娅楠走过来，替她把肩上的书包拿下来，笑着说：“这是给糖糖做的，她和你哥哥在楼上呢，你去叫他们下来一起吃。” 　　小番茄还不知道他们结婚的事情，愣了下：“这么晚了，糖糖姐姐还在我们家里啊？” 　　唐娅楠笑，刮了刮她的鼻子：“叫什么姐姐，以后该改口了。快去，把他们喊下来一起吃。” 　　小番茄有点奇怪，边吃蛋糕边上楼，等她来到周善房间门口，一块蛋糕也已经下肚了。 　　房门没有关，小番茄站在门口往里一探头，就看到她的哥哥和糖糖姐姐站在一块儿，床上放了好些女生的衣服，还有哥哥房间里的桌子上，也放了一堆护肤品和化妆品。 　　周善房间的床单被套原本是灰白色的，苏棠今晚要住过来，下午的时候唐娅楠就给他们换了一套新的，看起来没那么生冷。 　　“哥哥，糖糖姐姐，你们在干什么？”小番茄觉得有点奇怪，哥哥房间里怎么突然多出了那么多女生用的东西呢。 　　她隐约猜到是苏棠的，但是却猜不到为什么。 　　周善看向门口：“放学了？” 　　小番茄点头，看到他拿着衣架把糖糖姐姐的衣服挂上去，然后挂进了衣橱里：“妈妈做好了蛋糕，让我喊你们下去吃。” 　　周善说：“你先去吃吧，我们马上就下去。” 　　小番茄站着没动，过了好半天，才指着那些护肤品和化妆品问：“哥哥，这些东西都是糖糖姐姐的吗？” 　　周善嗯了声。 　　小番茄歪了歪头：“糖糖姐姐要住我们家啊？”家里还有空的房间，怎么糖糖姐姐的东西都放在哥哥房间里呢。 　　“彤彤。” 　　周善挂完苏棠的最后一件衣服，牵着她走到门口，“以后不能再叫糖糖姐姐了，该改口了。” 　　“改口？” 　　周善看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妹妹，笑了笑：“嗯，从现在开口，该改口叫嫂子了。” 　　“嫂、嫂子？” 　　小番茄一愣，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了。 　　过了好久，她才恍然明白过来哥哥的意思，震惊极了：“哥哥，你和糖糖姐姐结婚啦？！” 　　她这嗓门吼得有点响，连站在楼下的唐娅楠都听见了。 　　唐娅楠失笑。前两年周善不在家，她觉得家里闷，这下好了，以后家里又多了一个糖糖在，他们家就热闹多了。 　　她相信小番茄是一定会喜欢这个嫂嫂的。 　　果然，在周善给了确定后，小番茄兴奋地一个劲地在原地蹦跶。 　　蹦累了，她才不管苏棠被谁牵着呢，上去就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真的吗？糖糖姐姐，你真的和我哥哥结婚了啊？哥哥没有在骗我？” 　　想不到小番茄会这么高兴，苏棠点头，笑了笑说：“真的，我们今天上午去领的证。” 　　“哇，太突然了，你们怎么结婚都不提前告诉我一声，我都没给你们准备礼物呢！”小番茄有些埋怨。 　　苏棠看了周善一眼，悄声说：“我也不知道啊，是你哥哥突然要拉我去的。” 　　小番茄不是长辈，因此苏棠能和小番茄说的也更多一些。 　　小番茄顿时警惕了：“是哥哥逼你的吗？” 　　听了她的话，苏棠忍不住笑了。 　　周善黑了脸，把妹妹拎出了他的房间：“什么逼不逼的，再乱说话，信不信我把你丢出去？” 　　哥哥那么凶，小番茄更加觉得自己的猜测不是没可能。 　　她一溜烟跑到楼梯口，回头朝周善做了个鬼脸：“嫂子，我哥哥要是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帮你一起揍他！”虽然揍不过。 　　苏棠被她那声嫂子喊得心里很暖。 　　她以前最担心的就是小番茄会不喜欢她，她一直没忘记那天在门外听到的他们兄妹的对话，现在小番茄的这声嫂子，让她仅剩的一点顾虑也消失了。 　　- 　　苏棠明天还要早起去医院上班，吃完唐娅楠做的蛋糕就和周善一起回房间休息了。 　　她坐在周善的床上，双脚腾空一前一后地晃悠，看着周善把她随意摆在桌子上的那些瓶瓶罐罐一瓶瓶放好摆整齐，她的脸上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个笑。 　　“土豆哥哥，我可不可以在你房间里放一个梳妆台啊？” 　　周善头也没回：“当然可以，这里以后也是你的房间，你想放什么就放什么，如果嫌碍事，把我这张桌子撤了也行。” 　　苏棠高兴了，她跳下床，走到他身旁，从背后抱住他。 　　她的手上戴着他们下午一起买的戒指，还有外公外婆送的那枚手镯。 　　她的脑袋从周善胳膊下钻过去，仰着脸问他：“我的手镯和戒指好看吗？” 　　周善忍不住笑，这个问题她今天已经不知道问了他几遍了，却还是很耐心地回答：“好看。” 　　“我也觉得好看。”苏棠美滋滋地松了手。 　　她刚准备借着灯光再仔细欣赏几遍她的宝贝们，周善反手扣住她的腰，把人带到身前。 　　昏黄的灯光下，他轻轻抚了抚她的脸颊：“糖糖。” 　　苏棠眼睛里还带着笑：“嗯，怎么啦？” 　　周善看着她，哑声说：“我们已经结婚了，你是不是该换个称呼了？” 　　听了他的话，苏棠心里没由来地一阵紧张。 　　她知道他说的称呼是指什么，可是她连结婚都没什么准备，要喊他这个称呼就更没准备了。 　　“我……”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被他用大拇指按住双唇。 　　粗粝的指腹细细地摩挲着她的唇，周善说：“半年前我就让你喊了，你一直不肯喊。糖糖，我都等了那么久了，喊一声给我听听，嗯？” 　　苏棠脸皮薄，即使两个人已经领了证，是合法的夫妻了，让她一下子就喊出那个称呼，还是觉得很羞耻。 　　她挣开他的手，咬着唇，害羞地往他怀里钻。 　　周善也不着急，低下头一点点地亲吻她的脸颊。 　　直到她痒得受不了，才嘤咛一声，蚊子似的喊出了那个他梦寐以求的称呼。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离沐颜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7章 　　苏棠洗澡的时候， 周善出去了一趟， 回来时手里拎着一个便利店的袋子。 　　小番茄正好下楼倒水，看到周善从外面走进来，愣了一下：“哥哥，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出去呀？” 　　周善说：“出去买了点东西。”说完， 他抬眸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壁钟， 又继续道， “都快要十二点了， 你还不睡觉？” 　　“要睡了呢。”小番茄站在饮水机前， 边倒水边说， “我刚才看了会儿书， 这杯水喝完我就要睡了， 哥哥你和糖糖姐姐也早点休息呀。” 　　小番茄一时半会儿还改不了对苏棠的称呼， 周善也由着她：“过来。” 　　小番茄抱着水杯走过去。 　　周善从袋子里拿了一板养乐多出来， 拆了一瓶，剩下的四瓶给了妹妹：“你拿着喝吧，喝不完放冰箱里， 明天带学校去喝。” 　　“哇， 谢谢哥哥！” 　　小番茄最喜欢喝养乐多了，味道酸酸甜甜的，很好喝。 　　她都拆了一瓶准备喝了，突然想到什么，歪了歪头，“哥哥， 你是给糖糖姐姐买的吗？可是她只有一瓶，我有四瓶呢。” 　　她沾了光，还拿了一大半，好像不太好呢。 　　周善笑了笑：“别瞎想，这是给你们俩买的。糖糖喝一瓶就够了，你也别喝太多了，这个凉，当心睡觉的时候肚子疼。” 　　小番茄点点头：“嗯，知道啦！” 　　- 　　周善推开门进房间，苏棠已经洗好澡了，正坐在他的床边擦头发。 　　周善把买的东西放在桌子上，从浴室里拿了吹风机出来，插上电源，朝苏棠招了招手：“过来。” 　　苏棠很高兴地跑过去，一眼就看到了那瓶孤零零的养乐多：“你出去过啦？这是给我买的吗？” 　　周善说：“嗯，喝吧，我给你吹头发。” 　　苏棠很自觉地在他前面的椅子上坐下来。 　　耳边吹风机的声音嗡嗡作响，她能感觉到他的手指时不时地穿进她的头发里，然后一缕缕地撩开吹干。 　　苏棠很舒服，眯着眼睛一边喝养乐多，一边享受他的服务。 　　一瓶养乐多没几口就喝完了。 　　苏棠坐着无聊，又不想扯着嗓子和他聊天，好奇地看他桌上放的那些东西。 　　周善桌子上有本相册，是他在部队这两年拍的，有平时训练的，还有和战友们休息时一起的自拍。苏棠以前没怎么看过，一张一张看得津津有味。 　　照片不是很多，只有二三十张，没几分钟就看完了。 　　她头发长，合上相册的时候还没完全吹干。 　　她的眼睛转了转，然后移到了周善拎回来的那个塑料袋上，想看看他都买了些什么。 　　打开才看了一眼，她就像捧了个烫手山芋似的，连忙丢掉。 　　周善将她的一举一动全都收入眸中。 　　他现在虽然看不到她的脸，但他知道她肯定又害羞了。 　　周善轻笑：“这些都是要给你用的，丢那么远做什么？” 　　“……我才不用，要用你用！” 　　苏棠脸更红了，她恼羞成怒地吼完，也不要他吹头发了，站起来跑到床边，掀开被子就把自己埋了进去，瓮声瓮气道，“我要睡觉了！” 　　周善关了吹风机，室内一下子安静下来。 　　他拔了电源，笑着走到床边，把她脑袋上的被子揭下来。 　　苏棠羞死了，不想看到他，用手遮着脸。 　　周善俯身，在她手背上亲了下，然后贴着她耳朵，轻声说：“先别睡，我洗澡很快的，等我。” 　　最后一句“等我”隐隐透着笑。 　　苏棠才不会乖乖等他呢，他一关上浴室门，苏棠就闭上了眼睛，努力想要睡着。 　　然而毕竟今天特殊，又是她第一次住在周善的家里，睡他从小到大一直睡的床，平常头一挨枕头就能睡着的她，今晚却迟迟没有困意。 　　周善的确洗得很快，不到十分钟就出来了。 　　里面水声停止的那一刹那，苏棠的心也快要跳到嗓子眼了。 　　她听到他走了出来，又听到了塑料袋的声音，然后他又回了浴室。 　　没一分钟，周善又从浴室走出来。 　　他绕到床的另一边，躺上去，顺手把装睡的小姑娘拉到怀里。 　　…… 　　这一晚，苏棠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新婚之夜”。 　　周善体力好，最后她实在受不了，一边哭一边攀着他的肩膀喊老公。 　　- 　　第二天闹钟响后，苏棠浑身都痛，特别是腰，酸得她都坐不起来。 　　尝试了几次后，苏棠终于放弃。 　　周善也醒了，见她要起床，看了眼时间，又把她揽回怀里。 　　他哑声说：“请假吧，再睡会儿，今天别去上班了。” 　　苏棠现在是想上班都去不成了，她瞪他一眼，张嘴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 　　“嘶。”周善皱了皱眉。 　　苏棠把自己的手机给他：“你打，我不打。” 　　通常医院请假是不太容易的，不仅要说明原委，还需要本科室很多领导签字。 　　周善嫌麻烦，直接给医院的行政主任打了个电话。华学林听说他们结婚了，惊讶得不行，倒也批准了苏棠的假期。 　　反正也只请一天，婚假都不用算，苏棠平时加班的时间就够抵了。 　　苏棠还在睡觉，她结婚的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烧伤科。 　　薛冰听说这件事情的时候，根本是不相信的：“怎么可能，你们是不是弄错了？” 　　这半年来，薛冰一直在打苏棠的主意，院里很多医生也看得出来。 　　苏棠是秦医生的人，秦医生对她也一直很偏爱，听薛冰这么说，她的神色立刻沉下来：“怎么不可能？苏医生年纪也不小了，这个年纪的小姑娘结婚的多得是。薛医生，我劝你以后多把心思放在工作上，不要总想那些有的没的。” 　　薛冰在秦医生这里吃了钉子，抿抿唇，纵使不服气，到底没敢再说什么。 　　- 　　等苏棠睡了个回笼觉醒来，身边的人已经不在了。 　　她迷迷糊糊看了看时间，把她吓一跳。 　　都已经十点多了，这是她第一次住在周善家里，就那么晚起床。 　　苏棠连忙爬起来穿衣服洗漱。 　　走路的时候双腿之间还是很酸，不过比刚才好很多了。 　　她从衣橱里拿了一件白色的厚毛衣，又拿了一条比较宽松的阔腿裤，穿好下楼，楼下空空荡荡的，只有周家的阿姨在厨房里忙活。 　　苏棠绕了一圈，确定长辈们都不在家，她走到厨房门口。 　　还没开口，听到动静的阿姨转过头来，看到她，笑着说：“苏小姐醒了啊。” 　　苏棠点点头：“阿姨，家里的人呢？” 　　阿姨说：“先生和夫人一早就去上班了，彤彤也去上学了，小善陪唐老先生出去走走，应该马上就要回来了。” 　　“噢。” 　　苏棠摸摸肚子，她有点饿，但是阿姨在厨房里，她又不好意思找吃的。 　　阿姨一看她的动作就明白了，她从一旁温着的锅里盛了一碗红枣莲子羹给她：“小善说你醒来肯定会饿，让我一直给你温着呢，你先吃一点垫垫肚子，一会儿我给你们做午饭吃。” 　　苏棠接过，闻了闻，想不到阿姨的手艺那么好：“谢谢阿姨。” 　　她端着去餐桌上吃了，她一碗红枣莲子羹吃完，周善和唐涛也回来了。 　　苏棠站起来喊了声外公，等周善走过来，她很亲昵地挽住他的手臂：“你刚才去哪里了？” 　　小姑娘的嗓音又柔又软，唐涛知道他俩亲，把客厅让给了他们。 　　周善带苏棠到沙发上坐下：“外公明天要和老朋友们去钓鱼，我陪他去买了一根新的鱼竿。” 　　苏棠很意外：“外公还会钓鱼啊？” 　　“嗯。”周善看着她，“你也想去？” 　　苏棠长那么大还没钓过鱼，觉得新奇极了，她点头：“想！可是……我明天要去上班呢。”她今天已经请假了，明天不能不去了。 　　周善笑着说：“没关系，反正外公也一直愁没人陪他钓鱼，知道你要去，他一定会很开心的。等你休息了，我们再陪外公一起去。” 　　“好的呀。” 　　- 　　苏棠上午睡得久，下午和周善一起陪外公看了一部电影，等到快吃晚饭的时候，才和周善手牵着手一起回家了。 　　苏陌给她做了一桌子的菜，昨天她点的三个菜也一个不落。 　　苏棠吃得美滋滋的，吃完后又带了一些东西去周善家里。 　　婚后的日子对苏棠来说没什么不同，周善还是对她很好很好，每天上班都开车送她去，等她下班的时候又准时到医院门口等她。 　　唯一让苏棠觉得有点区别的，大概就是疼她的人又多了几个。 　　周善的爸爸妈妈和外公都把她当亲生女儿似的疼，小番茄有的她都有，甚至自从她住进周家以后，唐娅楠对她简直比对小番茄还要好，做的蛋糕点心都是让她先挑喜欢的口味，她挑剩的才留给小番茄吃。 　　苏棠比小番茄大了好几岁，倒也不会故意和小番茄抢吃的，摸清她喜欢的口味后，苏棠常常也会把她喜欢的给她留着。 　　小番茄也越来越喜欢这个嫂子，以前在家里有不会的问题她都是问周善，自从苏棠住进来以后，她每次都先问苏棠，苏棠不会了，才不情不愿地去找哥哥。 　　五月初的时候，周善接到了上级部门的录取通知，让他在公示期结束后去警队报道。 　　苏棠很开心，这么优秀的男人是她的老公，真是要感谢当年眼光那么好的自己呢。 　　周善的工作尘埃落定后，他们两个人的婚礼也被提上了日程。 　　唐娅楠和林安安讨论了很久，选了好几个日子让二人挑，苏棠觉得哪天都可以，周善想了想，最后定在次年五月，还有将近一年的时间可以做准备。 　　作者有话要说：　　土豆哥哥和糖糖的番外大概还有几章就结束了，然后会写一个小番茄的故事，不会太长所以就写番外里啦，大家想看可以继续看，不想看也没关系，就是写着玩，顺便准备新文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Tian 13瓶；离沐颜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8章 　　周善在和苏棠领证的那天， 就把她手指的尺寸发给了国外的珠宝设计师。那位设计师在设计界很有名， 国内很多明星的结婚戒指都是出自他的手设计的。 　　薛翊曾在国外留了几年学，有幸认识了这位设计师，在回国前，特地请他给自己设计了一枚求婚戒指。这位设计师正是他介绍给周善的。 　　周善等了八个月， 终于等到了设计师打来的电话：“周先生， 您定制的钻戒制作完成了， 成品照片已经通过电子邮件发送给您， 您有空可以先看看， 如果不需要修改， 随时都能取货。” 　　周善道了谢， 挂了电话后， 就打开电脑登录了自己的邮箱。 　　第一封就是来自这位设计师的邮件。 　　苏棠洗完澡后从浴室出来， 看到他坐在书桌前， 不知道在看什么，看得很投入，连她出来都没什么反应。 　　她好奇， 边擦头发边往他那边去：“你在看什么呐？” 　　周善“啪”地一下合上了电脑。 　　苏棠什么都没看到， 愣了一下：“你看的是我不能看的东西吗？” 　　周善嗯了声，随口道：“工作上的一封邮件，有嫌疑人的照片，目前还不能对外透露。” 　　苏棠不疑有他，但还是撇撇嘴，有些郁闷地说：“可我又不是外人， 小气。” 　　周善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当然得小气点了，他给她定制戒指的事情她根本不知道，要是现在给她看到了，以后还怎么会有惊喜？ 　　他站起来，接过她手里的毛巾，替她擦头发：“最近医院忙吗？” 　　苏棠面对面和他一起站着，她比他矮了一个头。他给她擦头发，她索性抱着他腰，靠在他身上：“最近好一点了，没有之前天热的时候那么紧张。” 　　现在已经九月中旬了，连小番茄都拿着T大的录取通知书去报道了。 　　前几个月天热，医院烧伤科几乎每天都会收到新的病人入院治疗，高温晒伤已经很常见了，还有暑假独自在家中的孩子做饭或者烧热水时不小心被烫伤的。 　　最严重的是一个只有五岁的小女童，把妈妈刚刚放在一旁装满了热水的盆子打翻了，胸前和双腿都被烫伤了。 　　为了这个病人，苏棠连着几天几夜都守在医院里没有回家。累了就在隔壁的休息室里闭上眼睛睡一会儿，又不敢睡得太熟，值班护士一过来喊她，她就得去病房盯着。 　　好在这个女童命大，在重症监护室待了十天，最后挺过来了。 　　周善给她把头发擦得不滴水了，要去拿吹风机，苏棠抱着他不让他去：“不想吹，让它自己干吧。” 　　周善摸摸她的脸：“乖，吹一下，等它自己干还要好久。你累了，早点吹干早点上床休息。” 　　苏棠扁扁嘴，她其实一直不怎么喜欢用电吹风，觉得好吵。 　　但是周善已经去拿了，她倒也没说什么。 　　周善坐在床边，让她枕在他的腿上，他的动作很温柔，苏棠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就在苏棠以为自己快要睡着的时候，耳边嗡嗡嗡的声音停了。 　　周善放掉吹风机，把她抱起来：“国庆节有休息吗？” 　　苏棠睁开眼睛，想了想：“我可能有两天要值班，不过现在安排还没出来，我也不知道是哪两天。” 　　周善沉默了一下：“可以请假吗？” 　　苏棠偏头：“怎么啦？” 　　周善捉住她的唇，沿着她的唇瓣细细摩挲了一会儿，才开口：“请假吧，国庆我休息，我带你出国去玩。” 　　一听要出国，苏棠眼睛一亮。 　　她之前就一直计划着想和周善一起出去旅游，然而好几次时间都快订下来了，突然来了几个棘手的病人，她只能把行程一推再推。 　　“我们要去哪里？”她期待地问。 　　“去巴黎好不好？” 　　苏棠想了想，点头：“好。不过你先慢点订机票呀，我明天去给秦主任说一说，等有消息了我马上告诉你。” 　　周善说：“嗯。” 　　- 　　第二天，苏棠一到医院就和秦医生说了这事。 　　“是要去度蜜月吗？”秦医生笑着问。 　　苏棠结婚至今半年多了，至今没时间去度蜜月，秦医生也是女人，心里也挺心疼她的。 　　苏棠说：“应该不是，他只说带我去玩，没说是蜜月。” 　　秦医生想了想也是，婚假是法律规定的，谁会傻到不用工作日而用法定节假日去。 　　她翻了一下值班表说：“我可以给你少安排一天值班，但是两天的话可能会有点困难，你也知道我们科室医生本来就少，再加上国庆这个特殊情况，万一有紧急的病人就麻烦了。” 　　这一点苏棠也是认同的。 　　秦医生继续说：“这样吧，你牺牲一下，国庆节那天来医院值班，二号开始我给你放假，但是八号早上必须回来医院，可以吗？” 　　苏棠就担心她要在中间几天值班，闻言高兴地点头：“当然可以！” 　　她马上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周善。 　　周善收到她的消息以后，直接订了两张二号凌晨飞巴黎的机票，然后又给设计师打了个电话，商量了一个时间去取戒指。 　　离国庆节还有半个月，苏棠这些天一下班回家，就抱着笔记本电脑躺在床上搜旅游攻略，要不就是和林安安唐娅楠聊哪家的包包和首饰好看，打算趁出国这几天多买几件。 　　她记了一个小本本，周善靠在床头看书，她就趴在他身边写笔记。 　　周善偶尔累了往她那边瞥几眼，看她认真写笔记的样子，觉得可爱又好笑。 　　“妈妈，我报的这些还有缺的吗？你要不要问问爸爸需要点什么？” 　　苏棠拿着手机，在和林安安聊语音。 　　林安安笑着说：“不用了，你爸爸让你开心点玩，如果钱不够，就跟他说一声，他给你打。” 　　苏棠笑眯眯的：“知道了。”说完又想到什么，补充了一句，“不会不够的，我和土豆哥哥一起去呢，土豆哥哥有钱！” 　　林安安在电话那边笑她。 　　等通话结束，苏棠把手机和笔记本都丢到一边。 　　她撑着床往上爬了爬，脑袋从周善手臂下钻过去，靠到他肩上：“老公呀。” 　　周善被她闹得看不了书，索性合起来放到旁边，抱着她，低声问：“怎么了？” 　　苏棠仰起脸，双眸水盈盈的，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神情望着他：“你妈妈、你丈母娘、还有你老婆有好多喜欢的包包和首饰想买，但是你老婆一个月工资只有三千块钱，买不起这么多，你能不能赞助一点？” 　　周善看她一眼，忍住笑：“买不起就少买一点，将来等有钱了再买也是可以的。” 　　苏棠不悦地嘟了嘟嘴，明明她刚才和妈妈的电话他都听见了，却还是故意这么说，真是个心眼焉儿坏的男人！ 　　她扯开他的睡衣衣领，一口咬在他结实的胸肌上。 　　周善被她咬得浑身一颤，握在她腰间的手臂紧了紧，下一秒，翻过身把她压在身下。 　　他捏着她的下巴，双眸紧紧地盯着她，哑声问：“你在干什么，嗯？” 　　“咬你啊。”苏棠轻哼了声，低头又要去咬他的手，好在这里周善早有准备，捏着她的下巴没让她得逞。 　　苏棠咬了半天没够到，下巴也被他捏得有点痛，索性放弃了。 　　她扁扁嘴，自从结婚以后，她更是被周善和他的家人们宠上天了，撒娇什么的说来就来：“好老公，求求你嘛，看在你老婆那么漂亮又那么可爱的份上，你就赞助她一点，好不好嘛。” 　　周善被她几声老公喊得身上的火蹭蹭蹭地往上冒，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你还记不记得高中的时候，你说让我亲一下，我就要给你十块钱？” 　　苏棠记忆不差，她当然记得自己说过这话。 　　不过那时她是开玩笑的嘛，反正从高中到现在，周善也不知道亲了她多少次了，她连一分钱都没问他要过。 　　她笑着问：“你是要和我清算那些帐了吗？给钱给钱，你肯定亲了我没有上万次也有九千次了，看在我们是夫妻的份上，我给你打个八折吧！” 　　周善终于忍不住，刮了刮她的鼻尖，笑了出来：“小笨蛋，八折的钱够买？” 　　苏棠一愣，掰着手指数了数，然后发现八折似乎是有点不够。 　　“那你就多给点嘛。”她拽着他的衣服晃。 　　周善说：“多给可以，但是要看你的诚意了。” 　　“嗯？”苏棠没明白，“什么诚意？” 　　周善俯下身，贴着她的耳朵，轻轻地说：“我们来玩个游戏，以前的那笔账不算，从现在开始，你让我舒服一天，我就给你买一样东西，价格不设上限，多贵都可以，按连续的天数来算，怎么样？” 　　“……” 　　苏棠不是当年那个傻乎乎地就被他骗了当他女朋友的小少女了，和他结婚都大半年了，她自然知道他要的“舒服”是指什么。 　　她红了脸，狠狠地瞪他一眼。 　　还说什么“按连续的天数来算”？难道中间如果断了一天，或者她没让他舒服，就要清零从头开始算吗？ 　　哪有这样的人！ 　　“你可以有意见，但是不准拒绝。” 　　周善说完“游戏规则”，笑了笑，完全没给她说话的机会，用力地吻住了她的唇。 　　…… 　　一号晚上七点，周善开了车去医院门口接苏棠。 　　他们的箱子前一天晚上就整理好了，放在他车的后备箱里。 　　他先带苏棠去吃了顿饭。 　　苏棠担心出国太久会想念国内的美食，这晚一直吃到撑，就连到机场以后，她都捧着圆滚滚的肚子，满足地直打饱嗝。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祭凉^ 3瓶；哈哈 2瓶；离沐颜、ONL、浅笑安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9章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 苏棠将近有三分之二的时间都在睡觉。 　　周善买的是经济舱的票， 临下飞机前，坐在她身旁的那位女士羡慕地说：“小姑娘，你可真厉害，在飞机上都能睡那么久， 像我就不行了， 一点也睡不着。” 　　苏棠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她哪里是厉害， 只是前一天晚上没睡好， 所以才会特别嗜睡。 　　飞机停稳后， 前面的乘客陆续离开了座位。 　　苏棠也解开了安全带， 刚站起来， 周善就从随身带的旅行箱里拿了一件她的外套给她穿上。 　　外套有点厚， 苏棠不想穿：“好热， 我不要穿这件。” 　　周善看她一眼， 眼底含笑：“欧洲早晚温差大，现在外面应该只有十几度，你乖一点， 下了飞机就不热了。” 　　苏棠扁扁嘴， 不情愿地开口：“那好吧。” 　　他们等周围的旅客都下得差不多了，周善才牵着苏棠下了飞机。 　　机舱门口好几个空姐笑着和他们说再见，苏棠走出舱门，忍不住和周善咬耳朵：“这几个空姐都好漂亮！声音也好听。” 　　“是么。”周善看着她笑。 　　苏棠跑到他前面，倒退着走：“难道你不觉得吗？” 　　周善揽着她的腰，把人转回来：“好好走路。”顿了下， 他又说，“我没注意。” 　　苏棠一愣，随后笑着问：“是不是在你眼里，只有我才能吸引你的注意力？” 　　周善回答得很快：“嗯。” 　　苏棠眼睛亮亮的：“好吧，看在你那么喜欢我的份上，我也告诉你一句实话吧。” 　　周善停下来：“什么实话？” 　　苏棠笑了笑，踮起脚尖，凑到他的耳边，轻声说：“其实从小到大，在我眼里，你也是最帅的，没有之一。” 　　周善盯了她几秒，眼底的笑意逐渐漫开：“傻瓜。” 　　- 　　办好入境手续，两人打了辆车，先去订好的酒店放东西。 　　外面的气温果然很低，苏棠在等车的时候看到好多他们同飞机的游客穿着单薄的秋装瑟瑟发抖。她一点都不冷，唯一露在外面的手还被周善握着，他的手心很烫，她低头看了一眼他握着她的手，不由自主地笑了。 　　欧洲的酒店没有国内的好，不过也算干净整洁。 　　他们住在巴黎著名的香榭丽舍大街上，酒店附近到处都是世界闻名的景点。 　　苏棠在飞机上睡够了，一点时差也没有，放好东西，就揣上了她的小本本，兴奋地要出去逛街。 　　周善一路上没怎么睡，倒也不怎么困，研究了一下路线之后，就带着她一起出门了。 　　他们先去吃了顿西餐，苏棠平时不太吃这些，偶尔吃一次也觉得还不错。就是实在吃不惯带血的牛排，又让服务员拿回去重新煎熟一点，惹得服务员都用法语说她可爱。 　　整整一个下午，苏棠都拿着小本本到处扫荡。周善一直陪着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女生都这么爱购物。 　　平常走几步路就觉得累，一到了商场，走几个小时都像没感觉似的。 　　天黑以后，苏棠带着满满的战利品，和周善一起回了酒店。 　　周善去阳台上打了个电话，回来的时候苏棠还盘着腿坐在床上，一张张地拍照然后发给林安安和唐娅楠。 　　周善笑了笑，往她身边一坐，把人揽到怀里。 　　“哎哎哎，你先别抱我，我照片还没拍完呢！”苏棠挣扎着要从他怀里出来。 　　周善不放，俯身亲她的耳朵：“别拍了，先收起来吧，回家再看。” 　　苏棠被他亲得痒极了，一边笑一边躲。 　　她今天高兴极了，周善嘴上说让她不要买这么多，但是付钱的时候半点没犹豫的。 　　她丢了手机，回过头，跨坐在他腿上：“我们明天去哪里玩？” 　　周善的手轻轻地在她背上抚了抚：“上午在酒店休息吧，下午我约了一个朋友见面，你陪我一起去？” 　　苏棠歪歪脑袋，有些诧异：“你在国外还有朋友吗？” 　　周善嗯了声。 　　苏棠以前没听他说过，挺好奇的：“他是做什么呀？留学生吗？还是来出差的？男的女的？” 　　“都不是。”周善说，“他是法国人，薛翊以前在国外留学的时候认识的，我没见过，只和他通过几次电话。他的年纪应该和我们父母差不多大，所以明天见到他，记得喊一声叔叔。” 　　“噢。”苏棠点头。 　　她没继续问为什么薛翊的朋友周善也会认识，不过她猜测大概是他们生意上的伙伴。 　　这些年周善不仅和薛翊一起经营“K吧”，两个人还一起投资了很多其他的项目，虽然都是用薛翊的名义投资的，但是每次赚了钱，薛翊也会分他一半。 　　周善去部队之前给了苏棠一张卡，苏棠这几年放在抽屉里都给忘了。前几天想看看自己存款有多少，突然发现了他给她的那张卡，好奇一查，里面的数字差点没把她吓死。 　　她以前一直觉得她的老公买得起跑车已经很厉害了，直到最近才发现，他大概开一次车展都不成问题。 　　苏棠有种一夜暴富的感觉。 　　不过虽然周善把卡给她了，但是她也不喜欢自己拿他的卡去刷。她就喜欢看着他给她买东西，那种感觉比她自己买还要高兴。 　　- 　　第二天上午，苏棠很满足地睡到了自然醒，差不多快十点才起床。 　　她以为自己睡得够晚了，结果和周善一起下楼去吃早餐，发现很多当地人也刚刚到餐厅吃饭。 　　苏棠一边啃面包，一边和周善八卦：“奇怪，我们的国庆节他们又不放假，今天也不是周末，难道外国人都不上班的吗？” 　　她说的是中文，也没有刻意压低声音。 　　听了她的话，周善笑了笑，慢慢给她讲：“法国这个时候还是夏令时，晚上八.九点才天黑，因此他们一天工作的时间也会比较晚，我们国内开始吃午饭了，他们大部分人才刚刚开始上班，当然下班时间也比我们晚，晚上八点以后才是晚餐时间。” 　　“啊，这么晚啊。”苏棠惊讶极了。 　　怪不得昨天晚上他们去餐厅吃饭，一开始都没有人，她还以为那家餐厅去的人少呢。 　　“嗯。”周善笑着说，“他们的午休时间是下午两点到四点半，我和朋友约了两点见面，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吃好早餐我们还能先去逛逛。” 　　苏棠想了想说：“那就去凯旋门吧！” 　　周善点头：“好。” 　　苏棠昨天买了一天东西，没好好玩，今天空下来，拉着周善到处拍照。 　　国外的天空比国内漂亮多了，早上起来冷，到了中午太阳升起来以后，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苏棠穿了条裙子，外套给周善拿着。 　　她看到什么都要摸一摸，周善跟在她身后，脖子里挂着相机，她一回头，画面就定格下来。 　　路过一个街心公园的时候，周善的镜头里突然出现了两个老外。 　　他们不知道和苏棠说了什么，苏棠摆了摆手，然后往周善的方向指了指。 　　两个老外看到不远处的中国男人，显然有些失望。 　　苏棠又和他们说了句什么，然后飞快地回头，往周善这边跑。 　　等她回来了，周善牵着她手问：“他们和你说了什么？” 　　苏棠跑得有点急，胸口微微起伏：“他们夸我漂亮，问我是不是来旅游的。” 　　那两个老外已经离开了，周善说：“你是怎么回答的？” 　　苏棠抱着他的手臂，笑得很甜：“我说我是和我丈夫一起来的，他们就没有说话啦。” 　　周善望着她，黑眸里笑意乍现。 　　等时间差不多了，周善带苏棠一起去见设计师。 　　苏棠事先不知道见谁，到一家珠宝店门外的时候，她还有点反应不过来：“你和你朋友就约在这里见面吗？” 　　“嗯。” 　　周善的话音刚落，有一位漂亮的法国美女从店里走出来，用英语和他们交流：“请问是周先生和周夫人吗？” 　　周善颔首：“是的。” 　　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斯蒂文先生已经在等您了，请两位跟我来。” 　　苏棠从来没来过这样的店，尽管她不知道这家店是名字，但看装修的风格，也知道肯定不一般。 　　这家店不是很大，一楼的整个店面也就二十多个平方。和其他的珠宝店不太一样，这家店的左右两边各有两个展台，每个展台里放的不是珠宝，而是一些珠宝的模型。 　　苏棠轻轻地扯了扯周善的袖子：“这里为什么要放模型啊？” 　　她很奇怪，既然都是开门做生意，不放实物，别人怎么可能买呢？ 　　周善还没说话，前面带路的法国美女听懂了她的话，用一口流利的中文给她解释：“斯蒂文先生的设计价值连城，并且他只接定制的设计，不会有第二件一模一样的存在。你看到的这些都是有人订做的，实物已经被客人取走了，放在这里只是做展示用。” 　　苏棠诧异地睁大眼睛：“原来你会讲中文啊？” 　　她笑了笑：“是的，我曾经去中国留过几年学，学过中文。” 　　苏棠佩服极了，她自己的英语还是三脚猫，没想到外国人的中文居然可以说得那么棒！ 　　二楼是一间很大的设计室，南面有一排很明亮的落地窗。 　　一个年约四五十岁的男人站在落地窗前，他的右手边放着一个很精致的微型展台，展台有半人高，四周都是透明的玻璃，里面大概只能放得下一台笔记本电脑。 　　苏棠看到里面有一个很精致的首饰盒，她往周善的方向歪了歪脑袋，突然很想看看里面装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三斤小甜甜、toughgirl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0章 　　听到脚步声， 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转过身：“周先生，你好。” 　　“斯蒂文先生。”周善很客气， “久仰大名。” 　　互相握过手，斯蒂文把目光移到了他身边的女孩儿身上。 　　只短暂地停留了片刻，又收了回来：“这位小姐就是你的未婚妻？” 　　周善偏头，看苏棠一眼，勾唇道：“不，她是我太太。” 　　“太太？” 　　斯蒂文显然有些意外， 他回头看了一眼展台里那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 “既然你们已经结婚了，为什么还要……” 　　周善笑了笑：“我们是结婚了没错， 不过我还没正式向她求过婚， 我答应过她，缺的都会补上。而且，我们只是领了证，还没来得及办婚礼。” 　　斯蒂文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他顿了下，“但是你的太太在这里，你确定要我把东西拿出来给你看？” 　　周善捏了捏苏棠的手心：“反正迟早都是她的，顺便还能见到设计师本人， 有什么不好的呢？” 　　“说得也是。” 　　苏棠奇怪地他们：“你们……在说什么啊？” 　　什么东西她在这里不能看？还说是她的？到底是什么啊。 　　斯蒂文没说话， 只侧身， 让他们过去。 　　周善牵着她走到展台旁，展台没有上锁，他轻易就把里面的小盒子拿了出来。 　　苏棠探头， 眼巴巴地看着他手里的东西。 　　周善没有立即打开，毕竟设计图他看过，只是见苏棠这么好奇的模样，忍不住逗她：“想看？” 　　苏棠点头：“想。” 　　“猜猜里面是什么？” 　　这个盒子的大小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某种东西，苏棠咬唇：“戒指？” 　　周善的眸中染上了些许笑意，他既然带她一起来看，就没想要瞒着她。 　　盒子打开，里面果然是一枚戒指。 　　戒指是一朵花的形状，中间一颗很大的钻石，四周围绕着四片镂空的花瓣，每片花瓣上又镶嵌着十多颗密密麻麻的小碎钻。 　　出自国际知名珠宝设计师之手，价格肯定不菲。 　　钻石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苏棠移不开目光：“这是……” 　　“你说呢？” 　　苏棠抬眸，眼底有欣喜，更多的却是不可置信：“送我的？” 　　尽管她在看到戒指的那一刻已经有了这个认知，然而她仍然不敢相信，他居然会找设计师特地为她定制戒指。 　　周善浅笑：“喜欢吗？” 　　苏棠觉得自己像在做梦一样。 　　怎么说呢，她曾经无数次幻想他向她求婚会是怎样的场景，或许是在她的生日，或许在某个节日，又或许是在某种特定的场合。 　　总之她觉得如果到了那一天，就算他隐藏得很深，保持得很神秘，总会有蛛丝马迹遗留下来的。 　　她肯定一猜就能猜到。 　　但是他没有，甚至连个像样的场地都没有，就这么把她带来了。 　　直到刚才，她一直都以为和他来法国只是一次单纯的旅游，甚至于他说要见他的朋友，她都没往哪里去想。 　　然后，猝不及防的，他拿出了一枚戒指，问她喜欢吗。 　　这大约是最没有惊喜的时间和场合，可正是因为这样，才让她在毫无准备下，震惊得无以复加。 　　他特地为她定制的戒指，她怎么会不喜欢呢。 　　苏棠怔怔地点头。 　　周善笑了笑：“把手伸出来。” 　　苏棠乖乖地把手递给他。 　　周善小心翼翼地把戒指套在她的中指上，戒指原本就是按她手指的尺寸定做的，很合适。 　　苏棠抬高了手，放在阳光下看。 　　斯蒂文走过来，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戴在适合它的人手上：“周先生的眼光果然独特，它很适合这位小姐。” 　　苏棠在看戒指，周善的目光除了给她戴戒指的时候，自始至终都在看她：“谢谢。” 　　苏棠放下手，歪了歪脑袋：“什么眼光独特？” 　　周善不说话，苏棠只好看向斯蒂文。 　　斯蒂文说：“当时我给周先生提了很多设计的方向，都被他否决了，直到提出这一枚戒指的设计，他几乎没有犹豫就决定了。” 　　不是每款戒指都适合每一个人戴，再好的戒指戴在不合适的人手上，也只会适得其反。事实上他起初也在犹豫，究竟要不要按照方案来做，毕竟做出来如果不适合客人，也是他职业生涯中的一个败笔。 　　最后，他决定赌一下。 　　“这个系列并非所有人都能驾驭。”斯蒂文眸中也有惊艳，“我很庆幸我赌赢了，它属于你。” 　　他的最后一句话，明显是对苏棠说的。 　　苏棠好像懂，又好像不太懂。 　　直到离开斯蒂文的工作室，她都没有取下那枚戒指。 　　每隔几秒，她都要低头看一眼。 　　看得出来她很喜欢，周善轻笑：“既然那么喜欢看，我们今天不去玩了，回酒店给你看个够？” 　　苏棠想都没想就答应：“好啊。” 　　回到酒店，苏棠盘腿坐在床上又看了好一会儿，才放下手。 　　周善正靠在床头看手机，苏棠爬过去，往他怀里靠，周善自然而然地抬手拥住她。 　　见她一双杏眼水盈盈地盯着他瞧，周善吻了吻她的眉心：“怎么了？” 　　苏棠抱着他腰，撒娇地喊：“老公。” 　　“嗯。” 　　苏棠好奇地问：“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准备这枚戒指的？” 　　周善看着她：“年初，我们领证的第二天。” 　　这么久了？ 　　他居然瞒得这样好，一点口风都没透露过。 　　苏棠脸贴着他的胸膛，耳边是他蓬勃有力的心跳声：“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周善低笑：“告诉你还会有惊喜？” 　　苏棠当然知道告诉她就没惊喜了，她就是随口问的：“那你这次带我出来，就是特地来拿戒指的？” 　　周善说：“是，也不全是。” 　　他的确是为了拿戒指才来的，但是拿戒指他一个人来就够了，带她一起来，是看她最近太累了，还想让她放松放松。 　　“你这样算是向我求婚了吗？” 　　苏棠觉得他们真的好特别，别人都是先求婚，然后再顺理成章地领证结婚。 　　到了她和周善这里，却是反着来的。 　　她嘟嘴：“别人求婚有花还有烛光晚餐，我除了戒指什么都没有。”她顿了顿，“而且，你都没有给我下跪。” 　　她前半句话周善不觉得有什么，她想要花，他每天都可以给她送，她想要吃烛光晚餐，他也可以天天带她去吃，但是下跪…… 　　周善挑眉：“你想要我跪？” 　　苏棠原本也没真想要他跪，不过他这么问了，她笑眯眯的撑着下巴：“那你跪不跪嘛？” 　　仿佛是料定了他不会跪的，她弯着眼睛，像一只狡黠的小狐狸。 　　周善盯着她看了两秒，淡淡地嗯了声。 　　苏棠还没弄明白他这个“嗯”是什么意思，他就翻身下床，单膝跪地，漆黑的眸底似笑非笑：“请问苏棠小姐，你愿意嫁给我吗？” 　　苏棠懵了，几秒后，她连忙把他拉起来：“你你你……我就是随口说说，你怎么真的跪呀！” 　　周善顺势重新坐回床上，把人抱回怀里，轻飘飘地说：“不是你让我跪的么？” 　　苏棠心虚：“我哪里知道你真的会跪呀。” 　　他平时虽然疼她宠她，可是苏棠也知道，他骨子里那份男人的骄傲。 　　她大一时他在论坛上大张旗鼓地发帖表白，后来又在她学校里完全不留情面地比赢了体育部的那群男生，以及那一个个曾经明里暗里喜欢她甚至于向她表白的男生，他全都强势而又坚定地让他们知道，谁才有资格陪在她的身边。 　　像他这样的男人，苏棠从来没想过他会跪着问她愿不愿意嫁给他。 　　周善捏着她的下巴，略有些玩味地说：“那倒是，不过你既然我喜欢我跪，以后那我就多跪跪。” 　　“……” 　　苏棠没明白。 　　直到晚上，她才猛然间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 　　苏棠被他闹了大半宿，醒来的时候想起昨晚那羞人的一幕，她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脸，一张脸烫得不行。 　　她一动，周善也随之睁开了眼睛。 　　看着把自己埋在被子里的小姑娘，周善笑了笑，清冽的嗓音在她耳边低声道：“以后还要不要我跪了，嗯？” 　　苏棠拨浪鼓似的摇头，小声呜咽：“不要了不要了。” 　　周善唇角的弧度弯得更厉害了，他把被子从她脸上拉下来，低头亲了亲她红彤彤的脸蛋儿，哑声道：“乖。” 　　- 　　他们在巴黎待了几天，最后一天周善又带她去了一个地方。 　　这次不用他说，到门口苏棠就知道是来干什么的。 　　“这是米兰一位知名的婚纱设计师在巴黎的工作室，听说她昨天刚下飞机，正好让她给你设计一款婚纱。”周善牵着她手走进店里，边走边说，“待会儿你有什么要求就跟她说，你这辈子只有这一次穿婚纱的机会，别给自己留下什么遗憾。” 　　苏棠听他前半句还挺高兴，等听了后半句，撇撇嘴：“你怎么知道我只能穿一次？” 　　周善停下来，垂眸看她，缓声道：“哦？你还想穿第二次？” 　　苏棠轻哼了声：“想不想就看你的表现咯。” 　　说完这句话，她把自己的手从他掌心里抽出来，快快乐乐地去看店里挂着的那些婚纱了。 　　过了几分钟，她回头朝门口的人招了招手：“你过来，看看这件好不好看？” 　　周善挑眉，眼神有些无奈。 　　然而脚步已经不由自主地朝她走去。 　　这个小丫头，看来真的是被他惯坏了，连这种玩笑都敢给他开了。 　　不过没关系，他自己惯出来的，当然要继续负责宠下去了。 　　周善陪她看了很多婚纱的款式，最后苏棠心里对自己想要的也有了个底。 　　他们在婚纱店里待了一个上午，设计师答应会在半年内将她的婚纱设计好送到国内。 　　苏棠算算时间，来得及，欣然答应了。 　　请知名的设计师设计这样一套婚纱并不便宜，光是定金周善就付了六位数。 　　不过他自然没让苏棠知道。 　　下午他们又去了巴黎很著名的协和广场，原本矗立在广场中央的摩天轮“巴黎之眼”已经拆除了，要不然苏棠倒是挺想上去坐一坐一览巴黎全景的。 　　广场上遍地都是象征着和平的白鸽，苏棠买了一包玉米粒，蹲在地上给鸽子们喂食。 　　周善看她玩得高兴，揉了揉她的脑袋：“我去一下洗手间，你乖乖在这里等着我，不要乱走，知道吗？” 　　苏棠点点头，弯着眼睛朝他笑：“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嗯，那我去了。” 　　周善走了，苏棠觉得他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也没怎么在意。 　　只是等啊等，等到她手里这包玉米粒全都喂完了，还没等到他回来。 　　苏棠拿出手机给周善打电话，也不知道是不是这边信号不好，一连打了好几个，都是无法接通的状态，连忙音都没有就跳掉了。 　　苏棠有些着急了，心想他该不会是在找洗手间的路上迷路了吧？ 　　她想去找他，可是巴黎这地方，她也是第一次来，一点都不熟悉，他都找不到路，万一她也迷路了怎么办？ 　　更何况，她答应了要在这里等他的。 　　苏棠找了个坐的地方，边等边继续给他打电话。 　　等了一小会儿，忽然间，广场中央的人群里出现了一片骚动。 　　她下意识地抬头往那边看，只见有几个法国男人拖了好几个巨大的编织袋放在广场中央，编织袋里面全是五颜六色的气球，一眼望去至少有几百个之多。 　　巴黎是世界公认的浪漫之都，她这几天在巴黎，已经体会到了这个城市的浪漫。走到哪里都有人表白、求婚，甚至于热恋期的男女在大庭广众之下拥抱接吻。 　　看多了，这些就不稀奇了。 　　苏棠只看了几眼，便垂下眸，继续给周善打电话。 　　这一次电话能打通了。 　　周善按下通话键的那一瞬间，苏棠着急道：“你去哪里了？怎么还不回来啊？” 　　因为急，她的声音里隐隐带了些哭腔。 　　电话那头的男人笑了笑，他说：“糖糖，抬头，看前面。” 　　前面？ 　　苏棠本能地以为他是在过来了，可是站起来找了一圈，仍然没看见他的人。 　　她刚准备开口说什么，突然听到“哇”的一片惊呼声，编织袋里的气球纷纷被放飞上天。 　　五颜六色的气球越飞越高，她这才发现每个气球上都贴了字。 　　不是英文，也不是法文。 　　是中文。 　　捏着手机的手指蜷缩了下，苏棠看着那些气球，尽管上面的字都被打乱了，但她还是一眼就拼凑出了制造这场浪漫的人想要表达的意思。 　　——糖糖，我爱你，嫁给我好吗？ 　　苏棠忽然想起他们领证的那天，他当着两家长辈的面说的那句话—— 　　“戒指我们下午就去买，我欠糖糖的求婚也不会这么轻易就算了，在我们婚礼之前一定会有。” 　　这次来巴黎之前，她真的以为他是单纯带她出来旅游散心的。 　　可是接二连三的，戒指、婚纱，还有这一场意料之外的求婚，都已经远远超出她对旅游的认知。 　　正在她出神时，一个人影出现在她的影子旁，紧接着，她就被人从身后抱住，拥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周善低头，埋头在她的颈间，轻轻地吻她：“喜欢吗？” 　　苏棠吸了吸鼻子，目送着气球越飞越高，她转过身，伸出双臂抱住他，亲昵地问：“你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 　　她这几天几乎每时每刻都和他在一起，居然不知道他给她准备了那么大一个惊喜。 　　周善看着她说：“来巴黎之前我就联系好了，昨晚你洗澡的时候，我给他们打了个电话。” 　　苏棠不疑有他，歪了歪头：“你在这里有那么多朋友啊？”要不然怎么会这么顺利呢，可是这几天在这里，除了两位设计师，她也没见过他其他的朋友。 　　“不算朋友。”周善捧着她的脸，吻落在她的唇上，“薛翊认识的人比较多，都是他帮我找的。” 　　“噢。”苏棠不躲不避，由着他亲她。 　　周善亲了她一会儿，喊她：“糖糖。” 　　苏棠眨了眨眼睛：“嗯？” 　　周善说：“你还没给我答案呢。” 　　答案？ 　　“什么答案？” 　　周善笑道：“你说呢。” 　　她说？ 　　苏棠想了想，他要的答案，该不会是气球上的求婚吧？ 　　可是她早就已经嫁给他了，怎么可能不答应呢？ 　　苏棠捏着自己的一缕头发砸他：“都老夫老妻了，我现在说不好有用吗？” 　　“嗯，没用。”周善轻笑。 　　苏棠嗔他，却还是搂着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在他侧脸上亲了亲，给了他想要的答案。 　　“好。” 　　- 　　他们晚上十点的飞机，回到国内已经是七号晚上了。 　　苏陌和林安安特地开了车来接他们，看到女儿手上多出来的那枚戒指，两个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 　　第二天苏棠和周善都要上班，他们在苏棠家里吃好饭又回了周善家里。 　　苏棠去医院自然不可能还带着那么大一枚钻戒，她看了半天，最后依依不舍地把它收进了抽屉里。 　　离婚礼还有半年多的时间，本来婚礼几乎都是双方的父母和周善在准备，苏棠对此了解甚少，只是偶尔他们问她的意见，她才说说自己的想法。 　　在她的思想里，婚礼对她来说还要很久很久，至少也是明年的事情。 　　然而这一次回来，让她意识到她和周善的婚礼并没有那么久，起码比她想象中的来得要早一些。 　　这天周善临时接到任务要去进行一项抓捕行动，不是什么大案子，但也不能惊动嫌疑人，得在外面守着，等合适的时机。并且抓到了人以后，还得带回去审讯。 　　周善出发前给苏棠打了个电话，和她说晚上要晚点回家。 　　苏棠不太乐意，她已经连着加班好几天了，好不容易有一天晚上不用加班了，结果他不在了。 　　尽管如此，她嘴上却什么都没说，只让他要小心。 　　周善一直忙到晚上十点才离开警局，回到家里已经快要十点半了。 　　长辈们都已经睡觉了，他推开卧室的房门，房间里很暗，连灯都没有开。 　　周善一愣，苏棠并不是会那么早就睡觉的人。 　　开了灯，房间里空荡荡的，床上没有人，连浴室里也没有。 　　周善见不到人，第一个反应就是她不在家吗？ 　　这么晚了，她没有给自己打电话，也不在家里，能去哪里呢？ 　　正疑惑，他走到房门外，突然瞥见斜对面他的书房门缝里，有微弱的灯光。 　　他的脚步顿了顿，下一秒，推门进去。 　　十月底的气温不算太冷，但也绝对算不上舒适。 　　书房里没有开空调，苏棠穿着前几天他给她买的睡裙，外面披了一件长袖的针织衫，头发披散在肩上，伏在他的书桌后，认认真真的不知道在写什么东西。 　　她没有开灯，室内唯一的光来自书桌上的那一盏台灯。 　　门一开，苏棠就听到了动静，抬头看到是他，唇角立刻绽放出一个开心的笑：“你回来啦。” 　　不知道是不是夜深了的关系，她的声音也不是很响，轻轻柔柔的，为这静谧的夜凭添了一份美好。 　　周善松开把手，朝她走去：“在干什么？” 　　苏棠笑笑说：“在写请柬啊。” 　　“我们婚礼的请柬？” 　　周善虽然这么问，不过他这句话几乎是用的肯定句。 　　苏棠点头：“我今天回家的时候看到我们定做的请柬到了，你看，挺好看的吧？我闲着无聊，就想先开始写起来。” 　　他们婚礼的日子之前已经定下了，和他们熟悉的几个大都知道了，不过还有很多其他的客人都不清楚。 　　唐娅楠的意思是请柬上的其他比如地址和新郎新娘之类的可以统一打印，但是宾客名字最好是手写比较有诚意。 　　苏棠觉得自己的字写得还不错，就按着先前订下来的名单，自告奋勇地开始写起来。 　　请柬也是周善找人设计的，这个没什么难度，婚庆公司做惯了这些，他们找的又不便宜，设计出来的东西也挺有水准的。 　　他拿起来随意翻了翻，把它丢回桌上，伸手把苏棠从椅子上捞起来，然后自己坐在她刚才坐的位置，把人抱在腿上。 　　“写了多少了？” 　　这个姿势让周善的下巴正好搁在她的肩膀上，说话时的气息让苏棠觉得有点痒。 　　她往旁边偏头：“不少了，我写了一个晚上了，除了你爸爸和我爸爸往来的那些朋友我不太熟，其他的基本上都已经写好了。” 　　因为是请柬，所以她写得很慢，每个字都一笔一划，写得很端正。 　　周善自然注意到了，他抱着她，低声说：“辛苦了，老婆。” 　　“不辛苦。”苏棠放下笔，笑眯眯地转头，趁机撒娇，“就是手好酸啊，你给我揉揉呗。” 　　周善嗯了声，轻笑：“哪只手？” 　　苏棠把右手伸出来：“这只。” 　　周善握着她的手，轻轻地给她捏。 　　苏棠舒服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她写了一大堆，有些刚刚写完的还摊在桌上晾干墨迹没来得及收拾，周善给她捏了会儿手，就开始把一张张的请柬整理好。 　　他没让苏棠走，苏棠还是坐在他腿上，搂着他的脖子看着他整理，闲着无聊就在他脸上亲一下。 　　周善享受得很，等把书桌上的东西都整理完，他抱着她站起来，往卧室走：“不早了，去睡觉。” 　　- 　　次年三月，苏棠二十五岁生日前的一个周末，一大早，家里的门铃就被按响了。 　　“请问周善先生住在这里吗？”快递员小哥戴了顶鸭舌帽，手里抱着一只巨大的箱子，“有他的快递。” 　　开门的是早起陪外公散步的小番茄，她今年大二了，出落得越来越漂亮。 　　小番茄笑了笑，伸手就要去接：“嗯，他是我哥哥，你给我就可以了。” 　　快递员小哥被她笑得晃了神，过了几秒，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麻烦您给我签收一下吧，这个挺重的，我给您搬进去。” 　　小番茄说了声好，给他签了字。 　　快递员小哥放下东西以后就离开了。 　　小番茄好奇里面放了什么，围着绕了好几圈，又试图去搬了一下，果然不是很轻。 　　那么重的东西她当然不会给他搬上去，抬头看了一眼壁钟上的时间，行吧，才八点多，这个点哥哥肯定还在陪嫂嫂睡懒觉。 　　卧室里，周善其实已经醒了，只是他不想起床罢了。 　　苏棠昨晚有个手术，一直到十一点才从手术室出来，他接到她到家都是零点后了。 　　她累得在车上就睡着了，他停好车，抱她上楼，又给她洗了澡，期间她只睁了几次眼睛，看到是他，又放心地睡了去。 　　周善搂着她，窗外的天早就亮了，他仔细地观察着她熟睡的眉眼，最后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他的吻很轻，苏棠眼睫颤了颤，慢悠悠地睁开眼。 　　“醒了？”周善捏了捏她的脸。 　　她这些年的化妆品没白用，脸蛋儿又柔又嫩，摸起来简直比小孩子的还要舒服。 　　他忍不住又多摸了几下。 　　苏棠刚醒，思想还没恢复清明。 　　她只知道天亮了，又闭上眼睛，往他怀里钻：“几点了？” 　　周善柔声道：“刚过八点，你困的话再睡一会儿，嗯？” 　　苏棠点了点头：“好，那我再睡一会儿。” 　　她说完，又放任自己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醒来已经是两个小时后的事情了，床上只有她一个人。 　　她从衣柜里随便找了件白色的毛衣套在身上，洗漱完下楼，小番茄的声音先传了过来。 　　“哥哥哥哥，你再给我看看嘛，我就看看，保证不碰。” 　　她的话音刚落，就被周善拒绝：“不行。” 　　小番茄撇撇嘴，咕哝说：“你怎么那么小气啊，你和嫂嫂马上就要办婚礼了，她的婚纱迟早我都要看到的，就先让我看几眼嘛，又不会让你掉块肉，我可是你亲妹妹诶！” 　　苏棠听到婚纱两个字，脚步顿了顿。 　　走到客厅，周善和小番茄坐在沙发上，前面的茶几上放了一个很精致的盒子。 　　她认得盒子上的LOGO，正是之前他们去找的那位设计师的名字缩写。 　　苏棠心念一动：“婚纱到了？” 　　听到她的声音，小番茄立刻从沙发上站起来，跑到她身边，抱着她的胳膊：“是啊，婚纱到了，早上刚送来的。”她撒娇，“好嫂嫂，你最好了，换上给我看看，好不好？” 　　苏棠清澈的眸光盯着装了婚纱的盒子。 　　这是她的婚纱，她一辈子只穿一次的婚纱。 　　别说小番茄了，她比她更想看看是什么样的。 　　周善一看她的眼神就明白了她在想什么，笑了笑，单手提起盒子，上前牵她：“走，我们上楼去换。” 　　小番茄眼巴巴地跟在他们身后。 　　快到门口的时候，周善侧身让苏棠先进去。 　　小番茄也要跟，一不小心撞在周善肩膀上，捂着额头“哎哟”一声。 　　她扁扁嘴：“哥哥——” 　　周善看她一眼，漫不经心地开口：“你在外面等着，糖糖换好了你再进来。” 　　小番茄脱口而出：“为什么？” 　　大家都是女孩子，她看看怎么了。 　　周善勾了勾唇，关门前又顺手揉了一把她的脑袋：“我的老婆，只有我能看，你听话，去外面等着。” 　　听着他那副理所当然的语气，小番茄气鼓鼓的鼓起了腮帮子。 　　不看就不看，有什么了不起的嘛，哼！ 　　- 　　周善关上门，把装了婚纱的盒子放在床上。 　　苏棠迫不及待地打开，入眼一片纯洁的白色。 　　这件婚纱从设计到制作，都是按照苏棠的喜好来做的，设计图和成品的照片她都看过，就差没亲眼见过实物了。 　　然而现在这件她盼了半年的婚纱就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苏棠还是觉得很惊喜。 　　婚纱比想象中的重多了，公主型的婚纱再加上大拖尾的设计，光是这些绸缎就有好几斤重。 　　苏棠踮着脚尖都看不完整，后悔自己没提前买一个大衣架挂婚纱。 　　周善看她费力地抬着胳膊，把从她手里把婚纱拿过来：“试一试？” 　　他人高，苏棠终于可以全面的欣赏她的婚纱了。 　　是她想要的款式，摸上去也很舒服，寄过来之前那边就给她清洗过了，是拿到就可以直接穿的。 　　苏棠掩饰不住兴奋，又有点不好意思：“现在就试吗？” 　　周善看她一眼，把婚纱放在床上，走到落地窗边，哗啦一下，窗帘被拉起来，室内一下子暗了下来。 　　苏棠懂他的意思，可是当着他的面换婚纱…… 　　苏棠脸颊微微有些发烫，伸手推了推他：“你出去，我自己换。” 　　周善站着不动：“你一个人可以换？” 　　她没穿过婚纱，确实有些困难。 　　苏棠咬唇：“你把小番茄叫进来，让她给我换。” 　　自从他们结婚后，除了某些时候，苏棠已经很久没有流露出这种害羞的表情了。 　　周善不禁有点怀念，他上前一步，捏着她的下巴，嗓音低低哑哑的：“她是外人，你宁愿让一个外人帮你换，也不要你老公给你换，嗯？” 　　小番茄是你亲妹妹，哪里是外人了。 　　苏棠想说，他却已经低头，吻落在她的唇上：“你身上哪里我没看过，嗯？乖一点，现在就换，我帮你。” 　　苏棠拗不过他，最后还是乖乖地任由他把她的毛衣脱了，又一点点地给她套上婚纱。 　　穿好婚纱的那一刻，苏棠转过身。 　　裙摆太重，她没有往后拉，都拖在前面。室内昏暗，让她更显几分朦胧的美感。 　　她忐忑地转身，深怕自己穿婚纱不好看，整张脸上都写满了小心翼翼：“好看吗？” 　　周善呼吸一滞，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口：“好看，特别好看。” 　　“真的吗？” 　　周善喉结滚动：“嗯。” 　　苏棠笑了，她就怕婚纱穿出来不好看，等婚礼的时候丢人就丢大了。 　　她提起裙摆，刚准备去镜子面前好好欣赏自己，忽然手腕被人扣住。 　　周善伸手扣住她绵软的腰肢，低头吻下来。 　　- 　　“哇，糖糖姐姐，你好美！” 　　小番茄被周善放进房里时，就看到她站在镜子前，镜子里镜子外，都美得像仙女似的。 　　小番茄一惊艳，连称呼都忘了。 　　“就是脖子里有点空，再戴根项链就好了。” 　　她的话说完，周善往苏棠的脖子里望过去。 　　苏棠平时也是会戴项链的，不过大部分的时候她嫌麻烦，特别是在家里，就很少戴了。 　　周善一瞬间有了主意：“下午空着，我带你出去买项链。” 　　他这话很明显是对苏棠说的，小番茄眼睛转了转：“哥哥我也去。” 　　“你去干什么？”周善倚在墙上，看着镜子里的妹妹，“你有这时间给我们当电灯泡，不如早点去找个男朋友，以后让他陪你逛街。” 　　“……”真是亲哥哥。 　　小番茄摸着自己空荡荡的脖子说：“我要给糖糖姐姐当伴娘啊，我也没有好看的项链，作为报酬，你是不是也应该给我买一条？” 　　“……”这话周善似乎没法反驳。 　　于是到了下午，周善带着老婆和妹妹去了商场。逛了一个下午，总算给苏棠挑到了一条合适的项链，小番茄也顺便蹭了一条。 　　苏棠原本是不太紧张的，不过自从婚纱送来以后，离她当新娘子的日子也在一天天倒数了。 　　按照规矩，结婚前一天新娘和新郎是不能住在一起的。 　　再前一天晚上，周善一躺下，苏棠就自发地滚进他的怀里。 　　这一年多以来习惯了每晚都被他抱着睡觉，突然有一晚不能和他同床共枕了，想想就很不习惯。 　　周善感受到她的情绪，关了灯，黑暗中抱着他的小姑娘：“怎么了？” 　　苏棠脑袋枕在他的肩膀上，如实说：“明天就不能抱着你睡觉了，想多抱一会儿。” 　　周善轻笑，亲了亲她的头发：“一个晚上而已，等我们的婚礼办好了，我又能抱着你睡了。” 　　苏棠不否认他说得没错，但是她就是舍不得他：“不管不管，就是想和你一起睡，一天不睡都不行。” 　　周善笑笑，柔声哄她：“嗯，那我明天晚上偷偷过来找你？” 　　苏棠想了一下这句话的可行性，摇摇头：“算了，明天我家里应该有很多人，你过来会被发现的。” 　　更何况后天一大早就要起床化妆，他要是在，她会不想起床的。 　　周善也就是随口一说，闻言嗯了声：“那我后天来接你，记得给我开门。” 　　苏棠笑眯眯地说：“好啊。” 　　结婚的那天，苏棠不到五点就被林安安喊醒了。 　　她前一晚一个人睡得不太习惯，十点就上床了，结果到凌晨一点才有点睡意。好不容易睡着了，没几个小时又要起来了。 　　吃早餐、换衣服、化妆，一直到八点多，她才算完全准备好。 　　趁有空，苏棠拿着手机给周善打电话：“你们什么时候过来啊？” 　　周善这边已经准备好了，只是之前订的时间是九点，两家又住得实在太近，以至于他们还没出门。 　　周善问：“彤彤没告诉你时间吗？” 　　苏棠穿着婚纱不方便，只能盘着腿坐在床上：“说了呀，但是我想你早点来嘛。” 　　听她迫不及待的语气，周善失笑：“好，我马上就到。” 　　苏棠以为他说的“马上就到”是开玩笑的，谁知十分钟后，外面传来伴娘们兵荒马乱的惊叫声。 　　谭蓉蓉和秦嘉跑进她房里：“我说糖糖，你家土豆哥哥未免也太心急了吧，说好的九点来，这才八点刚过，他怎么就杀过来了！我们东西都没准备好呢。” 　　苏棠眨眨眼睛：“什么东西？” 　　秦嘉说：“闹新郎和伴郎的东西啊。” 　　苏棠沉默了片刻：“你们就闹闹伴郎，新郎不闹行不行？” 　　“噗。”谭蓉蓉忍不住笑了出来，“怎么，这还没嫁过去，就开心心疼了？” 　　苏棠也不是心疼，就是已经一天没见到他了，想早一点见到他罢了。 　　“谁说我没嫁过去的，我和他领证都一年多了。” 　　“……”谭蓉蓉摇摇头，“行行行，我们下去看看，差不多就让他们进来了。” 　　苏棠找的伴娘很多，她高中大学的同学室友都来了，还有高俊和刘一彬的女朋友，也来给她当伴娘。 　　高俊和刘一彬看到自己的女朋友挡在里面，二话没说一人一个揪了过去，抱住就是一顿亲，想拦他们？没门。 　　伴娘团里一下就少了两个人，剩下最敢闹的就是小番茄了。 　　别人和新郎伴郎不熟害羞，她可没有，伸出手扬着唇笑：“哥哥，给红包，数量不够不给你们进门。” 　　周善嗤笑了声。 　　他今天穿了一套黑色的西装，里面穿了白衬衫还打了领结。 　　他平时很少这么穿，是以往门口一站，很多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了。 　　“彤彤。” 　　“嗯？” 　　“你是我妹妹。” 　　“所以？” 　　周善神色淡淡：“不管我今天给不给你红包，不让我进门，你就没有嫂子了。” 　　小番茄：“……” 　　为了她的嫂子，小番茄放弃了抵抗。 　　不过最后，周善还是给了她一个很大的红包。 　　- 　　婚礼的程序比想象中的还要繁琐，一天下来，苏棠累得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晚宴结束，苏棠在化妆间刚把礼服换下，就被走过来的周善拦腰抱起。 　　周善低头在她眉心印了个吻：“累吗？” 　　苏棠点点头，眼底也染上了几分疲倦：“累。” 　　她搂着他的脖子，眼皮也耷了下来，看起来就很疲惫。 　　周善有些心疼，抱着她往外走：“宾客们都已经回去了，爸妈也走了，我带你回家。” 　　苏棠说了声好，还不忘提醒他：“你刚喝了好多酒，不能开车哦。” 　　周善笑了笑：“嗯，我找了代驾。” 　　他其实并没有喝多少酒，敬酒的时候刘一彬偷偷把他的红酒换成了葡萄汁。苏棠本来就不爱喝酒，全程都拿着饮料，自然也没发现。 　　到家已经很晚了，周善把苏棠放在床上以后就去浴室放洗澡水。 　　等他出来苏棠还原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 　　周善笑了笑，脱了西服解了领结，弯腰把她抱起来。 　　苏棠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累的，他抱她的时候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软声喊：“老公。” 　　“嗯。” 　　周善抱着她走进浴室。 　　水汽氤氲，很快从关了门的浴室里传来女孩子娇滴滴的哭喊声。 　　情到浓时，周善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哑声道：“糖糖，我们生个孩子吧。” 　　- 　　和周善结婚的这一年，苏棠刚满二十五岁。 　　她从十六岁开始就和他在一起，整整十年，终于和他携手步入婚姻的殿堂。 　　熟悉他们的人都知道，苏棠和周善在一起，几乎是聚少离多，尤其是周善当兵的那两年，他们一年到头见面的次数一只手也能数得过来。 　　那两年里追苏棠的也有很多人，但是为了周善，她一个都没正眼看过。 　　这样的感情，任谁都不可能不羡慕。 　　他们这年五月结的婚，十一月的时候，苏棠跟着秦医生做了一台手术，上午十点进的手术室，一直到下午三点才出来。 　　苏棠除了早上出门前吃了一点东西，在手术室里的五个小时，连口水都没有喝过。 　　病人转危为安，苏棠却在走出手术室大门的那一瞬间，扶着墙壁差点倒地。 　　“苏医生！”一旁的小护士看她脸色不对，连忙扶她回办公室休息。 　　苏棠坐了一会儿，总算有些好转。 　　小护士不放心：“苏医生，你一天都没吃过东西，要不要我去给你买点吃的回来？” 　　苏棠想了想，她确实是饿了，现在也没什么力气自己出去吃：“麻烦你了。” 　　“不麻烦，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苏棠平时在科室里人缘很好，她几次和周善一起出去旅游，都会给科室的医生护士们带吃的回来，因此大家都很喜欢她。 　　小护士去了十分钟就回来了，在医院门口的便利店买了面包和奶茶。 　　苏棠吃了半个面包，掀开盖子打算喝奶茶。 　　奶茶香味浓郁，她忽然感觉到胃里一阵恶心。 　　她来不及说什么，捂着嘴跑去了洗手间。 　　小护士吓坏了，以为自己买的东西有什么问题，连忙也跟上去：“苏医生，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苏棠摇头，趴在水池旁吐了半天，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地难受，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小护士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会儿，试探性地问：“苏医生，你是不是怀孕了啊？” 　　苏棠心里一咯噔。 　　她就在医院里，要做检查再容易不过了。 　　挂个号抽个血，最快等两个小时结果就能出来了。 　　苏棠等待的时候，一边掰着手指计算自己上一次例假的时间，一边给周善发了条信息：【我可能怀孕了，在等结果。】 　　发出去没两分钟，周善就回了过来：【等我。】 　　很简单的两个字，甚至连个电话都没有。 　　然而看到这两个字的时候，苏棠忐忑的心还是渐渐安定下来。 　　- 　　周善赶到医院的时候苏棠正坐在办公室里发呆，手边还放着那杯已经凉透了的奶茶。 　　她的脸上没什么血色，看到周善推门进来，扁扁嘴，眼圈先红了。 　　“怀孕是件好事，怎么哭了。”周善拍拍她的头，把她拥入怀里。 　　苏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哭，之前即便心里有点不安，但是从挂号到抽血都表现得挺镇定的，却在见到他的这一刻，莫名有些委屈。 　　周善在她面前半蹲下，这样一来，她就比他高了很多。 　　他握着她的手：“还有多久出来？” 　　她知道他问的是孕检的结果，苏棠说：“还得等一个小时吧。” 　　周善点头：“嗯，我陪你一起等。”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周善搬了个椅子坐在她身旁。 　　苏棠靠在他怀里：“你说我会不会不是怀孕，而是生了别的什么病啊？” 　　“胡说。”周善嘴上说着训斥的话，声音却很温柔，“你自己都是当医生的人，是不是怀孕感觉不到吗？” 　　如果不是怀孕，她不可能跑去挂妇科。 　　既然去了，就说明在她心里也是怀疑自己是怀孕了的。 　　“不是感觉不到，就是……”苏棠的手下意识地放在自己肚子上，“就是觉得好突然，我都没准备好呢。” 　　周善之前和她说要孩子的时候她并没有怎么在意，心里想着顺其自然嘛。 　　半年过去了，她的肚子没什么动静，她也没放在心上，毕竟自己还小，像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别说结婚了，就是有男朋友的也算不上很多。 　　因此在她的潜意识里，她也从未想过现在就要当妈妈了。 　　今天确实是把她吓到了。 　　意外之余，苏棠又觉得很不可思议：“你说，如果我真的怀孕了该怎么办？” 　　她真的一点准备也没有呀。 　　“什么怎么办。”周善觉得有些好笑，宽大的掌心覆在她的手背上，“当然是把他健健康康地生下来。” 　　薛翊和宋楚去年生了一对龙凤胎，如今已经一岁多了。 　　两个孩子遗传了爸爸妈妈的全部优点，长得既漂亮又可爱，周善每次看到薛翊晒的照片，都羡慕得想掐死他。 　　读书的时候一直霸占着第一也就算了，连当爸爸都领先他一步。 　　“生下来，嗯？”周善低头，和她额头相抵。 　　苏棠心里甜蜜：“嗯。” 　　一个小时后，孕检报告出来，证实苏棠已经怀孕一个月了。 　　得知了这个好消息，周善第一时间给唐娅楠和林安安打了电话。 　　苏棠乖乖地坐在他身旁，低头看着报告，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 　　- 　　苏棠孕早期的症状很强烈，孕妇有的早期反应她几乎一个不落全都沾上了。 　　烧伤科情况特殊，苏棠以前能全程面不改色地独自一个人给病人换药，自从怀孕以后，看到病人的伤口她就会有很强烈的孕吐感。 　　秦医生知道她怀孕后，重新给她安排了工作，夜里的值班没了，就算是在白天的正常工作时间，也尽量让她减少和病人接触，或者只让她给一些病情较轻的病人看病。 　　苏棠很感激，她知道医院里有多忙，没什么特殊情况也绝对不请假，每天再难受还是在自己的岗位上坚持着。 　　周善每天下午都会准时来接她下班，如果要值班，也会请苏陌或者其他人来接她。 　　苏棠本来在家里的地位就很高，被两家的父母宠上了天，怀孕后更是当宝贝似的捧在手心里，每走一步都有很多人在身边护着。 　　唐娅楠每天变着法给她做好吃的，林安安怕她闷，每晚也都会去周家陪她说话。 　　苏棠怀孕四个月的时候，孕早期的反应终于没了。 　　她的肚子已经显形了。 　　有天晚上苏棠窝在周善的怀里，揉着肚子问他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周善笑笑，不假思索道：“不管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 　　苏棠听了心里美滋滋的。 　　她怀孕七个月的时候，肚子已经很大了，走几分钟的路都会觉得很累。 　　周善让她提前请了产假，自己也和警队的领导说明了情况，每天不管多忙，中午和晚上都会抽一个小时回家陪她一起吃饭。 　　她的预产期在七月，离预产期越来越近，苏棠心里无端生出了几分紧张。 　　周善在她怀孕期间做了很多功课，知道孕妇在生产前的情绪很容易影响到生产的状态，对于她，几乎是有求必应。 　　为了缓解她的情绪，周善每天都变着法哄她，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她想去哪里就会带她去哪里。 　　苏棠有时也挺心疼他的，明明他每天工作那么忙，却还要照顾她的情绪。 　　好几次半夜醒来，身边的人不在，睁开眼睛，却发现卧室里亮着一盏台灯，他背对着她坐在书桌前，处理白天没来得及处理的东西。 　　离预产期还剩下三天的时候，周善替苏棠办了入院手续。 　　医院和病房都是最好的，病房里设施也很齐全，苏棠不习惯睡医院的病床，周善就把家里的床单和被子带了过去，让她即使住在医院里，也有家的感觉。 　　苏棠入院的第二天，周善接到一个电话。 　　之前他负责侦办的一个案件有了新的重要线索，并且还得知了嫌疑人的踪迹，他必须马上回队里一趟。 　　临走前，周善俯身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你乖一点，我去一下队里马上就回来，你有事情就喊护士帮忙，或者给我打电话。” 　　他刚才接的电话苏棠都听到了，知道他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她很乖地点头，柔软的嗓音里还带了几分依赖：“那你要早点回来哦。” 　　“好。” 　　周善又亲了亲她，才转身离开。 　　只是他才离开没多久，苏棠突然感觉到肚子一阵疼痛，并且这种痛持续地越来越久，越来越厉害。 　　苏棠有些慌了。 　　他不在，只能求助护士，等护士把医生找来，医生告诉她她马上就要生了。 　　医生让她给家属打电话，苏棠下意识地想先打给周善，然而号码都输好了，突然想到他离开前接的那个电话，犹豫了一下，转而打给了林安安。 　　周善回警队后才知道这个案件涉及的不止是他们原先调查的那些，还有其他的相关情况。 　　他回警队后先开了将近两个小时的会，上头下了死命令，今天无论如何都一定要把嫌疑人缉拿归案。 　　他并不知道苏棠已经快要生了，念着她的预产期还有一天，等他处理完这个案件回去陪她，应该也来得及。 　　趁间隙，他给苏棠打了个电话说了一下情况。 　　苏棠刚刚经历过一次阵痛，这会儿正浑身虚弱地躺在床上休息。 　　她很想让他快点回来陪她，可是也知道他走不开，只能咬咬牙，让他安心工作。 　　只是她能忍，经历过两次生产的唐娅楠却忍不了。 　　老婆马上就要生了，他却还惦记着他那些工作，算什么样子？ 　　在苏棠又一次疼得快要哭出来的时候，唐娅楠拿出手机要给儿子打电话。 　　谁知手机刚拿在手里，就有一只小手轻轻地拽了拽她的衣服。 　　力气很小，却透着坚定。 　　苏棠摇了摇头：“妈妈，不要给他打电话。” 　　唐娅楠急了：“你都疼成这样了，怎么能不告诉他呢！” 　　苏棠虚弱道：“不行，他说他要去抓坏人，现在告诉他，会让他分心的。妈妈，他正在做很危险的事情，一定一定不能让他分心。” 　　唐娅楠的手僵在半空中。 　　苏棠平时看着娇生惯养，可是到了关键时候，却比他们做长辈的都要识大体。 　　唐娅楠叹了口气，放下手机。 　　凌晨三点，苏棠终于被推进了产房。 　　她进去后的半小时，周善才过来。 　　病房里一个人都没有，周善一惊，问了护士才知道她要生了，又连忙赶到产房外。 　　周皓、唐娅楠、苏陌和林安安都在，连小番茄也在坐在长椅上守着。 　　看到周善，小番茄立刻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哥哥，你怎么才来啊，糖糖姐姐都疼了一天了！” 　　她的语气里隐隐带了些责备。 　　周善有些懊恼：“对不起。” 　　是他不好，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却不在她的身边。 　　周皓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别自责，糖糖就是不想影响你的工作，才不让我们告诉你的。你放心，医生说她的情况还算稳定，也给她用了无痛，安心点，没事的。” 　　话虽如此，周善的心还是提到了嗓子眼。 　　一夜未眠，一直等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了走廊，产房的门才被打开。 　　护士抱着哇哇大哭的宝宝走出产房：“谁是苏棠的家属？” 　　周善上前，一门心思放在苏棠身上，完全没看到护士手上抱着的婴儿：“我是，她怎么样？” 　　“产妇情况很好，医生正在给她处理，不用担心。”护士抱着婴儿往前举了举，“你是孩子的父亲吧，看看你的宝宝，是个男婴。” 　　周善这才低头。 　　小宝宝的身体被裹着，脸还没有他的掌心大，小脸蛋也是皱巴巴的，很小很小的一只，都没有长开。 　　小番茄探头过来：“哇，怎么那么丑？” 　　丑吗？ 　　好像是有点。 　　不过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就算第一眼看着再丑，在周善心里他也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小宝宝。 　　他伸手碰了碰他的小手。 　　许是父子之间的心灵感应，小宝宝握着小拳头的手慢慢松开了，然后有些费力地抓住了他的手指头。 　　小家伙的手软软的，周善的心也蓦地软成了一片。 　　十分钟后，苏棠被医生和护士推了出来。 　　她很累，生完孩子看了一眼之后，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她没有睡很久，半个小时就醒了。 　　睁开眼，刚出生的小宝宝躺在她的身边，她的手被一只大手握着。 　　“你回来了。”苏棠轻轻地开口。 　　没有责备，也没有抱怨。 　　很简单的一句话，仿佛他一直都在。 　　这一刻，周善的眼眶有点泛酸，他忍住泪，低声说：“是，我回来了。” 　　苏棠带着他的手一起放到小宝宝的身上，轻缓地拍了拍：“医生说是个男孩儿，你是爸爸，你给他取个名字吧。” 　　孩子的名字周善早就想好了。 　　他执着她的手，放到唇边吻了下：“叫周时祺，好不好？” 　　苏棠想了想，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听，她弯唇：“好，就叫周时祺。” 　　周善看着她弯弯的嘴角，低头在她唇上落下一吻：“辛苦你了，老婆。” 　　- 　　苏棠是顺产的，生的时候虽然费了点时间，但是好起来却很快。 　　她产后在医院住了三天，第四天就被周善带回了家。 　　周善请了十天的陪产假，每天都在家里陪他。家里还请了专业的月嫂，就连唐娅楠也都请了假，留在家里照顾儿媳妇和刚出生的小孙子。 　　还有小番茄，小侄子出生正好是她大三的暑假，天天待在家里哪里都不去，等小侄子一醒来就趴在婴儿床边陪他玩。 　　家里那么多人争着抢着要照顾小宝宝，以至于苏棠除了给儿子喂奶的事情，其他的都不用她操心。 　　苏棠嫌周时祺这个名字喊起来麻烦，还给儿子取了个小名，叫小米粒。 　　因为他刚出生的时候小小的一只，又被护士裹着，像极了一个放大版的米宝宝。 　　小米粒长得很快，几乎每一天都有一点新的变化。 　　暑假快结束的时候，小番茄惊奇地发现，这只刚出生时丑得她都忍不住嫌弃的小宝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长得越来越漂亮，巴掌大的脸上竟然还能找到很多和爸爸妈妈的相似之处。 　　周善和苏棠的基因已经算是金字塔的顶端了，两个人共同孕育出的小生命，自然也是极品中的极品。 　　苏棠月子期间没事干，在社交软件上专门注册了一个号，记录小米粒的成长。 　　她起初不过是为了分享给家人和朋友一起看，谁知小米粒实在太过可爱，短短一年间就圈粉无数，苏棠每次发出去的视频，评论和点赞量都有六七位数，每天都有一群“老阿姨”们在评论里嗷嗷待哺，直呼可爱，有的甚至还想和小米粒订个娃娃亲。 　　苏棠每天看评论都能乐好久，时不时地就念给周善听：“老公老公，你快看，这个小姐姐说等小米粒长大了一定是个绝世美男子。哈哈哈哈，她可真有眼光，我欣赏她。” 　　周善百忙之中抽空瞥了一眼她的手机，笑了笑：“少看点评论。” 　　苏棠拖了个椅子坐在他身边，也不知道他最近在弄什么，每天都在看合同，估计又是在和薛翊一起干什么大的项目。 　　苏棠靠着他的肩：“不嘛，评论多有意思，我随便看看。再说了，你又不陪我玩，小米粒现在睡着了，我一个人多无聊。” 　　周善挑了挑眉，仔细思考了一下她话里的含义。 　　忽然合上电脑，把人抱进怀里：“你这是在抱怨我不陪你？” 　　苏棠也不否认：“就是嘛，我又没说错，你自己说，这一个星期你有几天晚上好好陪过我了？” 　　周善轻笑，捏了捏她的脸颊：“小没良心的，我还不是为了养你和儿子。” 　　话是这么说，苏棠还是不太高兴，哼哼唧唧：“我们家又不缺钱。不管，你电脑都合上了，今晚不准再开了，专心陪我，我就原谅你。” 　　周善原本也没打算再开，他顺手关了书房的灯，抱起她往卧室走：“好，我今晚陪你。” 　　他把她放在床上，随即整个人覆了上去。 　　苏棠：“……”喂喂喂，她说的陪不是这个陪啊！ 　　她想说话，然而一张口，就被他堵住了唇。 　　…… 　　夜很长。 　　他们的未来也很长。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啦(づ￣3￣)づ╭ 　　糖糖和土豆哥哥的故事到这里就完结了，下章开始会更小番茄的番外，可看可不看 　　接档文《他的心尖宠》，麻烦大家收一下呀~八月一定开！ 　　这章评论都有红包，掉落时间72小时~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6369499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Beginner 38瓶；36261435 5瓶；青衿 2瓶；ONL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1章 　　大四最后一门考试结束， 周彤一走出考场，就接到了周善的电话。 　　“考完试了？” 　　周彤嗯了声：“刚考完， 五分钟之前。” 　　“要不要我来接你？” 　　“要要要！”周彤兴奋地说，“不过我还有一点东西没整理好，你过一个小时再来吧。” 　　“好。” 　　挂了电话，和她走在一起的室友八卦地凑过去：“谁呀，男朋友？” 　　周彤推她一把：“去你的，是我哥。” 　　“又是你那个帅炸天的警察哥哥啊？”蒋丽莎摇头晃脑地叹气， “只可惜已经名草有主了， 要不然……” 　　周彤挑了挑眉，勾着她的肩膀：“要不然怎么样？” 　　蒋丽莎说：“为了我的小命， 我可不敢对人民公仆怎么样。” 　　周彤得意地笑：“你知道就好。” 　　“不过话又说回来。” 　　蒋丽莎做贼似的四处看看， 确定周围没人偷听她们说话，才继续道，“我们马上就要毕业了，你真的不准备在毕业前把沈淮之拿下？” 　　一听到沈淮之的名字，周彤心里咯噔一下。 　　沈淮之这个人，周彤刚进大学时就听说了。 　　和她一个学院，不同专业。 　　他是他们那届高考唯一一个以数理化三门满分考进T大的， 平时专业课成绩高得离谱， 常年蝉联专业第一的宝座， 奖学金更是拿到手软。 　　他不仅学习成绩好，连长相都是万里挑一。 　　大一军训沈淮之所在连就站在她们连旁边，女生们一到休息时间， 就拿着手机疯狂地偷拍他的照片。他喝水的、擦汗的、站军姿的……不需要摆拍，每一张都是巨星范儿。 　　周彤当然也偷拍过。 　　这几年她的手机换了几个，但是沈淮之的那些照片，都被她完完整整地保存在电脑里。 　　她喜欢过沈淮之这件事情，除了她的几个室友外，很少有人知道。 　　因此也没有人知道，她曾经壮着胆子向沈淮之表白过。 　　周彤耸了耸肩：“我要是能把他拿下，大一那年他就是我的男朋友了。” 　　蒋丽莎偏头看她，企图在她脸上找到一些别的什么情绪。 　　然而周彤脸上什么情绪都没有，好像在说一件和她无关的事情。 　　蒋丽莎不太确定：“你真的已经放下他了？” 　　要说周彤还喜欢沈淮之，大一那年表白被拒后，她再也没在寝室里提过沈淮之的名字。但是要说她不喜欢，这两年追她的男生能从经管学院排到隔壁人文学院的大门口了，她一个也没接受。 　　周彤说：“放不下还能怎么样？我这么年轻漂亮，总不能在他那一棵树上吊死吧。再说了，就他那张小白脸长相，四年了身边还没个女朋友，我打赌不是性冷淡就是个gay。” 　　蒋丽莎：“……” 　　她了个去，她家彤彤这张嘴也太毒了吧。 　　只是…… 　　蒋丽莎一偏头，忽然瞧见从她们后方上来的男生。 　　男生在快要和周彤并肩时步子明显顿了下，然后用了比刚才快一倍的速度，越过她们，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蒋丽莎扯了扯周彤的衣服，小声说：“是沈、沈淮之……” 　　蒋丽莎看到了，离他更近的周彤自然也看到了。 　　她盯着男生又高又瘦的背影，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沈淮之啊。 　　这大概是他们明年毕业前最后一次见面了吧，从明天开始，她就真的和他再也没有交集了呢。 　　“哦。” 　　- 　　回到寝室，周彤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东西。 　　寝室里只有周彤和蒋丽莎两个人，另外两个室友去考试的时候就带着东西，考完试直接走人了。 　　她们接下来已经没课了，只剩下最后一份毕业论文，今天搬走以后，寝室肯定是不会再回来住的了。需要的东西她昨天晚上都已经放进箱子里了，还剩下一些可要可不要的，她懒得带，全都一股脑装进一个大袋子里，打算一会儿下楼时一起去丢掉。 　　“我天，我的大小姐，你这瓶爽肤水还有一大半没用完就丢了？”蒋丽莎对她每次懒得带回去就丢掉的行为表示很不能理解。 　　相处四年，周彤平时虽然挺低调，不过从她用的那些化妆品和护肤品来看，也能猜得出她家里很有钱。 　　周彤点点头，语气略有些无辜：“好重啊，拿不动。” 　　蒋丽莎无语：“知道拿不动你就不会买瓶容量少点的吗？”她记得这个牌子的爽肤水还有小瓶子的。 　　“知道啦知道啦，我保证以后不是在家里，一定买容量少的用。”周彤把爽肤水从她手里拿过来。 　　刚要丢，又被蒋丽莎截获：“算了，还是别丢了，你给我吧，我带回去用。” 　　周彤一愣，本能地拒绝：“不好吧莎莎，这我都用过了，你想要我买一瓶新的给你。” 　　“谁要你买新的，浪费。爽肤水而已，用过又没事。”蒋丽莎的箱子里正好有一个角空落着，她塞进去，然后说，“离毕业还有半年，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周彤知道她问的是实习的事情，也不瞒她：“我还没想好呢。” 　　她在思考究竟是直接去爸爸的公司上班，还是先在外面随便找个地方实习一阵子玩玩再说。 　　蒋丽莎说：“要不你来我们公司吧，这段时间我们公司正好招应届毕业生实习，你来了以后我也有个伴。” 　　“你们公司？”周彤是知道她大三暑假就去实习了的，不过一直没问她在哪里。 　　蒋丽莎点头：“嗯，我们公司的名字叫华夏建产，是周氏集团下设的一个全资子公司，规模不小，实习生的待遇也很好，将来如果能够转正，还有机会去总部上班，职业前景相当不错。” 　　“……” 　　周彤盯了她片刻，没说话。 　　蒋丽莎被她看得怪怪的，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了，傻了呀？你放心，周氏集团是有点难进，不过华夏建产没那么难。你看连我都进了，你去一定没问题的。” 　　周彤当然没问题，她要去华夏，还不是她老爸一句话的事情。 　　她想了想：“那好吧，你把HR邮箱告诉我，我今晚回家就投个简历去。” 　　“没问题！” 　　蒋丽莎见她答应了，高兴坏了，“彤彤你不知道，那边个个都是工作狂，实习生都拼了命加班，我平时想找个人聊天都找不到。你来的话我们就可以一起上下班，一起吃饭，休息的时候还能一起聊天，简直太棒了！” 　　- 　　周彤回到家，先去陪一周没见的小侄子玩了一会儿，在哥哥赶人之前，溜回了自己的房间。 　　蒋丽莎已经把邮箱发到了她的手机上了。 　　周彤看了一眼，打开笔记本电脑。 　　桌面壁纸是一个男生的背影。 　　青葱的林荫小道上，四周的路人都被虚化，只有那个男生清晰可见。 　　周彤找出以前没事干瞎填的简历，改了改，上传到邮箱，然后点了发送。 　　她在家里等了两天，第三天的下午，她接到了一位自称是华夏建产HR的电话，让她明天下午两点去公司参加面试。 　　周彤欣然答应。 　　因为要面试，第二天出门前，她特地化了一个淡妆。 　　她在找实习的事情家里人都知道，只不过她没说公司名字，他们也没有过问。 　　到达目的地时，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 　　周彤抬头望了一眼高耸入云的大厦，华夏建产位于这栋大厦的二十三到二十七层。她刚按下电梯，蒋丽莎的电话就来了：“彤彤，你到了没？” 　　生怕她不来似的。 　　周彤有些无奈：“到了，在等电梯呢。” 　　“哇，太好了，那你面试加油哦，我等你的好消息。” 　　周彤说了声好。 　　上了二十三层，前台给了她一张《应聘登记表》，又带她来到一间会议室：“你先在这里把表格填了，到时间会有HR来给你面试的。” 　　周彤道了声谢，往里面粗粗扫了眼，发现会议室里已经有十来个人了。 　　看样子都像是来面试的。 　　她拿着表格往里走。 　　走着走着，似乎感觉到有一道目光一直在注视着她。 　　周彤脚步一顿，下意识地往那个方向望去。 　　然后她就愣住了。 　　沈淮之。 　　他怎么也在这儿？ 　　然而刚才的那种感觉好像是她的错觉，沈淮之低着头，很认真地在填表格，仿佛根本不知道她的存在一样。 　　“咳咳。” 　　周彤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朝他走去，“沈淮之，好巧，你也来面试啊？” 　　女孩子的声音俏皮又可爱，一如当初坚持不懈地跟在他身旁—— 　　“沈淮之，我喜欢你，我们做朋友好不好？” 　　听到声音的沈淮之抬眸，只看了她一眼，低低地应了一声，又低下头，继续填表格。 　　“嗯。” 　　周彤吐了吐舌头，对于他的这副表情，她再熟悉不过了。 　　当初她追他的时候，他就是这么不冷不热的，跟他说话他会应，除此以外，别想听到他主动和她说什么。 　　周彤不以为意，见他旁边的座位空着，她随口道：“我可以坐这里吗？” 　　话是这么问，只是没等他有什么反应，她已经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沈淮之面无表情。 　　下一秒，他闻到了一股很淡的花香味儿。 　　像是栀子花的气味。 　　周彤从他胳膊后面探出一颗脑袋，好奇地看他填的表格：“你打算面试哪个部门啊？” 　　她没有扎起来的头发有几缕垂落在他的手臂上，声音听起来娇娇的，还有一些可能连她自己都察觉不到的亲昵。 　　沈淮之的身体僵了一下，闭了闭眼睛，才说：“营销部。” 　　“营销部……”周彤重复了一遍他说的话，点点头，“哦。” 　　柔软的头发从他手臂上离开，周彤坐直身体，开始填自己的表格。 　　才写了一个名字，她听他问：“你呢？” 　　周彤头也没抬：“你是问我为什么也来这里面试，还是问我想去哪个部门？”不等他回答，她又继续说，“来这里是因为我室友在这边实习，HR的邮箱也是她给我的，她一个人在这里，希望我能来给她做个伴。至于部门……来之前我是打算选营销部的，毕竟我大学四年学的也是这方面的专业，不过现在我想考虑考虑。” 　　沈淮之皱眉：“为什么要考虑？” 　　“没有为什么啊。”周彤接得很快，“我觉得营销部可能工作强度太大了，不太合适我这样的小姑娘。我嘛，没什么追求，只想当一条能按时下班的咸鱼。” 　　理是这么个理，不过她在这种地方说出来，也没刻意压低声音，她的话音一落，附近坐着的几个人就不约而同地抬头往她的方向张望了一眼。 　　沈淮之默了几秒，轻声说：“营销部也是可以按时下班的。” 　　周彤“啊”了声：“你说什么？” 　　沈淮之沉声：“没什么。” 　　周彤：“……”奇奇怪怪。 　　沈淮之比她到得早，填得也比她快。 　　填完表格，离两点还有一会儿。 　　鼻间盈满了栀子花的清香，沈淮之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你以前，用的好像不是这个香水？” 　　听了他的话，周彤明显怔了一瞬。 　　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侧过脸，朝他笑了笑：“不错嘛，沈同学，你居然还闻得出来我是喷了香水的。” 　　沈淮之：“……” 　　他在她的眼里，难道蠢到连是不是香水的气味都闻不出来吗？ 　　周彤没看到他逐渐变黑的脸色，说完那句话就又把脸转了回去，轻描淡写道：“人都是会变的嘛，我以前喜欢的，不代表我现在也喜欢。” 　　……是吗？ 　　看着她侧脸的轮廓，沈淮之衣袖下的手不着痕迹地握成了拳。 　　作者有话要说：　　写着玩的番外，不长，应该不会超过三万字。 　　最近好想写古早狗血文，蠢蠢欲动→_→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阿积、超乖的林怼怼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鸫小鸫 20瓶；笨笨猪、超乖的林怼怼 2瓶；ONL、小明同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2章 　　面试的顺序是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进行的。 　　沈淮之比周彤来得早， 自然比她先进去。 　　他进去以后， 周彤看着空着的部门栏， 迟迟没有下笔。 　　想让她去营销部吗？ 　　为什么呢，他不是不喜欢她吗。 　　这个问题在她的脑子里盘旋了很久， 直至有人喊她的名字， 她才放下笔， 起身离开座位。 　　给她面试的HR很和善：“周小姐，我看你申请的部门这边没有填写，是对我们公司目前的部门都没有兴趣吗？” 　　周彤连忙摇头：“不是的。” 　　HR笑了笑：“那是什么原因呢？” 　　周彤略微有些窘迫道：“我还没想好呢。” 　　HR意外：“没想好？” 　　她听过很多的答案，唯独这个女孩子的，诚实得甚至连撒个谎都不会。 　　周彤点点头， 忽然想到什么，问她：“如果我通过面试进了公司，以后想换部门的话， 可以吗？” 　　“当然可以。”HR说， “不过我们一般不建议实习生这么做。换岗位是需要两个部门的领导签字确认的， 涉及的高层很多， 并且可能还需要重新面试， 所以最好现在就考虑好。” 　　“好的， 我知道了。” 　　- 　　周彤离开大厦时沈淮之还没走， 一个人孤零零地靠在走廊里。 　　她一出电梯门就看到他了。 　　周彤微愣， 脚步顿在原地。 　　按理说，他比她早进去面试，在她面试的时候他就应该已经离开了才对， 怎么还在这里？ 　　没等她理出个头绪，背靠着墙站了很久的男人抬起眸，目光竟是定在她的身上。 　　周彤被他看得有点慌，下意识地垂下眸。 　　沈淮之朝她走近：“面试结束了？” 　　“……”这不是废话么，没结束她能下来？ 　　周彤腹诽，面上却十分乖巧地点点头：“嗯，结束了。” 　　沈淮之问：“面试的哪个部门？” 　　周彤对他执着于这个问题感到特别奇怪。 　　在她的印象里，沈淮之不是一个爱关心别人私事的人。 　　他甚至还有一点高冷，别人和他说话，但凡与他没有关系，他都不太爱搭理。 　　周彤歪了歪头，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沈淮之，你突然对我的事情这么感兴趣，我会误会你喜欢我的。” 　　沈淮之沉默地看着她。 　　周彤说出这句话就后悔了，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给咬下来。 　　别说她曾经追过他，就是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说这句话也很容易让人联想翩翩的。 　　周彤寻思着再说些什么补救，然而却先听到对面的男人若有似无地叹了声气，然后便是一句很轻很轻的—— 　　“嗯。” 　　嗯什么嗯？ 　　周彤茫然地抬头看他，有点反应不过来。 　　她这副呆呆傻傻的笨企鹅模样逗乐了沈淮之，他罕见地扬了扬唇角，几乎看不见：“打算去哪个部门？” 　　周彤惊讶极了。 　　这是她认识沈淮之四年来，第一次看到他笑。 　　他笑起来的样子，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好看。 　　周彤低声说：“营销部。” 　　是啦，尽管理智告诉她不应该和他待在一个部门，但是潜意识里，她还是想离他近一点。 　　所以不管他想不想看到她，最后她还是选择和他相同的部门。 　　她说完这句话，白皙的脸颊不争气地红了。 　　沈淮之唇边的笑意更深，他“嗯”了声，这个答案让他很满意，心情自然也跟着好了：“你现在有没有事？” 　　周彤摇头：“没有。” 　　沈淮之说：“我请你吃饭？” 　　吃、吃饭？ 　　周彤瞪大眼睛，如果说她刚才还觉得奇怪，那么现在她可以确定了，他是真的很奇怪。 　　周彤试探性地问：“沈淮之，你怎么啦，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 　　沈淮之沉了脸。 　　难道他请她吃顿饭，就那么不可思议吗？ 　　他如果回答是，她是不是还会继续追问“你是不是发烧烧坏脑子了”？ 　　沈淮之咬牙：“没有，我很好。” 　　没有……哦。 　　周彤没有再说话。 　　听不到她的答案，沈淮之又问了一边：“去不去？” 　　周彤抬头，脸上的笑像三月里的阳光，明媚又温暖：“去，当然去！” 　　她说完，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 　　才四点，不过等他们找个地方再坐下来点餐，差不多也该五点了。 　　她迫不及待地问：“我们去哪里吃呀？” 　　这个问题可难倒沈淮之了。 　　他平时几乎不在外面吃饭，一日三餐都是在学校食堂解决的，只有偶尔几次和室友们一起出去玩，他才会吃些别的，不过那些地方也都是他室友订的。 　　沈淮之有些为难地启唇：“你决定吧。” 　　周彤想了想：“我知道有一家新开的烤肉店很好吃，现在时间早，应该也不会有太多人排队，就是离这里有些远，过去可能费点时间，你觉得呢？” 　　沈淮之看着她，轻轻点头：“好，就去那里。” 　　周彤笑了：“那我们走吧。” 　　沈淮之跟在她身后。 　　离开大厦，她没有在路边多停留，直接走向了离这边最近的一个地铁口。 　　这一点倒是让沈淮之很意外。 　　周彤走着走着见不到人，回头一看，他离她好几步外，看着有些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偏头，索性停下来等他。 　　沈淮之走上前，见她不走了，疑惑道：“怎么停下来了？” 　　周彤说：“沈同学，你要是不想请我吃饭了，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沈淮之皱了皱眉：“我什么时候说过不想请你吃饭了？” 　　周彤说：“你看看你，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还离我那么远，如果我没有站在这里等你，等一会儿进了地铁以后，我是不是连人都找不到了？” 　　“……” 　　沈淮之有些犹豫：“不会的。” 　　他只是从来没有单独和一个女孩子相处过，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顿了一秒，又继续说，“你找不到我，我会去找你。”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周彤懵了。 　　如果不是她认识他很多年了，她就要怀疑现在站在她面前的人到底是不是真的沈淮之了。 　　他什么时候那么会说话了？ 　　周彤有些结巴道：“可是地、地铁里那么多人，我真的不见了，你去哪里找我啊？” 　　沈淮之不假思索地说：“打电话。” 　　“地铁里信号不好。”周彤想了想，“而且，你也不知道我的电话号码。” 　　沈淮之抿了抿唇：“我知道。” 　　“嗯？”他什么时候知道的？她没记得她告诉过他啊。 　　他的神情略有些局促：“刚才你在填《应聘登记表》的时候，我看到了。” 　　周彤：“……”他记性真好。 　　“好吧，但是我不知道你的电话，你就不怕我不接吗？”陌生人的电话她一向不怎么接。 　　沈淮之说：“地铁有广播，你总该听得到。” 　　周彤这下彻底傻眼了。 　　学霸的脑回路果然和他们普通人不一样，这种方法都想得到。 　　她又不是三岁小孩！ 　　周彤面无表情地转身，步子比刚才快多了。 　　沈淮之想到她刚才说的话，快步追上去。 　　即使他没有经验，也看得出她是生气了，但是为什么呢，他想不明白。 　　- 　　正值下班高峰，地铁里人山人海。 　　周彤上去以后，习惯性地找角落里的位置。 　　她往那一站，跟着上车的一个大叔也往她旁边挤。大叔身上还有一股很浓的酒味，旁边的人都皱眉躲开。 　　周彤也想躲，然而她身后已经没有路了，前面又被大叔挡着。车厢就那么小，她再往哪里挤都挤不过去。 　　正在这时，沈淮之拨开人群走过来。 　　那位大叔被人这么一挤，本能地回头，语气不是很好：“小伙子你挤什么挤？” 　　沈淮之看他一眼，侧身将他和周彤隔绝开：“不好意思，我们一起的。” 　　大叔听了他的话，又看了他身后的小姑娘一眼，到底没再说什么。 　　周彤微讶，完全没想到沈淮之居然能细心到这种程度。 　　然而让她更想不到的是，车厢那么挤，沈淮之往她前面这么一站，手还撑在她身后的车厢上，她几乎有种错觉，就好像自己被他拥在怀里一样。 　　思及此，周彤有点脸红。 　　车厢里本就闷热，和沈淮之靠得那么近，她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等到地铁到站，又是沈淮之走在前面给她开路。 　　周彤以前不怎么喜欢坐地铁，就是因为太挤，但是她现在惊喜地发现，有沈淮之在，这个顾虑几乎就可以消除了。 　　出了地铁后又是她带路，七拐八弯，终于来到了她心心念念的烤肉店。 　　取了号，等座的时候周彤无聊，又起了逗沈淮之的心思：“我说，你为什么突然想要请我吃饭呀？” 　　沈淮之说：“闲着无聊。” 　　……好直男的回答。 　　其实在来的一路上，周彤心里大约也有了个底。 　　沈淮之不会无缘无故请她吃饭，一个男生请一个女生吃饭，要不就是喜欢她，要不就是有事要找她帮忙。 　　她并不觉得沈淮之是喜欢她，那么就只剩下了有事要找她帮忙。 　　周彤说：“你有事找我帮忙你就说，看来我们当了四年校友的份上，我会尽力帮你的。” 　　沈淮之看着她，眼底闪过几丝起伏，最后归于平静：“是有事。” 　　周彤在喝服务员端来的酸梅汁：“你说吧，有什么事？” 　　沈淮之开口：“我觉得我可能喜欢你，你能当我女朋友吗？” 　　“噗。” 　　周彤一口酸梅汁全都喷了出来，她不可置信地仰起脸，“你、你说什么？” 　　沈淮之抽了张纸巾递给她。 　　这回他没有说话了，偏过脸，耳尖泛红。 　　周彤把不小心喷出来的酸梅汁全部擦干净了，这才后知后觉沈淮之是在和她表白，怔了片刻，突然乐了，脆生生地喊他名字：“沈淮之沈淮之，你刚才是不是说喜欢我？我没有听错吧？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嘛好不好？” 　　周彤一兴奋，往他身旁坐了些，抱着他的手臂晃。 　　沈淮之低头，看了一眼扒在他胳膊上的手。他想，他室友说得没错，他一点都不介意她的亲近，他应当是喜欢她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笨笨猪 2瓶；小明同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3章 　　周彤喜欢沈淮之这件事情， 除了周彤的室友外， 沈淮之的室友也是知情的。 　　毕竟沈淮之在院里的名气那么响，周彤的名气也不低。这几年追过沈淮之的女生多到犹如过江之鲫， 但是真正让人记得住的， 却只有周彤一个人。 　　还记得上个学期期末考试结束后，沈淮之的室友孙源无意中问他：“你和周彤，打算怎么办？” 　　彼时正在做翻译的沈淮之一愣，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英文单词也变得遥远起来：“怎么突然问这个？” 　　“也不算突然， 这个问题我早就想问你了。” 　　沈淮之平时在寝室里忙着做翻译赚钱很少说话， 好不容易打开了话匣子，孙源自然不会放弃这个八卦的机会。 　　索性搬了凳子坐到他身边， “这不是看你最近又要准备考试又要做兼职太忙了嘛， 我就一直没敢和你说。” 　　沈淮之说：“有事你就说。” 　　孙源看了一眼他的脸色， 才开口：“是这样，前几天我不是去隔壁专业找人么，我看到了我们学校那个富二代姚云清， 抱着一大束玫瑰花，把周彤堵在楼道口。当时整层楼的学生都在围观他表白， 那场面可壮观了。” 　　沈淮之默了片刻， 不咸不淡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了？”孙源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 “你可别告诉我说， 你不知道人家周彤还一直喜欢你吧？” 　　“她喜欢我，和我有什么关系？”到底年轻沉不住气，沈淮之说完这句话， 又冷冷地勾了勾唇，语气略有些嘲讽，“不是都有人当着全校的面和她表白了吗，难道她没答应吗？” 　　“当然没啊！你是没看到，周彤当场把姚云清送的那束花砸到了地上，还让他以后不要去烦她，说她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他的。” 　　一回想起当时的场面，孙源就很激动，“你也知道姚云清这人，平时换女朋友就跟换裤子似的，勤快地不得了，他这次追周彤可是卯足了劲，又是玫瑰花又是手镯项链什么的，就差没送枚戒指直接套在周彤手上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他这架势换成别的女生，估计早跟他跑了，周彤居然一点都不心动，倒是挺让我意外的。” 　　沈淮之面无表情地敲键盘：“有什么好意外的？” 　　孙源一愣：“你不意外啊？” 　　沈淮之说：“不意外。” 　　孙源问；“为什么？” 　　他等了足足一分钟，才听到沈淮之的回答：“她家有钱。” 　　她家？谁家？周彤家吗？ 　　孙源惊讶极了：“你怎么知道？” 　　周彤在他们院里也算是半个名人了，平时经常有人偷拍她的照片传到学院的各个群里和论坛上，她的穿着打扮虽然称不上朴素，但绝对和有钱人搭不上边，顶多就是比普通女生穿的两三百块钱的衣服看起来要好一点。 　　就这样，也不至于称得上是有钱吧？ 　　沈淮之低声说：“我之前看到她哥哥来接她，开的是三百万的跑车。” 　　三百万的跑车，听起来不算特别贵，但也不是一般人能开得起的。 　　更何况他曾听周彤说过，她的哥哥是当警察的，普通公职人员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钱买跑车？ 　　“等等……你连她哥哥都见过了？” 　　孙源突然想起大一有段时间，周彤天天有事没事就在沈淮之跟前晃悠。 　　怎么说呢，沈淮之这个人，他和他当了整整三年的大学同学，都几乎没见他和女生说过几句话。周彤大概是唯一一个在他容忍范围内的，不仅能接受她在他耳边絮絮叨叨，甚至还和她一起吃了好几顿饭。 　　虽然每次都是周彤软磨硬泡死缠烂打换来的，但他确实也没有说过一个“不”字。换成其他女生可不会这样。 　　因此当年他们都以为沈淮之早晚会被周彤拿下。 　　只是没想到等到了大二上来，周彤再也没来找过沈淮之一次，他们之间也就不了了之了。 　　他们几个室友当初都以为是沈淮之被甩了，原因大约是周彤对他的新鲜劲过了，就放弃了。 　　现在想起来，难道另有隐情？ 　　大学三年过去，沈淮之没有谈过恋爱，周彤身边似乎也不曾有过别的男生。 　　“你们之间到底什么情况啊？”这话以前孙源没问过，这会儿的好奇心却是被勾得足足的。 　　沈淮之瞥他一眼：“你话真多。” 　　他说完，合上笔记本电脑。 　　都盛夏了，寝室太热，他打算带去图书馆继续剩下的翻译。 　　“喂，你怎么就走了！”在他离开前，孙源对着他的背影吼了一句，“你是不是一直都喜欢周彤？是男人喜欢就去追啊，要不然等哪天周彤被别人追走了，我看你后不后悔！” 　　关上门，走廊里的温度闷热地让他有些窒息。 　　会后悔吗？沈淮之心想，应该不会吧。 　　可是为什么在听说有人向她表白时，又觉得心里莫名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住了那样难受。 　　明明很久以前就明白，他们之间的差距太大。 　　她是天之娇女，生来就衣食无忧，而他连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都需要靠自己去挣。这样的他，怎么可能给得了她未来呢？ 　　*** 　　沈淮之说喜欢她，周彤心里像有只小猫爪子似的，不停地挠啊挠。既兴奋又雀跃。 　　他不吱声，她坚持不懈地晃他的手臂，追问：“沈淮之，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是不是啊？” 　　大有一副不给她答案她就不罢手的气势。 　　沈淮之没和女孩子相处的经验，遇到这样的情况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 　　正当他要开口时，广播里传来机械的女声：“请A035的客人入店就餐。” 　　沈淮之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排号，正好是喊到的这个号。 　　他如获大赦，连忙起身：“到我们了，先吃饭吧。” 　　周彤也跟着站起来：“你先回答我嘛。” 　　沈淮之说：“这里太吵，吃完饭再说。” 　　他今天想请她吃饭的确是有话要跟她说，但是也没想过要在这么吵闹的地方就把这些话和她说了。 　　周彤撇撇嘴，有些失望：“那好吧。” 　　- 　　一顿饭两个人吃得各怀心事。 　　周彤有很多问题想问沈淮之，只是一时却又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沈淮之很少到这种地方来吃饭，但是既然答应要请她吃饭，自然也是有备而来的。 　　菜都是周彤点的，他也没过问，她喜欢吃什么就点什么，吃到后面不够还加了几份菜。 　　大部分的时候都是沈淮之在烤，周彤负责吃。 　　在这一点上，周彤对他还是很满意的。 　　从烤肉店出来，时间还不到八点。 　　周彤说想喝饮料，沈淮之自然陪着她去，只是在要付钱的时候，她抢先一步扫了码：“刚才你请我吃烤肉，这杯饮料就轮到我请你喝了。” 　　沈淮之看着她，没说话。 　　周彤没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低气压，拿到饮料给他插上吸管：“呐，你的。” 　　沈淮之没接，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周彤奇怪：“沈淮之，你怎么啦，发什么呆？” 　　她说着，拿起他的手，把给他点的那杯饮料塞到他的手里。 　　掌心触碰上冰凉的音量，沈淮之才回过神。 　　他皱了皱眉：“现在又不是夏天，怎么还喝这么冰的东西？” 　　都十一月了，已经算是深秋，再过一个月就要入冬了。 　　周彤不以为意，捧着自己的那杯吸了一口，弯着眼睛说：“冰的好喝嘛，我最喜欢在冬天吃冰激凌了，那样才有感觉。” 　　沈淮之问她：“你经常在冬天吃冰激凌？” 　　“那可不。”周彤得意地说，“难道你不觉得冬天是最适合吃冰激凌的季节吗？” 　　“……”他当然不这么认为。 　　两个人来到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周彤靠着一根大圆柱：“沈淮之，你现在可以回答我了吧？” 　　她既然执着于这个问题的答案，沈淮之这一次没有再找借口推脱。 　　他点头：“是，我喜欢你。” 　　没想到他承认得那么直接，周彤有点害羞。 　　她咬唇，小声说：“可是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 　　他刚才说的是“我可能喜欢你”，而不是“我喜欢你”，多两个字，意思差了好多。 　　沈淮之不否认：“我以前没有谈过恋爱，也不太懂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所以才说的是可能。” 　　周彤歪着脑袋：“那你为什么觉得你是喜欢我呢？” 　　这个问题沈淮之早就想过，他说：“以前你缠着我的时候，我并不觉得讨厌，甚至还能和你说上几句话，换成其他女生，我根本不想回答，只想离她们越远越好。” 　　他的诚实简直让周彤大开眼界。 　　周彤憋着笑，故意板着脸：“如果你说的这些是真的，但是沈淮之，你忘了一件事情。大一的时候我和你说过不止一次喜欢你，你从来没给过我回应，并且大一暑假我约你出去玩，你起初答应了，可你最后并没有来，让我白等了整整一天——你说，你这么劣迹斑斑，凭什么以为两年之后你跟我说你喜欢我，我就会接受你呢？” 　　“……” 　　沈淮之无言以为。 　　确实她说得没错，曾经让她白等了一天，并且连个电话都没有打的人，是他。 　　他垂眸，低声道歉：“对不起。” 　　“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周彤喝了一大口饮料，“你说以前是我缠着你，没错，不过以后，我不会再缠着你了。” 　　沈淮之猛地抬起眼皮：“你说什么？” 　　她这句话的意思是在拒绝他吗？ 　　周彤耸肩，朝他笑了笑：“就是你以为的那样。沈淮之，我在拒绝你，我不想当你的女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青衿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胖胖的兔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4章 　　晚上十点， 周彤回到家。 　　底楼安安静静的，客厅里的灯也没有开。这些年外公的年纪越来越大了，身体也不如从前， 一到晚上就睡得很早。 　　周彤担心吵到外公， 上楼的声音很轻。 　　回到房里， 她先换了身衣服，然后把脏衣服丢进了洗衣机里。 　　衣服上一股烤肉的味道，说起来今天这顿晚饭， 是她有史以来吃得最轻松的一顿， 几乎不需要她自己动手， 她随便往哪个菜上看一眼，沈淮之就会给她烤。 　　今晚的沈淮之，也对她温柔得不得了， 她想如果是在两年前，他说喜欢她， 她肯定屁颠屁颠就凑上去了。 　　离开洗衣房，周彤往周善的书房看了一眼，门缝下面透着隐隐的光。 　　她的脚步顿了下， 走到书房门外，抬手敲了敲门， 然后推开， 探了颗脑袋进去：“哥哥，你在忙吗？” 　　周善停下动作，抬头看她一眼：“有什么事吗？” 　　“是有点事， 不过也不是特别重要。” 　　周彤知道他这段时间其实挺忙的，白天要工作，晚上还得抽出时间替爸爸处理公司里的事情。所以在家里的时候她一向很乖，能不打扰他就尽量不打扰。 　　周善合上电脑：“不忙，有事你就说吧。” 　　周彤“哦”了声，这才推门进去，顺手带上了书房的门：“我今天去面试了。” 　　这事周善知道：“嗯，怎么了，面试没过？” 　　“才不是呢。”她没有那么弱好不好？ 　　周彤在书房里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你知道我今天去哪家公司面试的吗？” 　　“不知道。” 　　“就是爸爸公司旗下的那家，华夏建产。” 　　周善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意外：“怎么想到去那里了？” 　　周彤说：“也不是我想到，就是我室友去了那边实习，想让我也一起去，我就去试试了。刚才回家的路上，我接到了HR打来的电话，让我下周一去公司报道。” 　　“这是好事。”周善说。 　　不过他这个妹妹平时古灵精怪的，有的时候他也摸不准她的想法。就像这一次的面试，如果她想进公司，其实跟他或者他们爸爸说一声，根本不需要去面试，她既然什么都没说就自己去了，也就说明她一开始并不想让他们知道。 　　可是现在为什么又要告诉他？ 　　“那个，我想让你帮我给人事部说一声。我原先面试的是营销部，但是现在我突然不想去那里了……不是，也不是不想去，就是暂时想先去别的部门待会儿，等过段时间再回去。”周彤忐忑地看着他，小声问，“可以吗？” 　　周善笑了笑：“你想换部门，何必那么麻烦，告诉他们你是我妹妹，就算你想直接去集团上班，也没人敢不让你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就是不想让公司的人知道她的身份，才一个人自己去面试的，这要是和他们说了，以后还有什么意思呀。 　　周彤站起来，跑到周善身旁，“哥哥，你就帮帮我嘛，只要别让他们知道我是你妹妹，其他什么都好说。” 　　“给我个理由。” 　　周彤想了想说：“我想先锻炼一下，看看凭自己的能力能不能顺利留在公司里。这样就算将来我去集团上班，人家也不会觉得我是靠关系上位的，你说是不是？” 　　周善太了解这个妹妹了，她说的到底是真是假，他一听就能听出来。 　　他说：“我问的是，为什么面试了营销部却又不想去了？” 　　周彤支支吾吾：“唔，这个么……”想不出来，索性耍赖，“哎呀你就别问了，总之我有我的道理。你就让我先去别的部门玩一段时间，等我想回去了，你再把我弄回去。” 　　周善扯了扯唇角：“……玩？” 　　周彤立马摇头表忠心，举起手来：“不不不，不是玩，我会好好工作的，你相信我！” 　　周善轻笑：“行了，你先去公司报道，剩下的我给你想办法。” 　　周彤开心极了：“哥哥你真好！” 　　- 　　周彤在家里休息了两天，期间沈淮之给她发了几条微信，她只看了看，一概没有回复。 　　周一上午，她打了车去公司报道。 　　出租车停在大厦楼下，她付了钱下车，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没有进去的沈淮之。 　　沈淮之通过了面试的事情，他跟她说过，她是知道的。 　　并且就算他不说，她也没怀疑过他会过不了面试。她知道凭他的能力，只要有机会，将来一定能够做出一番大的事业。 　　相比周彤打扮的比较随意，沈淮之今天穿了一套很正式的衣服，白色的衬衫，外加黑色的西服和西裤。他本就生得好看，此刻更加透出了几分成熟的味道。 　　路过他身旁的人不管男的女的，全都不约而同地朝他投去目光。 　　“那谁啊？是不是新来的？我好像第一次见他诶。” 　　“我也是，看他穿成这样，不会是哪个公司的高层来视察工作吧？” 　　“高层？我觉得不像，谁家公司会放任高层一个人等在门口的。我还是觉得应该是新来的员工，要不就是来面试的。” 　　“会不会是楼上华夏的？” 　　“有可能，他们公司小帅哥还挺多的。” 　　离周彤最近的两个女生率先进大楼了。 　　她们的对话周彤全都听到了，周彤撇撇嘴，也不知道他一大早站在这里干嘛，简直就是招蜂引蝶！ 　　她看也不看他，在要接近他的时候，快步从他身边走过。 　　沈淮之皱了皱眉。 　　他前两天给她发消息，她不理，所以他就想着今天早一点来公司楼下等她。 　　担心会错过，他七点不到就出门了，提前一个小时到了这里，吹了一个早上的冷风。谁知道她明明看到他了，却一点都不想理他，甚至连个招呼都不愿意和他打。 　　他知道她不愿意当他的女朋友，是还在生他之前的气。 　　但是总不能连追她的机会都不给他吧？ 　　犹豫了一下，沈淮之转身追上去：“彤彤，等等我。” 　　周彤被这个称呼弄得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等沈淮之走到她身旁，她才僵硬地开口：“你叫我什么？” 　　沈淮之看着她，脸色一如既往的冷淡，只是眸中却多了一丝不易捕捉的紧张。 　　他重复道：“彤彤。” 　　周彤被他气笑了：“沈淮之，我想我和你不是很熟吧？” 　　所以，彤彤这个称呼是你可以喊的吗？ 　　沈淮之眉眼深沉地望着她，半晌后，抿了抿唇，低声道：“对不起。” 　　对不起？呵，周彤都不知道自己是该生气还是该笑了。 　　她转身，完全不想和他说话。 　　沈淮之见她又走了，想也不想，几步上前，握住她的手腕。 　　还是那个称呼：“彤彤，你先别走，我有话要跟你说。” 　　周彤面无表情道：“可是我不想听。” 　　“就几句，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的。”沈淮之顿了顿说，“我都等你一个早上了。” 　　“……” 　　周彤不知道是被他那句“等你一个早上”感动了，还是被他委屈的口气打动了，总之最后，还是和他一起去了一个没什么人的地方。 　　这地方很安静，是大厦底楼的一个咖啡店，那么早也没什么人过来喝咖啡。 　　周彤看了看时间：“我就给你三分钟。” 　　沈淮之说只有几句话，那就真的只有几句话，三分钟也不需要。 　　“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对，不该对你的喜欢置之不理，你生我的气也是应该的。但是彤彤，你能不能不要不理我，给我一次追你的机会好不好？” 　　周彤觉得她这几天简直就像是活在梦里，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有那么一天，不再是她追着他跑，而是他沈淮之千方百计地想要追她。 　　她不可思议道：“为什么呢？” 　　因为他喜欢她，他想要对她好。 　　只是这句话，现在的沈淮之却说不出口。 　　他们之间的差距还太大，即便他想把自己现在所拥有的最好的都给她，可是对她来说，也许只是微不足道的。 　　她什么都不缺，甚至于男朋友，只要她开口，能从这里排到公司门口。 　　这一点他一点都不怀疑。 　　沈淮之沉声说：“我现在给不了你什么承诺，你可以先不答应我。三年，我只要三年，三年之后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所以他的意思是，还要让她再等他三年吗？ 　　周彤以前只觉得沈淮之冷淡地太过无趣，直至现在才发现，他在感情上就是一张彻彻底底的白纸。谁会在追女孩子的时候还给自己挖坑的？他难道不知道追女朋友就要趁热打铁吗？否认谁会傻乎乎地等一个连关系都不确定的人三年那么久？ 　　周彤气得完全没脾气了，她笑了笑说：“如果我说我要天上的星星，你也能给我吗？” 　　这个问题对男人来说，几乎是一个送命题。 　　——根本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然而沈淮之只犹豫了一瞬，点头说：“能。” 　　周彤：“……” 　　面对这个死脑筋，她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那好吧，我给你这个机会，但是我可不保证，我一定会答应你。” 　　算了算了，谁让她傻呢，已经等了一个三年了，再等一个三年，其实也不是很难熬。 　　沈淮之的眼底露出一抹欣喜，他笑了，发自内心的高兴：“那……你以后看到我不会再假装没看到吗？” 　　周彤点头：“嗯。”本来今天她就想和他打招呼的，都是那两个人说的话让她不高兴了。 　　“我给你发消息，你也不会假装看不见，对不对？” 　　“嗯。” 　　沈淮之要说的话说完了：“三分钟到了，我们去报道吧。” 　　周彤：“……” 　　到了人事部，填《入职登记表》的时候周彤才想起来自己前几天晚上和哥哥说过的话，那个时候她还没答应沈淮之让他追她。 　　她那晚脑子特别乱，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才想着先不和他在一个部门。 　　可是现在，沈淮之说要追她啊。 　　周彤找借口去了趟洗手间，给周善打电话：“哥哥，我上次说要换部门的事情你还没有给我办吧？” 　　“没有，怎么了？” 　　她有点不好意思：“那个……哥哥，我暂时又不想去别的部门了，我觉得营销部挺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周善：玩我呢？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cgdy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小豆子 3瓶；心似狂潮 2瓶；胖胖的兔子、?_?您的好友【show ti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5章 　　一个上午， 周彤和新入公司的几名实习生一起， 先参观了公司， 然后在会议室里培训了一个上午。 　　说是培训， 其实也就是学习一些公司的规章制度， 其余的东西还得等到各自的部门和岗位后再自己摸索。 　　像华夏这种背后有集团撑腰的公司， 规矩还是挺多的。 　　譬如上班的时间必须要穿正装，这一点在offer里有提过。 　　说起来惭愧，周彤并不知道报道这天也得这么穿，于是在被录用的几名实习生里面， 她是唯一一个没有穿正装来上班的。 　　培训师在给他们讲到这一点的时候，她都一直低着头，默默地接受教育。 　　好不容易熬到上午的培训结束，蒋丽莎来找周彤一起吃午饭。 　　结果一到会议室门外， 整个人像被雷劈了似的， 一动不动地站在外面，瞪大眼睛望着里面和周彤并肩坐在一起的男人。 　　周彤没告诉过她沈淮之也来面试这件事情，她自然是惊讶的。不过转念一想， 当初华夏来他们学校办过校园招聘会，沈淮之会来这里， 也不是什么让人意外的事情。 　　只是沈淮之居然会和她的小室友坐在一起， 这到底是他主动的呢， 还是她的小室友死缠烂打非要坐人家身旁的？ 　　等周彤出来了，蒋丽莎连忙把她拽到一旁，还不忘偷偷看了几眼和她一起出来的沈淮之：“彤彤， 你老实告诉我，你和沈淮之怎么回事？” 　　周彤有些心虚，捋了捋头发：“嗯？什么怎么回事？” 　　“你还装！” 　　他们站在这里说话，其他人都先坐电梯离开了，唯独沈淮之，等到那边一动不动。 　　她朝电梯的方向奴奴嘴，“你别告诉我，沈淮之不是在等你一起去吃饭？” 　　“应该……是吧。” 　　“什么叫‘应该’？” 　　周彤想了想：“大概就是我们并没有说过要一起去吃午饭，但是按照一般剧情的发展，我们可以顺便一起去吃个午饭。” 　　“……” 　　蒋丽莎都快被她绕晕了，见她还想继续往下说，她连忙阻止，“停！你就告诉我你和沈淮之现在是什么关系吧。” 　　蒋丽莎是周彤的室友，也是她上大学以后最好的朋友之一，将来她们还有可能会是同事。 　　周彤并不想瞒她，她附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我去，你说真的啊？沈淮之他真的要追你？！” 　　蒋丽莎一时没控制住，嗓门提高了好几个分贝。 　　好在她们离沈淮之比较远，沈淮之就算听到了她的声音，也听不清她说了什么。 　　只是疑惑地朝她们的方向看了几眼。 　　周彤连忙捂住她嘴：“你小声点！” 　　“唔唔唔！”蒋丽莎点头。 　　周彤松手，朝沈淮之走过去。 　　她还没说话，沈淮之先开了口：“去吃午饭？” 　　周彤点头：“好啊。”说完又补充，“我可以带我室友一起去吗？” 　　沈淮之说：“当然可以。” 　　午饭时间只有一个小时，他们去附近的餐厅随便吃了点，餐费是沈淮之付的。 　　回公司的路上，蒋丽莎挽着周彤的胳膊走在前面：“彤彤，我想过了，以后中午吃饭，还是你和沈淮之一起吃吧，我就不和你们一起了。” 　　“为什么呀？”周彤不明白。 　　蒋丽莎悄悄往后瞄了一眼，叹了口气：“你还不知道吧，据说沈淮之他家里条件不是很好，而且他妈妈去年才刚生了场大病住院，家里的积蓄全拿去给他妈妈拿去看病了。病是看好了，家里大概也没什么钱了。他在追你，请你吃饭是理所应当的，但是他又不认识我，总不能每次吃饭都让他付钱吧。” 　　对于他的家世，周彤确实不太清楚。 　　说白了，她从小不缺钱，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对条件一般的某些女生想要嫁给有钱人富二代的那种心理不是特别理解。在她看来，两个人在一起只要开心就好，对方有没有钱的无所谓，反正她也不需要对方养。 　　因此她喜欢沈淮之那么久，确实没有刻意去了解过他的家庭。 　　并且沈淮之也不是一个随随便便就把自己家里情况告诉其他人的人，知道他家庭条件的人，也少之又少。 　　周彤问蒋丽莎：“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蒋丽莎压低声音说：“上个学期我去找辅导员请假，正好听到她们在办公室里说沈淮之的事情。” 　　都上个学期的事情了，周彤抿了抿唇：“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我哪里知道你想不想知道这件事情呀？之前你说你不喜欢他了，后来也没再在我们面前提过他什么，我担心说出来你不想听，会离间我们姐妹的感情。” 　　再说了，她也不是什么大嘴巴的人，这毕竟是别人的私事，要不是今天突然撞到沈淮之和周彤在一起，她也不会到处乱说。 　　周彤点头：“我明白了。” 　　蒋丽莎看不出她是怎么想的，试探性地问：“那你什么态度啊？” 　　周彤笑着问：“我需要有什么态度吗？他家是他家，他是他，将来就算我和他在一起，也是我们两个人过日子，他现在家里条件好不好，又有什么关系？” 　　蒋丽莎犹豫道：“可是你不介意吗？他家要是真的很穷，你爸妈会愿意让你和他在一起吗？” 　　“为什么不会？”周彤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但是就像她不了解沈淮之的家庭情况一样，她也不了解她们家里的情况。 　　“我爸妈不是那种人。”周彤顿了下，又接着说，“沈淮之在学校里的表现你又不是不知道，每年一等奖学金都是他的，我们院里谁能比得过他？而且就算他现在没有钱，可是他已经进华夏了，我相信凭他的能力，明年转正一定不成问题，至于能不能升级，他是沈淮之哎，那不是早晚的事？” 　　周彤在说“他是沈淮之”的时候，眼睛里泛着亮晶晶的光。 　　蒋丽莎可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妮子说什么不想当他的女朋友全都是假的，心里指不定早就乐开了花，恨不得马上扑到他怀里求亲亲抱抱举高高了。 　　“你啊，就继续装吧。”蒋丽莎戳了戳她的脑门，很认真地问，“你打算什么时候接受他？” 　　周彤眼睛转了转，很悠闲地说：“不知道啊，再看看呗，我当初追了他那么久他都不搭理我，现在么，哼，看我心情。” 　　蒋丽莎翻了个白眼，对她的评价只有两个字。 　　傲娇。 　　- 　　下午上班，HR带着实习生们正式去各个部门报道。 　　周彤和沈淮之都在营销部，部门负责人是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姓张，身材微微有些发福，但是性格特别好，这一点在面试的时候他们就领略过了。 　　张经理先给他俩简单介绍了一下部门目前的情况和正在进行的一些项目，然后分别安排他们到两个不同的项目组里学习。 　　对于这样的安排，沈淮之和周彤都没什么意见。 　　沈淮之要追周彤是一回事，但他也不会让感情影响工作。 　　临走前，张经理让助理先带沈淮之出去，把周彤一个人留了下来。 　　就在周彤暗自寻思着他要说什么的时候，张经理开口了：“小周啊。” 　　一般公司里对年轻的晚辈都是这么称呼的，周彤松了一口气，她真怕哥哥动作太快，经理一个“周小姐”喊她，那她就别想在这里好好实习了。 　　“嗯，经理，您留我下来，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张经理见她聪明，也不拐弯抹角了，开门见山地说：“我们公司有公司的规矩，你刚才过来的时候应该也看到了外面那些女同事的穿着。你这身打扮固然年轻有朝气，但和公司的企业文化还是有点格格不入，所以我希望从明天开始，你能像她们一样穿正装来上班，可以吗？” 　　张经理很少和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接触，生怕自己说的会伤了她的自尊心，又补充道，“其实你平时这么穿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我们华夏建产是周氏集团的分公司，经常会有高层领导来视察工作，万一被他们看到了，我也帮不了你。” 　　听了他的话，周彤心里忍着笑。 　　她想说经理您不用担心，集团的高层领导来了一点都不可怕，她每天都是这副打扮，他们早就看习惯了，换个打扮可能才比较会吸引注意。 　　不过既然是公司的规章制度，她当然也不例外，是要遵守的。 　　周彤弯腰，给张经理鞠了个躬：“经理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经理就喜欢这样听话的员工，满意地“嗯”了声，放心了。 　　然而他只放心了不到半个小时，就收到了一封来自集团秘书部的邮件，说公司的高层马上就会来华夏，并且点名要来他们营销部，还让所有人都在公司等着，不得缺勤。 　　张经理立即把这个消息通知下去。 　　整个营销部顿时炸开了锅。 　　“不是吧，谁要来我们营销部啊，怎么一点风声也没有？” 　　“不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美美，你那个项目进行得怎么样了？万一等会儿要汇报，你能讲得出来吗？” 　　“我哪里知道上面会在这个时候过来，根本没准备……” 　　大家乱成了一团，周彤和沈淮之刚来，还没给他们安排工作，也帮不上什么忙。 　　周彤想起刚才经理说的话，托着下巴和沈淮之说悄悄话：“这还真是巧了，我们才来第一天就遇到高层突击检查，你说我穿成这样，一会儿会不会被拉出去挨批？” 　　沈淮之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 　　她话虽这么说，不过从她的脸上，沈淮之完全看不出她有半点紧张，反而淡定得很。 　　他问：“你害怕被骂吗？” 　　“怕倒是不怕。” 　　谁敢骂她呀，虽然集团里大部分的人都不认识她，可是经常和她爸爸一起工作的那几个叔叔阿姨，都是见过她的，“我就是有一点点担心。” 　　担心一会儿被认出来会穿帮。 　　沈淮之问：“担心什么？” 　　周彤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笑嘻嘻地转着椅子往他身边靠了点，小声说：“沈淮之，要不你陪我一起躲躲吧。反正我们两个实习生今天才来，等下不在也不会被发现。” 　　沈淮之不解地看着她：“为什么要躲？” 　　“哎呀你真是直男脑子。”周彤咬牙，“我都没穿正装，躲起来了他们不就看不到了嘛。” 　　沈淮之看着她，半晌才说：“不用躲，等下他们来了，你站在我身后，他们就看不见你了。” 　　他人高，随随便便往她前面一站，别人就看不到她了。 　　周彤愣了一下，等明白了他的意思，憋着笑说：“我站你后面，不也是一样在躲？” 　　沈淮之抿唇说：“这不一样。” 　　周彤笑：“哪里不一样了？他们不都看不到我吗？” 　　“邮件里说了，不准缺勤，万一被点名，会挨骂的。你站在我后面，有什么事，我保护你。” 　　“……” 　　周彤瞪大眼睛。 　　想不到啊，别看沈淮之这人在学校里四年闷得很，说起情话来，简直猝不及防。 　　周彤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 　　正在这时，有人激动地扯着嗓子喊：“我问到了我问到了！我问了我一个在集团秘书部的朋友，她说是小周总要来我们这里！” 　　“小周总？！” 　　大家有点傻眼。 　　周氏集团目前一共有三位周总，最年长的那位几年前就已经不管事了，整天带着夫人世界各国游玩，只有每年集团的年会上，才会出现露个脸。 　　还有一位是目前集团的掌权人，是他们最大的领导。但他每次来公司之前都至少会提前一天通知，并且只会召集公司领导层开会，不会亲自到哪个部门。 　　最后这位小周总，身份说起来有点复杂。 　　他在公司没有实职，可因为是周总的儿子，大家都会喊他一声“小周总”。听说他的本职工作是刑警，只偶尔才会出现在公司里，很少有人见过他。 　　这位小周总去年办了婚礼，今年夏天又刚刚才得了个儿子，他这个时候突然来他们营销部干什么？ 　　所有人都对这位“小周总”的到来表示茫然。 　　只有周彤，在听说他要来之后，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后，拿起手机给他发消息：【我听说你要来我们部门？】 　　等了一分钟，手机震动：【嗯，没事干，来看看你。】 　　过了几秒，又来一条：【乖，我在楼下了。】 　　周彤“噌”地一下跳了起来。 　　沈淮之离她最近，抬头问她：“怎么了？” 　　周彤扯扯嘴角，干笑两声：“没、没什么。我突然有点肚子疼，我去个洗手间，马上就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周善：呵，玩我。 第106章 　　周彤跑去洗手间没多久， 周善乘坐的电梯就停在了二十四层。 　　他是第一次来这里，人事部的经理亲自带他参观：“小周总， 这里就是我们的营销部了。” 　　听到动静，坐在格子间里的人纷纷起身。 　　周善平日里一直很低调，他们之中绝大多数的人也都刚进公司没几年， 压根不知道集团的这位公子长什么样。此刻一个个都好奇极了，想看又不敢看， 只能偷偷用余光去瞄几眼。 　　进来的男人个子很高， 穿着一件灰色的风衣， 双手插在风衣的口袋里。他看起来还不到三十岁的年纪， 五官端正， 鼻梁高挺， 小麦色的脸上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 　　男人的眼神只是随意地扫过格子间里的人， 就让很多人紧张得不敢再多看一眼。 　　张经理迎上去，他也是第一次见周善：“小周总， 您好，我是华夏建产营销部的经理， 我姓张。” 　　周善朝他点了点头：“您好，张经理。” 　　想不到他也会对自己用“您”这个字，张经理一时受宠若惊， 对他的好感度直线上升：“请问小周总突然大驾光临， 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看出他的紧张，周善淡淡一笑：“张经理放心，我这次过来没什么重要的事情。”顿了顿， 接着说，“我近期刚刚开始接手集团的一些项目，但我本人对集团还不是特别熟悉，所以今天正好路过附近，就想过来了解一下华夏的情况，顺便见一见营销部的各位同事。” 　　“原来是这样。”张经理恍然大悟，同时也松了一口气，殷勤道，“小周总，这边请，我来给您介绍一下我们部门和众位同事。” 　　周善颔首：“好。” 　　短暂的介绍后，周善视线在格子间里停顿了下：“所有人都在这里了吗？” 　　张经理连声道：“是的。” 　　“是么。” 　　周善不信，又粗粗扫了一眼室内的所有人，挑了挑眉，不着痕迹道，“我刚才听李经理说营销部今天新来几个实习生，他们在哪里？” 　　张经理愣了一下，有些奇怪地看着这位小周总。 　　别人过来都是找部门负责人，他倒好，一来找实习生，还是今天刚来的？ 　　跟在他们身后的人事经理也是一愣，她什么时候和小周总说过今天营销部有实习生来了？ 　　然而这话她也只敢在肚子里疑惑，这种时候是绝对不敢当着他的面问出口的。 　　回过神的张经理赔着笑：“是是是，是有两个实习生今天刚来。小沈和小周，你们两个过来一下，小周总要见你们。” 　　说完这句话，张经理又是一怔。 　　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他还没来得及弄清楚不对劲的点在哪里，只见原本坐在一起的两个实习生，只有一个人走了过来。 　　沈淮之神色淡淡：“小周总。” 　　张经理往他身后看了看，疑惑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小周呢？” 　　沈淮之说：“她刚才说不太舒服，去了洗手间。” 　　张经理不疑有他，转向周善：“小周总，另外一位实习生是个女孩子，和小沈一个学校的，都是T大的应届毕业生，很乖很懂事。” 　　他简单地介绍了一下两人，心里想着小周总可能也只是随口问问，于是他也就随便那么提了几句，应该可以了。 　　不想周善没理他，而是盯着沈淮之：“你们以前认识？” 　　他先前没注意，现在才发现，这个男生倒是的确有不少吸引人的地方，光是这张脸，就足以让很多女孩子动心。 　　T大的高材生啊，他饶有兴致地想。 　　张经理茫然地看看他，又瞅瞅对面的沈淮之。 　　小周总在问谁和谁认识？他和沈淮之吗？怎么可能！ 　　张经理吓得小心肝那个颤啊。 　　公司规章制度里明令禁止不能靠裙带关系用人，当然除了他们姓周的一大家子除外。小周总现在怀疑他了，不行，他必须得解释解释！ 　　还没来得及开口，沈淮之的声音先他一步：“认识。” 　　张经理搞不懂周善问的是谁，沈淮之却懂了，他问的是他和周彤。 　　张经理一听，脸色立即变了，急急忙忙想要撇清关系：“你你你胡说，谁和你认识了。” 　　周善勾了勾唇，他就说他妹妹一会儿要换部门，一会儿又不换了，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他完全无视了旁边急得跳脚的张经理：“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沈淮之沉默了几秒：“大一，军训的时候就认识了。” 　　啧，这么早。 　　周善说：“你和她什么关系？” 　　“以前是同学。” 　　以前？周善挑眉：“现在呢。” 　　沈淮之对上他略带探究的目光，平静地说：“我在追她。” 　　后知后觉的张经理终于意识到小周总问的并不是他和沈淮之的关系，刚松了一口气，却在听到沈淮之亲口承认在追周彤时，又蓦地瞪大了眼睛。 　　公司不是不允许谈恋爱，只是他们两个实习生刚进公司第一天，就在上司面前大方地承认这层关系真的好吗？ 　　不仅仅是他，营销部的其他同事们听到沈淮之的话，全都惊呆了，一个个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满脸都写着不可置信。 　　现在的大学生都已经这么奔放了吗？还是说不知者无畏，那可是小周总啊，说不定哪天他就接了他父亲的位置成为集团的第一掌权人。 　　胆子可真够大的。 　　在众人的唏嘘中，周善反映平平：“哦。” 　　哦是什么意思？ 　　众人不解。 　　周善上前一步，用几乎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问：“追到了吗？” 　　沈淮之垂眸：“还没有。” 　　还没有。 　　这个答案让周善十分满意，连带着他的眼底都泛起了一抹笑意。 　　张经理不确定地揉揉眼睛。 　　是他看错了吗？为什么在听到沈淮之说还没有追到周彤的时候，小周总显得那么……高兴？ 　　周善敛了笑，重新转向张经理：“给我一间会议室，等另外一位实习生回来了，让她来找我。” 　　张经理点头，下意识地问：“要开会吗？” 　　“不开。”周善唇角微扬，轻飘飘地说，“等人。” 　　“……” 　　又过了十来分钟，周彤终于回来了。 　　她回来的时候整个格子间里安安静静的，所有人都低垂着头，在忙自己手上的工作。 　　她没觉得有什么异常，走路的脚步声都放轻了，生怕打扰到他们。 　　屁股刚沾上椅子，她转啊转，转到了沈淮之身旁，在他耳边小声问：“那个小周总来过了？” 　　沈淮之面色复杂地看她一眼：“嗯，来过了。” 　　来过了啊，很好，那就是遇不上了。 　　她心里得意极了。 　　其实她也不是故意要离开那么久的。她刚才为了应付沈淮之，找了个借口溜去洗手间，原本是打算很快就回来的，哪里知道正好发现自己的老朋友提前来了，她又没准备，只能硬着头皮去找蒋丽莎求助。 　　一来二去，这才耽误了点时间。 　　周彤四处看看，见大家伙都在认真工作，又故作好奇地问：“他来干什么？说什么了吗？” 　　“他……” 　　沈淮之刚要开口，身后传来几声轻咳。 　　张经理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后：“咳，小周，你回来了。” 　　被点名的周彤连忙收起脸上的得意，装出一副愧疚的模样：“是啊张经理，我回来了。对不起啊，我刚才有点肚子疼，所以去了趟洗手间。那个……我不在，小周总没有说什么吧？” 　　“……没有。” 　　张经理扯了扯嘴角，一副要笑又笑不出来的表情。 　　进会议室后他私下又问了小周总一句有什么吩咐，结果人家很客气地对他说：“我妹妹调皮，以后要麻烦您多多照顾了。” 　　震惊之下，他忽然什么都懂了，也明白刚才觉得不太对劲的点在哪里了。 　　小周和小周总，就差一个字。 　　他部门这位新来的实习生，那可是集团的小公主啊！ 　　所以现在见到周彤，哪怕明知道她这份心虚是装出来的，也不敢拆穿。 　　他用公事公办的口气说：“小周总在会议室等你，让你去找他。” 　　周彤一怔，手指指着自己：“他在等我？”不是已经走了吗？ 　　张经理点头：“是的。” 　　“……” 　　周彤叹了口气，只能跟着经理去了会议室。 　　门打开，果然瞧见那人面色从容地坐在里面。 　　周彤一进去，会议室的门就被关上了，连原本放开的卷帘都被拉上了。 　　周善抬眸，瞧着她慢吞吞地进来，心里忍着笑：“去哪儿了？” 　　自己亲哥哥，周彤一点也不避讳：“大姨妈来了，没带东西，去找人借了点。” 　　“……” 　　周善一噎，她倒是诚实。 　　周彤迈着小碎步跑到他身旁：“哥哥，你特地过来该不会真的就是来看我的吧？” 　　周善淡淡地说：“怎么，不可以？” 　　不是不可以，她就是挺惊讶的：“现在好像是上班时间，你手上的案子都办完啦？没有犯人要抓了吗？” 　　她这是在变相催他走，周善不是听不出来。 　　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在桌上打着节拍，他不动声色：“你好像很希望我赶快离开。” 　　“没有没有，当然没有。”周彤在他对面坐下，撑着下巴笑眯眯地说，“我这不是怕耽误你的工作嘛，你早点忙完，就可以早点回家陪我嫂子和小米粒了呀。” 　　理由倒是充足，要不是周善已经问出了点眉目，指不定还真的会信了她的话。 　　“说到这个，我有件事情想问你。” 　　周彤眨眨眼睛：“什么事？” 　　周善朝门口示意：“外面那个和你一起进来的实习生，和你是什么关系？” 　　周彤懵了，完全想不明白哥哥怎么一上来就问这么犀利的问题。 　　她本能地否认：“没什么关系啊，我们就、就是一起面试，一起进公司实习啊。” 　　“是吗。”周善勾唇，“可是刚才你不在，他告诉我说你们以前是同学。” 　　“……”沈淮之连这个都说了？ 　　周彤更懵了。 　　不对不对，现在好像不是纠结这个的问题，而是哥哥为什么会突然问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还说了什么？” 　　周善也不瞒她：“他还说，他现在在追你。” 　　“……” 　　周彤觉得自己要是现在在喝水，肯定能全都喷对面的人脸上。 　　她心虚地擦了擦嘴巴，尽管她根本没有在喝水。 　　“哥哥，你怎么突然问他这个啊？”所以她刚刚离开的那段时间究竟错过了什么。 　　周善说：“闲着无聊，验证一下心底的猜测，顺便……关心一下妹妹的感情状况。” 　　周彤要疯了，怪不得他突然说要过来，原来自己早就让他怀疑了。 　　也难怪，换成是她，有人一会儿和她说要换部门，一会儿又说不换，她也会起疑心的。 　　就是没想到自己哥哥的速度居然这么快。 　　还有沈淮之，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居然把他正在追她的事情告诉了她哥哥？ 　　天呐，这两个都什么人啊。 　　一个敢问，一个敢说。 　　她无语：“哥哥，我保证我来华夏面试前，并不知道他也会来这里面试，这完全是个意外。” 　　包括沈淮之说要追她的话，她到现在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周善“哦”了声，点点头：“那么，你喜欢他也是个意外？” 　　周彤睁大眼睛。 　　周善没给她说话的机会，顿了顿，继续说：“还是你要告诉我，你一点都不喜欢他，他说要追你，也完全是他的一厢情愿？——彤彤，你电脑壁纸上的人，就是外面那个实习生吧？” 　　“你怎么知道！” 　　周彤惊得一下子跳了起来。 　　她电脑壁纸是偷拍的沈淮之的背影，虽然她从来没有遮遮掩掩不让人看，但她自认为就算是沈淮之本人看到了，也不一定一眼就能认出那个人是他。 　　哥哥的眼睛怎么那么毒？ 　　周善笑了笑，没有回答。 　　对于她有喜欢的人这件事情，他原先也只是猜测，没有证据。 　　凭他妹妹的条件，大学四年居然在学校里没有一个人追，根本说不过去。 　　既然不是没有人追，她又不谈恋爱，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她有喜欢的人了，而她喜欢的人并不喜欢她，所以她不想谈。 　　认识到这一点，又加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当他今天在见到沈淮之后，几乎就可以很快断定了这个事实。 　　所以他随口问了沈淮之两句，没想到他还真的就承认了。 　　“哥哥。”周彤磨蹭到他的身边，晃了晃他的胳膊，“我和沈淮之的事情，你能不能不要插手？” 　　周善看她一眼，淡笑：“原来他叫沈淮之。” 　　周彤撇撇嘴，明知道他是故意岔开话题，却也无可奈何：“好不好嘛，哥哥？” 　　周善失笑，他到底是哪句话让她误会他要插手他们之间的事情了？ 　　只不过她是他的亲妹妹，他才想多了解一点。 　　“好了。”周善抬手，摸摸她的脑袋，温柔地说，“这是你的事情，哥哥当然不会插手。哥哥只是想告诉你，你是我妹妹，在任何事情上都不要委屈自己。你喜欢谁，尽管大胆地去喜欢。你有这个资本去喜欢任何一个人，只要你觉得值得——但是如果有一天，他欺负你，或者让你失望了，你要记得你还有哥哥在，任何时候，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哥哥都会在你身边保护你。” 　　他的这个妹妹，小时候那么黏他，可是等她长大以后，他却很少花时间陪她。他几乎把所有的精力和时间都花在自己的妻儿身上，可是不管他的妻儿有多重要，这是他的妹妹，对他来说同样也很重要。 　　她想谈恋爱，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他很高兴。 　　但是如果那个人欺负她，他同样会保护她。 　　因为他只有她一个妹妹。 　　他很爱她，也希望她喜欢的那个人，能像他一样爱她。 　　那样他才放心把自己的妹妹托付给他。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Kellyying 5瓶；小豆子 2瓶；小明同学、胖胖的兔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7章 　　周彤的生理期一向很规律。 　　这个规律在于第一天的时候不痛不痒的， 没什么感觉，可是等到第二天， 就会痛得特别厉害，有时还会头晕冒冷汗。 　　她才来公司上班，自然是不太方便请假的。 　　临出门前，唐娅楠给她煮了红糖姜茶，放在保温杯里，还准备了一个电热水袋， 让她捂着肚子。 　　平时要让她带这些东西出门，她肯定是不愿意的， 只是事关自己的身体， 她倒是乖乖地答应了。 　　毕竟疼得受不了， 难受的还是她自己。 　　苏棠还在休产假，不用去上班。周善亲自开车送她到公司楼下：“实在坚持不了就跟你们经理请假， 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回家。” 　　周彤还不知道她的哥哥早就把她卖了的事情，一想到要和一个四十多岁并且才认识一天的上司开口提这事，她就觉得尴尬到不行。 　　“我知道了， 哥哥， 你去上班吧。” 　　周彤下了车，回头乖巧地朝他挥了挥手。 　　她来得已经算早的了， 公司九点上班， 她到的时候还不到八点半。谁知电梯一停，走进营销部，发现里面灯火通明。 　　沈淮之坐在办公桌前， 电脑开着，屏幕上是一张她看不懂的数据表。 　　“你在看什么呢？” 　　她探头，想去看他的东西，结果一弯腰，牵动了腹部，又是一阵痉挛。 　　她轻轻抽气，不敢再动，坐到椅子上。 　　沈淮之听见了，转头看她，却发现她一张脸苍白地不像话。 　　她今天不舒服，没有化妆，尽管皮肤被保养得很好，也掩饰不住脸上的憔悴。 　　她在沈淮之面前一直都是活力满满的，沈淮之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他，吓得立刻站起来。 　　“怎么了，生病了？”他边说边弯腰，掌心探上她的额头。 　　他的掌心滚烫，甫一和她的额头接触，周彤心里一慌。 　　没有发烧，沈淮之提起的心落回了原处：“哪里不舒服？” 　　他毕竟和自己还没什么关系，痛经这种事情周彤也不好意思跟他讲：“沈淮之，能不能麻烦你给我倒一杯热水。” 　　沈淮之默了默：“好。”他转身去给她倒水了。 　　他一走，周彤这才把藏在外套里的热水袋拿出来，在上班总不好还抱着个热水袋，她改抱了个抱枕。 　　打开保温杯，才喝了一口红糖姜水，沈淮之就端着热水过来了。 　　周彤伸手接过，仰起脸朝他露出一个虚弱的笑：“谢谢你啊，沈淮之。” 　　沈淮之嗯了声，朝她手边的保温杯里看了一眼。 　　黑漆漆的，他隐约还闻到了一股姜味：“喝的什么？” 　　这个问题好回答多了，周彤说：“红糖姜水，我妈妈早上给我煮的。” 　　沈淮之没谈过恋爱，甚至没怎么和女生接触过，自然不清楚这玩意是干什么才喝的。 　　他问：“好喝吗？” 　　“……” 　　周彤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哪有人会问红糖姜水好不好喝的？ 　　但见沈淮之认真的表情，再一想到他过去种种气人的行径，心想他大概是真的不清楚。 　　周彤忽然起了逗弄他的心思，她笑着举起杯子：“挺好喝的，你要不要尝尝？” 　　沈淮之皱眉，他不喜欢姜味。 　　他一连严肃：“不喝，你自己喝吧。” 　　周彤忍着笑：“我妈妈给我煮了这么大一杯，我也喝不完啊，趁现在还是热的，你帮我喝掉点嘛，要不然倒了多浪费。” 　　沈淮之喜欢看她笑。 　　以前还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她的时候，还能心安理得地拒绝她，可是现在……她一笑，他就忍不住想要答应。 　　算了，不就是一口姜吗，就当喝药了。 　　他豁出去了！ 　　正准备接，有女同事走进格子间：“你们两个实习生来得倒是挺早。” 　　她走到周彤身旁，看了一眼她手上的东西，笑着说：“红糖水啊，女孩子还年轻，生理期是该好好护理，要不然等以后就有的苦了。” 　　女同事说完就从他们身旁经过了，也没注意到两个人各异的神色。 　　周彤这下绷不住，偷偷抬眼瞧了瞧沈淮之的脸色。 　　啊，果然比锅底还黑。 　　周彤讪笑：“那个，沈淮之，我……” 　　沈淮之没搭理她，转身坐回自己的椅子上，继续看数据表。 　　过了一会儿，周彤拖着椅子转啊转，转到他身边，小手拽了拽他的衣服：“沈淮之，你生气啦？” 　　沈淮之抿紧唇，像尊佛似的坐着，岿然不动。 　　周彤等了等，等不到他开口，叹了口气，起身去洗手间。 　　回来的途中遇到了他们营销部的副经理，按照昨天的分组，她是要先跟副经理在做的一个项目的。 　　“小周，准备一下，十分钟后我们开个项目会，你也参加。” 　　周彤点头：“好的。” 　　她回去拿了本子和笔，沈淮之还是坐在电脑屏幕前，在看那些她看不懂的数据。 　　一个会开了两个小时，周彤前期没参与过这个项目，听得云里雾里的。会上每个人都发了言，又一一进行探讨。 　　好在周彤刚刚才进公司，副经理喊她过来也只是让她旁听一下，并没有要让她参与讨论。 　　开完会差不多到了中午休息的时间，组里的同事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外面吃饭。 　　周彤想了想，摇头婉拒。 　　一来她身体不太舒服，已经强忍着开了一上午的会了，实在没力气再和他们一起出去吃了。二来她其实更想和沈淮之一起去吃饭。 　　唉，也不知道这个小气鬼的气消了没有。 　　周彤回到格子间，沈淮之的座位空着，其余同事还没走。 　　早上那杯水隔了这么久肯定已经凉了。 　　她端起水杯，正打算重新去倒一杯热水，却发现杯子里的水居然是热的。 　　她有点奇怪，问坐在另一边的同事：“戴姐，我杯子里的水是你给我倒的吗？” 　　被她唤做戴姐的女人笑了笑：“哪里是我，是你的追求者给你倒的，你一直不回来，他一上午都给你换过好几杯热水了。他对你啊，真是好的没话说。” 　　周彤一时没反应过来：“我的追求者，谁啊？” 　　戴姐轻笑：“你就别装了，昨天你还没回来，沈淮之当着小周总的面承认他在追你。后来小周总把你叫去，没跟你说这事儿？” 　　“……” 　　好吧，她想起来了，哥哥确实和她讲过这件事。 　　只要一想到沈淮之当着那么多新同事的面当众承认他在追她，周彤的脸就忍不住发烫。 　　她很小幅度地点了点头：“那他……他还有没有说别的什么呀？” 　　戴姐脸上挂着一幅了然的笑：“他十分钟前刚离开，让你在这里等他回来，别一个人乱跑。” 　　周彤脸红，小声问：“他干嘛去啦？” 　　戴姐耸耸肩：“这我就不知道了。” 　　“……哦，谢谢你。” 　　周彤默默地坐回去，端着沈淮之给她倒的热水，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 　　等她把一杯水喝得差不多了，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只剩下她一个人。 　　周彤看了眼手机，蒋丽莎大概以为她要和沈淮之一起去吃饭，也没找她。 　　沈淮之到底去哪儿了呢？ 　　- 　　沈淮之回来的时候，周彤正趴在桌子上玩手机。 　　他把提着的东西放在她桌上。 　　周彤没看那些东西，仰起脸看到他，顿时眉开眼笑：“你终于回来啦！”我等了你好久了呢！ 　　她没说后半句，然而沈淮之看到她所展露的笑颜时，也几乎能猜到她的心情。 　　他憋了一个上午的闷气就这么烟消云散了。 　　沈淮之打开袋子，阵阵饭菜香从里面飘出来。 　　周彤探头：“买了什么呀？” 　　“午饭。” 　　他把饭菜端出来，掀开盖子。竹制的一次性饭盒，里面装了米饭和一荤两素三个菜。 　　旁边还有两个小碗，一个碗里盛了番茄蛋花汤，另一个碗里有一份切好的水果。 　　他买了两份，周彤明知故问：“这是给我买的吗？” 　　沈淮之第一次给女生买午餐，有些不自然地偏过头：“嗯。” 　　饭菜的香味让她很有食欲，周彤笑了。 　　她扯了扯他的衣服，等他看向她的时候，她甜甜地笑了：“谢谢你啊沈淮之，你真好。” 　　知道她身体不舒服，给她准备热水，还特地跑出去为她买午饭。 　　一边生她的气，一边又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 　　这一刻，她突然发现，原来这样别扭的沈淮之也很可爱。 　　沈淮之被她的笑晃了眼，半晌后，才生硬地开口：“应该的。” 　　周彤抿着嘴偷笑。 　　两个人吃好饭，沈淮之又主动替她把吃下来的餐盒和筷子收掉，还去茶水间给她倒了杯热水。 　　接下来的几天，不用她再开口，每天早上一到公司，她的杯子里就多了一杯热水。午饭也是沈淮之出去给她买回来的。 　　周彤想说他不用再替她买饭了，其实她也就疼一天，早就已经好了。 　　然而心里又有点贪恋被他照顾的感觉，想说又不舍得说。 　　就这样一直到了周五，不用沈淮之开口，周彤撒娇说：“沈淮之，我有一部很想看的电影今天上映了，下班了你陪我一起去看好不好？” 　　沈淮之问：“不疼了？” 　　周彤愣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他问的是她的生理期。 　　哪有人生理期会痛一个星期的呀？真是猪脑子！ 　　但是一想到沈淮之是在关心她，她心里又美滋滋的。 　　她心情一好，高兴就全都写在脸上：“早就不疼了，是你自己瞎紧张嘛。” 　　沈淮之沉默不言地望着她。 　　周彤吐了吐舌头，连忙改口：“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我能好这么快，多亏了你的细心照顾。所以为了表示感谢，我今晚请你看电影，去不去嘛。” 　　沈淮之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 　　从她第二天有精力化妆来上班，他就知道她其实已经好了，只不过他愿意为她做这些事，所以就算她故意不说，他也没有半点怪她的意思。 　　他思考了一下：“这样算不算我们的关系又近了一步？” 　　周彤眨巴了几下眼睛。 　　哇，趁火打劫，他什么时候学会的？ 　　快下班的时候，因为要提前订票，沈淮之还是答应了陪她一起看电影，当然两个人也顺便一起去外面吃了顿晚饭。 　　结账的自然也是沈淮之，连带着她想要喝奶茶，也是沈淮之替她买的。 　　周彤在知道沈淮之的家庭情况以后也想过不要每次都让他付钱，但是他不说，她又怕自己主动提了会伤他的自尊，于是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当作不知道。 　　反正华夏给实习生的工资也不低，每个月三四千，都能赶上其他公司的两倍多了。就几顿饭而已，也花不了他多少钱。 　　更何况，在她的潜意识里，她早晚会和沈淮之在一起，如果连这点钱都要计较，那么他们将来也走不远。 　　电影和座位都是周彤挑的，网上宣传了挺久的一部影片，她票买的早，到电影放映前才知道到底有多火，整个厅内几乎座无虚席。 　　整部电影放了两个多小时，看完离开电影院，已经快要晚上十点了。 　　周彤站在路边打车，沈淮之陪她一起。 　　“沈淮之，你家住在哪里，要不要我先送你回去啊？” 　　沈淮之温和地看着她：“不用了，我家有点远，我待会儿自己坐地铁回去。” 　　周彤歪了歪脑袋，想说这么都晚了地铁末班车还没开走吗？ 　　又一想，哦，今天周五，地铁末班车会延迟到十二点。 　　她没有再坚持：“那我走了哦，你回家路上小心点，到家了给我打个电话。” 　　沈淮之笑了笑，这句话好像应该是他说的才对。 　　“嗯，我到家了就给你打电话。”他看着她拉开车门，突然放声喊她，“彤彤。” 　　周彤一只脚已经上了车，听到他喊她，又回头问：“怎么啦？” 　　沈淮之看着她，月光在他身后倾泻了一地。 　　他轻声说：“晚安。” 　　这是他第一次和她说晚安。 　　周彤咬了咬唇，笑得有些羞赧：“晚安，沈淮之。” 　　作者有话要说：　　迟来的七夕快乐-3-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尼尼的线上老婆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只陶瓷碗碗碗 3个；徐漓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易点点玺欢你 3瓶；ONL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8章 　　周彤二十二岁生日的那天，恰好是周三。 　　一大早， 就收到了家人们的礼物， 有外公的、爷爷奶奶的、爸爸妈妈的、哥哥嫂嫂的， 就连她那才几个月大的小侄子， 也送了她一份意想不到的生日礼物——在她脸上印了一大口黏腻腻的口水。 　　周彤嫌弃极了， 一边擦脸一边拍了拍他软绵绵的小屁股。 　　小米粒半点面子也不给她，“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哭声震天。 　　周彤连忙捂住他的小嘴，生怕被哥哥听到了， 觉得是自己在欺负他儿子。 　　她又哄又亲：“小祖宗乖啊，别哭别哭，我不嫌弃你就是了，给你亲， 你想亲几口都没关系。” 　　肉嘟嘟的小脸蛋一接触到她的脸颊， 哭声就停了。 　　小米粒胖乎乎的小手揪住她的衣服， 小脸一抬，吧唧一声，又把口水和眼泪鼻涕全都印在她的脸上。 　　周彤只庆幸自己幸好还没有化妆，要不然卸了妆重新化，她上班肯定得迟到。 　　她到公司的时候离上班时间还有一会儿。 　　她的办公桌上放了一个包装得很漂亮的礼盒， 上面用粉色的丝带绑了一个蝴蝶结，丝带下面还有一张卡片—— 　　“祝我的彤彤女神生日快乐。” 　　尽管没有署名，这个称呼和字迹周彤一眼就认出来了。 　　她拆开礼盒，里面放着一瓶香水。 　　这个牌子的香水并不便宜， 至少对蒋丽莎她们这些普通的大学生来说，一瓶香水能赶上她一个月的生活费了。 　　周彤立即给她打了电话：“莎莎，你怎么送我这么贵的香水呀。” 　　蒋丽莎在电话那头笑嘻嘻的：“你管它贵不贵呢，只要你喜欢就好。” 　　周彤很高兴：“我当然喜欢，谢谢你莎莎。” 　　“我们俩谁跟谁啊，不用谢我。”蒋丽莎说，“我先不跟你说了，我们部门马上要开例会了，我准备一下，晚点再和你聊哦。” 　　“好。” 　　挂了电话，周彤喜爱的拿着香水看了一会儿，直到格子间里大部分同事来上班了，她才把香水放回礼盒里锁进了抽屉里。 　　她才来公司半个月，生日的事情没必要让所有人都知道。 　　蒋丽莎开完会后给她吐槽了一堆会上的事情。 　　蒋丽莎送了她一份那么贵重的礼物，周彤自然也不能什么都不表示，等她吐槽完，约了她中午一起吃饭。 　　蒋丽莎笑着打趣：“你约我吃饭，沈淮之怎么办？” 　　周彤用余光瞥了一眼身旁正认真工作的沈淮之。 　　他只要一忙起来，就会很认真很投入，哪怕她总时不时偷偷看他，他都不会注意到。 　　她想了想回道：“就让他自己一个人吃吧，我好久都没有和你一起吃饭了。” 　　蒋丽莎嗤笑：“你舍得？” 　　周彤撇撇嘴，小声说：“什么舍不舍得，我和他又没关系。” 　　她说这话的时候盯着自己的桌面，没看到沈淮之正在打字的手顿了顿。 　　到底是上班时间，周彤不敢和蒋丽莎讲太久电话。 　　挂断后，她往沈淮之那边挪了点：“沈淮之，我中午和莎莎约了一起吃饭，就不和你一起吃了哦。” 　　沈淮之没抬头，也没看她，只低低地应了声：“嗯。” 　　周彤察觉到他情绪里的不悦，有些内疚。 　　也是，马上就要到饭点了，她这个时候才说不和他一起吃饭，换成是她她也会不开心的。 　　想到之前自己不舒服，人家每天给她倒热水，又天天中午跑出去给她买饭回来。她今天生日，却只请莎莎吃饭，都没想过喊他。 　　事实上周彤也不是完全没想过要让他一起去，只不过她觉得他也一定不知道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去了反倒好像在提醒他没给自己准备礼物似的。 　　算了算了，她最近也花了沈淮之不少钱了，她和他还不是男女朋友呢，她也不好意思再叫他送她生日礼物。 　　周彤拽了拽他的衣服，讨好似的说：“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一会儿给你带回来好不好？” 　　她一副哄小孩儿的口气，沈淮之抿唇，终于扭头看她：“我没什么要吃的，你早点回来。” 　　周彤弯着眼睛朝他笑，语气软软的：“我知道了。” 　　- 　　中午休息时间短，周彤和蒋丽莎没敢走太远，去附近吃了一顿日料。 　　临走前，周彤特地让服务员打包了一份寿司，打算带回去给沈淮之吃。 　　蒋丽莎看着她拿的东西偷笑：“早上有人才嘴硬说和沈淮之没关系，现在才过了多久，就要给他带吃的回去了。” 　　周彤嗔她，脸颊有点红：“我才不是特地给他带的呢，这个寿司和我们刚才吃的不一样，我也想尝尝来着。” 　　和她做了三年半的室友，她是不是在撒谎，蒋丽莎一眼就看出来了。 　　她也不揭穿她，笑着说：“你今天生日，真的不打算让他知道啊？” 　　周彤摇摇头说：“还是不要了，他那个木头脑袋，就算我现在告诉他我今天生日，他肯定也不知道该干什么，我可不想听一句干巴巴的‘生日快乐’，到时候生气的还是我自己。” 　　摇了摇头，蒋丽莎失笑：“那可不见得，之前你不舒服，他不是把你照顾得挺好的么。我觉得他对你已经够体贴了，我以前从来都不敢想象，沈淮之居然也会有追女生的时候。你啊，如果真的想和他在一起，差不多就得了，都半个多月了，别把人耗在那儿。” 　　周彤说：“才半个月，又不着急。” 　　“你不着急，有人急啊。” 　　周彤听不明白她的意思，不解道：“谁啊？” 　　蒋丽莎说：“就我们部门有几个女的，上礼拜沈淮之过来找我们部门对接的项目负责人，那几个女的都看到他了，后来一个劲地打探他的名字和喜好，还问他有没有女朋友，八成也想追他呢。” 　　周彤抬头望了望天。 　　啊，今天的天好蓝。 　　果然沈淮之这样的人，无论走到哪里都很受欢迎呢。 　　回到格子间，因为从蒋丽莎这里听到的插曲，周彤忽然不想把寿司给他吃了。 　　正好下午她肚子饿了，也没问沈淮之要不要吃，自己一声不吭地就把那份打包回来的寿司吃得干干净净。 　　她弯腰把装寿司的盒子丢进垃圾桶的时候，沈淮之忍不住看了一眼。 　　说好回来给他带的吃的呢？他一口都没吃到，居然都被她自己吃完了！ 　　说一点都不介意肯定是假的，自从他正视了自己的心意承认喜欢她以后，她的每一句话他都会放在心上。 　　她可能只是随口问问，他却当真了。 　　这样的感觉让初尝情爱的沈淮之很憋屈，而这份憋屈的情绪一直持续到下班也没有消散，反而在看到一个人的时候，愈演愈烈。 　　他们学校那个出了名的富二代姚云清，也就是他室友口中又是玫瑰花又是手镯项链想要送给周彤的男人，今天又抱了一大束花出现在他们眼前。 　　下班的这个点站在大厦楼下，任谁都看得出来他是在等人。 　　果然当沈淮之和周彤一起走出旋转门的时候，姚云清就举步朝他们的方向走来。 　　看到沈淮之，他一点也不意外。 　　他既然能打探到周彤在这里实习，自然也能知道沈淮之和她一起。 　　周彤一看到这个人就嫌烦，原本是不想理他的，可是这人挡了她的路。 　　她无语，没好气道：“姚同学，麻烦你让一让。” 　　姚云清勾了勾唇：“同学？这里好像不是学校，你对我的称呼是不是也应该改一改？” 　　周彤瞥他一眼，面无表情道：“姚先生，请你让一让。” 　　姚云清：“……” 　　他不动，周彤也懒得和他废话，打算从他身旁绕过。 　　姚云清举着花挡住她的去路，嘴角噙着笑：“先别急着走啊，古人还不是有句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么。今天是你的生日，我是特地来跟你说生日快乐的，你就这么不想看见我啊？” 　　他的话音刚落，一直没吱声的沈淮之蓦地抬眸，神色有些诧异。 　　周彤推开他的花，不耐烦地说：“谢谢你的好意，你的祝福我收到了，但是花就不必了，我不喜欢。” 　　姚云清“啧”了声：“这么绝情啊，你不收我的花，我可是会伤心的。” 　　话虽如此，不过被她拒绝的次数多了，他早就习惯了，脸上也根本看不出哪里伤心了。 　　周彤是知道他的，花花公子的典型，现在说伤心，晚上又不知道给哪个女人讲情话了。 　　她绕过姚云清就走。 　　看她走远，姚云清并没有往前追。 　　只是在沈淮之要跟上的时候，他笑了笑，轻声说：“你连她今天过生日都不知道，难道还指望她会和你在一起吗？你知道她爸爸是谁吗？” 　　沈淮之没有停留，和他擦肩而过。 　　- 　　周彤为了摆脱姚云清那个烦人精，所以走得很快。 　　走着走着才想起她把沈淮之给忘记了，她停下来，回头一看，沈淮之在离她不到十米的地方。 　　她停下来，他也停了下来，没再上前。 　　周彤在等他，可是他不上来，她只能又重新跑回去。 　　她在他面前两步的地方停下来，疑惑地仰起脸：“沈淮之，你站在这里干什么，怎么不走了呀？” 　　沈淮之垂眸看她，面色崩的紧紧的。 　　要不是刚才听到姚云清说的话，他都不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 　　他抿了抿干涩的唇：“今天是你的生日，为什么不告诉我？” 　　周彤眼睛睁得圆溜溜的。 　　她思考了一天要不要告诉他，没想到最后还是让他知道了。但是不告诉他的理由，她总不能说他们之间还不是男女朋友，她不好意思收他的礼物吧。 　　总觉得说出来会显得自己很迫不及待似的。 　　周彤想了想，故作惊讶：“啊，原来你不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呀？我还以为你忘记了呢！” 　　沈淮之：“……” 　　他再没有谈过恋爱，这个时候也知道不能说一句“我为什么会知道你的生日”。 　　她鼓着腮帮子，说完那句话以后就表现出一副气呼呼的模样，实在很难让沈淮之判断她话里的真假。 　　倒是一个外人都知道她的生日，他却不知道，心里莫名有股不爽。 　　当然这种不爽大部分是对他自己的。 　　过了片刻，他垂下眸，低声说：“对不起。” 　　周彤憋着笑，心想自己可真是聪明，一下子就把危机解除了。 　　她咳了咳：“也不怪你，我好像也没和你说过我哪天生日，你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的。” 　　沈淮之说：“我没给你准备礼物，作为补偿，今晚我带你去庆祝好不好？” 　　周彤有些为难：“那个……今晚不行，我家人要给我过生日，在酒店订好了位置，我现在就得过去了。” 　　沈淮之盯着她，半天没说话。 　　周彤也知道自己理亏，主动提议：“要不这样吧，等你生日的那天，我们再一起去庆祝呀！” 　　沈淮之的生日她很早就知道了，在每年的春天，万物复苏的季节。 　　沈淮之不置可否：“到家以后告诉我一声。” 　　周彤怔了怔，点头：“哦。”干什么呀，难不成还要给她唱首生日歌？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青衿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小明同学 10瓶；Kellyying 5瓶；啊美、湫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茄小番茄篇 　　周彤和家人一起吃完饭， 然后又和嫂嫂去逛了街。 　　马上就要年末了，商场里的打折力度很大， 她没忍住，买了好几件衣服。 　　路过一个男士专柜， 素来对男人的东西没什么兴趣的她探头瞧了一眼，对旁边的人说：“嫂嫂， 我们进去逛一逛吧。” 　　苏棠看了一眼， 有些不解道：“这里都是男人的衣服和配饰， 你要逛什么？” 　　周彤：“马上就是圣诞节了嘛， 我长那么大第一次挣钱，想给爸爸和外公买份礼物。嫂嫂，你不要也给哥哥选一份吗？” 　　离圣诞节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苏棠倒是没想得那么早。不过妹妹既然提了，她自然也愿意先进去看一看：“好。” 　　刚答应完， 又轻笑道， “让你哥哥知道你准备的圣诞礼物没有他的份， 肯定得不高兴。” 　　周彤笑嘻嘻地挽着她的手进店：“哥哥的礼物不是有你准备嘛，圣诞节这么浪漫的节日， 我可不敢跟你抢风头。” 　　明明是歪理，却被她说得头头是道。 　　苏棠失笑，倒也没真跟她计较。 　　进店以后，就有营业员上来接待她们。 　　周彤嘴上说要给外公和爸爸挑礼物，实际上心里想的都是另外一个人。他穿这件衣服好不好看，戴那条领带适不适合， 连裤子她都仔仔细细地研究了一番尺寸。 　　沈淮之腿长，裤子不能挑太短的。太宽的又不好看，没法衬出他的腿型。 　　漂亮的女营业员笑着走过来：“小姐，您是要送给男朋友吧？这些都是我们店里当季的新款，很适合年轻的男士穿，您看中哪一条可以告诉我您男朋友穿的尺寸，我去仓库给您拿。” 　　周彤一愣，后知后觉她居然想给沈淮之买裤子，脸上蓦地泛起一阵红晕。 　　她连忙辩解：“不是不是，我不是给我男朋友买，我、我就是看看……” 　　离她不远的苏棠听到了她们的对话，回头看到她布满红霞的脸蛋儿，忽然想起那天周善回来，跟她说彤彤有喜欢的人了，苏棠恍然间什么都明白了。 　　还说要给爸爸和外公买礼物，爸爸和外公又不年轻，她跑来看年轻人穿的款式算怎么回事？ 　　苏棠笑，走过去揽着她的肩：“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想给那个你喜欢的人买礼物？” 　　心事被戳穿，周彤脸更红了：“我哪有，才没有呢，你不要乱说。” 　　她乱说？苏棠摇摇头：“可是你哥哥都已经跟我说了。” 　　周彤张了张嘴，哥哥这个大嘴巴，就知道他靠不住！ 　　她小声嘀咕：“嫂嫂，你先别跟我爸爸妈妈说，我和他八字还没一撇呢。” 　　八字就算没有一撇，那也是在准备下笔的阶段了。苏棠笑，又问了一遍：“所以你是真的在给他选礼物？” 　　周彤嘴硬：“没有，我就随便看看。” 　　苏棠带着她往另一边的柜台去，边走边说：“你们还没结婚，送他裤子不太合适。那边有围巾和手套，现在天气冷了，你不如给他选那些。” 　　嫂嫂这是在给她出主意？平心而论，她自己确实没有给男生挑礼物的经验。 　　周彤咬了咬唇，拉着她手撒娇：“嫂嫂，要不你给我参谋参谋呗。” 　　苏棠笑看她一眼，轻声说：“好。” 　　她们挑了很久，最后在苏棠的建议下，周彤给沈淮之选了一条灰白格子的围巾。 　　东西拎在手里，她再没有刚才那样的不自在，回家的一路上都在和苏棠吐槽沈淮之种种“不堪”甚至于是“恶劣”的行径。 　　苏棠听得发笑。 　　她高一就和周善偷偷在一起了，没体会过她这种被拒绝的滋味。但是她心里也清楚，彤彤从小不缺宠爱，若是被一个男人拒绝了三年却还心心念念惦记着他，那绝对是真的打心眼里喜欢了。 　　快到家时，周彤又悄悄拉了一把苏棠：“嫂嫂，我给沈淮之买围巾的事情，你不要告诉哥哥哦！” 　　她怕哥哥回头就告诉了爸爸妈妈。 　　苏棠点了点头：“嗯，我不告诉他。” 　　- 　　周彤回家先洗了个澡，披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出来，一看已经快要十一点了，她才想到给沈淮之打个电话。 　　她盘腿坐在床上，手机丢在前面，开了免提，边擦头发边说：“沈淮之，我到家了。” 　　电话那头的男人“嗯”了声，问她：“生日过得开心吗？” 　　她愉快地说：“开心呀，我还和我嫂子一起去逛了街，买了好多新衣服呢。” 　　“嗯，开心就好。” 　　周彤听他的气息不太稳，有些微喘，她问：“你在干什么呢？” 　　沈淮之没回答：“彤彤，你现在方便吗？” 　　周彤有点懵，嗓音软软地问：“怎么啦？” 　　他的声音安静了一瞬，就在周彤以为是不是信号不好的时候，才开口：“我到你家小区门口了，你能出来一下吗？” 　　这么晚了，门卫的保安不肯让他进去，他又不想惊动她的家人。 　　周彤捂住嘴，失声道：“你在我家门口？现在吗？” 　　“现在。” 　　都这么晚了，他……怎么来找她呀？ 　　周彤下意识地往窗外张望了一眼，黑漆漆的。 　　她说：“那你等我一下，我换个衣服就出来。” 　　沈淮之淡淡地笑了：“好，我等你。” 　　十分钟后，周彤出现在沈淮之的视野里。 　　她出来得急，只来得及换了衣服，头发都没吹干，发梢上滴着水，把她的外套都打湿了。 　　看到他，周彤朝他小跑过去，开口就问：“这么晚了，你来找我干什么呀？” 　　沈淮之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低声说：“给你送生日礼物。” 　　周彤意外极了，没想到他居然还去给她准备礼物。 　　她不可置信地低头去看，他掌心里躺了一只小小的糖人，外面用透明的塑料纸抱着，上面像模像样地扎了一个小蝴蝶结。 　　糖人做得惟妙惟肖，是个小姑娘的样子，披着长长的头发，穿着漂亮的小裙子，脚上还有一双红色的小皮鞋。 　　“这是？”周彤指了指小糖人，又抬头望他。 　　沈淮之说：“我一时半会儿想不到送你什么礼物，就回家照着你的模样做了个小糖人。” 　　怪不得看着有点眼熟呢，原来就是她自己。 　　周彤把小糖人拿起来，怕弄坏了，她小心翼翼地捧着，借着路灯又仔细打量了好一会儿。 　　她低着头，沈淮之看不到她的脸色，也不知道她喜不喜欢。 　　他抿唇，轻声开口：“你……喜欢吗？” 　　问完这句话，他又生怕她说不喜欢，紧紧地握着拳。 　　他知道他的礼物不值钱，她想要这样的糖人，肯定要多少有多少。 　　但是这份礼物，是他能想到最特别的了。 　　周彤抬起脸，清澈的眸子清晰地映出他的倒影。 　　她点点头，笑得很甜：“喜欢！是你亲手做的吗？” 　　“嗯。” 　　周彤真的很喜欢这个小糖人，越看越喜欢，她高兴地喊他：“沈淮之沈淮之，你怎么会做这个东西呀？我也想学，你以后能不能教教我？” 　　他的黑眸动了动，有些艰难道：“我的爷爷是手艺人，一辈子就靠这个为生，我是跟他学的。” 　　有些话并非难以启齿，只是他和她的差距太大，说出来，他担心她会看不起他。 　　周彤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她的生日礼物：“哦，那你爷爷很厉害呀！” 　　沈淮之沉默片刻，确认她说的是真的，紧绷的手臂才缓缓放松下来。 　　“彤彤。” 　　“嗯！” 　　沈淮之说：“生日快乐。” 　　周彤手里拿着他送的小糖人，歪着脑袋朝他笑：“谢谢你，沈淮之。” 　　他看到她头发是湿的，心想再不吹干明天肯定得头疼，他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也快点回家。” 　　“哦。”周彤乖乖地说，“那再见。” 　　“再见。” 　　沈淮之说完，转身走了。 　　周彤站在原地，出神地看着他慢慢离开的背影。 　　都已经这么晚了，他家也不知道在哪里，现在肯定连地铁都没了，还不知道他要怎么回去。他亲手给她做生日礼物，还特地赶在今天结束前过来送给她，要是她就这么让他走了，是不是太狠心了？ 　　周彤咬了咬唇，在他走远前，双手放在唇边做喇叭状：“沈淮之！” 　　听到声音，沈淮之脚步一顿。 　　刚转过身，就看到一抹娇小的人影飞快地朝他跑来，然后一头撞进了他的怀里。 　　沈淮之没有准备，被她撞得后退了两步，整个人僵在原地。 　　心跳像是漏了一拍。 　　周彤窝在他怀里，她听到她自己的心跳得很快，却还是壮着胆子说：“沈淮之，我有点冷，你抱抱我。” 　　十一月的夜，气温不到十度，是真的冷。 　　沈淮之过了好半天才回过神，随之而来的是他剧烈的心跳和僵硬的动作。 　　有那么一瞬间，他的脑袋里一片空白，双手却本能地攀上了她的后背，想收紧，又怕弄疼了她。 　　“彤彤，你……”他的喉结滚动，想说什么又开不了口。 　　周彤脸在他胸口蹭了蹭：“你明天什么时候去公司？” 　　沈淮之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问这个，却还是如实说：“八点半吧。”他不喜欢迟到。 　　周彤“嗯”了声，在他怀里仰起脸，笑吟吟地说：“那我也八点半到，你出门之前不要吃早餐哦。” 　　“嗯？” 　　周彤有些害羞，声音小了一点：“我妈妈今天给我做了蛋糕，还有好多在冰箱里，我明天带过去给你尝尝。对了，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呀？有草莓味的，巧克力味的，还有抹茶味的。” 　　沈淮之心中欣喜：“我不挑食。” 　　她带的，不管是什么，他都爱吃。 　　“那我就随便拿咯？” 　　“嗯。” 　　周彤弯着眼睛，从他怀里退出来：“那我回去睡觉了，你回家以后也早点休息。明天见。” 　　沈淮之提醒她：“头发吹干再睡。” 　　她不出声，他略觉尴尬，“明天见。” 　　周彤眼底笑意更深，她朝他挥挥手，这次没有再喊住他，等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了，才脚步轻快地转身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奶茶小公举 4瓶；Zxtonghare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小小番茄篇 　　自从那一晚的拥抱后， 周彤和沈淮之之间的关系似乎比以前更近了些。他们依然不是男女朋友，却多了几分默契。 　　十二月刚到，周彤收到导师的邮件，让她在月中之前把论文的选题和大纲发过去。 　　算算日子，只剩下不到半个月的时间。 　　周彤急了， 别说是大纲了，她连论文写什么都没想好。 　　这天营销部在外面有一个揭牌仪式， 所有同事都去参加了， 她和沈淮之是实习生， 被安排留守在公司。 　　知道她身份的张经理原本也是想带她一起去的，但是听说沈淮之去不了， 周彤最后还是找了个借口陪他一起。 　　她不愿意去， 张经理自然也不敢勉强， 带着同事们一大早就离开了公司。 　　格子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在确定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周彤把正在做的一堆报表丢到一边， 椅子底下的轮子转了转，嗖地一下， 和沈淮之的椅子撞在一起。 　　沈淮之偏头，漆黑的瞳孔里没有半点恼怒。 　　周彤讨好似的朝他笑，双眼亮晶晶的：“沈淮之呀。” 　　她每次用这种语气喊他名字， 沈淮之就知道她肯定是有求于他。 　　若是在以前，他还能冷着脸装作没听到，然而现在， 他心中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他低叹：“怎么了？” 　　周彤双手扒拉着他的手臂：“你的毕业论文打算写什么？” 　　沈淮之看着她，报了一个题目。 　　周彤和沈淮之在一个学院，学的却不是一个专业。周彤学的是市场营销，沈淮之学的是国际经济与贸易，两个专业的定位就不一样。 　　沈淮之的选题，更偏向他的专业，对周彤没有特别大的参考意义。 　　她听了，脸上的笑收了些，病恹恹地“噢”了声。 　　沈淮之反问她：“你呢？” 　　周彤摇摇头，小脑袋耷下来：“我还没想好呢，我的导师让我下周就把选题和大纲给他，可是我连题目都不知道，怎么写大纲呀。” 　　沈淮之问：“你的导师是谁？” 　　说到这个，周彤更加郁闷了，一副生无可恋的语气：“就是我们的副院长，传说中十份论文会退回去重写八份的那位。” 　　沈淮之的眸子染上了些许笑意：“这么巧。” 　　在她惊讶的目光中，他补充，“我的论文导师，也是他。” 　　周彤睁大眼睛，“啊”了声：“真的假的？” 　　沈淮之淡淡一笑，左手被她抱着动不了，右手在键盘输入自己的邮箱，登录，然后给她看他最新发的一封邮件，正是给他们副院长的毕业论文大纲。 　　周彤微张着嘴，满脸都是不可置信：“你你你……你怎么速度那么快啊！” 　　她连写什么都不清楚，他就已经把选题和大纲发过去了？ 　　沈淮之看着她惊诧得像是见到了什么奇观一样的表情，只觉得好笑。他解释说：“不是我速度快，这篇论文我从暑假就开始准备了。” 　　准确点说，不仅仅是选题和大纲，他连正文部分都已经写得差不多了，只差最后的总结没有写。 　　当然，这些话他自然不会现在就告诉她。估摸着他要是说了，她会气得好几天都不和他说话。 　　果然，在听说他准备了很久之后，周彤蔫哒哒地松开了手，整个上半身往前一倾，下巴搁在他的桌子上：“完了完了，那我肯定来不及准备了，副院长一定会骂死我的。” 　　沈淮之可是学霸啊，系里每年的一等奖都是他，连他都要准备几个月，那她怎么可能在短短半个月之内就准备好呢。 　　一定不可能。 　　她还没开始弄，就已经有了一种自暴自弃的情绪。 　　她靠得他那样近，身上淡淡的馨香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更靠近一点。 　　他这么想了，也这么做了。 　　沈淮之低头，靠在她耳边，笑着说：“我有办法让你按时完成任务，副院长绝对不会骂你，更不会让你重写。” 　　周彤眼睛一亮，回头，对上他近在咫尺的俊颜，呼吸一滞。 　　她红了脸，小声问：“什么办法？” 　　沈淮之将她细微的神色尽收眼底，忽然很想逗一逗她。 　　他坐直身体：“我帮你，你给我什么好处？” 　　周彤眨了眨眼睛，下意识地问：“你想要什么好处吗？” 　　她的眼神清澈单纯，就好像在问“你今天中午想吃什么”一样简单。 　　沈淮之望着她，突然很想说“我想要你当我女朋友”。 　　可是这样的话说出来，他终究是怕会吓跑她。 　　他们的关系好不容易才近了一点点，他不想把她逼得太紧。 　　沉吟片刻，他说：“只要是你给我的，都可以。” 　　这个范围好大哦，说了等于没说。 　　周彤皱着眉，苦思冥想了好一会儿，忽然眉眼舒展，她笑着开口：“那你先闭上眼睛。” 　　沈淮之觉得奇怪，却还是听了她的话，慢慢地将眼睛闭上。 　　他又不禁好奇，这丫头是想干什么呢？ 　　等了一秒，两秒，三秒…… 　　直到第四秒的时候，属于她的气息越来越近，没等他猜到她想要做什么，左边的脸颊上蓦地被一片柔软碰触。 　　轻轻的，像片羽毛似的在他的脸上挠了一下，一触即离。 　　沈淮之僵住，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在那一刹那集中到了被她碰到的那一点。 　　他猛地睁开眼睛。 　　那个偷亲了他的人，完全没料到他反应会这么快，她还没来得及退开，就被他抓了正着。 　　她心跳得不比他慢，怦怦怦的，一下接着一下，蹦跶个不停。雪白的脸颊也红得不可思议，她垂下眸，不敢看他：“呐……好处给你了，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沈淮之擒住她的手腕。 　　有那么一瞬间，才做好的心理建设被他抛到了脑后，蛰伏许久的凶兽破笼而出，什么隐忍，什么不能逼她，统统都不想要了。 　　他握着她的椅子转了九十度，把她完完全全困在他和椅子之间。 　　他捏着她的下巴，低低的嗓音带着十足的诱哄：“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嗯？” 　　周彤看他一眼，又迅速移开视线：“知、知道啊。” 　　她直觉现在的沈淮之有点危险，但是……她不就是亲了他一下么，至于那么大的反应嘛。 　　要不是他以前总是拒人千里之外难以接近，她大一的时候就想这么做了！ 　　沈淮之没有说话，目光紧紧地盯着她，像是在确认什么。 　　周彤受不了这种气氛，尴尬地不知所措。 　　她重新看他：“沈淮之……” 　　话没说完，忽然被人用力一带，惯性使她整个人都扑进了他的怀里。 　　“啊！”她毫无准备，本能地惊呼。 　　张嘴的瞬间，粗粝的手掌用力地扣住她的后颈，他低头吻住她的唇。 　　原则上来讲，这算是周彤的初吻。 　　她第一次被人这么亲，他的手强势又霸道，根本不容她挣脱。她被他亲得脑袋一片空白，什么都不去想，也什么都无法思考。 　　直到他放开她，吻从她的嘴角一直蔓延到耳鬓，他在她耳边低语：“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她还没从方才的激烈中回过神，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呆滞地点了点头。 　　沈淮之轻轻地笑了，他又执起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虔诚地落下一个吻：“这是你答应的，不许反悔。” 　　“……”周彤这才后知后觉她答应了他什么。 　　- 　　周彤喜欢沈淮之，从大一到大四，早在他说喜欢她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己完蛋了。 　　横竖都已经答应他了，她又不是什么矫情的人，就算后来明白过来这是他一步步设的陷阱，自己居然还傻乎乎地往下跳，她也没有多少要翻脸的意思。 　　沈淮之没有骗她，第二天往她邮箱里发了一封邮件。 　　是和她专业有关的论文选题和大纲。 　　周彤看到这封邮件的时候他去开会了，她发了很久的呆才反应过来，这是他熬夜给她写的。尽管大纲还有些粗糙，但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写出一份论文的大纲，已经很不容易了。 　　反正她是肯定想不到的。 　　沈淮之回来，周彤看他的眼神里又多了几丝崇拜：“沈淮之，你给我写这个，会不会被副院长发现？” 　　沈淮之揉了揉她的脸，眸中含着笑：“应该不会，我写完之后又改了改，现在的大纲和我的水平还是有点差距的。” 　　“……哦。” 　　她懂了，原来不是大纲粗糙，而是被他故意改成了这副模样。 　　周彤突然觉得，有一个年年拿一等奖学金的学霸男朋友，简直是太幸福了！ 　　尤其是在几个月后，蒋丽莎给她抱怨自己的论文是如何被导师批的一文不值的时候，这样的自豪感分分钟地飙升到了顶点。 　　她的论文还是自己写的，但是因为有了沈淮之的大纲和后期的指导，她写起来无比顺利，自然也顺利地逃过了重写的噩运。 　　当然，她不敢在蒋丽莎面前表现出这份得意。 　　她握紧拳头，给她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没关系，反正离答辩还有一个月，你再根据导师的意见改一改，只要方向对了，过关是不成问题的。” 　　蒋丽莎无精打采地点头：“好吧，我尽力。” 　　那个时候周彤和沈淮之在一起也已经好几个月了。 　　当天中午，他们一起去公司楼下的餐厅吃饭，周彤无意中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沈淮之。 　　末了又好奇地问：“如果我那天没有答应当你的女朋友，你是不是就不会给我写大纲了呀？” 　　沈淮之看她一眼，笑道：“不会。” 　　周彤不太信：“真的吗？” 　　沈淮之朝她招了招手。 　　周彤懂了，立刻端着自己的碗从他对面的位置挪到他的身边。 　　她一坐下，就被他搂住肩膀往怀里带。 　　他耐心地解释：“就算你不答应我，我也会帮你写好。” 　　周彤不解，仰起脸问他：“为什么呀？” 　　他轻笑，替她把沾在下巴上的一粒米粒捻去，他说：“以你的水平想要写出能让副院长满意的论文，实在是太难了，万一你答辩过不了，最后因为毕业论文的原因被迫延毕，那我岂不是还要迟一年才能娶到老婆？” 　　“……” 　　周彤被他的言论惊呆了，她什么时候答应要嫁给他了？ 　　不对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在他眼里，难道她就那么没用，连一篇毕业论文都搞不定吗？ 　　好歹她也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学生，是凭自己的实力考上的！ 　　然而她的毕业论文终究是在他的指导下才写出来的，这样的话她也没底气当着他的面说。 　　可是不说，她心里又很不爽，于是转过头，往揽在她肩膀的手臂上咬了下去。 　　她没用什么力，沈淮之自然也感觉不到疼。 　　他任由她咬，另一只空着的手替她夹了她最喜欢吃的菜，放到了她的碗里。 　　周彤发泄够了，哼哼唧唧地转回来，正打算继续吃饭，一抬头，视线和门口正准备进来的一行人对上。 　　为首的男人西装革履，五十岁出头，目光在她身上短暂地停留了几秒，然后移向她身旁的人。 　　- 　　下午上班，周彤战战兢兢地坐在格子间里。 　　沈淮之和她一起回来之后就被他们部门的经理叫走了，到现在已经半个多小时过去了，还没有回来。 　　究竟是不是经理把沈淮之喊走的，她心里比谁都清楚。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也不知道那个人在和他说些什么，周彤终于按捺不住，给正在上班的周善打了个电话：“哥哥，你现在有没有空，来公司一趟好不好？” 　　妹妹除了刚进公司想换部门的那件事情，之后就再也没有请他做过什么。 　　周善一下子就听出了她话里的焦急，他没问原因，安抚她道：“好，我马上就来。” 　　作者有话要说：　　马上就要完结啦~ 　　小小番茄篇 　　一刻钟后，周善到了。 　　他一跨进营销部的玻璃门， 里面的员工纷纷抬头。今天是什么日子， 上午大老板带着一溜集团高管来公司视察， 人还不知道走没走， 下午小周总也来了？ 　　对于底下那些探究的目光， 周善熟视无睹， 径自来到周彤身旁。 　　他低头， 居高临下地问她：“怎么突然让我过来，发生什么事了？” 　　他来了，周彤仿佛看到了救星，熟悉的称呼脱口而出：“哥哥，沈淮之被张经理叫走了， 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周善皱了下眉。 　　他们营销部的经理如果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情把人喊走， 她不至于会是这样的反应，唯一的解释是他们经理把沈淮之带走， 和工作无关。 　　“是爸？” 　　今天上午华夏和合作商有一个很重要签约仪式，早上周皓带着集团很多高管都来了。他原本也是要来的， 但实在是上午局里有急事走不开，他才没有出席。 　　周彤点头， 担忧地说：“我中午和他一起在餐厅吃饭，被爸爸看到了。” 　　周善懂了。 　　她和普通同事一起吃饭， 被爸爸看到也不会说什么，偏偏那个人是沈淮之，只怕是让他老人家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画面了。 　　他既无奈又好笑， 妹妹这会儿多半在担心爸爸是想要拆散她和沈淮之所以才把他叫来当救星的吧？ 　　周善抬手，在她柔然的发顶摸了摸，笑道：“乖，别紧张，我去给你看看。” 　　周彤眼巴巴地点头，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和他这样的动作显得有多亲昵。 　　周善一走，格子间里立刻响起了窃窃私语。 　　周善摸她脑袋的那一幕几乎所有人都看见了，还从未有人见过小周总在公司里对谁是那么宠溺的表情。 　　可是小周总不是早就已经结婚连孩子都有了么？周彤不是沈淮之的女朋友吗？他们两个又是什么时候扯到一起的？ 　　八卦永远是最让人心痒难耐的，又是发生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大家心里都好奇极了。 　　唯有坐得离周彤最近的戴姐，在起初的震惊之后，垂着脑袋一声不吭。 　　周彤和小周总的对话，别人离得远没有听到，可是她就在她身旁，只隔了不到一米的距离，听得一清二楚。 　　周彤居然喊小周总哥哥，所以和她当了那么久同事的实习生，居然是他们大老板的女儿？ 　　- 　　周善去了没一会儿，沈淮之就回来了。 　　周彤仰起小脑袋，十分努力地想要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 　　沈淮之见她一副好奇的模样，不由失笑：“干嘛这么看着我？” 　　周彤做贼似的往门口的方向瞧瞧，确定没人跟进来，立刻往他身边凑：“我爸……不是，张经理把你叫去干什么了？” 　　沈淮之看她一眼，轻声说：“他带我去见了一个人。” 　　“……谁？” 　　沈淮之轻飘飘地说：“周总。” 　　周彤心里一惊，果然啊，她猜得一点都没错。 　　她小声问：“那……他和你说了什么？” 　　“他说……”沈淮之故意顿了顿，吊足了她的胃口，才继续道，“他说我之前参与的那个项目让他很满意，只是有一些地方想要听听我的意见，就和我聊了一会儿。” 　　周彤目瞪口呆：“就、就这样？” 　　她爸爸会和一个实习生聊项目？可能吗？ 　　沈淮之唇边含笑：“要不然呢，你以为他会和我说什么？” 　　周彤语塞。 　　一般情况下，一个集团的大老板屈尊和一个刚进公司还没毕业的实习生聊项目，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对方是沈淮之，周彤又有些不确定了。 　　一来中午的时候爸爸是看到他们在一起的，二来沈淮之之前参与的那个项目中间确实有一部分的意见是属于他的，经理开会的时候还称赞过他，说要不是有他的出谋划策，这个项目华夏很有可能拿不下来。所以她爸爸会和他聊，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是在周彤心里，总觉得事情不会像他说的这么简单。 　　- 　　五月中旬，学校组织应届毕业生进行论文答辩。 　　周彤和沈淮之正好在同一个时间点，同一个教室。 　　他们约好了一起去学校，沈淮之一大早就从家里出门到她家小区门口接她，两个人在附近吃了早餐，然后一起乘坐地铁过去。 　　由于是工作日的早高峰，地铁里人山人海，周彤被挤得没地方站，又摸着躲到了角落里。 　　沈淮之站在她前面，双臂护着她，用自己的身体将她和拥挤的人群隔绝开来。 　　周彤搂着他的脖子，仗着别人都看不见她，踮起脚尖，大胆地往沈淮之的脸上亲了亲。 　　沈淮之垂眸，漆黑的眼底染上了笑：“偷亲我？” 　　“没办法，男朋友太帅，忍不住。” 　　和沈淮之在一起那么久，周彤早就已经恢复了大一追他时那股子活泼劲儿。她被车厢晃得摇摇欲坠站不稳，最后索性靠进了他怀里，双手改抱着他的腰，语气颇为得意，“再说了，我正大光明地亲我男朋友，怎么可以用偷亲这个词呢。” 　　沈淮之失笑，手指插进她的头发里，把她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胸口。 　　下了地铁，两个人往学校走。 　　早高峰路上每一个人都行色匆匆，沈淮之一路都牵着她，直到进了校门也没有松手。 　　经管学院的答辩全都集中在这一天，唯一不同的是上午还是下午的区别。 　　沈淮之在经管学院几乎没有人不认识，周彤的名气也不小，忽然两个人一起来学校，还手牵着手，看到的人一下子全都炸了。 　　他们两个人实习以后才在一起，知道这件事情的人自然也没有几个。 　　孙源揉了揉眼睛，再三确定没看错，惊得一巴掌拍在沈淮之肩膀上：“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沈淮之皱了皱眉，周彤笑吟吟地说：“去年年底。” 　　“……”孙源心里有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 　　孙源是沈淮之的室友，周彤对他有点印象，和他大大方方地打了招呼。 　　孙源这个人心里藏不住话，见周彤好说话，也不认生，开始跟她扯大学四年和沈淮之有关的那些事情。 　　周彤听得津津有味，孙源突然挑了挑眉：“嫂子啊，我跟你说，沈淮之这个人就是个闷骚。你不知道，他其实是为了你才去华夏实习的。” 　　话音刚落，沈淮之一个冰凉的眼风扫过去。 　　孙源浑身一哆嗦，啊，五月的天居然也这么冷。 　　他倒是没再继续往下说了。 　　沈淮之没再理他，牵着周彤进教室找了个座位等待。 　　周彤惦记着孙源没说完的话，心里痒痒，她挠了挠沈淮之的手心，好奇地问：“你室友刚才为什么说你是为了我才去华夏的？” 　　沈淮之抿唇，清俊的脸上逐渐露出一抹不自然的神色：“他瞎说的，你别理他。” 　　瞎说？周彤才不信，她试探性地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要去华夏实习了，所以你才也来了？” 　　沈淮之没回答。 　　他这样的反应在周彤眼里等同于默认，周彤乐了：“沈淮之，怪不得你室友说你闷骚呢，我今天才发现，你是真的闷骚。” 　　她指着自己的鼻尖疑惑，“但是你怎么知道我会去华夏实习呢？” 　　学校里除了蒋丽莎以外就再也没人知道她要去华夏的事情，蒋丽莎也是绝对不会告诉他的。 　　沈淮之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这件事情原本也不应该是他先开口。 　　正在这时，有老师走进教室，喊他去准备答辩。 　　沈淮之拍拍她的脑袋：“我先过去，你好了就下楼，我在教学楼前的银杏树下等你。” 　　“喂……”话没说完呢，怎么就这么走了啊。 　　周彤趴在课桌上，一直看着他的背影离开教室，心里还是满满的疑惑，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呢。 　　- 　　周彤和沈淮之中间隔了一个人，等她答辩完，沈淮之已经在楼下等了半个小时了。 　　她急急忙忙地下楼，一看就看到教学楼前那棵银杏树下，沈淮之背对着她站在那儿，在他的面前，还站着一个高挑漂亮的女生。 　　这个人周彤认识，也是他们经管学院的，大二的时候还入选过校花的评比，但是最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主动退出了。 　　她现在和沈淮之面对面站着，手里拿着一样像是照片之类的东西，在给沈淮之看。 　　周彤不知道那是什么，故意放慢脚步。 　　“沈淮之，我不会骗你的，你自己看，你女朋友和你们公司那个小周总不清不楚，搞不好人家私下里早就在一起了，就仗着你不知道给你戴绿帽子呢！” 　　沈淮之垂眸，看了眼她手上的照片，轻嗤：“那又怎么样？” 　　女生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差一点惊呼出声：“她背着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你居然一点都不介意？” 　　沈淮之好笑，声音却冷冰冰的，听不到一丝一毫的温度：“我为什么要介意？” 　　“你……”女生确定他说的不是假话，本能地以为他是不相信自己，那么她也没必要再和他多说了，“我不过是好心提醒你，既然你不在乎，那就算了。” 　　她说完把照片丢给了沈淮之，转身愤然离去。 　　沈淮之拿着那张照片，是在他们营销部的格子间里，周善的手放在周彤的脑袋上。 　　照片一看就是偷拍的，从这张照片上也很容易知道偷拍的人坐在哪个角度。 　　他们的对话周彤全都听见了，沈淮之也没有刻意隐藏那张照片，是以她一走近，就看到了照片里的她和周善。 　　沈淮之看到她，把照片收起来，朝她笑了笑：“走吧。” 　　周彤跟着他走了几步，忽然停下来：“沈淮之，你为什么不问我照片的事情？” 　　按理说，作为她的男朋友，看到了她和别的男人举止亲密，他应该问一问才对。 　　沈淮之也跟着停下来，她柔软的小手被他握在掌心里，他的掌心有些粗，覆在她手背上，摩挲得她有点痒。 　　她下意识地要把手抽出来，却被他握紧，往他身前扯。 　　沈淮之抱住她，低头，和她额头相抵。 　　炙热的呼吸和她交织在一起，他低声道：“你要我问你什么？是你和他的关系，还是你打算什么时候才肯告诉我他就是你的哥哥？” 　　“……” 　　周彤捂着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清清楚楚地写着“你是怎么知道”这几个字。 　　沈淮之看她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也就不计较她一直隐瞒他的事情了。 　　他拉开她的手，亲了亲她的唇：“小周总是你哥哥，我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大一有天晚上，她跟着他从图书馆出来以后，说她今晚不住学校了，她哥哥来接她回家。她走了以后，他不放心，就一直在不远处跟着她，直到她上了那个人的车。 　　当时天黑，他只看清了周善开的车价值不菲，却没看清楚他的长相。 　　后来有一次，她又来找他，坐在他的身边玩手机，他无意中看到了她正在看的照片，那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婚纱照。她高兴地说这是她的哥哥和嫂嫂，这次他看清楚了他的长相。 　　沈淮之一直有个习惯，做任何事情之前都会把事情摸透才做，从前在学校里的考试是这样，在去实习之前亦是如此。 　　在投简历之前，他查过华夏建产的背景。周善是很少在周氏集团里出现，但不代表他没有出现过，他找到了一篇几年以前的新闻报道，其中就有他在。 　　沈淮之几乎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个人就是周彤的哥哥。 　　他犹豫过到底要不要投简历，最后还是理智占了上风。撇开周彤的因素不说，他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取得成功，无疑华夏才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投了简历，当然也不排除，这其中还有他的一点私心。 　　他想去了那里，和她再见面的机会总是会大一些。 　　未曾料到，面试的那天他就见到了她。 　　回去的路上，沈淮之把这些都和周彤说了。 　　周彤心下触动颇深，她一直以为和沈淮之在华夏再见是个巧合，哪怕不是，也是因为是华夏曾经去他们学校办过校园招聘的原因。 　　她从来没有想过，他选择华夏，会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她。 　　- 　　毕业论文尘埃落定后，接下来等着他们的就只剩下了毕业典礼。 　　毕业典礼前夕，几乎整个经管学院的人都知道沈淮之和周彤在一起了，有人欢喜有人忧。但是对于两位主人公来说，别是是欢喜还是不欢喜，都与他们没什么关系，他们只管自己高兴就好。 　　毕业典礼结束之后，沈淮之和周彤也算是真正从学校毕业了。 　　毕业的第二天，周彤一到公司，就被张经理叫去了办公室。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只是事关她的身份，张经理总要亲自确认一下她是想直接去集团上班，还是继续留在他们华夏的营销部。 　　想到沈淮之短期之内也去不了集团，周彤笑了笑，没有多做考虑：“我留下来吧。” 　　张经理带她去人事部签了合同。 　　合同一式三份，周彤签完名盖了章，人事给了她一份，另外两份分别留在公司和集团存档。 　　回去之后，周彤拿着合同得意地朝沈淮之炫耀：“沈淮之你快看，我已经签好合同啦！” 　　沈淮之笑她傻，别人签合同还有法律效力，她签着就跟玩一样，她家的公司她签不签都没什么差别，怎么还能把她高兴成这样。 　　“沈淮之，你什么时候去签啊？”周彤闹够了，把合同放进抽屉里，抱着他的手臂，眼巴巴地瞅着他。 　　沈淮之默了默，才说：“我已经签好了。” 　　周彤一愣：“什么时候签的？”她怎么不知道？ 　　他今天一上班就坐在这里处理邮件，至今都没有走开过，怎么会有空去签合同呢？ 　　周彤不解地望着他。 　　沈淮之的嘴唇动了动：“彤彤，有件事情我想跟你说。” 　　“昂，你说。”周彤双手托着下巴。 　　“是这样……”这件事情沈淮之早就在心里打了无数遍草稿，也想过无数种说服她的理由，然而等到真正要讲的时候，他才发现之前所做的一切准备都显得有些徒劳。他仍然不知该如何和她说这件事。 　　“你还记不记得上个月周总单独找我？” 　　好半天，他才找到一个突破口。 　　周彤点点头，她当然记得，当时可真是担心死他了，就怕爸爸会为难他。 　　沈淮之深吸了一口气，慢声道：“他当时给了我一份H市建邺地产的合同，为期两年，我……” 　　“你签了？”周彤接话，眼底闪过一抹惊诧。 　　周氏集团在她爷爷刚成立的时候，名字叫建邺地产，后来她爸爸接手，公司规模越做越大，于是就有了现在的周氏集团。 　　周氏集团在很多地方都有分公司，H市的那个至今还保留着原先的名字。 　　沈淮之说：“是。” 　　他当时没决定，但是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最终还是选择签了那份合同。 　　只是H市离S市还是比较远的，他一直没想好怎么和她说这件事。 　　在听到他确定的答案，周彤闭了闭眼睛，然后突然站了起来，飞快地往外面跑。 　　沈淮之知道她是生气了，心下一慌，也匆匆追了出去。 　　周彤一口气跑进了电梯。 　　“彤彤！” 　　沈淮之追过来的时候电梯门正要关上，他想都没想，伸手挡了下。 　　周彤见状，疯狂地按开门的按钮。 　　“你疯了？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 　　他一进来，周彤就红着眼睛朝他吼。 　　“彤彤。”沈淮之顾不了那么多了，声音里透着急切，“你先别生气，这件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 　　周彤不说话，她是真的生气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他居然连一个字都没有告诉过她！ 　　如果不是今天她问了，他是不是打算等去了H市以后再跟她说？ 　　周彤转身，不想理他。 　　电梯三面都是镜子，即便她背对着他，沈淮之也能看到她生气的表情。脸颊气得鼓了起来，嘴巴也微微嘟起。 　　尽管这个时候想这些不太好，但是谁叫她可爱呢，连生气的样子都那么可爱，让他忍不住想要亲亲她。 　　他这么想了，也这么做了。 　　沈淮之上前一步，从背后将她拥进怀里。周彤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换来他的双臂在她腰间越说越紧。 　　沈淮之埋头在她颈间，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彤彤，你听我说” 　　“哼！”周彤朝另一侧偏头。她现在不想看到他，也不想听他说话。 　　沈淮之说：“你爸爸给我的合同只有两年，他也只让我去两年，两年之后我就回来，我们还是可以一起上班，一起吃饭，一起逛街看电影。我爱你，不管多久，不管我们有没有在一起，我都爱你，这一点绝对不会改变。” 　　周彤不应，只是鼻子有点酸。 　　沈淮之叹了口气，继续说：“我早就知道你不会答应，所以才没有提前和你说。但是彤彤，你知道吗，这个机会对别人来说或许可有可无，但是对我来说却很重要。” 　　什么机会？ 　　周彤想问他，可她现在正在气头上，又不想说话。 　　沈淮之轻轻地吻了吻她的侧脸。 　　有些事情他肯告诉她，却又不愿意让她知道得太多。她生来无忧无虑，但他不一样，和她在一起，背负的压力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多。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他既然选择了和她在一起，就也选择了要承受住这份压力。 　　“彤彤，等我回来，我们就订婚，好不好？” 　　他的话刚说完，电梯就停了。 　　从二十四层到一层的时间，也就只够他说几句话的。 　　电梯门一开，周彤跑了出去。 　　沈淮之知道她要去哪儿，他追出去，却不想两个人才到门口，迎面走来一个穿着灰色风衣的男人。 　　周彤身形猛地一顿，看到他，眼泪再也憋不住，啪嗒啪嗒地往下流：“哥哥……” 　　周善先看向跟在她身后的沈淮之，他的眼神坦荡，除了满满的担忧，并没有流露出被他发现他妹妹在哭的惊慌。 　　周善一下子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扶着周彤的肩，对沈淮之说：“你先去工作，我来和她说。” 　　沈淮之迟疑了一下，垂在身侧的手握了握，最终还是点点头，转身离开。 　　- 　　周善带周彤去了附近的一家咖啡屋，给她点了一杯冰巧克力。 　　“你是想去找爸爸，问他为什么要让沈淮之去H市，对吗？” 　　“哥哥你知道？” 　　周善点头：“是，我知道。” 　　意料之中的答案，周彤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她红着眼睛“哦”了声，低头喝了一口饮料，然后才问他：“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 　　作为外人，周善在这件事情上没什么顾忌，知道的全给她讲了：“沈淮之家里情况不好，这个我相信你也知道。但是有一点，你绝对不知道，他当初迟迟不肯和你在一起，甚至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你，不是因为他不喜欢你，而是他觉得自己配不上你。” 　　“你们女孩子谈个恋爱就是很单纯地想谈恋爱，两个人每天只要高高兴兴快快乐乐地在一起就行了。但是男人不一样，很小的一件事情，都可能会让他考虑很多。尤其是在喜欢的女孩子比自己更优秀的时候，他会迟疑、会犹豫，会思考自己给不给得起她未来。” 　　“你喜欢沈淮之，想把所有的爱都给他，但他不仅仅要给你爱，还要给你一个能够让你衣食无忧的未来。” 　　“其实爸爸早就已经知道你和他之间的事情了，在上次来华夏之前，他就让人查过沈淮之的情况。当然你放心，爸这么做，并不是想要拆散你们，相反，你喜欢的人他也欣赏，他这是在帮你们。” 　　周彤有些不太懂，她疑惑道：“帮我们？” 　　周善颔首，继续说：“你知道沈淮之假如留在华夏，需要多少时间才能去集团吗？” 　　周彤摇摇头，她不知道。 　　周善说：“至少五年，并且他还得坐上经理这个位置，才可能有机会到集团担任管理层，否则就算他表现得再好去了集团，依然只是一名普通的员工，而他要竞争的是所有精英中的精英。我不否认他有这个能力，但是这样一来，又得至少五年的时间。所以加起来，是十年。” 　　十年对一个男人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等他成功的时候，已经过了而立之年。 　　别人也许可以等，可是周皓舍不得让他的宝贝女儿也等沈淮之那么久。 　　所以，他动了私心，给他创造了一个机会。 　　周彤还是不懂：“可是这样的话，为什么又要他去H市呢？” 　　周善很耐心地和她解释：“集团有规定，普通员工晋升到管理层，至少需要五年的时间，但是有一种人例外，那就是能够带着分公司创下历史新业绩的人，经过集团高管商议后，能够破格进入集团管理层。爸爸让沈淮之去H市两年，自然有他的道理。H市有一个我们目前在建设的很重要的度假村，按照原定的计划，会在未来的两年之内投入使用并运营。H市分公司的副总经理年前因病离职，目前公司里所有的事情都由总经理一个人负责，压力很大。沈淮之有在华夏工作的经验，他过去以后，只要能胜任，半年后就是副总经理，一年之后爸会把那边分公司的总经理调来集团，到时候总经理的位置就名正言顺的是他的了。再过一年，度假村正式运营，沈淮之负责的工作就结束了，到时候集团会派专门负责这一块运营的同事前去交接班，他想回来，不会有人拦着他。” 　　“……” 　　周彤不笨，哥哥都说得那么清楚了，她没有不明白的道理。 　　一时间她的心里挺复杂的，她既舍不得沈淮之，不愿意和他分开两年那么久，可同时她也明白，这是对沈淮之来说最好的选择，如果换作是她，可能也会这么选择吧。 　　见妹妹的表情有所松动，周善彻底松了口气。 　　这个沈淮之，只会气他妹妹，也不知道解释解释。现在还不是他妹夫呢就欠了他这么大一个人情，这笔账他一定要先给他记上，将来找他讨回来！ 　　周彤又喝了一口饮料，这次表情丰富了，她一口喝得太多，冻得她眯了眯眼睛。 　　周善笑着说：“现在不生爸爸的气了？” 　　周彤连连摇头，同时又有些心虚。 　　她哥哥就是她哥哥，连沈淮之都以为她是在生他的气，哥哥却一眼就能看出来她其实气的是爸爸。 　　她才高兴没多久，又蔫蔫的趴在桌上，掰着手指头说：“可还是要两年这么久啊……哥哥，你去当兵那两年，和糖糖姐姐是怎么熬过来的啊？” 　　周善失笑，忍俊不禁。 　　他们的情况和他又不一样，他当时被关在部队里，想出来都出不来，最开始一年连手机都不在身边，和苏棠常常一两周都说不上一句话。 　　还能怎么熬，当然是硬熬呗。 　　周善给她出主意：“你知不知道那个时候妈妈去支教，爸爸为了陪妈妈，也和爷爷申请了去H市的分公司待了一年？” 　　这件事周彤好像听妈妈说过，但是太久了，她不记得了。 　　她心中隐隐产生了一个念头，睁大眼睛看着周善。 　　周善垂眸笑道：“你别这么看着我，我现在还没那么大的权利。但你要是真的想去，可以直接去找妈妈。” 　　对哦！ 　　周彤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她怎么就忘了，当初妈妈为了陪在爸爸身边，支教回来后就放弃了她当老师的梦想，一心一意留在集团里。 　　集团的人事部，可不正是她妈妈说了算么。 　　- 　　当晚回到家里，周彤趁周皓在外面应酬还没回家，溜去他们的卧室找唐娅楠说了这件事情。 　　唐娅楠听说女儿谈恋爱了，并且对方还是一个很优秀的小伙子，心里高兴得不得了，对于她的要求，她自然也是一口答应。 　　第二天下午，集团人事部的任职邮件就发过来了。 　　周彤一点也不惊讶，倒是沈淮之，在看到那封邮件的时候，惊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你……” 　　周彤得意地扬起下巴，笑眯眯地说：“谁让又你打算丢下我一个人跑去那么远的地方，这下我看你还怎么甩掉我！” 　　沈淮之动了动唇，话到唇边，却变成了哽咽：“不，我再也不会丢下你了。” 　　过了半小时，周皓也看到了那封邮件。 　　他本想问助理是谁下的任职邮件，为什么把他女儿调去那么远的地方都没人和他商量。 　　结果一看发件人，一口气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他给唐娅楠打电话，语气特别无奈：“老婆，你舍得把我们女儿送去那么远的地方吗？” 　　“有什么好不舍得的。”唐娅楠比他看得开多了，“当年我不也是大学毕业之后一个人去了H市吗，现在彤彤过去，至少还有人陪着她。你放心吧，我生的女儿我了解，两年而已，她没有那么弱不禁风，你不必担心。” 　　唐娅楠都这么说了，周皓只能叹了口气。 　　半个月后，给小侄子过完一周岁的生日，周彤和沈淮之坐上了去H市的飞机。 　　临行前，周家除了唐涛腿不太舒服，其他人都来了。 　　周皓拍了拍沈淮之的肩膀，这一刻他不是什么周氏集团的总裁，只是一个舍不得女儿的父亲。 　　“我把彤彤交给你了，请你一定要照顾好她。” 　　沈淮之郑重地点头：“我会的，周叔叔，您放心。” 　　- 　　飞机稳稳地在空中飞行，周彤闲着无聊，打开了窗户，趴在窗台上看底下的云层。 　　沈淮之看她看得出神，倾身过去，从身后抱住她：“彤彤。” 　　“嗯？” 　　她回头的那一瞬间，他俯身吻住了她的唇：“我爱你。” 　　【小番茄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啊啊，土拨鼠尖叫，我终于写完惹！！！！ 　　全订的小宝贝们麻烦打个五星评分呗，星星眼拜托~ 　　下本开《他的心尖宠》，不出意外的话8.20就开，么么哒记得要来看哦！ 　　下本见，挥挥我的小肉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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