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乖不乖》 作者:卿白衣 作品简介: 作为模特的安歌回国第一晚便与资本狙击手傅斯珩发生了乌龙事件,俩人被迫结婚。婚后朝夕相处下来,原本互看不顺眼的俩人重新认识了彼此本文行文流畅,文笔细腻,节奏松弛有度,互宠的感情戏徐徐推进,将大甜甜贯彻到底! =========== 第1章   S市云来。   海边悬岸上一幢法式别墅内灯火通明,庭院内隔数米远悬吊着盏透明琉璃灯。这座带着中世纪巴洛克风格的别墅外是一片漆黑的夜幕。   庭外,海潮声声,月朗星疏。   庭内,衣香鬓影,环肥燕瘦。   侍者们托着香槟杯,轻灵地穿过如梭的人群,小心翼翼地避开各式名媛们的曳地长裙。   黎昼摆弄着手中的单反,望着这一院落的富家名媛、时尚圈达人以及各色叫得上名儿叫不上名儿的明星网红,幽幽地叹了口气:“星啊。”   “星星?派大星?”   “什么时候咱本土的高级成衣秀也能扎堆凑这么多明星名媛了?”   身为名媛之一的许文馨面上微微笑着,轻晃了下香槟杯,往黎昼那儿凑了点儿,说:“你看那边那一团。”   黎昼顺着望过去。   那一团“花”争奇斗艳、尽态极妍。   “这场秀艾格的老总亲自到场给Uomo捧场。”许文馨说着给黎昼递了一个“你懂的吧”的眼神。   可惜黎昼没接住。   “艾格把Uomo从巴黎那边挖过来也不是当摆设的,想把高级定制品牌想做成国际一线奢侈品牌,必然得造个势。”   “不过他们家现在的位置蛮尴尬的,国内顶一线,放在国际上连二线都排不上。属于穷人买不起,富人不屑穿的那一挂。”   许文馨说完,举了举手中的香槟杯,远远地朝某个塑料小姐妹笑了下。   微抿了口,许文馨又说:“至于那一团,老实说以艾格老总近五十多岁的高龄他还没这么大面子。”   “能有这么大面子的,那肯定是我们家安咕咕——”   “的男人。”许文馨一个大喘气。   黎昼跟着一个大喘气,一口气卡在嗓子眼,要上不上,要下不下。   扫了眼端起名媛架子来还真像那么回事的许文馨,黎昼抽了抽嘴角。   做作。   不多久,艾格的老总在一众助理的左拥右簇下进了秀场。   他一身剪裁得体的烟灰色西装,可谓是容光焕发,年轻了不少。简单说了几句后,他朝众人举了举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底下顿时响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掌声。   期间,一众网红、明星和名媛伸长了脖子往艾格老总那儿瞧,愣是瞧了半天,也没瞧出个花儿来。   “没来!不是说艾格官方给他递了邀请函吗?”   “没人规定邀请了就要来吧。艾格有这么大面子吗?”   “诶诶诶,你们听说了吗,这次给艾格走大开的模特就是前几天屠版的那位!”   “那模特传得跟仙女一样,爬上了那位的床又怎么样,超模一般长得都不好看,离了顶尖摄影师的镜头和百万修图,估计就那样吧。”   “也就关了灯,那身材勾人吧,毕竟不看脸。”   说完,底下一阵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笑。   黎昼调好镜头,又往后退了几步,不动声色地撇了撇嘴角。   闻闻,这酸味都快冲出镜头了。   要不是艾格秀场后台的独家拍摄权签给了业内的一位老牌摄影师,其他摄影师只能另找地方,她大概不知道原来世界上有人能酸到这种地步。   低头又扫了眼时间,黎昼环视了一圈中庭。   没找到传闻中的男人。   看样子应该不会来了。   钟楼指针不经不慢地划过罗马数字“Ⅷ”。   伴随着“当”的一声,中庭内的琉璃灯盏倏得一下全灭。   四周陷入一片黑暗,只一瞬,庭中央漾了潺潺的水声,埋在游泳池底的灯管冉冉升起,幽幽暗暗的蓝色灯光萦绕了一圈。   不甚明的蓝光,衬着湛蓝的池水,给四周蒙上了层静谧的色彩。   白色的幕布被鼓风机吹起,幕布上映出两只交颈天鹅的影子。   艾格品牌的LOGO。   随着幕布的升起,交颈天鹅消失不见。   又一排灯光依次亮起,游泳池中央不知什么时候铺了层透明玻璃做T台。透明的玻璃中置放着蓝色灯管,玻璃台面出水不高,几乎和水面齐平。   水面T台,又是玻璃制,相当不好走。   模特踩着十几厘米的高跟鞋,稍不注意,踩在玻璃台面上一个崴脚一滑,那就是“噗通”一声,直接下水,下饺子都没这么快。   众人齐齐抽了口凉气,议论声不断。   不给观众反应的时间,隐在一片幽暗灯光中乐队已经凑起了《Butterfly Kiss》。   随着倾泻而出琴音,远远地一个人影出现在刚才交颈天鹅消失的地方。   那人身材高挑,至少178以上。   踩着琴音节奏,她踏光而来。   她踩上水面玻璃T台的瞬间,一束蓝色灯光打了上去,众人纷纷屏住呼吸。   女人太过漂亮惹眼。   雪肤,白得近乎发光。   深棕色的长发全部被固定在头顶,团成一个大丸子在头顶开成扇。丸子十分蓬松,额前的刘海被剪短,完全露出眉毛,发脚不甚规则。   深色的眼影,眼线略往上,拉得稍长。   一双眼睛十分漂亮,剪水瞳。眼角点了颗蓝色的星星,天然的小M字唇形,看上去又冷又俏。   细吊带紧紧地勒在她的肩头上,她的锁骨线条清晰平直,骨骼纤细流畅,突出的骨节像是雕刻出来的。   高束腰勾勒出姣好的曲线。束腰以上则是一圈珍珠一圈小贝壳形状的水晶片,束腰那一圈暗金色圆片下缀着水滴状的珍珠,随着她走路的动作微微晃动着。   对比束腰以上的bling-bling,束腰一下则是双层的短裙摆。短裙略蓬,深粉色的双层被剪得一缕一缕的。   一双腿打得笔直,细长且有形。   她目不斜视,眼里好像没有周围一圈明星名媛,看着十分高贵冷艳。   最重要的是她踩着一双十三厘米的绑带细高跟,如履平地,脚步轻盈形态自然。   许文馨作为天下第一安歌吹,恨不得现在扯着那群酸溜溜的塑料名媛姐妹让她们凑近了看看什么才是神颜。   她们家安咕咕真是太好看了。   看看这台步。   哪怕是沾水的玻璃T台,都能走路带风,连交叉甩出来的裙摆波纹都是踩点的!   T台未走到一半,台下响起了全场第一次的掌声,十分热烈。   几位设计师带头鼓掌,很快带动了全场。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艾格这场秀的势头无疑造得十分成功。   别具一格的秀场布置,看秀人好似来参加一场氛围轻松的晚宴,海风香槟,味觉与视觉享受二合一。   没有低矮板凳或是长椅造就出的前后排之分,整座庭院就是个大秀场,你可以用你最舒服的姿态去看秀。   更别说这次大开的模特还是最近最具话题度的——安歌安娘娘。   这位模特把Uomo的设计展现的淋漓尽致,艾格想冲国际一线大牌,主打高奢定制女装,高级成衣秀和高定秀不同,高定成衣是可以在门店中买到的,想要在D牌、 G牌和C牌等一众顶尖奢侈品牌中杀出一条路来,首要的便是要有自己独特的风格。   而这正是艾格把Uomo从巴黎挖过来的原因所在。   Uomo的设计,安歌的大开,再加上那条大爆的新闻,想不引起注意都难。   此刻正对着T台的二楼阳台上,艾格的老总亲自作陪,听到底下的掌声,一时想伸手,手伸到一半顾虑到身旁的人,又只能硬生生忍住。   他侧目瞧了瞧身边不过二十多岁的男人。   男人站那儿,一身黑色的西服融于夜色,眉眼看不太清,薄薄的唇抿成线,剪影精致。   气质清隽冷淡。   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近距离看着傅家的二少。   江山代有才人出,一辈更比一辈秀。   哪怕没有他背后的傅家,这位爷也是资本市场上让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读书时开始独立股票交易,大学创办了IGD资本,不到两年,基金市值翻了数十倍以上,再加上有苏氏银行的支持,短短几年间,投资遍布各个行业,一举成为业内首屈一指的投资机构。   年少轻狂的年纪,以狙击手姿态驰骋A股,回国不久一战收购新泰置业,二战狙击嘉顿酒店,一举得手,除了明面上的几家公司,背地里还不知道投资了多少,外界都难估他到底有多少身价。   实在太低调了。   不服不行。   傅斯珩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看着T台上的女人。   她走路时上半身微微后仰,两条纤细的胳膊明显在腰线后面。为了配合裙子的风格,她走的小交叉,伴随着轻快的弹跳,整个人看上去十分轻灵俏皮。   膝盖处有两个因为过瘦而显得过于明显的小窝。   和那天早上睁眼看到的判若两人。   安歌走到一半,突然发现正对着T台的阳台上立着两人。   又矮又圆润的那个自不必说,肯定是艾格的笑面佛老总。   至于他身边那位双手插在裤子口袋中的男人,十成十只能是那人。   能要艾格老总亲自作陪,再结合前几天差点让微博瘫痪的新闻。   不难猜。   安歌原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愈发的面无表情。   定点时,安歌右脚直直的立住,左脚顺势从右脚跟后送出,侧腿。几乎是同时,安歌的头朝傅斯珩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尖对着那儿,唇瓣微微分开。   似诱吻。   定点姿势十分傲娇。   引得黎昼摁镜头的动作快了不少,生怕抓不住定点。   这么傲娇水嫩的安娘娘常见吗!   不常见啊!   疯狂给设计师Uomo加鸡腿!太好看了!   定点时间极短,不过三秒,安歌踩着交叉步转身。   另一位模特上来。没有对比没有伤害,现在模特圈内会走交叉步,或者说能走交叉步的少之又少。   两位模特擦身而过之间,对比更加明显。   虽说那位模特一字步走得相当出彩,但对比交叉,依旧少了几分韵味。   艾格老总见再不鼓掌就晚了,人都快下去了,他彩虹屁往哪吹?当下伸出手,虚虚地拍了几下,又不敢鼓得太大声。   “小娘娘这台步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和眼下圈里只会逛大街的模特比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傅少好眼光!”   傅斯珩没动,看着T台上女人的背影,无端看出了股子杀气。   从刚才发现他后,某女人踩着高跟鞋走小交叉走得杀气腾腾。   没看错的话,定点的时候她还瞪了他一眼。   -   秀结束。   安歌刚回酒店,收到了黎昼发过来的未修照片。   黎昼:【看看这表情!我们安娘娘从头到脚连头发丝都透着股不屑。】   许文馨很快接上。   许文馨:【仿佛那男人就在台下,而我们安娘娘在用眼神说:你算个屁。】 第2章   三人小群里一时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安歌:【看图说话能力挺优秀,会说话就多说一点儿。】   许文馨:【那是那是,也不看看这四海八荒内有比我更会说话的吗?我可是天下第一安歌吹!】   安歌:【不过有一点错了,不是仿佛,而是确实。】   消息发完,刚才还在滴滴叭叭的群内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沉默。   看了眼黑了屏的手机,安歌拧开了卸妆水瓶盖。   卸妆棉刚怼上脸,微信通话的提示音想起。   点进去,下一秒。   安静的酒店房间内响起一阵鸭子叫,叫得安歌手一抖,指尖贴着卸妆棉差点往眼睛里怼。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许文馨按捺不住,“他真的来了?”   “嗯。”安歌轻飘飘嗯一声,加快了卸妆的动作。   “天啦!嗷嗷嗷,我竟然和那个男人一起看了一场本土的高级成衣秀!”   黎昼看不过去:“许文馨你还能再丢人一点吗?你们家好歹也是——”   黎昼话没说完,被许文馨打断:“那不一样!等等!”   许文馨说着,将聊天记录往上拉了拉:“他在哪来着?”   “二楼阳台,正对T台的位置。”   “那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他的?”许文馨想到安歌似挑衅的定点姿势,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问。   “定点前。”   “好!”许文馨啪啪给安歌鼓了鼓掌,“不愧是我们娘娘。”   真·定点时·用眼神说话·你算个屁你算。   黎昼一边修图一边接话:“毕竟我们安咕咕可是出道短短两年多就走过D牌大开V家领闭拿下六大蓝血之一代言的女人。”   “去年春夏时装周连走72场的秀霸,如今一步价值48万美元的安娘娘。”   许文馨听得乐不可支,笑倒在在床头。   隔了会,没听到安歌说话,许文馨又问:“采访下安娘娘,你现在在干嘛?”   安歌慢吞吞应了一声,翻完了经纪人秦湘发过来的消息,将工作用的手机暂时放到一边,抬头看了看镜子。   镜子中的女人刚卸完妆,不同于秀场上的冷艳轻熟,眼下的女人如清水芙蓉。   白里透粉的皮肤,秀挺的鼻梁,秋水剪瞳,纤长的睫毛轻轻一颤,添几分入骨。   仙气十足。   但微吊的眼角又给这股仙气中揉了几分撩人的醉意。   三分狡黠。   天生的美人骨。   安歌满意地点点头:“准备用我的美貌营业下微博。”   “哦微博啊。”许文馨话说到一半,又啊了一声,“不、不了吧!我们安咕咕完全不需要营业啊。微博有什么好营业的,真没什么好看的。”   “是吧,黎粥粥!”   突然被cue到的黎昼刚想说是好事啊,几个字滚过舌尖又憋了回去,道:“好端端地看什么微博啊!”   “看我的镜头!”   “著名新锐摄影师,你的粥粥。”   安歌点开下载好的微博安装包:“你俩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哪有……”许文馨心虚。   “短合同结束,我不是签了时代影视传媒吗,他们周总给我派的经纪人让我把微博捡起来,没事可以营业下。”   许文馨又啊了一声,似乎想说什么,但又没说得出口。   时尚圈和娱乐圈不一样,两者之间有壁,而超模更是一个神秘的群体。虽然随着近年来的发展,许多模特通过参加综艺走进大众视角,使两者之间的壁愈发的薄,但界限依旧横在那里。   时尚圈听着很高端,很有格调,但作为一个模特,哪怕你走过顶级奢侈品牌的高定秀代言过六大蓝血,出了时尚圈模特圈,谁认识你?   MDC排名靠前的超模在中国的流量甚至还不如一个没什么演技天天艹人设的小花。   许文馨想到这,忍不住抬手捂住脸,翁着声问:“你要不过几天再营业?老安那事你还没解决,现在又来一破事。”   “嗯?”安歌打开微博,凭着印象输入了几百年没登陆的账号,“怎么能叫破事呢?”   “好事啊,漂亮美艳可甜可盐的小姐姐谁不喜欢?”   “叮”的一声,登陆成功。   页面卡了会。   “不就一堆人喊我老公——”吗字自动消音,卡在了安歌嗓子眼。   安歌看着点开的私信和评论,不可置信。   “冷静!安咕咕冷静啊!”许文馨忙出声。   “你可是一步就值48万美元的超模!”黎昼跟上。   语音通话中静了会,只闻到细微的呼吸声。   许文馨和黎昼都屏住了呼吸。   过了一会。   安歌终于开口了,音质发凉:“我要是真一步值48万美元,那个狗男人早就被我一jio钉死在T台了。”   气死她了。   狗东西。   她走秀时间不长,一直以来勤勤恳恳,虽然懒得经营ins微博之类的社交软件,但偶尔上一次ins发条动态,下面一圈嗷嗷喊她老公的小姑娘。   凭实力说话,懒得经营,但也没这么多黑粉吧!   结果现在刚回国,什么也没做,就因为某个男人的存在,她收获了铺天盖地的黑粉。   【这种人有什么好喜欢的,还不是靠金主,怎么可能有毫无背景的新人模特一出道就给Prada走秀。】   【一群人吹安歌安娘娘出道即巅峰,xswl,吹翻车了吧?打脸了吧?就问你们脸疼不疼。】   【盛世美颜安歌歌,清清白白秀场女王。】   【走这么差,还能给D牌大开???真不愧是雕牌,一年比一年丑,丑出水平丑破天际。】   【有钱我也能砸个蓝血代言出来哈哈哈。】   【更搞笑的是竟然有人真能吹出来她一步值48万美元,还说她像初代一姐吉娘娘,醒醒别做梦了。】   安歌:“……”   她微博粉丝不多,再加上时尚圈和娱乐圈不一样,有为她说话的粉丝被一群从营销号那里摸过来的黑粉撕得根本开不了口。   看了会评论,安歌突然有些明白经纪人秦湘的意图了。   哪怕她走过高定秀代言过蓝血,她现在的知名度除了那个圈在国内确实不够,甚至还没来得及在国内发展开来就收获了一大批黑粉。   虽然这流量是某个男人带给她的,但黑红也是红吧……   安歌想得开,她可以凭实力让别人闭第一次嘴,也可以凭实力让别人闭第二次嘴。   从手机相册中挑了几张美食照片,安歌发了条微博。   【安歌歌V:吃了吗?】   很快有粉丝回复了,但没几秒,黑粉迅速占据了主要根据地。   【啊啊啊,我们咕咕在犯罪吗?】   【多吃一点!太瘦了,安歌歌瘦得脖颈那里的线条都快成V字型了呜呜呜。】   【这么快就给自己艹人设了?吃货人设还是狂吃不胖人设?】   【有金主就是不一样,哪怕胖到一百斤也可以走高定秀嘻嘻。】   【上面的过分了吧?我们咕咕明明才九十斤出头一点点!】   -   晚上,十点多。   云尚会所,顶楼包厢。   镂空的雕花灯下,山水画折屏隔开两处空间。   内间沈亦白兴致缺缺地看着手中的牌面,周然坐在里面的沙发上低着头和许笙笙聊着微信。   “这都几点了,傅少能给个面子吗?沈少都来了。”说话的正是帝都那一圈里,目前刚接手家里的公司不久。   “那事真的假的,得劲啊。”接话的人笑笑。   “长腿超模,胸以下全是腿啧。还是傅少有眼光。”说话人胳膊肘抵了抵身边人,示意他看沈亦白,“我们沈少眼光也不差啊。”   “快快快!来了来了,视频呢?放了吗?”   很快有人打开了包厢内整面的曲面电视。   上百寸的曲屏,超清画质,沉浸式体验。   伴随着强烈的踩点音乐节奏,屏幕上的女人妆容精致,浓黑纤长的睫毛曲卷到极点。   她身穿高定黑色抹胸燕尾裙,裙摆及膝上一寸,曳地的边缘缀着黑色的羽毛,交叉步走得相当冷厉。   交叉到快要起火的剪刀腿,把腰跨的角度拉伸到极致。   性感的曲线。   惹火中带着野性。   和今晚完全不一样。   傅斯珩推门进来时,映入眼帘地便是那超大的屏幕上的腿。   推门的动作一顿,傅斯珩瞥了眼。   察觉到动静,包厢里一众人纷纷望过去。   那张脸看着太过精致,却半点儿不不显女气,过于凌厉的眉眼冲散了那份阴柔。   他额前的碎发垂落稍许,挡住了那双细长又没什么温度的眼睛。   看着就不好接近。   偏偏却无情又极欲。   傅斯珩的目光从安歌那双笔直修长的腿上略过,狭长的眉目未动半分,眼里不见半点儿人情冷暖。   起哄要放视频的人摸了摸鼻子,抬手朝傅斯珩招呼了下:“傅哥。”   半字不敢提视频的事。   仿佛那视频就是个意外。   这一圈,周然和沈亦白最熟,两人从小玩到大,傅斯珩十四五岁被送出国,一直在国外读书,说认识,倒真算不上太熟。   刚才那人一声哥,生生把关系拉进了不少啊。   周然摁灭手机锁屏,朝沈亦白看看,递了个眼神。   做这个局的人无非是想探探傅斯珩和那模特事情的真假,如果是真,帝都那几家想要联姻的心思又要活络几分了。   傅斯珩真能来,周然倒是有些意外。   包厢正中央的位置明显是给傅斯珩留的,放视频那人又起身迎了迎,等傅斯珩落座后,那人抬手虚虚地拍了拍手,示意山水画折屏后的小姐们进来倒酒。   “免了。”傅斯珩淡声。   男人随意地靠着椅背,姿态慵慵懒懒。   打火机在他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指间翻转,花样百出。   透着淡淡的不耐。   他穿了件黑色衬衫,解了两粒扣子。锁骨精致,灯影打上去,侧颜陷进光晕里,半明半昧时颇有味道。   禁欲又内敛。   身穿红色旗袍的小姐一时愣住,反应过来有些尴尬,倒也不是不倒也不是。   做局的人挥挥手,作势要给傅斯珩递烟。   傅斯珩将手中把玩的打火机随手抛回桌上,巧妙地避开了男人递过来的烟,从桌边打牌时作消遣的蜜饯篮里挑挑拣拣地捡了块糖。   慢条斯理地剥开糖纸,傅斯珩咬着糖块,道:“她不喜欢。”   做局的人一听,倒也会给自己找台阶下,笑笑说:“闻不惯烟味?傅少这就宠上了。” 第3章   傅斯珩没接话,身子陷在半边阴影中,看不清表情。   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模棱两可的态度让一圈各怀鬼胎的人心里翻起了惊涛骇浪。   傅家这一辈就两个,大的傅周深,小的傅斯珩。   傅周深三十出头,几年前接手了傅家的家族企业宁瑾集团,而宁瑾集团下面又下辖着宁瑾置地、宁瑾文旅、宁瑾资源等等。在房地产方面,宁瑾开发的住宅区遍布中国大江南北,兴建的综合性商业广场发展的更是蒸蒸日上,尤其是宁瑾置地,以综合性商业产地开发与经营为主营业务,涉及商业地产拓展、规划设计、开发建设、招商运营管理等各方面,致力于开发管理高端购物中心、顶级酒店和高端住宅为一体的大型城市综合体,是中国高端商业地产的引领者,几乎覆盖了中国了所有的一二线城市。   人人都想借傅家分一杯羹,那目光自然都盯上了傅家两位夫人的位置。   而这两位之间自然又有了一番比较。   比起傅周深,傅斯珩更为出众。撇去两人的年龄不谈,傅斯珩不靠傅家,那投资也是玩的风生水起,光是面上显露出来的那一点儿,就够叫人眼馋了,更何况傅怀瑾老爷子对这个小的可谓是宠爱有加,未来玩够了还是要回去继承宁瑾集团的。   再退一万步,这么多年来,傅周深三十多岁的人了,花边新闻不断,而傅斯珩身边可是半个女人都没有。   独独就那么一个,最近天天挂热搜上那个。   你说以前吧,那位置空着,大家好歹还能有个盼头,我坐不了,你也坐不了,就这么僵着,大家心里还舒坦。但好端端的,没有半点儿消息,被悄无声息盯了那么久的肥肉说没了就没了。   是个人都平衡不了。   一众被家里长辈派出来探消息的人精反应过来,扼腕叹息的同时迅速打着哈哈:“听说小周总刚签了这位,以后都是一家人,可得好好照应着啊。你说是不是啊,周总?”   又是一番试探。   最后的垂死挣扎。   探这超模在傅斯珩心里的地位,到底是玩玩还是另有其实。   周然心知肚明,虽说他今晚也是为这事来的,但被人当成试探的靶子着实让他有些不爽。   谁跟你是一家人?   哪凉快哪呆着去。   “哪里的话,我们时代资源一顶一的好,又不会搞差别对待,拿什么资源都是公平竞争。什么杯配什么盖。”周然皮笑肉不笑地回。   “哈哈哈哈哈。周总真会开玩笑,谁不知道沈少那位小娇妻——”接话的人话没说完又被人截走了话头,示意他看沈亦白的眼色。   沈亦白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唇角,眼里警告的意味颇浓。   傅斯珩心下了然,搭在椅背上的指尖轻轻敲了下,探身,拿到遥控器将视频关了。   上百寸的曲屏,全是安歌的腿。   白的晃眼。   看的心烦。   一顿饭,不欢而散。   傅家二少和超模安歌地下情多年、貌似是有结婚打算的消息不胫而走,那流言和长了腿似的,一夜之间传遍了沪上、苏淮和帝都的商圈。   而不知道自己即将被结婚的安歌一夜没睡好。   乱七八糟的梦一个接一个的做。   真假半掺。   梦境的前半段非常真实,和现实里发生的一模一样。   几天前,她刚回国。临走前,老东家还不忘榨干她最后一丝精力,让她连轴转了三天,接连走了好几场秀。而时代影视在当初和她谈合同的时候就接下了艾格的秀,时间上非常赶,她忙得连家都没回,下了飞机又往云来赶。   回国第一天晚上,她整个人困得神志不清,从前台那拿了房卡只想回放假好好睡一觉。在酒店大厅,拐弯的时候她迎面撞上一个人,两人的房卡都被撞飞了。   那人西装革履,行色匆匆,看样子是有急事。帮她捡起房卡后,接连说了好几声对不起。   结果,这也是孽缘的开始。   因为那人拿错了房卡,害得她进错了房间,上错了床,睡了一个不该睡的人。   由于太困,她进了房间后,连灯都懒得开。   赤着脚踩在地毯上把行李箱拖进了卫生间,开了卫生间的灯,简单地卸了妆洗了个澡,她不想穿酒店准备的浴衣,而她回国的时候也没带睡衣,只带了些她不想丢到的东西。   比如了她第一年走维密,品牌爸爸送的珍藏礼物。   一件定制的Bra。   黑色的。   还是蕾丝的。   中间坠着打磨成水滴形状的黑钻,足足有100克拉。   而困得神志不清可能还吃了耗子药的她就穿了这件bra当睡衣。披了件羽织,她关了卫生间的灯,摸黑爬上了床。   套房很大,空调温度打得极低,床也很宽,宽到什么程度,宽到她完全没发现另一边还有一个人。这也不怪她,她习惯了紧贴着床边睡,再加上又没开灯,她又困……   上了床,她习惯性地卷了一角被子,将自己裹了进去。   这一觉睡到了快中午。也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披在身上的羽织被她迷迷糊糊中脱了,而她更是卷着被子一路滚到了床中央,睡进了那人的怀里。   那人侧卧着身子,右胳膊垫在她的脑后,左手搭在她腰上。她意识还在模糊,半睁着眼睛只能看到掩盖在黑色真丝浴袍下一大片肌理分明的胸膛,隐约能看见薄薄的肌肉轮廓,没有半点儿多余的赘肉。   他的体温很高,有些烫人。   视线往上,她一下子撞进了那人漆黑的眼睛里,瞬间清醒了大半。   男的。   还是活的。   她当时直接懵了。   “你是品牌爸爸送的礼物?”   这是当时她唯一能想到的合理解释。   这是品牌爸爸艾格送的,可能是那啥服务,要不然为什么他会那么平静呢,平静地让她枕着他胳膊睡觉。而且,眼前人确实有做头牌的资质,长得确实不赖。一晚估计不便宜。   她在国外只听过把模特往外送,没听过倒过来给模特送那啥的。国内的品牌爸爸真会玩。   那人估计也是刚醒不久,一副不爱搭理人的模样。   那人将胳膊抽了回去,一手搭在额头,半躺着问她:“你穿这样,怎么不说自己是招标方塞过来的?”   “下去。”   招标方塞的。   服务什么不言而喻。   她当时气笑了,半撑着胳膊坐了起来,低头扫了一眼自己穿的,觉得这人没见过世面。   你见过哪家做那行的穿镶黑钻的bra的。   搁她这里装什么呢?   挺起腰,抬起下巴,她指了指自己:“我。”   一个字说完,指尖一转,指头指了指他:“你。”   “玩不起。”说这三个字的时候,她的指头还在他眼前摇了摇、晃了晃。   “想都别想.jpg”   狠话撂完,她迅速给自己换了家酒店。走出酒店的那瞬间,她竟然还有丝畅快,土包子被她怼得哑口无言。   当天下午,她成了热搜第一。   话题#超模安歌幽会傅家二少,两人酒店共度春宵#高高挂了一晚上。   往下一拉,类似的话题层出不穷,连两人在酒店里共度了多少小时,都是按分秒计算的。   她才知道……她惹了个大佬,还是个高高在上的祖宗。   她猜那人在她说完“你玩不起,想都别想.jpg”后不开口,是因为他长这么大还没人敢这么对他说。   抚着额头,安歌喝了小半杯水,揉了揉发疼的额角,重新躺下强迫自己睡觉。   入睡没多久,她又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们家最高领导人老安头看完了娱乐小报的头条新闻,立即撂了个电话给那人,按正常的剧情走向,老安头应该用大中华上下五千年的灿烂文明不带任何脏字的问候一顿那男的。   结果不知怎么的,画面一转,出现了高堂红烛。   老安头穿着件红彤彤的唐装,坐在太师椅上笑眯眯地看着她和那男的一拜高堂二拜天地夫妻对拜。   然后她又被那男的推倒在洒满桂圆、莲子、花生、红枣的喜被上,那男的和煎咸鱼一样,对她这样那样,全程连表情都没变,眼神冷冰冰的。   最惊悚的,她还怀孕了!生了个小面瘫,生完小面瘫的她胖到了120斤!   整整120斤!   一斤不多一斤不少!她怎么减都减不下来,喝口凉水都能胖一两。   在又一次上称之后看到那稳如泰山般的120,安歌被吓醒了。   天刚蒙蒙亮,薄纱覆在厚实的青灰色窗帘上,隐隐绰绰透出点白光。室内安逸,助睡眠的熏香燃烧殆尽,Parks London薰衣草丁香只剩后调的清新。   盯着顶上的吊灯,安歌缓缓地眨了下眼睛,抬手捂住了脸,低抵地骂了声。   操啊。   那人简直阴魂不散。   一夜没睡好,乱七八糟的梦一个接一个的做,直接导致安歌站在酒店楼下等秦湘的时候还在恍惚。   六月天,海边晴空万里,湿润的海风丝丝缕缕的,拂在人身上十分舒爽。   一辆白色的埃尔法稳稳地刹在安歌身前。   车窗降下半扇。   秦湘屈指想叩车窗的手一顿,看着外面的女人眼前一亮。   不亏是登上MDC排行榜的超模,可塑性太高了,什么风格都能轻松驾驭住。   深棕色一次性染发被洗尽,恢复了原本了栗黑。长发被分成两股,垂在身前绑了个麻花辫。靠左侧刘海被隐形夹带上去稍许。   嫩黄色的一字肩短袖,系带略宽,肩带与下面荷叶边的连接处融入了小雏菊刺绣。下面浅色的短裤边缘同样有着小雏菊刺绣,一双腿在日头下白得晃眼。   配上橘子汽水的清新妆容,看着怪乖的。   秦湘欣赏完,满意地敲了敲车窗,示意安歌上车。   “湘姐早。”安歌坐到后面,又和前面开车的人打了招呼,“吴哥早。”   “早啊。”   “给。”秦湘从车载小冰箱里拿了瓶低脂酸奶递给安歌,想想又递了份小份的水果拼。   安歌接过低脂酸奶,说了声谢谢。   “你刚回来,走完艾格的秀可以休息几天,最近都没什么事儿,好好放松一下。往后几天,有个杂志封面要拍。新视觉中国《View》,好好准备一下。”   秦湘尽力用平常的口气说道,仿佛拍《View》的封面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细听,声音带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   这可是实打实的《View》封面啊!不是子刊!不是副刊!不是内页也不是犄角疙瘩!   作为亚洲目前最具权威的时尚杂志,在国际上的影响力同样非同凡响,远销海外,官网的电子刊流量节节攀升,甚至隐隐有反超《VG》的势头。   她带得可是眼下炽手可热的超模。   你见过哪个经纪人一上来就带手底下的人去拍《View》封面的吗!   对于秦湘丰富的内心戏,安歌丝毫没有察觉。   她靠在车后座的车窗边,撕了吸管外面的透明塑料包装纸,有气无力地把吸管插进低脂酸奶瓶中,低头咬上了吸管,心里想着老安头会不会把她的腿给打断?   愁死人了。   那破事一时半会又解释不清。   根本没有人会信她和傅斯珩清清白白什么事都没发生。连秦湘都说了,这种同进同出的实锤照片,根本澄清不了。   离S市市中心越近,安歌越烦,咬着吸管的牙齿越咬越紧。   薄薄的塑料吸管早被咬得变形,从圆孔变成了扁扁的一条细线。   市中心堵车,车开得断断续续,快到十点多那会才过市中心。过了市中心,车速明显快了不少,终于不再是龟速腾挪。   白鹭湖庄园,S市有名的老式别墅区。   环境清幽典雅,百年香樟茂密繁盛,桂树穿插其间。低矮的柏油坡道两边砌砖墙,将小院落与路面隔开。   住这里的到见不得有多富,搞文娱艺术的居多。   为了方便以后进出接人,秦湘十分有眼力见地提前做了登记,是以保姆车一路畅通无阻地顺着矮坡向上驶去。   “安歌,你父亲是——”   “写书的。”秦湘没问完,安歌直接给了答案,说完在心底默默地补了句:老笔杆子。   见安歌没有多谈的意思,秦湘识趣地没再继续问下去。   公司给她的资料上并没有写安歌的家庭背景,说到底,她有些好奇安歌到底是什么背景,能让周总连夜打电话给她重新制定她的发展计划,并且特意强调所有的公关必须在安歌同意后进行。   “对了还有,休假也要尽量保证工作号处于可联系状态。今晚艾格的官网会放秀场照,记得营业一下。”临下车前,秦湘叮嘱道。   安歌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关上车门前对秦湘和开车的吴哥说了句:“辛苦了。”   吴哥摆摆手:“客气啥。”   保姆车很快驶走。   安歌站在铁艺栅栏外,晃荡了两圈,愈发地忐忑。   新闻爆出来当天,老安头一通电话打给她,怒不可遏,拎着她在电话中足足训了一个多小时。   让她充分体会体会了什么叫中华文明博大精深、损人不带脏字。   什么叫来自老笔杆子的文字游戏。   要不是她还有工作,不能推,老安头能把她就地正法了。   原地蹦了两下,安歌给自己做了番自我暗示:老安头就这么一个宝贝亲闺女,还能真不要了不成?这么好看的闺女,不要了可就没有了。   自我催眠完,安歌终于伸手推开了自家的院落门。   “叮咚”门铃声响不过三下,门从里面开了。   “哎呀。”开门的女人四十多岁的年纪,保养的相当好,气色红润,见了门外站着的安歌,当下笑开了眼,“这是谁家的漂亮小姑娘啊。”   “老安头家的啊。”安歌上前勾住了女人的脖颈,轻轻晃了晃,“想你了。”   “快进来,进来妈妈给你抱。”南娴爱怜地摸了摸安歌的头,“怎么不带个帽子啊?这身配个小草帽顶好看,像十八岁的。”   “现在不好看吗?”   “好看,我闺女最好看。”   换了双拖鞋,安歌悄悄探头,往家里客厅环视了一圈,问:“妈,老安头呢?”   “他啊?开会去了。昨个儿还在生闷气,气得连饭都没吃好,也不知今早接了个什么电话,手舞足蹈地说要去开会,回来给你个惊喜。”   惊喜?!   安歌一抖。   “确定不是惊吓吗?妈。”   南娴嗔了眼安歌,道:“我还不知道你怕什么?你爸今早气也不生了,腿也不酸了,胃病也好了,喝了碗粥塞了仨包子喜滋滋出门了。”   安歌:“……”   她更慌了。   “你先歇着,阿姨还在做饭。妈去给你端杯你以前最喜欢喝的奶茶,妈亲手做的,刚冰过。”南娴见安歌回来,根本没问那爆出来的新闻。   “南美人,你越来越厉害了啊。都会做奶茶了。”安歌被南娴一暖,南娴被老安头养得太好,基本没做过什么活,偶尔心血来潮做顿饭也几乎不能下口。   几天下来,不管是认识还是不认识的都在想方设法地问她事情的真假,明明她什么也没做,网上那些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她的人不少反增。   说真不在意是假的。   “去去去,就你一天到晚嘴巴最甜。”   “我不管,南美人最厉害了。”   南娴被安歌夸得喜上眉梢。   “尝尝,妈做的。”   Ins风格的玻璃水杯,经典的港式奶茶。   她以前还在国内读书的时候,特别爱喝奶茶,S市大大小小的甜点店奶茶店她挨个尝了个遍,后来因为职业问题,这些垃圾食品几乎与她无缘。   南娴疼她,从小疼到大,每次她惹老安头生气,都是南娴护着她。南娴知道她要严格控制体重与饮食,做奶茶就是想让她尝尝味。   安歌尝了口。   不是很甜。   红茶味浓郁。   口感爽滑香醇。   “妈,不错哦!”安歌学着南娴的老偶像经常做的比大拇指动作,夸道。   南娴笑着接受了自家闺女周杰伦式的夸赞。   放下杯子,安歌从客厅书架上拣了本老安头写的书,唰唰唰地翻开到某页,等着老安头回来。   没多久,门铃响了。   “你爸他又不带钥匙。”   “妈,你坐你坐。我去开。”安歌将摊在大腿上的书拿下,放到茶几上,急忙跳下来,趿拉着拖鞋去开门。   由于摸不准老安头到底是什么态度,安歌还是老老实实决定喊爸爸。   调整好表情,安歌露了个乖巧的笑,喊:“爸——”   门一开,对上安之儒身后的男人,安歌脸上的笑顿时僵住。   一副要笑不笑,快要哭了的模样。   安歌:“……”   哦歪。   这是什么人间修罗场。 第4章   安之儒看着杵在门口,一副惊喜过度的自家闺女,扭头对跟在身后的男人说道:“小傅啊,我们家闺女那是太惊喜了。”   “你看,已经傻了吧唧了。”安之儒心情极好,背着双手踱进来,笑眯眯地对安歌说:“闺女啊,回神了。”   回过神的安歌已经坐到了沙发上。   傅斯珩坐她对面,靠她手边的位置。   老安头坐在沙发上,时不时瞅瞅傅斯珩,瞅完再瞅一眼自家闺女,越看越满意,越看越舒心。   郎才女貌。   配的很。   南娴侧坐在安之儒身边,不动声色又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男人比身为模特的安歌要高上不少,目测看来至少188以上。   只坐那儿,无端显一股气势。   矜冷又淡。   家里阿姨适时地添上了热茶。   顶级毛峰,状如雀舌,香如白兰,汤色清澈。   “伯母好。”傅斯珩视线从茶几上摊开的书上略过,落到了南娴身上,“贸然登门,打扰了。”   “不打扰不打扰。”南娴当下回味过来,问:“小傅是吗?之儒之前都没和我说过,安歌这孩子也是,愣是半个字都不透露给我们。”   “是我的疏忽。”傅斯珩垂眼,视线落到了被安歌打开的书上。   茶几上摊着的那本书是安之儒写的。   拿过大奖。   此刻正大刺刺地摊开到某页,最后一段的内容尤为显眼。   “听闻,那张家的小姑娘早许给了孙家的公子,奈何孙家那公子委实不成个人样,听小曲儿逛花楼,回回闹到夜半三更,丝毫不将那纸婚约放在心上。这天,元月十五,天正黑。张家小姐寻了个由头,早早地来到村头三棵柳下,等人。月圆之时,对岸蹿出个样貌堂堂的青年人,那青年直拉着张家娇滴滴的小姐跳进了早备好的乌篷船内。   月儿躲进云层。   湖面上雾气飘渺。   老旧的乌篷船点了盏马灯,船身吱呀吱呀的,飘飘晃晃了半宿。”   这一段话,写的极为含蓄,但明眼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联系助理发过来的资料,傅斯珩了然。   安之儒,S市作家协会主席,S大中文系特聘教授,兼职编剧。   多年来笔耕不辍,写的小说贴近生活,多反映民国到新中国成立时的那段历史,翻拍成电影电视剧的亦不少,眼下这本反对的便是包办婚姻。   听说,安之儒其人下笔恣意,但现实生活中却是个一丝不苟的,对自己唯一的闺女要求甚是严格,规矩也是甚多。   那这一段追求爱情、婚前性行为的文字,应该是安歌特意翻出来用来提醒自己的父亲做人不能太双标的?   你能写,我为什么不能做?   有趣。   傅斯珩细长的眼睛轻眯下,很快放开,扫了眼离自己不过半人距离的女人。   女人又是一番新的模样。   明丽清新。   安歌瘫在沙发上,思绪混乱。她嘴里咬着玻璃吸管,听着南娴和傅斯珩的一问一答,整个人满脑子都是问号。   他怎么来了?   他凭什么能来?   他们认识吗?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老安头一副笑眯眯地模样,两人到底达成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   老安头是不是被什么妖魔鬼怪迷了眼?   是被下了降头吧!   怎么肥事!   越想越乱,脑子里仿佛有个毛线团散了开来,到处都缠着线条。   安歌咬着吸管,无意识地憋着气,深深吸了一大口冰镇过的港式奶茶。   “小傅啊,你别看我们家闺女这样,她其实很害羞的。”   “看你们感情这么好,我就放心了。”   “你也不小了,是时候安定下来了。我家闺女虽然年纪不大,但该懂得都懂。”   “叮”,轻微的一声响。   玻璃吸管滑落进杯子中。   安歌咕着嘴巴里奶茶,隐隐有股不好的预感。她悄悄坐直了身子,试图去看傅斯珩。   傅斯珩依旧是那幅眉目冷淡的模样,嘴唇带着料峭孤傲的弧度。   纯色的衬衫,脊背挺直,如雪松。   又冷又傲。   下一秒,老安头像是开玩笑般来了句:“你看你们啥时候领个证?让我和她妈安心安心。”   伴随着老安头的话音,安歌咕在嘴巴里的一大口港式奶茶喷了出来。   正对着傅斯珩。   大概是大惊讶,又或者是太急,安歌喷到一半,把自己呛住了,白皙的脸憋得泛红,眼尾带着股潮湿气。   安之儒和南娴被这一幕惊得半天没反应过来。   最后还是南娴率先回过神,拿胳膊肘抵了抵还在咳嗽的安歌。   “闺女?”南娴试探地喊了一声。   安歌咬了下唇珠压下喉间的痒意,抬眼去看傅斯珩。   落地窗窗帘被勾上,正盛的日光折进来,男人的唇瓣抿着,居高临下地看她,寒沉沉的。   看她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件死物。   仿佛在他眼里,她已经死了,或者说离死不远了。   透彻感受到那股寒意的安歌窝了火。   当初到底是谁占谁便宜?   拢共见了那么一面,满打满算今天也不过是第三次见面。   怎么事搁他那儿,他就是一副受了欺负被占便宜的样子?   心里有火,安歌俯身从茶几上抽纸盒内抽纸的动作实在称不上温柔。   薄薄的湿纸巾被抽出,安歌右手细细的指头卷着纸巾之交,左手食指指尖垫在了傅斯珩下颌处,大拇指微微压在下巴处。   俯身,安歌对上傅斯珩的视线,心头一悸。   离近了看,不得不承认造物者的鬼斧神工,每一处都是精致的。   他的睫毛纤长,眼型被勾勒地略长,带着某种尖锐的凌厉。深黑的眸子里像覆了层薄薄的霜雪,终年不化。   隔着层湿纸巾,安歌的指尖擦过傅斯珩的眉眼,落至他高挺的鼻梁上。   傅斯珩始终未动,垂着眼看着安歌。   被他这么一看,安歌窝的那点儿火竟熄了些,手下动作轻柔了不少。   离的近,他身上除了港式奶茶中斯里兰卡红茶的独有的茶香,还有着幽淡的木樨香。独特的木质调跟植物调混合,让人微微有些上瘾。   Jo-Malone鼠尾草与海盐。   但又不完全一样。   那种上瘾感中又带着冷淡疏离。   她像是坠落在一片松林雪地中,四周没有声色犬马的喧嚣,雪后的空气清新,细雪颗粒簌簌落下,触感一片清凉。   性冷淡风系的香调。   应该是私人订制的。   安歌轻轻嗅了下,顺势歪过了小脑袋,更加专注地进行手上的事。   傅斯珩微微偏过头,两人的头颅交缠着似乎要碰到一块儿。   落在南娴和安之儒眼里,是小情侣你侬我侬情意绵绵时的模样。   黏缠的紧。   指尖来到最后一寸,安歌看着傅斯珩唇瓣上的那滴奶茶,不由地想舔唇珠。   傅斯珩的唇形很好看。   薄薄的两片,唇角的弧度若有似无。浅褐色的奶茶就挂在他的唇峰上。   “要不,”安歌斟酌了下,开口:“你舔舔?”   声音不大。   说完,安歌去瞧男人反应。只觉得他唇瓣抿地更紧,唇角的弧度像讥讽。   狗东西。   就不该对你好。   甩了指头上的湿纸巾,安歌把小盒子递到傅斯珩面前:“自己擦。”   傅斯珩垂首从纸盒中抽了张纸巾出来,对安之儒和南娴说:“让伯父伯母见笑了。”   南娴笑意盈盈,只当是小情侣间的情趣,而自家闺女面皮子薄。   -   白鹭湖茶吧。   茶吧背临山坡,门前一汪池水,四周树荫环绕,六月的夏风丝丝缕缕地送入。小木桥吊得略低,岸边铺着整齐的木段。   安歌坐在藤编椅子内,看着悄无声息出现的傅斯珩的助理:“是你啊——”   声音阴恻恻的。   当初她和傅斯珩能有那档子破事,眼前的这位助理可谓是功不可没。要不是他递错房卡,她能有今天?   助理魏舟一手拎着纸袋,一手擦了擦额角并不存在的汗:“是是是,好久不见安小姐。”   可不就是他个倒霉鬼吗。   身为傅斯珩的生活助理,倒霉的几乎全是他。   傅总难得放个假,他以为能跟着歇歇,结果没歇半天,一通电话打进来让他带件新衣服到白鹭湖庄园。   他以为什么大事,送衣服过来后斗胆问了句什么情况。   原来是他们的傅斯珩傅总被人喷了一脸奶茶,衣服也濡湿了。   得,他又撞见了资本市场上让人闻风丧胆的那位爷的不可说之事第二季。   他当时过来的时候,他们傅总那眼神,就跟冰碴子一样。   “你还没被开除?”   魏舟陪笑的表情一僵硬,就差哭着脸了,道:“安小姐真会开玩笑。”   四下里没其他的人,傅斯珩去换衣服了。   魏舟哭丧着的脸又道:“我这下半年奖金全扣完了。”   “是好事啊。”安歌一听,乐了,“激励你认真做事,好好当人。你想啊,以后万一要是再发生这种事情,你们傅总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魏舟:“……”   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你不信问问你们傅总。”见傅斯珩出来,安歌懒懒地笑了下。   魏舟立即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是好事啊!”   傅斯珩换了件黑色的衬衫出来,他褪了腕上的表,腕骨清致。傅斯珩一出来,魏舟脸上所有的小表情收敛得一干二净,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   待傅斯珩走进,魏舟又极有眼色地替傅斯珩拉开了椅子。   傅斯珩坐下后,指尖随意地搭在桌角,不轻不重地敲了下,魏舟立刻反应过来,伸手从纸袋中拿出一本白皮书。   他微微弯腰,捧着那本白皮书递到了安歌手边,说:“安小姐您看看。”   “这是您和傅总之间的爱情剧本。”   “请您过目,看看是否还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第5章   说是书,不过也薄薄的几张纸,毫米厚。   封面干干净净,只用了透明文件夹包裹着。   什么爱情剧本?   她和傅斯珩之间还能有剧本?还是个爱情故事?   拍鬼片呢?   安歌的视线从傅斯珩身上重新移到魏舟身上,以期魏舟作为傅斯珩的助理能多蹦几个字出来,哪知这人只拿着文件,嘴巴闭得紧紧的,脸上维持着恰到好处的笑。   茫然了片刻,安歌伸手从魏舟手上接过了那薄薄的几张纸。   见安歌接了剧本,魏舟下意识缓了口气,挺直了腰杆子,立在傅斯珩身旁,眼观鼻鼻观心,尽力降低自己存在感。   清风吹皱了一池湖水,水面波光粼粼。   安歌翻开了第一页。   雪白的A4纸,宋体四号字,黑色。   第一幕的标题则是黑体加粗的《初遇》。   上面这样写道:法国巴黎,晚十点多,浓重的夜色丝毫不掩这座浪漫之都的喧嚣。随着巴黎春夏时装周拉开序幕,秀场外随处可见的各式美人们。   连轴转了三天,正处于极度疲劳状态的傅斯珩结束工作准备回酒店休憩。   黑色的商务车缓缓驶过盘旋着白鸽的广场,广场中央喂白鸽的女人一身呢子薄风衣,黑色的发丝被风扬起稍许,一张未施粉黛的脸干净又明丽。   隔着车窗,傅斯珩惊鸿一瞥,三日来的烦闷一扫而空,稍稍提了点精神。   商务车很快驶过广场,那个来自古老的东方国家的小美人消失在视野中,这又让傅斯珩微微抿起了好看的唇。   心里漾开了丝涟漪,涟漪一圈一圈晕开。   第一幕看完,安歌满脑子黑人问号,觑了眼傅斯珩,实在不能把眼前这位人同这白皮书里惊鸿一瞥就能将烦闷一扫而空的人联系在一起。   看她就能将疲惫一扫而空?   那还睡什么觉啊。   带着“这瞎写的什么玩意的”心情,安歌随手往后翻了翻。   第二幕便是《再见》。   傅斯珩百忙之中抽空赏脸出席了某奢侈品牌的发布会。在秀场上再次遇见了那个惊鸿一瞥的小美人,小美人一袭黑色长裙,掐得腰肢匀细,连走T台扭出的裙花都烙印在了傅斯珩心底。   秀后,小美人受邀参加品牌的晚会。在法国大皇宫内,两人隔着道台阶迎来了第一次的目光碰触。   那一刹,星辰皆失色。   两人香槟杯碰到一起时出去的清脆的一声响,拉开了那个呼风唤雨的男人蓄谋已经的追妻序幕。   翻开新的一页,则是某个狗男人的108式花式追妻,从巴黎秀场追到米兰秀场,一天一捧开得极艳的戴安娜玫瑰,小美人出道至今拍过所有的平面杂志傅斯珩都收集了个全套,且每一本都买了至少10000本以上,这些杂志遍布傅斯珩名下大大小小的豪宅。   安歌看得目瞪口呆。   最让她难以接受的不是这根本不存在的花式追妻108式,而是这破白皮书上还写了章叫《升华》的东西。   她和傅斯珩深入接触后,两人开始了同居生活。   傅斯珩怕影响她的工作发展,方方面面考虑的十分周全,保密工作做得十分出色。   在朝夕相处之中,她也越来越依赖、越来越爱傅斯珩。在傅斯珩因为工作过于忙碌而身体吃不消的时候,亲自在床前衣不解带、不眠不休的照顾,让看似强大无所不能实则缺爱的男人感受到了家一般的温暖。   遂感情升华。   回国后许久不见,两人在酒店情难自禁、一夜缠绵,翻云覆雨。   直至天光大亮。   随后的剧本她就熟悉多了,因为她本人在国内知名度不高,亦不是娱乐圈人士。   于是,某不知名十八线无良媒体误打误撞蹲到了这条爆炸新闻,以为她是什么三十八线小花,一杆子捅到了网上。   她和傅斯珩的恋情曝光。   “……”捏着白皮书页边缘,安歌视线又落到了一旁想装透明人的魏舟身上。   这踏马是什么感人肺腑、惊天动地、三俗狗血的爱情故事???   能写出这种东西的真是个神人。   还缺爱?   他勾勾手指头、随手递张卡,立马有人能让他感受到如母亲般的关怀与呵护。   还缺爱,缺心眼差不多。   “啪”的一下合上白皮书,安歌已经重新调整好了面部表情,像是藏了把小钩子的眼睛弯起,拉长的眼尾挑开:“这感人肺腑的爱情故事是出自哪位大家之手?”   “魏助理亲自操刀的?”   声音听不出丝毫异样。   被点到名的魏舟上前一步:“安小姐客气了。这剧本是请晋江文学城的大神作者花了三天三夜时间赶工出来的。这位作者以写甜文著名,文风幽默风趣中又带着点深度,目前不少影视方都想与她合作……”   魏舟还在说。   安歌又看向傅斯珩,发现这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置身事外,仿佛这缺爱又疯狂花式108式追妻的男主角不是他。   安歌当下不乐意了。   大拇指和食指捏着那白皮书掂了掂,安歌唔了一声:“你缺爱?”   正在滔滔不绝的魏舟停了下来,飞速扭头看了眼自家老板,随后立正稍息站好。   周遭一时安静下来。   傅斯珩眼皮子撩了下,没接安歌的挑衅。   这剧本怎么写,他没兴趣知道。   思及目的,傅斯珩不打算再浪费时间,直切重点:“和我结婚。”   安歌掂白皮书的手一顿。   这又是什么三俗狗血的剧本?   神经病啊。   就在安歌气得要将白皮书往傅斯珩那张脸上拍的时候,傅斯珩又接了句:“安小姐,意下如何。”   “安小姐意下不如何。”   谁要跟你结婚啊?谁结婚谁是狗。   大不了被老安头训脱层皮,以后在家低调点,再收获一筐黑粉呗。   想到那些黑粉,安歌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个快要烧开的茶水壶,那壶盖子已经快要顶不住里面的热气了,下一秒就要往外喷了。   喷了,第一个要烫的就是傅斯珩。   傅斯珩倒也没什么意外,连表情都没变:“这件事,的确是我的疏忽,给安小姐造成了麻烦。”   “安小姐意下不如何,我也不做强人所难之事。听闻安老先生对爱女要求颇为严格,家门规矩甚重,发生这样的事,理所应到由我解决。日后,安小姐可找个合适的时间,对安老先生说你我之间相处后性格不合,已经分手。我想安老先生会理解的。”   安歌一愣。   闹哪出?   按傅斯珩说的,这件事的确可以这样解决。男女朋友正常交往后因性格不合而分手,再正常不过,她的名声也可以保住。   但是……这话怎么听着她像个渣女?活生生抛弃了傅斯珩一样?没了利用价值再一脚踹开?   她多渣啊。   眼前这狗男人多可怜啊。   魏舟听了都觉得他们老板太有男人担当了。   男人,就该这样,具有绅士风度!   快要被热水蒸气顶开的茶水壶盖儿被人揭开,“呼啦”一下,一盆满满的冰块倒进了茶水壶里,沸腾的水迅速降下温度,壶盖重新被人盖上。   热水混着冰块,咕嘟咕嘟地煮着。   那点儿热气再也顶不出来。   只能硬生生憋着、闷着。   安歌现在就是这个感觉。   被傅斯珩摆了一道,怎么说也不是。   好人都让他当了,他出钱又出力,忙前又忙后地解决问题,安抚她的家人连日后分手都让她先提,他做被抛弃的那方,让她一个人独自美丽。   多懂事哦。   她应该谢谢他,对他感恩戴德。   憋了一会,安歌捏着白皮书,吁出了口气:“我能知道傅先生为什么一定要选择结婚这种方式吗?”   “家庭原因。”傅斯珩回答得相当言简意赅,约等于没有回答。   安歌自我理解了一下,自动带入了她们家那个对待感情问题极其双标的老安头。   曾几何时,老安头不止一次教育过她,女孩子一定要自爱,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谈个恋爱拉拉小手亲亲小嘴可以,拉灯的事不可以做。   但在他的书中,那就又是一个样儿了。   “不方便用正常交往后性格不合分手这种理由吗?”   “不方便。安小姐意然下不如何,具体原因不便告知。”   一旁当了许久隐形人的魏舟适时地插话:“安小姐可以再考虑一下,只是领个证而已。况且这本身就是一件双赢的事,安小姐可以拿更好的资源,安老先生那边也有个更完美的交代。日后安小姐有需要,如遇良人,同样可以再离……”   魏舟还在一个一个地列这婚的好处,条件说的天花乱坠,简直是天上有地下无。   日光烈了点。   安歌单手支在脸颊边,看着宛如高岭之花般的傅斯珩,一时起了调戏的心思:“你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继“你缺爱?”之后的第二句雷言,惊得魏舟再次成功地闭上了嘴巴。   湖边小风阵阵,不燥不热。   日光正好。   安歌像只透着狡黠的小狐狸,她伸出了软绵绵的小爪子试探了下。   一片诡异的安静中,安歌听见一声似嗤笑的声音。   很短。   不到一秒。   那个高高在上没有半点儿人情冷暖的男人终于有了点生气,不再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他的看向安歌的眼睛里带着玩味。   他说:“那我可能得带八十层滤镜看你。” 第6章   男人的声音凉凉的,带着点磁性。   不大。   周遭的空气似乎停止了流通,气氛有些僵硬。   湖边一丝丝的风都没有了。   “那我可能得带八十层滤镜看你。”   “那我可能得带八十层滤镜看你。”   “那我可能得带八十层滤镜看你。”   ……   安歌脑子里仿佛放了个立体环绕的大音响,在不停地滴滴叭叭、循环播放这句话。   她觉得傅斯珩就是有这个本事,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不用做,只消往那里一坐,眼皮子掀掀,她的火气就可以蹭蹭往上冒。   压都压不住。   魏舟恨不得拿了桌上的那本感人肺腑的感情故事夺门而出,但碍于傅斯珩是给自己发工资的老板只能生生忍下来。   修罗场面前,钱可以使人低头。   比起傅斯珩用来“赞美”下属们做并购案时常用的那句话,这句“那我可能得带八十层滤镜看你。”着实算得上温柔了。   重新对上傅斯珩的眼睛,安歌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下自己的呼吸,告诉自己不气不气,气死不值得。   “和我结婚那可真是太委屈傅先生了。”说这话时,安歌恢复了平时走高定秀时的冷艳,冷艳中又透着股不屑。   一旁的魏舟满脑子都是完了,这下都不用考虑了,直接可以给他们老板宣判凉凉了。   “那倒不尽然。”傅斯珩懒懒地抬了抬下巴,视线落在安歌那张脸上,“安小姐看着还是很让人赏心悦目的。”   魏舟:“……”   安歌反应极快,听出了这话的弦外之音。   闭上嘴巴,不说话,她可以是道靓丽的风景线。   “彼此彼此,傅先生不开口,看着也让人赏心悦目。”   魏舟在心底补了句:说的好!说的妙!说得呱呱叫!   见安歌起身要走,作为傅斯珩生活助理、负责操办日常大小事的魏舟急忙道:“安小姐,请安小姐务必再考虑考虑!”   “安小姐可以留个联系方式吗?有问题我们还可以再沟通沟通。”   安歌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安小姐,我是你的会员粉丝,你出道的第一场秀我就看了,我还有你的杂志专访……”魏舟换了个路线,改走迷妹线,道:“我可以拥有一个好友位吗?”   安歌停下了脚步。   脚下高跟鞋的防水台前端微微向下、朝着地面轻抵了会,安歌站着想了会,转身,重新走到傅斯珩前面。   两人对视了一眼。   “回家吃饭。”安歌说完,抿了下唇瓣,小小的脑袋昂起,看起来颇为傲娇。   几个字说完,安歌浑身不适,奇奇怪怪的感觉蹿遍四肢百骸。   仿佛她和傅斯珩真的只是个吵了架、闹别扭的小情侣。   现在要回去应付父母,她得撒个娇求一求他。   傅斯珩晒了会太阳,现在整个人有些懒洋洋的。黑色的衬衫贴在身上,禁欲又冷淡。   他站起身。   阳光被遮住大半。   立在傅斯珩身旁的安歌看上去意外地有些娇小。   两人并肩往外走着,完全遗忘了刚才说了一大通也不知是真话还是假话的魏舟。   路过魏舟身边时,傅斯珩留下了句:“你可以回去了。”   魏舟:“好的。”   用完了就扔。   老板开心就好。   吃了一顿“其乐融融”的饭,安歌被南娴和老安头推着出门去送傅斯珩。老两口朝安歌眨了眨眼,说了句:“路上注意安全。”   一转脸,“啪”的一声,大门被合上了,合得严严实实。   安歌手里拿着支签字笔,连一张纸都没来得及找到就被推出了家门,她的脚上还踩着刚才在室内穿的拖鞋。   复古式的纯手工编织的人字拖。   薄薄的一层底。   正午,正是太阳光最盛的时候,院子外面的瓷砖被烤晒了许久,热度贴着小腿肌肤往上窜。   陪傅斯珩走在路边,安歌为了保持自己赏心悦目的一面,一句话也没说。   傅斯珩走在里面靠树荫的地方,安歌走在外面,两人之间离了快近乎一米远的距离,她小半个身子接受着日光的洗礼。   在晒和不晒之间纠结了会,安歌选择了后者。   反正傅斯珩看她都要带八十层滤镜来看,她也不介意他以后要多带层滤镜来看她。   抬脚,踩着人字拖,安歌往傅斯珩身边靠了靠。   傅斯珩身边很凉快。   浓密的树荫将两人遮盖住,细碎的阳光透过叶与叶之间的缝隙落进来,在地面投出一个又一个的光晕。   踩着这些光晕,安歌脚步轻快了不少,走起了小跳。发尾随着她的动作,踩着点一晃一晃的。   少女的甜香漾开。   离魏舟停车的地方越来越近,安歌想起还有那么个不知真假的小粉丝,打算宠粉一下。   “有纸吗?”   傅斯珩跟着停下脚步,侧目看了眼身旁的女人。   她双手背在身后,弯腰往他身前靠了靠。一字肩往下滑了稍许,深深的平直清晰的锁骨下,是漂亮的曲线。   弧度饱满。   白。   软。   傅斯珩喉间微痒,移开目光,重新落在安歌脸上。   “留个联系方式。”女人认真地说道。   “没有。”   “哦——”安歌挺翘的小鼻梁皱了皱。   这就有点儿难办了。   她出门没带手机,没办法和魏舟扫一扫。   小动作看着很柔软。   傅斯珩一直插在西裤口袋中的手动了动,从里面抽了块干净的口袋巾出来:“写上面。”   黑白花纹的口袋巾。   丝质的。   样式很普通,看上去十分低调。   如果忽视这块手帕的牌子的话,确实是哪哪都挺低调的。   安歌接过,左手捧着口袋巾,右手拿着笔,偏过头,牙齿咬在笔帽上,揭开了笔帽。怕签字笔写上面看不清,安歌先画了条波浪线试试。   还成。   挑拣着口袋巾上白色的地方,安歌写上了自己的微信号。   她写字的时候,傅斯珩垂眼看着。   她咬着笔帽,纤长的眼睫毛低垂着。   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安歌笔尖顿了顿,又非常潇洒而又一气呵成地下了自己的签名。   安歌gugu。   比起那挤在白色边缘的微信号的小一号字体,签名大了不止一个字号,自带加粗效果。   还挺皮。   这让他想起了被老爷子圈养在园子里的白色鹦鹉。那鹦鹉遇到生人,歪着小脑袋,立在杆子上一边瞧着那人一边伸出小jiojio往生人边缘试探着,一边试探一边耀武扬威地叫唤着。   写完。   安歌整体看了下,还算满意,咬着笔帽,将笔帽盖上,把那价值四位数快五位数的小小的口袋巾折了又折,递给了傅斯珩。   “给你助理的。”安歌将手重新背到身后,“辛苦傅先生送一下了。”   “谢谢啊。”   傅斯珩一手拿着写着安歌联系方式和签名的纸巾,一手插在西裤口袋中,望着安歌的背影缓缓地眯了眯眼,轻嗤了声。   在不远处降下车窗、观望许久的魏舟见安歌走了,这才将车开到傅斯珩身边。   “傅总。”   傅斯珩瞥了眼指尖的口袋巾,从降下的车窗边将口袋巾抛了进去:“给你的。”   “啊?”魏舟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不是她粉丝吗?”   “算……是吧。”魏舟底气不足,总觉得车里开的空调温度太低了,不然怎么凉飕飕的。   “上面有她的微信号和签名。”   魏舟低头一看,还真是。   老板价值四位数快五位数的口袋巾上写了个龙飞凤舞的签名。   大气。   “傅总,这口袋巾是送我了吗?”   “送你了。”   魏舟一时开心,忽略了车后座脸色越来越冷的男人:“我回去就加安小姐的微信,再和她好好沟通沟通。”   “傅总放心,这写着安娘娘签名的口袋巾我回去就定做个玻璃框,给它裱起来挂在卧室!”   “口袋巾送你,从你这个月工资里扣。”傅斯珩慢条斯理地说道。   魏舟:“……”   他是不是又哪里说错话了?   傍晚。   五点多,太阳半落半不落地挂在天边,云彩被烧出漂亮的颜色。   安歌一觉睡醒,抱着被子,坐起身放空了会。   没工作,不用拍平面走秀,舒舒服服像只咸鱼一样瘫着的日子真好。   摸到手机,解锁,安歌点开微信,看了会消息。   秦湘:【宝贝,晚上记得转下艾格发的秀场照哈。】   安歌:【好。】   三人小群今天倒是出奇的安静,没什么新消息。倒是有个好友申请,备注是魏舟,安歌点开,同意了好友申请。   一朵荷花配上心平气和四个字的头像上很快冒了个红点点。   魏舟:【安小姐,晚上好啊。】   魏舟:【谢谢安小姐的签名哈哈,我已经从网上定了个玻璃相框了,打算等到了给它裱起来。】   裱起来?   安歌一时有些受宠若惊。思来想去,回了四个字。   安歌:【感谢喜欢。】   不等她想好,魏舟的消息又进来了。   魏舟:【不知道我们老板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他先说把口袋巾送我,然后又说要从我工资里扣。早知道这样,我可以自带白纸给安小姐签名。】   魏舟:【我们老板只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这样挑刺,平时别说一块口袋巾,五位数六位数的东西也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地送人。】   安歌回了个摸摸头的表情包,心想你们傅总什么时候都挺会挑刺儿的。   想了下,如果不是因为她没带纸也不至于要用傅斯珩的口袋巾,最后也不会让魏舟扣工资,大不了她把这口袋巾买下来。   反正她有钱。   低着头,安歌抱着小被子蜷缩在床头打字。   安歌:【你们傅总微信号多少?】   安歌:【支付宝也行。】 第7章   天色完全暗淡了下来。   临江的大平层,地理位置极好,夜晚依稀可见江面上漂泊的舟火。   窗外各式灯火连成一片,缀落在漆黑的夜幕之下。   傅斯珩洗完澡出来,只简单地披了件黑色的浴袍,身上挂着的水珠肆意流淌。他拿过中控遥控器,降下窗帘。   夜色掩于帘后,余了一室冷清。   指尖勾着浴袍带子,系上,傅斯珩略偏过头,嗅了下锁骨以下的位置。   因为偏头的动作,缀在发尾的水珠顺势滚下,顺着深陷精致的锁骨滑下,滚过大片敞开的领口,贴着胸膛没入浴袍深处。   人鱼线深深的一道,挂着水珠。   大概是被热气蒸腾过,被安歌喷了一脸奶茶后残留下来的淡奶香混着斯里兰卡红茶的香味不降反升。   幽幽淡淡的。   掺和着少女若有似无的甜香。   扯过一旁的干毛巾,傅斯珩有些嫌弃。   腻味。   顶着干毛巾擦了会头发,放在桌边的手机嗡了声。   半靠在桌边,傅斯珩摸过手机,解锁,头顶的干毛巾顺势滑了下来,挂在了脖颈上。   私人号,不谈工作。   除了某个不识抬举的人。   因为处心积虑想追回老婆,总借着工作的由头来找他。明面上是谈最近市场的大方面走向,实则是借市场问怎么哄老婆。   好比眼下。   苏衍:【你说的我考虑了一下,A股一直在跌原因是多方面的。换做是你,你怎么将利润最大化?】   傅斯珩;【A股好比苏安的脾气,说晴就晴,说雨就雨。她跟你离婚原因也是多方面的,你不谈原因还想盈利,空手套白狼,有这么好的事?】   发完这段消息,原以为那边会消停一会,哪知下一秒跳出来一条消息。   苏衍:【你这种三步上垒的人还好意思说别人空手套白狼?】   傅斯珩:【那金融小报的写手还知道写那是我女人,苏安到现在都是透明人。】   苏衍没了声。   傅斯珩切了出去,新的好友申请跳了出来。   昵称:Gugu。   头像是只摊开四肢的肥猫。看样子像美短,由于吨位太重,摊开四肢时那小肚皮像块圆溜溜的瓜皮。   没有任何附加消息。   傅斯珩都不用猜,这肯定是那个喷他一脸奶茶还问他是不是缺爱的女人。   摁灭了锁频,傅斯珩选择当没看到。   既然她意下不如何,那他也没时间陪她闲聊。   另一边,老安家餐桌上的氛围延续了中午的“其乐融融”。   老安头今天一整天都是笑眯眯的,甚至对由于吨位太重而被迫减肥的喵弟都宽容了不少,喂喵弟吃了顿没掺水的罐头。   “吃吧吃吧,明个儿咱们再好好减肥,今个儿咱家好好庆祝了一下。”   低头瞅了眼一直窝在脚边,安静舔罐头的喵弟,安歌忍不住开口:“爸,你喂太多了,你看它简直是只披着猫皮的猪,一点也没有小猫咪的亚子。”   “没有就没有,又不是什么大事!”   “它这吨位,全赖你和妈惯的。”   “我乐意。有些人想我惯她,我还不惯呢。”安之儒继续补刀,“你要惯,得找小傅惯着你。”   有些人之一的安歌:“……”   傅斯珩那人能惯人?   反过来还差不多,惯得他一身臭脾气。   “吃吧吃吧,吃肉一直爽,一直吃一直爽,事后减肥火葬场。”安歌半蹲了下来,捋了把喵弟圆滚滚的身子。   回应安歌的是喵弟的一个甩尾。   等喵弟吃完了罐头,安歌一把抱起喵弟,胳膊穿过喵弟的两只前爪,空着的手拍了拍喵弟一个巴掌覆盖不了的肚皮:“皮皮猪,我们走。”   架着喵弟上了楼,安歌推开卧室门,把吃饱喝足的喵弟放到了床上。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滴滴作响。   安歌一边摸手机,一边将手伸进喵弟的肚皮子底下按摩它的小肚子。   点开微信页面,安歌先看了看有没有新的好友。   干干净净。   无事发生。   傅斯珩还没有同意添加她为好友。   她和魏舟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那句“微信吧,支付宝只有冷冰冰的交易,只有微信才能凸显人与人之间美好的感情,记录下真挚的问候,将消息以最快的方式传达给对方,让对方感受到满满的爱意。”   快个屁:)   一点儿也不真挚。   她怀疑魏舟收了马云爸爸的推广费。   秦湘的消息一条接一条的进来。   秦湘:【娘娘,艾格官方发微博了,咱们要开门营业了了啊。你记得上去转发一下。】   秦湘:【我帮你提前看了下评论,好的很,都是夸你的。】   秦湘:【我发几张截图给你,你康康。】   消息时间显示半个小时前。   最新的一条。   秦湘:【崽啊,你在吗?在的话吱一声啊!】   安歌:【吱——】   秦湘:【……】   秦湘:【你可总算是出现了!这都过半个多小时了,第一组的女模都转发了,连乔瑶都转了,就你一个!】   秦湘:【就你一个,官方微博,敢用意念转发!!!】   安歌:【。】   秦湘:【?】   安歌:【我马上转发!】   点进微博,等开屏广告的间隙,安歌又切回了和秦湘的聊天页面,打字。   安歌:【这届黑粉不行啊,业务能力太差,这么重要的微博竟然不挤个前排科普我的光荣事迹。】   收到安歌消息的时候,秦湘正贴着面膜在剪指甲,乍一看到安歌消息,指甲钳差点往肉上剪。   这可能就是超模吧。   圈里的泥石流。   她们公司上一个泥石流叫林思晗,如今稳坐四小花旦之首,三金影后,红得发紫,背后还有沈亦白撑腰。   可人家那是实打实的真后台硬,有大佬宠着。   这位您有事吗?   您和大佬没有半毛钱关系,大佬根本不认识您,因为那破事,还被骂上了热搜。   现在倒是半点儿不着急,还有空指导黑粉工作?   闲的。   工作太少。   秦湘下了定论。   关注了艾格官博,安歌转发时顺手加了个粉色兔子头表情,附了句“Uomo的设计一如既往地赞”,完成了今日份的营业额。   转发完微博,她为数不多的粉丝问讯纷纷夸起了彩虹屁。   【真人芭比是你吗!好粉啊,娘娘从来没这么嫩过。】   【我要是有钱多好,我想买这件!快,给我买!】   【楼上说的你买得起一样,不如学学我,梦里什么都有,我不但能买,我还能买两件,一件穿着一件挂着。】   【这个T台,我服了!你们看视频了吗,我们小娘娘走的超稳,还是小跳,我爱了!】   【看了哈哈哈,这个大开太美了,老娘不但踏过星辰,还踏过光。一路看下来,还是小娘娘最稳,后面还有模特掉水里了。】   【后排悄咪咪叭一句,官方微博下面点赞数最高的那个乔瑶,台布也挺好看的。】   安歌挑着回了几个,点进了艾格的官方微博。   微博发了快一个小时,模特圈的热度和关注度比不上娱乐圈,点赞数自然也比不上明星微博。   但评论却出奇的多。   点开看了几眼,安歌了然。   难怪评论这么多,秦湘发给她的截图上的评论全被压了下去,而骂她评论却后来居上,被赞到了前排。   与之形成对比的便是和乔瑶有关的评论。   【请问这位安娘娘您是国外混不下去,打算回国捡漏当“国模之光”吗?】   【点击就看安歌与她金主傅家二少不得不说的私密二三事。】   【狗头保命,请问这位出道就给D牌、V家走秀的安娘娘是怎么看上咱本土的小破品牌的?】   【都让让我来答,这题我会,有钱能使鬼推磨。】   【笑死,国模之光?请问她配吗?她配几把。再轮也轮不到她当国模之光吧,乔姐还没说话呢。】   随便扫了几眼,安歌祭出了自己的“三指神功”,手指头扒拉了下,截了几张图发给了秦湘。   安歌:【这个才正常。黑粉虽迟,但不会不到。】   秦湘揭掉面膜,看到安歌发过来的截图,明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些人根本不是为了关注高定成衣秀或者是模特本身,倒像是单纯地为了骂安歌而骂安歌。   明明官方微博发达不到半小时的时候,评论区还是一片祥和,怎么一转眼就反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水军控评。   迅速点赞上前排,败坏路人缘。   平心而论,不看视频,光看这些精选出来的抓拍照片,模特都挺好看的,肯定有路人会被照片吸引,点进来一看评论,原本对安歌没什么印象的,都要留下点印象。   当然那印象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什么国外混不下去了,回国捡漏当国模之光的。   秦湘不是第一天当经纪人,她和唐如同期,都是时代的金牌经纪人,这点儿不上台面的小手段在娱乐圈里太过常见。   但她带的安歌又不是混娱乐圈的,怎么会有这待遇?   斟酌了会,秦湘发了条消息过去。   秦湘:【你回国得罪什么人了吗?】   秦湘就差没直接问安歌,你是有什么仇人吗?天天追着你骂?能把你骂得C位出道。   揉着喵弟肚皮上软毛的手一顿,安歌:“……”   她回国第一天就“睡”了傅斯珩。   还撂了个狠话。   当天下午,没有一点点防备,她直接被送上了热搜,C为出殡,   然后被老安头训了个狗血淋头,哪里还有空去得罪人?   解释又解释不清的事,谁信她和傅斯珩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什么事都没发生,大家各自安好地睡了一夜?   想了想,安歌回了消息。   安歌:【你觉得傅斯珩算吗?】   秦湘:【。】   秦湘:【农夫山泉有点甜,你cue傅总没给钱。】   言下之意,你谁啊?   人家有空理你吗?   安歌:【那不就行了。】 第8章   退了微博,安歌从床角拖了个四角带流苏的抱枕,将一直窝在她枕头上的喵弟抱了上去。   喵弟吨位太重,抱枕竟一时有些兜不住它圆滚滚的身子。   “弟弟,你这么胖,以后是找不到媳妇的。”   喵弟呼噜了一声,递了个颇为和善的眼神。   安歌被逗笑了,顺了顺喵弟的小脑瓜子:“忘记了,我们弟弟被绝育了。”   喵弟气呼呼地背过了身子。   手机又响了。   秦湘:【要公关吗?周总交代过,除了日常工作,公关反黑的事你有权决定。】   秦湘:【不是我吹,我们时代的业务真是一顶一的好,只要娘娘您一声话,微博上寸草不生。】   安歌:【……】   混黑的?   秦湘:【???】   安歌:【我又不混娱乐圈,我走我的秀,管她们干嘛。】   安歌:【难得放个假,好好休息啊乖。让他们独自起舞,一个人美丽。】   安歌:【哦,对了。】   安歌:【三个月内给你拿下国模之光。】   秦湘的眼角狠狠地跳了跳。   这是何等的泥石流!   她通稿都准备好了!结果……人来了句让黑子翩翩起舞、独自美丽。   还想带着这么多黑粉,拿下国模之光?   一看就是没经受过社会主义的毒打。   嗓子眼好像堵了团棉花,秦湘噎了半晌,那口气也没能顺下去。   随手回了两个字“行叭”后,秦湘又去联系公关部,通知大家没事儿,人正主根本不在意,你们早点儿回家各找各妈吧。   假期不长不短,不到五天。   不用赶通告,不用试镜,不用彩排,安歌原本想当一条安详的咸鱼,哪知道第二天被许文馨拉着逛遍了各大奢侈品牌的门店。   透过橱窗,看着那些包包鞋子,咸鱼的内心毫无波动,也不想笑,只想找个铺满抱枕的懒人椅瘫着。   黎昼有约拍,抽不开身,许文馨像个进村扫荡的“蝗虫”,所过之处,无一不是买买买。   一天下来,粗粗估计至少刷了百来万。   回了家,早早地洗漱完,入睡前安歌又看了一眼,依旧没有任何新的好友。   好的很。   这下安歌完全有理由相信,傅斯珩不是没看到,而是根本不想理她。   上一秒还在问她我们结婚吧安小姐意下如何的人,在下一秒已经学会了无声地拒绝添加好友。   农夫山泉有点甜,她cue傅总想给钱。   可惜傅总不差钱。   隔天一早,安歌被手机铃声吵醒。   握着手机,安歌睡眼朦胧地触了下绿色的接听键,身子往被子里缩了又缩,头埋进了被子里。   不等她开口,许文馨噼里啪啦和放鞭炮似的问了一大通问题。   “咕咕崽,醒了吗?吃过了吗?明后天儿有事吗?我们去港市逛逛怎么样?昨天V家那款金属片手袋断货了,负责人联系我说有港式有货,我们去康康吧!康吗!康吧!”   一连串的问题,让困得不知今夕是何夕的安歌不知道到底要先回答哪一个。   静了会,安歌做咸鱼状,仰躺在床上:“您好,您拨打的咸鱼用户因昨天使用过度,需返厂保养,暂时不在服务区内,由喵弟接听本次电话。”   “请在喵的一声后留言。”   “喵——”   许文馨留言:“你妈的。”   “乖,好孩子不可以说脏话。”   许文馨不死心:“真不去?”   “真不去。”顿了顿,安歌补充了句:“得和某人培养培养感情,聊聊天,谈谈情,说说爱。”   “谁啊?”许文馨吓了一跳。   “傅斯珩啊。”   “……”许文馨气得想撂电话,“我信你的嘴,骗人的鬼。”   “真的。”   “哦。再见。”   “祝你在梦中和傅斯珩谈的愉快。”   挂了电话,安歌拖过一旁无辜被cue到的喵弟,揉了揉,思考到底怎么才能在傅斯珩那里把场子找回来。   她这人有个坏毛病,从小就不是太听话。   说好听点,叫离经叛道。   咸鱼的身子,造作的心。   好比别人说她做不成国模之光,她偏要做。   傅斯珩不加她好友,她偏要让他有一天心甘情愿地加她好友,然后她干净利落地甩个转账过去,把钱狠狠地砸在他脸上。   想想就爽。   咬着牙刷,安歌余光扫到镜面,抬手悄悄将嘴角往下拉了稍许。   还没成功,不能笑。   镜子中的女人,未施粉黛,看着不具任何攻击性。秋水瞳、长睫毛似鸭羽、蜜桃唇,怎么看怎么柔软。   整个人像只蘸了水的蜜桃,香甜又可口,让人忍不住咬一口。   “魔镜魔镜告诉我,谁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吐掉漱口水,安歌将滑到身前的长发撩到身后,对着镜子给自己比了个wink。   “是她,就是她,那个踏星辰而来的安咕咕。”   “我敲爱她的!”   自己表白完自己,安歌打算先去找魏舟探探口风。   魏舟一心想把自己老板嫁出去,回消息的速度很快。   魏舟:【我们老板忙不忙?做我们这行的,肯定都忙啊。不过凡事都有例外,换个对象就不一样了。】   安歌:【比如?】   魏舟:【比如安小姐您啊,对象换成您,我们老板还是很乐意的。】   魏舟:【你看,我们老板为你都可以抽出一天的时间专门拜访安老先生,这是多么感人肺腑的故事。Amazing~】   Amazing。   傅斯珩都没加她。   安歌心想。   安歌:【你们老板平时看微信吗?】   魏舟:【看啊。私人号肯定看,工作号基本不看,基本都是顾特助在负责。】   安歌:【行。谢谢魏助。】   鼓着腮帮子,戳了戳手机屏幕,安歌觉得傅斯珩这人特别难搞。   他到底是单纯不想加她,还是就什么人都不加?   要不换个小号试试?   伸出jio在兴风作浪的边缘试探的安歌立马摸到自己工作时用的手机,重新申请了一个微信。   空白头像。   在输昵称的时候,安歌犹豫了会,小心翼翼地敲下了四个字:暗夜女王。   顶着这个非主流又土到不行的昵称,安歌翻了好一会相册,愣是没找到一张和这个名字相搭配的头像。   都怪她过分美丽。   连照片都是那么的高端、大气、上档次。   嗯。   一定是这样。   没找到合适的照片,安歌只能给黎昼弹了个语音电话。   “崽?想我了吗!”黎昼不忙,正开着电脑整理相册。   “想。”   “你对你的粥粥也太敷衍了吧!”   “说正事。”   安歌从懒人沙发里爬起身,顺势滑到地板上。一只胳膊挂在沙发上,整个身子半趴在沙发边,语气颇为严肃。   “什么事?”黎昼跟着一紧张,不自觉坐直了身子。   “我平时秀场后台的照片你有存吗?”   “废话吗这不是。我当然有存啊。”   安歌巴黎时装周首秀,当时已经在摄影界小有名气的黎昼正巧被前辈引荐,签了那家秀场后台的独家拍摄权。   由于年纪相仿,又都是中国人,黎昼难免多看了几眼安歌,镜头也给的多。而安歌的台布确实好看,虽然那时候她的台布还不是特别成熟,但个人风格非常明显,是黎昼喜欢的那种调调,一来二去之下,两人成了朋友。   “照片我都存着呢,舍不得删哈哈哈。你要哪张?”   “去年D牌春夏高定那场你还记得吗?我当时穿的露肩的黑色燕尾裙,有鸟毛那个。”安歌回想了下,“我记得我当时还一手撑着后台柱子,半靠着柱身,拎着裙摆让你拍照。那张造作的摆拍还在吗?”   “你当时还抬了条腿特意配合了我一下哈哈哈!”   “修一下,发给我,爱你!”   “行嘞。”黎昼用肩膀夹着手机,将照片导入了PS。   “你记得把我的头给截了。”   黎昼:“……”   “渲染下气氛,要那种暗夜将至、夜色撩人、朦胧美感中带点儿小欲的那种。不用搞太精细,随便拉下曲线就行。”   黎昼艰难开口:“随便拉下曲线……”   裁剪完照片上安歌的头,黎昼开始准备渲染调色:“要加什么字吗?字体字号有什么要求?给你P个高大上的海报?”   “那高高扬起的脖颈,深深的沟壑,隐在浓墨之下,引人无限遐思,脖子以上全靠想象。当代意识流海报。”黎昼越说越有灵感。   安歌想象了一下,一口回绝:“那不用,你用那种街边发的小广告上印的彩虹字体就成。”   “还有对了,上面的字你就加:寂寞的夜,伤心的人,陪你渡过漫漫长夜。”   黎昼满脑子问号:“我怀疑你在耍我,且我有证据。”   这是什么乡村非主流审美?   彩虹字体,寂寞的夜,伤心的人。   堪比酒店塞的小卡片。   哦不,酒店塞的按摩小卡片都比这个高级。   “你别说这图是我P的。”黎昼很想关了ps撒手不干了,“掉价。”   收到图,安歌飞快地换了头像,特意等到晚上十点多那会,复制了傅斯珩的微信号,搜索后点了添加。   附加消息:帅哥,谈情吗?长夜漫漫,点我看片。 第9章   发送成功。   安歌舔了舔唇,盘腿坐在床边,单手撑在小腿肚子上,半个身子微微往前倾斜,勾着身子去看窝在床边地毯上的喵弟。   喵弟吃饱喝足,正处于放空状态。   伸了只腿下去,安歌一只脚虚虚地踩在喵弟圆滚滚的身子上,带着它晃了晃:“弟弟,给你拍个片儿?”   “亿万大制作,投资人傅斯珩,导演安歌,赞助黎昼,出境喵弟。”   “等投资人爸爸的赞助经费一到,咱们就开拍,拍拍你那满身的小肉膘……”   喵弟满脸写着不开心。   IGD资本。   会议室如死一般寂静。   顾言蹊不在,临时负责组织会议的魏舟更是大气不敢喘一下。   继上季度IGD资本宣布正式完成对云涧酒店的私有化收购,打算向高端品牌酒店发展,逐步转型为全球化综合型酒店集团,项目组的发展计划报告便连连被打回。   算今天,已经被驳回整整8次了。   坐在首位上的傅斯珩,眉眼间透着股心不在焉,眼皮子耷拉着。偏偏这幅样子,是手下人最害怕的。   会议桌上的手机嗡了一声。   傅斯珩掀了掀眼皮,拿过了手机:“报告重写。再看不出创意亮点,下周可以去云涧报告了,从基层做起。”   滑开锁屏,跳出条新的好友添加提示。   扫了眼附加消息,傅斯珩点拒绝的手一顿,指尖移到那人头像上。   点开,放大。   高清像素,连颗小痣都是清楚的。   她身上的。   “傅总,傅周深预计明天到S市。”   傅斯珩扯了下唇角,低头打字:“明天的会延后,下午和晚上的行程空出来。”   “下午也空?”魏舟不解。   “嗯。”打完字,傅斯珩指尖在桌上轻叩了下,“去谈情。”   魏舟:“???”   微信提示音响起。   安歌迫不及待地划开了锁屏。   映入眼帘的是:“H拒绝添加你为好友”。   附加信息:不网恋,只面谈。   换你大号过来。   安歌第一反应是这人回微信消息竟然这么快!   第二反应是傅斯珩这人在耍她,且她有证据。大号婉拒,小号直拒。   第三反应才是她暴露了?为什么傅斯生会知道这号是她?这图片都P成这鬼样了,整个一土味非主流他竟然还能看出来是她?   我靠。   有点丢人。   太瘠薄丢人了叭。   做坏事被人当场抓获。   她只想去撩一下,这还没撩呢直接开车开沟里去了。   重新登陆大号微信,安歌盯着手机屏幕,一直盯到屏幕光暗下去,脑子都是懵的,并且心跳越来越快。   一下又一下,咚咚咚的。   这是做坏事被人当场捉住又公开处刑时的羞耻。   丢了手机,安歌双手捂着脸,脸颊蹭着手掌心,往被子里面埋了又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傅斯珩会不会怀疑她审美?她平时不是这种人!   她绝对不是什么乡村非主流!更不是卖片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一晚,安歌愣是没睡着,一闭眼全是傅斯珩要和她面谈培养感情的画面。   三天假期一晃而过。   被傅斯珩一句话秒杀后,安歌再也没了撩闲的念头,老实窝在家里当咸鱼。   工作日,一早上了保姆车,秦湘开始报行程。   因为杂志封面的拍摄在下午,行程上并不赶。   安歌不太能理解起这么早的原因。   “咱们这么早起是为了呼吸新鲜空气?”   “带你去公司填个表,重新测一下身高体重,官网要公布你的基本信息,宣传部那边找我要过好几回了。”   “官宣,你懂吗!”   “然后那张表格呢,主要问你有无特长兴趣爱好,有无参影开拍意愿等等。”   “我们时代影视传媒投资的剧不在少数,爆剧一个接一个,流量小花当红影帝收视皇后,十个里面有七个是咱公司的。你呢就去里面打打酱油刷个存在感——”   “等等!”安歌表情微变,似乎是想起什么不好的回忆,“我不会演戏,我没有演技。我拍电视剧是对别人的侮辱。”   “行。”秦湘从善如流地改口,“那你会唱歌吗?稍微有点底子也行,最近大火的那档《全民歌手》你可以去混混。”   “……我会数星星还会数羊。”   秦湘耐着性子又问:“那你有什么特长吗?钢琴小提琴古筝古琴二胡唢呐管风琴?芭蕾舞古典舞爵士舞?”   “我的特长是吃和睡。”安歌开始胡扯,“还会表演无助、弱小又可怜。这是我毕生最高的演技。”   秦湘这下确定了,安歌是在跟她胡扯。   这个场面就是传说中的鸡同鸭讲。   秦湘微微笑了下:“都不会啊,那行啊,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剧本是要眼盲心瞎又不会讲话的女配的,你可以去试试,往那一站当个花瓶或者吉祥物,给我刷点存在感。”   “哦,我还想起来,有个角适合你。女版阿炳,不需要演技,影视城一个二胡拉一天,不会拉没关系,你可以假拉。”   安歌:“……”   她只想当个模特。   流量什么的和她无关。   下午,两点多。   正是日光最烈的时候,新视觉中国《View》杂志社里一片忙碌,每个摄影棚都是等待拍摄的模特。   安歌被负责人领着,乘电梯到顶楼的露天拍摄场地。   顶楼视野开阔,是片露天的游泳池,原本是供工作人员休憩所用,但在和摄影师敲定拍摄主题后被征为了拍摄场地,早早地清了场,除了与本次拍摄主题相关的工作人员,外人不得进入。   试衣间内。   秦湘屈指叩了叩试衣间的门,压低了嗓子了说:“摄影师老黄是《View》家御用的,业内出了名的吹毛求疵,脾气非常不好,能把影后给训哭。”   “你等会要是被训,也别往心里去,乖乖服个软认个错。”   “没事,我是专业的。”安歌换好衣服,半拉开门,探出头,“来看看,好看吗?”   秦湘:“……”   这个经纪人当的好累。   泥石流永远不和她在一个频道上。   《View》七月特刊的封面主题定了“艳鬼”。   魑魅魍魉,鬼中艳绝。   主题上便让人耳目一听,带着浓浓的中国风。   杂志社准备的衣服出自私人设计师之手,设计感十足。   同样是红裙,但这件红裙艳而不俗。   云母织锦手工纺出来的纱经过层层染色后,红似火。层层叠叠的纱幔,层次不齐,每一层的末端又隐隐透着暗金,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无肩带,仅靠侧边的暗扣固定在身上,露出平直的锁骨。   最吸引人的还是妆面。   化妆师在安歌左胸口上画了半枝蔷薇。朱红色的蔷薇盛开在瓷肌之上,艳到让人不敢直视。脂薄骨现,撩入心窝。   比满背刺青带来的视觉效果还要震撼。   场边工作的小姑娘看得面红耳赤。   超模身材太赞了。   秦湘也忍不住点赞。   不愧是大牌杂志。   第一天跟工作的助理小圆按捺不住激动的心,双手拼命掐着秦湘的肩膀,超级小声地嚷嚷:“啊啊啊啊,我是娘娘胸口的蔷薇!盘她!”   “好看死了。”   《View》杂志社所在的双子大楼另一侧,主编办公室。   “啧。”宋书绕过办公桌,走到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身边。   “我说你今天怎么到我这里来呢,原来不是风吹的。”宋书瞥了眼正对脚下的露天游泳池,“合着是遇到艳鬼了。”   “怎么,被魔着了?”宋书肩膀撞了下傅斯珩的肩膀,一脸的不可言说。   “我可是看了新闻的啊,前几天那个震惊整个金融圈的新闻,听闻傅总铁树开花,和顶级名模酒店共度春宵,临到中午才出门。”   “怎样,爽不爽?”   说是双子大楼,其实并不标准。左侧楼低,右侧楼高,那边拍摄场的情况透过玻璃看的清清楚楚。   艳鬼双手被红色轻纱细带束缚着,系在一旁的玻璃栏杆上,大半个身子泡在湛蓝的泳池里,层层叠得的红纱像牛奶一样漾开。   胸口那红色蔷薇蘸了水,水珠挂在雪白的肌肤上,映着日光,弧度呼之欲出。   那点红,像烙在心口的朱砂痣。   灼得人心口发烫。   红唇微分时的模样任君采撷。   傅斯珩收回目光,视线落在喋喋不休的宋书身上:“这是你拉投资的态度?”   “我这是给你辟谣的机会。你现在和我说,你们只是盖着棉被纯聊天,我会选择无条件相信你。”   “只要你钱到位。”   “不用。”傅斯珩又说,“我来谈感情的。”   宋书反应了好几秒,表情越发的惊悚。   “我不搞基。”   “投资免谈。”傅斯珩瞥了眼宋书,“还有,我对你对男人都没兴趣。”   “你——”   要点脸啊。   宋书在心里腹诽。   问你爽不爽,你还装上了?   在收到秘书发过来的消息后,宋书收敛了那抹轻佻,说:“你这是料事如神啊,傅周深真过来了。他找安歌做什么?”   “诶?”宋书见傅斯珩往外走,“这就走了?这么急干嘛?我们可以谈谈感情拉拉投资啊。”   “去接人。”傅斯珩连头都没回,“拉投资走正常程序,先提交一份书面报告。”   露天泳池。   “好!状态很好,保持住。”秦湘口中惯会吹毛求疵的老黄越拍越来越兴奋,随着安歌姿势的变化,他的镜头不停地跟着动。   “最后一组!快点啊。”   听到老黄的声音,小圆急忙接过道具组递过来的修剪好的蔷薇花枝。   咬过小圆递过来蔷薇花枝,安歌屏息,整个人沉入了水中。   红裙彻底被漾开。   黑色的发丝如海藻一般铺开。阳光折入水面,水下光晕如同被切割开来的水晶。   有细小的氧气泡泡争先恐后地往上翻涌。   隔着水面,水下的女人妖艳到只需一眼,就可以让人臣服,甘做她裙下臣。   “奈斯!”摄影师拍的浑然忘我。   好的模特,无需摄影师指导动作,只要进入拍摄状态,融入环境之中,身体自然而然会给出动作,情绪也会随之变化。   这一切都是无形之中的。   而安歌无疑是这方面的佼佼者。   拍摄结束,道了辛苦,安歌裹着浴巾,一边擦头发一边往休息室走。   秦湘留下谈收尾的工作,小圆则帮忙收拾东西。   推开休息室的门,安歌撩着头发抬起头,一道黑影倾压了下来。   视线里的光影被遮住。   她一扭头,鼻子差点贴上那人脖颈。   那人肤色冷白,脖颈修长。   安歌视线一垂,她看见离她极近的地方,那人深深凹陷下去的锁骨。透过衣领,隐隐可以见到淡青色的细小的血管。   熟悉的性冷淡的香。   禁欲,又A到让人血管爆炸。   他的声音自头顶传来:“暗夜女王?”   安歌:“……”   哦凑。   真面谈?   “来找你谈感情。” 第10章   傅斯珩声音淡而静,听着不像戏谑。   不掺任何情或者欲。   但就是这种调调,勾得人耳窝发痒。   轻纱不吸水,仅一会会功夫,脚边便聚了一滩水渍。   安歌左手还搭在半湿的毛巾上,水珠顺着发丝,不断地往下滚着。室内空调凉气渗出,   激得安歌抖了一下。   蓦得,挂在睫毛上的水珠滚了下来,安歌睫毛跟着颤了颤,她抬起眼,视线自傅斯珩的锁骨处慢慢往上,停在了他的脸上。   两人冷着脸时,面无表情的样子如出一辙。   骨子里的傲。   傅斯珩比安歌还要高。   两人贴得近,他看安歌得垂着眼。偏偏他垂眼看人时,给人的感觉像个高高在上的祖宗。   安歌压下那种被人当场抓获又公开处刑的羞耻感,反将回去:“你是穿了品如的衣服吗?”   “还是说你今天出门是扛了品如的衣柜?”   这么骚?   黑色衬衫小V领,大片精致的锁骨露出。左耳带了个不甚起眼但又存在感极强的黑钻耳钉。   这人竟然还有耳洞!   妥妥的是抢了品如的衣柜啊。   “品如是谁?”傅斯珩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人名,发现自己并不认识什么品如,“我印象中,费曼家并没有叫品如的设计师。”   “……”安歌呆了呆,重新审视了一番傅斯珩,随后没忍住笑出了声。   前几次见他,不论是意外还是什么,他几乎都是一身正装,扣子一丝不苟地扣到最上面,正经又禁欲。   今天像个纨绔,带着几分邪气。   “乖,你已经是个成熟的傅斯珩了,得学会自己百度。”   安歌说完,又在心里补充了一句:当然,你这种人在百度上搜是搜素出什么的,你应该学会用搜狗,搜狗浏览器适合你。   敛了笑,安歌微微歪了歪头,看着傅斯珩。   她头发还是湿的,身上披了件雪白的浴巾,层层叠叠的红纱裹着她曼妙的身子。秋水瞳水汪汪的,看人时十分纯良无公害。   “去换衣服。”   “我为什么要换衣服?”   “可以不换,你确定要穿着这件出去?”傅斯珩瞥了眼,视线在她胸口那朵血色蔷薇上略过。   安歌:“……”   看哪呢?   傅斯珩往后退了一步,安歌揪着浴巾擦着傅斯珩的身子进了休息室。   休息室里空调没关,温度打得低,湿透了的纱衣迅速变冷绞在身上。   “说吧,祖宗你来找我不会又是来和我谈结婚的吧?”安歌抬起食指抵在了鼻尖上揉了揉,克制住想打喷嚏的冲动。   傅斯珩拉开休息室门的手一顿:“等会你就知道了。”   “吱呀”一声,休息室门再次被合上。   “阿嚏。”安歌打了个喷嚏,摸到空调遥控器,将温度打高了点。   不谈结婚还能谈什么?聊聊新的爱情三部曲剧本?重新定义他和她之间的《初遇》、《再见》和《升华》?   拍个鬼片2.0?   抱着这样的想法,安歌换了衣服,吹干了头发。褪下缠在手腕上的黑色皮筋,安歌给自己随意地挽了个高马尾,打算去保姆车上等秦湘和小圆。   带上休息室的门,安歌一转身差点又撞上倚在休息室门边的傅斯珩。   他半靠着墙,后脑勺抵在墙边,头微微上仰,下颌崩紧,领口半敞。   看着像是在发呆。   慵懒中又带着种万事都无所谓的随意。   就差点根烟,现场表演一个“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殿,殿里有个祖宗,祖宗他点烟说起了从前”。   “腿长这么长,是准备去当车模吗?”   傅斯珩听到安歌声音,思绪从回忆中抽离,眼皮子一耷,看安歌的眼神凉飕飕的,瞳仁漆黑。   有那么一瞬间,安歌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被他看竖起来了。   他在看她,又不是在看她,透过她的眼神带着戾气。   只一瞬,傅斯珩又恢复平日里的矜冷。   “走吧。”   跟着傅斯珩进了电梯,看着不断下降的楼层数字,安歌开口:“你来找我,不会是真打算和我培养感情吧?”   “接绯闻对象下班,改走温情路线?等下约个饭,饭后再看个小电影……”   想到傅斯珩这种就差把不可一世写脸上的祖宗改走温情路线,为了结婚,三五不时和她约个饭对她嘘寒问暖,安歌再次被激得肩膀一抖。   这还不如他和她的爱情三部曲呢!   将安歌所有的小表情尽收眼底后,傅斯珩愈发的面无表情:“我没那么闲。”   地下负一层。   安歌跟着傅斯珩走出了电梯,闻言悄悄翻了个白眼:“那你找我干什么?”   “不知道我很忙吗?”安歌转头想往保姆车那里走,“下次找我记得提前预约。”   步子没岔开,手腕被人抓住了。   傅斯珩抓着安歌的手腕,将人扯了回来。他的力道算不上大,但安歌脚上踩了双高防水台的系带高跟,重心不稳,直接扑进了傅斯珩的怀里。   冷香调再次袭来。   男人的一只手臂绕到她腰后,环着她的腰收紧了点。   A爆了的荷尔蒙争先恐后地往她身体里蹿。   来不及反应,傅斯珩又贴了下来,他头低了稍许,唇离安歌耳廓毫米远,低语:“对不起。”   安歌:“!!!”   你都抱上了才想起来说对不起?会不会太晚了?   “配合一下。”   安歌闷在傅斯珩怀里,看不清傅斯珩又凑近了些,薄薄的两片唇几乎是擦着她的耳廓在说话。   “你现在还挂着我女人的头衔。”   傅斯珩话说一半,趴了会,安歌大致猜出是什么事,睁着双乌溜溜地的眼睛,快速地说:“行。”   太爽快。   爽快地让傅斯珩有些不适应。   “那你回去记得加我好友。”   “自己翻,主动点。”   “懂吗?”   安歌被傅斯珩抓着的那只手腕动了动,漂亮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傅斯珩,那点儿小狡黠表现的淋漓尽致。   傅斯珩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女人。   永远的意外性第一。   你永远不知道她会说什么来反将别人。   就像那天早上,她在他怀里动了动,把他折腾醒了,她自己倒是又缓了一会才睁开眼,睁开眼不到三秒,又闭了回去,抬手掐住了他搭在她腰上的手臂。   劲还挺大,手臂被她掐青了一片。   开口第一句,问他:“你是品牌爸爸送的礼物?”   第二句:“我,你玩不起。”   第三句:“想都别想.jpg”   ……   垂下眼,眼底那点儿因为傅周深的事而生出的不悦消散的干干净净,傅斯珩头一次对女人产生了点薄薄的兴致:“嗯。”   远处,黑色的加长林肯内。   乔瑶紧挨着男人而坐,看着男人牵起的唇角,不由地心生嫉妒。   透过玻璃车窗,外面那对男女的小动作看的一清二楚。   小动作柔软而又亲昵,像是在缠绵,亲吻耳垂。   男人身形高挑,丝毫不输国际一线男模,气质斐然,光是侧脸轮廓看着就隽秀无比。   关键,他还年轻。   行事却太过低调,低调到让人很少能把他和帝都的傅家联系到一块。   不要是她跟了傅周深,根本不知道IGD资本的创始人还是傅家的二爷。   外界一直传他不近女色,花边新闻几乎为零,唯一一次还是和安歌。   视线瞥过傅斯珩怀里的那个,乔瑶不由地掐紧了手包。   安歌凭什么?凭什么所有的资源都比她好。   就连男人都是。   虽然傅周深是她好不容易才傍上的,但她不过是他众多女伴中的一个,她身后虎视眈眈等着上位的不在少数。   强压下不满,乔瑶噙着抹笑对身边的男人说:“周深,斯珩和安小姐的感情看起来很好啊。”   “嗯。”傅周深应了声,随后拉开车门,走了出去,温和地喊了句:“阿珩。”   不远处黏得难舍难分的小情侣被迫分开。   傅周深的视线落到了安歌身上。   女孩子和资料上一样,年轻又清丽。   一身奶茶色的露肩雪纺裙,袖子十分蓬松,露出的小臂细到不堪一握,估计一只手能握两个这样的手腕。   不是病态的那种瘦,看着很健康。   左手手腕上带的表应该是私人定制的。   深蓝色的表盘,表镜和表盘皆由蓝宝石水晶玻璃制成。表盘内偏左上侧位置固定了银制的小圆,圈内则显示了一片星空。   英伦风的表带,深蓝纯白正红三色条纹,极衬肤色。   傅斯珩带着安歌走前傅周深面前,不冷不淡而又连名带姓地地打了声招呼。   “来接女朋友?”傅周深笑意渐深。   “你不也来接人?”傅斯珩意有所指。   被点到名的乔瑶适时地走了下来,冲安歌打了招呼后,对上傅斯珩,轻柔地喊了声:“斯珩。”   被傅斯珩抓着手腕的安歌又是一抖。   斯珩?   好油腻。   察觉到安歌的不适,傅斯珩又开口:“乔小姐,我们没那么熟,你还是换个叫法吧。”   “说不定哪天你和他就分了。”   傅斯珩说话相当不客气,安歌早有领会,但乔瑶一时没法接受,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一阵白,最后只咬了咬下唇,尴尬地笑了笑。   傅周深没有丝毫意外,仍旧保持着那幅儒雅温和的模样,半点儿没有为乔瑶说话的意思。   安歌不免多看了几眼傅周深。   傅周深看上去年纪要比傅斯珩大不少,应该是傅斯珩什么亲戚。他一身黑色西服,深邃的双眼皮,看上去倒是个温和的人。   “不介绍一下吗?”傅周深又问傅斯珩。   话音一落,安歌竟有些紧张。   见家长的那种。 第11章   底下车库。   空旷,又阴森,灯光炽亮。   “傅周深,我哥。”傅斯珩冷声说。   顿了下,他又好似在对傅周深介绍:“安歌,和你们想的关系一样。”   “女、朋、友。”   不是床伴,不是炮友,单纯的正在交往中的男女朋友关系。   傅周深颇为儒雅地问安歌:“不叫人吗?”   安歌的手一直被傅斯珩握着,听见傅斯珩说“女朋友”三个字时,手指头抵着傅斯珩的手掌心戳了戳。   小动作做得万分流畅。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傅斯珩和傅周深的关系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好。   “哥。”安歌装了副乖乖巧巧的模样。   “你好啊。”傅周深当下笑开了,整个人愈发的温和,一身书卷气难掩。   一旁被忽视很久的透明人乔瑶差点将手包揪变形,却半点儿不敢表现出来。   明明傅周深是过来探她班的,凭什么她成了透明人?   待傅周深和乔瑶一上车,一旁装乖装了好一会的安歌立马甩开傅斯珩的手。   “咱们说好,你帮我挡一次,我帮你挡一次,四舍五入以后两清如何?”   “安小姐四舍五入用的未免太过出神入化了,加好友的事怎么算?”   安歌:“……”   这狗男人好会斤斤计较。   上了车。   傅周深扫了眼过来,看到已经松手的两人,目光变得有些意味深长,嘴皮翕动,像是想说什么。   安歌迅速反应过来,她和傅斯珩现在是处于热恋期的小情侣,得黏缠些。   对着车顶不动声色地翻了个白眼,安歌顶着傅周深的目光,右手抓过了傅斯珩随意垂在身侧的手。   安歌手凉,指节细长,似葱白指。   她的五指紧紧地贴着傅斯珩的手掌,慢慢往下滑。   两人的目光再次撞上。   安歌仿佛从傅斯珩眼里读出了点讯息。   类似于,“辣鸡。”和“你还不是要牵?”这种。   安歌和善地翘了翘唇角。   傅斯珩的骨节分明修长,五个指节顺着他的指缝插进去,紧紧地握住。安歌不断加力,试图用自己的手指骨节绞压着傅斯珩的手指骨节。   十指连心。   从骨节根除绞过去,疼死他。   车里,暗流涌动。   傅斯珩右手肘抵在车窗边,手掌撑着脸,低头看着安歌,扯了扯唇角,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   “你就这么点力气?”   声线低迷。   这话落安歌耳朵里是挑衅,落在乔瑶耳朵里是宠溺。   傅斯珩的语气像极了在顺一只快要炸毛的宠物。   “饿了?”傅斯珩又添了把火。   “……”安歌咬着字音,“那我再握紧点。”   最后,安歌扣在傅斯珩手背上的指尖在上面掐了道深深的月牙印,都没让傅斯珩变过表情。   倒是傅周深呵呵笑了一声:“看样子,安小姐当真是很讨我们阿珩喜欢。”   安歌:“……”   国家傅斯珩一个奥斯卡小金人。   车驶入家私人会馆。   周遭环境清幽,会馆仿明清时期的私家园林而建,楼阁枕河而落,回廊曲折。六月的天,风吹皱了一池碧波,荷叶抽了尖尖,亭亭而立。   傅周深在前,他身边跟着乔瑶,两人被侍者引着。   落后两人数米远的地方,安歌头往傅斯珩那边歪了歪,突然开口:“有什么新剧本吗?对一下口供?”   “没有。”   安歌若有所思了会,又说:“那我们可以先立个人设,短时间没法对口供。但我们可以根据人设临场发挥。”   “什么性格的人势必会做什么样的事,按这个逻辑走下去。打个比方,你哥提的问题,就是一个情境,在这个情境中,我们可以套用一套人设,来合理想象这个性格的人可能会做的事。”   傅斯珩看上去兴趣不大:“你什么人设?”   临近傍晚。   会馆四周没有高楼大厦做遮挡,万丈霞光层铺进庭院,给四周渡上一层柔光滤镜。   橘色的光彩下,安歌认真地想了下后,开口:“可妖艳可清纯可乖顺的漂亮小姐姐。”   “可能是还个大哥。”   “一个你爱而不得的女人。”   “一个被你苦苦追求的女人。”   “一个……”   傅斯珩从容不迫地接话:“一个暗夜女王。”   安歌被秒杀。   她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开个小号取个沙雕网名再搞个土味非主流头像去招惹傅斯珩。   想到那个鬼都认不出的非主流头像,安歌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什么。   “我突然想起来,那头像截的我自己都认不出来。”安歌的视线顺着傅斯珩的锁骨,慢慢往上滑,一直落到傅斯珩脸上。   晃了晃小脑袋,安歌凑近了问:“诶,你为什么会认出来?我哪点让你印象这么深刻?”   这祖宗给人的感觉永远都很淡,自带的疏离感,将自己和其他人一律隔开。   她是哪点这么突出,突出到让祖宗记忆这么深刻?   傅斯珩抬手,目光捕捉到前面停下来等看戏的傅周深,指尖突然改变了方面,落到了安歌腰上,带着人往怀里一勾。   安歌腰细,盈盈一握若无骨。   曲线紧致,隔着薄薄的衣衫,感受不到半点儿赘肉。   美倒是挺美的。   就是刺人。   “傅周深在看。”   安歌眼珠子转了一下,忽然抬起双臂,勾上了傅斯珩的脖颈,压着他低头。   两人唇离不过半寸。   “你说呀。”   傅斯珩低头,看着安歌模样,做了个万分轻佻的动作。他的食指指尖垫在安歌下巴上,虚虚往上一抬,迫使安歌抬头看着他:“你以为把头截了我就认不出?”   “你在我身边睡了一晚,当我是死的。”   “你确实睡得挺死的,那么大个活人你感觉不到。”   “想知道理由?”傅斯珩虚眯起眼睛。   安歌的好奇心占了上风:“想。”   迎着落日,傅斯珩瞳色的更深了一点儿。   祖宗轻飘飘地开口:“你胸上有颗小痣。”   高清像素,放大了看清清楚楚。   “砰”的一声,安歌仿佛听见什么东西在自己脑海里炸开了。   炸的粉碎。   炸的四分五裂。   炸的她想和傅斯珩同归于尽。   饭桌上,除了傅周深几乎没人开口,乔瑶是怕惹傅斯珩不痛快,没敢开口。傅斯珩则完全是不想搭理别人,连筷子都动的很少。   安歌同样没怎么动筷子,继上次脑内循环播放“那我可能得带八十层滤镜看你”后,又换上了新的cd。   这次的cd名叫:“你胸上有颗小痣。”   超大音量、颅内循环、立体环绕。   饭局到尾声。   傅周深放下筷子,对乔瑶低声说了几句。原本脸色僵了一晚上的乔瑶换了个如沐春风的笑,带着几分羞涩,应允了声后出了包厢。   包厢门被合上,室内只剩了三个人。   安歌捧着茶盏,透过袅娜的茶雾,在看墙上的画作。   雕花木桌一角置着盏镂空的陶瓷灯盏,内燃着特制的香,透过镂空的梅花瓣,香味丝丝缕缕的渗出,十分淡雅。   傅周深放下筷子,问:“你们同居多久了?”   “三个多月。”傅斯珩回。   安歌捧着茶盏,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踏马又是什么新的爱情剧本?   傅周深点点头,看向安歌的眼神愈发地让人难以捉摸,笑了声:“阿珩倒是藏的挺深的。”   “怎么的?金屋藏娇,怕爷爷他们知道?”撂了茶杯,傅周深也不兜圈子了,重新换上一副好哥哥的面孔。   傅斯珩没搭话,指尖把玩着个空茶盏。薄薄的釉色杯身在他的指尖,愈发的像件工艺品。   只是那似牵非牵的唇角,看上去更像讥笑。   几次和傅斯珩battle下来,安歌也算有对傅斯珩有了初步的了解。   这人现在绝对没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人畜无害。   “爷爷年纪大了,近几年的身体你也知道的,大不如从前,大毛病没有,小毛病不断。你那桩婚事到现在都还压在他心头上,时不时念叨几句。”   “他急,下面一群人跟着急。包括我爸妈。”   “阿珩,既然你定下来了就趁早让爷爷和我们都安心安心,尽早把婚给结了。”   安歌捧着茶盏,不动了。   这家人画风怎么这样?   傅斯珩到底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怎么一个个催婚跟催命的一样。   “爷爷看到安小姐照片很开心,吃饭时都时不时拿出来看几眼,他说安小姐看着就漂亮,还说阿珩喜欢的就是合他心意的。”   “阿珩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傅周深不疾不徐地说了一大段话,又问:“不知安小姐对结婚这事,有什么看法?”   傅周深问完,安歌就想起几天前傅斯珩说过的话。   不知安小姐意下如何。   难怪是兄弟。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都病得不轻。   放下茶盏,安歌继续保持着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一只手却悄悄滑下了桌子。   “我听傅……”说到一半,安歌拿出自己为数不多的演技,把傅斯珩的名字换成了阿珩,轻缓地念出口。   “我听阿珩的。”   敲你奶奶。   舌头差点打结。   安歌想着,滑下桌子的那只手已经掐上了傅斯珩的腰。   “结婚的事等等再说。”傅斯珩不咸不淡地回。   傅周深语不惊人死不休:“那阿珩是想玩玩不负责?” 第12章   卫生间。   感应水龙头下细细涓流,安歌拧了下眉,很快又松开。   刚才包厢里的景象历历在目,连声音都犹绕在耳边。   “叩”的一声,被傅斯珩把玩着的空茶盏叩在了桌上。余声震得旁边茶盏里晕染开了一丝水纹,波纹从中心漾开,浅浅的水波拢到瓷壁上,遂消失。   素色的薄纱笼着梁上的灯,光线愈发的暗淡。强烈的紧迫感如潮水一般蔓延开来。   “你傅周深玩过不负责的可多了去了。”   “怎么?这么想让我结婚?”   “阿珩!你一定要当着安小姐面说这些?”   “行了,这套你还是用在宁瑾那帮人身上吧,在我身上就免了。”   “今晚我就不奉陪了。不过临走前,我先警告你一声,少在我面前玩阳奉阴违这套。我懒得动你,你也少招惹我。”   ……   烘干手上的水,安歌出了卫生间。   前面不远处,男人半靠着墙在等她,惯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一如既往的冷淡。   细眉拧了下,安歌起了点好奇的心思。   走近,安歌一手搭上了男人的腰间,故意往他身前贴了贴,微微偏过头,敛下眼,悄声问:“诶,问你个事。”   “嗯?”   “看也看了,睡也睡了,你觉得我身材怎样?”问话间,安歌垂在男人腰窝间的手指还点了下。   傅斯珩垂下眼,看着。   她抬眼间都像是在引诱。眉眼处,风情万种。   百里挑一的身材,像是熟透的水蜜桃,一口下去,能桃汁四溢的那种。   插在休闲裤中的手拿了出来,傅斯珩指尖勾了缕安歌的发丝,漫不经心地缠着。   “好。”傅斯珩懒懒地说。   这话换别人根本问不出口,偏是安歌,刺中带野。   野到突然对上了他的胃口,顺了眼,连话都好听了不少。   安歌眼尾一挑,往前又凑了点,指尖微微剥开傅斯珩衬衫领口,顺着他的锁骨游移了点距离。   呼吸间,都是彼此身上的味道。   玩了会,安歌指尖停在傅斯珩锁骨处,细细的啧了一声。   “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啊?”   半点儿反应没有。   上次也是。   寻常人不应该略略兴奋下,以示尊敬吗。   蓦得,傅斯珩唇线勾了勾,低下头,一手握住安歌在自己锁骨附近兴风作乱的手,一手勾缠着她的发丝,哑声说:“你又知道了?”   “要不试试?”   手腕被傅斯珩握着,安歌没挣,宛如老司机般开口:“试。”   “你身后的卫生间怎样?”   安歌:“???”   我靠。   行动派的?   安歌一时没敢往下接,倒是傅斯珩勾着她的发丝,轻轻嗅了下,片刻道:“不想被我上,就不要撩火,乖一点。”   安歌再一次被秒杀。   再一次在心里为自己的皮而忏悔。   出了会馆,夜色已深,夜幕低垂着,星光暗淡。   一辆黑色的商务车稳稳地刹在会馆门口。魏舟走了出来,他身后还跟了一个人。   那人穿着和魏舟一样的黑色西服,但身形比魏舟要高不少。剑眉,单眼皮,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看着斯文又严谨。   他绕到车后,将车门打开,做了个请的姿势:“你好安小姐。顾言蹊,傅总的特别助理。”   “你好。”安歌还没从刚才被秒杀的感觉中走出来,顿了会,又补了四个字,“安歌,模特。”   倒是魏舟自来熟,给安歌做了一个相当全的补充:“HF超模,人美声甜,代言过蓝血,特别好说话,签名超好看。”   顾言蹊:“……”   上了车,安歌自觉离傅斯珩远远的,坐到了靠车窗的位置,随手点进了个微信小游戏。   一时间,车内除了呼吸声,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   傅斯珩长指捻上了左耳那里的耳钉,指尖一捻,将耳钉取了下来。   “咚”的一声,黑钻石耳钉被傅斯珩随手抛进了车厢里的垃圾桶里。   安歌被声音吸引,抬手看了一眼,正好和傅斯珩视线对上。   傅斯珩双腿闲适的交叠着,左胳膊肘抵在车窗边,正垂了视线在看她,确切地是在看她花式送死。   游戏是没法玩了。   安歌索性摁灭了锁屏。   一路无话,很快到了白鹭湖庄园。   安歌下车后,魏舟透过后视镜悄悄打量着傅斯珩,试图从哪里看出点儿不一样。   他们老板往日里和傅周深碰上,心情都不怎么好。   这次看上去倒没有心情不好的样子,只觉得懒洋洋的,像是逗弄过什么好玩的宠物一样。   他在玩手机,唇线懒懒地勾着。   许是魏舟的视线太过热切,傅斯珩终于出声了:“路是长我脸上的?”   顾言蹊轻咳了一声。   安歌洗完澡出来,习惯性刷了下手机。新的好友“H”安安静静地躺在她的联系人列表中。   舔了舔唇,想到被傅斯珩的恶劣行径,安歌点开了对话框,直接向傅斯珩转了10000.   安歌:【那条口袋巾我买了,就当宠粉了。】   -   临江居。   书房内,黑色书柜占据了整整一面墙,各类书籍从上至下,分门别类的整齐摆放着,多是银行投资相关的。   顾言蹊和魏舟各坐沙发一角,顾言蹊做着例行的汇报工作。   “云来那块商业地,宁瑾置地虽然接洽的比我们迟,但大有势在必得的意思。我们派人和那边负责人沟通过几次,那负责人回回都在打太极。”   “我猜宁瑾的报价要比我们高上不少,他们暗中应该谈过不止一次。”顾言蹊顿了下,开口:“但没谈拢。”   “具体没谈拢的原因,无非是价格没到位。”   “继续。”傅斯珩随手从书柜上抽了本书出来,翻了翻。   “而那边负责人和我们打太极,无非是想吊着我们借此给宁瑾施压,让宁瑾误以为那块商业地我们非要不可,从而再次加价。”顾言蹊给了合理的推测。   “人心不足蛇吞象啊,玩我们呢?”魏舟语气不太好,“那块地我们又不是非要不可,顾特助何必再继续和他们打太极。”   顾言蹊闻言,露了个神秘莫测的笑。   “你还笑得出来?”魏舟有点炸。   他们IDG资本可是业内首屈一指的投资机构,就算重组的苏源绿洲置地没有挂在IGD资本名下,但也没道理一上来就把人当猴耍吧?   傅斯珩看着魏舟,蓦得轻扯了下唇角:“还要我教吗?”   低迷的声线,本该是极温柔缱绻的音,但却听得魏舟心里凉凉的。   再配上轻扯唇角的样子,像个即将要见血的修罗。   顾言蹊正要继续往下说,落在一旁桌上的手机“嗡嗡”了两声。   “你继续。”傅斯珩不太喜欢谈正事的时候被人打扰,原本不想理会,但脑子里不知怎么的就浮现出刚才的画面。   暗淡的灯下,女人像只狡黠的小狐狸,指尖勾抹着他的锁骨。   挺野的。   傅斯珩突然抬手摸过了手机,在顾言蹊汇报工作的声音中划开的锁屏,点进了微信。   “那块地我们我们并不是非要不可,既然如此,那我们可以将计就计。”   “那边想吊着我们借此向宁瑾抬价,那我们不如顺了他们的意思,反过来主动配合他们,将那块地的价格抬超过宁瑾的初期预估。”   一旁的魏舟看着傅斯珩的动作,听着顾言蹊的声音,轻轻嘶了一声。   他们老板果然没安过什么好心。   哦不对,他们老板竟然在工作的时候看手机!这还是开天辟地的头一遭!   宠粉?   宠谁?   宠魏舟?   傅斯珩瞥了眼魏舟,魏舟被瞥的心里一惊。   指尖滑着屏幕,傅斯珩轻咬了下腮肉:“品如是谁?”   毫无求生欲的魏舟张口就来:“哦,这其实是个梗。你怎么穿品如的衣服,就是你好骚啊的意思。”   顾言蹊:“……”   傅斯珩:“哦。”   魏舟话音刚落,傅斯珩身上那点儿懒散敛了个干干净净,重新挂上了那幅冷漠厌世脸。   偏偏魏舟还是个没什么眼力见的:“老板你怎么问这个?”   傅斯珩一边打字回安歌一边说:“因为你穿了品如的衣服。”   傅斯珩:【你穿了品如的衣服?】   消息没有发出去,回应他的是一个性感的红色感叹号。   Gugu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她好友。   傅斯珩看着手机,缓缓地眯了下眼,轻咬着腮肉,被安歌激起了点征服欲。   -   六月末,淅淅沥沥的下了场小雨。   雨后空气清新,位于市区的时代影视大厦高耸入云,盘踞一方。大厦前的后现代雕塑造型前卫,颜色大胆。   安歌成功签下了D牌的成衣代言。   签完合同,秦湘舒了口气,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低头收拾合同。   听见会议室门“吱呀”一声,秦湘见安歌要出去,急忙叫住:“诶,这段时间光顾着忙这个代言合同,都忘了问你,公关部发消息给我说网上那些骂你的评论不知怎么回事都被强制删除了,什么个情况?”   “啊……”安歌脚步停顿了下,心里隐隐冒出个人,想了会,说:“好事啊,可能被我的台步折服了吧,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小圆:“……”   秦湘:“……”   头一次听,水军还有改过自新这种操作的。   “哦对了,秦湘姐你们要喝什么吗?”   不想再和泥石流多说话,秦湘挥挥手:“算了,你出去吧,早去早回。给我带一杯清新降火气的绿茶。”   小圆双手合十:“谢谢娘娘,我要黑糖撞奶!”   这一等,足足等了近半个多小时。   会议室门再次被打开,秦湘见人进来,嘿了一声,开玩笑:“真服了。还以为你迷路了,你再不来我就该打电话报警了。”   安歌没接话,面上没什么表情,嘴里咬着口香糖。   像是和口香糖有仇一般,那口香糖被咬得啪啪作响。   “喲?”秦湘凑近了细瞧,“这是咋啦?”   “谁欺负了你?”   “没。”安歌把绿茶和黑糖撞奶分别分给了秦湘和小圆,随后坐进椅子里,开始玩手机。   秦湘和小圆面面相觑。   她们家泥石流几乎没什么脾气,看着不太好亲近,其实私下里人很好,除去工作,大多时候像个无欲无求的小咸鱼。   摆弄了会手机,安歌咬着口香糖,吹了个泡泡。“啪”的一声,泡泡破裂。   “秦湘姐,你觉得我去拍戏怎么样?”   秦湘被呛了一下:“你拍什么戏?下去到底遇着什么了,怎么突然想开了?”   她们时代影视作为圈内最大的娱乐经纪公司,旗下跨行发展的艺人不再少数,像安歌这种纯走HF的模特几乎没有。   不久前还信誓旦旦说自己没演技不考虑的人,突然换了个态度,鬼信。   “就那个《致青春岁月里的你》怎么样?青春偶像剧,又萌又甜。”   “那个就免了。那剧从女一到女二都是带资进组的,背后都有人。”   “那导演是宋世仁人吧?是挺有名儿的,但业内风评并不怎么好,爱玩小明星。咱就不去蹚那趟浑水了,女一女二演不了,找个大制作演个小配角还是稳的。回头通稿吹出去也倍有面儿!”秦湘套着话。   “没事,就那个,我去试试女三。”   “女什么?女三?”秦湘一惊,“你从哪灌的迷魂汤回来的?”   秦湘反应极快,想到到爱玩美女明星模特的导演:“是不是宋世仁联系你的?”   “我听说那个剧组今晚有个饭局,男女主一次吃个饭,投资商也会去,但女三还没定,我想去试试。”   这种饭局,没定下女配,又有投资商参加,女配往往会定投资商塞进来的人。   秦湘没说话,她观察了一会安歌,突然发现她不像是去准备拍戏的,倒像是去砸场子的。   想到周总的特别交代,秦湘直接把这一情况报给了周然。   收到消息时,周然正打算下班回去陪许笙笙逛街。听完大致情况,周然也不拖拉,直接叫人把下午的监控录像拷了上来。   宋世仁什么人?圈内哪个小模特没被他玩过一遍?   傅斯珩要是知道,可就精彩了。   暮色逐渐落下,看完录像,周然直接敲了傅斯珩,科普了一番宋世仁的光荣事迹后又附送了一小段录像。   周然:【傅哥,你老婆要去舍身炸粪坑了。】   发完消息,周然拎着外套,起身,下班回家。吹着口哨进了电梯门,周然心情颇好。   这事,他赌傅斯珩百分百会管,且只有傅斯珩能管。   就凭现在安歌还顶着傅斯珩女人的名号。   就凭傅斯珩的手段,要是真没那个意思,早和安歌撇清关系了,哪还容得下那些小道消息满天飞?   夜幕彻底降临。   IGD资本,顶楼办公室。   傅斯珩一身高定黑色西服,白色衬衫的扣子一丝不苟地扣到领口。   盯着“老婆”那两个字看了会,想到安歌把她给删了,傅斯珩没来由生了点不爽。瞥到后面的舍身炸粪坑,又为蹙着眉,点开了那小段视频。   视频时间显示下午3点多那会。   时代影视传媒的休息区内,整体装修呈澳洲工业风,古旧的红色砖墙。厚实的实木吧台。   视频里的安歌拿了瓶苏打水后,又去前台点了杯黑糖撞奶和绿茶,付了款后,寻了个角落,低头完手机。   没一会,她像是听到什么似的,一手压在手机边,偏着头,她像是在认真辨别什么声音,随后视线慢慢锁定了后面的位置。   视频里,隐隐约约有抽泣声。   像是猫叫,细细弱弱的,很压抑的哭腔。   “叮咚”一声,前台提示可取餐。   安歌去前台拿了黑糖撞奶和绿茶,折了回去,绕到了木质隔断后面。   视频中的画面一切。   一个看着瘦得几乎没个人形的小姑娘趴在桌子上闷声哭着,她哭得很小声,但肩膀却一抖一抖的。   桌上散乱着擦拭过的纸巾。   将绿茶搁到桌子上,安歌空出一只手,屈指敲了敲桌面。埋头闷声发泄的小姑娘八成是没听见,她又犹豫了下,将手上的那杯给小圆买的黑糖撞奶推到了小姑娘手边。   “请你喝这个。”   视频中的声音有些失真,但听上去却很柔软。   和往日里对他的时候,一点儿不一样。   她像是收敛起了所有的刺和利刃,将自己最柔软的肉垫子展示出来。   视频里,小姑娘终于反应过来,抬起的时候还抽噎了一声,她哭得太久,整双眼睛红彤彤的,还肿,脸上满是泪痕。   呆愣了会,小姑娘猛地睁大了眼睛:“安娘娘。”   喊完,又是一声抽噎。   “啊……”视频里的女人像是略感意外,“你认识我?”   她说完,拿过一旁被透明塑料纸包裹着的吸管,撕开后将吸管插进奶茶中,摇了摇,抿了个笑:“黑糖撞奶喝不喝?小可爱。”   说话时,那双漂亮的秋水剪瞳微微弯着,没有半点儿秀场的冷艳。   小可爱?   鬼使神差,傅斯珩摁了暂停后,截了张图。   截图完,点了播放。   视频中,小姑娘脸色刷得一下红了,小声嗫嚅道:“认识。”   “你是我偶像,是我最喜欢的模特。”   “擦擦。”   小姑娘一时有些受宠若惊,接过纸胡乱地擦了起来。   “这里。”   安歌说着,指尖轻轻触了下小姑娘还沾着泪珠的脸颊:“小姑娘长这么好看,哭什么?”   小姑娘彻底呆住了。   重新抽了张纸,安歌帮小姑娘将脸颊边挂着的泪珠子擦了。   小姑娘死死地咬着下唇,憋足了气,脸色越憋越红。随后,哇一声,嚎啕大哭。她转身,动作无比自然地勾着安歌的胳膊,抽抽噎噎地说:“姐姐呜呜呜,我也想成为你那样的模特。”   “但是……我努力了,真的好难。太难了,我什么都没有。”小姑娘打了个哭嗝。   傅斯珩那点儿不知从哪里来的不爽又扩大了一点儿。   她倒是男女通吃。   小姑娘抽抽噎噎地哭着,声音断断续续的。   傅斯珩挑重点听了个大概。   小姑娘也是一名模特,叫袁慧,十五岁出道,今天十七,即将满十八。   由于实在不出名,又不想让经纪人失望,只能靠自己努力,瞒着经纪人偷偷参加了《致青春岁月里的你》的女四试镜。   原本只是想抱着试一试的念头,但最后试镜结束被导演单独留了下来,说是想再看看她的表现。   她以为是幸运女神眷顾了她,没想到她被带去酒店后,导演没管她,任由着她被别人灌酒。   最后喝太多,又稀里糊涂地导演带回了房间里,她想跑又跑不掉,被迫送了一血,陪了那导演一整晚。   事后,那导演真给了她一个联系方式。   她揣着联系方式惴惴不安,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不敢和经纪人说。   隔了几天,收到一条消息,说女四被一个小投资人塞进来的人占了,以后有角色再联系。   十七岁,被灌酒,被潜。   一场空。   视频放到这里,只有小姑娘的抽泣声。   点了下屏幕,看了眼进度条,傅斯珩支着下巴,选择了继续看下去。   倾诉完的小姑娘一直在哭,安歌倒是安静了下来,看不清什么情绪。   傅斯珩指尖在屏幕里安歌的脸上扫过,一向静如水的心起了点涟漪。   她会说什么?   静了很久,进度条快走到头的时候,安歌终于动了,她拍了拍小姑娘的头,问:“你还想当模特吗?”   小姑娘显示没想到安歌会这么问,顿时有些懵。过了会,才咬着下唇,嗡声回答:“想。”   “那就从头再来,抛去过去,不断地去试镜,一心一意的当个模特。”   “总会有设计师觉得你是他的Muse(缪斯)的。”   “凡心所向,素履以往,生如逆旅,一苇以航。”   “向前看,不要回头。”   ……   视频结束。   傅斯珩将手机丢回桌上,瞥了眼桌上散落开的文件,一直微抿着唇线勾了起来。   越来越有趣了。   她倒是突然可爱了起来。   又野又萌。   那导演叫宋世仁?   仰头靠着椅子想了会,傅斯珩拨了内线,把魏舟叫了进来。   “傅总,文件你看完了?哪里还需要——”魏舟说着,眼睛去瞄桌上的文件。   看完个屁。   “宁瑾置地负责人宋子山的侄儿叫什么?”   魏舟呆了片刻,回:“宋世仁,导演。”   一瞬,傅斯珩狭长的眉眼轻眯,脸色冷了下来,强势的气场铺开。   一头雾水的魏舟啥也不敢说啥也不敢问,心里疯狂吐槽:卧槽救命爸爸!   重新拿过手机,傅斯珩存了视频,回了消息。   傅斯珩:【地点。】   蛇鼠一窝,周然形容的没错。   那圈玩的狠,知道的人虽然少,但也不是什么秘密,嗑药迷奸……这女人明知山有虎还偏向虎山行,也不怕被连皮带骨头吃了。   还舍身炸碉堡?   傅斯珩都快被她气笑了。 第13章   夜色像浓的化不开的墨水,将整座S市笼罩在灰蓝色的幕布中。   御龙湾酒店包厢内,一片声色犬马。   围成半弧形的沙发中依次坐着导演、制片人极投资方,他们人手一支烟,正吞云吐雾着。   透过青灰色的烟雾,导演宋世仁眯着眼看着边上挨着投资方坐着的小花们,不由地深深吸了口烟。   仰起脖颈,宋世仁吐出烟圈,弹弹了手中的烟灰,捻了下脖颈:“时代影视要塞人进来,人呢?”   “他们周总教出来的人什么时候这么不懂规矩了?”   “诶宋导消消火,等下多罚几杯酒。时代第一次主动塞人,这面子可不好拂了。”   宋世仁轻哼了一声。   包厢门开了,外廊上的暖光折进昏暗的包厢。   逆着光,走进来个女人。   女人一袭黑色高开叉的长裙掐得腰肢纤细,V-Neck的领口,走起路来摇曳生姿。   侍者引着女人落座。   “宋导。”安歌打了招呼,“冒昧打扰,多有不便,还请多包涵。”   宋世仁咬着烟,深深的吸了口,吐出烟雾后便再也没移开过目光。   这女的可比在场的小白花们要够味多了。   不亏是超模,啧,就是不知道手感怎样。   “怎么?安小姐离我们这么远,我们是洪水猛兽吗?”宋世仁看得眼热,但还没上头,还记得这女的是傅家二少的。   安歌低着头,往宋世仁那里坐了坐。   很快,侍者送上了酒。   Cask Strength的威士忌,从桶里装到瓶子里的过程中不加水稀释酒精,度数足足有五六十度。   安歌低着头斟了小半杯:“久闻宋导大名,我不过是个新人,这次若能得宋导赏识,提携一二,是我的荣幸。”   “还希望宋导能给一次机会。”   说完,安歌慢慢俯下身,将酒敬给了宋世仁。   宋世仁没接,但嘴边那点儿笑意一点点扩大,试探着:“安小姐这话就严重了。现在谁不知道安小姐背后是那人,我这个小剧组可能还委屈了安小姐。”   安歌强忍住把酒泼宋世仁脸上的冲动:“宋导可折煞我了。要是真有那么个大人物替我撑腰……”   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真有傅斯珩撑腰,女一剧本她都不知道拿多少本了,何必还跑到你这小剧组来。   顿时,几位投资商带人的女人纷纷换了张脸,丝毫不掩饰眼中的看不起。   装什么清高?还不是一类人。   宋世仁嘴角的笑容更甚,掐灭了烟,坐直身子,接过酒,一饮而尽。   喝完,他故意凑近了安歌,低声问:“怎么,傅少满足不了你?活儿不行?”   “我这个人试镜可是很严的,没点儿过人之处,难入眼啊。”   一番暗示意味十足的话,被宋世仁说的冠冕堂皇。   “希望等会不会让宋导失望。”安歌垂下眼,敛去眼底的嫌恶。   一旁助理模样的人上来附耳说了几句,宋世仁听完,鼓了鼓掌:“今天日子不错,好消息一个接一个。”   下面人被吊足了胃口:“宋导你这就不厚道了啊,吊着我们又不说,我们哪知道?”   “我这也是刚接到消息,宁瑾置地又追加了五千万投资哈哈。”   圈里谁不知道宁瑾置地的总负责人是宋世仁的亲舅舅,宋世仁三十多岁能成名导,斩获电影节大奖,宁瑾置地没少往里面投钱。   一时间恭维声不断。   “恭喜宋导啊!”   “恭喜恭喜!三千万不是小数目,宋导如今可谓是如虎添翼,就等着大爆了。”   “承你吉言。”   “等会宁瑾会派人过来,今晚我请,别客气。”   安歌正在打字的手一顿,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法治在线-刘叔:【囡囡啊,你注意安全啊,别喝酒。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立马给叔打电话,叔在外面呢。】   安歌:【行,谢谢叔。】   -   御龙湾地下停车场。   “傅总,咱不进去吗?”魏舟早停好了车等着他们老板一声令下往里冲,结果等半天,他们老板半点儿没有要上去的意思。   傅斯珩抬手压了压眉心,将平板扔到一边:“你很急?”   魏舟选择了说违心话:“不急。”   祖宗不急太监急,他急,他急也没用。   傅斯珩漫不经心应了一声,双腿闲适地交叠起:“给她长点儿教训。”   野到没边儿了。   小脾气挺大,什么人都敢惹,没了他的庇护,那些隐在暗处的早把她撕了个干净。   魏舟:“……”   他怎么听出了一种他们傅总在教育自家小孩子的错觉?   英雄救美不好吗?为什么非要打一巴掌再给颗枣子?   降下点车窗,魏舟发现停在他们旁边的那辆白色面包车也跟着降下了车窗。   “小兄弟,这么晚还在蹲新闻啊?辛苦了啊。”那车主看上去四十多岁,穿了件松松垮垮的短袖,指了指自己身上挂着的工作牌。   魏舟只来得及看清楚了“法治在线”这四个字。   “叔也辛苦了。”   “我观察你们好久了,大新闻呐?哪个台的?蹲娱乐新闻的吧?”   “叔叔你可真幽默。”   魏舟一哂。   你见过哪家狗仔穿西装开豪车蹲点娱乐新闻的?你见过哪家狗仔有他们傅总这个颜值的?   那叔哈哈一笑:“你们忙。”   后车门开了,傅斯珩下了车。   魏舟急忙跟着下车,下车前还不忘整理下自己歪掉的领带,竭力表现出优秀助理的风范。   待侍者引着傅斯珩进包厢时,酒已过三巡。   包厢里硬是被二手烟熏出了一股人间仙境的错觉。投资商大大方方地搂着带过来的小花,桌面上筹码堆的老高。   小花看牌,输了喝酒。桌上堆了不少空瓶,烟蒂散了一圈。   知道傅斯珩不喜欢烟味,魏舟一进去就将窗户开了通风,回来又将空调温度打低了些。   傅斯珩环顾了一圈,没有见过安歌,脸色不由地沉了下来。   不知名的情绪涌了上来。   微微有些烦躁。   不耐烦。   有喝多了的投资方扶着女人歪歪斜斜想出去,路过傅斯珩时还不忘伸出手,说:“您是宁瑾置地那边派过来的人吧?”   一圈玩牌九的听说宁瑾置地的人过来了,纷纷停下了手中的牌,打着招呼。   “宋导不在,带着那模特上去了。嘿还别说,那模特还真是个极品。”   魏舟眉心狠狠一跳。   这群人还真是不怕死。   没认出是傅家的二爷就算了,谁让他们老板低调,但是投资人爸爸过来,那导演还能跑没影?   真当宁瑾置地是他家开的,他想干嘛就干嘛?   他怎么不上天啊。   傅斯珩连个眼角的余光都没给那人,径直出了包厢。   魏舟又急忙跟上去,不用傅斯珩开口说话,自觉找到了酒店负责人,说了情况。   “哪个房间?”   负责人还没从宁瑾集团二少过来了的冲击中缓过神来,虚擦了擦脑门上的汗:“这——”   “你别和我说什么隐私不隐私,那是我老板的女人,被人强迫带了进去,万一真发生点什么,你说这责任你们御龙湾酒店该担还是不该担?”魏舟能当傅斯珩这么久的生活助理不是没有道理的,比起顾言蹊,他更适合处理这些情况。一张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嘴把酒店负责人唬得一愣一愣的。   傅家的未来夫人要是真在他们酒店出了事,那他们以后生意都别想做了。虽然他们御龙湾也是连锁酒店,但宁瑾集团同样涉及高端酒店产业,回头被并购了也不稀奇。   觑了眼一旁一直没说话跟活阎王似的男人,酒店负责人深深地点了个头:“担!”   “请跟我来。”   拿了备用房卡,酒店负责人亲自引着傅斯珩上楼。   “这边请。”电梯门甫一打开,酒店负责人立马闪身出去,走在前面开路。   顶楼,一园雅梦套房。   “滴”的一声,刷了卡后房门应声而开。   推开门,酒店负责人又做了请的姿势,余光瞥见门口散落的黑色细高跟,深吸一口气后又闭上了眼睛。   完了。   酒店不保。   准备改姓宁瑾吧。   魏舟也是一惊,下意识去看傅斯珩。   傅斯珩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那漆黑的眼睛轻眯了下又很快放开。   这几乎是他习惯性的动作,往往出现在极为不悦的时候。   他唇瓣抿着,冷冷的。   让他们老板还等一等,看,这下坏事了吧。   魏舟默默槽着。   房间内大面积铺着地毯,踩上去没什么声音。   负责人和魏舟大气不敢出,跟在傅斯珩身后。拐过个贴着金箔的折叠屏风,视野豁然开阔。   只见一个穿着黑色高开叉长裙、身形纤细到极致的女人抓着男人的胳膊,狠狠一翻,甩了个漂亮的过肩摔。   “你以为你谁啊?傅斯珩吗?人至少比你有钱比你年轻比你好看,你也有脸和人相提并论?”   “陪你一个月给我个女一?你也不看看,我你玩不玩的起。”   “还想和他比活儿?人好着呢,八百种姿势超长待机,你歇歇吧。”   安歌说完,随手拿了个沙发上的抱枕将摔倒在地上的男人的脸挡住。   “看到你就烦。”女人声音很脆,丝毫不掩那股不屑。   出奇的,傅斯珩心底那点儿不耐烦被顺了个干干净净。   魏舟:“……”   酒店负责人:“……”   安歌力气不大,能过肩摔一个成年男人无非是用了巧劲。体力消耗太多,安歌微微喘着气起身,没注意到躺在地上的宋世仁作势伸手想拉安歌下来。   “你妈的还给你脸不要脸了——”男人后面话没说完,惨叫出声。   傅斯珩截住宋世仁的手,拧着他手臂往后一折,伴随着“咔嚓”一声,偌大的房间里想起一阵杀猪般的嚎叫。   “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   “妈的,敢动老子?”   魏舟过去,伸手把抱枕一角塞进了宋世仁嘴里:“行了,你可省省吧。”   “你怎么过来了?”安歌愣了下,揉着手腕想要直起身,后脚跟刚落地就轻“嘶”了声,钻心的疼。   脚一扭,安歌身子不受控制地歪倒,被傅斯珩伸手接住。   傅斯珩一手叩在安歌腰上,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问:“八百种姿势超长待机,你试过?”   安歌:“……”   不等安歌开口,门外冲进来一个扛着摄像机的大叔,他身后跟了一队警察。   带头的警官冲进来喊:“都别动,我们是S市浅水湾区特别执法小队,我们接到热心群众安女士的举报这里有人涉嫌违法。”   “把手举起来!” 第14章   魏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以地下躺着的在不停哼哼唧唧的宋世仁为中心,周围围了一队执法的警察,他们身后还跟了一位正扛着摄影机在不断拍照的记者。   那记者身上挂了法治在线的牌子,看样子早就和这群警察打过招呼。   这是闹哪一出?   怎么还有警察?   他刚才是不是还听到一个词叫“热心群众安女士”?   说的是安歌安娘娘吗?   我举报我自己?   “那边那个,把手举起来!东张西望看什么呢?”   “是说我吗?”魏舟指了指自己,一头雾水。   “不然说谁呢?”   魏舟一脸懵逼地举起了手,样子颇为滑稽。   他试图扭头去看自家老板,却发现自家老板正半搂着安歌,神色没有半点儿异常,一贯的面无表情。   身穿黑色警衣制服的警察们个个神情肃穆,他们小心翼翼地查看了一番现场,确认没有人员伤亡或者隐藏的管制刀具后,将躺在地上的宋世仁押上了警车。   领头的警察走了过来,他上上下下扫了眼傅斯珩:“你是和那个宋世仁一伙的?投资方?玩这么大,几个人啊?知不知道群P是犯法的,牢底子都能让你坐穿咯!”   魏舟倒吸了一口凉气,急忙解释:“警官误会了,这是我老板,不是什么投资方。安小姐她是——”   “她什么她是?”   “囡囡,没事吧?”刘叔凑进了安歌问。   “没事。”安歌歪靠着傅斯珩支撑着小半个身子的重量。   “这位是?”刘叔视线扫向傅斯珩,迟疑着问出声。   “啊……”安歌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男朋友?   她还没有和老安头说她和傅斯珩分手的事,戏也没演完,那傅斯珩还是她名义上的男朋友。   瞥见一旁正随时准备押人的警察,傅斯珩用了0.01s的时间在举起手来和热心群众安女士的男人之间做了选择。   “她男朋友。”   魏舟:“……”   老板你还要点脸啊?   刘叔恍然大悟,顿时哈哈笑了一声:“这就是你们家老安头口中说的一表人才的傅家二少啊,囡囡好眼光啊。”   为首的警官将信将疑:“真不知道你这男朋友是怎么当的?让女朋友独自一个人面对这么危险的情况,我告诉你,要不是安小姐机智,你今天哭都来不及。”   “真的是,你连女朋友都不会哄?你还算啥男人?”   第一次被人劈头盖脸的训,傅斯珩还不能反驳,只能说:“是我的疏忽。”   “以后要好好珍惜,知道吗?行了,都跟我回局里做个笔录!”   安歌一只手撑在傅斯珩胸口,慢慢地直起身,崴到的那只脚的脚尖刚点上地面,又是一股钻心刺骨的疼袭上心口。   不动声色地轻轻嘶着气,安歌想用一只脚跳着出去。   傅斯珩抓着安歌还撑在他胸口上的手腕,兜着她腰,把人勾了回来。他低头扫了一眼,目光瞥见女人漂亮细瘦的脚踝骨肿起了高高的一截。   那一处泛着红,和周围白出通透感的肌肤完全不一样。   她赤着脚,一只脚立在地上,大脚趾还不安地动了动,企图覆盖在二脚拇指上,另一只脚脚尖点着地面。   两只小脚丫子白白嫩嫩,上面没什么肉,瘦到可见肌肤下细小的青色血管。   脚型很美,足弓饱满,对于足控来说,很容易让人产生把玩的冲动。   刚压下去的那点儿燥郁气又涌了上来,傅斯珩兜着女人细到不盈一握的腰问:“脚怎么了?”   “崴了。”   “怎么崴的?”   “打架打的。”安歌回答的特实诚,说话时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傅斯珩。   说是打架,其实这个词用得并不是很准确。   因为更像是单方面的殴打。   宋世仁心急,一进门就想对她动手动脚,她穿着高跟鞋踹人小腿的时候没注意被宋世仁拉了一把,把脚给崴了。   “这样哄?”   下一秒,男人一手兜着女人的腰肢,微微弯腰,另一只手穿过女人的腿窝后面,将人打横抱起。   安歌猝不及防,再次坠落入夜晚雪后的松林,贴着傅斯珩的胸膛,满满都是他身上的味道。   闻了会上瘾。   眨巴着眼睛,安歌抬头想去看傅斯珩,却只看到了他瘦削的下巴以及微微抿起的唇瓣。   隔着西服,能感觉到他身上的体温。   温温热热的。   “哎唷——”一旁的刘叔朝着安歌挤眉弄眼。   为首的警官点点头:“这才对嘛,男人就是要给女人遮风挡雨的,不然女人要你做什么?”   魏舟:“说的对!”   安歌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儿烧。   这假男友还挺入戏的。   怀里的女人很轻,轻飘飘的,几乎感受不动什么重量。   这是傅斯珩第一次抱女人。   他抱上去的时候大脑没有经过丝毫考虑,好像抱安歌是件天经地义的事。   “鞋子!”临出门了,安歌才想起自己的高跟鞋。   傅斯珩拿眼角扫了下魏舟。   魏舟立马会意过来,退回去帮自己未来的老板娘把鞋子捡了起来。   一路上,警车的警笛声异常的急促。   花了点时间,省视了下刚才发生的事情,傅斯珩头一次产生恍惚感。   人生第一次进警察局是为了个女人。   这女人太能折腾了。   野又不听话。   除此之外,还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还好她没出事。   刚踏进去看见那双散落高跟鞋的瞬间,他脑子里唯一的反应是如果真出了事,他一定会让那个叫宋世仁的把牢底坐穿,下半辈子对着铁窗流泪。   到了警察局,很有有值班的警察过来做笔录。   待问清详细的家庭情况,做笔录的警察直接愣了,反应了好久才回过神来,回过神来他出去打了通电话。   没一会,片区的局长亲自过来了,客客气气地把傅斯珩请到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相比于傅斯珩的老神在在,魏舟人还在飘。   他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自己确确实实是来警察局走了一遭做了个笔录。   “傅总?”   傅斯珩半阖着眼,左右手指抵着额角,身子靠在警局办公室的椅子里,一时没动。   “问清楚了?”   “问清楚了。”魏舟迅速组织好语言,交代完了具体情况,“这事确实是安小姐报的案,法治在线的新闻记者是安老先生的朋友。在征得受害人袁慧小姐的同意后,安小姐和刘先生沟通过才决定报案。   “今晚的行动是局里开会决定由安小姐出面……也不是,这主意是安小姐自己出的!”   “宁瑾置地的人呢?”   “已经接到通知了,宋子山亲自过来。”   “嗯。”傅斯珩抵在额角的指尖滑了下来,改为手背撑着下巴,轻飘飘地说了两个字:“拦着。”   声线慵懒。   落在魏舟耳中是另一个意思。   他们老板越是漫不经心的时候就越可怕。   在他眼皮子底下还想保人出去?   做梦。   也不看看动的谁。   “对了,买两个冰袋回来。”傅斯珩吩咐。   “马上。”魏舟回。   鬼知道哪里能搞到冰袋,先点头说是就对了。   安歌做笔录的时间比较久,一出门就被魏舟带进了一间办公室。   “安小姐,请。”魏舟说完,又关上门出去了。   办公室挺大,冷气开的十足。北边靠墙的位置摆了排实木柜子,柜子里一半装着大部头的书籍,一半置放着各式奖杯。   窗帘半敞,夜色如水一般静谧,头顶的白炽灯光刺眼。   傅斯珩支着下巴,靠在椅子上,半阖着眼像是睡着了。   撑着手边的柜子,安歌单脚往前跳了一步。局里值班的姐姐人很好,特意为她找了双平底小白鞋。   跳了没三步,安歌发现刚半阖着眼的人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在看她。   他的目光清冷,眼底的色彩像外面的夜色,浓的化不开。   黑沉沉的。   “鞋脱了。”   安歌:“……”   诶?   不等她反应过来,傅斯珩已直起身走到她身边。腰肢再次被人兜住,安歌被傅斯珩抱着坐到了一旁的红木沙发上。   小白鞋掩在黑色的长裙下摆下,隐隐露出半个尖尖。傅斯珩微微弯腰,他的手从裙摆下面探了进去,捏上了她的脚踝。   她的脚被他捏着抬放到了他的腿上,长裙裙摆顺势顺着她的小腿肚子滑下稍许,露出一小截冷白皮的小腿。   他的指尖捏着小白鞋的后跟,微微用力向前推了一下。   “吧嗒”一声,小白鞋掉到了地上,露出了白皙的脚丫子。   感受到室内的凉气,她的小脚丫子还不安的动了动。   大脚趾和二脚趾分开着。   像是在比心。   拿过放在沙发扶手边的冰袋,傅斯珩捏着安歌的脚踝:“别动。”   刚出冷柜的冰袋上覆着薄薄的一层霜,加上室内冷气足,冰袋刚碰上高高肿起的那一块,安歌“嘶”出了声。   “疼——”   她从小最怕疼,在疼痛面前,她所有的骨气和小脾气都能消失的干干净净。   如果不是地点不允许,她能抱着喵弟滚一圈。   傅斯珩恍若未闻,眉头都没皱一下,他的指尖还在高高肿起的那处揉压了一下。   哪怕被冰袋敷过,那处的肌肤还是热的。那层皮像是一划就破,薄薄的一层,透着下面的血色。   只一下,安歌疼得差点飙出眼泪,搭在傅斯珩腿上的脚只想往回抽。   她的脚跟搁在傅斯珩大腿上,隔着黑色的西裤,贴着男人的大腿蹭段小小的距离。   白与黑,极致的色差。   一股从未有过的感觉从尾椎骨升起,傅斯珩一下子眯了眼,咬着腮肉,重新将冰袋敷了上去。   安歌那句“轻点”还没出嗓子眼,又换了成了小声的嘶气。   “不折腾了,嗯?”傅斯珩手掌托着安歌的脚背,看了眼安歌。   这女的太能折腾了。   但眼下却活像一只被扼住命运后颈皮的海豹。   怂萌怂萌的。   平时能说会道、走路都带风的一个女人怂起来竟然是软的。   被傅斯珩扼住命运后颈皮的海豹·安歌:“哪有,我一直很乖的。”   捏着安歌脚踝的手一顿,傅斯珩无声地扯了扯唇角。 第15章   许是周围的环境太过安逸,安歌竟然睡着了。   迷迷糊糊之际,她感觉有人在揉压、按摩肿起的那处。   手法算不上娴熟,但力道舒适地让人不想睁开眼。   一觉不长,约莫小半个小时,醒来的时候安歌脑子一片混沌,像是昏昏睡了好久。   白光刺目,窗外鼓着虫鸣。   她的脚踝还被人捏在手里,脚跟翘在男人的大腿上,高高肿起的那处敷着冰袋。   冰袋内的冰块化开了稍许,大片的冰水泅下。   安歌能清晰地感知到化开的冰水在顺着她的脚脖子滑下,滴落晕开在男人熨帖的没有一丝褶皱的西裤上,他的西裤已经染湿了大半。   动了动脚丫子,安歌想把脚抽回来,动了下,发现脚踝被他拿捏的死死的。   红木沙发,上面没有垫垫子,斜靠着椅背躺久了,咯人。   一只手撑着沙发,安歌试图坐直一点儿,盖在她身上的黑色西服外套顺势滑了下来。   V-Neck的长裙领口,被西服掩去大半,白色灯光下,那片儿肌肤像上好的骨瓷,釉了层奶油。   快速低头看了一眼,安歌又把傅斯珩的外套往上拉了拉。半抱着傅斯珩的外套,安歌悄悄看了眼他。   他好像也睡着了。   男人一手支着额角,胳膊肘抵在大腿上,另一只手捏在她脚踝处。他长长眼睑垂下,灯光在他眼底落下层阴影,少了分清冷孤寂。   睫毛精闭上眼,那份凌厉感顿时散了不少。   撑坐着久了,安歌腿有点麻,想动一动,又怕把傅斯珩折腾醒,只能抱着西服外套小心翼翼的躺回去。   警局内安静地有些过分。   她一只脚翘在男人大腿上,脚跟是热的,脚踝是冷的。一冷一热下,安歌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摸到手机,安歌滑开锁屏,发了条消息给许文馨。   安歌:【星啊,你上次说那男人一分钟赚多少来着?】   夜猫子许文馨秒回。   许文馨:【3w!3w!3w!这还是几年前一家财经小报粗略的估算,诶不对你问这个干嘛?你又把他给睡了?】   安歌:【我就不能和他有正常的发展吗?】   许文馨:【再演一部狗血爱情剧?】   安歌:【……我崴脚了,他给我冰敷了快一个小时。】   许文馨:【这是你们商量好的新剧本?我帮你算算,你得要付给他多少片酬。一小时六十分钟,一分钟三万,60×3,按目前市场价,你或者还得再翻三倍,付个540万就够了。】   想到网络上已经炸开了、分分钟往热搜第一冲的新闻,许文馨叹了一口气,又发了条消息。   许文馨:【说吧,你今晚到底去干什么了?怎么还把脚给崴了?】   安歌:【行侠仗义,做好事不留名。】   许文馨看到消息,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带着满脑子疑惑,发了条语音:“我看你是没睡醒,网上新闻看了吗?你都快被黑粉骂出圈了。”   语音不长,想到傅斯珩,安歌没点开听。   “叩叩”两声敲门声。   “进。”傅斯珩出了声。   “你没睡?”安歌顿时有一种受到欺骗的感觉。   这人戏也太好了。   傅斯珩拿起冰袋看了眼肿起的地方,捏着安歌脚踝的手用了点力,瞥了眼安歌。   安歌有一种傅斯珩在看猪的错觉。   办公室门被打开,魏舟捧了袋炒制过的山核桃进来,递给了安歌。   “来了?”   “宋子山亲自过来了。”   立时,安静的办公室外吵闹起来。   “王局这事做得可真不够地道啊。”男声雄厚,透着久居上位的威严。   “有什么事,咱们可以私下沟通沟通嘛,你看看你看看,要不是看新闻,我当真不知道我家那不成器的小侄儿会受那小模特的勾引。”   “这事中间肯定是有什么误会,前不久那新闻你们也看了,我可没听咱宁瑾集团的傅总说傅家二少有结婚的打算。”   “那小模特能高攀上傅二少,二少玩玩,何必当真。倒是我家小侄儿没什么城府,这次栽了个跟头,王局你们私下教育教育就算了,何必闹的这么难看?”   “宋总,这——”   “王局不会连这个面子也不给我吧?”   ……   隔着门板,只能听到那喋喋不休、气焰颇盛的男声。   安歌:“???”   他在叭叭叭说什么呢?什么叫她勾引的?   安歌飞速的点开微博,铺天盖地的私信和留言让手机卡了还一会儿。   【法治在线V:本报记者来讯,收到热心群众来电举报《致青春岁月里的你》导演@宋世仁V以选角为由强迫试镜演员与其发生关系,事后又概不认账。经记者蹲点,核实调查后却有其事。该导演已于今晚9:45分在御龙湾大酒店被逮捕,目前正在接受调查。】   新闻配了张打码模糊处理的照片。   宋世仁几乎是半裸出境,衬衫扣子蹦开了好几颗,她的脸部做了马赛克处理。而有关傅斯珩的消息则掩得干干净净。   借着这张照片,不少人认出了她。   再加上不知道是哪个知情人士的透露说她今晚为了女三去见了宋世仁,舆论很快倒向一边。   不少网友纷纷@了她代言的官方,要求官方解约她的代言。   【渣男配贱女,说不定还是这模特眼巴巴送上去给他cao的。】   【突然心疼宁瑾集团的二少,这也太恶心了吧。】   【@CK官博出来干活了,就问你们家什么时候和她解约?只要她代言CK一天,你们家的东西我一样也不会买。】   【@CK@D牌出来干活,请安歌滚出模特圈时尚圈好吗?亲亲,这边建议直接封杀呢!】   #安歌滚出模特圈#   #安歌勾引宋世仁#   这两个词条稳稳地挂在热搜前排。   安歌:“???”   安歌反应极快:“他是你们宁瑾的?你们插手了?”   能压着法治在线不让继续爆料,其中肯定有大资本的运作。   傅斯珩捏着安歌的脚踝放到椅子上,淡淡的说:“可以,还不算笨。”   “不过有一点需要纠正一下,宁瑾集团是宁瑾集团,我是我,没有任何关系。”   安歌稍微一想就明白了。   宋世仁背后有宁瑾集团撑腰,才能相安无事、胡作非为到今天。   如今,犯了事,有人想捞宋世仁出去,肯定需要一个替死鬼。这替死鬼看来看去,她最合适不过了。   因为她匿名做好事挥一挥手没留下一片云彩,捞人方只需要煽动煽动舆情再给法治在线施加压力,剧情就可以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而现在能捞她的,有且只有眼前的祖宗了。   吁了口气,安歌突然抬手,抓住傅斯珩的手腕,晃了晃,似是在撒娇,表情分外真挚:“傅总,你还想要女朋友吗?”   “你不会真想看你女朋友铁窗落泪吧?”   安歌的秋水瞳映着灯光,干净的像是玻璃珠,里面影出男人清隽的身影。   声音像是含了棉花糖,软软和和的。   傅斯珩一向波澜不惊的眼里蔓出一丝兴味,弯下腰,他凑近安歌,唇在离她半尺远时停下。   “女什么?”   安歌很想回答女性朋友,但危机关头,战术可以迂回一点。   摆出愈发真挚的表情,安歌试探着回:“老婆?”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老总压小总,职位再高,还能高过傅斯珩?傅斯珩背后可是整个宁瑾集团的老董,他亲爷爷。   傅斯珩伸手,从被安歌抱在怀里的山核桃纸袋里捻了个山核桃出来,“咔嚓”一声捏碎,漫不经心地捻去外面褐色的衣子。   “张嘴。”   安歌下意识张嘴。   山核桃被喂了进来。   他的手指被冰敷过,凉凉的。指尖擦过她的下唇肉,漫不经心的摩挲了下。   安歌舌尖无意识地舔了上去,贴着他的食指侧边,来回扫了那么两下。视线上移,安歌一下子撞进了傅斯珩戏谑的眼中。   回过神来,安歌咬着山核桃肉:“……”   她在干嘛?   “自己剥,多补补脑子。”傅斯珩起身,抽了两张纸慢条斯理地擦过指尖后,说:“让宋子山进来。”   办公室门一开。   宋子山迈着宛如逛后花园似的步子进来,看样子颇为自满。   他的目光在触及到坐在红木沙发上的女人时,透出股嫌弃,还没等他嫌弃完,视线内又出现了傅斯珩的身影。   背着光,男人犹如神祇。   “宋叔,这么晚了,不如是何事劳宋叔亲自过来?”惯常的冷声冷调。   宋子山被问的心惊肉跳,当下想稳住心神。   他来之前特意找傅周深探过口风,问那事是真是假。电话里,傅周深只说了句不妨事,那十有八九是假,待那模特自然不必心慈手软。   怎么傅斯珩在这里?难道……   “二少爷怎么过来了?”宋子山隐隐猜到什么,但又不敢确定。   冷气从脚底窜起,额头冒了层冷汗。   傅斯珩又从纸袋里捻了个核桃出来,剥壳去衣,颇自然地喂给了安歌。   “陪女人的。”   “她受了点惊吓,被宋叔的侄儿吓到崴了脚。”   傅斯珩轻描淡写一句话,却让宋子山心底翻起了惊涛骇浪。   他觑了眼安歌,女人半点儿不像受惊的样子,倒是像刚睡醒,眼角带着几分湿意,面色红润,咬着核桃一副被男人滋润过度的模样。   宋子山已是半点儿话都说不上来了。   傅周深那句不妨事才是假,借他试探这女人在傅斯珩心里的地位才是真的。   他不过是一颗弃子,他已经被傅周深从他的阵营中踢了出去。   弃子,没有保的必要。   想到这,宋子山腿软到差点站不住。   比起傅周深,傅家的二爷才可怕。他触了傅斯珩的霉头,他背地里贪污公款那事被曝光也是迟早的事。   “既然宋叔来了,那更应该好好教训才是,什么应该碰什么不应该碰,宋叔应该知道吧。”傅斯珩话里有话。   冷汗顺着额角滑下,宋子山缓了半天,涩着声音回答:“懂了。”   “我先给夫人赔个不是,待日后有机会定登门致歉。”   魏舟冷哼了一声。   还日后有机会?明个儿就去和宋世仁作伴铁窗落泪了。   宋子山来得气势汹汹,走得灰溜溜。   安歌才咬了两个核桃的功夫,人就被傅斯珩三言两语打发了。   牛逼啊傅斯珩。   这身份也太好用了。   剥开核桃,去了衣子,安歌手掌翻上,捧着核桃肉往傅斯珩面前送:“傅少强,傅少狂,我为傅少哐哐撞大墙。”   傅斯珩眼里那点儿兴味更浓了点儿。   魏舟:“……”   几分钟前还自称老婆呢。   王局适时进来,对冷着脸的傅斯珩说:“事情都解决了,我让市局官博转了。法治在线的刘叔没事。辛苦傅少和少夫人了。”   傅斯珩点了下头。   安歌咬着核桃差点儿噎住。   与此同时,法制在线和平安S市发布了最近的微博。   【法制在线V:真相不会迟来,热心群众实为安歌安小姐,还请大家注意言辞,不要被水军带了节奏。】   配图是张安歌和刘叔的通话记录,   【平安S市V:感谢@安歌歌V安小姐的热心帮助才能使事情快速解决。正义永远不会被污蔑,它虽然会迟,但不会不到。   感谢安小姐不畏义死,不荣幸生。祝安小姐前程似锦,斩获国模之光。】   市局官博还贴心地插了一小段视频。   短短十几秒的视频,女人以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制服了妄图动手动脚的宋世仁。   姿态帅到没眼看。 第16章   翻转来得太快,打脸打得猝不及防。   全网哗然。   短短一分钟内,微博被转发了近万次,视频播放量一秒攀升近千次。   各方与安歌有过合作的品牌爸爸纷纷下场。   【CK国际V:谢谢各位的关心,和安歌安小姐合作期间非常愉快,暂无解约意向。看完视频,很荣幸CK能有安小姐这样的代言人。感谢各位一直以来对CK的支持,转发本微博送CK花蜜系列彩妆一套。么么哒。】   一刷新,号称顶尖奢侈品的D牌紧跟其后,趁着热度直接公开了与安歌的最新代言合作。   D牌是什么?   国际六大蓝血之一,奢侈品中的奢侈品。而安歌这次的合作不是什么形象大使,也不是什么D牌挚友,而是新一季的成衣代言。   什么概念?   截至目前为止,国内还没有任何一个明星摸到过D牌的成衣代言,顶流的女星最多也只能捞到一个香水系列的代言,大多都是些什么形象大使。   而在此之前,D牌在挑选代言人方面可谓是做到了极致,启用的多是全奥斯卡影后天团。   如果说刚才还是吃瓜网友震惊,这下子直接炸了整个娱乐圈。   不止微博,知乎、贴吧和豆瓣小组,随处可见讨论的话题。   就连B站的up主们都熬夜加班加点剪辑安歌的视频。一时间安歌以一己之力横扫了B站的各大板块,连鬼畜区都没放过,点进去首页全是她潇洒过肩摔的身姿。   法治在线更是专门为其辟了一栏,大赞其舍己为人的精神,表扬她积极配合S市警察打黑除恶的工作,称安歌为“新时代活雷锋”。   由于平安S市官博给出的锤太硬,那些捕风捉影、看热闹不嫌事大利用舆论想让安歌滚出时尚圈的吃瓜网友们纷纷悄无声息的删掉了微博。   一时间评论区和谐了不少。   【舍身炸粪坑,这个女的猛得雅痞,我服!】   【啊啊啊啊啊请娘娘整面上我,我躺好了,老公呜呜呜呜】   【……这真是我没想到的,我以为我粉的是个小娇娇,没想到她还是个法制咖。】   【哈哈哈哈我要笑死了啊,我们娘娘嫌那导演长得丑,还用枕头把人脸挡住了,说他哪哪都没傅家二少好。】   但这其中,总有那么几个常年在工地搬砖、奋斗在抬杠一线的“阿基米德”们又拿起了手中的杠杆,找了一个新支点,试图把安歌翘翻,   【我是最服脑残粉的,有事没事都爱拉着傅斯珩炒作?倒贴有意思吗?】   【有一说一,不觉得安歌能当国模之光,单纯觉得她不配,别回我,不想和脑残粉哔哔。】   【+1,什么都能拉上傅少,倒贴就倒贴,装什么假清高呢?】   【楼上的楼上酸什么呢?还有一说一,你家蒸煮拿到蓝血成衣代言了吗?哦,没有嗷,不但没有,连个系列香水代言都没有。】   【笑死,谁不知道MDC超模榜单排行六大蓝血八大红血四大封面是衡量业务能力的标准,搞得国模之光跟你说了算似的?你家负责颁奖的啊?】   【是是是,比不得你们家娘娘会倒贴。】   有了这个支点,网络上再次吵的不可开交。   ……   而活雷锋安歌本人对此并不关心,甚至连微博都没有上,因为她在忙着思考人生大事。   那天晚上,被市局领导送出门后,安歌找到了傅斯珩。   惨白的路灯光下,男人只穿了件单薄的黑色衬衫,袖口的扣子被解开,往上折了一折,露出一截手腕,腕上带了块黑色机械手表。   他微低着头,在打电话。   背影挺拔如玉。   将他的外套叠好,抱着怀里,安歌拿出手机,悄咪咪地重新添加傅斯珩为好友。这次添加好友的过程很顺畅。   踩着脚下的影子,走过去,没走进,安歌就被发现了。   “稍等,有事,等会说。”傅斯珩临时终止了谈话。   “这次的事,谢谢你了。”安歌将抱着的外套递给傅斯珩,挺认真的问:“你想我怎么帮你?”   “身偿?”男人说话时,带了鼻音,听上去有些轻佻。   “行,我考虑考虑。”安歌回的更认真了。   灯下,她看见傅斯珩挑了下眉,是她看不透的模样。   她不是矫情的人,一直都是有事说事的性格,不喜欢拖泥带水,不考虑就是不考虑,一旦考虑就代表事情最后十有八九会成。   但结婚不是小事,哪怕是假的,心里那点儿抵触情绪还是有的,她需要一段时间来缓缓,提前适应傅斯珩这个人。   自从警局一别之后,傅斯珩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没有半点消息。加了微信和没加没有太多区别。   -   六月的最后两天。   安歌跟团队一起飞了法国巴黎,准备拍摄D牌的成衣广告。下了飞机,乘上品牌方安排的专车,一行人又辗转到了酒店。   酒店位于香榭丽舍大街,从外型上看更像是一座古典主义风格的宫殿,气势宏伟。宫殿摒弃了法国传统的尖顶建筑风格,采用平顶形式,上有浮雕,处处透着典雅。   酒店后面则是一处法兰西式的大花园,喷泉水汩汩流淌。   晴空万里,一碧如洗。云彩低得触手可及。   “哇——”   小圆四处看了一圈,摸着墙面上的巨幅油画:“天啦,我们这是公款旅游吧。”   “好想多住几天啊。”   “你的梦想大概率会实现。”安歌坐在床边,一边翻《View》杂志社发来的照片一边说。   “为什么?品牌爸爸这么好?”小圆又惊又喜。   翻完照片,安歌看着不谙世事的小圆,指着自己说:“因为我,没有演技。”   “没事,你是专业的。”在经历过上次的《View》杂志封面拍摄后,秦湘对泥石流安歌的业务能力丝毫不怀疑。   “区区的代言广告,不过短短一分多钟的镜头。加油!”   安歌勾过头问:“湘姐,你这盲目的自信到底谁给的?”   “你呗。”   安歌:“……”   由于时差的存在,中国比法国要快6个小时。   东一时区,法国首都巴黎显示当地时间15:35,而中国已经被暮色所笼罩。   临江居。   傅斯珩半阖的眼倚靠在玻璃推门边,他眉目间透着浓浓的疲倦,像是很久没睡一样。   他一只手搭在西裤上,皮带被抽开,拉链被拉下一半儿。   裤子要掉不掉的半挂在腰间。   “说。”接了电话,闭着眼,傅斯珩只说了一个字。   听声音,像是脾气都被压着,正处于一个隐而不发的状态。   电话那边,宋书不以为意,低低地啧了一声:“你最近忙什么呢?忙成这幅欲求不满的样子?”   “说说,谁又去触你霉头了?我可是听说,你把宋子山给搞进了。断了傅周深一只手,你不应该轻松轻松吗?”   傅斯珩懒得开口。   宋子山那事倒是小事,要不是安歌,他真懒得花心思管。   他最近一直在忙云涧酒店和苏源绿洲置地的项目,两个项目赶在一块,而云来那块商业地又拱手送给了宁瑾,虽说是不要了,但内置云涧酒店的大型综合商业城到底定在哪里便成了当务之急。   出于私人原因,苏源绿洲置地和云涧并没有对外宣称是他名下的产业,办起事来相当不方面,卖商业地的那帮老东西没少挑事扯皮。   为了早点结束,他接连忙了一个多星期,最后四天,几乎是连轴转的。   这些倒还是其次,最主要的还是家里那位老爷子,催得急,三五不时旁敲侧击地问他一番。要不是老爷子身体经不住折腾,当下就要飞过来看活雷锋。   想到自己的爷爷,傅斯珩抬手,揉了揉眉心:“有事说事。”   “这么冷漠?”宋书低低地笑了声,“亏得我还一早就给你发你老婆的照片。”   “艳鬼那套片子,看了吗?一张没留,全给你了。记得打钱啊。”   “说完了?”   “完了啊。”   “挂了。”   一秒都没有停顿,通话瞬间被掐断。   宋书将手机从耳边拿开,拿到眼前,看了又看,一直看到手机屏幕黑下去,到底没忍住骂了句脏。   挂了电话,傅斯珩微阖着眼,一边单手解衬衫扣子,一边点进了微信。   宋书的头像框上冒了个红色泡泡,上面标着数字99+。   点开,最新一条显示一秒前。   宋书:【傅斯珩你大爷,我他妈服了。】   往上翻,全是一个女人的照片。   安歌的。   真艳鬼。   滑动屏幕的指尖停了下来,傅斯珩懒洋洋的睁开眼。照片微调过色,层层的红纱裹不住女人的呼之欲出。   那双眼睛像是会说话,藏了把小钩子在里面,勾得人入魔。   胸口上的血色蔷薇,妖治到极点。   看了会,傅斯珩脑子里突然蹿出了一个画面。   艳鬼勾着他的画面,那双腿挂在他的腰间,秋水瞳里水汪汪的。   连日来的压抑像是找到了一个可以宣泄的出口,隐隐压着的燥郁之气越烧越旺。邪火“腾”的一下升起,逐渐有了燎原之势。   起反应了。   还挺大。   傅斯珩脸色有点冷。   他对这事一直以来都没什么感觉,不需要不想要,没兴趣。   偏偏今晚,只是一张照片,一个简单的画面,却起了这么大反应。   跨进淋浴间,傅斯珩抬手将水温调低。冰凉的水兜头淋下,黑发瞬间被打湿,一手撑着墙壁,傅斯珩微仰着头,水珠顺着紧绷的下颌不断地往下滚。   冲了快一个小时凉水澡,还是没有冷静下来。   阖上眼,全是艳鬼缠着他的画面。   傅斯珩脸色更不好了,靠着淋浴间玻璃,甩了下有些酸的手。   操。   夜间。某不知名小媒体橙子娱乐爆了条新闻。   【橙子娱乐V:其实这条新闻压箱底压好久了,今晚放出。蹡蹡~大家都睡了吗?   前不久,本台记者拍到傅家二少带其绯闻女友见了自家大哥,也就是目前宁瑾集团的总裁傅周深傅先生。这是不是意味着安歌安娘娘与傅家二少好事将近呢?   咱啥也不敢说,你们觉得呢?】   夜里两三点光景,丝毫阻止不了夜猫子们网上冲浪。   到早上,#傅斯珩安歌结婚#这一词条又以势不可挡的气势冲到了前十。   安歌知晓自己被结婚的时候,已经是巴黎的下午。她刚结束一天的拍摄,整个人被导演和摄影师折磨得有些蔫吧,回了酒店都没缓过来。   秦湘这才知道安歌说自己没演技那是真没演技,何止是没演技,简直是不忍直视。   看安歌蔫吧模样,秦湘带小圆先出去了,打算留她一个人静静。   秦湘刚出门,安歌手机响了一下。   傅斯珩:【房间号。】   安歌:【?】   安歌:【你到巴黎了???】   那边回了一个嗯字。   安歌急忙从床上起身,将散乱的长发挽到一边,回了房间号。   没多久,外面响起了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   三叩一停。   门一开,平视的状态下,安歌只能看到男人修长脖颈。   视线往上移,男人脸上戴着黑色的口罩,那双平日里看不清情绪的眼懒洋洋的半阖着,低垂的眼睑几乎要压成一道线。   整个人都带着浓浓的疲倦,看上去像是很不舒服的样子。   “你——”   安歌话没说完,傅斯珩突然倒了下来,朝着她直直的砸下。 第17章   瞬息之间,一道黑影砸了下来。   安歌只觉得自己面上阴影深了几分,她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下意识的作出了行动。   她的左手从门柄上滑下,穿过他的手臂擦着他的腰线,绕到他的腰后,紧紧的勾着他的腰,试图抱住他。   但奈何力量过于悬殊。   安歌根本抱不住也抱不动傅斯珩,鼻子贴贴他的胸膛,被砸得一酸,抓着门框边的右手一滑,一秒都没带缓冲的,她被傅斯珩压到了地上。   天旋地转之间,安歌是躺在下面的那个。   傅斯珩完全失去了意识,但压下来的瞬间,他的左手掌垫在了安歌后脑勺上,右手紧紧地扣上了安歌的腰。   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在加上有傅斯珩的手掌垫着,安歌半点儿没有觉得疼,只觉得那么大个人压在她身上,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呼吸之间,满满的都是他身上清冽的味道。   似夜晚雪后的松林。   傅斯珩的头埋在她的颈间。   他的呼吸很重,呼出的热气带着灼人的温度,一寸一寸地泅湿她的脖颈。   很烫。   体温明显的不正常,烫到吓人。   滚烫的男性身躯覆盖身上,一丝空隙都没有留,安歌躺着,维持着这个姿势艰难的缓了会,鼻尖渗出了一层的汗,身上渐渐热了起来。   “傅斯珩?”安歌撇过头,搭在他腰间的手推了推,试图叫醒他。   “祖宗?”   “傅狗子?”   “二狗子?”   一连几声,傅斯珩没有半点儿回应,只是呼吸越来越重,越来越急促。   安歌满头大汗:“我快被你压死了!”   “你是不是想谋财害命?”   又缓了会,安歌半抚着傅斯珩,撑着地毯艰难地坐起身,靠着门边的柜子,长长的吁了口气。   “你老婆没了。”   一直没什么反应的傅斯珩好像终于听进去了一句。   他沉重的呼吸轻了稍许。   只一瞬,傅斯珩扣在安歌腰上的手臂再次收紧,埋在安歌颈后的脸无意识蹭了蹭又埋得更深了。   像是很不耐烦、在安抚她别闹乖一点的模样。   安歌:“……”   你他妈都这幅鬼样子了还不撒手?   从门口到卧室,十来米的距离,平时几步就能走完。   今天,安歌却足足折腾了十几分钟,连抱带拖,终于把人弄进了卧室。   安歌一手绕过他的后背,一手架着他的胳膊搭在肩上,整个人的后背撑在傅斯珩胸膛前,终于龟速腾挪到了床边。   偏过身子,安歌想把傅斯珩放下去。   哪知傅斯珩下去的瞬间,搭在安歌肩上的胳膊顺势滑下,顺着她的后背到腰时,手臂一勾,勾过了她的腰。   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安歌直接扑到了傅斯珩身上。   这次换了个位置。   他下,她上。   “你老婆真没了!”安歌恼了。   狗东西都烧成这幅模样了还不让带着她。   撂完狠话,安歌手腕撑在他身侧小心翼翼的直起身。弯下腰,手在碰到傅斯珩大腿的时候停了一下。   男人被黑色休闲裤裹挟着的腿又长又直。   黄金比例。   丝毫不输国际顶尖男模。   算了,都烧成这样了,对他好一点吧。安歌心想。   替傅斯珩脱了鞋,安歌指尖拎着他的裤脚,将他垂在床边的长腿提溜到了床上。   调整好傅斯珩的睡姿,安歌坐在床沿,伸手去够矮几上的手机,联系了酒店前天想再订一间套房,却被告知房间已满。   最后,安歌只要了点退烧药。   傍晚,夕阳的余晖散落在香榭丽舍大街上,酒店花园内豢养的白鸽绕着屋顶低低地盘旋着。浅金色的光透过玻璃穿过繁复的纱幔,折入卧室,凭添了份脉脉的温情。   安歌抱着膝盖,歪着脑袋坐在床边看着傅斯珩。   男人往日里气场强到想让人跪下来叫爸爸,但闭上了眼睛倒像个小可爱。   温黄的壁灯下,他安安静静地躺着。   黑色的短发软软的垂在额前,他的眼睫又黑又长,在眼皮下覆盖出一层浅浅的阴影。   除了睡的不太舒服外,那副倦倦的模样其实挺能让人心软的。   “小娇娇?”安歌想着,指尖滑到他的耳后,勾到那根细细的黑色口罩带子,轻手轻脚地将口罩取了下来。   他的唇没有半点儿血色,薄薄的两瓣微抿着,近似透明。   又干。   “叩叩”两声,酒店房门再次被敲响。   开了门,安歌从服务生手里接过温度计和退烧药,道了谢。   将水银温度计的显示度数甩到35℃以下,安歌俯身的动作一顿,对着将衬衫纽扣扣得一丝不苟的傅斯珩陷入了纠结。   她好像得脱傅斯珩的衣服。   量还是不量?   量就得解扣子……不量那她要温度计做什么?   “先声明一下下。”   安歌单膝跪在床沿,低着头去姐傅斯珩的衬衫扣子,嘴里小声碎碎念着:“我只是在做好事,帮你量个体温而已。”   “我没有肖想那什么的意思哦。”   映着灯光,安歌鼻尖上头渗出了点汗,别在耳后的长发滑下一缕,她的发梢在傅斯珩的脸上轻轻的扫过。   男人皱了皱眉。   他的衬衫扣子解开了大半,露出了大片胸膛,人鱼线隐在深处。   灯下,很是性感。   安歌突然抬手捏了下自己的耳垂,别开视线,望着窗纱,凭着感觉,指尖在傅斯珩胸膛和胳膊处胡乱摸索着,试图将温度计别进去。   冰凉的指尖刚贴上去,指头上那点儿凉意迅速被热意吞噬。   安歌别着头,丝毫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动作像是在兴风作浪。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她的指尖扫过,指头上那点儿薄薄的凉意让男人一直微皱着的眉松了稍许,看上去舒服了一点儿。   别好温度计,安歌发了条消息给魏舟。   魏舟:【傅总在哪???巴黎???】   安歌:【……你没跟着?】   魏舟:【我在加班……傅总他最近一直都很忙,连着好几天没睡觉。昨天刚休,虽然我是他生活助理,但也没到一天二十次小时时时跟着他的地步。】   魏舟:【而且他不喜欢休息的时候还被工作打扰,偶尔有事会直接联系我。】   安歌:【你的意思是,他这次什么都没和你说?】   魏舟:【没,我连他什么时候订的机票都不知道……】   行叭。   安歌这下也猜不透傅斯珩到底什么心思了。   敲了几个字,又删掉,安歌重新编辑了一条消息发过去。   安歌:【他发烧了。】   下一秒,一通国际长途打了进来。   安歌回头看了眼傅斯珩,拿着手机轻手轻脚地出了卧室,走到阳台外面接电话。   “安小姐,很抱歉!是我,魏舟。”魏舟声音很急,“能请安小姐说一下具体情况吗?我这边马上订机票赶过去,还请安小姐在这段时间内照顾一下傅总。”   安歌把详细情况说了一下。   魏舟听完沉默了一瞬,心里隐隐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傅斯珩做事严谨到了苛刻的地步,心思又深又细,只要他想做,在他的计划之内,他能考虑到事情的方方面面,就连上次和宁瑾置地对上,放弃云来那块商业地,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甚至,在他的安排之下,他游刃有余的反将了回去,削了宁瑾置地好大一块肉。   他跟了傅斯珩这么久,从来没见他做没有把握不在计划之内的事。   很明显,这次的巴黎之行,根本不在他的行程安排里面。   只有一个意外。   他会为了那个意外去改行程,空出时间,甚至原本不在他动手范围里的宋子山也是因为那个意外,直接被他弄下了台,现在还在里面陪着宋世仁铁窗落泪。   如果他们老板不是脑子烧糊涂了,那就只有一种情况了。   想到那一种情况,魏舟倒抽了一口凉气。   心一横,魏舟开口道:“安小姐,你知道之前网络上所有抨击你的言论都被强制删除了吧?”   “嗯。”安歌应了一声,“是他?”   “是。”权衡之下,魏舟说明了一半情况,又隐瞒了一半。   “这次新闻是傅周深的人放出来的。一般媒体根本不敢报这种新闻,敢报道的肯定有傅周深的授权。”   “至于上次那件事,确实是个意外,是我的疏忽。再次对安小姐说一声抱歉。”   “但那天,傅周深也在那家酒店,他来视察宁瑾置地S市分部的工作,当晚由乔瑶作陪。那家报道的媒体事后傅总派人查过,是乔瑶安排的,她本意是想曝光她自己和傅周深的关系。”   “但由于傅家家大业大,乔瑶没敢找大媒体,选了个无良小媒体,那小媒体一方面收了钱一方面又想万一东窗事发后有个退路,就派了个新人记者。结果,新人第一天工作错把你当成了乔瑶。新闻爆出来以后,傅周深又暗中添了一把火,才最终导致了那个局面。”   “因为涉及到商业问题,我并不方面透露太多。唯一能说便是傅周深他并不希望傅总日后有联姻的机会,而安小姐是最适合傅总的人。”   安歌:“……”   这家真的是亲兄弟吗?   静了会,魏舟大着胆子又说:“安小姐,其实你别看我们傅总平时冷着一张脸和阎王一样,但他人很好的……”   魏舟断断续续说了很多,安歌默默听着。   挂了电话,安歌重新回到卧室,抱着膝盖坐在床边,看着傅斯珩。   窗外的霞光消失殆尽,夜幕逐渐降临,不夜城重新鲜活了起来。   冷水烧开,注入玻璃杯。   热气贴着薄薄的玻璃壁,袅娜蒸腾着。   盯着滚滚的热水雾,安歌其实一直都知道,傅斯珩并不坏,甚至可以称得上有些温柔。   那是刻在他骨子里的教养。   虽然他的嘴巴是真的毒,说话凉薄不好听,总是挑刺,但相处不长的时间里,每次她有事,都是他第一时间帮她解围。   新闻爆出来,她和他不过是萍水相逢的路人,他完全有理由也有那个资本不理会,选择冷处理,等热度降下来,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二少。   但他却没有,而是第一时间联系了老安头,将处在暴怒边缘的老安头安抚了下来,还给了她选择。虽然不知道他和老安头到底说过什么,但老安头确实半点儿没有训过他。   她不傻,既然傅周深能扩大新闻,也能直接借那件事向老安头施压,让她嫁也得不嫁也得嫁。   那次傅周深过来,很明显是她找她的,却被傅斯珩拦了下来。   还有宋世仁,明明和他没有半点儿关系,是她做事欠考虑,以为借着舆论就可以还事情一个公平公正,最后却惹上了宁瑾置地,也是他出手摆平的。   还有那些被不动声色强制删除的评论……   碾碎了退烧药,等粉末融入温水之后,安歌拿了支滴管,将药水沾在傅斯珩唇上,一点一点喂了进去。   喂完退烧药,安歌又喂了点温水。   他身上的衬衫扣子全部被解开,胸口担着空调薄被。   温度打得不高不低,处于一个舒适区。   安歌守在床边,隔一个小时,帮傅斯珩额头敷着冷湿毛巾拧了,换条新的。   一夜,安歌几乎没怎么睡。   东方泛起了鱼肚白,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跳跃进室内。   床上,安然睡了一夜的傅斯珩终于睁开了眼,他的意识还有些沉。   缓了会,视野清晰了点,傅斯珩第一眼就看到了抱着膝盖坐在床边的女人。   女人黑发滑落下来,铺满了手背,她歪着头在看他,脸颊抵在膝头上。   她看上去有些困倦,但又强撑着精神。   漂亮的剪水瞳弯了下,她说:“9块钱,娘娘请你结个婚。” 第18章   一时,房间内静悄悄的。   白光涌入。   傅斯珩还微微烧着, 整个人倦倦的, 他低垂着眼看安歌。   安歌刚换了个姿势,半跪在他的身侧, 她的一手撑在床沿,睡衣细细的吊带从肩上滑落稍许,露出一小截圆润的肩头。   她微俯着身子,细腰塌下,睡衣领口低了点, 随着她的动作,那点儿弧度半隐半现。   傅斯珩嗓子干的疼, 呼吸又沉了几分。   春光乍泄间, 有一刹那的意乱迷情。   眼角突然一热,来之前被那几张照片莫名勾起来的心思又蹿入了脑海。   傅斯珩又闭上了眼。   一直盯着傅斯珩的脸, 害怕他哪里不舒服的安歌诶了一声,头更低了。   “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你不舒服可以说啊。”   “我看看你烧退了没……”安歌说着,一手覆上傅斯珩的额头, 一手探上了自己的额头, 喃喃自语,“好像还有点儿烧?”   傅斯珩呼吸一滞。   艳鬼撩而不自知。   安歌一整夜睡得断断续续,很不安稳, 现在脑子有点儿昏,也有点儿热,但不是感冒的那种热。   怕感觉不出来, 安歌跪在傅斯珩手边,彻底俯下身,隔着手背,额头贴上了傅斯珩的额头。   那团温热靠近,甜香浓了点。   彼此间的呼吸纠缠着。   傅斯珩一下睁开了眼睛。   脑子里那点儿活色生香的画面还没散完,她又贴了上来。   视野里,她细吊带睡裙的领口开的更低。   满园春色关都关不住。   栗黑的头发彻底铺散开来,一缕一缕地垂下,落在他的脸上、胸膛上。   傅斯珩喉结上下滚了下,那点儿甜味细细密密地包裹在他的身侧。   “是有一点儿啊。”安歌恍若未觉,丝毫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她小声碎碎念着,眼睫一低去看傅斯珩。   两人的视线碰撞到一起。   傅斯珩的眼睛生得很漂亮。   似挑非挑的眼尾,本是风流公子样,却生生被那双如寒水深潭的眼睛给冲淡了。漆黑如墨的瞳孔里,尽是寡情冷淡。   但此刻,那点儿冰好像融化了稍许,她从他眼里看到了丝不易察觉的热。   安歌有一瞬间的愣怔。   这世上有七十多亿的人口,但在某个瞬间,只有这一个,能抵得过千军万马,令这四海潮生。   傅斯珩抬起手臂,搭上了安歌的腰。   仅仅是搭那儿,安歌却觉得那处肌肤快要烧起来了。   眨了下眼睛,看着他漆黑的瞳孔里自己的倒影,安歌耳根子逐渐热了起来。   哪哪都不太适应。   太奇怪了。   “渴。”傅斯珩哑着嗓子只说了一个字。   声音沙哑至极。   “我去给你倒。”安歌几乎是落荒而逃,她在傅斯珩声音落下的同一秒就赤着脚踩着地毯,往矮桌边跑。   空气里漂浮着的甜香淡了点。   隔着层轻纱,晨光熹微。   傅斯珩看着安歌的背影,有了许久以来从未有过的安逸。   其实他昨晚还是有点儿感觉的,迷迷糊糊中他能感觉到安歌在喂他吃药,帮他换毛巾,小声碎碎念念着。   但他身体和精神完全被撕裂开来了,意识太沉,想醒醒不来。   房间里,女人只穿了件单薄的吊带睡裙,裙摆下露出一截细瘦的小腿肚,她赤着脚踩在地毯上,忙前忙后的在倒水。   这种感觉很奇妙,他想抓住不再放开。   最亲近的父母对他来说,只是一个遥远的单词,没有温度。   在他的记忆力,没有人会这样对他。从出生到现在,他几乎没怎么生过病,偶尔感冒强撑着就过去了,很少吃药。   十几岁,一个人在国外也是这样。论文数据deadline和大项目撞上一块儿,连轴转完,回宿舍睡了个昏天黑地,发了低烧也不会有人管他。   “叩”的一声,水杯被放到了床头柜上。   “凉一会再喝,记得吃药,吃完再睡。等会我得去拍代言广告,下午才能回来。不过你助理魏舟应该快到了。”   卧室门轻轻合上。   没一会,外面传一阵开门声。   “诶诶诶,你回来,我看看你那张脸咋回事?”   “昨晚没睡做贼去了?不会是被导演骂失眠了吧?昨天跟个蔫吧了的小豆芽一样,今早就挂着两黑眼圈成国宝了。你可真行啊。”   “我的错!秦湘姐,您吵吵的声音小点儿啊。我在车上吃,早点儿去早点儿收工回来。”   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室内重归于静。   傅斯珩压着胀疼的额角,拿到手机,给顾言蹊发了条消息,让他派人把安之儒和南娴接到帝都。   代言广告的拍摄场地在法国大皇宫内。   到了拍摄场地,化完妆,导演还没来,安歌趁等人的时候又给魏舟发了几条消息。发完,便低头去翻手上的剧本。   奢侈品代言的广告大多不长,几十秒的比比皆是。但往往就是这个几十秒最难拍摄,浓缩的都是精华。   她要在这几十秒内完美演绎成衣的风格,又要完全沉浸到相应的主题故事中,将这个故事的内涵展现出来。   所有的小表情和小动作都必须发挥到极致。   一个镜头能抠上半天,反复拍无数次。   再加上她实在没什么演技,两天拍摄下来,频频ng。   “卡卡卡卡!”在又一次ng之后,导演忍不住站起来了,双手抱着头,狠狠地搓着头发。“眼神懂吗?他走过你身边的时候,你的头发正好要甩到他的手上,而他的手指也要穿过你的头发,你俩眼神碰撞要有火花!”   “火花!”   “那种火星四溅的热烈感,要有火花!”   “这才叫偷香,你俩眼神要互相吸引,下一秒就能热烈吻到一起的那种互相吸引!”   “对不起,导演。”安歌第n+1次道歉。   “想着你喜欢的人!你要有强烈的占有他、得到他的欲望,让他成为你的裙下臣,让他为你一个人臣服!”导演越说越起劲,搭配着夸张的手势,恨不得亲自上场。   占有他?   得到他?   裙下臣?   安歌想着,揣摩感觉的时候脑子里突然浮现了一张脸,那人早上猩红的眼角,带上了热度。   去占有他?   回过神来,想到自己刚才想的,安歌更蔫吧了。   这可能比登月还难。   魏舟连夜订的机票,到巴黎时已是下午。   出了机场收到安歌发的定位消息,魏舟直奔位于香榭丽舍的酒店。   傅斯珩吃了药,又睡了一觉,低烧完全退了。   他整个人有些泱泱的,懒洋洋地靠着沙发里,连一个眼神都没递给魏舟。   下午三点多的香榭丽舍大街,天气晴朗,云彩悠然。   魏舟抱着电脑坐在沙发一角,任劳任怨地替自己的老板起草着《婚前协议》。说是《婚前协议》,其实更像是单方面收益的文书。   受益者:安歌。   反观他们老板,只得到了一个婚姻关系,家属栏上填了个女人的名字。   他一边敲一边忍不住去看傅斯珩:“傅总,您怎么突然一声不吭就跑到巴黎来了?”   傅斯珩连姿势都没变,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魏舟已经习惯傅斯珩这样子,他也不指望傅斯珩能回答他,但是作为助理,他需要把该问完的问完。   “还有,傅总,你怎么突然发烧了?”   这下傅斯珩动了,他换了个姿势,扫了眼魏舟,懒洋洋的那股劲一收,眼睑一低,顿时四周温度降了不止一个点。   魏舟:“……”   我靠?   他哪里问错了吗?   这不是一个生活助理该关心的问题吗?   隔了会,就在魏舟开始认真反思自己言行的时候,祖宗终于收了开口了。   “今晚加尼叶歌剧院有一场珠宝拍卖会,你去一下。”   魏舟一头雾水。   傅斯珩看了眼不说清楚估计不会明白的魏舟,起身,修长的指尖捏上领口的扣子。   他单手解着衬衫扣子往浴室走,一边走一边说:“拍卖会上有一颗暗彩灰蓝钻石,是西班牙国王费利佩五世新婚时送给其妻子的新婚礼物,你去把那个拍了。”   魏舟咽了咽口水,懂了。   西班牙国王费利佩五世,皇室的东西,这得拍疯了吧?   “有上限吗?”魏舟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直接拍。”   “没问题。是送给安小姐的吗?”魏舟又问。   衬衫扣子已全部解开,傅斯珩脱衣服的手一顿,偏头看了眼魏舟:“不然还能送给谁?你吗?”   魏舟:“……”   他好恨自己这一张嘴啊。   傍晚。   蔫吧了的小白菜安歌结束一天的拍摄,回了酒店。开了门,安歌甩掉脚上的高跟鞋,赤着脚整个人往沙发上一趴。   抱着抱枕,脸埋在抱枕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经历过这三天,秦湘已经彻底决了让她进军影视圈的念头。下午也不是道和小圆捣鼓了什么,让她连妆都不用卸,说是晚上给她一个惊喜。   惊喜?   她现在只有惊,没有喜。   安歌躺在沙发上,脑子里过着剧本,不断地揣摩画面。   占有他、得到他……   她能占有谁啊?都结婚了,那不就一个傅斯珩吗?   “吱”的一声,卧室门被推开。   傅斯珩刚洗完澡。他身上披了件缎面似的黑色浴袍,带子松松垮垮的系着,露出大片肌理分明而又精瘦的胸膛。   他的黑发还湿着,不断有水珠从他的发梢滚落,顺着胸膛往下滑,直至没入腰腹。   正在揣摩剧本画面的安歌,看到这幅祖宗出浴图,脑子里蹦出了导演说的一行字。   傅斯珩擦着头发往外走,见沙发上抱着抱枕宛如被霜打过的安歌,秉着马上就要领证了以后就是夫妻关系了,随口问了句:“怎么了?”   安歌下意识把脑子里蹦出来的那行字念了出来:“占有你、得到你、征服你。”   傅斯珩擦头发的动作一顿。   水珠滚落至唇上,傅斯珩舔了下唇。   动作有些颇为色气。   “这是台词!”安歌反应极快,“不是,下午导演讲戏,要我的眼神表现出这种感觉。”   傅斯珩轻嗤了声。   安歌:“……”   小娇娇烧退了,又成了一只活蹦乱跳能气人的祖宗了。   门铃响了几声。   “麻烦开下门。”安歌紧了紧怀里的抱枕,“应该是秦湘姐和小圆。”   “反正以后合法同居,都是要见的,提前见见。”   结婚这事,安歌没打算瞒着其他人。   门外。   小圆举着手机,正在直播:“哈喽,大家好呀,我是小圆,我们刚刚结束拍摄到酒店,等下你们就可以见到安歌安娘娘啦。”   “诶,对的。这个直播间是安娘娘的,可以点个关注哇,以后娘娘开直播会通知的。”   “播什么啊?播什么都可以啊。你们想看什么?美妆种草?还是超模食谱?”   小圆能说会道,直播间气氛很热。   秦湘看着不断上涨的关注人数,满意的点了点头。   她和小圆商量了一下午,泥石流没演技,也不想参加乱七八糟的节目,那就开个直播吧。趁最近热度没过去,开个直播攒攒人气。   “门开啦,wuli安咕咕安娘娘来啦!”小圆说着,将镜头对准了房间门口。   手机屏幕一转,画面花了一会。   上万人的直播间中出现了一个男人。   男人披了件黑色浴袍,看上去个子很高,直播视频只拍到了到他喉结的位置。   顺着喉结向下,是男人精致的锁骨,黑色的浴袍虚虚的拢着他精瘦性感的胸膛,有水珠在不断的渗着。   整幅画面,活色生香。   秦湘傻了。   小圆举着手机气沉丹田喊了声:“啊——”   安歌听到动静,抱着抱枕慢吞吞蹭了过来,她小小的脑袋自男人身后探出:“怎么了?”   直播间炸了。   “呜呜呜,娘娘我错了,我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小圆坐在沙发上,哭丧着脸,她刚手忙脚乱的关了直播。   “我真的不知道娘娘你房间里还有、有、有——”   秦湘一阵无语,心里压了诸多疑惑,没能问出口。   巴黎下午四点多,对应着中国的晚上,差不多九十点,正是一天当中网上正热闹的时候。   直播关了后的一会会功夫里,不到十几分钟,安歌又上了一次热搜。   热搜上多了,安歌找起话题来已经是轻车熟路。   抱着抱枕,安歌戳进话题广场,下拉,一条一条翻过去。   【吓得我瓜都掉了,天啦,这是炒作还是直播事故?这男的谁啊!!!】   【某娘娘私生活也太精彩了吧,前有傅家二少,今有禁欲狼狗,狗头保命.jpg】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只有我一个人截图了吗!这男的身材也太好了吧,我死了,好羡慕这女人的。】   【擦鼻血.jpg都是些什么极品,我可太可了,那锁骨我能舔一百年。】   【姐妹们,有图的可以借一步说话吗?只要你给我发截图,我们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姐妹儿!】   【盲猜某娘娘这次的代言是睡来的嘻嘻。】   【好讨厌这女的,勾三搭四,三天两头上热搜,生怕别人记不住你有多浪吗?】   【楼上你又知道了?我赌一毛,这绝对是傅少。】   【醒醒起来搬砖了,要是傅斯珩我直播倒立拉稀,莫cue傅少嗷,人家没空理你们。】   ……   安歌开着大号随手给那个要直播倒立拉稀的人点了个赞,意思在明显不过。   再刷新一下,话题里又多了新的内容。   【我靠?安娘娘在线,她点赞了那条直播倒立拉稀的!真的是傅少!】   【如果是傅少……那也太浪漫了吧,陪老婆拍代言广告。】   【没实锤莫要cue傅少嗷,你给人家出场费了吗?】   ……   看了会,安歌觉得没什么意思,点退出的时候,又一个词条蹿上了前排。   #加尼叶歌剧院珠宝拍卖 8000万天价暗彩灰蓝钻石#   多少?   8000万?   点进去,安歌扫了一眼话题简介。   法国巴黎,加尼叶歌剧院举办了一场珠宝主题的拍卖会,会上有一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富豪以8000万的成交价竞拍下了西班牙国王费利佩五世新婚时送给妻子的钻戒。   话题组内贴心地贴了这枚价值8000万的暗彩灰蓝钻石戒指。   高清大图,钻石并不算大,但切割技艺精湛。   暗淡的灯下,像是一点蓝色的星河,熠熠生辉。   “这是家里开银行专门印钞票的吧……”   安歌反身趴在沙发上,翻着这个话题翻得津津有味。抱枕被压在胸前,她的两只纤细的小腿勾在一块,半翘着晃了晃。   “娘娘你不会生气了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我是真没想到……”小圆见安歌一直没说话,愈发的后悔。   小姑娘刚工作不久,生怕出错。   秦湘轻咳了一声,提醒了下也不知看什么看的起劲的安歌,顺手倒了半杯茶,准备喝了压压惊。   “嗯?”安歌回过神来,“我生什么气?诶,圆儿你快看微博,有个人傻钱多的花了整整8000万拍了个钻戒!”   小圆:“……”   她的娘娘根本没有在听她讲话。   卧室门再次被打开,傅斯珩换下了浴袍,他只穿了件简单的白色衬衫,所有的扣子从下到上扣得一丝不苟。   完全不似刚才的慵懒性感。   他的身影清隽,微低了头在扣袖扣。   余光瞥见了傅斯珩的身影,安歌从沙发上坐起身,丢了手机:“介绍一下,嗯……这是我——”   小圆好奇:“嗯?”   秦湘捧着茶杯,一口水没来得及咽下去,眉心狠狠地跳了下。   “这是我老公!”做完心理建设,那两个字十分自然的从安歌嘴里蹦了出来。   傅斯珩淡淡地点了下头,算是打了招呼,随后他视线漫不经心地从安歌身上扫过,同样无比自然地说了两个字:“老婆。”   小圆再次傻了,无语轮次:“秦、秦、秦姐,我、我、我没、没听错、错吧?”   “咳咳——”秦湘直接被呛住了,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什么时候的事?”秦湘想了一万个理由,愣是没想到这个。   这是什么大型魔幻现实主义文学?   一个月前还说不熟的俩人都老婆老公的叫上了?   “不久前的事,这次回去领证。”   小圆又是一惊:“娘娘,你们闪婚啊?”   “没人规定不可以啊。”安歌捏了下傅斯珩垂在身侧的手指,“对吧?”   小圆:“……”   “对啦,等拍摄结束你们先回s市,我和傅傅得去一趟帝都。”   秦湘:“……”   傅傅这都喊上了?   还真王八瞧绿豆,对上了眼?   两天后,帝都国际机场。   早上六点多,咖啡厅里没什么人。   僻静的角落里,安歌接过了魏舟递过来的《婚前协议》。   和上次的爱情剧本一样,白皮黑字,但要比剧本厚上很多。   “安小姐看完没问题的话就可以签字了。傅老爷子派的车已等候多时,民政局那边傅老爷子早就捎了话,可立即办理手续。”   “还有,安之儒安先生和南娴女士早于两天前就被傅老爷子派专机接到了这边,安小姐不用担心。”   帝都早上天气不太好,刚落了场雨。   初夏的雨,淅淅沥沥的,雨丝绵密,将空气洗刷的干净,隔着玻璃望着窗外,窗外薄薄的雾气还未彻底消散。   桌上的咖啡滚热,白色的雾气袅袅上升,角落里充盈着浓郁的香。   安歌一时说不上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   短短一个月,走马观花看一边,恍惚得像是一场梦。   签完了字,她就要去领证了。领完了证,她就是个已婚妇女了。   没离婚之前,她的名字都要躺在傅斯珩的家属栏上。   指尖压了压钢笔,安歌翻开了《婚前协议》的第一页。   1.婚后,出于不可抗力或者其他特殊情况,在必要的场合中,双方可有一定且必要的肢体接触。   (比如:拥抱、亲吻等亲密行为。)   2.婚后,双方将搬进位于浅水湾区的景和公馆,开始同居生活,一直到双方协议离婚。   (景和公馆为傅怀瑾老先生赠予给双方的新婚礼物,市值1.6亿。位于市中心晏家花园的老洋房则为傅怀瑾老先生单独赠予安歌安小姐的,市值2.5亿。)   3.在协议结婚期间,双方应共同遵守的夫妻行为准则如下:   1夫妻双方应互相尊重,积极维护对方;   2夫妻双方应相互信任,协议结婚期间完全杜绝背叛对方的行为;   3夫妻双方有责任有理由配合对方的工作;   ……   咖啡逐凉。   见安歌翻完最后一页,傅斯珩一直搭在桌边的手指轻轻的叩了下。   “有什么问题吗?安小姐,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可以提出来,沟通无误后我会进行修改。”魏舟适时的说道。   “不用了。”安歌摇了摇头,取下固定《婚前协议》的文件夹,将后面大半的纸张丢进桌下的垃圾桶里,“这些完全不需要。”   “啊?”魏舟想劝,“这是我们傅总给你的资源,娘娘您真的不再考虑一下?”   “代言资源我可以自己争取,就算我拿到了那些资源,也是德不配位,心里有愧。况且,立志不坚,终不济事。”   安歌说话时秋水瞳里像汪着一抹水,那点儿小小的执着,像是夜里亮着的星星。   她身上有这一股历经千帆过后的黑白分明,很干净。   听着窗外的雨声,一直对什么都无所谓的傅斯珩突然觉得这段婚姻也不是那么无聊。   至少,人挺可爱的。   对象换成安歌,他没那么不想结婚。   翻到最后一页,上面一行,傅斯珩的签名早早的落下,他的字迹行云流水,行笔潇洒飘逸。   签完字,安歌合上了笔帽。   “我悄咪咪问一下,那协议上写的拥抱、亲吻等亲密行为,是什么场合?”   魏舟露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说:“明天早上安小姐应该就知道了。傅总会告诉你的。”   魏舟拿着文件先行一步。   傅斯珩领口的衬衫扣子开了一粒,安歌走过来,半歪在他坐着的椅子旁,伸手捏上了那一粒被解开的扣子。   “刚才忘了说,口头补充一条。”安歌走秀时那种冷艳的劲上来,指尖在傅斯珩领口的那一粒纽扣边打了个圈圈。   “以后出门在外或者再直播,还请傅先生收一收自己无处安放的人格魅力,注意一点儿自己的形象。”   说着,安歌指尖一绕,将傅斯珩解开的那一粒纽扣扣了上去。   “以后你也是有家室的人了,娘娘的男人凭什么给别人看。”   傅斯珩薄唇勾了下,搭在安歌腰肢上的手收了下。   安歌这股子野劲,莫名的很能取悦人。   领了证,换了正式的礼服,被造型师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安歌才坐上去傅家老宅的车。   两天前,她和傅斯珩刚宣布结婚,傅家一道道指令便传达了下去,虽不是结婚,但一切事项安排的妥妥当当。   连一向难搞定的老安头都没半句反对的话,带着南娴在宁瑾集团旗下的温泉酒店舒舒服服的住下了。   傅家二少不是商业联姻,以她的家世,也算是门当户对。   帝都傅家的老宅位于长安区的南锣胡同里。老宅在原有私家园林的基础上翻新过,保留了旧时的格局。   阶前桂兰齐芳,堂上椿萱并茂。入了巷,竹林掩白墙,影壁绰约。   中庭,禅意与诗情画意并存,取清风同坐之意。   竹林小轩边,一池碧水,池水清澈见底,小荷立一隅,红色的鲤鱼憩息于荷叶投下的阴影里。   往日里沉寂的老宅,今日高朋满座。   帝都商圈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尽数到齐,与傅家私交颇好的京圈里的正职级别的人也都抽空过来捧了场。   虽说时间上准备的仓促,但该有的一样不落。   足以窥见傅家对这件事的看重,里里外外做更是给足了亲家的面子。   晚宴上,傅怀瑾老先生亲自邀请安之儒一同上台,公开了这桩婚事。   一时间,恭喜声不停。   一直流传于帝都、苏淮、沪上商圈里的流言终于被证实。   安歌这傅家二夫人的位置算是坐稳了。   晚宴一直持续到很晚。   傅家家大业大,宁瑾集团旗下涉及的产业颇广,往来的各式人物皆有。   安歌脸上一直挂着蒙娜丽莎式的微笑,被傅老爷子领着,走在傅斯珩身边,前前后后见了不少人。   明明只是简单的介绍晚宴,却被傅家硬生生办出了订婚宴的气势。   长辈圈里的敬酒推辞不得,相熟不熟的小辈或者同辈,也都借着机会上来灌酒。   安歌要喝第一口的时候被傅斯珩拦了下来,给她杯子里的酒换成了清茶。   傅斯珩帮安歌挡了不少酒,一杯接一杯,喝完,半点儿不见醉意。   晚宴到尾声,傅老爷子叮嘱人将安歌送回了傅斯珩的房间里。   傅斯珩的房间在三楼,一层都是,虽然很久没人住过,但一直有人打扫,干干净净的,没有半点儿生活气息,特空旷。   现代简约风格,黑白为主。   正中央放了张大床,连床单都是黑色的。搭在床尾的床旗上绣着暗金的纹路。   床旗上摆着两套睡衣,码得整整齐齐,一丝褶皱都没有。   稍小的那件明显是她的。   拿了衣服,安歌洗完澡出来,傅斯珩还是没有回来。   吹干了头发,坐在靠阳台的椅子上刷了会朋友圈,安歌想了会,翻出上午刚领到的结婚证,随手拍了一张,发了微博。   安歌:【结婚了。我的傅先生。】   配图是结婚证上的照片。   照片上的男人和女人皆是一身白色衬衫。   他们头歪着头,碰到一起。男人脸上一惯的没什么表情,又冷又傲,而女人则在摄影师的要求下露了一个笑。   小梨涡中隐隐有点儿甜。   和t台上的冷艳风格完全不一样。   颜值高到令人发指。   匹配度高达百分之百。   发出去不到一分钟,微博再次炸了。   除了粉丝真挚的祝福外,闻讯赶来的吃瓜群众心里只有两个字:卧槽!   【呵呵,我就搞不懂有些人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的非要凑上来送给别人打脸。就问这脸打的疼不疼啊。】   【99999999999!太甜了吧!这颜值,我都可以舔!】   【卧槽卧槽我擦!真的是傅斯珩,我疯了!】   【娘娘点赞要倒立拉稀的那个人呢?快来直播,不直播不是人!】   【啊啊啊,我想康你们直播生娃!这么高的颜值,不生个小崽崽真的太浪费了。】   【这对我们可以叫“钞能力”夫妇!甜死人了!】   【倒贴婊?倒贴的开心吗?】   安歌刷了会评论,偶尔回几条。   看到那条倒贴的评论,一向不怎么搭理黑子的安歌破天荒的回复了一次。   【安歌:有本事你也可以倒贴一个。】   没来得及刷新评论,卧室门开了。   “你没睡?”傅斯珩推门进来,他半倚在门边,看了眼安歌,身上带着薄薄的酒气。   安歌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   放下手机,看了圈卧室,安歌说:“只有一张床啊。”   傅斯珩不怎么碰酒,但不代表酒量不行,相反他酒量很好,只是乍一喝开了,有点不舒服。   身上有些热,但某个小娘娘人让他以后注意点形象,他在下面也没有解衬衫扣子。   靠着门边,垂着眼,缓了会,傅斯珩说:“一人一半,我去洗澡。”   “又不是没睡过。”   安歌:“……”   卫生间里很快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安歌原先那点儿困意被水声冲了个干干净净。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而且还都是清醒的状态,又不做点什么,能睡着才怪。   握着手机,安歌想要不找许文馨和黎昼聊一晚算了。   微信上戳了许文馨,结果许文馨聊到一半人失踪了,说是要去找个礼物给她。   水声渐停,安歌突然有些怂了。   这踏马谁睡得着啊!!!   傅斯珩洗完澡出来,身上那点儿酒味散了不少。那件黑色带暗金色绣纹的浴袍披在他身上,格外合适。   男人窄腰长腿,天生的衣架子。   不看那张脸,简直是行走的荷尔蒙。   “叮”的一声,许文馨发了段视频过来。   许文馨:【不要怂!就是上!给你们的新婚礼物,你要是紧张可以和傅斯珩一起看看,学习一番。】   许文馨:【片子是小姐妹们推荐的,气氛超唯美,还有剧情。】   一起看个电影熬过一夜?   安歌觉得这个想法不错。   傅斯珩已经走到了床边,掀开了被子一角。   点开许文馨发过来的视频,安歌凑近了点傅斯珩,发出了邀请:“看电影吗?”   此时,钟表指针已滑过“12”。   傅斯珩垂眼看了安歌的手机屏幕。   电影已放完了片头,无声的片头过后,画面被定格在一幢海边别墅外。   远处,椰树白帆。   “气氛还行。”安歌开始没话找话。   镜头从远处往里不断的拉近,穿过绿林,男女主演正躺在泳池边的躺椅上。   男主演半躺在躺椅上,手臂环在女主演的腰上,女人上身穿着黑色的bikini,身材不输一线超模。   她的手撑在躺椅上,慢慢地爬起身,微微一甩头发后又做了一个撩头发的姿势。   金色的大波浪被甩开,女主演捧着男主演的脸,慢慢吻了下去。   两人吻的忘情。   “……”安歌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   正常有几个好莱坞大片是这种打开方式的?   镜头只给到了上半身,乍一看,确实还挺唯美的。   欧美大片式的唯美。   “男女主演是谁啊?我竟然看不出来,不过这颜值还挺——”   高字音没发出,镜头猛地往下一拉,安歌瞬间呆住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直默默无声的视频终于有了声音。   一阵嗯嗯啊啊的。   细细碎碎的声音在黑夜里听的尤为清晰。   下一秒,安歌的眼睛被傅斯珩用手捂住了。   他的手还带着潮湿气。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安歌:第一天,我邀请了傅斯珩一起看了个片儿……   傅斯珩:老婆在邀请我? 第19章   夜色如水一般静谧。   卧室内,烛火昏黄, 角落里燃着助睡眠的香薰。   细细碎碎的调情声不息不止, 夹杂着一声一声喘息。   视线被挡住,安歌什么都看不见, 只能听着。心里像是有一千只一万只小蚂蚁在啃噬。   视频里,又是一声高昂的叫。   安歌肩膀跟着一抖,耳朵尖一下子麻了。   这女的一定要这样叫吗?   我鲨我自己啊啊啊!   傅斯珩俯下了身子,凑近了安歌耳边,视线自手机视频上扫过。   他对视频里的交颈鸳鸯没有半点儿兴趣, 太假了。   “这么想邀我看片儿?”被酒渍浸润过,男人的声音透着沙哑。   傅斯珩呼出的热气带着薄薄的酒气, 自安歌的耳窝边扫过, 又湿又麻。   安歌搭在腿边的手无意识揪紧了被单,漂亮的唇瓣分开了稍许, 又闭上。   啊啊啊啊!   她要说什么?   她确实想邀请他一起看个片儿,但绝对不是这种片儿!   视频里哼哼唧唧的声音又大了点,频率也更快了点。   寂静的夜晚, 窗外灯火草丛内的虫鸣好似被淡化了, 安歌的耳窝里只有视频中让人羞耻的声音以及傅斯珩的喘息声。   一下又一下,跟她的心跳同频。   安歌胸口的起伏越来越明显,心里像是烧了把火。   “暗示我啊?”   说话间, 傅斯珩的唇擦过安歌的耳廓。   再次被扼住命运后颈皮的安歌缩了缩脖子。   傅斯珩垂眼看着刚和他领完证的女人,那点儿刚下去的薄薄的酒意翻涌了上来。   女人跪坐在被面上,小腿衬着深色的被面极为好看, 丝质的睡裙,领口稍稍滑下一点儿,再往下……   喉结一滚,傅斯珩伸手从安歌手中抽走了手机,关了视频。   “我没有在暗示什么!你别误会!”卷着被子,安歌缩在床头,心里恨不得把许文馨锤成派大星。   “我真的真的真的没有在想那什么——”   喝了小半杯冰水,傅斯珩放下水杯,居高临下的看着安歌,起了逗弄的心思:“你想也不是不可以。”   安歌:“!”   “只是,我不喜欢纸上谈兵,我更喜欢实战。”   男人喝了酒,态度很恶劣。   傅斯珩弯下腰,双手撑在缩在床头的安歌身侧,姿势像是要将安歌圈进怀里。   安歌宛如一只炸了毛的猫。   “你是不是酒喝多了?”安歌试图转移话题,“快睡吧,你看你喝这么多酒,一定很需要休息。”   “明天不是还要见爷爷吗?”安歌越往后说声音越小。   两人维持着这样的动作静了好一会。   突然,傅斯珩抬手,食指贴着安歌的鼻梁:“想不想做?”   安歌张口就想说不想。   她想个鬼她想。   祖宗长长的眼睑一垂,贴在她鼻梁的食指慢慢的向下滑,轻刮了她的鼻子。   “说谎话,鼻子会变长。”   安歌:“……”   安歌这下确定祖宗是醉了,难怪和平时不一样。放下心来,安歌决定忽悠回去。   “也不是不想。”安歌舔了舔唇瓣。   没醉的傅斯珩眼睛轻眯了一下,刮着安歌鼻梁的食指一顿。   在酒精作用下,心里那点儿燥热气更热了。   “但不是现在。”   “乖啊,珩宝宝咱们睡觉好不好,你乖乖躺好。”   珩什么?宝宝?   傅斯珩额角跳了跳。   安歌盯着傅斯珩的表情,再三确定他是真醉了之后,双手攀上了他的肩头,微一用力,将他推到在床上。   “被子分你一半儿。”安歌贴心的帮傅斯珩盖上被子,然后熄灭了床头的灯。   紧贴着床边躺下,安歌拎了被子的一角担在身上:“我睡姿很好的,珩宝也乖乖的,你现在需要休息。”   傅斯珩没再动。   室内一片漆黑。   闭上眼睛,静了会,安歌没有半点儿睡意。   白天的事情像走马观花一样,在脑海中过着一遍又一遍。   傅家直系的亲戚她都见过,独独没见到傅斯珩的父母。这个家里除了傅老爷子,好像其他人对傅斯珩来说都可有可无。   而老安头对此没有半点儿不满,甚至寻了个机会将她偷偷拉到一边,特意叮嘱她让她以后照顾好傅斯珩,傅斯珩一个人挺辛苦的。   喝醉了的傅斯珩挺好忽悠的,嘴巴也不毒,就是骚话一句接一句的。   想到这儿,安歌悄悄侧过一点身子,打算多套一点话。   “咱爸妈呢,怎么没见到?”安歌状似不经意地问。   黑暗中,傅斯珩睁开眼睛,削薄的唇勾了勾,懒懒的嗯了一声。   听着像是酒喝多了很不舒服的模样。   安歌卷着被角,往傅斯珩那里滚了一丢丢的距离,从被子里面伸出一只手,隔着被面轻轻拍着傅斯珩的胸口,像哄小孩子一样。   小娇娇本娇,得这样哄。   “他们很忙。”被顺舒服了的傅斯珩说。   “不见也没什么事,我也没过他们几次。”   傅斯珩对父母的印象一直很模糊,从他能记事起,父母的概念就是模糊的,模糊到生命中似乎没存在过他们一样。   他一直都是一个人,一个人过生日,一个人上学,一个人吃饭……   学校每年两次的家长会,在爷爷身体大不如从前后,不是助理就是助理。   “啊……”安歌啊了一声,“那他们是做什么的?”   “军备科研。在部队里。”   安歌懂了。   这些年隔三差五就会爆出一声“厉害了我的国”的欢呼,喊的太多,甚至会让人遗忘在这一声声欢呼背后一直以来默默无闻的科研人员,他们是高端军备背后的科研疯子。   为研发攻克,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在他们眼里,先有国而后立家。   繁荣昌盛的背后,必然要有人有所牺牲。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也。   在其看不到光的背面,多的是悲欢离合,而承受痛苦最多的那一方无疑是思念最深的那一方。   静了会,安歌轻顺着傅斯珩胸口的手停了下来:“你现在有我了。”   “你的家人。”   “户口簿家属栏上的那一位。”   女人身上的刺软了下来。   两人之间隔了段距离,被子中间深深的凹陷下去一段。   被窝里的温度慢慢升高。   没什么睡意的安歌想了很多,隔在傅斯珩胸口上的手一直轻轻拍着,直到最后她迷迷糊糊睡着才停下。   自以为睡姿很好的女人在睡着后下意识往热的地方靠去。   被窝下,安歌的胳膊紧紧勾缠上了男人的胳膊,小脑袋顺势埋进了男人的胸膛处,蹭了一下又一下。   安歌睡觉很喜欢双腿夹着被子乱蹭。   原本就没什么睡意的傅斯珩被安歌蹭出了一身汗,还越来越精神。   偏头,看着缩在自己怀里的女人,傅斯珩伸手,将安歌搁在在他肩上的小脑袋推开稍许,手一松,她又自己滚了回来。   安歌很不耐烦,小声嘟囔:“干嘛啊。”   说完,还动了脚。   她一双纤细的腿缠上了傅斯珩的腰,像夹被子一样夹住。   “弟弟,别乱动,再乱动明天扣你小零食。”   她的睡裙下摆被蹭翻了去了一截,连带着他的浴袍带子也被她蹭散开稍许,她细幼的皮肤像牛奶一样丝滑。   傅斯珩后悔了。   她这乱蹭的毛病,神仙都能被她蹭出火来,   他就应该捏着她的后颈皮,让她把那片子从头到尾、完完整整的看完。   大家都别睡了。   清晨,中庭里的薄雾弥散开。   阳光穿过厚厚的云层,缓缓驱散开那层薄雾,雾气散后,月桂枝头缀满了露珠。   安歌一觉睡到自然醒,醒来发现自己怀里抱着傅斯珩的枕头。   闭上眼,再睁开,那枕头依旧被她紧紧的抱在怀里。   卫生间内有淅淅沥沥的水声。   安歌:“……”   她昨晚睡着对傅斯珩做了什么?   把人给强了?   “叩叩”两声敲门声。   隔着实木门板,陈意涵的声音传来:“嫂嫂,你们起了吗?没起也没关系,爷爷让我上来告诉你们,你们可以多休息一会!”   陈意涵是傅斯珩姑姑的女儿,刚大学毕业,年纪不大。   小姑娘的声音隐隐带着兴奋:“哦对了,嫂嫂你要遮瑕霜吗?我可以帮你送过来哦。”   “我们起了,马上下去,谢谢啊。”   “好的,嫂嫂你慢点。”临走前,陈意涵不忘又问一遍,“嫂嫂,你真的不要遮瑕霜吗?”   安歌:“……”   所以,有人能告诉她,她要遮瑕霜干嘛吗?   卫生间门被打开,傅斯珩换了件衬衫出来。   安歌抱着傅斯珩的枕头,还在纠结遮瑕霜的问题:“你妹妹刚开来过,问我要不要遮瑕霜?这是你们家的梗吗?”   日光折了进来,女人的长发被蹭得微微翘起,干净嫩爽的脸上透着迷惑。   傅斯珩被她蹭了一整夜没合眼,扫了眼,说:“遮吻痕。”   “我又没有——”   吻痕两个字被安歌吞了。   她身上确实没有,但是讲道理,她身上应该有的且必须有那玩意。   卧槽!   她给忘了。   她等会还得演一个被傅斯珩上过的女人的角色。   怎么演?她有个半毛钱经验?   女人被上过第二天都有什么反应?   许文馨给她推荐的狗血言情小说里都是直接写第二天腰酸腿酸,走路都疼。   安歌松了枕头,一脸惊恐:“你做过吗?那些女人第二天都什么反应?”   “没有。”傅斯珩冷着脸回答。   安歌:“……”   算了,靠傅斯珩不如靠猪。   不就吻痕,她自己嘬一个。   举起左手腕,安歌找了个合适的角度,当着傅斯珩的面,一口咬上腕骨附近,含住,舌尖抵着腕骨附近的肌肤,吮吸了会,又用力嘬了嘬,像是嘬奶一样。   很快,一个粉色的草莓印浮现在白皙的手腕骨上。   傅斯珩扣好袖口,瞧了眼:“这是吻痕?”   “不像吗?”安歌晃了晃胳膊,“我自己嘬的!”   安歌还挺满意的,低下头,打算去嘬第二口。   安歌再一次刷新了傅斯珩对她的认知。   轻嗤了一声,傅斯珩懒声说:“我亲不出这么丑的吻痕。”   安歌:“……”   你妈的。   “过来。”傅斯珩靠在床边,对安歌勾了勾手指。   安歌保持着半跪在床面上的姿势,仰头和傅斯珩对视了会,最终一步一步蹭了过去。   一靠近,安歌垂落在胸前的长发被傅斯珩撩起。   他的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长发,将她耳边的发丝撩起,手掌顺势撑在她的脑后。   傅斯珩弯下身子,偏过头,脑袋埋进安歌的颈间,唇贴着安歌的后颈,说:“一个就够了。”   话音刚落,安歌只觉得自己后脖颈处一热。   傅斯珩咬上了她后脖颈处细腻的软肉,含住那儿,舔舐着。   像极了喵咪舔舐牛奶时的动作。   他的牙尖咬过后颈的肉,撕咬过后细细的舔舐,留下淡淡的牙印。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安歌:低头嘬自己,香香的。   傅斯珩:我想嘬老婆!老婆真香.jpg   安歌——史上第一个给自己嘬吻痕的言情女主。最后!!我没康过片,木得资源!别找我要片子,都是我瞎写的! 第20章   初阳高悬,日光一寸一寸涌进室内。   香薰燃尽, 只剩下后调的缱绻。   安歌侧颈白皙修长, 像天鹅颈,肌肤细腻柔软, 带着淡淡的奶香。   舒舒淡淡的,细嗅上去很舒服。   傅斯珩一手撑在安歌的脖颈后面,低头咬舐着她的后颈,动作时轻时缓。   他的另一只手顺着她的腰线逡巡向下,扣住她搭在床边的左手, 指尖勾缠间,她纤细的无名指上被套上了一个小小的圆环。   无名指上的触感微凉。   安歌一时不知道到底该顾哪边。   傅斯珩像一只小兽, 牙尖咬着那儿, 很磨人。   他鼻息间呼出的热气喷洒在她的后颈那儿,酥酥麻麻的。   良久。   傅斯珩终于松开了安歌的脖颈, 但手仍撑在那儿,他的大拇指向下移了点儿,摩挲了下那深深的草莓印, 哑着嗓子说:“这才是吻痕。”   她估计是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些, 漂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睫毛像只翩跹的蝶。   很纯。   耳朵尖尖还是红的,   其余地方都是白的, 独独只有尖尖那点儿红。   傅斯珩沉眼。   他低头咬上的时候,并没有多想,只是单纯想要那么做而已。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唯一知道的只是他想要去那么做。   安歌睇了眼傅斯珩,勾头想去看自己后脖颈的牙印子,转了半天,发现根本看不到。   倒是被傅斯珩撩上去的发丝滑了下来,抿着唇,安歌尾指勾过滑下来的发丝重新别到耳后。   刚才那叫草莓印?   那分明叫狗啃!会不会接吻?   当她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吗?   大概是看出安歌憋了那么口气,傅斯珩补了句:“合约上的内容。”   安歌一噎,视线飘忽间,瞥到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   安歌:“!”   这戒指怎么这么眼熟?   这不是前几天挂微博热搜上的戒指吗?   我靠?这东西怎么在她手上?   “不喜欢?”傅斯珩直起了身,双手插进休闲裤口袋中,看着竟有些无语凝噎的安歌淡淡的问。   跪久了腿有点儿麻,安歌换了个姿势,双腿搭在床边,咽了咽:“这戒指不会是前几天热搜上那个拍了整整八千万的西班牙国王费利佩五世送给他——”   老婆两个字安歌还没说完,傅斯珩略点了下头:“是。”   安歌:“……”   原来傅斯珩就是那个家里开银行印钞票的傻子。   暗彩灰蓝钻石切割精细,打磨过后整体款式并不夸张。   那点儿蓝澄明透彻,像星河,极衬肤色。   安歌手指细长,细葱管一般,戴上去整个人细腻又温婉。   傅斯珩垂眼看了看:“不喜欢就扔了。”   安歌:“……”   这是八千万人民币,又不是八千万冥币,这祖宗说扔就扔了?你当你家是真的开银行印钞票的啊?   想到这祖宗好像还真干过扔钻石的事,安歌想要说出口的话到嘴边又换了个词。   “还……挺喜欢。”   “送你的。”傅斯珩的口气宛如在送大白菜。   安歌顿时觉得自己左右无名指有千斤重,抬都抬不起来。   八千万,她是套了幢s市的别墅在身上吗。   傅家规矩颇多,尤其讲究食不言寝不语。   一顿早饭下来,餐桌上除了筷子碰到瓷碗发出的轻响,几乎没什么声音。   早饭遵循老爷子的口味,南瓜小米粥炖的浓香软烂,小脆黄瓜新鲜多汁,香芋团温热脆甜。   傅怀瑾老先生坐主位,老爷子今年已七十多岁,不苟言笑,看上去十分严肃。   位置自他手边顺下,依次坐了老爷子的女儿傅清霜和女婿陈远。   由于大儿子傅清让的工作特殊,再加上老夫人在生小女儿时难产离世,是以傅老爷子对小女儿傅清霜很是疼爱。   傅清霜成年后被老爷子留在了家里,招陈远做上门女婿,婚后两人共孕育一儿一女,分别是大儿子傅周深,小女儿陈意涵。   二十多年前,老爷子从宁瑾集团退了下来,将宁瑾集团交给了傅清霜和陈远接班,夫妻二人开始着力培养傅周深。待傅周深接手宁瑾后,夫妻二人虽退居二线,但仍旧掌管着话语权。   安歌捏着勺子,一边喝粥一边在心里把傅斯珩家里的亲属关系梳理了一遍。   这家人除了陈意涵,看上去就不是好相处的模样,吃饭时都是一张扑克脸。只有傅清霜略带点和气,但有其子必有其母,看傅周深那样也知道傅清霜肯定不是真和气。   傅清霜保养精致,丝毫看不出真实年龄,吃饭前扫了眼她手上的戒指,意味不明夸了句:“阿珩为博美人笑,可是下了血本啊。”   安歌听着倒像是讽刺。   正事不做,只会败家花钱。   饭到尾声,傅老爷子放下了手中的勺子。   “阿珩,你也不小了,igd资本你玩玩就算了,是时候回来了。”老爷子讲话语速并不快,但颇有威严,“你和阿深是亲兄弟,阿深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能在宁瑾独当一面了。”   “你回宁瑾,可以多帮帮阿深。”   老爷子话音刚落,“叮”的一声,汤勺落进碗里。   傅清霜放下手中的勺子,喊了句:“爸——”   “阿珩才刚结婚,小夫妻俩趁年轻可以多出去玩玩,安歌年纪也不大,正是需要人陪的时候。谈工作,未免太早了。”   陈远附和:“是啊。哪有新婚小夫妻连热恋期都没过就回来工作的。况且,阿珩只是领了个证,那婚礼还没办呢,阿珩不得多操心操心婚礼?”   傅周深保持着一贯的儒雅随和,没开口。   倒是陈意涵看了眼安歌:“对啊,结婚是女孩子一辈子中最大的一件事,况且嫂嫂那么好看,一定要办一场盛大的婚礼,全球直播的那种!”   傅周深好哥哥似的敲了下陈意涵的头:“你啊。”   “阿珩的意思呢?”傅老爷子想了下觉得不无道理,皮球又踢回了傅斯珩身上。   一家人视线全落到了安歌和傅斯珩身上。   安歌挂着刚练出来的蒙娜丽莎式微笑,装做听不懂的样子,看上去人淡如菊。   她早上特意挑了件高定长裙,牛奶白,系带领口,长发披散下来,没有一点攻击力。   傅斯珩从撂了筷子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他的长臂一伸,随意地搭到了安歌肩上,手掌穿过安歌发丝,指尖摩挲着早上刚被他咬舐出来的草莓印,漫不经心的把玩着。   好似慵懒浪荡的大少爷,不学无术。   “没兴趣。”傅斯珩懒洋洋开口,“要陪人。”   那个人是谁,不言而喻。   平白无故,一口锅从天而降扣到了安歌头上,她堪比古代惑君媚上的苏妲己。   发丝被半撩上去,后颈的草莓印清晰可见。   陈意涵好似发现新大陆一样,小小的哇了一声,随后一手捂着嘴巴,偷偷的笑。   傅老爷子一辈子就一个女人,哪怕老夫人难产死了也并未在娶续弦,想了会,点头同意:“那行,等办过婚礼再说。”   安歌余光瞥见傅清霜表情一松。   一顿早饭,暗流涌动。   饭后,傅清霜和陈远先去了公司,傅周深未多逗留,拿了文件也离开了。   中庭内,佣人在布置着茶座。   两块干净的白蒲团被码放在池塘边的平木桥上,两个蒲团之间置了张矮桌。   老爷子在中庭里耍了半套太极。   “嫂嫂!”陈意涵一把勾住安歌的胳膊,垫脚套上安歌的耳朵悄悄说:“我都看见了!没想到斯珩哥哥竟然是表面禁欲背后狂野的人!啧啧啧,我就知道,那天直播我看了!”   为了维持自己人淡如菊的人设,安歌抿了抿唇,翘起一点唇角,露了一个温柔似水的浅笑。带着几分羞涩。   “啊嫂嫂,你不会是害羞了吧?诶,你真的害羞了啊!”陈意涵拉着安歌往中庭那儿走,“昨天都没来得及和你说话,悄悄和你说,我还去米兰看过你的秀,当时就特别喜欢,还特意定了你走秀时穿的高定成衣。”   “没想到,”陈意涵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我哥这么厉害,直接帮我实现了追星梦想,让爱豆变成了我嫂子。”   “嫂嫂,你和我说说你和我哥的爱情故事吧!我好奇死了,他那么难撩的一个人竟然能有老婆!”   “你俩谁追的谁啊?”   “他追的我。”安歌回想了一下当初的剧本,给陈意涵讲了一上午狗血的爱情故事。   单纯的小姑娘听得哇哇大叫,直呼真爱。   晚上,帝都天上人间会馆。   这座集私人餐厅、酒吧、雪茄沙龙和水疗等为一体的会所被早早的包了场。   到场的多是商圈内的二三代们,往日里这种场合最不缺热场的明星大了,但这次这些二三公子们连女伴都没带。   今天这场是为傅家二少夫人继续刷脸安排的。   安歌被一圈年轻的夫人小姐们围着,时刻不忘保持自己人淡如菊、现世安稳的人设。   由于她揍人的视频网上还有,娇弱小白花的人设没法再凹,权衡之下,安歌选择了岁月静好、人淡如菊。   “真没想到那八千万的戒指是傅少拍的。”   “傅少是真宠老婆啊,八千万眼睛都不眨一下。”   “诶呀,我听说那个叫什么乔瑶的要和你争国模之光?凭什么啊。”   “这水军买的也太明显了吧。”   “对啊,就是说。论资源,明明你比较好,而且傅少——”   凹人设的安歌微微笑了下,不太在意的说:“没事啊,万事随缘,各有因缘,我不在意那什么头衔。”   一众准备恭维奉承的小姐们:“……”   楼上有人吹了声口哨,歪在楼梯上喊:“玩游戏吗?”   楼上,灯影幽昏,壁台上放了一圈顶级香槟黑桃a。   傅斯珩坐在沙发中央上,他修长的指尖夹了根烟,抿在唇边,微仰了头抽烟时姿态略颓,但慵懒。   指尖猩红的火光明明灭灭。   见到安歌,傅斯珩摁灭了烟:“过来,帮我玩。”   游戏规则很简单。   转盘按等份划分,每一等份对应一个数字。盘上放了个空香槟瓶,转过瓶子后瓶口对准的数字则是玩家的点数,一轮转下来,点数最小的人受到惩罚。   估计是碍于傅斯珩在,没敢玩太大。   惩罚由抽签决定,抽到什么是什么,多是些无伤大雅的搞怪内容。好比男男情歌对唱、第一次在什么时候、打电话给自己通讯中的第一个人说我爱你等等。   安歌坐下后,腰被傅斯珩握进了掌中。他支着两条长腿,扣在她腰上的手百无聊奈的轻敲着,视线偶尔落在转盘上。   那偶尔的几次还是安歌在转。   几轮下来,次次都是安歌的点数最大,宛如人形bug。   安歌面上不显露半分,端着那幅浅淡矜骄的模样,但越玩越投入,忽略傅斯珩扣在她腰上的手,这不费脑的游戏还挺令人开心的。   “娘娘是锦鲤吧?回回是6?”   “这手气绝了!”   “再来再来!”   锦鲤安歌随手一转,翻车了。   瓶口直指数字“0”,都不用再比,肯定是她最小。   “来来来,大嫂,抽签啊!”一群人顿时按捺不住,纷纷要求立马抽签。   安歌随手抽了一张纸签,递给唱签的人。   那人半歪在沙发扶手上,慢吞吞的展开纸条,故作悬念似的嘶了口气,随后扬眉一字一顿的念:“请亲吻你最爱的人的最、硬、的地方!”   话音一落,全场哗然。   “最爱的人肯定是傅少!”   “这签有点东西啊!”   “傅少哪里最硬呢?”   “哈哈哈哈,不亏是娘娘,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人。”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不久,傅斯珩如愿让安歌亲了最(哔——)的地方。   安歌:我挖坑埋我自己。 第21章   包厢里都是些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二三代们,碍于傅斯珩面子, 没敢玩太狠。   再加上傅斯几乎不怎么参加这种活动, 没人寻过他开心,但这次可怨不得他们, 要怪只能怪自己老婆手气太好,要么不搞事,一搞就搞个大的。   千载难逢的机会,起哄声此起彼伏。   甚至有些公子哥们吹着口哨,拿着手机开启了朋友圈直播。   “咳咳——”一个离的近的公子哥举着手机, “欢迎大家下注哈,来来十万一次, 要玩就玩大一点儿的, 堵我们嫂子会亲哪!”   “支持支付宝微信扫码,扫一扫你将会获得无与伦比的快乐!”   “诶, 嫂子别害羞嘛,愿赌服输。”   “对对对,我们可都被罚过了, 就算你是傅少的人, 也不能坏了规矩。”   “大家说是不是?”   “一定要最硬的地方哈哈,嫂子你知道的噢!”   安歌:“……”   她这是什么绝顶手气?   凹了一晚上人淡如菊、岁月静好的矜持人设说崩就崩了?   硬……   安歌满脑子都是一个字“硬”。   想着这个字,昨晚被傅斯珩关掉的小视频里少儿不宜的画面直往脑子里蹿, 各种有色废料轮番上演。   安歌唇角一直挂着的蒙娜丽莎式假笑快要挂不住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傅斯珩一手搭在沙发上,另一只手搭在安歌腰上,姿态有股说不出的闲适慵懒。   乖巧了一个晚上的女人就坐在他身侧, 从他这个角度看去,只能看见女人的小半张侧脸。她的侧脸线条蒙上一层虚光,看着十分柔软,透着股说不出的干净。   温黄的灯下,她的唇瓣上带着细闪,抿了下又分开,微微嘟着。侧脸线条柔软,   她临出门前在化妆台前折腾了好一会儿,最后折腾出来的效果像是没有化过妆的,妆感轻薄又干净。   除了唇妆。   像是在水蜜桃外淋了一层果汁,看上去水嫩嫩的,很有光泽感,让人很有尝一尝的冲动。   那个惩罚有点意思,傅斯珩垂眼遮住眼底的暗流,指尖在沙发上轻点了下。   他突然有点期待。   这个女人知道男人最硬的地方在哪吗?   周遭一群人见傅斯珩没有出声,算是默认了,一时间起哄的更厉害了。   在崩人设边缘来回试探的安歌扭头看了眼傅斯珩,顿时来了小脾气,身上的刺儿全被挑起。   凭什么这狗男人这么淡定?   好像这事和他没关系一样?   早上对着她后脖颈又咬又舔,晚上装得和正人君子一模一样,怎么就这么欠呢?   想到那狗啃的草莓印,以及这狗男人早上信誓旦旦跟她说的话,安歌侧过点身子在一群起哄声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傅斯珩的衣领,将他往下拽。   傅斯珩配合着低下头。   这一系列动作太快,快到手机视频只拍到了一个残影。   待模糊的画面再次清晰后,周遭起哄的纷纷闭紧了嘴巴。   男人衣领被女人攥在手里,眼里带着对女人独有的纵容。   两人没有半点儿犹豫,直接亲上了。   “哇——”   安歌的唇贴着傅斯珩微抿着的唇,逗留了一瞬,她涂着果汁镜面唇釉的双唇微微分开,含住了傅斯珩的。   唇釉是限定新款,质地上稍微粘稠,像果浆一样,但不会过分油腻,非常清爽滋润,还带着淡淡的蜜桃香。   女人的唇软,唇上薄薄的那层唇釉,像是奶油。   傅斯珩对这些没有研究,只觉得味道不错。   唇瓣摩擦间,傅斯珩好似尝到了可口烂熟而又多汁的水蜜桃。他扣在安歌腰肢上的手紧了又紧,顺着她的腰线上下逡巡着。   两人姿势要多野就有多野,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接吻,却色气十足。   一段时间的静默后,一阵接一阵的掌声爆发,夹杂着口哨声。   “嫂子厉害!”   “御夫有方哈哈!”   一群人神态各异,其中有那么几个心怀鬼胎等着看笑话的也都被震得说不出话来。   几时见过傅家二少纵容过女人?   这位爷几乎不怎么出现在公共场合,就是肯赏脸到场,也永远都是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唇分。   粘稠的唇釉染到了傅斯珩双唇上。   唇分时,安歌甚至觉得那点儿唇釉能拉出细细的丝。   灯下,傅斯珩一直微抿着的削薄的唇上染着她的唇釉,看上去妖治又放浪。   借着包厢里的吵闹声做遮掩,安歌眼尾挑开,睨了眼傅斯珩:“娘娘教你接吻。”   “你那不叫吻痕。”   叫狗啃。   是又咬又舔出来的玩意儿。   看见没,这才叫接吻!得嘴对着嘴!   辣鸡。   安歌在心里吐槽完,又现身教学后,一时竟然觉得有些爽。   安歌的声音不大,只有傅斯珩一个人能听见。   听完,傅斯珩眉峰未动,一直搭在沙发上的手拿了下来,拇指指腹贴着唇瓣一揭,那点儿蹭上去的唇釉被揭下大半。   垂眼扫了下指尖上的唇釉,傅斯珩舔了舔唇上的唇釉。   就蹭上这么点唇釉也叫接吻?   嘴对嘴贴着也叫接吻?   这么点儿怎么够。   “你那片子的开头白看了?”傅斯珩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问,“你知道男人哪里最硬吗?”   安歌梗着脖子,面上扔挂着人淡如菊般的蒙娜丽莎式微笑:“那不现在那个还没你嘴硬吗?”   傅斯珩全身上下,哪里能比得过他那张嘴?   又毒又刻薄。   指尖搓了下,傅斯珩垂着眼睑,薄唇抑制不住的缓缓勾起。   这女的野起简直无法无天。   “嫂子怎么亲傅哥这里?难道在嫂子眼里,傅哥最硬的地方是这里吗?”   “对啊!就是说。”   “这也太不够意思了,我们直播都开了!”   有嫌热闹不够大的人嬉笑着问,被傅斯珩一个抬眼挡了回去。   傅斯珩带着安歌起身,淡淡的道:“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事先走。你们继续,账单算我的。”   傅斯珩要走,一群人也拦不住,当下纷纷说着:“傅少嫂子路上注意安全,有空下次再聚。”   安歌被傅斯珩带着出了包厢。   未走远,包厢里面的吵闹声隐隐传来。   “傅少这就走了?”   “你懂什么?刚才那一下,傅少怕是忍不住了,这才急着回去。”   “我擦,不就亲了一下吗?”   “所以说你懂个锤子,什么叫就亲一下?你也找个像这样的超模来一下,看你忍不忍的住。”   ……   领证后的第二天,傅清霜陈远夫妻两便回了自己的住处,傅周深要出差考察,没在老宅留宿。   在帝都商圈内刷够脸后,安歌闲了下来,由陈意涵陪着带老安头和南娴四处逛了逛。   闲逛是假,老安头早些年读书的时候就到帝都采过风,南娴也是见过大世面的,帝都那点儿景点对老两口来说没什么吸引力,老两口就是想借着相处的机会看看傅斯珩对安歌到底怎样。   几天下来,傅斯珩全程作陪,没有半点儿不耐,事无巨细安排妥帖。   安之儒惦记着手上没改完的剧本,考察几天后带着南娴坐上傅家的私人飞机心满意足的回去了。   安之儒和南娴一走,陈意涵陪着小姐妹去了国外看歌剧表演。   傅家老宅一下子空了起来。   安歌更闲了。   十来天相处下来,她和傅斯珩同睡一张床上,各睡各的,除了每天早上总是跑进她怀里的傅斯珩的枕头,其他一切都还听和睦的。   那狗男人不说话的时候当真还挺赏心悦目的。   要颜有颜,要身材有身材。   傅斯珩在傅家人面前会装出一副无所事事的闲散模样,不管工作,偶尔处理的文件也多是igd资本的,他更多的时间都耗在她身上了,陪她喂鱼散步。   但傅清霜夫妇和傅周深一走,傅斯珩又忙了起来,那些被积压下来的文件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冒出。   好几次她睡醒了,怀里抱着他的枕头,而他已经开始处理工作了。   而傅老爷子每天雷打不动,早早起来在院子里耍上那么套拳,安歌一连看了好几天,始终没拿捏的准傅怀瑾老爷子和傅斯珩的关系到底怎样。   早上,露水重,太阳光并不热烈。   老人家投在地面上的影子不长,他的脊背挺得笔直,站如松,一套拳耍得刚柔并济。   天边雀鸟迎着朝阳叽叽喳喳的飞过,最终落在老宅的院墙上。   老爷子收了势,仰头看了会飞鸟,背突然佝偻了下来。他重重的咳了一声,转身进了屋子,没一会手里拿了个小木碗出来。   木碗里装着剩饭,被白水泡过。米粒吸满了水,胀的很大。   老爷子寻了个地,将木碗里的剩饭倒到一旁,拨开摊平,随后退远。   院墙上的飞鸟见没了人影,迅速飞了下来,试探着啄了口米粒又飞走。   几番试探下来,中庭里落满了吃食的雀鸟。   老爷子双手背在身后,静静的看着,背影看上去多少有些孤寂。   安歌托着腮,看着这群雀鸟吃完了又飞走,老爷子一个人孤零零的进了屋。她能感觉出老爷子看着严肃,但并不坏。   “我们走之前陪陪爷爷吧?”安歌从瘫着的矮塌上起身。   傅斯珩正在处理文件,他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显然是没心思听安歌说什么。   这些天相处下来,安歌发现傅斯珩处理工作从来不避着她,那些和igd资本无关的文件就大刺刺的放在床上。   这种被人划进势力范围里的感觉让安歌有些得寸进尺。   “傅傅?”   “珩宝?”   傅斯珩刚好看完一页文件,抬手捏了捏眉心,问:“你刚才说什么?”   安歌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我们回去之前好好陪一陪爷爷。”   陪什么?   傅斯珩捏眉心的手一顿:“你想怎么陪?”   一楼,茶室。   茶室临靠后院,后院内造了假山流水。隔着透明玻璃,风景秀丽。室内,细竹帘半遮半掩,角落里的粗制石缸内养了两尾金鱼,水面上浮着绿藻。   茶席后是副刺绣的青天鹤影壁画,壁画被切割成圆形,四周铺白。两边置架,架上玉器瓷器相列。   席上,紫砂制茶盘上依次布着茶盅、茶壶、茶承和杯托等。   傅怀瑾老爷子低头刷手机刷的入神,连茶室门开了都不知道。   傅斯珩反手轻拉上了门,走到茶席上,坐到了老爷子身前,老爷子仍旧玩的起劲。   傅斯珩拎着茶壶掂了掂,老爷子进来有一会儿了,那茶壶里一滴水都没有。   安歌歪到老爷子背后,悄悄看了一眼:“爷爷,你在看什么啊?”   七十多岁的老爷子反应极快,一把将手机反扣到桌面上,抬头看到来人,不由得有些尴尬,轻咳了一两声,面上没有半分严肃。   老爷子速度太快,安歌只模糊看到了个类似微博的页面。   好像有点儿眼熟。   傅斯珩挑眉:“爷爷?”   见被发现,老爷子干脆也不藏着掖着了,将手机大大方方的翻开来:“我在刷微博。”   老爷子讲起时髦词,丝毫不含糊。   傅斯珩和安歌低头瞅了一眼。   微博页面是安歌的。   最新一条微博是安歌发的结婚照,转发量过十万,评论数多到数不清。   而老爷子正在翻评论,他还点赞,不但点赞他还会评论!   老爷子在她评论区舞得不亦乐乎!   最新的一条评论显示:【私以为傅斯珩才像个倒贴的。】   最新的一个赞点给了:【啊啊啊,我想康你们直播生娃!这么高的颜值,不生个小崽崽真的太浪费了。】   傅斯珩:“……”   他倒贴?   安歌:“……”   她直播生崽?   她突然有点儿后悔了……不应该过来的。这老人家一个人也能自娱自乐。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安歌:会不会接吻?娘娘教你,得嘴对着嘴!   傅斯珩:八百种接吻姿势你随便挑一个。试试? 第22章   茶室内寂静万分。   傅斯珩盘坐在蒲团上,与傅老爷子对望着。   傅老爷子虽然被当场抓获, 但对视间丝毫不落下风, 表情颇为严肃,说话相当不客气:“我说的难道有错吗?”   “就你那一身的臭脾气, 光帅有什么用,消费完了还能用那张脸刷卡不成?”   “要不是人歌丫头脾气好,你还不知道要打几年光棍呢!”   “你看看老苏家的苏衍,年龄和你差不多,我听说苏衍儿子都能打酱油了!我重孙女到现在连个影子都没捞着!”   老爷子嘴皮子利索, 训起人来句句扎心窝子。   傅斯珩难得一句话也没反驳。   安歌听着。   这些话乍一听,好像还挺有道理, 但仔细一想, 傅斯珩好像还真的可以凭着他那张脸刷爆宁瑾集团旗下的购物广场。   而且,重孙女是个什么个玩意儿?   训完傅斯珩, 傅老爷子目光一转,落到了安歌身上,表情跟京剧变脸似的, 瞬间从严肃换成了和蔼可亲。   “咕咕崽?是吧, 我看你粉丝都这么叫的,还挺有意思的,爷爷以后也这么叫你。”   “咕咕崽?”   安歌下意识应了一声。   老人家更开心了。   安歌一时没有跟上傅老爷子的节奏, 反应了好一会:“爷爷,您还玩微博啊……”   “刚玩儿,我让意涵那丫头教我的。”傅老爷子将手机反扣到桌上, 瞄了眼表情寡淡的傅斯珩,“我和咕咕聊一会,你自己煎个茶。”   傅斯珩没说话,从茶罐里取了茶饼。   “坐过来点,爷爷还会吃人不成?”傅老爷子拍了拍身边的蒲团,“我这老人家可比傅斯珩好相处多了哦。”   “你别有压力,爷爷不是那种人,爷爷很开明的,我不是外面那些糟老头子,你和阿珩想什么时候生就什么时候生,不生也没关系。”   煎茶工序繁琐,第一步便是烤炙茶饼。傅斯珩拨了拨火炉,支着下巴听着,听到那话,懒洋洋的掀了掀眼皮。   老爷子的嘴,骗人的鬼。   果然,不等安歌松一口气,老爷子后面接了一个转折。   “但是——”   安歌屏住了呼吸。   “爷爷老了,身体也不好,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看着你和阿珩好好的,在爷爷未来不多的日子里能和我的小曾孙女见上一面儿!”   茶水咕嘟咕嘟着,即将沸腾。   傅斯珩放下竹夹,淡淡的开口:“爷爷,你两个星期前说这辈子最大的愿望是能在未来不多的时间里看到我结婚。”   傅老爷子半点儿没有被戳破的尴尬,哎了一声:“这人啊,总要有个愿望和理想是不是?这愿望总是会变的。上一个实现了,那自然又会有下一个,怎么可能还在原地踏步。”   安歌呆了呆。   这踏马说的挺有道理的噢。   茶水沸了。   白色的雾气从壶嘴喷薄而出。   傅斯珩眯着狭长的眼。   “咕咕崽,爷爷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啊,我这老人家活了七十多岁,也该够了。这愿望呐,你随便听听,莫往心里去,你们工作要紧。”傅老爷子光明正大的卖起了惨,连叹气都带了转折。   一折三叹。   叹得安歌心里酸溜溜的。   她亲爷爷去世的早。因为突发脑溢血,走的很突然,都没来得及看到她长大成人。   干咳了一声,安歌舔了舔略干的唇角:“爷爷,我们尽力!”   “那感情好啊!我们阿珩也要努力啊,积极响应国家二孩政策。”傅老爷子一巴掌拍在大腿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顿时喜笑颜开。   “你和阿珩先坐着,我去找厨房阿姨给你炖点汤好好补一补。”傅老爷子一脚踏出了门,又踩了回来,“你们没避孕吧?”   安歌硬着头皮摇头。   茶室门被合上。   二、二什么玩意?   响应什么东西?   安歌有一种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的错觉。   抬眼看了看傅斯珩,发现他煎茶的表情愈发的寡淡。   “你爷爷以前是做计划生育工作的吗?”   傅斯珩放下手中把玩的茶杯:“你是准备无性生殖?还是细胞有丝分裂?”   “你生物学的好好哦,或许还能克隆?”安歌舔唇,又小心翼翼的加了几个字,“或者寡人有疾?”   “你有问题还是我有问题?   安歌秒回:“我没有问题!”   傅斯珩凉凉的瞥了眼安歌:“你没试过怎么知道我有问题?”   安歌:“……”   一连被老爷子特殊关照了几天,喝了不少补汤,安歌终于熬到了回s市。   下了飞机,已是晚上。   景和公馆位于s市的新商圈附近,占地面积极广,一片只建了18幢别墅。每一幢别墅风格不一。   一入夜,周遭静悄悄的。   她和傅斯珩住的这幢地理位置极好,临靠着馆内的天然水系小潺涧,透过客厅的大落地窗可见外面的铺设在河面上的小木桥。   晚风阵阵。   瘫在懒人床上,安歌失眠了。   她有认床的毛病,换一个地方很难睡着,但出奇的,在帝都那些天,每晚倒是睡的很舒服。翻来覆去,安歌折腾到凌晨也没睡着,抱着枕头也不行,酝酿不出半点儿睡意。   盯着壁顶看了会,安歌摸到手机,点开收藏夹,找到定制私人香调的调香师,戳进主页,一个一个翻下去,打算买一瓶和傅斯珩身上味道差不多的香水回来喷到枕头上。   翻了半天,没找到称心的。   调小了手机屏幕的光,安歌抬手捂住了脸。   习惯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   养成一个习惯只需要21天,次数重复多了,习惯成了自然。   她不过是在傅斯珩身边睡了小十来天,就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   甚至没了那熟悉的味道,还能睡不着……   隔天早上起来,安歌整个人都泱泱的,没什么精神,只喝了半杯牛奶。   偌大的景和公馆里只有她一个人,傅斯珩不在。   趴了会,安歌起身去整理行李。   她和傅斯珩回来第一晚就住进了景和公馆,很多东西都没来得及整理。   她住三楼,傅斯珩住二楼。   二楼全被打通,做了卧室,卧室内有个单独通向三楼步入式衣帽间的小电梯。衣帽间很大,低饱和度的色彩搭配硬朗的线条,尽显低奢。   化妆台向阳,中间置了张软塌。   四面隐在墙内的柜子被摆放的满满当当,里面一大半是她的衣服,这还只是一季的。   傅斯珩的衣物早有助理收拾好了,他的衣服不多,且都是些是正装,几乎都是黑色的,很少见其他颜色。   但在配饰上,傅斯珩却和她不相上下。手表、袖扣、领针和领夹等占满了中间的陈列台。   样式虽然低调,但一看就价值不菲。   还意外的……有些骚气。   挺精致的一个人的。   安歌整理好东西,手机响了。   接了电话,不等安歌开口,秦湘和放连珠炮似的。   “我发给你的《我们结婚了》综艺合同你看了吗?”   “我知道你不想接这些,但这次我也没办法,那边制片人和导演组点名要你,再加上我们时代投了不少钱进去,我根本推不了!”   “这档综艺是橘子台从韩国买的版权,前期造势挺足的,目前还在选人阶段,那边看中了你的话题度,以及……”秦湘小心翼翼开口,“以及你们家傅总的身份。”   “你考虑考虑呗?你最近都没安排行程,我都找不到理由推脱过去。”   “……”安歌捏着傅斯珩的领针,把玩着,“是谁给你的错觉我能请的动傅斯珩?”   “你这不是刚领证吗……而且一共就拍3期,每期拍摄时间不长,你试试?”秦湘说话声发虚。   安歌默默算了下傅斯珩的身价,刨开那些她不知道的产业,就随便算算明面上的,算完,问:“有几个亿的片酬啊?”   “你认真的吗?”秦湘一想,当真了,“能不能打个对折?”   “你们好歹是新婚燕尔的小夫妻,要不你撒个娇试试?傅总没准就吃你那套呢!”   “我选择登月。”安歌回。   秦湘自知希望不大,叹了口气:“两套方案。一、你今晚撒个娇求求你们傅总,能成就成,不能成拉到,我回头和周总也有个交代。二、咱迂回委婉一点儿,你想办法给自己安排一个大行程,咖位一定要大,最好档期和这档子综艺撞上,让我好理直气壮的拒了。”   安歌:“……”   她撒娇求傅斯珩?   怎么撒娇?   她会吗?   她不会啊。   晚上。   景和公馆一楼,灯火通明。   安歌抱着膝盖,坐在客厅沙发里,一边玩手机,一边等傅斯珩回来。茶几上放着份刚打印出来的合同。   在撒娇和找行程之间抉择了一番,安歌选择了两手抓,诚然她不会撒娇,但是过场还是要走的,过了今晚她就回了周然。   点开百度,安歌敲了几个字,点了搜索。   跳出来页面第一行:女人如何撒娇会让男人无法拒绝。   1突然紧紧抱住男朋友,睡觉的时候粘着男朋友。   2突然讨吻。   (虽然他嘴上说着不要,但心里会觉得你很可爱!)   3语言语音式撒娇。尾音一定要拖长,多用些语气助词和肢体动作。   (比如他生气时,你要低着头轻晃他的胳膊,嗲嗲的说:“对不起嘛,亲爱的,人家错了啦~~~”)   ……   翘着指尖,安歌对着空气现学了一番:“珩宝宝,你看看这个合同好不好嘛?人家家超想去参加的嘛~~~”   个屁啊——   安歌抖了抖肩膀,关掉了页面,点开微信戳了迪伦。   安歌:【你上次请我当你新专辑《pluto》mv女主的事,还算数吗?】   迪伦秒回。   迪伦:【当然算。不过你竟然同意了,女人!】   安歌:【我考虑一下。】   迪伦:【女人,我听说你结婚了?老公是个富豪,是不是性生活不和谐,你不想见到他才努力工作的?】   安歌:【……我们好着呢!】   迪伦:【ok,开玩笑的,我正好在s市,约个时间面谈?】   安歌正要回消息,听到了电子锁开的声音。   傅斯珩回来了。   点开的对话框没来得及关,安歌手指一滑,误发了个定位出去。   迪伦以为是见面的地址,回了个明早七点半不见不散。   “你回来了?你最近很忙吗?”安歌踩着拖鞋,蹭蹭跑到厨房吧台那里,将切好的新鲜水果端了出来。   “嗯。”   女人蹭蹭蹭小跑的背影像只脱跳的兔子。   傅斯珩长指捏上领结,松了松,指尖勾着带结向下,抽出了带尾,将解开的领地随手丢到了茶几上。   茶几上摊着本合同。   白皮黑字,上面写着:我们结婚了。   “你要参加?”傅斯珩扫了眼封面。   安歌捧着装果肉的玻璃碗,认真的纠正道:“不是我,是我们鸭!”   “哦?”傅斯珩尾音上挑,带了玩味。   “你吃过晚饭了吗?阿姨今晚做了好多菜放冰箱里,我可以帮你热一下。”   “吃了。”   “那再吃点水果捞?娘娘特制的。”   安歌把傅斯珩摁到了沙发上,自己则双膝跪在一旁,用叉子从玻璃碗里插了块淋过酸奶的芒果肉递到傅斯珩嘴边,“来,珩宝,张嘴!”   傅斯珩:“……”   垂了垂眼睑,傅斯珩看了眼贴在唇边的果肉,俯身拿过茶几上的合同,顺便咬过了叉子上那块果肉。   芒果是新鲜的,淋过酸奶,汁水丰沛。   “再吃一口草莓,草莓好吃!”   傅斯珩咬过了递到嘴边的草莓。   随手翻了几页合同,傅斯珩立马明白了安歌为什么会这么反常。   别人都是抢资源,她是资源砸到头上推都推不开。   她回来签给了周然,周然不是慈善家,他签安歌肯定是想赚钱,这节目时代投了不少钱,想爆就要有话题度有抓人眼球的点,顶流明星夫妻不能少,除此之外还要有能拿来炒作的素人,他和安歌是不二之选。   周然小算盘打的挺响的。   不过安歌投喂他的动作倒是让傅斯珩挺受用的。   粗略的过了遍合同,傅斯珩将合同重新丢回了茶几上,咬着安歌喂过来的水果,说了三个字:“脖子酸。”   安歌:“……”   你妈的。   “娘娘帮你按摩鸭。”安歌放下手中的玻璃碗,膝盖抵着沙发面,一步一步蹭到了傅斯珩背后,双手捏上了傅斯珩后颈处。   “轻一点还是重一点?”安歌五指压在傅斯珩的脖颈处,揉压着。   “重一点。”傅斯珩说着,指尖指了指自己后颈的某一处。   下一秒,女人的指头懂事的压了上去,在那一处打着圈圈似的按摩着。   傅斯珩忙了一天后的倦意淡了,唇角不自觉的勾起。   还挺有意思的。   “舒服吗?”   “背酸。”   “娘娘替你锤!”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安歌:我嘤嘤嘤会有用吗?   傅斯珩:会,还会被上。所以你嘤嘤嘤一个我看看。 第23章   翌日,六点多。   安歌坐在餐桌边, 拿勺子慢吞吞的搅着碗里炖煮粘稠的南瓜粥。   南瓜粥黄橙橙的, 看上去让人格外有食欲。   “早啊。”见傅斯珩下来,安歌不咸不淡的打了个招呼, “我让阿姨先走了,粥在锅里,你自己盛。”   自己盛?   昨晚不是还娘娘帮你吗?   傅斯珩扣好袖扣,微蹙了眉,将黑色领带随手挂在了椅子旁, 拿过桌上空的瓷碗自己去盛粥。   安歌自顾自低头小口小口的抿着粥。   仿佛昨天晚上大献殷情的人不是自己。   吃了没几口,傅斯珩了无胃口, 放下勺子, 抱着双臂坐在椅子上,垂眼看着安歌。   安歌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只睇了眼。   准七点。   魏舟开了门,从外面进来,一进来就很热切的打着招呼:“傅总早, 娘娘早啊。”   安歌喝完最后一口粥, 放下勺子:“早啊。”   魏舟站在一旁,等傅斯珩起身,等了半天, 发现傅斯珩没动,不由得有些奇怪,出声:“傅总, 还有什么事吗?”   这踏马在不走就要迟了!   虽说你是老板,你最大,你想几点去就几点去,可是他不行啊,他得打卡啊。   “你不走?”   傅斯珩看了会安歌,愈发的面无表情,放下环抱着的双臂,起身。   “这些放茶几上的文件都带着吗?”魏舟一边收拾散落在茶几上的文件,一边转头看傅斯珩,“诶傅总,您忘记打领带了!”   黑色的领带孤零零的挂在椅子边。   安歌恍若未闻。   没有娘娘帮你系。   傅斯珩抽过领带,打了个温莎结。   魏舟抱着一摞文件起身,余光扫了眼扔沙发上的合同,将合同第一页上的黑字默念了一遍:“娘娘,你要去拍戏吗?”   “那个吗?那是一档综艺,应该——”不会吧这三个字安歌还没说出口,被一阵急促的门铃声打断。   玄关处的电子显示屏上蹦出一张人脸。   他带着棒球帽,看不太清脸庞。   “安咕咕亲爱的,快开门。”男声低沉。   亲爱的?   魏舟差点吓跳起来,良好的职业习惯驱使着魏舟把门开了。   一个穿着黑色骷髅头短t带着棒球帽的男人闪身进来。   他一头棕色的短发,发尾处染黑,左耳上打了一排耳洞,个子很高,黑灰写实花臂,扎眼的很。   很是不羁。   “嗨?兄弟?你是安咕咕的老公吗?我叫迪伦·海默,认识一下吗?”男人半点儿不见外,亲切的揽住了魏舟的肩膀,晃了晃,空着的另一只手比了个摇滚之角的金属礼手势。   魏舟:“……”   兄弟你谁啊?你是来搞我的吧?   “不不不,你误会了!我是安小姐老公的生活助理,我叫魏舟。”魏舟尽力不去看自己老板的表情。   “哦是吗?那真抱歉啊。”迪伦说着抬起脸,朝屋内站着的另一个男人看去。   男人背光而立。   他刚系好领带,白色衬衫搭配黑色领带,显得清隽又冷矜。   面无表情的样子,看着就不太讨喜。   迪伦一贯不喜欢和这种人打交道,当下摆了摆手:“嘿,你好啊。”   中文发音蹩脚。   傅斯珩双手插在西裤口袋中,微点了下头。   魏舟瞄了眼一直揽着他肩膀的男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迪、迪伦先生?”   “哇哦,你认识我?难怪我见你第一眼,就觉得我们是如此的有缘哈哈。”迪伦更热情了,大力的拍着魏舟的后背,差点没把魏舟拍咳嗽起来。   “你怎么来了?”安歌有些困惑,趿拉着拖鞋,从傅斯珩身后探出脑袋问。   “哇?不是你给我发的定位吗,亲爱的你自己看!”迪伦一口一个亲爱的,丝毫没觉得哪里不对。   傅斯珩睨了眼安歌。   安歌轻咳了一声,摸了摸鼻尖,略有些心虚:“那个我们只是约了谈个工作,你不介意吧?你不是要出去吗,还不走吗?快八点了!”   傅斯珩一句话也没说,带着魏舟走了。   “掰掰。”安歌靠着门边松了口气,看着傅斯珩的背影敷衍着晃了晃爪子。   她为什么总有一种被人当场抓包的感觉?   好像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一样。   这祖宗今早跟吃错药似的,尤其是在看到某个男人进来之后,整个人跟个人形制冷机一样,冷风嗖嗖的刮,刮的她莫名心虚。   “安咕咕,我怎么看你表情像是在紧张?你紧张什么?咱们是谈mv的又不是搞地下偷情的!”   “你闭嘴!”听到偷情两个字,安歌像是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炸了。   会不会说话!   她什么都没做!   大门没关,傅斯珩刚出门,还没上车,也不知道听见没有。   idg资本。   魏舟跟着傅斯珩从地下停车场乘电梯直接进了总裁办。一路上打招呼的人不在少数,往日里傅斯珩也会微微点头示意下,今早全无视了个干净。   从办公室出来,魏舟去了躺特助办。   一进门,除了顾言蹊,其余助理纷纷凑过来:“诶诶诶,魏助你老实交代,咱傅总刚结婚是不是就和老板娘吵架了?”   “我都多久没见过咱傅总摆着这张阎王脸了。”   “今早吓我一跳,咖啡都撒出来了。”   “魏舟你怎么也不吱个声,给个准话啊?回头我要是被一个电话叫进去挨训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一群助理像是待宰的羔羊,连一向很少掺和其中的顾言蹊顾特助都给魏舟行了注目礼。   这也不怪他们。   实在是傅斯珩冷面活阎王的形象太过根深蒂固。平时就挺能挑刺的,心情不好的时候那就更恐怖了。   “没吵架……”魏舟话说半截。   特助办一群人缓缓的吁了口气,一口气没舒完,魏舟来了个转折。   “但比吵架更恐怖。”魏舟只要一想到那个国际摇滚巨星迪伦,再想想他们老板的脸色,顿时觉得天都要黑了。   迪伦,国际知名摇滚巨星,少年成名,放荡不羁。   首发专辑总销量就突破了1300万张,其中大热的单曲荣登十八个国家音乐榜首,获奖无数,当然绯闻也是满天飞,几乎每拍一个专辑mv,都要和女主传出点那什么。   因为个人情感经历太过丰富,再加上台风和mv风格一向比较狂野,又被粉丝称为“骚迪”。   这下子好了,骚迪要和娘娘拍mv了,他闭着眼都能想象出外媒会写什么标题。   这份痛苦不能他一个人承受。   魏舟开口:“国际摇滚巨星骚迪邀请我们老板娘和他一起拍mv,他当着咱老板的面喊我们娘娘亲爱的!”   特助办一片寂静,几个助理纷纷低头百度骚迪,几秒后。   “我现在辞职还来得及吗?”   “上一个和骚迪拍mv的超模她老公被外媒叫绿巨人,我们老板原谅色预定?”   ……   办公室内。   傅斯珩在看国内一线定制服装品牌后续发展的市场调研报告。   日光透过整幅落地窗透进来,给穿着白色衬衫的男人渡上了层虚光,又冷又矜。   翻了几页,白纸黑字,那字怎么也看不进去,看着看着傅斯珩就会想到昨晚对他大献殷情今早急着撵他出门的女人。   早上那个大花臂的男人要和安咕咕拍mv?   这俩风格能搭得起来?   拍什么mv?   傅斯珩轻嗤了一声,合上了调研报告,手腕一甩,那份写得啰里啰嗦的调研报告直接飞了,“啪叽”一声砸到地上。   拨了内线,傅斯珩懒得废话:“报告重写,废话全删。”   没一会,一个小助理战战兢兢的进来,拿起被傅斯珩扔地上的调研报告扭头就走,生怕走晚了被扼住命运的后颈皮。   办公室里重归于静。   傅斯珩靠着椅子,微阖着眼,越想心里越不畅快。   指尖在办公桌上轻叩了下,傅斯珩俯身打开了浏览器,输入“迪伦·海默”后,指尖敲下了enter键。   页面瞬间跳转。   第一行是百度百科,第二行全是和迪伦先关的mv视频,第三行则是各种花边新闻。   傅斯珩扫了眼百科,点开了播放量最高的mv。   mv开场传来一声清脆的口哨声,伴随着强烈的鼓点,一个海浪打过来,一位穿着嫩黄色bikini的黑人超模迎面走来,她随手撩过长发,拿着冲浪板路过跨坐在躺椅上的花臂男人。   男人伸手,直接抓住了模特的手腕,一带,模特倒进了花臂怀里,两人视线立即焦灼到一起,几乎是唇贴着唇,花臂的手更是毫不客气的揽住了超模的腰。   暧昧后,镜头拉远又过渡,画面直接跳转到了夜店里。   夜店气氛狂热,鼓点声不断。   角落里的红色沙发上,花臂岔开双腿坐着,自顾自的说着rap,模特背对着镜头,坐在他大腿上,双手在他胸膛前游移。   一阵强烈的鼓点后,响起了一道枪声,伴随着枪声,花臂的手指在模特的烈焰红唇上狠狠一碾。   态度极为嚣张狂妄。   傅斯珩冷着脸关掉了mv,点开下一个mv时误开了弹幕。   弹幕密集,白色“骚迪”二字糊满了整个屏幕。   在糊满屏幕的白字上浮现了几行红字。   “超模收割机骚迪什么时候收割安娘娘啊!”   “我想看你和安娘娘合体!想想就带劲!”   “我想康娘娘穿bikini跳热舞,去年维密根本没看够!”   傅斯珩脸直接黑了,关掉了网页。   拿过待签字的文件,看不到三行,傅斯珩脑海里浮现出了穿着黑色bikini的安歌,她细带勒着雪肤,脚尖点着地面绕着花臂跳起了热舞。   一个眼神,带起簇簇火花。   等mv拍摄完成正式播放后,全世界都能看到这样的尤物。   “啪”的一下合上文件,傅斯珩不爽到了极点。   五点一刻。   傅斯珩拎着西服外套进了公馆,他一进门就将外套丢到了沙发上,单手抽开了领带。   安歌翘着双长腿半趴在沙发上玩涂色小游戏,正涂到最后一步,连个眼角给都给傅斯珩,随口问了句:“这么早回来?”   涂完,安歌点了评分,放下手机,坐起了身。   傅斯珩冷冷淡淡的嗯了一声。   刚解下的黑色领带还绕在指尖,傅斯珩单手插在西裤口袋中,居高临下的看着安歌。   安歌:“?”   安歌双手撑在并拢跪坐的膝盖上,有些疑惑。   “怎么了?”   安歌刚问完,双手被傅斯珩捉住了。   傅斯珩一只手握住安歌两只手的腕骨,将她的手高举过头顶,倾压在沙发上。   安歌被迫仰面,背部紧贴着沙发背。   这祖宗干嘛呢?   傅斯珩一只长腿抵上沙发上,弯下腰,审视着安歌脸上的表情,低声说:“mv不准拍。”   “为什么?”安歌有些愣。   傅斯珩垂眼看着,视线从她漂亮的脸上慢慢滑落,落至她挺翘的胸上,停了会,再向下,落到那双笔直修长的腿上。   一手握着安歌的腕子,傅斯珩将绕在他指尖上的黑色领带取下,缠上了她的细腕。   腕骨被捆住,这样的姿势让安歌有些羞耻。   傅斯珩冷声:“还请安娘娘收一收自己无处安放的人格魅力,注意一点儿自己的形象。”   “你也是有家室的人,我傅斯珩的女人凭什么给别人看。”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安歌:你们闻到空气中的酸味了!吗!   傅斯珩:这事听我的,没得商量。 第24章   啥?   安歌差点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好像是她对傅斯珩说过的?   映着灯光, 安歌手腕骨上缠着他的领带, 被他拿捏着高举过头顶,整个后背挺立, 她被迫仰头,后背紧贴着沙发背。   冷光源下。   傅斯珩的下颌紧绷,削薄的两片唇微抿,一向没什么人情冷暖的眸子更显凝寒。他低垂着眼,在看她。   安歌确定傅斯珩不是在开玩笑之后, 小脾气一下子蹿了上来。   “这是我的工作!”   “而且什么叫凭什么给别人看?你知道什么是模特吗?你以为模特是做什么的?”   傅斯珩微阖了眼,缓了缓, 开口:“我尊重你的工作, 但是绝对不包括这个mv。”   “你看过那些mv?”   安歌当然看过。   迪伦号称“超模收割机”,他的每一个mv女主几乎都是业内顶尖的超模, 业务素质自然是没有话说。   模特的专业素养,就决定了你在镜头前,无论穿什么样的衣服做什么样的动作, 都绝不能害羞。   在镜头面前, 你既是你,但同时又不是你。   你所要做的,就是通过不同的拍摄, 竭尽所能的将设计师和这件服装所要展示的内涵完整而又完美的呈现出来。   mv也一样。   在那一行行满含对社会压力的无力、对金钱欲望发泄的歌词之中,mv女主所要表现的仅是这个社会中最深一层的诱惑。   你可以堕落,你可以自艾自怜, 你可以游戏人生,你可以把自己想象成最坏的模样,去疯狂去发泄,因为那是mv所想要表达的。   在那些深深的无奈和绝望之中,暗藏着微弱的希望。   人生有缝隙,光才会透进去。   离开了mv,离开了秀场,回归生活之中,你才是最真实的你。   和任何人都无关。   安歌静了会,没说话。   末了,安歌唇角一勾,似轻嘲,前几日刚有的柔软消失了个干干净净,又恢复了走秀时的冷艳。   “我没想到傅先生竟然也是这么肤浅的人。”女声很淡,透着不屑。   “以前我读书的时候很喜欢《红楼梦》,看过很多书评,其中鲁迅先生的书评写的很有意思。”   “一部《红楼梦》,经学家看见了《易》,道学家看见了淫,才子看见缠绵,革命家看见排满,流言家看见宫闱秘事。”   安歌勾着冷笑:“那你呢?你从mv中看见了什么?”   傅斯珩一窒,抿紧了唇。   安歌继续。   “况且你不觉得好笑吗?”   “我和你不过是协议结婚,你有什么立场来约束我的工作?因为你是傅斯珩,可这些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女人秋水瞳潋滟,带着执拗。   有那么一瞬间,傅斯珩感觉心脏揪了一下。   从未有过的体验感。   是啊,这些和他有什么关系呢?他有什么立场呢?   阖下眼,傅斯珩缓了缓,试图静下来,重拾理智,但没用。   明知道和他没有关系,但心里那个不准拍的想法愈发强烈。   很不耐。   只要一想到安歌穿着bikini,和那什么国际摇滚巨星在镜头里似吻非吻,做着一切调情的动作,一个勾唇撩头发的简单动作都藏着万种风情,他就觉得没法办忍受。   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的私有物正在被人大肆窥探把玩着。   等mv播放之后,全世界的人都可以窥探到这个宝藏,他们可以在各大音乐榜单、各式门户网站开着弹幕刷着微博,来公开讨论安歌的长相身材或者其他什么。   甚至连她胸前的那颗小小的痣,都不在是他一个人窥过的风光,会有更多的人知道。   傅斯珩垂着眼,遮住眼底翻涌的墨色,松开了紧握着安歌腕骨的手,站起身说:“我可以不在意,但是你要想清楚了,你结婚以后身后代表了什么。”   冠冕堂皇的话。   安歌揉着手腕,轻呵了一声。   “所以呢?我的工作哪里有问题吗?是败坏了你们傅家的名声还是辱没了你们家的门风?”   “我们谈谈。”傅斯珩声音淡了不少。   “我觉得我们没什么好谈的,因为你根本不懂什么是模特。”安歌下巴一抬,“你应该挺忙的吧,日理万机的大资本家,请,不送。”   傅斯珩抬手压了压眉心,见安歌一副拒绝在沟通的模样,转身上了楼,打算等静下来再沟通。   傅斯珩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   安歌垂着头,慢条斯理的解下缠在自己腕骨的黑色领带。   熨帖的笔直领带变得皱皱巴巴。   安歌看都没看,直接揉成了一团丢进了垃圾桶里。   呵。   狗男人。   净会说些冠冕堂皇的话,什么我不在意,分明自己在意的要死。他懂个锤子的mv和模特,一张嘴净会叭叭叭。   要不是推不了那个综艺,而他又摆明了不会接那个综艺,她会去拍迪伦的mv吗?   赤脚踩在地板上,安歌打开了品酒室的灯。   一楼,单独劈了一处类似于家庭小酒馆的空间。以深色原木大酒柜做天然隔断,拐进去,里面有延伸入地下室的木质旋梯。   灯影下,深色的瓶身熠熠。   一眼扫过去,各式叫得上名儿叫不上名儿的应有尽有。吧台后,还置着一个专门放酒的冷柜,各式品酒的工具一应俱全。   傅斯珩不爱喝酒,能推则推,不能推也是看面子才喝一点儿。   但这男人骚也是真的骚,品味不是一般的高,他会玩酒,会品酒。   在某些小细节上,傅斯珩这点儿骚,其实挺对安歌口味的。   取了个shot杯,安歌开了瓶冰过的伏特加。   晶莹澄澈的液体顺着杯壁缓缓流入,放下酒瓶,安歌趴在吧台上,指尖轻点着shot杯的杯身。   狗男人品位再高有什么用?   一开口就会惹她生气。   拿过杯子,安歌一饮而尽。   冷冻伏特加入喉,那种感觉像是立马要被冻结,一旦流入胃里,又像是熊熊烈火在燃烧。   因着这股烈火,安歌原本被压着的小脾气瞬间被点燃,后劲上来后甚至想教傅斯珩做人。   让他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模特!   二楼。   傅斯珩进了房间后,一边脱衣服一边向卫生间走。   卧室里没开灯,零星半点儿灯光透过未拉上窗帘的弧形玻璃窗透进来。没一会,卫生间里水流声淅淅沥沥。   傅斯珩抬手将被淋湿的额发掳到脑后,仰头任由温热的水流过全身。   喉结滚了下,心里郁积的不耐越来越重。   像是有什么即将冲破外面冰冷的壳子,但他只能不断的压抑着,发不出火来。   没有半点儿头绪。   唯一知道的,仅仅是不想让安歌去拍那个mv,不想让她靠近那什么骚迪。   这个女人太野了,说话做事永远都让人猜不透。   可他又不能拿她怎么办。   她会生气,生气了他会更烦。   如果不是那个mv,他其实挺愿意顺着她的,她想走什么高定秀都可以,去拍电影广告代言都可以。   独独只有那个mv,不可以。   关了水,傅斯珩抽了个干毛巾顶在头上,毛巾阴影下,男人的薄唇紧紧的抿着,弧度很是不悦。   理了半天,情绪越理越乱。   他可以游刃有余的处理工作,哪怕对上宁瑾,也可以全身而退,实现将所有的方案都设想到。   但对象换成安歌,就是不行。   擦了会头发,傅斯珩耐性全无,直接将顶在头顶的干毛巾抽下,扔进了盥洗篮中。   男人唇上还沾着水,往日里对什么都无所谓的眉眼中透着显然可察的烦躁。   松松的系上浴袍带子,傅斯珩出了浴室。   “叩叩”两声,卧室门被敲响。   傅斯珩挑了挑眉梢,一直紧抿着的唇又抿了下。   这个点会敲门的,除了安歌,不会再有其他人了。   家里负责做饭的阿姨从不逗留,每次都是做好饭就走。而负责日常打扫的阿姨,也只会在固定早上十点出现。   她来找他做什么?   吵架?   总不会是求和的。   开了门,傅斯珩斜倚在门边,扫了眼安歌。   透过外面零星的光彩,安歌唇,好像有点儿不太舒服,但那双秋水瞳亮晶晶的。   空气里漂浮着浅淡的酒味,不仔细闻根本闻不到。   “喝酒了?”   傅斯珩话音刚落,浴袍领口被人一把揪住。   安歌攥着傅斯珩的浴袍领口,将他往下压了压,一只手的指尖在傅斯珩的脸颊边轻轻滑过,指腹贴着他的侧脸,轻轻点了点。   “来,今晚娘娘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模特。”安歌喝了伏特加后,嗓子软了下来,带着沙。   酒劲上来,安歌朝着傅斯珩的耳窝处吹了口气。   气流湿润,伏特加独有的香混着女人身上的甜。   傅斯珩一下半眯了眼,抬手摸了摸耳根。   酒柜里的那些伏特加纯度极高,安歌十有八九是醉了。   “你喝多少了?”   “一杯。”安歌回答的很实诚。   似乎不满现在的情况,安歌贴在傅斯珩脸颊上的指腹轻轻蹭了蹭:“不准问其他问题。”   “就问你想不想看!”   安歌的鼻尖几乎要贴上了傅斯珩的鼻尖,她呼吸间带着灼热的气:“现在是个人show time!”   说完,安歌扯着傅斯珩的浴袍领口将人拖上了三楼。   三楼格局和二楼完全不一样。   一道长长的走廊旁分列着衣帽间、书房和家庭影院。走廊尽头的半弧形大阳台被改成了阳光房,玻璃顶上悬着圆球吊灯,光影绰约。   “坐着。”安歌一把将傅斯珩摁到了玻璃房内的软沙发中。   她的一只脚踩在地板上,另一只腿屈膝压在沙发上,整个人撑在傅斯珩身上,表情严肃又认真。   “等会让你屈服在娘娘的裙摆之下!”   傅斯珩轻眯着眼,看着安歌转身进了衣帽间。   空气中还浮着伏特加的味道,他不怎么喝酒,但伏特加他还挺喜欢的,因为烈。   看着无色透明,只有饮下去的那一刻才知道。   那是征服的快感。   “啪”的一声,阳光房内的灯全熄,三楼走廊内的灯被关了几束,只留着相隔较远的灯盏。   一段光影隔着一段阴影,像极了秀场t台。   尽头,出现了一个身影窈窕的女人。   她单手支着门框,微侧着头。   她穿了件黑色圆领的露背蕾丝短裙,两个细细的带子系在颈后,脚上踩了双足有十三厘米的细高跟。   转头的瞬间,她抬起了步子。   不是第一次见面时带着轻微弹跳感的小交叉,她的上身很稳,细腰以下却扭得摇曳生姿。   一双腿笔直傲人,只看被光影打在地上的影子,都觉得震撼。   征服欲被激起,傅斯珩坐直了身子。   快走到傅斯珩面前时,安歌简单的定了下点,她一个侧身间,被故意揉乱的发丝扬起,媚眼如丝。   定点后,她踩着细高跟继续向前,直至来到傅斯珩身前。   安歌的指尖落在傅斯珩左边的肩头,顺着他流畅的肩线慢慢向另一侧游弋,指尖滑过他的脸,落至右肩。   似挑逗。   但下一秒,她转身,毫不留念的离开。   被蕾丝半覆着的后背蝴蝶骨明显,伴随着扭动的腰肢,傅斯珩喉头发紧,那点儿平时很难被勾起的品酒欲, 望突然蹿起。   最烈的酒,想必是她红唇渡他的那口。   不到一分钟。   她换了第二套衣服,紧接着第三套、第四套、第五套、第六套……   作为超模,安歌是出色的。   高定秀场上被锻炼打磨出来的专业素质,每换一套衣服的间隔不会超过一分钟。   每次都有不同的风格,唯一相同的一点,每次定点后,她都要用指尖来撩拨他一下。   最后一套,丝绸质的深v长裙。   伴随着她凌厉的交叉步,扭动间长裙裙摆几乎没落到地面上。   一个旋身,裙摆甩出波纹,她撩起开叉的裙摆,侧露出一双莹白的腿。   待到他面前,细高跟直接踩到了沙发上,那双腿紧贴在他身边。   傅斯珩掀了掀眼皮,和安歌视线对上。   她像是一条蛇,在吐着信子。   弯下腰,安歌的食指抵上傅斯珩的下巴,微微一抬。   未施粉黛,但艳过十里春光。   “娘娘美吗?”安歌眼角挑开,声音缱绻,但表情是冷艳的。   傅斯珩指尖缠了缕安歌的发丝,另一只手在贴着他身侧的小腿肚子上滑过,她的肌肤柔软,似凝脂。   两人呼吸纠缠着,温度越来越高。   喉结一滚,傅斯珩将被她撩上去的高开叉裙摆放下,缓声:“美。”   挑着傅斯珩的下巴,安歌轻声:“喜欢吗?”   何止是喜欢。   傅斯珩从来没有被人撩拨到这种程度。   只肖一眼,连灵魂都可以燃烧起来。   只为她一个人在燃烧。   灼烧到眼里尽红。   “娘娘让你看个更好看的。”安歌贴在傅斯珩耳边咬字。   旋身,她进了衣帽间。   傅斯珩披着浴袍,臂肘搭在软沙发上,眼底如墨。   “啪”的一声,走廊上的灯灭了只剩中间一盏。   不到半分钟的间隔,安歌再次出现在尽头。   半明半昧的光影里,她出来的瞬间,傅斯珩轻眯了眼。   她身上穿着他的衬衫。   白色。   衬衫下摆堪堪遮到她的腿根那里,扣子扣得整整齐齐。   她的脚下换了双高跟鞋,浅色鱼嘴细高跟。   一片阴影里,她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自眉上斜滑下,做了一个类似海军敬礼的动作。随后抬脚的瞬间,她甩掉了脚上的高跟鞋,垫脚走在地板上。   衬衫下摆随着她的动作被扬起,她抬手捏上了衬衫领口的第一枚纽扣,解开。   紧接着第二颗、第三颗、第四颗……   腰肢扭动间,男式衬衫下摆跟着微扭,长腿送出,脚尖点到地面,起了一层火。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安歌:用我的美貌和人格魅力征服珩宝!   傅斯珩:看完以后更不可能让你去拍mv了,都听我的。   我绝对会让安咕咕去走维密!傅斯珩都得听我的→_→他反驳木得用~我才是hxm·卿 第25章   长廊中间亮着的灯盏,成了唯一一处点光源, 光似温黄烛火。   其余地方皆为阴影所无声笼罩, 她立在阴影中的动作半模糊,剪影带着朦胧美感。   由于身形原因, 他的衬衫套在她身上,无疑大了许多。衬衫扣子解到一半,领子滑落肩头,半挂在身上,露出里面第一次见面时那件bra。   被她演绎的丝毫不输victoria's secret每年作为重头戏推出的fantasy bra.   小巧的骨架, 脂薄肤腻。   细带上的施华洛世奇的水晶熠熠通透,紧紧勾勒在肩头上。   她走的不是小跳, 也不是普通的交叉。   随着她脚尖的落下, 无形之中气势浑然天成,仅仅是一个人, 却像带着千军万马。   这里是她的战场,是她的王国,是她的舞台。   而她是唯一的女皇, 踏光碎月而来。   唯一光源投下的光圈内, 她定了第一次点,一个简单的叉腰,伴随着侧身的动作, 栗黑的发丝飞扬起。   锁骨深深的凹下去一道,眼底如淋了春水,扣着丝丝的媚。   极短的数秒后, 她迈开交叉步,细腰扭动间,最后一颗衬衫扣子被解开。她的背微微向后收敛了下,白色衬衫随之滑落至腕骨间。   她抬手,袖口落下,另一手勾着衬衫整个拽下,甩至一旁。   投在墙上的影子,似鬼魅,只看一眼,都能被勾走魂魄。   灯影一暗。   傅斯珩小腹窝了一团火,有了想要她的冲动。   想磨平她的傲骨,想让她臣服。   冲动冒出来的瞬间,傅斯珩像想起什么似的,脸色冷了下来。   第一次。   冲动只差一点儿就战胜了理智。   仅仅是看了一眼,就有了强烈的想法,没有缘由。   在他很小的时候,因为父母的原因,他一直是由傅老爷子教导的。   别人的人生第一课可能是爱,可能是简单的学科知识,也可能是常规礼仪,而他的人生第一课是自制。   那会老爷子半退不退,宁瑾大部分事务都交给了傅清霜和陈远,他跟着老爷子住在老宅里,老爷子为了让他沉下性子,把他困在那一方小小的茶室里,从早到晚,除了步骤繁琐的煎茶,便是围棋盘上黑白分明的棋子。   围棋盘上纵横各十九道,全局观下,对弈之间,攻守往来。   要么生,要么死。   老宅里一天到晚都静的很,日升月落,风雪初霁,都是他一个人。   从博弈开始,到最后一个人布局攻而自守,守而反攻。   越往后,性子就越冷沉,很难再有什么能将他轻易点燃。   再长大,傅清霜和陈远彻底接手宁瑾集团之后,他被傅清霜和陈远送出了国,长久的博弈让他多少明白了点傅清霜和陈远的心思,觉得可笑的同时又觉得什么都挺无所谓的,一切不过尔尔。   所谓人情冷暖,在利益面前,都不值得一提。   是非黑白又如何?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他冷眼看世间,犹如看一出闹剧,利益往来下都是跳梁小丑。   但这其中,独独有一个人不一样。   竹有其节,人有所决。   安歌身上有着历经千帆过后的黑白分明和永不妥协。   他想要的,她能给。   至纯粹的,无关风月,无关利往。   沉寂的灵魂轻而易举的被点燃,那点他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自制力顷刻间不复存在。   傅斯珩搭在软沙发上的手收紧。   二次定点后,安歌一个旋身,来到傅斯珩面前,指尖点在傅斯珩下巴上,捏着他的下巴抬起头来,刚才走秀时的气势一收,晃了晃小脑袋,凑近了问:“你看到了什么?”   酒意上涌,安歌一手摁在傅斯珩肩上,双膝抵在沙发上,改为双手揪着傅斯珩的浴袍领口:“哪里不能让别人看?哪里不正常?”   哪里都不能让别人看。   他不想。   “不好看吗?”小醉鬼从小就很自恋,她一直很在意傅斯珩说要带八十层滤镜看她的话。   傅斯珩垂了眼,臂肘压到了安歌塌下去的腰后,将她往怀里压了压。   想到安歌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傅斯珩低声说:“好看。”   噫。   她果然是最好看的。   安歌脑子有小人手拉手跳起了草裙舞。   跪了会,膝盖不舒服,安歌揪着傅斯珩的浴袍领口,整个人压在他身上,将他往沙发上压:“你上次还说要带八十层滤镜看我。”   “是不是你?”   傅斯珩仰躺在沙发上,身上趴着揪着他领口不放的安歌,   小小瘦瘦的一团,肌肤触感像丝滑的牛奶一般。   “快夸我!至少要夸我一篇800字的小作文,这样才能抵消你说用八十层滤镜看我的话。”   “你可以打个腹稿,快点,一定要800字,我会数的!”   安歌一直昂着小脑袋,累了后干脆趴到了傅斯珩胸口,手指不停的在傅斯珩胸膛处点着。   “你喝醉了。”傅斯珩笃定。   “我没有,你少岔开话题。800字小作文有那么难吗?快点夸!”   “我跟你讲,娘娘记性很好的,今晚只是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超模的专业素养,不要总是拿有色眼镜看模特,模特也分很多种的。”   “而我们,”安歌戳了下傅斯珩的胸口,“是最棒的。”   “快夸!”   傅斯珩:“……”   这女的累了也不老实。也不看看自己的穿的什么,就敢乱动。   暗扣就在指尖上一点儿,傅斯珩小心翼翼避开安歌蹭过来的腿,揽着她,微侧过身子。   安歌像是被东西咯了一下,托着腮帮子想往下面看:“什么东西这么——”   咯人两个字没说出口,安歌的脑袋被傅斯珩转了回来,傅斯珩闭上眼:“数着。”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安歌竖着四根手指头,突然一巴掌扇到了傅斯珩脸上:“娘娘觉得不行,太敷衍了。”   力道不重。   傅斯珩从小到大,还没受过这待遇。   忍住了想收拾她的冲动,傅斯珩额头出了一层汗,睁开眼看着安歌,眼里一片漆黑,哑了嗓子:“你乱动什么?”   安歌腿上抵了个东西,很不舒服。   她一直在动来动去,想往下看看到底是什么。   “数好了。”傅斯珩扣住安歌乱动的腰,“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安歌竖着手指头:“……”   喑哑的嗓子还在继续。   “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   一段完。   安歌不自然的轻咳了一声,揪着傅斯珩领口往上攀了攀,和傅斯珩视线平齐后:“你少框我,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是曹植写的《洛神赋》的第二段!”   “我上小学就会背!”   听了会诗赋,安歌困意上来,但还强撑着精神:“你以为我想去拍那什么mv吗?还不是因为你太难请。娘娘才不想成为收割机收割的众多超模中的一个。”   “娘娘要做就做唯一!”   “你知不知道你很讨厌啊,摆明了就不会签字,还要耍着我玩!”   “你以为那天我想喂你吃东西给你捏肩捶腿吗?”   “你想都别想。”安歌晃了晃自己的食指,“你叭配!”   不字音飘飞成了叭。   傅斯珩那点儿被点燃的火熄了大半。   敢情这女的那天晚上对他大献殷情只是为了走个过场?   “一切都是为了交差。不然你以为你请的动娘娘我吗?”   “我其实还挺讨厌你那幅永远都高高在上的模样的,看谁都像是在看一件明码标价的物品,更讨厌你那什么都无所谓的态度。”   ……   越往后安歌声音越小,最后直至低到听不见。   安歌歪在傅斯珩颈窝附近睡着了,她的呼吸声清浅。   外面风声寂寂,长廊上稀疏的灯下,歪倒着两只高跟鞋,墙边掉落了件白色衬衫。   傅斯珩手臂穿过安歌的膝窝,将人打横抱起,送到了她的懒人床上。   她睡着了总是喜欢蜷缩着身子,窝在一处。看睡相,挺安逸的。   看了眼时间,再看看熟睡的安歌,傅斯珩觉得自己今晚可能是疯了。   不睡觉,不工作,陪着她瞎折腾几个小时,夸了她八百字小作文换了一巴掌。   凭白挨了一巴掌后又被人指着鼻子骂了一顿。   下楼,开了灯。   傅斯珩靠着吧台,翻开了《我们结婚了》合同,在尾页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签完,傅斯珩指尖笼着盛着冰球和伏特加的酒杯轻晃了晃,随后一饮而尽。   拍mv是不能让她拍的。   迈克尔杰克逊在世也不可能。   翌日。   醉酒后的脑子有些疼,安歌将醒未醒间,昨晚所有的场景一幕一幕的往脑子里蹦。   她昨晚都干了些啥啊……   她揪着傅斯珩的领口把人拖上了楼,摁着他的头,让他白看了一场劲爆的个人秀。   穿了他的衬衫把走廊当成了维密舞台,踢了鞋子脱了衣服,走秀走的挺嗨!   这还没完,她还扯着傅斯珩的领口强迫他夸了她八百字小作文,完事她嫌他敷衍,想都没想还赏了他一巴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想去死一死啊。   抱着被角卷了又卷,安歌把脸埋进被子里蹭了又蹭,脸颊刮上了什么锋利的边缘,刺刺的疼。抬手摸了摸,安歌摸到了好似纸张的东西。   挺厚的一沓,带着油墨香。   拿到面前,安歌睁开了眼,   硕大的“我们结婚了”五个黑字映入眼帘。   着合同怎么还会长腿,自己往楼上跑啊?   这玩意简直是和傅斯珩一样的存在。   都阴魂不散的。   安歌丢了合同,刚阖上眼,又猛地从懒人床上坐起,伸长胳膊去够被扔在地上的合同。捡到,飞速的翻到尾页,傅斯珩龙飞凤舞的签名缀在下面。   安歌:“!”   我靠。   夭寿了。   傅斯珩傅祖宗要去拍我们结婚了!   在她给了他一巴掌以后,祖宗乖乖把名字签上去了。   碍于自己的伟大壮举,之后几天,安歌都有意避着傅斯珩,而傅斯珩大概是忙着工作。几天下来,两人连吃饭都很少碰着面。   七月中旬,新视觉中国《view》在微博上公布了特刊专辑的封面,仅一晚上转发量过二十万,一天过头,势头不减。   《view》一向不屑走流量那套,从不买粉刷转发,这二十多万的转发都是实打实的。   隔天,七月专辑特刊一经上线,迅速被买空。   【excuse me?你们都是魔鬼吗?这才几个小时啊,我点进去刚刷新一下,三万库存没有了?!】   【官方呢?新视觉view官方出来干活了,你们家是没钱印杂志吗?三万库存打发叫花子呢!】   【呜呜呜呜我娘娘的盛世美颜,艳鬼这套我可太可了!】   【我抢到了哈哈,咕咕崽妈妈爱你!】   【我没买到了!疯了啊啊啊,什么时候加印!我要舔颜qwq】   【你们是看不起我们男粉的消费力吗?别说了,评论区高价收一本七月特刊,代价来!】   【已婚妇女有什么好看的?都不知道被人上过多少次了嘻嘻。】   【楼上的请你闭麦可以吗?您这一张嘴搁着叭叭叭啥呢?顶着某十八线小网红模特的头像酸什么酸,管好你自家蒸煮嗷。】   【哟,这不是上次那个要粉丝集资解约的小糊逼的腿毛吗?不好意思嗷,我们咕子毛就是比你家有钱,特刊我收藏一本送一本,看一本舔一本!】   【笑死,买几本破杂志就是有钱了吗?你们家粉丝可真会往脸上贴金,还吹自己土豪粉多?】   ……   本来只是几句无伤大雅的话,但由于模特圈内的有些人一直看不惯安歌,为了拉安歌下水,没少买水军下场搞事。   在评论区找到新的杠点后大量为了黑而黑的键盘侠们纷纷涌入,一时间占领了评论区的大片江山。   【特意去找了张截图,view销量最好的那期是娱乐圈顶流的二字弟弟,48秒四万二库存瞬间秒没,国模当中属乔瑶卖的最好,一个小时秒了两万本,最后加补货一共卖了五万本。一个小时两万和几个小时三万,会算账吗?】   【人傻多读书,不要一天到晚吹自家土豪粉多,吹牛逼谁不会吹?】   【来了来了,国模之光是你家的,牛逼轰轰的销量是你家的,土豪粉也是你家的,你们家还少一个白日做梦!】   ……   安歌的粉丝大多是些不混娱乐圈安静看秀的人,在被围攻之下,一个人被几个人追着评,根本还不了嘴。   就在黑子们以为自己即将踏平评论区的时候,新视觉中国《view》发布了最新的一条微博。   【新视觉中国viewv:不好意思给位老爷们,给大家说声抱歉,目前正在紧急加印。   view官网后台今早出了bug,有一位客户秒购了一万本杂志,但是后台库存没显示减少,之后再购买也都没有显示库存数量减少!   根据记录表显示,早在预售链接发出来的半个小时后,库存就已经为零。给大家带来不便,深感抱歉。转发抽三位老爷们送安歌安娘娘的特刊签名。】   刷到微博的黑粉们和真爱粉都愣住了。   评论区安静不到三秒,再次炸了。   【啊啊啊啊!秒购一万本,我们安咕咕真的有土豪粉!】   【崽崽越来越有出息了呜呜呜呜,妈妈喜欢你的时候你还盘腿坐在品牌爸爸的走廊外面等试镜呢啊啊啊!!!】   【黑子出来挨打!】   【会不会算账!半个小时三万本和一个小时两万本,亲亲,这边建议您重新学数学嗷!】   【只有我一个人好奇,这个土豪粉是谁吗……】   【附议+1!我也想知道!】   igd资本。   按照剧本顺着傅斯珩心思买了秒了一万本特刊的魏舟敲响了傅斯珩办公室的门。   办公室内,傅斯珩背靠着椅子,桌上摞了不少文件,但他的注意力却完全不在文件上。   被压在文件下面的手机显示着新视觉中国view的微博页面。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不久之后,安歌穿着傅斯珩买的fantasy bra又来了一场个人秀。   秀完——   被当成咸鱼煎完a面煎b面。   我!脚踏风火轮!带着安咕咕赶来了呜呜呜呜 第26章   没应声。   魏舟又等了片刻,这才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夏日天晴, 烈日高悬, 大片日光透过百叶窗的间隙涌入室内,倾落了一地光影。   黑、白、灰三色充斥着顶楼空间, 立在墙边的绿萝青葱如玉。   脱了西服外套只穿了件单薄衬衫的傅斯珩以手支颐,食指抵在额角,恍若未闻。   插在衬衫驳领处的银色领针泛着冷光。   桌上的文件,早上送上来时什么样儿现在依旧是什么样儿。   光明正大的消极怠工。   这个想法冒出来,魏舟自己吓了一跳。   不动声色叹了口气, 魏舟压下心底的惊诧。他委实是摸不清自己老板这几天到底为什么这么反常!   “傅总,《view》官方刚电话过来说买的那一万本特刊会提前发货。我想, 既然是支持娘娘, 那这一万本杂志我们可以从根本上实现利益最大化。”魏舟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傅斯珩的表情。   他从昨天就开始冥思苦想到底要怎么处理这一万本杂志,想了整整一夜, 终于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见一直光明正大走神的傅斯珩终于有了点反应,魏舟不由得加快了语速。   “我们可以将杂志派分到下面的云涧酒店和万象购物广场,酒店和广场人流众多, 将杂志投放在酒店和购物广场的休息区或者就餐区免费供顾客浏览, 这样来来往往的人都可以看到娘娘的盛世美颜!”   “在提供顾客消遣的同时又不浪费资源,无形之中通过这样的软广还能进一步扩大娘娘的知名度,一石三鸟!”   “且这一组照片, 我们还以让万象的宣传部剪辑合成一个数十秒的短视频,在万象购物广场中心的电子屏幕上循环播放!”   “百寸巨屏!高清像素!动感体验!”   魏舟比着手势越说越开心,顿时觉得自己想法真绝了!   他不应该当生活助理, 他当初就应该直接去宣传部应聘,没准现在都升部长了,也不用天天搁这里揣摩祖宗的心思。   一段真情实感的演讲完毕,魏舟从自己宣传梦的宏伟蓝图中抽离意识,目光一转重新落到傅斯珩身上,脸上表情顿时一僵,嘴角的笑都来不及收。   祖宗正支着下巴,一直垂着的眼皮子终于抬了起来,看他的眼神冷的渗人。   仿佛在说,你再多说一个字,明个儿你就甭来了,收拾收拾回家养猪去吧。   魏舟:“……”   他说了什么吗?   他到底又哪里惹到这个祖宗了!   生活总是在为难他这个小叮当qaq   “傅、傅总?”魏舟小心翼翼地喊。   傅斯珩终于换了个姿势,放下了支颐的手,改为双手交叠、五指对插着悬放在身前,他的两个拇指对抵着问:“idg需要做这种慈善么?”   还投放杂志供顾客免费浏览?   “当然不是!”魏舟反应极快,“那这一万本杂志怎么处理?”   “要不我等会让人用卡车拖到景和公馆?”魏舟又小心翼翼的提议着,“娘娘知道应该会很开心。”   还有什么比自己的老公亲自下场支持杂志销量更让人开心的事吗?   没有!   如果有,那一定是杂志买的还不够多!   整整一万本杂志,从门口一直堆到门里,从地上一直堆到天花板上,整整齐齐的码上一圈又一圈,想想就浪漫。   多么清新脱俗的示爱。   哪怕是塑料的,那也是充满金味道的塑料爱情。   傅斯珩愈发的面无表情的看着魏舟。   魏舟用上毕生所学的微表情知识解读后,只解读出了一个含义:你最近脑子是不是不太清醒。   魏舟:“……”   他可真是太难了。   高工资,高风险。   静了会,祖宗终于舍得开尊口了。   “你找人把杂志都整理好放临江居那边,我今晚过去。”顿了顿,傅斯珩又说,“还有,目前市内实体书店内已经上架的《view》七月特刊,能买到的全部买回来。整理好后也放临江居那边。”   魏舟彻底呆住,好半天没反应过来,倒是嘴皮子下意识动了动,回道,“行。”   行?   行啥玩意?   艹销量需要艹到这份上吗?   到底是他脑子不清醒还是他们老板脑子不清醒?   买这么多杂志又不准备让娘娘知道,他图啥呢?   魏舟游神般似的出了门,又游神般似的晃进了特助办。   “魏助理,你这什么表情?又挨训了?”   “诶,你怎么空手出来,不是进去拿文件吗?那几份文件傅总还没看完?”   魏舟坐下,喝了口水压压惊:“不是还没看完,是根本还没看!”   其余助理:“……”   静默了一瞬后,特助办吵开了,连总特助顾言蹊都放下了手中正忙的事,掺和了进来。   “这还是我们傅总吗……最近傅总的效率也太——”那人话没说完,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傅总是不是有什么情况啊?魏助,你平时和傅总走得最近,你没发现点什么吗?”   顾言蹊扶额:“你没催催?”   “你怎么不去催催?”魏舟一缩脖子,“我还想多活几年。不和你们扯了,我等会还得跑遍市内所有的书店!”   “是有什么新调研项目吗?”   调研个屁。   傅总早就不是以前的傅总了。   魏舟微笑着道:“去买空市内所有已经上架的《view》七月特刊。”   晚上,临江居。   临江居内的东西原本就不多,除了大部头的书和文件,几乎都是些大摆件的家具。书尽数被搬进了景和公馆后,里面看起来空落落的。   而现在,包着透明塑料纸袋的《view》七月特刊贴着墙边整整齐齐地摞着,一直摞到壁顶。   从进门开始,绕了一圈又一圈,四周全部都是。   艳鬼封面视觉效果逼人,只一眼,便再也移不开视线。   傅斯珩靠在沙发椅背上,姿态慵懒随意。看着这一圈堆得和小山似的杂志,傅斯珩抽了本撕了外面包装袋的杂志盖到了脸上。   冲动过后,连自己都觉得荒唐。   自己最近一系列的行为早就脱离了预定的轨道,连一个合理的理由都没办法找到。   入了魔。   着了艳鬼的道。   一切都在遵从本心。   肆意妄为。   不想停止。   窗外,夜色斑斓,月光朦胧。   置在茶几上的手机震了一下。   安歌:【你今晚回来吃饭吗?不回来我就让阿姨少做一点儿了。】   不过是一句客气话,傅斯珩却总觉得哪里不够。   傅斯珩:【有事。】   微信界面上显示正在输入。   傅斯珩盯着界面等了好一会,那边回了一个字:好。   一个行字也要输半天?   不问问他有什么事吗?   扔了手机,傅斯珩长指捏上领结,不耐的扯了扯,领结被扯松大半,那不顺的气依旧没下去。   安歌这女的一天一张脸。   几天前还扯着他衣领要给他表演个人show,回头睡醒了,一转脸,跟失忆了一样,冷冷淡淡。   抽开领带丢到一旁,傅斯珩又解了一粒衬衫纽扣,重新拿过了被丢开的手机,点进了微博。   他手机里没什么娱乐性质的app。   微博是前几天鬼使神差下载下来的,账号是刚注册的,注册不到五天。   空白头像,乱码id。   关注:2.   粉丝:0.   简介干干净净。   微博应用上手简单,稍微一看就懂,傅斯珩轻车熟路的点进了安歌的超话。   自从安歌回国以后,微博上关于她的热搜就没消停过。   她前脚睡了傅家二少后脚拳打流氓导演,连官媒都亲自下场为她站队,代言秒杀娱乐圈一众一线小花,在铺天盖地的黑粉围攻之下啪叽甩了张结婚证。   这一系列啪啪打脸的惊天壮举导致安歌吸了不少路人粉,超话粉丝激增,且都是真情实感的活粉。   由于安歌本人太过泥石流,根本没有官方后援团,这些超话粉丝自发的组成了一个后援团。   虽然是野生的,也没有得到官方认证,但办起事来丝毫不含糊。   超话内每日都有新推介,推送安利安歌以前走秀的剪辑视频及秀场期刊杂志照片等。   时尚圈和娱乐圈不同,超模并不需要打榜应援,也不太需要所谓的流量。   只要品牌爸爸喜欢你设计师爸爸青睐你,哪怕你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小新人,在自身实力过关的情况下,你都可以拿到顶级的资源。   是以,安歌超话内所有的发帖都是粉丝一条一条攒下来的,不存在刷数据草流量这一说。   往日里随和平静的超话,今天却有些不一样。   一条条看下来,傅斯珩大概懂了一点。   超话被黑子们屠了版。   咕子毛们圈地自萌、自娱自乐开玩笑吹安咕咕的土豪粉,却被黑子们逮着机会嘲了一顿。   在view发微博打脸之后,咕子们集体沸腾奔走相告崽儿有出息了时,黑子们恼羞成怒,仗着安歌没有官方粉丝团,有组织的屠了安歌的超话。   这一仗从早上开始,一直轰轰烈烈的打到了晚上。   安歌的粉丝数量虽然比不上娱乐圈一线小花的粉丝数量,但个个真情实感,战斗力惊人。所过之处,黑言黑语寸草不生。   【安咕咕野生全球后援会:超话内的不当发言目前已经清理的差不多啦,谢谢各位咕子们的帮忙。野生后援菌合掌感恩!   大家就不要拿这件事去打扰娘娘啦,她只是一个hf模特,让她安静走秀就好,这些事我们可以自己处理!   再重申一遍,超话内一经发现有恶意滋事挑衅的直接举报并艾特管理删除,我们只动手不动口。/呲牙】   点开评论:   【文明人,只动手不动口。】   【有人能告诉我怎么打榜吗?我不混娱乐圈,一脸懵逼呜呜呜。】   【怎么能让我们咕咕受欺负,谁说我们没有土豪粉!等我买的一百本杂志到了,我一定到a黑子们脸上秀,气死他们!】   【说的好,不如我们送安咕咕出道吧!谁说我们安咕咕没有粉丝,我们只是太低调了而已!】   【啊啊啊!快点出道!听我的,这事不用商量,我明天就要在超级星饭团日榜上看到我们娘娘!】   【冲鸭!我们必不可能输!】   非官方组织的野生应援团们一拍即合,当下百度学习了怎么打榜,将方法整理发布超话后,超话内帖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增长着。   傅斯珩刷新了一下。   最新一条微博发布不到三分钟,转发量破百了。   【咕爸爸:买了一千本杂志小小意思一下。转发就送,送完为止。】   咕爸爸?   傅斯珩指尖在屏幕上轻点了下,点进了他的微博主页。   微博性别显示为男,头像是安歌的照片。挺少见的一张照片,不是秀场照也不是杂志封面,倒像是日常照片。   简介:为你骄傲。   资料年龄挺大的,是能当别人爸爸的年纪。   下面每一条微博都和安歌有关,看不出还是个老粉。   年纪这么大,不好好修身养性,还学人家网上冲浪打call应援舔超模。一大把年纪还敢自称为超模爸爸?   不知道人家结婚有老公了吗?   猥琐又油腻。   傅斯珩咬了下腮肉,舌尖轻抵着腮帮子。   打开了手机相机,傅斯珩选了个黑白滤镜,对着满屋子从地面堆到天花板的杂志拍了张照片。   拍完,编辑好,傅斯珩发了注册这么多天来的第一条微博。   【ggdlghb:为庆祝安娘娘结婚,随便买了一万五千本杂志做福利。转发抽5200人送杂志。转发数过5200,加码。】   微博配图:一间装饰的低奢清冷的大客厅内堆满了《view》七月特刊,杂志从东堆到西,从南堆到北。   密密麻麻,整整齐齐。   超话大咖和管理组的都惊呆了。   我靠……   人这是专门买了套房子堆杂志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似你!你就是那个秒了库存的土豪粉!抽我!抽我!我可以!】   【等等为什么是庆祝娘娘结婚?娘娘结婚你很开心吗?你还是个男人吗!!】   【请问大佬是专门买了套房子堆周边吗?我貌似从图片里看到了价值上千万的古董花瓶……这是真豪啊qwq】   【土豪我能和你做朋友吗!从今以后我们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了!】   再一刷新,咕爸爸不甘示弱的加码了。   【咕爸爸:再搞一个。转发随机抽10人送安咕咕以前拍摄过的所有杂志,带签名。抽500人送七月特刊,转发量每增加一千,加500本特刊杂志!】   一时间,超话内更疯狂了。   有一直窥屏围观的吃瓜群众都跟着疯了,转发量疯长。   微博话题#安歌#五小时之内,阅读量破千万。   刷了一晚上微博,手机电量飚红。   傅斯珩不太懂超话打榜的规则,只觉得到后期势头略有些颓,渐渐无力。虽然上了排行榜,但据安咕咕野生后援团的管理说只排到了第三。   第三?   太低了。   魏舟接到傅斯珩电话时,刚准备睡觉。   听到特别设置的电话铃声,魏舟立马换上了最精神的一面。   待听完电话内容,抖擞着精神准备大展拳脚的魏舟又呆了。   他们老板刚说什么来着?   日、日榜?   微博打榜又是个什么东西?   这他妈要怎么搞?   开了电脑,魏舟查了半天资料,总算搞懂了。   打榜?   简单啊。   没有钱不能解决的事,如果有,那就只能说明钱不够多。   而他们老板最不缺的是什么?是钱啊。   那这问题还是问题吗?   魏舟做了一番部署后,安心的躺回床上准备睡觉了。   半夜,大批活跃在ins和其他外网的粉丝有组织有纪律的空降微博超话,将逐渐趋于平静的势头重新燃了起来。   超话内各种应援口号飞速刷过。   【天南地北,咕咕最美!】   【咕咕大胆飞,咕子永相随!】   【咕咕!咕咕!我是你的咕子毛!】   到早上,星饭团日榜第一早已变成了安歌,整整三十多万闪耀值,甩第二名娱乐圈顶流小鲜肉整整十万多闪耀值。   一觉睡醒了的追星女孩们懵了。   这踏马是谁?   你怎么一晚上就在娱乐圈c位出道了?你是不是跑错片场了?   第二天,景和公馆。   时隔几天,安歌和傅斯珩终于在同一时间内坐上了同一张餐桌。   “你昨晚熬夜啦?”安歌捏着勺子,仔细看了眼傅斯珩。   往日里分外精致,连衬衫领针都精中透着骚的男人居然还穿着昨天的那件衬衫。   他靠着椅子,整个人微倦,懒洋洋的应了一声。   “工作很忙吗?”   刷了一夜微博的傅斯珩:“……”   也不知道被戳中了哪个点,男人唇线下拉了点,面无表情的又应了一声。   “哦。”安歌咬着酥糯的南瓜饼哦了一声。   餐桌上,气氛一如既往的静。   安歌低着头喝粥,哪怕看不见,也能感觉到傅斯珩的视线落到自己身上。   她总觉得他看她的视线,像是在看一条砧板上的鱼。   剔骨挑刺后,可以蘸着芥末酱油一口吞入腹中。   一片诡异中,秦湘的夺命call进来了。   安歌指尖轻触了下绿色键。   秦湘的嗓音透过手机,清晰的传来:“崽啊!你知道吗,你在娱乐圈c位出道了!”   “只一夜的时间,你的粉丝把你送上了星饭团日榜第一!”   “你还有土豪粉!你的两个土豪粉在微博上互相掰头,一晚上送了一万多本杂志!杂志社那边又紧急加印了!”   安歌:“……”   等等!她怎么什么都听不懂?   “我想问问你,那土豪粉是傅总吗?”秦湘以为傅斯珩不在,“我思来想去,除了傅总,实在找不到这么豪的了,普通粉抽送个百来本就顶天了!”   咽下嘴里的小南瓜饼,安歌抬头,视线撞进了傅斯珩的眼底,心一悸。   “是你吗?”为了掩饰晃神的尴尬,安歌舔了舔唇角随口一问。   “不是。”傅斯珩秒回。   安歌没意外,这要是才有鬼了,回秦湘:“傅总说不是他。”   “傅、傅总也在啊?”秦湘吓了一跳,随后轻咳一声,恢复了正经,“我打电话来不是为了八卦!只是想通知你,节目组为了趁热打铁,争取提早官宣,你和傅总拍宣传照的日期被提前了。明早八点,棚里见!”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傅斯珩:我想煎咸鱼——   安歌:不,你不想!   生命不息,掰头不止!来无奖竞猜一下→_→咕爸爸是谁? 第27章   摄影棚内。   打光师打板,节目组总导演亲自到场, 四周慕名围观的工作人员不在少数。   出于节目的保密性, 棚内工作人员都不准使用手机,严防任何照片偷跑。   连拍了几组, 摄影师始终觉得不太满意,总觉得还差点什么。   或许别人察觉不出什么,但作为专业摄影师的他,一眼就能看出。   这对夫妇虽然颜值身高都没话说,尤其女方还是超模, 镜头感极佳,气韵浑然天成。   男人亦是, 举手投足间矜贵清冷, 气势逼人。   但双方气场都太强,双a, 像极了两个独立的个体,半点儿都互不相融。   互动感几乎为零。   甜腻?   那是什么?   透过镜头,他都快被男人的眼神都冻死了。   打了个暂停的手势, 摄影师翻了翻之前的照片, 头更疼了,偏偏这两个他哪一个都惹不起。   “休息一下。”摄影师说完,蹲了出去, 找了个角落点了支烟,越吸越惆怅。   太难了。   这样的片子放出去,内行一看就知道有问题。这简直是对他职业生涯的侮辱, 偏导演还觉得好。   好个几把。   这男人根本没办法被点燃,太冷清了。   一支烟的功夫,短暂的休息时间结束,摄影师苦着张脸进来。   天生的镜头感让安歌隐约察觉到问题所在,但对象是傅斯珩,这祖宗是个冷血动物,难热的很。   除非……   “acation!”场务喊。   安歌深吸了一口气,抬手脱掉了吊带长裙外面的小坎肩,手臂绕到脑后,顺手解开了束着长发的系带。   瞬间,发丝被场边的鼓风机扬起。   深深的锁骨中落了缕发丝,明明是极清纯的装扮,仅做了些小小的变动,一时间竟妖娆了起来。   迈开交叉,安歌单手掐着腰肢向傅斯珩走去,长裙薄纱贴着长腿,随着腰肢扭动的幅度,漾出漂亮的波纹。   场内热了起来。   傅斯珩轻眯了下眼,很快放开,视线落在她完全露出的肩线上,眼底带了丝不易察觉的热。   气场瞬间改变。   摄影师屏住了呼吸,喉间一哽,感觉来了。   长腿一抬,一勾,安歌贴上傅斯珩,伸手拉住了他的领带,向下一拽,借着傅斯珩身形做阻挡:“娘娘教你拍照。”   傅斯珩视线全在安歌身上,他挡在安歌身前,隔绝身后一众围观群众热切的视线,一直插在西服口袋中的手拿了出来,掐上了她的细腰。   “以后不要随便脱衣服。”   小坎肩一脱,里面就一件清凉的小吊带裙子,紧紧勾着事业线。   啧。   她就知道,这男人喜欢这样的。上次个人秀,她就发现了。   左手攀上傅斯珩的脖颈,顺着他的颈线向上,安歌眼尾挑开,被鼓风机扬起的发丝有几缕落至脸上,黏上了涂了唇釉的双唇。   万种风情,尽落进一人眼中。   唇微分,两人呼吸纠缠间,安歌问:“你不喜欢?”   喜欢。   喜欢到想要占有。   只属于他一个人。   想让她穿成这样,指尖一个勾抹间,肩带彻底滑落。   还想让她那双总是勾人的腿盘到他的腰上。   念头来的太过汹涌。   傅斯珩将她黏缠在唇上的发丝勾到耳后,侧身,将她露出来的那点儿彻底挡了个严严实实。   场内气氛越来越热。   势均力敌的两人似调情。   “好!”摄影师抓拍了不少照片,一改刚才的愁眉苦脸,“这组拍完可以手工了!”   收工后,安歌未来得及休息,跟团队去了c市,准备拍摄真·我系列的香水广告。   偌大的景和公馆突然空了起来。   傅斯珩开始着手处理前几天耽误下来的工作进度。   微博超话内的掰头还在继续,双方互不相让,抽奖不停,间接拉动了整期杂志的销量。   很多人都是抱着这是啥玩意啊?   怎么还掰扯上了?   不就本破杂志吗,我要买一本看看。   看完,真香。   新视觉中国《view》七月特刊专辑五天之内仅大中华地区销量破十万,刷新了过去由世界一代超模创下的记录。   本以为事态很快会平息,哪知道在两位土豪粉的带领下,安歌的粉丝战斗力实在惊人,一连几天都霸占着星饭团日榜榜首,闪耀值甩众多娱乐圈顶流小鲜肉们一大截。   越来越多的追星女孩怀着好奇的心态戳开了安歌的超话,纷纷关注起了这位放弃国外优渥的时尚资源毅然决然选择回国发展的超模娘娘。   这位娘娘上能在hf秀场上大杀四方,台风冷艳傲娇;下能替天行道扫黑除恶,走得了t台揍得了变态。   简直人间瑰宝。   爱了!爱了!   安歌无形之中又吸了一大波路人粉。   而这一切安歌浑然不知。   没有演技没有戏感的她被广告导演折磨的满脑子都是小剧本,广告拍摄持续了整整四天。   结束工作,回到s市,吃完晚饭洗完澡的安歌趴在楼下沙发上,这才有了点真实感。   今晚《我们结婚了》节目组要进行官宣,在秦湘的耳提面命下,安歌爬上了微博。   官博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儿动静。   节目组事先商量过,不到公布的那一刻,不允许嘉宾关注官博,以防被提前爆料。   随便逛了逛,安歌戳进了自己的超话。   看着自己超话内置顶加精的帖子,安歌一下子从沙发上坐起了身。   我靠?   她这俩土豪粉疯了吧。   已经发展到转发就送了!!!   难怪《view》七月特刊的销量这么能打,在所有杂志中一骑绝尘,甩对家一脸车尾气。   点开具体微博,扫了眼转发量,安歌微微叹了口气,切到手机计算器,默默算了笔账。   一本杂志按25块钱算,一万本就是25万。   关键这俩加起来少说送了至少有两万本!   安歌:“……”   好败家。   趿拉着拖鞋,安歌蹭蹭蹭跑上楼,找到自己不怎么用的小钱包,从里面翻出银行卡,将银行卡绑定了微博。   戳开那位id为“ggdlghb”的乱码先生的主页,点开私信,安歌思量着,删删改改发了段话过去,随后直接发了一个五十万的红包,又附送了一段话。   接着再点开那位id为咕爸爸的土豪粉,安歌又直接甩了个大红包。   “叮”的一声,微博特别关注提示音响起。   支着额角在想事情的傅斯珩习惯性的点开了微博。   安歌:【谢谢你啊,感恩喜欢!爱你么么哒~】   爱你么么哒?   傅斯珩唇线稍扬。   下一秒,“叮咚”一声,跳进来一个红包,跟着还有一段话。   安歌:【乖啊摸摸头,这个红包拿去买糖吃,以后不用这么破费了!啾=3=】   傅斯珩指尖误滑过,红包开了。   整整五十万。   “……”垂眼看着红包上的数额,傅斯珩呼吸一顿,那种掌控不住的感觉再次蔓延上来。   这女的真的太野了。   根本不好驯服。   她走的这几天,景和公馆空荡荡的。   晚上沙发上没了她翘腿完涂色小游戏的身影,他突然有些不习惯。明明之前很多年,他都是一个人过来的。   静了几天,几天的时间足够他审视自己最近越来越反常的举动,也足够他理清自己对安歌的感觉。   世间文字八千万,唯有情之一字最难解。   跌进去的是他。   他甚至不想出来。   他所有的占有欲和征服欲,都源自于她。   将红包原封不动的退回,傅斯珩摁灭了锁屏,仰头靠着椅子,手背搭上额头。   小兽要怎么驯服?   他没追过女人。   以前根本没那方面的想法,甚至都不需要他多看一眼,那些人都会赶着送上来。   二楼卧室没开灯,夜色如潮水一般静谧蔓延着,月儿挂上梢头,月光皎皎。   细想下来,周围除了苏衍,几乎没一个结婚的。   剩下的要么是逢场作戏流连胭脂堆里,要么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单纯的欲望发泄过后,金钱首饰奢侈品高定礼服房车资源随意挑。   根本不需要追,各取所需而已。   但这些在安歌身上根本不适用。   她不缺,而他也不需要这样的关系。   傅斯珩修长的五指对抵,想了会和他情况差不多的只有苏衍了。   都是结过婚的,都在想办法追老婆。   秉着交流追妻经验的想法,除开工作一向不主动找人闲聊的傅斯珩破天荒地划开了锁屏戳进了微信,发了条消息给苏衍。   傅斯珩:【你打算怎么追回苏安。】   苏衍没睡,只回了一个问号。   苏衍:【?】   傅斯珩撑着额角,面不改色打字。   傅斯珩:【或许我可以帮你降低苏安这只股的震荡幅度,缩小风险。】   两个大资本家借着a股交流起怎么追女人来相当顺畅。   苏衍知道苏安给自己生了个儿子,但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拿酥宝说事,他也不准备从酥宝这只潜力股下手。   苏衍:【所以,a股的问题还是要从根源上解决。我已经打算卸任这边的事务,回国接手投行亚太地区的事务。】   苏衍:【酥宝即将要上幼儿园,苏安现在住的房子离学区较远,交通也不太方面。她最近在看学区房,等沁园上下相邻的两套房装修好,我会先安排助理去沟通。】   隔了会,苏衍又发了三个字过来。   苏衍:【先同居。】   傅斯珩:“……”   这位进度还不如他快。   他和安歌同居了吗?   同了。   有发展吗?   没有。   傅斯珩:【然后?她要是一直不理你,你不是一直不能进仓吗?】   苏衍察觉出了丝异样。   傅斯珩这人冷情惯了,从来不插手闲事,饶是他和他关系再好,这人也从来没过问过他和苏安的事。   苏衍:【你真是来降低风险系数的?】   傅斯珩看着手机,额角一跳。   下一秒,苏衍的消息又跳了出来。   苏衍:【我感觉我们聊的不是同一只股。你说的那只股k线图走势我行我素,不理会大盘而走出独立行情,属于大盘涨她不涨,大盘跌她不跌的情况。】   苏衍:【根据以上内容,你说的是你自己的老婆吗?】   傅斯珩:“……”   寥寥数字,分析的十分到位。   苏衍还是那个苏衍,一阵见血的大银行家,大通投资银行的高管。   傅斯珩:【是。】   两人都是聪明人,苏衍稍微一想就明白傅斯珩是什么处境了。   这位做事一向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傅家二少是真栽了,还是先栽的那个,且栽的心甘情愿。   素来不喜欢废话的苏衍只敲了一行字。   苏衍:【持资强势入股,封死投资空间,防止筹码被人抢先。】   两人想法不谋而合。   傅斯珩确实打算这么做。   他手上这只特立独行性的股还是个抢手货。刚送走一个国际摇滚巨星,又来了一个跟他掰扯几天的油腻老头子咕爸爸。   屈指摁了摁额角,傅斯珩扫了眼手机时间,打算下楼去找安歌。   同居不如同床。   距离《我们结婚了》综艺第一组夫妇正式官宣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   这节目组很会搞神秘,一共4对夫妇,宣传照都是分开拍摄的,在未官宣前,连他们这些嘉宾都不知道其余的夫妇是谁。   而在官宣环节,节目组更是吊足了胃口。   第一组夫妇在准7:00进行官宣,之后每隔一个小时官宣一次,公布下一组夫妇,公布之后节目组官博才会关注那对夫妇。   是以,不到最后一刻,根本不知道嘉宾到底是谁。   第一组夫妇已经公布,短短半小时之内,节目组已经上了热搜前排。   老牌影帝郝嘉宸x三金影后程灵。   这两人都是事业型的,婚后一直比较低调。除了电视剧和电影,两人几乎不怎么出现在公众面前,而综艺节目更是从来没上过。   狗仔们跟拍数年,别说黑料了,连夫妻俩日常生活的边角料都没挖到过。   第一组帝后夫妇直接引爆话题度,替节目组攥足了流量。   傅斯珩下楼时,安歌正反身趴在抱枕上翘着双腿晃荡,她唇角噙着笑,手指头戳在手机屏幕上,挂了微信视频在聊天。   “粥粥,这节目组绝了,竟然连郝嘉宸都请动了。”   “这节目组连你老公都撬动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那不一样啊,字是他自己签的,我又没摁着头让他签。你看了那宣传照了吗,不亏是影帝影后,说到影帝,我小时候还挺喜欢他演的那个那部刑侦剧的,脱了衣服还有肌肉——”   咕爸爸还没解决,又来了一个影帝郝嘉宸。   傅斯珩虚眯了下眼,心里盘算着强势入股后争取早点进仓盖章。   黎昼一眼瞄到安歌身后的傅斯珩,敷衍的嗯嗯了几声:“你老公来了,我先溜了,不打扰你们,掰掰。”   下一秒,微信视频被挂断。   “什么时候拍?”   “下周。”安歌轻晃着脑袋,看着手机上的影帝影后宣传照,语调轻快。   傅斯珩在安歌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双手抱臂,翘起腿:“今晚和我睡。”   安歌轻晃的小脑袋停了下来,目光从照片上移到傅斯珩脸上。   是她听错了?   “你见过有感情和睦融洽的夫妻分房睡的?”傅斯珩老神在在,特意加重了感情和睦融洽这几个字的音。   说的还挺有道理的。   安歌想了下,摇头:“没有。”   “节目组那天早上会派车过来接人,在进入拍摄主题前,会记录一段四组嘉宾的早间日常。”傅斯珩点到即止。   “鉴于你没有演技,所以我们可以提前演练几遍,防止直播出现纰漏。”   安歌:“……”   越说越有道理。   作为上星综艺,这节目剪辑完成后不但会在橘子台黄金时间段播出,而且在拍摄制作的同时还会全网直播。   无剪辑!无剧本!直接直播!   她和傅斯珩能分房睡吗?   不能!傅老爷子第一个就能灭了他俩!她爸老安头也不是好忽悠的主!   二楼卧室。   king size的大床,深色床单,床旗绣金色暗纹。上面除了两个巨大的枕头外,还散落着四个小一号的枕头。   时隔小半个月,安歌又和傅斯珩躺到了同一张床上。   怎么说……睡眠质量好像有保障了。   但是鉴于领证第一天的骚操作仍然历历在目,安歌现在满脑子的想法朝着不可描述的方向狂奔而去。   成年男女,合法夫妻,男俊女美。   挺容易擦枪走火的不是吗。   安歌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以前没这些心思,怎么过了十几天之后就突然这样了。   抱着抱枕,往床边缩了缩,安歌准备继续刷微博来转移注意力。   傅斯珩面色冷淡,拿了平板在看文件。   他余光扫了眼安歌,女人背对着他缩在床边,栗黑的长发自肩头滑落,露出半边雪白的肩头。   空气里浮着她身上的甜香。   现在离的远,等入了夜睡着了还不是要往他怀里滚。   勾了勾唇,傅斯珩低头继续看没处理完的文件。   准9:00,官方公布了第三对夫妇。   照片刷出来的瞬间,官博评论区炸了。   安歌掐着点刷新,刷了半天才卡出来宣传照。待看清照片上的人,安歌卷着被子差点滚到床下,好在被傅斯珩及时捞住了腰。   “你滚什么?”傅斯珩将平板丢到了床头柜上,兜着安歌的腰,将人捞到了身边。   安歌半个身子贴着傅斯珩的长腿,一手举着手机,一手卷着被角,僵住了。   傅斯珩瞥了眼安歌的手机。   屏幕上,一个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男人半侧着脸,侧颜妖治,苍白的脖颈上有着个很小的黑色纹身。   纹身?   她喜欢这种的?   窗边半挂着的窗帘缓缓合上,灯一熄,室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抽过安歌手上的手机丢到床头柜上,傅斯珩将安歌纳进了怀里,一只手穿过安歌的后颈下给她当着枕头,另一只手搭在安歌腰上。   “睡觉。”   安歌:“……”   你睡就睡,好好的动手动脚做什么。   “一定要这样演练吗?”   “不是。”   得到否认的回答,扭着身子,安歌试图往床边滚,不等滚开半步距离,又被傅斯珩捞了回来。他低头,唇虚贴着安歌的耳廓。   “你滚什么?又不是第一次在我怀里睡了。”   安歌否认:“我没有!那次是意外!”   “你和我睡了那么多天,每次睡着了都往我怀里滚,推都推不开。”男人嗓子低沉,“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你每天早上起来怀里会抱着我枕头?”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安歌: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我拿你当战友,你却想睡我! 第28章   第三对夫妇公布后,节目组迅速被骂上了热搜第一, 高挂不下。   各路营销号和疯了似的, 纷纷下场。   一个小时后,第四对夫妇公布, 随着傅斯珩和安歌大名的出现,整个娱乐圈为之一愣,各大财经杂志小报的写手们纷纷冲上了前线。   节目关注度达到了一个质的飞跃,直播间关注人数以肉眼可见一秒增加一万的数量往上翻着。   而节目组在官宣过后,再次表演原地下线, 愣是多一个字都未透露。   饶是网上都快猜出了个花儿来,节目组也未做任何回应。   整得神神秘秘。   神秘到连嘉宾本人都只知道一个拍摄日期, 且这拍摄日期还只具体到了日, 剩余时分秒一概不知。   很快到了节目拍摄当天。   帝都时间,5:30整。   喵爪直播平台, 《我们结婚了》节目组开启了第一次直播,直播间分四块屏幕,每块分屏对应着一组夫妇, 且屏幕可单独放大。   虽然现在屏幕里只有将亮未亮的夜及驱车赶路去接人的节目组, 但直播推送一经发出,直播间在线人数呈爆发趋势上涨。   哪怕没有提前通知,亦不少黄金时间档, 随着大批熬夜蹲守粉丝的空降,热度直接冲到了全站第一。   夜间飘了场小雨,雨后空气清冷。   不到六点, 墨色将散未散,天上高悬着稀疏的几颗星。   星光寥落,景和公馆内万籁俱寂。   节目组驱车准时赶到了景和公馆,在弹幕满屏的期待下,打通了傅斯珩的电话,摁响了门铃,等待开门。   二楼卧室。   遮光窗帘合着,系统默认的手机铃声响起。   安歌和傅斯珩同床了几天,开始还会梗着脖子说自己睡着了绝对不会往傅斯珩怀里滚,但每每醒来之后都发现自己窝在傅斯珩怀里。   一连几天,皆是如此。   安歌觉得自己很没面子,前天早上再次在傅斯珩怀里醒来,抱着被角偷偷摸摸往床边缩的时候忍不住嘀咕了一句:“珩心险恶!趁咕之危!”   “还好娘娘醒的早,滚回去假装无事发生,咕聪明的一批。”   没等安歌缩到床边,咕子腰被人扣住捞了回去。   下一秒,手机录音的声音在耳边炸开。   就三个字。   “抱抱鸭。”   软乎乎的。   被公开处刑的野咕咕瞬间老实了,没想到自己睡着了竟然是这幅鬼样。   手机铃声不停。   安歌在傅斯珩怀里翻了个身,卷着被角,往他怀里蹭了蹭。   似乎很不耐。   没到她惯常醒的点,安歌的意识还未彻底回笼,所有的小动作都分外柔软。   被彻底吵醒的傅斯珩一手笼在被子上环着安歌,另一只手去摸手机。   私人号,陌生的来电显示。   傅斯珩摁了挂断。   等候在门外一心想搞神秘的节目组:“???”   这踏马还有这种操作的吗?一言不合挂电话?   弹幕一排哈哈哈。   无奈,节目组只能又拨了一遍。手机铃响起的瞬间,安歌唔了一声,眼睫毛颤了颤,有转醒的趋势。   傅斯珩抬手,遮住安歌眼皮,掀开被角,起身:“你睡。”   男人被吵醒,声音带着刚醒时的沙哑,没那么冷。   安歌一身快要炸起来的咕子毛被顺得服服帖帖。   出了卧室门,傅斯珩接了电话,简单梳洗后下楼开门。   门一开,蛰伏在角落里的摄影机瞬间怼了上来。   直播间四组分屏中的第三组和第四组屏幕上分别出现了个男人。   开屏即暴击。   第三组分屏:赤裸着上半身的男人倚着门口开了门,侧身间脖颈上一个接一个的吻痕在高清摄像头下清晰可见。   往日里精心打理的发丝一夜睡过来显得缭乱。他抬手随意的抓了抓头发,半睁开阖着的眼,待看清来人,反手直接把门关上了。   听了声清脆关门声的节目组:“???”   第四组分屏:男人一身黑色丝质浴袍,浴袍领口被蹭开稍许。映着外面清冷的光,神情冷漠。   看着就不是欢迎的模样。   副导演老油条了,当下打了个招呼:“早上好啊,吵醒你们,还真有点儿不好意思!”   语气中却没有半点儿不好意思。   傅斯珩闻言只点了下头:“嗯。”   随后侧身,让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进了房间。   男人嗓子带着刚醒时特有的清哑,配上那张脸和隐隐露出的胸膛,光是用看的都能欲仙欲死。   短短时间内,弹幕一片腥风血雨。   【哈哈哈哈哈哈一个挂电话一个关门,牛的一批!】   【姜爷身上的肯定是蚊子包啊啊啊啊啊啊啊!】   【书淡淡去死去死去死去死,一个糊逼十八线凭什么能睡了我们姜爷!眼泪要夹不住了呜呜呜呜。】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傅少上次那张巴黎出浴图我已经舔了一万遍了,我可以这句话臣妾已经说腻了!!!】   【醒醒,人家有老婆,老婆长的比你好看,身材也比你辣。】   【wjby某娘娘还不是倒贴的?也不懂你们家的优越性到底在哪?】   【9102年了,还有人说我们娘娘倒贴,不了解超模就不要瞎哔哔,娘娘随随便便走一场秀怕不是比你们年收入还高:)】   【这里面最倒贴的分明是书淡淡。】   一行人进了客厅,摄像头扫过客厅,副导演没见到安歌的人,不由问:“安娘娘人呢?”   “还在化妆吗?没事,我们这期节目不用——”   副导演欣慰的话被打断。   “在睡。”   副导演:“……”   等了会,副导演始终不见傅斯珩有上楼将安歌叫醒的迹象,不由的有些急了。   都怪他手气太差,抽签抽到傅斯珩这种他们节目组完全惹不起的人物。   一点儿综艺感都没有就算了,冷着阎王脸都不配合一下!   宝宝心里苦,但是宝宝不能说,副导演迅速调整好面部表情,嘴角挂上抹循循善诱的笑:“傅先生,由于今天拍摄场地的原因,我们必须在6:30之前赶过去,您看?”   傅斯珩扫了眼怼在屋里的摄像机,不悦地抿了下唇。   起身,上楼。   摄像小哥忙不送的跟了上去,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着楼上进发。   四组分屏,对比之下,第四组内饰低调之中透着格调。   卧室门一开,摄像机镜头跟着一转。   整层空间内的场景一览无余。   室内光线昏暗,蒙着晨光,一切朦朦胧胧的只显了个影。   king size的床中央鼓起一座小包,女人栗黑的长发散落出被角。   她正对着摄像机,睡颜安逸。   安歌怀里没了抱的东西,睡的不深,潜意识里一直在等着傅斯珩回来。   迷迷糊糊中察觉到那股熟悉的性冷淡香过来了,安歌当下从薄薄的空调被中伸出双手,想要抱住枕头:“抱抱。”   傅斯珩当然不会放过只有睡着了才有的美人投怀送抱的机会,单手搂住了安歌。   门外一群工作人员:“……”   咋滴啊?你还准备继续睡吗?   弹幕:   【我娘娘睡颜好乖呜呜呜呜呜呜!傅总冷着脸宠人的时候好撩呜呜呜呜!】   【这家粉是最清奇的,整张脸只露一小半都能瞎几把吹乖!】   【你不知道什么叫粉丝滤镜吗?】   【性感娘娘,在线睡播!】   【好假,狗头保命。睡着了还能伸出双手求抱抱?做秀做到这份上好恶心!】   【+1!隔壁油腻夫妇都没她油腻,人家不过是醒来索要了一个早安吻,这还闭着眼呢就要抱抱了!】   【盲猜下面的剧本!某娘娘不会放过任何作秀的机会,抱抱早安吻晚安吻三连走起!】   【你又知道人家是做秀的了?我真几把服了。纯路人,冲着影帝影后来的,怎么安歌做什么都有人说她不好?会打几个字,可把某些人牛逼坏了!】   ……   这踏马还真准备睡上了!   不得已,副导演又硬着头皮清咳了一声,以示提醒。   傅斯珩不想让别人看到安歌的睡颜,一手搂着安歌,一手撑在她的枕头上,挡住了大半的镜头。   安歌躺着抱的不太舒服,只想让枕头躺下来。   她放在傅斯珩腰上的手动了动,刚动一下,便被傅斯珩捉住了腕子。   没被顺了心意的安歌脸颊蹭着枕面,不断地往傅斯珩大腿边移。脑袋快要枕到傅斯珩大腿上时,被傅斯珩一把托住。   “有直播。”   傅斯珩被她睡着时的小动作取悦到,但不想让别人看她这幅娇憨的模样。   有直播?   这和她想抱着枕头睡觉有什么关系呢?这枕头也太不听话。   迷糊中的安歌足足反应了好一会。   “节目开拍了。”傅斯珩嗓音很淡。   十几秒后。   安歌一个激灵,瞌睡瞬间跑光,刷的一下睁开了眼,猛得从床上坐起。   她被傅斯珩单手搂着,傅斯珩背对着摄像机。   安歌从傅斯珩的肩头探出小半个脑袋,露出一双带着三分睡意的秋水瞳。   门外,齐刷刷戳了一排人。   两方人马大眼对大眼,默默对视着。   “……”安歌眨了眨眼睛,伸出一只爪子,冲着摄像机晃了晃,“嗨?”   动作跟个招财猫似的。   傅斯珩:“……”   弹幕更密集了。   【嗨嗨嗨!嗨嗨嗨!】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可爱,这组反差萌太可爱了!我磕爆!】   【我总感觉傅总不想让我们康到娘娘!!!!】   【我看过一点她的秀……明明秀场上那么冷艳>_ 第29章   s中,百年名校。   校园主干道上香樟林立, 树荫茂盛。未至教学楼, 琅琅的读书声传来。   帝后夫妇和山峰夫妇并肩走在前面。   乐珊挽着何进峰的胳膊,晃着:“我本来还以为我们可以去外面旅游呢, 像《陪老婆去郊游》一样,防晒驱蚊什么的我都准备好了!”   “你们呢?”乐珊诶一声。   郝嘉宸牵着程灵的手,了然的笑了一声:“她从几天前就忙着开始准备了,小物件塞了三个行李箱,昨天还特意打了个电话去问朋友。”   程灵轻轻锤了一下影帝郝嘉宸的胳膊, 似娇嗔。   “安娘娘你们呢?”乐珊扭头看向身后跟着的两对夫妇,视线在傅斯珩和安歌身上多逗留了会, 若有所思。   乔瑶说安歌是飞上枝头变凤凰, 将傅家二少吃的死死的,连傅周深都放下工作抽了时间特意赶到s市见了面未来弟媳。   她本以为两人相处很是黏缠, 怎么见了面倒没觉得多亲密。   “我是第一次参加这种节目。”安歌微翘着唇,“没来得及准备。”   就准备了一下和傅斯珩同床睡觉的事。   “淡淡呢?”   时刻谨记自己是十八线小糊逼的书淡淡露了个和安歌一样的笑,纯良又无害:“我也是第一次参加这么大型的综艺, 还请各位前辈多多关照。”   影帝影后笑笑。   乐珊想搏c位的意图非常明显, 笑着又挑起了下一个话题:“你们知道积分有什么用吗?”   书淡淡配合着摇头。   傅斯珩和姜临自始至终都像个局外人。   程灵莞尔:“节目组为了神秘到底,可是什么都没透露哦。”   乐珊冲书淡淡眨了下眼睛:“那就只有背地里疯狂秀恩爱了啊。是吧,淡淡, 你怕不怕你老公的老婆粉啊?”   安歌微抿了下唇。   乐珊摆明了是想将书淡淡推到风口浪尖上。书淡淡本身就不受姜临粉丝的待见,一天要被骂上八百遍。   怕或不怕,都不妥。   里外都是书淡淡不是人。   安歌朝书淡淡看了一眼, 书淡淡察觉到安歌的视线,回了一个安抚的笑,比了个微口型:“没、事。”   一直未出声的姜临嗤一声:“和她们又有什么关系?”   高二(1)班,窗明几净。   离第一节 上课不到十分钟,教室内坐满了暑假参加校际补课的学生。   四组桌椅,每组最后一排新添了两个座位。   有学生察觉到窗外来了人,纷纷勾头看着,看到来人,哇了一声。   姜临牵着书淡淡立在一边,兀自靠在墙边,利用死角挡住老师的讲台上老师的目光。   乐珊嘟着嘴,垫脚歪过大半个身子朝学生们挥了挥手,然后跳到教室门口:“报告!”   “老师好啊,我们是新来的转学生。”   “请进。”老师被事先交代上,脸上挂着亲切的笑,“下面,请同学用热烈的掌声来欢迎这些新同学。”   顿时,下面响起热烈的掌声。   “我真的见到影帝影后了!”   “姜少呜呜呜呜呜呜!好帅呜呜呜呜呜呜!”   “乐珊好可爱!”   “哇——那是傅少吗,真人好帅!”   “天啦,那个素颜出镜的超模小姐姐腿真的好长啊!校服裙都可以穿这么好看吗!”   老师做了一个收的动作。   掌声渐熄。   “简单的自我介绍下吧。谁先来?”   傅斯珩:“……”   安歌没什么意外。   四对夫妇按官宣的顺序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   帝后夫妇老戏骨出身,信手拈来给自己造了一个符合中学生人设的自我介绍。   山峰夫妇非常热情,从兴趣爱好讲到北大清华的人生理想。   圈圈夫妇和钞能力夫妇则异常简洁,简洁到了只有一个名字。   “姜临。”   “啊书淡淡……”书淡淡夫唱妇随。   “傅斯珩。”傅斯珩面无表情,如果不是安歌,他能扭头就走。   “安歌歌,叫我咕咕也阔以。”   老师竭力崩住脸,下面的学生也在拼命忍耐,实在忍不住了才会将脸埋进疏里,躲着镜头,肩膀一抖一抖的。   离上课不到三分钟。   老师终于大发善心让新来的学生坐到了位置上。   安歌和傅斯珩坐在了第四组靠窗的位置,旁边隔着走道坐着姜临和书淡淡,再往外面,分别是帝后夫妇和山峰夫妇。   乐珊叹了一声:“我们的校园生活是不是应该有篮球赛啊,女生可以给自己喜欢的男生应援的那种。”   “或者各种丰富多彩的社团活动?有街舞社吗,我要参加哈哈。”   s中毕业的安歌抬手紧了紧束着长发的皮筋:“傅傅——”   “安静!”老师屈指叩了叩桌子,和变戏法一样,弯腰从下面抽出一沓厚厚的试卷,“今天照常测验,新来的学生也要参加,试卷题目一样,一视同仁。”   “不过。”老师说完,自己跟着笑了,“新来的学生不会可以翻书,可以同之间相互讨论!”   弹幕直接炸了,全是问号和哈哈哈哈。   安歌紧皮筋的手一顿。   这节目就是来搞事的吧?   别人去国外旅游,她们在题海畅游。   傅斯珩不由得挑高了眉梢。   考场上怎么秀恩爱?还不可以明目张胆。   转着的笔停了下来,傅斯珩想到了苏衍追苏安的同居第一步。   都是持资强势入股防止抢筹,苏衍的做法虽然心机,但含蓄又隐晦,一步一步把苏安骗到自己眼皮子底下。   换做安歌呢?   傅斯珩转着笔。   试卷从前面依次向后传。   第一场,数学。   开局即送命。   乐珊接了试卷,表情最为夸张,她张着嘴巴眼珠子转了一圈后突然捂住嘴巴,笑着往何进峰那边倒:“怎么办啊?老何!”   “没事,我们讨论看看!”   帝后夫妇情绪收放自如,很快代入了角色,一个看试卷一个对照试卷上的题目翻书本上的定义。   而姜临在发试卷的那一刻就趴到了桌子上准备补觉,他的右手缠者书淡淡的左手,将书淡淡的小手搭在自己大腿上把玩。   可怜书淡淡一边要应付姜临,一边要写试卷,还要分心去注意老师走到哪里了。   安歌按照以往的做题习惯,先大致浏览了一下试卷。   和以前一样的套路。   整张数学试卷只有填空题和解答题!没有一道选择题!想蒙都没地方蒙!   绝了都。   拔下笔帽,安歌食指习惯性地压上了笔夹,刚读第一小问,突然想起了自己身边还有个祖宗。   祖宗身为堂堂大总裁,高高在上这么多年,再来做高考题是不是特掉价?   这祖宗好像初中就出国了,他会做吗?   不会做不是更丢人?   笔端抵着下巴,安歌扭头去看傅斯珩。   早上那场雨停了后,天空放晴。窗外日光镀在他身上,虚又冷。   高高在上的祖宗竟一句话都没怼出来,拿了笔在乖乖写试卷。   连草稿纸都没用。   他笔尖点一下,随后一个答案便划了上去。   装逼装的一批。   学神的牛逼人设跃然立起。   安歌都怀疑这祖宗是在瞎踏马写,她自己就是s中毕业的,s中数学试卷什么难度她不知道?   立起试卷,安歌又往傅斯珩那边凑了点,下巴都快垫到了傅斯珩胳膊肘上。   试卷遮住了老师的目光,试卷后的两人对视着。   傅斯珩停下了笔,低下头,两人越靠越近。   呼吸间,安歌耳边的碎发被傅斯珩呼出的气撩起。   气氛越来越暧昧。   弹幕疯了。   【啊啊啊啊啊啊!亲!给我亲!这对太狠了,还考试呢就能亲吗!】   【我靠,傅总装逼装过头了吧?吹牛逼不打草稿,落笔也不打草稿吗?】   【这是在瞎踏马写吧,我以前光填空题都能用完一整张草稿纸!!!】   【姜爷节目组花钱请你是让你过来直播补觉的吗???】   【嘻嘻我宁愿看姜爷睡觉,也不想看他和书淡淡秀恩爱。】   【帝后夫妇好认真啊啊啊!一边写一边翻书讨论,俩人眼神交流的瞬间,我仿佛看到了粉红色泡泡!】   【对啊啊啊!就是那种认真学习的双学霸顺便谈了个恋爱的感觉,谈恋爱是顺便的!】   【我们山峰夫妇也不差好吧,学渣x学霸,何老板是学霸,在教乐珊呜呜呜!】   安歌勾着小脑袋,瞅了眼傅斯珩的试卷。   一共14道填空题,短短时间内他写完了13道,笔尖甚至已经点到了第14道填空题的横线上。   黑色墨水笔晕开笔墨,下一秒,他清晰流畅的画出一个“√3”。   安歌:“……”   这答案还真挺像那么回事的。   “抄吧。”傅斯珩说。   挺含蓄的。   别人都要讨论,他可以带了躺赢。   他在国内读了一点多初中,出国之后偶尔会听别人谈起他,说他性子难搞,冷的一批,偏偏学校里的女生就爱他这种调调的。   那时候他没在意,觉得别人喜不喜欢他,关他屁事。   但现在不一样了。   安歌:“?”   下巴抵在臂肘上,安歌有点想翻白眼:“你在看不起谁?”   “你什么水平?区区几道填空题,娘娘以前都是拿满分的好吗。”   摊开试卷,安歌埋头写题,态度端正认真,速度不慢。   傅斯珩:“……”   两人声音透过别在衣领上的麦克风,清楚的传出。   弹幕:   【哈哈哈哈这对夫妇怎么回事?不是秀恩爱吗,为什么突然掰扯上了?】   【这牛逼吹大了吧?艹学霸人设要这样艹吗?】   【捂脸(*/w\*)科普一下,傅少初中就出国了,本科毕业于斯坦福,之后拿到哈佛mba学位,且都是提前毕业的。而安娘娘……本身就是s中毕业的,本科就读于哥伦比亚大学哲学系,货真价实双学霸!】   【我靠哥大?那她怎么去当模特了?】   第一天,四对夫妇在考试中度过。   山峰夫妇和帝后夫妇互帮互助共同完成了试卷,小互动又纯又甜。   姜临补觉的同时还不忘偷偷牵书淡淡的手,同样很甜。   反观钞能力夫妇……没有半点儿互动,尤其是安歌写起试卷来浑然忘我。   光看摆开来的架子,完全是那种禁忌爱恋扯不上半毛钱关系的真·心中只有学习·学霸。   晚上,根据节目组的安排,四对夫妇都要住在学生寝室里。   男女分开,俩人一间。   学生宿舍,上床下桌,带独立卫浴。   安歌被分到和书淡淡一组,傅斯珩则和姜临一组。   寝室里装了直播摄像头,手机又被没收,安歌洗完澡后,随手抽了本《青年文摘》打发时间。   还没熄灯,书淡淡洗完澡出来脸蛋被熏得红扑扑的。   她换了身素净的白裙,趿拉着拖鞋蹭蹭跑到安歌身后,勾住了安歌的脖颈:“咕咕。”   “我去约会啦,能不能拜托你,帮我——”   书淡淡话没说完,安歌比了个ok的手势。   就像之前无数次书淡淡避着她妈妈偷偷和姜临开房,安歌被迫打掩护一样。   两人心照不宣。   在看直播的人眼里,这是书淡淡主动示好请求安歌打掩护,只有本人才知道这其实是好久不见的亲切问候。   寝室门被轻轻合上。   爬上窄小的床铺,安歌捏着书页,看着看着就开始走神。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味道、陌生的床……今晚估计是睡不着了。   傅二狗子在做什么?   s中准10:30查寝,11点熄灯。熄灯的那一刻,直播间结束。   书淡淡掐着点回来,一回来她就脱了拖鞋,爬上了安歌的床。   “美咕咕,啧啧啧——”黑夜里,小白兔脱下了那层乖巧的皮,“没了傅总睡得着吗?”   书淡淡说着,还想袭安咕咕的胸。   “我替傅总试试大小!”   “挺大,还软。”书淡淡又啧了一声,“傅总是不是爱不释手啊?”   安歌挠上了书淡淡的痒痒肉:“姜临没满足你?”   书淡淡怕痒,躲着:“你变了安咕咕,是不是被傅总带坏了,这话你都说的出口!”   “你妈知道了?”   “嗯。”书淡淡嗯一声,很快又像好姐妹之间分享好东西似的,悄声说:“诶,宿舍后面有片小树林,你可以和傅总去试试。”   “挺刺激的。”   “像偷情。”   “我听说表面越是禁欲的人,在那方面就越狂野!你说,傅总会不会在小树林里就把你那个啥?”   安歌:“……”   她知道那片小树林。   那片儿小树林是小情侣们偷偷接吻的圣地,哪怕夏天蚊虫多,也依旧架不住少年们躁动的心。   安歌没谈过恋爱,想了想如果自己再小几岁,背着老安头在黑咕隆咚的小树林和对象偷偷摸摸接吻,那是挺刺激的,也挺甜的。   但对象是傅斯珩,她怎么也想象不出傅斯珩这么矜贵的一个人会把约会地点选在小树林。   总不能她主动约傅斯珩出来吗?   为了积分,干巴巴邀请他接个吻?   凭什么?   隔天,评讲试卷。   s中作为百年老校,常年霸榜不是没有道理的。一次普普通通的测验,当天考当天出成绩,连夜开会分析错题,第二天集中讲解。   效率极高。   围观直播的众人都在等着艹学霸人设的一对打脸。   娱乐圈艹学霸人设的无一例外都翻车了,有人连二元一次方程都不会解,更何况这还是高考题。   在老师一番简单的点评后,弹幕沉默了一瞬。   接着:   【我靠???????傅斯珩安歌、姜临书淡淡英语满分???】   【数学满分盲猜傅总,堵上斯坦福和哈佛的尊严!语文就算了……傅总根本没写!】   【隐藏学霸书淡淡——牛逼,难怪姜爷会睡觉,淡总牛逼!】   【娘娘好狠,英语满分,数学语文在线吊打同班!】   【非杠!单纯觉得这对一点互动都没有,虽然是很厉害了……但这不是档秀恩爱节目吗?】   【+1!两人连手都没牵过,也没怎么说话!】   ……   傅斯珩语文零分。   傲娇的小孔雀·安歌还记得傅斯珩昨天说的那两个字,当下拽了自己写的工工整整的语文试卷压到了他的空白试卷上。   “娘娘厉害吧,给你抄。”   像小学叽一样。   傅斯珩垂眼看安歌,撑着下巴的动作改为扶额,太阳穴有点疼。   这不是秀恩爱节目吗?   他是来考试听课的吗?   苏衍那套迂回隐晦的方案在小学叽身上怎么没用?   上午在评讲试卷中度过。   安歌认认真真听了一上午课,傅斯珩支着下巴,视线不知道落在哪个点上。   中午,吃了饭,安歌她们这些女嘉宾被班里女同学带着去后面操场学习下午活动课的社团舞蹈。   s中的二次元文化氛围同样浓厚,连社团的舞蹈都选自动漫里面。   安歌她们要跳的这支舞选自非常少女的动画片《守护甜心》——“我的心unlock”,动作简单且可爱。   对于安歌这种学习能力强的,几乎是看一边就会。   下午四点多,偌大的操场上s中绘着校徽的校旗猎猎作响。   傍晚,云朵镀着金边,天空似一张画质,霞光在上面肆意挥墨,红橙黄橘。   安歌书淡淡等四位女嘉宾被邀请当了领舞。   4x4的方阵,每人各领一队。   傅斯珩等人被学生带着,坐到了操场的绿茵场上。   双手撑着绿茵场,傅斯珩微仰了头看安歌。   晚风阵阵,扬起校服裙摆,安歌白的近乎通透的皮肤被镀上了层柔和的浅金色光。她正对着他,站在塑胶跑道的边缘。   不过一米的距离。   何进峰哇了一声:“这是做什么?”   郝嘉宸看着难得有些窘迫的程灵笑了笑:“加油。”   姜临猜到一点,身上那股懒洋洋的劲头一收。   头发丝被风吹到嘴边,安歌舔了下唇,朝看不出情绪的傅斯珩看了眼:“傅傅——”   随着她话音的落下,她双手食指和拇指分开,斜着交叉到贴到胸前围合成一个长方形,圈住胸中间的位置。   “我的心 unlock!”   解锁后,bgm响起。   四个人都跳了起来,动作很是可爱,尤其是安歌,不同于以往的妖娆,每一个动作都透着娇俏。   她转过一个圈后,腰肢一扭,校服裙摆向一侧飞扬起,左眼对着傅斯珩飞了一个wink。   周围男生们看的哇哇大叫,直呼:“可爱——”   收尾的动作,她双手在空气中划过一个圈,高举过头顶,细细的胳膊圈成了一个爱心。   校服衬衫随着她的动作向上,露出了一小截细白的腰肢。   男生们疯了。   傅斯珩撑在地上的手掌慢慢收紧,脸色冷到极点。   跳完,安歌微微喘着气,双手撑在膝盖上半弯着腰:“好看吗?”   傅斯珩冷着脸,没回答。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带着安歌不管不顾的退了节目。   小学叽迂回不了,她适合被摁着直接cao一顿。   而另一边。   郝嘉宸和何进峰大大方方的夸了好看,何进峰更是趁别人都不注意,偷偷亲了乐珊。   姜临在书淡淡跳完后,拎着书淡淡拐进了操场看台下的卫生间。   弹幕疯了。   越来越多的弹幕开始质疑起安歌和傅斯珩真实的感情情况。   两天了,这两人除了去食堂的时候会牵下手,基本没什么其他的小互动。   而且连牵手都像是为了完成任务,一点儿也不自然。   【傅总冲鸭!这能忍啊!给我亲啊啊啊!】   【这两人是假的吧?整整两天了,我一点儿也没看出甜的点!】   【醒醒,人家傅总根本没觉得好看,连敷衍都懒得敷衍!】   【顺嘴一提,某娘娘不止一次问过傅总好不好看这个问题,傅总都没回答嘻嘻,尴不尴尬!】   【盲猜不久我会看到这俩离婚的新闻→_→】   ……   营销号不知道受到了哪边的指示,纷纷下场。   图文并茂、剪辑对比各队夫妇的情况,最后得出山峰夫妇最甜,而钞能力夫妇有猫腻。   被收了手机的安歌自然无从得知网络上的情况。   而一直关注网络舆论的节目组当下坐不住了。   其实他们早发现这一情况了,但因为是直播,根本没办法剪辑。   没想到节奏带的这么快,这中间肯定有嘉宾的团队下场了。   这要是换个人还好,反正是你们娱乐圈里的事,你们狗咬狗就好。   牵扯到大资本,节目组还是有些后怕的。就算事后傅斯珩知道不说什么,那他背后的傅家能容忍这样的情况?   豪门多恩怨,夫妻之间的一举一动都牵扯到利益。   万一怪罪起来,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们节目组。   导演组紧急开了个短会,又派人避开直播摄像头将安歌和傅斯珩请到了休息室。   “坐!”导演请安歌和傅斯珩坐下,又亲自替二人倒了杯茶。   冷光下,热茶雾气滚滚。   导演搓了搓手,开门见山的问:“傅总和娘娘知道这是什么节目吧?”   安歌刚洗完澡,穿了件纯色短袖,看了眼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心情就不太好的傅斯珩:“大型秀恩爱节目。”   “诶对!我们不是大型掰头节目!”导演见安歌很上道,当下一拍手,“那你们秀恩爱了吗?”   安歌:“……”   冷着脸的傅斯珩:“……”   他倒是想秀,他老婆给他机会了吗?   没有。   “你们不接吻,那牵过手总行吧?”导演一副快要哭了的模样。   安歌抓了个重点:“其他人都接吻了吗?”   导演:“都亲了,而且不止一次。”   “……”安歌扭头去看傅斯珩,一脸我怎么不知道其他人还能找到机会接吻的表情。   实在不怪她。   安歌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如果没有人给她直接的指示,她根本不知道恋爱中的人是怎么相处的。自然而然牵手是什么样的,不由自主接吻又是什么样的。   如果没了摄像机,她表演的可能还会自然一点儿,但她没有演技,一旦到了镜头前,她就不知道要怎么去表现。   拍戏和走秀不一样。   清咳了一声,导演觉得提点的差不多了,撑着膝盖起身说:“享受校园生活的同时别忘了我们节目组的宗旨哦!我们的宗旨是:甜甜甜!甜走鱼尾纹!”   喊完口号,导演撤出了空间,重回幕后。   休息室内。   安歌盯着傅斯珩的唇看了好一会,轻咽了下。   好像……得找个机会接吻。   但不知道为什么,安歌突然有点儿失落,也有点儿不太开心。   别人都能有亲亲,就她没有。   她要亲亲,还得她主动。   凭什么啊?   察觉到安歌视线落点,傅斯珩抬手摸了下唇瓣,抿了下,顿时有些口干舌燥。   上次惩罚时她主动的触感历历在目。   软而多汁。   喉咙一紧,傅斯珩人生第一次话没过脑子:“转我三万,我可以考虑给你亲一分钟。”   有些小委屈小失落的安歌:“???”   叭叭啥呢?   转你三万?   亲一分钟?   镶钻的唇啊?   小学叽安歌:“我要是真一步值48万美元,你早被我一脚钉死在t台上了。”   半夜。   某致力于爆猛料的橙子娱乐趁夜深人静发布了最新一条微博。   【橙子娱乐v:钞能力夫妇感情不和石锤。从节目中透露出的点点滴滴我们就可以窥见一般,没想到石锤扒的这么快!】   微博附件传了一小段视频。   隔着门缝,安歌和傅斯珩俩人合坐沙发一端,画面虽然模糊,但声音却一清二楚。   微博又炸了。   #钞能力夫妇感情不和#话题迅速上了热门,后面跟了一个沸字。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傅斯珩:我转你3w。   安歌:呵。   苏衍猝——死于战术太过心机隐晦。 第30章   一夜发酵。   在幕后黑手的推动下,网络上关于钞能力夫妇感情不和的帖子和头条, 铺天盖地的涌现。   一个又一个对节目本身无感单纯为了看热闹的路人点进了直播间。   到早上, 直播间在线人数间接突破百万大关。   豪门八卦谁不喜欢?   一个是天之骄子,一个是尘埃里的姑娘, 跨越阶级的背后是爱吗?   既然没有爱,那就只有性交易了。   人设和剧情太带感。   在众多十八线小写手们的脑补下,同人粮一波接一波的产。   尺度大,传播广。   《冷情总裁:夜夜索欢》   《总裁的契约情人:一晌贪欢》   《66日索情:只婚不爱超模娘娘篇》   《犯上首席总裁之二爷轻一点》   ……   魏舟坐在电脑前,联系公关部压消息的同时, 扫到一篇篇脑洞大开的小黄文,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   这写的是什么几把玩意?   他们傅总分明是去追老婆的!   通通律师函警告!   idg资本的法务部门连夜草拟了律师函, 不等发布, 事态进一步扩大。   魏舟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和他们老板猜的一样。   傅周深下场了。   节目开播前一天晚上, igd资本总裁办。   顶楼外面,城市灯光迷离。远远的,车流汇集成长灯。   顾言蹊汇报完例行工作, 径直出去了。   他跟着傅斯珩立在窗边, 脚下是城市的车水马龙,喧嚣又孤寂。   傅斯珩背对着他,长身如玉, 淡声:“傅周深不会放过这次机会来制造我和老爷子之间的矛盾。”   “新闻意思意思压一压。”傅斯珩回头瞥了一眼,“如果营销号造谣我和安歌之间感情不和,那就不必压了, 直接发律师函。”   “告到他们倾家荡产。”   两方大资本互相博弈,刚被魏舟压下去的新闻,再次被翻了上来,热度只升不降。   连财经小报的编辑们都纷纷下水,开始预测起傅家二少这步棋与宁瑾集团的利益牵扯,两人婚姻状况的波动是否会波及二级市场上宁瑾股票的涨跌。   “魏助理,有狐财经、蓝藻财经、n市经济网等都发声了!”   “告他们!通通都告!”魏舟想到傅斯珩临走前的话,底气十足,“以igd资本的名义起诉这些辣鸡小报,一个都别漏!”   “一天到晚写写写,宁瑾是他们家的吗?天天盯着别人家的事?搞得跟住在我们老板床底下似的,写的都是写什么玩意?”   安排完事情,魏舟重新坐下来,亲自盯起了直播,扫一眼弹幕,魏舟差一点没吐出一口老血。   弹幕密集,全是刷离婚的。   魏舟哭丧着张脸,只能在心里祈祷傅老爷子别打电话过来问候他。   他们老板真神了,处理工作来滴水不漏,能把对家玩到精疲力竭自己放弃,怎么一到感情上就跟刚出新手村似的?   还是个人吗?   听听视频里的话,还是人话吗?   分明是自己想亲,还让娘娘给你转3w,他听了都想直接摁头!   下午最后一节课。   安歌有些怏怏的,她拿了支低着头在本子上涂涂抹抹,最后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有些思绪不能开头,一旦开了头,就像泄了洪的水。   一发不可收拾。   生活不是走秀,直播亦没有剧本。对着镜头,她演不来,也没办法百度。   离开了秀场,她只是一个没谈过恋爱的普通人。   她也想要小甜甜。   离下课不到十五分钟。   安歌又画了一个叉,放下笔,托着下巴,视线不由自主向旁边看去。   她突然有些羡慕书淡淡。   姜临刚被爆出隐婚时,粉丝纷纷以退圈脱粉相要挟直接轮了书淡淡微博。一向不怎么上微博的姜临破天荒发了条与新歌无关的微博。   强势护妻。   【姜临:歌爱听不听,没求着你听,欢迎脱粉。   借用钱老先生的一句话——“在遇到她之前,我没想过要结婚,在遇到她之后,我没想过和别人结婚。”   书淡淡以前是我的人,以后也只会是我的人,有且只有一个。】   何其狂妄的一个人,节目里却黏书淡淡黏的不行。   中午睡觉一定要书淡淡陪着,上课会偷偷牵书淡淡的手,无视直播,想亲书淡淡压着书淡淡利用死角挡着就是一个缠绵的吻。   从来不知道接吻还能有这么多花样的!   安咕咕更怏了。   傅斯珩瞥了眼安歌。   她侧颜柔软,鼻梁秀挺,蒙着层黄昏的光晕,唇像熟透的樱桃。   小学叽性子直,不懂迂回,太过隐晦的只会被她当成battle。   不适合温水慢煮。   真想把她摁着直接cao一顿,才能听话。   抬手,傅斯珩从本子上撕了张纸下来,写完最后一个字,正好下课。   沉寂了一天的教学楼迅速热了起来,人声鼎沸。   “啪”的一声,一个纸团砸到了安歌桌子上,咕噜咕噜滚了几圈,滚到了安歌手边。   穿着白色校服衬衫的男人背靠着窗边,逆着霞光,眉眼清冷如画。   “等你。”   他开口,嗓音低沉。   安歌带着疑惑,慢吞吞剥开了纸团,展平。   皱皱巴巴的纸团上,傅斯珩的字迹龙飞凤舞,笔力遒劲。   【约会吗?】   安歌指尖似被烫了下,又揉上了纸团,左侧腮帮子鼓了下。   只会掰头的小学叽动作莫名有些可爱。   只是一个简单的小动作,都可以取悦到自己。傅斯珩轻抵了下腮肉。   这女的能面不改色穿着bra走秀,但在感情上却和纯净水一样。   又野又纯。   学生都走完后,教室内空荡荡的。   霞光黯淡下去,校园内的路灯次第亮起。   傅斯珩俯下身,拿了本书遮住摄像头挡住两人的脸。   将安歌滑落至身前的碎发别到耳后,傅斯珩凑近了她耳边低声:“晚上小树林。”   安歌:“!”   小树林要亲亲吗?   安歌唇上一热,耳尖轻痒,握在掌心里的小纸条被泅湿了边缘。   弹幕:   【纸团上写了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为什么要挡住摄像头!!!】   【这对夫妇又要开始做秀了吗?上一场秀还是在三天前,睡着了还要抱,啧啧啧油腻!】   【同感,做作的感觉太明显了,恶熏熏!】   【????乌鸡鲅鱼,纯路人。怎么他俩做什么你们都觉得不好,抱抱嫌油腻,不抱没互动感情不和造谣离婚,请问你们是柠檬精转世吗啊???】   【下场无路人,路人不下场!有眼睛自己去看,娱乐在线大v都放视频石锤了,还搁这洗,你家是卖漂白粉的吧?】   【石锤个几把,营销号放屁你也当真,当初营销号还造谣姜临和书淡淡是炮友关系呢,你们不也把屁当真理,还威胁姜临脱粉退圈吗笑死我了。】   【姜临是你爹,你一天到晚cue你姜爹???】   ……   晚上。   安歌洗澡前对着衣柜陷入了纠结。   作为一个hf模特,安歌第一次产生了不知道穿什么衣服的感觉。   开拍前,由于节目组什么都没透露,她只带了短袖短裤,傅斯珩喜欢的细吊带短裙一件没带。   等等?   为什么要他喜欢?!   抽过一件白色棉短袖,安歌抬手猛地合上了衣柜门。   正在啃姜临买的鸭锁骨的书淡淡抬头,开口:“要洗香香哦!”   安歌:“……”   浴室内水声淅沥,书淡淡啃完了全部鸭锁骨,抽了张面纸低头擦手指。   浴室门甫一开,热水气氤氲着沐浴露香漾开。   书淡淡绕着安歌转了一圈,补刀:“果然很香。”   “不亏是我们娘娘。”   前凸后翘,杀翻hf秀场上那些前平后也平的瘦竹竿们。   安歌头上蒙着干毛巾,正在擦头发,直播拍不到她的脸:“我们用的是同一种沐浴露!”   言下之意,你也挺香的。   书淡淡不以为意,靠着安歌的柜子,冲着镜头眨了一下左眼:“快去吧,留给你们偷情的时间不多了。”   “你和傅总的爱情由淡总来守护!守护全世界最好的钞能力夫妇!”   安歌:“……”   钞能力夫妇是什么东西?   另一边,男生寝室。   小树林被傅斯珩征用包场了,姜临洗完了澡,坐在上床下桌的最后一层踏板那,他一只腿曲着,另一只腿支在地板上,百无聊赖地摸了摸左耳上的耳钉。   扫了眼洗完澡正在擦头发的傅斯珩,姜临仰面,开口:“搞事吗?”   “换宿舍吗?”傅斯珩丢了干毛巾。   俩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姜临愣了片刻,他额前的碎发长,几乎遮住了眼睛。   舔了舔牙尖,姜临笑:“没想到傅少是同类人。”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小树林在寝室楼后面,位置偏僻,路灯年久失修。   因为路灯修了也会被偷偷约会的男生砸坏,久而久之学校干脆不修了,隔山差五组织老师突击检查拿手电筒晃一圈,逮着谁谁倒霉。   估计是节目组在拍摄,学生们安分守己了不少,小树林里一个人也没有。   傅斯珩还没到。   狗东西请她约会都不会来早一点儿!   树影婆娑,林子中央的鹅暖石小道上积了层厚厚的树叶,潮湿的泥吐味混着青草香。   “咔擦”一声,枯枝被踩断。   咕子毛炸了起来。   安歌生平最怕有俩。   一怕老安头,二怕妖魔鬼怪。   踩着落叶,安歌反射性往后退了半步,后背猝不及防贴上了硬挺的胸膛,熟悉的性冷淡香传来。   唇上一凉。   傅斯珩从后面抱住安歌,带着潮湿气的手指压上了她未涂半点儿唇釉的唇,头一低,唇落在她耳廓处。   “嘘——”   “别喊,有老师查寝。”   林子里虫声寂寂,知了声此起彼伏,叫得人耳膜鼓鼓的。   小学叽还没从惊吓中缓过来。   话没过脑子,安歌几乎下意识就问出了心里想的:“要接吻吗?”   问完,安歌反应过来只想原地去世。   她都问了些什么!   静了瞬,安歌察觉到傅斯珩贴着她后背的胸膛震了下。   傅斯珩揽在安歌腰肢上的左手拿了下来,捏着她的下巴向后一抬。   “邀请我啊?”   安歌:“!”   这话耳熟的很,领证第一天傅斯珩就对她说过!   安歌侧仰着头,只能看到男人的下巴。   “教你接吻。”   话音刚落,傅斯珩头低了下来,半强迫地扣着她的腰。   由于在拍摄节目组要求,安歌完全素颜处境,连唇釉都未涂。   没了唇釉阻隔,更像水蜜桃。   她的上唇被他含住,只一瞬,又放开。   就这样?   安歌那点儿小失落还没散开,上唇一疼。   被咬了。【咬的是上唇qwq没有任何脖子以下呜呜呜呜呜呜】   和上次被亲后颈一样,含住舔舐过后便是轻咬。   唇瓣被含着,傅斯珩的声音含糊:“你上次那个不叫接吻,嗯?”   尾音跟了声上挑的嗯,喑哑的男声性感的一塌糊涂。   齿关被撬开,安歌下意识轻咽了一下,咬住了他闯荡进来的舌尖。   我,日!   接吻还可以这么玩的吗?【单纯接吻orz】   她以前一直以为就唇贴着唇就可以了!   安歌僵了僵,小声呜咽了声,不由自主想抿唇,想到可能会咬疼傅斯珩,又将小牙尖尖收上了上去。   无意识的小动作很是可爱。   跟想和主人皮闹但又不小心咬了主人手指的折耳猫一样。   傅斯珩动作一顿,突然将安歌推到了一旁的树上,扣着她的腰,挡住了后面跟拍的摄像机,接吻的动作凶了不少。   温柔缱绻顷刻间不复存在。   唇分。   傅斯珩喉结上下滚了下,左手覆在安歌修长的脖颈上:“有感觉吗?”   他一贯清冷的声音缠了层温。   被亲得晕乎的安歌傲娇劲上来,刚想说没有。   傅斯珩头埋在她颈间,鼻尖贴着她侧颈细腻的肌肤慢慢向上滑,突然伸手将她别在衣领上的麦克风关了。   “你好香。”   下一句。   “我有感觉。”【单指接吻有感觉呜呜呜呜,男主喜欢女主,所以才想和她接吻qwq】   安咕咕的一身咕子毛被直白的撩拨撩拨炸了。   弹幕: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娘娘你矜持一点儿!】   【盲生又抓住了一个华点!傅总说娘娘吻技不好,那就证明他俩以前是亲过的!什么感情不好,黑子们快出来挨打!】   【为什么要挡镜头!!!为什么要关麦!到底说了什么啊啊啊啊啊!】   【刚才那个姿势!好会玩呜呜呜呜呜呜,从后面抱住捏下巴亲,我也可以!】   【啧啧啧拍片儿的吗?什么都不交流,一上来就亲,很可疑哦!】   【已知一分钟3w,目前已经亲了3分钟了,共价值9w/呲牙,还请娘娘把钱结一下!】   【一个亲亲就能洗白了?感情好不好和吻有什么关系?】   安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晃进寝室的。等进了寝室才发现,说要给她打掩护的书淡淡早没了人影。   躺到床上。安歌翻了个身,背着着直播摄像头,偷偷捂住了脸。   她是怎么了?   娘娘怎么能怂!娘娘战无不胜!娘娘秒天秒地!   准11:30,寝室熄灯。   随着灯熄的那一刻,直播间被关闭。第一期节目录制完成。   安歌翻了好几次身,始终没有半点儿睡意。   闭上眼,都是傅斯珩这个狗男人。   抱着被角,安歌又翻了一个身。   寝室内黑漆漆的,外面惨淡的月光透过阳台玻璃门折进来,映出道长长的光影。   一片漆黑中,阳台玻璃门被突然敲响。   “叩叩叩——”   一声缓过一声。   背对着阳台玻璃门的安歌身子一僵,浑身咕子毛都竖了起来。她头朝着玻璃门所在方向,敲门声就像在她头顶上一样。   “淡淡?”   安歌试探着出声,伸手揪着被角,埋头想蒙进被单里,默念:“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世界是物质的!物质是运动的!运动是有规律的!规律是可以认识的!认识是发展变化的!”   叩阳台玻璃门的声音不停,在寂静的黑夜里尤为可怕。   安歌背起了哲学问题。   “是我——”   傅斯珩的声音。   安歌猛的从床上坐起,趴在床栏杆边缘勾头去看外面。   傅斯珩一身黑色短袖融于夜色,光影寥落。   “噔噔噔”,安歌踩着木踏板下去将反锁的阳台门开了:“你怎么上来的?”   寝室在二楼,又不是一楼跨个阳台栏杆就能进来。透过玻璃门,安歌瞄了眼外面。   “翻上来的。”傅斯珩反手关上了阳台门。   安歌:“……”   没想到igd资本的老板、宁瑾集团的二少爷还会爬墙……   “没想到傅总还真是——”安歌舔了舔被他咬过的上唇,“多、才、多、艺。”   狭小的寝室床铺上挤了两个人。   安歌背对着傅斯珩,被男人用惯用的姿势揽在怀里:“直播都结束了,这样没——”   必要二字没说出口,被傅斯珩打断:“我没兴趣做秀。”   “没我你睡得着?”   “睡——”   不着。   安歌抿了下唇。   被抱着,被熟悉的性冷淡香包围着,安歌渐渐忘了再纠结傅斯珩为什么在节目结束后还过来陪她睡觉,瞌睡来的很快。   一觉到清晨。   隔天,节目组导演见从女生寝室中走出来的傅斯珩和从男生寝室中走出来的书淡淡,惊得眼珠子差点儿掉出来。   一夜时间,这踏马发生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安歌:这莫非就是心动的感觉?娘娘竟然怂了……   傅斯珩:苏衍过来挨打,难怪追不回老婆,让你隐晦迂回。   第31章   天将亮,远方地平线处深蓝墨似的云雾仿佛被撕开道小隙, 光从那里透进。   校园内弥漫着淡薄晨雾, 空气透着凉意。   第一期节目拍摄完成,没必要再穿校服, 众人都换回了常服。   安歌的短袖外套了件白色校服衬衫,男生的。   早间天气凉,她刚起床洗漱时被阳台上的冷风一激,打了个喷嚏,被醒来有一会正斜靠着墙的等她的傅斯珩揽住腰捞了过去。   接着, 兜头盖下一件男生的白色校服衬衫。   傅斯珩将衬衫套到了她身上。   短袖搭浅蓝色牛仔短裤,男生校服衬衫扣子并没扣上, 松松垮垮的套在安歌身上, 领子稍往下滑露出漂亮的颈线。   再加上安歌腰细腿长,走起路来衬衫下摆随风曳起, 清爽又飒。   她的身边跟着傅斯珩,两人一起从女生寝室中出来。   而另一边,套着姜临校服衬衫的书淡淡被姜临牵着从男生寝室中不经不慢的走出来。   导演深深地吸了口凉气, 额角狠狠一抽后右眼皮跳个不停。   “你、你、你们——”导演又一个抽气, 想到某种可能,差点没原地蹦起来,“你们没在宿舍做什么不该做的吧?啊?”   这就一个晚上没看住, 怎么突然就这样的?   他们可是正经节目组!   姜临闻言,头一歪,靠在书淡淡颈窝处, 闷笑:“做什么?”   “拍摄都结束了。”   导演气到叉腰:“胡闹!尽胡闹!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是搞学习的地方!还有傅——”   傅总你怎么也跟着胡闹……   傅斯珩一个眼峰扫过去,导演气焰瞬间灭了大半,皱巴了张脸,话也咽进了肚子里。   导演憋足了气,仿佛快憋成了只河豚。   十足滑稽。   姜临低垂着头,额角碎发拂落而下半遮着眼,肩膀一抖一抖的,快憋不住时突然仰头,朝书淡淡耳窝吹了口气。   书淡淡无奈,伸手推了推姜临的肩。   一出默剧,全靠表情传达意会。   安歌还在状况外:“做什么?”   傅斯珩淡声:“睡觉。”   “对啊,我们只是睡了一觉。”安歌疑惑,“拍摄结束也不可以吗?”   完全不觉得自己哪里错了或者是哪里不对的语气。   乐珊表情古怪。   影帝郝嘉宸双手被在身后,望着东方冉冉升起的红日,轻咳了一声。   姜临跟了句:“我和淡淡也只是睡了一觉。”   “……”导演终于反应过来,双手握拳抵在唇下,拖长了音咳嗽后掩饰尴尬,“节目组没规定,也不是说不能睡。”   “当然不是指这个睡,是那个睡,这个睡可以,那个睡不可以!”   mmp,一天到晚搞事!   导演组越说越诡异,偏还在一本正经地讲着。   这下连影后程灵都憋不住了,食指屈着轻抵着鼻尖笑出了声。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安歌:“……”   她怀疑这个导演在搞黄,但她没有证据。   简单的几句总结后,第一期节目录制正式结束。   工作人员纷纷将嘉宾们被临时没收的手机归还。整理好设备,节目组打算趁未上课前悄悄撤出学校。   临告别前,导演估计是翻车翻怕了,晃悠了圈后状似不经意而又特别别扭地强调了句:“你们看今天这太阳像不像刚煎出来的荷包蛋,又大又圆!”   “有没有点什么启发?有没有想要做家常菜的想法?有就要去实践,万一哪天就用上了呢!”   经历过开场即死亡的考试,几对夫妇对公款出游已不抱任何希望,纷纷表示有想法后送走了导演。   节目拍摄期间不允许带助理,是以一早来接自家艺人的经纪人们都将保姆车停在了校外。   日出林霏开,天光大亮也。   “节目组别是要把我们送到深山老林里去劳改吧?”乐珊一边向校门口走一边开了个玩笑,“自己搭灶台自己生火自己烧饭!”   “以导演的个性,我觉得完全有可能,说不定连住的地方都要自己建!”何进峰接道。   程灵一拍手,笑道:“大型婚恋观察类节目——丛林生存法则。”   帝后夫妇与山峰夫妇相视一笑。   快到校门前,乐珊提议道:“诶,趁今天这个机会大家一起聚聚怎么样?等会再喊上导演和制片他们。”   “我在皇庭那订了包厢,大家可以跟我们车走。”何进峰附议,像是早有准备,拉拢关系的意图明显。   郝嘉宸思忖了会,没拒绝,算是默认。   大家都是一个节目组的,于情于理,一起吃顿饭也是应该的。   程灵夫唱妇随,自然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时刻牢记自己是十八线小糊逼的书淡淡没开口。   姜临目光散漫,打了个哈欠,一副兴致不高的模样。   一时间,山峰夫妇和帝后夫妇的目光都落到了安歌和傅斯珩身上。   开机动画甫一加载完毕,安歌和傅斯珩手机上的消息一条接一条的跳进来。   信息提示音不停,   手机嗡嗡响。   跟二重奏似的。   “傅总——”   “娘娘——”   魏舟远远地喊了一声。   他在外面等了半晌,一见到傅斯珩的那一刻,立马赶了过去。他的身后还跟了位西装革履的中年人。   待到傅斯珩面前,魏舟一个急刹,虚擦了擦脑门上并不存在的汗,小心翼翼地觑了眼傅斯珩后又不动声色地瞟了眼身后的人。   他身后跟着的中年人叫吴建安。   傅怀瑾傅老爷子身边的亲信,年轻时曾是老爷子的助理,傅老爷子退下后,他留任宁瑾集团成了副总,多年来一直效力于宁瑾,目前主要管理宁瑾资源的业务。   现今手握重权,坐镇帝都,与傅周深形成微妙的制衡。   如今风尘仆仆的从帝都赶过来,怕不是……   魏舟不敢往下想,吞了吞口水。   “吴叔。”傅斯珩略点了点头,表情看上去并无多少意外。   吴建安肃着脸,恭敬地打了招呼:“少爷早,夫人早。”   说完,吴建安侧开身,做了个请的姿势:“请少爷和夫人跟我回帝都一趟,老爷子有请。”   似是相当了解傅斯珩的脾气,顿了顿,他又说:“还希望少爷不要让我为难。”   顺着他请人的手势望过去,校外不远处的树荫下停了加长版的迈巴赫。   漆黑的车身在初阳光下闪着淡金色的光。   它的身后还跟了四辆宾利,俨然像个小型车队。   而此刻,车内的人全部下来,皆微弯着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傅斯珩对三对夫妇略颔首了下:“失陪。”   说完,半揽着安歌上了车。   待傅斯珩和安歌走远后,吴建安这才放下手,对还停在校门口的众人说:“失礼了。”   音调平稳,话中几乎没什么歉意,仅出于礼节而已。   不多久,宾利开道,迈巴赫疾驰了出去。   乐珊小小的切了一声。   狗奴才。   对着傅斯珩就是副恭恭敬敬的模样,换了其他人,态度颇傲。   “怎么了?”书淡淡有些担心。   “后院起火了呗。”乐珊努嘴,“你没看新闻吗?听说被爆出来是协议结婚,有钱人真会玩。”   书淡淡为蹙了眉,想怼回去被姜临制止住了。   姜临不想参与这些八卦,扬了扬手中的手机,随便找了个理由:“工作室临时有事,下次再聚。”   s市国际机场。   为公务机准备的t4航站楼225号停机位上停着傅家的私人飞机湾流g550。早在十几个小时候,宁瑾集团便于机场负责人联系过,借用了机场供公务机飞行的专用跑道。   窗外,云海翻涌。   粗略的扫了眼新闻,安歌再次有了一种命运后颈皮被人扼住的感觉。   傅老爷子知道了,那可就太精彩了。   门被推开,傅斯珩换了身正装出来,没穿外套,只穿了件黑色衬衫,下面同色系的西裤。   安歌侧躺在椅子上,支着额头,扫了眼傅斯珩:“要离婚了吗?”   全网都在盼着我们离婚,这塑料夫妻情是多塑料啊?   她和傅斯珩没那么塑料吧。   至少相敬如宾还是有的。   傅斯珩理袖口的动作一顿,抬头朝安歌看了眼,下颌线崩紧,黑色碎发间的眼神冷沉。   “你听谁说的?”   “全网都在刷#傅斯珩安歌离婚。”安歌食指滑了下手机页面,“热度比我们当初结婚还要高。”   感情不和的理由都是用word文档一条一条打出来后截图的。   整整一百零八条。   比晋江文学城那个写她和傅斯珩之间狗血爱情剧本的作者还能瞎扯。   “连睡衣颜色不同都能作为感情不和的理由,有这观察能力怎么不去做福尔摩斯啊。”安歌越看越觉得扯。   她和傅傅才没有那么塑料!   傅斯珩理好袖口,单手插进西裤口袋中,对安歌勾了勾手指。   安歌拿着手机撑起上半身,白色校服衬衫顿时滑落下大半,露出上半胳膊。   傅斯珩扯着安歌的腕子,将人抱侧坐到了他腿上。   短暂的惊讶后,安歌鸭羽似的睫毛上下翻飞了下。   这是要进行什么操作吗?   动作幅度过大,安歌别在耳边的碎发顺势垂落至身前,挡住小半张脸。   傅斯珩捏着安歌的下巴抬起,审视着安歌脸上的表情:“我没有离婚的打算。”   “劝你最好也不要有。”   手指轻抚过安歌细腻的后颈,傅斯珩的呼吸缓沉,那处手感绵密,似丝绸,又像牛奶。   长指挑着安歌的下巴,傅斯珩食指关节一曲,指骨抵着她的下巴一抬,突然低头咬上了安歌的侧颈。   齿尖咬着颈肉轻厮磨过后,含住极尽耐心的舔舐。   傅斯珩的手撑在安歌的颈后,漫不经心轻抚着,薄唇吻着侧颈,一寸一寸想向,擦过她的下巴。   和上次不一样的感觉。   完全不一样。   安歌仰着脖颈,极艰难地咽了咽,一直撑在傅斯珩胸口的手改为无意识地揪紧了他的衬衫领口。   垂在他腿边的双腿不由自主的并紧。   心里一悸一悸的。   “要留吻痕吗?”安歌像是要证明什么似的,问道。   为了应付爷爷而留的吻痕。   这么一想,悸动的感觉少了一点,有一点点的小失落。   她在期待些什么呢?   网上说的也没错。   她和傅斯珩之间没有感情,他那么冷的一个人,孤高如浮云,别人根本抓不住什么。   傅斯珩没心思回答。   抵在安歌下巴上的指关节又向上抬了抬,逐一亲吻而过,傅斯珩睁开阖着的眼,咬上了安歌的唇瓣。   “不是。”唇瓣微离间,傅斯珩开了口。   只说了两个字,又咬住了安歌的唇瓣。   他的手指捏上了被安歌套在身上的校服衬衫的扣子,从下到上,一颗一颗扣上去。   齿关被撬开,安歌脑子发热。   比昨晚的亲吻要放肆不少。   他更凶了。   “少爷——”吴建安突然进来,喊到一半,硬生生将即将到嘴的夫人二字又咽了回去。   这……   还是他们那个冷清冷感的二少爷吗?   他们少爷还有这么一面的吗?在飞机上就这么迫不及待了。   傅斯珩正好替安歌扣到靠前面最高点的那颗扣子,她的蜜桃贴着他的胸膛。   俩人唇贴着唇,还张了嘴。   中间牵出道细细的银丝。   小夫人衣衫不整,背对着他,被他们少爷抱坐在大腿上。   场面一度很尴尬。   吴建安站在门口,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安歌慌忙想推开傅斯珩,下意识想闭上嘴巴。   他的舌尖还留在里面,安歌收在唇内的小牙一下子磕了上去。   咬到了傅斯珩。   银丝被拉断。   “嘶——”傅斯珩轻嘶了一声,舌尖被安歌咬破,出了血。   安歌尝到了淡淡的铁锈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绕是再老脸皮厚,吴建安也知道自己这是打扰到了傅二少爷调情的兴致,当下往后退了一步,抬手拉上了门。   隔了道门,吴建安特意贴心强调道:“少爷夫人继续。飞机还有一个多小时才到帝都。”   一个多时间?   傅斯珩脸色不太好看,低瞥了眼安歌,长指贴在唇边,指尖一揭,揭下安歌牵出的银丝。   虚眯着眼看了下指尖,傅斯珩哑声:“你的。”   安歌后颈泛起了樱桃粉,但脸上还是白的,梗着脖子道:“也有你的!”   “嗯。”傅斯珩淡淡应声,支着下巴,偏过头看着指尖上的东西,搓了搓,“不是为了应付爷爷。”   一个小时后,私人飞机停在了帝都国际机场。   被老爷子吩咐亲自过来请人的吴建安脸色缓和了不少,言辞之间甚至透着股欣慰。   时隔近一个月,安歌又回到了傅家老宅。   老宅里万物沉寂,岁月在这里好像慢了下来。   “老爷在茶室等少爷呢。”   佣人通报了一声,对傅斯珩做了个请的手势,又将安歌拦了下来,“还请夫人随我来。”   安歌心里倏忽跳了一下。   这叫什么?   分化瓦解,逐个击破!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安歌:呜呜呜呜呜趁咕之危   傅斯珩:珩心险恶.jpg我老婆穿什么都好看   第32章   中庭内,竹制惊鹿“啪嗒”一声响, 惊飞墙上雀。   安歌贴着茶盏边缘的指尖蓦得一颤。   热茶渐凉, 指尖的温度跟着消散,安歌望着中庭内的开了满池的荷花, 抿紧了唇。   他的舌尖被她咬破了,她的口腔还残留着淡淡的铁锈味。   唇上一热,安歌唇瓣抿得更紧了。   心里很乱,一会是他咬着她唇瓣低沉着音说不是的事,一会又是想象中的傅老爷子气到拍着桌子让他们俩离婚的事。   说不上来的感觉。   好像有一颗毛线团被扯开, 满地四散的毛线,却独独找不到线头。   舔了舔略干的上唇, 安歌垂下了小脑袋。   她其实不是很想离婚, 也不想让老爷人家生气失望。   爷爷是个很好的爷爷,虽然总板着一张脸, 但私下里人是极好的。   现在想来,自己倒像是个小骗子,不但欺骗了老人家的感情, 还辜负了老人家的期待。   茶室门被缓缓拉开。   安歌从思绪中回神, 听到声音,下意识扭头去看。   傅斯珩从茶室中走了出来,他身形修长, 半垂着眼,睫毛低低地覆盖下来,黑色的碎发半遮住他的眼睛, 看不清神情,只觉得冷。   恍惚之中,安歌好像回到了第一天见他时的那样。   虽然她在他怀里睡了一夜,隔天从他怀里醒来时,他的手背搭在额上,看她的眼神不带任何感情,不见丝毫情绪波动,满身都是疏离。   安歌手一抖,茶盏中的凉茶晃出稍许,濡湿的指尖。   “夫人,请吧。”一旁陪着她的佣人做了个请的姿势,语气不容置喙。   茶室门开着,里面端坐着一脸肃容的傅老爷子。   佣人引着她,隔在她和傅斯珩之间,丝毫不给俩人沟通的机会。   傅斯珩停了下来,目光落在前面不知哪个点上。   安歌余光扫了下,他削薄的唇几乎抿成了道直线。   所以,爷爷要强制他们离婚吗?   “啪”的一声,茶室门再次被合上,安歌的身影消失在门后。   佣人知趣地贴着墙边退了出去。   光影折入室内,一楼静悄。   一瞬,傅斯珩周身收敛着的气势顷刻间迸发而出。   强势逼人,带着压抑着的紧迫感。   甫一脚踏进来的魏舟差点儿一下子跪倒在地上。   活阎王现在压了不少火。   瞎几把造什么谣不好,非得造他们老板和娘娘感情不和要离婚的谣,这不是上赶着去送死吗?   吃饱了撑得一天到晚净给他找事。   傅斯珩瞥了眼魏舟:“都查清楚了?”   “查清楚了。”魏舟低着头,尽量不去看祖宗的脸,“这事除了有傅周深的推波助澜,签他新床伴的模特经纪公司手下养的营销号也纷纷下场了。”   魏舟将包在牛皮纸袋中的照片取出,一张一张地排到了茶几上。   高清照片,全彩无码。   全是傅周深和那个模特的。   平日里看着温文尔雅的男人想不出还有这种癖好,那模特未着寸缕地被压在酒店落地窗前,下面就是车来车往人流如织的城市主干道。   玻璃上净是水痕。   模特身上的。   魏舟多看一次都觉得无比的辣眼睛。   忒不要脸了!   青天白日里不拉窗帘就算了,还一天到晚逮着他们老板咬。这照片要是被爆出去,宁瑾股票非得抖三抖。   想想就爽。   可惜也就是想想,他们老板现在根本没打算爆照片,只让他去干敲诈勒索的事。   “傅周深助理联系我开价一千万。”魏舟撇嘴。   一千万打发叫花子呢?   “知道怎么做?”   “知道。”魏舟和顾言蹊合计过,傅周深想在宁瑾集团彻底站稳脚跟就势必不会让照片爆出来,而他手下的资本链因着上次宁瑾置地的亏损本就紧张,如今再加上这张照片……   肉是一片一片削的,削到最后总会伤筋痛骨。   收好照片,魏舟似是想起来什么,又说:“橘子台台长那边打过几次电话,想约你和娘娘一起吃个饭,当面赔个不是。”   “拒了。”   傅斯珩扫了眼茶室紧闭着的门,在茶室外面小客厅的沙发上坐下,背倚着沙发,抬手捏了捏眉心,“有烟吗?”   “有!”魏舟了然。   傅斯珩基本不抽烟,没什么瘾。   烟盒被放到茶几上。   傅斯珩坐在沙发里,探身拿了茶几上的烟盒,低垂着眼皮漫不经心地轻叩了下烟盒。   烟从纸盒内滑出半截,烟盒被重新扔到茶几上。   他薄唇咬着烟,一手拢在唇边,打了打火机。   “啪”的一声,明黄的火舌迅速舔上烟卷。   青白色的烟雾缭绕。   傅斯珩周身气压极低,声线却越愈发的懒:“视频是从节目组里传出去的,查到人直接开除,也没必要让他在业内继续待下去了。”   封杀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魏舟怎么会听不懂。   那段视频明显是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偷拍了出去卖钱的。   为了屈屈几十万,却断送了一辈子。   人啊,真的不能太贪心。   茶室内。   安歌喉间干涩,心提着。   “坐。傅老爷子呷了口茶后,茶盏砰的一声被扣到桌面上。   安歌硬着头皮坐下。   她的坐姿规规矩矩,脊背挺得笔直,头却微低着。   像犯了错的小学叽。   安歌坐的蒲团上残留着淡淡余温。是傅斯珩刚坐过的。   傅老爷子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又将安歌瞅了个遍。   小姑娘见到长辈低眉顺眼的紧,看着乖乖巧巧的。   那节目他从头到尾一秒没落的看了,他又不是老糊涂,自己孙子一身傲骨什么臭脾气他还能不了解光听营销号在那叭叭叭的放屁?   别说吴建安那通电话,就算没那通电话,他也知道那兔崽子栽了。   他派吴建安过去无非是想敲打敲打那兔崽子,磨磨叽叽磨磨叽叽的磨叽啥呢!   再磨叽下去老婆都要没了!   傅老爷子咂摸了下,愈发的觉得傅斯珩不是个东西。把人小姑娘骗过来,还让人小姑娘受委屈。   拎了桌上的小茶壶,傅老爷子倒了杯滚沸的茶推过去,又将藏在桌下的一碟子芙蓉糕拿到桌上,推过去。   “这还没离婚呢,就不叫爷爷啦?”傅老爷子佯装生气。   安歌:“?”   啊?   安歌一时摸不准到底什么情况,乖顺地喊了声:“爷爷——”   “诶!”   “陪爷爷唠会?”傅老爷子又从蒲团下面掏出个平板,开机后横放到桌面上。   安歌头一抬,看到平板上暂停的画面,心里又是一咯噔。   视频被暂停,画面停留在她跳完《unlock》之后问傅斯珩好不好看的那一幕。   屏幕上浮着弹幕。   正中央一行白字:这两人真的是夫妻吗?不会是感情不和离婚了吧?敷衍都不敷衍一下!   傅老爷子重重地哼了一声。   安歌张口就想道歉:“爷爷,我们——”   同一秒,傅老爷子摁了播放道:“他们懂个屁!不懂净瞎说!”   视频声音不大。   “好看吗?”   傅斯珩没回答,也没看她。   “这兔崽子是醋了!”傅老爷子笃定。   已经做好心理建设准备听训的安歌:“…………???”   醋了?   傅斯珩还会吃醋的吗?等等,他为什么会醋了?   傅老爷子又将平板往安歌面前推了推,指头点着底下的进度条,往前一拖,精确地停在了02:45:03。   视频中,安歌换了校服从衣帽间出来,又问傅斯珩:“傅学长,学妹好不好看?”   傅斯珩静了会,才说:“裙子太短了。”   公开处刑。   傅老爷子摁了暂停,双手一拍,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他就是死鸭子嘴硬,浑身都是硬骨头!其实心里喜欢的要死。”   “醋了就醋了呗,还死不承认。”傅老爷子长叹了一声,继而又问,“你私下里有没有问过他好看不好看的问题?”   老爷子问得太直白。   安歌怔了怔,继而又有些尴尬。   问过。   拽着他衣领摁着他头给他表演了一场劲爆的个人show。   show完逼着他夸了自己800字小作文,然后又给了他一巴掌。   看小姑娘模样,那就是有了。   傅老爷子又问:“那只有你们两个人的时候。他是不是说过好看?”   “嗯……”安歌轻应。   还800字小作文呢。   傅老爷子百感交集,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傅斯珩性子冷又别扭,跟有情感缺失症的一样。   再加上成长环境,情感埋得比谁都深。等他自己表达出口,可能等半天都蹦不出个屁。   摇了摇头,傅老爷子缓缓开口:“他和你说过他父母的事吧?”   “一点点。”   抚着茶杯口,傅老爷子回忆道:“他爸傅清让是我的大儿子,阿珩长得很像他爸,父子俩几乎是一个模子里拓出来的,连性格都是。”   “阿珩当年在军区出生,没足月子就被我接了回来,他早产,刚出生的时候皱皱巴巴的一团,都没几两肉,食量也小。清让夫妻俩工作都忙,性质又特殊,一年之中回不了几次。”   “阿珩小时候还好,一年还能见一次。可小孩子嘛,忘性又大,等他再长大一点儿,清让他们回来的次数更少了,有时候三年一次有时候五年一次。”   “见了面跟陌生人一样,清让不说话,他也不说话,完全不像对父子。他小时候还会要清让抱,再后来便不要人抱了。”   “清霜结婚早,阿深比他大不少,这俩兄弟完全玩不到一块儿。阿深有清霜陈远带着满世界跑,阿珩被我带着,只能和我这个糟老头子待在这老宅里。”   “他小时候长得跟个女娃娃似的,靓的很,粉雕玉琢的。后来我开始教他下棋,小孩子哪有什么定性,他一开始不喜欢。七八岁的年纪,别人玩汽车模型,呼朋唤友,他就一个糟老头子陪他,手下是纵横各十九道的围棋盘及黑白子儿。”   ……   “哦,那年清让打电话说过年回来,阿珩知道后虽然没表现出来,但看得出他挺高兴的。”   “那年是个好年,下了场大雪,都说瑞雪照丰年,那雪从年三十前一天晚上就开始落,簌簌落了一夜。阿珩踩着小板凳给清让房门上贴了张福到,一大早就守在客厅里,自己给自己摆了盘棋,谁劝都没用。守到半夜,又下了场雪。隔天,雪积了厚厚一层……”傅老爷子眼眶有点湿,伸出手比划了下,“都快到阿珩小腿肚子了。”   “守了一夜,没等到人,倒把自己折腾病了。等他病好了,雪又化了。直到院子里倒挂在屋檐边的冰锥子都化开了,清让夫妻俩都没回来。”   “从那以后阿珩的性子突然沉了下来,下棋的专注度和定性越来越强。我一开始以为是好事,等发现情况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他整个人都沉了进去,别人进不去,他也拉不出来……”   ……   傅老爷子断断续续地说着。   别人进不去,他也拉不出来。   安歌突然有些难过,心里揪得疼。   她小时候被老安头抗在肩膀上走街窜巷,想要什么都有,而他一直都是一个人么……   围棋盘纵横个十九道,黑白子博弈间,那时间该有多孤寂多漫长?   “丫头?”傅老爷子叩了叩桌子,“这兔崽子他就这性格,半天蹦不出个屁。”   有些话,不适合挑明了,傅老爷子弯弯绕绕绕了这么大个圈,铺垫了半天:“我说这么多你懂吗?”   “你进去了,你就是他一个人的,他不想让别人看,所以他醋了。”   茶室内静了下来。   茶雾氤氲。   良久。   安歌点了点头。   “那你怕不怕?”   一旦进去了,被他圈进自己的领地里,那就是他的人,别人看不得更碰不得。   强到病态的占有欲。   “为什么要怕?”安歌反问。   傅老爷子但笑不语,话敞开了说,心里一大块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这丫头也是个情感慢热的,懵懵懂懂,他一个老人家也不能光想着自己孙子不是?   本着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的原则,傅老爷子的手指头又在平板上一点,准确的空降到59:25:06。   屏幕中出现了小树林里那一幕。   她问傅斯珩:“要接吻吗?”   再一次公开处刑。   看着视频,听着声音,安歌琢磨出了一点儿她自己还挺期待的意思。   安歌:“……”   再加上她还不止一次问过傅斯珩好不好看这种问题,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她是那种在乎别人目光的人吗?   别人觉得好看与否,皆与她无关。   但她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在意起了傅斯珩的目光。   想到那个可能,安歌一哽,但转念一想珩宝吃醋那么可爱,她又觉得没那么不能接受。   相反,还挺甜的。   嘴上说着不要,心里还不是喜欢的不要不要的。   安歌忍不住翘起了唇角。   傅老爷子瞅着安歌的表情,突然觉得这丫头跟个傻白甜似的,开口:“咕咕啊,你这么便宜他做什么?”   “矜持点儿!”   “女孩子但凡都有那么点身娇肉贵的权利,太容易得到了,男孩子才不会懂得珍惜。”   “让他追着。”   “让他个兔崽子半天儿蹦不出去个屁来。”   “吃几斤老陈醋就能追到手了?你现在惯着他,他以后就敢给你甩脸子!”   “啊?”安歌又是一哽。   这还是亲爷爷吗?   上一秒恨不得一年抱俩,下一秒又要自己孙媳妇矜持一点儿?   傅老爷子见安歌没应,重重地哼了一声:“爷爷说的都是对的,你听爷爷的,爷爷还会害你不成?”   “这事儿不需要商量,都听我的!”   安歌:“……”   临出茶室前,傅老爷子千叮万嘱:“千万别便宜那兔崽子!矜持住!”   晚上,餐桌上。   傅老爷子坐主位,安歌和傅斯珩一左一右地依次坐他手边。   由于傅老爷子刚训过傅斯珩,且摸清了小两口的感情状况,不由得神清气爽。   安歌又刷了遍直播视频,越看越觉得甜,心情也不错。   这个家里,心情真正不爽的只有傅斯珩一个人。   在傅斯珩视线看不到的地方,傅老爷子突然瞪了一眼安歌,手在自己唇边拉了拉,示意安歌表现的严肃一点儿。   安歌立马放下翘起的唇角。   吃了晚饭,傅斯珩去处理工作。   安歌洗完澡趴在床上,轻车熟路地戳进自己和傅斯珩的cp超话#钞能力夫妇#,随便一刷都是同人文。   写的还挺好玩的,各种霸总姿势都是安歌没见过的。   纯洁的小学叽安歌本着先学习以后再实践的原则,认认真真地看了起来。   点赞数最多的那位产粮大佬一直从浴缸里写到阳台上,再到跑车里,姿势或站或躺,没有她想不出的地点和姿势。   安歌小声的啧了一下,数着:“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整整八次。   安歌又数了一遍。   有那么厉害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安咕咕:学习ing   傅斯珩:糟老头子坏得很! 第33章   一入夜,老宅里越发沉寂, 中庭内只余下抹暗淡的光。   超话内图文并茂, 安歌特意建了一个新相册,存了不少cp图。   产粮大佬写的那些各种姿势的小片段, 安歌指尖几次滑过,在存和不存之间犹豫了很久,最终卡着傅斯珩快回来的点,点了保存。   嗯,她只是一个热爱学习的好咕咕。   多学一点总归没有错的, 娘娘就应该无所不能!   将手机反扣到枕头下面,安歌卷着被子滚了小半圈, 想到傅老爷子千叮万嘱的话, 又往床边缩了缩。   阖上眼,安歌试图酝酿起睡意。睡意倒没酝酿多少, 产粮大佬写的涨姿势的文一句一句在脑海里滚动播放,甚至产生了画面感。   凸(艹皿艹 )!   捏着耳垂,安歌又滚了半圈, 努力把自己卷成一条咸鱼卷, 过往几日的拍摄场景却在脑子里一帧一帧地放着。   “娘娘美吗?”   “傅学长,学妹好不好看?”   死傲娇。   只有两人独处的时候才会夸她好看,连吃醋都吃得那么别扭。   “吱”的一声, 卧室门被轻轻推开。   背对着傅斯珩侧躺着的安歌不由的一僵,肩线瞬间绷紧。   廊外折进道光,在床面上拉出条长长的光影。   床面上鼓起一个小山包, 也就睡着了的时候才会乖一点。   傅斯珩朝咸鱼卷看了眼,抬手关掉了安歌给他留的盏壁灯。   卧室内彻底暗了下来。   安歌能感觉到他走近,拿了放在床旗上的睡衣转身进了卫生间。   熟悉的性冷淡香中掺着若有似无的烟草味。   她见过一次他抽烟。   他微仰了头时,狭长的眼微眯着,薄薄的两片唇间衔着根细烟,被半掩在衬衫领子后面凸起的喉结一滚。   青白烟雾下,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世。   浴室内水声淅沥。   小心思昭然若揭以后,再同床,安歌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被架在火上炙烤的咸鱼,内心深处升起了不容忽视的紧张,在那层紧张下,又带着隐隐的期待。   一夜几次来着?   一、二、三、四、五、六……   刚数到六,浴室内水声一停。   从来不知道怂字怎么写的安歌指尖卷紧了被子。   矜持这种事好像有点儿难度啊。   喜欢就是喜欢。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喜欢到想在他身边撒野,把他推倒咬他的喉结咬他的耳尖。   喜欢到想让他看娘娘走秀,不论是hf还是vs,都想让他看。   细碎的脚步声近了,床垫边凹陷下一边,身后的人带着刚沐浴过后的潮湿清爽。   安歌刚放松下来的肩线再次绷紧。   爷爷可真是太为难她了。   床上就一床被子,薄被被她卷着裹在身上,被角一端被她压在身下,松松垮垮地留了条缝。   傅斯珩单膝抵着床面,手臂穿过安歌的腰下,将人抱进怀里的同时,抬手沿着那条缝,剥开了咸鱼卷。   薄被盖到了两个人的身上。   安歌闭着眼睛,竭力装睡,这可能是她毕生演技的最高峰!   隔着层薄薄的丝绸睡衣,安歌靠进了他的胸膛里。【木得脖子以下!真滴没有!】   鼻息间,满满都是他身上的味道。   他刚抽过烟,呼吸微沉。   安歌肩线崩得更紧。   矜持住!   抱着安歌静了会,傅斯珩才有一种从云端落到地面上的感觉。   茶室里,爷爷劈头盖脸训了他一顿,大意不过是他活该单身到今天,能结婚娶到安歌简直是老傅家祖坟冒青烟。   老爷子骂起人来从来不留半分情面,狠起来连自家坟头都敢cue,也从不看对象是谁。但对他,老爷子几乎没怎么训过,今次是个例外。   为了不让她被训,他同老爷子做了笔交易。   老爷子颇拿乔,训爽了才让他走人。   她在茶室内吃着芙蓉糕喝着茶,他在门口守着抽了不少烟。他不怎么喜欢烟味,抽到第三根时,突然想到了傅周深。   傅周深为了断绝他日后联姻的可能性稳住在宁瑾集团的地位,没少在他这桩婚事上下功夫。他不想娶,也没人能强迫他,但对象是安歌,他顺水推舟把这个不走寻常路的野咕子娶了回来。   婚后生活半点儿不无聊。   栽到她身上以后,他觉得这是傅周深这么多年走位最风骚的一次,甚至开始对他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偏偏傅周深不安稳,还想拿捏着安歌用来挑拨他和爷爷之间的关系。若是真离了,他说不定会拿他手下的宁瑾置地来陪葬。   万幸。   她没走,也没提离婚。   仍旧乖乖巧巧地睡在他身边。   是他的人。   只是他一个人的。   将安歌垂在脑后的长发拨到枕面上,傅斯珩抚着安歌修长细腻的脖颈,将她抱进怀里,鼻尖贴着她的后颈,一点点厮磨着。【木得脖子以下qwq真的木有,只是侧颈qwq】   她的肌肤凉凉的,丝滑如牛奶。   带着香儿。   动作缠绵,而又压抑。   傅斯珩呼出的清浅热气附着在后颈上,安歌原本就紧绷着的肩线绷的更紧了。   爷爷太难为她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傅斯珩这幅样子谁招架的住啊。   揪着被角,安歌在继续装下去和被子一掀去踏马的矜持之间纠结万分,在快要装不下去的时候,身后人终于停止了动作。   他唇贴了贴她的后颈,低声:“你穿校服裙很好看。”   “跳舞也好看。”   字音带着喘息声。   安歌:“!”   咕咕毛再次被撩拨的一炸。   珩宝夸她了!   爷爷诚不我欺也!   矜持的咕咕有糖吃!   翌日。   安歌醒来时身边已经没了人,傅斯珩睡的那一侧早没了温度,变凉。   洗漱完,下楼。   傅老爷子已早早地在餐桌前等候。   明明四下里没有其他的人,傅老爷子仍旧搞得跟地下党特务接头的一样,他环顾了一圈周围,面上装作严肃的样子,左手却挡在嘴边,向安歌歪着身子悄声道:“那兔崽子在做早饭!”   “你听爷爷的没错吧!爷爷吃过的盐比你们走过的路还多!”   做早饭?   安歌疑惑地嗯一声,扭头去看正对着餐厅的厨房。   新中式的开放式厨房,无半点阻隔。   初阳越过窗格,光线跳跃着涌上吧台。   傅斯珩早上起床的时候应该洗过澡,头发半干不干的。   他穿了件黑色衬衫,衬衫袖口往上折了折,露出劲瘦的手腕。菜刀薄薄的刀刃出现在他养尊处优的手中,有种说不出的违和。   他的手边放了个很大的玻璃碗,碗内置放了不少冰块,寒气袅袅。   看起来挺像那么回事的!   傅老爷子再接再厉:“听说,早上五点多就起床开始忙活了。食材还是从法国空运过来的。”   “我看呐,也不得行。这都快一个多小时了,我也没瞅到成品!可别糟蹋了好东西!”傅老爷子似乎很是嫌弃。   虽然没看到成果且从心里觉得傅斯珩可能确实不得行但还是决定护一护的安歌说:“慢工才出细活啊爷爷,你看这个架子,是不是挺像——”   “像什么?”   安歌卡了下壳:“挺像手术台上给病人开刀的主治医生。从哪切切多少,都是精细测量过的,有讲究的。”   被喂了一大口狗粮的傅老爷子:“……”   听你放屁。   十五分钟后,早餐上桌。   法国蓝龙刺身。   粉嫩的虾肉下铺了层碎冰置放在瓷盘上,左上角切了片新鲜柠檬。   安歌看了半天,没下筷子。   因为这个刺身怎么看也不像在刀刃底下走过一遭的。   明明去个壳的事,傅斯珩拿把刀做什么呢?   切片柠檬需要切一个多小时吗?   傅老爷子喝了口小米南瓜粥,嘲讽道:“你这忙活一个多小时又是拿刀又是拿叉的,就忙出个这玩意?”   “……”傅斯珩双手抱臂,靠在椅子上,看着安歌。   安歌一双秋水瞳里带着几分好奇。   一个多小时呢,就只有一个这个吗?   一桌人,四双眼睛落在自己身上,傅斯珩不自在地抿唇:“嗯。”   傅老爷子不打算放过这次机会,再次嘲讽:“那什么从日本那一块儿空运过来的鲑儿呢?4000多一公斤呢!”   “不搞搞冰融刺身?”傅老爷子一咂摸,“你别是把鱼片片残了。”   被戳破真相的傅斯珩愈发地面无表情,深刻贯彻了只要我不说话就没人能把锅甩到我头上的道理。   在傅斯珩和傅老爷子无声掰扯之际,安歌蘸着芥末酱油,尝了一口蓝龙刺身。   刺身没有半点腥味,冰过的肉质更加紧实,富有弹性。   鲜甜多汁,十分爽口。   “好——”吃字还未咬出来,傅老爷子重重的咳了一声,拼命给她使眼色。   “好……”安歌咬着筷子,瞧了眼傅斯珩,改口,“像还行吧。”   傅老爷子见缝插针:“不得行啊不得行,这还行离好还差了十万八千里呢。”   傅斯珩:“……”   老头子坏得很。   吃了早饭,傅老爷子照例去喂鸟。   终于不用被傅老爷子紧迫盯梢盯着的安歌偷偷摸摸溜进了厨房。   厨房里,傅斯珩在处理早上的废弃食材。   被称为鲑鱼届天选之子的——鲑儿,10000条中才有1-2条的鲑儿,4000块才那么一丢丢的鲑儿,尽数报废,全被他扫进了垃圾箱内。   暴殄天物。   “珩宝?”安歌双手背在身后,凑近了点,悄悄说:“其实挺好吃的——”   话音刚落,傅斯珩转过身,兜着安歌的腰将人抱坐到了厨房吧台上。   “好吃什么?”傅斯珩单手撑在身侧,另一只手将玻璃碗中的冰块倒进了水池里。   安歌低着头,披散在身后的长发滑下肩头,笼在脸侧,有一缕发丝甚至扫到了傅斯珩鼻尖上。   开放式厨房,只要傅老爷子从中庭外面进来第一眼就能瞧见。   背着傅老爷子,安歌像做坏事的小学叽:“你做的。”   这个应该不算不矜持吧?   她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左手扣上安歌细软的腰,傅斯珩音质发沉:“嗯,中午想吃什么?”   安歌一手撑着吧台,往前坐了坐。   她修长的双腿翘在傅斯珩腿边,脚丫子隔着他的黑色西裤滑下,在他小腿边轻点了下。   “一分钟三万,娘娘吃不起。”   傅斯珩一哂。   “对你,不需要。”   脚丫子抵着傅斯珩的长腿,安歌点单:“蒜香烤小排?”   她是真的很想吃。   虽然她一直属于狂吃不胖的类型,但作为hf模特,每年扭一扭维密,严格控制体重体脂是她的必修课,这也是一个模特的职业素养。   很多秀对模特的身高体重体脂三维都有着严格的要求,那些今天少吃一顿肉明天维密我走秀都是说了玩的,真挑选起来,身上连一块疤痕都不能有。   猪小排她以前很喜欢啃,煎炸炖煮都喜欢,可惜当了模特以后,这类高热量的肉类她几乎没怎么碰过。   “还想加芝士!”安歌得寸进尺。   “嗯?”   俩人越贴越近。   同居这么多天,傅斯珩自然对自己老婆一日三餐的摄入了如指掌。   在她紧致的腰线处来回轻抚了下,傅斯珩说:“热量太高了。”   “只吃这一次。”安歌竖了根手指。   “不会胖的,我身上没有赘肉。”安歌说着就抓着傅斯珩的手往自己小肚子上摸,“不信你摸摸。”   腰线紧致内凹,小肚子平坦。   浑身上下确实没有半点儿赘肉,她第一次睡他怀里的时候他就知道。   该有肉的地方,半点儿不少。   这可是她邀请他的。   傅斯珩半眯着眼,隔着轻薄的纱裙,指尖刚要摸上去,一声重重的咳嗽声在厨房外面炸了开来。   黏缠暧昧的气氛顿无。   只剩下尴尬。   傅斯珩脸色一冷。   “大早上的搁这干哈呢?”傅老爷子京腔十足,一瞪眼看向了安歌,“你跟我过来!”   “……”安歌滑下吧台,宛如做错事的小学叽,被傅老爷子拎进了茶室。   到嘴的野咕子飞了。   傅斯珩总觉得这个老头子是故意在捣乱。   两个月前求着他结婚,苦情戏演得情真意切,两个月后问他大早上隔那干哈呢?   背靠着吧台,傅斯珩周身的气压一低再低。   茶室门一关,傅老爷子立马换了副恨铁不成的面孔:“矜持!矜持!矜持!”   “这还没矜持半天呢,一顿破刺身就把你收买了?”   “不久剥个壳子搞个冰块镇镇吗?半点儿技术含量都没有,人生还有没有点儿追求?”   “这男人啊就不能惯着,尤其是傅斯珩,你看惯得他一身的臭脾气,又傲又冷,跟谁欠他钱一样!”   “你说你,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   安歌跪坐在蒲团上,正襟危坐,小表情还挺严肃,认真道:“爷爷,你上次不是还说要响应国家号召吗?”   啥号召?   二孩政策?   好像这屁话是他说的。   傅老爷子一口茶水差点噎住,眼睛瞪得老大。   拍了拍小矮桌,傅老爷子梗着脖子:“那是你便宜他的理由?”   安歌:“……”   傅斯珩太可怜了。   爹妈不在,爷爷不疼。   日影渐西,老宅白色院墙投在中庭的影子被逐渐拉长,荷叶边打着卷儿,雀鸟高飞。   傅斯珩在忙工作。   趁暑气降下,安歌陪傅老爷子下了盘棋。   光影错落间,黑白子一来一回。白子虽处下风,颓势明显,但执白子的人却不显丝毫慌乱,不急不躁,认真思考着落子处。   傅老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   丫头身上有韧性,不骄不躁,是个能沉住事的。   安歌棋艺和傅老爷子比起来,哪怕傅老爷子让她几个子儿,她也下不过。   一盘棋结束的很快。   中庭内响起高跟鞋叩在地面上的声音。   佣人引着个女人进来,未多说一句话就退下了。   “傅爷爷。”女声清中带沙,“好久不见。”   人未至,幽淡的香先至。   安歌一下子就闻了出来。   杏儿味融合了金盏花香,后调则充满了慵懒感,层次丰富到让人欲罢不能。   傅老爷子收了笑,恢复了平日的严肃正经,他随手将黑子抛进了棋盒中。   “冒昧登门拜访,还请爷爷多多包涵。”女人浅笑盈盈道。   香至身边,安歌不动声色地打量了眼。   是个挺有品味的女人。   看上去要比她大那么一两岁。   成熟稳重款的,骨子里带着几分自以为是的清高。   c牌最新一季的定制成衣,a字型收腰黑色纱裙,很显身材,剪裁干净利落,裙摆线条加上了层次感。   小性感中不失不少女味。   再加上香水,小心机明显。   傅老爷子并不认识眼前的女孩子,只出于礼貌说了声:“你好。”   然后并未问话。   短短一个来回,安歌就懂了傅老爷子并不认识眼前的女人,显然也不打算认识。   女人显然没想到傅老爷子这么不给面子,错愣后很快恢复正常,不卑不亢地做了番自我介绍:“爷爷您好,我是悦达重工的朱竹清,可能您不记得我了,您大寿的时候我还被父母带着过来给您祝过寿呢!”   “我和斯珩哥哥是小学同学,初中也在同一个学校。高中出国后,便没能再来拜访爷爷。我还想着等哪天回国有空了,一定要来拜访爷爷。”   “这不刚回来,就上门来叨扰爷爷了嘛。”女人很会撒娇,一番话说得很是客气。   傅老爷子温声哦一声:“是朱家的大小姐吗?我记得你小时候长得和你爸爸很像啊,这女大十八变,怎么越来越不像了?”   朱竹清面上笑容一僵:“是小的哪个。”   老爷子又是一声哦:“难怪呢,原来不是亲的那个。”   安歌:“……”   难怪傅斯珩嘴巴那么毒。   敢情都是遗传啊。   悦达重工的家事,安歌听许文馨提过。   朱老总的原配夫人去世后儿子儿媳一合计请了个保姆回来照应,不曾想那保姆照应着照应到了方方面面,连床上都照应到了。   不多久,带着个拖油瓶女儿摇身一晃成了朱家的正夫人。   这样看来,这女的应该是朱家的二小姐,不是正牌的大小姐。   朱竹清又说:“我回国担任了jm的设计师。听说斯珩哥哥有投资国内高定品牌的打算,所以我今天是厚着脸皮来的,想借小时候和斯珩哥哥的那点儿交情自荐一下。”   很俏皮的话。   傅老爷子直起身,双手背到身后:“那你要等等了。”   “咕咕啊,爷爷累了,先进去休息一会,你照应着。”   傅老爷子心里跟明镜似的,直接把这送上门的朱二小姐交到了安歌手上。   随便安歌把她请出去还是晾着。   安歌应了。   朱竹清的目光这才落到一旁跪坐着的女人身上。   女人一直背对着她,她没看到正脸,还以为是陪老爷子下棋解闷的佣人。   见女人转过脸来,朱竹清心里一跳。   这女的怎么还有脸在傅家?   不是说感情不和要离婚了吗?   安歌收拾好棋盘,客客气气地说了一个字:“坐。”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安歌:矜持ing想吃烤小排骨   傅斯珩:想香煎野咕咕…… 第34章   “所以,斯珩哥哥从小性子就比较冷, 也不爱说话。”朱竹清回忆完童年, 抿了口茶,浅浅笑了声。   “安小姐可以换位思考多理解一下, 多站在斯珩哥哥的角度来考虑问题。他这个性格能同意去参加节目就很让人意外了。”   “且安小姐应该知晓斯珩哥哥平日都很忙吧。他们啊,和普通人不一样,安小姐可能不太了解。”朱竹清目光一觑,“因为家世起点不一样,斯珩哥哥自是没有必要配合这哗众取宠的节目。若是硬要配合, 孔生间隙。”   庭院内拂了阵小风。   “是么。”安歌听罢,指尖摩挲了下杯口。   短短一盏茶的功夫, 这朱二小姐先是真情实感地回忆了一番自己和傅斯珩的美好童年, 话家常似的向她炫耀自己多了解傅斯珩,搞得跟自己是个正宫娘娘一样。   话里话外透露着一股我家世牛逼你这种人理解不了的优越感。   拐着弯儿教育她, 让她别太作,傅斯珩没义务陪她在节目上作秀。   她和傅斯珩上节目被爆出感情不和,都是她自己作的!   什么逻辑?   安歌性子直, 一直都是有事说事的性格, 不爱绕圈子。   本来照她的脾气应该让这朱二小姐哪凉快哪呆着去。   但一想,虽然傅老爷子把生杀大权交到她手上,她也真不能就随便让这朱二小姐滚蛋不是, 传出去倒显得她小肚鸡肠还丢爷爷的脸。   再加上她又和傅斯珩扯上了关系,言辞之间满满都是青梅竹马的意味,这让她十分好奇傅二狗子对这个小青梅到底存了什么态度。   男人嘛, 娶的是红玫瑰,心里念念不忘的是朱砂痣。   如果这朱二小姐是傅斯珩心底的朱砂痣……呵呵,那这狗男人她趁早不要了。   “是啊。”朱竹清略惊讶,指尖在唇角一点,“你们结婚这么久,你没发现吗?斯珩哥哥从来不做浪费时间又没有意义的事,我猜他这次参加综艺也是为了给宁瑾集团树立一个更亲和的形象。”   安歌:“……”   这朱二小姐在自作多情什么?   亲和个鬼哦。   就以傅斯珩和傅周深之间的塑料兄弟情,他没动手收拾傅周深没对宁瑾下手都可以吹这兄弟俩感情不错了。   还亲和?   又半盏茶的功夫。   朱竹清见安歌的话愈发的少,心里不由的有些得意。   果然。   和外界猜测的一样,斯珩哥哥和她的感情并不好。甚至都谈不上好。因为他们根本不了解彼此。   长得好看又如何?   不过是个吃青春饭的模特罢了。   没背景,没家世。   一时荣光,风光无限,待他日走下神坛,不再年轻不再漂亮,谁还记得?   “安小姐有想过以后做什么吗?”朱竹清半撩起长卷发,说话间,拿起一直反扣在桌上的手机瞧了瞧,“毕竟模特这一行——”   话点到即止。   一副你懂的吧的样子。   大部分模特退役之后,很快便会被众人遗忘,除非你是legend,不然那时候的你什么都不是。   安歌漂亮的秋水瞳轻眯了下,莞尔,唇间一直若有似无的笑意淡了,隐隐有hf秀场上的冷艳。   “对我来说,模特就像一次赌博。每博弈完一场,永远也不会知道下一场在哪里,它是什么时候亦或是什么地点。所以比起以后,我更愿意珍惜眼前的机会,好好去把握每一次工作机会,因为每一个机会都来之不易。”   安歌说的是实话,她能做的仅仅是不留念过往,不畏惧将来,不妥协于现在。   可能每个人都会给自己的未来规划无数种可能,制定无数种计划。   可她不一样,对她来说,未来只是一片留白,可供她肆意泼墨的留白。   她所需要做的,不过是把握好当下。   因为每一个把握到极致的当下,必然有着一个可期的未来。   就像她和傅斯珩一样,她从来没计划过要在未来某个时间点某个地点遇见一个什么样儿的人。   只是因为是他,那个时间和那个地点便成了刚刚好。   朱竹清借杯盏,掩唇轻笑了声,唇线一勾,泄露了丝嘲弄之意。   迂腐不可及,目光何其短浅。   胸大无志。   和傅斯珩完全就不是一类人,也根本配不上傅斯珩。   朱竹清自认从安歌口中套到了自己想要了解的东西,也证实了两人关系确实不怎么样,当下不准备再陪聊。   扬了扬手机,朱竹清将微信聊天界面在安歌眼前晃了晃。   “安小姐还真是个有趣的人。”朱竹清大大方方地将自己手机推到安歌眼皮子底下,“要不加个微信?有空聊聊。”   “我是一名服装设计师,目前还担任了j.m的艺术总监,我想我们应该会有共同话题的。”   “我和斯珩哥哥约定好了时间要谈工作,安小姐不介意吧?”   你都搁这里叭叭叭半天童年时光了,你看我像介意的模样吗?   安歌长睫低俯下,扫了眼被推递到自己眼皮子底下的手机。   -呵。   一个已婚少男也不知道要和自己的小青梅保持点距离。   叫他斯珩哥哥他还真敢应?   保持着高贵冷艳的范儿,安歌慢条斯理地抿了半口茶,道:“没关系,我不介意。”   “我刚发消息让他下来了。”放下茶盏,安歌顿了顿,秉着打蛇打七寸戳人戳痛点的原则,又说,“我已经结婚了,下次你可以称呼我为‘傅夫人’”。   你叭任你叭,反正傅斯珩家属栏上填的是她名字。   “嗯?”朱竹清反应慢了半拍。   傅斯珩下来?   不应该是她上去吗?   一直斜靠在楼梯口的傅斯珩听见那声傅夫人,放下了环抱着的双臂,从阴影中缓缓地走了出来。   见到傅斯珩出来,朱竹清不由地露了一个极为淑女的笑:“斯珩哥哥好久不见。”   傅斯珩没应声。   但也没拒绝当这个哥哥不是吗!   安歌一窒,她从来没见过能把婊字写在脸上的女人。   且婊得明明白白。   朱竹清认第一,没能能认第二。   说话做事婊到极致,但她又不能当面去撕,因为那些事都是客观存在的,撕起来无理取闹的是她。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傅斯珩这个狗男人。   “你们聊。”安歌起身,看都不想看傅斯珩一眼,两人擦身而过。   去他的斯珩哥哥,竹清妹妹。   眼不见为净。   日影晕开。   风一拂,中庭里满是层次丰富的香水味。   傅斯珩并不喜欢这种味道,在安歌刚坐过的蒲团上坐下,若有所思地瞥了眼朱竹清。   抬手拎过矮桌上的茶壶,傅斯珩往安歌刚才喝过的茶盏里添了注热茶。   茶水半温,顶级毛峰,汤色清碧微黄。   白瓷盏边缘印了道浅浅的口红印,印子上带着她的唇纹。   傅斯珩眉目未动,低头,唇贴着沾着安歌口红印的那处抿了口茶。   毛峰滋味甘醇,香气如兰,带了她唇釉的味道,很甜的果香气。   入口回甘。   “斯珩哥哥?”朱竹清臂肘撑在桌子上,眼底的迷恋更深,将方案书推到了傅斯珩面前,说:“我听一个朋友说,斯珩哥哥有投资国内高定服装品牌的意向。”   下一秒,朱竹清唇角一翘,扬起一抹很是自信的笑:“我觉得我们j.m应该和斯珩哥哥的投资理念相吻合。放眼国内,再也找不到比j.m 知名度更高的品牌了,且j.m去年在巴黎时装周上办的那场秀在国外同样也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这一点,j.m比作为后起之秀的艾格更加有优势。”   朱竹清一番话说的很是流畅,直切重点,像演练过无数次的一样。   她有这个信心能引起傅斯珩的注意,往往越是成功的男人就越是爱那种自信轻熟的款,表面端庄大方,带出去要颜有颜要家世有家世,私下里上了床放得开浪得起。   这么一比,安歌哪点都不如她。   白皮方案书被推过。   傅斯珩放下茶盏,信手翻了几页。   日影沉沉,光影错落间,男人颜如冷玉,指节修长。举手投足间,矜冷又淡。   想到他背后的宁瑾集团和igd资本,朱竹清眼里不易察觉的炽热又重了。   他看了,就代表他会考虑。   权衡之下,方方面面都是她们j.m占头筹,所以他肯定会投资目前国内no. 1的j.m。   厨房内。   安歌正跟着阿姨在学凉拌苦瓜。   她其实根本不会烧饭做菜。   老安头一直觉得自己的两个女人没有学这个的必要,就算将来嫁女儿也是把女儿嫁出去享福的,而不是把女儿嫁出去给别人家当保姆的。   所以,在老安头的纵容下,安歌长这么大,食指都没沾过阳春水。   家里阿姨早就将其余的小菜准备好了,她所要做的不过是一道最简单的凉拌苦瓜。   毕竟过几天还要上节目,这搞事的节目组又难得透露了点信息。   嗯,一切都是为了节目!   才不是为了傅斯珩!   “砰”的一声,刀刃砍到了木质砧板上。   苦瓜被剖成了两瓣儿,去籽切条了后,安歌将苦瓜条放进一个大的玻璃碗中,准备用清水漂洗去苦味。   手顿了顿,安歌一想到那个特意跑过来膈应她的小青梅,又拿了一个玻璃碗出来,将盛好的苦瓜条分成了两份。   一份什么都不做处理,一份清水反复过漂去苦。   老宅晚饭早。   五点多一点儿,阿姨便将一切都布置妥当了。   三人份的量,不多不少,每一份都很精致。   青花瓷盘里盛着凉拌过后的苦瓜,淋过特制酱料,在灯下,看上去卖相极好。   傅老爷子心情极好,闭着眼睛就开始吹:“这是咕咕做的?看上去就比傅斯珩做的好看不少,一定很好吃,爷爷来尝尝看!”   苦瓜被清水漂洗过后又冰镇过,白膜被彻底撕掉,半点儿不苦,清脆爽口。   “好!”一向讲究食不言寝不语的傅老爷子破例又夸了句,“我们咕咕做什么都很有天分。不过这些事啊,偶尔做做就好了,家里都有阿姨,爷爷舍不得你这么辛苦。”   傅老爷子双标到了极致。   对安歌,偶偶做做。   对傅斯珩,建议多练练。   傅斯珩无声地扯了扯唇角。   这好像是他老婆?要宠也应该是他来宠。   餐桌上,又安静了下来。   安歌抬头,直勾勾地盯着傅斯珩望。   傅斯珩拿起筷子,尝了口自己的那份凉拌苦瓜。   傅斯珩:“……”   清苦的。   对上安歌期待的眼神,傅斯珩面不改色地将口中的苦瓜咽了下去。   都没怎么咀嚼。   苦瓜顺着喉咙,滑入。   所过之处无一不是苦的。   算了,自己老婆第一次做菜,怎么着也得宠着。   而且上节目有他,他可以学,家里有阿姨,她也根本不需要会这些。   “怎么样?”安歌慢慢眨了眨秋水瞳,模样乖纯,“好不好吃?”   “好吃。”   傅斯珩第一次说了违心话。   说完,傅斯珩看见安歌唇角一勾,不知怎么的,他有一种她故意而为之的错觉。   “那斯珩哥哥一定要吃完啊。”安歌接道。   傅斯珩:“……”   果然。   饭后。   佣人上来撤了桌子,将剩下的凉拌苦瓜端进了厨房,准备倒掉。   “二少爷。”瞥见身后来人,佣人立马放下手中的盘子。   傅斯珩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伸手取过双干净的筷子,从属于安歌的青花瓷盘内夹了块凉拌苦瓜,尝了口。   没有半点儿苦味。   口感极好。   他猜,只有他吃的那盘是苦的。   这只野咕子下午估计被刺激的不轻,至于受刺激的原因……   丢了筷子,傅斯珩唇线一扬,轻嗤了一声。   只当是夫妻情趣了。   佣人一时摸不准到底什么情况,试探着喊了一声:“二少爷?”   他们少爷原来对着盘苦瓜都能笑出来的吗?   【十一月,天气骤凉。   一年一度的维密秀在巴黎拉开帷幕,夜里落了场雨,断断续续地一直持续到天明。秀场外的气氛愈发热烈。   到第一主题‘flightsfantasy梦幻战士’开始的那一刻,全程氛围达到了一个小沸点。   铺满闪粉的t台映着灯光,流光熠熠。   大开的安歌安娘娘气场全开,交叉步铿锵有力,身材比例逆天。   她是第一位佩戴fantasy bra的中国模特,这款超过600万美元的fantasy bra由英国伦敦珠宝商打造,整体呈梦幻般的浅蓝色,18k的黄金构架上嵌满了共3000颗小型切割的白色钻石,中间的梨形红宝石足有50多克拉。   ……   秀结束,安歌安娘娘所佩戴的天价fantasy bra被傅家二少拍卖下来。   回国第一夜,结束工作的安歌安娘娘穿着那件bra被傅斯珩压到了衣帽间的镜子前。   一夜浮沉。   从镜子前到地毯上再到浴室,最后再到king size的床上,俩人缠绵不断。   虽没有爱,但身体却是最契合的,   直至天明。】   昨天磕了不少自己和傅斯珩cp小甜文的安歌:“……”   你才没有爱呢!   卧室门被推开,安歌慌忙将手机反叩到床面上,竭力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动作太快。   傅斯珩轻眯了下,又放开,开口直接说:“我和她不熟。”   这个她是谁不言而喻。   安歌翘起尾指,学着下午朱竹清看微信消息时的模样,将反扣在床面上的手机拿起,指尖一扫,退出微博界面,清除犯罪记录后这才一个字一个字地喊道:“斯、珩、哥、哥。”   刻意掐了嗓音。   又甜又腻。   配上她那股傲娇冷艳的劲,傅斯珩喉咙发紧。   “生气了?”傅斯珩走到床边,双手撑在她身侧,“我和她确实不熟,不看备注,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不知道还有微信?”直性子的安歌脱口而出,“不知道你俩还有童年回忆?”   醋了。   傅斯珩诡异地有点心情不错。   嘴里苦味好像没那么苦了。   “圈里小群很多,没有八百也有一千。她从别人那里拿的微信号,备注是谈投资。”傅斯珩半垂着眼,“我和她还是小时候见过一次。老爷子大寿,她随父母过来贺寿。至于叫哥哥,也不过是小时候见面她父母的礼数。”   “见面的次数寥寥无几。初中以后,我出国那就更谈不上了。”   “哦。”安歌炸起来的咕子毛被顺下去了不少。   傅斯珩放在安歌腰后的手紧了紧,将人往怀里抱了抱:“她在你眼里是不是挺——”   顿住,傅斯珩没往下说。   “挺什么?”   “婊。”   挺脏的一个字,完全不像傅斯珩会说出口的话。   何止是婊。   简直是婊气冲天。   安歌开始对傅斯珩刮目相看了。   傅二狗子这是鉴婊专家啊。   “你下午都听到了?”   “嗯。”   “想不想去打脸?”傅斯珩又问。   安歌突然抖开了咕子尾巴:“可以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安歌:-呵,我压着傅斯珩浪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玩泥巴呢?看过娘娘的个人秀吗!   傅斯珩:我觉得这个产粮大佬写的fantasy bra.片段不错,下次抽奖就抽她!   卿某人:我,产量大佬,打钱! 第35章   帝都东郊园四季酒店,一年一度的瑞莎慈善晚宴即将拉开序幕。   四季酒店上千平方米的场地被瑞莎官方团队打造了成了极具中国摩登风的大型宴会厅, 宴会厅上空横悬着巨幅的中式水墨卷轴。   宴会厅外, 红毯从酒店台阶上一直铺设到下方供专车短暂逗留的路口。   两边拉起的警戒线外面,各家记者尽数守候于此, 闪光灯一刻不停。   晚宴上明星云集、社会名流众多,连帝都圈内的名媛们都纷纷出席,但真正站c位的还是那些手握各种资源的大资本家们。   往日里高坐云端的明星艺人此刻沦为了陪衬,但哪怕是陪衬,这些明星艺人们仍旧削尖了头想尽各种办法甚至不惜花费重金来购买瑞莎慈善晚宴的邀请函。   在这里, 哪怕捞不到资源,拓展人脉也是好的。   会场外, 气氛热烈。   众多记者在拍摄间隙, 还不忘聊一个五毛钱的天。   “诶诶诶,我没眼花吧?刚过去的是宁瑾大公子吧, 他带的女伴是那什么乔瑶吗?”   “那还能有假!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   “天啦——这好像是傅周深第一次带圈外人出席公开场合吧!以前那一次不是帝都圈内的顶级名媛!这么说来,乔瑶这正宫娘娘的地位是不是稳了?”   “我看十有八九是稳了!他们家又不是只有他这一出,宁瑾二公子的正宫娘娘不也是个没背景的模特吗?”   “啧啧啧, 那这下可有的看头了, 我听说这两方现在可是在争夺国模之光!论资源和走秀成绩,二公子的正宫娘娘成绩要好上不少,但国内粉丝好像不太买账, 具体原因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说她代表不了国模。”   “嗐,那位起点就比别人高, 说以前没金主我是不信的。乔妹更受粉丝喜欢吧,毕竟她可以一步一步从中国走出去的。最近乔妹不刚拿下j.m的全球代言吗?这要是和宁瑾大公子真成了,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那可是宁瑾集团啊,要什么资源拿不到。”   ……   正八卦的起劲,红毯尽头缓缓地停了辆金色宾利。   车门甫一被推开,红毯上踩上了一双黑色细高跟,她的长腿被车门半遮掩着,她一手拎着裙摆,款款从车上走下。   黑色深v领长裙,棕色长卷发尽数被固定在左侧,衬得脸型极小,下巴愈发得显尖。她小巧的右耳上缀着c家最新款的钻石长耳链。   耳链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的。   烈焰红唇,配极简的黑,再加上深深的事业线,气质上乘。   虽然叫不上名儿,但这丝毫不影响记者们拍摄的热情。   既然不是娱乐圈内的花旦,光看这价值不菲的一身,记者们也能猜到这可能是哪家养在深闺里的名媛小姐,如今到了年龄,自然要被推出来活动参加交际了。   红毯走到一半,朱竹清适时停下了下来,摆了一个丝毫不娇柔造作的造型方便记者拍照。   她一手笼在裙腰下方,一手稍稍举起朝正在拍照的记者们打了个招呼,露了个清浅的笑。   记者们更激动了。   “这是哪家的小姐啊?长得也太有气质了吧!”   “对啊对啊,乍一看还有点儿像宁瑾二公子的正宫娘娘,那气质绝了,艳而不妖!”   “诶诶诶!我刚查了晚宴名单,这应该是悦达重工的小姐!”   “姓朱的那个?不对啊,悦达重工的小姐不是结婚了吗?看年龄也不像啊……”   “你懂什么!这位是悦达重工的二小姐!j.m的新晋设计师!”   朱竹清放下举起的手,一手掩着裙腰附近一手微微遮在胸前,继续向前走,她的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既不会显得过分热情,亦不会显得过于冷淡。   亲切有之,礼貌更多。   确实是副名媛小姐的模样。   朱竹清见到记者们的反应,唇角略扬,很是满意。   悦达重工二小姐回国后的第一战,完美打响。   在国外镀了层金,她朱竹清强势回归了。   时间久了,很多事都会被遗忘。   现在别人再提到她,都会说是悦达重工的二小姐,而不是那个爬上老董事床的保姆带的拖油瓶。   帝都的商圈排外,越是顶层越是排外,但那又怎样?   她还不是做到了其他人不敢做的事,向站在顶点的那个人自荐合作。   只要她和傅斯珩的合作谈成,她便能借着合作和傅斯珩拉近关系,再加上傅斯珩和那位超模娘娘感情不和,那位超模娘娘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虽说悦达重工不是站在顶层的那个,但也不是随便谁都能欺负随便谁都能踩一脚的那个。光是家世背景,她便远胜于她。   假以时日……   朱竹清冷冷地勾了一侧唇角。   上扬的唇角未收敛下去,原先正不停给她拍照的记者团中响起一阵骚乱,他们纷纷将目光聚集到了红毯另一边,镜头也跟着对准了后面。   “快掐我一下!我不是在做梦吧?”   “主编咱们是正儿八经的财经小报,不是娱乐小报!”   “今天是什么日子!宁瑾的两位公子都到场了!我这财经记者的职业生涯也算是圆满了!还有谁拍到过宁瑾两位公子共同出席公共活动的照片!就问还有谁!”   “二公子这颜绝了,不出道太可惜了……”   “可惜什么?《我们结婚了》你没看吗,人连官方后援会都有了,一天疯涨了两百多万粉丝!”   ……   传闻中一向神秘几乎从不参加任何公开活动的傅家二少傅斯珩一身黑色英式风高定西服,内搭白色衬衫的领子上插着银色领针,领针一端带深色宝石。   他额前的碎发尽数往上梳起,露出额头,气势逼人。   他一手手掌向下笼在车门顶边,另一只手递给了车内的人。   里面的人伸出葱白指,轻轻搭了上去,正红色礼服长裙顺势滑出车厢。   记者们纷纷屏住了呼吸。   “嘶——”   正红色高定礼服裙,带着火热的色彩,富有光泽感的缎面材质,衬得女人露出的那点儿肌肤白得几乎发光。   单肩裙领,细细的一根带子束在左肩上。   束腰以下,侧高叉的裙摆随着女人走动的姿势隐隐露出一双傲人的长腿,里面同样一双红色细高跟,足有十来厘米。   两人气势相辅相成。   见过人间极致富贵花,不要那点心头朱砂痣也罢。   愣了几秒后,记者们纷纷拿起手中的摄像机疯狂拍照,完全忘记了前面还有一个红毯走到一半的名媛小姐。   没人的目光再落到自己身上,朱竹清心有疑惑,拎着裙摆放慢了步伐,眼角的余光向后一扫。   只一眼,覆在裙腰下方的手猛然收紧,差点儿把礼服裙揪皱。   她怎么来了?   怎么回事?   不是感情不和吗?是做戏?   不对……斯珩哥哥一向不出席这种活动,他完全没必要做戏!   迈巴赫缓缓开走。   富贵花·安咕咕在见到红毯前不远处的女人后,眼尾倏忽一挑。   这不是那个在她面前叭了个叭叭一下午斯珩哥哥的朱二小姐吗?   “斯珩哥哥。”安歌上半身朝傅斯珩那边歪了歪,扶着傅斯珩的手不由握紧,“会走秀吗?”   傅斯珩顺势揽上了安歌的细腰:“嗯?”   “娘娘带你走秀!”   听说你是名媛?   听说你气质绝佳?   听说你惊艳全场?   那我就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气质和艳杀四方。   话音落,安歌走高定秀时的冷艳气质尽显。   是富贵花,更是千金难买的富贵花。   和平时不同,她还在配合着傅斯珩。   两人步调节奏一致,偶尔一个眼神碰撞到一次,宛如带起了簇无形的火花。   那种无形之中相融合的双a气场激的人心头一荡,甚至想放声尖叫。   太配了。   红毯上,一前一后,一黑一红。   黑的那个方方面面从颜值到气质尽数被碾压,在红色的衬托下,她竟显得缩手缩脚的,一股子小家子气。   有傅斯珩纵着,安歌将红毯走出了t台的感觉,交叉甩出去,侧开叉的裙摆被踢开,动作妖娆又撩人。   气韵水到渠成,魅力浑然天成。   后半段红毯,朱竹清脊背发僵,哪怕男人目光从来没有一秒落在她身上,她却产生了一种被人扒光了作对比的感觉。   她故意将入场时间延后,为的就是站到c位,在她后面本不应该有嘉宾才对,傅斯珩带着安歌出现到底是什么意思?   “珩宝。”快进宴会厅的时候,安歌靠近了傅斯珩,悄声,“你好坏啊。”   这男人打击报复的心理绝对是一顶一的。   就刚才那入场的时间点,肯定是他算好了的。   傅斯珩不语,只是放在安歌后背的手轻抚了了,微微不悦。   她大片后背露出,藏在长发后面的蝴蝶骨精致。   原本造型师是要将安歌头发高高束起的,但最后因为他的干涉,直接改成了披发。   指尖在安歌蝴蝶骨上轻叩,傅斯珩意有所指:“我还能更坏,所以你今晚乖一点,别瞎撩头发。”   安歌:“……”   小气鬼。   她都没穿深v长裙。   宴会厅内,觥筹交错,衣香鬓影。   四季酒店阁楼上“当”的一声钟音后,众人三三两两地向拍卖厅走去。   一年一度的瑞莎慈善晚宴上设有拍卖会,拍卖拍品所得的拍款在缴纳相关手续费后会被尽数捐给各类公益工程,用以支持社会事业的发展。   拍卖厅极大,和外面宴会厅一样,以水墨卷轴做装饰。   位置布置的极为讲究,前面全是帝都、江淮、沪上等地区的豪门,豪门亦有大小之分,越往前越靠中间,越是顶级。   而后面则大多是些明星模特等等。   参宴人员陆陆续续地落座。   乔瑶跟着傅周深目不斜视,没理会往日里情深小姐们的招呼,坐到了前排。   瑞莎官方为了保护隐私,拍卖厅中禁止外媒拍照,所有的照片都由瑞莎官网统一发布。这些照片一旦被公开,她的身价肯定会跟着水涨船高。   安歌又如何?   不过是资源比她好罢了,有了傅周深,她的资源还会差吗?资源多了,她拿下模特圈一姐的位置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朱竹清进了拍卖厅后,坐到了中间稍靠后的位置,甫一坐下,她的目光便迫不及待去搜寻傅斯珩的身影。   傅斯珩带着安歌坐到了前面,和傅周深同一排,俩人之间隔了几个位置。   灯下,他微偏了头,正在听身边的女人说话,没有丝毫不耐烦的模样。   女人涂着艳红色蔻丹的手搭在他的臂弯上。   红蔻丹,雪肌肤,衬上他的黑色西装,怎么看怎么碍眼。   朱竹清揪着手包,一口气怎么也顺不下去。   视线落到前面,朱竹清看到前面正对着她微微点头的乔瑶,敷衍回礼。   她力荐乔瑶做j.m的代言人,可没打算让安歌轻轻松松地拿下国模之光。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她绝对不会输在这里,总有一天,她会让安歌输的一败涂地。   倏忽,拍卖厅内水晶吊灯尽灭,四周暗了下来。   拍卖台上的灯盏缓缓点亮。   穿着燕尾服的拍卖会主持人自台下走上,简单说了几乎套话后,话锋一转:“本次拍卖会的主题为‘铿锵玫瑰风雨彩虹’,同往年一样拍卖所得拍款都会全部捐赠出去用于各种公益事业的建设。最后,让我再次衷心地感谢各位嘉宾的到来,预祝本次拍卖会取得圆满成功!”   隐在黑暗中的拍卖师敲响了拍卖槌,灯光打过去。   第一件拍品被展示出来。   几轮竞价后。   “还有人要出价吗?”拍卖师执着拍卖槌,扫视了圈拍卖席上的人,“三百五十万一次!”   “三百五十万两次!”   “三百五十万三次!”   “好!成交!”   拍卖槌被敲下,气氛逐渐被炒热。   一次拍卖结束,下面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安歌不屑于玩小手段,她喜欢光明正大的battle,在被傅斯珩带着和那什么朱二小姐正面扯完头发后,她心情极好。   你扯,你随便扯,珩宝多看你一眼算我输。   傅斯珩双腿随意地交叠着,左手食指抵着额角,信手翻了翻拍卖会开始前主办方特意送过来的拍品图册。   图册上详细记录了每一件拍品的资料,图文并茂。   微偏过头,傅斯珩握过安歌的腕子,指腹贴着她的腕侧蹭了蹭:“哪个好看?”   “嗯?”安歌轻嗯一声,用没被握着的手去翻摊在傅斯珩大腿上的图册。   图册单页纸张硬又厚,前几页多是些书法画作,往后又翻了几页,出现了件宋代的瓷器。   顶级的龙泉青瓷小花瓶。   宋代瓷器虽以青瓷、白瓷、黑瓷等单色釉瓷闻名于世,装饰技法却灵活多样,而宋时文人士族多风雅,插花、点茶、焚香皆已融入日常生活中,是以,他们插花惯用青瓷花瓶。   安歌翻页的手顿住了,没想到这场拍卖会上会有宋瓷。   “喜欢?”   安歌翻过下一页:“我就看看。”   这话和我就蹭蹭不进去有异曲同工之秒。   傅斯珩:“……”   很快,到了尾页。   压轴的是一枚戒指。和普通戒指造型不同,它的造型很像拿破仑送给约瑟芬的订婚戒指。   戒指圈由纯银打造,细细的一圈,上面并排相反方向镶嵌着同为一克拉重量的梨形白钻和粉钻。   寓意美好,我和你。   人海拥挤,我只要你。   尾指在寓意注释下面轻轻扫过,安歌合上了图册。   傅斯珩指腹蹭着安歌的手腕骨,淡声道:“喜欢就拍。”   安歌:“……”   你这跟拍白菜似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你忘了你已经拍过一个八千万的戒指了吗?   拍卖会进入尾声。   一掷千金过后,不少人的大脑都处于兴奋状态。   乔瑶腿上摊开的那本图册被翻开到尾页,停了很久都没被合上。   傅周深扫过眼:“等会拍给你。”   不过是一个戒指而已。   乔瑶一喜:“真的?”   傅周深儒雅地笑笑。   做戏而已,何必当真。   照片虽然已经被卖下,底片同样被销毁,但谁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一旦被爆出,那就是性丑闻,后果不堪设想。   但今晚这一出,带乔瑶刷过脸后照片再被爆出,顶多是情侣间的私事。日后就算再甩了乔瑶,别人也指责不了什么。   “今晚最后一件拍品!”拍卖师拔高了声音,拿起台上的黑色戒指盒,打开后向四周展示了一圈。   唯一的灯盏下,钻石光彩夺目。   “起拍价,一百万!”   话音刚落,下面一阵蠢蠢欲动。   不少富商纷纷举牌。   “一百一十万。”   下面立马有人加价:“一百一十五万!”   “一百二十万!”   “一百二十五万!”   第三排有位年轻人举牌,示意:“两百万!”   直接加了整整七十五万。   傅周深唇边挂着一贯儒雅随和的笑。   “有人出两百一十万吗?”拍卖师试探道。   下面有人犹豫了一瞬:“两百二十万!”   再次掰头起来。   “两百二十五万!”   “两百三十万!”   ……   快突破三百万时,傅周深举了牌:“三百五十万。”   嗓音低醇。   全场一惊。   这戒指虽出自知名设计师之手,但两颗钻石各一克拉,显然不值这个价。而且谁会想不开和宁瑾大公子竞拍?   “三百五十万一次!”   安歌朝傅周深方向看了眼,正巧碰上傅周深看过来,俩人视线撞上,傅周深笑得愈发儒雅。   道貌岸然。   伪君子。   还是珩宝可爱。   安歌心里想着,一直在她手腕骨处作祟的人突然尾指勾了下她的腕骨。   有些痒。   “三百五十万两次!”   在拍卖师倒数的时候,一直漫不经心的傅斯珩举了牌,音一低:“五百万。”   全场哗然。   这价格已经远远超过了它本身的价值,且最关键的一点,和宁瑾大公子竞拍的竟然是宁瑾的二公子!   兄弟掰扯?   太劲爆了吧。   这是女士戒指,这兄弟俩为了女人发疯了?   安歌:“!”   五百万?   扭头看着傅斯珩,安歌问:“你是钱太多没地方花了吗?”   “你不喜欢?说实话。”   安歌:“……”   她确实喜欢,但是……   拍卖师激动地声线一抖:“五百万一次!”   傅周深皱了皱眉,继续加价:“五百一十万!”   乔瑶听了,松了口气,甚至主动握上了傅周深的手。   “六百万。”傅斯珩声音更淡了。   安歌已经不想说话了。   乔瑶闻言,勾头朝坐在同一排不远处的傅斯珩看过去。男人比上次见更有魅力了。   傅周深想到上次那枚八千万的戒指,心里不由地冒出了点疑惑。   压下心里的疑惑,傅周深再次开口:“八百万!”   乔瑶深吸了一口气。   傅周深带她参加这次宴会,并且为她加价加到了八百万!是不是代表她可以和安歌一样?   她不介意他在外面玩,如果她能坐上傅家大夫人的位置……   “一千万。”傅斯珩话音刚落,指尖被人捏了一下。   “乖。”   “一千五十万!”   “一千一。”   ……   “一千八。”   傅周深咬牙想再加价,手被人握紧了。   乔瑶经过一番激烈斗争后柔柔地开口:“阿深,让给他们吧。你和他不一样,你要管理宁瑾的事,这些钱虽然对宁瑾的大项目来说,算不了什么,但也应该用在它该用的地方。我听朱竹清说,他有投资j.m的打算……”   咬了咬唇,乔瑶又道:“你以后有时间多陪陪我就好了。”   投资j.m?   傅周深若有所思了瞬后,回:“好。”   “我找设计师给你重新定制一个戒指。”   乔瑶笑意更深。   “一千八百万一次!”   “一千八百万两次!”   “一千八百万三次!成交!恭喜igd资本傅斯珩拍下这枚戒指!”   ……   拍卖会结束后,便是交际性质的晚宴。   傅斯珩带着安歌退了场。   朱竹清找了一圈,没找到傅斯珩,顿时兴致全无,她强颜欢笑着去找乔瑶,不断告诉自己这只是做给媒体看的秀。   停车场。   负责接送傅斯珩的司机早早等候着了。   待人一上车,车便迅速驶出了东郊园。   车内,前座与后座之间的挡板被升起。   密闭的空间内,坐在一边的安歌突然甩掉了脚上的高跟鞋,撩上高开叉的裙摆,单脚踩上了傅斯珩的大腿。   傅斯珩握着安歌的脚踝骨,半眯起了眼。   安歌慢吞吞地挪到傅斯珩的那一侧,踩着傅斯珩的大腿,跪坐到他腿上的同时双手环住了他的脖颈。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安歌:猜猜我下面要做什么?   傅斯珩:来、上、我—— 第36章   车厢内,灯火温黄, 似釉一般。   投下的影子纠缠在一块儿, 车座下歪斜着双红色高跟鞋。   她突如起来的动作,带着急切而又宣告主权的意味。   傅斯珩顺着安歌的动作, 懒懒地靠着椅背,微眯着眼,动作恣意,带着几分纵容。   似乎一点儿也不惊讶女人的行为,任由着她胡闹, 任由着她对他为所欲为。   安歌跪坐在傅斯珩大腿上,一手勾着他的脖颈, 另一只手贴着他的耳侧撑在椅背上。【在脖子以上qwq】   动作非常有娘娘的风范。   非常之a。   而往日里高高在上的祖宗就这样被她禁锢在自己的身前和椅背之间。   朦胧的灯影下, 男人眉目愈发精致,眼里带着丝兴味。   矜持得住吗?   矜持不住。【是女主准备向男主表白呜呜呜呜呜呜没别的意思qwq】   彻底放弃再矜持下去的安歌突然弓下了一直挺立着的脊背, 额头直直地砸上了傅斯珩的前额。【脖子以上,真的没有car】   力道不大,但依旧会疼。   “小败家子儿。”安歌小声嘟囔了声。   傅斯珩眉梢一挑, 脸颊上又猝不及防轻挨了一巴掌。   不重。   小学叽又要和他掰头了。   傅斯珩扣在安歌腰上的手向上移到了她蝴蝶骨附近, 指尖在那儿耐心地打着圈圈。   在画到第五圈时,刚砸了他额头的小学叽气势一收,勾着他脖颈, 下巴抵在他肩上,侧坐到了他大腿上。【这个也这么的没脖子以下qwq】   她垂首,比平时乖了不少。   傅斯珩指尖一顿。   安歌似是叹了一声, 说:“爷爷让我矜持一点儿。”   “但我发现矜持太难了……”【和上面一样,女主为告白做铺垫。由于爷爷想让女主矜持,不要理男主让男主多追一会呜呜呜】   娘娘是矜持的人吗?   勉强算是吧。   但在傅斯珩面前,那点儿矜持根本不够看。   安歌还想再说什么,傅斯珩突然低下头,将侧坐在自己腿上的安歌往怀里压了又压,另一只手撩过她披散在后背的长发,拢到一侧。   白皙的背骨彻底暴露在了空气中。   蝶翼形状的蝴蝶骨似是展翅欲飞。   撑着安歌的侧颈,傅斯珩做了他今晚以来一直想做的事。   低着头,傅斯珩唇虚贴着她的蝴蝶骨那儿,声音像是从喉咙里压出来的一样:“那就不要矜持了。”【我给审核大佬回顾一下前情提要,不矜持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qwq是男主爷爷不想让女主这么快被男主追上,所以让女主矜持一点儿,不要理会男主qwq女孩子被男生追的时候不可以矜持一点儿让男生多追几天吗呜呜呜呜呜呜他们真的没有开car,抱头痛哭。】   糟老头子真的坏得很。   蝴蝶骨上一热,安歌整个人僵住了。   他贴着蝴蝶骨凸起的边缘一寸一寸向上,很是磨人。   压在喉咙间的音更低了。   “爷爷还说了什么?”   安歌仰着头,竭力稳住音:“爷爷还说你喜欢我。”   傅斯珩头埋在安歌的颈窝处,指尖顺着安歌的脖颈滑到她的下巴处,指尖虚虚一抬,轻扯了下唇角,低低地笑出声。   话都说到这份上,自然没有再退缩的道理。   安歌往后仰了仰,学着傅斯珩的动作,一手抚上他的侧颈,食指指尖贴着他凸起的喉结上下无意识地扫着。   鼻尖贴上傅斯珩的鼻尖,安歌蹭了蹭。   小动作柔软的一塌糊涂。   “虽然娘娘她现在没有你厉害,也没有你有钱。”   贴着傅斯珩喉结的指尖一顿,安歌又说:“可能以后也没有你有钱……”   “娘娘她今年22岁,职业模特,土生土长的s市人,哥大毕业,家里上有俩老宝贝下有一大胖墩,她可能脾气不太好,性子又直,除了长得比较好看,好像也没有什么其他特别出众的地方。”   “但她在慢慢努力,努力变得更好,努力站在更高的地方。她没谈过恋爱,也没做过什么违法犯罪、伤天害理的事。”   “她就是这么个人儿,可能不够好不够完美也不够乖,你想要的,她都会尽力去给。你要是觉得还可以,我们就这么过吧……”   安歌望着傅斯珩的眼睛,指尖又刮了下傅斯珩的喉结。   她不够好,你要是喜欢,她可以把她自己全部给你,让你看看她的全世界。   那里有她的全部梦想和渴望。   有着河清海晏、时和岁安的安宁,有着君子坐而论道、少年起而行之的野心与抱负。   而现在,她在她的小小世界里加上了另一个人。   未来,她想和那个人一起走下去。   傅斯珩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从她说完那句你想要的她都会尽力去给的那一刻,名为颤栗的酥麻感遍布了四肢百骸。   空落的地方被撑得很满。   鼻尖抵着安歌的鼻尖,傅斯珩微阖着眼,轻蹭了蹭,眼睑低俯,视线落在她刚才一直喋喋不休的唇上,哑声:“她不用很好,我喜欢就够了。”   她不够好的样子恰恰是他喜欢的。   没有任何伪装,从头到尾都是最真实安歌。   安歌安歌,   扬枹兮拊鼓,疏缓节兮安歌,   所有的星光在这一刻坠落,从此只在你眼里看见亿万星河。   咕咕翘起了她的尾巴,打开了所有的羽翼。   这可能是傅斯珩这种人这辈子说过最温柔的话了。   -还有什么比亲耳听见自己喜欢的人说喜欢自己还要开心的事吗?   -没有。   鼻尖相抵间,彼此的呼吸纠缠。   气氛越来越热烈。   似干柴在燃烧,空气里噼里啪啦。   涂在双唇上唇釉黏腻又干,安歌抿了抿,怎么也滋润不了,想舔一舔的念头冒了上来。   秋水瞳半弯,藏着情丝。   小动作似无声的引诱。   俩人抵着鼻尖蹭了会,头慢慢向相反的方向歪过去。   投在车厢内的影子早已纠缠到一块儿,呼吸愈发炽热,唇快触到一起时,突兀的手机铃声在俩人中间炸开。   安歌睫毛颤了颤,唇瓣抿得更紧了。   被打断,傅斯珩捏着安歌后颈的手动了动,想继续咬上去:“别管它。”   “时间是让人猝不及防的东西。晴时有风阴有时雨,争不过朝夕,又念着往昔……”铃声锲而不舍。   舔了舔唇瓣,安歌竖了根指头贴在傅斯珩唇上:“爷爷的电话。”   弯腰去捡已经掉落在车座下面的手包,安歌看了眼,还是通视频电话。   撑着座椅,安歌抬脚往旁边溜。   傅老爷子肯定是来查她岗的。   怀里一空,傅斯珩瞥了眼来电显示。   老爷子成精了。   背向后一靠,傅斯珩冷了脸,左脸写着不爽,右脸写着不满。   这已经是第三次被打断了。   爬到另一边位置,安歌规规矩矩地坐好,接了视频电话:“爷爷。”   画面模糊一阵后,傅老爷子扒拉着手机屏幕凑近看了又看。   在确认安咕咕还是那只矜持的安咕咕后,傅老爷子松了一口气,但又不是很放心,毕竟傅斯珩这个兔崽子不是第一次和他玩暗度陈仓。   “傅斯珩呢?”   安歌将手机屏幕一转,对准了傅斯珩。   没被满足的男人浑身低着气压,左手撑在额前,手掌半遮着眼,削薄的唇紧抿。   傅老爷子心里有数,一看乐了。   傅斯珩这幅模样一看就是没能得逞。   呷了口清茶,傅老爷子状似不经意地开口:“听说,今晚阿珩拍了个戒指送给你?”   不等安歌开口,傅老爷子抢答似的又接了一句。   “也就区区一千八百万而已。”   翻译一下,大概意思是就这区区一千八百万你就抛弃人格了?答应爷爷要矜持的呢?   安歌:“……”   这不是一千八百万的事。   她没为八千万的戒指折过腰,又怎么可能会为一千八百万的戒指折腰?   傅斯珩轻哂。   他就知道这老爷子在背后搞事。   小腿被人轻轻踢了一下,傅斯珩抬眼,女人的脚掌贴到了他小腿上,她的脚趾甲同样涂了红色的蔻丹。【女主被爷爷查岗,不好和男主讲话,只能用脚踢一下男主qwq】   她的脚趾甲被修剪得整齐,小巧又圆润,粉嫩嫩的。   动作像是在安抚满身带着郁气的男人。   她完全不知道,这样动作充满了暗示。   稍微没点定力的,当下就能缴械投降。   纯黑色的西裤,艳红的蔻丹,她的脚丫子抵在他的小腿上,一下又一下地点着。   傅斯珩朝安歌看过去,安歌将手机屏幕稍微转了一个角度,假装手抖,在傅老爷子看不见的角度,比了个口型。   “等回去。”   比完口型,安歌迅速将屏幕转了回来,继续和傅老爷子聊着五毛钱的天。   聊了什么,傅斯珩全没心思注意。   脑子想的全是其他东西,思绪刹都刹不住。   将安歌贴着他小腿作乱的脚捏着放到了腿上,傅斯珩指腹贴着她的脚趾甲边缘摩挲着,手腕一抬,扫了眼扣在腕上的手表。   车速太慢了。   过了好一会,才到傅家老宅。   傅老爷子见俩人快到家了,挂视频通话前又状似不经意地提了一嘴:“哦,意涵那丫头听说你回来了,急吼吼地赶回来说要让你陪她两天,她晚上想和你一起睡,你们两个小丫头可以趁这个机会多聊聊,好好培养下感情。”   “以后没事啊,可以一起约了吃个饭看个话剧什么的。”   “啊……”安歌怔了怔,不好拒绝。   傅斯珩:“……”   想睡她老婆都不需要经过他同意的吗?   这个糟老头子一肚子坏水。   离《我们结婚了》第二集 开拍不到两天半,在傅老爷子的严防死守下,刚确定关系的一对小情侣愣是没找到半点儿机会独处。   直到开拍前半天,傅老爷子才放人。   帝都直飞s市,等飞机落了地,已过凌晨。   安歌连着陪陈意涵逛了两天,早就累了,一回到家,洗完澡打着哈欠往被子里钻。   她已经养成了给傅斯珩留一半被窝的习惯。   傅斯珩洗完将人抱进了怀里,算了算时间,顿时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这搞事的节目组依旧没有通知具体的开播时间段,鬼知道它会在什么时候来敲门接人,他不想再被打断了。   一大早,被《我们结婚了》官方折磨得已经放弃了反抗的观众们早早地蹲守在了直播间中。   直播未开,发不了弹幕。   一众粉丝聚在评论区里聊起了天。   【官方快出来干活了!到底什么时候开直播!!我就问你们时候开直播!!!给个具体时间是能要你们的命吗!!!!】   【呜呜呜呜上次那么早,我踏马还在睡觉,你们就一声不吭地开始搞事!这次我定了八个闹钟,从凌晨4点多一直定到6点多,我裤子都脱了,你们就给我看这个?】   【我是来看wuli娘娘的盛世美颜的!求求你爸爸,开吧!】   【有磕帝后夫妇的吗?我在b站磕剪辑视频磕上头了,这对甜到我齁死!】   【每日一问,书淡淡这个小贱人死了吗?安歌和傅斯珩离婚了吗?】   【人家离不离关你屁事!某些人素质极差。】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报!姐妹们快去看官博的最新一条消息!!!官方爆料了!!!拍摄结束当晚,书淡淡和姜爷睡一起,俩人睡的男生寝室!!!!!!!我踏马啊疯了!】   【我读书多,你别骗我???】   【我靠?那傅少呢?傅少不是姜爷室友吗?我怎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傅少去翻墙了,和娘娘睡的女生宿舍/微笑】   ……   评论区刷过一排问号   一群人立马转移了战场,火速爬上了微博。   【我们结婚了v:嗨喽,大家早上好啊。 第二集《我们结婚了》马上就要开播啦!有没有和小编一样从半夜就蹲守直播间的宝宝啊?   在正式开播开始之前,我们先来磕一波糖吧!我们的钞能力夫妇和圈圈夫妇真是与众不同呢!翻墙无码,全网独此一家!】   微博配了一组图。   第一张:堂堂igd资本的创始人傅斯珩穿了件黑色短袖,单手轻轻松松地翻上了女生寝室二楼。   第二张:从出道开始便被吹作五千年难得一遇的古典美少女、气质娴静淡雅的书淡淡侧坐在墙头上正要往下面跳。   照片上的人和平日里温柔小白花的形象完全不符。   而下面是张开双手准备接住自己老婆的姜临。   第三张:穿着傅斯珩校服衬衫的安歌带着傅斯珩从女生寝室中走了出来。   女人是天生的衣架子,普普通通的男生校服衬衫穿在她身上有爽又飒。   她好像还没睡好,眼角带着泪花。   第四张:穿着姜临校服衬衫的书淡淡跟着姜临走出了男生寝室,衬衫扣子从上到下扣得严严实实。   讯问赶来的吃瓜群众齐齐看傻了。   高清照片,毫无ps痕迹。   尤其是钞能力夫妇那组。   堂堂一个大少爷,igd资本的老板……要什么没有?大晚上翻墙去陪老婆?   直播都结束了,根本不存在作秀的嫌疑!   要说没感情谁信啊?   评论区瞬间沦陷了。   【假的吧?】   【嘤嘤嘤我脑补了一百万字小黄文!!!这对我可太可了!角色扮演!从寝室卫生间再到上铺,我滴妈!!!!有没有大佬来产粮!】   【你们仔细看娘娘了吗……这明显是睡眠不足被操劳过度的模样qaq妈耶!】   【这俩还没离婚?直播不秀恩爱,直播结束就上床?啧啧啧啧。】   【书淡淡真是个小贱人,没男人是不是不能活了?】   【内心黑暗看什么都黑暗,人家感情明明好着呢,你们一天天到晚造谣别人要离婚,乌鸡鲅鱼。】   【这么快就恼羞成怒了?当我们家淡淡没粉丝吗?分明是你们姜爷把我们淡淡骗过去的。直播没看吗?姜爷当时问傅总搞不搞事,明显是姜爷先动的手好吗!】   【+1。本显微镜女孩又去看了一遍,书淡淡当时在啃鸭锁骨,娘娘在擦头发。傅少问姜临换不换寝室,姜临问傅少搞不搞事……就你们懂吧!!!】   【磕帝后夫妇的,纯路人,插一句。求求你们某些个黑子做个人吧!节目很好看,每对夫妇相处方式不一样,我觉得都很甜啊。真的,你们放过书淡淡吧,人家从来都没做过什么,天天被你们骂。还有娘娘,你们说她嫁豪门,可我觉得人家自己就是豪门……】   【默默排一个!】   【排……】   【大家别吵了!快去看直播,节目开始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冲鸭!!!】   ……   清河水韵。   s市一处中高档小区内,几辆保姆车纷纷停在了小区的中心广场上。待四对夫妇下车后,保姆车再次驶了出去。   乐珊和何进峰第一个下车,两人对着直播镜头打了个招呼:“嗨——”   帝后夫妇紧跟其后,再往后便是本期依旧没怎么睡醒的姜临,他身边跟着一副好奇宝宝模样的书淡淡。   最后一对,则是整个节目组内话题度最高的钞能力夫妇。   弹幕:   【你妈的——这狗比节目组怎么不从睡播开始了?】   【可能是怕翻车吧哈哈哈,上次姜爷抬手就把工作人员关在了门外,傅少还挂了副导演电话。】   众人打量了翻四周,实在摸不清节目组到底什么意思。   不是深山老林也不是偏远农村,一切都挺正常的。   导演拍了拍手,跟校领导发表演讲似的:“是不是很意外?放宽心啊,我们可是正儿八经的秀恩爱节目,怎么会把你们送到深山老林里去呢!”   不给几对夫妇插话的机会,导演又问:“你们有人猜到了积分有什么用吗?”   乐珊瞪大了眼睛,摇头。   一众人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还有积分这么个玩意儿。   “你们当然不知道啦!”导演很是得意,摇头晃脑了番后,双臂一挥,高呼:“看到后面的这些房子了吗?”   “这是节目组给你们打下的江山!”   四对夫妇:“……”   弹幕:“……”   清河水韵。   联排大别墅和独栋小别墅林立,在这些别墅的外围还矗立着高层,最外围靠马路的高层带电梯,户型较小,但也有百来平。   在高层与别墅之间,还夹杂着几幢不带电梯的四层小楼,每一层单独出售,户型较大。   “你们的积分决定了你们住什么样的房子!”   “积分越高,咱住的就越豪华,反之,你们都懂的吧?”不等众人点头,导演话锋一转,“你们以为这就结束了吗?”   “nono!哪有那么简单!”   “在公布积分前,请大家看向你们的身后!”导演露了个蜜汁微笑。   四对夫妇转头,向后看去。   远远的,节目组的四位小助理每人手中牵着一个小萝卜头向这里走来。   小萝卜头们有男有女,矮矮的一只,有的走路都不太稳,一晃一晃的。   除了帝后夫妇,剩下三对夫妇直接风中石化了。   弹幕跟着疯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安歌:我,娘娘,告白!矜持是什么?不存在的!   傅斯珩:做人好难.jpg   舒缓节兮安歌——《九歌·东皇太一》 第37章   四个小萝卜头们齐刷刷地戳在导演后面。   最小的萝卜头看上去绝对不超过五岁,是个顶可爱的小姑娘, 她一身红色草莓服, 跟个大果子一样半抱着助理大腿,一小半身子缩在助理腿后, 害羞地探了个头出来。   另一个小姑娘看上去要比她大不少,一身蓬蓬裙,像个小公主。   两个小男生要大一点儿,但也不超过八岁。   一个穿着帅气的小西装,另一个穿着涂鸦短袖搭牛仔外套, 是个十足的酷boy。   小酷boy长得很奶,被助理牵着, 时不时偷看一眼姜临。   清河水韵中心广场旁边是一片人工湖, 湖面上弥散着薄薄的晨雾,几叶小木舟荡在湖面上, 金色阳芒下,水面波光粼粼。   乐珊攥着何进峰的胳膊,捂嘴:“天啦——不会是要我们带孩子吧?”   小酷boy又瞄了眼姜临, 被书淡淡抓了个正着。   书淡淡伸出爪子, 隔着满脸写着我要干大事的导演对小酷boy晃了晃爪子:“嗨!”   小酷boy刷的一下扭过了头。   帝后夫妇依旧很淡定。   傅斯珩一如既往的冷淡。   只有安歌,挨个将小萝卜头们看了一遍,由衷地感叹:“太可爱了吧!”   傅斯珩:“……”   他老婆知道导演想让他们做什么吗?   这节目组到底是让他们来秀恩爱的还是让他们来考试带孩子的?   “好!”导演做了一个收的手势, “下面我们先来公布各对夫妇的积分。积分最高的,咱节目组奖励你一套联排别墅!”   乐珊:“哇?”   书淡淡诶了一声。   乐珊举手示意:“导演,这别墅有过户证明吗?”   导演微微一笑:“激动什么, 我话还没说话呢!奖励你这套别墅五天的使用权!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乐珊:“……”   何进峰哈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伸手去摸乐珊的头:“你想要我给你买。”   程灵忍不住笑了。   “我们由低到高开始公布。”导演拖长了音,伸出了四根手指头,卖着官司,吊足了众人胃口。   除了心思全在小萝卜头身上的安歌以及心思全在安歌身上的傅斯珩,其余三对夫妇都不由自主地屏息。   就在众人以为导演终于要切到正题的时候,导演又把四根手指头收了回去,双手背在身后问:“你们觉得你们四对夫妇中哪对夫妇积分最低!无奖竞猜一下嘛,低的那对夫妇向前一步走咯!”   帝后夫妇、山峰夫妇和圈圈夫妇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落到了钞能力夫妇身上,在看过去的同时,还不忘向后退一步。   动作整齐划一,跟商量好似的。   钞能力夫妇:“……”   牵着傅斯珩的手,安歌自觉向前走了一步。   导演下巴一抬,翘了个大拇指,又问:“你们可有什么获奖感言?或者有什么话是想对直播间的观众朋友们说的?”   喜提最低积分还要说一说获奖感言的吗?   这不就跟学生时代考个最低分老师还非要你上台分享学习经验一样吗!   安歌想了想,一本正经道:“感谢cctv,感谢桔子台,感谢节目组,让我住进了以前都没住过的小高层!也让我们家珩宝终于不用翻墙来陪我!”   “傅总呢?”导演竭力崩着脸,“傅总应该没住过这么小的房子哦?”   傅斯珩面无表情道:“感谢cctv,感谢桔子台,感谢节目组,让我有生之年可以陪我老婆住进之前从来没住过的小高层。”   导演挥挥手:“来,上台领奖。恭喜我们钞能力夫妇喜提清河水韵小高层一套,一共一百二十多平米,这是两把门钥匙,现在我就将它交到你们手上了!”   弹幕刷过了一排哈哈哈哈哈哈哈,影帝郝嘉宸同样没崩住脸。   弹幕:   【珩宝是什么绝美称呼!太太太可爱了!】   【我又把傅总的话重新翻译了一遍!傅总:感谢cctv,感谢桔子台,感谢节目组,其实住哪我都无所谓,能让我抱到老婆就好哈哈哈哈。】   【悄咪咪说一下……我总觉得娘娘家没那么普通,你们注意到了吗!娘娘说她以前都没住过这种百来平的小高层!那么问题来了,在s市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娘娘家家再怎么着也是别墅起步吧!】   【同感!】   ……   发了钥匙,导演装模作样地咳了一声:“在公布积分排名第二的夫妇前,我们先公布积分排第三的夫妇!”   这一下导演顿都没顿一下:“下一组,有请我们的圈圈夫妇上台领奖。恭喜我们圈圈夫妇喜提清河水韵大平层一套!”   书淡淡还没反应过来,被姜临带着上台领了新房钥匙。   两对夫妇out了,剩下两对夫妇互看了一眼,开始了谦虚。   “我们一般一般,山峰第三。既然第三有人了,那我们就捞个第二吧,反正都是住别墅。”乐珊摆摆手,说完还把程灵逗笑了。   程灵比了个佩服的手势:“话都让你们说完了,我们哪里还敢讲话。”   “诶诶诶——不敢不敢!”何进峰搭了话茬。   导演适时插了句:“我欣赏你们的幽默。不错哦,来,有请我们帝后夫妇上台领奖,恭喜我们帝后夫妇喜提——”   导演一顿,就在大家以为帝后夫妇积分排第二即将喜提独栋小别墅的时候,导演话锋一转:“喜提联排大别墅!”   其他人:“……”   乐珊先是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等导演全部公布完,特没劲地切了一声。   待四对夫妇都领了新房钥匙后,导演清了清嗓子:“白领了套房,大家都很开心吧?我也很开心,因为终于可以进入正题了!”   导演激动得搓了搓手:“咱们这里面,除了帝后夫妇都没人有宝宝吧?姜爷,你有吗?你不会除了隐婚,还背着我们偷偷生了小宝宝吧?”   守在直播间里的观众纷纷一窒,屏住了呼吸。   姜临出道即封神,在神座上坐了整整两年,一朝被爆出结婚,哪知细扒下来结婚的日子比踏马封神的日子还久!   他要是真有个小宝宝好像也没有哪里不对。   一众人都将好奇的目光投向了姜临和书淡淡,连安歌都顶着书淡淡要杀人的目光看向了她的小肚子。   姜临懒洋洋地站直了身子,说:“有啊。”   抓着书淡淡的手举了起来,姜临漫不经心地道:“她。”   安歌:“……”   导演:“……”   你妈的,差点把他心脏吓到骤停。   “本期节目的主题叫‘当有了宝宝以后’,当有了宝宝以后,别忘记勇敢去爱,这是与你的未来。”   “结婚生子可能是很多人人生的必经之路,但这也不是绝对的。毕竟人是生而自由的,未来的决定权在你们自己的手上,你们可以自行选择。”   “爱情是婚姻的基石,在你们结婚之后,一旦有了小宝宝,随着朝夕的相处,你们的爱情可能会慢慢转变为亲情,随着小宝宝们的一天天长大,你们会将更多的爱更多的注意力更多的关心转移到小宝宝身上。”   “你们可能会因为小宝宝而产生争执,可能会因为小宝宝而忽略对方的感受,也可能会因为小宝宝而减少彼此相处的时间……但节目组希望,在这些生活琐碎的间隙,你们仍然可以记得去爱对方。”   “一如本期的主题,无论何时,别忘记勇敢去爱,这是与你的未来!”   导演灌了一大通鸡汤。   翻译成大白话,其实就是你们得一边带带宝宝一边秀恩爱。   不同于山峰夫妇的愁眉苦脸,安歌一反常态,甚至表现的有几分跃跃欲试,她的注意力全在导演身后的小草莓身上。   “傅傅,你带过小宝宝吗?”安歌问完,自己都觉得不可能,又小声嘀咕了句:“算了,你当我没问……毕竟傅总一分钟三万,换谁谁请得起?”   傅斯珩淡声:“带过小学生。”   某只刚信誓旦旦向他表过白的咕咕这还没有小宝宝呢,注意力就不在他身上了。   安歌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应完,又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傅斯珩竟然带过小学生!   安歌的注意力终于分了点到傅斯珩身上:“好带吗?小学生应该挺好带的吧!”   “不好带。”   安歌更好奇了:“谁啊?”   能让傅斯珩带着,还能让傅斯珩头疼,这可真是个神人。   傅斯珩偏过头,眼睑低俯了下来。   安歌一只手搭在傅斯珩腰上,垫脚凑近了傅斯珩,自己主动将耳朵送到了傅斯珩唇边。   “我们悄悄说,万一那个小学生也在看直播呢。”安歌给那个小学生留足了面子。   女人的耳骨小巧,脂薄肤白。   耳垂软绵。   傅斯珩从善如流地开口:“你。”   安歌:“???”   我不要面子的吗?   男人很是恶劣,在摄像机拍不到的角度,还轻咬了下安歌的耳垂。   动作极快。   等安歌觉得耳垂一疼的时候,他已经撤离了她的耳边,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弹幕:   【我以为她是冷艳女皇,结果她用实际行动告诉我——我,安歌,一个沙雕!】   【娘娘太可爱了哈哈哈,她不知道自己衣领上别了麦吗,还想和傅总说悄悄话!】   【傅总他说娘娘是小学生,我踏马竟然觉得有点儿甜是怎么肥事?】   【实不相瞒,我从刚才开始就觉得他们的甜度突然上升了一个level!尤其是傅总一本正经跟着娘娘重复的时候!】   【姜爷他对书淡淡真的太好了吧……你是我的小宝宝qaq】   【娘娘今天带的戒指好好康啊!有姐妹知道这是哪家的吗?目测钻石不超过1.5克拉,我觉得我可以买得起!终于可以get到娘娘同款了!】   【我也求一个店名呜呜呜呜呜呜!】   【我宣布!我被钞能力夫妇圈粉了!我有钞能力,我超喜欢你呜呜呜!感觉他们根本不像营销号说的那样,人家可能只是单纯不习惯当众秀恩爱,毕竟不是圈内人……】   【附议!尤其是那组爬墙照片出来以后。微笑.jpg我问我男朋友,如果他和傅总一样有颜有钱有背景,他会不会在我睡不着的时候翻墙来陪我。他说不会,因为身份不允许。去他妈的身份不允许,已经分手了,就是不够爱呗。】   ……   “下面,进入最后一个环节——小蝌蚪找妈妈!”导演拍了拍手,示意助理们把小萝卜头们带上来。   导演半蹲了下来,指着前面四对夫妇对着四个小宝宝说:“宝贝们,你们喜欢谁就站到谁的身边,选他们来当你们的新爸爸妈妈。选得最快的小宝宝,叔叔奖励他一个棒棒糖!”   “如果有小宝宝先选了那对做他的爸爸妈妈,你就不能再选了哦!你要另外选其他的人,听明白了吗?”   导演话说完,助理们又和四位小宝宝们沟通了一遍,确认小宝宝们都听懂了后才退场,导演也跟着退到了一边。   清河水韵的中心广场上只剩下了四对夫妇和四个小萝卜头们。   清风徐徐,吹拂起了小草莓的齐刘海,小草莓羞涩地不敢看人,短短的手指头捂在脸颊边,用力挤压着肥嘟嘟的脸颊。   其余三个小萝卜头们一时都没动,只有那个穿着涂鸦短袖的小酷boy在导演说完退下去的那一刻,一秒都不带犹豫地走向了姜临。   导演站在边上,像极了古代宣读圣旨的太监总管,掐着嗓子宣道:“恭喜姜爷凭借个人魅力喜提儿子一个。”   姜临抬手,手掌搭在小朋友后脖颈那里,带着他转了一个身,对准了还在发懵的书淡淡:“来儿子,叫妈妈。”   小酷boy:“淡淡妈妈!”   “哈哈哈哈哈哈哈。”乐珊乐不可支。   紧跟其后是穿蓬蓬裙的小公主。   小公主看一眼傅斯珩后,又看了一眼何进峰,纠结的意味相当明显。   何进峰喊:“选最帅的那个!”   小公主看向了傅斯珩,一众人又开始笑了起来。   傅斯珩扫了小公主一眼,反应冷淡。   安歌虽然很喜欢小草莓,但是别的小宝宝想选,她同样很乐意接受。   蓬蓬裙小公主看傅斯珩的时间越来越长。   就在安歌以为这是自己闺女的时候,小公主突然抬脚,拎着小裙子跑向了何进峰。   安歌:“……???”   我好好的一个闺女,放在那里那么大一个闺女呢!   傅斯珩不比何进峰帅?   她怎么没发现何进峰比傅斯珩帅?   朝傅斯珩看了好几眼,捏了捏傅斯珩的手腕骨,安歌开口:“珩宝,您这个人魅力不得行啊!人家小宝宝都不喜欢你。”   不得行是傅老爷子用来损傅斯珩的。   “你喜欢就行。”   安歌:“……”   这话说的还挺有道理的!   场中央只剩下了小草莓和另一个穿西装的小男生。   一直捂着脸偷偷瞅安歌的小草莓终于抬起了小脚,往前蹭了几步,似乎想向安歌走。   她刚找准安歌所在的方向,抬脚准备迈出下一步的时候被安歌发现了。   安歌松开了傅斯珩的手,向前走了一步,步伐带着轻快的弹跳感。   小草莓扭着身子,向安歌迈了一个大跨步。   安歌秋水瞳弯起,半蹲了下来,伸出双手准备接住小草莓,   近了!近了!   小草莓团是她闺女!   小草莓一看,又坚定地向前走了两步。   就在小草莓快要靠近的时候,注意力一直放在安歌身上的傅斯珩掀起了眼皮,朝小草莓看了一眼。   男人目光总是冷冷的,又没什么表情。   原本胆子就小的小草莓仰头看到,被吓得直接收回了脚站在了原地,她瘪了瘪嘴,眼眶里包上了眼泪。   委委屈屈的,   安歌满脑子都是黑人问号。   她有那么吓人吗?   看看小草莓,安歌转头又去看傅斯珩。   这一看,安歌顿时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了。   就他一个,眼神可以吓哭小朋友。   “傅总。”安歌单手撑着膝盖,食指并着中指一曲一展,“麻烦傅总背过身一下下,谢谢合作。”   “你闺女被你吓到了。”   傅斯珩:“……”   傅斯珩和蹲在地上的女人对视了几秒,最终背过了身。   晨风中,男人背影萧瑟。   安歌如愿抱到了摇摇晃晃小跑过来的小草莓。   全场笑疯。   弹幕:   【我发现这对夫妇越来越有意思了xswl。】   【傅总:上一秒叫我珩宝,下一秒麻烦傅总您往边上稍稍哈哈哈。】   【珩宝委屈,但珩宝不说。】   【我怀疑这节目有剧本。怎么可能上一集什么互动都没有,这一集关系直接突飞猛进?而且这四个小孩子也是,明显是照着剧本演的,不然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笑点?小孩子懂什么?】   【宁来啦?宁又带着宁的剧本来啦?继感情不和论之后,剧本论又来了。杠精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嗷/龇牙】   【屁的感情不和,笑死。让本显微镜女孩来科普一下,娘娘手上带的戒指是今年瑞莎慈善拍卖会上拍卖的,白钻和粉钻都只有一克拉,虽然只有一克拉!可踏马足足拍了一千八百万!一千八百万!!!】   【多少?????】   【泻药。人在蒙古,刚下航母。说个真事,拍卖会我在现场。你们还记得乔瑶团队发的通稿吗,说宁瑾大公子带她参加了瑞莎慈善晚宴。其实这里面还有一件事,当时这戒指本来是宁瑾大公子想拍给乔瑶的,差一点三百五十万就成交了。估计是娘娘也喜欢这戒指,宁瑾二公子也参加了竞拍,一百万一百万的加价……最后硬是拍到了一千八百万。】   【这要换其他人,估计秀恩爱的营销通稿早就满天飞了,可我们娘娘和傅总从来没有噢!希望某些人别再泼脏水了。】   【啊啊啊啊啊????】   【我靠!!!我再也不信营销号的屁话了,感情不和给我也整一个一千八百万的戒指!】   弹幕滑过了一排又一排的问号和感叹号。   与此同时,最后一个穿西装的小朋友直接走到了帝后夫妇身边。   郝嘉宸摸了摸小朋友的头:“你为什么最后一个才选啊?”   小朋友特别大声的回答:“因为我最大,我要照顾弟弟妹妹。”   程灵比了个大拇指。   导演拿了四个红包再次上来:“来来来,领生活费了!”   “我手上的每个红包里面都包了1500块现金,这是你们这五天内的日常开销,包括吃穿交通费等等。如果这1500用完了,你们就要自己想办法解决了,节目组是绝对不会提供任何帮助的!”   乐珊道:“多少?”   “一千五!”   安歌:“……”   怔了怔,安歌突然想起来自己还不会做饭,且这一千五在s市肯定不能出去吃!   傅斯珩虽然会做简单的刺身,可这一千五还不够他买一斤蓝龙或者鲑儿的!   这节目组就见不得他们过一天好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安歌:泻药,人在蒙古,刚下航母,我其实还有一个八千万的戒指:)   傅斯珩:算了,我突然不想要傅唧唧了。   傅唧唧:不,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快生!   卿卿叹气.jpg 第38章   解散后,四对夫妇各领着自家的小朋友, 根据小区内的电子显示牌的指示, 找着节目组安排的房子。   小高层靠外围,中间植了片绿荫, 一条鹅卵石小路自林间穿过。   薄雾散开后,逐渐热了起来。   热浪一波接着一波,安歌穿了身波西米亚风格的雪纺吊带连衣裙,裙摆被风吹着裹在腿上。   她抱着小草莓,从中央广场走到了小区外围, 很快出了层薄汗。   出了电梯,傅斯珩去开门。   安歌低头看了眼小草莓, 小草莓好像很怕傅斯珩, 一路上一直反身趴在她怀里,头抬都不抬地埋在她颈窝处。   抬手摸了摸她的后颈, 安歌松了口气,她没出汗。   小草莓香香软软的一团。   淡色的小眉毛,睫毛不算长但非常卷。眼睛又大又圆, 跟黑葡萄似的。皮肤又嫩又白, 嫩到隐隐可以看见下面细小的血管。   她的小指头紧紧地攥在一块儿,搭在她的肩头上,连呼吸都是浅浅的。   安歌看得心都要化开了, 软软的。   厚实的木门被推开。   傅斯珩握着门柄,斜靠着门板朝安歌看了一眼。   安歌捏着小草莓的手,下巴亲昵地蹭了蹭小草莓的额发:“小宝贝, 妈妈带你回家呀。”   傅斯珩狭长的眼睛虚眯了一瞬。   小宝贝?   妈妈?   她入戏倒是快。   上次也是,试卷写得比谁都带劲,课听得比谁都认真。   这次估计也大差不离了……   小草莓虽小,但也是个四岁多的大宝宝,安歌知道她怕傅斯珩,没让傅斯珩抱她,直接自己抱了一路。   一路过来,胳膊发酸。   看了眼脚下,安歌轻轻拍了拍小草莓的背,抬脚往屋里跨。   玄关口铺着米色地毯,门槛略高。   这一跨脚尖直接磕到了门槛上,安歌被绊了下,一个踉跄就要往下面倒,倒下的瞬间下意识地紧紧护住了怀里的小草莓。   傅斯珩反应极快,几乎是安歌脚尖绊到门槛上的那一秒就反应了过来。   知道小草莓怕生且特别害怕他,傅斯珩在伸手抱住安歌的同时又抬手将小草莓衣服后面的草莓帽兜扣了上去。   红色的帽兜兜头扣下,小草莓眼前一黑,软趴趴的啊了一声。   安歌被傅斯珩抱了个满怀,惊出了一身冷汗。   怀里抱着小草莓,要是真倒下去……   安歌抿了下唇,蜜桃唇失去了血色发白,上面黏了根滑下来的发丝。   待反应过来,安歌迅速摸了摸小草莓。   小草莓还好好的待着她怀里,成了她和傅斯珩之间的夹心草莓。   还好。   没受惊也没受伤。   咬住下唇,安歌发白的唇瓣迅速充血,她抬眼看着傅斯珩,眼里有着后怕。   对,后怕。   傅斯珩第一次从这个野得不行、一言不合敢动手揍流氓导演、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人眼中读出了一种名为后怕的情绪。   但这种情绪不是为了他。   傅斯珩一手揽着安歌的腰,一手虚笼在小草莓眼前,遮住了她的视线。   小草莓的视野彻底陷入一片黑暗。   傅斯珩瞥了小草莓一眼,反身将安歌抵到了门上,那里是直播摄像头的死角。   安歌背抵着门板,不知道傅斯珩要做什么又怕小草莓掉下去,只能将小草莓抱得更紧。   小草莓很乖,双手紧紧攥着安歌的裙子。   两人视线撞上,傅斯珩突然低头,咬上了安歌的唇瓣,力度比上次重了不少,牙齿难耐的上下厮磨。   咬完,借着摄像头的死角,傅斯珩再次伸手关了安歌衣领上别的麦。   只是一下,俩人唇瓣分开。   安歌下意识抿了一下唇后又舔了舔,霜白的唇瓣充血后覆盖了层水光,变得艳丽。   水光潋滟。   眼底还蒙着层茫然。   傅斯珩属狗的吗?   怎么就突然咬她?   傅斯珩喉结上下一滚。指尖摩挲着安歌的唇瓣,克制住了想再咬上去的冲动。   “别总看她。”   男人声音沙哑,带着丝被忽略的委屈。   安歌脑子反应慢了半拍,倒是被当成夹心饼干的小草莓不满地啊了一声。   傅斯珩拿开了一直挡在了小草莓眼前的手。   小草莓哼哼唧唧,顶着宽大的草莓帽,留给了傅斯珩一个后脑勺。   见小草莓不满,安歌注意力又瞬间从傅斯珩身上转移到了小草莓身上。   傅斯珩看安歌的表情愈发寡淡。   弹幕:   【我赌五毛钱,刚才绝壁是亲!了!不是我直播吞键盘!】   【我举报!傅总他刚才又把麦给关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导演呢?导演快出来干活了!】   【说了什么?有姐妹会唇语吗?】   【唇语个屁啊,镜头都没拍到!有会读心术的姐妹来翻译一下,支付宝转账!】   房子一百多平,两室一厅两卫带一小间书房,阳台很大。   整体呈轻日系风,看上去十分温馨舒缓,日常生活居住绰绰有余。   节目组考虑到有小孩子参加拍摄,将带尖锐棱角的玻璃茶几换成了边角平滑的矮木几,日用品几乎都换了新的。   小草莓除了那两声啊,再也没开口说过话。   安歌将她抱到沙发上后,她便乖乖地坐在沙发上。   她的两只小短腿垂在沙发边,紧紧地勾在一块。   打量了圈四周后,小草莓又将目光落到了安歌身上,紧紧地盯着她,生怕她不见,看她跟在傅斯珩身后进了厨房,检查着厨房内东西。   看了会,小草莓黑葡萄似的大眼睛越盯越小,逐渐眯了起来。   她眼睫毛耷拉下,身子一晃,一直紧勾着的小短腿松开,小小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一直分了一半注意力在小草莓身上的安歌急忙从厨房中出去。   “傅傅,你检查一下还缺什么,我去陪她。”   厨房玻璃门被拉上。   傅斯珩齿间溢出细细的一声啧。   节目组想法过于天真。   出发点是好的,想让他们在结婚有了小宝宝以后也不要忘记彼此热爱,但却忘了考虑在这么一通折腾以后,他们还想不想生。   小草莓困了。   她困意来得快,睡得也快。   安歌将她一直背在身后的小草莓包包取了下来,又拿了叠放在沙发上的小薄毯子替她盖上了。   傅斯珩出了厨房,安歌正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歪头看着小草莓。   这种感觉其实挺奇妙的,短短一天之内,你成了一个四岁半小宝宝的妈妈。   小宝宝会跑会跳还会说话,哪里都软软的。   “嘘——”安歌指了指睡在自己身边的小草莓,“她睡着了。”   “怎么样?还需要买什么吗?”   傅斯珩在沙发边坐下,眼尾扫过去,神情冷清。   安歌抱着膝盖傅斯珩那里蹭了蹭,膝头轻轻抵了下他:“珩宝?”   “只需要买食材就可以了。”傅斯珩开口。   “那这节目组还算有点儿良心,没丧心病狂到让我们用这一千五再去买齐日常要用的锅碗瓢盆。”   安歌说话时,声音压得很低,唇瓣翕合,秋水瞳半弯。   想再咬一口。   在家里被老爷子盯着,好不容易回来直接进了节目组,还得被直播间上百万名观众盯着。   傅斯珩神色恹恹。   西裤口袋中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   魏舟:【傅总,你和娘娘的闺女还挺厉害的呢!子承母业!】   傅斯珩动了动手指,回了个问号。   本期拍摄,节目组没有没收手机。   在得知这一消息后,作为傅斯珩的生活助理,魏舟一直盯着直播间,想随时随地为自己的老板提供帮助,以便展示作为一名优秀生活助理的出色的业务能力。   哪知在听完本期节目主题后,再看到节目组不知道从哪里借来的小孩子,魏舟差点儿从原地蹦起来。   这节目肯定是来搞他的!   哦不,是来搞他们老板的!   傅斯珩带孩子?   你敢想吗?   反正他不敢想。   小草莓选了安歌后,魏舟迅速调查清楚了小草莓的喜好。   其实也不叫调查,他猜节目组请的小朋友应该不是什么普通小朋友。有了这样的猜测,他抖了个机灵,对着直播间给到小草莓的特写镜头拍了张照片,打开了百度识图。   扫一扫后,页面迅速跳转成了小草莓的百度百科,人小朋友的喜好百度百科上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省了他不少时间。   操着老妈子心的魏舟又将百度百科的链接和自己查到的资料发给了傅斯珩。   傅斯珩点开,大致浏览了下。   童模出身,快三岁时成为淘宝的平面模特,拍过很多平面,最辛苦的时候一天要换上三十多套衣服,那会小草莓还不出名,每套衣服的拍摄价格都不高,最低的20块钱一套。   后来火了之后,拍摄价格水涨船高,但她性格却变了很多,以前会撒娇,现在基本不说话。   在某段采访里,小草莓的亲生妈妈说过想将她培养成能走hf的专业模特,并且开始有意识地将她向秀场上送,也逐渐减少了淘宝童装的平面拍摄。   hf模特和淘宝网红模特,天和地的区别。   而安歌就是走hf出身,难怪小草莓会喜欢他老婆。   在傅斯珩看消息的间隙,准备补偿一下傅斯珩的安歌慢慢俯下身子想抱抱他。   傅斯珩察觉到了这一姿势,眉梢一挑,注意力顿时从消息上移到了偷偷摸摸搞小动作的安歌身上。   她的手臂刚做出环抱的姿势,睡了会的小草莓翻了个身,抬手揉着眼睛爬起了身。   小草莓刚睡醒,还有些迷糊,她垂着脑袋坐在那儿,朝安歌伸出小胳膊,软着声说:“抱——”   这是今天的第三个字。   安歌立马转身抱住了小草莓:“我们等下去逛商场猴不猴?”   小草莓靠在安歌怀里,乖乖点头。   形势转变得太快。   傅斯珩一口气卡在了胸口。   弹幕: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软的娘娘!awsl,这个女人,偷心的贼!】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们傅总真的太惨了!好不容易不掰扯了,又来了一个电灯泡。】   【傅总:我就想抱抱我老婆,我好难我上辈子可能是道数学题。】   【我是钞能力夫妇催生小分队第一大队的队长!摁头生娃!给我生!】   魏舟还在滴滴叭叭。   魏舟:【小草莓喜欢甜的!傅总你可以买点棒棒糖哄哄她,小朋友嘛哄哄就好了,慢慢她就不怕你了。】   魏舟:【还有,老板,有一句古话是这么说的:女儿都是爸爸上辈子的小情人!!!】   傅斯珩:“……”   个屁的小情人。   哪只眼睛看出这是小情人?分明是个小情敌。   时刻关注直播的魏舟发完消息,一抬头看见了自己老板的小情人抢了原本应该属于他的抱抱。   魏舟:“……”   他在说什么屁话?还能撤回吗?   这个小草莓怎么这么会拆台!在他说完的下一秒就醒了!就醒了!   试图挽救场面的魏舟再也不敢多说一句废话,迅速将自己刚整理好word文档发给了傅斯珩。   文档洋洋洒洒地写了快三万字,魏舟为这一千五的使用做了详细安排。   小到了一日三餐所需要的花费,甚至具体到了应到哪一家购物超市购买食材。   考虑到安歌和小草莓,正餐口味大多十分清淡,荤素搭配,营养均衡。   末尾还贴心地替傅斯珩附了份菜谱。   “我们去哪家购物广场?”安歌替小草莓整理完衣服问。   “万象。”   “节目组没给配车,我们是坐公交车去还是乘地铁去?”   傅斯珩刚准备摁灭手机锁屏的手指一顿。   公交车和地铁他都没坐过,这还不是最关键的问题。   傅斯珩:【公交和地铁哪个便宜?】   “……”魏舟乍一见这个消息跳出来,率先替自己老板鞠了一把泪。   太穷了啊。   斟酌了番,魏舟小心翼翼地回了行话。   魏舟:【公交更便宜,一个人3块钱,但地铁速度比较快,从清河水韵到万象城一人大概需要5块钱。】   三块钱和五块钱打起了架。   傅斯珩:【环境怎么样?】   魏舟:“……”   好心酸啊。   魏舟:【公交容易堵车,地铁不堵车。】   傅斯珩摁了锁屏,回:“地铁。”   魏舟非常识时务地发了份电子地图给傅斯珩,上面详细标注了s市所有的地铁口和换乘路线。   地铁上人不多。   但由于一家人太过亮眼,再加上后面有跟拍的节目组,傅斯珩和安歌周围的人越挤越多,有些甚至挤碰到了被安歌抱在怀里的小草莓。   小草莓被人推搡了下,往安歌怀里一倾,原本头就埋的低,现在更低了,缩成了小小的一团。   周围有人拿手机在不停拍照。   安歌刚想开口,手被人握住了。   傅斯珩扣着安歌的手指骨节,一直耷拉着眼皮子掀起:“是没座位给你们坐吗?”   许是男人气势太强,一直往这挤的人群往后退了稍许。   跟拍的节目组工作人员适时上来做着沟通:“谢谢大家的喜欢啊。还请大家通融理解一下!”   “谢谢配合!谢谢!”   围挤着的人群终于散开了大半。   地铁直达万象广场。   万象广场涵盖着大型的购物中心、城市步行街、酒店和公寓等,集购物、餐饮、文化和娱乐为一体,最中心的购物商场分了a、b两座楼,两座楼之间用地下通道和空中电梯连接,最后面还有一个非常大的游乐场。   下了地铁,安歌推了辆推车,将小草莓放了进去。   小草莓双手紧紧地揪着小推车边缘。   “小可爱,妈妈和你打个商量好不好?”安歌半蹲了下来,指尖在小草莓鼻尖上轻抵了下,“让大帅比爸爸推着你可以吗?”   “妈妈要买东西。”安歌后仰了下头,看向傅斯珩,“你看傅傅爸爸,虽然他总冷着一张脸,但他人很好的对不对?”   “好比刚才在车上有别人挤到了小可爱,也是爸爸护的对不对?”   小草莓攥着小推车边缘的手愈收愈紧,她抬眼偷偷瞧了瞧傅斯珩。   男人很高。   比安咕咕妈妈还要高。   但他看起来真的好凶哦。   又冷又凶,还不说话。   小草莓不敢说话。   傅斯珩第一次和这么小的小孩子相处,两人对视间,想到安歌的话,削薄的唇角刚牵起一点儿,小草莓突然转过了头看向了购物广场的中庭。   安歌和傅斯珩顺着小草莓的视线看了过去。   万象广场中庭顶部牵起了彩旗,下面正在举办活动,bgm富有节奏感,最后面的led背景板上印着“第一届万象广场·家庭模特大赛”。   前方搭了个标准规格的t台,t台高出地面约25厘米。   台前一排又一排的椅子整齐地排放着,当做临时观众席。在观众席和t台之间还设有评委席,目前评委席前挤满了带孩子报名纯属过来凑个热闹的家长们。   现场气氛挺热。   小草莓一双大大的葡萄眼睛亮晶晶的。   安歌的注意力全在背景板上打出的“丰厚”奖品上。   【第一名:送价值5000元的万象购物卡一张;5人行欧洲六日游;免费入住云涧酒店的顶级套房;超高性能游戏本一台。   第二名:送价值3000元的万象购物卡一张,3人行帝都-港市六日游;免费入住云涧酒店的豪华套房。   第三名:送价值1000的万象购物卡一张;3人行苏淮地区三日游。】   忽略后面花里胡哨的奖项,安歌只看到了前面的万象购物卡。   意思是可以白嫖了?   安歌想报名,但是一想到傅斯珩……祖宗会为了区区的几千块钱降贵纡尊参加这种活动吗?   安歌朝傅斯珩看过去。   傅斯珩在小草莓面前微弯着腰,音低低地问:“想参加?”   小草莓直勾勾地看着傅斯珩,意思不言而喻。   安歌一听,心想祖宗太懂事了!   下一句,傅斯珩又说:“咕咕妈妈她很厉害,战无不胜。”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安歌:虽然梦里我一步价值48美元,但是我今天就要走这个5000一场的秀!   傅斯珩:经过我深思熟虑以后,傅唧唧还是先不要了,碍事。   傅唧唧:???咕咕说了算,你说了不算,我喊太爷爷了!!!你重孙女要没了! 第39章   报完名,领了参赛号码牌, 安歌接过宣传页, 仔细地看了遍参赛规则。   上面明确规定,参赛家庭的服装风格必须统一。若风格不统一, 可在选手后台自行选择由万象购物广场提供的服饰进行搭配。   小草莓双手撑在椅子上坐在安歌旁边,满眼都是期待,她好像没那么怕傅斯珩了,偶尔还抿着小嘴巴偷偷摸摸去瞧上那么一眼。   显然对傅斯珩充满了好奇。   广场中庭冷气开得十足,明媚的日光透过中庭的玻璃封顶投下, 在白色瓷砖上倾落了一地光斑。   光影切割间,替傅斯珩周身蒙上了层虚光。   他也在看宣传页。   男人背挺得笔直, 碎发垂落下些许。   上身极简的黑色衬衫, 尖领,领子开口角度小, 扣子从上到下扣得一丝不苟,下面九分西裤,完完全全的清冷贵公子范儿。   只坐在那儿, 都能吸引过路人的目光。   再看看小草莓, 一身草莓服,软萌软萌的。   再看看自己,波西米亚风格的雪纺吊带连衣裙, 看着挺仙的。   一家之内而风格不齐。   支着下巴,安歌拿宣传页做扇,替小草莓和傅斯珩扇了会风。   “莓宝, 珩宝。”   一大一小两个宝宝同时朝安歌看去。   安歌将宣传页一收:“走,娘娘带你们挑衣服去!”   选手后台。   人头攒动,吵闹程度丝毫不亚于讨价还价的菜市场。   中间空地上整齐地摆放着一排又一排的衣架,衣架上挂满了由万象购物广场提供的平价衣服,各种风格皆有。   按照规定,这些衣服可以外借,只要不弄坏不蹭上污渍,在比赛结束后归还即可。   后台两边的试衣间前挤满了人,排起了长队。   里面空调温度打得极低,但依旧和没开似的,没一会,身上出了层薄汗。   由于参赛家庭众多,再加上他们来的比较迟,好一点的、风格比较鲜明的衣服都被选完了,只剩下些不怎么好看且风格不怎么出挑的。   站在选手后台门口,安歌环视了圈里面的战况。   小草莓太小了,不可能带着她进去,她站在地上还没大人的大腿高。人挤着人的情况下,她很容易被人踩到或者推搡到。   安歌扫了眼为数不多剩下来的衣服,迅速蹲了下来,捏着小草莓的爪子问:“傅傅爸爸可以抱你吗?”   “他人很温柔的对不对?又有耐心,还愿意陪我们小草莓一起参加比赛,你要不要抱抱傅傅爸爸?”   “奖励他一下?”安歌循循善诱。   小草莓左手搭在安歌膝头上,仰着头去看身后的傅斯珩。   男人一半身子陷在光晕里,一半隐在阴影中,低着眼在看她。   和早上一样,没什么表情。   但好像又没那么可怕了。   小草莓紧抿着唇瓣,仰头看了良久,没拒绝,但也没点头。   她支着一条腿站久了,身子晃了下,摇摇摆摆的。   “你不说话,妈妈就当你同意了咯?”安歌一把将小草莓从地上抱了起来,塞进了傅斯珩怀里。   傅斯珩下意识伸手,将小草莓抱了个满怀。   安歌动作太快,小草莓软软地啊了一声,后仰着头眨巴着黑葡萄大眼睛看着安歌,两只小短腿还动了动。   脚尖蹭到傅斯珩衬衫下摆上,留了抹灰。   傅斯珩从来没抱过小孩子。或者说除了安歌,他就没有抱过其他的人。   他胳膊一僵,不知道要怎么抱。   视线低垂着,看着怀里的草莓团,傅斯珩脑子空了一瞬。   小宝宝身上带着奶香味。   哪里都是软的。   也没什么重量。   她看完安歌,又仰头看他,大着胆子瞧了好一会,又猛地低头埋进了他怀里。   像是害羞了。   她趴在他身前,整个人的头都埋了进去,软乎乎的身子一拱一拱的。   “这样抱。”   安歌没察觉到傅斯珩瞬间的失神,她调整了一下傅斯珩胳膊的位置,让他的胳膊托在小草莓膝窝处,一手笼在小草莓的后背,以防小草莓重心不稳摔下去。   “你平时怎么抱我的就怎么抱小草莓。”   安歌本以为傅斯珩不会应,隔了会,他淡淡地嗯了一声。   调整好姿势,安歌退远了一步,看了又看,确保这个姿势不会让小草莓不舒服后,又向前一步,隔着小草莓抱住了傅斯珩。   “奖励。”   安歌一手搭在傅斯珩的腰窝处,一只手的手指顺了顺他的背:“奖励你们爷俩的。”   “我去挑几件衣服,珩宝和莓宝就待在此地不要走动。”   傅斯珩抱着小草莓待在原地。   被抱了会,在傅斯珩怀里一直僵着身子的小草莓逐渐放松了下来。   傅傅爸爸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是她从来没有闻过的味道。   小草莓嗅了嗅,悄悄觑了眼傅斯珩。   觑一眼,移开视线。   隔了会,抵不过好奇,又偷偷再瞥一眼。   傅斯珩早就察觉到了怀里小草莓的小动作,由着她这样玩了会,在她再次偷偷摸摸看过来的时候,低俯下了眼睑。   俩人视线对上,小草莓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里满是错愕,她眨巴着眼睛,眼睛里还有着和安歌一样做错事被当场抓获后的小羞涩。   小草莓再次猛得扑进了傅斯珩的怀里,头又埋了进去。   傅斯珩抬手顺了顺小草莓的背:“怎么和你妈妈一样。”   小草莓呜咽了声儿,更害羞了,但她的手却紧紧地攥着傅斯珩胸口处的衬衫布料。   质地精良的衬衫被她攥出了道褶子,变得皱皱巴巴的。   里面。   安歌的指尖在衣架上滑过,一边在心里想着搭配一边往后面走去。   目前场内可供搭配的衣服少,风格又必须统一。   在这样的情况下,想让评委眼前一亮给他们留下深刻的印象,还必须得有比较亮眼的风格。而这种风格还必须和他们一家三口相贴切,符合他们一家三口的形象。   小草莓的性格和形象暂时还不能通过简单的服饰来变化,那就只有她和傅斯珩来配合她了。   越往里面,越拥挤。   这样拥挤的后台,安歌再熟悉不过。   不论是hf,还是vs,模特们创造着他人对高端时尚亦或者是性感香艳的最终幻想,看似光鲜亮丽,只需要穿着漂亮衣服在t台上走一圈即可。   但在这一圈短短十几秒的背后,是提前数个小时的精心准备。   尤其是四大时装周依次召开的日子里,一天疯狂工作十几个小时是家常便饭,忙起来连饭都来不及吃也不能吃。   走完一场马不停蹄赶下一场,试镜通过后,又是新一轮的卸妆化妆,连指甲都要重做。   秀场后台,永远都处在兵荒马乱之中,偌大的化妆间,一个模特身边围绕着数个人,美甲师、化妆师、发型师等等,忙起来连换衣服的时间都是按秒计算。   然而就在这片兵荒马乱下,你得时刻保持着最佳状态。   同一主题的秀服,统一的妆容,你要走出属于你自己的风格,才会在一众模特中脱颖而出,才能让别人记住里。   而今天这一场,不算上她这种超级外挂,整体最大的优势是颜值。   尤其是珩宝,身材丝毫不输顶级男模。   但气质上……完全是个行走的制冷机,和软萌易害羞的小草莓明显不是一个style的。   不过这并不是严格的hf秀场,反差萌同样是一种风格。   想到这点,安歌打了个响指,确定了大致搭配后,开始有目的地搜寻着自己所需要的衣服。   珩宝应该会配合她吧?   这男人一向格调极高,精致中透着骚,还是暗戳戳的那种骚,越相处越让人上瘾,可她偏偏浑身都是逆骨,就想撕了他这幅清冷禁欲而又自律的模样。   于她而言,喜欢是欣赏,而爱是征服。   她想要看傅斯珩彻底沉沦的模样,看他从高处坠落凡尘,看他只为她一个人着迷,看他只为她一个人臣服。   想到傅斯珩褪去清冷的眼底发红的模样,安歌舔了圈唇角,收起了小心思。   这些事,等节目结束再说!   一家三口换好衣服,傅斯珩一手抱着小草莓一手牵着安歌走出了选手后台。   四分屏的直播间中,重新出现了消失许久的钞能力夫妇。待看清一家三口的穿着,弹幕疯了,问号和感叹号已经不足以表达他们的心情了。   比赛即将开始,评委纷纷就位。   t台被清场,继《empty house》后《sparks fly》作bgm,d小调,每分钟116次的节拍,极富节奏感。   比赛现场,一家三口刚出现在拐角,立马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这特么也太打眼了!   你们一家都是行走的bug吧?   围观群众竟一时没认出来,纷纷举起手机尖叫着拍照。   围观群众纷纷举起了手机,尖叫着拍照。   “咕咕!这里!”书淡淡朝骚动处看了眼,一眼认出了安歌,立马举起手晃了晃,示意安歌看过来。   姜临带着棒球帽,压低了帽檐,随意地打了声招呼。   小酷boy学着姜临的动作压低了帽檐,酷酷地冲小草莓打了个招呼。   一直窝在傅斯珩怀里的小草莓头一转,留了个后脑勺给酷boy。   “你们这一身!”书淡淡打量完,冲安歌比了个大拇指,“为了这区区五千块钱,太狠了。”   连傅斯珩都算计上了!   不等安歌开口,另一道声音插了进来。   “嗨喽?”乐珊牵着小公主走了过来,“天啊,还真是你们!”   说完,乐珊又用胳膊肘抵了抵何进峰,一手捂着嘴巴,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怎么办啊,老何!我们还有希望吗?”   “诶我举报,这里有一个人形bug!”   何进峰拍了拍乐珊的肩膀:“没事,这是以家庭为单位参加比赛,一个人厉害不代表所有的人都厉害,我相信评委也懂。”   书淡淡笑而不语。   傅斯珩抱着小草莓坐在椅子上连眉峰都未动一下。   倒是一直害羞胆小的小草莓双手覆在傅斯珩手上攥成了小拳头:“咕咕妈妈战无不胜!”   奶声奶气,但吐字清晰。   书淡淡一听,笑了一声:“诶?谁教你的啊?”   小草莓轻轻拍了拍傅斯珩的手背。   傅斯珩点头:“嗯。”   他老婆战无不胜,所向披靡。   只想闷声发大财的安歌:“……”   不是,谁给你们的自信?   客客气气的打完招呼后,乐珊跟着何进峰在圈圈夫妇和钞能力夫妇身边坐下。   周围往这里窥探的人越来越多。   姜临一直压着帽檐尽量避开了周遭人群的视线,书淡淡又是个十八线中的十八线,而安歌虽然是一线超模,但寻常不关心高定秀场的也认不出她,至于傅斯珩,那就更不可能有人能认出他了。   但乐珊和何进峰一来,没有半点遮掩,丝毫不介意别人认出他们。   那一声招呼打完后,周遭人纷纷认出了乐珊和何进峰身边的两对同样也是《我们结婚了》的节目嘉宾。   比赛现场一片混乱,越来越多收到消息的人往万象中心广场聚。   很快,商场二楼三楼四楼的阳台栏杆边都挤满了围观的人。   常面愈发混乱。   “啊啊啊啊啊啊——”   “姜爷!你看看我啊!这里!”   “乐珊好好看啊!”   “真的是娘娘!我靠,傅总这一身绝了!”   “这简直都不用比了……对其他人也太不公平了!”   在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中,bgm一停,灯光瞬间打了上去。   主持人致了简单的开场词后,比赛正式开始,节奏鲜明的旋律再次响起,第一组参赛家庭登了t台。   台下,钞能力夫妇和圈圈夫妇基本不理会尖叫的众人。   倒是乐珊比较亲民,一直亲切地和闻讯赶来的粉丝做着简单的小互动。   台上参赛家庭在走秀,台下不属于参加家庭的尖叫声不断。   场面越来越不可控,四面八方挤满了人,夹杂着各式尖叫,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正常的比赛秩序。   安歌指尖在膝头上轻叩了下,这是她不耐烦时的小动作。   傅斯珩微蹙着眉,给魏舟发了条消息。   比赛进行不到十分钟,万象的老总孙民润带人亲自赶到了比赛现场。   天热,一下车,他几乎是一路小跑过来的,衬衫早就被汗湿。他一边走一边拿着手巾擦拭着额前不断冒出来的汗。   妈哟,他今天是造了什么孽喲!   “让一让!”   “麻烦让一让!”   商场安保人员强行替孙民润开出了条直通比赛现场的道。   孙民润擦着汗,东张西望找了一圈,总算在选手等待席上找到了男人。   乍一见那人的穿着,孙民润原地倒吸了一口凉气,想到魏舟的消息,差点眼前一黑,直接原地去世。   妈哟。   他是怎么把这祖宗招惹过来的哟!   看着那人的表情,孙民润刚擦完的汗又淌了下来。   飞速地整了整衣领,孙民润无视了过来请他坐评委席的工作人员,径直走到了傅斯珩面前,下意识就想对着傅斯珩来一个九十度鞠躬。   老腰还没弯下来,祖宗一个眼尾扫过来,孙民润鞠躬的动作卡住了,保持着半鞠半不鞠的动作。   孙民润:“?”   他好像又做错了事?   他做错了什么呢?   放在口袋中的手机震了震,孙民润急忙掏出手机看了眼。   魏舟:【我心脏病都要被你吓出来了!你就装不认识咱老板,要你过去是维持现场秩序的,不是去给咱傅总当着直播间上百万观众的面表演鞠躬的!】   魏舟:【那乐什么珊瞎特么跳,太烦了,我们夫人不喜欢,你让她消停点。】   魏舟:【还有,别吓到小朋友。尤其是咱老板怀里那个……】   得到了魏舟的指示,孙民润将老腰挺直了,把脸转向了乐珊。   “乐小姐,还请您考虑一下正在比赛的人员,互动适可而止,不要影响到正常的比赛秩序。谢谢配合。”   乐珊面上一尬,不好发作,只能应了,说了声不好意思。   孙民润被人请坐到了评委席上。   在安保人员的维持下,现场秩序总算稳定了下来。   很快,比赛轮到了山峰夫妇这一组,在他们之后便是姜临和书淡淡,安歌和傅斯珩的出场顺序则还要更靠后一点儿。   比赛方式很简单,以家庭为单位参赛,必须凑满三人及以上,最好是父母带小孩子的组合。每组只有一次展示机会。   标准t台,宽约为3米,长约25米,由1x1米的活动板拼接而成。   t台尽头,乐珊和何进峰各牵着小公主的一只手,同时迈开了步子。   何进峰和走红毯一样,一边走一边举手和周围观众不停地打着招呼。   而乐珊则是一手掐着腰,极力地凹着交叉步。   她的裙摆很短,两条腿硬是凹着交叉呈现出剪刀x状,看得出很不熟练,甚至有些磕绊,裙摆划出的波纹凌乱,没有半点儿美感。   小公主的风格都被这两人不在同一个频道上动作彻底掩盖住了,她被俩人牵着,直直地向前走,不知道到底该配合谁。   本该站c位的应该是小朋友,但在这两人的喧宾夺主下,小孩子的天真特性被彻底剥夺。   显得不伦不类。   安歌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想到家里的那位祖宗,小脑袋不由地凑近了祖宗说:“你等会气势收一收啊,珩宝。”   傅斯珩轻哂。   山峰夫妇下场,轮到了圈圈夫妇。   安歌鼓掌,玩笑说:“淡总秒天秒地,天下无敌。”   傅斯珩抓着小草莓的手意思意思鼓了个掌。   书淡淡回捧:“娘娘战无不胜,所向披靡!”   站在一旁的姜临突然抬手,将一直扣在头上的帽子取了下来扣到了书淡淡头上:“宝贝,走了。”   说完,牵着酷boy的手,一家人上了台。   姜临露面的那一刻,现场掀起了高分贝的尖叫声,叫得安歌一抖。   傅斯珩伸手捂住了小草莓的耳朵。   “啊——”   “姜爷!姜心比心,橙海不熄!”   “姜心比心,橙海不熄!”   “淡淡冲,妈妈爱你!”在一大片姜心比心的呼喊中,支持书淡淡的声音少到几乎听不见。   神和尘,云和泥的区别。   安歌有些感慨,不由地喊了声:“淡淡加油!”   小草莓被抱久了,完全不怕傅斯珩,跟着安歌喊:“淡淡阿姨冲鸭!”   傅斯珩虽然面无表情,但手上的动作很诚实,抓着小草莓的手在鼓掌。   弹幕笑疯了,纷纷感叹这一家太可爱了。   好好的模特比赛硬生生比出了个人演唱会的气势。   姜临早已习惯这种场合,书淡淡见怪不怪,冷酷boy心里很激动但面上硬是憋住了,他抓着姜临的手紧了又紧。   这一家三口都很酷。   属于那种干净又酷的风格。   涂鸦短袖搭破洞牛仔裤,脚上都踩了双黑色帆布鞋。   姜临抬手,食指在唇边虚贴了下:“嘘——”   周遭姜临的粉丝迅速安静了下来。   姜临拿开手指,散漫地笑笑,和书淡淡一起牵着冷酷boy的手迈出了第一步。   书淡淡没走交叉,走的猫步,走台布时两脚在同一条中线上,和猫一样,酷中又透着股优雅。   她和姜临的步调一直在配合着冷酷boy,台风异常和谐。   定点时,冷酷boy双手抱臂,侧身,下巴一昂。   小动作很是酷。   而姜临再次将棒球帽扣到了书淡淡头上,书淡淡食指并着中指,做了一个开枪后吹枪口的动作。   一家有主有次,非常有范,一个比一个酷。   下面响起了比赛开始以来最热烈的掌声。   安歌笑了一声,拿胳膊撞了撞傅斯珩的肩膀:“傅总冲鸭!”   小草莓跟着喊:“冲鸭。”   隔了十几分钟,终于到了最后一对夫妇——钞能力夫妇。   冲着傅斯珩那身衣服,弹幕已经疯狂刷起了啊啊啊,连魏舟也不甘示弱加入了尖叫鸡的大群,疯狂刷起了啊啊啊。   一家人出现在t台尽头的瞬间,灯光迅速打了上去。   现场疯了,全是啊啊啊的叫声。   女的美男的帅,小宝宝萌出血。   这是什么神仙家庭!   安歌穿了件白色的a字短裙,一双长腿笔直傲人,骨相极佳。她上身的白色衬衫外搭了件学院风的浅蓝色薄毛衣,毛衣上绘了只小鲸鱼。   傅斯珩同样的打扮,黑色休闲裤裹挟着一双大长腿,内搭了件白色衬衫,衬衫领口翻在了浅蓝色薄毛衣外面,前面同样绘了只鲸鱼。   衬衫比毛衣要长上不少,随性之中有带着清隽。   这俩人的打扮和平常完全不同,安歌没了高定秀场上的冷艳vs秀台上的性感,看上去竟然有些萌萌哒……   而傅斯珩就更不用说了,就连魏舟都没见过傅斯珩这幅模样!疯狂刷啊啊就完事了!   小草莓和安歌穿的一样,下面白色短裙,裙摆蓬蓬的,上面内搭一件白色小衬衫,唯一的区别是她外穿的那件薄毛衣上绘了两只顶球玩耍的小鲸鱼。   年轻的一家三口,充满了青春活力,满满都是元气。   因为安歌的职业问题,弹幕都在刷她,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将安歌放在了c位,然而就在众人以为会是她先迈步的时候,小草莓第一个迈开了步伐。   她双手插着腰,极力想模仿安歌走出霸气的感觉。   但由于她人小,腿短,再加上长得十分可爱,身子肉乎乎的,她的台步并不稳,整个人一晃一晃的。   像只摇摇摆摆的企鹅,很是可爱。   紧跟着,安歌和傅斯珩同时迈步。   傅斯珩走得很正常,但脚下在尽力配合着小草莓的节奏。   而安歌一反高定秀场上的冷艳,脸上始终挂着笑,目光时不时落在小草莓身上。   她虽然走的小交叉,但是学着小草莓的动作,腰肢扭动间a字群裙摆左右晃着,小交叉带着轻快的弹跳,落脚轻巧,收放自如。   配合裙摆的弧度,像极了只企鹅妈妈。   而傅斯珩是守护着企鹅妈妈和小企鹅的企鹅爸爸。   三人在台中央进行了第一次定点,小草莓牵着安歌的手转了一圈,裙摆翻上,小草莓转到了外侧,安歌则走到了傅斯珩身边。   傅斯珩牵起了安歌的手,一家三口继续向前走着,步伐甚至踩起了点。   第二次定点。   傅斯珩微举起手臂,指尖勾着安歌的手指,让她顺势转了一圈,一直左右摇晃的裙摆漾出道好看的波浪线。   安歌在转的同时,又则牵着小草莓的手让她转到了自己和傅斯珩的身前。   小草莓宠着镜头么了一个,脸颊边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   一家人从步伐到定点,既有自己独特的风格又不失水准,整体很是可爱。   一直憋着一口气的苏民润终于舒了一口气,率先反应过来,带头拍马屁似的鼓起了掌。   万象中庭,掌声经久不息,很是热烈。   弹幕花式吹起了彩虹屁。   【这一家太可爱了吧!】   【wuli娘娘和傅总真的太配了呜呜呜呜呜呜!!!】   【求求他们快生!催生小分队又来了!我想看娘娘带自己的女儿走高定秀啊啊啊啊!】   【不!我不一样!我甚至幻想起了傅总自己创立一个品牌,让娘娘带自己亲闺女去走秀!我疯了!别拦我!】   【傅总真的好宠娘娘啊,我酸了qwq】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安歌:娘娘也是可以可爱的!   傅斯珩:可爱,想太阳……   傅唧唧:麻麻都不带我走秀qwq 第40章   “下面由我为大家公布本次获奖家庭的名单!”   经过众评委的商榷之后,在最后的颁奖环节, 万象购物城老总孙民润亲自上台。   台上, 孙民润一手拿着话筒,另一只手拿着打分后的参赛人员的名单, 郑重道:“本次比赛成绩评定保证公平、公正,不存在任何差别对待亦不存在任何偏颇,还请各位放心。”   “我们评委组从服饰搭配、整体风格、台步水平等多角度出发进行了综合考虑,并在最后听取了专业模特——孙雯的意见。”   孙民润一番话说完笑了笑,略顿了下, 对专业模特孙雯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   坐在评委席上的孙雯立即会意,起身后向周围群众略略颔首, 算是打了招呼。   孙雯, 中国老一辈的模特,业务水平拔尖。   出道极早, 但由于当时中国的时尚发展刚刚起步,正处于黑暗中踽踽独行的艰难状态,而时尚圈又像是一座围城, 外面的人想要叩开时尚圈的大门非常不容易。   在这样的情况下, 别说是拿时尚资源了,能出去走一场秀都极不容易。   但就是在这样的困难情况下,孙雯凭着自己的努力, 不断试镜,靠着一场一场秀的积累,最终逆风翻盘, 走上了国际。   然而岁月不饶人,属于她最好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如今的孙雯早已退休,偶尔出来拍拍杂志封面,其余时候基本不出山。   孙雯向观众席扫了一圈,视线在安歌身上多逗留了几秒。   安歌察觉到孙雯的视线落点,不卑不亢地向孙雯微微颔首着,回礼。   在很多人心里,包括安歌自己都觉得孙雯是当之无愧的国模之光,无冕之王。   孙雯会心一笑。   有她在专业方面把关,基本可以保证比赛成绩的真实性。   本来她来这里,不过是为了还一个人的人情,然而这位最近刚回国风头正劲的小娘娘的表现着实让她眼前一亮。   虽然她几乎没有发挥自己最真实的水平,真的就是在全程配合小朋友和自己的老公随便扭扭,但就是这样才有趣。   见气氛炒得差不多了,孙民润抖开了手上对折着的打分表,示意场下安静下来。   他刚才话中的暗示意味再明显不过,就算你是大牌明星,我们也不会给你开后门。   众人听得明明白白,见官方态度这么直白,也都不由地期待起最后的颁奖环节,毕竟参赛家庭名单里可有两家是大明星家庭!   孙民润清了清喉咙,视线自乐珊一家身上扫过,直言:“本次比赛,第三名——由第89号家庭获得!恭喜!”   一旁的主持小姐挂着甜美的笑,立即接道:“请第89号家庭听到后上台领奖!”   孙民润跟着鼓了鼓掌。   第89号家庭上台。   很普通的一家三口,不帅也不美,都穿着小熊衬衫。小男孩长得胖胖的,他紧紧地牵着他爸爸妈妈的手,朝台下鞠了一躬。   一时间,台下掌声四起,纷纷赞扬起主办方万象购物的公正态度。   紧接着,孙民润又念道:“第二名——由第28号家庭获得!恭喜!”   “让我们恭喜第28号家庭!”   28?   书淡淡一秒反应过来,跳起来抱着站在她身前的小酷boy晃了晃:“我鹅子也太厉害了!”   “我们有钱了!淡淡妈妈带你买买买!”   小酷boy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鼻尖上冒出了层细密的汗,手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裤边。   姜临揉了揉小酷boy的脑袋:“害羞什么,嗯?”   “苟富贵,勿相忘啊!淡总。”安歌冲书淡淡眨了眨左眼。   “苟富贵,勿相忘!”书淡淡临上台前,路过安歌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这么粗的大腿我抱定了!”   “五千块,记得请我们家喝一杯奶茶,我们喝,你看着就好。”   坐在傅斯珩怀里的小草莓一听到奶茶,立马来了精神:“咕咕妈妈豁奶茶!”   被傅斯珩抱久了,小草莓已经不怎么怕傅斯珩了,她坐在他怀里甚至敢玩他的手指,并且玩得不亦乐乎。   男人修长的五指被小草莓一个接一个屈起,再一个接一个掰开。   如此反复,丝毫不嫌无聊。   傅斯珩将小草莓翻上去小半截的短裙理好:“妈妈不能喝奶茶。”   安歌点头。   小草莓不理解为什么安歌不能喝,她长长地哦了一声,突然拍了下傅斯珩的手背,命令道:“我叽道了,咕咕妈妈要咕咕爸爸喂!所以爸爸你要喂咕咕妈妈豁奶茶鸭!”   点头点到一半的安歌猛摇头:“……???”   这是什么逻辑?   对上傅斯珩瞥过来的目光,安歌急中生智:“咕咕爸爸喂妈妈豁过奶茶了!”   她可真是只机智的咕咕啊。   傅斯珩浅浅地勾了勾唇。   小草莓哇了一声,兴奋地拍手:“咕咕爸爸好棒!”   草莓团小小的一只,说话都带着儿化音,奶声奶气的,又乖又可爱。   尤其是她叫爸爸那一瞬间。   傅斯珩心里有一处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   对他来说,爸爸和妈妈这两个词很多时候都仅仅是对单纯的名词而已,并没什么太多的意义。   在过往的岁月里,父亲与母亲并未在他的生活中留下太多的痕迹,而他也不知道这两个名词背后所代表的意义和责任到底是什么。   直到今天,那种感觉很奇妙,好像有人在他一直古井无波的心底投下了一粒石子,那粒石子沉入湖底后带着一圈又一圈的波纹漾开。   他突然无比期待以后的日子,如果他和安歌有了小宝宝会是什么样的……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像他还是像安歌……   最在意的,小宝宝第一次开口会先叫爸爸还是先叫妈妈……   傅斯珩垂眼想着。   现在再次出现了骚动。   一方面是因为姜临上台了,另一方面则是最后的第一名到底会花落谁家!   这种情况太刺激了。   一个是目前娱乐圈内数一数二的流量小花,一个是目前国际上炽手可热的超模,落选的那一个到底是谁呢?   “啊啊啊!是姜爷他们那组!”   “只有一个名额了!好激动,到底是乐珊还是娘娘啊!”   “肯定是娘娘啊,娘娘专业的好吧!而且他们那组走的真的很好啊!”   “娘娘不是第一直播吞键盘!”   现场观众讨论的声音没有丝毫遮掩。   正在鼓掌的乐珊有些强颜欢笑,连鼓掌的频率都慢了不少,但一想自己的人气比安歌高粉丝基础比安歌强,又稍微重拾了点信心。   万象购物应该不会那么不给面子?她可是目前圈内数一数二的流量小花。   不止现场,弹幕也在刷。   但和现场一边倒的氛围不同,弹幕呈严重的两极分化,支持山峰夫妇和支持钞能力夫妇的各占一半。   弹幕:   【我不管,乐珊必须第一!不是第一,你们都得给我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娘娘傅总小草莓冲鸭!娘娘出征,战无不胜!】   【娘娘出征,战无不胜!】   【支持乐珊,支持山峰!】   【wuli咕咕的业务能力是真没话说!不可能不是第一!】   【我话就放这里,如果乐珊不是第一,那万象的官方微博号就要没了!我们山芋粉天天问候你全家!】   【嗨喽?上面的有事没事?你们家是邪教吧?】   【凭实力说话嗷!大家都不是睁眼瞎,某些毒唯吃相真难看!莫对号入座,对号入座你就是煞笔!】   ……   在弹幕吵得不可开交时,孙民润终于开了金口。   他一边念叨着,一边笑得跟尊弥勒佛似的,甚至隐隐有邀功的意思。   “第一名——第68号!恭喜我们的傅总和娘娘!”孙民润激动万分,念完将手中的成绩表甩了又甩,涨红了一张老脸。   妈哟!   他和魏助理可真太踏马难了。   他一拍脑壳子随便举办了场家庭模特大赛,本意是想借亲子活动活跃活跃万象购物的人气,哪知好巧不巧地把祖宗招惹了过来。   看到傅斯珩的报名表,又看完魏助理的消息,他差点两眼一抹黑,心脏骤停。   来不及做半点心理建设,他赶紧放下手上的工作急匆匆赶过来为他们老板送钱。   一场比赛,他整个人提心吊胆,就怕祖宗不会走不配合拿不到名次,还好娘娘争气!   千里送五千,礼轻情意重。   希望年底交工作汇报时,他们老板能少怼他几句。   孙民润话音一落,全场欢呼。   弹幕纷纷跟风刷起了娘娘出征,战无不胜。   现场,坐在观众席上的乐珊一僵,脸上的笑顿时挂不住了,连敷衍都懒得敷衍。   知道在直播,直播间里肯定有自己的粉丝,乐珊状似无意地对着直播镜头露了一个委屈的表情。   “为什么啊,这节目本身就不公平!她是专业模特,我又不是。”   一句话说完,乐珊和换脸一样,立马笑道:“不过算啦,技不如人,我们普通人走的却是没有专业的好。”   “恭喜娘娘了。”   说完,乐珊再也不想看下去,弯着何进峰的胳膊带着小公主直接走了。   仅仅一句话,正在看直播的乐珊粉丝的不满情绪完全被煽动了起来。   凭什么啊?   专业的和业余的能比吗?   这主办方偏心都偏到海里去,你们竟然还夸他们公平公正?   乐珊粉丝看不下去,忿忿不平,一条又一条的弹幕在刷着心疼珊珊。   有的低龄粉丝咽不下这口气,当真跑到了孙雯和万象官博下面口吐芬芳,指责官方眼瞎的时候还要求给说法,不给说法以后绝对不会在万象消费。   有些在指责官的同时又踩了一jio姜临和书淡淡。   大家都是明星,书淡淡还是个十八线,凭什么你们圈圈夫妇可以,我们山峰夫妇不可以。   这一jio踩下去,直接惹怒了姜临的唯粉。   书淡淡是谁她们管不着,但是你不能说我们家姜爷不行。   姜临粉丝后援会闻讯迅速组织起来,没带一句脏话,用词文名礼貌,有理有据地和乐珊的粉丝从直播间一路掰扯到微博,图文并茂地分析了为什么圈圈夫妇可以而你们山峰夫妇不可以。   就差没明说因为你们走的烂啊!   最后,战况愈演愈烈,再次上了热搜。   节目组内,虽然这次拍摄节目组并未没收手机,但钞能力夫妇和圈圈夫妇并不关心网络上的情况。   领奖前互道“苟富贵,勿相忘”的俩人在领奖后,当真没忘,一人推了两个推车。   零食区。   小草莓坐在推车里被傅斯珩推着,她晃荡着双腿。小手指动动,凡是被她指到的零食,傅斯珩看都没看的全给她买了。   不一会儿,小草莓坐的小推车里便装满了零食。   而安歌同样是第一次带小孩子,根本没什么经验。   看着小推车里装的东西,安歌生怕拿少了不够小草莓吃。   推着另一辆空的推车跟在傅斯珩身后,傅斯珩给小草莓拿一种口味的小零食,安歌自发地替小草莓拿第那种零食的二种口味。   钞能力夫妇的动作非常有默契,背影非常养眼。   小草莓完全忘记了害羞,整只草莓团非常开心。   傅斯珩带小草莓买完零食,又领着安歌去了卖新鲜果蔬和水产的大区。   万象购物商场的负责人接到上面的临时通知后,立即开会决定将这一大区食材纷纷降价打折,限时两小时。   没像刚才替小草莓拿零食一样,傅斯珩对食材很挑。   不新鲜的不要,热量太高的肉类不要,味道太重的不要……   总结说来,唯一的标准便是安歌不能吃的不要。   这样挑挑捡捡下来,半个小时后,另一只推车只装了一半。   反观圈圈夫妇在挑选食材方面就豪放多了。   书淡淡在问了小冷酷boy的喜好后,让姜临推着推车,自己在前面一路挑过去,不一会儿食材堆了满满一车。   她挑的时候,姜临也在挑。   弹幕:   【天啦——我可求求傅总和娘娘了,你们这是在把小草莓当猪养啊!】   【傅总浑身上下都写着爷不差钱这几个字!女儿和老婆都得宠着!这一家三口的相处模式我真实心动了!!!】   【我是柠檬精呜呜呜我吃柠檬了,试问谁不想要这样的老公这样的老婆这样的女儿!】   【本显微镜女孩儿又来了!泥萌发现木有,傅总挑的几乎都是适合娘娘吃的!低热量低脂肪低糖低碳水化合物!书淡淡挑的全是姜爷爱吃的,而我们姜爷在后面默默捡书淡淡喜欢吃的往推车里丢!】   【这两家出乎意料的甜啊啊啊!awsl!疯狂想结婚呜呜呜,我疯了!!!】   ……   最后,两对夫妇一合计准备中午聚在一起涮个火锅。   书淡淡和姜临住的房子里。   两个都会害羞的小朋友相处熟悉了之后,正坐在客厅地毯上一起搭乐高。   厨房内,书淡淡正在熬制等会涮火锅用的骨汤汤底。   由于安歌的职业再加上有两个小朋友在,书淡淡没买清汤的火锅底料,怕吃坏小朋友肚子。   高压锅中大骨汤咕嘟咕嘟地炖着,书淡淡熟练地处理着各种肉类。   鸡胸肉切丝、牛肉切片、羊肉卷去血水……   姜临习惯性地帮书淡淡打着下手,递递盘子,尝尝味道。   安歌靠着傅斯珩,和他一起洗着等会要涮的蔬菜和做果盘的水果。   “小草莓好可爱啊。”   洗着草莓,安歌小脑袋一歪,轻蹭了傅斯珩的胳膊。   红艳艳的牛奶草莓被洗干净,傅斯珩甩了指尖上的水珠,将那颗草莓顺势喂到了安歌嘴边。   “吃吗?”   大个头的草莓上沾着水珠,草莓清香扑鼻而来。   头部的绿叶未去。   非常新鲜。   安歌低头,一口咬过,牙齿咬着绿叶边缘,舌尖无意识地扫到了傅斯珩的指尖,吮了吮了。   草莓被整个咬下,绿叶片落到了傅斯珩手掌心里。   傅斯珩搓了搓指尖。   一片温馨之间,书淡淡啧了一声,突然探头:“偷吃被我逮到了吧!”   “你们家傅总第一个喂的不是小草莓,而是你!”   安歌咬着草莓:“……”   阳台上支了张大圆桌。   正午日光极盛,外面知了一声接一声地叫着。   室内开着空调,火锅分了两种汤底,一种骨汤另一种麻辣,汤底滚沸。   桌上铺满了食材。   小草莓被抱着坐在椅子上,椅子上垫了软垫。   她双手撑着椅子边缘,一双小短腿勾在一块儿,大眼睛一会看看安歌一会看看傅斯珩。   羊肉卷烫熟,安歌吹了吹,等羊肉卷上的汤汁淋得差不多,这才喂到了小草莓嘴边。   她第一次喂小朋友,动作很不熟练,在心里比划了好几次。   小草莓嘴巴小,一个羊肉卷分了三次才吃完。   小草莓嘴巴里咕着羊肉卷,认真地咀嚼着。等咀得差不多了,她才咽下去。   傅斯珩又替小草莓夹了一小块土豆到安歌碗里。   小草莓仰着头,天真地问:“咕咕爸爸,你什么时候喂妈妈鸭?”   “我都没有看到!”小草莓嘟着嘴巴,举起小手比划了一下,“在家里的时候,以前妈妈喂我,爸爸喂妈妈,爸爸说我要和妈妈比赛,比谁吃的多!吃的多的那个才是好孩子!”   四岁多的小朋友,说话已是相当流畅。   中间半点儿都不带停顿的。   她声音响亮,吐字清晰。   姜临听了,拄着筷子靠在书淡淡肩上,笑出了声,肩膀一抖一抖的。   傅斯珩喂安娘娘?   安娘娘和小草莓比赛?   正在低头吹土豆的安歌动作一顿,缓缓地抬头去看傅斯珩。   傅斯珩眼睑低俯着看向安歌,漆黑的眼底带上了丝兴味。   很淡很淡。   安歌:“…………???”   还能有这种操作的吗?   娘娘她不要面子的吗?   小草莓你亲爸妈也太会玩了!   小草莓催促道:“我想和咕咕妈妈比赛!咕咕爸爸快喂妈妈啊!”   安歌噎住了。   傅斯珩慢条斯理地重新拿起筷子,夹了块鸡胸肉,慢悠悠地道:“喂。”   说完一个字,傅斯珩又慢条斯理地吹了吹被烫熟冒着热气的鸡胸肉,估摸着不太烫了之后,这才将鸡胸肉喂到了安歌嘴边。   小草莓拍着手,替傅斯珩配音:“啊——”   书淡淡一本正经地跟着小草莓配音:“啊——”   她刚张嘴,姜临塞了个小墨鱼丸到她嘴里。   小冷酷boy哇了一声。   一桌人的视线都落到了安歌身上,直播间上百万名观众屏息等待。   弹幕全在刷一条消息。   弹幕:   【啊——】   安歌耳朵尖发烫,顶着小草莓期待的目光,低头张嘴咬住了傅斯珩的筷子,舌尖一卷将鸡胸肉咬进了嘴里。   傅斯珩眼神暗了不少。   小草莓又催安歌:“咕咕妈妈快喂我哦。”   安歌动作还有些卡顿,机械地将小土豆块喂给了小草莓。   等小草莓咀嚼完咽下去,安歌的唇边又出现了一小片牛肉,牛肉片上蘸着麻酱,香气四溢。   傅斯珩眉梢轻挑起:“乖,张嘴。”   安歌:“……!!!”   一次就够了!   娘娘她要面子的啊!   小草莓再次倾情配音:“咕咕妈妈要乖哦!”   书淡淡和姜临彻底笑出声。   弹幕再次疯了。   全是哈哈哈和啊啊啊。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安歌:今天没有小剧场,娘娘不高兴出演。   傅斯珩:表演在喂咕咕——   傅唧唧:我醋了! 第41章   暮色四合,清河水韵中的景观灯忽而亮起。   灯影落在湖面上, 飘飘晃晃的。   客厅内光线暗淡, 隐约可见俩一大一小的人影趴在地毯上。   一直倚在沙发上的傅斯珩抬手拿过茶几上的遥控器将地灯开了。   “啪”的一声,藤编球形地灯亮起, 柔和的光线点亮一方不大的天地。   地毯一隅,小草莓肉乎乎的身子横趴在安歌的大腿上,她翘着一双小短腿儿在翻着安歌腿边的图画册。   薄薄的一本画册,上面净是些可爱的小动物,几乎没几个字。   小草莓爱不释手, 津津有味地来回翻了快三遍。   安歌教她认了一遍,她记得很快。   小草莓吮完口中的糖果, 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瓣, 胖乎乎的手指头滑过图画册的小松鼠:“系小松许。”   指完,一巴掌拍了上去, 手指头再往下一移,她又说:“系大西叽!”   再翻过一页,她看到头上绘着“王”字的小老虎开心得不得了:“系小脑斧!”   又一遍翻完了。   小草莓拎着图画册抖了抖。   安歌抬手, 啪啪拍了两巴掌, 鼓励道:“全对!小宝贝太厉害了!”   说完,安歌拿过一旁的小饼干盒子晃了晃。原本装了满满一盒的小饼干在经过一下午的花式奖励后只剩下了最后一块儿。   捻到最后一块草莓味的牛奶饼干,安歌喂给了小草莓。   小草莓胖短的手指抓着安歌的手腕, 嗅了嗅小饼干:“草莓味的!”   “你喜欢吗?”   “喜欢!”小草莓揪着安歌的手,一口啃上了小饼干。   她啃了一小口后,腮帮子鼓起, 认真地咀嚼着。   她搭在安歌大腿上的一双小短腿晃得更厉害了,嘴角边露着道深深的小酒窝。   傅斯珩倚着沙发,手掌撑在额头上:“……”   小孩子都这么单纯好哄的吗?   小草莓就算了,他老婆一向那么难搞的性子怎么也跟个小孩子似的。   这样的识图游戏,安歌陪小草莓玩了一下午,一下午重复了至少三次,小草莓兴致不减,安歌捧场的兴致同样不减。   这么一下午下来,安歌像喂猪的一样把整整一盒小饼干都喂完了。   最后一块小饼干下肚,小草莓仰头,眼巴巴地去看安歌。   背倚着沙发边、双腿平放着搭在地毯上的安歌下意识反手去摸四散在沙发垫上的小零食。   葱白指摸索了半天,甚至在傅斯珩大腿上摸了一遭,安歌终于在傅斯珩的腿边摸到了一袋子小饼干。   没等她将小饼干袋子拿下来,安歌的手腕骨被人捉住了。   “嗯?”安歌不解,仰头,脑袋垫在沙发垫上,“你要吃?”   “……”傅斯珩抬手捏了捏眉心,“别喂太多,等会要吃晚饭。”   晚饭?   安歌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等会得自己做晚饭!   松开小饼干,安歌将趴在自己腿上的小草莓抱起,扶着她站在自己腿上:“莓宝,你晚上想吃什么啊?”   小草莓仰头看看傅斯珩,又看看安歌,最后小舌头舔了舔唇边蘸上的饼干屑道:“我想次饭饭!”   “次什么饭饭?”安歌学着小草莓讲话的音调问。   “次饭饭!”小草莓拍着手又重复了一遍。   傅斯珩:“……”   安歌:“……”   次什么饭饭?饭饭这个范围未免太大了。   胳膊肘搭在大腿上,傅斯珩探身问:“咖喱?”   “咖喱饭饭!次!”小草莓嘴巴张成了o字型,五指张开,双手合在一块儿,拍了又拍,“咕咕爸爸做咖喱饭饭!”   厨房内。   热水烧开,壶盖揭开,白色滚烫的雾气自热水壶口涌出。   安歌拿过玻璃杯,倒了小半杯热水,凉着。   被小草莓安排了做饭的傅斯珩从购物袋中找到了煮咖喱需要用的咖喱块,将调料放到一边后,又从另一个购物袋中拿了一盒鸡胸肉和两根胡萝卜。   土豆顺着购物袋滚出,被安歌一把接住。   “我来洗。”   安歌看完秦湘发过来的工作消息,将自己的手机推给了傅斯珩,“你翻翻我的手机相册,里面有存简易咖喱饭的做法。”   拧开水龙头,调小水流,安歌冲洗土豆的动作一顿,她微仰着头,似回想:“我记得我存了张截图,日期大概是四五前。”   四五天前,傅斯珩第一次进厨房做了份蓝龙刺身,还挺好吃的。   本着礼尚往来的原则,她本来也想学几道菜让傅斯珩尝尝的,挑挑捡捡挑了半天存了个咖喱饭的食谱,结果没等她实践,傅老爷子带着陈意涵突然插了一脚,天天把她往外面送,厨房都没让她摸一下。   哦,别说厨房了,傅老爷子看她看的紧,她连傅斯珩衣角都没摸上!   这老爷子心思太难猜了。   安歌洗干净土豆,又将覆在胡萝卜上的保鲜膜撕掉,慢吞吞地拿到水下冲洗。   客厅里的曲屏电视上正播放着《猫和老鼠》。   小草莓咯咯笑个不停。   厨房玻璃推门半掩,傅斯珩斜靠着吧台边,一手搭在台子上,指尖滑开锁频后点进了安歌的手机相册。   她手机相册里的照片不多,大多数都是自己拍的美食照片。拍摄日期间隔很久,每一张美食照片下方还备注着她吃完后犯罪心得。   【冰淇淋球只舔了一口,一小口,那么一丢丢……娘娘退役以后要吃一大桶!】   【南美人竟然给我做了港式奶茶,甜度刚刚好!几口而已,不能再喝了!也不算浪费?奶茶全喷到某个男人脸上了。】   【点了份炸鸡,请小圆吃给我看,我就闻闻味道听听声音而已。呲溜.jpg】   ……   某个男人?   傅斯珩唇线稍扬,指尖往下滑了一下,按日期找到了四五天前的照片。   点开最前面的一张类似截图的照片。   傅斯珩略略扫了眼,看不到五行,他的指尖突然顿住,狭长的眼尾挑开。   咬着腮肉,傅斯珩斜倚在吧台边的身子站直了,随意叩在吧台边的指尖轻点了下,将图片放到了最大。   米色便签,黑体5号字。   【十一月,天气骤凉。   一年一度的维密秀在巴黎拉开帷幕,夜里落了场雨,断断续续地一直持续到天明。秀场外的气氛愈发热烈。   到第一主题‘flightsfantasy梦幻战士’开始的那一刻,全程氛围达到了一个小沸点。   铺满闪粉的t台映着灯光,流光熠熠。   大开的安歌安娘娘气场全开,交叉步铿锵有力,身材比例逆天。   她是第一位佩戴fantasy bra的中国模特,这款超过600万美元的fantasy bra由英国伦敦珠宝商打造,整体呈梦幻般的浅蓝色,18k的黄金构架上嵌满了共3000颗小型切割的白色钻石,中间的梨行红宝石足有50多克拉。   ……   秀结束,安歌安娘娘所佩戴的天价fantasy bra被傅家二少拍卖下来。   回国第一夜,结束工作的安歌安娘娘穿着那件bra被傅斯珩压到了衣帽间的镜子前。   一夜浮沉。   从镜子前到地毯上再到浴室,最后再到king size的床上,俩人缠绵不断。   虽没有爱,但身体却是最契合的,   直至天明。】   指尖停在屏幕上,看着便签上的黑体字,傅斯珩缓缓地眯起身,扫了眼正在忙碌着的安歌,滑到了下一张便签。   【《海岛度假记》   到岛上的那天,晴空万里,风和日丽,处处透着股舒适。   安歌安娘娘似乎对晚上要在海边举办的篝火大会非常感兴趣,窝在酒店内舒舒服服地做了个spa后休憩了片刻,换上了一字肩小吊带露脐沙滩裙准备出门。   对着穿衣镜,小娘娘旋身转了一圈。   轻薄的纱勾勒出一截细到不堪一握的小蛮腰。   她像只骄傲的小孔雀,单手掐腰,在穿衣镜前走起了交叉步。她迈着魔鬼般六亲不认的步伐,从穿衣镜前一直走到门口。   结果人未出门,被傅少握着腕子截了回来。   透过酒店阳台的玻璃,依稀可见傍晚海边升起的篝火。   黯淡下来的天幕中挂着寥落的几颗星。   安娘娘被顶的说不出话来,声音断断续续的:“我想去看篝火晚会啊……”   从背后抱住她的男人毫不知餍足,轻咬着娘娘的耳垂沉声问:“这样看不好么?”   远远的,海边升腾起烟花,一片火树银花。   照亮了漆黑的夜幕,海边的篝火晚会一直持续良久。   夜深更浓更深了。   篝火熄灭。   直到第二天中午,安歌安娘娘也没能走出酒店房间半步。】   想到安歌说过的八百种姿势超长待机,傅斯珩舌尖轻顶了下腮帮,眼底神色一暗,轻眯着眼。   而另一旁,安歌浑然不知自己上次纠结半天在微博上存下的产粮大佬写的狗血小甜饼已经被某个男主角看了个干净。   她一边洗着胡萝卜,一边甚至轻哼哼起了《小叮当》。   “如果我有仙女棒变大变小变漂亮,还要变个都是漫画巧克力和玩具的家……”   一根胡萝卜被扔进篮子里,安歌接道:“ang,ang,ang,小叮当帮我实现所有的愿望!”   傅斯珩看着安歌若有所思。   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安歌朝傅斯珩看了眼:“怎么了?”   傅斯珩只穿了件衬衫,袖口挽起,向上折了俩折,露出截精瘦的小臂。   他右手拿着手机,半眯着眼在看她。   暖色的光线折入他的瞳孔,他眼底的神色一片幽深,又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热度。   像覆盖在冰层下方的暗火被点燃。   又像只伺机隐在暗处许久即将要将猎物捕捉到手的猎豹。   危险又迷人。   轻咬着腮肉,傅斯珩扯了扯唇角,指尖一滑,滑到下一张产粮大佬发的便签图:“你不去陪她?”   “洗完这些再去。”安歌勾头向厨房外面看了一眼。   小草莓还好好的坐在地毯上,聚精会神地看着她的动画片。   傅斯珩点头,面不改色地说道:“她好像在叫你。”   “嗯?”   安歌停下手中的动作,认真地听了会,不确定,但又不敢忽略。   放下手中的胡萝卜,安歌趿拉着拖鞋去找小草莓。   厨房玻璃推门被带上。   支走了安歌,傅斯珩点进安歌微信点开她和自己的微信对话框,将这些便签全部发给了自己。   确认全部收到后,傅斯珩又删除了安歌微信上和自己的聊天记录。   一切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因为不熟练,傅斯珩对比着菜谱,几乎是现学现做。   煮咖喱的时间用得比较久,等喂小草莓吃完饭,已经过了晚上十点。   快要到小草莓睡觉的时间点了,安歌抱着小草莓去替她洗澡,傅斯珩收拾餐桌。   浴室内,小草莓趴在浴缸边缘,已经犯起了困。   她安安静静地趴在浴缸边,不吵也不闹。   等水热的间隙,安歌匆忙上微博转发了上次拍摄的《真·我》系列的香水广告,完成了秦湘交给她的任务。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转发完微博后,安歌一秒下线,根本没关注乐珊粉丝和自己粉丝之间的掰扯。   卧室门虚掩,透过虚掩的门,浴室中的打闹声隐约传来。   傅斯珩将卧室门彻底关上,拿着手机去了阳台,登陆了自己许久未登陆的微博号。   阳台没开灯,直播摄像头拍不到的角度,傅斯珩半靠着墙,点进了安歌的超话。   距离《真·我》系列香水广告发布已过去两个多小时,官博转发量近万。   安歌超话内非常热闹,全是截图舔颜的粉丝们。   【这支广告我来来回回刷了整整八遍!整整八遍!我爱死了娘娘了!尤其是娘娘开着跑车一个甩尾过海边弯道那一段,帅得我嗷嗷叫!】   【我们娘娘就是牛逼!就是厉害嗷!某些人家的粉丝不服还请憋着嗷!举办方从来都没规定过专业模特不能参赛,你们哪来的脸说我们娘娘钻比赛规则漏洞的空子的?】   【事实摆在那里,依旧阻止不了某些粉装睁眼瞎。人家万象官博都转发了评委孙雯的微博,你们还一副不听不听的王八念经的模样,xswl。】   【最好笑的事。一群小学生竟然不知道孙雯性格是模特圈内出了名的刚!也不知道从哪里借的狗胆,敢在她微博底下骂她眼瞎不配当评委,现在好了吧,踢到了铁板了吧!你们家蒸煮的台步被孙雯公开处刑了吧!】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这个操作是最骚的。狗头保命.jpg】   【嘻嘻,就算没我们家娘娘和傅总,冠军也轮不到你们家头上嗷。你们家和姜临粉丝掰头了一下午,被别人怼的哑口无言,现在又想拉我们娘娘下水!到晚上又逮着我们娘娘咬?谁给你们的错觉我们这些咕子毛好欺负的?】   【丑东西,莫挨老子!】   ……   万象官博?   什么微博?   傅斯珩在搜索框上打了两个字:万象,后面自动跳出了加v认证的万象广场。   点进微博,第一条是转的模特孙雯的。   【万象广场v:再次严正申明,万象从未规定过专业模特不得参赛。   举报家庭模特大赛的初衷很简单,不过是想借本次比赛呼吁家长们多陪陪小朋友们而已。能遇上《我们结婚了》三对夫妇参赛,实属意外。   我们欢迎任何人参加比赛,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持公正公平的态度,绝不存在任何偏颇。比赛成绩也是各位评委商量后一致决定的,再次感谢大家的关心,还请各家粉丝理智看待本次的比赛成绩,所谓真金不怕火炼,有势力在哪里都会发光的。   转发本微博抽88位幸运儿送安歌安娘娘代言的《真·我》系列香水一瓶。比心。】   对比万象官方的官腔客套话,超模孙雯的微博可是没留半点儿情面。   她直接将三组家庭的走秀视频剪辑拼到了一起。   3分屏,一次从左到右分别是钞能力夫妇、山峰夫妇、圈圈夫妇,视频包含了最开始的起步到最后的定点。   乐珊和何进峰被放在中间的c位,公开处刑。   在微博末尾,孙雯甚至将乐珊蹭热度参加中国国际时装周的走秀视频扒拉了出来,和安歌走四大时装周的视频剪辑到了一起,做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对比,   【模特孙雯v:不混娱乐圈,还请乐珊粉丝自重。   看视频,大家凭实力说话,实事求是。   借用安咕咕家某些粉丝的话:我们娘娘就是牛逼!就是厉害!不服你憋着。 正文开始,我们先说万象举办的家庭模特大赛。   我话就放这里,这场比赛安歌她只用了不到一成的水平。   看过视频,我们可以发现她全程都在配合着小草莓的步调,至于交叉,不过是她下意识的习惯而已。她走的很随意,甚至为了刻意配合小草莓一扭一扭的身子,她腰跨扭动的幅度也尽力向可爱靠拢了。   且她们一家的风格高度统一,哪怕是傅总,也非常配合。   第一当之无愧。   说完第一,再来说第二。   同样的,圈圈夫妇这一组在风格上也非常统一。他们一家主打:酷与帅。而这其中起关键作用的其实是书淡淡,她与姜临的配合非常默契,协调着小朋友与姜临之间的步调,将小朋友放在了c位。   细看下来,我竟发现书淡淡的台步非常棒,她落脚带着优雅,猫步不输国内的一线模特。   至于山峰夫妇?   一家之中三种风格,毫无配合,台步极差,而且根本没有照顾到小朋友的情绪与步调?何必自讨难看呢?   哦,说到最后,我突然想起来你们说乐珊不是专业模特?我怎么记得我去年去参加中国国际时装周的时候,乐珊作为特邀模特为j.m开秀,工作室通稿说乐珊为了此次走秀特训了一个月用来苦练台步,台步不输国际一线模特。   以下截图纯属自由心证。】   孙雯处事干净利落,发了两段视频后又把乐珊工作室当时发的通稿翻了出来,截了图标了重点圈出来。   评论区里全是哈哈哈哈的。   乐珊粉丝再也不敢在孙雯微博下面提半个不字。   傅斯珩分别转了万象和《真·我》系列香水的微博。   【ggdlghb:转发随机抽1000人送《真·我》系列香水全套。转发量每过一万,加抽1000套。】   因为上次两大土豪粉的掰扯,不知不觉间傅斯珩这个号的微博粉丝涨到了五万。   此条微博一经发出,安歌的粉丝迅速占领了评论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土豪系你!你又来了!!!】   【等等!姐妹们!我又看了一遍,土豪送的是套,不是瓶!啊啊啊!!!】   【绝了……十分之一的概率!我可以!】   傅斯珩再次点进安歌超话,刷新了下,脸色一沉。   那个咕爸爸又来了!   他又带着他的抽奖来了!   【咕爸爸:明人不说暗话,咕爸爸要说就说明话,这支广告拍得非常有水准,是我喜欢的风格,咕咕最好看!随机抽666位咕子们送香水,祝大家生活顺顺利利。】   咕咕最好看?   是我喜欢的风格?   傅斯珩瞬间摁灭了锁屏,眼不见心不烦。   油腻男。   都是当别人爸爸的年纪了还学人家年轻人上网冲浪,一天到晚惦记别人家的老婆。   带小草莓洗完澡,安歌帮她穿上睡衣后将她抱到了床上。   傅斯珩早就帮她放好了水枕,她的小枕头紧挨着安歌的枕头。   小草莓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再加上刚到一个陌生的环境里,玩了一天消耗了大量体力,睡得非常快。   熄了灯。   躺在傅斯珩怀里,背贴着他带着水汽的胸膛,安歌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睡到半夜,安歌被渴醒,她翻了个身,刚动一下,一直抱着她的男人跟着醒了。   或者说男人根本一直都没睡。   黑暗中,他睁开眼,眼底发红。   “水……”安歌呢喃了声。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安歌:便签的事我可以解释的!   傅斯珩:不用解释了,解释不如实践。知道你想。   产粮大佬·卿再次上线。   第42章   夜半时分。   清河水韵笼在一片无边的黑暗中,寂静无声。   月亮隐进厚厚的云层, 只有零星半点的星子挣破黑幕探出来, 四下里仍旧黯淡无光。   厨房吧台边开了盏暖色的灯,电热水壶嗡嗡地响着。   温黄的灯影下, 傅斯珩穿着件黑色短袖,半倚在吧台边,微阖着眼,在等水烧开。   他一手撑在吧台边,低着头, 目光不知落在哪个点上,心不在焉的。   黑色短袖的领口略大, 因为低头的动作, 露出大片后颈,蒙着层暖色的灯光, 好像上了层绝好的釉,连发梢都像带上了些许湿意的感觉。   清冷退却了大半,眉眼清晰, 棱角柔和了下来。   安歌半趴在吧台边, 托着下巴愣怔地看着傅斯珩。   她刚醒,脑子还有些懵。   晚上傅斯珩煮的咖喱略咸,但整体味道不错, 因为要哄小草莓吃饭,所以她跟着小草莓后面吃了不少,结果半夜被渴醒。   半梦半醒间想喝水, 无意识呢喃了声后,思绪回笼间想自己起来烧热水,没等她彻底醒过来,一直抱着她的傅斯珩起身了。   起床,烧水。   只是,男人从醒来到现在一直没开口说过一句话。   茶水壶上的小孔喷薄出了白色雾气。   傅斯珩像没察觉似的,周身气压略低,看着像心情不太好在极力忍耐什么的模样。   心情不好?   安歌小脑袋歪了歪,仔细回想了一下昨天发生的事。   昨天最大的意外肯定是小草莓,从昨天早上开始一直到晚上睡觉,她的注意力好像一直都在小草莓身上。而某个男人刚开始还因为她一直抱着小草莓而吃了个醋,之后倒是……   难道一直在吃醋?   安歌撑在脸颊边的手指轻轻点了下。   这确实像某个狗男人会做的事。   “叮”的一声,茶水壶下方的橙色灯光跳转,茶水彻底烧开。   傅斯珩低垂着眼,终于有了动作。   他抬手拔掉了插座,取过只干净的玻璃杯,拎起茶水壶往里面缓缓注入热水。   滚热的水雾散开,玻璃杯壁迅速蒙上了层热水气。   热水注到玻璃杯约三分之二的位置,傅斯珩放下热水壶,又兑了点凉水进去,晃了晃,摇匀。   玻璃杯被推到安歌手边。   男人唇瓣微抿,依旧没有一句话,他偏着头,碎发垂落下半遮住双狭长的眼睛。   分明的锁骨被领口半遮着。   果然是醋了。   死别扭。   每次都是这样,吃醋的时候一句话都不说。   小草莓的醋都要吃。   安歌慢慢喝了大半杯水,解了渴。   唇虚贴着玻璃杯边缘,安歌舔了舔因为吃的东西太咸而微微起皮的唇瓣。将微微翘起的皮舔去,安歌又抿了一大半口温水。   反手将玻璃杯放回桌上,安歌突然向前一步,双手勾上了傅斯珩的脖颈,将他一直微偏着没看她的脸转了过来,又压着他抵到了吧台边缘。   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流畅的很。   傅斯珩的下臀抵在了吧台边,终于有了些反应。   他薄薄的眼皮撩起,朝安歌看着。   这女的怎么就一直学不乖?   偏她还没有半点儿自觉,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又是小电影又是存便签的,真当他是死的吗?   想到前后小草莓,后有早上直播,傅斯珩更烦了。   映着暖色灯光,傅斯珩眼底一片深黑,目光发沉。   察觉到他想偏头,安歌学着他往日的动作,左手一把捏上了他的下巴止住了他偏头的动作,右手撑到他的颈后,强迫他和自己的目光对视。   对视间,傅斯珩眉心一跳。   同一秒,安歌微微垫脚,一口咬上了他微抿着的唇。   温水顺着唇隙流下稍许,贴着唇角向下滑。   顺着下巴,浅浅的一条水渍缓缓流下,流经傅斯珩凸起的喉结。傅斯珩喉结上下一滚,那浅浅一道的水痕竟然加快了流动了速度。   他老婆真的从来都不知道“乖”这个字要怎么写。   或者说,在她的字典中,从来都没有这个字的存在。   傅斯珩眼睑俯得更低,没配合,但也没拒绝。   没哄好?   贴了半天的安咕咕:“……”   这个狗男人上辈子是陈醋坛子变的吗?   她都这么哄他了,他还端着?   安歌没傅斯珩高,虽然身为模特,她的身高足以傲视大部分人,但是对上傅斯珩,她捏他下巴往上抬时,她不但需要垫脚还得跟着仰头。   微仰着头轻轻咽了咽,温水随着吞咽的动作被咽下去不少,但同样的,流出来的也不少。   安歌甚至能察觉到自己的领口泅湿了些许。   祖宗没哄好。   能怎么办?   自己做的孽,自己选的小祖宗,再怎么着也能继续哄下去啊。   抿了下唇,安歌眼睫颤了颤,眨巴了下眼睛,对傅斯珩比了一个wink。   她知道自己哪里最好看,娘娘的wink一般人根本挡不住!   嗯……   傅斯珩没接。   安歌:“……”   他无动于衷,只看着她,视线就落在她脸上,带着审视和探究,在思考着什么。   女人天生的第六感告诉安歌,这种眼神很危险。   小学叽安歌把这种危险归结为祖宗被忽视了一天,醋得很。   闭上眼睛,安歌捏着傅斯珩下巴的手放了下来,搭在了他的臂弯上,舌尖贴着他紧抿着的唇隙扫了下,没有半点阻力地探了进去。   温水被喂了进入,更多的顺着唇角滴了出来。   “咽!”安歌顿时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含糊着音艰难地吐了一个出来,抚在傅斯珩后颈上的手指收紧。   没经验。   她不知道要怎么搞啊啊啊!   这个狗男人也太难哄了!   还是小草莓好,喂点小饼干就能开心。   傅斯珩将她渡过来的温水咽下。   他吞咽的动作很浅,喉结只一滚,还保持着喂水的动作安歌头皮一紧,不由地想缩后颈。   但身为娘娘的骄傲又不允许她退却,安歌硬撑着没动,小舌尖还轻扫了下他牙尖。   觉得差不多够了,认为自己做得简直不要太棒太完美的安歌准备功成身退。   娘娘依葫芦画瓢的能力满分!   娘娘做什么都有模有样儿的!   唇分,安歌一手撑在傅斯珩的后颈处,另一只手的手指习惯性地刮了刮他的喉结,似安抚:“现在好了吗?”   “嗯?”   “小草莓只是一个还不到五岁的小朋友,你干嘛非要和她较劲?小朋友需要人陪着她照顾她,和她玩,喂她吃饭,给她讲故事。”   “而珩宝已经是个成熟的大宝宝了!”   傅斯珩:“……”   敢情她今晚这么主动是为了小草莓?   他忍了她这么久,她却在想着小草莓?   想到她手机相册里的那些便签,傅斯珩被她上回刮蹭的喉结滚了滚,一个反身,直接将人抵进自己身前和吧台之间。   节目组的直播摄像头已经被关闭,傅斯珩所有的动作都没再收着。   他开口,问:“想要?”   嗓子明明被温水浸过,但音质发沙,变得喑哑。   “嗯?”安歌捏着傅斯珩后颈上的肉,漫不经心地应了声。   她想要什么?   难怪傅斯珩每次都喜欢撑着她后颈作怪,那处手感意外的好。薄薄的一层肌肤,手感细腻,往上就是他理得短短的发茬。   安歌捏了一下又一下,默认的姿态非常明显。   她在邀请他。   他老婆还是想的。   傅斯珩一手抚着她的腰窝,一手抬起撑在壁柜下方,将怀里的人往下压。   安歌的背不由地向后躬起。   猝不及防,安歌的下巴被人轻咬了一口。   下一秒,唇上一痛。   安歌愣了瞬后,很快反应过来。   娘娘她在这方面绝不认输!   谁不会啊!   安歌一手撑着傅斯珩的后颈,另一只手勾着他脖颈,微偏过头开始主动回应了起来。   彼此之间纠缠的气息愈来愈热。   安歌主动缠上了傅斯珩,但没多久,她就从主动的那个变成了被动了那个,甚至在不知不觉中又变成了享受的那个。   一番深吻后,她微仰着脖颈,任由傅斯珩的唇贴着她的颈线,落下,牙尖咬住了后颈那儿极耐心的厮磨着。【木得脖子以下鸭】   安歌歪着头,长发被尽数拢到了一侧,发尾自吧台上扫过。   不知亲了多久,吧台边玻璃杯中的温水不再向外散着热气,凉了下来。   俩人就着这个姿势,也不知到底接了几次吻。   停不下来。   接吻这种事好像会上瘾。   好像总觉得哪里不够,哪里还没有被满足。   一个人的动作逐渐缓了下来,另一个人又会主动寻着贴上去,一遍又一遍的,一点既燃。   安歌不知道心底的不满足到底从何而来,确认了一次又一次,没有半点头绪。   傅斯珩心知肚明。   最后停下来的时候,安歌眼底蒙着层水汽,委屈巴巴地看着傅斯珩,她的唇被咬得发疼,脖颈尤其是后颈那儿净是牙印子。   傅斯珩抬手遮住了安歌的眼睛,一哂。   她想要,他给她,她还委屈上了?   那些便签的账他还没和她算呢。   “你先睡,我去洗个澡。”   傅斯珩开口,嗓音沙哑得不像样。   “回去再说。”   安歌抬手摸了摸脖颈:“……”   她现在合理怀疑这个狗男人刚才那副三不模样是装出来的!   什么不言语、不配合、不主动都是假的!   将杯子里剩下的那点儿凉水喝完,安歌抱着小草莓听着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水声,再次睡了过去。   隔天一早,安歌是被小草莓蹭醒的。   小草莓昨晚睡得早,睡了一夜,养足了精神,又成了一只元气满满的大草莓,她醒来就在安歌怀里蹭来蹭去。   她的小手一会捏捏安歌的鼻子,一会摸摸安歌的脸颊,喜欢得不得了。   咕咕妈妈长得真的太好看了哇。   小草莓以为安歌没醒,而傅斯珩又不在,整张大床上都只有她和咕咕妈妈两个人,她撑着床面,跪坐起身,偷偷摸摸亲了亲安歌的脸颊。   “啾。”   小草莓湿漉漉的唇贴了上去,自己还不忘给自己配个音。   她亲完想离开,软乎乎的身子刚抬起来又被安歌压着背捞了回去。   “当场抓获!”   “这么喜欢咕咕妈妈啊?”安歌半抱着小草莓。   小草莓略略有些害羞,但她对安歌的喜欢大过了她的害羞,她捂着眼睛向往安歌小肚子上贴,笑得咯咯的。   透过指尖的缝隙,她歪着脑袋贴在安歌的小肚子上又偷偷去瞧安歌的反应。   蓦得,小草莓像发现新大陆的一样,放下手,手脚并用地爬到了安歌肩膀处,盘着腿坐下,她短短的手指头戳了戳安歌的脖颈。   “咕咕妈妈!”小草莓模样很是严肃,“你、生、病、了!”   小草莓认真起来时,淡色的小眉毛都拧到了一起。   傅斯珩正巧进来,听到那句,在瞥了眼安歌的脖颈,身子往后一靠,倚到了门边。   “嗯?”安歌疑惑,“为什么这么说?”   小草莓认认真真地打量了番安歌的脖颈,指头又点着她脖颈上一夜未消、被某个狗男人吮咬出来的红痕:“你看!”   “这里都是红的——”   小草莓说着,手指头还戳着。   她非常认真:“妈妈说,这个叫……叫……”   那个名词小草莓一时想不起来,她焦急地拧着小眉毛,求助似的看向了傅斯珩。   “敏!”小草莓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了一个字,说话时底气十足。   红的?   安歌猛然想起半夜时的破事,低头扫了一眼。   凸(艹皿艹 )。   安歌惊住了:“!”   偏小草莓还不肯放过,扭头看向傅斯珩,非常笃定地道:“咕咕爸爸,你快看!咕咕妈妈生病了!”   “要去医院!”   小草莓非常坚持,她的手指还点在那红色痕迹上。   直播摄像头跟着扫了过去,逗留了几秒,给了个特写镜头。   傅斯珩抬脚,走了过去,单膝抵在床面上,挡住了摄像头。   安歌面无表情地看着傅斯珩,当着直播镜头,她又不好遮脖颈,一遮脖颈还特显得欲盖弥彰。   梗着脖子,安歌单方面和傅斯珩进行了番眼神的较量。   傅斯珩轻眯着眼,拿下了小草莓的手指,淡声:“过敏了。”   小草莓总算响起来了这两个字,拍了拍手:“对!咕咕妈妈过敏了!”   “我们要去医院!”   安歌:“……”   让她死。   直播间观众直接笑疯了。   弹幕:   【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公开处刑!直接枪决!】   【我绝不相信这是过敏!】   【所以说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能什么?盲猜傅总半夜和娘娘偷偷摸摸背着小草莓做坏事了!乖,小孩子不要打听大人的事,作业没写完的都去写作业!】   【为什么节目组每天晚上都要关直播???我裤子都脱了,你们就给我看这个?我踏马想看他们睡觉!不准关直播,听我的都听我的!】   【没什么,那什么还请节目组记得把昨晚的视频公布一下!别和我说什么摄像头都关了,不给我看我宣布你们微博号要没了。】   【今日最佳笑话哈哈哈哈。小草莓式莓言莓语:麻麻你过敏了!要去医院哦!】   直播间的四分屏中,四对夫妇陆陆续续起床,开始做早饭。   书淡淡是养猪小能手,养了姜临这么久,做饭这种事对她来说信手拈来。   简单的中式早餐,一碟奶黄包配鲜榨豆浆,锅里还咕嘟咕嘟地炖着煮到烂熟的红豆粥。   帝后夫妇在带小孩子方面非常有经验,俩人分工合作,一个带小朋友洗漱一个准备了三份简单的三明治。   而乐珊和何进峰则选择了带小公主去外面的早点铺子吃早餐。   早上天阴,雾也比平时深了不少,一副随时要下雨的样子。   安歌趁小草莓洗脸的间隙,到底拿遮瑕膏偷偷把那些未散的痕迹遮住了。   早餐是傅斯珩做的。   白粥炖得软烂,米粒胀开,浓稠适宜。   奶黄包在微波炉中重新热过,热气腾腾,奶香味很重。   怕小草莓不吃这么清淡的,傅斯珩又替她煎了块方腿肉。方腿肉两边煎得微焦,上面还覆了份黄澄澄的煎蛋。   看着非常有食欲。   甫一被抱上餐桌,小草莓就哇了一声,显然很喜欢这份早餐。   昨天逛商场时,安歌特意替小草莓买了一个造型非常可爱的草莓碗。她双手捧着小草莓碗,将小碗递给了傅斯珩。   傅斯珩顺手给她盛了小半碗米粥,粥面上撒了些许肉松。   “噫?”小草莓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看向安歌,“咕咕妈妈,那些红红的不见了!”   正在替小草莓切方腿肉的傅斯珩挑眉。   再次被公开处刑的安歌:“……”   现在小朋友记性也太好了吧,有了吃还不忘关心她。   舀了勺白粥喂到小草莓嘴边,安歌面不改色地胡扯:“因为珩宝替咕咕妈妈上了药!”   小草莓鼓掌:“咕咕爸爸好棒!”   “嗯。”傅斯珩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声。   安歌心想,棒个锤子。   明明就是他弄出来的。   直播间再次充斥着哈哈哈的弹幕。   越来越多的观众爱上了这对钞能力夫妇,越来越多的路人因为这个节目而关注了安歌,有些甚至在补完安歌的走秀视频后彻底沦为了咕咕粉。   一天过去了,四对夫妇各自相安无事。   临到晚上时,突发了意外情况。   乐珊和何进峰所住的独栋小别墅中,从下午开始就一直没精打采的小公主突然吐了起来。   起先还好,乐珊以为小朋友吃坏了肚子,喂了片胃药后想让小公主睡一觉。   但小公主刚睡下去没多久,又吐了出来。吐到最后,小公主脸色苍白,泪眼婆娑。   乐珊和何进峰都没带过小孩子,一下子慌了神。   最先反应过来的何进峰迅速打了影帝郝嘉宸的电话。没多久,郝嘉宸便带着程灵赶了过来。   一进门,程灵直奔躺在沙发上的小公主,探了探她的额头,发现她还发起了烧。   “送医院吧。”程灵没多想,直接道,说着还温柔地将小公主眼角的泪花拭去。   乐珊面露难色:“程灵姐,我们现在在录节目,去医院钱恐怕不够吧……”   何进峰也担心钱的问题,点头道:“是啊。她应该是吃坏肚子了。”   程灵一听,隐隐有些气:“节目重要还是孩子重要?节目是死的,规矩是死的,可人是活的!不是医生就不要乱下定论。”   郝嘉宸沉思道:“钱不够,我们几家可以先凑凑,开拍没两天,大家剩得应该都挺多的。先垫个两三千不成问题。”   乐珊更尴尬。   她们家一直在点外卖,而逛了超市买的那些食材又没人会做,浪费了不少,钱根本没剩下多少。   但为了节目效果,乐珊还是同意了。   简单的商定后,帝后夫妇负责联系圈圈夫妇,而乐珊和何进峰则负责联系安歌和傅斯珩。   “你打,我不打。”在摄像机拍不到的角度,乐珊面色不虞,推诿着。   何进峰没法,权衡之下,没敢打傅斯珩的电话,直接打了安歌的电话。   短暂的等待后,男人的声音透过电磁波传来,不疾不徐,清冷但意外的好听。   安歌在带着小草莓涂色卡,没空接电话。   何进峰心下一惊的同时,也不好明说想让安歌听电话,只能迅速组织语言道:“这么晚了没打扰到你们吧?能请你们帮帮忙吗?我们家小好像宝宝生病了,她应该是吃坏了肚子,从刚才开始一直在吐,现在需要去医院……”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安歌:咕咕咕咕——   傅斯珩:回去给你。   安歌:???你在瞎解读什么。 第43章   s市人民医院。   晚上近七点,天色昏暗, 医院内白炽灯光明亮, 四处皆白,透着股压抑。   风拂起白色窗帘的一角, 凉风趁隙而入,夏天傍晚的余温被一扫而尽,冷了下来。   雨将下不下,风愈来愈大,嚎呼着席卷上枝丫。   小草莓被安歌抱着, 瑟缩着埋在安歌脖颈处,只露了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打量着四周。   “还疼吗?”值班室中坐了位上了年纪的老医生, 他一身洗净的白大褂, 面容严肃,鬓发发白, 但问话的口气却是温和的。   小公主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微微点了点头,眼眶里蓄满了泪。   模样实在太过可怜。   简直是造孽。   老医生稳稳叹了口气, 直起腰板子, 低头写病历,一边写一边道:“先挂瓶水吧,我给你们开点药, 回去以后照着吃。”   “你们先扶她去楼下的输液室,那里有床,愿意躺着就躺着, 不愿意躺还有椅子。”老医生写完,环顾了圈值班室,“你们谁扶?”   不大的值班室内挤满了人,几对夫妇尽数到场。   门口挤了不少节目组跟拍的工作人员,抗摄像机的小哥更是将摄像机直接对准了正在写病历的老医生。   老医生一直皱着眉,面色不虞,但又不好明说。   小孩子都吐成那样了才想起来送医院?   怎么当家长的?   郝嘉宸径直开口:“我抱她下去吧!”   “我跟着,没事。”程灵拍了拍乐珊的肩膀,以示安慰。   乐珊仍旧是一副无措的模样。   郝嘉宸说完,一把抱起无精打采的小公主就要往楼下跑。   挤在门口负责拍摄的节目组工作人员见状,立马让开了一条道。   一道黑影闪过,老影帝跟学了《火影忍者》中四代火影波风水门的瞬身术一样,呲溜一下,没了人影。   “诶?”程灵转身拿个外套的功夫被甩了老远,忙喊,“等等我啊,外套还在我这呢!”   “先给她披上,起风了!冷!”   程灵跟着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   这夫妻俩是个热心肠的,但是……没人缴费哪来的药啊!   安歌抱着小草莓,肩膀轻抵下了傅斯珩后又和书淡淡对视了一眼:“我们先去缴费取药吧?”   “行啊。”书淡淡点头,“等会直接去输液室找他们。”   老医生面色依旧不太好,拿钢笔在桌角敲了敲道:“病历拿着,去楼下缴费!”   病历未合上,上面的字潦草到几乎像是波浪号的大合唱。   傅斯珩离得近,从老医生手中接过病历,翻了翻:“谢谢。”   老医生不满地哼了一声。   这都什么人啊?   家长不像家长的!   什么事都需要别人提醒!   “有什么需要忌口的吗?”   老医生抬眼,透过镜片上方的缝隙看着傅斯珩,目光带着审视:“忌生冷辛辣等刺激性食物。”   傅斯珩略颔首,安歌跟着不住地点小脑袋。   反观另一边,坐着的两位依旧半点儿反应都没有。   老医生一下来了火气,甩了笔,屈指叩着桌面问:“到底是你们是她父母还是他俩是她父母?”   “没事就去缴费取药,父母留下!”   “把门口那些人也带走!别碍事!”   小草莓忍不住一瑟缩脖子。   傅斯珩揽着安歌的肩,替小草莓挡住了老医生的目光,将一大一小带了出去。   姜临和书淡淡冲老医生道了谢。   值班室门“砰”的一声,被风刮了带上。   两对被关在门外的夫妇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生气了?”   姜临一手牵着小冷酷boy,一手揉了揉书淡淡的头:“能不气吗?”   “妹妹好可怜哦。”小冷酷boy撇嘴道。   小草莓跟着点头:“好可怜哦!”   隔着道门,老医生中气十足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老医生不认识什么流量明星,他只知道这孩子肠道过敏完全是家长自己的疏忽造成的。   这就罢了,可恨的是这俩人半点儿没有为人家长的自觉。   不闻不问。   “我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当家长的!你们俩个真的是小孩子的父母?她不能吃海鲜你们不知道?”   “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工作再忙还能忙到做顿饭的时间都抽不出来吗?天天点外卖天天点外卖,这下好了,吃出问题了吧!”   “小孩子肠胃功能弱,尽量不要给她吃生肉类的食物。生食可能含有的细菌和寄生虫会对小孩子的健康产生不良影响。这些你们都不知道吗?”   ……   暴雨将至,呱噪的蝉鸣陡然一低。   楼下大厅。   傅斯珩看完自助流程,缴了费,取了药。   从安歌手中接过小草莓,傅斯珩单手抱着小草莓牵着安歌往输液室走。   姜临和书淡淡紧跟其后。   晚上的输液室要安静不少,一行又一行的三人位蓝色输液椅整整齐齐地向后排列着。   儿童输液区和成人输液区分开,隔着条走廊,儿童输液区明显热闹了不少,哭声夹杂着咳嗽声起此彼伏。   两边靠墙的位置用芯片板隔出了一间又一间的小输液房,房内布置十分简单,一张床两把陪护的椅子。   郝嘉宸怕节目组拍摄打扰到别人,带小公主选了个最里面的床铺。   小公主吐了半天,又受了惊吓。   输液的针头插入手背没多久,她便被程灵拍着背哄了睡过去。但因为胃一直不舒服,她睡得并不安稳。   她细细的手腕搭在床边,露在被子外面。   “嘘——”程灵歪坐在床边,见众人进来,忙比了个手势,示意大家小点儿声。   傅斯珩将药袋放到了床边。   “谢谢。”   “麻烦你们了。”   小草莓对医院的抵触情绪很重,一直很沉默。   她胖乎乎的胳膊紧紧地勾着傅斯珩的脖颈,侧身埋在傅斯珩肩上,偷偷摸摸去瞧躺在病床上正在输液的小公主。   小冷酷boy很想开口问书淡淡,但是一想到刚才程灵阿姨让大家安静点的动作,他又紧紧地闭上了嘴巴,躲到了姜临身后。   安歌压低了声音问:“乐珊呢?”   程灵未来得及开口,输液室外面响起一阵奔跑声。   没几秒,乐珊出现在了门口,她长发稍显凌乱,眼眶发红,显得楚楚可怜。   一进门,乐珊只看了眼小公主,便急着开口,对众人解释起来:“我是真的完全都不知道她对海鲜过敏!”   “如果知道,我肯定不会点那份生鱼片!”   何进峰表情焦急,跟着解释:“是啊,我和乐珊都没养过小孩子,没有经验。”   傅斯珩轻扯了扯唇角,连眼角都懒得给一个给他们。   姜临看着窗外,未置一词。   时刻牢记自己是个十八线的书淡淡差点没绷住直接开怼,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呕!   安歌:“???”   叭叭啥呢?   搞得跟她们有经验似的。   朝一副忧心忡忡模样的乐珊看了好几眼,末了,安歌唇角一勾。   这对夫妇可真有意思。   小公主在输液,这俩第一时间不是关心小朋友的情况,反倒向她们解释起了这些有的没的。   这解释也挺有意思的。   字里行间都透露着甩锅的意味,不知者无罪。他们是无辜的,他们是不知道。   没关系,娘娘她最喜欢打假了!就当提前庆祝3·15了。   取过正式开拍前导演发的红包,安歌将红包递到了乐珊眼前。   正表演着忧心忡忡的乐珊一见安歌递过来的红包,顿时眉头一松,伸手就要接过。   惨白的灯下,正红色的纸包映着白光,再配上乐珊那弘然欲泣的脸,显得分外讽刺。   “谢谢!谢谢!”乐珊一改刚才的苦情,伸手去拽安歌捏在指尖的红包。   她一拉,发现安歌并未松手,甚至加了点力道紧紧地将红包捏在手中。   乐珊疑惑地朝安歌看去。   女人未施粉黛却依旧明艳漂亮。   哪里都很精致。   她轻飘飘地开口:“不知道可以问。”   “况且就算不问,也应该知道小朋友最好不要吃生食,别把你们的想法强加到小朋友身上。”   说完,安歌松了手。   正拽着红包的乐珊向后一踉跄,姿势非常难看。   书淡淡心里给安咕咕点了个赞,补刀:“你们家是顿顿外卖?”   何进峰有些不好意思:“是啊。”   “没人做饭?”书淡淡追问。   何进峰硬着头皮道:“没有……我们都不会做饭!”   还挺理直气壮的。   书淡淡忍住了想翻白眼的冲动。   姜临垂首,垂首,过长的额发垂下,遮住了双细长的眼。   抬手,姜临左手食指屈起轻弹了弹手上的红包。   一直在忙前忙后的程灵一口气卡在了嗓子眼,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   缓了缓,程灵开口:“你们点外卖之前没问问小朋友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   何进峰面色僵硬。   拿到安歌红包的乐珊急忙圆道:“她太小了,问了也说不清楚啊。”   书淡淡当下没忍住,对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   “轰隆”一声,窗外炸起了惊雷,一道道闪电划破漆黑的夜幕,暴雨倾盆而下。   豆大的雨点打在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隔着玻璃,暴雨催花花皆尽。   雨势一时不会停歇。   程灵看了会,道:“下雨了,你们都带伞了吧?先回去吧,这里有我们呢。”   “淡淡回去帮我带一下我们家的小朋友,可以吗?”   书淡淡应允。   快到小草莓睡觉的点了,安歌没准备再多逗留。   路过乐珊时安歌又轻飘飘地问了句:“你不问又怎么知道小朋友说不清呢?”   乐珊细眉一拧,当下想反驳,被何进峰直至了。   “我们的疏忽!我们的疏忽!”何进峰忙道。   姜临屈指将红包弹给了乐珊,动作宛如在施舍街边故意装穷骗钱的乞丐。   书淡淡虽不待见乐珊,但一想到正在输液的小公主还是说了句:“我回去熬点红豆粥送过来,辛苦了。”   程灵回:“谢谢,麻烦了。”   另外两对夫妇一走,乐珊立马坐到了床边,拆开了红包。   傅斯珩和安歌送的红包里面足足包了整一千,而姜临和书淡淡同样包的不少,整八百。   乐珊数完,心里一轻。   程灵看着不由地又担心上了,小声的和郝嘉宸念叨着:“他们怎么包这么多啊?刚才的医药费也是傅总他们垫的。”   这钱不是包给他们的,郝嘉宸也不好开口说退回去一点儿,只得给程灵使了个眼色,手拍了拍程灵手背,示意她别再说了。   小公主只是普通的过敏,输了液后回家多休息休息,按时吃药,别再吃过敏性食物即可。   完全用不了这么多钱。   乐珊听见了,有些不乐意,理了理稍显凌乱的长发道:“等她好了,我和老何带她出去吃顿好的,多补补身子。”   何进峰接道:“对啊!而且傅总和姜临他们两家有钱,他们家庭模特大赛一个一等奖一个二等奖,光奖金就大几千呢。”   程灵被说得一哽,良好的教养让她明智地选择了闭嘴。   对比程灵的无语,弹幕就直白的多了。   弹幕:   【黑人问号.jpg他有事吗?奖品只是购物卡啊,万一再有个什么意外,这万象的购物卡还能看医生了不成?】   【人间迷惑行为!我从刚才一直看到现在,越看越无语,本来是乐珊的路人粉,真失望透了。】   【医院果然是最暴露人性的地方,古人诚不欺我!这是典型的我弱我有理,我弱你们都得扶贫扶着我!是这个意思吗?】   【我们珊珊和老何只是太年轻了,珊珊可长点儿心吧!】   【什么意思啊?我们珊珊她第一次带孩子,还不准有失误了吗?你们就能保证第一次带孩子,事事都做到完美吗?他俩又不会做饭还不让点外卖了吗?】   【听听这还是人话吗?什么叫我不会做饭我就不做了?那傅少就会做饭了吗?我看傅少天天隔那里拿个手机百度菜谱给娘娘和小草莓做饭呢!】   【夏虫不可以语冰!我们说的是态度问题,还请某些人的粉丝搞搞清楚。你们家主子可是到现在连句谢谢都没说嗷!只在娘娘给她送红包的时候说了声谢谢,影帝抱小公主去输液傅总替他们垫了医药费,她都没说过谢谢!】   【洗地洗的真难看。什么叫说不清楚就不问了,不提娘娘和傅总,书淡淡在第一天有没有问过小朋友的忌口问题?需要我把视频剪辑出来怼到你们脸上循环播放吗?】   【+1……越看越不喜欢这对,路转黑了。什么年纪小?这里面最小的难道不是娘娘吗,傅总也比何进峰小很多吧,那人家就行的?】   【乐珊粉,说句实话,我觉得乐珊吃相是真难看。她根本没有关心过小公主,一直在点外卖就算了,刚才也是,只数了红包根本没问小公主。脱粉了!】   【脱粉+1。】   在一大片脱粉的弹幕中,居中出现了一行红字。   【大家快去看微博!营销号开始吹乐珊人美心善了,小公主生病她担心的同时立马将小公主送进了医院!!!我要被这些营销号尬死了。】   弹幕整齐地飘过了一行问号。   这是什么人间迷惑行为!   大批粉丝纷纷涌进了微博。   原来是乐珊工作室坐不住了,一看风向不对,立马买了水军并通知工作室旗下的营销号发文,开始给乐珊营造一个人美心善的形象。   着重吹捧乐珊在知道小公主身体不舒服后立马联系了帝后夫妇并毫不犹豫地小公主送到了医院。   明知节目组给的生活费不多,但丝毫不吝啬,认为小公主的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营销号下场,水军控评。   评论区前排一副歌舞升平的景象。   钞能力夫妇和圈圈夫妇的粉丝瞬间不干了,连带着一直在观看直播了解具体情况的路人们都看不下去了,纷纷感叹这是什么奇葩的脑残粉。   很快,号称娱乐圈行动力最强最团结的姜临粉丝迅速将反转视频剪辑了出来。   什么毫不吝啬?   分明在程灵提送医院时还不太乐意,一副担心钱不够的样子。   毫不吝啬的明明是钞能力夫妇和圈圈夫妇好吗!   什么人美心善?   心善到连句谢谢都不会说?心善到天天让小公主吃外卖?你个整容怪也好意思吹自己盛世美颜?   问过娘娘了吗?问过淡总了吗?   圈圈夫妇的粉丝负责剪辑反转视频,而钞能力夫妇的粉丝则充分发扬并继承了他们最豪的土豪粉粉头“ggdlghb”的优秀习惯——转发抽奖!   短短时间内,反转视频转发量过十万,播放量破百万。   乐珊被锤得死死的,不少理智粉纷纷脱粉。   工作室迫于压力只能将通稿一一删除。   医院外,两对夫妇分道扬镳。   书淡淡打车准备去超市买点食材,替小公主补补身子。   路边车来车往,溅起了大片水花。   暴雨如注,隐约雷鸣。   风卷着安歌的纱裙,雨点飘进伞内,安歌身上湿了一片。   纱裙贴着肌肤,又湿又冷。   雨伞只有一把,不大,一家三口挤着,大部分都打在了小草莓身上。   又是一阵冷风卷过,安歌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喷嚏,雨伞被吹歪了。   傅斯珩将一直缩在他怀里的小草莓抱给了安歌。   “抱着。”   安歌下意识抱住身上热乎乎的小草莓。   下一秒,带着傅斯珩体温的西服外套兜头盖下,笼住了安歌也笼住了安歌怀里的小草莓。   伞下是个小世界,西装外套下又是一个静谧、温热的小世界。   熟悉的性冷淡香调不知什么时候成了令人神经舒缓的存在了。   腰后环上了只有力的手臂,安歌被傅斯珩半揽着向前走。   他撑着伞,黑伞大部分都倾斜到了她和小草莓的那边。   很快,他露在外面的衬衫湿了个透,紧紧地覆在他的手臂上,勾勒出紧实而又不夸张的薄薄的一层肌肉。   斜风一吹,雨飘了进来,傅斯珩衬衫的另一半也湿了。   安歌抬眼,往傅斯珩怀里偎了又偎。   回了家,安歌带小草莓泡了个热水澡,而傅斯珩在另一间浴室简单地冲了个热水澡。   安歌替小草莓洗完澡后,傅斯珩接手了哄睡的任务,他刚洗完澡,身上带着水汽,头发擦到半干,斜靠在床头,长腿随意地交叠着。   小草莓特懂事,将安歌买的故事书递到了他手上,意思很明显。   傅斯珩随手翻了翻故事书,挑了个短一点儿的故事,念着。   他声冷,说话惯没什么情绪起伏,小草莓也不嫌弃。   安歌悄悄出了卧室,准备熬点姜汤。   姜汤甫一熬好,卧室门开了又合上。   “珩宝。”   待傅斯珩走进,安歌抬手摸了摸傅斯珩的额头,又将盛着老姜汤的瓷碗送到傅斯珩嘴边:“预防一下。”   姜汤熬得时间过长,收了汁,变得很浓。   傅斯珩垂眼,抿尽。   姜汤并不好喝,安歌没加半点儿糖。   直播未关,傅斯珩忍住了想吻她的冲动,只抬手勾上了她的腰。   “本来还想在最后一天带小草莓去游乐园玩的……我都和她说好了,只要她乖乖的,我就带她去游乐园坐旋转木马……”   暖色灯下,安歌秋水瞳里汪着一抹水,轻轻一抬眼,带着丝丝媚意。   “这下去不了了……”   “贫穷阻止了我!”   “我在她眼里像不像个小骗子?”   傅斯珩一手抱着安歌,一手将刚盛过姜汤的碗拿到水池里冲洗干净:“可以等节目拍摄结束带她过去,和她父母沟通一下。”   安歌一听,心里觉得这个注意不错,但嘴上却说:“那傅总不工作了?一分钟三万,这损失可太大了。”   傅斯珩朝安歌瞥了眼,挺腰,将小学叽安歌往吧台边抵了抵。   对付小学叽废话基本没什么用,不如直接做。   有吧台作遮掩,直播摄像头根本拍不到下面,再加上两人都是大长腿,从后面看完全看不出什么异样。   只有安歌知道……男人很是恶劣,懒得开口就直接动手。   他又恶劣地顶胯。   安歌一哽,忙道:“去!”   让你去还不成吗!   别顶了!   隔天,安歌和书淡淡去医院看了小公主。   小公主输了液,好多了。没大问题后,上午就出院回了家,乐珊和何进峰显然是知道了网络上发生的事,带小公主出去吃了顿后再也没敢点外卖,反倒向程灵学起了做饭。   说是做饭,倒像是单方面的蹭饭。   好在,之后几天都没再发生类似的问题。 第二集节目拍摄进入尾声。   最后一天,安歌原本计划是带小草莓去游乐园玩一天做个告别,但因为钱的问题,她没提,怕提了小草莓伤心。   因为要归还房子,安歌和傅斯珩又将房屋里里外外打扫了一边。打扫结束,傅斯珩和安歌陪小草莓在客厅地毯上拼了一下午乐高。   安歌一直在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小草莓的情绪,她倒也没表现出太大的失落,心情好时还多吃了小半碗饭。   直到晚上,吃了晚饭,拍摄快要结束的时候,安歌一口气没松下来,拍摄几天内从未哭过的小草莓突然哭了。   她坐在傅斯珩大腿上,一边哭一边抽抽噎噎地控诉安歌:“咕咕妈妈是大骗子!”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安咕咕:某些人总是偷偷给自己找糖吃!   傅斯珩:一言不合就哔(x。 第44章   “呜呜呜呜呜呜。”   小草莓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一手紧紧攥着傅斯珩的衬衫下摆,另一只手使劲地揉着圆圆的眼睛, 眼眶里蓄满了泪水。眼睫毛一眨, 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下滚。   没一会,小草莓肉乎乎的下巴处聚满了泪水。豆大的泪水滴晃晃悠悠地挂在她下巴上, 随着她揉眼睛的动作,哒吧哒吧地往下落。   眼尾通红。   跟兔子一样。   “骗子妈妈。”小草莓抽噎着说。   安歌怔了怔,心里像是有一根细细的银针在密密的扎着。   骗子妈妈。   安歌没办法反驳。   这件事确实是她有错在先,她不该轻易许诺小草莓,是她没有将事情考虑周全。   小草莓见安歌一时没开口, 哭得愈发伤心,她额角的小碎发都被眼泪浸湿了, 湿漉漉地黏在脸颊边。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做起事来利落干净的安歌经历了从未有过的无措。   她不知道要怎么去安抚小草莓, 她没有任何哄过小孩子的经验。   问题在这一刻彻底暴露出来。   她不会哄,傅斯珩那就更不会了。   傅斯珩这辈子唯一哄过的人现在还挂在他家户口本上, 且哄安歌和哄小草莓不一样。   安歌是个小学叽,不开窍的时候只会和他掰扯,他悄无声息追她的时候做什么, 这只小学叽都以为他要和她掰扯, 几番掰扯下来,让着她哄着她赢,她准能对着他抖开咕咕尾巴。   小学叽大概永远都不知道她自己偷偷笑起来时秋水瞳眼尾会轻勾上。   那晚告白之后, 小学叽开了窍,从以前的方方面面都要和他掰扯缩短到了只和他在技术上掰扯。   但这方面的掰扯,他怎么可能让她赢?   凭着她那敷衍贴一贴了事的技术吗?   傅斯珩半阖下眼。   弹幕:   【呜呜呜呜小宝贝别哭了, 娘娘快哄啊!快释放你那该死的无处安放的魅力!】   【我感觉娘娘被小草莓给哭懵了……傅总也是……前几天没出现什么问题,纯粹是因为小草莓太乖了!】   【看到小草莓哭,我突然想起来我小时候也是这样,小学三年级的暑假我爸爸说要带我去海边看海,好家伙一直许诺到我大学毕业他都没带我去过!我当时哭了一天,现在想想觉得自己好傻啊……】   【弱弱插一句,现在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而是全市的游乐园都已经关门了!我刚查了一下,夜场的票只售到八点半……现在早关了,有钱也没用。】   “我们先别哭了好不好?”   安歌双膝跪在地毯上,偏着头低声哄着。   她一手搭在傅斯珩大腿上,另一只手从桌上的纸巾盒中抽了两张面纸出来,想替小草莓将挂在下巴上的泪珠子擦去。   纸巾将将要贴上小草莓的下巴,小草莓猛得推开了安歌的手,将脸埋向傅斯珩的身前,抽噎着嚷:“不要呜呜呜。”   “咕咕妈妈是大骗子!”   小草莓不愿意看到安歌,她双手都揪上了傅斯珩的下摆,一双小短腿垂在傅斯珩身侧紧紧勾着,胖乎乎的身子像扭麻花一样。   几天相处下来,小草莓从来没有哭过。   她很乖,非常好带。   饿了会说,喂她吃饱就好,困了她自己会趴着睡觉,根本不用安歌和傅斯珩操心。   但往往这样子的小孩子哭起来最难哄。   因为她们一旦哭了,那阵真的伤心了,而不像其他的小朋友履行自己的日常一哭。   小草莓将整张脸都埋了进去,呜咽声变得闷闷的。   安歌见小草莓哭到不愿意看自己,嗓子里仿佛堵了团棉花。   只哽在那里,咽不下去,喉咙间又干又涩。   一向骄傲的小娘娘低垂着头,别在耳朵上的长发滑落稍许,笼在她的脸颊边缘,她秀挺的鼻梁微皱着。   安歌轻轻吸了口气,眼角发酸。   太难受了。   小草莓那么相信她,可是……   小草莓仍旧在哭,抽噎声不停。因为哭久了,她的身子开始发起了热,像发烧了一般。   傅斯珩探了探她额头,引得她将脸埋到更深了。   现在谁哄她都不管用,她不理人,喊什么都不行。   小草莓埋头哭久了,他衬衫下摆那处早已被眼泪浸了个透。   见小草莓这幅抗拒的模样,安歌搭在傅斯珩大腿上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鼻头又是一酸,眼眶跟着微湿。   怕自己也哭出来,安歌急忙仰头去看客厅顶上的大吊灯。   傅斯珩耐心稍罄,比起小草莓,他更在意自己的老婆。   他见不得安歌这样。   在他心里,小学叽就该一直是明艳骄傲的模样。   在秀场上,她可以高傲如同女皇,意气风发。   离了秀场,她依旧可以在他的庇护下,肆意撒野。   生活不止有掰扯,还有细水长流的温情,这些的前提都是——安歌愿意。   傅斯珩一直撑在小草莓身后以防止她重心不稳而摔下去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另一只手则穿过安歌垂在耳侧的长发后撑在了她脸颊边,轻挑起眉梢,傅斯珩大拇指轻压着安歌眼尾,拭了拭,将那一点儿湿润揭过。   “老婆。”   安歌食指压在鼻头上,点了又点:“嗯?”   安歌的声音嗡在鼻子中,完全没了平日的清透。   “咕咕妈妈要哭了,小草莓想让咕咕妈妈哭吗?”傅斯珩声音放得极轻。   不熟悉的人察觉不出什么,但坐在电脑屏幕前的魏舟瞬间听懂了,这是不耐了。   他们老板带了几天小朋友根本没有变性!   祖宗依旧是那个祖宗,天大地大老婆最大!   转念一想,魏舟又摇头,长叹了一口气。   指不定他们老板想怎么哄老婆呢,完事倒霉的肯定是他们……   一直窝在傅斯珩怀里,只顾埋头哭泣的小草莓弓着的脊背一僵,连哭腔都跟着一顿,她小幅度的扭着身子,大概是想扭头看安歌,但只扭了一下,又不动了。   小草莓的抽噎声弱了不少。   “娘娘才没有哭!”安歌驳了句。   一开口,声音沙沙哑哑的。   像难过的情绪憋了很久。   傅斯珩贴在安歌眼尾的大拇指用力一压,开口的声调却是慵慵懒懒的。   “嗯?”   散漫的调调。   傅斯珩岔开双腿,他让小草莓坐在他的右腿上,一直撑在安歌脸颊边的手滑下,揽过她的肩膀微微一用力,带着安歌让她坐到了自己的左腿上。   轻抚着安歌的腰,傅斯珩并未急着开口。   倒是安歌忍不住,抬手伸出了一根指头,悄悄戳了戳草莓团。   “咕咕妈妈没有哭哦。”   “你别生咕咕妈妈的气好不好?”安歌想了想,还是决定把事情解释清楚,虽然她不知道小草莓能不能听懂。   小草莓的脊背被指头轻戳了一下,她僵住了身子,又往傅斯珩怀里拱。   安歌迅速组织好语言,尽力用小草莓能听懂的话讲。   “我们莓宝都知道咕咕妈妈过敏了要带咕咕妈妈去医院对不对?莓宝是个好孩子!”安歌说着,又戳了一下小草莓,“莓宝认识第一天和你一起过来的那个小姐姐吗?”   “小姐姐也生病了哦,而且比咕咕妈妈严重很多。生病很难受,是不是?莓宝每次发烧会不会被妈妈哄着去医院挂水打针?”   “小姐姐她因为肠道过敏,吐完了又发烧,所以小姐姐的乐珊妈妈要带她去医院。”   听到和她一起过来的小姐姐发烧了,小草莓感同身受,抽噎的幅度小了很多。   她双手揪着傅斯珩的衬衫下摆,抬起半边身子,试图悄悄去看安歌。   安歌被傅斯珩抱着坐在他左腿上,小草莓所有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   见她稍微有了点反应,安歌又说:“看医生需要钱对不对?”   “就像咕咕爸爸替小草莓买小饼干买小熊软糖一样,这些都需要钱。”   小草莓哭得太久,整个眼眶都是红的,大眼睛眯到了一块儿。   她颤巍巍地点了下头:“嗯……”   嗯完,又是一抽噎。   捏过小草莓还蘸着泪水的手指头,安歌突然不知道怎么再继续解释下去。   跳出节目组给她们限定的框架,其实这几千块钱根本不是事儿。   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因为钱而束手束脚过。   不管是结婚以前,还是结婚以后。   但是今天,在节目组给她们限定的框架中,安歌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力感。   那个在t台上一步踏出去数万上下的娘娘根本不是战无不胜的。   她不能满足小草莓一个小小的愿望。   这世界上,有人立山巅,有人驻深谷。   立山巅者,诸如傅斯珩,他成了别人的可望不可及。然而,在他们平时看不到的深谷中,有一些家庭光是为了最低限度的活着就得付出十二万分的努力。   微薄的收入,每一天都要精打细算。   来来去去,四季交替,寒来暑往,他们为了生活而碌碌,皆为饱腹。   对他们来说,去一次游乐园就像买一件奢侈品一样。游乐园一百出头的门票,一家三口加起来,这些钱平时日常生活中一点一点省下来的。   比如她,她小心翼翼计划了很久,算了又算,确保能让小草莓玩开心后才开口,但是……   想了想,安歌突然问小草莓:“你想看到小姐姐一直难受发烧下去吗?”   小草莓没有半点儿犹豫的摇头。   “不想!”   傅斯珩趁小草莓将脸转过来的功夫,接过安歌刚抽出来的面纸,将她脸上的泪花擦了。   “小姐姐生病了,而看医生又需要钱,但是乐珊阿姨又没有那么多钱,换做莓宝,你愿意帮小姐姐吗?”   “你愿意将钱给小姐姐她们吗?”安歌用了十足耐心,“打个比方,小姐姐不舒服了她需要吃莓宝的小饼干和小软糖才可以好,莓宝愿意将自己的小零食分给小姐姐吗?”   句子有些长。   小草莓窝在傅斯珩怀里,想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点头:“愿意的。”   安歌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所以咕咕妈妈和傅傅爸爸也像莓宝一样,莓宝愿意将自己的零食分给小姐姐,我们也把多余的钱给乐珊阿姨啦,让她带着小姐姐去医院看医生。”   傅斯珩丢掉被浸湿的纸团。   小草莓眼睫毛上还挂着泪花,眼眶红通通的,似乎还是很不愿意相信:“所以不能去游乐园吗?”   安歌点头:“嗯。”   因为没有钱。   很简单的理由。   小草莓一听,嘴巴瘪了瘪,红通通的眼眶中又包满了晶莹的泪花,她抬手揉着眼角,断断续续地说着:“可是……可是……”   “咕咕妈妈答应我了啊。”   小朋友们都是这样的,往往知道是一回事,但接受起来又是另一回事。   小草莓攥着手指头,尽力不让自己哭。   她知道过了今晚,她就要向咕咕妈妈和咕咕爸爸说再见了,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咕咕妈妈和咕咕爸爸了。   她满怀期待的等了一整天。   从两天前咕咕妈妈答应她的时候,她就开始积攒着满满的期待,每一天醒来,她都会偷偷摸摸去亲一亲咕咕妈妈。   咕咕妈妈真的好好看哦,又温柔又会陪她玩。   咕咕爸爸也好帅好帅哦,他会给她和咕咕妈妈做好吃的,会替她买小零食,会给她讲睡前故事。   小草莓又抽噎了声:“我真的好想和咕咕妈妈咕咕爸爸一起去游乐园玩。”   因为过了今天,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啊。   只有这最后一天了。   小草莓太小了,表达不出这么深刻的意思,她只知道以后不可以了。所以,哭是最好的表达情绪的方式。   傅斯珩轻拍着小草莓的背,怕她哭岔气。   捏着小草莓的手指,安歌试探着开口:“明天好不好?”   “明天一定带你去!咕咕妈妈保证,我们拉勾勾?”   安歌话音刚落,原本情绪刚平缓下来只是小声抽泣的小草莓再次嚎啕大哭。   “呜呜呜咕咕妈妈是大骗子!”   “大骗子!”   小草莓坐在傅斯珩腿上扭来扭去,很不安稳。   安歌这句话算是彻底将小草莓的小脾气撩着了。   她知道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明天就要说再见了,安歌又在骗她。   很快,小草莓再次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起来。   安歌怎么哄也哄不住,她和傅斯珩俩个人轮流替她擦着脸上的泪花,依旧比不上她哭的速度,刚擦过的地方下一秒又会变得湿漉漉的。   眨了下眼睛,安歌再次压着鼻尖,反身靠进了傅斯珩的怀里,脸埋在傅斯珩颈窝处蹭了又蹭:“珩宝。”   傅斯珩一只手臂横在小草莓身后,抽不开。   搭在安歌腰间的左手收紧,侧头去寻她的鼻尖,鼻尖贴着安歌的鼻尖蹭了蹭,傅斯珩突然抬首,亲了亲安歌的鼻尖。   “乖。”   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音质沉沉,但是又带着安心的意味。   将倒在他身上哭的小草莓扶着抱进安歌怀里,傅斯珩岔开的两条大长腿合上,让一大一小坐在他腿上。   探身,傅斯珩从桌上又抽了两张纸,替小草莓擤了鼻涕。   “咕咕妈妈没有骗你,我们现在去游乐园。”   被小草莓哭得很难受的安歌下意识轻嗯一声。   嗯完,安歌才反应过来傅斯珩到底说了什么。   安歌:“…………???”   小草莓一听,抽噎声停下,明显不相信:“真的?”   “真的。”   安歌:“!!!”   不!   你不行!   你没有钱就算了,现在这个点了,s市还有哪家游乐园是开着门的?   小草莓不笨,眼珠子转了一圈,又要哭:“咕咕爸爸也是骗子,游乐园早就关门了!”   傅斯珩抓住小草莓要揉眼睛的手:“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嗯?”   “游乐园关门了,我可以让它重新开门。”   还在愣怔的安歌:“!”   小草莓半信半疑。   傅斯珩将安歌从自己腿上抱下,起身:“咕咕妈妈带你去洗脸,洗完脸我们就去。”   小草莓止住哭音,大力地点着头:“我不哭!”   安歌不知道傅斯珩到底要做什么,只能带着小草莓去洗脸。   傅斯珩去阳台打了通电话,没多久,节目组导演进来,双方协商了不过半分钟,导演再次出去。   节目临近尾声,离直播关闭不到十来分钟,弹幕却越来越密集。   弹幕:   【如果说光看第一期节目,我还没那么喜欢的话,但看到第二期,我彻底爱上这节目了!每一个人都很真实,谢谢节目组让他们以最真实的一面出现在我眼前。】   【wuli娘娘真的好温柔啊……t台上冷艳霸气,t台下有一种说不出的反差萌!真的,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温柔的女孩子,明明自己年纪也不大qwq】   【我被钞能力夫妇圈粉了!情商都好高啊,俩人从外貌到性格都好配!】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们娘娘哄小草莓给她讲道理那一段,我眼泪都飚出来了!我申请众筹,妈妈花钱送你们去游乐园啊啊啊!】   【众筹+1!节目组呢!出来干活了!我要捐钱!】   【不对啊!!!傅总说马上就带小草莓去游乐园,可踏马现在这个点s市所有的游乐园都关门了!】   【我看傅总刚出去打了通电话,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啊?节目组导演也进来了呜呜呜,疯狂想知道,马上就要关直播了,ball ball you求求你们不要关直播啊!】   就在弹幕纷纷都在刷求不要关直播延长节目时间时,直播间上方突然刷出了一条公告。   【我们结婚了:紧急通知!紧急通知!紧急通知!节目组经商议后决定临时延长直播关闭时间!感谢傅总替小草莓圆了一家三口去游乐园的小小愿望!让我们一起等待吧。】   整十一点。   在直播间一片啊啊啊的弹幕中,四分屏中其余三对夫妇家的直播摄像头准时关闭。在关闭的瞬间,第四块分屏陡然放大,占据了整个屏幕。   屏幕中,傅斯珩换了件干净的黑色衬衫。   安歌替小草莓洗完脸后,又给她绑了个小双马尾。   小草莓头发不算长,双马尾绑起直直地立在头上,像个小哪吒。   片刻后,门铃响了。   傅斯珩开了门。   一身正装的魏舟出现在门口,他先微微朝傅斯珩和安歌微微鞠了一躬:“傅总,娘娘晚上好。”   打完招呼,魏舟抬头,脸上挂着笑对小草莓说:“你好啊,小朋友!”   小草莓趴在安歌怀里,悄悄瞧着魏舟。   “都准备好了,可以下去了。”对上傅斯珩,魏舟一秒恢复了正色,报告道。   清河水韵楼下。   黑色的迈巴赫划破夜色,稳速向万象广场驶去。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安歌:不!你不行!   傅斯珩:身体力行让你知道你老公是可以的。节目结束了吗?可以煎咕咕了吗? 第45章   时间滴滴答答地向前走着,一刻也不曾停歇。   倒计时开始。   直播间内在线观众人数不减反增, 在短短十分钟内再次攀升到一个小高峰, 所有人都在翘首等待。   夜色融融,迈巴赫一路疾驰, 划破深重的夜色,最终急刹在万象中央广场。   “吱——”的一声,魏舟打方向盘,迈巴赫一个轻灵的甩尾,斜停了下来。   车身倾斜的角度与万象大楼所在的角度完全一致。   迈巴赫上的立标与万象logo被完整地收录到摄像机镜头上。   很是不羁, 很是狂妄。   观看直播的观众纷纷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激动,这波逼装的着实是高啊!   整的跟拍香港大片似的!   搞得跟万象大楼是你家的似的!   哪来的司机简直是big胆!   万象中央广场。   万象购物所在的主楼大厦内一片漆黑, 只有大厦外巨幅led显示屏在循环播放着进驻万象购物的奢侈品品牌的广告。   金色的流光自顶楼倾泻而下, 到中间又像炸开的烟花,星星点点的金色光点向四周溅开。只一瞬间, 又从鎏金变成五光十色的。   商业街两边进驻的商铺大多已陆陆续续关闭,只余下些24h小时营业的门店。白日里人来人往、热闹不绝的万象广场在此刻竟显得有些空旷寂寥,只有霓虹灯依旧在闪烁个不停。   城市的灯光依旧喧嚣, 依旧迷离。   片刻, 魏舟解开安全带,急忙下了车。   甫一下车,晚风吹过, 魏舟打了个寒颤。   过了今晚,还不知又是怎样的一番腥风血雨呢!   唉!   别到时候明个儿一早傅老爷子又派人过来绑人……   停!   打住!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魏舟将脑子里的想法甩开,一手压在西服上靠小腹的位置, 深吸了一口气后,拉开了后车门。   挂上完美的职业笑容,魏舟尽量对着小朋友和蔼可亲道:“欢迎来到万象乐园!”   “啊?”   小草莓今晚半点儿不显困,她坐在安歌大腿上探头探脑地看了圈四周。   她的眼眶还是红的,身上穿着安歌替她新买的粉色草莓裙,款式偏lo。   层叠的大裙摆,看上去像个小公主,非常招人疼。   下了车。   小草莓趴在安歌肩上,仍旧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万象中央广场一入夜便会开启节能模式,景观灯与景观灯之间相隔数米远,在节能模式下照明范围不大,是以整座广场显得略黑。   就在这一片阴影中,万象大楼前站了一排从接到通知便半点儿不敢怠慢匆忙赶来的人。   这群人以孙民润为首,皆是一身职业套装,西装革履的,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规规矩矩地吹着晚风立在那儿,呈半弧形排开。   他们每一个人腰板皆挺立的笔直,竭力地绷着张脸。   为首的孙民润等得紧张到嗓子发干,远远地瞧见几个黑影,猜是魏舟带着祖宗到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忙理了理自己被风吹歪掉的领带。   孙民润抬手,握拳,压低了声音警告:“来了!都给我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这位可没那么好说话!”   “咱就不整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了!真挚点儿!真诚点儿!情真意切点儿!”   后面有个主管没忍住:“比如?”   “比如——”孙民润深吸一口气,抬头挺胸收腹,向前一步走后,直直的一鞠躬,喊:“傅总好——”   “夫人好——”   声音气拔山河。   相当响亮。   响亮到后面有好些人都没反应过来,张着嘴扯开嗓子就跟孙民润喊:“傅总好!”   “夫人好!”   声音整齐划一,跟部队喊号子一样,气势如虹。   确实不虚,输出全靠吼。   吼得直播间观众全部看傻了。   弹幕:   【????????】   【我靠?吓死你爹了!】   【是我幻听了吗?黑灯瞎火的在喊什么呢?】   喊完,孙民润又是一抬手,一旁负责统筹万象广场设计风格的管理立即会意过来,立马敲了一个“1”发给了等候在灯光监控室中的工作人员们。   伴随着绵延不绝的夫人好的余音,高耸的万象大楼的灯从一楼逐一亮起,同时整座广场的灯光从节能模式退了出来,蒲公英形状的景观灯接连被点燃,亮如白昼。   场面震撼。   流光跳跃的幅度更大,led显示屏上的广播被切走,换成了一行字。   “igd资本·万象购物,欢迎傅总带娘娘莅临指导!”   led显示屏下,一排人齐刷刷地弯着腰,脑袋对准了傅斯珩所在的方向。   广场中,万籁俱寂。   节目组跟拍的工作人员一个两个全看傻了。   安歌起先被那两声夫人好叫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待看清后,直接沉默了。   安歌:“……”   这是什么大型土嗨现场?   还莅临指导?   又土又嗨。   等等,万象购物怎么还和傅斯珩扯上关系了?   抱着小草莓,安歌往傅斯珩身边挪了半步,压低了嗓音问:“这是新的剧本?”   “那什么绿晋江文学城写手的最新狗血新作?”   傅斯珩视线自led屏幕上那一行字上移开,表情一言难尽。   在这一片诡异的沉默中,一排脑壳子动了。   孙民润带着万象购物的核心管理层自阴影中稳步走出来,他昂首阔步,满面红光,自信飞扬。   待走到傅斯珩面前,孙民润带头,一群人又是齐齐一鞠躬。   安歌:“……”   这不是前几天还在台上给他们一家颁奖的万象老总孙民润吗?   他们家官博团队在网上怼人不是怼得挺爽的吗?   怎么今天就这幅模样了?看着还挺怂的。   孙民润强压下心底的激动,张了张嘴又要再喊。   傅斯珩冷着脸,眼皮子抬抬,唇瓣微抿着瞥了一眼负责安排的魏舟。   魏舟脑门上滑下一滴冷汗,忙咳嗽了一声,拼命朝孙民润打眼色。   别说他们家祖宗,就是他也快被刚才那两声给整懵了好吗!   他真的快冤枉死了,他就是一负责通知接人的,哪知道孙民润这么能搞事?短时间内能折腾出这么多花架子?   草。   他别是真去联系那绿晋江的狗血写手!兄弟,你踏马可真是来搞我的。   对于魏舟的暗示,孙民润光顾着内心的激动,半点儿没察觉到。   他的心里已经开始发射起了火箭!   要不是现在时间地点都不对,他能当场表演一个喜极而泣。   他们万象终于有名字了!   呸,什么万象购物!一点儿气势都没有!   他们万象分明是傅总手下的产业,根正苗红的那种!不是什么投资也不是什么控股,完完全全地属于傅斯珩,属于igd资本!   一直以来出于战略需要,再加上他们真正的老板太过低调不愿意参加富豪榜排名,他们万象都不能挂到傅斯珩名下。   哼,今晚官宣过后谁还敢嘲他们万象是半路杀出来的野鸡?   尤其是宁瑾集团旗下的某某购物。   强行压下心头的激荡,孙民润开口:“igd万象竭诚为您服务!”   后面一群人跟着喊:“igd万象竭诚为您服务!”   声音此起彼伏。   魏舟直接闭上了眼睛,非常想扭过头,不愿意面对现实。   天杀的!   就可劲搞死他吧!   傅斯珩扶着安歌的腰,表情已经从刚才的一言难尽转变成了招牌式面无表情,只是看魏舟和孙民润的眼神发凉。   非常有死亡宣告的意味。   孙民润摸了摸后脑勺,动作非常的憨,他小小的脑袋里冒了个大大的疑惑,但仍硬着头皮恭恭敬敬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傅总,夫人,这边请!”   “哇——”   一直趴在安歌肩上的小草莓见到摩天轮上彩灯,忍不住惊叹出声。   “好漂亮!”   通向万象乐园的商业街两边的路上亮起了蓝色的星星灯,一闪一闪的。   远远的,黑暗的天幕下,摩登轮外一圈深蓝色的灯光非常亮眼,园中其余设施的灯尽数熄灭。   魏舟和孙民润在入园门口处停下。   安歌侧目去看一直牵着她的男人。   男人侧脸线条凌厉,下颌线紧绷,两片薄唇抿着。   夜风微拂起他垂在额前的碎发,剑眉星目,长腿窄腰。   他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毫无疑问。   万象是他的。   而这点,傅家上下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哪怕是傅老爷子。   傅周深那一派一直不想傅斯珩插手宁瑾集团的事务,他们不但不想甚至都不愿意看到傅斯珩势力过于庞大。   一旦过了他们能接受的度,他们肯定会认为傅斯珩危及到了他们在宁瑾集团中的地位,到时候,还能维系表面上的相安无事吗?   垂下长睫,安歌心情稍沉。   她都能猜到的事,傅斯珩肯定一早就预料到了,他藏的一直很深,只是过了今晚……   值得吗?   心底里隐隐有个声音告诉她,不值得。   小草莓太天真了,她不知道这一晚意味着什么。   她想,她的傅先生一直都是恣意的。   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在他的领域,从不被任何俗事桎梏。   掌心被人轻勾了下,安歌抬眼。   傅斯珩关了麦,指腹贴着安歌的掌心安抚似的轻勾抹了下,唇线稍扬。   “你担心什么?”   弹幕:   【igd万象竭诚为您服务!!!傅总好,夫人好!!!是我想的那样吗???】   【看样子是了,不然我真心想象不出万象的老总为什么大晚上不睡觉搁这里候着……真心给跪了!】   【震撼我妈!我踏马都看呆了!万象连锁购物广场短短几年间之内开遍了中国一二线城市,发展势头比宁瑾购物还凶,这要是真是傅家二少的,那这一家我都不敢想了,这何止是家里有矿啊!】   【有人能大概估一下傅总身价到底多少亿吗?】   【不能哦,亲亲!我们这边没法估!】   【老实人来了……我刚去查了一下万象的发展历程,我发现它的发展历程和傅总的行事风格非常像,大家还记得几年前被傅总狙击过的嘉顿连锁酒店吗?万象的原身因为市场份额下跌发展不景气,股票一跌再跌后又被爆出食品过期后换生产日期重新上架……就那么悄无声息的没了!没了!当时我们老师上课的时候还拿它当案例分析过,盲猜是被国外哪个大佬给狙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最后没想到竟然是傅总。】   【+1……五道口某金融学院的大三老油条,当时我们期末考试还考过!疯了,我现在服的五体投地,说狙就狙!下手快、准、狠。】   【文科生,不明觉厉!我只觉得好吉尔浪漫啊啊啊呜呜呜呜呜呜,这就是有钱人的爱情吗?我哭了。】   【我现在相信这是爱情了!看得我嗷嗷直叫唤!眼泪都出来了!】   万象游乐园的大门敞开着,门口值班的保安朝傅斯珩敬了个礼。   没有检票员,亦没有其他的游人,整座游乐园空荡荡的。   小草莓兴奋劲丝毫不减,她有样学样地朝站岗的叔叔敬了一个礼,小奶音跟着冒出:“叔叔辛苦啦!”   保安叔叔没绷住脸,朝她笑了笑。   傅斯珩一直插在西裤口袋中的手拿了出来,打了个响指。   “啪”的一声,游乐园中的各式彩灯次第亮起。   从他们站着的地方开始,灯光如游龙,一直向后蔓延过去。整座游乐场犹如灯的海洋,摩天轮开始缓缓运作了起来,一簇一簇的灯从中心跃动着蹿向边缘。   旋转木马转起了圈,活泼的音乐声传来。   灯光绚丽,流光四溢。   最美的童话从这里开始。   安歌不是一个喜欢游乐园的人,但在那一刻,她得承认,她又被收买了。   “哇——”小草莓兴奋地在安歌怀里一直扭来扭去,“咕咕妈妈,小马它会唱歌啊!”   一匹又一匹造型各异的小马从眼前转过。   “我想坐这个!”   小草莓的手指一直指着旋转木马,目光就没从小马儿们身上移开过,她的眼睛亮晶晶的。   “咕咕妈妈和我一起坐!”   旋转木马上。   小草莓双腿跨开坐在马背上,她一手扶着马角,一手来回挥着。   安歌半抱着小草莓,侧坐在马身上,看着下面的傅斯珩,心里总有些包袱。   娘娘她早就过了坐旋转木马的年纪了!   旋转木马转过一圈又一圈,小草莓丝毫不腻。   又转过一圈,她举起小手对站在一旁的傅斯珩喊:“咕咕爸爸——”   五光十色的灯下,傅斯珩一身黑,黑色衬衫黑色西裤,他双手插在西裤口袋中,微抿着唇看着安歌和小草莓。   表情依旧是那个表情,但棱角却柔和了下来。   去他娘的包袱吧。   娘娘还不能是个小可爱了咋滴?   目光撞上,安歌眉眼一弯,秋水瞳里映着亿万星河,璀璨至极。   在快要转到另一圈时,小草莓松开了一直攥着马角的手,软软的小身子向后一倒,靠在安歌怀里,振臂高呼:“最喜欢咕咕妈妈和爸爸啦!”   小草莓真的很天真。   她仰头看着安歌,短短的手指头岔开,突然问:“咕咕妈妈为什么不说喜欢咕咕爸爸?”   问完,小草莓有些急了,她一急,淡色的小眉毛就会拧到一起。   “咕咕妈妈你不喜欢咕咕爸爸吗?”   小孩子就是这样,记好不记差,谁对她好,她记得清清楚楚。   她轻轻晃着安歌的手:“咕咕妈妈不要不喜欢咕咕爸爸了!”   “咕咕妈妈都不带咕咕爸爸一起坐大马!”   “嗯?”   傅斯珩坐旋转木马?   安歌想了一下,画面不受控制地往脑子里蹦。   这画面太美了。   小草莓见安歌不说话,更急了,她连旋转木马都坐不下去了。   安歌忙止住小草莓的动作:“喜欢的。”   “啊?”小草莓很是疑惑,“那咕咕妈妈为什么不说?”   小草莓甜甜的笑着:“我妈妈和我说,喜欢就要大声说出来!”   安歌:“……”   小草莓抓着安歌的手指头,再次喊出了声:“我最喜欢咕咕妈妈和咕咕爸爸了!”   旋转木马恰好转过一圈,安歌的目光再次和傅斯珩撞上。   “咕咕妈妈快说!”小草莓催促道。   晚风吹过,安歌别在耳朵上的长发滑落下来,有一丝黏在了唇上。   重新勾过滑下的发丝,安歌一哽。   娘娘她真的好难。   “咕咕妈妈!”   不就大声表白吗?   还有什么事是她安咕咕不能做的?   算了,最后一点儿包袱也不要了!   舔了舔略干的唇瓣,安歌轻咽了咽。   娘娘勇往直前!   抬手,安歌冲傅斯珩勾了勾手指,抛了一个wink。   傅斯珩见状,饶有兴致地嗯了一声,稍稍站直了点身子。   一手拢在唇边,安歌唇瓣一抿后,开口:“珩宝是安咕咕的——”   安歌的秋水瞳半弯,映着灯光,犹如坠落了亿万星辰。   傅斯珩偏过头,低低地笑出了声,唇线懒懒地半勾起。   现在有力气喊,希望节目结束回去以后她还能有力气喊。   小草莓一听,又不乐意了。   “咕咕妈妈不喜欢我吗?”   “喜欢啊。”   安歌抬手摸了摸小草莓的脑袋。   小草莓心满意足:“那我最最喜欢咕咕爸爸和咕咕妈妈了!”   小孩子的喜欢永远都是这样的。   她们有喜欢,有最喜欢,有最最喜欢。   旋转木马转了很久。   小草莓才念念不舍地下去,她刚站稳了就往傅斯珩腿边扑,抱着傅斯珩大腿咯咯直笑。   傅斯珩弯腰将小草莓抱起:“还想玩什么?”   小草莓抱着傅斯珩脖颈:“想和咕咕爸爸、咕咕妈妈一起坐碰碰车!”   怕傅斯珩不答应和她一起玩,小草莓又忙看向安歌,眼中满满都是期待。   “你和咕咕爸爸一组,咕咕妈妈开车技术可好了。”安歌挑衅地看了眼傅斯珩,“来比比?”   傅斯珩朝安歌睇了眼,意味深长地问:“是么?”   “是啊老司机了,你要不要试试?”安歌丝毫没察觉自己说的和傅斯珩说的不是一个意思。   “试。”   傅斯珩利落地回了一个字。   远远的,游乐园边升起了烟花,一团又一团的烟花炸开,流光四溢,火星子膨胀开来,映得天空忽明忽暗。   八月天。   世界灿烂多彩,人间火树银花。   弹幕: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疯狂慕了!我也想谈甜甜的恋爱呜呜呜呜!】   【醒醒!你没有,傅总这样的真没有!】   【我都不敢想象如果傅总和娘娘以后真有了小宝宝,那得有多宠……是真含着金汤匙出生吧!含着嘴里怕化了,抱在手里怕摔了。】   【qwq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娘娘,也从来想过傅总会是这样的人……都好温柔啊!】   【我真情实感地羡慕起了目前那颗并不存在的受精卵!!!日后投胎到娘娘肚子里的那个怕不是前世八百辈子修来的福气!】   【我很好奇……傅总为什么没说万象是他的……真要这样算,那家庭模特大赛的成绩怎么算?这个第一未免也太那什么了?】   【来了来了,洗白的又来了。走的烂就不要再出来刷存在感了!你不提,没人一直惦记!】   【附议,不接受这种洗白,走的烂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了!】   回去的路上,小草莓窝在安歌怀里睡着了。   直播早已关闭。   没人关心网络上炸开的新闻,安歌将熟睡的小草莓放到床上后,就轻手轻脚地溜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门没锁。   傅斯珩正准备洗澡,衬衫扣子解了一半,半挂在身上,露出大片肌理分明的胸膛。   从镜子中见到悄悄溜进来的安歌,傅斯珩解扣子的动作未停,只挑了挑眉梢。   安歌丝毫不怯,细细的胳膊环上的傅斯珩的腰,手指绕到他身前,指尖捏上了他的衬衫扣子,帮他解着。   她的眼尾轻勾着。   扣子尽数被解开,衬衫滑了下来。   她的手又放到了傅斯珩西裤的腰带上,指尖上叩上去,被人捉住了。   “别玩。”傅斯珩出声。   他太了解这女的了。   玩心重,今晚是笃定了他不会拿她怎样。   安歌轻嗯了一声,腕子被人捉着拉到了身前。   这都能拒绝的了?   祖宗是什么神仙?   她魅力还不够吗?   安歌疑问三连,虽然她是抱着玩一玩瞎撩撩的心态溜进来的,但是这狗男人拒绝她让她非常没有面子!   娘娘哪里不行?   “我哪里不行?”安歌直白的问不出声。   傅斯珩轻嗤,拎起地上的衬衫:“不是你不行,是我不行。”   安歌:“???”   我靠?   不是?   啥玩意?   下一秒,傅斯珩再次开口。   “时间不够。”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傅唧唧:是的呢,你们都羡慕我?羡慕我啥啊?羡慕我连颗受精卵都不是吗?   安歌:咕咕咕咕咕咕?   傅斯珩:嗯,我说时间不够。   安歌:凑不要脸,还想多久?   泥萌听见什么声音了吗—— 第46章   “好啦。”导演扫视了一圈众人后,双手一拍, 长叹了一口气, “本次拍摄到此结束!”   “感谢各位小朋友的热情参与!”   “尤其是我们的小公主同学,非常坚强哦!值得表扬!”   导演絮絮叨叨地做着最后的总结。   清晨的清河水韵广场, 湖面上一如来时飘着层浅淡的雾霭。   晨间温度略低,空气透着清新。   小草莓疯玩到很晚,再加上今早又起得早,一时未彻底清醒。她眼皮子耷拉着,双手圈在安歌脖颈上。   起先安歌只是以为她没睡醒,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又隐隐发觉哪里不对劲。   她今早的力气出奇的大, 短短的一小截指甲都快掐进了她脖颈的肉里。【是一个小孩子因为哭了而没控制住自己的力道, 指甲才掐进了肉里,不是你想的那样qwq】   “想爸爸妈妈了吗?”安歌轻轻顺着小草莓的背, “马上就可以见到他们了,回家还继续睡。”   埋在安歌脖颈处的小草莓身子一僵,手下愈发用力。   导演还在说, 他垫着脚往前一冲, 故作玄虚:“当然我不是说其他小朋友的表现不好!”   “每一位小朋友的表现都很好!比如我们的小草莓啊,一直都没有哭!只是因为开始没能去游乐园才哇哇大哭了一场,对不对?”   “你可把你的咕咕妈妈吓到了哈哈。”   下面一阵轻笑。   导演话锋一转:“但你爸爸还是你爸爸!我们的傅总为了哄老婆, 最后大手笔地直接开启了已经关闭的万象乐园!”   “我们节目组着实被吓了一跳,没想到万象是傅总名下的产业。”导演很是幽默,“这就是金钱的力量吗?”   “该死的甜美!”   被突然点到名的傅斯珩:“……”   “不开玩笑了, 言归正穿,在这里我们节目非常感谢傅总!谢谢傅总帮小草莓实现这一小小的愿望。”   傅斯珩反应冷淡。   底下,离的远的节目组工作人员笑得不能自已。   连程灵和郝嘉宸都跟着相视一笑,笑完都收起了彼此眼中的震惊。   只有乐珊和何进峰配合着不咸不淡地鼓了鼓掌,笑意不达眼底。   万象竟然是他名下的产业?   耍他们玩有意思吗?   尤其是万象老总那副点头哈腰自以为公正客观的嘴脸!   想到孙雯发的那条微博内容,乐珊鼓掌的手一顿,嘴角立马耷拉下来,心里憋住股气没处发。   什么鬼。   傅斯珩他们惹不起,换一个安歌,虽然惹不起,但也不会让她好过。   等j.m官宣之后,看她还能得意到几时。   总结的话到尾声。   导演有些不舍,但仍笑着说:“各位小朋友的爸爸妈妈们一早就到了,已等候多时。”   “马上就要见到你们的爸爸妈妈了,开不开心啊?”   “转身看看呢。”   四个小朋友,没有一个人回答他,只有稍大的那两个转身去看了。   小冷酷boy一手抓着姜临的短袖下摆,另一只手紧紧地抓着书淡淡的手。   蓦得,安歌感觉脖颈处一热。   湿润感迅速传来。   小草莓的小身子一颤一颤的,怕安歌听到她的哭声,她的右手紧紧地握成小拳头想往嘴巴里塞。   她一动,又湿又热的感觉更深。   哭了。   小草莓又哭了。   安歌:“!”   经过昨晚,安歌彻底怕了小孩子的哭声。   想转过头去看小草莓,安歌刚转过去一点儿,又被小草莓躲开了,她的头往安歌脖颈处埋了又埋。   傅斯珩察觉到了小草莓跟奶猫叫唤似的哭声。   “我抱?”   安歌将小草莓抱给了傅斯珩。   小草莓很不情愿地和安歌分开了,她被傅斯珩从后面抱住,一张满是泪痕的小圆脸彻底暴露在空气中。   脸上湿漉漉的,眼睫毛上挂满了泪珠。   她额前的绒发被眼泪打湿,黏在了脸颊边。   导演一见,呦了一声:“这是谁家的小花猫啊?”   被点到名的小花猫放声大哭,一边哭一边还往傅斯珩身上蹭。   小草莓哭得比昨天晚上还要伤心,她的鼻涕泡都冒了出来,随着她吸气的动作,小小的鼻涕泡被吹大。   “啪”的一下,鼻涕泡炸开。   小草莓一愣。   她自己被糊了一脸不说,炸开的鼻涕泡大半都被蹭到了傅斯珩的衬衫上。   黑色衬衫,虽说不显脏,但上面又是泪水又是鼻涕泡的,总归好看不到哪里。   远远看着的魏舟再次默默地闭上了眼。   总有刁民不想让他过好日子!   小草莓能安然无事地在他们祖宗身边呆到今天,真的全靠娘娘庇佑!   安歌低着头,微曲着左腿,蓝色软呢的迷你单肩链条包被抵在膝上,她急急地翻着包里的纸巾。   纸巾未找到,小草莓又吹了一个鼻涕泡泡出来。   又可怜又好笑。   导演被她哭得没法,作势扇了自己一巴掌:“诶——小姑奶奶,我错了!咱乖乖的,能不哭了吗?”   小草莓张着嘴,鼻涕泡又要炸开了。   傅斯珩轻哂,改为单手抱着小草莓,左手插入西裤口袋,摸了块草莓糖出来。   浅红色的透明塑料包装纸,里面包着颗带夹心的硬糖。   食指压在糖纸边缘,傅斯珩指尖一推,糖块顺势被挤进了小草莓张开的嘴巴里。   “咕噜”一声。   小草莓轻咽,含住了糖块,闭上了嘴巴,下意识吮着。   快要炸开的鼻涕泡又缩了回去。   哭声顿时没了。   小草莓自己愣住了,呆愣愣地睁着双蓄满眼泪的眼睛看着傅斯珩。   傅斯珩一秒都没犹豫,直接将某条既定计划从自己和安歌要做的事的清单上划去。   场面太过滑稽。   众人齐齐一愣。   没见过这么哄孩子的!但别说还真他娘的管用。   导演由衷的赞叹:“妙哇!”   “哭什么?”傅斯珩指尖在小草莓挂着泪珠子的肉乎乎的下巴上一抹。   安歌找到纸巾,撕开贴纸,抽了张面纸出来先替小草莓把鼻涕擦了。   “草莓糖甜吗?”   小草莓点头:“甜——”   “那你笑一个好不好?”安歌弯着眼睛,替她擦完了脸上的眼泪,又抓着小草莓的手,替她擦拭着指缝间蘸到的泪水。   “你笑一个,今晚咕咕妈妈和你打视频电话。”   纸巾很快湿透。   小草莓嘴巴里咕着草莓糖,面露犹豫:“真的?不骗人哦?”   “这次是真的。”安歌翘起尾指,伸到小草莓眼前,“我们拉勾勾好不好?”   小草莓很怕会和昨天一样,犹豫了好一会,想到了傅斯珩,忙道:“那咕咕爸爸也要拉勾勾哦!”   傅斯珩一直垂着的眼抬起,伸出了尾指,勾上了小草莓短短的手指头。   安歌顺势勾住了傅斯珩的指尖。   小草莓终于露了个笑,大拇指分别在安歌和傅斯珩大拇指上压了一下。   “拉勾勾哦,一百年不许变!”   安歌将一早就写好的小纸条塞进了她的手掌心中:“这是咕咕妈妈和咕咕爸爸的联系方式,可以随时和我们打电话。”   小草莓抓着小纸条,被一旁等候已久的小草莓妈妈抱走了,她靠在自己妈妈的怀里,冲安歌和傅斯珩挥了挥手。   “咕咕妈妈再见!咕咕爸爸再见!”   “一定要哦。”   晨风一吹,湖面上的雾气散开稍许,水面波光粼粼。   一如来时。   尘埃落定,安歌挽着傅斯珩的胳膊,没来由的有些失落。   小草莓没来得及吃完的零食都打包好了交给了工作人员,工作人员会将零食大礼包转交给她的父母。   购物卡内的余额都替她买了新的小裙子,小裙子一早叠好了和零食大礼包放在了一块儿。   应该没落下什么吧?   “张嘴。”   男人一贯清冷的声线将安歌的思绪拉了回来。   “嗯?”   安歌下意识张嘴,唇上被塑料包装纸一刺。   跟着,一块草莓味的硬糖滑进了嘴巴里。   傅斯珩的手指悬停在安歌唇边,尾指轻扫了下,看了她一会,这才放下手。   安歌咬着草莓糖,心里那点儿失落感被负罪感取代。   这么一块糖她得做多少有氧运动啊。   小朋友们被陆陆续续接走,广场气氛微凝。   交了房屋钥匙,第二集 节目完美收官。   一行人向小区外走着,魏舟提前去将暂停在底下底车场的车开到了小区门口。   临分道扬镳时,乐珊没憋住:“导演,这次没有什么特别提示吗?”   上次的特别提示是她没有放在心上,这才导致了最后的失利!下一次她一定要做好,挽回路人缘!   “没有!”导演半点儿没犹豫,“哪能天天都提示你啊?那这节目还要不要拍了?”   “大家回家该干嘛干嘛。”导演说完,话一顿,又想到什么似的,“我看你们有些人这不挺喜欢小孩子的吗?也是时候该准备准备了。”   “早生早享受!”导演意味深长地看向了安歌和傅斯珩。   影帝郝嘉宸都忍不住附和了一句:“是啊,可以生一个了。”   都快走到门口的书淡淡又折了回去,胳膊抵了抵安歌的胳膊,悄悄问:“要准备下鸽子蛋了吗?”   安歌:“……”   你才下鸽子蛋呢,分明是胎生的好吗。   景和公馆。   甫一回家,傅斯珩便上了楼换衣服。   魏舟跟了上去,见缝插针地汇报着最近的工作。   楼下,安歌瘫在沙发上,刚滑开锁屏,一条推送新闻跳了进来。   【橘子娱乐v:宁瑾集团携手国内高级定制女装j.m!   作为国内目前发展势头最稳的高级定制女装,j.m近年在国际上的口碑也愈来愈好,新任艺术总监朱竹清小姐年纪轻轻便担任了j.m的首席设计师,且自身本就出身名门,一上任便成功牵手宁瑾,据悉宁瑾未来将会将这一块作为重点发展领域,可见其决心!想必,投资数额不再少数!   国牌崛起指日可待,而宁瑾又会与j.m擦出怎样的火花呢?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点进去,安歌扫了一眼评论。   【前几天不是传傅家二少要投资j.m吗?宁瑾之前从来都没涉足到这一块啊……】   【鸟择良木而栖,这点道理都不懂吗?igd资本和宁瑾集团能比吗?搞得跟igd之前投资过这方面的一样。】   【傅总手下又不止一个igd,昨晚刚爆出来的万象呢?】   【不懂别乱说,宁瑾集团旗下的大型连锁购物广场早几百年就开遍了国内的一二线城市,宁瑾是国内率先发展大型城市综合体的企业!】   【停!打住!我靠!我发现了一个华点!宁瑾大公子的女友是乔瑶,宁瑾二公子的老婆是安娘娘,俩人都是超模!j.m到底会请谁代言成衣???】   【这么一说,我突然意识到j.m代表国牌最高水准,官宣的那位是不是意味着国模之光这个称号稳了?!】   【大型修罗场来了哈哈哈哈,到底会是谁呢?盲猜娘娘!正牌夫人和暂时女友能比吗!】   【楼上傻逼是哪里来的?你给你家主子画什么饼呢?怎么滴代言全是你们家的?】   ……   安歌推出页面,瞥了眼楼梯口。   果然,傅周深没有放手,也不想让傅斯珩过清净日子。   兄弟俩已经从暗斗转为了明争。   点进涂色游戏,安歌心不在焉地涂了几笔,顿时没了兴致,有点无聊。   前几天这个时候,小草莓会躺在她怀里,她拿着手机,她就随便涂涂画画,一边涂一边咯咯笑。   自己生个玩玩?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又被安歌迅速掐灭了。   不行!   马上就要准备四大时装周了,她要是选在这时候怀孕,别说秦湘,估计周然能第一个灭了她。   而且……她和傅斯珩从来没做过,她一个人还能无性生殖了不成?   楼上。   傅斯珩重新换了件干净的衬衫,扣上扣子后拎着西装外套向楼下走。   魏舟继续汇报:“傅周深那边应该是坐不住了。今早他助理一连打了好几通电话过来,说是想约了叙叙旧,不过都被我驳了回去。”   “傅老先生倒是至今什么消息都没有!”   “哦,对了。”魏舟想起个不算太重要的消息,“宁瑾投资了j.m,目前网上在造势j.m成衣代言官宣的那位稳拿国模之光!”   呸。   搞得跟你一家独大的一样,国模之光你家颁布的啊?   魏舟翻了个白眼。   傅斯珩扣袖扣动作一顿:“想的挺美。”   魏舟接道:“可不是吗。”   当他们老板是死的吗?   又不是只有一个万象,看不起谁呢?   不过虽说只曝出一个万象,那也足够炸一波帝都商圈里那群人了。以前坊间就有人传过万象是傅斯珩的,但一直没被证实,也不足为惧。   毕竟万象背景不深,如今被证实,再牵扯上傅家,凭傅家多年的积累,什么背景没有?   所以坐不住的不止傅周深一个……   魏舟心思转了九九八十一道弯,想了很多,也没等到自己老板继续发话。   魏舟:“……”   没了吗?   不该为娘娘谋划谋划下一步吗?   绝了都。   他跟了他们老板这么久,从来没摸清楚过自己的老板在想啥!   这是不是最绝的,他永远记得在他们老板说完那我得带八十层滤镜看你后,不到小半个月,他们老板栽了!   跨完最后一步台阶,魏舟在心里疯狂吐槽完,忍不住去看傅斯珩。   他低着头,漫不经心地扣着袖口。   日光折进来,衬得身姿清隽,如工笔细勾的画。   只是,他开口便是:“转过去。”   魏舟一头雾水,带着满脑子问号听话地转了过去。   客厅沙发上,安歌斜歪在上面。   她今早穿了件白色乔其纱绉绸衬衫,下搭了件黑色的高腰小短裙,干净又利落,长腿搭在那儿,一览无余。   扣好袖扣,傅斯珩径直走过去,把人捞进了怀里,他一手撑在沙发背上,一手捏上了安歌的下巴。   想法太明显。   安歌嗔了眼傅斯珩,斜躺在沙发上抬手帮他将没扣完的西装扣子一一扣上,俩人的唇很快贴到了一起。   “你知道你喂我吃一块糖,我得做多少有氧运动吗?”   傅斯珩抬起安歌下巴,亲了上去,唇瓣摩擦的间隙,抽了空低声回:“晚上回来做。”   “嗯?”   “多做几次,热量就消耗掉了。”   做什么,不言而喻。   安歌又嗔了眼傅斯珩。   另一旁,转过头面壁了好一会的魏舟颤颤巍巍地问:“好了吗?傅总?”   问着,毫无求生欲的魏舟还扭头看了一眼。   只一眼,魏舟又飞速地转过了头。   你妈的。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青天白日,他们傅总就不能收敛一点儿吗?   早知道应该把顾言蹊拽过来的,这份痛苦不能他一个人承受!   怕再亲下去走不了,一会还要应付傅周深和爷爷,傅斯珩没深吻,松开了气息不稳的安歌。   “晚上等我。”   赤果果的明示。   安歌抬脚,轻踢了下傅斯珩的小腿,没说话,但微翘着的唇瓣却是水光潋滟的。   傅斯珩一走,景和公馆又空又静。   阿姨做好了午饭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吃了午饭,安歌做了会瑜伽,一时有些怏怏的。   往常这个时候,她会陪着小草莓睡一会儿。困意涌了上来,安歌收了瑜伽垫,拿着手机上了二楼。   刚躺进被窝,微信进来了条消息。   许文馨:【我亲爱的安咕咕,拍摄结束了吗?】   经典的许文馨式开头,下一句可能就是要约人。   安歌秒回:【不逛街。】   许文馨会了一排省略号。   许文馨:【这是你对待好朋友的态度?枉我今天特意给你快递了小礼物!】   安歌:【。】   安歌:【那我错了?】   许文馨:【得,娘娘您退下吧,哀家自有小黎子扶着!】   许文馨:【呸呸呸,谁要和你聊这个。第二集 我完完整整的看了,怎么样,有没有给我生个干女儿的想法?我这个干妈快要按捺不住买买买的手了,我连我干儿女穿的小裙子都看好了!】   安歌:【……】   催生大队又多了新的一员。   许文馨:【你别告诉我你和小草莓的互动是演出来的!】   安歌:【那肯定不是!有是有,不过……】   字没打完,安歌手一抖,点了发送。   紧接着,许文馨的消息接二连三地往外跳。   许文馨:【那就好,吓我一跳。东西都给你买好了,你等会晚上记得签一下快递!】   许文馨:【你和傅总一定要加油鸭!加油!冲鸭!】   许文馨:【我相信傅总,一定天赋异禀,是个狠人!】   安歌:“……”   什么礼物?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安歌:有氧运动?   傅斯珩:嗯,申请多煎几次。   组织:准奏。 第47章   一觉睡醒,天色已昏。   一缕缕的霞光接连暗淡下来。   满足地伸了个懒腰, 安歌翻了一个身, 顺势往被窝中埋了又埋。一觉睡过来,身上出了层薄汗, 睡裙黏在身上不太舒服。   伸手摸到手机,滑开锁屏,安歌看了眼时间。   置顶的微信消息一片空白。   掀开被子,坐着缓了会,安歌才赤着脚往卫生间走。   二楼卫生间的装修偏冷, 线条冷硬,色调单一, 黑白为主, 利落中透着股不近人情的冷淡。   安歌一手挽着长发,手指在睡裙吊带上一勾, 纤细的带子顺势滑落下小巧的肩头。   vs对入选超模的身材有着严格到近乎苛刻的要求,身高1.80cm左右,上下可浮动5cm, 腰围平均在61cm。   61cm的腰围约1尺8寸3的码数, 标准的小蛮腰。   但她的腰围还要更细一点儿,天生的,56cm左右。   肩带一落, 睡裙根本卡不住腰,整个掉了下去。   镜面中隐约映出女人姣好的身姿。   甩开挽着的长发,安歌伸出一根食指对着镜子在空气中画了半个心, 自上而下地审视了番自己。   今晚不把傅斯珩征服到手,她明天改名和他姓,叫傅歌歌。   浴室内,热水气蒸腾,不一会在半弧形玻璃推门上晕了层水雾。   热水兜头淋下,安歌想了会自己接下来的行程。   四大时装周的日程接二连三的公布,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她几乎每一天都要上秀,有时候一天还不止一场,刚走完米兰的秀又要飞意大利……   紧跟着四大时装周的还有victoria's secret fashion show。除开这些,今年还有中国国际时装周。   而傅斯珩他刚空了一个星期,积压了不少文件没处理,还要应付傅周深,估计很晚才回来。   算算时间,等他忙了告一段落,她也要化身秀霸了。   那还谈个屁的恋爱。   回头只能用脑电波交流了。   不如趁今晚一鼓作气直接解决了!   抬手关了水,安歌微甩了下湿漉漉的长发,垫着脚走出了浴室。   自她睡到二楼卧室里后,放在三楼的日用品不知不觉中被断断续续地拿下来不少。   卫生间亦有一个化妆台,上面堆了不少瓶瓶罐罐,丝毫不亚于衣帽间里的。   虽说一鼓作气……也不能表现的太明显吧。   珩宝不动,咕不动。   先观望着。   秉着这样的念头,安歌敷了个面膜后仔细地做了一个护理,没上半点妆,甚至连一向爱穿的小裙子都没穿,而是换了件over size的白色短袖,下搭了件浅蓝色牛仔短裤。   短袖过于宽松肥大,一直到大腿根,将牛仔短裤遮了个大半。   领口开得略大,锁骨半显半露的。   拎着衣领,安歌摸到手机,踩着轻灵的小跳下了楼。   阿姨一如既往地准备好晚饭后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棉麻质的格子餐垫上放着玻璃沙拉碗,一旁还有小半盒洗净的草莓,桌角贴了张便利贴。   撕了便利贴看了看,安歌端着沙拉和草莓,瘫到了沙发上。   几次点进微信想问问傅斯珩具体什么时候回来,指尖刚点开他头像,手指一滑,又退出了微信程序。   丢了手机,安歌咬了小半个西红柿,捏着叉子晃了晃。   敌不动我不动,谁先动谁没主动权!   矜持住!   蓦得,微信消息的提示音响起。   安歌咬着叉子,脚尖点着地面,伸长了胳膊去够刚才被她扔的有些远的手机。   锁屏上跳出了小草莓的视频通话。   嗯……   不是某个要她等他的二狗子。   “咕咕妈妈,啵啵!”小草莓双手捧着手机,冲手机镜头啵了两口,笑眯眯的。   “晚上好啊,小宝贝。”   小草莓勾着小脑袋,瞧了半晌,没瞧到傅斯珩:“咕咕爸爸呢?”   “他有工作要忙,等会回来。”   “哦——”小草莓拉长了音调,显然有些失望,“我知道!他要赚钱养咕咕妈妈!”   养啥玩意?   她需要傅斯珩养吗?   安歌一愣:“啊……”   “我妈妈和我说的哦!”   “她说咕咕爸爸很宠咕咕妈妈呢,花了好多好多钱给咕咕妈妈买戒指!”小草莓嘟着嘴巴,晃着小手指头,“可是他怎么能让咕咕妈妈一个人在家里呢!”   “咕咕妈妈你无聊吗?无聊也没事哦,我可以陪你!”   小草莓捧着手机说得极认真,她将手机镜头对准了自己的小玩偶们:“我给咕咕妈妈介绍一下我的好朋友们!”   ……   聊了会,大多数时间都是小草莓在说,安歌听着,时不时捧场附和几声。   最后在小草莓妈妈的催促声中,小草莓才依依不舍地挂了视频通话。   景和公馆又安静了下来。   安歌换了个角度,双腿翘着搭在沙发背上,头垂在沙发垫外面,做了几组简单的瘦腿动作后,再次摸到手机看了眼时间。   不到八点。   戳还是不戳?   “你矜持点儿!”   安歌刚点开傅斯珩头像,傅老爷子的话蹦进了脑海。指尖一顿,安歌半捂着手机,偷偷摸摸戳进了百度,想搜搜那什么有氧运动的具体流程。   点开搜索框,还没输一个字,曾经的搜索记录跳了出来。   “女人如何撒娇会让男人无法拒绝。”   安歌:“……”   卑微咕咕,在线百度。   没吃过猪肉,也没看过猪跑,唯一一次还被傅斯珩捂住了眼睛。   单手捂着脸,安歌觉得自己上蹿下跳的模样像极了吃不到东西被饿狠了的胖喵弟。   百什么度,不如实践!   退出百度,安歌最终点开了涂色小游戏。   信手涂了两张,安歌越涂越起劲,脚跟点着墙壁,跟着涂色小游戏的背景音乐轻哼哼了起来。   “咔”的一声,景和公馆的门开了。   正涂得浑然忘我的安歌下意识歪头朝门口看去,看一眼又转回小脑袋瞧了眼时间。   欢快的叮叮当的背景音乐不停。   反手抵上门,傅斯珩将快递纸箱放到了玄关柜子上,换了拖鞋后抬眼朝客厅看去。   沙发上。   长相明艳的女人翘着双白皙细长的腿,长腿笔直地贴着墙壁并拢,脚跟子跟着游戏背景音乐调皮地轻点着。【这个是瘦腿的动作,贴墙瘦小腿呜呜呜qwq 】   她刚洗过澡。   发丝蓬松,头垂在沙发垫外,栗黑的长发顺势滑下,发梢垂在地板上。   短袖偏大,领口大开。   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女人平晰的锁骨一览无余。   洗干净在等他?   傅斯珩抬手解了西服扣子后,一手拎着外套,一手拿着快递纸盒走了过去。   “这么早回来?”安歌放下翘着的双腿,坐起了身。   “嗯。”   傅斯珩轻哂。   有氧运动不该趁早做吗?   西服外套被随手丢到了沙发上,傅斯珩又将快递纸盒放到了茶几上。   安歌盘着一条腿,另一只脚的脚尖绷直了点在地板上。   宽松的衬衫领口向肩膀一侧歪去,露出小半个圆润的肩头,雪白的肩带紧紧地崩在上面。   傅斯珩居高临下地看着。   “这什么?”安歌单手撑在盘着的那只腿的脚踝上,目光在快递纸箱上贴着的运单信息上扫过。   “你的派大星?”   那就是许文馨了。   “许文馨寄过来的。她今早给我发消息,说是有快递让我签收一下,正好被你拿了回来。”   想到一心想当她远在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的闺女的干妈许文馨,安歌又瘫了回去。   以许文馨那做什么事都风风火火的性子,安歌猜她八成把她看上的那些小宝宝衣服全买了回来。   “拆开看看。”安歌斜躺着,单手撑着脑袋,点在地板上的脚尖贴着傅斯珩的西裤顺着他的小腿慢慢滑上,脚背一勾,勾上了他的膝窝。   “有惊喜。”   希望到时候别是惊吓就好。   安歌这么想着,脚背勾着傅斯珩的膝窝让他靠近一点儿。   走到她不用起身就能伸手够到的距离,安歌抬手指尖贴着傅斯珩的西裤边缘,慢慢滑进了他的西裤口袋中。【只是为了摸西裤口袋里的糖qwq】   动作自然,丝毫不拖泥带水。   但暗里又带着只有两人才知道的较真。   傅斯珩轻挑了挑眉梢。   小学叽行为。   安歌探着傅斯珩的西裤口袋,见他不动,不由地催促道:“你不拆开看看吗?”   西裤口袋略深。   安歌指尖摸到了个硬物边缘,长方形。   是傅斯珩的手机。   往边上拨了拨,安歌一边瞧着傅斯珩,一边继续往里探。   傅斯珩任由着她乱摸,俯身拿过桌上的陶瓷水果刀,刀锋贴着密封纸盒的胶带划下去。   “刺啦”一声,缠了好几道的胶带被割断。   纸盒开了。   啧。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摸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安歌轻哼一声。   傅斯珩西裤口袋里剩下的最后一颗草莓糖。   这糖还是她之前塞进去的。   录制节目那几天,因为活动经费很少,每天几乎没什么娱乐活动,她和傅斯珩晚上会带小草莓出去散步。   小草莓不太爱走路,经常走半圈就要回去,不乐意再走一步。知道她喜欢吃糖,这草莓糖便派上了用场,走完一圈奖励一颗。   再加上她出门基本穿裙子,裙子没口袋,她又不想带包,那草莓糖自然被塞进了傅斯珩的西裤口袋里。   一天三颗。   多一颗都没有。   剥开糖纸,安歌低头叼住糖块,咬着。   重新撑着下巴倚了回去,安歌扫了眼傅斯珩。   看!   惊喜傻了吧!   纸盒被打开后,二狗子半天没动作,还保持着俯身的姿势。   翘着脚尖轻轻抵了下傅斯珩小腿,安歌开口:“喜欢不喜欢?”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整整一箱子几个月小宝宝的衣服。   依许文馨的喜好,那肯定都是大红大紫、大粉大绿造型各异的。   一想到那衣服套在刚出身的小朋友身上,安歌忍不住抖了抖肩膀。   傅斯珩垂眼看着纸盒中的衣服,呼吸一沉,狭长的眼睛缓缓眯起。   “喜欢。”傅斯珩说着,喉结跟着一滚。   傅斯珩音低,语气不像玩笑。   安歌的脑子里缓缓敲出了一个问号。   喜欢?   她家一向高逼格的珩宝什么时候和许文馨一个审美了?   那红配绿赛王八的配色什么时候符合他的审美了?   安歌满腹疑惑,不由地勾着脑袋想去看纸盒里的东西。   “你要穿?”   安歌疑惑地嗯了一声。   她穿什么?   撑着沙发,安歌凑近了一看,直接呆住了。   啊啊啊!   许文馨出来挨打了!   冷光源下,透明防尘纸内罩着件维密的bra。   好巧不巧,这件bra她熟悉的很。   模样和她去年走维密秀的款式差不多。   去年她还是个新人且一直都在走hf,维密自然不会给她大翅膀也不会给她fantasy bra。   再加上hf和vs之间也有壁,hf走高冷性冷淡风,而商业秀不同,有些设计师甚至公开表示过维密天使只会傻笑,只要她们走了vs便不会再受到大牌的重视。   众神时代,hf秀场的顶尖超模成就了维密的辉煌,但随着近年来维密的没落,它又走上了抱hf模特大腿的道路。   而去年一年横扫各大hf秀场集全了四大刊封面的她自然成了维密抱大腿的对象,本着随便扭一扭玩一玩的心态,安歌只接了一套造型。   纯黑色,bra造型干净利落,没那么多花里胡哨的装饰。   黑色丝绸为底,边缘镶了99颗小钻石,不甚明显,只中间缀了颗梨形钻石熠熠生辉,夺人眼球。   而下面,同样的将极简贯彻到底,黑色蕾丝,没有任何装饰。   系带式的。   黑色系带极其的细,仅系在一侧。   轻轻巧巧打个活的蝴蝶结后,系带仍余了大半,垂在一侧。指尖轻轻一勾,系带便会松开,那两片薄薄的布料便会落下。   最外面还有一件轻纱袍,白得近乎通透的纱。   纱不是软纱,偏硬,长到曳地,经典的灯笼袖口,袖口上又一圈细钻石制成的带子绑着。   而纱袍靠bra下边边缘的地方会用黑色绸带束着,勾勒出好看的线条。   维密少有的犹抱琵琶半遮面的bra。   但往往这种半遮半掩下的极尽诱惑更能吸引人。   是以,去年她单凭着这一套造型便在维密刷足了存在感,甚至直接秒了大开佩戴fantasy bra的超模。   周遭好像热了点。   安歌睫毛颤了颤,抬眼,目光直接撞进了傅斯珩的眼底。   这一次,再没了遮掩,冰层下的火苗越烧越旺。   “咔”一声,安歌好像听见了冰层裂开的声音。   傅斯珩单膝抵上了沙发边缘,眼睑俯得极低,遮住了如墨一般深黑的眼。   草莓糖含了会,化开了大半。   甜到发腻。   安歌轻咽了咽,差点被口水呛住。   许文馨这个大胆刁民,一天到晚净想着迫害她,迟早有一天会被人打死的!   傅斯珩审视着安歌,道:“草莓糖里的主要成分是蔗糖和果糖,热量远高于软糖。”   “每100克硬糖的热量约403大卡,一块草莓糖的重量约4-5克,意思就是吃一颗糖会有16-21大卡。”   “而你——”傅斯珩单膝抵到了沙发上,食指一曲指关节抵上了安歌的下巴,“吃了两颗。”   面上阴影一深,安歌仰着头,差点直接把剩下那半块咽了下去。   凑近了安歌耳廓边,傅斯珩偏过头,缓声问:“算出来要做多少次了吗?”   末了,他指尖压着安歌下巴,又问:“娘娘的个人秀还办吗?”   音质发沉。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安歌一边穿个人秀的衣服一边叹:历史它总是一个循环……出来混总要还……   傅斯珩跃跃欲试解系带:算不出来就整晚吧。   安歌:我能算——个屁 第48章   娘娘的个人秀还办吗?   话在齿间过了一遍,安歌眼尾倏忽上挑。   她眼尾轻勾时的模样像极了一只小狐狸, 又撩又勾人, 秋水瞳内映着一星半点的光儿,三分狡黠, 三分矜骄。   啧。   看来她上次教傅斯珩做人的个人秀让他印象很是深刻嘛。   这还惦记上了?   咬碎草莓糖,安歌轻咽了下去,迅速调整好表情,半倚回了沙发扶手边缘。   长睫轻眨,安歌一手支着下巴, 另一只手的食指冲傅斯珩勾了勾。   波光流转间,风情万种。   这女的真的挺欠收拾的, 但傅斯珩偏偏还就吃她这套。   那种明知自己马上就要上刑了还要在死亡边缘伸jio试探试图展翅高飞的皮。   顺着安歌的动作, 傅斯珩轻眯着眼,俯下身。   没了领夹束缚的领带跟着垂下, 黑色的领带垂在两人之间。   隔着白色棉质短袖,傅斯珩只手扶上了她的腰上,扣着那处。   没言语。   削薄的唇畔紧抿着。   两人的目光在无声地较量着, 互不相让, 一寸一毫的距离都不让。   势均力敌的较量。   好似纵横各十九道的围棋盘上,黑白子错落间,你来我往, 悄无声息间刀光剑影,战火纷飞。   白子不知不觉中陷入了黑子的攻势之中,都未察觉。   过了几秒, 安歌突然将一直撑在脸颊边的手拿了下来,指尖缠上了傅斯珩垂下来的领带。   卷着他的领带尾端,卷了不过半道,攥紧,往下一下,力道算不上下。   傅斯珩的领带被她扯着,头更低了。   只是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寡淡,垂眼看人时的姿态倨傲如浮云。   直视着傅斯珩的眼睛,安歌没来由的升腾起了一丝丝的征服欲。   很早之前就存在的想法再次冒了出来,蠢蠢欲动。   浑身上下每一处细胞都在叫嚣着,要撕碎了他这幅高高在上的模样。   挫平他一身傲骨,   要他疯,要他臣服。   食指指尖自傅斯珩脖颈处滑过,顺着他的喉结缓缓向上,快到他下巴时,安歌学着傅斯珩往日里的动作,食指关节一曲,指关节中心顶着他的下巴一抬。   安歌轻咬着字音:“办儿。”   声落。   周身气氛又是一热。   看着男人眼底毫不掩饰的炽热,小学叽安歌非常想抖开咕咕尾巴,原地开屏。   指尖来回虚虚地轻刮着傅斯珩喉结,安歌浅浅地一勾唇。   show time还没开始,祖宗都这幅模样了。   这场较量她稳赢。   安咕咕那点儿小心思,傅斯珩心知肚明,任由着她攥着他的领带。   眼神较量间,两人凑得越来越近,唇瓣几乎要贴到了一块儿。   像磁铁的南北两极,正负相吸。   动作看似很是亲昵,但又不是那么回事,眼神的较量已经到了一个白热化的阶段。   彼此间呼吸沉沉。   唇瓣离不过毫米远,傅斯珩看着,喉间一紧,快贴下去的时候突然一根微凉的手指横了进来。   安歌的。   食指贴在傅斯珩唇上,安歌抬起下巴:“去洗澡。”   “娘娘要准备一下。”   傅斯珩眼睑垂落下,开口:“要多久,嗯?”   这么急?   在傅斯珩倾压下来的阴影中,安歌挑着眼尾:“怎么着也得让娘娘吹个造型吧?”   “你见过哪个模特是纯素颜一副清汤寡水的模样去走秀的?”   顶尖超模走秀,一场十几秒上百万,动辄按米计算,在这份光鲜亮丽的背后,那必须从头到脚都是精致的,连头发丝都要细细打理一番。   傅斯珩:“……”   吹造型?   她上次喝醉了扯着他浴袍领口强行把他摁到三楼让他看秀的时候可没这么多讲究。   算了。   第一次。   须臾之间,傅斯珩阖下眼,做了权衡。   反正来日方长,让她皮。   擦着安歌的食指,傅斯珩轻咬了下她的下巴。   “等你。”贴着安歌的下巴,傅斯珩眼底的神色发深,“一晚上时间够不够?”   “够。”   安歌说着,指尖在傅斯珩脸颊上轻轻一点:“洗久一点儿。”   “某只娘娘说——”   “嗯?”   “她想看某个男人穿衬衫,黑色的那种,哪哪都要精致的。”   “不精致的不要。”   凭心而论,傅斯珩tuo了西装外套,单穿着件衬衫,再配上那张脸,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尤其是他穿黑色衬衫的时候。   天生的衣架子,穿衣显瘦,脱衣有料,精瘦而不柴。   意式的高定衬衫,纯手工定制,在衬衫领子的设计中绝对不会使用硬质面料去保证衣领的坚挺,而是采用斜插槽的设计,领子针脚非常细密。   他穿时,扣子总是从上到下一个不落地全部扣上,脊背挺得笔直,显得又a又矜冷。   “喜欢?”   傅斯珩音又低了些,声音完全是从喉咙间压出来的,带着丝调笑。   喜欢。   安歌又点了一下傅斯珩的脸颊:“就问你穿不穿?”   “穿。”   纸盒被安歌抱上了三楼衣帽间。   傅斯珩一哂,找到掉在沙发缝隙间的中控遥控器,将屋内的窗帘全部降下,只余了三楼那处的窗帘未降。   调暗了客厅的灯,傅斯珩扔了遥控器,单手解着衬衫扣子,一边向二楼走一边摸出手机,随意扫了眼魏舟和顾言蹊的工作消息后,直接关机。   二楼卧室未开灯,窗帘又被降下,黑黢黢一片。   指尖挑着衬衫领子,傅斯珩径直进了卫生间。   很快,卫生间中响起了淅淅沥沥的水声。   三楼,衣帽间。   安歌踢着纸盒,直接将它踢进了化妆台下面。   她洗完澡时做过护肤,一直都没出什么汗,肌肤清清爽爽、柔柔嫩嫩的,极其适合上妆。   扫了眼化妆台上的瓶瓶罐罐,安歌考虑到秀服的风格,很快在心里定下的大致的妆面。   hf秀场上,模特从来不需要自己动手化妆,她们的妆面全部都由品牌专门的化妆师和发型师负责,妆面基本一致,贴合本季主题。   但这不代表模特不会化妆,恰恰相反,越是顶尖的模特越是擅长化妆。   因为她们清楚的知道什么的风格更适合自己,她们样貌方面的长处到底在哪里,而短板又在哪里。   之前为了拍综艺,安歌基本没化过妆,连美甲都卸了。   涂药最后一个脚趾甲,安歌又迅速地在自己脸上打了一个轻薄的底。   她最好看的地方是那双眼睛。   黛眉春山,秋水剪瞳。   太浓的妆只会适得其反,但淡妆又显得不够味,压不住那套秀服。   综合考虑下来,除了那双眼睛,其余的地方全做心机妆容,看似无妆,实际上是精雕细琢后的表象。   原本就长卷的眼睫毛在被睫毛夹夹得愈发卷翘后,安歌又刷了两层薄薄的底膏,等了约三十秒晾干后,又用刷子上了层睫毛液。   片刻,化完眼妆,安歌半垂下眼睑,看了会。   镜子中的女人眼睫似鸭羽,又密又长,宛如一把小扇子,勾在那儿。   点了下头,安歌挑了个傅斯珩喜欢的水蜜桃味的唇釉,先薄涂抿开,又涂了一层。   一涂完,指甲油彻底干透。   纯黑色的指甲。   上面没贴任何亮片,也没有绘任何图案。   确认无误后,安歌扯开束着长发的皮筋,一手抓着额前的长发拢到后面,赤着脚走在地板上,半弯着腰拉开下方一个又一个的鞋柜。   职业原因,安歌什么都不多,就是鞋子和衣服非常多,除开品牌爸爸们送的,还有她自己买的。   水晶吊灯下,各式高跟鞋整整齐齐地排列着,一直从衣帽间门口摆到最里面,几乎全部都是新的,上面没有半点儿灰尘,大部分连吊牌都未取下。   抓着头发来回走了两遍,安歌这才有动作。   衣帽间外面。   三楼走廊尽头的玻璃房内亮着盏昏黄的灯。   灯下,软沙发边的小几上置了个银色冰桶。   桶内盛着冰块,正往外面冒着丝丝缕缕的寒气,伏特加倾斜着摆放在冰桶中。   古典杯中盛了个刚凿开的冰球,冰球直径和杯口差不多大,伏特加倒了浅浅半杯。   傅斯珩刚洗完澡,头发擦得半干,上身穿了件极为单薄的黑色衬衫。   衬衫扣子从上到下扣得一丝不苟。   他大半个身子隐在阴影中,只余了那只搭在小几上的手臂还在灯下。   傅斯珩修长的五指微分着笼在杯口,轻晃着古典杯。   浅浅的半杯伏特加在杯中晕出好看的纹路,冰球碰撞到玻璃杯壁发出细微而又好听的声响。   慵懒的调调,处处透着股漫不经心。   傅斯珩隐在黑暗中的那只手状似随意地搭在腿上,食指指尖叩着膝头,轻扣的频率从慢到快。   耐心一点一点被耗尽。   远远地,细微的声响传来,傅斯珩的指腹贴着玻璃杯壁滑下。   冰凉的水雾被拭去。   与此同时,“啪”的一声。   玻璃房内的灯被熄灭。   三楼长走廊上的灯盏被关了几束,只留着相隔较远的灯盏。   和上次一模一样。   一段光影隔着一段阴影,错落有致,宛如高定秀场的t台。   傅斯珩松开酒盏,懒洋洋地靠近软沙发中,掀起眼皮看着走廊尽头的安歌。   今晚,她只有一套秀服,一个造型。   高跟鞋轻叩在实木地板上,她旋身出了衣帽间,只手撑在了墙边,侧脸对着墙面。   光影落拓间,她整个身子完全隐在阴影中,模模糊糊只能看见一个轮廓,但连剪影都在撩人。   迟来的伏特加后劲涌了上来。   她撑在墙面的手微抬起,拇指勾着尾指,打了个响指。   响指声落下的同一秒,她抬脚的同时,三楼家庭影院中可声控智能系统响起了背景音乐。   瞬间,节奏被点燃。   be-be careful making wishesthe dark, dark   暗影中要小心祈祷   can'tsure when they've hit their mark   很难保证他们在达成自己的愿望后会给你兑现   and besidesthe mean,mean time i'm just dreamingtearing you apart   在最艰辛的日子里我仅仅诅咒你被撕碎   i'mthe deep details with the devil   我与恶魔站在同一立场   so the world can never getonlevel   所以在现在这个世界我已经势不可挡   高跟鞋再次叩到实木地板上,安歌转头的瞬间,微倦的长发跟着甩出去。   不同于她以往的任何一种风格。   没有小跳的轻灵,亦没有高定秀场的高贵冷艳。   干净利落的大交叉,落脚极稳。   每一步都在踩点。   黑暗中,她就像一个小恶魔。   她的肩部往斜后方压住,脊背挺得笔直,两腿之间没有任何缝隙,长腿似两把交叉的大剪刀,摩擦着走过,腰部和胯部扭动的幅度非常大。【走秀时台步的一种,习惯上称之为交叉步,有大交叉和小交叉之分,木得其他的意思】   曳地的轻薄纱袍下摆因着大幅度的台步而高高扬起,甩出漂亮的弧度。   很是妖娆。   上身稳如泰山,而下脚又如带着万钧之力,踩在地板上十几厘米的细高跟连晃都不晃一下。   so lightup-up-up   所以拆穿它们   lightup-up-up   点燃它们   lightup-up-up   毁灭它们   i'mfire   我火力全开   气氛到了一个沸腾的点。   雾中看花,迷雾散尽。   她踏过了光影交接处,来到了点光源投下的光圈中。   看清的第一眼,傅斯珩搭在沙发边的手收紧,瞬间眯了眼,旋即轻扯了下唇角。   安歌一向顺直的栗黑长发被吹得微卷,凭添了几分野性。   随着她走路的动作,中间那颗梨形白色钻石左右晃动着,灯影下,折出熠熠的光晕。   一字带黑色细高跟,细带紧紧地勾着脚踝骨。   白的近乎通透的轻纱下,黑色细带系在一边。   温黄的光下,愈发显得脂薄而骨现。   能成为顶尖超模的,身材绝对不会差,尤其是hf和vs都走的超模。   层层筛选下来,都是天赋异禀、自身条件非常优越的。   中间一处点光源,安歌定点。   她微侧了身的同时,长腿送出,左手撩起轻纱边缘撑到腰后偏下一点儿位置。【模特定点时的经典动作qwq没别的意思】   黑色系带彻底露出。   她头微甩,下巴一抬,发丝扬起。   自带鼓风机效果。   傅斯珩这才发现,她的眼妆过于出彩,眼尾挑得较平时更上,眼底的妩媚藏都藏不住。   发丝落下的短暂瞬间,她再次抬脚。   毫不怀疑,以她踩穿t台的气势,这地板想不留下印子都难。   恶魔再次陷落进阴影中,   安歌单手勾上轻纱,微微向后一拽,由于有黑色绸带卡着,并不会掉下去。   看不清到底是副什么模样,傅斯珩只能大致能想象出那纱卡在那儿的模样。   魑魅魍魉,鬼中艳绝。   她是他的娘娘。   一个人的艳鬼。   一场准备了许久,但从开秀到闭秀不到一分半钟的个人秀结束。   高跟鞋叩在地板上的声音消失。   安歌在离傅斯珩不到一尺间的距离停下。   她一直静不下来。   骨子里每一个细胞都在兴奋。   傅斯珩一直未出声。   安歌长吁了一口气:“ending。”   show time结束。   音刚落,长廊上灯盏尽灭。黑暗如潮水一般蔓延开来。   今夜无光,星光稀疏而又寥落。   景和公馆处在一片静谧中。   安歌垂在身侧的腕子突然被人一扯。   跌落下去的瞬间,安歌伸手环住了傅斯珩的脖颈,一手撑在了他的后颈上。   音乐声一停,爆炸的鼓点跟着熄下去。   寻到安歌的唇瓣,傅斯珩偏头咬了上去,呼吸纠缠间,满满都是香甜的水蜜桃味儿。   属狗的。   动不动咬她。   安歌习惯了傅斯珩回回这样,不想被他咬,只能自己掌握主动权。撑着他的后颈,安歌主动回应着。   唇隙被轻扫到,傅斯珩动作微顿。   贴着安歌的唇,傅斯珩问:“喝酒吗?”   喝的。   伏特加被渡过来,咽下去的瞬间,安咕咕上了头。   对上傅斯珩,原本就没多少的矜持彻底被抛开。   黑暗中,安歌撑着傅斯珩后颈,逐渐从主动成了被动了那个,不知不觉中,安歌只能被迫承受着深吻。   细细微微的接吻声。   刚停下来,又会缠上去。   不太满足。   安歌脑子昏沉沉的,渐渐有些恼,一口咬上了傅斯珩喉结。   傅斯珩轻哼一声,鼻尖贴着安歌细腻的脖颈,沉沉笑出声,笑到最后,肩膀一抖一抖的。   安歌更气了。   笑个鬼啊。   掐着安歌的腰,将人往上抱了抱,傅斯珩鼻尖贴着安歌的鼻尖,明知故问:“想好了?”   黑暗中,安歌瞪了傅斯珩一眼。   二狗子是真的欠锤。   缺少教育。   下一秒,傅斯珩又问:“这次要夸你吗?”   夸我?   安歌来了兴致:“夸我什么?有八百字小作文吗?”   “八百字没有,只有八个字。”   安歌瞬间想到了傅斯珩第一次说的那句。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数数也是八个字呢。   一个字不多,一个人不少。   上了头的安歌心想,傅斯珩敢说,她就敢再赏他一巴掌。   手腕刚动,被人握住。   傅斯珩喝过酒,嗓子被烈酒灼过,在情yu下,又缠上了一层温。   沙沙哑哑,好听到极点。   他开口:“你是我禅,秀色可参。”   何为参禅?   参何禅?悟何道?   与他而言,这世间只有一个禅。   一辈子也只参那一个禅。   没有世间禅、出世间禅、出世间上上禅的分别。   扇巴掌的念头烟消云散。   安歌指尖一弯,轻抵上了傅斯珩喉结上被她咬过的那处。   “可参。”   傅斯珩唇线一勾,哑声道:“去楼下?”   安歌没应,但指尖却捏上了傅斯珩扣得好好的衬衫扣子,从第一颗开始。   傅斯珩抱着安歌起身,由着她解。   经过楼梯拐角时,落下件单薄的轻纱。   “吧嗒”两声。   一字带高跟鞋带被解开,高跟鞋滚下了楼梯。   一路上散落了不少,二楼卧室门口还飘落下一件黑色衬衫。   不知道是谁主动的,俩人再次吻到一起。   漆黑的卧室内。   傅斯珩一手撑在床边,另一只手拉开了黑色系带。   【拉灯了——没有了!生命大和谐了!】   【你们自己瞎踏马想象吧!】   【提前祝我们的祖国母亲生日快乐!生日快乐!】   【要不再康康作话?】   深色的床单皱成一团,安歌左手的五指被傅斯珩紧紧地叩着压在枕面上,侧颈上的粉色小花一朵接一朵的绽开。   所谓参禅,从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参一时,便要参一世。   蛰伏在心里的小兽彻底被释放,高高在上的祖宗也有坠落神坛的一天。   傅斯珩没有丝毫收敛。   安歌仿佛是不系的小舟,浮在海面上飘飘晃晃了许久,淹没在一波接一波的潮水中。   海面上暴雨骤至,看不见尽头。   不见天光,亦没有灯塔。   春雨方歇时,这才隐隐透了点天光。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安歌:累了,拒绝出演小剧场。   傅斯珩:煎咸鱼中ing—— 第49章   隔天,临近中午。   入伏后的八月, 酷热难耐, 蝉鸣声声,鼓噪得人心烦意乱。   石榴花开得极盛, 热烈似火。   二楼卧室内,空调温度打在了一个舒适的区域,角落里的加湿器喷薄而出的白雾袅袅地上升着。   满室的寂静。   良久。   大床上的人终于有了点动静。   她一直埋在被窝中的小半张脸探了出来。脸上的妆尽数被卸去,一张脸十分干净,未施粉黛依旧不掩艳丽的骨相。   一双纤细的胳膊滑出了被窝, 贴着枕面伸展着。   声音嗡着,带着将醒未醒时的茫然。   她的胳膊伸到一半, 那点儿声消了个干干净净。   安歌整个身子陡然一僵, 所有的小动作直接卡住,原本还残留的一点儿睡意彻底没了。   敲。   好疼。   浑身上下哪哪都疼。   尤其是一双腿, 比穿着十五厘米的高跟鞋暴走几十场秀还要疼。   闭着眼睛,昨晚的画面一帧一帧地撞进脑子里。   她的腰一直被傅斯珩掐着,开始还好, 他还顾着她, 最后关头,他差点没把她的腰给掐断了。   也不知道某个好言好语哄她说要参禅的狗男人昨晚到底参到什么时候的!   又参了几次!   她隐约记得,她累的迷迷糊糊睡过去的时候, 某个狗男人还没消停下来。   安歌回想了一下,试图找出自己胳膊为什么也这么酸的原因。   腿又酸又疼就罢了,胳膊又是为什么啊?   这么想着, 安歌稍稍一动,再次原地僵住。   “轰”的一下,脑子里的小火山爆发了。   有什么流了出来。   感觉太过清晰,安歌白净的耳垂一下子红了,还很热。   僵着腿,安歌一动也不敢动,胳膊半圈着绕在头顶,指尖捏着枕头一角,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男人一张无可挑剔的颜映入眼帘。   卧室内遮光窗帘被拉上,只留了白色轻纱帘掩着外面临正午的日光。   白光透进来,光线又虚又冷。   傅斯珩右手支颐靠在枕边,敛下眼睑,整个人由内而外地透着股慵懒散漫的感觉。   完完全全是一副餍足的模样。   他像是刚洗完澡不久,发尾微湿,黑色浴袍松垮地披在身上,领口敞开大半,露出里面偏白干瘦的胸膛。   胸膛上布满了红色印记。   像手指的抓痕,又像吻痕。   吻痕?   安歌一哽。   那位置总不会是傅斯珩自己低头亲上去的,所以她昨晚到底做了什么?   “醒了?”傅斯珩掀起了眼皮,抬手抓住了安歌的腕子,指腹贴着安歌尾指的指甲边缘来回轻蹭着。   她的手很好看,典型的美人手。   手上没什么肉,骨指很细,似葱管。   柔软而纤细,瓷白的肌肤再搭上纯黑色的指甲,赏心悦目。   指腹摩挲着没有往日那般光滑的尾指,傅斯珩轻哂,缓声道:“指甲断了。”   “嗯?”安歌下意识应声。   “昨晚掐我背上的时候掐断了。”傅斯珩顿了顿,又补充了几个字,“食指和尾指。”   安歌差点怀疑自己幻听了。   咕咕咕?   这踏马还要公开处刑的吗?   搞得跟某个属狗的二狗子昨晚没用力一点都不热情的一样!   睇了眼某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男人,安歌深吸了一口气,勾着唇,突然坐起了身,梗着脖子,用平平常常陈述事实的语气道:“破皮了。”   光线跃动间,傅斯珩一直懒懒半掀着的眼皮垂了下来,唇几乎抿成了条直线。   夜游园。   红烛昏罗帐,小扣柴扉久。   满园春景色,最是关不住。   红杏压群芳,堪堪只手折。   美人英雄冢,千金销魂刻。   昨晚的感觉还刻在骨子里,傅斯珩喉结轻滚,抬手又将被子盖回了咸鱼身上,眼皮子抬抬,像是说给安歌听的又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老安一早打电话让我们回去吃饭。”   他昨晚直接关了手机,安之儒给他打了几个电话没通之后又转而攻向了安歌。   不过比较不幸的是,安歌手机剩下的那点儿电量只够苟延残喘到了安之儒打第一通电话的时候。响不过半声,又因为电量不足,直接告罄。   好在那会他醒了。   一提到老安头,安歌瞬间清醒,脑子里的皮皮虾想法一扫而空。   掰扯什么?   不掰扯。   命要紧。   她们家老安头就跟古代表面宽仁的土皇帝一个样儿。   风调雨顺时节你好我好大家好,笑眯眯地盛叹国泰民安。   一旦遇上什么事,老安头转头脸一板立即就要宣人觐见,名义上叫为促进君臣之间的感情来友好交流交流,实际上是跪受笔录我说你照办就完事了。   无事不召见,召见没小事。   安歌怏了下来。   “抱你去洗澡。”   安歌没吱声。   卫生间内。   热水气蒸腾,玻璃推门上浮了层水雾。   久了,水珠一颗接一颗地往下滚。   安歌看了眼时间,只想快点儿洗完澡滚回去探探老安头到底什么情况,偏傅斯珩是个不疾不徐的。   “别闹。”   “时间不早了,等会不是还要买东西吗?你第一天回去间你老丈人都不带东西的吗?”   “虽然老安头他什么都不缺——”   话没说完,安歌声一窒:“你、你干什么?”   傅斯珩好整以暇:“你确定要带着我的——”   男人沙哑的音陡然一消,唇贴着安歌耳廓说了两个字后,这才又恢复了原本的音量。   “——回去?”   “礼品盒子一早买好了。”   “嗯?”   “原本计划上次节目拍摄结束就带你回去的。”   傅斯珩后面一句话到底说了什么,安歌没听。   继前两次立体音响超大音量、颅内循环播放后,这次它又换了新的cd。   第三次的cd名叫:带着傅斯珩的子子孙孙常回家看看。   找点空闲,找点时间,   领着傅斯珩的子子孙孙常回家看看。   带上笑容,带上祝愿。   常回家看看!回家看看!   安歌满脑子都是都是感叹号,甚至奏起了《常回家看看》的旋律。   这尼玛是人能说出口的话吗?   听听这还是人话吗?   去白鹭湖庄园的路上,傅斯珩开车。   正巧赶上中午堵车的高峰期,车断断续续地开了许久,也没能出市区。   气温越来越高,柏油路面上热浪滚滚,细细的尘埃飞扬。   洒水车卡在前面的路口,前进不了半分。   安歌神情微倦,支着下巴靠在车窗边,看着外面不断超过去的两个轱辘的自行车和小电驴。   指了指,安歌认真地说:“珩宝,你看。”   傅斯珩搭在方向盘上的指尖百无聊赖地轻扣着,随意地扫了眼外面。   又一辆自行车隔着个花坛稳稳地超过了作为复原经典超级赛车福特gt40的福特gt,并且还在短短三秒内甩了福特gt远远一大截。   “娘娘给你买个这个吧。”   “绿色环保,节能减排!积极响应国家号召的同时还能发泄发泄你那无处安放的精力!”   傅斯珩唇角一抽。   与此同时,又有一辆小电驴迎着风呼呼地超了过去,扬起阵阵尘埃。   傅斯珩:“……”   安歌轻啧一声。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顶级超跑配世界超模。   品牌爸爸不差钱,自然舍得砸钱请顶尖模特来开场或者拍摄广告。   为了工作,安歌了解过一些这方面,一眼就看出了这是福特gt。   因为实在太过经典,以前是经典,现在依旧是经典,将来同样会是不可取代的经典。   ford gt传承了六十年代称霸赛坛的gt40车型,传闻秒提速破百。   然而现在马路中央,深蓝色的福特gt底盘稳如泰山,待在原地至少有三分钟没能往前挪一步。红黄绿灯交替亮起间,这才龟速爬行。   太磕碜这车了。   安歌心想还不如小电驴来得快。   过了市中心,傅斯珩一脚踩油门,上千万的gt终于发挥了它原本的性能,瞬间提速,将路途时间一缩再缩。   到白鹭湖庄园时,正赶上饭点。   大早上便开始坐立难安的南娴一听到门铃声,立马将手中的碗丢给了安之儒,抢着去开门。   门一开,安歌勾上了南娴的脖颈晃了晃。   “南美人,想不想我啊?”   “想死我们家闺女了,这么久都不回来看我!”抱了抱安歌后,南娴将安歌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个遍,发现自家宝贝闺女还是白白嫩嫩的美咕咕,这才放了心。   “天这么热,你穿个长袖衬衫做什么?”   安歌一噎。   问的好,做什么呢?   正尴尬着,摆好碗筷的老安头双手背在身后慢慢悠悠地晃了过来,他先是扫了眼傅斯珩,又扫了眼安歌,明白了个七七八八。   “来就来了,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老安头侧身,让俩小的进了门,“以后还能不回来了?”   “以后肯定常回来!”   老安头轻哼一声。   “洗洗手,来吃饭了。”   “好的,领导。”   安之儒和南娴都知道傅斯珩父母的事,对他不曾开口喊爸妈只喊伯父伯母给予了充分的理解。   安歌也从没强求过傅斯珩。   毕竟要是换她出生在那么个家庭环境里,有这么个爹妈再加上一天到晚没事找事的哥哥,她没长歪就不错了。   餐厅。   老安头坐主位,左手边依次坐着傅斯珩和安歌,右手边则是自俩小的回来就满心欢喜忙不停替小的夹菜的南娴。   气氛热络,还不错。   “多吃点。”南娴用公筷夹了满满一小碗红烧小排给傅斯珩,“一大家子有一个瘦子就好了。”   她说着,又夹了块藕饼堆在了傅斯珩快要冒尖的碗里。   “我们家闺女啊她不会做饭,指望她指望不上,节目上辛苦你了!”   别人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挑剔,南娴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自从自家闺女当了模特以后,她连个投喂的人都没有了,这个不能吃那个要少吃的,一顿饭吃着可没意思了。   好不容易傅斯珩来了,南娴可算是又找着了一个新的投喂对象。   傅家吃饭规矩多,傅斯珩没表现出任何不适,略颔首道:“谢谢伯母。”   一旁沉默良久的老安头看着,反手从桌子底下拎了瓶酒上来,接着又变戏法似的摸出了俩精致的小酒盏。   酒是老安头珍藏多年的花雕酒。   和安歌一个岁数。   这是安之儒祖上那边的习俗,但凡有女儿出生的人家,都会在女儿满月的当天选花雕酒一瓶,泥封坛口,一直藏到女儿出嫁那年再打开。   是以又叫女儿红。   安之儒手上的那瓶是安歌出生那年请人酿的,一直珍藏到现在。   老安头不愧是舞笔杆子的,一珍藏的女儿红被硬是被他说出了花儿。   酒盏相碰,清脆一声响,有几滴酒洒出了杯盏,滴到了桌上。   酒香醇厚。   傅斯珩不怎么碰酒,推不掉碰的也少,但在听完安之儒的话后,他陪着安之儒一杯接一杯的喝,看架势和喝水一样。   半瓶下去,傅斯珩半点不见醉意,眼底一片清明,倒是安之儒先上了头。   安歌怕老安头喝多了涨脾气,借着酒劲数落她,再加上老安头召她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至今也没说,那就更不能让他醉了。   见状,安歌一直踩在拖鞋里的脚丫子拿了出来,轻点了点傅斯珩的小腿,朝他递了个眼神,示意他别在陪喝了。   酒过三巡。   安之儒见时机差不多了,“啪”的一下,将空酒盏叩到了桌上。   来了!   老安头要发表演讲了!   安歌点在傅斯珩小腿上的脚丫子一缩,想退回去。没退得了,她整个小腿被傅斯珩的一双长腿勾住,搭到了他的大腿上。   安歌:“……”   正酝酿着发话的老安头咳嗽了一声,安歌顾不上其他,忙坐直了身子。   “你们领证有段时间了吧?”   傅斯珩轻嗯一声。   安歌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那节目的第二集 我和南娴来来回回、反反复复看了不少遍。”老安头套话似的问,“你们俩喜欢小孩子吗?”   继续小叽啄米的安歌:“喜欢。”   呀。   太喜欢了。   小宝宝香香软软、可可爱爱的,不哭的时候简直是个小天使。   傅斯珩未置一词。   “哦——”老安头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下一秒,话锋一转。   “喜欢也不是什么坏事,但你这么早生孩子做什么?”   “不想走秀了?国模之光拿到了?二人世界过够了?”   老安头来自灵魂深处的死亡四连问。   安歌:“…………???”   当初是哪个老头子着急慌忙地要把她嫁出去的?   老安头的脸说变说变,堪比川剧变脸。   质朴的提问完毕,老安头又开始抒情:“当然,爸爸也不是反对你生孩子,但是你还小,你的未来还有无数种可能。”   “你见过海岛边凌晨五点多的太阳吗?你潜过深海见过那里的月光吗?你听过……”   安歌沉默。   凌晨五点多就有太阳了吗?海底的月光又是个什么玩意儿?   老安头的职业病上来,排比句一个接一个,中间运用了多种修辞手法。   总结一句话:孩子不要生。   抒情还在继续,即兴演讲逐渐从高潮转向收尾。   看安歌沉默的样子,再看傅斯珩若有所思的模样,安之儒认为自己这番话说到了俩人的心坎里。   为人父母的嘛,总是这样的。   闺女没结婚之前,担心闺女嫁不出去找不到好人家。   安歌那件事出来,他又气又心疼,害怕她被骗,但有了傅斯珩的保证俩人顺利地领了证,他才稍稍安了点心。   但这也不代表他就把安歌彻底丢给了傅家,他闺女还小,世界还没看够呢,嫁到傅家不是专门生孩子的。   这结了婚还能再离呢?   想都别想哄他闺女这么早生孩子。   老安头收尾的话说完,自以为演讲很完美,刚龇牙,就听见傅斯珩说了一句话。   “我没想过要孩子。”   老安头的牙龇到一半,瞪眼:“以后也不想?”   “不想。”傅斯珩没犹豫。   老安头:“…………!!!”   他不是那个意思!   这孩子还是要的,他和南娴还想玩小孩子呢!   一顿饭,傅斯珩心情还行,安之儒就郁闷了起来。   安歌听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祖宗不亏是祖宗。   能把老安头说得一句话哽在嗓子眼里。   吃了饭,安歌带着傅斯珩回了卧室。   傅斯珩喝过酒,身上带着薄薄的酒香。   安歌的卧室装修大体上保留了她学生时代的风格,清新之中带着点少女感。   层叠的纱窗帘垂落在地板上,白色书柜悬在墙上,下面一角的懒人沙发上堆满了抱枕,原色的地毯铺在床前。   傅斯珩懒洋洋地靠在床头打量着自己老婆以前住的地方。   卧室内常年燃熏香,香味沉积下来,令人的神经舒缓。   安歌将滑下沙发的抱枕捡起丢了回去,转身朝傅斯珩看去:“你不想要孩子?”   “暂时不想。”   “你不想要昨晚还不做保护措施?”   傅斯珩眼尾一勾:“没那么准,一次就中。”   安歌再接再厉,晃了晃手指头:“昨晚可不止一次,傅总什么时候对自己的能力这么没信心了?”   傅斯珩轻眯起了眼,半晌,突然轻嗤了一声。   这问题不好回答,来回都是个送命题。   说不准,那是他能力不行。   说准,那是打他自己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安歌:傅总对自己自信一点儿。   傅斯珩:…… 第50章   漆白吊椅半掩在琴叶榕后面,紧挨客厅落地窗边。   吊椅内置了田园碎花风格的靠枕和垫子, 安歌半躺在吊椅里面, 长腿垂在外面,脚跟子点在地板上, 支着那儿微微晃着吊椅。   吊椅来来回回地轻摇着,不快不慢。   隔着落地窗,外面无风。   骄阳似火,烈日炎炎下花园内的柳树叶被晒得蔫吧了起来。   只有蝉鸣依旧鼓噪个不停,不知疲倦。   傅斯珩要处理工作, 没多待,便走了。   安歌上午睡久了, 没什么困意, 傅斯珩走后她跟着下了楼,随手抽了本杂志翻着。   一缕缕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 折进客厅,在地板上映出一地斑驳。   因着吊椅来回晃动的频率,横趴在安歌小肚子上的肥喵弟舒服地眯起了眼, 长尾巴惬意地来回甩着。   偶尔扫到安歌的腕骨上。   安歌一手顺着喵弟柔顺的软毛, 一手捏着杂志一角。   刚翻过一页杂志,楼梯拐角处响了两声脚步声。   安之儒拎了本厚厚的白皮书下了楼,他一边走一边揉着发酸的脖颈喊 :“闺女诶。”   “来看看这个!”   安之儒刚醒了酒, 刮了胡子洗了脸,换掉了带着酒气的衣服,穿了身新的棉麻质浅黑色唐装, 整个人精神奕奕。   他献宝似地将白皮书递到了安歌手边。   白皮书封面向下,看不见书名。   “名家安之儒安老先生的新作?”安歌接过时下意识还以为是老安头的新书,逗了个趣。   安之儒在吊椅旁边的藤编扶手椅上坐下,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杯提神的浓茶,嗅了嗅茶香后,这才呷了一大口。   滚茶入肺,烫人但提神。   安之儒发出舒服地一声叹,这才给了自家闺女一个眼神,道:“你再看看呢,人魏源老先生早说过要睁眼看世界。”   “你对你这个爸可是半点儿不走心。”   安歌没敢接话。   翻过正面,白皮书封皮上印着四个偌大的黑体字:黎明时分。   不是老安头的新书!   好在老安头也没太在意,又问:“你冯叔知道吧?”   “知道。”   安歌这下学乖了。   绝不多说一句话,多说多错。   “知道就对了。”安之儒又抿了一大口浓茶,“这是你冯叔磨了快一年半的电影剧本。”   “当初还在构思的时候,他就央我加入他们团队一块儿磨这玩意。”   “之前聊了几次题材,巧了,这题材我还挺感兴趣的再加上去年一直没什么事,我寻思寻思也就应了。磨了一年多,光大纲就讨论了快一个多月,直到最近才磨完。”   “这不到了选角阶段嘛,我就想问问你要不——”   老安头话说得非常质朴,但不无骄傲,只可惜没说完,被大致看了遍人物提纲的安歌打断了。   “邀请我演女主?”安歌不可置信地接了话。   她们家老安头疯了吧?   精心磨了一年多的本子让她去糟蹋!   抱着这样的心情,安歌的视线从女一人物简介那一栏移到了老安头的脸上。   穿着轻薄唐装的安之儒老先生虽然中午喝了不少酒,但酒醒了收拾一番后仍显得风度翩翩。   头发上甚至蘸了水,尽数梳到一边,风采不减当年。   而此刻风度翩翩的安之儒老先生唇边就了杯浓茶,他端着浅口瓷杯,愣是没喝下去,一脸你自己什么水平你没点儿逼数的表情看着自家闺女。   看懂自己亲爸表情的安歌:“……”   怕等会再说下去呛茶,安之儒干脆放下了茶盏。   浅口大茶盏,白釉内壁,盏内底部绘着枝含苞待放耳朵荷花,浅浅的粉釉。   茶色呈透明的暗褐色。   “你看我像疯了的样子吗?”安之儒开口。   “你爸爸我虽然年纪大了,但头脑可清醒着呢!”   “你是我闺女也不行。”   “不过你哪来的自信,你老公给的?”   安歌一噎。   这和傅斯珩有什么关系?   《黎明时分》的女一简介上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职业:hf超模。   主要经历:……一无所有,独自闯进时尚圈打拼,没有人捧也没人看好。时装周期间,自掏腰包赶往巴黎参加面试,从第一天凌晨开始一直面试到第二天凌晨,终于引起了一位编辑的注意,获得了为mq走秀的机会。   结果,一役成名。   因其台步风格鲜明,以一双大剪刀腿从一众t台模特中脱颖而出,引起各大奢侈品品牌爸爸们的垂爱,受多名设计师追捧,一年半之内横扫各大hf秀场。   在走红之初,便勇敢向国际第一时尚大刊有着“时尚圣经”之称的《vg》自荐,一举拿下了单人封封面,随后一年内完爆四大封面。   短短时间内横扫各大hf秀场的难道不是她吗?   虽然她还没完爆四大封面,但也只差一个美版。   见自家闺女没开口,安之儒瞥了眼安歌指尖点的地方:“再往后翻几页,最后边呢。”   安歌依言,翻到人物简介的最后,翻过了女二和女三,翻到了一个不知道女几的简介。   “看看,是不是非常适合你!”   “一句台词也没有!都不用做什么表情,完完全全的本色出演!”   “你就是块背景板,你只需要拿出你踏穿t台的气势走一场就可以!”   “你走的那场秀是女主心目中永远的白月光,是她立志成为一名模特的诱因,是她咬牙坚持对着镜子一遍又一遍练习的动力,是她走出黑暗拥抱黎明的信心来源!”安之儒说得眉飞色舞。   安歌又是一噎。   老安头真的是她亲爹,说起话来句句扎她心窝,哪里痛他往哪里戳。   “预计什么时候开机?”   “快了,不过最快也得到今年年末。”安之儒有些感叹,“你冯叔他也在顾虑,现在整个文娱行业都不景气,投资不好拉。”   “有冯叔在,还怕没有票房吗?还怕没人投资吗?”安歌拣着好话说。   安之儒知道自家闺女是拣好听的话他,还挺受用,但乐完,心底又忍不住一阵叹息。   现在整个文娱行业都很奇怪,流量当道。   一个接一个的小鲜肉爱豆接二连三地在资本的推动下爆红,几乎一个季度一个,爆红时引得网络上的小姑娘一口一个老公男朋友的喊,一天八百个热搜。   喊完没两个月又一个小鲜肉爆红,老公男朋友纷纷换了新。   整得跟月抛美瞳一样,月月都能换。   但偏偏吸引了不少投资方和品牌爸爸们,普通二三线代言一个接一个的拿,拿到手软。   有没有演技不重要,只要够红流量够大,大制作的影视剧剧本同样不会少,有些投资人甚至点名道姓要流量,认为这才是一部剧能不能火的保证。   老戏骨没戏拍,闲到在家抠脚,幺蛾子选秀出道没演技也没经过专业培训的“流量”们一个剧组接一个剧组的赶。   当然,他也不是说这些流量不好,有些知上进的边拍边学,演技倒也可圈可点,就怕那些个没个逼数吹个发型都要买个热搜的“流量”。   不知不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股子风也吹到了电影圈。   没演技台词功底又不得行,文不能提笔武不能真打,一些吃不了苦的“流量”们硬是被投资方塞到电影里镀个金。   要是就为了打个酱油刷个存在感还好,就怕为了给他开道连剧本都要一改再改,番位一提再提。   以前大导演们下了苦功夫,从剧本到选角再到最后的剪辑,精雕细琢慢工出细活是票房的保证,哪怕男一女一都不出名,只要演的好,便能叫座。   现在……名导都慌!   一部电影上映,男主长得不够帅都能挨个骂,热度还比不得因为剪了个头发换了个发型上热搜的“流量”。   二十年来目睹怪现象。   怪哉。   摇摇头,安之儒又道:“最近那谁,叫乔什么瑶的不是和你在争什么国模之光吗?虽然我闺女不稀得那什么虚的头衔,可也不能拱手让给一个德不配位的是不是?”   “你冯叔就想定你,也不是我给他推荐的,再说,这电影总归能给你加几分。”   安老头语气稀松平常。   安歌想了半天,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老安头竟然还知道乔瑶!   这何止是加几分。   电影资源不是谁都能拿到的,尤其是冯楚生的电影,各方团队都想接触,但哪怕换了影视剧圈里的一线女演员过来也不定能过了他的试镜。   冯楚生做事,最讲究个感觉,感觉到了什么都不是问题。   你没名气没背景不要紧,他不看中这个。   他有好几部电影中的女一都是他刷光了圈里一众一二线女星后实在没人,亲自跑电影学院里蹲的。   随着电影的大爆,那些原本还叫不出的名儿的女演员能瞬间跻身一线,运气好的还能直接斩获电影节最佳女主。   “女一有人选了吗?”安歌又将人物简介翻了一遍。   安之儒一听,就知道自家闺女这是接了,也没藏着掖着道:“你冯叔蹲了个把月了,也没蹲到合适的人。”   安歌抿了小半杯温水,眨了眨眼睛,示意自己在听。   “不过这也算不得什么,他哪回不得蹲个个把月的,这次还算快的呢!”   “这就叫什么呢?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安之儒笑笑,“你冯叔看了你那节目,看完家庭模特大赛那段,他觉得书淡淡有点儿意思。”   “台步可圈可点,培训培训演个电影不成问题,重要的是她的眼神,怎么说呢,你冯叔觉得她身上有——”   “咳咳——”   听到书淡淡名字,安歌一口水没喝下去,直接呛了出来,扶着吊椅边缘,止不住咳嗽。   倒吸了一口凉气,安歌喉咙隐隐作疼。   书淡淡?   台步何止是可圈可点啊,她根本不是一般人能请得起的!   绝了。   偏安之儒还不知道,追着问:“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点儿意思。”   安歌:“……”   老有意思了。   有意思到书淡淡马甲要是掉了,你们会发现你们根本请不动她!   傅斯珩处理完工作,直接回了白鹭湖庄园。   一家人吃了晚饭,傅斯珩又陪着安之儒下了会棋。   说是下棋,不过是安之儒还对中午那话题耿耿于怀,借着下棋再探探自家女婿口风罢了。   可惜,两盘棋下完,傅斯珩愣是没松口。   别问,问就是不生。   不需要,嫌麻烦。   绕是安之儒舞文龙墨多年,练就了一口铁齿铜牙也没能说动傅斯珩。   对上傅斯珩这种冷面活阎王,安之儒各种引经据典说半天,傅斯珩只听不答。   安之儒一口气咽不下又顺不出来,两盘棋一完,直接抬手让傅斯珩走了。   卧室内。   喵弟的肥爪子勾着床板,蹿上了床头。   安歌卧室的床头板在当初装修时,直接用了斜面置物柜。原木置物柜打磨后漆漆,越往上截面越小,安歌在上面排了一排小摆件,多是些手办。   养了喵弟后,手办被喵弟扫下去大半,后来安歌干脆清空了置物柜,那地方彻底被喵弟占领。   它没事就喜欢窝在上面,肉乎乎的身子缩成一团,尾巴垂在床头柜边缘,晃着。   眼下,喵弟占着床头,安歌占着懒人沙发。   呈咸鱼状的安歌上半身倒在懒人沙发里,一双长腿支着地板,信手翻着剧本。   “吱呀”一声,卧室门被推开。   听到声音,安歌头也不抬地问:“老安头都和你聊了些什么?”   “下了两盘棋。”   “这样?”   安歌点点头,合上了剧本。   傅斯珩半倚在床边,松了两粒衬衫扣子后,拿过了一旁魏舟一早买好的东西随手翻了翻。   购物袋挺大,纯黑色,上面没印任何字。   里面所有的东西都只有一个作用,但种类却实五花八门的。   超薄型、持久型、安全型、情趣型……   傅斯珩指尖捏了个盒子,扫了眼产品介绍。   “我去洗澡。”安歌找到睡裙,又将看了快大半的剧本丢到了床上,准备洗完继续看。   剧本正巧砸傅斯珩腿边。   封面被翻开,露出了第一页的人物简介。   浴室内很快响起淅淅沥沥的水声。   将小盒子扔回袋子里,傅斯珩抬手拿过剧本,翻回封面看过标题后才看人物简介。   简介写的非常详细。   女主是个孤儿,生父母不详。   因从小长得漂亮没少在孤儿院被欺负,后被一对无法生育的中年夫妇领养。   中年夫妇双方皆有份体面的工作,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家庭,但也在普通小康之上。女主度过了一段较舒适的假期。   入了学后,又因为远高于同龄人的身高和那张漂亮的脸再次被周围小伙伴孤立,没少受欺凌,但一直忍着没和养父养母说。   转折发生在学期结束的暑假,养父母家中迎来了过来消夏度假的叔叔。   叔叔是养父学生时代的好友,看着宽厚可靠。   某天,在养父养母都在外工作时,不谙世事的女主被叔叔带到了酒店,强了。   那时女主未成年。   事后,叔叔威胁女主要是把事情说出去就在网上公开那段在酒店里录下来的视频。   翻过一页,那女主当真守口如瓶,只字未提。   消夏的那段日子里,女主被迫和叔叔发生多次xing关系,情绪几近崩溃,一度想要自杀。【电影剧本内容并不是真的qwq】   傅斯珩舌尖轻抵着腮帮,视线落在“多次”这两个字上。   卫生间水声停了有好一会。   安歌吹干头发,走了出来。   傅斯珩屈指轻弹了下手中的剧本:“你要拍床戏?”【这是电影剧本里的一段qwq女主没有拍!也没有接这个女一呜呜呜】   他老丈人可真行。   嘴上说着要抱小孩,手下却把自家闺女推出去工作。   写个小剧本,还要让自己闺女拍床戏。   一年多横扫各大hf秀场,这就差直接点名道姓说是他老婆了。   安歌:“……”   走到床边,将剧本从傅斯珩手里抽了过来,安歌直接翻到最后一个人物小传道:“你老丈人让我去当块背景板。”   最后一个人物小传字不多。   傅斯珩只扫了一眼。   他老婆一句台词也没有,只需要正常走一场秀即可。   握着安歌的腕子,将人拉到了自己身上,傅斯珩左手抱着安歌,右手翻了翻剧本:“什么时候开机?”   “目前还不确定。”安歌推了推傅斯珩,“去洗澡,洗干净再来抱我。”   傅斯珩去洗澡了。   安歌拿着剧本滚了半圈直接滚到了床里侧,继续翻着剧本。   老安头一向擅长先抑后扬,剧情前期非常压抑,故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环环相扣,引人入胜。   尤其是最后,女主破茧成蝶,安歌看得正入迷。   突然间,灯灭了,卧室内陷入一片黑暗。   安歌落入了傅斯珩带着潮湿气的怀抱里。   傅斯珩抽走安歌手里的剧本。   “吧嗒”一声,剧本被丢到了床下。   气氛暧昧了起来。   傅斯珩刚洗完澡,头发擦的半干,水珠顺着发梢向下滴,他撑在安歌上方,冰凉的水珠滴到了安歌的锁骨上。   男人意图太过明显,安歌都不用多想,起了逗弄的心思。   “干什么?”   “你。”   啧。   祖宗完全不知道含蓄为何物,完全没有以前风光霁月的模样。   安歌抬手环上了傅斯珩的脖颈,压低了他的脖子问:“又想做坏事?”   傅斯珩不答。   安歌微微仰了头,右手撑在他的颈后,左手扶在他的脸颊边,主动亲了上去。   傅斯珩瞬间被点燃。   刚尝过滋味的男人强势地拿回了主动权,咬住了女人的唇瓣,探了进去。【木有脖子以下】   细细微微的接吻声在黑暗中尤其清晰。   良久。   傅斯珩一直撑在安歌身侧的手一松,唇贴上了安歌的侧颈,吮咬着。【木得不是脖子以下】   “不做保护措施就不做哦。”   声音很柔。   安歌一想到傅斯珩中午的脸色就忍不住想笑,当下又掐着点适时地浇了盆冷水上去。   她猜傅斯珩下午一直在忙着处理工作,根本不会准备买避孕套。【木有脖子以下qwq这个不会不让买吧?呜呜呜呜呜呜】   安歌蜷着身子,就等着傅斯珩动作一顿她好把人踹下去。   暂时不想要孩子,又不做保护措施。   美得他。   等了会,没有半点停顿。   傅斯珩轻咬着安歌后颈,半揽着她去摸床头柜上的袋子。   窸窸窣窣间,傅斯珩哑着声儿问:“喜欢什么味道的?”   安歌脑子里冒了个大大的问号。   “你买了?”   “魏舟买的。”   安歌一阵窒息,哽咽了。   她怎么就忘了这个无所不能的生活助理呢。   “草莓味的?”傅斯珩撑起上半身,“什么类型的?”   安歌没抵得过心里的好奇,问:“都有什么类型?”   咕咕咕。   好好奇。   低语说了些后,耐心告罄的傅斯珩随手拿了个。   听到包装纸被撕开的窸窸窣窣声,安歌在心底默背起了哲学问题。   “世界是物质的,物质是运动的,运动是有规律的,规律是可以认识的,认识是发展变化的……”   “傅斯珩是运动的,运动是没规律的……”   等等!   她对不起哲学老师!   月光透过窗帘折入,月华微凉。   傅斯珩单手撑在她脸颊边,直接用嘴咬着撕开了小包装。   动作莫名性感。   他不紧不慢的,一直低着看她的头微微抬起,最后一步动作直接顿住了,没再继续。   一瞬间,安歌感觉傅斯珩身子有点僵,带着几分疑惑,不由地仰头去看床壁上方。   黑暗中,一双绿莹莹发着亮的眼睛正自上而下地盯着他俩。   荧光绿的眼睛跟个镭射灯一样。   安歌愣了愣后,笑出了声。   弟弟你别把你亲爹给吓不行了。   “喵——”喵弟完全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对着傅斯珩喵了三声。   箭在弦上,咬着牙,傅斯珩微chuan了声,强忍着冲动把默默窥探许久的喵弟抱着丢出了卧室。【木有脖子以下qwq】   喵弟第一次享受到被人丢出门外的待遇,当下挠着门板喵喵直叫唤。   傅斯珩没理会,直接落了锁。   半靠着门板,傅斯珩面无表情地看着倒在床上笑得不能自已的女人。   “珩宝,你还行吗?”   安歌半抱着身子,笑得整个身子缩成了一团。   咕咕咕。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世界最惨,没有之一。   傅斯珩懒得开口再多说一句废话,直接用实际行动告诉了安歌自己到底行不行。   好奇宝宝安咕咕被迫一晚上认清了魏舟买的所有那玩意的种类。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安歌:今天也不想出演小剧场   傅斯珩:在忙,没空。 第51章   “好!准备一下,再来一组!”   摄影师比了个手势, 往后退了几步。   负责打光的《悦己》杂志社工作人员迅速会意过来, 跟着往后拉了点距离,室外拍摄场地再次被拓宽。   九月中旬, n市气温骤降。   昨夜断虹霁雨,净秋空。   似是一夜之间,城中枫叶尽飘红,以紫金山为最。   漫山的红枫林如火一般铺开,山脚小道, 过往取景的行人络绎不绝。   夕阳西下,江色映疏帘。   浅金色的阳芒笼罩着淮水一隅, 落满了整个湖面。   八月一过, 淮水不再似往日般平静,暗流涌动间, 湖面波光粼粼。   半弧形的木质景观台延伸出湖面,晚风一吹,竟有了点萧瑟之意。   “阿嚏——”   守在远处的小圆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揉着鼻子, 小圆挽着秦湘的手嘀咕着:“咱娘娘不冷吗?我套着针织衫都嫌冷, 她就裹了薄薄一层纱!”   “话说回来,n市的入秋风吹得也太早了吧。”   秦湘看着不远处一秒钟至少能换3个造型的安歌,悠悠道:“超模的字典里从来没有冷这个字!”   秦湘刚说完, 小圆又打了个喷嚏。   “瞧你那点儿出息。”秦湘抱着装着安歌换下来的衣服纸袋,笑道。   秋风一吹,小圆又是一哆嗦。   “最后一组!action!”摄影师高举了手臂。   安歌点头示意。   夕阳刚好半沉到低矮的紫金山后面, 长河落日,寒鸦声碎。   安歌退到了景观台的栏杆边上。   随着摄影师落下的手势,安歌侧身间左手插进了额前的长发中,将披散着的长发捋到了脑后,抬脚间直接甩开了步子。   小圆看得惊心动魄,下意识叫出了声:“娘娘太狠了!”   犰狳鞋,足有31cm。   在几年前的春夏时装周上让不少超模望而生畏进而纷纷罢秀的犰狳鞋重出江湖,被杂志社借来给安歌做造型。   一般人穿着这鞋子连走路都困难,更别提还要在木质踏步板上走台布了。   小圆生怕安歌跌到,紧紧地扣着秦湘的手臂。   为了方便摄影师抓点,安歌的步伐并不大。   晚风吹拂间,发丝被扬起,有一丝黏在了微分着的红唇上,凌乱之中别有一番美感。   浅金色逐步变成了深金,安歌逆着金色的光线,犹如神祇。   “wuli娘娘太好看了!”小圆嗷了一声,“这是什么人间绝色!”   “我要是个男的,我都想娶娘娘!”   “我们娘娘秒天秒地,必须是国模之光!我不准有人不服!”   秦湘胳膊被小圆掐得隐隐作痛:“不是,这国模之光你给她颁的啊?”   “不是娘娘,还能有谁?”   “虽然,但是,你懂?”秦湘叹了一口气,“我们说了没用。”   怕落人口实,秦湘摇摇头又道:“少说话,多做事。结果没出来之间,别给安歌画饼。”   小圆知道网上的事,气鼓鼓地哦了一声。   “那咱们就坐以待毙?”   “先静观其变吧。”   提到这国模之光的称号,秦湘有些心烦。   安歌是继林思晗之后又一位泥石流,不让营销,直言没必要。   是没必要,再没必要下去有些个营销号都快跳到她们脸上了。   继j.m和宁瑾集团牵手以后,也不知道是哪家的营销号开始下水搅和,明里暗里带节奏说只要作为国牌高定服装龙头老大的j.m官宣谁,那谁就是国模之光。   搞得一群天天搁网上冲浪完全不了解mdc超模成绩排名的吃瓜群众跟风附和,一水地嚷着国模之光非j.m代言人莫属。   一想到这事,秦湘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眼瞅着四大时装周马上就要拉开序幕了,j.m要是有和安歌合作的意思,肯定一早就沟通过了,算时间代言广告都拍好了,然而j.m从来没和时代联系过。   换而言之,这代言基本可以百分百确定不是安歌的。   再说直白一点儿,国模之光可以换人加冕了。   踏步板尽头,安歌定点,摄影师完成了最后的拍摄。   “ok!”   “辛苦了!”一直半蹲着找角度的摄影师直起身,“可以收工了,辛苦各位。”   “辛苦了辛苦了,晚上一起吃个饭?”   “定哪家?”   《悦己》杂志社的工作人员一边收工一边商量着聚餐地点。   安歌的小腿肌肉绷了一下午,脚面几乎是和地面垂直的,拍摄一结束直接抬脚甩掉了脚上的反人类奢侈品犰狳鞋。   一手拎着一只鞋子,安歌将长发甩到身后,赤脚走向了秦湘。   “娘娘,你对这鞋子温柔一点儿。”小圆又嗷了一声,“全世界一共就21双,还是有价无市的那种!”   “我对它温柔,它不会对我温柔。”安歌想了下,“也没那么贵,去年拍卖会上30万美元可以拍三双呢。”   小圆被噎住。   “行了。”安歌止住这个话题,“你们晚上去哪吃?”   “娘娘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吃饭吗?不用陪傅总?”小圆表情瞬间一亮,“我听说这里的烤鱼特别好吃!”   安歌屈指弹了下小圆的脑门,接过秦湘递过来的衣服纸袋:“不能呀,今晚有事。但我可以请客,你们吃什么都可以。”   “哦——”小圆失落地应了一声,“那是要陪傅总吗?”   安歌摆了摆手,意思非常明显。   小圆鼓着腮帮子,看着安歌的背影。   突然冒出来的魏舟贱兮兮地接了句:“不好意思啊小妹妹,你们娘娘我等会就接走了。”   秦湘跟着开玩笑:“圆儿出息了,都敢从傅总手上抢人了。”   “我这不是怕明儿半夜接不到娘娘嘛,凌晨的飞机,误点了又要等下一班。你想啊,我们昨天去傅总家接人的时候就等了一个早上,电话都打不通。”小圆撇嘴道。   秦湘轻嘶了一声,被小圆一提醒这才想起这么个情况。   安咕咕落到傅斯珩手里,啥时候能再见到她们家安咕咕可不是她说了算。   明天凌晨直接从n市飞巴黎。接下来好一段时间这小俩口都见不到面,今晚不得……别说凌晨,明儿一早她都不一定能见着人!   秦湘面色古怪,看向了魏舟,欲言又止。   魏舟的清咳声卡在了喉咙里,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看他干哈呢!   他就是一个听老板号令的苦兮兮的小助理!   他还能安排他们老板直言说这事你别干,听我的你别干吗!   他敢吗?   要是真这么安排了,估计明儿一早他就能收拾收拾铺盖准备走人了。   抬头,望着天,魏舟在心里默默地问候着夕阳。   “魏助理?”秦湘开口,顿了顿,“是这么称呼的吗?”   魏舟:“……”   躲不过的坎儿,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又问候了一句夕阳,魏舟换上一副客客气气的嘴脸:“是这样,叫我小魏也可以,亲切!”   秦湘顺杆子喊了声小魏,愉快地拍板道:“小魏同志,要不你看明儿叫人的事就由你代劳了?我们这边不了解你们家傅总情况,怕打扰了不好。”   魏舟笑容一僵。   我们家什么情况你不了解吗?祖宗的事谁敢打扰?他是长了张上赶着去送死的脸吗?   魏舟深吸了一口气,继续笑道:“这话就严重了,什么打扰不打扰?”   秦湘一喜,以为有戏了。   “虽然我也很想为两位女士代劳,但是呢,可能你们真不了解我们老板的情况,最近这些天的早上,他手机都是关机的,我这边也联系不上呢。”魏舟又道。   小圆:“……”   秦湘:“……”   好贱的人啊。   “那怎么办?”小圆拉了拉秦湘衣袖,商量道,“要不改签吧?下午再走?”   秦湘无语了好半天,心道那还不如直接改签到晚上呢,再改签下去那干脆别走了。   “你们为什么不从娘娘那边入手呢?”魏舟善意地提醒道,“娘娘点头同意说好的事,谁还能拦着?”   “真的?”秦湘半信半疑,她们家泥石流这么有家庭地位?   魏舟但笑不语。   他们老板有个屁的原则,娘娘不开心老板说公开万象就公开万象,惹了一堆破事也没有半句话。   淮水边的老街,外围露天停车场。   苏衍的助理早早地候在了一旁,甫一见到安歌,立马迎了上去。   “傅先生晚上好。”高林熟稔地和傅斯珩打了招呼,又对安歌说:“娘娘好,我叫高林,是苏衍先生的助理,苏总和夫人还在前面。”   安歌客气地回了礼,傅斯珩略略一颔首。   高林在前面带路。   安歌指尖在傅斯珩的手掌心轻轻挠了下,问:“你们这些人的生活助理都这么会讲话的吗”   上来就喊她娘娘,搞得她跟皇后巡游的一样。   傅斯珩反扣住了安歌不安心的手指。   “诶,苏衍是?”安歌悄声问,“这名字好耳熟啊……我好像在哪看到过。”   “新闻。”   安歌恍然大悟,终于明白这股子熟悉感从哪来了。   这不是前不久高挂在热搜上的那位吗,当时的新闻标题让她的印象非常深刻,叫什么来着……叫苏衍卸载纽约大通投资银行高管职位,改任亚太地区总裁。   高开低走的调动,金融小报写手一天报道了八百回。   “你们认识?”   “朋友。”   “你竟然也有朋友?”安歌脱口而出。   祖宗这么难搞的性子竟然能有朋友!   这位朋友得是何方神圣。   傅斯珩瞥了眼安歌:“你对我有什么误解?”   “没误解。”   安歌腹诽,我看你挺适合一辈子孤独终老的。   作为n市最繁华的老街,依山傍水,哪怕到了傍晚人流量不减反增。   人来人往的,多是些游客,鱼龙混杂的。   老街大体上保存了清至民国以来的街巷格局,没有刻意的雕梁画栋,只将曾经的繁华不动神色地掩藏在历史转瞬的光阴里。   两边的商铺鳞次栉比,买特色小零食的一家挨着一家。   巷道拐角处开着两三家古玩店,真假混杂。   n市和s市不一样,n市文化底蕴深厚,六朝古都,千古龙蟠并虎踞,但在这分王气之中,它有些独属于它自己的生活节奏,那种慢调调中的宁静安然与舒适。   烟火气十足,街角刚出炉的梅花糕热气腾腾,红豆香四溢。   卖麦芽糖的梆子声远远地传来,老大爷抖着糖稀的手十分稳健,手腕一勾一甩间,蛟龙跃然纸上。   不远处的中式路灯下,站着一个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男人。   他和傅斯珩一样,一身正装,气质斐然。   苏衍正在打电话,远远地看到走过来的俩人,比了个稍等的手势。   高林将人带到,和苏安打了声招呼后便离开了。   安歌这才注意到苏衍的身边还站着一个牵着小朋友的女人。   她一直背对着她们,听到声音这才转过身来。   女人红唇明艳,不勾而媚。   九分铅笔裤搭灯笼袖衬衫,干净又利落。眉眼偏冷艳,但对着手中牵着的小朋友,她浅浅地笑着时分外温柔。   “安安。”小朋友长得顶精致,像画一样,眼睛圆且清润有神,长长的睫毛覆盖下,靠眼尾那里的睫毛微翘。   神似苏衍。   他手里捏着根短木棍,木棍上插着由糖稀画成的小猪,举高了献宝似给女人看:“看,小居居!”   糖稀画成的生肖猪,寥寥数笔,栩栩如生。   尤其是小猪鼻子,特别可爱。   小朋友看样子非常喜欢,没舍得咬一口,他的小手指在小猪鼻子上虚虚地点着,一副想碰又舍不得碰的模样。   在安歌眼里十分温柔的女人从善如流地开口:“对,是你。”   “你是小居居。”   小朋友大半个身子靠在苏衍腿边,仰着头努力地纠正:“我不是居居,它是居居。”   “嗯,它是居居,你是酥居居。”   小朋友不太想要这个称呼,但又说不过女人,捏着糖稀猪转过身子就要抱苏衍大腿。   恰好苏衍挂了电话,一把将小朋友抱起,看向了女人。   女人瞬间收敛了笑,道:“怎么,你想要这个昵称?”   小朋友很会顺杆子往上爬,奶音一颤:“衍衍也是居。”   女人明艳的红唇刚挑开一个弧度,小朋友又接了一句:“安安也是居。”   女人唇角一抿。   苏衍和女人齐齐地陷入了沉默。   在这一片沉默中,傅斯珩扯了下唇角,夸道:“苏衍,你儿子挺聪明的。”   安歌:“……”   所以说,傅斯珩这种人怎么会有朋友!   苏衍怎么没把他打死?   “见笑了。”苏衍看了眼安歌,面不改色道。   说着,苏衍的指尖挠了下怀里小朋友的下巴:“酥宝,向傅叔叔和安歌姐姐问好。”   名叫酥宝的小朋友非常上道,小奶音一颤一颤地道:“傅叔叔好,漂亮姐姐好!”   傅叔叔?   安歌翘了翘唇角。   酥宝晃着手中的糖稀猪,又道:“这是我的大美人妈妈,苏安安!”   “这是衍衍!”   酥宝年纪小,说话不清楚,但叫起名字来非常顺溜。   安歌被那声漂亮姐姐哄得相当开心:“小酥宝好鸭。”   酥宝相当配合:“猴!”   而一旁被叫做叔叔的傅斯珩将视线从酥宝脸上移到了苏衍脸上,面无表情。   苏衍摆出了和傅斯珩同款表情,他又挠了下酥宝的下巴,说:“你傅叔叔刚才没听见你的问号。”   小酥宝切换到了复读机模式,一连喊了好几声傅叔叔。   傅斯珩:“……”   安歌唇角越翘越高。   打了招呼后,一行人不紧不慢地向前走着。   酥宝被苏安牵着,他走路不太稳,穿着背带裤,步子迈的歪歪扭扭的,而苏衍就像一个局外人。   落后了几步距离,安歌胳膊肘抵了抵傅斯珩:“傅叔叔,你这朋友一家——”   安歌话没说完,对上了傅斯珩的目光。   男人目光很凉,像入秋的风。   淮水的支流穿过老街,水面上的乌篷船吱吱呀呀着向前。   “傅叔叔,你也老大不小了,是可以当叔叔年纪了,别不服老。”安歌一想起傅斯珩暂时不想要小宝宝的话,又道,“你看看你朋友,人家的小朋友都会打酱油叫你叔叔了!”   傅斯珩扯了扯唇角,下巴一抬,神情倨傲。   什么小朋友?   苏安甩了苏衍以后,酥宝至今都没认他这个便宜爹。   安歌不怕死,一声叔叔叠着一声叔叔的叫着。   前面一处拱桥边挤了间狭小的铺子,门店里的长桌上摆满了削好的竹节。店前的塑料板上插满了用竹子编成的小动物,中间的草蟋蟀异常逼真。   小酥宝捏着小糖稀猪,颤颤巍巍地蹲了下来,盯着这只草蟋蟀,扭头想去找苏安。   他刚蹲下,拱桥另一边传来了一声嚎叫:“让一让!”   “抓小偷了啊——”   “抓住他!”   抓小偷?   安歌朝拱桥边看过去。   余晖下,一个长得贼眉鼠眼的小个子男人跌跌撞撞地向前跑着,他一只手拿着个紫色的女士钱包,另一只手拨开挤挤挨挨的人群,头也不抬地直往前冲。   风风火火,跑的非常急。   酥宝就蹲在正对着他逃跑路线的摊子前。   以小朋友的反应能力,根本避不开。   哪来的狗东西这么不长眼?   安歌正义感瞬间爆棚,压了压指关节,踩着双细高跟,向前走了两步挡到了酥宝身前,她左脚的高跟鞋鞋跟紧扣着地面。   电光火石间,就在小偷擦身而过时,安歌一把扯住他的手腕,抬起右腿,快准狠地扫到了小偷的小腿上。   小偷还没反应过来,一个踉跄,小腿上又挨了一脚。   钻心的疼痛感迅速冒了上来,小偷“噗通”一声,直接跪了下来,钱包被松开。   “啊——”   “疼疼疼疼。”   看呆了周围一群人。   漂亮女人踩着双细高跟,跟拍戏的一样,动作一气呵成,非常流畅。   苏安半蹲着抱着酥宝:“……”   苏衍俯下身保持着抱苏安和酥宝的动作,唇角一抽。   傅斯珩哪找来的老婆?   被苏安抱着怀里的小酥宝蹭着自己大美人妈妈的下巴。   傅斯珩见怪不怪,淡定地打了个电话,通知魏舟准备过来善后。   安歌反剪过小偷的手臂:“你还知道疼?还能不能做个人了?逃跑不看路的吗?”   小偷痛苦得表情都变了形,但仍然在嘴硬:“关你什么事啊?”   安歌懒得理他,又给了他一脚,踹完,弯着眼睛回头问酥宝:“小酥宝,姐姐帅不帅啊?”   “姐姐给你买草蟋蟀!”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安歌:这是我闺女的未来老公!   傅斯珩:他喊我傅叔叔,我闺女的手他还是别牵了:)   所以说,苏衍也是个坑自己儿子的爹——   但是谁又能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的儿子就没了呢!就到别人家了呢! 第52章   晚风斜吹着卷入船舱内,扬起纱帘一角, 环佩叮当响。   宴席已散。   酥宝被苏衍喂饱了, 半趴在苏安大腿上,捏着草蟋蟀晃了会, 在犯困的时候被苏安抱出了船舱。   渺渺斜风轻拂,苏衍出了船舱,拆了烟盒,抽了两支烟出来。   傅斯珩双手插在西裤口袋中,背倚着船柱子, 看着背对着他歪趴在船舷上的安歌。视野中,出现了两支烟。   苏衍的中指和无名指间夹着烟, 他的无名指一推, 两支烟向相反的方向歪去,一支对准了傅斯珩。   傅斯珩的视线从安歌身上收回, 瞥了眼一直站在自己身边的苏衍,抬手抽过了那支烟。   “你什么时候有瘾了?”傅斯珩指尖轻点了下那根烟。   因为工作原因,他和苏衍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寥寥几次。   做他们这一行的, 应酬是必须的,不可能不会抽烟不会喝酒,端看自己愿不愿意罢了。再者, 出生环境在那里,长久的熏陶下来,这些事根本不需要人教, 会的很早。   只是,他和苏衍对这方面兴趣不大,没什么瘾。   尤其是苏衍,读书的时候他从来不碰这些,后来工作也没见他破什么例。只有一个例外,苏衍和苏安结婚那天,陪了不少酒。   从来没想过,苏衍这么个人还有主动请别人抽烟的一天。   傅斯珩把玩着手中的烟,微垂了头,削薄的碎发滑落稍许。   什么时候?   苏衍一时没应。   从西裤口袋中摸出了打火机,苏衍的拇指抵着做工精致的打火机翻盖,轻推了上去。   打火机的外形质朴,没有多余的装饰,只上面刻着似枯萎的绣球花。   像苏安的成名画作。   清脆的一声响后,蓝色火苗自动跃了上来。   晚风一吹,它跟着飘晃着。   傅斯珩瞥了眼苏衍。   苏衍一手笼在唇边,眉眼间略过淡淡的倦色。   蓝色的火舌舔上了烟卷,烟丝被点燃。   他抽了一口后才说:“苏安走了之后。”   动作熟练又流畅。   看样子确实没少抽。   傅斯珩敛下眼帘,看着指尖的烟。   大银行家又如何,活该而已。   打火机被移到了眼前,傅斯珩微低了头,薄唇抿着烟,凑近了点燃。   青白的烟雾很快升起。   “事情还没解决?”苏衍朝傅斯珩看了眼,谈到了正事,“你做事什么时候这么拖泥带水了?”   傅斯珩在他们这一个圈有着另一个代名词,孤高的资本狙击手。   没人情味,只要被盯上,那多半都是悄无声息地瞬间蒸发。   傅家的事,他隐约知道一些,看得出傅斯珩对宁瑾集团确实没什么想法。   然而没想法是一回事,防不防又是另一回事。   想和宁瑾对抗,光靠一个igd资本远远不够。   想到这,苏衍开口:“港市的恒安国际是你做空的吧。”   傅斯珩没接话。   苏衍继续:“一直不温不火的恒安国际突然崩盘,盘中跌幅一度达到近百分之九十,不到半个小时股价从2.768跌到0.57港元,市值蒸发了近300亿港元。”   傅斯珩薄薄的唇间衔着烟,神情松懒,眯着眼看青白烟。   风一吹,青白的烟雾散了个干净,只余下了淡淡的烟草味。   弹了弹烟灰,傅斯珩才回答上一个问题,说:“解决什么?”   不是他不想,是不能。   傅老爷子还在,老人家奔波操劳了大半辈子,老来还要替儿子养儿子,儿子拍拍屁股甩开大膀子走了,去追求自己人生理想,说的好听点叫报效国家,说的难听点不过是自私自利。   他走了倒好,撂了一堆事。   爷爷早该退休的年纪,迫不得已一直守在那个位置上,他身体本来就不太好。   这一坐,又是好多年,儿子的儿子都长大了。   终于可以享清福了,哪知年岁长了,人情味早变了,一家人心思各异。   白黑子错落间的孤寂岁月,他一个人走过就够了,老人家这么大个年纪无非就盼个团团圆圆。   当初眼都不眨娶安歌,也是为了让老爷子晚年顺顺心心的。   青白烟雾一缕接着一缕。   半晌,傅斯珩又说:“我没那个兴趣。”   “别人知道你没那个兴趣?”苏衍谈话间,目光一直落在苏安身上。   傅斯珩扯了扯唇角。   这样的家庭环境里,根本没人信。   宁瑾是块肥到冒油的肥肉,人人都想守着它分一杯羹,不断地扩展着属于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   多一个人,这人还是宁瑾的二公子,那必然要分走一大块肉。   “无所谓。”傅斯珩微仰了头,缓缓地吐出烟雾,语气不甚在意。   苏衍听了这话,不准备再兜圈子,直言了当地问:“你想做什么?”   “狙了j.m。”   不是狙击,是狙了。   苏衍提了点兴致:“宁瑾注资了j.m,短期内应该不会有撤资的打算。”   单只有一个j.m不足为惧,收购j.m是易如反掌的事,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   但扯上了宁瑾集团,有宁瑾集团在背后撑腰,收购j.m的难度系数提升了不少。   “你怕宁瑾?”   “又不是狙击宁瑾。”苏衍想到了傅老爷子,又问,“你不方便出面,是因为傅老爷子?”   算年纪,傅老爷子比他爷爷还要大,但身体一直不太行。   傅斯珩虽没什么人情味,但也不可能真和傅周深一家当着傅老爷子的面撕破脸皮。   指尖猩红的火光明明灭灭,傅斯珩音质发凉:“你以为傅周深现在敢在老爷子面前挑明关系?”   “他比我还想瞒住老爷子。”   傅斯珩轻嗤了一声。   傅周深这人被宠坏了,什么都想两手抓,什么都想要。   表面是副儒雅随和的大公子模样,背地里没少干龌龊事。唯一一点值得表扬的,不管在外面闹得多凶,给他使多少绊子,回了家又是宽厚仁和的“好哥哥”。   “那是什么?”   傅斯珩勾了个嘲弄的笑:“他本来就没这方面的投资意向,玩票而已。”   “安歌是我女人,乔瑶是他目前摆到台面上的床伴,他不过是想借这事给我找点不痛快。”   “等他玩够了,觉得哪方面都碾压反超我一筹的时候,肯定会抽身撤资,那时候jm是死是活都和他没什么关系。”   “所以?”苏衍抬了抬下巴。   他没傅斯珩那么变态,没兴趣玩猫捉耗子的游戏,也体会不到黑猫捉住耗子后不吃它往死里玩弄折磨的心情。   “你不觉得在他认为自己快要赢了的时候反将回去,更——”   “不觉得。”苏衍打断,“你可以直说是为了你老婆。”   傅斯珩下手一向快准狠,做事不留情面,很变态,但他没那么无聊兜这么大个圈子,还让他出面。   凉风趁隙而入,吹得挂在船舱屋檐一角的红灯笼飘飘悠悠地打着卷儿。   红色的灯笼光倒映在淮水略起波澜的水面上,灯影晕开。   淮水人家。   n市极富情调的私家馆子,开在淮水岸边。   每晚固定六桌,多一桌都不做,每一宴都设在一只独立的船上。   水泥船身,不容易被流水腐蚀,而船上家具装饰皆由木材雕刻而成。   临靠着岸边,六只造型一致的大船四散着排开,对岸搭了个戏台,可点戏,唱的也多是苏淮地区享负盛名的淮剧。   咿咿呀呀的戏腔婉转,韵味十足。   水袖甩开,小花旦登场。   安歌还是头一次听腔调这么缠绵悱恻的戏曲,缠绵而不腻。   她大半个身子半趴在船舷边,不由地比着小花旦的动作,捏了个兰花指。   “第一次听?”苏安问。   “第一次听。”安歌朝苏安看了眼。   灯下看美人,美人越看越惊艳。   这是苏安给安歌的第一感觉。   纯粹的美,让人惊艳,带着苏淮地区的那种独有的调调。   但一晚上下来相处下来,安歌又觉得她不像表面上看上去的那样,总觉得她身上笼着股寂寥,太沉寂。   和一开始傅斯珩给她的感觉有些相像,但又不是完全一样。   傅斯珩一身傲骨,带着尖锐的刺,纵是满身孤寂,也是高高在上的祖宗。   而她则像是被人磨平了满身的棱角。   美则美矣,了则未了。   戏文还在继续。   青衣带着花旦谢场,才子佳人被迫分离,相隔千里万里。   有书生翩翩风流,赴京求功名;有佳人独坐阁楼,红笺翻几遭。   折扇一开合,春夏秋冬尽过往。   安歌听得认真,手指跟着腔调轻叩。   苏安本不是话多的人,淮剧中这出戏码她从小看到大,再加上她和苏衍的事,早已没了多大兴趣。   酥宝不爱听这种咿咿呀呀的调子,他的注意力全在安歌替他买的草蟋蟀身上,自己一个人也能玩得很入迷。   苏安看了会酥宝,眼角的余光瞥到了身后不远处的苏衍身上。   临近曲终。   进京赶考的书生一朝高中,状元郎打马看尽了长安花。   授了官职,衣锦还乡,八抬大轿径直抬到了小姐家。   红烛喜被,才子佳人成双对。   戏文里风月渐浓,又是一出天长地久。   曲终,人散。   花旦又是一甩水袖,谢了场。   安歌弯着秋水瞳,跟着鼓了鼓掌。   故事虽俗套,不过生活嘛,简简单单就好啦。   苏安突然开口:“你觉得不谙世事的小姐能和早已习惯官场上尔虞我诈的书生在一起多久?”   “嗯?”安歌疑惑。   “她什么都不了解。不了解书生的工作,看不懂书生的文书,足不出户,融不进书生的圈子里。”   安歌弯着秋水瞳,反问:“为什么要了解?”   苏安一愣。   看了眼身后正低声交谈着的苏衍和傅斯珩,苏安又问:“你不想知道他们在聊什么吗?”   安歌跟着看了眼。   红灯笼光下,傅斯珩随意地倚靠在柱子边,微侧了头在和苏衍说话,他抽烟时会习惯性仰头,幅度不大。   半明半昧的光影下,他的侧颜清隽。   印象中,这是傅斯珩第三次抽烟。   不知道俩人谈到了什么,傅斯珩抬眼朝她看了过来。   只一眼,祖宗身上的疏离感跟着淡了几分。   “不想。”安歌回。   傅斯珩不是书生,她不是佳人,生活也不是戏文。   安歌没有半点犹豫,态度果断又利落。   苏安从来没有见过安歌这样的女人。   她和苏衍结婚早,知道傅斯珩是苏衍的朋友,俩人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一类人,不是一类人也玩不到一块儿。   帝都傅家的二公子,年轻有为,一表人才,少不得被莺莺燕燕盯着。   这女的不介意吗?没有半点儿危机感吗?   “为什么?”苏安下意识问。   安歌并不了解苏安和苏衍的事,但她从小的生活环境在那儿,别家乱是别家的事。   南娴和老安头给她做了一个很好的榜样,南娴从不管老安头工作上的事,哪怕他写出再惊世骇俗的东西,俩人相濡以沫多年,依旧很恩爱。   “因为了解也没什么用啊,我又不是他助理。他娶我回来,也不是为了让我了解他工作的,而我嫁给他,更不是为了成为他工作上的伙伴。”   “每个人都应该有点私人空间不是吗?了解又如何,不了解又如何,喜欢又不会因此而改变。”   傅斯珩从不避着她谈工作,文件怼她脸上她顶多捡起来放好了,也不会翻开看看。   她大学念得是玄而又玄的哲学,又不是搞金融投资的,看那玩意不是纯属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有那时间还不如看看小说。   当然……傅斯珩这个狗男人压着她做那事的时候,最后温存的时刻还会回助理消息。   她一点儿也不想懂傅斯珩的工作,万一哪天真懂了,回头做的时候他再问她有什么想法的,那不是神经病吗?   这么想着,安歌突然觉得有点儿,拿手扇了扇风。   傅斯珩是个变态,和他做就很累了,她绝对不会没事找事。   苏安再次沉默下来,明白了安歌这样的人不叫没有危机感,她活得通透洒脱是一方面,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傅斯珩给予了安歌最大程度上的安全感。   她没有这方面的烦恼。   兜兜转转,说得再多,都逃不开一句喜欢不喜欢,爱或者不爱。   他爱你,什么都好办。   他不爱你,说什么都不顶用。   那苏衍呢,隔了这么久,又是怎样的呢?   j.m的事情聊得差不多,傅斯珩掐了烟:“还没和好?”   “没。”苏衍跟着摁灭了烟,苏安早已不是以前那副乖顺的模样了。   傅斯珩眉梢轻挑。   上个月苏衍怎么说来着……心机迂回追人还不是没得手。   这也活该。   傅斯珩没分半点儿同情心给苏衍,漆黑的瞳孔里甚蔓出了点兴味。   “你怎么样?”   “苏衍,你不看新闻的吗?”傅斯珩反问,抬手松了衬衫领口靠喉结处的扣子。   幽暗的灯下,痕迹淡了不少,但依旧斑驳。   苏衍:“……”   他有点明白了,为什么同是偏生活类的助理,高林没有魏舟能说会道。因为有什么样的老板就有什么样儿的手下。   面子重要还是老婆重要,苏衍选了后者,问:“你那只特立独行的股票——”   “嗯?”   “怎么注资的?”   傅斯珩微挑着的眉梢一松,回了一个字:“上。”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苏衍:“……”   回到酒店,傅斯珩接了顾言蹊有关工作上的电话,去了阳台。   安歌对今晚那出戏文中花旦捏兰花指的模样记忆深刻。淮剧唱腔独特,越听越有意思。   翘着小指,安歌一边哼着调调,一边回秦湘的消息。   秦湘:【滴——宝贝儿回酒店了吗?】   安歌:【刚回。】   秦湘见安歌秒回,差点感动得热泪盈眶。   不容易啊!   她本来不抱希望地问问,没想到还赶巧了。   秦湘犹豫着敲了几个字过去。   秦湘:【傅总呢?】   安歌:【在忙工作。】   秦湘一喜,加快了打字的速度,想趁着傅斯珩没回来之前把事情交代清楚。   秦湘:【宝贝儿,咱们明天凌晨的飞机啊!切记!切记!切记!】   秦湘:【我提前半小时过去接你,你别起迟了!】   秦湘:【还有!最后一条,请娘娘您务必保证您的手机能随时能联系到您的人!】   安歌:【成。】   微信安静了下来,秦湘识趣地没有再发消息。   傅斯珩还没回来,安歌习惯性点开涂色小游戏,刚涂没一会,响起了关门声。   傅叔叔回来了。   只手撑着床面,安歌起身,换了个方面,跪坐了下来。   房间里只点了盏壁灯,它虚虚地照着一隅。   远远的阴影中,傅斯珩长指捏上了领带结,松开领结抽,指尖一勾抽开了领带。   丢了手机,安歌左手捏着兰花指,尾指尖翘起正对着傅斯珩。   学着淮剧缠绵悱恻的慢腔慢调,安歌掐着嗓子,念道:“傅叔叔呀——”   酥音。   咿呀一声,颠倒众生。   傅斯珩抽领带的动作一顿,转头朝安歌看去,表情冷淡。   灯影下,安歌的秋水瞳覆上了一层水光,她轻挑开眼尾,丝毫不慌张,态度甚至有点儿嚣张。   “妹妹呀——”   没呀完,傅斯珩动了。   安歌翘着兰花指的那只手腕被人握住,一扯。   动作太快,安歌还没反应过来,已经向傅斯珩扑去,扑到一半,后脖颈被人捏住,她的双手被反剪着举过了头顶。   安歌:“……”   都怪她太瘦,她要是个胖子,傅斯珩能这么轻松就拿捏住她吗!   视野中,傅斯珩左手清瘦的手腕骨上还缠着黑色的领带,安歌想溜。   傅斯珩垂下眼:“叫我什么?”   安歌从善如流地改口:“珩宝。”   傅斯珩没点头,也没表态,反应非常平淡。   平淡到让安歌误以为危险已经过去。   咕胆又大了起来,安歌提起了要求:“所以珩宝能松开了吗?我要去洗澡,明天凌晨的飞机。”   “可以。”傅斯珩半俯下身。   黑色的领带系上了安歌的腕子,打了个结。   “不、不用这么浪费吧?领带好贵一条呢。”   傅斯珩轻点了下头,说:“一起洗,省钱省时。”   安歌轻咽。   当晚,安歌被迫变着花样叫傅斯珩。   “傅傅?”   傅斯珩没应。   “傅总?”   “斯珩?”   “阿珩?”   傅斯珩依旧没应。   安歌气结:“二狗子!”   喊完二狗子,安歌没站稳,差点滑了跪下去。   “珩宝?”   “珩宝宝?”   “大宝贝?”   ……   从傅傅开始,分别经历了傅总、斯珩、珩宝、珩宝宝等等,最后以哥哥结尾。   在叫了不知道多少声哥哥以后,安歌立下了咕生最屈辱的保证。   在巴黎时装周上,她绝对不会多看其他男人一眼、绝对不会和任何男人扯上关系。   然而,这flag立了不到24小时,在飞机落地的那一秒直接倒了。   倒塌的轰轰烈烈。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安歌:哥哥个屁啊,这么大个人了,是不是哥哥自己没点儿十三数吗?   傅斯珩:你还可以换个叫法。 第53章   魏舟自打凌晨安歌上了飞机之后,眼皮子一直在跳。   起先还好, 隔数个小时候, 集中在某个点猛跳一阵,跳完重归平静, 然而到晚上之后,眼皮子越跳越狠,大有停不下来的趋势。   云涧酒店,会议室。   顾言蹊推门进去,便瞧见坐在办公桌后面的魏舟正以一个滑稽的姿势处理着工作。   他微抬着头, 一手捏着眼皮,一手握着鼠标, 鼻孔冲着电脑。   “你好好的捏着眼皮做什么?”顾言蹊将文件丢到桌上, 一手扶着办公桌,一手撑到了魏舟肩膀上, 捏了捏。   “轻点——”魏舟被捏的肩膀一酸,缓了缓,才接收了为收购j.m而成立的小型项目组发过的文件。   “你倒好, 拍拍屁股去手工工坊考察了, 我替你在这敲合同,负责跟项目小组的进程。我一小小的生活助理,我容易吗我!”   顾言蹊轻笑:“这和你捏着眼皮子有什么关系?”   “你以为我想捏吗?我总觉得今晚有大事要发生, 还是火星撞地球的那种!”魏舟说着,右眼皮子又是狠狠一跳,“他妈我这眼皮子跟打小报告似的, 硬是跳了一天。”   顾言蹊不置可否。   “真的,别不信。左眼跳福,右眼跳灾,以前我也不信,但自从我当了咱老板的生活助理后,我信了!”   “傅总狙击j.m失败?”顾言蹊拿过文件,走到一旁,“你觉得可能吗?苏总都掺和一脚了,那就更不可能了。”   “所以,你这眼皮子跳了有什么意思?”   “你不懂。”魏舟仰头,强睁着眼睛盯着灯管看了好一阵,“算了,我和你说了你也不懂!不信咱们今晚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那我等着。”   片刻。   魏舟差距眼皮子没有再跳的意思后,重新低下了头。   电脑屏幕右下方缓缓地跳出了一条推送新闻。   魏舟揉着眼睛,握着鼠标习惯性想叉掉它。鼠标指针刚点上去,魏舟瞥到了一行字。   【橘子娱乐:西伯利亚童话镇主人与他的缪斯女神安歌。】   什么鬼?   魏舟点开新闻。   【国际知名设计师keiko百忙之中现身机场,手持野玫瑰等待数小时,只为亲手将野玫瑰送给自己的缪斯女神!   这是天上独一份的宠爱!要不是娘娘已经结婚,我都要相信这是爱情了!   点击就看——安歌安娘娘情史,宁瑾二公子上位。】   魏舟:“???”   啥玩意?   滚轮往下一滑,跳出来一段视频。   wifi模式下,视频自动播放。   网速非常流畅,流畅到魏舟没有半点儿缓冲的时间,视频播放了大半。   我滴个妈!   魏舟倒吸一口凉气,直接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你一惊一乍的做什么呢?”顾言蹊悠闲地喝了口热茶。   一惊一乍的魏舟一屁股重新坐下,手脚麻利地将视频下载保存到桌面上,捞过桌上的手机就要往外面跑。   “老顾老顾,你自己忙吧,我有事!”   “哦哦,对了,项目组那边发过来的江淮织锦的短视频介绍在桌面上,等会开会要放,你记拷到u盘里!”   顾言蹊刚比了个手势,魏舟急匆匆甩门走了。   晚上九点一刻,云涧酒店大型会议室。   项目组人员尽数到齐,一个两个正襟危坐。   椭圆形会议桌的尽头,顾言蹊单手撑着桌面,在看项目组负责人张华交上来的报告。   投影仪被缓缓降下。   张华紧张地问:“那什么大通投行的苏总真过来啊?”   “嗯。”顾言蹊一目十行扫着,“放轻松,正常说。”   “他怼人吗?”张华显然不信。   实在不是他慌,而是他们都快被傅斯珩怼出生理阴影了。   顾言蹊莞尔:“没听说苏总有怼人的癖好。”   张华神情一松,松到一半会议室大门猛地被人撞开。   魏舟抹了把脑门上的虚汗,也不管会议室中众人听到开门声虎躯一震的模样,直言:“老板和苏总来了。”   话音一落,项目组众人又齐刷刷绷直了身子。   会议室大门再次被人推开,高林和盛明智一左一右地立在大门两侧。   两个身形差不多、气场同样强大的男人一齐出现。   走在左侧的男人表情寡淡,脱了西装外套,只穿了件黑色衬衫,料子极薄,紧紧地贴在身上,将胸膛线条勾勒得分明。   而右侧的则男人则更显严谨。   不同于傅斯珩常年一身黑,苏衍在这方面要更精致一点儿,深蓝与纯白相间的条纹衬衫,深色领带,领针袖扣齐全,非常正式。   一见这阵仗,张华从椅子上弹起来的同时还不忘鼓掌,带得项目组里其他人纷纷跟着鼓掌。   掌声噼里啪啦,非常响亮。   “欢迎!欢迎!欢迎苏总指导工作!”   高林没忍住,笑了一声,玩笑似的跟着鼓了鼓掌。   盛明智无奈,意思意思配合了一下。   魏舟:“……”   作为苏衍的助理,你俩怕不是个傻子。   傅斯珩眼皮子半掀,朝张华那看了一眼:“你是来作报告的还是来当节目主持人的?”   掌声立马停歇。   苏衍在会议桌一侧坐下,手肘抵着椅子扶手边缘,屈着胳膊支着额角,道:“无事。”   “我不在意这些,正常汇报。”   组长额角滑下一滴汗,心里苦兮兮。   他容易吗?   他只想安安静静地做项目啊,本以为是个无伤大雅的小项目,轻轻松松就能搞定。   也不知道他们老板是哪根筋搭错了,亲自跑过来听报告就算了,怎么还捎上了苏衍?   他都快以为他接得是什么跨过大集团的企业并购案了!   唉……人生真的好艰难啊。   张华在心底默默叹了一口气,迅速调整好状态,走到前面,接过顾言蹊递过来的文件,清了清嗓子后开始汇报起江淮织锦近年来的发展状况及织锦特色。   “江淮织锦作为老牌的传统手工工坊,其出产的云锦,素来有寸锦寸金之称。它的工艺最早可追溯到东晋末年,至今已有上千年的历史,而到了现在,江淮织锦一直保留着最传统的工艺,依旧在使用提花木机,人工成本非常高……”   “打造中国高级定制品牌,除了处于灵魂位置的设计师,在这背后还需要像江淮织锦这样的手工攻防,它们是产品质量的保证!”   “下面,我们通过一小段视频来简单了解一下目前已经被列为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江淮云锦!”   傅斯珩靠着椅背,指尖随意地搭在桌边,有一下没一下地叩着。   张华点开视频,声音响亮:“现代云锦在继承明清时期的传统风格上进一步发展,它——”   “honey!”   预想中的背景音乐并没有响起,反倒响起了一声亲爱的。   哈尼?   哈什么尼?啥玩意啊?   张华一头雾水,扭头去看投影仪,不看不要紧,一看差点没把心脏病吓出来。   视频中,一个扎着低马尾辫的金发男人远远地看到一个女人自闸口出来,立即迈开长腿向他走去。   “宝贝儿!”   听见他的喊声,一直低着头走路的女人缓缓地抬起了头。她披散着长发,随着抬头的动作,脸颊边垂落着的发丝顺势扬起。   明艳的红唇轻勾起,气质妖娆。   男人单手揽住女人的肩膀,将一直拿在手中的烈焰似火的野玫瑰送到了女人眼前。   “you've always beenmuse!”   张华:“???”   视频上女人那张脸整个igd资本上到高管下到保洁阿姨,谁不认识!   那是他们老板的老婆!   哪来的野男人啊?还要不要点脸了?   张华在心里破口大骂野男人,却见下一秒,他们的女神夫人抬手勾上了野男人的肩膀,回了一个拥抱,接过了野男人手里的野玫瑰。   张华:“……”   他们老板绿了?   没道理不应该啊。   僵着脖子,张华一动不敢动,完全不敢去看傅斯珩。   顾言蹊清咳一声,朝魏舟看过去。   魏舟早已闭上了眼睛,双手握拳垂在身侧。   谁拷的视频!总有刁民想害他!   他刚把新闻压下去,猪队友直接把视频怼到了傅斯珩脸上放!   放尼玛臭嗨!   会议室中一片死寂,空调温度明明打得不低,却越来越冷。   没人敢开口。   傅斯珩轻叩桌面的指尖停了下来,他狭长的眼睛眯着,看着投影仪,眸光阴翳,薄薄的两片唇几乎要抿成了一条直线。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老婆昨晚信誓旦旦和他保证过绝对不会再和任何男人车上关系。   视频播放结束。   傅斯珩一直微抬着的食指指尖再次点了下去。   会议桌被叩响。   满室的寂静中,响起了一声低缓的轻笑。   苏衍低低地笑出了声,手轻抬,问:“还谈么?”   “你有急事,我们可以改天再约。”   原本他过来,也是为了走个过场,他和江淮织锦的负责人有些私教,傅斯珩确定要收购江淮织锦,由他出面谈的话事半功倍。   只是没想到……这么精彩。   上了又如何,和傅斯珩的老婆比起来,苏安可乖顺多了。   傅斯珩说了一个字:“谈。”   位于香榭丽舍大街的酒店。   安歌找来一个细口瓶,倒了点纯净水进去,将keiko送的野玫瑰插了进去。   秦湘和小圆俩人头碰着头坐在沙发上,刷微博刷得义愤填膺。   小圆越看越生气:“什么鬼?也太会挑时间了吧!”   “赶在我们在飞机上的时候官宣代言人!”   秦湘一阵无语。   不得不说,j.m和乔瑶的团队确实很会来事。她们的人都在飞机上,不能第一时间接收到消息。   她们就趁着这段时间,赶在巴黎时装周开始之际官宣,打响第一枪的同时又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带节奏。   数个小时的飞行时间,足够她们舞得了。   “什么叫代言了j.m就是国模之光了?凭什么啊?”   “贷款拿国模之光的吗?又没完爆四大刊,也没拿下顶奢代言,哪来的脸吹的?”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小圆一张嘴嘚吧嘚吧和机关枪一样。   “之前纽约伦敦米兰时装周一直那么安静,我还以为她们家偃息旗鼓了呢!没想到是准备在压轴的巴黎时装周上搞一波大的!”   秦湘又细看了一遍微博,发现这事不太好办。   四大时装周期间,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不在少数,她们几乎都不了解mdc超模成绩排名的计算方式。   再加上之前就有水军下场明里暗里带节奏说只要国牌爸爸j.m官宣谁谁就是国模之光,有了这么一出,乔瑶团队再将乔瑶走过的时装周大秀剪辑成视频,凑热闹的群众看到乔瑶还算尚可的台布,已经潜意识里认可乔瑶是国模之光了。   “宝贝儿?”秦湘喊安歌,“你看没看完啊?”   “嗯?”安歌看了眼新闻,没太在意,“你们气什么?不气不气,气坏不值得,等会请你们吃饭啊。”   秦湘被一堵,胸口闷。   “你没什么表示?”   “三个月还没到呢,乖啊。”   秦湘胸口更闷了。   安歌看了几眼,觉得没意思,指尖一滑想退出微博,没想到刷到了一则视频。   自己和keiko的。   看完,安歌沉默了。   模特的关注度什么时候这么高了?   机场秀这些不是明星才爱买的通稿的吗……每年受邀来看秀的明星为了增加曝光度,团队从国内启程的时候便启动了,从机场秀开始,将国内娱乐新闻的头版头条挨个扫荡一边。   点开下面评论。   安歌更沉默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是谁啊!好有型啊!】   【弱弱说一句,他和娘娘好像也挺配的!我不太喜欢傅总那一挂的,太冷了!】   【我不准!钞能力夫妇才是正道!】   【傅总绿了?????】   【绿了实锤吧……他喊娘娘亲爱的,还送了娘娘野玫瑰,还说你一直都是我的纽斯女神!】   【????????】   【不懂别乱说!药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这是roy家的艺术总监兼首席设计师,和我们咕咕是很好的朋友!娘娘刚出道的时候,他就认定娘娘是他的缪斯女神,仔细看娘娘的走秀视频好吗!娘娘几乎包揽了他所有的开闭场,从春夏实装周到秋冬时装周,不管是成衣秀还是高定秀,都是嗷!】   【建议不懂时尚圈和mdc超模成绩排行的就不要乱说了,缪斯女神≠我们娘娘出轨!也不要乱画饼,代言个j.m还真当自己是国模之光了?】   【哈哈哈我刚从j.m官博下面出来,某些粉丝是贷款给自家主子拿国模之光的吗?】   【有病病?欺负路人不懂事呗,就你们家懂?无语,在我心里乔瑶就是国模之光!】   【提就是mdc超模成绩排行,比代言比封面比秀场成绩谁比得上你们家缪斯女神啊。狗头保命.jpg红的莫名其妙,一年内横扫hf秀场,提就是设计师的缪斯女神,问就是品牌爸爸宠着!也不知道这缪斯是怎么来的?回国第一天爬上傅总床/龇牙。】   【楼上阴阳怪气什么呢???内涵谁呢???】   ……   安歌:“……”   她不要这个关注度啊,快拿开!   傅斯珩那个老陈醋坛子知不知道?   应该不知道吧……要不试探试探?   算了下时间,发现还没到傅斯珩睡觉的点,安歌直接打了通电话过去。   会议结束,苏衍带着高林和盛明智走了。   项目组一行人兢兢战战地走了,顾言蹊借口要整理会议记录,送走苏衍再也没回来。   会议室中,只剩下魏舟独自一人面对着傅斯珩。   吹着空调冷风,魏舟心里哇凉哇凉。   手机响了好一会,锁屏一直亮着。   来电显示显示“安歌”。   傅斯珩闲适地翘着双长腿,支着额角,视线垂落在不知道哪个点上。   魏舟不动声色瞥了一眼,心更凉了。   得。   他们老板不会都不接电话了吧?   又响了会,傅斯珩终于有了动作,触了绿色接听键。   “傅哥哥呀——”安歌戏腔婉转,声音柔软。   现在叫哥哥叫得挺快。   傅斯珩唇角轻扯,应声。   “下午一直在忙吗?”安歌开始套话。   “嗯,开会。”   一直在开会那就是没看到了!   没有看到!   没有!   “珩宝有没有按时吃饭啊?没吃饭的话,记得等会去吃。”安歌一边哄着一边为自己和keiko的事做铺垫,“哦对了,我今天刚下飞机就遇到了过来接机的keiko,他是roy的设计师,他还送了我一枝野玫瑰,请我领闭!”   傅斯珩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那场几号?”   “28号。”安歌握着手机一窒。   傅斯珩不会要过来看秀吧?   那是什么人间修罗场!   自己的老婆成了别人的缪斯!   “你要来吗?”安歌试探着问。   “出差。”   出差好啊,出差妙啊,出差呱呱叫啊。   安歌心里有一个小人鼓了鼓掌,声音愈发的酥软:“没事,工作要紧。”   “回去给你走个人秀。”安歌诱惑道,“你想看什么都可以哦。”   “嗯。”   又哄了几句,安歌发觉傅斯珩没有什么异样,彻底放下心来,挂了电话带秦湘和小圆出去觅食了。   通话结束。   事出反常必有妖。   傅斯珩将手机扔回桌上,仰面靠着椅背,一哂。   魏舟莫名一抖。   他们娘娘能不能长点儿心!   “订27号晚上的飞机。”   “没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安歌:不你听我说!   傅斯珩:我绿了。 第54章   9月23日,作为四大时装周压轴场的巴黎时装周正式拉开序幕。   在官方发布的最终走秀日程上仅有一个国牌高定登上了官方日程, 那便是j.m。华人设计师虽增多至五位, 但创立的品牌并不在国内,称不上国牌。   在这持续一个多星期的时装周中, 平均每一个多小时便有一场。因为官方的臻选太过严格,登上官方日程的大牌少之又少,是以除了这些官方日程上,还有各式各样的品牌发布会。   不夜城,日夜不息。   时装周期间, 随处可见走着或者赶公交车去试镜的模特们,她们犹如战士, 奔赴在一个又一个的秀场之间, 平均每天工作19个小时以上,挑战人类极限。   安歌也不例外。   凌晨三四点起来, 一直工作到晚上,为了明天roy家的秀,她特意减少了试镜工作, 打算尽力将状态调整到最好。   为了保持体形, 安歌晚上没吃多少东西,慢跑了半小时,洗了澡后, 和傅斯珩打了通电话,一边做瑜伽偶尔聊几句。   透过手机,那边人来人往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 像是酒桌上应酬时的那种热闹声。   傅斯珩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不太爱说话。   她不问,他也不开口,开口也是一声嗯。   难搞的一批。   这个狗男人。   安歌手指勾着耳机线,打算主动出击:“在哪儿啊,傅总?”   傅斯珩没应声。   “身边是不是有其他小妹妹了?”安歌故意撩着他开口。   傅斯珩眼皮子撩撩,朝身边“小妹妹”看了眼。   “小妹妹”迅速会意过来,学会了抢答:“娘娘,我和傅总在机场!没有其他小妹妹。”   什么小妹妹?   他们老板连助理都是男的,哪来的小妹妹?   倒是娘娘你,他们傅总前脚送走了迪伦老哥又来了一个keiko!他们老板搞得跟消防大队队长似的,天天搁那里灭火。   安歌:“……”   狗男人一点情趣都没有。   “你带上耳机。”   安歌今晚太过反常了,讨好的意味还过明显,像是明知道自己要做的事大人不会同意,但她依旧要做,为了减轻惩罚,现在在不停的卖乖。   “好了吗?”   “嗯。”傅斯珩带上了耳机。   白色的耳机线缠绕着,垂在前襟。   安歌瞄了眼秦湘,发觉她和小圆的注意力都不在自己身上,咕胆陡增,压着嗓音用淮剧戏腔念道:“这时候呢,你要说——”   “哥哥都只疼妹妹一个人儿。”   傅斯珩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唇角。   往死里疼。   又聊了几句,安歌完成了每日一安抚的任务,挂了电话。   那边,秦湘的手机接连震了好几下。   “湘姐?”小圆叼着块鸭锁骨,声音含糊不清地喊秦湘示意她看手机。   嘬干净手指上蘸到的酱料,舔了舔被辣得有些发麻的上唇,小圆伸出一根小指头,虚虚地一掐凑近了安歌问:“娘娘,你真的不和我们一块啃一点儿吗?”   “就一丢丢!一小小口!”   “连着吃了好几天法式三明治,嘴巴都快没味道了。”小圆嘟囔,“娘娘,你不觉得吗?”   “你可以和秦湘姐一起出去吃顿好的,不用天天守着我。”   “那不行!我和湘姐是来工作的,不是来公费旅游的!”小圆一怕胸脯,心里想的还是唐人街上卖的鸭锁骨。   甜辣的鸭锁骨,非常入味,细细碎碎的肉藏在骨头缝里。一边剔肉一边吮骨头,好吃到上头。   “呜呜呜全靠这个续命,每天一袋快乐似神仙。”   安歌被小圆逗得弯了弯眉眼。   “回去请你们吃火锅。”   小圆又是嗷的一声,不住的点头。   “你别勾她。”秦湘擦干净手,点开了手机消息。   小圆抱着抱枕,嗷呜着在沙发上滚了一圈,开始掰着手指头算道:“娘娘明天要走三场秀,压轴的是roy,然后——”   小圆话没说完,被秦湘打断。   “圆儿,别数了!”秦湘看完消息,直接炸了。一口气卡在胸口,怎么也咽不下去。   “怎么了?”小圆被秦湘吓了一跳,忙起身去看她。   “哎哟,我真是要气死了啊。”秦湘仰着头,手掌顺着胸口做了一组深呼吸,但没什么用。   “呕死了!”   “我帮你顺顺!”小圆膝盖蹭着沙发面挪了过去,伸手替秦湘顺着背,一边顺一边说着安歌常说的话,“别气别气,气死不值得!”   “什么别气别气,气死不值得!你湘姐我有保险,气死了我,我就要她们赔偿!”秦湘捧着手机,又看了一眼,“我给你读读,你听听。”   “请问你是安歌安娘娘的经纪人秦湘吗?秦姐这么晚打扰你,冒昧了。”秦湘朗声道。   小圆嗯嗯着点头:“这不挺有礼貌的吗?多懂事一孩子啊,还喊你姐!”   秦湘翻了一个白眼。   “我是j.m艺术总监兼首席设计师朱竹清小姐的助理。”   “虽然安歌安娘娘并没有参与我们j.m的试镜,但我们这边拟定了安小姐作为我们的走秀模特!免试镜的哦!请问您那边有这个意向吗?”秦湘最后一个吗字读的特别用劲,一连吗了三声。   “吗?吗?吗?”   读完,秦湘又接了一个字:“呕!”   “我靠!活久见!”小圆说着,猛拍秦湘的背,“这是什么莲言莲语!”   “咳咳——”秦湘举着手机,“你是要谋害你姐啊?”   小圆回过神来,一缩手,弱弱道:“对不起,秦湘姐!”   安歌被这俩活宝逗笑出了声。   “笑笑笑!”秦湘气得冒火,“你还笑得出来?你是不是仗着有你老公撑腰就肆意妄为?为所欲为!”   小圆跟着复述一遍:“娘娘就是仗着有傅总撑腰,为所欲为!”   安歌:“……”   好好的cue傅斯珩做什么……   二狗子只对她的个人秀感兴趣,除此之外,他基本随着她折腾。   想起秦湘以前说的话,安歌道:“农夫山泉有点甜,你cue傅总没给钱。”   小圆被呛住。   “我服了。”秦湘又看了一遍消息,“什么叫免试镜?要是真诚心请安歌过去走秀早该八百年就通知安排了,这明天就轮到她们办秀了,什么模特对应什么服装早安排妥当了,现在过来问我恶心谁呢?”   小圆又锤了一下秦湘的背:“就是!”   “还有更搞笑的,j.m官宣的代言人是乔瑶,这走大开领闭的模特怎么算?算来算去,怎么轮都轮不到安歌走大开领闭吧,当我是傻子吗!”   “回头乔瑶一个人自开自闭,安歌去打个酱油,那他妈不是直接坐实了安歌不如乔瑶吗?”   “you see see you one day day的!折腾什么幺蛾子呢!”   “就是!”小圆又是一顿锤,锤得秦湘抬手让她坐边上去了。   “我直接替你回了。”秦湘低头打字,“咱不去当那个绿叶!”   “投资方可是宁瑾集团哦。”安歌从瑜伽垫上起身,坐到了秦湘对面的沙发上,手腕骨撑着下巴,逗道。   宁瑾集团?   秦湘轻嘶一声,这才想起还有傅斯珩这层关系在里面。   傅斯珩是宁瑾的二公子,再借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能驳了宁瑾二公子的面子吧。   等等……也不对啊,这宁瑾集团投资j.m为什么不请宁瑾的二夫人当代言人,就算乔瑶现在宁瑾大公子的女朋友,也没这个道理啊。   撇开代言不谈,走秀这事又是怎么回事?   秦湘越想越多,越想越乱。   “要不……”心思百转间,秦湘心不甘情不愿道,“你问问你们家傅总?”   “逗你的,直接回了。他绝对不会同意的,他是他,宁瑾是宁瑾,没关系。”   “啊……”小圆懵了。   秦湘也没听懂。   这怎么又没关系了?   想不通,秦湘摇摇头,直接回绝了朱竹清的助理。   回完,叹了一口气,秦湘道:“算起来,这是j.m第四年在巴黎时装周上办秀了吧。”   “之前都是钟霖。都说前人栽树好乘凉,可这新任艺术总监直接站在了巨人肩膀上乘凉啊,白捡着这么大个便宜。”   小圆看完了百度上写的j.m新任艺术总监朱竹清的资料,不由地插话:“那她岂不是咱中国历史上登上巴黎时装周官方日程的最年轻的设计师吗?我靠?”   “是啊。”秦湘无语,“我就想不通,钟霖是新生代华人设计师中的翘楚,在j.m那么多年,把j.m从普通一线国牌拉扯成了国牌中的一线高定,把j.m的设计理念推上了国际,拼死拼活把j.m送上了官方日程,三次出征巴黎,怎么算都是大功臣吧,也没听说犯什么错啊!”   “怎么j.m说把她踹了就把她踹了,一声不吭的,你要是换个大牌设计师过来,那我心服口服。”   “换这么个玩意又是什么意思?”   “d牌之前不也踹过人吗……媒体报道是因为种族歧视,永不录用来着。”   “这俩不一样!”   “她没错。”安歌支着下巴,语气很淡,“资本爸爸想捧谁捧谁,换设计师不过是董事会一句话的事。”   时尚圈,很多时候都是势利的。   秦湘长叹了一口气:“钟霖老师的设计概念我还挺喜欢的,有传统文化的气韵,但又不拘泥于传统文化。”   “第一眼看过去是真惊艳,立足于传统而又高于传统,融会贯通。我听说,j.m的管理层前不久刚大换血过,不喜欢这种风格,换了倒也说得过去。”   安歌不置一词。   “可我怎么就咽不下这口气呢?”秦湘说着,火气又冒了上来,“谁不想为国争光啊?谁不想让世界看看中国高定啊?搞得现在我们里外不是人。”   小圆听着,嘴巴噘得更高了。   中国时尚界的发展不是一般落后,而是非常落后,至今没有可以和六大蓝血八大红血媲美的顶级奢侈品牌,不但没有,连高级定制的概念都相当模糊。   很多明星对国外大牌趋之若鹜,国牌爸爸的定制看都不看一眼,存在感非常低。   而登上hf秀场的中国模特也是少之又少,和巴西帮、俄罗斯帮根本不能比。   比不上。   安歌垂着眼。   谁不想替中国本土的高定品牌走秀?   谁不想?   她们比任何人都想让世人看看立足于中国传统而又胜于传统的中国高定,那种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刹那芳华。   madechina.   隔了一会儿,安歌才开口:“会有机会的。”   她其实没那么想拿国模之光,这些对她而言都太虚妄了。   真要论国模之光,有一个人比她更有资历,曾经的美黑战士美胸达人——书淡淡。   她入这一行,只是一个意外。   等真正踏上这一片世界,她才发现曾经骄傲着立足于世界之巅的蛟龙如今生活的土地到底有多贫瘠。   四大时装周上那么多让人眼花缭乱的奢侈品牌高级定制,巴黎的奢华浪漫、纽约的自然与商业化、米兰的艺术与摩登、伦敦的前卫与独树一帜……独独少了中国活跃的身影。   她的祖国母亲应该是骄傲着的。   大中华上下五千年孕育了那么多传奇,九州浩荡,从南到北,朝代更迭间的技艺与匠心却传承了一脉又一脉。   丝绸刺绣、云锦蜀绣、山水工笔泼墨写意……每一样都惊艳着历史的岁月,怎么就不能和高级定制相融,怎么就不能在世界的舞台上大放光彩?   隔天,9月28号。   巴黎春夏时装周上,所有的一切都按照官方日程上的行程安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早间的巴黎飘了场细雨,蒙蒙烟雨迷梦了这座古老的浪漫之都。   位于香榭丽舍大街和协和广场交界处的巴黎大皇宫外聚满了各国的媒体、买手、明星和时尚博主们。   巴黎大皇宫再次焕然一新,成了一座伊甸园。   大皇宫内搭建起了瀑布景观,绿草如茵,水声潺潺。   今年的流行趋势大有回归经典的趋向,一家两家的大牌纷纷走起了以往的经典风格,c牌一如既往地延续了以往的小香风。   在这一份风格中,凝聚了c牌旗下二十多家高级工纺的卓绝技艺,钉珠刺绣、斜纹软呢、栩栩如生的山茶花纽扣……   随着短暂的开场表演结束,bgm奏起的那一刻,走秀模特们在秀导的把控下,依次出场,安歌的顺序则要偏后一点儿。   另一边,一旦c牌的秀结束便轮到了j.m,此刻j.m秀场后台忙碌得热火朝天,候场模特们正在紧锣密鼓地上着妆。   作为j.m艺术总监和首席设计师的朱竹清一身高定礼服裙早早地到了场,和秀导们做着最后的沟通。   担任本次开场模特的乔瑶化完了妆,又刷了一遍微博,心情舒畅。   傅周深昨晚过来了,自然免不了一番云雨。   他说他会来看今天的秀,不是来看顶级奢侈品牌,而是来看她的秀。   “叩叩”两声,化妆台被敲响。   乔瑶睁开眼,笑道:“竹清。”   朱竹清亲自接过助理递过来的衣服,歪了歪头:“去试衣间?”   “好。”乔瑶知道,朱竹清这是有话要说。   试衣间没什么人。   点了自己的小助理,乔瑶挥退了其他人,道:“过来帮我穿衣服。”   小助理唯唯诺诺地跟着乔瑶和朱竹清进了试衣间。   关上门,朱竹清开门见山地问:“微博热搜你看了吗?”   乔瑶点头,笑道:“刚看了。”   赶在安歌替顶级奢侈品牌c牌走秀的间隙而j.m又没开秀前,j.m官博公布了模特出场的顺序表。   而这张表中并没有安歌。   愣是安歌粉丝睁大了眼睛来来回回找了三遍,都没有找到安歌的姓名。   就在众人纷纷疑惑时,一早雇佣好的水军下场装成路人或者是安歌的粉丝来质问j.m的官方为什么没有安歌!   安歌作为中国目前mdc排名最高的模特没有任何不替中国本土高定j.m走秀的理由。   肯定是j.m没有邀请或者卡了试镜!   安歌台步那么好,明明比乔瑶更适合当j.m的代言人,肯定是j.m故意的。   几连质问下来,真正安歌粉丝的怒火被点燃,纷纷下场。   与此同时,卡着点,在安歌踏上c牌t台的同一秒,实现联系好的营销号再假装不经意地泄露出朱竹清小助理朋友圈的截图。   不是j.m故意卡试镜,也不是j.m没有邀请,而是安歌她自己不愿意走j.m的秀!   j.m真心实意地邀请过安歌!   兜头一盆冷水,咣当一下浇到了被带起节奏的路人粉和真爱粉的头上。   比起真爱粉的懵逼和不相信,路人粉在被虐了之后直接怒了。   评论区非常精彩。   【请问某娘娘是看不起你国牌爸爸吗?】   【惹不起惹不起嗷,不愧是国外回来的,眼里只有六大蓝血和八大红血/龇牙】   【你是尼玛臭嗨的国模之光,配钥匙三元一把十元三把,你配吗?你配几把。】   【咕咕她不是这种人!你们别乱说!】   【睁眼瞎洗地的又来了又来了,刚找朋友鉴定过这图无p,你们家能别洗了吗?看不起国牌爸爸就直说,我们国牌爸爸还不伺候了呢。】   【???谁看不起国牌爸爸了,娘娘没给艾格走过秀吗?四大时装周,娘娘没少给华人设计师走秀吧?】   【不陪聊,抱走我们家瑶妹,坚信我们家瑶妹才是国模之光!】   【姐妹们刷起来,今天只要你支持我们的国牌爸爸j.m和我们的国模之光乔瑶,我们就是异父异母的好兄弟!好姐妹!】   朱竹清翻着微博:“现在乔瑶国模之光这个话题还在上升,马上就要进前十了。”   乔瑶勾着唇,缓缓tui下身上的裙子。   裙子直接落到了地板上,她大片肌肤暴露在空气中,暗红色的暧昧痕迹从前凶蔓延到后背。   小助理看得面红耳赤,呐呐地问:“要遮吗?”   “没看出来傅大哥还是这种人。”朱竹清笑了笑,笑不达眼底,“还好你今天的衣服是长礼服裙。”   小助理小心翼翼地替乔瑶拉着拉链。   拉链被缓缓推上,不小心绞到了乔瑶一小截长发。乔瑶轻嘶了一声:“会不会做事?”   小助理一抖,吓慌了。   朱竹清朝小助理努努嘴:“没事了,你出去吧。”   试衣间门被合上。   乔瑶细细地理着长发。   安歌这次可能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目前国家在大力扶持本土定制服装品牌的发展,每年的中国国际时装周都有领导亲临现场,安歌这一拒直接打了爱国群众的一巴掌,虽不至于被封杀,但在国内遭到抵制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借着她的热度,j.m和她的关注度会更上一层楼。   朱竹清压低了嗓子:“我刚听到一个很有意思的消息。”   “什么?”   “你知道安歌是怎么给p牌走秀的吗?”   ……   魏舟跟着傅斯珩出了机场。   男人一身黑色西服,外面套了件轻薄的黑色风衣,长腿窄腰,风衣扣子没扣,随着走路的动作,风衣下摆被扬起。   外面一早有车在候着。   上了车,傅斯珩靠在车后座,微仰着头解了两粒衬衫扣子。   他的长腿上搭着平板,屏幕中正在播放着c牌的大秀。   被装饰成伊甸园的大皇宫中,中央t台,模特们井然有序地走过。   t台尽头,出现的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   黑白的粗呢套装,襟口开了朵白色山茶花,扣子没扣上,一双笔直的腿裹在黑色丝袜中,勾勒得腿型愈发的细长有型。   几乎是她出现的瞬间,傅斯珩就认出了这是安歌。   她抬脚,黑色高跟鞋因为脚尖的动作略向下,气势收敛了不少,她的肩微压在后面,步履轻盈而又优雅。   长发被高高盘起,她一手拿着小巧的手包,另一只手微插在裙袋中。定点时,一个简单的抬颚挑眉,手包被压在腿上,凌厉而又风情的眼神让人无处躲藏。   弹幕:   【娘娘黑丝杀我,这双腿我可以tian一百年呜呜!】   【我疯了,虽然娘娘什么都没露,可真的好性感!】   【买不起c牌,但我可以get一百双黑色丝袜嗷嗷嗷!】   傅斯珩看着视频中的那双腿。   她平时在家都是趿拉双拖鞋,出门穿高跟鞋也是光着大腿。   心底的凶兽在蠢蠢欲动,舌尖顶了下腮帮,傅斯珩阖下眼帘。   想撕掉。   想玩。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安歌:认真走秀ing   傅斯珩:不认真看秀ing 第55章   下午2:14.   位于卢浮宫和协和广场之间的杜乐丽花园,人流密集, 随处可见街拍的摄影师和模特。   这座曾经被作为皇帝皇后寝宫的华丽花园, 如今蒙上了层历史的沧桑,墙体斑驳, 林荫小道上落满了落叶。   大秀未开始。   v.v.i.p们被品牌方安排在第一排最好的座位中,除了买手、明星和时尚编辑,最好的座位多坐着有钱又有闲的人。   傅斯珩将咖啡杯放置一旁,扫了眼腕上的表,滑开了锁屏, 点开了顾言蹊不久前刚发过来的收购法国手工纽扣工坊的文件。   2:18.   秀场后台忙碌到近乎失控的状态,秀导拿着麦克风在嘶吼, 造型师和化妆师在模特们之间来回穿梭着, 不断检查着模特们的情况,做着最后的调整。   keiko脚上踩着双限量版的旧球鞋, 露出伶仃的脚踝,由于时装周期间神经崩的太紧,他已经连续两天未合眼。   他检查了一遍又一遍, 最后又回到了最初的地方。   担任开场模特的安歌站在队伍的最前面, 小幅度地调整着呼吸。   “哈尼。”keiko站到安歌身旁,朝安歌伸出了双手,他笑着挑高了一边的唇角。   安歌调整完状态, 习惯性将手搭到了keiko的胳膊上,往他身前倾了倾身子,侧开了脸。   俩人像是搭档多年的老伙计, 默契十足。   keiko低下头,脸颊轻碰了碰安歌的脸颊,低语道:“my muse。”   “we are the best!”   “加油。”安歌回。   后台太过混乱,自拍的不再少数,根本没人注意到这一幕被人拍了下来。   不远处,紧贴着墙角蹲着当蘑菇的小圆捂住了嘴巴,呜咽了一声。   嗷嗷嗷嗷!   她们家娘娘什么时候能长点心!   这要是被傅总知道,娘娘铁定药丸!回头说不定,她和秦湘姐都得跟着药丸呜呜。   “太过分了。”小圆嘀咕。   “确实是太他妈过分了!”秦湘刷着微博,肺快要气炸了。   上午j.m的春夏高定秀结束之后,网络上铺天盖地地全是盛赞国牌第一爸爸j.m的,上夸j.m首席设计师朱竹清,下夸j.m代言人兼开闭模特的乔瑶。   “你看看这些营销号说得是人话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种话也好意思吹出口,美少女设计师和国模之光的强强联手,注定引领世界潮流,国风将成为当今世界的主流!”   “过了吧……”小圆听得尴尬,“本土高定现在什么状况,她们自己没点儿数吗?”   秦湘无语到极点:“你夸就夸吧,我又没拦着你不让你那一张小嘴在那叭叭叭,可她妈非要踩一脚是几个意思?”   她承认,她小看了朱竹清,一开始以为她是个绣花枕头,没想到真有两把刷子。这次巴黎春夏时装周j.m的高定秀确实让人眼前一亮,甚至可以说有点惊艳。   在“国牌爸爸j.m出征巴黎,为国争光”的滤镜加持下,乔瑶的关注度直线拔高,再安歌那事,乔瑶的呼声越来越高,在吃瓜群众眼中几乎坐稳了国模之光的位置。   #国模之光乔瑶惊艳巴黎#话题挂在热搜上居高不下,紧跟其后的便是#安歌安娘娘拒走j.m 不屑国牌#   什么鬼?   “拿我当猪看的吗?”秦湘的手机屏幕被戳的噼里啪啦响,“当我不知道有水军下场浑水摸鱼吗?什么辣鸡团队,也敢跟我玩拉踩这一套!”   “你湘姐带男团出道的时候,你们还在玩泥巴呢!”   “还有安歌是她们这些人的爹吗?一天到晚不忘扯着你爹说事?”   小圆忙捏上了秦湘的肩膀,安慰道:“湘姐湘姐,别气别气,气死不值得。咱娘娘等会就要走秀了,我们收敛着点!”   “……”秦湘努力憋出了一个笑,表情要多狰狞又多狰狞,“我他妈当了这么久经纪人,从来没这么憋屈过。”   “早几年,我非得挨个锤死这群营销号,瞎他妈说!我怎么就碰上这么个泥石流,不让营销就罢了,理都不理一下!”   小圆咽了咽口水。   没等她开口,拿着麦克风在不停嘶吼的秀导再次拔高了音量:“gugu!”   “go go!”   雨停歇了好一阵,雨后空气清润。   天际隐隐有一道彩虹。   富丽的杜乐丽花园被装饰成破败的庄园,白石膏拱门碎裂了一边,上面缠满了青藤,一朵接一朵的粉色小花绽开。   料峭、破败中又有新的生命在诞生。   t台不规则,不同于常规的直线t台,它更像是破败庄园中的弯曲小道。   花园中供游人休憩的长椅则成了看秀嘉宾的座位,在靠近小道弯曲的地方则是v.v.i.p位置,它有充足的时间可以将模特的身前与身后看清。   沉重的钢琴低音响起,一辆白色的铁艺南瓜马车卡着点出现在了破败的庄园前。   白马嘶鸣,缓缓地停下。   穿着黑色燕尾服的仆从沉默而又快速地放下脚蹬,拉来了镂空雕花的马车门。   他脱下帽子,颇为绅士地做了一个弯腰的动作,朝马车内伸出了手。   一双白到近乎通透的手指搭了上去,紧接着,高防水台的浅奶茶色绑带高跟踩上了黑色的脚蹬。   防水台上宽下狭,不加后跟,光防水台就越摸5cm高,衬得腿愈发细长有型。   童话同的小公主出现了。   宽大的灯笼袖口,靠近腕口的地方褶皱众多,勾得连安歌微曲着的手指带了丝俏皮,束腰极高,   下面的短裙蓬松,像被截断下摆的大伞裙,没有裙褶。   整体颜色并不明显,深褶裥、密实的羊毛织物平添了分质朴感。   因着过高的束腰和短而蓬松的裙摆,给人造成了一种视觉上错误。   凶以下全是腿。   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现场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开场模特安歌的腿上。   傅斯珩眸光慵懒,泛着清冷的光。   作为小火煎过咕咕的人,他自然知道安歌到底有没有咕子腰、咕子腿又有多长。   做的时候无意丈过。   是挺长的。   圈他腰上还能多出一大截。   她踏下脚蹬的一瞬间,松开了老仆的手,甩开了小交叉。   钢琴音陡然欢快了起来。   轻灵的弹跳感间,蓬松的裙摆踩点似的晃着,总给人一种下一秒得以窥见春景色的错觉。   她是破败庄园中的一抹亮色,小公主娇俏的少女感被她演绎的淋漓尽致。   作为展示衣服的衣架子,高定秀场上模特是不允许东张西望的。   卡着秀导安排的点,安歌的腰肢扭得非常的娇俏,上身极稳,目视着前方,自然地拐过了弯,根本没有注意到离自己不到一米距离的傅斯珩。   拐弯不远处后旋身定点,安歌没多刻意停留,裙摆被漾起的瞬间,她傲娇的一抬头,转场,再次从傅斯珩身边路过,只路过时她微翘着的食指指尖对准了傅斯珩。   强强相碰的气场,傅斯珩压了压指关节,没来由得有些躁。   模特们接二连三地走过。   秀不长,长达五六个月的准备时间,最后展示的衣服也不过二三十套。   琴音一低,到了尾声。   安歌再次出现在了尽头,她换了套衣服。   最后一个主题,无处不在的“透明”和修身是该主题的特点。   雪纺、网纹薄纱、蕾丝、刺绣和少见的珠绣筑起了童话故事中宫廷的奢华瑰丽,经过改良的塑身衣在勾显腰跨轮廓的同时,又凸显了女性的姣好的曲线。【木得脖子以下,写的模特走秀qwq】   安歌的长发被高高盘起,栗黑的发间坠落着零星半点的浅粉色小花。   修身曳地的鱼尾裙,裙摆自小腿那儿才逐渐放开。   大片透明薄纱,通透极致,珠绣繁复奢靡。   夸张的猫眼妆,眼尾勾着向上,完美地从不谙世事的娇俏小公主转变成了长久浸泡在奢靡环境中而颓废的堕落王后。   她一手掐在腰那儿,扭得摇曳生姿。   步履轻缓而又优雅。   红唇微分的模样,像已经坏掉腐烂的苹果。   熟透了。   凶兽像被那层一撕就碎的薄纱激红了眼,一直按捺着的利爪在紧勾的地面。   躁意平息了下来,更多的一直蛰伏在心里的占有欲冒了上来。   傅斯珩抬手捏了捏鼻梁。   谢幕环节。   安歌领闭,她穿着第二套秀服组走在最前面,其他所有的模特按照出场顺序依次跟着。   走完一圈倒u,模特们停在了庄园门口的拱门处。   keiko换了件中世纪的男式西服,乘着马车登场。   他跳下马车牵过安歌手的瞬间,场上响起了掌声。   在这一片掌声中,安歌察觉到了一份熟悉的压迫感。   像她们家老陈醋坛子的。   老陈醋坛子的?   不存在的!   傅二狗子出差了!   甩掉脑子里的想法,安歌掐着腰配合着翘起了一边唇角。   keiko牵着安歌的手,走到坐着v.v.i.p观众的地方,也就是t台拐弯处。   其余模特跟上。   背对着v.v.i.p,keiko带着安歌一鞠躬,鞠完,转过身,脸冲向了金主爸爸们。   安歌跟着转身,准备微弯下腰鞠躬感谢。   腰刚塌去一丝,安歌眼睛一抬,对上了一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   肩膀一抖,安歌弯腰的动作卡住了。   安歌:“!!!???”   这张脸怎么那么像老陈醋坛子?   照着陈醋坛子模样整的吗?   怎么肥事!   心里平地拔起千层浪,安歌僵着身子,对着傅斯珩鞠完了躬。   透过眼皮子间的缝隙,安歌偷瞄了一眼傅斯珩。   傅斯珩翘着双长腿坐那儿,左眼写着冷漠,有眼还是写着冷漠,像尊不容亵渎的神明,在酝酿着死亡预告。   安歌轻咽。   keiko起身,抓着安歌的手举到了唇边。   意识到keiko想做什么的安歌眼睛里全是惊恐。   快住手!   不是!快住嘴!   伴随着一声my muse,她的手背上到底还是落了一个轻轻的吻。   安歌闭上眼睛,没敢看傅斯珩:“……”   完了。   当着他的面,离他不到一米的距离,自己的老婆成了别人的缪斯女神就罢了,完事还被啃了一口。   压迫感让人窒息。   傅斯珩没动,唇角几乎快抿成了一条直线,轻扯了下。   一直蛰伏着的凶兽蓄力后咆哮着奔向了囚禁它的牢笼,有什么在逐渐挣脱。   台下掌声经久不息。   安歌心底刮起了西伯利亚的寒风。   凉嗖嗖的。   flag直接怼在祖宗脸上折断了。   急匆匆去秀场后台换下衣服,安歌连妆都没来得及卸,踩着双细高跟便小跑着出了杜乐丽花园。   跑出贯穿东西的步道,安歌在靠近协和广场处的池塘那发现了傅斯珩。   人来人往的巴黎街头,鸽子们旁若无人地散着步。   傅斯珩站在路口,背对着她,正在接电话。   老陈醋坛子没走。   “傅傅。”   声音被淹没在繁闹的人群中,惊起了鸽子。   一辆黑色的保时捷刹在了路口。   傅斯珩一手握着电话,另一只手拉开了车门,坐了进去。   “傅——”   后面一声傅被安歌咽了下去。   车缓缓开走。   安歌抬头望了望天:“……”   傅斯珩生气了?   滑开锁屏,安歌在广场边拣了个长椅坐下,戳了魏舟。   安歌:【酒店地址。】   魏舟收到消息,瞥了眼坐在车后座在低声商谈的傅斯珩,摸了摸心口,感觉自己心脏快要崩出来了。   车厢内气压太低。   低到魏舟只想眼一闭腿一蹬,原地去世。   这助理太难当了。   装着正襟危坐的模样,魏舟将手机藏在腿边,发了酒店定位过去。   黑色保时捷向着和酒店相反的方向驶去。   推了杂志采访和秀后party,安歌接过秦湘从唐人街那里打包的餐点。   “傅总真过来了?”秦湘还缓过来。   “嗯。”   就在安歌拎着纸袋快要走出房间大门时,秦湘突然一把摁住了安歌的手,欲言又止。   “怎么了,湘姐。”   傅总醋坛子翻了,娘娘要去哄。   怎么哄?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   但是不能!绝对不能!   秦湘咽了咽口水,压着安歌的手,闭上眼,一副豁出去的模样。   “我就一个要求,你们别胡来!”秦湘咬牙,“绝对不可以!不行!不准!”   “回去给你放三天假,你们想怎么都可以,但是最近几天,连接吻都不行!”   “……”安歌啊了一声,“湘姐,你在想什么?我是那种人吗?”   秦湘板着脸,一秒都不带犹豫地说:“你是!”   安歌一噎。   “还有你记得看完新闻,给我个准话。时代的公关部已经发了好几套方案过来了,这事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行。”   时装周期间,巴黎所有酒店几乎被预定一空。只有一家,只对vip客户开放,有钱也不行。   酒店大厅内。   安歌坐在正对着落地窗的沙发上,纸袋被放到了前面的茶几上。   傅斯珩没回酒店。   魏舟也联系不上。   点开微信,安歌又看了一遍自己和魏舟的消息。   安歌:【他吃饭了吗?】   魏舟:【没,从早上下飞机到现在只喝了半杯咖啡。】   安歌:【。】   魏舟:【我劝了!没用!】   安歌:【我过去,你别和他说。】   魏舟:【行嘞。】   中间隔了大概十几分钟,安歌再发消息过去,魏舟便没回。   安歌:【房间号?】   又等了五分钟,还是没人回。   安歌拨了拨打包纸袋,轻咬了一下唇。   老陈醋坛子彻底翻了。   这么气?   应该不会,傅斯珩顶多自己闷着不说话,但不会不见她。   他不会和她玩冷战那套。   那是有事?   玩了会手指,安歌屈指,食指关节扣在了微博图标上,戳进了微博,直接点开了热搜第一。   视频自动跳转播放。   乔瑶作为开场模特,从楼梯拐角出现,她踩上楼梯时虚扶了一下墙面,凹着腰身,进行了第一次定点。   随后抬脚缓慢而又雍容地下了铺着灰色地毯的楼梯,踏上了下方灰色钢板制t台。   高束腰、大裙摆,大v领几乎是交叉着合到一起的,没有任何扣子,只靠高束腰那一条黑色腰带束缚着。   前面内衬不透明,后背只一层通透的纱。   大裙摆分两层,内衬素白,外面一层薄纱,只有黑白红三种颜色,纱上带刺绣。刺绣则是经典的中式图案,多花纹。   主打大气奢华。   模特们陆陆续续走过,越往后越觉得眼熟。   高束腰、大裙摆、x造型、齐耳短发、祖传楼梯……   安歌:“……”   是她眼花了吗……   没这么明目张胆吧?   指关节轻扣,安歌敲开了评论。   评论区和邪教一样。   【国模之光乔瑶!瑶妹双杀!】   【厉害了我的j.m!不愧是国牌第一的爸爸,这高束腰+大裙摆再辅以中国传统刺绣的搭配,美爆了啊啊啊!】   【姐妹了,快去看——算了,我直接把外媒的报道搬来了,自己看图!我大中华的魅力就是这么大!】   【秀场布置好有创意,走楼梯下来太优雅了!我好喜欢这个设计师小姐姐,长得漂亮就算了,家世还好到让人羡慕!最关键的还这么有才!】   【不懂就问,设计师小姐姐什么来头?】   【悦达重工的二小姐啊!从小就出席各大奢侈品牌的新品发布会,被家长带着看秀。】   【绝配啊!天才设计师朱竹清+国模之光乔瑶,给我冲!】   【瑶妹的台布没话说,要不是一直资源不好,怎么可能轮得到某个突然回国的模特压她一筹。】   【对啊,d牌成衣代言凭什么给她?我们瑶妹半点儿不差吧。】   【有一说一,娘娘的台步确实没得挑。乔瑶定点一股子小家子气,跟扎马步的一样。】   【???哪来的脸说瑶妹的,看不起国牌爸爸的难道不是你们吗?】   ……   d牌?   安歌摁灭了锁屏。   要是看到这场秀,d牌第四代设计师的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   夜色渐浓。   刷了会微博,安歌抱着膝盖,头抵在膝头上,轻眯上了眼睛。   没了浓妆,女人眼袋很重,眼皮下有一层黛青。   酒店的自动感应门向两边拉开。   傅斯珩走了进来,他的薄风衣下摆微微扬起。   他腿长,再加上心情不太好,步子跨的大。   “傅先生。”等候多时的使者拦住了傅斯珩,微微一弯腰后,道,“那边有一位中国小姐等你很久了,她说她是傅先生的人。”   这家酒店一直很注重客户隐私,没有客人的同意,酒店绝对不会透露半分消息。   “娘娘!”魏舟扭头,一声惊呼。   刚浅浅眯了一会的安歌被吵醒,她睁眼,歪头靠着膝盖,迷糊间,喊了一声:“傅傅。”   傅斯珩抿着唇角,看她。   安歌轻叹。   老陈醋坛子确实不会不理她,但就是这样才难搞啊。   进了电梯,上了顶楼。   一路上,安歌清醒了不少。   出了电梯,魏舟没有再跟着。   房间门被安歌抵上,将手中的打包纸袋放到玄关柜子上后,安歌甩掉了高跟鞋,朝前走了两步。   傅斯珩背对着她站着,一言不发。   黑色的薄风衣套在他身上,十分修身。   背影挺拔如竹节。   安歌挑开眼尾,垫着脚尖,悄无声息地绕到了傅斯珩身前,抬手握住了他的领带,往下一拽。   傅斯珩手臂撑到了墙角边,垂眼看着。   女人看着很凶。   气场挺强。   哪知开口却是:“我和keiko什么关系都没有。”   傅斯珩眼尾细薄。   眼睛里有阴暗在滋长着。   不可亵渎的神明隐隐有向不知廉耻的魔鬼黑化的趋势。   他说:“我要检查。”   检、查?   安歌迎上傅斯珩目光,被他的眼底墨色魔住。   “怎么检查?”   “你说呢。”   【记得看作话嗷!】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安歌:我……配合检查qwq爸爸哥哥老公,理理人家!   傅斯珩:行。 第56章   酒店,卫生间。   灰色大理石和干净到纤尘不染的镜面交相辉映, 点光源投下, 处处透着股冷淡压抑的风格。   淋浴房用玻璃隔开,里侧的细竹帘合下。   地面瓷砖干燥, 冰凉。   外侧墙面上悬挂着一副中世纪的油画,仿的。   光打上去,油画中的置身于宫廷玫瑰园的女人一手拎着长裙摆,垂着眼帘,好像在看她, 目光怜悯。   安歌偏过头,难耐地蜷缩起了脚丫子。   赤着脚踩在冰凉的瓷砖上, 没一会, 脚底板冰凉。   她今天一天暴走了三场秀,天没亮就起来忙碌了, 一直穿着高于15cm的高跟鞋,走来走去。   前几天也很忙,睡不好, 每次刚睡下不是被秦湘摇醒就是被闹钟闹醒。   一直一直在试镜, 准备走秀。   盯着刺目的光看了会,安歌心里泛起了一丝丝委屈。   为了更好的展示设计师们的设计理想,模特上秀是不允许穿bra的, 不论那件衣服的造型如何。   哪怕那件衣服的v领开得再深,深到微微一晃就能走光,也不允许穿bra。   模特只能自己想办法遮住。   但是要遮也不是抬手遮这种蠢办法。   看着镜面中的自己, 安歌胡思乱想了一阵,觉得自己像是一尾被人从深海中捞起丢到泥泞水洼中的小鱼。   浅浅一层水,在太阳的暴晒下,马上就要蒸发掉了。   缺氧。   脚边掉着刚被傅斯珩撕下来的nude bra。   高跟鞋一早被甩在了玄关口,裙子掉在门口。   抬手遮很蠢。   所以不能遮。   安歌睫毛轻轻颤着。   空气清冷,不带一丝一毫的热度,熟悉的性冷淡香传来。   模模糊糊的视野中,安歌看见傅斯珩穿戴的整整齐齐,衬衫扣子从上到下一丝不苟地扣着。   深色的宝石袖口泛着冷光。   他随意地靠在大理石水池边缘,双手插在西裤,眸光垂落下,审视着属于自己的领地。   他熟悉的,开疆拓土过的。   鱼只有七秒钟的记忆。   安歌却记了足足七分钟。   良久,傅斯珩才动。   须臾间,踩着十几厘米的高跟鞋走在镜面t台上晃都不会晃一下的安歌几乎要站不稳。   仰头看着头顶的灯,灯影竟然小幅度晃动了起来。   嗯?   安歌轻咬了下唇。   《坛经》中云:“时有风吹幡动。一僧曰风动,一僧曰幡动。”   她大概就是那个幡吧。   腿心一酸,安歌没站稳,直接歪到了后面瓷砖上。   瓷砖冰凉,安歌打了个颤,朝傅斯珩看去。   他依旧很静,没有掀起半点儿波澜。   眸光清冷。   没有往日里的痴迷和深沉。   安歌没来由得有些慌。   结婚好几个月,她和傅斯珩慢慢相处下来,到最后的假戏真做。   很多时候都不用她做什么,这祖宗自己就能自燃。   独独今晚,迟迟没有。   不见风动。   《坛经》中未说完的,剩下的小半截是:非风动,非幡动,仁者心动。   安歌叩在墙边的五指慢慢收紧,长吁了一口气:“我和keiko——”   话没说完,被打断。   傅斯珩抽出了手指,平静地开口道:“去吃饭吧。”   声磁又冷,不见半点沙。   骤然间,安歌脱力,差点滑倒。   “傅傅?”   “嗯。”   傅斯珩应声,依旧不见半点异样。   没有异样才是最大的异样。   安歌隐隐觉得自己好像惹怒了一头一直蛰伏在黑暗中的凶兽。   凶兽没有被驯服,它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一直在压抑着自己原本就非常残暴的天性。   而现在,束缚着凶兽的锁链即将断开。   傅斯珩重新靠回了盥洗台边缘,他左手的食指和中指上盈着层水光,大约从指尖那儿一直延伸到指根。   在灯下,清亮。   安歌拿过一边的浴袍套上,松松系了一个结。   傅斯珩这才将目光从她身上收回,转身,他的手放到了感应水龙头下。   汩汩细流迅速涌出,那浅浅的一层水光被冲洗了干净。   男人的手指骨节分明。   安歌嗓子有点干,勾过黏在脸颊上的长发别到了耳后。   检查完毕,傅斯珩拨了内线。   没一会,侍者推着餐车上来,送了一份新鲜而又热气腾腾的营养粥。安歌打包的那一份晚餐也重新加热过。   餐桌上,安歌小口小口地舀着粥,时不时悄悄觑一眼傅斯珩。   傅斯珩今晚的模样太过陌生,像另一个人。   安歌一时拿捏不准,收敛了不少。   一顿晚餐,吃的颇为沉默。   傅斯珩没吃多少,便去忙工作了。   安歌饿了一天,虽然没什么食欲,但也慢吞吞地舀了小半碗粥。   房间里静默得可怕。   而在这一份静默中,网络上却热闹的不行。   帝都时间,临近午夜。   微博上号称爆料最准从不画饼的打开天窗说亮话发布了最新一条博文。   【打开天窗说亮话v:最近在某档大火综艺上秀恩爱的圈外夫妇实际上感情早已破裂。   不卖关子,依旧是实锤。   老规矩,按个说。】   这条编辑到一半的微博一经发出,炸出了不少夜猫子。   谈论热度直线升高。   【嗨喽?半个小时过了,博主你是死了吗?】   【书淡淡和姜爷吗!啊啊啊,给我离婚!】   【傻逼,会不会审题!敲黑板划重点,是圈外夫妇!】   【盲猜某对巨有钱的夫妇。/微笑。】   【又半个小时过去了,博主你要是被绑架了,你就眨眨眼睛。】   在吃瓜群众讨论的热火朝天,等的抓心挠肺的时候,博主终于再次上线、   【打开天窗说亮话v:多图,流浪党慎点,不清楚的请自行查看原图。   1第一集 综艺。俩人相处模式过于尴尬,明显不在同一频道上,不如其他夫妇合拍,没有半点儿默契。   2第二集 综艺。甜是确实挺甜的,整得跟拍霸道总裁爱上我的言情偶像剧一样,我估计编剧都不敢这么写。   不真实,太假了。   哪有那么凑巧节目一开拍就撞上了万象购物举办家庭模特大赛。纵观万象前几年的发展,可是从来都没有举办过这种比赛哦!   这一集综艺高潮一个接一个,抛开剧本论,夜游游乐园真的太夸张了。夸张归夸张,节目组和这对夫妇可是双赢的局面。   节目收视创新高,热度居高不下。   万象购物的日收益额同比连续走高。   以上两点,大家可以自由心证。   当然,这两点很早就有人提,肯定会有人嘲博主是在炒冷饭,那我们下面开始上实锤。   1某娘娘与知名设计师。   大家都知道,在时尚圈,设计师有缪斯很正常,毕竟缪斯女神是灵感来源,大家都是很好的朋友。   然而在忙碌到几乎没什么睡眠时间的时装周上,设计师亲到机场接机送精心准备的野玫瑰,机场拥抱,秀场后台亲脸颊,这关系未免好过头了吧。   2某娘娘与宁瑾绿公子。   众所周知,宁瑾二公子一向低调,几乎从不出席任何公开活动,很好露面。   而如今巴黎时装周上,绿公子为“爱”露面,亲眼目睹自己被绿过程,大秀一结束,便径直出去了。   看某娘娘的反应,大概是从没想过绿公子会出现吧,甚至最后连妆都没卸,急忙追出了杜乐丽花园。   当然,我们绿公子也是没理呢!】   微博末尾放了三张图。   第一张,安歌在机场接过keiko送过来的野玫瑰。   第二张,秀场后台keiko轻贴了下安歌的脸颊。因为其拍摄角度的原因,看上去和亲脸颊无异。   第三张,安歌追出秀场喊傅斯珩而傅斯珩连头都没回,径直搭车离开。   三张图,全部高清,毫无ps痕迹。   评论区瞬间炸了。   【绿公子是什么鬼啊?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我就知道这对有问题!如果这都不算实锤,那什么算实锤!综艺上就很油腻了!】   【请问安歌和傅斯珩离婚了吗?】   【黑人问号.jpg什么时候亲脸颊也能当实锤了?这还是在秀场后台,在国外亲脸颊难道不是一种亲昵的问候方式吗?】   【来了来了洗地的又来了,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嗷!你们是眼瞎看不到第三张照片吗?要不是被绿了,绿公子能不理会你们家娘娘吗?难道是风太大导致绿公子听不见?】   【哈哈哈哈那这风可能是绿风。】   【哈哈哈哈姐妹会说话就多说一点,一首《绿光》送给大家!】   ……   时差关系,歇下的秦湘和小圆都没注意到微博上的消息。   安歌明早有工作,洗了澡换了睡裙,蜷缩在床边,倦意很快涌上。   她早就困了,在楼下等傅斯珩的时候就困了。   本想等傅斯珩洗完澡再认认真真解释一遍,但安歌终究没抵得过睡意,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傅斯珩洗完澡出来,便看到蜷缩在床中央的女人。   细瘦的身子骨,长发如海藻一般铺散在枕面上。   安歌什么时候最乖。   睡着不说话的时候。   少了几分艳丽和野性,瘦瘦的一团蜷缩在被窝里,鼻息声小小的。   傅斯珩抬手将干毛巾扔到了床头柜上,看了安歌片刻,一直平静不起半点波澜的眼眸中渐渐掀起惊涛骇浪。   被道德礼仪束缚着的凶兽在撞击着心底的囚笼,跃跃欲试着越狱后行凶。   凶兽森白的獠牙咬上了落在笼子上的青铜锁,铜锁摇摇欲坠。   “傅傅……”蜷缩着的安歌无意识呢喃了一声,一直枕在枕头上的脸颊向熟悉的热源处移去,枕到了傅斯珩撑在床面上的手上。   贴着傅斯珩的手背,安歌蹭了又蹭,睡着了时的无意识小动作又乖又奶。   她自己不知道,每次都是这样。   凶兽的咆哮声低了下来,但它又不甘这样屈服。   哪怕不是真的,凶兽也不愿意让一丝一毫,不愿意让自己开疆拓土过的领地沾染上别人的气息。   倏忽,傅斯珩抽回了手,起身,拿过侍者和晚餐一块送上来的烟盒去了露台。   这座城,几乎整夜不熄。   越过香榭丽舍大街,穿过凯旋门,无论在哪抬头都能看到埃菲尔铁塔,而这座铁塔本身还有着一句很美的情话。   无论何地,无论何时,假若你愿意回头,我一直在守候。   料峭斜风卷过,傅斯珩的浴袍一角被微微带起,额前的碎发被风拂得稍显凌乱。   青白的烟雾融于夜色之中,看完新闻,傅斯珩将手机反扣到桌面上。   这一切都还只是前戏。   如果傅周深下场,那开胃小菜后必然是珍馐佳肴。   猩红的火光明灭,傅斯珩抽了半支烟后,将烟蒂摁灭在了露台小茶几上的烟灰缸中。   夜深人静,傅斯珩半阖下眼。   身后就是凶兽咆哮着忍不住要撕碎的猎物。   青铜锁被撞得叮当直想。   傅斯珩眼尾泛起了红,食指和中指不久前刚被包裹紧绞着的快感一波一波地往上袭。   喉头发紧,傅斯珩抬手遮住了眼帘。   囚笼被凶兽撞击得摇摇欲破,忍不住想把她关起来,和凶兽关到一起,关在只有他才知道的地方。   摸到打火机时,傅斯珩手背上的青筋爆起大片,散乱碎发下的眼神又凶又压抑,咬着烟凑近了点燃,仰头吸了一口,呼出。   不夜城愈发热闹。   巴黎的半夜,中国的清晨。   第二波爆料再次来袭。   吃瓜吃了大半夜坚持不住准备入睡的夜猫子们再次被炸出。   【打开天窗说亮话v:第二波,细扒某娘娘的成名史以及她背后那些不得不说的男人们。   1宁瑾绿公子。   几个月前,某娘娘回国第一天便爬上了宁瑾绿公子的床,此新闻一出,迅速引爆全网,虽然是全网黑,但热度和关注度堪比一线女星。   随后不久俩人结婚,全网哗然,而某娘娘凭借这种方式迅速打开了局面,提高了在国内的知名度。   之后两集综艺,利用绿公子开启洗白之路,黑粉转路人,路人转粉,刷足了好感,粉丝大涨,如今微博粉丝已破两百万。   2国际摇滚巨星迪伦。   曾多次邀请某娘娘担任其mv女主,听闻最新的一支mv原本某娘娘已口头答应,但最后又不了了之。   可靠消息,是因为绿公子不准。   大家都知道迪伦有一个称号叫超模收割机吧,而更巧的是他的每一任mv女主几乎都和他发生过关系。照这么推测下来,二公子大概那会头顶就开始冒绿光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3keiko。   在某娘娘还是新人时便毫不犹豫地捧她,在次之前,从来没有哪一位模特得到过如此殊荣。   在扒皮的过程中,我们还发现一件相当有意思的事,某娘娘曾为roy拍摄成衣代言广告时,与keiki酒店独处数个小时,同一个房间的哦。   至于做什么,可能是在聊夜光剧本吧。   说了这么多,我们回到最初的起点,让我们来看看某娘娘到底是怎么火起来的。   众所周知,这位娘娘和一般模特不一样,大部分模特十四五岁出道,而这位娘娘以近十九岁的高龄出道,一出道便为八大红血之一的p牌走秀,这个起点非常高。   然而在博主找到的这一份为p牌走秀的初始模特名单上并没有某娘娘的姓名,而她的位置原本是一位叫薇薇安的模特的。   博主好奇特意去google了薇薇安,发现她才是名副其实的秀霸,最高走秀记录远远超过了某娘娘,但大家都知道时尚圈模特圈光靠努力是没有用的,薇薇安走了那么多场秀,几乎什么代言都没捞到,花了那么久才扣开p牌的大门,但最终却没出现在t台上,甚至从此之后销声匿迹,注销了ins账号,再也没走过秀。   所以,你们懂吧!】   原本安歌和傅斯珩关系破裂就吸引了不少吃瓜群众的目光,新爆料一出来,直接揭开了安歌渣女的本质。   评论区再次爆炸。   【?????????我刚准备睡觉,你们又给我看这个!咱们都甭睡了,起来嗨!】   【好渣啊……好恶心!实名制抵制某娘娘,从来没见过这么渣这么恶心的女的!】   【傅总太惨了吧!接盘侠啊这是,玩够了找个老实人嫁了?】   【天啦撸!薇薇安是我之前很喜欢的模特,她那么努力!这贱女人直接顶了薇薇安,要说不是睡出来的我是不会信的/微笑。】   【骚迪玩过的女人傅总接盘了!!!这已经不是普通的绿了!!!这是在头顶种了一片森林啊!】   【好几把绿!】   ……   傅斯珩看完,连眉峰都未动一下。   傅周深果然下场了。   最后目的无非只有一个。   还有一波。   半夜,安歌像是预感到了什么,突然醒来。   枕边空落落的,没有一丝温度。   支起身,安歌缓了会,慢慢扫视了一圈酒店套房。   房间很大,只开了盏壁灯,虚笼着一角。   露台外面有猩红的火光,人影模模糊糊的。   傅斯珩坐在那儿抽烟。   第四次了。   掀开被子,安歌赤着脚走在地毯上,轻手轻脚的打开了阳台门,没发出一点儿声响。   露台上烟草味很重。   茶几上的玻璃烟灰缸中聚了满满的烟蒂。   烟草味过重,掩盖了安歌身上的香。   天上星子寥落。   傅斯珩仰头,额角太阳穴上突然一重。   女人冰凉的指尖压在了上面。   安歌从后面抱住了傅斯珩,指尖不轻不重地揉压着他的太阳穴:“还不睡?”   刚压制住的凶兽被暗香蛊惑,再次蠢蠢欲动了起来。   “嗯。”   声音沙哑透了。   傅斯珩指尖细长的烟燃了大半。   安歌看了眼,手指滑下,落到了傅斯珩肩上,抱着他的脖颈,移到了他的身前,自然而然地坐到了他的大腿上。   傅斯珩看着,无动于衷。   他抬手,将烟送到了唇边,青白的烟雾被呼出。   像找不到方向的困兽,凶狠着示威。   模样森冷又颓。   “烟有什么好抽的?”安歌问着,抬手抓住了傅斯珩的手腕,低头凑近了被傅斯珩咬过的烟嘴边,轻吸了一口。   没被呛住。   动作甚至有些小熟练。   傅斯珩的眸光更深。   她会抽烟。   这女的……   不容傅斯珩多想,安歌俯下身,双手撑到了傅斯珩的脸颊边,看着他的眼睛,低下了头,贴着他的唇。   青白烟被渡了过去。   她tian了tian他的唇瓣。   苦涩的烟味。   她不喜欢。   “抽烟对身体不好。”   “做吗?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安歌:???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当渣女的能力!!!!   傅斯珩:大概是你渣而不自知。 第57章   鸟无声兮山寂寂,夜正长兮风淅淅。   夜风一缕送着一缕, 傅斯珩削薄的碎发被风吹得拂落而下, 遮住了细薄的眼尾,也遮住了眼底的阴暗。   傅斯珩未开口, 依旧没有半点儿反应。   他指尖的烟在静静地燃着。   烟雾融于夜色,弥散干净。   这样的傅斯珩太反常了,也太陌生。   比第一次见面时还要陌生。   那时候,他的眼睛里很空很空,满是对世事的无所谓, 不留念不在意。   而现在……好像有什么填满了他空荡荡的壳子,却并不稳定。   说不上哪里不对。   安歌懂得一知半解, 唯一确定的是傅斯珩绝对没有和她在冷战, 他在和另一个自己较量。   那个世界黑暗无光,无声无息间刀光剑影。   赤着脚出来的, 吹了会风,脚背冰凉,没多作思考, 安歌的脚背勾上了傅斯珩的小腿, 食指指尖习惯性地轻抵上了傅斯珩凸起的喉结,若有似无地刮着。【木得任何脖子以下】   环上傅斯珩的脖颈,安歌趴在他肩头上, 定定地看他。   须臾,傅斯珩的眼睑动了动,朝安歌看去。   未施粉黛也艳得和妖精一样。   尤其是那双眼。   黛眉春山秀, 横波剪秋水。   本该是清润如水的,纯得不掺丝毫杂质,偏她眼底和藏了一把小钩子一样。   妖艳与清纯的糅合,不矛盾。   抬手将剩下半截还燃烧着的烟摁灭在了烟灰缸里,碾了碾,傅斯珩食指关节一屈,抵着安歌下巴一抬,问:“什么时候会抽烟的?”   耳鬓厮磨过不止一次的人,她到底藏了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事。   别人的缪斯,别人的女神,竟然连抽烟都会。   他抽了不少烟,嗓子喑哑。   安歌微仰着面,只手勾着傅斯珩的脖颈,长睫一低,突然低头轻啄了一下傅斯珩的唇瓣:“我其实不会抽烟。”   怕傅斯珩不信,安歌又虚掐着小指关节送到傅斯珩眼前:“但我学习能力特别强,囫囵学了个动作。”   傅斯珩动作没变,食指关节还屈在那儿。   “去年有一场成衣秀,设计师和秀导要求模特们抽烟走秀。我不会,但是又不能不干,考虑到定点动作,我就找了点欧美大片儿,学了点他们的动作。”   时装周上光怪陆离的景象太多了,为了让人耳目一新也为了创新,往往连秀场的布置都别具一格。   一年一个样儿,超市、火车站台、赌场、沙滩、飞机场等等,没有这群疯子想不到的,好的不好的都有,要求模特一边抽烟一边走秀也不是个例。   大着胆子,安歌双手撑在了傅斯珩的脸颊边,强行将他落在不知那点上的视线扭转了回来。   对上他的眼睛,安歌心头一悸。   犹如破冰,往日里高高在上的祖宗像陷进了一片诡谲的黑暗之中。   陌生又危险。   彻底不是她认识的傅斯珩了。   他在压抑着什么,眼底全是她读不懂的深色,太过死寂。   好像这种压抑一旦被冲破,阴暗面被释放出来,她会被立即撕碎。   不止是她,所有的所有都会被献祭。   指尖颤了颤,安歌在傅斯珩的左右眼皮上各啄了一下,再次问:“哥哥,要吗?”   凶兽高高地扬起了利爪,对准了准备将自己献祭出去的少女。   惨白的月光映上去,利爪泛着森白的光。   撕碎她,毁灭她。   带着她一起坠进地狱,再也不管身前身后事。   安歌一直看着傅斯珩的眼睛,那双眼里不见任何情动,只见森然。   没来由的,安歌心底蔓上了一丝心疼,细细想下来,又不知道这股心疼到底从何而来。   弯了弯眼睛,安歌软下了一身的骨头。   瞥见安歌弯眉的动作,傅斯珩的理智被拉回了一丝。   少女应该一直生活在光下,不应该被他的阴暗面所亵渎。   垂下了臂肘,傅斯珩收紧了搭在藤椅扶手上的手:“别闹。”   “那你睡不睡?”安歌下巴再次垫到了傅斯珩的肩上,“你不困吗?”   “傅傅陪我睡。”   安歌第一次撒娇,说完,自己耳朵尖尖红了起来。   没靠百度,也不是学着猪跑,就跟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对着这样的傅斯珩她什么都愿意。   她以前一直觉得撒娇这玩意儿跟自己搭不上半点关系,学不会也学不来,她从小就不喜欢哭,谁欺负她就自己动手揍回去,绝对不会让半分。   老安头从小就教育她哭是没有用的,有哭的时间不如自己动手尝试解决问题。她一直是这么做的,只是后来动手解决成了真动手,老安头怕她性子野得无法无天,为了捺下她性子,让她读了不少玄而又玄的哲学经文,导致她直接从暴躁姐妹成了一无欲无所求的咸鱼。   网络上那些骂她的,她骂任她骂,她理一下算她输。   这种只会在网络上点评事实给自己找存在感,打三个字里面有两个字是脏字的人,除了凸显自己素质低下头脑简单容易被带节奏外,什么都证明不了。   曾经的暴躁小姐姐安歌环着傅斯珩脖颈,呼吸放到最轻。   撒娇到底有没有用呢?   事实证明,还是有用的。   傅斯珩微弯下身,手臂从安歌的腿窝下穿过去,将人打横抱起。   露台门开着,傅斯珩侧身进去。   安歌勾着傅斯珩脖颈,抬头又亲了亲他的下巴。   房间里温度适宜。   傅斯珩踢上了露台门,抱着安歌朝卧室走去。   安歌陷进了柔软的床垫中,傅斯珩只手撑在她的头顶上去,想去关灯。   刚转过去一点,脖颈被人勾了回来。   安歌笑得像只偷了腥的小狐狸:“哥哥,忍得住?”   壁灯一熄。   “明天没工作?”   “有啊。”   “睡吧。”傅斯珩撑着的手臂一松。   黑暗中,安歌翻了个身,环住了傅斯珩的腰身,寻了个她觉得舒服的位置慢慢睡了过去。   傅斯珩闭着眼睛,意识愈发清醒。   凶兽貌似被暂时安抚了下来,它的利爪攀在囚笼边缘,低低地咆哮着。   仅仅是暂时的。   不久,安歌定得手机闹铃响了,铃声不大。   怕吵醒好不容易才哄睡着的傅斯珩,安歌迅速摸到手机后关了闹钟,扔了手机,又将被角掖好后这才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怀里一轻,几乎是安歌下去的同时,傅斯珩便睁开了眼睛,眼尾猩红。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跃上地平线,划破了夜的黑暗。   房间里隐隐绰绰照进点光亮,背对着他的女人在换衣服,她一手笼着长发,另一只手解开了睡裙系带,睡裙滑下了小半截。   背骨明显。   很快,卫生间中响起了洗漱的水声,水声一停,她又赤着脚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趟,大概在收拾东西。   没一会,窸窸窣窣的声音远了。   安歌一手勾着一只高跟鞋,悄悄出了门。   傅斯珩长指压着额角,从床上坐起身,摸过手机刷了下新闻。   第三波爆料还没来。   窗外,天际压着阴暗的云。   摸到烟盒,指尖叩着烟盒,傅斯珩拿烟的手一顿,想到了安歌半撒娇时说的话。   半晌,傅斯珩低下头,将烟盒丢到了床边的垃圾桶里。   被礼仪道德束缚着的凶兽万一争破囚笼,安歌会接替礼仪道德,成为束着他的人吗?   发了消息给魏舟,傅斯珩下床洗漱。   29号。   压轴大秀是六大蓝血之一的d牌。   秀场后台,兵荒马乱,忙中有序。   大秀在即,模特们纷纷就位,进入倒计时。   安歌挺胸侧头,垂眼,在酝酿着情绪。   秀导拿着麦克风,一眼扫视过去,将模特们从头看到尾,他抬手:“three!”   “two!”   “one!”   时间清零,秀场上bgm奏响到一个小高潮。   秀导吼出声:“gogo!”   一直郁积在心口的气被吁出,安歌抬脚。   这一仗,她绝对不会输!   没有什么言语可以将她打倒!   t台灯光暗下去,酒红色的镜面t台,大片黑色蔓延在四周。   除了脚下的路,什么都看不清也无需看清。   阴影中,安歌一手掐在微抬的臀上,侧脸的同时卡着bgm的节点,迈出了小交叉。   不轻盈,不凶狠,每一步下去优雅而又妖娆。   眼皮敛着,微分着的红唇似火,腰肢和手臂一齐扭着,宛如北欧神话中的美杜莎。   这是一场无法用言语表达的视觉盛宴,极致色彩的冲击,虚实相间。   作为d牌的经典元素,“new look”几乎每一年都会出现在d牌的高定秀场上。   圆润的肩线、尽显身材曲线的贴身外衣、极其修腰的设计,高束腰、大裙摆,纤细的裙摆和饱满的裙摆,勾勒出女性最美的线条。   终于,在这一季彻底回归经典。   全场屏息。   层叠的大裙摆,细到让人怀疑一扭能断的腰肢,女人艳光四射,她踩着深红缎面的高跟鞋,旋身间侧向左边,一直微耷着眼皮抬起,深色眼影不见。   只一眼,冷中透着傲,勾人心魄。   利落而又妖娆的定点后,她转身,每一脚下去,都像是踩在了心尖上。   丝毫不露,优雅之中尽显性感。   白与红、红与黑,交相辉映。   d牌和j.m站到了同一个战场上,同样的高束腰、大裙摆,品牌在无声的过招,开场的模特同样在无声的过招。   强行被安歌拉到同一水平面上乔瑶虽然拿到了国模之光,但却是分分钟被碾压的那个。   全场响起了第一次掌声。   直到安歌,掌声依旧未熄。   于此同时,国内也在进行着实时转播。   除了问讯赶来只为骂安歌的吃瓜群众,那些真正喜欢模特喜欢看高定秀的人沉默了下来。   隔了好一会,弹幕突然冒出了一句话,紧跟着附和的话纷纷冒出。   【其实……怎么说,如果没j.m这件事,娘娘是当之无愧的国模之光吧!台步是真的没得嘲,比乔瑶高了不止一个点,颜也是出了名的能打!】   【我也,第一次见连走路都在放电的女人。】   【娘娘在我心里一直都是当之无愧的国模之光啊啊啊!】   【???答应我这黑钱咱能别赚吗!】   【支付宝到账五毛钱!】   【怎么还有洗地的?望周知,再美也没用嗷,国模之光就是乔瑶,起码人家态度端正,你家娘娘还出轨了!】   【我出你个象拔蚌,图呢?有照片吗?没图你说屁!】   就在弹幕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一条新闻一经发出,瞬间点爆了所有的圈子,直接冲向高潮。   谢了幕,大秀结束。   安歌卸完妆,推掉了晚上的秀后party,准备提早回酒店。   秦湘从接到通知后,寻了个借口将安歌的手机拿走,一直到秀结束,才将手机归还。   接过手机,安歌见秦湘脸色很差,不由地多看了几眼:“紧张的?”   “好啦,都结束了,你和圆儿等会回去舒舒服服泡个热水澡,我让魏舟带你俩去吃饭。”   秦湘心口闷得疼,紧抿着唇。   “圆儿?”安歌疑惑,想问问小圆怎么回事,一转头被小姑娘一双红似兔子的眼睛吓到了。   “谁欺负你们了?”   小圆吸了吸鼻子,语带哭腔:“娘娘,你都不看新闻的吗?”   从昨晚第一波爆料开始,到刚才的第三波爆料,她们这些知情的人看得气到发抖,都在瞎写些什么啊!   偏偏她们都没半点处理的权利,傅斯珩的助理昨晚一早联系了周然,周总不让她们插手,说全权交给傅斯珩处理,可惜到现在傅总都没露面!   被秋风吹得微醺的巴黎街头,一如既往的浪漫。   “新闻?”安歌滑开锁屏,点进微博,刷到了与自己相关的新闻,随意地看了看,“大概又是变着花样挑刺的吧。我都不委屈,你们委屈什么。”   “傅斯珩被绿了?可能吗?”   “我和keiko没有亲吻,贴面礼,拍摄角度有问题,而且他有爱人!”   “和迪伦见面那天傅斯珩也在,mv也没拍。”   滑过一张张断章取义的照片,安歌挨个念着营销号提到的人名。   “怎么一出道就给p牌走秀的?我顶替了薇薇安的位置?她——”   薇薇安?   安歌瞳孔猛得收缩放大,有那么一瞬间感受到了秋风的萧瑟。   闭上眼,巴黎街头人来人往的人群消失在脑海中,取而代之的是大片大片未干涸的血液。   鲜血浸湿了路面,染红了人行道上的白色油漆。   白色保时捷停在街头,车头撞上防护栏,变了行。   车轮胎下血肉模糊。   “娘娘?”小圆发觉安歌状态不对,出声喊道。   安歌唇色尽失,从以前的梦魔中回神,咬着下唇,道:“我确实顶替了薇薇安的位置。”   秦湘一惊。   “但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多的安歌不愿意再谈,苍白的唇被她咬出了点血色。   秦湘和小圆面面相觑。   “还有最新的一条。”小圆试探着开口。   “嗯?”   安歌轻车熟路地点开热搜。   第一名。   #傅斯珩傅周深兄弟不合#   下面类似的话题层出不穷。   #傅斯珩打压排挤傅周深#   #傅斯珩蓄意报复宁瑾集团#   #昔日兄弟为家产反目成仇#   【投行前线:据悉,宁瑾二公子傅斯珩已于28号早间到达巴黎,但是并未观看由宁瑾集团投资的j.m春夏高定秀,在小编看来,这本来也没有什么,万一人家是有事呢?   但随后不久又爆出宁瑾二夫人拒绝为j.m走秀,这就很有问题了!   一个有问题可以理解,两个都有问题,那就很让人匪夷所思了!   乔瑶身为主要投资方宁瑾集团大公子兼掌舵人的女朋友,拿下j.m的代言和开闭秀,个人觉得无可厚非,没什么好值得斤斤计较的,然而如果二公子因为这,而不到现场看秀,那气量未免太小了,也枉费他读过的那么多书和受过的高等教育。   就这一点,宁瑾的大公子明显要比他优秀很多,从脾性和处事方面也更适合担任宁瑾集团的总裁。   众所周知,宁瑾二公子几乎从不出席任何公开活动或者聚会,私教甚少,不管是为人处世还是待人接物方面,根据近几年傅家两位少爷的成绩,明显都是大公子更胜一筹。   一名优秀的管理者,除了要拥有过人的手腕,更需要傲人的的口才和良好的沟通能力。我想,退位已久的傅老先生也正是出于这样的考虑,才会将宁瑾集团交给大公子。   但正可能也是因为这样,才最终导致了傅家兄弟关系的破裂。   宁瑾大公子待人一向儒雅随和,这几年宁瑾的成绩大家有目共睹,小编细扒了一下,发现在很早之前万象购物曾与宁瑾集团旗下的大型综合购物商场对垒过,由于两家发展定位相似,免不了利益上的争夺。   然而在对垒期间,万象购物的商品一再打折,最终导致了网络上小规模声讨宁瑾购物商品价高不实用事件的爆发,受此舆论影响,宁瑾在二级市场上的股票或多或少出现了小幅度的波动。   本篇的末尾,小编又咨询了我的律师朋友,他告诉我低价竞争不一定违法,不正当竞争才属于违法行为,对此《中华人民共和国反不正当竞争法》有明确的规定:第十一条经营者不得以排挤竞争对手为目的,以低于成本的价格销售商品。   孰是孰非,大家心里有数。】   长微博,图文并茂。   点开评论。   【??????】   【活久见系列,真是为了钱连亲人都不要了。】   【难怪一副尖酸刻薄样,整天冷着张脸,心理阴暗!】   【有妈生没妈教吗?他妈没教过他要尊重兄长吗?】   【宁瑾集团交到他手里也是破产的多,心思全放在怎么对付哥哥身上了,难怪老婆出轨了都不知道。】   【没教养!三字经第一句就是人之初,性本善,他爸妈没教他背过吗?】   【人品低劣!古人诚不欺我也!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他和某娘娘锁死了,钥匙我吞了!也别去祸害其他人了!】   ……   有妈生没妈教,父母没教过他吗?   安歌看得全身血液倒流,手脚冰凉。   傅傅不是这种人。   他没有妈妈教,也没有爸爸管,但他一直都是一个很自律的人。   他很好很好。   紧咬着下唇,安歌扣着手机的指关节发白。   一连三波爆料,前两波把她拉出溜,赚足了热度,紧跟着放出最后一条爆料,目的是为了引出傅斯珩,借着兄弟俩做比较,方方面面凸显傅周深。   真论起来,这场滑稽闹剧的最大赢家是傅周深。   乔瑶不过是他的棋子,他名利双收,立了牌坊,好事都让他占尽了。   她不傻,这三波爆料的时间点卡得太好了。   宛如秀导卡着bgm的点一样,一点一点地往外抖。   爷爷也会知道,要怎么办?   傅斯珩会挨训吗?   老爷子虽然宠他,但也绝对不会姑息吧……可是,他什么都没做错啊。   “娘娘?”小圆又喊。   “不可原谅!”安歌突然仰头,周身气压很低。   因为太过生气,她总是轻勾着的眼尾压了下来,眼神比走秀时还要凶,眼眶泛红。   小圆被安歌吓了一跳。   一直未言语的秦湘开口道:“是他们家的家事吧,肯定是他们有人故意这么做的!我相信傅总不是那样的人,我们小周总虽然看上去不着调,但在交朋友方面一向很有眼光,不会看错人的。”   “而且,上次那导演的事,不也是傅总出面解决的吗?”   “对啊,傅总他对小草莓也很好,我才不相信傅总是那种人呢!”小圆跟着附和。   安歌长吁了一口气,只想回去抱抱她们家的珩宝。   红着眼眶,安歌告别了秦湘和小圆,打车直接去了傅斯珩住的酒店。   整理了一路心情,安歌稍微静下来后,又将事情完完整整梳理了一遍,这件事或许从一开始就不是冲着她的。   抠着手指甲,安歌隐隐有些明白傅斯珩昨晚为什么那么反常了。   只怕他早就知道了,也猜到了傅周深的最终目的。   被家人一次又一次的伤害,怎么可能正常。   绝对放过,不能原谅。   憋着气,安歌刷了房卡。   “傅傅?”   房间里静悄悄的。   “珩宝?”   安歌找了一圈,没找到傅斯珩的人。   盘腿坐在地毯上,安歌的手机震了一下。   魏舟:【娘娘,小圆说你回酒店了?傅总临时有会要开,马上就回去了。】   微信界面几次显示正在输入中。   隔了好一会,才跳出来一条消息。   魏舟:【别担心。】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安歌:傅傅亲亲我鸭!   傅斯珩:next,可以亲遍咕咕身吗?   祝大家国庆快乐嗷嗷嗷嗷~本章前100,后面不限量红包!   感恩大噶送的地雷和营养液!昨晚那一章的前半段确实有那啥……看懂了吗!?   下面开始反击啦~   其实这本我一直在埋暗线,很开心还是有小朋友看出来了!   然后关于大家都在意的点,解释一哈哈!   1傅傅从来都没有要和咕咕冷战的意思。   他反常很大一部分是家里人一次又一次的行为彻底触怒了他,再加上自己老婆被人啃了一口,激发了他的阴暗面(。主要是自己老婆被人啃了   2国模之光的战争只是一个幌子,并不是为了黑而黑再洗白,在国模之光的背后是傅斯珩与傅周深的较量,两大资本的对垒。傅傅也不是不作为,时候未到,前面有说傅斯珩要么不出手一出手都是直接往死里弄的!   3至于爷爷为什么不护着安歌,只能说大家族利益牵扯比较多,爷爷在某些方面也是为了保护傅斯珩,如果他真的一心护着傅斯珩和安歌,那傅斯珩生活可没现在这么舒心。   4至于为啥不立即反击,傅傅和咕咕都是文明人,那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不是傅斯珩的风格也不是安歌的风格。当然招惹到珩宝,安咕咕还能不能再文明下去我不保证!   还有很多很多暗线,我就不一一举例了。   另外,这是一本小甜文,傅傅为咕咕做了怎么多,我们咕咕会护着他的!   宣布一下昨日最佳评论:   许我无忧同学的!   我其实特别喜欢这种有人侵占自己领土就想毁天灭地的男主,可是想想又觉得有点心疼,这种人大概外表有多强势就多强势,可内心的安全感应该太特别薄弱吧   希望娘娘多哄哄他,也了解一下傅傅真正的内心世界   还有那些天天胡说八道的,特别是那啥狗屁哥哥,应该都要好好敲打敲打   最后,希望娘娘也会心疼傅傅,说清楚,孰轻孰重也要和傅傅明明白白的说明白,不要再让他不安了   我其实特别能理解这种感觉,内心再强大,可是触及到自己在乎的,也会害怕   【说的真的太好了啊啊啊!!!我真的很努力在写了,为了尽快讲开我真的很努力在肝了qwq ,但是这一部分真的难写qwq相信我,娘娘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至于和keiko的事后面会写!】 第58章   浴缸里放满了水。   安歌裹着浴衣,踩了进去。   “哗啦”一声, 放满浴缸的水溢出了大半, 水流顺着浴缸边缘,和小瀑布一样往外淌着。   沉在浴缸底, 安歌闭上酸涩的眼睛,屏息。   温温热热的水流浸泡着身体,心里却怎么也暖和不起来。   网络上的谣言还在疯传,全部都是攻击、谩骂傅斯珩的。   各种恶毒的字眼,说什么的都有……   她一直想不明白这些事和这些人到底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这些人总在站在上帝的角度不经任何思考去肆意地指责别人?   指尖叩着浴缸边缘, 安歌感觉快透不过气来了。   她想去理解傅斯珩,可是越想越难受, 越想越压抑。   如果一个人的人生按一百年来算, 那她已经过去了五分之一。   她的小半生,平安顺遂, 无波无澜。   上天太过偏爱她,她几乎没遇到过什么大的挫折,也没尝过求而不得的滋味, 老安头和南娴把她教养的很好, 有人宠有人疼有人念着她。   幼年时,她读图画版的《红楼梦》,很多情节都理解不了, 只觉得一群小姐们并着公子哥在雪地里烤鹿肉特别好玩。   再长大,她读了很多版本的《红楼梦》,她同样理解不了, 只不耻那些大家族为了利益把女儿家当做牺牲品的行为。   不耻归不耻,不理解归不理解,并不妨碍她矫情兮兮地拿王熙凤说过的话当作文素材。   书里说,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   她没有八九,只有一二。   一是薇薇安。   大片大片的血红再次映入脑海。   薇薇安躺在车身下,满眼都是不甘。   她说:“求求你咕咕,去走吧!”   攥着浴缸边缘,安歌突然起身,长吁出一口气,抓着湿透了的长发。趴在浴缸边缘,安歌低着头想傅斯珩。   傅斯珩从昨晚开始就很不对劲,开始她以为只是看到keiko亲她手背,导致这个老陈醋坛子翻了。   他说他要检查时,她只当成夫妻之间正常的小情趣,还配合了他一下,但检查完预想中的事并没有发生。   后来傅斯珩越来越不对劲,好像她的事只是一个引子。   因为她,才引发了傅斯珩深藏着的另一面。   颓废而又灰暗。   阴冷而又厌世。   可是为什么呢?   明明她和keiko什么事都没有,模特成为设计师的缪斯也是很正常的事啊……   仰着头,安歌一瞬不瞬地盯着卫生间的灯。   隔了会,再次响起“哗啦”一声水声。   安歌脚尖在满是水渍的瓷砖上划拉了半圈,找了拖鞋,踩上,拿过一旁架子上的干毛巾,匆忙擦干净身上的水珠。   顾不上湿漉漉的头发,安歌扯过一旁的的真丝睡袍披上,勾着腰间的带子系了个松松垮垮的结,便急急忙忙地出了卫生间。   天色逐渐黯淡下来,高楼下街灯亮起。   嫌拖鞋滑脚,安歌干脆甩掉了拖鞋,赤脚踩着地板上,直奔着沙发而去。   地板上留下一串水渍。   摸到手机,安歌看了眼时间,算了算时差,这才点开了通讯录,找到了之前存的号码。   没多犹豫,安歌拨了过去。   电话打了好一会,才通。   被接起后,那边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喂?”傅老爷子近来身子不错,比以前精神了不少,说话愈发的中气十足。   “爷爷,是我,晚上好啊。”安歌抱着膝盖,蹲在露台藤椅上。   “哦哦,是咕咕啊。”傅老爷子的声音听着挺开心的,“这么晚打电话给爷爷是工作都忙完了吗?”   “嗯,今天都忙完了,爷爷最近在做什么?”   “嗐,还能做什么啊,你和那小兔崽子又不回来多陪陪我这个糟老头子!”傅老爷子佯装生气,“我这个孤家寡人还能做什么!又没有重孙子重孙女过来闹我。”   安歌一噎。   哪来的重孙子重孙女,这老爷子变脸比翻书还快。   “马上就回去啦。等这边忙完,十月十一月还要走中国国际时装周,举办地就在帝都,到时候又要打扰爷爷了。”   “那敢情好啊。”傅老爷子一拍大腿,笑道,“我让人记着呢。”   又不着边际地聊了会,话题始终没有绕到正题上。   安歌敛着眼。   她总有一种感觉,爷爷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打电话回去,他在等着她开口。   电话中,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入秋风瑟瑟。   湿润的发丝被迅速地吹了个半干,粘在后背上,睡衣湿了大半,贴在身上,冰凉。   傅老爷子收音效果极好的手机中隐隐传来稍重的脚步声。   “爸呢?”   “在茶室。”   “哦,没什么事了,你去忙吧。”   是傅清霜的声音。   她卡着这个时间点回去,是要先下手为强吗?   安歌嗓子眼发紧,握着手机的手指收紧。   透过电话,那边似是响起了一阵手机铃声。   傅清霜接了,她开口:“阿珩啊,忙完了?”   她的声音意思意思地压了压,但明显没有刻意压着,隔着茶室透过手机听得清清楚楚。   “忙完了就好。”   隔着道茶室的门,傅清霜的口气像极了在教训不听话的小孩子。   “下面姑姑说的这些话呢,你可能不爱听,但是姑姑也没有办法,姑姑必须要说。因为这是姑姑的责任,大哥把你交给我们,我们必须要对你尽到应尽的义务。”   “你知道爷爷年纪大了,经不住你这么折腾的。”   “阿珩你结了婚,也不是什么小孩子了,孰是孰非该分得清吧?我和你姑父有半点儿亏待你的地方吗?”   “你这又是何必呢,阿深是你哥哥,理应要多照顾着你一些,但你作为弟弟,也不应该这么对哥哥吧?”   “退一万步来讲,绕是你不念这份兄弟情,也该体谅体谅爷爷不是?清让离家这么多年,爷爷又当妈又当爸地把你养这么大,教你读书教你是非,你怎么就养不熟呢。你姓傅,阿深也姓傅,大家都姓傅,为了那些虚的值得吗?”   “那些虚的都是过往烟云,一朝聚散的东西,你要真那么在乎,你和姑姑说,姑姑还能不应不成?再说,这些本该都是大哥的,理应有你的不会少的,何故又教外人看了笑话去?”   静了会。   傅清霜又说:“行了,至于你和安小姐的事姑姑也管不着,管多了还落个不是。独独这事,姑姑必须要说说你,有时间呐回来和爷爷好好认个错,多陪陪爷爷!”   ……   脚步声走远,通话声跟着模糊。   外面彻底静了下来。   再一次,算准了时间,就为了让傅老爷子听听这一番话。   安歌扣着手机的指关节愈发地发白,闷到心口疼。   说得什么屁话!   一家子除了陈意涵都是一丘之貉,道貌岸然又虚伪。   “傅斯珩没有错!”安歌脱口而出,“他没有认错的理由!”   傅老爷子沉默。   吸了口气,安歌揉了揉眼角内眦。   良久,安歌又开口:“爷爷都知道了?”   “爷爷很早就知道了吧。”   出乎意料的。   傅老爷子的反应相当平静,回了句:“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呢?”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大家族的事又岂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完的。   他老了,不想再折腾了。   话是这么说,哪能真撒手不管,一辈子见过那么事,他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当初傅清让撂挑子走的时候他就做了两手准备,这才有了他以前的助理吴建安和傅清霜二分宁瑾互相抗衡的局面。   护着傅斯珩,又能护多少护多久呢,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的啊。   傅斯珩若是自己不成长起来,没有能力,迟早都会被撕碎,所以当初他才狠下心顺了傅清霜的愿把他丢了出去。   和围棋一样,只有生和死。   走出来,是海阔天空任鸟飞,谁也拘不了他。   往事一桩桩,傅老爷子无声叹息。   怕安歌多想,以为自己是个坏老头子,傅老爷子又说:“丫头,你还是太年轻了。爷爷没有你想的那么坏,自己的孙子有本事,当爷爷的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埋怨呢?”   “爷爷啊,没你想的那么迂腐。”   “那小兔崽子的小九九,我这个糟老头子呢,多多少少也知道一点儿。宁瑾始终都有他的一份,我还没老糊涂呢!他那性格,若不是阿深招惹他,他断然不会管的。”   “至于宁瑾购物和万象广场,都是正常的商业竞争手段,没本事的才在网上散播谣言胡说八道。从古至今,商场如战场,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爷爷拎得清!”   安歌默默听着,抬头看着天边。   风拂过,似低语。   宁瑾是傅斯珩想要的吗?   显然不是。   “爷爷……”安歌斟酌着开口,“他不要宁瑾。”   “我知道!”傅老爷子吹胡子瞪眼,突然在这个节骨眼上炸了。   安歌撩开发丝:“……”   她总有一种爷爷追着亲孙子喂饭追得满院子跑,亲孙子却不愿意停下来吃半口的错觉。   捏着指关节,安歌问:“爷爷,你知道傅斯珩他到底想要什么吗?”   问完,傅老爷子沉默了一瞬,继而拍着桌子问:“你不知道吗?”   安歌抿了抿略干的唇,她要是知道她也不会大晚上搁这里兜圈子了。   最终,傅老爷子长叹了一口气,慢悠悠递道:“不是他到底想要什么,而是你让他觉得自己得到了什么又得到了多少,明白吗?”   “不……太明白。”   傅老爷子一哽。   这丫头看着机灵的狠,怎么在这方面笨得跟呆头鹅一样。   “爷爷?”安歌又唤了一声。   “爷爷长,爷爷短,爷爷在家也不来看!”   安歌再次噎住。   “行了,逗你玩呢。”傅老爷子摇摇头,“爷爷上次和你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安歌想了下:“记得。”   “记得就行,爷爷没有和你开玩笑,可能你站在自己的角度一时半会没办法理解也理解不了,那不妨换个角度,试着用心去看,说不定能理解一二。”   “傅斯珩这兔崽子啊,好懂的狠,他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   “嗯。”   后面傅老爷子又说了什么,安歌记不清了,她脑子里都是上次傅老爷子对她说过的话。   “兔崽子这是醋了!”   “你进去了,你就是他一个人的,别人看不得更碰不得。”   “不是他到底想要什么,而是你让他觉得自己得到了什么又得到了多少。”   ……   挂了电话,安歌抱着膝盖,愣愣地看着远处的灯火。   那她到底让傅斯珩觉得自己得到了什么呢?   她又给了傅斯珩什么呢?   阖上眼睛,黑暗中,安歌仿佛看见了小时候的傅斯珩。   斑斓的色彩,到他那里迅速褪去,只剩下大片大片的黑暗。   穿着黑色短袖的小男孩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前面是纵横各十九道的围棋盘,黑白子错落。   年三十,屋外的雪花簌簌地往下落。   他守啊,守啊,守了很久。   老宅中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儿人声。   小男孩困了,蜷缩在沙发中不小心睡着了,只一会,他又醒来。   窗外的寒梅枝丫被大雪压断,咔擦一声响。   他垂着腿,规规矩矩地坐好,盯着客厅里悬挂着的时钟,数着时间。老式的钟表指针滴滴答答地向前走,他的瞳孔漆黑深沉。   小男孩从小长得就精致,眉目似淡描的画,小小年纪又透着股疏远。   过了好久,一丝天光爬上窗沿,屋外还是静悄悄的。   大雪纷飞,年三十过了。   倏忽间,小男孩眼里零星的火光灭了,眼里满是清冷孤寂,死气沉沉的。   他很不舒服的模样,额头冒了一圈冷汗。   抿着苍白的唇,他动了动手指头,捻过了围棋盘上的黑子,独自一人下着。   白子被黑子吞杀。   小男孩垂下手,低着头转身,上了楼。   房间门口贴着喜庆的福倒。   在他关上门的瞬间,恍惚中安歌看见小男孩心底倒映着夫妻俩手牵手画面的镜子碎了。   碎成了渣。   小男孩还在原地,喊他们,可他们却不曾听见一声,头也不回地向前走着。   夫妻俩踏入阴影中,背影消失不见,小男孩孤零零地留在原地。   安歌站在他身后,蹲下身想抱抱他,却怎么也抱不住。   父与母,傅斯珩有。   但他自始至终,都和孤儿一样。   有着父母的他,得到了什么呢?   世界是热闹的,沉寂的他的。   他看着傅清霜和陈远带傅周深去游乐园去电影院,去很多很多地方,而接他的总是形形色色的助理。   父母不会给他开家长会,不会给他过生日,不会给他打电话……什么都没有。   小男孩渐渐长开,眉目出落地愈发精致,他上了初中,穿着白色的衬衫校服,依旧一个人放学一个人上学。   画面突转,他一个人被姑姑和姑父送到了国外。   离家很远,那里不过新年不过中秋,连爷爷都没有了。   没人记得他生日,没人问他过得开不开心,没人记得他喜欢什么又不喜欢什么……   十几岁的男生长起来和抽条一样,稚气和青涩褪去,眉眼凌厉了起来,他的世界隔绝了所有的人。   所谓的好姑姑和好姑父,把他一个人扔到满是qing色金钱的环境中,巴不得他坏到无药可救。   他没有父母教,也没有父母管着。   没人告诉他,他应该要去做什么,又能去做什么,从男孩长成少年,他顶着漫天的风雪,一个人不断地向前走着。   自童年起,他便独自一人,照顾着历代的星辰。   而孤独就像很久以前,火星照耀十三座州府,没一处是他的。   安歌捂着嘴巴,咬着掌心上的肉,睁大了眼睛,大颗大颗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滚。   父母不能陪,至亲算计排挤,现在又要遭受网上那些肆意的谩骂。   好难受。   一阵接一阵地窒息感蔓延上来,安歌好像被人掐住了脖子,揪紧了心脏,呼吸困难。   她总算明白为什么自己是傅斯珩的引子了。   他怕她和他父母一样,失信于他,一声不吭沉默着从他的世界离开。   不要他,不管他,抛弃他。   眼泪滚烫,止不住地往下滚,安歌弯下腰,埋进了膝盖里,浑身冰凉,如坠冰窟,手心那层薄汗跟着凉下。   夜幕彻底降临。   不夜城灯火通明,热闹不息。   露台上的女人一直蜷缩着身子,头埋在膝盖上,发丝干透,随风飘扬起。   父母守国门守社稷,谁来守傅斯珩?   傅斯珩回来时,酒店房间内漆黑一片,了无人声,也没有了熟悉的甜香。   安歌不在。   收购手工纽扣工坊的事尘埃落定,刚签好了合同。   半靠着玄幻柜子,傅斯珩阖下眼,一时没动。   安歌会离开吗?   成为别人的缪斯女神,不再陪他,不再要他。   和他的父母一样,去守着别的什么……   有些闷,傅斯珩仰头,喉结轻滚,大口chuan了下气。   凶兽隐忍到极点,红了眼,一直在咆哮。   没开灯,傅斯珩只身走进黑暗中,脱了风衣外套,丢到了沙发上。   指尖刚捏上领结,带着熟悉的香甜气息的黑影从后面蹿了上来。   动作又快又凶,非常急切。   傅斯珩微愣,被人攥住了领带。   安歌攥着傅斯珩的领带,把人拖进了卧室。   安歌使出了吃奶的劲,一只手的手掌撑在傅斯珩肩上,把人摁到了床上。   傅斯珩仰面,半躺到了床上,看安歌。   安歌跟着爬上床,揪着傅斯珩的领带,双膝跪在他身侧。   “怎么?”   傅斯珩叩着安歌的腰,发觉她浑身冰凉,微微蹙了眉。   摸到一旁的遥控器,傅斯珩开了盏壁灯。   灯盏一亮,安歌突然低下头,改为双手抚在傅斯珩脸颊边,额头贴着他的额头。   面上阴影一重,傅斯珩不适地轻眯了下眼。   安歌的长发四散开来,滑落而下,虚虚地笼在两侧。   灯光透进稍许,安歌眼尾亮晶晶的。   “哭什么?”   “珩宝。”安歌轻声。   哭久了,她的声音非常不好听,沙沙的。   “因为网络上的事,嗯?”   “我会处理——”   话没说完,安歌抬起头,狠狠地砸了下来,砸到了傅斯珩额头上。   凑傻逼。   只会关心别人,都不知道关心关心自己。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在心里一连说了三声对不起,安歌躬起身,双手撑在傅斯珩脸颊边,望着他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许诺道:“以后娘娘宠你。”   “你很好很好,没有错,什么错也没有,不用道歉也不用理会。”   “没人陪你,没有关系,娘娘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没人疼你,没有关系,娘娘来疼你哄你。   没人教你,也没有关系,你已经很厉害了。   往后漫漫余生,我们可以边走边学,   你只要相信,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你在我就在,又怎么会守不住未来。   ……   安歌断断续续地说了很多,一边说着一边低头去亲傅斯珩的眼皮和鼻尖。   傅斯珩紧抿着唇,抬手扣住了安歌的腕子,一手遮住安歌的眼睛。   倏忽,一星半点的光亮了起来。   傅斯珩的眼眸黑沉沉,带着暗色。   却藏着光。   “嗯?”安歌疑惑,拿开傅斯珩遮住她眼睛的手,去看傅斯珩。   离得近,他的每一根睫毛看得清清楚楚,眼里跳跃着壁灯的光。   安歌亲了亲傅斯珩的睫毛。   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刚刚好就成了她安歌的人。   她要把他放心尖上宠着。   傅斯珩喉结滚到一半,眼睑一低。   安歌套着焦糖色的真丝睡袍,带子系的松垮,因为弯腰的动作,敞开了大半。   发丝陷进suo骨中,雪媚娘一样的团子被半裹着。   “珩宝?”   “怎么宠?”   “你想怎样都可以。”安歌弯着泛红的秋水瞳。   “咣当”一声,锁住囚笼多年的青铜锁应声而碎。   凶兽跑了出来,获得了自由。   它跑到一直守在它身边的少女身前,衔过垂在身后的锁链,讨好着将可以束缚着它的锁链递到少女手上。   少女却将最后可以束缚着凶兽的锁链一并打开。   灯影在晃。   安歌躬身,半趴在枕头上,攥紧了手指去看墙纸。   墙纸上模模糊糊印出个轮廓。   “明天有工作,还有两场秀……”   “嗯。”傅斯珩低声应了,“不做。”   安歌咬着指尖,脑子里突然炸开了一束白光。   因为明天要走秀,身上不能有印子,傅斯珩没做什么,连亲都没亲她。   可还是有一尾小鱼在肆意游荡。   小鱼钻进了池塘里,躲在荷叶下面,时不时透出水面,鲤鱼尾巴一甩,搅乱了小池塘里的水。   这片池塘里,只有这么一尾鱼。   隔了良久,傅斯珩才从下面抬头,神色慵懒,他捏住安歌的下巴,亲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安歌:……珩宝花样真多,这就触及到知识盲区了。   傅斯珩:我听见你骂我凑傻逼了。   爷爷:我是追着孙子喂饭的爷爷!! 第59章   安歌掀开被子下床,小腿一软, 差点没往地上扑, 好在又及时撑了回去,避免了行叩跪大礼的尴尬场面。   撑着床面缓了会, 昨晚的场面历历在目。   傅斯珩微阖着眼,鼻尖上渗着汗水的模样太过性感。   安歌觉得有些热,就连手掌心都冒了层细密的薄汗。   啊啊啊呜呜呜!   二狗子哪来那么多花样!   一定是背着她偷偷补过课悄悄学习过了!   手背贴了贴脸颊,安歌趿拉着拖鞋,拎着小裙子小跑着进了卫生间。   四点多, 天还很黑。   卫生间中,镜子里的女人浑身上下半点儿印子都没有, 肌肤宛如刚剥过壳的水煮蛋, 水汪汪的又嫩,微微泛着点粉。【木有任何脖子以下qwq】   换好衣服, 置放在盥洗台上的手机响了。   安歌拿起,看了眼。   秦湘:【滴滴,我的大宝贝还起得来吗?】   安歌:【?】   秦湘:【你竟然起来了!感动湘湘!】   “……”安歌开始打字。   安歌:【珩宝的大宝贝已经换好衣服了, 马上出门。】   安歌:【还有, 请务必记住我是一个非常有职业道德的人!】   秦湘敷衍地回了一个表情包,抽了抽唇角,非常想踢翻这碗狗粮。但随即想了想, 秦湘伸了个懒腰,又笑了。   这俩祖宗好好的就行了,其他事慢慢解决。   一旁困得神志不清的小圆嘟囔:“湘姐, 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啊?网络上那些造谣的真是气死我了!”   “我不笑我还能哭不成?没法啊,人微言轻,这事咱们又没有插手的权利。”秦湘说着,抬手拍了拍小圆肩膀,“行了,咱们静观其变吧,傅总肯定会处理的。只要咱们咕咕和傅总的关系不受影响就成。”   “能有什么影响?”小圆踢着酒店的花坛边缘,“好着呢。”   好到她们娘娘工作一结束把杂志采访和秀后party全推了,只为赶着回去哄傅总。   一早就有一场秀,画了妆等会也会被卸掉,安歌干脆什么都没折腾,素着一张脸出了卫生间。   卧室里有些黑,傅斯珩半侧着身,还在睡。   他的一只胳膊横在枕面上,碎发垂落下,鼻梁高挺,眉头微蹙。   安歌单膝抵着床边,将傅斯珩横在枕面上的胳膊拿了进去,指尖顺着他蹙起的眉毛轻抚着,想将他蹙起的眉抚平。   “小禽兽。”安歌无意识嘀咕出声。   傅斯珩的模样太能蛊惑人心了。   睡着了都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远看着风光霁月宛如禁欲神仙,其实又闷又骚。   假正经。   小变态。   想到昨晚的事,安歌腿心又是一软,抬手就想“扇”傅斯珩一巴掌。结果手腕刚抬起预备扫下去,腕子被人扣住了。   傅斯珩睁开了眼,眼皮子还耷拉着。   握着安歌欲行凶的手,傅斯珩懒洋洋地一抬眉,看着安歌。   安歌即将脱口而出的小禽兽三个字在嘴边飘飘悠悠地打了个转,变成了:“珩宝。”   傅斯珩轻勾起唇,应了。   他一直没怎么睡。   只中间睡了会,很少做梦的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个穿着粉色洛丽塔小裙子、绑着双马尾的小姑娘跑过了那片黑暗,强硬地挤上了沙发,一把将他的围棋盘退远。   粉团子长得水灵灵的,尤其是那双眼睛,大而明亮,但性格却一点儿都不软和。   粉团子的小短手插在腰上,昂着小脑袋,特理直气壮地和他说:“哥哥,抱!”   他没抱。   粉团子也没发脾气,蹬了脚上粉色的圆头小皮鞋又黏了上来,像牛皮糖,甩都甩不开。   她说:“没关系,哥哥不抱咕咕,咕咕来抱哥哥。”   粉团子锲而不舍,彩虹棒棒糖啃一半没舍得吃完剩下的非要塞给他。   她不哭,一直跟在他身后,不吵不闹地向前走。   梦很短。   醒来后,傅斯珩一直没睡着。   做坏事被人当场抓住的次数多了,安歌早已习惯得不能再习惯。指尖轻刮了下傅斯珩的喉结,安歌道:“珩宝乖乖睡觉,娘娘负责赚钱养家。”   酒店门被轻合上。   傅斯珩翻了个身,手背搭在额头上,看了眼窗外。   初晨的太阳未升起,但已有寥落的晨光,光线透过窗帘间的缝隙折进来,拉出了一道直线,落至他的心口。   人生有缝隙,光才会透进去。   太阳总是照常升起,天依旧会亮起来。   巴黎时装周的最后一天,安歌走完了最后一场秀。   谢了幕,到后台换了衣服,卸了妆,安歌甩掉脚上的高跟鞋,穿上了特意让小圆买来的平底鞋。   秀场外。   魏舟领了傅斯珩的令,要带秦湘和小圆四处逛逛。   “娘娘真不和我们去散散吗?”小圆问。   “不了,你们去。”   和秦湘小圆道了别,安歌向一早约定好的咖啡馆走去。   巴黎街头,随处可见的咖啡馆,三三两两的行人并肩走过。   秋高气爽,天气极好。   广场上白鸽盘旋,继而又落在喷泉边的铜像身上,喷泉边有街头艺人在拉着小提琴,琴声悠扬。   四周,小情侣们旁若无人地交谈着,偶尔接个吻。   安歌丢了枚硬币到琴盒中,合掌拜了拜后踩着轻快的小跳离开。   不远处,拐角一家咖啡店里,黎昼见状,叹了一口气低头打字。   黎昼:【阿崽啊,你能不能长点儿心?你不急我都替你急,都什么时候你还有心思听别人拉小提琴。】   安歌:【。】   安歌:【你怎么知道?】   黎昼:【我和派大星就在你后面。】   “嗨喽!”许文馨见安歌转身,忙伸出一只手臂晃了晃,喊道:“咕咕——”   街角的绿色顶棚下摆圈椅子,仿古墙壁,灯光柔黄,布置的十分有情调。   “啧啧啧。”许文馨将安歌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连啧了三声,“我们娘娘怎么突然穿平底鞋了?”   “鲁迅爷爷说过高跟鞋就是女人的战袍,不穿高跟鞋不能出门。”   “鲁迅爷爷说这话我没说过。”安歌回。   黎昼顺口接上:“这是鲁迅爷爷被黑的最惨的一次。好了,许文馨你不要再开口讲话了,你一开口就显得你很没有文化,知道吗?”   “去你的,黎粥粥!”   许文馨不死心,拖着椅子往安歌那里靠了靠:“咱们悄悄的说,你是不是怀孕了?”   “怀、怀孕?”黎昼一惊,忙去看安歌。   安歌没带妆,纯素颜,一张脸干净又明艳。   穿得也和平时不一样,向来只穿裙子的人今天破天荒地穿了件宽松的牛仔裤。   素颜、平底鞋、宽松装……   黎昼呆住:“我要有闺女了?”   许文馨附和着点头:“对对对!我看傅总那么有能力的一个人,再没有我该怀疑安咕咕你魅力不行了。”   安歌:“……”   “有还是没有啊?”黎昼心急。   安歌俯下身,手肘压在桌子边缘,冲黎昼和许文馨勾了勾手指,大有我们悄悄的说的意思。   黎昼和许文馨忙跟着矮下身,半趴在桌上,屏息等官宣。   “我宣布,三人作战小分队第一届正式协商会议,现在开始!”安歌屈指敲着桌面,轻声道。   黎昼:“……”   许文馨:“……”   “开会了开会!”安歌想了个口号。“保护我方珩宝,是时候吹起反攻的号角了!”   黎昼和许文馨再次无语。   “视频剪辑好了吗?”安歌问。   “得嘞,一早给你剪好了。”黎昼将放在椅子上的笔记本电脑搬到了桌子上,推向了安歌,“听你的,视频已经上传b站了,目前还在审核,等审核结束就可以看到了。”   许文馨兴致勃勃地问:“咱们也要买水军吗?”   “不买。”安歌伸出一根手指头晃了晃,“咱们买什么水军?你当宁瑾没有公关部门?以宁瑾的势力肯定第一时间就会知道,微博都能给你删了,得不偿失,有钱买水军还不如做慈善。”   “那要做什么?”许文馨眼巴巴地又问。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那没什么不买水军啊?发觉就发觉呗,反正节奏都带起来了。”   黎昼为许文馨的智商感到捉急,开口道:“你傻啊。水军一张嘴要多假有多假,回头万一被扒出来买水军,有理都说不清。”   “所以我们选哔哩哔哩!”安歌继续晃着手指头,“就算j.m想买水军控评也没法。”   “哔哩哔哩,你值得拥有!”黎昼将电脑转向了许文馨,开始对许文馨介绍,“哔哩哔哩,一个注册会员需要通过一百道题目的神奇网站。”   “比如豌豆杂交实验是谁的实验,又或者《火影忍者》中第四代火影是谁等等,这些题目我相信诸如许文馨之类的人是不会的。”   许文馨扑上去要撕黎昼:“看不起谁,我还有b站大会员呢!”   “哈哈哈。”黎昼忙笑着躲过,“审核过了!现在发微博吗?”   “等一会,你先把视频分享给我。”安歌说。   “也发我一份!”   “行。”   黎昼分享了链接。   黎昼:【细扒j.m春夏高定的前世今生—抄袭d牌经典元素。】   因着巴黎春夏时装周j.m的热度还没有过去,视频一经发出,点击量节节攀高。   视频中,黎昼将j.m与d牌早年的秀场布置和作为重头戏的春夏高定系列服装做了层层对比,从高束腰到大裙摆再到肩线的设计,连衣服上作为装饰的蝴蝶结位置都没放过,直接放了张十多年前d牌春夏高定的照片,降低透明度后将十多年前的d牌高定照片和j.m高定的照片重合到一起,细节处几乎完全吻合。   这还不算完,视频的最后黎昼还特别嘲讽地打了一行字:你也想成为天才设计师吗?粥粥满足你,下载评论区高定样板,你只需要绣上原创的花即可成为人人追捧的天才设计师!   视频发出不到五分钟,点击量破千。   弹幕全是问号和感叹号。   黎昼很满意这个效果,放下手机,又说:“虽然我干闺女还不知道在世界上的哪个旮旯里呢,但是我依然要送给她一份大礼”   “你猜我昨天晚上街拍遇见谁了?”黎昼说得神神秘秘。   “谁啊?”许文馨配合着炒气氛。   “傅周深和某个小模特,盲猜那模特还不是乔瑶。”安歌随口一猜。   “厉害了我的咕。”黎昼声音压得更低了,“你们知道他们当时在干嘛吗?”   许文馨一听,更激动了:“史诗级动作巨片?”   “你能不能想一点纯洁的!”黎昼有些无语,“照片发给你们了,自己看。”   许文馨飞快地解锁手机,点进了微信,翻到了黎昼发过来的照片:“这么明目张胆的吗?”   “天啦——”许文馨两指贴着照片,不断的放大,“这模特是谁啊?我怎么不认识?”   安歌看了眼照片。   傅斯珩的“好哥哥”傅周深正陪某位模特逛着香榭丽舍大街上的各大奢侈品店,他身后跟着的俩助理手上拎了不少购物袋。   “好哥哥”大手一挥,送了小模特一个戒指。   小模特高兴得当街就和宁瑾集团一向儒雅随和的大公子来了一个法式热吻,非常缠绵。   虽然这场景在巴黎很常见,但许文馨三连叹后道:“乔瑶看到不得气死?”   黎昼伸出根手指头点了点屏幕:“何止是气死,可能还会气得直接升天。咱咕咕没回来之前,四大国模退了一个,剩下一个身体不好也退了,就剩她俩在争国模之光。”   “有点精彩啊!”许文馨眼珠子转了一圈,露了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那朱竹清怎么办?”   “好办。”安歌撑着桌子起身,指尖点到许文馨的手机屏幕上,将黎昼发出去已经有半个小时的视频分享到了许文馨加的塑料姐妹花群里,“懂?”   “哈哈哈哈。”   许文馨抱着手机比了个手势,不住地点头,笑道:“那我可太懂了。”   别人不知道朱竹清真正的底细,这群塑料小姐妹可是知道的明明白白,别看她们表面上一个比一个优雅,其实背地里吃起瓜来一个比一个疯。   朱竹清最在乎什么?   不就是原本就不属于她的悦达重工的小姐身份吗?   她们这个圈子非常排外,朱竹清她妈妈做的那些个事根本上不了台面,也没几个人真心实意地欢迎朱竹清,都巴不得看她笑话呢。   “就这么简单?”许文馨总觉得哪里不够。   “还少个截图。”安歌支着下巴,“不着急,有人会截的。”   这一圈像朱竹清一样的人绝不会在少数。   真名媛不动声色吃个瓜,把她当笑话看,和朱竹清存一样心思的可不会白白放过这个好机会,恨不得拿大喇叭宣传她的光荣事迹。   “那你绿傅斯珩的事怎么办?”   “我的事不重要,反正也不是真的。”安歌说的很轻松,“黎昼的照片先别发。”   子虚乌有的事,傅斯珩不信就好了,她管其他人信不信。   珩宝的事比较重要。   视频是第一波,剩下还有两波,傅周深怎么对傅斯珩的,她就怎么对傅周深。   珩宝由她来护着。   点开相机,安歌对着远处的埃菲尔铁塔拍了张照片,加了个滤镜,准备营业一下长草的微博。   【安歌歌v:无论何地,无论何时,假若你愿意回头看,我一直在守候。   守护全世界最好的珩宝。比心。】   配图是刚才随手拍的埃菲尔铁塔。   下面立马有人回复。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们娘娘要反击了吗!相信我们娘娘和傅总!】   【守护全世界最好的娘娘和全世界最好的珩宝!守护全世界最甜的钞能力夫妇!】   【一jio踢翻这碗狗粮,娘娘对傅总的称呼也太可爱了叭!】   【女人,你变了,时装周期间一张照片都不发呜呜呜!我哭了!】   【这是被实锤锤傻了?开始神志不清了?什么全世界最好的珩宝,绿都绿完了还来说这个?】   【这是要强行洗白了?】   【???娘娘就是懒得理你们这些人,一天到晚在这里跳跳跳,什么洗白不洗白,我们本来就白着呢。倒是你们的天才名媛设计师的房子着火了嗷。】   【丢不丢人!丢人都丢到国外了。d牌也敢抄,难怪我们娘娘不给她走秀。】   【抄袭?什么抄袭?姐妹,借一步说话啊啊啊!】   【喏,自己看视频。】   视频发出不到两个小时,播放量远超黎昼和安歌的估计。书淡淡和孙雯真身下场,不少被d牌邀请过去看秀的明星和时尚媒体公开支持。   【书淡淡v:只要胆子大,j.m抄袭敢与d牌较高下!】   【模特孙雯v:公道自在人心,抵制抄袭品牌人人有责。安娘娘做的很好,换谁都应该学会拒绝走秀!】   当然,视频播放量飞涨,最功不可没的还要数安歌的粉丝们。   受两大土豪粉的影响,没有什么是抽奖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一定是抽奖抽的还不够多。   秉着这样的理念,安歌超话里的气氛堪比过年,粉丝们奔走相告。   【转发本视频+完整看完,选两个小伙伴请你们豁奶茶!只要你观看视频,今天我们就是异父异母的好姐妹!好姐妹一起走,谁先脱粉谁是狗。】   【转发本视频附上观看心得,一百字即可!抽3个小朋友送新视觉中国《view》的7月特刊!】   ……   在这一片欢天喜地中,两大土豪粉和约好的一样,再次上线。   【ggdlghb:转发咕咕这条微博抽888人每人送一张价值5000元的万象购物卡。//安歌歌v:无论何地,无论何时,假若你愿意回头看,我一直在守候。   守护全世界最好的珩宝。比心。】   【咕爸爸:相信咕咕!相信闺女!守护全世界最好的咕咕闺女!   视频剪得不好,莫要嘲。公道自在人心,相信大家都愿意用自己的眼睛自己的心来看这个世界!除了j.m的秀,安咕咕她到底替多少华人设计师走过秀呢?最后,转发抽100人刮分10000现金。】   黎昼也刷到了这条微博,甫一点开,直接叫出了声:“这咕爸爸也太谦虚了吧!明显的专业水准啊,踩点卡得太准了!转场处理非常棒!”   “不会真的是你爸爸吗?”   安歌瞄了一眼,摇头:“你想多了,老安头他自己的微博都是助理打理的,还剪辑视频?”   黎昼视频看了一半,道:“这简直是公开处刑啊……”   两分屏,左边安歌右边乔瑶。   以j.m和d牌的春夏高定作开场,开场俩人都是高束腰、大裙摆的造型,从造型开始到后面的台步与定点,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死角对比。   一个半点不露却撩人心弦,定点妖娆大气,将d牌的奢华优雅演绎到极致。   而另一个……在富贵花的衬托下,完全是单方面被碾压的那个。   视频还在继续,素材全部选自今年的四大时装周,一场不落,最后则是俩人替国牌和华人设计师们走的秀。   “国模之光”乔瑶的那部分已经结束,二分频的右边黑下去了,而安歌还在继续。   一场又一场,除了j.m没走,她把所有的都走了个遍。   最狠的一天,连续暴走4场秀。   流水的时装秀,铁打的安咕咕。   两大土豪粉微博下面的评论区炸了。   【万象购物卡?一人五千?这踏马莫不是娘娘的老公?】   【真的吗?不会吧?傅总没这么闲吧!他连官博都没有,谁能告诉我这串乱码是什么意思!】   【恕我才学疏浅,没拼出来呜呜呜呜!】   【这么一对比……娘娘好狠一女的,流水的时装秀,铁打的安咕咕!】   【j.m丢人都丢到国外了……那up主几乎把j.m的裤衩子都扒了,除了刺绣,什么都不是原创的!】   【前襟的山茶花还是抄的c牌的,蝴蝶结是直接抄的d牌的,祖宗教你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没让你这么玩啊!】   【???不谈这些,某娘娘没出轨吗?你们家真的太会洗白了!】   【郑重申明j.m没有抄袭,你们快去看j.m官博!设计师小姐姐亲自发消息了!】   【拜托人家j.m设计师是悦达重工的二小姐,真名媛,还能不懂抄袭的事?】   真名媛?   一直在关注战局的许文馨坐不住了,飞速注册了一个微博小号,头也不抬地对安歌说:“守护全世界最好的钞能力夫妇,你别动!我这就锤死她,送给我干女儿当礼物!”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安歌:咕咕咕,我要认真学习。   傅斯珩:老师教你。   前88,后随机!   感恩大噶的地雷和营养液!至于上一章的最后,没看懂的都是乖孩子,不要懂了!!!没什么好懂的!   宣读一下今日最佳评论:   月亮说它掉了:想看鱼戏莲叶间,水波一荡一荡的(不是)【笔给你,你写我康!   圆圆的小仙女:所听所见不一定是真相……我也很喜欢一句话,生而为人,愿你我温柔善良。   蓝岚:心疼一下傅总 一把年纪难得一次宠 【珩宝年纪也不大叭!嗷   hui々:写小鱼和池塘真心技术活,看懂的都是有养鱼证的人,曾今我是个旱鸭子,现在我是个渔民,厉害了! 【查证了!!!   奶茶七分甜:其实我们每一个人都想像傅傅一样,渴望内心被爱,只是有的人原本就拥有了一点,而有的人连碰都碰到。一生又是有多少时间呢?我们被工作、学习所占据,有可能夜深人静或者在刚睡醒没开灯空荡荡的床上暗自消愁。夜深人静时,内心是否也像一个哇哇大哭的婴儿一样,渴望被爱,想要有所需求,有所回应。   小努力的小贝壳x:在珩宝没见到咕咕后只身走入黑暗,他不愿开灯他想走入黑暗,走入内心的那片荒芜。把自己封锁起来,自此没人再会有放弃他的机会。他孤单一人,用自己成就自己。咕咕在傅傅走入黑暗的前一刻拼劲全力也要抓住他,把他从荒芜之地带到草长莺飞的春天来。她不主动她让傅傅自己把灯打开,打开房间的灯亦把那封闭了他20载的灯打开。他心中始终有一个她宠着哄着不舍得让她受一点委屈,他愿意为了她,再试着开一次灯,试着与世界和解,试着忘掉那些他守不住的。从此以后只守一个她。幸不辱命咕咕懂了他,也愿意放下身段不和他掰扯,真真切切的一字一句的告诉他,她在乎他。从此以后你在我也在,我们受得住未来,不要为不值得的人难过。世间变化无常,而我始终如一,我坚信世间始终你好。?ps:网络世界中太多纷纷扰扰,你能看到的始终都是他人想让你看,到想让你听到的。陪着他七年这样的事经历的太多了,也太感同身受了,但善良的人始终善良,他总会有自己的底线有自己的心,不会与资本与黑暗同流合污。他孜然一身立足于这纷纷扰扰的世间,像一朵洁清不洿的白莲璀璨绽放。【老卿睁大了眼睛断句,木得标点呜呜   柒冻冻:珩宝其实不是什么霸总,他真的很脆弱,心找不到中的世界很暗很暗,他像困兽一样在那个黑暗的世界里横冲直撞,欲挣脱出来,可他不行,周围都是黑色的,他找不到光,烦躁不耐,就只想也只能毁灭了。可是还好,我们咕咕出现了,陪着他,温暖他,珩宝贪念着这份美好,这大概也是珩宝爱上咕崽的原因叭~所以,才在如此情况下,脆弱的他害怕了,害怕咕咕会离开他啊,害怕那束光不见,留他再次独生处于黑暗之中啊!才发疯发狂!我们咕崽在爷爷的提示下也终于懂了为什么她是他的引子,因为她是他的人她是他心上的人啊!她抚慰着珩宝,让珩宝坚强了起来,眼中有了点点星光!如此,今后的珩宝肯定会披荆斩棘勇往直前不再惧怕叭!他们也会越来越好的叭!   ~~~~~~~~~~~~~~~今天的作话有点儿长! 第60章   “哈尼!”   安歌甫一推开餐厅大门,便听见了一声熟悉的呼喊声。   keiko正坐在椅子上朝她挥手, 他的怀里抱着束火红的玫瑰, 整个人看上去热情洋溢。   安歌的视线自某个男人身上略过,握着门柄认真地思考了三秒钟要不要退出去重来。   keiko见安歌愣在原地, 停下了摇晃着的手,从沙发上起身,抱着玫瑰跨开长腿就要过来抱安歌。   “别——”安歌见状,忙闪身进来的同时还远离了keiko。   安歌动作过于灵活,keiko抱了个空。   keiko满身的热情无处释放, 表情颇不乐意:“这有什么?我家那位从来不吃女人的醋!”   安歌:“……”   你家那位当然不会吃女人的醋啊!   绕过keiko,安歌朝傅斯珩走过去。   傅斯珩脱了外面的薄风衣, 里面穿了件低领的衬衫, 正翘着双腿坐在单人沙发中,他左手支颐, 虽是随意地歪靠着沙发,但身形丝毫不松垮。   他的视线落在窗外。   看着像是不在意的模样,其实连手指都收紧了。   就装吧。   狗男人。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 但安歌的动作却非常诚实, 她走过去,自然地坐到了傅斯珩坐着的沙发扶手上,偏过头, 身子骨朝傅斯珩那里歪去,指尖在傅斯珩下巴上轻点,挑着傅斯珩的下巴, 低头亲了亲傅斯珩的侧脸。   “我们家的会吃醋。”   keiko捧着玫瑰花,重新在双人沙发上坐下,支着双长腿,一脸委屈,重复道:“我们家的就不!”   被他点到名的男人无奈,再次开口:“非常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无事。”傅斯珩扣着安歌的手指淡声道。   “你们这是?”安歌见毫不避嫌的俩人,心里隐隐有了一个猜测,“准备公开了?”   “嗯,家里人同意了。”   安歌略惊讶,但很快调整过来:“恭喜啊!”   “谢谢。”维恩再次道谢,“不过我今天过来是准备当面和你们道歉的。很抱歉傅先生,因为当年我和keiko的事牵扯到了安歌,让她受到了非常糟糕的影响。”   “我是当时负责拍摄roy成衣代言广告的导演维恩,而keiko是我的恋人。但因为我个人的家庭原因,我的父母一直不能接受,那段时间我和keiko因此闹过分歧。我的家族一直在给keiko施压,他觉得坚持下去太困难了,想和我分手,很感谢安歌一直在安慰keiko。”   “至于网络上说安歌和keiko酒店共处一室,也是因为keiko生气不想再见我,他想中断广告拍摄换个导演。”维恩说着,指尖轻扫了一下面颊,笑了笑,“那间房间是我的,keiko生气把我赶了出去。”   “最后还是他的缪斯把他劝了出来,告诉他不能因为意气用事断送了自己喜欢的工作。”   keiko面上闪过一丝尴尬,清咳了一声后无比真诚地说傅斯珩说:“我虽然很喜欢哈尼,但绝对不是那种喜欢。”   “我对女人没兴趣。”keiko扬起个笑脸,“但她一直都是我的缪斯女神!”   傅斯珩没什么表情。   keiko又说:“你不能剥夺一个艺术家的灵感来源,那样他会死的。他懂缪斯,缪斯也懂他,这是多么美好的感情!”   安歌:“……”   不,她不懂。   keiko喋喋不休:“傅先生,你应该试着去做一个善于欣赏的男人!”   “你要站在艺术的角度去欣赏,从艺术的角度去分析,你看缪斯的眼睛,你看一眼是不是觉得她是如此的与众不同?中国有一句古话怎么说来着……对!就是欲语还休,那是艺术的美!”   “你在看缪斯的手指和腰肢,你能想象出她的细指叩在细腰上的场面吗?随着她走动的步伐,大裙摆在轻晃……”   提到设计,keiko滔滔不绝停不下来,把安歌从头到脚一顿猛夸,连头发丝都没放过。   安歌很想让他闭嘴。   她从来没觉得keiko这人还有这么欠揍的一面。傅斯珩没动手揍他都是他涵养好的了。   维恩习以为常。   冷着脸的傅斯珩面无表情。   狗屁的站在艺术角度欣赏美,他有本事换一个人欣赏啊。   他老婆从头到脚,哪里是他没有看过没有欣赏过的,要你在这里叭。   吃了顿以keiko的单人演讲为主旨的晚饭,安歌和傅斯珩换了家酒店。   傅斯珩有工作要处理,没多待,便出去了。   安歌晚上吃的有点多,但也懒得动,反正明天没工作。   抱着这样的念头,安歌慢悠悠地洗了盆提子。   抱着装满提子的玻璃碗,安歌斜躺到了沙发上,支着双大长腿,一边刷微博一边啃提子。   刚点进微博,页面自动刷新后出现了书淡淡的微博。   书淡淡在转发了朱竹清的微博后又转发了许文馨开小号发的微博,两条微博并列在一块,简直是公开处刑。   枪决不过如此。   【书淡淡v:借鉴她妈给借鉴开门——借鉴到家了。//模特孙雯v:古人诚不欺我,借鉴是块遮羞布,哪里需要往哪遮。//朱竹清v:本人公开申明,从未抄袭,一直致力于原创。首先,我本人非常感谢大家的喜欢。   其次,我要做如下几点申明。   1高束腰大裙摆的元素在很多高定秀场上都有出现,并非只有d牌一家,远的不看,单看今年的流行趋势不就是高束腰吗?顺便一提,roy家今天同样有高束腰的设计。为了黑而黑,没有必要。   2d牌的设计师一直是我崇拜与学习的对象,我非常喜欢他的设计并且深深地被他的d牌精神所打动。   在二战结束不久,老先生运用新颖的曲线设计和无法效仿的创新风格推动了时装行业的革命,在这场革命中,他创造了一种时尚与优雅兼具的风格。腰肢纤细如藤蔓、裙摆宽大如花冠,这种新风貌重新塑造了二战后的女性轮廓,他是我一直效仿和学习的对象。   3本次j.m春夏高定的灵感来自于中国古老的刺绣工艺,它在我国至少有两三千年的历史且技法多样。在设计方面,致敬了历史又致敬了经典。   多的不必再说,清者自清,无需辩解。   这是我家人教给我的道理,我说与你们,人生为人,希望你们善良。】   说的冠冕堂皇,致敬历史致敬经典,翻译成大白话不就是借鉴吗?   再说直白一点儿,就是抄袭啊。   什么人生为人,希望你们善良?她默许网友造谣造到她和傅斯珩头上的时候,怎么不跳出来说这话啊?   安歌丝毫不避讳,开着大号,直接给书淡淡点了个赞。   点完赞,刷到了下一条。   【书淡淡v:这是名媛被黑的最惨的一次。朱女士的家人从来没教过她亏心事做多了,迟早会遭报应的。//小许小许天天摸鱼:圈内人,人在蒙古,刚下航母,利益相关,匿了。   其余不发表意见,她抄袭与否大家心中自有定论。   我只针对那些舔狗们,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因为她出身“高贵”,舔狗们就拿有色眼镜看人?   真名媛不会做抄袭的事情,良好的家庭教育和自身的高素质不允许她做出这种辱没门风的事,你们是这么说的吧?   行,那我就不客气了。恕我直言,说出这种话的都是一群蹲在井底没见过世面的舔狗。   高素质和一个人出身并没有太大的关系,望周知。   但凡有点见识有点理智的同学看完悦达重工的资料都会发现老朱总的夫人去世前一共只孕育了一儿一女,且女儿早已结婚,算年纪也比这位朱小姐要大。   所以呢,某些人就不要占着悦达的资源,半句不提自个儿的亲妈,张口闭口悦达老夫人。   您行行好,放过人家老夫人吧,您这一天到晚天天念叨,也不怕老夫人半夜过去找你?当然,也别再提咱可怜的老朱总,毕竟人老朱总也不是您王晓花的亲爹。/呲牙。   某些人可能就是传说中的野鸡而不自知吧,天天扑棱个翅膀折腾幺蛾子。退一万步来讲,要真是名媛,那为什么帝都那一圈名媛太太团们不来给她捧场?   听说转发有惊喜,那就转发本微博,随机抽送一名小朋友送一件d牌最新一季的成衣。希望大家支持原创,支持正版,抵制抄袭,从我做起。】   安歌垂在沙发扶手外面的长腿晃了晃,咬着脆甜的提子,点开了评论区。   许文馨因为披着马甲,半点不要形象,火力全开,生动形象地用语言诠释了什么叫暴躁喷火龙。   有胆敢洗地的舔狗,来一个喷一个,来两个喷一双。   评论区相当精彩。   【王晓花是什么鬼?她不是叫朱竹清吗?】   【还能什么,不会分析吗?老朱总不是她亲爹,老夫人也不是她亲妈,所以她是她亲妈攀上豪门买一送一的拖油瓶呗,真名:王晓花!】   【哈哈哈哈哈淡淡好猛一女的啊,借鉴她妈给借鉴开门——借鉴到家了!】   【这位博主是住人家床底下吗?连人家不是亲生的都知道?光说又没锤,一张嘴在那里造谣!我看你分明是羡慕嫉妒人家小姐姐。】   原本风向一边倒的评论区,突然大规模地出现了说许文馨空口说白话的评论,并指责许文馨蹭热度。   上头了的许文馨直接上了大号,转发评论一气呵成,顺手拉了自己的小姐妹团。   小姐妹们纷纷转发。   【这位叫小许的博主是在蹭热度吗?热度和妈,你选择了前者!】   许文馨秒切大号,回复:【嗯,我放着漂亮的超模小姐姐不看,在这里蹭一个保姆女儿的热度。你说是就是。】   【散了吧,博主就是在羡慕嫉妒人家小姐姐的家世和才气!只敢披着马甲暗戳戳黑小姐姐,有本事你正面杠啊!】   许文馨大号回复:【我羡慕嫉妒她借鉴她妈给借鉴开门——借鉴到家了的才气。】   评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小姐姐似你!请问小姐姐还缺大腿挂件吗,会洗衣服做饭的那种,我想和你一起去现场看秀!】   【保姆的女儿?她妈不是悦达重工的夫人吗?】   许文馨的小姐妹下场了。   【哦,你说前夫人还是现夫人啊?现夫人之前确实是老朱总家的保姆啊,只不过人家会照顾,提供了全方位的照顾。】   【那他爸呢?】   【你问我我问谁,我也木叽啊,我又不是搞户口普查的,不过她真名确实叫王晓花!】   【她不是说她从小就跟家人出席各大时装周看秀吗?】   【可能吗?老朱总退位后基本不出门,小朱总只带自己的亲妹妹,看秀的那个是真正的大小姐!人和自己哥哥关系好着呢,目前已经结婚了,夫妻感情和睦。朱大小姐就是懒得理她。】   ……   安歌不是一个喜欢看八卦的人,这次却看得非常入迷。   太爽了。   如果早那么个七八年,她非得把朱竹清揍一顿。   伸手在玻璃碗中摸了摸,安歌摸了个空。   提子被吃完了。   将空玻璃碗放到桌子上,安歌再次躺了回去,刷着评论区。   许文馨的小姐妹们你一言我一语,把朱竹清的黑料抖了个干干净净。   比如什么女大十八变啊出国几年乌鸡变凤凰了啊,这美白方式你们可以问问!怎么从小眼睛塌鼻梁变成大眼睛高鼻梁的天然美女,你们也可以问问。   傅斯珩忙完工作,推门进来便看见双垂在沙发扶手外面的长腿,脚丫子跟着一晃一晃的。   “忙完了?”安歌听见动静,扬着小脑袋看了眼傅斯珩。   “嗯。”   傅斯珩抬手将脱下的外套丢到了沙发上,在安歌腿边坐下,伸手拿过茶几上果盘中的橘子掂了掂。   “在看什么?”   “在看你的小青梅妹妹乌鸡变凤凰的成长史。”   傅斯珩掂橘子的手一顿:“我妹妹不是你吗?”   安歌嗔了眼傅斯珩:“那你的小妹妹说她想吃橘子。”   傅斯珩拿眼尾扫了眼安歌的小肚子,轻扯了扯唇角后,低头剥橘子。   砂糖橘,皮薄又甜,橘瓣饱满,上面缠着少许白色经络。   撕掉橘络,傅斯珩将橘瓣一瓣一瓣分开,拣了个喂到安歌嘴边。   安歌也不客气,咬着橘瓣一边,迅速地叼进嘴里。   砂糖橘多汁,一口咬下去,清甜的汁水丰沛到往外冒。   安歌抿着唇,咀了会咽了下去。   傅斯珩又喂了一瓣。   安歌摁灭了锁屏,看着低头撕橘络的傅斯珩。   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做什么都赏心悦目。   五指修长,腕骨清瘦。   又一瓣撕干净橘络的橘瓣喂到了唇边。   安歌半支起身,低头叼过橘瓣的同时含住了傅斯珩的食指指尖。【木得任何脖子一下qwq】   指尖陷入温暖中,傅斯珩垂着眼,没动。   安歌的侧牙尖尖磨了磨傅斯珩的指尖,转而咬破了橘瓣。   橘汁涌了出来,落到了指尖上。   橘子嫩又甜,咬破了橘瓣吮干净汁水,安歌不知不觉就把橘子咽了下去。   安歌亲了亲傅斯珩的手指。   傅斯珩喉结紧了紧,偏头看她。   安歌双手撑在沙发边缘,眼尾挑起一勾,笑得妖娆:“老公。”   酥音娇俏。   带着丝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羞涩和紧张。   傅斯珩的喉结轻滚,不自觉地眯起了眼。   安歌见状,直起身,勾着傅斯珩的脖颈,凑近他耳边,说:“我明天没有工作。”   早已撞破囚笼的凶兽还不太适应阳光,它懒洋洋地窝在有阴影的一角,百无聊赖地趴在地上看着不远的少女。   听见少女的声音,凶兽站了起来,摇着尾巴抖开一身油光水滑的漂亮皮毛,向躺在草地上的少女走去。   草地上没有半片阴影,完全在太阳底下。   阳光暖融融的,四周漂浮着草木屑的清香。   没有囚笼,没有锁链。   凶兽被驯服。   少女环住凶兽的脖颈,让它亲昵地蹭着自己的下巴。   安歌被傅斯珩抱到了卫生间。   这家位于巴黎8区凯旋门脚下、紧邻着香榭丽舍大街的酒店,与时装周最主要的战场东京宫相距不远,除了优越的地理位置,最出名的还要数他们家的卫生间。   360°的镜面浴室。   它的每一面墙都是镜子,通过折射可以看到不同的角度、   安歌以前非常喜欢这家酒店的设计,尤其钟爱它个性十足的镜面浴室和复古旋转楼梯。   但从未有一天像今天这样,安歌无比希望自己是个瞎子。   不管她看向那里,都能看到自己和傅斯珩。   安歌受不住,不想再看,低着头想遮住自己的眼睛。   手刚伸到一半,腕子被人握住。   傅斯珩扣着安歌的手指骨节摁在镜面上,另一只手绕到前面捏着安歌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慵懒而又满足地嗯了一声后,傅斯珩咬着安歌耳朵上的软骨,问:“你刚才喊我什么?”   安歌不应声。   “嗯?”   安歌梗着脖子,认为娘娘应该要有一点骨气。然而这份骨气坚持不到一分钟,安歌向现实低头了,一声叠着一声地喊:“老公——”   夜未深。   s市汹涌的水潮一浪高过一浪,入了秋,水面不在平静,泛起了波澜。   在安歌过得水声火热的同时,网络上同样热闹不减。   先是国际知名设计师keiko同好莱坞鬼才导演卡特家族的长子维恩公开婚讯,结束了彼此长达六年的地下爱情长跑。   消息一出,引发巨大震荡。   所有和keiko维恩关系较好的明星友人们纷纷送上了最真挚的祝福,越来越多的超模在得知事情的前因后果后公开发声支持安歌,并且po出了最真实的后台照片。   keiko从来都没有亲过安歌,贴面礼仅仅是keiko的个人习惯,他会为了安抚紧张的模特而送上自己最诚挚的祝福。   至于那支野玫瑰,确实是只有作为keiko的缪斯才有的待遇,同样代表最真挚的祝福以及希望你为我保守秘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紧跟keiko后面,国际摇滚巨星迪伦在ins上公开表示要起诉那些恶意造谣抹黑他和安歌关系的营销号们。   迪伦的经纪人非常负责,迅速拟定了律师函并发送了出去,并直言不接受任何道歉。   哪怕那些营销号因为害怕而删除了博文也不行。   一连三炸,从j.m被爆出抄袭开始,事件的热度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评论:   【所以这些都踏马的不是实锤???安歌根本没有出轨!】   【真希望有一天所有的营销号可以死绝了,为了热度连人家gay都不放过。】   【评论区那些刷同性恋恶心的是真的吗?你可以不支持,那是你的自由,但是请你给别人应该有的尊重。9102年了,大清早亡了。】   【我从ins 回来了!娘娘和keiko共处一室是为了安慰keiko,而且那间房间是维恩的!迪伦也发了照片,他和娘娘见面那天傅总也在,还踏马是在傅总家里见的面!】   【希望某些人要是还有点儿良心就好好道歉,不要微博一删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也不要真有把键盘就敢什么话都讲,人家夫妻关系好着呢!】   【对不起。】   【对不起,微博已经删了,道歉置顶一年。】   ……   帝都时间,早上准8:00。   战况依旧未平息。   万象购物和《我们结婚了》节目组都发布了最新一条微博。   【万象购物v:家庭模特大赛活动由策划项目部于今年5月底提出,6月初通过审核,那时候我们傅总和夫人并不认识,还请各位不要妄加揣测。   文件签字日期如下。   至于网络上投行前线所说的不正当竞争,欢迎来告,在此之前万象和igd的法务部门已经发送了律师函,还望回应。   最后,推出本周最新活动,万象购物广场内所有商品均打8折,满1000返100,欢迎大家组团购物,组团优惠更多。】   【我们结婚了v:是非审之于己,毁誉听之于人,得失安之于数。】   配图是一张七月份拟选嘉宾的名单。   对于这些,安歌丝毫不知情。   巴黎的半夜,落在沙发上的手机响个不停,她依旧处在水深火热当中,只不过换了个地点。   “傅傅。”   “珩宝。”   过了会,安歌低声求:“老公,求你!”   没用。   傅斯珩没理会安歌。   在傅斯珩忙碌的同时,傅周深同样忙碌。   j.m抄袭d牌的事板上钉钉,见舆论不对,傅周深迅速舍弃了朱竹清,并在接受采访时公开表示会从j.m撤资,走正常的法律程序索要赔偿,最后呼吁大家支持原创。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安歌:不演了。   傅斯珩:嗯。 第61章   电话铃声响个不停。   熟悉的旋律。   自己的。   卷着被子翻了个身,安歌抱着被角, 埋进被窝中, 往傅斯珩怀里拱了又拱。   铃声依旧很清晰。   “傅傅……”在接和不接之间纠结了三秒钟,安歌选择了前者, “电话。”   傅斯珩醒来有一会了,正处于一个极度满足、惬意的状态里,他半抱着安歌,神色松懒,懒洋洋地懒得动。   伸手轻遮着安歌的耳朵, 傅斯珩长臂一伸,捞过了昨夜最后被从沙发上丢到床头柜上的手机。   接了, 傅斯珩将手机贴到了安歌耳边。   “猪啊, 醒了没?”   女声中气十足。   “许文馨一早给我打电话说她昨天打了好几通电话给你,你都没接, 她让我问问你这是什么情况。”   “新闻看了吗?”   “啊?”安歌脑子昏沉沉的,还没从昨晚的漩涡中抽身出来,茫然了会, 又耷拉着小脑袋, 问,“什么新闻?”   安歌的声音不似往常的清脆,像含了块糖果在说话, 黏腻微沙。   黎昼握着手机,反应了会,恍然大悟, 难怪昨晚许文馨打不通安歌电话。   顿了顿,黎昼试探着问:“白日宣那啥?”   “宣什么那啥?”安歌顺口一接,声音疑惑。   “这话该我问你啊。”黎昼笑,将手机拿到眼前,扫了眼锁屏上的时间,“要不我等会再打给你。”   “娘娘您先忙着,侍寝要紧!”   安歌脑子里冒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侍什么寝?   抬起小脑袋,安歌拧眉,看着傅斯珩。   傅斯珩懒洋洋地卷着缕安歌的发丝,比着口型说了一个字,把黎昼刚才说的成语补充完整了。   这才听明白的安歌:“……”   “黎粥粥,你变了。你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纯洁的黎粥粥了,你怎么能向许文馨学习呢?”   “可别啊,我还是我,那个机智的黎粥粥,分明是你变了,你看看你这都几点了还在睡!”黎昼笑了两声,言归正传道,“行了不和你扯了,我等会还有组片子要拍,你可别再睡了姐妹,再睡下去天都要黑了。”   天黑了?   睡到迷糊的安歌突然一把掀开被子,直起身,勾着头朝窗外看去。   深色的天鹅绒窗帘被半勾上去,白色薄纱垂下。   光感极好,带着秋天的舒适宜人。   又是一个大晴天。   “会不会看时间!”安歌出声。   “你还真看了?你是睡傻了吗?”黎昼笑得不行,好不容易收了笑,飞快地丢下一句,“不知道的还以为傅总养猪的呢!”   下一秒,电话被挂断。   安歌握着被挂断的手机,扭头去看傅斯珩。   傅斯珩正处于一个吃饱喝足的状态里,慵慵懒懒的。   “不睡了?”傅斯珩抬手将安歌压到了自己胸膛上。   “不睡了。”安歌枕着傅斯珩的胸膛,凌乱的长发四散开来,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手指头去戳手机屏幕,“让我康康你哥又折腾了什么幺蛾子。”   傅斯珩懒得看。   魏舟一早就把新闻发了过来,不用点开他都知道傅周深会做什么。   从j.m撤资再说一番冠冕堂皇的话,博一番好感。   安歌反身趴着,下巴垫在手腕上,将手机横放着支在靠傅斯珩身边的枕头上,一字一顿地念标题:“宁瑾大公子撤资j.m,呼吁大家支持原创。”   “你哥还挺会说话的。”安歌点开了视频,“他良心不疼吗?”   傅斯珩轻哂。   视频缓冲了会,才开始播放。   视频中,帝都初秋早间的天气偏凉,薄雾蒙蒙,凉风吹卷着宁瑾集团总部广场中央的五星红旗高高扬起。   一身烟灰色西装的傅周深甫一从车内出来,便遇到了一早堵在宁瑾门口的凤凰网财经频道的记者和摄影师们。   记者见到来人,就像见到肉骨头的猎犬,一个健步冲上去,话筒怼到了傅周深嘴边。   “请问傅先生对j.m被爆出抄袭这一事怎么看?”记者说话语速相当快,和倒豆子一样,“j.m抄袭是不争的事实,且不论在国内还是在国际上,影响都非常恶劣。”   “目前国外媒体纷纷发声支持宁瑾二夫人的做法,上到维恩导演下到各位模特们,然而作为主要投资人的宁瑾和担任j.m开闭场模特的乔瑶至今未表态,请问你们是想包庇抄袭者吗?”   “我记得傅老先生在位时,一直在强调宁瑾会积极跟进时代的步伐,响应国家的号召,并承诺宁瑾始终都会将包容、真诚等集团品格放在首位,既然要投资j.m,宁瑾在开秀之前难道没有请先关专业人士先评估吗?”   凤凰网财经频道的记者提问非常毒辣,傅周深不见丝毫慌乱。   他理了理领口,沉稳开口,表情略带悲痛:“从未有过的事。”   “宁瑾绝不姑息抄袭之人,针对此事,宁瑾会在研究商谈后尽力交出一份让大家都满意的答卷。”   什么时候了还研究商讨?   安歌以为他丝毫不慌乱,是要宣布什么大动作了,没想到搞半天是宣布准备开会。   “你这哥哥可半点儿不像你,都什么时候了还研究商讨……”   研究商讨啥啊?   板上钉钉的事,作为集团总裁连这么个决定都不能做吗?   安歌无语凝噎。   这个记者明显不好糊弄,话筒再次怼到了傅周深嘴边,直接问:“傅先生作为宁瑾目前的最高指挥人,这么明显的事情都不能立即做出合理的对策吗?”   “我听闻您的弟弟傅斯珩先生在这方面一向杀伐果断,请问宁瑾下面是否有将二公子召回来的打算?”   傅周深面色不虞,但很快掩饰过去:“这其中牵涉过多,暂时不方面透露。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宁瑾会迅速从j.m撤资。”   记者不多纠缠:“在采访的末尾,请问傅先生有什么话想对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说吗?”   “支持原创,抵制抄袭。”傅周深恢复了一贯的儒雅随和,“宁瑾支持国家在这一方面的发展,欢迎各位有志向有能力原创的设计师向宁瑾提交个人简历。”   安歌划开了评论区。   评论区一片夸好的。   【呜呜呜大少爷好帅,太会说话了吧,性格还好!最关键的是还有能力,三观超级正!】   【真情实感地羡慕乔瑶,男朋友太有魅力了!】   【试问这样的男人谁不想嫁呢!】   【陌上颜如玉,公子世无双!】   安歌:“……”   将手机屏幕转了个角度,安歌问:“你哥这演技,有没有考虑以后在影视圈出道啊?”   傅斯珩把玩着安歌软绵的耳垂,没看一眼。   安歌也不在意,点开下一个视频。   这次换成了凤凰网娱乐版块的记者。   视频中,在巴黎时装周中拿下“国模之光”称号的乔瑶刚下飞机,她穿着绿色的吊带短衫,露出一小截莹白的细腰,下身牛仔短裤搭小白鞋。   十分清凉。   “请问作为j.m春夏高定开闭场模特的乔瑶小姐怎么看待j.m被爆出抄袭的事件?”   乔瑶脸上带着夸张的墨镜,红唇若有似无地轻勾着,清凉中带着小sexy。   “支持原创,抵制抄袭。”乔瑶拿下墨镜,微甩了下头发,露了个笑。   反正国模之光已经拿到了,热度也有了,目前有好几个国际大牌在接洽,不愁没资源。j.m不过是个抄袭国牌,登不上台面,不如及时止损,攥一波热度,丢了就丢了。   想到这,乔瑶又笑意吟吟地说:“稍后会在微博上公布律师拟好的解约函,大家有兴趣可以关注一下。”   安歌:“……”   没见过这样给自己打广告的。   记者不是乔瑶粉丝,对这个笑半点儿不来电,张口就问:“之前听有报道说乔瑶小姐和j.m首席设计师朱竹清小姐是很好的朋友,作为朋友,乔瑶小姐这样的行为是否或许——”   记者的话没说完,被乔瑶打断。   乔瑶说道:“工作是工作,朋友是朋友,这两者可以共存且并不矛盾。而抄袭是原则问题,任何人都不应该被姑息或者包庇。我很喜欢我的工作,我想认真地对待它,而不是昧着良心向金钱看齐。”   反正朱竹清又不是悦达重工老总的亲女儿,这个朋友不交也罢。   乔瑶拎得非常清楚。   记者:“……”   深吸一口气,记者又问:“请问乔瑶小姐作为久经沙场的职业模特,一开始真的没有看出来j.m抄袭吗?”   “毕竟d牌的经典元素几乎每一年都会出现在高定秀场上,作为一名职业模特,了解各个品牌的特点难道不是本质工作吗?”   “和你一同争夺国模之光的安歌安小姐从一开始便拒绝的很明白,也因为这而被网友骂的非常惨,因此错过了国模之光。请问您是否在知情的情况下依旧坚持为j.m走秀?”   “正如网络上所说的那样,安歌安小姐不管是走秀成绩还是代言成绩都要远远地高于你,如果没有这一出乌龙事件,安歌安小姐应该是稳拿国模之光的。”   “请问乔瑶小姐对此有什么看法?”   乔瑶笑容一僵,给一旁的工作人员使了一个眼色。   工作人员立即上来赶人:“对不起,麻烦让一让,采访时间结束了。我们下面还有新视觉中国《view》的封面要拍!”   在工作人员赶人的同时,乔瑶说:“事情已定,拿到国模之光,运气居多,今后我会更加努力的,争取让这个称号实至名归。”   采访拍摄被强制中止,画面一黑。   趴在傅斯珩胸膛上的安歌非常不安分,扭来扭去的,小表情一个接一个。   “我他妈怎么就没这个演技?”安歌一想到回去要进剧组拍戏,浑身上下写着抗拒二字,“大家都是模特,她是不是偷偷补过课?”   指尖一滑,点开评论。   【盛世美颜瑶妹!瑶妹的性格我太喜欢了!正面刚抄袭,不虚。哪怕我们是j.m成衣代言人和开闭场模特,在原则面前也绝不低头!】   【不愧是国模之光,以后瑶妹发展会越来越好的!】   【土拨鼠尖叫!她和阿深哥哥真的好配啊!绝配!请wuli傅周深哥哥务必娶我们瑶妹!】   【不是我踏马无话可说!这一家粉丝真是迷幻,她也知道这个国模之光不是实至名归的啊,怎么还有人吹?不是你的请还回去好吗!】   【这家粉是真迷幻,还有逼傅周深娶乔瑶的?醒醒吧你们,傅周深和傅斯珩不一样,他是宁瑾的继承人,娶谁都轮不到乔瑶/微笑。】   【也不知道某些人一天到晚到底在吹什么!论刚难道不是安歌更刚吗?人家直接拒绝,结果被你们骂了那么多天,现在好了转头就给忘了。你们可真是鱼的记忆!】   【捡漏王——乔瑶。还有请某些不懂超模成绩排名的路人就不要再给我们娘娘招黑了,那什么国模之光我们不要,这帽子谁爱戴谁戴!】   【+1,别甩给我们娘娘,我们娘娘也是有脾气的!昨天的娘娘你们爱理不理,今天的娘娘你们高攀不起!】   高攀不起?   小粉丝们太可爱了。   安歌弯了弯眼睛,抱着手机,也不看现在是个什么情况,直接滚了小半圈。   原本就凌乱的发丝更加乱了。   被安歌当成床垫的傅斯珩被迫松开了她的发丝,扫了她一眼。   “娘娘给你出气。”安歌看都没看傅斯珩一眼,抬手,凭着感觉胡乱摸了一圈,摸到了傅斯珩的额前,敷衍地顺着。   左手敷衍着傅斯珩,右手点进微信,安歌在联系人列表找到周然,一句废话也没有,直接将朱竹清之前找傅斯珩投资j.m的文件照片发了过去,末尾贴心地附赠了傅周深和小模特的热吻照。   安歌:【老板,干活了,赚钱了。】   远在s市的周然收到照片,先是放大照片看了眼,直接飚了句脏。   这反转神了。   这两组照片要是发出去,周然想想都觉得爽,早看傅周深不顺眼了。   周然给安歌回了个你真棒的表情,亲自去了躺营销部门。   “忙完了?”闲了有一会的傅斯珩问。   “嗯?”   “那该我了。”傅斯珩轻瞥了眼安歌,挺腰,“娘娘宠我。”   安歌后半句话没说得出口,一噎。   娘娘一点儿也不想在上面宠你。   “下午要赶飞机。”安歌试图拒绝。   “来得及。”傅斯珩敷衍了一句。   安歌又是一哽。   你来得及个屁啊,你来得及。   你自己什么德行你自己没点儿数吗!   巴黎时装周圆满落幕,赴宴的人陆陆续续地撤出了这座不夜城。   到底是到临中午那会,傅斯珩才堪堪放开安歌。   安歌没什么胃口,简单吃了点后又眯着睡了一会儿。   下午,安歌被傅斯珩带着,赶到了机场,身后跟着不停地刷微博吃瓜的魏舟和秦湘等人。   帝都时间,临近晚上。   时代影视旗下所有的娱乐大v号联动,不管是明面上的还是隐在暗地里的,都和约定好了似的,接二连三地发布了宁瑾集团傅周深抢弟弟投资项目以及傅周深脚踏两只船的新闻。   两条新闻间隔的时间非常紧凑,有图有真相。   没给宁瑾集团留半点公关的时间。   【娱乐前沿v:#为你们还原最真实的宁瑾大公子#   宁瑾大公子又当又立,抢亲弟弟投资项目倒打一耙。拨开云雾见真容,让我们走进最真实的宁瑾大公子,走进你们口口声声说喜欢的阿深哥哥!   近日有j.m首席设计师朱竹清小姐的昔日好友爆料,朱竹清小姐早已心仪傅家二公子多年,回国不久接任了j.m艺术总监的职位后,便巴巴地拿着项目书上门去找二公子,她还挺会挑时间的,特意挑了个网络上传娘娘和傅总关系不和的时间点。   存的什么心思,大家自己估摸着吧。   宁瑾二公子拒绝的非常直接,并未多做理会,并且为了哄娘娘还花了一千八百万拍了枚戒指。   也正是那场瑞莎慈善拍卖晚会,间接促成了宁瑾大公子投资j.m。   为什么呢?因为大公子在和自己弟弟竞拍戒指的过程中落了面子,而他的好女伴又顺嘴提了一句朱竹清告诉她的话,二公子有投资j.m的打算。   有报道为证。之前有记者采访乔瑶提问傅周深为什么会投资j.m,乔女士可是娇羞地回复道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自己哦。   人贵有自知之明,希望乔女士也有。宁瑾大公子将二公子不要的项目截胡过来,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   配图是j.m一早打算拉igd资本投资的项目书。   上面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写着j.m和igd资本。   吃瓜群众还没来得及发表感慨,房子又塌了。   【吃瓜bot:听说这是你们喜欢的儒雅随和、对待感情极其认真的宁瑾大公子?记得要叫阿深哥哥哦!】   配图是傅周深和小模特逛香榭丽舍大街的照片。   博主还特别坏心地将傅周深和小模特热吻的照片放到最大,圈了重点。   评论:   【???????????????】   【真瓜?我靠,乔瑶被绿了?这他娘的还是实锤?】   【千真万确。圈内人,大公子真不是表面上看上去的那样!他换女伴的速度非常快,在我们那一圈不是什么秘密。反倒是二公子风评一直很好,当然脾气也是真难搞,不出席公开活动也是真的,我有一个发小和二公子私下接触过几次,他说二公子是个挺有格调的人,老婆是他的初恋,这么多年没听过二公子在结婚前交往过什么女朋友。】   【附议……宠是真的宠,戒指都是随便拍,你们见到的那枚一千百万的戒指还不算什么!傅总给娘娘拍过不止一枚戒指,最贵的那个是一千八百万的好几倍tvt,我同学是他的妹妹,亲口说的!】   【我靠这才是传说中的死渣男啊!】   【好几倍?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我想看看那戒指到底长什么模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那些造谣的出来挨打,傅总也太惨了吧,被自己亲哥哥截胡不说还被倒打一耙!】   【守护wuli钞能力夫妇,呜呜呜呜好甜!】   【还好我一直坚信这一对!看综艺也知道啊,根本不是演的,扪心自问你们当中有几个人的男朋友是会做饭给你吃的?傅总几乎每一顿都没舍得让娘娘下手:)】   【我就问那些说傅总有妈生没妈教自以为素质高的键盘侠们道歉了吗?造谣全靠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候机室。   “真没看出大公子是这种人!”秦湘将那张热吻照片放到最后,连声啧啧。   魏舟适时地捧出自家老板:“那可不是,知面不知心。你不知道的那可多好去了。还是我们老板好,从来不干这种事,你别看我们老板不怎么说话,人是真的好!”   魏舟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夸着傅斯珩,至少夸了八百字,把小圆唬得一愣一愣的。   小圆满眼都是小星星:“嘤——和我们娘娘太配了!”   秦湘还有一丝理智残留:“是,你们傅总也没少狙击别人家的公司。”   魏舟伸出食指,晃了晃:“收购的事又怎么能和这些相提并论呢?”   “我们老板光辉伟大!做人坦荡!心胸宽广——”   偷听墙角的安歌:“……”   你们老板睚眦必报的可怕,还是个老陈醋坛子。   摸出手机点开微信戳了魏舟,安歌给孜孜不倦吹捧傅斯珩的魏舟发了个红包:“红包到账0.88元。”   “答应我,魏助理这黑钱咱能别赚吗?”   魏舟捧着手机,刚想闭嘴,又进来一条消息。   是他们老板的。   点开,蹦出一个一万块的红包。   魏舟人精,立即开口:“我们娘娘盛世美颜!刚正不阿!嫉恶如仇!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我们娘娘——”   小圆和秦湘看呆了。   这他妈就是传说中年薪百万的顶级助理吗?不就是彩虹屁吗?她们也会吹啊且吹得比魏舟好!   安歌满脑子问号。   “我也想听到支付宝到账的声音!”小圆嗷了一嗓子,“我也会夸!”   傅斯珩淡声:“账号。”   安歌总算明白过来了,扭头去看傅斯珩:“手机没收。”   “回去写八百字反省!反省一下你昨晚和今早令人发指的行为!”安歌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话,“写完反省,娘娘给你一个惊喜。”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安歌:娘娘宠你,你先他妈给我写个八百字反省小作文!   傅斯珩:不就是上你在上面吗?   安歌:。再加八百字   前88,后随机~   感恩大噶的地雷和营养液嗷嗷,谢谢!以及无奖竞猜,咕咕要给珩宝什么惊喜鸭!   宣读一下本日最佳评论:   赤豆色:啊终于!   其实keiko也很难吧,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谁规定了男孩子一定要喜欢女孩子,只是约定俗成罢了   但是,这个同样也是别人心尖上的爱情啊   你可以不喜欢不支持,那你也同样可以做到不要再别人面前乱说话,不在别人背后乱讨论   他们已经很勇敢了   每次看一章都觉得傅傅好好啊,这一对怎么可以那么治愈。看完一章都觉得暖洋洋的   也许是因为咕咕从小有安爸安妈给她了很多很多的爱,让她是一个很富足的女孩子,让他有足够的爱意去给傅傅,去成为傅傅的光   其实爸爸妈妈的爱很重要啊!【感恩!   容景和容谨。:在如今社会,希望大家都能以善待人,网络上的键盘手这是他们的工作,但是有的人还是要有自己的是非观,不能任凭他人说什么就是什么。键盘手,营销号们只想看到他们想看到的,想听到的,而我们,要有自己的想法,不随波逐流。我们安咕咕和傅总现在终于清清白白了,他们的生活他们的爱情不容置喙,最后想我们珩宝能够和我们安咕咕xing【是什么xing福?   以及……我发现你们不少人竟然以为我们珩宝叫傅斯衍????   来,跟我念,傅斯珩=fuheng 【一个很禁欲的名字,好听的,只有这个名字才符合珩宝的性格,外表高冷禁欲,但对我们娘娘非常温柔非常宠爱!   然后很感谢一个叫浅汐的小朋友的喜欢,求求你叭要再给卿某人打负分了呜呜呜qwq,老卿康到你给老卿专门开了一个专栏叫:卿大大。非常感谢!!!评论的时候可以康一下正负分~连个四个好评负分,我有点懵。 第62章   反转来的太快。   上一秒还是对待感情极为认真专一的阿深哥哥,下一秒就变成了脚踏两只船的渣男。   不到一个小时, 宁瑾大公子巴黎约会小模特的那组热吻图便在网络上疯转, 占据了各大新闻网站的首页和热门,b站的嘲讽视频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   乔瑶的粉丝一窝蜂地涌入宁瑾集团的官博下面, 纷纷要求傅周深出来道歉并给出合理的说法,不少路人被带着同仇敌忾,和乔瑶的粉丝站到了统一战线,为“受害者”乔瑶伸张正义。   一时间,乔瑶的热度大涨, 热搜上了不下六个。   太惨了啊。   男朋友劈腿,工作上受挫。   年度最惨没有之一!   乔瑶粉丝学着安歌, 喊出了守护全世界最好的瑶妹的口号。   宁瑾集团官博迅速沦陷, 评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着,一秒钟十条评论。   那会安歌在飞机上睡着了, 下了飞机收到许文馨消息,看完,一阵无语。   宁瑾集团迫于压力, 为了维护企业形象, 不得不召开紧急发布会。   为了保全自己的亲儿子,傅清霜眼睛都不眨一下,便将那个小模特推了出去当替死鬼, 公开说她在明知道傅周深和乔瑶是男女朋友的情况下,为了资源蓄意接近、勾引傅周深。   场面稍有好转,守着发布会直播的吃瓜群众又将怒火转移到了小模特身上, 不到十分钟,小模特的底被扒拉了个干净,   小模特底子确实不干净。   发布会召开不到一半,小模特的微博被吃瓜群众攻陷,傅清霜见时机差不多了,准备做最后的收尾时,又一条新闻被爆出。   不知道哪家公司旗下的娱乐大v号公布了一组乔瑶与傅周深的艳照,虽然关键部位已经打码,但仍然可见尺度非常大。   与会记者们在收到第一手新闻后,直接炸开了锅。   发布会现场一片混乱。   若真是只有这么一组照片便也罢了,傅清霜完全可以向记者解释这是男女朋友之间的私事,宁瑾会全力追查到底是谁刻意暴露了傅周深的隐私。   但那个娱乐大v号非常聪明,没给傅清霜任何反应的时间。   在照片发布不到五分钟,又一条微博被发出。   博主公开了傅周深和乔瑶发生关系的前期,傅周深还有着另一位女伴。   有知情人士联系到那位女士做了笔交易,那位女士非常爽快地告诉了知情人士自己和傅周深在一起的开始和分手时间。   聊天记录已被打码,但是显而易见的,这位女士和傅周深在一起的时间要比乔瑶早上很多,且傅周深和乔瑶在一起时,并没有和这位女士断掉联系。   这位女士透露乔瑶知晓自己的存在,在她和傅周深在一起后还特意寻了机会暗秀了一番。   两条新闻,引发全网轰动。   乔瑶小三上位,傅周深脚踏多条船,两人c位出殡,火出了圈。   记者开始频频打断傅清霜的发言,要求傅清霜作为傅周深的母亲,正面回应对自己儿子这种行为的看法。   场面一度失控。   傅老爷子一通电话打了过去,吴建安带人及时赶到,将傅清霜和傅周深“客客气气”的请了回去。   宁瑾集团的紧急发布会不得不暂时中止,然而网络上关于宁瑾集团总裁傅周深的铺天盖地的讨论却并没有被中止。   由于宁瑾集团总裁被爆出xing丑闻事件,再加上受到j.m抄袭事件的波及,短短时间内宁瑾集团股票出现大幅度震荡,连跌三日,集团信誉出现危机。   原本就不属于傅清霜那一派的老董事们趁此机会,名义上开会讨论处理,实则借机一致恳求傅老爷子将二公子召回宁瑾。   这群老董事猴精,在恳请傅老爷子的同时,还不忘向傅斯珩施压。   这就导致傅斯珩刚下飞机,手机响了便没停过,电话接了一个又一个。   没给吴建安亲自请人的机会,傅斯珩直接拒了,虽是拒了,但傅周深的权利暂时被架空了,由吴建安代为辅助。   之后几天,傅斯珩一直在忙,安歌的约会计划又往后推了几天。   至于傅斯珩到底在忙什么,安歌倒也没怎么过问,她满脑子都是如何请傅斯珩出去约会。   算起来,她和傅斯珩好像从来没有正儿八经的约过会。   瘫在沙发上,翘着双大长腿,安歌心不在焉地刷着微博,以期能找到些灵感。   然而,指尖一划拉过去,微博上十条新闻里有六天是关于宁瑾大公子傅周深的事。   傅清霜不愧是女强人,手腕铁血,顶住了董事会的压力,强行保下傅周深的同时又封杀了乔瑶和那位小模特。   原本属于乔瑶的《view》封面,直接换成了另一个人,她近期的活动被停掉不少。那位小模特就更惨了,一连几天,半点儿消息都没有,仿佛人间蒸发了。   枕着手腕,安歌莫名想到了老安头以前写过的一句话。   不是你的莫强求,别惦记,没人生来就是欠你的,但你欠了别人的别不当回事,总要还的。   何必呢。   安歌摇头,点了刷新,又想到了j.m。   宁瑾毕竟是大集团,风风雨雨这么多年过来了,熬过了不止一次的金融危机,抗压能力一流,低谷也只是暂时的。   但j.m就惨了,由于替安歌出头鸣不平的国际一线模特、导演艺人、时尚杂志的主编不在少数,j.m几乎是遭到了整个行业的封杀和抵制。   真丢人丢到了国外。   d牌没有参与这场口水仗,请专家鉴定,确认j.m抄袭事件属实后,直接起诉j.m要求全额赔偿。   这种情况下,悦达重工老朱总想保人也保不住,有心无力,吃力不讨好,干脆不闻不问。   朱竹清死咬着只是借鉴不是抄袭,拒不道歉。   j.m大股东一看苗头不对,明哲保身,纷纷撤资,j.m股票几近跌停。   同一天,j.m宣布改名换姓,被igd资本收购。   傅斯珩亲自将朱竹清“请”出了j.m,正式解除朱竹清在j.m所有的职务,业内发公告永不录用朱竹清。   全网沸腾,直呼大快人心。   宁瑾集团内部以傅周深为首的一派人自己就忙的焦头烂额了,根本无暇顾及傅斯珩收购j.m的事。   朱竹清被解雇之后,又发了一条微博,也不知道到底是在恶心谁。   【朱竹清:你是我的可望不可及。   艺术也是一样,普通人都只是远远地看着,永远不会懂艺术家内心真正的想法。   借用我很喜欢的画家的一句话,艺术是阳春白雪,亦是下里巴人。】   此话一出,全网嘲。   评论区:   【不知道到底要说什么,那给你拜一个早年,祝你猪年大吉吧!喜欢本身并没有错,错的是你以喜欢的名义,做了很多错事,真正的喜欢是希望你好,不是强行捆绑!】   【你可真是我见过最不要脸的假名媛!什么可望不可及,你妈是三,你他妈也想当三,什么鬼三观。人家感情好着呢,你天天惦记别人家的老公,恶心不恶心?】   【近日最婊。大写的服,抄袭就抄袭,赶紧道歉站正了挨打就完事了!】   【请这位姐姐不要随意借用别的小姐姐的话,我怕膈应到她。人家苏大美人有儿子有老公,家庭和睦生活幸福,画画也是一级棒,您不懂艺术就不要到处借别人的东西叭叭叭了!春夏高定是抄袭的,就连发微博都要借别人的话,您还能有点原创的东西不?】   【苏安:丑东西莫挨老子.jpg】   【清醒一点儿,人家苏安小姐姐是原创,从来没有抄袭过,而且十几岁就画出名堂了,您就别再蹭人家热度了!而且娘娘的老公傅总和苏安小姐姐的老公是很好的朋友,真的,您可别再去恶心别人了!】   ……   安歌无聊的时候看过几眼,懒得理她。   奈何架不住她记性好,到现在都还记得朱竹清发的玩意儿。   被全网嘲不到两天,朱竹清在昨天夜里关闭了评论,清空了所有的微博。   短短十来天,一个接一个的反转,宛如一出闹剧。   不到最后,谁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安歌又因此涨了一波粉,粉丝数直逼五百万,但仍旧有些人死咬着她为p牌走秀的事不放,依旧在造谣。   刷了会微博,安歌实在懒得理这群人,干脆点开了涂色小游戏,一边信手涂鸦一边想着约会的事,   没玩一会,安歌切进了微信,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在gugu前又添了几个字,改了微信名。   改完,安歌发了条朋友圈,屏蔽了傅斯珩。   【养珩宝的gugu:提问,小情侣们约会都会做什么哇?星星眼】   发完,安歌又玩了一把游戏,再次点开朋友圈时发现评论区相当热闹,评论一个比一个……嗯……   许文馨:【做!爱就一个字!】   书淡淡:【楼上说的对!不要怂,就是上!没有什么是做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多做几次。换个文艺的说法,你不做又怎么知道自己不行呢?   我说的做就是字面意思,任何事情都不是空想就能成功的,它需要你付出实际行动,上吧安咕咕,变身女皇,冲鸭!   最后强调一点,我是个好孩子。】   姜临:【书淡淡老婆,过来我需要你付出实际行动。】   黎昼:【你和傅总,一个已婚少妇,一个已婚少男,还约啥会啊?另,我同意派大星的观点。甭约会了,约会既浪费时间又浪费金钱,不适合你们!】   安歌:“……”   看到这里,安歌没忍住打字回复。   安歌:【许文馨国家打黄扫非怎么没把你扫进去?】   安歌:【书淡淡你行你上。】   安歌:【黎昼 已婚少妇就不能有春天了吗?】   回复完,安歌又往下翻了翻,发现对比上面,下面还算靠谱。   秦湘:【去公园走走?谈谈心啊。】   小圆:【电影院啊!看电影!小情侣约会的必做之事!】   魏舟:【娘娘,你们要约会吗?我怎么没听傅总说啊?啥时候约会啊?约多久啊?我先提前安排安排时间!】   安歌:“。”   魏舟神了。   她没见过约会还要向助理提前报备时间的。   再滑一下,评论总算正常了不少。   苏安:【去看烟火大会?挺浪漫的。】   林思晗:【穿得美美的就可以了。哪怕最后都是要脱的,但美就完事了。】   肖冉:【或许,浪漫的氛围可以从先换个情头开始?我和他就是先换头像的(w`)】   安歌:“……”   林思晗说得好像还挺对的!美是一定要美的!   那先换个头像?   这么想着,安歌秒戳了肖冉。   肖冉恰好在线,秒回。   因为父母的关系,安歌和肖冉很早就认识了,虽然交谈算不上多,但关系还算不错。两人沟通起来没有丝毫压力,很快敲定了情头细节。   肖冉:【我都记下啦。咕咕咕咕,你急吗?不急的话就等我烧完糖醋排骨再来画,急的话,我现在就给你画。】   安歌看了眼时间,打字回。   安歌:【你就当我挺急的吧。】   肖冉:【那我现在给你画咯。】   下午两点多,安歌在手机备忘录上做了一条又一条的安排,做得差不多了,才发消息给魏舟。   安歌:【小魏同志,在吗?】   年薪百万的魏舟非常懂事,都不用安歌再往下说,自己就把后面的题干补充完整了。   魏舟:【在的呢!小魏同志竭诚为娘娘和傅总的约会大业服务!守护全世界最好的钞能力夫妇!】   魏舟:【傅总今天下午三点钟有一个短会,之后的安排原本是要决定j.m高层的去留问题,但这事也不是什么大事,反正都是要卷铺盖走人的,这事可以由项目组组长负责。】   魏舟:【这样一来,娘娘可以有充足的时间和傅总约会!】   安歌:“……”   魏舟见微信页面上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等了会迟迟不见消息进来。   魏舟摸着头发日渐稀疏的脑袋,又将刚整理出来的s市十佳约会圣地通过word文档的形式发了过去。   魏舟:【娘娘没经验可以看看这份文件。具体事项我都安排好了,有abcd四套方案可供选择!】   魏舟:【先说a套方案。   晚上6:00,到达空中餐厅就餐,可以欣赏s市傍晚的美景,运气好的话可以见到漂亮的火云烧。虽然这家餐厅需要提前半个月预定,但是娘娘放心,预约不是问题!   7:00,到达海星音乐剧院,今晚有一场小提琴独奏会。   8:30,可以去江边小酌一杯。   9:00,准时抵达酒店。哦,在选择酒店方面,我提供了非常多的选项。s市有好几家非常有名的情侣酒店,主题挺多的……】   安歌:“……”   她好好的有家不住去住酒店,怕不是个傻子。   安歌:【我先看看。】   魏舟:【行嘞。】   发现消息,魏舟立即打了个响指,在特助办晃了一圈:“兄弟们,咱们今晚不用再加班了!”   “魏助理现在大白天的,您这白日梦做得可真美!”   “就是,不加班?可能吗?”   “你从哪听来的消息?傅总亲口说的,我看前几天傅总应付宁瑾那帮老董事就够忙的了,现在还有一大堆工作。”   顾言蹊刚端到嘴边的咖啡杯一顿:“什么情况?”   “还能什么情况。”魏舟耸肩,“我们娘娘要请傅总去约会,就在今晚!你说傅总答应不答应?”   别说答应,他估计他们老板回头走得比谁都快。   “真的?”   “真的假的?这要是真的,娘娘简直是我们igd的福星和吉祥物,我要把她的照片贴门上供着!”   “真的啊。”魏舟扬了扬手中的手机,“千真万确,娘娘刚才给我发消息了。”   igd资本,助理办公室,全员欢呼。   下午3:15。   安歌收到了肖冉发过来的头像。   肖冉:【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改动的地方吗?不用改的话,我就直接把原图发给你啦。】   安歌:【神仙冉妹!神仙画画!】   肖冉回了个谢谢的表情包,将原图发给了安歌。   安歌下载了原图后,点了保存,俩指点着照片,放大后又缩小,缩小后又放大,越看越喜欢。   欣赏完,安歌也没注意时间,直接戳了傅斯珩。   安歌:【滴滴珩宝,给你看个大宝贝。】   傅斯珩在开会。   会议主要讨论收购过来的j.m的管理层去留问题。   j.m在赔偿d牌后,只剩下了一副空壳子,资金链严重断裂。   不过这对igd资本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主要的问题还是剔除赖在j.m想方设法地抱igd资本大腿的老油条管理们。   会议刚开始,傅斯珩放在桌上静音的手机震了一下。   声音不大。   引得正在滔滔不绝发言的项目负责人一顿,下意识看向傅斯珩。   傅斯珩打了个手势,示意他继续,没看手机。   魏舟想到安歌的事,心里咯噔一下,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提醒自己老板是娘娘发消息时,傅斯珩滑开了锁屏。   魏舟松了一口气。   看完安歌的消息,傅斯珩回了一个“?”。   抱着膝盖,蹲在沙发上,安歌将原图发了过去。   安歌:【好看吗?】   一共两张图片,看上去像是一对的。   第一张是一只面向右边的灰鸽子,他挺着胸脯,毛毛非常蓬松,喙上叼着一张小纸条,纸条上写着:安咕咕兑换券。   第二张则是一只面向左边的白鸽子,她昂着小脑袋,非常傲娇,胸前的毛毛同样非常蓬松,她像是被人戳了一下,发出了一声咕。   两只咕咕非常圆润可爱,脚丫子短短的。   傅斯珩浅浅勾了下唇角,低头打字。   傅斯珩:【好看。】   然后没有下文了。   等了会的安歌:“……”   太可怜了。   连情头都不知道,这么明显的暗示都不懂。   她们家珩宝太可怜了。   安歌:【那你要不要和我换情头?知道什么是情侣头像吗?我们是一对儿的。】   情侣头像?   傅斯珩确实没有这方面的认识。   看了几秒,傅斯珩保存了第一张图片,换下了自注册微信那天起一直没变过的头像。   原本的头像被蓬松可爱的咕咕取代。   傅斯珩:【换了。】   安歌同样换了头像,换完,祭出自己的三指神功,划拉着屏幕截图。   安歌:【咕咕咕咕!】   一左一右相对的两个的两个头像,非常可爱。   傅斯珩看着,唇线稍扬。   安歌:【今晚娘娘请你约个会。】   傅斯珩:【几点?】   安歌:【大概五点多去接你。】   对话结束,傅斯珩摁灭了锁屏。   从安歌提换情侣头像到最后敲定约会时间,傅斯珩的反应都相当正常。   魏舟悄悄觑了几眼,咂摸着不对劲啊。   会议还在继续,项目组组长对未来中国传统元素在国际舞台上大放光彩做了热切展望,讲起来头头是道,一套接着一套。   魏舟边听边记,不由地又偷偷悄了眼傅斯珩。   傅斯珩靠在椅背上,一手搭在会议桌上,指腹摩挲着手机边缘,微垂着头,勾着唇角,光明正大地在游神!   魏舟:“……”   他们老板在想什么骚操作?   会议结束。   项目组组长说得口干舌燥,换来傅斯珩四个字。   “改天再说。”   之后,傅斯珩头也不回地进了电梯,直接进了顶楼办公室。   魏舟忙不迭地跟上傅斯珩。   推开办公室门,魏舟没在办公区看见自个儿的老板,暗自奇怪。   休息室中的卫生间。   对着镜子,傅斯珩理了理自己的领带。   一如既往的,黑色西服。   连领带都是黑的。   大概是嫌弃,傅斯珩蹙了蹙眉,对一脚踏进来的魏舟说:“上次送过来的衣服册子在哪?”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安歌:穿得美美的!   傅斯珩:要帅。   魏舟:你好sao啊老板……   前88,后随机!   感恩大噶的地雷和营养液嗷嗷!   宣读一下本日最佳评论:   醨酒小朋友的:永远不要被自己所愿意相信的,或认为人们相信了会对社会有利的观念所影响,而是要简单、纯粹地去审视什么才是事实。   ——伯兰特·阿瑟·威廉·罗素   这真真是极其有道理的一句话。   不管是说王晓花变朱竹清(说起来这名字老让我跳戏到斗罗大陆去)的身份转变引来大波舔狗,还是乔瑶粉丝的人间迷惑行为大赏,或是放荡不羁爱自由结果自由奔放到骑虎难下的傅周深,再或者是keiko和维恩的特殊爱恋,更或者是教养与父母的关系问题,从来都不可以从表面、或以常理来看待。   或者说,不要用狭窄的视野来看辽阔的天空。   这就像有的人明明父母双全,常伴身旁,却仍旧有着不得体的教养,侵扰他人却不自知,只当一切是理所当然。而真正有教养的人又对此不置一词。   那只不过是因为,越谦卑有教养之人越是有傲气,他们不屑于此。   傅周深和傅斯珩就是这样的两种人。前者用尽卑劣手段暗中诋毁,还一副理直气壮的嘴里,后者却不屑此道。   但前者的行为为何又能一时迷住不少人的双眼呢?   不过是断章取义,玩弄人性罢了。   网络的普及和浅阅读,造就了吃瓜群众一锤定音只看表现的本质。再一个,圈外人不懂圈内事,圈内人又不愿掺和。但事情反转之后,一群圈内人分分跳出来落井下石,只不过是怕被累及自身。   傅周深大概是做梦都想不到,自己竟被自己利用的东西反噬吧?   所以说,透过现象看本质,这话可不是白讲的。过早盖棺定论,只会把自己的脸打肿。   祝男女配角走得安详些【卿某人安排他们走的非常安详!!!   35765482:安歌这个人物真的是很少见的那种女主保护男主的人设,真的太好了!就喜欢这样势均力敌的爱情! 【我喜欢这么夸我们家咕咕的!   浅汐:大大,对不起我没注意看!我以为有月石是好的,没注意看是负分~我是偶然间买到《奶糖》迷上了你的文,才用晋江的,之前不知道~大大对不起!【虎摸虎摸,月石它其实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绿唧唧签到不送晋江币送月石……它太抠门了!一般一个负分要拿一百个2分评论抵消,你们的2分评论攒起来的积分,对爬月榜季榜的作者还挺重要的~不过没事~抱抱!   另,你们总能让我感到惊喜,还有小朋友读huan,fuhuan【真的难为你们了→_→   你们不能听到支付宝到账的声音,但是能康到我!发!的!红包! 第63章   初秋,天空澄澈, 微风不燥, 温度是沁人的舒适。   igd资本。   市内几家门店送过来的衣服正整整齐齐地挂在衣架上,数下来足有5排衣架。   衣服颜色各异, 什么造型都有,丝毫不亚于时装周的秀场后台,有些店家还贴心地做好了搭配。   魏舟看着眼前的场景,眉心狠狠一跳,几番欲言又止。   空调恒温。   傅斯珩坐在沙发上, 双手交叠对抵着支在下颌下,目光垂落在对面沙发上一件前襟有墨绿色羽毛的衬衫上。   衬衫制得非常贴身, 丝质纯黑, 材质略通透。羽毛稍长,眼色极其打眼, 从边缘向中间逐渐由纯黑转向墨绿,绿到发亮。   魏舟看了好几眼,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绝对不是他们老板的审美!   他们老板一向非常精致、格调一流, 基本上所有的西服都是手工定制的, 英式和意式居多,样式经典,上面从来没有类似羽毛这种花里胡哨的饰品, 连领针都是低调的。   每一季的常服也大多是品牌方提前送册子过来,他们老板看着勾几件。那定制品牌是意大利的,走简单低奢路线, 舒适又利落,非常有内涵,将成熟男性的魅力发挥到极致。   只可惜这个牌子在s市并没有门店,但他们老板又要去约会,他只能联系了其他的店,哪知道……   衣服是送过来不少,比如豹纹深v领衬衫搭破洞牛仔裤,再踩一双复古的破旧皮鞋,堪称时尚界的扛把子。   再比如裹一块毛茸茸灰色大浴巾,再穿一件一条裤腿可以套两条腿进去的拖地长裤,脚踩旧球鞋,又是时尚界冉冉升起的新星。   刚被他客客气气“请”出去的造型师鬼扯了半天,自己穿的非主流就罢了,还非得一张小嘴和他吹这两套搭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刷街回头率百分百。   他信他个鬼哟。   这他妈是时尚?   这分明是非主流,哦不cbd路口摊煎饼的都比他会穿。   魏舟在心里疯狂吐槽。   一直静坐着的傅斯珩动了,屈指压了压额角,将小册子扔回了茶几上。   空调风吹得那件衬衫上的墨绿色鸟毛悠悠颤着。   魏舟扫开那些衣服,试探着提问:“娘娘喜欢什么颜色的?”   安歌喜欢什么?   她喜欢他在她面前穿黑色的衬衫,扣子最好一颗不落全部扣好,完全遮住锁骨,而喉结半遮半掩的。   和拆礼物一样,每次只解两三粒扣子,只解到方便她行凶的程度。   傅斯珩起身,走到衣架末尾,拎了件黑色的v领薄毛衣出来。   料子极薄,领口不算太低,衣服上什么饰品都没有。   傅斯珩拎着衣服,手指在茶几上堆着的大大小小地配饰盒上滑过,拿了和白色的小盒子,进了休息室。   魏舟瞄了一眼,略略松了一口气。   正常的。   不过这口气没松完,魏舟在见到从休息室中出来的傅斯珩时,又卡住了。   憋着一口气的魏舟:“……”   行。   是他输了。   骚还是他们老板骚。   衣架子被人陆陆续续地推了出去。   折腾了近一个多小时,时针划过了罗马数字“v”。   傅斯珩坐在办公桌前,处理下午的工作。   魏舟一边收拾小册子一边时不时偷偷瞄一眼自己的老板,瞄一眼再看一眼墙上的钟。   五分钟不到,他们老板不知道抬了多少次手腕看腕表,心思压根不在工作上。   “唉……”魏舟无声地叹气。   纯情·已婚·少男·傅·宠老婆·斯珩被娘娘吃得死死的。   五点一刻。   一辆蓝色的福特gt稳稳地刹在了cbd中心广场的停车场。   以广场为中心,呈辐射状向四周分散,作为全国最繁华的cbd,这里聚集了银行、证券等七百多家持牌金融机构,跨国地区公司总部达八十多家,各类总部机构越有两百多家。   橘色的霞光染红了这一片天空,玻璃建筑映着霞光,仿佛在燃烧。   临近下班时间,广场上人来人往,皆是步履匆匆的。   福特gt与这一片氛围格格不入,实在是这车造型太过嚣张,想低调都不行。   行注目礼的人越来越多。   车内,熄了火。   安歌弯腰从副驾驶座上拿过手包,打开,找到镜子,微抿着唇,对着镜子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照了个仔细。   镜子中的女人,睫毛又翘又密。   橘色系妆容,非常元气,眼窝的中间部分用bulingbuling的珠光色晕染过。   唇妆呢?   好像不太行。   旋开唇釉,安歌又薄薄地刷了两层。   刷完,对着镜子,安歌再次抿了抿唇。   水蜜桃味更浓了。   唇上非常滋润,带着细闪。   收好镜子,安歌弯腰,手指捏着毛绒平底鞋的脚后跟,将鞋子脱了下来。   拎过副驾驶座下一早放好的鞋盒,安歌拿出高跟鞋换上,又将平底鞋放了回去。盖好鞋盒盖子,安歌重新将盒子推到了副驾驶座下面。   解开安全带,推开了车门。   晚间的风微热,似有些熏人,略有些温柔缱绻的意味。   甩上车门,安歌踩着双深咖啡色的复古高跟鞋半倚在车边,低头给傅斯珩发消息。   女人身高腿长,肩膀很平,肩头圆润,比例极好,线条优美,尤其是那双腿。   侧颜似工笔描摹,鼻子小且翘,而此刻嘴角上扬着,又显得妩媚。   原本路过对着车行注目礼的人纷纷将目光移到了靠在车边的女人身上。   这是什么人间绝色!   哪家上市公司老总的千金!   我可以吗!   很快,一张又一张的照片在各家公司的私群里流传开来,并伴随着花式提问。   “有没有知情人认领一下!这是哪家的大小姐啊?”   “姓甚?名甚?年芳多少?结婚了吗?”   “我可以吗?”   “你可以个屁你可以,看见人大小姐开得什么车了吗?年薪百万有什么用,还不是买不起这辆车!”   安歌:【滴滴珩宝,我到楼下了。】   一直在注意时间的傅斯珩刻意顿了那么十秒,才回。   傅斯珩:【上来。】   傅斯珩:【我让魏舟去接你。】   安歌:【好。】   igd资本,位于cbd中心,紧邻着大通投资银行在s市的分行。   摁灭了锁屏,安歌走了进去。   到大厅时,魏舟还没下来。   前台,穿制服的接待小姐见有漂亮女人进来,客客气气地微略弯了弯腰,脸上挂着恰到好处地笑问:“您好小姐,请问您找谁?”   “傅斯珩。”   前台小姐笑容不变:“好的,请问您有预约吗?我帮您查一下。”   “应该……没有吧。”安歌睁着双无辜的秋水瞳,回答地很实诚。   前台小姐见怪不怪,依旧客客气气地回:“现在是傅总的上班时间,小姐您有私事可以私下和傅总进行沟通。”   “提醒一下,您最好提前和魏助理沟通好时间。谢谢。”   安歌:“……”   没见过见自己的老公还要和助理提前沟通安排时间的。   “叮”的一声,专用电梯的门开了。   “等等——”魏舟一见被前台小姐拦下来的安歌,一口气卡在嗓子眼里,忙喊,“娘娘,不好意思啊。”   “没事。”   魏舟小跑到安歌面前站定,喘都不喘一下,直说:“傅总让我接娘娘你上去。”   “这边走!”   娘娘?   我擦……   前台小姐脸上一直挂着的恰到好处的笑容一僵:“魏、魏助理,她、她就是我、我们老板的——”   魏舟点头,往前台小姐那边探了探身,左手挡在嘴边,压低了声音说:“没错!看清楚了吗?认识了吗?”   “以前不认识没关系,从现在开始必须要认识了,回去记得多打印几张娘娘的照片贴在床头,多记记!”魏舟开着玩笑。   “今儿这事我就不和傅总说了。你放心,我们娘娘她人很好的,不会打你小报告的。”   “谢谢魏助理!下次请你吃饭!”前台小姐感激不已。   魏舟理了理衣服领子,昂首阔步地进了电梯。   电梯很快升到顶楼。   特助办的门关得严严实实,连条缝儿都没留,整条走廊安安静静,连个人影子都见不到。   看似肃穆,然而在这一片肃穆中,特助办关得严严实实的门后却整整齐齐地挤了一排子的脑袋。   “哎哟,你挤我干嘛?”   “不是我!冤枉啊!谁?谁挤的快站出来!”   “今天我们是不是攥到了,不花一分钱前排看秀!”   “来了吗来了吗?给我留个地儿,让我也近距离瞻仰瞻仰小娘娘!”   “没没没!别挤了!”   “诶诶诶!来了来了——”   “叮”的一声,电梯门再次打开。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裹挟在黑色羊绒吊带长袜中的大长腿。   长袜一直到腿根那里,和鞋子同色系的吊带连在长袜和高腰短裤之间,只露出一小截莹白的大腿,不多,约半寸。   腿直又长,腿部线条流畅,小腿纤细匀称,大腿有肉感,但同样很细。【木得脖子以下qwq】   由于短裤腰高,勾勒的腰肢愈发纤细。短裤虽然做得略蓬,但边缘却做了收束处理,有点像南瓜裤,下面收紧。   上身一件红色的羊绒短衫,褶裥高领,下摆收进短裤中,袖口略短,只到小臂那里,袖子下方略蓬,到袖口时骤然收紧。   成熟又美艳。   细高跟叩在地面上的声音错落有致,非常有节奏。明明只是普通的走路,她却硬生生走出了女皇的气势。   “嘶——”   “哇——   “绝了!”   安歌跟着魏舟进了尽头的办公室。   门被合上。   沉默了一瞬,特助办炸了。   “我们傅总一定很幸福!”   “请问傅总这是哪找来的老婆,国家能不能给我也分配一个!”   “想得美你,人家傅总老婆这么绝,也没从此君王不早朝,诶我可太佩服咱老板了,老婆这样他还能坚持加班。”   “一加还连加好几天!”   趴着看热闹的众人还没散,办公室门再次被打开。   魏舟一手撑着门,站在门口笑得深藏功与名。   一群助理听到动静,齐刷刷地又趴了回去,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一群助理齐齐地被自己老板的造型给惊到了。   一直到傅斯珩带着安歌走了过去,进了电梯,一群人都没回过神来。   “是我瞎了吗?刚才那人是我们老板吗?”   “千真万确啊。”   “我擦……”   “好骚。”   “我没想到我们老板竟然是这种人!”   “老板竟然有耳洞!我们老板那头发是不是偷偷抹过什么!”   魏舟送走了傅斯珩,推门进来,淡定地接道:“是啊,一直都有,你们不知道吗?”   下了楼,走到停车场。   安歌将车钥匙抛给了傅斯珩,道:“你开车。”   傅斯珩抬手,轻松地接到了钥匙,目光在安歌身上几经流连,最终落在她唇上。   她大概还喷了水蜜桃味的香水,又甜又可口。   见傅斯珩这幅模样,安歌走到傅斯珩身边,抬手拨了拨他松散开来的衬衫衣领,指尖虚贴了下他的锁骨。   行走的荷尔蒙不过如此。   黑色的v领薄毛衣,内搭一件料子极薄极贴身的衬衫,扣子略松开,锁骨半显。   发丝被晚风吹得微乱,因着他侧头的动作,露出左耳的黑色耳钉,连颈线都在撩人,就不要谈下面露出的脚踝了。   太对她胃口了。   “傅总。”安歌轻声,“爱死你这种调调了。”   斯文又坏。   傅斯珩扣住安歌腕子,俯身到一半,唇上虚贴了安歌交叉的食指。   “现在不行。等会要看电影。”   电影院是安歌一早选好的,跟着导航,福特gt缓缓地驶进了市中心的地下停车场。   出了停车场,乘电梯到一楼。   甫一出电梯,各式食品的香气扑面而来。   和记忆中的一样,一楼大厅中央是售票台,最上方的巨幅电子显示屏滚动播放着今日上映影片的大概信息,包括场次和票价之内的。   顺着电梯上去,二楼则多是些快餐店,零零散散地挤着几家烤肉店和火锅店。   安歌带着傅斯珩,一家一家地挨个买过去。   离很远都能闻到爆米花香甜的气息,混着炸鸡的香,安歌打算今天破个例。   “娘娘请你吃爆米花。”   “看电影就应该吃爆米花配快乐肥宅水。”   傅斯珩从来没吃过这些,光看着就很不健康,热量肯定高。   蹙着眉,傅斯珩就听见安歌一句接一句地说。   “阿姨,一桶爆米花,大份的。谢谢阿姨。”   “两杯冰可乐,谢谢呀。”   “一份炸鸡,梅干粉+孜然口味儿的,谢谢。”   俩人颜值太高,身高腿长的,引得众人频频行注目礼,一边看一边窃窃私语,甚至还有偷偷拍照的。   “诶拿好了,多送你们一个鸡翅。”卖炸鸡的小姑娘几次朝傅斯珩看去,红着脸递上了纸袋。   安歌接过:“谢谢姐姐啊。”   将纸袋递到傅斯珩手上,安歌抱着一大通爆米花说:“珩宝魅力真大。”   傅斯珩蹙着眉,手上拿着两杯冰可乐,腕骨上挂着装炸鸡的塑料袋,在心里默默地计算着这些食物的热量。   “你在想什么?”   “算热量。”傅斯珩打量了眼安歌,开口。   安歌原本欢快的步子停了下来,陡然间想到上次吃了两块草莓糖被迫算热量的事。   往事一幕幕,安歌一哽。   想了想,安歌紧紧的抱着爆米花,模样不舍:“这些呢,其实是我买给你吃的。”   指了指不远处卖水果捞的,安歌又说:“我吃那个!”   傅斯珩勾了个漫不经心的笑,轻瞥一眼。   买了大份的酸奶口味的水果捞,安歌又带着傅斯珩去买票。   晚上电影院的人非常多,每个售票口前都排着长长的队,几乎是人挤着人的。   傅斯珩牵着安歌,替她拿着东西,浑身上下透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垂着眼,视线只落在安歌身上。   “看什么?傅傅。”   “你挑。”   安歌:“……”   问了也是白问。   前面人买完票退到了一旁,正巧轮到安歌了。   售票的小姐姐服务态度非常好:“请问二位想看什么?我院最新上映的爱情轻喜剧《怦然心动》评分非常高,上座率特别高,特别适合你们这样的小情侣!”   “还有别的吗?”   “有啊。”售票小姐姐指尖在屏幕上一滑,“这部呢?小情侣流落孤岛,然后发生了一系列的冒险故事——”   安歌打断,指尖滑到了末尾,道:“就这个!”   “好的呢!”售票小姐说着,低头一看,笑容一僵:“啊……”   特价票,只要9.9。   为什么特价呢?   因为冷到了西伯利亚,几乎没什么人看。   小制作,前期宣传不到位,题材爆冷太过严肃,往往一天下来都卖不出一张票。   但它有一个响当当的名字,叫:《我的兄弟是二狗》。听说主要是为了致敬那些为国家做贡献的人们,重点突出一个爱国情怀。   “这位先生呢?”售票小姐重新将俩人上上下下打量了遍。   这俩人穿得人模人样,不会是打肿了脸冲胖子吧?   傅斯珩看了眼,面无表情,也不在意那张票到底多少钱。   售票小姐姐再次询问:“你们真的要看这个吗?”   “嗯。”安歌点头。   “……”售票小姐姐深吸一口气,扬声,“一共19.8,支付宝还是现金?”   “扫码请扫这边。”   一直在偷偷注意这对高颜值夫妇的众人听到这话,脑子里纷纷冒了个问号。   什么鬼?   一共19.8?   安歌带着傅斯珩进了包厢,围观群众讨论声再也压不住。   “没钱?”   “白瞎这样的脸了!这女的好狠,请男朋友看九块九一场的特价电影!”   “哪找来的这么好养活的男朋友?”   “呜呜呜小哥哥跟我走,姐姐请你看一百块一场的,哦不姐姐替你包场!”   凉得不能再凉的电影。   一直到电影开始放映,都没有第三个人进来。   “十九块八包场。”安歌趴在扶手边,冲傅斯珩弯了弯秋水瞳,“是不是觉得你老婆特别勤俭持家?”   勤俭持家富贵花。   傅斯珩支着额角看她。   包厢里灯光昏暗又迷蒙,安歌买的位置略靠后,四周没有其他的人。   安歌半趴着扬起小脑袋,看着傅斯珩。   祖宗太会勾人了。   安歌不自觉抿了抿唇。   拿开支着额角的手,傅斯珩低头。   隔着中间的扶手,俩人越靠越近。   快贴到一起时,电影的片头放映结束,画面一黑,什么光都没有了。   安歌不适应地眯了下眼,鼻息间满满都是傅斯珩身上的味道,想再靠近一点儿。   傅斯珩微侧过头。   突然,响起了一声凄厉的狗叫声,嗷嗷呜呜的。   紧跟着,惊雷打下。   安歌一惊,回过了神,抿唇,坐了回去:“傅总,文明观影。”   “争取做一个有素质的好公民。”   “观影礼仪你知道吗?一句话概括,不要想做什么公开场合不应该做的事!”   傅斯珩掀了掀眼皮,扫了眼大屏幕。   大屏幕上,黑白画面。   一只体型瘦弱的黑色小狗被人用脚连踢几下,挑甩飞到了墙角。很快,小狗便缩在了墙角一动不动。   暴雨倾盆而下。   一旁早已被打的血肉模糊、只剩一口气的男人艰难地朝墙角爬去。   他抱着狗,低着头,死死地咬着下唇。   三秒后,他大喊出声,额角的青筋尽数暴起。   黑白的电影画面迅速开始倒退。   这名男人是一名籍籍无名的缉毒警察,为了捉拿毒枭,他接受了上级的卧底任务。   影片开头,他怕自己的事情败露危及到自己的家人,也为了保护初恋女友,不得已强硬地和初恋女友分了手,一个人搬到了省外,远离了家人,隐姓埋名,独来独往,陪伴他的只有一条捡来的黑狗。   卧底成功后,他冒着生命危险为组织传递消息。   影片氛围渲染地非常紧张。   安歌全身心投了进去,咬着爆米花忘了咽。   直到自己的手掌心被人轻挠了下,安歌这才看向了傅斯珩。   傅斯珩扣着安歌的手腕,说:“你可以再节俭一点儿。”   还沉浸在剧情中的安歌:“啊……”   “坐过来。”   耳窝一酥。   安歌躬身,抱着爆米花小幅度地挪了过去。   挪到一半,一阵枪声划破安静的小包厢。   男人的卧底身份被暴露,在被人抓住后打得半死。   凄厉的狗叫声再次响起。   安歌被吓了一跳,一个趔趄,被傅斯珩接了个满怀。   傅斯珩将人抱到了大腿上,鼻尖抵着安歌的下巴,声音缱绻:“甜吗?”   “甜吗?”   “挺甜的。”   “喂我。”   后面的情节安歌没看多少,只能趁投喂的间隙瞄几眼。   被傅斯珩缠着,俩人分完了大盒的水果捞。   一盒水果捞吃完,电影接近尾声。   傅斯珩暂时消停了下来。   在卧底的警察被打到濒死时,他的同伴及时赶到,救下了他并将这些流窜逃亡已经的毒贩缉拿归案。   安歌咬着可乐吸管,吸着快乐肥宅水。   “热量很高,算出来要做多少运动了吗?”傅斯珩扫了眼被安歌喝了只剩一小半的可口,“还有可乐。”   影片末尾,缉毒警察和初恋女友重归于好,领了证。   安歌注意力都在电影上,随口敷衍道:“傅傅帮我瘦。”   话音刚落,画面突转。   跳过婚礼,导演不知道出于心态,安排了一段船戏,还挺有创意的,在一间建在海底的玻璃房内。   海底有些黑,但仍旧有暗光,寓意着黑暗尽头总会有光出现。   在暧昧的声音中,跳出了片尾。   这样的结局,配上安歌的话,别有深意。   安歌咬着吸管,愣住:“……”   傅斯珩看了眼:“这么急?”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安歌:等等!听我说,我还安排了其他的项目!不止看电影!   傅斯珩:不想约了,回家。   安歌:。 第64章   回去的路上,夜还不深。   安歌靠着车窗边, 望着窗外不断倒退的路灯, 竟有些凝噎。   她是被灌了迷魂汤,被祖宗迷了心窍, 才会鬼使神差地同意傅斯珩的要求。   花了好几天准备,手机备忘录上记了那么多项目,结果什么也没现实……独独奔着她没记下的项目实现去了……   车窗上倒影着傅斯珩的影子。   他只手搭在方向盘上,衬衫袖子被折起半折,露出腕上黑色的机械手表, 薄唇稍抿着。   福特gt被他开得飞快,几乎是压在限速的边缘。   路灯一个接一个地被甩远。   越靠近景和公馆, 路上人流越稀少, 车速也越快。   安歌愈发凝噎。   所以,她计划那么多到底有什么用呢?   许文馨可能还真是个“当代鲁迅”。   地下车库。   车熄了火, 安歌跟着傅斯珩下了车,慢吞吞地走出了车库。   初秋的天气最不稳定,时冷时热的, 这不一到了晚上便有降温的趋势, 哪还有下午的温热。   凉风阵阵,路灯光昏暗又冷。   照明范围不大,只巴掌大的一块地, 路灯与路灯之间相隔较远,一段光影夹着一段阴影的。四周的矮坡上种满了枇杷,最里面则是大片大片的翠竹。   傅斯珩立在灯下, 牵着她。   安歌侧目打量着。   男人精瘦,但看上去丝毫不羸弱,背如竹节,一寸一寸地透着傲气与贵气。   没有平时穿正装时的矜冷,碎发下的黑色耳钉打眼。   她可太喜欢这个男人了。   再往前十几米就是亮着灯的家。   心里像有只猫爪子在挠,总想干点什么。   “傅傅。”安歌故意停下步子,留在原地。   “怎么?”傅斯珩偏头看了一眼。   “转过身。”   安歌弯了弯眼睛,看着傅斯珩,踩着高跟鞋慢慢往后退了几步。   傅斯珩停在原地,双手插在裤子口袋中,看着安歌退到阴影中停下。   小女人踩着高跟鞋能跑能跳,傅斯珩看着安歌助跑,跑过了阴影,踏着寥落的星光,向他而来,在离他差不多一步远的地方突然起跳。   跟着,双腿缠到了他腰上。   “咕山压珩宝!”   安歌双手环上了傅斯珩的脖颈,勾住。   傅斯珩轻轻松松地接住了安歌,双手勾住她大腿,身形连晃都不晃一下,轻笑了一声。【木得任何脖子以下qwq】   人娇娇软软的。   很瘦,几乎没什么重量。   发尾被她挠着,傅斯珩闻到了清甜的水蜜桃香。   安歌和树袋熊一样,整个人挂在傅斯珩身前,指尖挠着他短短的发茬。   勾着傅斯珩脖颈晃了晃,安歌盯着头顶的路灯看了会,最终无声地在心底叹了口气,下巴抵在傅斯珩肩上,喊:“傅傅。”   “嗯?”   傅斯珩不急,耐心十足地停在原地,陪着安歌。   “傅傅。”   “嗯。”   安歌一连喊了几声,傅斯珩应着。   电影看完,安歌心里酸酸胀胀的,打了一肚子草稿,发现真到了这个节点上,她依旧什么都说不出口。   其实她下午在计划约会的时候就看到了这部冷到不能再冷的电影,因为名字比较引人注目,好奇地搜了之后,才知道这部电影是为了向那些为国家和平与发展而作出默默贡献的人民致敬的。   电影高潮迭起,有起有伏,剧情大开大合,感人又不失热血,历经苦难,但总归结局是好的。然而,现实中呢?   她曾经看过一个报道,在我国缉毒警察的平均寿命只有41岁,比我国人均寿命低32.5岁,几乎每一天都会有一名缉毒警察牺牲,其中最小的18岁。   这些隐在黑暗的缉毒警察们哪怕结了婚,上有父母下有妻女,怕任务失败遭到毒贩的报复也不敢与家人有过于的接触。   有的牺牲以后连碑都不敢立,只在烈士陵园立了一个衣冠冢,只因案子没破,毒贩依旧在找他,他的孩子不能跟着他姓,父亲那一栏是空的。   他们以血作誓,以命作抵,只身黑暗,撑起光明。   傅斯珩父母的事,她一直想说又不知道说什么,本想借电影引几句,但看完想了一路,她发现其实任何人都没有资格说什么。   因为不是他。   因为承受孤独的不是自己,而是傅斯珩。   漂亮好听的话谁都会说,但人家真的就差你那一句漂亮话吗?   拨了拨傅斯珩耳边的碎发,安歌侧着头亲了亲傅斯珩带着黑色耳钉的左耳。   “傅傅好帅。”   傅斯珩抿着唇,抱着树袋熊安歌朝前走。   她大概还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撩拨了一次又一次。   安歌只手撑在傅斯珩的颈后,后仰了头,鼻尖贴上傅斯珩的鼻尖轻蹭,另一只手的食指虚压在傅斯珩的唇上,笑。   “傅傅,接吻吗?”   走过一段路灯光,俩人陷进一段阴影中。   傅斯珩垂眼,看安歌,明知故问:“什么味的?”   “水蜜桃味儿的。”话没说完,剩下的音被吞没。   阴影中,有细细微微的声音。   傅斯珩放开了一只手,去扣安歌的腰:“圈紧了。”   水蜜桃味儿的唇釉被揭去了大半,安歌唇上一痛,又被咬了。   傅斯珩吻的不深,一直在安歌唇上流连,偶尔扫过她的唇隙。【木得脖子以下qwq】   家中客厅亮着灯。   傅斯珩抱着安歌上了台阶,步子非常稳,动作根本没停。   安歌自己做了个大死,傅斯珩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怕掉下去,双腿圈得愈发的紧。   傅斯珩踏完最后一层台阶,安歌后背抵到了门上,发出轻微一声响。   门口的声控灯应声亮起。   安歌吓了一跳,睫毛轻颤,眼底里满是惊恐。   傅斯珩见状,低低地笑出声,说:“你怕什么?”   凑近了,傅斯珩贴着安歌的耳廓,低语:“开门。”   “我腾不开手。”   声线发沉,嗓音沙哑。   安歌一哽。   你还挺理直气壮的。   艰难地半转过身子,安歌反手在密码锁上摁着数字,刚摁下没两个数字,指尖一酥。   啊啊啊啊!   二狗子肯定偷偷补过课,都是九年义务教育,他不但补过课还明显跳过级!   “你——”   傅斯珩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偏着头,轻吮着安歌的侧颈。   缓了会,安歌才把密码输完整,中间错了好几次。   “叮”的一声,门开了。   安歌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傅斯珩带了进去。   门擦着自己的耳边,带起了一阵风。   “砰”的一声,门被傅斯珩一脚踢上。   咕咕腿没能落地,安歌被傅斯珩反身压到了门上。   他的动作又快又凶。   怕安歌的后脑勺撞到门板上,傅斯珩的手掌撑到了后面,再次咬上了她的唇瓣,一会,撑着她脑后的手移到她的耳侧,撑在门板上。   安歌一手撑在傅斯珩脸颊上,仰着脖颈,偶尔齿间溢出一两声:“傅傅。”   “珩宝。”   不远处,坐在客厅沙发上的俩人看得目瞪口呆。   俩人对视一眼,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女人没见过这种事,嘴张了又张,又慢慢抿上,甚至开始认真思考自己是不是走错门了。一再确认没错后,她的目光移到了别处,看着落地窗。   一旁的男人纵使见过再多的大场面,显然也从来没想过再见面会是这样的场景,他挺直了脊梁,唇角抽了又抽。   一吻结束。   傅斯珩的唇还虚虚地贴在安歌唇边,看她。   安歌眼尾挑开了喊:“老公。”   “你想掉下去?”傅斯珩问。   话音一落,安歌当真往下滑了一点儿,慌得她又立马化身树袋熊,紧quan着傅斯珩的腰。   傅斯珩轻嘲,食指抵着安歌的下巴让她仰高了脖子,另一手的手指绕到她脑后,解开了挽着长发的细带。   瞬间,带着香的发丝如瀑布一般披散下来。   “继续。”   落地窗反光,隐约能看见个模糊的影子。   形式越来越不对。   女人生怕看见什么不该看的,急忙轻咳了一声。   声音不大,惊得几米远外的安歌瞬间僵住了背。   傅斯珩停了下来,背对着沙发,狭长的眸子眯起。   被人扼住命运后颈皮的感觉再次涌上,安歌轻咽,睁开迷蒙的双眼,偏过小脑袋透过傅斯珩肩上的空间,朝沙发那里看去。   一望,安歌直接呆住。   安歌:“!!!”   咕咕毛一抖,安歌脱力,差点从傅斯珩身上摔下来,好在被傅斯珩及时捞住。   安歌扶着傅斯珩的手臂站稳,正好和女人带着探究的目光撞上。   视线再落至一旁和傅斯珩有七分像的男人身上,安歌只觉得一阵窒息。   这踏马是什么修罗场?   压低了嗓子,安歌对傅斯珩说:“你爸你妈来了!”   “你爸你妈真来了!”   说完,安歌深吸一口气,乖巧喊:“爸爸——”   “妈妈——”   傅斯珩半掀起眼皮,转身,朝沙发上坐着的一男一女看去。   傅清让看着转过的儿子,眼皮子猛地一跳,脸色发沉。   倒是一旁的白露,只一眼,翕动着唇瓣想喊自己的儿子,只是触及到傅斯珩冷冷的目光,到底没开得了口。   白露眼角发红,眼眶里蒙了层水雾。   傅斯珩长大了。   从男孩长至少年,又从少年蜕变成男人。   在她的记忆中,傅斯珩还是那个穿黑色短袖生得偏奶气的孩子,如今眉目清晰又凌厉,和她想象中的差不多,但又不是完全一样。   比她想象的要高,也比她想象的冷沉。   想象中的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团圆场面并没有出现。   带着安歌走过去,傅斯珩抬手,拇指指腹贴着唇瓣一揭,神态自若地将唇边的唇釉揭去,坐下。   白露满怀慈爱的目光在自己儿子和儿媳身上流连。   “我去倒茶!”   安歌一走,空间迅速安静下来。   傅清让瞥见傅斯珩左耳上的黑色耳钉,几次想开口,被白露瞪了回去,示意他闭嘴。   白露的眼神太过明显,里面明晃晃地写着:儿子这样怎么了?   你尽到做父亲的责任了?   傅大领导憋了回去。   “爸,妈,喝茶。”安歌端着茶托盘过来,乖顺地捧上了茶盏。   趁泡茶的空档,安歌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自己,擦掉了花掉的唇妆,发丝别上去一侧,长发柔顺地披散着。   “谢谢。”白露道谢,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自己的儿媳妇。   小姑娘的反应有趣又可爱,收放自如。   也难怪傅斯珩会喜欢。   在过来之前,傅老爷子和邀功的一样,一五一十地将小姑娘的底子全透给了他们。   实在是最近傅家那事闹的有点儿大,消息都传到他们那儿了。最顶上的大领导一咂摸,估计是怕他们夫妻俩想儿子,再加上他们俩确实很久没回家了。   大领导找清让和她谈了很久,吞吞吐吐地兜了大半天圈子,就差直接说:“你俩看看你俩儿子都被骂成啥样子了!可怜不可怜,我看了都心疼!”   “行了,也甭研究了,先把家庭关系理好再说。”   当然这话大领导没直接说,而是换了一个相当委婉的说法:“家不平何以平天下?”   谈完,大手一挥给她和清让批了个长假。   大领导给小领导放假,小领导领了。目前他俩回来这事,只告诉了傅老爷子,老爷子什么都没瞒着,说了很多。   但说得最多的还是这个小丫头,诸如他们俩的宝贝儿子结婚没几个月被小丫头片子吃得死死的,该破不该破的规矩全破了个遍,变着花样哄小丫头开心。   小丫头哪哪都挺好的,挑不出什么毛病,小夫妻感情好着呢,没网上说得那么邪乎。   一见,小丫头确实讨喜。   “吓到你了吧?”白露温声开口。   “没有的事。”安歌规规矩矩地坐在傅斯珩身边,悄悄而又好奇地打量着傅斯珩的父母。   女人看上去很年轻,十分温婉秀气,眼角几乎不见鱼尾纹。   而男人则更像一个清高的教授学者,不失领导的威仪。   傅斯珩几乎和男人是一个模子拓出来的,只傅斯珩太冷了。   夫妻俩坐在那都是一副学识渊博的样子。   在公公婆婆面前,安歌再次捡起了当初嫁给傅斯珩时给自己立的人设。偏傅斯珩不老实,在她坐下的那一刻,手臂就搭到了她的肩上。   “我叫白露。”白露笑吟吟地开口,“蒹葭苍苍,白露为霜的白露。”   小学生安歌如小鸡啄米般点头:“妈妈好。”   “安歌,舒缓节兮安歌的安歌!”   “傅清让,谦让的让。”   “爸爸好。”   话没说完,小学生安歌的后颈皮被傅斯珩捏住了。僵着身子,安歌等着家庭夜谈会的开始,心里忐忑。   哪知白露抿了口迟来的媳妇茶后,柔声问:“你和阿珩累了吗?”   “累了就先去休息,都这么晚了也该休息了。”   “我和清让先走了,明儿再来找你们。”说着,白露拉着傅清让起身。   傅斯珩在听到白露和傅清让要走时,便直起了身,掀起了眼皮子。   安歌立马从沙发上起身:“爸爸妈妈,等一下!”   这里又不是帝都,当年傅清让离家的时候身外之物撂得干干净净,不可能在s市有房产,夫妻俩大晚上从景和公馆走出去肯定要自己找酒店住,哪有让公公婆婆自己找酒店住的道理。   “嗯?”白露疑惑。   安歌心急,双手规规矩矩地交握在身前,面上带着笑,不显半分,脚下的动作却又快又狠,一脚踩在了傅斯珩的脚背上。   脚背被安歌踩着,傅斯珩抿着唇,抬手摸了摸耳钉,看向了落地窗外,开口:“楼上有房间。”   声冷,极不自然。   “对啊,爸爸妈妈可以住三楼,这么晚了不好叫车,酒店离的也远。”   “床单被套都是干净的,阿姨有定时晒洗。”安歌勾过滑下来的发丝,重新别到耳后,越说语速愉快,“我别的不多,就是衣服多,妈妈可以穿我的衣服,很多都是新的。”   似乎怕搞科研的婆婆觉得她浪费奢侈,安歌一顿,又补充:“都是品牌方送的,不花钱。”   白露一听,笑了。   小丫头看着不显山露水的,其实紧张的很。   她大概不知道,因为站起身的原因,茶几根本挡不住她踩傅斯珩脚背的小动作。   和傅清让相视一眼,白露轻声道:“那打扰咕咕和阿珩了。”   咕咕?   “啊……”安歌一愣。   “爸和我们打电话的时候都叫你咕咕。”白露仔细瞧着安歌的反应,“还挺可爱的。”   “可以这么叫你吗?”   小学生安歌点头,又踩了傅斯珩一脚,示意他起身带路,别和祖宗一样再坐着了。   四个人走在台阶上,傅斯珩在前,安歌在后,末尾跟着白露和傅清让。   “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一回来就到你们这里了。”   “我和傅傅出去看电影了。”   “约会啊?”白露又问,“什么电影?”   “……”安歌舔了舔唇瓣,实在不太好意思说那个电影的名字,生怕公公婆婆对她产生什么误会。   在心底飞快地组织好措辞,安歌开口:“《我的兄弟叫二狗》,是一部向为国家和平发展做贡献的人民致敬的电影!”   “傅傅说特别有教育意义,带我一起学习学习。”   虽然傅斯珩只想学习电影末尾的玩意儿。   白露了然,浅笑着问:“那阿珩喜欢吗?”   眼神带着希冀。   安歌看得心里一疼,白露刚见傅斯珩的时候她不是没有看到她泛红的眼眶。   傅斯珩步子一顿,仅仅是那么一顿,便再次踏了上去,微哂:“嗯。”   带着白露和傅清让进了客房,安歌小步蹭到了白露身边:“去挑衣服吗?妈妈。”   白露跟着安歌出去,客房内只剩下傅斯珩和傅清让父子。   卧室门被轻轻合上,傅清让转过身:“谈谈?”   傅斯珩站在门边,轻眯着眼看,没拒绝。   三楼衣帽间,一排的柜子从到至尾挂满了安歌的衣服,风格多样。   安歌一向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但这个别人不包括家人,她其实很怕白露对她的第一印象是轻浮和奢侈。   哪知白露看了圈,却说:“很漂亮。”   “台步很飒。”   “妈妈也知道?”安歌略惊讶,秋水瞳跟着一弯,手脚利落地找了件适合白露的真丝睡袍准备递过去。   递到一半,脸色突然,瞬间的疼痛让安歌捂住了小腹。   小腹坠坠地疼。   “怀孕了?”白露一惊,忙扶住安歌。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安歌:婆婆,你听我说,我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傅斯珩:为什么没人问我我的心理阴影面积有多大?一次是喵弟一次是亲爸妈? 第65章   卧室门被轻合上。   听到动静,一直侧身躺在贵妃榻上沉浸在脑内两个小人打架的安歌朝朝门口看去。   傅斯珩额前的碎发垂落下, 半遮住了双狭长的眼, 看不太清眼底的神色,只表情寡而淡, 没什么情绪外露。   “这么久?”   “嗯。”傅斯珩轻应,抬手摸了摸左耳的耳钉。   安歌见傅斯珩没有再谈的意思,也没开口多问。   傅斯珩走近。   安歌刚洗完澡,换了件白色的吊带棉麻睡裙,上面印着小胡萝卜, 长度大概到膝盖那里。   她蜷缩着身侧侧躺着,裙摆翻上去一小截。小腹上搁着抱枕, 她的双手紧扣着抱枕。   头发微湿。   卸了妆, 清淡了不少。   傅斯珩左手撑到安歌身后,单膝抵上了贵妃榻边缘, 看着安歌的脸,顺势要压下去。【木得任何脖子以下qwq】   俯身到一半,傅斯珩停下。   安歌的眉头轻蹙着, 唇色略白, 不太舒服的样子。   “别——”   安歌咬了下唇。   傅斯珩撑着胳膊,问:“怎么了?”   “疼。”   “你妈以为我怀孕了。”安歌有些尴尬,又将抱枕往小腹上贴了贴, “其实我是那个来了。”   傅斯珩:“……”   轻滚了下喉结,傅斯珩阖下眼,不去想。   拿走抱枕, 傅斯珩温热的手掌贴了上去,替安歌不轻不重地揉着,“前几次不是不疼吗?”   手掌可比抱枕舒服多了。   安歌就像被人揉着肚皮的喵弟,轻应道:“嗯。”   姨妈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   五指覆到傅斯珩的手背上,安歌看着傅斯珩,有些幽怨:“因为今晚喝了冰可乐,吃了炸鸡翅。”   傅斯珩快被气笑了。   “你还知道反省?”虚眯着眼,傅斯珩又问,“下次还吃吗,嗯?”   安歌没有立即回答,轻哼哼了两声。   像只气弱的小奶猫,完全没有平日里的傲娇女皇范。   安歌想了会,她今晚和傅斯珩分吃了一盒水果捞。剩下的傅斯珩不爱吃,几乎没怎么碰,她太久没吃这些,一时没忍住,塞了小半桶爆米花喝了大半杯冰可乐。炸鸡到底没敢多吃,只吃掉了翅中,剩下的鸡腿肉撕掉了外面炸得金黄酥脆的皮喂给了傅斯珩。   也没那么十恶不赦吧?   “也有可能是酸奶味的水果捞有问题。”舔了舔唇瓣,安歌又实诚地添了一句,“想吃的。”   傅斯珩按揉的力度一重。   安歌瑟缩着往软塌里面躲,随后又抱着傅斯珩的手臂,无比真诚地说:“问题不大。”   “我以前读初高中的时候吃这些都不会疼,也就最近两三年没吃,不知道现在怎么还疼起来了。”   “可能是身子越养越娇贵!”安歌给自己找了这么个理由。   傅斯珩没接话,面无表情地看她,只手下的动作越发的柔和。   安歌只能摆出比傅斯珩还要面无表情的模样,大有我就是吃了你又能拿我怎样的意思。   白露洗完澡,担心安歌疼得难受,又怕傅斯珩照顾不到,下楼想给安歌熬点红糖姜水。   出了卧室,白露轻手轻脚地下着楼。踏下二楼最后一个台阶,拐过弯,白露的脚步顿住,刚放下去的脚又悄悄收了回去。   扶着楼梯扶手,白露静静地望着正在烧热水的傅斯珩。   二十多年的空档,虽说是母子,但相处起来几乎和普通陌生人无异。   客气又生疏。   很多事都不了解。   岁月不饶人,时间走得太快,一个不经意间,她们都老了,而当初需要她们庇护的小男孩在没有任何庇护的情况下,长大成人了。   他也是刚洗完澡的样子,连头发都没来得及擦干,水珠顺着发梢不断地向下滴落。他靠在吧台那里,一边等水烧开一边在翻手机。   站姿松散而不垮,脊背挺得笔直,微垂着头,不太关心周围的环境。   搭在吧台边缘的食指微抬,迟迟没有落下去。   他打了个电话,电话很快被接通。   他开口:“阿姨,这么晚打扰了,家里有备红糖吗?”   “嗯,要煮红糖姜水。”   “好,谢谢。”   没说几句,他挂了电话。   蓦得,他的指尖叩了下去。   白露有些怅然。   他遇到什么问题,不论大小,第一个想到的人都不是父母,哪怕如今父母都回来了。   白露看着傅斯珩抬手打开了顶上的壁柜,找着红糖。因为他的动作,白露又看见一直被他挡着的砧板上放着一块老姜。   又看了会,白露将脚步声放到最轻,悄无声息地上了楼。   三楼,客卧。   白露开了门,还有些愣神。   “你去找媳妇聊天了?”傅清让见白露进来,一边问一边关上卫生间的门,“现在才上来,你也不怕阿珩不高兴。”   “我是那么不知趣的人吗?”白露拿过傅清让手上的干毛巾,抖开,朝床边指指。   傅清让乖乖地坐了过去。   将干毛巾笼到傅请让的头顶,白露替他擦拭着头发,说:“我下去是想烧点热水给咕咕,猜我看见什么了?”   “什么?”   “咱儿子在楼下给他老婆烧红糖水呢!倒也不嫌麻烦,看着手机一步步地学。”   “那是他应该的。”傅清让话说一半,心底里又将剩下一半补充完整了:娶老婆干嘛,不就是要疼着吗?   “嗯嗯。”白露敷衍地应了两声,反手敲了一下傅清让的肩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拉儿子说什么。是不是你训他了?”   “你们父子俩一个德行,一身的硬骨头,又傲脾气又臭。”   “你可真行嘿,老傅同志,你还长本事了,还学会先礼后兵了?什么时候学会的?敢越过我去训儿子。”   “傅大领导,儿子是你手下的那群人吗?你想训就训,一天到晚板着张脸,吓唬谁呢?儿子你也敢训?”   “你尽到做父亲的责任了吗?你训他。”说到这,白露又想起网络上那些攻击傅斯珩的话,眼眶又是一红,“网上说的也没错,你儿子有父有母,有妈生没妈养也没爸教,他过得什么日子你不知道?”   傅清让听着。   见头发干得差不多了,白露丢到干毛巾,反手又锤了一顿傅清让。   一向不苟言笑的傅清让几次开口想说话,都不知道说什么,也不敢反驳白露的话。   见白露那模样,傅清让忙把人抱进怀里,保证道:“没训。”   声音小心翼翼的。   白露又是一拳,锤在了傅清让的胸口上:“说你几句,你还委屈上了?是不是?”   “儿子不准训,听见了没有?”   傅大领导前一句:“不委屈。”   后一句:“听见了。”   傅斯珩没让安歌吃止疼药,按照阿姨的指示又从储藏室里找到了一箱子崭新的塑料热水袋。挑了个颜色顺眼的,傅斯珩装了些热水进去。   上了楼,卧室里留了盏壁灯。   安歌卷着被子,蜷在床边。   “喝了再睡。”傅斯珩将碗放到床头柜上。   “红糖姜水?”   “嗯。”   喂安歌喝完红糖姜水,傅斯珩又将热水袋贴到了她的小腹上。   红糖水下肚,效果立竿见影,小腹上还贴着滚热的热水袋,安歌舒服多了,喟叹着蜷缩起脚丫子。   没一会,掌心出了层汗。   关了壁灯,傅斯珩掀开被子,躺了进去,从后面抱住安歌,下巴搁在安歌肩上。【单纯的抱,木得脖子以下qwq】   静了不到五分钟。   安歌从废咕咕状态满血复活,又成了一只活蹦乱跳、忧国忧民的好咕咕。   抱着热水袋翻身,安歌往下缩了缩,额头抵在傅斯珩下巴上亲昵地蹭着,仰头又要去亲他。   没亲到。   傅斯珩的手掌遮到了安歌唇上。   “老实点,别乱动。”   声音透着股连傅斯珩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哀怨。   安歌想笑,秋水瞳弯成了月牙儿。   嘴巴被傅斯珩捂着,安歌说话声嗡着,略含糊。   “好啊。”   “不乱动。”   说完,不乱动的安歌轻嘬了一下傅斯珩的手掌心。   傅斯珩慢条斯理地睇了她一眼,收了手。   安歌环上傅斯珩的腰身,头埋进被窝里,想着今晚他和傅清让的事。   待了那么久,父子俩总不会是大眼瞪大眼默默对视到结束吧,肯定要谈点什么。   老实说,傅斯珩今晚这态度再搭上这造型,要换个在部队多年的暴脾气过来,少不得得挨一顿揍。   怕傅斯珩挨训,更怕父子俩原本就陌生的关系愈发的僵硬,安歌胡思乱想了一阵,开口问:“傅傅,今晚约会开心吗?”   再一想,傅斯珩被打断可能开心不起来,安歌又说:“其实我还准备了其他的项目,下次再补给你。”   “娘娘宠你,娘娘宠你一辈子。”   “嗯。”   “那你和爸爸——”安歌试探着问。   “没什么事,聊了几句。”傅斯珩扣住她作乱的手,“你不困?”   “替你揉揉。”安歌声音放到最轻,末了,夹杂着短促的笑。   “你可以再往下移一点。”   “那还是睡吧。”安歌老实下来,“我困了。”   傅斯珩轻扯了下唇角。   没一会,听到安歌的呼吸声逐渐趋于平稳,傅斯珩一直阖着的眼睛缓缓睁开。   月色朦胧,夜如水。   傅斯珩没有半点睡意。   安歌挑的那部电影,其实他看了,大概能猜到安歌是什么意思。   性子那么直接的一个人,在他父母的事情上学会了拐弯抹角,一再犹豫一再瞻前顾后。   他一直都理解傅清让和白露的工作,但理解支持是一回事,接受又是另一回事。   他无权干涉父母的决定和工作,他也不怨那段守着黑白子的孤寂岁月,他只是不能理解父母让爷爷一个人担了那么多责任,很少过问。   很多事都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完的,毕竟隔了那么多年。   捏着安歌的后颈肉,傅斯珩渐渐阖下眼。   翌日。   有傅清让和白露这两个大领导在,安歌没敢多睡,到点就醒。   为了时刻给爸妈留下好印象,安歌挑了件长及脚踝的雪纺裙穿上,素着一张脸下了楼。   楼下,俩领导起得更早。   傅清让坐在沙发上在翻最新的报纸,白露在熬粥。   餐桌上摆着阿姨一早准备好的早点。   “爸、妈,你们起这么早啊?”   “习惯了。”白露看着安歌,浅浅一笑,“你妈妈得多漂亮才能生出你这么好看的闺女。”   安歌被白露这么一夸,不由地翘起了咕咕尾巴。   “阿姨走了?”   “刚走。”白露见安歌走过来,刻意压低了嗓音,避着傅清让问,“还疼吗?”   “完全不疼了。”   “以前也疼?妈妈以前认识个老中医,回头带你去看看,做个调理。”   “以前不疼的。”安歌在长辈面前,特乖。   “那也要看看。”   傅斯珩下楼,看到自己的老婆和自己的亲妈头挨着头在说悄悄话。   远看着和母女一样,而傅大领导则被孤零零地晾在了一旁。   白露余光瞥见傅斯珩下来,喊:“老傅,吃饭了。”   傅清让放下报纸,抬头,朝傅斯珩看去。   儿子看着比昨儿顺眼多了。   耳钉摘了。   穿着衬衫,领子熨帖比笔挺,身形挺拔。   人模人样的。   俩人目光都很平静,不见丝毫波澜。   对视了会,傅清让点头,尚算满意。   要是他儿子一直那副样子,他都快怀疑他是靠脸将老婆坑蒙拐骗到手的。   餐桌上,白露盛粥。   傅斯珩指尖勾着西服外套丢到沙发上,手腕骨上还缠着领带。   安歌都习惯了他这幅模样,习惯性朝他勾手。待傅斯珩走进,安歌拿过他手上的领带。   “你坐下来。”   傅斯珩坐到椅子上。   安歌起身,替傅斯珩将领带打好。   白露见状,不由地失笑。   还挺乖的。   这父子俩在某种程度上还是挺像的。   餐桌上很静。   吃得差不多了,白露放下筷子,对安歌说:“咕咕,我和清让打算今天去拜访你的父母,你看?”   安歌迅速会意过来,下意识答:“老安头——”   傅斯珩眼尾轻扫。   安歌飞快改口:“不是!”   呸,什么老安头。   “我是说我爸他最近都没什么事,时间挺多的。我等会打个电话给他。”   白露点头,轻快道:“那行。我们等会就去!”   安歌:“啊……”   等会就去?这么快?   一大早,魏舟心情极佳,开着车哼着小曲儿,不急不慢地往景和公馆赶。   娘娘请他们老板约会,光看他们老板的前期准备就知道心情不错。昨晚又是春宵一刻值千金,今早心情指不定美成什么样子呢!   老板心情好,他们的日子跟着好。   你好我好,大家好,岂不美哉?   停好车,魏舟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哼着:“好运来祝你好运来,好运带来了喜和爱,好运来我们好运来,迎着好运兴旺发达通四海!”   从后备箱中拎出大包小包的礼品盒子,魏舟又哼:“我恭喜你发财,我恭喜你精彩,最好的请过来,不好的请走开,oh礼多人不怪!”   唱完,魏舟兴冲冲地开门,看也没看,热情地喊:“娘娘早啊!”   “傅总你昨晚发消息让我准备的礼品盒子,我一早就让万象的负责人送过来了。”   “今早是要去娘娘家吗?拜访安老先生?”   魏舟的两只手臂上挂满了礼品盒子,他转了一圈,将礼品盒子给傅斯珩做了一个全方位三百六十度的展示,美滋滋就等着傅斯珩夸他了。   待转完,魏舟定睛一看,傻了。   我靠?   啥情况?   餐桌边怎么还坐着一个老一号的傅总啊!   等等这个气氛有点诡异?他们老板的脸色怎么不太好看?为什么看向自己的眼神发凉?   他又做错什么了吗?   在心底里冒了一万个问号的魏舟:“啊……”   犹豫了下,魏舟冒死强调:“对啊傅总,这是您昨晚让我买的啊。难道不是去看安之儒老先生的吗?”   白露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一声笑,将餐桌上诡异的气氛打破。   安歌比白露能忍,没笑出声,但唇角在疯狂上扬。   傅斯珩可真是捡到宝了。   他大概猜到自己的亲妈和亲爸要去拜访老安头,又怕他们没准备礼物或者没做足功课不知道老安头喜欢什么,干脆自己提前准备好了。   结果,这点小心思被自己的助理捅了出来。   傅斯珩掀起眼皮子,看魏舟的眼神愈发的凉。   魏舟小心翼翼地咽了咽,求救似的看向安歌。   安歌介绍道:“这是傅傅的爸妈。”   “哦哦!”魏舟人精,放下礼品盒子,迅速自我介绍道,“老傅总好,老夫人好!”   “我是傅总的生活助理,鄙人姓魏,名舟,叫我小魏同志就好。这是我的名片,有兴趣可以看一看。”   “欢迎老傅总和老夫人到s市常住!”魏舟说完,还真掏了一张名片递到了白露手上。   “老夫人您看上去真年轻啊,丝毫不像有这么大个儿子的人!老傅总也是,风度翩翩,看着就学识渊博!难怪能生出我们老板这样的人儿。”   傅斯珩:“……”   安歌:“……”   魏舟是潜伏在哪个夸夸群学习过吗?   白露接过名单,看着上面的字念:“igd资本特别助理魏舟。”   “对对对!”   “好啊。”白露笑,“都有出息。辛苦你了,我和清让也买了小礼品,等会一起送。”   魏舟头一点,替自己的老板把决定做了:“那敢情好啊!”   安歌差点没笑出来。   傅斯珩起身:“魏舟。”   “诶,傅总在呢!”   “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可以回去了。”傅斯珩拎过沙发上的外套,又道,“你今天和顾言蹊一起跟项目,我自己开车。”   言下之意,今天都不用出现在我眼前了。   魏舟不敢相信:“啊?”   傅斯珩开车,很快便到了白鹭湖庄园。   车在安歌家门口停下。   院门开着,南娴在院子里打理花圃,阿姨在捡树上落下来的白果。   喵弟瘫着四肢,四仰八叉地睡在花园里的藤椅上。   安之儒掐着老腰,正对着喵弟扭脖子,嘴上念叨着:“你看看你,一天到晚就知道吃,也不知道动动!”   “再肥下去就要失宠了知道不?你妈瘦成那样,你倒好,你和吹了气的球一样!”   “你妈那样都找到老公了,你连个老婆都没有!哦我忘了,你被绝育了。”   “看我也没用,小傅他喜欢你妈妈那样的,你再不瘦下来,以后养老怎么办?”   进了院子的安歌一个不落地全听见了。   “你怎么不知道傅傅不喜欢喵弟?”   老安头开口就回:“他要是喜欢,上次在咱家住大晚上还会把喵弟丢出来?”   傅斯珩:“……”   安歌愣了愣,想起来了,忙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南娴看不下去了,喊:“老安,立正!稍息!”   “向后转!”   安之儒行了套标准礼,迎来一句话。   “亲家啊好,冒昧上门打扰你们了,今天我和清让过来是想谈谈阿珩和咕咕的婚礼事宜的,你看?”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安歌:wuli珩宝今天依旧温柔,口是心非。   傅斯珩:魏舟,扣工资警告。 第66章   从白露说完那句话后,安歌就开始神游天外,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门怎么坐下来的。   客厅里, 电视被调到静音,画面里形形色色的人像在上演着一出默剧。   不看字幕, 肢体语言分外丰富。   而戏外,两家夫妇讨论得热火朝天,堪比新年最喜庆的春晚小品。   这两对夫妇捧着阿姨送上来的热茶,你一言我一语,熟悉得像多年未见的老友。   “老傅啊, 你们看这婚礼是在帝都办还是怎么着?”安之儒故作大方地试探道,话说一半留一半, 貌似一切以傅家为准, 但细细一揣摩又不是那么回事。   白露听懂了,忙接道:“欸这是哪里的话, 怎么能就只在帝都办呢?我来的时候听爸说,安家亲戚也不少呢,上次是我们准备不周, 没能照顾到方方面面, 我们先赔个不是!”   “诶诶诶,严重了严重了!”安之儒忙摆手,“大事要紧大事要紧, 国家面前无私事无大事!”   “我看这样,帝都办一场这边再办一场,怎么样?”白露略做思考, “你们这边的人,要是有时间愿意来帝都凑个热闹的,我们老傅家包飞机包酒店,让她们出行和住宿都不用担心。不愿意呢也没事,反正s市还有一场。”   两场?   商量得和真的一样。   安歌噎住,试图发表意见:“我——”   没说超过两个字,南娴笑盈盈地打断:“那挺好的,既然这样,这边的婚礼就由我们家负责,你们忙你们的!”   “是啊,老傅家要是有亲戚想来我们这边凑个热闹,我们欢迎至极,同样给包飞机包酒店,人多热闹啊。”安之儒一拍大腿,显然非常满意,越看亲家越满意。   他和南娴一辈子就安歌这么一个闺女,如珍似宝地养这么大,突然有一天被猪给悄无声息地拱了,完事最关键地是他和南娴还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气都要气死了,好在傅斯珩懂事,认错态度非常好,又会说话,及时安抚到了他这颗老心脏,不然他真能被安歌气进医院。   好容易领了证,虽然当时傅老爷子里里外外给足了面子,但到底没举办婚礼。   说不介意是不可能的,他就安歌这么一个女儿,巴不得把最好的都给她,但这事毕竟不能强人所难,人父母都有大事在身,哪里会被小家小事牵绊住。   如今心里那一块疙瘩可算是解开了,安之儒长舒了一口气,瞧了傅斯珩好几眼。   傅清让在大政方针上明显听白露的,捧着茶盏道:“那就这么办。”   这事算是拍板定下了。   “不是……”安歌再次试图出声。   声音被淹没。   两对夫妇的话题又跳到了婚礼形式上。   那想法就更多了,气氛更热烈了。   “中式的吧,凤冠霞帔。”傅清让率先提议道。   “确实,咕咕穿红色好看,衬肤色!”白露附和,又说,“但中式的种类也多,主要有周制、唐制和明制三类,到底选哪个才好?”   “西式的婚纱也不能少啊,凤冠霞帔一套下来,配饰零碎,臃肿又累赘!”南娴说道。   “我看要不这样,帝都那场凤冠霞帔,喜庆又大气,我们这里穿婚纱,紧跟时代!”老安头说完,一想又摇头,“也不行,把旗袍给忘了!”   白露轻啊一声,说到:“对啊!我怎么把旗袍给忘了,咕咕穿红色旗袍最好看!又衬肤色又显身材!我们家阿珩到时候可以穿军装!”   “哎唷!”南娴一拍手,乐了,“小傅穿军装肯定帅!”   ……   讨论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安歌插不上半句话,左看看南娴右看看白露,最后看向了身边一直没开口的傅斯珩。   傅斯珩垂着眼,看上去心不在焉的。   安歌凑近了点。   傅斯珩抬头,紧抿着唇。   安歌在心底轻啧了一声。   这人看着不在意,心里其实在意的要命。   从桌上拿了一个橘子递到傅斯珩手上,安歌说:“想吃橘子,傅傅给我剥。”   正说着,喵弟从外面蹿了进来,绕着沙发喵喵叫了一圈,没人理它。   喵弟又甩着尾巴,贴到了傅斯珩的腿边,蹭了一圈后,一跃跳上了正给安歌剥橘子的傅斯珩的腿上。   踩着傅斯珩的大腿,喵弟将自己团成一团,趴了下来,丝毫不拿自己当外人。   傅斯珩看了眼团在自己大腿上的肥团子,撕掉橘络,将橘瓣喂到了安歌嘴边。   安歌看了眼讨论的正投入的两对夫妇,发现他们没人注意自己,飞快地叼走了橘子,将手伸到傅斯珩那里,顺着喵弟圆滚滚的身子。   喵弟非常惬意,甩着尾巴,懒洋洋的。   “我看军装和旗袍绝配!”   “白无垢也行,拍照可以穿!”老安头甚至提到了日式婚纱照。   四个人都想自己的想法,谁也不能说服谁。   白露一心想让傅斯珩穿军装制服,到时候配安歌的旗袍。   安歌吃了一个半橘子,他们还没讨论完。   四方僵持不下,最后南娴拍板:“纠结什么啊,不纠结,一辈子就结那么一次婚,都穿!”   “都穿好!”白露欣然同意,转念一想又怕累到安歌,“礼服太多,到时候会不会累到咕咕啊。”   “没事!”南娴语气骄傲,“我们家闺女是专业的!网上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流水的时装秀,铁打的安咕咕!”   “咳咳——”安歌差点被橘子汁呛住。   南娴什么时候学会网上冲浪了?   傅斯珩捏着喵弟的大肥脸和捏安歌的后颈肉一样,扯了下唇角。   安歌见状,手掌撑到傅斯珩腿上,凑近了傅斯珩耳边悄声说:“哥哥,妹妹想看你穿军装。”   后面的音更低。   “配马靴,扣子扣得整整齐齐的那种。”   “哥哥配枪吗?”   傅斯珩抬眼,看着安歌,唇线一勾:“你要试试么?”   思想单纯的安歌眼睛一亮:“我真的可以摸吗?”   傅斯珩目光幽深。   两人几乎是在用气音交流,彼此微热的呼吸纠缠着。   末了,傅斯珩突然偏头,擦着安歌耳边低语了一句。   安歌满腔沸腾的热血迅速转凉,一口气卡在嗓子眼,不上不下。   讨论持续到中午。   虽然仍然有许多小细节未敲定,但两家的关系却迅速热络了起来,尤其是南娴和白露,双方年纪相仿,手拉手的样子俨然一副好姐妹。   入秋天气渐凉,最适合吃烫菜。   阿姨看气氛又好,提议中午吃火锅,她提前准备了很多火锅配菜。   花园里支了张大圆桌,圆桌边围坐着两家人。   火锅汤底滚沸,雾气腾腾,香味浓郁。   安之儒健谈,见识广,傅清让虽寡言,但学识丰富,两人碰到一起非常谈得来,从历史哲学一路聊到社会时事,随后又聊到高新技术。   小酒酌了一杯又一杯。   几杯酒下肚,安之儒多愁善感起来,替傅斯珩心疼,拐着弯说:“你们也真舍得。”   傅清让手指抚在酒盏边,顿了会,才说:“如果连我们都退避,还有谁来做?”   “是啊。”安之儒喃喃自语,“文人是国家的气节,你们是国家的脊梁。”   而那些受气节熏陶,在脊梁庇护中成长起来的孩子国家的未来和希望。   从来如此。   在成长的路上,有无数双看不见的手在庇护着少年人前行的道路,他们披荆斩棘,一往无前,铸就国之重器。   傅斯珩仰头,一饮而尽。   “小傅在我们家你们就放心吧,我和南娴都不忙,就爱逗孩子。”   “那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辛苦什么?”南娴熟练地烫好牛肉片,一片夹给傅斯珩,一片夹给安歌,“养一个也是养,养两个也是养!”   白露虽然斯文,但比起南娴,丝毫不甘示弱,自己没吃多少,烫熟的配菜全往傅斯珩和安歌碗里夹。   没一会,两人碗里堆到冒尖。   安歌替南娴和白露分别开了罐热的椰奶,本想再给傅斯珩也开一罐,哪知道刚拿到椰奶罐子就被安之儒摁下了。   安之儒手脚麻利地替傅家父子俩将酒满上,嘴上说:“小傅也来!”   这俩人谈天说地,别人都插不上话,独独喝酒这事不忘把傅斯珩捎上。   一瓶白酒喝完,安之儒又开了一瓶。   安之儒越喝越高兴,和傅清让相谈甚欢,要端杯子了就伸手去拍坐在身旁的傅斯珩的肩膀,拍的非常顺手,和带儿子一样,一口一个小傅来。   傅斯珩陪着喝了全程。   最后又开了三罐啤酒,一顿饭足足吃了两个小时。   安之儒终于宣告阵亡,被南娴扶上楼休息区了。   傅清让没趴下,傅斯珩更不可能醉。   父子俩一个比一个精神,喝完了一个看向白露,一个看向安歌,眼神都亮,眼底清明。   尤其是傅斯珩,安歌总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像狗在看肉骨头。   “扶你去躺会?”白露温柔地问。   “嗯。”傅清让相当乖顺,“还想喝水。”   “给你倒。你多大个人了。”   白露扶着傅清让走了,小花园里只剩下了安歌和傅斯珩。   傅斯珩喝得比上次还多,眉眼褪去了几分凌厉,稍显柔软,看上去非常乖顺,发梢微湿。   他支着额角,一瞬不瞬地看着安歌。   安歌伸了一根手指头竖到傅斯珩眼前,左右晃了晃:“这是几?”   “一。”   安歌又加了一根手指头,晃着:“现在呢?”   “二。”   安歌第三根手指头翘到一半,腕子被人握住,她屈着的手指松开。   傅斯珩低下头,脸埋进安歌的手掌心中,喉结轻滑,声音被烈酒灼得发烫:“老婆。”   “啊……”安歌轻啊一声,心悸。   她的手掌心被他的眼睫毛扫过,微痒,像过电一样。   被他这样喊着,连骨头都可以软下来。   他像一个受尽委屈终于得到宠爱的小孩子。   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再傲再硬的骨头的都会软掉。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给你煮醒酒汤,好不好?”   “好。”   “你今天还要去工作吗?”   “嗯。”   “那我等下打电话给魏舟,让他来接你?”   “嗯。”   客厅落地窗被拉上,安歌去煮醒酒汤了,小花园里只剩下了傅斯珩一个人。   傅斯珩抽开领带,坐在长椅上,虚眯着眼看午后的秋阳。   他虽然喝了不少酒,但远没到醉的那个点。   秋阳并不热烈,温暖舒适,它透过枯萎叶片间的缝隙照进来。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万物在春天初始,生根发芽。   埋藏在泥土中的根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花与叶,但它们却是花与叶的根基,为花叶提供源源不断的养分,供花发芽结果。   不见也不是自私。   从来都不是。   他只是走入了一个死胡同,一直没有学会和父母和解。   落地窗再次被打开。   “诶?阿珩就你一个人吗?咕咕呢?”白露进来。   “在煮醒酒汤。”   “咕咕真是个好孩子。”   白露坐到了长椅的另一端,俩人中间隔着段距离。   风一缕接着一缕,拂得树叶沙沙作响,落在地面上的大大小小的光斑跟着移动。   安歌端着醒酒汤,趿拉着拖鞋走到窗边刚想喊傅斯珩,目光落到花园里的母子身上,又及时地消了声,站到了原地。   母子俩没人开口说话。   过了会。   傅斯珩喉结一滚,似乎酝酿了很久,唇瓣才动,喊了一个字:“妈。”   音涩。   白露听清后,肩膀崩紧了看向傅斯珩,眼眶迅速红了一圈,她抬手,似乎想碰傅斯珩,又不太敢。   模样太过小心翼翼。   傅斯珩看着白露发颤的指尖,起身,向前,弯腰半抱住了白露,低声说:“谢谢你们。”   谢谢有你们这样的人存在,如今山河无恙国家富强。   谢谢你们没让安歌受到委屈,他其实很早就想过婚礼的事,但父母不在,总归少一点什么,没办法对安之儒开口。   安歌隐到了窗帘后面,吸了吸鼻子,悄悄上了楼,拿手机给傅斯珩发了条消息。   没一会,傅斯珩上来。   指了指床头柜上的醒酒汤,安歌说:“这个。我给老安头和你爸爸都送了。”   见傅斯珩喝完醒酒汤,安歌支着双大长腿半躺在床上,拍了拍床面:“上来吗?娘娘侍寝。”   娘娘侍寝?   傅斯珩轻瞥了眼安歌,在心里又给她记了一笔。   迟早要还的。   没睡多久,魏舟过来接人,傅斯珩本来就没醉,休息一会后,看上去和没喝过酒的一样。   傅斯珩走后,安歌看了会电影,估摸着白露和南娴都醒了,才下楼。   南娴和白露在聊天,安歌怕白露无聊,和她们聊了一会。   她在长辈面前嘴甜又乖,没一会就把南娴和白露哄出了门。   安歌的本意是想让白露放松放松,逛逛街喝喝茶,哪知道她和南娴凑一块儿,碰撞出了奇异的火花,甚至有点恐怖。   门店内。   “诶南娴你快看,这件咕咕穿着肯定好看,颜色嫩又衬皮肤。”   “我闺女穿什么都好看!天生的衣架子,嗳白露,你过来看看这个呢,和你手上样式差不多,但收腰部分更好看些。”   “是不错。”白露爽快拍板,“那就都买了吧。”   望着白露放在店内皮沙发上大大小小的购物袋,安歌:“……”   这是她没想到的!   导购小姐们格外热情,全程围着南娴和白露身边,她们就喜欢这种把奢侈品当白菜买的客户们。   “咕咕先去试试。”白露将两件衣服都拿给了安歌,“那天裙子好像也不错。”   “我们帮您拿下来试试。”导购小姐笑着说。   “好,谢谢。”   安歌进了试衣间,换上衣服后出来一看白露手上抱着三条小裙子,沉默了。   或许傅斯珩的亲妈还可以和许文馨认识一下,哦不,这战斗力丝毫不压于许文馨!   “我和你说,我其实一直都挺想要个女儿的。怀傅斯珩的时候,他一直很乖,我又喜欢吃酸梅,区里的老领导们都说我怀得是个女儿。”   “我还和清让炫耀过。”白露想到当时傅斯珩出生的场景,表情微变,“傅斯珩刚出生,被傅清让抱进来给我看的时候,我看他那张脸还真以为是个小姑娘!”   “哪知道隔天傅老爷子过来,把他抱给我,我一掀襁褓差点怀疑傅老爷子抱错了!”   “小傅眉眼像工笔描出来的画,怪精致的。配我们家安歌正正好,以后生出来的小孩子肯定好看。”   “是啊。”白露笑吟吟的,“不过也不急,咕咕还小,那么早要小孩子干嘛?再等几年也不迟,那会我和清让也有时间了。”   白露话锋一转,又说:“但是我看阿珩好像没有这方面的打算啊,他们住的地方都没有给小孩子准备的房间。”   安歌听着,心想婆婆可真是个显微镜婆婆,观察这么仔细。   不愧是亲妈,自己亲儿子什么想法她不用问都知道。   逛不到一个小时,安歌换了不下十五套衣服,比时装周赶试镜还累。从另一家店里拎着大包小包出来,安歌跟在手挽着手的南娴和白露身后,低头给傅斯珩发消息。   安歌:【你老婆已经是一只废咕咕了。】   傅斯珩:【?】   安歌刚想打字给傅斯珩细数白露的战斗力,哪知道指尖刚点到手机屏幕,手腕被白露拉住了。   “我们去逛逛婚纱店怎么样?”   南娴欣然应允:“也好,虽然最后都要请设计师定制,但我们可以先看看。”   安歌愕然。   什么店?   婚、婚纱店?   这婆婆不但战斗力强,战斗效率也是一流!   这家婚纱店在s市非常有名,店面极大,占据了s市最繁华的商业街上整整八间商铺,商铺之间的墙全被打通,东西走向,分上下两层,接定制也卖成品。   不等安歌看清,人已经被白露拖进了店里。   甫一进门,南娴和白露周围便围了一圈工作人员。   “太太小姐们好,请问是试婚纱吗?我们也接定制哦,你们有任何想法都可以和我们店内的设计师进行沟通!”   “对对对,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   白露轻点了下头,转而和南娴说起了悄悄话:“光试不买多没意思,等会看上了直接买,不穿也没多大事。”   安歌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了,趁白露没塞婚纱给她,急忙打字。   安歌:【傅斯珩,你爸能拦住你妈吗?我认真的。】   傅斯珩:【怎么了?】   安歌:【你妈要给我买婚纱!听她的口气,还想买不止一件!这还不是最关键的,她还说买了也不用我穿,婚礼上肯定用不上这些。】   说好了勤俭持家的呢?   不穿为什么要买?还是买婚纱?   傅斯珩这么败家不是没有原因的,都是遗传。   傅斯珩:【地址。】   安歌刚想打字,就看见白露的手指点过去,颇有指点江山的豪气:“这件、这件,还有那件,我们都想试试!”   “麻烦你们了,谢谢啊。”   安歌:“!!!”   不不不,婆婆你快住手。   眼见着一件接一件的婚纱被拿下,安歌迅速给傅斯珩发了一个定位。   “小姐,请跟我们来。”   安歌只能放下手机,跟着工作人员进了试衣间。   傅斯珩收到定位,签完字,合上文件,递给了魏舟。   看了眼腕表,傅斯珩说:“今天先这样,今晚不用加班,放假。”   “现在可以下班了。”   “啊?”魏舟差点怀疑自己幻听了,抱着一摞文件,半天没反应过来。   傅斯珩拿过车钥匙,路过魏舟时丢下一句:“想加班?”   魏舟猛摇头。   没到晚高峰,路上不怎么堵车。   傅斯珩驱车到婚纱店时,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上了二楼。楼梯未走完,傅斯珩只看见了片黑色的轻纱。   纯黑色的婚纱。   象征着誓死不渝的爱。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安歌:为什么傅斯珩这人总能把一个正常的话题聊向奇怪的方向?   傅斯珩:……不是你问的吗?让你摸。   安歌:丑拒。   第67章   二楼的空间同样被打通,日光将这一片白色空间照得极透。   试衣间在里侧, 白露和南娴坐在靠楼梯处的会客区, 见安歌出来,俩人停下了交谈, 不由地去看。   只一眼,白露微窒,眼里流露出了惊艳。   安歌有着一种不流于世俗的美,如高傲的黑天鹅。   无肩带的极简黑色婚纱,裙摆非常大, 黑色的缎面外覆着一层又一层的轻纱,蓬松又柔软。裙摆刺绣斜蜿蜒着向上, 花卉刺绣精美。   安歌扬起头, 被黑色轻纱覆着脸,漂亮中又带丝神秘。   眼尾轻勾着, 满是风情。   傅斯珩踏上了最后一层台阶,安歌正好迈开小交叉。   她的背后,秋阳万丈。   他的仙女, 背着光正向他款款走来, 姿态婀娜。   白露和南娴在拍照,安歌配合着她们,放缓了步子, 视线一转,落到了半倚在楼梯口的男人身上。   掐着腰,安歌旋身, 未做定点,再次迈开步子,大裙摆跟着轻旋,层层纱漾开。身后曳地近两米的头纱被她勾住一侧,安歌挑开眉眼,走过了白露和南娴,在傅斯珩身前站定。   “嗯?”白露疑惑,扭头看,“阿珩怎么来了?”   “应该是安歌给他发消息了吧,她刚才就在看手机。”南娴接道。   店内的工作人员早看呆了。   妈的,他们第一次见随随便便试试婚纱走几步,硬是把这几步走出红毯感觉的女人!’   神仙颜值!神仙身材!以及……这是什么神仙老公!   “嗳,我怎么觉得这一对好眼熟啊,我一定在哪见过!”   小店员咽了咽,看着那个男人,提醒:“我有钞能力!”   店长一愣,随手慌忙掏手机:“不行不行,我一定要和这对夫妇合个影!快,帮我拍一张!”   “啊啊啊啊,竟然真的是娘娘和傅总!有生之年,我竟然能替娘娘穿婚纱!”   安歌抬手,指尖搭到了傅斯珩的肩上。   隔着黑色的轻纱,俩人的目光缠到一块儿,傅斯珩虚扣上了安歌的腰,忽略了身旁的俩人。   安歌浅浅一勾唇:“悄悄问圣僧,女儿美不美?”   傅斯珩抬眼,当着白露和南娴的面,撩开了安歌的头纱,捏着安歌的下巴:“晚上回去和你算。”   婚纱最后到底没买成。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某个挑剔的男人觉得自己老婆的婚纱不能这么敷衍了事,必须得是高级定制的,必须得由自己亲自负责。   从婚纱店回去后,在南娴和安之儒的热情而又强势的邀请下,白露和傅清让暂时住在了白鹭湖庄园,安歌和傅斯珩也没回去。   之后俩天,安歌白日里陪陪南娴和白露,晚上时不时逗弄几下为婚礼忙碌的傅斯珩。   至于剩下那俩老的则完全不需要人陪,他们俩在一块儿聊天别人都插不上嘴。   安之儒和傅清让都好下棋,俩人白天杀几盘棋,晚上兴致来了小酌几杯,每每小酌时傅斯珩必被抓着陪酒。   短短两天,有安家一家三口从中协调,傅斯珩和傅清让的关系渐渐不再那么僵硬,逐渐平稳下来。   假期最后一天的晚上,安歌洗完澡半躺在床上一边玩手机一边等秦湘发行程给她。   之前巴黎时装周结束后,有不少品牌方找到秦湘谈代言,秦湘给安歌挑着接了几个,又否了好几个三线代言,特意把她的档期空了出来给她放了一个小长假。   说是小长假,也没有多长,短短小半个星期而已。   快到八点时,秦湘的消息一条接一条的进来。   秦湘:【宝贝儿在吗?在的话吱一声。】   秦湘:【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   安歌:【吱——】   安歌:【不如你一起说?】   秦湘:【有生之年,我能见到你按套路出牌的那一天吗?】   安歌:【那大概是不能了。】   秦湘:【得嘞,不和你扯了。明儿开工了晓得吧,坏消息就是你的假期余额已经用完,且短期内不能充值,加钱也不行,把傅总搬出来也不行!从现在开始,一直到过年那段时间,你大概都会比较忙碌。】   安歌:【算了,我还是听好消息吧。】   秦湘:【好消息就是——】   秦湘给安歌玩起了倒数三个数。   秦湘:【三!】   秦湘:【二!】   秦湘:【一!】   安歌:【……】   秦湘:【宝贝儿!咱们拿下了c牌的成衣代言!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并没有!我们还拿下了另一个蓝血的彩妆代言!虽然只是副线,但是开不开心?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秦湘:【趁今晚还有时间,你和傅总该干什么干什么,把该解决的事解决了,我和圆儿明天一早去接你。】   安歌:【能做什么啊?】   秦湘:【这你得问你们家傅总了啊,你懂的。】   见秦湘没再发消息过来,安歌摁灭了锁屏,将喵弟抱到身上,指尖绕着喵弟的长尾巴,玩了会。   “你爹是挺想干点什么的。”   “喵?”喵弟叫了一声。   门开了。   事实证明,背后说人坏话是会被抓住的。   傅斯珩捏着鼻梁,拎着外套从外面走进来:“我想干什么?”   喵弟一见傅斯珩,喵得更欢快了。   安歌不慌不忙地扯开话题:“老安头又拉着你对月畅饮了?”   “没。”傅斯珩将西装外套丢到床边,轻挑了眉梢,“帮我爸挡了几杯酒。他最近喝得多,妈担心他身体出问题。”   安歌往背后塞了个抱枕,拍着喵弟的小脑袋瓜子示意它别叫了,说:“让你没事给老安头送酒,他喝开了我妈都劝不住。”   “你不知道老安头的偶像是李白吗?李白斗酒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你懂吧,老安头的文人气节,喝酒也要学一番。”   “我以为他会更喜欢杜诗。”   “非也。”想到老安头的爱好,安歌又摇头,“可惜人李白酒入豪肠,七分酿成了月光,余下三分啸成剑气,绣口一吐,就半个盛唐。老安头他是完事就直接趴下来了。我等会去和我妈说,让她把老安头私藏的酒全没收了。”   傅斯珩双手插在西裤口袋中,歪靠在壁柜边,看着安歌,心念一动,问:“还有几天?”   “什么还有几天?”   傅斯珩抿唇。   “你过来。”安歌懂了后,朝傅斯珩勾勾手指头。   傅斯珩提了点兴致,走过去,脖颈被人勾下。   “想多了,傅总。”安歌轻声,“没机会了,明天开工。”   被困在俩人中间的喵弟又喵了一声。   傅斯珩刚提起的那点儿兴致倏忽灭了个干净。   懒洋洋地抬起身,傅斯珩想去洗澡,   垂下来的领带被安歌攥住。   “傅傅,我明天就走了,你没有点表示吗?”安歌直起身,笑得像只要偷腥的小狐狸。   “你要什么表示?”   安歌一步一步地给傅斯珩挖着坑,引诱着他往里面跳:“我要什么你都给?”   “嗯。”傅斯珩想都没想。   “行。”安歌又舒舒服服地靠了回去,椅着靠枕,摸到手机滑开锁屏,点进相机,“傅傅给我走一场个人秀吧。”   “我都给你走了两场个人秀了,你看你是不是要礼尚往来点什么?”   安歌将手机镜头准备傅斯珩。   原相机,没有加任何滤镜,但镜头中的傅斯珩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确定?”傅斯珩轻扯了唇角,“要看?”   “确定!”   傅斯珩点头,把喵弟从安歌怀里抱走,打开门,再次把喵弟“丢”了出去。   经历过一次,再经历第二次,喵弟反应迅速,呜喵着就要往房间里面蹿,刚蹿到门口,卧室门被傅斯珩抵上了。   门锁被落下。   门外,喵弟一连喵呜了好几声,委屈巴巴的。   楼下听到动静,南娴探头用小鱼干将喵弟唤下了楼。   外面清静下来,安歌轻啧,左手支着头,问:“什么秀这么神秘连喵弟都不能看?”   镜头中的傅斯珩长指捏上了领带结,松了松后,他慢条斯理地抽开了领带,丢到床上。   安歌兴致浓厚。   “可以开始了吗?”安歌笔算着卧室的大小,略有些遗憾,“t台太短了啊。”   傅斯珩眼睑低下,看着安歌,修长的手指又捏上了颈间的衬衫扣子,挑开一颗,漂亮的颈线露出。   斯文又浪荡。   安歌弯着眼睛,夸道:“傅总博学多才啊,还挺懂男装秀的,连故意留两三颗扣子不扣这种事都知道。”   傅斯珩不答,继续。   他的衬衫扣子挑到第四颗,安歌终于发现哪里不太对劲。   安歌看着傅斯珩,他的目光带有很强的侵略性,锁骨尽显,满是醉人的风景。   衬衫滑下稍许,隐约可见性感的人鱼线。【木得任何脖子以下qwq】   “脱、衣、秀。”傅斯珩开口。   安歌轻咽了喉头,但仗着自己有一块免死金牌,举着手机,努嘴:“那你继续啊!”   瞄了眼视频拍摄的时间,安歌继续:“这才二十秒不到。”   傅斯珩缓缓地勾起唇,抬手将剩下的扣子解了。   衬衫被抽出腰带,他肩收着向后,衬衫被抖落在地。   薄薄的腹肌和性感的人鱼线尽显。   他如玉一般的手搭到了西裤腰带上,问:“还看吗?”   声线慵懒。   莫名的,安歌脑袋瓜子里的小雷达探测到危险的气息,已经疯狂打起了警报。   长久的过招,安歌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当下准备鸣金收兵:“可以了!”   保存视频,备份。   “谢谢傅总,辛苦傅总!”安歌比了个请的手势,“傅总,您忙!”   傅斯珩背向后一倚,靠着墙,略抬了下巴,道:“晚了。”   “不——”晚字没说出口,安歌被傅斯珩和拎喵弟一样,捏着后颈拎进了卫生间。   之后安歌被迫围观了整场个人秀,还是加时提供擦背打沐浴露服务的那种。   卫生间中,傅斯珩又给安歌重新复习了一遍她以前讲过的话。   在继“时装周上绝不和任何男人扯上关系”这一条后,安歌被迫立下了她咕生中的第二条屈辱条约,并保证会写至少八百字的个人秀观后感。   “冰可乐还喝吗?”   “不喝了。”   “油炸食品还吃吗?”   “不吃了!”   “个人秀还看吗?”   “不看了!”   后颈肉被傅斯珩一捏,安歌又迅速改口:“看!”   隔天。   安歌坐上保姆车,闭上眼傅斯珩个人秀的景象历历在目,脑子发懵,但那八百字个人秀观后感还是要写的。   没有多少缓冲时间,接下来的几天,安歌一天比一天忙。   代言广告的拍摄结束后,中国国际时装周又紧锣密鼓地拉开了序幕。中国国际时装周几乎不用安歌试镜,但毕竟不是什么hf大秀,安歌虽然收到不少邀约,但被秦湘推了不少。   秦湘在这方面把控得非常严格,有抄袭前科的一律拒绝。   时装周开始前,不少媒体暗自猜测j.m被igd资本收购后是否会抓紧机会借本次时装周试水,然而一直到时装周结束,都未见到igd的身影。   时装周一结束,钟霖以个人名义召开发布会,宣布正式加入igd名下的风雅纪,担任风雅纪的艺术总监和首席设计师,未来将会和风雅纪共同进退。   至此,igd资本正式完成对j.m的收购,j.m改名换姓,彻底地抛去过去的历史,变成风雅纪重整出发。   走秀工作告一段落,安歌又马不停蹄地赶到《黎明时分》的剧组。   自官方发布定妆照后,电影还未正式开拍,便收获了不少关注。   前不久的开机仪式又上了一次热闹,就在大家都以为冯楚生也要走炒作路线时,他又带着剧组人间蒸发了,谢绝任何媒体探班和采访,不知道又窝哪里搞秘密拍摄了。   北川,天气迅速变凉。   安歌刚到剧组,冯楚生本着物尽其用的原则,直接安排安歌成了书淡淡的指导老师,并要求书淡淡下午务必到场、观看安歌的拍摄,好好学习认真做笔记。   她的镜头少,拍得快拍得顺半天就能搞定,再不济一天就够了。但对象是吹毛求疵出了名的冯楚生,安歌也没底。   冯楚生的要求太高了,哪怕一个镜头你磨到他满意,他还能要求你再磨一磨。是以安歌从秦湘那里得知,虽然剧组开拍已有一段时间,但实际并没有拍多少镜头。   休息室。   安歌合上剧本:“湘姐。”   “你帮我看看有没有什么边远地区的行程?帮我安排一个。”   自从她答应了傅斯珩再也不喝冰可乐不吃炸鸡后,无论她在哪里赶工作,每天的一日三餐总会有傅斯珩手下的人负责。   不论在哪,总踏马有igd资本名下的酒店!   忍无可忍!   “有啊。”秦湘佯装正经,“非洲你去不去?穿草裙去走秀。”   小圆放声大笑:“哈哈,娘娘你放弃吧。”   “再说你以前不是也一直吃这些,没差啊。”   不等安歌开口,秦湘抢先接道:“她啊,大概就是骨头痒,欠收拾。”   “这世上有一种人,有些事她其实本来也不想做,一旦有人管着她束着她,她就忍不住搞点事,试图吸引那个人的注意力。”   “你懂吗?你还可以把它理解为这是夫妻之间的情趣。”   安歌:“……”   小圆笑:“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傅总!天天请和我湘姐吃大餐,娘娘你放心,我会替傅总好好监督你的!”   “炸鸡味都不会让你闻一下!”   “那我还真是谢谢你们俩个啊。”安歌缓声。   “不客气,应该的。”小圆抱拳,“为傅总服务,天经地义!”   “不是,圆儿你还记得你老板姓什么名什么吗?”   手机震了一下。   安歌看了眼来电显示。   云涧酒店北川分店。   好,不亏是傅斯珩,这里竟然也有他的酒店!   安歌接起。   “夫人您好,我是云涧国际连锁酒店北川分店的负责人,鄙人姓张,夫人可以叫我小张!”小张很热情,“夫人在剧组秘密拍摄期间,将由我们北川分店为夫人及其经纪人助理提供一日三餐服务。”   “今日份菜谱,第一份,水煮鸡胸肉加一份果蔬沙拉,只加了一点点盐。第二份,那可多了,我们准备了油爆大虾、宫保鸡丁、糖醋排骨、红烧狮子头……”小张滔滔不绝地报起了菜谱。   报完,小张又说:“这是傅总请剧组所有工作人员吃的。夫人您的是第一份。”   安歌哽住。   小圆欢呼:“谁请我吃饭谁是我爸爸!”   “我可没有你这么大的闺女。”安歌回。   全剧组狂欢。   是人是鬼都在加餐,只有安歌被秦湘隔在休息室中,埋头吃“草”。   “叩叩”两声,休息室门被敲响。   “娘娘。”书淡淡托着餐盘进来,一看哟了一声,“还在吃草呢?”   “帮我谢谢傅总啊。”   书淡淡将餐盒紧挨着安歌的餐盒放下。   右边的色香味俱全,红烧清蒸炖煮样样都有,而右边……   安歌拿手机拍了一张照,连滤镜都没乐意加,直接发给了傅斯珩。   安歌:【看看,这是人能做出来的事吗?】   傅斯珩收到时,一家人正在吃烧烤。   南娴和白露今天在花园里搭了个烧烤架,准备了不少配菜。   四个老的兴致勃勃,安之儒今天没拉着傅清让喝酒,因为等会要赶车去剧组。   傅斯珩不怎么吃这些,没一会就放下了筷子。   看完安歌的消息,傅斯珩面不改色地把白露推了出去。   傅斯珩:【妈给你准备的。】   下一秒,安歌撤回了消息。   安歌:【帮我谢谢妈妈!】   再一刷新,朋友圈多了一条新的消息。   【养珩宝的gugu:今天的安咕咕有乖乖吃饭吗?   有的。   谢谢妈妈!爱您!】   配图的照片明显是重新拍过的,只有她自己的那一份,还加了小甜甜的滤镜。   傅斯珩唇线稍扬,给安歌点了赞。   “爸,安歌的镜头是下午拍摄吗?”   “是啊。”安之儒接着补充,“肯定要补拍!你冯叔惯是吹毛求疵的,有得磨呢,你晚个两天去接人差不多了。”   “嗯。”   傅清让又问:“都安排好了?”   傅斯珩支着额角,点头:“你和妈?”   “你忙你的,我和南娴已经定了去巴黎的机票,打算先看看婚纱,回来再和你商量。你爸正好当翻译!”   书淡淡刷到安歌的朋友圈:“没看出来,我们娘娘嘴这么甜。”   揭开餐盒第二层,书淡淡扬眉:“给你偷渡的麦乐鸡块,只有一小块,吃不吃?当和你学台步的学费,安老师。”   “我哪敢教你淡总走秀啊,淡总十六岁在t台上大杀四方的时候我还在读孔孟呢。”嘴上这么说着,安歌飞快地从书淡淡手上叼走了那一小块麦乐鸡块。   当天下午,拍摄现场。   “好!卡!”冯楚生喊停,“还可以,有那么点感觉了!”   “今天先这样,安歌好好休息一晚,琢磨琢磨怎么把这种感觉加强,明天继续!”   “下一组准备!”   安歌去休息室换衣服。   坐在监视器不远处的安之儒跟着起身,和冯楚生打了个招呼,准备带闺女走了。   北川影视城。   安歌挽着安之儒的胳膊,凑近了细嗅,没闻到酒味,才说:“今天没拉着傅斯珩喝酒?”   安之儒拍了下安歌的头:“还不是你让你妈把我私藏的酒全没收了。”   “还没嫁出去呢,胳膊肘就往外拐了。”安之儒笑笑,“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小傅不好酒?哪能啊,还不是为了他们父子,你爸呢这叫舍酒陪君子,这感情啊都是喝出来的。”   停车场离得远,父女俩也没什么事,为了多说会话还多绕了两条路。   到停车场。   安歌带着卫衣帽子,双手揣在卫衣兜里,等着安之儒倒车。   黑色的suv倒出停车位。   安之儒刚把车门打开,安歌就像一只灵活攀树的小松鼠,飞快地钻进了车里。   当晚,安歌再次被营销号爆出出轨。   【青柠娱乐v:今日,有消息称安歌安娘娘已进组参加拍摄。   当初,定妆照刚公布便引起轩然大波,这些年跨行发展的模特不再少数,但安娘娘这步子未免跨得太大了!   要说背后没有圈内金主捧小编是不信的,然而傅总名下并没有任何涉及娱乐行业的项目,这其中必有蹊跷。在我们的持续追踪下,终于发现这位中年大叔,不知傅总又该作何感想呢?】   配图有四张,全部高清无码。   第一张:安歌亲昵地挽着中年男人的胳膊。   第二张:安歌凑近了中年男人身边细嗅,似撒娇。   第三张:安歌仿佛怕被人发现似的,飞快地钻进了中年男人的车内。   第四张:安歌挽着中年男人进入同一家酒店。   #超模安歌出轨中年大叔#和#安娘娘背后的金主#这两个话题直冲热搜前五。   然而点开评论区,却是另一幅光景。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安歌:不不不,我不想看个人秀了呜呜呜呜   傅斯珩:八百字小作文记得交。 第68章   评论区:   【???你又cue你安娘娘干嘛?不知道造谣微博转发过500是犯法的吗?建议晃晃脑子,听听你脑子里的海水声!】   【xswl你觉得我会信吗?狼来的故事听过吗?】   【资本, 出来干活了, 律师函警告,又有营销号过来送人头了!】   【资本快出来干活了, 你们的老板夫人被欺负了,这能忍吗?这不能忍啊,听我的律师函警告!】   【坐等下一秒傅总宣布成立idg娱乐,转为娘娘服务!】   【哈哈哈哈哈哈哈igd娱乐,你是要笑死我好继承我的蚂蚁花呗!】   【我可求求你们这些营销号放过人家安歌吧, 人家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模特,她真的就是懒得理你们才能让你们上蹿下跳到今天!】   ……   “噫吁嚱!”秦湘翻着评论群, 第n+1次叹息, “这么一出,可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小圆听了, 发出一阵鹅叫,抱着水果盒子笑到在了沙发里。   从抱枕下面摸到手机,小圆点进评论区, 叼着勺子, 吐槽:“娘娘,请问你们家傅总知道自己被老丈人绿了吗?”   安歌:“……”   评论区一路翻下去,小圆笑得愈发厉害:“哈哈哈哈哈, 这评论区怕是圈内独此一家吧,连路人都在帮你控评!”   “厉害了我的娘娘,排面!”   秦湘捧着手机, 附和:“排面!我们时代的公关部门都快失业了!”   “哈哈哈哈哈。”小圆又是一阵鹅叫,“傍晚的时候这条假新闻刚被爆出来,湘姐就收到了公关部门那边发过来的消息,我们湘姐乍一看到消息,差点没把手机给摔了。”   “我当时还想,你可真行,我就离开那么一会会功夫,小祖宗你又凭自己的势力把自己送上了热搜。”秦湘说着摇摇头,“回头等我气势汹汹地冲到评论区,一看,差点没背过去。”   “营销号真不是个东西。”秦湘越说越无语。   下午收到时代影视公关部门发过来的消息,秦湘又气又急,心想这又是哪来的老男人,然而等她看完全部的新闻再听完安歌的解释,那点刚冒出来的火星子滋啦一下灭了。   老男人是安之儒,上一代的老作家,身兼数职,目前还是s市作家协会的会长,牛逼哄哄的大人物。   就是这样的大人物竟然是安歌的爸爸!   亲的!   当时秦湘听到安歌说这是我亲爸的时候,整个人都惊呆了,满脑子都是安歌到底是哪里来的泥石流?   哥伦比亚大学大学哲学系毕业的高材生,好好待在家里享福不好吗?   没事购购物看看书,有空约小姐妹吃个饭,三五不时世界各地游一圈,非得当个小模特受这份气?   受气?   秦湘转念一想,也不对,毕竟这位泥石流好像从来没把网上的言论当回事。   她都不在乎,哪来的气可受。   “那咱们就这样?”秦湘还是不放心,又问安歌。   安歌看了眼微博,心比天大:“这不挺好的吗?”   “那安老先生那边怎么说?”   安歌拿起手中的剧本扬了扬,注意力重新回到了剧本上:“他大概也不会理会的。”   “……”秦湘一噎,“那你们还真是一家人啊。”   小圆意犹未尽地吃完水果盒子,又摸了一个木糠杯,边吃边问:“娘娘,请问傅总什么时候成立igd娱乐啊,我可以去应聘吗?”   正在专心琢磨剧本的安歌合上剧本,看向正吃得不亦乐乎的小圆:“圆儿,你的良心不痛吗?”   “不痛。”小圆嗷呜一嗓子。   秦湘拿胳膊肘抵小圆:“娘娘的意思是请你出去吃!”   “走吧,圆儿。”秦湘拎着小圆起身,边走边数落,“你左一个水果盒子右一个木糠杯,也不怕回头体重飙升到两百斤。”   “不怕!”小圆轻哼,“魏助理说了漂亮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两百斤。”   秦湘冷呵两声。   房间门被轻合上。   安歌抱着剧本慢慢躺回沙发上,摸到手机给傅斯珩发消息。   安歌:【傅总,你家魏助理上班时间撩我家的圆儿,借着你的名义,左一个水果盒子右一个木糠杯的送。】   安歌:【太过分了。】   傅斯珩:【?】   安歌:【哪有公款追女朋友的,我建议让魏助理先写一份八百字的检讨小作文。】   北川地理位置偏东北,寒冬来得特别早,尤其到晚上,北风呼啸着席卷地面,气温极低,寒风凛冽。   下了车,傅斯珩收到安歌的消息,微哂。   不远处矗立在北川江边的云涧酒店,灯火通明,江对面高楼林立,晚上江面上漂泊着几只游轮,江景秀丽。   风衣下摆被风扬起,傅斯珩抬头,朝云涧大楼的第八层看去。   第八层偏左边的房间亮着灯,巨幅的落地窗被窗帘遮住。   “傅总,我去找前台拿房卡。”魏舟推着行李,走近,他的手机一直在响。   “不用了。”傅斯珩推过自己的行李,“不用跟着我了。”   “行嘞!”魏舟行到一半又突然改口,“没房卡怎么行?”   行个鬼嘞!   没房卡怎么进娘娘的房间?   敲门吗?那还有什么惊喜可言?   傅斯珩已经走远了。   魏舟留在原地,吹着冷风,兀自纠结了一会,一边纠结一边嘀咕:“不会真去敲门吧?”   “那图啥呢?一早告诉娘娘不好吗?”   安歌见傅斯珩没回消息,也没太在意,只当他在忙。和书淡淡聊了几句,刚想退出微信,进来了条消息。   傅斯珩:【想换口味吗?】   安歌秒回:【想!】   翘着腿,安歌在不大的沙发上滚了半圈,晃着腿又打字。   安歌:【我可以点单吗?】   安歌:【咕咕想吃草莓味儿的大福团子!】   草莓味的?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八楼长长的走廊空无一人,只隔一段距离亮着盏灯,点光源投射下油画颜色更显亮丽。   傅斯珩单手推着行李,走到里侧的房间门口停下。   《黎明时分》剧组在北川秘密拍摄阶段定的酒店原本不是云涧,一来剧组人多,跟组的制片导演摄影舞美灯光录音等等这些人加起来,算上演员,足足有两百多人,不可能天天住五星级酒店;二来冯楚生一向不在乎这些虚无的形式,他只管拍戏只管如何把戏拍好,只要能把戏拍好,你让他住一晚八十的小旅馆他都愿意。   安歌进组之后,傅斯珩直接让魏舟把剧组的人都安排到了云涧,自己的老婆还是放自己眼皮子底下比较放心,毕竟安歌这人自带招黑体质。   事实证明,他猜得也没错,她又被人送上了热搜。   傅斯珩:【可以。】   安歌立马回复了一个么么哒的表情包。   傅斯珩叩开行李箱的锁,打开。   黑色行李箱内的换洗衣物整整齐齐叠放在右边,多是些衬衫,并不占位置。而左边空下来的地方,则放着一个黑色的大盒子。   大盒子上没有任何字,它的四周还散落了几个小盒子,小盒子各式各样。   将大盒子拿在手中掂了掂,傅斯珩低头打字。   傅斯珩:【房间门口放了快递盒子,记得取。】   安歌:【已经到了吗?】   弯腰将黑色盒子放在房间门口,傅斯珩拉着行李箱,退到后面阴影处。   那里紧靠着落地窗,外面风声嘶鸣,城市灯光迷离。   外面,高楼下车水马龙。   半倚着落地窗,傅斯珩回了一个嗯字。   消息发过去不到三秒,惦记着草莓大福的安歌立马开门。   “咔哒”一声,房间门开了,屋内暖黄的灯光倾泻出来,暖气开得足。   安歌扶着门柄,探出小脑袋,先是朝电梯口看了眼。   她冬天不爱穿臃肿的衣服,嫌不好看,在家几本都只穿单衣,出门也是套一件薄大衣,怎么漂亮怎么来,抗冻能力一等一。   北川这么冷的天,她只穿了件单薄的睡裙,长及膝盖,外面套了件宽松的外套,小腿露在外面,赤着脚踩在地毯上。   灯下,莹白如玉。   傅斯珩看着。   她洗完澡,头发蓬松,十分柔软。   “噫?”安歌没发现人,一直微翘在身后的左腿放下,视线落到了门口的地毯上。   地毯上放着一个四四方方的黑色纸盒子,看上去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外表朴实无华,连字都没有。   心心念念惦记着草莓大福的安歌拿着手机半蹲下,拿起了纸盒子。   手机震了一下,又进来一条消息。   傅斯珩:【拆开看看。】   满脑子都是香甜软糯的草莓大福的安歌,丝毫没发现傅斯珩这一条消息有哪里不对的地方。   她蹲在门口,暖气熏得她脸颊泛粉,长发顺势滑下。   纸盒子太薄,没用透明胶带密封,拆起来非常方便。   安歌满怀期待的打开,甚至连拍照发朋友圈给傅斯珩吹彩虹屁的文案都想好了。   纸盒盖被掀起,安歌望一眼:“……”   再望一眼,安歌:“???”   尽头,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似行李箱滚轮滚过厚实的地毯。   傅斯珩走进。   面前阴影一重,安歌闻到了熟悉的木质香,随后视线中出现了一双修长如玉的手,骨节分明。   他的食指和中指分开,从纸盒中夹出了一个小盒子,声缓:“草莓味的。”   安歌心里仿佛有一万只羊驼在奔腾。   这踏马也行?还能这样玩?   敲你奶奶!   听见了吗!   抱着纸盒子,安歌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两步,还没站起身就被傅斯珩捞进了怀里。   他搭在行李箱拉杆上的手一松,行李箱顺势向前滑行了一小段距离,停在房间门边的一个角落里。   他进来,房间门被踢上。   傅斯珩的身上带着外面的寒气,风衣扣子冰凉。   安歌的指尖刮到扣子,没来得及出声,人又被抵在了门边的墙上。   安歌心里又有一万只羊驼奔腾着跑过。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下午。”   傅斯珩拿着小盒子的那只手臂撑在安歌的头顶上方,另一只手勾了缕安歌的发丝,把玩着,他俯身。   “不是说换口味吗?”   安歌哽住。   傅斯珩偷换概念的本领一流。   她说得是这种口味吗?   小盒子被他单手拆开。空盒子落下,在地上滚了一圈,滚到了安歌的脚边。   “爸会查房吗?”傅斯珩敛眉,问。   “你还会怕查房吗?傅总。”安歌微踮起脚,勾上了傅斯珩的脖颈。   傅斯珩没说话,指尖贴着墙纸滑下,触到灯光。   灯一暗。   云淡星廖,月光皎皎。   冷月透进漆黑的房间内,落了大半在床上。   安歌被傅斯珩折成他喜欢的样子,她像是从水缸中捞出来一样,头发汗湿,肩膀绷着,发丝黏在上面。   “不要草莓味了。”安歌轻chuan。   被满足了的人特别好说话,懒洋洋地应着:“不吃草莓大福了?”   俩人还连着。   “你个骗子!”   安歌脑子和浆糊一样,想了会,又动了动,到底没挡住大福团子的诱惑,慎重开口:“你先告诉我,是什么草莓?”   傅斯珩翻身:“明天带你去吃日料,你说呢?”   安歌咬着唇,轻哼。   另一边。   冯楚生明天一早就开工,怕喝酒耽误事,以椰汁当酒和安之儒饮得正痛快。   “老安啊,还别说,你这女婿干事可真利落!”冯楚生连连赞叹,“一晃你家闺女都成人了,你现在好了,闺女嫁得好,就等着退休享清福了!”   安之儒心里高兴,一想到女儿和女婿,非常美:“你儿子也不差啊。”   冯楚生连连摆手,道:“不听话的很,你是不知道。”   安之儒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   “哟,这是南娴过来查岗了?”冯楚生开玩笑。   安之儒定睛一看,说:“我看看。”   发完南娴发过来的截图,安之儒脾气瞬间上来。   “砰”的一下,酒杯被扣到桌上。   冯楚生跟着瞅了眼新闻,惊讶:“这?”   “二十年目睹怪现象!”安之儒咂舌,“你们这圈可什么都敢说啊,什么都能说!”   “谁说不是呢?”冯楚生细看了新闻,“我就是个拍戏的,你可别把我和这些人混为一谈!早些年还有说我和电影女主那啥的呢,拍一部传一部!”   “疯了。”   安之儒点进微博,也注意换号,直接转了那个营销号的原文,回了五个字加一个标点。   【咕爸爸:老子是她爹!】   丝毫没有文人的样子。   因为时常给安歌抽奖,咕爸爸这个号零零散散也有两三万粉丝。   此微博一出,关注咕爸爸的安歌粉丝缓缓地打出了一个问号,还没来得细问,又一条微博出来,直接炸了两个圈。   南娴用自己的手机登录了安之儒一直交给助理管理的作者号,转发了咕爸爸的微博。   【安之儒v:看右边。这条微博是咕妈妈转的。还请造谣者自重,不接受道歉。】   评论:   【?????????】   【我一分钟之内看完了安教授小号所有的微博,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爸爸!】   【我靠不对,我滴龟龟安教授你咋还学会网上冲浪了?不但会冲浪你还会掰头!】   【安之儒安老先生是安歌的亲爸爸?等等,这个信息量有点大,我???】   【这是传说中的自爆马甲?硬核追星?】   【啊啊啊啊啊我酸了,娘娘也太会投胎了吧qwq长得超好看,家世还巨好,嫁得老公也是神人!】   【所以……上次朱竹清到底在安歌面前跳什么?那些说我们娘娘高攀的人呢?出来挨打了!】   【等等!让我理理,咕爸爸是娘娘亲爸,那另一个土豪粉呢?不会真是傅总吧?】   【ggdlghb是什么意思啊啊啊!我疯了!】   ……   隔天,早上。   安歌醒来,懒洋洋地爬上保姆车,去剧组等开工。   从外面到休息室的路上,安歌收获了全剧组的注目礼。   坐在椅子里,安歌低头看着裹得严严实实的自己,有些困惑。   她有哪里不对吗?   “圆儿。”安歌指着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什么吗?妆花了?”   小圆细瞧:“白里透红,非常滋润!”   “唇色过于红艳!”   “……那为什么都看我?”   小圆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将自己的手机拿到安歌眼前,说:“喏!看到了吗,安之儒安老先生自爆就是你的土豪粉粉头咕爸爸!”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咕妈妈也亲自下场,你们一家都太可爱了吧!哈哈,网上说咕爸爸和咕妈妈是硬核追星。”小圆说完,又道,“现在大家都在猜你的另一个土豪粉ggdlghb是傅总!”   “所以这位ggdlghb是傅总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安歌:谁??????   傅斯珩:?????   第69章   傅斯珩醒来的时候,安歌已没了踪影。   卧室内有淡香水味, 不浓。   手机在响。   傅斯珩不急不慢地套上衬衫, 单手扣着衬衫扣子,接了。   有苏衍出面, 收购江淮织锦的事顺风顺水,加上江淮织锦,目前风雅纪下面已经六家手工工坊。   苏衍语调一向徐缓,傅斯珩扣完最后一颗扣子,应声。   声哑。   “注意身体。”苏衍意有所指。   傅斯珩靠在窗边, 问:“你羡慕我股票大涨?”   苏衍似嘲,笑, 说:“你当心反水。”   开了个旁人都听不懂的玩笑后, 傅斯珩话锋一转,问:“苏安还画吗?”   苏衍沉默了一瞬, 回:“会画的。”   “那我能提前预约苏夫人的档期吗?”   苏衍没明回,意思模糊。   又聊了会,傅斯珩挂了电话, 揉了揉肩膀, 开始工作。   下午。   魏舟进来收拾文件,收拾妥当,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咕爸爸就是咕爸爸!”   “谁?”傅斯珩笔尖一顿, “什么咕爸爸?”   魏舟表亲纠结,一脸想说又不敢明说的样子。   什么咕爸爸?   就是老板您天天在微博掰扯的那一位啊。   几经犹豫,魏舟把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打开手机新闻,将手机推到了傅斯珩的眼皮子底下。:“您看。”   “就是娘娘超话里的另一位土豪粉咕爸爸,他真是娘娘的亲爸爸,您的老丈人!”魏舟迅速组织好语言,开始解释事情的始末,“昨晚安之儒老先生转了营销号造谣的微博,亲口说了五个字!”   魏舟竭力绷着脸,把安之儒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老子是她爹!”   话音一落,“吧嗒”一声。   傅斯珩手中正转着的钢笔掉到了桌子上。   偏魏舟这会子没了眼力劲,再次开口:“其实这也不是什么重点,重点是现在网上都在猜ggdlghb这个是傅总您的。”   傅斯珩:“……”   “目前ggdlghb傅斯珩这个词条已经进了热搜前十了!”魏舟小心翼翼地问,“那个傅总您看,咱要撤热搜吗?”   作为替傅斯珩处理各种私事的生活助理,像什么寄送抽奖奖品这种脏活累活自然落到了他头上。   老实说,第一次帮傅斯珩寄杂志的时候,魏舟整个人都是懵的,心里仿佛有一万只尖叫鸡在疯狂尖叫:   ——卧槽!卧槽!卧槽!   ——他们傅总竟然注册了微博!他不但学会了网上冲浪,还学了和网友掰扯!   ——吃错药了吗?   再后来,但凡娘娘有点儿风吹草动,他们老板总能和另一位土豪粉咕爸爸在娘娘的超话里掰扯起来。   一旦掰扯起来,自然少不了抽奖,抽奖的事情处理多了,魏舟已经麻木了。   有些人表面上看着风光霁月不食人间烟火又清冷又禁欲,其实私底下就是个狂热的小粉丝,还是那种分分钟冲上去准备打call的那种。   但昨晚那一出是他没想到的!   生活总爱和他开上一个玩笑,安之儒安老先生自爆不要紧,可他自爆燃烧起来的热浪已经吹到了他们老板身上!   这个小号曝出去,他们老板以后还要不要面子了?还怎么谈合同?   见傅斯珩一直没反应,魏舟又喊:“傅总?”   傅斯珩拇指抵着额角,手掌垂下半遮着眼,喉结滑到一半,停住。   咕爸爸是咕爸爸?   那个油腻的老男人是他老丈人?   敛下眼帘,傅斯珩滑开自己的手机锁屏,登陆微博后点进了咕爸爸的微博主页。   一夜之间,咕爸爸的微博粉丝涨了足足二十多万,评论区全是打滚卖萌喊太上皇好的。   评论区:   【太上皇好!这是什么绝世好爸爸!也太可爱了!】   【皇阿玛下次抽奖能康康我吗,呜呜呜我想要娘娘的签名!】   【请问太上皇lghb这一位是傅总吗?是我们的娘娘的皇上吗!】   ……   傅斯珩切到自己的主页,翻了翻自己的评论区,更沉默了。   评论区:   【皇上是你!一定是你!】   【有姐妹拼出了ggdlghb到底是什么意思吗?打死我也不相信这是一串乱码!这一定是什么爱的讯号!】   【姐姐的老狗?】   【屁!会不会拼!分明是咕咕的老公xx!】   【姐妹你绝了哈哈哈哈!那这个hb是什么意思,不应该是ggdlgsh吗qwq!傅总名字后两个字缩写是sh不是hb!】   【福尔摩斯来了,娘娘上次发过一条微博称呼傅总为珩宝,而珩宝的缩写恰好是hb!懂了吗?各位姐姐们,这位土豪账号注册的时候就叫ggdlghb,一直没变过,所以傅总和娘娘的感情是真的好嗷嗷哦啊!这串乱码解开就是咕咕的老公珩宝!就问你秀不秀!】   【天秀!原来傅总是个大甜甜呜呜呜,这俩人锁死了!】   魏舟悄悄瞄了一眼傅斯珩的评论区,摸了一把脸,心想这群人玩微博是带着显微镜玩的吗?   见傅斯珩将手背搭到了额头上仰面靠着椅背,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魏舟忙道:“我现在就让人把热搜撤了!”   “撤热搜?”傅斯珩瞥向魏舟,“什么热搜?”   魏舟:“……”   合着他说半天,他们老板没听进去几个字。   魏舟点开手机,一看页面,直接哽咽,缓了缓道:“ggdlghb咕咕的老公珩宝也上热搜了,还在前十……”   傅斯珩拿过手机看了眼。   热搜第五:ggdlghb咕咕的老公珩宝。   傅斯珩喉结滚下,突然想起自己的老丈人曾经私信过自己,点开安之儒的私信。   私信日期显示第一次抽奖掰头期间。   咕爸爸:【小伙子,有空吗?我们聊聊。】   咕爸爸:【我猜你年纪也不大,正是奋发向上的年纪,她又不是大明星,你花这么钱不值得。听叔的一句劝,把心思都放到生活上,认认真真地谈个恋爱,给女朋友多买点。】   他当时回的什么呢?   他当时回了四个字。   ggdlghb:【和你无关。】   傅斯珩抬手压住喉结,扯了领带往后松了松:“安之儒呢?”   “安老先生一大早就去剧组了。”   “等他回来你再通知我。”   “行。”魏舟拿着文件准备出去,又被傅斯珩叫住。   “等会准备两瓶酒给我。”   一直到晚上,安之儒都没回来。傅斯珩没等到安之儒,倒是等到了安歌。   酒店房间的门被推开,安歌扫了眼。   茶几上,傅斯珩的电脑开着,随意地置放在茶几一角。离电脑不远的地方放了两瓶酒,是安之儒喜欢,一旁的小酒盏精致。   负荆请罪?   安歌半倚在门边,屈指叩了叩门。   “ggdlghb。”   早就察觉到动静的傅斯珩听见这一声,停下了打字的手,眼角的余光扫向安歌。   女人套着薄风衣,气场全开,又冷又艳。   推开电脑,傅斯珩背向后靠到沙发上,抬手捏上了鼻梁。   “ggdlghb。”安歌走进,双手抱臂,在傅斯珩面前弯下腰,看了他一会,嘴角挑起。   抱臂的双手松开,安歌学着傅斯珩以往的动作,捏上了他的下巴。   “咕咕的老公珩宝。”   还挺骚。   还踏马会抽奖!   抽奖就罢了,她老公和她亲爹竟然还在超话里因为抽奖的事情掰扯起来!   关键是她还不知道!   “你还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没有了。”傅斯珩握住安歌腕子,想把人抱到腿上,被安歌闪过去了。   “别想试图动手动脚的蒙混过关。”安歌在对面沙发上坐下,翘起腿,“娘娘不吃这套!”   “审讯没完呢。”   傅斯珩配合着,准备接受审讯。   哪知说要审讯的人转而研究起了桌上的两瓶酒,熟练地起了瓶盖,拿起一旁的小酒盏,倒了小半杯,嗅了嗅后,喝了。   傅斯珩眼底神色暗了几分。   “手机给我。”   白酒入喉,安歌的嗓子被灼得发沙,眼睛里迅速蒙上了层水雾。   傅斯珩起身走过去,输了密码,将手机放到了安歌的手掌心上,又在她身边坐下。   “审讯没结束期间,我们俩要保持安全距离。”安歌说着,抱着手机缩到了沙发角。   开屏暴击。   傅斯珩的屏保是她的睡颜照,迎着日光,照片上的女人睡颜恬静淡然,肌肤白出了通透感。   白酒度数不低。   安歌微醺,缓慢地眨了眨眼睛,不由地有些飘飘然。本来就没多少的火气更小了。   她安咕咕果然好看!   “为了改掉你败家的坏习惯。”安歌点进傅斯珩的付款软件,指尖轻点,将他所有的银行卡全部解绑了。   想了想,又摸到自己的手机,解绑了一张银行卡后重新将那张银行卡绑到了傅斯珩的手机上。   “娘娘养你!”   “你以后每一笔日常开销,我都能收到短信。”安歌竖了一根手指头在傅斯珩眼前轻晃,“要是再被我发现你和我爸俩人偷偷摸摸在微博上搞抽奖活动——”   酒劲彻底上来上来的安歌轻勾着唇,宣布:“你就和喵弟在书房睡一个星期。”   “那怎么够?”傅斯珩耐心地等到安歌醉了。   每每安歌醉酒,又软又憨,好哄好骗。   “嗯?”   “我不止那几张卡。”   话音一落,傅斯珩眼前出现了一只手,她的手掌心向上,正对着他。   她的掌心薄薄的一层肉,十分细腻软绵。   “拿来。”   傅斯珩将自己的钱包交到了安歌的手掌心上,随后趁她迷糊上的时候向前,兜住她的腰,把人圈在了沙发一角。   安歌对傅斯珩的小动作没有丝毫察觉,她打开傅斯珩的钱包,一张一张地数着傅斯珩的银行卡。   “家里还有存折。”   “都给你。”   傅斯珩把安歌捞近怀里,抬手撩过她一侧的长发别到耳后,鼻尖贴上她的鼻尖,亲昵的缠着。【木得任何脖子以下qwq】   酒量真差。   一杯倒。   安歌眼眶湿漉漉的,没了平日的尖锐。   对视了会,傅斯珩收紧了胳膊,说:“我也给你。”   酒香浅淡,气氛温情。   “要不要?”傅斯珩诱哄。   “要。”   气氛好到了极点,傅斯珩已经将安之儒抛到了脑后,老婆喝了酒就会迷糊,软绵绵的十分好揉搓,乖得不行。   偏这会门铃响了。   “小傅?”安之儒敲响了门后,隔着门喊道。   笃笃笃的敲门声在不断地提醒着傅斯珩自己曾经回过安之儒的那四个字。   额角轻跳了下,傅斯珩放开安歌,只能去开门。   门一开,安之儒双手背在身后,进来,那架势摆明了是要训人。   守株待兔等半天的魏舟一见安之儒回来,立马差酒店工作人员将晚饭送到了房间。   小酌了几杯,安之儒果然训起了傅斯珩,话里话外都是成家立业的人了以后要勤俭节约知道不?   你不好好工作一天到晚搁网上冲啥浪呢?   安歌吃了碗清粥,饱了,抱着傅斯珩的手机坐到了一旁,玩了会。   傅斯珩的手机很干净。   除了微博,几乎没有其他娱乐性质的app,大多都是些和工作相关的软件。相册里面的照片少的可怜,寥寥几张还都是她的。   微博除了抽奖,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要不是粉丝多评论转发多,看上去基本和僵尸号无异。   东点点西戳戳,安歌刷了会自己的超话,又退出微博,鬼使神差地点进了手机便签。   她本以为傅斯珩的手机便签也会是干干净净的,但没想到竟然还有一条。   更新时期在最近。   安歌点开。   便签:   1生日1.08。   2喜欢吃火锅。   3没工作时不太爱动。   4喜欢玩涂色卡的游戏。   5会偷偷吃炸鸡喝可乐。   6典型摩羯座,书上说摩羯座的女生富有正义感,总是一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义心肠,不善言辞但贵在够真,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她也是,得看着。   7处女座和摩羯座天生一对,我不信这些,但是对象是她,都可以。   8酒量差,一杯倒。   9不爱生气,有事会说。   ……   便签零零散散的记了很多。   安歌半弯着眼睛,一条一条往下翻,微醺的状态下,愈发的飘飘然。   没飘一会,越往后翻越不对,安歌从云端坠了下来。   ……   48.第一次怕疼,需要哄很久。   49.所有的口味中,对草,莓味最敏感。   50.喜欢被从后面抱着做,喜欢被亲侧颈。   51.换地点会兴奋,尤其在卫生间。   52.生理期正常,一般在月中,不会推迟,来前几天没精神小脾气略大,前后几天都很敏感。   ……   安歌:“……”   ???   这你都知道???   当晚傅斯珩被安之儒拉着教育了很久。   酒瓶空了,安之儒说得心满意足,走了。   傅斯珩捏着鼻梁找安歌,回头发现人不见了。   拿过桌上的手机,点进微信,有一条未读信息。   安歌的。   安歌:【你自己一个人睡吧。】   剧组在北川的秘密拍摄告一段落,《我们结婚了》的综艺第一期最后一集差不多开拍了。   姜临在安歌跑去和书淡淡睡觉的第二天便赶到了北川。   美色面前,书淡淡果断把安歌踹了。   安歌被傅斯珩拎回去又“教育”了一顿,便签上又多了两条。   拍摄当天,节目组照例过来接人。这次拍摄在西部,四对夫妇一下飞机,便有工作人员出现,在每对夫妇的眼前蒙上了黑布条。   一对夫妇一辆车,被工作人员扶上车后,四辆车一辆接一辆地开上高速,往西驶去。   越向西,越荒凉,车流量锐减。   在高速上行驶了约莫一个小时,拐过弯后,车突然颠簸了起来,越往后晃动的幅度越大。   安歌几乎坐不稳,几次撞到了车窗,在再一次撞到后,她被傅斯珩扣进了怀里。   伏在傅斯珩怀里,安歌问前面副驾驶上坐着的工作人员:“我们节目组是缺经费吗?”   工作人员打了个哈哈,愣是半点消息没透露。   于此同时,另外三辆车内的嘉宾也是同样的反应。   何进峰:“你们不会是想把我们卖了吧?”   乐珊:“这是要开启丛林生存法则了?”   程灵:“咱导演也太会挑路了。”   书淡淡:“不知道的还以为司机开着车在路上跳老年迪斯科呢,一抖一抖的。”   姜临:“蛇皮走位。”   弹幕全是哈哈哈。   司机开着车又跳了近半个小时的老年迪斯科,终于停了下来。   四对夫妇陆陆续续带着行李下车。   一下车,工作人员立马上前解开了黑布条。   看到眼前的景象,四对夫妇纷纷沉默。   这个节目组真的从来就没想让她们过一天安稳日子!   约是西部的某个山区,这里刚下过暴雨,水泥路面坏了大半,道路崎岖又泥泞,杂草丛生。   节目组停车的地方是唯一一块没有烂泥的地方。   堪堪只够众人落脚。   中间一条笔直的田埂,四周大片大片的农田,远远地有一座村落。   正值中午,炊烟袅袅,融进浅浅的雨幕中。   四下里万籁俱寂,看着萧瑟又破败。   众人看向导演。   “那个导演,我们要怎么走过去啊?”乐珊举手提问。   一向爱说废话灌鸡汤的导演这次半句废话没有,对着众人做了一个请的手指:“走吧,各位,路在脚下!”   “大胆的向前走!”   “顺便说一下,我们最后一期的主题就叫《当我们老了》,当我们老了,依旧会选择扶持着向前。”   就在其他人走在犹豫到底怎么过去的时候,傅斯珩让安歌抱着一部分行李,自己背着大包,直接将人打横抱了起来,率先迈开了腿。   冷雨稀疏。   弹幕空了几秒后,瞬间被一句话霸占了屏幕。   所有人都在刷。   弹幕:   【ggdlghb冲鸭!啊啊啊啊!】   【珩宝大胆走,咕咕永相随!】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安歌:你好sao啊。   傅斯珩:我记得是事实。 第70章   天阴又冷,雨滴似雪非雪, 刮在身上似刀割。   安歌被傅斯珩抱着, 冷雨被风吹着往脖颈里落,冷得她一哆嗦, 忙抖开节目组发的伞。   伞,将傅斯珩遮住了大半。   “你——”   傅斯珩刚出声,安歌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抱着他的脖颈往上蹿了蹿,用胳膊挡住了往他脖颈里落的冷雨。   “淋不到我。”安歌紧贴着傅斯珩, 伞面倾泻着,挡住了摄像机也挡住了斜风冷雨。   傅斯珩眼里带了丝笑意, 很淡。   “抱紧了。”   “嗯嗯。”   俩人走了一段距离, 后面的人才跟上。   姜临抱着书淡淡,紧跟其后。   见有人带头, 何进峰和乐珊慌忙效仿,他们的行李最多,但一次肯定拿不了, 只能将笨重的行李箱留在原地。   何进峰抱着乐珊没走几步, 双脚便陷进田埂中的烂泥里,鞋垫粘了一层厚厚的泥,步子越来越重。   节目组工作人员挥着手在后面喊:“看傅总!看傅总!跟着傅总和姜爷走!”   “尽量拣杂草多的地方走!”   最后一对夫妇上路了, 帝后夫妇没有选择前三对的方式,程灵拒绝了郝嘉宸的公主抱,背着包替郝嘉宸打着伞。   郝嘉宸拎着大行李箱, 和程灵互相扶持着向前。   小村落通向外面的唯一一条田埂并不宽,长长的一条道,堪堪只够一辆小型面包车通过。   暴雨过后,道路泥泞,现又飘着小雨,节目组司机不敢开,怕轮胎打滑陷进水渠里出不来,又没办法联系到拖车着,是以整个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都是徒步进村。   摄像小哥尤为辛苦,扛着厚重的机器,为了找到合适的拍摄角度,几乎是一路从泥水里跋涉过来的,他脚一滑,差点摔倒,直播间镜头一阵剧烈的晃动后,迅速平稳下来。   另一组跟上。   弹幕:   【请问摄像小哥哥还好吗?这个天摔一跤可不是闹着玩的……】   【呜呜是的,没别的意思,辛苦各位工作人员了!】   【辛苦了!希望摄影小哥别在用生命找角度了,就这样看着他们的背影也挺好的!】   【附议,光看wuli娘娘和傅总的背影,我都觉得粉红泡泡在不断往外冒呜呜!】   山脚的风,一阵比一阵刺骨。   凛冽的寒风透过衣料,一向不怕冷的安歌被冻得骨子里都在打颤,举着伞的手几乎快失去了知觉。   走在田埂杂草上的傅斯珩没有表现出半点一场。   一直勾在傅斯珩脖颈上的手绕到前面,捏上了他的耳垂,安歌紧紧地偎在傅斯珩的怀里,试图用身体挡住大半的寒风。   长田埂,走了近十五分钟。   村口,节目组临时搭起的棚子里。   安歌歇了伞,她的鞋子没沾上半点泥泞。   傅斯珩放下安歌,问:“冷吗?”   “冷不冷?”   俩人同时开口。   安歌愣了下,弯了弯秋水瞳。   傅斯珩的黑色休闲裤被杂草打湿了大半,鞋底有泥,鞋面上还粘着草木屑。   抓起傅斯珩因为一直抱着她而露在外面的手塞进自己的大衣口袋中,安歌手掌心覆到了他的手背上,捂着。   他的手背上还有冷雨,冰凉。   “娘娘给你捂捂。”安歌抓紧,“这样就不冷了。”   “等下你把衣服换了,我看看。”   “你看什么?”   “……”安歌隐隐觉得这话哪里不对。   傅斯珩这人总能一言不合把话题带偏。   弹幕全是哈哈。   四对夫妇一个接一个地进来。   棚子简陋,四处漏风,不大的地方挤满了人,工作人员站在最外围,筑起了一道人墙。   导演喘匀了气,抱着一个透明塑料箱子,跺着脚走了进来。他扫视了一圈,目光在安歌和傅斯珩身上多停留了一会。   安歌背对着傅斯珩靠在他怀里,她的双手抓着傅斯珩的双手塞在自己的大衣口袋中,不大的口袋撑得鼓鼓囊囊的。   傅斯珩下巴垫在安歌肩上,从后面看就像傅斯珩主动抱着安歌的一样。   两人时不时偏头交谈几句。   黏糊的没眼看。   “还挺会玩儿。”导演嘀咕一声,恢复正色,“来来来,都静一静啊!抽奖分房了!抽奖分房了!”   “最后一期咱们玩个心跳点的,不看积分,全靠刷脸,全凭手气,抽到哪间是哪间!”   “每对夫妇各派一个代表,同时抽。”   “来,好了吗?各位代表们向前一步走!”   四位女嘉宾同时向前。   “预备!”导演点头,比着手势,摸出不知哪来的哨子,吹了一下,“开始!”   四位女嘉宾再次同时出手,动作迅速,四条纤细的胳膊都伸进了透明的塑料箱内。   摄像机镜头对准了箱子。   安歌的手和书淡淡的手甚至小小地切磋了一番,过招后才抓到自己想要的纸条。   “都选好了吧?”导演背着手,转了一圈,“可以拿出来了,展开纸条看看你们是几号数字。”   “报数!”   四位女嘉宾从程灵开始依次报数。   程灵:“一!”   乐珊:“三!”   安歌:“二……”   书淡淡:“四。”   导演打了个响指,立马有四名工作人员上前,他们每个人的手上都举着一张建筑照片。   待看清数字后,他们举着照片站到了对应数字的女嘉宾旁边。   导演适时补充:“这就是你们住的地方!”   “尽情体验吧!”   安歌偏过头朝旁边照片看了一眼:“……”   这导演是不是和她安某人过不去?   傅斯珩看完,面无表情。   弹幕笑疯。   弹幕:   【盲猜傅总的内心:这是什么玩意儿!这地方能住人吗?算了算了,毕竟是自己老婆选的地方,或许还能再抢救一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娘娘这手气也是没谁了,一抽一个准,下最快的手,住最破的房子!】   【现在竟然还有茅草房???这也太惨了吧,现在可是冬天啊,山里有暖气有空调吗?】   【老实人告诉你哦,这些都没有!这里应该是西部一个比较贫困的山区,连交通都不发达!】   【呜呜呜呜呜呜娘娘给傅总捂手那段好甜啊!我感觉这个节目组就是在故意为难我们钞能力夫妇,明明积分够多了,下一秒导演宣布:好,那我们不看积分了,看运气吧。】   解散后。   四对夫妇打着伞,在不大的小村落中摸索着往临时住处赶。   越往里走,连炊烟都稀疏了下来。   安歌和傅斯珩在二号房前站定,在两人的沉默中,弹幕笑得更大声了。   弹幕:   【怎么肥事!怎么还有一棵树从房子里面长了出来!】   【里面没铺地砖吗????】   【茅草房茅草房,哪来的地砖?有块板砖铺一铺就够奢华了。】   【我都不敢想象现在竟然还有这种危房……屋顶破了一边,没地砖就罢了,还是茅草糊的??】   【这节目是夫妻版变形记吗???为了节目效果,没必要吧?】   【非杠。不是为了节目效果。默默插一句,可能大家平时都看不到,也没多少机会可以看到,但现实确实如此。在我们吹着空调打游戏的时候,山区里的很多小孩子要早起翻过山头赶十几公里的路去学校。我支过教,从来没有看到那样的景象,远比从电视从照片上了解的还要荒凉还要落后。   第一天,看到满身泥泞为了过来上学冻得手都裂开的小孩子,我站在讲台上一下子哭了,太难受了,真的很难受,那个山区严重缺水,洗澡要去几公里外的镇上。   没有投影仪,没有网络,只有一块破黑板和几支粉笔,刚去的时候几乎每天都哭,总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一家一家地家访,一个班零零散散四十多个孩子,住址分散,常常走半天才能赶到一户人家,大多数人家都是这种土屋,更穷的就搭个棚子,冬天一家几口人挤在四处通风的棚子里。】   【科普一下,国家扶贫的力度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大,真的一直一直都在变好,但毕竟基数在那里,请多给我们的国家和相关工作人员一点儿时间!我们会越来越好的!】   【你们快看节目组的公告#与你们一同前行#,未敢遗忘,未来的路希望与你并肩前行,哪怕你已老去。】   【这题我会!夸爆节目组啊啊啊,我哭了,老去既指本期的主题,也指这些老去的村落,与你并肩前行,求求你开捐款通道!】   【惊觉这大概最和谐的一期节目了哈哈!】   ……   按照工作人员的提示,傅斯珩带着安歌推开了那间看上去要稍微好一点的房间。   茅草屋顶,外面糊了层黄泥,里面倒是砖墙结构,地面上铺着板砖。   家具很少,一张桌子并几张方凳,四壁空空。   这里不睡床,用炕。   安歌将背包放在炕上,指尖在桌上上抹了下,打量着这间房子。   房子刚被打扫过,挺干净的。   “家里没人吗?”傅斯珩问。   “这家婆婆一早就出门了,说是尽快回来。”工作人员朝门外一指,“收拾好就可以去村长家集合了,午饭村长请客。”   “就村头那个小楼建筑,看到了吗?”   “好,谢谢。”   村落沿着条南北走向的山沟分布,从南到北坐落了不少人家,但这些人家基本上都非常破败,门扉紧闭,院内枯草比人高。   村长家,上菜的间隙,村长简单地说了些情况。   大致意思是村里年轻一辈嫌山村里穷,几乎都出去打工了,如今村子里根本没多少人。上了年纪的老的老,死的死,一来二去,更荒凉了。   村里和附近几个村落合办了一个小学校,没几个老师,一个人多带几个学生,也够教。   村长媳妇盘着一大盆鸡肉炖粉条进来。   “来啦,都饿了吧?饭马上就来!”   村长搓搓手,显得很局促,道:“你们将就着吃,我们这里穷,没什么拿得出手,勿见怪。”   “叔叔,你不坐下和我们一起吃吗?”书淡淡问。   村长摆摆手,慌忙出去:“我们吃过哩。”   米饭被端上来,村长媳妇也出去了。   未动筷子,程灵出去倒了杯热水,路过小厨房,看见村长一家挤在昏暗的小厨房里就着剩下来的鸡汤蘸馒头,小方桌上只有一盘辣炒白菜。   端着热水回来,程灵说了,眼睛有些湿。   一顿饭,吃得略沉默。   乐珊和何进峰都收了心思。   安歌没什么胃口,怕不吃胃不舒服,用热水泡了一小团米饭,吃了。   傅斯珩一直没怎么吃。   最后,四对夫妇和约好的一样,临走时纷纷在碗底下垫了纸票。   和村长道完谢,安歌和傅斯珩撑着伞慢慢回到了住处。   工作人员送来新的床单被套,安歌换完床单被套,把傅斯珩推倒在了炕上,手指尖搭到了他的腰带上。【木得任何脖子以下,在直播节目什么都没干qwq】   弹幕:   【???娘娘你在干嘛!】   【上鸭!我可以!】   傅斯珩抓住安歌的手,起身:“别乱动。”   安歌指了指摄像机。   傅斯珩看了眼,拎了件衬衫,盖到了摄像机上。   屏幕黑了下去。   弹幕:   【不!珩宝,妈妈不准你这么做!快拿开,我不要看拉灯!】   画面重新亮起来时,傅斯珩已经换好了衣服,歪靠在炕边。   外面小雨依旧未停,滴滴答答的雨声不断。   安歌坐在方凳上,望着外面的雨幕。   最后一期节目,导演没做任何说明也没有提任何任务,更没有没收他们的东西,相反还送了新的床上用品。   突然空下来,安歌有些不习惯。   屋内不聚气,阴冷。   傅斯珩表情未变,朝安歌伸手:“我冷。”   安歌:“……”   你冷个屁你冷。   关上门,安歌刚走过去,便被傅斯珩抱进怀里。   “给我暖暖。”   “睡一会?”   安歌想了下,点头。   陌生的环境,又下着绵绵冷雨,无事可做。脱鞋上床后,安歌靠在傅斯珩怀里,数着雨声,渐渐睡了过去。   傅斯珩没什么睡意,单手搂着安歌,拿手机给魏舟发了条消息。   山里信号非常不好,勉强能发发消息,就是那圈圈得转半天,还不一定能成功。   好在守在直播前的魏舟是个人精,都不用傅斯珩细说,自己学会了抢答。   魏舟:【傅总,你和娘娘好好休息。这事交给我,我马上联系人安排!】   过了几分钟,收到魏舟消息,傅斯珩这才摁灭了锁屏,阖下了眼。   没一会,院子里响起了细微的动静。   木门被推开,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傅斯珩醒了,轻手轻脚地下去,打开门。   一个戴着绿色头巾的老奶奶进来,她的头发花白,步履蹒跚,看上去大概六七十岁,满脸皱纹,深得和树皮一样。   她拄着拐杖,另一只手打着把破旧的黑伞,伞柄上挂着一只红色的大塑料袋,塑料袋沉甸甸的。   “诶,你们来啦?”老奶奶穿着件枣红色的旧棉衣,脚上踩着一双黑色的胶鞋,她拎起红色购物袋,和善地笑道,“听说你们过来,我一早去镇上的集市割了些排骨。”   “来这里辛苦你们了。”   傅斯珩站在门口,颔首:“谢谢奶奶。”   天寒,但却又很暖。   安歌还没醒,傅斯珩怕吵醒她,反手关上门,帮老奶奶将东西拎进了厨房。   厨房梁低,逼仄又破旧。   土墙被烟熏得焦黑,灶台上满是陈年的油腻,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龛内放着缺了口的瓷罐。   傅斯珩看着,微抿了唇角。   老奶奶像想起什么似的,从口袋中掏出一张整得纸票,强硬地塞进傅斯珩手里:“吃饭就吃饭,给钱做什么。”   “都是自家养的,花不了几个钱。”老奶奶看着瘦弱,力气大,还起钱来和打架一样,“我离老远就看见村长站在村口等我,一上来就要把钱给我。”   推脱不开,傅斯珩只能接了。   “这里脏,你快出去。”老奶奶要赶人,“我来就好。”   “没事。”见老奶奶垫着脚要拿龛内的棕色瓷罐,傅斯珩先一步拿了下来,“要拿这个吗?”   “嗯啊。”老奶奶打开缺了一个口的盐罐子,将新鲜排骨放让瓷盆内,撒了些盐,先腌着。   傅斯珩刚摸了一手油,也没太在意。   老奶奶扶着灶台,进了后面烧火的地方,她擦着火柴点燃了捆稻草,将草推进了灶膛里,絮叨:“给你们烧点热水,晚上泡个脚去去寒。”   说着,她又要起身到草锅前添水。   被傅斯珩止住:“是放这里的水?”   “对,水缸里面。”   添了水,稻草引燃后再加干柴,干柴烧得噼里啪啦作响。土屋内竟迅速热了起来。   “快过年了,你们拍这个也挺辛苦的吧?”   “还好。”   “明儿就要开始准备年货了,过年我儿子媳妇回来,还带大孙子回来。”映着火光,老奶奶笑得很是慈祥,“你多大?二十五六有了吗?”   “嗯。”   “那也没多大啊。有孩子了吗?”   “刚结婚。”   “哦哦,我儿子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我的大孙子都会叫人了,一口一个奶奶。”老奶奶一边回忆,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   傅斯珩听着,偶尔应几句。   暮色逐渐沉下,雨停了。   炊烟再次升起。   “你们夫妻俩工作都挺忙的吧?我儿子儿媳就是,早出晚归的。”   傅斯珩未开口,听到了安歌的惨叫声。   “啊——”   “嗷傅傅!”   “怎么了?”老奶奶也被吓了一跳,急忙扔下手中的火叉,蹒跚着跟在傅斯珩身后。   傅斯珩反应快,几乎是老奶奶起身的瞬间,他已经走到了房间门口,推开了门。   怎么两个字没说出口,安歌迎面跳到了他的身上。   傅斯珩伸手接住。   “珩宝。”   安歌刚睡醒,她的长发微乱,双手勾着傅斯珩脖颈,长腿紧紧地quan在傅斯珩腰上。   “有老鼠啊!”安歌一想到开灯时见到的场景,双腿圈得更紧了,“它刚才在啃柜子。”   “不知道从哪里叼了个苹果核过来!”   傅斯珩微哂。   “真的有老鼠!”   “好肥一只。”   “我要喵弟。”   “怎么了啊?”老奶奶一脚踏进来,一抬头,看到抱在一起的俩人,慌忙哎唷着转身,还贴心得将门带了起来。   “奶奶?”安歌急忙从傅斯珩身上滑下来,她动作太急,差点儿摔倒,“奶奶你听我说!”   弹幕:   【哈哈哈哈哈对不起,这是我没想到的!千算万算,没算到娘娘竟然怕老鼠,按她的性格不应该上去就给老鼠一个过肩摔吗!】   【有人看清娘娘往傅总身上蹦的动作了吗?呲溜一下,直接省去了起跳的步骤,比偷跑的老鼠还快哈哈!】   【对不起!我只注意到傅总的动作自然又熟练,熟练到了甚至让人心疼的地步!盲猜这俩人肯定没少玩这种姿势!】   【???我怀疑你们在开车,且我有证据!】   ……   小厨房里。   “我等会给你拿张粘老鼠板。”老奶奶怕安歌冷,拖了个火盆出来,往里面添了点烧成碳的干柴,“烤烤火。”   “谢谢奶奶。”安歌乖巧道谢。   老奶奶又从地窖里摸了两个红薯出来,埋进了火盆里:“吃得惯这个吗?”   “烤红薯。”安歌偎在傅斯珩身边,“以前读书的时候可喜欢了。”   老奶奶笑道:“我那小孙子也喜欢。”   没一会,屋内弥漫开了浓郁的烤红薯香气。   拨开碳火,老奶奶用火叉将烤红薯夹给安歌。   安歌掰开烤红薯,撕下一片,喂到了傅斯珩嘴边:“尝尝?”   “甜的。”   傅斯珩尝了一口。   老奶奶笑眯眯地看了会,又去炖排骨。   屋内很暖,烤红薯极香。   时间仿佛在这座偏僻的小村庄里慢了下来,年越来越近,家家户户开始备起了年货。   过年,对这里的人来说是一件天大的事,意味着团圆。   年夜饭早早地备好,杀猪腌肉,自家捏包子蒸糕点。   忙不过来的,几家聚在一起,分工合作。   年味极浓。   这一期,导演自始至终都没有公布任何任务,日子一天天过去,节目没有任何波澜,没有撕逼掰扯,只有细水长流别样的日常。   一开始以为会无聊,但安歌被老奶奶带着,天天忙着学捏包子。   一大群人聚在村长家忙着和面包包子。   最后一天村长不在,一大早去赶集了,替这里腿脚不利索的老年人采购烟花、烟酒和散糖。东西多,傅斯珩和姜临被请过去帮忙,他们倒好,直接“打劫”了节目组的车。   最后一天,安歌总算学会了捏带花边褶皱的包子。   见傅斯珩进来,安歌捧着掌心的小包子,献宝似的举给傅斯珩看:“给你的小包子,可爱不可爱?”   她的手上沾满了面粉,怕包坏浪费面,她揪的面团都特别小,包出来的包子也是小小的一个、   “接啊!”老奶奶催促道。   见傅斯珩接过,老奶奶忙说:“我们这里啊,管小孩子叫小包子。过年新媳妇给丈夫包包子蒸包子,寓意来年会生小孩子。”   “准着呢,不会错的。”   村长笑道:“你们赶紧生一个吧,挡不住的!”   “是啊!”村长家的其他人纷纷附和。   “啊?”安歌有些懵。   傅斯珩捏着包子,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安歌。   弹幕:   【ggdlghb冲鸭!蒸包子准备!】   【催生大队又添一员哈哈哈哈!】   【我话就放这里,娘娘要是今年没怀孕,我直播吞键盘!】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安歌:后来,一语成谶,傅总太过辛劳,bi yun也没用。   傅斯珩:……   傅唧唧:快啦快啦,我马上就来。 第71章   最后一天,一如来时, 村长请客。   晚上, 四对夫妇和来村长家打下手准备年货的奶奶们围坐在炕边,闲说着。   炕被烧热, 奶奶们被请上炕,紧挨着炕边摆了张大方桌,桌下置放着装满炭火的火盆,偶尔炸起噼啵一声,烤红薯的香味渐渐溢出。   大方桌上摆满了刚出笼的包子, 热气腾腾腾的,不同于城市里买的那种外皮白软的包子, 这里的包子表皮发黄。   这群老奶奶们一个劲地给四对夫妇夹着包子, 拉着四位女嘉宾不放手,询问着什么时候蒸包子。   在得知程灵已经有儿子后, 这群老奶奶又将进攻重点放在了书淡淡和安歌身上,实在是这俩长得太过讨喜。   闲聊会,村长媳妇掀开门帘, 端着盆面疙瘩进来, 村长手脚麻利地给四对夫妇盛了碗面疙瘩。   面疙瘩上铺着层切薄的肉片,淋了自家榨的香油。   撒上小葱花,色香俱全。   屋内没开空调, 但是却分外暖和。   村长吸了大半碗面疙瘩,放下碗,问:“你们明儿几点的车啊?我喊人送送你们, 你们行李多不好走。”   “山里天气冷,早上多穿点哩!”   正小口吃着面疙瘩的乐珊忙开口:“不不不,不用麻烦,我们自己搬就行了。”   “是啊,我们自己来,也没多少。”何进峰附和。   “谢谢村长叔叔。”   “嗐,说多少次了,淡淡是吧?叫我叔就行了。”村长捧着碗,想起什么似的,又说,“你和你们家那口子行李多吗?”   书淡淡忙摇头。   面疙瘩吃完,老奶奶又在唠家常,一会说张家的媳妇一会又说李家的儿子。   虽然听不懂,但气氛极好。   安歌靠在傅斯珩的肩上,俩人坐在角落里。   听着窗外呼啸的北风,安歌捏了捏傅斯珩骨指,有一些舍不得这样的氛围。   平淡又静。   炊烟的味道非常好闻,大多数人家都供奉着灶王爷,大锅烧出来的锅巴很香。   虽然没有网,连像样的电器都少得可怜,这里的人过着数百年都难得一变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子看起来清贫,但精神上有些大多数人没有的富足。   到点,村长照例拍开了电视机。   新的电视,但因为信号不好,跳了阵雪花,画面才逐渐清晰起来。   电视放不了几个台,只有央视的几个台,但每每到晚上这个点,这里的人总会守在电视机前等着《新闻联播》开始,听听国家的大事小事,末了赞扬似的加上一句好哇。   他们一辈子都没出过大山,但在他们眼里,眼下四海清平八方朝贺的日子就是好日子,以后只会越来越好。   电视中,主持人在讲偏远地区准备年货的盛况,字正腔圆。   老奶奶笑着附和。   安歌拿了两个自己包的小包子,一个放到了傅斯珩的手上,一个自己边吃边捂手。   “傅傅。”   傅斯珩略低下身,听安歌说话。   “我们回去也和老安头一起准备年货吧。”安歌弯着秋水瞳,“今年娘娘陪你过年。”   “好。”   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白菜馅包子。   安歌包的那个,傅斯珩吃出了清甜的味道。   吃了饭,众人和村长告别道了谢,打着手电筒,慢吞吞地往回走。   手电筒光束照在山脚下,拉得又长又远。   直播间被关闭。   最后一起节目,彻底结束。   从头至尾都没有任何刺激的任务,更没有无休止的撕逼和掰扯,每一天都很普通,普通到甚至有些无聊。   看看云逗逗狗,和村里人一起准备糕点,在闲聊中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不知不觉的,又后知后觉。   隔天一早,老奶奶早早地起来给安歌和傅斯珩煮了鸡蛋,看着他们收拾行李,絮絮叨叨地嘱咐了很多,翻来覆去都是同一个意思。   ——回去好好过年,多陪陪家人。   ——趁年轻,要个小孩子。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来到了院门口,安歌背着包,屈指食指,指关节抵着鼻头,被傅斯珩牵出了院门。   “路上小心啊!慢慢来哦!”老奶奶倚在门口,朝安歌和傅斯珩挥手。   “奶奶再见。”   “外面冷,您回去吧!”   “我看着你们走,路上慢慢来。”   破旧的小土屋逐渐被甩到身后,直至成了一个黑点。   村口,节目组临时搭建的小棚子里。   四对夫妇都稍显沉默,气氛凝滞。   安歌抱着傅斯珩,怕摄像机拍到,头埋在傅斯珩怀里,问:“傅傅,你说奶奶会看到枕头下的纸包吗?”   “会。”   “那奶奶会生气吗?”   在人情面前,安歌总是特别柔软,总是替别人想着。   傅斯珩垂眼,抬起手顺了顺安歌的小脑袋,反问:“那你还想做吗?”   想了会,安歌给了肯定的回答:“嗯。”   傅斯珩轻揪了下安歌的脸,微哂。   导演在上面做着最后的总结:“总而言之,谢谢各位的参与,《我们结婚了》第一期节目到此正式结束,有缘再见!”   “在最后,我提前祝各位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也别觉得有太多的失落,生活它就是这样的,一如和你们每个人的相遇,开始伴随着各种措手不及的意外事件,但最后都会回归细水长流。”   “不论是节目上的你们还是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祝愿你们细水长流的生活背后,是别样的精彩。”   最后一集节目剪辑播放后,网络上反响热烈,好评不断,那集平淡如水的山村日常再次创下收视新高。   越来越多的社会人士开始关心起了那些被遗忘的山村门,保护逐渐消失的村落文化的决案也被提上日程。   社会各界捐助不断,大张旗鼓地准备给山村修路,然而记者去采访时才发现早在节目组拍摄未结束那会,igd资本便一声不吭地承下了修缮那个小山村交通道路的所有费用。   没有任何报道,亦没有任何宣传。   被曝光后,任网络上的赞扬声一声高过一声,igd资本从头至尾都没有作出任何回应。   官博细翻下来,igd资本寥寥几次回应,都是为安歌正名。   网友们后知后觉地这才发现这他娘无形之中又吃了一盆狗粮!   记者不死心,想要预约访谈,也是被魏舟直接拒绝了,最后问理由竟是要陪老婆过年。   记者被迫又吃了一盆狗粮,想着这盆狗粮不能自己一个吃,大笔一挥写了篇稿子投到了娱乐版块,以调侃的口吻喂吃瓜群众吃了满满一大盆狗粮。   过年,大家都闲了下来,也不知道是那个好事者在微博上搞了一个“国民老公”的提名,虽然是野榜,但因为节目组热度居高不下以及钞能力夫妇超话里的沙雕土豪粉,傅斯珩从被提名的那一刻开始,票数便一马当先,直接碾压苏衍、沈亦白和叶泽,荣登榜首,喜提“国民老公”。   钞能力夫妇超话:   【唧唧复唧唧:你不投我不投,傅傅何时能烫头!你一票我一票,傅傅今晚造小人!】   【唧唧复唧唧:万水千山总是情,投傅一票行不行!大家投,才是真的投!】   回复完一个网友留的“你怎么知道傅总今晚造小人”的评论,安歌见傅斯珩回来,忙放下手机,坐在床上,伸着胳膊等抱。   傅斯珩稍挑了眉梢,走进:“这么乖?”   “你做什么亏心事了?”   “你不喜欢?”   傅斯珩轻笑。   很快,事情就向网友提问的方向发展而去。   在s市没待几天,安歌和傅斯珩便被傅老爷子请回了帝都,一同前往的还有安之儒和南娴。   由于今年傅清让和白露都回来了,机会太难得,傅老爷子自然不肯放他们在别地过年,而安歌又是第一年结婚,肯定舍不得让老安头和南娴两口子自己在家孤零零地过年。   后来两家一合计,干脆一起过个年,分什么傅家安家,两头跑还浪费时间。   四个老的早早地到了帝都,沉寂许久的傅家老宅热闹了起来。   听说傅清让回来,傅清让的旧部纷纷登门拜访,车进车出,导致南锣胡同被挤得水泄不通。直到年前几天,这才好一点。   傅清让谢了客,家里几个男的都闲了下来,又都好下棋,碰到一块,自然少不得要切磋。   别人家是国粹声不停,换到这里,搞得家里跟开围棋馆的一样,连安歌都被拉过去顶了傅斯珩的位置,说是凑数,其实是天天输旗的那个。   好在傅斯珩忙完了,晚上会替安歌把场子找回来。   往年老宅里的年货都是老管家照清单准备的,再加上傅老爷子的助理吴建安做事周到,年年送上不少,几乎不用人操心。   今年不一样,白露回来亲自动手,拉着南娴没少跑商场,回回空着手出门,回回大包小包地往回拎。   大年三十前三天,帝都的大街小巷都挂起了红灯笼,尤其是像南锣胡同这样的老巷,院内院外俱是喜庆的色彩。   春联还没贴上,老宅里早早地挂起了红色小灯笼。   穿过影壁,走过中庭,后院的抄手游廊上满是小灯笼,傅老爷子嫌不够喜庆,差人别出心裁地在中庭拉了窜小彩灯。   因着傅周深的事,傅清霜和陈远到要过年那天才回了老宅,他们没回,傅老爷子也没打电话叫。   拖到不能再拖了,傅清霜才带人回来,傅老爷子自然不会给好脸色。   倒是傅清让“请”陈远下了盘棋,丝毫没给陈远留退路。   陈远输得很难看,傅清霜本想说什么,但对上傅清让的眼神,到底什么话都憋了回去。   围棋不提倡赶尽杀绝,傅清让这样明显是动了真怒,他在警告她,犹如下棋,稍有不慎,满盘皆输。   她能争取到的就好好守着,别真惹怒了他,也别再去招惹傅斯珩,到时候她分毫争不到怨不得别人。   大冷的天,屋内开着空调,傅斯珩和安歌腻在一块,南娴和白露在准备火锅配菜,傅清霜却流了一身冷汗。   白露至始至终都没说什么,但和傅清霜并不亲,明明是一家人,傅清霜一家除了陈意涵,倒成了外人。   有些隔阂一旦出现,可能一辈子都消不掉。   年三十那天,下了场雪。   从早上开始,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   茶水烧开,南娴和白露一个和着肉馅,一个揉着面团,准备晚上包饺子包馄饨。   过年很忙,傅斯珩也很忙,忙到他昨晚拿忙当借口,找安歌提前预支了从初一到初七的夫妻生活,交足了公粮。   明明出力的是傅斯珩,安歌早上起来的时候,差点觉得自己是一只废咕咕。   要不是一大家子都在,不能睡懒觉,安歌真不想起来。   洗漱完,下楼,安歌发现院子里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雪。   傅老爷子穿着身红色唐装,正背着手仰着头,指挥着傅斯珩贴对联。   他站在院子里,半点儿不嫌冷。   安歌靠在落地窗旁边,手指头蜷进袖口,嘴上叼着白露刚给她温过的低脂牛奶。   “这这这!”傅老爷子一顿比划,瞎指挥,“再往左边去一点儿!再高一点儿!再低一点儿!再往右边去一点儿!”   左左右右、上上下下地去了个遍。   傅老爷子还是不满意:“兔崽子你会不会啊?找个位置这么难吗?”   傅斯珩轻啧一声,停下,看向了安歌:“挑个位置。”   安歌站到中庭里,大概比划了下,指着玻璃窗的正中央。   福倒被贴上。   “听我老婆的。”傅斯珩说。   傅老爷子哼哼,转头问安歌:“咕咕你说,爷爷刚才比划的位置不对吗?明明是他自己的问题!”   “不听指挥,瞎贴!”   安歌看着傅斯珩,眼底带着笑,像藏着小星星。   “走着啊,后院还没贴呢。”傅老爷子继续指挥傅斯珩。   临到中午,傅家老宅的屋前屋后都贴上了对联,里里外外,一片红火,格外喜庆。   午饭过后,傅老爷子说要为晚上的守岁活动养精蓄锐,心满意足地提早回房睡觉了,   安歌一上午都没缓过来,有些怏怏的,在傅清让和安之儒踏雪出去散步后,靠着沙发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被人抱了起来。   安歌想睁开眼,但闻到熟悉的木质香后,又懒得动了。   被傅斯珩抱着,安歌舒舒服服地睡了一个回笼觉,再醒来了窗外隐隐有了暮色。   傅斯珩靠在床边,在看安之儒写的时评。   雪依旧未停,中庭内积了厚厚一层,照得屋内亮亮堂堂的。   俩人腻了会,这才洗漱,下楼。   一楼客厅。   南娴和白露在包馄饨,托盘内满满都是馄饨,阿姨不在早放假回家了,她们手生,托盘前半段的馄饨包的并不好看,到后面模样才逐渐周正起来。   安歌从傅斯珩那里摸了块果糖,撕开糖纸,咬着糖果,有样学样地拿了张馄饨皮,准备露一手。   傅斯珩跟着安歌走到一半,被傅老爷子一句“过来”叫了过去。   “陪爷爷来一盘!”   另一边,傅清让和安之儒未分胜负,正到白热化阶段。   傅斯珩执白,落子后不见丝毫谦让。   春节联欢晚会开始,一家人围坐在桌边。   老宅许多年没这么热闹过了,往年都是沉默着吃顿饭,   今年,中庭内红灯笼的光映着雪地,隔着落地窗,雪景漂亮。   满满一桌年夜饭,各式菜皆有,小瓷炉上烫着酒,酒香四溢。   傅老爷子私藏多年的酒杯拿了出来,烫过后,老爷子亲自给每人倒了一杯。   酒倒到安歌那里时,被傅斯珩拦了下来。   “身体不舒服?”傅老爷子询问。   傅斯珩替安歌开了罐椰汁,回了句:“在备孕。”   “咳咳——”陈意涵被呛住。   一桌子人安静了下来,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安歌。   安歌捧着椰汁罐子,愣住了。   傅老爷子率先反应过来,一拍桌子:“这个好。”   安之儒特别满意,别提多美了。   白露和南娴相视一笑,两人又小声商量上了。   “那长命锁是要准备了吗?”   “银的好还是金的好啊?”   “我听别人说是先带银后带金。”   “先别管银不银金不金了,咕咕生得一定好看,就是不知道像阿珩还是像咕咕啊,还是像咕咕好一点吧!”   安歌:“……”   安歌插不上话,只能在桌子底下踢了傅斯珩一脚。   你备个屁的孕,都是借口。   昨天还在避孕,今天就备孕了,鬼话真是张口就来。   一顿年夜饭,吃了很久,越吃越热闹,根本没人提食不言的规矩。吃了年夜饭,傅清霜找了个身体不舒服的理由退了,傅老爷子也没强留。   两家人坐在沙发上,看着春晚,磕着瓜子,说说笑笑的。   合上玻璃门,傅斯珩带着安歌去后院放烟花。   雪停了下来。   后院抄手游廊挂了排小红灯笼,中间被人扫出一片空地,落在荷塘里的雪结成了冰碴子。篱笆内圈着腊梅,雪压上枝头,有暗香盈袖。   年三十不禁烟,接近零点,帝都陆陆续续地响起爆竹声。   爆竹留到零点放,安歌挑了仙女棒。   仙女棒被点燃,火星明亮。   安歌捏着自己的那根仙女棒靠到了傅斯珩的那根身上,她弯着秋水瞳,眸光映着星火,水光潋滟。   傅斯珩伸手,将安歌头上戴着的带毛球的白色帽子往下拉了拉。   第一年,有除了爷爷之外的人陪他过年。   原来,过年还可以这样。   零点的钟声响起。   帝都的大街小巷都炸起了烟花,映得天空五光十色。   “新年快乐!我的珩宝!”安歌笑着仰头去看烟火,被傅斯珩从身后抱住。   “嗯?”   安歌的小脑袋向后,砸到了傅斯珩肩上。   傅斯珩抬手遮住了安歌的眼睛,另一只手捏上安歌的左手无名指。   安歌只觉得无名指上一凉,好像被套进了一个纤细的金属内。   “新年快乐,我的小娘娘。”傅斯珩拿下遮住安歌眼睛的手,下巴垫在安歌肩上,左手五指分开,扣紧了安歌的手。   安歌忙垂眼去看。   左手无名指上被套了一个非常漂亮的戒指。   白银戒圈,细细的两圈,上面镶着圈极细的碎钻,中间的水滴形蓝钻和粉钻相对相贴,各占据着一个戒圈。   两颗钻石贴合的并不紧密,傅斯珩手指轻推,戒圈竟一分为二,两颗钻石也随之分开。   蓝钻因为太过稀少,有着无与伦比的爱的意思,也象征着可遇不可求。   而粉钻则象征着一生一世只爱一个人。   蓝与粉,一个是他一个是她。   “婚戒。”傅斯珩抱着安歌,在满城的爆竹声中,说:“妈说等到结婚那天再给你,可我等不及了。”   安歌偏头,亲到了傅斯珩侧脸。   “新年快乐,我的珩宝。”安歌许诺,“这是我陪你过的第一个新年,以后我们还会有无数个新年。”   “希望今年是你,明年也是你,岁岁年年都是你。”   龙凤呈祥的烟火被燃起,满城火树银花。   傅斯珩转过安歌的身子,长指挑着安歌的下巴,低头亲了上去。   他们在满城的烟火中接吻。   新桃换旧桃,陈酒换三愿。   一愿,郎君千岁;   二愿,妾身常建;   三愿,愿如梁上燕,岁岁常相见。   从此朝暮与共携手白头不相离。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安歌:是滴,没错。你一票我一票,傅唧唧出来指日可待!   傅斯珩:??? 第72章   这一年春来得极早。   几乎是年后化雪不多久,枝条便抽出新绿, 春风推窗棂, 过小楼,留下盎然春意。   春暖花开时, 准备了大半年的婚礼如期举行。   因着傅清让的缘故,不少同僚到场恭贺,婚礼前后几天会场戒严,自然曝光不得,再加上傅斯珩的性子原本就低调, 只邀请了苏家、叶家和沈家的人,是以知晓这场世纪大婚礼内幕的人少之又少, 媒体更是没有收到半点消息。   傅斯珩和安歌低调地完了婚。   之后不多久, 傅清让和白露假期结束,回到了区里工作。   傅斯珩将工作推后, 陪了安歌一段时间。   有了傅清让的保驾护航,对宁瑾本就没兴趣的傅斯珩开始着手重整igd资本,一晃小半年过去, 在这小半年中, idg资本旗下的产业陆陆续续地公布,全网震惊。   idg旗下的产业竟丝毫不必宁瑾集团少,不论是宁瑾涉及的还是未涉及的领域, idg资本几乎均有涉猎。   那些死咬着宁瑾二公子要与宁瑾大公子争夺财产的人被甩了一个响亮的耳光,渐渐闭上了嘴巴。   既有igd,又何需宁瑾?   傅家二公子娶个小娘娘, 又何需宁瑾做聘礼?   有也罢,没有也罢,这世界太小,只够他一个人折腾的,古有江山为聘,他亦是。   安歌每每看到网上那些说傅斯珩宠她宠得没有章法的消息时,都有一种她是只狐狸精转世的错觉。   咋什么事都能往她身上扯?   傅斯珩要清算名下产业,网上那群脑洞大开说傅斯珩这叫以江山为聘,只为娶小娘娘过门。   偏她和傅斯珩说了,傅斯珩嗤笑了一声后,点了头。   安歌这就没话说了,只能愈发地低调。   这年春来得极早,夏来得极迟。   入了夏,安歌便开始忙碌了起来,左一个杂志封面右一个代言广告的拍,立夏后的那两个月她几乎是连轴转的。   八月末九月初那几天,她才轻松下来,但也没放松几天,四大时装周又次第开始,春夏大秀拉开了序幕。   流水的时装秀,铁打的安咕咕,踩完以商业化为主的纽约时装周,又赶往伦敦,平均下来,一天两到三场秀。   这一年的安歌安娘娘和开了挂一样,hf成绩太过耀眼。   虽然她推了去年的vs大秀,但她接连拿下了三个蓝血代言,随后登上了美版的《vg》封面,成为第一个完爆四大刊的中国模特,细数下来,到9月份,安歌已经拍摄了十二张《vg》封面,单人封占多数。   走完米兰的最后一场秀,安歌被秦湘带着,又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巴黎。   只是还没到秦湘定的那家酒店,便被傅斯珩的人拦了下来。   最近几个月安歌一直在忙工作,和傅斯珩聚少离多,有时候十几天才见一次面,休息不到两三天,又走了。   和去年一样,又是那家位于巴黎8区凯旋门脚下、紧邻着香榭丽舍大街的酒店,安歌原本想休息两天,尽力把状态调整好替风雅纪走秀。   哪知道傅斯珩打着帮她调整状态的借口,变着花样交足了公粮。一直到官方日程开始前一天,才放过她。   自j.m被igd资本收购后,已经过去近一年。   这一年,风雅纪的发展备受关注,由于三金影后林思晗和不是顶流却胜似顶流的姜临先后为风雅纪站台代言,拍摄宣传广告,风雅纪的国民度节节攀高。   虽然普通人买不起风雅纪的高定,但都知道如今国牌定制在崛起,所有人都在期待风雅纪在巴黎春夏时装周上的惊艳亮相,所有人都希望风雅纪能够一洗j.m带来的屈辱。   官方安排的日程在9月28日,9月26日,时代影视旗下所有的一线艺人由林思晗带队赴巴黎观看风雅纪春夏大秀,替风雅纪造足了势头,各类报道层出不穷,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关注起了风雅纪。   9月28日,下午2:15.   看秀嘉宾已经到场,在所有人翘首期盼时,时代影视官博发布了最新一条消息,再次造成全网轰动。   【时代影视v:感谢大家的关注,直播间地址请戳下方!   时代影视将携手风雅纪,为各位看官带来别样的国风传奇。再次感谢钟霖老师。悄悄透露一句,本次大秀由苏安苏老师担任秀场首席设计师,秀场背景音乐由姜临姜爷原创作词作曲,而于此同时还有y肖冉肖老师倾情助力,让我们敬请期待!么么哒!】   评论:   【我靠我没看错吧?这个阵容,也太特么豪华了!三金影后带队捧场,苏大银行家的夫人担任秀场设计师,姜爷担任音乐指导,这就罢了!傅总好大的面子,连肖冉都请出来了!】   【啊啊啊啊!大魔王的老婆,我们电竞女孩也来了!游戏不打了,话就放这里,我今天就要在这直播间买房!】   【我猜傅总请到苏安也就和苏衍一句话的事,不过肖冉是真让人意外……国画大家倾情助力,我现在就好奇到底怎么助力!!!】   【土拨鼠尖叫!啊啊啊啊苏安和肖冉竟然合体了,一个油画大师一个工笔画大师,这个太狠了!】   【对不起,我们电竞女孩是来看大魔王的啊啊啊啊!求求你,快点直播,苍蝇搓手.jpg,等不及!】   ……   秀场后台。   安歌在做着最后的调整,做了一组深呼吸后,刚压下去的倦意又上来。坐到椅子一角,安歌轻咽了咽,始终倦倦的。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动不动犯困,她原本就不爱动,如今更不爱动了,就想瘫着。   书淡淡凑近,递了个吸管杯:“不舒服?”   “不是……”   “喝点温水缓缓。”书淡淡不见丝毫紧张,她一手拿吸管杯,一手拿着手机,在听姜临的新歌。   安歌抿了小半口温水,没敢多喝。   她每次想睡不能睡的时候就容易瞎想,想着想着紧绷的神经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下来。又做完了一组深呼吸,安歌的脑子里蓦得蹿进了一副画面。   在那个小山村里,老奶奶说丈夫接了新媳妇包的包子,来年肯定会抱宝宝。   隔着衣服,安歌抬手,小心翼翼地覆到了小腹上:“……”   这个月快月末了,姨妈确实没来……   不会是真的吧?   不等她多想,秀导开始嘶吼,不断地喊着“gogo”。   后台,模特们整装待发。   下午2:27.   巴黎大皇宫内被装饰一新,v.v.i.p嘉宾区,林思晗、肖冉和苏安坐在第一排,另一旁还坐着沈亦白、叶泽和苏衍。   对于一旁的安静沉默,林思晗这一边可要热闹多了。   肖冉坐在俩人中间,细看了眼秀场的布置。   苏安将古典私家园林的建筑精髓融入秀场之中,讲究点景,借景和意境深化秀的主题。t台尽头,两面大鼓悄然而立,比一般鼓要高上不少,上下蒙着牛皮,古老的龙凤图腾覆其上,显得庄严而神秘。   而大鼓下则是堂鼓,堂鼓置在莲花台上,潺潺的流水绕过两面鼓,逐渐汇聚到t台上。   真正的水面t台,玻璃台面上流动着浅浅的一层水,这一层水流到t台尽头又尽数流入玻璃台面下方,下方如一条黯淡的星河。   肖冉看完,抿紧了唇。   这t台绝对没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苏安见状,半开着玩笑问:“有何高见?肖大师。”   “我哪敢啊,苏老师。”肖冉指尖虚虚一指,“你大概还留了后招。”   苏安支着下巴,莞尔:“你猜呀。”   “我不猜,反正等开始就知道了。”肖冉轻眨着眼睛。   肖冉和苏安都不是明星,俩人不必像林思晗一样,时刻保持仪态,交谈起来多了几分随意。   苏安勾着唇,淡淡地解释道:“现在很多秀场的设计过于喧宾夺主,殊不知设计师所要展示的衣服才是秀的精髓所在。”   “秀场的设计应该起辅助作用,协助模特将设计师的设计完美的展示出来。”   “而这次风雅纪的大秀主题又叫《一梦浮生》,所以——”   肖冉捧着奶茶纸杯,接道:“所以你别出心裁地设计出了这种流水t台,让你们家苏大银行家心甘情愿地被傅总宰了一笔。”   苏安轻哼。   林思晗轻笑,悄声道:“这叫什么,妇唱夫随嘛。”   林思晗话音刚落,秀场灯光暗下。   t台上方的灯光全开,在强光的衬托下,玻璃t台中央缓缓流动的水像极了银河,晶莹剔透。   只一瞬,光灭。   秀场彻底暗下来,江水泼鼓面,闷声三响。   大鼓接连被敲响,鼓声阵阵。   远远的,传来了引魂的驼铃声,似在唤醒千年大梦。   烽鼓蓦起,南柯初醒。   一束柔光打上去,两个裹着经过层层染色后的云母锦纱的舞姬跳到了堂鼓上,她们的脚腕上系着铃铛,每踏一下堂鼓,银铃轻响。   她们边踏堂鼓边击大鼓,锦纱飞扬。   下方,干冰雾气如薄雾,蒙上了t台。   鼓声骤停,灯光再次暗下去。   黑暗中,t台尽头出现了一个身材高挑的人。   t台上方灯光全开的瞬间,她未多做停留,甩开了交叉。   她光着脚,却犹如穿高跟鞋的一样,脚面崩紧着踮起,雾气随着她的抬脚,又散开。   脚尖点到水面上,水面溅开,水珠四溢。   月牙白的无肩带抹胸长裙,裙摆及脚踝,至裙摆处颜色由月牙白转向墨青,颜色过渡极自然,似工笔调和一般。   里面月牙白的丝光锦缎上方用工笔绘了银白的霜花,下摆轻纱层叠,大片留白,最外面套了件轻纱制的短衫,透出里面的霜花,轻纱短衫下摆缀着月牙白流苏。   丹青落笔,引山水墨画入局,一笔一画勾勒着大中华上下五千年的历史文明,转承起合间,处处惊艳。   她的长发被月牙白长钗束起,两肩略向后收着,脊背挺得笔直,v颈线很深,神情清冷,犹如女皇。   她手里拿着月色宣扇,定点时旋身间层叠的轻纱似牛奶般漾开。   安歌扬起头,目光落在傅斯珩身上,樱粉的唇瓣微微分开,似诱吻。   “唰”的一下,宣扇被打开,安歌以扇面作挡,遮住了唇,眼尾挑开,转身。   定点干净利落。   落在知情人眼里,这分明就是调情!   许文馨表面唾弃,其实心底里非常羡慕:“这个女人她连走路都在对别人放电!”   黎昼回道:“你可醒醒吧,人家是电自己的老公!”   许文馨撇嘴:“你有没有发现,咱娘娘这次走得相当温柔!踏穿t台的气势弱了不少!”   “那可能是因为没穿高跟鞋,而且这次t台上全是水,没听过吗,以柔克刚,懂吗?”   许文馨笑了笑。   全息t台,苏衍负责为自己老婆的梦想花钱,在安歌转身合上宣扇的那一刻,千年大梦终醒。   蹁跹的蝶飞起,围绕在安歌的身边,她抬手,蝶停留在她的指尖,蝶翼轻颤。   全场掌声雷鸣。   第二个模特紧跟其上,她穿着高跟鞋,走的小心翼翼。   很快,第一主题接近尾声。   书淡淡压轴,曾经十五岁出道,十六岁横扫各大秀场的美胸战士美黑达人如今已亭亭玉立,她目若点漆,气质空灵,然而在她抬脚的那一刻,妖娆的台步出卖了她。   她同样赤着脚,如果说安歌是女皇,那她就是绝代妖姬,神秘又诱人。   墨色晕染的长裙,刺绣从上面一直蜿蜒到裙摆,似某种图腾。   她的长发同样被墨色长钗束起,定时时,长裙裙摆被她扬起,她抬手直接取下了长钗,发丝如瀑,倾泻而下。   水花被溅起,卡着背景音乐的点,她转身。   第二个主题开始。   安歌再次出现在t台尽头,她和书淡淡擦肩而过的瞬间,气场相碰,竟然激荡人心。   掌声再次响起。   随后第二个主题、第三个主题,一直到最后一个主题,安歌和书淡淡那轮番开闭,两大国模撑起了整场,将气氛推向高潮。   千年大梦终醒,朝代更迭间传承下来的四大刺绣,工笔勾勒,笔走灵韵,回峰酣畅。   墨迹挥洒,以风月作笔,鼓声震响当年的传奇。   史册留名,而今无需再翻看曾经的旧迹。   最后一个主题结束,掌声雷鸣。   大鼓再次被敲响,鼓面震动间,龙图腾似活了过来。   闭场环节。   安歌领闭,书淡淡次闭。   婚纱压轴,安歌穿着结婚时的婚纱,手执一枝白色铃兰花,向t台另一边的傅斯珩缓缓走去。   左手无名指上的蓝粉双钻在灯光熠熠,婚纱大裙摆被水流打湿,头纱极长,拖曳而下,铺满了整个t台,同样被浸湿。   轻纱下的脸庞如工笔系刻画,安歌一改走高定秀的冷艳,见到对她伸出手的傅斯珩,抿唇后笑了。   走到尽头,安歌将带着婚戒的手放到了傅斯珩的手上,另一只手环上了傅斯珩的脖颈。   傅斯珩轻轻松松地将安歌从t台上抱了下来。   安歌视线一转,落到了傅斯珩身后一直坐在轮椅上的薇薇安。   薇薇安合上电脑,推着轮椅出来,冲安歌张开双臂:“我们咕咕是最棒的!”   “我就知道,你会一直走下去的!”   安歌俯身,回抱了薇薇安:“谢谢你。”   薇薇安爽朗地笑出声,拍了拍安歌的背,说:“我现在在写小说,你不用担心我啦,我很好。”   “要说谢谢,应该是我说,谢谢你愿意替我走秀,陪我练习台步,一直鼓励我,虽然你以前完全要当模特的想法。”   薇薇安双手合十,笑道:“希望你可以一直走下去。”   安歌点了下头。   书淡淡次闭,她带着模特们踏上t台。   模特们一个接一个地走过,不论是墨色渲染的轻纱,亦或是工笔细绘的花卉飞鸟,还是珠绣与刺绣交相间的风韵,都在述说着古老过度的灿烂文明。   且看这九州的浩荡,上下五千年,血脉依旧源于炎黄,不论是国风还是气节,都是一脉相承薪火相传的,千年未变。   而传奇永不毁灭。   ——正文完   【高亮提醒!记得康作话!】   【补齐48章!了!鸭!!!】   【末尾有两个段子,记得康】   【以及请假通知qwq,注意康日期】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安歌:我揣着傅唧唧走完了秀???   傅斯珩:我不知道.jpg   下面说几件事儿,敲黑板了!   1有关番外,有哒~安咕咕的怀孕日常以及养崽日常都有,至于傅唧唧和酥宝也会有,不过得等我下周三下周四这样开始更新,因为我这周要交报告,一直拖着没写=。=,写完报告还得讲给指导老师听,所以!真的!抽!不出时间!码字,容我缓缓qwq对不起大家,希望大家理解一下!   2有关第48章的参禅,我补了大概近3000字~   直接康我微博就好啦,带订阅记录的截图私信我。   暗号:钞能力夫妇第48章完整章节   微博:卿白衣ovo   3感恩大家的喜欢~这本签了实体出版,搞一个小活动,从写长评的小朋友中抽三个送to签书一本!嘻嘻嘻,不晓得我有没有长评qwq   4下本可能会开《我们去买可乐吧》,狂妄不羁gt赛车手x表里不一浑身是戏的绝代妖姬!戳专栏收藏,满地打滚求一个专栏收藏呜呜呜呜呜,关注卿卿,收获沙雕爱情(不是——   5应该没了吧?末尾有两个段子,大概两千字!以前在wb写过哈哈,今晚是不是赚到呢!算起来,万字更新呢!!!!   段子一:   夏末初秋,几家终于聚到了一块儿。?   连一向忙起来不见人影的苏衍和傅斯珩都空出了时间?,带着自家的小闺女们出来溜溜。   这里面属酥滚滚和傅唧唧最小,严格算起来,傅唧唧才是真正的老幺。   小萝卜头,矮矮的一只,远看上去像只雪团子。   轮廓像极了自己的亲爹,但性格却是和安歌如出一辙。   喜欢哄人,不承认自己小,一定要当别人姐姐。   喊妹妹会不高兴。   行事作风里完全透露着一股子?“我才是老大”的气息。   小萝卜头年纪不大,说话口齿不清,但小事情小道理却理得明明白白。   第一天,几家围坐着闲聊,说到晚上住宿问题。   临海的复式,房间很多,住哪不是问题,关键是和谁住一块儿。   在这个问题上,叶泽完全没有插话的想法。   毕竟叶临小时候没少被他“教育”,小小年纪就能一个人睡,完全不用担心他半夜起来找肖冉。   沈亦白则是勾了唇角,意思意思微微笑了下,整个人倚在沙发背上,深藏功与名。   他第一次觉得叶家的那位小团子顺眼了不少。   沈了了肯定黏着叶临,这就完全没林思晗什么事儿了。   他老婆还是他老婆,他一个人的。   而且他闺女不小了,完全可以一个人睡,不像傅斯珩家里那只,看上去跟没断奶的一样。   温言同样不紧不慢,撑着下巴捏过自家汤圆的下巴,这样教育道:“你走之前,奶奶说你是什么来着?你要和妈妈一起睡吗?”   小汤圆很是上道:“奶奶夸我是男子汉!我才不要和妈妈一起睡!爸爸要带妈妈玩,我是男子汉,不能打扰爸爸和妈妈!”   温言松手,很是满意。   冬青:“……”   等等,你奶奶不是这么说的!你被你爹骗了!   剩下苏衍和傅斯珩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坐在自己大腿上的闺女。   苏衍:“……”   早知道不如不要酥滚滚,就酥宝一个也不错,现在他也是笑的那个:)   小滚滚完全不了解自己亲爹此刻的心情,手指头攥着亲爹的衬衫下摆,脸贴着亲爹怀里蹭了又蹭。   她可真是太喜欢衍衍了。   嘤。   而反观另一只小萝卜头,大哥的风范隐隐显露。   小萝卜头傅唧唧光着脚丫子踩在傅斯珩大腿上,伸长了胳膊去勾傅斯珩的脖子,示意自己的祖宗亲爹低头。   “傅傅!”   “傅傅!”大哥傅唧唧勾住傅斯珩脖颈,小脑袋往后晃了晃,搭在他脖颈上的小手指抬了抬,轻轻地拍了拍傅斯珩:“安歌歌是唧唧麻麻,亲生的!”   “安歌歌想和唧唧睡,所以傅傅要一个人睡。”   傅斯珩:“……”   傅斯珩抱着傅唧唧,扫个眼大哥的大哥——安歌,发现安歌抱着酥宝飞快地扭过了头。   在一个人睡大床和香香软软的老婆之间,傅斯珩选择了卖队友。   “那苏安小妈妈怎么办?安歌歌妈妈天天见,天天抱,可是苏安小妈妈好久才见一次面。”   “昨晚视频通话的时候,你和小妈妈说什么?”   昨晚?   傅唧唧傅某人信誓旦旦地和苏安保证过,一定和小妈妈一起睡觉。   回想起来的傅唧唧十分苦恼,勾着傅斯珩脖颈,左看看安歌,右看看苏安。   苏安倒是十分配合,把酥宝拖了出去当挡箭牌:“你不喜欢小妈妈,也不喜欢酥宝吗?”   “虽然小哥哥他现在瘦了,抱起来没有以前手感好,但是小哥哥帅啊。”   “来嘛?小哥哥酥宝陪睡,小姐姐滚滚陪玩,心情好可以领养大衍衍一只。”   苏安说到小哥哥陪睡的时候,傅唧唧眨巴了下眼睛,看向了酥宝。   心动了。   没多犹豫,傅唧唧点头同意。   傅斯珩转手把傅唧唧送给了苏衍抱,顺手逗弄了把酥滚滚,说:“你这儿子生的真好。”   深藏功与名。   当初苏衍能把苏安追回来,全靠酥宝送助攻。如今,助攻都送到他这儿了。   于是,苏衍左腿上一只大滚滚,右腿上一只小唧唧,忽略那有些黑的脸色,这左拥右抱的场景落在傅斯珩眼里,分外和谐。   而一旁无辜的酥宝则是默默捂住了眼睛。   全家最惨。   没有之一。   段子二:   ?傅唧唧出生在8月末。   是个小处女,和她爸爸一个星座。   不同于其他小朋友刚出生时的皱皱巴巴,傅唧唧小朋友可漂亮多了。   湿漉漉的眸子,水汪汪的,睫毛又长又卷。婴儿肥,腮帮子肉乎乎的。   安歌喜欢戳她腮帮子,肉绵绵的腮帮子陷下去一小块,指尖一撤,那点儿软绵绵的肉又会弹回来。   像果冻一样,傅唧唧又香又软的。   安歌爱不释手,时不时就会上手逗弄几下   除了爱哭唧唧。   稍微动动,就能哼唧出声儿来,眼睛再眨巴一下,大颗大颗的眼泪就能往外面滚。   这点上,安歌有点羡慕苏安。   因为苏安家的两只崽崽都不爱哭,哪怕是小滚滚,也是只坚强又乖巧的好滚滚。   由于小崽子实在太爱哭了,原本想把她小名叫“叽叽”的安歌,再又一次被哭唧唧的小崽子折腾后,直接顺了傅斯珩的心,放弃了管她叫叽叽的念头。   在起小名这件事上,安歌和傅斯珩互相切磋过无数个夜晚。   每次都以割地赔款开头,无疾而终而结束。   傅斯珩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而且他的快乐一向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哪怕安歌在他身上,不管是“武力镇压”还是“哼哼唧唧”相求,最后关头,爽完了,他都能说出一个字——不。   但安歌是那种不撞南墙不回头,撞了南墙还能再撞一次的人,在傅唧唧没落地前,她曾不止一次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试图和傅斯珩讲道理,让他不要歧视“叽”这个字。   又一天夜深。   “你是不是歧视这个字?”安歌站不太稳,揪着傅斯珩衣领。   傅斯珩显然不是很想在这时候理会安歌,停了会:“不是。”   “那你为什么不同意?”   “叽叽多可爱啊!”安歌说得一本正经。   傅斯珩还停着,头一低:“嗯。”   多可爱。   “你嗯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啊?”安歌以为傅斯珩有松口的可能性,当下有些开心,垫了垫脚,想去看傅斯珩。   安歌这幅模样,落傅斯珩眼里竟显得她有些呆萌。   毕竟怀了孕。   傻fufu的。   “你喜欢傅叽叽?”傅斯珩靠着墙壁,垂眼看安歌。   他的声音有些哑,隐隐透着股不怀好意的笑意。   安歌没听出来:“喜欢。”   “不喜欢我那么坚持做什么?傅叽叽哪里不好听?可可爱爱的小鸡崽。”   “你想一下,苏衍他们家的小滚滚白白嫩嫩的,上次安安给她套了件鸡小萌的连体外套,她摇摇摆摆走路的时候,是不是可爱炸了。”   安歌越想越觉得自家崽崽不能在可爱这件事上输,名字首先就要赢在起跑线上。   前有苏滚滚,后有傅叽叽。   可可爱爱。   不论男女,都可以用。   傅斯珩觉得是快炸了。   快他妈忍炸了。   将安歌往上抱了抱,傅斯珩凑近安歌耳边低语了句:“傅叽叽他想进去。”   安歌:???   回味过来后的安歌:……傅斯珩是个凑不要脸的。   傅斯珩的快乐从来都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   她现在一点儿也不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