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你再亲我一下试试 作者:江渡衣   【文案】:   游戏内测员的黑芝麻馅女主 vs 游戏界的传奇大佬攻略者   [ 一个你骚我比你更骚的故事 ]   温茶扮演游戏内测员时,最烦遇见那个“毒瘤”般的攻略者,动不动就把她怼到墙边使劲儿撩不说,拿着炮灰的剧本却把男主按在地板上摩擦。   终于有天,总系统良心发现回收了他,从此温茶就开启了被毒瘤宠(糟)爱(蹋)的美好(?)时光……   攻略者A(狐疑):“你在看什么?”   攻略者B(颤抖):“那边那两个NPC……好像在亲嘴儿。”   食用指南:   ①1V1,女主游戏NPC,男主攻略者,全程对着骚   ②内容轻松沙雕,抠出脑子再品尝更美味   ③逻辑君已阵亡,并表示不再表演复活   内容标签:时代奇缘 天之骄子 甜文 悬疑推理   主角:温茶、霍枭 ┃ 配角:不骚不足以推倒 ┃ 其它:HE、1V1、沙雕文逻辑死 第1章 游戏毒瘤(1)   霍枭垂着眼,双手插在口袋里,两条长腿悠闲地迈过地上一滩血迹。   跟在他身后的两个人正在窃窃私语:   “喂,你瞧着他像新手吗?”   “不太像,就算知道是游戏,也不能淡定成这样吧?”   温茶深以为然。   毕竟,要不看四周围阴森诡异的气氛,横七竖八的尸体和间歇性响起的怪声。   恐怕她会以为前头这位是来走秀的。   她这样想着,前面霍枭倏地停下了脚步。   一男一女险些撞上去,倒是方彦希反应快,还拉了贺敏一把。   温茶紧走两步跟上,压着声音问:“怎么了?”   她声线有些颤抖,仿佛是紧张。   霍枭淡淡瞥了她一眼,声音轻漫:“累了,歇歇。”   温茶:“……”   当这逛花园呢,兄dei?   方彦希愣了下,旋即点头道:“也好。整个医院地面建筑就有四层,还不清楚有没有地下室,徒步这么久,的确很耗费体力。”   他看起来好说话,贺敏却没那么好打发。   她双手抱臂,好看的眉毛皱起来,冷冷道:“任务时间只有48小时,楼却有四层高,那么多房间挨个搜寻线索已经很费时,你还有闲心休息?”   她说着,眼神闪了闪:“你看起来也不像个新手,难不成背着我们找到了什么线索又不肯共享?”   温茶蹲在墙角休息,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欸,这就掐起来了?   她眨了眨眼。   霍枭斜靠着医院走廊的扶手,懒懒掀了掀眼皮,面无表情看着贺敏:“知道什么叫新手试炼吗?”   他把新手两个字咬的略重。   贺敏的脸慢慢憋红。   他这是在讥讽她愚蠢!   进入游戏时,系统提示音说的明明白白,这是新手试炼关卡。   也就是说,不可能像别的游戏那样,在新手村里遇见老手。   何况,“流光快穿世界”刚刚投放全国,他们是第一批通过申请的公测玩家,想也不可能出现什么老手。   她那么说,的确犯蠢。   更蠢的是还暗示他没有资源共享。   且不提这种攻略型游戏本身就没有资源共享的硬规定,单说霍枭从游戏开局就一马当先走在前头,自觉无所谓也好逞能也罢,全程曝光的人,能有什么线索瞒着众人?   贺敏的话,的确有些过分。   但温茶却多少可以理解。   游戏刚开始时,四个人先后在一间布满血污的病房里醒来。   贺敏被旁边紧挨着的一具焦尸吓的花容失色,尖叫着扑向离她最近的霍枭怀里,结果……   温茶手指颤了颤。   结果她被霍枭五指张开扣住整个脸,轻松推了回去。   贺敏踉跄了两步,脚下一滑,径直倒在了焦尸怀里……   温茶想起她恨不能把胆汁都吐出来的情形,没忍住打了个哆嗦。   “不想跟着走没人逼你。”   霍枭站直了身,活动两下脖颈,声音慵懒,“反正游戏也没要求必须全员通关……”   温茶眼皮跳了跳。   系统发布的任务完成奖励项目有三个:   A-完成剧情推演(必选)   B-毫发无伤(可选)   C-通关用时较少(可选)   是没要求必须全员通关,可是有谁会通过不了最简单的新手任务?   被霍枭这么唱衰,温茶终于坐不住了。   如果不能保证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玩家通关新手试炼,那接下来还玩个毛线?   她站起身,拉了拉贺敏打圆场:“都是队友,完成攻略要紧,休息够了咱们就动身吧,还有两层楼没找呢!”   贺敏咬了咬牙,到底没再说什么。   方彦希微微一笑,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而向温茶点了点头。   温茶悄悄松了口气。   四人组重新出发,踏上了三楼。   比起一楼和二楼,这里被火烧过的痕迹轻了一些。   走廊里横七竖八的焦尸变少,喷溅和淤积的血迹却多了很多。   霍枭停在一具蜷缩着身体靠墙倒毙的年轻女尸身前。   她身上毫无烧伤的痕迹,胸前却布满了血窟窿,喷射出的血迹飞溅到墙壁上,只有少部分堆积在她身下的地砖,浓稠暗红。   霍枭盯着这具尸体微微蹙起了眉。   余下三人也围拢过来,表情各异。   贺敏抱住双臂,声音艰涩:“不对啊,报纸上不是说这间医院是被大火烧毁的,那当晚在场的医患甚至家属,都应该是死于火舌或者被烟呛死的才对!这具尸体怎么会……”   像是被谁发疯捅了几十刀一样。   方彦希也皱起了眉。   温茶有些意外,这段词应该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假如没有玩家注意到尸体异常的话。   显然,她低估了玩家的眼力。   她掏出在出发点捡到的那张蒙尘旧报纸,轻声又念了一遍:   “2007年8月1日,本市著名的爱心私人医院于凌晨2点突发大火,医患家属约一百八十人,无一生还,起火原因仍在调查当中,疑为意外所致……”   她停了下来,气氛一时显得更为诡异。   贺敏忍不住攥紧了方彦希的衣角,虽说都是陌生人,可比起这些令人脊背发凉的尸体,她当然更愿意靠拢自己的队友。   短暂的沉默后,霍枭的声音再次响起:“话筒。”   温茶走上前,顺着他的视线,看清了压在女尸背后那一滩凝固的血迹里,一只微微露头的乳白色固话话筒。   她眼睛一亮:“找到了!是任务里的电话机零件!”   声音喜滋滋的,霍枭不由看了她一眼:   对比旁边看着胆大,此刻却抖成筛子的贺敏。   这身高不足一米六五的矮子,此刻笑的像是要领压岁钱。   矮子温茶见众人没反应过来,不由再次出言提醒:“忘了吗?游戏开始时发布的第一条任务要求,要咱们找齐散落在医院各处的电话机零部件,组合在一起。”   她耐心的提醒众人,声音不慌不忙。   霍枭不由对她有些侧目,这矮子除了一开始自我介绍和念了段旧报纸,其余时间像个哑巴一样跟在他屁股后面,乖巧的不要不要的。   他以为她是面厚心滑的狡诈派,然而现在看来她是真的憨,外加反应迟钝。   “捡起来。”   霍枭朝地上努了努嘴。   温茶看了眼他埋在口袋里纹丝不动的手,郁闷道:“你明明看到了,为什么不捡?”   矮子还敢顶嘴?   霍枭表情淡然,眼底掠过一丝嫌弃:“脏。”   温茶:“……”   去你妈的,她捡就不脏了?   她怕是用意念去捡的?   阿西吧。   温茶咬了咬后槽牙,努力维持自己的傻白甜人设。   “哦。”   她鼓了鼓包子脸,慢吞吞弯下腰。   左看右看没找到什么趁手的东西,只得认命的伸手去扒拉那被尸身压着的话筒。   霍枭的视线漫不经心打落在她手上:   雪白软嫩的手指,看起来纤细无骨,是跟她的包子脸截然不同的画风。   他嘴角几不可见的勾了勾。   下一刻瞳孔却骤然收缩,低喝一声:“闪开!”   温茶的手已经捏住了话筒露头的部分,向外扯了一下,没扯动。   便听耳边传来霍枭的低喝,阴沉肃杀。   旋即一股戾气擦过耳畔,带起几缕发丝飞扬。   温茶睁大眼,只觉一股大力拎起她的后颈衣领,把她整个人提溜了起来。   与此同时,地上刚睁开眼准备“表演复活”的女尸被霍枭飞起一脚踹出三米远,摔的半天起不来身。   温茶:“……”   沃日。   三秒死寂。   贺敏反应过来,大脑一懵,尖叫冲口而出。   在她旁边的方彦希眼看着霍枭眉头瞬间拧紧,生怕他像对付那具女尸一样也把贺敏踹翻在地,眼疾手快捂住了贺敏的嘴。   温茶被霍枭提溜到身后,脚重新落在了实处。   她拉了拉歪七八扭的衣领,从霍枭背后露出一双眼,眨了眨:“这是……诈尸吗?”   三米开外的走廊上,女尸懵逼了一会儿终于缓过劲来,嘴里发出“嚯嚯”的声响,丧尸一样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霍枭微侧头,问温茶:“拿到了?”   温茶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话筒。   她举起沾着血迹的手,晃了晃话筒:“拿到了。”   得亏她演技过关。   那种时刻,一边要假装懵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边还要死死抓着电话筒不放。   真踏马NPC界的良心,内测员中的骄傲。   霍枭眼眸回温:“很好。”   那种情况被吼的一激灵,都没把任务要求的零部件丢下,这矮子比起只会划水和尖叫的两个人,看着顺眼多了。   他叮嘱:“拿好了,矮子。”   温茶:“嗯!嗯?”   矮子?神特么矮子!   温茶炸了,她一米六三就算矮子啦?   真是疯球!   她憋着气,恨不能把任务道具摔他脸上。   不是嫌沾了血太脏?   糊他一脸,她倒要看看他会不会嫌弃到直接把脸皮揭下来扔地上踩两脚!   温茶暗戳戳腹诽着。   全然没注意另外两个攻略者已经僵了。   不远处,女尸浑身的零部件喀嚓作响,像是在重组。   众人眼看着她以一个不科学的角度从地上爬起来,四肢像蜘蛛一样竖在身体两侧。   她在原地转了一圈,旋即沿着墙壁爬到了走廊上方,倒掉着,脑袋咔嚓咔嚓转了三百六十度。   伴随着一声尖啸,她整个人像颗炮弹一样,朝霍枭弹射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开了本放飞自我沙雕文,男女主都是骚操作,快穿+无限流+搞笑惊悚游戏各种乱入。   逻辑君已经阵亡了,建议抠出脑子后再品尝此文,会异常美味。   ——   老规矩,首章掉落100个小红包,发完为止。   动动手指戳一下收藏,日更养肥可海星? 第2章 游戏毒瘤(2)   温茶本也为霍枭捏了把汗。   但见他双手插兜临危不乱,千钧一发之际再度抬脚,对准女尸的脸稳准狠踹了出去。   力道之大,以女尸飞出去的抛物线距离为准。   满室死寂。   温茶眼睁睁看着砸碎了窗玻璃的女尸倒地抽搐。   看着真踏马疼啊……   她搓了搓腮帮子。   身边的方彦希和贺敏安静如鸡。   几分钟后,女尸再度哆嗦着站了起来。   她冲着霍枭“深深”凝视了足有五分钟,仿佛极为不甘,却又被踹怕了。   最终,身影如同一团雾气,渐渐消散在了走廊尽头。   霍枭面无表情:“走啊。”   身后三个鹌鹑:“……哦。”   这人,怕不是天生自断“恐惧”神经?   温茶默默盯着他的后背,怎么会有人看到诈尸脸色都不带变的,还踏马敢抬脚踹出去?   她注意到他的手,始终如一的揣在兜里。   那里是藏了金条吗兄dei?   好歹做出个新手的样子啊?   你这到底是在恐怖游戏还是家门口逛花园……   一行人顺利穿过走廊,来到了顶层四楼。   经历了女尸惊吓,除了温茶和霍枭以外的两个人,神经都崩的极紧。   可即便这样,在看到“热闹”的四楼时,两个人依旧没控制住,脸都绿了。   霍枭停下了脚步。   三个鹌鹑自觉杵在了他身后,颤巍巍露出一双眼。   前方走廊上,几个举着吊瓶的老年病人正哼哼嗨嗨的走来走去,所有病房的门都打开着,时不时能看到有人影从里面晃悠出来,又晃悠进去。   一切像是在放电影。   不同的是,这些全都是死人。   “来看病的?”   一个老头慢吞吞走到霍枭面前。   稀疏的发,身上病号服像是从血泊里拎出来一样,正滴滴答答往地板上淌血。   霍枭一米八六的身高俯瞰着他,简单粗暴:“不看,滚。”   老头:“……”   温茶:“……”   日,崩剧情了啊!   温茶的脸皱成一团。   这种明显是有剧情的NPC,正常人不应该思索下再回答吗?   霍枭就踏马用个滚字,把原本准备好的线索崩回去了。   温茶头秃。   老头憋了半天,迫于系统设定必须要跟攻略者搭话。   于是他扬起只剩下两个血窟窿的眼眶,幽幽又问了一遍:“来看病吗?”   霍枭不耐烦地看着他:“不看!再问自杀。”   老头:“……”   温茶:“……”   贺敏:“……”   方彦希:“……”   要不是情景不和,他们恐怕会憋不住笑出声。   真踏马神回复。   老头快疯了,原地晃悠了一会儿,憋屈的不行。   终于他聪明的避开了霍枭,走到温茶这里,问:   “来看病吗?”   温茶握了握拳,这推动剧情的重担又回到了她身上。   她迎上霍枭危险的视线,颤声道:“不、不看!”   老头:“……”   温茶小小声又补了一句:“我们来找东西的。”   这句话像是开启了某个神秘开关。   温茶几乎能从老头空荡荡的眼眶里感受到会心一笑。   他抬起插着输液针的手,指向其中一个病房,幽幽道:“你们想找的东西,在那里。”   霍枭:“……”   方彦希没忍住,伸手拉了下温茶的衣摆:“不是吧,这种恐怖游戏里还有线索提示?”   温茶干咳一声,面不改色甩锅:“可能因为是新手试炼吧。”   前头霍枭若有似无哼了一声,抬腿走进了老头指的那间病房。   404.   “听着怎么就这么不吉利呢……”贺敏缩着脖子低声道,“而且,一般医院因为患者忌讳,不是都会避开4这个数字吗?”   方彦希脚步一顿:“难道是陷阱?”   一些游戏里的确会有这样的设定。   看上去简单的剧情线,却触发隐藏任务或者boss。   方彦希张了张嘴,那边霍枭已经插着手晃了进去,屁股后面跟着小个子的温茶。   他摸了摸鼻子,都是男人,他不进去未免有些怂?   他干咳一声:“走吧,先去看看。”   两人举步跟进。   404病房异常安静。   只是在四人相继进入房间后,门悄无声息关了起来,墙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剥落,一片片颓败的暗红血迹顺着墙缝蔓延开来,触目惊心。   贺敏一只手捂住了嘴,另一只手掐住了方彦希的胳膊。   方彦希疼的眉头紧皱,却不敢动弹,因为他此刻清楚的感觉到来自身后的凉意,仿佛有一具冰冷的身躯紧贴着他的后背,令人毛骨悚然。   他不敢动弹。   前面,霍枭仿佛对周遭发生的事情浑然不觉。   他在屋子里大致扫了一圈,目光落在靠窗的那张病床上。   “所有的床上都有鲜血,唯独这张没有,为什么?”   温茶:“啊?”   感觉霍枭凉凉的扫了她一眼,她缩了缩脖子,迟疑道:“因为是空床?”   霍枭窒息的看着她,唇线抿紧,好一会儿才挤出几个字:“看不见床尾挂的病历卡?”   当然看得到,她又不瞎……   温茶腹诽着,脸上却憨憨一笑:“现在看到了。”   霍枭忍耐的看着她,走到那张病床内侧的床头柜处,朝温茶努努嘴:“过来,打开看看。”   你手断了吗?   温茶低头,在他看不到的角度龇了龇牙。   认命的拉开了柜门,里面静静躺着一截电话线。   温茶就纳闷了:“你怎么知道这里有东西?”   霍枭扬了扬下巴,看着病历卡道:“房间里四张床,只有这张格外干净,也只有这张床病人的病历卡被涂抹过……”   温茶眼角跳了跳,他观察的的确仔细。   病历卡挂在床尾,一般记录着病人的姓名、年龄及简要备注,而像爱心医院这种比较出名的私人医院,会额外印上患者的照片。   现在,这张斑驳的病历卡上:   照片已经被涂抹的面目全非,只隐约看得到姓名和年龄。   温茶等着他再说些什么,可他只是淡淡道:“走吧。”   温茶转过身,顿时一僵。   她抽了抽嘴角:“好像……走不了了。”   门口不远处,方彦希泪流满面:   终于舍得回头啦?   转过身的霍枭,看着前方的情形,徐徐抽了口气。   温茶眼神复杂:能把他吓到可真不容易!   旋即却见他轻轻打了个激灵,终于掏出“珍藏”已久的双手,拢在嘴边呵了口热气,喃喃道:   “真他妈冷。”   温茶:“……”   哈喽?   Excuse me?   作者有话要说:温茶:……火葬场暖和你踏马倒是去啊!   霍枭(按头):别闹。   ————   女主会在某些世界里扮演提供线索的NPC,同时也是大型沙雕快穿游戏的官方内测人员,然后,然后她遇到了男主这个最大的bug…… 第3章 游戏毒瘤(3)   方彦希面如土色,浑身已经开始打摆子。   旁边的贺敏更是吓得一动都不敢动。   她清楚感觉到身后有东西。   伴随着冰锥一般刺骨的寒意,还有两道视线一层层刮过她的身体。   她唇色乌紫,大眼睛写满了惊惧。   温茶也没料到那些程序员给了她这么大的“惊喜”:   说好的烧死呢?   这种分分钟把人冻成狗的操作是个什么鬼?   她眼神复杂的看着两人身后站着的身影:   勉强可以称得上是人。   虽然头已经被斧子样的利器从中间劈开两半,黏连的血肉还附着冰碴。   他站在方彦希和贺敏身后,两只手隔空搭在他们肩膀上方,跟霍枭差不多的身高,一身血衣,幽幽的看向这边。   温茶退后两步,缩到了霍枭身后,拿小指尖轻轻戳了下他的背,小声道:“他好像不是被烧死的。”   她都看得出来,霍枭自然也很清楚,但——   “脸都劈成这鬼样了,还好意思出来。”   温茶:“……”   这是重点吗,嗯?   他把手重新埋入口袋,瘫着脸走上前。   淡色的眸削冰断玉,一寸寸漫过那血尸的身体,最终定格在他胸口。   霍枭眉尖微拢,侧头叫了一声:“矮子,过来。”   矮子你妈……   温茶丧着脸走上前:“干嘛?”   一只白到与堆雪不遑多让的手,擦过温茶的鬓发,直指向血尸胸前。   手指颀长,肌如冷瓷。   温茶怔了怔,才反应过来这就是霍枭矜贵的手。   “把他脖子里的身份卡取下来。”他吩咐她。   温茶脸皱了皱,那血糊糊的一团,连绳带本来的颜色几乎都看不出来,难为他竟然还辨别的出那是张身份卡。   她耷拉着耳朵,认命的伸手,小心捏住那张挂在血尸胸前血淋淋的塑料卡片,轻轻一扯——   血尸被拉的脖子弯了一下,视线从霍枭身上转移给了温茶。   温茶被个劈叉的头颅盯得抖了两抖,即便知道是游戏虚拟的,内心还是疯狂想吐槽。   她拧起了眉,郁闷道:“卡住了。”   一米六三的小个子,面对一米八五左右的血尸。   矮个子的悲哀。   温茶鼓着脸扭头看霍枭:“要不你来?”   她说着踮起脚尖,晃了晃那只挂在血尸脖颈里的身份卡,表示无能为力。   霍枭嫌恶地看着那血糊糊的一团,不假思索上前一步,弯腰,两只手卡住了温茶的腰,把她举了起来。   温茶:“……”   这突如其来的举高高……哦,一八五的视野原来如此开阔?   “快点。”霍枭催促道,“重死了。”   瞧尼玛!   老子只有九十六斤!   温茶憋着气,抬高双手,总算把绳带从血尸脖子里取了下来。   血尸乖的像只大狗,从头到尾就那么站着,毫无攻击意愿。   双脚落地,温茶虎着脸回头,瞪了霍枭一眼。   然而没等她开口,霍枭已经拎起她的胳膊,连带着把那张身份卡提到眼前。   “……看不清。”他似努力辨认了半天,最终放弃,嫌恶的皱着鼻尖,“把它擦擦干净。”   擦尼玛。   温茶一边腹诽,一边四处看了眼,顺手从那唯一干净的病床上撕了块布条,把身份卡上的血迹擦掉。   “袁志新,30岁,外科主任……”   声音在温茶耳畔响起,带着惯有的漫不经心。   霍枭在温茶扭头的瞬间直起了身,看向血尸:“走了。”   方彦希和贺敏还僵在原地。   霍枭忍耐的重复:“我说,血尸已经走了。”   两人如梦初醒,贺敏惊恐地回头,身后空荡荡果然什么都没有。   她有些懵:“就这样……”   霍枭抬脚从她身边悠闲走过:“对,就这样。”   声音里夹带着几分戏谑。   贺敏仍白着脸,方彦希却有些尴尬:就这样,他连身后的东西长什么样都没看清,危机就过去了……   又或者,本就不是什么危机。   那东西出现在这儿,难道只是为了给他们提供线索?   温茶把身份卡顺手塞兜里,紧走两步跟上,板着脸准备跟霍枭说道说道。   女生一米六三,九十六斤算重吗?算重吗??   这关乎尊严问题!   她虎着脸,没来及开口,却被霍枭轻飘飘一句话扎了心:“出了游戏少吃点。”   温茶:“……”   霍枭:“一个矮子,还那么重,呵。”   温茶:“……”   气的脸都木了。   她摸着脖颈里挂的粉色晶石吊坠,趁众人不备时压低声音道:“打死攻略者,会被罚多少钱?”   项链:“……”   大概是被震懵了。   隔了好几分钟,里头才幽幽飘出一个声音:   “疯了吧你。”   温茶:“……”   算了。   为了个智障被罚钱,甚至有可能被开除,划不来。   她垂头丧气跟了上去。   攻略四人组此时俨然以霍枭为核心。   他走在最前面,后面老实跟着三个鹌鹑。   他脚步一停,后面像多米诺骨牌一样挨个刹车。   “……电梯?”温茶从霍枭胳膊缝里瞄到了重点。   她侧身走出,“咦”了一声:“下面三层的电梯口之前都被封住了啊,怎么这一层电梯,看起来好好的?”   岂止好好的,满墙飞溅的血浆,唯独电梯干干净净敞开着,像是在迎接他们的到来。   贺敏打了个寒颤,方彦希表情有些复杂。   霍枭……抬腿径直走了进去,转身,朝着温茶抬了抬下巴:“傻站着干嘛,走啊。”   温茶:“……哦。”   电梯门关上,头顶本就不亮的灯开始不规律闪烁。   持续营造恐怖氛围。   温茶瞄了眼右侧按钮:4、3、2、1、-1……-1?   “还真的有地下一层!”她大惊小怪。   霍枭脸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很多医院为了避讳活人,都会把停尸间放在负一层,这不是很正常吗?”   这话一出,气氛更诡异了。   贺敏哆嗦着,脸都绿了:“咱、咱们这是要去停尸间?”   “不然呢。”霍枭漫不经心道,“地上四层不是都找遍了吗。”   电话机零部件。   目前只找到了一只话筒和一截电话线,还差最重要的底座……   而底座,看样子就在负一层了。   作者有话要说:   N久以后,温茶被霍枭怼到墙角卡着腰抱了起来。   “一八六的视野怎么样?”他勾起嘴角。   “不怎么样。”温茶抱着他的头一脸紧张,“你快放我下来,让别的攻略者看到会误会……唔!~”   不远处——   男生面瘫的戳了戳队友的腰眼:“喂,那边那两个NPC在亲嘴儿。”  ———— 第一章忘记标了,因为这文重修大纲后相当于重写了,所以第一章第二章内容跟最初发布时截然不同,已经看过第一章的小可爱不要忘记重新撸一下哟~ 第4章 游戏毒瘤(4)   电梯一层一层下降。   终于来到了负一。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一股强烈的寒意扑面而来,众人如坠冰窖。   贺敏最先扛不住,抓着电梯扶手不放,声音拖着哭腔:“我不去,我不出去!你们去找吧,反正……反正我不出去了,我就待在这里等你们回来。”   她缩在电梯里,精致的脸上沾满泪水。   方彦希有些犹豫。   漂亮女孩儿无人不爱,尤其这么胆小的。   可他一路走来都在划水,眼下如果陪着贺敏不出去,未免有些说不过。   他脸上满是纠结。   霍枭若有似无的笑了一声:“无所谓,反正也帮不上什么忙。”   这话一出,方彦希顿时抿紧了唇,脸色也有些难看。   温茶板着脸:这货是非得把队友怼的站在NPC那边才算完事?   果然,方彦希最终决定陪着贺敏不出去探路了。   “就像你说的,我们的确没帮上什么忙。”   他脸色有些冷淡,“我看温茶跟你合作挺好的,那就你们找,我们守着电梯等你们回来。”   霍枭插着手,无所谓地瞥了他一眼。   温茶奇迹般从他眼神中读出了“心里还算有点B数”之类的信息,她闭上了嘴,跟这种游戏“毒瘤”无fuck可说。   方彦希攥着拳头,冷冷的盯着霍枭的后背,直到电梯门合拢。   头顶闪烁的灯“嘭”的爆了个灯花,整个电梯瞬间陷入黑暗。   方彦希慌了几秒,听到角落里传来小小的啜泣声。   他强忍惧意摸索了过去,拍一拍对方的肩膀:“没事的,贺敏,他们应该很快就——”   话音戛然而止。   他的手指摸到了湿润的发丝,有些黏腻,夹带着几分血腥味。   贺敏……不是短发吗?   那现在被他安慰的人,是谁。   他的脸,瞬间血色全无。   ……   温茶走在霍枭身旁。   他步子迈的大,一步抵她两步,她只得提着小短腿紧跟着。   电梯关闭后,面前长长的走道里只有明灭的灯影。   温茶吭哧吭哧跟了一会儿,实在憋不住,伸手拉住了他的衣摆:“霍、霍枭,你走慢点,我跟不上……”   被拉住的男人步子微滞,目光毫无温度的掠过那只手,眉尖轻微蹙了蹙,淡淡道:“把你的爪子拿开。”   爪子……   温茶憋着气,脸颊鼓起来,像只河豚。   她收回了手。   霍枭轻轻哼了一声,再起步,步子却收敛了些。   走廊里安静地近乎诡异,几分钟后,两人在一扇门前停下脚步。   暗绿色的对开门,内嵌的玻璃上印着个鲜红的血巴掌印。   “好像没有——”   霍枭抬起脚,一个蓄力,踹飞了两扇门。   温茶:“……锁。”   算是看明白了,这货能用脚解决的,绝对不出手。   即便要出手,最好也是借着别人的手。   神踏马懒成这样,你还来玩什么快穿游戏?   她在他身后磨了磨牙,抬脚跟紧。   停尸间大门被踹开,阴风阵阵,夹杂着浓郁尸气扑鼻而来。   霍枭站在门口脸都绿了。   他飞快伸手把身上白色的羊绒毛衣高领竖了起来,正好遮挡着鼻尖。   完事儿还要瓮声瓮气的指挥温茶:“矮子,看那边。”   “看什么?”   温茶捏着鼻子,没好气的翻了一眼。   黑暗的停尸间,影影绰绰,只有一处亮光。   亮光就在一面墙壁上,那里,挂着他们找寻已久的固定电话机身。   “矮子。”霍枭叫她。   温茶气的不想搭理他。   “去,拿过来。”他循循善诱。   温茶凉凉道:“拿不了,太高了。”   她学着霍枭的样子把手插进衣服口袋里,面无表情:“我毕竟是个矮子。”   霍枭:“……”   啊,有脾气了。   啧了一声,似乎是懒得跟她计较。   霍枭迈开长腿,悠闲地走到了电话机前,头也不回的将手摊开:“拿过来。”   温茶从鼓囊囊的兜里掏出那只话筒和卷曲的电话线,啪的摔在霍枭手心。   他慢悠悠组装着电话,嘴角微不可察地勾起:“个子不高,脾气不小。”   温茶虎着脸,一再拿个子说事,叔能忍婶儿他妈都不能再忍了。   “你说话客气点!”   她双手抱臂,严肃道,“做人这么狂,小心——”   “装好了。”   话被截断。   温茶提着一口气没缓过来,脑门被霍枭用一根手指戳了一下,又戳了一下。   “脾气这么大,是不是月经不调啊。”   霍枭淡淡道,眼梢微翘,睥睨着她。   温茶:“……”   算了罚钱就罚钱,打死他吧,把他打死一了百了!   温茶攥紧了拳。   “叮铃——”   一串旧式电话铃音响起,在诡谲的停尸间里,显得尤其刺耳。   霍枭飞快勾起话筒,隔着耳朵大约两三厘米的距离,面无表情道:“喂。”   话筒那边,除了风声,一片寂静。   霍枭顺手就挂了电话。   温茶脑壳疼:“这个时候打电话,一定要给出下一步线索了,你好歹多听一会儿……”   她满脸郁闷。   霍枭一只手持续拎高衣领遮挡口鼻,一手停留在话筒上:“会再打过来的。”   温茶:“……”   呵,不知道的,还踏马以为你才是NPC。   三秒后,电话铃再度响起。   霍枭秒接,声音极其高冷:“说。”   话筒那边:“……”   停尸间啊大兄弟,神经这么粗的吗?   霍枭等了几秒依旧没动静,他再度撂了话筒:“磨叽。”   温茶:“……”   他单手插兜:“智障游戏,还他妈磨叽的要死。”   程序员:“……”   一分钟后,电话三度响起。   温茶真是怕了他了,铃声一响她就跳起来忙不迭道:“我我我,我来接好了。”   就他这三秒钟的耐心,电话那头怕是要被憋死。   霍枭睥了她一眼:“够得着吗?”   温茶怀着赶紧结束游戏让他滚蛋的心情,没听见一样,伸长了手取下话筒。   “喂。”   “……”   阴冷的风声,仿佛隔着话筒传来。   温茶心里顶不耐烦,好心道:“你再不出声,就又换人接了。”   不得了。   电话那边立刻有了声音,是个女人的哭声,阴柔凄厉,透着浓浓的怨怼和委屈。   温茶耐心听了一分钟,决定把电话还给霍枭。   霍枭接过电话听了三秒:“哭够了再打过来。”   挂断。   女鬼:“……”   女鬼:“???”   温茶:“……”   沧桑点烟.jpg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是崩坏的剧场君————   温茶:你把裤子穿好我们还是旁友。   霍枭(拿烟的手微微颤抖):你不要我?确定不要?   温茶(举刀):把裤子,穿,好。   霍枭(冷漠脸):看见这根鸡鸡了吗?老子丢掉也不操|你。 第5章 游戏毒瘤(5)   大约是被挂电话挂的有些懵逼,第四次铃声与之前间隔大约有五分钟。   温茶正要伸手去接,头顶一沉。   霍枭五指张开扣住她的小脑瓜子往旁边一撇,长指勾起话筒,言简意赅:“再磨叽拔线了。”   女鬼:“……”   到底是谁要攻略?   到底是谁,现在急需下一步任务的线索?!   隔着电话线,温茶都能感受到她的绝望。   大概是怕了霍枭了,女鬼这次没再用哭声渲染气氛,她的声音幽怨又哀泣,低低地从话筒里飘出:“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你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相……”   霍枭举着话筒听了一分钟,来来回回就这两句话。   他耐心告罄,“啪”地扣下了话筒。   “什么意思?”温茶配合的做出思考状。   霍枭耸了耸肩:“我怎么知道。”   温茶:“……嗯?”   不是逼王本王吗,还有你不知道的?   她眼神里透露出这样的讯息。   霍枭拉高衣领:“先出去再说。”   知道是知道一些,但影影绰绰,像张拼图,缺少了大部分碎片。   两人走出停尸间,一路顺遂无比。   走到电梯前,大门紧闭,右侧的指示灯亮在了一楼。   温茶蹙了蹙眉:“不是说在这里等着我们,他们跑去一楼做什么?”   霍枭松了手指,认真把衣领折好,不疾不徐道:“大概是嫌这里冷,想上去烤烤火也说不定。”   温茶:“……”   哈喽?在闹鬼的火灾现场烤火?   就贺敏那个胆子,连走出电梯都不敢,还敢回焦尸遍地的一楼?   她心理阴影面积最大就是在那儿了!   至于方彦希,那么个划水的,更不像是会单枪匹马上去冒险,何况从两人进入停尸间再出来,这中间根本没听到什么大的声响。   温茶有些担心他们。   虽说剧情难度非常有限,可也扛不住那两个上赶着作死啊。   包括她这个NPC在内,这组统共也就四个人,最后要是只有霍枭一个通关,那她出去了面子往哪儿搁?   这么一想,温茶更坐不住了。   她伸手正要按下电梯上升键,突然指示灯又亮了一下,旋即出现下行的标志。   电梯运作声从头顶传来,隔着一道门,轰隆轰隆,噪音很大。   温茶眼皮跳了跳,突然后颈一紧,衣领子被人拎着往后拽了拽。   她脚下一个踉跄,后背隐约靠上一方胸膛。   霍枭的声音从头顶洒下来,带着惯有的冷淡:“站那么近找死吗?”   温茶没空喷他,因为电梯“叮”了一声,停在了负一层。   短暂的杂音过去,电梯门徐徐拉开,意料之中的恐怖血腥并未出现,贺敏和方彦希肩并肩走出,手里还牵着个小女孩儿。   霍枭嘴角翘起:“不得了,闺女都这么大了。”   温茶:“……”   你不怼人会死?   贺敏脸红了又白,瞪了霍枭一眼,没说话。   方彦希眼神微妙,伸手摸了摸鼻子,干咳一声,解释道:“别乱说,这是幸存者。”   时间倒回二十分钟前。   黑暗的电梯间。   除了隐约的啜泣声,就只听得见方彦希逐渐急促的呼吸声。   意识到对方不是贺敏后,他颤抖的手却没办法收回来,因为有冰凉的液体,滴滴哒哒,落在了他手背上。   电梯昏暗的灯光微微亮起,映出他毫无血色的僵硬的脸,以及电梯角落里长发披散,蜷缩成一团的身影。   真的,不是贺敏……   贺敏去哪儿了?   方彦希无暇他顾。   他看到自己指间缠绕着的浓黑长发,粘稠的血液糊了满手,令他眼皮狂颤,心头陡然而升的恐惧被死死憋在嘴里,阻止他大喊大叫惊扰对方。   低低的啜泣声仍在继续,那小小的身躯遍染鲜血,一张脸低垂着,看不清楚模样。   看身形,像是个孩子……?   方彦希咬了咬牙,颤着声问:“你、你是谁?你为什么在这里!”   赌一把,这种情况往往不是boss就是NPC。   她没有第一时间伤害他,boss的可能性会小一点吧?   他强打起精神,余光已经留意到,贺敏并不在电梯里。   哭声顿住,低垂的刘海慢慢抬起,露出一张惨白的小脸:   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漆黑幽深,看起来很是空洞。   小女孩唇瓣龟裂,眼眶浮肿,看起来虚弱到了极致。   “你是坏人吗……”   她缩了缩肩膀,抱住膝盖,幽幽道。   方彦希心尖颤了颤,浑身血流渐渐回涌,四肢终于找回几分知觉。   他告诉自己,这一切只是游戏,即便再过逼真的环境设计,归根结底只是虚拟数据而已,不必害怕什么……   “别怕,我不是坏人。”   方彦希声音放轻,努力释放善意。   小女孩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困惑,似乎在犹豫,最终还是选择了信任他。   “我在这里很久了……”她小小声道,声音有些沙涩,“所有人都死了,只剩下我一个。”   果然是剧情NPC!   方彦希双眼一亮。   没想到蹲在电梯不出去,反而还能触发主要剧情。   看样子对于还原爱心医院大火真相很关键!   他心中有些激动,对贺敏不知所踪的担忧也抛到了一边,三言两语把小女孩儿的话套了个干净。   ……   “所以那个女尸和那个头被劈开的男人,叫、叫袁志新的外科主任……”温茶总结道,“应该就是这场大火的主导者?”   她看向方彦希,见他点了点头。   “那你呢?”温茶好奇的看向贺敏,“你怎么会跑到了一楼?”   不提还好,一提起这个,贺敏整张脸又白了三分。   她双手抱臂,手指紧紧抓住自己,用力到骨节都泛起了青白:“我、我不知道……”   电梯门关闭的瞬间,她刚松了一口气,哪知灯突然熄灭,紧接着她眼前一黑,再醒来已经躺在一楼的电梯口。   “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明明一楼搜的最仔细,我连焦尸的数量都数过的!可是……”   贺敏说着,眼神流露出几分惊恐:“可是那些焦尸数量好像突然多了起来,还有那具出现在三楼的女尸,不知道为什么躺在一楼大厅里!”   她身子轻微颤抖了起来:“我、我害怕极了!只能疯狂的捶打电梯门,好在电梯门很快打开,我被方彦希拉了进去……再后来,就是你们看到的这样。”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身体停止了摆动,像是找回了安全感。   方彦希怜惜的轻拍她肩膀,看了眼手里牵着的小女孩儿,低声道:“既然已经找到关键NPC,是不是可以试着推演剧情?”   “没那么简单。”一直冷眼旁观的霍枭突然开口,“如果找到她就意味着得到了推演真相,那游戏为何提示必须把电话组装完成?”   他浅色的眸子锁定在始终垂头不语的小女孩儿身上,意味深长道:“为什么这边刚找齐了东西,她就出现了?”   方彦希本能的皱起了眉,脸上流露出几分不赞同。   他还没来及说什么,刺耳的电话铃声便再度响起,众人连同那小女孩儿的目光,刹那间全都定格在了墙角的电话机上。   作者有话要说:————有味道的剧场君————   温茶:“你不是有洁癖?”   霍枭(漫不经心摩挲着她的唇,眼神幽深):“嗯。”   温茶(被捏着下巴亲了二十分钟嘴儿,表情麻木):“……”   洁癖:这是我被黑的最惨的一次。 第6章 游戏毒瘤(6)   三秒沉默,电话铃响个不停。   原本找到关键剧情NPC的喜悦和安全感瞬间被驱散,诡冷的气息再次笼罩在停尸间内。   四大一小五个人围着电话,贺敏哆哆嗦嗦:“谁、谁来接?”   温茶看了眼霍枭,霍枭则面无表情看着方彦希:“喂,干点什么吧。”   方彦希脸色不太好看,这话说的,像是他一直袖手旁观一样。   他自觉找到了任务关键点,心里本有些骄傲,可这么点骄傲在面对霍枭的冷脸时,丝毫不起作用。   被他牵住的小手这时轻轻晃了晃。   方彦希垂眸,对上小女孩儿无辜的双眼,泪光闪闪,啜泣道:“大哥哥别接,是坏人打来的……”   方彦希抿紧了唇,看向霍枭。   后者嗤笑一声:“怂逼。”   这两个字成功激怒了方彦希。   他攥着小女孩儿的手青筋暴起,沉着脸一把抓起了话筒。   “啊————————!”   凄厉又尖锐的啸音瞬间穿破耳膜,刺激了在场所有人的神经。   方彦希被吓的哆嗦了一下,反手就把话筒扣了下去。   然而这个动作仿佛失去了意义,因为下一秒,尖叫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却是女人阴森透骨的恨意和死亡威胁:   “都要死……都得死……全部都去死!!”   凄厉,疯狂,夹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盘旋在停尸间内,瞬间把恐怖氛围提升了好几个逼格。   就连对剧情套路比较熟悉的温茶,都没忍住捂住了耳朵,这配音,太踏马难听了……   贺敏已经被吓的魂不附体,方彦希也脸白如纸。   唯独霍枭,两根手指塞进耳朵眼里,一张脸持续性面瘫。   温茶:“……”   他不会是故意的吧?   因为猜到电话有问题,所以故意坑方彦希?   转而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游戏进行到现在,可用信息不多不少,但关键信息还未被采集,霍枭脑洞得有多大,才能把真相猜个八九不离十?   “好像、好像有什么声音……”贺敏下意识的往方彦希身边靠拢。   顺着她目光的方向,众人看到了声源处:电梯。   “砰!砰!砰!”   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捶打着电梯门,声音越来越重。   小女孩儿发出一声哭喊:“坏人要来了!”   她缩在方彦希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腿,长发遮挡了视线,看起来怕到极点。   “我们会死的……”她哽咽道。   霍枭凉凉的瞥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巨响戛然而止,下一刻,电梯门打开,露出一抹高大的黑影。   头被劈成两半,血肉模糊还附带着冰碴,他手里多了一柄消防斧,一瘸一拐朝着停尸间内的众人走来。   贺敏发出一声尖叫:“门、快把门关上挡一挡啊!”   温茶皱着脸看了眼被踹坏的两扇门,怨念眼神从霍枭身上掠过。   “慌什么?”霍枭表情镇定,掏出手,不疾不徐挽着袖角,吩咐众人,“男的留下,你们三个找机会躲回电梯里。”   真·男的·方彦希:“……”   此刻不想做男人。   他抿紧了唇,尽管心里十万分没底儿,可当着两个女孩儿的面,实在说不出“我跟你们一起跑”这样没种的话。   游戏而已……   他握了握拳:“霍枭说得对,我们两个绊住他,你们找机会跑。”   血尸袁志新已经走进了停尸间。   昏暗的灯光下,霍枭看清楚他一瘸一拐的原因:原来是左脚腕被砍的骨肉尽露,行动时拖着残碎的肉沫和筋骨,姿态怪异又恐怖。   他环视众人,目光落在了方彦希这边,暴突的眼球燃起熊熊怒火,几乎要从眼眶中脱出。   霍枭瞳孔收缩,眼看袁志新举起消防斧朝着方彦希劈了过来,他低喝一声:“走!”   话音未落,手已经将那小女孩儿推给了贺敏。   贺敏吓的魂不附体,温茶只得一手拉着她一手拽着小女孩儿,三人连体婴一样贴着墙往外跑。   同一时间,方彦希看着几乎要落在鼻尖上的斧刃,寒光刺的他瞳孔收缩,一滴血珠顺着锋刃滴在他眉心,浓郁腥臭。   一股巨力猛地将他撞开,霍枭出现在原地,在锋刃落下的瞬间将身子一侧,曲肘后击袁志新腹部,力道之大,直令其倒退了三步。   温茶眼睛睁得溜圆,贺敏在生死关头倒是醒过神来,反手拽着她和小女孩儿,撒腿向着电梯门狂奔。   温茶抽空回头看了两眼,一眼见到霍枭踩着停尸间的活动床腾空而起,干脆利落的给了血尸袁志新一记扫腿。   袁志新单膝跪地,嘴里发出“嚯嚯”声,像是不甘,又像是愤怒到极致。   但他阴森的视线从霍枭和方彦希身上刮过,滞留了两秒,旋即猛地回头看向了温茶这边。   温茶不察与他来了个四目相对,一时脚下微顿,手却被贺敏拉着趔趄了一下,身体前倾,瞬间跌了个狗吃屎。   电梯门近在前方,贺敏拉着小女孩儿一脚迈进去,等温茶从地上爬起来时,她已经慌乱的按下了关门键。   温茶怔怔的看着电梯门在眼前关闭,身后一股戾风直扑过来,透骨的阴寒刹那间缠绕在她全身。   她浑身一僵。   旋即听见霍枭的低喝:“蹲下!”   来不及思考,她本能地遵从指引,将身体快速蹲了下来。   就在这个瞬间,那股戾气裹挟着血尸的怒吼抵达,只听一声巨响,消防斧旋转着飞过她头顶,“嘭”的一声,深深插在了电梯门上。   温茶听到电梯内传出贺敏的尖叫,旋即是她胡乱摁键的声音。   很快,右侧的上行键亮起,数字显示:-1、1、2……   伴随电梯启动,袁志新拖着残肢踉踉跄跄冲了过来,他仿佛看不到温茶存在一般,愤怒地扑向了电梯门。   温茶只觉后颈领子一紧,旋即整个人被一股大力拽起来,她踉跄着扑进一方胸膛。   愕然抬头,正对上霍枭寒气四溢的眼:“平地跑都他妈能摔跤?”   他声音极冷,似乎还有些少见的烦躁。   温茶讪讪的摸了下鼻子,转头看向正在发疯的袁志新。   他已经拔出了那柄斧头,大概是气到发狂,此刻正挥舞着斧子疯了似的砍着电梯门。   温茶抿了抿唇。   方彦希面无血色的走了过来,三个人默默围观血尸发飙。   “他的目标,不是我们……”方彦希声音艰涩。   他又不蠢。   袁志新如果单纯想杀他们这群人,早在四楼就能动手了,可偏偏等到刚才。   而且,他一开始攻击了方彦希,却在发现小女孩儿离开后,掉转头又去追电梯……直到现在,明明三个攻略者就在他身后手无寸铁,他却气的发狂只顾着砍电梯。   袁志新的目标,是小女孩儿。   他身体颤了颤:“贺敏,有危险。”   受他的影响,贺敏也认为小女孩儿是游戏获胜的关键“道具”,她连温茶都没顾得上,却把小女孩儿推进了电梯,未尝没有抱着抢先通关的打算。   可是他错了,贺敏也错了。   如果小女孩儿是触发攻击的对象,那跟她在一起的贺敏……   “现在该怎么办?”方彦希低声道。   霍枭已再度将手插进了口袋,脸上依旧是无所谓的表情。   他盯着袁志新垂头丧气的背影,看他如同迷雾一般渐渐消失在前方,薄唇启合,吐出两个字:   “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翻了翻后台数据发现……霸王们,这就开始了?   打卡的小天使也消失了一批,生无可恋,骚不起来了。   霍少,你鸡儿剁了吧,咱不要了,乖…… 第7章 游戏毒瘤(7)   “叮”,电梯灯亮起,门缓缓打开。   霍枭光棍的迈了进去,身后跟着蔫头耷脑的两个鹌鹑。   温茶看了眼血粼粼的电梯按钮,认命的抬起手。   没等按下“4”楼,耳边传来霍枭欠虐的声音:   “一楼。”   方彦希呆住:“可是贺敏她们在四楼……”   几人在外面看的清楚,电梯是停在了四楼又下来的,里面空空如也,显然贺敏和小女孩避无可避的在四楼下了电梯。   霍枭懒懒打了个呵欠:“要么分开走?”   这话一出,果不其然方彦希闭了嘴。   霍枭轻嗤一声:“怕什么,她死不了。”   最多也就吓个半死。   温茶按下了一楼。   方彦希唇瓣翕动,只能说服自己,目标人物是小女孩儿,贺敏只要及时跑路,应该不会被牵连……   电梯嗡嗡上行。   霍枭的声音从头顶洒下,带着几分懒散:   “矮子,不谢谢我?”   温茶:“……”   那声矮子,够她捶爆他的狗头三次了。   她僵着脸:“谢谢你哦,生死关头。”   要不是他仇恨没拉好,袁志新又怎么会腾出空发现小女孩儿不见了?   霍枭嗤笑一声:“我稀罕你谢谢?”   温茶:“……”   我谢你八辈祖宗。   “叮”,电梯门打开,一楼到了。   温茶不想搭理霍枭,可她又好奇这人脑回路到底多么清奇,便忍不住问:“为什么来一楼?”   她仰着脸,白嫩的心形脸看起来很好捏。   一双杏仁眼波光粼粼,倒映出霍枭冷淡傲慢的神情。   他心情渐好,大发慈悲解释给她听:“一楼门诊,有袁志新的科室。”   他插手走在前面,脚步轻松惬意,长腿迈过地上纵横的焦尸,姿态闲适的像在逛自家后花园。   温茶和方彦希两个跟屁虫随着他走进一楼门诊区,在左侧第一个科室门前停下。   外科一:主任医师,袁志新。   霍枭微微眯起眼,闭合的门仿佛感知到他们的来临,“吱呀”一声,徐徐打开。   三人走进室内,原本一片死寂的房间却突然开始发生变化:   被烧至焦黑的墙皮一点点褪成白色,掉落的物体飞回原位,吊在半空中摇晃的灯管恢复正常……   整个空间犹如时光倒流,回到了大火发生前。   一个身穿白大褂的男性正坐在电脑前写病历。   他身材高大健壮,眉眼英俊,腕部的手表昭示出不俗的品味。   对于女性而言,这样一个儒雅成熟,职业稳定又英俊的男人,无疑是有非常大的吸引力。   他写完了病历,将笔随手插回左侧胸前的口袋,向着门口处道:“请进。”   进来的是一位身穿浅粉色护士套裙的年轻女人,乌黑长发绾在脑后,头上戴着粉色的护士帽。   她向着袁志新露出微笑:“袁主任,下午三点您还有一档手术,要到时间准备了。”   袁志新看着她笑了笑:“已经叫李大夫来换班了。”   护士弯了弯眼睛,重新把门关上。   她离开后,袁志新捏了捏眉心站起身,走到隔帘后面拉开抽屉,似乎停顿了一会儿,旋即又把抽屉合上,走出了房间。   幻象消失。   温茶眨了眨眼:“这医生看起来不像是会发狂的样子。”   方彦希眉尖颤了颤,面不改色的接了句:“那要看是什么事。”   屋子里重新恢复了满地余烬的焦黑状态,天花板上被烧焦的隔帘轨道挂在半空中,要掉不掉。   霍枭走到记忆里抽屉的位置,一张原木色的单人桌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   他头也不抬道:“矮子。”   温茶忍无可忍:“我有名字的,能不能不要随便给人起绰号?你是小学生嘛!”   霍枭垂着眼:“知道了,矮子。”   温茶:“……”   方彦希干咳了一声,摸了摸鼻尖看向别处。   温茶瞪着他,别以为假借动作可以遮挡他嘴边的笑。   她板着脸走到霍枭身边:“又是什么脏活轮到我?”   这话说的……   霍枭勾了下嘴角,朝那一坨黑炭努了努嘴:“看看,里面是不是有东西。”   温茶脸都绿了:“烧成一坨,怎么看?!”   霍枭“啧”了一声,对上她怨念的包子脸,忽然弯腰,捉住了她的右手腕。   “你干嘛——”她挣了挣,没挣脱。   霍枭冰凉苍白的手指,隔着薄薄的衣袖箍在她腕骨上,像是钳子由不得人反抗。   “别乱动。”他漫不经心道。   修长的手指攥着温茶的手,来到那坨黑炭处,左右翻检了一通。   温茶看着自己被玷污的手,眼皮狂跳。   再这么下去,感觉早晚要被他安排的明明白白。   “……咦,为什么没有?”   霍枭喃喃道,眼神有些意外。   温茶抽回了手,甩一甩酥麻的腕子,瞪他一眼:“你到底想找什么?”   “随便什么。”霍枭将手重新揣回去,慢悠悠解释,“袁志新在隔帘后将抽屉拉开,好一会儿才合上,可他出门时,你见到他手里多了什么东西吗?并没有。”   温茶眯起眼:“……所以那东西应该还在这里才对,可是,你却一无所获。”   霍枭接口道:“要么东西被大火烧的一干二净,要么,就是那东西后来又被取走了,相比较而言,我倾向于后者。”   温茶点头:“单纯被烧毁的话,游戏系统何必引导我们过来找线索?”   方彦希:“……”   他们两个一来一回,该说的能说的都说了个遍,倒显得他像个全程划水的智障一样。   方彦希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从小优秀到大,他习惯了掌控局面,可是从进入游戏那一刻开始,这里就有一个人,完全的,剥夺了控制权。   大型被碾压现场,根本无法同台竞技。   “走吧,现在可以去四楼了。”霍枭懒懒道。   “为什么去四楼?”方彦希脱口而出,但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又犯蠢了。   果然,霍枭斜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不去救你的贺敏?”   方彦希眼神有些狼狈:“你、你胡说什么!”   他的确对贺敏很有好感,可再怎么样有发展也是出了游戏的事,他问及四楼,只是想知道那里有什么蹊跷,却被霍枭刻意歪楼……   他愤愤瞪了他一眼,抬脚率先离开了房间。   温茶脸上已经没啥表情,毕竟连她这个活的NPC,都被怼到墙角里站不起来。   接受吧,霍枭就是个游戏界的毒瘤。   感觉到一束视线打落在她脸上,温茶搓了搓腮帮子,没打算搭理对方。   她这幅模样像只受了气的松鼠,小小一只,看起来幼稚又可笑。   霍枭嗤笑一声,在她背后不紧不慢坠着走,慢吞吞道:“你就不好奇吗?四楼,到底有什么?”   温茶头也不回:“不好奇,不知道,别跟我说话。”   她脚步加快,下一秒,霍枭在她背后低低笑了一下。   “可我好奇——”   他似乎走到了她背后,咫尺之遥,声音压低了些,带着几分说不出的玩味:   “我比较好奇,在这场游戏里,你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没有剧场君以后也没有剧场君哼————   因为霍少已经正式改名为“霍·尼古拉斯·鸡儿梆硬没屁用·亲妈只准作话骚·霸王的全都错过红包雨·枭”,如上。嗯。   “知道了矮子。”   “过来矮子。”   “不准动让我抱抱矮子。”   “亲嘴儿要闭眼的矮子。”   温茶:滚你妈蛋的矮子。 第8章 游戏毒瘤(8)   温茶的心,突突狂跳。   这是……被发现了?!   不,不可能!   她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大脑高速运转,她努力分析了一遍自己从游戏开始到目前为止的行为,并无疏漏,那霍枭他,为什么会怀疑她的身份?   她停下脚步,依旧皱着脸作不耐烦状:“我什么角色?被你欺压到爆的角色!”   说罢,还扭脸瞪了他一眼。   霍枭勾着嘴角,若有似无的笑了笑,与她并肩走在过道上:“你看起来胆子很小,可是最关键的时刻,从来不慌不忙,甚至有闲心跟我打嘴仗……”   温茶垂下的瞳孔缩了一缩,手情不自禁攥了起来。   “逻辑清晰,理智冷静,面对恶鬼也没再怕。”   霍枭悠然道,“矮子,你可真让人意外。”   温茶:“……”   她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却又觉得说多错多。   反正她咬死了自己是新手攻略者,霍枭脑洞再大,嗅觉再敏锐,也不可能猜到这个游戏里还有官方内测人员扮演NPC。   无论如何得保住饭碗……   温茶咬了咬牙,挺过这场游戏,攻略者万万千,就不信还能那么倒霉碰见这种毒瘤!   她扬起下巴,轻轻哼了一声,一句话也没答他。   那边,方彦希已经等在了电梯间。   三人升到四楼,甫一开门,正看到瘫软在血泊中的贺敏。   方彦希神色大惊,拨开两人冲上前,俯身把贺敏扶了起来。   上下打量,除了额头一小块擦伤,她身上并无别的伤口,那地上的血从何而来?   他蹙起眉。   霍枭走出电梯,垂眸看着已经被晃醒的贺敏:“NPC呢?”   ……谁?   贺敏迷迷糊糊睁开眼,看清几人的脸,意识渐渐回笼:“那个小女孩儿?”   她反应过来,脸色一变,四下看了看,果然不见了女孩儿的身影。   她咬住下唇,神情有些懊恼:“我不知道,电梯往上走时突然又黑了一下,我脖子一疼就晕过去了,等再醒过来,就是你们看到的这样……”   她说着话,一只手还揉着后颈。   温茶弯下腰,轻轻撩了撩她的齐肩卷发,果然看到左侧脖颈处一点淤青,像是被重击过。   霍枭百无聊赖道:“走吧。”   “能站起身吗?”方彦希轻声问,眼神温柔。   贺敏点点头,借着他的力量站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身下全是血,身上也是血迹斑斑,看起来形容可怖。   她脸扭曲了一下,像是想吐,又竭力忍住。   方彦希叹了口气:“忍一忍,应该快要结束了。”   贺敏被他扶着,摇摇欲坠:“这游戏太变态了,就这还是新手试炼,等我出去,说什么也不再进来了……”   她眼里含着泪,表情委屈极了。   方彦希低头安慰了她两句,慢慢跟在霍枭和温茶身后。   “看出什么了吗?”霍枭悠闲的插着手散步。   温茶没反应过来:“什么?”   霍枭柔声道:“现在这里,就你一条单身狗。”   温茶:“……”   我!去!   她斜着霍枭,感觉随着游戏时间推进,对他的忍耐度飞速降低:“你怕连狗都不是?”   “并不。”   霍枭掏出手,大掌盖在温茶毛茸茸的脑袋上,揉搓了一番:“我可勉为其难,成为你的主人。”   温茶:“……”   去你妈的主人。   我枪呢。   404病房。   “不是已经找过一遍了?”贺敏小声道。   说完发现没有人回答她。   她咬住下唇,看向方彦希:“你们……是不是怪我把NPC弄丢了?我也不想的……”   “你别瞎想了,没这回事。”方彦希安慰她。   背对着他们的霍枭慢吞吞道:“那是NPC不是狗,你以为找到了她就会全程拴在你身边?”   他慢条斯理地指挥着温茶再次拉开柜门,这一次,里面多了本破旧的画册。   温茶打开泛黄的封皮,第一页用红色画笔涂抹着两个手牵手的人,虽然手法幼稚,但依旧看得出是一男一女。   男的身材高大,白大褂上还特意画了个红色的十字图案,很像是那个外科主任,袁志新。   女的则娇小许多,一头长发,与袁志新手挽着手,两张笑脸。   第二页是类似的图案。   第三页两个人嘴角都耷拉了下来,像是很不开心。   第四页男的站在一边,女的则倒在地上,身上用红笔涂满了鲜血。   最后一页,是用红黄两种颜色的笔涂了整页的火焰,看起来触目惊心。   “就这么多了。”温茶翻来覆去看了两遍,“如果男的是袁志新,女的会不会是这个病床的主人?”   方彦希接口道:“应该没错。”   他指着那张床尾的病历卡:“邱夕,30岁,虽然脸被涂抹的看不清楚,可是根据画册和幸存者的提示,大火应该就是这对男女所为,男性是袁志新,女性则是这个病床的主人,邱夕。”   “那么肯定?”霍枭懒洋洋开口。   他伸出右手,指尖勾住那本画册合拢,竖起来给众人看:“根据书脊厚度,这本册子应该远不止这几页才对……”   他再次打开画册,压平露出装订线,果然还有残留的撕痕和碎页。   “停尸间的电话里,女鬼提示过眼睛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相,同理,这本册子被撕毁了大半,只剩下这五页堂而皇之让我们找到,不觉得太奇怪了吗?”   霍枭将册子随手丢到床边,两根手指扯住温茶的衣摆,随意捻了捻。   温茶:“……”   拿她当抹布了这是?   方彦希脸色肃沉:“停尸间的线索你怎么现在才说?”   他口吻有些急躁,仿佛恼羞成怒。   霍枭勾起嘴角:“你问了吗?”   方彦希抿紧了唇,线条紧绷。   霍枭似乎还嫌刺激的不够,又添了句:“现在不是知道了?然后呢,请开始你的表演?”   话里浓浓的讥讽意味,连温茶都听不下去了。   她伸手轻轻拽了下霍枭的衣角,对方懒懒撩了她一眼,慢吞吞继续怼着方彦希:“跟小女孩儿在电梯里待那么久,她就没告诉你点别的?比如——”   他长腿一迈,来到方彦希面前,微微弯下腰,眼神清冷如霜:“比如大火发生时,她在哪儿?为什么所有人都被烧死了,唯独她那么巧合活下来,还能看到事情的真相?”   此言一出,方彦希脸色顿时青了又白,眼底飞快掠过一丝狼狈。   他沉默了几分钟,倏地发出一声嗤笑,深深看了霍枭一眼,才道:“你说的没错,我知道的的确不止这些。”   他像是撕破了脸,无所谓道:“本来就是游戏,有输有赢,互相隐瞒线索很正常吧?”   作者有话要说:我知道你们想打死男主这个逼王,可是忍一忍,相信我,他会遭报应的。   作孽一时爽,事后火葬场不是说说而已…… 第9章 游戏毒瘤(9)   气氛一瞬间陷入了僵局。   就在此时,四人同时听到了系统的提示音:   【距离本轮游戏结束,还剩41小时】   方彦希唇瓣翕动,看向霍枭:“已经过去了7个小时,这种新手关卡难度等级本来就不高,你与其跟我这么耗下去,不如大家一起早点想办法通关……”   霍枭勾起嘴角:“我无所谓。”   一句话把方彦希噎的脸色发青。   他闭了闭眼,终于无奈道:“好,我说。”   霍枭耸耸肩:“不说也行。”   温茶看着方彦希像要吃人的眼神,恨不能跳起来把霍枭的嘴给堵上。   方彦希被怼多了大约也有些习惯,瘫着脸声音平板:“小女孩儿说,放火的是那个男医生,他跟女病人本身是一对情侣,因为女病人另有新欢而发生争执,男医生情急之下错手杀死了女人,索性就一不做二不休,趁夜放了把火把医院给烧了……”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真相,为什么不自己去完成推演?”贺敏道,她蹙着眉,“你完全可以直接推演完然后脱离游戏,为什么又——”   “因为他不敢。”霍枭轻嗤一声。   “因为游戏的最终目的,是要玩家还原真相后逃离医院,任务才算彻底完成。”   “你的小女孩儿是不是告诉你,她手里有逃生的方法?可是必须除掉外面那两只恶鬼,她才能把方法告诉你,而你之所以没有脱离我们直接回到初始点进行推演,是因为你见识到袁志新的厉害后,十分确定自己没能耐弄死他,更别提还有个藏匿起来的女鬼!”   他眸色轻浅,流转间带着几分睥睨的傲慢。   方彦希的脸,寸寸灰败下来。   他说的,一点都没错。   “你都知道了,我也无话可说。”方彦希声音艰涩,“我只想早点脱离游戏,拿到积分,接下来该怎么做,听你安排就是。”   温茶眨了眨眼,紧张地盯着霍枭,生怕他又蹦出什么“人嫌狗不理”的话。   结果他只是无所谓的插着兜,慢悠悠走出了房间。   温茶拉了拉方彦希和衣角,示意他和贺敏跟上。   “接着做什么?”贺敏茫然道。   她已经被一连串的剧情弄懵了。   温茶看了眼霍枭的背,轻声道:“有两个点很奇怪。”   “第一,火灾发生时,小女孩儿躲在了哪里才避开的大火?”   “第二,既然有法子逃生,她为什么还留在这里,且,什么样的方法必须要杀死两只鬼才能告诉我们?”   说话间,霍枭已经停在了电梯前。   “兵分两路吧,我和矮子一组,你们两个一组。”   “为什么要分开?”贺敏慌张道。   经历了莫名的昏迷和方彦希的隐瞒,她现在宁愿听着霍枭的冷言冷语,也不想再跟大家分开。   “不分开,怎么找线索?”霍枭漫不经心道,抬手看了下腕表,“速战速决,时间不早了。”   温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从游戏开始就悠闲懒散的像逛花园的人,突然间说什么速战速决,是在认真地搞笑吗?   方彦希拍了拍贺敏的肩膀:“走吧。”   贺敏噘着嘴,一脸不情愿,一步三回头的进了电梯。   霍枭言简意赅:“找到小女孩儿,别让她跑了。”   方彦希没说话,抬手按了下行的电梯。   温茶看向霍枭:“你怎么确定方彦希能找到她?”   霍枭打了个呵欠,神情恹恹:“不是明摆着吗?她喜欢男性,之前敲晕了贺敏丢在外面,线索也只告诉方彦希一个人。”   温茶眨了眨眼:“可你也是男的。”   霍枭冷冷补充了一句:“可是方彦希比较好骗。”   大部分人在看到凶狠的二鬼时,都会先入为主带上防备心,而面对幼小无害的幸存者小女孩儿,就相对宽容,警惕心也随之下降。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霍枭注意到第一个不妥之处,是袁志新对于小女孩儿的高攻击性,他似乎愤怒到了极点,然而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掉转头攻击玩家。   这说明他本身很可能并非什么恶鬼,至少对于四个人类玩家的存在没有恶意,否则第一幕出现时,他大可以一手一个捏碎了方彦希和贺敏。   第二个不妥之处,在于女鬼最后一个电话。   先前被挂断了那么多次都好脾气的给了线索,却在他们接触了小女孩儿后,发疯的叫嚣要所有人都死。   怒气之盛,俨然已波及到普通人身上。   第三,则是小女孩儿出现和消失的地点,每一次都跟电梯有关。   说是兵分两路,其实不过想让方彦希把小女孩儿引出来而已。   没猜错的话,她藏身的地点,就在电梯。   ……   贺敏走进电梯,转过身,电梯门在眼前徐徐关闭。   她看向方彦希正要说什么,黑暗骤然降临,紧接着是熟悉的眩晕。   方彦希心弦一颤,旋即,稚嫩的声音在角落里响起:   “大哥哥,你不相信我吗?”   “什么?”方彦希眼角跳了跳。   小女孩儿幽幽叹了口气,仿佛有些委屈:“虽然大哥哥不守承诺把真相告诉了别人,可我还是愿意相信大哥哥,你一定会打败那两个坏人,保护我离开这里的,对不对?”   一只冰凉的小手抓住了方彦希的袖角,肌肤相贴,令他结结实实打了个寒颤。   他脸颊肌肉突然抽动了一下,咽了咽喉咙道:“那两只鬼太厉害,我一个人……很难护着你离开,所以才告诉了他们,人多力量大,不是吗?”   小女孩轻轻笑了一声,拿黏湿的长发蹭了蹭方彦希的手背,乖巧道:“我相信大哥哥,现在,大哥哥要怎么做呢?”   方彦希强忍住内心的怪异感,声音放软,哄着她:“你跟在我身份,等下他们捉鬼时,咱们趁乱找机会逃出去好不好?”   “好啊好啊!”小女孩儿咯咯笑起来,声音在黑暗中显得异常诡异,她幽幽道,“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   话音落地,电梯门渐渐打开。   门外站着好整以暇的霍枭和温茶。   方彦希牵着小女孩儿走出电梯,深深看了霍枭一眼:“接下来怎么做?”   “怎么做?”霍枭轻笑一声,屈膝缓缓蹲下。   他饶有兴致的看着半躲在方彦希身后,似乎羞于见人的小女孩儿,眼神意味深长。   “当然是,捉鬼啊。”   作者有话要说:是我不够撩,还是霍枭不够骚,你们这么霸王我,天理何在,良心何安?   ——快看,那个辣鸡作者上吊啦!   ——读者:哦。   我心里的泪比依萍找她爸要钱那天的雨还大,你们造吗?! 第10章 游戏毒瘤(10)   “嘭!嘭!嘭!”   沉重的脚步声犹如千斤重锤,从走廊深处渐渐靠近众人。   伴随着脚步声,还有尖锐利器拖曳在地板上剐蹭,而发出的刺耳声响。   小女孩儿苍白的脸闪过几分慌乱,她紧紧抱着方彦希的大腿,小手用力到骨节暴突。   很快,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   他身上血衣黏身,一只脚踝拖在地上,一瘸一拐,被劈开的头颅裂向两边,两只布满血丝的阴鸷眼球,看起来分分钟会脱眶掉落在地上。   霍枭站起身,一只手竟然按在了小女孩儿肩膀上。   他神情怪异,低低笑了一声:“别怕……”   袁志新看到了小女孩儿,他浑身僵硬,脚步停了下来,三秒钟后爆发出一声怒吼,旋即举起了消防斧,发疯一般朝着这边扑过来。   方彦希脸颊肌肉狠狠抽动了一下,他紧张地看向霍枭,却见他不躲不退,只是按住小女孩儿肩膀的手倏地施力,一把将她提溜了起来,朝着袁志新的方向甩了出去。   方彦希脸都绿了。   霍枭拍了拍手,眼神冷淡:“走了。”   他拽着温茶,温茶拽着方彦希,三个人糖葫芦一样进了电梯。   电梯门关闭的前一刻,方彦希清楚地看到小女孩儿在半空中调转身体,犹如吸盘一般贴在了天花板上。   她小小的四肢支撑起身体,长发以不合逻辑的速度疯狂滋生,遍布整个天花板。   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朝电梯看过来,那一眼怨毒凶狠,仿佛沾骨即腐的□□,令方彦希遍体生寒。   电梯门关闭,一路下行。   方彦希按住心口,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怎么知道她不对劲……”   问出口才觉得自己愚蠢。   其实他又何尝没察觉出异样?只是抱着侥幸心理想着或许有捷径可走,却被狠狠打了脸。   电梯停在了一楼,门口照例躺着晕过去的贺敏。   霍枭双手插兜看也没看,抬脚迈过她横斜的长腿:“矮子跟我来。”   方彦希站在电梯里,唇线紧抿,却到底没有迈出电梯门去扶贺敏。   他又不是智障,这个时候怎么可能猜不到,小女孩儿的藏身之处就是电梯,也是依靠电梯来躲避两只恶鬼的追杀。   霍枭利用袁志新来牵制小女孩儿,而他必须保证电梯被自己人控制,否则一旦小女孩儿逃脱,想起那一眼……方彦希很清楚,小女孩儿怕是恨毒了他们几个人。   “为什么来一楼?”温茶跟在霍枭身后。   话音未落,就被对方送了个“你真蠢萌”的眼神。   霍枭走到被烧成炭黑状的半人高台前,朝里面努了努嘴:“进去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   温茶眼神一滞:“这是……护士站?”   他果然猜到了。   温茶撸起袖子,认命的走进一堆焦枯残骸中,一脸郁闷的到处扒拉:“你到底想找什么?”   霍枭杵在原地,理直气壮:“我哪儿知道。”   温茶:“……”   “没猜错的话,大约是个关键性的身份指认道具。”   霍枭眼睑漫垂,显得有些落拓不羁。   “把它找出来,这游戏差不多就能通关了。”   这话给了温茶极大的鼓舞。   她是恨不能这颗毒瘤原地起飞,360度爆炸。   想一想游戏最初她是怀抱着一腔“母爱”来迎接第一批新手到来,然而霍枭的存在,狠狠糟踏了她纯真的心。   再见吧魔鬼……   她刨着焦灰,心情激荡。   一张烧焦了四角的身份卡从灰烬中露头。   温茶眼前一亮,拎起来,抹去灰尘露出一张年轻姣好的女性一寸照,底下姓名一栏写着两个字:   叶嘉。   “找到了!”温茶欣喜地站起身,一扭脸,兜头撞上一方硬挺的胸膛。   温茶鼻子一酸,包子脸皱成一团,眼眶飞快蓄满了液体。   她抬头瞪了霍枭一眼,眼尾泛红像只兔子,揉着鼻子瓮声瓮气道:“像个鬼一样杵在别人背后干嘛?”   霍枭眼看着她用黑黢黢的手把自己揉成了大花脸,他眉尖挑起,长指一探,勾走了她拎着的身份卡。   “叶嘉?”他垂下眼眸,漫不经心把身份卡翻到背面,塑料卡背面却贴着一张小小的合照。   “2007年7月31日,我成为护士长的第一天,他正式向我求婚了。”   照片上,赫然是捧着花单膝跪地的袁志新。   他英俊的眉眼熠熠生辉,隔着昏黄照片,依旧能感受到他发自肺腑的激动和喜悦。   霍枭将身份卡塞进温茶兜里,瞄了眼她脏兮兮的脸,舒展双臂伸了个懒腰,声音惬意:“走吧,该结束了。”   电梯前,方彦希盯着电梯开关键的眼神异常紧张,一滴豆大的汗珠顺着鬓角滑下来,终于,他看到了归来的霍枭和温茶。   地上,贺敏也恰好在此刻醒了过来,迷迷糊糊被温茶搀扶着站起身,四人走进电梯。   “去推演吗?”方彦希急切道,电梯顶部传来的抓挠声近在咫尺,“袁志新拖不住了……”   拖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毕竟是两个人的活一个人在干。   温茶腹诽道。   “二楼。”霍枭言简意赅。   没猜错的话,当初四人苏醒的房间,就是推演室。   电梯门关闭,徐徐上升,抓挠声陡然停止。   半分钟后抵达二楼,大约是胜利近在咫尺,除了霍枭以外的三个人都脚步飞快。   初始房间内依旧横七竖八躺着十几具焦尸,四人进入后,房门“嘭”的一声自动关闭。   贺敏吓的一哆嗦,本能攥紧了温茶的胳膊。   她指甲修剪的略尖,一使劲儿就掐进温茶手里,霍枭不经意瞥过来,眉心微微一蹙,他看向温茶,却见她一脸的无知无觉,仿佛察觉不到分毫痛意。   他眼眸收缩了一下,没有再浪费时间:“开始推演。”   话音刚落,头顶一团椭圆色的白光迸射而出,将四个人笼罩,冰冷的机械音响起:   【编号201812010001副本】   【困难等级:初级】   【请问是否确定开始推演?】   方彦希紧张地抿了抿嘴。   霍枭毫不迟疑:“是。”   【正确回答如下问题,即可开启全剧情推演——】   【1;凶手的凶器为何物?】   【2:凶手年龄?】   【3:凶手共杀死几人?】   霍枭面不改色:“刀和消防斧,三十岁,179人。”   方彦希眼皮跳了跳:“等等!游戏开始的那张报纸上,死亡人数是180人!你是不是——”   记错了?!   他这样以为。   下一秒,系统的提示音已响起:   【恭喜玩家回答正确,推演正式开始】   方彦希一脸懵逼:“怎么会——”   旋即他反应过来,凶手的确只杀死了179人,因为最后死去的那个人,是凶手自己。   刺眼的蓝光倾轧下来,众人的意识瞬间抽离身体,被带入一间雪白的房间。   白炽灯下,隔帘半拉,模糊了男女交错的身影。   一声轻喘,急促又压抑,伴随着亲吻的热度,将医院置物室的气氛瞬间调剂的粘稠暧昧。   霍枭:“……”   贺敏:“……”   方彦希:“……”   温茶:“……”   这踏马是什么神仙剧情。   话不多说设计师出来受死。   作者有话要说:霍枭:设计师加鸡腿。   设计师:请叫我雷锋……   ————关于节奏和剧情必读————   这本其实不算真正的快穿,是无限流沙雕游戏+男女主双穿,毕竟女主身份特殊,所以期待快速进入快穿部分的小仙女可能要失望了,因为新手试炼结束后第一个故事也是游戏,算是前期给双方做感情铺垫吧,并不只是单纯写一个游戏攻略开头,后文的快穿和游戏会交替写的。   如果实在不喜欢这部分,可以考虑养一下,这本我是放飞了写的,三次元压力较大,这本不想苛求太多,随缘吧,当给我自己放个假了。 第11章 游戏毒瘤(11)   隔帘后面,一双柔白的酥手好不容易将埋在自己颈窝里的男人推开。   叶嘉摸着耳根边缘浅浅的红印,嗔怪的捶了下袁志新的肩:“发什么疯……”   “我受不了。”袁志新郁闷道,“每天看着却不给我吃,叶嘉,别人求婚只求一回,我倒好,求了三年你都不肯答应,这样下去,我猴年马月才能把你抱回家?”   他英俊的眉眼满是委屈,像只温顺的大狗,抱怨着又拿鼻尖拱她的脸颊。   叶嘉被他亲的站不住脚,只得双手捧住他的脑袋,哭笑不得道:“不是说了,等我当上护士长?”   袁志新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尖:“这和结婚有什么关系?退一步说,就算你不肯现在结婚,至少让我公开和你的恋爱关系,难道和我这样的男人谈恋爱很丢人吗?”   他故作不满,叶嘉眼神温柔。   丢人?怎么会,她只是想,再努力一些,努力让自己变得更与他相称……   他家境优渥,英俊多金,难得的是性格沉稳心胸开阔,这样的丈夫她怎么可能不想要?   可她只是个普通护士,好不容易熬成了正式员工,如今距离护士长一职近在咫尺,再等等,等她成为护士长,与他肩并肩站在一起,会不会……更相配一点?   “很快就好了,志新。”叶嘉柔声安抚他。   袁志新无奈笑了下,吻了吻她的额头:“我从来拗不过你。”   画面转换。   袁志新拉开抽屉,抽屉里,静静躺着一本画册。   不同于温茶捡到的那一本涂鸦,袁志新收到的这一本,画面精细,描绘的内容充满爱意。   他叹了口气,面露难色,似乎有些烦恼。   门口传来护士的催促,袁志新应了一声,迟疑着还是合上了抽屉,出门去了手术室做准备。   他离开没多久,叶嘉走了进来。   她眼底有掩饰不住的喜色,似乎是得了什么好消息,咬着指尖在袁志新书桌前踱来踱去,嘴角笑容满溢。   她似乎是想立刻告诉袁志新这个好消息,可等了一会儿没等到。   她走出房间时,留意到门边标注的坐诊医生已经换成了李大夫,她才恍然大悟般,笑着摇头离开。   第二天,午后,叶嘉再次出现在袁志新的办公室。   她悠闲的坐在桌边等在袁志新出现,目光百无聊赖中落在开了条缝隙的抽屉上,好奇心驱使她拉开了抽屉,旋即,不出意外的看到了那本示爱的画册。   她脸色发白,似乎是难以置信,眉头紧皱着,表情又透露着几分古怪。   袁志新恰在此刻出现,看到她手中的画册时,他微微怔了下,旋即走上前,握住她的肩膀低声说着什么。   叶嘉垂着眼,唇线紧绷,任凭袁志新哄了许久,离开时依旧眉头紧蹙,眼底情绪十分复杂。   画面发生变化,场景是医院天台。   袁志新背对着四人,将那本画册递给对方,因为角度关系,四人并不能看到对方真容。   “抱歉,我不能接受。我已经有了深爱的人,也已经准备好向她求婚了……”   他的声音轻缓温和,仿佛是怕刺伤对方,又担心太过委婉而纠缠不清。   “很抱歉,你一定会找到真正属于你的爱人。”   他叹了口气。   自始至终,对方都不曾发出一个音。   剧情再度推进,场景是护士站。   几个年轻的护士忙里偷闲,说起病人间的趣事,其中一个提到了404床,叶嘉眉心蹙起,始终不发一言。   忙碌过后,她再度来到了袁志新的办公室。   两人眼神交汇,一前一后极有默契的去了那间闲置的置物室。   叶嘉被袁志新抱在怀中温柔安抚了许久,眉眼才渐渐舒展开来,似乎是无奈,又觉得自己有些杞人忧天,她终于露出个笑意。   两人抱在一起黏黏糊糊,接下来难免擦枪走火。   只是到底情景不合,两人都克制了下来,狼狈又暧昧地分开。   他们离开后,房间里堆积的木箱动了动,旋即有人发出一声轻笑。   场景变幻,终于来到了火灾发生前的白天。   2007年7月31日,叶嘉正式被提为护士长。   她高兴极了,更令她激动地,是袁志新当着所有人的面向她单膝跪地手握钻戒求婚。   在她戴上戒指喜极而泣的那一刻,人群外,一双白净的手紧紧攥着被退还的画册,画纸被揉成了一团。   404房间,空荡荡的那张病床上,画册被撕毁。   夜风轻轻吹拂着窗帘,吹动了薄薄的纸张,一页页翻折过去,露出最新的几张画:   不同于被撕掉的那些细腻笔触,这几张充满了浓烈的情感发泄,像是小孩子攥紧了画笔在奋力涂鸦。   执拗,又带着隐隐的疯狂。   置物室内,叶嘉被袁志新抱在怀里,吻的热烈而难以支持。   恋情正式曝光,且又是在这样一个晋升的好日子,叶嘉半推半就也放纵了许多。   眼看就要提枪上阵走到最后一步,温茶一颗心提的老高——她实在不想长针眼,哪怕眼前这些都是虚拟NPC。   叶嘉在意乱情迷中,不意对上一双黑黢黢的眸子,隔着袁志新宽阔的后背,那双眼透过纸箱缝隙幽幽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令人毛骨悚然。   她失声惊叫,吓了袁志新一跳。   她仓皇拉好衣服,推开了袁志新,指着那藏匿了人的箱子,不知是气是怕,浑身打哆嗦。   最终一跺脚,转身离开了。   袁志新怔怔的看着她的背影,似乎才反应过来,猛地转身看向那箱子的位置,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他沉默着,最终只说了句:“你太过分了。”   转身追着叶嘉离开。   良久,箱子终于动了,从里面爬出个瘦小的身躯,蹲在地上慢慢站了起来,眼神空洞阴冷。   袁志新追上了叶嘉,但此时已经将近凌晨一点,两个人心情复杂,这时并不适合多做交流。   袁志新抱了抱她,两人分道扬镳。   叶嘉去了护士站,而袁志新去了医生的留夜值班室。   一点半时,护士站的呼叫器发出声响,叶嘉看了一眼房间号:404.   她本能地皱起了眉,思索片刻,自人心到底占据上风。   她拿好替换的输液水,走进了404房间。   刚走近床边,迎接她的是一记重击。   她被凶手用暖瓶击倒在地,朦胧间看到地面上粘稠的鲜血,来自房间里其他三个床位的病人。   疼痛和恐惧令她清醒,她推开了扑倒在自己身上的凶手,挣扎着爬了起来,一边呼叫一边拉开门踉跄跑了出去。   但她没跑两步就跌倒在地,凶手追了出来,骑在她背上,用一柄削苹果的小刀没头没脸刺了她几下。   叶嘉翻身挣扎着,口中发出凄惨的叫声,等护士站里另外一个值班的小护士闻声赶来时,叶嘉已经仰倒在血泊中,胸前足足被刺了二十七刀,犹如一只破口袋,正汩汩的往外淌血。   小护士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一场屠戮正式拉开帷幕。   凶手点燃了早已准备好的汽油,火焰来势汹汹,重物倾倒下来堵死了正门,病患在来回踩踏和拥挤中摔倒,犹如一个个待宰的羔羊,被轻而易举收割。   凶手享受着他们眼里的惊恐和难以置信,在一片混乱中,有条不紊的踩着尸体,击碎了玻璃取出消防斧。   一楼,正努力组织病患人员逃离火灾现场的袁志新,尚不知晓叶嘉已经死亡。   他被飞旋的斧头劈中后背,鲜血喷溅而出,他转过身,难以置信的看着火光中对他绽开狂热笑容的凶手。   他拖着受伤的身体撞进电梯间内,胡乱按下了负一层,艰难走出电梯,他最终失血过多倒在了走廊上。   娇小的身影停在了他面前,她哼着歌,将他一点点费力的拖进了停尸间内。   “她已经死了,而你,既然拒绝了我就不配活着!”   她咧嘴一笑,骑坐在他身上,高高举起了消防斧,用力劈砍下来。   一下、两下、三下……   数不清多少下,她小小的身体里藏匿的是成年人一样的爆发力,裹挟着愤怒和疯狂,令人齿寒。   鲜血飞溅而出,一层层交织裹黏在她头脸、发梢,乍看过去犹如一个血人。   直到袁志新在她身下彻底归于平静,她终于畅快的笑出了声。   她抓起斧子,翻身对准他的脚踝砍了下去,一下一下,透着疯狂的发泄:“叫你跑!叫你喜欢她!叫你拒绝我!……”   一下一下,肉沫飞溅,血浆遍地。   直到她累的连小指头也抬不起来,她才心满意足的丢了斧子,站起身,慢慢向电梯走去。   她走进电梯,本想让电梯带她回到地面一楼。   可是爆炸声传来,电梯缆绳断裂,电梯间的门也随之封闭,再也没能打开……   她从轻松快意到惊愕,到呆滞,到疯狂,也不过短短几分钟而已。   稚嫩的手,握住过锋利的水果刀,举起过令人胆寒的消防斧,却最终在疯狂的抓挠抠挖,试图将电梯门打开时,回归了绝望。   终于,一切归于宁静。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随机掉落红包哟~ 第12章 游戏毒瘤(12)   推演结束。   贺敏倒吸了一口气,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竟然、竟然是她!”   难以置信的凶手。   和她的震惊相比,方彦希就显得沉默了许多。   他多少猜到了一些,只是不比直接看到事实真相那么触目惊心,尤其想到小女孩儿那恶毒的眼神,简直令他脊背汗毛倒竖。   蓝光消失,响起了系统提示音:   【发布最终环节任务:逃离医院】   “……不是已经还原真相了?!”   贺敏惊讶道。   话音刚落,一丝奇怪的声响从黑暗处传来。   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了角落里:堆叠的三四具焦尸发出火星炸裂般的噼啪声,喉咙里断裂的喘息声像是破败的风箱,嘶哑古怪。   伴随着喀嚓声,一具焦尸率先睁开了眼。   她将自己烤焦的头颅掰正,动作僵硬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向着四人缓缓弓起身子,发出了一声尖利的啸音。   方彦希浑身僵硬。   贺敏抖如筛糠,掐着温茶手臂的五指深深嵌入她肉里而不自觉。   “发什么呆,走啊!”霍枭低喝一声,一把揪住温茶的衣领把她拽了过来。   他动作太突然,温茶没反应过来就被他带的趔趄了几个,连带着也甩脱了被贺敏钳制的手臂。   方彦希也醒过神来,瞳孔一紧,抓着贺敏的手调头就往外跑。   房间门打开,走廊里横七竖八的焦尸像是受到了召唤,正一个接一个的醒来。   霍枭侧头避开一个焦尸的抓挠,抬起一脚将其踹出两米远,焦尸落地的瞬间化作灰烬。   方彦希也有样学样,他虽然不比霍枭有那么几下子,可到底是男人。   只是贺敏紧紧攀着他,令他只能腾出一只手来招架,贺敏又因为时不时被焦尸刮蹭到而疼的不断尖叫。   “这样不行!数量太多了……”方彦希满头大汗,搂着贺敏腰肢的手一紧,胳膊被一只焦尸抓出几道血痕。   他眼底有些烦躁。   这游戏的模拟痛感应该有所调整,虽说不怎么痛,可这么一来,“毫发无伤”的任务算是没戏了。   四人且战且退到了电梯边,恰在此时,电梯发出“叮”的提示音,梯门打开。   四人目光本能被吸引,然而迎接他们的,是手握消防斧的小女孩儿。   她扬起脸看向众人,苍白的脸隐隐发青,一双眼中的眼白已彻底消失,鲜血顺着眼角往下淌,看起来异常可怖!   “都得死!都得死!都……”   话没说完,她整个人被霍枭揪着头发拎了起来,一个抛物线甩飞到走廊中央。   温茶:“……”   对不起,尽管时机不对可是我想笑。   霍枭单手扣住温茶的脑袋把她推进了电梯:“去负一!”   说话间,方彦希与贺敏也上了电梯。   霍枭手撕了一具焦尸后也跟着走了进来。   梯门关上,四人互看,倒是只有霍枭没挂彩。   可他臭着脸像是被谁欠了五千万。   温茶的目光落在他垂在身侧的手上,幸灾乐祸:“出去多洗洗不就干净了。”   霍枭阴着脸:“闭嘴!”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   与此同时,电梯上方发出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坠落在头顶,很快,粘稠的血液顺着缝隙滴滴答答往下淌。   几人忙出了电梯,便见一双黏满碎肉的小手从电梯上方伸了出来,旋即是小小的身体,噗通一团,掉落在电梯中央。   四人站在长长的走廊中央,身前是凶残的小女孩儿,身后是停尸间逐渐复活的尸体。   方彦希白着脸:“霍枭,出口是不是在停尸间?”   霍枭面无表情:“不知道。”   眼看着方彦希脸更白了,温茶生怕功亏一篑便急忙道:“地面的出口早已经被封死,除了这里咱们没找过……”   她当然知道出口的具体位置,可她存在的目的除了适当推动剧情,就是寻找游戏漏洞和监控攻略者行为。   她不能直接给与玩家答案,只能隐晦提示,否则就是违规操作,身为内测人员也一样要接受惩罚。   “你们先进去,我拖住她。”   霍枭说着活动了两下手腕。   方彦希看了看来势汹汹的小女孩儿,再看看停尸间门口已经晃晃悠悠逼近的尸体,他咬了咬牙:“你保重吧!”   话音未落,他拨开贺敏的手,向着那群尸体冲了过去。   倒不是他危急关头能力爆发,而是停尸间里这一群,数量看着虽然多,可很明显行动迟缓,战斗力跟小女孩儿绝对不是一个级别。   他快要冲到跟前时猛地俯下身,一脚将最前面的女尸铲倒,随机打了个滚,借着腿与腿的缝隙爬进了门内。   女尸骤然倒地,尾随在她身后的尸体们像是多米诺骨牌般,一个接一个的栽倒在她身上,很快便像小山似的堵死了停尸间的门。   温茶脸都绿了。   操!尼!玛!   这人渣这么搞,别人还怎么跑的出去?!   贺敏也意识到了方彦希行为的不妥,她想起被甩脱手的那一刻,一瞬间又气又怕。   身边只有温茶,她便又一次拽住了温茶的胳膊,哆嗦道:“怎么办?怎么办!门都堵死了,这下怎么跑的了……”   她就不该被朋友们三言两语激的递了申请书,即便是个游戏,可这也是恐怖游戏!   她跌坐在地哭的毫无美感,可即便如此,也没忘记紧紧抱住温茶的大腿。   这一边,霍枭正两手插兜躲避着小女孩儿的攻击。   小女孩儿……不,或许应该称呼她本来的名字。   404房的病人。   三十岁的侏儒症患者,邱夕。   被再一次躲开攻击后,邱夕已经快要气炸,偏偏对方像只苍蝇一样只躲不攻的逗着她玩儿,嘴里还喋喋不休的刺激着她:   “你是被烟呛死的,还是困在电梯里憋死的,嗯?”   霍枭低头避开她飞来的长发,足尖踩着墙借力,飞起一脚踹在她瘦小的肩膀上。   邱夕被踹的连翻两个跟头,模样有些滑稽。   霍枭勾起嘴角:“喜欢看人家亲热?这是病,得治。”   邱夕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小手抓挠着地砖竟然生生掀起了一块,可见愤怒。   她再度向他扑过去,手里的消防斧高高举起,朝他当头劈下,却被他一抬手结结实实攥住了斧柄,力道该死的恐怖……   邱夕的斧子像是砍在了石缝里,死活拔不出来。   而霍枭,像是终于玩够了,他抬头冷笑一声:“叶嘉,你男人都快被她玩死了,你不打算出来报个仇吗?”   不远处正努力掰着贺敏手的温茶:“……”   啥玩意儿?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结束这个故事~ 第13章 游戏毒瘤(完)   一声长而凄厉的尖叫声刹那间贯穿整栋大楼。   温茶的耳膜险些被刺穿,她脸皱成一团,缓了缓才睁开眼,正看到一团血红的雾凝聚在前方。   很快,初遇的那具浑身布满血窟窿的女尸出现在天花板上,依旧倒吊着,双眼血红,死死盯着地上的侏儒女。   邱夕在她出现的瞬间就慌了神。   说也奇怪,她本是凶手,可是面对这被自己残忍杀害的无辜之人,她却表现的异常惊惧。   她拼命想要拔出把霍枭钳制的消防斧,奈何霍枭就是不肯撒手,她又劈不下去,眼看着叶嘉从天花板上弹射过来,她发出一声咆哮,松了手转头就想往电梯里跑。   刚跑了两步,她就戛然而止。   电梯内,一道高大的身影拖着残缺的身体,摇摇晃晃向她走来。   霍枭慢悠悠退到了温茶身边,低头睥了眼贺敏死死抱住温茶大腿的手。   倏地弯下腰,一把扣住了贺敏的手腕。   他看起来也不怎么用力,可两根手指却像铁钳一样,捏的贺敏眼泪飞溅,脸都疼变了形。   她飞快松了手,瘫软在地,哭都哭不出来。   霍枭嫌恶地目光从她身上掠过,定格在温茶手臂上,那里还有贺敏之前的掐痕,鲜红的几个月牙印,被白皙的肌肤衬托的略显刺目。   “跑了?”他声音冷淡。   温茶明了的看了眼被堵死的停尸间大门:“跑了。”   跑了,就说明门的确在里面。   方彦希也算变相为他们探了路。   霍枭抬手,随意的在温茶衣摆上捻了两下,动作再娴熟不过。   温茶:“……”   前方,袁志新和叶嘉正疯狂的攻击邱夕。   大家都是鬼,也就没什么形象可言。   尤其叶嘉是被邱夕刺了二十七刀,死的不可谓不惨烈,她死后,这一腔浓稠的怨恨都化作了戾气,光凭着七寸长的利甲,就把邱夕抓的浑身冒血,不到五分钟变成了个血葫芦。   这却不算完。   叶嘉看着自己男人那张俊脸被劈成两半,外加拖拉在地的断肢,好好一个美男变成了瘸子,心里的怨念简直比海更深。   温茶看着叶嘉把一柄水果刀扎进邱夕眼眶里,左三圈右三圈来回搅动,只觉肠胃蠕动间,引起强烈不适。   她抖了抖唇:“该走了吧?”   霍枭饶有兴致的看着袁志新徒手掰断了邱夕一条腿,挥舞着发出嘶吼。   然而动作幅度过大,甩了霍枭一身血。   霍枭:“……”   温茶看着某人的脸瞬间扭曲,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回,真的可以走了。   霍枭阴着脸,走到被“人山”堵住的停尸房门口,一脚一个干脆利索的踹飞,分分钟把路清理了出来。   他插着兜走在前面,温茶走中间,后面跟着个踉踉跄跄的贺敏。   她想去拽温茶的胳膊,可是被霍枭捏的快骨折的手腕仍隐隐作痛,只得打消了念头,紧紧跟在两人身后。   停尸间内,原本排列整齐的活动床此刻歪七八扭放置着,双层的停尸格全部拉开,尸体们早已被霍枭踹到了一边。   三人环视四周,并未看到明显的“门”。   温茶咬了咬唇:“会不会是暗门?”   霍枭眼波流转,看了她一眼,抬脚走到那台电话机旁,随手摆弄了几下,没啥反应。   温茶心里一急,脚下像是被什么绊倒,一个踉跄扑过来,随手按住了电话机座。   只听一声沉响,旁边的停尸格整体被推了出来,露出个一米见方黑黢黢的出口。   “歪打正着!”温茶喜滋滋道。   霍枭眯起眼看了看她,嗤笑一声,什么也没说。   三人站在出口前,一缕幽暗的光隐隐透出,同时,一辆锈迹斑斑的四轮小车暴露在视线中央,而前方,是一条长不见尽头的滑轨。   这是……   “送尸车。”   霍枭唇瓣启合,吐出三个字。   有些医院会偷偷建造一个小型的火葬场,用以处理死因复杂的尸体。   将它们丢进送尸车内,按下按钮,车子会沿着轨道一路滑到火葬场入口,那里会有专人接收并将这些见不得光的尸体焚化。   霍枭轻嗤一声:“爱心医院……?”   停尸间外的走廊上,尤能听到三只鬼撕斗的嚎叫声。   贺敏经历了这一切早就心理崩溃,此刻只要能离开游戏,别说什么送尸车火葬场,就是尸山血海也要硬着头皮往上爬。   “你们不走?那、那我先走了!”   她急惶惶推开两人就跳进了车子里,左看右看,一巴掌拍下了墙壁上的红色按钮,车轱辘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载着她一路驶向游戏的终点。   大约过了五六分钟,空荡荡的小车子又自动传送了回来。   温茶看向霍枭:“你先?”   霍枭懒懒看了她一眼:“女士优先。”   温茶抽了抽嘴角,整场游戏把她当奴婢使唤的人,好意思说这四个字?   “别墨迹,快点。”温茶推了推他。   倒不是她不想走,而是她还有别的事儿要办,走在霍枭前面很容易露馅。   霍枭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再废话,长腿一迈进了小车,温茶“啪”的一声按下按钮,冲他欢喜的竖起了中指。   啊旁友再见~   车子滑出去两米远,霍枭吃人的眼神还在脑海中萦绕不散。   温茶长长出了口气,转身,打了个响指:“收工!”   话音落地,一切杂音戛然而止。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应该跟上一章一起发的,分章时候看错字数了TAT本来不应该如此短小…… 第14章 这是一道送命题(1)   送尸车载着霍枭,一路吱吱呀呀停在了终点。   焦黑色布满积灰的焚尸炉就在身边,霍枭跳下车时,一片蔚蓝色的光影覆盖下来,整个空间阴诡之气瞬间消弭。   伴随着愉快的系统模拟人声一同出现的,是半空中的全息数据面板,整齐罗列着本次攻略游戏中的个人情况:   【玩家:霍枭】   【编号:00000666】   【排名:总榜第一】   【积分:24分(完成推演12分√、毫发无伤6分√、通关用时优于全网百分之九十6分√)】   “尊敬的玩家,鉴于您所在的小组于新手试炼环节中率先完成全员通关任务,系统将额外奖励每人3分。”   系统话音刚落,霍枭面前的积分就从24变成了27分。   依旧稳如泰山的总榜第一。   “恭喜玩家通过试炼,您可选择进入等待区休息,或是直接进入下一轮游戏匹配队伍,请选择。”   霍枭看了眼幽深的轨道。   已经过去了将近十分钟,依旧没看到送尸车回来。   他眉心轻挑:这矮子……   眼前,散发着蓝光的数据面板清空,同时出现两个巨大的按钮:   【休息区】OR【匹配游戏】   没有离开游戏的选项。   所以这个游戏,从一开始就是不能自主选择退离的吗?   霍枭眯了眯眼,抬手,按下匹配键。   “正在为您进行新一轮游戏安排,队伍匹配中,请稍后……”   “匹配完成。”   “倒计时:5、4、3、2、1。”   黑暗降临。   ……   楼放睁开眼时,屋子里正热闹的很。   他揉了揉左边脸颊,咧了下嘴。   大概是趴在书桌上的姿势维持的太久,他脸都快木了。   环视四周,他这才发现自己所处的是一间教室。   五十二张破败的桌椅,墙体斑驳陈旧,头顶上吱吱呀呀转动的是希望小学同款破电扇。   他站起身,左边窗外阳光普照,看高度教室大概是在三楼。   右边窗户紧挨着一条走廊,灰败的绿漆白墙,与外面的阳光灿烂做对比,令人生出一股奇特的不真实感。   “又醒了几个,看样子人快要凑齐了。”   前排一个穿着运动服,身材高大的男生说道。   “新手试炼才四个人,这一关怎么会这么多?”   说话的是与运动男并肩而立的瘦小男生,一双眼精光四射,脸颊纤长像只猴儿。   楼放扬起嘴角,走上前:“看样子,你们来的比较早?”   “比你早不了多少。”瘦小男生扯了扯嘴角,眼睛里带着防备。   楼放笑了笑,没再搭话。   经过新手试炼,多数人自以为对这游戏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进入正式关卡后便难免有些警惕。   这种时候,再怎么搭讪也掏不出有价值的东西,何必浪费唾沫。   楼放斜靠着课桌,又扫了眼周围散落的人影。   三三两两,有些人对话时明显放松一些,想必是新手试炼里的熟人。   粗略数数,也有个四五十人。   这一关,竟然会有这么多人。   什么样的任务,会需要甚至消耗这么多人?   他不着痕迹打量着四周,目光最终落在走廊临窗的年轻女孩儿身上:   雪白细嫩的两只小手捧着脸颊,长而卷的睫毛扇落下来,透着几分慵懒和餍足。   楼放眼底掠过几分讶异。   所有人都在好奇讨论这未知的空间,唯独她,昏昏欲睡。   温茶察觉到一束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   她睁开眼,正对上一双略微炙热的眼眸。   似乎没料到偷看会被抓个正着。   清隽的男生愣了愣,旋即微微一笑,冲她点头示意。   温茶回了个礼貌的笑,转过脸搓了搓腮帮子。   她在上个游戏里递交完审核数据,这才不过六个小时,就踏马又丢进了副本里,还是这种多人副本……   她掩口打了个呵欠。   系统的模拟人声此刻响起:   “恭喜各位玩家正式进入游戏!”   “本次副本为多人智慧生存游戏,游戏时间为72小时,坚持到底就是胜利!”   “请注意:游戏内任何方式的死亡即可视为淘汰!”   “流光快穿世界,祝您开心每一天!”   温茶看着出现在教室门口的那一道人影。   面无表情。   开心……开你妈的心。   “要组队吗?”   隔着一条过道,楼放挑了个位置坐下,微笑着看向对方。   温茶张了张口,没来及吐出一个音。   头顶一把轻漫的声音如玉石相击,凉凉道:“让开。”   温茶鬓角突突了两下。   楼放眉尖挑起:“这么多位置,不用非得坐她这个吧?”   两道视线旋即落在他身上,楼放浑身如覆霜雪。   霍枭两手插兜,狭长眼尾泛泛睥了对方一眼。   轻薄的唇启合,吐出四个字:“关你屁事。”   温茶脑壳又开始疼。   一只大手拎起她的后颈,轻而易举把人提溜了起来,往里挪了一个位置。   霍枭双手抱臂,稳稳坐在了楼放和温茶之间。   高大的身影如同一座山峰,隔绝了两个人对望的可能。   “还真是巧啊。”   温茶干笑两声,成千上万个副本,偏偏被分到这小王八蛋这儿,真是疯球。   霍枭翘起一条腿,身子仰靠在椅背上,懒懒道:“我没看到你。”   温茶:“???”   霍枭道:“一起结束的游戏,我却比你早到了六个小时?”   温茶板着脸:“好不容易完成攻略,我就不能选择进入休息区歇会儿?”   霍枭慢吞吞将视线烙印在她身上,一双眸清绝无欲,隔了将近一分钟才吐出一个字:“能。”   温茶:“……”   明知道他脑洞再大也不可能猜到她的真实身份,可是被这么盯着看,温茶还是忍不住有些脚软。   一串尖锐的铃声突兀响起,把众人都吓了一跳。   一个女生拍着胸口抱怨道:“这声音,也太刺耳了!”   没有人搭理她。   因为伴随着这串铃声,一个身高近两米的漆黑身影缓缓出现在教室门口。   “所有人就位。”   他操着一把粗嘎的嗓音说道,身上漆黑的雨衣和雨靴正在往下淌水。   他走上讲台,因为个子太高,乱糟糟的头发已经触到了教室天花板,他不得不歪着脖子说话。   然而这个怪异的姿势,加上他空洞的眼神和惨白的脸,只会让所有人更觉瘆的慌。   一瞬间,教室里静的落针可闻。   他从嗓子里挤出一声低笑,犹如砂砾摩挲着耳膜,令人浑身不自在。   “我是你们的班主任,薛恒。”   “正式上课前,宣布几条规则——”   “每天早晨七点十分,所有人必须准时出现在教室准备进行早自习,如有缺席或迟到,将会受到相应惩罚。”   “每天晚上八点整熄灯,所有人不允许离开寝室。”   他说着话,嗓子眼儿里像是拉风箱一样,呼哧呼哧,给人极为费力的感觉。   一段话说完,他侧头,“哇”的在讲台上吐出一大滩鲜血,浓郁的腐臭味扑鼻。   前排两个女生没忍住,直接吐了。   这一吐不得了,胃浅的人听起来更恶心。   于是短短几分钟,教室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呕吐声。   温茶当即看了眼同桌霍枭。   果不其然,脸绿的可以。   他伸手拉高了毛衣领,左手支在右手肘下,眼神不善的盯着讲台上的“班主任”。   薛恒吐完了血,十分镇定地抹了抹嘴角,无视前排那几个一脸菜色的弱鸡女生,面无表情继续道:   “现在,开始上课!”   话音刚落,所有人像是牵线木偶一般齐刷刷挺直了背,一圈黑色泛着锈迹的铁环“啪”地扣住了所有人的腰,铁环与座椅连接,而座椅像是生了根一样,牢牢固定在地面使人动弹不得。   “欸,干嘛?”   “这几个意思啊,操!”   “上课就上课,把人锁起来……搞什么?!”   ……   五十二个“学生”瞬间炸开了锅。   薛恒没搭理他们。   他缓缓抬起右手,指向了自己右侧的墙壁。   顺着他手的方向,原本雪白的墙壁逐渐显出一只圆形的时钟轮廓,指针“啪嗒、啪嗒”正不紧不慢的走着。   时钟旁边,一个鲜红色阿拉伯数字“3”出现在墙壁上,艳如鲜血。   72小时,三天。   游戏,正式开始。   “早自习内容:拼图。”   “要求:四十分钟内完成,下课铃响查收,拼图错误或未完成者,将受到惩罚。”   薛恒歪着头,目光森森刮过在场每一个人,旋即勾起嘴角:“开始。”   五十二道白光乍现,每个人的课桌上都多了一只黑色的盒子,绑着艳丽的红色大丽花缎带,看起来颇为精致。   短暂的沉默过后,学生们逐渐回过神来。   尽管教室内还萦绕着令人作呕的酸腐气味,可反应快的已经动手,打开了盒子。   “啊!”   “卧槽!这什么啊?”   “血……血啊,这什么狗屁拼图,全是血!”   楼放的手微微一顿,即将打开丝缎的手落了下来。   隔着一条过道,霍枭仍旧维持着之前的姿势,一张脸冻成西伯利亚的冰川。   楼放不自觉看向了温茶。   她指法轻盈,白净的指尖灵活抽掉丝缎,似乎是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打开了盒子。   下一秒,眉尖轻轻拢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掏出一枚男二,擦拭两下。   ————崩坏的剧场君————   虐狗日常。   温茶不小心将水洒在了霍枭腿上,一分钟死寂后,后脑勺被摁住,再直起头来,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   霍枭眉眼慵懒:“好了,现在换我。”   温茶:“???”被摁倒。   霍枭颀长的手指穿过她漆黑的发,紧扣她后脑附耳低语:“换我,把你弄脏。”   ——————————   突然疑心霍枭是个恋爱脑,是吧?不是吧?是吧?不是吧?   我可能有毒。   ——————————   我要把茶茶剥光裹上香喷喷的面包糠吊在床头,活活馋死隔壁的嘴强王者霍枭。 第15章 这是一道送命题(2)   血,浓稠的,猩红的血。   在盒盖掀开的瞬间,顺着边缘“啪嗒”一声,滴在了课桌上。   温茶眼皮颤了颤。   说实话,对于这些设计游戏的程序员恶趣味,她无言以对,只想打死他们来表达内心的激动。   五十二个不规则的肉粉色碎片,沾染了血迹,散落在盒子内。   盒盖翻开后,露出里侧一张巴掌大的美人图。   大约就是拼图的模板。   四十分钟玩拼图,而且是有标准模板对照的情况下。   说实话,这任务不算难。   关键在于恶心。   眼下这情况,要从盒子里把血淋淋的拼图碎片捞出来,摆在桌上一点点拼凑,非得强忍着恶心才能办到。   她叹了口气,脸颊鼓了鼓,像只仓鼠。   终于认命的把手伸向了拼图。   楼放收回视线。   没理会身边此起彼伏的作呕声,将注意力集中在了拼图上。   指尖触到碎片的第一时间,他僵了僵。   这触感……   轻薄,软滑。   与指腹肌肤摩挲接触时,让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联想到盒子里的鲜血,楼放的眼神瞬间变了变。   但他什么也没说,继续手上的动作。   教室里乱糟糟。   有人在叫嚣和抱怨,有人忍了几忍,还是没忍住吐到了一边。   心理素质好些的,从捏住拼图碎片的瞬间,脸色一个比一个白,大约都已经猜到了这玩意儿的质地,是人皮。   唯有人皮如此轻软细滑,薄如蝉翼。   十分独特的质感。   二十分钟过去,所有人都在动。   只除了一个人。   薛恒阴沉的目光定格在那人身上:   漆黑的发,眼中毫无温度。   他端坐的姿态看起来闲适安定。   任凭旁人嘈杂慌乱,丝毫不能波及到他身上。   薛恒冷冷的盯着他,报出时间:   “还有十五分钟下课!”   下课,这在学生时代最令人渴求的两个字,此刻只会让人更加惊慌失措,所有人拼图的动作都加快了起来。   温茶长舒一口气。   好歹没辜负童年时期的爱好,她拼完了。   她将目光投向霍枭,恰与他撞个正着。   温茶看着他面前原封不动的盒子,愣住了:“你……”   一只修长素白的手穿过她的视线,截断了她未出口的话。   温茶眼睁睁看着霍枭用两根手指,轻松“端”走了自己辛辛苦苦完成的人皮拼图。   温茶:“……”   温茶:“??”   温茶:“!!!!”   CNM!听着,CNM!   她气的脸都木了,软嫩的唇瓣被咬出一枚半月印子。   “还给我!”   她怒不可遏。   神踏马……   辛辛苦苦忍着恶心拼半天,便宜他了是不是?!   她气咻咻,伸长了手妄图抢回那只拼图盒子。   奈何腰身被固定,能发挥作用的只有一双手。   此刻,一八六的身高和手长就发挥了巨大作用。   霍枭一只手将盒子举高,另一只手五指张开,扣住了温茶的脸。   任她费了姥姥劲儿,却死活够不着他一片袖角。   这里的骚动很快引起了四周围的注意。   一些人渐渐停下了动作,惊诧的看着这一幕。   温茶挣脱不开,索性抱住霍枭的手,歪头狠狠朝他手腕上咬了一口。   霍枭瞳孔骤缩:“松口。”   温茶瞪着他:松你爹!拼图还我!   霍枭的视线落在她两排洁白的贝齿上。   软嫩的唇肉不可避免触碰到他的肌肤,疼痛是有的,可比起疼痛……   那湿热温软的触碰,显然更令他不自在。   他缓缓吸了口气:“松口,现在拼第二张还不晚。”   话音刚落,痛感明显加剧。   霍枭眯起眼,紧紧盯住她的唇,声音镇定的让人想一刀捅死他:“信我。而且这样耗下去没有意义,没发现吗?上面那个根本不管过程,只看结局。我抢了你的图,如果他要惩罚,早就动手了……”   温茶的视线不自觉飘到了讲台上。   薛恒正饶有兴致的看着这边,脸上是肉眼可辨的兴奋。   非但不制止,反而,乐见其成?!   温茶动作一僵,旋即有微凉的肌肤擦过齿缝。   回过神时,霍枭正活动着自己的手腕,斜了她一眼:“牙口不错。”   温茶四十米长刀再次出鞘。   眼前一花,霍枭两根手指抵着那只属于他的拼图盒子推到了她面前,扬了扬下巴:“十分钟,足够了。”   够尼玛!   温茶搓着牙花儿:“你要不要脸?我用了快三十分钟才拼完……”   霍枭左手稳稳按着那只拼完图的盒子。   一边活动着右手腕一边道:“听我的,足够。”   温茶幽幽盯着他,恨不能把盒子上的丝带套上他脖子,打个漂亮的死结!   指尖,刚有些干涸的血迹再度糊了一手。   温茶索性破罐子破摔把盒盖丢到一边,动作粗暴的把拼图倒在了桌子上。   艳丽的血迹飞溅到霍枭洁白的毛衣上,恰好在胸口位置,鲜明的如同一滴朱砂痣。   他眉头瞬间打了个结,对上温茶冷笑的脸,深吸一口气:“我说,你拼。”   温茶本身已经拼过一遍,第二次有了霍枭指挥,连模板也丢弃到一边,根本用不上。   “左边角落最后一块。”   “右上角额头。”   “上方发际线。”   “右手小指……”   他两手抱臂,有条不紊指挥她放置拼图。   显然,过去的二十多分钟,他虽然没用来动手,但一双眼也把温茶的整个拼图过程过目不忘。   倒计时,五分钟。   温茶的第二盒拼图即将完成。   她没来及松口气,只听一声尖叫,旋即是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你疯了!我好不容易才拼好……”   男生崩溃的大叫,满脸愤怒。   他的同桌眼神闪了闪,怀里紧紧抱着一只拼图完成的盒子。   而原本属于他自己的那一只,被之前发怒的男生在推搡中,不小心碰翻在了地上。   浓郁的血浆中,拼图碎片被映衬的宛如琼脂碎玉,薄透发光。   “还给我!”男生气急败坏,想要从同伴手里夺回属于自己的那只盒子。   讲台上的薛恒突然发出一声怪叫。   他几步奔到了男生座位旁,一双眼猩红愤怒,望着地上散落的拼图抓狂的怒吼了一声:“不洁!玷污!完了,已经完了,彻底坏掉了……”   他面目扭曲的看着男生,眼神阴鸷可怖。   他一字一顿道:“时间到。”   话音刚落,指针骤停。   7:50分,尖锐的下课铃响起。   温茶的拼图已经完成。   薛恒的脑袋在脖子上咔嚓咔嚓转了三百六十度,迎着众人惊悚的目光,他嘴角逐渐扬起,勾勒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未完成拼图者,两人。”   “拼图错误,三人。”   “共计五人……”   他双肩耸动,脸上满是兴奋又夸张的笑:“五个人,五个人啊!亲爱的同学们,这五个人要接受惩罚了哟!”   他大手隔空一挥,伴随着稀稀落落的惊叫声,连同被抢了拼图的那个男生在内的五个人只觉腰间一松,整个人被一股强力从座位上拔了出来,僵着身子站成了一排。   “我不是,我没有!我明明完成拼图了,只是盒子被抢……”刘浩惊慌失措道。   他浑身上下,除了一张嘴,已经彻底失去了控制权。   薛恒阴阴一笑:“倒计时结束,手中没有完成的拼图,就视为失败!抢也好夺也罢,拼图落地,也一样要接受失败惩罚……”   他歪着头,眼睛亮的惊人:“现在,乖乖的去操场上罚站吧!”   ……什么?   说了这么多,只是罚站?   众人有些懵。   温茶抿起唇,她可不觉得能让这变态班主任兴奋成这样的惩罚,仅仅是传统意义上的罚站……   三男两女,五个人排成纵队,僵着身子朝教室外走去。   余下的人一个个提着心,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那五个人身上。   眼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教室拐弯处,薛恒大手一挥,众人终于恢复了自由身。   顾不得别的,大家一窝蜂奔出教室,挤到了走廊边往外看。   “下雨了?”楼放蹙起眉。   明明游戏开始时还是晴空万里,现在外面却电闪雷鸣,大雨倾盆。   豆大的油滴状液体从天而降。   五个学生,一个挨一个被推进了“暴雨”中。   伴随着天边的惊雷,五个人身上开始兹拉冒起了白烟。   楼放瞳孔巨震:这、这不是雨!   霍枭双手插兜,站在人群外围,冷冷的的望向前方。   薄唇启合,吐出三个字:“浓硫酸。”   作为一款经历无数次内测的大型空间游戏,温茶很清楚,为了避免玩家过于敏感,游戏内部早将痛感的共情度调试到了最低。   但即便如此,倾盆而下的浓硫酸浇在身上,皮肉被腐蚀而冒出的白烟比起弱化的疼痛,依旧令人胆寒。   温茶看着那五个人在尖叫声中,一个接一个“嘭”的爆裂开,如同粉红色的像素块碎落一地。   游戏初期为了降低视觉冲击,并没有选择让其余玩家看到整个腐蚀过程,可是满地碎尸块的景象,依旧给了所有“观众”足够多的震撼效果!   “雨”,还在下。   作者有话要说:   作:你太骚了,要被关鸡笼的。   霍:呵,谁让我骚的,心里没点B数吗。   作:你这么骚,不适合大型多人副本,我回头给你安排个单人剧情好不好?   霍:可以,我要温……   作:不,你不想要。   霍:爸爸。   作:get。安排好了。   茶:CNM听好了,CNM。 第16章 这是一道送命题(3)   望着操场上的一地碎尸块儿。   走廊上的学生们显然还没从震惊里缓过神来。   温茶看到薛恒哼着歌,拖着沉重的脚步走下楼梯。   她吐出一口浊气,转身,与霍枭擦肩而过。   手臂一紧,她冷着脸看也不看:“放开。”   霍枭一手仍插在口袋中,一手攥着她的细腕,面不改色道:“你生气了。”   温茶甩了甩手,没甩脱。   她干脆转过身,盯着他凉凉道:“把手放开,我跟你没那么熟。”   话里带着浓浓的不悦。   有脾气了……   霍枭动了动手指,却没有松开。   他其实很厌恶与人亲密接触,洁癖更是上升到了精神领域。   可是温茶总能让他有些不同。   无论是之前她狠狠咬他那一口,亦或者此刻他紧紧攥住她的手腕,肌肤相贴,触感令人不适应,却又无法放开。   他蹙起了眉,陷入一种古怪的情绪里。   温茶甩不脱,索性反手去掰他的手指。   霍枭的视线下垂,像一片薄霜覆盖在两人纠缠的肌肤上。   一样的白,却是截然不同的温度。   他用两指抵住眉心揉了揉:“为什么不信我?我说了时间足够,事实证明的确如此,你……为什么生气?”   因为你有病。   温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她得承认,他的智商的确让他有资格傲慢。   他胆大心细,观察力极强,记忆力卓越,行动能力也让人没话说。   可是这不代表他能自负的来随意摆布别人?   即便温茶,不是真正的攻略者。   他不肯松手。   温茶只得使出杀手锏,低头张开嘴,对准他的手腕就要咬下去。   霍枭瞳孔急速收缩又扩张,唇线抿了抿,攥着温茶手腕的手终于松了开来,若无其事重新插回了口袋。   温茶轻轻哼了一声,揉着有些发麻的手腕,瞪了他一眼拔腿就走。   八点整,尖锐的铃声再度响起。   学生们像受惊的鸟兽一哄而散,纷纷回到教室中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温茶感觉身边的椅子被人拉开。   霍枭双手抱臂靠在椅背上,懒懒道:“那么小气,带你躺赢不好?”   这是打一巴掌又给个枣儿?   温茶嗤之以鼻。   霍枭没再说什么。   长长的铃声终于停止。   教室门口出现一道红色的身影,不同于薛恒高大如塔,这一次来的,是个身材干瘦的驼背女人。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短袖连衣裙,样式普通,套在她干瘪的身上显得空荡而毫无美感。   她的头发长及腰部,湿漉漉贴着脸颊和脖颈,苍白肌肤将鲜红的唇反衬的极为醒目,甚至可以说是扎眼。   她慢吞吞走到了讲台上,一双眼黑沉沉,深不见底。   望着某个点像是在神游一般,幽幽道:“第一节,语文课,我是你们的语文老师,施欣。”   “现在,开始上课。”   熟悉的黑色铁环再度出现,箍住余下47名学生的腰部。   温茶环视四周,发现被淘汰的五个人的座位,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整个班级像是自始至终都只有这47个人存在。   讲台上,施欣依旧目光无神。   她抬手敲了敲黑板,刹那间,几行白色的粉笔字浮现而出。   是道阅读理解题——   南街口有一家老牌卤肉饭店。   经营店铺的夫妻二人吵吵闹闹。   多年来,左邻右舍也已经习惯。   突然有天,来买卤肉饭的熟客发觉店铺里只剩下丈夫一人,第一天如此,第二天如此,第三天还是这样。   顾客问丈夫:“这次吵架,时间够久了啊。”   丈夫笑答:“没有吵架,店里开了外送服务,忙不过来时,她就出去帮忙跑腿儿。”   顾客了然。   一个月后,顾客再来,店铺却被封了门,丈夫也不知所踪。   问:妻子哪里去了?   施欣的声音阴凉潮湿,像是青石阶上的苔藓一般:   “本次课程用时一小时,全员共有三次答题机会,答错不受惩罚,但下课铃响前,必须提交正确答案。”   她说完,教室里的众人面面相觑。   窗外的“硫酸雨”还未停,相比起早自习的争分夺秒,这个时间段令人有种微妙的情绪。   大约十分钟的沉寂过去,终于,有人率先打破了沉默。   “这么憋着不是个办法!”汪聪挠了挠头,见众人目光落在他身上,他似乎有些紧张,“谁脑子好使,回答一下试试呗?”   “说的轻巧!”有人嗤之以鼻。   “没听见吗?答题次数只有三次,如果三次机会用掉还给不出正确答案,后果谁来承担?”有人烦躁道。   “那就这么干等着?”汪聪撇了撇嘴,“超时还不一样是个死……”   他说的没错。   这节课难点也许不在于题目本身,而在于人心的把握。   逆向思维方式很多人都有,类似霍枭这样的变态,对这种题目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关键是,只有三次答题机会,题目却很笼统。   谁能保证自己的答案一定是正确的?   越是这样看似简单的提问,越是有无数种可能。   一旦有人开错了头,下面的人会更加谨慎,所有人都会对自己的答案充满了不确定感。   可这么熬着也是个死。   总会有人先沉不住气——   “吵架吵那么凶,怕不是一时上头,把老婆给弄死了?”   有人小声嘀咕道,夹在乱糟糟的争执声中,不注意几乎都听不到。   讲台上的施欣露出一抹古怪的笑:   “答案太过笼统,用掉一次机会,现在,还剩两次发言机会。”   话音刚落,教室瞬间炸开了锅。   几乎所有人都在怒目相向——   “谁?谁他妈这么嘴欠……”   “傻逼吗,就这么用掉一次机会啊!”   “吵吵什么,还有时间,再冷静下来想一想啊!”   楼放垂下眼睑,指尖在桌下轻轻敲打着大腿,眼神有些怪异。   只是说笼统,没有说错误。   所以故事里的妻子,应该就是死了,那么,尸体呢?   他想到了一种可能,唇瓣动了动,却没说出口。   三天,一共要在这里生存三天。   谁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事?他不能过早暴露自己的实力……   温茶托着脸颊,一只手握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课桌上的笔,胡乱写写画画。   霍枭抬眸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八点半。   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除了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错误答案,这群玩家就像白痴一样在吵吵个没完。   他看向温茶:“吃过卤肉吗?”   温茶:“……”   别他妈跟我说你现在饿了。   霍枭表情淡淡的:“卤肉好吃吗?”   温茶:“……滚蛋。”   霍枭抽出一只手盖在她头顶,活生生把她的头揉成了鸡窝。   温茶烦不胜烦:“你的洁癖呢,嗯?”   霍枭回忆发丝绕指的舒滑,表情平静:“谁说我有洁癖。”   温茶哈了一声,上下打量他一番,露出个嘲讽脸。   霍枭的视线停留在自己白毛衣上那滴血点子,五官扭曲了一秒又恢复如常。   不能再拖了……   他撑着眉心,表情有些阴郁。   得赶紧腾出手来把这令人恶心的血迹洗掉。   “妻子挂了。”霍枭的声音不高不低,犹如冷瓷,刹那间攥住了所有目光。   他面无表情道:“丈夫剁了妻子,分尸后做成卤肉饭,通过外卖送给食客。”   满室雅雀无声。   楼放眼眸微微一敛。   这个问题谈不上难,最多是有些变态,可是把答案说的这么具体,他就那么有把握?   他不知道。   霍枭现在一门心里,只想洗衣服洗澡。   施欣发出低低的笑声,一声声,越抬越高的音调,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尖利。   她笑时眼中不停地往外淌血,把前排仅剩的两个女生吓的面无人色。   她咧着嘴,弧度明显超过正常人,看起来像是整个脸都要撕裂开一样。   “啊,答对了。”   霍枭扯着衣角,面无表情:“能提前下课?”   温茶:“……”   施欣:“不能。”   霍枭:“……”   温茶从他阴沉扭曲的脸上,异常清晰的读出了“去你妈的为啥不能”“真是疯球”“分分钟想退出这个智障游戏”以及“老子只想洗澡洗衣服”等复杂的情绪。   内心极度舒适。   “答案提前揭晓。”   “未使用的次数可累计到下一堂课。”   “正确回答问题的同学,可额外获得一次发言权,适用范围不限。”   “本节课无人淘汰。”   施欣把该说的说完,又深深看了霍枭一眼。   她从喉咙里挤出一声笑,温茶清楚的看到离她最近的那个女孩打了个哆嗦。   随后的时间里,施欣就那么静静杵在讲台上,眼神再也没从这边挪开过。   温茶被盯得浑身发毛,避无可避,只得跟霍枭扯闲篇:“她在看你,还在看你,一直看着你……”   霍枭眼皮不抬:“闭嘴。”   过道那边,楼放轻轻笑了一声:“你们两个,新手试炼是在一起吧?”   温茶扯了扯嘴角:“误会,我怎么可能认识这种神仙队友。”   霍·神仙队友·枭:“……”   楼放笑着摇了摇头:“看起来不光认识,还感情不错。”   温茶还没来及说话,这次是霍枭,慢悠悠把视线对准了楼放,一字一句道:“你什么时候瞎的。”   作者有话要说:我知道霍鸡儿是个不讨喜的人设,毕竟一个火葬场都容纳不下他~   我就是想写他的打脸史,毕竟,骚是要付出代价的~   至于茶茶,趣味点在后面,但并不是彻头彻尾的大女主文哦……   ————撩骚的剧场君————   温茶被逼到墙角退无可退,只得伸手作死的抵住霍枭的嘴。   “说好的洁癖呢?”   霍枭眼底流光一闪,启唇,探出舌尖撩了撩某人的手心。   温茶不妨他这么不要脸,打了个激灵缩回手,是在这个瞬间,霍枭的唇压了下来。   情急之下,温茶闭紧了眼别开脸,清凉的唇瓣擦着她的嘴角停留在耳畔,她听到霍枭低沉的声音:   “被你治好了。” 第17章 这是一道送命题(4)   九点整,下课铃声响起。   几乎所有人都露出逃过一劫的表情。   施欣咧嘴一笑:“一个小时休息时间,十点整,开始第二节课。”   说完,她驼着背慢吞吞走出了教室。   等她的身影完全消失,教室才重新恢复了人声。   “吓死了,这都是些什么变态题目!”方怡拍着心口跟同伴抱怨。   “就是就是!”身边叫苏云的女生掩住口鼻,拉了拉她小声道:“喂,咱们要不要等下换个位置坐?前排真太倒霉了,什么恶心东西都有……”   “等一会儿——”方怡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两人会心一笑。   温茶远远看着三五一群的玩家,大多数人脸上是庆幸与忧虑并存。   庆幸这一轮没有被淘汰,忧虑一个小时后的课堂上,又会出现什么奇葩。   但无论如何,人的聚众心理都会使人产生一种奇妙的安逸感,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   要么有人陪着一起淘汰,要么在人堆里浑水摸鱼,蹭着通关积分。   然而熟悉游戏机制的温茶很清楚,流光系统,绝不会是想象的那么简单。   太多隐藏的陷阱设置,即便她是经历过一次内测的人员,也不敢保证能提前发觉。   事实上,这个游戏BUG不多,设定却是一直都在变。   “走了。”   霍枭站起身,顺手把温茶也拎了起来。   温茶被打断思绪,歪头不爽的翻了他一眼:“我是你的连体婴吗,走到哪儿都要拽着我?”   “别想的那么恶心。”霍枭轻飘飘道,“说了带你躺赢。”   熟悉的逼王言论。   浓浓的霸王作风。   温茶反手去掰他的大掌,断然拒绝:“不,我们不约。”   向苍天再借五百年都经不起这个沙雕的折腾。   所以,不约。   她掰不开,拖死狗一样被霍枭拖出了教室。   楼放看着两人推推搡搡,身影渐渐远去。   三秒钟后,他站起身,也跟了上去。   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教室里短暂地寂静后,便陆续动了起来。   一个小时休息时间,也没说一定要在教室内部活动不是吗?   学生们陆续走出教室。   操场上,“硫酸雨”就没停过。   令人心悸的细碎尸块儿却像数据一样,被毫无声息的抹去了。   秦明呆呆望着“雨幕”,唇线渐渐抿紧。   他没错,他有什么错?   本来就是场游戏而已……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他有什么错?   只是抢了别人的拼图,怪只怪刘浩太蠢!而且,新手试炼里也是浑水摸鱼,多亏了自己帮忙才顺利逃脱……   一换一罢了。   他没错。   秦明攥紧了拳头。   可是再怎么努力说服自己,脑海中依旧是那挥之不去的场景,如同咒语,如影随形。   “只是游戏而已……”他闭上眼。   游戏失败,又不会影响现实世界的分毫?   他太需要钱了,而唯有闯过一关又一关,他才有希望得到自己想要的!   ……   一楼楼梯口。   隔着“雨幕”,温茶清楚看到了学校水房的标志。   她勾起嘴角:“我说什么来着?找也白找。”   霍枭静立了三秒。   脸上淡淡的,没啥表情。   温茶脸上的幸灾乐祸抑制不住,拿胳膊肘碰了碰他:“要赏雨你继续,我就不奉陪了。”   说罢转身就走。   霍枭眼眸微敛,盯着她的后背像是要盯出个窟窿。   眼看她脚步轻盈的上了二楼,他面无表情,侧身沿着长长的走廊内侧,慢吞吞抬起了脚。   一个小时休息时间,太长了。   不做点什么未免可惜。   霍枭插着兜,脚步闲适,悠然自得像是漫步田间。   廊外的浓硫酸时不时飞溅在台阶上,滋滋啦啦的冒着白烟。   霍枭的视线从每一扇门上方掠过,终于,停在了最后一间。   破旧的标识牌上依稀可见三个字:   校长室。   “应该有水吧……”他喃喃道。   抬脚碰了碰,门吱呀一声开了道缝,尘土飞扬。   霍枭眼中露出一丝嫌弃。   十分钟后。   他阴着脸走出房门,飞起一脚,踹烂了校长办公室的大门。   一路好奇尾随至此的楼放:“……”   眼神阴鸷表情不善的霍枭:“……”   你瞅啥。   瞅你咋地。   “有线索?”楼放瞄了眼破烂的门板,试探道。   霍枭睥睨着他:“关你屁事。”   抬脚,与他擦肩而过。   楼放眉尖挑起又落下,背对着他轻笑了一声:“我记得这一关开始时,大家都是直接在教室里苏醒,只有你,是从外面进来的……”   霍枭插着兜,脚步不停。   楼放继续说着:“我猜这跟每个人进入副本的时间有关,你大概,是第一个进入游戏的吧?而你之所以能快人一步,想必在新手试炼里也是第一批通关的玩家。”   他望着霍枭的背影。   对方身材挺拔修劲,深色长裤和白色高领毛衣极好的衬托出他的气质,加之散漫闲适的姿态,行走时便有种自然而然的漫漠与睥睨。   很像漫画里人设屌炸天的男主角,让人看着就想拉下神坛。   楼放勾起嘴角:“霍枭。”   个人积分总榜第一的人。   楼放不信他会做出与游戏攻略无关紧要的事。   他看着霍枭脚步不停,身影最终消失在了楼梯口。   楼放扭头看向校长办公室,这里即便有线索的话,恐怕也已经落入霍枭手中了。   他遗憾的摇了摇头。   粗略估计了下,时间还早,干脆钻进去又翻检了一遍。   他大概绝不会相信。   在他眼中“假想敌”一般的存在,其实只是个不走寻常路的沙雕青年。   这位沙雕青年,此刻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洗衣服洗衣服洗衣服。   仅此而已。   ……   温茶回到教室时,距离下一节课开始还有差不多半个小时。   她无所事事,索性趴在桌子上小憩。   作为游戏内部测试人员,一边要伪装普通玩家,一边要留意游戏过程中的BUG,每次游戏结束还要提交一堆连七八糟的数据报告……   说不累才怪。   可她只有在游戏过程中偷懒,或者等一场游戏结束时勉强休息几个小时,真正的放松,恐怕要等到自己结束所有跟进的游戏副本才行。   温茶恹恹的闭上眼,姿势都还没完全放松下来,一片喧哗声渐渐抬高,覆盖了整个教室。   她睁开眼,喧嚣中心正站着一男三女,热闹的一批。   “只是换个位置而已,有什么大不了,你凶什么?”   “就是啊,这位置又没刻上你们的名字,谁说不能来回换了?”   说话的两个女生,一个叫苏云,一个叫方怡,之前坐在前排。   大约是体会够了前排的“威力”,趁着课间活动,学生们外出的时间,她们两个往后挪了挪,坐在了第四排中间位置。   另外一个有些瘦削的男生罗成,和疑似他女朋友的漂亮女生陈灵,大概就是被占了座位的人。   “你说换就换?凭什么?”陈灵一双漂亮的眼睛瞪大,声音有些尖利,“这是游戏!又不是菜市场?平时上课老师还不允许随便调换位置呢,你们两个凭什么说占位就占位!”   “一码事归一码,你瞎嚷嚷什么?”苏云不甘道。   方怡抿了抿唇,大约是被周围打量的目光看的有些不自在,咬了咬唇,声音放低:“你们别这么大惊小怪好不好,只是换位置,要不……换一节课再换回来好了!”   她眼神里带着几分哀求。   罗成心里犹豫了一下,看向自己新出炉的女朋友和对面的可爱女生,表情有些纠结。   陈灵显然也是看出了他的迟疑,顿时肺都要气炸,戳着他的脑门道:“要换你换,我不换!鬼知道这傻逼游戏会怎么触发死亡条件?”   早自习那个被抢了拼图的人不冤吗?   可该淘汰还是要被淘汰!   显然这游戏里并不怎么讲究公平……   陈灵掐着苏云的胳膊,硬生生把她从座位上拽了出来,一屁股坐会原位,冷笑一声:“谁爱换谁换,我不换!”   罗成脸色有些难看,他看了眼可怜巴巴的方怡,又看向气势汹汹的陈灵,眼神有些烦躁。   “不就换个座吗?”他顺手把方怡按在自己座位上,“你坐这儿吧,我去你的位置。”   说罢,看了眼陈灵,表情是满满的不悦。   似乎是在嫌她小气又咋呼。   陈灵冷冷一笑,把脸扭向一边,再没搭理他。   不过是新手试炼里互相接触多了些,又恰好分到这一个副本里,临时“搭伙”,出了游戏谁认识谁啊?   苏云有些不甘心,看了眼方怡。   她倒是换成功了,自己不还是得回第一排?   她怏怏不乐的看了眼罗成,后者已经大刀金马的坐在了原先方怡的位置。   隔着人群,罗成还对着方怡笑了笑。   苏云心里一堵。   怎么玩个游戏也看脸?   她噘着嘴重新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距离下一节课开始,还有十分钟。   温茶皱着眉看向自己身边空缺的位置。   怎么浪到现在还不回来,这货不是打算用迟到来试探游戏底限吧?   她下意识看向外面走廊。   恰在此刻,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教室门口。   霍枭长腿迈进座位,淡淡道:“怕我死在外面没人带飞?”   温茶对他的嘴贱程度叹为观止。   她看着他,声音温柔:“我怕你死的太近,溅我一身血。”   作者有话要说:给接档文求个收藏《佛系僵尸魔性日常》!!   名字有可能会改,提前收藏一发不迷路!!   别的优点我可能没有,就是码字不弃坑,努力保证日更!这么骚都不收藏吗?不收藏的话等会儿我再来问一遍!! 第18章 这是一道送命题(5)   十点整,伴随着刺耳的上课铃声,一个浑身是血的老人出现在了教室门前。   他像是被人从血浆里打捞出来一样,浑身柴瘦,犹如一具挂满了碎肉片的骷髅。   一边走,还一边往下掉肉沫。   刚荣升第一排座位的罗成,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绿了。   离的这么近,那股子血腥味浓重的令人作呕。   他忍了几忍,才没丢人的吐出来。   苏云紧紧捏着鼻子,努力用嘴呼吸,眼睛落在后排的方怡身上,眼神很是怨念。   方怡眼神闪烁。   关她什么事?自己没本事换不了位置……   她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第四排果然舒服许多。   然而她没能舒服太久,讲台上的老头倏地冷笑几声:   “私自调换座位,谁给你们的胆子?”   话音刚落,方怡只觉一股巨力袭来,她整个人便从椅子上被拔了出来,狠狠丢在了教室门口。   她摔的头晕眼花,还没反应过来身上又是一沉。   原来是罗成也被拎了出来,正砸在她身上。   两个人面面相觑,浑身颤抖。   一双脚悄无声息出现在他们面前。   老头居高临下看着两人,裂开了嘴,露出黑洞洞的口腔。   “违反规则,要受到惩罚哟。”   他幽幽道,眼神里散发出精光。   他说话时,左边脸颊上的一片腐肉掉了下来,正好落在方怡头上,吓得她哇哇大叫,又想吐又害怕。   罗成脸色惨白,强撑着道:“我错了!我不知道还有这种规则,我、我现在立刻换回去好不好?”   他满脸惊惧,显然是想到了之前受惩罚的那五个人。   浑身不可抑制的颤抖了起来。   “晚了。”老头慢吞吞道,一边挠了挠头。   方怡眼看着他仿佛毫无知觉一般,挠下了半边脸皮,露出嶙峋白骨和浓浆一般的嫩肉,血糊糊的一团极其恶心。   她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老头大手一挥,将地上如同烂泥一般的两个人提了起来,一边一个,拎到窗口往外一抛。   教室里的众人,眼睁睁看着两人被丢进“硫酸雨”中,几声尖叫克制不住冲口而出,但也仅此而已。   不说浓硫酸,就是三楼的高度,两个人也必死无疑。   还好,还好只是游戏……   此刻,几乎所有人都在庆幸。   “开始上课。”   老头磨磨蹭蹭回到了讲台前,扭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嘟囔着:“浪费时间……”   “这一节是数学课,我叫程留。”   “一道题,全班共有三次发言机会,回答错误无惩罚,持有特殊发言卡的人可额外拥有一次发言机会。”   “现在,听题。”   他桀桀怪笑:“我只说一遍。”   “皇帝要为新科状元赐婚,令膝下公主前来相看,一位公主端庄高贵,一位公主体态风流,一位公主半袖掩面,一位公主艳光摄人,一位公主冷淡内敛,一位公主娇憨天真。”   “问,公主一共有几个?”   程留说完,又阴阴笑了一声。   他似乎浑身极痒,即便在说话,手上的小动作也不停,时不时抓挠几下,指甲缝里全是血丝。   前两排的玩家被恶心的不行。   尤其离他最近的第一排靠右边走廊位置的男生,桌子上掉了巴掌大一块烂肉,味道让人想吐,偏偏他憋的脸都绿了也不敢吐出来。   十分钟过去,教室里还是鸦雀无声。   徐峰实在忍受不住,别开脸喘了口气,艰难道:   “要不试着猜一猜?反正现在大家手里的发言机会比较多。”   底下人心思各异。   的确,加上上一节课遗留的那次发言机会,和霍枭的个人发言卡,现在一共有五次回答机会。   看上去是几率大一些,可谁又敢随便挥霍发言权?   游戏才第一天,鬼知道后面还有什么在等着大家。   “这题应该不会太难吧?毕竟已经淘汰好几个人了今天……”有个男生低声道。   “拉倒吧,”他的同伴瘦长脸,不耐烦的瞥了他一眼,“这破游戏一堆隐藏规则,鬼知道一天之内到底有没有淘汰上限?”   他这话说到了点子上。   毕竟是游戏第一天,大家都还一脸懵逼。   一个上午的时间不到,就死亡淘汰了7个人。   说不多,是因为总人数有52个。   可按照这个速度淘汰下去,结果十分令人怀疑会不会全军覆没……   楼放眼看着那瘦长脸三两句话,就又把众人注意力给扯远了,不禁有些无奈:“想那么多干嘛?先思考问题答案才要紧。”   这话不假。   可,之前被那么一打岔,大部分人连题目都快忘光了……   什么公主端庄、可爱……啥玩意儿来着?   徐峰欲哭无泪,他只记得问题是公主一共几个。   真他妈蛋疼。   他瞄了眼桌子上那块烂肉,脸更绿了。   这速度,不行啊……   温茶蹙了蹙眉。   下午要是还有两节课,按照这种淘汰速度,活到第三天太难了。   可是这只是正式游戏第一关,不应该,也不可能会大比例淘汰这么多人啊。   教室里,学生们都有些慌乱。   “卧槽,我快忘得差不多了……”   “为什么不像上一节课那样,把题目写在黑板上啊!”   “谁记忆力比较好?”   “不行啊,题目都快忘干净了还他妈怎么答题啊,操!”   乱成一锅粥。   温茶叹了口气。   耳边,传来霍枭清越的声音,带着惯有的漫不经心:   “皇帝要为新科状元赐婚,令膝下公主前来相看,一位公主端庄高贵,一位公主体态风流,一位公主半袖掩面……”   他不紧不慢把题目重复了一遍,还原度几乎一字不差。   讲台上的程留如同施欣一样,给与了他极为炙热的注目礼。   霍枭眼睑漫垂,淡淡道:“看我干嘛,我脸上有答案?”   温茶:“……”   敲尼玛,连老师都怼,是不是疯了是不是?   她紧张地看向程留。   这可不是像她一样的伪npc,这是按章办事铁面无私的剧情npc!   然而等了一会儿,也只等来程留的阴森一笑。   温茶轻轻吐出口浊气。   楼放的声音,就在此刻响起:“5个。”   程留嘿嘿怪笑:“理由?”   楼放面色不变:“只有一个半袖掩面,要么不是公主,要么是之前已经出现过的公主,所以,公主应该是5个。”   程留搔了搔头:“嘿嘿,回答错误。”   教室响起一片抱怨。   楼放的眉尖飞快拢了下又松开,再次开口:“1个。”   程留饶有兴致的看着他:“理由?”   楼放答:“只有一个半袖掩面,真正的公主,应该区分与旁人。”   这次应该对了吧?   他轻轻吸了口气。   然而——   “回答错误。”   教室里响起一片倒吸气声。   就这么会儿功夫,两次发言权不翼而飞。   “怎么这么能耐,别人都不知道,就你爱逞能?”   后排身材高大的男生讥讽道。   陆陆续续响起旁人的附和:   “就是,连答两次,还都是错误答案!”   “不过脑子吗?这种游戏,哪有那么简单……”   “想出风头也不看时机。”   “拉倒吧,一个人祸害一群人……”   奚落声不绝于耳。   温茶眉头皱紧,忍不住道:“与其抱怨这些,不如继续想想别的答案,即便失去两次机会,可也为我们排除了两个错误答案不是吗?”   她这是……在帮他说话?   楼放眼眸回温,紧绷的面目曲线微微舒缓了些。   他向她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   温茶也不需要他说什么,她只说了自己该说的话。   陈灵轻嗤一声:“啰嗦了一堆,有用吗?”   她斜了温茶一眼,目露嘲讽:“知道你们私底下聊的近,可这种时候抱团有屁用?他浪费了两次机会是事实……”   “废话太多。”   一道男声斜插进来。   霍枭遥遥看了她一眼,表情淡淡道:“你行你上,不行别哔哔。”   “你!”   陈灵气的身子直往上窜。   要不是腰环扣的死,怕是要掀桌而起。   “所以你到底行不行?”霍枭直视着她,目光清冷如霜。   陈灵唇瓣蠕动,眼睛里满是怒火,迎着四周围打量的目光,脸涨得通红。   霍枭勾起嘴角,嗤笑一声:“哦,看来是不行。”   温茶没忍住,笑出了声。   有人看不过眼,嘟囔道:“说别人不行,你倒是能行?”   霍枭双手抱臂,用下巴瞅了对方一眼,似笑非笑:“我行不行你不知道,但你不行所有人都知道。”   一个字被他玩儿的意味深长。   教室里响起一串“扑哧”的忍笑声。   男生怒发冲冠,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说什么!?”   做男人什么最不能忍?   当然是被人说“不行”。   他脸色铁青,鼻翼愤怒的收缩又扩张,狠狠瞪着霍枭:“你行你他妈倒是上啊?”   “上什么?”霍枭懒洋洋道,“你这样的,求着我也不上。” 第19章 这是一道送命题(6)   温茶简直想把霍枭的嘴缝上。   怎那么欠呢?   难道想就地气死几个人提高淘汰量?   男生被怼的头发丝都要炸起来。   奈何腰部被铁环紧紧锁住,只能愤怒的捶了两下桌子。   温茶以为,这堂课结束后,他生撕了霍枭的心都有。   “我看你他妈也就会耍个嘴炮!”   男生强压着怒气,鼻腔里重重哼了一声:“有种把答案说出来?”   “行啊。”   霍枭无所谓的摊了摊手,云淡风轻道:“叫声爸爸,说给你听。”   “我去你%¥#@……”男生气的脸红脖子粗,再一次拼命去掰腰间的铁环,左右掰不动,一身怒火无处发泄,整个人像只困兽一样“呼哧呼哧”直喘粗气。   霍枭斜了眼程留。   都这样了,还在看戏?   那就说明课堂上的素质十八连属于“正常交流”范围,不违反游戏规则。   他“啧”了一声,两手抱臂。   表情说不出的遗憾。   温茶眉尖挑起,用指头戳了戳他的胳膊:   “你是不是猜到答案了?”   一路接触下来,温茶对他也多少有了些了解。   这人嘴欠又贱,骚操作一堆,但并不是爱说空话的人。   他敢说出躺赢两个字,就差不多有躺赢的把握。   温茶眼波流转。   她想起了某个人比别人可是提前六个小时进入游戏,去掉意识导入过程和叫醒时间,他也有的是机会研究这栋教学楼。   “这么相信我?”   霍枭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温茶干咳一声,压低了声音道:“你如果真的猜到了答案就赶紧说啊,答对了还能再得一张发言卡。”   她朝讲台上扬了扬下巴:“你看这一上午时间就淘汰了七个,还要再待两天半呢,越往后肯定越难,多攒些答题卡说不定就会起到关键作用……”   霍枭课桌下的腿无处安放,像个大爷一样伸出过道。   他看了温茶一样:“急什么,又不能提前下课。”   温茶:“……”   你踏马脑子里除了下课找水房洗衣服上的血,还有什么?!   她忍耐的看着他,憋了一会儿才道:“其他教室找了吗?”   霍枭扬眉:“嗯?”   温茶没好气道:“你进来那么早,别跟我说只去了走廊晃悠。”   他当然不是。   霍枭勾起嘴角。   大约六个小时前,他进入游戏时,这里只有他一人。   那时外头并没下什么恶心人的浓硫酸,但整栋楼依旧像被结界封印着,迈不出去。   他作为最早进入游戏的玩家,唯一的优势大约就是可以肆无忌惮的在楼里晃悠。   但很可惜,系统为了做到相对公平性。   在他之后的玩家进入游戏并苏醒后,一楼和二楼便被自动封锁,他只来得及把三楼其他几个教室搜刮一遍,得到的线索并不足以支撑他浪到最后。   而显然,他在海找线索的时候,压根没注意别的教室有没有水桶之类的东西……   霍枭眼神一闪,倏地染上三分笑意。   他掏出大手,摸狗子一样慈祥的摸了摸温茶的头,声音透着愉悦:“你很好。”   温茶偏了偏头,躲开他的□□,冷眼相对。   霍枭长睫一撩,眼波睥睨:“打个商量。”   温茶一脸警惕的看着他:“又想干嘛?”   “后面再有类似拼图那恶心人的玩意儿……”   霍枭轻笑一声,“你帮我完成,作为回报,我带你通关。”   温茶眼眸倏地眯起:“你果然有线索。”   她声音不自觉放轻。   毕竟是攻略游戏。   如果所有人知道霍枭手里有通关线索,比起自己去找,他们怕是会选择群起而攻之。   霍枭薄唇启合:“不相信我?”   温茶轻轻哼了一声:“成交。”   通关不通关,对她其实没有半分吸引力。   她在这种世界里基本处于无敌状态,即便整个人被撕成两半也不会有丝毫痛感。   她是太清楚霍枭的劣根性。   即便她不答应,可是未来两天半都是同桌,他想欺负人简直轻而易举。   “现在总该把答案说出来了吧?”   温茶朝讲台上看了眼。   霍枭勾起嘴角:“不如我告诉你,你来公布,怎么样?”   他这是好心想送她一次个人发言卡?   可惜,她是npc,拿到了也没用,还容易暴露身份。   温茶见他缓缓靠近,唯恐他张口就把答案吐出来,急忙伸手堵住了他的嘴:“别!还是你来说好了……”   微凉的唇瓣贴在了柔软的手心,霍枭鼻尖微耸,几乎瞬间嗅到了她指尖上残留的血腥味。   尽管已经干涸,也足以令他变色。   温茶反应过来急忙缩回了手,见霍枭阴着脸有些不爽,唯恐他又整出什么幺蛾子,干脆抓住他的胳膊抬起来:“他知道答案了!”   一言出,乱糟糟的教室便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视线再次集中到霍枭身上。   温茶迎着霍枭深邃的眼神,缩了缩脖子,靠紧窗边。   她这模样怎么看怎么心虚,于是之前跟霍枭不对付的男生没忍住,讥讽道:“别是仗着自己有多余发言卡,就想胡说八道吧?”   霍枭鼻尖还萦绕着某一刻的血腥味,和女孩儿温热的体香,两种味道杂糅在一起,让他脸色说不出的古怪。   他眉心凝紧,沉沉吐出一个字:“八。”   讲台上,程留“咦”了一声,搔了搔头皮,一团黏着血肉的灰发“啪嗒”掉在了徐峰的课桌上。   他没忍住,侧头“哇”地吐了一地。   程留的声音响起,透着几分阴鸷:“为什么是八?”   霍枭冷笑一声:“你他妈自己不会数数吗。”   温茶:“……”   前后左右的位置,异常清晰的传来倒吸气声。   程留阴沉沉盯着霍枭,表情似哭似笑,最终挤出了一句:“回答正确。”   全班同学:“……”   哈喽?EXM?   楼放愣了三秒才反应过来:“真就是数数?!”   他眼底掠过几分懊恼。   操,固定思维害死人。   他们都把题目想的太复杂了。   其实这题的出发点再简单不过,问题问的是公主有几个,这个“公主”根本不是故事里的公主,而是整个题目里出现的“公主”二字……   从头数下来,可不就是八个?!   楼放撑着头,吐出一口浊气。   “什么呀,这也太简单了吧!”   “就是就是,谁会往这儿想啊……”   “都是上节课害的,谁能想到数学课的答案就是单纯数数?这题目也太随便了吧!”   此起彼伏的嘟囔声。   由小渐大。   霍枭嗤笑一声:“数数都不会,还他妈有脸哔哔。”   一句话,成功赢得了除温茶和楼放之外,所有人愤怒的眼球。   温茶:“……”   这是什么神仙队友?   仇恨值从头到尾拉的死死的。   温茶又想伸手堵他的嘴。   再这么骚下去,她怕他通关游戏前就得被人活活打死!   “答案提前揭晓。”   “正确回答问题的同学,可额外获得一次发言权,适用范围不限。”   “本节课无人淘汰。”   讲台上,程留咬牙切齿把话说完,看霍枭的眼神就像在看杀父仇人。   温茶打了个冷战,手在课桌下面揪了揪霍枭的衣摆,小小声道:“我怎么瞧着他很不高兴呢……”   她真委婉。   岂止不高兴,看程留那抓耳挠腮的频率,大概是手痒的恨不能就地把霍枭撕碎。   霍枭“呵”了一声,表情木然:“不能装逼了,他当然不高兴。”   温茶:“……”   收手吧,再这样下去你会骚死的。   十一点整,下课铃响。   程留咧了咧嘴,慢吞吞道:“十二点整,一楼东南角食堂供应午餐,你们有半个小时的用餐时间,十二点半,食堂门口会有人带你们到分配好的宿舍进行午休……”   教室静了静。   有个男生低低嘟囔了句:“牛批,还有强制午休?”   程留像没听见一样,机械化的继续说道:“下午两点整,所有同学在操场集合,进行体育课。”   “什么?!”   “啥玩意?体育课!”   “有没有搞错!顶着浓硫酸上体育课?真是疯球!”   ……   乱糟糟的抱怨声此起彼伏。   程留一个也没理,磨磨蹭蹭走到教室门口。   又看了霍枭一眼,这才拖着长长的血痕走出了教室。   上午的课程好不容易煎熬着渡过。   可是没人庆幸。   窗外的浓硫酸还在下个不停,一想起皮肉被腐蚀冒出的白烟,人人都是不寒而栗。   “这游戏太傻逼了!”徐峰愤愤道。   “现在抱怨不嫌晚吗?”陈灵沉着脸,有些烦躁的踢了踢桌角,“看样子,这游戏根本没有每日淘汰限定,甚至可能连最高淘汰限定都没有!等着全军覆没吧……”   她声音里不无嘲讽。   温茶蹙眉,正要开口试图安抚一下紧张的气氛,那边楼放却已说道:“那是不可能的。”   “凭什么笃定?”陈灵斜了他一眼。   楼放看着她,眼底滑过几分轻蔑,脸上却掩饰的很好。   他耐心解释:“这只是正式游戏的第一个副本,游戏方之前千挑万选,筛掉大批量的玩家申请报告,可不是为了从一开始就弄死所有人……”   他声音不疾不徐,态度平和,陈灵这种急脾气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轻轻哼了一声。   “搞的这游戏像是你设计的一样……”先前跟霍枭开怼过的男生站了起来。   一边说话,他一边活动着手腕,眼神不善的看着霍枭。   楼放懒得跟他一般见识:“游戏的最终目的毕竟是希望玩家能通关,既然如此,就不会赶尽杀绝,大家都是猜测,信与不信都无所谓,反正下午两点看硫酸雨会不会停就是了!” 第20章 这是一道送命题(7)   到这个份上,大家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一整个上午的精神摧残过后,好不容易迎来放松时间,多数玩家三五成群,迫不及待的下楼找食堂去了。   汪磊没等教室里的人散尽,就迫不及待冲到了霍枭跟前,面色阴沉:“早他妈看你不顺……”   一句话没说完,拳头已经高高提起,冲着霍枭的脸砸过来。   他生的人高马大,拳头捏起来差不多沙包大小,一拳虎虎生风,半道却被霍枭截住。   颀长苍白的五指骨节爆凸,攥住汪磊的手反方向一扭,汪磊的脸瞬间雪白。   他咬着牙,余光瞥见教室里还没散去的玩家纷纷停下脚步,看向这边,心里那股怒意和不自在蜂拥而出,另一只拳头裹挟着风声也向霍枭袭来。   温茶离的近,只见霍枭侧身轻松避开那一拳,缓缓站起身,攥着汪磊的那只手往上一挑,伴随着清脆的咔嚓声,汪磊的手腕被折出个奇怪的角度。   来不及庆幸这游戏的痛感指数低,汪磊只觉后颈一紧,霍枭大手张开,虎口卡在他脖颈处把他按在了一张课桌上,“砰砰砰”连撞三下,动作又快又狠。   迟缓的钝痛传递到大脑时,汪磊整个人有些懵。   霍枭松开手,见他整个人像瘫泥一样委顿在地,他面无表情将手重新插进兜里,斜了眼温茶:“下楼吃饭。”   温茶:“……”   隔着差不多一米远,教室门口已经自动清道。   温茶跟在霍枭身后,走出了黑社会马仔的感觉。   心情复杂.jpg   “你就不怕打架也是隐藏的淘汰规则之一?”   她忍不住问道。   霍枭:“你是想我因为惧怕那些沙雕游戏规则,而被个一米八的智障摁着毒打一顿?”   温茶:“……”   霍枭轻嗤一声:“这么蠢的问题,以后别再问了。”   温茶:“……”   一楼食堂。   说是食堂,充其量也就是个高中的小卖部而已。   狭窄的领餐窗口,整个房间里满打满算也只有四张桌子,不足二十把椅子。   温茶领了饭:一荤一素加白米饭。   看起来还算入得了口。   她这边正在发愁要如何站着吃,在他身边刚领了饭的霍枭一脸窒息。   温茶:“怎么了?”   霍枭脸色木然:“有苍蝇。”   温茶瞥了一眼,果然好大一只死苍蝇正飘在他的麻辣豆腐中央,玉体横陈。   温茶喉咙动了动,原本还有的几分食欲,瞬间降到最低,嘴里却还坚强的安慰霍枭:“算了,就当你脸黑。”   霍枭显然不这么认为。   他端着盘子走到餐窗前,对着里面眼神死寂表情呆滞的食堂npc大妈道:“重新打一碗白米饭给我。”   大妈抬起父母双亡的脸,显然没料到还有玩家敢这么颐指气使的跟她讲话,愣了足足一分钟,才道:“没了。”   霍枭面无表情,单手把餐盘掂了两掂:“嗯?”   大妈:“……”   就在温茶怀疑下一秒,霍枭就会把餐盘扣在NPC头上时,大妈动了。   她弯下腰,吭哧吭哧,把一锅热气腾腾的白米饭端了上来,推到霍枭面前:“都给你。”   温茶:“……”   她开始怀疑,同一个副本里,不止她一个真人npc。   真踏马会看眼色啊……   十二点半,所有人草草吃过午餐,老老实实集合在了食堂前。   台阶外的“雨幕”中,一个窈窕的身影逐渐出现在众人视野中。   随着距离拉近,人群里一些男生开始发出倒吸气声。   墨发如瀑,白衣胜雪。   女人如玉的肌肤散发着淡淡冷意,一路穿过“雨幕”,踏上了台阶。   “我是你们的寝室指导员,白芳。”   她的声音从黑发中传来,轻柔舒缓,如同天籁。   玩家们却一个个铁青着脸,噤若寒蝉。   盖因他们根本分不清,她的脸在哪儿。   漆黑浓密的长发从她的头顶一路垂到大腿,依着两条胳膊自然垂落的方向,她大约是正对着他们。   可是地上的那双脚,却只看到脚后跟。   温茶一个内测员都忍不住搓了搓胳膊上冒起的鸡皮疙瘩,这群沙雕程序员,设计的NPC一个比一个让人头秃。   “现在开始清点人数……”   她嗓音轻柔,吐字清晰,却说的极慢。   “一个,两个,三个……”   “应到四十五个人,实到四十五人,好极了。”   她低低笑了一声,温茶清楚看到,离白芳较近的那群男生,齐刷刷打了个哆嗦。   “跟我走吧。”白芳幽幽道,“带你们去寝室午休。”   她说着,悠悠走在了前面。   从玩家的角度,只看到她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脚步飞快,一路倒退着在前面“引路”。   场景极度怪异,令人毛骨悚然。   所谓的寝室,原来就在一楼拐角多余的那间大教室。   推门尘封的门,尘埃荡起,华丽丽的大通铺出现在众人面前。   白芳立在门边,做了个邀请的姿势,低低笑道:“刚刚好,一个人一张床哦。”   温茶心道好你妈哟……   这不知道什么板子胡乱拼凑出来的巨大通铺,床单灰白的像是多年来没洗过一样。   众人面面相觑,一脸菜色。   白芳幽幽抬起手,指向了后面那扇墙壁中央黑色的时钟:“快点哟,不好好休息,下午的体育课会很难过的。”   说完便自顾自把门关上。   直到清晰的落锁声传来,众人才如梦初醒。   “干嘛非得逼着人睡觉?”徐峰小声道。   陈灵哼了一声,没接腔。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是谁第一个翻身上了床,像是连锁反应一般,大家也就一个接一个挑了位置坐下。   睡不睡的,总要先占好了位子再说。   温茶特意捡了角落里的位置,风衣脱下铺到一半,眼尖的瞄见一双长腿停在旁边。   她头也不抬道:“男女有别,让让。”   霍枭双手抱臂,目光在她软细的腰上掠过,不咸不淡道:“我吃点亏,睡你旁边。”   说着弯腰,揪住了温茶垫在床单上的风衣一角。   温茶就知道他不憋好屁,眼疾手快扯住风衣这一边,两人抬眼,火花四溅。   她眯起眼:“撒手。”   霍枭:“要么一人一半,要么都是我的。”   温茶咬牙切齿道:“凭什么?这是我的衣服,不然你脱了毛衣自己垫你自己的窝!”   霍枭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他毛衣下面是光溜溜的胸肌和腹肌,哪里像她,还有件短袖打底。   不再废话,他翻身直接躺下压住了风衣大半,双手抱臂,合上眼假寐。   温茶望着空余的小半片风衣,脸扭曲了一瞬,气咻咻躺了下来,深深吐出一口浊气。   忍住,等熬过这个副本,她说什么也要上报系统,要求给玩家进行等级划分。   明明可以菜鸟互啄!   她干嘛每次都不幸的遇见这种毒瘤?!   煎熬到两点,午休结束。   白芳打开门,继续一路倒退着把他们引到了走廊边。   操场上,果然如楼放之前预料的一般,已经彻底放晴。   他勾起嘴角,抬脚,第一个走下了台阶。   破旧的塑胶跑道中央,是椭圆形的蜕化草皮。   凹凸不平的地面,看起来分明是荒废许久。   四十五个玩家聚在中央。   白芳不知何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个高瘦如竹竿的青年。   他脸颊深陷,宛如皮包骨一般的身躯,油腻的刘海遮挡着双眼,模样看起来邋遢又可笑。   “我叫宋业,是你们的体育课老师。”   “本节课时间为三个小时,在我宣布下课之前,任何人不得踏出橡胶跑道外围。”   他冷冷道:“现在,开始上课!”   “今天的游戏活动内容是:爱的抱抱!”   众人:“……”   温茶:“……”   EXM?爱的?抱抱??!   这不正经的名字,不,一定不是她想的那样。   宋业背着手站在众人前方,声音冰冷无机质:“规则非常简单,每当我喊出一个数字,场上的人必须在五秒钟内按照这个数字抱成团,人数错误的那一组或者落单者,将会接受惩罚!”   他说完一长串规则后,毫无预警就蹦出了第一个数字:   “7!”   温茶还没醒过神来,显然有的人已经被“惩罚”两字震慑的有些紧张。   人群动了起来,一股力量猛然撞上她后背,她脚下一个趔趄,眼看就要摔倒在地,斜刺里一只大手伸了出来,抓住她的手腕往回一扯——   温茶撞进一个怀抱内,鼻尖酸胀,眼泪蜂拥而出。   她捂着鼻子仰起脸,视线中央,是霍枭性感的喉结。   五秒时间到。   四十五人,七人一组,即便时间足够,也只能组成六组,一定会有多余的三个人要接受惩罚。   游戏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淘汰。   但五秒时间显然太过短促,大多数人都迫于惩罚的恐惧而急于抱团,根本没有时间计算人数。   造成的结果,就是像现在这样——   “7、7、8、9、7、7。”   宋业数完了人数,嘴角溢出个诡异的笑:“中间两组未能完成任务,即将接受惩罚!”   话音刚落,只见四道透明的玻璃墙从天而降,恰好将中间那17个人圈了起来。   旋即,地面轰隆一声龟裂开来,一根根高矮粗细不同的木桩拔地而起,人群尖叫着被冲散,一片混乱中,只能拼命抱住木桩。   而木桩与木桩的间隙,是一根根布满暗黑血迹的尖刺。   作者有话要说:   ————回归的风骚剧场君————   2038年,第二代流光快穿降临。   霍枭拖着温茶再进游戏,把她按在闹鬼宿舍的床上玩亲亲游戏。   温茶想起初遇时,某个人渣死活拽着她的风衣不松手当床单用。   心头一股恶气上涌,她咬住霍枭的下巴哼哼道:“把衣服脱了给我当床单垫。”   霍枭掰开她的狗嘴凑近来了个法式深吻,吻罢二话不说撸掉上衣,顺道抽出了皮带……   五分钟后,被皮带捆了手坐在霍枭腰间的温茶呆若木鸡。   霍枭揉着她的耳垂低低一笑:“我把自己当床单垫给你好不好,嗯?”   旁边围观了全程的女鬼打翻狗粮扬长而去。 第21章 这是一道送命题(8)   这是……梅花桩?   加强版,非生即死的梅花桩生存游戏。   温茶服了。   陈灵发出一串尖叫,眼泪几乎要飞出来:   “我不玩了,不玩了!直接退出游戏不行吗?”   她紧紧抱住自己的那根木桩,想要保持平衡,浑身却抖个不停。   一根根尖刺像是吸饱了血,等待着新一轮的游戏。   陈灵无法想象自己失足落下后被贯穿的情景,即便这该死的游戏痛感极低,可那景象,出了游戏也绝对是一辈子的噩梦!   然而这个游戏一旦开始,就没可能再临时退出。   非生即死……她到这一刻才明白,当初匆匆扫过的游戏警示,原来是这个含义。   梅花桩已成形,宋业慢慢将油腻的刘海抹向脑后,露出一双锐利的眼。   他勾起嘴角,似乎极为期待这一幕,声音里难掩兴奋:   “惩罚游戏,极限求生!”   “每隔几分钟会有钟声响起,钟声停止后,会随机抽掉在场任意一根梅花桩,掉落死亡即当场淘汰,坚持到惩罚结束仍然待在梅花桩上,即可重新开始下一轮游戏。”   “什么?随机的!”陈灵发出一声尖叫。   距离她不远的秦明抖如筛糠:“不可能的,怎么能随机?这样根本不知道下一秒会抽掉哪一根木桩,连转移的时间都没有……”   “这种惩罚怎么可能通得过啊!”有人崩溃道。   宋业脸上带着微笑,置若罔闻:“惩罚,开始!”   音落,沉闷的钟声响起。   一声、两声、三声……   犹如和尚在山寺内撞钟,沉重悠远,余音绵长。   吵嚷声瞬间戛然,梅花桩上的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等待钟声停止。   温茶一声声数着,直到第五声,只有五声。   随后,是大约五秒的沉寂。   沉寂过后,一声尖叫划破平静,正中央最高的一根梅花桩正缓缓地往下降。   “救我!救救我!”木桩上的女孩儿吓的哭喊。   旁边离她近的人本能的抬了抬手,却最终没有勇气伸出去拉她一把。   没人知道同一根木桩能不能承受两个人的重量,也没人敢冒着被拖下去的危险,伸手搭救。   木桩缓缓降到了底部,旋即消失不见。   伴随着“噗嗤”一声闷响,女孩儿的哭声戛然,她的身体被尖刺从腰间贯穿,挂在了尖端。   几秒钟后,消失不见。   这一刻,无论是身在其中的被惩罚者,还是侥幸逃过第一轮惩罚的人,皆鸦雀无声。   然而他们没有更多时间去适应,因为第二轮钟声已经响起。   这一次,是四声。   四秒之后,两根梅花桩一前一后动了起来,一片混乱中,两个人影掉了下去。   陈灵恐惧的紧紧抱住自己,她一动也不敢动。   这种随机性带来的紧绷感仿佛可以摧垮任何人的理智,她自诩不是胸大无脑的人,可这一秒,脑子里几乎是一团浆糊。   第三次钟声响起,是三声。   三秒时间过去,三根梅花桩下降。   温茶心头微动,有什么东西飞快在脑海中闪过,她抿了抿唇,却没能及时捕捉到。   第四次钟声响起,是两声。   两秒钟后,四根梅花桩开始下落。   陈灵瞳孔骤然一缩,感觉身下的木桩动了起来,一声尖叫冲口而出,她惊慌失措的哭叫道:“救我!救救我!”   她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眼看着木桩摇摇晃晃下降,之前掉下去的那六个人惨状在眼前一一闪过。   她怕到了极点,反而不知从哪里冒出的勇气,一咬牙,向着离她最近的那根木桩扑了过去。   尖刺似乎就在她身下,恐惧激发出的潜能超出她的想象,她竟然奇迹般抱住了别人的木桩。   被她抱住木桩的正是秦明。   他心底一根弦崩的极紧,好不容易逃过一劫都没能松懈半分,突然看到一个娇小的女生跳了过来,他脑子瞬间懵了。   一根木桩能不能承受两个人的重量?   即便可以,游戏又是否同意这么做?!   他不知道。   然而就在他犹豫的间隙,陈灵已经手足并用的爬了上来,紧紧抱住他的小腿。   秦明吓的魂飞魄散,他想要弯下腰去掰开她的手,可是这样一来身体会失去平衡。   他不敢冒险,只能任由她像只猴子一样,紧紧抱在他的木桩上。   此刻,其他三人已经死亡淘汰。   陈灵紧紧抱着木桩,犹如抱着一线生机,死活不松手。   她只能堵这一把,而她,赌赢了。   秦明的木桩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却安然无恙,而宋业,只是瞥了他们一眼,不置可否。   短暂的静寂过后,陈灵抓着秦明的裤脚努力往上爬。   秦明不敢动弹,任她爬了上来,最终,两个人勉强共用了一个木桩,为了保持平衡,甚至不管不顾紧紧抱成了一团。   第五次钟声响起,这次,只有一声。   余音消失后,隔了短短一秒,场中五根木桩同时开始下降。   楼放眼底滑过一片异彩。   他大概,摸到这惩罚游戏的规律了!   一片慌乱中,有人率先掉了下去,余下几个还在苦苦支撑。   陈灵苦尽甘来,正在庆幸脚下这一根木桩是安全的,秦明忍不住道:“可以共用一根,离的近的话,就拉一把!”   “你说的轻松!你刚才怎么不拉!?”有人怒吼。   这种情况下,谁不是先顾好自己?即便想拉,也害怕被拉的人一个激动,反倒把施救者一块儿拽下去。   尖刺戳穿人体的场景说血腥不多么血腥,可是看的人无不将那种惊惧感绵延到自身。   “救我,拉我一把,求你了!”   有个瘦小的男生带着哭腔,他脑子里已然忘记这是游戏,即便被淘汰,现实生活也无伤大雅。   恐惧侵蚀了头脑,他的求生欲出自本能。   同样忘记这是游戏的,是他旁边木桩上的人。   眼睁睁看着别人死在自己面前,并非所有人都能心安理得的接受。   终于,他压低身体,颤着声道:“跳过来!”   瘦小的男生眼前一亮,在脚下木桩即将下降到极限的前一刻,他学着之前陈灵的样子用力一跃,稳稳扑抱住对方的木桩。   木桩上的人身子压低将重心下移,以免被带的失去平衡,旋即伸手,拉了那瘦小的男生一把,后者艰难爬了上来,两人抱在一起,终于站稳。   宋业的声音在此刻响起:“惩罚游戏结束。”   玻璃墙消失不见,木桩也随之消失,足下重新变成了凹凸不平的破草地。   陈灵脱力的跪坐在地上,哭的眼妆彻底花了。   一场狗屁的惩罚,直接淘汰了十三个人!   十三个人……这才只过去了一个小时不到!   秦明心有余悸,但见她哭的可怜,忍不住弯腰把她扶起来,低声道:“别哭了,还没有结束……”   还没有结束。   一句话,惊醒所有人。   游戏才刚刚开始,这节课,远比他们想象的,要漫长的多。   十分钟的短暂休息转瞬即逝。   宋业掐着表冷冷道:“继续上课!”   颓废的、狼狈的、惊惶不安的人们尽数从地上爬起来。   所有人又绷紧了弦,等待下一轮游戏开始。   宋业鹰隼般的视线从众人身上刮过,他沉沉笑了一声,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了一个字:“8!”   话音未落,所有人都动了起来。   只有五秒时间,大多数人都是拼了命扎堆,并没时间思考场上的剩余人数该怎么组合。   事实上,经过刚才那一轮惩罚,场上玩家总数32人,八人一组,正好可以分为四组。   难就难在一半以上的人都是无头苍蝇,到处乱撞。   霍枭攥着温茶手腕的那只手,始终没松开。   此刻两人被人群推挤,温茶踮起脚尖急急喊了一句:“八人一组正好四组!”   奈何兵荒马乱,温茶只来及数完自己这一组人数,正好八人!   岂料,下一刻变故陡生,一个男生连续两次抱团被拒,眼看时间要到,他急红了眼直往温茶这边扑来。   说时迟那时快,温茶只觉腰间一紧,身体被人带着转了半圈,正好跟霍枭换了个位置。   男生扑过来时,霍枭抬起脚稳准狠地将人踹飞了出去,男生踉跄着倒退三步,直接栽进了另外一个人堆里。   五秒时间到。   宋业目光阴寒清点完人数:“本轮游戏没有错误,无人接受惩罚,游戏继续!”   温茶松了口气,仰头看向霍枭,只看到他一方线条流畅的下颚:“你踹的倒是准,数过了?”   “还用数?”霍枭懒洋洋道:“你数学老师死的早吧。”   温茶在心里骂了句狗东西,这辈子怕是不能指望他说句人话。   紧张的气氛仍在持续。   下一轮游戏开始,宋业喊出了“5”。   温茶简直想骂娘,三十二个人,五人一组,显然又是一轮必出惩罚淘汰环节,人数,最少是两个。   五秒钟后,温茶看着自己这边肿成一坨的人堆,抽了抽嘴角。   她踏马的好像过于乐观了……   宋业背着手,嘴角的笑意一点点放大:   “6、5、5、9、7!”   “有三组没能完成任务,将接受惩罚。”   温茶暗道一声要遭。   下一刻,足下草坪开裂。   一根直径不超过四十厘米的木桩拔地而起,将她推上高处。   四周围一片混乱。   因为人数太多,有些甚至还没来及站稳就掉了下去,被尖刺贯穿。   温茶下意识回头看了眼,隔着两根空余的木桩,霍枭正向她看来。   “蹲下别动。”他微蹙眉。   说罢,长腿一抬,稳稳踩着木桩,移到了她近处。   温茶看的胆战心惊。   都这种时候了,还踏马把手插在裤兜里也是没谁。   霍枭的木桩比温茶矮一截,经过身高弥补,两个人现在看起来竟高度一致。   “找到规律了吗?”他微微眯起眼,盯紧了场外的宋业。   温茶犹豫了一下,还是道:“不能完全确定。”   霍枭眼波微敛:“检验一下就知道了。”   他话音落定,第一轮钟声开始响起。   沉重绵长,足足响了九声。   温茶的心提了起来。   如果没猜错的话,第一次随机抽掉的木桩,应该只有一根。   果然。   大约九秒过后,正中央一根空缺的木桩慢慢下降,一路降到底部后消失不见。   场内寂静无声。   在神经高度紧张的情况下,已经很少有人能腾出心思研究规律。   但规律,的确存在。   第二波钟声响起,八声。   八秒后,两根木桩被抽离,意外地是,竟然还是空置的木桩!   温茶心头莫名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   霍枭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几分戏谑:“有点意思。”   这一局惩罚游戏里,受罚人数多达22人,如果像上一局那样,一人一个木桩没有空余,那么从第一波钟声想过后,就无可避开的要开始死亡淘汰。   但奇怪的是,这一次,场地中却多出许多空置的木桩。   像是刻意降低难度,给了玩家一定的求生几率。   毕竟,按照现有的木桩抽离速度,如果身边有空缺的木桩,大概率是可以转移的。   游戏,难道只是想让他们动起来?   霍枭挑起嘴角,他可不这么认为。   他看向温茶,见她脸色不大好看。   “怕了?”   温茶抿了抿唇。   怕?她一个无痛npc有什么好怕。   她脸色差是因为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   如果惩罚游戏的规律果然如她所料那样,那么前面几轮有多轻松,后面就有多么凶残激烈!   空置的木桩给了玩家可以移动的条件,可是当场上木桩被抽离的差不多时,后面一波又一波逐渐增加的抽离数量,会加重所有幸存者的生存危机!   他们将面对的,是多人共用一根木桩以及四周围没有可以转移的木桩!   甚至,周围玩家被清理掉后,中间的那个,只能看脸求生……   第三波钟声响起,七声。   七秒后,三根木桩开始下降。   一声慌乱的惊叫响起,这次被抽离的三根木桩,只有一个上面有人。   秦明觉得自己像根快要绷断的弦,还不容易从上一轮惩罚里活下来,竟然又站错队,进入了新一轮惩罚!   偏偏,前面抽掉的都是无人桩,轮到他,脚下的木桩却又开始熟悉的下降!   他眼神慌乱了一秒,本能地看向四周,想要找出空缺的木桩转移,然而之前场上已经抽掉了五根木桩,还恰巧离他很近,此刻,他身边最近的木桩上都站着人。   “救我!”秦明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他身下的木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下降,短短几秒,就矮了一截。   下降仍然在继续,秦明眼看着四周围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是惊惶不安,力求自保。   他面色灰败,高举的手倏然变得无力。   一分钟不到,木桩彻底消失不见,秦明哼都没来及哼一声,身体已被尖刺贯穿。   温茶咬了咬唇。   她不确定除霍枭以外的玩家有没有发现惩罚规律,如果没有,那这一轮很可能又要淘汰掉一大批玩家。   照这个速度继续下去,后面还怎么玩?   之前内测的其他副本,难度指数分明是很合理的,可到了正式副本,这不过是第一个关卡,就给了玩家如此大的压力!   不合理……   她总觉得,这种难度,并不合理。   “发什么呆,又开始了!”   霍枭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路。   温茶回过神,钟声响起,六声。   “四根。”霍枭轻轻吐出两个字。   温茶心尖颤了颤。   他果然,猜到了。   惩罚规则。   其实很简单。   第一波钟声的数量,就是本轮惩罚的总次数。   九声,说明这一轮惩罚一共有九次,同时也是木桩抽离的最大数目。   即——   钟声为九,九秒后,抽掉一根。   钟声为八,八秒后,抽掉两根。   钟声为七,七秒后,抽掉三根。   以此类推。   钟声为一,一秒后,场上将同时抽掉九根木桩!   耳边一声尖叫响起,离温茶最近的一根木桩正在下降,她急道:“抱住我的木桩!”   原本六神无主的女生慌忙向这边扑了过来,但她力气小,抱住木桩后向下滑了一些,眼看就要被尖刺贯穿。   温茶只得压低了身子,顿在木桩上,颤巍巍去抓她的衣领。   危机关头,潜力无限。   女生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一块浮木,拼了命手脚并用往上爬,借着温茶的拉扯,总算抱紧了木桩。   “过来!”霍枭的声音冷冷的,带着几分烦躁。   温茶扭脸看去,见他不知何时已经挪到了另外一根空置的木桩上,空出来的位置,正好留给温茶转移。   距离很近,温茶看了眼正死死抱住她木桩的少女,抬脚,稳稳踩在了霍枭原来的位置。   “烂好心。”霍枭瞥了温茶一眼,不咸不淡道。   “像她这样的,活不到第九次钟响。”   前几次抽离后,留下的幸存者越多,到了最后一次性抽出九根木桩时,就会避无可避,大批量掉落。   果然,第八次钟声响起,新一波抽离来袭。   前几波的相对安逸,换来的结果是避无可避的掉落。   温茶没空留心别人,因为她的木桩,动了。   肉眼可见的下降速度,温茶的心有短暂的失重感,旋即她反应过来,本能的看向四周。   “跳过来。”霍枭将手从口袋里掏出。   温茶勉强保持着平衡,眼看距离不断增大,她避无可避,咬牙向着霍枭脚下的木桩扑了过去,猴子缠树一般,正好对着他的足尖。   旋即一只大手探过,飞快把她一捞。   温茶失去平衡,浑身骤然紧绷,本能地抱住了那条手臂。   视线一路上移,最终定格在霍枭的下巴上。   他看着藤蔓一样缠在自己身上的少女,嘴角紧抿,最终只是轻轻“哼”了一声,什么也没说。   温茶的脚稳稳踩在某个人的脚背上,这么近的距离,肌肤之间只隔着衣物。   她怀中紧紧圈着霍枭的手臂,柔软的羊毛织物下,是内敛而充满爆发力的坚硬臂膀。   温茶眼神慌了一秒。   下一刻,听见霍枭的声音,悠悠道:“矮子,叫爸爸。”   温茶:“……”   叫尼玛。   霍枭啧了一声:“救命之恩,难道不该叫声爸爸?”   温茶木着脸:“收起你的执念。”   用他18K钛合金镶钻的脑子想一想也知道不可能。   这辈子都没可能。   一天天的,心里还没点B数吗?   脚下木桩和尖刺消失,恢复平地。   温茶赶在霍枭挥苍蝇一样把她挥开的前一秒,先把人推了开。   奈何实力悬殊。   霍枭一动没动,温茶自己倒退了两步,勉强站稳。   那边,宋业背着手道:“惩罚结束,休息十分钟,游戏继续!”   哀鸿遍野。   陈灵抱着膝盖蹲在地上发抖。   徐峰摸着胸口惊魂未定。   跟霍枭不对付的汪磊烦躁的犁了犁头,一脚踢飞草坪上的小石子,低吼了一声:“有没有搞错!”   “联手吧。”楼放走到温茶身边,低声道。   “还有不到一个小时才下课,看情况,至少还要出现一轮惩罚局。”   温茶看了他一眼。   男生眉眼清俊,气质温和,说话时嘴角还微微带着点笑意。   她心头一动:“你也猜到规则了是不是?”   楼放微微颔首。   这游戏只要多留意一会儿,其实根本不难摸到规律。   难的是木桩抽离的随机性,要保证安全至少要做到两点:   第一,幸存者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   第二,前期尽量多次转移,保证身边有一个以上的空置木桩。   “联手的话,至少比起盲组要好一些,就算一起上了木桩,也能互相拉一把……”   “你确定是拉,不是推?”霍枭长腿一迈,稳稳插进两人中央。   他翘起嘴角,懒懒睥了楼放一眼,眼神中带着几分意味深长:“上一局惩罚里先死的那个男生,当时可是离你很近,怎么没见你拉他一把?”   他说的,是秦明。   楼放手指蜷了蜷,表情有些复杂:“我当时反应慢了一拍。”   霍枭轻嗤一声,什么也没说,又像是什么都说了。   楼放顿觉自己所有的小心思都曝光在他眼底,一览无余。   他抿了抿唇,看了温茶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走开。   温茶仰头看向霍枭,眨了眨眼:“你不喜欢他?”   霍枭双手抱臂:“我他妈是疯了,喜欢一个男人?”   温茶没好气瞪了他一眼:“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霍枭懒洋洋眯起眼:“啊,我不知道。”   温茶眉尖挑起,是错觉?   总觉得霍枭对楼放,有那么股子敌意。   十分钟休息时间到。   宋业背着手再次出现,笑眯眯喊出一个“3”。   一片骚乱过后。   温茶望着左边的霍枭和右边的楼放,陷入了沉思。   作者有话要说:强行修罗场可海星?   本章留言可触发红包雨~   感谢所有仙女对正版的支持,也感谢一路陪伴我走来的天使们,唯有更努力的码字回报大家,笔芯!   ————   前面有善良的小仙女替我指出了一处BUG,特此纠正:女主在游戏中是无痛的,即便被撕碎也可恢复如初的那种无敌BUFF,但不能随意退出游戏,只能等所有玩家结束游戏后她才算检测完一个游戏关卡,鹅且不能被识破身份,当然后面还是有转折哒~ 第22章 这是一道送命题(9)   霍枭的大手拎小鸡崽儿一样把温茶提溜了起来,挪到一边。   一双眼盯住楼放三秒,表情不善。   楼放反倒笑了起来。   他耸一耸肩,无奈道:“凑巧而已。”   他又不傻。   霍枭对他的敌意很浓,可这种敌意究竟是源于游戏内的竞争,还是男人对于女人的独占欲,他无从分辨。   且。   他瞥了眼温茶。   她看起来有些呆萌,对霍枭也从未表现出多余的情绪。   霍枭一言不发,只活动了下脖颈。   面无表情。   经历上一轮惩罚游戏,场上剩余的幸存者是21人。   三人一组,正好七组。   大概是数字比较小,并且经历了前面两个小时的摧残,玩家心理素质得到提升,本轮并未出现站队错误。   宋业接着喊出了“7”。   又是一组安全数字。   “要来了。”霍枭眉峰不动,淡淡道。   接连两组安全数字,第三组必定要出幺蛾子。   果不其然,宋业喊出了“2”。   21个人,两人一组,至少会有一人落单。   数字小,众人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但谁都不想成为那个即将进入惩罚环节的淘汰项。   陈灵被两个女生一把推出时,脑子里空白了两秒,旋即一股怒意上涌。   她已经经历过尖刺的威胁,凭什么要再来一次?   不,她不要再重复那种让人崩溃的紧迫感,就算要再来一次,她也不能自己独自承受!   她咬了咬牙,转头,正好看到霍枭攥着温茶的手腕。   强烈的嫉恨涌上心头。   凭什么?!   凭什么这个傻白甜从一开始就被护的好好的,就算上了木桩也有人给她让位?   她怒火中烧,调头直直冲向二人。   温茶见她眼神颇有些疯狂,心中暗叫不好。   但见陈灵直直冲过来,大概是见识过霍枭的“杀伤力”,临了一个急转弯直接抱住了温茶的胳膊。   两个变三个。   温茶脸都绿了,却不为别的,而是为那推挤着自己手臂的胸器。   少说是个D……   陈灵像是挑衅一般,拽紧了温茶不放手,眼睛却直勾勾盯着霍枭。   就位倒计时最后一秒,温茶感觉手腕一松。   霍枭已经倒退两步,闲闲的站在了外面。   宋业眼里是大大的兴味,他的声音难掩亢奋:   “本轮有一人落单,即将接受惩罚!”   陈灵如释重负,看着霍枭的眼神却变了几变。   他竟然肯主动撒手?   就为了让这个女孩儿不必进入惩罚环节?   可是这样一来,他就要独自迎接考验了!   草坪开裂,木桩升起。   一瞬间,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前所未有的安静。   霍枭负手立在一根高耸的木桩上,眼波睥睨,姿态凌然。   不看他身下沾满血浆的尖刺,还以为这位是哪个门派的高手。   只有温茶看得到他脑门上金光闪闪的几个大字:   让让,我要开始装逼了。   沉重的钟声开始响起。   一共六下,也就意味着,霍枭要经历六波抽离。   温茶仅有的一丝担心,在看到霍枭轻松避开第一根木桩时,渐渐消散开来。   紧接着,他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亲自展示了什么叫“骚到极致的走位。”   空余的木桩多,可活动范围变大。   他只需要在木桩下落的第一时间,转移到附近的安全木桩上,就可躲过一波抽离。   温茶眼巴巴看着他迈着两条大长腿,闲庭信步一般,在木桩上风骚的挪来挪去,花式移位。   亏她竟然还为他担心了一秒,瞎了。   最后一波,六根木桩同时抽离。   此刻,场上的木桩分布并不均匀,至少霍枭身边已经没有最近的安全木桩可以用。   温茶眉心紧蹙。   下一秒,只见霍枭动作飞快的踩上了旁边一根正在下降的木桩,以此为转点,几乎没有停顿又踩到了另外一根下降的木桩……   他这是,想一路挪过去?!   温茶眼皮直跳。   这个疯子。   且不论木桩下降的速度,单说一脚踩空,他整个人都要被串成糖葫芦。   可即便如此紧张的气氛,他依旧淡着个脸,眼神镇定至极,脚下一步步踩的又快又准。   终于,他连续踩过四根下降的木桩后,纵身一跃,双手攀住了一根安全的木桩。   六根木桩下降到底部。   尖刺消失的瞬间,霍枭手臂一撑,一个漂亮的翻身,稳稳落在草坪上。   温茶:“……”   秀儿,是你吗?   宋业脸色极其难看。   大概是没想到这批玩家里会有这么风骚的存在,一时间嘴唇蠕动,良久才吐出一句:   “下课!”   两个字,咬牙切齿。   恨不能生撕了霍枭的感觉……   漫长的折磨终于结束。   众人几乎瘫了一地,好半天没人说话。   温茶掐指一算。   五十二个玩家刷的只剩下二十一个,这才第一天,淘汰率竟然高达百分之五十,真踏马头秃!   她抽了抽嘴角。   照这么玩下去,第一个副本非得全军覆没不可,不行,她要联系监管员,这个难度系数太不合常理了……   六点整,天上又开始往下泼浓硫酸。   所有人整齐出现在食堂里,有气无力的戳着碗里的白米饭。   一整天的心力交瘁,就连汪磊这种杠精,此时此刻也了无生意,只恨不能立刻退出游戏。   可是想想那巨额的通关奖励,好不容易撑到这里,谁又甘心一咬牙死亡淘汰出去?   六点半,贞子一样看不见脸的白芳准时出现在食堂外,赶鸭子一样的把蔫头耷脑的一群人赶回了大通铺。   她冷冷丢下一句:“尽快入睡,不准外出。”   便无声无息飘了出去。   霍枭枕着手臂闭上眼,鼻尖嗅到一股极淡的香味。   似甜如蜜,淡的令人心尖发痒。   不知是来自身下的风衣,还是旁边翻来覆去的小矮子。   “别翻了。”他懒懒道。   “七成熟就行。”   温茶:“……”   她干脆翻过身面向他,声音压低凑近道:“你就不担心?”   他懒懒“唔”了一声。   尾音轻抬,带着几分散漫和睡意。   温茶鼓了鼓腮帮子,目光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掠过,翻身,蜷成一团努力催眠。   大通铺又怎样。   被折磨了一整天,紧绷的神经和身体,好容易松懈下来,一个比一个睡的快。   温茶是被戳醒的。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正对上霍枭低垂的眼帘。   他微凉的大手张开,捂住她的嘴。   另一只手竖起食指,抵在唇缘。   黑暗中,他浅色的瞳孔如同宝石,折射着令人心悸的光。   三秒后,温茶清醒过来。   他的大手滑到她脑后,托住她坐起身,声音低不可闻:   “跟着我。”   温茶有些紧张。   她攥住了他的衣摆,皱起眉,一脸困惑。   大晚上不睡觉,又骚什么?   霍枭没空跟她解释,唯恐惊醒别人,他干脆利落的把她夹在了胳膊下,脚步轻的如同鬼魅,来到寝室门前。   温茶无声的被放下来,她扭着衣领子,只见他两根颀长白皙的手指已经搭在了门把手上。   瞳孔骤缩,来不及阻止,寝室的门吱呀一声,被他打开。   温茶脸都要绿了。   拽着他的衣角死活不肯出去。   三令五申入夜后不准离开寝室,这蛇精病又想干嘛?!   骚也要有个底限好吗?   真是疯球。   她拽着他往回拖,奈何力量差距犹如蚍蜉撼树。   两人在门口无声拉扯了半分钟,霍枭耐心告罄,再度用铁臂锁喉,一路把温茶拖出了寝室。   温茶满脸的沧桑泪。   她是上辈子把他日了没给钱吗?   随便怎么骚干嘛非得带上她?!   她看起来像个挂件吗妈卖批!   抗议无效。   温茶选择妥协。   幽暗寂静的走廊外,“硫酸雨”仍然下个不停。   温茶摸着被勒的不舒服的脖颈,脸颊气鼓鼓像只河豚:“你作死干嘛非得拉着我?”   她一脸不爽。   声音因为刻意压低,愈发显得甜软。   霍枭眼神闪了闪。   他没接话,倒是伸手捏住温茶的下巴,抬高左右看了看脖颈两侧,见只是微微有些泛红,这才松了手,神情悠闲:   “门没锁。”   温茶没留意他刚才自然又亲近的动作,揉着后颈的手渐渐停了下来。   她想到了什么,睫毛微微一颤,倏地看向他:   “他们……故意的?”   霍枭勾起嘴角:“还不算太笨。”   温茶想起午休时,白芳清晰的落锁声。   为什么一再吩咐不准出寝室,到了晚上却又不上锁?   按照程序员的剧情设计套路,大约是让玩家反其道而行之,只可惜第一天任务量太重,反倒磨去了大部分玩家的好奇心和求知欲。   温茶来了精神,搓一搓脸,扯着霍枭的衣角:“走走走。”   霍枭任她扯着毛衣边,步子依旧散漫懒惰,一副火烧眉毛都不急的温吞模样:“慌什么,三楼我都找遍了,一楼校长室也摸过,没什么有价值的线索,直接去二楼好了……”   “你果然有线索!”温茶杏眼大睁。   她就知道,提前几个小时进入游戏的玩家,不可能只是坐着发呆等人到齐!   之所以只搜了三楼,应该是基于系统的限制。   给与表现出色的玩家一定奖励和优先权,也控制着这个程度,不至于失去平衡。   但即便如此,遇到霍枭这种本身就不合逻辑的存在,对于别的玩家也是一种变相碾压。   温茶眼神闪了闪。   熬过这一场,她说什么也得上报系统把霍枭弄走!   寂静的夜,幽密诡谲的教学楼。   温茶不是个胆小的人,何况身边还跟着个逛花园一样的霍枭。   但即便如此,她在那一道白影一闪而过时,依旧不可抑制的竖起了汗毛。   手腕一紧,她人已经被霍枭拽进了二楼的一间教室。   霍枭反手把门扣上,伴随着轻微的咯吱声,头顶荡下几星灰尘,呛了温茶一脸。   鼻尖一股瘙痒之意,温茶急忙伸手捏住鼻翼。   硬生生,把打喷嚏的冲动憋了回去。   霍枭侧头看了一眼,只见她眼眶泛红,双眼含雾。   捂着鼻子时,眼神分明紧张又警惕,像极了护食的松鼠。   温茶眨了眨眼,生理性的液体憋了回去。   她压低声音道:“走——唔!”   两根手指压在她唇瓣上,不轻不重。   温茶浑身一颤。   属于男性的独特气息缠绕在鼻尖,混合了衣物上淡淡的冷香,令温茶油然而生一股不自在。   她拂掉他的手,识趣儿的把嘴闭紧。   几分钟后,霍枭才转过头,轻声道:“走了。”   温茶松了口气,离他远了一些,小声道:“你说,她是不是看见咱们了?”   霍枭嗤了一声:“真看见了还能走得掉?”   温茶噎了噎,也对。   霍枭将手重新插进口袋,慢悠悠在教室里转悠起来:“傻站着干嘛,找线索啊。”   陈旧破败的教室,看起来属于一所高中。   腐朽的课桌椅上铺着厚重的灰尘,但讲台却意外的干净,仿佛有人每日精心擦拭。   这种对比,令人细思恐极。   温茶走上讲台。   游戏内测时,她试玩过将近一百个副本,有单人剧情也有多人合作关卡。   按照程序员的尿性,越往后游戏的整体难度越高。   现在是正式公测服的第一关,应该不会把难度设置太高。   然而白天的经历让温茶极度怀疑这群程序员已经失去了正常判定标准,首轮正式关卡就敢把淘汰率做到百分之五十,失心疯了吗?   是想让所有玩家进行到三分之一就全军覆没的节奏?!   如果不是,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玩家还没有找到真正的通关窍门。   温茶用指关节轻触讲台桌面,从左到右,叩击回声明显不同。   她眼睛一亮:有东西!   弯腰,讲桌下方黑黢黢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她只得伸手去摸,整个右侧连边角线都摸了一遍,摸了一手灰,才摸到一只小小的黑匣子。   她取了出来,打开看,里头除了个小纸团,别无他物。   她偏头看了眼霍枭,见他正屈膝蹲在教室后排角落里,随手翻检着什么。   温茶眨了眨眼,将纸条展开,上面只有一个阿拉伯数字:   1.   温茶蹙眉,“1”是个什么意思?   没头没脑的,鬼知道这线索怎么用。   她捏着纸条有些发愁。   原本设想的是找到线索,想办法透给别的玩家,以提升幸存人数。   可是这种没头没脑的线索,即便拿到手,也不知道该怎么用,除非……   她啧了一声,头疼的捏了捏眉心。   除非问霍枭。   他在第一天上午就轻松答对了两道题,尤其第一道,那么变态的答案他却说的异常详细,如果是他提前找到了答案,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温茶攥着纸条,犹豫了几秒,还是转身走下台阶。   “霍枭——”   角落里蹲着的人倏然站起身,背对着温茶,两手交叉提起衣服下摆,干脆利索的把毛衣撸了下来。   温茶僵着脸,脚步停在他半米开外。   她的目光不可抑制的,在霍枭线条矫健流畅的后背上停顿了一下,旋即像被烫了一般,飞快避开。   霍枭手里提着毛衣,转过身看她:“嗯?”   一米八六的男性,身材修劲强势,浓浓的荷尔蒙透过八块腹肌震慑而出,微微鼓起的胸膛形状美好,如同古希腊的太阳神。   温茶深吸一口气:“你就热成这样?”   霍枭“啧”了一声,头朝身后侧偏了偏,眼神漫不经心:“找到水了。”   温茶顺着他的指引看过去。   角落里,果然立着两只膝盖高的水桶,水源清澈见底。   她踏马也是服了!   “大半夜你不找线索,就惦记洗衣服?”   她就该把那一盒子拼图里的血全扣他脑门上,让他恶心的直接裸奔才好!   她眼神里的信息太过直白。   霍枭下巴微抬,浅色的眼眸微微一敛:“下流。”   温茶:“……”   头秃。   她攥紧了字条,忍耐的看着他。   霍枭淡定的哼了一声,屈膝蹲下。   完美演绎了一波“性感男人,在线洗衣”。   只是一滴血点子而已。   温茶看着他极有耐心的搓了足足十分钟,耐心告罄。   她转身:“我去别的地方找找。”   霍枭头也不抬的“嗯”了一声。   大概是搓洗的差不多了,站起身,慢悠悠把水拧干。   温茶走到教室门口,深吸一口气,轻轻把门拉开一条缝。   门外,一只布满红血丝的眼白,透过浓密黑发,正直勾勾盯着她。   温茶头皮一炸,“嘭”的把门关上。   转过身,木着脸看向霍枭。   他正慢吞吞把毛衣套上身。   折好了衣领,又轻轻屈指掸了掸那一小团半干的氤氲。   似乎并未发觉外面有任何不妥。   可温茶本能地认为他就是背后长了眼睛,把她刚才的挫样看了个一清二楚。   她用后背抵着门,颤声道:“她在外面。”   霍枭点了点头,表情平静:“我知道。”   温茶目眦欲裂:“你知道?!”   知道还踏马不说一声?   霍枭两手插兜,朝着她旁边的窗玻璃努了努嘴:“喏,那不就是吗。”   温茶不自觉看了过去,只一眼,头发又炸了起来。   白芳半张脸正紧贴在窗玻璃上,黑发垂地,一只眼白死死盯着温茶的方向。   那种阴森诡谲的视线,如同跗骨之蛆,令人毛骨悚然。   温茶像被电了一般,情不自禁弹了一下身体。   她几步奔到了霍枭旁边,两个人四只眼,正与白芳幽幽对视。   “怎么办?好像盯上咱们了。”温茶咽了咽唾沫。   这踏马公测跟内测差别好大,内测那一百多个游戏她玩了个遍,很少有这么瘆人的!   霍枭迎着白芳幽幽的视线,慵懒的伸了个懒腰,嘴上却说着风马牛不相及的话:“矮子,你拿到线索了吧。”   温茶瞳孔缩了缩,不自觉咬了咬下唇。   片刻,含糊的嗯了一声。   他什么时候察觉到的!   霍枭低低笑了一下,声音诡秘:“把线索给我。”   温茶耳朵耷拉下来,认命的把字条怼到他怀里。   霍枭接住的瞬间,白芳的视线立刻从温茶身上,转移给了他。   她的头颅缓缓移动,两只眼的眼白完全暴露,血丝密布,没有瞳仁。   温茶皱起眉。   她这是……只盯着有线索的人?   只盯着,又不攻击,是因为这间教室是安全区还是,只是要把拿了线索的人困住?!   霍枭像是当白芳不存在一样,展开字条,眉尖轻挑:“1?”   温茶有些无奈:“就这一个数字,原本也是要问你看不看得懂……”   霍枭勾起嘴角,把纸条团了团,一个抛物线丢进了污浊的水桶内。   他没头没脑说了句:“看来明天还有一节数学课。”   温茶眼波流转,瞬间反应过来:“你之前也是得了线索才答对的?!”   “不然呢?”霍枭嗤笑道,“那种沙雕题目,正常人就不可能猜到答案。”   温茶:“……”   自己是不是正常人,心里没点B数?   玻璃窗外,白芳的身影仍伫立不前。   她苍白中泛着暗青色的枯瘦手指不知何时抬了起来,紧紧贴着玻璃上,似乎极为费力地想要进来。   温茶脚尖在地上蹭了蹭,自虐的盯着白芳,问霍枭:“她不会是想这么盯一夜吧?”   头顶传来霍枭轻漫的笑声:“显然是。”   他留意到温茶脚上的小动作,以及她紧抿的唇。   他盯着她毛茸茸的脑袋看了三秒,眼神变幻莫测。   半个小时过去,白芳依旧维持着之前的动作。   像一尊雕塑,对于温茶而言,却失去了恐怖色彩。   她的困倦翻了上来,疲惫的蹲在地上打了个呵欠:“我说,到底怎么办,你拿个主意啊?”   霍枭斜了她一眼,走上讲台,把这间教室里唯一干净的讲桌拎了起来,往门口一堵:“睡觉。”   温茶:“???”   这里很好,我选大通铺。   霍枭坐在讲桌上,一条腿自然垂落,一条腿曲起,胳膊搭在膝关节处。   他阖上眼,懒懒道:“不想睁开眼迟到被罚站就赶紧睡。”   温茶想掐死他。   是谁硬把她拖出来,现在又带不回去了?   信了你的邪!   她搓了搓腮帮子,到底困意战胜了怨念。   拖着沉重的腿,走到讲桌前,她两手撑着桌沿往上一跃,屁股稳稳落在了讲桌边缘。   她哼了一声,背对着霍枭,屈膝把脸埋了起来,凑合着入睡。   这种姿势,不管醒来还是睡着,都必定难受的要死。   可温茶别无选择。   直到耳边的呼吸声变的均匀舒缓,霍枭方才睁开眼。   他看向温茶,见她肉嫩嫩的包子脸搁在膝盖上,大约睡姿不适,连梦中都眉头紧锁。   浅淡的瞳孔微微收敛,他啧了一声,像是看不过眼一般,大手悄悄绕到她额前,缓缓一推,她整个人歪了下来。   另外一只大手稳稳托住了她的后背,将她轻轻靠在自己腿上。   温茶在睡梦中哼唧了两声,不曾察觉自己换了姿势,只是不自觉的暖源处蹭了蹭,继续睡。   霍枭动了动自己被圈住的手臂,见她睡的香,忍耐片刻,到底没有再抽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入V公告只挂了文案,忘记在第20章末尾提一下了,骚瑞!   补偿今日留言的前20名红包雨,以及一个粗大无比的骚居小剧场!   ————骚不可及的剧场君————   离开游戏后。   霍枭不知动用了多少手段,终于找到了温茶。   而温茶连续三天被人尾随,此刻包里满载着防狼喷雾和电棍,在终于被人搭上肩膀的瞬间,她快如闪电掏出喷雾对准对方的眼睛部位不由分说一通喷,旋即运足了气,提腿准备给对方来一脚断子绝孙腿。   霍枭眼看着这矮子一边尖叫着,一边把喷雾对准他的胸口胡乱喷了一通,末了竟然还敢肖想他的子孙根。   他忍无可忍弯下腰,干脆利落的把人抗了起来,大步走到车边,拉开车门把她丢了进去,欺身压住。   “我电……唔!~”温茶睁大眼,瞳孔中央映出一张久违的容颜。   舌尖交叠传递而来的电流令人浑身一颤,她猛地闭上眼,听到霍枭沾染了欲|望的声音,低沉性感:“你敢动一下,我他妈就在这儿办了你。”   温茶:“……”不敢动,一动都不敢动。   霍枭亲的心满意足后就开始解扣子。   温茶看的眼皮狂跳:“好好的脱衣服干嘛?!”   霍枭低低笑了一下:“还能干嘛?当然是干你。” 第23章 这是一道送命题(10)   温茶再一次睁开眼,天光大亮。   她懵了几秒,视线从自己倾靠的那方肩膀缓缓上移,落在霍枭线条冷冶的下巴,再往上,是他垂落的睫毛,狭长浓密。   “看够了吗?”霍枭慢吞吞道,轻薄的唇型近距离观看,愈显美好。   可吐出的话怎么听,怎么想让人捶他:   “颜值高到你只能跪舔,可怎么办。”   温茶:“……”   舔尼玛。   残余的懵然不翼而飞。   她搓了搓腮帮子,彻底清醒。   第一时间看向玻璃窗。   果然,白芳已经不见了。   温茶想起另一件事:“几点了!不会要迟到吧?”   她慌里慌张跳下讲桌。   霍枭微微活动了下被枕靠了一夜有些僵麻的肩膀,长腿一探,落了地。   “不急,还有几分钟。”   他像个老年人一样,不紧不慢活动了一圈脖子。   温茶掰过他的手腕,凑近一看。   好极了,七点零六分。   还真的就是几分钟!   霍枭眼看着她要炸毛,五指张开扣住她的头往旁边一拨,这只手拎起厚重的木质讲桌,扔垃圾一样丢到了一边。   温茶费力的把他的手拨开,崩溃的看到他又抬起腿,一记蓄力狠狠踹上了教室的门。   温茶:“……”   那是往回拉的,敲尼玛!   霍枭一脚踹下去也觉不对,反应了两秒,一手轻轻拍了下脑门:“啊,睡眠不好,果然影响判断力。”   温茶:“……”   去你妈的判断力,瞎子都知道这是回拉的门。   她推开霍枭,一把拉开教室的门,回首拽着他就往楼上跑:“快点,我可不想迟到被罚!”   跑了几步,成功被霍枭反超。   大抵是嫌她腿短,他干脆把人拎了起来,夹在胳膊下面,一步三台阶的上了三楼。   七点十分,早自习铃声响起的前一秒。   两道身影出现在教室门口。   霍枭拎鸡崽儿一样把温茶拎到座位上放好,看她脸色涨红,不由挑眉:“脚不着地你还喘上了?”   温茶揪着衣襟,咬牙切齿道:“我踏马快要被勒死了!”   气刚喘匀。   薛恒的身影再次出现在门口,依旧是漆黑的雨衣和雨靴,两米身高黑沉似塔,给人以密不透风的威压。   他粗哑的嗓音再次响起,依旧生硬诡异:   “早自习内容:拼图。”   “要求:四十分钟内完成,下课铃响查收,拼图错误或未完成者,将受到惩罚。”   和昨天早晨一模一样的话。   甚至每个人到手的拼图都和昨天一样,这怎么可能?!   温茶皱起眉。   她直觉这里面会有问题。   单纯为了降低难度的话,程序员也不可能会通过如此直白的方法。   她盯着盒子里的拼图碎片,眉头皱成了一团。   不光她,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这游戏有诈。   可是倒计时在继续,每个人都只能硬着头皮再次开始拼凑那已经拼过一遍的拼图。   熟悉的,总比陌生的好一些吧?   他们本能的以为如此。   然而事实上,这一次他们花费的时间,远比之前要多。   温茶昨天早上就被迫拼了两次,今天再动手,熟练度比在场所有人都要高。   可即便如此,拼到后半部分,她就隐隐觉得不对劲。   霍枭淡淡道:“别拼了。”   温茶惊讶的看向他。   只见他两根手指再度把那只盒子推到她面前。   温茶脸都要绿了:“你好歹等我拼完——”   “拼不完的。”霍枭勾起嘴角,“你那张拼图,少了一块。”   什么?!温茶怔住。   霍枭没有浪费时间,他干脆利落道:“你那只盒子里的拼图,有两块是一模一样的,任你拼到明年,也不可能拼好。”   楼放的手停了下来。   是的,从刚才开始,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拼图这种东西,尤其是第二次。   实在够不上难倒他的程度。   可任他怎么挪怎么换,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   拼图,是不完整的。   霍枭的声音不高不低,至少周围人听的一清二楚。   “没猜错的话,每个人盒子里都有两张碎片是一模一样的。这题难的不在于拼图速度,而在于,找到自己缺失的那一片,跟别人交换。”   他说着话,温茶已经打开了属于他的那只盒子。   娇艳的血色沾染上她洁白的手指,刺目的白与猩红,令霍枭眼眸骤缩,如被针刺。   他倏地伸出手,握住温茶的手腕,借她的手指在碎片里翻找了一遍,最终,找到了温茶那张拼图里缺少的一片,推进拼图内,拼图完成。   他收回手,惬意的斜了讲台上的薛恒一眼,目露讥讽:“障眼法……呵!”   教室里响起窸窣的人声,拼的快的,大约已经开始左顾右盼,想从别人那里找到自己的碎片。   温茶手上动作不停,在复原霍枭的那一盒拼图。   “你怎么知道我缺失的那一块一定在你那里?”   霍枭像没骨头一样瘫在课桌上,一只手晃悠悠支着鬓,仿佛昏昏欲睡:“很难猜吗?游戏存在的意义,不就是为了让人通关。”   场上只剩下二十一个人。   就算每个人都快速拼完,然后发现问题,这个时候时间差不多也过去了一多半。   要在剩余的时间里,挨个从别人那里搜寻属于自己的碎片完成拼图,这种概率几乎是看脸。   游戏这么搞,那大概没几个人能通过。   可它却拿出了一模一样的拼图,目的就是为了引起玩家的怀疑。   在这种怀疑下快速发现问题,再将碎片交换放置在同桌两人盒子里,只要有人最先完成拼图,那剩余玩家就会意识到只要跟同桌互换碎片,就可以填满自己的拼图。   这游戏,鸡贼的很。   七点五十分,铃声响起。   薛恒冷冷的盯了霍枭一眼,见他伏在课桌上大睡特睡,顿时脸更白了。   “所有拼图正确,本节课无人接受惩罚!”   说完,他又向着霍枭这里阴沉沉看了片刻,才拖着沉重的身躯,像座山一样移了出去。   温茶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楼放走上前,微微一笑:“要谢谢你,第一个发现问题,不然恐怕又要淘汰掉一部分人。”   “这有什么?”温茶莞尔,对上正常玩家,她丝毫不吝啬释放善意,“你拼图速度也很快,即便不是我,你也会发现问题的。”   楼放失笑。   他的确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可是他大抵不会像她以为的那样,会说给所有人听。   这毕竟是个游戏,有输,才有赢。   他眼神从趴着的霍枭身上掠过,轻咳一声,嗓音压低,问她:“昨晚你是不是出去了?”   温茶眨了眨眼。   老实说,即便是套消息,这男生的声音和态度也不怎么让人心生厌烦。   他的嗓音不比霍枭,低沉磁性却永远透着几分轻漫和霸道。   他语调舒缓轻柔,像一缕微风,丝毫不能让人察觉到攻击性。   温茶点了点头:“我——”   一只大手倏地抬起,捂住了她的嘴。   两束视线同时落在趴着假寐的人身上。   本该补觉的人,此刻把脸埋在胳膊上一动不动,一只手却像是自有意识,紧紧堵着温茶的嘴,任她死活掰不开。   散漫的声音徐徐飘来,带着说不出的嚣张与霸道。   霍枭道:“吵死了,闭嘴。”   温茶:“唔?唔唔!唔唔唔?!”   狗东西,不是睡着了吗?   楼放弯起眼睛,似乎是想笑,又觉得不妥。   他勾了下嘴角,对温茶道:“替我转告你的朋友,我没有恶意,一切只为游戏。”   温茶:“……”   霍枭嗤笑一声,捂住温茶嘴巴的手略略施力,捏的她脸颊嘟起:“替我转告那个路人甲,保持距离,别来烦我。”   温茶:“……”   两个小学生,呵。   楼放摇头一笑:“明白了。”   转身,走出教室。   温茶脸颊被捏的生疼,恼怒之下,反手去拧他胳膊下的软肉。   硬邦邦的肌理,感觉踏马像按在了大理石上。   霍枭的手终于松开。   他缓缓直起身,两根手指抵着眉心揉了揉,看向温茶,一脸惊异:“欸,脸怎么了?”   温茶捂着酸涨的腮帮子,忍无可忍扑过去挠他,被霍枭眼疾手快又糊了一脸。   她视线受阻,那巴掌简直像蒲扇,盖过来连鼻子都透不过气去。   任她张牙舞爪,他只轻松惬意。   到最后,连他一根头发丝都碰不到。   霍枭饶有兴致逗了她一会儿,见她披头散发像个疯婆子,这才松开手,懒洋洋道:“差不多行了。”   温茶只觉自己脑壳疼,看了眼他兴致盎然的脸,连眼睛都疼。   不行啊,她要远离他,再这么下去要疯球啊!   用手随便拨了拨长发,温茶重重哼了一声,面朝墙壁,冷不丁道:“你怕他?”   霍枭在她身后倒吸了一口气:“疯了吧你。”   只不过是看不惯他们两个在他眼皮子底下勾勾搭搭,玩商业互吹,她从哪个角度领悟到他怕楼放?   “不然为什么堵着我的嘴,不让我告诉他昨天晚上的事?”温茶凉凉道。   “多一个人搜寻线索,就多一份安全,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会不知道吧?”   “你倒相信他。”霍枭嗤笑一声。   他将手“啪”的一声按在墙壁上,温茶愣了愣,本能转过身,狐疑的看向他。   霍枭一点点逼近来,近到两人鼻息交缠,距离几可称得上暧昧。   离的这么近,温茶才发现他的眼眸不是一般的浅,是近似琥珀的半透明,宛如琉璃。   她愣了愣,旋即听到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威胁意味:   “比起我,你更相信他?!”   温茶:“……”   这错误的认知是谁带来的?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纠正他的错误。   她清了清嗓,目光沉静:“误会,你们两个我谁都不信。”   迎着霍枭凛冽的眸光,她勾了下嘴角:“游戏里,不谈信任,只谈合作。”   她轻轻哼了一声:“就像新手试炼里一样,你不是把我当工具箱来使?我为什么不能把你当做我顺利通关的工具。”   这话简单直白到近乎有些扎心。   可不得不承认,的确如此。   霍枭眼底黑沉沉,像聚集了一团风暴,最终却没再说什么,只是哼了一声,枕着手臂继续埋头睡觉。   温茶瘪了瘪嘴。   那副凶巴巴的模样,还以为他要动手揍她了。   八点整,第一节课开始。   一身烂肉的老头程留再次出现在教室门口,温茶瞄了眼霍枭:还真让他说对了。   “本节数学课,规则照旧。”   “题目我只说一遍,听好了——”   “皇帝欲从几位驸马中择一佳者行赏,大驸马英俊非凡,二驸马才高八斗,三驸马温柔晓意,四驸马孔武不凡,五驸马斯文俊秀,六驸马洒脱不羁。”   “问,公主的驸马有几个?”   程留说完,教室里嗡的一声炸开了锅。   “这不是跟之前那道题差不多吗?”   “公主变驸马,连问题都一模一样啊!”   “肯定有诈,早上的拼图不就是这样?看着一样,其实不一样……”   唧唧喳喳的讨论声,依旧没人敢回答问题。   程留冷冷的环视四周,视线最终落在那埋头睡大觉的人影身上,倏地抬手指向他,怪笑一声道:“你,起来答题!”   话音落定,教室瞬间鸦雀无声。   温茶眼神一震:NPC的指令变了?!!   昨天两节课分明没有指定人员答题,现在却出现了,要么是游戏本身设置如此,要么就是NPC察觉到霍枭的不同,有意把他拎出来单练。   答对了就是给他送分。   答错了就是拿他示威。   温茶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程留大概不知道,这家伙昨晚拿到的刚刚好是数学课的线索……   她神经放松下来,打了个呵欠,干脆靠着墙闭目养身。   霍枭头也不抬,对着讲台的方向,缓缓竖起了一根中指。   众人:“……”   程留:“……”   短暂的死寂过后,程留丢下一句“上自习!”就愤然出走。   教室里的气氛前所未有的轻松——   “卧槽,牛批啊!”前排徐峰忍不住看向这边,“这么下去,基本可以躺赢了吧?”   霍枭没搭理他,埋头继续补觉。   徐峰讪讪的摸了下鼻子,转身,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其实不光他这么想,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留意到了霍枭的不同。   他对于游戏本身和NPC都没什么畏惧感,整个人闲适的也不像是来闯关,可即便如此,他也稳稳把控着整个关卡至今所有环节的节奏。   楼放笑了笑。   有些线索,先到先得,还真没说错。   他不过是在新手试炼里被拖了后腿而已,几个积分的差距,就被霍枭甩开了一截,以至于进入游戏至今,层层被动,无法控场。   不妙啊……   这种人,如果不能成为队友,迟早,会成为对手。   还好,他也不是一无所有。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字条,似笑非笑。   ……   整个上午都在异常轻松的氛围中渡过。   比起第一天的血雨腥风,这一上午简直安逸的让人受宠若惊。   午餐时间,温茶端着餐盘坐在了楼放对面。   “昨天晚上,你也在外面吧?”   她垂下睫毛,一边用筷子捣着碗里的白米饭,一边轻声问。   楼放眼神温和,看了眼斜对面双手抱臂看着这边,表情不善的霍枭,似是无奈的低笑一声:“对,就在他拉着你离开时,我恰好醒来,出于好奇就跟着去了,不过在二楼跟丢了。”   他意外的坦然。   温茶眉眼不动:“你也看到白芳了?”   楼放颔首:“她攻击了我。”   温茶动作一顿,惊讶的看向他:“什么?”   楼放将筷子放到一边,不疾不徐道:“二楼楼梯口,我拐过来时,正好跟她面对面,她走起来简直像是在飞,要不是我反应快,溜进了一楼一间教室里,恐怕……”   他说着,叹了口气,把左手袖子往上撸了撸,示意温茶看过去。   只见五道鲜红的血痕尖利细长,显然是厉鬼所致。   楼放似心有余悸:“再晚一步,抓破的恐怕就不是我的手,而是头。”   温茶若有所思:“这么说,果然教室属于安全区。”   她盯着楼放的伤口看了一会儿,又道:“你是不是在一楼找到的线索?”   楼放看着她,没说话。   温茶弯了弯嘴角:“别跟我说,你没发现今天的课堂提问机制有变。”   她放下筷子,异常坦然:“昨晚我和霍枭找到了数学课的线索,今天他就被当堂提问。而你昨晚也进了教室,如果一无所获,为什么外语课的NPC会指定你来答题?那么巧,法语的阅读理解,你还答对了。”   楼放眼眸温柔:“或许我刚刚好,会法语?”   温茶失笑:“哦?那你怎么不用说的,而要用写?”   楼放无奈的耸肩:“辩不过你。”   他的确是在教室里找到的线索,字条上写的什么他压根就看不懂,直到今天第二节外语课。   NPC播放了一段英语,却要玩家用法语答题。   他在那时才反应过来,自己手里的字条,很可能就是问题的答案,又好巧不巧的,NPC竟然指定了他来答题……   “不会说不会写,就只有硬着头皮把字条交上去咯。”   他耸肩摊手,模样有几分无奈。   幸而,他赌对了,还得到了多余的发言卡。   下午两点,体育课时间。   一上午的安逸,在重新面对宋业那张诡异的脸时,顷刻化为泡影。   然而找到了游戏规则,又经历了半数的淘汰后,玩家们显然比起之前心理素质提高了不少。   同样的游戏,这一次,三个小时时间过去,只淘汰了四个人,比起第一天,简直好上数倍。   这种相对平稳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了第三天傍晚。   熬过了最后一节体育课,这一关算是正式结束。   然而比起兴奋的众人,温茶心里却有股微妙的不安。   一百多款游戏体验的结果告诉她,最后的最后,永远都是高能。   果不其然。   晚上七点整,剩余的十五名玩家被白芳赶进了寝室,勒令休息。   伴随着清脆的落锁声,汪磊没忍住,哑着嗓子道:“不已经是第三天了?怎么游戏还没结束……”   “还差五个小时。”   楼放轻声道,“游戏的生存时间,是72小时。”   也就是说,要到晚上12点整,这一关才真正结束。   众人面面相觑。   五个小时,说多不多,睡一觉也就过去了不是吗?   可是联想到过去几十个小时的经历,幸存者没几个人会真正做到坦然入睡。   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沉默着,直到一阵怪声响起。   “你们……听到没有?”陈灵抖抖索索道。   没人出声。   她脖子后面的汗毛根根竖起,因为恐惧,因为那奇怪的声响,仿佛就在她身下。   像是谁在用长长的指甲抓挠着木板,咯吱咯吱,声音极为诡异。   陈灵忍不住推了推身边的女生,颤着声问:“喂,你听到没有?”   女生翻过身,一双黑洞洞的眼眶,只汩汩往外淌血。   陈灵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整个从床上摔了下来,连滚带爬往门口跑。   “怎么回事?她怎么了?”   “喂,你发什么疯?”   “瞎嚷嚷什么啊……”   “不对劲啊,她看见什么了?”   杂乱的声音响起。   在别人眼中,陈灵就是睡梦中突然发狂。   在陈灵眼中,一屋子全是断头流血的厉鬼,吓的她肝胆俱裂。   众人莫名其妙的看着她往外爬,爬到门口发了疯一样捶门,一下一下用力的撞,像是丝毫察觉不到痛感一样。   温茶心头那不好预感应验,她扬声道:“拦住她!别让她把门撞开!”   她翻身坐起,弯腰正要下床,却被霍枭长臂一伸,把她重新按回了床上。   “睡觉!”他冷冷道。   温茶挣扎着掰他的手:“你干嘛?看不到那边情况不对吗?”   “情况不对的可不止是那边。”霍枭一巴掌把她按了回去,自己却跳下床,几步冲上前,扣住陈灵的脑袋往门上一磕,直接把人撞晕。   “看什么看,等着她把门撞开,好让外面的东西进来吗?”他不咸不淡道,拎起陈灵的衣领子把她丢到一边,随后屈指弹了弹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重新回到床上躺下。   屋子里静了几秒,响起楼放的声音:“是幻觉?”   霍枭轻轻哼了一声,没接话。   楼放自顾自道:“你说外面有东西,有什么东西?”   陈灵身边睡的男生原本就被吓的不轻,闻言急道:“对啊对啊,为什么是外面有东西,不是屋子里?”   这话一出,不少人都打了个哆嗦。   屋子里……   会有什么?   温茶也不太清楚,但她隐约猜得到NPC的意图。   白芳之前晚上不落锁,是暗示他们趁这段时间找课堂上的线索,今晚却落了锁,要么是不想让里面的人出来,又或者是怕外面的“人”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剧场君虽然甜,但是不要跟正文的进度挂钩哟么么啾!   有些小剧场是纯粹骚操作,有些是可能会写的故事单元,一切都是未知数,但可以保证正文君绝对是会一路齁甜齁甜骚下去的!   ——风骚无比的剧场君献给所有爱我的和我爱的小仙女——   温茶拖着霍枭的手逛街,十字路口被拦住,死活让做一份X生活问卷调查。   内容极度无下限,问题暴露程度让人羞耻,诸如:   喜爱的姿势、是否接受工具、希望对方半遮半掩还是主动果体、是否满意现任时长等问题。   温茶刷刷几笔勾完,把问卷拍回去,拖着霍枭快步走开。   “这么快?”霍枭目露沉思。   “不然呢?”温茶斜了他一眼,像个沙雕一样站在街头被拍?   “你胡乱填的还是……”霍枭看似不经意的问了句。   “你是对自己不自信吗。”温茶嗤笑一声,优哉游哉逛进了一间内衣店。   门口,霍枭双手抱臂,眼神微沉。   花了点时间把那张问卷搞到手,当晚,温茶捧着咖啡杯直接一口喷出老远。   “上来,自己动。”霍少坐在沙发上,下巴微抬,骄矜又傲慢。   温茶抽了抽嘴角,目光落在那性感的轮廓上,鼻腔一热,好险没丢人的流鼻血。   “没事发什么骚……”她干咳一声,别开脸想走人。   霍枭眼眸一凛,他他妈的都穿成这样了……不行,今晚说什么也不再忍。   他猛地站起身,紧走几步,自后把人抱了起来。   温茶哎呀两声,力量悬殊敌不过,只能被他抱到开放式料理台上,捧着脸亲嘴儿亲到窒息。   末了,这骚发发的男人连卧室都不去,直接把她就地正法。   “早说你喜欢在上面,还不承认……”   “粗不粗,大不大,开心不开心?”   “原来你喜欢半遮半掩,啧!”   温茶嫌他聒噪,仰脸咬住他嘴唇嘟嘟囔囔:“你他妈能不能消停会儿能不能……唔啊……轻点!霍枭……别、爸爸……”   霍枭抚摸着她汗津津的鬓角,眼底宝光流丽,消停?这辈子都甭想消停了。   ——————   强推一波我的接档文,非常骚气!   《佛系僵尸魔性日常》(名字可能会改)   男主是骚气的玄学大佬,女主妖艳霸气!   求戳作者专栏点进去!要点进文里收藏,不是作收,拜谢!!   无缝开文,这本结束就下一本来!!收藏对我很重要啊,认真笔芯求预收藏!! 第24章 这是一道送命题(11)   陈灵看到的幻觉只针对她一个人。   在别人眼里,她就像是突然魔怔了一样。   如果任由她稀里糊涂把门撞开,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惊悚的事?   霍枭简单粗暴撞晕了她,不过是不想多费唇舌而已。   温茶想了想,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众人:“离游戏结束只剩四五个小时,安全起见,大家还是不要脱离集体的好……”   话音未落,她脖子里的晶石项链倏地烫了一下。   温茶眉头紧蹙,轻轻哼了一声。   项链里,传出只有她一个人能听到的模拟人音:   【警告!内测人员有泄题倾向!】   泄你妈的题。   温茶摸了摸脖颈,轻轻吸了口气。   嘶……竟然有点疼?   她不是被设置了无痛感吗?   看来主系统的警告权限更高一层啊。   她翻了个身。   刚闭上眼,耳边又听见一声惊叫,来自一个男生。   像陈灵一样,他不知道发癔症还是出现了幻觉,被吓得屁滚尿流往外跑。   他不比陈灵个子小力气弱,发起疯来门板拍的震天响。   临近的几个男生愣了几秒,旋即扑过去把人摁下。   这下,所有人都开始坐立难安起来。   之前问话的男生颤抖道:“他们到底看见了什么?一个两个,会不会这屋子里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你快闭嘴吧!还嫌不够乱……”旁边有人烦躁道。   人心惶惶。   温茶看了眼墙上破旧的时钟,九点整。   还有三个小时,游戏才算结束。   这三个小时,如果都像刚才陈灵和那个男生一样,恐怕门锁保不住。   睡是不可能睡得着的,她撑起身想坐起来,一只巴掌准确无误盖在她脸上,把她重新摁了回去。   温茶:“……”   温茶:“干什么?”   霍枭睁开眼,视线中央是女孩儿漆黑的发旋,再往下是一张阴森淌血的脸。   他闭上眼,神他妈幻觉……   “睡你的觉,反正你也帮不上忙。”   他翻身坐起,活动了两下手腕,骨头咔嚓作响。   似乎是为了应验他的话,下一秒,旁边隔着几人距离的一个男生发出一声惨叫,如同之前两个人一样,跌跌撞撞滚下了床。   霍枭疾走几步,曲肘一下击晕了他,耳边风声猎猎,他警觉地侧了侧头,一只沙包大的拳头擦过他的耳廓。   他反身回了一肘,击在对方后背心,来人一个踉跄,半扑在了人堆里,被扶住。   他愤愤的回头,正是汪磊。   他看了眼旁边被霍枭击晕的汪聪,眼神阴鸷:“你敢动我弟弟?”   霍枭冷笑一声:“我不光敢动他,谁敢开那扇门,我就折了谁的手。”   汪磊铁青着脸:“你算个什么东西?都是新手,凭什么你说对就是对,你说错就是错?外面有什么东西谁知道!搞不好这屋子里才是最危险的,你却死活拦着不让人出去,安的什么心?!”   这种搅屎棍……   霍枭简直要气笑了,他双手抱臂,懒懒道:“废话那么多,你开个门试试?”   汪磊鼻翼扩张了几下,似是怒极,二话不说提拳就来。   旁边有三两男生拖腰的拖腰,抱胳膊的抱胳膊——   “搞什么,马上就要通关了!”   “就是啊,玩游戏而已……”   “这种时候就别意气用事了吧……”   开玩笑,眼看胜利在望,这种时候内讧?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种游戏单靠拳头解决不了问题的,关键时刻还得靠脑子。   汪磊被众人拖住,一时间又恼又憋屈。   他是早看霍枭不顺眼,眼下不过借题发挥罢了。   然而就在此刻,一个女生的尖叫瞬间攥住了所有人的视线,她脸色煞白,手指着门口颤抖道:“门、门……”   所有人的目光刷的投向了门口处,只见陈灵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正歇斯底里的砸着破旧的门板。   因为屋子里太吵,竟然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动静!   而此刻,那本就不怎么结识的门,已经被折腾的摇摇欲坠。   门锁的拉扣只剩下一枚生锈的螺丝相连,大概只差最后一撞,门锁就能被彻底破坏。   霍枭的瞳孔骤然一缩,来不及多说,他一把拨开面前的人影,几步跨到门口。   然而为时已晚,陈灵像是被恶鬼追赶一般,涕泗横流着,挺身向门板撞去。   伴随着一声巨响,门锁的扣环崩掉在水泥地上,发出清脆到近乎瘆人的声音。   阴冷的夜风一瞬间灌进了寝室,冻得所有人齐刷刷打了个激灵,下一秒,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啸声从走廊深处传来,仿佛有什么东西一路风驰电掣,往寝室窜来。   霍枭清浅的瞳孔中央倒映出一团漆黑的影子,来势汹汹,他一把抓住陈灵的肩膀往回扯,想要把门关上。   黑影却在刹那间逼近,它选择了攻击近在咫尺的陈灵。   尖利的长牙如同利刃,对准呆滞的陈灵张口咬下。   霍枭回拉的动作一顿,只听“嗤啦”一声,像是布料撕裂的声音。   陈灵整个人如同破败的布偶,被活活撕成了两半。   猩红的血浆如同春雨,劈头盖脸飞溅一地。   黑影囫囵吞枣一般把陈灵的半拉身体咀嚼了几下,骨骼断裂发出的脆响震慑着所有人的神经。   霍枭瞳孔剧烈收缩后扩张,反手把门板狠狠摔上,扭头低喝一声:“找东西堵门!”   半数以上的人都被吓傻了,这一声的作用并不大。   但强烈的求生欲促使他们很快醒过神来,开始慌不择路的找东西堵门。   “角落里有破旧的课桌椅!”温茶急道。   这应该是一间废弃的大储藏室,除了临时构造的大通铺,犄角旮旯里什么都有。   门外,怪物像是已经消化了陈灵的残骸,仍不满足,咆哮着撞击着门板。   霍枭两手拍在门板上,青筋暴起,仍挡不住那东西拼了命想往里钻。   它一根黑漆漆散发着恶臭的触手沿着门缝挤进来,想要抓挠霍枭,温茶眼疾手快,举起从角落里捡起的椅子断腿对准它砸了下去。   青色的液体飞溅而出,细长的钉子扎在它身上,它痛的连同椅子腿一并缩了回去。   温茶松了口气,对霍枭道:“再坚持一……”   “下”字还没说完,霍枭翻身用背顶着门板,腾出一只手捏住她的脸颊抬高,眉头紧蹙:“不疼吗?”   他看的清楚,那青色的液体呲到了温茶脸颊和脖颈处,像是浓硫酸一样,兹拉冒烟。   掌下的肌肤雪嫩柔滑,触手令人流连忘返。   霍枭眼眸一震:怎么会……   温茶眼神闪烁,拂开他的手笑了下:“没事,只是弄到了衣服上而已。”   霍枭沉沉的看着她,表情看起来有些怪异。   温茶咽了咽喉咙,刚才那种情况她避无可避,现在更没法解释自己的“异常”。   “霍枭!”楼放拖着两张破课桌走过来,“你再坚持一下,别松手。”   说着话,他将课桌摞起来抵在了门口处。   温茶被霍枭的眼神盯得浑身发毛,摸了摸鼻子道:“我也去帮忙!”   说完像被狼撵一样,忙不迭走了。   整间屋子里乱糟糟,分了三波。   一波人不定时出现幻觉,疯了似的想把门打开;   一波则心惊胆战的把这些人按住,挨个敲晕;   最后一波累的像狗一样,只管把那些有的没的废弃物都往门口堆。   时间来到了晚上十一点多。   温茶觉得有些不对劲,她拉了拉楼放:“你注意到没有,那声音,好像消失了?”   楼放闻言侧耳倾听:“咦,似乎是挺安静的。”   那怪物死活撞不开门,大约是消停了。   他拍了拍温茶的肩膀:“应该是退下去了,毕竟只有一扇门,坚持到12点,游戏结束就好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温茶心里仍然不安。   她心里影影绰绰可以预料到,这最后的一个小时,必定难熬。   隔着杂乱的人影,霍枭屈膝坐在门口堆高的破烂椅子上,睥睨的姿态如同校霸。   他的瞳孔在楼放轻拍温茶肩膀时,不自觉弹缩了一下,眉尖深深拢了起来。   耳边,又有人开始惊恐叫嚷起来。   他捏了捏眉心,这怪物还有点脑子,一边在外鼓捣着想进来,一边释放幻觉让门内的人中招,试图打开大门。   里应外合,几个小时折腾下来,也把人磨的精疲力尽。   差不多了……   如果他是怪物,大约会在这个时候,开始最后的攻击。   走廊里,一串熟悉的尖啸声传来。   伴随着撞击门板发出的巨响,有人崩溃的堵着耳朵:“又来了!”   怪物,又来了。   “嘭!嘭!嘭!”接连三声,像攒足了力气一样往门上撞。   霍枭身下的桌椅发出吱呀声,原本就不怎么解释,此刻在频繁的撞击下,看起来坚持不了多久。   “把外面的桌椅撤了,换人过来顶。”   他脸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   “桌椅都抵不住,换人?”有人期期艾艾道。   霍枭眼底掠过一丝不耐:“桌椅是死的,人是活的!就靠这些破桌子烂椅子,半个小时都撑不住……换人,几人一轮,轮流抗门。”   这是最简单有效的方法。   通关在即,楼放也不吝啬帮人帮己。   他走上前:“我来。”   外围的破烂桌椅撤掉一些,他稳稳抵在了门口。   如此一来,异议声已低不可闻。   人的从众心理在紧要关头,总能发挥的淋漓尽致。   几个男生自发走上前,替下了霍枭,跟楼放一起把门顶住。   但显然,这一次怪物不打算轻易离开。   它接连撞了几次之后就停止了动作,紧接着,像是在召唤什么一样,隔着门板发出一声声尖利瘆人的叫声。   温茶听的汗毛都要竖起来,这声音,就像是粉笔折断在黑板上,亦或者指甲抓挠着木板……   难以形容的刺耳。   像是在回应它,几分钟后,外面一声声更为虐心的叫声响了起来,密密麻麻,连成一片。   门外的撞击声停了下来,屋子里反倒显得安静异常。   下一秒,一团黑色的影子“砰”的砸在了窗户上,隔着昏暗的窗户,众人惊恐的看见一张张人脸紧贴在窗玻璃……只有脸。   密密麻麻,令人头皮都要炸裂开来。   温茶一个激灵,脱口而出:“把窗帘拉上!”   话音未落,霍枭一手拉高了衣领掩住口鼻,一手刷的拉开了那布满灰尘的破窗帘。   视线受阻,本能的将恐惧降低些许。   呆若木鸡的人群很快反应过来,一个个手忙脚乱帮着拉窗帘。   窗外,那些惨白浮肿的人脸一个个拼命拿头磕着玻璃,毫无痛感一般,似乎是想把玻璃撞碎。   温茶心尖一紧:“这样坚持不了多久……”   她看向墙壁上的时钟,十一点五十分,还差十分钟。   离游戏结束,还有十分钟。   一声脆响,玻璃碎了个洞。   离的近的人发出一声惊叫,眼看着一根黑色的触手伸了进来。   温茶眼皮一条,抄起一根课桌断腿儿砸了过去。   那触手像是吃一堑长一智,顺着棍子就要往温茶身上缠。   霍枭眼疾手快把她往身后一拽,手里不知从哪儿摸来的锈迹斑斑的教鞭,裹挟着风声噼里啪啦落在触手上。   触手飞快缩了回去,玻璃外的人脸却拼命挤了进来,尽管泛白又浮肿,可离的近的人大约都认得出,这张脸的主人,正是之前死亡淘汰的陈灵。   “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不救我!”   她倏地睁大眼睛,凄厉的叫喊着,不顾脸上被碎玻璃刮戳出的鲜血,拼了命往里钻。   她的脸后面却不是人类的身躯,而是一股黑色不断蠕动的东西,和之前的触手一模一样的质感。   霍枭扬手,“嗤啦”一声撕开半片碎窗帘,手起手落蒙住了她的脸,飞快在脖颈处绕了几圈。   “陈灵”的整个脸就像是棉团,正正好卡在了玻璃缺口处,进不来也出不去。   温茶吐出一口浊气:“这东西不是陈灵……”   霍枭嗤笑一声:“当然不是!她是外面那东西的分|身,这玩意儿比想象的可大多了。”   温茶搓了搓腮帮子,主体在门口,分|身遍布窗外,这东西能不大吗?程序员到底怎么想的,把第一关的终极boss难度弄这么高?!   说实话,这支多人团队里,如果缺少像霍枭或者楼放之流的主力人物,怕连第二天都撑不过!   “啪嗒、啪嗒”墙壁上的指针不紧不慢,逼近十二点。   霍枭环视四周:“门,快要开了。”   既然游戏不希望他们离开寝室,那就说明最后的出口一定也在这里,只是究竟在哪里?一时间他竟然没想到。   门外,尖锐的啸音突然加重,只听一声脆响,门板“咔嚓”一声,竟直接断成了两半。   一股巨力冲散了门口的人流,漆黑的身影像岩浆一般,顺着门缝从天花板上蔓延进来。   “叮”的一声,时钟发出整点报时。   十二点整,72小时到,游戏即将结束。   “门呢?”   “门在哪儿!”   找不到门,而那黑色的怪物像一团乌云般漫了过来,遮天蔽日,触手在半空中飞舞,令人肝胆俱裂。   霍枭眉头紧锁,目光落在大通铺上,忽然紧走几步,一把掀开了那花花绿绿的床单。   漆黑的木板映入眼帘,他扣住边缘用力往上一掀,木板翻飞,露出的却是普通的木箱。   怎么会,怎么可能?!   他眼波巨震。   短暂的呆怔过后,他毫不迟疑又掀开了旁边的床板,一个接一个,在掀到第四个时,一口棺材映入眼帘。   他眼眸一敛:“找到了!”   话音未落,早有人迫不及待往那边奔去,一个纵身跳进棺材内,下一秒,他整个人消失不见。   “果然是门!”   “快走,可以通关了!”   ……   玩家潮水般涌了过来,温茶一时不妨被撞了个踉跄,眼看就要栽倒在地。   一只手自后伸出,抓住了她的左手腕轻轻一拉,将她的身子带了回来。   温茶站稳了脚跟,回眸正对上楼放的脸。   “没事吧?”他眉尖轻拧。   温茶摇了摇头,正要说什么,只见一根触|手对准楼放的后背直直刺了过来。   她眼神一变,猛地把人推开,就地打了个滚险险避开。   “门开了,快走!”温茶急道。   她是不想这一关淘汰率太高,省的回头拿不着奖金。   可楼放眼底,却实实在在惊了一秒。   他很快反应过来,看向霍枭。   他已经找到了出去的“门”,幸存者也走的差不多了,楼放不再磨蹭,俯身把温茶从地上拉起来:“一起。”   他拉着她紧走几步,到了棺材前。   霍枭盯着那两只手,眼底如覆霜雪,他轻薄的唇启合,吐出一个字:“走!”   温茶二话不说先把楼放推了进去,在他复杂的眼神中,看着他快速消失。   她转头欲如此把霍枭也推进去,手却被他反握住,用力一扯,整个人几乎要带到他怀里。   “你……”他冷着脸,似乎是想说什么。   温茶睁大眼睛,她在霍枭清如山涧的瞳孔中,清楚看到自己背后扬起的触手。   不能在他面前露馅!   她脑子里快如过电:如果当着他的面被触手刺穿,她的伤口会瞬间消失,这必然会引起他怀疑,甚至直接曝光内测人员的存在!   她眼神一慌,猛地用力推了他一把:“你先走!”   霍枭本就在出口旁边,不察她突然使这么大力推过来,脚下动了动,一条腿已经进入了出口。   白光倾轧下来的瞬间,他眯起眼,正看到那触手刺向了温茶的后背。   眼角狠狠一跳。   三秒钟的晕眩。   霍枭回过神,人已经脱离了游戏。   像新手试炼一样,大片的蔚蓝色光芒聚集在头顶,明快的模拟人声响起:   “恭喜玩家顺利通过游戏!您本轮的游戏评分如下:答对三次问题累计9分,生存项目中表现优异获得3分,找到通关之门获得6分,顺利存活72小时获得12分,累计得分30分!”   半空中弹出新的全息数据面板——   【玩家:霍枭】   【编号:00000666】   【排名:总榜第一】   【积分:54分】   霍枭立在原地,迟迟没有声响。   他的意识似乎还残留在触手即将刺进温茶身体的瞬间,垂在身侧的手指似乎痉挛了一下,想要抓住什么,却最终只握住一团空气。   她会怎么样?   她会,出局吗……   一墙之隔的游戏空间内。   在将霍枭成功推离游戏的瞬间,温茶看到了穿透自己前胸的触手。   无痛无觉,甚至没有丝毫血迹。   两组数据对撞,片刻后,触手化作一团虚影消失不见,温茶前胸的伤口也随之抹平。   她长出了一口气。   总算是没露底……   脖颈里的晶石项链发出短促的“嘀嘀”声。   三秒后,一个温和的男声响起:“007,有玩家试图检索你的个人数据,刚刚被系统拦截了。”   温茶眼皮跳了跳,瞬间意识到那是霍枭。   “能调出画面看看吗?”   她懒懒拨弄了下刘海,右手打了个响指,四周瞬间全白。   高清画面投放进来。   视线中央,是霍枭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脸。   他眉眼冷寂,表情漠然。   在他面前的数据面板此刻呈现红色警示光芒。   三个大字醒目极了——   “无权限。”   为什么是无权限?   他大约不知道,他想查询的数据来源根本不是玩家,甚至不是普通意义上的NPC……   温茶挥了挥手。   画面消失。   她头疼的叹了口气:“他怀疑我?”   项链里传来监管员的声音:“只是试图查阅数据的话,尚不能断定他是对你的身份有所怀疑,还是单纯想知道你的积分和排名情况。”   温茶却没他这么乐观:“不能把我调离吗?”   她郁闷道:“我申请跟别的内测员进行副本对调……”   “这个,”监管员干笑两声,“不大现实啊。”   他悠悠道:“正式服的每个内测员副本都是编排好的,一旦开启就不能随意抽调,否则出了BUG,很容易影响玩家的游戏体验,你还是忍忍吧。”   温茶搓了搓腮帮子,恹恹应了一声。   “准备一下,你的下一个测试副本要来了。”   项链里的男声提醒道。   温茶一口气没喘匀:“怎么这么快?”   狗日的玩家都不休息的吗?   话音刚落,她整个人原地消失。   五秒后,视野回归,一圈绚丽的彩光绕体三圈,随后消失不见。   温茶从短暂的晕眩感中拉回意识。   身子摇摇晃晃,令人有种昏昏欲睡的倦怠感。   她揉了揉眉心,睁开眼。   左侧是有些脏污的车窗,透过昏黄的玻璃,隐约能看到外面阴沉的天。   鼻尖嗅到一股汽油和闷燥空气混合而成的浑浊气息。   在狭窄的密闭空间里,令人禁不住有些反胃。   “你醒了?”耳边响起有些熟悉的男声。   温茶循声扭过头,隔着狭窄过道,她看到青年正微笑着向她点头示意。   “上一场游戏太仓促,没机会自我介绍……”   他向她伸出手,五根手指颀长干净,指甲修剪的十分整齐。   “你好,我叫楼放。”   “……温茶。”   两只手一触即分,即便如此,落在后排某个刚刚醒过来的人眼里,也实在刺目的很。   没容他做点什么,车子一个急刹。   伴随着几声低低的惊呼,巴士音箱里传出一个男性欢快到夸张的声音:   “欢迎各位情侣光临巫云小镇!”   作者有话要说:下个单元故事《情侣必须死》高能巨撩!   【片段预告1】   温茶笑着朝楼放点了点头,两人并肩走向102房间的门。   被丢在原地的霍枭一脸窒息,瞳孔里满是震惊:   ……她他妈的竟然?!!!   【片段预告2】   “旱鸭子?”他托着她的腰转了个圈。   温茶不妨他突然动作,身体转过来的同时,本能地抬起腿缠了上来,两只手紧张的去抓他的肩膀。   隔着湿润的针织衫,男性充满爆发力的胸膛和肩臂宽阔硬挺,蓄力状态下肌肉紧绷,温茶抓了几下没着没落,干脆抱住了他的脖子。   ————今日份的剧场君应【阿沉】小魔鬼的点名”直男腐女恋爱特辑“(并不)—————   继壁咚、沙发咚各种咚之后的霍茶西皮,终于迎来了万众期待的床咚。   然而,悲剧的打开方式是酱婶儿滴……   ”喂,腿收一下。“温茶正枕着胳膊单手把玩手机,霍枭长腿踩上床沿,用脚碰了碰她的小腿。   温茶刷X浪正刷到兴头,一时没留意他说什么,含糊应了一声。   霍枭盯着那两条细长腿儿半分钟,见她始终没有动弹的意思,他眉尖一挑,弯下腰干脆利落的抓起她的腿,把人翻了个身。   ”……欸?“温茶一怔,手机从指缝间滑脱,她慌里慌张伸长了手去捞,没捞着,眼看着手机落地发出闷响,屏幕出现一条细长的裂痕。   ”我踏马——“她怒气值瞬间飙了满槽,直起身到一半,被霍枭的大手按了下来,后脑勺咚的撞到床头,有那么一瞬间,温茶觉得眼前全是星星在飞。   霍枭的手顺着她的五指缝滑进来,跟她十指交握,唇压在她的鼻尖蹭了几蹭,炙热的气息交缠绕弄,旋即他凑近,含住了温茶的唇瓣。   ”我去你……唔唔唔~!“温茶挣扎踢腾,依旧阻挡不了被吻到窒息的结局。   事后体验。   霍枭:床咚?呵,没有我点不亮的技能。   温茶:床咚?呵,拉鸡儿倒吧,再来一次脑浆都能磕出来!   如上,直男直女,两个智障的恋爱发展史。   ——————   小剧场不甜嘛?!   不酥麻嘛?!   不撩嘛?! 正文君也可以很甜哒!!   收藏我哒接档文,戳作者专栏进入,点击《佛系僵尸魔性日常》,更多骚居,精彩继续!!   爱我就收藏我,小剧场大大滴有!!   ——扎着朝天揪的胡须大汉向各位发射粉红爱心!擦浪嘿哟!! 第25章 情侣必须死(1)   “巫云镇又名情侣镇!”   “是极为著名的情侣旅游胜地哟!”   “大家将在小镇渡过七天,食宿已经安排妥当,希望情侣们玩的愉快!”   “七天后,我再来接各位离开哦!”   油腻腻的男声哈哈大笑了两下。   伴随着“滋滋啦啦”的杂音,像是信号不好一样,回归沉寂。   旅游巴士上的人总算反应过来——   “这关又是限时生存?”   有人惊呼,是个女孩子的声音,听起来纤细荏弱。   “别怕,有我在呢!”   疑似她同伴的声音,在温柔安抚她。   温茶眉尖高高挑起。   这个声音……   “大家都站起来做个自我介绍吧!”   憨厚的男声响起,说罢他自己先站了起来。   是个身材异常健壮的男生,浓眉大眼,方脸敦厚,笑起来嘴巴咧的大大的,看起来十分开朗好相处。   他从座位里出来,走到过道中央,搔了搔后脑勺:“……那什么,我叫周大星,大小的大,星星的星!”   短暂的寂静。   有人轻咳一声,温茶和楼放一前一后站了起来。   两人惊讶的对视了一眼,温茶勾了下嘴角,示意他先介绍。   “我叫楼放。”   简明扼要。   有人开了头,其他人便陆陆续续动了起来。   “我叫罗莉~”是最开始说话的那个娇小女生。   “方彦希。”她的同伴也站了起来。   温茶托着下巴,饶有兴趣的与那人对视了一眼。   方彦希自然也认出了她,脸上微微一僵,眼神闪烁,避了开来。   这人竟然也能存活到现在?   温茶不禁啧啧称奇。   不过仔细想想,他那种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行为习惯,大概很适合在这种死亡淘汰制游戏。   “我叫赵东。”   穿着件黑色连帽衫的男生中等身高,脸色苍白,脖子里竟然还挂着个耳机。   他说完,无所谓的朝旁边努了努嘴。   紧挨他座位的女生站了起来,大大的凤眼,气质高冷。   “蒋雪。”   说完她点了点头,姿态矜持中透着疏离。   此后再无人站起身。   温茶屈指一算,这一关人数竟然意外的少?   大概是没想到玩家们这么配合,周大星有些激动的搓了搓手,环顾四周,刚要说什么,忽的又“咦”了一声:“最后一排,好像还有个人……”   话音未落,巴士的门倏地弹了开来。   阴湿的空气瞬间挤进车内,冻得人忍不住打激灵。   音箱再次发出指令:“请大家离开巴士,进入道旁安排好的旅游客栈登记入住!”   “走吧走吧……”   “先下车看看……”   窸窸窣窣的声响从前面传来。   周大星打头阵,领着方彦希他们陆续下了车。   温茶这才站起身,避无可避,看到了懒懒靠在巴士最后一排,一个人霸占了一排座位的雄性生物。   他应该是在上一轮结束后进了休息区。   此时身上穿的不再是之前的白色高领毛衣,而换了件皮粉色的大格子中长款复古风衣,灰白色暗竖条纹的西服质地宽松阔脚长裤,脚上一双白的令人发指的贝壳头休闲鞋。   从头到脚的闲适自在。   当然,鼻梁上如果再扣一副墨镜,看起来会更像是来度假的男明星。   温茶抽了抽嘴角,懒得搭理他,先下了车。   楼放紧随其后。   霍枭最后一个离开巴士。   他走下车的瞬间,车门在背后迫不及待的关闭,一辆连司机影子都看不见的巴士车,就这么晃晃悠悠着离开。   青石板铺就的道路,在阴沉欲雨的天气里,十分容易令人生出恍如隔世之感。   路口不远处,矗立着一座两层高的宅院。   暗沉的红灯笼在风中摇曳,一块古旧的匾额上铁钩银划四个大字:   巫云客栈。   那一边,赵大星已经带着方彦希、罗莉和赵东几个人,叩响了客栈的门。   温茶不紧不慢坠在后面,有人靠近她并肩走了几步:“不错,还活着。”   ……有踏马这么夸人的吗?   温茶斜了他一眼,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哼。   霍枭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   略显娘气的颜色,硬生生被他穿出一股子清冶如风的感觉。   “出口就在眼前,我还能功亏一篑?”   温茶扬了扬下巴。   她是笃定霍枭不可能猜到别的,毕竟她现在好端端进入了新一局游戏,就足以说明问题。   她勾起嘴角,脚步加快了几分。   霍枭侧头看了她一眼,忽然伸手,一把攥住了她的右臂。   他高她矮,两人差着二十多厘米。   温茶被他扯的身子一歪,不自觉向他这边靠拢过来。   “你干嘛?”她仰起脸,眼神不善的看着他。   霍枭停了脚步,微微俯首,声音似能削冰断玉:“别把我当成那些怂货,我不需要抛弃别人自己先跑。”   温茶眨了眨眼。   他这是……对两次先于她而退出游戏耿耿于怀?   啧,看不出来,还是个大男子主义患者。   他动作不轻不重,温茶却挣脱不开。   且,被他这么近距离盯着看,那双眼,眼神锐利的竟然让她只觉危险。   她抬起左手去掰他的手指,自然掰不动。   “知道了,知道了!”她无语的晃了晃胳膊,示意他松开。   霍枭盯着她看了几秒,眼底暗涌浮动,最终轻轻哼了一声,把手撒开。   温茶揉了揉被他捏酸的胳膊。   这狗东西下手没轻没重,植物人都踏马能被他掐醒了……   “快跟上,门开了!”   周大星抬高了嗓门朝这边喊,惊飞了房檐上两只小鸟。   “这里倒是古色古香啊……”   罗莉软软道,她的声音同她的人一样,娇气可爱。   一双圆溜溜的眼睛,说话时总会不自觉大睁,看起来有些稚气柔弱。   方彦希对她笑了笑,眼神很温柔。   温茶不自觉想到了贺敏,看样子,她那样的性格,大概是没可能撑到这一关。   倒是这个看起来羸弱的女孩子,娇气气,却很懂的依偎借势的样子。   几人聚集在客栈廊下,周大星一只蒲扇大的巴掌把门拍的震天响,终于,老板娘姗姗来迟。   虽说是极为仿古的风格,可老板娘跟游客一样,都是实打实的现代装束。   她拉开门闩将一行人引进客栈,前台处取出四把钥匙一字排开,表情冷淡:“八个人,四对情侣,正好四间房,你们自己选吧。”   说罢,将钥匙往前推了推,便双手抱臂,冷眼旁观。   几人面面相觑。   温茶眉心跳了跳。   从巴士车上,“情侣”两个字就被反复提及,所以这一关,难道是要求组合通关?   周大星挠了挠头,一脸郁闷:“四对情侣?哪来的四对情侣?”   算上最后下车的那个高冷男,他们一行八人,五男三女,这资源严重分配不均啊……   “八个人,四对!”老板娘冷冷的出声,咬字极重。   她长脸高颧骨,面相看起来有些凶。   说着话,眼神不断来回在他们几个人身上打量,透着说不出的深意。   “客栈只接待情侣,整个巫云镇也只接待情侣游客!”   “不是情侣就请离开吧!”   “想要留下就选房间,楼上楼下各两间,不用挑,都是大床房!”   她说话像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一样,有种凶狠的紧迫感。   前排的罗莉不自觉往方彦希怀里缩了缩。   方彦希单手虚抱了她一下,算作安抚,旋即低声跟她耳语两句。   从温茶的角度,隐约可以看到罗莉的脸颊微微泛红,似是害羞地点了点头。   方彦希伸手从柜台上取走一把钥匙:“201,我选好了,各位……自便吧。”   他说罢朝众人点了点头,拥着罗莉朝里走去。   赵东单手扶着耳机,摇头晃脑地瞄了一眼旁边的蒋雪。   蒋雪微微蹙眉,也伸手拿了把钥匙,转身时看了赵东一眼,跟他擦肩而过。   赵东隐隐的勾了下嘴角,跟在她身后,晃晃悠悠走上了二楼。   柜台上还剩两把钥匙:101和102.   温茶感觉八道视线聚集在她身上,其中两道还是属于老板娘的。   这修罗场来的让人猝不及防……   温茶一脸窒息。   周大星干咳了一声,眨眨眼。   他倒是很自觉,没有往温茶这边凑。   几场游戏下来,他发现熟人组队的几率高的很。   就眼下这局势,瞎子都看得出来,温茶左右两边杵着的哼哈二将都跟她认识。   周大星人虽然有些大大咧咧,可不至于傻到没那点眼力见,何况后面那个大帅比,眼神都快要冻成冰了……   他缩了缩脖子,自觉的退到一边:“女士优先?”   温茶看着柜台上的两把钥匙,以及老板娘意味深长的眼神,有些头秃。   神踏马……   选谁都是跟异性睡一张床,所以相当于没的选。   她顺手捞起102的钥匙。   比起这个,她更好奇落单的两个男人,要怎么面对老板娘审视的眼光。   霍枭看着温茶细软的手指抓起了其中一把钥匙,不知为何,他心尖颤了一下。   旋即,像是意识到自己竟然有些紧张,他面无表情地把视线平移,正正好,跟周大星大眼瞪小眼。   温茶眼睑轻垂,睫毛仿若蝶翼抖颤了两下。   似乎是在犹豫。   霍枭浅色的眸子不自觉又移到了她脸上,在她的斜侧方,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她思考时无意识抿起的嘴角,以及她颤抖间令人心折的睫毛。   埋在风衣口袋里的手,不自觉攥了起来。   “……走吧。”   温茶转身,看向了身边的青年。   似乎是有些意外,楼放怔了怔,旋即眼底掠过几分惊喜。   这惊喜倒让温茶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她还是脑补过跟霍枭这个矫情逼躺在一张床上的场景……   那画面太美,不敢看。   而周大星看起来再开朗一个大男孩,对她而言也是十足的陌生人。   她倒宁愿选择楼放,至少有过一些接触,而且看起来更容易讲得通道理。   温茶笑着朝楼放点了点头,两人并肩走向102房间的门。   被丢在原地的霍枭一脸窒息,瞳孔里满是震惊:   ……她他妈的竟然?!!!   霍枭的脸瞬间变得铁青。   原本向他走过去的周大星期期艾艾又退了回来,两个一米八几的雄性窒息对望,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你们两个,不是情侣?”   老板娘眼神阴鸷。   “非情侣禁止入住!”   她一字一顿道。   周大星看了看门外风雨欲来的天,心里苦的一批。   这游戏搞事儿哦……   -大哥哥你就算被绿了,也请忍耐一下好不好?   -毕竟这是个死亡淘汰游戏哦。   -鬼知道现在被赶出去会在外面遇见神马?   周大星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霍枭唇线紧抿,脸颊紧绷,眼神冷酷的像零下二十八度冻在门外绳子上的大裤衩。   好半晌,他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走!”   周大星几乎跳起来,一把抓住了柜台上的钥匙。   “情侣?!”老板娘凶狠的看着他们。   霍枭一脸死寂的回看过去。   周大星咬了咬牙,心一横,上前两步挽住了霍枭的胳膊,颤抖着把头埋在了他胸口,生无可恋的闭上眼喊了一声:“欧巴~~”   曲折婉转,荡气回肠。   霍枭浑身僵硬,努力克制着自己才没把他的脑袋从脖子上拧下来。   周大星顺势抱上他的腰,向老板娘抛了个媚眼:“怎么?歧视同性恋啊!”   同性尼玛。   霍枭狠狠吸了口气。   老板娘:“……”   老板娘:“……走。”   一秒都不想看。   辣眼睛。   两只雄性相依相偎走进了101房间。   房门打开,又关上。   老板娘的视线终于收了回来。   周大星赶在霍枭翻脸前迅速的窜到了一边,确保彼此之间距离安全。   “那什么,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鬼知道被赶去客栈外面会不会触发死亡信号?”   “咱们就凑、凑合一下……”   霍枭:“……”   道理都懂。   可还是想打死他。   102号房间。   温茶其实也有些尴尬。   她跟楼放毕竟没那么熟,贸然选了人家又要想法设法把人劝着睡地铺,似乎有些矫情?   她坐在床边迟疑了一下,楼放却倏地笑了起来。   他慢慢走到她跟前,眉眼舒缓:“床太窄了,我这个身高躺着也不会舒服……”   说着话他人已走到床边,弯腰,抱走了其中一条腾红织金锦被。   这显然是要打地铺了……   温茶微微怔了下,旋即失笑:“明天我跟你换。”   他态度自然,她索性就不再矫情。   一轮一天打地铺的话,也说得过去吧。   楼放笑着摇了摇头。   他像是那么不绅士的人?   好在旅馆虽说是仿古,房间里也只有床铺是旧式的雕花榻红罗帐,地上铺着的还是轻软的地毯。   房间格局和快捷酒店很像,温茶粗略转了一圈,再回到床边,楼放正站在窗前抱臂张望。   “怎么?”温茶走近。   楼放侧身让开了些位置,以便她看的清外面的情形:“下‘雨’了。”   他声音里有些无奈。   温茶蹙眉看了会儿才醒悟过来,那哪是什么雨,分明是一根根细如牛毛的银针!   密密麻麻从天而降,这要是敢出去走一圈,怕分分钟要被扎成个刺猬……   “上次是浓硫酸,这次是银针。”   楼放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游戏的设计者,脑洞可真大!”   温茶挑了挑眉:“难道这一关和之前一样,主要是客栈内部活动?”   “不好说。”楼放轻声道。   至少在他眼里,这游戏的每一关,都有超乎常人想象的地方。   两人尬聊了一会儿,决定出门见见其他人。   待到了大厅,这才发现其他人早已就位,倒是他们两个姗姗来迟。   楼放顶着霍枭吃人的眼神,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翘起一条腿问:“有发现吗?”   霍枭嗤笑一声:“有发现我干嘛告诉你?”   这话儿说的,多么不和谐友爱。   多么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周大星却只敢腹诽。   他毕竟是个被欺负到只能打地铺的人……   左边沙发上,蒋雪突然开了口:“既然人到齐了,不如借此机会商量下,看今后是想各自行动,还是集体出行线索共享?”   这话的重点在于后面四个字:   线索共享。   八个玩家,却被游戏强行冠以“情侣”之名,大概率这是一场双人组合通关游戏。   在座的既是队友,又存在竞争关系,谁都想要线索,可不是谁都肯随便相信别人……   温茶下意识看向了楼放。   此刻在别人眼里,他就是她的同伴,她要表态的话,总不好不过问对方意见。   楼放见她看了过来,便微微点了点头。   温茶勾了下唇角,率先表态:“行动自由,提议交换线索,这样比较公平。”   蒋雪闻言点了点头。   那边方彦希倒是犹豫了一下,他其实是想建议集体活动的,毕竟人多相对安全。   但这个想法在看到霍枭嘴角讥讽的笑意时,顷刻间烟消云散。   他抿了抿唇,搁在沙发扶手上的手不自觉握紧:“同意。”   就只剩下霍枭和周大星这一对还没表态。   周大星盯着霍枭,霍枭却盯着温茶。   一直盯到她头皮发麻,他才懒懒道:“游戏模式都还没弄明白,好意思提线索?”   一句话,惯性把人得罪了个遍。   温茶看了眼蒋雪紧皱的眉,再看一眼霍枭的脸。   他下颚微抬,眸如冰雪。   脑门只差刻上一句:恕我直言,在座各位都是垃圾。   窗外,“针雨”绵密,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老板娘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扫先前的凶相,满脸喜气的往每个人手里塞了张折叠的图册。   “各位要在这里呆七天,咱们这个镇子,好玩的地方可多了去了!”   她热情洋溢的像是换了个人,反倒叫人感觉毛毛的。   “喏,大家手里拿的就是巫云镇的风景区分布路线图,像你们这样的小情侣啊,最适合到情人潭泛舟游湖,月老庙里抽个签啊,或者去竹林转一转观赏风景也不错啊!不要总是窝在旅馆里嘛……”   她喋喋不休的介绍着景点。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竟然没人敢开口接话。   老板娘受了冷遇,面色一沉,看起来似乎要发怒。   但她很快压制了怒意,勉强挂起笑脸,这一次干脆直接走到了罗莉的面前,把手里的图册摇的哗哗作响。   “选个地方去看一看,看一看啊!”   她咧着嘴恨不能凑到罗莉的脸上,眼睛里带着几分癫狂,不断逼问着对方:“去哪里啊?这么多好玩的景点,选一个吗?选一个吧!……”   如此咄咄逼人,罗莉被吓的小脸雪白。   她瘪了瘪嘴,似乎是想哭又不敢,整个人拼命往方彦希怀里缩。   方彦希身上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盖因这老板娘挨的太近,那涂抹着艳丽口红的大嘴一张一合,不依不饶逼着他们做选。   他本不想做这只出头鸟,可惜这老板娘一副他们不选就不走人的架势。   看一眼怀里瑟瑟发抖的罗莉,方彦希咬了咬牙,随手朝那图册上指了一处,烦躁道:“就这儿吧!”   老板娘的声音戛然而止。   旋即,她双眼放光,欣喜若狂的在原地转了两圈,喃喃道:“月老庙,好地方,好地方啊……”   她幽幽的看了眼罗莉和方彦希,笑的双肩耸动:“要好好玩哦,玩的开心一点。”   温茶蹙了蹙眉,总感觉她话里有话。   老板娘总算放过了方彦希和罗莉,紧接着就来到了蒋雪跟前。   “你们呢?你们选什么?”   她殷切的笑着,猩红的唇配上苍白到有些泛青的脸,怎么看怎么诡异。   “快!快选个喜欢的景点去玩一玩啊!”   她把脸凑到了蒋雪耳边。   蒋雪脊背僵直,双手落放在膝头。   这本是十分优美端正的坐姿,但是过分僵硬,暴露了她内心的紧张。   等到老板娘重复了三遍,蒋雪终于握了握拳,吐出三个字:“月老庙。”   “好地方啊,那可是个好地方……”   老板娘欢喜异常,不知疲倦的又把刚才对罗莉、方彦希说的那套词搬过来念叨了一遍,才放过蒋雪。   温茶眼看着老板娘直勾勾盯住了自己,她搓了搓腮帮子,低声问楼放:“选一样的,还是不一样?”   一样的景点,规避风险。   但大家都去一个地方,获得线索的几率恐怕会降低。   或者选择别的景点,虽然有点冒险,但这游戏本身就很疯不是吗?   温茶私心是倾向于后者,但她还是先问了楼放的意见,只是没等他回答,老板娘已经走到了两人身后。   温茶实在不想听她再来卖安利,她摊开手中图册,手在情人潭和竹林两个地方圈了圈,看向楼放。   楼放思索片刻,截断了老板娘的废话:“我们去情人潭。”   这两个人倒是干脆利落。   老板娘眼中流露出几分满意,抬眼看向对面仅剩的一对“情侣”。   她的眼神锐利又阴森,周大星被看的一哆嗦,不自觉搂住了霍枭的胳膊,同时娴熟的把头埋进了他肩上,颤抖道:   “欧、欧巴……你倒是选个地方啊……”   作者有话要说:霍枭:我选你麻辣隔壁……手撒、撒开!(气到破音)   温茶:霍老板看起来心气儿不顺啊。   霍枭:我为啥不顺你心里没点ACD数??(气到颤抖)   ——————   霍少需要逐渐开始接触并被动了解到自己对茶茶的邪念(??),过程颇为不易,让我们坐等他离火葬场更近一步,毕竟一旦拨(撕)云(破)见(脸)雾,火葬场也就正式开启了,我希望所有站女主亲妈的和我一起,肩并肩,手挽手,努力把霍少怼到颤抖,不要临阵脱逃哭着跟我说不要啊不要怼男主嘤嘤……   我毕竟是个狼人。   我要把霍枭的钢筋脑回路,一点一点掰正才开心。   ——————   小兄弟我看你根骨清奇天赋异禀,要不要收藏一发新文?   戳作者专栏进入点击【佛系僵尸魔性日常】收藏,兄弟早日修炼早日飞升~   ——————   今天没有剧场君,为什么没有心里没点B数吗?   别人是天天艹正文,我天天艹完了正文还要艹个剧场君,话不多说,我去买瓶汇仁肾宝,我好你也好…… 第26章 情侣必须死(2)   霍枭:“……”   选尼玛。   滚。   他眼神异常暴躁。   温茶忍了忍,到底没忍住,扑哧一笑把脸扭到了一边。   霍枭眼中黑沉沉,压抑的情绪几经翻滚。   最终只吐出了三个字:“情人潭!”   周大星长舒一口气。   好险这位哥哥没剑走偏锋,选个什么竹林迷宫,那玩意儿听着就眼晕。   四组都选定,老板娘这才心满意足叹了口气:“太好了,你们都是好孩子,既然来了镇子上,就得好好玩一玩……”   温茶翻着手里的图册。   这图上其实重点绘制的是路线,景点内容介绍基本等于没有,看来要到地方才知道具体内容。   只是外面“雨”那么大,一时半会儿也出不去吧?   她这么想。   老板娘却像是读心有术一般,眼睛瞟向了门口,笑容满面道:“放心!咱们这镇上的雨从来下不大,而且说停就停,等会儿你们就能出去玩啦!”   她话着话,只见外面阴云散去,细如牛毛的针雨瞬间消失不见。   温茶:“……”   真踏马是说停就停,毫无节操,丧心病狂。   “看,雨停了吧!”老板娘喜滋滋道,一边招呼众人,“既然都停了,大家就不要待在这儿闭门不出啦,快去各自选好的景点游玩一番,希望你们能有收获。”   她说罢再不停留,脚步飞快走人了。   温茶走到窗外,试探着伸了伸手。   果然,外面晴阳高升,连半分下过“雨”的影子都不曾存在。   楼放走到她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吧。”   温茶点头,余光一瞥,正看到霍枭大手扣住周大星的脑门,不耐烦地把他推到了一边。   她勾了勾嘴角:“走吧。”   ……   情人潭。   根据画册标识,这是巫云镇上离客栈最近的一处景点。   即便如此,温茶跟楼放也差不多走了一个半小时。   整个小镇人烟稀少,青石板铺就的小道上间或出现几个仿古的饰品小铺,卖家面无表情地望着来往的路人,既不热情招呼,也不摆弄手机。   “……这里很安静。”楼放边走边轻声道。   温茶补充:“是太安静了。”   安静的不合常理。   一个设定中出了名的“情侣”旅游胜地,即便淡季,也不会人烟稀少到这个地步。   没有叫卖声,没有热闹的小吃街,没有喧嚣的游客和带着扩音器的导游。   这座巫云镇,幽静的近乎诡异。   大概两个小时,终于来到所谓的情人潭。   出乎意料,是一汪碧清到彷如翡翠的湖泊。   青山环抱,鸦羽剪水,难得的好风景。   温茶的脚步顿了顿,有人已越过她,径自走到了岸边设立的泊舟处。   “选双人船,还是四人船?”   披着蓑衣的中年男性眼袋乌青,面无表情道。   霍枭嗤笑一声:“开什么玩笑?我像是上赶着跟别人坐一条——   “双人摇桨,四人自动。”   蓑衣男补充道。   “……四人船。”   霍枭面无表情道。   周大星:“……”   周大星:“??”   这踏马比天气预报还善变。   “矮子,过来。”   霍枭双手插在裤袋里,斜了温茶一眼。   似是嫌碍事,他把风衣留在了旅馆。   此刻上身一件裸色的V领针织衫,袖子略往上提了提,露出一截修劲有力的小臂。   肤色冷白,眼神睥睨。   一如既往的嚣张外,还带着几分莫可名状的高级性感。   温茶的眼神掠过他微凹的锁骨,脑中倏地浮现起上个游戏里,他背对着她站在教室里脱衣服洗血点子时的背影。   她轻咳一声,看向楼放:“一起吧。”   楼放自无不可。   他又不是瞎子,从上一关到现在,霍枭对温茶的态度时冷时热,却又有几分旁人掺和不进去的亲近。   而这份暧昧的亲近,不管是霍枭还是温茶,似乎都不曾察觉到。   楼放作为旁观者,更不可能说破。   他有他的想法和喜恶。   不管是针对这场大型的游戏,还是针对某一个人。   水边,一张竹筏徐徐飘了过来,靠岸停下。   蓑衣男抬手示意几个人上去。   温茶坐在小马扎上,抱着膝盖一脸蛋疼:   “四人船?全自动?”   她抽了抽嘴角。   快看看其他三张小马扎上纡尊降贵蹲着的大男人们……   可他妈拉倒吧,“全自动”不背这个锅。   霍枭的脸比她更黑。   然而赶在他发飙之前,蓑衣男一脚踹动了竹筏,四个陆地生物瞬间精神高度紧张,眼睁睁看着竹筏向着湖中心飘去。   说也奇怪,这竹筏无浆,四周清静无风,除了蓑衣男最开始那一脚助力,竹筏竟然一路稳稳飘着,也勉强算是“自动”了。   温茶是个旱鸭子,尽管有心里准备,但多少还有些紧张情绪。   然而这种紧张情绪,在看到对面大刀金马一样坐的笔直的霍枭时,刹那间烟消云散。   大概她眼里的笑意太明显,霍枭盯着她的眼神充满了威胁。   竹筏慢悠悠飘到湖心,蓦地静止不动了。   温茶搓了搓胳膊,这四周围全是水,停在这儿是几个意思?   “……水、水下面好像有东西!”周大星突然抖着声音道,边说边指了指竹筏边缘。   温茶不大敢动,伸长了脖子去看,并没看清。   楼放却已经倒吸了一口气:“果然有东西。”   丝丝缕缕,犹如水草一般在竹筏下律动的黑色丝状物,一波波,看起来像是……   “头发。”霍枭眼神冷寂。   还是死人的头发。   温茶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难怪竹筏动静自如,丝毫不用他们掌控,想象一下水底托着他们的是一只或几只水鬼……   这滋味,够酸爽。   “现在怎么办?”周大星颤巍巍道。   一米八的大高个,怀里却揣着颗脆弱的小心脏。   没人说话,因为根本来不及说话,竹筏突然间动了起来。   像是在故意戏耍他们一样,竹筏开始顺时针转了三圈,又逆时针转三圈,来来回回,速度却越来越快。   温茶体重最轻,这么来回折腾下来,她这个角最先倾斜。饶是她反应快抱紧了固定在竹筏上的马扎,可腰部以下已经全部浸入了水中。   “别松手!”   “别松手!”   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温茶上半身贴在竹筏上,水下的双腿像是被蚕丝包裹,一层层,拽着她在往水下面拖。   那是水鬼的头发。   她听见楼放的声音,让她别松手。   她试图抱的更紧一些,旋即那些头发犹如黏湿的水草,顺着她的腰部蔓延上来,去缠她的手臂。   “松开一边,”霍枭低喝道,眼神冷峻,“抓住我的手……”   他压低了身体,把右手伸向她。   温茶脸色有些白,她咬了咬牙:“不行,船会翻——”   “你他妈别废话!”霍枭干脆趴在了竹筏上,长腿浸入水中,一条手臂摸过来拽住了温茶的胳膊,用力把她往竹筏上拖。   周大星离温茶较近,此刻也艰难腾出手来拽了她两下。   楼放在温茶的斜对角,他不敢轻举妄动,一来怕挪动中让竹筏彻底失去平衡,二来是霍枭已经有所行动,他再出手也已经迟了。   竹筏晃个不停,霍枭半个身体沉入水中,却成功把温茶拉了上来。   来不及说话,只见他的身体猛然一沉,像是有一股巨力在水下拉扯他,使得整个竹筏都倾斜了起来。   “霍枭!”温茶瞳孔巨震。   话音未落,霍枭已经松了手,整个人噗通一声沉入水下。   竹筏上三个人,一左一右,中间趴着个温茶。   竟然奇异的保持了平衡。   然而三个人连喘气的功夫都没有,一股大力如同水浪,瞬间将竹筏整个掀飞。   三人猝不及防滚进水中,周大星呛了口水,拼着狗刨了几下,勉强没下沉。   楼放本身就会游泳,落水后反应又快,避开了那些想要缠上来的头发。   唯独温茶,落的太急连呛了好几口水,丝丝缕缕的长发又缠上她的腰,拉着她直直往水下去。   强烈的窒息感外加水下的压迫力,让温茶一瞬间产生了耳鸣。   就在此刻,一双劲瘦的手臂穿过来卡在了她腋下,自后将她勒住,朝水面上游去。   温茶似乎听到了霍枭的声音,隔着巨大的杂音,在水底扩散到如同幻觉一样模糊不清。   大概只是短短几秒钟,却又像是过了好久,终于,她被人带着浮出水面,久违的空气钻入肺腑,让她模糊的意识拉扯回几分。   “呼吸!”是霍枭的声音,沉哑中带着几分焦虑。   温茶有些懵,呛的那几口水不知道顺着哪个脑回路呛进了脑子里,她此刻的注意力竟然在自己微微发烫的脖颈下。   项链的红光一闪而过,适度的灼烫感紧贴着肌肤,上一次是泄题的惩罚警示,这一次却是内测员生命体征濒危警告。   她不会死,她是内测员,是官方默许的BUG。   可是这个BUG刚才他妈的差点淹死在水里……   不对啊!   即便这是她第一次经历跟水有关的副本,也清楚地知道针对所有人内测员,游戏都有保护机制!   可现在这种保护机制哪儿去了??   耳边,霍枭的声音几乎是咬牙切齿:“呼吸!”   ……什么?   温茶懵然,短短几秒钟,她思维如浆,乱成一团。   直到霍枭一巴掌拍在她后背,腹胃收缩,伴随着强烈的眩晕与呕吐感,温茶抓着霍枭手臂的五指猛然一紧,接连吐出好几口水,意识,终于清醒过来。   霍枭自后勒着温茶的腰,看她把水吐出来,眼神恢复了几分神彩,这才松了口气。   “旱鸭子?”他托着她的腰转了个圈。   温茶不妨他突然动作,身体转过来的同时,本能地抬起腿缠了上来,两只手紧张的去抓他的肩膀。   隔着湿润的针织衫,男性充满爆发力的胸膛和肩臂宽阔硬挺,蓄力状态下肌肉紧绷,温茶抓了几下没着没落,干脆抱住了他的脖子。   霍枭唇线倏地抿紧,如同一只被扼住喉咙的鸡,呼吸凝滞。   那边,周大星和楼放已经把竹筏翻了过来,用手划着水往这边飘。   霍枭难得没出言讥讽,温茶因为呛水加脱力,抖抖索索趴在他怀里,身心疲惫。   她满脑子都是要怎么跟监管员投诉,妈卖批连个游戏内的保护机制都做不好,真是疯球!   她今天要真在水里凉透了,怕是只有两条路:要么表演当场复活,要么一凉凉到游戏外面,醒过来内测员资格也就没了,更别提心心念念的奖金……   她越想越火大,气的整个人伏在霍枭怀里直哆嗦。   霍枭揽着她细腰的手没来由更紧了一些。   唇瓣动了动,声音里竟然有着自己不曾察觉的低柔:“冷?”   温茶回过神来,微扬起脸看他。   距离太近,姿势暧昧,让她不自在地往后仰了仰。   “再乱动扔你下去。”   霍枭薄唇启合,分明好看的唇形,说出的话却十分想让人弄死他。   温茶蹙了蹙眉,水下的腿松了开来。   意识清醒后,恐惧感渐渐淡化,理智告诉她一时半会儿是淹不死了。   霍枭腰间一松,那双紧贴他腰腹的细软长腿倏然消失,竟然让他有种莫名其妙的失落感。   ……洁癖?   ……讨厌亲密接触?   他闭了闭眼。   操……   竹筏终于划了过来,周大星和楼放一人出一条胳膊,把温茶从霍枭怀里拉扯上来。   霍枭等三人压稳了竹筏,这才两手一撑,破水而出。   灰白色的西裤面料轻软薄滑,被水浸湿后紧紧贴在他身上,将两条笔直修劲的长腿勾勒的异常性感魔魅。   温茶抽空撩了一眼,啧,屁股还挺翘。   她看的是后面,周大星就正巧瞄见某人的正面,虽说有些猥琐,可还是没忍住捅了捅霍枭的胳膊,凑近朝他竖了根拇指:“哥,牛批啊……”   轮廓喜人。   他一脸羡慕。   霍枭鬓角跳起根青筋,凉凉瞥了他一眼:“早点死出去,你不适合这个游戏。”   死出去补补脑。   “还好吗?”楼放低声询问。   温茶点了点头:“没死就行。”   楼放伸手,似乎是想摸一摸她的额头。   温茶满脑子游戏内测员保护机制的事儿,一时不察,任他把鬓角湿润的发丝拨开了一些。   这动作其实有些亲昵,但楼放表情坦然,温茶又垂着眼睫不知在想什么。   落在霍枭眼里,这一幕怎么就像针扎进了瞳孔,横竖刺的慌。   水流徐徐,竹筏悠悠飘向岸边。   刚才那一番生死像是恍如隔世,可众人身上的衣服都没干透,时刻让人提心吊胆,提防着再发生什么突击情况。   却是出乎意料的安静。   一直到竹筏靠岸,四人重新踏上地面,安逸的近乎不真实。   周大星犹在奇怪:“就这么结束了?”   水鬼什么的,说起来也只是在水中拽了人两下,如果忽略温茶的狼狈,这危险度似乎还不如上个游戏。   温茶总觉得没有这么简单,但就刚才发生的事而言,一时半会儿又理不出什么思路来。何况她浑身上下湿淋淋的,很不舒服……   “先回去吧。”她吸了吸鼻子。   一阵风过,忍不住缩了缩肩膀。   楼放点头,转而看向霍枭:“你们呢?”   “等着。”霍枭丢下两个字,转身走到蓑衣男面前,“把衣服脱了。”   蓑衣男:“……”   周大星:“……”   楼放:“……”   温茶:“……”   霍枭见他没动静,索性自己上手剥了他的蓑衣,淡定道:“回头自己来巫云客栈取。”   蓑衣男抖着唇,八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横的游客,二话不说动手就脱衣服。   他幽幽盯着霍枭,后者面无表情拎着蓑衣丢给了温茶:   “穿上。”   温茶:“……”   你有毒吧?   她看了眼蓑衣男,见他虽然盯着霍枭,可表情还是一如既往地麻木,显然不是主要剧情NPC,这才松了口气。   蓑衣披上身,多少挡了点风。   虽说衣服还是湿漉漉的,可有总好过没有。   四个人往回走。   跟来时的速度截然不同,外加一个个都是落汤鸡,巫云镇幽僻的阴风时不时吹两下,鸡皮疙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冒出来,脚下便一个赛一个走的快。   只花了一个小时多一点,四人就回到了客栈。   温茶把蓑衣搁在柜台处,径自钻进了102房间。   楼放落后她两步,在走廊前被霍枭叫住——   “喂。”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漠。   楼放驻足,转身。   隔着三五步的距离,霍枭双手插兜,冷淡的看着他。   他刘海糅乱,一缕水线顺着脸庞轮廓,延伸进狭长半露的锁骨。   楼放在心里叹了口气。   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一位即便形容狼狈,周身也自成气场。   “有事?”楼放弯起眼睛。   霍枭叫住他却半晌不发一言,这种失礼的行为,他也只是一笑而过,看起来从无在意。   两人对峙了几分钟。   楼放终于叹了口气:“你未免太小看人。”   无非是想让温茶有时间洗澡休整一下,他楼放自问是个绅士,怎么可能会做出让女人不方便的举止?   霍枭把他堵在走廊里,既不开口寒暄,又懒得解释其余,活脱脱一副霸王相,是认准了他楼放喜欢占女人便宜?还是单纯不想让他和温茶接触的更多?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   殊不知有些时候男人的心思深起来,一样迂回曲折,绵延难觅。   温茶进了浴室拧开热水,趁着室内热雾弥漫的空档先拧了拧湿漉漉的衣摆。   缓过神才发现,楼放压根儿就没进门。   她推开房间门一看,两道高大的身影正杵在走廊里,两两相对,气氛诡异。   “……吵架了?”   她头上搭着条白色软毛巾,湿润的眼睛宛如麋鹿,眨巴眨巴,带着几分兴味。   霍枭懒懒撩了她一眼,薄唇启合:“滚回去洗澡。”   温茶瞪了他一眼,你他妈滚一个试试?   她看向楼放。   后者回眸朝她笑了笑,柔声道:“你慢慢洗,不急。”   这话说的,无端端有些暧昧。   温茶噎了噎。   那边霍枭的眼眸微不可察的敛了敛,看起来有些危险。   楼放心头堵着的那个地方这才疏通开来。   他低头无声笑了一下,才接着说道:“……洗完澡把衣服头发都吹干再出来,小心感冒,我这边你不用担心。”   都是男生,霍枭既然不肯他靠近温茶,那就献出他们的房间好了。   说着他已经走到了101房门前,若有似无的看了霍枭一眼,眼底含笑,意态闲适。   霍枭感觉到一丝挑衅,可这种挑衅不比从前遇到的那些,或者明目张胆,或者曲折委婉。   楼放的眼神,十足的意味深长。   周大星夹在两座山中间,颤颤巍巍把门打开。   两只手一左一右伸了出来,把他推进门内,跟着,霍枭先抬脚,走了进去。   温茶歪头看着楼放最后一个走进门,她眉尖挑起:   这组合,玩3P呢?   不管怎么说,得谢谢楼放。   她关上门,现在总算可以放心洗个热水澡。   ……   临近中午,蒋雪和赵东也回来了。   和温茶一行人的狼狈相比,他们两个至少看起来衣着整齐,只是脸色有些不好看。   温茶给蒋雪递了杯热水:“坐下休息会儿吧。”   “谢谢。”她礼貌道,依然有些矜持,但眼角眉梢难掩疲惫。   温茶眼睛闪了闪。   很想知道月老庙里有什么,可惜自己手上没什么有用的线索,贸然开口,怕是掌握不了主动权。   出乎意料。   稍作平复后,蒋雪先开了口:“你们……遇见了什么?”   温茶正捧着杯子懒懒蜷缩在沙发里。   她洗了澡,长发缱绻,人看起来又娇又软的一团,肤白面嫩,眼睛清澈的总让人疑心里面还有几分稚气,偏偏举手投足又不像罗莉那么羸弱,总要依附别人的感觉。   蒋雪不怎么喜欢罗莉,但对温茶,倒是有些莫可名状的好感。   念及上午的经历,如果要选择与人合作,比起娇滴滴的罗莉和眼神闪烁的方彦希,她自然更愿意跟温茶打交道。   至于霍枭?这个名字搭配那么一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脸,即便是积分排行榜上的第一名,她也不屑去抱大腿。   温茶握着杯子的手一紧,脸上恰到好处的流露出一丝惊异,她轻声道:“月老庙……也有不好的东西?”   虽然是不答反问,但一个也字,已经充分说明问题。   蒋雪了然,她握紧杯子点了点头,却没说话,而是将视线传递给了赵东。   这个面色苍白的男生坐的离蒋雪很近,一条手臂有意无意的搭在沙发脊上,呈保护状态。   端看两个人的肢体交流,一个上午过去,倒是比之前又亲近了一些。   “我来说吧。”赵东从脖子上取下耳机,随手丢在大厅的长木桌上。   毕竟对于全职作者而言,每一本书都是心血,也许看下来只需要三五块、七八块钱,还比不上一杯奶茶贵,但每一份对正版的支持,都是作者全力以赴走这条路的信心,爱你们。   ————   上章BUG:女主无痛,被掐也没有那么敏感,我写的时候有时候进入剧情会容易忽略,感谢认真看文的小仙女帮我指出,因为V章不好修改就暂时不动了,后文我会多加注意的,笔芯!   ————   女主的身份金手指和真实性格需要等一个转折点,之后才会爆发出来,毕竟是客服跟客户的关系,现阶段还是忍一忍霍枭这个狗哔玩意儿吧~   ———今日份的剧场君———   大逃杀游戏,温茶跟霍枭被围剿。   狼狈逃窜中,霍枭跟温茶表白了。   “……你看着我的平底锅再说一遍?”温茶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我他妈拿你当兄弟啊!”她满脸震惊,“你却想哔——我?!”   霍枭沉着脸,眼疾手快把她的头按下,反手一枪崩了窗外来人。   温茶从他手下挣扎而出,满脸愤慨:“你把话说清楚,老子不想跟一个随时想上我的人组队!”   霍枭瞳孔骤然一缩,大手扣住她的肩膀,把她整个儿按在墙角动弹不得,凑近了咬牙切齿道:“不想跟我,你还想跟谁?”   温茶抖着唇,从前就觉得这混蛋有时候看她的眼神不太对,她还从没往这方面想过,今天一看,他八成是老早就对她不怀好意!   温茶越想越气,张嘴就要开怼,哪知霍枭眼神一变,低喝道:“蹲下!”   说罢就把人扑倒在墙边。   温茶:“唔唔唔?!”   霍枭凑近她,滚烫的鼻息与她纠缠在一处,他的声音低沉磁性:“有人过来了,数量太多,先躲一躲。”   温茶:“唔唔唔……”   躲归躲,可你他妈要不要考虑先从我身上下来?!   霍枭深深看着她,离的这么近,她娇软的身躯像团蜜糖一样蛊惑着他,简直要摧垮他的意志。   偏偏她还扭个不停?   霍枭眼底浓雾翻滚,旋即松了手,一刹那吻上她的唇。   四片唇瓣相贴,辗转,碾压,果然如他朝思暮想的一样,满是丰沛的甜美汁液。   腰间被她掐疼,他反倒低喘一声,把她的唇瓣反反复复含吮舔吻,意犹未尽,目眩神迷。   追杀的人早就已经离开,霍枭终于松开了握枪的手,转而捧起温茶的脸,辗转去咬她的耳垂。   温茶被吻的晕头转向,耳根一麻,浑身过电般抖索了一下,旋即感觉有东西抵在了腿根。   她推搡着他,气息不稳道:“你滚蛋!这么重……是想压死我好继承我的信用卡?还有,那什么东西,硬邦邦的顶的难受死了,你起开——”   什么东西?   霍枭在她耳边沉沉笑了一声,薄唇启合,吐出一个字:“枪。”   ————   那些让我正文开车的你们简直疯球~正文君的进度,茶茶基本没把霍枭当个人看,还开车?挖掘机嘛?乖乖等修罗场可海星~~总要收拾顺了才能嘀嘀~~~~不要着急~~~~心急吃不了热茶茶~~~~怎么比霍鸡儿还馋呢?   ————   收藏【佛系僵尸魔性日常】,戳进去!!收藏!!   收藏对我hin重要,重要到我下本书是不是要继续吃土…… 第27章 情侣必须死(3)   他语气很淡,眉头微锁。   显然虽经过一番心理建设,但身体和意识仍不自觉保持着紧绷状态。   “月老庙在巫云镇的巫山山脚,就是个破庙,门口有颗老阴槐,很容易找。”   “因为怕有什么时间限制,我们走的比较快,至少比那一对早到一个小时……”   他说着,捏了捏眉心。   温茶了然。   看罗莉跟方彦希那个黏黏糊糊的状态,很难指望他们有强烈的游戏代入感。   赵东垂下眼睑,继续说着:“月老庙有个庙祝,据他说这庙每天只开放一个上午,每次开放只接待一对情侣。他啰啰嗦嗦说了一堆月老庙的传说什么的,我记不太清了,总之最后就是忽悠着你抽签……”   “不抽不行?”温茶托着腮问。   赵东点了点头:“必须抽,不抽他就一直杵着,什么话也不说,就直勾勾盯着你看,操……”   当着女生的面,他实在没好意思说。   那老头的眼泡阴鸷又怪异,签筒戳到他鼻尖下面,像是他不抽,他就敢一直举到天黑。   “看来是游戏的硬性设定。”温茶解释道,“之前就发现,有时候玩家做出些看似出格的举动,但却不会有什么不良回馈,说明游戏是相当有弹性,除了这种硬性设定是必须遵守的。”   蒋雪眼神微动,她就知道,这个看起来绵软和气的女孩子,并不是什么没脑子的傻白甜。   赵东了然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们拗不过,就一人抽了一根签,我的签文好像是什么金蟒缠缚……什么什么深?”   他有些烦躁的挥了挥手:“记不清楚了,文绉绉的,总之把签文给了那庙祝,没几分钟,我身边都变样了!”   他说着,似乎回忆起当时的情景,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庙祝诡谲的笑容,空洞的眼犹在面前,但怎么也比不过幻境里巨蟒缠身,蛇虫鼠蚁横行的惊悚画面。   青金蛇身斑斓错绕,他甚至能听到骨骼被一点点收紧的蛇身推挤变形、错位,最终断裂粉碎的声音,那种剧痛让他说一时间根本分不清楚现实和幻觉,连自己置身何地都忘得一干二净……   他说罢,深吸了一口气。   似乎是竭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可他搁在沙发上的手一直在微微抖个不停,脸色也有些苍白。   身旁的蒋雪担忧的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   比起赵东的狂蟒之灾,她的签文显然内敛一些,可是随之而来的幻境却丝毫不温柔。   她闭上眼,尽管努力说服自己那只是幻觉,可当幻觉可以以假乱真时,再清醒的人都会忍不住被它摄取神魂和理智……   蒋雪这二十六年来,享尽了家世优渥带来的便利。   当然,她本人也争气,留美三年,MBA到手,回国后想干什么都便利。   然而她的家世背景,即便坐着不动,这辈子也有花不完的钱。   她见识广博,交友颇多,二十五年来谈过的三场恋爱,一次比一次台阶高,自我素质和身体管理也不像二十出头的小姑娘那么松懈。   她习惯了不断拥有,享受别人艳羡和仰视的目光,可这所有一切,都在幻境里化为乌有。   破产、毁容、抛弃、背叛……   那像是一场做不完的噩梦,她连自己怎么醒来都不记得,只知道回过神时满脸是泪,难得的狼狈,可是面对惊魂未定的赵东,竟然有种莫名的心安。   还好,那只是梦。   温茶听完两个人的描述,心里隐隐对这个月老庙有了些兴趣。   原本以为是什么黏黏糊糊的任务,可现在看来,大概率是以每个人内心深处的恐惧为原型,发酵成幻觉来迷惑人心。   和情人潭里的水鬼一样,分明可以致命,却又让人安然无恙,难道这一关里的杀机,不在于外面?   她捧着杯子喝了口热水。   雾气氤氲上眉睫,朦胧中,看到方彦希拥着罗莉从门外走进来。   “大家都在啊。”方彦希怔了怔,旋即微笑着打招呼。   温茶勾了下嘴角,表情闲适。   赵东和蒋雪已经收敛好情绪,几个人心照不宣的停止了话头。   “我也要喝水。”罗莉撒娇道。   方彦希温和的应了一声,从客厅橱柜里摸出一只水杯,饮水机里接了杯温水,递给了罗莉。   罗莉捧着杯子娇娇的抱怨:“走的累死了,什么破景区,一点意思都没有……”   这位还真不拿游戏当回事?   赵东咧了咧嘴:“指望这种恐怖游戏里会有好风景,没睡醒吧你?”说罢还翻了个白眼。   罗莉小脸涨红,瞪了他一眼,转头拉扯着方彦希的衣角委屈道:“都怪你!走的那么慢,一上午什么也没……唔!唔唔?”   她眼睛大睁,似乎对方彦希突然捂住自己嘴的动作颇为惊讶不解。   方彦希眼底掠过几分沮丧和烦躁。   他松了手,拍拍她的肩膀,自顾自起身上楼去了。   罗莉还一脸懵逼没回过神来:“彦希,你怎么了?”   这一边,赵东嗤笑一声,更叫她莫名。   然而没了方彦希在身边,气氛又显得不那么友好,她自觉呆不住,噘着嘴放下杯子,疾步上楼去了。   等脚步声在走廊里消失,赵东这才露出个讥讽的笑:“当别人傻缺吗?”   蒋雪脸上淡淡的,“哼”了一声,什么也没说,却又分明什么都说了。   温茶叹口气。   这个方彦希,怎么总把别人当傻子呢?新手试炼里这样,到这里还是这样。   他当他不说、罗莉不说,别人就不知道月老庙的游戏规则?   月老庙的路线摆在那里,他们还比赵东和蒋雪走得慢,想也知是不可能进去了。   一上午时间就这么多,人人都有收获,唯独他们两个白折腾了一圈。   按照方彦希的尿性,大概还想试着来一波空手套白狼,可惜罗莉嘴太快先把底儿兜了出来,方彦希自觉尴尬,怎么可能坐得住?   温茶懒得搭理这一对儿智障组合。   她简明扼要的跟赵东和蒋雪说了情人潭的经历,重点描述了下水鬼部分——   “我总觉得有些奇怪,可又说不出具体奇怪在哪儿。”   她咬了下嘴唇。   “是挺奇怪,水鬼索命,可从来没听说过拽腰拽胳膊的,还是用头发拽……”赵东啧了一声,摸摸鼻子道,“不都是拉脚踝吗?”   感觉到蒋雪的目光,他咧嘴一笑:“我从前听说的,的确都是拉脚踝。”   “……总之是和我们一样,有惊无险。”   蒋雪总结道。   温茶想起呛水的那几秒钟,对无险这个总结保留意见。   她仰颈喝了口热水。   NPC被淹死,这个梗踏马哒可以笑一年……   十二点半,老板娘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挨个叫人出来吃饭。   “……都是咱们镇的特色菜肴,别的地方就算吃到,也没这么正宗!”   她笑眯眯的在围裙上擦了擦黑糊糊的手,长桌前坐着的八个玩家一脸窒息的看看她,又看看桌上的“特色菜肴”,表情异常精彩。   “……蛆蛆蛆!蛆、呕——”周大星指着一盘子白花花蠕动不停的东西,手抖得像得了帕金森。   楼放的眉头也是皱的死紧,更不用提方彦希,他听着旁边罗莉一声高一声低的作呕声,脸都是青的。   蒋雪比起罗莉也没好到哪儿去,但她要面子,克制着自己没去看那翻滚的盘中餐。   赵东黑着个脸,把筷子一丢:“这他妈什么破游戏,连顿饭都不让人好好吃是不是?”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都饿得慌。   何况他们一行人要在这里待够七天?!   温茶捏着筷子,眉头紧锁。   不应该啊……   气氛几乎凝固。   短暂的死寂过后,霍枭倏然拿起了筷子。   所有人的目光一瞬间集中到他这里。   桌上十二道菜,不是新鲜蠕动就是血淋淋的恶心,他倒是敢?   温茶抽了抽嘴角。   卧槽,口味这么重的吗?看不出啊……   颀长手指撷起深红色顶端包着银箔的长木筷。   霍枭的手生得极美,有别于女人的柔弱无骨,又不太像普通男性那么粗粝生硬。   他五指皓白胜雪,修剪整齐的指尖在暖色灯光下,隐隐透出如玉的釉色,有种荷尖雪顶的冷凝之感。   温茶眼看着他漫不经心夹起一截枯枝状的东西,那所谓的“特色佳肴”看起来就像是在泥巴里搅和了半天的柴火棍,此刻聚焦着众人的视线,被送进了霍枭口中。   温茶咽了咽喉咙。   想吐……   几秒钟听起来很短,实际也不算漫长。   可是在等待的人眼中,简直可以算得上煎熬。   “欧、欧巴……”   周大星颤着声,用看烈士的眼神看着霍枭,深吸一口气,颤抖着举起手在头顶比心,“擦浪嘿!”   “滚你妈蛋。”霍枭轻薄的唇启合,云淡风轻道,“仔细看看那是什么?”   是什么?还能是什么?   周大星噎了噎。   霍枭举起一根筷子,轻叩盘沿:“这是虫草炖燕窝。”   说罢,又轻敲隔壁盘碟:“这个,是木瓜炖雪蛤……”   随着他筷子起落,餐桌上的东西像褪去了迷障,露出真面目,就连那盘子不停蠕动的蛆虫也变的莹白如茧,个个似拇指大小,透亮喜人。   温茶有些无语:“吃个饭也搞什么障眼法……”   跟西游记一样。   老板娘立在旁边阴笑两声,一阵风似的又飘走了。   众人陆陆续续起筷,周大星脸上好奇又崇拜:“哥,你是我亲哥,你怎么看出这障眼法的?”   看个锤子。   霍枭嗤笑一声:“你以为这游戏是让人来干嘛的?抗饿大赛吗?七天!”   整个小镇除了客栈和风景区,其他地方都阴森冷寂的像坟墓,更不可能有什么像样的饭店。   要在这种鬼地方待七天,吃喝拉撒必定是在客栈这种安全点里解决,怎么可能不给人饭吃?   霍枭最初也不过以为这里会像上个游戏那样,弄点食品卫生不过关的套餐来应付众人。   没想到这游戏还办了件人事,虽说障眼法比较恶心,可吃的东西却实实在在比之前好太多。   周大星真是对他崇拜到骨子里,不愧是积分总榜第一的男人!   “——那这个呢?”他好奇的夹起那莹白如蛹的东西,凑到嘴边咬了一口,含糊不清道,“吃起来还挺香……”   “哦,那个啊。”   霍枭蓦地笑了起来,眼神意味深长,“那个,就真的是蛆啊。”   周大星:“……”   周大星:“呕呕呕呕~~!!”   他涨红着脸,恨不能把指头戳进喉咙眼儿,把刚才咽下去的东西给抠出来。   温茶看不过眼,桌子底下踢了对面霍枭一脚:“干嘛欺负残疾人?”   残(智)疾(障)人周大星:“……”   “行了,他骗你的,也真信!”赵东对齐了筷子,夹起一只雪白的蛹状物笑嘻嘻道,“这玩意儿也是好东西,没他说的那么恶心。”   说着还想给蒋雪夹,觑着对方脸色,他干咳一声,到底没敢骚下去。   ……   一点多,神出鬼没的老板娘来收拾餐盘。   桌边只剩下方彦希和罗莉。   女孩子吃饭慢可以理解,可罗莉这种猫舔一样的吃法,怕是吃到明年都吃不完。   偏偏她还一个劲儿说自己是大胃王,吃的虽然慢,但是吃的多,不然就容易饿。   方彦希有耐心陪她,老板娘却不吃这一套,她端着托盘笑眯眯道:“慢慢吃啊,不着急,不着急……”   罗莉被她盯得心里发毛,讪讪放下碗筷:“我、我饱了。”   方彦希此刻对着老板娘,竟油然而生一股感激之情。   得亏这是惊悚恐怖游戏,不然罗莉怕是能再吃一个小时。   老板娘哼着歌把东西收走。   方彦希牵着罗莉走到大厅,沙发上坐着的几个人正在商量下一步的行动。   “老板娘没动静,意思是不是下午不用向上午那样,必须踩景点剧情?”周大星靠着沙发一脸懒怠。   温茶蜷在沙发边角儿,长发散了一肩,鬓边有几根细软的茸发翘起,显出几分俏皮。   她抱着膝盖道:“理论上是这样,不过除了踩景点,好像也没别的事可做?”   这次的游戏跟之前都不同。   像新手试炼,因为有限时奖励,大家会争分夺秒努力提前通关;   又或者是上一关,虽然也是72小时生存项目,可是情节紧张游戏变态,让人就连睡觉都不踏实。   跟这两关相比,这一次的巫云镇情侣任务就显得有些松弛,至少时间和活动安排上看起来很是随意。   温茶猜测,大概是上一关实际玩家淘汰率较高,官方要么降低了这一轮的游戏难度,要么就是在末尾憋着后手。   “你们上午去的月老庙好玩吗?”   罗莉的声音突兀的插了进来,她眨了眨眼,脸上写满好奇。   方彦希皱眉拉了拉她的胳膊,却换回她狐疑的目光。   温茶没忍住,笑出了声。   那一边,蒋雪轻轻哼了一声,什么都没说。   赵东倒是呵了一声:“好玩啊,特别的……好玩!”   他的话显然意味深长。   方彦希眉头皱的更深。   摊上个黏人又娇气的罗莉,他们一大早就慢人一步。   好容易到了月老庙,大门却关的死死的,他们苦等半天都不开,最后才知道,这该死的破景点,一天竟然只开放上午不说,还只接待一对情侣!   他因为心烦说了两句,罗莉便哭闹不休,吵的他头疼,最后还是咬牙背了她半路,好歹把人给弄回了客栈。   一上午白折腾个来回,什么线索也没有就罢了,还因为她嘴太快,害的他连套消息的机会都没有……   要说此刻谁最心烦,怕非方彦希莫属。   可即便如此,他一时半会儿的也不能抛弃罗莉,谁让他们两个是“情侣”?!   “我有点累,回房间休息一下。”   蒋雪站起身,朝其他人点了点头。   她一走,赵东就摸了摸鼻子,紧随其后站起身离开了。   温茶正犹豫要不要趁着下午到镇上踩一踩其他地方,毕竟闲着也是闲着,楼放坐了过来,低声道:“去竹林看看?”   潇湘竹林,宣传册上的第三个景点。   也是三个景点里,距离相对较远的一个。   温茶思索片刻,点了点头:“也好。”   两人一同起身。   温茶斜了眼霍枭:“要一起吗?”   周大星:“好啊好啊!”   霍枭慢吞吞道:“不去!”   温茶:“……”   温茶:“……哦。”   冷漠脸。   谁稀罕非得跟他组队?   霍枭望着她跟楼放并肩走出的背影,眉心不自觉又拢起。   他下意识抬了抬下巴,模样看起来有些倨傲漫漠。   一旁的周大星却挤眉弄眼,用胳膊肘捅了捅他的腰眼,暧昧道:“行了,欧巴!男人嘛,能屈能伸,绿就绿了呗,喜欢就抢回来啊……”   霍枭阴着个脸,冷冷看他:“蛆好吃吗。”   周大星一秒牙酸:“哎哟卧槽!咱能不提这个字吗?!”   霍枭收回二郎腿,站起身:“别废话,过来干活。”   说着,人已经往里走去。   周大星丧眉耷眼的跟在他后面:“干活?干什么活?什么的干活?”   折腾了一上午,连洗个澡都是仨男人抢一个花洒,吹风机被霍枭全程霸占用来烤他那件一万年都干不了的破毛衣,周大星内心犹如日了狗,敢怒不敢言。   跟着霍枭把楼上楼下逛花园一样逛了个遍,他还是一脸懵逼:“我说,咱们到底在找什么?”   “人。”霍枭轻描淡写,“或者鬼。”   周大星身子僵了僵,搓一搓胳膊看看头顶的阴天,喃喃道:“你别吓唬我,我天生苍蝇胆儿……”   霍枭嗤笑一声:“怂逼。”   周大星把眼一瞪:“你这话弟弟就不爱听了!俗话说术业有专攻,弟弟不擅长练胆这种事,不代表在别的地方没有建树啊!”   霍枭随手拨弄了下挂在二楼廊角的一盏铜风铃,面无表情:“比如吃蛆?”   周大星:“……”   我去你妈的,这事儿还能不能翻篇了?!   他气的不行,可论及嘴炮功夫,显然比不过已经是王者段位的霍枭,三两句话就能把坟墓里的绿毛儿僵尸给气活过来……   于是他像只背后灵一样怨念的跟在霍枭屁股后面,憋着气,看他浪浪的这边翻翻,那边戳戳,就这么把二楼回廊逛了几遍。   除了指尖灰尘,一无所获。   好想嘲笑他,周大星竭力忍住。   霍枭挑了挑眉:“啊,果然不在二楼啊……”   周大星撇撇嘴。   折腾了这半天,他都不知道霍枭到底想干什么。   霍枭“啧”了一声,没说话,折身又下一楼。   一楼,如果有“鬼,”大概率就是一楼。   这种仿古代的庭院,回廊狭窄实在没什么好找的,迄今为止最能藏人的地方,除了旅馆里的客房,就是一楼前厅。   玩家吃饭活动都在那里,老板娘也是在那里出现,在那里消失。   霍枭重新回到客厅,准备花点心思认真找找,再不济也得找到间暗门密室什么的,老板娘总不会凭空冒出来吧?   找不到门和钥匙,他就得考虑冒一冒险,挨个把那几间明显没住人却锁的严严实实的房门踹开看一遍……   温茶走进客厅,恰巧与插着兜游手好闲的男人打照面。   霍枭浅色的眸子里掠过几分嘲意:“秒去秒回?”   温茶挑眉:“你好好说话是不是会死?”   不过就是忽略了天气原因,没走到半路头顶就开始浓云密布,一副要下雨的样子。   温茶陡然响起那闪闪发亮的细银针,一个激灵,人已被楼放拽着往回跑了。   还算赶得及时,至少这会儿进了门,外面也还在酝酿着阴云,并未下雨。   霍枭的视线落在楼放拉着温茶小细胳膊的那只大手上,眼眸一瞬间锋芒毕露,转瞬却平静地移了开来。   他慢吞吞走进了柜台里,上下打量一番,二话不说就开始翻箱倒柜。   温茶被他这要拆家的架势惊了一下,忙不迭奔上前扯了扯他的衣摆:“这是干嘛?”   霍枭张开双手扣住她的肩膀把她举起,平移到旁边,懒懒道:“闪远些别碍事。”   温茶眼皮直跳,果然见他抬起一脚,踹在柜台下面的抽屉锁上。   接连三下,直把抽屉锁踹的有些松,他这才弯下腰,伸手大力一扯,直接把锁扣扯坏掉,耷拉在了一边。   有幸围观了全程的楼放和周大星:“……”   惊为天人。   作者有话要说:   新书涨了好几个预收,敲开森~!   我表达开心的方式有很多,不过挑了个你们最喜欢的方式,加更~   SO,明后天,我会挑一天日个万,笔芯给所有收藏接档文的小天使,擦!浪!嘿!呦!   ————   戳【佛系僵尸魔性日常】收藏!hin好戳的,戳一下就飞升了快来呀妖娆摇手帕~   ————   既然要日万今天就不日剧场君了,腰不太好得养精蓄锐……   但!是!没有剧场君有红包雨啊!   ↓↓↓↓↓↓   新章发布后的24小时内留言,均有小红包!~   我真是该死的甜美…… 第28章 情侣必须死(4)   周大星:“……”   这位选手一直都这么优秀的吗?   楼放:“……”   显然是。   温茶:“……”   真踏马头秃。   那边,霍枭已经拉开了抽屉。   他屈膝蹲下,一只手伸进去扒拉了一会儿,片刻拎出一本陈旧的图谱。   翻开来,一页页全是人像。   男男女女,清一色细眉薄目,表情呆滞,僵着身子坐在一张圈椅内,画中背景皆为巫云客栈的大厅。   只是比起现在的陈列,画卷上明显更古色古香,俨然是百年前的光景。   “这玩意儿……怎么看怎么像遗像啊!”   周大星嘟囔着,搓了搓胳膊。   温茶咦了一声:“你还别说,真有点那个意思……”   诡异一致的坐姿,僵硬的面部表情,就像是死后被人摆成了这样的姿势,任君入画。   “下面有字?”楼放皱起眉,“太小了,不是很清楚。”   三颗脑袋挤在霍枭左右两侧,霍枭“啧”了一声,顺手把那画谱丢到了柜台上:“一边儿玩去。”   说着复又弯下腰,继续在抽屉里摸索。   温茶听见有窸窣的响动从他动作间传来,她心头一动:“……钥匙?”   霍枭的手一顿,微侧眸看过来,似笑非笑着把手收了回来,掌心摊开,果然是一串旧钥匙。   他白净的指腹和掌缘皆沾了灰尘。   温茶的视线落在那串钥匙上,眼睛一亮:“还真有!”   她手指一勾,将钥匙串提到眼前左右打量了下,嘴角微扬:“之前看到那几间封闭的房门就觉得有哪里不对……”   “按道理,一般的旅馆如果不是客满,会尽量把一批游客安置在一层区域,方便管理房间卫生,可老板娘却把咱们分了两层——”   温茶思忖道:“我猜,要么是这些房间人满为患,要么就是老板娘不想动这些房间。”   “人、人满为患?!”周大星抖抖索索,“卧槽!从住进来到现在,没见这客栈里有除了咱们以外的人啊!”   温茶耸耸肩:“那不就结了。”   “如果有人,即便上午见不到,午饭的时候也应该会遇见……”楼放补充道,“而且,我看那些房间的房门上落了灰,并不像是有人住进来的样子。”   这波观察分析就很到位了。   温茶点点头。   “没人……不代表没鬼。”   霍枭的声音冷不丁冒出来,带着几分惯有的懒散。   他长指一探,把温茶手里的钥匙圈勾了回来,轻轻吹了吹灰尘。   温茶奇道:“洁癖自愈了?”   被霍枭深深看了一眼,顿时她脖子后面的鸡皮疙瘩不受控制往外冒。   她缩了缩脖子,把脸别开。   霍枭轻轻哼了一声,钥匙串随手塞进口袋,另外一只手将画谱翻的哗哗作响,末了,指尖停驻在人像下端的小字上,呵了一声:“……八字?”   “什么?”楼放眼波一震。   周大星把脑袋往前凑了凑,给霍枭一巴掌不耐烦的拨开,他形状优美的指尖戳了戳那一行小字,慢吞吞道:“丑年、戌月、甲日、寅时。”   年月日时共四柱干支,每柱两字,可不就是生辰八字?   “可是古人不都很在意自己的生辰八字?”温茶凝眉不解,“怎么会这样大刺刺标在画卷上!”   “活人当然在意……”   霍枭勾起唇角,“死人,可就不一定了。”   这话一出,三人只觉脊背发凉,一股说不出的瘆人感快速扩散开来。   楼放眼皮跳了跳,饶是他胆子大,可联想到霍枭话里的深意,一时间也有些毛骨悚然……   “你们在干什么?!”   一声怒喝传来。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老板娘不知何时出现在柜台外,一张青白的脸惊怒交加。   她很快注意到了众人手里的图谱,脸色勃然一变。   霍枭眼疾手快把画谱丢了出去,只见老板娘一个飞扑,直把画谱稳稳接住抱在怀里,心急如焚的翻检了一遍。   眼看画谱完好无损,她才松了口气,旋即恶狠狠地朝众人看来:“谁让你们到处乱翻的!”   她说着话,鼻翼愤怒地煽动,一双眼瞪得极大,黑黢黢的瞳孔像要把人吞噬一般,带着令人心惊的怨毒。   没人说话。   她的恶意太明显,鬼知道会不会说错一个字触发死亡条件?   老板娘见无人答话,片刻重重的“哼”了一声,抱着画阴恻恻看了几人一眼,朝柜台走来。   等走到柜台边,看到最下层被整个拉出的抽屉和破裂的搭扣,她整个脸瞬间又黑了一层。   “谁干的?!”她近乎咆哮道。   面前四个人一字排开:   看花的看花。   摸沙发的摸沙发。   玩头发的玩头发。   还有一个斜靠在沙发脊上,双手插兜,面无表情。   老板娘肺都要气炸,指着周大星怒吼:“是不是你干的?!”   周大星一惊:“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她又指向楼放:“是你?!”   楼放:“我冤枉。”   她再看向温茶:“那是你?!”   温茶:“别闹,人家可是货真价实女、孩、子!”   老板娘抓狂的拍着柜台:“那就是你?!”   霍枭嗤笑一声:“你哪只眼看见是我?”   他们都咬死了不认,老板娘怒极却似又无计可施,最终咬着牙,弯腰嘟嘟囔囔的把抽屉重新塞回了原位。   霍枭眼眸微闪。   她似乎,并没有发现钥匙不见了……   门外,细细的针雨终于蜂拥而至,银华烁烁,令人心惊。   僵持之中,就在温茶以为老板娘会憋不住火气要做点什么时,一道身影从走廊步出。   方彦希甫一踏进大厅就觉得气氛不对,他脚步一滞,就那么站在了走廊和大厅的连接处,试探道:“怎么了?大家怎么……都在这儿?”   话音刚落,只见老板娘狠狠瞪了他一眼。   方彦希僵在原地,真正是一脸莫名。   老板娘却已经步履匆匆绕过众人,身影径自消失在了后院。   霍枭脚步一抬,二话不说跟了上去。   温茶一个哆嗦,上前几步揪住了他的衣角:“你——”   话刚出口,霍枭像是早有准备,反手扣住她的手腕往身边一扯,带的她踉跄了几步,穿过拱门进入后院。   “温茶!”楼放的声音被甩在了身后。   “喂——”她试着挣脱钳制,反被霍枭一只大手捂住了嘴。   “嘘。”他微微弯腰,一手捂嘴,一手圈住她的腰肢把人抱了起来,紧走两步身子一闪,避进了一座假山内。   温茶睁大眼,瞳孔中央倒映出霍枭线条紧绷的脸。   咫尺之遥,他的身躯高大如塔,几乎将她完全笼罩在阴影下。   无人打理的枯叶疯长如蔓,闲闲的从假山上头垂下,杂乱如一团阴翳,却正好遮挡了黑黢黢的洞口。   一片阴寂中,温茶听见老板娘沙沙的脚步声,就在假山附近绕来绕去,良久,才慢慢消失。   温茶提着的小心肝晃晃悠悠落地,细软的手指隔着薄薄的针织衫,狠狠掐在了霍枭腰间。   神他妈……不要命了?!   刚挑衅完NPC就又玩跟踪?他脑子里是不是就没有“怕”这个字!   霍枭将她按在假山内壁上,长腿抵进她双腿间,高大的身躯因不得已伏地,使得两人距离极近。   他捂着她的嘴,看她用眼神杀鸡抹脖子一般的暗示,同时腰侧一阵刺痛传来,他身体不由紧绷,把她抵的更紧。   “你找死?”他压低了嗓音,沉如钟罄,绵荡在肺腑间犹如裹着一层电流,令耳膜麻酥酥的。   你他妈才是找死!   她一双眼黑白分明,情绪一览无余。   温茶掰不开他的钳制,索性两只手一齐上,左右开弓去掐他的腰肉。   可这混球儿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一身肌肉紧实密韧,除了一开始偷袭成功,当他有了准备,任她使出吃奶的劲儿也掐不动分毫。   折腾半天,倒落了个自己手疼。   温茶不耐烦地收回一只手,拍了拍他捂着她嘴的大手,示意他松开。   霍枭一双眼沉沉望过来,浅色的瞳孔被假山内的阴翳渲染,犹如深渊般幽寂压抑,某个角度甚至让人疑心他换了个人。   “你乖乖闭嘴,我就放手。”   他在她耳边低沉道,温热的气息扑打在温茶脸颊上,令她细微的绒毛不自觉蜷缩起来。   知道了!   她漂亮的杏仁眼瞪大,除了不耐烦,隐隐的,好像还有点不自在。   霍枭缓缓放下手。   温茶伸手推了他一把,没推动,她皱着眉只得把自己的肩膀缩了缩。   霍枭落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颤抖了一下,旋即,他看到她板着脸,一只手不自在的摸了摸自己的腰。   好像……弄疼她了?   霍枭眉尖颤了颤。   啊,忘记了。   假山内壁凹凸不平,刚才怕她出声,一时情急将人按的狠了些,想必是弄疼她了。   难怪又急又恼,看起来细软如柳的手指头,掐起人来可一点都不含糊……   霍枭眼波流转,身体微微后撤,腾出了些空间。   “待着别动,我出去看看。”   他大手按了按她的肩膀,弯腰出了假山。   温茶肯听话才怪,他一个玩家都这么胆肥,做内测员的……就算不知道具体剧情,也不可能落于人后。   她侧头看了眼被假山石硌着的后腰,隐隐发红的一团。   疼是不疼,就是看起来有些扎眼,不过很快也就消失了。   她放下衣角,低头紧随其后钻出了假山。   天幕阴绵,沉沉闷雷从云层中惊醒。   奇怪的是,这客栈如同被隔绝了一方天地,任外面针雨倾盆,这里却静谧无碍。   老板娘似乎确定了没人尾随,便放慢了脚步,绕过藤萝蔓垂的拱门,停在了一扇门前。   客栈的后院面积其实不小,但再有意无意的遮掩下,玩家多会留意走廊里的那些房间,而不太会注意到,后院里奇怪八绕的,竟然还藏着一扇矮门。   霍枭心里大概有了数,便不再涉险,转身打道回府。   他的动作毫无预警,暗戳戳跟在后面的温茶脚下没刹住,一鼻子撞在他胸膛上,刹那眼泪飞溅。   她捂着鼻子,脸瞬间皱成了一团。   霍枭二话不说,一手卡住她的后颈,押囚犯一样就把她拖了出来。   等到了大厅,霍枭撒开手,转而捏住她的下巴往上一抬:“我看看。”   看你妈。   温茶拨开他的手,含着泪冷哼一声道:“两万八隆的,你给撞塌了就没个说法?”   她似模似样捏着鼻梁,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儿。   霍枭勾起唇角,懒懒道:“两万八隆成这样?店呢,砸了吧。”   温茶不想搭理他。   危险已过,看他眉眼舒展的模样,大概是对游戏有了新想法。   她放下手,顶着有些发红的鼻尖,瓮声瓮气道:“闪开,我要回房了。”   说着却不等他避让,自己一弯腰,从他胳膊下面钻了出去。   霍枭轻笑一声,不紧不慢跟在她后面。   101和102房间的门几乎同时被敲响,周大星揉着鸡窝头从门缝里探出头,眼前一花,霍枭的魔爪已经扣住他的脸,把人从房间里薅了出来。   “哎?哎哎?”他伸长了脖子,一脸懵逼站在门外。   比他更懵逼的是温茶,后颈一紧,衣领子又被拎起来,直接丢进了101房。   102的房门此刻才打开。   楼放一脸狐疑的看着门口窒息的周大星。   他不知道就在他抖尿的功夫,官配就这么被霍枭无情掳走。   楼放:“有事吗?”   他态度一贯的温和。   周大星吸了吸鼻子,在脑补了一出3P的爱情动作片后,讪讪的咧开嘴,竭力真诚地对他道:“哥,其实比起霍爷,我更爱你哟~”   他屈膝在头顶比了个心:“擦浪嘿哟?”   楼放:“……”   三秒钟后,门“嘭”的关上。   周大星捶着门嚎的像个没了娘的孩子:“别别别!有话好说,你听我解释——”   门复又打开。   楼放捏了捏眉心,深吸一口气:“是霍枭?”   周大星可怜巴巴点了点头。   楼放脸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进来吧。”   101房间。   温茶顶着张黑人问号脸:“???”   突然把人拽进来又不说话,几个意思啊。   她转身拉门,手放在门柄上刚转动半圈。   霍枭自后一巴掌盖在了门板上,声音沉闷。   温茶狐疑的扭头:“霍枭,你吃错药了?”   霍枭立在她背后,居高临下,眼眸微微眯起:“试试。”   ……试什么?   温茶头秃的看着他。   霍枭不说话,按在门上的手指微抬,指尖不疾不徐,有节奏的敲打着。   温茶忍耐的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想试一试交换对象会不会触发死亡条件?”   她的眼神有些危险。   霍枭启唇,一字一句道:“确切的说,是证明。”   温茶给他气笑了:“那他妈有什么不一样?”   不是第一次了,他骚操作非得带上她,双人冒险更刺激吗?   即便他有把握确保不会触发死亡条件,可这种被人连带着做实验的感觉,依旧让温茶非常不爽。   她冷冷地与他对视,分明是张无害的脸,可这么盯着人看时,竟然也有几分凛冽之意。   霍枭心口微窒,唇线不自觉抿紧,隔了几秒才缓缓道:“我有超过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   “那也有百分之一的风险!”温茶双手抱臂,表情冷肃。   霍枭眉尖蹙起,似乎很不习惯她这种态度。   他放下手,重新插回口袋里:“即便你不信任我,可我哪一次让你失望过,嗯?”   他长腿朝前迈近一步,将温茶逼退到门边,后背若即若离贴在门上。   “客栈入住本就是临时配对,连周大星跟我这样的组合都能蒙混过关,可见游戏对所谓的“情侣”设置并不严谨,或者说,并不固定。”   “情人潭落水后,我们三个一间房洗浴,也没有触发死亡条件,就说明至少白天,人员混合也是安全的。”   “还记得老板娘的话吗?只接待情侣,房间只有大床房,说明每个房间晚上只能睡两个人,至于男女,如果是硬规定,那游戏怎么可能会分配五男三女这样的组合进游戏?”   “既然不可能是死局,那就说明在保证一间房内两个人的前提下,交换情侣是不计在死亡条件里的……”   他难得这么有耐心解释给她听。   可惜温茶丝毫不领情:“说再多,也掩盖不了你骨子里的自负。”   她伸出右手食指,戳着他坚硬挺阔的胸膛,一字一句道:“霍枭,别人没义务总来迁就你的——”   他的瞳孔落点是她雪白柔软的手指。   一下一下,戳着他的胸膛。   在她戳到第三下时,他倏地抬手捏住了她的手腕,眼眸一敛:“迁就?”   他的表情竟然有几分费解。   温茶叹了口气,算了,她跟一个天生自大狂计较什么?这种人就是以自我认知为中心,大概连谦让两个字怎么写的都不知道……   不过,出了游戏谁认识谁?   她翘起嘴角,笑的有些讥讽。   霍枭掌心一空,见她已经抽回了手腕,慢吞吞走到床边,双手抱臂坐了下来:“喂,先说好,我是不会打地铺的。”   她轻轻哼了一声。   霍枭脑子里还残留着她前一刻的冷肃神情,一时没回话,温茶也就当他理亏默认了。   本来嘛,他好好商量,提出交换建议,就算出于内测员角度她也肯定会答应下来。   可他总是这样不管不顾,心里想到什么立刻就行动,全然不考虑别人的想法心情,更加不会在意别人是否跟得上他的步调,这种人……   “注孤生啊。”她瘪了瘪,小声嘟囔道。   哪个瞎了眼石乐志的,多想不开才会嫁给他?   ……   晚七点,晚餐时间。   老板娘照例敲锣打鼓把人叫齐,聚集在前厅用晚饭。   比起中午的“大餐”,晚上的饭简直可以用“简陋”两个字来概括。   罗莉捧着汤匙,有一下没一下的搅着碗里的白米粥,噘着嘴小声道:“这差别……也太大了吧?”   中午还是虫草燕窝加鲍鱼雪蛤。   晚上就成了窝头咸菜白米粥。   落差跟他妈过山车一样……   温茶捧着碗冷笑一声,瞥了眼霍枭。   怕不是因为这厮太狂,踹翻了抽屉砸了人家的锁还死活不承认,所以老板娘明的不行就来阴的,准备在接下来几天的饭菜上磋磨他们?   祸害这是。   温茶在桌子下面踢了他一脚。   嘴唇不动,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喂,考虑负荆请罪改良伙食吧?”   霍枭淡淡瞥了她一眼。   清涧的瞳孔明明白白写着几个字:想都别想,吃你的窝头咸菜吧!   他劈着两条无处安放的大长腿,猿臂一伸,对齐了筷子,慢条斯理端着一盏白瓷碗喝起粥来。   不疾不徐的动作,云淡风轻的姿态,不知道的,还当他手里端的是盏矜贵的燕窝。   一顿晚饭吃的众人一脸菜色。   竟然忍不住怀念中午那魔幻的特效午餐……   “我说,不会以后都是这样吧?”   周大星脸皱巴巴的,看起来略丧气。   蒋雪放下碗,轻轻擦拭干净嘴角,矜持道:“这样也好,晚餐嘛,本就不宜用的过于油腻。”   “晚饭是无所谓……”周大星嘟囔道,“就怕一日三餐都成这样。”   赵东无奈的耸了耸肩。   那边,方彦希放下筷子,清了清嗓道:“你们下午……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那会儿我瞧你们跟老板娘,气氛不太好。”   他明显意有所指。   周大星瞬间安静如鸡。   楼放端正坐着,眼帘微垂看不清表情。   温茶则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什么也没说。   “有吗?”霍枭身体后仰,懒懒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道,“你看错了吧,我们跟老板娘气氛好得很。”   温茶:“……”   噢哟不得了,气氛好到老板娘想拿刀砍死你可还行?   方彦希抿了抿唇。   他看着霍枭,只要这个人开口,别人说什么就都成了笑话。   可偏偏他浪费了一天的功夫,什么都没捞着,下午那时候,显然发生了他不知道的事……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四个是不是已经悄悄组队了?   种种猜疑令他百爪挠心,坐立不安。   “下午我在房间休息了会儿,出来正巧看到他们四个人在客厅里——”   方彦希眼神闪了闪,看向蒋雪和赵东,意味深长道:“似乎是跟老板娘起了什么争执,也不知道对游戏有没有什么影响?”   这人……   温茶摇了摇头。   冲锋陷阵他不行。   动脑能力弱的一批。   挑拨离间……倒是一把好手!   有些事本来就没打算瞒着别人,毕竟画谱和钥匙,目前为止还无法跟游戏里的景点剧情串联起来。   但,既然被挑明,再遮遮掩掩倒显得真有什么线索被隐瞒了一样……   温茶眨了眨眼,倏地笑起来:“不如这样,大家都把找到的线索说出来,互相交流一下?”   “怎么说?”蒋雪心里微动。   她跟温茶之前已经交流过景点信息,此刻对她倒是有几分信任,突然听她当众提及交换线索,不知为何,本能就联想到了方彦希刚才的暗示。   “今天一天大家也都没白忙活,不如这样——”   温茶笑眯眯道,“咱们四组人各出一个不同的线索,就由你们组先来好了?”   她说着话,朝对面的方彦希抬了抬下巴。   笑容意味深长。   方彦希噎了噎,不觉咬牙:“凭什么我们先来?”   且不说他手里没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就算有,万一他说完了别人翻脸不认账,直接起身走人怎么办?   “凭我们都有线索,也相信在座的不会拿了线索就拔腿走人……”霍枭懒洋洋道。   “不足够信任的话,你可以选择不参与啊。”   他姿态闲适,眼神疏懒漫漠。   看起来真是一副可有可无的模样。   方彦希搁在大腿上的手不自觉攥紧。   莫名想起新手试炼里,他也是这样一副傲慢至极的表情,硬生生看着自己像个跳梁小丑一样,明明最后最先通关的是自己,可系统积分还是被他甩出了一截!   方彦希脸深吸一口气,木着脸道:“好,那就交换。”   “我先说,谁第二?”   “我们。”赵东抬了下手。   “我第三。”温茶笑道。   “没得选,老幺。”霍枭在桌子下面踢了周大星一脚,他哆嗦了一下,嘿嘿笑道。   方彦希眼底沉沉,似有暮色。   他蓦地紧了紧拳,缓缓松开:   “每组玩家,每天只有上午才能进入景点。”   温茶:“……”   这不废话吗?   下午一直下针雨。   傻缺都知道这是游戏设定。   方彦希这是明目张胆的耍赖,偏偏他说的也的确是线索,尽管是人尽皆知的线索……   赵东把眼一瞪:“要不要脸?这算线索吗?在座的还有谁看不出来那针雨的意思?!”   方彦希面无表情:“你爱说不说。”   他这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拿一个人尽皆知的“线索”,即便换不回有用的消息,对他可也没什么损失。   “操!”赵东眉头一抖,站起身就要发飙。   蒋雪眼疾手快摁住他的胳膊:“行了,游戏要紧……”   赵东看起来颇为听她的话,前一秒还凶神恶煞,这一刻愤愤呸了一声,到底又坐了回去。   蒋雪脸色冷淡。   她看了一眼方彦希,眼底有几分轻蔑。   说实话,像这种既没本事又没胆子,偏偏还想着浑水摸鱼,最好能踩着别人上位的游戏玩家,上一轮她可遇见了不少。   正因为如此,看起来冲动却颇有担当的赵东,相比而言就显得分外可贵。   她不想在方彦希这种人身上多浪费时间。   毕竟耍嘴皮子功夫,可不足矣让他撑过后面的关卡。   “月老庙每天上午只接待一对情侣,庙祝会强制抽签,抽签的内容大概会让人经历一场幻觉考验。”   她轻声道,大约是想起了那场幻境,脸色不是很好看。   一旁的赵东脸也有些僵硬,他的手在桌下,不着痕迹的握住了蒋雪的手。   后者微微挣扎了下,最终,由着他去了。   轮到温茶这一组。   楼放言简意赅:“情人潭底下有水鬼。”   简简单单一句。   温茶眼睛闪了闪。   这条线索对蒋雪和霍枭其实都没意义,一个是之前交换过,另一个是亲身经历。   说白了,真正需要套到线索的,只有方彦希和罗莉这一组。   然而楼放只轻描淡写提了水鬼,依着方彦希那一组的胆量,想必是要望而生畏了。   果然,他话音刚落,对面罗莉的脸瞬间白了:“鬼?还、还有水鬼?!”   她嘤咛一声,整个人跳起来坐到了方彦希大腿上,两条细胳膊紧紧抱着他的脖颈,看起来怕到不行。   温茶:“……”   这碗狗粮会让人消化不良,不次!   轮到霍枭和周大星这一组。   周大星像是大型犬类一样,蹲在椅子上可怜巴巴的望着霍枭。   霍枭双手抱臂,漫不经心道:“情人潭——”   “喂,重复了!”方彦希皱着眉,打断他的话。   霍枭把视线缓缓移到对方脸上,一双凉薄的眼,眉峰倨傲,一字一顿继续说着:“旁边有个NPC。”   温茶:“……”   众人:“……”   短暂地死寂过后,周大星噗的一声,没憋住,笑出了声。   方彦希脸色难看:“这算什么线索?”   “哦,不算线索吗?”霍枭双手插兜,身子仰靠在椅背上,一下下翘着椅子腿,模样很是闲散。   方彦希气的脑仁疼:“NPC这种……去过那里的人睁眼就能看到,还需要你来说?!”   “啊,睁眼就能看到吗?”霍枭挑眉,“我还以为你欺负在座各位都是瞎子。”   方彦希一噎。   就是再傻这会儿也明白过来,霍枭就是故意的!   他阴阳怪气的故意针对他,就是因为自己拿一条没用的线索浑水摸鱼。   可懂归懂,气归气。   他方彦希到底理亏,此刻迎着众人似笑非笑的脸,他抖着唇,却也无话可说。   “怎么办,又轮到你了?”   霍枭勾起嘴角,眼神里有无尽嘲弄之意。   方彦希到底是个男人,此时此刻面对这种情形再也坐不住,推开罗莉,涨红着脸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就往房间里走去。   赵东看的解气,忍不住讥笑道:“哟,怎么走了?不坐下来再交换一轮线索吗?”   交换个屁!   方彦希难得没搭理一脸委屈的罗莉,脚步飞快,逃也似的上了二楼。   “他倒是想交换……”赵东冷笑着,自问自答,“可惜没法再编个现成的线索出来,只得夹着尾巴跑了!”   “别管他了。”蒋雪轻轻舒了口气。   方彦希一跑,罗莉只能跟着走人,大厅一瞬间就让人感觉舒服多了。   “我来说吧。”温茶清了清嗓,“下午那会儿你们不在,我和楼放本来想出去踩景点,可惜半路才意识到要下雨就赶了回来,正好撞见霍枭和大星,他们在踩客栈的线索……”   一来二去,把下午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说到后面,她看了眼霍枭,见他表情淡淡没什么所谓的模样,才接着道:“还有就是,霍枭在后院发现了一扇隐蔽的小门。”   “还有门?”   “通到哪里去的?”   ……   一句话攥住了众人注意力。   温茶无奈的摊了摊手:“那会儿过去,怕是会跟老板娘撞个正脸,太危险了,还需要再找机会试探。”   她说的是事实。   游戏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确定的死亡条件被玩家触发,这种暂时的安全感,并不足以支持玩家的通关信心,他们需要更多、更多的线索和剧情。   “至于画谱和钥匙……”她托着腮看向霍枭,一脸“你搞出来的事儿你来说”的表情。   霍枭不置可否:“钥匙怀疑是楼上楼下空缺的那些房间,看灰尘厚度,应该很久不住人了,老板娘也不怎么紧张关心,倒是那本画谱——”   他顿了顿,修长的指关节起起落落,指尖慢悠悠敲打在手臂上。   “画谱上男女都有,清一色的很年轻,看着装和生辰八字,应该是小镇从前作古之人。”   “老板娘对画谱的完整度很紧张,但是被撬了抽屉锁也没有出手伤害玩家,说明对普通游戏道具一定程度的破坏,并不会触发死亡条件。”   “当然,那本画谱可就不一定了……”   第一天的线索采集,大致也就这么多。   说实话,若非霍枭这不走寻常路的沙雕搞出一本画谱,目前能发掘的线索还要更少一些。   可惜那画谱被老板娘抱走了。   而她本人从端上晚饭后,就不知所踪。   众人聊的差不多,便陆续起身回房休息。   毕竟要在这里待七天,谁也不知道后面还会发生什么稀奇古怪的事,趁现在把握时间修整,是极其必要的。   温茶打了个呵欠往101走去,楼放轻声叫住了她:   “你跟他,是想试一试交换情侣的后果吗?”   温茶嗯了一声:“目前看来,应该是不会触发死亡条件的。”   楼放微微蹙眉:“万一——”   “没有万一。”霍枭自后缓缓上前来,与他擦肩而过,取出钥匙慢吞吞打开房间的门。   “矮子,进来。”   矮子尼玛……   温茶白了他一眼。   走着瞧,出了游戏拿到奖金,非把这王八蛋人肉出来套上麻袋打一顿泄泄火!   她对楼放笑了笑,抬脚进了101房间。   楼放站在门外,静静地跟霍枭对视了一眼,也转身回了房间。   有些东西,他自觉不需要言明。   可是显然,对某些人而言,此刻就算挑明,他自己恐怕还会不以为然……   楼放摇头一笑。   走着瞧,男追女隔重山。   就现在这情形,他霍枭跟温茶之间隔的,怕还是座冰山!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君字数不够,剧场来凑,我最终可能是要骚过头精尽人亡,咸鱼瘫……   这样还不收藏我的新文,还不支持我的正版吗?哭着笔芯.jpg   ————今日份风骚的剧场君————   确立恋爱关系后,温茶某日再次提及霍枭这个嘴炮技能。   点评道:“毒入肺腑,无药可医,害人害己。”   霍枭蹙眉,忍了忍,到底没有说什么。   翌日,温茶窝在沙发里涂脚趾甲油,鲜艳的酒红色薄涂缓匀,越发衬得她肌肤瓷白,灯光下泛着淡淡莹光。   霍枭从浴室湿身走出,胯间围着条浴巾,甩了甩半干的发,坐在她身边:“我来。”   “啧,捣什么乱?”温茶斜斜撩了他一眼,有几个男人能把指甲油涂匀的?   她用胳膊肘搡了他一把,背转身,继续盘着脚小心慢涂,边涂便徐徐吹气。   霍枭看着她殷红的小嘴儿,肉嘟嘟软嫩嫩,一口咬下去的滋味儿,他从第一次试过就再也忘不了。   霍枭从来不是喜欢拖泥带水的人,因此二话不说,干脆利落的把人掀翻,捉住她一只白嫩嫩的脚丫子提过来圈在身上,就着那么个姿势掀开了浴巾……   一场激战,从沙发到卧室再到厨房,温茶的指甲油早已被蹭花,雪白的肌肤像虾饺一般,薄薄一层皮子,莹莹透粉,娇憨动人。   她餍足过后,一脚抵在霍枭汗津津的胸膛,模样惫懒:“下次再这样,我半夜拎把刀剁了你的宝贝。”   霍枭抚摸她脖颈的动作一顿,眼波睥睨:“你舍得?”   他压低身子,声音沙哑魔魅,带着让人战栗的磁性:“好大?好喜欢?快一点?太深了?……”   温茶:“……”   面无表情地,瞎说什么骚话呢这是?   她板着脸,再次提脚,顺着他的脖子踩上他的脸颊,嗤笑道:“你要是不会好好说话,干脆就闭嘴,做个安静的美男子不行吗?”说罢翻了个身,自顾自缩起来睡觉。   被用完即扔的霍少表情复杂,久久不语。   又一日,温茶捧着桶爆米花,缩在沙发上看电视,霍枭挤过来,看了她一眼又一眼,倏地凑近从她手里的爆米花桶里叼走了只爆米花,边吃边直勾勾盯着温茶。   温茶一脸莫名的看着他:“突然智障?”   霍枭眯了眯眼,脸上表情淡淡道:“等会儿帮我洗点东西?”   温茶漫不经心:“洗什么?”   霍枭:“喜欢我。”   温茶:“???”一脸懵逼。   霍枭眉尖挑起,这反应似乎不太对啊,他思索两秒,再接再厉:“知道我喜欢哪个季节吗?”   温茶:“……”   霍枭:“有你的季节。”   温茶:“……”   霍枭:“喜欢你是件很麻烦的是,而我喜欢找麻烦。”   温茶:“……”   霍枭:“给你个受用一生的建议,这辈子和我在一起。”   温茶:”你够了……“   霍枭:”在你我的手上割开个小口,这样我们就是两口子——“   温茶:”够、够了!“   温茶忍无可忍捂住他的嘴,浑身直哆嗦:”爸爸,土味情话小王子这个人设你操不动的,死心吧!“   霍枭动了动嘴,正想说句不可能。   那边,温茶心一横,闭上眼,颤抖着露出了半边香肩:”……轻点。“   只要能堵住他的嘴,认了。   霍枭:“……”   效果这么好的吗?明天再来。 第29章 情侣必须死(5)   温茶抱着被子,下巴险些没扶稳:“你、你要不要脸?”   她往回拽了拽被角,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是你邀请我换房间,OK?现在竟然好意思要我打地铺?!”   CNM,听着,CNM!   她抓着被子非但不撒手,反而就势一滚,把自己裹成个蚕蛹,只露出一颗脑袋,轻蔑地看着霍枭。   “我什么时候说了让你打地铺?”   霍枭薄唇启合,面无表情。   温茶简直要气笑:“你不肯睡地铺,不就是要我去睡的意思?不然……难道你还打算跟我挤一张床?!”   对着她那么一张嘲讽脸,霍枭倒还镇定自若:“我不睡地板,脏。”   “椅子干净,你坐着睡啊?”温茶翻了他一眼。   她好好的在楼放那里睡床,凭什么到了霍枭这儿,还踏马得考虑睡地板?   这狗东西是没把自己当男人,还是没把她当女人?!   她越想越气,在床上像条毛毛虫一样往里拱了拱,一副死活不可能离开床的意思。   霍枭一言不合,直接开脱。   温茶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等他脱去了上衣,光着膀子眼看就要抽皮带,未免再看下去长针眼,她只得认怂:“怕了你了,我走,我走还不行吗?!”   她胡乱从被子里挣脱出来,烦躁的把他往旁边一推,两只白生生的脚丫子在脚踏上踩来踩去的找鞋。   岂料霍枭这个神经病一把摁住了她,二话不说又把人掀了床上。   “别闹,睡觉。”   他懒懒道,把毛衣垫在自己背后,平躺了下来。   两条被子,一条裹在温茶那边,一条却曲折绵延,堆积在两人中央,像条楚河汉界。   温茶顶着一脑门的问号,有心想问问他脑子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可白天折腾过度的后遗症冒了出来,人一沾床,困倦就像一张网,铺天盖地往下压。   她嘟囔了几句,终于懒得再关心他睡哪儿,兀自翻了个身把自己裹好,跟他保持距离,睡觉。   隔着“边界线”,霍枭枕着手臂,眼眸微闭,□□的肌肤如同一尊冷玉,胸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令他有种区别于平常的性感撩人。   不到半个小时,屋子里便静的只闻呼吸声。   霍枭的脸微微朝里侧过来,感受到温茶均匀清浅的呼吸声,这才睁开眼。   眼波清澈平静,竟然没有半点睡意。   他其实极不习惯身边躺着陌生的人。   二十七年来,他的生活严谨规律到令人发指,而他也习惯了去掌控自己生活里所有的事。   大到每一次涉险。   小到每一宗交易。   就连他的贴身保镖,在他终于能熟练掌握截拳道和近身搏击术的那一年,也基本宣告无用。   是从那时起,他才终于摆脱了要每天每时,忍耐着陌生又熟悉的人以保护之名,驻守在他房间的厌恶生活。   ……   难以想象,时隔多年,他竟然会允许和接受一个普通的游戏玩家,就这么,躺在他旁边,安静入睡。   她的呼吸轻微又均匀,像一曲绵甜的歌谣。   睡梦大概令她的头脑和身体得到了极大的舒适与放松,她的面目线条明显柔和下来,有别于白天的生动,此时此刻,乖巧柔顺的像一只麋鹿。   他看着她,眼神不自觉有些恍惚。   温茶美梦正酣,丝毫察觉不到身边人精神奕奕,像匹狼一样盯着她,正双目放光。   她无意识的翻了个身,恰好面向这边。   漆黑浓软的发宛如水草,披散在她肩背,勾勒出女孩子形状美好的颈肩曲线。   她柔软的面颊堆积起来,像是娇憨的婴儿。   樱粉的唇瓣微启,隐约透出一星殷红的小舌。   霍枭静静地看着她,不知为何,只觉喉咙里有些干涩。   而她的唇瓣看起来无比软嫩饱满,似乎轻轻碾压下去,就能溢出丰沛的汁液。   霍枭闭了闭眼,有些莫名的烦躁。   他把这一切归结为口渴,于是站起身,想倒杯水喝。   刚翻身坐起,他浑身一僵,旋即又不动声色躺了回来。   背对着门,然而即便如此,刚才无意间对视到的眼睛依旧如同跗骨之蛆,视线存在感强到几乎能化为实质。   霍枭皱了皱眉,迟疑的看向温茶。   他是没想到,这游戏还有这么变态的偷窥嗜好?两个人躺一张床的条件满足了不算,还必须得做点什么?   疯了吧这是……   他望着温茶安静美好的睡颜,眉头紧蹙,倏然翻了个身,把她压在了身下。   温茶正做着一场美梦。   梦里随着游戏存活者增多,奖金位数一个劲儿在往上窜,眼看要逼近六位数!   恰在这激动人心的时刻,乌云蔽日,一切美好荡然无存。   温茶在梦中吃了一惊,只觉身体沉甸甸被什么东西压着,脑子里的幸福感瞬间跑的渣都不剩——   鬼压床了这是?!   她抖抖索索睁开眼,雾气氤氲的眼眸,满是困惑和惊惧,直直撞进霍枭眼底。   霍枭眼看着她瞳孔巨震,眸心飞快收缩又扩张了一下,在她发出尖叫之前,他干脆利落的捂住了她的嘴。   温茶:“……”   敲尼玛,想不到你是这样的狗!   我拿你当队友,你却想哔——我?!   她眼里除了震惊、不满,余下全是对他的控诉。   霍枭抿紧了唇,难得有些浮躁。   “外面有东西……”   他压在她身上,一手捂着她的嘴,一手像是怕她挣扎,紧紧扣住她的腰。   温茶眨了眨眼,眼睛里的控诉变成了站在道德制高点的轻蔑和鄙夷——   你可拉几把倒吧,外面有什么东西,能把你吓的骑在我身上?   霍枭知道这会儿没法子跟她解释。   他只确定那东西还没走,可具体会不会进来,一时半会儿真说不准。   是在这一刻,他隐约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疏漏。   的确,情侣的随机性大概率不会触发死亡条件,所以即便调换一下,在游戏世界里依旧不会影响分毫。   可他只注意了双人床上必须躺两个人的隐晦设定,却没考虑这沙雕游戏有没有可能为了验证情侣真假,会做出进一步的试探行为……   温茶忍了他几秒,想他识相点知难而退。   不妨他非但不退,还把手掐在她腰上,控制着她动弹不得。   温茶怒极反笑,一双漂亮的杏仁眼亮晶晶,宛如宝石揉碎其中。   霍枭感觉到门外那股视线久久不散,偏偏温茶在他身子下面扭来扭去的挣扎。   即便隔着一层薄被,属于女性独有的体香依旧绵密如针,丝丝缕缕渗透进他鼻腔内。   他拧着眉,忍无可忍,干脆捏着她的下巴把脸一拨,迫她看向门口。   温茶的嘴巴被他捂着,哼哼唧唧发不出声。   偏他大手像鹰爪似的,捏的她下巴发青。   然而所有的愤怒,在触到门缝处那一双阴森的眼睛时,顷刻间便消散如烟。   温茶打了个激灵,遍体生寒。   霍枭见她老实下来,这才又凑近她耳畔,低语:“看清楚了?”   温茶点点头。   “我可以松手,但你要是叫出声,我可不敢保证那东西会不会进来……”   他的嗓音清冷如玉,气息却滚烫无比。   温茶在他掌下又点一点头,待他神色舒缓松开大手,她快如闪电抓住他的手腕,对准虎口咬了上去。   霍枭眉尖飞快蹙了起来,两条好看的长眉陡然一震,瞳孔射出凛冽的光。   而温茶学着他的模样,一只小手捂上他的嘴。   感觉他浑身僵硬无比,那只大手铁钳似的,原本可以反捏住她的脸颊,他却眯起眼,沉沉看着她一动未动,任她狠狠咬了一口。   温茶咬完他,心里出了口恶气。   她微支起手肘,撑着上半身将脸凑到他耳畔,看起来有几分暧昧的姿态,说出的话却咬牙切齿:“你倒是叫出声试试看啊?”   绵软的气息扑打在半边脸颊上,随着扩散渗透入毛孔,竟然带来一股奇怪的战栗感。   霍枭的思维僵持了数秒,等他反应过来,门口那道令人脊背汗毛倒竖的视线已经消失不见。   危机暂时解除。   他长腿分开,跪立在温茶的身体两侧,两手按在她枕边,眼眸微敛:“你敢咬我?”   声音一如既往的淡漠,可眼神分明有些危险。   温茶屈膝去顶他的裆部,被他眼神一变,迅速出手扣住了她的膝关节。   她挑眉道:“你大半夜不睡觉,谁知道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霍枭眼神漫然:“我要是睡着了,这会儿你跟我说不定已经凉透了。”   温茶哼了一声,两人对视一眼,收腿的收腿,翻身回位的回位。   末了,温茶道:“那是老板娘吗?”   只看到了一双眼,像是老板娘,可又不能确定。   霍枭回忆那一双眼睛里的怨毒和幽诡,潜意识与老板娘对比了下,觉得不大像。   “睡吧,明天再说。”   他翻了个身背对着温茶。   温茶嗤了一声,余光瞥见他后背印着毛衣上浅浅的辄印,看起来意外地接地气。   她把被子往身上提了提,这个温度有点像初春,入夜屋子里还是有些凉意的,身边这个沙雕倒是宁愿光着膀子,也要把洁癖捍卫到死。   她嗤笑一声,翻身背对着他,闭上眼,再次催动睡意。   好不容易有酝酿起几分睡意来,温茶迷迷糊糊间,却被一声惊叫吓得一个激灵,瞬间坐起了身。   “……你听到没有?”她肃着脸,一手戳了戳霍枭的手臂。   他坚实的肌理线条流畅,触手紧密硬阔。   倒是真正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可惜温茶无心欣赏。   她的注意力集中在门外窸窸窣窣的骚动,第一声惊叫过后,短暂的几分钟过去,又响起了几声杂音,随后就陷入了沉寂。   霍枭半阖眸,不紧不慢道:“这会儿不可能出门,睡你的觉吧。”   温茶抿了抿唇。   有些怀疑是那双眼睛的主人去了别人的房间,但诚如他所言,这种时候不可能冒险开门试探,毕竟对于入夜后的规则,所有人都还一无所知。   越是未知,越是危险。   她抱着膝盖靠坐在床头。   睡是不太可能睡的着了,这一轮游戏统共也就八个玩家,如果是按组通关,也就四组人。   可是听着刚才的动静,可不只是从隔壁传来的……   她噘着嘴,似乎有些担忧。   霍枭静静地看着她的侧影,一星雪白的耳廓在浓发中若隐若现。   她头发很长,尾部微微有些卷曲,披散在身后愈发显得她整个人细肩窄腰,小小的一团。   此刻,几缕毛茸茸的发梢似有似无撩拨着他枕在脑后的手臂,麻酥酥,又透着几分叫人不耐的痒。   霍枭闭上眼。   喉结微微滑动了一下,又一下。   外面早已安静下来。   入夜后的客栈如同一座孤城,透着让人心悸的死寂。   温茶不知后半夜是怎么睡着的,总之,等第二天醒来,她整个人已经霸占了整张床。   楚河汉界被推的歪七八扭,她一条腿还压在属于霍枭的那只枕头上,睡相真是乱七八糟。   “你什么时候起来的?”   她翻身坐起,揉着脸,声音有些涩哑。   被问话的霍枭正插兜伫立在窗前,闻声遥遥看了她一眼,表情淡淡道:“我又不是猪。”   温茶呵欠打到一半,举起属于他的那只枕头就丢了出去,愤愤道:“不会说句人话!”   说着翻身下了床,穿好鞋子,揉着后颈进了浴室。   磨砂玻璃门关闭,水龙头打开,水声四溅,温茶很快从里面探出头来,一边举着牙刷刷牙,一边含糊不清道:“你出门看过了吗?”   霍枭一脸嫌弃的看着她满嘴泡沫。   他没接话,走上前张开手,按住她的脑门把她一颗脑袋塞回了洗漱间,懒懒道:“洗完再出来哔哔。”   温茶一口牙膏沫差点被咽下去,忙不迭拿水漱口,完事儿又拿冷水洗了把脸,打着哆嗦总算彻底清醒过来。   她拍了拍脸颊,一手随意通了通前额的刘海,一边拉开门走了出去:“霍——欸?你杵在这儿干嘛不出声,吓人一跳。”   温茶缩了缩肩膀,上下打量正背靠着墙,姿态闲适的霍枭。   他手依旧插在兜里,下巴微抬。   闻言斜斜睇了她一眼,居高临下,眼波慵懒。   “这么大个人都看不见,你是想演绎一出瞎子传奇?”   温茶:“……”   敲尼玛。   他怕是没挨过社会主义的毒打。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房间。   大厅里,意外地已经集齐了所有人,等霍枭和温茶入座,老板娘立刻端上了丰盛的馒头咸菜白米粥,笑盈盈招呼众人吃早点。   周大星举着馒头泣不成声。   这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不会后面一日三餐都要吃这个吧?”   他哭丧着脸,一边剥下馒头皮往嘴里塞。   赵东翻了他一眼:“你他妈能不能别毒奶?”   说着用筷子戳了只馒头,咬下一口干巴巴嚼着。   温茶环顾四周:   方彦希和罗莉倒是状态不错。   此刻正腻腻歪歪的像个巨婴,在喂粥喝。   面色不好看的是剩下两组人。   蒋雪看起来像是一夜未睡的模样,脸色苍白,眼下隐隐发青,精神不济。   赵东毕竟是男孩子,状态比她好一些,只是胡茬冒出来,看着有些萎靡。   楼放始终皱着眉头,表情难得有些肃冷。   周大星眼下两只青眼袋就更不用说了,清楚分明的告诉温茶,昨晚出问题的就是他们。   这种情况,温茶自然也没了胃口。   她放下筷子,托腮看向楼放:“昨晚你们……”   楼放抬眸看了她一眼,叹口气,似乎有些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他脸上的表情实在有些古怪,温茶一时间更为好奇了。   “所以大家都遇到了?”   赵东沉不住气,扫了众人一眼,沉声道。   罗莉喝着粥好奇道:“遇见什么了?”   她是个藏不住事的脸,如果昨晚有问题,这会儿不哭哭啼啼就算好的,怎么可能安心喝粥?   蒋雪慢慢看了她一眼,心中了然。   看来倒霉的,就是他们这一组和楼放、周大星。   尽管有些难以启齿,可蒋雪还是咬了咬牙,轻声道:“昨天晚上睡到半夜,房门突然被拍响……”   她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东西,脸色顿时更白。   深夜两点,被惊醒后人本来就会有些迟钝。   睡在地上的赵东迷迷糊糊爬起来,下意识就把门开了个缝:“谁啊?”   话音未落,正对上门外黑黢黢的身影,干瘪枯瘦,漆黑黏湿的发像水草散发着腥气,惨白的脸上,一双幽深怨毒的眼睛正直勾勾盯着他。   赵东吓得一个哆嗦,本能发出一声惊叫。   正是温茶听到的那一声。   蒋雪梦中惊醒,正看到赵东一屁股坐下门口。   房门被一双手吱呀推开,旋即半张脸出现在了门缝里,布满红血丝的眼球,眼神令人毛骨悚然。   蒋雪吓的尖叫一声,整个人几乎要瘫在床上。   眼看那脸已经伸进了门内,门缝越开越大,地上的赵东终于回过神来,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从地上爬起,一巴掌把门关了回去。   视线被隔绝,恐惧却不曾消失。   房门外那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像是被激怒了一样,“砰砰”把门拍的震天响,拍了几下不见里面有动静,转而开始挠门。   一声声,像尖利的指尖刮在木板上。   声音刺耳极了,只恨不得让人耳膜炸裂。   赵东惨白着脸,隔着数步之遥,床上的蒋雪正浑身颤抖,看起来害怕极了。   他忍不住上前拥紧了她,两人相依相偎。   他脑子里便只剩下一个念头:   绝对,绝对不能让门外那东西进来!   ……   “后来不知怎么的,就没有动静了。”   赵东接口蒋雪,说道。   他攥着拳像是心有余悸:“可走是走了,我们也不敢睡,更不敢开门,就这么挺到了天亮……期间,好像隐约听到外面有怪声,我们就更不敢大意了。”   毕竟是惊悚游戏,谁知道后面等着的还有什么?   可是偏偏这“鬼”出现的莫名,一头雾水的情况下,谁又敢轻举妄动?   他们说完,气氛微微有些凝重。   就连方彦希和罗莉都没敢开口幸灾乐祸。   ——谁知道今晚会不会轮到他们两个?!   “你说的那些怪声……”楼放倏地开口,“应该是我们这里。”   他捏着眉心,似乎有些疲倦。   转而开口,把昨晚后半夜发生的事一一说给大家听。   其实听到赵东那声惊叫后,他就已经清醒了。   他睡觉比较浅,何况是在这种游戏里,本身就保持着警惕。   客栈第一夜,伴随着很多未知的危险,实在让他没办法安心熟睡。   但他不睡,不代表旁边的人一样能熬。   沾床没多久,周大星便起了呼噜,一个人在床内侧翻来翻去,连赵东那么明显的惊叫声都没吵醒他。   楼放翻身起身,走到了门边。   他们在一楼,楼上的动静传下来听起来模糊不清,但很快就没有了这层担心,因为那东西,走到了他们的房门外。   一缕缕寒意释放而出,楼放眼角跳了跳,异常清楚地看到自己手臂上的汗毛似预警般,根根竖起。   他不着痕迹后退了半步,下一刻,房门就被人拍响了。   “砰砰砰”,听起来不像敲门,倒像是在拿头撞门。   声音沉闷无力。   却让人细想之下心惊胆寒。   楼放陷入纠结。   他听到了疑似赵东的惊叫,却不清楚这惊叫是因为他开门才导致,还是不开门就会触发。   他屏住呼吸站在门口,就在此刻,周大星醒了过来。   楼放看他揉着眼坐起身,生怕他发声,便紧走两步跳上床,一把堵住他的嘴把人压在了床上。   周大星后脑勺磕在床头,磕的头晕了几秒。   等反应过来,更是一脸懵逼瞪大眼睛,看着楼放。   楼放竖起一根食指示意他噤声,自己却依旧没松手。   周大星这才听到门外传来的抓挠声,怪异的叫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吓得瞪大眼,一动不敢动。   两人维持着姿势,几分钟后,门外恢复了平静。   此后直到天明,再也没有任何怪声响起。   “所以那东西的顺序,应该是随机的?”   温茶蹙眉,“不算方彦希和罗莉的话,昨晚的敲门声顺序大概是我们的102,然后是201,101……”   “为什么不算我们?”罗莉嘟起嘴。   话音未落,连方彦希都皱起了眉。   还能是为什么,多明显,昨晚他们这组没有触发对应的条件呗?   可那对应的条件,到底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为什么突然想嗑楼放和星星这对西皮?哦漏,我有毒,醒醒。   话说剧场君这么日日骚居撒甜饼,你们不会腻歪咩?毕竟正文君嘴儿都没亲上……   ————独领风骚的剧场君————   土味情话第二弹。   霍少初次尝试过后,感jio不错,食髓知味于是决定再接再厉,改善自己的“伙食”以及让温茶彻底不能再把“毒舌”这个帽子扣在他身上。   这日,温茶兴致勃勃要下厨,对着食谱研究半天,霍枭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圈住她的腰把下巴搁在她颈窝里。   “我怀疑你是一本书……”他懒懒道。   温茶打了个哆嗦,这种不妙的感觉——   “不然怎么让我越看越想睡你?”   温茶:“……”   霍枭:“知道你跟天上的星星有什么区别吗?星星在天上,你在我心里。”   温茶:“……”   霍枭:“你最近是不是变胖了?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你在我心里的分量越来越重了。”   温茶平静的放下锅铲,解开围裙丢在一边,转身,捧起他的脸,干脆利落:“说吧,想怎么干。”   霍枭表情淡定:“你想到哪儿去了?”   温茶倒吸一口气,看着他已经钻进衣服里的那只放肆的大手,一脸“你踏马能这么不要脸我也是无fuck说”的蛋疼表情。   ……   “别咬唇……”霍枭声音压的极地,颠簸间,顺着耳膜一路电进温茶心里,让人骨髓发麻,浑身瘫软。   他反复揉着她的唇珠,眼底流光溢彩,终于凑近,含住她的唇瓣舔吻吮吸,明知是饮鸩止渴,明知道只会让思慕和占有欲越演越烈,依旧不能停。 第30章 情侣必须死(6)   温茶大致理了理时间线。   从时间线上可以看得出,那东西从她和霍枭这儿离开后,随即就去了蒋雪和赵东那里,把他们吓了个半死。   可是门都开了,却又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没有进一步行动,而是又摸到了楼放和周大星那里。   在楼放没有开门的情况下,那东西依旧敲门骚扰。   最终又不知道因为什么,悄悄离开了。   温茶搓了搓脸颊,有些发愁:“总感觉哪里对不上啊……”   迄今为止,所有游戏里触发死亡条件,可没有哪一回像昨晚这么轻松揭过的。   难道是系统在上一关之后,想要降低淘汰人数,从而修改了游戏难度?   总觉得不太可能。   霍枭指尖漫不经心的敲着桌角。   他隐约有个猜测,但还需要今晚验证一下。   “想不明白就先别想。”   他站起身,活动了两下脖颈,慢悠悠道:“老板娘来了。”   话音未落,其余人便看到老板娘的身影出现在内院和大厅交接出,正往这边笑吟吟走来。   霍枭盯着她的眼看了几秒,什么也没说。   老板娘走到桌边,手里依旧捏着景点的宣传册,看样子又打算像昨天一个挨个逼问去处。   这次没等她把脸贴到跟前,方彦希已经反应极快的指着宣传册道:“我们去月老庙!”   他又不傻,情人潭有水鬼,竹林没人去过还不知道有什么稀奇古怪,相比而言,还是月老庙靠谱一点。   可惜,老板娘却未能让他如愿。   她晃着手里的册子,凶巴巴瞪着他道:“昨天刚刚游玩过的景点,今天再去有什么意思?快换一个吧,快点!”   说罢就把册子怼到了对方脸上。   赵东没忍住,一声嗤笑。   温茶眨了眨眼:“看来这游戏,不允许连续两天选择同一个景点啊。”   方彦希的脸已经铁青一片。   他咬了咬牙,被老板娘逼的退无可退,只得硬着头皮道:“那去竹林吧。”   比起已经明确有水鬼的地方,他宁愿冒险去一趟竹林看看,大不了无功而返。   老板娘这才收回了册子,来到蒋雪赵东身边。   没等她催促,蒋雪痛快做了选:“潇湘竹林。”   “你学我们呀?”罗莉撅起小嘴。   “昨天我们去月老庙就被你抢了先,今天又跟我们抢竹林?”   “怎么着?合着景点都是你家开的?你选了别人就不能去,只能干看着?”赵东冷冷道。   罗莉被他凶的瘪了瘪嘴,大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   她摇着方彦希的胳膊委屈极了:“你看他……”   方彦希恨不能把她的嘴巴堵上。   他也是蛋疼,每次都遇到这种软绵绵又爱黏人的女生,上次的贺敏死亡淘汰后,还以为这个是听话乖巧的,可没想到不开口则以,一开口全是蠢话!   他私心是巴不得别人都跟他们去一个景点,即便没抢到线索,无所谓啊,至少别人踩过个大概,危险程度他也能套的出来……   可让罗莉这么一说,他真怕蒋雪和赵东改主意。   索性,尽管蒋雪脸色冷漠,可老板娘已经离开他们,走到了楼放这边,显然决定不可逆。   方彦希这才放下心来。   这边,楼放和周大星也选择了潇湘竹林。   霍枭眯起眼眸看了楼放一眼。   他倒是自觉……   月老庙不成文的规矩,注定每天只有一组人能进入。   反正时间还充裕,楼放自然愿意先让给他们,毕竟线索也是要共享的。   “既然都选好了,那就早点出发吧,祝各位玩的开心!”   老板娘收了册子,喜滋滋的走人了。   霍枭的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内院。   又是内院……   他想起了那扇隐匿的门。   看来,还要尽快找时间探探路了。   “走吧。”   他站起身,大手捞起温茶,宛如捞一只鸡崽儿似的,拎着她就拎出了门。   温茶一脸惊讶:“欸?NPC竟然允许可以三组人同去一个地方?!”   “有说过不允许吗?”   霍枭敲了敲她的脑门,嗤笑,“被自己的固定思维锁死了吧。”   温茶啧了一声,也对。   因为昨天就是两两分组去踩的景点,她今天也习惯性的以为要分成两组,本来还在纠结去竹林还是月老庙,没想到楼放让了一步。   她拨开霍枭铁钳般的手,边走边嘟囔:“你能不能别把我当狗子一样拎过来拎过去?”   霍枭插着兜悠闲走着:“知道了,狗子。”   温茶:“……”   霍枭撩了她一眼:“看什么看,狗子。”   温茶:“……”   霍枭脚步轻快:“早去早回,狗子。”   温茶:“……”   我可去你妈的狗子吧。   她攥了攥拳。   妈卖批,早晚有一天……   她深吸一口气。   早晚有一天,她要用行动教会他,什么叫做“当场去世”。   等着吧,坟蛋!   ……   月老庙。   因为愤怒,温茶始终憋着口气,这次倒比昨天走的快多了,差不多一个消失就来到了巫山山脚。   果然如赵东所言,月老庙门口有颗辨识度极高的老阴槐,枝繁叶茂,浓荫蔽日。   两人踏进庙门,空荡荡的院落内一鼎青炉正若有似无冒着烟,淡淡的香味充盈在鼻尖,闻起来有些甜腻。   “年轻人,既拜月老庙,不如抽支签?”   “上上签可令你心想事成。”   “中头签使你一偿宿愿。”   “下下签最难见,要看你运气好是不好?”   台阶前,身材矮小的老头说道。   显然,他就是赵东口中的庙祝。   他念完了台词,就从破烂的衣袖里掏出一只签筒。   签筒应是深红漆木,大约是被日久摩挲,此刻看起来红漆斑驳,很有些老旧。   温茶呆了一呆。   这个空档,霍枭的手擦着她的颊畔,颀长如玉的手指已经拿起了那只签筒。   随便晃了晃,一支木签便从签筒里掉了出来。   落在磨的锃亮的青石台阶上,发出一声脆响。   庙祝弯腰捡起,眉开眼笑:“上上签,恭喜这位年轻人,可以心想事成咯!”   温茶:“……”   开挂了吧这是?   随便一摇就摇出个上上签?   她一脸怀疑的接过签筒,晃一晃,也掉出一支签来。   庙祝捡起一看,眉开眼笑X2:“中头签,恭喜这位年轻人,可以一偿宿愿咯!”   温茶:“……”   她现在有点怀疑,这签筒里怕除了上上签就是中头签了吧?   庙祝将两支签重新插回了签筒里,对着两人露出个高深莫测的笑,嘿嘿道:“需谨记,适可而止,量力而行,得过且过……”   说着话,他慢吞吞转身,朝屋里走去。   温茶一脸懵逼的看着他的背影:“适可而止?量力而行?得过且过?什么意思?”   “狗子记忆力倒不错。”   霍枭说着话,大手盖下来,在她毛茸茸的头顶撸了两把。   温茶被揉的晕头转向,一把打掉他的手:“我是老年痴呆吗?就这么几个词还记不住……你别打岔,这到底什么意思,我怎么没明白?幻觉呢,这就完事啦?”   她啰嗦了一堆,却再不闻别的动静,不禁仰脸看去:   “霍枭……?”   身侧,空空如也。   哪里还有霍枭的影子。   温茶眼皮颤了颤,四下了张望,抬高声音又叫了一声:“霍枭?你在哪儿?”   无人回应。   而随着她转身,四周围场景像一层层掉落斑驳的墙体,一点点露出它本来的面目……   温茶的心,抖了一下。   一层层晦暗散去,宛同一双手拨云见月。   温茶怔怔的立在原地,很快,她就置身于一个崭新的世界——   “总裁,这是您今天的行程表……”   “总裁,这是需要您即刻签署的文件!”   “总裁,您的峰会机票已经订好,下榻酒店按照您的习惯,已经重新布置完毕。”   ……啥玩意儿?总裁?!   温茶一脸“我长得年轻可你不要骗我”的表情。   面前,四个胸大腰细腿长屁股翘的美女秘书正挨个向她汇报工作。   温茶又懵了三秒,旋即反应过来,这就是她每天的日常。   极具艺术感的鎏金玻璃办公桌面,倒映出她此时此刻的脸:   长眉杏眼,眼尾勾勒着精致的眼线。   琼鼻如管,红唇潋滟。   脸还是她的脸无疑,但现在这充满女强人气息的轮廓分明更有气场,令人望而生畏。   她摊开手心,纤纤手腕上戴着的,是当季大牌最新款的奢华女士腕表。   一枚二十克拉的粉钻倨傲的趴在她食指间,看起来真实无比。   不,这就是现实。   这就是她。   “哪些需要签字的,拿过来。”   她懒懒道,手心摊开,姿态清冷中透着几分倨傲。   女秘书将文件奉上,眼看她签署完毕,这才轻声道:“总裁,您的那位疯狂的追求者,又来了。”   “……谁?”温茶好看的眉尖蹙起。   女秘书摸了摸鼻尖,轻咳一声道:“就是那位姓霍的先生——”   “霍枭?”温茶挑眉,旋即冷笑一声,“搞错了吧,这一位,可没资格做我的追求者!”   两个人从头到尾都是棋逢对手。   如今她胜他败,昔日倨傲的男人,现在为了翻盘不惜做低伏小,对她出卖色相。   温茶原本还拿他当个对手,现在?   呵……   “把他给我打折了腿,有多远扔多远。”   温茶漫不经心道。   “告诉保安,再把人放进来一次,就不用来上班了。”   她长腿交叠,姿态优雅的转过椅子。   秘书应声退去。   霍枭?他也有今天。   温茶可没忘记,当初他手段用尽逼她下台时的狠辣,因果循环,今天总算也轮到他!   温茶扬起下巴,冷笑一声。   打折了腿算什么?他要再敢凑过来,她打折的可就是他中间那条腿!   ……   霍枭并不知道,他在别人的幻境里,已经是个苦情的炮灰男配角色。   他将手盖在温茶的头顶揉了揉。   下一秒,掌下柔软的触感消失不见,连同四周围的一切,全都变了样。   比如意识被导入时的眩晕感,这种逼真到近乎让人沉迷的幻境,似乎已经让人不能与现实进行区分。   “将军……”   “将军?”   “将军!”   霍枭的瞳孔微震,画面定格,意识重新回归到身体。   他的目光掠过四周。   红烛高照,月影罗昏。   满床百子千孙被,红木榻床沿端端坐着个身披锦绣红衣的新嫁娘。   “将军,快挑盖头呀!”   一旁矮小的婆子满面喜气道。   霍枭低头,看到自己手中正握着一杆鎏金小秤杆。   原来是他的洞房花烛夜。   他指尖颤了颤,下意识便抬起手。   秤杆将红盖头挑起一角,未见其容,只隐约露出一方小巧的下巴,雪白细腻。   他手上微一用力,终于将盖头挑到了一边。   红烛昏罗帐,月影动佳人。   霍枭的瞳孔骤然一缩。   视线中央,美人螓首微抬,两条烟眉宛如青山,一双潋滟美目似嗔似笑,带着点点星芒,一刹那击中他的心。   “新人共饮合卺酒——!”   喜娘高声唱道。   霍枭被人轻轻推了一把,脚步微抬,终于来到了床边。   他弯腰坐下,喜娘笑眯眯的把合卺酒递给他,再唱:   “新人共饮合卺酒,将军,莫要在发呆了,少夫人可还等着呢……”   少夫人?   啊,是她。   霍枭持杯耳,两根纤细软嫩的手指执住另一端,两人仰颈共饮酒。   离的太近,青丝纠缠。   她鬓发上的珠翠步摇发出叮铃轻响,美妙动听。   屋内侍奉的人窸窣退下。   房间里很快安静下来。   她低垂的睫羽轻轻颤抖了两下,似是紧张,又有些羞怯地将脸微微别开。   霍枭只看到她下意识抿起的唇,唇角微微勾起细小的弧线,衬托的她饱满柔嫩的脸颊,如同六月里早熟的蜜桃,诱人的甜美清香,甚至可以看到烛火摇曳中,她肌肤上细微的浅金色茸毛。   这是他的嫡妻。   霍枭的手如同拥有了独立的意识,不知何时,已经抚上她的面颊。   她似乎微微颤抖了一下,有些的张皇的抬眸看了他一眼,眼神羞涩又稚气,如同撞进猎网的麋鹿。   她的睫毛抖个不停,一双湿漉漉的眼睛,诱人沉沦。   霍枭的手顺着她的脸颊滑下来,落在她纤细的脖颈处,微微摩挲,指尖如同遇到上好的绸缎,薄滑微凉。   伴随她每一次紧张的呼吸,颈侧的肌肤都会微微起伏,隐藏在一片白腻瓷肌下的血脉,如同战场上无数脆弱的生命一样,有着让人动容的吸引力。   她就在他手心里,柔弱,娇婉。   似乎他就是她全部的世界,没有旁物,更不会对他剑拔弩张,轻漫不羁。   霍枭的指腹按压在她柔顺的玉颈上,缓缓下滑,直至触到一方凹陷的锁骨。   她看起来那么脆弱。   脆弱又动人。   动人到,让他忍不住油然而生一股冲动,想要撕开所有包裹,将她狠狠地压在身下。   这个念头一起,他像是被自己吓了一跳。   然而身体却不由自主,他的手抓住了她的领口,薄软的嫣红缎衣被他用力扯开,嗤啦一声脆响过后,她像只惊慌失措的鹿被剥离了出来,雪白的身躯,顷刻被他覆下。   “……夫君?”   她甜美的脸庞,香甜的气息,如同蜜糖,散发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夫君!”   她在他身下眨了眨眼,熟悉却又陌生的脸。   她微微勾起唇角,牵出个足以令他头脑发胀,呼吸凝滞的笑颜。   她就那么对着他笑,伸出柔软的手臂圈在他脖颈上,柔柔叫了一声:   “霍枭。”   “……霍枭?”   “……霍枭!”   什么?!   他猛然睁开眼。   面前,月老庙,苍阴槐。   斑驳的矮墙,院子里一口香鼎,依旧在散发着奇怪又甜腻的香味。   “喂,看见什么了?”   温茶坐在台阶前,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她笑起来时,唇角翘起的弧度和幻境里一模一样。   然而霍枭已经可以清醒的分辨,这才是真实的她。   所以为什么要给他那种幻觉?   疯了真的是……   他揉着眉心。   表情有些说不出的古怪。   温茶踢了踢他的小腿:   “说话呀,傻了?”   “……你猜。”   霍枭漫漫然睇了她一眼,手插进口袋里,拔腿朝外走去。   温茶只得起身跟上。   身后,庙祝隐在一团黑暗中桀桀怪笑。   这一个两个,都逃不出幻象啊……   温茶边走边拍着屁股后面的尘土。   两条腿儿跌跌撞撞,跟上了霍枭。   “说说看啊,到底看见什么了?”   她声音轻快。   霍枭总算察觉到她的不一样。   他脚步一顿,居高临下看着她:“你好像心情不错?”   “……欸?”   温茶咧着的嘴僵了僵,旋即搓了搓脸颊,“有吗?没有吧,你看错了!”   不过是在幻境里把他两条腿打折了而已。   她有什么好高兴的?啧,她怎么可能是那么容易满足的人……   霍枭看着她嘴角抑制不住的笑,这种中了大奖后的智障表现,很让人怀疑她是不是依旧陷在幻境里没走出来。   他抬手,一巴掌盖在了她头上。   温茶猝不及防被他忽的趔趄了一下,抬头怒目相向:“你——”   “清醒了吗?”   霍枭活动着手腕,骨骼咔嚓作响。   他面无表情道:“没清醒的话,我再勉为其难帮你提提神。”   提你妈的神……   温茶鼓起脸颊,气成河豚。   啊,好气。   又不能打。   鬼知道她有多遗憾,幻境要是能一直持续下去,她倒宁愿待在幻境里不出来,至少得把霍枭中间那条腿打折了解解恨才说。   可惜——   “我觉得这个景点貌似有时间限制……”   温茶边走边道,“幻境那么逼真,待的时间越长好像越容易忘记自己的真实身份。”   否则她也不会沉湎其中,一边享受着凌虐某人的快感,一边过着挥金如土,被人艳羡的生活。   “可是最后幻境消失没有任何征兆。”   她脸上布满疑惑。   “所以,我猜这个幻境即便不能被堪破,本身持续的时间也很有限。”   她反应倒是快。   霍枭勾起嘴角。   “而且……”温茶补充道,“我原本以为幻境是像蒋雪和赵东那样,以自己恐惧的事物为原型,现在看来不尽然,至少我这里非但不恐惧,还有些诱人沉沦的意思。”   她边走边道,身边的霍枭倏地停下脚步。   温茶被他拽了一把,又倒回来,鼻尖撞到他胸口,酸不可当。   她一把推开他:“你鼻子下面那张嘴是摆设吗?叫住别人明明可以用嘴,非要动手!”   她揉着鼻子,眼睛水汪汪,却饱含烦躁。   霍枭微微眯起眼眸:“听你的意思,幻境里过的还不错?”   不知为何,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维。   尽管清楚那是幻觉,是虚构的。   可是略想一想,假如她的梦境跟他差不多,那她的梦里,又会是谁和她在一起?   “我干嘛要告诉你?!”   温茶摸着鼻子,上下打量他一番。   “想交换线索,先把你的幻觉说来听。”   她哼了一声。   其实她大约有感觉,幻觉的具体内容因人而异,对这一关也许并没有多大的帮助,关键在于月老庙里的幻境到底因何而起,又怎么样才能破除幻境。   至于霍枭的“美梦”,说实话,她还真没多大兴趣。   “不如你先说?”   他垂眸看她,眼底有碎芒流动。   温茶咧了咧嘴:“你爱说不说,谁知道你梦见了什么猥琐的好事……”   话音未落,霍枭猝不及防弯下腰。   他双手插兜,一张脸逼近到她鼻尖前,温茶的眼睛倏然大睁,倒映出年轻男人英俊的眉峰。   他双眼深邃异常,轻薄凛冽的唇瓣启合,没什么起伏道:“我梦见了什么猥琐的事,要不要,说给你听?”   温茶哑然。   又、又来了……那种眼神!   明明毫无波澜,可内里犹如压抑着深渊巨浪,似乎顷刻间就能爆发而出,将她整个世界掀翻过来。   温茶后退两步,别开脸:“拉倒吧你。”   啧,这家伙……有毒啊。   那样的眼神,被他盯住,简直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非一般的危险。   一路无言回到了客栈。   大厅静悄悄的,显然,没有人比他们更早回来。   温茶回房简单清洗了下,再下楼时,大厅里已经多了两道身影,是楼放和周大星,后面跟着蒋雪、赵东。   她捧着杯子在沙发上坐下:“怎么样?”   “不怎么样!”周大星丧着脸,瘫倒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哀呼连天,“操,走的腿快断了,都没绕出来……”   “绕?”温茶掀了掀眼皮。   楼放在她身边坐下,长腿翘起,叹了口气:“真的绕,因为这一关是迷宫。”   巨大的竹林迷宫,竹音潇潇,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心悸与凉意。   “一炷香为限,要走出迷宫。”   “超时会有NPC来把你带出去,可以选择无限重来……”   楼放捏了捏眉心。   就因为可以重来,这一上午,他跟周大星来来回回至少走了七八遍,都快要走吐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们枭儿,是即便在梦里扑了人,醒来也要面不改色死鸭子嘴硬的人啊……   ————只能梦里骚居的小剧场————   盖头挑开,霍枭的心刹那就有了着力点。   共饮合卺酒,灯火摇曳之下,温茶美好的如同一场幻觉,几乎让他不敢触碰。   但下一秒,他便伸手,扣住了她的衣襟,毫不迟疑将人剥离了出来。   层层叠叠的裙裾铺开,衣衫飞扬,纱幔飘摆。   少女一头秾丽的青丝如水荡涤,铺陈在锦绣间,愈发显得她削肩玉肌,美的令人心折。   “霍枭……”她似乎有些慌乱,眼神躲闪,像头失去方向感的麋鹿。   霍枭摩挲着她的脸颊,如玉如瓷,令人爱不释手。   他抵着她的额头,说话间,炙热气息一点点扑打在她脸上,让她知道他此刻的热度:“你该叫我夫君。”   言毕,他的手滑到她脑后,穿过柔顺的青丝,捧起她后脑,迫她主动触到了他的唇。   温茶眼眸大睁,看起来无辜又有些受惊,她伸手抵住他的胸膛,有些难以启齿的别开脸。   霍枭另外一只手伸过来,捏正了她的下巴,旋即低头,紧紧压在她的唇瓣上,肆意碾压吮吸,舔咬,啃噬,或轻或重,热如流火,滚烫似星。   他用尽手段迎回来的人,怎么可能给她逃离的余地?不可能的……   “我早就说过,你是且只能是,我的人。”   他扣住她的手,十指交叠,听到她呜咽的喘息,迷离动人。   ——————   江:孩子,醒醒。 第31章 情侣必须死(7)   蒋雪一贯的脸色素淡,此刻凤眼里满是疲惫。   一个上午折腾下来,可不比月老庙轻松多少。   赵东更是一脸菜色,倒在蒋雪身边如同一只病鸡。   他从小到大最烦的游戏就是走迷宫,盖因方向感太差,走不了三分钟就晕头转向耐心全无,这一关对他而言,简直如同地狱……   几个人坐着交换了下线索,大都神情恹恹,心力交瘁。   门外,方彦希和罗莉姗姗来迟。   罗莉噘着嘴,纤细的小腿一瘸一拐,看起来像是崴了脚。   方彦希扶着她走到沙发边坐下,弯下腰看了看她的左边脚腕,的确肿的厉害,这次她倒没撒谎。   “什么线索都没有,这就罢了,破迷宫竟然都是坑坑洼洼的烂草地,害我崴了脚……”   罗莉越想越委屈,脚被方彦希轻轻一碰就叫嚷起来:“疼、疼死了!你轻点……”   方彦希皱着眉,满头大汗。   他担心的倒不是罗莉的脚,而是现在这种情况,明天要怎么办?!   她那么娇气,一定不肯忍着痛再出门。   就算她肯出来,拖着个瘸腿,能干什么?   方彦希烦躁的要死,脸上却不好带出来,只是拍了拍罗莉的肩膀道:“你忍一忍,我去找老板娘……”   说着起身,向内院走去。   温茶眼眸一闪。   他打算到哪儿去找老板娘?   这个神出鬼没的NPC,到现在为止还没人摸的清楚她具体藏匿点。   温茶心中微动,也随之起身:“我回房间休息下。”   楼放的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他转而看了眼周大星,有些犹豫,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温茶走进房间,浴室门紧闭,从里面传出哗啦啦的水声,是霍枭在洗澡。   她啧了一声,想了想,还是走上前。   白皙的手指曲起,指关节在玻璃门上有节奏的叩击了几下:“喂,霍枭,听得到吗?”   里面水声潺潺。   温茶等了会儿,没反应。   她举手再敲,依旧没啥反应。   啊咧,看来是听不懂。   杂音太大了……   她撇了撇嘴,转身,后背懒懒贴靠在了墙壁上。   方彦希提起要找老板娘,却给了她一点灵感。   她心里影影绰绰有个想法,可具体要实施,大约还得霍枭配合,才能最大程度保证成功率。   可惜这厮却在洗澡,而且——   她抬头看了眼房间里的挂钟,已经一个小时了,他一个大男人,洗澡怎么比女人还费时间?   温茶靠墙等了几分钟,终于放弃。   她重新回到门前,举手欲再叩几声催促他。   手刚抬起,还没叩下去,玻璃门蓦地被人从里拉开,一股湿热的气浪迎面扑来,猝不及防拍打在温茶脸上。   她呆了一下,视线中央:   霍枭窄瘦的劲腰以下被白色浴巾缠绕,只露出细长的小腿,一双赤足踩在湿润的地砖上。   “有事?”他尾音轻抬,整个人显得有些慵懒。   温茶来不及后退,他已经走上前。   距离太近,他额前揉乱的发丝上,一滴水珠正巧滴在温茶扬起的前额,湿润微凉。   温茶鼻尖距离他胸膛不足二十厘米,这么近的距离,她可以异常清楚地看到两列水线顺着他的脖颈蜿蜒而下,途经□□起伏的胸肌,一路延伸进形状美妙的胯线里。   浓郁的荷尔蒙兜头泻下。   温茶睁大眼,在霍枭幽沉的眼底,看到一个呆怔的自己。   “……欸?”   霍枭淡淡的看着面前的女孩儿。   是这张脸没错,比起幻境里的娇艳动人,现实中的她是截然不同的感觉。   有些散漫不羁,有几分甜美的野性。   更多是和长相不符的粗放习惯。   比如现在。   半裸的他距离她不足二十厘米,这种时候女孩子不应该害羞吗?她呢?   “……胸肌不错啊,兄弟。”   温茶回过神来,眨眨眼。   霍枭面无表情看着她。   她嘿嘿笑了一声,甚至用手在他左侧胸肌上戳了两下,表情有些玄幻:“卧槽,手感还挺好!”   ……真是疯球。   霍枭张开五指扣住她的脸,把人平移到一边,长腿一迈,趿拉着浴室门外的拖鞋往床边走去。   男性挺括的肩背与修腰形成完美的倒三角比例,走动间,肌理分明,却又全然不会产生肌肉囤积的凶狠感。   温茶勾起嘴角,不考虑那张毒嘴和唯我独尊的性格,霍枭这身皮囊,当真是无可挑剔,可惜了……   可惜是个事儿逼。   他走到床边,从椅子上拎起折叠整齐的针织衫。   窗口的微风吹拂进来,刹那间的清爽,足以让他身上薄薄的水渍被风干。   温茶兀自倒了杯水,喝两口。   那一边,霍枭已经套好了上衣,将手搭在胯间,懒懒看了过来。   温茶一口水险些喷出,忙不迭往门外走:“别别别、我不想长针眼……”   说着话,房门打开,她快步走了出去把门关好。   霍枭凉凉看了她一眼,轻哼一声,这才慢条斯理地解开了浴巾……   温茶在走廊了站了小会儿,房门再次打开。   “进来吧。”霍枭慢悠悠道。   他已经穿戴整齐,半干的刘海微微有些凌乱,压着他的眉峰,看起来有种少年人的恣意洒然。   “想跟我说什么?”   他捏着杯子,斜靠在桌前,表情有些漫不经心。   温茶两手撑在床沿,长腿交叠,同他道:“有个想法。”   见霍枭不置可否,她便继续道:“那扇门,你不打算去探一探?”   霍枭挑了挑眉:“继续?”   温茶笑起来,眼神像偷了腥的猫。   “我有个主意。”   倒要谢谢方彦希,还是他跟罗莉给了她灵感。   “……晚上不用说,肯定是危险的。”   温茶笑眯眯道,“白天的话,上午要去踩景点基本没时间,只有下午,可是下午依旧很危险,因为不确定老板娘会不会在那扇门里,除非——”   她眨了眨眼:“除非把她引出来,然后有人趁此机会,摸进去一看究竟。”   霍枭勾起嘴角:“想的不错,谁来做饵?”   最简单又行之有效的办法,不过最大的弊端时,如果诱饵不能成功牵制老板娘,那进入暗门的人就会很危险。   温茶坐直身子:“罗莉崴了脚,方彦希很着急,因为这直接影响到他们明天踩景点的任务……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主要的剧情NPC大概只有老板娘,方彦希现在正楼上楼下满客栈的找,如果被他找到NPC牵制一段时间,你有没有把握弄开那扇门进去看看?”   她有预感,那里会是整个游戏的通关关键所在。   霍枭没什么废话:“兵分两路。”   他看了看墙上的时钟:“上午时间不够,十二点半老板娘就会来送餐,差不多一点多来收藏,趁那个时间行动。”   “你们尽量把她控制在大厅,我会找机会摸进后院。”   三言两语,两人达成共识。   并肩下楼等待用午饭。   大厅里,罗莉眼睛通红,方彦希并不在她身边。   温茶在她旁边坐下,问:“方彦希呢?”   “他说去找老板娘,到现在也不见人。”   罗莉撅着嘴,十分不满,又无计可施。   两人闲扯几句,方彦希的身影出现在大厅门口。   他看到温茶坐在罗莉旁边,似乎有些惊讶,眉尖轻蹙了下,转而看向罗莉:“没找到,再忍一忍吧,马上到中午饭时间了,她肯定会出现的……”   罗莉抽泣两声,怨念的看着他。   十二点半,老板娘果然出现。   带着一大筐雪白的馒头和一锅粥,笑眯眯将咸菜端上桌。   周大星发出一声哀嚎。   赵东抽了抽嘴角。   这口毒奶……   还真让他说中了,餐餐都是馒头咸菜就稀粥。   一顿饭吃的人满脸菜色。   不吃是不可能的,目前看来,除了月老庙,其余两个景点都是体力消耗较大,一上午折腾下来,对饭菜再不满意的人也要顾忌填饱肚子。   温茶等着老板娘来收碗的空档,跟霍枭使了个眼色,见他插着兜逛花园一样闪身进了后院,这才拉住了老板娘。   “我们有同伴受伤了,您看有没有什么药品,喷雾也行啊,只要能消肿……”   她跟方彦希一左一右把老板娘夹在中间。   老板娘木着脸看了看两人,唇瓣启合,吐出两个字:“没有。”   说完就想走人。   温茶哪敢让她走,急忙一个闪身挡住她的路,干笑两声,一边若有似无的看了楼放一眼,一边跟老板娘扯废话:   “不行啊,我们是来旅游的,你们客栈这么出名,不可能连个普通伤药都不备着吧?”   她说着话,一边把老板娘又扯到罗莉身边。   在罗莉受宠若惊的眼神中,指着她肿成发面馒头的脚踝道:“你快瞧瞧,都肿成这模样了,哪里还能高高兴兴的出去玩?”   老板娘紧抿着唇,脸庞有些僵硬。   她盯着罗莉的脚看了几秒,见的的确确是受了伤,却不提药物的事儿,只是说:“既然不能去玩,那就在屋子里休息好了……”   说罢,她勾起嘴角,似笑非笑。   表情不知为何看起来有些古怪。   温茶暗骂一声,真他妈油盐不进!   她咬了咬牙,故作愤怒:“喂,搞搞清楚啊你!我们是来旅游的,开开心心过来玩,你倒好,这么大个旅馆连基本急救药品都不备……”   老板娘幽幽盯着她,面无表情听她说完,一言不发抬脚就要走。   温茶心肝儿一颤,嗓音立马抬高两度,怒道:“老板娘,你就算没伤药,也好歹给指个路!这么大个镇子,不可能连个医院都没有吧?再不济诊所也行啊!”   她说着话,似乎是怕老板娘一袖子把她震开,干脆拽着对方的衣角不撒手。   老板娘寒着脸,表情已经明显不耐,却还压抑着怒意,烦躁道:“说了没有!没有!你想要的通通都没有!你当这是哪儿——”   她说着,颇不耐烦的甩了甩手,抬脚又要走。   温茶抿了抿唇,干脆借着她的动作做了个踉跄的姿态,扑倒在地。   她一脸痛苦又难以置信的看着老板娘:“你、你还敢打人?!”   老板娘:“……”   趁她懵逼,温茶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抱住了她的腿赖在地上,她把眼一闭,生无可恋道:“救命啊,老板娘打人啦!”   众人:“……”   强、强行碰瓷??   温茶内心简直如同日了狗一样。   她偷眼看了下众人的震精脸,连楼放都是难掩错愕。   他大概也觉得她是个傻逼吧……   温茶闭上眼。   她踏马的也是够拼了,她不要面子哒?!   霍枭这混蛋最好能找出点有用的线索出来,否则……   她一脸蛋疼。   这下连罗莉都感动了:“想不到你这么关心我。”   温茶:“……”   笑容渐渐消失.jpg   老板娘被温茶抱着小腿,浑身僵硬,走也走不了,气的脸都青了。   大约是设定里不包含殴打玩家的选项,温茶眼看着她气的呼哧呼哧直喘粗气,鼻翼以肉眼可见的频率在扩张又收缩,看起来真是要气炸了。   可即便如此,她也只能木呆呆任由温茶抱着腿。   既不能把她踹开,就只能拖着这巨婴一点点,艰难地往内院方向走。   温茶脸都绿了。   这踏马也行?   她面带急色,楼放终于反应过来,虽不明白她突如其来的行为具体用意,但也相信她不会无的放矢。   “对啊,老板娘既然打了人,怎么能说走就走?”   楼放抬手,按住了NPC的肩膀。   不同于温茶那娇小的一团,楼放是成年男性,力气下沉底盘又稳,这么一压,老板娘竟然有些动弹不得。   僵持了大约五分钟,老板娘怒火中烧,大概是烦不胜烦,突然就拔高了力气,抬脚想将温茶整个人甩飞出去。   可惜未等她把腿抬高,那边周大星一个飞扑,径自抱住她另外一条腿,仰着脸耍赖道:“老板娘,你干嘛踢人呢?哎呀卧槽,好疼,骨折了骨折了……”   老板娘:“……”   沃日。   八辈子没见过这么操蛋的玩家。   她皱着脸,双眼写满了绝望。   这么一顿折腾,总算彻底把她“焊死”在了原地。   几个人左一言右一语,直把她说的浑身僵硬,面如土色。   闹了将近十几分钟,一道声音终于从头顶飘来——   “这是怎么了?”   一贯的闲散慵懒,还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惬意。   温茶如蒙大赦,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灰尘,迎着老板娘窒息的脸,干笑两声:“哎呀?突然觉得不疼了,我大概是痊愈了……”   老板娘:“……”   我信了你的邪。   温茶对上霍枭的脸,异常清楚地从他眼中读出了“这是什么狗哔演技”“真他妈让人窒息的操作”以及“算你牛批”等情绪。   她摸了摸鼻子。   别管她用什么方法,最终结果让人满意不就行吧?   终于得以脱身,老板娘如同见了鬼一样。   疾步的姿态看起来莫名有几分狼狈。   温茶一把拽住霍枭的胳膊,双眼放光:“怎么样?!”   霍枭睇了她一眼:“有密集恐惧症吗?”   温茶:“???”   这是什么驴头不对马嘴的答案。   霍枭勾起嘴角:“没有的话,我带你进去参观一圈。”   他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温茶习惯性的抓重点:“你还要再进去?”   她一脸拒绝,她是绝对、绝对、绝对不要再装碰瓷,撒泼打滚去抱NPC的腿了,never!ever!   这张脸上的表情太容易被解读。   霍枭轻描淡写道:“我大概知道什么时间安全,等到那个时候,你就跟我过去,亲眼看一看那屋子里有什么。”   保证让人印象深刻……   温茶疑心他又要使坏,可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下,她选择了老实听话跟党走。   下午三点钟,百无聊赖的温茶被霍枭弹了弹脑门。   他拉起她的手腕:“走了。”   两人刚出房门,正撞上等候多时的楼放。   “中午那时候就觉得不对劲……”   他慢慢道,“现在看来,温茶是在替你打掩护吧?你呢,有什么发现?”   霍枭握着温茶手腕的手紧了紧,又放松,像是无意识般,用指腹漫不经心摩挲着她柔滑的肌肤。   “想知道,自己过来看不就行了?”   他翘起嘴角。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   他懒懒道,“人多害的大家都暴露的话,那就一起玩儿完。”   这说的是人话吗?   温茶斜了霍枭一眼,他可不是那种拿了线索就死活不分享的小气人,虽然偶尔有些野性,可这么几场游戏下来,她对他还是有些把握的。   但这不代表她能看的懂他对楼放的敌意。   这种敌意,总会在一些时候有意无意的释放出来,像是刻意在强调什么,又或者是固执的占有欲。   最后三个字在脑子里浮现出来时,温茶被自己吓了个激灵。   沃日,疯了吧……   霍枭?对她有占有欲?   她哆嗦了一下,顺手就甩开了霍枭的钳制。   他那漫不经心的动作,像是给小动物撸毛一般,透着诡异的亲昵,再配上她一秒浮现出的奇葩想法,简直越想越让人浑身不舒服。   “走了走了,抓紧时间!”   她推了推霍枭,转而看向楼放,“一起吧?”   楼放眼眸一闪,微微笑着,到底摇了摇头:   “不用,我相信你会拿到线索跟我共享。”   温茶笑起来:“当然。”   两个人一来二去,明明没几句交流,气氛却融洽的让霍枭心生烦躁。   他没再说什么,转头,大步迈了出去。   温茶同楼放点了点头,便转身跟了上去。   “你到底在里面看到了什么?”   “为什么不让楼放过来,多一个多一个战斗力嘛!”   “问你话呢,霍枭?霍——唔!~”   一只大手横过来,牢牢捂着温茶的嘴。   霍枭捏着她柔嫩的脸颊晃一晃,眼神危险:“闭嘴。”   温茶眨了眨眼,耳朵耷拉下来,只得听话的点了点头。   霍枭这才松开手,转身继续走。   温茶揉了揉脸颊,眯起眼:狗东西,走着瞧……   后园暗门处。   不知是不是疑心,温茶总觉得越靠近这扇门,那种阴入骨髓的寒意就越浓。   霍枭抬手在狭窄的门板上层摸了摸,很快摸出个薄薄的铁片。   他捏着铁片,在门缝间上下拨弄了一会儿,只听里面发出“啪嗒”一声微响,门缝陡然变大。   温茶的眼倏地睁圆:   这门是从里面锁上的?!   里面……里面有人!   她脸色一变,下意识去拉霍枭的手,被他反扣住。   霍枭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但他神色镇定,只抬起手指竖在唇边,示意她噤声,旋即牵着她走进了门内。   迈过高高的门槛,走进密室的瞬间,温茶浑身打了个哆嗦。   她总算明白霍枭为什么要问她有没有密集恐惧症,神他妈……   不远处那面墙壁上,密密麻麻全是眼!   一个个或睁或闭,或圆或尖,彼此紧挨着,从墙壁一直绵延到头顶。   温茶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只一眼,她浑身的汗毛全炸了起来:全是眼,头顶上面……也全是眼!   太恶心了,密密麻麻的眼,骨碌碌乱转,一眼看过去根本望不见尽头,像一颗颗肉瘤似的挂在墙上和头顶。   温茶头皮都要炸开了!   她死死攥着霍枭的手,浑身直哆嗦。   操尼玛!怎么不早说?为什么不早说……   瞎了!   她绿着脸,如鲠在喉。   霍枭无声的勾了勾嘴角,那股子从她对着楼放笑开始,就闷到现在的躁郁,此刻终于一股脑倾泻而出。   他把她拉到身边,像护小孩儿似的护在翼下,一边慢悠悠往里间走,一边小心避开室内杂乱的陈设。   温茶僵着个身子,如同木偶一般,任他牵着。   她是一眼都不敢再往那面墙上看,因为怕多看一眼,她就会立刻吐出来……   绕过一架破旧褪色的屏风,两人进入里间。   隔着那像是被老鼠虫蚁啃了几啃的昏黄布幔,里头一张老旧的木榻床上,有个熟悉的身影正背对着他们,呼呼大睡。   温茶脚步一顿。   那是……老板娘?!   她蓦地看向霍枭,见他眉尖微扬,显然是印证了她的猜测。   这个疯子……   他明知道她在屋子里,还敢带着人往这儿闯?!   他是打算万一吵醒了NPC,两个人手牵着手跪下叫爸爸吗?!   作者有话要说:提前祝我的小仙女们元旦快乐!   2019继续冲鸭!收获你们想要哒!   ———安利一发我基友的文求个收藏哟!————   文名《她的小奶狗[电竞]》   作者:百代绘时人   文案:作为MTG战队的支柱,甄梦如竟然被新来的小奶狗祁远帆给抢了风头,眼睁睁看着她的迷妹们纷纷爬墙转粉。   甄梦如:难道老娘这就要被取代了?不存在的!   于是甄梦如直播起了花式逗弄小狗狗,看她的迷妹们心疼得嗷嗷叫的样子。   可是逗着逗着,怎么被小奶狗黏上了呢?   不过既然如此,那就抱回去暖被窝吧~   众迷妹:你怎么可以这样?   甄梦如:肥水不流外人田~   (真)攻气十足御姐×(伪)温驯纯良小奶狗   小剧场:   某日,甄梦如照常把祁远帆按在电脑桌上狂吻,却发现祁远帆摇头眨眼,一点都不配合。   甄梦如起身嗔问:“怎么,你不喜欢我这样亲你了?”   祁远帆指着摄像头,哭笑不得:“姐啊...我在直播...”   甄梦如抬头一看,直播间里满屏弹幕。   【今日份的风骚小剧场↓↓↓】   【也是后文霍少第二个幻境的崩坏版↓↓↓】   “离婚吧,霍枭。”温茶冷淡道,“我受不了了。”   霍枭沉沉的看了她三秒,倏地嗤笑一声,伸手一把勾住了她的腰往怀里待,凑近就要咬她的耳朵。   温茶眼皮狂跳,伸手捂他的嘴,不高兴道:“你干嘛?说好了配合我演着玩儿的!”   “我他妈疯了才会陪你演离婚——”霍枭按着她亲了足足十分钟才撒开,声音低哑,“这两个字你再提一次,我就操到你下不了床。”   温茶捶着他的肩:“演戏!演戏啊傻逼!你分不分得清楚什么是闹着玩?”   “闹着玩也不行。”霍枭挑眉,捏住她的鼻尖,“闲的没事玩离婚?我看你是欠……”最后那个字,淹没在唇舌之间。   霍枭弯腰把人抗了起来,丢进床上,关门,抽皮带。   两个小时后,霍枭心头那点子闷气多少泄去一些,抱着温茶一点点舔她的耳垂,像是餍足的兽。   温茶懒懒眯着眼:“你就不能满足我一回?”   这话说的……   霍枭动作微顿,声音有些危险:“不满足?刚才谁搂着我的脖子一个劲儿的叫?”   温茶哆嗦了一下,摸上自己沙哑的喉咙,恼羞成怒:“那是一回事吗?别瞎带节奏!我说的是演戏,我就想你配合我演一出离婚的戏,你怎么就不能满足我?’   霍枭淡淡道:”别的可以考虑,这个,没商量。“   温茶咬唇,把手滑到某个地方握住,握紧:”真的没商量?“   霍枭:”……为什么非要玩这个?“   温茶瘪嘴:”我就好奇,想看你什么反应,不行吗?“说着,手上款款而动。   霍枭闭上眼,轻喘一声,再睁开眼,眼底如一池深渊,暗涌翻滚:”……好,我演给你看。”   温茶大喜:“来来,action!”   “……霍枭,我们离婚吧。”她表情冷酷。   霍枭幽幽望着她,嘴角翘起,似笑非笑:“哦。”   “……??”就这反应?!温茶不高兴的鼓起腮帮子,旋即听到霍枭一声笑,慵懒魔魅:“明白,我太大了,你受不了。”   温茶:“……”   不,这不是我想要的剧情!   “演完了。”霍枭翻身把人压下来,“有点意思。”   温茶:“……” 第32章 情侣必须死(8)   霍枭修长的玉指竖在唇缘,映着凉寂的薄色,他的眼神看起来如同荆棘丛林里的兽类,散发着危险又野性的气息。   温茶陡然明白过来。   有的人,怕是天性不甘于受规矩束缚的……   霍枭牵着她从床榻前走过。   里间靠墙的博古架上,一排排摆放整齐的人偶娃娃映入温茶眼帘。   她眼皮跳了跳:这是……   娃娃皆巴掌大小,做的精致极了,连同眉眼都各有特色,一个个或着裙衫或着袍服,男男女女,貌如真人。   她走上前,选了离她最近的一只女人偶娃娃伸出手,刚想拿起来看一看,却被霍枭猛然抓住了手腕。   我来。   他用口型暗示她。   温茶抿了抿唇,手已经被他按下。   霍枭并未将娃娃拿起,而是凑近,用两根手指捏起娃娃的头部,悄无声息将人偶转了个身,背对温茶。   温茶眼皮跳了跳。   人偶的背上,用暗红细线刺着一行八个小字:   葵亥,戌月,甲日,卯时。   生辰八字……   又是生辰八字?   跟之前画谱上的那些,有什么关联?!   她蹙眉,学着霍枭那样,将一只手握书卷的男人偶轻轻转了个身,果然看到它身后也刺有八字。   这么看来,这一整个架子上的人偶,不可能是什么普通游戏道具了……   这很有可能,是游戏通关的关键性道具!   她看向霍枭。   二人对视一眼,心有灵犀。   温茶缩回了手,扭脸看了眼床上依旧在熟睡的老板娘身影,凑近霍枭,声音低的如同气音:“你还有什么发现?”   因他个子太高,温茶踮起脚尖说话也够不着他的肩膀。   霍枭的手不自觉在她腰间托了一托,让她贴的更近一下,可这么近的距离,她唇齿鼻息间不知名的淡香萦绕而上,一瞬间让他的思维凝固了一秒。   他触电般,松开了手。   动作太过微妙,思维高度集中的温茶竟然丝毫没察觉他的异样。   霍枭眼睑漫垂,模样看起来有些冷清。   他看了她一眼,唇齿启合,同样将声音放的极轻:“出去再说。”   温茶环视四周,整个屋子杂乱无章,除了这面博古架上的人偶摆放的极为整齐,纤尘不染,看起来极为爱惜,其余杂物皆布满尘埃,看起来经年未动的模样,想也知道是无关紧要的。   她点了点头,跟在霍枭身后,小心翼翼地原路返回外间。   外间,不可避免的又看到那墙上密密麻麻的眼球。   温茶忍着恶心多看了两眼,那些眼球儿里仿佛还带着情绪,随着她的动作缓缓移动视线,竟然是活的!   她忍无可忍,把脸转了过来。   两人走到门槛前,温茶就要抬脚迈出门去,蓦地,一股子凉意如同绵针一般刺中她的背心。   几乎是下意识的感觉不对,温茶颤抖着转身——   布幔旁,老板娘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正静静地伫立在那儿,一动不动。   温茶看到她分明是面对着他们,然而脖子上连接的头颅却只有个后脑勺,脸孔模样显然是朝着背后方的!   温茶倒吸了一口气,就在这时,只见老板娘缓缓抬起手,捧起自己的脑袋一点点把错位的脸,朝前转了过来。   伴随着清脆的咔嚓声,温茶的手倏地被霍枭攥进,只听他一声低喝:“快走!”   说罢,直接把她推出了门,他自己则紧随其后,迈出门槛的瞬间,眼看着老板娘形容扭曲发出一声嚎叫扑了过来,他迅速拉起门槛,“啪”的扣了起来,正好将老板娘关在门前。   他倒退几步,跟温茶并肩站在院落中。   一扇门之隔的老板娘像是无计可施又愤怒至极,将门捶的啪啪作响,嘴里发出一串骇人的惊啸,却始终未能破门而出。   霍枭眯起眼:“看样子,她的攻击范围只限于房间里……”   温茶抿了抿唇:“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如果那些人偶是游戏通关的关键性道具,照现在的情形看,岂不是到最后要直面boss?”   她的反应很快。   新手试炼里似乎还有意遮掩几分,到现在,却似乎已经习惯了在他面前不加遮掩分毫。   是因为……信任他的缘故?   霍枭眼波流转,微微勾了下唇角。   他伸手在她头顶揉了一把,这才将手插回口袋里,抬脚慢悠悠向外走去:“离游戏结束还早,何必苦恼那些有的没的?毕竟……”   他低低笑了一声,温茶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   “毕竟什么?”   霍枭眼波惬意:“毕竟,你跟我已经在她面前挂上号了,与其担心别的,不如想想今晚该怎么熬。”   他不提这个还好,一提温茶就来气:“这就是你所谓的好时机?”   还以为老板娘不在,结果呢?竟然是趁着NPC睡觉的空档来偷摸撬门!   差那么一步……   就差一步,他们两个可能就跑不出来了!   像现在这样,跑倒是跑了。   晚上呢?那双眼睛的主人如果真的是老板娘,她今晚肯定是不会放过他们了……   温茶头疼欲裂。   这踏马就是个祸害啊,跟他组队一天,感觉她就少活一年。   “晚上换回来。”   她斩钉截铁道。   霍枭居高临下看了她一眼,眼眸微敛:“你确定?”   温茶懒得搭理他。   他便不疾不徐轻笑一声:“毕竟,晚上的游戏规则,楼放可是一问三不知。”   “那你就摸清楚了?”   温茶斜了他一眼。   “差不对吧……”   他懒懒道,“至少,怎么避开NPC攻击,我还是有把握的。”   温茶怀疑的看着他。   霍枭挑起嘴角:“不信?那就等着看好了。”   说着,大步流星走在了前面。   ……   第二夜。   有了白天的事,温茶自然不可能再像昨晚睡的那么沉。   熬到半夜十二点整,终于,门外传来窸窣的声响,像是古时长长的衣袍掠地,衣带当风,沙沙声不绝于耳。   温茶坐直了身,旋即被霍枭一巴掌按了回去。   “不是想试一试?”   霍枭枕着手臂,一只巴掌盖在她脸上,漫不经心:“那就等着看好戏。”   门口,沉重的叩门声响起。   那是以头触门的声音,一下一下,钝重阴沉。   屋内两人一动不动,任由那声响越来越激烈。   最后开始抓挠起房门,长长的指甲宛同厉鬼一般,发出刺耳的声响,尖利莫名。   这种声音持续了约十分钟,温茶的耳膜实在受不了,她扒开霍枭的手,侧身看着他皱眉道:“你到底想怎么做?”   门口的动静愈演愈烈,大有这么闹腾一夜的趋势。   第二天上午可还要去踩景点,就算不去,任谁能受得了那种抓心挠肺的声音?   “难道要给她开门?”   她灵机一动。   转而又自我否定:“不对不对,像赵东和蒋雪说的,给她开了门,那东西是要进来的……”   “开门是死路一条。”   霍枭闭着眼,慢吞吞道。   温茶张了张嘴,正想反驳。   他似乎早已料定她要发问,稍作停顿便直接道:“赵东那是走了狗屎运,歪打正着,才逼退了那东西。”   温茶脑海里有东西一闪而过,快的几乎抓不住。   “你的意思是……”   霍枭睁开眼,斜斜看了过来:“要试试吗?”   温茶呼吸一窒:“……欸?”   话音未落,门口的动静停了。   霍枭的瞳孔剧烈弹缩了下,下一秒整个人翻身,快如闪电压住了温茶。   温茶脸都要缕了。   却不是因为霍枭的唐突,而是那一瞬间被破开的房门,像是纸糊的一般,被捅穿个大洞。   霍枭支着身体,两腿分跪在温茶身侧,这个姿势显得极有侵略性,一上一下,将温茶全然覆盖在阴影内。   但温茶却生不出丝毫绮念,盖因此刻那破门而入的“东西”就倒吊在门口的天花板上,黑发垂地,雪白的脸上双目如洞,一张红唇裂开,看不见舌根。   是老板娘……   却又,跟白天的她,气场截然不同。   那道黏腻的视线如同跗骨之蛆,令温茶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一个接一个往外冒,肉眼可见。   屋子里,此刻静的落针可闻。   床上两个人没有动作,倒吊在房间上空的老板娘却晃晃悠悠,如同一阵风般,身子软的不可思议。   被她这么盯着看,温茶直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她僵着脸,声音如同蚊子哼:“霍……枭……”   霍枭面色不变,眉宇间冷静地甚至有一丝奇异。   他像是根本看不到吊在那儿的老板娘,而是径自压低了身子,目光直直看向温茶,唇瓣启合:“要试试吗。”   温茶:“……”   操!尼!玛!   都什么时候了,还用问嘛?!   她脸颊鼓起来,看起来气的不轻。   霍枭眼底有光流过:“那就试试。”   说着,他倏地压低了身体,整个人结结实实覆盖在了温茶身上。   温茶双眼大睁,眼见他脸盖了下来,几乎是本能地伸手堵住了他的嘴。   霍枭修长的手臂穿过她纤细的腰肢,猛然一紧,将她整个带着翻了个身,一瞬间,两人姿势由男上女下,变成了女上男下。   霍枭抬了抬脚,碰掉床边的金钩。   一帘纱幔散落下来,映出床上两个人影影绰绰,交叠的身姿。   “别动。”霍枭轻声道。   温茶趴在他胸膛里的身体一僵,感觉那只揽在她腰间的手臂徐徐上移,到了她颈肩处,五指张开扣住她的后脑,直直朝下压了过来。   温茶脑子一懵:   他这是……想干嘛?!   柔软的嘴唇,擦着霍枭的下巴,仿佛能带出一路火星,最终停在了他耳畔脸侧。   温茶闭上眼,鼻尖是若有似无的冷香,不是男士香水那样的浓烈,反倒清浅的让人疑心自己错觉。   霍枭的大手仍扣在温茶脑后,一条胳膊圈在她腰间,而她则以一个投怀送抱的姿势扑倒在他怀里,唇瓣在那个刹那,几乎要触到他的嘴唇,幸好被他反应迅速别开了脸,只擦着下巴落在了一边脸颊。   屋内,安静地几乎不闻呼吸。   透过影影绰绰的纱幔,老板娘审视着床笫间的“情侣”,见两人交颈而卧,看起来恩爱缠绵。   终于,她满意的发出一声怪笑,贴着天花板滑了下来,从门上的破洞流了出去,渐渐消失不见。   温茶能清楚感觉到那股视线持续黏在他们身上,像是在考量这对情侣的真实性,过了良久才渐渐消失。   她趴在霍枭身上并不敢动,只在他耳畔放轻声音问:“她是不是走了?”   霍枭揽着她的手臂不曾松开,感觉到她身体的僵硬,他眼波微动,抱着她倏地侧了侧身。   温茶从他身上滑了下来,头正好落在他肩臂处,因为是背对着门,她并不能察觉到门口的动静,只能再一次小声的跟他确认:“到底走了没?”   霍枭生平第一次与人如此亲密拥抱,不同于之前那些场景,这一次的尺度彻底超过了他以为所能承受的极限。   女孩儿柔软的身躯缩起来是小小的一团,被他搂也好抱也罢,压在身下是恨不能让人为所欲为的那种绵软,一瞬间几乎要击垮他的意志。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眼神平静无波:“走了。”   话音未落,听到她一声吐息,紧绷的身体一瞬间放松下来,旋即她抬起手臂,抵在他胸口将他一把推了开来——   “吓死个人了。”   她翻身坐起,拍了拍胸口,似惊魂未定。   霍枭怀中一空,瞬间感觉热度被分走了一半,空落凉寂。   他缓缓躺正,依旧枕着手臂,缓缓合上眼。   温茶垂眼看他,见他表情一如既往的慵懒。   一时间,心底升起的几分怀疑就又被打散开来。   她想起那瞬间两人几乎触碰到一起的唇,有些烦躁的捏了捏眉心,还好他反应快别开了脸……   可他做什么不能把自己的打算说给她听?非要那么一惊一乍,做些让人误会的事儿,要不是她心大,换个人怎么可能挡得住这张脸的侵略?   她啧了一声,搓一搓脸颊。   还别说,即便她确定霍枭对她没什么非分之想,可他有时候的言行举止,实在看起来有些古怪。   ……不过他本身就不是什么正常人。   温茶侧身躺下,闭上眼。   这种男人,毒性强烈。   连做朋友她都消受不起,何况做别的?   温茶缩了缩脖子,想起刚才惊险,还是没忍住问霍枭:“你怎么猜到,要两个人假扮亲密,才能骗过她?”   “难道是……”   她蓦地想起赵东的话,昨晚他们门户大开,却在他抱了蒋雪之后安然无恙,而楼放那里,好像也是把周大星压住堵了他的嘴。   至于方彦希和罗莉……   她想到这里,眼神瞬间变得有些戏谑。   难怪老板娘没有找上门。   这两个人,怕是假戏真做了!   身后传来窸窣声响。   温茶只觉一道阴影在上方张开,霍枭已经起了身跨过她,弯腰挑起床前纱幔,走了下去。   温茶奇道:“你干什么去?”   霍枭头也不回道:“睡你的觉。”   温茶轻哼一声,危机解除,当她稀罕他?   她翻了个身,没有再理会他。   霍枭看了眼房门破的大洞,门外比起昨晚安静的多。   他收回视线,走进浴室将门带好,拧开水龙头,望着镜子里的脸有些走神。   脑子似乎有些不太受控制,尽管一遍遍告诉自己,那些奇怪的感觉都是错觉,可实际上,他依旧无法控制身体里奇怪的悸动。   无法忘记两个人身躯交叠,亲密拥抱的那一刻,他是如何血脉凝固,头脑瞬间空白。   身体的反应先于意识回归,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有些不对劲,这不对劲的源头却影影绰绰,无从分辨。   只会让他沉寂的血液,不断沸腾。   一点一点,失去控制。   冰凉的水流喷涌而出,伴随着他的动作,一遍遍飞溅在他脸庞上。   冷意最大程度缓解了他心里的那股子燥热,却让他的意识和思维更清晰,有些问题避无可避,扑面而来。   为什么抱她?   因为试验。   为什么把她拴在身边?   因为她乖巧聪明,是最好用的搭档。   为什么不喜欢她跟楼放在一起?   因为……因为,占有欲。   她是他霍枭先选定的。   就不能再跟别人组队。   那又为什么,担心她落水时的生死?   因为是,队友。   可她的行为举止到处都是疑点,他还没忘记上个游戏里,明明受伤转瞬却安然无恙的场景,更不可能忘记最后一刻她把他推出了游戏,自己身后却无暇躲避的那根触手……   她整个人,从头到脚都写满了疑点。   她像是一个在努力扮演新手的老玩家,一边竭力帮助众人通关,一边又在费力的掩饰自己的身份。   可即便是这样,即便她整个人都没能让他弄明白那些困惑,他也依旧选择了跟她结伴游戏。   ……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是她?   她到底跟别人,有什么不同?!   霍枭撑开双臂,按在洗漱台边。   一缕透明的水线顺着他的下颚滴落下来,“啪嗒”一下落在台面上,摔的四分五裂。   “温茶。”   他轻声道。   镜中人,眉宇紧蹙,神情冷肃。   某个角度里,他就像解不开难题的孩子,竟然有一分稚气的固执。   ……   霍枭洗了把脸,重新回到床边。   床上,温茶早已滚到了里面,楚河汉界被她乱七八糟的睡相弄的一塌糊涂,她自己则睡的面颊红润,一脸娇憨。   霍枭的视线落在她雪腻腻一截脖颈处,被漆黑秾丽的发丝衬托着,白的几乎刺眼。   他缩了缩瞳孔,安静躺下,一言不发。   第三天来临。   吃过早饭,四组人在大厅集结。   罗莉的脚比起昨天好了一些,但依旧肿的难看。   她圈着方彦希的脖子小声抱怨,死活不肯再去踩景点,非要休息一天。   方彦希试着跟老板娘沟通,想独自行动,结果自然是不被允许。   他只得陪着罗莉待在客栈休息一天。   原本以为老板娘不会允许,毕竟第一天她就逼着玩家选择景点,不选就会即刻出发死亡条件一样的急迫。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她这次竟然什么也没说,面无表情就举着册子去找下一对情侣。   温茶眉尖一动,不知为何,心里有些不安。   这个上午,蒋雪赵东去了他们的最后一个景点,情人潭。   楼放和周大星则是月老庙。   温茶跟霍枭,避无可避去了潇湘竹林。   方彦希陪着罗莉在房间里待了一会儿,心头有些止不住的烦躁。   他不是心大的人,偏偏摊上个没脑子的罗莉,她崴了脚心安理得卧床休息,他却提着一颗心,总觉得老板娘态度转变的生硬又奇怪,时刻担心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罗莉倒也不是完全不通晓人情世故。   她上个副本里扒上了方彦希,就是看准他耳根子软比旁人好哄,虽说能力不比别人出色,可心思多想的深,恰恰弥补了她的不足。   此刻见方彦希眉宇间带着几分不耐烦,分明是对她有些怨念,如果直接发泄出来也还罢了,可他这样的人,有事也只会往心里藏,面上带出来不过一两分。   罗莉看了眼自己肿胀的脚踝,眨了眨眼,倏地伸手揽住了他的腰。   方彦希身子一僵,任她抱住,不动声色。   罗莉仰脸看他:“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可是脚崴成这样,强行去景点恐怕也没什么收获,不如等他们回来,我去卖个惨,好歹交换点线索回来,好不好?”   她说着话,摇了摇他的手臂。   方彦希喜欢她的娇柔可爱,怜惜女孩子都身娇肉贵,需要细心宠爱呵护。   可这一切都建立在她不拖他后腿的前提上……   “别瞎想,睡会儿吧。”方彦希微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臂。   罗莉心头微沉,他越是说的轻描淡写,她反倒越担心他会撇下她,游戏可还有四天才结束呢……   她眨了眨眼,眼眶快速蓄满泪水,强撑着身体去拉扯他:“你陪我,我只想你陪我一会儿,你昨晚也没睡好……”   她咬了咬嘴唇,眼角泛红,看起来可怜又可爱。   方彦希瞬间响起昨晚两人的亲昵,只差做到最后一步。   他动作一顿,眼神瞬息间变了又变。   罗莉眼波流转,又拉了他一把,终于将他拉到自己身上:“昨晚没能……这会儿只有我们两个,我陪你好好休息一会儿,好不好,彦希?”   她呵气如兰,说着话,已经将丰盈的胸脯贴在了他胸膛上……   临近中午,两人才从楼上下来。   比起外出归来的人,他们看起来精神好太多,尤其方彦希,神采奕奕,眉宇间意气风发。   温茶挑了挑眉,视线在罗莉脖颈处暧昧的红晕上一闪而过,似笑非笑,却什么也没说。   作者有话要说:2019新的开始~笔芯所有一直陪伴我和新加入的小仙女,爱你们~   本章留言掉落50个小红包,剧场君今天肾不好请个假,改日再日……=3= 第33章 情侣必须死(9)   上午的收获,似乎比起昨天更少。   去了情人潭的蒋雪和赵东,不出意外的成了落汤鸡,一回来就钻进房间里洗澡吹衣服去了。   楼放和周大星在月老庙里,除了收获一堆惊吓,别无线索。   至于温茶和霍枭——   一对儿方向感差到爆的搭档,差那么一点就要互相嫌弃死对方。   “是个路痴就早说啊?还去玩迷宫……”   温茶翻了个白眼。   霍枭翘着腿坐在沙发上,面不改色道:“路痴加智障是谁?走不了十米远就嚷嚷着,被NPC从里面提出来才算完。”   温茶:“……”   妈卖批,那是鬼打墙!   她冷哼一声。   抬起屁股,干脆利落的坐到了楼放身边,这个角度看不见他正脸,心里舒服多了。   霍枭盯了她三秒,倒难得没开口作孽。   下午,霍枭揣着一串钥匙,开始挨个开那些封闭的房间。   十多间房,清一色的古朴陈设,连东西的位置都一模一样,简直像是复制粘贴过一般。   几个人找下来,除了收获满手灰,就只有床榻上那一对对的破布人偶。   比起在老板娘房间里发现的那些,这些小人偶显的破烂不堪,背后也没有红线刺绣的生辰八字,看起来极为普通。   霍枭顺了一只,晚上搁在床头。   温茶沐浴完穿好衣服,一上床就看到枕边躺着个破布娃娃,瞬间就炸了:“你踏马……谁让你把这东西带出来的?!”   她指着那笑眉笑眼的木偶娃娃,脑壳隐隐作痛:   “你就那么确定这玩意儿只是普通道具?万一——”   “瞎操心。”霍枭淡淡道。   他用两根手指捏起娃娃左右翻看,漫不经心道,“不是普通道具,早就有动静了,何必等到现在?”   温茶噎了噎,转而郁闷的盘起腿:“那你把它弄出来干什么?”   霍枭懒懒睇了她一眼,随手将娃娃丢在了桌子上,翻个身:“睡觉。”   温茶:“……”   感觉智商被侮辱了。   入夜,客栈静谧沉寂。   201房间内,方彦希正翻来覆去难以入睡。   他白天跟罗莉越过了那道线,食髓知味,此刻两人躺在一起,脑子和身体都有些不受控制,情不自禁地就把手搭在了她腰上。   罗莉也没睡着,被他轻轻一碰,浑身颤抖了下,在他怀中仰起脸,满脸哀怨的嗔了他一眼。   方彦希脑子一热,没忍住,翻身又把人压在了身下。   激战之中,床榻发出吱呀的声响,纱幔轻摆,将一床限制级的画面锁在其中,唯独两人不停交叠动作的身影影影绰绰透纱而出,间或又细微的呻|吟与压抑的喘|息,从缝隙间流出,暧昧香|艳。   方彦希上午才来过,这会儿要的持久许多。   罗莉被他磨的受不了,小声哭求着,昏昏欲睡才弄的他释放出来。   “……乖,我去冲洗一下。”   方彦希抓了几张纸擦拭双方,在她额头亲了一口,起身挑帘而出。   床上的罗莉哼唧了两声,大概是累及了,翻个身沉沉睡去。   方彦希赤|裸着身体,脚在地上趿拉了一圈才找到鞋,是在这时,他隐约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   缠绵的情潮瞬间褪去,确定有一道视线黏在他背后时,方彦希冷汗刷的冒了出来。   他僵着身子,深吸了几口气,终于提起胆子转过了身。   然而,室内空空如已,什么也没有。   除了那种被盯视的感觉,无比清晰。   即便这一刻,也依旧牢牢黏附在他身上。   方彦希脸色一白,想要叫醒床上的罗莉,却听到她有些沉闷的呼吸声,显然已经熟睡。   他白着脸,眼神惊慌地四下乱看。   没有,什么都没有……   房间里静悄悄地,可那视线如同跗骨之蛆,无时无刻不让人脊背发凉。   方彦希将屋子来来回回打量了三遍,终于,发现了一处不同——   临窗的桌子上,不知何时,多了只人偶娃娃。   他脸颊的肌肉微微抽搐,受惊状态下,瞳孔几乎在微微弹缩颤抖,僵持了几分钟,到底咬一咬牙,走到了桌边。   他缓缓抬起手,想拿起那娃娃。   然而大脑在极度的恐惧之下,身体调度能力欠佳,他根本连手都抬不起来。   是什么……   这、这是什么?!   穿着袍服的人偶娃娃,通体不过巴掌大小,却衣饰精致,腰间还挂着只小巧的玉佩,如同古时的富家公子一般风流倜傥。   方彦希的冷汗瞬间从额头冒出。   这娃娃……什么时候出现的?!   他确定无疑,当初房间里的陈列物品绝对不包含这个娃娃,那这东西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是因为、因为白天没有踩景点的惩罚?还是所有人房间里都出现了娃娃?!   他头疼欲裂,可怕的是,那视线的主人,正来自于这个娃娃!   他就那样盯着他,被缝制的异常逼真的头颅上,一双眼幽沉黑暗,嘴角却似有似无的翘起,仿佛饱含深意。   方彦希怔怔的看着它,它就那么回视他。   安静,诡异。   不知过了多久,罗莉张开眼,发觉床边空空如也。   她疑惑的挑起纱幔,正看到不久前说要去冲洗一下的方彦希,此刻浑身赤|裸的站在临窗桌边,侧对着她,神情呆滞。   “……彦希?”   她轻轻叫了他一声,满脸狐疑。   方彦希像是反应有些迟钝,三四秒后,才意识到被叫的人是他自己。   他缓慢地把脸扭了过来,看向床的方向:“你醒了。”   声音低沉沙哑,听起来有些古怪。   罗莉缩了缩脖子:“你怎么不睡?”   方彦希目光沉沉的盯着她,倏地弯起嘴角,笑了一下:“啊,就来。”   说着话,果然一步步朝床上走了过来。   弯腰坐下,脱鞋上床,平躺下来。   每个动作都看起来那么生硬机械,像是在模拟什么,又仿佛是在适应这具身体。   罗莉感觉他整个人怪怪的,但又说不出是那里不对劲,见他闭上眼入睡,也就没多说什么,翻身睡去。   直到她的呼吸声再次变得平稳舒缓,方彦希这才睁开眼,缓缓转头,看向她的背。   他就那么盯着她,眼睛一眨不眨,幽深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令人心悸的诡异,和兴奋。   一整夜,维持着这个姿势,直到天明。   ……   早餐是万年不变的馒头咸菜就白米粥。   别说周大星,连温茶都快要吃吐了。   一向颇爱抱怨的罗莉却意外的安静,就连眼神活跃的方彦希,此刻也是面无表情吃着粥,眼神如一潭死水。   他们两个看起来颇为反常,就连一向粗枝大叶的周大星都察觉到不对,餐桌上面面相觑,又不好意思过问什么。   吃完饭,老板娘过来收拾碗筷。   霍枭顺手将那只娃娃丢在桌上,只见老板娘的脸扭曲了一下,锋利的视线毒针一般扎向霍枭,鼻翼呼哧呼哧扩张几下,最终却一个字也没说。   她伸手捞起娃娃放进口袋里,瞪了霍枭一眼,继续收拾碗筷。   霍枭挑了挑眉,表情丝毫看不出什么。   倒是对面的方彦希,平时总避着老板娘几分,眼神都不怎么接触,今天却意外地对她点了点头,看表情颇为镇定自如。   霍枭勾起嘴角。   有点意思啊……   不止方彦希,连罗莉都有些反常。   平时两个人黏黏糊糊,多少有些让人反胃,可今天她不知道怎么了,像是有些害怕似的,一直避着方彦希的眼神。   一个晚上的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老板娘收拾完,端着东西一溜烟儿要走。   霍枭起身,迈开长腿光明正大跟在她后面,看她七拐八拐把东西丢进了一间小厨房,像是压根儿懒得搭理他似的,径自去了其中一个封闭的房间。   霍枭记性好,自然认得出那恰好就是昨天他带走娃娃的房间。   他立在门外,看老板娘走进房内,旁若无人的把娃娃掏出来放回了床榻上,弯腰拜了三拜,旋即面无表情走出门。   她深深看了霍枭一眼,嘴唇翕动,似乎是想说什么,可终究什么也没说。   霍枭随着她又回到大厅,到了选景点时间。   这次,没容温茶多言,他直接戳了戳画册:“情人潭。”   是第一天的景点,温茶脸僵了僵,对某些旱鸭子而言的不友好记忆,几乎第一时间就涌了出来。   这次,只有蒋雪赵东选择了月老庙。   其余三组,全都选择了情人潭。   温茶意外的看了眼方彦希和罗莉。   前者神态自若的看了霍枭一眼,后者却小脸煞白,咬着下唇看起来有些张皇无助。   她腿脚不便,去哪里都是累赘。   可又不能继续待在房间里休息,昨天一夜过去,方彦希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尤其是他的眼神,盯着她就像狼盯着猎物,令人毛骨悚然。   罗莉感觉的到,他有些不对。   可她说不出是哪里不对,更无法贸然离开他,跟别人组合,只能硬着头发一言不发,跟在他身后出了客栈。   这一组人一反常态的积极,很难不让人察觉到这份异样。   楼放跟霍枭对视了一眼,眼神微动,旋即拉起周大星,跟在方彦希身后出了门。   等到蒋雪和赵东也出发离开,霍枭这才拉住了温茶:“不急,跟我上楼看看。”   温茶眼皮跳了跳:“……方彦希?”   霍枭轻笑一声,转身,上了二楼。   201房间,房门紧闭。   温茶狐疑的看着他:“你不会是打算——”   硬闯两个字没来及说出口。   只见霍枭长腿抬起,一个蓄力,对准房门锁的位置踹了过去。   “哐!哐!哐!”   接连三下,一下比一下踹的很,声音之大,像是生怕引不来老板娘一样。   温茶瘫着脸站在一边。   ……是个狼人没错了。   客栈的房门锁并非快捷酒店那种刷卡设计。   古旧的门锁实在经不起霍枭那几脚,分分钟敞开了门。   霍枭插着兜,意态闲适如同逛街,就这么逛进了别人的房间。   温茶早已经习惯了他简单粗暴的做事方法,不过这到底是别人的房间,这么硬闯进来,等于是游戏里撕破了脸……   她跟在霍枭后面进了门。   房间格局楼上楼下一模一样,甚至有可能所有房间都是复制粘贴,就连陈列品和日用品的位置都分毫不差。   温茶在房间里大致扫了一圈,并无异常。   这一边,霍枭的脚步微顿,停在了临窗那面桌前。   温茶余光瞥见他突然站住不动,眉尖一挑,便也凑近一看,登时睁大了眼:“这、这是……”   “人偶娃娃。”   霍枭薄唇启合,吐出四个字。   他立了片刻,终于伸出两指,捏起娃娃翻了个身,背后果然有着清晰的红线八字绣样。   温茶心头一凛:“这是老板娘房间里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拧着眉。   难道是方彦希无意中也得知那暗门存在,摸过去偷了只娃娃?   不可能,她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按照方彦希的性格习惯,他是不太可能在对死亡条件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做出这么冒险的举动。   霍枭眯了眯眼,把娃娃放回原处:“走吧。”   没必要在待下去,而且,这个房间已经不安全了。   他抓住温茶的手,二话不说把人拉了出来,顺手把门带上。   温茶被他拽着走了几步,回头看到房门虚掩,不知为什么,总觉得有种被谁盯上的感觉,让人心里毛毛的。   她甩了甩霍枭的手,示意他松开,一边仰头问:“你觉不觉得有点奇怪?”   “有什么好奇怪的……”   霍枭懒懒睇了她一眼,表情异常平静:“他触发了死亡条件。”   温茶眼皮跳了跳。   “老板娘房间里的八字娃娃有42个,而那本画谱上的人像,恰好也是42个。”   “她对画谱极为看重,上次被我发现之后,应该一直贴身收藏……”   “这两样东西,是目前为止游戏里最为重要的道具,偏偏又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   “方彦希在昨夜之前,只有两件事跟余下众人的经历不同,第一件事,他在夜里没有受到任何一次攻击;第二件事,他昨天上午和罗莉一起,并没有出门踩景点。”   “第一件事已经得到验证,只要每间房里每张床上的两个人举止亲密,就不会触发NPC攻击,他们两个本就腻歪,不自觉躲过攻击很正常……”   “唯有第二点。”   “老板娘曾强烈要求必须选择一个景点,却在昨天那么好说话的默许了方彦希和罗莉滞留客栈,这一天相安无事,大概率是因为要等到晚上才发作,至于晚上发生了什么,就要看那娃娃会带来什么……”   霍枭不疾不徐道。   温茶想起早餐时罗莉惊慌不安的脸,以及方彦希一反常态的冷漠,这种反差,只会让人更加忐忑不安,却无从着手。   “走吧。”霍枭揉了揉温茶的脑袋。   多想无益,到底是因为手里的线索不够多,才无法串联起整个游戏。   ……   温茶和霍枭最后一对抵达情人潭。   岸边只剩下一只双人小竹筏。   霍枭眉尖微拢。   本来以为楼放明白他的意思,没想到他还是选择了跟方彦希那组同舟,找死……   他轻轻哼了一声,拉着温茶上船。   湖心处,经历过一次落水的楼放冤枉的很。   他又怎么看不出方彦希身上有古怪,联想到迄今为止只有他这一组没有每天打卡踩景点,是个有脑子的,怕都会怀疑方彦希是不是触发了什么死亡条件……   临出门时,他跟霍枭交换了下眼神。   虽说两个人平时不怎么交流,但他以为身为聪明人,彼此还是会心有灵犀的。   哪想霍枭非但没有如他所愿跟上来,四人两组夹击方彦希弄明白他到底搞什么鬼,反倒一路遥遥落后,到最后干脆连个影子都看不见。   他避无可避,只得跟方彦希一组上了四人竹筏。   至于霍枭,他自以为那个眼神已经将自己的想法表达的很清楚,方彦希现在就是个不稳定因素,别人离他越远越好,没想到楼放这么胆肥儿,还敢跟他同舟……   等霍枭跟温茶手动把竹筏划到湖中心,远远正看到那条四人竹筏正在原地打转儿。   同之前一样,左三圈右三圈,饶是周大星和楼放经历过一次,也很难逃脱被甩飞落水的命运,更别提还有初次来长见识的罗莉,她声声尖叫,也没能摆脱落水的命运。   方彦希自然也被甩进了水中,然而别人落了水尚且会扑腾两下呛几口水,唯独他直挺挺就沉了下去,连个水花儿都见不着。   温茶隔着几米远看的胆战心惊。   也不知道之前的保护机制修复了没有,她实在不想再尝试一下那种呛水的感觉……   刚想到这儿,她身下的竹筏陡然一沉,旋即像被什么往上托了一下。   温茶脸色骤变,霍枭眼神一凛,喝道:“趴下!抱紧了别松手……”   话音未落,人已经一个跃身扎进水中。   温茶不敢耽误,因为竹筏已经开始原地打转起来。   她放低了身体贴在竹筏上,两只手紧紧抱着固定在竹筏上小马扎,努力扬起下巴,保证自己在颠簸中不呛到水。   竹筏晃了一会儿便停了下来,霍枭破水而出,大手把发丝朝后撸了撸,水底顺着他脸庞滚下来,一瞬间将他的眉宇衬托的尤其犀利冷峻。   “抱紧了。”他微微蹙眉。   说完,两只手抓住竹筏边缘,在水中游动着把竹筏往岸边推。   水底不安全,他又必须潜下去看一看,只能先把温茶送到安全地方再说。   他的身体在水中浮浮沉沉,如同一尾银鱼游的飞快,显然游泳技术很过关。   温茶回眸看了眼那边的四人竹筏,楼放已经把被掀翻的竹筏重新推正,周大星跟他一左一右拽着溺水昏迷的罗莉,正把人往竹筏上带。   方彦希呢?!   温茶心头一凛。   “霍枭……”   她正欲提醒他,方彦希不见了。   然而没等她把话说完,只见霍枭的身体猛然一沉,整个人像是被猝不及防的拽下了水。   “霍枭!”温茶神色冷肃,一只手不由握住了颈肩的粉晶项链,“内测员编码007,呼叫监管员!”   项链发出微弱的红光,伴随着三声短促的“嘀嘀”,温茶却没有等到应该出现的回应。   水下,霍枭正与一个人影纠缠不休。   那人身形僵硬,并不像是擅长游泳的样子,但却异常执着的跟他纠缠不休,手脚并用也要把他拽进水底一样,十分凶狠。   霍枭烦不胜烦,待看清楚那是方彦希的脸而非那些奇异的水鬼,干脆抬起一脚踹到他脸上,趁他偏头的功夫,双腿一蹬,踩着对方的肩膀破水而出。   竹筏上,死活等不到回应的温茶内心正天人交战:   她不能眼看着霍枭有麻烦却不救,可如果保护机制的漏洞没有修补好,她下了水也是买一送一……   就在这时,霍枭再次从水里钻了出来。   温茶提着的心略松了松,伸手要拉他上来,却被他避开,推着竹筏快速往岸边游去。   “方彦希在水下。”   他言简意赅。   温茶怔了怔,旋即眉头紧皱:“他到底想干什么?”   能干什么……   他刚才的行为,显然是打算要霍枭的“命”。   只是不知是出于游戏输赢以淘汰为目的,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竹筏即将靠岸,霍枭叮嘱温茶:“岸上等我。”   说完便身子一翻,再度划开水浪朝湖中游去。   温茶头疼欲裂。   要不要这么拼?方彦希还在水里没出来呢?!   竹筏徐徐靠岸。   温茶重新回到地面,搓了搓正在冒鸡皮疙瘩的手臂,一边盯着湖面。   几分钟后,四人竹筏靠岸。   周大星背着已经醒过来的罗莉走上岸,她呛了水,脸色有些青白,看起来恹恹虚弱。   楼放打量了下温茶,见她身体多半还是干的,想必是躲过了落水的命运,神色稍缓。   “方彦希呢?”   “霍枭呢?”   两人异口同声。   楼放有些惊讶:“我看到霍枭推着你靠岸了啊!”   “他又折回去了……”温茶捏了眉心,有些无奈,“方彦希在水下捣鬼,我还以为他随后就回了船上,现在看来,显然你也没见到他了。”   楼放眉头瞬间拧紧:“你说他还在水下?”   他脸色有些难看,一个正常人,即便水性再好,怎么可能从一开始钻进水里就再没出来过?!   他跟温茶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都看到一抹担忧。   旋即两人又不动声色看向了罗莉,她睫毛还沾着水,趴在周大星背上抖抖索索,看起来又惊又怕,可怜的很。   这会儿不是问话的时候……   温茶收回视线,重新望向湖面。   碧色山清,波光粼粼。   这等美景之下,却隐藏着无数杀机。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份剧场君】   【霍枭の梦】   【小红帽诱惑】   ————   “穿上它。”   ……什么?温茶怔了怔,软软的料子兜头盖下,她胡乱扒拉开,拎起一看,是件酒红色的斗篷,内里一件黑色性感小蕾丝裙。   她比了比长度,这踏马屁股都盖不住……让她穿?   她翻了个白眼,随手丢在了一边。   霍枭啧了一声,单膝跪在床沿,两手撑在她身边,俊脸逼近:“穿,还是不穿?”   温茶嗤笑一声:“穿你妹,滚蛋。”   给他脸了是不是?给他撸了两回太过瘾,这是还想更进一步?美的他……   “说的好好的,婚前禁欲,你这是想反悔?”她伸手捏他的脸颊,被他反手握住,送到嘴边亲了一口。   “看看而已,不干。”霍枭眼睑漫垂,懒洋洋道。   温茶信他这张破嘴,废话不多说,推开他打了个滚,从床的另外一侧滚下来就要走人。   霍枭憋了几天的火,随着这件裙子的到来攀升到顶点,怎么可能放她走?   他长腿疾走两步,在她就要窜出门时,长臂一探把人准确无误拖了回来,丢在床上。   他扣住她的手腕压在枕头上,膝盖下压,牢牢控制着她动弹不得。   “你乖一点……嗯?”他含住她的耳垂,轻轻咬了一口。   温茶打了个激灵,旋即感觉到他温热的舌尖,一点点撩拨着她的耳廓,边舔边吮,把她当食物一样享用。   她被弄的浑身发软,实在怕了他,只得挣扎着抱住他的头:“怕了你的,说,到底想怎样?”   霍枭勾唇一笑,把那件裙子重新丢过来,眼神深邃:“穿上它,给我看。”   ……就这么简单?她不信,可绝对武力压制下,又没的商量。   “出去等。”她翻了他一眼,霍枭从善如流起身,笑了笑,转身走到门口停下:“就在这儿,等你换好。”   温茶:“……”狗日的,本想哄他出去再锁门,不上当啊。   温茶抽了抽嘴角,只得拎起裙子钻进被窝,乱七八糟的往身上套。   窸窸窣窣的穿衣声传来,比起正面相对,只听声音显然更让人浮想联翩。   霍枭抬手,慢吞吞解开了衬衫领口的两颗扣子。   “……这是什么狗屁衣服?!”温茶暴躁的声音传来。   霍枭蓦地转身,见她绿着个脸,正坐在床上一脸不爽的拉扯自己裙摆。   酒红色的斗篷披在她光裸的肩膀上,内里黑色的蕾丝吊带裙紧紧贴着肌肤,勾勒出身体每一寸优美撩人的线条,波浪形的裙摆堪堪遮住敏感处,如果站起来,必定能看到背后大片的美背肌肤和圆翘的臀瓣。   ……可爱,想日。   霍枭静静地盯着她,直把人盯到浑身发毛往被窝里钻。   没容温茶把衣服脱掉,他已大步上前将人扑倒:“看完了,开干。” 第34章 情侣必须死(10)   湖中,霍枭第三次浮出水面换气时,体力已经消耗了不少。   他再一次钻进水中,没有了方彦希的纠缠,连水鬼都消失不见,他便清楚的看到了水下全貌。   很浅,浅的根本不像一个湖,简直就是个池塘的深度。   不可思议……   然而更不可思议的,是水下的东西。   ……   楼放撑着竹筏重新出发,刚飘出去没多远,只见霍枭从水面钻了出来,长长一口吐息,抬手抹了把脸。   竹筏晃晃悠悠,他双手撑着边翻了上来。   腰靠着小马扎,一条腿曲起,手臂懒懒捶在膝弯处,看起来像是累的连话都懒得说。   “怎么下去这么久?”   楼放皱着眉,“你也没看到方彦希?”   霍枭半仰着脸,眼睑漫垂,从鼻腔里挤出一声哼,却什么也没说。   快要靠岸时,他才缓过来,从腰后抽出一本牛皮册子,丢到楼放脚边,懒洋洋道:“收好了。”   就为这破册子,他他妈的差点淹死在下面。   方彦希,呵……   楼放眼神骤然一亮,弯腰捡起来,翻了几页,奇道:“竟然是干的?”   霍枭活动了两下脖颈,漫不经心道:“用好几层东西裹的严实的很,不然早就拿到了。”   水底下全是森森牌位,唯独这东西包裹的重叠严密,外面只用根绳子吊在石头上,晃晃悠悠,乍一看还以为是水草。   霍枭第一天落水时,其实就发现这湖水有些古怪,浅的出奇,水底影影绰绰却看不真实。   大部分玩家的吸引力都在水鬼身上,而那些水鬼掀翻了船却没有执着于玩家本身,很大可能只是想引着人到水下看一眼。   水下的东西,才是这个景点的关键所在。   ……   温茶立在岸边,遥遥看到楼放和霍枭坐在竹筏上,慢悠悠朝岸边飘来。   她心神稍定,转念响起刚才的呼叫和未响应,这是从没发生过情况,难道游戏……出问题了?   霍枭上岸时,隔着数步远正看到她脸色难看,像死了爹一样。   “爸爸没事。”他走到她身边,撸了撸她头顶的发,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温茶:“……”   他怎不淹死在里面?   她打掉他的手,瞪了他一眼:“方彦希呢?”   “你管他死活?”霍枭轻嗤一声。   话音刚落,只见水边一道人影破浪而出,撑着岸三两下翻了上来,浑身湿漉漉,正是方彦希。   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他,他却神态镇定自若,只是脸色白的有些吓人,眼神幽深。   他走到周大星旁边,对着罗莉伸出了手,勾唇一笑:“莉莉,怎么好麻烦别人背你?”   伏在周大星背上的罗莉一瞬间抖如筛糠,她像是说不出话来,只能用眼神祈求的看着众人。   温茶抿了抿唇,下一秒,罗莉却已经听话的伸出手,揽着方彦希的脖颈,被他轻松来了个公主抱。   他发出低低的笑声,有些阴湿黏腻的感觉,眼神如蛇一般,令人对视时有种难以忍受的不适。   这个时候,迟钝如周大星,也没忍住打了个哆嗦。   方彦希他……怎么能在水底悄无声息待那么久?!   这已经,不是正常人能做到的了。   他看向罗莉,女孩子缩在他怀里,像是受到惊吓一样,浑身抖个不停,却把脸埋在了方彦希胸口,让人看不到表情。   “大家怎么都愣着?回去吧!”   方彦希咧嘴一笑。   他这会儿看起来,倒又跟往常没什么两样。   只是抱着罗莉的手看起来异常用力,骨节凸起,像是紧紧攥着属于自己的猎物。   说完他又笑了笑,牙齿雪白。   没理会众人,自己一马当先走了出去。   浓郁的不安弥漫在几个人之间,谁也没再说话。   回程的路比起来时,竟然花费了更多时间。   客栈内,蒋雪和赵东已经在大厅里休息。   重游月老庙,蒋雪和赵东倒是都抽了只上上签,这次幻境成了让人沉湎的美梦,与现实无缝衔接,根本无从分辨。   蒋雪端坐在沙发上,有些疲惫的把脸埋进了臂弯里。   身边赵东看着她欲言又止,他其实很好奇蒋雪的美梦里会不会有他,毕竟两个人都抽了好签,而他的幻境美妙的简直让人不舍得醒来……   客栈外一声闷雷响起。   蒋雪身体颤了颤,抬起头,恰好看到方彦希抱着罗莉出现在客栈门前。   他像是落汤鸡一般,浑身湿的彻底,立在门前台阶上还在不断往下淌水。   被他抱在怀里的罗莉缩成一团,以肉眼可见的频率抖个不停,不知是冷,还是怕。   方彦希抱着人,脚步不停进门来,坐在了两人对面。   他将罗莉随手放在身边,罗莉垂着头,像是小猫一样缩脖子缩手,竭力离他远一些。   蒋雪皱了皱眉。   这两个人,从今天早上开始就格外不对劲,出去一趟再回来,看着就更诡异了些……   “有线索吗?”   方彦希咧嘴笑道,看起来颇为热情。   赵东上下打量他两眼,似笑非笑:“怎么着,找到了什么线索想拿来交换?”   他脸上不无讥讽,方彦希却像是无所谓一般,笑容不变:“好啊好啊,不如我先告诉你们一个秘密——”   “不用了!”蒋雪的手轻轻拉了赵东一下,面色平淡,“还是等所有人都集合后再说吧。”   她雪白的手指配着赵东黑色的衣摆,色彩对比鲜明。   方彦希的视线落在那处,像是被刺痛一般,眯了眯眼,片刻才重新笑起来:“好啊。”   四人相对无言。   气氛显得十分尴尬。   就在此刻,客栈外依次走进几个人,正是楼放和温茶他们。   蒋雪的目光与温茶隔空交汇,看她微微点了点头,她心神稍定。   看来温茶他们应该此行不虚。   也好,总要有点收获。   眼看要到午饭时间,温茶扯了扯身上的衣服:“我们回房间修整一下。”   四人陆续上楼,蒋雪和赵东自然不想对着方彦希那张假笑脸,便也起身离开。   方彦希不紧不慢,又伸手把罗莉抱了起来,跟在两人身后幽幽上了二楼。   两个房间紧挨着,蒋雪和赵东不可避免的看到201虚掩的房门,门锁显然是坏掉了。   赵东眉头高高挑起,旋即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摸了摸鼻子,掩饰了嘴角的笑意。   出乎意料,方彦希像是完全没注意房门的异样,就那么抱着罗莉,脚步不停的进了门,转过身甚至还对着赵东笑了笑。   赵东被他笑的浑身不舒服,推着蒋雪进了门,房门关上,那种阴湿的感觉才渐渐消失。   201房间。   方彦希将罗莉直接抱进了浴室,拧开花洒,对准她的头部肩膀开始冲洗。   水流从冷到热总有短暂的过渡,罗莉被冻的连打了几个激灵,忍不住小声哭起来。   方彦希此刻就站在她身后,紧贴着她,面无表情地举着花洒。   水温渐升,罗莉终于停止了颤抖。   旋即,她感觉到一只大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她情不自禁缩了缩,下一刻,那只手便掀起了她的衣摆,把她从头到脚剥个精光。   “彦、彦希……你别这样……”   她哭出声,浑身又开始颤抖。   水流从头顶喷洒下来,她发丝濡湿,黏在雪白光裸的背上,像只雏儿鸟一样可怜兮兮。   “彦希,我怕!你、你别这样好不好?”   她哭的眼睛都肿起来,眼尾红红的,真是可怜极了。   方彦希的手一点点摩挲着她的脖颈,眼神诡异幽深,闻言勾起嘴角,无声笑了一下:“别怕,别怕……”   他的眼神一点点炙热起来,带着几分贪婪,几许说不清道不明的痴迷,一寸寸刮挲着罗莉赤|裸的身躯。   “你很快就不会怕了。”   他在她耳边幽幽道。   罗莉的喉咙里溢出一声小兽般的呜咽,像是无助又惊恐至极,最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102房间。   温茶草草冲洗了一下就关掉水,身上裹着浴巾,拿吹风机随便吹了两下半干的衣服,匆匆套上身。   倒不是她赶时间,实在是霍枭这个狗东西不知道抽什么风,死活不肯去隔壁洗澡,非要等着她洗完后征用浴室。   他浑身湿漉漉,一路又兜着冷风回来,温茶自然不好霸占着热水大洗特洗。   草草弄干了身体出来,温茶脖子上还搭着条白毛巾,一头湿发披散在肩膀上,正滴滴答答往地上淌水。   “……不是要洗澡?怎么还睡上了。”   温茶狐疑的走到椅子边。   大概是怕弄湿了床,霍枭一八六的个子瘫在椅子里,看起来颇有几分可怜。   他垂着头,双手抱臂,两条长腿横在一起。   任温茶捅了好几下胳膊,这才慢悠悠把脸抬起来。   苍白的脸,往日里素淡的唇此刻却有几分胭脂色,像是风干的花瓣。   一双眼雾蒙蒙看过来,盯着温茶五秒才得以聚焦。   “……霍枭?”   温茶伸手拍了拍他的脸,迟疑道,“你不会是发烧了吧?”   掌下温度,就快能烫鸡蛋了。   霍枭抿了抿唇:“啊,没有。”   温茶:“……”   拉倒吧,都快烧成菜鸡了,还嘴硬?   她无奈的又拍了拍他脸颊:“喂,醒醒,好歹把衣服脱了滚到床上去——欸?”   温茶的后脑被一只大手扣住,骤然下压,她猝不及防撞到他鼻尖上,刹那间气息交裹,热浪丛生。   他直直看着她,一双眼深邃如渊,慢吞吞道:“你倒是脱啊。”   温茶:“……”   我脱你马勒戈壁。   作者有话要说:【!!必读!!】   迫不得已日三一下,未来要有几天在医院和家之间高铁两地奔波,码字时间太少了,不想断更,所以日三和日六可能要来回变动着缓冲一下,毕竟存稿君已经阵亡了……熬过这一段到过年应该都会比较稳定一些啦,笔芯,不会养肥我吧?养肥也不要告诉我啊,我毕竟是个吃土的没榜作者,全靠仙女们的评论和订阅浇灌!握拳!   从医院回来比较累,今天就没剧场君啦,发20个小红包给前20名留言的仙女哦~=3= 第35章 情侣必须死(11)   有人病了会撒娇。   有人病了就发疯。   霍枭显然是后者。   并且。   他丝毫不觉得他自己病了,要吃药。   “你把手给我松开……”   温茶咬牙切齿。   他的大手像是铁钳一般,紧紧扣在她脑后,掰不开扯不掉,还死死往下压。   温茶整个人把他摁下来,脸几乎要贴上他的脸,她只得偏了头,在他耳边烦躁道:“你发什么疯?!”   淡淡的发香裹挟着柔和的气流扑打在耳畔,令人情不自禁想要闭上眼,沉湎其中。   霍枭眉尖轻蹙,似乎有些分不清楚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他压着她头部的手更用力了些,温茶的下巴落在他颈窝里,迫不得已收回了支撑在椅子两边的手,抵住他的胸口努力拉开距离。   “霍枭!”她似有些急躁,漂亮的杏仁眼微微睁圆,像一汪流泉倒映出霍枭近在咫尺的容颜。   他终于松了手。   温茶站直了身避到一边,顺手捞起脖子上的毛巾丢到他怀里:“滚进去洗个热水澡,下午老实裹被窝里睡上一觉,发烧而已,死不了!”   是死不了……   霍枭慢吞吞看了她一眼。   可她这幅表情语气,像是巴不得他当场烧死。   只是离他近了点而已……   这么,不高兴?   霍枭垂下眼帘,表情看起来有些冷冽。   大约过了几分钟,他终于站起身,手里拎着温茶丢过来的那条毛巾,慢吞吞走进了浴室。   水声渐渐响起,温茶抿了抿唇,梳头发的手停顿了一下,忽然放下梳子,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大厅里找了一圈,没找到老板娘的身影,倒是在后院破旧的小厨房里找到了两块生姜。   温茶端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重新回到房间时,霍枭依旧在浴室里没出来。   他不会,晕在里面了吧?   温茶迟疑着,放下碗,敲了敲浴室的门。   没人应声。   她眉头蹙起,那么大一坨,不至于娇弱成这样吧……   她抬手想要再敲,不察浴室的门突然打开。   浓郁的热雾迎面扑来,氤氲了视线。   霍枭胯间围着浴巾,发丝湿漉漉直往下淌水,立在门口静静看着她:“怎么,要给我搓背?”   温茶:“……”   我踏马还会推奶你信吗?   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弄了碗姜汤,你喝了再说。”   温茶回到桌边继续梳头,木齿棱游离在她顺滑的长发间,看起来柔软如云,十分想让人抚摸一把。   霍枭的指尖下意识抬了抬,轻轻“嗯”了一声,上前端起碗一饮而尽,随后又回到浴室,慢吞吞用吹风机吹着薄薄的长裤。   午餐时间,他露了个面算是应卯,饭也没吃就回了房间蒙头睡觉。   “……发烧了?”   楼放眉尖一挑。   温茶无奈点头:“有点烫手,但看他甚至还算清醒……这里没药,希望他睡一觉起来会好些。”   毕竟是游戏,玩家除了要面对各种关卡的考验,身体素质和个人承受能力也是关键一环。   像罗莉,只因为崴了脚,现在就面临着死亡淘汰的阴影……   下午,楼放、温茶和蒋雪三组人聚齐在101房间。   楼放打开那本黑色的牛皮册子。   “是霍枭在情人潭水下找到的,上午时间有限,我也没腾出手来翻看,大家一起来研究吧……”   说着话,他已经动手打开了封皮。   赫黄色的书页看起来像是软皮缝制,年代久远,用于书写的笔墨却不知因何还异常清晰。   温茶的指尖轻轻摩挲在第一页第一行。   一串蝇头小楷跃入眼帘——   “她携瘟疫而来。”   她抬眸,屋子里众人面面相觑,随后又继续往下看:   “……我从未料到,巫云镇会是如此淳朴纯善之地,所有的邪恶似乎都被驱逐在外,人人单纯善良,不曾被现世的污浊沾染分毫。”   “可,她的到来,将一切和平毁灭。”   “我那样后悔,如能早些得知她的存在,我必定会寻一个远离世俗之地,安安静静,与她一道共赴黄泉……不,她如此恶毒,唯恐黄泉之境,也不肯收容我们。”   第一页末,几滴鲜红如血的朱砂印落在空白处,红黑相称,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温茶十指交叉撑起下巴,沉吟道:“你们觉不觉得有些奇怪?”   她指着手书里频繁出现的“她”与“我”,还有最后两个字:“……我们,她和我?如果‘我’是这手书的主人,那她又是谁?跟‘我’有什么关系?”   “会不会……”蒋雪迟疑道,“这里的‘我’和‘她’,是异常亲密的关系?”   “情人?”赵东挑眉。   楼放摇了摇头:“我觉得从语气上看,不太像。”   温茶翻开第二页,比起第一页的工整,这一页字迹显得有些潦草凌乱——   “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我受不了她了。”   “她总是这样为所欲为,心中毫无仁慈和怜悯,人命在她手中如同儿戏一般!”   “我要离开这里,离开她……”   第三页,空空如也。   温茶皱眉,再往后翻,整整一本书,翻到最后,竟然都是空的?!   “怎么回事?”蒋雪脸色不太好看,“难道手书的主人……也被害了?”   楼放支着下巴:“大概率是这样。”   他翻回前两页,指给众人看:“第一页字迹工整,字里行间有犹豫有希冀,更多是缅怀……我认为这手书的主人,在动笔之初,现实生活已经很糟糕了,否则不会是这样的口吻!”   温茶点了点头:“有道理。”   周大星一脸恍悟:“那第二页写的那么潦草,会不会是主人正在记录这些事时,碰巧被‘她’发现?又或者两个人撕破了脸,‘她’杀了这个人?!”   温茶摩挲着纸页:“我倒觉得,其实手书的主人是生是死,暂且不重要,重要的事这本书里的内容,跟游戏有什么关联?”   就像新手试炼任务一样,这一次的游戏与它的最大相似点,就是需要收集线索还原真相,从而找到通关之门。   相比上一关那样直面惨烈的淘汰规则,这种死亡条件不清楚,剧情主线隐隐约约的游戏关卡,显然需要玩家发挥团队能力,尽可能的找到所有隐藏线索。   温茶敲了敲书皮,叹口气:“还是不够啊,线索……”   他们还不知道这巫云镇的杀机究竟隐藏在何处,而要获取这些线索,如今的重点,只有疯狂踩景点。   “游戏已经是第四天了,所有景点都踩过一遍,但是唯一得到的线索就是这本手书……”   温茶沉吟道:“剩余三天,基于游戏本身不能接连两天进入同一个景点的原则,我们大概要费点力气,好好分配一下景点,如果没猜错的话,剩下两个地方,一定也藏着类似手书的重要线索!”   ……   温茶回到房间时,霍枭仍然在睡。   他裹的像个球,只留一颗脑袋在外面,看起来意外的有些滑稽。   温茶上前试了试他的额温,竟然降低了不少。   她挑眉,这样都可以?真不知道该说他抵抗力太强自愈力太好,还是该感慨他运气不错,就这么远离了淘汰的阴影。   温茶收回手时,床上的人已经睁开眼,正直直盯着她。   温茶往后缩了缩:“醒了怎么不出声?”像个鬼似的。   霍枭又闭上眼,模样极为惫懒的躺平身子,从被窝里探出一只手抵着眉心揉了揉:“笔记呢?”   “在楼放那里。”温茶道。   边说边在床沿坐下,伸了个懒腰。   “你对他倒是放心。”   霍枭淡淡道,脸上没什么表情。   温茶只觉他语气有些怪,但见他闭上眼,脸上并无异样,也就没多想,随口道:“你不放心他,倒是第一个把笔记交给他?”   能一样吗?   霍枭懒懒睨了她一眼,却没说什么。   温茶将几人研究的线索告知他,霍枭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叮嘱她:“留意方彦希,八字娃娃那里,我预感不太好。”   那种东西……没有人会感觉好吧。   温茶啧了一声,没说什么。   入夜,依旧寂静。   201房间的门不知何时焕然一新。   也因此,门内一些细微的动静,便被牢牢困在了里面。   罗莉闭着眼,浑身抖个不停。   又来了……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如影随形,令人头皮发麻。   她其实知道的,那是方彦希的视线。   他像是整夜未睡,就这么盯着她的背影,直勾勾,一声不响,连呼吸声都静的几乎听不见。   罗莉不敢回头,她怕极了!   这种恐惧不似面对上一轮的触手怪物或者体育课上的尖刺。   她甚至可以清楚分辨出方彦希的不同,如同一具皮囊,外表不变,内里却被一点点掏空,换成了别的什么东西。   被这样的视线彻夜盯着,她又怎么可能忽略?怎么可能不恐惧?!   可她不敢动。   她怕她动了,就会连现在短暂的平静都不能维持……   “莉莉,你醒着啊。”   一个声音骤然响起。   罗莉浑身僵硬,瞬间停止了颤抖。   那声音离她极尽,仿佛是贴着耳膜幽幽说的,可这么近的距离,她竟然感觉不到丝毫他的鼻息。   她浑身的血液逆流而上,脑子里嗡然作响,一瞬间便动也不能。   低低的笑声从背后传来,贴着皮肤,让那些细小的茸毛因为恐惧,而一根接一根战栗着竖起来,根根分明。   作者有话要说:本质上说,方彦希已经被淘汰了,只是这个游戏里,淘汰后不像之前是直接消失抹掉数据,他的存在还有别的用处。   ————   关于正文和剧场君,其实之前就发现剧场君很抢正文君的风头,这孩子不像正文要一步步走剧情,一时半会儿又不能按倒亲嘴儿来一发,剧场君比较简单粗暴随心所欲,于是就独得仙女们的恩宠,造成了正文君深深的落寞和悲桑,作为亲妈我不得不站一把正文君这个弱鸡,毕竟它是以后要火葬场开车的君,希望仙女们多点耐心和温柔,大型真香现场和骚断腿追妻剧情就快来啦~ 第36章 情侣必须死(12)   “我……我去下厕所!”   罗莉紧紧闭着眼,一咬牙坐了起来。   她看也不看方彦希,就那么僵着身体,连滚带爬的越过他下了床。   但她的目光旋即被临窗桌子上的东西吸引。   那是……   “娃娃?”她喃喃道,“这里,怎么会多了只娃娃?”   小小的一只,缝制的布料触手丝滑,看起来颇为精致的眉眼,极似活人。   是个穿着绯红罗裙的女人偶娃娃。   发髻上还插着一枚精致的玉簪,腰系银球香囊,握在手里隐约还能嗅到淡淡的香味,甜腻,又潮湿。   她的指腹似乎摸到了什么。   翻过来一看,娃娃的背后,用红线绣着极小的八字,清晰无比。   “这是……”   她愣在原地。   说着话,她瞳孔陡然大睁,像是看到了极为骇人的东西。   手里的娃娃,瞬间滑脱,轻轻落在了桌上。   娃娃的眼睛依旧盯着她,如同跗骨之蛆,像个活人一般,甚而还有几分隐约的笑意。   “喜欢吗?”   方彦希不知何时,悄悄从床上走了下来,来到她身后,温柔地圈住她的腰。   罗莉目光呆滞,动了动唇,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却像是被胶水粘了嘴,怎么也张不开。   隔了很久,她才轻轻地眨了下眼。   像是不习惯这具身体,她机械的把头转了过来,对着方彦希咧开嘴,露出个十分僵硬的笑:“喜……欢……”   方彦希似乎很开心。   他嘴巴咧的极大,几乎要到耳根处。   这让他整张脸看起来比例失调,奇怪至极。   他自后抱着罗莉,仿佛十分满意的伸出手,一下下摩挲着她的脸颊、脖颈,掌下的肌肤终于不再颤抖,不再因为恐惧而冒出一粒粒让人扫兴的鸡皮疙瘩。   他凑近嗅着她的体香,贪婪地闭上眼,喃喃道:“我也喜欢……”   这具皮囊。   真是,好极了。   他低低地笑起来。   双肩微颤,侧头,在罗莉的脸颊上落了一枚吻。   第五天来临。   霍枭一觉从下午睡到晚上,晚餐依旧露了个脸,就回到房间接着睡,直到第二天早上。   温茶揉着眼醒来时,他正靠坐在床头,一条腿曲起,手臂懒懒搭在膝盖上,偏着头垂眼看她。   “醒了?”   “好了?”   两人异口同声。   温茶打了个呵欠,霍枭勾起嘴角:“姜汤哪里弄的?”   “小厨房啊……”温茶坐起身,伸了个懒腰有气无力道,“那破厨房连门都没锁,我想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地方,既然游戏里没药,总有做饭用的生姜吧?”   随后翻了翻,果然有,她干脆就煮了碗生姜汤,给他喝下去,死马当活马医了。   霍枭看着她活动完脖子活动手,最后弯下腰身体往前做了拉伸。   他的目光掠过她白嫩的后颈,一路蜿蜒而下,停在她露出的一截纤腰处。   雪腻腻的白,刺人眼球。   他瞳孔微缩,脸上表情不变:“担心我?”   温茶连做了几个拉伸动作,才回过身。   瞥了他一眼,翻身下床:“尽人事听天命懂不懂?”   “那看来是天不亡我。”   霍枭跟在她身后,下了床,站起身,如同一道阴影立在她背后。   温茶嗤笑一声:“没听过吗?祸害,都是活千年的!”   说罢晃悠悠进了洗漱间。   霍枭勾起的嘴角不觉又上扬,比起往常各种意味不明的笑,这个笑容看起来倒像是意外的开心。   ……   月老庙。   温茶盯着签筒,有些怀疑的看向霍枭:“喂,到底有没有把握?”   霍枭插着兜,表情闲适淡定:“试试。”   温茶:“……”   试你妹啊,这次如果没戏,就要等到第七天才能再探月老庙!潇湘迷宫那里瞬间就会压力倍增,因为余下三天里,只有明天一次踩迷宫的机会了。   签筒摇晃,一根木签落在地上,发出脆响。   庙祝拿起一瞧,沉沉笑道:“哎唷,这次是个下下签咯!”   温茶鼓起脸颊。   她想起了蒋雪的话,她跟赵东都是抽中的下下签,随后幻境里发生的事可不怎么美妙……   她攥着木签,表情有些糟心。   轮到霍枭来抽,两个人像是被霉神附体,那么骚气的人竟然也抽了根下下签?   温茶心里莫名舒服了许多。   她勾起嘴角,轻哼一声:“欧皇,运气用光了吧?”   无人回应。   她眼皮跳了跳,回头看去,四野空荡,幻境已然来袭。   ……   霍枭的身体晃了晃,轻微的失重感,让人有些晕眩。   他稳住身体,旋即听到一个声音,冷淡中透着几分惫懒,唤他:“霍枭。”   他转身,三步之遥站着个年轻的女人。   一米六多的身高,身材纤细比例很好,一件剪裁妥帖的连衣裙穿在她身上,愈发显得腰细腿长,一字领香肩如雪,锁骨半露。   是温茶。   也是,他的妻子?   霍枭微微蹙起眉,他本能的伸手想把人拉近一些,可他的手初抬起,她已经反应极快的退后两步,避之如蛇蝎。   这个举动大大的令霍枭不悦,他表情冷了下来,却似乎在压抑着情绪,依旧向她伸出手:“过来。”   温茶咬住下唇,一言不发。   她的唇瓣丰腴软嫩,他记得两人每每亲热时,他最爱摩挲揉搓她的唇肉,把玩的娇艳欲滴,而后在她的轻呼中低头噙住,狠狠蹂|躏,为所欲为。   此刻她咬着唇,本是无意识的动作,却毫不意外地唤醒了他身体里沉寂的欲|望。   霍枭禁不住朝她迈近了一步。   是在这时,她终于启口,似无比疲惫,又得以解脱:   “霍枭,我们离婚吧。”   “……什么?”他僵在原地。   脸色波云诡谲,顷刻间却又化作一池沉水。   他面无表情道:“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怎么可能没听清?   可他就是这样,即便理亏时,气场也从来都死死压制着别人,反倒让她感觉心虚。   心虚……她凭什么心虚?!   温茶终于松开了唇,她轻轻吸了口气,似乎有些颓然和倦怠,这一次,终于没有屈服于他绝对的强势,而是再一次的,重复道:   “霍枭,我们离婚吧,我……受够了。”   ——什么?她在说什么?   她知不知道,她到底在说什么!?   霍枭抿紧了唇,他的脸庞线条看起来有些冷硬,倨傲的下巴微微抬起,气势惊人。   他脚步不停,向她走来。   离的越近,她反倒忍不住后退,最终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狠狠拉进怀里。   “我给你机会反悔,茶茶。”   他轻抚她的耳垂,声音低沉清冷,“有些事可以闹着玩,可有些话,一辈子都不该被提及。”   她似乎在竭力忍受,却最终承受不了,崩溃的推开他。   “霍枭!你醒醒吧……”   她眼角泛红,表情透着说不出的厌倦。   “我不爱你了,霍枭。”   她无力的垂下手臂,喃喃道,“你何必留一个不爱你的女人在身边共度余生?你有钱有势,哪怕只凭着一张脸也能为所欲为,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   她抱住手臂,有些难堪的别开脸:“离婚吧,霍枭。”   “我已经,不再爱你了。”   “我爱上别人了……”   “跟你离婚后,我会嫁给他。”   她抬起一双动人心弦的鹿眸,声音轻缓的如同一场梦境,却笔直如一柄利剑,瞬间将他击垮:   “霍枭,放过我吧,我不爱你。”   头目森森,令人窒息。   霍枭睁开眼,月老庙,浓阴槐。   他的目光四下寻索,停在了正蹲在地上,苦恼的揉着太阳穴的人影身上。   “醒了?”温茶有气无力道。   这踏马的下下签真是威力巨大,她完全分辨不出什么是现实,整个人都要被折腾疯了!   霍枭立在她旁边,眼睑漫垂,看起来有几分冷沉。   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结拳,明明已经脱离了环境,可身体里某种情绪却滞留不出。   “走吧。”他提脚就走。   “……欸?!”温茶一惊,跟着站起身,追了两步,本已经伸出去要拉他衣摆的手,不知想到了什么,她脸色一僵,触电般缩了回来。   她遥遥坠在他屁股后面,有些郁闷:“别跟我说,你又被困在里面了?”   霍枭一言不发,步子飞快。   温茶叹口气。   得了,不用多说,这模样必定是折在里面了。   起初说的好好的,他还看起来一副有把握的样子,现在倒有脸凶人。   温茶想起刚才那场逼真又极具带入感的环境,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望着霍枭的背影,干脆走的更慢。   说实话,她现在有些不敢面对这张脸……   怎么就会,又梦到他?   还是那种奇奇怪怪的梦,啧!   她揉着眉心,有些丧气。   下下签就是不一样啊,上次幻境里她还美滋滋的坐着美女总裁的位置,这次直接地覆天翻,成了霍枭的禁脔!   去他妈的禁脔……   她狠狠搓了搓脸,想起自己一睁开眼就被那王八蛋扒光了衣服,吊在床头抽鞭子,左一鞭右一鞭,抽的红痕遍体,他反倒满意又兴奋的像个变态……   不,他他妈的就是个变态!抖S!!   温茶深深吸了口气,冷静,要冷静。   这是游戏,刚才都是幻觉……   她不知费了多大力气,才强迫自己分清楚现实与幻境,告诉自己眼前的霍枭不是幻觉中的超级抖S。   可她分得清,却不代表霍枭也能做到。   所以他到底……梦见了什么?!   潇湘竹林。   因为一无所获,眼看时间临近中午,楼放四人只得先回了客栈。   刚踏进走廊,楼放的脚步一顿。   身后的周大星跟的紧,一不留神直直撞上他的背,揉着头一脸莫名:“怎……”   声音戛然。   正前方,101房间门口。   一个清瘦的身影背对着他们,正举着斧子一下下劈砍着房门。   他的动作看起来有些僵硬,不知是砍了太久力量不足,还是肢体协调性不够。   周大星狠狠搓了搓手臂上竖起的汗毛,在他身后紧随而来的赵东和蒋雪也驻了足,全都一脸愕然的看着前方。   那身影又劈砍了三五下,见门锁已经彻底坏掉,耷拉了下来,这才满意的停了手。   是在此刻,他才注意到身后诡异的寂静。   他缓缓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着身后众人。   僵了片刻,才咧嘴一笑:“啊,你们回来了,有收获吗?”   声音轻快自然,竟然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周大星打了个哆嗦,他的目光落在方彦希拎在手里的斧头上,锋芒毕露,看着就瘆人。   更瘆人的是,他当着别人的面要劈烂了别人的房门,竟然还能一脸若无其事?!   他……还是方彦希吗?   这是所有人共同的疑问。   楼放深深地看着他,表情冷沉:“你在干什么。”   方彦希耸了耸肩:“没干什么啊。”   楼放盯着他手里的斧头,眼眸眯起,一言不发。   方彦希顺着他的视线滑下来,像是刚刚才发现自己手里拎着把斧子一样,恍然大悟道:“啊,这个啊,刚才房间里有老鼠,我追着追着就追到你们房间……”   他裂开嘴,嘿嘿一笑:   “需要我帮忙灭鼠吗?”   说着话,他还掂了掂手里的斧头,眼神幽深。   楼放脸庞冷肃:“不需要,并且,请你立刻马上,离我的房间越远越好。”   “啊,不需要啊……”   方彦希啧了一声,似乎有些遗憾的看着他,片刻垂下了头,慢吞吞朝外走。   经过赵东和蒋雪时,他蓦地停下脚步,朝赵东咧嘴一笑:“你们呢,你们也不需要灭鼠吗?”   我他妈想灭了你……   赵东脸颊肌肉抽动了几下,嘴唇抿紧,一言不发。   方彦希得不到回应,看起来失望极了,只得叹口气慢悠悠走开了。   楼放皱眉看着面前的房门,已经砍成这样,是不可能锁的上了。   根据之前的经验,客栈所有的东西都会在次日早晨刷新,也就是说,他和周大星,今晚怕是要守着这扇锁不上的门轮流睡觉了。   “他为什么要砍门?”   赵东脸色有些难看。   蒋雪抱紧双臂,抬眼看向楼放和周大星:“你们今晚,多注意些……”   看方彦希的模样,她总觉得从今晚开始,之前那单纯依靠亲密度来安稳过夜的日子就要结束了。   他毁掉别人的门,到底是为了让那东西进来?   还是,单纯只是为了他自己……   她肩膀颤了颤,不由自主握住了拳。   还有两天半,熬过这两天半,就解脱了!   ……   温茶和霍枭是直到临近午饭时间才赶了回来,从周大星口中得知101房门的事,脸色有些凝重。   “……他这摆明了是有问题。”温茶鼓了鼓脸颊,有些郁闷,偏偏又不能怎么着他。   霍枭插着兜,表情淡然:“晚上别睡了。”   “你也觉得晚上可能会出事?”   温茶歪头看他。   霍枭勾起唇角:“不是可能,是一定。”   游戏时间过半才出现淘汰危机,比起前面几轮,看起来倒是宽松许多。   然而,如果把方彦希算作已经淘汰的“玩家”,那么他同屋的罗莉,和现在被莫名标记的楼放、周大星,会比其他四个人率先面临淘汰危机。   因为他们中间,已经有了个不能再单纯算作是玩家的玩家——   方彦希。   入夜,十二点整。   温茶跟霍枭大眼瞪小眼。   “……不困?”   霍枭挑了挑眉。   温茶揉着有些昏沉的头,强打精神:“还好,再等等看。”   说着,嘴上却打了个呵欠。   霍枭眉峰轻蹙,旋即又松了开来,面无表情把脸扭向一边。   她倒是关心楼放。   关心到,宁可陪着他熬夜,自己也不肯睡觉?   温茶屈膝抱着小腿,下巴搁在膝关节上呵欠连天,只听霍枭淡淡道:“怕他被淘汰?”   声音里透着股凉意。   温茶半托腮,瞟了他一眼:“楼放?……不会。”   她眯起眼,表情像是慵懒的猫:“他既然有了心理准备,必定不会那么稀里糊涂的等着被攻击。”   霍枭脸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   “你倒是对他很有信心。”   温茶呵欠打到一半,噎了噎。   他做什么又开始阴阳怪气?   霍枭却不再说话,躺下翻身,面朝外闭上眼小憩。   温茶莫名其妙的打量他两眼,想起楼放那边,不知为何还没动静,便起身跨过他下床,准备去厕所洗把脸去一去困意。   刚在床沿坐下,霍枭一只手伸过来,攥住了她的胳膊:“你去哪儿。”   温茶甩了甩胳膊:“大半夜的能干什么?去厕所啊,你要不要跟着?”   说着翻了他一眼。   霍枭的手缓缓松开,看了她一眼,便又把眼阖上。   温茶懒得跟他计较,起身趿拉着鞋子慢吞吞往浴室走去,刚走了两步,便听房门发出一声巨响,像是昨夜被破门而入时的动静一样。   她瞳孔一震:……不是楼放?!   身体的本能反应先于意识,她转身飞快奔回床上。   门板再次被捅穿一个大洞,一颗黑漆漆的头颅探了进来,长发悄无声息,蔓进地毯上。   霍枭在温茶飞奔回来的瞬间便已弹起身,长臂一探抓住了她的手腕,往回一扯,将温茶整个人带到床边,扑倒在他身上。   两人拥抱着倒在床沿处,女孩儿浓密的发丝如瀑滑落,宛若一道纱幔遮挡了那道令人汗毛倒竖的视线。   似乎是担心亲密度不够,霍枭翻了个身,将温茶压在身子下面,手顺着手腕攀上来,一点点分开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紧扣。   “嘘……”   他附耳低语,滚烫的气息扑打在她耳畔,令她没来由缩了缩脖颈,脚趾不自觉蜷缩了一下。   温茶微微侧了下脸,很不习惯他贴靠的这么近。   她轻轻晃了下两人交握的手,似乎想抽回来,不想霍枭握的很紧,两人手心相贴,不知是谁先起了汗意,涔涔黏腻,越发的让温茶心生不自在。   霍枭离她……太近了。   “好像走了。”   温茶的睫毛颤了颤,声音极轻。   霍枭的视线停留在她脸上,眉梢未抬,声音压的又低又轻:“没有。”   温茶好看的眉毛皱起来又微微松开,她眼波流转看向门口处,不期然与老板娘那一双诡异的瞳孔对个正着,顿时头皮发麻,猛地闭上眼。   霍枭嘴角微微勾起,垂首在她耳畔道:“不相信我,嗯?”   温茶闭着眼,似乎有些理亏,又或者不想接他的话。   等了大概又五分钟,终于,那股子阴气一点点从屋子里褪去。   霍枭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慵懒闲适:“走了。”   话音未落,温茶睁开眼,一把将他从身上推开。   霍枭从善如流的翻到一边,枕着手臂,表情看不出丝毫异样。   这可真是……日了狗了。   温茶背对着他,不着痕迹的揉了揉被压的有些难受的胸口,霍枭这混蛋不会是故意占她便宜的吧?一八六的硬件和祸害四方的脸,怎么看怎么不像是没谈过恋爱的样子!   她斜了他一眼,见他呼吸平稳,似乎已经起了睡意,真是一副清心寡欲到让人难以置信的脸,倒显得她无端有些猥琐?   信了你的邪……   温茶躺下来,闭上眼,心里莫名有些烦躁。   就在此刻,寂静的走廊再次响起奇怪的声音。   像是什么东西拖曳在木地板上,刺啦刺啦,由远及近,极有规律。   很快,那声音就来到了门口的位置。   温茶坐起身,一旁的霍枭比她动作更快,早已下了床光脚踩在地毯上,无声无息来到了门口。   他屈膝蹲下,借着那破穿的大洞,正好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形。   温茶下了床,几步来到他身边蹲了下来,张口正要说什么,忽然瞥见外面的一幕,顿时瞳孔一震,霍枭的手适时伸了过来,捂住她的嘴。   温茶打了个激灵。   门外,一个清瘦的身影慢吞吞走过他们的房门,之前那刺耳的摩擦声,正源于拿人手里拖着的长柄斧头。   斧尖锋芒毕露,在木质地板上一路拖出米白色的划痕,发出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身影停在了101房门前,一动不动。   很快,那身影双肩耸动,像是在无声的大笑。   他提着斧头的手猛然攥紧,紧接着高高举起,对准101房间的门发疯一样劈砍了下来。   是方彦希!!   温茶瞳孔巨震,尽管有所猜想,可看他这一刻疯狂的样子,简直与之前判若两人!   他这是想干什么?!   霍枭早已松开了手,他看了温茶一眼,眸色浅淡,带着几许凉意。 第37章 情侣必须死(13)   102房间的门本就不结实,白天被方彦希砍坏了锁。   现在劈不了三两下,门板就出现长条的裂缝。   他像是受到鼓励一般越发兴奋,不知疲倦的挥舞着斧头一通砍,眼看裂缝越来越大,甚至可以清楚看到低在门后的椅子。   撑不了太久的……   温茶皱起眉,方彦希的目标跟老板娘不同,他单纯是冲着房间里面的人去的。   “咔嚓!”   伴随着刺耳的声响,门板上出现一个洞,方彦希停了下来,把手伸进洞里,似乎是想把椅子挪开。   有人却比他动作更快。   101房间内,周大星蹲在地上死死的抱着椅子腿,椅子抵在门后,比预想的多撑了一段时间。   眼看方彦希已经把手伸了进来,周大星对着那只白惨惨的手,浑身毛都要炸起来。   他急的满头汗,回头冲楼放喊道:“你好了没有?!”   楼放跳下床,手里握着长长一段撕扯下来的纱幔,疾步上前,对准方彦希伸进门内的手腕缠了好几道,随后用力一勒,把他整个往里扯进几分。   方彦希猝不及防被拽到门边,一张脸挤到门板上,扭曲变形,偏偏那只手在门内被丝带绞紧。   楼放动作极快的把尾端系在了椅子腿儿上,手指灵活打了个死结儿。   如此一固定,方彦希便被控制在了门口,进不去又出不来。   周大星这才松了口气,站起身倒退几步,立在楼放身边拍了拍胸口:“卧槽,吓死弟弟了!还是你有办法……”   楼放表情依旧沉凝:“这也只是能拖延一会儿,如果他没有行动时长,这根纱带拧的再紧,恐怕也撑不到天亮。”   最要紧的,是他到现在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成为方彦希的目标。   如果方彦希已经不能算是正常玩家,他的行为很大可能是出自游戏设定,暂且把他算作敌对方,那他的攻击究竟是出于随机性,还是单纯选择了他楼放和周大星先下手??   “……被控制住了?”   温茶有些惊讶,“这样的话,是不是撑到天亮就安全了?”   “想的倒美。”   霍枭淡淡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   他的视线落在方彦希脚边的斧头上,虽说一时半会儿被克制让他有些无计可施,可从另一方面来说,他会被激怒从而变得更烦躁暴力。   如果楼放不能持续性把他控制住,等他反应过来自己还有另外一只手可活动,他就会重新拎起斧头,毕竟,它离他并不远……   霍枭站起身,朝浴室走去。   “干什么?”温茶仰脸看他。   霍枭插着兜头也不回:“上厕所,一起吗?”   温茶:“……”   火烧眉毛了还踏马说骚话呢?   好歹楼放是队友,他可真是全然不关心啊!   温茶头疼的捏了捏眉心。   不对,岂止是不关心……   她早就觉得霍枭对楼放有一股子莫名其妙的敌意,一言不合就呛声,可他们是从上一关才相遇,能有什么仇?   温茶思维乱了几秒,很快又被门外的动静吸引。   方彦希被控制着不能动弹,嗓子里咕噜咕噜,一会儿咆哮两声,一会儿又发出奇奇怪怪的碎语,像是身体里住着两个人一样挣扎暴躁。   折腾了一会儿,他终于想起自己还有柄斧头可以用,旋即伸长了左手去摸脚边不远处丢着的斧头。   因为手腕被缠的太紧,他的身体没办法压太低,便像是使出浑身解数一般拼命把左手伸长了去摸斧柄。   他身上的长袖衫领口都歪斜到了一边,眼底血丝遍布,眼球暴突,看起来无比疯狂。   101房门内侧,周大星眼看着椅子被拽的咯吱作响,已经控制不住翘起来两角儿。   楼放眼神一变,迅速上前一脚踩住了椅子,重新将它固定稳。   然而剧烈的撕扯,让本来就不堪重负的纱带发出“嗤啦”一声脆响,旋即从中间撕裂了开来。   楼放瞳孔一缩,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断开的纱带,手腕翻飞绕了一圈缠在手掌上,用力又往回一拉。   他的反应已经足够快,然而纱带断裂那一刻的缓冲,恰好给了方彦希捡起斧头的机会,等到楼放重新把他的右手腕扯回来,他另外一只手已经摸到了斧柄,并一点点,紧紧握在了手心。   糟了!   温茶一颗心提了起来,猛然站起身。   手刚落在门把手上,一只大手习惯性地落在了她颈后,合拢一卡,就把她拎回了后面。   “站远些,别碍事。”   霍枭修长的手指握住门把手,淡淡说着,旋即拉开了房间的门。   霍枭……   温茶愕然,他疯了?   “等等——”   她脑子一团乱,这种时候开门,一定会触发死亡条件的!就算是要出门救人,也该是她而不是他!她是内测员啊……   房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   霍枭修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旋即长腿一迈,走出了房门。   温茶紧随其后,他却像是背后长了眼一样,反手扣住她的脸,干脆利落把她又塞了回来。   温茶被推的踉跄了几步,等她站稳身子,霍枭已经立在了方彦希身前。   方彦希的右手被控制在门内,左手拼了命才抓起地上的斧头,然而没等他举起来朝门上劈砍,两条长腿不紧不慢,走到了他身前。   他的视线一寸寸,顺着男人的长腿蜿蜒而上,停在了对方脸上。   “啊……霍枭。”   方彦希歪了歪头,眼底布满阴鸷。   霍枭眼波睥睨,下颚微抬,勾唇一笑:   “没看错,是你爸爸我。”   话音方落,他背在身后的那只手落了下来,一截白色的浴巾垂落在地。   方彦希瞳孔紧缩,似乎已经预料到即将来临的危险。   然而霍枭没给他反应的时间,他两手拉起浴巾两端用力一抖,快如闪电绕上方彦希的脖颈,在他后颈交叉后又绕了一圈,勒紧。   方彦希被勒的脸色涨红,眼球暴突,鬓角一瞬间青筋暴起。   他彻底被激怒,固定在门内的那只右手剧烈晃动起来,似乎是想挣脱束缚。   门内的楼放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自然不可能给他机会挣脱,见他动作激烈,干脆一脚抵在门上,紧紧拽着他的手腕让他缩不回去。   方彦希右手被制住,只能用左手挥舞着斧头朝身侧劈砍,试图逼霍枭松开钳制。   霍枭眼角瞥见斧头裹着风声而来,他飞起一脚踹中方彦希手腕,斧头径直落地,被他随之而来的一脚踢出去,打着旋儿停在了走廊尽头。   与此同时,霍枭曲肘重重击在方彦希后背,压的他被迫抬头,借此把浴巾缠的更紧。   浴巾不比毛巾长度和宽度有限,被霍枭甩开缠上方彦希脖颈时,连带着口鼻也遮挡了起来,随着对方一点点收力勒紧,空气被推挤出来,窒息感愈发强烈。   方彦希的右手挣扎的更厉害,仅余的一只左手被霍枭踢了那一脚,力道凶狠,整个手腕青紫肿胀仿佛使不上力,此刻只能徒劳挣扎着,也脱不开脖颈的束缚。   霍枭贴在他背后,一点点有条不紊的收力,面无表情看着他脸色肿胀,涕泗横流。   他的脖颈、耳根到额头爬满了暴起的青筋,形容狼狈又可怖。   温茶抬腿就要出门,霍枭鹰隼般的视线落在她脸上,冷冷道:“回去!”   温茶的视线从他冷静至极的脸上,移到了方彦希身上,他翻着白眼,两手已经软软垂了下来,间或微微痉挛。   “霍枭!”温茶抬脚,走出了房门。   “你要勒死他吗?”   霍枭的眼眸骤然紧缩,视线落定在她脚上。   眼看她不肯听话待在房间里,他心底一股子戾气上涌,一言不发扣住方彦希的头,转身对着101的房门“咚咚咚”连磕几下,一下比一下撞的狠。   末了一松手,浴巾松脱,方彦希也像是失去了支撑力的玩偶,顺着房门委顿在地。   他额头鲜血淋漓,瘫在地上如同一堆烂泥。   温茶头疼欲裂,眼看着方彦希十多秒过去,仍然没有像数据一样被抹去,这才放下心来。   她看向霍枭,一时根本分不清楚他是摸准了游戏规则有恃无恐,还是暴力发作险些把方彦希活活弄死……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单手扶额,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霍枭这个人,看起来冷硬霸道,行事随心所欲,可一路走来她大概也摸清了几分。   他看起来随性不羁,可一双眼一个脑子从没闲着,靠着远超别人的观察力和冷静沉稳的思维能力,他才能永远快人一步。   可是这个人,这个应该是最熟悉游戏机制而绝不会做无意义冒险的人,就在刚才做出了让她大跌眼镜的事——   他不仅冒险走出了房门,甚至对同为玩家的方彦希造成了不可逆的伤害,那样的暴力举止,简直让她疑心他想直接勒死了他!   “我怎么想的,你真想知道?”   霍枭慢条斯理地甩了甩手腕,慢悠悠走到她面前,勾起唇角。   温茶抿了抿唇,眉尖不自觉又蹙起,没说话。   霍枭嗤笑一声,擦着她的肩膀,悠悠回了房间。   温茶看了眼走廊里昏倒在地,半死不活的方彦希,又看了眼101房间半开的门。   隔着巴掌宽的缝隙,楼放对她微微点了点头。   温茶揉了揉鬓角,有些头疼的重新回到房间。   浴室内传来哗哗的水流声,温茶鼓起脸颊:这人,大闹了一场后,半夜三更的又要洗澡?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温茶忍无可忍,走到浴室门前,举手叩门。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份剧场君】   下面有请霍少为大家示范“直男追妻的错误方式”,又名“离火葬场那么近那么恨”、“我为何没有老婆”、“错的是全世界不是我”以及“一百种大型真香检测现场”!   ————   走路篇:   霍枭腿长,并且在他眼里一米六三的温茶就是个小矮子,腿短无比。   “走的这么慢,我帮你吧。”他道。   说着,大手卡主了她的脖子,把人夹在胳膊下面,拖了一路。   温茶:“……”   我QNMLGB,你听着,QNMLGB。   和谐篇:   女上男下,运动中。   温茶小脸晕红,体力不支。   霍枭忍耐片刻,终于把人反扑:“玩够了,换我来。”   购物篇:   两人牵手逛超市。   温茶看到了喜欢的芝士,丢进购物车准备回家尝试烹饪。   霍枭脚步一滞,忽然伸手,将货架上的芝士扫下来一排。   温茶:“???”   霍枭:“多吃长肉。”   顿了顿,看着某人的“包子”,又意味深长补充了一句:“尽量往上长吧。”   温茶:“……”   狗东西分手。 第38章 情侣必须死(14)   温热的水流急速下坠,降落在霍枭脸上,溅开一串串清莹的水花。   他一手撑在瓷砖上,垂下头,热雾氤氲而上,伴随水流湿润了他的发。   他伸手抹了把脸,侧头看向模糊的镜面。   一只大手刮过雾面,清晰映出他五官生冷的脸,唇线紧绷,眼神凛冽。   他似乎,有些失控了。   太多年没有过失控的感觉,一时半会儿,他竟然有些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真的短暂失去了控制力,还是单纯因为游戏而做了他认为对的事。   他拧紧了开关,水声停止。   浴室的门被温茶再度拍响,像她整个人一样,突兀又不合逻辑的扎进他世界里。   霍枭眉眼冷峻,捞起一条毛巾,搭在头上随意揉了几把,便顺手丢到了洗漱台上。   转身,拉开门。   雾气蜂拥而出,温茶未反应过来,霍枭已抬手把她拨到一边,长腿自顾自迈了出来。   温茶怔了怔,等反应过来,他人已经走到桌边,在举杯喝水。   屋子里安静的几乎有些尴尬。   温茶闭了闭眼,她好像……有些紧张过头了。   只是内测员,只是内测员而已。   她只需要安静地存在于每一场游戏里,不透露任何核心线索,保证玩家之间的绝对公平,找到游戏BUG提交给监管员就足够了。   她的任务,分明仅此而已。   然而从遇到霍枭的第一天起,她就不由自主的被他带起了节奏,丧失太久主动权,便忍不住在他身上倾注了过多注意力。   这对别的玩家而言,无疑是不公平的。   她晃了晃头,重新回到床边,翻身躺在了里侧,闭上眼假寐。   霍枭放下水杯,杯底触碰到桌面发出一声轻微的闷响,旋即,房间里响起他清冷的声音,如同第一次遇见时一般,带着削冰断玉的寒意:   “我看起来,像是会轻易涉险的人?”   看似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又像是在解释他之前种种行为。   温茶指尖颤了颤,脑中蓦地闪过一念。   她翻过身,只见霍枭立在桌边,正垂眼,模样疏懒的看着她。   眼尾微扬,看起来漫漠不羁。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温茶坐起身,看着他。   “什么时候猜到,晚上出房门不再是死亡条件花果山?”   她反应一如既往的快。   快的不像普通新人。   霍枭垂着眼皮,修长如玉的指尖漫不经心摩挲着玻璃杯身,轻薄的唇吐出三个字:“方彦希。”   确切的说,是从方彦希出现在走廊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有了超过七成的把握。   余下三成,已无伤大雅。   温茶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她眼波微动:“方彦希是玩家,既然他可以在夜晚离开房间行动,就说明别的玩家也可以,道理是没错,可——”   她顿了顿,才道:“可你怎么知道,游戏现如今还把他算作玩家,而不是被游戏同化的NPC?”   如果方彦希其实已经被淘汰,那他从本质上就不再属于玩家范围,他的行为也就不能算作玩家判定游戏死亡条件的触发依据。   霍枭慢吞吞道:“那个啊,事后已经得到证明了。”   温茶:“……”   事后证明是个什么鬼?   他这不还是在冒险?!   “万一方彦希已经不属于玩家范围,万一你——”   “没有万一。”   霍枭抬脚走到床边,单膝跪在床沿,慢慢压低了身子。   他张开双臂撑在她面前,俊美的眉目如刀篆般深邃惊艳。   “游戏啊……”   “真正怕输的人,才永远都不可能赢。”   他低低嗤笑了一声,旋即翻身躺了下来。   ……   一夜安静。   第六天来临。   早起推开房门,破坏的门板已经焕然一新,走廊里瘫着的方彦希也不知何时悄然不见。   温茶揉着脖颈走出房间,正巧101的房门打开,楼放走出来,与她并肩而立,边走边道:“昨晚要多谢你们。”   “跟我无关……”温茶无奈道,“是霍枭。”   “他从方彦希身上猜到游戏规则发生了改变,才会出手,还好,大家暂时都安全。”   楼放叹口气,他就这么欠了霍枭一个人情。   且不说私底下两个人微妙的关系,单从游戏角度出发,他也必定要找机会把这个人情还回来。   前厅,用早餐。   方彦希迟迟没有出现,周大星小声同蒋雪和赵东讲了昨晚发生的事,两个人听的一脸惊骇。   又从温茶口中得知游戏规则发生了变化,一时间,所有人都把目光聚焦到了罗莉身上。   她却像是一无所觉般,慢条斯理地的吃着粥。   温茶心里涌上一股强烈的怪异感。   她脑海里还残留着罗莉之前面对方彦希时瑟瑟发抖的模样,她眼睛里的恐惧必露无疑,跟现在坦然惬意的模样实在是天差地别,甚至让人疑心她的真实性。   是因为方彦希不在吗?   温茶皱起了眉。   直到早餐结束,方彦希都没有出现,老板娘也像是忽略了这个人一样。   而罗莉吃完早餐,谁也没搭理就哼着歌站起身,回了房间,模样自在的像是在度假一般。   “……她怎么回事?怪怪的。”   赵东丢了筷子,双手抱臂道。   蒋雪动作优美的擦了擦嘴角,方才开口:“她哼的好像是首江南小调,我喜欢一些古风音乐,对这个多少有些了解。”   “那就更奇怪了。”   温茶敲着桌沿。   一个从头到脚都充斥着日韩风格的年轻女孩儿,突然之间发生一百八十度转变,这已经足够让人警惕了。   温茶陡然想起那一日闯进他们房间时,看到的那只八字人偶娃娃。   她不由看了霍枭一眼,霍枭察觉到她的视线,却只站起身道:“走了,再去一次竹林。”   ……   潇湘竹林。   越靠近这里,浓郁的阴气就如同深埋在地底一般,悄无声息攀上人的身躯。   驻足太久,甚至会让人不自觉打冷战。   三个景点里,温茶最为费解的就是这个地方。   既不像月老庙有幻境考验人心,又不像情人潭□□裸的水鬼拉人。   竹林迷宫,听起来最简单,游戏规则也再寻常不过,可就是有把人逼疯的潜力。   温茶第八次“此路不通”被NPC拎出来重新走时,耐心彻底告罄。   人嘛,总得有点不擅长的事……   她蹲在地上揉着酸痛的脚脖子,这地方坑洼不平,一不小心差点崴了脚。   她看向NPC旁边的香炉,一炷香为限,现在香已燃至过半,霍枭却还没能走出来。   难道,还要重来?   她郁闷的抱住了头。   迷宫内,霍枭脚步一滞,望着前方密密匝匝的竹子。   这种迷宫,看起来简单到可以随便走,实际却让人根本无法依靠记忆来分辨哪些是已经走过的路,因为竹子的长短粗细,几乎一模一样。   有点棘手啊。   他啧了一声,站定,眼眸微深。   不能依靠记忆的话……   闭上眼,试一试?   一炷香燃尽。   温茶托着腮双眼无神,不用说,又要重来了。   她抬头看了眼天色,阴沉欲雨。   临近中午,这是最后一次到竹林拿线索,如果失败,很可能会影响到最后的通关。   温茶站起身,不行,总得再试一试。   她刚要抬脚,眼前碧影簌簌的竹林突然消失不见,平地里一道人影立在不远处,手里握着只黑漆木盒,向她看来。   “霍枭?”温茶眼底漫上三分喜色。   她看向他手里的盒子,这是——   “线索。”霍枭勾起嘴角。   说话间,他已经打开盒子。   细长条的黑漆木盒,盒盖是镂空花纹,从一侧推出后,露出里面白色的绒衬布。   衬布上静静躺着一对红烛。   “这是……龙凤喜烛?”更多文在威心共种號:read186   温茶讶然道。   烛身有女子小臂一半粗细,通体盘绕着金纹龙凤,看起来喜庆又吉祥。   温茶挑眉,她实在想不出这东西怎么用来做通关道具,难道点上蜡烛让玩家夫妻对拜吗?   她抽了抽嘴角,问霍枭:“你怎么拿到的?”   霍枭眉眼淡定:“闭上眼随便走就行了。”   温茶:“……”   我走的头晕目眩死去活来,你现在告诉我你是瞎几把走了一通,就拿到了任务道具?   ……再见。   回到客栈,果然又是最后一名。   除了方彦希和罗莉,其余人早已等在了餐桌边。   温茶晃了晃木盒:“拿到了条线索。”   简单将经过说给了众人听。   12点半,老板娘准时出现。   同一时间,方彦希和罗莉手牵手姗姗来迟。   温茶眼皮跳了跳,不着痕迹的把木盒放在了座椅背后,低头吃饭。   “大家都在啊。”   罗莉笑眯眯跟众人打招呼。   她挽着方彦希的手臂,在温茶和霍枭对面的位置上坐下。   霍枭饶有兴致的看了眼方彦希,他额头连层油皮都没破,仿佛昨夜的一切都是幻觉。   察觉到霍枭的视线,方彦希沉沉抬眼,四目相对,眼底一抹凶光飞掠而过,但转瞬就平静了下来。   他甚至像正常人一样,朝着霍枭裂开嘴笑了笑,仿佛是朋友间打招呼。   “说起来,大家似乎找到了新的线索?”   方彦希嘿嘿笑道,嘴巴像是要咧到脑后一般,幅度大的让人浑身不舒服。   温茶的手微微一顿。   她的余光掠过自己身侧的木盒,他到底是眼尖,还是已经掌握了NPC视角,能对玩家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   “既然有了线索,不如一起分享啊。”   坐在方彦希身边的罗莉笑眯眯道。   她看起来似乎容光焕发,一扫之前战战兢兢的阴影。   面对方彦希,举手投足间看起来倒是更亲密许多,再也没露出丝毫畏惧的神色。   温茶垂着眼皮,闻言一个字也欠奉。   这种时候,怕是傻子都看得出,眼前两个人怕是只披了身“方彦希”和“罗莉”的皮囊。   联想到方彦希种种攻击性行为,温茶连带着对罗莉也起了三分警惕之心。   “我吃好了,大家慢用。”   蒋雪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站起身朝众人微微颔首,旋即看了眼温茶。   温茶眼波微动,朝她回了一眼。   赵东跟着蒋雪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把碗一推:“难吃的要死,不吃了。”   说着,虚揽了下蒋雪的腰,两人一前一后离席回了房间。   餐桌上余下几个人心照不宣的停了筷子,陆陆续续起身离开,最终只留下了方彦希和罗莉。   “他们一定是拿到了什么东西……”   罗莉甜美的脸上此刻看起来意外的阴森,眼神如同利剑般直直刺向温茶的背影。   尽管他们都对她和方彦希避如蛇蝎,可那又怎么样呢?从那一夜开始,她就不再是单纯的猎物。   身为掠食者,她绝对不能让这些猎物从自己利爪之下逃脱。   “先不要动她。”   方彦希面无表情道。   他在霍枭手里吃尽了苦头,深知这是一块极为难啃的骨头,而温茶被他庇佑,必定也难以一击得手。   楼放和周大星倒是相对容易下手些,可经过昨晚的事,他也已经丧失了先机,现如今最适合他们的,竟然只有赵东和蒋雪。   “急什么?等他们把东西凑齐,再一起动手除掉也不迟……”   方彦希桀桀一笑,眼神阴森寒冷。   罗莉面色稍霁,像是想到了什么,掩口娇滴滴笑了一声:“你说得对,咱们还有帮手。”   说着话,纤纤小手藤蔓一般挽住了方彦希的臂弯,将头依恋的靠在了他肩膀处。   她闭上眼,沉迷的长吸一口气,舒缓身体。   多少年啊,多少年。   从无边黑暗之地又重回光明,这具身体如此年轻美好,不能急,她要慢慢享受一切……   202房间。   六个玩家或站或坐,楼放细心地将房门留了道缝,一边听着众人讨论,一边留意走廊上的动静。   “……情人潭里找到了牛皮手书,竹林里发现的是龙凤吉祥烛,照这么看,月老庙里必定还有咱们没能拿到的游戏道具。”   蒋雪缓缓道。   “可惜只剩下明天一天,咱们却还不知道那道具是什么,这些东西放在一起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她有些烦闷的捏了捏眉心。   温茶坐在床沿,指尖来回将手书翻了几遍,忽然咦了一声:“楼放!你来看一下——”   她指着翻开的卷页,眉尖挑起:“我记得上次咱们翻阅时,好像没有看到这一页……”   “什么?”楼放回眸,闻言抬脚向这边走了两步。   旋即看到坐在温茶旁边的霍枭长臂一探,拎起了那本手书,哗哗翻了开来。   他脚步顿住,便重新回到了门口。   温茶无语的看着霍枭:“你抢什么?谁还会不让你看吗?”   霍枭置若罔闻,手上动作不停,斜了她一眼。   他就在她旁边坐着,她倒好,有问题反而舍近求远?   奇迹般的,温茶竟然看懂了他那一眼的涵义。   她啧了一声,顺着霍枭的动作指着最新冒出那一页道:“上次我们讨论时你不正好在发烧?”   周大星奇道:“霍哥竟然也会生病?!”   这话说的。   霍枭面无表情:“我他妈是奥特曼吗。”   温茶:“……”   这一米八六的智障哟。   “别皮了。”温茶拂开霍枭的手,重新把手书抱回来,下了床走到桌前,示意众人凑近一观。   “你们看这一页,没记错的话,之前这页是空的。”   泛黄的页面上,的确曾经是空白的。   然而此刻不知因为什么,出现了一个圆形的图案:   “是画?”蒋雪皱眉,旋即摇头否定,“不,不对,我看倒像什么古怪的法阵。”   两层圆环,正中央是个小小的九瓣莲图腾,圆环外围的上下两端画的正是两根未燃尽的蜡烛。   两根蜡烛之间画着条极细的线,与其余地方着墨不同,这条线不知是用朱砂还是鲜血绘制,历经多年看起来依旧鲜艳欲滴。   “如果是法阵,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温茶恍然。   “阵中两根龙凤烛已经找到,我猜月老庙那里,应该还差最后一件可以完成法阵的道具。”   明天是最后一天,找到那样东西搭建图阵,大概就是完成游戏的关键!   门口,楼放忽然轻轻咳了一声,旋即房门吱呀一声关闭。   他转头,深深看了众人一眼,唇瓣启合,无声吐出两个字:“来了。”   是方彦希和罗莉。   一门之隔,屋内众人屏息静默,门外两个人正将脸紧紧贴在门上的猫眼处,费力的朝内张望。   楼放伸手挡了猫眼,另一边,温茶已经飞快收回了牛皮手书,递给霍枭:“这东西要怎么放?保不齐后面还有用处。”   霍枭接了过来,随手往床头一丢:“怕什么?二对六,不该轻举妄动的是他们才对。”   “你别忘了,还有个老板娘……”   温茶提醒他。   “老板娘是好是坏,可有待商榷。”   霍枭眼波流转,“手书里最关键的主人,说不定就是她呢?”   温茶挑眉。   周大星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解:“可她看起来好凶啊,一直逼着大家踩景点,偏偏对那两个放任自流……”   霍枭长腿交叠搭在床边,懒懒道:“踩景点,是想要玩家尽快找齐道具;对那两个不管,那是因为他们已经不属于玩家范围。”   “她的攻击范围和攻击时间有限,尤其是方彦希出现问题之后,没发现吗?她晚上已经不出现了,取而代之的是方彦希。”   “……你是说,方彦希现在在游戏里的地位高于她?”   温茶睁大眼。   霍枭勾起唇角:“错,我以为,是她惧怕并且无力控制方彦希而已。”   温茶脑中快如过电,她想起手书中出现的两个人物:“有没有可能,老板娘就是其中一个人?!”   从她对他们的诸多暗示看来,她更倾向于手书的主人,可是她房间里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睛和恐怖娃娃,又让她更像是手书里那个邪恶的“她”!   “难道……”她猛地看向霍枭。   霍枭浅色的眸紧紧盯着她,微微一笑:“不是其中一个,是同一个人才对!”   “……什么!?”赵东像火烧屁股一样从椅子上蹦起来。   周大星更是惊到结巴:“蛇、蛇、蛇蛇精病?!”   蒋雪愕然:“你说她是……精神分裂?”   这太匪夷所思了!   温茶抿了抿唇,这人,脑洞太大了吧?!   旋即她又想到了手书上的内容,字里行间透露出两个人“亲密无间”的关系,颇有些焦孟不离的感觉。   如果是精神分裂……   “是一体双魂。”   霍枭面无表情,这群人可真他妈想象力丰富,还精神分裂……   “既然有图腾法阵,为什么不会存在一体双魂?”   霍枭懒懒道,“这样,书里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手书的主人和字里行间充满了邪恶气息的那个“她”,如果是共用一个身躯,时而邪恶,时而隐忍,倒也可以解释。   “毕竟是你的猜测。”   门口的楼放沉吟道,他重新打开了门,门缝外的走廊里空荡荡,显然方彦希和罗莉已经离开了。   “要证明,今晚就可以。”   霍枭一脸漫不经心。   游戏规则发生了变化,今晚,就是最好的检验时机。   ……   晚上十二点整。   走廊里一片寂静。   温茶听到身边轻微的动静便立刻睁开眼,眼疾手快把人拽住:“我也去!”   她表情紧张,像是生怕他不肯带她玩一样。   霍枭眉尖轻挑,目光在她手指间掠过,懒洋洋道:“不怕死就去。”   正经玩家都不怕,她一个内测员会输给他?   温茶心中腹诽两句,翻身穿上鞋子,轻手轻脚跟了上去。   穿过寂静的回廊,霍枭插着兜慢悠悠走在前方,头也不回道:“胆大包天的人,为什么要在一开始装蠢货?”   他指的是她新手试炼里一脸软萌,看起来像个好欺负的包子,也正因此被他理所当然使唤了一路。   温茶想到他所作所为,深深吸了口气,他绝不会知道她是费了多大力气才控制住自己没飞起一脚踹在他身上。   要不是内测员不能攻击玩家……   要不是为了赶紧完成测试任务离开游戏领奖金……   她闭了闭眼。   鬼他妈知道为什么突然不能申请副本对调!她宁愿去末日丧尸世界里当个NPC被玩家爆头,都踏马不想当个大腿挂件被他带过来带过去!   ……话说回来,不能申请副本对调也就算了,一直被迫跟他进入同一副本也算了,内测员游戏保护机制是个什么情况?还有上次呼叫,项链里为什么也没反应了?   温茶乱七八糟想了一堆,心里莫名突突了两下:不会那么倒霉,游戏出现问题了吧?!   霍枭问完话,发现身后人一声不吭。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温茶正胡思乱想,没提防他突然停下,登时一头扎进他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距离火葬场和真香现场,已经非常非常近了。   霍枭此刻作的妖,将会是以后追妻时流下的泪,哭成死海了解一下? 第39章 情侣必须死(15)   霍枭不是第一次见她这样。   她每次撞到他身上再抬起头时,眼睛里雾蒙蒙,有些狐疑,又有些莫名的委屈,看起来又娇又软,让人想捏。   霍枭心中这么想,手上自然也这么干。   于是温茶在一片乱糟糟的困惑里,感觉脸颊被人扯了一下,又一下。   温茶:“……好玩吗?”   她瘫着个脸。   无痛这个设置真踏马灵性啊。   她第一次知道,她软嫩嫩的脸颊可以被扯的这么开,看起来大概像个智障。   “啪!”伴随着清脆的声响,霍枭手指一松,缓缓落在身侧。   温茶一巴掌打掉他的手,脸颊鼓起像只小河豚:“走的好好的,干嘛停下?”   霍枭垂在身侧的手指下意识的搓了搓,似乎是在眷恋某一刻触到的肌肤触感。   他面不改色:“到了。”   温茶偏了偏头,面前果然是老板娘那扇隐秘的房门。   淡淡的烛火摇曳,映着惨白的窗纸也有了几分昏黄,枯枝漫长,门窗破败,一瞬间让人疑心自己身处古代。   温茶生怕霍枭上了头又要提脚踹门,赶忙一把将他推到一边,竖起食指嘘了一声:“让我来——”   说着已经走上前,轻轻趴在房门边的窗棂处。   她竖起耳朵听了一阵子,发觉里面没什么动静。   回头便见霍枭两手抱臂立在三步远处,眉尖轻挑,一脸淡定看戏的表情。   她转了转眼珠,干脆吮了下食指,悄悄在那轻薄的白窗纸上戳了个不起眼的小洞。   凑近眯起去看,只一眼,她头皮炸裂,鸡皮疙瘩瞬间冒了出来。   原来那小洞里,一只眼珠骨碌碌转了两下,正跟她无比近的对望!   温茶白着脸踉跄后退,一个没站稳险些踩空台阶,被霍枭两手卡在腰间扶稳,惊魂未定时,两人听到那紧闭的房门“吱呀”一声,竟然徐徐开了道巴掌宽的缝!   昏黄的光晕倾撒下来,一只惨白的手从缝里探出,握住门板慢慢将门打开,露出她的身影:   大半个脸隐在灯影中,愈显的那双眼黑沉沉,透着无边死寂。   温茶窒息的看着她,连霍枭迟迟没有收回的大手都不曾留意。   老板娘阴着脸,不发一言。   倒是霍枭先开了口:“她携瘟疫而来。”   清越的声音如玉石相击,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好听。   老板娘瞳孔骤然一缩,像是被什么刺激到,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   她握着门板的手猛然攥紧,良久才松开来,旋即颓然的垂下头,哑声道:“你们,终于还是找到了。”   她慢慢转身,幽幽道:“进来吧。”   温茶私心是一点儿都不想进去。   那一整面墙上的眼珠子咕噜乱转,看一眼就头皮发麻浑身不自在。   霍枭却已经揽住了她的肩膀,右手插进口袋里,悠闲却又不由分说的揽着她走到了门口。   温茶掰不开他的手,认命的走了进去。   内室,却像是换了一片天地。   布满蛛网和灰尘的器物陈设焕然一新,明亮的铜镜光可鉴人,铺着青砖的地面纤尘不染。   博古架上的娃娃消失不见,整个空间像是被重新布置了一番,令人置身此处,如同回到了百年前。   老板娘在八仙桌前坐了下来,抬手,轻轻松开满头盘发。   随着长发缱绻散落,她身上现代的装束也渐渐发生改变,换成了一身素面袄裙。   黝黑的长发垂落到腰间,她揽镜自照,目光有些迷惘和痴然:“多少年了,似乎还是这样。”   她看向温茶和霍枭,微微启唇笑了一下。   这个笑与之前夸张油腻分外不同,看起来自然又随意,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沧桑。   温茶仔细看来,只觉她年龄或许比想象的更大一些,只是碍于某些原因,才始终停留在三十上下。   “你们倒是厉害,我把那东西藏在情人潭水下,若非水性极好胆识过人,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的……”   她说着,幽幽叹了口气。   霍枭语调微抬:“她?”   老板娘摇头苦笑:“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猜到了她是谁,不然,又怎么会找到这里?”   她举起一柄缠着红绳的剪刀,慢慢剪掉一点烛心,缓缓说着:“来来去去那么多人,你倒是第一个,找到这最关键的东西。”   霍枭无意听她夸奖,他单刀直入:“别废话,说重点。”   温茶:“……”   老板娘置若罔闻,一边摩挲着剪刀,一边叹息道:“只可惜你们的同伴已经被人占了皮囊,如今只剩个空壳,听凭她使唤……”   她絮絮叨叨感叹了一堆。   温茶是插不上话,霍枭则是怎么打断都没用。   这就像是网游副本里,即将开启BOSS战前的那堆废话对白,偏偏看起来不可能跳过,两个人便只能竖着耳朵听她说。   前后一番话,时间线来回跳跃,听的温茶头昏脑涨,才大概总结出来事情的大致经过——   老板娘本是巫族神女,天生巫力,可通神鬼。   但她一朝不慎,被早年意外身死的姐姐趁机附了体,从此一体双魂,时不时还要被她夺走身体的控制权。   彼时这位长姐虽有些任性,但不曾做出什么伤天害理之事,老板娘也就任她寄生在体内,一边劝导,一边想方设法寻找适合她转移的阴尸。   然而阴尸难寻,且远不如活人身体滋养阴灵。   长姐面上驯服,却在时不时夺取身体控制权时,暗地里做起了“阴婚”事宜。   然而旁人以为的阴婚是早夭儿女的结亲,这位姐姐却心思深沉又险恶,常以活人替代,令八字相合的阴灵附体,取而代之,并借助这些阴灵的助力强大自身。   老板娘知悉真相时为时已晚,她无法控制已经汲取了诸多阴灵之力的姐姐,既杀不死她,便只能将她困在自己的身体里,以免她再去祸害旁人。   为保族人安危,老板娘背井离乡,辗转各地,一边寻找克制姐姐之法,一边竭力破坏她所结下的阴婚。   直至来到巫云镇。   这座百年小镇民风淳朴,如同一座世外桃源,分毫不曾沾染世俗的污秽。   老板娘本不肯滞留在此,然而她身体羸弱倒在了巫云客栈前,被好心的老板收容,自此沉湎其中,流连不舍离去。   也因此,被姐姐觅得良机,一举将其困在了身体里,彻底得到了支配权。   她哄骗善良的百姓,愿无偿为那些早夭的儿女牵线搭桥,令他们九泉之下也可夫妻顺遂。   实则,却手握这些男女的生辰八字,将他们的阴灵牢牢困在自己缝制的人偶娃娃中,借此持续汲取他们身上的阴气,供自己存活。   而那些被封进娃娃里的阴灵,若肯为她驱使,她便使出法子助他们夺取活人的身体,吞噬生灵。   若不肯为她驱使,则一早吸干了阴气,让他们彻底变成毫无灵魂的破布娃娃。   “原来如此。”温茶敲了敲太阳穴,恍悟。   所以方彦希和罗莉,必定是已经被人偶夺了舍,此刻只披着那身皮囊而已,暗地里已经为那位“姐姐”所驱使。   “图阵有什么用?”霍枭倏然道。   老板娘梳着长发,幽幽道:“那是我穷尽毕生之力所创的缚灵阵,只可惜我没有足够的力量开启,你若能觅得最后一件信物,想来可以一试。”   不用说,那东西定然是在月老庙了。   霍枭想起过往两次,在那处看到的离奇幻境,视线微移,看了温茶一眼。   刚想说什么,只见老板娘梳头的动作一顿,旋即那只脑袋在脖颈上机械的转了三百六十度,停下。   温茶心道不好,这熟悉的画风,难道是要变身了?!   果然,老板娘脖颈处的骨头咔嚓作响,整个人像是重组一般,抽搐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与此同时,整间房眨眼功夫就变成了最初所见到的模样,一整面墙壁的眼直勾勾盯着温茶和霍枭,博古架上的娃娃们发出一阵阵阴厉的笑声,令人汗毛炸裂。   “走!”霍枭瞳孔巨缩,一脚将房门边闲置的圆木墩踢飞过去,趁着老板娘动作迟缓,拉起温茶的手转身跑出房门。   身后,老板娘发出一声尖叫,整个人像蜘蛛一般顺着墙壁爬上了房顶,吊挂在门口,黑发披散下来,一双眼直勾勾盯着两个人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   温茶被拽着一路狂奔回到走廊。   前面的霍枭倏地一个急刹车,反手将她往旁边推了一把。   温茶猝不及防倒在地上,脚腕发出一声脆响,旋即她便发现脚脖子动不了了。   那一边,霍枭眉心紧皱,似乎有些烦躁手力过大,但他没时间过问她的脚伤,因为走廊尽头的房门前,正立着个娇小的身影。   那身影见到霍枭和温茶时,如同一道闪电直扑过来,速度直快令人咂舌。   霍枭只觉一股阴气直扑眼前,女子五爪如钩,直冲着温茶的脸而来。   霍枭只来及将人推开,那女人反应极快,手在半空中一扭,阴风阵阵,“嗤啦”一声,便抓破了他的右臂。   五道血痕蜿蜒而出,霍枭眼眸眯起,旋即感觉身体一紧,原来是那女人蛇一般,以一个不可思议的柔软度,紧紧缠上了他的身体!   她如同藤蔓般蜿蜒而上,到了他面前,两手举起,十个指尖锋利如剑,其中五个还沾着血光。   霍枭瞳孔骤缩,那指尖已直逼近他的眼球!   作者有话要说:真香不用等到下个单元啦哈哈哈哈哈!   预计这两天偷香、壁咚、床咚、强吻会陆续而来~~   本单元结束火葬场已经正式开启了,下个单元开始追断腿加疯狂打脸~举起你们的荧光棒,让我看到你们的呼声!   本章掉落20个小红包,前排留言先到先得么么啾~ 第40章 情侣必须死(16)   “小心!”   温茶惊叫一声,说罢强撑着身体站起来。   她的脚腕已经肿起老高,却没有痛感,并且要不了几分钟,就会消肿恢复如初。   这是内测员的金手指,按照条款规定是绝不能被玩家看到的。   她不知道霍枭刚才有没有注意到,即便他留意到了,现在这种危急时刻,她也没有时间考虑别的。   霍枭不想温茶这个样子竟然还想强撑着过来帮忙,他沉着脸,在那指尖几乎要刺进他眼球里的前一秒,终于忍着恶心,两手紧紧攥住了对方的手腕。   罗莉发出一声尖叫。   手腕如同被车马碾压一般,撕心裂肺的疼,霍枭的手向下一滑,来到她手掌中端,一个用力,直把她两手五指挤成一团。   在她狰狞的表情中,他面不改色将手一翻,罗莉的手腕发出一声脆响,旋即两个手腕软软耷拉了下来,角度怪异,看起来分明是骨折了。   她尖叫连连,从霍枭身上滑了下来,连滚带爬的后退。   刚退到门边,身后房门打开,楼放一步迈出,弯腰抓住她肩膀一个错扣,直接卸掉了她两条胳膊。   罗莉倒在地上撕心裂肺一般的叫,浑身抽搐,彻底爬不起来。   霍枭终于腾出手,大步走到温茶身边,面色阴鸷,二话不说弯下腰将人打横抱了起来,走到房门前一脚把门踹开,走了进去。   门口,周大星按着罗莉,看了看霍枭的背影又看了眼楼放:“那个……现在怎么办?”   楼放皱着眉,他出来晚了一步,还没来及分辨外面的情形,虽说把送到手上的罗莉给收拾了,可温茶那边……难不成受了严重的伤?   他想起霍枭表情阴郁的脸,他大概自己都没发觉,对于温茶的紧张,让他整个人的状态与平常时刻截然不同。   “把她弄远些吧。”楼放拍了拍周大星的肩膀。   周大星看着五官扭曲的罗莉,她似乎是恨极了,此刻眼神还直勾勾盯着霍枭和温茶的房间,疼痛让她浑身直打哆嗦,整个人却显得更加阴厉。   周大星瘪了瘪嘴,认命的把人拎了起来,紧走几步,丢到了走廊外的客厅处。   随便她折腾,反正到了明早,一切就又会恢复原样……   101房间。   霍枭抱着人大步走到床边,弯腰轻轻把人放下来,抬手握住温茶的小腿。   温茶缩了缩,伸手推他:“别、我没事的……”   话音未落,他修长微微带着凉意的手指已经倒了她脚踝处。   似乎是怕伤上加伤,他犹豫了下,转而坐在床边,一只手轻轻提起她的小腿,一只手剥去她的鞋子,将她的脚搁在他大腿上,准备细细查看。   温茶头疼欲裂,她一边拼命往回缩脚,一边连推带遮掩的,想阻挠霍枭。   霍枭被她连连打岔,眼眸一凛,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攥紧了不放,沉沉道:“闭嘴。”   没了她的手遮挡视线,霍枭终于将那只脚控制在眼皮子底下,预料中的伤势未曾出现,女孩儿雪馥洁白的脚踝像是软嫩的馒头,看起来连轻微扭伤的红痕都没有。   真是,不可思议……   他瞳孔骤然弹缩了一下,怎么可能?!   他太清楚自己的力道,那一下因为有些仓促,根本来不及思量,即便不致骨折,也必定会扭伤於肿,怎么会连丁点痕迹都不留?   他的眼底晦暗不明,看的温茶胆战心惊。   卧槽,这不是……要掉马了吧?   不不不,不会,不可能!   她闭了闭眼。   任凭他霍枭脑洞再大,也绝对不可能想到她的身份如此特殊,这毕竟不是普通网游啊,怎么会有GM……   “没受伤?”霍枭抬起一双眸子,幽幽看着温茶。   只这么一眼,温茶没忍住,打了个激灵。   咬死不认,咬死不认!   她干巴巴咧了咧嘴:“都说了没受伤啊,是你大惊小怪……”   她心虚的往回缩了缩脚。   缩到一半,被霍枭猛地攥住了脚脖子。   温茶颤抖了一下,她很想装出个疼痛的表情来,可这连点红肿都没有的脚脖子,实在很考验人的演技。   女孩儿纤瘦雪白的裸足落在霍枭掌心,他眉头紧皱,视线紧紧盯在她身上,让她浑身上下不自在极了。   又是这种古怪的样子……   温茶眼皮颤了颤,急中生智一巴掌拍在他手臂上,声音微抬:“你这人……有毛病吧?没事不好吗,还是你盼着我扭伤了脚好被淘汰掉?”   突如其来被反咬一口,霍枭要再看不出她有古怪,就真是个白痴了。   他松了手,温茶如蒙大赦,飞快缩回了脚。   大抵是被男人掌心摩挲过的触感犹在,她有些讪讪的摸了摸脚脖子,干咳一声:“我没你以为的那么脆弱啊,情人潭的时候,是因为不会游泳罢了。”   三言两语,试图解释为他的错看错听。   语气放软,甚至避重就轻的把她差点被淹死那档子事拉出来做挡箭牌。   霍枭垂下眼帘。   她身上的秘密,远比他想象的更多。   温茶看他表情转淡,心头微松,唯恐他又细想深究,便胡乱解释了两句,话锋一转,道:“你手臂伤的怎么样?”   她初时是一脸懵逼,不明白为何突然被他一把推开。   直到看清楚罗莉疯长的指甲才顿悟,当时,罗莉要攻击的人应该并不是霍枭,而是她。   霍枭只是为了让她避开,情急之下失了力道,才致使她崴伤了脚,险些摔出个骨折。   她倒是避开了罗莉,可罗莉一击未中,气愤之下顺势便抓了他一把。   霍枭此刻半臂的衣袖抓的稀烂,五道细长的血痕蜿蜒在小臂处,看起来触目惊心。   温茶蜷了腿,翻身跪立在他旁边,伸长了脖子看他的伤口,边看边皱紧了眉:“这玩意儿不会有毒吧?怎么看起来有点发黑……”   有没有毒霍枭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现在脑子里乱如细麻,并且,对着温茶这个晃来晃去的脑袋瓜子,很有冲动固定在自己眼前。   然后呢?   然后,他想要做什么?   一个念头在脑中闪过。   霍枭眼角微跳,忽然伸手拎住了温茶的后颈,拎奶猫一样把她拎到一边,站起身,大步朝浴室走去:“睡你的觉。”   温茶睁大眼:“你不会这时候还要洗澡吧?!”   真是疯球。   澡自然是要洗的。   霍枭头可断血可流,被玷污的身体不洗干净,怕是会膈应一辈子。   浴室的门被大力关上,很快,里面传出熟悉的水声。   温茶抱着头□□一声。   服了。   洗吧洗吧,洗出来个伤口感染你可他妈就厉害了……   她翻身躺在床上,烦躁的翻了两翻。   抱着属于霍枭的那只枕头狠捶了几下,才算消停下来。   关心他?没可能的。   只是不想总欠他的。   可仔细想想,他也无数次强势拖着她一起涉险,一来二去,也……扯平了。   温茶闭上眼。   霍枭沐浴完,擦干身子出来。   上半身赤|裸,下着长而宽松的裤子,手臂上的血痕并未沾水。   走到床边时,温茶显然已经熟睡。   她乱七八糟的睡相简直不堪入目,霍枭立在床边,静静看了一会儿,方才抬脚上床,在她旁边平躺下来。   温茶身上裹着锦被,大约是睡的有些热,脸颊红扑扑,像只丰盈的水蜜桃。   她一条腿从被子里探出来,翻了个身,正巧压在霍枭大腿上,睡梦中大抵是觉得他体温宜人,她整个人竟还往他这边凑了凑。   霍枭平躺着,一条手臂枕在脑后,一条手臂搭在腹间。   见温茶像条毛毛虫一样在旁边蹭来蹭去,最后寻了个他的肩膀处,把脸贴了过来。   柔软丰弹的胸脯紧紧贴在他胳膊处,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身体,像是一块散发着致命香味的糖果,诱人沉沦。   霍枭的手指颤了颤,倏地蜷缩了起来。   他闭上眼。   她离他太近了。   这么近的距离,体香漫漫,呼吸声可闻。   她不该离他这么近。   而他,不喜欢别人靠近。   他眉心缓缓蹙起,终于,像是忍受不了似的,抬手托起了她的脸颊,缓缓朝旁边移了移。   随后,他翻了身,长臂曲起支着鬓角,另外一条胳膊落在她腰间,极轻地,将她一点点塞进了自己怀里。   会讨厌的……   他睫毛颤了颤。   不喜欢别人触碰他的身体,厌恶任何亲密接触,讨厌一个人,会连带着讨厌跟他共处同一个空间。   像上次那样亲密的接触,是错觉。   再来一次,他肯定会厌恶她,厌恶这种感觉。   他静静看着她酣睡的脸,直到她一点点,小而柔软的一团,彻底填充进他空缺的怀抱里。   鼻尖触到她柔软的发丝,发香缱绻,一点点瓦解他的坚定。   他的手沿着她的后背,一点点攀了上来,到她的肩膀处,轻轻一握。   睡梦中,她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嘟囔了一句,旋即又把脸埋的更近。   她的唇殷红柔软,微微哝起,有些孩子气。   可就是这样毫不设防的模样,简直像□□一般,丝丝缕缕侵蚀着他的抵抗力。   “你疯了……”   他闭上眼。   有个念头挥之不去。   一次次按捺下去,一遍遍找借口,可依旧抵挡不住骨子里狂热的试探。   霍枭睁开眼,眸底深邃,犹如一汪可令人溺毙的深海。   他的指尖微微颤抖着,落在了她的唇瓣上,轻轻地,着了魔一般触碰,来回摩挲,一遍遍勾勒唇的形状。   有个念头像水草一样疯长,缠绕着他的理智。   纠缠不休。   霍枭,你疯了。   他抽回手。   ……疯就疯吧。   只要一次,只要试一次,他一定会讨厌这种感觉。   他低下头,清凉的唇毫无滞涩。   轻而易举落在了她唇瓣上。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君持续外出,现在是存稿君在线。   要调戏我吗?乖巧坐地吮手指,歪头抖耳朵.jpg 第41章 情侣必须死(17)   ……讨厌吗?   这种,感觉。   霍枭闭上眼。   唇瓣相遇,柔软的触感一刹那蛊惑了他的神经。   比预想更为美妙的感觉。   软嫩殷香,犹如饱满的蜜桃,让人情不自禁想含吮、碾压、辗转蹂|躏。   这种感觉,你讨厌吗?   霍枭。   鼻息纠缠绕弄。   滚烫的血液在身体里叫嚣,似乎所有细胞都被唤醒,发根处一波波电流蔓延至全身,色授魂与。   一声低低的呓语,模糊不轻。   击碎了他的沉湎。   霍枭如同触电般,猛地抬起了头。   唇瓣分离,炙热的气息却似乎已经沸腾,浓郁的荷尔蒙充斥在身体的每一处,叫嚣着,想要破体而出。   疯了……   霍枭翻身下床,疾步走进了浴室,反手把门关上。   背靠着冰凉的磨砂玻璃门,他缓缓侧头。   洗漱台上的镜面映出他的脸,眉宇清傲,眸间原有的霜雪之色不知何时消失殆尽,此时此刻,有的是难以描摹的欲色,如岩浆般炙热,又魅惑迷离。   他怔了怔,思维有瞬间的滞涩。   这张脸,是他?   他抬脚走上前,两手撑着洗漱台边缘,凑近。   的确是他,离的越近,这一双充斥着压抑和流火的双眸就越发锐利迫人。   他盯着镜子,慢慢的,一点点把眉头皱紧。   “霍枭。”   他垂下眼睑,修长的指尖抵在眉心。   你疯了。   ……   第七天早晨。   温茶翻了个身,揉着眼坐起来伸了个懒腰。   身边空空如也。   她狐疑的环视四周,探头看了眼浴室。   “霍枭?”   屋子里静悄悄。   温茶打了个呵欠:“起的这么早?”   话音刚落,房门被人从外推开。   霍枭手插在兜里,慢悠悠走了进来。   “起这么早?”   温茶下了床,倒了杯水慢慢喝掉。   霍枭靠墙站着,一条腿脚尖朝地,姿势慵懒极了。   他漫不经心抬眼看过来,只见温茶雪腻腻的脖颈随着喝水的动作微微滑动,殷红唇瓣像是吸干了水分的花萼,饱满诱人。   她放下杯子,见他没说话,也无所谓的去了洗漱室。   霍枭却径自走到桌边,鬼使神差的拿起了她用过的那只杯子,指腹轻轻摩挲了下边缘,才放了回去。   一群人吃过早餐,前厅集合。   因为是最后一天,所有人的神经都不可抑制的紧绷起来,等待着即将到来的高能剧情。   “兵分两路吧。”霍枭道。   “一组去月老庙,剩下的留在客栈保护线索。”   月老庙只接待一对情侣。   现在符合条件的,也只有霍枭和温茶。   楼放眼眸闪了闪,点头:“我们四个就留在客栈里吧,反正是最后一天,集中在一起的话,相对安全许多。”   霍枭没说什么,抽出那本手书丢在了桌上:   “看着保管吧。”   说着站起身,拉着温茶离开了客栈。   “……总感觉不会让人顺顺利利结束。”   温茶啧了一声,摇头道。   霍枭与她并肩走着,面无表情:   “想那么多没用,拿到线索才有得玩。”   温茶耸了耸肩。   一个小时后,两人再次停在了月老庙前。   依旧抽签。   两个非酋酋长,双倍的下下签。   温茶想起上回那个糟心的幻境,没忍住抽了抽嘴角。   她侧头看了眼霍枭,他的容颜仿佛被一片薄雾遮挡,渐渐模糊不见。   幻境降临。   “夫君?”   “夫君!”   ……什么?   霍枭猛地睁开眼。   一双柔荑款款落在他鬓角,轻揉缓压,力道适中。   袖管中殷香徐徐,美妙动人。   他下意识抬起手,握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拉,女子纤腰漫转,娇娇落了他满怀。   霍枭两根玉指挟住她下颚慢慢抬起,一双极为漂亮的杏仁眼如同浅湖,倒映着他的容颜。   “夫君因何闷闷不乐?”   她依偎在他怀中,吴侬软语,娇俏怜人。   “并无不乐。”   他低声道,垂首,寻到她两瓣唇,轻车熟路的压了下去。   一声低低的轻呼,带着几分嗔怪和羞怯。   她闭上眼,睫毛颤抖,一双手欲拒还迎的抵在他怀中,看起来可爱极了。   这是他的女人。   霍枭勾起唇角,抱着她走到床榻间,剥去一双绣鞋,放下了帷幔。   她发出猫咪一般的呜咽,似无助,又似享受。   肌肤紧贴,从温热变得滚烫无比,直至密密的汗液似雾露从毛孔中渗出。   一滴滴,顺着鬓角滑脱。   “夫、夫君……”   她在颠簸中紧紧扣住他的肩膀,细长雪颈扬起,犹如濒死的天鹅。   霍枭的吻炙热如星火,飞溅她满身。   他揉搓着她的唇瓣,眼神迷离:“叫我霍枭。”   她蓦地睁大双眼。   似无助,似慌乱,似羞涩不已。   他是她的天与地。   她仰慕他敬爱她如同神明。   她怎么能直呼他的名讳?   “夫君、夫君……”   她似哭似笑,娇慵诱人。   霍枭捧住她的脸颊,双目混沌潮热:   “我说了,叫我的名字。”   她不是总霍枭霍枭的叫吗?   她对他,何曾有过半点敬畏感。   她应该叫他的名字,而不是夫君。   因她从心底,就不该是那么畏惧羞怯的模样。   霍枭摇了摇头。   不、不对,她是他的娇妻,他是她的天地,她本就该是如此温柔驯顺的样子才对!   “夫君……”   她一声声的唤,如同女巫在蛊惑着迷路的旅人,亦如一张大网,铺天盖地,将他俘获。   他渐渐分不清楚,什么才是她本来的样子。   ……   大雾漫天。   但若仔细看,就会发现那其实并非雾,而是一缕缕浓郁缥缈的迷香。   烟霭缕缕如发丝。   交汇在一处,将整个月老庙罗织的密不透风。   庙祝揣着手,眼睑半垂立在门口。   他看了眼院子中央那只香鼎,香若燃尽还无人清醒,所有人就会失去最后的生机。   他低低笑了一声,仰起脸,似笑非笑。   也罢。   噩梦也好,美梦也好。   终归是人心底藏匿不得说的梦魇。   弯弯绕绕,重重叠叠。   有几个可以清……   他眸光倏然一凛:   有人,醒过来了?!   迷香如网,重叠惑人。   庙祝走下台阶,只见一个身影渐渐从雾中脱出,修长双腿,宽肩劲腰,双眸冷冶漫漠。   霍枭回到现实的第一时间,二话没说,抬脚踹翻了院子里那只香鼎。   浓厚的白色香灰随着香鼎倒地而撒落出来,厚厚的犹如小山,瞬间将还未燃尽的香扑灭。   漫天烟丝缠绕如发,他抬手掩住口鼻,紧走几步,看到了伫立在不远处似梦似醒的温茶。   他走上前,抬手轻拍了拍她的脸颊:   “矮子,醒醒。”   ……矮子?什么矮子!   温茶呆滞的转头,似乎还有些懵然。   霍枭双手捧住她脸颊,眉宇迫近,沉声道:“矮子,再不醒我要动手了……”   矮子,你踏马才是矮子!   全世界会这么缺德叫她的就那么一个人而已——   温茶回过神,晃了晃头。   霍枭的脸在她眼前放大,距离近的吓人一跳。   她抬手推了他一把:“离我远点!”   狗日的,她是死都不会忘记幻境里自己经历了什么,原以为抖S已经很恐怖了,果然还能更没有下限。   她别开脸。   不能看,再多看他一眼,她怕会控制不住自己跳起来捶爆他的狗头……   迷香的源头被扑灭。   院落里渐渐恢复了清明。   庙祝依旧立在原地,像是自始至终都在看着别人沉沦。   看温茶和霍枭都已清醒,他挑了挑眉,阴沉一笑:“不错。”   说着转身,径自走进了内室。   温茶跟霍枭对视一眼,心头微动,抬脚跟了上去。   穿过破旧的明堂,庙祝停在一间矮房前。   他撩帘而入,片刻再出来,手里已经多了只熟悉的黑漆木盒。   巴掌大小的正方形盒子。   盒盖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看起来古拙神秘。   “年轻人,心志如此深沉坚忍,想来世间也少有能绊住你脚步之难事。”   庙祝慢吞吞道,说罢,将盒子递给了霍枭。   霍枭抬手去接,庙祝却未松手。   他从喉咙里挤出一声怪笑,听起来似有些瘆人,握着那盒子对霍枭说道:“机会只有一次,若失败,连重来的资格都没有。”   说罢才松开了手。   霍枭理都没理,收回来将盒盖打开。   雪白的绒布上,是一截缠成8字形的红线。   三个景点,分别拿到了:   手书秘记、龙凤烛、红线。   三样东西看起来毫无关联。   可事实上,却缺一不可。   假如他们不能集齐所有关键性的游戏道具,恐怕到了第七天,所有人都要被困在游戏里,难逃被淘汰的命运!   ……   巫云客栈。   霍枭把保护线索的任务丢给了楼放等人,看起来轻松,实则却一刻都不能放松。   方彦希和罗莉现在行踪不明,每次出现也都伴随着无差别攻击,单这一点就颇为伤脑筋。   四个人从上午起就集合在前厅里,除了上厕所,就是大眼瞪小眼的守着那本手书札记。   直到临近中午,方彦希和罗莉始终没有出现,倒是霍枭和温茶,带回了他们期待的东西。   只是——   “红线,龙凤烛……”   周大星挠了挠头,“这游戏的道具,还真有些别出心裁啊。”   全都是跟情人有关的。   “龙凤烛应该是布阵所用。”蒋雪道,“至于红线,我倒没看出跟图阵有什么关系啊……”   她蛾眉轻蹙,似有些困惑。   楼放再次打开那本笔记,翻过了图阵那页。   果然,原本的空白处渐渐浮现出一行行字迹:   “子夜时分,乃缚灵阵力量最为强大之时。”   “我耗尽心血方才创出此阵,却再无余力引燃龙凤聚魂烛,只差一步,就差这一步……”   “唯有香烛燃起,红线会指引所有怨灵归位,届时碧焰漫天,将燃尽所有污秽与邪恶。”   “姐姐,请随我一道,共赴黄泉。”   温茶不自觉搓了搓胳膊。   现在看来,老板娘本身早已安排好了一切,只可惜最终力所不逮,没能除掉那恶灵,反而将自己彻底困在了这具早已经污秽的躯壳里。   “……子夜,是十二点?”   周大星倏然道,旋即抽了抽嘴角,“卧槽,还必须要等到12点才能开始摆阵?这破游戏怎么每次都拖延时间!”   上一关也是这样。   说是坚持存活到最后一天,结果呢?   都踏马到12点了,一堆人死活找不到门开在哪儿,兵荒马乱的接连被触手戳死好几个人,这才误打误撞找到了藏匿在床板下的棺材出口……   所以12点只是门开的时间,如果找不到门,那一样是不能离开游戏!   这里也一样。   半夜12点才能启动的缚灵阵,首先要保证的,就是带着道具好胳膊好腿儿的活到那个时候。   “那两个呢?”   温茶皱起眉。   她指的自然是迟迟不露面的方彦希和罗莉。   楼放捏了捏眉心,似乎有些无奈:“从早起就没有见到人,我抽空去了趟他们的房间,房门打开没见到人,倒是看到了这个……”   说着,他把两个小东西放在了众人面前。   温茶瞳孔一紧。   两个……娃娃?   其中一个,早在那次她跟霍枭借机潜入方彦希房间时就看到了,也因此推测出对方已经被系统悄无声息淘汰掉。   但现下落在众人眼里的,却还有个精美至极的女性人偶,跟属于方彦希的那只排排坐,看起来天生一对。   蒋雪有些怔楞:“这不是霍枭之前拿出来的娃娃?啊,不对、不一样……”   那个娃娃看起来有些陈旧,不像这个光鲜亮丽。   最重要的是,眼前这个人偶娃娃,背后用红绣着极小的一串八字。   她瞳孔一紧,猛地抬眸看向了众人:“……是罗莉?!”   “应该没错了。”温茶清了清嗓道,“毕竟,她昨晚还狂性大发攻击了我们。”   霍枭翘着腿懒洋洋靠在沙发上,睫毛半垂,看起来有几分疏离:“已知:娃娃大概是这个世界里触发死亡条件后的淘汰信号。”   “按时间顺序,应该是方彦希跟罗莉缺席了一天的景点,当晚娃娃进入房间,方彦希被取代。”   “罗莉身为同伴,自然不可能幸免。”   “两人被摄魂后,任由boss支配来攻击玩家。”   “同时,夜晚的禁足时间解除,玩家可以开始自由活动并进行还击。”   “这也意味着,那昨晚开始,游戏就失去了一定的保护时间,白天和夜晚,都有可能受到攻击。”   温茶心头一凛。   她突然意识到,这个副本的难度其实远比想象的更高!   玩家的素质是参差不齐的,并且每一次组队,虽说很花果山可能会遇到之前的队友,但大概率搭配的还是会有很多陌生人。   陌生人,就意味着防备和警惕。   每个人对游戏的态度和习惯也不同,要在适应游戏的同时快速适应玩家,调整团队合作关系,这看起来容易,实际操作起来其实很难。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甘心听凭一个人的调度。   一旦领导者出现决策失误,就很容易被群起而攻之,甚至造成内部分裂!   他们八个人之所以能相对安全到现在,是因为队伍里只有方彦希这个相对异类的存在,就连罗莉,虽说过于柔弱矫情,可好在不是能带节奏的人。   然而,如果换成了别的团队。   假如有人第一天,或者说前几天就早早踩到了死亡条件,那就意味着他们会比别的团队更早面临危险!   夜晚不能安心休息,白天又要不停踩景点,甚至担心那些有的没的突然情况……   这个游戏的难度,实际上,根本没有降低分毫啊!   温茶有些头疼。   她现在已经有些费解,搞不懂管理员那边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明明进入游戏时,告诉所有内测员,第一次公测的游戏难度会比内测时还要降低一层,并且为了保证一定的紧张性和公平性,需要内测员最大程度保证多数玩家通过副本……   可现在呢?   从新手试炼过后,接连两个副本,难度非但没有如预想般降低,反倒比内测时的设定更变态!难度系统高了两级都不止!   她的手不自觉摸上了颈间项链,眉头深深拧紧。   游戏……难道真的,出现了意外?!   ……   下午三点,精神高度紧张的前几个小时过去,众人开始陷入沉默和疲惫期。   温茶回房间上了个厕所再出来,客厅里就少了两个身影——   “蒋雪和赵东呢?”   她脚步一滞。   周大星打了个呵欠,趴在沙发上没精打采道:“他们啊,回房去了……”   他耷拉着眼皮,看上去有些昏昏欲睡:“蒋雪说昨晚听着外面有动静,担心了一夜都没睡,怕熬到晚上撑不住,就先回房休息一下。”   温茶点了点头,在楼放身边坐下。   “脚没事吗?”   他的视线从笔记上缓缓移到她这里。   昨晚出事时,他正在浴室洗澡。   还是周大星听到了动静,慌里慌张来敲门。   等他出来时,正看到罗莉被霍枭丢垃圾一样的丢到了门口,他便顺势卸了她两条胳膊。   他防备着罗莉还有后招,便在此刻,看到霍枭面色如罩寒霜,二话不说就把温茶从地上抱了起来回了房间。   她受伤了?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他想上前去问一问,却被罗莉绊住了脚,一来二去,就拖到了现在。   温茶迎上他关切的眼神,微微一怔,旋即笑了笑:“没事的。”   边说边扭了扭脚示意他看自己完好无损。   楼放心中稍定,看霍枭当时的神色,他还以为温茶伤的不轻,只可惜出来晚了几分钟,没留意是怎么伤到她的。   霍枭两手抱臂,冷眼看着这两人一来一回的扯闲篇。   她对别人,尤其是楼放,好像总有用不完的耐心,唯独对他,看起来总是随意又敷衍,时不时还要没好气怼上两句……   他闭上眼。   脑子里蓦地又浮现起幻境里的她,分明是一样的脸,可是躺在他身下时绵软如云,娇吟婉转,哪里像平常这么伶牙俐齿,剑拔弩张?   ……不对,那是幻境。   他疯了才把幻境跟现实混为一谈?   那只不过是游戏随便设置的迷障而已,他干什么要在意里面的主角是谁,干什么要纠结……   温茶正在跟楼放低声讨论游戏事宜,忽然脖颈一紧,旋即像只猫崽子一样被人从后面拎起来。   她挣扎着回头看了眼,正对上霍枭冷峻的脸。   “走了。”他言简意赅。   说罢一言不合就拽着她大步离开。   温茶一脸莫名的被他拽出去老远,回头对上楼放深邃的眼,不知为何觉得颇为尴尬。   她疾走两步,追上霍枭的步调,手上用力甩开了他的钳制,皱眉道:“你要回房就自己去?做什么非得拉着我……”   “那你想去哪儿?”霍枭盯着她,眼神锐利。   “想回去继续跟楼放你来我往的扯闲篇?”   温茶:“……”   扯闲篇?他们两个那么认真的在研究晚上怎么通关的细节,这王八蛋竟然说她在扯闲篇?!   她揉了揉眉心,一个滚字在舌尖转了一圈,到底咽了回来。   算了,人跟狗,沟通不来。   她转身朝外走,步子又急又大,看起来像是烦透了他。   霍枭心里那股子戾气往外冒,紧随而来跨了两步,抓住她的手腕把人扯了回来,逼到墙边攥住了她的肩膀。   温茶后背猛然触到墙壁,尽管不痛,可依旧被他突如其来的粗暴对待弄的有些懵。   她惊讶的看着他,旋即好看的眉蹙了起来,似乎强忍不悦:“霍枭,你又闹腾什么?”   霍枭的视线中央,只有她一张一翕的唇。   红润饱满,像枝头带着露水的樱桃。   诱人,品尝。   他的呼吸微微一滞。   刹那间,属于夜晚的那份难以描摹的记忆便涌上脑海,丝丝缕缕,汇成一汪压抑的深渊,拖着他无限下坠。   他像是被谁摄了魂。   一言不发,直勾勾盯着她。   温茶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声音哑在喉咙里。   却感觉到他握着她肩膀的手一点点施力,像是幻境里一样,恨不能把她碾碎。   她不得不装出痛苦的神情,低吟一声,皱着眉道:“霍枭,你弄疼我了!”   话音方落,他整个人像是如梦初醒,猛地松开了钳制着她的手。   温茶只觉他无比怪异,这份怪异最近越演越烈,尤其是他刚才看她的眼神,像极了蠢蠢欲动的饿狼,很难不让人想歪。   联想到他莫名其妙的霸道,和对楼放的敌视。   温茶的心咯噔一声:……沃日,不是吧,他不会是,喜欢上她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依旧是敬业的存稿君。   据说壁咚和强吻要来了?? 第42章 情侣必须死(18)   霍枭的视线中,只见她脸色微妙的变了变,尽管努力掩饰,可眼神里泄露的惊恐依旧显得那么直白扎心。   “你先回房吧,我还有事——”   她揉着肩膀,敷衍的丢下一句,就要往外面走。   霍枭望着墙壁,表情淡的出奇。   在她转身的瞬间,再一次拉住了她的手腕。   温茶浑身的汗毛炸了一秒,她直觉自己要遇见最不想遇见的事情了……   “你有什么事?”   霍枭看也不看她,淡淡道。   似乎抓着别人手腕的那只手,并不属于他。   温茶挣脱了一下,未能挣脱开。   她便甩了甩手示意他自己撒开。   霍枭又重复了一遍:“你能有什么事,嗯?”   那样的语气,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温茶心底油然而生一股烦躁。   她抿了抿唇,表情看起来有些冷硬:“松手,霍枭。”   口吻听起来冷淡极了。   可她对着楼放,甚至周大星,却从不会这样。   她只对他敷衍。   只会对他烦躁不已。   霍枭涌上心口的那一波巨浪倏然静止了下来,像是在努力克制,又像是在尝试说服自己。   “你就那么喜欢跟他说话?”   “……比起我,你更喜欢跟他在一起。”   最后一句,轻的如同一缕烟丝。   温茶闭了闭眼。   她要是现在还猜不出来这混蛋在想什么,那就真该一头撞死。   真是……疯球。   他竟然……   温茶头疼欲裂。   她他妈的做错了什么,竟然被他喜欢?   那是,霍枭啊。   他这种人,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别人?!   脑子里乱糟糟的。   偏偏,霍枭盯着她,手腕上传递来的热度和力道再一次提醒她,稍有不慎,可能面临骨折风险。   她知道她该安抚他,至少先让他松了手再说。   可这他妈是一道送命题啊?!   让她怎么答,嗯?让她怎么答?!   说对对对,比起跟你在一起,我的确觉得跟楼放相处更舒服自在。   估计话音未落就会被他捏断手腕。   说不是,楼放是个什么鬼?怎么会喜欢楼放?   比起跟他说话,当然还是被你这么拎过来拎过去的摆弄更舒服……个鬼!   温茶深吸一口气,努力咧了咧嘴,声音放缓:“你在说什么呀?大家都是队友……”   “他是队友,那我是什么?”   霍枭眯起眼眸,看着她。   温茶:“……”   你是我爸爸,行吗?   敲尼玛的,送命题没完没了了是不是?   她心头有火。   本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为了奖金隐忍至今,那么倒霉的遇上他就算了,还被一路拿捏至今,真当她是个包子——   “……瞎说什么呢?”   “你跟楼放怎么能一样。”   “我们这样的关系,不是一路走来的人能比吗?”   ……屈服于金钱。   温茶内心哭成死海。   敲尼玛,违心的话说多了,会不会遭报应?   为了五位数的奖金,她他妈的容易吗。   霍枭垂眸看着她,一言不发。   那双浅淡惑人的眼眸,此刻沉的像一汪海,深不见底。   他不说话,比起说话时的气场更强了。   温茶在理性和爆发之间游走,见他迟迟不撒手,只得忍耐着转移重点:“我知道游戏里一直带节奏有点累,你不要想太多,大家都是为了通关……”   “所以,你也一样,只是为了通关?”   霍枭倏然道。   温茶倒吸了一口气。   没完了是不是?!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眼看着游戏要结束,她本不想在这种紧要关头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游戏而已,现实里谁又认识谁?!   可他硬要在这种时候,这种诡异的环境下逼着她给个说法,这不是脑子有病是什么?   他霍枭对于喜欢两个字的概念,是不是从来都没弄清楚过?!   温茶耐心告罄。   她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仰起脸看向霍枭:“我说,你是不是喜欢我,嗯?”   攥着她手腕的手,一瞬间勒的更紧。   温茶视线下垂,看到手腕处浓重的淤红,她眼皮跳了跳,怒极反笑:“说话啊,哑巴了?不是喜欢我的话,干嘛拽着我的手不放,又凭什么把我堵在这儿问这些有的没的?”   她慢慢站直了身,走到他面前。   一双甜美清澈的杏仁眼,此刻充斥着隐忍的不耐,和让人难以忍受的冷漠。   她歪起头来,眼波流转,晃了晃被他捏青的手腕,缓缓勾起嘴角:“霍枭,你他妈凭什么来质问我?”   用那种高高在上的态度,不由人分说的乱扣帽子,凭着那让人反感的占有欲,就那么霸道的对待她,他凭什么?!   ……凭什么?   凭他是她的队友,凭他那么多次带她脱离险境,凭他从一开始就把她视为自己的所有,凭他们一路走到现在都没有分开过,凭他——   “我喜欢你?”   霍枭薄唇启合,终于吐出几个字:“疯了吧你。”   “那就放手。”温茶淡淡道。   “别再说废话,也别做那些容易让人误会的事。”   话音未落,手腕蓦地一松,重重垂落了下来。   温茶缓缓吐了口浊气,斜了他一眼,轻哼一声,甩了甩手腕转过身。   以为这次总算能摆脱尴尬的境地。   然而解脱了左手,右手腕却再次被人抓握住。   霍枭的视线在温茶被捏肿了的左手腕上停顿了一下,呼吸微窒,他脸色有些难看,却不妨碍再次出手拉住她。   这次换作了右手腕,并且,力道不自觉小了许多。   只是依旧让她不能挣脱罢了。   温茶心中烦不胜烦。   他就像个高中生一样,幼稚的根本让人无力吐槽!   偏偏脾气又大,本事更大,一而再再而三的武力压制,让人又烦又不好摆脱。   “你有完没完?”   温茶捏了捏眉心。   “不是说我疯了,那你还抓着我不放?”   “你怕不是真的喜欢我喜欢到自己控制不了吧?!”   牙尖嘴利……   霍枭垂眸看着她,表情淡淡的,意外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他说出的话更淡然:“我怎么可能喜欢你。”   “你凭什么让我喜欢?”   “喜欢是个什么东西,我霍枭会在这种时间这种场合谈喜欢?”   “说的好。”   温茶连连点头,“所以你可以松手了?”   她晃了晃自己的右手腕。   嘴角微翘,似笑非笑的仿佛在嘲讽什么。   霍枭面色不变:“我想放就放。”   温茶:“……”   那你倒是放啊?   她怀疑的视线在两人纠缠的手腕间掠过。   那样的眼神,犹如银针一寸寸,绵密入骨。   霍枭抿紧了唇,眼底如霜似雪。   他的手缓缓松了开来。   温茶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他胸中那股戾气终于克制不住,反手攥的更紧,一言不发将她往房间拖。   温茶大惊:“你想干嘛?!”   这踏马一边拒绝一边打脸的,玩的一手好精分?!   不来了不来了……   沃日,他有毒。   温茶被他强势拉到了房门前,情急之下一脚踹在墙上,努力拖延时间,一边炸毛道:“霍枭,你他妈别发疯了行不行?不是说好了不喜欢?!”   不喜欢干嘛要这么纠缠不休?   不喜欢干嘛要被她一句话一个眼神气到失去理智?   不喜欢干嘛要承受着她的冷言冷语,明明那么自负的一个人,却死活控制不住自己去纠缠她?!   走廊外的前厅里传来窸窣的说话声。   大概是察觉到这里的动静,温茶听到有脚步声正朝走廊转过来。   她眼睛一亮,干脆破罐子破摔张口要喊,却被霍枭眼疾手快捂了嘴,踹开门把人拖了进去。   转身,按在了房门上。   走廊外的脚步声临近,旋即传来楼放的声音:“温茶,你还好吗?”   隔着一道门,温茶正唔唔挣扎着,被霍枭紧紧抵在门口。   他炙热的呼吸扑打在她脸上,两人鼻息交缠,她被控制的死死的,只看到他面无表情的回答楼放:   “她好的很,用不着你操心。”   楼放蹙眉。   不知是房间隔音效果太好,还是的确是他多想,侧耳倾听,他始终没捕捉到温茶的动静。   门内,霍枭的大手缓缓往下移了移,温茶才免了被捂死的命运。   她长发散开,鹿眸湿润,看起来愤怒又无计可施。   霍枭感觉臂下一痛,原来是她一只手挣脱了钳制,正狠狠掐着他的肉不放。   那点痛,跟他心底难以言说的躁郁相比,委实算不了什么。   然而此时此刻却无疑于火上浇油,让他丢失的理智被推的更远。   “疯了……”   他低低呢喃了一句,眉头拧紧,似烦躁,似迷惘。   脑中再一次浮现起夜晚的记忆。   属于她的唇瓣,带给他的美妙触感。   从未有过的体验,令人血脉贲张,从发丝到指尖都在战栗不休。   明明该是讨厌。   却,根本控制不住,想要她,想要,更多的她……   “疯就疯吧。”他低低说了句。   猛地松开手,低头压在了她的唇瓣上。   他看到温茶陡然睁大的眼。   瞳孔里满是不可思议,甚至震惊到浑身僵硬,唇瓣冰凉。   不是冰的,不该是冰的。   他第一次触碰到她的唇瓣时,分明柔软温热,美妙的像一场梦境。   他闭上眼,睫毛颤了颤。   似乎是紧张,似乎是在逃避她的视线。   温茶脑子里“嗡”的一声,唇瓣已被人轻轻衔住。   短暂的停滞后,像是终于爆发,他钳制她腕部的手松开来,转而捏住了她的下巴,让四片唇瓣贴的更紧,压的更深。   作者有话要说:依旧是存稿君,要被榨干了,作者君还没回来…… 第43章 情侣必须死(19)   是久违的疯狂。   并且因为那一份压抑的情绪,此刻越发汹涌难以遏制。   温茶懵了几秒,直到唇瓣被人来回舔了几遍才回过神。   眼前是霍枭放大的脸,俊美到让人窒息。   ……不对啊?这、这不对啊?!   前一秒还在冷酷无情的说着她的痴心妄想,胡乱猜测,怎么分分钟就能把人按着亲?   温茶浑身颤抖,气的。   她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意识回笼,她心里的暴躁蜂拥而出。   神踏马还管那什么奖金不奖金?先打死这王八蛋再说!   她“唔唔”挣扎着,手被抓住动不了就上脚,一脚接一脚,狠狠踢在他小腿骨上,就不信他还敢再亲下去?   霍枭察觉到她的反抗,看起来激烈无比,实际力道却如同蚍蜉撼树,分分钟就能被他碾压。   他甚至懒与计较她频频动脚,只是抵着她亲吻舔吮,且越来越不满足于这单纯的接触。   想要更多,想要她,更多……   他松开了对她的钳制,抬起双手,捧住她的脸颊,弯下腰压着她一边亲吻,一边转了个身,朝床边移去。   温茶只觉他像只大狗,把她当做骨头一样反复舔,一遍遍,却迟迟不下口咬。   这种疑似处男般的吻技让人头皮发麻,她被舔的浑身颤抖时,旋即又被带着转了半圈,头晕目眩之中,他捧着她的脸颊,吻的不留一丝空隙。   她想咬人,然而这狗东西根本连舌吻都不会,让她浑身冒火却拿他无计可施!   脚下踉踉跄跄,她被他带着走到床边。   膝弯一软,她整个人被推倒在绵软的锦被上,霍枭单膝跪在她双腿间,身体像一张网兜头压了下来。   双人四手推搡了片刻,他微凉的手指很快爬了上来,沿着她的手腕摩挲了两下,旋即与她十指交叠,纠缠在一起。   温茶的唇被他又含又吮,揉弄的殷红如樱桃,软嫩的唇肉似乎令他迷恋不舍,任她怎么挣扎,都摆脱不了他炙热的气息。   他眼帘垂落,睫毛微微卷起,像是青涩的小男生一样,沉迷于此刻的放纵不可自拔。   温茶折腾的精疲力尽,吁吁直喘。   一直紧抿的唇实在忍不住,偏头觅了个空隙吐息。   她面色微醺,眼神又凶又恨,喘息道:“霍枭!你不要脸……唔!”   短暂的空档,就被他趁虚而入。   他置若罔闻,只含住她的唇瓣轻轻咬了一下,听她发出动人的呜咽,如同幼兽落网,让他浑身的血液都涌向一处。   不够,还是不够。   他有些焦躁,有些不甘。   唇瓣交缠中,隐约触碰到绵软的小舌,旋即像是开启了什么机关,霍枭脑子里一道闪电掠过,令他不自觉地,探出了舌尖。   温茶浑身颤抖。   人渣……还他妈还敢伸舌头?!   她浑身的血瞬间窜上脑门,闭上眼,趁着他把舌尖挤进来纠缠的时刻,狠狠一口咬下去,刹那间,一丝铁锈味的腥咸在两人舌尖齿畔飞快的弥漫了开来。   霍枭的身子一僵,显然没料到会被咬破了舌尖。   他微微退出一些,看到她的唇瓣染了血色,看起来越发妖艳惑人。   他用舌尖顶了顶口腔左侧,眼眸一敛,看起来莫名有几分邪气。   炙热的指腹在温茶唇瓣上摩挲了一下。   血色被晕染开来,让微微有些红肿的唇肉看起来更软嫩可口。   霍枭指尖颤了颤,旋即捏住了她的脸颊,视线逼近,隐隐带着几分狠意:“喜欢咬人?”   话音未落,温茶雪白的耳垂被人含在了口中,不轻不重啃咬了几下,湿热的气息如同浪潮,一波接着一波,席卷她全身。   温茶气红了眼,反倒冷静下来几分。   她明白男人的劣根性,这种时候,大概她越挣扎反倒越能挑起他的兴趣。   “……霍枭,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她气息不稳,脸侧向一边,露出天鹅般柔长的脖颈,线条美极了。   霍枭眼底潮热汹涌,鼻尖轻轻蹭着她的耳根和脸颊,似有似无的浅吻轻啄,像是爱极又舍不得。   他的声音比起往常更低沉沙哑了几分,像是从肺腑间震荡而出,慵懒撩人:“嘘……。”   温茶脸颊轻微抽动了两下。   这个人渣……按着她又啃又咬了半天,他把她当成什么?!   她气的眼前发黑,一只手挣扎着抬起,想给他一记耳光。   手在半空中毫无意外的被拦住,霍枭揽着她的腰把人带了起来,令她分坐在他大腿上,面对面,姿势愈发暧昧。   温茶一手被捉,另一只手却毫无滞涩,趁着他动作的间隙,稳准狠的一巴掌,响亮的落在了他左脸上,力道之大,打的他头微微偏了过去。   他眼神变了变,见她一巴掌落下还不解气,竟然又把手扬了起来。   一次是失误,他怎么可能给她第二次机会?   他快如闪电抓住了她的手臂,三下五除二将她两手反剪在她背后,稍稍用力,逼得她不得不挺直了身子。   这样一来,反倒让她挨的更紧。   女孩儿玲珑有致的胸脯,与成熟男性宽阔硬朗的胸膛若即若离,宛如献祭一般的姿势,更激发雄性的侵略欲望。   霍枭偏了偏头,眼神幽深,盯着她一言不发,看起来却比刚才更加危险。   温茶脸色一变,声音都有些走调:   “你别碰我!”   霍枭眉尖微挑,空余的那只手触到她的脸颊,被她嫌恶的避开,他声音平静极了:“不碰就不碰。”   话音未落,拇指却情不自禁从她的唇瓣上抚过,暧昧又温存。   他好奇又困惑的在享受整个侵略她的过程。   似乎猎物已在手中,反倒不急于拆吃入腹,又或者,并不打算就这样囫囵吃掉。   温茶唇线紧抿,似乎有些暴躁,又在竭力想办法摆脱目前的困境。   “……我们谈谈。”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扭曲。   霍枭抓住她两只手腕的手轻轻摩挲了下她的肌肤,眼波流转,看起来竟然有几分蛊惑的意味:“可我不想谈。”   温茶怒极反笑:“你哪是不想谈?你根本是无话可说!即便这里是游戏世界,可你以为这里就没有任何约束,能任凭你为所欲为吗?”   “你不想谈,是因为你清楚的知道你在做什么……”   “霍枭,你喜欢我!”   摩挲的动作微微一顿。   霍枭双眸宛若磁石一般紧紧盯着她,唇瓣翕动,却没说话。   温茶气到极致,反倒逐渐冷静下来。   她眼神冷漠,一字一句清楚无比:“你喜欢我却不敢承认,只会仗势欺人,枉顾我的意愿!霍枭,你其实,是怕被我拒绝吧?”   “……因为怕被拒绝,所以闭目塞耳绝口不提,仗着喜欢却做了令别人难以忍受的事!两情相悦才叫亲吻,你刚才那样的行为,我完全可以告你一个性骚扰!”   难以,忍受?   性骚扰?   霍枭微微眯起眼。   表情看起来极度危险。   温茶嗤笑一声:“不是吗?如果不喝止你,请问你接下来准备对我做什么?”   做,什么?   霍枭的眉尖拧了起来,脸色看起来有些沉郁。   他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从把她拖进房间的那一刻起,所有事情都脱离了原有轨道,向着一个完全失去控制的未知方向疾驰。   他做了所有他认为自己绝对不会做,并从骨子里深恶痛绝的事,可结果非但没有让他觉得恶心,反而不断刺激着他的大脑,让他完全不能停下手上的动作。   喜欢她吗?   可,什么是,喜欢?   他皱着眉,脑中翻滚的潮涌渐渐退去,理智回归时,他钳制着她的手蓦然松了开来。   温茶感受到自由的第一时间,险些忍不住又给他一记耳光。   可她揉着手腕,到底咬牙忍住了。   她不想再给他任何纠缠的理由。   事实上,她现在一秒都不想看见这个人渣。   “从现在开始,离我越远越好。”   她翻身下床,疾步朝门口走去。   “……矮子。”   霍枭下意识抬了抬手指,似乎想拉住她,迟疑了一下,到底落在了床边。   算了,她跟他,都需要冷静一下。   尽管从她口中听到人渣两个字异常刺耳,可他回忆自己刚才失控的行为,一瞬间感觉前所未有的混乱。   ……所以真的,喜欢她?   因为喜欢,罗织了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理由去靠近。   去霸占她整个人,整个时间。   因为喜欢,所以才会控制不住自己,对她做那些逾越的事。   明明以为会讨厌,然而事实上,他比任何时候都享受,甚至沉湎其中无法自拔。   原来这就是喜欢。   他抬手,修长指尖抵在眉心处,揉了揉。   可如果是喜欢,刚才那些事……岂不是把她得罪狠了?   啊,麻烦了啊。   没记错的话,她言辞间,似乎已经给他判了“死刑”了。   “呵……”他隐约勾了下嘴角。   没可能的。   他霍枭的字典里,就没有被拒绝这三个字。   没有他想做却做不到的事,也没有他想要却得不到的人。   ……喜欢她却怕被拒绝,所以强迫了她?   他霍枭看起来就那么不入流吗。   不过,既然已经被当成人渣,绅士什么的,就,算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依旧存稿君……   三次元忙过这一段,剧场就回归啦,乖乖打卡有糖吃? 第44章 情侣必须死(20)   晚餐时间,餐桌上的气氛变得颇为古怪。   温茶并没有幼稚的选择跟别人换位置来躲避霍枭,事实上她太清楚,像霍枭这种人,靠躲是躲不掉的,反而会更助长他的气焰。   对付他最好的方法,唯有冷处理。   霍枭有些意外温茶还肯坐在身边,他眉尖微挑,眼神有些微妙。   对面的楼放扫了二人两眼,心里微叹,大概能猜到下午那会儿的的确确是发生了什么事。   至于具体什么事,都是男人。   单看霍枭的表情,他大概也猜到几分。   温茶眼皮未抬,像是完全没留意到身边紧挨着她还坐了个人。   老板娘把饭菜陆续端上桌,她眼底掠过几分惊讶,竟然意外的丰盛?   吃了七天馒头就粥的周大星简直感激涕零,捏着筷子的手都在抖个不停,激动道:“这这这,怎么突然伙食就变好了?”   满桌鸡鸭鱼肉,荤素二十四道菜,比起第一天规格是低了那么一点,可这丰盛度远超过去六天,且没有搞什么“西游记”一样的障眼法。   温茶举筷夹了片素丝,咸淡爽口,滋味极好。   对面赵东正在给蒋雪盛鱼汤,楼放夹了只虾仁送进口中,嚼了两下,微微点头:“味道的确很好。”   周大星卷了只薄饼片烤鸭吃的正欢,嘴里含糊道:“多奇怪啊,怎么今天突然变了伙食?”   “是有些奇怪……”楼放捏着筷子微微蹙眉,“不过,按道理讲,游戏没必要再在这种时候,在饭菜上动什么手脚吧?”   用迷药怼翻所有玩家一锅端?   这明显不符合这次游戏的设计思路。   温茶端着碗小口喝汤,却听身边霍枭轻笑了一声,意味深长道:“倒是没动什么手脚,只不过寓意不大好罢了。”   这话说的,除温茶以外所有人都停了筷子。   蒋雪目露狐疑:“什么意思?”   霍枭懒懒靠在椅背上,不疾不徐看着温茶小口喝完了粥,这才悠悠道:“能有什么意思,断头饭……没听说过?”   “断、断头饭?!”   周大星一口卡在喉咙里,噎的面无人色。   楼放在他背上拍了两下,他才缓过神来。   温茶放下碗,只听霍枭漫不经心道:“第一顿饭养人,后面是清肠胃,最后一顿断头饭上桌,就到了动手的时候……”   这话说得。   真是一秒风云变色。   温茶心中冷笑。   编,你踏马接着编!   就是想甩锅而已,编的跟真的一样。   霍枭瞥了眼温茶的神色就知道她不信,倒也无所谓,反正箭在弦上已不得不发,等过了这关,他就腾出时间来好好跟她掰扯掰扯……   一顿饭匆匆用罢,按道理该回房间休息,等候十二点到来。   可现在已知晚上的时间不再安全,玩家既然可以自由活动,自然是选择待在一起比较安全,毕竟有什么事也好互相照应。   102房间,房门紧闭。   所有人静候十二点到来。   楼放再次打开那本笔记,空白页上,一行行字跃然纸上,字里行间描绘的正是老板娘和她那位阴魂不散的姐姐。   “还记得那本画谱吗?”楼放侧头对温茶轻声道,“我总觉得,那画谱还有别的用处,不然老板娘不会那么在意。”   “我也觉得是这样。”温茶微微点头,“还有一个问题,既然要布阵,那布在哪里最合适?”   “我记得你和霍枭提过,老板娘房间里放着那四十多个人偶娃娃……”   蒋雪沉吟道,“依照老板娘的说词,这些背后有八字的娃娃必定也是邪恶的,要想一网打尽,大概只有把阵布在那间房里才最稳妥。”   “话是这样说没错……”周大星骚了搔头。   那可是boss巢穴啊,最危险的地方。   “——话说,霍枭呢?”   赵东忽然插嘴道。   温茶挑了挑眉,没说话。   几人四下环视,果然没见到霍枭的身影,甚至连他什么时候消失的都不知道!   这个人,存在感太强烈。   可怕的是当他想要降低自己存在感时,又总能达到目的。   温茶隐约猜的到,霍枭现在,应该是在外面找那本画谱,只有那件东西他没能得手,也是唯一一件他没想明白用处的道具。   她揉了揉眉心。   难道真的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对他,倒是有着让人想要的了解度。   “你跟他……”楼放斟酌着开口,旋即看到温茶动作一滞,尽管她努力在表现的自然,可眼底的愠色仍旧泄露了她的心情。   楼放便没有再说下去。   擅于察言观色有时候也是件好事,至少不会让自己在意的人,感觉到任何不适。   “霍枭应该是去拿那本画谱了。”   温茶抬眸,表情平静道。   她看向众人,慢慢解释:“画谱大概率会被老板娘贴身收藏,要取出来想必会惊动她……”   楼放眼波微动:“是机会。”   “趁这个时间,咱们提前进入那间房布置缚灵阵。”   周大星抬头看了眼时钟,犹豫道:“会不会太冒险了?现在才十一点不到……”   蒋雪和赵东有些沉默,似乎是在思考可行性。   少倾,赵东捏了捏蒋雪的手,向她点头示意。   蒋雪微微颔首,看向温茶:“也好。一个多小时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如果时机掐的准,想必会大幅提升成功率!”   少数服从多数,周大星也不是孬种,耸肩摊手:   “那就这么干!”   安全起见,笔记交给了周大星携带,楼放拿了龙凤烛,温茶带着红线,赵东和蒋雪则拿着空空如也的两只盒子来吸引目标。   万一遇到险情,总归能分散对方注意力。   毕竟方彦希和罗莉,已经很久没出现了。   ……   霍枭立在那扇小门前。   埋在兜里的手抽了出来,轻轻搭在门板上,推了一推。   门吱呀一声,徐徐开了道缝。   室内柔和的烛晕摇曳,倾泻满地。   一尘不染的瓷砖,干净整齐的陈列。   种种情况都暗示着,此刻屋子的主人,是属于善良一方的老板娘。   “……等你很久了。”   她背对着霍枭,幽幽叹了口气。   霍枭眼眸眯起,视线落在她面前的铜镜旁。   那里,正静静躺着一本保存完好的画谱。   他抬脚走上前,手刚落在秉页上,老板娘倏然伸手按住了画谱的另一边。   “等等。”   她乌发半遮面,表情看起来有些阴郁。   “年轻人,怎么如此心急?”   不急?   霍枭勾起唇,似笑非笑。   不急,等着她变身吗。   他眼波睥睨,表情看起来傲慢冷漠。   老板娘却视若无睹,依旧念着自己的台词:“你有旁人未及的勇敢,然而自负太过,也并非一件好事。”   ……这NPC,是在评价他?   霍枭嗤笑一声,攥紧了画谱用力抽出,在桌角磕了两下,毫不迟疑转身就往外走。   “年轻人,你太心急了。”   那声音幽幽从背后传来,带着莫可名状的森冷。   “我话都没有说话,你就想取走东西?”   她的声音很近,越来越近。   霍枭眼眸一凛,人到门口,抬起一脚踹开了门板,身子一闪却避到了一边,反手把门拍上。   只听门板发出“嘭”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东西直直撞了上去,旋即一声长长的尖啸响彻客栈。   霍枭攥紧了画谱,脚步如飞,直奔客栈客房而去。   算是在赌,可他莫名就认定,温茶会猜到他的想法。   长长走廊尽头,房门打开,一个接一个的身影出现在前方。   霍枭勾起唇角。   她果然没让他失望。   这一边,周大星目瞪口呆的看着霍枭一路飞奔而至,他浑身一个激灵,声音颤抖:“那、那是什么……”   就在霍枭身后,那一双尖利的长指甲几次三番擦着他身形而过,看起来惊心动魄。   “让开!”霍枭低喝一声。   人已至前方。   温茶眼神一变:“就是现在!”   话音未落,隔壁房门打开,所有人飞快闪了进去。   几乎是同时,霍枭把老板娘引进了之前的那间房间里。   房门瞬间闭合,将老板娘扣在了其中。   温茶眉心蹙起。   霍枭这个疯子,竟然选择单挑boss?   她冷着脸,攥紧了手中的道具:“没时间了,快走!”   要趁着霍枭跟老板娘纠缠的这段时间,快速占据那间房布置缚灵阵,还要防备那迟迟不现身的方彦希和罗莉,他们的时间,其实并不多了。   卧房。   两扇门板摇摇晃晃半挂着,想来是老板娘冲力过猛,直接损坏。   温茶率先踏进门内,一整面墙壁上的眼球直勾勾盯住她,令人头皮发麻。   她好歹见识过,忍住了恶心感。   身后的蒋雪等人脸色就不好看了,尤其是周大星,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哇哇叫的像被踩了脖子的鸭。   ……   房间内。   霍枭单膝跪地,身边一只椅子已经散了架。   他扫了一眼,顺手从中捡了根桌子腿儿,拎在手里掂了掂,还算趁手。   不远处的墙壁上,老板娘吊在半空,黑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滋长,几乎要蔓延成海。   她一双眼球暴突,瞳孔已经彻底消失,血丝遍布,看起来极为可怖。   “……不听我说话,为什么不听我说话……”   她声音沙涩,入耳有种令人汗毛战栗的感觉。   霍枭表情冷淡,不着痕迹的瞥了眼墙壁上的时钟:   十一点四十。   如果温茶动作够快,他就只需要再牵制一小会儿即可,可如果那边出现了意外,他就得想想办法了。   戾气直逼而来,霍枭就地打了个滚,一缕黑发缠住了他的脚踝,他就势躺地打了个转,抓住黑发大力一扯,老板娘便像只蝙蝠一般,朝着他落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君:   进入第三单元结尾高能倒计时。 第45章 情侣必须死(21)   周大星不知道,密集恐惧症从来不是他以为的矫情,事实上,面对铺天盖地的眼球,他除了想吐,腿肚子还有些抽筋。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咬了咬牙,眼一闭跟了上来。   楼放已经动手在拿博古架上的八字娃娃,小小的人偶像是活了过来,触碰之下不断发出尖叫和令人毛骨悚然的啸音,甚至还会出言威胁——   “你们都会死!”   “你们都要死!!”   温茶捏着个娃娃,恨不得把它的脑袋拧下来,屁大的一只,似乎寄生着个女人的阴灵,嚎起来凄厉又难听:   “我要杀了你们!”   “等巫女回来,你们都要死!”   “剥皮抽筋!去骨食髓……”   她不断诅咒着,依旧难以摆脱被丢在地上的命运。   赵东可没那么好脾气,他手里那只娃娃大概是个男人,声音粗嘎,满嘴恶毒诅咒不比女人差。   初时赵东还有些发毛,听了一会儿脾气上来,干脆把它丢在地上给了两脚。   还是蒋雪拉了他一把:“别做多余的事。”   通关在即,这个时候要不小心踩到什么诡异的死亡条件,那才划不来。   蒋雪一开口,赵东就像被撸顺了毛的大狗,十分听话的把娃娃丢进了那一堆里。   “开始画阵吧。”楼放道。   他将笔记摊开又认真端详了下,旋即皱起眉:“这里好像没提到用什么东西来画阵,要不要四下找找?”   温茶探头过去,将卷页往前翻了翻,手指一顿:“……会不会是这个?”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楼放看到了那像是无意间滴落在牛皮卷面上,颜色鲜红的朱砂印。   他眼眸弹缩:“……血?”   温茶点了点头。   除了血,不做他想。   楼放迟疑了一下,倒不是怕疼或者怕放血,实在是这缚灵阵的大小,要容纳四十多个人偶小娃娃,看起来一个人的血量很有限。   他看向周大星,对方一个激灵,欲哭无泪:“哥,实不相瞒,我晕血!”   楼放:“……”   赵东翻了下白眼:“这个怂货,我来。”   他迈出一步。   两个人,大概就够了。   楼放微微颔首,旋即拉开抽屉,取出他刚才就已经发现的一柄雕花小刻刀。   缚灵阵需要画内外双环,中心位置的九瓣莲花大约是最为重要的部分。   众人找了块干净地方,把东西都挪开,楼放干脆利落的握住刀锋,在掌心划了一刀。   鲜血滴滴哒哒掉落在地砖上,未等众人松口气,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   那血像是被地砖吸收一般,顷刻间便消失殆尽!   楼放眉心紧蹙,似不可思议,又似难以置信,旋即一咬牙又划了一刀,蹲下身,将血滴一串串滴落在地上。   然而那地砖像是渴血的妖魔,一如之前那样,将血抹的一干二净。   温茶心头一突:“难道猜错了?”   不、不可能!所有游戏都不会设置死局,线索本身也是遵循一定原则设置,会出现这种情况,除非他们还没找到隐藏的要求……   赵东有些焦躁,他走上前,从楼放手里取过小刻刀:“我试试。”   话音未落,刀尖已经划破了他手心。   他皱着眉,将血滴在了地砖上,果不其然,也跟楼放一样,根本不能在地上留下痕迹。   这还怎么画阵?!   温茶头疼欲裂。   不对,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   她有些烦躁的咬了咬下唇:“会不会,只是要女人?”   她脑中灵光一闪:“对!或许是要女人的血!毕竟老板娘和她的姐姐都是女性,她创造的缚灵阵,说不定只有女人的血管用……”   “有道理,只是……”楼放有些犹豫。   屋子里三个大男人,却要女人放血,实在是让人汗颜。   “管不了那么多了!”蒋雪迈出一步,咬了咬牙,“我来试试。”说着不等温茶反应过来,她已经拿过了赵东手里的小刻刀。   赵东未及反应被她得手,一时惊讶又心疼,唇瓣蠕动了下,却被她一个眼神堵了回来,垂头丧气。   他当然舍不得她放血,可他同样不好意思说出让温茶先试这种自私的话。   殊不知,温茶倒是想挨上两刀。   比起普通玩家,她既无痛,且伤口分分钟就能自愈,可惜蒋雪动作快她一步,此刻刀锋染血,已渐渐滴落下来。   啪嗒,啪嗒。   艳丽的血珠滚落在地,摔成几瓣,在众目睽睽之下,终于没有再消失不见。   温茶心头一松。   算是赌对了。   蒋雪白着脸。   她从小到大都没受过什么罪,算起来,这竟然是她最勇敢的一次。   只可惜勇敢不代表不疼,伤口割的又不够深,血流较慢,越滴越少。   眼看还不到一圈,蒋雪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   温茶走上前握住了她的手腕,轻轻将那把小刻刀从她手心里取出来,柔声道:“我来吧。”   她已经尽力了。   剩下的,自然有温茶替她完成。   她握住刀锋,面不改色划破手心。   身旁的楼放眼角跳了下,那么干脆利落,甚至眉头不曾一皱,她就不怕疼吗?   温茶下手略重,血流滴落的速度明显比蒋雪快很多,可见伤口之深。   因为怕霍枭那边支撑不住,她甚至用力挤了挤手心,拳头紧攥,让血流的更快更多。   楼放在旁边看的心头发软,手指抖了抖,很想握住她的手腕让她停下来,可理智告诉他,现在停下来,图阵不能完成,一切前功尽弃。   中心九瓣莲粗略画出了个雏形,看起来丑丑的,可这游戏想必也不会考验画工。   温茶松了口气,将拳头缩了回来:“好了。”   话音未落,本就不严实的房门被“嘭”的一声踹开来,霍枭浑身裹挟着一股戾气踏进房间,反手拖了只木桌抵住了门。   很快,房门传来被重物撞击的声音。   霍枭盯了周大星一眼,他打了个哆嗦,立刻从地上爬起来,极有眼色的过来堵门。   赵东也没闲着,一手一把木椅往门口堆。   温茶的手腕被人扯了过去,霍枭掰开她的手心,只来得及看到一抹血光,便她猛然抽回了手。   “你的手……”   “好得很。”   温茶淡淡道,把脸扭向一边,似乎是懒得搭理他。   霍枭长腿迈向前一步:“伸出来。”   温茶面无表情看着他:“你想害大家都前功尽弃是不是?”   霍枭耐心告罄,他侧身压下来,鼻尖几乎抵到她眼前,薄唇启合,声音低沉:“伸出来,听话。”   嘴上说着,那只大手已经绕过来捉住了她的手腕。   温茶烦不胜烦。   她怎么可能让他看手心,且不说两个人现在尴尬的关系,单这么会儿功夫,她那道伤口想必已经愈合,如果被他强掰开暴露在众人眼中,那不是立刻要露馅?!   霍枭握着温茶手腕的手一滞,一只大手斜刺里探出来,稳稳扣着他的手臂。   他的视线顺势而上,触到楼放微冷的眸子。   “为什么总要勉强她?”   他声音一如既往的轻缓,此刻却又多了几分说不出的冷寂。   “你是看不到还是听不到,她不乐意?”   楼放一字一句,说的极为清楚缓慢。   “霍枭,你不是孩子。”   “而她,也不是你的所有物。”   霍枭浅淡的眸子瞬间敛缩了一下又扩张,一刹那,他身上的气场变得极为危险。   那不是单纯的敌意,楼放感觉的到。   那是杀意。   可是……杀意?!   这是什么时代,什么样的人,会如此轻易对别人起杀意?!   他的动作不变,眼神避也未避。   于是霍枭在他漆黑的眼眸中,异常清晰的看到一个极度危险的自己。   气氛一瞬间陷入死寂。   三个人盘根错节的关系,但凡不是周大星那种白痴,大概都会看出几分。   蒋雪跟赵东对视了一眼,似乎有些尴尬,齐齐转了个身。   这三个人气场太强烈,他们谁也没自信插话打乱。   温茶有些头疼。   这种关键时候,她竟然还要分出精力来应付霍枭这个傲慢自大狂?   她忍耐的看着他:“你放手,闹脾气也要看场合好不好?”   霍枭冷着脸,薄唇轻抿:“凭什么要我放。”   他的手臂也被人抓着好吗?为什么她不呵斥楼放?!   他眼里的情绪毫不遮掩,落在楼放眼里,如同一个成年人在看幼稚的高中生般可笑。   “你放手,我自然也会放。”   霍枭掀了掀嘴角,连一个眼角都欠奉。   你他妈爱放不放,无非是忍着恶心回去多洗两遍澡。   温茶简直服了他,她鼓起脸颊,看起来郁闷至极:   “楼放会放手,但你也要放手。”   霍枭眼睑微垂,睫毛颤了颤,看向温茶。   她的唇瓣曾经被他欺负的红润有光泽,不像现在看起来有些苍白,让人忍不住想含起来舔一舔,把她重新欺负一遍。   他顿了顿,轻薄的唇启合,终于吐出两个字:“我不。”   温茶:“……”   这一瞬间,她的手情不自禁握上了脖颈间的项链,只需要轻轻用力把它拽断,她就能脱离内测员身份。   然后,她要捶爆霍枭的狗头。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君:承认吧,霍枭就是个狗哔恋爱脑……   霍枭: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   依旧在三次元奔波的作者君,可能连评论都不能及时回复,但请相信她会看到每一条评论,日三对于追更的仙女们可能难以接受,毕竟几分钟就看完了,但在尽量保证不断更的前提下,作者君尽力啦~抱一抱,允许养肥几天?等她回来,笔芯 第46章 情侣必须死(22)   一瞬间的疯狂念头,理智回归。   温茶松了手,看向楼放,示意他先放手。   楼放自然尊重她的意愿,他出手阻止,也是因为看不下去霍枭这样霸道的逼迫她。   “你放手,我给你看。”   温茶表情平静。   话音刚落,霍枭便收了手。   他只想看一看她伤口的深浅,那么多血,她不心疼,他却不能无动于衷。   温茶收回手,状似无意的缩回身后甩了甩。   借着那短暂的空隙,她用小刻刀再次割了刀伤口,然后面无表情把手举到了霍枭面前,摊开来,给他看自己蜂拥而出的鲜血:“看够了吗?”   她声音冷漠,表情讥讽。   霍枭心头微堵。   脸上覆了层霜色,看不出喜怒。   气氛一瞬间再度降至冰点。   一片死寂中,周大星突然抖抖索索道:“你、你们发现没,外面没动静了……”   原本在他们争执中,也一直砰砰的撞门声,不知何时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诡异的安静。   周大星摸了摸脖子,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看,毫不避讳,像要把他吞吃入腹。   他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儿,赵东没忍住先开了口:“你们觉不觉得有点不对劲……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在盯着看……”   “这里到处都是眼睛。”   楼放看了眼那整面墙上的眼珠子。   赵东摆摆手,有些纠结道:“不是,不是那种感觉,那玩意儿虽然有些恶心,可不会让人觉得背后凉飕飕的……怎么说呢,我其实刚进屋还不太留意,这会儿站久了,那种被谁盯着看的感觉就越来越强烈了,总之就是浑身不舒服!”   他不说也还罢了,这么一说,所有人都开始浑身上下不自在起来。   只是左顾右盼了一圈,屋子里依旧什么都没找见。   霍枭像是想起了什么,微微扬起脸,看向了头顶上方,旋即瞳孔一敛,又面无表情收回了视线:“别找了。”   众人:“???”   霍枭淡淡道:“在上面。”   周大星浑身一僵:“上、上面?”天花板上?!   他僵着脖子跟赵东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扬起了脖子,视线上移,径直对上两双铜铃大的白眼球。   “卧槽!!”周大星头发都快要炸起来,火烧屁股一样的窜到了楼放这边。   赵方脸都要绿了,嘴角抽了抽,想起身边的蒋雪,他强忍着才没有失态。   温茶看向头顶,顿时倒吸一口气。   难怪找不到方彦希和罗莉……   他们两个,大概从一开始就在这里,无声无息的趴在上空,面朝下,畸形的看着众人。   此刻被发现,两个人也只是咧了咧嘴,在上面来回爬了一圈,像只巨型蜘蛛一样,紧紧盯着下面的人一声不吭。   温茶想起他们在屋子里忙活了这么半天,竟然都没注意到上面有两个人,硬是被他们盯着看了这么久,顿时脖子后面的汗毛克制不住的竖了起来。   这种感觉,太诡异了!   楼放脸色也不好看:“他们两个,为什么不攻击?”   霍枭懒懒斜了他一眼:“怕是想等到十二点再大开杀戒?”   温茶抿紧了唇。   蒋雪打了个激灵,抬手看了看腕间的表:“十一点五十五分……”   还有五分钟。   “摆阵吧!”温茶面色肃然。   把娃娃堆进阵眼里,在点燃放置好龙凤烛,这五分钟也就过去了。   她捏了捏兜里的红线,看向楼放。   楼放微微颔首,取出龙凤烛,走到屋子里的烛台前引燃了两根红烛。   碧色的火焰跳跃着,将屋子衬托的更为阴森。   只要等到十二点,将龙凤烛放置在阵中,缚灵阵就成型了。   看起来简单,可实际上,他们要对付的除了屋子里这两个前任队友,还有外面随时会破门而入的阴灵!   “当、当、当……”   沉重的声音打破寂静,一共十二声,声声沉缓绵长,响彻整座客栈。   温茶眼神一变:“快!”   话音未落,楼放已将两支蜡烛放在了地上,鲜血汇成的缚灵阵瞬间发出艳丽的红光,然而紧紧是一瞬,蜡烛上的碧焰便熄灭了!   天花板上的罗莉发出一声怪叫,身子一缩,整个人弹射过来,直直扑向离阵最近的楼放。   温茶见状急忙把那小刻刀踢到楼放身边:“接着!”   楼放弯腰捡起,就势一滚,避开罗莉疯长的十指,原先所在的地砖瞬间被划出几道白痕。   他眼皮一跳,来不及多想,罗莉已蹂身再扑,指尖直逼他的眼球。   与此同时,方彦希也瞄准霍枭扑了过来。   霍枭偏头避开他一爪,捞起桌上一只破旧的烛台狠狠戳了过去,直接刺穿了他的手心。   方彦希发出一声尖锐的嚎叫,瞬间怒意暴涨,眼球变成了赤红色,不管不顾又朝他扑了过来。   霍枭左闪右避,令他一再扑空,然而自己也退到了角落里。   方彦希发出一声怪笑,快如闪电窜到了墙壁上,飞快绕着霍枭移动。   他移速极快,却又不攻击,看起来像是要把霍枭绕晕好趁机偷袭。   霍枭挑眉,这东西,竟然学会玩阴的?   他站着不动,就任他绕。   大约绕了一会儿,方彦希突然压低了身子弹飞过来,却不是对准霍枭,而是越过他头顶,直直扑向了温茶!   糟了……   霍枭脸色一变,反应极快伸了把手,想要抓住方彦希的腿延缓去势,然而对方有心算计,饶是他反应极快,也没拦住他的攻击。   温茶只觉耳边一股阴气袭来,她本能的偏了偏头,旋即肩膀一紧,一股强烈的寒意顺着衣服浸透全身,令她汗毛倒竖。   方彦希攥住了温茶的肩膀用力一扯,迫使她转身面朝他,就在此刻,他张嘴,两排泛着寒光的尖牙如同锯齿一般,对准她的颈动脉咬了下来。   温茶全部神经调动起来,身体极大程度后仰,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堪堪避开这一口。   她两手撑地,眼看着方彦希擦着她的衣摆从头顶窜了过去,落地刹住,几乎毫无停顿又扑了过来。   她暗骂一声,手腕一松,倒地滚了一圈翻身坐起来,随手捞起个什么东西没头没脸戳了过去。   方彦希裂开到耳根处的嘴巴被塞进一根破木头,正正好卡住口腔,他甩了甩挣脱不掉,便一个用力,任凭木头尖端从上颚戳穿了头颅。   腥臭的血瞬间喷了出来,温茶愕然。   就在思维停滞的这一秒,方彦希冲她抬起了右手,尖利乌黑的五指直直刮向她的头脸。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身影飞扑而至。   温茶眼前一花,整个人被抵在了墙上,身前是将她护的密不透风的男人,眉宇阴鸷,薄唇紧抿。   “……霍枭?”   温茶怔住,旋即鼻尖嗅到了浓郁的血腥味,她的视线落在他肩膀处。   没容她看清楚,霍枭已经侧身,抬起一脚踹上方彦希的胸口。   然而对方似乎早有准备,并未如他所愿被踢飞,反倒硬抗了下来,旋即两手扣住他的腿,将他整个人举了起来。   霍枭脸色未变,手掌借力让身体弹的更高,趁着方彦希想摔打他的去势,他两条腿扭在他脖颈上,曲肘对准他的头顶就是一击重击。   温茶的手指不自觉攥紧,她此刻终于看清楚,霍枭的后背上,五道清晰的血痕从左侧肩膀,一路蜿蜒到右侧后腰,犹在往身下淌血。   说不动容,是不可能的。   她其实对他的嫌恶比好感多的多,可即便如此,也不得不承认作为同伴,他对她的保护已经足够多。   从前以为是队友,现在,才确定出自他的喜欢。   可动容甚至些许感慨,实在不足以改变她对他的态度。   感情这种事,勉强不来。   ……   方彦希和罗莉,一个被霍枭和温茶拖住,一个跟楼放缠斗不休。   房门不知何时又开始哐哐发出巨响,赵东和周大星挪开椅子将身体抵在了门口,此刻仅剩一个蒋雪,有能力重新摆阵。   她脸色苍白,却不敢有丝毫迟疑。   时间都是队友争取来的,她任何的拖沓和软弱都是对队友的不公平。   她抓住掉在地上的龙凤烛,飞扑到桌前,颤抖着重新引燃,然后护送着来到血阵前。   然而没等她将蜡烛放稳,碧焰再一次被四处窜来的风扑灭。   她一咬牙,干脆把桌子上的烛台取了下来,一路捧到阵边。   黄铜烛台上插着的红烛不知道燃了多久,烛泪堆积如山,让整个烛台看起来累赘又沉重。   蒋雪只顾着紧张烛焰,生怕连这根引焰都被扑灭,一不留神,烛泪摇晃着撒在手背上,尽管温度不十分高,也足以烫的她秀眉紧蹙,低哼一声。   顾得不手背被烫红,蒋雪两手托着烛台,依次点燃了龙凤烛,她半边身子做遮挡,看着哪一边火焰摇曳欲灭,立刻凑近补上。   就这么折腾着,竟然也让血阵重新发起了光。   缚灵阵开启,阵眼里的四十个人偶娃娃发出一串串令人头皮发麻的尖啸,同时房门一声巨响,彻底被撞了开来。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君:看不见小剧场就知道这里还是我,作者依旧外出中,现在发布的都是她1月7号最后一天码的字,还有一章本单元结束,港真,我撑不住了,让她断更或者裸更吧,笑容渐渐消失.jpg 第47章 情侣必须死(23)   伴随着一股阴风,碧焰再次熄灭,老板娘向着这边飞扑过来。   赵东和周大星拼力拽住了她,一左一右把她拖住,让她动弹不得,只能用漆黑潮湿的长发一点点绞紧两个人,从小腿处往上蔓延,不过几分钟,就把半边身子裹成一团。   “拼了!”赵东咬着牙,松手是死,不松手好歹还有希望。   周大星眼一闭,心一横:“拼、拼就拼!”   操,还就不信了……   长发疯长,没多久就把两个人裹住了大半。   蒋雪看的心惊肉跳,理智告诉她不怕不能停,可她的手抖个不停。   突然一只手从旁边伸了过来,接过她手中的烛台,扑到阵边,再次点燃龙凤烛。   碧焰跳跃,映出一室鬼魅。   是温茶。   她点燃了碧焰,因怕再次熄灭,干脆一手一个把火焰半圈在手心。   碧焰看起来温度不高,实则比烛火更烫,顷刻间就把手心烧掉一层皮。   血阵再次启动,红光大盛。   三方苦战牵制中,霍枭抽空把那本画谱甩了过来,正好丢在蒋雪脚边:“丢进去烧了!”   蒋雪打了个激灵,眼看赵东和周大星已经被缠成了两只黑色的蛹,楼放身上也被罗莉抓的遍体血痕,更不用看霍枭的后背和温茶皮开肉绽的手心。   痛感再低,不等于没有。   她眼神一凛,抓紧了画谱踉跄着扑倒在血阵前。   似乎是预料到她要做什么,老板娘瞬间阴气大涨,尖叫着把一左一右两个人蛹甩飞,直直朝这边飞来。   然而为时已晚,她心心念念护着的画谱已经被蒋雪凑近,引燃了碧焰,顷刻间燃烧掉一角。   直扑过来的老板娘发出一声惨叫,半空中径自摔了下来,在地砖上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旋即她满头如野草般的黑发一寸寸断裂,像被无形的火引燃,迅速燃烧殆尽。   阵眼中,四十个人偶娃娃无焰自燃,碧绿色的火光冲天而起,看起来阴森又恐怖。   老板娘目眦欲裂,嘴里不断发出哀嚎,夹杂着一连串的快到让人听不清的碎语,不知是不是对玩家的诅咒。   周大星和赵东得以解脱。   同一时间,方彦希和罗莉像是泄了气的娃娃,战斗力大跌,一边一个被霍枭和楼放甩在了角落里。   四人渐渐围拢过来,老板娘犹在抓挠着地面,一叠声的咒骂。   蒋雪听的心惊胆战:“她、她为什么还没死?她在念什么?”   温茶皱眉,此刻方缩回手背在身后:“不对啊,该做的都做了……红线!”   她如醍醐灌顶,一时沮丧又懊恼:“我怎么忘了还有红线!”   一连串事情扑面而来,情况紧急,她本不该大意,却还是犯了最低级的错误。   温茶从口袋里取出红线:“只剩这个,要怎么用?”   话音刚落,周大星只觉胸口一烫。   他拉开衣服,从里面抽出自己塞好的笔记,打开来。   只见笔记哗哗自行翻动,停在了最后一页,空白处再次出现字迹:   “红线牵心,怨灵归位。”   温茶手心一烫,那团红线从她指缝间轻飘飘滑了出来,跃入半空中,如同被人指引一般把老板娘缠了起来。   红线每在她身上绕一圈,她的身体就枯瘦一分,如同被汲尽全部阴气一般,直到红线缠尽,她仰起脸哇的吐出一团浓浓的黑气,整个人方才委顿在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成一摊血水。   众人被这一幕震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直至缚灵血阵中碧焰渐弱,那四十个人偶娃娃逐渐化为灰烬。   温茶醒过神来,看向四周:“好像结束了?”   霍枭瞥了阵心一眼,几步走到墙角,顺手拎起瘫倒在地的方彦希,拖死狗一样拖到了阵前。   大约是感受到了近在咫尺的毁灭威胁,方彦希、或者说存在于他体内的阴灵猛地张开眼,口中发出一串尖利的啸音,刺耳至极。   霍枭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按在阵前,一只头探进碧焰中。   温茶眼皮跳了跳,只见方彦希剧烈挣扎了起来,口里骂骂咧咧,像是又怕又恨。   他的头颅甚至在脖颈上转了一圈,背对霍枭,却面朝他,阴毒的眼神像淬了毒素一样,充满着怨恨。   旋即,一丛碧焰自他体内“噌”的冒了出来,钻出口腔,火焰直舔向房顶。   霍枭这才松开手,看着他浑身痉挛,像一瘫被抽掉了骨架的软肉,委顿在地。   几秒钟后,他变成一堆像素块,“砰”的一声炸开来,消失不见。   温茶微微提起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至此,方彦希才算是彻底宣布淘汰。   另一边,楼放已经学着霍枭的手法,把罗莉提到了跟前,众人眼看着她又哭又叫,时而还骂骂咧咧,最后竟然还妄想装作罗莉的模样,哭的万分可怜。   可惜她再折腾,也改变不了被缚灵阵吞噬的结局。   至于被她使用过的这具躯壳,最终和方彦希一样,淘汰出局。   “四十二个娃娃,一个都不能少。”   温茶轻声道。   窗外,天光乍然亮起。   一串刺耳的喇叭声响起,客栈的门被人拍的震天响。   众人依次走出,门外,依旧是来时的那辆巴士,司机笑容满面的,像是已等候多时。   通关之门开启。   游戏结束。   温茶眼看着周大星和蒋雪他们一个接一个走进巴士,伴随着一道道白光亮起,显然他们已经脱离了游戏。   她脚步一顿,微侧眸:“不走还等什么?”   “……你好像很喜欢做最后一名。”霍枭从她斜后方走出,慢悠悠停在了她身边。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温茶淡淡道,似乎连眼角都欠奉。   她白嫩的耳垂和脸颊肌肤近在咫尺,霍枭唇线微抿,干脆抬脚绕到了她面前。   他手依旧插在口袋里,微微俯下身,高挺的鼻梁与她齐平:“一个亿啊……”   他呢喃道,唇瓣启合:“流光以一个亿为终极通关奖励金,仅仅是第一次公测,就吸纳或者说挑选了这么多玩家来玩这款惊世骇俗的游戏,什么样的公司会这么大手笔?什么样的玩家会像你一样,明明表现的拼了命想通关,却又丝毫不在意游戏里的排名?”   温茶的心,猛然提了起来。   她眼睫微颤,表情不变:“霍枭,别阴阳怪气的,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他微微一笑,“我只要你走在我前面。”   温茶的眉尖不由蹙了起来,却又飞快的消散开来,像是若无其事一般:“谁先谁后有很大区别吗?就算你让我先走,你的积分也足够让你稳居榜首位置,至于我,你实在不用多……唔!~”   她的眼倏然睁大,明澈的瞳孔中央倒映着霍枭突然逼近的脸庞,凤睫低垂,眼尾翘起,带着难以言说的惑人。   一双微凉的大手不知何时攀附上她的面颊,爱若珍宝一般捧着她,洁白指尖幽幽没入她鬓发间,霍枭闭上眼,轻轻地,衔住了她的唇瓣。   得寸进尺……!?   温茶颤了颤身子,怒火上涌,抬手想把人推开顺道再赏他两巴掌。   这人,到底拿她当什么?!   “霍……唔~放开……”   她的手被反剪在身后,霍枭攥的她挣脱不得。   他用另外一只手捧着她的脸加深这个吻,舌尖甚至自学成才试图撬开她的齿缝。   就那么无视了晾在一边干瞪眼的司机,把人压在车门旁边吻的如火如荼。   司机:“……”   笑容渐渐消失.jpg   这是他接过最丧心病狂的一次车!   温茶被强吻到红了眼,挣不脱,扭不开。   霍枭撬不开她的齿缝,又想起上次舌尖被咬破那不怎么美好的经历,旋即眼神一暗,顺势滑到了她耳边,轻轻舔了下她小巧软嫩的耳垂。   “喜欢。不是。亲你。”   他用鼻尖蹭了蹭她的发丝,低声道。   温茶被他那一下舔的头皮发麻,鸡皮疙瘩都快要冒出来,她正恨不能给他一脚断子绝孙腿,却突然听到他说话。   “……上次房间里你逼问的,现在回答你。”   “怎么,不记得了?”   温茶:“……”   一脸懵逼。   她大脑当机了一下,一时半会儿没弄懂霍枭的脑回路。   大约是她此刻的表情太懵然可爱,霍枭勾起嘴角,在她耳畔极慢的又重复了一遍:“第一,我喜欢你;第二,这不是性骚扰;第三,我对你想做的事正在进行。”   说完,鼻尖在她脖颈处拱了又拱,眼瞅着就又要凑上来。   温茶终于回过了神,眼疾手快的捂住他的嘴,声色俱厉:“你住、住嘴!”   她毛都要炸起来,语速极快:“第一我不喜欢你,第二你他妈枉顾我的意愿这就是性骚扰,第三请你原地去世!”   霍枭偏着头,被她捂了嘴却抵挡不住去势,往下压了一压,她立刻闭紧了眼把脸别开老远,仿佛他是瘟疫一样,避之唯恐不及。   他心里略堵,抬手握住她纤细的腕子,摩挲了一下,眼神明灭:“喜欢楼放?”   温茶心中烦不胜烦:“怎么我不喜欢你,就必须得是因为我喜欢上了别人?霍枭,你脑子清楚点行吗?我不喜欢你,单纯就是,我、不、喜、欢、你!”   霍枭:“……”   他这是,被正面拒绝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单元结束了,终于。   作者君也回来了,终于。   狗哔男人是需要被调|教的,终有一天会被掰成想要的样子……[并不   下个单元故事:不公平对抗。   灵感来源于网易游戏第五人格,一对四,屠夫对求生者,不公平的对抗游戏。   玩没玩过游戏完全不影响看文,因为是真人角色扮演,快节奏的刺激剧情,同时,茶茶要开始爆发了,因为下个单元她的项链要坏掉了,众所周知这是个束缚buff,项链一坏,彻底解脱[并不,可能是发疯……   ——送上缺席已久的剧场君——   游戏结束,霍狗喜提王者称号。   大屏幕播放出整个团队成员的精彩时刻集锦,别人的都是各种英姿各种惊险精彩,到了温茶和霍枭这里厉害了,全是亲嘴儿:壁咚亲,床咚亲,假山咚……还有捏下巴吻,扣后脑勺吻,捧脸吻,搂腰吻,十指纠缠吻等五花八门,只有想不到没有亲不到。   温茶恼羞成怒,踹了霍枭一脚狼狈逃离,被霍枭追出来扛上肩膀。   “放我下来,人渣!”她踢腾了两下,被他依言放下,然后揽着腰低头吻住她的嘴唇,边吻边抵着她朝后退,一直退到墙边,他弯腰把人抱了起来,在她小巧的鼻尖上轻轻咬了一下。   温茶惊呼一声,想赏他一巴掌,奈何这狗东西时间久了早已训练出极高的反应速度,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响叮当之势抓住她的手,凑近,挨个把她的指尖啃了一遍。   末了,仍不解瘾,又去捉她的耳垂咬。   温茶被他咬出一身火,不住缩着脖子捶打他,也止不住浑身颤抖。   他掉转头又来咬她的嘴唇,一下一下,吸紧又松开,轻啃又松开,让细长的银丝拖曳而出,显得分外□□,直啄的她头发发麻,身上一波波好似过电。   终于,她主动伸手圈住了他的脖子,固定住他的脑袋,扬起脸吻了上去。   唇舌交叠,齿缝轻撩,津液勾连,喘息日浓。   “够了么?”她恨恨道,眼波潋滟,唇瓣嫣红。   霍枭抵在她耳边,声音低沉魔魅:“不够,一辈子都不够。” 第48章 不公平对抗(1)   “恭喜玩家顺利通过游戏!您本轮的游戏评分如下:顺利生存至最后一秒12分,集齐三个关键性游戏道具24分……”   半空中弹出新的全息数据面板——   【玩家:霍枭】   【编号:00000666】   【排名:总榜第一】   【积分:98分】   霍枭立在蓝光之中,表情凝滞,像是还未从上个游戏里彻底脱离。   事实上他脑子里乱糟糟,尽是温茶那铿锵有力的拒绝。   不喜欢!   不喜欢他?   她说她不喜欢他?!   霍枭抬手,不自觉按住了胸口。   这里,堵的厉害……   她怎么会不喜欢他?   明明两个人在游戏里那么默契,明明他护着她一次又一次,她甚至肯睡在他旁边。   霍枭长指抵着眉尖揉了揉。   不可能不喜欢。   为什么不喜欢。   不喜欢……也得喜欢。   温茶不知他此刻的想法,若她知道,大约会嗤笑一声:狗屁的默契,全是被他欺压来的!他倒的确是保护过她几次,可前提是,每次都是他生拉硬拽把她推进火坑的……   至于睡一张床。   EXM?是智障吗?谁死乞白赖把她从楼放那里拖走的心里没点逼数?!   霍枭不知她如何想。   他只知道她一身炸毛,撸的他心气儿不顺,只想狠狠把她捏在手心里动弹不得,才能心满意足。   然而就是那么一瞬间。   他意识停留在被拒绝的瞬间,眼中是她一张一翕的嫣红唇瓣,脑子里却空白一片。   就是这个瞬间,她猝不及防挣脱了开来,反手将他重重推了一把。   霍枭不自觉倒退了两步,正正好站在了车门处,一圈白光兜头而下,世界全茫。   他看到温茶面无表情竖起的中指,然后,短暂眩晕,再睁开眼,已经脱离了游戏。   不能想。   越想,心里那股子郁气越盛。   霍枭长长吐了口浊气,再一次尝试搜索温茶的排名,依旧没有权限。   他垂下手臂,眉头深深拧了起来。   另一边。   温茶总算把霍枭打发了出去,她抬手碰了下唇瓣,似乎犹自残留着霍枭炙热的气息。   “……渣男。”   她鼓了鼓脸颊,似乎有些烦躁。   抬起手背用力在嘴唇上蹭了几下,非但没能摆脱他留下的淡淡气息,反倒像是晕染了开来,丝丝缕缕,无孔不入。   你清醒点啊……   她有些郁闷的揉了揉眉心。   被亲了又亲,还能代表什么?   权当做被狗咬了。   她抬手握住颈间项链:“内测员编码20280007,呼叫监管员。”   一分钟过去,无响应。   温茶皱眉,顿时想起游戏里那一次紧急呼叫,如果那时是顾忌有玩家在场而故意不做回应,那现在又算什么?   她心里隐约有不好的预感,却又无法相信。   流光游戏光是内测,前后就进行了八回,无数个游戏副本的难易度调试,虚拟场景变幻,连NPC设置都改版过好几次。   以一个亿为通关奖金的首次公测,实在不应该出现什么大的纰漏,即便有BUG,也不可能让内测员和监管员失去联系,这可是游戏内外互通的唯一途径!   一旦联系切断,就意味着游戏独立,外部工作人员无法及时探测到游戏的内部问题,即便出现了BUG也不能立刻修复……   她握着项链的手不觉攥紧,忍不住又呼叫了两遍。   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项链如同坏掉一样,陷入死寂。   ……要不要试试破坏规则?   如果项链会发烫警告,至少说明连接没有太大问题。   她握着项链正在犹豫,一圈熟悉的彩光瞬间笼罩了下来,下一个副本来临。   短暂眩晕,温茶醒来时,面前的壁炉里火焰烈烈,果木偶尔会发出轻微的劈啪声,淡淡的香味浮动在房间里,显得异常温馨舒适。   她缓缓坐起,身下是又厚又软的深色长毛地毯,两只鹅绒枕散落在身旁,稍远些的地方,摆着一张欧式红棕色雕花长桌和五把真皮靠椅。   和之前的游戏场景截然不同,这里从一开始就营造出极为舒适甚至让人倦怠的安逸感,像一间美式度假别墅,连陈列物品的风格都极为相似。   温茶经历过一百多款游戏,类似的经历告诉她,越是看起来安全又温暖的地方,等待玩家的,极大可能是更高一层的危险等级……   “啊,又来一个。”   有个戏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几分玩世不恭,“还是个美女~”   温茶循声看去,通往二楼的旋转梯上,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正懒懒倚靠着原木雕花栏杆,下颚微抬,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见温茶站起身,他三两步跳下了台阶,悠闲地朝她走了过来,伸手:“高开,认识一下?”   “……温茶。”   她伸手浅浅一握,微笑道。   高开眉尖轻挑,面前这女孩儿唇红齿白,眼波若溪,笑起来却是意外地勾人。   他握着她指尖的手,不由就有些舍不得松开。   然而没容他滞留片刻,一阵脚步声逼近,旋即有人伸出手“啪”的一声,毫不客气将他的手打飞到一边。   温茶眼皮一跳,视线中央,是男性颀长的手指,指尖如堆云簇雪,泛着点点冷凝。   那只手隔开了两人的接触,旋即娴熟自觉的握住了温茶的手腕,顺势而下,与她十指纠缠。   温茶听见那手的主人,声音一如既往地慵懒,话里却带着几分宣誓主权的霸道:“你说认识就认识?”   温茶木着脸,她就知道,跟这混蛋的纠缠怕是要一直持续到全部游戏结束,除非他半道骚断腿被淘汰,否则她永无宁日。   她美眸流转,盯着两人交握的手,嘴角翘起一丝嗤笑:“你说牵手就牵手?真以为自己是人民币,谁都喜欢?”   她懒得挣扎,因为根本挣不开。   对付霍枭这种人,就只有稳准狠,人前人后都不能留一丝余地,把他拒绝的彻底,想必此人的自尊心作祟,也就不了了之了。   霍枭唇线微抿。   这是他不爽的前兆。   温茶再接再厉,不冷不热道:“怎么着,表白不成就想来硬的?别把自己当人渣啊,霍枭……”   人渣?   霍枭的瞳孔一缩。   温茶撩了眼被他攥紧的手,压力骤增,像是要把她捏碎。   她没什么反应。   对面的高开却表情微变:“霍枭?总榜第一的那个霍枭?!”   他的视线瞬间从温茶身上转移到了霍枭这儿,奈何霍枭正直直盯着温茶,对别人视若无睹。   高开眉尖挑高,表情瞬间变得有些暧昧:“两位……是情侣?”   “我是他爸爸。”   “我是她男人。”   两人同时道。   温茶:“……”   霍枭:“……”   差辈儿了,敲尼玛。   高开:“……”   恕我直言,两位的关系有点复杂。   霍枭眼眸深邃,抓着温茶:“跟我过来。”   连拖带拽的把人弄到了窗帘边。   窗外雾蒙蒙,像是正下着大雪,又像是单纯模糊了场景,让人看不清楚外面的环境。   高开摸着下巴,发出一声笑。   表情有些意味深长。   “……看来已经有人组队了呢。”   有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高开侧目看去,一个身段窈窕的年轻女孩儿朝他走来,并肩而立,目光看向远处似乎起了争执的男女,微微一笑道:“只是不知道,这一关是不是又像上一关那样,硬把玩家凑成一对儿。”   有点意思。   高开双手抱臂,似笑非笑:“要组队吗?”   袁薇嘴角笑意加深,美眸顾盼,朝他伸出了友好的手:“你好,我叫袁薇。”   她声音清甜,比起温茶眉宇间麋鹿般的娇憨,她看起来更成熟几分,笑容也显得活力又自信。   高开回忆了下,似乎有那么点印象,但不深刻,想必也在排行榜前两百名左右,不好不坏。   两人握手,心有灵犀笑了笑。   壁炉内橘色的火焰跳跃着,果木燃烧发出一声轻响,很快,又一个人影出现在地毯上。   一米七五左右的身高,微瘦带着眼镜的男性一脸茫然醒来,环视四周,对上高开和袁薇的脸,呆滞了几秒才从地上爬起来,走到两人面前:“啊,你们好!”   他憨笑着,掏出手搓了搓,这才朝着高开伸过去:“你好你好,我叫邱辛迪!”   边说边笑,圆圆的脸庞,看起来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   高开心底嗤笑一声。   都他妈第几场了,还玩这种弱智的装可怜扮老实?套路就不能更新一下?   新手试炼里遇到这种队友还有情可原,都第四场游戏了,能活到现在的人,有几个是纯靠着抱大腿蹭过关的?或多或少都有些实力。   这种时候还要装纯,把人当傻子看呢。   他下巴抬高,眼底掠过几分不屑,懒洋洋道:“叫我高开吧。”   却是连手都没伸。   邱辛迪脸上掠过一些尴尬,旋即又好脾气的笑了笑,看向袁薇,赫然是个美女,一时间似乎激动的有些手无足措。   他这青涩模样倒是逗笑了袁薇,她笑容甜美的朝他伸出了手,友好道:“我叫袁薇。”   声音依旧活力四射,只是笑容并未到达眼底。   邱辛迪有些紧张地伸出手,碰了碰她的指尖急忙缩回来,习惯性的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看起来有些拘谨羞涩。   高开翻了翻白眼,这种大龄处男,看着就让人倒胃口。   他懒得废话,拔腿走到了屋子正中央那张巨大的长桌前,随便挑了个位置坐下。   邱辛迪和袁薇随之而来。   窗帘边,温茶余光瞥见其余三人已经就位,便懒得再跟霍枭掰扯:“……说了,我不喜欢你。”   霍枭面不改色:“我也说了,不接受这个答案。”   温茶简直想给他跪下,见过耍无赖的,没见过比他更会耍无赖的!   她耷拉下眼皮,有气无力:“行,你爱咋咋地。”   惹不起躲不起,那就冷着吧。   早晚冻死这个狗东西。   霍枭幽幽盯着她,一言不发,直把温茶盯的头皮发麻。   就快要撑不住想给他两脚时,房间里响起了系统的模拟人声:“欢迎诸位玩家光临狂欢夜派对!请自由选择座位坐好,游戏即将开始!”   话音落地,房间立刻陷入一片黑暗。   还没等众人紧张起来,“啪、啪、啪、”接连三束灯光从已经就坐的三人头顶打落下来,在一片黑暗中,反衬的玩家个个脸色惨白。   霍枭收了狗脾气,牵起温茶的手自觉走向了剩余两个位置。   长长欧式红木桌两端,分别坐着高开和邱辛迪,中间三个位置依次是霍枭、温茶和袁薇。   两人坐稳,最后两束灯光打落下来。   系统的模拟人声再一次响起:“欢迎诸位参加圣诞夜狂欢派对!”   “本轮为综合性考验游戏,共分为三局,全程无时间限制,三轮过后,将按照各位获得的积分进行排名,直接淘汰最末两名玩家,剩余三人直接晋级下一轮游戏!”   “因游戏内容较为复杂,将以视频方式导入,视频只播放一遍,请各位注意采集信息!”   它说罢,五人头顶的光暗了下来,像是走进电影院一般,面前的墙壁逐渐延伸出一副长长的画卷,五个血红的大字映入眼帘:   圣诞夜惊魂。   紧接着,是长达一个小时的游戏试玩画面。   急促的心跳声,受伤后的急喘,背后亮起的刀锋……   简单的说,这就是一款真人版的非公平对抗游戏。   由一名玩家选择成为屠夫,其余四人自动成为求生者阵营。   巨大而阴暗的地图上,中心建筑是一栋双层的废弃精神病院,年代久远,残垣断壁散发着诡异的味道,更加剧了画面的阴暗性。   散落在建筑群内外的废墟处,共有七座佛龛,分别对应一到七号。   玩家需要修复其中任意四座佛龛,才能解除这里的诅咒,从而获得逃离庄园的钥匙。   庄园共有前后两道门,当佛龛修复完毕,每个玩家手中都会出现同样的钥匙,只要成功从门口离开,即可获得一分。   当场上玩家仅余最后一人时,地图内会及时刷新一个传送阵,玩家无需开门也能直接从传送阵逃脱。   若该局游戏中,屠夫无法击杀一名以上的玩家,即求生者只牺牲了一人,其余三人全部逃脱,则屠夫和那名死亡的玩家会被直接淘汰,游戏将直接结束。   除此之外,屠夫每局每次击杀一人,都将获得一分。   屠夫依靠盲投产生,且无法连任。   画面消失,灯光再次亮起。   温茶搁在腿上的手不自觉蜷缩了起来,这次的游戏模式听起来简单,实际操作却比之前复杂多了!   明面上看,选择做屠夫比起求生者更容易获得分数,毕竟一个是追杀者一个是逃亡者,且游戏视频里并没有关于制服屠夫的说明,也就是说屠夫在这个游戏里大概是无敌的,最多只能靠牵制,而不能消灭。   这么一来,连她都倾向于选择屠夫试手,更遑论其他玩家?   毕竟这么短的时间,连地图都没能熟悉太多,作为求生者要面临生死时速的考验,而成为屠夫的话,却只需要追杀就行了。   听起来,的确是不公平啊……   “游戏详解完毕。”   “现在进入第一轮盲投环节!”   “请各位玩家在十分钟内,选择对应的人物卡牌投入密盒,所有人投票完毕,将直接公布最终答案。”   “需要各位注意的是——”   “玩家可选择投给自己,但当密盒内出现平票,则需要开启第二轮盲投!如果再次平票,则玩家选择权作废,系统会随机生成一位屠夫,并从五位玩家中随机抽取一名玩家,轮空一次游戏!”   “现在,盲投开始!”   温茶面前的半空中,从左到右依次摆放着五张卡牌,掀开一角,正是包含她在内的五个玩家的头像。   十分钟,只有十分钟时间来决定屠夫人选!   偏偏这种规则下,所有人都大概率会投给自己,如果每个人都投给自己,那就会出现所谓的平票现象,而出现两次平票,选择权就回到了系统手里……   这么个破游戏,鬼知道系统会放出什么样的屠夫来追杀玩家?!   “最好的选择,是不要出现平票现象。”   袁薇轻声说。   高开掀了掀嘴角:“道理没错,可……”   他朝霍枭这边抬了抬下巴,嗤笑一声:“你得问问在座各位,有谁不想当屠夫的?”   邱辛迪推了推眼镜,犹豫道:“看游戏介绍,的确是屠夫的胜率会高一些,再不济一局也能获得一分,可问题是现在要盲投啊。”   他挠了挠头,迎着高开犀利的视线,情不自禁缩了缩   脖子,小声道:“盲投如果不商量好平了票,选择权回到系统手里,感觉很不妙啊。”   温茶心里叹了口气。   果然,在座各位都不是蠢人。   她看了眼霍枭,见他眼睑漫垂,一副生人勿近的高冷模样。   大约是察觉到温茶的视线,他抬眸看来,一双浅淡的眸子拨云见月,光彩流转。   温茶心尖颤了颤,旋即面无表情把视线移开。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谁说一定会平票?”   高开勾起嘴角,笑的有几分意味深长。   他直直看向霍枭,迎着对方眼底漫漠的霜色,挑了挑眉毛:“这里坐着个总榜第一的大佬,你们敢选他做屠夫吗?”   温茶眼皮跳了跳,暗道一声不好。   这里有根搅屎棍……   果然,高开话音刚落,袁薇和邱辛迪的脸色就变了,尤其袁薇,眼神颇有些意味深长。   高开却又接着道:“还有他旁边那个,两人从进来起就勾勾搭搭,要是对情侣,保不齐玩个游戏也放水……总之,这两个我是不可能选的!”   他摊开手,耸了耸肩。   温茶脸皮抽了抽:“……”   勾、勾勾搭搭?敲尼玛的勾勾搭搭!   她扭头狠狠瞪了眼霍枭。   都是他,从上个游戏追到这儿还没完没了,阴魂不散!现在好了,被这搅屎棍这么一搅和,大家都别想太平。   霍枭迎着高开挑衅的眼神,却勾唇一笑:   “随便你,我本就没打算做屠夫。”   “那么低的难度……不适合我。”   高开:“……”   他这是,被嘲讽了?   温茶:“……”   仇恨值都在这儿了,您背好吧。   袁薇咬住下唇,这可真是左右为难。   如果高开真像他说的那样摒弃了霍枭和温茶两人,那剩下他们三个,他大概率是会选择自投吧?   她这么想着,扭头看了过去。   视线在半空中不期然与他接触,他深深看了她一眼,袁薇颤了颤,下唇咬的更紧。   十分钟到,密盒从高开那里,顺时针依次漂浮到各位玩家面前。   温茶留意到,她选择好卡牌时,左右两边分别落下一道帘幕,遮挡了视线,也就避免了偷窥的可能。   盲投完毕,系统唱票:   “高开两票,袁薇两票,邱辛迪一票。”   “本轮得票最高者为两人,平票作废,五分钟后将进行第二轮盲投!”   这个结果显然出乎高开的预料。   他眉头一紧,表情不怎么好看。   一共两票,其中还有他自投的,那另外一票一定不可能是霍枭和温茶其中一人的选择,只可能是邱辛迪或者霍薇。   邱辛迪看起来那么假,会投给他?   排除邱辛迪,极可能就是霍薇,毕竟她跟他有过眼神交流。   他脸色不大好看。   隔壁的袁薇也好不到哪儿去。   她一票自投,另外一票说实话她绝不相信是高开投的。   难道……是霍枭,或者温茶?   不不,比起这两个,她心底倒更倾向于是邱辛迪给她投的票。   跟这两位的复杂脸相比,邱辛迪的表情就好分辨多了。   他一脸“我是谁我在哪儿”的茫然,看起来无辜又无措,似乎全没料到自己还能有一票。   霍枭勾起唇角,手在桌下牵住了温茶的手腕,摩挲两下,慢吞吞道:“看清楚了?”   温茶抿起了唇。   看清楚了,但,好像也看走眼了。   她和霍枭交叉投给了高开和袁薇,两人却平票。   最后一票挂在邱辛迪头上,然而就高开那副嫌弃的模样,除非他是奥斯卡影帝,否则怎么看怎么不像会给邱辛迪增票的人。   袁薇眼神闪烁,显然也是个心里有主意的,所以极大可能邱辛迪那一票是他自投的。   自投本没什么大不了,可问题是他却一脸茫然……   温茶有些蛋疼。   这踏马到底是在惊悚游戏里,还是在看戏精的诞生??   作者有话要说:今开始,裸更,好慌、好慌脏!!!   有一种码不出来立刻就断更的感jio!!!好赤鸡!!!   发30个小红包,前排靠拢先到先得!   ————   给我的接档文求个预收,预计年后无缝开文!   《佛系僵尸魔性日常》:甜酥酥的男主哟~   男主玄学大佬,一秒霸总一秒高岭之花无缝切换;   女主美貌撩人,逼王之王,骚话不断~   文名可能会改,求一发预收好过年~   戳作者专栏进入点击【佛系僵尸魔性日常】来一发吧=3= 第49章 不公平对抗(2)   五个玩家,性格各有亮点。   但显然,高开是习惯了把握主动权的人,因此也最沉不住气。   他的目光从除了袁薇以外的三个人身上掠过。   在他看来,霍枭和温茶是一定不会给他投票的,他要想成为屠夫就必须争取到袁薇和邱辛迪两个人的票……   “废话不多说,投我吧。”   他双手抱臂,朝对面邱辛迪抬了抬下巴。   系统是不允许明票。   可也没规定不准给自己拉票。   高开开诚布公道:“选我的话,第一轮我可以保证只杀两人。”   至于要被针对的是谁,谁心里有数。   温茶抽了抽嘴角。   游戏还没开始就一副“顺者昌逆者亡”的架势,这厮好大的脸,咋不上天呢。   是真的算无遗策还是自信过头?   她瞥了眼霍枭。   被人这么挑衅都没动静,这逼王人设是操不动了还是怎么着?   她抽了下胳膊,没抽动。   霍枭正漫不经心地拨弄着她的手,一点点,不紧不慢地把两个人的手指纠缠在一起。   温茶:“……”   说实话,她真想把胳膊剁了递给他再见不送。   大约是察觉到了温茶不爽的眼神,霍枭长睫漫垂,懒懒道:“放心,我是不会成为屠夫的。”   温茶掀了掀嘴角。   听见他道:“做了屠夫也是要放水,不如求生者,更方便保护你。”   众人:“……”   好了,知道你心里有逼数。   温茶费了姥姥劲儿把手抽回来,放在腿上反复擦了两下,面无表情。   她嫌弃的太明显,霍枭眯起眼睛,表情冷了三分。   第二轮盲投开始。   众人依次将卡牌投进密盒,几分钟后系统开始唱票:   “高开一票,袁薇一票,温茶一票,霍枭一票,邱辛迪一票。”   “全员平票,本轮将由系统自动生成一名屠夫。”   除温茶和霍枭之外的三个人,瞬间绿了脸。   高开眼神狠厉,抬脚狠狠踹在了桌腿上,似是发泄郁气。   票没拉过来就罢了,原先那一票也跑没了。   没人比他更丢人吧!   然而没容他发飙,众人头顶的光猛然熄灭,模拟人声再一次响起:“按照游戏规则,当场上五名玩家无法自主生成屠夫,系统将会随机抽取一名玩家轮空一次,以便游戏正常进行……”   轮空!   在场五人的心,不觉一紧。   游戏一共也就三局,且是按照累计积分进行排名,如果第一轮被抽掉轮空,就相当于比别人少了一局游戏机会,这是极大的劣势!   谁都不想轮空,就像谁都想成为屠夫一样。   这一次的游戏,并非开诚布公通力合作就一定能逃脱,从一开始,这就是场殊死搏斗的局!   一片漆黑中,一束刺眼的红光出现在高开头顶。   他脸颊狠狠抽动了一下,手紧紧握成了拳,下一秒,那红光倏地又落在了袁薇头顶,随后依次朝旁边移动,一个接一个,越来越快。   十秒倒计时后,红光停在了一个人头顶。   是邱辛迪。   白光显得人脸色惨淡发青,红光却会把人衬得更为阴沉可怖。   邱辛迪瞳孔瑟缩了一下,脸上勉强挤出个笑,却在红光之下显得略微狰狞。   高开握着的拳头缓缓松开,眉尖挑起,嗤笑一声:   “早点听话投我多好?非他妈要耍个小聪明……”   说话间,只见邱辛迪的椅子上蓦地生成两枚铁环,将他的双手固定在了椅子旁,形同禁锢。   与此同时,一直紧闭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一股寒风灌入屋内,瞬间冲散了那份温暖安逸,壁炉内火舌依旧热烈的跳跃着,而门外黑暗又未知的世界,已经向玩家敞开了怀抱。   “请四位玩家在倒计时结束前离开安全区。”   安全区……   温茶站了起来。   高开第一个走到门口,袁薇紧随而至,张了张口似乎是想叫住他,对方却理也没理,大步走进了黑暗中。   袁薇察觉到温茶的视线,脸上顿时闪过一丝难堪。   她没再多做停留,抬脚也迈出了门。   温茶只觉肩膀一沉,霍枭的大手不容抗拒的包裹着她的肩头,声音慵懒:“走了。”   便揽着她,一同迈进了黑暗。   ……   有轻薄的凉意,扑簌簌,打落在脸颊上。   温茶睁开眼,瞳孔中央倒映出一片白芒:“……雪?”   漫天雪花,扑簌如樱。   站着片刻,发顶眉尖便染上一层白色。   温茶呵了口气,热雾升腾。   四周围是破败的墙,一股股寒风从废墟的各个角落里钻进来,冻的人忍不住打激灵。   温茶这才发现,她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时发生了变化。   不是她自己的短袖长裤,而是一身奇怪的护士装。   粉色的披风和护士帽,白色短裙堪堪盖住臀部,稍有不慎就可能会走光。   披风上衣更是只及腰线以上,寒风凛冽中,温茶露着小蛮腰,冻的瑟瑟发抖。   她摸着裙腰上挂的白色蕾丝随身小袋子,里面放着个疑似情趣玩具一样的针筒,筒内满满的粉红色液体,看起来十分诡异。   “玩家本轮游戏身份:巫医。”   “背包内独特技能物品:强心针。”   “物品使用说明:巫医的天命使得她极为擅长使用治愈类工具,当强心针用于治疗队友时,可极大程度减少治愈时间,但作为代价,巫医在使用强心针后会有五分钟的虚弱状态,请注意自我保护!”   温茶:“……”   头秃,难道这是救死扶伤的代价?   她挑了个背风的角落,蹲下来搓了搓胳膊。   照这么看,这局她的身份相当于辅助位置,要么帮忙治疗队友,要么猥琐一点,专心修复佛龛。   那么,其他人呢?   ……   精神病院二楼。   霍枭修长的指尖抵着眉心,揉了揉,难得有些郁闷:“没在一起吗……”   队友之间若距离小于二十米,是会自动生成方向感知,出现对方的具体位置提示。   然而他楼上楼下转了一圈都没反应,只能说明方圆二十米内,只有他一人。   所以即便一起进入游戏,也会被刷新在不同的地点?   他活动了两下脖颈,脸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   优美的薄唇启合,吐出四个字:“开天眼。”   所谓天眼,即使用后面前会出现一张全局地图,持续三分钟,并即时获得场上其余玩家的具体位置。   使用者可选择其中一人进行千里传音,时间同样为三分钟。   每个玩家,每局只有一次使用天眼的机会。   天眼选择的时机好,对完成游戏有着极为关键的作用。   可霍枭,开局不到五分钟,就把这么重要的机会用掉了……   温茶抽了抽嘴角。   耳边,再一次响起霍枭惯常慵懒的声音:“在你六点钟方向有座佛龛,距离不超过三十米,乖乖在那儿等着我。”   说罢干脆利落就掐断了联系。   温茶:“……”   败家爷们儿,好歹报一下其他人的位置啊!   她搓了搓脸颊,操着快要冻僵的两条小细腿儿,迎着风雪朝霍枭指示的那台佛龛靠拢。   长达一个小时的视频,玩家只要用心,大约是能把佛龛的位置记个大概。   可惜温茶是个方向感不怎么好的人,尤其是在这种阴沉的风雪天气背景下,绕过废墟溜着墙根儿,跑了大约七八分钟,总算找到了那座佛龛。   破旧的佛像掉在地上,佛龛整体分裂成二三十块碎片,堆成一堆儿,灰扑扑看起来丝毫不起眼。   唯有墙面上一个用白漆刷成的圆圈里,清楚的写着个数字:   5.   “……是五号佛龛。”   声音从温茶背后传来。   她转身,霍枭就立在她三步开外处。   一身黑色的风袍,长裤长靴,发丝被风吹拂,露出一双摄人魂魄的凤眼。   他走到她身边。   温茶看到他头顶有淡淡的金芒,半空中隐约浮动着三个字:   驱魔人。   拥有两张弑神符咒,可用于定格屠夫一分钟,使用后即消失。   温茶记得这个人物,不止因为那长达一个小时的游戏试玩中出现过多次,更因为这个角色,是最适合牵制屠夫给队友争取时间的。   也就是说,要跟屠夫正面刚……   温茶莫名松了口气,虽然霍枭脑子不太好,但个人实力还是无可指摘的,牵制位是他,总好过不知底细的另外两人。   “他们两个的位置你看到了吧?”   温茶蹲下身,随手拨弄了下地上散落的碎片,除了雕花勾角部分比较容易区分位置,其余的碎片大同小异,很考验拼图功底。   霍枭瞳孔微缩,没有说话。   他的视线从相遇时起就很难从温茶身上□□,此刻温茶背对着她蹲下身,纤细的腰肢和微微凹陷的脊窝儿线条如同淬了毒一般,令霍枭眼神深成了一汪海。   温茶得不到回应,正要回头,身边已经有人蹲了下来,正正好给她挡住了侧面缺口漏进来的风。   霍枭垂下眼睫,脸上表情有些看不清:   “袁薇在1号佛龛,高开在7号,离这边很远。”   温茶侧头回忆了下视频里佛龛的编号位置,发现有些懵逼,索性放弃,开始专心拼凑手里的碎片。   她白皙的侧脸近在咫尺,鼻尖小巧挺翘,因为天冷的缘故被她揉了几下,显得有些发红,看起来可爱极了。   她握着两个相似的碎片比来比去,大抵是瞧不出有什么不同,眉尖微微蹙起,显得有些烦恼。   霍枭的手如同拥有自己的意识,不知不觉伸了过去,触碰到她的嘴角。   嫣红的唇瓣近在咫尺,剧烈的心跳声却骤然响起。   淡淡的红光在半空中扩散开,像是预警一样,温茶瞳孔一缩:“小心!”   一个高约两米的黑色身影,已经出现在了霍枭身后。   危险临近,霍枭以常人难及的反应速度将温茶推到了一边,同时身体后仰,一把雪亮的屠刀擦着他发梢砍了下来,落地铿锵。   霍枭微眯起眼,吩咐温茶:“躲起来,我把他引开。”   说话间,身高近两米的屠夫再次举起了屠刀,横着一刀向霍枭砍来。   他贴地避开,一个鲤鱼打挺又起身,转身飞快朝着不远处的几个障碍物群跑去。   温茶被推了一把,滚落在地,就势缩进了旁边一只破旧的木桶后面。   她身量娇小,又蜷缩了身体,屠夫捕捉不到她的影像,便自动锁定了霍枭为攻击目标,大步朝他追去。   温茶等了几秒,警示的心跳声渐弱,说明屠夫离她有一段距离。   她缓缓起身,回到佛龛边,抬眼上看,那片红光已经飘向了右侧前方的半空,隐约可见屠夫黑塔一般的身影,和铿锵不断的屠刀挥砍声。   与其浪费时间再重新寻找一座佛龛,不如趁此机会快速把五号佛龛修复。   温茶蹲下身,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继续拼凑那一堆碎片。   这一边,霍枭引着屠夫进入了一个小型的障碍物区。   残垣断壁,破旧的木桶,断裂的窗户和摇摇欲坠的门板,比起开阔处,这里其实很适合跟屠夫周旋,前提是,反应要快。   刀锋几乎是擦着衣摆落地,伴随着沉闷的响声,将地面砸出一道触目惊心的坑凹。   霍枭的视线落在屠刀颤着红线的刀柄处,雪亮的刀身映出他的脸,他才看清楚那并非什么红线缠缚,而是一层层堆叠的血迹,因为年代久远,看起来厚重腐朽,散发着骇人的气息。   “嘭”的一声巨响,又一刀落在了门板处。   屠夫咧了咧嘴,插满钢钉的头颅时不时向外冒着鲜血,他慢慢收回了刀,甩了甩手,脖颈咔嚓作响。   霍枭挑眉,见他蓦地转身,像是懒得再搭理自己一样,扛着刀又向五号佛龛的方向大步走去。   他的移动速度比玩家要快,霍枭眉头微拧,眼看着他离五号佛龛越来越近,他的手按在了腰间的黑色口袋处,那里面躺着两张弑神符咒,只要抽出一张,就能定格屠夫一分钟。   他伸手抽出一张符咒,两指夹住竖起,唇瓣微启,就要念出使用咒语时。   突然,五号佛龛处一片金光冲天而起,一座比成人巴掌大上两圈的佛龛飘上了半空中,慢慢转动着,光彩耀人。   她修好了!   霍枭勾起唇角,笑意未来及释放,前方屠夫蓦地驻足,转身对着他头顶猝不及防劈下了一刀。   霍枭眼眸一震,身体本能的大幅度后仰,如同一张弓,迎着头顶劈下来的刀锋,双膝滑地,两掌合十拍在了刀身上。   他薄唇启合,夹在指缝里的符咒瞬间自燃,发出瑰丽的红光,随即便消失不见。   屠夫头顶出现一个小小的倒计时:60、59、58、57……   一分钟倒计时开启。   霍枭松了手,刀锋割破了他的发丝才堪堪停下,再迟一秒,他就不得不挨上一刀。   他翻身而起,不远处一道身影映入视线。   是温茶。   霍枭没再迟疑,疾步上前握住她的手腕,飞快朝着与屠夫相反的方向跑去。   雪花扑打在头脸上,温茶吃了一嘴风雪。   霍枭犹嫌不够快,干脆把人夹在胳膊下来,一路脚不沾地的飞奔进了他的初始点:精神病院。   六十秒倒计时结束,屠夫摩挲着刀身,缓缓望了一圈,发现已经失去追杀目标。   他立在原地等了片刻,便又朝着其中一座佛龛的方向走了过去。   这边,温茶已经被霍枭带到了室内。   两层的六角形建筑,立在暗沉的风雪天里,看起来阴气森森。   温茶一把推开霍枭的手,揉着脖颈脸色涨红:“你是救人还是杀人?!”   一言不合就把人夹在胳膊下面,这一路跑来,差点没把她憋死!   霍枭扫了眼被她拍红的手背,面不改色捏住她的下巴,轻轻一拨:“很疼?”   雪白的柔颈赫然一圈绯红,看起来的确有些可怜。   霍枭的指尖滑下来,即将触摸到她的肌肤时,再度被她反手拍开。   温茶眉尖微拧,口气有些冷淡:“不用,我没事。”   说实话,她对着他,几乎要穷途末路了。   霍枭此人,固执自负,执念惊人,任凭她口出恶言拒绝也好,一再反抗也罢,他就像是无动于衷,认定了她就不肯回头。   又或者,他根本不在乎她的想法?   霍枭好看的眉蹙了起来,眼底沉沉,像是有暗涌翻滚。   他感觉的到温茶的抗拒,从他把她压在身下肆无忌惮亲吻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像一只穷途末路的麋鹿,睁着湿润的眼眸,又恼又恨,却对他无计可施。   他喜欢她整个人,从头到脚,每一寸地方都合他心意极了,可她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他推开他,言辞冷厉,态度坚定。   霍枭胸口微堵,他本能的想把她抵在墙上,捏着她的下巴撬开她的唇齿,从里到外狠狠亲个遍,把她软嫩的唇瓣含吮的红润欲滴。   他想这样做,想的要死了。   可每每这样做之后,她眼里的冷漠和嫌恶,就会更添三分。   他霍枭何时顾忌过别人的感受?   他扪心自问,手指却颤了颤,缓缓落在了身旁。   温茶已经走在了前面,这边应该也有一座佛龛。   她看得清霍枭眼里的欲求,那样触目惊心,却只让她想离的更远,再远一些。   恨不能不要奖金,即刻脱离这重身份。   她本能的察觉到了危险,似乎离他越近,两人交集越多,那份让人窒息的纠缠就更深,更难以割断。   手再一次摸到了脖颈间的项链。   她不由自主,将它握紧。   ……   1号佛龛。   袁薇已经修复了大半,只剩下最后几块极为相似的碎片,还没能找到正确位置。   她不敢轻易尝试摆放,因为游戏的先行视频里已经提示过,假如摆放的位置错误,就会发出警报。   警报响彻整张地图,毫无疑问会将屠夫带到她这里。   然而就在她苦苦纠结手里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碎片该如何摆放时,胸腔里的心跳陡然变得剧烈。   屠夫来了!   她浑身一颤,手里的碎片滑落下来,一股强风从身后逼近,她调动全部神经狼狈地在地上滚了一圈,堪堪避开那刀锋。   穿着黑色长袍的屠夫,身上还残留着腐朽的血迹,一颗头颅上插满了大大小小的钢钉,朝着她咧嘴一笑,让人浑身汗毛炸起。   袁薇从地上爬了起来,踉跄着往不远处的光源处跑去,边跑边回头看,生怕屠夫又从背后给她一刀透心凉。   然而屠夫却没有急于来追,而是站在佛龛前阴恻恻笑了一下,倏然举起刀,对准已经修复了三分之二的佛龛一刀劈了下来。   袁薇回眸的瞬间正看到这一幕,不由一声惊叫,脚下一软。   旋即,隔着几米远距离,她也清楚看到了浮上半空转瞬即逝的一行提示字:   “狂化一刀。”   “该状态下屠夫可攻击到佛龛,对修复进度造成破坏。”   她马上就要修复好了!   差那么几块,就差最后几块!   袁薇唇色发白。   眼看屠夫已经提刀向她走来,他看起来高大笨重,移动速度却比她快得多。   袁薇本轮的角色为神女。   本身自带的祈福祝祷能力,使她修复佛龛时速度比队友高出百分之三十,付出的代价却是更容易被屠夫追击,且身体不够灵活,一旦被追就很难摆脱。   精神病院一楼的原形废窗内,霍枭和温茶正在快速修复2号佛龛。   最后一块碎片拼接完成,耀眼的金光刹那间冲破天际。   一座小小的佛像升空而起,光彩短时间内传遍整张地图。   然而两人来不及松口气,只见头顶阴沉的天瞬间黑沉了下来,风雪大作。   温茶瞳孔一缩:“谁被抓了?!”   袁薇知道,自己大概是逃不掉了。   每个玩家可承受的攻击极限是两刀,第一刀落在背上,她已经脸色惨白,偏偏四周围空旷的很,连利用障碍物遮挡屠夫视线都做不到。   第二刀来的更快,袁薇倒地不起。   痛感被削弱过,算不上多难受,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往外冒血,这情形还不如晕死了好。   她闭上眼,心凉了半截。   四座佛龛已经修好了两座,看这个时间,估计第三座也快要修的差不多了。   如果其余三人选择不来救她,而打开天眼确定定位,合修最后的一座佛龛,那他们三个毫无疑问能逃出升天!   更重要的是,她和邱辛迪根本没有重来的机会,会直接被游戏淘汰!   一只粗壮的手臂伸了过来,干燥的掌心肌肤如同砂砾一般,攥着她的脚踝让人从生理到心理都尤其不适。   她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屠夫倒提起她一只脚踝,不紧不慢的拖着她,一路朝附近的绞刑台走去。   暗红色的木质绞刑架看起来年代久远,摇晃的绳索散发出死亡的气息。   屠夫粗暴的抓着袁薇的肩膀,像拎小鸡崽儿一样把她提溜了起来,脖颈套进了一根粗大的绳索,旋即用力一拽,把她整个人吊了起来。   袁薇被勒的双眼直翻,舌头挤了出来。   脖颈和鬓角细细的筋脉一点点爆了起来,脸皮涨红。   她双脚在半空中胡乱踢腾着,眼泪不自觉涌了出来,视线瞬间模糊。   在她头顶,一只小小的倒计时浮现在半空中:   5分钟。   游戏里的设置,被挂上绞刑架的生存者,要持续悬挂五分钟才会彻底“死亡”。   她还要忍受五分钟这样的窒息……   作者有话要说:裸更太苦逼了……   好想燃烧我几己……   ——今日份剧场君——   一路被追杀,子弹用尽。   温茶和霍枭躲进了一栋公寓楼内,随便捡了个房间钻进去,门关上,霍枭拉着她的手向阳台走去:“距离不远,试着跳对面会安全一点……”   阳台上,低矮的栏杆破旧变形,温茶皱着眉头,有些迟疑的看了眼脚下。   8楼啊,她闭了闭眼,恐高可还行。   “……怕高?”霍枭的气息扑打在她脸颊上,他在她背后撑开双手,按在栏杆上,形成一个半封闭式的空间,将她禁锢其中。   温茶咬了咬牙:“你先跳好了。”   “你先。”霍枭的声音沉沉,带着几分笑意,“我还能拉你一把……”   这话忒看不起人,温茶斜了他一眼,冷着脸推开他:“我先就我先。”   她一条腿犹犹豫豫迈出了栏杆,深吸一口气,努力看向对面。   这个距离不算远,可以的,温茶……   她迈过另外一条腿,深吸气,看向对方,一分钟后,腿肚子哆嗦了起来。   “还是你先……”她白着脸,说话间试图抱紧栏杆迈回来,谁知脚下一软,整个人不听使唤的倾斜。   这是8楼!!   温茶脸色惨白闭上了眼,预料中的坠落却没来临,一只大手闪电般伸了过来,及时揽住了她。   温茶一颗心快要跳出来,懵了一懵,才发觉有些不对劲。   那手的位置……   她低头,看到一只横贯到前胸的胳膊,大手张开,五指并拢,不轻不重扣着她左边胸部。   胸部……胸部?!!   温茶五官扭曲,下一秒,手的主人一个用力,把她从外面夹了回来。   温茶双脚落地,回头就是一巴掌,打了个空。   她涨红着脸,气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霍枭一脸无辜:“啊,巧了,我是为了救你。”   我信了你的邪!温茶头皮发麻,指着他浑身气的直哆嗦。   霍枭攥住她的手指往怀里一拉,弯腰把人抱在怀里,凑近她耳边低声道:“我看起来是那种会借机占便宜的人吗?”   温茶:“……”你是,你太是了!!   她哆嗦着又想伸手挠他,霍枭埋首在她颈窝里蹭了蹭,低笑两声,微凉的唇一路上移到她唇边,若即若离的贴着。   他声如梦呓,眼神蛊惑:“要不,把便宜给你占回来?”   说着抓起她的手,沿着他衣衫的下摆钻了进来。   光裸的胸肌触手烫人,温茶身上没来由起了细细的鸡皮疙瘩。   她抽回手,咬牙切齿:“我没你那么不要脸……”   “啊,还不行吗?”霍枭挑眉,修长手指滑下来,停在了腰间的皮带扣上,勾唇一笑,“别生气了,给你看鸟?”   温茶:“……”   你是魔鬼吗。 第50章 不公平对抗(3)   狂风暴雪之中,原本阴沉的天变得更为昏暗,如同夜晚降临一般,黑压压透着让人窒息的紧迫感。   两道红色的身影透过万千障碍物,出现在温茶和霍枭的视野中:   一道正悬挂在绞刑架上垂死挣扎。   一道却拖着长刀,转身朝着某个方向走去。   是袁薇和屠夫。   “……竟然,不守尸?!”   温茶面露惊讶。   霍枭眉尖轻微蹙了下,似有些遗憾:   “这系统,有点意思。”   假如屠夫在接下来的五分钟内,蹲守绞刑架,势必不会有人去尝试解救袁薇。   原本就是你死我活的游戏,谁会在这种时候做雷锋?   可是屠夫却并没有守在袁薇身边,等着她死亡倒计时结束,而是毫不迟疑的奔向了其中一台佛龛!   他是想逼迫玩家救人?   而玩家,偏不得不救。   五分钟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足矣让屠夫找到下一个攻击目标,按照他离开的方向,想必就是一直藏匿着的高开。   如果高开被攻击甚至倒地,而袁薇无人解救的话,温茶和霍枭就必须分开行动,霍枭倒还好,温茶这一轮的角色配置,显然是给屠夫当下酒菜都不够。   “我去救人。”霍枭当机立断。   “3号佛龛在12点钟方向的废墟,跟屠夫距离最远,相对安全,你去修吧。”   他说着话,两人耳边已经响起系统提示音:   “画家受到攻击。”   画家,就是高开这一轮的身份。   屠夫果然找到了他。   此刻,半血的高开正捂着受伤的左臂狼狈逃窜。   他的拼图能力差到爆,但即便如此,开局到现在磨磨蹭蹭的也把7号佛龛修复到了最后,只差三个碎片就能完成时,他看到了被挂上绞刑架的袁薇。   一阵狂喜涌上心头。   这座佛龛马上就能修复完毕,接下来只要打开天眼,把那两个人叫过来,三人合修一台,说不定就能赶在袁薇死亡时修复完成!   届时大门打开,分散逃离。   极有可能只需要一局就直接晋级!   他激动的眼眶发红,恰在此刻,强烈的心跳声响起,噗通噗通,激烈的仿佛要从胸口蹦出来!   屠夫!?   怎、怎么可能……   他浑身一僵,这才发现,地图上提示的两道红色身影,早已经消失了一个。   那是屠夫,此刻正高举屠刀,用力朝他砍了下来。   饶是高开反应过来,手臂也无法避免的挨了一刀。   系统发出刺耳的提示音,提醒他进入掉血状态,如果没有队友进行包扎治疗,只要再受一刀,他就会直接倒地不起。   操!竟然不去守袁薇,他这是逼着玩家去救人?!   高开红着眼从地上狼狈的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往外跑。   与此同时,霍枭已赶到了绞刑架前。   五分钟倒计时已经过去了四分半。   霍枭长腿迈上绞刑台,袁薇足不沾地,舌头被挤出一截,面皮涨红,眼白翻出,始终处于机械性窒息状态。   霍枭长指翻飞,解开了绳套。   见她浑身瘫软在地,抽搐了两下,旋即大口大口用力呼吸。   生机降临,袁薇根本顾不得什么形象,只是本能的贪婪攥取每一丝气息,让充血的头脑一点点恢复正常。   她倒在霍枭脚边,呼吸渐渐平缓下来。   实现中央,是男人如同神祇一般的身影,高大睥睨。   “谢谢……”   她脸色苍白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摇摇欲坠。   霍枭看了眼7号佛龛的方向,微微蹙了下眉。   麻烦,好不容易救下来一个,那边那个却又撑不住了。   放狠话时倒能耐,怎么实际操作垃圾成这样?   他眼底掠过一丝凉意。   “接着修1号。”   他淡淡道,丢下话转身就要走。   “等、等等!”袁薇哑着声音道。   “屠夫有个技能,可以破坏没有修复好的佛龛,1号本来就要修复好了,现在却……”   她话未说完,霍枭已经走远。   袁薇胸口微堵,说实话,人前人后都是美女,她还从没被人无视的这么彻底过。   转而又想起面前这人是总榜第一,第一啊……   她垂下眼帘,睫毛颤了颤,抿紧了唇。   ……   高开怎么也没料到,自己会如此狼狈。   砍伤的手臂血流不止,而他因为失血加剧烈动作,导致视线模糊,满头是汗,翻滚都慢了半拍,好几次险些被屠夫来个一刀切。   他按了下口袋,低低咒骂了一声:“操!”   本来以为画家的身份道具能帮他毫发无伤赢得游戏,可显然他低估了系统设定下屠夫的攻击力,它远比他想象的凶残。   口袋里的画笔被他握了几握。   始终没有施展的机会。   别的不说,单单要正面对准屠夫使用超过七秒这个条件,他满血状态尚且不能保证,何况现在是半血?!   跟屠夫围着废墟的几面矮墙绕了三圈,高开几乎精疲力尽,就在此刻,他精神一凛,感知到另外一个玩家正快速向这边靠拢。   随后,一个身影出现在了屠夫身后。   ……霍枭?!   高开瞳孔一震。   旋即,一阵刺痛传遍全身。   屠夫的刀,如愿以偿,砍在了他大腿上。   鲜血飞溅而出,即便疼痛被游戏设置削弱,视觉上的冲击力也足够让高开脸色煞白。   他浑身的力气瞬间被抽离。   整个人倒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   而屠夫弯下腰,一把抓起了他的脚踝,像拖死猪一样的拖着他,朝前方空旷地走去。   那里,一座绞刑台破土而出,缓缓升起。   霍枭静等着屠夫把高开挂上绞刑架,眼看他双眼上翻,两条腿脚不沾地的奋力扑腾也无济于事。   五分钟倒计时出现在他头顶。   霍枭弯下腰,从地上捡了枚石子,拿在手里掂了掂。   不远处,挂完了人的屠夫立在原地呆了片刻,旋即像是发现袁薇已经被解救一样,他拖着沉重的脚步,再度往1号佛龛方向走去。   没走两步,一粒石子破空而来,轻描淡写砸在他头上。   这种力道,对于他而言不过是提个醒罢了。   霍枭自然不指望伤到对方。   他要的,是吸引屠夫的注意力。   屠夫在“重新抓捕袁薇”和“解决眼前玩家”中迟疑了三秒,旋即转身,朝着霍枭的方向走来。   他勾起嘴角。   真乖。   当着屠夫的面救高开,无疑需要抗上一刀或者消耗掉他仅有的弑神符咒。   不管哪一样,对他而言都不划算。   然而如果不救,任凭高开死掉,仅仅五分钟的时间也不足以支撑到温茶和袁薇修复好余下两座佛龛。   他需要争取到更多的时间,又或者,把高开利用到底。   绞刑架上,随着绳套的收缩,高开从脖颈到鬓角青筋暴起。   窒息令大脑缺氧,手脚发凉。   他的意识却从未有过的清楚,比如现在,他就异常清醒的意识到霍枭在做什么。   他在拖延时间。   他明明可以直接把人救下来,但他没有,他要自己在绞刑架上承受这令人发疯的窒息感,为其他人最大可能的争取时间……   高开不是不懂。   正因为懂,所以,更愤怒。   也许此刻换作别人在绞刑架上,他毫无疑问也会这么做,可现在被挂的人是自己,这种滋味,就没那么容易让人接受了!   四分五十秒。   最后十秒倒计时,霍枭微微侧肩,极大程度削减了屠夫那一刀的去势。   鲜血飞溅而出,他趁着屠夫举刀舔血的功夫跨上绞刑台,救下了高开。   此刻两人半血,其中高开已经上过一次绞刑架,若再次被砍倒挂起来,就会直接“死亡”。   他没空多想,被霍枭救下来便拖着沉重的身体,踉踉跄跄往背对屠夫的方向跑去。   去他妈的7号佛龛,谁爱修谁修。   他必须先找到其他玩家给自己包扎治疗,否则第一个死的就的是他!   霍枭按住肩膀,一手鲜血刺眼至极。   他抽空看了眼1号佛龛和3号佛龛的方向,两座佛龛距离不算远,此刻却都没有动静。   看来想要一局搞定是不太现实了……   他啧了一声,偏头躲开一刀,倒退三步,右手撑着废弃的窗台一跃,从窗口翻了出去。   屠夫移动速度虽快,却无法像求生者一样翻越障碍物,遇到这种可以翻跳的窗户,他只能选择绕道阻拦。   霍枭靠着废墟矮墙的两个窗口,跟他周旋了片刻,一时半会儿是没有倒地,但血流速度也明显加快。   另一边,高开边跑边毫不吝啬的使用了天眼。   全局地图展开,1号和3号佛龛位置清楚出现两道人影,分别是袁薇和温茶。   他捂着伤口,犹豫片刻,咬一咬牙,跌跌撞撞选择了离他更近的3号佛龛。   此刻,温茶的修复已接近尾声。   高开接近的瞬间,她便感知到了气息,抬眸看去,见他浑身染血,脸色苍白,一双眼阴鸷的盯着她。   “给我包扎。”他沉沉道。   温茶掀了掀眼皮:“等会儿。”   说着把最后两个碎片拿在了手中。   这是两个极其相似的碎片,木纹更是惊人的一致,规规整整的边缘,根本看不出谁在左边谁应该被放置在右边。   温茶蹙起了眉。   高开沉着脸:“我他妈跟你说话呢,你聋了是不是?”   温茶这才放下碎片。   倒不是她故意晾着他,实在是只差最后一步,不过比起仓促间放错位置全局警报,她还是宁愿稳稳当当先把高开打发掉。   她将手贴在了高开血流如注的手臂上。   男性的麦色肌肤和女孩儿雪白如馥羽的软嫩形成鲜明对比,掌心的鲜血一点点消失不见,痛感消失,高开的心也活络了一下。   他抓住温茶缩回到一半的手,眼神意味深长:“没记错的话,巫医的道具是强心针吧?”   温茶抬眸看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   高开抓住她手腕的指尖摩挲了两下,眼神显得有些暧昧,他凑近她,从喉咙里挤出一声笑:“你想把这东西留给霍枭用?”   强心针治愈效果极佳,一针下去,瞬间可以让人满血。   可她却选择了求生者间最普通的包扎方法,浪费时间,且,让他很遗憾没能看到她的“虚弱”状态。   温茶翘起嘴角,眼神里露出几分讥讽。   她挣脱了一下,见高开握的更紧,旋即眼神一变,抬膝对准他胯间顶了过去。   高开眼皮一跳,反应极快的挡了下来,不妨温茶本意就没打算攻下盘,趁他分神,一巴掌干脆利索的落在他脸上,直把人打的懵了三秒。   她甩开他的钳制,倒退两步拉开距离,活动了下手腕,眼底掠过几分嫌恶:“清醒了吗?”   有种人,就以为普天之下皆他妈,谁谁都的听他的。   强心针?呵,以为她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强心针附带的虚弱效果要持续足足五分钟,五分钟,不长不短,如果屠夫这时候出现或者高开存心要欺负她,也足够她受的了。   当她是白痴吗?还强心针……   强你妈的针。   她重新捡起两只碎片,不再浪费时间,准备放在原本思量过的位置。   高开被那一巴掌打的懵了一会儿,等反应过来,整个人气的脸色发青。   他长这么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高兴不高兴的事儿都能用钱摆平,再漂亮的妞儿,几个包包下去也能拽到床上,任他想怎么睡就怎么睡。   别说挨巴掌,连自己亲妈都没舍得碰他一指甲盖儿,倒是在游戏里被温茶给了个响亮的嘴巴子!   “行啊你……”高开脸色铁青,大步上前,伸手要拽温茶的头发。   温茶偏头避了避,护士帽被他扫落在地,长发散落下来,缱绻及腰。   她扭头冷冷盯了他一眼,这一眼仿佛看垃圾一般,令高开怒气更盛。   他一巴掌打落了温茶手里的碎片,碎片落下来,恰好掉在最后空缺的位置。   温茶瞳孔一缩,心道不好!   位置错了!   下一秒,警报声响起。   剧烈的心跳声几乎要冲破胸腔。   屠夫来了。   温茶恨不能掐死高开,如果不是他手贱这一下,佛龛就要拼凑完了。   高开脸色一变,眼看一把屠刀对准头顶落下来。   他哪里还顾得上别的,伸手就把温茶抓到了身前,替他挡了一刀。   温茶看他一只大手伸过来,眼皮狂跳,哪里还不知道他的打算。   她怒极反笑,进游戏这么久,还真是头一回见到这么不要脸的玩意儿!   满脑子黄暴,一肚子坏水儿。   关键时刻还要把队友拉出来挡刀?!   身体被那一股巨力拉扯,男女性别上的天然力量差让她身不由己靠拢过去,尽管她反应极快的避开了动脉,屠刀依然擦着她的后背,划出一道细长的血线。   温茶怒火中烧,哪里还顾得什么不能攻击普通玩家的内测员条例,她身子一缩,整个儿从被划破的斗篷里脱出,两手展开斗篷胡乱缠住高开的脖颈,旋即身子一闪到了他背后。   屠夫已经再次举刀,高开瞳孔大震,一滴鲜血顺着刀锋滑落下来,啪嗒一下滴在了他眉心。   他低估了温茶的反抗能力,此刻两人位置互换,她纤细的身体靠在他背后,接着斗篷的勒压迫使他面朝着屠夫的屠刀。   温茶纤细的十指勒紧了手里扭曲的斗篷,光裸的肩膀暴露在风雪中,一件雪白的蕾丝抹胸吊带衣包裹着她细腻的身躯。   与这美好极不相称的,是她眼底翻滚的怒意。   伪装新手、被霍枭压迫、游戏内的混乱、无法联络到外界以及不得不压抑自己的实力,不能反抗甚至攻击普通玩家……   种种怨怒和烦躁交织成一汪深海。   终于在此时此刻,爆发出来。   被她勒紧了脖子的高开,难以置信的看着屠刀落下,从他的眉心开始,一路划到裆部,将他整个人完美的一分为二。   温茶手上一松,他便像个血葫芦一样瘫倒在地。   游戏为了降低视觉冲击力,没有让他肠穿肚烂血流遍地,温茶也无意欣赏他的惨相。   她甩了甩抹布一样的斗篷,胡乱裹住自己,头也不回的朝远处跑去。   高开倒在地上,系统提示他进入半血状态。   然而比起之前,现在肚子被割开显然让血液流速更快,不过十几秒钟,他便呼吸困难,胳膊都木了,更别提从地上爬起来。   屠夫高塔一样的身躯矗立在他面前。   高开心口一凉,看过去,那柄屠刀直直穿破他胸膛又拔出,血花四溅。   猩热的血流已经感知不到,他面白如纸,脑子里反反复复只有一句话:   温茶这个婊子……   屠夫抓起了他的脚踝,拖着他再度挂上了绞刑架。   这一次没有倒计时,他甚至体会不到任何窒息感,只觉眼前一片漆黑,旋即便失去了意识。   空旷的地图内响起系统的提示音:   “画家死亡!”   一连重复了三遍。   袁薇握着碎片的手抖了抖,是高开?!   怎么也没想到,第一个死的人,竟然是他。   然而想一想总榜第一的霍枭,她似乎又觉得这结果不甚意外。   此刻的她并不知道,将高开KO掉的,压根不是对她“英雄救美”过的霍枭,而是在她看来靠抱大腿上位的,温茶。   ……   霍枭疾步向3号佛龛的脚陡然一停。   高开死了。   他眉心蹙起,心底浮上一丝不好的感觉。   果然,下一刻面前蓦地舒展开一张全局地图,一条蓝光指引着两个方向,分别是1号佛龛的袁薇,和正在向7号佛龛移动的温茶。   ……7号?   从移速上看,她的速度不算快。   霍枭当即转身,朝着7号加速跑去,便跑边道:“出了什么事?”   从他这边,只能接受到一连串的系统提示音。   先是高开从半血恢复满血。   没过多久,全局警报出现,温茶就变成了半血,显然是被屠夫砍伤。   可就在他以为她支撑不到他出现时,高开被连续两刀,KO。   温茶半血状态,奔跑加剧了血流速度令她视线模糊,浑身脱力,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屠夫在3号佛龛附近,1号佛龛袁薇应该快要修完了,你我合修7号佛龛,游戏应该可以结束了。”   7号之前高开修复的差不多了,也就是说现在场上有三台即将修复完毕的佛龛,分别是1号、3号和7号。   接下来只要控制好,大概率一局就能结束这一关卡!   然而比起游戏通关,霍枭显然更关心温茶的状态。   她的声音听起来不太对劲,只是失血过多的缘故吗……   温茶此刻心情极差。   不单单是因为失血的缘故造成的脱力和疲倦,她一手揪紧了斗篷勉强遮挡风雪,一手却紧紧攥着一样东西。   那东西本应该在她脖颈间发光发热的示警。   可实际上,它从上个副本开始,就持续陷入死寂。   现如今比起失去奖金。   她更怕自己心里那不好的预感成真。   7号佛龛处。   温茶和霍枭几乎同时到达。   霍枭看清楚她一副狼狈相时,双眼里的阴鸷几乎要化为实质,他握住她双肩的手猛然一紧,旋即又松了开来。   他眯起眼眸,抬手扣住她的后脑,将人按在怀里。   低头,正看到她后背上一道血痕,正汩汩往外淌血。   “强心针呢?”他抱紧她,唇线紧绷。   “为什么不用。”   温茶在他怀里有些疲惫的挣扎了一下,旋即失力的靠在他颈窝里,声音低微:“白痴吗,用不了。”   霍枭眉心拧起,想起来了,强心针只能作用于除自身以外的求生者身上。   他抿唇,将手心贴在她后背上,一言不发为她治疗。   淡淡的光芒散发出来,血流终于变慢。   温茶轻轻吸了口气,抬手推搡了他一把,有些无力又有些焦躁:“不用管我,修佛龛。”   早点修完早点拿到钥匙,她还有一针强心针没用,而霍枭还留着一张弑神符咒,关键时刻定住屠夫,1分钟时间看似短暂却又无比关键。   霍枭置若罔闻,一手托着她的后脑,抱她极紧,一手压在她后背的伤口上,为她治疗。   “太慢了……”温茶有些不耐。   霍枭这种牵制位的角色,最大的弱点就是给队友治疗速度很慢,有这种空档,不如先修复佛龛。   她再次推搡了他一下,想要抬头,却又被他按在怀里。   “别动。”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听不出情绪,“三个半血,修好了佛龛有什么用?屠夫过来,一刀解决一个。”   他显然比她更冷静。   温茶闭上眼,努力压下心底的烦躁。   她的手无声无息滑落在地上,手指无力的松开,掌心处,一条粉色的晶石项链暴露出来。   六芒星状的粉晶碎成了两半。   已经彻底沦为废品。   那是在她同高开纠缠时,不知何时扯掉的,她甚至没能第一时间察觉。   懊恼过后,是震惊,是错愕,是慌乱,是前所未有的躁怒……   可那又有什么用?   项链,已经坏了。   这是她跟游戏外部唯一的连接渠道。   如今,彻底毁掉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单元借鉴了网易第五人格的游戏模式和一些角色设定,看见眼熟的仙女们不要介意哦~甚至其中有些模式会跟黎明杀机相似,大概因为我第五中毒太深……   这个单元是转折过渡,会非常短小,因为快要进入快穿单元了,预计还有一个小游戏单元,不确定。   今天没有剧场君,因为太累太累了,么么啾,爱你们~ 第51章 不公平对抗(4)   几分钟后,血流止住,横贯后背的伤口赫然消失。   霍枭没来及收回手,温茶已经推开了他。   她脸色已经恢复过来,只是眉梢眼底无端端多了份凉意,一把拉过霍枭的胳膊,二话没说抽出口袋里的强心针,扎在了他胳膊上。   粉红色药剂推入体内,五秒后,霍枭满血恢复。   温茶手中的针筒消失不见,她睫毛颤抖,低低的喘息了一声。   一圈淡蓝色的光环绕着她,虚弱状态开启,她头顶一个虚拟的五分钟倒计时,正滴答滴答走动着。   霍枭抬手,捧起她半边脸颊。   她肌肤微凉,触之如绸缎柔滑,双唇却像是被汲干了水分的花瓣一样,看起来干涩无比。   温茶只觉头晕目眩,霍枭的脸在她面前影影绰绰,分出好几个,根本辨别不清五官。   一股又一股眩晕持续而来,她只觉浑身像被人抽掉了筋骨,软绵绵,没有一丝力气,像一滩水融化在了霍枭怀里。   “霍枭……”   她想警告他,可他的脸晃来晃去,让她头晕。   她闭上眼,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这踏马到底中的是“虚弱”还是“春|药”?!   霍枭浅浅的眸子里燃起两丛火焰,忽闪跳跃,越演越烈。   理智清楚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实在不适合做他想做的事,可是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下,哪怕危险即刻降临,他竟然也克制不住自己想要亲吻她的欲望。   还真的是,疯了。   女孩儿软软依偎在他胸膛,双手无力垂下,斗篷散开,露出胸前堆叠的蕾丝布料,明明该是圣洁的白衣天使,可那呼之欲出的雪壑却让人浑身血液沸腾不休。   他抬手,轻轻抚摸她柔软的脖颈,瞳孔微缩。   ……项链呢?   那条始终戴在脖子里的项链。   哪儿去了。   他指尖微颤,倏然一道金光冲天而起。   是1号佛龛,终于被袁薇修复完成了。   不能再拖了。   佛龛修复的瞬间,袁薇的位置就暴露了。   如果被屠夫找到,她一个半血倒地,会直接被挂上绞刑架宣布“死亡”。   霍枭将温茶轻轻放靠在墙角,起身,动作利落的修复最后一座佛龛。   幸运的是,之前被高开修复过的7号,并没有被屠夫的狂化一刀破坏,此刻距离最终完成游戏,只差最后一步。   3分钟后,一束金光冲天而起。   7号佛龛修复完成。   与此同时,全局地图响起了刺耳的警铃声。   两个大门的方向发出耀目的彩光,持续了五秒才消失不见。   霍枭弯腰抱起温茶:“结束了。”   温茶软软的依偎在他怀里,离虚弱状态接触还差一分半,她此刻连手心里的金钥匙都握不稳,更别提走路。   矫情无用,干脆就闭上眼,随他去了。   霍枭抱着温茶一路直奔向对面的正门。   温茶眉心微蹙,有气无力道:“为什么不走小门?”   明明小门离他们更近。   他却抱着她靠墙绕了大圈,大费周章的去开远距离的正门。   霍枭坚毅的下颚,线条流畅,说话间喉结微微滑动,看起来异常性感。   “就是因为离这道门太近,才不能贸然去开。”   温茶这会儿虽说有些迟钝,可并不傻。   略略一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7号佛龛是最后修复完成的,且距离门太近,求生者本能的会选择来开这道门,如果屠夫往这边来,定会一抓一个准。   保险期间,的确是绕道开正门更妥当。   如果袁薇动作够快的话,说不定门已经快要打开了,即便他们赶到还没开,三个人加一张弑神符咒,也可以跟屠夫周旋片刻。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距离大门还有十几米距离时,半血的袁薇突然倒地。   下一刻她打开了天眼,从地图上可以清楚看到她的位置,正是距离他们很近的3号佛龛附近。   温茶的虚弱状态解除,她踢了踢腿,从霍枭怀里跳下来:“我开门,你救人。”   霍枭还有一张弑神符咒没使用。   这关键性的定格,应该能帮助他们获胜。   霍枭并未废话。   系统提示中,袁薇已经被屠夫拖着走了,如果她运气好,在他赶到之前还没被挂上绞刑架,那游戏就还有胜算。   此刻,被拖在地上的袁薇正悔不当初。   四台佛龛修复完毕,没有心跳声,说明屠夫离她有一定距离,这本是大好的局面,却因为她一时私心毁掉了。   她应该在开大门之前就打开天眼确认一下定位,至少可以把握最后一次机会进行沟通,而不是想着自己先逃出去……   身体被拎了起来,熟悉的绳套近在咫尺。   袁薇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要,死了吗。   袁薇睁大眼,瞳孔中央倒映出屠夫布满钢钉的头脸,鲜血淋漓,就定格在这一秒。   不、不动了?!   她的身体陡然一沉,整个人从屠夫手里落了下来,跌坐在地,脸色煞白。   “你有一分钟时间。”霍枭的身影如同天神骤降,声音清冷无波。   瑰丽的光在他指尖跳跃,确切的说,是来自他指尖挟着的弑神符咒。   袁薇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爬起来,狼狈的朝前跑去。   她看到了,屠夫头顶半空中浮动的倒计时:60、59、58……   一分钟。   弑神符咒的定格效果。   从未有哪一刻如现在这般,无比珍惜这特殊的一分钟,只希望它无限延长,然而,终究会结束。   半透明的数字消失的瞬间,屠夫动了。   霍枭转身疾跑,长长的风袍飞舞烈烈,宛如一对墨翼舒展开来,遮天蔽日。   咔嚓、咔嚓。   一刀又一刀,凛冽的刀锋几乎贴着他的衣袂劈砍下来,他听到布帛撕裂的声音。   大门处,温茶将金钥匙插入孔内,锈迹斑斑的铁门顿时散发出淡淡的金光,一圈圈迷宫般的纹路显现出来,金光如同拥有自主意识一般,逐渐汇聚成一个圆。   原形中央,是一只金光灿灿的眼睛图腾。   咔嚓、咔嚓。   是齿轮转动的声音。   大门,打开了。   急促的喘息声,散乱的脚步。   温茶回头,正看到袁薇奔上前来,扑倒在门边,喘的不能言语。   ……霍枭呢?   她眉心微拧。   很快,她看到了那个身影,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疾驰而来,身后跟着高举屠刀的屠夫。   他鹰隼般的视线牢牢定格在她身上,隔着一两米距离时,他的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缕笑意。   “走了。”   他一阵风似的来到她身边,大手猛地攥紧了她,几乎没有丝毫停顿,带着她一起迈出了大门。   袁薇紧随其后。   屠夫伫立在大门前,发出一声浑厚的咆哮,旋即收起了屠刀,转身,慢吞吞又回到了庄园深处。   大雪骤停,浓雾弥漫。   一切又恢复了寂静。   ……   温茶睁开眼。   耳边是火焰燃烧发出的劈啪声,淡淡的香味令人慵懒困倦,这里依旧是那栋安逸的度假别墅。   她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穿着,果然,离开了游戏就又恢复原样。   身旁,袁薇大口喘息着醒了过来,惊惶四看,好半天才回过神:“好险,还是逃出来了!”   她满身疲惫,刚想抬手拍一拍胸口,却发现双手不知何时被禁锢在了桌面上,环顾四周,果然所有人都是。   温茶跟霍枭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看向了高开。   他一双眼阴沉凶狠,看着温茶像是恨不得立刻把她撕碎。   从小到大没吃过亏,这次竟然栽在个女人手里?!   虽说是游戏,可真是越想越窝火……尤其是那种被一刀切到蛋的恐惧,被削弱后还能让人感受到的疼痛,绝对是生不如死的体验,都是拜她所赐!   “安全区……”   温茶失笑。   原来是这个意思。   难怪要把人禁锢起来啊,游戏里互坑还不算完,杀红了眼回到现实也难免会带入情绪,就像高开,此刻如果没有禁锢束缚着他,一定第一时间冲上来对她使用暴力。   怕倒是不怕的。   反正项链也坏掉了,她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温茶掀了掀嘴角,露出个讥讽的笑。   这笑落在高开眼里,更让他怒发冲冠,奈何动弹不得,只得恶狠狠盯着她,咬牙切齿道:“走着瞧……”   “走着瞧,也要你有眼瞧才行。”   霍枭安静的看着他,面无表情。   “这个游戏里,求生者之间是可以互相攻击的吧?”   他眼睑微垂,漫不经心道。   高开后背蓦地一凛。   分明是不怎么着紧的语气,可莫名的,就让人感觉到浓浓威胁。   霍枭指尖轻颤,长长睫毛垂落下来,显出一丝阴郁。   竟然没有结束游戏……   为什么,没有结束游戏?   难道因为第一轮的屠夫是系统指定,所以包含轮空玩家在内,即便剩余玩家三人均成功逃离,也不能算赢?   真是麻烦。   原本就是不平衡的对抗游戏,从盲投开始就是玩弄人心的时刻,现在竟然因为有玩家轮空,就要强行实现一波公平……   简直,可笑至极。   最可笑的是,他还要陪着对面那个垃圾,再玩两局。   麻烦啊……   那种眼神,真是让人忍不住想把他的眼珠子挖出来。   很快,系统的提示音响起:   “第一轮游戏结束,积分排名如下——”   “霍枭1分,温茶1分,袁薇1分,高开0分,邱辛迪0分。”   “距离第二轮盲投开始还有半个小时。”   “请玩家理性讨论,和谐游戏。”   ……理性?和谐??   温茶挑了挑眉。   这话赤裸裸像是说给高开听得。   因为他的脸色无比难看,好几次都像是要崩不住发飙,可惜被禁锢着,再恼也白搭。   “不如这样……”霍枭身体后倾,懒懒靠在了椅背上,桌下的双腿优雅翘起,姿态闲适。   “我投你啊。”   他朝着某个方向抬了抬下巴。   温茶眯了眯眼。   邱辛迪……霍枭,想干什么?   显然,邱辛迪比她更困惑。   这种存亡游戏不存在什么扶贫可能,人和人之间即便经历过几场游戏,也保不齐会为了此刻的通关出卖对方,更不要提大家都是陌生人。   霍枭有什么理由,会把票投给他?   邱辛迪舔了下干涩的唇,然而即便如此,他依旧要争取到主动权,第一轮的轮空对他而言打击太大,如果不能在接下来的游戏中成为屠夫,即便本轮得以生存,也依旧处于极大的劣势中!   他没忘记,游戏最终,是要淘汰两个人的。而目前看来,场上最有可能被淘汰的,就是他和高开。   只是不知道上一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高开从醒过来开始就咒骂不断,看起来大失风度……   “为、为什么?”他嗫嚅道。   镜片上掠过一道光,折射出他眼底燃起的希冀。   霍枭勾起唇角:“轮空一局,亏大了吧?”   邱辛迪脸颊肌肉微微抽动,低下了头,一言不发。   “我对屠夫没什么兴趣,倒是你,现在唯有成为屠夫才有可能扳回一局,不是吗?”   他的声音不紧不慢,如同蛊惑旅人的魔鬼。   然而即便是蛊惑,邱辛迪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很对。   没有人会心甘情愿的等待着被淘汰,如果可以奋力一搏,他为什么不试试呢?   “别听他的!”高开红着眼,恨声道,“你别忘了他可是总榜第一!他跟那个女人在游戏里狼狈为奸,你就不怕他处心积虑算计你?!”   “他有什么值得我算计的?”   霍枭漫不经心斜了他一眼,目光轻蔑,“倒是你,这么上蹿下跳,也不过是想集齐三票先做一把屠夫罢了,可惜——”   他懒洋洋放下长腿,微微倾身,向着对方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我是不可能把票投给你的。”   只要他不投,温茶不投,邱辛迪除非疯了才会投给他,这么一来,高开就不可能成为屠夫。   “你跟他有仇?”温茶斜了他一眼,语气波澜不惊。   她当然不可能矫情到替高开说话,此时此刻,不过单纯奇怪霍枭如此明目张胆的针对态度。   ……这种垃圾,也配跟他为敌?   霍枭下颚微抬,眼底流露出一丝嫌恶:“垃圾,就该待在垃圾桶里。”   越是想蹦踏。   他就越不让他蹦踏。   ……   第二局盲投开始。   密盒依次转过众人面前,高开不死心的盯着邱辛迪:“别听他的!这把你投我,下把你一定是屠夫……”   温茶翘起嘴角。   他还挺卖力,可惜,被霍枭“看上”,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注定要一衰到底了。   盲投结束,开始唱票:   “高开一票,邱辛迪四票,本轮屠夫已产生!”   话音落地,一圈光芒自邱辛迪头顶轻洒下来。   他脸上是难以言说的激动,对着温茶和霍枭点了点头,努力克制上扬的嘴角。   温茶挑眉,不着痕迹的看了眼身边的袁薇。   有些意外,她竟然跟票了。   袁薇正聚精会神的看着霍枭的侧脸,不想温茶突然转过视线,二人目光相接,她眼神闪烁了一下,旋即尴尬地笑着扭过了头。   她若大大方方还好,这种状态,怎么看怎么像是……有意思。   温茶无所谓的收回视线。   失去项链的余震犹在,她现在,心乱如麻。   袁薇感觉到温茶平静的移开了视线,心头微松,旋即又想起她与霍枭在游戏内外异于常人的亲密举止,看起来,倒像是霍枭更主动一点……   所以他们,真的是情侣吗?   还是他单纯的,在追求她。   袁薇的心,莫名有些闷堵。   第二轮游戏即将开始。   房门打开,风雪灌入。   “请玩家在倒计时结束前离开安全区。”   系统的提示音结束,桌面上五对手环“啪”的一声缩回了桌内。   高开猛地站起身,揉着手腕,脸色阴沉的看了眼温茶,旋即又定定的盯紧霍枭,冷笑一声:“走着瞧……”   温茶有些牙疼。   这人是小学生吗,放狠话的词儿都不会变一变。   她索然无味的站起身,径自朝门口走去。   霍枭连一个眼角儿都欠奉,双手插在口袋里,跟在温茶身后,不紧不慢走了出去。   随后是袁薇和邱辛迪。   高开最后一个离开,他前脚踏出房间,房门便悄无声息闭合了起来,整栋别墅瞬间被浓雾遮蔽,再也看不见轮廓。   第二局游戏,正式开始。   地图还是那张地图,只不过这次的出生点发生了改变:   温茶和霍枭一个刷在了中心精神病院的二楼,一个刷在了一楼窗口。   余下的高开和袁薇因为没有开天眼,且没有心灵感知,想必是距离较远。   循着感应的两个人,在一楼通往二楼的楼梯口狭路相逢。   温茶扯着身上“衣不蔽体”的布料正一脸窒息,而楼梯上,一袭白衣圣洁如雪的男人,正垂着眼眸,安静的看着她。   短暂地凝滞,温茶别开了视线,似平静无奇:“干嘛像个死人一样不出声。”   霍枭微微勾了下唇角,抬脚走下楼梯。   跟上一局里一身黑截然不同,这一局他的角色是圣洁驯兽师,白衣胜雪让人恨不能踩两脚。   “冷?”他眉尖微动,视线从她的脸庞一路向下,逐渐炙热。   温茶本身的三分不爽,瞬间变成了七分不自在。   无他,这身衣服,比起上一轮还要一言难尽。   类似欧洲贵族的束腰裙,领口开到肩膀齐平,深V设计让胸部被推挤出极为动人的曲线,大片雪白暴露在外,犹如果冻一样诱人。   她面无表情拎着裙摆,迎着霍枭几乎要燃烧起来的视线,凉凉道:“看够了吗。”   光看,显然是不够的。   霍枭抬手捏了捏眉心,要疯了,他现在,一点都不想玩游戏……   那样炽烈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几乎要让肌肤一寸寸燃烧起来。   温茶没工夫思考这傻逼游戏为什么要设计这种游戏服饰,大概是想让玩家自己逃命的时候被裙摆绊住,又或者穿着高跟鞋崴上一脚直接扑街?   呵,美工。   用心做的宣传视频,用脚做的游戏模型。   她抱着裙摆扭头走人。   霍枭的手蠢蠢欲动,终究忍了下来。   尽管脑子里已经克制不住撕开了她的裙摆,可事实上他也只能如此想象。   暂时的……   他安慰自己。   游戏终有通关的一天。   而他现在要做的,只是讨几分利息。   她那么厌恶他靠近,讨厌他的触碰和亲吻,可她不知道,假如连这些福利都没有,他怕是根本克制不住自己想要更进一步。   2号佛龛。   温茶已经在着手修复中。   霍枭插着手闲闲的靠在墙边,视线中央,是女性曲线优美的颈肩轮廓,天鹅般姣好,令人心折。   “……不打算帮忙就给我滚。”   温茶头也不抬道。   霍枭眼眸微敛,她脾气无端端变得很差。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发生了什么他需要知道的事吗?   他走上前,屈膝蹲下,修长手指捻起一枚碎片,着手修复。   两个人的进度自然比一个人快。   何况,温茶这一局的身份是香水师。   香水师,天生的心灵手巧,动手能力极佳。   比起普通玩家,这个角色修复佛龛的能力更出众一些。   随身携带的道具为忘忧香,在被挂上绞刑架以外的任何时间使用,都可以回溯到上一段时光,如同时光倒流一般的效用,堪称强大。   然而每一个角色都不可能是完美无缺的,有buff加成,就有debuff存在。   从这身服装就能看得出,温茶本轮的角色,是个极为不擅长逃脱和牵制的人物。   且,她的衣着绚丽夺目,本身极具魅力,一旦出现在屠夫视野中,屠夫便会自动锁定她为追击目标,可以说是百分百被抓的活靶子。   这么致命的负面效果,温茶如何高兴地起来?   佛龛修复度很快达到了百分之六十。   就在这时,天眼毫无预警的出现,全局地图瞬间在两人面前展开,4号佛龛和6号佛龛的位置各停留着一个蓝色标识,分别是高开和袁薇。   与此同时,一个红色身影蓦地出现在地图上靠近3号佛龛的位置,并且以极快的速度,向着温茶和霍枭的方向移动而来。   “怎么这么快?!”温茶目光一震。   她看着代表屠夫的红影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几分钟就窜到了2号佛龛附近,顿时浑身一僵。   下一秒,剧烈的心跳声几乎要冲破胸腔。   屠夫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轮屠夫是系统,第二轮是邱辛迪,第三轮会是袁薇。   这个单元故事非常非常短,主要是为了过渡一下进入下个单元,毕竟后面才是茶茶的主场,全程游戏无痛+不死之身了解一下?   ————今日份剧场君————   情侣默契度测验:   主持人令霍枭和温茶背对背而坐,隔着一道泡沫墙,分别给了两人答题板,开始提问。   Q1:觉得自己做过最浪漫的事是什么?   温茶面无表情,对不起我的狗哔男人从来不懂浪漫他只会【哔——】   霍枭勾唇一笑,蜜汁自信的拿起笔刷刷刷写下一行字。   时间到,两人分别出示答案:   温茶的答题板上写着硕大两个字:“从不!”   霍枭则洋洋洒洒一句话:“答应她,关了灯再开始【哔——】”   主持人:“……”   温茶:“……”敲尼玛,这是直播。   Q2:觉得对方身上最无法让人容忍的地方是什么?   温茶冷笑一声,这尼玛可就多了,她埋头奋笔疾书。   霍枭双手抱臂沉思片刻,提笔写到:“体力差。”   温茶的答题板:“精力旺盛。”   主持人:“……”妈卖批,这是直播。   Q3:如果时光倒流,你最想回到那一段时光做什么事?   温茶:“……”这还用问?   她举起答题板,上面写着几个大字:“回到相遇之初,然后掐死他。”   霍枭:“回到相遇之初,直接办了她。”   主持人:“……”来来话筒给你,你俩自己玩吧债见。 第52章 不公平对抗(5)   “上楼!”霍枭眼眸一凛,一把抓起她的手向着二楼楼梯口奔去。   整栋中心病院破旧非常,废弃的墙体可以推倒,破败的窗户可以翻越,其实是很适合牵制屠夫的地方。   然而有温茶在,她必定第一时间成为屠夫的目标,修复佛龛在次要,他不能让温茶上绞刑架,一次都不行。   “躲好了,听话。”   他一把拉开二楼配药室内破旧的柜门,将她推了进去,并弯腰替她把裙摆塞好。   温茶胸腔里一颗心快要蹦出来,这说明屠夫离他们已经很近,非常近,极有可能已经进入了这栋楼。   “你也进来!”她抓住他的衣袖,脸色微僵,“屠夫移速这么快,显然跟上一局那个不同,你出去未必就能牵制的了……”   “那是我的事。”他突然凑近,捏住她的下巴舔了下她的唇瓣,意犹未尽的松了手,把柜门关上。   温茶被他舔的浑身颤抖了一下:都什么时候了,这个疯子还不忘占她便宜?!   她脸色难看的被霍枭关进了柜子里,透过缝隙看到他脚步轻快闪了出去。   心跳声一下下撞击着胸腔,温茶抬起手背擦了下嘴唇,脸色有些僵硬,旋即像是不解恨似的,又抬起来狠狠擦了两下,直把唇瓣蹭的鲜艳动人。   ……   一楼,霍枭几乎是跟邱辛迪来了个脸对脸。   他现在赫然是另外一幅模样:一张褐红色的皮质面具贴在他上半张脸,只露出眼睛,嘴巴的部分涂抹了油彩,露出小丑一般夸张怪异的笑。   他身上穿了件黑色的风衣,黑色胶鞋布满血污,手里提着的电锯不断发出刺耳的噪音,以一个极快的速度向他冲来。   霍枭眼皮一跳,单手撑着窗口翻了出去。   落地滚了两周,屈膝蹲下,抬手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他抬眼看去,里面拉锯的声音已经停了,看来是撞到了障碍物。   所以这一局的屠夫,主要优势在于速度?   他站起身,微微蹙眉。   像刚才那种冲刺速度,如果不是他跳了窗,任他再多两条腿,也不可能躲掉这一锯吧?还真是疯狂。   心跳声犹在,窗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在组装零件一样,不到一分钟,熟悉的拉锯声就再次传来。   霍枭眼皮跳了跳,毫不迟疑向着远处的障碍物群飞奔过去。   不能在这里,要离开温茶,越远越好。   却又不能是开阔地区,否则没有障碍物遮挡,他怕是牵制不了太久就得被挂上绞刑架,那样就太麻烦了。   ……   6号佛龛处,袁薇开了天眼后顿时被吓了一跳。   那么快的速度……邱辛迪扮演的屠夫,究竟是个什么?!   她有些心慌意乱,全局地图上,霍枭身边那个人必定是温茶,他会保护她离开还是,会独自把屠夫引开?   她的心揪了一下,修复的动作不由自主停了下来。   她很想过去帮他,可她现在已经失去了他的位置,并且这一局游戏她的角色只是个舞者,手上一个加速和一个减速的音乐盒如同鸡肋。   还是、还是算了……   她咬住下唇。   她这样的,过去也是添乱吧。   不如抓紧时间修复佛龛。   她抿了抿嘴,深呼吸,重新唤回了注意力。   与她的担忧相比,高开就显得兴奋许多。   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霍枭这个杂种那么喜欢把票投给邱辛迪,这下好了,开局遇鬼……   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舒服!   摩挲着手上的佛龛碎片,他眯起眼看了看6号佛龛的方向,那里距离他并不算远,而刚才天眼的位置显示,6号佛龛的修复者,应是袁薇。   他眼神闪烁。   这一局游戏对他很关键,在落后一分的情况下,这局他说什么都要保证自己活到最后,哪怕找替死鬼……   他打定主意,干脆丢开了碎片,起身快步朝着袁薇的方向奔去。   两人合修,即便屠夫过来,他只需要藏好就行了,屠夫捕捉到别人的视线,他就会无比安全。   6号佛龛处,袁薇修复进度达到百分之七十时,她感应到了队友靠近。   抬眼看去,是高开。   眉心不自觉蹙了下又松开。   如果说开局前还对这个人有那么些想法,这一局游戏过后他的丑态百露,已经彻底让她失去了兴趣。   只是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   他们在游戏里的登录名称都是实名制,像高开这样的,难保出了游戏不会寻人麻烦。   惹不起,就躲好了。   她心里叹了口气。   “我快要修好了,你要不要换一台佛龛修?”   袁薇轻声道。   “或者你修这个,我再去找一座修,这样比较节省时间……”   “我要跟你合修。”   高开勾起嘴角,干脆利落的击碎她的奢望。   “你防着我?”他走近她。   袁薇不由退了两步,看他眼神阴鸷,这才强忍着继续后退的欲望,勉强笑了一下:“你想太多,游戏嘛,速战速决才对。”   说着便移开了视线,继续埋头摆弄手里的佛龛碎片。   高开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哼”,眼角余光将她上下扫了一遍,挑眉:“啧,原来是个舞者?”   袁薇嗯了一声,没说什么。   高开打量她的视线让她很不舒服,尤其是她身上的衣服轻薄,本来就很冷了,现在被他用视线来回刮着,除了冷,还有心惊。   她不是没有过经验的傻白甜,高开视线里的意味太直白,傻子才看不出。   如她所想,高开的确有些浮想联翩。   这游戏别的不说,女玩家的衣服设计实在撩人。   上一轮的温茶是制服诱惑,这一轮的袁薇像是旧上海滩的歌女,一身高开叉旗袍裙,腰肢恰到好处的曼妙,十足诱人。   高开有些心痒,这心痒因为知道现在身处游戏,没有法律制约,所以更痒了。   可是看袁薇的神情,显然对他很是防备。   他摸了摸下巴,想起上一局在温茶手里吃的亏,顿时脸黑下来,旖旎的心思也烟消云散。   袁薇正心惊胆战的修着机,倏然一道金光冲天而起。   “是2号!”她神色一动,“温茶修完了。”   “……是她?”高开眯起眼,全局地图出现时,他忙着试验自己的游戏道具,仓促间倒是看了眼众人的位置,只是2号那里,不该是温茶和霍枭两个人吗?   啊,也对。   游戏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还没有人受伤,想必这会儿正在牵制屠夫的就是霍枭,那温茶落了单……   他捏了捏拳头,冷笑一声:“你去补4号,我已经修了三分之一了。”说罢抬脚就走,却是朝着中心精神病院的方向。   袁薇唇瓣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垂下眼睑,表情看起来有些模糊。   2号佛龛处,温茶等心跳消失就飞快钻了出来,抓紧时间修好佛龛。   此刻,4号和6号佛龛分别是高开和袁薇在修复,她应该再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修好一台,前提是霍枭能把仇恨拉好。   她站在窗口,远远地看到一片红光浮现在7号佛龛附近,所以现在相对安全的地方,就是跟7号形成对角的1号佛龛。   只是,离高开的4号会很近。   她皱了皱眉,这个人,到底是个麻烦。   作为内测员,她是不能动也不该动他,可她现在没了项链没了约束,既退不了游戏就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如此,还要任由这种恶心人的玩意儿留在游戏里?   她垂下眼睑,轻声道:“开天眼。”   全局地图上,6号佛龛处有两道身影,分别是袁薇和高开。   但是很快,属于高开的那个身影就飞快的朝着她这边移动过来,他想干什么?不言而喻。   而地图另一边,移速飞快的屠夫像是一台永动机,不知疲倦的追在霍枭屁股后面,绕着7号佛龛附近的废墟转了好几圈。   温茶蹙眉,这种速度……   霍枭不能倒,更不能上绞刑架。   一旦他倒下,能救他的人只有她和袁薇,袁薇的属性尚不清楚,单凭她这个弱鸡角色,救人怕是要一换一,届时游戏就会进入对两人不利的局面。   霍枭必定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他尽可能的把屠夫带离了她,他是想给她足够的安全空间,让她修复佛龛……   温茶没再迟疑,抬脚迈出了门,朝着1号佛龛的方向越走越开,渐渐飞奔起来。   半路上,第二道金光冲天而起。   是6号佛龛被袁薇修好了,下一步,她必定是去修补高开修了一些就丢开的4号。   而她修好1号,游戏就能结束。   当然,一切的前提是,霍枭能把仇恨拉的稳稳的。   只是当温茶气喘吁吁地赶到1号佛龛时,系统的提示音响起,霍枭被击中了。   青金色的光芒将霍枭团团环绕,一只雪鸟发出一声翠鸣,在他身后如同一道影子,逐渐扩散到消失不见。   霍枭目光如霜,一滴晶莹的汗珠顺着他的鬓角滑落,他的视线落在邱辛迪的长锯上,微微敛缩,迸发出摄人的光。   “驯兽师的雪鸟:可为主人抵挡一次攻击。”   “使用后需要修养五分钟,期间若持续面对屠夫即可获得怒意,怒意满值将再度出现,供主人驱使一次。”   “二次使用后,雪鸟将永久消亡。”   邱辛迪看着眼前出现的求生者技能介绍,感觉头都要秃了。   作者有话要说:邱辛迪:不玩了,玩不动,敲尼玛,游戏体验极差。   ————   快要开始写快穿部分了好紧脏,这毕竟是一本沙雕小说,如何才能放飞自我到极致呢,紧脏的搓手手,霍枭穿成个太监好不好hiahiahiahiahia…… 第53章 不公平对抗(6)   四个玩家:   高开、温茶、袁薇、霍枭。   若要论个最不想追的排名,那必然是霍枭没错了。   谁让他是总榜第一?看起来就不招惹。   可惜偏偏他开局转了好大一圈, 第一个遇见的就是他。   不是没感应到当时在场的还有第二个人,可是那种地形并不适合追逐,与其被两个人溜达,他倒宁愿试着追一追霍枭。   这么一追,就消耗了两座佛龛的时间。   局势对他很不利。   尤其是看清楚霍枭的技能后,邱辛迪当机立断掉了头,不再搭理他了。   再绕下去,绕出第二只雪鸟来抵挡伤害,到时候霍枭还是满血,可佛龛估计就要修完了,他不能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邱辛迪咬一咬牙,弯腰从地上捡起了随机刷新在地图上的小油罐,重新给电锯灌满,拉着锯一溜烟跑远了。   霍枭:“……”   果然不如系统设定的屠夫那么耿直啊。   他看了眼四周,2号和6号佛龛已经修复完毕。   看邱辛迪离开的方向,应该是想去4号佛龛附近,那么相对来说,这半边地图上的3号、5号和7号佛龛都比较安全。   他打开天眼,全局地图舒展开来,三个蓝色的光影正分散移动着。   袁薇正在朝4号佛龛移动,而高开则向着已经修复完的2号佛龛靠近,至于温茶……   “3号5号选一个。”霍枭道。   “1号离4号太近,不安全,邱辛迪已经过去了。”   温茶脚步一滞,及时停下。   她抬头看了眼天边,红光隐隐约约正在向这附近飘来,她眼皮跳了跳,毫不迟疑道:“5号。”   脚边一样东西静静躺着,她伸手碰了碰,耳边响起系统的提示音:   “警告!该物品为屠夫道具,求生者不可触碰!”   她抿了抿唇:“……燃料?”   地上,是一小罐青黑色的液体,散发出浓腻刺鼻的气味。   温茶凑近一些,一行字弹了出来,浮现在半空中:   “燃油:电锯燃料,每一灌燃油都可以令屠戮者的电锯充满动力,移动速度加快,唯有接触到障碍物方可停止。”   她捏了捏眉心,难怪……   难怪邱辛迪的移动速度像在飞一样。   整张地图不知散落了多少这样的燃料,他只需要不停填充燃油然后拉锯追人,这一局先天优势其实很大。   只是可惜,他遇到的第一个求生者是霍枭。   她弯了弯嘴角,抬脚飞快向着5号佛龛移动。   ……   这一边,两手攥拳不怀好意的高开,与路过2号佛龛正急速向4号佛龛移动的邱辛迪狭路相逢。   高开脸都要绿了。   卧槽!这速度……开了挂吗?!   没容他释放技能,邱辛迪一个电锯便锯到了他脸上,半血模式开启。   趁着邱辛迪二度装载燃料的时间,高开狼狈的跑进了精神病院二楼。   他又不傻,这种时候,当然是障碍物越多越有利!   二楼中心病房内,他惨白着脸,跌跌撞撞躲进了电击房间。   阴暗诡异的灯光忽明忽暗,墙壁上喷溅着暗沉的血迹,昭示着这房间里曾发生过多么惊悚的故事。   邱辛迪听着越来越剧烈的心跳声,咬了咬牙,把身体缩成一团蹲下:“使用技能!”   一圈银光把他团团环绕住,刹那间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缩小,最终变成了家猫一般大小,紧紧蜷缩在角落一只破旧的箱子里。   玩家身份:国主   独特技能物品:隐匿之书   物品使用说明:胆怯的小人国国主,拥有与之相匹配的魔法书籍,每一次使用该书,都将获得缩小身躯的能力,有助于隐匿和躲藏;然而任何魔法都有负面效果,若持续使用该书超过五分钟,则会丧失藏匿效果,重新恢复原貌,并且发出警报声引来“旁人”的注意!   这个旁人,不用说,是屠夫无疑。   此时此刻,高开只希望邱辛迪是个瞎子,或者不要那么执着才好!   然而伴随着心跳声的临近,他全部神经都紧绷了起来,竖起耳朵听着电锯声越来越近,最后,一个巨大的身影从他旁边一闪而过,掀起一阵狂风。   高开:“……”   果然是个瞎的。   邱辛迪郁闷极了,他明明感知到这里有求生者的气息,可是楼上楼下转了两圈,燃料都浪费了不少,却依然没找到人影。   楼内本来就很不方便拉锯速移,他不好再在这边浪费精力,只得匆匆离开。   高开流血流的眼晕,掐算着时间,眼看就要五分钟了,终于,心跳声渐渐弱了下去,邱辛迪离开了。   他忙不迭恢复原貌,撑着墙壁从地上爬起来,浓郁的血腥味刺鼻至极,他一手按着伤口,一边摇摇晃晃下了一楼。   心跳声却猝不及防又剧烈了起来。   高开脸颊狠狠抽动了一下,猛然抬头,只见正前方门口处,邱辛迪去而复返,直直向着他冲了过来。   疼痛蔓延开来,比起这不值一提的伤,高开更恨他的大意,恨邱辛迪的狡猾——   他竟然耍诈!   邱辛迪也没料到,杀个回马枪还真的有收获。   他弯下腰抓起高开的脚踝,一路拖着他慢吞吞朝地下一层的绞刑架走去。   高开目眦欲裂:地下室!他竟然还想把他挂进地下室!?   地面营救尚且困难,地下室……谁会来救他?!   他眼前发黑,粗糙的绳套,再一次扼住了他的脖颈。   熟悉的窒息感降临,五分钟倒计时开启。   4号佛龛处,一道金光升起。   袁薇修复完成了。   与此同时,5号佛龛的温茶和霍枭也已经修复了大半。   她看了眼地图上的红色光影,已经过去了两分钟,邱辛迪却依然守在地下室的绞刑架处,显然是打算守尸。   “他倒不傻。”霍枭垂眸,懒洋洋道,“死守高开,若有人来救,买一送一最好;没人救也无所谓,反正高开一死,他一分到手,然后再拉锯找下一个目标也许还有机会……”   “现阶段,这是最保险的做法。”   温茶头也不抬道,手上动作不停。   假如不管高开,任他被人救走而去追逐下一个目标,说不定到最后,邱辛迪会落的个四人全跑的悲惨局面。   他当然不会那么蠢。   霍枭的视线落在她纤细灵活的手指上,逐渐炙热。   他很想含在口中试一试,看她的指尖会不会像她的耳根一样柔软……   “死变态,离我远点。”   温茶面无表情道。   那么一副发情的模样,当她是瞎子吗?   她背对着他挪动了下身子,竭力无视他的视线。   旋即,那两道炙热便沿着她的耳根一路蜿蜒而下,途径脖颈和后背,几乎要化为实质,寸寸刮挲着她的肌肤。   温茶捏着两只碎片,咬了咬下唇:“霍枭。”   “嗯?”他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离的很近,近到炙热的气息扑打在她裸露的后颈处,激的汗毛竖起,身上发麻。   “我不喜欢你。”她摩挲着佛龛的碎片,眼睑低垂,看不清楚表情。   霍枭目光微沉,抬手,想要握住她纤细优美的脖颈。   “你会喜欢的……”   指尖就快要触到她的肌肤,她蓦地回首,像是早有防备,“啪”的一声,打开了他的手。   霍枭的视线从自己泛红的手背,缓缓移到对方脸上。   女孩儿年轻白嫩的面孔上,有着他熟悉却万分不想看到的疏离与冷漠。   温茶有一双极为漂亮的杏仁眼,迎芒而上,如同琉璃般清澈剔透。   此刻这双眼却如同庄园里弥漫的暴雪一样,裹挟着让霍枭抗拒的情绪,扑面而来。   她放下碎片,眼神不闪不避,声音平静:   “不,我不会喜欢。”   “过去不会,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霍枭的眸,刹那间风起云涌。   有那么个瞬间,温茶几乎疑心,他会控制不住当场掐死她。   他眼中的情绪黑沉压顶,透着无法形容的阴郁和戾气,像是一头暴躁的兽,就要冲破牢笼,却再一次的,沉寂了下去。   成年人之间的问题,不是一个强吻就能解决的。   他的占有欲和他的热情一样,来的太过离奇莫名,这对她而言,是困扰,是麻烦,是他不想面对却不得不承认的……   累赘。   男性修长冰凉的手指,轻轻触碰到女孩儿的脸庞,微微摩挲了一下,倏地滑落下来。   霍枭动了动唇,却没说话。   温茶于是转过身,继续修复手中的碎片。   “为什么那么肯定……”   “那么肯定,你不会喜欢我?”   他的声音有些滞涩,低沉至极。   温茶背对他弯起唇角:“霍枭,讨厌一个人,有时候是不需要理由的,就像你喜欢一个人一样。”   她轻轻拨弄手上的碎片,声音舒缓,如同催眠:“我说了不喜欢你,这是事实,你应该相信。”   好,残忍的事实。   她对他的拒绝,堪称冷漠犀利,不留一丝余地。   碎片归位,一道金光冲天而起。   四座佛龛修复完成。   警报声响彻整座庄园。   大门的位置发出耀目的红光,持续了数秒后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高开倒计时结束,“死亡”出局。   作者有话要说:预计今天明天两天就可以搞定这个故事的,结果出现了偏差。   今天临时有事只出了三千,明天我爸过生日恐怕也只有三千啦,抚摸~不要嫌我柴啊,可以养两天等这个故事结束哟~   ————   下个故事-极限生存之行走的BUG(女主)   预估也不会写太长,中等篇幅吧,会是女主显露真实性情和实力的单元,紧接着下个单元,大概率开动双穿了,等我定好故事再发预告叭~   ————   另:那些让我把霍枭穿成太监的你们都是狼人,“鸡儿硬邦邦”变成“木有鸡儿”或者“我就看看反正不会硬”可海星?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有毒,我可能真的会写,如果不是正文,大概就是番外,总之一切皆有可能?   ————   坚持看到这里的都是真爱粉,我得挨个么么扎一下,来,把嘴巴撅起来……   ————   吧唧完不过瘾就本章随机掉20个小红包吧,随机的哟,不分先后顺序,我看着哪个评论带感我就发了哈哈哈哈!   没接到的不要急,新单元开启还会掉落哒嘿哈吼! 第54章 不公平对抗(7)   温茶起身,朝7号佛龛附近的大门方向走去,霍枭伸手拉住她的手腕:“等等。”   温茶的视线滑下来,这次,没等她开口,霍枭便松开了手,淡淡道:“这里离后门近。”   “邱辛迪在2号佛龛附近,如果他过来……”   “无所谓,你只要开你的门就好。”霍枭看着她,眼神幽深,“他还有燃料,即便那个门没人也会快速移动到这里,与其这样不如争取时间快点开这扇门。”   他说着,与她擦肩而过。   温茶不置可否。   两人赶到后门,温茶将钥匙插进孔中。   金芒闪耀,汇聚成圆形,一只眼睛出现在门上。   就在此刻,风雪大作,狂风将温茶刮的一个趔趄,霍枭不由伸手揽住了她的腰。   剧烈的心跳声响起,温茶眼皮一颤,一股戾气从背后直扑过来,危险降临,令人汗毛倒竖。   齿轮声声,大门已经打开一道缝。   霍枭揽住她腰肢的手一紧,脚步上前抱住她转了个身,下一秒,电锯刺穿他的左边胸口,鲜血飞溅到温茶白净的脸颊上。   大门已开。   霍枭脸色苍白,气息渐重:“走!”   说着,染血的手将她抓紧,推进了门中。   邱辛迪没想到,最后这个紧要关头,他竟然能撞见两个人!   然而更没想到的是其中一个还是霍枭,他的雪鸟怒意未满,生生挨了一刀,只可惜他没来及挥出第二刀,大门已经完全打开,两个人消失在门内。   另一边也响起了求生者逃脱的提示音。   游戏结束。   ……   五人陆续在别墅内醒来。   邱辛迪心情复杂,屠夫不能连任,而他目前为止只得了一分,即便下一局可以逃脱,很大可能也是不能改变被淘汰的命运,偏偏又无计可施……   比他更郁闷的是高开。   连续两局游戏都只死了他一个人,他气到发疯,偏偏碍于桌面上的禁锢,再想发飙也无法动作。   新一轮盲投即将开始。   霍枭勾起唇角:“你猜我会不会投你?”   他视线所向,正是高开。   高开脾气暴躁却又不傻,他冷笑一声:“你有种投吗?”   梁子结大了!他敢投,就等着游戏里被他撕碎吧。   不敢也无所谓,出了游戏他把帝都翻个个儿,就不信找不出这王八蛋……   霍枭依旧慵懒淡定。   他靠在椅背上,眼波流转:“那我换个问法,你猜下一局,死的会不会还是你?”   “操你妈的欺人太甚!”   高开气的破口大骂。   任谁连续死了两把都不会有什么好脾气,何况死之前还要承受五分钟的机械性窒息,简直生不如死!   第三轮盲投开始。   几分钟后,系统唱票:   “袁薇4票,高开1票,本轮屠夫已产生!”   袁薇咬住了唇。   霍枭投了她!   虽然只是想想,真的、真的只是想想而已……   毕竟屠夫不能连任,这一轮除去邱辛迪,就只有她和高开成为屠夫可能性最大。   霍枭和温茶究竟是心有灵犀还是早已沟通过,所以把票给了她?   四票成为屠夫,是因为不想她淘汰还是,单纯的,要针对高开?!   她心情复杂的看了眼霍枭。   他的侧颜清隽异常,眉眼低垂,透出一丝漫不经心的矜贵。   而坐在他旁边的温茶,不知为何,看起来竟与他神态有那么几分相似。   她收回视线,静待游戏开始。   ……   风雪之下,温茶叹了口气。   总算,总算有一次没再让她穿的那么凉快,虽然依旧抵挡不了暴雪,可好歹看起来不像色情游戏……   她这么想着,扯了扯背后的烟灰色斗篷。   黑色长裤裹着她均匀笔直的长腿,一双黑色军靴令她看起来严肃冷峻,上身的黑色制服一颗颗银纽扣一丝不苟扣到了脖颈处,愈发显得她肌肤瓷白冷艳。   她抬手拉上斗篷的帽子,风雪灌入,将薄薄的软缎吹的鼓胀起来,平添几分异色。   她的刷新点在7号佛龛附近,障碍物较多,相对安全,只是不知道这一局的袁薇,会是什么样的屠夫属性……   距离她不远的5号佛龛处,霍枭再一次睁开眼,视野依旧黑沉一片,可视范围不超过三米,比瞎子强不到哪儿去。   他手中握着一根齐肩高的银杖,雕花独特,手感冷沉。   这是……盲杖?   “玩家本轮游戏角色:盲者。”   “随身技能物品:盲杖。”   “物品使用说明:敲击地面可获得全局地图视野,十秒后消失,可无限使用,但每次使用将有五分钟等待时间。”   霍枭闭上眼。   还他妈真是个瞎子。   只是,这瞎子并非全瞎。   视野独特,甚至拥有近距离的隔墙透视能力,也就是说虽然看不清楚远的,但距离较近时,他隔着墙就能看到对面的物体……或者屠夫。   “有点意思。”   他握住盲杖,敲击地面。   一圈波浪般的水纹,伴随着清脆的敲击声荡漾开来,渐渐消失,与此同时,他果然获得了短暂的全局视野。   三个蓝影一个红影子。   分别是7号佛龛的温茶,3号佛龛的高开和邱辛迪,以及正在朝3号快速移动的屠夫,袁薇。   霍枭勾起嘴角,不疾不徐的向着温茶的方向走去。   视野影响下,他的移动速度不是很快,然而等他到了7号佛龛,温茶也不过才修复了三分之一不到的进度。   “……瞎子?”温茶怔怔的看着他,手里碎片掉了一地。   霍枭抬起盲杖不轻不重杵了她一下:“会不会说话。”   温茶莫名想笑。   盲者啊,天生修复狂人,面对屠夫却基本没可能逃脱,这种弱鸡一样的角色,竟然分给了霍枭?   真是可喜可贺!   她脸上的表情实在扎眼。   霍枭抿了抿唇,下巴微抬:“让开。”   他敲着地走到她面前,五指张开扣住她的脸把人往旁边一移,轻轻哼了一声:“这种速度,没有我你修到天明也修不完一台。”   这倒是实话。   温茶摸了摸鼻子,干咳一声。   这一轮她的角色是“使者”。   身强体壮,力大无比且行动迅速,拥有一对轻金属护腕,接触墙壁等障碍物时可以选择一个方向弹出去十米远,使用后即消失不见。   且,因为使者本身体质特殊,她不同于别的求生者,是可以承受屠夫三刀才会倒地,这就相当于比别人多了一条命!   只是同样的,如此强势的角色自然也少不了致命弱点。   使者的缺陷,在于杀气太重,不善于修复佛龛,也就是说,这一局她拿到的,是最适合牵制屠夫的角色。   尤其——   她偏头看了眼身边的霍枭。   尤其,这货还是个瞎子。   瞎子溜鬼?想想多刺激啊。   霍枭懒得搭理她。   前两局他护着她,这一局,他倒要看看她怎么保护他。   盲者的修复速度奇怪无比,有他加入,7号佛龛顺利成为第一道金光。   此刻,袁薇正在3号佛龛附近跟两个人周旋。   她身披血红嫁衣,面白如纸,头上戴着金灿灿的凤冠,看起来赫然是个古代的新嫁娘。   只可惜一遇到求生者,就会自动幻化出修罗相,凶神恶煞,獠牙雪亮。   邱辛迪这一轮拿到的角色是巫医,也就是第一轮游戏里温茶曾体验过的角色。   而高开则是圣洁驯兽师,即上一轮里,霍枭的角色。   邱辛迪私心是极不想跟高开合作修复。   即便是无法逃脱被淘汰掉的命运,可高开这种脾性,相处起来实在让人不适。   然而开局就把两人刷新在了一个地方。   邱辛迪只得捏着鼻子认了。   五分钟后,心跳出现。   一片红光出现在头顶,暴风雪来临,打的邱辛迪几乎睁不开眼。   等他反应过来,袁薇手中布满血迹的扇子已经向他刺来。   他踉跄着躲开这一击,伸手下意识的去摸口袋里的强心针,旋即意识到这针并不能对自己使用。   心头一凉,他以为自己接下来必定要挨上一刀,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袁薇并没有继续追他,而是掉转头,朝着已经跑出去三四米远的高开飞身而去。   邱辛迪抽了抽嘴角:   没看错,是真的用飞的……   诡艳的红裙从头顶掠过,高开瞳孔一缩,实现中央是女人尖利的指尖,凄厉如鬼,刷的一声展开扇面,直直向他喉头割来。   高开脚下一滑,身体失去平衡跌倒在地,阴差阳错避开了这一刀。   然而未等他爬起来,第二刀接踵而至,他脸色铁青,在地上狼狈的打了个滚,堪堪避开。   袁薇心头掠过几分懊恼,再度飞身上前,却不急着出刀,而是落地向他速移动,将他逼近了附近的空旷地带。   高开回过神来,为时已晚。   四周障碍物少,牵制能力下降,他只得祭出第一只雪鸟挡下了一刀。   ……   温茶和霍枭来到4号佛龛时,耳边出现了系统提示音。   高开倒地,正在被袁薇挂上绞刑架。   此刻,还只是修复了一座佛龛。   “知道他垃圾……”霍枭悠悠然道。   “只是没想到,这么垃圾。”   场上如今只修复了一座佛龛,熬到他死,恐怕最多修起来两座。   如此一来,袁薇就会有充足的时间去纠缠第二个人,运气好的话,这局她说不定能拿下两分。   可是这么一来,她的总分就会跃居第一位。   其实照目前形势来看,袁薇拿3分还是4分都无所谓,大局已定。   即便她来个四杀,按照淘汰模式,最低分的高开和邱辛迪也是妥妥的要出局,唯一差别只是副本结束后的整体计分排名,大约会因表现佳而往总榜上游更靠拢。   袁薇贪心的想要离霍枭更近一些,但她也不会拿自己的游戏开玩笑。   因此,一如温茶猜测的那样,她十分谨慎的选择了守死高开,再来同别人纠缠。   五分钟倒计时结束,高开成功咽了气。   袁薇毫不迟疑的飞向了5号佛龛方向。   一片红光快速朝这边移动,同时,强烈的心跳声噗通噗通响起。   温茶推了霍枭一把:“你先走。”   霍枭举杖触地,一圈水波纹荡漾开来,与此同时,伴随着漫天飞舞的雪花,一张修罗面直逼眼前,是袁薇到来。   温茶眼皮跳了跳,眼睁睁看着她的短刀在半空中滞了滞,似是犹豫,旋即便调转矛头朝着她飞身扑来。   艳红的嫁衣从头顶掠过,温茶翻身避开,就地打了个滚起身,瞳孔中央,倒映出袁薇步步紧逼的刀。   ……放着个现成好抓的瞎子不去弄他,反倒来跟她一个牵制位玩耍?   温茶被气笑了,女人跟女人之间的敌意,有时候来的就是如此轻易。   霍枭皱了皱眉,他觉得袁薇脑子有坑。   比起身体灵活分分钟一个护腕甩出去十米远的温茶,他显然是更好对付的那一个。   可她却视若无睹,一门心思跟温茶纠缠。   ……有仇?   他摩挲着杖上花纹。   温茶跟袁薇隔着几个障碍物绕的正欢,无意间瞥见他还站在原地像是在发呆,不由冷声道:“还不走等着买一送一?”   买一送一,是不可能的。   袁薇的刀滞了滞,不自觉分了神瞥向霍枭。   他一身银灰色的风袍,衣摆随风烈烈作响,风雪中一张清俊矜傲的脸,眉眼幽深,握着盲杖丝毫不露颓势。   她回过神来,刀锋再一次擦着温茶的发梢掠过,不意还削掉了她一缕青丝。   霍枭盯了数秒,眼神有些微妙。   他看得出,袁薇并不打算动他,相较而言,她对温茶就像是有些刻意的针对,几次出刀有些急促。   跟她的急迫相比,温茶倒冷静许多。   她不骄不躁的跟她对峙,不急于翻窗,不急于脱离战斗逃跑,而是借着现下的优势跟对方极有耐心的兜圈子。   她看起来,远不如他想象中那么娇弱。   又或者,比他以为的那个形象,陌生许多。   霍枭没有再耽搁下去,转身朝着记忆中的2号佛龛跑去。   而邱辛迪这边,终于修好了3号佛龛。   还剩两座,按照霍枭的速度,只要仇恨拉的稳,这不算什么问题,何况还有一个邱辛迪。   温茶侧头避开一股戾气,刀锋在她眼前掠过,雪亮的刀背折射出一缕银芒,刺的她下意识眯了眯眼。   借着这个空档,袁薇伸出另一只手,化作利指直取她颈项。   温茶瞳孔一缩,眼看那指尖就要颤上自己脖颈,她不闪不避,一把攥住了对方枯瘦的腕子。   袁薇不想她竟然敢跟屠夫动手,一时呆了呆。   温茶已经快如闪电扯住她的腕骨朝上一拱,骨头旋即发出清脆的声响,袁薇脸色勃然一变,疼倒是不会疼,可她却是被彻底激怒了。   她的确是因为私心才想跟温茶过过招,可没想到前两局里看起来娇弱低调的她,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   即便本轮有角色能力加持,可她本身若是个纯粹靠抱大腿爬上来的,就不会有如此出色的应变能力!   是在这一瞬间,温茶抬起一脚踢中了她二次挥砍的短刀上,殷红的流苏飞舞,袁薇手腕震的发麻。   温茶已经翻身落地,抬头,一双眼洞若观火,嘴角微翘,看起来有几分若有若无的嘲讽之意。   刹那间,袁薇只觉自己所有的小心思都被对方暴晒眼底,无处藏匿。   她青面獠牙难掩一身羞愤与尴尬,更多还是被激发出来的怒火,短刀在手中旋转了一圈,重新握紧,再次朝对方逼来。   天边,一道金光冲破云霄。   灿如日芒。   2号佛龛被邱辛迪修复完毕。   现在只差最后一座佛龛,修复完成,游戏即将结束。   袁薇心头一震,旋即涌上几分懊恼。   她看了眼依旧沉着应对的温茶,此刻哪里还不知道自己看走了眼,以为是个软包子可以掐上一掐,谁知内里是个黑芝麻馅儿,深藏不露。   她没有再跟温茶继续下去,如果还想把积分提起来,往总榜上游靠拢,她就没有任性的权利。   现在全场最好对付的,只有邱辛迪。   她抽刀,半空中转了一圈,最终没忍住又看了温茶一眼,这才急速朝地图对面飞去。   温茶见她不欲继续纠缠,倒也不意外。   她打开天眼,地图显示,邱辛迪正在全力修复4号佛龛,而霍枭也在朝附近移动。   “邱辛迪就在你前面不远。”温茶边跑边道。   “不过,袁薇也要过去了,你考虑清楚是再选一台重修还是——”   “就4号。”霍枭言简意赅。   “三人和修,速战速决。”   ……   4号佛龛,邱辛迪已经修复了一大半,正值紧要关头,突然心跳加剧,红光瞬间移到了他头顶。   速度太快,他根本来不及躲闪就被一刀砍中了手臂,脸瞬间白了一下。   他是个巫医,辅助位的角色,修复速度一般,要想牵制屠夫显然不现实。   因此,温茶赶到时,正好看到邱辛迪一脸绝望的倒地。   盲杖触地的声音响起,沉重肃穆,她看到了同样靠近的霍枭。   “你修我救。”温茶解了斗篷,快速朝着屠夫方向走去。   袁薇的速度太快了,而且看样子,她是想把邱辛迪挂到距离最远的那个绞刑架,好拖延救人时机。   她摸了下手臂上的护腕,皱眉,犹豫了一下,到底没有选择立刻使用。   还有五分钟的死亡倒计时,无论如何都能赶得及救人。   说实话,邱辛迪的淘汰命运已经注定,救不救的下来都影响不了大局。   然而被针对过的温茶,此时此刻完全不想成人之美,袁薇想要拿到4分?她就偏要把人救下来……   绞刑架旁,袁薇一个飞身升空,俯瞰脚下。   这个角度视野大开,可以看得清楚附近求生者的具体位置,然而即便看到了她也不敢飞过去,因为温茶已经靠近了。   使者的天性能让她抗下三刀才倒地,袁薇没忘,也因此,她其实并没有太多把握能守死邱辛迪。   眼看温茶已经踏上了绞刑架,抬手要解绳套。   袁薇飞身而下,一个疾冲,刀锋直接落在了温茶肩膀上。   鲜血飞溅而出,温茶脸色不变,手上却已经解开了邱辛迪的束缚,成功把人救下。   与此同时,第四道金光冲上天空。   全局地图打开,霍枭正快速朝着后门跑来。   “坚持一下。”他脚下不停,口中道。   温茶瞬间明了他的意图:三出。   后门离他们最近,如果时间掐算得当,三个人上演一出极限逃生不算什么。   前提是,温茶和邱辛迪要撑得住。   此刻,温茶和邱辛迪都处于流血转态,然而温茶的特别属性让她可以再抗一刀也不会倒地,而邱辛迪却不行,他只要再受一刀就死定了。   时至此刻,说不激动是不可能的。   邱辛迪算不上什么单纯的人,甚至被挂上绞刑架的瞬间,他并没想过还有被救的可能。   因为即便活下来,整体而言,也摆脱不了被淘汰的命运。   然,即便如此。   被救也依然令人动容。   一柄短刀直直刺向他的后心,寒光凛冽,下一秒,温茶侧身替他挡了一刀。   两刀了!袁薇脸色一变,暗自咬牙,算了,砍不到邱辛迪砍她也好,既然这么喜欢挡刀救人,干脆就替别人上绞刑架好了!   她擦亮刀身,再次砍了下来。   轰隆一声,大门开启。   耀眼的光芒迸射而出,出口近在咫尺。   两个即将倒地的人也就在眼前。   无论砍中谁,都一定能留下一个!   袁薇浑身的血都要沸腾起来。   刀锋起落,血光飞舞,温茶瞳孔骤然一凛,再离大门咫尺之遥,终于承受了第三刀。   已经跑到了门口的邱辛迪却脚步一顿,耳边响起霍枭的冷喝:“强心针!”   他浑身一个激灵:强心针!   还有强心针,一针下去瞬间满血……   他心一横,折身朝着温茶扑了过去。   袁薇不想他竟然还敢回来,当机立断一刀砍下,准备收货一局三杀。   然而就在刀落下的瞬间,邱辛迪掏出了口袋里的道具,一针扎进温茶手臂上,将液体全部推入对方体内。   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倒地的温茶翻身而起,一把拎起了虚弱状态下寸步难移的邱辛迪,飞快朝门口冲了过去。   身后是紧逼而来刀锋,霍枭举杖触地,波纹散开,光芒映亮了袁薇的双眼。   下一刻,霍枭侧身挡在了温茶身后,刀锋落下,血色飞舞,三个身影消失在了门口。   大雪漫天。   袁薇怔怔的从半空中落地,半晌,说不出话来。   作者有话要说:更晚了,么么么么么么么啾!   补偿20个随机小红包,依旧,留言区越骚越好,小剧场今天是没空码了,明天进入新游戏!=3= 第55章 行走的BUG(1)   “游戏结束。”   “淘汰者产生。”   模拟人声响起,椅子上的两道身影渐渐虚化。   最后一刻,温茶听到了邱辛迪的声音:“谢谢。”   即使改变不了淘汰的命运,但能经历最后那一场惊心动魄却又堪称完美的配合,对他而言,值了。   淘汰者消失不见,余下三人被禁锢的双手得以解脱。   别墅的门再一次打开,这次迎接他们的不再是暴风雪,而是一片绚丽的彩光,那是进入下一个游戏单元的传送门。   袁薇揉着手腕站起身,她垂着脸,发丝和刘海遮挡着她的眉眼,令人看不清楚神情。   温茶感觉的到她似乎是想说什么,可最终,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遥遥看了霍枭一眼,便转身向着大门走了过去。   她的身影在踏入光环的瞬间消失不见,温茶懒懒的靠在椅子里,一动不动,像是有些疲惫。   霍枭知道她在等他先走一步。   她身上有太多他想不通的地方,偏偏她不肯解释,不愿理会。   无所谓,反正总有一天……   总有一天,他会揭开她身上全部的秘密。   “下个游戏见。”霍枭弯下腰,两手撑在她座椅的扶手上,附耳低语。   温茶眉眼不动,像是睡着了一样,只是呼吸微微停顿了一下。   霍枭唇线紧抿,她白嫩的耳垂近在咫尺。   他极想把人抱起来亲吻爱抚,想把她揉碎在怀里,想听她急促的喘息,挣扎中带着几分泪意的眼睛。   他隐约感觉的到,她从不是他以为的那么弱小。   事实上,她始终在或者明显或者隐晦的让他看到她变幻不停的性情和模样。   那也许是想推拒,让他止步。   事实上呢?事实上,只会让他备受蛊惑,难以自拔。   他的气息若即若离,温茶闭着眼也能猜到他眼睛里燃起的火焰,一如岩浆般炙热。   可他给的,并不是她想要的。   而她,从不打算给他他渴求的。   气息终于离她远去,温茶睁开眼,眼波流转,余光瞥见霍枭消失的身影。   她缓缓坐直了身体,环视四周,最终向着壁炉方向走了过去。   屈膝蹲下,她将手伸进了正燃烧跳跃的火焰中,火舌飞舞间,皮肉被烧焦的味道钻进鼻孔里,令她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   片刻,她将手收了回来。   视线中央,是已经被烧的皮肉翻卷焦黑的手心,即便这样,她也察觉不到丝毫痛感,并且那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飞快愈合。   “……所以,只是游戏出了问题,而不是内测员的BUG。”   她甩了甩手,若有所思。   无痛模式不曾发生改变,自愈依旧是内测员独一无二的特性,从前这些秘密都要遮遮掩掩不能被玩家察觉,更不能随意使用被监管员发现。   碍手碍脚的规则条款那么多,还有成为正式服内测员时签署的一堆乱七八糟的保密协议……   本以为凭着一百多款游戏的生存斗争经验,可以让她一帆风顺的完成任务,保证公测顺利结束,这样就可以拿到那笔五位数的奖金……不,按照管理层的说法,如果最终关卡的激烈程度较高,奖金变成六位数也不是不可能。   可这一切的前提,都建立在她顺顺利利潜伏在玩家中,伴随他们通关游戏,并且,全程被监管员考核无误。   如果项链毁了……   现在项链,已经毁了。   所有努力通通化为泡影,即便游戏进行到了最后,她丢失了监管员的视角和联系,就不足以证明游戏过程中有无违规行为。   真是,一招错,满盘输。   温茶想起那期待中的五位数奖金,乃至六位数……岂止肉痛,她浑身上下每一个器官都在叫嚣着,要爆发。   鬼知道她为了成为正式服的内测员收敛了多少,甚至不惜伪装成个傻白甜,只为了降低别的玩家警惕性,又要在适当时候保全自己不露馅。   机关算尽,不想折在了半道上。   想拿到奖金,已经是不可能了。   流光系统的高层管理有多事儿逼,她从内测时就已经领教过,偏偏,她现在连退出游戏都做不到。   “麻烦了啊……”她有些头疼的捏了捏眉心。   不能退,就只能前进。   可继续走下去,对她有什么好处?   答案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一个失去了奖金获取资格的官方人员,混在玩家当中就像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可她又不得不继续下去。   毕竟要彻底结束这一切,唯有走下去,走到最后。   既然改变不了结局,那不如,享受一下游戏过程?   她垂眸,低低笑了一下,终于站起身,朝着大门走去。   绚丽的光圈重重叠叠将她环绕了起来。   熟悉的失重感降临,黑暗侵袭。   她再一次睁开眼时,面前是一轮金红的落日。   余晖将蔚蓝色的海平线镀上一层金边。   潮起潮落,浪花扑打在灰白色的礁石上,一尾搁浅的鱼在泥沙中央扑腾了两下,嘴巴费力的一张一合。   这是……遗落之境?   温茶环顾四周,瞳孔骤然一缩,旋即否定了上一秒的猜测。   不是遗落之境,那么是大逃杀?   还是荒野求生?   她抬手,指尖轻轻掠过身边的那只银灰色箱子。   小巧轻便的一只,是普通装载钞票的金属箱差不多。   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它里面的东西。   遗落之境的副本里,金属箱会满载食物。   大逃杀的话,大概是一把武器。   至于荒岛求生……   她把手提箱立了起来,指尖轻轻敲打着正中央一个椭圆形的蓝色发光体。   “……指纹解锁器?”温茶眉尖微挑。   这么隐秘,到底装了什么东西?   她再一次环视四周。   海浪声声,金辉映目。   安逸的不似现实。   可越是看起来安逸,背后隐藏的杀机越是会令人不寒而栗。   温茶不是侥幸存活至今的普通玩家,更不是对游戏一知半解被动通关的人,她所了解到的流光系统,远比之前经历的要更变态。   四下无人,几声海鸥的鸣叫从云巅隐约传来。   她单膝跪地,将拇指放在了金属手提箱的蓝色识别区,一束蔚蓝的半透明光线透过她的拇指射向半空,舒展成长宽高均为一米左右的全息显示屏。   系统熟悉的模拟人声响起:   “恭喜玩家顺利解锁本轮游戏!”   “游戏名称:极限求生!”   “游戏目标:完成十五天生存任务并获得营救!”   “请注意:本轮为多人互通游戏单元,人数上限超过50,具体数字不可知;玩家之间可自由组队,也可随时拆分,不禁任何形式的攻击,击杀另一位玩家的同时也可获得该玩家手提箱的密码重置权!”   “手提箱中装载有初始食物和适量饮用水,以及不同类型的攻击型武器,请注意,以上物品玩家可通过交换、击落、掠夺等方式收回己用!”   “每一位玩家的身体上都有独特序列号,每一个序列号对应一个定位系统,系统辐射范围为五十米,当其余玩家进入辐射范围,玩家将自动获得其定位信息。”   “特别提示:本轮游戏中,所有玩家的疼痛感知系统将升级为1:0.5,即现实中十级疼痛,该轮游戏环境下只可减免一半感知,请玩家谨慎行动!”   “虚弱的金光是黑暗降临前的哀鸣,一切分歧都将伴随着撒旦的脚印碾落尘埃,唯有智者和勇者,才配拥有生存的权利!”   ……最后那一段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好像混进了奇怪的东西?   温茶啧了一声,松开手指。   “啪嗒”一声微响,金属箱被打开了。   两瓶矿泉水映入眼帘,还有四块巴掌大小的压缩饼干,然后是……枪。   温茶的瞳孔骤然一缩,不光有把枪,旁边的凹槽里还嵌着一只弹匣。   她再次看了眼四周,静谧无人。   伸手拿起那把黑色的手枪,一行蓝字散发着微弱的光浮现在眼前:   武器名称:M9梦魔   武器类型:手枪   品质:A+   弹匣容量:15发   手枪内的弹匣本就是满载状态,也就是说,她现在有30发子弹。   要命啊……   温茶弯起嘴角,一来就给了份大礼包。   她拿着枪思索片刻,还是把它放回了手提箱内。   此刻她浑身上下只有一件黑色短裤和白色V领短袖衫,轮廓尽露,揣着把枪根本没办法遮掩。   游戏一开始,玩家大都处于试探阶段。   与其过早暴露实力,不如先观察下生存环境再说。   她合上了手提箱。   面前的蓝色半透明显示屏出现一行红色大字:   “距离正式开始游戏还有:20、19、18……”   是个倒计时器。   她低头打量了下身上的短袖T恤,微微蹙眉,这个长度本就不怎么样,再撕掉一截,怕是得露腰……   算了,露就露吧,比起露一圈小腰,她果然还是更在意手提箱的安全性。   伴随“嗤啦”一声,她收起手落,撕掉了T恤的下摆部分,不规则的毛边缩到了她的肚脐上方,露出女性白皙细腻的小腹,隐隐约约有道迷人的马甲线。   她咬住布条一端,右手麻利的上下翻飞,迅速将手提箱的提柄系在了自己左手上,打了个不松不紧的结儿。   恰在这一刻,倒计时结束。   面前的虚拟屏幕消失,一道红色的光圈从她头上的穹顶中心逐渐扩大,如同数据推演一般,迅速扩散到了四方视野尽头。   伴随着光圈覆盖,一阵阵聒噪的人声涌入耳膜。   原本静谧的沙滩上出现各式各样的身影,男男女女,高矮胖瘦,真是应有尽有。   温茶提着箱子一脸窒息:   这踏马……是菜市场吗?   温茶立在原地动也不动。   她眼前自动出现一个小小的长方形虚拟屏,眼镜大小,上面显示着四周地面建筑,密密麻麻的红点中央,一个蓝色光点忽闪忽闪,却静止不动。   她试着左右移动了几步,蓝色光点也随之运动起来。   她恍然:这就是之前提到的定位系统吧。   红点是其余玩家。   蓝点是她自己。   只是……   她环顾四周,偌大岛屿,光这沙滩上刷新出来的人粗略一数就不下二十,更别提还有别的地方。   她啧了一声,想起系统提示的人数上限,超过五十?呵,这他妈怕是要超过一百也说不定。   这么多人,是怕砍杀起来不够激烈吗?   她搓了搓腮帮子,有些牙疼。   “……嘿!组队吗?”   旁边传来个声音。   温茶循声看去,眉心一皱:   说话的是个三十上下的中年男性,高瘦面黄,戴着金丝边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   只是眼神从她的胸部一路滑到了小腹上,打了个转儿才恋恋不舍来到她脸上,这一回,停下不动了。   “年轻女孩子在这种游戏里,挺危险啊……”他笑眯眯看着温茶,伸手推了下眼镜,“不如跟我们组队,资源共享,也能安全一些?”   他说着话,人已经上前几步,停在了温茶眼前。   温茶掀了掀眼皮,看向他旁边的“队友”。   清一色男性,两个大约二十五六岁,又胖又矮脑满肠肥;还有一个年轻些的,长得很白净,单眼皮薄嘴唇,眉心一点朱砂痣,笑起来人畜无害。   四个男人齐刷刷的看着她,像在看一块砧板上的肥肉。   “考虑的怎么样啊?美——”   眼镜男的最后一个字还未说出口,温茶已经勾起嘴角,殷红的唇瓣启合,吐出一个字:“滚。”   四人整齐变脸,眼镜男微微蹙眉,旋即又松了开来,似笑非笑打量着她:“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游戏规则知道了吧,这一轮可不是之前那种过家家程度可以比的……武器,食物才是硬道理!”   他抬脚朝温茶走来,姿态看起来自信至极,仿佛笃定能说服她:“这可不是个适合单打独斗的游戏啊,小姑娘,实话告诉你,哥哥这里……有枪。”   他停下了脚步,嘴角翘起,埋在上衣口袋里的手动了动,意味深长的看着温茶。   温茶挑了挑眉,枪?   说实话,她是不太信的。   不是不信他有,而是不信他敢就这么亮出来。   过早把底牌曝光也许有一定的好处,譬如可以引起别人的忌惮使人不敢轻举妄动,但相对的也有可能成为众矢之的,甚至陷入被其余玩家围攻的险境!   枪的确厉害,可子弹有限,且总有用光的时候。   冷兵器就不一样了,虽然单论杀伤力和使用范围有些受限,可胜在持久耐用。   她内测时就试过把一柄西瓜刀砍到卷刃,那个时候,拿枪的其他内测员早凉透了……   过于依赖热武器,从来不是个好的习惯。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温茶弯起嘴角,漂亮的杏仁眼落满了星辰,看的赵坤微微一怔,下意识道:“我说我有枪……”   话音未落,便听温茶抬高了声音道:“什么?有枪!你说你们有好几把枪?!”   赵坤脸色勃然一变,本能的看向四周。   原本人声鼎沸的人群像是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炭火熄灭还滋滋冒着白烟,一道道视线顷刻间便集中在了这边的四男一女身上。   赵坤咬了咬牙,沉着脸看向温茶,喝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他脸色难看,旋即意识到这幅模样更会引人注意,勉强镇定下来,却还是没忍住瞪了温茶一眼,侧头对同伴道:“我们走!”   说着朝地上吐了口痰,阴恻恻的盯了温茶一眼。   温茶一脸无辜,只是擦肩而过时,不意与那个白净的男生对视了一眼,正看到他眼底漫上的浅浅笑意,看起来对她似乎有些兴趣。   温茶留意到,赵坤一行人离开不久,人群里便有些微骚动,旋即有一两撮人不着痕迹的退了出去,沙滩上逐渐空旷了起来。   这地方不宜久留。   温茶心道。   虽说赵坤那模样吸引了一些人,可四周围仍有些闪烁的目光黏在她身上,各中意味不难猜想。   她转身,绕过礁石,旁若无人的朝海岛密林中走去。   身后很快响起窸窣的声响,衣袂与植物的枝叶摩擦,她眼前的定位器上,一左一右两个方向,共有两拨人在向她靠近。   看来落单的女性就是惹眼啊……   她无奈的捏了捏眉心。   好一点的,大约会以组队的名义,强行把她收编;差一些的,恐怕就想找个机会直接要了她的命。   熟悉了游戏规则后,再看到系统分配给个人的食物和水,那种量别说十五天,五天都撑不住……   所以这个游戏注定从一开始,就不会太平。   她观察了下左右两边的速度,然后朝左边靠拢了过去。   几分钟后,她被一男一女堵在了密林马尾藤下。   身前是个身材微胖的年轻男孩儿,看起来像是个大学生,眉眼间带着几分故意膨胀起来的狠意。   女孩儿则窈窕娇小,一米五几的个头,双腿细长,皮肤是健康的麦色。   她穿着件圆领T恤,薄薄的蓝色布料被波澜壮阔的胸脯撑出迷人的波纹,身下一条热裤十足诱人。   她朝男孩儿使了个眼色,男孩儿接到指示,立刻狠狠盯着温茶,恶声道:“乖乖把箱子打开扔过来!否则——”   “我要是不呢?”温茶偏了偏头,目露笑意。   她的模样看起来毫不紧张,甚至有些惬意。   男孩儿怔了怔,有些为难的看了女孩儿一眼。   大约是有些恨铁不成钢,女孩儿从鼻腔里挤出一声“哼”,旋即一阵风似的冲向了温茶。   温茶有些意外,盖因她的速度很快,看起来倒一点都不像表面那么诱人。   说时迟那时快,一股拳风裹挟着女孩儿身上淡淡的香味袭来,温茶灵活的侧身避开,顺势抓住了她的一边肩膀,五指滑下来抓住她的腕关节用力朝上一翻,轻而易举把人压跪在了地上。   女孩儿发出一声惨叫,大概是膝盖硌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疼的她瞬间五官扭曲,红着眼朝呆若木鸡的男孩儿吼道:“你是白痴吗?还愣着干嘛?!”   这话一出,男孩儿如梦初醒,沉了脸朝温茶冲过来,快要到跟前时抬起一条腿直朝她心口踹了过来。   温茶倒吸一口气,看不出来这小王八蛋倒是狠,那鞋底密密麻麻全是针,被他这一脚踹中,不死也要变成个筛子!   她眼神变了变,握住女孩儿的肩膀用力一提,直接把人拖到了面前。   男孩儿脸色大变,勉强收势却依旧控制不住,踢在了女孩儿肩膀上。   数道血痕瞬间从女孩儿柔软的右肩膀一路蔓延到了脖颈处,正滋滋往外冒血。   温茶松了手,女孩儿面色如纸倒向前方,男孩儿忙不迭把人抱住,也顾不得温茶在旁边看着,慌手慌脚的从风衣的内侧口袋里掏出一支白色的注射剂,对准女孩儿手臂扎了下去。   女孩儿疼的直抽气,整个人像是搁浅的鱼一般,时不时弹缩两下。   随着注射剂见底,她渐渐恢复了平静,肩膀处的伤口奇迹般愈合并消失不见,只是整个人像是元气大伤,靠在男孩儿怀里闭着眼一言不发。   温茶看着被男孩儿用过后丢在地上的针筒,三个泛着蓝光的小字闪烁了一下,旋即随着针筒一起消失不见:   急救针。   原来箱子里还有这玩意儿?   她还以为除了食物和水,就都是武器。   “你这个人真的太歹毒了!”男孩儿似极心疼的抱紧女孩儿,抬眸看向温茶,眼神比起最初狠了数倍。   温茶脸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是我让你脚上长针的吗?是我让你起了歹意要来围堵我的?你那一脚踹出来的时候,大概没想过我的后果吧……”   她活动了下脖颈,眼睑漫垂,那样的表情看起来竟然与霍枭有几分相似:“可惜,没有如果。”   男孩儿气的脸色发青,唇都在哆嗦:“那你也不能用人来挡……”   温茶一脸看智障的表情:“不然呢?挺胸抬头任你踹?”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狗哔玩意儿都有。   她懒得再搭理这一对,抬脚绕过他们朝前走去。   男孩儿涨红着脸,被温茶抢白的难堪、掠夺失败的懊恼以及被迫用掉了最关键道具带来的悔恨和挫败感蜂拥而上,他咬紧了压根儿,恨恨的朝地上捶了一拳。   “……别这样,好歹她没反过来抢走咱们的物资。”女孩儿声音仍然有些虚弱,说话间睫毛微颤,表情看起来有些复杂。   男孩儿没说话。   只是下意识的摸了摸另一侧口袋里仅剩的止血剂和医用纱布。   除了匕首,两人加起来也就这么点装备。   跟这些比起来,那一针关键时刻可以用来保命的急救针用的太早、太不值了……   他看了眼怀中的女孩儿,不自觉抿紧了唇。   眼神晦暗。   作者有话要说:不是我不想写剧场,貌似是正文君榨干了我的灵感,撸不动了啊,头疼。   果然裸更要人命,每天一顿狂艹六千字,根本没状态写剧场,撸了又删掉比正文还费劲,哇的一声哭出来。   你们是不是不爱我了? 第56章 行走的BUG(2)   温茶提着箱子不疾不徐的走着。   眼前的虚拟定位系统上,清楚显示着附近还有两个人,正匀速向她靠近。   她冷笑一声,上赶着来送死。   显然,刚才那一幕并未起到足够的震慑作用。   她脚下一闪,弓起身飞快的钻进了旁边的密林小径中。   很快,两个中年男性出现在了她刚在站立的地方,两人身材高大,表情冷肃,手里各拎着只手提箱。   “人呢。”其中一个男人皱眉道。   另外一个抬手点了点鬓角,大约是在查看定位系统,片刻答道:“显示就在这里没错啊,怎么会看不到人?”   两个人原地对视一眼,从对方脸上看出几分凝重。   下一刻,像是心有灵犀一般抬起头,就在这个瞬间,温茶松手从树杈上跃下,落在了其中一个人的后背上。   她单手勒住对方喉咙,另外一只手带着手提箱朝对面另外一人挥了过去。   她的动作太快,那人猝不及防被扼住了喉咙,另外一个被击中眼眶,倒退两步,略显狼狈的抽出了腰间的匕首,朝温茶扑来。   温茶两腿交叉圈住男人的腰,任凭对方拼命挣扎也不撒手,眼看另外一个人又扑了上来,她干脆向后一个仰身,带着男人倒在地上,原地滚了一圈避开另外一人的匕首攻击。   尖锐的匕首扑了空,只扎在她旁边一人距离的土壤中。   男人举起再刺,温茶终于松了手,两条腿交叉接替双手继续缠紧对方脖颈,上半身则灵活躲开了匕首的二次进攻。   借着那男人的来势,她反手攥住了对方手腕,趁机击落他的匕首。   在匕首下坠的瞬间她抓住了手柄,反手一刀刺中了那只欲抓向她脖颈的大手。   伴随着一声闷哼,鲜血飞溅,匕首轻而易举刺穿了对方的手背。   温茶毫不停顿拔了出来,紧接着夹着那个已经快被她勒死的男性就地打了滚,松开腿坐起身,一刀插穿了对方的肩膀,把他钉在了地上。   两个男人,一个手心被扎了个透心凉,一个被钉在地上,尽管痛感已经削弱了一半,依旧让他疼的额头直冒汗,脸色刷白。   温茶单膝跪地,拇指识别密码锁打开了手提箱,不疾不徐从里面摸出一把手|枪,对准了满手鲜血的那个男人,勾起嘴角:“要继续吗?”   她歪了歪头,杏仁眼清澈见底。   笑起来却像是狡黠的狐狸。   ……继续个鬼!   男人浑身哆嗦,不知是气还是惧,一时恨自己看走了眼,一时又恼伙伴太贪心。   明明躲在暗处时就看出这女的不太好对付,先前那一男一女就折了下来,可同伴硬说是那两人不济,仗着他们两个都是男性,天生的体力优势,外加手里还有个应急的“宝贝”……   现在可好,东西没弄到手不说,两个人怕是要折在这儿了。   他看了眼地上动弹不得的同伴,心脏抽了两下,终于举手投降:“别别别!有话好说,我认栽了,你想怎么样都行,放我一马吧……”   温茶握枪的手稳如泰山,看着他莞尔一笑:“好啊。”   话音刚落,她拔出了钉在地上的匕首,朝站着的男人甩了出去,只听一声惨叫,匕首稳稳钉在了那男人的鞋尖前。   温茶看着这两张惨白的脸,有些索然无味。   此时此刻,她竟然有那么几分想念霍枭,毕竟跟他比起来,这些玩家质量低的简直令人发指……   让人没有浪费子弹的欲望。   她站起身,随手拍了拍小腿上的尘土和枯叶,弯腰捡起两个男人掉落的手提箱。   那是他们的食物和水……   刘金的瞳孔缩了缩,仿佛不知痛一样,握紧了那只血流不止的手。   她不杀他们,却要拿走他们的补给和武器,这就像是把两只羊赤|裸|裸丢进了狼群,下场会怎么样……还用想吗?!   竟然这么狠!   果然人不可貌相。   他脸颊的肌肉狠狠抽搐了两下,抿紧了唇,目光落在足尖处钉着的匕首,眼神闪了闪,片刻,他悄无声息弯下了腰。   这一边,温茶正捞起地上呻|吟不断的男人的手腕,抓过他的手指挨个儿测试指纹锁。   只听“嘀”的一声微响,手提箱被解锁了。   她甩开那人的手腕,刚刚把手提箱放在地上打开,忽然身后一阵戾风扑来,裹挟着浓郁的血腥味。   她偏了偏头,匕首的雪芒映亮了她的瞳孔,回眸的瞬间,匕首的锋芒几乎近在咫尺,一同映入眼帘的,还有男人狰狞的面孔:“我活不下去,你也——”   话未说完,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他的眉心。   男人浑身一僵,下一秒,血光四溅。   穹顶上空,一束烟花冲上云霄,炸裂开来。   伴随着星星点点的绚丽光芒,响起系统的提示音:“48号玩家淘汰。”   地上,属于刘金的那只手提箱发出一圈白光,旋即消失不见,温茶的那只手提箱则瞬间变沉了几分。   她瞥了眼地上抖如筛糠的男人,嘴角翘起露出个讥讽的笑,旋即打开了他的那只箱子。   箱子里,除了食物和水,就只有一把匕首。   游戏里最常见,最普通的匕首。   温茶捡起匕首,站起身,脚尖将箱子重新踢到了那人身边,便转身快步消失在了密林中。   躺在地上的男人脸更白了。   她不杀他,也不掠夺他的食物和水,仅仅拿走了一把匕首……既然有枪,还用得着抢他的匕首?   然而他没有心思关心她的想法,他只知道,现在的他才真正是伸长了脖子等死的羔羊!   枪声一定会吸引海岸边的人过来查看情况,而没有防身武器又受伤的他,不可能保的住这仅有的生存资源……   她根本没打算放了他。   比起浪费一颗子弹,她显然只想借刀杀人。   ……   温茶提着箱子走的飞快,定位系统中,代表刚才那个男人的红点四周果然围拢了不少人,都是闻着枪声前来查看情况的玩家。   她倒是不关心那个男人的死活,现在要紧的,是找个隐秘的地方看一看自己箱子里多了什么东西,当然,还有她身体里的定位器……   红色光点一闪一闪,终于消失不见。   这说明距离较远,超出了定位系统设定的范围,同样也表示,这附近是无人区。   温茶环顾四周,脚步渐渐慢了下来。   最终,停在了一个隐秘的树洞前。   她猫着腰钻了进去,顺手将树洞旁茂密的枝叶拨了几下做遮挡,这才打开了手提箱。   箱子内的凹槽果然发生了变化,除了新增的压缩饼干和水,弹匣旁边多出了一枚散发着幽光的戒指。   ……戒指?   这种游戏里,会有单纯的装饰品?   她挑眉,捏起戒指放到眼前。   这么近的距离,才发现那戒指的幽光来源于它类似宝石的多切面,暗蓝色的晶体内隐约流动着不知名的液体,看起来十分神秘。   她将戒指拿远一些,立刻有淡蓝的小字散发出微光,跃入眼帘:   物品名称:杀戮之戒   物品类型:近战类攻击型武器   等级:B+   这种东西……还是近战武器?   温茶眉尖挑起,眼底露出几分兴味。   她摩挲着将戒指套在了右手中指上,指尖上下叩击两下,仍然没什么反应。   她“啧”了一声,算了,就先戴着好了。   即便一时半会儿弄不清楚用法,戴着唬人也好。   她重新合上了手提箱,捞出腰间的匕首比划了两下,旋即抬起手臂,摸索着朝后颈处慢慢刺了下去。   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刀尖冒了出来,旋即一路滑向了脊背。   她低着头,动作不十分熟练地在后颈划开个小“十”字型的伤口,旋即丢了匕首,将手伸进去摸索了一下,果不其然找到个小小的圆形物。   取出来的瞬间,她眼前的定位屏闪烁了两下,下一刻,代表着她的坐标的蓝色光点消失不见。   成了。   她弯起嘴角,后颈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而她黏满鲜血的指尖,则躺着一个小指甲盖大小的圆形发光体。   这是属于她的定位感知器,早在内测的“大逃杀”游戏环节里,她就这么干过。   这种定位器虽说能有效显示附近玩家的数量和位置,同时也会把自己的坐标暴露,本身是个利弊结合的存在。   然而一旦将其剖离身体,它就无法感应到宿主,对它而言,玩家就如同进入了“隐身”状态,别的玩家无法捕捉它的位置,它却依旧会显示其他人的坐标……   堪称完美。   温茶勾起嘴角,顺手把这小东西丢进了手提箱。   反正只要在她身上,定位系统就依旧能起效。   刚合上手提箱,昏暗的树洞中便弹出一行光字:   “即将进入雨季,倒计时30分钟,请生存者们做好准备!”   雨季是个什么鬼?   温茶眼皮跳了跳。   洞外一声轰隆巨响,原本晴朗的天突然阴云密布,电闪雷鸣,昭示了暴雨即将来临。   不,也许来临的,不止暴雨那么简单。   温茶钻了出来,仰头看去。   整座岛其实地势很奇怪,越往中心去越像在爬山一样,地势渐高。   她心头微动,难道……   来不及多想,定位器上便冒出了一个光点,两个、三个……   越来越多的求生者在向这边移动。   温茶再度看了眼东面,远处隐约露出一座灰色的建筑,颓废之中透着神秘。   如果真如她所料,那么这个地方,或许就是暂时的安全区。   她不再迟疑,大步朝那里靠近。   半个小时后,“雨季”降临。   海岸边掀起冲天巨浪,伴随着震耳欲聋的海浪声,刹那间冲垮了临近海岸处的安全线。   一束束烟火冲天而起,绚烂的烟花绽放不休。   温茶提着手提箱立在那座灰色的建筑前,头顶是巨大的黑色十字架,身后俯瞰下去,是一个个挣扎在水中,即将被死亡淘汰的玩家。   雨季,大水。   所以这个游戏不仅仅是生存者之间的博弈,他们同时面对的,更有未知的灾难圈?!   十二道烟火燃尽,温茶收回了欲推开大门的手,转而绕道外面的楼梯,步伐极轻的上了二楼。   整座建筑说是教堂,却比真实的教堂格局奇怪许多。   温茶伏低了身子,悄无声息躲在二楼拐角处,自上而下观察教堂内的情形。   比起现在海岛外围仍然不断上涨的水线,这里的气氛也好不到哪儿去。   十几个人影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暗自观望,姿态紧绷,看起来一触即发,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靠!说好的雨季,眨眼功夫就变成海上飓风了!”   说话的是个年轻男生,似乎脾气暴躁,说话时颇为不耐的用手犁了犁头。   温茶的视线落在他背在前胸的一柄机枪上,瞳孔缩了缩,怪不得敢这么硬气,原来是有把S级武器。   就在场的这些个人,还不够他塞牙缝。   他自然是有傲慢的理由。   果不其然,他开了口,屋子里却更沉默几分。   这种游戏里能有把枪简直是天胡开局,何况那是□□……   偏偏,拿枪的还是个年轻的男生。   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也不知道大学毕业了没,冲动的年纪,手里偏偏还握着这么一把杀伤力极大的武器,谁脑子抽了才敢招惹他。   “先在这里等等看吧。”男生的同伴开口道,声音有些低哑,“看外面的情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水才会退去,要是一直不退……”   “怎么可能一直不退?”拿枪的男生不耐烦道,白了同伴一眼,拿枪口指了指他说道,“这游戏设计者又不是白痴?水要是一直不退,把整座岛淹了不是要全军覆没?那还玩个球!”   他说的也是实话,只是语气实在太差,兼之又拿枪口对着自己人。   温茶视力极好,离的较远也能看到被他用枪口指过的男生脸色苍白,拳头在身侧握的紧紧的,竭力忍耐身体里的情绪。   她有些蠢蠢欲动,旋即又冷静了下来。   一对十几,即便她有枪,也还是太冒险,算了……   她揉着有些蹲麻的脚,正准备起身悄悄绕出去。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教堂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道缝,伴随着骨碌碌的声响,有什么东西滚进了人群中。   “卧槽!这是什么?”   “快让开、让开!”   “炸|弹?是炸|弹!这游戏怎么会有炸|弹……”   “怎么不可能?快跑、跑啊!”   ……   伴随着嘈杂的声音,底下的人瞬间作鸟兽散。   然而没等他们躲的远远的,只见地上那只黑黢黢手|雷一样的东西猛然爆裂开来,一股浓白的烟雾瞬间扩散在空旷的教堂内,可视度降到了最低。   “卧槽,这什么、什么味儿……”   “动不了了,我、我他妈怎么动不了了!”   “刘明你在哪儿……啊!”   “靠!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一连串惨叫声响起,伴随着嘈杂的人声,一道黑色的身影在渐渐消散的白雾中显露出来。   温茶眉心微蹙,单手捂住口鼻定睛细看:   只见那身影人高马大,此刻动作很是灵活,游走在雾气中央,所到之处即刻响起惨叫声,一声接着一声,简直不要太恣意。   那雾到底是什么?!   温茶眉头凝的更紧,不可能是毒气,否则这么会儿功夫肯定全都死透了,怎么可能还哼哼嗨嗨在哀嚎叫骂?   电石火光之间,她想起了刚才错耳的一个声音——   不能动了,动不了……   动不了?   行动凝固剂?!   她暗道一声不好,起身想要往二楼的门口跑。   然而站起来的瞬间便脚下一麻,踉跄着,单膝跪在了地上。   糟糕!看热闹看太久,没提防自己也中了招。   她虽然是“不死之身”加“无痛BUG”,可不代表能免疫所有非致命性的伤害!   尽管她很快就掩住了口鼻,可那雾显然不是靠吸入式传播,而是自动喷洒进空气内,沾身即中。   太大意了!她眼底掠过一丝懊恼。   就在此刻,一股劲风突然而至,裹挟着几分熟悉的冷香,霸道的向她席卷而来。   温茶咬破舌尖,强令自己清醒过来,旋即艰难的摸出了匕首,回身刺向对方。   匕首扑了个空,半道被人用手指夹住,来人五指灵活的在锋芒毕露的刀刃上绕了一圈,旋即缠住了她的手腕,将她顺势往怀中一带。   舌尖的伤口流血减轻了温茶体内的麻痹感,但仍不足以让她恢复正常的反应速度。   在跌入对方怀抱的瞬间,她晃了晃有些晕眩的脑袋,再度咬住了舌尖。   没有痛感,但明显,口腔内的液体充沛了许多。   浓郁的铁锈味,腥咸难忍。   她视线恢复清明,心知还是不够,便抽回匕首,艰难的刺向自己大腿。   匕首再一次被阻拦的去势,那人手法娴熟的敲麻了她的手背,匕首落地发出“当啷”一声脆响,温茶的下巴被人捏住,抬了起来。   视线中央,是一双极为熟悉的眼。   眼尾狭长轻漫,浓密如织的睫毛漆黑甚于瞳色,极浅的眼眸微微敛缩,发出危险的气息。   温茶身子一僵,那双眼瞬间迫近,薄唇优美启合,几乎就要贴上她的唇瓣。   “温茶……”   “闭嘴!”   她眼底涌出几分烦躁,扒出定位器都他妈能被他找到,这人是氪了金还是怎么着?!   “我想……”   “你敢!”   唇瓣近在咫尺。   一人是心动惑然。   一人是暴躁愠怒。   温茶闭了闭眼,他倒是狠的下手。   定位器从头到尾只出现了教堂里那些人的踪迹,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察觉不到他的靠近!   是她大意了。   每个求生者后颈处的编码并不算隐秘,有脑子的人思考一下,大约都能猜到定位器的存在,只是大概没几个人敢忍着痛活生生剖开自己的皮肉,把那东西弄出来。   霍枭,他就不是个正常人。   温茶深吸了口气,睁开眼。   霍枭维持着半拥的姿势,一手轻揽,一手不轻不重捏着她的下巴,看起来暧昧至极的距离和动作,不做点什么,似乎都不符合他的性格。   温茶跟他四目相对,只见他眼底一道光掠过,她浑身不可抑制的颤抖了一下,脑子里瞬间涌上前面几次不怎么让人愉快的被强吻经历。   “霍枭!”她赶在他压下唇瓣之前出声,神色冷厉,“你就那么喜欢拿热脸贴别人的冷屁股?即便我烦透了你,你也要固执下去?”   “……固执?”霍枭拨正了她的脸,鼻尖相抵,滚烫的气息从他唇齿间流泻而出,带着捉摸不定的意味。   “我以为,上个游戏里我该说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   温茶冷静下来,清亮的眼眸里倒映出霍枭幽沉的眸,如同兽类一般,晦暗不明。   她的态度一如之前,冷漠到还不如初见。   这让霍枭按捺在心底的诸多期待和欢喜,像是燃烧正旺的火堆被顷刻间泼下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我以为你会高兴,”他的唇不近不退,声音低沉,听不出特别的情绪,“我以为你会像我一样期待再次相遇,显然,你不是。”   “温茶,你就那么讨厌我?”   “我有那么令人厌恶?”   “我究竟做了什么,让你这么不喜看到我,又或者,我需要怎么做,你才能——”   “没可能。”温茶睫毛颤了颤,垂下眼睑。   这个角度令她脸上的神情显得分外漠然,仿佛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阻隔在外。   他在她眼里看见另外一个自己,沉默压抑,像是快要爆发的兽,旋即他听到她的声音,久违的说着他每听一次都忍不住想捏碎了她的话——   “不可能,你死心吧,霍枭。”   “保持距离,互相尊重,说不定能做个朋友……”   “否则,就是敌人。”   她轻描淡写。   霍枭勾起嘴角,朋友?去他妈的朋友,他疯了才想跟她做朋友,朋友会想要亲吻和抚摸她?她当他是个什么,可以说喜欢就喜欢,说不喜欢下一秒就能当朋友……   朋友,呵。   你才死心吧。   这辈子,他霍枭就没可能跟她做朋友!   “……我就不该跟你废话。”他捏紧了她的下巴,眼眸瞬间像是揉碎了一池徽墨,浓郁的满是化不开的阴戾。   他翘起嘴角,隐约的笑了一下:“我竟然还跟你废话了这么久,反正你高兴不高兴,我都会对你做这些事,你拒绝一次也好两次也罢,其实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最终湮灭在唇齿间。   温茶没料到他这么叛逆,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竟然还能厚着脸皮亲下来?!   她闭上眼,手在地上摩挲着,握住了匕首。   想捅他两刀,却又力气不够。   她握住匕首,划破了自己的小腿,殷红的血蜂拥而出。   霍枭已经撬开了她的齿缝,甜美的汁液混合着淡淡的血腥味,愈发刺激着他的神经。   他松开她的下巴,转而捧起她脸颊。   颀长如玉的指尖抚摸着她的肌肤,犹如久旱之人得遇甘霖,不知餍足,恨不得就此溺毙。   然而下一刻,他的鬓角一沉,有冰凉的东西抵在了他的太阳穴处。   霍枭动作一滞,睁开眼。   温茶手中一柄枪握的稳稳的,抵在他头上。   她眯起眼,声音毫无波澜:“你再亲我一下试试。”   作者有话要说:霍枭:……亲个嘴儿竟然都要吃枪子,呵,女人!回头别求着我用大宝贝温暖你冰冷的身躯!   温茶(面无表情举枪):我现在就想用我这大宝贝,来“温暖”一下你的尸体。   霍枭(眼神幽深):你不会幸福的……   霍枭(解开皮带):看见这根儿宝贝了吗?丢掉也不艹你。   温茶(微笑再见.jpg):我他妈好想要呢,你伸出来,来,我亲自了结了你。 第57章 行走的BUG(3)   霍枭的视线下移,落在了温茶血流不止的小腿上,瞳孔猛然收缩了一下:她竟然趁着他吻她的时候给自己放血,以求清醒?   他眼中的震惊太明显,以至于温茶一时竟不知道,他究竟是惊讶于她手中有枪,还是更惊讶这把枪现在正指着他的头。   不过也无所谓。   “……你拿枪指着我,嗯?”   霍枭双眼化作深不见底的深渊,声音愈发平静,却透着几度压抑的情绪,像是风雨欲来的沉闷。   她竟然还拿枪指着他?   可见她不仅仅是讨厌,她难道还敢崩了他?!   霍枭缓缓退开寸许距离,只是唇瓣翕动间,丝丝缕缕的气息依旧萦绕在两人之间,氤氲不散。   他锐利的视线如匕首般直直切进她眼底,迎着她眼中毫不退让的光,他缓缓抬手,握住了她的枪口,抵的更紧。   他舔了舔唇,忽的勾起嘴角无声笑了一下:“怎么办,我他妈更想要你了。”   温茶握枪的手略微施力,枪口将他的头顶的有些偏,对上他眼底的野魅和桀骜,温茶面无表情道:“你试试看。”   试试看她敢不敢开枪?   霍枭眼底掠过一道光,她敢的。   至少这一秒,她的眼神告诉他,扣动扳机对她而言,还真不是什么难事。   游戏就是游戏,总榜第一又怎么样?这一秒她只要扣动扳机,他就立刻从榜单上烟消云散,回归现实。   他无所谓游戏是否能通关,更不在意那所谓的一个亿奖金,从一开始他的目的就跟普通玩家不同,而从什么时候起,他的目的就不知不觉变成了拥有她。   他想要她,这种欲望来的汹涌如海,比过往所有惊心动魄的经历都要强烈太多,甚至让他疑心如果得不到……如果他不能得偿所愿,他甚至不能再专注于其他任何一件事。   她已俨然成为他的魔怔。   楼下教堂里,浓雾已经渐渐消散开来。   单膝跪地补完最后一刀的男人站了起来,单手取下扣在脸上的呼吸罩,长出了一口气。   他摇了摇头,拨开遮挡视线的刘海,四下望了望,似有些狐疑的叫了一声:“哥?”   年轻的脸庞,浓眉大眼,充满了活力的模样。   竟然是周大星?   他甩了甩手中的呼吸罩,满头大汗,不知是憋的还是忙活出来的,脸庞看起来红润又精神,跟此刻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那些“尸体”们形成鲜明对应。   一室□□声不断,周大星啧了一声,搔一搔后脑勺,嘟囔着:“瞎叫唤什么?割断了手脚筋而已,又不是一比一的疼痛感知,一个个的……怎么跟被阉了一样?”   他不说还好,一说,地上的人叫的更大声了。   间或能听到几声不甘的骂骂咧咧,却又无可奈何,只能任人宰割。   周大星站在原地四下里看了一圈,依旧没看到霍枭的身影。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他安排的好好的,要自己趁着霜冻手|雷起效时杀别人个措手不及,然后断了里面这一窝菜鸡的手脚筋。   现在周大星完事了,怎么又不见他霍枭的人影?   “哥?哥哥欸……你人呢?!”   他郁闷的瘫坐在教堂长椅上,一脚踩在其中一个男性的后背上,嘟囔着,“这人怎么总是神出鬼没的……”   二楼拐角处,一道修长的身影缓缓站起身。   霍枭俯瞰着脚下的情形,淡淡道:“我在这儿。”   “卧槽!哥你怎么摸到上面去了?这教堂竟然还有外围二楼?你是怎么找到……欸?”   他的话音戛然,瞳孔受惊般扩张了一下,又弹缩回来,抬手指着楼上结结巴巴道:“我去、我去!那是……那什么……”   他咽了口唾沫,整个人傻了一般。   就这么会儿功夫不见,霍枭就被人拿枪指着了?不对、不对啊!那个拿枪杵着他胸口的人,看起来怎么那么眼熟……   他两手张开撑着眼皮,伸长了脖子定睛细看,顿时一声卧槽:“温茶?!”   那不是温茶吗?   不过她是哪里来的枪?   干嘛要拿枪指着她男人额……   他挠了挠后脑勺,我靠,怎么感觉两个人之间这气氛,不对头啊。   楼上,温茶掀了掀眼皮看向周大星。   这么个活宝,竟然能活到这一关,还运气好遇到了霍枭,两两组队,一个前面厮杀一个后面捡漏,这组合倒也不错?   楼下,周大星挥舞着手臂朝两人打招呼:“嘿!没想到还能再见面,快下来啊茶茶,一起分赃啊!”   分赃……   温茶勾了勾唇角。   霍枭低头了看了眼杵在自己胸口的枪眼,面无表情的看了眼周大星,最后侧眸看向温茶:“我说,这枪到底开还是不开?”   ……这人怎那么贱呢,上赶着找崩?   温茶凉凉的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把枪收了回来,摩挲两下,垂眸道:“你放规矩点,这发子弹就怎么也不会浪费在你身上。”   说着转身,朝门外走去。   规矩?霍枭扯了下嘴角。   可真是个新奇的玩意儿。   两个人,一前一后下了楼,推开教堂大门走了进来,跟周大星完美会师。   周大星正挨个儿抓着那群人的手指试密码箱的锁,霍枭听着那些人有气无力的骂骂咧咧,眼神冷淡:“浪费时间,直接把手剁了多好。”   一刹那,教堂变得鸦雀无声。   周大星很是认真地思考了下可行性,摇摇头道:“不太好吧,万一砍了左手,那人的指纹是落在右手上,还要费劲儿再砍两刀,不是更浪费时间?”   ……竟然想的这么认真仔细,你可真是棒棒的啊敲尼玛!   地上的人脸色红白交织,皆怒目而视,却敢怒不敢言。   温茶屈膝蹲下,顺手捞了个人的手指头往箱子上按,看着指纹锁被解开,她展开箱身,黑色的凹槽内出现两块压缩饼干和饮用水,除此之外,竟然还有两支营养剂。   她捏起那小拇指大小的瓶子,瓶身内摇晃着浅黄色的液体,迎芒一闪,犹如碎金。   一行小字浮现在半空中:   兴奋剂。   可作用于任何有机生命体,服用后获得极度亢奋状态,个体的攻击力与抵抗力提升至极限,二十分钟后效果消失,主体将陷入短暂昏迷期,清醒后负面状态完全消除。   “好东西啊……”温茶晃了晃瓶子,眼神意味深长。   这玩意儿要是用的好,说不定能反败为胜。   她看了眼地上躺着的男人,见他脸色惨白,一副肉疼到极点的模样,简直痛不欲生。   温茶面不改色将其中一只小瓶子丢给了周大星:“组队吧。”   周大星两手接住她抛来的东西,裂开嘴笑道:“好啊好啊!有了你跟霍哥,我基本能躺赢啊……”   霍枭眼波微动,侧眸看向温茶,见她垂眸继续搜刮箱子,脸上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她其实……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讨厌他吧?   霍枭微微抿了下唇,眼底一丛火焰悄无声息燃起。   温茶并没留意他的神情,手上动作灵活的搜刮了第二只箱子,依旧是食物和水的标配,除此之外还收获两枚淬了毒的流星镖。   她不由暗叹:好东西这么多,果然只有组了队才能光明正大来瓜分吧……   一通忙活,三个人又从教堂角落的杂物室内寻来了绳索,三下五除二把地上的十五个人捆成一串,锁进了小黑屋内,这才安心开始研究收获的武器和装备——   “日耀拳套,加基础攻击的,比较适合我,嘿嘿……”周大星挤眉弄眼的把手套戴上,淡淡的金属光泽萦绕在双手上,这东西其实属性很一般,奈何看起来酷炫,由不得他不爱。   余下的战利品里,除了扳手、双节棍、皮质鞭这些垃圾,比较吸引人的大概只有两三样。   一个是千机雷,一个是碎片手|雷。   两样都是A+品质,前者类似小说中的暴雨梨花针,后者也一样,只不过喷射出来的不再是针,而是金属碎片,杀伤力堪称恐怖。   这两样都是范围性大杀伤力的武器,不到关键时刻不好露面,一旦出手就不是一个两个,而是放倒一片。   除了这两样东西,温茶还翻到了两瓶止血剂,虽说不像之前遇到的那一男一女持有的急救针品质高,但也足够应急使用。   三人分配好东西,坐着干瞪眼。   周大星左边挨着温茶右边坐着霍枭,简直如坐针毡,迟钝如他也感觉出两个人之间诡异的气氛。   说暧昧吧,看温茶那公事公办保持距离的态度,实在让人头秃。   可要说泾渭分明,霍枭那样的眼神,瞎子都看得出来已经陷入热恋不可自拔,只不知道他自己体会不体会的到。   周大星实在坐不住,干脆起身到门口放哨。   温茶听着外面不断升空的烟火,默默在心里数了数人头,前后加起来,这才第一天过半,已经死伤超过40人。   牛逼啊……   她揉了揉眉心,这比例,比内测时候类似的游戏场景,可高多了。   霍枭坐在另外一边的长椅上,与温茶隔着一个过道。   他垂眸看着指腹上遗留的血迹,干涸后不再腥涩,却依旧刺目。   可这血是从她腿上流下来的,她看起来倒是无所谓,反倒让他牵起了心。   “有人来了!”门口倏然传来周大星紧张地声音。   霍枭和温茶几乎同时掏出了自己的定位器,屏幕上,五六个闪烁的红点正在朝教堂移动。   两人对视一眼,极有默契的掏出了枪。   门口的周大星却抬高了声音,似有些惊喜道:“卧槽!今天这是刮的什么风,竟然又遇见熟人?!”   ……熟人?   温茶睫毛微微一颤。   她能想到的熟人,貌似数量不多。   而周大星也认识的,难道是——   “蒋雪大美女!”   “赵东……哈,太巧了!”   周大星很是高兴地跟赵东击了下拳,三个人都是上上个游戏副本里的熟人,共渡难关的情谊怎么着也比陌生人好太多,因此连素来矜持的蒋雪都难掩笑意。   她穿着长裤短靴,上身一件短袖,长发结成了马尾,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干净利落。   看到周大星,眼中有几分惊喜,克制着激动,声音仍有些颤抖:“没想到还能再遇见熟人……”   周大星搓了搓手,嘿嘿笑道:“不止是我,猜猜看里面还有谁?”   “难道是……”蒋雪双眼大睁,笑容越发明显。   此刻,落后他们几步的人终于走上前来,微笑着接过话茬:“是温茶还是霍枭?”   他眼底闪烁着几分光芒:“或者,两个人都在?”   周大星嘴巴咧的更大,简直欢喜的有些不知所措:“楼放欧巴!?”   楼放被他这一声叫的忍不住扶额,无奈道:“你这一声欧巴我真的承受不来……”   旁边蒋雪没忍住,发出一声轻笑。   赵东更是抬手捶了下周大星的肩膀,笑道:“你他妈够了啊,欧巴个鬼啊……”   那个游戏是为了满足规定,不得不装同性恋情侣。   怎么这货换了游戏还这么皮?!   几个人三言两语叙了旧,看起来气氛正好。   只听身后传来一声轻咳,楼放这才恍悟,有些歉意的看了对方一眼,朝周大星解释道:“这是我临时组建的队友,给大家介绍下,她叫……”   “袁薇。”一道声线从门内传来。   几人不约而同望了过去,教堂的门半开,两个身影一前一后走出。   男性身材挺拔俊秀,女孩儿则窈窕轻盈,步态从容。   温茶居高临下看着立在台阶上,脸上神情颇为复杂的女人,莞尔一笑:“又见面了啊……袁薇。”   真是,冤家路窄。   袁薇眼神闪烁,不自觉地往楼放身后避了避。   她的模样看起来有些怪异,就连温茶,说话的语气也透着几分意味深长,楼放从来不是个粗心的人,察言观色之下并未戳破这短暂的尴尬,而是微微仰头看向了温茶。   “好久不见。”   他勾起嘴角,笑容比起之前,明显深刻许多。   温茶走下台阶,漾开个笑,偏了偏头冲他伸出手:“好久不见啊,楼放。”   霍枭立在高处,眼看着两个人的手轻轻一握,分明是极为短暂的接触时间,却依旧扎的霍枭浑身上下不舒服,恨不能拎刀剁了楼放一条胳膊。   有的人,果然是从第一眼就看不顺啊……   他闭了闭眼,只觉胸口莫名的闷。   蒋雪余光瞥了眼袁薇,不动声色的笑了笑:“大家别站在外面了,还是进去说吧,里面安全一些。”   这是实话,毕竟脚下的海岛还在往上蔓延水线,而且看起来一时半会儿不能退潮。   几人先后进了教堂,余下两个年轻男孩儿给赵东挡在了门口,顿时瞪大了眼睛嚷嚷——   “干什么?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   “对啊,这教堂是公共区域,你不能仗着人多就不让别人进吧?”   两个人伸长了脖子,有些急赤白脸的叫嚷着。   其中一个涨红着脸,拼命朝已经进了门的袁薇使眼色。   袁薇脚步一滞,咬了咬唇牵住楼放的衣角,温声道:“那个,楼大哥!能不能放我的朋友也进来避一避?”   楼放看了眼她落在自己衣摆上的手指,又看向被阻拦在门口的两个年轻人,声音依旧温柔和煦:“他们真的是你的朋友吗?”   袁薇轻轻“嗯”了一声,笑的格外甜美:“遇到你之前我还差点跟他们组队呢,你放心,他们虽说跟了咱们一路,也不过是想求个庇护,没有别的意思……”   她说着,看了那边一眼,微微仰起脸,有些希冀的看着楼放,柔声道:“楼大哥,这里地方这么大,其实放他们进来也没事的啊,多两个人手总多一份安全吧!”   “你说的对。”楼放微微一笑,“不过,放不放人,我说了不算。”   他不着痕迹的抽身走了两步,看向温茶和霍枭。   他能走到今天这一关,靠的从来不是过分的心软和盲目的信任,在这个游戏里,个人实力的突出也不足以保证一个团队的顺利通关。   他究竟给了袁薇怎样的错觉,会让她误以为他是个耳根子软好说话的糊涂蛋?   别说那两个蝼蚁般的男性,即便是小心思颇多的袁薇,也不足够跟共同经历过风雨且实力过人的温茶、霍枭相提并论!   他又怎么会仗着过往的几分情谊,贸贸然开口把两个不知道底细的人留下?   袁薇眼底掠过几分尴尬和难堪,似乎是没料到楼放会四两拨千斤的把问题丢给别人,尤其这个别人还是上一关里跟她暗潮汹涌的温茶。   不,也许并非暗涌。   她所以为的敌对,不过是温茶对她单方面的实力碾压,为着她心底那隐晦的情绪。   女人和女人之间,不可说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此刻让她去求温茶,她宁愿咬牙去问霍枭,他在上个游戏里那样帮她保护她,总不会连这么个面子都不肯给吧?   她这么想着,脚步一抬,朝着霍枭走了过去。   隔着过道在长椅这边坐下的蒋雪微微皱起了眉,这个女孩儿从相遇时给她的观感就不太好,说不上有什么扎眼的毛病,但就是直觉的令人不舒服。   现在看她一边近着楼放,一边又看似对霍枭有点想法,这种预感瞬间得到了证实。   蒋雪眨了眨眼,不过……都过去这么久了,霍大佬竟然还没把茶茶搞定?可真是,意外极了。   门口,两个人仍然在吵吵嚷嚷着想进来。   赵东冷着脸,颇不耐烦的把手指掰的咔嚓作响,两个人瞬间像被踩了脖子的鸡,戛然失声。   这么会儿功夫,袁薇已经走到了霍枭身边,佯装轻松地笑着打了个招呼:“你好啊,霍枭,还记得我吧?”   霍枭的视线追随着温茶起身,见她径自朝楼放那边走去,顿时眼皮跳了两跳,抬脚就要朝她那边走。   袁薇傻了眼,情急之下朝他身前一挡,慌忙道:“你不记得了吗?上个游戏里你救过我的,我叫袁薇……”   “让开。”霍枭一双眼钉在温茶身上,薄唇启合,吐出的字如同裹了冰一样冷。   袁薇不死心,抬手想去牵他的袖角,脸上的笑显得有些焦虑:“能不能放我朋友进来?他们并没有恶意的,大家都是组队,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啊……”   “啪!”的一声脆响,霍枭扬手打飞了她的纠缠。   他双手插兜,眼睑漫垂,淡淡道:“让开,听不懂吗?”   袁薇怔在原地,她眼中的霍枭神情冷傲,眼底透着几分压抑的不耐,看着她时丝毫没有温度。   这一刹那,她整颗沸腾的心都像是被一盆冰水,浇了个彻彻底底,冷的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要冷静、要冷静!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住嘴角的笑意,艰涩道:“抱歉啊,我只是……”   “放他们进来。”霍枭轻描淡写吐出几个字。   两个无关大局的人罢了,放在哪儿不是淘汰,他懒得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   霍枭抬脚朝温茶走去。   袁薇猛然吐出一口浊气:还好,还好他最终放了人进来,他只是为人冷淡罢了,到最后不也给了她几分情面?   她这么想着,冷冻的心莫名又活络了几分。   她攥了攥拳头,脸上笑容渐深,转身快步朝门口走去。   门口,赵东依言放两人进来后,掀了掀眼皮看了袁薇一眼,没说什么,只是大步走到蒋雪身边坐下,单手揽住她,嘟囔道:“什么垃圾玩意儿,也敢往这边凑……”   这话不知是在说谁。   袁薇嗔了他一眼,抬手轻拍了拍他的腿,转而看向门口的一女两男。   赵东刚才那声说是嘟囔,其实嗓门也不算多小,至少这样的距离也隐约能听到的,可看袁薇的神色不动如山,似乎全然没注意似的。   她转眸又看向那边气氛怪异的“三足鼎立”,失笑着摇了摇头:这游戏自从遇见了这几个朋友,瞬间变得既不惊悚又不紧张,时不时还有些搞笑。   “这群人太嚣张了!”   门口,终于被放行的何林愤愤道,然而到底是有些顾忌,声音便压低了几分,听起来有些阴阳怪气。   袁薇眉头抖了抖,赵东那一句话她听得一清二楚,自我代入后心里的愤怒可想而知,可是面对这两个白痴,她只能强忍不耐,好好安抚他们。   白痴虽说脑子不怎么好使,可胜在听话好糊弄,之前要不是三人成行,就她手提箱里翻出来的破扳手,实在很难不被人占便宜。   好在,好在她聪明,先笼络了这两个傻缺,后面又幸运的遇到了楼放等人,这份好运一路持续,最终引领她来到了霍枭身边。   真好,真是……好极了。   她不自觉按住心口,眼神荡了荡。   尽管他是个冰块儿,可越是如此越能叫她感受到他出色的气质,即便是方方面面都吸引人的楼放,跟他一比也相形见绌。   还真是,难以抉择呢。   作者有话要说:温茶(面无表情):话不多说,成年人,我都要。   霍枭(面无表情):你要尼玛呢,我的大宝贝不能满足你嗯?   楼放(微笑):再好吃经常吃也会腻,换个口味我不介意的。   江:艹你们真黄暴,反衬的我清新动人纯洁无瑕。   ————   月底啦给我的接档文【佛系僵尸魔性日常】求一波预收藏和营养液!笔芯爱你们!   本章继续掉20个随机小红包,长评必得哟,爱你们! 第58章 行走的BUG(4)   “你们是怎么遇到的?”温茶在楼放身边坐下,颇有些好奇的看了眼不远处的蒋雪和赵东。   楼放弯起眼眸,笑容舒展开来,令人如沐春风:“其实最先遇到的是赵东,他跟蒋雪并没有刷新在一起,我们遇到蒋雪时,她正在被一组人纠缠……”   这种游戏规则下,缺少高级防身武器的女性很容易被针对,尤其像蒋雪这样的冰山美人,更容易激起雄性的征服欲,单纯被抢走物资也还罢了,如果遇上几个人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好在赵东那里有麻|醉|枪,我们两个配合着,连消带打淘汰掉对方两人,余下一个趁乱逃了,救下蒋雪,还意外收获了一个小型手持电锯。”   楼放说着,摊开右手,掌心一团蓝色的光自动延展变形,生成了一把七成新的电锯。   温茶微微惊讶:“竟然还有可以隐身的装备?”   她接过楼放递给她的小型电锯,然而电锯一到她手上便迅速蜷缩成了光团,叮的一声,消失在掌心。   她眨了眨眼:“……这东西还认主?”   可他妈太玄幻了。   她一脸魔幻的把手伸到楼放面前,楼放嘴角笑意更深,抬手隔空在她手心一抓,旋即那电锯便又从他手指间舒展了开来。   他眼神温柔:“不是认主,是掌纹认证。电锯的把手上自带扫描识别器,获取的瞬间便记录了持有人的掌纹,之后除非死亡或者交易,就只有主人的掌纹才能解锁使用。”   他说罢甩了甩手,电锯便又化成一团光点,消失不见。   他将手伸到她面前,微微一笑:“送你。”   温茶微怔,旋即摇一摇头:“不用,我有枪,就放在手提箱里。”   楼放克制的视线从她身上掠过,略加思索便明白她的意思,枪这东西在这种生存游戏里绝对是个扎眼的存在,尤其她一个女孩子,身上衣着单薄又没有合适的枪套来装载枪支,唯有放在手提箱里才安全。   他递过去的手并未收回,神色温和的解释:“拿着吧,这东西虽然不比手|枪杀伤力大,但胜在方便,有时候可以出其不意……”   温茶笑起来,为他的好意,但她依旧不能收下:“我在你眼里就那么弱不禁风?”   她眨了眨眼,模样看起来有几分狡黠恣意:“放心好了,我有自保能力的,何况现在大家组成了一支队伍,不是更安全许多?”   她执意不收,楼放也不会强人所难。   他心里自然没有小看过她,只是偶尔会忍不住,想离她更近几分。   但他不是霍枭,温茶这样看似好说话,实则性格独立有决断的女孩儿,需要的从不是一味的强权压制。   他不会打着保护和喜欢的名义,做那些从本质上就让她感觉束缚和不愉快的事。   不得不说,比起霍枭,楼放的情商要高出太多。   他不仅清楚自己什么能做,更清楚有哪些是禁区,给了温茶舒适的距离,又区别于他人。   温茶隐约能察觉到他对她有几分不同,也许勉强可称得上是好感,但这份朦胧的感受并不足以让她生出抗拒感,也就无从推脱逃避。   比之霍枭的霸道。   楼放对她,便犹如水滴石穿,耐心至极。   她走神的功夫,面前一团黑影便笼罩下来,不用看也知道是哪个瘟神。   温茶懒得跟他掰扯,这厮看见她跟楼放同屏就像吃了枪药一样,搞搞清楚,她又不是他的谁?难道拒绝了一个人,就没有跟别的雄性接触的权利?何况那是楼放,从来不会逾矩让人不适的楼放。   可惜,霍枭就是霍枭。   从来听不进旁人只言片语,刚愎自用又霸道至极。   她起身要走,霍枭本能想拦。   凭什么他一靠近,她就像面对洪水猛兽一样避之唯恐不及?怎不见她对楼放避如蛇蝎?!   然而一秒的迟疑,他就没能伸手阻拦。   倒不是怕她又掏出枪口指着他,只是过往类似的场景记忆犹新,想起她难掩烦躁和不耐的眼神,霍枭终于克制住自己去抓握她手腕的冲动。   眼看着她走到了蒋雪身边,他顿了顿,插着手在楼放身边坐了下来。   “恭喜啊,竟然还活着。”   他漫不经心道。   楼放眉尖微挑,面不改色:   “我也很意外还能在游戏里见到你。”   ……牙尖嘴利。   霍枭轻哼一声:“怎么办,你死了我都不可能死。”   楼放轻轻一笑:“说实话,我对于游戏通关与否并不如你那么在意,享受游戏过程,能在这个过程里获得自己想要的才是关键。”   神他妈才会在意那一个亿,他看起来像是缺那么点奖金的人?   霍枭眼底掠过一道锋芒:“做人心别太大,不该你的,到死也轮不着。”   这话可真是嚣张极了。   楼放眼底的笑容微敛,声音轻缓:“真巧,这也是我想对你说的话。”   ……   这两个你来我往的过招。   高手之间,真是招招见血。   坐在两人后排枕着手闭目养神的周大星:“……”   了不得,这两个霸霸要掐起来了。   他翻了个身,暗自叹气。   霍哥,不是不站你,是你实在是胜率太低,都被人拿枪怼到脸上了,还想着要谈恋爱呢?   真野……   沃日,不服不行。   另一边。   素来矜持含蓄的蒋雪显然很开心看到温茶,她难得亲近的挽住对方胳膊,笑着道:“还以为这么大个游戏,通关前也难再遇见一两个熟人,没想到才隔了一场游戏,大家就都聚齐了,真好。”   温茶笑眯眯捏了捏她的手背:“我也很意外,这么一来,感觉真像是又回到了巫云客栈里……”   她说着,蒋雪也忍不住笑起来。   “不过说实话,我是不想再回去的,那妖里妖气的地方,倒不如现在真刀真枪,拼杀的是实力。”   蒋雪微叹口气。   温茶深以为然,尤其那满墙的眼珠子,倒吊在天花板上的人,比起这些让人毛骨悚然的存在,这种生存类的游戏反倒容易接受。   不过她也不会盲目乐观,对局势设想过于简单的话,谁又会知道后面等待他们的是什么?   毕竟只是开始。   毕竟,要在这里待足十五天。   食物,水源,加上天气变化带来的温度起伏,尚且不知道有没有大型凶猛的野兽出没,光是这些,其实就足够让人闹心的了。   接下来一个小时,赵东、周大星轮流站岗,期间撵走了两三波菜鸡的骚扰。   又过半个小时,系统终于发出提示音,浪潮一点点退下去了。   新一轮烟火升空,出乎意料,并没有温茶预想的那么多。   “应该还有别的避难所……”楼放沉吟道,“我们来时曾看到过其他方向的建筑群,因为地势较高又偏远,就选择了这里,现在看来,截至目前的幸存者里,应该还有相当一部分人分散在别的地方。”   “这个岛太大了……”温茶叹了口气。   偏偏,定位器又只显示方圆五十米的幸存者坐标及数量,就相当于五十米外都是盲区,需要一点点踩过去才有可能与别的队伍相遇。   霍枭不紧不慢撩了她一眼,语气一如既往的慵懒:“急什么,现在最难熬的是那些侥幸存活下来又丧失物资的人。”   他说的没错,而他口中那“侥幸”不死却又赤手空拳的人,俨然就有那么一个。   海岸边,一个浑身湿透的年轻男性伏在泥沙里,漆黑的发遮挡了他的眉目,脏污的泥垢填堵在他的耳廓和指缝间,令他看起来格外狼狈。   新一轮的海水涌上岸,将他淹没,旋即又褪了下去。   他像一具毫无生机的尸体,就那么躺着。   一尾海鱼搁浅在他身边,终于,他的指尖微微颤动,被发丝遮挡的双眼猛地睁开来,瞳孔弹缩,下一刻,他扭动着脖颈,任凭骨骼发出清脆的声响,慢慢坐起了身。   是一张很年轻的脸,大学生模样,皮肤白净,一双鹿眸看起来纯良又透着几分好奇。   他的五官并不多么出彩,只是组合起来便有种十分舒服的感觉,尤其是眉心一滴难见的朱砂痣,犹如画龙点睛,令他平添三分秀致。   他扬起脸,活动了两下脖颈,眼尾微微垂下来,看起来有些茫然无辜。   “啊,太大意了啊……”   他似乎有些烦恼的揉着太阳穴,瘪了瘪嘴。   不是大意的话,他怎么可能会被人猝不及防推上一把,直接从海崖上跌落?   不过他运气好,没摔在礁石上,否则现在真要粉身碎骨。   即便痛感削弱一半,那也挺疼的吧?   他啧了一声,慢吞吞从地上爬了起来。   雨季一过,按照游戏的尿性,想必接下来会“安全”一段时间吧?可惜他现在一没食物二没水,连个防身的东西都没有,真是活生生的小羊一个。   他咧了咧嘴。   老天保佑,可一定得让他再遇见那两个王八蛋……   他江戈的便宜,是那么好占的?   海岸边,金色的暖阳一点点西去。   雨季虽然远去,可地表温度丝毫没有升高,反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快速降了下来。   得找个地方过夜才行。   江戈搓了搓有些发木的手,两腿沉重犹如灌铅,向着东面距离不算太远的那座教堂走去……   “……你觉不觉得有些奇怪?”   温茶站在教堂门前,俯瞰着脚下的密林幽蔓,海浪声声拍打着沙滩上的礁石,一切看起来无比宁静安详,之前的狂风巨浪丝毫没有留下痕迹。   楼放递给她一块压缩饼干:“你指什么?”   温茶接过来道:“……说不上来,就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进入游戏时,看天色应该是黄昏。   这么几个小时过去,外面理应进入黑夜时间,可——   她看着远处静谧的海岸线,一轮金红色的斜阳依旧挂在天边,看起来从未有过改变。   顺着她的视线,楼放看了过去。   略一思索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只是没等他开口,身后便传来一个声音,清冷如霜:“时间不对。”   并肩站着的两人回眸,霍枭双手依旧埋在裤袋中,站姿笔挺清傲,下颚微微抬起,一双浅如琉璃的瞳孔被斜阳余晖浸透,刹那间宝光流丽,邪魅惑人。   温茶有片刻失神,旋即收回了视线,微微摇了摇头。   可惜了……这么出类拔萃一张脸,却配了个狗都嫌的脾气,啧!   霍枭的声音轻漫慵懒:“从进游戏到现在,太阳的位置没有变过,如果不是游戏刻意营造的假象,那就说明游戏里的时间不对,黑夜和白天有可能被延迟或者彻底打乱了。”   温茶不知自己是该惊讶于他的敏锐,还说该说他脑洞太大,从一个点辐射整个面,但不得不承认,他的思维跨度和延展度很强,尤其适合这个游戏。   流光系统的内测游戏里,温茶曾体验过孤岛生存副本,那里的白昼也曾被系统篡改过,三个小时一白天,三个小时一黑夜,折腾的人生物钟彻底紊乱,像是要把玩家逼疯……   是内测员的失败率太高,才让上面的高层决定改变游戏设置,第二次进入类似副本时,温茶就发现黑夜和白天的时间回归了正常时段,但与之相对的,是游戏里的天气变化,或者说……温度。   正常四季气温被模拟出现在了一天之内,即24个小时,每隔6个小时就会进入一个季节,春夏秋冬四季更迭都在一天之内,堪称变态至极!   所以这一回……系统又想怎么搞?   温茶捏了捏眉心,说实话,她预感不怎么美妙。   “……温度降低了。”楼放倏然道。   说话间,温茶不由搓了搓胳膊,转过身:“回去吧。”   她绕过霍枭走进了教堂里,教堂礼台下方空旷的地方已经被蒋雪和赵东升起了火堆,看见温茶,蒋雪抬手招呼她靠近:“过来暖一暖吧,你穿的太少了。”   温茶点头,在火堆前坐下,视线中央跳跃着艳丽火焰发出哔啪声,大概是两人在附近密林里搜刮来的引燃物和干木,燃烧时有种淡淡的土腥气。   “是打火机吗?”她伸手在火焰上方取暖。   脸上有些好奇。   蒋雪失笑:“哪儿有些好东西,是赵东,他说现实生活里他是个徒步野游爱好者,学过钻木取火,本来以为不靠谱的,没想到还真让他燃起来了……”   她笑容里有几分嗔怪,却又难掩温柔。   温茶跟着笑了起来,说实话,她倒有些羡慕蒋雪和赵东这样的情侣,游戏与现实如何且不论,只看两个人平时相处的细节,一动一静,有勇有谋,当真十分契合彼此。   蒋雪这样冷淡矜持的女孩子,却唯独会对赵东多言,纵使内敛,可眼底的情意总是明眼人能看得出的。   “……霍枭和你,”蒋雪迟疑着,还是问了出来,“看得出,他很喜欢你。”   她说的有些委婉,实则旁人看来,霍枭已经喜欢她喜欢的要疯魔了,那种眼里容不得旁人,沾在她身上就拔不出来的状态,看起来真不像是霍枭这种人应该有的。   温茶眼睑微垂,表情似有些朦胧。   片刻,轻轻笑了一下:“我们不可能的。”   蒋雪呼吸一滞,目光不由自主飘到了她身后。   温茶身后,提着一件外套的霍枭脚步停了下来,就立在她背后咫尺之遥,静静地看着她。   蒋雪有些头疼,她就不该提起这档子事……即便大家关系不错,可个人有个人的想法,温茶不做回应,她又有什么权利在旁边瞎操心?   大概,大概皮相好的男人寥落起来,女人总归要容易心软吧。   她有些无奈的看了霍枭一眼,温茶却仿佛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人,而是自顾自说道:“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勉强在一起也不会有好的结果,何必浪费彼此时间?”   她脸上的笑容分毫不减,最后一个音落定,她便看到斜对面蒋雪倍感头疼的表情。   温茶的睫毛颤了颤,终于,察觉到了身后的存在感。   只是她依旧没动,而立在她身后的男人顿了几秒后,依旧走上前,弯腰将一件薄风衣搭在了她肩膀上。   黑色的男士风衣包裹着女孩儿娇小玲珑的身体,愈发显得她绵软一团,像只偎在篝火前烤着湿漉漉皮毛的小狐狸。   温茶认得出,那是原先穿在周大星身上的。   整个队伍里只有他有件外套。   温茶抬手取下外套,站起身。   霍枭就立在她身后,视线从她雪腻的脖颈一点点上移,到她发顶,伴随着她起身的动作,停滞在她脸上。   “又是抢来的?”她眉尖微挑,眼睛里透着几分戏谑。   霍枭一言不发。   温茶微微偏头,越过他的手臂看到不远处在门口跟楼放交替放哨的周大星,原本还有件外套能挡风,现在只剩下个短袖,苦逼兮兮的缩头缩脑,看起来更憨了。   她轻一松肩,侧身将外套脱下来,递给霍枭:“还给他吧,我这边暂时不需要。”   她倒是不嫌恶,可这份客气,更让霍枭扎心。   她就像是落在他胸口的一根刺,拔不出来,只能一点点融了在身体里,可要怎么融?怎么做才能让她像以前一样听话温驯,用那样信任的目光对待他?   霍枭的手埋在口袋里一动不动,声音冰冷至极:“你需要。”   胳膊腿全露在外面,一截细腰更是雪腻腻的扎眼。   她不肯穿衣服,是等着要受冻着凉还是因为给她衣服的人,是他?!   他不肯接,温茶就绕过他自己去还给周大星。   大家都是队友,没必要因为她是个女人就一定比别人娇气,何况现在温暖这么低,周大星还要顶着风在门口放哨……   她绕过他走了两步,手腕一紧。   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的动作。   他的套路来来回回就这么多。   反正只要不顺他的心意就要武力强制就范,温茶当真烦不胜烦。   “……你一定要这么逼我?”   霍枭眼睑漫垂,“就因为讨厌我,你连经了我手的衣服都不肯穿?温茶,你再这样下去,我只能把你塞进我怀里取暖了,毕竟我的温度比那一件破衣服高的多,你要不要试试?”   温茶:“……”   他这、这是威胁?威胁还带开黄腔的?   她简直要被他气笑。   这是什么神仙逻辑?!   手腕被人牵着微微一扯,霍枭拉着她转了个身,两人面对面,趁她失语,他弯下腰捞起外套轻轻披在了她身上,修长手指若即若离触碰到她的肌肤。   温茶微微颤抖了下,眉尖蹙起又松开。   霍枭已经收回了身,转身在火堆前坐了下来。   蒋雪拍了拍被火光映红的脸颊,指尖微凉反衬的脸庞温度更高一些。   她有些尴尬又觉好笑,霍枭看起来那么强势睿智的一个人,怎么处理感情问题是……幼稚成这样?   她抬眼看了眼温茶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到底没忍住,轻轻说了句:“你这样只会把她推的更远。”   谈恋爱不是要分出个胜负,一方过于强势只会让另外一方觉得窒息,不对等的感情怎么可能会开花结果?   霍枭安静的坐着,始终一言未发。   门口,赵东替换了周大星回屋,温茶借机把衣服还给了他。   周大星挠了挠头,望着温茶的背影一脸蛋疼:“不是吧,霍哥追妹子连强吻都上了,现在连件衣服都送不出去?枉费我冻的跟狗一样在门口晃悠了半天……”   他哆哆嗦嗦穿上衣服,呵了口气。   门外,赵东沉着脸道:“下雪了!”   什么见鬼的游戏,之前还是热带气候,现在莫名其妙弄来一股西伯利亚寒流?   “卧槽!真的下雪了?!”   周大星怪叫一声,颠颠跑进门。   不到半分钟,所有人都脸色怪异的挤到了门口。   教堂外依旧是茂盛的热带密林,金色的斜阳挂在海岸线上静谧的不似真实,然而就在这一片余晖中,天上飘起了鹅毛大雪。   纷纷扬扬,不到半个小时,地面就全白了。   迎着风雪,一道清瘦的人影哆哆嗦嗦,出现在了台阶上。   “帮、帮帮我……”   他哆嗦着,唇冻的有些发紫,仰起脸看向门口众人,眉心一点红痣,看起来竟有几分妖娆。   噗通一声,他倒在了台阶上。   一动不动。   “卧槽,冻晕了?”周大星伸长脖子看了看,便下意识扭头去寻霍枭。   “弄上来看看吧。”温茶出声道。   “这个人,我之前好像遇到过。”   作者有话要说:叮咚,男三上线。   恭喜茶茶解锁小奶狗一枚。   霍少万福金安,您的修罗场已升级。   ——————   感谢仙女们的捉虫,昨天章节里手误把蒋雪写成了袁薇,看文炒鸡认真的仙女们super奈斯!笔芯!   PS:袁薇这种低配心机婊,不可能活过两个游戏的,不要着急,盒饭已经在加热了~   PS:心疼男主吗hiahiahiahiahia可我好开熏,我给霍狗准备了N多大礼包,安心,不虐哒,就是让他追的更糟心点而已~ 第59章 行走的BUG(5)   这是江戈第二次见到温茶。   第一次,是在海岸边,玩家的初始点。   他当时被另外三个男人半胁迫式的组队,队伍里的那个高大的男人名叫赵坤,自称有枪在手,招呼了其余两个胖子,加上他,一共四个人。   可惜,这个看起来人模狗样的赵坤,一开局就踢到了铁板。   像温茶这样独身一人的女孩子,看起来危险度不高,抢了物资说不定还能再占点别的便宜。   赵坤打着这样的主意贴上了她,却没想到这女孩儿不卑不亢亦不惧,分分钟就用他吸引了全部火力。   赵坤还真有把枪,可他的子弹并不足以支撑一群人蜂拥而上,别人暗地里一个烟|雾|弹丢过来,他就被捅成了蜂窝煤,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就凉透了。   两个胖子却是出人意料的灵活,抢了江戈的手提箱把他推下海崖,然后一溜烟跑的比谁都快。   江戈从短暂的昏厥中醒来,温暖的篝火驱散了寒意,令他的嘴唇恢复到正常的浅粉色。   江戈缩了缩脖子,抬起一双鹿眸看着温茶:“我记得你。”   温茶拨弄了两下篝火,抬了抬眉毛,算作应声。   她当然也记得他,不然不会把人弄进来,看他落魄成这幅模样,想必当时也不是出于自愿才跟那几个人混在一起。   江戈轻声道:“多谢,如果不是你,我应该撑不过今晚……”   “今晚?”温茶眼波流转,“你怎么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   外面的风景一成不变,除了忽高忽低的温度,这座岛已经没有白天黑夜之分,这样一来,玩家根本无从区分游戏的正确时间,甚至于无法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判定离游戏结束还差几天……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而他,又凭什么分辨的时间?   她眼眸中掠过一抹光,那样的防备几乎是不加遮掩。   江戈弯起嘴角,笑容看起来十分真诚:“说起来,我浑身上下也就只剩下一样有用的东西,你救了我,我相信你。”   他说着,慢慢将手伸进了脖子里,摸索着,取出一块怀表。   温茶眼眸微亮。   这就对了,有时钟,就能判断出大致时间。   她接了过来,似笑非笑:“只是放你进门而已,就这样把东西给了别人,不怕再也收不回去?”   “无所谓的……”江戈笑起来时,脸颊有一对浅浅的酒窝,他似乎有些腼腆,又有些无奈,“说实话,我留着也不能用来救命啊,比起这个,我现在是缺食少水。”   这人简直实诚过头了。   温茶将怀表递还过去,江戈脸色微变:“姐姐,你、你不打算留下我吗?我吃的不多的,我也可以帮你们,听你们的安排……”   他有些语无伦次。   情急之中,眼底甚至漫上一层氤氲。   温茶本来被他一声“姐姐”叫的有点哆嗦,现在对上他一双湿漉漉的眼,简直腿都要软了。   从前真不知道,小奶狗杀伤力这么大……   她轻咳一声,站起身,犹豫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别的意思,你安心待着吧。”   姐姐……   他看起来恐怕大学都没毕业,照这么算,她的确当得起这一声姐姐。   座位后排,周大星一边啃着压缩饼干,一边在霍枭耳边哔哔:“哥,你这样不行的,不行……”   他摇头撇嘴:“撩妹撩妹,重点在一个撩字!”   “小撩怡情,大撩伤肾,强撩灰飞烟灭你没听过吗?”   这他妈都是哪儿来的邪魔论调?   霍枭凉凉瞥了他一眼:“知道我怎么对付聒噪的人吗?”   周大星噎了噎。   霍枭勾起嘴角:“一般会直接处理掉,世界也就安静了。”   安静了……安静了……   周大星缩了缩脖子,一米八几的个头儿蹲在椅子上像个大型狗子,委屈巴巴的嘟囔:“我这是真心实意为你出谋划策,你不领情就算了,还特么吓唬人,走了!”   他拍拍屁股准备走人,一错眼正好看到那边的江戈仰起脸对温茶笑的灿烂如花,生生令人打了个激灵。   他于是脚尖一转又绕了回来,继续蹲在霍枭身边,捅了捅他的胳膊,一边小声嘀咕一边朝江戈那边挤眉弄眼:“看看,快看看啊我的哥!论脸论身高论智商,你哪样比那边那个差了?可茶茶有这样对你笑过吗?”   霍枭被他嚷嚷的烦不胜烦,恨不得一巴掌把人摁死在地上。   “闭嘴,吵死了。”他微微蹙眉,视线却不受控制的飘向了江戈的方向。   江戈正将衣服里的怀表掏出来递给温茶,笑起来眼睛眯的近乎谄媚,脸上两个坑窝看起来稚嫩的很,更可怕的是还要装嫩装白痴的喊人姐姐。   就这么个智障,温茶还对他笑?   她他妈的还拍了拍他的肩??   霍枭捏碎了手里的压缩饼干。   一瞬间觉得不止扎心,他五脏六腑里的所有器官血脉已经被戳成筛子了。   凭什么……凭什么……   他垂眸,盯着落在前胸上的一点饼干碎渣,眼神阴郁。   明明他最先遇到她,明明她之前那么乖巧听话,明明他吻过了她还不止一次,明明对她表白的也是他……   凭什么,她就对他避如蛇蝎?!   霍枭闭了闭眼。   手在身边紧紧攥成了拳,捏的骨头都咔嚓作响。   周大星听的毛骨悚然,扑上来抱住他的腰颤声道:“哥!哥你想干嘛?你可别做傻事!”   霍枭张开五指糊在他脸上,面无表情吐出两个字:“滚蛋!”   他现在心情不爽,很不爽。   他不爽,凭什么别人就那么爽?   他推开周大星,弯腰起身,屈指弹了弹身上的碎渣。   周大星一个飞扑抱住他的大腿:“哥、你是我亲哥!咱能不能别这么野?你就撵走一个,那边不还有个楼大哥吗?”   他一边拽着他,一边朝正在跟赵东说话的楼放那边挤眉弄眼,急的抓心挠肺。   “你就听我一回,听我一回不行吗?”   “撩妹不是这么个撩法啊!你强吻都强吻过了,不就差那么一步?妹子那么可爱,日了就完了啊?!”   “日了一了百了,任他们再多花花肠子,人都是你的了,谁还能怎么地?!”   霍枭动作一滞。   双眼沉似深渊。   周大星艰难的把他按回椅子上坐下,苦口婆心道:“哥,不是弟弟唱衰你,就你这么硬挺着,熬到游戏结束也不见得能把妹子弄到手……男人嘛,非常时期总得用点非常手段对不对?”   他摸了摸鼻子,遮遮掩掩的从兜里摸出个小瓶子,塞到霍枭手里。   霍枭垂眸看去,眼皮跳了跳:   催眠剂。   “……长本事了,学会自己藏东西?”   他眼眸一眯,周大星跟着肝儿颤了颤。   他举手发誓:“天地良心!这是刚才在门口放哨时台阶雪地里捡到的,我当是之前谁不小心落在这儿的,放兜里都没暖热就上交给你了,你还不相信我?”   他瘪了瘪嘴,模样十分委屈。   霍枭手指蓦地一紧。   门口?台阶?雪地?   他锐利的视线刹那间落在了火堆边,那个蜷缩着身体取暖的年轻人身上。   ……到底是他的,还是别的什么人?   霍枭摩挲着拇指大小的一个玻璃瓶子。   木塞阻塞着内里浅紫色的液体,流动间宛若星河,斑斓闪烁,十分漂亮。   这种能起到关键作用的东西,谁会那么大意的落下?   他收起瓶子。最好是他多心,否则……   “怎么样,哥?就听弟弟的,肯定能成事儿!”   周大星还在暗戳戳的跟他出骚点子。   霍枭懒懒瞥了他一眼,也不接话,只勾起嘴角,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把周大星笑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才摸着他的脑袋,一边撸一遍柔声道:   “乖,等着吧。”   周大星被撸的缩紧了脖子,表情郁闷。   这话音……怎么听着有点不对劲?   ……   雪越下越大,已俨然成灾。   按照怀表上的时间,此刻大约已经是后半夜,纵然外面景色如故,可生物钟已经令教堂里的人昏昏欲睡。   温茶先前和蒋雪交替看守火堆时休息了一个多小时,现在还算有精神,其他人除了值夜的霍枭,基本已经进入半睡半醒状态。   温茶添了把枯枝,站起身,走到了门口。   透过门缝往外看,视线中央一片白茫,看久了让人眼疼。   “不困?”霍枭背靠着半扇教堂大门坐在地上,一条腿微微曲起,手臂懒懒搭在膝关节上,模样看起来随意的很。   温茶眉尖微挑,他这幅模样,简直不像是游戏一开始那个一脸洁癖连沾血都不情愿的死变态。   她漫不经心“嗯”了一声。   霍枭没在说话。   另一只埋在口袋里的手,摩挲着小小的瓶子,不知是在犹豫,还是在思考别的什么。   万籁俱静中,系统的提示音猝不及防响起,惊醒了昏昏沉沉的众人——   “二十分钟后,‘雪魁’降临。”   “雪魁?什么雪魁?”   “又是这种没头没脑的话……”   “靠,还他妈有完没完了!个破游戏,连喘口气都不让?”   几个人骂骂咧咧,骂完了才发现所有人都在看他们。   袁薇的脸瞬间似火烧,咬了咬牙把脸别开:这两个白痴,真想当做不认识他们!   别人又是值夜又是巡逻的都不怎么不出声。   就他们两个爱咋呼!   老老实实装孙子保命不行吗?   非得一而再再而三的暴露他们是个智障?!   “轰隆、轰隆……”   隐隐的,有什么声音如同闷雷,在头顶响起。   温茶瞳孔骤缩,立刻抓住门柄想要拉开门出去确认一眼,不想霍枭的动作不比她慢,两人的手几乎同时触碰到了门柄。   视线在半空中相遇。   两个人的肌肤便不可避免的,触碰到了对方。   温茶微微颤抖了一下:他的手,怎么这么冷?   她眉尖动了动,脑子里有个惊人的想法攥住了她全部的注意力,一时也就没空管他冷还是热。   她拨开霍枭的手,推门大步走出。   一直下到台阶最低处,她回过身,举目向最高处的山巅望去,片刻,脸色勃然一变。   “雪崩……要雪崩了!”   她唇色发白。   这游戏……疯了真的是!   才几个小时,又是飓风水难又是大雪漫天,难怪、难怪会下大雪,这场雪就是为了即将到来的雪崩做准备!   她的脸色不太好看,霍枭一瞬间也明白过来,几步来到门外台阶上,抬头看去。   云巅之下,山峰之处,早已被皑皑白雪覆盖的犹如套上了一层盔甲,那一声声隐约的轰鸣与闷响,就是雪山即将崩塌的征兆!   “雪崩?什么雪崩!你别吓人啊……”   其中一个袁薇的朋友嘟囔道。   另外一个接口:“是啊是啊,要真是雪崩还好了,咱们躲在教堂里别出去,不是更安全吗?”   教堂安全?   温茶冷笑一声,指着房顶:“你出来看看,这儿究竟有多安全?”   那两个瘪了瘪嘴。   他们自然不觉得自己有错,可看温茶的表情不对,又被袁薇瞧瞧瞪了一眼,也就闭嘴不说了。   蒋雪、赵东、江戈以及周大星已经跟着出了门,所有人都朝上看去,这一眼,顿时傻脸了。   房顶……正在消失。   周大星一脸懵逼:“卧槽,还能这么玩的……”   前一秒还以为教堂好歹能避一避,结果呢,他们能想到的系统自然也能想到,第一轮教堂已经充当了避难所,第二轮灾难来临时,系统便要抹杀这个存在。   诚如他们所见,为了驱逐玩家离开相对安全的环境进入战斗,教堂从顶部开始,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如同一块无形又巨大的橡皮擦,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硬生生要擦掉这座建筑!   不到五分钟,整个顶部就没了。   寒风猛然灌了进来,冻的袁薇打了个哆嗦,紧接着地上的篝火刷的熄灭,唯一的热源也消失了。   周大星脸都要绿了,看着霍枭,颤抖道:“哥,咱……跑吧?”   他可没忘记刚才系统的警告声。   二十分钟,只有二十分钟时间寻找下个安全的避难所,现在已经过去五分钟了。   他一句话惊醒众人,门内站着的袁薇已经忙不迭捞起地上的外套向外冲。   “收拾东西,转移吧。”   霍枭神色冷肃。   如果真的是雪崩,那种20-30米/秒的滑落速度根本不是他们用腿能跑的过的,唯一的优势大概就是这提前的十几分钟,还有附近坑坑洼洼的一些巨石。   众人七手八脚抱起了手提箱,一行人深一脚浅一脚的朝附近转移。   这种地形和积雪度,跑到海滩边是不可能的。   但系统不会把玩家逼死,所以一定有活路,一定……会在附近设置避难所!   温茶抿紧了唇,不断观察四周地形。   霍枭眼看着她细嫩的小腿踩进雪窝里,没多久一双鞋子已经湿透,连带着小腿都冻的发紫。   他几步靠近她,旋即弯下腰把人抱了起来,继续大步在前方引路。   温茶推了推他:“放我下来,我没事的。”   倒不是她矫情,实在是她身份特殊,别说被冻伤,即便被冻坏两条腿截肢,她也能分分钟再长出来一对。   可这种东西仍然不能宣之于口,更不可能曝光给太多人看,因此她推了一把反被箍的更紧,便不再做无谓的挣扎。   “……西边,西边那里有几块巨石,应该可以抵挡一下!”赵东脸色被冻的发青,一边握紧蒋雪的手一边高声道。   温茶咬住下唇,不行,不够!   他们人太多了,前前后后加起来十一个,就那么一两块岩石,如果崩势过大,依旧难逃被活埋的命运。   一定有避难所,一定有!   她闭了闭眼:快想起来,温茶,快点想起来!那么多次内测逃生,那么多奇奇怪怪的逃离点,什么是最适合雪崩的?什么……   轰隆一声巨响,宛若惊雷劈在头顶。   艰难行动的蒋雪腿一软,被赵东眼疾手快拉了起来,干脆弯下腰把她也背了起来。   “山崩了!快跑啊!”   不知是谁一声惊叫。   山顶处,浓浓雪色如同猛兽一般,张牙舞爪的往下滚落,所到之处,瞬间湮灭一切棱角。   温茶眼神一变,指尖险险掐进了霍枭的胳膊:“放我下来!”   没时间了,她得自己下来踩才有可能找到系统大概率刷出来的避难所位置……   她脸色冷峻不同于以往,霍枭眉心拧起,却意外地没有固执,而是将她放了下来,抓着她的手腕一路带着她飞奔。   雪崩的速度远远高于人的移速,加上队伍里时不时冒出的尖叫声,隐隐加剧了崩势。   袁薇怕的要死,心里甚至有些后悔,早知道这一轮游戏这么惨烈,她倒不如上一关就被淘汰,也好过现在时时刻刻提心吊胆……   十五天,要熬十五天。   真是疯了!   她踉踉跄跄在雪地里奔跑,连滚带爬,此刻早已顾不得疼痛与寒冷,只求能不被活埋。   就在这时,她身后像是被谁猛推了一把,整个人失去平衡,骨碌碌滚了下去。   她摔的头晕眼花,偏偏又阻挡不了自己的去势,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又撞倒了背着蒋雪的赵东。   赵东反应不及,眼看着蒋雪朝下面滚去,一根冒出的树杈即将戳穿她的身体,赵东红了眼:“雪雪!”   话音未落,只见前方超出他半个身势的霍枭身体一倾,整个斜倒在雪地上,加速朝下滑了过去。   关键时刻,蒋雪只觉胳膊一沉,身体瞬间被吊在了斜坡上,抬眼看去,是霍枭正抓着她的胳膊,一个用力把她拉上来了些,然而他的大腿被枝杈戳穿一个洞,正汩汩往外冒血。   赵东已经拉起了蒋雪,看向霍枭,见他脸色淡淡的把腿从枝杈上拔了出来,几乎毫不迟疑的滚进了旁边的巨石下:   “过来!”   众人一个接一个滑了过来,跟在最后面的是摔的嘴角破裂的袁薇,脸上布满雪污,看起来狼狈至极。   但所有人都没空想别的,因为伴随着又一声巨响,沉雪铺天盖地压了下来,一瞬间淹没了巨石。   黑暗侵袭的前一秒,温茶艰难喊了一声:“捂住口鼻!”   随后便失去了意识。   ……   滴答,滴答。   有腥热的液体滴落在她耳边,温茶颤抖了一下,意识回归,她睁开眼。   鼻尖最先嗅到一股血腥味,近在咫尺,她稍微动了动,立刻被人箍的更紧。   温暖的胸膛像一方岩石将她圈在其中,小小的身躯蜷缩在大大的怀抱里,竟有种诡异的和谐。   被……活埋了?   她反应过来。   即便有巨石遮挡,分流了雪崩来势,但依旧不能令他们幸免于难。   只是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如果时间还短,他们完全有机会扒开并未变硬的积雪自救!   温茶摸索着,触到了长长的睫毛。   在她指腹上温柔的刷动了两下,温茶闷声道:“霍枭。”   两三秒后,从她头顶传来低沉的闷哼。   他似乎是刚刚回转意识。   “听着,我们得朝斜上方挖,头顶有岩石,即便挖通了空气也不够……”   “知道。”霍枭沉沉道,声音微哑。   两人侧耳听了听,四周围一片静谧。   雪崩通常不会持续太久,现在挖还有希望,至少他们被活埋前捂住了口鼻,不足以造成直接的窒息。   两个人,四只手,窸窸窣窣开始朝着同一个方向动作。   温茶只能判断出大致的方位,而霍枭,他之前就受了伤,现在能保持清醒已经十分令人意外……   挖着挖着,雪层有明显的薄动。   温茶眼底迸射出一道光,加快了动作。   几分钟后,一双被冻得青白的小手破雪而出,随之而来的,是一颗小小的头颅。   温茶来不及放松,两手拼命扩大洞口,下一刻,霍枭也出现在雪堆中。   雪崩已经停了,温茶仍然不敢大声喊叫,唯恐造成二次坍塌。   她只得一边贴着雪层喊众人的名字,一边拼命挖洞。   五分钟后,又一双手钻了出来,随之而来的是一颗漆黑的脑袋。   温茶微微一怔,是江戈。   “姐姐。”他脸色惨白,看起来可怜兮兮。   温茶手上动作不停:“帮忙挖人!”   那一边,霍枭已经把昏迷的周大星刨了出来,面无表情地一巴掌下去,周大星立刻疼醒了。   “卧槽!卧槽!脸好疼……”   周大星坐起身,一脸懵逼。   温茶心知此时不合时宜,可他的模样差一点逗乐了她,也减去了几分紧绷感:“别废话,快点挖人,他们还在下面埋着呢!”   又过去几分钟,赵东和蒋雪破土而出。   紧接着是袁薇和她的一个男性朋友。   只有最后一人,迟迟找不到身影。   温茶抽空把一针止血剂戳进霍枭大腿,感觉到掌心的肌肉微妙弹缩了一下。   她挑了挑眉,抬眼看他。   这货……不是怕打针吧?   霍枭当然不是怕打针的怂货,他那一秒的紧张,只是因为她的手心零距离接触到了他的大腿。   一刹那,浑身的血液像是感应到了某种召唤,疯了一般朝一个地方涌了过来。   温茶的眼皮跳了跳,脸上登时一黑,咬牙切齿:“变态!”   她丢了注射器,霍枭抬手扣住她手腕,把她往怀里拉了拉,声音低沉:“只准你摸,不准我起反应?”   温茶脸颊抽搐了两下。   这么不要脸的话,他到底是怎么从嘴里蹦出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霍枭:我骄傲。   江戈:听说我有人气了?   霍枭:……不是人气,是气人!   PS:小年快乐么么扎!! 第60章 行走的BUG(6)   “你给我撒手……”   温茶搓了搓牙根。   她就不该浪费一针止血剂来救他,让他活活流血流死,也省的在游戏里继续碍眼。   她拍开他的手背,活动了下手腕,似乎懒得再跟他废话,折身去看别人。   还好,虽然被埋了几分钟,但大部分人都安好,除了袁薇受了点小伤。   “有人推了我一把。”   她脸色青白,唇角破裂,显得格外狼狈。   众人面面相觑。   半信半疑。   袁薇心里一堵,有些急躁:“我干嘛撒谎骗你们?就是走的好好,突然被人从后面推了一把……”   温茶眼波平静地扫了她一眼,不疾不徐道:“其实你不提,也没人会怪你失足撞倒赵东和蒋雪他们的。”   可偏偏她要主动提及,又反复强调自己也是受害者。   即便是真的,可现在说这些,只会让原本没打算追究的人心里平添几分不舒服罢了。   袁薇气的脸色发青。   她说的明明是实话,可温茶那三言两语,怎么也不像是相信她的模样,反倒显得她死鸭子嘴硬,拒不承认自己差点害死队友……   她明明是冤枉的!   “你不信我?”她紧紧握着拳,盯住温茶。   她这模样,倒让原本对她有些怀疑的温茶去了三分疑虑,仔细想想,袁薇跟赵东蒋雪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值得她把人撞倒,大概率真的是意外,或者如她所言是有人推了一把。   那推人的,又会是谁?   她看了眼四周,说实话,在场的除了江戈和袁薇的另外一个同伴,其余人她是分毫不疑的。   她的视线在江戈与何林身上不着痕迹的掠过,什么也没说。   气氛一时有些凝重。   最终是楼放打破了寂静:“雪崩还不知道结束没有,与其考虑这些,倒不如大家先试着找一找附近有没有避难所,都在雪地里埋了这么久,时间太长,恐怕会冻伤。”   “楼放说的对,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个安全的地方修整一下。”一直沉默的蒋雪轻声道,长睫微垂,表情看起来很平静。   她是雪崩那一刻险些被袁薇害死的人,她都表态了,别人更不会说什么。   至于霍枭这个活雷锋,一针止血剂下去,此刻除了闭目养神,更懒得同别人废话。   袁薇心里觉得委屈,眼眶发酸。   她就是冤枉的,凭什么他们都不相信她?不相信她偏偏又都不表露出来,一个个藏着掖着转移话题……   她抬起手背擦了擦有些湿润的眼眶,眼底颇有些怨念。   算了,反正她也从没信任过他们,大家扯平了!   只是枉费她一腔真心对霍枭,他对她不理不睬就罢了,连相处过几个小时的楼放也不肯帮她说话……温茶的魅力,就那么大?   她比温茶,究竟差到哪儿了?!   众人窸窸窣窣行动起来,因为顾忌雪崩后的余威都颇有些小心翼翼,何况现在四下里一片白茫茫,所有景观都如出一辙,根本分不清楚东南西北……   这要怎么找?   温茶捏了捏眉心。   身边传来咯吱咯吱的声响,她抬眸看去,是江戈踩着厚厚的积雪走到她身边。   “那个……姐姐,”他犹豫着,有些小心翼翼的指了指巨石的背阴面,小声道,“那边那个,好像、好像是门。”   ……门?   温茶眼波微滞,顺势看了过去,被雪刺了好半天的眼睛有些不舒服,她眯了眯眼,只看到嶙峋的岩石走势,并没有什么所谓的门。   江戈抿了抿唇,在她狐疑的视线中,朝巨石那边走近了一点,指着上面一圈圈古怪的灰色纹路道:“这个,你看——”   他似乎是怕她不信,干脆伸手在石头上比划了一圈。   温茶这才靠近一些,定睛细看,这么近的距离,终于看清楚那一圈圈隐晦的灰色纹理,如同年轮一样,形成一个不规整的半人高椭圆形。   的确很像一道门。   她心头微动,看了眼江戈。   他的眼眸温和驯顺,见她看过来,颇有些紧张和期待:“这个、这个会不会就是避难所的门?”   温茶没有回答,她伸手在那扇“门”上来回轻叩了几下,感觉声音明显不同。   真的是门?!   她眼波一震,旋即两手上下摸索一番,终于,摸到了一块奇特的凸起物,用力按了下去。   巨石微微颤动着,发出沉闷的声响。   随后,一个椭圆形半人高黑黢黢的洞口,出现在了众人视线中。   “真的是避难所!”江戈眼底跃上几分欣喜,有些激动又有些克制的看着温茶。   倏然肩膀微沉,他狐疑的偏头看去,正对上霍枭冷沉的眼,视线极慢的在他身上刮过,旋即手腕用力,将他拨到了一边。   “让开。”   他声音低沉磁性,浑厚似从肺腑间震荡而出。   江戈被他推的一个踉跄,眼眸微睁,摸着被他捏疼的肩膀,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他。   霍枭已经弯下腰走进了洞内,片刻,洞里传出他的声音:“安全。”   楼放和温茶紧随其后,众人鱼贯而入。   周大星走到洞口时轻咳了一声,拍一拍江戈的肩膀,颇有些意味深长道:“弟弟,别介意哈,霍哥就是这么个脾气……”   江戈忙摇了摇头,笑的很是腼腆:“没有,我不会介意的,毕竟是赤手空拳过来,大家肯收容我已经很感激,这个游戏里太多的背叛和杀戮,能遇到你们,我真的很幸运……”   他声音舒缓,眼底掠过几分感慨。   周大星听得出他话音里未尽之意,大抵是之前的经历不甚愉快,想也知道,游戏之初虽说给的武器不同,但绝不会至于让玩家空着手闯荡。   江戈来时,冻得像个雪人,浑身上下唯一能摸出手的就是个怀表,还懂事的给了温茶。   虽说被温茶退了回来,可至少不像袁薇和那个什么何林,只想着享受着别人的庇佑,眼睛一闭就当别人是瞎子,什么都不愿付出。   他对江戈观感不错,便揽着他的肩膀大大咧咧拍了两把:“走走,先进去再说。”   说着一前一后钻进了洞内。   看似狭窄的入口,却不想洞内开阔平坦。   一行九个人下了几层台阶后,面前竟然是个鸟笼一般的小木屋,屋以乳白岩石为顶,有张破旧的板床和几把椅子,除此之外就只有一口及膝高的小水缸,和一只破旧不堪的衣柜。   “这种地方竟然有水?”楼放轻轻咦了一声。   弯下腰,仔细看了眼,微微蹙起眉。   温茶伸头来看,见那水缸里倒是有水,只是颜色有些浑浊,看起来像是积年产物。   几个人在洞里四处翻看了一遍,未及坐下来休息,便听外面一声巨响,紧接着像有什么沉重的东西轰隆隆滚了下来。   离门最近的周大星反应极快,把那扇门关上,只是依旧慢了一步,被蜂拥而下的雪花扑了满头满脸。   冰凉的雪进入温度较高的房间,顷刻间便化成了雪水,顺着周大星的脖颈流到后背,冷的他连打两个哆嗦,呵着气道:“靠,外面又雪崩了!”   众人脸色不大好看。   难以想象,要是没有找到这个避难所,他们根本不可能从第二次雪崩里活下来……   一室沉寂中,外面隐约响起了系统释放的烟火声。   温茶屈指算来,一共10声。   前前后后加起来,游戏大约已经淘汰五十人左右。   这游戏的人数上限……太高了。   偏偏,这又是灾难片又是动作片的,吃喝尚且不能满足,更别提还要提防着别人的掠夺和背叛。   “这次多亏了你啊,弟弟。”   周大星蒲扇般的大手拍着江戈的肩膀,把他拍的几个趔趄,差点没一头栽地上。   江戈揉着肩背,龇牙咧嘴,笑的比哭还难看:“没有没有,我也只是觉得那花纹有点奇怪。”   临近的蒋雪和赵东发出善意的笑声,看着在周大星旁边,被对比的愈发稚嫩青涩的江戈,一时也对他增添了几分好感。   “观察力不错。”一道声音响起,宛如削冰断玉之寒,不紧不慢,姿态冷傲。   霍枭静静看着江戈,嘴角慢慢勾起:“能注意到所有人都没可能注意到的地方,这么细心,怎么会落到赤手空拳的地步?”   屋子里莫名静了下来。   江戈眼睛睁大,嘴巴微张,表情看起来有些呆滞。   但他很快意识到霍枭话中的敌意和猜忌,眼中漫起几分沮丧和难堪,犹豫了一下,还是耷拉着脑袋,小声说道:   “怪我太大意了啊……”   他慢慢把前事说给众人听。   “……我没想到这一关一开始就这么激烈,本来身上也没有特别厉害的武器,就想着虽然是被逼组队,可也算个人头,他们应该不会那么快就对我下手。”   他捏了捏手指,垂下眼帘,模样看起来有些郁闷:“怪我太大意,想的太美好……要不是会游泳外加运气好,被推下去没有掉在礁石上而是掉在了海里,这会儿肯定是被死亡淘汰了。”   他咧了咧嘴,笑容有些勉强:“不恨是不可能的,说实话,我是幸运才加入了你们的队伍,但我也有私心,你们这么强大,肯定能保证我能比那两个坑我的人活得久,他们手段太龌龊,就算回头我免不了被淘汰,我也肯定得去找他们报仇的……”   这一番话,说的众人面色各异。   这看起来绵羊一样的小男生,倒也有脾气。   既肯把自己的想法摊开来说,也不耍小聪明,就老老实实说出自己的怨愤,反倒不会让人觉得他心机深沉或者别有他想,毕竟是被坑的那么惨,如果有机会,谁又不会想反击?   楼放听他说着,不觉也高看他一眼。   好一番连消带打,分分钟化解了被霍枭针对的尴尬局面,还不着痕迹的给自己刷了一波好感度。   且不论他真心与否,这人的情商,简直甩霍枭八百里开外。   别说骑马,霍枭这辈子怕是开飞机都没得追。   他弯了弯嘴角,心情颇有些愉悦。   前一个小时的紧张感,随着时间推移渐渐消散开来。   巨石内的避难所又不像教堂,谁都能轻易找到,要时刻轮班熬夜盯着外面的情况。   加上二次雪崩,门口应该已经被堵严实了。   在未确定会不会继续雪崩的情况下,没有人敢轻易踏出这道门,而有了积雪的遮挡,这处避难所就如同“隐身”在了地图上,别人即便“看”的到,也未必能找着。   那边,赵东和周大星再次艰难的把篝火升了起来。   屋子里可用的易燃物太少,而外面的情况又不知道会持续多久,众人只能紧巴巴的围着一小堆篝火,奢侈取暖。   陆陆续续的,也烤干了身体。   只是衣服依旧有些潮,半贴在身上不怎么舒服。   此时距离进入游戏,大约已经过去十个小时。   黄昏到现在,按照江戈的怀表来看,大概是每隔八个小时会出现一次“灾难”。   “大家凑合着休息下吧……”温茶轻声道,“现在距离预测中的下一次灾难来临,大约还有三四个小时,休息下尽量保存体力,也好迎接后面要发生的事。”   至于要发生什么?   经历了几番生死,精神高度紧张的众人已经没空想那么多,神经从紧绷到松懈下来,这会儿一个接一个打瞌睡。   温茶从破旧的衣柜里翻捡出一件灰扑扑的长风衣,搭在身上,寻了个角落眯起眼闭目养神。   她倒不怎么困,大概是神经绷的过紧,一时半会儿比起困倒是有些饥饿感。   想想之前吃的那么一小块压缩饼干,可怕的是还不知道要在这里困多久,万一后面……算了,还是先别吃了。   ……   昏昏沉沉几个小时,等众人陆续睁开眼时,篝火早已熄灭。   屋子里的温度比之前高了许多,披着风衣的温茶甚至觉得自己有些热。   她看向斜对面轻轻擦拭额角细汗的蒋雪,确定觉得热的不是自己一个人。   “都醒了吗?”楼放轻声唤道。   屋子里响起陆陆续续的应声。   温茶翻身坐起,风衣滑落到腰间,她拎着挂在自己肘弯里,走到门口,试着将门开了一道缝。   没有动静。   她回头看了眼大家,除了闭目养神的霍枭,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显得有些紧张。   江戈掏出怀表看了眼:八点整。   已经是第二天了,按照之前的猜测,距离下一次灾难出现,大概只剩下两个小时。   温茶将门缝开大一些,一缕炽阳兜头倾下,刺的她避了避。   一双手及时撑开,遮挡在她眼前,微微倾斜,恰到好处挡住了那一份炽烈。   温茶微怔,下意识回眸看去,正对上江戈漂亮的鹿眸,他对她露出个大大的笑,看起来明媚清朗。   屋子里似乎有些沉默。   楼放和周大星几乎第一时间将目光投向了霍枭,包括蒋雪在内,就连有些大大咧咧的赵东,都没忍住也看了过来。   接受众人注目礼的霍枭:“……”   慵懒的视线瞬间锋芒毕露,如同化为实质,刷的落在了江戈的背后。   他讪讪的缩了缩手,似乎有些困惑,又有些委屈。   温茶没理会那瞬间微妙的气氛,她看着外面浓艳的烈阳,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不太对劲。”   霍枭屈膝起身,两手插在口袋里,长腿几步迈到了她身后,胳膊肘轻描淡写的把江戈挤到了后面,懒洋洋道:“温度很高嘛。”   他说的漫不经心。   实则何止是高,外面的世界简直就像烤箱。   雪崩的阴影还没散去。   这一刻,就要面对滚烫如流火的烈阳。   两人试探着走出,外面,大片的土地已然开始龟裂,显然从半夜开始就已经进入了干旱时期。   而四周闷燥炙热的气候告诉他们,接下来要面对的,是大汗淋漓所导致的体内水分急速流逝,即,干渴。   “水。”霍枭薄唇启合,吐出一个字。   这一波要面对的,是缺水。   要在这酷似沙漠的高温环境下持续生存八个小时,期间还要不停移动来躲避可能存在的其他玩家攻击,对水的需求量只会更大。   如果找不到水源,就他们手上现有的这些,根本撑不到第三天……   “还有两个小时,也不一定就是干旱吧?”   袁薇低声道。   说实话,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个安全至极的避难所,她现在半分也不想挪窝,即便只能再待两个小时,也比在外面行走安全。   “太热了……”蒋雪轻轻出了口气。   她白皙的脸颊已经浮上些许红晕,看起来就是个怕热的体质。   一旁的何林也嘟囔道:“就是啊,这么热,干嘛非得现在出去?还有两个小时,或者等到系统发出预警也行啊……”   这是一道两难题。   现在出去,有可能会面对更多未知的危险,但也会在预警来临时及时作出判断,增加存活概率。   然而如果待在预警出现再离开,固然能保留部分体力和饮用水,可一样要面临下一轮的生存挑战。   按照之前的经验,预警总会在危险到来前夕才出现,那么短的时间,运气稍微差一些的就很可能要被死亡淘汰……   “再等一个小时怎么样?”楼放提出了个折中的建议。   “无论要到来的是不是干旱,看这个天气大概都与之有关,不如再等一个小时静观其变,然后在预警出现前出发,离开这里。”   这倒是个不错的法子。   温茶与霍枭对视一眼,见他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她转而看向楼放:“就这么决定吧。”   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如果实在不想跟随队伍行动,大家也有自由离开的权利。”   这话似乎意有所指。   袁薇如何听不出来,这个女人……不过就是上一轮游戏针对了她一下,何必耿耿于怀到现在?处处给自己使绊子,不过就是想左右逢源,唯恐楼放甚至霍枭改变心意罢了!   她没接话,只侧头看了眼何林,又低头揉着衣角,看起来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何林却干咳一声,迟疑道:“那什么,离开不离开的……总得给点物资吧?不然这么着把人踢出队伍,那不是要逼死人吗?”   温茶简直要被他气笑了,好心养人还养出个白眼狼来了?   “你们进队的时候,有让你们上缴过物资吗?”   她嘴角翘起,慢悠悠道。   何林被堵了一下,余光瞟了眼袁薇,旋即又梗着脖子道:“我们什么都没有,怎么上缴?既然都是队友,何必计较这些!”   “说的不错。”温茶微笑着点头,眼神却淡漠无波,“都是队友,你又凭什么临走还想搜刮一通?一个从进来开始就毫无贡献的人,连值夜都要靠装睡蒙混过去,你哪儿来的底气敢张嘴要东西?”   何林涨红了脸,他是个男人,什么时候被女人怼成这样过?尤其是当众被揭穿装睡不想值夜这档子事,本来还有些心虚,此刻就尽数化作了愤怒。   他看着四下里朝自己打量过来的目光,一瞬间简直如坐针毡,恼羞成怒之下,大步朝温茶走了过去,边走边怒道:“你他妈瞎说什么?你哪知眼睛看到我——”   话音戛然而止。   他眼睛陡然大睁,一柄黑洞洞的枪口直直抵在他额头上。   持枪的手修长优雅,指尖簇拥着一星妖孽的粉色,骨节匀称如瓷似玉。   霍枭睥睨着他,微微翘起嘴角露出个轻鄙的笑,他手中端着的正是之前教堂一战里轻松缴获的黑色高硬度合金机枪。   黑色的枪口漫不经心的戳了戳何林的脑门,在他惊恐的视线中,霍枭懒懒道:“接着说。”   何林浑身颤抖,汗出如浆。   他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一旁的袁薇心神一荡,就是这种感觉,这种强悍冷傲,人群中独树一帜的鲜明感,令霍枭浑身上下都充斥着独特的魅力,犹如罂粟一般,见之忘俗。   霍枭却并未停止恐吓。   他稳稳端着枪,由上而下,一点点的把枪口戳进了何林嘴里,顶的他腮帮子鼓起,眼珠暴突,几欲作呕,却又因极度恐惧而浑身颤抖着,整张脸憋的通红。   霍枭居高临下看着他,眼神轻蔑如同在看一团垃圾:   “再让我听到你说一个字,我就让这颗子弹,从你的口腔一路崩进卵蛋里,听清楚了吗?”   ……卵蛋。   在场除霍枭以外的所有男性,脸色都变了变,尤其是正在被威胁的何林,当下喉咙眼里挤出一声呜咽,手情不自禁就捂上了裆部,因为不敢点头怕枪走火,便只能拼命眨眼回答霍枭。   漆黑的枪口这才从他嘴里抽出来,旋即在他身上擦了两下。   霍枭甩了甩手,通体漆黑的机枪瞬间化作一团蓝光,蜷缩着消失在他手心。   ……全自动掌纹识别S级武器?   江戈的眼中掠过一道流光。   这种东西,果然存在啊。   他垂下眼睑,微微勾起唇角。   作者有话要说:站男三的我劝你们慎重,这只奶狗崽子你阔能要不起……hiahiahiahia丧心病狂笑~   PS:表急,不卡文的话,这两只渣男渣女的盒饭明后天发放=v= 第61章 行走的BUG(7)   袁薇看何林整个人瘫倒在地,像瘫烂泥一样扶不起来,眼底闪过几分轻视。   垃圾果然是垃圾,也就配当个马前卒罢了。   她转而看向霍枭,眼底的光更炙热了几分。   这个男人宛如行走的荷尔蒙,恐怕没有女人不心动,至于那什么温茶,不过是装模作样想吊人胃口罢了,可男人这种生物,不是一味吊着就能把他驯服的,到底还得给他点关怀,让他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像温茶一样,矫情的不知所以然!   温茶并不知袁薇此刻的春心荡漾,说起来,她的确对这个女孩儿观感很不好。   这不仅仅源于上一单元游戏里的针对,更是自她出现开始,就若有若无的打量和试探,举手投足都透着股意味深长,仿佛当别人都是白痴一样,看不出她的那几两小心思。   然而她喜欢楼放也好,喜欢霍枭也罢,甚至单纯想获得左右逢源的快感,都跟自己无关。   她不会刻意针对任何一个人,但也不会怕别人误解,就对这些不足够信任的人放松任何警惕。   袁薇和她的那个关系奇怪的同伴何林,从没试图做出任何赢得别人信任的举动,她就像是游离在圈外的影子,时刻想钻进来查看别人的隐私,却又竭力想避开一切危险,在灾难来临前,抛开一切只求自保。   这种人,她温茶不屑宽容代之。   ……   一个小时眨眼就过,众人打起精神重新出发,何林因为被收拾过,此刻老实的像个鹌鹑,遥遥坠在队尾。   袁薇一颗心全系在霍枭身上,却又想把握着分寸,便时不时回头跟楼放说笑两句,轻松地像是在春游。   蒋雪在她旁边待了会儿,似是实在忍不下去,干脆加快了步子跟温茶并肩走着,边走边轻声道:“那边那一个,你真的无所谓?”   “嗯?”温茶挑眉,看清楚她脸上的深意,瞬间失笑,“连你也觉得我跟霍枭必须是一对?”   “不是必须。”蒋雪柔声道,“霍枭性格强势,偏偏你也不弱,我看得出来,你很不喜欢他待人的方式,但这并不妨碍他喜欢你,也不妨碍别人明知他喜欢你还要往前凑。”   “我猜你一定已经拒绝过霍枭,大概还不止一次;但你有没有想过,他这样性格霸道强势的人,即便此刻折戟,也只会隐忍更多,过后成倍的爆发……”   温茶抿了抿唇,脚步不自觉慢了下来,声音有些无奈:“我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可我能怎么办?已经拿枪顶在他脑门上拒绝过一遍又一遍,偏偏他像是打不死的蟑螂,动不动就玩那一套总裁酷炫狂拽霸!”   蒋雪听她形容的着实有些哭笑不得,她抿唇轻笑一声,眼波温婉:“你就没想过,换一种方法?”   温茶:“……”   说实话,这种狗哔,她压根不认为离开游戏前能摆脱他。   真有一天他兽性大发,实在把她烦到极致,她就只能找机会一枪崩了他,欢送他淘汰出局。   蒋雪如何看不出她眼里的情绪,某种意义上来讲,温茶跟霍枭其实是很相似的两个人。   同样骄傲,同样固执,同样的外强内柔,总对自己认可的人与事心软。   可恋爱不是打仗,两个人性格相似,是吸引对方的一个潜在缘由,当默契度达到最高时,也就意味着两个人的矛盾点极度同步。   针锋相对,大概就是他们两个会出现的局面。   “我以为,你可以试着安抚他一下……”蒋雪弯了弯嘴角,“与其强硬抵抗闹的大家都尴尬,不如稍微退让一步,原则方面表达清楚的前提下,态度缓和一些。”   温茶:“……”   道理是这样没错,可为什么听起来怪怪的?   蒋雪声音不疾不徐,带着惯有的清甜与矜持:“这么做也只有一个目的,让他知道你针对的不是他整个人,而不过是觉得彼此不合适罢了。”   “说是这么说……”温茶有些迟疑,“不就是发个好人卡吗?我敢发,他倒是别发疯才行。”   你也知道他喜欢你喜欢到要发疯……   蒋雪没忍住,默默腹诽了两句,面上不动声色:“缓兵之计,游戏总有结束的时候,如果到那一天他仍不改心意,你就算不打算重新考虑接纳,也可以得到解脱不是吗?总好过现在的僵局,旁人看着都觉尴尬。”   温茶沉默了片刻,到底没忍住,戳了戳她的手肘,斜过一眼:“我说,你不是也被他那张脸迷惑,来做说客的吧?”   蒋雪眉梢微跳,却一如既往的冷静自持:“我只是提出了个现阶段最实用的方案,具体怎么样,决定权不还是在你手里吗?”   温茶看她一本正经,没忍住笑出声:“你跟赵东亲亲我我的时候,也这么严肃?”   蒋雪不察她突然调转枪口,顿时脸颊微红,嗔了她一眼。   好好跟她说话,干嘛把话题扯到赵东身上?   她轻轻哼了一下,马尾轻甩,转身又回到了赵东身边。   温茶远远看到赵东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似乎是怕她走得太累,作势要弯腰去背,被蒋雪轻轻拍了两下才作罢。   两人相处如鱼得水,从无过分秀恩爱的举止,却时刻流露出旁人针扎不进水泼不动的温情。   这大概,才是恋爱应有的形状吧?   温茶叹了口气。   哪像霍枭这个傻缺,一言不合就把她怼墙上亲,二话不说就要把她扛起来,颠的要死要活的想吐……   温茶想起过往种种不愉快的记忆,瞬间笑容飞散,脸拉的犹如长白山一样。   她是疯了才想跟他谈恋爱!   远远地,蒋雪扶额叹了口气。   只能帮你到这里咯,霍枭。   ……   霍枭这边,周大星正苦口婆心的给他洗脑:“哥,我的哥,之前你拿走那催眠剂到底打不打算用?那么好的东西,你别犹犹豫豫坏了时机啊!”   霍枭懒得搭理他,被聒噪烦了干脆掏出枪杵一杵他腰眼儿,这才得了清净。   一行人走的伸舌头瞪眼,汗流浃背,实在扛不住喝上两口水。   半个小时过去,也海岸线倒是很近了。   “海水那么咸,万一真的是闹干旱,这水也不能解渴吧?”袁薇有些忧心道,迎着楼放看过来的视线,急忙又认真解释了两句,“别误会,我没有怀疑的意思,只是有些担心……”   “等一等就知道了。”   楼放微微一笑,眼神平淡。   他自来绅士,却不是傻子。   袁薇先前相遇时待他百般主动,后来又上赶着去巴霍枭,现在更来来回回一副摇摆不定的样子,别说他本就对她没什么好感,即便有,也早就跑光了。   他楼放,可没有头顶大草原的习惯与觉悟。   “你们看,那是什么?!”   周大星疾跑两步,指着远处一星闪烁的金芒激动道。   话音未落,系统熟悉的提示音响了起来:   “30分钟后,旱魃来临!”   “旱、旱魃?!”周大星吓的直接结巴了。   楼放面色微沉:“这种传说里的生物,竟然也要弄进游戏?”   温茶有些头秃,她真是小瞧了这一关的变态程度。   本来如果只是干旱,还不算多么丧心病狂,万万没想到竟然会生出个旱魃!   那玩意儿……靠枪也不可能弄的死吧?!   真是一口老血含在喉咙里,吐也不是咽也不行。   “都说了别出来这么早,有什么用……”   袁薇低声嘟囔了一句,旋即向着温茶眨了眨眼:“啊,我没有别的意思,毕竟这种事很难预料的嘛。”   温茶斜了她一眼,将她眼底的幸灾乐祸看的分明,突然觉得跟这种人同队简直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能力不行,还尤其会膈应人。   她未开口,站在袁薇身边的楼放却垂眼看了过来,往日里温和如春风的视线,此时意外的冷漠,隐隐的,还透着几分警告意味。   袁薇愣在原地,唇瓣抖了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楼放冷冷盯了她一眼,并未说什么,便抽身朝前走了两步,站在周大星旁边:“你刚才说看到什么了?”   周大星回过神,一拍脑门,指着那闪着金光的地方道:“就那儿,看见了吗?那个地儿一直在闪金光,刚才还刺了我一眼,真是亮瞎了!”   霍枭微微眯起眼,迎着光看过去:“避难所?”   说着却看向了温茶。   温茶也在看那处,同时大脑快速运转:旱魃不比旱灾,有水有阴凉即可渡过,即便没说,熬过八个小时也不一定就死人。   旱魃是凶物,是活物,更是死物。   对付它是不可能的,唯有逃和躲,躲过这八个小时,才有生机!   避难所,能让旱魃为之后退的避难所,会是什么样的存在?   “金光离这里很近,不如先过去看看?”   江戈摸着怀表小声建议。   30分钟说短不短,说长也不算长。   与其待在这里干讨论,不如且走且看。   “走了。”霍枭抬手握住了温茶的手腕,将她带到自己身边,没等温茶推拒,他已经自觉松了开来。   口袋里的催眠剂静静躺着,霍枭伸手,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又一下。   眼底宝光流转,异彩闪烁。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明天,明天袁薇+何林打包下线……   以及,霍少是真的不会用下作手段得到茶茶的,他只会头破血流后领悟真谛!=3=   以及,同样是助攻,蒋雪是——女主好感度+1,周大星这个智障是——女主好感度-1000000000……   抱拳!霍少,一路走好! 第62章 行走的BUG(8)   金光处,一座造型古怪的庙宇矗立在半山腰上。   灰色的墙体上布满深红色的诡异花纹,犹如干涸的血迹,陈旧中透着腐朽的气息。   破败的符旗在房檐下无风自动,而金光的来源,正是符旗上残余的碎金印迹,被日光一照,显得斑斓耀目。   罗成怀里端着一挺机枪坐在庙宇内的祭坛上,背后靠着只布满灰尘的青鼎,正闭目养神。   旁边有人端来食物和水:“罗哥,吃点东西吧。”   罗成掀了掀眼皮看他一眼,懒洋洋道:“东西放下,滚蛋。”   青年忙不迭放下,抬脚快步走开。   屋子里四散着十几号人,却仿佛是出于忌惮,竟然不闻丝毫声响。   突然,眼前的虚拟红屏定位器发出“嘀”的一声响,罗成猛地睁开眼,只见地图上正显示着一个又一个的红点,快速的朝这边移动。   有人找过来了?   罗成咧了咧嘴,窝儿都没暖热,就有人想来分一杯羹,没那么便宜。   他抬了抬下巴,朝一人喝道:“蒋立,出去看看。”   被点中的青年脸色灰败,十分不情愿却只能硬着头皮低声道:“是,老大。”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往门口走去,没办法,在这只队伍里,罗成有着绝对的权威。   不仅仅是因为他身上端着的那把机枪,他手里的宝贝谁也不知道有多少还没拿出来见人,唯一能清楚的,就是一路追随过来,但凡遇到别的玩家,三成愿意当个奴隶进来卖命,七成不从的都成了他手下亡魂。   蒋立之所以能被选中,是因为他的装备里有只望远镜。   此刻他轻开一道门缝,望远镜可视范围内,一行人影正快速的朝这边移动。   他默默在心里数着人头,一直看到队尾才对罗成道:“老大,人不多,一共九个,其中还有女人。”   九个?还包括女人?   罗成摸了摸下巴,笑容变得有些意味深长。   “开门,准备放人进来。”   他端起机枪站了起来,活动了两下脖颈,骨骼发出清脆的声响,带着隐约的震慑意味。   ……   温茶行进的脚步倏地顿住,蒋雪一个不察撞到她背上,急忙顿住脚轻轻拉了她一下:“怎么了?”   “庙里有人。”温茶数着定位器上的光点,几秒种后轻轻吸了口气,“应该是只十八人的队伍。”   她看了眼霍枭,十八个人,就这还不知道额外有没有跟她一样把定位器从身体里弄出来的,如果有,那就更不好说了。   众人停了下来,面面相觑。   楼放眉尖轻微蹙了一下:“那么多人的队伍,不好应付啊……”   “他们只需要把门关起来,不废一枪一弹,等旱魃出现,咱们就死定了!”周大星烦恼的薅了薅头发。   “也不一定。”温茶抿了抿唇,“门开着呢。”   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十多米外,庙宇一扇门打开,仿佛在静候他们光临。   “他们怎么可能这么好心?”蒋雪表情肃然。   霍枭勾起嘴角:“那可不是好心。”   他声音懒散淡漠:“没忘记游戏规则吧?如果咱们全都死于旱魃之手,一应装备食物肯定会原地消失,谁也落不着;他们之所以敢开门放人进去,不过是想趁着人多捞上一笔。”   “可是东西都给了他们,咱们怎么活的下去?”袁薇呆呆道。   “这进门是死,不进更是死路一条!”她眼神变了变,低声道,“早知道就……”   “进,为什么不进?”温茶轻轻哼了一声。   到时候,死的不一定是谁呢。   十分钟后,再一次出现系统提示音:   距离旱魃降至还有二十分钟。   一行九人出现在庙宇门前,原本半开的门后露出一颗脑袋,朝他们大量了一番,闷声道:“进来吧。”   另外半扇破旧的庙门,也“吱呀”一声被沉沉推开。   露出内里七层台阶上的青鼎,和缠绕在房梁上令人眼花缭乱的符文旗帜,个个巴掌大小,因为年代久远已经辨别不出原有的颜色,看起来非黑既红。   青鼎前站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性,身高约有一米九,一身迷彩装,肌肉将上本身的短袖撑得鼓鼓囊囊,看起来十分健硕。   他扫了眼众人,目光在蒋雪和温茶身上额外停留了几秒,眸子微微眯起,低笑一声:“知道什么意思吧?”   霍枭静静看着他,埋在口袋里的手慢慢摩挲着那只催眠剂,似乎有些走神。   楼放上前一步,脸上带笑,不疾不徐道:“你想要东西,我们想保全队友,不如打个商量?”   罗成嗤笑一声,拿枪口朝他晃了晃:“做梦呢吧?外面有什么东西你不知道?乖乖把食物、水、武器还有女人交出来,你们这些贱命,我也不稀罕要!”   楼放闻声,弯起了眉眼:“过分了,兄弟。”   罗成扬起下巴:“你有选择的权利?”   楼放轻叹口气,捏了捏眉心,看向霍枭:“沟通失败,你看着办吧。”说罢又往后退了一步。   几个人原本也只是站在门口,离门最近的除了霍枭和楼放,便是温茶周大星,其余人不知因何都站的略微靠后。   罗成眼底掠过一丝狠色:“怎么着,当我这扇门想进就进,想出就能出?许贺,关门!就只有20分钟,我倒要看看你们有什么本事,能避开上古旱魃的攻击!”   他话音未落,霍枭的声音已经响起:“周大星!”   “得嘞!”男孩儿应声从口袋里掏出个黑黢黢的东西甩了进去,旋即灵活的在地上打了个滚,退到了门外。   罗成眼皮狂颤,只见一个圆滚滚的东西骨碌碌滚到了台阶前,他心道要遭,下一秒那东西已炸裂了开来,一片刺眼的光迸射而出,伴随着令人头晕目眩的噪音,顷刻间令整个房间陷入一片白芒。   与此同时,楼放一个闪身避到了门后,曲肘击中了一个青年的鼻梁,血光飞舞,他惨叫一声捂着鼻子倒退三步,来不及掏出武器,便被楼放提膝一脚踢飞了出去。   楼放飞快的塞上了破布团成的小耳塞,薄布条蒙眼,勉强在一片白光里看清了几个人影。   温茶已经掏出□□,贴着墙飞快朝内侧移动。   她的布条原本就挂在脖子里,此刻往上一拉充作眼罩,勉强在闪|光|弹的作用下看清楚几个倒在地上的人影。   罗成的反应极快,他本身就是特种兵出身,只是游戏至今未逢对手,难免有些自傲和松懈,一着不慎,竟然被设计了一番。   他怒火汹汹,干脆闭上眼,不管不顾的在屋子里一通扫射。   此刻,周大星以及其他人早已在□□丢出去后就快速避让到了庙宇外两侧,大门紧闭,将霍枭、温茶以及楼放三个人和那一只十九人的队伍关在了一起。   片刻,机枪子弹射穿皮肉的声音传来,隔着破旧的土庙墙壁,听的人胆战心惊。   “他们会不会有事?”袁薇惶惶然道,“时间不多了啊,再不开门……”   “怕死你现在就进去吧。”蒋雪冷冷瞥了她一眼,眼神里难以掩饰的嫌恶,“本就是靠着他们的拼杀才保护了大家,就算失败被淘汰也没什么好说的!”   袁薇被她堵得脸色难看,勉强分辨道:“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担心对方人多势众——”   “担心他们,为什么一开始温茶提出这个方案的时候你第一个赞成?”赵东在一边不冷不热道,“别以为都不知道你想什么,既想让别人替你冲锋陷阵,又怕失败后连累你,好处全是你的,危险都是别人的,你凭什么?!”   “我、我不是……你说话别太过分了!”   袁薇眼圈发红,看了看四周。   何林垂着头一言不发,大抵是被霍枭拿枪塞进嘴里的阴影迟迟未散,现下老实了许多。   袁薇咬了咬唇,只得把希冀的目光投向了同样新加入队伍不久的江戈,然而让她失望的是,他像是完全没在意众人的对话一般,始终伸长了脖子看着门的方向,眼神惘然。   袁薇心底暗恼,可也知道这时候不宜翻脸,只得咬牙忍下,别开脸不再说话。   庙宇内,此刻激战正酣。   一团蓝光在霍枭手里延展出半透明的机枪轮廓,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蜕变成合金枪身,他立定门口处,对准青鼎方向一通扫射,不到一分钟,鼎就被打成了马蜂窝。   与此同时,闪|光|弹的持续效果消失。   屋内重见天日。   霍枭揭开眼上蒙的布条,随手一扬,手中的机枪也化作一团蓝光消失。   他弯腰拔出绑在小腿外侧的匕首,脚步加快,向着躺在地上正更换弹夹的罗成扑了过去,战成一团。   这一边,楼放甩了甩手,一柄手持电锯发出沉闷的声响,朝左侧扑过来的人影斜刺了过去,干脆利落削掉他一边耳朵。   血水溅在他肩膀上,他动作未停,拔出电锯稳准狠的又补了一下,看着对方倒地抽搐,便朝温茶这边快步走来。   温茶处,大概是看她是个女人,以为战斗力不高,闪|光|弹效果稍一减弱,便有三四个男人抡起扳手和斧头之类的朝她扑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倒计时,事情太多啦还要打扫卫生TAT,养肥我吧,我打算每天三千字尽量不断更,算给自己个休假,么么么么么爱你们,时不时来看两眼啊会有新年红包的!! 第63章 行走的BUG(9)   温茶用枪解决掉一个,然而距离太近,她又不是神枪手,手臂躲闪不及就被砍了一刀,整条胳膊麻了一下,短暂的迟钝,手|枪被踢飞了出去。   她瞳孔骤然一锁,感觉一股冷风直朝着胸口席卷而来,情急之下她翻身落地,侧起身子飞起一脚踹在来人膝盖处,那人手一软,斧头直直朝下坠落。   温茶接连两个滚身避了开来,斧尖落在了青石地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另一个人手持扳手,狠狠朝她头上敲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双温暖的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将她往旁边一拽,楼放手中的电锯横扫过来,将对方拦腰削开一道血口。   肠子伴随着血水蜂拥而出,流了一地。   楼放腾出一只手捂住了温茶的眼睛,将她顺势带进怀中,轻声道:“别看。”   温茶的身体微微僵了一下,旋即醒过神,似乎是觉得不自在,便在他怀里挣扎了两下。   楼放识趣儿的松开手指,眼眸温柔:“没事吧?”   “我还好。”温茶眼睫轻颤了一下,避开他的视线看了眼四周,一半以上已经毙命,还有两三个呻吟着倒在地上爬不起来,唯一活跃的,就是跟霍枭打的难解难分的罗成。   “得去帮忙,时间不多了。”温茶皱眉,视线在霍枭身上几处血口匆匆掠过,目光沉了沉。   她是最清楚霍枭这个人战斗力的,现在竟然能有人在正面对抗里让他受伤,且让他腾不出手来对付别人,可见此人的身手相当了得。   温茶内测时曾遇到过类似特种兵出身的内测员,但因为流光高层的保密设置,每个人在游戏里都有易容效果,连名字都以代码显示,十分隐秘。   既然内测员都有这种高攻击力的存在,那么玩家中有退役的特种兵之流来报名游戏,其实也不奇怪。   她掏出手枪尝试瞄准了几次,发现根本做不到。   两个人贴身肉搏,拳拳见血,动作狠辣均不留余地,打的竟然是难解难分。   这种情形,她就算是个神枪手也不敢贸然开枪帮忙,何况她的枪法水平在内测员里只能算中等偏上一点,说不定连霍枭都不如……   她想起他熟练更换弹夹的动作,眼神变得有些奇怪。   游戏里相识至今,她第一次对他的现实身份生出几分好奇,究竟什么样的背景环境,才能养成他这么凶残的性格?!   ……   罗成没想到,游戏里横行霸道至今,竟然还能让他遇见个对手!   要知道,他退役前可是M籍特种兵,一般人别说动手,稍微近一近身他就有一百种法子弄死对方……可眼前这个神色冷峻的年轻男性,浑身上下不怒不惧,跟他对打到现在挨了几刀连眼睛都不带眨,这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   罗成暗自咬牙,眼睛在霍枭的手臂和肩膀上盯了两秒,剧烈的战斗只会加速血液流淌,而他的伤口是自己独特的A+匕首所致,内嵌的凹槽让他的伤外表看着不显,内里却糜烂一片,血液流速这么快,止血剂都不一定能按的住,可他竟然还不倒下?!   霍枭当然知道身上的伤口不太对劲,略略思考便猜到问题是出在罗成的匕首上。   同样是近身攻击的武器,他的匕首等级只是B+,但罗成那一柄,应是A+无疑。   他的肌肉已经进入麻木状态,动作其实也有些微的迟缓,这是失血过多的征兆,如果不能快速解决掉对方,一旦他视线模糊,稍有不慎就是死路一条。   他霍枭,怎么能输在这种垃圾手里?   罗成只觉他眼神陡然一利,如同钢针一般扎的他竟然没控制住抖了抖,就在这一刻,霍枭曲肘击中了他的太阳穴。   罗成脑子里嗡的一声,再过强健的体魄,在遭遇这种要害重击时也难以保持绝对清醒。   强烈的眩晕感作用下,他喉结翻滚,强行抑制住了口腔里的呕吐感,抬手抱住了霍枭的肘关节,勉强挡住了他的第二次重击。   霍枭见攻击被阻,毫不迟疑翻转手腕,就势倒扣住了他的脖颈,肌肉绷紧,用力将其勒住。   罗成的脸瞬间憋的通红,呼吸受阻,令他本能的发狂,手上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果,干脆发疯一样的狠撞霍枭腹部。   而霍枭眉心紧锁,脸色微白,手中却分毫不放松,直把罗成勒的眼眶充血,一张脸红涨发紫。   “开枪!”霍枭看着温茶,低喝一声。   温茶拿枪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旋即收敛心神,对准罗成暴露在视线里的胸膛稳稳扣动了扳机。   罗成的瞳孔剧烈收缩,浑身的血直冲向脑门。   不能死,怎么会死?他罗成怎么会轻易折在这一关?!   一瞬间,疯狂的念头涌上头顶,他在温茶扣动扳机的那一刻,拼尽全力微微挪动了身体,子弹噗嗤射入他体内,却并未击中他的心脏。   就是现在!   罗成双眼赤红,一口鲜血顺着嘴角涌了出来,生死存亡之际,他却一拳击在自己大腿上。   温茶惊愕的看着他指间一只黑色的戒指显露出来,隐身的……又是隐身武器?!   她脸色勃然一变,端起枪再度瞄准罗成的头部。   然而为时已晚,只见罗成面目狰狞,抬手将戒面对准自己的颈动脉扎了下去,一缕黑色的碎光自他脖颈出瞬间蔓延全身,只听他一声断喝,浑身肌肉虬结暴涨数倍,竟然直接把霍枭甩飞了出去。   霍枭眼神微变,被他甩飞出去滚了三圈,翻身而起,单膝跪地,一手按住血流不止的肩膀,冷喝道:“开门,放他出去!”   温茶和楼放只见罗成双眼黑沉,已不见眼白,显然是进入了暴走状态,根本没有意识,只是控制不住的见人就撕咬。   距离旱魃出现还剩最后两分钟,东边苍穹深处已有怒啸声传来,令人毛骨悚然。   就在此刻,庙宇大门轰隆一声被推开,伴随着楼放的声音:“小心!”   一个满身浴血的人影蹿了出来,嚎叫着四处扑抓,却仿佛是个瞎子一样,并没有看到躲在庙门两边的几个人。   赵东和周大星等人瞅准时机快步奔来,身后紧随着袁薇蒋雪以及何林。   系统的提示音再一次响起,与这声音接踵而至的,是一个巨大的阴影,从天而降,正落在庙宇门前。   旱魃,猱形披发,一足而行。   凶狠异常,嗜血嗜杀。   何林奔跑中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顿时吓的魂飞魄散,只见那怪物浓密的红毛随风舞动,一颗长着尖角的头颅正直直探到他脸前不远处,直把他的吓的腿一软,没手没脚的往下倒。   蒋雪与袁薇都在他前面,原本周大星和赵东就是在前面等着门开后打探情况,何林身为男人殿后,中间裹着两个女孩儿,这是一早商定好的队形。   然而这一秒变故陡升,只见何林被吓的魂不附体,嚎叫着胡乱朝前冲了过来,直把蒋雪和袁薇推了个踉跄,脚下一绊,当即跌倒在地。   前方的赵东和周大星脸色勃然一变,本能的伸手要来拉蒋雪,而此刻的袁薇略靠后几分,只见头顶阴影骤降,一股腥气扑天盖地,吓得她浑身战栗。   那一边,眼看蒋雪就要被扶起来,袁薇又惊又怒脚软的爬不起来,一瞬间万念俱灰。   然而她到底不甘心就这么折了,一咬牙,眼神倏然变得凶狠异常,她伸出手一把拽住了蒋雪的小腿,使出浑身力气将她往后拖拽。   凭什么她这么倒霉,要死大家一起死!   她眼神凶狠,显然是崩溃到发疯。   赵东本拉住了蒋雪,被她猝不及防这么一拽,蒋雪失去平衡瞬间摔倒在门槛前,后脑勺正巧磕在门槛上,当即昏死过去。   赵东目眦欲裂,千钧一发之际,只听一声枪响,子弹破空而来,成功击中了袁薇的手腕,便听她惨叫一声,手松了开来。   阴影骤然扑下,袁薇只觉身上传来一阵剧痛,旋即一股巨力将她从地上带了起来,强烈的痛意因为被削弱了一半,所以还能让她保持清醒,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自己是如何被旱魃撕成两半。   就是这短暂的数秒,赵东已经抱住了蒋雪把她弄进庙宇,伴随着轰隆一声沉响,灰尘纷纷扬扬而下,周大星已经用力合上了庙宇的大门。   门内一片死寂。   门外则不断响起咔嚓咔嚓的骨裂声,像是被什么东西撕扯嚼碎,听起来瘆人无比。   “杀人了……杀人了……”   何林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刺激,跌坐在地,目光失神,浑身抖如筛糠。   “你闭嘴!”赵东红着眼嘶吼道,眼神像是要吃人,“都他妈因为你,要不然蒋雪也不会——”   他话未说完,便被何林发疯一般的吼叫声截断,他仿佛失去控制一般从地上爬起来,指着赵东怒道:“凭什么说是我?弱肉强食,是她们两个自己站不稳!是她自己倒霉被袁薇拉住,活该!都活该!这个游戏本来就是这么玩的,我要是活不下去,别人的死活与我何干?!”   他状似癫狂,看起来像是被刺激过了头,什么脏的臭的一秃噜嘴的往外冒。   赵东目眦欲裂,把蒋雪放平在地上就朝他冲来,被周大星拦腰抱住:“别!赵东,这种垃圾不值得你动手收拾,还是先看看蒋雪的情况……”   这话成功阻拦了赵东的去势,却不能消他心头怒火:“垃圾就是垃圾!即便你活下来,依旧是猪狗不如的东西!”   他气的浑身发抖,一把甩开了周大星的钳制,扑上前狠狠给了何林两拳,到底是顾忌着蒋雪,稍微发泄了下便起身又回到了蒋雪旁边。   何林被打的鼻血直流,嘴巴里依旧不干不净的叫骂,像得了失心疯。   温茶却心里清楚,他大概是被袁薇的死吓到了,但最主要的还是现在队伍里只有他一个外人,而他之前就差点把蒋雪害死,犯了众怒,便装疯卖傻想躲过一劫。   可是怎么办呢?她一点都,不想放过他。   “你说的对,弱肉强食……”温茶轻轻笑了一下,抬起眼眸,眼底却无一丝温度。   她慢吞吞把手|枪抬了起来,对准何林的头,在他惊怔战栗的眼神中,扯了扯嘴角,扣动扳机。   “砰”的一枪,血光四溅。   何林倒在地上,彻底安静下来。   温茶轻声道:“所以你,早该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盒饭已送达~么么扎!   霍少快要开窍了,这个单元其实主要就是让他开窍,别再横冲直撞,尤其是蒋雪和赵东这一对活的恋爱体,会让霍枭知道如果喜欢一个人,你就要先学会尊重且平等的对待她。   开了窍,后面就要开始撒糖啦~=3= 第64章 行走的BUG(10)   满室死一般的寂静。   温茶冷冷的看着地上何林的尸体,她感觉的到众人眼里的惊讶,包括楼放在内,即便这惊讶持续的时间很多,也没有什么异样的意味。   大约在他们眼中,她从前伪装的蠢萌又正义的形象过于深入人心,即便偶有发怒,也只对着霍枭多一些,对别的玩家,她当真从没有过多接触,更不会像现在这样干脆利落的把人直接崩了。   众目睽睽之下,他们的惊讶,更显出她与从前的不同。   但她不欲解释任何,因为这才是真正的她。   如果不是被合约束缚,她才没可能容忍那么多垃圾玩家在她周围蹦踏,时至今日,总算能彻底释放心里的郁气。   众人很快醒转过来,分成了两拨,一边是昏迷不醒的蒋雪,一边是正要就要昏迷的霍枭。   何林的尸身静静地躺在地上,没人理睬。   “我这边还有一瓶营养剂,给雪雪输进体内,应该没有大碍……”赵东眼中余怒未消,却仍然朝霍枭这边看了眼,眼底掠过一丝感慨。   他同温茶低声道:“去看看霍枭吧,他的情况比雪雪危险的多。”   温茶微微颔首,刚起身,便听到周大星的声音,有些紧张道:“茶茶,霍哥有点不太对劲……”   温茶脚步不由加快,来到霍枭身边。   他被周大星扶着靠坐在墙边,头垂了下来,刘海遮挡了众人的视线,长腿分开,两条胳膊懒懒摊开在身边,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温茶的心微微一紧,屈膝蹲下,抬手捏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抬高。   一双凤眼微微眯起,眼底微光粼粼,透着几分难得一见的虚弱。   霍枭勾了下嘴角:“死不了。”   然而话音刚落,他的头便又歪到了一边,彻底陷入昏迷中。   楼放脸色凝重,松开按在霍枭腕间的手,沉声道:“他失血过多,这样下去会休克的。”   “我来。”温茶垂眸,她还有一瓶止血剂,应该可以帮上大忙。   楼放微微退后一些,给她腾出地方。   温茶将一阵止血剂扎进霍枭大腿上,他却纹丝不动,像是彻底失去了意识。   温茶的眉头不自觉拧紧,想到这是霍枭,是从始至终没有过任何弱势,亦不会倒下的霍枭。   大概他的强大已经深入人心,她从没想过会有一天,看到他闭上眼血染玉面的情景。   因为失血过多而愈发显得苍白的脸颊,因为失温而格外冰冷的肌肤使他看起来毫无生机,如同一尊玉人。   周大星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挠一挠头,就连他这有些粗枝大叶的性子都看得出,温茶与霍枭相处时,总有那么点别人插不进去的奇怪氛围,就像现在一样。   他挠挠头走了,楼放也没有多做停留。   连周大星都看得出温茶情绪有点不太对,他虽然心里有些堵,但也不至于这种时刻趁人之危。   竞争也许从来都不怎么公平,可对手是霍枭,他不愿耍手段降低自己的格调,而且……   他看了眼温茶,难得有些郁闷的捏了捏眉心。   生平第一次他遇到这样一个女孩子,有别于从前任何一段经历,他甚至因此自嘲竟然会在最虚假的游戏里动了心。   可,她呢?   他是动了心,也想赢得她一颗心。   那么,她呢……   楼放的叹息声滑落到唇边,转身悄然离去。   温茶始终屈膝蹲在霍枭身边,止血剂已经起效,却仍然不能令他苏醒过来。   她的心里有短暂慌乱,旋即又化作一池沉水,安静了下来。   那是,霍枭啊。   他不会轻易倒下。   她搁在霍枭大腿上的手不自觉握成了拳,眼神有片刻迷惘,很快清醒了过来,摊开手心,止血剂已经消失不见。   “……霍枭?”   她轻轻地,异常轻的叫了他一声。   无人回应。   庙宇外,仍然不断传来旱魃的吼声,震天动地,将整座破庙都惊的尘土飞荡。   “……不会被吼塌吧?”周大星哆嗦了一下,眼神有些忧郁的看了眼霍枭,这位祖宗还没醒过来,难道止血剂也没什么用了?得是多重的伤……   得是多重的伤,这样都没醒过来?   这个问题,也萦绕在温茶脑中,挥之不去。   她细软的手指轻轻翻看了下霍枭胳膊及肩膀上几处伤口,即便在止血剂作用下已经开始愈合,但她想到掉在地上的那柄属于罗成的A+匕首上的血槽,心里就没来由揪了揪。   还有被重击过的腹部,霍枭身上的伤,远比她想象的更重。   她抿了抿唇,手轻轻滑了下来,半空中却蓦地被人抓住,力道比从前轻了太多,却依旧稳稳地,不容抗拒。   温茶怔了怔,视线上移,落在霍枭脸上。   他……醒了?   霍枭眼睑低垂,表情看起来有些疲惫,他闭着眼,抓着温茶手腕的手力道不重,温茶可以轻而易举挣脱开。   “……别走。”他的声音很轻,说话时连眼睛都懒得睁开,拇指指腹轻柔的在温茶手腕上摩挲了一下,“陪我。”   温茶的身子僵了僵,呼吸莫名有些滞涩。   她大概应该,要拂掉他的手才对。   如果是拒绝,就该拒绝的彻底,不应该留给对方任何幻想的余地。   她心知肚明,然而这一刻却无论如何都狠不下心,把他的手甩开。   她咬住唇瓣,垂下头,眼底掠过一道异色。   然而只是片刻,她便觉得手腕一松,看过去,是霍枭先松开了手。   他的头垂向胸口,呼吸轻微的几乎不可闻,手依旧维持着之前抓握的姿势,似乎实在没有力气,又或者再度失去了意识。   温茶收回手,身边有人递给她一瓶水:“休息下吧,姐姐,你很累了。”   温茶惘然回头,是江戈。   她的眼眸宛若一对多芒的琥珀珠,流转时扣人心弦,如此刻静谧时,又像一对湿漉漉的猫眼石,剔透动人。   江戈屈膝蹲下,眼眸温柔无害:“总要先照顾好自己,才能照顾好别的人啊。”   他将水递到她手上,嘴角略微弯了一下,这才看向霍枭——   “多亏了你们。”他的声音异常清澈,带着年轻男性独特的味道,“遇见你们之前,我大概从不知道,游戏里还能有这样齐心协力互相牺牲的团队……”   他的眼眸落在霍枭身上,莫名有些温柔:“以及传说中的总榜第一,竟然是这样一个……存在。”   他的声音很低,话到最后模糊了字眼,温茶本就有些走神,也就没能听清。   “姐姐休息一会儿吧,这里不知道还要待多久,总要补充体力,我来替你照看一会儿霍哥。”   江戈微微一笑,眼眸明亮异常。   温茶的确心神俱疲,她看了眼霍枭,迟疑一秒,还是点了点头:“好,那辛苦你了。”   江戈莞尔:“不光是姐姐,我们作为队友也很关心霍大哥啊,你就放心吧!”   温茶眼睛微闪,轻轻“嗯”了一声,起身,脚麻的她身子晃了一晃,被江戈及时扶住了腰肢。   似乎是有些害羞,又像是怕她误解,他飞快缩回了手,有些手足无措的乱看了她两眼,脸颊微红:“抱、抱歉……”   温茶笑了一下:“没关系。”   是她脚麻,他也不过是反应快,顺手扶了她一把而已,她自然不会多想。   江戈看着她走到房间另外一面,嘴角缓缓翘起。   他复蹲下身,借着身势微微遮挡了旁人的视线,余光瞥了眼远处正窸窸窣窣说话的几个人,方才伸手,轻轻落在了霍枭的胳膊上。   “霍哥?”他声音轻柔。   如意料中一样没有回应。   “啊,还在昏睡中啊……”   江戈轻轻叹了口气,旋即身子微倾,他将手伸向了他的口袋。   指尖就要触碰到布料时,他感觉到有些不对劲,抬眸看去,正与霍枭锐利的视线撞上。   他目若青霜,冷冷道:“你想干什么。”   江戈眨了眨眼,手指自然地落下来,面上有惊喜:“霍哥醒了?”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引起旁人注意。   温茶嚼着压缩饼干微微一顿,抬眼看去,身边周大星已经满脸喜色大步奔了过去,扑到霍枭身边恨不能生出尾巴摇两下:“哥!卧槽,你可算醒过来了!怎么样?有没有哪儿不舒服?弟弟比个数,你看看这是几?”   他举着个中指在霍枭眼前晃来晃去,江戈没忍住,笑出了声。   霍枭薄唇启合,冷冷道:“滚蛋。”   说着又闭上了眼。   周大星惊呼出声,抓住他的肩膀大力摇晃:“哥!我的哥!你不是又晕过去了吧?!”   他晃的连江戈都有些看不下去,忍不住小声道:“周哥你再晃下去,他不晕也晕了。”   话音未落,周大星的手已经被霍枭不耐烦地拍开,他掀了掀眼皮,表情看起来比以往更慵懒,靠着墙像是没了骨头一样:“周大星……”   “欸?”   “再晃我剁碎了你。”   霍枭的声音轻的像是一场幻觉。   周大星的手触电般缩了回来,拍了拍胸口,喃喃道:“好了好了,这就是好了。”   霍枭:“……”   不想跟这个兔崽子说话,不想。   他抬手,有些费力的捏了捏眉心。   没想到血槽的后劲这么大,一针止血剂也不能让人原地满血,还要耗费他这么多精力,即便现在,他也是浑身乏力,像个废人一样。   他眼底掠过几分阴鸷,想起罗成:“他人呢,死了没?”   周大星一噎:“死、死了吧?应该……”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在想什么,糖有那么容易吃吗?分分钟到嘴里是不可能的,当然得费点劲儿用点手段……吧?   好累,还没开始过年就要头秃了,又是头秃的一年。 第65章 行走的BUG(11)   应该?   系统的烟花只有极少数死亡时才会报出序号,多数情况下是直接以数量为计的,估计也没几个玩家会刻意记下别人的编号看他是死是活。   “应该是活不了的。”温茶和楼放并肩走上前,楼放缓缓道,“当时旱魃已经出现,任他再能打,对上旱魃也是死路一条。”   霍枭的视线落在两人不时接触的手臂上,眼眸如针刺一般眯了起来,片刻又恢复淡然:“没看到他当场消失,就不算完。”   尤其是最后一刻,罗成在濒死前爆发出的极强力量,凶悍异常,比从前教过他几年的特种老兵更毒辣几分。   温茶一枪虽未使他毙命,却也让他身负重伤,加之他头部颈部的缺氧,这种情况下,他竟然还能绝地反击,用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奇怪装备,一针注射进颈动脉,瞬间就进入了暴走状态。   说是疯子,也不足以形容他那一刻的癫狂行为。   这样一个人,神智清醒时尚且难以应付,假如他侥幸活下来……   霍枭闭上眼,这件事,还没完。   屋子里再度陷入压抑的沉寂,当时罗成的凶悍模样也只有楼放和温茶见识到,周大星之外的几个人都只是匆匆一瞥,只觉得不对劲,但当时情况紧急,又有何林和袁薇的搅和,事后想想也是心惊肉跳。   “那些先不要管,等你完全恢复再说。”   温茶蹲下身,将两根手指贴在了他颈侧动脉处,试了试温度,又抬起他手臂看了眼他的伤口,肉眼看来,外部已经完全愈合了,只是不清楚里面长没长好,端看霍枭苍白的脸色,大约也需要时间来恢复。   她松开手,霍枭紧绷的身体却未得到解脱。   然而他身体脱力,也使不出以往那霸道的手法来将人弄进怀里,只得闷闷的闭上眼。   江戈瞥了眼他紧抿的唇线,眨了眨眼,对着尚在犹豫去留的温茶道:“姐姐还是去休息,我来照顾霍哥就好。”   温茶看了两人一眼,点头:“好,后面大家轮班。”   江戈眯起眼眸,笑的分外真诚。   霍枭:“……”   你笑尼玛呢。   哪儿来的狼崽子,毛儿没长齐就想学人家玩腹黑?   霍枭凉凉的扫了他一眼,他可没忘记,刚才乍醒过来时,那只在他口袋边蠢蠢欲动的手。   “想要什么?”霍枭懒洋洋道。   江戈站着他靠坐着,两人高低悬殊,霍枭若有力气必定一脚踢在他膝弯上,分分钟教他做人。   然而他此刻“虎落平阳”,只得垂下眼帘,眼不见为净。   江戈轻轻笑了一声,那种笑听起来令人觉得有些齿冷,可他面上又是春风和煦一般的景象,强烈的反差,只会让人惊异他皮囊下真实的性情。   大抵男人与男人之间,也有种奇怪的磁场。   从江戈出现开始,霍枭就看他不顺眼,这种不顺眼又跟楼放的那种不顺眼很是不同。   楼放之于他,勉强算个绊脚石,但他坚信楼放再怎么捣乱也不能入了温茶的眼,因此这份不顺眼更多是挑衅和轻蔑。   江戈却不同。   霍枭极其不喜欢他的眼睛,看起来清纯温驯如麋鹿,却像是戴着一张不透气的面具,将他的真实面目笼的死死的,不见天日。   对于习惯了掌控全局与把握人心的霍枭而言,江戈,是比楼放更难令他忍受百倍的存在。   他不可能委屈自己去接纳对方,那就只有,想法子踢他出局,让这个碍眼碍事儿的人,彻底从他世界里消失。   ……   后半夜时,蒋雪才完全醒转。   她伤到了后脑勺,这地方的要紧性可大可小,好在她只是肿胀了个包,并没有出血,否则只有一针止血剂的情况下,温茶倒真的要为难了。   其实到现在,她也很有些不自在。   嘴里心里似乎是巴不得霍枭赶紧滚蛋,被淘汰也好被谁打压下来也好,总之离她远些别再纠缠不休,可实际上她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手,那一刻,几乎是毫不迟疑的就扎下了止血剂。   资源是共享的,这对蒋雪,总有些不公平。   还好,还好她没事。   温茶照顾她喝了点水,小声道了歉。   蒋雪失笑,她头还有些晕,便斜靠在温茶肩膀上柔声道:“我这人不太会说软话,可我知道,你跟霍枭是这个队伍里付出最多的人,别说我没事,如果真的是生死关头,我也不会惧怕淘汰,何况只是个止血剂?”   她说着话,目光落在斜对面正目光幽深看向这边的霍枭身上,莞尔道:“茶茶,你不去看看他吗?”   顺着她别有意味的视线,温茶看了过去,正对上霍枭如星辰般闪烁的眼眸,她有片刻僵硬。   “不用,死不了。”   她别开脸。   蒋雪无声笑了笑:“去吧,就算为了团队?他毕竟是顶梁柱啊。”   温茶轻嗤一声:“就他?”   蒋雪轻轻推了她一把,眼睛闭上,嘴角还有残留的笑意:“快去,不要打扰我好梦。”   温茶鼓了鼓脸颊,之前还是若有似无的帮衬,现在怎么就变成明目张胆的帮忙刷好感,拉郎配这种活儿很不符合蒋雪这种高冷美人的气质好吗?   她有些头秃,原地迟疑了一会儿,有些烦躁的捏了捏手指:疯球!她干嘛要在意别人怎么想?都说了不喜欢他,干嘛要在意他……   “唔~”一声闷哼传来,温茶思维一滞。   看过去,是霍枭正攥着江戈的手将他拂开,眉宇间带着几分隐忍:“别碰我!”   江戈坐在他旁边有些尴尬:“霍哥,我只是想看看你的伤口长好了没……”   霍枭闭着眼一言不发,脸颊线条紧绷,看起来已经很不爽。   温茶脚下一转,不自觉走上前,拍了拍江戈的肩膀:“我来吧,换你去休息。”   江戈没动,只仰起脸看她,眼神有些无辜:“我、我好像手重了?”   温茶没在意,就他那样小鸡崽儿似的,还能怎么地霍枭?他不过是见不得自己消停,这才是他霍枭的霸道风格。   她冲江戈点了点头,江戈听话的站了起来,捏了下她的袖角,垂下眼眸走开了。   温茶在霍枭身边坐下,瞥了眼他微扬的下巴和修长睫毛,慢吞吞道:“你怎么专捡软柿子捏?”   霍枭轻哼一声,似觉可笑:“软柿子是谁?他还是你?”   语气里有浓浓的讥讽。   温茶皱了皱眉,表情冷下来:“我看你状态也没那么遭,伤口不都已经愈合了?就别胡搅蛮缠了……说老实话霍枭,这种状态可不适合你。”   她说着动了动身子。   霍枭脸上蒙了一层阴翳,她总是这样,不管什么时候都不站在他旁边,自从摊了牌,她就像是炸毛了一般,任何时候不刺一刺他仿佛就不舒服!   她刺他可以忍,比起漠视,这显然好的多。   可他无法容忍她一次又一次推开他,却与别人相谈甚欢,哪怕清楚他不是她的谁,哪怕他在她面前毫无立场可言,哪怕……她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过他。   他抬了抬手臂,似乎是想拉她,可力量不及,半道按住了自己肩膀的伤口,低低□□了一声。   温茶回过头,看到他眉心轻蹙,难得有些憔悴。   她其实没打算站起来走人,只不过想离他远点,省的两个人你来我往说不了两句话,他就又要动手动脚。   到底是有先见之明,否则他又要伸手抓她。   只是有赖伤口内部愈合较慢,他力气不够,没能得逞,此刻右手捂着左肩微仰脸看过来,一双极浅的眸水色惑人,宛如妖孽。   温茶:“……”   长得好就是占便宜啊。   她有些不受控制的靠近他:“喂,你——”   他的身体如玉山倾颓,缓缓滑向她肩头。   温茶不自觉咬住了下唇,又松开,抬手欲推拒,只听他声音极低的传来:“别动,疼。”   轻若朦胧一缕烟。   温茶浑身僵硬,大脑有片刻的当机。   霍枭的脸埋在她颈肩处,高大的身影压下来,却没有意料中的沉重。   温茶便知道,他收了力。   还懂得收力,那就是装的。   装的,他现在倒是get到新技能了?!   温茶简直要被他气笑,她抬起手指抵在他额头上,用力顶着他的脑门把这颗脑袋顶起来,磨着后槽牙道:“你给我起、来!少装模作样……”   “不起,”霍枭闭着眼不管不顾又靠下来,“既然是队友,凭什么蒋雪可以靠我不可以?”   温茶:“……”   这是什么神仙逻辑?!   你跟她能一样吗?!   她气的脸颊鼓起,像只河豚。   霍枭眯起眼眸,眼底水光流转,分外令人心折。   然而在他眼里心里,这一刻的温茶气鼓鼓的模样,仿佛又回到初始,令人错觉时光倒流,心头发软。   他是心软了,有人的心就得硬起来。   未等温茶再开口,一只手隔空伸来,稳稳攥住了霍枭的左肩膀。   楼放屈膝在他旁边蹲下,迎上霍枭杀人的目光,微微一笑:“都是队友,来,靠在我怀里休息一下?”   温茶:“……”   霍枭:“……”   你他妈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周大星:“都是队友,弟给你依靠,靠吗?”   霍枭:…… 第66章 行走的BUG(12)   两个小时后,霍枭的伤口彻底痊愈。   温茶“啧”了一声,想不到血槽的威力这么大,一刀堪比普通匕首三刀!   她的视线下滑,落在脚尖处静静躺在青石砖上的匕首,暗色的血液已经凝固干涸,刀刃上却依旧闪烁着一抹幽光,旁边一串散发着蓝光的小字隐隐浮动着:   亡灵匕首。   她伸手捞了一下,没捞着,匕首如同像素一般模糊了一下,旋即她眼前出现了红色的警示标识,一行字弹了出来:   该物品已捆绑玩家,不得拾取!   “罗成竟然真的没死。”旁边有人轻叹一声,在她身边蹲了下来。   温茶捏了捏眉心,有些郁闷:“废了那么大劲儿,竟然还能让他跑了,这波赔大发了!”   从遇到这只十九人的队伍起,她和霍枭大约都没打算善了,这是个机会,只要计划成功,他们完全可以洗劫一波物资,保证接下来的队伍生存。   可惜。   可惜一个罗成,废了那么大劲儿,浪费了仅有的一颗闪|光|弹和不少子弹,折腾到最后竟然没能拿到罗成身上捆绑的物资!   地上现如今散落的,大部分都是B、C级别的武器和一些被打烂的食物,最重要的东西想必都捆绑在了罗成身上,也因此他才能控制这么多人的一只队伍,也因此,他们大费周章的一波恶战,最后却赔了夫人又折兵。   血亏……   楼放轻轻拍了下温茶的肩膀:“现在最重要的是,罗成他到底是怎么逃过一劫的。”   罗成如果被旱魃袭击死亡淘汰,那么他的物品该全数消失不见才对,可现在只是处于捆绑无法被拾取状态,就说明他还活着,只是活着,谁也不知道他怎么躲过了旱魃的无差别攻击。   温茶抿了抿唇,没说话。   她心里隐约有个猜测,可又觉得不可能。当初她跟监管员尝试请求副本对调时,监管员就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她,现在怎么可能会有别的……   不可能,即便游戏现在出了问题,可跟进副本的内测员是从一开始就设置好的,不可能会出现她想的那种情况。   庙宇外,早已恢复了宁静。   旱魃似乎只在最初的半个小时活跃攻击,然而迫于庙宇外符旗的威力,很快便逃往了别处聚点。   一片静谧中,系统久违的提示音再度响起:   “警告!警告!”   “一架飞往X市的货运飞机即将坠落在永无岛!”   红光在庙宇正中央的半空中弹射而出,延展成一面虚拟屏幕,一架银白色的飞机拖着滚滚浓烟,正朝岛屿方向急速下坠。   大约两三分钟后,巨大的爆炸声响彻庙宇内外,将整座建筑都震得晃了三晃,漫天浮尘飞舞荡叠。   随后的十分钟内,飞机坠毁处再度传来两三声爆炸的轰鸣。   “听声音,距离咱们应该不太远。”周大星搓了搓手,他可没听错,那是辆货运机,此刻,“物资”两个金光闪闪的大字犹如实体,就在他眼前飞舞。   几人自然也明了他的意思,只是——   “太危险了,”楼放蹙眉,“爆炸余威犹在,而且这个通告是全岛玩家共享的,附近一定会有玩家也想借机搜刮一番……”   “那咱们就更要快一点了。”温茶抬手拍了拍衣摆上的灰尘,轻咳一声,“去晚了,又怎么分一杯羹?”   她这不是商量,是决定。   楼放有些无奈的看着她,只是一个游戏不见,她就变得比从前大胆许多,这些刺激又冒险的举动,平常不都是出自霍枭的手笔?难道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他眼神闪了闪,不由看向霍枭。   霍枭立在红屏前,下颚微抬,表情淡然,手依旧闲适的埋在口袋里,看起来没有丝毫的紧迫感。   察觉到楼放的目光,他像是一无所觉,只慢悠悠盯着温茶,与她四目相对,方才挑唇一笑:“错了,应该慢一点才对。”   ……慢一点?   温茶眼波流转,顷刻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比起冒险搜刮飞机,当然还是直接从别的玩家手里抢资源来的安全。   这人,还是一如既往地恶劣啊!   她瞥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拍一拍周大星的肩膀:“你留下吧,装备有限,去的人多了反倒不好分配。”   周大星睁大眼:“喂喂,不是吧,每次都不带我?”   他把目光投向霍枭,眼中的渴求简直要化为实质,然而霍枭只是懒懒睨了他一眼:“带你干什么?就会补刀。”   周大星:“……”   敲委屈,我明明补的一手好刀。   霍枭要去,楼放自然不会落后,加上温茶,又是铁三角组合,只是角落里又走来一个江戈:“我也去行吗?虽然我手脚功夫一般般,但是我反应快,不会拖后腿的!”   温茶迟疑了一秒,她能理解新加入的成员在这种时刻内心的忐忑,比起安静待着接受保护,大约是个有血性的都想要跟随队友一起活动。   可问题在于这种行动,说实话她只愿意用信任的人。   江戈不傻,他自然猜得到温茶的心思,可也因此,他更要争上一争,不然待着养老,又有什么意思?   “让他来。”霍枭启口道。   这种不稳定因素,最好带在身边,察觉不对就一刀结果了他,省的浪费时间精力。   温茶有些意外他的反应,不过事已至此,也就把江戈带上了。   “我也去。”赵东站了起来,脸色冷峻。   “每次都是你们冒险,后方待久了,我反倒不习惯了。”   他看了眼蒋雪,她微微笑了一下,显然是赞成的,赵东心底微微松了口气,她从来不是柔弱的莬丝花,而他也不是腻腻歪歪眼里只有女友没有队友的人。   他态度坚定,温茶自无不可。   只是这么一来,庙宇里只剩下周大星和蒋雪。   “你们快去快回,小心旱魃!”   蒋雪看着温茶他们,点了点头。   温茶笑着捏了捏她的手心:   “好好休息,等我们回来!”   ……   飞机残骸处,寸寸焦土,缕缕黑烟犹在,小堆的火焰燃烧发出劈啪声,听起来有些瘆人。   “老大,咱们是上还是不上?”王成斌压低了声音道,旁边有人结果他手里的望远镜,架上看了一眼,面色更难看。   “上什么上,走了!”周易咬牙切齿道。   早该想到,这便宜没那么好占……   投放的消息是共享的,只要是还活着的玩家,怕就没人不对这架失事的飞机动心!   离的远也就罢了,离的近的,大约都抱着跟他们一样的想法,想拼一把大的。   周易他们一行四人,人数上就不占优势,虽说已经尽量快的往这边赶,可到来时,依旧已经有两组人聚集过来,看人数都比他们的多。   这还不算,蹲在这儿守了不到十分钟,眼看又有两组人往这边聚集了,真是想都想不到的热闹!   周易搓了搓牙花儿,他是没那么大的资本敢跟这些多人团队硬刚,他宁愿先撤了,总好过一会儿聚众火拼起来被误伤……   “撤!”他沉着脸挥了挥手。   身后的王成斌、刘韬和刘文兄弟面面相觑,似乎有些舍不得。   刘文平时比较内敛,话少却句句在点子上,此刻也有些犹豫:“老大,与其就这么走,不如再等一等看看形势?”   周易抬指蹭了蹭鼻尖,声音里透着股郁闷:“我他妈也不想就这么走啊,白跑一趟谁甘心?可你自己定位器上有多少人心里没点B数啊……这还只是方圆五十米的可视人数,要是还有队伍没赶过来,等会儿他妈的要打成马蜂窝,咱们怕是抢不到物资还要被人按着一顿捶!划不来!”   他头摇的像拨浪鼓,越想越糟心:“撤了撤了,不当陪练!”说着起身,拽了王成斌一把。   刘韬和刘文也跟着站了起来,几人猫着身子在草丛里穿梭,刚走没多远,周易却突然驻足,他身后的王成斌一个不留神撞到他身上,磕的鼻子直冒酸气,伸手边揉边瓮声瓮气的问:“大哥你怎么停下来了?”   “嘘!”周易突然一把捂住他的嘴,飞快蹲了下来。   刘韬和刘文被他这一惊一乍弄的也有些紧张,急忙跟着蹲身,压低声音问:“老大?”   周易抬手点了点鬓角,示意他们看定位器。   果然,只见一行三个移动的小圆点正无声无息的朝这边游进,速度倒不可怕,关键是……只有三个?!   周易简直要被逗乐了:“这你妈的可真涨见识啊,咱们一伙四个都拿不出手,这还有个三剑客削尖了脑袋来送死的?!”   他当即决定不走了,就蹲着来长长见识,看到底是哪三个脑袋被屎糊了的蛇精病,这么傻大胆……   他这么想着,一分钟后,一个高大的黑色阴影笼罩下来,在这身影之后,紧接着又走出了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等等,怎么会是五个?!   周易惊愕的又看了眼定位器,没错,是三个点啊!   可眼前一行拉开,不多不少正是五个人,虽然其中还有一个女人,虽然那女人看起来盘正条顺,可那就是实实在在的五个人啊!   周易:What the fuck……   作者有话要说:系统:恭喜玩家激活新的马仔!   嗨皮牛业!!!么么扎!!!!!新的一年我们也一起加油冲鸭!!!!!!   12小时内留言皆有小红包掉落!   注意:前10位超过30个字的长评(打卡撒花复制粘贴啊啊尖叫等都不算哟)将收获200点大红包,么么扎~   也许对于买书的亲不算什么,但是我小小心意,新的一年全职如我继续前进,希望能继续收获仙女们的爱与温暖,笔芯~! 第67章 行走的BUG(13)   事实上,霍枭和温茶一行五个人,在踏入五十米警戒区时就已经注意到了定位器上密密麻麻的小红点。   它们少则三五,多达十数,各自占据一处,看起来并未达成合作关系。   这样对他们而言,无疑是最有利的局面。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啊。   只是没想到,会在一开始就遇到周易这么一行人。   四个人,看起来也是有战斗经验的,只是对于“从天而降”的五人组,他们看起来颇为震惊,以至于霍枭走到他们面前时,四个人还像只鸡崽儿一样,讷讷蹲着。   “你们……不是……我这定位器……哎呀沃日……”   周易有些头秃,是他智商不够吗?剩下那两个人,到底是怎么冒出来的?!   霍枭深深看了他一眼,薄唇启合:“结巴?”   周易:“……”   霍枭轻嗤一声:“我不欺负残疾人,走了。”   周易:“……”   五个人像一片云,漫不经心从他们面前飘过,隔了将近两分钟,周易才涨红着脸憋出一句:“卧槽尼玛!你、你才是结巴!”   他气咻咻站了起来,搞得旁边三个兄弟也跟着紧张兮兮,王成斌一把拽住他的袖子:“大哥,你想干嘛?!”   周易骂骂咧咧的往外掏枪:“我他妈还能干嘛?闪一边去,我要把他崩成呲花……”   你可拉倒吧,王成斌心道,就刚才打头那个,整个人从头发丝儿到脚指甲盖都写满了“老子不好惹”。   自家老大,王成斌心里还能没点B数吗?嘴炮功夫是一等一,手脚功夫比起他们三个菜鸡是好的多,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啊,还是怂一点好。   周易被王成斌拽的死紧,他撕扯半天气的脸都要绿了也撕不开,那边刘韬刘文两兄弟也来苦劝——   一个说:“大哥,四打五逆天啊,要蛋定!”   一个说:“大哥,说好的捡漏呢?快醒醒!”   周易气成个王八也没奈何,只得骂骂咧咧又把枪别回来,往地上盘腿一嘴,阴阴道:“呸!人家都是七八十来个人的大团,这边五个还想硬刚?老子就坐等着他们翻车……”   老大不肯走,做兄弟的怎么着也得陪着。   于是另外三个乖巧的盘腿坐在四方,四个人抱着胳膊,大眼瞪小眼盯着眼前的定位器,静待远方“开火”。   不到十分钟,第一声枪响撕碎了平静,伴随着噼里啪啦的枪响和时不时映亮天空的闪|光|弹,周易一个围观党心疼的直抽抽。   日,这要浪费多少弹药……   他瞅了眼定位器,东西两路都打开了花了,怎么刚才走进去那五个人,一动不动?!   ……   这一边,温茶等人正抱着胳膊,极有耐心的等待混战结束。   其实到了这种时候,谁都不会傻到先动手,可问题是他们不闹起来,这边蹲着的人又怎么捡漏?   霍枭躲在树丛里把人一枪爆头,就彻底打破了平静,那边的三五队人马真正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这边“始作俑者”霍枭却吹了吹枪口,云淡风轻。   江戈眨了眨眼,语气里充满惊异:“霍哥枪法真的好!”   霍枭没接茬,温茶和楼放听见了也不好回答,至于赵东,他再粗糙的一个人,也知道在游戏里不适合主动试探别人的现实问题。   这毕竟是一款实名制游戏,何况厮杀如此激烈,难保有的人被淘汰后忍不住心生怨愤,把游戏斗争拉进现实,因此,多数人都会下意识回避那些触及现实的问题,以保全隐私。   江戈只是说了这么一句,并无再提,看起来倒像是无心,然而大概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对于霍枭这么个总榜第一的存在,他是多么的……好奇。   当然,还有温茶。   “死得差不多了。”楼放拨开草丛看去,他的自身视力极好,且此处地势虽高却有植被遮挡,十分隐秘,适合埋伏。   赵东也站起身,看向另外一个方向:“出来了,七点钟方向,八个人,两只手提箱,另外四个抬了只木箱,应该就是物资……”   温茶翻身站起,江戈也随之站了起来。   只见飞机残骸附近横七竖八躺着二十多具尸体,头顶的苍穹还没有发射烟花,要么是有人没死透,要么就是还有战斗没结束,系统不方便进行人数统计。   “急什么?再等等。”霍枭老神在在。   守株待兔,要的,就是耐心。   又过去十分钟,四周围彻底安静了下来。   霍枭终于站起身,活动了下脖颈,勾起嘴角:“差不多了。”   楼放、赵东再次爆点:   “还是七点钟方向,四个人,一只木箱。”   “九点钟方向,六个人,两只木箱,两只手提箱。”   “兵分两路,我七你们九。”   霍枭懒洋洋道。   温茶眉心蹙起:“发什么疯,一打四?你的子弹之前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拿什么去夺那只箱子!”   “那你和我一起?”霍枭挑眉。   温茶眉头皱的更紧,未及讲话,霍枭已经伸出手,温茶本能的把手背到了身后,一脸警惕的瞪着他。   霍枭眼眸微敛,倏地嗤笑一声,手摊开来,半空中向着温茶微微抬了下指尖:“换枪。”   机枪子弹只剩两发,但温茶的手枪却还有多余几发子弹,关键是一对四近战情况下,手枪比机枪更趁手一些。   温茶脸僵着,还以为他又要来抓她的手腕,结果却是想跟她换枪?   两人解锁了掌纹识别,武器互换,霍枭低笑一声,毫不迟疑便向着那个方向疾驰而去。   “霍哥真的要一挑四?”江戈眼睛微睁,专注地看着温茶时,眼神清澈见底。   温茶没来由生出几分烦躁情绪,有些敷衍道:“别搭理他,疯子。”   伤才好利索就要骚,真是疯球!   她当然懂他的用意,也懂他的贪心,这个人,是一边都不想放弃,两边的物资都要弄到手。   九点钟方向的人有六个,虽说人数占优,可经过刚才一番交火,身上的武器应该已经消耗掉不少,除了霍枭之外的四个人全上,能最大程度保证物资到手。   至于另外一边,最低的投入,最大的风险,却也有可能得到最高收益。   霍枭这种人,就是典型的不涉险就浑身上下不舒服!   二十分钟后,九点钟方向六人组倒地。   物资到手。   温茶看了眼霍枭的方向,那边安静的甚至没有传出一声枪响,反倒让人心里有些不安。   她想了想,还是道:“你们先守着物资,我去那边看一看。”   楼放伸手拉住她:“要去也是我去,你留下。”   温茶摇了摇头:“还是我去吧。”   她不是普通玩家,即便遇到危险死亡也能原地复活,自然比楼放有把握。   可楼放不知,在他眼里,温茶这一秒的坚持,只令他眼神闪烁,却到底没有再多言。   望着她的背影,江戈轻轻问了句:“姐姐跟霍哥……是情侣吗?”   楼放头也不回,轻声道:“为什么这么问。”   江戈似笑了笑:“因为感觉啊,霍哥一直想靠近,可温茶姐并不给他好脸色,两人之间比起别人总有种说不出的默契……这感觉,不就是闹别扭的情侣吗?”   情侣,吗?   楼放垂下眼睑,表情有些漠然。   赵东双手抱臂坐在物资箱上,看了眼楼放,又看向一脸无辜的江戈,忍不住摸了摸鼻子。   这人,真傻还是假傻?   霍枭与温茶的关系时远时近且不说,楼放夹在中间,可以说对温茶的态度已经显而易见,这三个人有的磨,可谁都看得透,谁又敢轻易戳穿?   雄性之间的宣战,并不一定需要声势浩大的前奏,很多时候彼此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会心照不宣。   ……   这一边,霍枭用枪干脆利落的解决掉两个人,余下两个便丢了枪近身肉搏。   两个年轻人能从刚才的火拼里生存下来,显然不是白痴,哪里还没意识到霍枭这是守株待兔,想趁机端了他们?如此一来,顿时火冒三丈,手上拳拳到肉,毫不示弱。   三人打的难解难分,最终一人被霍枭双腿扭断了脖子倒地,另外一人头部受创,晕倒在地。   霍枭拖着他的手腕解锁了指纹密码器,将他箱子里的止血剂、镇定剂和一些医用物品通通收归己有,正打算劈开箱子看一眼物资。   却听一阵窸窣声传来,他眼神一变,当即翻身在地上打了个滚躲在物资箱后,下一秒,刚才伫立的地面便被人用枪射的尘土飞扬,大雾弥漫。   那些子弹落点精准,显然是想要击杀他,却顾忌物资箱。   箱子毕竟是密封的,打开之前谁也不清楚里面会有什么,万一不小心射中,而里面装载的是弹药,那大家都得玩完。   借着这个空档,霍枭已经摸到了手枪,弹夹里只剩下三发子弹,聊胜于无。   他看了眼定位器,一个红点都没有,想必对方也如他和温茶一样,取出了身体里的定位器。   按照刚才射击的密集度和时间点,霍枭粗略估算了下来人至少有三个,弹壳是机枪的子弹弹壳,且无法确定有几把机枪……   他啧了一声,这游戏,越来越有意思了!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快乐么么么么么么么么~~~   不要问我为何如此短小,全职如我从六月开始发文没有休息过一天,无缝开文至今,想给自己放个假啦~过完年咱们再继续奋斗,比个心~! 第68章 行走的BUG(14)   短暂的扫射后,弹壳落地,火|药味钻入鼻腔里,犹带几分烟尘气息。   方恒吐了叼在嘴边的牙签,怀中的机枪枪口朝同伴晃了晃:“死了没?”   “这王八蛋反应倒是快,躲在箱子后面,拿枪射万一炸了箱子——”同伴犹豫道。   方恒嗤笑一声,顺手把机枪架右肩膀处,左手蜷指到嘴边吹了个口哨:“我说兄弟,打个商量,你乖乖举手从后面出来别再跟我玩捉迷藏,哥答应给你留具全尸你看怎么样?”   这话哪是商量?分明嚣张至极。   两个同伴一脸无所谓,看起来倒是习以为常。   方恒此人,运气好,出手又狠毒,办事还全然不讲道理,像个疯子一样,与其说是为了争夺资源不择手段,倒不如说是享受这种杀戮状态。   方恒喊完话等了几秒,同伴从他脸上窥见几分不耐烦,见他架着枪开始蠢蠢欲动,其中一人忙道:“要不我靠近点,试着从侧翼偷袭他?咱们的子弹也不多了,要是没补给接下来也不好办……”   “去去去!”方恒强忍不耐冲他挥了挥手,磨磨唧唧的,要不是考虑到箱子的安危,他早把那块儿打成马蜂窝了。   同伴之一没说话,抱着枪接着草丛掩饰朝左侧小心移动,这一去,三五分钟都没动静。   另外一个左看右看,实在忍不住:“怎么回事?要不我也去看……”   话没说话,只听“哒哒哒”一串扫射声震耳欲聋,浓烈的弹药味钻入鼻孔间,方恒阴着脸,手里的机枪已经把木箱打穿了几个眼儿。   趁着他换弹夹的间隙,不远处传来一声闷哼,距离较近,立刻引来了两人的警惕。   方恒抱着枪快速朝前移动,倏然右侧一个东西闯入视野中,他本能的回身扫射,一团被打烂的医用纱布落在草地上。   接着这个空档,霍枭已经成功从木箱转移到了草丛里。   他手里还有刚才搜刮到的一些医药用品,两次试探,已经摸清了对方的弹夹容量。   果不其然,方恒第二次更换弹夹时,余光瞥见一道黑影快如闪电朝他扑了过来,来不及装好弹夹,他膝盖已经挨了一脚,当即单膝跪倒在地。   饶是他反应快在最后时刻装好了弹夹,也依旧被霍枭近身一拳捶在了腹部,疼的五官扭曲。   温茶靠的越近,越能听清楚时不时冒出来的枪响,已经从最初的方向发生了偏离,逐渐去往草丛深处。   她赶到时,一串子弹就擦着头顶射了出来,显然是机枪的射速,恐怖令人腿软。   不远处,霍枭膝盖正压着一个年轻男性的后背,一手控住对方持枪的手腕,另一只胳膊紧紧勒住对方脖颈。   一颗子弹在两人的搏斗中,擦着霍枭的脖颈射出,鲜血飞溅而出的瞬间,温茶听到一声极为突兀的骨裂声,霍枭已彻底扭断了对方的脖子。   方恒的身体瞬间软在他臂弯里,机枪落在地上,被一圈蓝光笼罩,已成为霍枭的可拾取物。   “怎么回——”温茶上前一步,话未说完,脖子后面一阵凉风扑来,她汗毛瞬间竖了起来。   几步之外的霍枭脸色勃然一变,低喝一声:“蹲下!”   说时迟那时快,原先被霍枭用障眼法支开的剩余一个同伴从草丛里冒了出来,枪口正对准温茶就要扣动扳机。   霍枭两步上前抓住温茶的手臂,与此同时揽住她转了一圈,反身一脚踢飞了对方手里的枪。   温茶被他带着转了一圈,眼看那人丢了枪又从腰间拔出一柄匕首,她抱住霍枭的手臂借力,一脚飞起直踹在对方腰间,只听匕首“当啷”落地,她抬脚踩住匕首,另一边霍枭足尖呼啸而至,自下而上踢中对方下颚。   温茶听到那声异常清楚的骨头断裂声,不知是不是霍枭力道太猛,直接踢断了对方的颈骨。   四周横七竖八都是尸体,一闪一闪即将消失。   温茶松了口气,目光落在霍枭身上,见他脖颈一侧之前被子弹擦出一道伤口,艳丽的血丝顺着白玉般的脖颈蜿蜒而下,竟然衬托的他有几分妖冶之气。   “……擦伤?”温茶眼眸微凝。   手指颤了颤,似乎是想看一看他的伤口,却到底蜷缩了回来。   “死不了。”她轻松挣开他的手,折身朝不远处的木箱走去。   霍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低沉有力:“你担心我?”   温茶面无表情:“只是队友之间的……你别想多。”   霍枭跟在她身后,声音越来越近:“只是队友?”   话音未落,温茶的衣摆被人轻轻牵住,令她前行的脚步一滞。   “你又想干什么?”温茶偏了偏头,似乎有些烦躁。   “我想干什么?”霍枭声音微抬,嘴角勾起一丝嘲讽,“我能干什么。”   他靠近一步,微微弯腰,若即若离的贴着温茶的后背,以一个即将怀抱她的姿势,却又维持着不足以让她反抗的距离。   “我想要你。”他声音低沉魔魅。   “我想要干什么,你不是一清二楚?”   “可纵使我想的发疯又有什么用,你不肯你不愿,非但不愿,还刻意跟我保持距离,让我像个傻子一样每天猜你在想什么……”   “是你自愿的。”温茶仍旧背对着他,表情似乎有些冷淡,“你放弃,大家就不会这么尴尬,不是吗?”   “凭什么?”他的声音低沉,“凭什么要我放弃?”   “你不放弃,结果也还是一样。”温茶终于转过身,眼眸平静,“霍枭,游戏总有结束的一天,我跟你一旦离开了游戏,就只是两个陌生人。”   “在你眼里,这只是游戏?”霍枭再近一步,垂眸看她,眼底如同酝酿着两团风暴。   温茶无惧无畏,视线轻抬,嘴角甚至带着一缕笑意:   “对,只是游戏。”   轻飘飘几个字落在空气里,霍枭的脸色却瞬间阴鸷,他脸颊上的肌肉微微弹跳了一下,旋即又恢复了平静。   只是温茶听得到,他垂在身侧的双手握成拳时,骨骼推挤碾压发出的细微声响,令人头皮发麻。   就在她疑心他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要发作时,他却抬起脚,大步与她擦肩而过。   温茶怔了怔:……只是,这样?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脾气了。   她有些迟钝的站在原地,片刻才将实现追回对方身上,却见到霍枭去而复返,抬手猝不及防扣住她的后脑,将她按在了他胸口。   温茶鼻尖撞在他略微硬朗的胸肌上,有些发酸,来不及挣扎,只觉那只紧扣她后脑的手微微施力,固执又任性到不容抗拒。   “霍枭……”温茶的声音闷闷的传来。   “别动,我暂时没打算亲你。”霍枭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紧紧皱着眉,空余的那只手紧紧攥拳,落在身侧。   “我不会在你不同意的时候亲你,也不会再粗暴对待你——”他声音沉郁。   温茶从鼻腔里挤出一声哼:“那你现在是在干嘛?!”   “……利息。”霍枭慢慢道,字里行间似乎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他早晚要得到她,这是毋庸置疑的事。   可是现在看来,这条路似乎比他想象中要崎岖的多,没办法,纵使他那么想要,想要到疯魔……   可他最终希望看到的,从不是一个视他如洪水猛兽一般的温茶。   他这个人从来贪心,要,就要她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完完整整都烙印上他的痕迹。   她是,且只能是他的。   在那之前,在可以对她做所有想做的事情之前,总要收点利息?就当做……就当做是,忍耐的奖励。   这个奖励她那么小气,必定不肯给,他只能自己动手讨要。   “利息?”温茶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已经弯下腰,轻轻将下巴落在她颈窝里,极轻的哼了一声:“对,利息。”   说罢,他缓缓松开手,转身快步走到了木箱边,单手寻到那箱子的提手处,拎了起来。   “要汇合了。”他左手插在口袋里,懒懒的斜睥了她一眼,姿态一如初见般闲适自然。   温茶的睫毛轻轻颤抖了下,没说话,抬脚走了过去。   ……   庙宇内,周大星和蒋雪迎来了一波丰厚的战利品。   众人围坐休憩,地面上物资摊开,大部分已经分配完毕,只剩下少数几个极为牛逼的A+武器——   “千机雷,投掷型大范围杀伤性武器,落地后延迟几秒开启,360度爆射出上百银针,射程较近,但穿透力强……”   周大星激动的哇哇直叫,“卧槽!这简直就是现实版的暴雨梨花针啊,牛批!”   但凡男生,大约没有谁不对强大的武器心怀执念,此刻就连素来冷静内敛的楼放,眼神都免不了有些炙热。   他手中握着的是一样类似木质弩|箭的小型武器:“烈王弩,护腕类近距离高强度杀伤武器,内置12发精铁弩|箭,箭头淬毒无解,穿透力极强。”   他轻叹一声:“这种弹性强度,近距离怕是一穿三都有可能,真是……”   太爽了。   赵东也很兴奋,他晃了晃手里新到手的手|枪:“有了新添的这几样A+武器,整个岛怕是横着走也没什么问题了!”   这话乍听起来有些夸张,可在江戈看来,他们这组人的确有实力说这种话。   旁观如他,此刻也不得不感叹这队人太好运,有个霍枭做牵头羊,还有个不逊于男人的温茶,加上一个时刻智商在线的楼放,和一个忠心不二的周大星……哦,还有赵东,这家伙动起手来也是意外的不含糊。   就这么一队人,想降低他们的生存几率,还真是,要多费点心思了啊。   江戈拖着下巴,笑容依旧晴明。   作者有话要说:我们枭儿要开始学做人(狗)了?姨母笑 第69章 行走的BUG(15)   旱魃没有再出现,想必是惧于庙宇的威力。   众人安心在庙宇内修整了几个小时,便转点,准备迎接下一波“灾难”来袭。   然而一直等到超过了8个小时,系统的提示音始终未上线。   “有没有可能改变了规律?”楼放沉吟道。   温茶直觉否认:“不会,不应该吧,已经设置好的游戏规则,这才过了几天就改了?”   她否认的太快,反应过来便觉自己有些突兀,好在大家都有些心不在焉,也没留意。   她刚松了口气,对面的江戈便轻轻咦了一声,眨了眨眼道:“姐姐,你对游戏似乎很熟悉啊!”   温茶的脸僵了一瞬,随后极快的反应过来,挑了挑眉:“能不熟悉吗?被从新手试炼一路坑到现在,这游戏差不多也就这么些套路吧?”   她的态度极为自然,江戈弯起眼轻笑:“是啊,来来回回都是这些套路,但也总有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东西呢。”   这话本没什么问题,可温茶不知为何,隐约从他话音里听出几分古怪的情绪。   抬眼看去,却又见他神色坦荡,便觉是自己多心。   之前有意带他一起行动,当然是存了几分试探深浅的意思。   虽说她对江戈有几分意料之外的好感,但那仅仅是因为对方乖巧知礼,从加入团队至今并无逾越的举动。   她从未忘记,这个队伍里不止她一人,尽管好感度在前,她也依旧不会对任何新进加入的人掉以轻心。   好在,江戈的表现一如之前的亮眼。   他的手脚功夫很是一般,但很懂得把握时机给人帮衬,一场战斗配合下来,也没有胆怯的临阵脱逃,连楼放都觉他的表现可圈可点,温茶自然也满意。   队伍总要增加人手的,虽说陌生人的加入会带来一定的危险,但固步自封并不能在这场游戏里获得最大利益。   细想来,就连周大星和蒋雪他们,不也是一起共患难而来的吗?   ……   12个小时后。   海平线依旧被斜阳染的灿若织金,苍穹尽头,几只海鸥扑打着翅膀,发出清越的啼鸣。   依旧是安详又静谧的黄昏海岸。   依旧,是猝不及防的新一轮攻击。   周易甩着两条腿跑在中间,前面是兔子一样撒丫子狂奔的方成斌,身后是刘韬刘文两兄弟,因为受伤踉踉跄跄艰难奔跑,时不时周易还要搭把手拉他们一把。   四人组像是被狼撵一样冲向海岸边那处有炊烟升起的地方。   而此刻的海岸边,已经用枯枝和巨叶搭建起简单的休息营地的众人,正各自领了“差事”在忙活晚餐。   吃了几顿的压缩饼干,周大星嘴里都要淡出个鸟来,一说要在海岸边修整,他头一个窜起来,自告奋勇要下海捉鱼。   赵东不过是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就被他硬从蒋雪身边给拽走了,两个人推推搡搡到了海边,准备用子弹炸几条鱼上来烤着吃。   “这两个败家玩意儿……”温茶抽了抽嘴角。   虽说得了补给箱,他们现在是富得流油,可也没奢侈到用子弹炸鱼的地步,真是疯球。   她甩了甩手就要走过去,被楼放轻轻叫住:“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他眼神温和,笑容朗阔。   温茶捏了捏眉心,有些无奈:“你都不心疼,我心疼什么?”   随他们去,大概是神经一直紧绷着,都不好过,片刻的轻松惬意,总会让人舒缓几分,也利用调整身心。   这一边,霍枭正在钻木取火。   江戈蹲在他旁边聒噪不休:“霍哥再快点,对对!就这个速度,快了快了,已经冒烟了……”   霍枭烦不胜烦,内心很有冲动把手里的木头直接塞进旁边这小王八蛋的嘴里,让他聒噪个没完!   然而温茶正朝这边走来,且,手里的东西已经开始冒烟了,霍枭耷拉下眼皮,手上动作加快。   温茶走到两人身边时,正见火焰燃烧跳跃着,映亮了霍枭有些扭曲的脸。   在他旁边,是欢喜不已的江戈,双眼发光满是崇拜:“霍哥好棒!哥你真的……太快了,这速度,没人比你更快了!”   温茶表情有些古怪,这话说的……是她忍不住猥琐了吗?   一旁霍枭脸都绿了:“……”   没有男人会喜欢被人夸奖快,尽管此“快”非彼“快”!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江戈,在他充满热情的视线里,薄唇启合吐出一个字:“滚。”   江戈一脸无辜:“欸?”   霍枭拳头捏的咔嚓响,余光瞥见温茶忍笑的表情,简直头目森森:“我让你滚蛋!”   然而话音未落,他自己先站了起来,冷冷瞥了温茶一眼,手里的木棍一摔,扭头走人。   江戈被飞溅的火星子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在沙滩上,眨了眨眼无辜至极。   温茶轻咳一声,走到他旁边弯腰看了看火堆,见火势渐小,急忙又塞了极快压缩饼干的包装袋助燃,同时给江戈找了点事儿做:“你去找些助燃的树枝什么的,等下周大星他们要烤肉,火灭了可不行……”   江戈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应声而起。   温茶蹲在地上,再也没忍住,笑出了声。   不远处的浅海边,霍枭也加入了崩鱼的行列。   然而比起挽着裤腿儿上蹿下跳的周大星二人组,他站在旁边双手抱臂表情冷淡的像个督军。   跟他一样有些下不去手的还有楼放,现实里的生活决定了他并不是什么“心灵手巧”、流落荒岛也能像个野人一样自强不息的人。   事实上,他灵活的腿脚也是因为常年进出搏击俱乐部以及各种健身项目,有赖于此,虽说比不上霍枭那种战斗力,他也不算太弱。   可炸鱼……对不起,他实在没有点过这个技能。   于是两尊神直戳戳立在旁边围观周大星和赵东两个人忙活了半天,楼放还好,心里有数嘴上废话不多,霍枭则带着江戈那儿受的窝囊气,冷嘲热讽的周大星炸烂了好几条鱼。   “你行你就上啊,何必指挥他们?”   楼放不疾不徐道。   霍枭看不得他这幅假模假样的嘴脸,轻嗤一声:“浪费资源还不能让人说了?”   周大星一脸郁闷:“哥,你这是又在茶茶那儿受气了?”   干的漂亮……   赵东在心里默默给周大星击了个掌。   霍枭凉凉瞥了他一眼:“滚蛋。”   周大星老大的不高兴,谁还不是个宝贝儿了?   他辛辛苦苦在这边炸鱼,这位大爷就“辛辛苦苦”在旁边怼了他将近半个小时。   委屈!   他瘪了瘪嘴:“那要不霍哥你来试试?”   霍枭掀了掀眼皮:“……你激我?”   周大星打了个哆嗦。   楼放顺势顶上,接了他手里的东西,看向霍枭:“试试,敢吗?”   霍枭慢吞吞看了他一眼,目光重新落在周大星身上。   周大星迎着他瘆人的笑又打了个哆嗦。   霍枭懒懒道:“试试就试试。”   半个小时后——   “……说好的烤鱼呢?”温茶望着铺在果木枝上烤的焦糊的“鱼肉”,表情复杂。   周大星委屈的看了眼霍枭,哥还是亲哥,就是这个烤鱼的锅不能背。   他又看了眼楼放,这位也厉害了,跟霍枭一起“齐心协力”把炸鱼弄成了打架斗殴。   楼放难得有些不自在的轻咳一声,迎着温茶狐疑的目光,不着痕迹的捏了捏左边胳膊:“是我的错,有些东西还真是看起来简单,做起来难。”   他这么坦然,霍枭戳着烤成焦糊一片的海鱼便有些不爽了。   眼见温茶脸上狐疑更浓,甚至走到了楼放身边,抬手去看他的胳膊:“你怎么了?干嘛一直揉胳膊?”   楼放垂下眼睑,隐隐避了避,柔声道:“没事,不小心扭了下而已。”   温茶本能的就看向了霍枭。   两个人炸鱼时,她正跟蒋雪在附近捡助燃物,没怎么留意这边的动静,现在看来,似乎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她眉尖轻挑,看了眼霍枭,又再度看向楼放,手却松了开来:“真的没事就好。”   楼放看着她:“是真的没事。”   跟霍枭过了过招而已,是他拳脚功夫不济,霍枭也并没多过分,他若扯着这种事不放,未免显得没有格调。   他楼放要竞争,也从来不屑于这种低劣的方法。   霍枭眉心微凝。   他跟楼放其实早已心照不宣,今天忍不住互相动了手,也是存了几分发泄的意思。   诚如楼放不会真的对他耍阴招一样,他霍枭一样不会借此机会以武力压制对方,打的他起不了身。   在他们眼中,对方既是对手,又是队友。   霍枭下手自有分寸,可即便如此,楼放也算吃了些许亏。   他胳膊上的伤,实则是之前偷袭物资时残留的踢伤,并无大碍,但在霍枭收敛了力道的一拳之下,便有些不得劲了。   两个人间气氛有古怪,温茶不是没察觉到。   但没等她细想,只听密林处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很快那声音变大,夹杂着三两声惨叫,竟然向着海岸边奔来。   全员戒备中,只见一个人影嚎叫着朝这边冲了过来,手舞足蹈的像是刹不住闸,直接踢翻了火堆,然后尖叫着跳进了海里。   众人:“……”   周大星:“……”   我的烤鱼。   作者有话要说:江戈:哥真棒!哥你真快!再快点,哥!哥好棒!   霍枭:……   从两人身边路过的温茶:请你们原地结婚。微笑再见.jpg   霍枭(尔康手):谢特,不是你想的辣样! 第70章 行走的BUG(16)   周易像是被狼撵一样的窜到了沙滩上,一猛子扎进水里,没等他探出头来,又有两三道人影同款尖叫着向这边重来。   伴随着此起彼伏的机械音,一只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来人。   王成斌脚下一软没站住,一溜烟儿从上方滑了下来,正好挺在霍枭脚边。   他一抬头,视线相对,瞬间打了个激灵,失声叫道:“是、是你?!”   周大星瞪大眼睛:“什么情况,认识?”   霍枭睥睨着他,又慢吞吞撩了眼另外两个被枪指着头,正双手高举往这边挪的身影。   真是意外的乖觉?   海边,周易从水里冒了出来,一手抹了把脸,看到自己三个兄弟都被人用枪指着,顿时眼皮狂跳,旋即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勃然一变,踉跄着就往这边跑。   霍枭慢慢转了个身,对着他抬起手,掌心飞快变幻出一只银灰色的手|枪。   “砰”的一声,一发子弹准确射落在周易身前的水面上,惊的他僵了僵身子,不由又倒退了一步。   “别!别开枪……”他举起双手示意,一边看向了众人不远处的密林,也就是他们来时的方向。   似乎是侧耳听了一会儿,没听到什么动静,他像是松了口气,脸上却仍然带着几分警惕和惊惶。   “就凭你们四个也想来偷袭?”赵东嗤笑一声,“有点不自量力吧!”   周易脸颊肌肉抽搐了两下,忍不住道:“放屁!你哪知眼睛看到我——”   话音未落,又一枪擦着他的胳膊崩进了海里,一缕血光飞溅,周易脸色一变,伸手捂住了受伤的手臂,愤怒的瞪着朝他开枪的霍枭。   “我——”   “老大!”有人颤着声音截断了他的话,王成斌蹲在霍枭脚边,看着他两手端着两柄枪却轻松惬意,准头简直要吓死人。   他是生怕自己老大那爆炭脾气,一言不合没事也弄出事儿来,这才顶着枪眼儿开口阻止他。   “别浪费子弹。”温茶斜了霍枭一眼。   她就不信他看不出来,这一波人根本不像是来偷袭,倒像是在逃难。   “是是是,别在我们身上浪费子弹,我们可没恶意啊……”被赵东拿枪指着脑门的青年赔笑道。   他跟旁边被周大星拿枪顶着的那个青年看起来如同双胞胎,一样的浓眉大眼,正是刘文和刘韬。   只是刘韬看起来有些寡言沉闷,不比刘文眼神活跃知机,看起来机灵一些。   此刻说话的也正是四人团里的智商担当刘文,眼看着老大被人用子弹崩了两枪做警告,如今还见了血,他一颗心跟王成斌一样提到了嗓子眼儿,生怕他说错话大家一起玩玩儿。   自己的老大,自己心里最清楚。   别的毛病没有,就一样,护犊子又冲动,管不住自己的嘴容易好话说歹,得罪人……   平时也就罢了,此刻被人拿枪指着,他再哆嗦也得开口试着打个圆场,毕竟他们是路过而已,又不是脑残片吃多了,怎么可能偷袭比自己人数多了快一倍的团队?还是在这种没什么大型遮挡物的地形?!   “别开枪,我们真的没恶意!”他咧了咧嘴,努力释放善意,“西边全是毒蛛群,我们也是一路逃到这边的……”   “你说什么?”温茶眉心轻挑,“毒蛛群?”   她脸上有些意外,这次换刘文惊讶:“你们不知道?密林里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毒蜘蛛,跟洪水似的,沾上就别想跑!我们也是好不容易才逃到海边……”   “就是就是!”王成斌忙不迭接口道,“比起毒蜘蛛,我倒宁愿被你们拿枪指着。”   周易抽了抽嘴角,到底没忍住:“呸,没出息!”   话音未落,便见霍枭甩了甩手,手中的枪械发出淡淡的光芒,旋即消失不见。   周易捂着胳膊从水里走上岸,身上的裤子湿漉漉紧贴着肌肤,显得大腿粗壮有力。   他目光瞥见地上被毁掉的篝火堆,以及四周散落的焦黑烤鱼,嘴角抽搐了两下,嘟囔道:“你们他们倒是悠闲啊,外面都快闹翻天了!”   说着,他走到了霍枭身边,迫于身高威压,不得不硬着脖颈仰视霍枭,从鼻腔里挤出一声哼:“飞机残骸点那儿不是见过一回?当时老子可没拿枪指着你……”   霍枭手埋在口袋里,居高临下看着他:“老子?”   周易撇了撇嘴,声音明显低了两度:“靠,牛逼什么。”   那一边,见霍枭收枪,周大星他们也麻溜收了武器,众人渐渐聚拢在一处。   周易弯腰拉了王成斌一把,把他半架在身上,那边刘文和刘韬也一瘸一拐走上前,四人团比起初见,更狼狈了许多。   温茶的目光落在了王成斌的腿上,先前被外人突然闯入时的警惕和紧张渐渐消散了几分,她这才注意到王成斌腿上那道骇人的伤口,呈六角形,紫黑淤肿,看起来像是……   “咬伤?”她眉心一抖。   楼放走上前,屈膝蹲下,不远不近观察了下王成斌的伤口,眉心微凝:“这就是你们口中那毒蜘蛛的咬伤?”   “没错!”刘文走上前,解释道,“我们身上多少都有一两处伤口,这蜘蛛本来咬上一口就会顺势钻进身体里,还好我们之前是在一个水潭边,这玩意儿似乎有些怕水,被咬之后要是反应快些把伤口埋水里,当时就能把这东西逼出来,再晚点……”   他抿了抿唇,苦笑了一笑:“再晚个几分钟,也就不用被你们拿枪指着头了,恐怕当即就化成脓血,原地淘汰。”   “这、这不会是新一轮的天灾吧?!”周大星打了个哆嗦,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   苍天大地,他最怕蜘蛛了,尤其是,密密麻麻的蜘蛛群……   不能想,不敢想。   别说他,任谁听了这番描述怕都不会舒服到哪儿去,尤其是看到王成斌腿上的伤口,身上的鸡皮疙瘩一层层往外冒。   似乎是怕他们多心,刘文急忙解释道:“你们放心,我们虽然受了伤,可这东西不传染,只要不是成片的蜘蛛群靠过来,就不会——”   他话音一顿,像是听到了什么可怕的声音,脸色顿时白了几分。   跟他同样反映的还有王成斌,他浑身颤抖了一下,猛地抓住周易的胳膊:“老大,你听!”   周易脸色铁青:“怕什么,这儿是海边!”   话音未落,只听一阵阵窸窣之声越来越近,这回,所有人都听的异常清楚,那像是什么东西“沙沙”作响,向着沙滩边快速移动。   所有人都情不自禁退后了几步,武器再次出现在手中。   几分钟后,一片“黑云”便出现在众人视野当中。   “黑云”移速极快,眨眼功夫就把所有人逼到了浅水前,而那所谓黑云,正是之前四人团提及的毒蜘蛛群。   一个个婴儿拳头大小的蜘蛛,通体紫黑,身上带着灰色的茸毛,密密麻麻如同潮水一样侵袭而来,铺天盖地,毫无畏惧。   “到水里,它们怕水!”周易喝了一声,手上已经拽着王成斌把他拖进了浅水区。   温茶浑身僵硬。   水,又是水……   片刻迟疑,蜘蛛群已经爬到了脚边,一只大手揽住她的腰肢把她抱了起来,转了个圈,那只爬上她足尖的蜘蛛立刻被甩了出去。   温茶回过神来,抓紧那条手臂,下一刻,双足落地。   霍枭松开了手臂,凝眸看她:“不想我浪费子弹,你倒是反应快点。”   “不是说怕水?怎么它们还一个劲儿往水里爬!”周大星嚎叫一声,手脚并用的往深水处游去。   霍枭举枪在水平面扫了一圈,子弹也只是微微逼退了它们一两秒,很快,漫天“黑云”再次席卷而来。   周易仰着脖子在水面艰难喘息:“这他妈的蜘蛛比之前那批大多了!”   “变异了?”楼放伸手,不着痕迹的拖了下温茶肩膀,三人并肩站在水中,被漂浮在水面上的蜘蛛群逼的一步步朝深水区里退。   变不变异的,不知道。   霍枭知道的是,眼下这种情况,不能进,只能退。   他再次看向温茶,之前就发现她有些怕水,加上那次巫云镇情人潭的经历……   “潜下去,你行不行?”   他单手拍开楼放的胳膊,声音低沉。   “没什么行不行。”   温茶没理会两人的小动作,深吸一口气,闭眼,向后仰倒入水中。   浅水区的水面上,已经密密麻麻被蜘蛛覆盖。   它们似乎怕水,又似乎不怕。   说怕,是因为它们在水中坚持不了几分钟,似乎接触不到人体,就丧失了生机。   说不怕,则是因为它们如同被|操|控一般,一波死亡一波又上,一层又一层的盖在前者的尸体上,黑沉沉,触目惊心。   而踩着之前那些漂浮的蜘蛛尸体,后者显然坚持的时间更久了些,也因此,逼得众人不得不越来越远离海岸边,且无法抬头换气。   因为海面上,已逐渐被蜘蛛覆盖,像是一层黑色的幕布,逐渐蔓延至整个海岸线。   温茶再次体会到水压下的耳鸣,却不像情人潭那次有异常明显的窒息和失控感,此刻的她可以很清楚感觉到身体很轻盈,可以在水下舒展开来,如同一尾鱼。   她轻轻地,松开了掩住鼻尖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发晚了……码出来之后……忘了发了……T T   PS:小奶狗的身份竟然这么明显吗?评论区已经有人猜出来了,好吧,后面会正式解释他的身份哟 第71章 行走的BUG(17)   水下,赵东和蒋雪抱在一起,两个人虽说都会游泳,可此时此刻更重要的是闭气,而论起闭气,显然蒋雪不如赵东。   他托着她游到远处,一头扎破水面深吸了一口气,在蜘蛛群蔓延过来前重新回到了水下,捧住蒋雪的脸颊,唇对唇为她渡气。   这一幕落在霍枭眼里,他不自觉看向了温茶。   她就在他旁边,长发舞动如藻,纤细的腰肢上方,T恤随着水流微微摆动,包裹着女性轮廓诱人的胸脯。   她似乎是脱了力,掩住鼻子的手软软垂了下来,两条长腿摆动了两下,人鱼一般婀娜多姿。   霍枭不假思索游了过去,长臂轻轻一探,握住了她一只手。   然而几乎是同时,斜刺里也探出一条胳膊,不轻不重拉住了温茶另外一只手腕。   温茶在水下左右看了眼,一边是霍枭一边是楼放,她动了动唇似乎是想说什么,几颗小气泡便钻了出来。   霍枭的指尖在她手臂上一掠而过,像是带起了一串电流,来到她身边,长臂一卷,便将她带到了自己怀里。   同时,抬脚踢开了楼放的手臂。   “霍……”温茶张了张口,水灌进来,模糊了声音。   她意识清楚,窒息感全无,就如同刚才试探的一样,她在水下的无敌BUG,被修复了。   她伸手抵住霍枭肩膀,在水下摇了摇头,示意他自己没事。   霍枭却对上一次她在水底的“表现”记忆犹新,唯恐她再次呛水,他毫不迟疑捧住了她的脸颊,偏头压住了她的唇。   蔚蓝的海底,日光斜射进水下,波光粼粼万分美妙。   尽管靠近沙滩的海岸处已被蜘蛛群占据,可水面之下,却是另外一番光景。   温茶的眼睛陡然睁大,旋即憋红了脸,伸手捶打霍枭的肩膀,反被他抱的更紧。   他一只手甚至扣住了她的后脑,防止她过分挣扎,另外一只手则揽住她的腰肢,唇瓣紧贴向她渡气。   温茶这才意识到他的意图,不是伺机强吻,而只是想救她?他这是……以为她要溺水了吗?   她微微一怔,短暂的走神,她闭合的唇瓣便被一条小舌撬开,丝丝缕缕的气息送了进来。   霍枭感觉到怀中人的挣扎,她似乎不像上一次那么惊惶失控,之前紧紧闭着唇不肯接受他渡气,他就只能用点力气撬开她的嘴,强硬把气息渡入。   软嫩的唇瓣在接触的刹那间,便唤醒了所有并不久远的记忆。   霍枭不知道自己是用了多少力气,才克制住自己没有做出更进一步的动作,他恨不能含住她的唇肉辗转蹂|躏,研磨成令他血液沸腾的颜色。   然而此时此刻,他所有的旖旎都只能被拼命压制下去,收敛心神,为她渡气。   只是短暂的几秒,对于温茶而言,却是令人头脑发蒙的漫长时光。   她在感受到霍枭舌尖动作的瞬间便清醒了过来,愤怒之初,是恨不能一口咬下去,狠狠咬破他的舌尖。   之前还信誓旦旦不再勉强她,还以为他的字典里重新有了“尊重”二字,如今看来……   不,不是吻。   他用舌尖撬开了她的唇瓣,似乎只是因为她闭合的唇阻碍了气息过渡,他甚至轻轻捏住了她的下颚,偏头,将肺里所有的空气全部渡给了她,这才松开手。   温茶反应过来,他已放开了她,长腿律动,朝水面游去。   他破水而出,长长的深呼吸,便再度潜入水下。   温茶心跳失衡,生怕他二话不说又要来“帮”他,便按住他的肩膀借力上游,也探出了水面。   一波波的海浪上全是密密麻麻的蜘蛛尸体,望不到尽头。   而海岸边的蜘蛛群,终于,停止了攻击。   一颗颗脑袋钻出水面,饶是耐力好闭气时间较长的霍枭和周大星等人,此刻也脸色苍白,更不要提新进出现的四人组,一个个菜鸡似的,在水面上狼狈喘息。   温茶数了数人头,一个不少,这才放下心来。   “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楼放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些尸体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消失,即便消失,第二波攻击也不清楚具体时间,水温一点点降低的话,大家会承受不住。”   “上岸。”霍枭睫毛上挂着水珠,苍白的脸色看起来有几分漠然。   楼放平静的看着他:“怎么上。”   他语气并不像以往那样温和,似乎带着几分寒意。   温茶想起水下那同时握住她的两只手,没来由觉得头疼,楼放他不会是……   不是她自恋,只是她不傻,一来二去怎么感觉不到楼放对她的亲近,虽说不像霍枭那样霸道强势,可他的温柔妥帖从来都是润物细无声,唯有此刻……   唯独这一秒,她异常清晰的,感觉到了他的怒意。   楼放想起水下两人接吻的那一幕,尽管他说服了自己那只是为了救人,可他依旧无法相信霍枭这么做,仅仅是要救人,而不是,顺势而为。   他告诉自己,对待喜欢的人,更应该珍视温柔,以春风化雨绵密入骨,然而可笑的是,他喜欢的人,就在他近在咫尺处,被他的情敌捧起脸颊吻住了唇。   水光琳琅,无比动人。   他却生平第一次感觉到胸腔里汹涌的闷燥和烦乱,像有一腔怨气不得而出。   以至于此时此刻,他终于,再也,不能安慰自己,温茶与霍枭之间,仅仅是他一厢情愿。   片刻迟疑,其实已经足够说明问题。   温茶她,一颗心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么坚定。   他楼放,竟然要输给一个只懂得强取豪夺的霍枭?   ……   在水温的持续下降中,一行人忍着恶心脱了几件男生的上衣,用做清扫水面的工具,一路时潜时浮,再度回到了沙滩上。   篝火重新燃起,为了防止体温过低,众人轮流烤干了衣服,勉强填了点食物果腹。   周易四个人阴差阳错加入了队伍,为表诚意,主动上交了仅有的两瓶解毒剂,以及一些基础医疗用品。   温茶随手拿起一贴速效清淤的膏药状物掂了掂,想起楼放之前不怎么舒服的手臂,起身走到了他身边。   “是什么?”楼放正盘坐在沙滩上,上半身赤|裸,露出他精瘦的肩膀与腰杆,腹肌微隆,是意料之外的好身材。   他的目光落在温茶身上,一如既往地温柔,却不知为何,又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意味。   温茶垂下眼睑,将东西递给他:“刘文给的,说是他们老大之前搜刮来的B级药,我看你胳膊不太舒服,这个或许有用。”   她说着,又将东西朝前递了递,楼放没接。   她狐疑的看着他,他身体微侧,偏头看着她笑了一下:“抱歉,在海里泡太久有些脱力,能不能帮我贴上来?”   男子温润异常的眼眸,在斜阳余晖中显得脉脉静谧。   温茶察觉到他的异样,却又察觉不出这份异样具体落在何处,何况只是举手之劳,她怎么可能拒绝?   “客气了啊。”她弯了弯嘴角,手已经收了回来,低头很认真地将药膏上的封布一点点揭开,一只手固定好楼放的手臂,一边将药贴下来。   冰凉的触感似乎令掌下肌肤颤抖了一下,温茶视线依旧专注在药上,没察觉楼放吞吐的喉结,和异常炙热的眼睛。   “好了。”她抬手,轻轻拍了两下膏药贴。   白色一张长条稳稳贴在楼放的左臂处,随着肌理起伏。   “你抓紧时间休息一下吧,这个东西起效有点慢,可惜手头没有别的适用药……”温茶叹了口气。   止血剂这种东西不对症,用了也是白用。   膏药虽说疗效慢,但对刚刚经历过一场险情的楼放而言,应该也足以应对了。   她对他,原来这么客气啊……   楼放微微垂下眼眸。   温茶起身要走,一只手倏地伸了过来,不轻不重抓住了她的手腕。   温茶诧异的看着楼放,视线在他有些茫然的脸上掠过,停留在他抓住自己手腕的五指上,似乎有些意外。   她的确应当意外,楼放蓦地松开了手,眉心不自觉拧了起来,轻声道:“等等。”   他的声音该早于动作,而不是像霍枭,永远不为自己的行为举动做任何剖白或者补救,永远那么……放肆。   楼放单手按住左臂,慢慢站起身看向温茶,他的眼眸宛如一对磁石,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尽管不合时宜,尽管有些逾越但是……温茶,能否回答我一个问题?”   温茶怔怔的看着他,片刻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什么?”   楼放的声音宛如夜晚褪去的潮汐,静谧温和,拂过人的胸口:“温茶,你喜欢他吗?”   你,喜欢霍枭吗。   他迎上她眼底的困惑与惊讶,声音放的更轻更缓,如同蛊惑一般,慢慢说着:“抱歉,我可能做了多余的事,可我大概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么强大,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想问你……能回答我吗?温茶。”   “为什么?”温茶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她眼神有些复杂,“楼放,你不会——”   “对,我喜欢你。”他声音轻轻地,落进尘埃里。   宛如一声叹息。   他看着她,眼睛里的光竟然有几分像霍枭,有着与往日截然不同的热度,逼的温茶不自觉倒退了一步。   楼放察觉到了她的退后,他不进亦不后退,依旧道:“其实不该问的,可我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面对喜欢的人,我可以尽力做到绅士与温柔,避免引起她任何不适,可我毕竟只是普通人,无法眼睁睁看着我喜欢的人和别人……在一起。”   “如果你喜欢……”   “假如,你喜欢的是他,茶茶,我太想要一个答案。”   作者有话要说:楼放啊,情不够深,所以得以保持理智与清醒,然而又不够浅,所以会在关键时刻乱了阵脚,归根结底,是个心思过于细腻的人,而感情争夺战里,过于细腻和被动往往会错失先机,而霍枭占尽了天时地利,只差一个人和了,等他摸准了茶茶的软肋,相处起来就会如鱼得水了呀…… 第72章 行走的BUG(18)   短暂的安静,安静到,温茶可以听到楼放微微凌乱的呼吸。   他的声音其实很稳,可眼睛却远比从前任何时候都亮,亮的惊人。   温茶其实并不习惯这种被逼到一定角落里的感觉,但比起暧昧的关系和氛围,她宁愿选择现在这样单刀直入,所有关系都将得到剖白。   “抱歉,我不打算在游戏里开始任何一段关系。”   她嘴角的笑容缓缓消失,脸色十分平静认真。   “无论是他,还是你。”   她的声音轻轻地,落在了脚下的尘埃里。   是在那一刹那,她清楚看到楼放眼底的光暗了下来,似有一团薄雾将他的眼眸笼罩,看不清晰。   “所以不是他,也不会是我?”   他轻轻地,似乎无尽失落的笑了一声。   楼放按在自己左臂上的手轻轻滑了下来,落在身侧,似乎有些伤脑筋的捏了捏眉心:“抱歉,我今天,失态了。”   温茶的睫毛微微颤了一下:“没关系的。”   她转过身:“好好休息,游戏还没结束。”   楼放缓缓蹲下身,极轻的笑了一声。   抬起眼眸,眼底的雾散去,渐渐恢复了以往的安宁。   不是霍枭,不是他。   不是他们中任何一个,他们明争暗斗,结果却是,谁也没讨的半分的好。   不,也不对。   或许比起他,在温茶自己都不曾注意到的片段里,霍枭才是占据了上风的那一个。   强取豪夺也罢,他霍枭明火执仗的干,却也因此胜过他处心积虑的温柔。   不过没关系,那又有什么关系?   游戏还没结束,而“游戏”,从不会是结束。   ……   “六点钟方向,三只!”   “九点钟方向,两只!”   “十二点钟方向……操,太多了,数不过来!”   周易一拳打在石壁上,搓着牙花儿暗骂一句卧槽,只听旁边周大星正压低了声音跟霍枭报告前方的情况:“……到处都是这些长毛畜生,不对劲啊霍哥,我怎么觉得这群猴子是想包围咱们?”   “把枪分了。”霍枭解锁了自己的手提箱,朝赵东抛了过去。   他瞥了眼周易,周易愣了一秒,还没反应过来,倒是刘文和王成斌目露喜色:所以他们这是被正式接纳了?   从海边到现在,一路经历了两拨蜘蛛群厮杀,他们早看得出这只队伍真正的说话人是谁,霍枭肯把枪分给他们,这从某种程度上就是表露了信任。   四周响起一串机械上膛音,听起来令人热血沸腾。   温茶却有些头疼:“躲不了了,这一波,四面八方都有袭击,只能竭尽全力豁出个缺口冲出去……”   “畜生而已。”霍枭轻挑唇角。   楼放淡淡看了他一眼:“那是金发类人猿,智商堪比六七岁的孩子,肢体灵活敏捷度极高,而这里到处都是树,哪有那么容易摆脱它们?”   霍枭一双眸轻漫镇定:“是没那么容易,可不代表摆脱不了。”   他招了招手,跟周大星附耳低语几句,片刻,只见周大星脸色怪异的从自己手提箱里取出了一只破布袋子,那里面沉甸甸,不知装着什么。   霍枭顺手将袋子挂在了后腰上,朝周易抬了抬下巴:“你,跟我打头阵去。”   周易愣了一下。   霍枭勾唇:“怂了?”   怂你妈!   周易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老子是吓大的?不就一群长毛畜生……”说着把机枪往脖子上一挂,抹了把脸,抬脚跟在了霍枭身后。   几分钟后,信号枪亮起,温茶、楼放和周大星带着众人紧随信号加入了战斗。   一片低洼处,霍枭正甩出那只布袋,左手烈王弩急射而出,裹挟着一股戾气将布袋直直钉在了树上。   布袋嗤啦一声破裂,一只只通体赤红的三度变异体毒蜘蛛尸体喷了出来,毒囊被射破,金红色的液体飞溅而出,遇风瞬间变成了火星子,一眨眼功夫,整颗树便被火光所吞噬。   楼放脚步微微一滞:“猿猴畏火……”   他眼眸一深,霍枭啊,果然不会无的放矢。   先前跟毒蜘蛛群相遇时,大部分都自顾不暇,他竟然有时间弄这么点蜘蛛尸体出来?   霍枭自然不是闲的没事或者有收集癖,他留意到这些毒液遇风就起火的特性时,原本只是想弄点尸体以备不时之需,毕竟这种荒岛上要想弄好一堆篝火也没那么容易。   不想时至此刻,竟然有了大用处。   火光迅速连成一圈,树上几只金发类人猿躲闪不及,被烧着了尾巴和皮毛,吱吱尖叫着四处逃窜,尚有一批被圈在火堆中央的,无路可逃。   霍枭轻描淡写的举起枪口,一枪一个,真正的轻松写意。   众人刚松了口气,忽然一阵地动山摇,旋即有猿啸之声穿云而来,震耳欲聋。   温茶脸色微变:“不好,来了只大的!”   说话间,只见一股黑云压顶,巨大的阴影如同山丘一般落在了火圈附近,一只长满红毛的猿手三下五除二,就将火扫了个七零八落。   又一声怒啸,它拔掉两颗碍事的树,慢吞吞朝人群看了过来。   面对这比起金刚小不了多少的类人猿,人群鸦雀无声。   那一对如同灯笼般醒目的血红赤目里,满满涌动着与人类一般无二的怒意,缓缓扫视了众人一圈,最终将视线定格在了霍枭身上。   周大星声音抖的厉害:“哥……?”   霍枭动也不动,面无表情道:“跑。”   周大星呆住:“啥?”   旁边周易狠狠咽了口唾沫,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拉起来就跑:“他让咱们先跑啊,操!”   话音未落,已经推搡着众人陆续动了起来。   蒋雪被赵东拉着跑了几步,脸色勃然一变:“等等,温茶呢?!”   赵东脚步陡然一停,旁边被拽着跑的一脸懵逼的周大星和江戈也停了下来,这才发现,除了霍枭,温茶和楼放也站在原地一动未动。   “不能丢下他们!”周大星回过神来,急的直跺脚。   赵东握紧了枪,看了眼蒋雪,心一横,把她往前一推:“你先跑,我去帮忙……”   “我不走!”蒋雪脸色如霜似雪,“都是队友,我也没比谁娇贵什么,我也回去。”   “不行!”赵东想也不想的拒绝,“太危险了!而且……”   “不就是淘汰?”蒋雪咬了咬唇,脸色竟异常平静,“赵东,你是不相信你自己,还是不相信我?”   “我……”赵东哑然。   周大星跺了跺脚:“不行,他们三个肯定是活不成了,这种时候……草草草草草,拼了!”   他哭丧着脸,把枪上膛:“霍哥我来救你!”说着一溜烟就往回跑。   赵东和蒋雪对视一眼,见她目光坚定,只得叹口气,握住她的手也跟着周大星跑了回去。   这边目睹全程的周易张着嘴半天没出声,片刻才听见王成斌的声音,有些颤抖道:“老、老大,咱们……回去吗?”   本来就是萍水相逢,虽说也投诚了,虽说一起战斗过,虽说……   可那是赴死的局啊!   周易沉着脸,眼神颇为复杂。   刘文和刘韬对视一眼,走到了他身边,什么也没说,只是用行动表示了跟随。   他是他们的老大,无论他怎么决定,他们自会追随到底,这才是团队,不是吗?   周易僵了半晌,终于哑着声音道:“我回去,你们走。”   王成斌愣了愣:“老大?你疯了?”   周易吐出一口浊气,似乎有些烦躁的挠了挠头:“疯了疯了!操,好歹相处过这么两天,老子欠姓霍的一条命,你们又不欠,赶紧的滚吧!”   二度变异蜘蛛是会传染的,被咬伤后如果不是霍枭反应快削掉了他一块肉,恐怕他现在整个人都烂透了。   “要去就一起。”始终沉默寡言的刘韬低声道。   刘文也点了点头,王成斌无奈的摊手:“算了一起疯吧。”   周易心里有些激动,又有些不好受,这个游戏一路走到现在实在不容易,可要是现在就这么拔腿走人,他周易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江戈静静地看着四个人吵吵着,却又奇异的和谐,甚至最终出人意料的选择了折回去帮忙。   这可真是,意外极了啊……   他轻轻“啧”了一声,不枉费他跨越三道屏障,毁了那么多人才找到这里,霍枭啊霍枭,这个人连同他身边的每一个生命,真的是,有趣极了!   他低低的发出一声轻笑,眼眸弯弯,看起来依旧纯真清澈,只是笑容里却掺杂着别人无法看懂的情绪。   看戏啊,怎么能少得了他?   他拍了拍衣角,迈着轻快地步子也追了回去。   巨猿这里,早已经狼烟遍地,灰尘四起。   “聋了?我让你带她走——”霍枭气息有些不稳,一个翻滚避开了砸下来的树干,只见巨猿硕大的脚掌凌空踩下来,树干犹如一节枯枝般,瞬间被踩的稀巴烂。   楼放举枪给了巨猿两下,只见子弹没入皮肉间竟然不闻一丝声响,这畜生的皮厚的不可思议。   正郁闷间,听到霍枭的低喝,他凉凉一眼瞥了过去:“你觉得她会听你的话?”   话里难得有几分淡淡的讥讽和自嘲,温茶自然不会乖乖听霍枭的话,也更不可能听他楼放安排了,不是吗?   温茶端着机枪边扫射掩护他们两个人移动,边听着这两个智障你来我往的互怼,忍无可忍道:“闭嘴行不行?两条腿怎么可能跑的过这四条腿的,它又不是白痴!” 第73章 行走的BUG(19)   说话间,只见巨猿又一掌拍在霍枭头顶,他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踩着旁边的树干纵身一跃,竟直接抱住了巨猿的腿。   温茶一颗心提的老高,声音一颤:“你别发疯!”   霍枭置若罔闻,两手轮流拽着那长而浓密的体毛,忍着那令人作呕的腥臊味儿,快速朝上爬了过去。   他腰间的布袋子里还有几只火毒蛛的尸体,只要爬到巨猿头部,他就能找机会刺破毒囊放火烧死他,即便烧不死,也能争取到逃离的时间!   温茶很快反应过来他的意图,她脸色微变,嘴角不自觉抿紧:这个神经病……永远、永远都是这样!从不肯把别人计算在内,一切的一切,都习惯了掌控在他自己手里,无论他生或死。   他有把别人当做队友?!   温茶心头的怒火噌噌上涌,机枪抬高,对准巨猿的前胸就要开枪,一只大手压了过来,盖在她枪头往下压了压,她扭头,对上楼放冷静的眸子:“别开枪,没用的,这种强度和距离,子弹根本射不穿它的皮肉……”   温茶有些烦躁的甩开枪口:“那也不能干看着。”   楼放眼波渐深,喉中似梗着什么:“你怕他死?”   温茶没说话,他已自顾自道:“不会的,他不会做没把握的事。”   霍枭就是霍枭,勇之一字在前,却从不是只逞匹夫之勇,他总有几分把握才会如此行动,而温茶,显然关心则乱。   “他从来都是这样……”温茶握紧了枪把,目光有些复杂,却没再说什么。   霍枭已经爬上了巨猿的肩膀,而没有了那些挠痒痒般的子弹干扰,巨猿立刻意识到它最想杀死的那个人现在就站在它的肩头。   汹涌的愤怒令它发出一声怒吼,巨掌呼啸而来,接连在肩膀上拨了好几下,终于将霍枭从肩头拨了下去。   温茶眼皮一颤:这个高度掉下来……等等!人呢?   她飞身在丛林间穿梭,极快的绕到了巨猿背后,果然看到霍枭一只手紧紧抓着巨猿背后的长毛,正荡来荡去躲避着巨猿挥舞的大掌。   “咻”的一声鸣音破空而来,一支银光发亮的烈王弩直直插在了温茶脚边的巨石上,尾羽直颤。   温茶身子一僵:他在尝试用弩?   连子弹都射不穿的皮肉,弩|箭怎么能……不对,箭头,箭头是淬了毒的!   温茶回过神来,几乎同时,收到了楼放递来的目光,他的眼睛明亮异常:“弩毒!”   两人异口同声。   周大星与周易一行人恰在此刻去而复返,温茶来不及解释,一把抓住周大星:“我记得你那里有流星镖?淬了毒的那种……”   周大星忙不迭点头,一边从手提箱里取出来:“霍哥人呢?”   温茶接了镖,递给楼放一只,只匆匆对众人道:“帮忙掩护!这巨猿皮太厚子弹打不透,恐怕只有靠近一些攻击,会很危险……”   “放心好了,毕竟咱们人多!”蒋雪上前一步,点头道。   温茶捏了捏她的手,匆忙松开,再一次朝霍枭那边靠近。   霍枭正挂在巨猿后颈下方的位置,这个地方它左右手齐上却始终无法逮到他,然而霍枭也不能再近一步,因为只要靠近肩膀或者颈部位置,巨猿就能一巴掌把他拍飞。   必须有东西牵制住它的手脚……   他低头,看向了脚下。   “霍枭!”温茶爬上附近最高的一块巨石,扬声喊道。   “拖住它的手或脚!”他低喝一声,双臂垂挂的姿势保持过久,已经有些麻木,再这样下去他怕要滑下来,可是要再想爬上来,又哪有那么好的机会?   风声将他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入耳中,温茶见无法将毒镖送达,只得先跳下来,端起枪靠近巨猿扫射它的脚。   漆黑发亮的脚趾在她头顶时不时掠过,几次险险要踩到她,显然,子弹虽说不能对巨猿造成多大的伤害,却能让它烦不胜烦。   另一边,楼放和周大星一个开枪一个用匕首胡乱扎一通,阴错阳差的,周大星竟然用匕首扎破了巨猿的脚掌。   只听一声怒啸,旋即他整个人被掀飞开来,亏得刘文和刘韬反应快抓住了他,延缓去势。   三个人滚作一团,索性只是轻微擦伤,没有骨折。   巨猿脚背上方,一缕鲜红如同蚊子血一般冒了出来,楼放心头一动,举枪对准那处连开几枪,果然见巨猿又疼又暴躁,怒啸不止。   他心头雪亮:是旧伤!巨猿的脚背上必定有旧伤未愈,所以匕首和子弹才能穿破造成伤害!   “弱点在右脚!”他高喊一声。   密密麻麻的枪点瞬间集中了过来,一两下不显,七八下或许也还能忍,可那么多只枪对着伤口一刻不停的发射子弹,任巨猿再皮糙肉厚也忍不了。   它暴躁起来,一时间竟然忘了背后挂着的霍枭,只顾着弯下腰,两只大掌来回舞动,试图将地上的“蝼蚁”碾压捏碎。   温茶离的远尚好,楼放和周大星反应较快,倒是王成斌险些被抓个正着,被周易一把扑倒在地,堪堪避开那一下。   趁着这个间隙,霍枭飞快爬上了巨猿的肩膀,高举一支弩|箭用力插在了巨猿的耳朵上。   只听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啸,饶是霍枭有所准备抱的死紧,整个人也被上下甩了起来,差点要撞飞在山石上。   巨猿耳部受创,痛意弥漫上来,毒素传递速度虽快,却不足矣致命,至多是让巨猿行动有些迟缓。   霍枭顺势跃上它头部,左右开弓,将两只弩|箭同时插进它脆弱的面部。   巨猿发怒,浑身狂颤起来,大约是被毒素刺激到,它晃晃悠悠失去了平衡,下一刻轰然跪地。   温茶和楼放瞅准了机会飞快攀上来,将两只毒|镖快速插进巨猿的脚背。   巨猿浑身巨震,旋即挥舞着手臂,强撑起身体。   就在这一刻,霍枭滑了下来,一手抓着被截断的弩|箭,一手将那只塞满火毒蛛尸体的布袋抛进了巨猿口中,用最后的力气刺破了布袋。   一团耀目的火光瞬间从巨猿嘴里喷了出来,它浑身麻痹,直直栽向地面。   霍枭手臂脱力,顺势滑下来,落到巨猿脚边,眼看就要被它倾覆下来的身躯压倒。   千钧一发之际,温茶伸手抱住他的手臂,用尽全力往身边一拖。   霍枭倒在她身上,两人就地滚了两圈,堪堪避开那巨塔一般倾轧下来的身躯。   浓艳的火光伴随着巨猿的哀鸣声,顷刻间便将它整颗头颅燃起,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脖颈和身上蔓延。   温茶倒在地上,身上压着霍枭,死沉死沉几乎令她喘不过气来。   她推了推他,见他并不动,只是埋在她颈窝里的脸极轻的蹭了她一下,伴随着有些粗重的呼吸声,些微热气扑打在她裸露的肌肤上,激起一片细密的鸡皮疙瘩。   温茶咬了咬唇瓣,意识一时间竟不合时宜的飞到了先前在巫云客栈时,被他推倒在床上一边亲吻一边抚摸。   他眼底的情潮绚丽如一副画,浓墨重彩间,是毫不掩饰的欲望与迷恋。   滚烫的,令人心惊。   “霍枭!”她再度伸手推他,这次轻而易举就就将他推倒了一边。   霍枭顺着她的力道翻倒在她身边,彻彻底底的脱力,他闭上眼,胸膛起伏中,看起来性感撩人。   “让你走你偏不走,怎么这么疯?”   他闭着眼,懒洋洋道。   温茶简直要被他气笑:“到底是谁疯?既然是一个团队,你在做出决定前不该通知别人吗?如果不把自己当做团队里的一员,你又何必把别人都赶走,自己留下来送死……”   她声音颤抖,似乎情绪有些失控。   霍枭终于睁开眼,微微偏过头来看向她,眼底流光溢彩,竟然有几分笑意:“我没有要送死——”   “闭嘴吧你,闭嘴!”温茶双手撑额,似烦不胜烦。   霍枭极轻的笑了一声:“你那么不想我死,我当然不会死。”   这他妈是个什么鬼逻辑?!   温茶铁青着脸。   ……等等,她什么时候说过担心他,不想他去死的话?!   她憋着气,脸颊微微鼓起,像只河豚。   “霍枭,是我说的不够清楚还是你脑子不好使?我——”   话到一半被截断,温茶脸一僵,那只大手蓦地探过来,轻轻捏住了她的脸颊,似有些宠溺的捏了一下,又一下,这才软软的松开。   霍枭单膝跪在她面前,鼻尖距离她不足五厘米。   这样近的距离,已经很久没出现过。   距离太近,近到她第一时间竟然没反应过来。   他漂亮的凤眼眼尾斜飞,带着几分慵懒睥睨,嘴角勾起,又有种说不出惑人之色。   “知道了,你不喜欢我。”   温茶:“……”   “你不喜欢我,你很讨厌我,讨厌我总是霸道决定一切,讨厌我对你过分亲密……”   温茶噎了噎,好一会儿才别开脸,闷闷道:“你知道这些,就别总做些让别人不舒服的事。”   “知道归知道,可是温茶,你就长在我心口上,我有什么办法?”   霍枭懒懒道:“我就是想亲你,不光亲,还想摸……”   “霍!枭!”温茶咬牙切齿,她就不该听他在这里废话连篇!   前面倒还像是人话,说着说着就踏马开始往下本身转移。   “我能怎么办,嗯?”他倏地逼近她,逼的她不自觉后仰了身子,怔怔的看着他。   他目光亮如星辰,平静却有力的直视着她,毫无避讳,从无遮掩,一字一句道:“我他妈就是喜欢你,我能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霍枭很绝望:你他妈从屁股蛋儿到指甲盖都长成了我喜欢的样子,让我如何不骚动?可爱,想日。 第74章 行走的BUG(20)   温茶不自觉咬住下唇,浅浅的月牙印转瞬即逝,却令唇色显得越发娇丽动人。   “你从来都是这样……”她轻轻吸了口气,声音有些涩哑,“霍枭,你太固执了。”   她抬起眼眸,一双琥珀般的眸子宛如春水洗涤过,隐隐流动着波光,看起来漂亮至极。   “喜欢一个人,就是固执?”   霍枭眼角微扬,看起来有几分撩人。   “可是怎么办呢,我霍枭想要的,从来不会轻易放手。”   即便不被认可,甚至于她都不肯给他一次尝试的机会,就斩钉截铁将他推了开来,何其绝对,何其残忍。   可那又怎么样呢?喜欢一样东西或者一个人,轻易得到也好,费尽心机才弄到手也罢,过程和结果同样重要。   何况那是,温茶啊。   他缓缓站起身,周身衣衫有些破烂,双手却依旧插在口袋里,看起来沉稳淡定。   温茶的声音快于她的思维,从口中跳了出来:   “霍枭——”   视线中的那双长腿一顿。   霍枭侧头看向她,眼眸幽深。   温茶怔了几秒,终于开口:“有些东西,勉强不了,霍枭,这里只是游戏。”   霍枭垂眸,静静看着她:“你以为我要勉强你什么?被拒绝是我的事,继续喜欢也是我的事……我说了,不会再勉强你做任何不情愿的事。”   所以只是,宣誓?还是强调?   亦或者只是……   温茶脑子有些乱,她其实很不喜欢把简单的问题搞复杂,只因她并不擅长处理这些复杂的情绪。   她可以干脆的拒绝掉霍枭,自然也能直白的将楼放推开,可是面对霍枭的执着,即便他已经在退让,可这种以退为进的相处方式,不知为何依旧让她觉得有些……心慌。   和不安。   “先离开这里吧!”楼放的声音远远传来,“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休息一下。”   他看了眼霍枭,视线从他肩头掠过,落在身后的温茶身上。   她的表情似乎有些困惑和迷惘,眼尾微微垂落下来,看起来颇为令人爱怜。   然而楼放清楚的知道,她从不是需要被怜爱的那一个。   她或许,比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清醒的多。   众人互相搀扶着站起身,一番折腾下来,多多少少都挂了彩。   巨猿还在地上哀嚎不停,它整颗头颅都燃成火球,火势仍然在向全身蔓延,随着它打滚的动作,四周的树木丛林也被引燃。   “它这声音听着怎么这么瘆人……”   周大星揉着有些青紫的胳膊,脸色发白。   楼放皱起眉:“快点离开这里,我感觉不太好——”   巨猿的声音从刚才开始变得越发凄厉,像是在传递什么信号,或者是在呼唤同类。   所有人都齐刷刷打了个激灵,互相搀扶着踉踉跄跄朝东边移动。   霍枭和温茶坠在了队尾。   两个人沉默相对,气氛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温茶晃了晃脑袋,竭力让自己从先前霍枭被巨猿甩落下来的画面中脱离出来,她看了眼他的背影,眉头皱的更紧。   你是不是疯了……   她抬手揉了揉鬓角。   密林中传来一行人窸窣的脚步声,大约是还未从刚才的紧迫感中脱离出来,又兼周身疲惫,人人都没有说话的欲望,只是默默赶路。   就在此刻,一声怒啸穿破云霄,仿佛从天尽头压下来,紧贴着人的耳膜,震的人东倒西歪。   温茶眼疾手快抱住了旁边的树干,这才没被那一股自后而来的劲风掀翻在地。   “这声音……”她身体一僵。   前方的楼放回眸间目光巨震,他脸色勃然一变,声音急迫:“糟了,快跑!”   话音未落,温茶只觉手腕一紧,霍枭微凉的五指滑了下来,与她十指紧扣,带着她用力朝前一倾。   “走了。”他声音低沉,“生死关头,就别乱动了。”   他带着她一路朝前狂奔。   温茶不及他腿长,被带着跑的虽然快,可也有些踉跄,倏然另外一只手腕被人抓住,她回头,惊愕的看见楼放坚定的视线。   “小心脚下!”他不再看她,视线在前后交替巡视。   温茶想要回头看一眼身后是何情形,耳边却同时响起两道声音:   “别回头!”   “别回头!”   温茶:“……”   有心解释她不是多么弱不禁风的女孩子,这游戏里除了恐龙造不出来,别的类似的她内测时也不是没见识过。   然而看了看左右两只被紧紧抓着不放的手,她莫名语塞,还是算了吧,这种时候她说什么都是废话。   “放手!路这么窄,你拖着她只会碍手碍脚!”   霍枭目视前方,冷冷道。   楼放闭着眼也知道这话是针对他的,他脚下沉着不乱,手却不由抓的更紧,抿紧了唇:“该放手的是你!”   被拒绝后依然纠缠不休的人,有什么资格命令他?他楼放再不济,也从不是一个枉顾他人意愿的人……   温茶脑子有些懵。   所以现在这两个人,是在吵架?!   生死关头,吵架?   她在狂奔中回头看了一眼,没忍住倒吸一口凉气:如果之前那只巨猿已经足够难应付的话,那身后这只巍峨如山,通体雪毛的雄猿,恐怕才是令玩家闻风丧胆的存在!   “都放手,我又不是没长脚?!”   温茶试图甩开二人,反倒被抓的更紧。   “不行!”霍枭声音一如既往的淡然,“这种时候任性什么?”   “我会保护你。”楼放言简意赅。   温茶:“……”   她不需要这种保护啊操!   这种三人行的怪异感,比起屁股后面有只雪猿在愤怒咆哮更他妈吓人好吗?   然而无人放手。   即便是一向尊重她,克制有礼的楼放,似乎也在瞬间变了个人。   是她表现的太脆弱?   还是这些男人骨子里都是霸道又固执的“怪物”?   脚下踩到一块碎石,温茶身子一歪,没等她反应过来,两条有力的手臂已经将她拖了起来,一阵风似的朝前狂奔。   路越来越窄。   或许那本身也不过是条小径,只是越向深处就越少人经过,到最后已经被密密麻麻的植物所覆盖。   “分开跑,这样下去大家都得玩完!”   温茶甩了甩两人的胳膊。   “不行!”   “不行!”   又是异口同声的拒绝。   霍枭冷冷的看着楼放,楼放脸色出奇的平静,视线依旧落在前方:“该放手的是你,这只雪猿是被之前那只叫来的,仇恨值一直都在你身上,跟在你身边,温茶就会一直处于危险之中……”   温茶的心猛然一紧,是在这一瞬间,她清楚感觉到霍枭的脚步慢了下来。   他的视线抬高,落在那只紧追不放,好几次就要把他们三人踩在脚下的雪猿身上。   楼放说的没错,雪猿的攻击目标,是他。   其余人早在奔跑中散了开来,不同的方向,差不多的距离,但雪猿却始终紧紧追随着这里,如果不是三人目标太大,那就是这里有它真正要杀的人。   赤猿为雌,雪猿为雄。   它们是一对伴侣,霍枭弄死了一个,另外一个必定不会放过他。   温茶跟着他,绝无生机。   他脚步蓦地一滞,一双眸隔着万水千山,看了过来:“温茶……”   温茶已然看懂了他的眼神,她脸色瞬间苍白:“霍枭!”   最后一个音落定,那只始终紧紧攥着她的大手,蓦地松了开来。   他转身站定,温茶惊愕的与他擦肩而过。   楼放的步子也慢了下来,旋即听到霍枭的声音:“带她走。”   温茶脑子里嗡然一声:霍枭……?   左侧那只紧握她手腕的手猛地收紧,像是在竭力克制胸腔里的情绪,用力之深,几乎要勒进她的肉里。   温茶骨头被攥的生疼,她整个人却像是被撕开成两半,一半是霍枭松手那一刻的震撼,一半却是对楼放这一举动的愕然。   楼放他,为什么要这样?   诚然这是为了她好,也是现而今最理智的决定,可这个选择,无疑将霍枭推上了死路。   他放了手,他以为这样可以保全她,他要楼放借机能带她离开到安全的地方,那么,他呢?   他霍枭是要去,送死吗。   “一次又一次,总是这样……”她喃喃道。   脚步却停了下来。   楼放整个人像一张绷紧到极致的弓,温茶的驻足,于他也像是油尽灯枯,那只紧握的手不由松了开来。   “茶茶……”他声音艰涩。   一双眼如同蒙着雾,看起来有些惘然。   “你没错。”她转过身,看向霍枭的方向。   雪猿果真是冲他而来,见他调头回转,立刻咆哮着一脚踩了下来。   霍枭身子一侧倾倒在地,从它两腿之间险险滑了过去,在地上滚了一圈翻身而起,毫不迟疑的朝着与他们相反的方向一路狂奔。   他这是要,彻底把危险带离他们身边……   温茶落在身侧的手指颤了颤,不自觉蜷缩成一团:“你做的对,楼放。”   可是……   可是?   可是。   “可是抱歉,我不能抛下他不管。”   她朝他绽开一朵笑靥,被风一吹,轻轻消散。   楼放站在原地,怔怔的看着她义无反顾的朝霍枭的方向奔去。   他从不知道,她的背影像极了霍枭。   他们有一样热的血,一样迟钝的心。   输了吗?   楼放。   他立在原地,久久不得动弹。   作者有话要说:输了呀,我的乖儿砸。   绝无仅有的一次私心,也注定不成呀。   PS:   后文茶茶掉马预警!霍枭大型虐身预警!!   虐完了这一茬可以吃糖糖?   再PS:   还记得第一章作话说这本是放飞之作吗?我向组织坦白,我大纲跑偏了,三次元压力大的我原本以为这本可以既写游戏又写双穿调剂一下自己紧绷的神经,结果发现哦我这么个辣鸡作者做不到,臣妾做不到鸭!哇的一声哭出来……不管怎么衔接我都觉得突然转快穿会很突兀沙雕(虽然本来就是个沙雕文T T、),于是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原定的双穿我准备放在后面番外里写,这里把游戏部分写完我要开始现实向写糖了,写完再拉双穿。   我知道一直等着看快穿部分的仙女肯定气炸了,估计要跟我分手警告江湖再见……   哭的像个两百斤的胖子.jpg   肿么会有辣么多不可控制的事比如我的脑子……   沧桑点烟.jpg   爱我憋走,嘤…… 第75章 行走的BUG(21)   霍枭在密林中疾驰,速度几乎到达了巅峰,然而即便如此,身后的雪猿依旧紧紧贴着他的头皮和身侧,一下又一下,险险将他抓住。   它比起那只金红色的长毛母猿看起来沉着许多,但这同样意味着它的愤怒已经达到了顶峰。   它怕是想亲手把他活活撕碎,才能解心头之恨……   霍枭其实很清楚,游戏进行到现在,大约已经到了最后的关键时刻,输赢如何其实对他而言并不怎么重要,重要的,是他舍不得脱离视线的那个身影。   温茶。   温茶……?   一只巨掌从天而降,霍枭在地上滚了三圈,旁边低矮的荆刺植物“噗嗤”一声戳进他大腿,扎出一道足有两公分长的伤口。   他几乎毫不迟疑的拔腿而出,一股鲜血冒了出来,他却没有丝毫停顿的顺着高坡滚了下去,堪堪避开那就要攥住他的巨掌。   高坡下方是一小片肮脏的泥泽,霍枭掉进去的瞬间,一股浓郁的腥臭气味扑鼻而来,险些没把他熏晕过去。   他浑身僵硬了一瞬,脸颊肌肉隐隐抽搐了两下,这才翻身而起,一手撕下条破衣布,快速的在大腿伤口上方勒紧止血。   荆刺是细长条状,看起来不怎么锋利,然而身体惯性冲撞下导致荆刺插入较多,看流血的速度,大约要有三四公分深,且暂不清楚荆刺是不是有毒……   霍枭半蹲在幽暗处,几星污泥溅在他白玉般的脸颊上,丝毫无损于那触目惊心的容颜。   眼波流深,五官深刻,比起往日的淡然恣意,此刻他如同一柄锋芒毕露的剑,眉梢眼角俱是凛冽。   这份凛冽却在遇到雪猿身后那一抹娇俏的身影时,瞬间化作一股阴鸷和暴躁。   “楼放……”霍枭薄唇紧抿,脸颊线条紧绷,一双眼是遮掩不住的暴怒。   不是说了让他把人带走?!   人呢?她怎么会折回来?!   温茶隔着老远就感觉到两束视线刮过她全身,一瞬间的阴寒过后,是蜂拥而出的炙热。   借着子弹掩护,温茶一个纵身滑下山坡,反身扫射一圈,尘土飞溅中,她飞身扑倒在了霍枭身边。   巨猿被枪声激怒,即便子弹不能伤到它什么,但那密集的触感却令它开始烦躁起来。   它抬起一只巨掌落了下来,刹那间将那低洼的泥泽踏平,泥水飞溅而出,落了两人一身。   下一刻,雪猿左右开弓,掌风呼啸而来,眼看就要将两人挤在中间。   “你他妈就不能听一回话?!”霍枭拉起温茶,揽住她的腰原地转了一圈,身体后仰,带着她避到一棵高大的树后。   “凭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温茶怒目相向,这个弱智,永远都是霸道又不讲理,他当她稀罕来救人?分明是他一次又一次孤身涉险,以为这样就能赢得别人的认可??   “是谁说讨厌我?!”霍枭眼神幽深,大手按在她腰间,力道之大,恨不能将她深刻入自己的骨血。   “知道会被讨厌就不要总做那些讨人厌的事啊!”   温茶气的嘴唇发颤。   身后倚靠的树木轰隆一声被连根拔起,霍枭腿下些微踉跄,趴在他怀里的温茶眼皮狂跳,只见那被拔出的树木任雪猿挥舞着砸向二人头顶。   她脸色勃然一变,双手瞬时揪紧了霍枭的衣领,身体一转,背对着雪猿将霍枭用力推了出去……   “矮子!”霍枭目眦欲裂。   视线中央的娇小身影像一只氢气球,在树木的重压下,“噗嗤”一声血光四射,再不复见。   下一刻,他身体失衡,整个人顺着嶙峋的山坡滚了下去。   血腥的现实狠狠冲击着霍枭的大脑,令他在下坠之中几乎彻底丧失了思维能力。   尖锐的山石划破他的身体,左臂骨头发出清脆的断裂声,犹如世间最动听的歌谣。   骨碌碌,身体像沉重的布袋一路滚进了水潭中,冰凉的液体无孔不入,瞬间激活了濒死的大脑,令周身血液再度沸腾燃烧了起来。   矮子……   他睁开眼,本能的划动四肢,像一尾残缺的鱼,泼水而出,游到了岸边。   雪猿的咆哮声似乎远去了一些,他的身体却是前所未有的沉重与疲惫,像一台寿终正寝的机器,意识无比清醒,却再难爬起来。   “温茶……”他手一软,再支撑不住身体,整个人重新滑进了水中,一路下沉。   “我不喜欢你。”   “我讨厌你,霍枭。”   “讨厌一个人,有时候是不需要理由的。”   “我说了不喜欢你,这是事实,你应该接受……”   那么讨厌的话,就,继续讨厌下去啊。   矮子。   他闭上眼,究竟是如何做到眼睁睁看着她死掉却无能为力的?霍枭,你还是,太弱了啊……   幽暗的水面下,一缕缕水草宛如少女浓密的发,轻柔摇摆,妄图缠缚着他的身体。   霍枭,霍枭,霍枭?   有个声音在脑子里,一遍一遍,纠缠不休。   一缕淡金色的光芒在水下闪耀,一明一暗,犹如希腊神话中难以捉摸的神祇。   霍枭看了过去,思维仍然有些迟钝,可右手却先于他的意识,本能一般探了过去,将那一小缕金色收入掌心。   掌心,是一只小小的拇指般粗细的玻璃瓶,瓶身内摇晃着浅黄色的液体,犹如碎金般动人心神。   这是……   “兴奋剂?”他喃喃道。   可作用于任何有机生命体,服用后获得极度亢奋状态,个体的攻击力与抵抗力等数据将飙升至极限,二十分钟后将失去效果,主体也会随之陷入短暂昏迷期,直至完全清醒后才会解除所有负面效果状态。   原来还有这么一样好东西,可是当时的他为何没有反应过来呢?如果再快一些,或许他并不会失去她。   即便,只是在游戏里……   霍枭攥紧了瓶身,双腿轻轻摆动,身体如一尾鱼游上岸边。   单手撑岸而起,他倒在充满泥土腥香的草地间,湿漉漉的衣衫勾勒出他修长挺拔的身躯轮廓,犹如美妙的雕塑,令人目眩神迷。   下一刻,他捏碎了那只玻璃瓶。   金色的液体滴滴答答落在他唇齿间,下颚仰到极致,随着喉结的律动,一缕金线顺着嘴角蜿蜒而出,落在凹陷的锁骨处,显得性感而野魅。   他松了手,舌尖轻轻撩过嘴角,双目沉沉,看不出丝毫情绪。   三分钟后,他鬓角青筋一根根暴起,像是有一股极为凶猛的力量流窜全身,他发出一声低吼,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团,旋即却又从地上弹了起来。   全身骨骼劈啪作响,像是在洗筋伐髓一般,经历着常人难以承受的痛苦。   五分钟后,异响消失,他从地上站了起来。   雪猿的怒啸穿破密林,扑面而来。   那一股气浪裹挟着尚未消散的血腥味,像是彻底刺激了霍枭的神经,只见他双手攥拳猛然抬起头,一双眼瞬间变成了金色,旋即以超越常理的速度,闪电一般飞奔跃上了高坡。   骨折的左臂和血流不止的大腿伤处奇迹般愈合,他犹如一团流火,带着焚烧万物的欲望,光一般落定在雪猿身前。   ……   温茶意识的最后一秒,是头顶倾轧下来的黑色阴影。   风声呼啸而过,她微微睁大双眼,目睹了自己“死亡”的全程。   还好,不痛。   她是个BUG啊……   意识像是被从这具皮囊里推挤出来,她异常清晰的看着身体在重击之下破裂,飞溅的血光着实惨烈,然而十几秒钟后,地上的残尸便以相当快的速度变幻成拇指大小的一堆堆像素块。   红白相间的一堆,看起来,恶心的甚至有点可爱?   温茶有些头秃。   所以近距离看自己狗带原来是这种体验?这酸爽够正宗。   雪猿踩着她残留的像素块,一步步震得地动山摇,显然是不甘心失去另外一个目标的踪迹。   温茶提着的心微微松了下来,虽说会受伤,大约会很疼,但是霍枭他,一定能活下来吧?   地上,像素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聚集向一个点,重新搭建起血肉之躯。   并不算漫长的过程里,温茶却仍然有些心神不定,她的“死亡”大概也只是令雪猿暂时受阻,倘若霍枭摔落的过程中运气不好来个脑震荡什么的……   她缩了缩脖子,算了,那不是她该操的心。   反正,反正他那么凶的人,不会轻易就死亡淘汰……吧?   所以她干什么要上赶着来救他?   他死了,她不就彻底摆脱烦恼了?   这样一个纠缠不清的存在,早点离开游戏不好吗?   做什么要多此一举啊,温茶。   大概,是不愿这么卑鄙吧。   明明已经放任自流,可还是管不住自己,自我代入进团队,明明是个局外人,却已经做了所有旁观者不该做的事。   不能看着霍枭死的原因?   大概,只是因为他是队友啊,是因为他那样一个人,即便不喜欢,也,无法真正讨厌吧……   山坡下,雪猿发出一声振聋发聩的怒吼。   温茶的身体重建完成,她活动了下四肢,朝着声源处一路飞奔而至。   斜阳下,那一道矫健的身影在密林间穿梭,手中一柄沉冷的匕首血迹斑斑,整个人如同闪电般,不知疲倦的与雪猿周旋搏杀。   犹如山丘一般巍峨惊人的雪猿,白色的皮毛像是染上一层艳粉,离的越近,越能看出这颜色内里是触目惊心的红。   温茶怔怔的站在山坡上,看着霍枭犹如一颗流星般腾空而起,落在雪猿肩膀上,那不合常理的速度与爆发力,让她脑海中瞬间浮现起三个字:   兴奋剂。   作者有话要说:茶茶表演了当场死亡和反复去世之后,霍选手就要开挂了。 第76章 行走的BUG(22)   黏腻的血一层层挥洒而出,劈头盖脸,手上湿滑的几乎握不稳匕首。   霍枭的神经犹如一根紧绷的弦,此刻注意力却是前所未有的集中。   他握紧匕首,不知疲倦在雪猿四周翻滚搏杀,一寸寸找寻它身体的弱点,像是一台杀戮机器,没有丝毫迟缓。   兴奋剂令他双目金灿如神,可周身浴血的情景落在温茶眼中,却是犹如修罗一般的存在。   他曾经的洁癖,如今倒像是一场笑话。   更甚至这一刻的他,竟然有些享受这种厮杀的快感。   温茶只觉头皮发麻,他是真的疯了!   一个人即便有兴奋剂加持,二十分钟内又怎么击杀一个BOSS型巨兽?!   游戏的内测阶段,类似怪物的伤害数据在推演中是极为恐怖的存在,尽管各有各的弱点,可上层管理员从来不主张玩家进行个人正面对抗。   “霍枭,霍枭……”温茶头疼欲裂。   他是逃不了,还是压根儿没想过逃?!   所以她是白死了?!   温茶面无表情看着一人一猿实力悬殊的搏斗,有那么个瞬间她简直要被他气笑。   算了,算了吧。   她跟他之间早就是乱七八糟的关系,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都掺和其中,她又何必,还要刻意遮掩什么?   她丢掉那柄没了子弹的机枪,有些无奈的弯下腰,从裤脚抽出一柄再普通不过的匕首,俯身朝下方冲了过去。   匕首迎芒而闪,一缕寒光刺的霍枭微微偏了偏头,他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一下又一下,直插雪猿的颈部。   斜阳映照下,一道娇俏的身影从天而降,有些趔趄的落在了雪猿另外一边肩膀处。   温茶手中的匕首用力朝下一插,刺进了雪猿的皮肉间,随之而来的剧烈动荡险些将她甩飞出去,她两手紧紧攥住匕首的手柄,勉强稳住了身型。   抬眼看去,另外一边的霍枭像是丝毫未察觉到她的存在,仍然在朝着雪猿的颈部补刀。   一下下,又快又狠,速度惊人。   温茶看的心惊胆战,即便雪猿皮厚,可也经不起有人发了疯般朝一个地方反复下刀。   血一层层漫出来,激的雪猿狂性大发,顷刻间将两人摔飞了出去。   温茶运气好些,“噗通”一声落进水潭里。   霍枭却是径自被掀飞出去,重重的撞在了山石上又弹落在地,这样的距离,温茶尚且听到那一串清脆的骨折声,令人头皮发麻。   然而霍枭却像是无知无觉一般,活动了下脖颈,在一片咔嚓作响中,面无表情又站了起来。   雪猿捶打着胸口仰天怒啸,像是恨不能把他碾碎,然而它脚下晃了晃,两只前臂不得不落在地上,支撑着身体的平衡。   温茶眼睛一亮:这是……真实伤害?!   霍枭那看似毫无章法的攻击,却还是对雪猿造成了无比真实的伤害。   温茶脑子里一个激灵,不觉脱口而出:“是脖颈!要害在脖颈!”   每一个BOSS设计之初都是为了让玩家进行攻略,即便不同的副本难度不同,但BOSS只是很难击杀,并不等同于无法被击杀。   如同先前那一只母猿脚背上的“旧伤”,只是游戏程序设计者刻意设定的攻略要害一样,这只雪猿再强大,也不是刀枪不入,它身上必定有一个相对的软肋。   找到这个软肋,杀死它并非没有可能。   霍枭在一阵风声中,隐约听到一个声音,裹挟着淡淡的香味,熟悉的如同一场幻觉。   脖颈……脖颈?   他微微偏了偏头。   身体内涌动的力量像是无穷尽般,他踩着巨石再一次跃上半空,丁点借力,足矣让他再度攀上雪猿的肩膀。   一支毒弩猝不及防插进雪猿脖颈处被匕首割开的伤口,它痛呼一声,温茶已握紧了自己的匕首,飞快沿着山坡朝上方跑去。   雪猿踉跄着后退,一只手在半空中挥舞着,试图将霍枭从肩膀上拨落。   温茶瞅准时机一跃而上,奋力举起匕首,一刀戳进雪猿颈部另外一侧,随后身体用力荡了下来。   刀锋顺势在那厚实的皮肉上割开一道长线,最终与毒弩创造的伤口相遇,鲜血顷刻间由红变黑。   只听一声凄厉的嘶鸣,温茶身体被一只巨掌抓住,五指收拢,瞬间将她捏碎。   然而这个动作耗尽了它仅有的力气,它的身体摇晃了几下,终于支撑不住,轰隆一声倒在了地上。   尘土飞扬,霍枭握住弩|箭朝上一跃,稳稳跪在了雪猿的后背上。   他一手握着匕首,另外一只手攥紧了弩|箭的尾羽,两相施力,一声低吼,竟然将原本割开的小口撕了开来,殷红的皮肉翻卷而出,一股浓稠的血如瀑布般飞流而下,雪猿浑身震动着,终于再也爬不起来。   血浪冲了霍枭一头一脸,他如同一个血人滑出去老远,单膝跪地,堪堪稳住了身型。   雪猿紧握的手心蓦地松了开来,一团血糊糊的东西滑了出来,“嘭”的一声,变成满地像素碎块,看起来怪异极了。   霍枭白玉般的脸庞上染满了鲜血,浓稠的血浆顺着他的刘海发梢滴滴答答,落在草地上。   他抬脚,走到了那堆碎块旁边。   视线中央,那“东西”一点点自觉的汇聚在一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重组成一具崭新的身体。   纤腰皓腕,酥胸雪肌,长长的发宛如撩人心弦的妖姬,连身上的衣服都复原的一模一样。   下一刻,那娇俏的身影睁开了眼睛,一双极为漂亮的杏仁眼,宛如揉碎了银河一般炫目动人。   霍枭长腿一动,走到她旁边屈膝蹲下,在她睁开眼的瞬间,右手不自觉抚上了她的脸颊。   刺鼻的血腥味让温茶眼皮颤了颤,她唇瓣微启,想要说些什么,却又紧紧闭了起来。   当着他的面表演去世和复活。   这他妈也是没谁了……   拇指生硬的落在那片肌肤上,如同绸缎般滑腻动人,诱着他一下下,控制不住似的轻轻抚摸。   他眼眶里是两轮金色的碎芒,流动不止,诡异而炫目。   温茶被他摸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微微朝后仰了仰身想要避开他的触碰,然而那手指如同有了自己的意识般,顺势滑到了她的唇瓣上。   一下,一下,抚摸揉搓。   温茶浑身颤抖了一下,猛地抬手,“啪”的一声将他的手臂打掉。   “你……离我远点。”   她抿紧了唇,表情看起来有些冷硬。   他浑身上下都是血,即便被她打掉了手,也只是垂眸深深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他的视线从自己被打开的手上,极慢的移到她的脸上,似乎有些困惑的偏了偏头,旋即俯下了身体。   “你别过来!”温茶脱口而出,心尖颤了颤。   她看向他的眼睛,金色,无瞳,怎么看怎么怪异。   兴奋剂的作用就这么大?大到他整个人如同杀戮机器一样,不知疲倦,陌生的如同被摄取了神智。   她不是没尝试过内测里的各种液态药剂,类似的物品的确会让人亢奋或者增加攻击力,但那也只是拓宽了服用者本身的潜在能力。   像霍枭这样的……   除非他本身,就是个疯子。   霍枭的视线一点点刮过对方身躯,冷静的如同在欣赏手心里的猎物。   她为什么不让他靠近呢?   她那么软那么甜,稍微一碰,他浑身的血液就像被点燃一般,沸腾不休。   想要她……   他的身子渐渐压低,温茶抬手撑住了他的胸膛,掌下的肌肉紧绷鼓胀,条条肌理流畅性感,充满了蓄势待发的意味。   她莫名慌了一秒,指尖有些发烫,想要收回来,又怕他做出更近一步的举动。   “霍枭!”她的声音有一丝慌乱。   如同一只麋鹿,睁着湿漉漉的眼睛,在危险降临前,有着强烈的求生本能,却又无法获得生路。   只能被动地,迎接即将到来的一切。   “霍枭,别……”   她的呼吸滚烫和凌乱。   不能激怒他。   她闭了闭眼。   他已经,失控了。   现在的霍枭,已经无法从他眼中读出任何情绪,他全部的意识和欲望都被兴奋剂提升到了巅峰,只要药效不散,他就是堪比BOSS一样危险的存在。   那只手顺着她的嘴唇移到了脸颊处,拇指若有似无的刮娑着她的耳垂。   很痒,很麻。   在精神高度紧张的状态下,所有感觉被无限放大,令她浑身过电一般,颤抖不休。   真是,诱人极了……   他喉结滑动了一下,又一下,终于压了下来。   “霍枭!”她失声叫道。   同时一记手刀扬了起来,狠狠劈向他的后颈。   即将触碰到的瞬间,他快如闪电的出手,稳稳攥住了她的手腕。   他视线分毫未动,就像是后脑长了眼睛,亦或者对于危险的感知力空前强大,根本无需用眼去看,肢体已经能自主且迅速的做出判断。   温茶双眼大睁,这样一个人,她要怎么反抗?   反抗从来只会激发雄性的征服欲,而她一击不中,已经彻底失去了先机。   她有些懊恼的闭上眼,该死!不该动手的,这种时候,明明应该忍一忍,哄着他……   可是不行,身体每一寸的触碰,都像是一次次电流激荡,在迫使她回忆着之前两个人数次亲密的纠缠。   唇齿交叠,气息勾连。   滚烫的鼻息、轻喘、呻|吟……   “我他妈就是喜欢你!”   “疯了就疯了吧。”   “我想要你,想的发疯……”   “凭什么,要我放弃?”   她别开脸,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温茶你,疯了吧?   霍枭双膝分立在温茶身侧,一手撑着草地,一手牢牢握着她袭击未成的手。   他偏着头,一双眼碎金流动,尽管只字不言,周身气势却是前所未有的强压,令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温茶唇瓣紧闭,身体绷成了一张弓。   她不敢动,不能动。   天知道这种时候她要是激烈的反抗,迎接她的会是什么?眼前是霍枭啊,神志不清的,疯子一样的,霍枭。   她闭上眼,眼尾翘起,鼻尖上因为紧张竟挤出一滴汗粒,沾染了血污的小脸,怎么看怎么诱人。   霍枭脑子里有个声音在叫嚣,身体里困悸的兽已然苏醒,迫使他一点点凑近她,贪婪地汲取她的香气。   他手上略微用力,将她带着坐起了身,而他跪坐在她大腿上,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另外一只手顺着她的手腕蜿蜒而上,捧住了她的脸颊,俯首凑了上去——   “霍枭!”她蓦地睁开眼,声音冷静了下来。   他的唇停在她唇瓣前不足一厘米处,眼看就要碾压下来,却停滞不前。   温茶期待他仍然保留一丝神智,不要做出让彼此都无法承受的事。   “霍枭,你答应过我,不再勉强我。”   她声音艰涩。   或许有用,或许无用。   面对神志不清的他,总要试一试吧?   唇依旧停在那里,他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唯独一双眼静静地对着她,令她浑身发颤。   这种颤抖并非来源于恐惧,而更多是对未知的胆怯和一丝预兆,因为无法面对或者根本不想去面对,她情愿自欺欺人。   有些东西你如此想,就如此成真。   然而,他并不肯给她丝毫逃离的契机。   神志不清也罢,他的身体和他的意识,也仍然牢牢主导着一切,朝着他渴望的方向发展。   短暂的凝固,唇猝不及防压了下来,温茶双眼大睁,只来得及微微偏头。   霍枭冰冷的唇瓣落在她唇角,扣住她后脑的大手蓦地用力,五指没入她散开的长发间,浓密如藻,缠缠绵绵。   她呜咽一声,抬手抵住他的唇,脸竭力避让,只能让他顺势含住她的指尖,像是野兽一般,妖冶的舔了又舔。   熟悉的电流感刹那间走遍全身,温茶浑身颤抖不休,犹如一只受惊的狸猫,身体不自觉缩成一团。   霍枭低低的喘了一声,似乎为她而动情,他的大手滑了下来,牢牢托起她的臀部,旋即屈膝站起身,将她抱了起来。   温茶眼角微红,脑子里混沌一片。   所有场景片段交织成一团,堵塞了她的理智和思维,每一寸血脉里都是他触碰所引来的震颤,让人崩溃。   她挣扎着,一巴掌落在他脸颊上,声音有些变调:“霍枭,你清醒点行不行?!”   那巴掌力道极大,打的男人头整个偏了过来,他却无动于衷,视线一点点重新回到她脸上,舌尖甚至还轻轻顶了下口腔内侧,表情看起来邪气非常。   他松开手,温茶身体一空,落入了水中。   随之而来是他藤蔓一般的手臂,在水中灵活的将她缠在怀里,波光粼粼的水面下,他捧起她的脸,毫不迟疑的吻了下去。   温茶闭上眼,睫毛上一串细小的水珠。   唇齿被强势启开,这一次再也不是单纯的渡气,而是固执热烈的索吻。   他像是要汲干她口中的气息一样,炙热缠绵,疯狂无比。   浓艳的血色在水面上蔓延开来,那是属于雪猿的鲜血,很快两道人影破浪而出。   温茶伏在霍枭怀中,小脸雪白,湿漉漉得发贴着脸颊,漆黑与雪白相映,衬得她脆弱又动人。   水下的激吻令她失神又脱力,反观霍枭,却是如同一尊洗去了污浊的白瓷玉人。   他紧紧托着她,鼻尖时不时与她触碰,轻蹭相抵,像是只猛兽垂下高傲的头颅,贪婪又小心的享受着她的美好。   他将她重新带回到岸上,隔着湿漉漉的衣衫,两具鲜活的身体交叠在一起,亲密无间。   温茶挣不开又挡不住,在他毫无章法的亲吻中狼狈败落,脑子里一边是他又一次不顾她意愿强人所难的愤怒,一边却是他义无反顾松开手让楼放带着她离开,以及服下兴奋剂后面无表情与雪猿搏斗厮杀的场景。   片刻的失神,一只大手便攀了上来,笼住了她脆弱的娇峰。   温茶的脸瞬间涨红,又气又恨,接连两个巴掌没头没脸打在他脖颈和脸上,依旧不能阻止他的动作。   霍枭衔着她的唇肉含吮,舌尖撩过她的口腔上颚,酥麻感如同罂粟一般让人食髓知味,恋恋不舍。   与此同时,他像是发现了新的兴趣点,五指攀上来握了又握,勉强包裹着那沉甸甸的一团。   绵软弹手,丰腴动人。   简直要吸干了他的神魂……   温茶眼圈泛红,咬牙切齿:“霍枭,你不要脸!”   不要脸!   不要脸!   不要脸!   服了兴奋剂就能光明正大占她便宜了?   霍枭这个王八蛋……   她怒火攻心,气愤蒙蔽了思维,一时间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就是弄死这个占尽她便宜的王八蛋!   兴奋剂、兴奋剂又怎样?   力量和防御力到达巅峰会怎样,她就不信男人独有的那个地方也刀枪不入!   她气红了眼,一只手杀气腾腾滑到了下方,摸索着,终于触碰到了什么东西。   炙热巨大,如同沉睡的卧龙一般盘踞着,尺寸轮廓不用眼看也叫人头皮发麻。   她咬牙就要掐下去,电石火光之间,一只手猛地攥住了她的手腕,旋即一点点将她的手拔了出来。   她抬眸,正对上他的双眼。   碎金如同流雾一般,缓缓散开,露出一双熟悉的凤眸,幽深沉郁,此刻还夹杂着让人心惊肉跳的意味。   “弄坏了你赔得起吗?”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透着说不出的魔魅,又像是经历过一场鏖战,有几分疲惫的慵懒。   温茶浑身一僵,怔怔的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你醒过来了?”   他松开手,捧起她的脸颊,拇指温柔的摩挲了下她的唇瓣,头渐渐垂了下来,低低的,“唔”了一声。   “再不醒,你一辈子的性福就没了啊……”   温茶:“……”   去你妈的性福!   “啪”,极为清脆的耳光声。   终于光明长大落在某人脸上。   霍枭似隐约的笑了一下,旋即身体沉沉压了下来,温茶眼疾手快抵住他,用力朝旁边一推。   这次,轻而易举就把人弄到了一边。   神清气爽也不过如此。   她寒着脸看过去:“你——”   声音戛然而止。   身旁草地上,霍枭双臂微张躺着,一条腿曲起,似摇摇欲坠,整个人却已陷入昏迷。   温茶的眉心狠狠跳了一下,这又是闹哪样?做了过分的事转眼就装晕?   她翻身,抬手不客气的拍了拍他的脸:“喂,霍枭!”   没有任何反应。   指尖触碰到的肌肤似乎在一点点失去温度,温茶脸色微变,扑上前掐住他的人中,狠掐数秒,依旧毫无反应。   脑子里瞬间跳出兴奋剂的使用介绍:极限……昏迷……负面状态……   她倒吸了一口气,手指滑到了霍枭颈侧,轻轻一按,试图感受他的脉搏。   没有,脉搏。   胸腔没有起伏。   他这是……要死了吗?!   兴奋剂令他所有的伤在瞬间得到愈合,并且最大程度开发了潜在能力,让他拥有了不俗的攻击力和速度。   然而这一切的代价,却是在失去效用后,重新回到之前的身体状态。   温茶的视线落在他左手臂上,咔嚓一声脆响,他的手臂就在她视线中央,无端端折成了个诡异的角度。   温茶紧紧咬住下唇,这还不算完,他大腿上的伤重新出现,一股血流奔涌而出,简直就像是重新受了一遍伤一样!   大大小小的划痕和伤口,接连不断出现在他身上。   温茶震惊的看着他,唇瓣颤抖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会死吗?   他要死了吗。   温茶茫然的看着他。   前一刻他还将她压在身下肆无忌惮的欺负她,任她百般挣扎,他只恨不能将她剥光了吻遍全身。   那样放肆,那样浪荡强悍……   这一刻,他却静静地躺在这里,呼吸几不可闻,生命一点点流失殆尽。   “霍枭?”她轻轻唤了他一声。   双手掩面,如鲠在喉。   这个人,简直就是她的劫难。   他为什么不能像别人一样,安静的从她的世界里路过呢?   为什么非要如此霸道,强横的插入她的生活里。   即便是游戏,仅仅是游戏,就可以放肆到这个地步?   无孔不入。   这样一个人,会这么安静的死去?   会这样甘心被淘汰?   她松开双手,垂眸,再度看向了他。   不会,他是霍枭啊。   是霍枭的话,怎么可能,就这样被淘汰!   她眼底迸发出一道光,旋即跪在他身边,弯腰双手交叉,按照受过的训练,开始为他做心脏复苏。   她一下下极为有规律的按压他的胸口,辅以人工呼吸,每隔三组,就停下来短暂听一听他的心跳,周而复始,无限循环……   直到,直到一声低低的呻|吟,冲破寂静。   男人低垂的眼帘,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并未睁眼,然后落在身侧的手却如同有了自己的意识,摸索着,与温茶十指交握。   他低低的,若有似无的唤了一声:“矮子。”   隔了约有十数秒,方才听到一个低低的回应:“……唔。”   你才是矮子。   作者有话要说:霍枭:来救我呀,我苦肉计六的一批……   情人节快乐!!提前更新了鸭!六千字甜不甜?我们枭要开启花式撩妻之路了鸭!!!   2019爱你们!!! 第77章 行走的BUG(23)   斜阳映着水潭上粼粼波光,殷红的血色像是颜料一般在水中晕染开来,显出几分诡异的妖艳。   雪猿的尸身就在身后,厚实的皮毛为草地上的两个人遮挡了逐渐凛冽的山风。   温茶搓着有些冰冷的手,低头又看了眼尚处于昏迷中的霍枭,有些头疼的呻|吟了一声。   伤成这样又没有药,这可怎么办才好……   她伸手试了试霍枭的额温,好像有些偏高,这种情况下如果发起高烧,那不就是等死的命?!   何况——   她抿紧了唇,看向天空。   半个小时过去了,温度越来越低不说,其他队友似乎也没有找过来的痕迹,要么是他们都分散了开来,要么就是有别的事情绊住了他们。   总之,现在能靠的只有她自己。   她翻身想要站起来,一股力量却又重新迫使她坐了回去,低头一看,是霍枭的手,之前好不容易才掰开,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攥住了她的衣角。   温茶有些头疼的晃了晃他的手,见他昏迷中一动不动,手却始终固执的不肯松开,就像醒着一样难对付……   折腾半天,她干脆拔出匕首划开了衣角,这才站了起来,走到水潭边用粗大如扇的焦叶卷成漏斗状来汲水。   没办法,手提箱早就不知道甩去了哪儿,他们两个现在是弹尽粮绝,要想活着,只得努力从四周寻找一切能利用的资源。   水潭里的水因为沾了血腥气,凑近闻起来实在让人难以下咽,温茶将蕉叶卷好递到霍枭唇边,一手托起他的头试图喂他一点水。   然而他唇瓣禁闭,水只能顺着唇缘淌下来,丝毫难入。   她试了几次,实在喂不进去,干脆用力捏住他的下巴,试图撬开他的嘴把水喂进去,然而这人就如同死了一般,任她怎么折腾都无济于事。   温茶心里憋着火气,偏偏这人一副惨兮兮的样儿,半死不活躺着又不能对他发脾气。   她咬了咬牙,索性心一横,自己含了口水,弯腰捏着他的下巴,用舌尖顶开他的唇瓣以口渡水。   淡淡的腥咸充斥在味蕾间,隐隐的让人有些作呕,她生涩的舌尖几番试探,终于撬开了他的齿缝,借着机会,将一口水渡了过去。   男人的喉结微微滑动,睫毛似乎也随之颤动了一下,像是要醒来。   温茶丢了蕉叶,抬手拍拍他的脸,声音有些沙哑:“喂,人渣,醒醒!”   然而只是短暂的动静,下一刻,他便又无声无息,安静如一具尸体。   掌心下的肌肤变得更冷,温茶浑身僵硬,再这么下去,他怕是真的没救了。   可是让她丢下他出去“狩猎”别人,他就彻底成了个待宰的羔羊,左右为难,温茶只得头疼的捏了捏眉心。   一个小时过去,密林水潭如同被未知的屏障隔绝,四周围安静的连一声鸟鸣都听不到,诡异至极。   温茶皱着眉,视线落在霍枭湿漉漉的衣衫上,因为没有火堆,她也无法将他的衣服烤干。可这么潮湿的衣服贴在他身上,时间久了反倒在寒冷的山风中愈发要命。   “算了……”她轻叹一声,手指犹豫着,还是伸了出去。   潮湿的衣摆被两只雪白细嫩的小手握住,一点点朝上翻卷了过来,露出男性充斥着浓郁荷尔蒙气息的八块腹肌,再往上,是起伏的胸膛,肌理挺括而流畅。   温茶僵着脸,不自在的脱掉了他的上衣,把T恤从他宽阔的肩膀上撸下来,托起头部,取出丢在了一边。   旋即她站起身,稍微活动了两下,便弯腰费力的拖着他,一点点挪到了雪猿腹部。   雪猿倒下的身躯如同一座雪山,不同的是,这“山丘”能抵挡逐渐寒冷的山风,且厚实的皮毛在主人已经死去的情况下,依旧残留着余温。   温茶将霍枭塞到雪猿柔软的肚腹处,借着巨猿长且蓬松的白毛,充作他的御寒物。   折腾了一圈下来,他是一如既往地死寂,她却累的气喘吁吁,浑身是汗,干脆就这么倒在他身边,疲惫的闭上眼睡了过去。   ……   温茶在梦中,隐约感觉到一股热源。   她情不自禁的往那处缩了缩,整个人像只兔子一样,软软依偎着那滚烫的身躯。   霍枭只觉怀中蓦地挤进来一个娇小的东西,绵绵一团,微微带着霜露凉意,触手却温滑细腻。   他翻了翻身,低吟一声,睁开眼。   视线在一片浓郁蓬松的白毛上定格了许久,终于得以聚焦。   霍枭缓缓看向身边,臂弯里,温茶一张小脸红扑扑,睡的酣甜。   他想抬手,却发现整条左臂已经彻底肿胀不堪,骨折处更是钻心的疼,令人根本无力控制。   紧余的右手只得轻轻动了一下,托着她的后背微微一送,便将她送到了他胸膛处。   霍枭抬了抬有些被枕麻的手,见她低低哼了一声,人却没醒,只是像只树懒一样不自觉缠住了他的大腿。   好巧不巧的,就压在他伤口上。   痛意早就麻木了,然而比起痛,他现在浑身上下都痒的难受极了。   这痒像是绵密入骨,又酥又麻,致人神魂荡漾,所有意念都集中在一处。   “矮子……?”他低头,用下巴轻轻蹭了蹭她的额头。   怀中有模糊不清的呓语。   温茶从进入这场游戏开始,整个人便如绷紧的弦,几乎没有一刻安心过。   大概是绷到极致,这一刻整个人不自觉松弛下来,便失去了警惕心,有些不受控制的昏沉起来。   霍枭蹭了她几下,见她不醒,只是把脸埋进他怀里睡的极香,登时一颗心软的不可思议。   他低下头,唇瓣沿着她的额头一点点轻啄,爱怜又欢喜,情不自禁靠近她唇瓣。   “……我答应你,不会再勉强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   言犹在耳,他动作一滞。   炙热的气息扑打在温茶鼻端与脸颊上,略显干涩的唇瓣似微微抿了一下,软嫩丰弹的唇肉便显出几线细微的唇纹,看起来像是楚楚可怜的花骨朵,待在枝头引人浇灌。   “……就一下,嗯?”他在她唇瓣若即若离道。   话音方落,似是再也忍受不住,轻轻舔了下她的唇瓣。   鼻息缠绕在一处,很快,唇与唇的接触便从最初的试探薄舔变成了缠绵的吮吻。   霍枭闭上眼,右手若有似无的拨揉着怀中人柔软的发,一点点用舌尖勾勒她的唇形,终于,在极尽缠绵之后,张口吃下了她含糊不清的一声呜咽。   温茶气息不稳的睁开眼,视线中央,是霍枭微微颤动的睫毛,像极了青涩又莽撞的少年,炽热而不知倦怠的纠缠着她的唇舌嬉戏。   她眼中的几分朦胧瞬间消散殆尽,一瞬间恼羞成怒,伸手猛地将他推了开来。   霍枭本就用右手微微支撑着倾斜的身体,被她大力一推,眉腰深折,闷哼一声,便喘息着又倒了下去。   温茶用手背擦着嘴唇,不知是想擦掉他的气息,还是想抹掉那一寸寸痴缠入骨,乱人心神的热度。   “睁开眼你就耍流氓?”她气急败坏,“我就不该管你,任你去死!”   霍枭仰面躺地,赤|裸的胸膛微微起伏,听她恼羞成怒发泄了一通,这才低低喘了一声,长睫如同沾着露意,一双眼雾蒙蒙看了过来:   “……疼。”   “疼死你拉倒!”温茶跳着脚,一脸暴躁。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明明吃亏的人是她,他占尽便宜,偏偏还能做出这一副可怜的要死的模样……当她是弱智吗?!   霍枭闭了闭眼,左臂此刻就像被锯断了一样,几乎彻底失去感觉。   他看着温茶,眼底情潮未褪,带着几分湿漉漉的野魅,慢吞吞道:“真的……痛。”   温茶冷着脸:“亲我的时候怎么不痛?难为你断了条胳膊,大腿上戳穿个血洞,浑身又冷又热高烧不退还能抱着我又摸又啃,你真是棒棒啊。”   霍枭:“……”   啊,不灵啊。   他闭上眼,慢慢把脸别开,表情竟然有几分说不出的阴鸷。   ……周大星这个弱智,他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信他的话,说什么对待性格要强的女孩儿就要勇于示弱,他他妈的都弱成这样了,那矮子看着他却还像杀父仇人一样。   就是亲了几下,而已。   他胸口闷闷的,哪里摸了……不对,好像的确……   摸了。   他眉心皱起,先前失散的意识刹那间过电般在脑中飞旋起来,一个个场景在眼前闪过——   纠缠,拥抱。   手心托起的臀部。   水面下的湿吻,水岸边的滚烫交叠的身躯。   以及,五指含握着的……绵软。   霍枭一双眼瞬间失焦,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一般,陷入无比悔恨和惆怅之中。   为什么伤的偏偏是胳膊啊……   断腿不行吗,伤了胳膊,很不方便啊……   温茶:“……”   所以他现在是压根没在听她说话是吗?   那种难掩遗憾和意味深长的眼神是怎么回事啊操!   “……忍不住。”霍枭低低叹了一声。   温茶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霍枭已认真补充道:“你睡在我旁边,我怎么可能忍得住?”   温茶:“……”   所以反倒怪她了是不是?   啊我真是该死的甜美。   活该被啃?   她面无表情看着他,脸上却清楚写着如上情绪。   作者有话要说:再给新书打一波广告!!   《和情敌恋爱了》讲述外冷内骚的二流网文写手,和又A又欲的行走春|药之间的高甜互撩!   APP端戳作者专栏进入,点击文章名,收藏get√!预计将与本文无缝对接哟!   ————   这个故事后续剧情一路刺激完,就要结束游戏部分回归现实啦!   糖要不要?玛莎拉蒂要不要?番外双穿说好的太监要不要来一发哈哈哈哈? 第78章 行走的BUG(24)   霍枭敏感的察觉到她要发飙,心念电转间,想到赵东跟蒋雪日常腻歪的片段。   他闭上眼,哑着嗓子道:“我以为你死了。”   ……什么?   他的思维跳跃太快,一时间让她应接不暇。   霍枭睫毛轻颤,失血过多的脸看起来如一尊完美无瑕的冰雕,精致动人。   “温茶,我以为你,死了。”   他薄唇启合,一字一顿,轻轻叩在她心尖上。   温茶浑身颤抖了一下,下意识咬了咬下唇,有些慌乱的别开脸。   霍枭挑起眼角撩了她一眼,见她的注意力成功被转移,方才不着痕迹的吐了口气。   果然还是蒋雪赵东靠谱一些……   温茶咬着唇,手指颤抖着,攥在了一起。   她似乎有些烦躁,又有些不自在,沉默良久,这才闷闷的说了句:“你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   霍枭眼波流转,动人心弦。   知道她的的确确不是普通玩家,她在必死之局里毫无悬念的死去,然后又在他面前反复,重生。   难怪排行榜上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她的名字。   不是因为她评分出现问题导致排名靠后,而是她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在排名内。   霍枭轻轻勾起嘴角:“……GM?”   GM,即game master,游戏管理员。   “流光”如此声势浩大的一款真人惊悚冒险游戏,不可能不设置GM来维护运营。   也只有这个,才能解释温茶非同常理般的存在。   温茶有些头疼的捏了捏眉心,含糊道:“差不多就那样吧。”   差不多?   就那样?   霍枭眼波微敛:“这种时候了,你还要瞒我?”   “不是瞒不瞒的问题!”温茶有些憋屈,“你能不能看看自己现在的情形?失血过多会导致休克,骨折时间过长你胳膊就等着锯掉吧!还有这些大大小小数不清的伤,现在是说这些事的时候?!”   霍枭:“你关心我?”   温茶简直要被他气笑:“霍枭,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霍枭:“脑子有问题的人,会喜欢你?”   温茶咬牙切齿:“你给我闭嘴!”   这混蛋上下两片唇一碰,就活活能把人气死。   她懒得跟他再废话,要么死要么活随便他!   她要甩手走人,霍枭便抿了抿唇,声音放轻:“你不想说,我不问就是了。”   听起来倒像是他多么贴心识趣。   温茶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你想听,我他妈能说到你流血身亡你信不信?”   霍枭:“……”   啊,炸毛了。   温茶见他终于闭嘴,这才吐出一口浊气:神踏马只要跟他说话,她就一肚子暴躁难以忍受,且说不了两句不是被他带偏话题,就是被气成智障。   明明是两个成年人,为什么沟通方式这么幼稚?!   “所以现在你打算怎么办?”霍枭慢吞吞道,“弹尽粮绝,这么长时间周大星他们也没找回来,大概是彻底走散了,接下来只能靠你和我。”   温茶单手把玩着原先插在草地上的匕首,头也不抬道:“你既然已经醒了,就待在这儿自己保护好自己,我去想办法找点吃的和药……”   霍枭:“……”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毫无知觉的手和腿,就这样?自己?保护自己?   呵,女人。   他抿紧嘴角,脸庞线条看起来有些僵硬,朝着身后的雪猿瞥了一眼:“击杀BOSS没奖励的?”   温茶:“……”   哥你是我亲哥,你还指望着掉点装备下来?   她瘫着脸,跟霍枭大眼瞪小眼了三秒。   三秒后,一个激灵:“奖励品?”   她双眼一亮,对啊!   怎么就忘了,之前内测的时候,如果有在副本通关过程中击杀掉难度极高的BOSS角色,系统是会有所奖励,只是根据剧情和关卡难度不同,给与的东西也截然不同。   雪猿的战斗力,以霍枭兴奋剂加持之下才能与温茶合力击杀,这本身就已经超出了之前温茶经历过的任何一个内测BOSS,没有奖励,的确说不过去啊。   她的目光落在雪猿的尸体上,微微皱眉:“按说是有,只是不清楚时间……你别忘了,最初是八个小时一轮的大范围灾难攻击,从前两天开始已经进入混乱状态,时间上不能作准。”   “如果奖励不是即时发放,那就可能是在下一轮攻击来临前出现。”   霍枭眉尖微抬:“我昏迷了多久?”   温茶脸一僵:“我不记得。”   霍枭:“……”   温茶皱着鼻尖:“我睡着了不行吗?!”   人渣,之前是谁趁她睡着偷吻她的?   这会儿倒像是失忆一样。   呵,男人!   她脸上浮起几分不自在,霍枭原还没往那处想,瞧见她这幅模样,顿时心旌摇曳,唇齿间仿佛又记起之前那三分甜腻香涎。   他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勾了勾嘴角,眼底是明晃晃的笑意。   温茶瘫着脸,唇瓣动了动,到底没说什么。   省的给他逞口舌的机会!   两人大眼瞪小眼,气氛一时间又变得微妙起来。   温茶坐立难安,只因不管怎么都摆脱不掉那黏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滚烫且意味深长,让她头皮发麻。   忍无可忍站起身,她正想到附近看一看情形,倏然那雪猿的尸体发出一阵耀目的白光,几秒钟后,便如同数据一般,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一点点抹去了痕迹。   霍枭眉尖挑高,再度看了温茶一眼。   旋即,二人头顶响起“嗡嗡”的声音,由远及近,声响也逐渐变大。   两人举目看去,只见一架小小的黑色无人机,下方坠着一只四方金属箱,正缓缓落向这一边。   霍枭挑起唇角:“唔,快递到了。”   温茶:“……”   无人机在距离地面一米左右的高度时,松开了牵引绳索,金属箱稳稳落在了草地上,一行金色的大字浮现在半空中:   “恭喜玩家成功击杀超级BOSS。”   “奖励已发放!”   温茶脚步一滞:超级??!   霍枭的声音从背后飘来:“怎么了?”   温茶双手握拳,表情有些复杂:“这游戏,不对啊……”   不对劲啊,太不对劲了。   第一次公测怎么可能会出现超级别的BOSS?!   内测时也只放出了一两只高级别的BOSS来试水,结果是合两三个高阶内测员之力才能绞杀。   公测不同于内测,一个游戏的寿命又不仅仅是这一遭,怎么可能会在这里放出超级BOSS?!   所以、所以系统果然是,出问题了吗!?   温茶闭上眼,倒吸了一口气。   原先还抱有幻想,以为只是些小问题小BUG,即便短暂的失联,即便是毁掉了项链也不代表游戏内部出现巨大漏洞……   现在看来,是她想的太简单了啊。   什么样的情况下,“流光”会允许超级BOSS出现在副本里?   什么样的情况下,“流光”能让一个项链损毁,彻底与外界失联的内测员持续待在游戏里,成为一个BUG般的存在?!   不,不会的。   “流光”的所有内测员在整个测试期间都不被允许见面,甚至在公测前还签订了保密条款,就是为了防止有内测员破坏规则进入游戏,干扰到正常的玩家!   内测员有内测员可以争取的最高奖金,玩家有玩家来角逐的亿万大奖,这是流光一开始就设定好的游戏规则!   每一个玩家都必须在内测员的监管下进行游戏,而每一个内测员,又同时被游戏外部的监管员来约束着游戏行为,以此保证不会有内测人员在工作过程中试图破坏规则,干扰玩家甚至妄图取代玩家!   而现在,一切,都变了。   她甚至要忍不住怀疑,如今她所在的空间里,真的的的确确只有她这一个内测员存在吗?   要知道,所有内测员都被均匀划分在了不同的平行游戏空间内,初始的新手试炼环节会将内测员随机捆绑一名玩家:   若该玩家顺利通关,则内测员会持续跟随他出现在下一个副本;   而当玩家被死亡淘汰,内测员便会随机捆绑该副本中的另外一名成员,跟随他进入下一个副本。   以此类推,直到该空间内所有玩家尽数淘汰,内测员才会提前脱离游戏。   反之,若玩家足够强悍,内测员也能伴随他走完全程的话,届时该平行空间内残留多少位进入决赛的玩家,“流光”就会在该名内测员获得的奖励金外,额外给与翻倍奖励!   可这所有的所有,前提都必须是一个空间内有且只有一名内测员……   “发什么呆?”一道声音打破了温茶的恍惚。   她回过神来,勉强收敛起心底的不安,视线重新回到了面前的金属箱上。   “超级奖励,大概会很丰盛吧。”   她屈膝蹲下,抬手将手掌心贴在金属箱正中央的掌纹识别器上。   “嘀嘀——”的警示音响起,温茶挑起眉,看到掌心下的识别器发出一圈圈的红光。   掌纹不符。   所以这奖励,还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领?   她啧了一声,也对,如果有人拼死拼活干翻了BOSS,却被其他人伺机抢走奖励,那样未免不公平。   “我不是最后的致命一击者,领不了。”   她回头看了眼霍枭。   ……算了,瞧他现在这幅菜鸡样,想也没可能爬过来领东西。   她弯腰抱起箱子,掂了掂,是意料之外的轻。   超级奖励不能太寒酸吧……   她嘟囔着,把箱子抱到了霍枭身边。   霍枭刚抬起手指,温茶已经粗暴的抓起他手腕朝这边一扯,将他整个手掌按在了箱子正面。   一圈圈蓝光迸射而出。   金属箱发出“啪嗒”一声轻响,终于被激活。   金属箱打开的瞬间,一圈七彩流光屏障从箱内迸射而出,以两人为中心,快速生成了一道直径逾六米的透明保护圈。   与此同时,霍枭眼前弹出一行只有他看得到的流光字:“恭喜您获得24小时天命保护圈!”   “圈体内,您的伤口将逐渐自愈,并获得本体敏捷度、抵抗力与攻击力的永久BUFF提升!”   ……永久BUFF?   霍枭眼眸微闪。   “发什么呆?”温茶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视线旋即又被金属箱内的东西所吸引,倒吸了一口气:“这是……S级武器?!”   箱子内,躺着一对银白色雕花手环,纤细古朴,看起来并无杀伤力。   然而触碰到它的瞬间,一串浅蓝色小字便隐隐浮现在上空:   武器名称:情人扣   武器级别:S   武器介绍:双人佩戴型大范围杀伤武器,接触瞬间可造成空间暂停,时效为七秒;雄环若单独使用,则可成为投掷型重伤害爆炸性武器,雌环若单独使用,则可为雄环佩戴者提供一次瞬间治愈功能。   使用次数:仅一次   温茶:“……”   什么沙雕武器,竟然还分雌雄?!   她十分怀疑的抬头看了看头顶的七彩天命圈,这踏马不会是高层在恶作剧吧?难不成他们是看着两个人正好一男一女,所以丢过来这么个狗血的S级武器??   “怎么了?”霍枭微微凑近,声音低沉,“有什么不对?”   “你、你离我远点……”温茶不自觉往旁边挪了挪。   他稍一靠近,气息喷洒在她裸露的脖颈肌肤和脸颊上,总会让她不自觉发颤。   她说着话,无意识的搓了下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转而看向箱子里的其他物品。   跟这诡异的S级武器相比,余下内容就正常许多:   伤害惊人堪比暴雨梨花针的千机雷一枚,急救针、兴奋剂、止血剂等乱七八糟的药品各有少许,除此之外就是饮用水和压缩食品。   温茶取出两瓶水,将其中一瓶丢到霍枭怀里,便拧开自己那瓶,仰头咕咚咕咚,一口气喝掉了三分之一才解了渴。   霍枭握着瓶子的手不自觉一紧,视线中央,是她唇角一缕浸湿的液体,顺着下颚线啪嗒一下,滴落在了她胸前的衣服上。   小小一滴,却很快氤氲成一团湿意。   霍枭的瞳孔骤然一缩,刹那间回忆起手心里丰盈美好的触感,宛若云团,弹柔美妙至极。   半瓶水下肚,温茶才觉真正活了过来。   所以之前水潭里那奇怪的味道真的是……恶!   她扭头看向霍枭,见他直直盯着自己,手里的一瓶子水被他捏的有些变形。   “喂,发什么呆?”她抬手晃了晃他的视线。   霍枭眼角微挑,她不动还好,稍微一动,胸口的起伏便更加明显。   霍枭手上不自觉用力,只听“嘭”的一声,塑料瓶被他用力过大直接捏爆,清甜的水喷了两人一身。   温茶:“……”   她面无表情低下头,看了眼胸前好不容易风干又被弄湿掉一大片的T恤,凉凉道:“霍枭,你活够了是不是。”   霍枭:“……唔。”   怎么觉得,口更渴了。   他避开她杀人的视线,垂下眼睑,默默从金属箱里又取出一瓶水,这么一动,才发觉自己原先严重骨折的左臂已经恢复了知觉。   他侧头看去,只见那一截几乎要戳破皮肉的森森白骨已经回到了原位,大腿上的伤口也已经止了血,甚至浑身上下数不清的大小擦伤,都随着天命圈的出现,而开启了愈合之路。   这样下去,要不了几个小时就能恢复如初啊……   他抬手捏了捏眉心,遮挡住眼底晦暗的光。   “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他屈膝一条腿,胳膊搭在膝弯上,姿态看起来轻松写意。   温茶嚼着压缩食物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很快又继续下去,声音有些含糊不清:“有什么好说的,你不是都猜到了。”   背后,传来一声轻微的嗤笑,旋即一股热浪猝不及防袭上后颈。   温茶浑身汗毛瞬间竖了起来,本能的扭头,看到他靠近的脸庞。   “喂!你——”她脸色微变,右手习惯性的抬起。   半空中,被他轻而易举捉住,行云流水般往回一扯,连带着她朝前一扑,惯性跌入他怀中。   霍枭像是早已将这套路娴熟于心,身体没有丝毫停顿的躺了下去,令温茶整个人压在了她身上。   “我什么?”他双眸如星,气定神闲。   温茶感觉到浓郁的雄性荷尔蒙气息,像蒸笼上热气腾腾的白烟,无形中蒸烤着她薄的不可思议的脸皮,让她头脑混沌,从脚趾一路烧上头顶。   “你答应过——”她僵着脸道。   “答应你,不勉强你做任何不情愿的事,嗯?”他尾音轻抬,异常撩人,声音却轻的不可思议,如同一缕风,徐徐送进她耳朵眼里。   “对没错,我是这么说过。”   “可是温茶,你为什么要回来?”   “那么讨厌我,那么想我死的话,又为什么,拼了命回来救我?”   脑子里嗡了一声,那一直刻意回避,努力寻找借口妄图躲避甚至希冀他不曾留意到的细节,被毫无遮掩的推到两人面前。   温茶挣扎了一下,手腕瞬间得到了解脱,但下一刻他搂着她的腰一个翻身,稳稳将她笼罩在了身下。   他的左手沿着她的胳膊滑了下去,触碰到她的指尖,并没有如印象中一样去束缚与钳制,而只是轻柔的,若即若离的触碰着她的肌肤,一点一点,似漫不经心,若有似无。   他的右手却不知何时落在她鬓角,极轻的,揉了揉她发际线处的细小的茸发。   他垂下头,与她四目相对。   一双眼宛如夜幕中明亮的星辰,执着耀目到,让人无从遁形。   温茶心跳如鼓,思维滞涩,有些艰难道:“你不是都看到了?因为、因为死不了而已!”   她咽了咽喉咙,如惊弓之鸟,分明警惕又紧张,却还在竭力掩饰内心的慌乱。   “对啊,我反正又不会死!”   “死不了又不会痛,你不是都看到了?做什么说这些废话!”   “就是、就是普通队友之间,也不会见死不救啊!”   “好歹一起走过那么久,你虽然讨厌……”   她的声音随着他一点点压迫下来的头,变得越来越低,最后竟然有些说不出口。   空间被压缩,余地被一寸寸推挤出去,鼻尖与鼻尖的距离从最初的一二十厘米,不知何时已缩短到不足十厘米。   危险的警报声在温茶脑中响起,与此同时,一声声强烈的心跳不受控制的,逆袭了她整个思维与身体。   疯了疯了……   温茶你在做什么啊,不反抗吗?!   明明讨厌的要死的一个人,这么对你,为什么还能容许他一步步靠的更近!   “哦。”他平静的近乎诡异。   温茶睫毛颤动,莫名感受到一股风雨欲来之势。   她怔怔的看着他的眼睛,黑沉沉如同酝酿了一池风暴,外表的平静,是灾难即将爆发的前兆。   “你、你放开——”她咬了下舌尖,顾不得疼,声音都有些变调。   “放开了。”他依言照做,身体慢慢抬高,两手果然张开,看起来无辜极了。   温茶抿了抿唇,撑着草地想要直起身将他推开,即将成功的瞬间,他的身体却猝不及防又压了下来,惊得她双手一软,本能的又落了回去。   这一次,他压的更紧。   鼻尖距离,已不过五厘米。   呼吸再一次相遇,炙热如流火,如此近的距离,令所有暧昧的心跳和呼吸都无从遁形。   温茶眉心不自觉拧了起来,看到他撑着手臂,半悬在她上方,薄唇启合,声音低沉平静:“我想吻你。”   温茶:“……”   是、是混蛋没错了吧?   她睫毛抖个不停:“霍枭!”   被叫的人漫不经心“嗯”了一声:“你说。”   温茶:“……”   说什么?那些拒绝的词分明娴熟于心,此时此刻,却像是胶水黏住了她的唇,令人难以启齿。   “说完了?”他微微低下头,“那我现在,就要开始吻你了……”   “等、等等!”温茶失声道,“不是,不对,不应该这样的!霍枭,我拒绝了你,你凭什么——”   “哦。”他声音慵懒,“是拒绝了没有错,可这跟我要不要继续喜欢你,想不想做我喜欢的事又有什么关系?”   他再度压低,声音沉哑:“我现在,立刻,要吻你了。”   温茶涨红了脸:“你这是什么逻辑?!”   “我要开始了。”   他鼻尖几乎要触碰到她的鼻尖。   气息丝丝缕缕,滚烫的令人心惊。   温茶闭上眼又睁开。   疯了疯了,他明明说过不再勉强她……   是,他是没有勉强,他甚至连手都规规矩矩隔空在一边,可这样一遍遍重复什么要吻她之类的话,比起直接吻下去更让人抓狂不是吗?!   所以他的不勉强,只是在行动前给她一个预告?   就像现在一样,难道她拒绝会有用吗?他还不是一样要,吻她。   “霍、霍枭……”   她气息不稳。   霍枭慢吞吞“嗯”了一声,鼻尖终于触碰到她的鼻尖,轻柔的蹭了下,仿佛是狡黠的试探,又或者是情不自禁的宠爱。   温茶的手指弹缩了一下,不由抬起,抵住了他的胸膛:“霍……唔!~”   多余的话,顷刻间被他吞入肺腑。   他含住她的唇瓣,碾压舔吮,将甘甜的汁液挤压而出,一丝一缕,热烈纠缠,深入口腔中每一处。   温茶猛地闭上眼,双手紧握成拳,僵硬的抵在了他胸前。   一股股战栗感从发根处铺天盖地而来,她绷紧了足弓,脚趾不自觉蜷缩起来,像是柔软的奶猫,毫无自觉地,发出低低的呜咽。   霍枭睁开眼,看到她浓密卷长的睫毛,随着他激烈的纠缠而不自觉翘起,颤抖不休。   他伸出拇指,一点点揉开她紧锁的眉心。   唇舌勾连处,有低低的叹息宛若流火,朦胧在她耳边响起:   “来不及了。”   他给过她机会的。   作者有话要说:甜吗? 第79章 行走的BUG(25)   温茶并不知道,他疯起来可以像现在这样。   热烈,汹涌,如同巨浪将她吞没,狂欢灭顶,所有神智在顷刻间焚毁殆尽。   刚刚如她所言放开的双手,此刻十指尽数没入她发间,若即若离的触碰,如同带着电流一般,一波波触动着她的身体,令人头皮发麻,浑身瘫软。   她抵在他胸前的手,像是紧张又像是无所适从,最终任由他滑上来握住,一点点撑开,十指纠缠。   他将她紧紧压在身下,双手紧扣至她头顶的草地间,放肆又热烈的吻她。   然而仅仅亲吻,显然是不够的。   他手肘微微支撑起上半身,退开寸许,微喘之间津液勾连,他舔了舔嘴角,腰身不自觉挺了一挺,贴她更紧。   温茶犹如一叶扁舟,在狂风骤雨之中得到片刻喘息之机,雾蒙蒙的眼眸犹自带着三分茫然。   她红唇微秾,呼吸急促间,胸口起伏不定,像只动人的幼兽,有种异乎寻常的脆弱美感。   霍枭只退开少许,拇指探过来揉搓她的唇瓣,沿着她精致的颈部线条,来到她凹陷的锁骨,如同锁着一池春水,令人心旌摇曳。   他再度俯下身,滚烫的唇落在她颈窝里,密密麻麻,烧的她情不自禁揪紧了他的衣襟,雪白的颈子扬起来,宛如濒死天鹅,线条感美的令人心惊。   “霍枭……”她睁大了眼,眼睛里水汪汪,像是分明清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却又浑浑噩噩,无法拒绝,无法停止。   脑子里有个声音,始终在叫嚣。   她眨了眨眼,睫毛沾上美妙的情潮。   霍枭听到她的声音,绵软动听,像是迷途的羔羊,用湿漉漉的眼睛倒映出他昭然若揭的欲|望。   他的手滑了下来,五指并拢揉捏,吻顷刻间变得疯狂黏腻,一寸寸舔过她的脖颈、肩膀……   温茶浑身抖的厉害,却不是恐惧于即将到来的事,而是身体里蜂拥而出的情感,像是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让她措手不及。   “霍枭!”她颤抖着缩了缩指尖。   眼睛大睁,水汪汪,看起来无辜极了。   伏在她身上的霍枭身体一滞,抬起头来,一双眼滚烫如火,眼尾泛着妖孽的欲色。   他的手重新攀了上来,捧起她的脸颊,鼻尖相抵,亲昵而慵懒的蹭着她的肌肤,声音沙哑撩人:“要死了,你再这么叫下去。”   温茶喘息着,脸颊微醺,目光像醉酒一般失焦,却又分明听到了他的声音。   只是这声音忽远忽近,模糊不清,令她有些疑惑的歪了歪头,看起来异常乖巧可爱。   霍枭的心顿时软的不像话,他伸手越过她纤细的后腰将她揽着坐起身,抱在了他大腿上,鼻尖凑到她耳根处,懒懒道:“这幅样子,只能给我看啊……”   温茶靠在他怀里,软绵绵像团云。   她终于听清了他的声音,与此同时,那熟悉的滚烫气息和若即若离的唇瓣,再一次让她颤抖着,艰难的别开了脸。   “你亲够没?”她声音微哑,隐隐带着恼意,“亲够了就给我放手!”   “为什么要放?”他略微动了动,一条胳膊横过她颈前,迫使她后背紧贴着他的胸膛,声音压的极低,一字一句研磨的意味深长,“现在不放,以后,更不可能会放了。”   温茶反手扣着他的手腕,用力掰了掰,实在掰不开,又兼他的呼吸就在耳边,声音撩拨的她心尖微颤。   想要挣扎的手,最终无力的落在了身侧。   霍枭眼眸一敛,旋即下巴轻轻搁在了她肩膀处:“承认吧,你其实也喜欢我。”   这话像是触到了什么敏感区,温茶一个激灵,情不自禁抖了一下,回头瞪着他:“你哪知眼睛——”   “两只都看到了,看的一清二楚。”   霍枭抬手,捏着她的下颚,凑近亲了她一口。   温茶身体一僵,呼吸不觉又乱了分寸。   霍枭在她唇瓣不疾不徐道:“喜欢就喜欢,不敢承认吗?”   “说了不喜欢!”温茶炸毛道。   旋即又被他压过来吻住,舌尖已然可以娴熟的撬开她的唇瓣和齿缝,热烈又放肆的吻遍每一处。   吻到她头皮发麻,眼泪汪汪。   他才缓缓松开,不退亦不近,就在她唇瓣一字一句道:“不喜欢?”   温茶腿有些软,她艰难地闭上眼,满心懊恼无从遁形。   大概多久前,她还指着他的鼻尖斩钉截铁说她不可能喜欢他,让他这辈子死了这条心。   她说的那么绝对,却在他一次次“犯规”中踉跄后退,失去底限,乃至被欺负的招架不住。   “……不那么讨厌,而已。”   她不自在的挪了挪屁股,臀下那一团滚烫的温度,隔着裤子也依旧嚣张到让人不能忽视。   只是轻微的动作,耳边便听到一声低喘,迷离惑人。   温茶浑身一僵,旋即腰间受力,被他抱的更紧。   “要赶快结束游戏啊……”   他的唇压在她鬓角,隐隐用力,将她整个人团在他怀里,爱不释手。   “否则会被你逼疯的。”   温茶的心,瞬间缩成一团。   ……   时间回到数个小时前。   密林中,楼放紧紧握拳,望着温茶离开的方向,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浑身像被抽干了力气,动弹不得。   他错了吗?   他,没错吗?   然而对错与否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异常清楚的感知到,是在这个瞬间,温茶犹如层层堡垒一般坚硬紧闭的心,终于,被霍枭撬开了一丝缝隙。   他总在无所谓的时光里纠缠不休,在该对她放手的时候毫不迟疑。   跟他相比,他楼放,是不是太优柔寡断了些?   是这样的优柔寡断,是这样多少年来引以为傲的所谓绅士和体贴,让他与自己怦然心动的那个人,擦肩而过了。   意识回笼,他眼中的光骤然黯淡下来。   茶茶……   一声微妙的弩音划破寂静,楼放眼角微挑,身体快如意识,一个闪身躲避,那小小的箭羽擦着他的手臂掠过,带出发丝般细微的伤口。   楼放眉心微跳,甩了甩手,一柄银灰色的手|枪逐渐在他掌心显现出轮廓。   四周却静悄悄,再不闻一丝动静,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他的幻觉。   楼放心生警惕,定位器并未显示方圆五十米内的人物坐标,然而就刚才那惊鸿一现的箭羽,他万分确定持弩者就在他附近。   因为这种箭羽不比霍枭手中那只烈王弩,射程和力道都要弱一些,别说超过五十米,三十米范围内正中目标都是件困难事。   他眯起眼,这种B+武器并不稀罕,稀罕的是,竟然有人也像霍枭和温茶一样,动手剜出了后颈皮肉里埋藏的定位器……   “咻”的一声,有一只羽箭射出,这次直奔他眉心。   楼放反应极快的偏头避开,同时抬手对准箭羽射出的方向连开三枪,子弹穿破树干和枝叶,却并未阻止下一只箭羽的射出。   楼放来不及躲避,被第三只箭羽射中左侧小腿,一股麻麻的电流感传遍全身,他眼前骤然一黑,单膝跪倒在地。   急喘两声,意识仿佛有些朦胧。   他甩了甩头,竭力让自己保持清醒,视线落在之前被擦伤的左臂上,瞳孔骤然一缩:血……黑色的?有毒!   他猛地看向密林深处,一串窸窣的脚步声正飞快靠近,像是有人手持弩|箭在故意挑衅一般,并不急于结果了他,而只是在借着树木的遮掩不断走位,妄图混淆视听。   楼放握枪的手垂在一边,闭上眼,是出乎意料的平静。   他其实很清楚,单轮个体攻击力和敏捷度而言,他并不能跟霍枭相比,好歹也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间断健身的人,可即便如此,他仍不能理解霍枭那让人费解的雷霆之速来源于何处。   比起身体的能力,他唯一长于霍枭的,大约是即便落后于人也依旧能保持镇定的缜密思维。   诚如此刻,小腿上的箭和之前的左臂箭伤皆不致命,甚至不能完全切断他的行动力,但藏匿在暗处的那个人却依旧没有现身。   除了某些隐秘的兴趣爱好,真正的原因,大概是“他”尚不能确定楼放此时此刻是否已经毫无还手之力。   换句话说,这个人很清楚楼放的优点和缺陷,“他”了解他,一如……曾经历过许多的,队友。   楼放深吸一口气,努力放缓神经,让心跳平稳下来,最大程度阻止身体内毒素的流淌速度。   不是致命的毒,而只是麻痹效果。   那人并不想要他的命,至少,现在不想。   楼放握枪的手冷静至极,单膝跪地的身影乍一看有些疲倦,实则却蓄势待发,镇定无比。   沉默对峙的几十秒钟仿佛被无限拉长。   两个人一动一静,一明一暗,互相观望,互相猜测着对方的心思,犹如一场饱含戏谑的博弈,却又是风雨前的宁静。   终于,那窸窣的声响再度靠近,由东向西,似乎是在绕着他打转。   B+级别的普通弩|箭装载量约在二十几支,这才不过三支,如果不是那人之前有所折损,就是此人武力值也不怎么好,不想浪费箭羽。   楼放闭了闭眼。   是认识的人……熟悉他……武力值不够高……   所有信息都指向一个人。   “咻、咻、咻——”   三支羽箭先后破空而来,像是要乱中取胜,极短的间距,目标却不是他的头部和胸口这些要害,而是,下身。   楼放眼眸微敛,这人果然是想活捉了他!   他一把拔出左腿上的箭,就地连滚两圈险险避开箭羽,举枪朝着脚步声源处射击,成功预判到对方的移动点,一颗子弹射出,只听见一声闷哼从密林中传来,旋即,四周便安静了下来。   楼放身子一晃,终于倒在地上。   毒素在激烈的动作下已经快速传遍全身,此刻他几乎要全身麻痹,难以动弹。   四周围静的诡异,偶尔有风吹拂着树叶发出沙沙声响,如同危险来临的前兆。   楼放放慢了呼吸,让身体软了下来,静静地闭上眼。   握枪的手压在身侧,仅余最后一发子弹。   大约过了一两分钟,并不漫长的时间,密林便再度恢复了声响。   略显沉重的脚步擦断了枯枝,发出轻微的脆裂声,伴随着有些紊乱的呼吸,一只白净的手拨开了树叶的遮挡,慢慢朝地上的人影走了过来。   滴答,滴答。   猩红的血顺着来人的指缝冒了出来,被射穿的肩膀显然影响了他的行动力和心情。   他慢吞吞走到楼放身前,细长的腿笔直而立,默默注视了他片刻,忽然抬起脚尖,不轻不重的踢了下楼放的后脑勺:“喂。”   没有反应。   “……欸,毒发了吗?”他声调微扬,带着几分狐疑,旋即像是自问自答,“啊,差不多也到时间全身麻痹了。”   他屈膝蹲下身,松开了捂着肩膀伤处的手,懒散的垂在膝关节下方,摇摇晃晃。   一股鲜艳的红顺着他指尖流淌而下,落在楼放发梢处,红黑相映,妖邪非常。   “呐……你比我想的,要厉害些啊,楼放。”   他轻轻“啧”了一声,似有些郁闷的抬手,胡乱抓了抓刘海。   “预判那么准,让我很好奇你现实生活中是什么身份啊?”他喋喋不休的说着废话。   地上的人,始终一动不动,像是彻底毒晕了过去。   肩膀的伤口终于停止了流血,来人叹口气,有些烦恼的活动了两下脖颈,伴随着骨骼的咔嚓作响声,他弯腰抓起楼放的肩膀,想将他翻个身面朝上。   “喂,老实说,你现在还不能死哟——”   他说着话,将地上躺着的人翻了过来。   话音未落,一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的眉心。   他动作一滞,漂亮的丹凤眼睁大,眉心的痣像染了血一样,娇艳至极。   “老实说,我也没想过第一个背叛者会是你——”   楼放脸色苍白,声音却平静极了。   “江戈。”   被他用枪指着的青年,眼睛大睁,看起来无辜极了。   一如风雪天的初见,颤抖又温驯的眼眸,及至这一刻,也依旧清澈美好,不染尘埃。   江戈怔怔的盯着他,抵在他眉心的枪口略微用力,将他的头顶的向后仰了仰。   他看着楼放染血的唇,眉眼间竟然与霍枭有种奇异的相似感,如出一辙的,狠厉。   江戈喃喃道:“……咬舌了?怪不得,怪不——”   他的声音伴随一声枪响,戛然而止。   浓艳的血光四溅,因为距离太近,楼放被喷了一头一脸。   他看着江戈眉心一颗血洞,看着他睁大的眼睛里满是迷惘,蹲在他前面的身躯缓缓地,仰倒在地,再无声息。   握枪的手似耗尽最后气力,楼放疲倦地闭上眼。   咬破舌尖也只是努力保持了最后的清醒,延缓了毒素麻痹他全部思维,其实坚持不了太久,索性、索性他最终还是等到了一枪毙命的时机。   他艰难地吐出一口浊气,不知道温茶和霍枭怎么样了……   黑暗侵袭,他终于彻底昏了过去。   密林之中,静的不闻一丝风声与鸟鸣。   似乎过了许久,又或者其实也没有太久,躺在地上的两个身体,其中一个蓦地抽搐了一下,旋即,一声低吟划破宁静。   江戈睁大的双眼逐渐恢复焦距,他“唔”了一声,眉心似有些烦恼的皱了起来,那原本被子弹射穿的血洞却像是有一只神奇的手,在一点点抹去血迹,重塑骨肉。   枪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连同他肩膀处的伤口一样,以令人震惊的效果,被修复的完美如初。   一切结束,江戈方才揉着眉心从地上坐了起来,他两手掰着自己的脖颈活动了几下,视线重新落在躺在那处静止不动的楼放身上。   “这一回总该昏过去了吧?”   他挑了挑眉,眼底带着几分阴翳。   重新来到他身边,蹲下,青年用两根细长白净的手指拨开遮挡着楼放眼睑的刘海,露出他清隽异常的脸庞。   “走吧,游戏还没结束啊……”   他嗤笑一声,弯腰抓起楼放的脚踝,一边哼着歌,一边将他费力的拖进了密林深处。   ……   “所以你到底想听我说什么?”   温茶捏着压缩饼干,咬牙切齿道。   想听她说句喜欢?死了这条心吧!   呸,当她脸皮跟他一样厚?这辈子都没可能说出这种打自己脸的话,绝不!   霍枭懒懒睥了她一眼,以前怎么没发现,她是这么个死鸭子嘴硬的人?   被他按在地上吻的话都说不出来,抖抖索索也还是咬紧牙关,死活不肯承认她喜欢他。   “只是不那么讨厌,而已?”   他用脚尖踢了踢升起的篝火,星火四溅,映的他眼底焰火燎原。   温茶的后背贴上一方胸膛,没容她习惯性的抬手,霍枭的大掌已经娴熟的包裹住她的小手,将她圈进怀里,旋即低下头,舌尖探出,舔了舔她的手心。   温茶僵着身子,手心无意识捏碎的饼干渣被他湿漉漉的舌又卷又吮,舔了个干净。   他偏头看着她:“不想说,我不逼你就是了。”   他抬指,轻柔碰了碰她的眉梢。   柔软的眉毛,像她的茸发一样,毛茸茸的触动人心。   温茶睫毛颤了颤,飞快的垂下眼睑。   她动了动唇,似乎是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开口。   霍枭低笑一声,弯腰自后将她抱紧,下巴搁在她颈窝里,沉声道:“可你欠我的,不止这句话,矮子。”   “你才是矮子!”温茶略挣了挣,气息不稳,“一米六三矮吗?我要是长成一米八六,你他妈能把我按在这儿动都动不了?”   霍枭:“……”   一时没忍住,脑补了下一米八六的温茶,啊那画面太美,不敢看。   他埋在她发间发出一阵笑声,气浪一波波,热腾腾浸透在她肌肤上,让血液一刻不停的躁动。   “你不矮……”他在她耳边若即若离的触吻,气息渐渐变热,含住了她的耳垂,“怎么这么香,嗯?”   什么……香……?   温茶缩了缩脖子,旋即被他的大手轻轻扣住了细颈,软软拨开她绕肩的长发,霍枭的吻一点点由上至下,落在她肩膀上时,变成了稀碎的舔啃,不知餍足。   呼吸重新变得黏腻起来,周遭空气一瞬间变得潮湿热辣,令人窒息的荷尔蒙像□□一般,无孔不入。   腰间一紧,那双大手托着她的腰,旋即向下一滑,分开她两条长腿,让她面对面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这样就不矮了。”   霍枭微仰脸看着她,一双眼泛着情潮,殷红妖欲,勾魂夺魄一般,摧毁着温茶的神智。   她头晕目眩,有那么一瞬间,只觉呼吸都要被他夺走。   大手扣着她的后脑按了下来,温茶的头低了下来,霍枭仰脸,含住了她的唇。   霸道而热烈的吮吸,交换含咬,仿佛软嫩的肉在舌尖不忍下咽,折磨着人的神经。   津液勾连,拖出一丝微妙的银线,在齿缝和卷荡的唇舌间,显得分外□□激烈。   情|欲可以熏红双眼。   令理智毁灭。   她情不自禁松开手指,软软的,落在了他肩膀上,沿着滚烫赤|裸的肌肤,如同被蛊惑一般,指尖烫了又缩,缩了又不觉试探伸出,顺着男性肌理性感的曲线,缓缓交织在他脑后。   她紧紧闭着眼,眉心皱出几分涟漪,两条手臂在他后颈交叉着,宛如一个拥抱。   霍枭吻至深处,只觉身体里一头凶猛的兽再也遏制不住,他抱着她的腰猛然将人按倒在草地间,一只手抓下她圈在自己脖颈上的两只手,毫不迟疑的将她两只手腕扣在一处,向上压在了她头顶的草地间。   尚且有些湿意的青草扎在柔软的肌肤上,有些痒有些疼,细细密密,令她不适的动了动。   手腕被攥的更紧,他的吻一刻未停,另外一只手却已来到她的腰间,揉抚着暴露在外的纤细腰肢。   听到她一声破碎的喘息和呜咽,他眼角泛红,大手落在她腰间,解开了那颗扣子。   拉链下滑,黑色牛仔短裤被他扒到腰线以下,内里纯白的底裤暴露一角春光。   温茶打了个激灵,两只手腕挣扎着,眼底湿漉漉含着几分惊惶:“霍枭不要!”   大手的动作蓦地一停。   他的眸子落在她脸上,四目相对,她看到他眼底斑斓的欲色,像兽类般汹涌,令人心惊肉跳。   “……不是现在。”她声音有些脱力。   “不是游戏。”   霍枭僵了僵,大约过了一两分钟,他终于松开了手,转而替她扣好扣子和拉链。   他两手撑在她耳边,直直看了她半晌,倏地低下头舔了舔她的嘴角,声音慵懒魔魅:“知道了,矮子。”   全世界最喜欢的,小矮子。   她值得他放慢脚步,细细品尝她每一寸肌肤,每一次战栗。   心和人,一样都不能少。   全部都要,交付给他。   作者有话要说:野战是不可能的,糖先撒到这里了,马上开始大批量送盒饭游戏结束,剧透一波,你们喜欢的配角都有虐,适当做一下心理建设再看啊~不过也就游戏里虐一虐,游戏马上结束进入现实部分就会一直甜甜甜到底啦=3= 第80章 行走的BUG(26)   周大星握紧了枪,蹲在窗口下方。   头顶的窗户内时不时传出说话声,有巡逻的身影架着枪四处走动。   一滴豆大的含住顺着鬓角滑落下来,他握枪的手紧了又紧,深吸一口气,猛地站起身,用力将手中的东西抛向了屋内。   清脆的落地声过后,一声巨响。   伴随着爆炸声,浓烈的白烟迅速在房间里扩散开来,引起一阵骚乱。   “什么东西?!”   “有人偷袭——”   “慌什么慌?!这玩意儿不会致命!”   “快叫老大……唔啊!”   “噗嗤”一声,是子弹贯穿人体发出的闷响,随后是激烈的破窗之声。   周大星拉上脖子里挂着的布条,屏住呼吸,一咬牙冲进了白烟内。   浓烈的烟雾蔓延速度极快,他一手持枪一手握着匕首,不管三七二十一见人就戳,一路竟然也顺利摸进了内部区域。   这是一座监狱模样的建筑,周大星不清楚他们口中的老大是谁,他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的同伴现在正被囚困在这里。   四个小时前,因为雪猿的突兀出现,众人惊恐之中走散,等他和赵东周易等人想要原路返回去帮忙时,却遭遇了别的团队,交战中,赵东和蒋雪被掳,他被周易拖着狼狈逃过一劫。   楼放下落不明,温茶和霍枭更生死不知。   这只队伍似乎是猝不及防的七零八落。   “别想那些没用的,你自己活着才能去救别人。”   周易啃着压缩饼干,闷声道。   周大星握着枪一声不吭。   他其实比任何人都清楚,那样被掳走的赵东和蒋雪,很难有活下去的机会,可是他又不得不强迫自己怀抱一线希望,毕竟如果只是杀人劫货,当场击杀他们不就行了?   ……   “赵东!?”周大星眼睛一亮,扑倒在监狱的栏杆前,来不及欢喜,他看到赵东被吊着的双手,鲜血淋漓。   周大星咬了咬牙,退后一步,枪口对准锁眼扣动扳机,“嘭嘭”两枪,锁掉在了地上。   他抬脚踹开监狱的门,大步上前解开赵东被吊着的双手。   “操!抢东西就抢东西,凭什么折磨人?!”   他气的脸色发青。   赵东闷哼一声,双手得以解脱,整个人踉跄了一下,却撑着周大星的手努力摇了摇头保持清醒:“蒋雪、蒋雪不在这儿……”   他十指揪紧周大星的衣襟,鬓角青筋暴突,双眼赤红:“他把她带走了,她不在这儿……”   “谁?你说谁?”周大星撑着他往外走,“我先把你弄出去——”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被一把推开,手里的枪却被赵东反手夺了过去。   他双目猩红,脸色却白的吓人:“你打不过的,那是罗成。”   周大星蓦地睁大眼,唇抖了抖,握着匕首的手却更紧,似有些烦躁道:“那又怎么着?大不了一块儿玩完!”   赵东闷声不吭,外面传来窸窣的脚步声,周大星一把拽着他压低身体贴靠着墙壁蹲下,旋即一串机枪的扫射声回荡在整个房间。   周大星浑身紧绷,牢牢握紧手里的匕首。   一颗子弹几乎是擦着他的头皮飞过去的,鼻腔接触到的尽是浓郁而烧灼的气息,令人血液沸腾。   “我数三下,乖乖站出来,我就给你们个痛快!”   罗成的声音传来,不远不近,带着几分猫捉老鼠的戏谑。   赵东脸色出奇的平静,他把枪塞回到周大星手中,在他愕然的视线中,慢慢站起了身。   白烟朦胧散去,数十挺机枪对准赵东一人。   他面无表情道:“蒋雪呢。”   身材健硕的中年男人随手拨开面前挡道的一个年轻男孩儿,压低的帽檐抬高,露出一双幽深阴鸷的眼,蓦地嗤笑一声:“你有资格问话?”   “原本留着你们两个还有点用,这不,你的好队友就来救你了?”罗成嗤笑一声,目光四下转了一圈,落在房间内唯一可充作遮挡物的木箱上,扬了扬下巴,“怎么着,这是又临阵脱逃了?”   他慢吞吞道:“还是你们中最厉害的那个,已经被玩死了?”   他声音里满是恶意,令赵东浑身发抖,怒意几乎要灭顶。   就在此刻,他听到了周大星的声音,带着几分惊慌失措:“别、别开枪!我认输,我不玩了行不行,大哥别开枪……”   赵东浑身一僵。   在他身后不远处的木箱后,缓缓有人站了起来,缩着脖子,眼睛里满是惶恐,正是周大星。   他双手抱头一幅怂极了的模样,哆哆嗦嗦对着罗成道:“大、大哥!我错了,我不该自不量力想从你手底下救人,我们这队伍死的死散的散,到现在也没什么意思了,我投靠大哥你行不行?”   罗成挑眉:“死的死,散的散?”   周大星瞅了赵东一眼,耷拉着眼皮,小声道:“对、对啊!我们中间最厉害的,就是之前跟你……那个总榜第一的霍枭被雪猿弄死了,还有一个也下落不明了,就我们这几个,也不足为惧不是吗?”   他说着,脸上有尴尬,但更多是沮丧,看起来真的是无可奈何认了怂。   “反正是游戏,又不是来真的……”   他声音渐渐变低。   罗成眯起眼看着他,表情有些意味深长:总榜第一的霍枭,死了?   游戏已近尾声,系统不再像最初那样详细的出现死亡名单,也因此他并不能彻底相信周大星的话。   不过话又说回来,依那人的实力,他要是不死,这只队伍怎么可能会像现在这样死伤惨重?   “你们的人,活下来的应该不止你们几个吧?”   罗成倏地冒出一句。   周大星瞳孔骤然一缩,面上竭力表现的正常:“什么?”   他放在脑后的手悄悄靠近了脖颈。   罗成看着他,倏然轻轻笑了一下,像是遇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事,眼神却如深渊般愈发黑沉。   “我说,你想装——”   话音未落,周大星已经拔出了埋在颈后的枪,对准他扣动了扳机。   机枪声如雨点般扫射而来,赵东脸色勃然一变,下意识转身扑向了周大星的方向。   两人就地滚落,子弹沿着两人滚落的轨迹急速射落,随着几声闷响,血光飞溅而出。   “赵东!”周大星目眦欲裂。   趴在他身上的赵东却低低的唤了一声:“结束了,雪雪。”   周大星眼眶血红,抖着手去将他扶到一边,却触到一股股腥热的血,从他肩膀、前胸、肚腹处不断涌出,顷刻间染成血人。   “赵东、赵东……”周大星喉头艰涩。   无人能再给他回应。   周大星跪在地上,望着满手鲜血,崩溃的发出一声呜咽。   他想过会以死亡结束这个游戏,却没想过会死的如此仓促与绝望,如此无力。   一柄黑洞洞的枪口直直抵在他太阳穴上,罗成立在他身后居高临下,挥了挥手:“把人带过来。”   门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很快,有什么东西被拖了进来。   周大星僵硬的转动脖颈,视线所及之处,是一字排开的四具尸体。   “周易、王成斌、刘文、刘韬……”   他喃喃道,眼底已是死寂一片。   抵在他脑后的枪口稍微用力,将他整个头都顶偏了过去,罗成弯下腰笑了一声:“你真以为凭你们几个就能从我手里把人救出去?”   周大星木着脸,声音涩哑:“罗成,我操|你|妈。”   “激我?”中年男人发出沉郁的笑声,几分放肆,更多是恶意。   他用枪托狠狠一下敲在周大星头上,周大星眼前黑了黑,几乎瞬间感觉到有黏腻的液体顺着鬓角往下淌,啪嗒,啪嗒,沿着下巴滴落在面前的水泥地上。   他喘了口粗气,慢慢抬手,握住那只黑洞洞冰冷的枪口,缓缓朝下,让它对准自己的下颚,用力朝上一顶。   罗成眼眸一敛,周大星嗓子里挤出一声怪笑,眼睛里满是狂热与恣肆:“不敢开枪?罗成,你他妈就是个杂碎!老子今天就睁大了眼睛看着你崩,开枪啊!”   他低吼着,像是失去了理智。   有那么个瞬间,罗成握着扳机的手险些如他所愿,但他旋即又深吸口气,冷静了下来。   “激将法而已……以为我会上当?”他脸颊肌肉抽搐了两下,眼神布满阴翳,手起枪响,两颗子弹像打沙袋一样射穿了周大星的两个脚踝。   血流如注。   他浑身痉挛了一下,鬓角瞬间爬满了汗。   罗成已经收回枪,吹了吹枪口,慢悠悠道:“把他看好了,我要留着他钓条‘大鱼’!”   四面八方伸出的手如同魔爪一般,将周大星推搡着拖了起来,关进了原先赵东所在的监狱。   粘稠的血液爬满他半张脸,融进眼眶里,令他看起来如同地狱里的修罗,污浊而充满了死气。   不上当啊……   他闭上眼,黑暗侵袭。   他果然很没用啊,霍哥……   相隔不远的房间里,传来一声枪响。   罗成弯下腰,轻轻拍了拍地上人雪白的脸,细长脖颈宛如天鹅般美好,同她的脸庞一样,精致动人。   可惜,现在比起别的,他更想要霍枭的命。   ……   霍枭睁开眼,头顶的保护圈上漂浮着金色倒计时:   18:34:22.   还能停留十八个小时,然而他活动了手脚,短短几个小时过去,他的身体已经恢复到了最佳状态,完全看不出一丝曾受过伤的痕迹。   许是他的动作惊扰了怀中人,女孩儿埋在他胸口的脸颊不自觉蹭了蹭,睁开眼,剪水双瞳朦朦胧胧,有些失焦。   “醒了?”霍枭修长的指尖拨了拨她鬓角的茸发。   温茶模糊应了一声,腰间一紧,被他托着坐了起来。   “要走了吧。”她揉了揉眼睛。   尽管不想承认,可是的确很奇怪,她自认不是娇滴滴的小姑娘,却每一次都能在霍枭或激烈或温存的亲吻中如同醉酒一般,熏软成一团。   “嗯,要走了。”霍枭屈膝蹲在她身边,捏着她的下巴,凑近亲了她一口。   尽管这安逸的保护圈让人留恋,可他们不能再逗留下去,周大星还有楼放,以及新加入的那几个人现在都下落不明……   这只队伍一旦走散,偌大的岛屿想要重新聚齐,便异常困难,何况距离游戏结束没剩两天,危险从未远离过他们。   他站起身,一条手臂递到温茶面前。   温茶眼眸闪了闪,瞬间记起之前两人呼吸灼烈纠缠的片段,脸热了热,伸手拂开他,兀自站了起来。   “走吧。”她拍了拍腿上的尘土。   耳边听到一声低低的笑,似有似无,令人浑身不自在极了。   她咬了咬牙,走的更快。   一条腿刚迈出保护圈,只见有烟花一道道飞向天际,炸裂开来,绚烂无比。   温茶的心却蓦地沉重下来:“又有人被淘汰了。”   霍枭立在她身后,眼波沉郁。   他心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而这种预感,在看到返回路上的血迹时,提升到了最高点。   破烂的布条沾满了血迹,每隔几米就能发现一处,像是刻意留下的标记,指引着他们一点点靠近。   温茶皱着眉,拇指摩挲着血迹:“干透了,应该是之前就留下的。”   只是不清楚是自己人,还是别的什么人刻意留下标记想引人上当。   她微微仰头,标记一路延伸向密林半坡处一栋灰黑色的建筑,隐隐透出几分杀机。   垂在身侧的五指动了动,霍枭颀长如玉的手指挤了进来,慢慢与她缠绕在一处。   “走吧。”他淡淡道,“游戏,总要结束。”   ……   滴答,滴答。   腥涩的液体密密麻麻落在苍白的唇缘,楼放睁开眼,四周漆黑一片,唯有鼻尖触到的猩咸液体,温热,像是血。   他动了动身体,发觉双手被牢牢捆缚在身后,动弹不得。   像是察觉到他的动静,很快有轻微的脚步声朝他走来,旋即,勒住双眼的布条被人猛地掀飞,随手抛到了一边。   久不见光线,乍然相遇的强光令楼放睁不开眼,他下意识的眯起眼别开脸,片刻适应了光线,这才缓缓转过头。   一张颇为年轻的脸孔映入他视线,瞳孔骤然一缩,他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物一样,愕然难言。   “你、你明明……”他脸色勃然一变。   江戈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像是得到了奖赏的孩子,喜滋滋的蹲在他面前,摆了摆手:“surprise~”   楼放呼吸凝固,鬓角一颗青筋暴起,猛地闭上眼。   为什么,为什么……   明明亲手将他一枪爆头!   正常人在那种情况下,绝无可能生还!   难道这游戏内有复活药剂?不可能,怎么可能?游戏至今他多少也看明白了些,这游戏虽说有不尽如人意之处,但整体设计思路还是力求平衡,复活药剂这种东西绝无存在的可能!   可他分明死了,又分明还活着。   楼放睁开眼:“你到底是谁?”   “啊,好奇吗?”江戈支着鬓角,笑眯眯看着他,眼神一如初见般纯真清澈,“我啊,是你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的存在哟……”   “……GM?”楼放眉心一颤。   除了这种解释,可这,可能吗?!这种大型游戏,巨额的通关奖励下,即便有官方人员来管理,又怎么能深入游戏内部,难道就不怕——   电石火光之间,他想到了一种不好的可能。   江戈眼看着他眼皮颤了颤,便知道他大概是摸到了几分玄机,他高兴地拍了拍巴掌:“厉害啊,虽说比不过霍枭,可你也实在让人意外!”   他站起身,随手从旁边拉了把椅子一屁股坐下来,翘起二郎腿,懒洋洋道:“真不枉费我跨过三四个平行空间,才找到你们这群人……”   他板着手指慢吞吞数道:“霍枭、楼放、周大星、赵东……啊,还有个美女叫蒋雪,对吗?”   “我可真是好奇,按说你们也并不是从一开始就互相信任,何至于走到今天就牢不可破?我费了点心思才挤进你们中间,可一天天看下来,你们却根本不像我遇见的那些垃圾一样,彼此出卖、互相挖坑、自相残杀……”   “这么认真,有意思吗?”他把脸凑到楼放鼻尖前,眼睛睁大,瞳孔如深渊般晦暗不见底。   “游戏啊,玩成你们这样,也太无趣了吧!”他指尖绕着一支□□,转来转去,轻松惬意。   楼放平静的看着他,始终一言不发。   这种表演型的人格他太清楚了,没有舞台也要给自己创造舞台,他想要博得别人的关注,同时又目空一切,极度反叛酷爱剑走偏锋,放在现实里,就是活生生的反社会人格!   他想要别人看他表演?   楼放自然不能如他所愿。   江戈眼角跳了几跳,似乎不满意他的反应,他用枪口抬起楼放的下巴,语气不善道:“喂,你哑巴啦?”   楼放眼睑微垂,安静的像是睡着了一样。   江戈的鼻翼微微收缩又扩张,眼底有怒意如针一般绵绵刺进楼放身体里,但很快又如烟霭般消散开来。   他慢吞吞从口袋里摸出一只弹匣,给□□装弹上了膛,低头左右翻看把玩着,嘟囔道:“喂,给你看个好东西啊……”   他说着举起了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楼放的睫毛颤抖了一下,下一秒只听枪声响起,有腥涩粘稠的东西飞溅了他满身。   睫毛像是被露水打湿,他深深吸了口气,缓缓睁开眼,一滴浓稠的血珠沿着睫毛末梢“啪嗒”一下,落在了地面上,摔的四分五裂。   他的瞳孔飞快弹缩了一下又扩张,片刻才又重新收缩回来。   视线中央,是江戈被崩的脑浆四溅的头颅,子弹从他的下颚直直贯穿到头顶,浓艳的血色混杂着雪白如豆乳一般的脑浆瘫了一地。   他的身体倒在地上,手里还牢牢握着那把枪。   这是个疯子……   彻头彻尾的疯子。   楼放眼神冷寂,大脑从震撼中勉强回归正轨,他深深吸了口气,猛然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挪到那手|枪处。   然而江戈似是早有预料,他将他整个人连同椅子一起五花大绑,即便这一刻两人离的不远,可楼放依旧被死死束缚着,无法挣脱,更不可能拿到手|枪。   他脖子里暴起一根青筋,前所未有的愤怒濒临爆发。   然而在他眼中的“尸体”,这一刻又像是被重新注入了氢气的球体一样,慢慢鼓胀,动了起来。   江戈头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地面上的脑浆和鲜血像是被无形的手抹去了数据一样,眨眼便消失不见。   终于,他后仰的身躯缓缓靠了上来,重新撑着椅子坐起,咔嚓咔嚓,活动了两下脖颈。   他裂开嘴,冲楼放露出个满是恶意的笑:“嘿嘿,喜欢我的表演吗?”   ……   气温一路降低。   温茶和霍枭来到监狱附近时,天空已经开始飘落雪花。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开端。   游戏的最初,就是这样突然暴涨的海水和雷霆之势的雪崩。   不同的,是挂在门外电网上的尸体。   温茶的脸在这一瞬间,血色褪尽。   她经历过那么多内测,却从不知道,正式游戏里,巨额奖金的诱惑下,玩家可以做到如此丧心病狂的地步!   一共六具尸体,五男一女,皆被吊在监狱大门外的电网上,像是在引诱他们报复,又或者是在炫耀自己的战利品。   一股浓烈的愤怒如滔天巨浪,瞬间将温茶淹没,她眼前黑了数秒,这一瞬间,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   是她的错,她错了……   她怎么,这么大意?!   她是内测员,一个失去项链的内测员,在这场游戏里本该是多么强大的存在,可她呢?她竟然一直没有同他们坦白她的身份,更没有在紧要关头,出现在他们身边。   她浑身颤抖不停,一条腿情不自禁迈上前。   蓦地,一只大手紧紧攥住了她的手腕,用力将她拖回身边,霍枭反手扣住她的后脑,将她整个按在自己怀里。   “不是结束,”他声音沉沉如钟,“温茶,还没有结束。”   什么是结束?   在这个已经失控的游戏里,究竟什么才算是结束?!   她紧紧挨着他的身子,身体抖的不像话。   她闭上眼,唯恐自己克制不住就冲进去将那些人屠戮殆尽,耳廓紧贴的胸膛心跳如鼓,起伏之间,泄露了他内心的动荡。   她低下头,看到他紧握成拳的手。   骨头如同被碾碎一样,攥成一团,依旧在微微颤抖。   他扣住她后脑的手用力到仿佛自己根本毫无察觉,只是低低的在她耳边说:“马上就好。”   马上,就能结束这场游戏。   作者有话要说:群体盒饭派送中……   叮,您的周大星即将下线。   PS:不要怕,到霸霸怀里来,只是游戏的结束啊,现实会好好哒,爱抚你们…… 第81章 行走的BUG(27)   定位器上,密密麻麻显示着超过五十人的数量。   为什么幸存者会这么多?   温茶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从暴怒的情绪里挣脱出来,看向霍枭:“是罗成,看来他侥幸不死,后面可是一刻都没闲着!”   她目色冷沉,霍枭伸手拨了拨右手腕上的情人扣,声音极轻:“做这么明目张胆想引我上勾,他手里一定还有活口……”   温茶浑身一个激灵,脱口而出:“楼放和周大星?!”   她眼底重新燃起希冀的光,霍枭牵起她的左手,手腕相贴,雌雄双环发出低低的嗡鸣,亲昵的贴合在一起。   “所以,还没有结束。”霍枭轻声道。   ……   罗成站在二楼窗前,半眯着眼,饶有兴致的看着电网上的尸体。   游戏到最后,似乎是为了增加角逐的激烈程度,并不再像之前一样让尸首原地消失,这对他而言简直再好不过。   霍枭啊霍枭,他知道,他一定会出现。   “罗、罗哥……”有人慌慌张张闯进门,“您到外面看看吧,好像有点不对劲!”   “慌什么?!”罗成阴阴盯了他一眼,曲肘击碎了窗玻璃,清脆的响声让那青年浑身哆嗦了一下,随之看向窗外。   窗外,大雪纷飞,落地成冰。   罗成皱着眉,玻璃的碎口处,一股阴风像是能瞬间穿透骨骼一样,连他这样强悍的体质都被冻的愣了愣。   这走神的功夫,雪花飞扬直上,瞬间冻结了他的头发。   “极寒风暴?”罗成铁青着脸,后退一步,随手抓了个什么东西把窗口堵上。   即便如此,室温也已经开始降低。   他看了眼墙壁上的温度计:-28°   还在往下降……   他咬了咬牙,还以为临近这场游戏结束的时限,系统不会再出现什么天灾,没想到最刺激的永远在最后,照这么个冻法,没有恒温避难所大家都他妈得玩完!   他阴着脸:“去,叫下面人守好每一处出入口,门窗紧闭!”   话音未落,一声枪响撕开暴风雪前的宁静。   罗成眉心狂跳,听到青年一声惊叫,他抬手一枪毫不迟疑击中对方眉心,看那人软软倒了下去,他便抬脚大步朝一楼关着周大星的监狱区走去。   一定是霍枭,他等到现在才动手,难道是想跟他同归于尽?!   罗成脚步加快,激烈的枪声在四周围蔓延开来,伴随着骨碌碌的声响,一颗圆滚滚鸡蛋大小的东西猝不及防落在他脚下。   罗成脸色勃然一变,快如闪电的卧倒,一把揪过旁边的青年,没头没脸盖在了自己身上。   “咻咻咻——”   接连不断的破空声,无数闪着寒芒的银针从那小小的东西里弹射而出,速度之快根本无从躲闪,顷刻间便将方圆几米内的所有活物射成了筛子。   被罗成当做挡箭牌的青年浑身抽搐不休,很快就变成了“刺猬”,一直到动静消失,罗成把他推到一边,低头看去,只见他整张脸已经遍布银针,寒光烁烁,令人头皮发麻。   银针甚至穿透了他的皮肉,深深没入骨血中。   罗成脸颊狠狠抽搐了两下,怀中两只机枪上膛,正要起身,又见什么东西骨碌碌滚了进来。   他本能的倒地寻找掩护,然而这一次是浓郁的白烟滚滚而出,饶是他反应极快掩住了口鼻,依旧能感觉到头晕晕的。   糟了!   他心头一震,当机立断,屏住呼吸,摸出脚踝处的匕首狠狠一刀插进大腿。   血光四溅,疼痛令他飞快收拢了神智,且血流加速,淡化了体内已经吸食进来的迷烟。   “老掉牙的——”他冷笑一声,话未说完,只觉一股劲风直扑他面门。   他机枪刚要举起,来人似早有准备,一脚踢中他手腕,旋身曲肘,击向他眼眶。   罗成被踢中手腕,微微发麻,反应滞涩了一秒,下一刻那凌厉攻势已经到了眼前。   他鬓角凸起一根青筋,反应极快的向后一仰身,同时拔出了大腿上的匕首,手腕翻飞,匕首染血的尖端直至刺向来人肚腹。   霍枭不是第一次同他交手,若之前还有几分顾虑,及至此刻也不会再保留分毫。   他双手一拍,身体侧翻避开这一下,旋即毫不迟疑的翻转胳膊扣住了对方的脖颈,同时屈膝顶在了罗成的胸口,用力朝下一压,两人滚落在一处。   罗成脖颈被锁,本处于下峰。   他心中满是不可思议,之前交手时,霍枭分明不是如今的状态,怎么一星期不见,他整个人不管爆发力还是敏捷度都比之前高了一截?!   他自然不知道霍枭是刚刚击杀了超级BOSS的人,也因此得到了天命保护圈中赐予的永久BUFF,也许当时两人交手还能战平,但今时今日他罗成当真不一定能成为霍枭的对手。   他所仰赖的手下,那些被奴役的玩家不过区区武器威胁下倒戈,分崩离析。   罗成呼吸受阻,脸瞬间憋涨了起来,他紧紧掰着霍枭的手臂,目眦欲裂:“不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霍枭手臂如钢铁一般,纹丝不动,双眼沉如夜幕,深不见底。   他的声音沉冷如一团阴翳,异常平静:“你猜我要怎么弄死你?”   罗成眼珠暴突,暴怒与窒息交织在一起,令他浑身力量暴涨,他的手却滑了下来,伸进口袋中,牢牢攥住了一只小瓶子。   “想我死……没那么……简单!”   他声音宛如破败的风箱,呼哧呼哧,艰涩阴郁。   “啪”的一声脆响,霍枭眼眸微敛,只见他掌心一缕金芒射出,小小的玻璃瓶碎了开来。   “兴奋剂?”他眼神阴冷,却似乎并不意外。   罗成却并未察觉到他过分的平静,他忙于将掌心的液体挤进唇齿间,嘀嗒,嘀嗒,味道一如之前令人兴奋。   霍枭手臂微松:“所以之前你得以存活,也是因为兴奋剂。”   亲身体验过这东西的凶猛霸道,霍枭如今是最有发言权的人,也因此可以断定,罗成之前能在庙宇前遭遇旱魃却不死,大概率是服用了兴奋剂才得以脱身。   数十秒后,罗成发出一声爆喝,肌肉虬结,蓄满了惊人的爆发力。   霍枭先他一步松开了手,掌心撑着他的头顶朝上跃起,身子一翻,稳稳落地。   几步开外出,罗成双眼流金,缓缓转过了身。   ……   周大星被吊在半空,足尖垂地,脚踝处的鲜血早已干涸,在肌肤上凝成暗黑色的血块。   温茶看到他的瞬间只觉鼻子一酸,大约从未想过会见到他这幅模样,奄奄一息,完全不见往日的活力。   她颤抖着打掉了锁和绳结,周大星跪倒在地,半边脸上粘稠的血液令他看起来狼狈又可怖,毫无生机。   “周大星!”温茶托起他的脸。   他的脖颈软软耷拉着,好一会儿才隐隐传来一道声音:“茶茶……?”   “是我。”温茶喉头艰涩,一只手摸索着去取怀中的止血剂。   一只布满鲜血和尘土的手轻轻按住了她的手腕,周大星的声音如同一缕即将飘散的烟,越来越轻:   “别白费劲儿了,我活不了的。”   温茶僵着脸,抿紧了唇,她拨开他的手,固执的将针剂狠狠扎进他大腿上,用力推了进去。   一针下去,她又飞快摸出了仅剩的止血剂。   “……霍哥,我尽力了。”   他低低道,隐隐的,似在笑。   一条手臂软软垂了下来。   跪在她身前的身躯,轰然倒下。   温茶蓦地睁大眼,瞳孔像是受惊一样急剧扩张收缩,最终定格在周大星被血浆黏住的黑发下,一张因失血过多而过分苍白的脸,曾经飞扬的眉眼,终于回归沉寂。   一颗心像是要爆炸似的难受。   她怔了片刻,像是没反应过来一般,抓起那支止血剂,用力扎进周大星腿间。   淡粉色的液体一点点被推进去,毫无声息。   如同他的尸身一样,加速冷却,最终安静的,再也不能发出一丝声音。   “周大星?”她轻声唤道。   无人回应。   一缕烟花冲上云霄,炸裂开来,绚烂无比。   暴风雪来临,温度降至最低。   温茶跌坐在地,抬手按住胸口。   那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塞了一样,难受的让人喘不上气,连眼泪都变得奢侈。   这只是游戏,只是游戏……   她紧握成拳,可是还是很难受,心里,好难受。   窸窣的脚步声响起,细微的破空声传来,电石火光之间,她调动僵硬的身体,堪堪避开那一支箭羽。   蓦然回头,数步开外处,江戈右手正对准了她,弩口重新装载了箭支。   他对着她裂开嘴,笑的开心极了:“surprise,茶茶!”   ……   另外一间房内,遍地尸身间,两个目流金光的男人正在激烈肉搏。   罗成的机枪早在之前的缠斗中被摔飞,此刻兴奋剂加持之下,与霍枭打的难解难分。   霍枭本不打算用兴奋剂,因为讨厌那种事后昏迷的状态,可他现在要解决罗成,又不能让他死的太舒服,自然也要服下兴奋剂,然后彻底结果了他。   室温不断降低,却无损于正在战斗中的两个人。   相反,有了兴奋剂的无敌状态,两个人战斗中周身腾雾,反倒令体温持续升高。   温茶并不知道隔壁的战况,但她清楚罗成不好对付,也相信霍枭不会让他死的太痛快。   “……楼放在你手里。”她声音漠然。   江戈歪了歪头:“当然,不这样我怎么能把你引出来陪我玩?”   一支箭射出,擦着温茶的脸颊掠过。   殷红的血丝渗透出来,为她增添一抹艳色。   江戈弯起眼睛:“不是吧?你不会到现在为止,都没猜到我的——”   “中级内测员温茶,执行编码20281998007.”   温茶冷冷的盯着他,声音平静至极。   江戈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夸张,像是惊喜又像是充满了期待,他眯起眼缓缓说道:“高级内测员,江戈,执行编码20281994001.”   温茶瞳孔骤缩:“高级!”   又是一个“惊喜”。   游戏至今,给她的惊喜已经不胜枚举。   如今连内测员都能出错?   低、中、高级别的内测员不仅仅以个人实力区分,最主要还是以通关的内测副本数量和难度来定级。   级别越高,享受的待遇自有不同,最主要的是,高级的内测员,是不允许出现在公测里的!   所有平行空间里的内测员都是中级执证,太低恐无法应变多发BUG,太高则容易脱离监管员掌控,因此高级的内测员,一般只会在困难度最高的副本内测时出现,平时大都参与游戏的程序设计与管理,相当于半个程序管理员!   “你夺了别人的卡?!”   心念电转之间,温茶已经反映过来,她倒吸一口气,眸子里难掩震惊。   江戈笑容灿烂:“不然呢?你以为我凭什么混进来的,虽说费了点劲儿,可到底还是混进来了啊~”   又一支弩|箭射出,温茶侧身避开,滚到了旁边。   江戈一边装箭一边悠然自得道:“你该感到荣幸才对啊,毕竟这款游戏能进入公测环节,里面也有我的功劳啊!”   弩|箭一发发接连射出,温茶集中精力躲避着,一边听他嘟囔:“可惜,上面竟然坚决不允许内测员离职脱管!狗屁的高层,凭什么我做过内测员就不能以玩家身份参与游戏?!”   他越说越气:“我熟悉这游戏的每一个副本,没有人比我更知道怎么样的设计最能令玩家血脉沸腾!可这狗屁不通的公司竟然在公测前,逼着所有内测员签合同,不允许以玩家身份参加游戏……”   “如果早知道他们会把原定的奖励金额提高几倍,鬼他妈才会来做什么内测员!这种通关奖金和最终的大奖相比简直狗屁都不是!”   他双眼布满阴翳:“既然我不被允许进入,别人又凭什么心安理得的拿钱?!”   “钱钱钱,你只是为了钱?”温茶一脚踢中他的手腕,卸掉了那只捆绑的弩|箭。   江戈不退反进,抓住她的脚踝运足了力气将她朝墙壁摔去,电石火光之间,温茶以一个不可思议的的角度扭转了身体。   脚踝咔嚓一声脆响,形成一个诡异的角度。   她却毫不迟疑扭住了江戈的脖子,凌空一转,两人同时飞起又摔落在地。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江戈的脖子软软耷拉下来,声息全无。   温茶喘着气,无视自己断裂的脚踝,冷冷盯着江戈的尸体:“因为钱,你夺了别人的卡?被你夺卡的人呢!上层管理到现在都没发现,你难道是把人杀了?!”   “为了进入游戏而杀人,为了阻止别人获得奖金而扭曲报复,江戈,你就是个疯子!”   她眼眶通红,再也站不稳,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疯了,都疯了。   这游戏本就不该仓促公测,看似环环相扣的监管细节,实则根本不堪一击!   一个小小的江戈,区区一个江戈,胆大包天,就这么强行跨越屏障……   他到底弄死了多少个玩家,毁掉了几个内测员才走到这一步?仅仅是为了见她还是,为了总榜第一的,霍枭。   霍枭……   温茶低头,看到手腕上的雌环,有那么一瞬间,身心俱疲。   她再次看向江戈的尸体,他的脖子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耷拉下来,尸身还未凉透,就又重新热了起来。   很快,他刺破后颈肌肤的颈骨又回到了原位,他倒抽了一口气,两手抬起,一左一右扣住自己的脑袋,用力掰回了原位。   “啧,好歹也是自己人,下手这么狠?”   江戈撇了撇嘴,有些不高兴。   温茶眼底一片死寂:“你杀人我救人,谁他妈跟你是自己人?”   她长腿一扫腾空而起,一拳直击对方面门,咬牙切齿道:“楼放在哪儿!”   “你这么凶我怎么敢说?”   他踉跄着朝后一闪,堪堪避开这一拳,但随之而来的长腿瞬间将他扫落在地。   江戈咧了咧嘴,干脆躺在地上抬起一双鹿眸看着她,无辜又可恶至极:“不如这样,你帮我把霍枭弄到手,我就告诉你楼放在哪里?”   温茶的拳伴随着他最后一个音符,狠狠击在他太阳穴上,她一个翻身单膝跪在他身上,左右开弓,一巴掌接一巴掌,疯了一般朝他扇过去。   单轮武力值而言,江戈其实不如她远矣。   温茶从初级升到中级证时,下了狠心的折磨了自己长达一年时间,才练出来相对灵活的身手,因为女子的力道相对男子会弱一些,她流了多少汗只有自己知道。   而江戈身兼数职,从程序设计员到高级内测员,也不过是细微的改变。   他本就参与过无数副本游戏的设计,通关过程中即便身体素质不足够高,却也能用智商和精准的判断来弥补。   他本可以做个合格的内测员,可惜这三字如今对他而言,等同侮辱。   让他看着那些垃圾一样的玩家顺利通关游戏,有些甚至是浑水摸鱼,还有更多是踩着别人上位,狗屎都不如的东西……   凭什么,来拿奖金?!   “你尽管来好了,只要你玩的开心,玩的高兴!”江戈喘着粗气,朝旁边吐了口血沫,声音几近癫狂。   “可你玩的起,楼放小哥哥不一定耗得起啊,温茶!”   他笑的状若疯癫。   温茶拳如流星,几乎失去理智一般,直到一个大手在半空中攥住了她的手腕。   她恍惚回头,看到一双流金的瞳。   霍枭单手提着半死不活的罗成,丢垃圾一样把他丢在了地上。   温茶视线下移,看到罗成一张脸肿的早已面目全非,浑身上下像是被银线割出了数不清的口子,一层层往外渗血,偏偏又死不了,只能发出瘆人的哀嚎。   霍枭握着温茶手腕的手朝下一勒,圈住她的腰肢把她从地上带了起来,放在旁边。   “霍枭!霍枭!你来了……”   地上,江戈整张脸肿胀不堪,嘴角不断朝外溢出鲜血,手兀自挥舞着,去抓霍枭的脚踝。   “我知道,你跟他们不一样,你没有那么容易——”   死字还未出口,只听一声诡异的脆响,霍枭一脚稳准狠踢在他下颚上,力道之猛,将他整个人都踢飞了出去,狠狠撞在墙上,直接砸穿一个大洞。   江戈仰面一口鲜血喷洒而出,整个人埋进废墟中,再无声息。   温茶浑身颤抖了一下,揪紧霍枭的衣衫:“楼放在他手里——”   霍枭的身体晃了晃,一双眼中金芒逐渐减弱,他松开了温茶,单手将罗成拎起来,拖到监狱内。   绳索上扬,穿过最高处又落下,他套上罗成的一只脚踝将他倒吊了起来。   匕首一闪而过,稳稳割破了他的动脉。   血流如注,由上至下,罗成充血的脸憋涨至茄紫,痛苦的发出一声嚎叫,满口鲜血吞不下又溢出。   霍枭的身体晃了晃,靠着栏杆滑了下来。   一双眼闭上再睁开,已彻底失去金芒。   “时间到了……”他声音微哑,闭上眼,用最后的力气轻轻捏了下温茶的手,“去找楼放。”   温茶紧紧攥着他的手,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片刻,听到废墟处再一次传来声响,她浑身一震,终于松开了霍枭的手,起身风一般冲了出去。   江戈从废墟中挣扎着坐起身,一次次的死亡,一次次的重生,其实对他而言当真没什么痛苦可言。   可这次动手的人是霍枭,是他极度感兴趣又迫切想要毁掉的霍枭,这种感觉就不那么美好了……   然而他刚刚睁开眼,温茶已经捡起地上的机枪,枪口对准了他的眉心:“我再问你最后一遍,楼放在哪儿。”   她面如雪色,眸子黑的吓人。   江戈想起初见之时,她居高临下,嘴角似笑非笑,面容分明如少女般俏丽可爱,又有着几分隐忍优柔。   “……你感觉的到吗?这一切,就快要结束了。”   江戈答非所问。   温茶枪口端的极稳,静静地看着他。   江戈勾起嘴角,笑容似乎有些狡黠:“啊,忘记了,你只是中级内测员,权限不够啊。”   他低低笑起来,眼神诡秘:“中级和高级,差别很大的,至少你无法判断是这一个游戏又或者还需要再经历几个游戏,这一切才会真正结束,而我知道。”   “我知道,只要空间崩塌,只要霍枭的名字从总榜上消失,这个游戏就会彻底瘫痪!”   “这么长的时间,高层一定察觉到了不对,霍枭死不死,这个副本都会是最后。”温茶冷冷道。   江戈轻轻咦了一声:“你也不笨嘛!”   他似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可惜,我是一定要看到他死的,你不是想知道楼放在哪儿吗?我带你去,嗯?”   他眨了眨眼,慢慢把头朝后扬了扬,一边伸手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笑眯眯道:“他其实,一直都在啊。”   他慢慢抬起手,指向了脚下。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就结束游戏回归现实了,这两天肝结局肝的腰疼,安心,该死的肯定要死,现实也不会好过。   PS:第74章评论区有君羊密码,携本文任意人名敲门进入,自提福利,霍枭X温茶的玛莎拉蒂也将会放在那里,毕竟晋江你们懂的,只能发阉割版,还是割的很干净那种……所以不是我车速不行,是这里限速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82章 行走的BUG(28)   监狱负一层。   楼放隐隐听到上方传来的喧闹声和枪响,他猜的到,那大约是温茶和霍枭。   说也奇怪,他曾设想过所有人的结局,却唯独没有想过他们俩,也许潜意识中他便觉得,即便所有人都被死亡淘汰,霍枭和温茶,亦将走到最后。   他这样想着,加速了手上摩擦的动作。   手腕处倏地一松,他眼前一亮,被紧紧勒住的双手尽管鲜血淋漓,岑岑白骨可见,却仍然得到了解脱。   他微微蹙了下眉,弯腰解开束缚双脚和腿部的绳索,撑着墙壁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   短暂的晕眩,因为失血缘故。   他晃了晃头,努力让意识变得清醒,抬脚沿着逼仄潮湿的楼梯,向着地面的出口走去。   稀碎的脚步声出现在门口,楼放的脚步骤然一停,抬眸看去。   下一刻,沉重的铁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他瞳孔骤缩,握紧手中的匕首飞快刺了过去。   温茶双眼大睁,瞳孔中央倒映出那锋芒毕露的短匕,走在前方的江戈灵活的偏了偏头躲闪开,楼放脸色微变,旋即翻转手腕,一刀刺中了江戈的小腹。   噗嗤一声,皮囊被戳破,鲜血涌了出来。   楼放拔出匕首,飞快又补了一刀,这才将他推到一边。   “小心,他不是普通玩家……”   楼放微微喘息着,倾靠在墙壁上,看了眼缓缓滑落下来的江戈。   温茶声音酸涩:“我知道……”   她抬眸看向他:“因为我和他,一样。”   楼放愕然,像是一时反应不过来,他看了眼地上的江戈,又看向温茶,难得的迷惘:“怎么会、这么可能……”   “没时间解释,你先离开这里。”   温茶咬了咬唇,将他一把推出了门去。   “温茶!”楼放单手撑住了门,用力又推开,脸色难看,“这里全是炸|药,你想做什么?江戈既然是不死之身,想办法把他控制住就好,你——”   “我有办法。”温茶抿紧了唇,“我有办法,杀了他。”   楼放震惊的看着她。   温茶落在身侧的手指微微颤抖,她的确有办法,虽然只是猜测,但总要试一试。   程序设计中,低级的内测员不可逆杀高级,高级却可击杀低一阶段的内测员,这本身就是一种等级压制的BUG。   江戈不能留,他这样反复重生死亡,对他不过是闹着玩一样无关痛痒,可别人不能这样陪着他耗下去,假如这个游戏仍然不能完结,那他岂不是还要跟着霍枭楼放进入下一场游戏?!   这样一个令人恶心的存在,她怎么能允许他离开这个游戏!   既然不可逆杀,那就只有同归于尽。   炸|药,炸|药是最好的选择。   没有别的东西更适合同时摧毁两个人,如同数据堆一样,他和她同时被炸的粉身碎骨,皮毛不存,数据混成一团的状态下,她就不信他还能重生?!   温茶用力将楼放推了出去:“爆炸的冲击力太大,这里恐怕会瞬间成为废墟,到时候极寒降至毫无遮掩,大家一样会死!”   “听我的,带霍枭离开。”   “只要你们两个顺利活下去,游戏就能产生最终获胜者,这一切才能结束。”   她弯了弯嘴角:“楼放,我以能与你们同行为荣。”   厚重的铁门关闭,楼放跌坐在雪地间,一口鲜血猝不及防喷了出来。   他捂住小腹,之前被江戈恶意刺进弩|箭时他不觉得痛,这一秒,却痛的几乎让他呼吸不能。   温茶轻轻吸了口气,转身,拖着还未醒来的江戈,走到了地下室深处。   一圈圈绳索将他系牢,整个人几乎只余一颗脑袋在外面。   江戈醒来时,看到自己被裹的密不透风,一时没忍住笑了起来:“你疯了吗?想逆杀高级内测员?”   “很意外吗?”温茶端坐在他面前,眼睫微垂,看起来平静极了。   然而她手中的雷|管却刺的江戈眼睑狂跳。   他脸色阴沉下来,倏地嗤笑一声:“想跟我同归于尽?”   温茶掀了掀眼皮:“哦。”   他这幅模样,反倒让温茶心神安定下来。   她懒懒道:“怎么,觉得同归于尽不好玩吗?”   江戈脸部线条紧绷,看起来像是气急了,唇始终哆嗦个不停,却一言不发。   温茶也不再说话,只是安静的等着,等着霍枭的负面效果消失,等他和楼放远远地,离开这里。   一个空间内如果同时死亡两个内测员,这个空间就会彻底崩塌,即便监管员无法探知真相,游戏外的温茶和江戈所在的呼吸舱内一定会发出警报。   这个游戏,该结束了。   不管用什么办法,她都要让这脱轨的列车停下来,她受够了。   周大星、蒋雪、赵东、周易……   这一个个玩家本不该如此被淘汰,甚至于之前那些副本中违规出现的一切,共同构建了这一场畸形的游戏。   再加上一个畸形的高级内测员江戈,他不择手段毁掉别人,更将这个游戏推到万劫不复的境地。   要结束了,这一切。   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额头上,霍枭睁开眼,僵硬的身体逐渐恢复知觉。   他眸光逐渐聚焦,与将自己唤醒的人四目相对:“楼放?”   “你总算醒了。”楼放喘息着,后背撑着墙壁,有些疲惫的闭上眼。   “温茶呢?”霍枭翻身而起,抬手攥住他的肩膀。   楼放反握住他的手腕,强撑着自己的身体,轻喘了一声,低低道:“她在地下室,和江戈……听我说!”   他抓紧霍枭的手臂,眼神清亮:“她要我带你走,然后引爆|炸|药跟江戈同归于尽,我不知道江戈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也不关系他是死是活游戏能否继续下去,我只知道温茶不能死。”   “她说她跟江戈是一样的人,可如果这样,她又凭什么断定共归于尽这种烂法子可以彻底让江戈消失……”   “我不会带你走,我知道你也不可能丢下她不管,正好,我也没打算走。”   他撑直了身体,晃晃因为失血而有些混沌的头,异常冷静道:“走吧霍枭,这个游戏总要有个结局。”   地下室。   温茶估算着时间,听到门外脚步声响起。   她眼皮一跳,下一刻,果然一声巨响落在门上,接二连三,最终“嘭”的一声,门被活生生踹变形。   霍枭长腿迈进来,不步上前,正看到温茶背对着他,轻轻叹了口气,似无比烦恼:“我就知道,你们两个没一个省心的。”   楼放自霍枭身后走出,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看起来如瓷般美好,一如既往的温润。   “你说要我带他走,我可没答应过。”   他眼眸含笑。   贪生怕死,他楼放成什么了?   也许她不会喜欢上他,也许她最终会跟霍枭在一起,可那并不影响他成为一个合格的追求者。   合格的追求者亦或者是队友,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离开?   “真是感人肺腑啊!”江戈啧啧叹道,“不会连你们两个也要跟着她一起发疯吧?”   他朝着霍枭扬了扬下巴:“喂,总榜第一,那么喜欢她的话,能看着她把自己炸成肉沫吗?疼倒不怎么疼,可跟我死在一起未免不值啊,何况我的级别高于她,她这样属于逆杀上级,出了游戏也要承担责任的哟……”   “你他妈闭嘴吧。”   温茶不耐烦的抬脚,把他踹翻到一边。   说来也憋屈,这么个苍蝇屎一般的玩意儿,偏偏让人无法拿捏,最终选择这种同归于尽的烂法子来一了百了,说到底,她是有些恶心的。   但她更不想他再煽风点火下去,教唆的霍枭破坏她的计划。   “出去。你们两个。”   她扬手,手心的东西成功止住了两个人的脚步。   霍枭脸色铁青:“放下。”   温茶软软的唇瓣启合:“我不。”   霍枭鬓角青筋暴起:“这种时候可以开玩笑吗?放下!”   温茶眨了眨眼,似有些解气:“我看起来像是在跟你商量吗,霍枭?”   霍枭的眼刹那间阴沉欲雨。   一条手臂横在了他胸前,楼放上前一步,声音放缓:“激将法没用的,茶茶,你很清楚,我和他都不会抛下你不管。”   “我他妈是内测员啊!”温茶眼眶发红,声音蓦地拔高,像是要哭又像是被什么逗笑,“能一样吗?我是不死之身,你们是普通玩家,一样吗?!”   “我叫你们两个滚蛋就赶紧滚蛋行不行?”   “这游戏已经彻底失去控制了,总要有个结果才能回归现实,这里唯一能给你们结果的,只有我和他!”   “霍枭,从我遇见你开始,所有决定都是你在做,所有问题都是你在解决,可现在这个麻烦,你解决不了了啊……”   她笑的眼眶发烫:“江戈是高级内测员,他杀我一次,我就会被游戏彻底抹杀掉,我杀他无数次他却依然能重生,这是等级BUG!无解的!”   “即便这场游戏里大家平安离开了,如果高层没有察觉出不对,游戏服务器继续开放,到了下一个游戏呢,你能保证自己一定不会死在他手里?”   “他才是这个游戏里最大的BUG!”   “你不死,你们不死,他就会像个苍蝇一样黏着你们,不断重生,一次比一次更强!”   “可你们不是不死之身,如果等到你们所有人都死去,他不正好如愿以偿,毁掉了所有人?”   “想想周大星!想想赵东蒋雪他们……楼放,你甘心吗?”   “总要结束的,这场混乱的游戏。”   “唯一有可能结果他的人,是我。”   霍枭的心,揪的几乎要炸裂开来。   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明明知道正确答案在哪里,却依旧迟迟难以决断。   这不是他。   可,那个人,是温茶啊……   他的,温茶。   作者有话要说:游戏部分结束了,下一章进入现实,最后这里遗留的悬念是暂时的,进入现实会解释哒~   今天晚上有二更,比个心~ 第83章 甜美的暴击(1)   “……霍少、霍少?”   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霍枭猛地睁开眼,身边弯下腰正准备翻开他眼皮查看瞳孔的私人医师被吓了一跳,急忙直起身:“霍少?”   “我睡了多久。”   霍枭撑着身体坐起来,颀长指尖抵在眉心处揉了揉,声音带着几分疲惫。   “一个小时。”医生在他对面的桌子旁坐下,轻轻叹了口气,“您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霍枭眼睑漫垂,表情看起来有几分惘然。   他摊开手心,情人扣接触瞬间造成的暂停效果记忆犹新,还有温茶落在他唇上那个冰凉的吻。   霍枭……   有个声音一直在耳边回荡,似嗔似笑,如梦魔般令他神魂颠倒。   “我要回国。”   霍枭掀开薄被,走下床,靠近窗边。   医生微微一怔:“现在这样?”   连续七天睡眠加起来不足十个小时,他身体的各项数值都处在奇异的亢奋状态,这是一件很不正常的事。   “您决定了吗?现在并不是最合适的时间,您的身体也并未调整到最佳状态……”   医生委婉建议,事实上何止是不佳,简直是有些诡异。   然而这种情况事出有因,他是知道的,那款风靡全球的真人惊悚冒险空间游戏,“流光”的首次公测野心昭昭,然而谁也没想到会以这种令人错愕的方式告终。   霍枭自从在呼吸舱里醒过来,整个人的身体状态就处于一种极为兴奋的状态,肌肉紧绷的厉害,夜不能寐,脑子像是吸食了兴奋剂一样,接连不断的全是游戏画面。   这显然是长时间滞留游戏空间造成的后遗症,必须经过一段时间的调节,身体各项数值才能逐渐平稳恢复正常。   然而霍枭却不能再等。   他等不了,要去见一个人。   脑子里,每时每刻都在播放同样的画面:   那是爆炸前一刻,温茶飞身而至的身影,情人扣触碰在一起的瞬间,时光停滞,因爆炸而起的冲击力像一帧被定格的动作大片。   是在那个瞬间,她像一只软软的兔子,扑进了他怀里,踮起脚尖,伸手压下了他的头颅,凑近,在他唇上落了浅浅的一枚吻。   “霍枭……”她的声音微微有些哑,“我喜欢你。”   她看着他,微微翘起唇角,眼神明亮如星。   “走吧!”她扬声道,用力将他和楼放推了出去。   情人扣的雌环被她褪下来,顺势滑到了他腕上。   “霍枭,让这一切结束。”   她看着他,一如初见般,明媚,笑容温暖人心。   剧烈的震荡来临,要焚毁一切的热浪冲天而起,两个身影顺着皑皑白雪一路滚落下来。   然后,一切终于安静了下来。   ……   帝都,光子大厦。   电梯停在66层,银灰色的电梯门打开,两条长腿迈了出来,身材高大的男人西装笔挺,推了推鼻梁上的细金边眼镜,表情肃然:“人呢。”   “十五分钟前就在会议室等您了。”旁边传来秘书的声音。   “知道了。”他声音端肃,“取消今天所有日程安排,立刻致电香荼山别墅和我的私人医生,另外,叫贺信做好扫尾工作,我不想看到任何相关消息被泄露出去。”   “是,霍总。”秘书应声而去。   深棕色的男士皮鞋蓦地停在会议室的大门前,霍霆落在门柄上的手沉寂了一秒,旋即轻轻推了开来,长腿一抬,走了进去。   高大的落地窗前,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背对他站着,那人双手插在口袋中,长长的米色复古风衣搭在臂弯里,乳白色羊绒毛衣看起来温暖舒适,软化了周遭风尘仆仆的凛冽。   霍霆提着的心微微落下几分,抬了抬右手,身后簇拥的身影悄无声息退了出去。   会议室的门重新被关上。   霍霆上前两步,驻足,望着他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为什么突然回来?”   话音未落,似乎意识到自己话有歧义,便又补充一句:“两天前我才同你的私人医师通过电话,他说你情况不太稳定,需要更多时间休养恢复……”   “我没那么多时间。”男声冷冷截断了他的话。   来人转过身,修长双腿笔直如T台上的男模,肩膀宽阔有力,颈上一张脸线条冷冶轻傲,有种浑然天成的贵族姿态,与门口站着的男性颇为相似。   不同的是二者的年龄与气质。   霍霆今年三十有五,正值壮年上升期,沉稳干练,举手投足都带着几分商业精英的内敛与低调,唯独一双眸历尽千帆,藏着几许锐利与智慧。   而二十八岁的霍枭,比霍霆小七岁,不似他果敢睿智进退有度,却比他多了几分令世人惊艳的轮廓,与鸦片般令人沉迷的泠郁之美。   像潘多拉的魔盒,明知是灾难,却依旧能诱惑人开启。   “你明知道我等不了,霍霆。”   他眉眼阴鸷,身上的沉沉暮气比起之前更浓了几分。   霍霆微微蹙眉,片刻,轻叹了口气:“坐下说?”   霍枭沉沉看着他,一动不动。   霍霆头疼欲裂,终于走到办公桌边,按下呼叫键:“叶琳,把我之前让你准备的资料拿过来。”   “好的霍总。”   霍霆松开手指,看向霍枭:“现在可以坐下了吗?”   他缓步上前,两人几乎分毫无差的身高,截然相反的气质,却混合着旁人难以窥视的微妙关系。   霍霆抬手,犹豫着,又仿佛试探一般,轻轻拍了拍霍枭的肩膀,眸色渐缓:“霍枭,我是你哥。”   刻意隐藏那人的消息是他不对,可做哥哥的,就不能多为自己弟弟的健康考虑一二,就因为这个,他要跟他生分到什么时候?   霍枭浅色瞳孔如青山剪水,长睫微撩,神色依旧漫然平淡。   霍霆微微松了口气,他没一巴掌把他的手打飞,他是不是该偷笑了?   叩门声响起,霍霆转身在会议室的主座上坐下,指尖轻叩桌面:“进来。”   房门被推开,身着烟灰色丝绸衬衫的女秘书身材高挑,浑圆臀部包裹在黑色中长款一步裙内,一双玉足踩着完美的七厘米高跟鞋婀娜优雅。   她臂弯里抱着一叠资料夹,走到霍霆身边,微微倾身:“霍总,您要的资料。”   说着将资料夹放在桌面上,转而向着霍枭微垂颈,礼貌道:“霍少。”   霍枭眼底平静无波,像是一潭死水。   霍霆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声音难得有一丝温和:“去忙你的吧,不必管他。”   叶琳微微点了下头,视线回归,描画精致的脸上依旧带着刻度完美的笑容,轻轻走出门去。   门外的秘书台处,两个助理秘书正在窃窃私语,叶琳掀了掀眼皮:“好日子过够了?”   两个秘书顷刻间闭了嘴,低头做事。   叶琳走到座位前,双手撑着桌沿,漫不经心道:“别怪我说话难听,这个位置薪酬待遇极高却很难留人,具体是为什么,总该动动脑子。”   她脸色平淡:“像刚才那样的行为,我不希望看到第二次,做一个合格的助理,最不需要的就是好奇心。”   “是,叶姐!”   “我、我们知道了……”   两个年轻女孩儿神色慌张,忙不迭低声应了。   叶琳轻轻“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视线落在那关闭的会议室大门上,停顿了片刻,再度回归了电脑屏幕。   会议室内,霍枭摊开手上的第一个资料夹,“流光无限游戏公司”八个大字映入眼帘。   他瞳孔微微一敛,霍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流光的底子并不如我想象的那么薄,不过从你进入游戏到现在将近一个月,也被挖的差不多了。”   颀长手指压下书页,轻轻一拨,哗啦啦,纸业翻飞,霍枭一目十行,并未找到自己想看的。   他丢到一边,捡起第二只资料夹。   男性骨骼突出的大手轻轻按在资料夹的另外一端,霍枭视线抬高,与霍霆四目相对,看到他眼中几分无奈:“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你确定,游戏可以和现实混为一谈?你是个成年人——”   “没错,我是个成年人。”霍枭看着他,缓缓抽出被他压下的资料夹,声音淡然,“霍霆,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不需要你废话。”   霍霆:“……”   你知道就好了。   他忍不住碎碎念了句,抬手取下眼镜,有些头疼的捏了捏太阳穴。   早上五点从国外飞回来,连件替换的衣服都不带,帝都零下十二度的天,他就只穿这么件风衣和薄羊绒衫,他想气死谁?   私人医生的高薪资好拿吗?全年无休提心吊胆的跟着这么个情绪跨度极大的成年男人,发起疯来十七八个保镖都按不下来。   他一年到头,要么就让人操碎了心。   要么,就在逼疯一家人的路上。   真的是……   霍霆举手投降,霍枭方才撤回视线,重新聚焦在手中的资料夹上。   颀长指尖捏起秉页,不知怎么的,竟然有些颤抖。   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指尖用力,挑开了封页。   一张两寸免冠照清晰的映入眼帘:   漂亮的杏仁眼清澈见底,长睫如鸦羽,软嫩的唇粉红健康,唯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方才知晓那辗转碾压之下是何等销魂的滋味。   霍枭瞳孔骤然一缩,心脏如遭重击,资料页从他指尖滑脱,掉在了桌上。   霍霆脸色微变,霍的站起身:“阿枭!”   一只手张开,挡住了他的动作。   霍枭缓缓抬起脸,一双眼雾蒙蒙,竟然沾着几分类似癫狂的欢喜。   他勾起唇角:“没事,我好极了,真的是,好的不能再好!”   霍霆动了动唇,眼底掠过一丝担忧。   他情绪还是这么大起大落,看似能压抑会克制,可不该克制的时候克制,不需要压抑的时候压抑,长此以往,才成了今天这幅模样。   父亲,母亲和他,都在小心翼翼,生怕触碰到他的逆鳞,让他突然发狂。   “给我一架直升机。”   霍枭一目十行的看着资料,目光停驻在住址一栏上,愈发焦灼滚烫。   他抬眼看着霍霆:“现在就要。”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现实相遇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们枭儿苏不苏,欲不欲!来,啃了这浓浓的古早玛丽苏狗血甜饼!=3= 第84章 甜美的暴击(2)   77层往上,是顶楼,设有停机坪。   霍枭伸手将驾驶座上的直升机驾驶员拽了下来,长腿一探就要上去。   霍霆眼皮狠跳了两下,忍不住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霍枭!”   “放手。”霍枭懒懒睥了他一眼,声音轻描淡写,却是异常坚决的姿态。   霍霆头疼欲裂,所以当初为什么要眼巴巴看着他去考什么直升机驾驶证?   自己招了几个美国雇佣兵私底下当陪练不算,跳伞、徒手攀岩、空中冲浪……真是什么极限他就玩什么!想吓死谁?!   “你现在的精神状态不适合自己驾驶飞机,听我的,让别人开,一样可以到目的地不是吗?”   “不一样。”霍枭看着他,斩钉截铁,“我等不了。”   霍霆:“……”   难不成你还想把直升机当成火箭开?!   他抿紧了唇,脸色不太好看。   下一秒,霍枭毫不留情的抽回了被他攥着的胳膊,活动了两下肩膀,抬手快速系好了安全带,戴上飞行头盔。   螺旋桨越转越快,掀起一片狂风。   霍霆板着脸看霍枭开走了飞机,半晌,方才吐出一口浊气。   这他妈哪里是他弟弟?   这就是个活祖宗……   身旁,叶琳柔声道:“霍总,霍太太来了。”   霍霆捏着眉心低低叹了口气:“会议室?”   叶琳轻声道:“在您的办公室。”   “知道了。”霍霆又看了眼直升机离开的方向,无奈道,“叫贺信安排完手上的事,尽快赶去江城保护阿枭。”   叶琳垂眸应是。   似霍家二少这么“高杀伤力”的存在,与其担忧他的安危,不如担忧那些有可能在他靠近过程中,被伤害的人更实际。   然而在极度护短的霍家人眼里,霍枭就是个活祖宗,打不得骂不得,软硬不吃,油盐不进,且像一根刺,扎在每个人的心尖尖上,时不时就要翻出来刺的人夜不能寐。   只是不知今日之后,这根刺是否也能有自己的软肋。   总裁办公室。   霍霆一条腿刚迈进门,迎面一阵风扑过来,纤细五指紧紧攥住他的双臂,情绪激动:“你弟弟呢?他人呢!”   “妈……”霍霆反手握住她的手臂,侧眸看了眼身后。   办公室的门无声无息关上。   霍霆扶着五十六岁的霍太太在真皮沙发上坐下,轻柔拍了拍她的肩膀,眼神温和:“人都回来了,妈何必急这一时?”   “所以他人呢?连招呼都不打的突然从美国飞回来,这会儿又去了哪儿?!”霍太太声音颤抖,保养极好的脸庞沾着几星泪光,看起来有些弱不禁风。   霍霆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相告:“有点事情要处理,去了江城。”   “什么事能急到他连亲妈都不见?!”   霍太太攥着大儿子的衣角,仰起脸,满眼都是委屈和心酸。   “我早就说了,不要把美国那边的生意丢给他来管,他连自己都照顾不好,那些生意那么危险,他怎么应付的来?”   霍太太喋喋不休,满脸怨念。   霍霆闭了闭眼,有些头疼。   又开始了又开始了……   她怕是从未了解过她这个小儿子的人品和能力啊,那些在她眼里又危险又难以应付的生意和局面,就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样,非但玩的转,简直可以说是放肆发泄的最好手段!   “北美的生意是霍家的根,再怎么样都有足够人手能让阿枭调度,何况他已经二十八岁了,不是妈你嘴里什么都不懂的孩子。”霍霆耐心解释。   霍太太惦记着一年到头见不了一面的小儿子,又想到他那么绝情的脸,顿时眼泪汪汪,一言不合又要开始哭躺在医院的霍父:“我信你的话才怪!”   她狠狠捶了霍霆两下:“你们兄弟两个,就是欺负你爸现在站不起来,早几年他揍你的时候要不是有我护着……”   霍霆哭笑不得:“妈——这都什么跟什么?我爸的腿不过是做个小手术,有顶级医护人员照看,要不了两个月就能站起来,您扯到这里做什么?”   “谁稀罕跟你扯这个!”霍太太气鼓鼓站起身,“我要见霍枭!飞机呢?这里离江城也没多远,你现在就安排飞机载我过去!”   霍霆:“……”   这一个个,怎么都是想一出是一出?   江城。   格兰斯特酒店顶层停机坪,霍枭下了直升机,将头盔甩到一边,大步走上前:“车呢。”   “已经在门口等着了。”早已接到电话安排好一切的酒店经理急忙抬手递上车钥匙,“霍少,霍总那边刚来了电话,说霍太太她正在往这边赶,要您在酒店里等一等她……”   “等我回来再说。”霍枭脚步不停,声音清冷。   修长手指轻轻一勾,将钥匙握在了手心,旋即马不停蹄的进了电梯,一路向下直奔酒店门口。   大门口的原形石雕喷泉处,一辆低调的黑色迈巴赫静静停靠在附近。   司机远远地看到霍枭健步如飞朝这边走来,风衣领半遮挡着他坚毅的下颚,整个人看起来冷冽阴鸷,气场惊人。   “霍——”   “下车。”   霍枭拉开车门,睥睨着驾驶座上的人。   司机一怔,被他盯得腿肚子哆嗦了一下,下意识看向疾步赶来的酒店经理等人。   霍枭像是一刻都等不及,伸手将他从驾驶座上拎了下来,俯身坐进车门,车门关闭发出一声沉响,他启动车子扬长而去。   司机立在原地,看着绝尘而去的车,再看看终于赶到跟前却吃了一鼻子灰的经理,不知所措。   “经理,霍少这——”   “别管了,这没你事儿了。”经理挥了挥手,喘着气,一边将脖颈处的领带松了松,只觉心力交瘁,“所以这迷一样的霍二少,今天算是见着活的了?”   果然像传言中一样,长着一张极难亲近的脸啊。   经理喃喃道。   霍总到底也是商战里厮杀出来的精英人物,可是和这个弟弟比起来,真是无端端亲切许多!   ……   霍枭握着方向盘的手心,没来由起了一层细密的汗,像是紧张,又像是渴望到了极致,反倒生出几分不真实感。   他的目光不由落在手心里,从档案页上撕下来的那张两寸照,照片上的女孩儿笑容甜美,看起来有些内敛,但那双眼睛如同游戏里初遇一样,是惊人的美丽。   呼吸一瞬间又滞涩起来,霍枭脑子里不受控制的又出现爆炸那一刻的画面。   浓艳的火光,强力的冲击力。   他从未有哪一刻如此张皇过,束手无策……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他攥着方向盘的手背青筋毕露,仰起脸,胸膛里的心跳声越来越重,重的几乎让他请不见世界的声音。   要找到她,想要立刻,见到她。   只有见到她,他才能说服自己这里才是真实的世界,这个世界里,她还在好好的活着。   车子重新开动,速度比之先前有过之而无不及,接连闯了四个红灯,在最后一个十字路口右转,导航仪的提示音终于停了下来。   霍枭深深吸了口气,抬手,缓缓落下车窗。   街对面,是江城位于市区东部的米兰高层公寓楼区,A座17层东户,就是档案资料上记载的温茶住址。   他离她,已经很近了。   ……   温茶从小区健身房出来时,正巧遇到楼下一层的小情侣,两个人手牵手朝健身房门口走来,看到温茶,女孩儿笑嘻嘻上前来打招呼:“茶茶,你最近去哪儿了?一直没见你来锻炼啊!”   “啊,近来工作太忙……”温茶笑起来,“之后会休息一阵子,大概要经常见到了。”   “那很好啊,改天约时间一起喝咖啡啊!”   女孩儿晃着她的胳膊道。   温茶戏谑的挑了挑眉:“是谁嚷嚷着要减肥?这就约我喝咖啡了?”   “两码事两码事,咳……”女孩儿清了清嗓,冲她一眨眼,复又挽起男朋友的手,“拜,改天约,要记得哦!”   “拜。”温茶轻轻笑起来。   看着两人并肩走进门,她转身揉着有些泛酸的肩膀,一边朝A座慢慢走去。   脱离游戏第八天,她的身体比想象中,恢复的快了许多,只是仍然有说不出的疲惫感。   这种疲惫感让她无暇顾忌“流光”发到她邮箱里的解聘信函,以及那同时打入账户的惊人奖金;只是在夜晚闭上眼睛时,会控制不住自己想起那一张脸。   丝丝缕缕他的味道,鸦片一样,无孔不入。   温茶甩了甩头,有些烦躁的吐出一口浊气,按下上行的电梯。   电梯门无声关闭,微不可查的失重感,却会令刚刚脱离游戏不久的她忍不住晕眩。   这晕眩持续到电梯门再一次打开,在那道身影猝不及防映入眼帘的,瞬间。   米色的复古风衣衬托的他身材修长俊逸,宽肩窄腰线条动人心魄,下颚被半竖起的领子微微遮挡一丝轮廓,几颗新鲜冒出的青色胡茬不合时宜的攥住了她的视线,以至于她不能,亦或者不敢再往上看。   数步之遥,电梯内外。   刹那间,时间仿佛停滞不前。   她的世界像是瞬间失聪,只剩下游戏内破碎的画面,反反复复,蝴蝶一样在脑子里旋转飞舞不停。   “叮”的一声,无人触碰的电梯门缓缓合拢,电梯即将下行。   温茶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视线中央的那道身影蓦地抬起脚向她走了过来,越来越近,大步如风。   “啪”,那只手赶在电梯门合拢的前一刻,猛地攥住了其中一边。   即将合拢的缝隙如同新世界的大门,在彼此之间,重新开启。   一点点,伴随着他靠近的身体,宛如烈阳当头,灼烫的她几乎睁不开眼。   “找到你了。”   找到,她了。   霍枭的心,一瞬间满的不可思议。   温茶眼眸微张,在他幽深的眼睛里,她看到一个紧张的却又隐隐含着期待的自己。   她在,期待什么?   只是游戏,温茶,所有那些亲密那些告白,都是游戏,你越界了……   她闭上眼。   脚步仍然在靠近,电梯门在他身后关闭,像是彻底隔绝了外界,让电梯里的他和她,身处最狭窄暧昧的空间。   呼吸被一点点抽干,温茶手情不自禁攥成拳,紧紧贴着大腿,在他充满压抑的视线下,几乎动弹不得。   霍枭看着一步开外的她,那么近,那么真实,真实到简直让他怀疑这一切只是他心甘情愿的一场梦。   然而她就在他眼前,抬一抬手,就能碰到。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旋即蓦地探出,似想要防触碰她的脸。   温茶浑身紧绷如同一张弓,他的出现过于突兀,就像一出没有前奏的高潮,猝不及防将她推上巅峰,前后左右都是悬崖,动弹不得。   她扬起脸看着他,唇瓣微张,像是呆住了。   她在惊讶什么?像他一样,怀疑这一切的真实性吗。   那就,证明这一切都是真的。   现在每一分每一秒发生的事,才是最真实无比的……   他蓦地上前一步,抬起双手按住了她的肩膀。   温茶踉跄着倒退,后背触碰到有些冰凉的电梯壁,一颗心像是被拳头紧紧握住,让她原本就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断裂开来。   温茶踉跄着倒退,后背触碰到有些冰凉的电梯壁,一颗心像是被拳头紧紧握住,让她原本就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断裂开来。那双握住她肩膀的大手顺势而上,捧住了她的双颊,肌肤相触,如同火星四溅,滚烫到让人情不自禁想要呻|吟出声。   她羞耻的咬住下唇,下一刻,霍枭的拇指如同自有意识般摩挲着她的唇瓣,轻轻将她柔软的唇珠,从贝齿碾压下解救了出来。   他低下头,含住了她的唇瓣。   温茶猛地闭上眼,脑子里嗡然一声,便什么都顾不得,也记不得了。   他将她压在墙边,修长手指沿着她的脸颊没入鬓发间,捧着她宛如珍宝一般,贪婪而疯狂的攫取她唇齿间甜美的汁液,每一寸缝隙都完全烙印上他的痕迹。   从游戏到现实,这一刻,仿佛才真正感受到了,真实。   “霍……”她来不及出口的声音被他吞入肺腑,那只大手抓住她的手腕,让她环住他脖颈。   霍枭抱着她辗转反复,亲吻比起游戏中,更充满疯狂的占有欲。   温茶被吻的招架不住,她听到电梯“叮”的提示音,不知何时又回到了一楼,然而长久的空寂过后,电梯门便又自动关闭,重新锁住这一池狂热与情|欲。   他略有些粗糙的指腹不断摩挲她的脖颈和耳根,像是猫咪一样的让她浑身发抖,眼底起了一层水雾。   在彻底失控之前,她艰难的喘息着,抱着他埋在自己颈窝里舔吻不休的头,狼狈道:“霍、霍枭,等等,这是……电梯……唔……”   嘴唇重新被封堵的密不透风。   她腰间很快滑下来一只手,勒着她转了个身,霍枭抱着她边吻边走到电梯门口,抬手“啪”的按下开门键。   然后他弯下腰拖起她的臀部,迫使她两腿分开圈住了他的腰,就这么抱着她,大步朝她的家门口走去。   短短几米距离,颠簸的她羞耻羞愤。   等她意识到他竟然已将她的一切资料了如指掌时,她人已经被霍枭抵在家门口的墙上,亲的浑身滚烫,脑子里一团浆糊。   “钥匙。”他凑到她耳边,舔了舔她的耳垂,声音低哑魔魅。   从相遇到现在,他说了不过六个字:找到你了,钥匙。   强烈的目的性和威压扑面而来,温茶从不知道,他之前面对她时,竟然已经算是收敛过几分霸道。   “钥匙……”他又重复了一遍,声音沾染了情|欲,哑的如同世间最美妙的呻|吟。   温茶不自觉蜷缩起足尖,浑身颤抖。   没容她开口,那只大手已经落在了她的房门处,颀长手指将滑盖朝上一拨,伴随着叮咚提示音,数字键亮起。   霍枭舔了舔嘴角,声音异常平静:“钥匙或者,密码?”   温茶别开脸,身体软的有些站不住脚,艰难道:“你是变态吗!霍枭,哪有人第一次见面就——”   “第一次吗?”他将她压在门上,声音里是浓浓的妖欲,“对我而言,已经太久,太久了。”   他一字一句极尽缓慢,研磨出摄人神魂的意味。   温茶的手被他握住,他用大手包裹着她,控制着她的食指,一点点按下密码锁上的数字键:“980206……”   “啪嗒”一声,门锁开启。   霍枭俯身在她耳边低语:“生日快乐。”   温茶猛地闭上眼,浑身如同被火烧一般,几乎想缩成一团。   今天,是她二十一岁生日。   在她二十一岁生日这一天,在她脱离游戏回归现实后,现实给她的第一份大礼,竟然就是……   他。   房门打开又关闭。   霍枭翻身将温茶逼到墙边,弯腰托起她的臀部,将她抱到了玄关的小立柜上。   这样的高度,既不用她仰望,也免了他垂头俯视。   他左手捏住她的下巴,偏头含住她的唇瓣来回吮吸轻咬,右手沿着她的手臂一路上游,停在肩膀处,五指张开托住她的后脑,身体情不自禁靠的更近。   “唔……”她发出低低的呜咽声,急促又可怜,睫毛沾上一层春潮,看起来诱人采撷。   霍枭身体里叫嚣的兽再也压制不住,挣脱牢笼。   “霍枭、霍枭……”   她的声音像是在哭泣,脸颊却分明沾染着情|欲的迷惑,整个人软的不像话。   “唔,我在。”他把她托了下来,弯腰打横抱起,三两步迈进了卧室,将人丢在床上。   修长手指灵活的抽出皮带,三下五除二将她的手捆了起来,压在枕头上。   霍枭将她的上衣推挤到肩头,腰身沉了下来,低头,吻住了她的肌肤……   “要不要我?”他咬着她的耳朵低喘。   激烈的动作,令人血脉贲张的亲吻和抚摸,肌肤与肌肤的触碰像是引燃了□□,顷刻间,焚毁所有残存的理智。   与此同时,欲念也被无限放大。   “要不要我……”他的声音低哑又执拗。   温茶闭上眼,水光琳琅的眼底布满五光十色的情|欲,她睫毛颤抖着,一滴炙热的泪珠沿着眼角滑下来,未到鬓角,便被粗热的大舌卷入腹中。   “要你。”她抱紧他的脖颈,声音轻如呓语,“我要你,霍枭。”   喉结在失焦的眼眸中滑动了几下,性感极了,他像是克制不住身体里的焦躁和疯狂,按住她的手腕,一遍遍亲吻她的唇,亲到她嘴唇发麻也不肯停止:“唔……给你。”   从身体到一整颗心,都给你了。   ……   “妈,先到房间休息好不好?”   霍霆屈膝蹲在沙发边。   沙发上,霍太太泪眼汪汪的望着酒店大门,脊背挺直,身体微微颤抖。   “他就是故意躲着我,不肯见我……”   霍太太哽咽道。   霍霆轻轻叹了口气,缓缓起身将她扶起来,朝助理点了点头,一行人慢慢朝电梯走去。   等进了电梯,霍霆轻柔拍了拍母亲的肩膀,这才道:“妈,有件事你听了不要过于惊讶,阿枭他……有喜欢的人了。”   “我惊讶什么!我有什么好惊讶?就让他一年到头在外面野好了!他不想认我这个妈,我索性也当没他这个——嗝!”   唠唠叨叨的霍太太蓦地收声,下一刻,声调陡然拔高,双目圆睁揪着霍霆的西装下摆:“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霍霆看着她,一脸无奈。   他当然知道她不是没听清,只是消息过于劲爆,一时令人难以置信罢了。   然而霍枭脱离游戏第一天,几乎刚睁开眼就像疯了一样,调动所有资源去查一个人,一个名叫温茶的,女人。   对流光的收购一直在策划中,霍霆本可以不疾不徐的安排好一切,尤其是流光公测出现的惊爆事故,更像是压垮流光的最后一根稻草。   但霍枭显然已经等不到那个时候,他迫不及待想见一个人,而那个人的资料,隶属流光公司的内部隐藏信息范围。   有生之年还能看到他这个宝贝弟弟为了别人发狂,被牵动情绪,他那么在意的人,无论这情绪来源于何处,做哥哥的,怎么能不帮忙?   “……具体事宜,等见了面,妈自然会知道。”   霍霆轻声安抚她。   霍太太张着嘴,脑子里已经是一团浆糊。   她的……小儿子,有女人了?!   十多年都没能从阴影里走出来,活的极端又不受控制的小儿子霍枭,竟然,有动心的人了?!还是个女人!!   霍太太捂着嘴,眼底泪光闪烁。   “呜呜……别拦我,我要给你爸打电话。”   “霍枭这个小兔崽子,竟然会拱别人家的白菜了!”   “呜……还是个女人……”   霍太太眼泪大颗大颗往外冒:“在美国待那么久,我还怕他指不定哪一天领个男人回来见我呜呜……我连祖传玉镯都换成了百达翡丽的男士表!”   霍霆一脸窒息,半晌才道:“您是不是,想太多了。”   多吗?霍太太一点也不觉得,她只知道——   “呜……我要有孙子孙女了!”   霍霆:“……”   算了,你开心就好。 第85章 甜美的暴击(3)   温茶朦胧中感觉到一丝酥痒,像是鸿羽轻柔骚过肌肤,若即若离,带着说不出的温热感,令人舒服的想要叹息。   她眉心动了动,想要睁开眼,又觉眼皮沉重,仿佛几百斤重石压下来,身不由己。   温热的触感渐渐上移,来到她眼睑处。   然后是睫毛上的濡湿感,沿着眼梢到鬓角,到耳根儿,热热的呼吸声扑打在纤细柔美的脖颈上,游离而下,令人毛孔情不自禁舒展开来,浑身绵软无骨。   紧接着,有稀碎的啄吻落在凹陷的锁骨处。   像不急于用餐的贵族,又或是进食后餍足的兽,慵懒、漫不经心地,享受着这一刻的满足。   一只大手沿着腰线向上,揽在温茶的颈前,同时那具仍然滚烫的身体贴的更紧,只是胸膛上细密发亮的汗意已经消失,变得清爽干燥,带着一股十分独特的冷香。   温茶低低的唔了一声,感觉那只大手轻轻捏起她的下巴,旋即有湿润的唇压下来,碾在她唇瓣上,舔了两下,便撬开了她的舌尖……   她是在颠簸中醒来的,彼时,霍枭一场酣畅淋漓的性|事已近尾声。   他用拇指刮娑她眼角的雾露,看她红唇微秾,像极了被风雨蹂|躏过的娇花,惹人爱怜。   霍枭抱着她走进浴室,在温热的水流下痛快释放,听到她低低的泣音:“禽兽……”   她腿根都红肿一片了。   霍枭抱着她跨进浴缸,打湿她的发,看她疲惫的闭上眼,十指没入她漆黑的发根处,他一言不发为她按压头顶。   些微痛的力道,又麻麻的,这种时刻,是比起性|爱更让人舒适的存在。   温茶没忍住,轻轻呻|吟了一声,在他怀里蹭了蹭找到最舒适的位置,如同呓语般:“你是不是都没睡过……”   霍枭指尖力道分寸掌握的极好,闻言垂头亲了口她的鬓角,懒懒道:“不困。”   事实上,他从脱离游戏到现在为止,所有闭眼时间可能都不到24个小时。   头脑的兴奋状态下,连带着刺激了他浑身血液和神经,比起游戏里服用兴奋剂后的高度亢奋状态,他也不过是更清醒一些。   可这种清醒,更无法让他陷入睡眠。   甚至于抱着她,占有她,也只是让他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不困,不想睡。   害怕闭上眼再醒来,他的世界依旧毁于那一场爆炸。   清洗干净后,他又把人抱到洗漱台前,翻出吹风机慢吞吞帮她吹着湿漉漉的长发。   “不要了,我很困……”她耷拉着头,像是怎么都不肯离开窝的雏鸟。   “湿发睡,起来会头痛。”   霍枭在她耳边低声道,手上动作更温柔了一些。   长长的发光滑如缎,尾部带有几分卷曲,不知是自然卷还是烫发遗留。   她没有染发,洗发水的味道异常清淡,细闻便隐隐有雏菊的清甜,宛若春风十里。   霍枭把她重新抱回到床上时,已经是凌晨五点。   他拉开抽屉,翻出一条藕粉色的薄绸蕾丝底裤,深吸一口气,将手探进被子里,挣扎了半天才为她穿好。   玄关的感应灯亮了起来,橘色暖光下,男性充满了爆发力的身躯光|裸如一尊上了釉的雕像,肌理流畅,线条感惊心动魄。   霍枭伸手取出风衣口袋里的手机,一如预想的一样,挂着二十多个未接来电,除此之外还有两条信息。   一条时间早些,大抵是在他跟温茶干柴烈火的时刻——   “妈在等你。”   第二条隔了差不多一个小时——   “找个时间,安排一下正式见面吧,妈等着抱孙子了。”   霍枭:“……”   他捏着手机回到卧室,双手抱臂斜靠在门框上,顿了片刻,到底没忍住,勾起了嘴角。   ……那么多次浇灌,也不是没可能怀孕吧?   所以——   “安全期,还好是安全期。”   温茶坐在马桶上,长长吐出一口气。   抽水声过后,浴室的门被打开,温茶鼻尖险险撞在来人胸口。   她揉着鼻子仰起脸:“……变态啊,尿尿你也要偷窥?”   真·变态·偷窥狂·霍枭:“……”   安全期,是个什么鬼?   温茶推开她,哆嗦着两腿往外走。   刚走两步身子蓦地腾空,被霍枭弯腰抗在了肩膀上。   她两只拖鞋踢飞,伸手捶他后背:“死变态放我下来!你有完没完?这都几次了,你就不怕肾——唔!”   她口中的死变态独|裁惯了,此刻将她压在沙发上吮的舌头发麻才退出来,几许银线缠绵牵挂。   他一双眼深邃幽暗,慢吞吞舔了下嘴角:“安全期是什么意思,嗯?”   温茶推着他的肩膀,一脸警惕:“你关心这个干什么?”   霍枭眯起眼眸:“我不该关心吗?”   温茶脸僵了僵,眼底掠过几分懊恼。   她就不该被色冲昏了头,从电梯一路滚到床上,那一幕幕剪辑下来大概比AV尺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最狠的是霍枭,把那什么全都留在了她身体里不说,压着她起不来身,到最后更是困的眼都睁不开,哪还有工夫担心会不会一夜成孕?!   等她好不容易活过来,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我饿了。”温茶眨眨眼,表情无辜的转移话题。   霍枭略微有些粗糙的掌心摸了摸她的脸颊,吐出两个字:“等着。”   他翻身而起,顺手捞起挂在沙发扶手上的男士长裤,皮带也不系,拉链拉到一半,就那么松垮垮坠在跨线处,慵懒又撩人。   温茶脸颊还残留着他触碰的余温和一丝酥痒,她咽了咽喉咙,是不是该提醒他,他没穿内裤……   赤|裸的脊背宽阔浑厚,凹陷的尾椎向下是窄瘦的劲腰,臀股若隐若现,袒露的放浪而不低俗。   温茶将目光艰难的从他身上拔|出来,磨磨蹭蹭挪到开放的料理台上,吃了一惊:“我家冰箱什么时候这么满过?!”   霍枭背对着她嗤笑一声,长指勾住挂在冰箱门边的肉桂色格子围裙,套上脖颈随意在腰间一挽。   手起刀落,擦擦擦削完一只苹果。   转身,递到她嘴角,霍枭抬了抬下巴:“啊。”   温茶愕然,下巴被他捏住往下一拉,嘴里便被塞进那只削好的苹果。   霍枭眼睑微垂,懒懒道:“很快就好。”   苹果掉了下来,温茶手忙脚乱接住,心肝都在发颤:“霍枭。”   霍枭背对着她:“嗯?”   温茶一脸惊悚:“你被夺舍了?”   霍枭:“……”   刀尖一顿,霍枭头也不回,细长的刀锋在他手心玩出个花儿来,他漫不经心道:“今天开始,你会有一辈子时间慢慢了解我。”   这话说的……   温茶脸发烧,心里又慌又甜,还有说不出的不真实感。   “什么意思?”她干巴巴的问。   苹果攥在手里左手换到右手,一脸纠结。   霍枭放下刀,转身隔着宽阔的料理台,双手撑在沿边朝她逼近,一双眼直勾勾盯着她,直把人盯到无从遁形,方才低下头,在她手心的苹果上咬了一口。   “我家人想要见你。”   温茶低头,盯着苹果上被咬出的缺口,心慌意乱,半晌没吱声。   他的突然出现仿佛是情理之中,却又在意料之外,突兀的穿插进她生命里,如今又以一个来势汹汹的姿态,即将填补进她生活的每一寸空隙。   太快了,这一切……   她都还没从游戏的情绪中彻底脱离出来。   “会不会太快了,霍枭?”她攥着苹果的手指有些用力,突然丧失了食欲。   霍枭切东西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他缓缓取下围裙,丢在台子上,伸手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   短暂的铃声过去,电话被接通,霍枭看着温茶有些不知所措的脸,慢条斯理道:“见不了,我还有事……嗯,随便你怎么想……美国那边你也随便,我要休假。”   顿了顿,他补充道:“长假。”   啪嗒,电话被挂断。   霍枭随手扔了手机,长腿绕过料理台来到温茶身边,在她震惊的目光中,低头舔了舔她的嘴角,双手撑在她腋下把她抱上料理台。   “满意吗?”他捏着她的下巴,眼眸眯起来。   温茶有些摸不准他的情绪,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不是不想——”   “嗯。”他打断她的话,手指抽离她的下巴,捏了捏她的鼻尖,倏然凑近,低低笑了一下,“你想怎么样,都好。”   温茶的心瞬间像被泡在酒里,晕眩的有些让她不知所以。   反应过来时,门铃已经响过。   霍枭从玄关处回来,手里拎着两大袋食物,放在料理台上,这才把呆滞的温茶抱下来放到座位上坐好:“吃饭。”   温茶:“……”   有种应接不暇的感觉。   送来的食物热气腾腾,大约是不清楚口味,霍枭让贺信买了一堆。   筷子递到手中,温茶简直有些受宠若惊。   这真的是游戏里那个狗逼霍枭?   一只小汤包落在她碗里,霍枭挑了挑眉:“你对我的认识,还浅薄的很。”   “……所以你其实不会做饭吧?”温茶雪白的牙齿撕开汤包一角,滚烫鲜美的汁液溢出来,烫了舌尖。   她舔了舔嘴角看着霍枭道:“装模作样了半天,其实早就叫了外送?”   “我需要装模作样?”霍枭懒懒睥了她一眼,视线下滑,落在她软嫩的红唇,瞳孔微微弹缩了一下,“吃你的饭,吃饱了,我才好吃我的饭。”   这话听得人毛骨悚然。   温茶顿时食欲大减,脸颊涨红,瞪了他一眼,却当真没敢再废话。   他说的对,她对他的了解,果然太浅薄。只可惜他对她,如今似乎已经了如指掌了。   不妙啊,温茶……   她鼓起脸颊,轻轻地,哼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来张嘴,吃糖~ 第86章 甜美的暴击(4)   凌晨被倒霉弟弟突然回归的消息震惊,随后疲于应对这小祖宗以及安抚炸毛的霍母,霍总如今是真·头秃。   尤其是,和秘书共进午餐还要忍受霍枭突如其来的炸|弹,什么?放假?还他妈是放长假?!   霍霆一脸窒息的看着手机屏幕,半晌没说话。   所以弟弟什么的,要来干嘛?   啊,人生,真是一场秃顶的游戏。   叶琳轻轻放下刀叉,挟起餐巾碰了碰嘴角才道:“是霍少那边……出了什么事?”   “他要求放假。”霍霆垂下眼皮,慢条斯理切着鹅肝,声音莫名有些阴沉,“放,长,假。”   叶琳:“……”   啊,炸毛了。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奔波于国内外大小城市和分公司,全年无休,没日没夜为霍氏操碎了心,时刻担忧自己会秃顶的真·总裁·霍霆,这一刻为他默哀。   叶琳垂眸,轻咳一声。   什么也没说。   霍霆索然无味,放下刀叉,深吸一口气:“通知企划室,下午两点半会议室继续定义流光的收购案,全员到齐。”   叶琳微颔首:“是,霍总。”   ……   “夭寿哦,上周不是刚跟流光那边高层碰过面,说要细化方案?这才几天就又要开会,急吼吼的不像霍总风格啊……”   茶水休息区的说话声压得极低,却又保证在场众人都能准确无误听到第一手八卦。   “会不会,跟二少有关?”有人小小声猜测。   “枭少?他不是一如既往的难伺候?”   “……”   “所以果然是霍总年纪上来,内分泌有点失调吧。”   有人在叹息。   “还是缺少两性润滑啊!”   “有叶助理那么个大美人在旁边天天看着都不动心,我说,要不要考虑男人……”   话题走向越来越迷之前,两点半来临,如丧考妣的一群人赶鸭子一样,乖乖钻进了会议室。   ……   “霍、霍枭……唔啊!你消停会儿行不——啊~”   身体被填满,挞伐就像一场永不停息的战争。   温茶眼角泛红,泪眼迷离,手被霍枭压在背后,他一只手摩挲她线条优美的脖颈,一边弯下腰同她接吻。   动作不停,攻势渐猛。   两个小时后,温茶才觉活了过来。   所以他所谓的吃“饭”真的就是吃“她”……   所以他口中的“饭后运动”也就是为爱鼓掌。   温茶闭上眼。   你可踏马早点肾虚吧你,凸!   落在地毯上的手机“嗡嗡”又震动起来,霍枭亲了她一口,翻身下床,弯腰捡起手机。   暧昧的光晕为他的身体涂上一层蜜色,性感的线条充斥着让人鼻血四溅的荷尔蒙。   温茶呻|吟一声,闭上眼。   肾虚……   “……我要活的,其他叫Aaron自己看着办。”   “交易?他接手的那些全盘交接给颜泽,随便怎么搞,总之撑到霍霆回去,他会善后……嗯,休年假,所以别他妈再给我打电话。”   啪嗒,电话挂断。   霍枭随手朝后一丢,手机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然后准确无误的,掉进了椭圆形鱼缸里。   温茶:“……”   霍枭长腿迈上床来,把她往怀里拖了拖,手指捻住她的耳垂揉了又揉,似极为喜爱。   温茶被揉的打了个哆嗦,没忍住问:“其实你大可以去忙你的事,我这里——”   “不急。”他屈指弹了弹她的眉心,勾起唇角,“现在最重要的是你。”   温茶:“……”   他那根东西如果能消停会儿,那这句话她听起来会舒服许多。   “不困?”霍枭挑了挑眉,看出她眼里的意味,故意凑近些,作势要吻,“那就接着来——”   “霍枭!”温茶脸颊滚烫,忙不迭伸手堵他的嘴,“困了困了,我好累,你放过我好不好?”   “好。”他懒洋洋舔了下她的手心,拖着她滑进被窝里,缠成一团,“那就睡觉好了。”   温茶一脸警惕:“只是睡觉?”   霍枭闭着眼慢吞吞:“或者你想做点别的爱做的事,我当然乐意奉陪?”   温茶:“……睡觉!”   胸膛里沉沉的笑声传来,温茶脚趾缩了缩,认命的把脸埋进他怀中,半晌,还是没忍住道:“你都没问过我游戏的事。”   霍枭懒懒哼了一声。   需要问什么?她的一切,流光的一切,他如今已经了如指掌了。   只是——   “你想聊,我陪你。”   他颀长手指拨弄着她的发丝,意态闲适。   温茶卷曲的睫毛颤动了两下,像两柄小刷子,扫过霍枭的胸膛,又麻又痒,让人浑身慵懒。   他把玩着她的发丝,缓缓道:“知道为什么我能先一步找到你吗?不仅因为你这个没良心的从未想过主动找我,最重要的是,流光整个公司,早在半年前就进入了我的视线。”   怀抱里,温茶蓦地睁大眼:“半年前……?”   霍枭嗯了一声,随意道:“流光的母公司其实是在美国旧金山,因为隐秘,所以并不是特别显然,手下几个分公司营销点最高的,是国内帝都。”   “这家公司底蕴不怎么深厚,圈内资源有限,但显然野心不小,所谓流光快穿真人惊悚冒险游戏,从一开始目的就是为了侵吞国内市场,霸占整个亚洲游戏资源命脉……”   只可惜,实力与野心严重不符。   霍枭意外之中产生了兴趣,随后将手头掌握的资料给了霍霆。   显然,霍霆这种商场大鳄并不满足于已经稳固的商业帝国,风险带来的刺激感始终深埋于霍家人的血液,只是一个隐藏了起来,内敛在剑鞘之中,杀人不见血。   另外一个,则习惯了刀尖上舔血,风雨里放肆疯狂。   霍霆看上了“流光”,彼此却不能达成共识。   正逢流光为即将开始的第一次公测大肆宣传,想以此逼退霍霆的收购,而霍霆的确也因此蛰伏了起来,因为霍枭与他达成共识,以玩家身份,“近距离”的接触流光这款令世人震惊的游戏。   这,是故事的开端。   后续发展虽说不尽如人意,但结局却总会出人意料,比如霍枭,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一点偶然的兴致,一次漫不经心地相遇,会让他找到命中注定如罂粟般沉迷的女人。   “……所以你离开游戏后,才能那么快找到我。”   温茶闷闷道,“而且从一开始,你也不是奔着赢大奖玩游戏去的,你的目的,是整个‘流光’。”   霍枭把玩着她的手指,沉沉一笑:“一亿奖金?”   算个屁!   别说流光这所谓的一个亿充满了水分,即便真的到手,他也不怎么稀罕就是了。   “你真以为流光高层会让人轻易拿到这一个亿?”他咬着温茶的耳朵,气息炙热,“也许一开始是打算用一款好游戏震惊世人,可是江戈的出现,就彻底让这一切脱离掌控了。”   江戈……   这个名字突兀的映入脑海中,连带着那一张无辜又纯良的脸,让温茶瞬间浑身发冷,手握成拳。   她仰起脸看向他:“江戈他——”   “死了。”霍枭轻描淡写,仿佛所有的愤怒都随着那一场爆炸,埋葬在了暴风雪中。   温茶浑身巨震:“死、死了?!”   霍枭的声音低沉有力:“猝死。”   高级内测员江戈,不惜捅死了同事,抢夺对方的卡顶替其进入游戏,这从一开始就是违规操作。   怪只怪流光的监管力度太到位,所有内测员都彼此不想见,甚至在自己家里就能登录游戏完成打卡和日常工作。   这的确提供了便利,也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比如阻断了内测员之间的联系……然而这并不是万能的,只要有心,总能找到机会。   江戈在成为高级内测员之后,被迫签署了新的保密协议,也是在此刻才被告知,内测员是绝无可能脱离身份正式参与游戏的。   也就是说,他永远都只是流光的一个员工。   永远,也不可能运用自己的智慧和经验,在这一款亦或者流光日后开发的新游戏里,以玩家身份进行角逐,夺取大奖。   那他费尽心机,是为了什么?!   只是为了看别人如何一步步走向胜利?凭什么……   “被他摸到家里杀死的内测员,一直到尸体发臭才引起邻居的注意,进而被流光公司的高层管理察觉,然而那时已经迟了,江戈以高级内测员身份在游戏里肆意毁灭玩家虐杀内测员,打破了系统设置的平行空间保护,总榜排名靠前的玩家基本都死在他手里……”   并且最终,成功找到了他们这群人。   霍枭、温茶、楼放、周大星、赵东、蒋雪还有后来加入的周易等。   那么多人,最终都毁在那一场游戏。   温茶猛地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   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场爆炸前,亲眼看着朋友的尸身被挂在电网上肆意侮辱,周大星跪在她面前无声死去的悲怆,以及最后不得不与江戈同归于尽的绝望和愤怒……   霍枭抬手扣住她的后脑,将她整个人紧紧按在怀里:“都结束了,温茶。”   “只是猝死,便宜他了。”温茶喃喃道。   “大概是同归于尽造成的数据紊乱,又或许是如此驱逐出游戏后,江戈负面情绪爆发,一时接受不了才会猝死……”霍枭眼眸微微一闪,表情一如既往地淡定。   “总之一切因他而起,一切也会因他的死亡划上终点。”   流光的高层并非直到最后才察觉出不对,只是在面对如此危机时,他们选择了剑走偏锋。   以为只是可以挽回的失误,可以修复的BUG,所以妄图以此淘汰大批量玩家,造成最终攻略的失败;这样既能检测游戏的负荷程度,又能堂而皇之的保住资金不流失。   即便最后游戏因不稳定而曝光,只要控制得当,舆论公关做得好,反倒会比预想中起到更大的宣传效果……   不得不说,这样的想法与商业中无伤大雅,但遗憾的是,流光野心太过,低估了江戈造成的游戏崩溃程度,也因此,即便最后他们惊恐的想要补救,强行关闭了服务器,可在那前一刻,温茶已经成功的击杀了江戈,而最终生存下来的玩家也随之产生。   那就是,霍枭。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还有两三章完结,甜甜的蜜月之旅在番外双穿部分哟,我要休息休息调整下大脑,准备开动番外和下本新书啦,再次求个预收藏,爱你们,要爱我哟~=3=   ————其实我是个文案废————   想来想去依旧没有好的给自己做宣传的方法于是,大家随心意啊,觉得有可能会喜欢就动动小手收藏一下新书,每一个收藏都对我至关重要哦,不够喜欢也没关系,我会努力,靠近你~爱你哦。 第87章 甜美的暴击(5)   雪,很大的雪。   纷纷扬扬,覆盖来路与归途。   “走啊楼放!”   “走吧……”   那声音不断在耳边回响,如同魔咒一半,让他困在原地动弹不得。   直到爆炸声响起。   直至爆炸声,响起。   一切都结束了。   他仰躺在漫天白雪中,身体已经感受不到丝毫寒意,唯有一颗心脏的剧烈跳动,仿佛失去控制。   侧头,哇的一口鲜血喷溅在雪地上,一只苍白的手递到他面前,楼放扬起头,看到一张脸。   眉宇间沾着雪粒,一抹血色残留在他锁骨间,眉眼如出鞘的利剑,杀气腾腾,然而瞬间又像是失去了目标和动力,变得沉寂如一滩死水。   楼放伸手与他相握,向下一拉。   微妙的力道,却令对方踉跄了一下,跪坐在他面前。   雪地里,两个相对的身影。   很快被飞扬的白色覆盖,悄无声息。   “走吧,一切都结束了。”   楼放闭上眼,睫毛沾了血,神情却看起来轻松惬意。   霍枭一动不动。   楼放有些费力的喘了口气,勾起嘴角,笑的狼狈却又洒脱:“霍枭……”   他捂着自己肚腹的手轻轻松了开来,一点点滑落在体侧,血洞变得干涸,鲜血也变成了污红色,隐隐发黑,透着一股浓郁的死气。   “站起来。”霍枭低声道。   脸庞如同一尊冰雕,毫无生机。   “唔……不了。”   楼放轻声道,身体舒缓下来。   “你赢了,霍枭。”   他弯起了嘴角,声音如同一缕轻烟,消散在空中。   霍枭等待良久,再不见他回应。   他缓缓看过去,雪地上红白相映如一帧艳丽的画卷,楼放嘴角仍保留着淡淡笑意,却再无声息。   最后一束烟花升空,炸裂开来。   绚烂的光芒中,霍枭茫然仰起脸,头顶处的苍穹尽头,一圈金光缓缓扩大,四周的景色像是被剥落的墙皮,一点点碎裂,飞逝。   屏障被打破,整个游戏空间开始坍塌。   一圈刺眼的白光从他足下冲天而起,将他整个人包裹其中,三秒钟,消失不见。   “恭喜玩家霍枭,顺利通关游戏!”   ……   “又做梦了啊……”   低低的叹息。   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端上前,杯座之间发出些微清脆的触碰声。   “楼医生,您的下午茶。”   女性甜美的声音一瞬间让人有些恍如隔世。   楼放微微晃神,目光落在前台助理脸上甜蜜的酒窝处,顷刻间回归了现实。   “谢谢。”   他双手交叉,自然落放在了桌面上。   红茶杯中烟气袅袅,一时朦胧了他的眼眸,看起来有几分惘然。   “楼医生,您最近看起来有些疲惫呢……”娃娃脸的小助理目露担忧。   “没事,去忙你的吧。”楼放微微一笑,清隽眉眼看起来依旧温润如玉。   小助理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口。   楼放这才放松了身体,靠上椅背,有些疲惫的捏了捏眉心。   椅子转了半圈,面朝着落地窗。   冬日微薄的阳光穿过玻璃照射进来,淡淡暖融倾洒而下,令人全身的毛孔都舒缓开来,整个人变得慵懒疲乏。   他到底是高估了自己。   再有名气的心理医生又怎么样?经历过那样一场惊心动魄的游戏,一时半刻的也很难摆脱阴影……   其他人呢?   温茶,霍枭,还有周大星他们。   他曾自认为现实游戏可以划分的清晰,然而在脱离游戏的第十天,他却再一次陷入梦境中。   所有的细枝末节就像种在了他脑子里,让他无法真正做到若无其事的应对真实生活中的一切。   要对手下的病患负责,那么首先,就要对自己负责吧?他低低的叹息了一声。   视线落在桌角,犹豫了一秒,他到底没忍住拿起手机,拨通电话:“……能不能,帮我找一个人。”   ……   “楼放他——”   “咔嚓”一声脆响,霍枭直起身,随手将窄长的刀身往案板上一丢。   刀尖朝下,稳稳扎在了长条案板中央。   尾部微微颤动。   温茶像被踩了脖子的鸡,戛然而止。   高大的身影缓缓逼近,温茶缩了缩脖子,整个人被挤进了狭窄的料理台和走道之间,背靠冰箱门,有些无措的看着霍枭撑在她脸颊两侧的手。   “干、干嘛……”   温茶飞快眨了眨眼。   这人怎么小气成这样,才刚提了提楼放的名字,他就要翻脸?   霍枭微微弯下腰,鼻尖凑近,与她四目相对,沉声道:“担心他?想见他?”   温茶抖了抖唇,想怼回去,哆嗦的大腿瞬间提醒她敌我之间实力差距巨大,于是提着的气瞬间萎靡。   她鼓起脸颊:“只是想到了而已,还有周大星蒋雪他们……”她垂下眼睑,细软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玩着他的衣摆,“不至于这种醋也吃吧?”   真这么着,那这日子没法过。   霍枭的手落下来,圈住她的腰肢缓缓收紧,犹如一张大网铺天盖地将她网罗其中,看似处处是路,实则毫无生机。   他敏感察觉到她一丝隐藏的反叛情绪,大抵是太过喜欢她,喜欢到忍不住琢磨透了她的每一个细微表情所代表的涵义。   尤其同居三天,形影不离。   他终于有机会把想做的事,统统跟她做了个遍。   “想也没用,”霍枭慵懒的用鼻尖蹭她的脸颊,声音里透着几分固执,“即便要见面,那也是以后的事。”   “……你搞搞清楚,霍枭,”温茶伸手抵住他的脸,有些头疼的看着他,“我们现在,才刚开始谈恋爱。”   “是在谈恋爱没错。”霍枭薄唇启合,舔了舔嘴角,“接下来就是结婚了。”   温茶脸颊发烫:“……”   闪婚?!不不不,这不是她想要的。   可却是他朝思暮想的。   “困不困?”他毛茸茸的脑袋钻进她怀里,左右乱蹭,弄的她气息逐渐混乱起来。   “困什么啊!”她软软的抱怨,“才刚醒过来没多久吧?你不会又……唔!~”   黏缠的呼吸声拥堵,唇舌勾连,液体交换发出暧昧模糊的水渍声,伴随或深或浅的低吟与喘息,交织成一串令人脸红心跳的碎语。   “别——”   “慢一些啊混蛋……唔!”   “……错了,我错了好不好?”   “……不要……舔、啊……”   尖颤的尾音拔高,像极了攀上巅峰的过山车,旋即一路俯冲而下,狂欢灭顶。   “灾难”结束,温茶累的一个小指头都抬不起来,被人抱着清理完,又软软塞进被窝里,滚烫的胸膛贴过来,像暖炉。   疲惫至极,反倒如此心安。   再一次醒来时,温茶意外的看到霍枭正埋首在她颈窝里,睡的很沉。   她的手指轻轻抬起,触碰到他柔软的刘海,拨了两拨,露出他狭长的眼尾,有意无意紧锁的眉心,竟然松了开来。   “喂,霍枭……”她指尖轻轻碰他的脸颊,若即若离,像鸿羽撩过。   他呼吸微沉,像是陷入了深度睡眠中。   温茶眨了眨眼,凑近在他耳边落了枚吻,呵气如兰:“喂,人渣。”   依旧,没什么反应。   炙热的胸膛起伏舒缓,他所有亢奋的精力终于发泄殆尽,如同一台机器,缓缓将节奏慢了下来。   回归正常。   温茶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即便身为内测员,乍一脱离游戏也会伴随相当的后遗症:失眠、过度兴奋、多梦……   她犹记得自己在健身房整整折腾了一天,仍然觉得身体里有使不完的力气。   然而霍枭比她更严重,从相遇之初就感觉到的那份怪异,随着他不知疲倦的占有和爱欲逐渐得到了解释和释放,及至这一刻,他终于能安心入睡。   即便,只有短短几个小时。   她温热的手心贴在他饱满的胸膛处,感受到他的心跳,有力极了,隔着薄薄的肌肤像是要从他身体里蹦出来一样。   “霍枭……”她睫毛微颤,声音沾了湿意,一点点靠近了他,在他脸上落了一枚吻。   起身,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像是隔着一个绵长的梦境,令沉睡中的霍枭微微颤动了睫毛,眉心不自觉蹙起又松开。   很快,屋子里的声响随着轻微的灭灯声,回归平静。   ……   格兰斯特酒店,下午三点整。   温茶端坐在沙发上,垂眸,手指慢慢搅动着面前的咖啡。   男士沉稳的脚步声靠近,最终停在她附近。   霍霆在沙发另一侧坐下,脊背挺直,姿态优雅得体。   男性颀长的手指骨节微微突出,比起霍枭,这双手显得更为粗糙一些,拇指下方与食指指腹有很明显的薄茧。   那只手停在视线中央,令温茶的瞳孔微妙一缩。   “初次见面,温小姐。”   男性声音低沉磁性,乍一听与霍枭有五分相似,不同是那份内敛,比起霍枭的疏冷轻漫,他更多的,是成熟男性游刃有余的圆融。   “……霍先生?”温茶的指尖与他触碰。   短暂的交汇,旋即两人礼貌分开。   霍霆微微一笑,风度翩翩,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出从容镇定的气场,仿佛胜券在握。   温茶的心跳莫名平稳下来,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她微微睁大眼睛,漂亮的瞳孔像是波光粼粼的西湖,美丽极了。   霍霆在这个瞬间,莫名有些体会到霍枭因何而疯狂。   不是没遇到过漂亮女人,事实上身处他二人的高度,大概生活里最不缺的就是钱和女人。   黄皮肤、白皮肤、健康的麦色皮肤……   蓝眼睛、绿眼睛、让人惊艳的墨色瞳孔。   眼花缭乱,令人无暇牢记。   然而眼前这双,却是时隔多年后,很容易让任何男性追溯到往昔最美好的一段时光里。   过于清澈而显稚嫩,偏偏她的眼睛里,明亮的,像有一团光。   无惧无畏。   “抱歉,本不该以这种方式和你见面的……”霍霆微微欠身,脸上掠过一丝歉意,“实在是阿枭他——”   声音被人截断。   “知道不该你还要这么做?!”   那声音由远及近,引得私下会面的两个人同时一震,举目看去。   霍枭一八六的身姿走路带风,衣衫烈烈,如同一团火,杀气腾腾而来。   温茶:“……”   霍霆:“……”   这种被“捉奸”的违和感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温茶:你听我说……   霍枭:我不听我不听!   温茶:那我听你说……   霍枭:你现在已经对我无话可说了吗?呵,女人!   “CUT!霍少,你剧本拿错了……”   霍枭:“……”我演起来还蛮顺手欸……   ————   广告新文《高先生,你的少女心控制一下》又名“那个杠精我要了”,动动小手点个收藏,让我继续飞啊~ 第88章 甜美的暴击(6)   霍霆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   这是他备战或思考对策时的习惯性动作。   他瞥了眼身旁放的整整齐齐的档案夹,微微眯起眼眸,偏头看向来势汹汹的霍枭。   “霍霆,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做?”   霍枭声音微沉,身体绷紧像一张弓,有种蓄势待发的危险。   温茶眼皮跳了跳。   这种态度……难怪霍霆避开他来联系自己,这并不是弟弟对待兄长的正常状态啊。   面对霍枭毫不客气的姿态,霍霆却像是早已习惯,他眉峰未动,只是身体微微后倾,靠在了沙发背上,一条腿优雅抬起,将左手落放在膝盖处,平静道:“既然来了,就坐下说吧。”   霍枭睥睨着他,置若罔闻,只是弯腰握住温茶的手:“走了。”   温茶身子一僵,本能的反手抓住他的衣袖:“霍枭,等等!”   “是你说的不想见人,是你说一切太快,现在却背着我见他?”霍枭视线逼近,锋芒毕露。   温茶噎了噎,一时也觉理亏。   只是这话里浓浓的醋劲儿是个什么情况?   霍霆眉尖轻挑,眼底掠过一丝微妙的笑意,面色依旧平静,只是搭在身侧的右手缓缓挟起那薄薄的一叠资料页。   他眼睑微垂,这个角度看起来竟然有几分肖似霍枭:“温小姐,我这里有样东西,想请你过一过目——”   白玉手指捏起那叠资料,缓缓递到半空中。   没等温茶伸手去接,霍枭干脆利落的反手一挥将其打散,雪白的纸页漫天飞舞,旋即又翩然落地。   “霍霆。”他瞳孔收缩,看向对方。   脸颊线条紧绷,看起来随时都会发怒。   温茶的视线,随着其中一张缓缓飘下的纸,落定在桌上,旋即瞳孔骤缩,很是惊讶的看向了对面的男人。   似乎对她的反应毫不意外,此时此刻,霍霆也只是微微勾了下嘴角,十分镇定的看向霍枭:“不看看这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霍枭表情漠然,“那么喜欢插手我的事,在你眼里,我永远只有十二岁?”   “霍枭……”温茶有些艰难的拉了拉他的袖角。   手,被他反握住。   霍枭表情冷肃:“你适可而止吧霍霆,别逼我翻脸——”   “霍枭!”温茶实在忍不住,站起身拉了他一把。   霍枭的视线回到她脸上,意外的,看到她有些不自在的眼神,脸颊微红,像是说不出的尴尬与……羞赧?   他眉心微蹙,视线下移,落到她手中的那张纸上。   手指沿着她的手腕滑了下去,捏住那张纸微微翻转过来,一行字映入眼帘。   是他的三围、体重、饮食偏好、生活习惯、名下产业以及各项技能概述,最为亮眼的是感情史一栏,光明正大的空白。   霍枭:“……”   “要嫁给一个男人,最需要接纳的是一个完整的他,这些资料会帮助你了解过往二十多年最真实的霍枭。”   霍霆微笑道,声音令人如沐春风。   温茶的脸没来由又烧了起来,从资产到副业到家族起源乃至整个商务链,从日常琐碎到过往大小经历,这薄薄几张纸随便一扫,都是让人触目惊心的字。   她脑补的五百万“分手费”没看到,却意外收获了对方家庭不动声色的接纳。   “很抱歉给了你一个不怎么愉快和完整的会面,”霍霆缓缓站起身,屈指抬了下眼镜,柔声道,“温小姐,我十分期待在更为正式的场合,与你正式进行自我介绍。”   他话中带着几分深意,令温茶心尖蓦地一跳。   “现在……”霍霆转身,下颚微抬,看着一脸窒息的霍枭,慢悠悠道,“来,翻脸。”   霍枭:“……”   ……   帝都,香荼山别墅。   霍太太坐在床边,微微倚靠着床上的男人,手里捧着一叠画册兴致勃勃道:“哎哎,老霍,你看这个怎么样?”   她将那一页递近一些,似乎越看越满意:“这件婚纱腰线流畅,肩背设计线条感极好,我觉得很衬身材!”   老霍,老霍,听起来像老货一样让人不爽。   霍令贤半阖眸,不紧不慢拍了拍她的手腕道:“着什么急?霍霆不是说了,逼太紧反而会让人有压力,咱们什么样的家庭背景你还不清楚?”   霍太太瘪了瘪嘴,背过身,嘟囔道:“你懂什么?阿枭那个样子,能有正常的女孩子喜欢他,他又喜欢的要死要活,这简直比中彩票还难!不把握住机会好好推上一把,我要猴年马月才能当上奶奶?!”   她掐着霍令贤的大腿,满脸怨念:“你要是不帮忙,就别在一旁说风凉话……”   “我哪有、嘶——”霍令贤被掐的眉心直突突,一把抓住妻子的手腕往怀里拉了拉,板着脸安抚道,“霍枭不是我儿子?我怎么可能不关心他。”   霍太太瞪着他,片刻,像是又想起什么伤心事,眼神瞬间黯淡下来:“阿霆说他是刚脱离游戏,状态还没有恢复,加上心里有惦记着要见的人,才没有及时见我……可我总觉得阿枭心里还是……”   “你怎么又绕回来了?”霍令贤头疼欲裂,“霍枭二十八,霍霆三十五,随便哪个拎出去都是独当一面的人,怎么可能还处处黏人?”   “可是阿霆隔三差五总能有通电话有个消息,阿枭呢?”霍太太满脸怨念,“就算不是惦记着从前的事,他也懒得搭理我!一点都不贴心!”   霍令贤在心里默默接了句“你自己心里清楚不就行了”,面上却竭力宽慰她:“什么当年不当年,他都多大了,还会因为那些事记恨自己亲生父母?你有这个时间不如再选选婚纱,我看这件就挺好,英国的设计师……”   他三言两语又把话题扯回来,霍太太本就不是注意力很集中的人,立刻被他带偏了。   霍霆的电话打过来时,霍令贤刚把自家太太糊弄下楼,接了电话:“霍枭呢?”   隔着话筒,霍霆敏感察觉到那边气场不对,他不动声色道:“还在江城这边,大概要待一段时间了。”   霍令贤皱着眉:“兔崽子翅膀果然是硬了,让你妈等了两天都没见着面,回来跟我唠叨了一上午……”   霍霆:“……”   所以您这是迁怒吧,说实话。   “他到底怎么想的?”霍令贤声音沉肃,眸光中透着岁月沉淀过后的冷峻,“磨磨唧唧的一点不像个男人,要真喜欢,就把人弄回来,帝都也好美国也罢,蹲在江城算怎么回事?!”   “大概……”霍霆捏了捏眉心,“还没彻底拿下。”   霍令贤脸色更难看了:“你们两个,没有一个能继承我优秀的血脉!”   霍霆:“……”   又开始了。   所以别管钱多钱少,事业做到哪一步,果然还是逃不出大龄被逼婚的怪圈吗?   “我三十五岁的时候霍枭都已经生出来了,你呢?”霍令贤面容冷肃,“看起来人模狗样,结果是准备到四十岁仍然打光棍吗?姓苏的那一家,儿子在外面胡搞半年,结果如今孙子都有了……”   ……半年,孙子?   等等!   霍霆艰难道:“您确定那是姓苏不是姓王……什么的……”   “你少打岔!”霍令贤不耐烦道,瞄了眼自己离康复不远的腿,冷冷道,“总之,霍枭结婚前,你必须给我带个女人回来!”   啪的一声,挂断。   一串盲音过后,霍霆深吸一口气,默默将手机递给了旁边人。   叶琳轻声道:“霍总?”   “老爷子又逼婚了。”霍霆无奈的取下眼镜,揉了揉眉心。   良久,不闻回应。   霍霆看向叶琳,斜阳洒在她五官精致的脸上,睫毛微卷,比起温茶一览无余的水瞳,她眼睛静谧幽深,很少能窥见情绪波动。   永远冷静,永远睿智,永远一丝不苟。   精致的,如同个机器人……   霍霆低低叹了口气。   这条路比他想象的,要长的多啊,看起来。   ……   晚饭时,气氛变得有些古怪。   温茶戳着碗里的饭粒,瞥了眼霍枭,又没忍住看了眼手边的资料夹。   三围什么的……摸都摸过了,倒不怎么好奇。   她现在极度想翻看一下他过往的生活经历,虽然可以预想到会有令人震惊的部分,可是还是想要知道。   “吃饱了?”霍枭双手抱臂,盯着她面无表情。   温茶知道,他仍在不爽她趁他睡着时悄悄赴约的事,可是她又不是做贼的,干嘛怕见人?之前他截断了她的话头,误解了她的意思。   她从不是惧怕见人的人,只是事情发生的过于突然,她总要给自己一两天时间调整。   她闷闷应了一声,视线再一次落在资料夹上,有些眼馋。   “啪”,大手按在资料夹上,霍枭拎了起来随手丢进垃圾桶里,起身绕过餐桌走到温茶身边。   “想知道什么,问我不是更方便?”   他将她拉进怀里,弯腰抱住她的腿将人举起来,走到料理台旁。   温茶猝不及防被举高高,惊慌之下只得抱紧他的头,柔软的胸脯隔着薄薄衣料凹凸起伏,像棉花一样把他包裹起来,呼吸短暂的阻隔,随后变得炙热起来。   他将她放在台上,低头索吻。   二人呼吸缠绵,唇齿活动热烈。   他伸手揉搓她的耳珠,看她像个小动物一样舒服的眯起眼,便松了口,鼻尖拱到她颈窝里,懒洋洋道:“想知道什么,我说给你听?”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章正文完结,番外完全没存稿,腰疼了好几天了,所以番外打算慢慢写不那么赶了…… 第89章 甜美的暴击(完)   温茶被蹭的痒极了,忍不住去推他的脑袋:“说归说,别动手动脚……”   话没说完,一声呜咽被吞进口中。   她眼眸睁大,一星水汽晕染开来,感觉有只大手娴熟的握住她的后颈,粗糙的薄茧刮娑着她的肌肤,令人浑身战栗。   理所当然的,就又说不下去了。   结束时,温茶气的眼黑,忍无可忍捶了他两下:“滚蛋!”   她颤巍巍的抬脚去蹬他的脸,被人轻松握住脚踝,往肩膀上一架,继续有条不紊的给她擦身。   “你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温茶鼓起脸颊,“费尽心机把我往床上拖,不就是为了堵我的嘴?”   手上的动作顿住,隔了几秒,霍枭才慢吞吞继续了下去,只是擦拭的动作明显刻意了许多,撩的温茶又懒又酥,像是发春的猫,偏偏浑身无力,眼眸水汪汪泛着波光。   霍枭把她抱到大腿上,面对面坐好,声音低沉沙哑:“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温茶轻轻哼了一声。   要不是心里有鬼,他干嘛一再阻拦她看资料?   “那么想知道?”他捏了捏她的脸颊。   温茶不高兴的打掉他的手,认真道:“这叫沟通,沟通懂吗?真正喜欢一个人,怎么可能不好奇他的过去,不想更多了解他……”   声音戛然而止。   温茶被霍枭亮晶晶的眼盯得有些别扭,她推了他一把,从料理台上跳下来:“懒得跟你废话……啊!”   身体腾空,果不其然又被抗起来。   “霍枭!你适可而止!”温茶掐着他的后背。   屁股被人不轻不重拍了一下,旋即天旋地转,她整个人被霍枭丢到沙发上,倾身压下来,咬着她的嘴唇道:“你以为我想干什么?”   他沉沉笑起来,仿佛遇到了什么愉悦的事。   温茶一脸警惕的盯着他,只见他嘴角笑意变得更大,前所未有的欢愉。   “好,我说给你听。”   他双手捧起她的脸,声音难得温柔。   温茶眨了眨眼,杏仁眼瞪的溜圆,眼睛里充满期待。   霍枭勾起嘴角:“霍枭,净身高1.86米,三围103、80、96(㎝),肩宽55,体重140,内裤尺寸——”   “等、等等!”温茶忙不迭去堵他的嘴,“这个就不用说了吧?!”   谁踏马想知道这个,阿西吧……   “唔,不用说的意思,是你已经感受过了吗?”   霍枭眯起眼眸,嗤笑一声。   温茶瞪着他:“你明知道我想知道的不是这些,是——”   “家庭关系?”霍枭逼近她,轻声道,“父母健在,唯一的哥哥霍霆,你见过了,除此之外,还缺个老婆。”   真·老婆候选人·温茶:“……”   “啊,对了。”霍枭看着她,眼睛闪了闪,笑容隐隐消散,“听说过,PTSD吗。”   ……PTSD?   温茶微微一怔。   “PTSD,即创伤后压力症候群,又叫创伤后应激障碍,人在遭遇或者对抗过重大压力之后,会产生的心里状态失调后遗症。”   霍枭眼睑微垂,慢吞吞道:“我被绑架过……”   少女的瞳孔蓦地弹缩了一下,眼中写满了震惊。   “两次。”霍枭看着她,薄唇启合。   仿佛正在诉说的是多么轻描淡写的事。   然而只有经历过且尚未完全从阴影中摆脱的人才会清楚,这表面的轻描淡写,实则是付出了多少代价才换回的一丝平静。   “第一次是三岁,在美国的医院,因为看护不利导致别人找上门……不过他们也没跑出去多远就被击毙了,所以严格来说,只能算被挟持。”   “第二次,是十二岁。”霍枭神色渐冷。   温茶不由伸出手,一点点攥紧了他的衣摆。   霍枭看着她,眼睛一瞬间沉似深渊,密不透光的让人心悸。   “在帝都的霍宅,陪伴我三年的私人护理跟别人里应外合绑架了我,差不多半年时间,所有人都当我已经死了的时候,我逃出来了。”   温茶的心蓦地揪了起来,旋即重重沉到谷底。   他此时此刻说的轻松无比,仿佛那不过一桩早就翻烂了不值一提的陈年往事,然而半年时间、二次绑架……这些字眼放在任何普通人身上,都足以毁掉一个人的一生!   他今时今日的镇定,究竟是经历了多少折磨才换来的?!   “别说了。”温茶抬手圈住他的脖颈,声音闷闷的,“我其实也没有那么想知道……”   对她而言只是好奇心和渴求欲,对他却是要把结痂处重新揭开给她看伤口的形状,以及一遍遍被动的回忆曾经血粼粼的记忆。   她其实早已隐约猜测过他的过去不会一帆风顺,也许会像言情剧演的一样狗血又俗烂,只是这么俗烂的桥段扑面而来,却依旧让人感觉窒息。   “不想……知道吗?”霍枭慢慢绞紧手臂,将她抱了起来,仰起脸看她,眼眸幽沉,有星光点点。   “唔,不想再,知道了。”她垂下头,长发滑落下来,轻轻骚动着他的脸颊。   “你现在好好的,就足够了。”她伸手捧住他的脸颊,声音轻柔极了,“又或者你这里还病着,也无所谓……”   她的指尖轻轻触碰到他的太阳穴,眼眸宛如秋水,映着一池琳琅。   “霍枭,我大概是,躲不过你了。”   她的声音轻的如同一声叹息。   言毕,红唇软软倾覆下来,压住他的唇,慢慢含住吮吸了一下。   温茶闭上眼,睫毛抖个不停,手指随着吻的深入,渐渐拥紧他的脖颈,十指纠缠在一起,直到气息炽烈纠缠。   热烈的低叹与鼻息,情浓时分犹如最动听的乐章。   “……等等、你的手……唔?!”   温茶踢了踢腿,狼狈的抓住那只毫不规矩的大手。   “不是不躲了?”霍枭抱着她,眼底流光溢彩,带着几分放纵,“那么心疼我的话,给点补偿吧。”   温茶:“……”   “试试那个姿势?”他声音如同妖孽。   温茶单手掩面,声音悲愤:“所以你说那些话,纯粹是为了惹我心疼继而让你为所欲为的吧?!”   “唔,明明是你要听的。”霍枭面不改色,舔了下嘴角,“所以,来补偿我吧!”   温茶:“……”   亲这边建议您咨询一下内科医生有关于肾脏的健康问题。   柔软的床垫,重新被两个身躯压出软软的凹陷。   肢体的纠缠让室温升高,情到巅峰时,霍枭第一次伸手盖住了温茶的眼睛。   他扬起脸,情|欲斑斓的眼底,是尚未完全消融的兽性和压抑的冲动。   记忆有那么一瞬间又回到了最痛苦的六个月,然而很快的,就被脱离游戏前一刻的爆炸所取代。   比起那时的绝望,现在他怀里拥抱的,身下合二为一的,已足够安抚他所有的躁动与不安。   ……   修长手指微微弯曲,不疾不徐的敲打着桌沿。   少倾,霍霆的双手重新合拢,落放在了桌面上,正前方不远处,正安静放着一只摊开的档案袋,白纸上密密麻麻的字迹记录了男性至今所有重要生活经历,夹带着数不清的印章,落款是两个字:   罗成。   轻微的叩门声响起,霍霆慢慢靠向椅背:“进来。”   高跟鞋触及地面的声音清脆动听,叶琳款款而来,将臂弯里的第二只档案放在桌上:“霍总,您要的人。”   “尾巴扫干净了。”霍霆平静道。   叶琳眼睑半垂,精致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波澜,仿佛那只档案牵扯的并不是一个人的生死:“是的霍总,贺信那边已经安排好,随时可以把人提到境外处理。”   “……不急。”霍霆垂眸,指尖轻轻叩击着左手腕上的表盘,微微一笑,“这一个是阿枭要的,总得凭他喜好。”   叶琳的瞳孔微妙一缩,极快的恢复平静:“是。”   枭少啊,落到他手里的人,会生不如死吧?   尤其花了这么多心思来处理细节,扫平了媒体和外界的视线,神不知鬼不觉把人提到了境外……   ……   “带你看海好不好?”霍枭把人抱在怀里,微微喘息着,声音魔魅。   温茶腾出一只手推了推他,脸颊红润带着隐隐热气,星眸宛若水波一圈圈荡漾开涟漪,喃喃道:“不是让你少看韩剧?看海什么的……冻成狗了……唔!别、别再动了好不好……”   “不是这里。”霍枭咬她的耳朵,声音黏腻,“纽约、洛杉矶、西雅图……或者旧金山,不想看一看流光的老巢吗?”   温茶眉梢深折,十指紧紧扣住他的肩膀仰起头,断断续续道:“不、不去!我休学了一年,再不回………毕业……毕业证书……霍枭!你混蛋……唔……”   “那就先结婚,等你拿到毕业证书再出国。”   霍枭把她抱起来,换了个姿势。   温茶掐着他的肩膀,哼唧了两声,气不过干脆咬住他的耳朵,含含糊糊道:“闭嘴吧你……”   霍枭果然闭嘴,余下力气,一分没剩全交代给了她。   不急,她就在他怀里。   不急……   温茶在睡梦中蜷缩起身体,感觉背后贴靠着温暖的胸膛,一只大手横过来,轻轻挤进她手心里,一根根分开她的五指,最终与她十指纠缠,陷入梦境。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