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她疯狂》 作者:小仲夏 文案一: 起初,靳泽以为跟苏苒只是玩玩。 直到有一天,在某个婚宴上,他看到这个自以为被他玩玩,只会在他面前讨好献殷勤的女人,居然为了一个男人流了泪。 靳泽恍然大悟,不是他玩了苏苒,而是苏苒玩了他。 文案二: 昏暗的墙角,男人掐着女人下巴,声线冷厉,一字一顿说:“苏苒,你他妈敢玩我?嗯?当我是外头那些阿猫阿狗?” 被逼得无法躲藏的女人,抿紧双唇,死死攥着手里未被他发现的刀。 最后,刀还没抬起,她就听到那个男人说:“苏苒,我娶你,看谁耗死谁!” 你不爱我没关系,大不了我们同归于尽。 芭蕾舞学生V当过兵退伍,骨子里狠厉的京城富少,1V1 他爱她盈盈一握的细腰,更爱她情动时喊他的名字:靳泽…… 排雷:甜虐,不是纯甜文,三观微微碎裂。 内容标签:豪门世家 因缘邂逅 娱乐圈 甜文 主角:苏苒、靳泽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亮晃的水晶灯光从天花板投射在餐桌上的玻璃杯面,原本流光溢彩,此刻却刺眼异常。   苏苒一动不动坐在餐桌椅上,盯着眼前盛着半杯凉白开的玻璃杯,脸色苍白如蜡。   搁在裙子上的手指死死掐着自己的手心。   掐到掌心有血丝冒出也不松开。   她真不知道他也会来,如果知道他来,她一定不会出现在他面前。   “苏小姐,挺有本事的。”终于坐在她对面的男人先打破沉默,低眸盯着她,声音威冷,修长的手指点在白色的餐布上,不轻不重地说道。   “靳泽,你认识苏苒?”苏苒身旁,穿着斯文的傅念知完全不知情地问道。   “不仅认识还很熟。”   “真的吗?”傅念知继续问。   靳泽没接话,只是唇角微微动了下,勾出一个冷色弧度,下一秒,突然起身,二话不说,绕过餐桌,直接抓起那个坐在椅子上不动的人的手腕。   动作粗暴,毫无怜香惜玉。   但也符合他之前对她一贯的‘某种特殊习惯’。   苏苒被他蛮力抓起,差点摔倒,她的小腿最近受伤了,连舞都跳不了,更别说这种蛮力扯拉。   所以,这种让她站不稳的蛮力拉到腿部肌肉,一阵地刺心抽疼。   原本苍白的面色更是加剧惨白,空余的手慌乱地抓着他的胳膊,失声道:“靳泽,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心里没点数吗?”靳泽冷冷看着她,用力拽住她的手腕,恨不得捏碎了她才行。   随即,强行拖着她,往餐厅一侧通往顶层套房的VIP专属电梯走去。   完全摸不清状况的傅念知见状,急急起身,要追上他们,“靳泽,你带苏苒去哪?她腿受伤了。”   靳泽头也不回,抛下一句:“小舅,这个女人你不能碰!”话落,将她强行推进电梯内。   电梯门快速合上,傅念知不得不止了脚步。   镶嵌着金属镜面电梯内,现在就剩下他们两人。   逼仄又压抑。   却丝毫不影响这个男人准备发泄的怒气,从刚才开始他就已经忍到一定极限。   所以这会,他直接掐住她的下巴,将她按到金属镜面上,伴随着专属他的强烈气息压迫而来,让她无处可逃。   慌乱间,依然在渗着血丝的掌心反贴上冰凉的镜面时,他的声音就传来:“苏苒,你真能耐了,惹了我,还想玩我小舅?看来我之前放过你的时候,真是一种失策。”   一字一句,强势咄人又寒骨地仿佛要将她撕碎了一般。   苏苒除了疼只觉得身体开始发抖,眼角控制不住,有眼泪落下来。   湿湿凉凉。   但依旧强忍泪水,辩解,“我没想玩你小舅,今天见他没有别的意思。”是没想,见傅念知完全是因为其他原因,跟男女情爱无关。   况且,招惹过靳泽一个人,已经让她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她不敢再惹他身边的任何人。   “骗我呢?”   “没有……真的没有……”下巴掐的越来越疼,疼得她说话都开始不利索。   但她的否认,落在他眼里,毫无用处。   甚至有种刺痛。   这种刺痛从他胸口如枝蔓开始疯狂蔓延,仿佛要把他的五脏六腑抽裂了一般。   于是在这种刺痛抽裂的痛楚里,他慢慢松开她被他掐的印出红色痕迹的下巴。   得了空隙,苏苒还没来得及踹口气,下一秒,‘啪嗒’一声,这个男人已经松开自己的皮带。   苏苒知道他要做什么,惊慌中拖着受伤的腿,要去按电梯楼层的按钮。   身后的男人却直接将她扯入怀里,胳膊死死箍住她的脖子,不让她动弹。   苏苒动不了,知道自己这次没办法走了。   放弃挣扎的一瞬间,直接低头求饶:“靳泽,放过我吧。”   靳泽唇角呵呵,低头时凑到她耳朵,磨着牙说:“我已经放过你一次了,是你自己不珍惜,非要在我面前晃悠,怪谁?”   “我没有……”   “苏苒,你知道我现在特别恨你什么吗?”他看着她苍白的侧脸,缓缓说:“利用我的时候利用的爽,利用完了,就想轻轻松松走人,呵呵……当我什么?真他妈的让我恨啊……所以,再次被我逮到,你觉得我会放过你?”   “我已经付出代价了……我保证……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压着发抖的嗓音说。   她一直知道他不好惹,所以她也承受了惹他的一切后果代价。   “没用了,苏苒,知道今天这样,何必当初呢?今天被我逮到,以后你就别想好好过你的日子。”男人的声音,如寒冰,穿过她的耳膜,让她整个人再次坠入地狱。   早知道今天这样,何必当初呢?   是这样的,从她去惹他那一刻开始,她还能指望好好过什么日子?   缓缓闭上眼,眼前一片漆黑……   ……   一年前   漫天红色的火焰如翻滚的巨浪在她眼前窜起,那团火焰里,有人朝她凄厉地呼喊……她听得无比清晰,想跑过去救,呼喊声一瞬就被火光淹没殆尽……再也找寻不到。   “小姐?醒醒……飞机到站了。”温柔的声音伴随着轻微的推动,从她耳畔和身体传来。   苏苒从梦中惊醒,拉下眼罩,睁眼,航班上的越南空姐正温柔地对她微笑。   “欢迎来河内。”越南航空的空姐用英语继续说。   到越南了?苏苒下意识环顾机舱四周,除了空姐,果然没有一个人了,她刚才在飞机上睡过头了。   用指尖快速压压眼角不知何时渗出的湿意,拿上自己的包和护照,快速起身,向空姐用英语连连致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赶紧下飞机。   从机舱到出关口,苏苒拖着一只小型行李箱,站到内拜机场的出口等接她的人。   7月的河内,温度已经达到38°左右。   苏苒等得久,有些热,拿出帽子戴着遮些暑气,坐在行李箱上继续等。   机场入口来来往往都是拖着行李箱赶飞机的人,他们在经过这个靠近门口一侧,坐在行李箱上的漂亮女孩,纷纷向她投来目光。   散着肩头长长的黑发如丝绸般随着四周的微风吹拂,皮肤白皙如玉,五官精致得有些咄人。   身上穿着一条白色背心连衣裙,从裙下露出的修长腿部线条,纤细又紧致。   来河内玩的旅客很多,但像她这种比明星还漂亮的女孩,少之又少。   等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接通不过一秒,电话里着急又担忧地声音迅速传来,“小苒,别去招惹他,你惹不起的。”   “阮姨,不用担心我。”   “小苒,我说真的,你别去惹他……”   “阮姨,我已经到河内了,等我回国再找你。”匆匆地说完这句,不等对方再说什门,就把电话挂了。   挂了片刻,她等得人终于过来了。   “你是苏苒吗?”许多多翻出自己手机上表姐发给她的照片,对照了一遍。   “我是。”苏苒从行李箱上站起来。   “你好,我叫许多多。”许多多确认无误,立马露齿一笑,“我先带你去我家。”许多多是越南二代华侨移民后代。   算是在越南土生土长。   “谢谢。”   “谢啥呢?都是中国人,而且你是我表姐的同学,我一定会照顾好你的。”许多多很热情地拍拍自己的胸口,之前表姐给她发来她的照片,她就被她的模样惊艳到了,果然进舞蹈学院的都是美女。   现在看到真人,许多多真是感叹,果然是大美女。   比她表姐还漂亮。   “还是要谢谢,我可能会在这里待一周左右。”苏苒提上行李箱跟在许多多身后。   “这一周我带你玩遍河内。”   “嗯。”其实她来这里,根本不是为了玩。   而是因为那个男人这段时间刚好在这里。 第2章   许多多家在河内市中心团湖附近,经营一家中式风茶餐厅。   拥有楼上楼下包括店铺,三间房。   生活水平在河内属于小康。   家里除了她还有一个刚上高中的弟弟。   苏苒不好意思白住他们家,将行李搬到他们家二楼卧室后,拿了一些钱下楼给许多多的妈妈范美珍。   范美珍没拒绝。   苏苒上楼的时候,范美珍立马将自己的女儿拉到一旁悄悄问:“多多,她真的是来越南玩的吗?”漂亮女孩独身一人来越南玩,难免让人误解。   越南曾经是法国殖民地,这里是一贯法国人的‘后花园’。   每年来湄公河附近寻欢作乐的法国人不胜其数。   由此在这形成了和泰国、菲律宾齐名的‘东南亚红灯区’。   范美珍在这里生活几十年,见惯了一些外来漂泊过来的漂亮女孩来这里做‘皮肉生意’赚快钱。   “当然是过来旅游的,她是表姐的同学,学芭蕾舞的。”许多多没她妈妈想得那么复杂。   她从小就崇拜她这个会跳芭蕾舞的表姐。   每年回国探亲,她看着表姐站在阳台处压腿,修长的腿,柔美的曲线,真像一只天鹅,让她羡慕极了。   越南这学芭蕾舞的太少了,她根本没接触过这个。   对她来说,跳芭蕾的都是上帝的宠儿。   范美珍知道自己女儿心思单纯,也不多说免得污浊她的思想,反正那漂亮女孩和她家没什么亲戚关系,就算真的来这‘做生意’,也和她不碍事。   只要别到时候惹麻烦就行。   茶餐厅二楼朝南第二间客卧,苏苒将行李放好,推开窗,双臂枕靠在窗柩处,看向外面的街景。   3、4点光景的街上,都是骑着摩托飞快而过的越南人。   这里比国内落后点,就像80-90年代的中国。   苏苒看了会,拿出手机,上面除了阮姨打来的电话,没有一条是家里的电话或者信息,不过也很正常,她在这个家,存在和不存在都一样。   唇角微微动了下,关了手机,返身就躺到了靠窗的床上,闭上眼继续休息,明天她还有很多事要做。   不知道碰上他会如何?阮姨的忠告她怎么不知道呢?   他那样的男人,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去招惹。   但她不知道的是她已经惹了。   如果不试,就凭现在的她,依旧没办法斗过她们。   就像十年前那样。   苏苒不敢去多回想十年前的事,一想,头就会像炸开一样,疼。   手指微微抓紧浅咖色的枕套,强迫自己努力睡着。   次日,清晨。   苏苒换好衣服下楼,楼下的茶餐厅内已经坐了不少来这里吃早餐的当地人。   他们看到她下来,都惊艳了一下。   很少能在这家茶餐厅来了这么漂亮的女孩,平日都看不见一个好看的。   许多多起的比她更早一些,系着一条咖啡色的小围裙,拿着奶茶壶给客人倒奶茶。   回头瞥见她,立刻说:“苏姐姐,你随便找个空位坐着,我给你端早餐过来。”   “好。”苏苒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   许多多赶紧去厨房给她端早餐,昨天她妈妈收了她给的钱,她都不好意思面对她了,本来表姐就说要她好好招待她。   还特意交代,她是她最好的朋友。   就住几天,不用收她钱什么的。   表姐家以前在困难的时候资助过她家一大笔钱渡过难关,都没要他们家偿还。   所以表姐的意思,她没觉得什么不妥。   结果她妈妈手快,收了她的钱。   “苏姐姐,今天你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许多多把餐盘内的早餐给她端出来,问道。   一般没有跟团单独出来旅游的话,肯定会做攻略。   “有。”苏苒拿出手机,翻到手机上的一张图片,指指上面的建筑,说:“我想去这里。”   许多多弯腰看向她手机的图片,是一座寺庙。   “你想去镇国寺?”镇国寺在很早的时候就沿袭中国的庙宇造诣,是河内比较古老的寺庙,香火也很旺。   来这里旅游的都会去。   “嗯。”苏苒点头。   许多多直起身体,“行,你想几点去呢?”   “吃完早餐。”她不知道他几点会去那边,所以早点去等着比较好。   “这么早吗?”许多多有点诧异,很少人一大早去寺庙的。   大部分都是10点左右。   “想去看看,怕晚去人多。”   “好,等你吃完我带你去。”   “嗯。”   许多多继续去忙,苏苒一个人坐在靠窗位置吃早餐。   ……   吃罢,许多多已经坐在她家那辆停在门口的小越野车内等她。   两人开车到镇国寺大约40分钟左右。   这会,寺门已开,苏苒和许多多一起进去,许多多比她熟,带着她在庙里转起来。   粗粗转了一圈,许多多问:“苏姐姐你要不要上香?”   苏苒看看四周的陆陆续续进来的人,没有她要等的人,其实她也吃不准他今天会不会来这里,她没有他具体的行程,能有的行程还是从他提前说了那么一句两句,“等一会再去。”   多多点头,顺便擦擦自己额头的汗珠,“你要不要喝水,我去给你买水。”河内这几天的气温直逼38-39,热得人燥的慌。   “谢谢。”   “那我去买。”许多多正好也渴的厉害。   苏苒站在原地等她,头顶,渐渐日升的太阳,毒毒的洒下来,烫得人能脱一层皮,苏苒站了会,准备找个庇荫的地方继续等许多多。   刚挪脚,就看到3、4个穿着黑色T恤男人跟在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英俊男人身后,从外面进来,一路往台阶上的庙殿内走去。   苏苒只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想,慢慢跟了上去。   庙殿内,难得的寺庙主持都亲自出来迎接这位进来拜佛的中国贵客。   苏苒没进去,就站在门口看他,香烟袅袅中这个男人已经拿着香在虔诚敬拜。   五官深邃,轮廓英挺,加上他之前当过兵的气场。   难怪帝都很多女人都对他趋之若鹜。   帝都靳少,女人心中的缪斯。   但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靳家势力庞大,如果不狠一点在帝根本都混不了。   所以,阮姨的忠告不无道理。   只是,她已经没什么路可选。   敬拜完,和寺庙主持寒暄几句,这个男人才出来。   下台阶两步,有人轻轻地喊了他一声:“靳少。”声音很软。   他知道是谁。   所以已经在下台阶的男人,停下脚步,回头时就看到站在庙殿门口,对他微笑的女人。   靳泽微微睨了下眸子,很快就收回目光,没打算说什么。   继续往下走。   苏苒看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就走了,知道自己吃了闭门羹,没再跟上去。   他的脾气一向如此,对倒追过来的女人很冷淡。   慢慢下台阶去找许多多。   许多多买了水靠在停在庙门外的车子旁,一边纳凉一边等苏苒。   苏苒走出来,许多多赶紧将水递给她,苏苒接过来,直接拧开喝了起来。   她们不远,刚出来不久,坐在车上准备返回酒店的男人,无意中瞥到庙门口那个刚刚喊了他此刻正喝水的女人。   不由按下车窗,往她那边看去。   她倒真的从帝都一路追了过来。   就这样看了和想了几秒,重新升起车窗,示意司机回酒店。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三观有点微碎……黄暴居多……不是纯宠的…… 第3章   今天上午‘徒劳无功’,加上天气很热,苏苒没什么心思继续留在镇国寺游玩。   回去的路上,坐在车内时,一直撑着脸看着窗外飞快倒转的风景,发呆。   靳泽这个男人,好像真的很难接近。   她在帝都的时候尝试过靠近他好几次,每次,他都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姿态。   没有给她任何机会。   她想是不是她方法不对呢?   像他那样的男人,对待不是未来结婚对象,只是单纯的‘女友’或者‘床-伴’关系的女人,应该是喜欢开放一点的?   她之前接近他的时候都很放不开。   苏苒收回神思,在心里沉沉落口气。   她要再主动一些才行。   回许多多家的茶餐厅后,许多多刚停好车,就问苏苒,“苏姐姐,下午你想去哪?”感觉上午带她去镇国寺也没让她玩到什么就寥寥草草的回来了。   她有点小小的遗憾。   “下午我还没想好。”苏苒将车门关上,“或许就在这片附近的街上逛逛,或许就睡个午觉。”   “那行,你要想去哪,直接跟我说就行。”反正这周她就好好陪这位来自中国的小姐姐。   让她玩好,吃好。   这样也对得起表姐的嘱咐。   “嗯。”苏苒冲她笑笑,点头。   两人进茶餐厅,端着一盘芒果和火龙果要去榨果汁的范美珍看见她们两个这么早就回来,不由惊奇地问道:“你们两个怎么回来这么早?都逛完了?”   许多多将车钥匙塞到她妈妈衣兜内,很轻快地说:“对啊,逛完了。”   “下午准备去哪?”范美珍将水果盘放到柜台的榨汁机旁,将削了皮的芒果和火龙果一块块放进榨汁机内,继续问。   “没定呢。”许多多进吧台帮范美珍一起弄果汁。   苏苒看她们忙,也不打扰她们,说:“阿姨,多多,我先上楼了。”   “好,等会记得下来吃午饭。”范美珍放下手里的芒果,很客气地说。   她都已经收了她的钱,午饭晚饭,她肯定会全包。   “嗯。”   ……   二楼客卧,苏苒将包放到桌上,刚坐到床上,阮姨的电话又打了过来,“小苒,听阮姨的话,回国吧。”   “我过两天就会回来的。”苏苒低头揉揉有点酸的脚踝。   “小苒,听话好吗?别做傻事,不值得!”阮巧容捏着手机,声音抑制不住的急色,小苒太傻,怎么能拿自己去赌呢?   “我觉得挺值得。”哪怕以后付出很大的代价,她都觉得值得。   “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你好不容易进了舞蹈学院,不久就可以去你梦寐以求的芭蕾舞蹈学院继续深造或者进文工团,你何必这样糟蹋自己?”就算赢了她们又如何?   她自己都赔上了?   值得吗?   阮巧容觉得不值得,过去的已经过去,已经无力回天,但苏苒以后会有更好的前途,只要再熬半年,她就不用在苏家受委屈。   也不用寄人篱下。   她的人生会比常人更辉煌。   她为什么就想不明白?非要用自己去博?   “阮姨……我最近经常做梦梦到妈妈,可是这么久了我什么都做不了。”苏苒松开揉着脚踝的手指,沉沉说,眼眶瞬间就湿了一层雾气。   好不容易,她有机会了。   她不想错过。   “那你就要赔上自己吗?靳家的人你也知道,不是那么好惹的,你惹了,还能脱身吗?”阮巧容只想护好现在苏苒,不想她再颠沛流离。   “能。”苏苒吸吸鼻头,声音有点喑噎也有点失笑,“阮姨,靳家的大门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你的担心是多余的。”大家都知道帝都靳家不是那么好惹,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这样的高门。   所以,她根本没去多想。   而且她也清楚,靳泽那样的男人,你要倒贴上去,他根本不会真把你当成结婚对象或者真正的女朋友。   阮巧容顿时沉默,如果她有能力就好,就不会让她拿自己去赌这场冒险的‘赌局’。   隔了一会,阮巧容不得不妥协,声音哑哑地说:“小苒,早点回来,阮姨等你。”   “我知道的。”顿了顿,“阮姨,别让她们知道我来越南了。”吴海琼如果知道她跑来越南,一定不会让她好过。   “好。”   合上手机,苏苒起身去卫生间洗脸冷静一下,她不想让自己在越南的这段时间,状态不行。   洗完脸不多久,许多多就上来敲门,让她下楼吃午饭。   苏苒这会没什么胃口,但多多很热情邀请,她还是下去了。   不过,虽然没什么胃口,但慢慢吃了点东西,刚才阮姨那通电话的滞郁心情也好了一些。   吃得差不多,苏苒翻出徐明杰的微信,想问问他靳泽今晚的行程。   徐明杰算是靳泽他们那个圈子的人,当初她第一次见靳泽也是靠他推荐的。   虽然几次都没成功。   不过只要她打听,他应该会告诉她。   微信上,徐明杰很快回过来,语气半是玩笑半是当真:【苒妹,还不死心?】   苏苒:【嗯。】   徐明杰:【他现在在越南谈生意,你暂时见不着他。】他不知道她已经偷偷来越南了。   以为她还在帝都。   苏苒:【没关系,我只是想知道而已。】   徐明杰有些奇怪,靳泽都不在帝都,她问了也白问,不过苏苒想知道,他还是会告诉,谁让她漂亮呢?   漂亮的女孩在某方面总是有很大的优待的。   【今晚,听他说要在酒店的会所见越南客户。】   苏苒:【他住的酒店吗?】   【嗯。】徐明杰发完,好奇心更重了:【你问那么详细干什么?难道你也在越南?】   被他猜到,苏苒差点慌了下:【没有,我就想知道他今天会做什么。】   徐明杰半信半疑,但不忘开玩笑:【你真是痴情了……讲真,我们靳少,不是什么女人都吃的,你试过那么几次,都失败了,要不放弃,换我也行,我不用你追,倒贴给你都行。】   苏苒知道他开玩笑,没当真,朝他发了个笑脸表情,没再和他继续聊下去,她怕聊太多会露馅。   徐明杰很精明。   如果真要怀疑,他分分钟钟就能查到她在越南。   她还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她追靳泽都追到越南来了。   ……   入夜,苏苒化了点妆,换了一条黑色裹胸的连衣裙,打车去河内还剑区的索菲特酒店。   苏苒前脚刚走,范美珍就赶紧和自己老公压低声音偷偷说:“老公,我就说这女孩肯定不是单纯来这旅游的。”就她刚才那身打扮,铁定是‘做生意’去了。   范美珍老公许国亭擦擦手里的玻璃杯,说:“或许人家只是出去玩。”他还是相信自己侄女介绍过来的同学。   侄女生活圈子干干净净,不可能认识这种特意跑来国外接-客的同学。   “不行,我有点不放心,她要是真去做那事,被警察和移民局那边的人抓到了,咱们餐厅也会受牵累。”   许国亭放下玻璃杯,对自己老婆说:“你别疑神疑鬼,我看她气质和谈吐不像做这事的,你要相信蓝蓝,她的同学都是和她一起跳芭蕾舞的,能坏到哪里?”现在国内的生活水平并不差,不缺这点钱,而且这么漂亮的女孩真要下海也不至于来越南这穷地啊!   去欧洲都比亚洲赚。   范美珍是真担心会出事,但拗不过自己老公,将手里的抹布往桌上一扔,“你不信算了,到时候出事,看你怎么办。”   “顺其自然。”   范美珍顿时无话可说。   看了眼外面的夜色,她得找个机会问问那个女孩,到底有没有干那事,她只有旅游签证,没有打工签证,一旦被他们抓到,她这茶餐厅会被当做包庇同伙受罚。   ……   索菲特酒店。   苏苒向服务生打听了会所位置,找到包厢号,站在门口时,深呼吸一口,转动门把手,推门进去。   昏暗又烟雾缭绕的包厢内,一眼就看到那个男人慵懒地斜靠在沙发上抽着烟,他身旁三三两两坐着几个正谈笑的男女。   听到推门声,就看到那个站在门口的漂亮女人,其中一个越南男人以为她是会所的服务人员,立刻用越南语,兴奋地朝她招手,让她坐到他身边。   苏苒根本没看他,而是径直走到那个慵懒斜靠在沙发上的男人,身边,坐了下来。   原本懒懒靠在沙发上抽烟的男人,顿时侧眸,看着坐在自己身侧这个穿着妩媚性感但长相清纯的女人,黑色的眼眸在团团烟雾里微眯起来,慢慢开口:“苏小姐,我好像说过,我对送上门的女人不感兴趣。”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迫人气势。 第4章   如果是一般女孩,听到靳泽的这句话,恐怕会立刻退避三舍。   苏苒不会,她在他面前被冷拒过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身体微微向他靠过去,脸上微微笑,声音温温柔柔,对他说:“靳少,那我追你?”   声音真的柔。   柔的好像能掐出水来。   而她用低胸黑色短裙包裹住的凹凸有致的身体还不知好歹地蹭在他身上,温软磬香,酥白娇嫩。   还透着一股女人的香气。   隐隐勾起了男人最原始的某种冲动。   于是,原本眯眸的男人,舌尖没控制瞬间抵了一下牙。   但也就一两秒,就快速压下这股突然升起来的欲望冲动。   他在部队磨练过,自制力比普通男人强。   不是什么美色都能诱惑得了他。   弹了弹夹在指间的烟蒂灰,拿起桌上的一杯酒,浅喝一口,声音冷淡又有距离地说:“苏小姐,我派人送你回去。”说罢,朝一直站在包厢一侧角落待命的保镖打了个手势,让他送人。   黑衣保镖不敢怠慢,快步过来。   苏苒看保镖过来,怕下次没什么机会,也不顾什么矜持了,直接搂住靳泽的脖子,倾身,唇瓣贴在他的耳廓,低柔地说:“靳少,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又是那团软软的东西贴在他身上,这次还有热气吹进他的耳膜。   带着烫和一种异样的感觉,从耳廓一路绵延而下。   酥骨极了。   靳泽再怎么有自制力也险些没控制住。   拿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抖了下。   放下酒杯时,抬手朝已经走过来的保镖挥了挥,让他退回去,随后将这个又不知好歹搂他脖子的女人强行扯下来,按在沙发上,低头,逼近她,嗓音压低缓缓说:“真想追我?”   男人英俊的五官第一次这么迫近她的视线,在包厢腾着一层烟雾中,迷离又致幻。   “嗯。”轻轻点头。   靳泽唇角顿时牵了下,原本握着她手腕的手指一霎挪到她下巴,来回捏了捏,声色没什么波澜地继续说:“可惜,追我没什么好结果的。”追不上另说。   追上呢……他暂时没有多余的心思谈一个女朋友,他刚刚接手靳家,董事会那帮老家伙时时刻刻盯着他。   他没精力和其他男人一样花时间交往。   除非是性需要这种。   但性需要,他也不会随便找。   挑食一向是男人的专利,也是他的专利。   起码想‘吃’的女人,也是要他自己看上,而不是倒贴上来的。   “什么结果?”苏苒直视他漆黑的玻璃体。   第一次,发现这个男人的眼眸竟然像狼一样地锐利和迫人。   就这样看着,都能让你有种被他宰割的错觉。   “结果就是……真想待在我身边,只能是供我解决生理需求的床-伴关系,除了物质,我给不了你感情的东西。”不是说他薄情,只是他目前的精力不会多出来给男女感情方面上,“所以……苏小姐好好想想,要不要继续追我?”被男人只当成性需要的对象,不是那么光彩的事。   稍微有点廉耻或者自尊心的人,都不会愿意。   “要。”毫不犹豫地甚至都没有思考,就脱口而出。   他说的她早就猜到。   而且这样也最好,不需要走感情。   最后离开的时候,不会产生什么多余的牵绊。   这次,靳泽没话说了,在帝都的时候,围在他身边的女孩子很多,想追他的也多,当然追他的原因,无非是物质和他的脸。   在他看来苏苒应该也是这一类。   不过,他骨子一向都是喜欢以他主导和占据主动权,尤其在女人方面。   哪怕是作为性需要的对象,也必须他自己看上,自己出手得来。   而不是这种倒贴。   凝眸,注视她这张清纯漂亮的脸,脸很漂亮,是很多男人喜欢的类型,但在帝都,像她这种漂亮女孩太多。   所以,漂亮不是什么优势。   慢慢松开她的下巴,坐直身体,拿起桌上的酒杯,继续喝了一口,说:“苏小姐还是好好想想,刚才我说的只是追上的结果。”   追不上,就没有刚才的那些事了。   “另外,今晚我有重要的客户在这里,没多余精力招呼你,你先回去。”   “好。”乖乖地从沙发上起来,他下逐客令下得很明显,她不能再胡搅蛮缠继续待在这里,免得他反感。   很听话地拿上自己的小包,出去。   关上包厢门的一瞬间,靠在沙发上的男人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刚才捏过她下巴的手指不自主捻了捻。   触感还是不错,不过……他目前真没多余的心思。   ……   从会所包厢出来,一路下楼。   苏苒没有马上回去,而是坐到索菲特酒店外侧,挂着一排法式廊灯的室外小餐桌椅子上,想缓一下再走。   九、十点光景的河内夜晚,没了白天的暑气,吹过来的夜风扑在脸上和身上都是微微凉爽。   苏苒拨了拨被夜风吹乱的头发,看着被夜色和路灯浸染的街道,心情突兀地有些复杂,好像她真的已经没什么羞耻之心了。   以前从不敢做也不敢想的事,今天全做了。   或许以后还会做更多。   不过,她也不想在意了,做了这件事,她也不打算再考虑结婚了。   这辈子就这样了。   守着阮姨,给她养老,自己再搬到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生活。   只是她还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也太天真,如果当时她能够深思熟虑再走这一步,或许也不会在以后事情败露后被他彻底圈住了自由。   再也跑不了。   打车回许多多家的茶餐厅,范美珍和许多多坐在餐厅中间的一张饭桌上剥毛豆,为明天的菜点做准备。   许国亭则和儿子在餐厅内打扫卫生,收拾晚上来这里吃饭的顾客留下的残羹。   苏苒踩着高跟鞋进去,和所有人主动打了声招呼道晚安,准备上楼去洗澡。   经过范美珍身旁的时候,范美珍鼻子灵敏,一下就闻出来她身上的烟味和淡淡的酒味。   心里顿时有了数,放下手里的毛豆子,转头看苏苒时就微微笑着试探说:“苏小姐,这么晚出去喝酒了?”这会她女儿和儿子都在家,她不好直接挑明她去‘接-客’的事。   怕污染她女儿和儿子的思想。   苏苒没想她会这样问,摇摇头,说:“我没有喝。”   范美珍故作惊讶地继续笑着说:“啊?那我怎么闻着你身上有股酒味呢?我还以为你去酒吧喝酒了呢?”   这片拉客做生意的基本都在靠河那片的酒吧里。   苏苒顿时低下头闻了闻自己身上,的确有烟味和酒味,不过不是她的,应该是她蹭了靳泽加上当时包厢里那几个越南人也在抽烟,就带出味了。   “我刚刚……见了个朋友,他一直在抽烟喝酒,我就沾了味。”苏苒找了个借口搪塞,但她不知道她这个搪塞,瞬间让范美珍有点变脸了。   她不解释还好,这么解释,不就是说明去接-客了吗?   范美珍怕牵累她的茶餐厅,想了想,等会她得去找她单独聊聊,让她另找地方住。   许多多却没范美珍的心思,还是一如既往很热情地说:“苏姐姐,明天想去哪?”   “我晚上找找景点,明天发你信息可以吗?”她本就不是特意来这里玩的,所以对这里的旅游景点一窍不通。   “可以,那我等你。”许多多一边剥着毛豆子一边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苏苒,“苏姐姐,你早上起来会不会压腿?”她表姐每天早上起来都会在阳台处进行压腿,下腰之类的练习。   “会的。”跳芭蕾的,哪怕学了很久,基本功还是要每天练得。   不然不练习的话,上场的时候很容易导致肌肉拉伤。   “哦,那我早上来看你。”她真的特别羡慕会跳芭蕾的女孩子。   比天鹅还美。   又有气质。   “好,我先上楼了。”苏苒点头,拿着包往楼上走。   范美珍见状,也起身,跟了上去。   许多多看她妈妈也上楼,不由问道:“妈妈,你去哪?”   “不去哪,我去楼上拿点东西。”   许多多‘哦’了声,继续剥盆里的毛豆。   二楼,苏苒还没到自己卧室门,就被范美珍喊住了:“苏小姐,等一下。”   苏苒回头,“阿姨,有事吗?”   范美珍走过去,上下看了眼苏苒,想了想说:“苏小姐,我想把你给我的钱,还给你。”   苏苒不知道她什么意思,“怎么了?”   范美珍不想绕弯,直接挑明:“苏小姐,越南这地方虽说可以捞快钱,我们也管不着你们捞快钱,但……这边对非法打工抓得严,一旦抓到,我们餐厅也会被牵累,所以……如果你继续想挣钱,我可以帮你找个地方租,但是我们餐厅……”   苏苒终于听明白了,许多多妈妈误会她来越南‘非法打工’了,也不生气,继续解释:“阿姨,我没有打工,也没有挣什么快钱,今天真的只是去见了一位朋友,你要是不信,明天开始可以跟着我一起。”   范美珍:“我哪有时间整天跟着你,餐厅要做生意的。”顿了顿,“算了,算了,我看在蓝蓝的面子上暂且相信你一回。”她既然能说让她跟着,或许应该不是她想的那样的。   她就看在自己侄女的面上再给她一次机会。   “嗯。”   ……   索菲特酒店顶楼豪华套房。   刚洗完澡出来的男人,翻看手机信息的时候,就看到徐明杰微信圈子突然发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穿着芭蕾舞裙,足尖踮起。   手臂张开,脸偏向右边。   但不妨碍她那张侧脸在柔灯下也很美。   而且配文是:【心目中的女神—苒妹!】   靳泽看了徐明杰那句话又看着这张照片,脑中顿时闪过今晚这个女人蹭在他身上的画面。   模样妩媚又清纯,完全跟这个照片上空灵的气质不符合。   靳泽没去了解过她,所以不知道她家境怎么样?   是因为缺钱才会来倒贴他吗?   不过这张照片发出来,跟他玩的要好的几个圈里男人立马炸开了,因为徐明杰带她过来玩,所以他们都是认识苏苒的。   当然也知道苏苒在追靳泽。   所以,富公子秦毅就立马在照片下评论:【徐大炮,你敢发我们靳少的女人?】   徐明杰@秦毅回击:【屁,什么靳少的女人,我们靳少没看上好不好?】   周志扬评论:【既然靳少没看上,你们谁看上谁去追啊!】   徐明杰@周志扬:【我啊!】   靳泽看他们一溜的评论,尤其看到徐明杰那句‘我’,突然也想回点什么,但想想又算了。   他们谁去追她跟他没关系。   退出微信后,直接给自己的助理打了电话,让他订后天早上的飞机,这边的生意谈的差不多了,他也该回国了。 第5章   许多多今天特意赶早起来,端了一杯牛奶去苏苒的客卧,看她怎么压腿之类。   越是没有接触过的东西对她来说,就有种迷之吸引力。   就像小时候看到人家小朋友买的芭比娃娃一样。   因为自己没有,所以就很羡慕。   只是,刚走到二楼,她弟弟许嘉伟顶着一头刚起床乱糟糟头发,从自己卧室走出来,看见自己姐姐手里端的牛奶,什么都没想,直接拿起来喝了。   许多多看自己弟弟这‘强盗’行为,立马就气得就握拳去揍他:“要死,这是我给苏姐姐的,你喝了干嘛?”   “哎哟,姐,你别打我,我不知道呀!”许嘉伟挺怕她姐,被她揍了两拳头,立马揉揉胸口,放下手里已经喝得剩下半杯牛奶的玻璃杯,啥也不说,跟个小老鼠一样,匆匆跑下楼去了。   他也不是故意喝的。   许多多看看已经喝得差不多的牛奶,这要再给苏苒是不可能的,只能重新下楼,再倒一杯。   等搞定端到苏苒房间时,就看到她穿着很薄的那种淡粉色塑身衣,在开着的落地窗边,   弯着腰,双手反撑在地板上,下腰。   落地窗上白色薄纱窗帘,随风飘动,时而落在她身上,时而拂开。   将她柔软的线条,纯美的侧颜衬托到了极致。   真的好美。   许多多作为女孩子都看痴了,苏苒比她表姐要好看几倍。   所以做这些动作的时候,就跟电影里的明星一样。   苏苒意识到房间有人进来后,转过脸,就看到许多多端着一杯牛奶靠在她客卧门口,看她。   苏苒立刻起身,问道:“多多,有事吗?”   “给你端杯牛奶,另外想问问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你昨晚都没给我信息。”许多多赶紧把手里的牛奶放到一旁的梳妆桌上。   “不好意思,我昨天洗完澡忘了。”苏苒将绑在头发上的皮筋拉下来,擦擦额头的汗,说:“我早上想自己先在附近逛逛。”   “不要我陪你吗?”许多多怕她不认路或者不知道这里的特色产品在哪?   “不用的,就在这边附近,逛一会我就会回来。”主要她还想去一趟索菲特酒店。   带着多多的话,不方便。   “那行。”许多多也不怀疑,“苏姐姐那我下去忙了,有什么需要直接找我就行。”   “好。”   许多多自觉下楼,苏苒将门关上,去浴室冲洗。   冲完,裹着浴巾走到梳妆桌前喝了两口许多多给她端上来的牛奶,就翻开自己的行李箱,开始找衣服。   她不太喜欢穿性感的裙子,买的衣服都是偏素款,唯一一件性感的就是昨天穿的黑色抹胸裙子,其他的都是很简单的纯棉连衣裙。   今天要去见他的话,也只能穿素色的连衣裙。   从里面随便拿了一条淡蓝色的裙子,套在身上,拿起桌上的皮筋,将长发随意抓起,绑成一个丸子头。   拿上包下楼。   清晨的河内街头都是来来往往骑着摩托车飞快穿梭的人群,而街道两侧都是来这度暑假的法国人和其他国家的游客,好不热闹。   苏苒挨着街道,一家家找越南当地特色早餐的店。   她现在去找靳泽,总不能空着手去。   终于找到一家看起来不错的早餐店,买了一碗当地特色牛肉河粉和越式春卷,打包去酒店。   酒店,中庭露天泳池。   靳泽双臂舒开,枕靠在泳池一侧休息,沾着湿哒哒水珠的黑色头发在晨曦淡金色的光线下闪着一层光泽。   配上他的脸和在部队常年锻炼的健硕身材,比几个同样来这晨泳的高鼻梁深轮廓外国人还要惹人目光。   这样休息了片刻,在外面看守的黑衣保镖走过来,俯身单膝跪地,对靠在池壁休息的男人,小声说了一句。   男人听了,微微凝了下眸,然后说:“送她回去。”她倒是挺执着。   真看上他了还是缺钱缺的厉害?   他宁愿相信后一种。   当然,就算看上他,也不过是因为他有钱这个吸引人的资本。   从小侵染在尔虞我诈的大家族环境,见的最多的就是家门里那些叔叔伯伯们玩弄女人的‘事迹’。   当然也包括他去世的爸爸。   再怎么有钱也没用,还不是死在女人身上?   所以他从不相信真爱。   “是。”黑衣保镖听到他的指示,很恭敬的起身,往外面走去。   露天泳池一角,拎着特意买的早餐的女人,在听到这个黑衣保镖要送她回去,果断拒绝了。   黑衣保镖不可能在这公共场合对一个女人动武。   只能站在她身边等着,等她自己主动走。   这样站着不知过了多久,原本晴朗的天气,突然翻滚出了乌云,很快地乌云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要下暴雨了。   黑衣保镖看了眼天色,也不去管她了,回大堂取伞。   取完伞到泳池边也就一会会时间,豆大的雨滴顷刻落下,这里的季节暴雨下得快也猛。   砸在人身上,一会就能全部淋湿。   待在泳池内的男人,收起胳膊,起身。   池边,黑衣保镖立刻撑开伞为他遮雨,另一个助理则赶紧拿浴袍给他披上。   男人拉了拉身上的浴袍,转过身准备进酒店内时,就看到那个还没走,已经被雨淋得湿漉漉的女人,站在那边看着他。   靳泽立刻对身旁的黑衣保镖说:“不是让你送她回去了吗?”语气有些不悦。   黑衣保镖知道靳少责怪,赶紧低头解释说:“靳少,她不愿意走,我怕弄伤她,就……”   不愿意走……靳泽顿时远远看了眼她,整个人都淋得不像样子了,还不走?   随即打断保镖的解释,“去拿伞给她。”   保镖点头,将伞递给助理,准备冒雨去大堂拿伞,脚还没动,身旁的男人突然就说:“将她带到我房间。”说完,和助理从一侧先进酒店内。 第6章   进酒店内庭不久,助理收起伞,轻轻甩了甩伞上的水珠,小声又谨慎地提醒走在前面的男人,“靳少,下午1点半,和越南KTT建筑集团有最后一场会面。”   “我知道了。”男人一边走一边系身上披着的浴袍,系完,刚好到电梯门口,助理很自觉地给他按下电梯楼层,然后退开一步,保持一定的距离。   跟在这个男人身后工作一年,多多少少摸清了他的脾气。   他不喜欢别人太靠近他。   靠太近,容易引起他的不适。   这种不适就像上流贵族和底层平民间泾渭分明的阶级划分一样。   打工的永远不可能跟雇主保持平等的关系。   “你不用跟上来,有什么事,我会打电话通知你。”电梯很快打开,男人跨步进去。   “是,靳少。”助理恭敬地站在原地,等电梯门合上,才拿着伞回底楼自己的房间。   酒店,中庭露天泳池一侧。   黑衣保镖冒雨走到这个已经被暴雨淋得连眼睛都快要睁不开的人,说:“请跟我走。”   “去哪?”隔着肆虐的雨帘,问道。   其实她白问的,靳泽已经进去了。   这个保镖估计是他派来送她回去的。   “靳少房间。”保镖如实回答,因为不清楚眼前这个女人到底靳少是什么人,是情-人还是女朋友?   保镖不敢胡乱得罪,对她的态度,并不凶。   甚至很友好。   原本已经想放弃准备回家的女人,立刻就诧异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   她以为他还是跟之前很多次那样,赶她回去。   “请到这边走。”保镖继续说,朝她作了个请的手势。   苏苒这次没看错了。   他是带她去他的那边。   抬手摸摸被雨珠‘□□’得快要睁不开的眼皮,冲保镖点点头,跟上他,往酒店内庭走去。   酒店顶楼,最奢华的那间套房房门,并没关上。   开了一个细细的缝隙,似乎就是给她留的。   保镖将她带到门口,任务完成。   快速离开。   现在顶楼铺着一层精美织锦地毯的走廊,就剩下她一个人。   苏苒看着那条细缝,在心里深深呼口气,想进去又有点犹豫。   她现在被雨淋的很狼狈,全身上下,乱糟糟。   没什么‘吸引力’。   进去的话,估计也没什么用。   不过,现在机会很难得,如果错过了,回帝都后她都不知道能不能再次接近他。   这样想,苏苒也不再多虑,敲了敲门,在得到里面的回应后,推门进去。   布置豪华的套房内,那个男人就坐在靠窗位置的一张单人沙发处,抽烟。   烟雾缭绕,看不清他的表情。   苏苒将门关上,靳泽将手里的烟往旁边的烟灰缸内弹了弹灰,缓缓开口:“先去洗澡。”淋成这样,等会谈事情他也看不下去。   冷淡归冷淡,但他也不会让一个女孩子淋得湿哒哒和他谈话。   苏苒愣了一下,看向他时,眼神里有揣度也有丝丝紧张,但没多说什么,拎着已经被雨水飘打而溢出黄色汁水的早餐袋子乖乖去浴室洗澡。   当初决定做这件事的时候,她就已经放弃很多东西。   不会矜持也不会在意羞耻。   所以,也没必要拒绝。   只是她这幅听话又柔顺的样子,落在男人眼里,就像一只他养了很久的‘小宠物’。   他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完全不会反抗。   倒真是乖……男人收回视线,眼眸慢慢沉淀下去,昨晚,被她蹭过的身体,在晚上睡觉的时候,第一次有了反应。   到底他也是正常的男人,有必要的生理需要。   半个小时,苏苒终于洗完澡,顶着微湿的长发,穿着白色浴袍出来,浴室的热气将她的脸蛋熏得有些微红。   长发丝丝缕缕贴在微微敞开的浴袍内,一路蜿蜒至那片半露的雪白饱满上。   很是诱人。   靳泽看了她一眼,不想再像昨晚那样弄得自己有‘反应’,摁灭指间的烟蒂,起身,慢慢走到她身边,说:“以后不要再来找我,如果你缺钱,我可以先给你。”就当资助她。   反正,他也不差这么点钱。   苏苒脸色顿时有些难堪,没接话,刚才她以为他让她去洗澡,是准备……   没想到还是对她‘下通牒’。   可是她不能这么放弃。   手指掐了掐自己的掌心,微微有些钝疼。   仰起脸时就迎向他的视线,开口:“靳少昨晚不是说让我好好想想吗?”声音依然柔柔的,就像昨晚在包厢贴在他耳边一样,莫名挠他的心,“我想好了,我愿意的。”   靳泽眯起眸,黑色的瞳孔里忽然就多了一层看不透的东西,“知道后果还愿意?”   除了物质,他给不了她其他东西。   比如爱情,比如婚姻。   “嗯。”她正好也不想要他什么。   就当各取所需。   瞳孔里的那层看不透的东西伴随着低低的声线,更深了些,“不后悔?”   “不会。”慢慢走过去,很主动地搂住他的腰,仰起脸说:“所以,可以让我待在你身边吗?”   靳泽没说话,只垂眸看她。   或许她还不知道,他几乎不会让不亲近的人碰自己的身体。   她这是第二次碰了。   但他却意外地没有抗拒,隔了一会,他问:“你想要什么?”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追他,要么是想要钱,要么是希望他能帮她。   总不可能是因为爱情。   这种虚无缥缈又不存在的东西。   “你给我什么,我就要什么。”给钱她暂时会拿,给什么她都会拿。   但她都不会用。   太过没有明显‘目的’的接近,反而会让他怀疑。   所以,她宁愿让他觉得她是为了钱。   很简落的话,随之而来是她贴上来的薄唇。   温热带着某种女人的肌肤香气。   从唇间过渡到他的唇间。   技巧算不上多好,但那两瓣唇却软得就像一团沾糖的棉花,甜丝丝,让他有种想尝更多的欲望。   甚至……都抛弃了想让她回去的念头。   于是在这片甜软香酥里终究没控制住,逐渐由被动‘反客为主’,抬手扣住她的脑袋,直接撬开她的唇瓣,动作猛烈地连他自己都没有料到。   就差点要把她吞了。   这让只是想亲他一下的苏苒,身体瞬间一僵,本能地想推开他。   她没想要这个深吻,确切地说她刚才斗胆吻他也是为了最后一搏,而且她也作好了被他推开的准备。   没想到他会突然如此生猛地掠夺。   但身体的僵硬也就维持一会会,她就很快放松下来,任他‘肆意妄为’。   反正都要走这一步,她没什么好推拒。   这场混着烟草味的‘齿间掠夺’最终在他电话突然响起中结束,松开她,他去接电话。   接完,回头对她说:“我有事出去一趟,你想继续等我,就留在这,想先回去,我派人送你。”   “我等你。”没犹豫的,就脱口而出。   靳泽顿时看了她一眼,没多说,开始换衣服,“如果真想跟着我,我不希望我们的事,公之于众,当然你想闹出来,我也不会对你客气。”靳家在帝都属于名门望族,讲究名声。   他不想走他爸爸的老路,养女人还弄得众人皆知,动了情不说,还死在女人身上。   “我知道。” 第7章   之后,似乎就像是有了默契一般,两人都没再说话。   男人背对着她,面对窗台,一粒粒扣上衬衫,苏苒则避开视线,不去看他换衣服。   当扣完衬衫最后一粒扣子时,他忽然就说:“以前跟过其他人吗?”最早,是徐明杰带她来他们圈子的。   徐明杰没提过她的家庭背景,只说她是北舞的学生。   挺干净,不乱。   这点他是信徐明杰的。   徐明杰很少带女孩子来他们圈子玩,要带也是他熟悉的好友。   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   问的很直白,苏苒知道他意思,轻声解释:“没有,第一次,如果靳少不信,可以带我去医院。”他们圈子,喜欢干净。   她懂。   靳泽听着,眉头不经意皱了下,没什么再问说什么。   今天本来叫她上楼来是想让她以后不要再找他。   结果他没受得住她的一个小小的吻的引诱。   就那么答应让她留下来。   之前他的心理本能上还是挺排斥她这种倒贴行为,不过自己身体却好像挺诚实对她倒一点也不排斥……或许……他其实真的想要一个女人缓解生理需要。   这种生理需要无关情爱,她同意。   他也省心。   快速整理完衣服,转过身,看向她,眼神没什么感情地说:“如果我11点前没回来,你可以回去。”没多余的废话,只说了这样一句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话,他就出去了。   现在,房间就剩下苏苒一个人。   慢慢拉起过分暴露的浴袍领口,也不坐到床上或者沙发上,直接就地坐到靠床的地板上,抱着膝盖,看着透明玻璃窗外暴虐地已经连成线的雨滴,发呆起来。   以后,她应该也没什么资格再有什么自尊心或者羞耻心可言了。   不过这一切值得。   她的命都是捡回来的。   如果什么都不做,只顾自己,也对不起用命护她的人。   所以……也没什么……   这样在套房等的时候,多多给她来电话了,外面下暴雨,不知道她有没有带伞?   苏苒回答她:有伞,等会要晚点回来。   多多一贯信任她,说了一句:苏姐姐,注意安全,就挂了电话。   ……   河内富人区一高档私人会所。   靳泽如约来到这和KTT建筑集团的继承人会面。   原定下午1点半的会面,这位继承人下午有其他的事,改成了上午。   河内的私人会所不多,很多是设立在高档酒店或者富人区私人别墅。   这次回国前的最后会面就是为了庆祝靳家联合KTT投资建设大型旅游酒店项目的合作。   KTT安排其继承人Pham Luu亲自接待来自中国的投资商。   Pham Luu和靳泽差不多大,26、7岁的样子。   此前一直待在美国,思想很西化,很能玩起来。   所以这次特意安排的会面,Pham Luu故意邀请了越南圈内几个漂亮的三线女星穿着她们传统的奥黛薄纱裙来作陪。   陪同的时候,Pham Luu为了好好招待靳泽,让他以后能长期和他们集团合作,悄悄在酒里放了一点催-情成分的药。   想给他一点‘甜头’。   靳泽没发觉酒了下了点东西,直到喝到一半,才感觉不对劲。   身体开始变得发热,下腹有团火慢慢烧着。   让他有些难受。   放下酒杯,开始捏自己的眉心缓解腹部的那团‘难受’。   旁边,Pham Luu看他差不多进状态了,朝坐在一旁的一个漂亮的越南女星使了个眼色,女星收过Pham Luu高额的邀请费。   知道怎么做。   稍稍补了补自己的妆容,往那个靠在沙发上正不断拧着眉心的男人走去,她还没陪过这么英俊的中国男人,挺乐意。   不过她人还没靠近,那个靠在沙发上的男人已经抬手招来自己的保镖,扶着他出去。   Pham Luu想让他多留一会,被保镖挡住了。   到了别墅门口,保镖打电话给助理让他开车过来。   助理快速将车开过来,刚停稳,保镖立刻开门,扶他坐进去。   “靳少,需要我做点什么吗?”保镖候在车门口,轻声询问。   这种情况,他保护的主人,出了这种差错。   他也有责任。   “不用了,回酒店。”Pham Luu给他喝的东西,他大概能知道什么了。   不是什么致命的□□。   犯不着找他算账。   何况他们之间目前还有合作项目,没必要在合作期搞事。   “是。”保镖关上车门,坐到前面,和助理一起返回酒店。   ……   酒店套房,苏苒抱着膝盖继续靠坐在床边地板上等那个男人回来,等着等着,就那么靠在宽大的软垫边缘睡着了。   一睡就睡过头。   醒来,已经是12点半。   看了眼透明窗外,雨已经停了,她竟然在这里睡了那么久。   连午饭时间都错过了。   起身,腿却一阵酸麻,她坐太久了,弯腰揉揉腿,缓解酸麻。   缓解完,准备去浴室换回自己的裙子。   这个点他没有回来。   她想先回去吃饭。   套房的门开了,保镖扶着看起来像有点‘喝醉’的男人进来了。   苏苒瞬间就不动了,站在原地看着他。   进来的男人也看到她,眉间微微堆了一下,随即对扶着自己的保镖说:“你先出去。”   保镖点头,识趣地退开,顺带关上门。   靳泽稳了稳有些晃的身体,坐到床边,开始解衬衫领口的扣子,嗓音有些不正常地低哑地说:“你还没回去?”   “嗯。”苏苒乖顺地点头,顺带看了看靳泽的脸色。   她没往他被下药那方面想,只猜他是不是喝多了?   所以,很自然地想趁着他已经同意她待在他身边的时候,多讨好他一些,也好减轻自己对他的心理负担,“靳少,我去给你拿毛巾。”   靳泽没吭声,但呼吸已经不受控制地渐渐沉重起来。   这种沉重呼吸伴随腹部难抑的那团火,一点点折磨他的神经,终于在她经过他身边时,忍不住了,抬手捉住她的手腕,将她往他身上用力一带,一个翻身,压在她身上,黑色眸子沉沉盯着她,声音几尽嘶哑地边缘,不规律地缓缓直白说:“我要跟你做。”   虽然上午的时候一时脑热答应留她,但他并不想这么快发生关系。   或许,会等到回国再说。   只是,今天发生了点‘意外’。   他不得不提前了。 第8章   说完这句的时候,不等苏苒有所回应,被药物彻底支配的男人,低头猛地亲住她。   混着酒气的呼吸全部灌入她齿间。   一遍遍,酥又甜。   从味蕾一路绵延至而下,勾得他濒临失控边缘。   于是在这种失控中,当浴袍带子松开,那片毫无遮拦的雪白柔嫩展露瞬间,黑色的瞳孔一瞬剧烈紧缩,身体里每一根血管好像都在万马奔腾。   冲击着他的神经。   他不是什么好色之徒,从大学毕业到部队历练。   他的生活习性一直很清规戒律。   不随便碰女人。   但再怎么想保持清规戒律,他终究也是男人。   有需要,有欲望。   这种需要和欲望,无关情爱,只要满足就行。   而且,如果不是她三番五次纠缠他,或许他这种清规戒律的生活会一直延续到靳家给他安排合适的联姻对象为止。   但现在,一切都在不经意间打破了。   破坏了他的规矩。   低眸,压抑着自己沉重地呼吸,看着这个被他压着的女人,那张清纯绝美的脸因为刚才他的强吻,透着一层薄红。   乌黑的眼睛闪着一层迷蒙,长长的头发凌乱地散在身体一侧,   身体因为没有遮挡物,正微微颤抖着。   这幅勾人的模样,很快就促使他身体更血热沸腾起来。   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再次低头吻了起来。   吻的比之前更加野蛮。   手指肆虐,粗暴异常。   苏苒很快就吃不住了,而且他的身材很健硕,每一块都是肌肉,很重,让她喘不了气。   她从帝都一路跟到越南的几次接近中,她以为他这种对主动上门的女人不理不睬的男人,床事也应该是冷淡型,没想过在会这样凶狠。   凶狠到就好像在一片片把你碾压。   徐明杰告诉过她,他在部队待过一阵,所以性子很血性也强势。   现在她终于体会了。   只是,她接近他不是被人强迫,是自愿的。   所以,就算再疼,她只能忍着。   ……   体内药效消散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3点半。   没了药效支配的男人,从混沌里清醒过来。   支起胳膊,从床上坐起来。   轻轻晃了晃还有些微沉的脑袋,准备拿手机看看有没有电话,余光瞥到侧躺在他身旁。   拽着被子,蜷缩一团的女人。   黑色长发被汗湿得黏黏贴在她的侧脸,眼睛闭着,睫毛沾着湿漉,露在被子外面的一侧肌肤,都是一小块分散开狰狞的青紫。   这些痕迹不用想,他也知道是什么。   他下手似乎有点重。   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会,掀开被子,下床。   看了眼窗外雨后露晴的天色,回头的时候,就看到床上那一小块干凅的暗色血迹。   眼眸顿时眯了下,她……真的是第一次。   比他想的还要干净。   这样在床边看着她站了会,才去浴室洗澡。   洗完,换上衣服。   从放在床边柜子的一本便签上,撕下一张纸,快速写下几行字,搁下笔。   再出去。   他一会还有一个应酬要参加。   没时间等她醒过来。   ……   出门,关门。   套房的门刚关上,原本闭着眼的人突然就睁开眼。   她根本没睡着。   哪怕身体已经极度劳累,因为太疼,怎么都睡不了。   何况她也没习惯在一个男人身旁睡觉。   慢慢从床上爬起来,她要洗澡回多多家。   刚下床,还没站稳,就因为疼痛,直接摔倒了,再爬起来的时候,膝盖上已经破了一点皮。   勉强站稳,去浴室时,才看到他留在她床边柜子上的纸条和一张卡。   上面留了他的电话,还有他的行程。   他明天早上就会回国。   还有一句,他说回国后,有需要他会找她,她不要主动找他。   留给她的这张卡上的钱她可以随便用。   苏苒看完纸条上的留言,慢慢折好。   眼角有点涩涩,不敢去回想刚才那漫长的3个小时,抬手抹抹依旧贴在脸上黏哒哒的湿发,在原地站了会,才去浴室洗澡。   她的腿上现在黏了很多污浊。   他哪怕在最沉迷的时刻都能克制住,忍耐着退出来,不把‘东西’留在她身体内,让她怀孕。   ……   从酒店回多多家餐厅,已经傍晚。   路上,苏苒给阮姨打了电话,告诉她,明早她就会坐飞机回来。   阮巧容接到她这个电话的时候,半响都没说话,最后开口的时候,声音有点抖:“阮姨等你。”   挂完电话,坐在苏家后院弄菜的阮巧容直接红了眼,她知道她的小苒‘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到茶餐厅时,餐厅对面街上的路灯已经开始亮起,一盏盏在晚霞里散着薄薄淡淡的光晕,指引着往来归家的人。   许多多坐在餐厅门口一张椅子上,逗一只不知道哪里来的小狗。   苏苒走过去,在她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来,托腮看她逗小狗,眼眶不自觉又开始泛涩。   有时候,她真的很羡慕许多多这样的家庭。   不用多有钱,简简单单,有疼爱她的爸爸妈妈,有一个可爱的弟弟,大家和和睦睦一起打拼生活。   不需要整天提心吊胆,也不用担心被人害。   就这样平凡地生活着,多好。   可,就是这种平凡的生活,她都没有,有时候她宁愿自己从没来过这个世界,从没生在那个家庭。   或许,她也不用活得这么累。   许多多逗小狗逗的起劲,没注意苏苒坐下来,过了会,才发现她坐在一旁看她。   顿时就惊讶地道:“苏姐姐,你回来了?今天去哪玩了?”她今天早上出去后到现在才回来。   她都不知道她去哪里玩了?   苏苒敛起眼角的涩意,神情有些疲惫地看着蹲在多多脚边的那只小狗,笑了一下,说:“随便瞎逛,这边逛逛,那边逛逛。”   许多多信以为真,“那玩的开心吗?今天上午下那么大的雨,我都怕你走丢了,到时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我表姐交待。”   “上午下雨,我就找了个店坐了半天。”   许多多点点头,没注意到她脖子那片的淤青,继续逗这只小狗,“苏姐姐,晚上想吃什么?我让我妈妈给你做。”   想吃什么?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今天一天她都没怎么吃东西,却好像没什么胃口。   “我想喝点粥。”   “好。”   “多多,我明天就回国了,谢谢这两天你对我的照顾。”   许多多顿时愣了,“这么快?苏姐姐你才来两天就回去啊?”   “嗯,家里有点事,我得回去。”   “好吧。”许多多有点失落,她都没带她好好在越南玩,她就要走了,‘苏姐姐,以后有时间再来玩,找我就行。’   “嗯。” 第9章   临回国的这一晚,下过暴雨的河内,格外的宁静。   吃过晚饭,苏苒身上没有那么疼了,许多多不舍她这么快离开,但也不能强留,从茶餐厅里搬了一张小桌子,放到她家餐厅一侧有挂灯的廊檐下,拿出一堆小吃和好几瓶啤酒为她送行。   弟弟许嘉伟也来凑热闹。   三个人就这么坐着小桌子旁看着漫漫夜色里的街道,小酌起来。   刚开始,许多多感伤苏苒才过来几天就走,她都没有尽到地主之谊,主动连喝了好几口啤酒。   苏苒听了心里挺暖心。   多多比她遇到的一些人要心底善良很多。   她不会在意你的身份,不会背后陷害你,更不会对你落井下石。   她喜欢你,就是单纯的想和你交朋友。   只是喝到后来,多多和她弟弟两人又开始日常拌嘴和小吵,范美珍听见拌嘴声出来训他们姐弟两个,训得时候脸上很凶,但话语里还是对他们两姐弟宠得不行,苏苒看着,自己闷声不响把剩下的好几瓶一个人喝了。   啤酒本来度数不高,但连喝那么多,还是让她头晕。   恍恍惚惚间,在那片挂灯朦胧光晕里,看着他们姐弟两个人趁着范美珍不再,又斗上的时候,脸上是笑的,眼睛里却都是泪。   怎么都止不住。   然后,想收回去,眼皮一抖,全部掉了下来。   她真的好想有这样的家庭。   最简单的家庭。   但现实是你越奢望什么,偏偏就越得不到。   启程回国内的早上,苏苒收拾好昨晚低至谷底的心情,翻出从酒店带出来的那张纸条。   把靳泽的号码输到自己手机上。   再给他发了一个信息,告诉他,这是她的手机号。   信息发过去很久,她的手机上一点反应都没有。   苏苒也不多发,靳泽这样的男人,她缠了好几次,已经惹的他很排拒了。   好不容易他突然改变主意,愿意留她在身边。   她不想让他反感。   收起手机,提着行李箱坐多多的车,去河内的机场。   回国后,她会等他联系他。   大概,靳泽的确不是那种闲到会有空回你信息的男人。   何况这个发他信息的女人,也不是他重要的人。   可有可无。   所以苏苒早上给他的信息,一直到她坐飞机回了国内,拉着行李箱到苏家别墅后门,他才迟迟回了‘知道了’这三个字。   除了这三个字,没有再多说多余的一个字。   或者一句话。   苏苒看了眼这三个字,想回过去,手指点在编辑键三秒,还是放弃了。   太急功近利,反而不行。   拖着行李箱拿钥匙开别墅后院的门,进去。   这座后院不是很大,以前是苏家别墅废弃的杂物区,后来阮巧容带她来苏家,苏家人不是很想接纳苏苒,就把她们安排到了这里。   但有的住总比没有住要好,来苏家这几年,阮巧容陆陆续续把这个杂物区弄得很干净,还种了不少花草。   尤其是苏苒喜欢的白色海棠,她种了一院子,一到花开的季节,满院子的白海棠。   美得就像进了花海。   这会,院子里阮巧容正在拿着扫帚打扫卫生,她家小苒今天上午就会回来,她得整理得干干净净才行。   听到后院门开锁的声音,阮巧容抬头就看到苏苒站在门口。   脸上顿时一喜,立刻丢下手里的扫帚,走过去,拉着她的手上下看了看,嘴里开始叨叨:“总算回来了,总算回来了。”   “不回来我还能待越南一辈子吗?”苏苒冲阮巧容带点撒娇地笑。   也只有在最亲近的人面前,她才能这样卸下所有伪装。   阮巧容也笑,拉着她的手,开始细细看着她,当看到她白皙脖子处一块块不规则的青紫,脸色顿时就变了,眼眶又忍不住红红,嘴唇一哆嗦说:“你就是个傻孩子,你妈妈要知道你这样,我以后到下面了该怎么面对她?”   为了那口气,怎么能糟蹋自己?   不值得的。   苏苒知道阮姨看见自己脖子的痕迹,唇角淡淡牵牵,很平静地说:“如果我什么都不做,以后最没资格面对她的人,只有我。”顿了顿,声音慢慢变沉:“阮姨,我怎么都不会让她们如意的。”她们想进靳家的门,她就一点点把她们的路断了。   阮巧容吸吸鼻头,叹口气说:“你就是傻,咱们斗不过她们的,再怎么样都斗不过。”前两年她也恨苏家的人。   但这两年她渐渐想通了,苏家也不是普通人家。   有钱有势,而她们没钱没势。   连个可以帮衬的人都没有,怎么去斗?   还不如好好忍着,忍完半年,就可以离开这里。   飞到更高更远的地方。   她的小苒那么漂亮,舞跳的那么好,以后会遇到一个好男人,疼爱她,呵护她。   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不能因为以前的恩怨把自己这么好的青春和人生毁了。   何况,靳家比苏家势力和财力更加庞大,不是一般人可以招惹的,小苒惹了靳家人,不出事还好,一出事,靳家还会放过她?   她这辈子是不会安宁了。   这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阮姨,我刚下飞机有点累,想去休息。”苏苒知道阮巧容关心她,怕她出事,只是她现在已经踏进去了,根本没办法回头。   阮巧容却还想劝她:“小苒,现在放弃还来得及的,真的还来得及。”   “阮姨,我真的会没事的,你不用担心,等这件事后,我保证带你离开这里,好吗?”苏苒从她宽厚的掌心抽回自己的手,抬手替阮巧容将风吹乱的短发别到她耳后,“阮姨,我一定会带你离开的,你放心。”   阮巧容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小苒还是太天真……到时候她们还能离开吗?   ……   同一时间段,国内温榆河畔靳家别墅。   佛香袅袅的小佛堂,靳家老太太盘捻着手里的一串佛珠,坐在一侧的檀木椅上,脸上笑容和煦看着自己的孙子,慢慢说:“这趟出差辛苦了。”   “奶奶,该不是找我来就是夸夸我?您平时可是很少夸我。”靳泽拿起挑香灰的长针,熟络地挑了挑摆放在长桌上的香炉,说道。   老太太顿时笑了,继续盘着手里的佛珠,言归正传:“什么时候抽个时间和苏家的人见见?”   “等手上的事忙完,这段时间没有太多时间。”放下长针,靳泽看向自己奶奶。   老太太要安排他相亲的事,在他出差前就提了。   不过他最近事情很多,没有心思在相亲上。   老太太知道自己孙子的脾气,也不催他,“那你抓紧,好姑娘可不会一直留给咱们靳家。”   靳泽无所谓地扯扯唇角,女人的事,他一向不怎么上心。   要是苏家真等不了,只能说明没什么缘分。   不过……提到女人,他脑中不自觉就闪过那个在越南缠着倒贴他的人。   原以为过了一夜,他会消淡点对这种生理需求的渴望。   但实际只有他自己知道,已经一发不可收拾。 第10章   从老太太的小佛堂出来,靳泽一边解着长袖的袖口,一边往二楼卧室走去。   他刚下飞机就被老太太喊过去聊天。   脚尖还没沾过自己的房,包括身上的衣服也没换下来。   他需要休息一下。   没走两步,不知道从哪钻出来的靳家最小的小妹靳菀,突然就跳到他跟前,张开胳膊,拦了他的路,“二哥哥,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靳泽抬手很自然地刮刮她小巧的鼻尖,语气很柔地问:“你这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靳菀眨眨漂亮的大眼睛,“学钢琴呢,听家里的阿姨说你回来,我就跑出来了。”   “学得怎么样?”靳泽继续往前楼梯口走去,靳菀赶紧跟上。   “马马虎虎。”靳菀撅噘嘴,有点不开心,“我不喜欢弹钢琴,奶奶非要我学。”她对音律一窍不通。   可奶奶说名门淑女如果不会点琴棋书画,将来怎么找个好老公?   她觉得奶奶是‘歪理’,她以后才不要像二哥一样娶老婆还要听家里的安排。   她要找寻自己的幸福。   “那你喜欢什么?”靳泽不由放慢脚步,问她。   他平时忙于生意,没多少时间关心她的学习爱好。   靳菀是他同族大伯的小女儿,7年前一场飞机坠机事故,大伯和大伯母包括靳菀姐姐当场死亡。   留下8岁的靳菀一人。   靳菀父母死后,靳家其他亲戚没人愿意收养她,老太太看她可怜,就将她接了回来,放到自己身边养。   靳泽是独子,对于多了个妹妹,没什么意见,何况靳菀父母没出事前,她时常来这里玩。   感情并不生疏。   如今大伯那边出了事,他对她就更加疼爱。   甚至怕她因为家里出事,心理抑郁,每年都会安排专业的心理治疗师来辅导她。   “我想学跳舞。”靳菀毫不犹豫地说道,关于跳舞这个想法,还要从去年靳泽带她去音乐厅看了一场《天鹅湖》开始的。   她不喜欢弹钢琴,但对跳芭蕾有某种莫名的渴望。   她喜欢穿着白色蕾丝裙在台上跳跃的感觉,就像真的天鹅一样。   靳泽微微挤了下眉,有点好奇,“怎么突然想学跳舞了?”   “就是想学,因为我不喜欢弹钢琴。”   “跳舞要从小就练,你以前也没练过,到时候压腿压疼了,别找我哭鼻子。”   “我不怕。”靳菀是真想学,伸手扯住靳泽已经半挽到小臂处的袖子一角,开始撒娇,“二哥哥,让我学吧?好不好?”   “我可以让你学,但你别像学钢琴一样又半途而废了。”   “我保证不会。”靳菀就知道二哥哥最宠她,立马就举手发誓。   靳泽拿她没办法,反正家里现在都宠着她,“等两天,我帮你找个老师。”   “谢谢二哥哥。”靳菀看他答应,立刻就甜甜笑了起来。   靳泽顿时摸摸她头发,“跟我上楼,我给你带了礼物。”   “是什么?”靳菀很享受他的宠,白白细细的胳膊勾到他胳膊上,开始黏他。   这个家,除了奶奶,就属二哥哥对她最好。   “去看就知道了。”   “好吧。”   ……   苏家别墅,后院。   稀薄的夜色慢慢爬上天空,夏日蝉鸣幽幽从白色的纱窗传进来。   苏苒弯着腰,胳膊半撑在靠床的一张书桌上,书桌上放着一张已经泛黄的报纸和各种资料。   报纸的头版头条是10年前城郊一处私人宅子起火的新闻。   起火原因是煤气泄漏爆炸。   现场发现一具烧焦的女性尸体,体表无明显外伤,另失踪一小女孩。   最后,警方通过现场勘查,轻易将这一火灾定性为意外事故。   排除他杀的可能性。   案卷在三天后就由当地派出所草草结案,归档。   从此尘封。   苏苒将这些资料一一摊开,强迫自己集中精神找里面的蛛丝马迹,她要找证据翻案。   凝神找了会,手机突然响了,拿起来看了眼,很快就放了下来,随后把桌上的资料整理收好,藏到床底的一个木盒子里。   起身,拿上手机拉开房门往院子里走去。   院子里,正抱着一个西瓜的阮巧容看她要出去的样子,便说,“小苒,你去哪?”   “郁牞来了,在后院等我。”苏苒如实交代。   “郁牞啊,让他进来坐坐,正好我买了西瓜。”郁牞她认识的,和她家小苒一起在北舞上学的。   学的是舞蹈编导,有时候会来找小苒。   小伙子挺好的。   苏家人这段时间正好不在国内,都在夏威夷度假,不用担心被他们知道谁来后院。   “他找我有点事,一会会就走的。”   “这么急。”   “嗯。”   后院门口,郁牞背着一个单肩包,靠在别墅的墙壁上,低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郁牞。”苏苒从里面出来,看见他,轻轻喊了他一声。   郁牞抬头,眼神动了动,开口回应一声:“苏苒。”   “喊我出来有什么事吗?”苏苒慢慢走近他。   郁牞唇角牵了个勉强的笑意,“我哥……他过两个月要订婚了,他……让我转告你一声……希望你以后安好。”   希望你安好。   苏苒瞳孔缩了下,但很快黯淡下去,看着郁牞时,很轻地说:“谢谢他。”这样挺好的,反正她现在也配不上他了。   “苏苒……”郁牞深呼吸一口,明明应该是苏苒难受而不是他,为什么此时此刻,他会觉得心里怎么都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郁牞,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回去了。”   郁牞忍不住伸手,搭在她肩上,“以前我妈对你做的事,对不起。”是要说一声对不起,之前,苏苒跟他哥走得近了些,他妈妈知道她没什么背景。   怕她这样的女人缠上他哥哥,便喊了人打她。   他也在场,替她挡了,但还是让她受伤了。   这件事,让他跟家里闹了很久。   他不喜欢这种野蛮行为。   包括他哥哥也一样闹过,可惜哥哥是家里的长子,需要扛起整个郁家的责任。   最后不得不向家里妥协娶别人。   “以前的事,就当我还你哥哥的恩情。”郁堔对她有恩,那时受得伤就当还债。   恩情……郁牞心底像是被什么东西触到了一样,细细的,敏感的,来不及全部蹦了出来,“苏苒,以后我照顾你。”他哥哥不要她,他要。   他一直都要。   苏苒愣了一下,乌黑的瞳孔在四周昏黄的灯影浅浅叠影,郁牞和郁堔其实长得真的很像。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   过了许久,苏苒遮盖瞳孔里的叠影,开口:“郁牞,我可以照顾我自己的。” 第11章   郁牞知道她拒绝了,没再继续多说,怕多说连和她之间唯一的友谊都没了。   他不想被她划开距离。   收回搭在她肩上的手时,突然注意到她脖子上浅浅深深的不规则痕迹。   看着这些伤痕,郁牞目光里顿时勾出了丝丝缕缕愤怒,但没往男女情爱方面想,只以为她受苏家人欺负了,“你脖子怎么受伤了?他们是不是又对你动手了?”苏苒暂住在苏家,他知道,苏家人对她不好,他也知道。   听到郁牞提她脖子的伤,苏苒赶紧捂了捂自己的脖子,有点小慌地说:“没有,我前两天不小心蹭到了。”   郁牞不信,蹭哪不行,怎么蹭的脖子都是痕迹?这痕迹看着明显像是用指甲拧出来的,“苏苒,我给你找房子吧?你搬出来住。”他有一套市中心的房子,家里送他的成年礼礼物。   他平时住家里不怎么去那套房子。   反正也不缺钱,不会租给别人,空着也是空着。   给苏苒住的话,倒也方便照应。   “还有半年不是要毕业了吗?等毕业后再说吧。”她其实也不想寄住在这,只是当年考上北舞的时候,阮姨手里没钱供她在帝都这种高消费的城市上这个学。   又不想让她没学念,只能忍住恶心和恨意,忍气吞声,带着她从外省回了苏家,让苏家出学费。   “如果想搬出来,随时找我。”郁牞沉沉在心里叹口气,不勉强。   “好。”   “我先回去了。”   “嗯。”   郁牞拉拉身上的背包,忍不住再好好看了她一眼,灯影斜梳,娇人在立,如果当时,他能比他哥早一点认识她,是不是结局就会不一样?   起码他不是郁家长子,不需要承担郁家的重担。   他就不会像他一样妥协。   可惜如果没有如果。   送走郁牞,苏苒没马上回院子里。   而是靠到墙角,慢慢蹲下来,就那么靠着墙壁,看着灯下自己的一团影子发呆起来。   郁堔要订婚了。   这个结果从他妈妈来找她那天起就知道了。   她和他不可能在一起。   他有很好的前途,她什么都没有,随时还会被人陷害,拖累他。   所以,这样很好……比什么都好。   他过得好就行。   ……   温榆河畔的夜色开始渲浓。   靳泽在越南谈成一笔大单,靳家几个旁门叔叔伯伯特意来别墅吃饭,想探探虚实。   他年纪轻轻就代替他死去的爸爸靳盛楷,接手整个靳家家族。   他们这些在靳盛楷手底下吃分红的老股东,心底其实并不是很服气,野心勃勃希望他办不成事。   他们好吞了那些他手里80%的大头股份。   但事实,这顿不请自来的晚饭,让他们很‘灰头土脸’,没挖到什么不说,还因为饭桌上多提了公司的事被老太太‘训’了几句。   老太太的威严在整个靳家不用多说,他们也要让着。   吃完不久,也不多待,和老太太告别就及时离开。   没了这些烦人精,老太太在客厅坐了会,由靳菀陪着先回房休息了。   靳泽上二楼书房做事,他出差这段时间,邮箱堆了一沓需要他批示的公司会议邮件。   在书桌上刚坐下来不久,温怡亲自端上来一杯养生茶给自己儿子,将茶杯搁到他笔记本电脑一侧,语气很平柔地说:“今天老太太找你谈相亲的事,你有什么想法?”温怡了解自己儿子,他考虑事一向都是以家里为主。   所以,老太太的安排,他不会拒绝。   但不拒绝不代表他真会娶苏家的人。   靳泽打开笔记本,点开公司邮箱,看了眼,才回道:“老太太想让我去,我不会拒绝。”   温怡点头,“其实,妈妈希望你能娶苏馨。”吴海琼和她是多年的闺蜜,彼此知根知底。   她的女儿才貌双全,乖巧可人,在一众上流名媛圈里,也是数一数二的美人,配得上她儿子。   靳泽倒没他奶奶和妈妈考虑这么多,相亲归相亲,结婚的事他暂时还没想,端起那杯淡黄色的养生茶,喝了一口说:“结婚的事,我以后再看。”   “结婚可以不急,妈妈希望你抽空和苏馨见个面,先慢慢培养感情。”温怡拍拍他的肩膀,提醒道。   儿子从部队回来挑起靳家的担子,性子一直很清心寡欲,这么久来,她也没发现他对哪个女人有特殊的偏好。   或者纨绔到像帝都圈里那些富二代一样包养嫩模或者小明星。   起码在她眼皮底下,他没干过这种事。   但越是这样清心寡欲,反倒让她担心他对交往女友这件事不上心。   “我知道的。”靳泽放下茶杯,并不想反驳他妈妈。   相亲结婚这种事,靳家所有男人都是一样的路数。   从他爷爷开始到爸爸,包括那几个同门的叔叔伯伯。   都是娶的联姻对象。   即便后来,他们私下在外面养女人,也妨碍不了联姻的婚姻。   大家表面依旧维持着看似恩爱的婚姻,不会轻易选择离婚。   温怡提醒的差不多,不再烦自己儿子,返身出去。   靳泽继续查看公司邮件,看了会,脑中不自主地忽然就想起来那个女人。   那天下午在越南酒店,他被药效控制,上她的时候,只凭着一股地泄欲欲望粗暴地任意妄为,事后清醒过来,回想起来这个过程。   其实……挺舒服。   没尝过女人滋味的时候,不知道这里面的销魂,尝到了,真的挺让人怀念又欲罢不能。   就像猫沾了腥,一日不尝,难受的厉害。   想到这,靳泽不由背靠到椅子上,手指滑了滑桌上的手机屏幕,靳菀要找学芭蕾的老师,她也是学芭蕾的……   他是不是考虑让她来靳家教靳菀?   这样也方便他的‘需要’?   ……   次日,蓝欢来找苏苒的时候,苏苒正躺在院子的藤椅上看书。   头顶细碎的暖暖光线从葡萄架缝隙里漏下来,斑驳点点洒在那个只穿了一件白色吊带的女人身上。   皮肤嫩白,脸蛋极致。   像极了从古典画里走出来的美人。   “我家苒妹,看什么呢?”蓝欢走过去,修长葱白的手指将她手里的书直接一抽,放自己手里翻了翻,随即唇角扬扬,说:“这么好兴致看名著?还以为你看小黄书呢!”   苏苒从藤椅上坐起来,“你怎么一大早过来我这?”   “哦,你从越南回来,也不告诉我一声,还是我表妹告诉我,我才知道你昨天回来了。”蓝欢把这本名著放到她椅子上,说道。   苏苒有点抱歉,“昨天回来后,事情多,就忘了。”昨晚郁牞找她聊郁堔订婚的事,她就没心思给她发信息告诉她回国的事了。   “算了,算了,跟我家苒妹,我不会计较什么。”蓝欢伸手调皮地点点苏苒的鼻尖,随即扫了眼院子前面通往前面别墅的一个小门,说:“那个恶泼妇不在啊?”她记得有次来这找苏苒,那泼妇还来这骂苏苒。   真是让她大开眼界。   人前装得像个有素质又优雅的贵妇,背后就啧啧……   “他们去夏威夷度假了,我暂时轻松。”苏苒知道她说的是谁。   蓝欢顿时摇摇头,然后开口跟郁牞说了同样的话,“你还是搬出来吧,别住这,恶心。”   “这个以后再说。”   蓝欢叹口气,言归正传,“我今天过来是找你有个事。”   “什么事?”   “我爸的一个朋友是圈里的制片人,他们最近有个戏缺个会跳芭蕾的女配角,戏份不多不少,报酬有10万。”她想让苏苒去,这样她才有点钱搬出来住。   苏苒不是很喜欢混娱乐圈,她这种性子不够圆滑,不适合,不过眼下,她的确需要开始挣钱,等扳倒吴海琼她们的时候,她有足够的资金带着阮姨离开苏家。 第12章   “这个戏什么时候拍?”总之,即便不喜欢混圈,看在钱的份上,她还是想去试试看。   “还没定,应该就最近这段时间。”蓝欢说着,抬手捏了捏她身侧一串从葡萄架上垂下来的还未彻底长熟的葡萄。   葡萄的表皮还有些绿,估摸再过两天应该熟了。   她倒是挺想吃这种纯天然长得葡萄。   苏苒托腮又重新想了想,这种拍摄不知道需要拍多久?   她怕耽误上学。   “他们需要拍几天呢?”   “听我爸说大概一个月的样子吧。”因为这次的戏份涉及的专业度高,所以才给了高报酬。   如果只是一般的跑龙套女配角,基本给不了10万。   苏苒点点头,“万一他们开拍的时候,我们开学了怎么办?”   “请假呗,就咱们系,好几个有路子的在大一就进圈接戏了,没路子的或者只想单纯跳舞的就乖乖待在学校,你看老师干涉了吗?”蓝欢收回手,不以为意地说道:“你请一个月,老师肯定批准,她一向挺喜欢你。”   话是这样说,就怕到时候许老师不放她。   等开学,她们班会挑选几个学生进帝都文工剧团进行统一培训,然后年底前往巴黎参加芭蕾舞团世界巡演。   她是许老师内定的名额。   要是请假一个月,不知道她放不放。   “到时候我试试,如果她不准,那就算了。”钱的事,以后再想办法。   蓝欢娇俏地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顿了顿,突然地有点嘴馋,指指苏苒头顶的那串串垂挂下来的葡萄,撅撅嘴巴,说:“你这小院的葡萄我好想吃,给我留几串,好不好?”   苏苒抬头看看,葡萄架上的葡萄还没真正熟透,“等几天它熟了,我摘了给你送过去。”   “OK!”蓝欢用手指朝她摆了OK的造型,顺势在苏苒身旁坐下来,两个女人就这么挤着一张藤椅看着头顶的葡萄架。   这里虽然居住条件差点,但被阮姨收拾得很像样,蓝欢挺喜欢。   看了会,蓝欢扭头,就看见了苏苒脖子已经淡化不少的痕迹,瞳孔顿时扩张了一圈,她是女生某些方面比郁牞这个大老粗‘敏锐’。   但她也没郁牞那么直白,委婉地关心:“你最近有见郁堔吗?”这种印子,怎么都是男人弄上去的。   除了郁堔,她想不到别人。   苏苒不知道她怎么突然提郁堔,摇了摇头,声音有点模糊地说:“没有,我们分开那么久,不适合再见面。”算下来,分开怎么都有一年了。   而且他要订婚了。   她不会厚着脸去打扰他,做纠缠不清的第三者。   过去的就深埋在心里。   “哦。”蓝欢若有所思地拖了个尾音,没打算继续问下去。   都是成年人,这种隐私作为闺蜜没必要深挖。   小屋内,阮巧容瞧见蓝欢过来玩,赶紧将昨天没吃的那个西瓜剖了,放到托盘里,端出来,“蓝小姐,来吃西瓜。”   “阮姨,谢谢。”蓝欢正口渴,很不客气地拿起一块西瓜啃起来,苏苒也准备拿一块,手机响了一下。   拿出来,划开。   她整个人就怔了下,但很快就平复下来。   快速给他回了一个【好】字。   靳泽给她发来信息,下午派人来接她去温榆河畔的靳家别墅。   没说什么事,只是让她过来。   苏苒没想过他会在睡了一次,就把她带进靳家?   还是这个别墅只有他一个人住?   所以他才让她过来?   之前在越南的时候,他明确说过,要想跟他,就不能把他们的事曝光。   或许,那个别墅真是他一个人住的。   当然,喊她过去,应该也只是做那事。   想到这,苏苒的腿侧朝内不自觉有点惯性发疼,那天下午之后,她的身体还没彻底恢复好,她现在其实挺怕和他发生关系。   不过就算身体没恢复,她还是要去的。   ……   蓝欢在她这待了半天不到,就回去了,苏苒从藤椅上起来,看了眼碧空的烈日,转身进屋里换衣服。   在衣橱边挑来挑去,最终选了件淡蓝色的连衣裙。   坐到梳妆桌前,简单化了一个淡妆,拿上包准备去苏家别墅附近的一栋居民小区等靳泽的司机。   她不想让他知道她的住址。   免得以后走不了。   “小苒,去哪?不吃午饭了吗?”阮巧容是跟着她进来的,看她一个人挑衣服换衣服再化妆。   心里担心的慌。   “去朋友那边。”苏苒也不想告诉她去靳泽那边,怕她担心,走到靠床的桌子旁,拿了一个昨晚剩下的面包,就要走,“阮姨,我很快回来的。”   阮巧容顿时拉住她的手,眼神复杂,“早点回来。”其实,她去哪 ,她心里都明白。   只怪她自己又老又没本事,帮不了她。   “嗯。”   ……   苏家别墅区大30米开外的居民楼下,苏苒一边啃着面包,一边靠在有遮荫的围墙处,等靳泽的司机。   终于下午1点不到,一辆黑色的宾利轿车缓缓在滚烫的柏油马路上驶过来。   随后,车子稳稳停在苏苒面前,司机按下车窗,对站在墙角的人说:“苏小姐,请上车,靳少吩咐我过来接您。”   “好。”苏苒朝司机点点头,拉开后面的车门,快速钻了进去。   或许是从没替靳少接过女人,所以等苏苒坐上车,司机忍不住从后视镜偷看了她一眼,很漂亮,司机也是懂事人,很规矩地不再多看,发动车子,往温榆河畔靳家别墅开去。   从这里到温榆河畔差不多40分钟左右,车子开进别墅,停到门口后。   就有一个女佣人走过来,替她开门,很礼貌地对她微笑说:“苏小姐,请跟我来。”靳少吩咐下午会有一位教小小姐芭蕾舞的老师过来。   作为佣人的她们肯定不会多想。   苏苒不多问,下车,跟上这位女佣人。   靳家别墅比苏家更加宽敞和奢侈,就像宫殿,这是苏苒进去后的第一印象。   难怪圈里都说温榆河畔的靳家势力财力庞大到你无法想象。   不是虚传的。   一路跟着女佣人上二楼,再到书房。   那个男人就坐在书桌后面,听到她们进来的声音,抬头看了眼她们,脸上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和波澜,就像真的只是很单纯地见这个教芭蕾舞的老师。   声音也很疏淡地对佣人说:“你先下去,我和这位苏老师谈谈教舞蹈的事。”   女佣人自觉将门关上,退出去。   这会,书房就剩下他们两个人,安静地有些令人心慌。   苏苒抿抿唇,想着说点什么缓和一下这种沉默安静的尴尬心慌氛围。   刚才他说教舞蹈,所以今天让她过来是教舞蹈吗?   话还没说出口,坐在书桌后面的男人已经起身,径直走到她身后,随后就听到轻微地‘吧嗒’声,书房的门被反锁了。   苏苒的心顿时‘慌’了一下,没回头看,手指开始抓自己的裙子。   很快,随着脚步声走近,她的身后就有一团炙热的热量贴来,滚烫异常,紧接着她的整个人就被揽入一个坚实的胸膛,男人薄唇从后面贴到她耳侧,开口,混着温烫的气息灌入她耳膜:“等会,别出声,书房隔音也不是很好。”   说罢,手指撩起她的裙子,一路往上,直至她的腰侧。   准备再往上时,他的手指停了,因为他摸到了一小块有些凹凸不平的东西,低头,看向被他撩到腰侧露出的白皙腰际处,眼眸顿时眯了下,原本很白皙光滑的腰侧,有几个很丑陋的像用烟蒂烫过的疤痕。 第13章   “这些疤痕哪来的?”手指依旧停在那一小块由几个不规矩类似圆圈的疤痕上,问道。   如果只是很常见的那种疤痕他倒没想过问,只是这些疤痕的痕迹太特殊。   不像正常的烫伤,让他好奇。   苏苒并不想告诉他这些疤痕的来路,因为不是什么好来路,去年的时候,郁堔的妈妈带着人找到她,警告她离她儿子远一点。   警告之后,她就被她带过来的人按在地上,拿点燃的几支烟直接烧穿她衣服烫在了她腰上。   说是小小的教训她一下,这个教训是不小,点燃的烟头死死摁在她皮肤上,她疼得差点晕过去。   最后含着泪答应远离她儿子。   所以,她不想说。   微微挣扎着回过身,主动伸手圈住他的脖子,身体靠紧他坚实强壮的胸口,仰起脸,声音轻柔地糊弄说:“小时候不小心烫到的。”   解释的模样挺软挺乖巧,靳泽的确没理由再继续追问下去,她和他之间的关系目前只是生理需求,还没到能够关心彼此的地步。   将手指从她的疤痕处挪开,掐住她不堪盈握的腰,抱起来,放到书桌上,身体从她腿间穿过,压向她,声音低缓:“我家小妹,想学芭蕾,愿不愿意过来教她?”边说,手指开始从她裙内游弋而上。   略粗糙的指尖在皮肤处抚摸,如着火一般,令苏苒的身体不自主地一阵微微颤抖,原本撑在书桌边缘的手一下就抓紧了起来,拖着开始不规矩地呼吸,回他:“我不知道有没有时间。”蓝欢帮她介绍了一部可以赚钱的戏。   开拍时间不定,她怕到时候没时间。   “暑假你还要做什么?”他知道她现在放暑假,除了要去打工外,一般都是在家,没什么事的。   他觉得她也不像愿意打工的那种女孩。   “同学……介绍了个兼职。”没想告诉他拍戏的事,囫囵道。   “我上次给你的那张卡不够用吗?”手指从她的裙内抽出来,转而捏住她的下巴,问道。   那张卡上怎么说都有50万的。   50万对一个大学生来说,如果不是需要还债,就日常买买奢侈品,也不至于这么快花掉。   除非她花惯钱了。   “没有,只是帮同学的忙。”下巴被他捏揉得有点酥麻,苏苒抿了下唇,控制住身体上被他轻易挑起的‘颤栗’,继续扯谎。   “等你开学,我又会去国外出差,时间挺长,懂我意思吗?”最近谈成了越南的项目,这段时间他是可以小小的休息一会,等下个月,他就得去亚丁湾西岸的吉布提,谈收购港口码头的事。   靳家需要扩展国际版图,货运方面是个缺口。   而待在吉布提的时间不定。   苏苒当然懂他的意思,犹豫了下,点点头,比起现在赚钱,获取他的信任比什么都重要。   靳泽看她同意,也不浪费时间,一会还要带她下去见靳菀,揽住她的腰肢,不等她做好准备,身体直接往前重重压去……   涩疼一瞬传来。   苏苒不想出声也没办法,咬着唇想忍受,最终没忍不住,张嘴想溢出那个难忍地颤音时,男人已经先发制人,低头将她唇间溢出的颤音悉数吞没。   一番齿间研磨,黏湿又颤抖,如通了电流一般酥麻得令人头晕脑胀。   想喘口气,他却不给她放松的机会,开始猛烈冲撞。   瞬间,苏苒只觉得天旋地转,身体在这种撞击中达到极限,视线也渐渐迷蒙,而且整个过程,为了防止她出声,他一直都是吻着她,没松开过。   后来,在晕晕噩噩里,她听到他说:“我让你进靳家,有些事不用我提醒,知道怎么做吧?”   她当然知道怎么做,但现在她已经已经没什么力气回他,只能点头。   ……   漫长的45分钟,他总算放了她。   之后,靳泽整理衣服时,苏苒没动,额头一片濡湿,手脚发软没力气得直接趴倒在书桌上。   等缓了好一会,她才起来,而那个男人已经穿戴整齐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她,相比她的虚脱模样,他却像喂饱了一样,很精神。   的确很精神,果然这种东西真是比‘毒-品’还容易让人上瘾。   难怪他那几个叔叔伯伯怎么都要在外面养年轻的大学生。   男人,永远是下半身动物。   他也不例外。   不过他跟他们不会一样,结婚前可以这样玩一下,但结婚后,他不会做违背婚姻的事。   哪怕以后结婚的对象不是他喜欢的,他也会忠诚。   “能自己下来吗?”他看着她问。   “可以的。”拉拉被他扯开的裙子,慢慢从书桌上下来。   身体依旧有些不适,但比起在越南那次好多了。   “收拾一下,我带你下楼。”说着的时候,给她抽了几张纸。   “嗯。”乖乖接过,背过身,开始擦遗留在腿上的黏腻。   擦完,靳泽起身,去开门。   苏苒看向他的背影,抹抹额头的汗,沉口气,跟过去。   别墅楼下客厅,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温怡正靠坐在沙发上,端着一杯红茶和过来做客的一个朋友聊天。   靳菀则坐在沙发另一边,一边听她们聊天。   靳泽下来,经过客厅,温怡看见,立刻说:“谈这么久?谈妥了?”她回来的时候,佣人和她说了他在书房和找来的芭蕾舞老师谈事。   正好她的朋友过来,她就没上去。   只是没想到他们需要谈这么久?   “想给小妹挑个负责任的好老师,就详细谈了下。”靳泽面色不惊地慢慢走过去。   苏苒默不作声跟在后面。   两人的状态都刻意保持着正常,不让人发觉异样。   温怡笑了笑,目光挪到跟在她儿子身后的那个女孩身上,眼里有一刹是惊艳的,这个老师很漂亮。   气质看起来也不错。   只是这面相,怎么都让她有种说出来的熟悉感?   好像在哪里见过?   但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苏苒也看向温怡,比她想象中的要年轻,皮肤很白,长相也好看,这样看了几秒,苏苒最终的视线还是定在了坐在温怡身旁的女人身上。   身体一绷,手指不自主地微微蜷缩起来。   竟然是郁堔的妈妈,黎姝琴。   不过也没什么惊讶,她们都是有身份的人,自然一个圈子。   “听你的意思,留她了?”温怡继续在问。   “嗯。”靳泽点头,随即对跟在身后的女人说:“我让司机先送你回去,明天早点过来教。”   “好。”苏苒今天被他磨掉45分钟,已经没力气教。   而且,郁堔妈妈也在这,她不想见她。   之前她对她做过的种种事,她忍让,没有选择报警,全都是看在郁堔的面上。   现在她和郁堔不往来了,就没必要再和她牵涉。   ……   从客厅出来,往停在门口的那辆宾利走去。   宾利车旁,司机已经在等着了。   苏苒拉车门准备上去,黎姝琴跟了出来,声音一贯地冷嘲:“苏小姐,没进我们郁家的门,倒是先进了靳家的门,还是你厉害。” 第14章   苏苒回过身,黎姝琴已经走到她面前了。   眉眼间的神态一贯地不屑和嘲讽。   苏苒已经见怪不怪,淡淡笑了下,“郁太太,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我只是受靳少的委托来当老师。”   “呵呵,靳少?叫的挺好听。”黎姝琴鲜红的唇立刻拉开一个嗤笑的弧度,眼尾扬扬,慢慢说道:“温怡很好骗,可我不好骗,在楼上这么久?还能做什么?”   “谈教跳舞的事。”苏苒依然保持淡笑,不卑不亢。   “怕不是教到床上去了?”黎姝琴唇角的嗤笑弧度拉的更高了。   “郁太太,如果你只是和我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抱歉,我没有时间。”苏苒已经足够忍耐她了。   如果她不是郁堔的妈妈,她一定不会和她多聊半句。   “苏苒,以为攀上靳家这棵大树就能飞上枝头了吗?是不是觉得我们这种圈子会随随便便让一只野-鸡上位?别得意太早。”黎姝琴这辈子最讨厌的就像苏苒这种靠美色吸引男人的女孩子。   所以当年,她和郁堔在一起后,她真的恨不得撕碎她这种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下贱货。   苏苒听着,搭在车门上的手指瞬间握紧了下,但脸上还是保持对她的‘尊重’,“即便像你说的那样,我攀上靳家,好像都跟你们郁家没有一点关系,对吗?郁太太这么着急,是怕我进了靳家的门,会报复你吗?报复你伤害过我?”   只有害怕和心虚才会让人从骨子里对别人这样咄咄逼人。   黎姝琴面色一僵,如脱相一般地白了一层,说来说去,她内心的确是这样想的。   怕苏苒这个臭女人真的靠上靳家,报复她。   但她也不会真的怕,她不信她有这个本事进了靳家。   这个门,不是那么好进的。   “你没这个本事!”磨磨牙,黎姝琴丢这句话,转过身就往别墅里走去。   苏苒站在原地,看了眼她的背影,慢慢松开搭在车门上的手指,钻入车内。   黎姝琴不是她想报复的目标,她对她施加的那点伤害比起10年前的事,根本算不了什么。   路上,司机按原路送她到了那幢小区楼下。   苏苒怕司机怀疑,在他开车离开前,特意进了小区楼内,在里面待了大约5分钟左右,确认司机开车离开,她才出来。   往小区不远的别墅区走去。   ……   靳家别墅。   黎姝琴在苏苒面前吃了一肚子憋火,怎么想都觉得郁闷,没心情继续留在靳家,喊了自己的司机来接自己回家,出去的时候,温怡跟着出来送她。   这会,司机还没来,黎姝琴拿着自己的包,站在别墅台阶处,看着别墅外的艳阳,又想到苏苒那张脸,顿时心里说不出来的烦躁,对身旁的温怡似漫不经意般地说道:“温怡,你家那位新聘的老师,你要留意些。”她不想直接点破。   目前她只是猜测苏苒和温怡儿子有关系。   没什么实际证据。   怕多说惹嫌。   “怎么?”温怡笑了下,有点好奇她怎么突然让她留意那女孩子了。   “漂亮的女孩总是危险的。”黎姝琴牵牵唇角,继续说:“何况,你家靳泽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   温怡听懂了,但并不以为意,她很了解自己儿子,他没这么肤浅随随便便就喜欢漂亮女人,“姝琴,你是不是想多了?不过就是个老师而已。”她儿子都答应她会和苏馨见面谈谈的。   她相信自己儿子不会走她老公那条路。   “我随便一说而已。”没证据,温怡也不信,黎姝琴就不想多说了,抬抬眸,她家的司机正好过来,“我先回去了,改天再聚。”   “好。”   客厅内,靳泽翻了翻手机信息,想看看有没有公司的信息,一直候在门口附近的保镖突然走进来,附耳在靳泽耳边小声说了两句。   靳泽眉头锁了下,点头,让他先出去等他,他马上过来。   原本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靳菀直接抓着他的胳膊,不让他走,“二哥哥,那个漂亮小姐姐就是你给我找的老师吗?”   “嗯,你不是要学吗?”靳泽被她抓着胳膊,走不了,只能先收起手机,回道。   靳菀甜甜一笑,眼里贼贼地,说:“哦,她是不是你女朋友?”   靳泽不由刮了下她的鼻子,“你多大?脑子里都是男朋友女朋友的事?”   “是不是啊?”靳菀觉得那漂亮小姐姐和她二哥哥很像情侣。   “不是。”顿了顿,“我有点事,你好好待在家,明天她会过来教你。”   靳菀挤挤眉,松开他的胳膊,拖了个长音:“哦。”   有点可惜,原来她不是他二哥哥的女朋友。   ……   下午1点半,青浦路刑警大队,审讯室。   刑警骆远做好材料,伸个懒腰,将剩余的案卷丢给自己助手,让他继续审,自己先出去。   审讯室外,靳泽靠在走廊等着。   旁边哭得妆容都花掉的范婷芳不停地求靳泽帮忙:“小泽,帮帮你三叔吧,他一把年纪吃不起这个坐牢的。”   靳泽看了眼范婷芳,眼神里没什么情绪:“他犯了事,我没办法捞他。”如果不是看在老太太的面上,怕他们闹到老太太那边,惹老太太急,他根本不会因为这事过来。   三叔什么德行,他还不知道吗?   “你和他们队长不是好兄弟吗?帮他说句好话可以吗?”范婷芳知道靳泽有本事的。   这个靳家现在就他最有本事了。   “三婶,你要想为他好,就听从公安机关的处理,别想着怎么捞他,你要捞他,他真出来,根本不会长记性,你想一辈子养他这条毒虫吗?”吸-毒本就不能碰,他还聚众和容留他人吸-毒。   他不可能犯险捞他这种人。   范婷芳的脸色顿时垮塌,这次再怎么哭也没用,靳泽不会帮他们了,其实,靳泽能过来已经很好了,他们在靳家的生活本就依附着他,如今靳名犯事,还犯这么严重,她就知道没救了。   擦擦眼里的泪水,抽噎道:“我不捞他了,我不捞他了。”   “你先回去,后面的事,我来处理。”   范婷芳点点头,再次擦擦泪,转身下楼。   现在只能听他的。   审讯室门口,骆远出来,看见靳泽,清瘦的脸立刻一笑,开玩笑说:“老规矩,不卖面子。”   “随你,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他根本没想捞人,也不会过线。   这点骆远也了解。   不碰法律底线,是他们友谊的底线。   “叫他家里人收拾点东西,我们处理完就会移交看守所。”骆远继续说。   靳泽点头,“晚上一起吃个饭?”怎么说他们都很长时间没聚了。   “最近没空。”   “时间比我还宝贵?”靳泽嗤道。   骆远耸耸肩,“最近收到一个很特殊的案件,挺有意思的,没时间。”是很特殊也很有意思,有人匿名向他们刑队举报了一起10年前的火灾错案。   谋杀变成了意外事故。   靳泽不勉强,“有空随时叫我。”   “嗯。” 第15章   只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帝都高门靳家出了个毒鬼很快上了网络。   原因无他,上流社会的一举一动很容易成为老百姓茶余饭后的消遣茶资,尤其还牵涉到了某位一起吸-毒的娱乐圈的女星。   一时网上热议非凡。   靳泽处理完靳名的事,不得不又花了一笔钱把这些新闻压下去,才没让靳家成为众矢之的。   回别墅,天色已暗。   暗绿色的壁灯一路从温榆河畔向着明亮的光晕里延伸,晦明交替,绿光叠影,仿佛到不了尽头,靳泽揉揉有些微胀的太阳穴,看着书房玻璃窗外的那片湛湛浓色,黑色的眼眸里有些倦怠。   今天处理他三叔靳名的网络新闻让他很头大了。   如果不是及时压制那些新闻,很容易引起靳氏股市的跌宕。   得不偿失。   “你三婶刚走,下午的时候就跑来这里跟老太太哭了半天。”温怡送走范婷芳,拖着绣着金丝边的软面拖鞋,慢慢走到自己儿子身后,略狭长的眼眸睨起,浅浅嗤道:“一个个寄生虫,别的本事没有,搞事的本事一流。”靳家这几个同门血亲,占着红利好吃懒做,帮扶靳家的本事没有。   惹事倒是积极。   今天下午,靳名的事一出来,范婷芳一把鼻涕一把泪跑来老太太这里哭,老太太对同门的这些晚辈都很在意。   但靳名吸-毒是犯法的事,靳泽已经给她打过电话,明确告诉她没办法捞人,捞了靳家就别想在帝都混得干净。   老太太是明理人,知道靳家百年的名声,不能随便毁了。   所以丝毫不松口要捞人,只能宽慰范婷芳,宽慰着宽慰着老太太听她哭得惨,自己也心伤了。   这让在一旁伺候老太太的温怡对范婷芳很是反感。   老太太年纪大,吃不消这种煽情掉泪的事,偏偏范婷芳还不收敛,哭过一回还要再哭。   温怡碍于老太太的面子,没法去说范婷芳。   只能不断给老太太擦泪。   “寄也寄不了多久。”现在他刚接手靳家大家族没多久,短时间内不可能贸然把他们这些同门叔叔伯伯踢出去。   只能等待一定的时机。   温怡继续说:“你爸爸走得突然,他们对你手里的股权垂涎的很,你以后要小心些。”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那几个老家伙不可能安分的。   “我知道。”   温怡点头,“早点休息。”   “嗯。”   温怡抬手看看手表,准备回自己房间,忽然想到今天下午黎姝琴偶然提到的那个女孩,虽然相信自己儿子,但那女孩确定挺漂亮,而且眉眼里总有股她说不出来的熟悉感,熟悉到她总觉得像一个人。   一个在哪里见过的人。   温怡想了想,还是问了句:“对了,那位老师,你从哪里找来的?”   突然提到苏苒,靳泽顿时转过脸,藏了藏眼神里的某种隐色,声音寡淡地说:“朋友介绍的,跳芭蕾跳的很好,教靳菀足够了。”   温怡看了眼自己儿子的脸,没什么特殊情绪,也不再乱猜测什么,“哦,那挺好。”   “嗯。”   ……   同是在这样一个夜色极浓的夜晚,当窗外的夜风伴随着盛夏的余温吹进来时苏苒从噩梦中惊醒。   醒来,身上背上都是一层汗。   抬手摸摸脸上,也是汗。   听到她惊醒声音的阮巧容按亮了灯,从小床上匆匆下来,隔着白色的纱帐,看到半坐在床上擦脸的人,立刻给她倒了杯凉开水,说:“怎么了?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从那场火灾后,苏苒经常会半夜做噩梦惊醒。   犹记得火灾刚发生不久,她冒火去救她们,到的时候,漫天火光里许清溪已经被烧焦,只有10岁的苏苒,呆呆地蜷缩在房间下面的地窖,她把她从地窖里拉出来,苏苒身上的裙子被烧得只剩下碎片,整个人就像丢了魂一样,喊她,她都不会回应你。   把她带回乡下后,她整日躲在床上,抱着手里的玩具发呆,她端着饭去喂她的时候,她只会说一句话:要见妈妈,妈妈在等她。   大一些慢慢好多了,但还是会做噩梦,时常半夜惊醒。   她带她去看心理医生,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效果。   苏苒点头,在阮巧容面前她从不避讳自己的任何情绪,接过她手里的水杯,大口喝了几口,才缓过来。   阮巧容在她身边坐下来,摸摸她湿掉得头发,心疼地哄她:“你别怕,没事的,我们以后都会没事的。”   “阮姨,我没事了。”她现在的恢复能力很好,不会像小时候那样整夜都不敢睡。   阮巧容轻轻‘嗯’了声,忽然就细细地认真地看了看她的脸,说:“小苒,老太太今天找我过去了。”   “老太太?”苏苒放下水杯,微微诧异地看着阮巧容。   苏家人一向不欢迎她们出现在前面,包括苏老太太。   免得被人发现苏家还有另一个女儿,再挖出苏东南年轻时候的一段肮脏污点。   这不是老太太希望看到的。   “老太太说你也大了,差不多适婚了,她给你物色了个相亲的对象。”阮巧容把老太太今天找她聊的话,原封不动告诉苏苒。   “你怎么回她的?”   “我说你没毕业,结婚不急的,老太太好像也没逼。”这是阮巧容觉得有点奇怪的地方,老太太竟然没有那么强硬非要她去相亲,随后继续说:“小苒,我不会让她们做主,随随便便让你去相亲。”苏家如果真有那份好心,就不会这样对苏苒。   “我现在不会结婚。”以后应该也不会了。   做了那种事,她也没资格随便找个好男人嫁了。   阮巧容叹口气,“小苒,阮姨知道你现在回不了头,我也劝不了,但阮姨真心希望你早点收手,早点离开这里,好吗?”   “我知道的。”再怎么早点离开这里,也不是现在。   阮巧容看她答应,心里一松。   “阮姨,你去睡觉吧,已经很晚了。”她做噩梦都是半夜醒的,自己没办法睡好,还连累阮姨。   “好,你也快点睡。”   “嗯。”   阮巧容拍拍她的肩膀,起身,将她的纱帐重新拢好,才回她的小床睡觉。   很快,小屋的灯熄灭,顷刻就陷入一片静谧的黑暗中。   苏苒抱着薄被单重新躺下,但却忽然怎么都睡不着了。   她最近好像一直都让阮姨这么担心。   阮姨的身体也不是特别好,这样担心她也不行的。   她是该努力点早点带她离开这里。   次日一早,晨曦破晓,接苏苒的司机很准时地等在了小区楼下。   苏苒背着装有平时练习芭蕾衣服和一盒她特意讨好靳泽做的莲蓉酥的布包,从这幢小区内佯装住户一样慢慢走出来。   这幢小区挺旧,不是什么高档小区,所以一般人进出,保安不会多说什么。   跟之前一样,上车。   司机不多问,载她去温榆河畔。   到温榆河畔时间刚刚好9点,靳家小妹靳菀刚起来不久,正在餐厅陪靳老太太吃早饭。   苏苒被佣人先带到靳家的一间宽大的文娱房等着。   文娱房很大,比苏苒她们学校的练功房还要大一些。   房间四面装着三块宽大的长型竖格玻璃,玻璃上垂挂白色的纱窗,房间角落摆着一架黑色的钢琴,靠钢琴一侧摆着一张两米长的欧式长沙发。   墙壁上则挂着一些大镜框的艺术品画作。   整体很简洁。   只是这间用来教跳舞的房间,没有芭蕾舞要用的压腿单杠。   也没有镜子。   苏苒想如果靳泽妹妹真想学芭蕾,这些设施是必须要的。   拎着包,在房间内走了走,随后走到靠到左侧一处长型玻璃窗框旁看窗外景色。   玻璃窗很透,从这里可以清楚看到外面被一片暖暖夏日光线下笼罩的绵延草坪。   很美。   苏苒看得有些出神。   “在看什么?”冷不丁,有个清朗地声音从她旁边传来。   苏苒一吓,慌忙回神,转过脸就看到那个男人不知何时进来了?而且还走到了她身旁。   她刚才看风景好像看得有点入迷了。   “看风景。”压压刚才被他突然冒出来的惊吓,换上讨好地甜柔笑容对他说。   男人注意到她脸上的笑容,衬着这夏日晨光,挺甜,有种想让人亲她的冲动,眼眸顿时浅眯下,慢慢走到她面前,伸手直接按在她两侧的玻璃窗柩处,一动不动看着她,缓缓说:“我家小妹今天开始就交给你,你会好好教吧?”   “会的。”眨眨眼,应得很快。   只是,如此近距离的靠近,还是在这个光线明亮十足的白天。   所以,彼此的对视,可以清晰地看到对方瞳孔里的影子。   幽深地又带着某种吸引。   还是让苏苒有种呼吸被压迫的错觉。   “我上午不在,下午大概3点半左右回来。”他继续说,浅浅温温的呼吸混着清晨薄荷的香味拂过苏苒脸上。   酥酥,痒痒。   有些莫名的感觉陡然间不可控制地升起。   苏苒赶紧别过脸想躲开他的气息,不想她这种别过脸的动作,让看着她的人直接扳住了她的脸,非得让她看着他才行,“刚才的话,明白我的意思吗?”   脸颊被他手指捏得有些隐隐作痛,一瞬就刺激了她的神经,苏苒顿时后知后觉自己刚才应该主动,而不是本能地躲开,于是赶紧伸出手,也不怕会遭到他拒绝,主动贴合上他的身体,立刻说:“明白的。”他3点半左右回来,她得等着他回来。   只是早上还没换工作穿的衣服的男人,穿了一件很薄的家居T恤。   所以当女人软软地身体贴上他的身体时,清晨欲望最盛的因子很快被释放出来,难捱……他真想现在就和她做了。   但是小妹一会就会过来。   如果现在真要做的话,没有45分钟,他是满足不了的。   想想45分钟,靳菀要是找不到他们……   肯定不行,所以只能忍。   伸手将黏在他身上的女人拉开,压住体内不断飚升又蠢蠢欲动的念想,声音已经是不正常的嘶哑,“你先去隔壁的小房间准备一下,我家小妹马上过来。”   “好。”苏苒没察觉他的异样,很懂事地拎上自己的布包去他说的隔壁小房间换跳舞的衣服。   靳泽抬眸扫了眼她的背影,唇角瞬间不动声色地浅浅动了下,呵……他真是吃上瘾了,随即快速转身从另一个门离开。 第16章   苏苒换好练舞穿的衣服从小房间出来的时候,靳泽已经不在了。   但靳菀和温怡却站在那架钢琴旁等她。   苏苒赶紧走过去。   温怡见她过来,眼里带笑着说:“苏小姐,我家菀菀就交给你了。”温怡说话如她名字一样温温柔柔,就像柳絮拂过。   听着让人很舒服。   但眼神却看着让人有种无法逾越的疏离感。   她不像郁堔妈妈黎姝琴毒辣,也不像吴海琼阴损又狠厉。   整个人看起来温温淡淡又娴静优雅。   但越是这样的人却比黎姝琴和吴海琼更能让苏苒觉得心生忌惮。   “我会好好教她。”   其实她真没当过老师,如果不是因为靳泽的缘故,她不会随便接这个事。   温怡颔首,没化妆的脸上在光线下透着常年保养的一层珠色光泽,看着比年轻女孩的皮肤还要好,“那就麻烦苏小姐了。”   “嗯。”   “菀菀,叫老师。”温怡轻轻拍拍靳菀的肩膀,让她叫人。   靳菀其实和苏苒一样,对这位二婶婶有些说不出的畏惧,所以温怡拍她肩膀,靳菀不敢开小差,赶紧地乖巧叫人,“苏老师好。”   “你好。”   温怡继续说:“苏小姐有什么需要尽管提,不用客气。”   “嗯。”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温怡没时间在这里陪靳菀练舞,她有自己的事业需要打理。   将靳菀推到苏苒面前,便往外面走。   只是走了几步,在开门前,温怡还是下意识回头看了眼苏苒。   长发垂落,明眸皓齿。   的确是难得的美人,尤其那副低眉顺眼的模样,看着人畜无害,没什么攻击性。   温怡之前陪着自己老公在商海混过,看人的目光挺准,只是她看人再怎么准,也没想过这次,会看走眼。   以致后来想起来真的后悔莫及。   她为什么没有在她刚进靳家的时候及时察觉?早点把她赶走?   这个看起来乖乖巧巧、人畜无害又漂亮的女孩,根本没有表面那么单纯,她心思缜密又聪明,步步为营,不仅蒙混了靳家所有人,甚至最后还把她儿子拉进泥潭,再也爬不上来。   ……   “你以前有练过吗?”温怡一走,房间没了那种令人忌惮的感觉,苏苒微微沉口气,微微笑着问向靳菀。   靳菀的年龄看起来有15、6岁,这个年龄的骨骼基本定型的差不多了。   如果以前没有练过最基本的下腰、压腿、劈叉,很难学好芭蕾舞的。   “没有。”靳菀就是因为看过芭蕾舞剧一时好奇和羡慕所以才想学。   以前她爸爸妈妈还在的时候,家里对她的培养也只是在琴棋书画这块,没有跳舞。   后来跟了老太太,老太太继续培养她。   但培养的方向和她爸爸妈妈一样。   也是琴棋书画。   没有学过?苏苒有点为难,这样学芭蕾的话很困难,“你确定要学吗?”   “要啊。”靳菀斩钉截铁。   她不知道练舞的痛苦和疼痛,只看到练成后优雅美丽的一面。   “会很疼。”她很小的时候就学了,那时候腿骨软,身体也软,所以就算第一次压腿很疼,没过几天骨头就软和下来了。   靳菀这个年龄段,她不一定能帮她压下腿。   “苏老师,我不怕疼。”靳菀怕她不愿意教,赶紧保证。   苏苒看她非学不可样子,抿抿唇没辙,“等会你先学芭蕾舞的五个基本姿势,练熟悉了我再让你压腿。”   “好。”   事实,靳菀没练过舞,身体协调性的确不是很好。   就连芭蕾最简单的那五个基本姿势,苏苒都教了很久。   这样重复单调的练习很快就让靳菀有些失去了耐心,她就是三分钟热度,练到下午2点左右的时候,靳菀直接罢工。   抱着腿,像只软绵熊一样趴倒在地板上跟苏苒诉苦:“苏老师,我腿酸,能不能让我休息一会?”真的又酸又疼。   就像被人用钢板从她身上一遍遍碾压过一样。   她想反悔不学了。   不过也不敢马上不学,好不容易缠着二哥哥让他找了个老师。   “嗯,今天就练这么多。”再多教她一点,她应该也练不会。   “我现在才发现跳舞好累。”靳菀继续抱着腿,鼓囊着腮帮子抱怨起来。   “那你还要继续学吗?”苏苒撑着脸,问她,但眼神有些飘散,她在想着等会3点左右的事。   一会又免不了得忍耐了。   以前和郁堔的时候,郁堔没碰过她。   所以她不知道男人在这方面是不是都像靳泽这样粗暴?   做的时候会把你往死里弄。   恨不得拆骨入腹。   但即便这样,她还是要迎合他。   “要啊!”靳菀答得很快很利落,卷卷地睫毛一翘一翘。   很是可爱。   真要不学,二哥哥要生气了。   苏苒回神,伸手替她揉揉腿,“那我明天试着让你压压腿?”   靳菀继续趴着,很享受她的按摩揉腿,晃着小脑袋连连点头,“嗯嗯。”过了会,托着自己的下巴,看向这位漂亮的老师,忽然觉得她人真的挺好,又温柔又好,还给她揉腿。   就是不知道……她和她二哥哥到底是什么关系?想到这,靳菀少女的八卦心又点燃了,“苏老师,你是不是我二哥哥的女朋友呀?”二哥哥不承认,她就问问她咯。   苏苒帮她揉腿的动作一停,有些惊奇地看着靳菀,连忙否认:“不是。”   “哦……我就瞎问问的,苏老师别介意哦!”果然两人都否认了,那真的就不是。   靳菀顿时有些兴趣恹恹。   “嗯。”苏苒继续帮她揉腿,这时手机响了,是蓝欢给她打来的电话,苏苒赶紧爬起来,走到窗边接电话。   “苒妹,这两天什么时候空?”电话那端,蓝欢躺在自家别墅浴池的躺椅上,边晒阳台边问道。   “怎么了?”   “不是给你介绍了个片子吗?抽空和制片人见个面,他说要看看你。”   “是这两天吗?”苏苒抬起手,淡粉色的指尖在透明玻璃上轻轻画了画。   “嗯,当然得越快越好,他这两天要定下来这个角色。”蓝欢吸口果汁,继续说:“我爸说了,这个角色应征的有50个人呢!”   “好,这两天我抽空过来。”   “行,那就这么说定啦,到时候我来接你。”   “嗯。”   挂了电话,刚坐到靳菀身旁,文娱室的门就被人推开了,苏苒抬头,就看到靳泽进来了。   下意识就挪开视线,自觉保持距离。   他说过,在靳家,要懂‘规矩’。   靳泽倒没看她,径直走到靳菀身旁,说:“今天学得怎么样?”   “刚开始呢!就那样呀!”靳菀可不能告诉她,她今天就学了一点点就不想学了。   靳泽自是很了解靳菀的脾性,唇角浅浅笑了下,“没哭鼻子吗?”   “二哥哥,你说什么呢?我干嘛哭鼻子!”靳菀有点急,怎么说她都15岁了,也要面子的。   靳泽继续笑笑,宠妹上瘾,“没哭就行,先去楼上洗个澡,一会带你出去吃饭。”   “真的吗?”听到吃饭,靳菀眉眼一亮。   “嗯。”   “好!”二哥哥带她出去吃大餐,她肯定要去,兴奋地从地板上爬起来,和苏苒匆匆打了个招呼赶紧跑出去上楼洗澡。   ‘灯泡’靳菀走了,房间没其他人,苏苒想站起来主动和这个男人示好。   今天早上她就因为本能地躲他差点‘露馅’。   手刚撑到地板上,甜甜叫了他一声:‘靳少……’叫完,男人的手已经伸过来,什么废话也不说,一把将她从地板上拉起来,一边开始解自己的衬衫扣子,一边拉着她的手往早上苏苒换衣服的那间小房间走去。   等进去,锁门,按亮那盏很暗的壁灯的一刹那。   苏苒直接被他按到了小房间那张过于狭小的沙发上,整个人姿势很难看地半撑着。   “等会坐我身上。”他说。   眉眼里的情-欲在昏暗的灯色毫不掩饰。   坐身上?苏苒没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仰着脸,问道:“靳少,怎么坐你身上?”问完这话的时候,苏苒差点咬了自己的舌根。   抛弃羞耻后,她真的挺‘没尊严’。   “沙发太小,躺着不舒服。”说着的时候,靳泽已经解开了衬衫的三粒扣子,但没有继续往下解,只隐隐露出里面露出纹理分明的健硕肌肉。   这个房间本就只是放杂物的,就一张小沙发,而且沙发小的躺不下一个人。   苏苒终于迟钝地明白了,脸颊顿时飘过一丝红色,但这抹红色很快就退下去,手指揪揪身侧的沙发垫子,准备站起来,帮他解衣服。   不过不等她主动起来,她已经被他按住,然后抱到了身上。   身体的碰触,一硬一软。   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   房间寂静无声,彼此呼吸在这种对视中开始变得紊乱。   男人眼里的欲色越来越沉,微微眯起眼眸时,手指捏住她柔嫩的下巴,用指腹肆意玩弄。   就像玩弄宠物一般。   过了会,将她拉近自己,嗓音低低说:“等会和我们一起去吃饭。”虽然和她只是生理关系。   但他在她身上得到了满足,所以他不想亏待她。   苏苒一愣,微微睁大眼睛看着他,生怕自己听错了。   他不是不允许他们曝光吗?   “我订了两个位置。”看到她眼神里的惊愕,他继续说。   苏苒点点头,她刚刚想多了。   身体软软往他身上靠了靠,贴到他耳侧,轻轻说:“谢谢,靳少。”   女人声音娇软又温热,吹得他耳膜酥酥,原本的‘欲念’瞬间扩大,什么话也不多说,扣住她的脑袋,深吻起来,吻的炙热又凶残,就像要吃了她一样,苏苒完全招架不住,想推开想想还是忍住了。   然后也就一个晃神之间,她就被他死死按着住往下压,苏苒一疼,直接反射性地想起来。   可动不了。   “怎么?”似乎感受她不舒服。   原本想更深入的男人,停下来问她。   苏苒咬咬唇,眼睛含雾,看着他,忍耐着疼,说:“靳少……你可以轻一点吗?”刚才她的手指差点因为他的野蛮,失控直接掐他的肉了。   但她不敢。   掐谁,她也不敢掐他的。 第17章   “弄疼你了?”他看她眼里憋着的雾气,再看看她略扭曲又忍耐的脸,根本不像他这种埋入她体内后得到纾解的满足感。   看样子好像把她弄疼了?   “有一点。”   靳泽点头,靠到她耳边,轻轻亲了亲她的耳垂,忽地伸出修长的手指伸入她裙内,微凉的指尖开始替她轻轻揉了起来。   “这样呢?”   瞬间,身体每一寸都如施加了一簇不熄的火苗。   烧得她从头到脚如坠云端。   身体也不自觉颤抖起来,浑身如绷紧的钢丝,她再怎么装着迎合他,也无法抗拒这种来自身体的最原始本能。   这种让她失控的本能。   咬着唇,从齿缝里向他求饶:“好……好了……不疼了……”这种只有真正情侣间才能有的‘调情’接触,比起直接的做更让她觉得不适。   不过靳泽却没想收手,他似乎找到了某种‘乐趣’,某种能让她和他都愉悦的‘乐趣’。   于是接下来的整个过程,他的手指都没离开过那里。   或冷或热,或进或出。   到后来,苏苒整个人差不多都晕了,头发又是汗湿一层黏连脸上,歪着脑袋软绵绵地趴在他身上,不停地喘气,整个人被透支到极限。   之后,离开房间前,靳泽看了眼她湿哒哒黏着凌乱发丝的脸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鬼迷心窍般地对她说:“下次过来带点换的衣服,在我这洗完澡再回去。”   现在本就是夏天,有汗黏在身上会很不舒服,他可以做完上去洗澡。   她却只能裹着一身臭汗回家。   所以……就算和她再怎么只是很浅薄的那种床上关系,他是男人,就不能让自己睡过的女人,这么脏兮兮回去了。   苏苒愣了下,抬眸看向站在门口的男人时,他也刚好在看她,眼神叠在门外明亮的光线里,深不可探。   忖着他的脸,让苏苒不自觉有了一秒的晃神。   这种晃神是奇怪的,说出不上来,就好像有什么挠了下她的心脏。   “另外……有件事我想跟你说一下。”他继续开口。   苏苒这才迅速撇掉刚才突兀跳出来的‘奇怪感觉’,柔声应道:“什么事?”   “我不会长期和你保持这种关系。”他不想否认自己也是一个生理需求正常的男人,因为一时美□□惑而尝了腥,但他给不了她未来和婚姻。   所以,不想耽误她。   几秒的静默,苏苒慢慢走到这个男人面前,伸手扯扯这个男人的衬衫,仰起脸,用一丝丝委屈的声音说:“靳少,你想和我保持多久呢?”一开始接近他的时候,她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只是她不想在吴海琼她们回来前和他断了这份关系。   低眸扫了眼被她扯住的衬衫一角,再看看她眼神里的委屈,莫名其妙地他竟然有点心软了,明明他们之间又不存在什么情情爱爱……   大概真是道行不够深才会败在她身上。   “等我有女朋友前。”玩归玩,他不想走他爸爸的老路。   婚内出轨,脚踏两条船。   苏苒扯着他衬衫的手指顿时微微紧了紧,他说的女朋友应该是苏馨了吧?靳家和苏家联姻,很早之前苏老太太就提过了,她说这个姻,是联定的,不会出任何差错,老太太一向不会随便下保证,下了那就是真的不会出差错。   她不能让她们如愿。   苏苒下意识往他身上靠了靠,扯着衬衫的手指依然发紧,“你什么时候会有女朋友呢?”   “黏上我了?”   “嗯。”乖乖点头。   靳泽顿时眯了下眸,眼底闪过一抹微微的异样色彩。   但这抹异样很快就从眼底稍纵即逝。   抬手捏了捏她的下巴,收起之前的心软,声音不轻不重说:“听话一点比较好,到时候我给你一笔钱。”说罢,很快就松开手指,“你去客厅等我们,一会和我们去餐厅。”   随后,转身快速离开上楼。   苏苒站在原地,没因为靳泽那句‘听话点’多想,而是开始担心其他的。   苏馨这个暑期就会从夏威夷回来,她是不是该抓紧做点什么了?   ……   客厅,靳菀洗得清清爽爽,换了一条香奈儿当季新款的粉色格子连衣裙,拎着小包包等她二哥哥下楼。   苏苒因为身上有黏了她和靳泽两个人的汗没办法洗澡,怕靳菀闻到味道,特意站在客厅中央空调下方,故意吹冷气。   吹的整个人瑟瑟发抖,浑身冻起鸡皮疙瘩也不挪开位置。   靳菀看她一直站在冷气下,还奇怪地问她:“苏老师你很热吗?”   苏苒打着冷颤点头,“热。”   靳菀到底年纪小,心思不够深,没多想,继续说:“苏老师我让我家阿姨给你拿根冰棍?解暑。”   “不要了,这样挺好。”   继续吹了好一会,洗完澡的男人,换了一件轻便的白色T恤和休闲裤下楼了。   靳菀瞧见,注意力立刻转移到她二哥哥身上,“二哥哥,我们可以出发了吗?”   “嗯。”靳泽点头,从楼梯下来的时候,余光瞥了眼站在客厅中间位置的女人,很快就收回,对靳菀说:“走吧。”   “好。”靳菀立马就挽住靳泽的胳膊,整个人差点吊挂在他身上。   她在这个家,谁也不黏,就爱黏她二哥哥。   苏苒则识趣地慢慢跟在他们身后。   出了客厅,门口停了两辆车。   为了避嫌,靳泽和靳菀坐前面一辆,苏苒坐后面一辆。   不过室内外温差有些大,哪怕现在已临近黄昏,盛夏余热还是盘踞在空气里,闷闷热热。   这让刚刚使劲吹冷气的苏苒一接触到外面的闷热,身体忽冷忽热反应过大,忍不住捂着鼻子站在车旁连续打了两个喷嚏。   旁边的保镖看前面的车走了,好心提醒:“苏小姐,请上车。”   “哦,好。”苏苒捏捏不是很舒服的鼻子,弯腰钻入车内。   如果不是为了讨好他,听他的话。   她根本不想去吃饭。   她的身体被他折腾的那么累,哪哪都微疼,只想回家洗澡睡一觉。   根本没什么食欲。   ……   前头车内,靳泽靠在棕色的真皮车垫上翻看手里的ipad,这上面有最新的吉布提港口购买信息。   靳菀看不懂这些,吊着他的胳膊晃了晃,忽然想起来自己小包包内带了两块莲蓉酥,赶紧拿出来,小心翼翼拆开用真丝手绢包好的那两块黄澄澄的莲蓉酥,捏出其中一块递给身旁专心看信息的二哥哥,“二哥哥,给你吃。”   造型小小的莲蓉酥挡在屏幕上,靳泽不得不放下手里的ipad,挑了挑眉侧脸看她,“你不是知道我不吃甜食吗?”顿了顿,“马上要吃晚饭了,你也不要多吃,一会又要吃不下饭。”   “这是苏老师自己做的,她说送给我和你尝尝。”靳菀觉得这是苏老师亲手做的,哪怕不喜欢吃甜食,尝一口又没关系的。   苏苒自己做的?靳泽不由默了默,“你先放着,等吃完饭再吃。”   “哦。”靳菀可不想放起来,她本就有点饿了,捏起手里的莲蓉酥偷偷咬一口,很满足地嚼嚼,再重新放进手绢里包好。   苏老师做的莲蓉酥味道还是很不错的。   ……   晚上吃饭地点选了具有西班牙风情的Agua餐厅,三人分开落座,这顿饭吃下来,挺和谐。   没发什么事。   直到吃完,靳菀都没发现苏苒也跟过来一起吃饭了。   还以为她已经被家里的司机送回去了。   回家前,苏苒在餐厅多留了一会,等他们先走才坐司机的车回去。   司机接过她好两趟,自认为对她住的小区熟门熟路。   到了地方,放她下来,任务完成,掉头回温榆河畔的靳家。   苏苒靠在小区墙角等司机的车消失在夜幕的路灯中才拖着疲累的身体慢慢往不远的别墅区走去。   走了一半,她明显就感觉身体不太舒服了。   头开始发胀,而且身上开始冒冷汗,胃里就好像被火点燃了一样翻滚燃烧起来。   身体如同拖了一千斤的铅块一样笨重难行。   这样艰难地走了几步,苏苒实在撑不住胃里一阵阵烧灼感,扶着路灯杆,弯腰开始吐起来。   吐到把今晚本就吃得很少的食物渣渣包括胃酸全部吐出来为止,才感觉好受些。   抬手擦擦嘴上的残物,继续往家走。   如果是平时她身体没什么异样,只要走15分钟左右就能到,但今天头晕脑胀,身体又笨重,走了快半个小时才勉强到门口。   晕晕乎乎准备拿钥匙开门时,背后有人轻轻喊了她一声:“苏苒。”   苏苒回头,郁牞已经走到她面前,“这么晚,你去哪了?”   “有……点事。”晃晃发胀的脑袋回道,声音已经极度的虚弱不堪。   今天下午为了不让靳菀发现什么,她特意吹了很久的冷气,再去外面,一冷一热,估计发烧了。   “你是不是不舒服?”健健康康的苏苒说话没有这样虚弱的,郁牞担心地问道。   “可能有点着凉。”吸吸鼻子,身体越发笨重发虚,苏苒有点站不稳,下意识靠到门上,支撑着继续说:“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郁牞点点头,从包里拿出一张红色的喜帖,“我哥让我送你的,他提前做了这张帖子,说你有空就来。”其实郁牞也想不通哥哥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要让苏苒出席他的婚宴?   不是摆明了想伤她吗?   苏苒看了眼这张红的刺眼的喜帖,没接,眼睛开始有点发模糊起来,声音虚得连郁牞都快要听不清:“恭……喜。”说完,眼前突地变黑,身体一软,直接昏倒在了地上。 第18章   这一晕,苏苒昏睡了很久。   梦里又回到那片火海,有人喊她的名字,喊她快躲起来……她看着那片如吐着蛇信子般的大火吓坏了,呆呆吓吓中有人推她进了地窖,地窖很黑很潮。   还有老鼠吱吱地在她脚边乱窜。   她缩在角落,不敢动,闭着眼睛,抱着手里的玩具在心里一遍遍默念‘妈妈’,念了不知道多少遍……妈妈还是没有来找她……   她只能等……   “小苒?”就在她陷在沉沉的梦里走不出来时,有人在她耳边喊她的名字。   一遍遍。   原本晕睡的人慢慢有点知觉苏醒过来,睁开眼,只看到白色的天花板和吊在架子上的一袋透明液体在轻轻晃动。   “总算醒了,可吓死我了。”床边,阮巧容松口气,俯身拿毛巾细细给她擦脸上的汗珠,“你都睡了快一天一夜了。”这发个烧晕迷了送医院都喊不醒。   她都急死了。   继续撑撑沉重的眼皮,看了眼四周,玻璃窗外已经透白,隐隐还在玻璃上透着一层暖色光晕。   哑着干干的嗓音问道:“我睡了很久吗?”   “昨天晚上送医院后一直睡到中午,就没醒过。”阮巧容收起毛巾,浸到一旁的小脸盆里,反复搓洗两遍,拧干。   医生说是高烧昏迷挂了点滴就能好,她想挂个一夜差不多了,结果她一夜晕睡到中午都没醒。   “我可能太累了。”苏苒揉揉还有些隐隐晕疼的脑袋,想坐起来,身体在被窝里刚动了动,病房的门推开了,一直就没走的郁牞提着两大盒饭菜还有一碗汤,进来了,看见躺在床上的人终于醒了,立刻说:“苏苒,饿不饿?”   苏苒晕乎乎地看着他,摇摇头,“不是很饿。”挂了点滴,她的舌头里都是一阵淡淡腥腥地苦涩味。   没什么胃口。   “你一夜都没吃过东西了,还是吃点吧?不然对胃不好。”郁牞将饭盒放到一旁的桌子上,拆开袋子,很小心地拿出里面的饭盒和汤水。   “郁牞说的对,小苒,你就吃点。”阮巧容继续给她擦脸:“吃了才有力气恢复。”   抿抿干燥的唇,“嗯。”   “我喂你?”郁牞将饭盒打开,阮巧容很配合地扶苏苒坐起来。   “我自己可以吃。”苏苒不想他喂饭,她和他也没好到相互喂饭的地步。   何况,他还是郁堔的弟弟。   “郁牞,还是我来喂她,你帮着我忙进忙出的,也累坏了,到那边坐一会,休息休息。”阮巧容怕郁牞被拒绝尴尬,赶紧接过他手里的饭盒,笑着说。   郁牞看了眼苏苒,点点头。   阮巧容端着盒饭给苏苒喂饭,郁牞坐在靠窗位置的一张椅子上看着她。   大病一场的女人脸上早已血色无光,头发松散地垂落在肩头,看着让人心疼。   郁牞静静坐着,看着。   心底压抑的难受却突然开始悄无声息地慢慢释放出来,爬满他所有五脏六腑,脑中一沉一沉,不断闪过第一次见她的样子。   在贴着各种复古照片的一家咖啡厅,哥哥带着她进来,她穿着一条白色的裙子,头发简简单单散在肩头。   没有化妆,脸上干净通透,却比他见过的任何女孩子都要好看。   之后,介绍的时候,她笑着对他说:“你好,我叫苏苒,学芭蕾舞的。”   苏苒,原来她叫苏苒。   再后来,顺理成章的因为哥哥的关系,他见证了她那一年所有开心和不开心的时光。   而他也只能见证,什么都做不了。   包括现在也一样。   想到这,郁牞觉得自己真没用,而且心口里的难受更重了,起身,拿上自己的背包,对坐在病床上的人说:“苏苒,我有空再来看你。”他现在需要冷静一会才能平复心里的难受。   阮巧容看郁牞出去,放下饭盒,对苏苒说:“我去送送他。”   他陪了苏苒一夜就这么走了,阮巧容心里过意不去。   苏苒点头,没多说什么。   拉了拉身上的薄被,准备重新躺回床上休息。   余光瞥到塞在枕头底下,露出一块小角的红色帖子。   苏苒顿时就一动不动看着这露出的小角,看了好久,直到看到眼眶都发酸,也没把这个喜帖抽出来,就那么让它继续压在枕头底下。   对于郁堔,她现在除了祝福已经不会有任何想法。   只要他过得好,比什么都好。   何况比起郁堔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在医院继续躺了小半天,临近傍晚,苏苒的身体才真正恢复过来,换下病号服,和阮巧容一起办理了出院手续。   办完出来,傍晚殷红的云彩一层层叠加在天际,宛如火烧云。   苏苒抬眸看向天空,那些云彩忽远忽近,层叠交替,好像有很久很久没有看过这样的云彩了。   起码在她离开城郊宅子后就再也没有看过。   打车回苏家别墅的路上,阮巧容开始碎碎念:“小苒,以后你要多吃点,你就是太瘦身体的抵抗力差才会这样。”一般体质好的哪有大夏天还能发烧的?   苏苒知道她是为自己好,不反驳,乖乖应着:“嗯,我以后多吃。”   “这样才对。”阮巧容继续念叨:“现在环境不好,吃的穿的用的都不安全,你就要多吃饭才能健康……不然就容易生病……”   苏苒默默听着,眼眶不自觉微微红了红,伸手搭在阮巧容的手上,轻轻握了握,“阮姨,我以后会好好孝敬你。”   阮巧容先是一愣,随即使劲点点头,“嗳,好,阮姨等着。”她哪是要她孝敬,她只要平安一生就好了。   可现在……她去招惹了靳家的人,她怕啊……   半个多小时后,出租车司机将她们送到门口,阮巧容下车去开门,苏苒跟在她身后,准备进门时忽然想起来她今天没有去靳家。   赶紧翻出手机,手机上有一条未读信息还有一个未接电话。   信息发送时间和电话差不多都是上午9点左右。   那会她还在睡,根本没看手机,包括醒来后因为身体的虚累,也没想到要看手机。   点开信息,果然是靳泽发来的:【今天怎么没过来?】   苏苒看着屏幕这一行简短的信息内容,脑袋又有些晕沉,她不知道他有没有生气她一天都没回复信息?   本来他就已经不太想留她在身边了。   轻咬了自己干燥的唇,快速给他回复过去:【靳少,不好意思今天身体不舒服,没看手机。】   发完,合上手机,握在掌心等他回复。   只是等了很久,他都没有回过来。   苏苒看着空白的信息栏,眉头顿时挤了挤。   他是生气了吗?   还是觉得她这样的女人其实可有可无?   所以回不回也无所谓呢?   如果是第二种还好一些,苏苒怕是第一种情况,或许他明天就不会让她继续去靳家了。   不过她担心有点多余,苏馨还没回来,靳家老太太也没压着他去相亲,靳泽暂时不会让她离开。   所以,等她坐在小屋端着饭碗坐立不安他会不会让她离开的时候,男人终于给她回来了信息:【嗯。】   最简短的一个字。   没有像其他男人会问一些‘嘘寒问暖’的关心话,简单到就像她真的是可有可无一样。   哪怕生病也一样。   但这对苏苒来说,足够了,她没奢望过他那样的男人会关心自己,只要他没有在苏馨回来前让她离开就行。   ……   这场病愈后,苏苒照常和之前一样去靳家教靳菀跳舞。   一切似乎又恢复到之前,只是靳泽却在她缺勤那天后没有再碰她,而且看起来他很忙。   她教完靳菀,3、4点时候,他也没有回家。   她想讨好他都没有机会,而且他没有提前让她留下来,她就不能等他,这是他的规矩,所以每天教完靳菀到点她就自觉回去。   过了两天,蓝欢打电话过来催她见制片人。   苏苒见不到靳泽,只能发他信息跟他‘请假’半天。   这次,靳泽回复的很快,但依旧只有一个‘嗯’字,就没有其他的话了。   苏苒没有多想,收起手机,化了妆换了一条嫩粉色的裙子去蓝欢订的咖啡厅见制片人。   咖啡厅在闹市区偏静隅的一处角落,装修风格偏自然风。   有种大隐于市,小隐于井的感觉。   苏苒按照蓝欢给的时间,准时到达咖啡厅。   蓝欢和那个制片人已经坐在靠窗位置等她了。   苏苒赶紧走过去,在蓝欢身旁坐下来,有些紧张地理理自己的头发,她还以为自己准时到,那个制片人不一定会这么早过来。   没想到他们两个都到了。   “张叔叔,这就是我同学,苏苒,她可是我们舞蹈班跳芭蕾最好的。”蓝欢和制片人熟悉,不想绕弯,直奔主题。   张铭泰点点头,开始打量苏苒,脸蛋不错,身材也不错。   整体形象比他定的女主还要抢眼些。   至于舞蹈……蓝欢说她是班里最好的?   张铭泰是相信蓝欢的,不过就算她是班里跳的最好的,不一定就能适应拍摄,所以他需要找个时间让她试一段戏才能拍板。   “这样,我们这个戏呢是古装的,里面有大量的舞蹈戏份,不知道苏小姐除了芭蕾还会其他的吗?”   “古典舞都会。”苏苒平复心里的紧张说道。   张铭泰继续点点头,“苏小姐什么时候空,到我们片场试一段戏,如果合适就等通告。”这次发通知应征会跳舞的女配,报名的很多。   他看过这些报名者的简历,形象参差不齐。   有好的也有突出的。   但都没有苏苒这么抢眼的。   现在拍电视剧就需要小鲜肉小花的高颜值,只要颜值足够亮眼,可以吸引大量眼球。   “我随时空的。”   “那这周五你过来试镜?”   “好。”苏苒没想到谈得这么顺利,准备说想感谢这个制片人给机会,突然一只手直接搭在她肩上,声音略惊喜地说道:“哇,苒妹果然是你!我刚才就瞧着像你。”   这个声音出现的太突兀,苏苒吓了下,抬头就看到徐明杰一脸嬉笑地开始挤在她身旁坐下来。   “你……怎么在这?”苏苒被他挤,下意识挪开点位置,不过她一挪,徐明杰就跟橡皮虫一样黏上来,这让坐里面的蓝欢不干了,龇龇牙压着声音对徐明杰说:“徐大炮,你给我滚开,没看我们在忙吗?”如果不是张叔叔在这,她铁定拿手里的玻璃杯砸他,让他滚了。   徐明杰和蓝欢本就从小认识,熟的很,不鸟她,继续对苏苒说:“哦,我和靳少他们出来聚聚,恰好看到你了,就赶紧过来打个招呼。”说着的时候还不忘揩油,单手搂着苏苒的肩膀。   苏苒一愣,靳泽也在这吗?   下意识就往咖啡厅看去,果然离她们这桌不远地方,坐着3个男人。   而那个男人正靠在椅子上,看着她。 第19章   “小欢,我还有事先走,改天找你爸爸叙叙旧。”张铭泰不喜欢谈事的场合多个外人,何况这个男人看起来和她们两人好像很熟。   他继续坐着也没意思。   “啊?张叔叔不多坐会吗?”蓝欢睁睁大眼睛惊讶地看向张铭泰,他们才坐了几分钟而已。   张叔叔就要走了吗?   张铭泰笑笑,“以后有空去你家。”说完,目光挪到坐在蓝欢身旁的苏苒,“苏小姐,别忘了周五过来。”   “好。”苏苒收回视线,赶紧应道。   张铭泰一走,徐明杰立马就说:“他谁啊?你们和他聊什么呢?”   蓝欢立马瞪着他,“跟你有什么关系?”   徐明杰嗤了一声,“你这丫非得跟我扛?”顿了顿,转而问向苏苒,“苒妹,那个男人谁啊?你们干嘛和一个老男人出来喝咖啡?”   “没谁。”苏苒不想把要去试镜的事告诉徐明杰,免得传来传去,传到靳泽耳朵里。   惹他怀疑。   “没谁?那你怎么和老男人喝咖啡啊?我要伤心的啊!你都没和我单独喝过的!”徐明杰帅气的脸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把脑袋靠在苏苒肩上,继续揩油。   蓝欢看得顿时想作呕,太油腻了,站起来,直接凶悍地推开徐明杰的脑袋,板着脸咬牙嘘他:“徐大炮,你要不要脸,揩油也没你这样揩的,你给我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   “艹,我又没揩你的,你急啥?”徐明杰揉揉被她推疼的脑袋,脸色一变,蓝欢扛上了。   他从小到大就被这蓝欢娘们欺负得要死要活。   现在他都这么大了,要是还被她这样欺负,他特么的不要做男人了!做个太监得了!   太没面子了。   “你揩苒妹,我就看不惯!”反正就是无论怎么样都看不惯!   “你们别吵。”苏苒太了解他们两人了,一见面就要吵架的,当初第一次在学校见徐明杰的时候,她就是全程看着他和蓝欢斗嘴到结束。   然后三个人‘不欢而散’。   所以她怕他们在咖啡厅里吵起来,这里毕竟公共场合,吵架影响不好,扯扯蓝欢的手,说:“蓝欢,别生气,我先回家了。”   蓝欢冲徐明杰哼一声,也不想继续待在咖啡厅,拎上自己的包,对苏苒说:“我们一起走。”   “嗯。”苏苒起身,边上的徐明杰眼疾手快急忙拉住苏苒的胳膊,“苒妹,别走啊,好不容易碰上了,和我们一起玩会?”的确好不容易,苏苒平时都不怎么愿意出来和他玩。   就算愿意出来也是因为追靳泽。   好在,他们靳少没看上她,他觉得她应该也差不多死心了。   不过,徐明杰扯她胳膊的力度力道有点大,苏苒差点跌到他怀里,慌乱中站稳后怕靳泽看见误会,赶紧要甩掉他的手,不过她到底只是女人,力气怎么都抵不过一个男人。   徐明杰紧紧拽住她胳膊,死都不放,直接拉着她就往他们那桌走去。   这让站在一旁的蓝欢拦都拦不住。   眼睁睁看着苏苒被徐明杰这头‘恶狼’生生给扯走了。   真是气人!   苏苒被徐明杰连拉带抱地扯到他们那桌,强行按在了靳泽他们面前,“苒妹,你要喝点什么?”   苏苒抿着嘴巴不吭声,有靳泽在旁边,她哪有心情喝什么东西?   她只想回去,免得靳泽误会。   一侧,富公子秦毅唇角勾着一脸看好戏地表情说:“徐大炮还是你牛逼,我们漂亮的小苒妹就被你这么拿下来哈!”   徐明杰嘿嘿笑着,眼里冒小星星,“苒妹我女神哇。”   “拿下个P啊!”蓝欢跟过来,将包往秦毅身旁一甩,气势汹汹地瞪着徐明杰:“你们瞎啊!没看见他强迫人吗?”   秦毅顿时就噗呲一声笑了起来。   苏苒这会都不敢看靳泽的脸色,在心里吸一口气,对徐明杰软软地说道:“徐哥,让我回家吧?”   徐明杰最受不了苏苒的这招,声音软软,脸蛋柔柔,对着你说话,酥到人心尖尖里。   于是,心一软,手就松了,随后往她身边靠靠近,似讲悄悄话般撒娇说:“改天和我一起出来吃饭好不好?”   “我考虑一下。”现在先回去再说。   至于吃饭,她肯定不会出来和他吃的。   “行。”   “那我先……”苏苒想说先走,话还没说完,突然‘砰’地一声,身旁一声杯子重重砸在桌上的声音生生打断了她的话。   而且这砸杯子的声音来得突然,让在座的所有人都吓了一下,包括苏苒,慌忙转过脸时,就看到桌上那只白色咖啡杯四周外沿都溅了一滩的土黄色的咖啡渍。   而坐在他身旁的男人面无表情地说:“我公司还有事,你们慢慢喝。”声音听不出什么波澜。   但脸色不是很好。   说完,直接起来走人。   苏苒坐在沙发上,看着他走人,心里一下没底了。   显而易见,他应该是生气了?   不过她也不能马上追出去,怕其他人怀疑,只能继续在沙发上坐了2分钟,才出去。   跟她一起出来的还有蓝欢。   蓝欢瞧了瞧外面热的烫人的气温,开始翻包找车钥匙,“天这么热,我送你回去。”   苏苒胡乱地点头,往咖啡厅左右看看,没看见靳泽的人,眉头顿时皱了皱,准备坐蓝欢的车,手机突然响了。   拿出来一看,苏苒立刻就对蓝欢说:“蓝欢,我突然想起来要帮阮姨买点东西,你不用送我。”   蓝欢狐疑地看着她,“真不用我送?”   “嗯,不用。”   “哦,好吧。”蓝欢撇撇唇,转转手里的车钥匙,“周五我会陪你去试镜。”圈里潜规则挺严重,虽然张叔叔是她介绍的。   但她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   还是她亲自去现场看着比较放心。   “好。”   ……   咖啡厅10米开外的停车带,黑色的宾利车就安静停在一片树荫下,。   苏苒认识这辆车,司机经常来接她去靳家。   拎着包在心里深深调整呼吸,慢慢往这辆车走去。   等走近,再次呼吸一次,拉开后面的车门上车。   车内很静,司机不在。   那个男人就坐在后边靠里的位置。   苏苒关好车门,看了眼他的脸色,抿抿唇,先开口,轻声说:“靳少。”   男人没应,隔了一会就在苏苒想着下一句该怎么和他解释刚才的事时,原本坐着的男人突然地就俯身过来,伸手捏住苏苒的下巴,将她按到椅背,声音低沉渗着压迫,“跟着我呢,就好好跟,别拈花惹草,我不喜欢。”原本呢,她身体不舒服没过来的那天,他顾忌她身体应该刚恢复,受不了做那种事。   所以,等她过来的那几天,他都克制着没去碰她。   今天看到她和徐明杰拉拉扯扯,他明显感觉有点不舒服。   虽然这种心里的不舒服不过是男人对睡过的女人那点占有欲作祟,和感情无关。   但真的控制不住地令他隐隐不爽快。   苏苒被他按着,不敢乱动,因为下巴疼,只能抽着丝丝痛觉跟他解释:“下次我会躲着他,不会发生今天的事。”靳泽捏她下巴的时候,一向力道都不会小,苏苒每次都能感觉下颚骨好像被掐错位。   “今天和蓝欢见的是什么人?”慢慢松开手指,盯着她问。   蓝欢,他是认识的,那个中年男人有点面熟,但想不起来是谁?   “她爸爸的朋友,就是上次和你说的帮忙。”苏苒不想彻底透露试镜的事。   现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靳泽眯眯眸,忽地就彻底松开她,没继续问下去。   只要她安分一些,她的一些私事,他不想干涉。   靳泽没再多问什么,苏苒也不会多说。   之后送回家的路上,两人相安无事。   直到苏苒下车,车子重新启动返回,坐在车内的男人忽地就揉揉自己的太阳穴,莫名有点烦躁,刚才差点想在车上发泄自己的那股不舒服而要了她。   最后强忍克制了。   究竟是自己控制力变差了还是占有欲作祟?还是其他……   不得而知。   ……   这件事后,靳泽似乎比之前更忙得见不到人了,苏苒依旧乖乖每日来靳家报道,教靳菀跳舞,眨眼周四。   7月19号。   苏苒抽了点时间,去花店买了一束小雏菊,戴上口罩和帽子一个人坐车去了城郊那处荒废掉的宅子。   宅子在郊区偏乡下位置,早年有开发商想购买这里的地皮做开发,不过政府有意保护城郊结合地带的资源,没有立项目,所以这里才幸免于难,没有被强拆推平。   不过就算没有被强拆,这座宅子也因为被火烧的缘故,保留下的也是残垣断壁。   苏苒拿着花束,站到已经被杂草快要淹没的废墟中,曾经所有熟悉的景象如倒影般出现在她眼前,一祯祯,深深刺激着她的大脑。   慢慢蹲下来,抱着自己,隔着口罩低声抽泣起来。   抽泣了也就一会,一道刺耳的刹车声就从她身后传来,接着就是开车门关车门的声音。   宅子外的水泥路上,骆远嘴里叼着烟,双手叉在腰上,隔着黑色的墨镜,懒懒地瞧向眼前这幢差不多可以称为‘废墟’的宅子。   这座宅子的主人是10年前轰动一时的失火案的死者,当年文工团第一台柱,许清溪。 第20章   “骆队,这个案子你真准备查啊?”从副驾驶下来的刑警小钊手里拿着一束他家骆队特地交待他买的白色小菊花,屁颠屁颠凑到骆远身旁,有点好奇的问道。   他们刑队每天那么多大案要案要处理,忙都忙不过来了,就凭一封匿名举报的邮件就来弄这个陈年旧案。   而且,这个旧案还是10年前的火灾案。   太夸张了吧?   “查啊,怎么不查?咱们可是人民的公仆,要为时刻为人民解决问题。”骆远咬咬嘴里的烟蒂,藏在墨镜后的眼睛炸着光芒,说道。   匿名举报谋杀案件的例子自打他进队以来,这是第一例。   所以他有兴趣。   何况当年办理这个案子的刑警在5年前突然解甲归田了。   小钊年轻,性子有些浮躁,吧砸了下嘴巴,嘟囔起来:“鬼知道这封匿名邮件是不是恶作剧呢?”就他们局里110接警处,每天都能接到好几起报假警的电话,就别说这个这么悬乎的匿名邮件,指不定是谁故意耍警察玩呢!   “你废话怎么那么多?”骆远侧过脸嗤他一声,“我前两天把这个案子的尸检报告看了一遍,问题还是挺多。”许清溪的尸检心血中检测出一氧化碳、碳氧血红蛋白饱和度达到70.3%,达到缺氧性一氧化碳窒息死亡的浓度。   身体表皮未见破坏性伤痕。   明明是火灾后的一系列解剖结果没有,却只把一氧化碳中毒这一项解剖结果放大,是那时候的尸检太松散了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这就不好说了,骆远收回视线,看向眼前被碧绿色杂草掩盖住的破败残垣,说:“把花给我。”   “哦。”小钊将手里的小菊花递给队长。   骆远拿过这束小菊花踱步走到废宅一侧黑漆漆的断壁处,蹲下身,将花轻轻放上去。   无论这个案子究竟是不是凶杀案,这里的确死过一个人。   而他的职责就是为冤死的逝者,沉冤昭雪。   离骆远不远处的草堆里,苏苒一动不动蹲着,两只手死死拽着手里的小雏菊,不敢乱动,生怕被站在路边的人发觉。   因为紧张,她的额头已经在白色的棒球帽檐下沁出了一层豆大的汗珠,一滴滴沿着她眉骨慢慢滴下来。   如果他进来发现她怎么办?   她现在不能暴露。   好在,她的紧张担心是多余,放完花束的男人突然接到了队里的电话,讲了几句,就返身开车门,离开。   车子渐渐驶远,废宅一瞬就恢复了之前的安静,只听到远处忽高忽低地知了声,不断传来。   躲在草丛堆里的苏苒继续蹲了会确认不会有人再过来,这才慢慢站起来,擦擦满是汗的脸,踩着高过腰际的杂草往记忆里妈妈倒下的地方走去。   不过宅子四周基本都被茫茫的杂草覆盖,她找了好一圈才找到记忆里最不愿意想起的地方。   摘下口罩,看着被灰土和草遮住的地板,视线慢慢模糊,弯腰把上面的草一根根拔掉,拔完那一块,手掌心早已被细细长长的草划了好几道红色的口子,‘滋滋’地疼,不过她也不在意,揉揉掌心就坐在地板上将手里的花放上去。   然后曲起膝盖,仰起脸,看向没有屋顶遮挡的天空。   慢慢自言自语地说:“妈妈,我过来看你了,以前在外省乡下没有机会过来,现在有机会了,以后我有空就会过来看你的,你不要觉得孤单……”   “对了,妈妈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死的……”   “你放心……”   后来自言自语声越来越弱,渐渐被周围的知了声淹没,唯有飘在空气热浪裹挟着细风吹拂在她脸上,回应她的话。   ……   温榆河畔,从公司忙完提早回来的靳泽,一进家门,就看到门口多了两只黑色的行李箱。   行李箱不大,而且挺旧。   靳泽看了两眼,终于认出这两只行李箱还是他买的,顿时就扯扯松自己领口的纽扣,往客厅里走去。   沙发处,聚了几个人。   老太太和他妈妈坐在那边聊着什么,笑得挺开心,她们身旁,还坐了个穿着浅格连衣裙的女孩子。   靳泽在这个女孩脸上看了看,脸蛋小巧精致,比起记忆里那个总是一副灰头土脸,脏兮兮的模样,真是变化挺大的,变漂亮了,险些没认出来,随即走过去,一只手搭在老太太肩头,说:“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第21章   老太太回头,对他笑:“你回来的正好,巧姐女儿小芠学成归来了,这下咱们家又热闹了。”老太太就喜欢家里人多些,热热闹闹。   可惜这个家,人丁太单薄。   走的走,散的散,留下她们几个孤儿寡母住在这么大的房子里,冷清的很。   老太太继续说:“阿泽,小芠刚毕业没什么门路找好的工作,你让她去你公司实习怎么样?她人聪明,又在国外念那么久,应该没问题的。”巧姐这么多年尽心尽力照顾她,从来不会多嘴问靳家要好处,老太太心里有数,所以,她一直把巧姐女儿当成靳家的孙女来疼。   这种疼爱,让家里的佣人、阿姨对待柳芠就像对待靳家真正的千金一样。   不敢随便轻视。   “嗯。”靳泽抬眸看了眼坐在他妈妈身旁的人,点头应下。   柳芠的学习能力和学习成绩他不用怀疑。   到他公司实习问题不大。   一旁的沈巧听老太太这么照顾她女儿,心里一感动,差点要哭,“老太太这么为我家小芠着想,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谢您。”   老太太笑呵呵道:“这有啥,以后啊,你也别让小芠在外面租房子住,就住这,家里房间多,她住这也好给我家菀菀做个伴。”   沈巧柳芠俩人听着,立马连连说:“谢谢老太太。”   温怡却有些不高兴了,脸上的笑意隐隐有些僵下来,老太太真是善心太过,什么样的人都留家里,也不看看柳芠都已经多大了。   小时候还能留留,都成年了还留着让靳家养吗?   而且,柳芠这丫头本就不是那么单纯,顺杆往上爬的心思比谁都厉害。   不过她也没当场表现出来。   这个家目前还是老太太说了算。   她们聊的时候,靳泽往客厅看了圈没看见靳菀,想着她可能和苏苒在文娱室练舞蹈,便和老太太打了个招呼,去文娱室。   文娱室里,靳菀又跟之前一样软绵绵趴在地板上,闭着眼睛躺着休息,她今天累坏了。   靳泽走过去,在靳菀身旁蹲下来,看了眼四周,问道:“你老师呢?”   “二哥哥你回来了?”靳菀听到声音,‘倏’一下睁开眼睛,随即身体一个侧翻过来,支着脑袋对他说:“苏老师有事走了。”   “她有说去干什么吗?”   “说家里有点事就走了呀,怎么了?”靳菀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不懂这有什么好问的?   有事走就走了,又不是不来。   “没什么。”靳泽起身,看了眼飘着白色纱帘的窗外,眼底微凝,最近好像有点过度关注她了。   其实,只要她跟着他的时候安分些,她的私事,他不会干涉,到时候他也不会亏待她。   这样的相处,最合适不过。   靳菀反正是看不懂她二哥哥的,翘翘嘴巴‘哦’了声,慢吞吞爬起来,拍拍自己练舞裙上的灰尘,说:“二哥哥我先去洗澡了。”练半天,身上都是臭汗。   “嗯。”   靳菀蹦跳着去二楼洗澡,靳泽在文娱室待了会,准备也上楼去书房,文娱室的门被人推开了,柳芠手里拿着一个蓝色丝绒盒子,粉脸微红慢慢走进来。   细细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咚咚’碰撞声。   “靳哥,送你的。”经过美国文化洗涤的女孩,磨掉了些小时候的自卑和胆怯,此时此刻眼眸湛亮,伸着手,勇敢地看着自己仰慕的男人。   这么多年没见到他,眼前的男人早已英俊得咄人视线。   只要多看眼,就能让你神魂颠倒。   “谢谢。”看了眼她掌心托着的那只丝绒盒,没拒绝,收下,顿了顿,说:“明天去公司报道,我会和人事部的人打招呼。”   对这个‘脏兮兮’的小丫头,从她来靳家那天起,他就当她和靳菀一样。   所以,收了。   “要说谢谢的应该是我,你们那么照顾我和我妈,如果没有你们,我也没有机会出国念书。”更没有机会变得那么优秀,与你齐肩。   最后一句柳芠放在心里,还是不敢说。   靳泽之于她,就像天上的月亮,遥不可及。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便是如此。   “应该的,我还有点事,以后工作上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问我。”   “嗯。”乖巧地点头,然后目送他离开。   垂在裙侧的手瞬间就挪到早已跳得不像话的胸口位置,轻轻按着。   ……   在废宅坐了小半天,快到黄昏,苏苒才摸摸发肿的眼眶,重新戴上口罩,打车回去。   明天她还要去试镜,不能再哭了。   不然明天的试镜肯定过不了。   反正她妈妈这个案子,刑警已经在查了,她只要等着就行。   入夜,苏苒洗完澡换上轻薄的棉质睡衣,躺在床上的时候,脑子里开始想着明天试镜的事,她的心里很没底,虽然她挺想赚那10万,但没混过圈也不是特别圆滑的人,所以没底气。   怕试镜过不了。   这样想着,有些辗转难眠,索性拿出手机找蓝欢聊聊,【蓝欢,我们明天几点去试镜?】那天在咖啡厅,因为徐明杰搅局,她都没怎么仔细问那个制片人试镜时间。   蓝欢很快回过来:【张叔叔说下午1点半左右。】   苏苒继续编辑:【他会不会很严格?】   蓝欢:【放松,没事的,你要相信你自己。】   苏苒曲曲手指放到嘴边咬了咬:【我怕不行。】   蓝欢:【哎呀,没事的啦,这次不行,还有下次呢!有赚钱的机会我肯定会介绍给你的。】   苏苒:【嗯。】   放下手机,苏苒这才有了点睡意,阖阖眼,慢慢进入睡梦。   ……   靳家客卧,柳芠打开行李箱把自己的衣物一件件拿出来挂到旁边的衣柜里,沈巧则帮着她把行李箱内其他东西摆出来。   柳芠挂好衣服,从自己的包里翻出一大盒从美国带回来的保健品,递到沈巧面前,“妈,给你买的,你常年照顾老太太,时常熬到半夜才能休息,喝这个对身体好。”   沈巧接过,翻了翻盒子,微微吐口气说:“你现在学成归来,以后妈也不愁啥了。”   “你当然不用愁啥,以后我还会让你过更好的日子。”柳芠轻轻拍拍自己妈妈的肩膀。   沈巧点点头,“你托了靳家的福气,能去美国念书,现在又进靳泽公司上班,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工作,回报靳家。”   当初带着拖油瓶女儿进靳家谋生,老太太非但不嫌弃她,还把她女儿当孙女一样疼着。   吃的穿的不比靳菀差多少。   就连去美国念书那几年的高昂学费和生活费都是靳家资助的。   所以,这样的雇主,让她怎么不感恩戴德呢?   “妈,我懂得。”靳家对她的好,她怎么会不记在心头?   当初那个脏兮兮从乡下小城来到大城市,什么都不懂的野丫头,在靳家受到了公主般的待遇。   换作谁都会感激涕零,她也是。   所以,她会努力回报靳家,回报那个男人。   ……   次日一早,靳家司机如约到小区来接苏苒。   送到温榆河畔时,刚好9点,靳菀依旧陪着老太太吃早饭,苏苒熟门熟路先去小房间换练舞的裙子。   或许是昨天知道了刑队的人接手了她妈妈的案子,又或是晚上和蓝欢聊了会试镜的事,苏苒今早的心情还可以。   去小房间的那段路,唇角始终带点难得的微笑,一边走一边将自己的长发用皮筋挽起来。   到了房门口,推开小房间的门,按亮旁边的壁灯,刚转身就看到那个应该在餐厅吃早饭的男人此时正靠在沙发上。   一副等她的模样。   身上是一套很简单浅米色家居服,黑色的短发是刚起床的蓬松,整个人没了之前那种冷厉的气势,这种居家的靳泽看着就像大部分男人一样‘平易近人’。   “靳……靳少,你还没去公司吗?”轻轻关上背后的门,苏苒有些紧张地看着他。   这段时间他经常早出晚归,她几乎都没碰上他。   还以为今天也一样。   “没有。”男人也看着她,声音微微渗着起床气地沙哑,眼神幽深,藏着早晨怎么都克制不了的某种欲望。   昨晚不知道怎么回事,破天荒做了个春-梦。   梦里他尽情抓着身下软绵绵的女人缠绵。   无休无止……醒来,天已经亮了,而他硬了。   本想自己手动解决一下就算了,但是发现不行,解决不了。   他还是需要她。   所以他洗漱完就那么硬着,坐在床上等她过来。   差不多到点,他就避开家里的佣人,过来这里逮她。   这样的眼神衬在房间略暗的光线里,逼的人莫名心慌,苏苒的眼皮顿时有点跳,不用多问,她就知道他等着这的目的是什么?   沉沉心,放下手里的包,走过去,直接坐到了他身上,手一贯地圈住他的脖子,低头很主动地去亲他。   对于靳泽,苏苒除了讨好还是讨好。   一方面是因为苏馨一方面是她心理愧疚。   反正已经做了XX就不想立牌坊。   只是任何别有目的的接近,到头来总会不过了自己心理那一关,当好人的时候从没想过做坏人也能做得如此有负罪感。   她现在就是如此。   薄唇上主动迎贴上来的这个吻,很浅。   但唇瓣软软带着丝丝甜味。   让男人身体顿时就紧绷住,手指一瞬揽住她的腰,但没有回应,继续让她主动。 第22章   靳泽没回应,苏苒有点疑惑,心里忐忑自己是不是做得不够好?   按照往常,他会反客为主的,这次没有,而且这次的感觉之前的感觉有些不一样,可能刚洗漱完的男人,身上隐隐透着一股淡淡的香皂味,味道虽淡,但混着独属于他的男性气息,莫名地性感和好闻。   苏苒不自觉轻轻吸了下鼻尖。   想避开这股味道,缓一下。   脑袋刚想挪开一点,原本没反应的男人突然就捏住了她的脸。   之后,苏苒便无处可躲了,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很长时间,靳泽才放过她,苏苒想着下午的事,顿时有些没精力地擦擦额头的汗珠,声音软软地问:“靳少……下午我有点事,不能……教靳菀。”   靠在沙发上稍作休息的男人在听她这句软趴趴地话后,忽地抬起挂了薄薄汗滴的脸,一动不动看着他,过了会,开口:“你最近事挺多的?”声音虽哑但隐隐听着似乎有些不满。   虽说不会干涉她的私事,但可想而知,在刚才那种节骨眼她还这么思想不集中。   他就有点不乐意。   “帮……蓝欢的忙。”吸着气,很小心地回答。   蓝欢,他是认识的,苏苒也不怕他怀疑。   而且,那天咖啡厅和制片人见面,他也在,瞒不了。   靳泽不吭声,眼眸微抬,长长的睫毛在四周昏暗阴影里落下一排深不可测的影子,苏苒还想继续试探,眨着眼紧张地继续问他:“那我……下午可以走吗?”   男人不回应,甚至都没有再看她,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   苏苒顿时皱眉,咬着唇支吾着还想问,结果话还没说出来,就被他一句话堵了嘴:“过会再说。”   苏苒顿时就不再吭声。   安静坐在一旁等着。   等的过程,小房间外突然有两个清脆的声音传来,越来越近,一个是她熟悉的靳菀的,一个是她不熟悉的声音。   那个不熟悉的声音带点好奇地问:“菀菀你真的在学芭蕾吗?”   靳菀声音很清脆又自豪说:“是啊,当然在学,而且我老师很漂亮的,是非常漂亮的那种。”   “是吗?你老师呢?”   “阿姨说苏老师去换衣服了,应该就在小房间里,我去看看。”靳菀声音刚落,原本还精神松散,没什么力气地女人瞬间绷紧了所有神经如惊弓之鸟直接就站起来,赤着脚,慌不择路去锁门。   她刚刚进来的时候看见靳泽在里面,忘了锁门。   如果靳菀找进来,她也别想继续待在靳家了。   锁完,果然下一秒,就有敲门声了:“苏老师,你在里面吗?”   苏苒原本想征求靳泽的意见,结果在看到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后,立马就憋红了脸。   此时此刻,他还没彻底整理好衣服,就那么松垮坦白地呈现在她面前……   比限制级电影画面还要直接。   慌忙别过脸,开始想办法。   靳泽比她镇定许多,一副懒散地模样靠在沙发上看着她,眼里神色落落地含着某种不明地意味。   刚才她那么不专心,突然又想惩罚她了。   “那位苏老师不在里面吗?”那个陌生的声音开始问。   靳菀拖着长长的音调说:“我也不知道呀……阿姨明明说她去房间换衣服了?”   “这个房间我记得不会上锁的,你有钥匙吗?”陌生声音继续问。   “有啊。”   “开门看看,别发生什么意外?”陌生的声音好心提醒。   在国外待久了,想法会更成熟些。   “行。”靳菀的声音再次落下,房内的苏苒怕她真的拿钥匙开门,直接握住门把手,隔着门急急对门外的人说:“靳菀,我在换衣服,你在外面等我一下。”   “苏老师你在里面啊?”听到苏苒的声音,靳菀立刻惊喜地说。   “我在,你先等我一会。”   “好。”   门外两人的声音终于渐渐远离,苏苒松口气,但实际她也松不了,接下来她还得继续接受刚才不专心导致的后果。   不过碍于靳菀她们在外面,靳泽也没磨她太久,匆匆收尾后,拿手机给靳菀发信息,先支开她们。   发完,稍稍整理下自己被她抓的皱皱的T恤,还是同意她下午走,“如果下午真有事,你可以先走。”   本就不是准备走心,他没必要限制她太多。   越限制,反而容易让自己迷失。   ……   小房间外,靠在钢琴旁等着苏苒的靳菀收到靳泽短信,立马兴冲冲拉着柳芠上二楼书房找她二哥哥,到了书房,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又去他房间找,也没人。   靳菀觉得被二哥哥耍了,气呼呼地要下楼告诉老太太,走了一半楼梯,就看到那个单手插在裤兜,身心都得到满足慢悠悠上楼梯的人。   靳菀顿时鼓起腮帮子气道:“二哥哥你刚刚耍我玩?”   靳泽唇角笑了笑,“可能发错了。”顿了顿,“你不是要去练舞吗?怎么还不去。”   靳菀瞧他故意的样子,立马哼一声,脸上带着不满道:“我现在不想理你了。”   靳泽知道她小脾气,都是他惯出来的,抬手摸摸她脑袋安抚她,随后对站在靳菀身旁的柳芠说:“等会你和我一起去公司。”   柳芠心扑扑,细声问道:“几点去?”   “10点左右。”   “嗯。”   靳泽交待完,继续上楼。   靳菀立马冲她二哥哥吐了鬼脸舌头,拉着柳芠的手先去文娱室。   文娱室,苏苒早已换好练舞的裙子靠在半开的窗边让外面的风吹掉自己身上的‘气味’。   刚刚经历一场‘剥削’,她的状态看起来很疲惫,脸色也不是很正常。   贴在额头和鬓角的碎发都还是有些微湿。   如果精明一点的人,一眼就能看出她刚才做了什么。   不过,靳菀才15岁,苏苒也不担心她会往男女之事上想。   靳菀性子的确很单纯,前脚还生靳泽的气,这会见到苏苒立马就不生气了,眼眉弯成一道小月亮,甜甜喊她,“苏老师。”   苏苒见她过来,立刻将窗户关好,说:“今天我教你压腿。”   “会不会很疼啊?”靳菀一听要压腿,小脸有点扭曲,吸口凉气问道。   “会疼。”其实她也要看能不能帮她压下来,压不下,她也不能强压,毕竟她是靳泽的妹妹。   看着,靳泽还挺宠她的。   她不能弄伤她。   “啊?那怎么办呢?”靳菀耸拉着脸,原本扭曲的小脸扭曲的更厉害了。   她打小就怕疼的。   “菀菀,你要压不了,也别勉强,不然会弄伤筋骨。”旁边一直未开口的柳芠突然开口。   苏苒不由就看向她,长的很温柔,不过她说话的神情和语气,让苏苒有种温怡的既视感。   苏苒以为她是靳家的亲戚,后来靳菀告诉她,她才知道她是靳家佣人的女儿。   从小就住在靳家。   和靳泽他们的关系很好。   不过,她不是苏苒的目标,所以苏苒也没在意她。   接下来的时间,苏苒慢慢帮靳菀压腿。   靳菀身体的骨骼已经差不多定型了。   可以是可以压,但很难。   稍稍压一些,靳菀就立马要哭的样子,喊疼。   苏苒怕真的弄疼她,不敢用力。   这样耗了半天,只勉强帮她压到一半。   等站起来的时候,靳菀走路都走不稳,哭着鼻子,直喊疼,苏苒拿她没办法,一边帮她擦擦眼泪一边安慰她。   靳菀哭了一会,觉得自己有点丢人,止止泪要回楼上躺会。   苏苒送她上楼,送完赶紧拿上自己的包赶回家洗澡,下午她要去试镜。   ……   从靳家出来,让司机加速送她回去。   再一路狂跑回苏家别墅,进屋,直接去浴室洗澡。   洗完刚换好干净的裙子,小屋的门‘吱嘎’一声被人推开,苏苒回头,就看到本在前面忙的阮巧容一脸慌色又担忧地握着门把手,喊她的名字:“小苒。”   苏苒皱皱眉,“怎么了?”   阮姨很少这幅样子喊她。   “你跟我去一趟前面。”阮巧容不想她去,可是老太太开口了,她没办法。   怕她不去,以后更为难她。   “为什么?”苏家人一向不喜欢她出现在前面。   “郁家那位太太来做客了。”她不知道郁堔妈妈跟苏老太说了什么,应该不会是什么好话。   然后老太太脸色就跟阴天一样难看。   苏苒瞬间不作声,过了会说:“好,我和你去。”   苏家别墅客厅,穿着一身利落藏蓝色宽松衣裤的苏家老太端着一杯茉莉花茶坐在沙发上等着苏苒过来。   她的旁边,黎姝琴同样端着茶杯陪苏老太喝茶。   苏苒跟着阮巧容过来。   苏老太眉眼都没扫她一下,直接声音寡冷地说:“听说你去靳家当家教了?”   苏苒没马上回,目光挪向坐在苏老太旁边的黎姝琴。   她上苏家做客,应该就是跟苏家告状吧?   之前和郁堔谈过,黎姝琴知道苏苒寄住在苏家,不过苏家对外声称她是乡下远房穷亲戚过来投靠。   黎姝琴并没有怀疑。   “是不是?”老太太轻轻碰了碰手里的茶杯,音调调高。   苏苒收回视线,看向苏老太,“是,有什么问题吗?”话落不过一秒,苏老太手里端着的那杯不算很烫的茉莉花茶,当着客厅所有人的面,直接泼到苏苒脸上,声音骤低,“是不是知道我们苏馨要嫁入靳家,所以你就赶着,非要凑一腿?”   白色的茉莉花瓣混着茶水泼到苏苒脸上,不烫,但比真正的开水泼在脸上更令她觉得疼。   手指也在一瞬握紧。   “小苒……”一直站在苏苒身旁的阮巧容没想到苏老太竟然会泼茶,吓得立马就红了眼,手忙脚乱替她擦脸上的茉莉花瓣,擦完,对苏老太说:“老太太你有什么话好好说,怎么泼水?”   苏苒忍着,按住阮巧容的手,不让她继续说,慢慢开口:“苏馨嫁靳家跟我没关系,进靳家当家教教跳舞,也只是当家教,老太太这么不放心我,可以亲自去靳家问一下情况,如果觉得我凑一腿,可以让靳家辞退我。”   同样都是流着苏家的血。   苏馨叫她一声奶奶,她什么都不能叫。   因为在他们眼里,她早该在10年前死在那场大火里。   苏老太冷哼一声,“我会去问,如果被我发现你有一点点歪心思,你们两个就给我滚回乡下。”顿了顿,老太太发作也发作完了,顺口气说:“你们走吧,看着就让我烦,好心收留你们这帮亲戚,还整天惹是生非,早知道就让你们在乡下自生自灭算了。”后半句苏老太是故意说给黎姝琴听得。   苏苒不会多待,拉着阮巧容的手就往外面走。   等人走后,黎姝琴轻落落地假意问向苏老太说:“老太太真打算去靳家问问吗?”   苏老太捏捏茶杯沿,“这个肯定要问。”不问她怎么放心?   何况,黎姝琴说的有模有样,这丫头去靳家跟靳泽似乎走的挺近。   黎姝琴莞尔一笑:“那老太太要早点,别弄出事了,就来不及了。”   苏老太倪了她一眼,没吭声。   这件事她自有主张。 第23章   别墅走廊外骄阳如火,毒的人睁开不眼。   阮巧容心思不如苏苒硬,没走几步,就开始掉眼泪了,“小苒,你别去靳家了,你看现在连老太太都知道了。”老太太知道,肯定完蛋,她不想让苏苒受伤害。   “没关系,她没办法让我不去。”就算逼着她不准去靳家,靳泽也不会同意。   她知道。   到头来,靳家还是会为她开这个门。   “如果被她们知道你的心思,她们肯定会想办法对付你。”阮巧容抹抹泪。   对付吗?苏苒远远看向走廊下那片被金色光线炙烤的花园,眼底一片温凉,现在的她反正一无所有,所有什么都不会怕,转过脸,看向眼眶红红的人,说:“阮姨,我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在越南的那天开始,她就已经把自己的退路都断的干干净净。   所以,她只能往前走。   ……   客厅,苏老太送走黎姝琴,脸色依然不见晴。   苏苒这丫头竟然瞒着他们进了靳家。   无论她是有心还是无意,都不是好事,绝对不是好事。   苏老太低眸,扫了眼那只泼空的茶杯,眉间的沉色怎么都散不开,这丫头到底长大了,她怎么忘了她已经长大了呢?   总以为她还是只有10岁?   瞧瞧刚才被她泼了一脸茶水,眼神里的那股不卑不亢包括她眉眼里的形态,和那个女人真的一摸一样,她怎么就忽视了?   细思恐极,苏老太越想越觉得背脊发凉。   死了一个,却长了另一个一模一样的回来。   是要讨债吗?   苏老太坐不住了,慌忙起身,找座机。   她要给靳家那位打电话,问问情况。   ……   别墅后院墙边,蓝欢开着车过来接苏苒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幅景象。   遮着一片树荫的小屋外墙,那个女人垂着脑袋,安安静静靠在墙角,不知道在想什么?   按了按汽车的喇叭,降下车窗,对那个靠墙角发呆的女人,开玩笑着喊道:“哇哇,美人思-春啦?思的哪个帅哥?”   苏苒回神,顺着声音看过去,脸上勉强笑了下,“你过来了。”   “可不,咱家苒妹一句话,我肯定过来呀!”蓝欢胳膊肘靠在车框边,勾勾红唇笑嘻嘻道:“上车。”   苏苒点头,抬手轻轻揉揉自己发僵的脸,让自己提起精神,不能被刚才的事影响等会试镜的状态。   坐上车,蓝欢拨拨方向盘,细细瞥了眼身旁的人,脸色不是很好?不由问道:“你怎么看起来脸色那么差?没事吧?”   苏苒顿时就摸了下自己的脸,她脸色难看有这么明显吗?慌忙说:“大概天热,我热的难受。”   “哦,那我把车里的冷气开大一些。”蓝欢倒也没怀疑,真去调高了车内冷气温度。   出风口内呼呼地冷气扑面而来,吹的她皮肤一阵阵发紧,挺冷,但比刚才揉脸提神有效果。   ……   张铭泰安排的试镜地点在城郊的八一影视基地。   蓝欢风尘仆仆开着车送苏苒去试镜。   到了地,影视基地一溜地黑色保姆车停在门口。   估计有哪个剧组在拍戏。   两个女人在基地门口转了一圈,才勉强找到个停车位。   停好,苏苒看看时间,已经1点40了,不由对蓝欢说:“我们是不是迟到了?”都没试镜就先迟到。   她觉得有点没戏。   “没事的,张叔叔和我爸爸是好朋友,迟到一会会,一句话的事。”蓝欢锁好车门,拎上包,勾着苏苒的胳膊往基地内走去。   苏苒‘嗯’了声,没多说,要是真没戏也没关系。   等她处理好苏家的事,再想办法赚钱也不迟。   此刻,基地内正在拍摄抗战剧,‘炮火声’一阵阵响着,蓝欢和苏苒两个人听着‘炮火’声纷纷捂住耳朵找张铭泰的剧组。   张铭泰正在里头拍另一部都市剧,剧已经快到收尾阶段。   这部剧拍完,下部就是苏苒试镜的古装剧。   两人找过去,剧组场记看她们两个脸生又东张西望地,立刻拦了她们的路,“你们找谁?”   “我找你们张制片人。”蓝欢边说边往屋里看去,想找张铭泰。   “找他什么事?”   蓝欢冲场记眨眨眼,套近乎:“场记小哥哥,你和你们制片人说一声,就说他侄女来了,他肯定知道。”   场记顿时半信半疑地瞧着她,“你真是我们张制片的侄女?”这年头为了巴结导演,制片人的各路妖魔鬼怪小星,可是使出了十八般解数。   “要是有假,你立马把我们轰走?”蓝欢说得特别认真,苏苒倒想笑了。   感觉蓝欢不演戏可惜了。   “行,你们等着。”场记想了想,万一这女孩真是他们制片人的侄女,他要是赶走,以后也别想在剧组混了。   “那你快点。”蓝欢拉着苏苒冲那个场记喊道。   场记瞥了她一眼,没应,不过进屋的脚步倒是加快了些。   大约片刻,张铭泰拿着一卷台词本从屋里出来,看见苏苒和蓝欢,立刻说:“你们跟我过来。”   “好。”苏苒点头。   一路,张铭泰将她们领到基地北面一间较宽敞但光线不够亮的空闲屋子内,就停了脚步,“我去开一下照明灯,苏小姐等会先给我表演一段古典舞,如果合适,我会安排你去我们公司参加正式的选角。”   苏苒听着,立刻说:“张制片,我帮你去开灯。”她都迟到了,总要做点什么挽回一下。   张铭泰笑道:“哦,那就麻烦苏小姐。”随即指指墙边一侧,“开关在墙上。”   苏苒去开灯,蓝欢凑到张铭泰身旁,小声问道:“张叔叔,一会你别太为难她。”   “她外形的确非常好,但这个演戏还得看她有没有灵气了,不然我那些钱就白砸了。”为难真说不上,他又不是跟她有仇。   只要她有灵气,他就敲定她。   “好吧。”蓝欢耸耸肩。   让张叔叔赔钱的事,她还真不能多干涉,不然她爸准找她训话。   不过,出乎张铭泰意外的是,苏苒的舞蹈功底的确非常好,那段古典舞跳的张铭泰非常的满意,当下就让她过段时间去影视公司见导演。   从基地出来的时候,苏苒大口地松了气。   本来她都抱着放弃的态度。   没想到最后,张铭泰让她去公司见导演。   苏苒只觉得够走运。   现在试镜的事落定了,接下来她就得应付苏老太,苏老太知道她去靳家当家教的事,肯定会通知远在夏威夷的吴海琼。   苏苒能想象吴海琼杀回来的场景,她不是那种大度到能容忍她进靳家的门的女人,所以,她一定要想办法保护好自己和阮姨。   ……   但泼茶后,很奇怪的连着两天,苏老太那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阮巧容去前面别墅内干活的时候,老太太虽然依旧没给她好脸色,但只字未提和苏苒有关的事。   似乎一切都很风平浪静。   只是越是风平浪静,越是让人感到不安。   等到第三天的时候,苏苒终于知道老太太为什么没动静了。   她用一种非常烂的理由说服了靳家老太不让她再去教靳菀,大意是她私生活不检点,抽烟喝酒玩男人样样来,她们对她管不住。   知道她来靳家当家教,怕带坏靳菀,希望靳老太太辞退了她。   靳老太太比苏老太心善百倍。   但也是爱憎分明的女人,尤其在保护靳菀方面,她再善也不会心软。   所以,第三天上午,苏苒到温榆河畔的时候,前脚刚踏进靳家客厅,靳家老太太已经候在客厅,亲自喊她谈话了。   “苏小姐,不好意思,从今天开始,你不用过来了。”靳老太太眉眼客套,说话的语气也不是很重,听着不会伤人。   可即便这样,苏苒还是惊愕得脑袋有一瞬地空白,她不知道靳老太太为什么突然让她走人。   而这会,她也没往苏老太身上想。   隔了几秒,镇定回来,苏苒才问道:“老太太,是靳菀觉得我教的不好吗?”   靳老太太笑了笑,但眼神里分明已经有了某种瞧不起,“我家菀菀现在年纪还小,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子很容易被不好的东西影响,我不希望这样,苏小姐明白了吧?”   苏苒听懂了,靳老太太嫌她会带坏靳菀,不过她现在暂时不想离开靳家,苏馨再过段时间就会回来了,她不能这么快落败,沉口气,说:“老太太,我没有带坏靳菀,上课的时候,我除了教她跳舞,不会教她其他任何东西。”   “苏小姐,有些东西不是因为你教不教的问题,而是本身的问题,抱歉,苏小姐,我们靳家实在留不起你。”靳老太太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费口舌,说完,不等苏苒再解释,转身就往里面走去。   留下苏苒呆呆地站在空荡的客厅,咬着唇,不知道该怎么办?   只是这样在客厅站了也就一会会,就有靳家的佣人过来赶她出去:“苏小姐,老太太说让司机送你回去。”   苏苒松开唇,使劲掐了掐自己的手指,有钻心的疼从掌心传来,她才彻底缓过来,靳家老太太亲自让她走,她肯定没办法留了。   准备转身出去。   楼梯口有下楼的脚步声,苏苒抬眸,就看到靳泽和他家佣人的女儿柳芠一起从楼梯下来。   两人走得很近,似乎在聊着什么,并没有发现站在客厅的苏苒。   等下到楼梯最后一阶台阶时,柳芠直接伸手帮靳泽整理了衬衫的领口,苏苒看了一眼,什么也不说,转过身,快步往外面走去。   她现在需要冷静,想想靳老太太为什么会说那些话? 第24章   只是,她再怎么想冷静,脑袋还是有些乱,快步走的时候没当心自己脚下,快到门口时,一不留神崴了脚,顿时清脆地‘咚’一声,右膝盖脆生生直接瞌到大理石面,紧接着身体也半跪下来,撑在冰凉的地面。   霎那,如折骨般得疼自膝盖骨传至身体每一根神经,隐隐爆裂。   让她忍不住嗤痛出声。   身后,看见她跌下去的佣人,惊呼地喊了声:“苏小姐,你没事吧?”惊呼完,却没想过来扶她起来。   苏苒这会疼得厉害,没力气回头,也没应那个佣人。   强忍着痛,缓了缓想爬起来,一只手突然从她头顶伸下来,没等她看清是谁,她就被这只手的主人,从大理石面上拉了起来。   “苏老师,刚过来就走这么急,又有什么事吗?”拉她起来的男人,等她站稳后,松开手,缓缓开口。   声线干净平淡刻意保持着一种距离,外人丝毫听不出有关心的成分。   只有苏苒能听出他话里其实带着一丝丝不满。   不满她三天两头有事,突然走人。   果然,微微搓揉了下撑在大理石面上磕疼的掌心,抬眸,就对上他那双锐利如狼又带着沉色的黑眸,窒密的迫人。   顿时让她有几秒的失语和沉默。   如果,她向他提出留在靳家继续教靳菀,他会站在她这边吗?   苏苒没有底。   靳泽这样的男人,她从没把握让他能为她沦陷。   但她还是想试试。   随后,用和他一样在外人面前保持距离的声音,轻声说:“对不起,靳少,以后我不能来教靳菀了。”   “理由?”没有意外也没有质问,依旧是淡淡的声腔。   整个人平静地有些出人意外。   “老太太的意思。”   话落,是片刻的静默,隔了会,靳泽才开口:“你先回去。”只这一句,没有说挽留也没说不挽留。   苏苒知道他脾气,不多问,乖乖点头,‘嗯’了声,转身,拖着崴伤的脚,慢慢往外面走去。   靳泽看了眼离去的背影,想了想,对一旁的佣人问道:“老太太现在在哪?”   佣人立刻回:“去小佛堂了。”   靳泽点点头,都忘了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就那么直接往小佛堂走去。   这让从刚才开始一直等在旁边的柳芠琥珀色的瞳孔,隐隐缩着,就在刚刚,她忽然在他们身上看出了某种不一样的东西。   如果之前他去扶她的时候,生冷客套地称她‘苏老师’,所有人都不好察觉到这里面有什么异样,直到最后,他那句‘你先回去’。   不是称她为陌生人一般地‘苏老师’而是类似关系熟悉的‘你’。   那就不一样了。   柳芠算是在靳家长大的,比靳菀都要了解靳泽。   他不是那种会随便和只是关系很浅薄的陌生人就如此熟悉地称呼,而且现在还亲自去找老太太了。   所以……他们会有什么吗?   柳芠突然很怕自己的第六感。   ……   苏苒慢慢挪着脚一步步下台阶,去等在门口的车旁。   因为脚崴的缘故,她走得很慢。   等到了车子旁,拉开车门准备上车,一直跟着靳泽的保镖突然追过来,将一小瓶跌打药水递到她手心,“苏小姐,这是靳少给你的。”说完,也不停留,返身往别墅内走去。   苏苒低头看了看掌心这一小瓶红色瓶身的跌打药水,也不管那保镖听没听到,说了声:‘谢谢’,就慢慢卷起手心。   上车。   回去的路程,大概知道以后再也不会来接她去温榆河畔,司机没有开很快,一直以匀速龟速行驶。   想作个惜别。   他虽然是个司机,但来来回回这么几次接她,心里比温榆河畔那些人更要通透。   这个女人对靳少不一般。   不过,他也不会多嘴。   要想长期替雇主开车,最主要的是不闻不问,什么心思都烂在肚子里。   送到那幢老旧小区,苏苒自觉下车。   跟之前一样,先进小区,等司机开了很远,再出来回家。   ……   这一天,许久未有阴云覆盖的盛夏,在临近垂暮时分下起了肆虐的暴雨。   豆大的雨滴狂风作浪般地拍打在后院的葡萄架上,莎莎直作响。   苏老太在午睡中被噩梦惊醒,梦里被厉鬼所折磨,让她生不如死,惊吓中醒来,整个人如吓出了魂魄一般滚下床,身板着地,疼得嗷嗷叫。   幸好家里的佣人发现早,立刻打了120救护车,送她去医院,才不至于出大事。   苏苒知道苏老太住院后,没什么情绪波动。   就坐在小屋屋檐下,一遍遍翻着手里的那些翻案资料。   有价值的资料太少又零碎。   根本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现在唯一的寄托就是那个刑警。   到了晚一些的时候,阮巧容撑伞从医院回来,到屋檐,收了伞,对依旧靠在小屋墙边,捏着一堆资料,对着雨幕发呆的人,说:“老太太没事,晚一点就能回来。”现在,她们寄人篱下。   也不能明着和苏老太撕破脸。   所以她就去了一趟医院看看苏老太,免得她以后为难苏苒。   “嗯。”依旧没什么情绪波动,眼神呆呆地看着眼前那片暗下去的雨幕。   “你还没吃饭吧?我给你做饭。”阮巧容拉拉身上有些淋湿的衣服,继续说道:“你脚好点没?要不要去趟医院?你以后还要靠跳舞吃饭,不能让脚受伤。”   “好多了。”靳泽给的那瓶跌打药水效果挺好。   擦了没多久就不怎么疼了。   阮巧容看了她一眼,微微叹口气,说:“你别多想,不能去靳家,也好,那个刑警不是接手这个案子了吗?咱们等着就行。”   苏苒没吭声,只点点头。   她和阮姨不一样,她要的不止这些,从进苏家那天开始,在他们面前隐忍这么久,不争不吵,委曲求全,不是单单要让杀人的偿命。   做了害人的事,总要付出代价。   包括她自己也一样。   大约到了晚上10点过后,苏家老太终于从医院回来了,一到家,苏老太不顾依旧隐隐泛疼的背,执意撑着伞亲自来了他们苏家后面这个院子。   10点,小屋早已灭了灯。   黑漆漆一片。   陪着苏老太一起过来的佣人打开手电筒,照了照小屋的门,轻声说:“老太太,要不要去敲门?”   苏老太握着伞柄,看着被手电筒照亮的那扇门,背脊不自觉地抽疼起来。   那个梦想起来就让她一阵阵生寒。   “不用了。”进去找她们两个能说什么?   现在靳家已经不让她去当家教了。   她找她们多废话也没意思。   只是苏苒这个丫头留在苏家一天,她心里就不安生。   又不能马上赶她们走,怕她们两个出去乱嚼舌根。   影响苏家名声。   看来,她还是要帮她物色个相亲对象才行。   这样也就不会干涉到苏馨嫁靳家。   ……   连着两天,暴雨终于停了。   靳泽还没给她消息,苏苒想想苏老太和靳家老太太的关系,要再进靳家很难,所以她也不纠结一定要进靳家。   留在家想别的办法。   阮巧容为了不让苏老太为难苏苒,继续去前面干活。   院子就剩下苏苒一个人。   下过雨的天,一般比平时要好,苏苒就蹲到葡萄架下,拿铲子给葡萄藤树根松土,填土。   弄了半天,手机突然就响了。   苏苒翻出来一看,竟然是靳泽打来的电话,愣了两秒,才划开屏幕接他的电话。   电话那端,他说:【收拾一下行李,搬来我这里。】   苏苒没反应过来:【搬去哪?】   【温榆河畔。】   苏苒再次愣了,以为自己听错了,皱着眉盯着绿油油的葡萄架迟迟没开口,倒是电话那端的男人开始催她了:【不愿意?】   【不是……老太太让我走了吗?】回神,问道。   【暂时住到你开学。】顿了顿,【我让司机过来接你。】   【今天就住过来吗?】   【明天也行。】最近念头有点大,她住过来也好。   【我明天过来,今天我要收拾一下。】   【好。】   挂了电话,苏苒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以为自己幻听,直到头顶葡萄藤上的一滴水珠滴到她额头。   凉凉的,苏苒才确认刚才没有幻听。   是真的。   大概苏老太千算万算都没想到,她自己那通电话最终却让苏苒彻底住进了靳家。   包括苏苒自己,也没想到,原以为靳家老太太已经因为那些谣言而赶走她,最后变成了让她在开学前住到靳家,好好教靳菀。   直到苏苒再次进靳家,她才知道为什么靳老太太让她暂时住到开学。   因为靳菀很喜欢她,不想让别人教,就要她教。   老太太拗不过她,又不是很喜欢苏苒,她和苏家老太关系不错,苏家老太的话不会骗人,所以想来想去,就想了个折中的办法,让苏苒在开学前暂时住到她眼皮底下,这样就算她作风再不好,她能看得到。   到时候真要不行,赶走也不迟。   至于靳菀怎么撒泼打滚缠着老太太非要她同意,里面还有一部分靳泽教导的缘故。   只是,这样住进靳家,苏苒忽然觉得自己的自由可能会被限制。   不过,权衡下,她也没考虑太多。 第25章   搬去靳家前的下午,苏家老太得到风声,不顾身板跌伤的疼,火急火燎赶来小屋想找苏苒质问。   她不信靳家那种比他们苏家还要在乎名声的家族会容许一个私生活不检点的女人教他们靳家的子孙。   可事实,他们居然还让她搬过去。   苏老太觉得一定是苏苒耍了什么本事才会进靳家?   结果走到小屋时候,人不在。   问阮巧容,阮巧容也不知道。   苏老太顿时气不打一起来,磨磨牙,在小院来回走了两步,胸腔一口气闷的她头晕脑胀,回头瞥见院子那株已经垂挂了不少紫幽幽的葡萄藤,这株葡萄藤是这丫头种的。   她知道。   那个女人生前最喜欢吃葡萄。   想到那个女人,苏老太头疼的更厉害,真是祸害,祸害了一个不够还要害另一个。   现在生的这个女儿是不是还要继续祸害他们苏家?   苏老太瞬间觉得胸口陡然间淤堵地厉害了,这股淤堵盘踞在胸口怎么都散不开,压得她喘不了气,抬手猛地按住自己的胸口,咬着牙对扶着她的佣人说:“给我把这株葡萄藤拔掉,快给我拔了。”   阮巧容一听老太太要拔葡萄藤,立马就急道:“老太太,这是小苒种的,不能拔!”   “你们吃的,住的,用的哪一样不是我们苏家的,就这一株烂葡萄藤,我还不能拔吗?”老太太横着眼恶狠狠道。   “老太太你别生气,这葡萄藤好不容易长这么好……”   “闭嘴。”苏老太生冷打断,她就是看着这些葡萄藤碍眼,转过脸对杵着不动的佣人,吼道:“你杵着不动难道还要我去拔吗?快去给我拔掉!”   “好。”佣人不敢怠慢,赶紧去扯这株长势非常旺盛的葡萄藤,一扯,葡萄藤上的葡萄一串串就滚落下来,掉在地上。   苏老太低头瞧着掉落下来的葡萄串,越看越窝火,抬脚就狠狠地踩烂这些葡萄。   顿时,一串串脚边就溢出一滩滩紫色的汁液。   阮巧容想阻止都来不及,只能眼巴巴看着苏苒精心呵护的葡萄藤被苏老太全部踩在脚下。   终于,整片绿色的葡萄藤被佣人全部扯光,苏老太这才稍稍解气,顺顺气对阮巧容说:“你给我带句话她话,她年龄也不小了,三年来住我们苏家,吃穿用度的开销,总要还给我们。”   阮巧容没听出苏老太话里的意思,只当她要讨债,说:“小苒是你们苏家的人,她住这里的一些开销,苏家难道不是应该支付的吗?”   苏老太顿时咬牙道:“我承认她了吗?”   阮巧容脸色一僵,眼里浮出一层的恨意,“行,老太太要讨回这三年多的抚养费,等小苒毕业后,赚了钱,我们会还的。”   “还?”苏老太慢慢笑了声,“你知道我们这片的土地有多贵吗?房价10万一平米,就你们这屋子,一年的租金起码也要30万以上,算下来你们三年多,加上利息就是100万,她一个小丫头能怎么还?”   阮巧容瞬间被苏老太这种讹人的算法,惊愕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是知道这片别墅区的房价在帝都不便宜。   单单一栋房子都要3000万以上。   可这个院子本就是别墅后面的杂院,属于苏家堆放杂物的。   她们住进来后慢慢添置了东西,才把这个杂院弄得像模像样,不至于那么寒碜。   但她也没想到苏老太会这样讹诈她们。   100万,小苒毕业去团里或者其他单位,就算不吃不喝,一年也不一定能赚出来。   阮巧容缓缓惊愕,说:“老太太,你不能这样算,你知道我们的情况,何况她也的确是你们苏家的人。”   老太太继续:“我不这样算也行,她总要用别的方式还债。”   “什么方式?”   “你口口声声说她是我们苏家的人,现在我们苏家生意上需要笼络人脉,她是不是该出一份力?”   现在,阮巧容彻底明白了,“苏老太,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联姻什么的,不适合我们小苒。”   “那就拿100万出来,拿不出来,就夹好自己的尾巴给我好好去相亲。”苏老太不想和阮巧容这种唯唯诺诺的女人多废话。   瞪了她一眼后,转身就往前面走去。   眼下这个节骨眼,她得马上给她家苏馨打电话,让她别度假了,快点回国。   不然就要被人雀占鸠巢。   ……   昌平区小汤山镇疗养院。   苏苒拎着一盒橘子,一路颠簸来疗养院看人。   这里环境幽深又静谧,对患病的人有很好的静养作用。   进了疗养院,惯例地戴好棒球帽,遮住自己大半张脸来到疗养院前台登记,登记完,因为她常来,护士对她挺熟,一路说笑着将她带到花园凉亭。   凉亭下,一个垂着脑袋,目光呆滞年约50岁左右的男人坐在轮椅上。   护士说:“他今天精神还不错。”   苏苒点头,“他还有恢复的可能吗?”   护士摇摇头,“有点困难。”   “嗯,我去看看他。”   “那我先去忙,有什么需要可以和陪着他的护工说。”护士继续说。   “谢谢。”   “不客气的。”   护士走后,苏苒这才慢慢走到凉亭内,护工看见她过来,立刻说:“苏小姐,又来看徐法医了?”   苏苒‘嗯’了声,坐到徐阗对面的凉亭的长凳上,对护工说:“我可以和徐法医单独聊聊天吗?”   护工自然不会拒绝像这么漂亮的女孩子的要求,“当然可以。”说完,就退到凉亭外面的石凳上坐着等他们聊。   凉亭,现在就剩下他们两个。   苏苒拆开特意买的进口橘子,拿出来一个,慢慢剥开皮,取出一瓣,喂给徐阗吃。   徐阗喜欢吃橘子,这是苏苒来疗养院几次护士告诉她的。   果然,徐阗看见橘子,自觉地张开嘴巴,让苏苒喂他。   “徐法医,我很希望你能恢复。”喂完一瓣,苏苒拿起垫在徐阗脖子下的方巾,替他擦擦嘴。   擦完看着他继续说:“当年,你是我妈妈唯一的尸检法医,只有你最清楚这个案子的情况,所以……我真的希望你能想起来点什么……给我妈妈一个公道……”顿了顿,苏苒有点喑噎,“不过现在看来……好像不行。”   徐阗看着她,眼神浑浊,依然是一副痴呆状,嘴巴里‘咕噜咕噜’地微微响着。   苏苒吸吸鼻子,继续喂徐阗吃橘子。   因为医生交待他不能多吃,苏苒也不敢多喂,喂了几瓣,就不喂了。   陪着他继续在凉亭里坐了好一会才起来回家。   苏苒离开,原本歪着脑袋的徐阗慢慢转过脸,看向凉亭外那个渐渐消失在阳光下的身影,原本搁在轮椅扶手上的微微握了握。   而就在苏苒前脚刚走,骆远就驱车大老远从刑队驱车过来这里。   下车带着小钊直奔疗养院大厅。   到了前台,问护士徐阗的情况,护士见他是警察,立刻将他带到凉亭,骆远脚一踏进去,就看到凉亭长凳上摆放着的一盒橘子,顿时问护士:“有人来看徐法医了?”   护士如实回道:“是徐法医的亲戚。”反正那女孩每次来登记的信息都是徐法医的亲属。   她也没怀疑。   骆远摸摸下巴,没多怀疑,点点头,“嗯,我知道了。”   ……   苏苒回苏家别墅,天色已经很晚了。   开门进去,就看到原本绿意盎然的葡萄架此刻光秃秃地撑在泥土中。   苏苒眉头顿时皱起来,她的葡萄怎么都没了?   明明她去疗养院前,她还给葡萄藤松过土。   “小苒,你回来了,快进来吃饭。”正在摆弄碗筷的阮巧容听见屋外的开门声,走出来。   “阮姨,我的葡萄藤怎么不见了?”   阮巧容不想把今天的事告诉她,现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支支吾吾道:“隔壁家的……小孩子过来玩,趁着我不注意,扯这个葡萄藤,扯坏了。”   苏苒半信半疑,“真的是小孩子扯坏的吗?”小孩子再调皮也不至于把她的葡萄藤扯得一根不剩吧?   阮巧容点头,眼神有些闪躲,“是啊,现在的孩子太顽皮了。”顿了顿,“你快进来吃饭,葡萄没了没事的,我再去花草市场买种子回来。”   “阮姨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苏苒有些不太相信。   “哪有。”阮巧容拉拉她的手,怕她继续问,转移话题:“苏老太早上又给我说要让你相亲的事。”   “我不是说不会相亲吗?”   “不相亲,她要问我们收三年多的房租。”   苏苒皱皱眉,“她要多少?”   “100万。”   苏苒皱着的眉更深了,抿着唇沉默。   苏老太应该是知道她要住靳家,所以逼她相亲。   “这件事我会想办法,我们先吃饭。”   “好。”葡萄藤的事总算蒙混过关,阮巧容在心里松口气。   ……   有靳菀的喜欢,苏苒搬去靳家住,靳家的人没故意亏待她,安排给她住的房间还算不错。   二楼,靠北的客房。   和靳泽的房间就隔了一间书房的距离。   房间很干净也很舒适,起码比她住在苏家那间又闷又热的小屋要好很多。   苏苒把行李箱放到地板上,蹲下来,开始收拾自己的衣服。   收拾的认真,也没在意本就没关上的门,有人进来了。   等她意识到脚步声时,靳泽已经站到她身后,苏苒回头,就看到他在看她。   眼神是某种探究,苏苒被他这样看的莫名有点不安。   “你是苏家的人?”终于,这样看着,他突然开口了。   苏苒一愣,他知道什么了吗?   不过应该也不可能,苏老太对外只称她是外乡的穷亲戚。   “是,不过我是苏家外省亲戚,只是和他们冠了同样的姓氏。”   靳泽默了默,倒也没继续追问下去,但话锋一转,下一句就让苏苒有点站不稳脚了:“苏家说你私生活不检点?”   “没有。”直接站起来,眼神有丝丝慌乱看着他,“我……我就只追过你一个男人,第一次也是给你的。”   不过相比她的慌乱,靳泽始终很平静,过了会,伸出手指,顺着她的脸上下滑了滑,顿时在她皮肤带起一层微凉。   “那些谣言我暂且不管,我只要你跟我的这段时间干干净净。”倒不是真怀疑她私生活不检点。   能和蓝欢做闺蜜,也坏不到哪里去,蓝欢那样的大小姐,家教里也不允许她随便和不检点的人交朋友。   “我知道。” 第26章   傍晚时分,靳家的佣人开始准备靳家一大家的晚餐。   苏苒教完靳菀,回自己房间简单洗漱了一番,就下楼去厨房。   厨房里有2个佣人在洗菜,还有一个靳家特聘的厨师正在掌勺。   苏苒进来,其中一个洗菜的佣人看到她后,不由说:“苏小姐,你要什么吗?”靳家让这位教跳舞的老师住下来,底下的人全部都知道了。   “我想给靳老太太做糕点。”苏苒边说边往厨房中间长桌走去。   靳家老太太喜欢吃苏式甜点。   她想做了,缓和老太太的猜忌。   “苏小姐你还会做糕点?”佣人很惊奇,现在的女孩子能做饭的都很少了,居然还有人会那种厨师才会的糕点?   太意外了。   “以前学过。”当年阮巧容带她远走到苏南,在苏南一个小镇安家。   这个小镇有一家很出名的苏式食品加工厂,阮巧容就在里面当工人赚钱养她。   在食品厂待久了,阮巧容学了不少苏式甜点的做法,学会了她下班回来做给苏苒吃,久而久之,苏苒吃多了,自己也跟着学,“那我可以做吗?”   “可以的,你要什么材料,我去帮你准备。”这位苏小姐现在被靳家留下来了,还被安排到二楼的客房,她们肯定会客客气气对待。   放下手里切菜的刀,往自己身上的围裙擦擦干手,问道。   “鸡蛋,面粉,糖,中筋面粉,莲蓉馅,还有黑芝麻。”   “行,我给你准备。”老太太喜欢吃甜品,厨师每个月都会做点,所以家里的冰箱里会存放一定的甜点食材。   苏苒点头,去水龙头处把手洗干净。   做莲蓉酥不需要多久,等厨师把晚餐准备好的时候,苏苒的莲蓉酥也差不多做好了,从烤箱把烤好的莲蓉酥端出来。   放到一旁,对佣人说:“等会这个给老太太。”   “好。”佣人接过这盘莲蓉酥,鼻子深吸,真是香。   靳家的餐桌,苏苒不会上桌,靳老太太对她还有芥蒂,不是很乐意她和他们一起吃,所以苏苒吃饭就单独一个人在另一个小房间吃。   佣人把饭菜一一端上桌,最后才把苏苒那叠莲蓉酥端到桌上。   靳老太太闻见了,立刻就笑着问端菜的佣人:“我们张厨,换手法了?真香。”   “今天的这个甜品不是张厨做的,是苏小姐做的。”佣人如实回答。   靳老太太脸色的笑意瞬间就塌下去,淡淡‘哦’了声,很冷淡地说:“她挺有心。”话落,和老太太坐一起吃饭的柳芠立刻就去看那个男人的脸色。   好像没异常?   柳芠心里顿时有些摸不透。   温怡不发表意见,家里现在住了这么多杂七杂八的女人,她碍于老太太的面,不可能赶她们,只盼着苏馨能快点回来。   不过,靳菀是管不住嘴,看着那叠黄澄澄的莲蓉酥一边噎口水一边说:“奶奶,你快尝尝,苏老师做的莲蓉酥是我吃过最好吃的。”   靳老太太知道她喜欢苏苒,不想在她面前说苏苒什么,顿了顿说:“先吃饭,吃完饭再吃。”   “嗯。”靳菀连连点点头。   吃完,惯例的,大家会坐在客厅陪着老太太聊聊天。   聊了不多时,靳泽接了公司的电话,上楼去书房办公。   柳芠看见,也想跟上去,老太太却偏偏拉着她的手,要跟她聊天,柳芠只好作罢。   耐着性子陪老太太。   其实,柳芠是怀疑靳泽去找那个漂亮的舞蹈老师,她的第六感最近一直在隐隐作祟。   但实际,靳泽今天真没空找苏苒。   公司的一个合作项目刚刚出了一个严重的纰漏,需要他马上解决。   所以他在书房待了整整3个多小时,把事情彻底解决了才回自己的房间,此时,时间已经过了10点多。   捏着泛酸的眉心,慢慢从书房走出来。   亮着柔色壁灯的长长走廊,空荡荡又安静异常,这个时间点,靳家大部分人都已经入睡。   除了那个蹲在他房门口的女人。   长长的黑发散开披在肩头,双臂枕在膝盖上,白皙的小脸靠在自己双臂上,低头看着大理石。   这幅模样就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猫咪。   让原本从书房走出来的男人,在这幕后,瞬间就停了脚步。   目光幽深看着那个女人蹲在他门口旁。   她……这是在等他?   这样静静站在走廊看了她好一会,忽然意识到什么,慢慢走过去,站到她面前的时候,二话不说直接将她拉起来,开自己的房门,拉她一块进去。   关门一瞬,苏苒就被他按住了门边,“是想让别人知道你在等我吗?”   嗓音沉沉带着责怪。   苏苒蹲在门口太久,脚正发麻,没什么力,如果不是他刚好按着,她肯定要往下滑。   而且因为腿麻没力,惯性地她就想抓着什么支撑。   于是,在这个男人开口质问她时,她直接抱住了他紧窄坚实的腰作支点,然后仰起脸,闪着眼眸,很认真地解释说:“别人问我的话,我就说天热睡不着,在走廊走走,走累了随便找个地方蹲一会。”   解释的合情合理。   软软的手又抱着他的腰,真的像只小猫一样黏人。   让他想质问的气势都弱了一半,连带弱一半的还有语气:“那你真的是天热睡不着吗?”   “不是,我在等你。”嗓音故意放软,勾得男人下意识往她那边靠了靠,此刻,彼此距离不过几厘米。   压低的视线,落着阴影的睫毛,温热的呼吸。   在这几厘米的空间里,混乱一团。   “等我有什么事?”继续问。   “嗯……怕你真的误会,所以想告诉你,我一点也不乱,除了你,我没有和任何男人睡过。”混作一团的气息里,颤着音缓缓说:“老太太不太喜欢我到你家当家教,怕我勾引你,在你家,我不会勾引你。”   男人的眼底慢慢收缩,盯着她说:“那你现在算什么?”大半夜不睡觉,蹲在他门口。   不算勾引算什么呢?   “跟你解释。”   “还有呢?”   还有什么?苏苒稍稍抬起睫毛,对上他近在咫尺的那双黑眸,彼此瞳孔相映,明明不是相爱的人,为什么此时此刻却能在彼此眼里看到了对方的样子?   那样深刻,那样清晰。   仿佛真正眷恋的情侣那样。   但他们并不是……苏苒有了一晃的失神。   瞳孔缩缩,挥掉那抹失神,说:“还有……想见你。”她不是天生的演员,但有时候演戏演到自然时,到后来的时候,连她自己都分不清对他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但他却都信了。   低头时,就吻住了她的唇,用自己的薄唇轮廓在她唇形上轻轻扫过一遍,微微喘着气说:“今天做的莲蓉酥,味道不错。”他不喜欢甜食。   靳菀第一次给他的时候,他尝了一点,今天也尝了一点。   挺好。   “你要喜欢,我天天做给你吃,做到你让我走为止。”温热的唇在她唇瓣扫过,软软又撩人。   让她有点犯晕。   做到你让我走为止。   这句,对男人而言一般都是双歧义,他也不例外。   从她唇瓣挪开时,手直接滑入她裙底。   后来,如果问他什么时候对她有了心思,不是在越南,她冒雨淋得像个落汤鸡一样站在索菲特酒店游泳池边等他,也不是在现在,像只可怜的猫咪一样大半夜蹲在他房门口等他,而是在中元节那天,放河灯。   他在雨中找她时自己再也无法掩饰的心。   以及包括后来,她趁着他不注意,偷偷跟着他去了危险的边境。   ……   苏苒正式住在靳家不久后,她晚上基本就没办法出去了。   这里不是苏家后院,可以随她来去自由。   何况还是在靳泽眼皮底下,苏苒就别想了。   每天都很规矩的教靳菀跳舞,教完陪靳菀聊天。   靳老太太看在眼里,倒也对她慢慢有一点的改观,不那么冷淡。   这种状态持续了三天左右,靳泽带团队去日本出差,为期五天,柳芠跟他一起。   靳泽一出差,家里没了男人,显得有些冷清。   这天中午,苏苒教完靳菀,靳菀觉得实在无聊,磨着老太太非要让苏苒和她一起出市中心玩。   靳老太太还是有所顾忌苏苒,不是很放心让苏苒单独带靳菀出去玩。   靳菀就狂撒娇,撒到老太太没辙,只得让家里的阿姨和保镖跟着她们一起出去才放心。   有了老太太的恩准,靳菀立马跑上楼去挑最漂亮的裙子逛街。   靳老太太坐在沙发上看她快速蹦跳的猴急样,又宠又无奈地朝着她背影说:“你这丫头哪有半点名门淑女的样子,我白教你了。”   靳菀听见了,站在楼梯口,扭头就对老太太笑道:“等我成年的时候,我就会淑女的。”   靳老太太顿时嗤她:“三岁看到老,难咯!”   靳菀嘻嘻一笑,厚脸皮道:“奶奶,我要是做不了名门淑女,那我就做个小仙女。”说完,继续奔上楼去挑漂亮裙子。   靳老太太摇摇头,收回目光,回头就对等着一旁的苏苒,说:“苏小姐,你们逛一会就回来,外面太热,千万别让她野。”   “好。”苏苒乖乖应着。   不过,等靳菀换完漂亮裙子楼下时,苏苒就呆了。   她穿成这样会不会有点夸张?   裙子的确是很漂亮,粉色的层叠齐膝裙,是Dior当季最新款,就是太亮眼了。   裙子褶皱的每一层都贴着亮晶晶的碎钻,在光线下一闪闪的,比钻石还耀眼。   不过她喜欢,她也不好让她换一件普通一点的裙子。   拎上包和她一起坐车去市中心逛。   靳菀平时被靳家管束的挺严,出去逛街都是由温怡带着,靳菀对温怡有点怕,跟她一起逛街,她很拘谨,不像和苏苒,可以像脱缰的马一样尽情放纵地玩。   两个女人东逛逛西走走,走累了,靳菀就拉着苏苒去甜品店吃冰淇淋。   到了店里,跟她们一起来的阿姨先去排队,她们坐在店里等着。   等的时候,苏苒的手机响了,是阮姨的电话。   接通,阮巧容就说:“小苒,苏馨她们这两天就回来了,你一个人在靳家要当心。”   苏苒握着手机,眉间蹙了下,应道:“嗯。”   “另外,苏老太帮你物色好了一个男人。”阮巧容继续说。   “你知道是谁?”   “好像是……郁家。”   沉默片刻,“嗯,阮姨,我先挂了。”她暂时还没想好怎么应对才是完美。   只能暂时先走一步算一步。   “好。”   合上手机,苏苒脑袋有点乱糟糟,郁家?   她不会往郁牞家想,黎姝琴讨厌她讨厌的要死,不可能答应老太太的相亲提议。   那就是她不认识的其他郁家。   就在苏苒想着这通电话的时候,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苏苒。”   苏苒回头,郁牞就站在她身后看着她。 第27章   “郁牞,你怎么在这?”苏苒微微诧异地问道。   逛街碰上熟人的概率就像中奖。   “和同学出来找下学期的舞台剧灵感。”郁牞如实回答,然后指指也在排队买冰咖啡的一个男同学。   当然进来这家甜品店买冰咖啡并不是偶然。   他和同学在街上走的时候,看到了苏苒,他就带着自己的同学一路跟她进了这家甜品店。   苏苒顺着郁牞指的方向看过去,没多说什么。   靳菀在她对面坐着,她怕和郁牞多聊,靳菀误会然后传到靳泽耳朵里。   她好不容易跟他解释清‘私生活不检点’的事,就功亏一篑了。   郁牞则特别认真地看着看苏苒的脸,自从她生病住院那天后,他很久没去找她了,不是没空找她,只是怕找了,自己看着她又难受。   喜欢又说不出口是什么感觉?   比打他一闷棍还难受。   但是就算说出口,她也不会接受。   那就更难受。   微微沉默后,郁牞看向坐在她对面的少女,面生,没见过,不由问道:“苏苒,她是你亲戚吗?”   “不是,她是我学生。”   学生?“你在当家教吗?”   苏苒点点头,默认。   一直乖乖坐着,全程看着他们聊天的靳菀突然就保持不了沉默,双手托腮,支着胳膊,眼尾带起,露出一个甜滋滋的笑容,特贴心地插话道:“苏老师,要不让这个小哥哥和我们一起吃冰淇淋吧?你看他站那么久和你讲话,很累的。”就她们两个人吃冰淇淋也无聊的。   多点人,热闹!   话落,苏苒和郁牞都愣了下。   靳菀很大方地继续说:“小哥哥坐吧。”   郁牞是求之不得,顺势就真的坐了下来。   苏苒顿时:……   不过,郁牞坐下来后,靳菀倒不再讲话,而是继续托腮看着他们,苏苒被她看得尴尬,想了想还是找话题和郁牞说点什么。   “你一会什么时候回去?”   “大概3、4点的样子。”找灵感也不用在外面晃一整天,说完,郁牞就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他会和她相亲的事?犹豫了好一会,还是没说出口。   反正到时候她自然会知道。   顿了顿,换个话题说:“后天你有空吗?莫斯科大剧院芭蕾舞团这两天来剧院演出,我有票。”   “我……可能没有时间。”听到莫斯科芭蕾舞团,苏苒眼神亮了下又很快黯淡下去。   莫斯科大剧院的芭蕾舞团是世界上最出名的舞团之一。   有生之年,能亲眼看一场他们的演出是所有学芭蕾的梦想。   她也不例外。   只是……最近她搬到了靳泽家,基本等于禁足。   “很忙吗?你不是一直都想看这个舞团的演出吗?”郁牞非常想邀请她一起去看的。   特别的想。   虽然可能又会被拒绝。   但还是想试试。   “有点……”苏苒支吾地回道,其实她想去的。   “那……”郁牞还想说点什么,身后,举着两大杯马卡龙草莓冰淇淋的阿姨,快步过来,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小小姐,苏小姐,冰淇淋买好了。”   “给我吧。”靳菀伸出手接过其中一杯冰淇淋,拿勺子舀了一小口,放到嘴里抿抿甜味,然后就对苏苒说:“苏老师,小哥哥请你去看芭蕾舞,你就去吧,你要是怕我奶奶知道,我帮你去说。”苏家跟她奶奶告状,苏老师私生活不检点,靳菀是不信的,而且她以后会时时刻刻支持苏老师。   苏苒想想还是算了,虽然靳泽不在家,但她真要跟郁牞去看芭蕾舞剧,被他知道了,肯定不行。   他不喜欢她和其他男人有纠缠。   “还是不要了。”   “干嘛不要呀?”靳菀咬咬冰淇淋勺子,一脸想不明白地看着苏苒,“苏老师,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的话,我和你一起去,好哇?”顿了顿,靳菀就看向郁牞:“小哥哥,还有票吗?”   郁牞点头,“有的。”   “那就我们三个一起去吧。”她也喜欢看芭蕾剧。   虽然可能会当个大电灯泡。   但比起苏老师都不愿意去,她还是觉得自己这个灯泡是干了件好事。   苏苒再次:……   她真的拿靳家这个小公主没办法了。   吃完冰淇淋,苏苒就和郁牞分道扬镳,回去路上,靳菀就很精明地说:“苏老师,刚刚那个小哥哥是在追你吗?”   苏苒愣了下,随即挤眉,呼口气,“没有,他是我校友。”为什么靳菀老喜欢问她这种事?   之前还问她,是不是和靳泽在谈恋爱?   其实靳菀很单纯的。   大概是她这个年龄段的少女都喜欢这种八卦?   “我看着像。”靳菀嘻嘻一笑,“小哥哥很帅。”虽然还是没有她二哥哥帅,但和苏老师也挺配的。   苏苒不接话。   她下次一定要拒绝回答她关于男女恋爱方面的事。   只是她真的低估了靳公主的‘捣蛋’能力。   后天去剧院看芭蕾舞时,靳老太太又对苏苒有意见了。   大概靳菀这段时间老想着出去玩,老太太觉得是被苏苒带坏了?   靳菀不想苏苒背黑锅,甩出苏苒拿回来的两张芭蕾舞剧票,老太太瞧了两眼,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这才没了意见。   靳菀就又欢欢喜喜上楼换了一条更漂亮的新裙子拉着苏苒去剧院看芭蕾舞。   两人出门后,坐在沙发上翻看杂志的温怡,放下杂志,对靳老太太说:“妈,苏馨今天的飞机,估计傍晚就能到机场。”   靳老太太拨拨手里的佛珠,有些惊奇说:“小丫头这么快度假回来了?”苏老太跟她说过,苏馨在夏威夷过暑假,等过完暑假才能回来。   温怡白皙的脸上淡淡一笑,“这不是为了阿泽吗?毕竟外面花花诱惑太多。”尤其现在家里还住了两个‘多余’的女人。   一个老太太要留的,一个靳菀要留的。   她很头疼。   老太太点点头,“回来就好,让他们早点接触接触谈起来,我还要抱抱曾孙。”   “等阿泽日本回来,我就安排请苏家人吃顿饭。”   “嗯。”   ……   安慧里10号,剧院。   郁牞早早就到剧院门口等着她们两个过来。   现在距离开场还有20分钟,郁牞有点担心苏苒会突然不来,在门口踌躇又焦虑地来回踱步。   好在,在快开场前10分钟,苏苒和靳菀终于来了。   郁牞看到她出现,原本绷紧又焦虑的胸口立马松口气,捏着票朝她们走过去。   “不好意思,路上堵车。”苏苒拉着靳菀的手也匆匆往他那边走,喘着气说道。   晚高峰哪哪都是堵的要命。   靳家司机紧赶着都差点迟了。   郁牞根本就不介意她迟到,只要她能过来就行,“没关系,还没开场,不急的。”   “我们进去吧?”   “好。”   两人说话间,靳菀难得有机会这样不用当个名门淑女,于是放飞一次,网瘾少女上线,拿出手机对着他们两人就拍了一张照片,接着又拍了一张剧院门口悬挂着的大幅海报,最后附带自己一张自拍。   拍完这三张,上传微信朋友圈。   并附言:今天和苏老师还有帅气小哥哥一起看芭蕾舞剧,很开心。   发完,大功告成,靳菀收起手机和苏苒进剧院。   而苏苒根本不知道她竟然还拍了照片。   等知道,苏苒差点没被靳泽‘磨’死。   ……   日本,京都衹园。   靳泽和日本最大的建筑协会吉川建筑的会长佐藤秀中在会议室周旋了一整天,初步的合作暂时定下。   离开会议室,京都的天已经变黑。   靳泽准备坐车回酒店休息。   柳芠看了眼异国他乡街上来来往往的车水马龙,再看看走在她前面,快要到车旁的男人,心里一动,鼓起勇气开口,但声音还是有一丝丝的怯生:“靳哥,你可以带我去逛逛吗?我第一次来日本。”   从小到大,在靳家的时候,她从不敢这样要求他。   甚至都不敢有这样的想法。   每次在靳家看到他的时候,她就只会缩着脑袋,背着书包像只小老鼠一样毫无存在感地躲起来。   但是现在不一样,她长大了,变得优秀了,有能力帮他了,她觉得自己不应该再像小时候那样怯弱又自卑。   只要有一点点机会,她都会想去争取。   靳泽回头,眼神里透着一股地疲倦,“我让人陪你去。”这两天一直忙着弄合作的事,问题很多,让他焦头烂额。   没有多余精力逛街。   而且,他没习惯陪女人逛街。   柳芠顿时有些失落,轻咬了下自己的嘴唇,说:“今天是我生日,我想和家人一起过,在我心里,你也是我的家人。”   “今天是你生日?”微微诧了下,他好像忙晕了,都记不起来她的生日。   “嗯。”   “你想去哪逛?”顿了顿,“我让人先给你订个蛋糕?”   “蛋糕不要了,我就想在这附近的百货商场逛一下。”柳芠也不想走太远,怕他太累。   今天他一整天都在和吉川建筑的佐藤秀中周旋合作事宜,基本就没歇过。   所以就在附近逛逛,满足她从小以来的那点弱小不堪的愿望就行。   附近的话他还能接受,回头对跟过来的助理嘱咐两句,让他先带公司团队回酒店,自己则带着保镖和柳芠步行去附近的百货商店。   京都长长的人行道,闪着霓虹的招牌,将他们两个人的背影衬得莫名和谐,这让等车先回酒店的公司员工在背后不由小声议论:“那个实习生是不是靳总的秘密情人?”   “肯定是,你看靳总有陪过哪个女人逛街吗?”   “没有。”   “难怪她一个刚毕业不久的实习生能这么快和我们一起出差。”   “别八卦了,快点回酒店,我要累死了。”   “行,走咯。”   日本的百货商场很多,柳芠挑了一家最近的和靳泽一起进去,因为第一次和这个男人逛街,柳芠心里不断如有只小鹿在乱撞般发慌。   这样在商场走了一圈,两人到了卡地亚专柜,靳泽对柳芠说:“你去里面选个礼物,我送你。”   柳芠有些受宠若惊,“里面的东西很贵。”   “就当是你的生日礼物。”顿了顿,声音都透着倦色,说:“我今天有点累。”他已经没有耐心再逛了。   柳芠犹豫了会,没再拒绝。   柳芠挑礼物的时候,靳泽就站在一旁,目光从柜面里摆放的各款手镯、手链、手表扫过一圈。   最后看中了一款手链。   手链很细,带一点点碎钻,整体很简洁大方,和那个女人挺配。   她跟他这段时间,他除了给过那张卡,没送过她什么。   他不是小气的男人,只要她跟着他的时候乖一点,他会给她更多。   付款的时候,柳芠看见靳泽买的手链,款式很简单,以为是买给靳菀的,也就没问。   他今天能答应陪她逛街,她已经很满足。   至于其他的,她也心思多疑。   等回了酒店,靳泽将手链盒子放到桌上,去浴室洗漱。   洗完,临睡前翻了一下手机微信,无意中翻到靳菀朋友圈上发的照片,原本已经有睡意的男人,眼眸立刻沉了下去。 第28章   看完芭蕾舞,差不多快8点。   三人从剧院出来,晚间夜风徐徐吹来,清爽异常。   慢慢沿着台阶往下走时,郁牞想请苏苒她们吃点东西再回去。   苏苒摇摇头拒绝了。   靳老太太本就对她带着靳菀出来玩有很大的意见,要是再在外面吃饭,指不定又要赶她走了。   郁牞不勉强她。   苏苒便急匆匆带着靳菀坐司机的车回温榆河畔。   靳菀今天玩得挺尽兴,但回去路上,就有点蔫了,不断地开始打哈欠,打完,就眯起眼,歪着脑袋靠在苏苒肩上打起瞌睡来。   这一觉,一睡就睡到家,苏苒喊她,她才醒过来。   8点半的靳家别墅,灯火通明。   靳老太太不放心靳菀,就这么坐在客厅沙发处等她回来。   温怡今晚正在参加一个明星夜的慈善晚会,没回来。   她入股了一家娱乐经纪公司。   这月正是慈善夜的惯例月,她得带着旗下的艺人前去捧场。   所以就剩下老太太一人守在家里。   苏苒带着靳菀进客厅,老太太瞧了眼她们两人,有些要对苏苒说的话她不想在靳菀面前说,就让家里佣人先带靳菀去餐厅吃饭。   苏苒本来也想去吃点东西。   靳老太太叫住她了:“苏小姐,以后不要再带菀菀出去了。”现在苏馨回来了,以后就算要出去玩,也是该苏馨带着菀菀,而不是苏苒这个外人。   苏苒不会当面反驳靳老太太,乖乖点头,“好。”   靳老太太看她挺懂事,其余警示的话就不说了,反正暑假也快结束了,到时候菀菀上学,不学芭蕾。   这位苏小姐自然也不会再出现在她们靳家。   起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苏苒在原地目送老太太回了房间,才去厨房找点吃的东西垫垫肚子。   晚上的厨房就一个佣人在收拾、摆弄餐具,苏苒想找点饭,佣人说只留了靳菀的份,没有她的了。   不过,冰箱里还有今晚吃剩下的几片没动的吐司面包。   苏苒不嫌弃,从冰箱里拿出面包后上二楼客房。   回了客房,锁门。   直接坐在地板上一边啃冰凉凉的面包,一边拿出手机给远在日本的靳泽发短信。   她要讨好他,只是发完一条问候的短信。   她的手机就再也没收到他的回信。   靳泽一般都不怎么回她信息,她是知道的。   所以她也没多想,将手机放到一旁,继续啃面包充饥。   啃到一半,阮巧容给她发来信息,苏馨到家了。   苏苒盯着亮光的屏幕,手指微微握了下,她们终于回来了。   次日,刚回国还没来得及休息的吴海琼就带着苏馨亲自来靳家拜访,拜访的目的不是看望靳老太太。   而是苏苒。   靳老太太却以为她们特意过来拜访,高兴地喊着温怡准备了上好的茶和甜品招待她们。   聊天时候,苏馨坐在沙发上始终都是一副掩饰不了的坐立不安的样子,这会,她哪有心思陪老太太喝茶聊天?   一心想去找苏苒谈谈。   吴海琼知道女儿性子一贯地急,沉不住气,怕她在靳家发作,抬手轻轻按了按她手背,让她别那么躁。   然后笑盈盈对靳老太太说:“老太太,我听说我家表亲苏苒在你们当家教?”   “是在我家当家教。”   “她没什么见识又没父母教养,行为作风有些粗,没给你们惹什么麻烦吧?”吴海琼尖削的瓜子脸透着一层假笑,试探地问道。   没父母?靳老太太微愕了下,她倒不知道她没父母,只了解她私生活不检点,苏家都管不住她,不过,住靳家这段时间,还算乖巧,没惹什么事。“没有。”   “这倒奇怪了,在我们家的时候,我们好心管她,都管不了她,到了您这当家教,倒是乖了,看来还是老太太您厉害。”吴海琼轻轻笑了笑,顺势拍了下老太太的马屁。   靳老太太很受用,笑笑,“我也没怎么管教她,毕竟是外人,没资格去管。”   温怡小饮了口茶杯内的龙井,插话:“海琼,这丫头这么难管教,怎么还学芭蕾?”芭蕾多高雅的舞蹈。   凡是学这舞蹈的哪个不是气质好,修养好的?   要真粗俗又不检点,怎么有性子学?   吴海琼淡淡一笑:“她在老家的文化课成绩不行,也就会跳跳舞,运气好考上了北舞。”   温怡点点头。   她还是对帝都这些舞蹈和电影学院有所了解,只要专业课过关,文化课达最低线,也能进。   一旁乖乖坐着的苏馨实在坐不住了,压低声音开口:“老太太,我想去看看我表姐。”对外,苏馨一直称对只比她大一岁的苏苒为表姐。   靳老太太没意见,“她在文娱室教我家菀菀。”   苏馨乖巧点头,压压裙边,起身,由靳家佣人带着去文娱室。   等她找到文娱室,推门时,偌大的房间正播放着悠扬的《罗莎蒙》舞曲,苏苒站在靠窗位置,帮靳菀压腿。   苏馨那双和苏苒相似的漆黑瞳孔,顿时就抑制不住地幽幽燃起一簇火苗。   好像真是天生的看不入眼,这个三年前突然出现在她家,要他们资助她上学的女人,从第一次见到,就让她从骨子里埋下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嫉妒’。   嫉妒她的漂亮。   苏苒漂亮的太过分,只要她一出现,谁也盖不了她的光彩。   包括她。   但现在不一样,如果说之前的嫉妒只是单纯的嫉妒她长得漂亮。   现在,苏馨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她从没想过像苏苒这样的女人会突然间和靳家有了联系。   还住到了靳家。   如果不是奶奶亲自打那通电话,让她早点回来,她此时此刻还会信心满满又悠然自得在夏威夷的沙滩上晒太阳,冲浪。   靳泽会和她结婚,这是板上钉钉的事。   可现在,苏苒的确住在靳家。   敛敛瞳孔内的火苗,慢慢走过去,唇角压抑着某种嫉怒,淡淡开口:“表姐。”   苏苒转过脸,在看到苏馨时,眼里没有惊异也没有波动,唇角微微笑着,是很表面化地不会令人怀疑地客套笑意:“苏馨,你回国了?”   旁边,正冒着汗压腿的靳菀也看到苏馨,只当没看见,她不喜欢她。   脾气很大,还时不时要发火,每次过来玩的时候,只会找她二哥哥,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   苏馨扫了苏苒一眼,直奔主题,“你怎么会来靳家家教?”   “打暑假工,碰巧靳家需要家教,就过来了。”   苏馨在心里呵了声,不是很信,“你认识靳泽?”   “不认识,我同学介绍进来的,大概她认识他。”回答的滴水不漏,让苏馨一点挑刺的机会都没有。   “你别乱猜什么,苏老师和我二哥哥不认识。”原本不想搭理苏馨的靳菀终于忍不住帮腔。   看她这样就知道是来找苏老师的茬。   她才不会让她如意。   苏馨瞥了眼靳菀,又看看苏苒,心里怎么隐隐有股火气要窜上来呢?   这两人穿一条裤子了吧?   磨磨牙,眼尾一挑,像靳家女主人一般抬着下巴:“最好是这样,不然呢……”顿了顿,苏馨走几步凑到苏苒耳边,阴阴地警告:“不然,你也别想在帝都待下去。”警告完,转身快步往门外走去。   苏苒看着她的背影,眼神里隐隐灭灭。   待不待下去,也不会在她们之前。   “苏老师,你别理她,她很讨厌的,自以为可以嫁给我二哥哥,就拽的跟什么似的。”靳菀拉拉苏苒的胳膊,不满地说道。   苏苒轻轻“嗯”声,没多说什么。   反正只要她还在靳家一天,她们是绝对不会罢手的。   好在,她现在没露太多破绽,加上她留下来是靳老太太和靳菀的意思,不是靳泽,她们想找茬也没什么好借口。   眨眼,风平浪静了几天,很快到了周末,靳泽从日本回来了。   苏苒不知道他具体回来的日期。   因为她给他发过的信息,他一条都没回复。   苏苒便识趣地不再多问,平时继续教靳菀,空的时候,苏苒和靳老太太请假半天,又去了一趟小汤山看望徐法医。   不过,他还是老样子。   不会讲话,也不会看着你。   苏苒只能陪着他坐着,自己一个人自言自语。   坐到傍晚,才回靳家。   而在城市另一边,骆远坐着办公室,手里捏着一份从市局档案室翻出来的10年前的一份关于许清溪的被撤销的案卷。   当年因为电脑录笔录还不算普及,撤销的案卷都会留档保存,到一定时限集中清毁,而有些因为遗漏没有完全销毁。   所以,很庆幸地许清溪的这份案卷保留了下来。   而且,这件撤销案就发生在火灾前一个月。   根据笔录记载的时间,这个女人是在凌晨2点跑到当地的派出所报案。   报案称她受到了严重的暴力殴打和虐待,要让警察保护她。   而殴打和虐待她的有两个男人,是一对父子。   他们长期控制她,折磨她。   受案的民警在对她验伤后,立案,但立案不到一个小时,这个女人突然就说不报警了。   她刚才说的都是自己编造的,然后不等民警去批捕两名当事人过来,这个女人就消失在派出所。   案件受案不到一个小时,又撤案。   骆远看完这份笔录和当时的验伤报告,眉间隐隐,这个撤案会不会和火灾案有联系呢?   但他也没什么证据能证明这两个案子有关联。   而且作为撤案,在没有充分证据的前提下,他没办法贸然去调查当年被她提及的那两个嫌疑人。   骆远将案卷往桌上一放,捏捏眉心,这个案子真是难啊!   ……   苏苒从小汤山疗养院坐车回靳家,有些晚了。   幸好老太太和温怡都不在客厅。   苏苒去厨房问佣人要了点面包,拿上楼吃了,洗洗睡觉。   或许今天去小汤山坐车累的缘故,她睡得有点沉。   沉到直到身上如巨石般的重量压下来以及某种熟悉的刺痛从腿间传来,她从睡梦中慌忙惊醒。   睁开眼,隔着从纱窗外零星散进来的微弱光亮。   她就看到那个原本在日本的男人,此刻就压在她身上。 第29章   因为房间光线太暗,她只能看清他的轮廓。   无法看清此刻他脸上的表情。   苏苒干着嗓子哑哑地先开口说:“你……你回来了?”   但,身上的男人并没回应她,安静的房间除了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静的有点可怕。   苏苒不知道他怎么了?   想翻动身体才发现自己的肩被他死死按着,而他在刚才的一瞬间,更用力地加重进来,带着意图明显的惩罚又或者他自己都无法控制的某种情绪。   深深的,窒密的,加重的。   仿佛要将她拆骨入腹。   苏苒无法抗拒,散乱在脸侧的长长黑发被他的手指从中间穿入而过,隔着皮肤紧贴在他带着薄茧的掌心,没有温度。   只有肆意于掌心的掌控。   掌控到一定程度,无论心里还是身体都愈发疯魔,苏苒整个人呼吸都有些困难了,就像被人扼住了喉咙,喘不上来气,她不是第一次和他做,做了那么多次,她也差不多了解他的‘喜好’和‘习惯’。   虽然时常会没轻没重。   但没有像现在这样好像要她命一样地用力,就好像恨不得要她撕碎了一般。   这一场肆虐,不知道过了多久,苏苒受不了了,当男人额间发梢的汗珠一滴滴,滴落进她的眼睛,涩疼让她急急抓着他的胳膊慌乱地说:“靳少……我明天还要教靳菀……不能再继续了……”   话落,钳制她的男人,隔着黑暗,终于开口:“我记得之前说过,跟我的时候要干干净净。”   声音不重但也听得出里面透着的微薄凉气。   在四周的昏暗里蔓延开一瞬就揪紧了她的所有神经,他说这话的时候,就是说明她有问题了,但她想不出来问题在哪?   继续哑着干干的嗓子问:“我……是不是有哪里做的不好了?”这段时间她都在靳家,除了教靳菀,也不会做其他的事。   其实,问题的根源不是她做得好不好?   而是他自己的问题。   从一开始没受住她的诱惑,尝了腥。   一路发展到现在,原本只是很普通的床-伴关系,但最近很明显他有些莫名的失控。   这种状况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没有准备好给予承诺,他并不想投入感情。   所以……不如早点结束,再度开口,声音依然淡漠:“从明天开始,你不用再跟着我了,我会给你一笔钱或者你想要房子的话,我也会给你。”顿了顿,“这段时间你可以继续留在靳家教我家小妹,暑期结束搬走。”说完,果断松开她,翻身下床,捡起地上的衬衫和裤子,开始穿上。   再怎么贪恋这幅身体,总要学会断瘾。   否则上瘾太久连他自己都会分不清到底是因为瘾大还是因为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作祟。   身体没了重量的压制,一落空,凉气袭来,原本空白的脑袋顷刻变得嗡嗡作响,如果现在断了的话,她也没办法好好还击苏馨她们。   如果不断,靳泽这样的男人,说不要就不要的。   她就算赖着,他也不一定会再要她。   怎么办呢?   床边,已经穿好衣服的男人,从裤子口袋拿出原本就买给她的那条手链盒子,放到她床边柜子上,什么话也不再多说,直接往门口走去。   手链,就当是送她这段时间给予他身体满足的礼物。   苏苒看他要走,慌乱中直接下床要去追他。   脚刚踩到地板,空白如麻的脑袋忽地就似被什么勾住一般猛然往下坠,还没走两步,眼前就一黑,‘咚’地一声,重重跌倒在地板。   原本手已经搭在门把上的男人,听到身后的声音,回头,那个女人已经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   一个小时后,亮着幽黄色壁灯的走廊。   被靳泽一个电话催过来的靳家专属私人医生张俊廷拎着药箱,从苏苒房间轻声轻脚走出来,跟着等在走廊的男人去书房聊她的病情。   这会已经是深夜,靳家上下都已入睡。   靳泽喊他过来,也不敢惊动任何人,尤其是老太太。   到了书房,张俊廷扶扶鼻梁上的无框金边眼镜,说:“靳少,放心吧,没什么大事,就是营养不良导致的贫血眩晕。”   张俊廷说得轻松,靳泽却靠在书桌一角,眉头蹙了起来,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他。   什么年代了?   怎么还有营养不良的事?   何况她这段时间住靳家,靳家的伙食比外面的普通人家要更丰富营养一些,绝对不会还存在营养不良这种事?   难道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家里都没给她好好吃饭吗?   想到这,靳泽眉间的阴影更重了。   “你没诊断错吧?”   “常规检查的一些症状是符合营养不良造成的贫血,具体是不是真的贫血要验一下她的血常规,你实在不放心可以让她明天来医院化验一下。”他从医这么多年,基本不会判断错误,刚才帮她检查的时候,很多症状符合营养不良造成的晕厥现象。   “我知道了。”   “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嗯。”   张俊廷拎着药箱出去,不知何时站在书房门口的柳芠,轻步走进来,脸上表情复杂难言。   “靳哥,怎么这么晚还不睡?”这句话,她明知故问,但还是想问。   今天她和他同一班航班从日本回来,下飞机到家,已经很晚了。   她就和他分开各自回房,准备洗漱休息。   前脚刚踏进自己的房间,忽然想起来没和他道晚安,所以她又迅速转身往门外走,但等她走到门口时,就看到那个原本拖着行李箱应该进自己房间的男人,将行李箱随意丢在自己房间门口,转而一步步往不属于他的那个房间走去。   柳芠整个人就惊住了,仿佛有一道雷将她从头到脚重重劈开,急急捂住自己的嘴巴,防止因为太过惊讶和说不出的情绪,导致叫出声来。   于是接下来的漫长时间,她像个木乃伊一样僵硬地靠在自己房门口等那间房的门打开。   等了很久很久,等到她腿都麻得毫无知觉了。   房间的门才打开,她回过神,快速躲起来。   而后是张俊廷过来,她又等了好一会,等张俊廷走了,她才鼓着勇气朝书房走去。   不过是想验证一些事。   一些其实根本不需要验证,已经很显然的事。   “有点事要处理,你怎么也不睡?”现在怎么都要凌晨2点了。   “半夜口渴,想下楼去倒水喝,发现你书房的灯亮着,就过来看看。”柳芠一字一顿极缓慢地说着。   眼神定格在他脸上,细细品酌着他脸上的表情变化。   “很晚了,去休息吧。”靳泽有些疲累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声音低透。   “你……”想问他那个女人的事,想想还是吞了回去,她不想做一个让他讨厌的‘好事又多嘴’的女人,唇角努力牵牵,说:“你也早点休息。”   “嗯。”今天他是休息不好了。   那个女人好端端的生病。   好像多少跟他有点关系。   ……   苏苒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透亮。   客房的窗帘不知被谁拉开,隐隐的白光从窗外洒进来,刺的人眼球有些睁不开。   “苏老师,你醒了?”靳菀托腮半跪在她床边,眨着眼睛看着她。   “你怎么在这?”昨晚好像太累了,她下床的时候就晕了。   后面发生什么就不记得了。   “哦,二哥哥说你生病了,今天不能教我跳舞,所以我就过来看看你怎么样?”二哥哥告诉她,苏老师身体不舒服,今天不能教她。   她问他苏老师生什么病了?   二哥哥说不严重,就是劳累导致,休息一天就好了。   靳菀觉得苏老师劳累应该是跟她有关的,她缠着她教跳舞,不累才怪。   所以她就跑上来看看她。   “我没事。”苏苒抬手摸摸自己晕沉的脑袋,缓了缓,慢慢爬起来,靠在枕头上,眼神微微放空地看向床对面的梳妆台。   昨晚虽然晕了,但靳泽说过的话,她还是记得的。   他不打算留她在身边。   甚至都没有给她理由?   只说了一句‘他喜欢干干净净的’。   他在嫌弃她不干净吗?苏苒想不通,脑袋里乱糟糟的,明明他去日本前还好好的,为什么昨晚回来的时候说了那样的一句话呢?   是因为苏馨回来的缘故吗?   应该不是,如果是她,他没必要提‘干干净净’这个词,直接和她摊开说就行了。   苏苒真的想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苏老师,你饿不饿呢?我让阿姨给你端粥过来。”靳菀一边问向苏苒,一边拿出自己的手机玩起来。   苏苒回神,“好,谢谢。”她确实饿了,现在先吃饱才有力气再想办法。   靳菀一骨碌站起来,将手机放到床边,拍拍裙子,“行,苏老师你等着,我去叫阿姨上来。”   苏苒点头,准备也起来洗漱一番。   昨晚她晕过去,都没洗澡。   身上黏了一身靳泽的味,她闻着也难受。   手刚掀开被角,就看到靳菀放在她床边,亮着屏幕的手机,整个人就愣了,屏幕上靳菀微信朋友圈,竟然有一张她和郁牞的合照。   她不需要问靳菀,也不需要再想原因了。   靳泽一定是看到她发在朋友圈的这张照片,才会说那样的话。   就像那次在咖啡厅,徐明杰拉她一起喝咖啡,他也生气。   原来是这样。   旁边,靳菀拍拍干净自己的裙子,拿上自己的手机如小兔子般地飞快跑下楼,喊阿姨端粥上来。   到客厅的时候刚好就撞上正在客厅准备出去的靳泽。   靳泽一把拉住她,“苏老师想要吃饭吗?”他怕她会不吃。   昨晚说了不会留她在身边,他想她可能会像其他女孩子那样闹点情绪,不吃东西来威胁他收回昨天的话。   而且他也知道她怎么会营养不良的事了。   她来靳家三天两头吃几片面包就算当晚餐,白天又吃的少。   所以,说到底,她这病还是靳家的责任。   不过,在她不吃饭威胁他这个想法上,他想错,靳菀回的很干脆利落:“苏老师要吃的呀!”   靳泽顿时不吭声了,松开靳菀的胳膊,淡淡说:“我有事出去,你陪……”本来想说陪苏苒,想想算了,“你陪奶奶。”   靳菀噘嘴,“哦,知道了。”说完,一溜烟跑去厨房找阿姨。   靳泽看着她飞快消失的背影,眉间不自主地隐了隐。   随即快步朝门外走去。   ……   苏苒的营养不良只要营养跟上去,问题就不大。   而且这段时间靳泽都在家,她吃的饭菜都是和他们差不多。   除了分量少一点,怕她吃不了。   营养很均衡甚至有点超标。   此外,靳泽没再找她,两人偶然碰上,他也直接绕过她走人。   似乎真的说到做到,不会留她。   苏苒知道他脾气,没主动在他家里招惹他。   他视而不见,她不触雷,乖乖守规矩继续想办法。   周三晚上,苏苒接到张铭泰的短信,让她明天一早去橙果影视公司见导演。   苏苒回复:【好】。   放下手机,心情莫名有点好起来,去浴室洗澡。   洗完,换上一件白色的低领睡衣T恤,一边擦头发一边坐在床边给蓝欢发信息,让她明天和她一起去。   蓝欢暑期闲着也是闲着,何况她也得保护苏苒避免发生娱乐圈潜规则的事。   义不容辞答应。   苏苒退出手机,在床边继续坐了会,有些口渴,将擦头发的毛巾放到一边,起身下楼倒水。   这个点,夜很深了。   整个靳家静悄悄,没有一点点声响。   苏苒怕吵醒同住楼上的温怡她们,没穿拖鞋,光着脚丫,踩着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一步步往楼下走去。   走到楼梯台阶第10阶时,参加完应酬晚归的男人,一边松着自己的衬衫领口,一边往上走。   两人在就那么不偏不倚在楼梯拐弯处碰上了。   四目相对,都是一愣。   最终这种对视还是靳泽先回神,快速收回目光,什么话也不说,继续要往上走。   苏苒看他要上去,抿了抿唇,忽地身体一挡,直接挡在他面前,拦住了他上楼的路。   沉着气,和他解释:“他是我校友,有三张芭蕾舞剧的票,我和靳菀就一起去看了,就是单纯的看剧,看完我们马上就回来了,没有吃饭,没有多留一秒。”   男人抬眸看着她,没说话。   视线落在她没有穿内衣的睡衣T恤领口,大概是刚洗完澡,头发上的水珠还在不断往下滴,浅浅印印,诱惑的要命。   苏苒继续说:“我没有单独和他一起看,我现在是想跟你解释清楚。”顿了顿,“你不想留我,等暑假结束,我不会找你。”   说完,目光定定看着他。   只是,站在比她矮一阶台阶上的男人,依旧没说话。   楼梯上方淡黄色的琉璃罩灯,浅浅地投在他脸上,幽深又莫不可测。   苏苒分辨不出他的情绪和想法,抿了下唇,主动地让开,然后乖乖沿着他身侧,不声不吭下楼。   刚刚她在赌,赌她的解释会不会让这个男人收回他的话。   显然失败。   不过,只是她不知道的是,等她下楼,原本站在楼梯拐弯处的男人,回过身看向她。   眼底某种神色一闪而过,唇角不着痕迹地动了动。   穿成这样在家里晃来晃去,是以为家里除了他就没有其他男人在吗?   真是够大方。 第30章   苏苒光着脚丫一路走到厨房,开灯,给自己倒了杯凉水。   猛灌两大口,凉水的冷度从喉咙入到胃里,一阵冷缩,瞬间刺激了她的大脑。   放下水杯,苏苒顺势就坐在了厨房长桌旁的一张椅子上,盯着手里的水杯发呆起来。   看起来,靳泽是真的不想再留她。   可是她又不想放弃。   现在离开学还有大半个月,这段时间,她可以留在靳家,所以,她还有半个月的时间。   想到这,苏苒双手枕靠在长桌上,下巴抵到手臂上,继续盯着玻璃杯发呆。   她要不要再厚脸皮一回?   ……   次日,苏苒按照张铭泰发来的地址和蓝欢两人慢慢找橙果娱乐公司,终于在朝阳山水广场附近的一幢大厦找到这家公司。   进门跟前台小姐说明来意,前台小姐立刻让她们两人去会议室等着。   说导演有点事,要半小时后才能过来。   苏苒便和蓝欢乖乖坐着等。   等了会,苏苒撑着脸,看着会议室透明的落地窗,又有些紧张起来:“蓝欢,我有点紧张。”   蓝欢顿时就摸摸她头发,一副宠宝宝的模样,说:“哎呀,乖,别紧张,这次不过,下次还有机会。”   “嗯。”苏苒点点头。   如果不是为了离开苏家时作打算,包括替阮姨存点养老钱,她从没想过进圈。   要是这次不行,那就等毕业进文工团。   总会有办法能赚到钱。   蓝欢继续摸摸她头发,“大不了,以后跟着本小姐,本小姐有钱,养你一辈子。”   苏苒没忍住笑了一下,“你养我,你还要不要老公了?”   蓝欢也笑:“老公嘛,靠边站。”   苏苒再次笑。   她很庆幸,即使生活没有给她好的‘优待’,但还好,她遇到了这样一个不嫌弃她,真心对她的好朋友。   其实,苏苒根本不必要紧张,张铭泰让她过来给导演面试一下,就是走个过场,让导演看看她形象。   在影视基地让苏苒试一段舞蹈的时候,他就已经定她了。   苏苒不是女主角,戏重头的还是圈里科班毕业的女主角,不是她,她的戏份不多,就是以跳舞为主,台词也少。   没有大量的台词和镜头,只要有足够的舞蹈功底。   基本没什么大问题。   所以,等橙果的导演进来对她进行简单的台词试戏后,觉得问题不大,当场就让她回去等剧组通知,合约会在通知前一周让她过来签。   从橙果出来,苏苒松了口气,好像最近很走运。   不过运气再好,也是因为蓝欢的缘故。   以后,她会在心里记着这份恩。   和蓝欢分开后,苏苒没想先回靳家,而是偷偷回了趟苏家别墅后院,她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不能再浪费了。   进屋,从床底翻出一本被报纸包了三层的笔记本。   放到包内,再从柜子里拿出棒球帽和口罩。   全副武装打车去青浦路的刑警大队。   路上,出租车司机看她一副包裹严实的样子,还以为她是明星什么的,不时地往后视镜看她。   这样被司机盯着看了一路,到了刑队大院门口。   苏苒怕司机怀疑她,赶紧付了打车费,下车。   到大院门口,苏苒也不敢抬头,怕门口的摄像探头照到她,抱着手里的东西,匆匆跑到门卫处,敲了敲门卫的玻璃,在里面的保安开窗的一瞬间,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说:“请交给你们刑队的骆队,很重要。”   说完,都不等保安看清她的脸,转身准备往旁边的监控盲区跑去,不想刚跑两步就撞上一个人,两人装个满怀,苏苒压低脑袋慌忙站稳,也不敢抬头看是谁,低着头,退开两步,然后从他身旁快速跑开。   骆远揉揉被撞的肩膀,看了眼跑走的人,嗤一声,“嗳,这人怎么回事?走路都不看着点呢?”   果然社会上怪人太多。   无奈地摇摇头,准备进院里,门卫保安立刻喊住他:“骆队,有人给你这个东西。”说着,赶紧将手里的东西递给骆远。   刚才那个人把东西给他后,什么都不说就跑了,他不知道这玩意到底是什么?怕是危险物,想扔掉又怕扔了真危险呢?   正好骆队进来,他就想想还是把这玩意给他。   骆远捏了捏保安给他的东西,有些软,像是笔记本之类,“谁给我的?”   “不知道啊,她戴着帽子口罩,脸都看不见。”保安不敢隐瞒,“对了,就刚刚,你们还撞上了。”   刚刚?骆远眉头顿时蹙了起来,再看看手里的东西,二话不说就往大院办公室走去。   到了办公室,骆远关上门。   坐到位置上,看着这个用报纸包裹好的东西。   快速拆开,躺在旧报纸内的果然是一本散着霉味的笔记本。   笔记本的封皮上似乎还有烧痕,骆远下意识摸了摸这些烧痕,翻开,整个人就不动了。   第一页,有些泛黄的纸张上,是一行行娟秀但已经因为岁月久远而有些模糊的笔迹。   1998年12月25号的圣诞节。   他又来找我,他说忍不住想见我,想的发疯。   如果是一年前,他对我说这句话,我一定会信以为真,但此时此刻不会了。   所以,我关门不让他进来。   但关门没用,最后他一脚踢开了门,然后再一脚是踢在我身上。   我痛得晕厥过去,没力气爬起来。   接下来,他又狠狠地踢了我几脚,每一脚都踢中腹部要害,我疼的眼泪都呛出来,哭着向他求饶,他才满意地说:“你就是贱,非得找打。”   或许他说的没错,我当初是贱了,才会认识他这种人面兽心的男人。   才会赔上我的所有。   其实,我想过报警,可是我的苒苒还没满一岁,如果我去报警了,他们家一定不会放过我的,到时候苒苒怎么办?   所以我又一次因为自己的懦弱选择了沉默和忍受。   骆远一个字一个字看着,再翻页,眉头越来越凝重。   2002年6月,夏天。   我正式被团里辞退,原因是有人向团里检举我和已婚的男人,有婚外情。   我没有理由辩驳,因为我根本没办法反抗,何况我的身体也已经没办法继续跳舞了。   长期遭受暴力的殴打,我胸口的肋骨有两根是断裂的。   这种身体病根,根本支撑不了我继续跳舞。   离开团里的时候,曾经一起练舞的姐妹没有一个人送我,她们都用一种嘲笑和不屑的眼神议论我。   大概我伤风败俗,丢脸。   而这一年,又发生了一件事,一件足够我想自杀的事。   他的爸爸在知道我和他儿子有染后,亲自找上门。   我以为他是那种通达的老人,能够让他儿子不要再纠缠我,但我想错了,他和他儿子没什么两样。   甚至更恶劣。   恶劣到让你发指。   事后,我真的拿刀自杀了,是阮姨发现我,把我送到医院。   当然纸包住火,他也知道了,免不了,我又一顿打。   甚至包括他家里所有人都知道了。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们父子不怎么来了,倒是他们家两位时常过来找茬。   似乎非要置我死地才甘心。   后面的骆远没再看,合上笔记本,忍不住捏捏自己的眉心,这会,有丝丝寒气从他背脊开始往上爬。   原以为只是简单的谋杀案,没想到是这样的……   很多时候,正义会晚来,但从不会迟到,他要还许清溪一个公道。   ……   入夜,苏苒洗完澡在自己房间坐了会,拿出那天晚上他留在她柜子上的那条手链,戴在手上。   然后开门,光着脚,去他的房间等他。   他的房间一般不上锁。   她推门就能进。   房间很黑,只有开了一点缝隙的窗帘内透着一丝丝银色的月光,苏苒借着这一点点亮光,摸到他床上,然后爬上去。   曲起膝盖,坐着等着他。   空荡又略暗的房间,静的有些可怕。   苏苒抱着腿,默默等着。   这两天他应酬都会很晚回来,所以她也不确定到底几点能到家。   只能干等。   等了也不知道多久,困意袭来。   苏苒眼皮开始打架,勉强想撑着不睡,但还是没撑住,身体一软就在他床上睡起来。   但她瞌睡也不会睡很沉,稍有点动静,还是能很快惊醒。   所以,当房间门被推开,天花板上的灯亮起的一霎那,苏苒就睁开眼了,匆匆支起软绵绵地身体,就看到靳泽站在门口。   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里明显是不满。   不满她自作主张睡到他床上。   “上次我说的不够清楚吗?”随后,门关上,他一步步往她这边走来,等到床边,直接俯身,双手撑在她两侧,用一种危险地姿态盯着她。   这种压迫性危险姿态让苏苒的身体下意识往后仰了下,目光定定地看着他,轻轻说:“很清楚。”   “那怎么在我床上?”   “想跟你说一声谢谢,谢谢你送的手链。”举起手,让他看看她刚刚戴上去的手链。   靳泽顿时没吭声,目光落在她纤细的手腕,细细的手链将她的手腕显得很白,确实和她很配,再移到她身上,和昨晚在楼梯口碰上时穿的一摸一样,没穿内衣,瞳孔缩缩,快速直起身体,说:“谢过了,你可以回去了,以后不要再来我的房间。”   逐客令意味明显,苏苒顿时仰起脸,看着他的时候,眼底忽明忽灭,然后突地半跪起身,厚着脸皮,直接搂住他的脖子,吻上他的唇,柔柔地说:“晚安。”吻完,乖乖下床,往外走,“我下次不会来你房间。”   靳泽站在床边,没回头,也没挽留。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刚刚那个吻,让他差点就擦枪走火没把持住。   想把她狠狠压在身下,做一番。   不过他忍住了,既然决定断瘾,那就断得干脆点。   只是这种瘾不是说断就能断,当一触到某件事,再怎么克制也是徒劳无功。   有时,越克制越想要。   中元节前一个礼拜,靳家特意安排了和苏家一起吃饭。   就是为了撮合靳泽和苏馨。   一顿饭吃下来,大家都其乐融融,没什么反对意见。   靳泽本就听老太太的意思,所以让他接触苏馨,他没拒绝。   这顿相亲饭结束后没多久,靳泽便带苏馨还有几个好友去高尔夫球场打球,靳菀也要跟着去,还特意拉了苏苒一起。   靳泽不想在别人面前表现出对苏苒特别的情绪,就由着靳菀。   一行人,有说有笑到球场。   苏苒和靳菀和他们插不上话,就那么慢吞吞跟在后面。   这两天靳泽和苏馨在接触的事,她知道了。   想要再在他面前厚脸皮继续待在靳家似乎也不行了,他那样的男人,苏苒很明白,在他眼里什么是‘床-伴’什么是真正的女朋友。   他分得很清楚。   她从一开始就不奢望让他喜欢上自己来拒婚,何况让他喜欢自己,自己到时候也难脱身。   所以,这样其实就好,总归还有最后一步要走。   她只要等时机。   这样想着,苏苒倒也没那么纠结一定要待在靳家,他们打球,她就坐在球场边一个木框的栏杆上,拿着靳菀给她买的甜筒,一边吃,一边晃着腿,看着漂浮着大块白云的蓝天。   吃了一半,打球的人因为热,纷纷往她这边纳凉的地方走来。   徐明杰先过来,晃着手里的高尔夫杆,脸上都是汗,一见苏苒,眼睛就跟放光一样,一边走一边捂着自己的心脏,开始演戏:“哎呀……不行了……我中暑了……快……苒妹……帮我人工呼吸……”   演的逼真,走到她脚边时,跌跌撞撞地躺了下来。   继续一只手捂着胸口,一只手扯着她露在裙子外的脚踝说:“苒妹……我需要……人工呼吸……快……救我……我难受……”   苏苒起先没反应过来他演戏,想想这天的确很热,以为他真热的要晕,赶紧从木框上跳下来,半跪到他身边,说:“徐哥,真难受吗?我帮你打120?”   “我喘不了气……我需要……人-工-呼-吸……”徐明杰继续扯着她的腿,咬文嚼字般地‘艰难’说道。   苏苒顿时为难地皱起眉,她学过急救,人工呼吸是会的……可是……   “啊……我……难受……”徐明杰继续演……加上刚才打高尔夫暴晒,他的脸的确红得不正常。   苏苒纠结着,看看他这幅样子,想想算了,救人要紧,俯身准备真的帮他人工呼吸,没等她做,她的胳膊就被人突然一把拽起来,然后很不温柔地把她拽到一旁,苏苒差点被他拽得摔倒,等站稳就看到那个同样拎着高尔夫球杆的男人,一脚踢在徐明杰腿上,声音不善地说:“装什么,起来。” 第31章   徐明杰被靳泽这突如其来的一脚,踢得挺痛。   原本演戏的表情一秒破功,拧巴着有些扭曲的脸,揉着腿,坐起来,叫道:“我艹,靳少你踢我干什么?”   “你挡路了。”靳泽收起手里的高尔夫球杆,余光瞥了眼被他拉到一旁的女人,淡淡地说道。   说完,径自往木框边的会所门内走去。   徐明杰看了眼靳泽的背影,顿时:……   这TM的这么多路,他哪挡着了?   一旁,秦毅眯眯他的小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徐明杰,说:“还要不要人工呼吸啦,我来给你做?”说罢,撅起嘴唇,作出个亲的样子。   徐明杰立马甩他一脸:‘艹你大爷!’一骨碌爬起来,“老子不跟男人亲。”   秦毅看他急了,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跟在靳泽后面的苏馨原本还笑盈盈的脸,此刻僵得和蜡像差不多,明明可以绕过徐明杰直接进会所,但是这个男人偏偏非要往他这边走。   还多管闲事去拉苏苒。   要说他这样做没什么吧?但又看着像是有点什么,要说真有什么吧,他也没和苏苒多说话。   她要去和靳泽撒泼闹,靳泽立马会翻脸。   认识他这么久,她还是很了解他的脾气。   而且好不容易这次有靳家压着他,他才肯答应接触接触,她真疑神疑鬼地跑去质问他,估计她也别想和他接触下去了。   算了,她就暂时就不多嘴。   想到这,苏馨微微调整自己脸上僵硬的肌肉,回头就瞪向站在阳光底下的女人,她一定要想办法让她从靳家快点滚蛋。   不然太碍她的眼了。   高尔夫会所客休区,大家找位置坐下来休息。   相比外面高达37度的炙热温度,里面冷气十足,足够凉爽。   苏苒和靳菀两个人最后进来,随便找了个挂着一排壁画下的沙发上坐下来。   靳菀刚才跟在靳泽身后看他打球,被毒辣的太阳晒得够呛,整个人像蔫了一般懒懒靠在沙发上。   不说话也不动。   苏苒没跟他们去打球,所以没什么累的,翻了翻搁在小桌上的一份饮料单,问道:“靳菀,你要不要喝点什么?”   靳菀舔舔干干的唇角,她真口渴了,“我想喝西瓜汁。”   “好,我去给你拿。”苏苒合上饮料单,去前面吧台处问服务员点饮料。   原本坐在靳泽身旁的苏馨,看见,立刻起身,也往吧台方向走去。   苏苒问服务员拿好一杯西瓜汁,苏馨正好走到她面前,眼里充斥着一股地厌恶和毒辣,似乎下一秒就要抬手抽她一巴掌。   不过,她不会在这种公共场合抽她。   攥了攥手心,阴声怪气地试探说道:“刚才靳泽拉你的时候,心里很开心吧?”   苏苒看着她,唇角不由笑了一下,看似是很没有伤害性的笑,但眼里冷得没有一点温度,“有什么好开心的?我和他没有一点关系。”顿了顿,料定她不敢在公共场合撒泼,继续说:“你要是怀疑,我可以和你一起去问他,问他刚才为什么拉我?”   苏馨被她这句话堵得有些吃瘪,呵了声,她怎么可能做这种蠢事?扬扬下巴,一副霸道的样子,“不需要,反正要是被我知道你对他有半点心思,我一定让奶奶狠狠收拾你!”说完,抬起胳膊,狠狠撞了她一下。   苏苒没吃住,手里的西瓜汁被她撞得,洒了一半在她裙子上。   顿时白色的裙子上就染上了一大片殷红色的果渍,活生生就像被谁刺了一刀弄出来的血。   难看又狼狈。   后面吧台的服务员看见,立刻拿湿毛巾出来,递给苏苒擦。   苏馨很满意她现在这幅狼狈样,扯扯唇,对吧台服务员说:“给我也弄一杯西瓜汁。”   服务员不会多嘴客人间的纠纷,只应道:“好。”快速给她榨新鲜的西瓜汁。   榨完,倒入玻璃杯,递给她。   苏苒一声不吭捏着只剩下半杯的西瓜汁站在原地,隐忍着所有情绪等她离开,才将杯子还给服务员,让他重新弄一杯。   她也不会得意很久,很快就会摔下来。   把西瓜汁端给靳菀,苏苒便想先回去了。   这会,她的裙子弄这么脏,要继续待在这里,只会被人笑话。   靳菀本就和他二哥哥那帮人混不来,要是苏苒一走,她一个人怎么玩?   赶紧拿起装着满满一大杯西瓜汁的玻璃杯大口地喝了几口,放下杯子,说:“苏老师我要和你一起回家。”   “你不多玩一会吗?”   “我又不喜欢他们。”靳菀瞟瞟那个黏在她二哥哥身边的女人,真的讨厌,要是让她做二嫂。   她长大后一定会离家出走,不待在靳家。   “那你和你二哥哥说一声,我先去外面喊司机过来。”她现在这幅样子,根本不想和他们打招呼。   “行。”靳菀重重一点头,飞快地就往靳泽那边跑去。   苏苒拎上包,先去外面。   离她们那桌不算很远的位置,当靳菀说了要先走,原本拿玻璃杯喝水的男人,目光瞬间就往那个自作主张都不来和他打一声招呼就走人的背影看去。   “二哥哥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靳菀看他不说话,有点急。   苏老师可是在外面等她。   “路上注意安全。”终于,放下玻璃杯,开口。   但神情明显不是那么集中。   不过,靳菀心思单纯,看不出他脸上极其细微的情绪,他一答应她可以先回去,就开心地就往跑,“嗯呀,二哥哥那我走咯。”   “嗯。”   徐明杰回头看了眼那抹已经消失的背影,顿时就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一副丧失兴趣地模样说:“苒妹怎么又先走了?这么热的天,老子出来打高尔夫就是看在苒妹的面上,她走了,那还玩个屁啊!”   靳泽听着,没接话,淡淡地将视线收回,修长的手指转了转桌上的玻璃杯,唇角只轻轻低呵了一声。   这个女人怎么那么多男人惦记?   多的,莫名让他有点说不出来的不爽?   但即便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不爽,他还是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再做什么。   ……   苏苒带着靳菀先回温榆河畔。   一下车,靳菀就赶紧去找老太太,苏苒一个人上楼洗澡,换掉裙子。   在浴室细细地洗完一遍澡,把换下来的这条沾着西瓜汁的裙子浸到水池,开始搓洗。   一遍遍直到裙子上的红色印子慢慢淡化,消失。   才拧开拿到别墅花园专门晾衣服的地方晾起来。   下午1点多的太阳很辣,苏苒站在晾衣架下,看着被微风吹起来的裙子,她好像有小半个月没有回去看看阮姨了。   抬手揉揉被太阳晒得有点胀的太阳穴,转身找靳家老太太。   她今晚不住靳家。   靳老太太这个点一般都是在小佛堂,念经文,再午睡。   苏苒找过去,小佛堂佛烟袅袅,靳菀正乖巧地陪在老太太身旁,听她念经。   苏苒怕打扰老太太,也不废话,很利落地和她说要回家住,明天一早再过来。   老太太算了算她住靳家的日子,没多说什么,就同意了。   反正,她也住不了这里多久这,就随便她。   ……   晚一些时候,靳泽将苏馨送到家才回来。   吃完饭,惯例的上楼去书房查阅公司的邮件。   柳芠跟上来,声音故作随意,用一种‘不是故意’地口吻,说:“靳哥,我今天好像没看见苏老师吃饭?”靳泽要和苏家那位没素质千金小姐联姻。   她不希望这样。   所以她想试试,看到底那位苏老师在靳泽心里重要还是这个联姻重要?   显然,她只猜对了一半。   听到她话的男人,刚上楼的脚瞬间就停了,但也就停了几秒,他继续往上走,声音听不出什么波澜:“如果饿了的话,苏老师自己会下楼,她又不是小孩子,吃个饭还要人伺候。”   柳芠顿时就不多说了。   一只手搭在楼梯栏杆上,目送这个男人一步步消失在楼梯拐角。   目光微微敛起,真的不在乎吗?   实际,上楼的男人,在经过她房间的时候,还是停了脚步,就那么在门口站着看了一会才回书房。   之后便在书房忙到10点左右,才出来。   再次经过她房间的时候,才发现她房间没有一丝亮光。   想了想,刚才他在忙得时候,好像一直都没听到她开门出来的声音。   于是,犹豫了一会,走过去,手搭在门把上,准备开门进去。   刚转了一下,还是松开,往自己房间走去。   他真的‘鬼迷心窍’了。   只是这一晚,原本不怎么做梦的男人,又一次做了个梦。   梦里,那个女人穿着那件宽大的真空睡衣T恤,半跪在他床上,长长的头发软软地垂落在肩头,对他笑。   甚至还主动伸手搂他的腰。   他没有动,就那么看着她。   看着看着,眼前一晃,那个搂着他腰的女人,突然半跪在别的男人身旁,低着头,好像要去吻别的男人。   他怎么容许她吻其他男人,快步走过去,将她拽走。   一路拖拽到隐秘的房间。   来不及脱掉身上的衣服,就似发怒般地将她按在地上,用尽所有力气融进她。   一寸一地。   而后融合后的蚀骨就如同一张巨网将他牢牢困住,当这张网越困越紧时,他低下大汗淋漓的头,用类似嘶哑地声音对她警告说:“这辈子,你只能吻我一个人,听到了吗?”   听到了吗?   她听不到……她只说:“你不是不让我找你吗?”   说完,身下销魂的蚀骨绵软‘砰’地一下,如同泡沫一样全部消散……   陷在梦里的男人瞬间就惊醒过来。   睁开眼,额头冒了汗。   而身体……早已有了反应。 第32章   翻身下床,按亮手机屏幕,刚好4点整。   窗外,天也只是刚刚蒙蒙有些微亮,隐隐从厚实的亚麻色窗帘内透进来,将昏沉的房间撕开一道微薄的光。   抬手捏捏泛痛的眉心,忍着‘难受’去浴室冲冷水澡。   只是身体的反应比他想象的更旺盛。   冰凉的浴水一遍遍从银质的喷洒器的细孔喷洒下来,沿着他精壮的肌肉纹理一路蜿蜒而下,却根本无法浇灭那抹挺立。   直到冲到第十遍,皮肤被冷水刺激地爆出一层微颤加上自己手动解决,才终于熄灭。   快速按掉水龙头的感应器,从旁边的架子上抽下毛巾胡乱地擦擦身上的水珠。   换上干净的T恤和休闲裤,去阳台抽烟。   远处的天际开始翻出一层鱼肚白,抽完一支,天终于彻底亮了,摁灭指缝的烟蒂,下楼跑步。   他现在需要出出汗,让自己好好的冷静一下。   究竟是什么在作祟,让他会梦到她。   别墅底楼,起来不久的温怡,一边按摩自己的脸一边往花园里走去,她喜欢在清晨去花园的花架下练会瑜伽。   这样可以让她保持身材免得走形。   花架下方,佣人已经一早为她摆好了毯子。   温怡走过去,佣人立刻恭敬地将泡好的养颜花茶保温杯递到她手里,说:“太太,早。”   温怡接过保温杯准备喝,就看到离她不远的沿岸小道上她的儿子在跑步。   不由有些好奇,他今天起来跑步是不是有点早?   平时都是很规律的7点半左右。   这会才刚刚6点20分,比她还早。   不过,她也没多想,只当他是难得的早起锻炼,喝了两口养颜花茶,踩在瑜伽垫上开始练她的瑜伽。   ……   苏家别墅,后院。   苏苒小半个月没睡回来,一沾上熟悉的枕头和被子,难得就沉沉睡了个懒觉。   一觉醒来,已经快要8点。   想着她得回靳家教靳菀,赶紧下床洗漱。   门外,阮巧容将小桌子搬到院子旁有遮荫的地方,再去小屋旁边临时搭的厨房内端出精心准备的早饭。   这段时间苏苒一直住在靳家,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她要弄点她喜欢吃的。   苏苒洗完出来,在门口就闻到了一股地酥香味,立刻就吸吸鼻子,有些欢喜地说:“阮姨,你做什么了,好香。”   阮巧容回头,说:“我昨晚弄了馅,给你蒸一笼小笼包吃吃。”   “真的吗?”苏苒眼睛都亮了亮,她一直都喜欢吃,小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是生活在苏南,苏南美食里小笼包最鲜美。   每个周末,学校放假,阮巧容就会带她去街上吃小笼包。   让她吃顿好的。   后来考上北舞,从苏南大老远回来帝都上学,因为苏家人的关系,她就再也没吃过。   “我还能骗你?快过来,小笼包凉了就不好吃了。”   苏苒点点头。   “一会什么时候走?”阮巧容帮她把碗筷摆好,问道。   “吃完就走。”在椅子上坐下来,取下手上的皮筋,把自己的头发先扎起来,免得弄脏。   “那你要在靳家待多久?”阮巧容实在担心,她一个人单枪匹马去应付所有人。   万一出点事,她就是想帮忙也够不着。   “等开学后我就不住靳家了。”苏苒拿起筷子,夹了一个小笼包慢慢吃。   “不住就好。”不然她每天都得提心吊胆。   吃不好睡不着,总是害怕会出事。   苏苒只默默吃饭,没多说什么,即便不住,她还是要把没有做完的事,继续完成。   吃到一半,苏家的佣人很不应景地过来,喊她们去见苏老太。   苏苒搁下筷子,都懒得问这个佣人苏老太有什么事,就和阮巧容一起去前面。   反正问不问都一样,不会是什么好事。   ……   到了客厅,苏老太和吴海琼都在。   苏家这几年都是她们两个女人把持着。   家里唯一的男人苏历程在10年前那场大火后,等苏老爷子一死,就把苏家的生意大部分迁到了美国。   常年待在美国,不愿回国。   “今天把你们两个喊过来,是有件事要和你们说。”苏老太抬抬眼,扫了扫苏苒,语气不咸不淡地说道。   “老太太,什么事?”阮巧容小心翼翼问道。   “过几天,让苏苒去相亲。”   阮巧容一听,面色揪起,尽量好说好话道:“老太太,我们小苒不会相亲。”她不能让小苒的婚姻毁在老太太手里。   苏老太顿时横了下眼,没好气道:“不相亲也行,100万给我马上拿出来,总不能白吃白喝我们苏家的吧?真当我们苏家是福利院吗?”   “100万是不是太过分……”阮巧容还想和苏老太讲点道理,苏苒直接打断她的话:“我去相。”   苏老太睨了眼苏苒又看看阮巧容这个懦弱的女人,声音冷嗤道:“相亲多大点的事,还在这跟我费劲。”   “我们不相。”阮巧容这次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不想让苏苒被她们牵着鼻子走。   “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不相亲那就拿钱出来,拿不出来就给我乖乖去相亲!”苏老太看阮巧容竟然敢和她抬杠,立马就咬着牙破口而出。   她就见不得这个懦弱的女人跟她杠。   而且越看这个懦弱的女人越来气,余光瞥到桌上一大玻璃瓶的开水,拎起来,二话不说就往阮巧容身上泼去,边泼边骂:“没本事拿钱出来又赖在我们苏家,白吃白喝,真以为天下有那么好的事?”   这一大玻璃瓶的开水往阮巧容身上泼来,阮巧容避之不及,被烫得立马就疼的弯腰蹲下身来。   苏苒没想到苏老太会泼开水,惊吓中去扶阮巧容时,手背也被开水溅到,烫出了一大块红印,蹲下身时,看着疼得缩成一团的阮巧容,眼眶就红了,“阮姨,你忍着点,我马上带你去医院。”随即,抬头就瞪向苏老太和吴海琼,第一次失了隐忍,吼道:“你们疯了是不是?故意拿开水泼人是犯法的!”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泼了?”一直未开口的吴海琼,忽然冷冷地开口:“我们也是可以告你污蔑的!别以为懂点皮毛就可以拿法律来压我们。”跟她讲法律,是不是太嫩了?   苏苒顿时就一句话都不说了,她和她们讲法律的确行不通,那就等着让警察来跟她们讲,慢慢扶起阮巧容,收起眼里的泪,说:“你们放心,我会去相亲的。”   说完,扶着阮巧容就往外面走。   吴海琼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眯眯眸,对苏老太说:“妈,这丫头不是省油的灯,她有本事进靳家,一定是有所打算的。”去哪当家教不好,偏偏去了靳家?   吴海琼可不傻。   老太太余怒未消地放下手里的玻璃瓶说:“郁家太太也不是省油的灯,她要是进他们郁家的门,有得她受了。”   吴海琼点点头。   ……   苏苒一路搀着阮巧容快速回了小屋,将她外面的短袖脱下来,急急盛了冷水给她敷到烫伤处。   好在,泼的开水不是刚烧开的。   皮肤上没起水泡。   敷了15分钟,苏苒就打了蓝欢的电话,让她过来接她们去医院。   这片是富人区,打出租很麻烦,她等不了,怕烫伤的伤口处理不好。   感染,那就严重了。   蓝欢一向仗义,二话不说踩着油门就过来接她们。   一路飙车以最快速将阮巧容送到医院。   医生接诊立刻帮阮巧容处理烫伤。   苏苒靠在急诊外的长椅上等着,蓝欢不知道阮巧容怎么烫伤的,站在苏苒面前问道:“阮姨怎么会烫伤的?”   “不小心烫得。”苏苒神情疲惫,机械般地回道。   有些事,她也不想让蓝欢知道,免得她担心。   “哦。”蓝欢没怀疑,看了眼急诊室的门,回头就瞥到她手上也有红肿,便说:“你手上怎么烫到了?去给医生看看,别留疤。”   “嗯。”依旧是机械般地回答。   蓝欢不由皱皱眉,有些奇怪地看着她。   她这是怎么了?   从医院出来,蓝欢把她们送回家,陪了一会才走。   阮巧容烫伤处理及时,并不严重,只要每天涂烫伤药膏,避免感染就行。   苏苒一直陪她到傍晚时分,阮巧容恢复气色,她才回靳家。   只是到靳家后,她整个人就没什么精神,饭也不吃,一个人安安静静盘腿坐在文娱室地板上,看着宽大的玻璃窗外的晚霞,失魂。   一坐就坐到月色升起。   她还是没动。   最后,还是靳泽从靳菀口中得知她从昨晚回去后一直没过来,给她打电话,不接,再打,听到铃声,才找到文娱室。   推开门,没开灯的文娱室,昏暗一片,除了从几扇透明玻璃窗外洒进来的几缕稀薄银色月光。   而那个女人就那么一动不动坐在地板上,呆呆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关上门,慢慢朝她走过去,居高临下看向她,“一个人坐在这里干什么?”本来不想找她,随便她过不过来。   但最终也拗不过心里的某种执念,来找她了。   只是,坐在地板上的女人仿佛没听到一般,一声不吭,依旧那么坐着。   这让靳泽眉头隐隐就皱了起来,目光往下移,才看到她垂在膝盖处的右手手背贴着一块白色纱布。   不由地在站了一会后,在她身旁坐了下来,捉起她的手,问:“手怎么了?”   还是不说话。   男人眉间顿时深皱了下,继续说:“明天好好教靳菀,总共你也教不了多久。”似乎这样才是最好,他没必要多关心她什么。   于是捉着的手,准备放开后离开,手指刚松,坐着不动的女人,终于转过脸看他了,眼眶是红红的。   眼角还有泪。   嗓音哑哑,断断续续开口:“好……我……知道。”说完,要爬起来上楼。   下巴突然就被坐在一旁的男人,捏住,眸色幽沉盯着,说:“哭什么?”   下巴被捏着,她也站不起来,只能继续坐着和他对视。   这样对视了好一会,她不说,他慢慢松开她的下巴,说:“不想说的话,早点上楼休息。”   她呆呆看着他,下一秒,在他准备站起来离开时,忽地就靠到他怀里,抱着他的腰,声音脆弱沙哑,“别走,让我靠一下。”说着的时候,眼角的泪直接滑落到他脖颈,冰冰凉凉。   而后沿着脖颈一路到他心脏位置。   依旧是冰冰凉凉。   但悄无声息地,有什么东西在这一刻却慢慢发生了改变。 第33章   这种悄无声息的‘东西’以致到后来慢慢发酵,蔓延在他心里永远留下了抹不掉的印记。   这个世界上最难控制的不是人,而是人心。   两个人就那么在文娱室坐了很久,坐到脖子都僵了,苏苒也没有告诉他,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分开回楼上前,他拉她起来,站在洒着月光的窗前,眼神深晦对她说:“有没有吃饭?”看她这幅样子,他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吃过饭?   如果不吃,是不是又要像之前那样,因为不好好吃饭突然晕倒。   摇摇头,脑袋里身体都是空空又晕晕,眼睛又因为刚才的哭,干涩酸胀,整个人看起来就像要虚脱一般,“没吃。”   “去厨房看看有没有饭。”松开她的手,先往外面走。   她看了看他的背影,眼神有一刻的晃动,随即默默跟上。   厨房还是那个佣人在收拾东西,看见靳泽进来,立刻就笑着巴结道:“靳少,是不是饿了?”   “还有饭菜吗?”   就算没有,佣人也不会说没有,如小鸡啄米地狂点头,“剩的饭菜是没有了,但是我可以给你现做,你想吃什么?”   靳泽回头,问向跟在身后的女人,“你想吃什么?”   苏苒其实并没有什么胃口,今天发生的事,已经让她彻底倒尽了所有胃口,不过她不能垮,垮了她就什么都做不了,干哑着嗓音说:“蛋炒饭。”   靳泽点头,转而对那个佣人说:“给苏老师做一份蛋炒饭。”   佣人愣了愣,这才发现靳少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她还以为靳少今天晚餐没吃饱呢!   放下手里的抹布,去洗手池洗洗干净手,为那位苏老师做蛋炒饭。   炒饭不用多长时间,何况还是一人份的炒饭。   很快地,佣人把炒好的蛋炒饭端到长桌上,说:“靳少,炒好了。”   靳泽看了眼飘着香气的饭,对佣人说:“你先出去,我和苏老师有点事要谈。”   “哦,好的。”佣人不是傻子,赶紧自觉地退出去。   苏苒则闷着头坐下来,拿勺子一口一口吃饭。   整个人看着精神状态极其不好。   靳泽站在长桌对面,看她,目光忽沉忽浅,刚刚她的眼泪滴到他心脏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了心跳不一样,只是再怎么有这种‘说不清’的心跳,他有不得不承担的家族责任。   所以,慢慢开口:“这段时间有没有想好要什么?”离她开学也没多长时间了。   在她离开靳家前,他不想亏待她。   原本吃饭的手顿时停了停,没有抬头,盯着盘子里金黄的米饭,说:“还没想好。”果然靳泽这样的男人不是她随随便便勾引了就能轻易放弃原则的。   “想好的话,和我说。”   “嗯。”轻轻点点头,继续吃饭。   反正,想不想好都无所谓,他给她的任何东西,她不会动,到时候她都会还给他。   该说的都说了,两个人继续沉默,她吃饭,他看着她。   厨房很静,天花板白色的吊灯光,慢慢淡淡笼洒在她身上,有一晃神,让他想起昨晚的那个梦。   她穿着宽大的真空睡衣,露出白皙纤细的长腿,半跪在他面前。   娇软又楚楚可怜。   隐隐地刺着他的瞳孔,更刺着他的身体欲望,忽然地呼吸一迫,随即迅速转过身,直接离开了。   如果再这样待下去,他一定会控制不住想要她。   靳泽走后,苏苒搁下手里的勺子,看了眼已经空荡荡的厨房门口,随即双手滑入自己的发丝,沉闷地对着长桌对面的水池出神起来。   刚才吃进去的饭,此刻在她胃里翻江倒海,很想吐出来。   好像有种说出不来的难受在压制着她的心脏,靳泽对她谈不上最好,但还是挺好的,如果可以她一刻也不想做这种事。   做这种负罪极重又没有底线的事。   其实,她很想做个好人,可惜真的做不了。   松开手指,趴在桌上,捂住眼睛闷声抽泣起来。   抽泣了好一会,直到厨房门口有脚步声传来,她才赶紧抹掉眼眶蓄着的泪,打起精神起身,上楼。   现在她要想办法让阮姨离开苏家,苏家人已经开始拿阮姨开刀,应该有了这一次,还会有下一次。   她太了解她们。   只是离开苏家她们可以去哪?请蓝欢帮忙吗?她在学校认识的朋友不多,能帮上忙的也就蓝欢一个人。   可阮姨现在她烫伤了,去蓝家暂住又做不了,这样白住她家,蓝欢爸妈也会有意见。   现在她身上没有一分钱,去外面租个房子都租不起。   要有钱也得等进了那个剧组拍完戏才能有钱。   应该没有哪个房东会先让你欠着钱把房子租给你。   苏苒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不能早点毕业,早点出来赚钱,现在需要钱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穷的一分钱都拿不出来。   这样思来想去,实在走投无路最终想到了郁牞。   郁牞跟她说过他有一套房子空着,如果问他先借着住一段时间,到时候拍完戏拿到钱把房租给他。   他应该是会答应的。   第二天,苏苒就主动联系了郁牞,请他帮忙。   郁牞从不会拒绝她,而且他本就希望她能搬出来住,苏家对她又不好,住外面还能自由些。   他求之不得。   所以她发这个信息后,他直接答应了。   不过,碍于她这段时间又经常请假没怎么教靳菀,苏苒和郁牞约好了,吃完晚饭接阮姨去他那边。   晚上,她不需要教靳菀。   苏家后院,郁牞早早开着车过来,到院子里等苏苒回来。   阮巧容一个人在小屋收拾行李。   苏苒给她打电话,让她搬出来,本来她还想着苏老太提的那点事不搬,怕苏老太刁难,但想想苏苒马上要毕业了,不需要再问苏家要学费。   苏苒她现在又有打算,她就乖乖听她的话,免得到时候牵累她。   打包收拾了两大行李箱和两大袋子,郁牞进来帮忙提出去。   阮巧容跟在他身后,看他这样贴心又暖人,心里不由地叹气,似自言自语般地说:“郁牞你真好,可惜我家小苒没福气,配不上你。”   郁牞以为阮巧容觉得苏苒这种没什么好背景的身份配不上他,把行李箱塞到后备箱,有些害羞地对阮巧容说:“阮姨,怎么会配不上?只要她愿意,我可不在意她的身份背景。”他连她之前和他哥哥谈过都不介意。   更别提这种老掉牙的门当户对身份背景的事。   而且他已经打算好了,只要她和他相亲,确定了关系,以后结婚,他就带她去国外定居。   他是知道他妈妈不喜欢苏苒,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婆媳关系,他打算移民。   正好也可以去国外学习。   家里的产业他不需要争,大哥已经给了他10%的股份分红。   这些分红足够他在国外养她一辈子了。   阮巧容抽抽鼻子,心里酸楚异常,郁牞是个好小伙,好脾气也善良,可再怎么善良的男人应该也容忍不了自己未来的老婆之前做过那种事。   阮巧容心里很明白。   所以,她的小苒是配不上他的。   郁牞和阮巧容聊天之际,苏苒打出租车赶回来,下车就急急问道:“阮姨,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阮巧容听见声音,立刻从郁牞车旁探探身体,说:“都收拾好了,你要不看看屋子里还有没有你的东西?”   “嗯。”苏苒把手里的小包递给阮巧容,进屋里查看有没有遗漏的东西。   郁牞见状,跟着进去,“苏苒,我帮你。”   “谢谢。”这次要不是郁牞肯帮忙,她也不知道后面该怎么应付苏家,“房租,我等开学后给你。”   “客气什么。”他就想帮她。   以前她老拒绝,现在好不容易有一次机会,他开心都来不及。   屋里其实已经没什么可收拾的,她们两人本就东西不多。   除了衣服,屋里的家具什么都是最便宜的二手货。   带走也没用。   苏苒去衣橱和书柜里看了看,确认没什么东西遗漏,就关了灯和郁牞一起出去。   经过小院时,苏苒不自主停了脚步,看向墙角那株还没来得及长出嫩芽的新种的葡萄藤。   这里……她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   ……   郁牞的那套公寓在市中心商圈的一幢高档公寓楼内。   也不知道这房子是不是郁家给他准备的婚房,房间全部都是精装修,家具、餐具一应俱全。   可以直接拎包入住。   进门前,郁牞对阮巧容说:“阮姨,这门是按密码的,你以后进出要记得密码。”   阮巧容在苏家一直住后院,没住过这么高级的公寓,有些笨笨地说:“这密码会不会很复杂?”   “不复杂,你要记不住,随时打我电话问我。”郁牞边说边给她按密码开门。   阮巧容认真看着,生怕自己记错。   门打开后,郁牞先进去开空调,这房子买了好两年了,他不结婚就没人过来住,屋里闷的很。   苏苒扶着阮巧容进去,阮巧容看了看房间豪华的装修,顿时就有点心理不安地拍拍苏苒的手,轻声说:“小苒,咱们住他的房子,会不会不太好?”   “没事的,我会给他房租。”   “你哪有钱?”   “蓝欢给我介绍了一部戏,到时候赚了钱,我会给他。”   阮巧容这才放下心,点点头,“你一定要给他房租,咱们不能白住人家的。”   “我知道的。”她也没想过白住。   之后,整理行李,帮阮巧容擦烫伤膏,一直忙到10点多,才全部搞定。   郁牞不知道苏苒住靳家,拿车钥匙回去前让她早点休息。   苏苒点头,送他到电梯门口,等了一会,才同样坐电梯下楼,回靳家。   现在没了担忧阮姨的后顾之忧,苏苒就安静待在靳家等时机。   等骆远的调查,等最后的一根稻草。 第34章   城郊 新划分的小区。   这片小区都是安置房,属于城乡结合特殊地带。   骆远咬着烟,带着小钊慢悠悠往小区内走去。   小区前的广场,几个大妈带着小孩子在聊天。   骆远走到其中一个大妈身边,将嘴里的烟丢到地上,踩踩灭,奉献一个灿烂的笑容,说:“大妈,能向您打听个事吗?”   抱着孙子的大妈上下打量一番骆远的脸,有点警惕地说:“你谁啊?”   骆远不急不缓从兜里掏出警官证,说:“警察。”   大妈顿时朝他的警官证细细看了看,随后态度180°转变,笑脸相迎:“哎哟,警察同志,什么事呀?”   “认识这个人吗?”骆远将许清溪的照片拿出来,给大妈看。   大妈眯起眼认真看着,看了好一会,摇摇头说:“没见过。”   “那你们这里有谁以前是住在那边那个被火灾烧毁的宅子边的?”骆远收起照片继续问。   “哦,这我知道,喏,就她,寡妇孙萍。”大妈指指离她们不远,正坐在石墩上捡菜的女人。   “谢谢。”骆远也不浪费时间,起身和小钊一起往孙萍那边走去。   “打扰一下。”骆远站到孙萍面前。   正捡菜的孙萍听到声音,抬头,见是陌生面孔,便说:“有什么事吗?”   “我们是警察。”这次不等骆远先开口,小钊主动亮出警官证。   孙萍不由愣了下,有点发虚,她最怕和警察打交道了,舌头自动打结结结巴巴道:“你们……找我……干什么?”   骆远观察着她的神色,除了紧张倒也没什么异常:“你以前是不是住那边那座被火灾烧毁的宅子旁?”   “是啊……怎么……怎么了?”   “认识这个女人吗?”骆远把许清溪的照片再次拿出来递给孙萍。   孙萍接过,看了看,点点头,“认识。”顿了顿,想着警察原来不是找她,松口气说:“她很可怜的。”   “怎么可怜?”   “那时候,我和她做邻居的时候,总看见两个男人一老一小来找她。”孙萍想去自己偶尔撞见的场景就有点胆颤,“他们会打她,也不知道他们和她是什么关系?”   骆远:“那宅子起火那天你有没有看见什么?”   孙萍摇摇头,“我没注意。”   骆远点头,拿出兜里随身携带的笔和纸,快速写下自己的号码,递给孙萍,“你要是想起火灾那天的事,一定要给我们打电话。”   “好的。”孙萍接过纸,放进口袋。   回刑队路上,小钊擦擦脸上的汗,说:“骆队,照我说这案子根本查不出什么的,要不咱们别查了,上回刘局还找我问话,说我整天在瞎忙呢!”   骆远睨他一眼,拨拨方向盘,“谁说这个案子查不出什么?”   小钊好奇:“有线索?”他怎么不知道?   骆远目视前方,“到时候就知道了。”   小钊:……   等于没说。   ……   8月25号,中元节,传统的鬼节,也是祭奠亲人的日子。   苏苒把靳泽送她的那条手链取了下来,放到盒子里,到时候还给他。   抬头,飘着白纱的窗外,温榆河畔一片灯火璀璨。   今晚会放河灯。   这一片是私人豪宅区,河畔归业主使用。   苏苒拿着自己折的一盏小河灯,往河畔走去。   靳菀早已和靳老太太她们站在那边放河灯,苏馨受老太太邀请,也陪在一旁。   苏苒不想和她们聚一团,选了个稍稍偏僻的地方,蹲在河边,一个人安安静静放自己的河灯。   放完,也不回去,就地坐在岸边的草地上,看着河中央被四周一盏盏照明灯投照出的一片暗绿光晕,和自己的妈妈说说心里话。   传说,那些死了的冤魂怨鬼,不得托生,缠绵在地狱里非常苦,想托生,又找不着托生的路。   于是在鬼节,若是有个人托着一盏河灯,就可以托生。   她怕她妈妈找不到回家的路,也怕她妈妈没办法托生。   希望这盏河灯能让她找到路。   本来她活着的时候,已经很苦很苦了,她不想她死了也还是很苦。   慢慢地热闹的河边人声渐渐熄弱,富人区会放河灯的本就不多,形式一番就各自回各自的别墅。   苏馨陪着靳老太太一路聊到靳家,待了好一会,才由自己的司机接着回了苏家。   回去路上,苏馨的心里挺憋火的,不断地拧着自己手里的那只爱马仕包。   刚刚,他竟然都没主动送她。   甚至连想送她的话都没有说出来。   说白了,压根就没把她放在心上,如果不是那顿饭,老太太压着他,让他尝试接触接触,他就没想和她谈。   就算现在接触了,根本就不像情侣。   和普通朋友没区别。   她想要进一步成为男女朋友,可是他好像一点意思都没有。   完全就是为了给靳家老太太交差。   她真的又气又憋火。   如果实在不行,她就让奶奶和靳老太太直接说结婚算了,反正现在的人都是先结婚后恋爱。   她只要睡到他的人,做他的老婆就行。   感情可以在婚后慢慢培养。   想到这,苏馨看向车玻璃外的夜景,她一定要嫁入靳家,嫁给他。   谁也不能跟她抢。   ……   靳家客厅,靳菀找了一圈又没找到苏苒,顿时就开始一个个拉着家里的佣人问:“你们看到苏老师了吗?”   佣人哪会去关心一个外人,都说不知道。   靳菀更担心了,苏老师会不会丢了?她很少有那么喜欢的人,苏苒就是其中一个。   好在其中一个佣人想起来,告诉她:“小小姐,我想起来了,我看到苏小姐也去岸边放河灯了。”   靳菀不由‘啊’了一声,“那我怎么没看到呢?你确定苏老师去放河灯了?”   佣人点头,“确定的。”   “那她怎么还不回来?”她们都回来好久了,她要是真去放河灯也应该回来了吧?   一旁的靳老太太看她那副关心样,顿时笑着说:“我家菀菀长大了,晓得关心人了。”   靳菀努努嘴唇,“因为苏老师很好。”反正比那个眼睛长在头顶,脾气又暴躁的苏馨好。   她真的烦死这个苏馨。   好怕她会成为她的二嫂。   “哎呀,怎么下雨了?”这时,有站在门口的佣人轻声嘀咕了句。   靳菀瞬间就向门外乌漆嘛黑的夜色,果然有霹雳巴拉的雨声砸下来,赶紧对老太太说:“奶奶,奶奶,你快让佣人去找找苏老师嘛!你看都下雨了。”   靳老太太本来不想因为一个外人兴师动众,但想想苏苒目前住他们靳家,真要在放河灯的时候出点事,比如掉河里什么的,到时候警察找上门,他们也难说,便同意,“好。”随后回头就对伺候她的巧姐说:“巧姐你去找找苏小姐,可别真的丢了或者掉河里了。”   “嗯。”巧姐应着,去拿手电筒和雨伞。   一直坐在沙发上不发表任何意见的靳泽侧眸看了眼门外,雨好像是下得挺大,她又在外面吗?   今天大家去河畔放河灯的时候,他也没在意她有没有一起过来。   现在回想一下,她的确没有和他们一起。   在沙发上坐了会,再次没克制住,站起来,说:“我先上楼。”老太太刚刚那句话提醒他了,万一她掉河里怎么办?   他好像都不知道她会不会游泳?   温怡看他要去楼上,说:“儿子,今天这么早休息?”   “没有,还要去处理点事。”说着,就往楼梯口走去,楼梯的一侧是通向花园的小门。   从架子上取下一把伞,往花园走去。   花园到了晚上会自动亮起壁灯和照明灯,所以即便下雨,还是能足够他看清路。   一步步踩在湿漉漉的小径上,往河畔方向走去。   伞外的温榆河畔,雨滴越下越大,隔着雨滴声隐隐能听到巧姐找人的喊声,但似乎没人回应她。   靳泽抬眸看看被雨幕冲刷地迷蒙一片的四周,心底深处某种强烈的不安开始如蔓藤慢慢爬上来。   揪着他的心脏一点点扩大。   好像……从没这样紧张过一个人。   紧张她会不会真的死?会不会消失?   于是在这种紧张中准备加快脚步往河畔走去,突然‘砰’一声,有什么东西撞上他了,等他站稳,就看到浑身淋得像落汤鸡的女人,双手护在头顶,惊愕地看着他,“你……怎么在这?”她记得他们好像很早就回去了。   “刚刚去哪了?”紧锁着眉头,看着她,语气是他自己都没法控制地带起怒气。   这种怒气不是教训人的怒。   而是看她毫不知道自己出去害别人担心的怒气。   “没去哪,就在河畔放……”后面‘河灯’两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她的胳膊就被男人一把拽住,拉到他伞下。   “下次出去和我们说一声,免得我们都担心,知道了吗?”这句话不知道是说给她听,还是说给他自己听。   “知……知道了。”说完,忍不住就打了个喷嚏,随即捂捂自己的鼻子,要往屋里跑去。   靳泽这段时间和之前一样,跟她保持着距离。   苏苒识趣,在他和苏馨订婚前,没想没主动找他。   不过,她脚刚跑一步,就被伞下的男人拽住,什么话也不多说,拉着她的手往通向楼梯的小门走去。   一直拉着她的手到门口,才陡然松开,说:“你先进去。”   苏苒没多想,乖乖进去。   身上淋得太湿,裙子全部贴在她身体上,黏湿,她只想换衣服洗澡。   但站在门口的男人,依旧撑着伞没动,黑色的眼眸盯着她的背影慢慢消失在长长廊道。   最终隐灭下去。   那么克制着不想犯,但偏偏还是犯了和他爸爸一样的错误。 第35章   苏苒抱着胳膊,浑身湿哒哒跑到楼梯口,靳菀眼尖,喊住她:“苏老师!你回来了?”   苏苒回头,抹抹开黏在脸上的湿发,朝她“嗯”了声。   “刚才你去哪了?我们都找你半天。”靳菀跑过来,本想问问苏苒刚刚跑去哪里,在看到她身上都淋湿了,立刻说:“苏老师你淋雨了,快上楼去洗澡。”   “好。”她的确要马上去楼上洗澡。   太不舒服了。   沙发处,温怡端着一杯热花茶,看着苏苒被雨水黏裹得纤细身材和苍白的侧脸,忽然间总有种在哪看过她的错觉?   又或者像她认识的某个人?   收回视线,温怡低头浅浅喝了口杯里的花茶,茶香入口,脑中突地就跳出了一个人的脸。   难怪她总觉得她长得像谁?   又想不起来。   不过或许只是长得像而已,不一定和她认识的人有关系。   “这个苏老师也太不懂事,出去都不和我们说一声,你说真要出点事,那还不得让我们靳家背黑锅?”靳老太太也看见苏苒了,低哼了一声,语气里有些责怪。   温怡冲老太太笑笑,“海琼不是说她小城市过来的吗?我们也不要对她要求太高,她现在教菀菀也教不了多久,下学期我们换个各方面素质好一些的芭蕾舞老师。”   靳老太太想想也是,就算了。   苏苒去浴室洗热水澡,客厅里的人坐了会也各自散开,靳泽一个人在门外静思了很久才收伞进来,将伞放回架子上,直接去厨房,让厨房的佣人熬一碗生姜红糖水,给苏苒端上去。   吩咐完,上楼回书房。   打开笔记本,盯着明亮的屏幕,想看看今天公司发过来的议程,但手指点在感应区后,就不动了。   脑袋里不断闪现的是她手捂在头顶挡雨,脸色苍白站在他面前的样子。   一帧一格如电影一般怎么都挥不去。   明明不该过度关心的人,偏偏……   靳泽皱皱眉,抬手捏捏自己的眉心,让自己不去想这些。   终于捏的眉心有些疼痛,他才松开手,转过脸看向窗外的雨幕,他现在这种心思不够坚定的情况对苏家那位也不好。   明天他要去找老太太谈谈,让老太太给自己一点时间。   现在,他暂时不想谈。   ……   底楼,佣人将熬好的生姜红糖水端到苏苒房间,苏苒刚好洗完澡站在梳妆台前擦头发。   佣人将碗搁到她梳妆桌上,用一丝丝谄媚地笑容对她说:“苏小姐,靳少吩咐的,趁热喝,驱寒。”靳少对这苏老师挺照顾,她当然也要稍稍拍点马屁。   苏苒看了眼那碗还冒着热气的红糖水,心里隐隐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冒出来,擦头发的手停了下,说:“谢谢。”   “不客气的,没什么事,那我下去了。”   “好。”   佣人将门轻轻关上,苏苒端起那碗冒热气的红糖水,慢慢喝了起来。   红糖水很烫,却很好地暖了胃,苏苒一口气喝了一大半,放下碗,钻到被窝后身体就有点开始发热,晕晕沉沉缩着身体睡了起来。   楼下客卧,柳芠闷闷不乐地坐在沈巧的床上,手指不停地拨到自己手腕上的那只粉色表带卡地亚手表。   这款表是她在日本专卖店,靳泽给她的生日礼物。   4万多一只。   她看中的时候,他直接就付钱了,她戴上后整个人乐坏了。   心里想他也并没有把她当成拖油瓶外人,靳菀有的,她也有。   但后来回来的时候,看到他进了那个女人的房间,以及她手腕上戴的那条手链,她一下就失了平衡。   不是她的手链比她的手表有多贵,而是这款手链是他亲自挑选的。   而她的表,在她挑的时候,他都没看一眼。   多讽刺,她一直以为他这样的男人不会被美色所惑,是个正人君子。   她想错了。   他也有情欲。   只是……他的情欲对象不是她。   “你怎么了?从刚才进来就一脸的不开心?”沈巧把晾干的衣服一件件整理好,放到旁边的柜子里,关心地问向自己女儿。   柳芠看了眼沈巧,闷闷地开口:“妈,你觉得那位苏老师怎么样?”   沈巧回想了一下,说:“长得挺漂亮也蛮乖巧的,不过老太太说她私生活不检点什么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我看着是挺干干净净的。”随即有些奇怪地说:“你怎么突然提她了?”   “没什么。”她总不能告诉她妈妈,那个苏老师其实和靳泽有一腿,然后传到老太太耳朵里,把靳泽训一顿吗?   她不舍得他被老太太教训。   再说,靳泽现在不是在和苏家那位接触吗?那位苏老师顶多也只是玩玩吧?   她就不要多此一举去当‘小人’。   “你别关心人家了,早点上楼睡觉,明天不是还要上班吗?可别迟到。”   柳芠点点头,忽地就幽幽长长地叹口气说:“妈,你说我有机会嫁给靳哥吗?”   沈巧一直都知道自己女儿的心思,急急伸手捂住她的嘴,小声说:“这话你就在我这说说,别去动这个心思,靳家不是咱们可以想的,你也不看看靳家是什么家族?”在帝都也算百年名门望族。   而她们母女呢?   什么都没有,还靠着靳家过活。   有什么资格去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柳芠掰开沈巧的手,眼底藏匿的某种光色瞬间隐隐,唇角轻落一笑:“哦,我随便说说的。”   只是沈巧太小看自己女儿的野心了,那几年在美国的学习,她不是白混的。   “赶紧上去睡觉。”沈巧摸摸她的头发。   “嗯。”   ……   靳泽想给自己一点时间的事在第二天早餐过后,就和靳老太太坦白说了。   靳老太太不知道他的真实心思,只以为他这个性子不太愿意接受相亲的婚姻,所以也不逼他太急。   靳家这么一大家族,现在就他有出息能挑大梁。   要是在婚事上压他,给他太多压力,她也不忍心。   靳老太太捋捋手里的佛珠子,语气温和地说:“我可以和苏家说暂时把这个联姻的事放放,但奶奶希望你作为靳家的男人要懂得自己身上的责任和担子,咱们不是普通人家,可以随随便便找个女人娶进来就行。”   “我知道。”   靳老太太点头,语重心长继续说:“奶奶从小看着你长大,你一向有自己的主见,不会让我们多操心,只是在婚姻这件事上,奶奶希望你能多听取长辈的意见,我们不会害你。”顿了顿,继续说:“这段时间,你就好好想想,想清楚了早点把婚定下来,奶奶也放心,你妈妈你也安心。”   “嗯。”   从佛堂出来,靳泽心里却好像并不轻松多少,解开自己衬衫领口的一粒扣子,慢慢往门口走去。   希望这段时间,他能想清楚自己心里的真实想法。   是就这样浑浑噩噩娶一个不喜欢的女人过一辈子呢,还是和喜欢的……   别墅门口台阶下方不远处,保镖站在车子旁等他下来去公司。   一步步往下走,手机突然响了,拿出来看了眼屏幕上的号码,毫不犹豫就接了。   “靳哥,能帮个忙吗?”电话那端关易声音微弱地传来。   “什么忙?”   “我哥失踪三个月,上头已经放弃对他的寻找,我……我想请你帮忙。”关易死死攥着手里的手机,说道。   “他怎么会失踪?”靳泽顿时就皱了眉。   他离开部队好几年了,部队和他关系较好的几个兄弟,骆远在本地当了刑警,关鸣去了云南当缉毒特警。   骆远和他在一个城市,离得近,大家都知道彼此的生活。   关鸣离得远,又因为他的职业特殊,平时联系的就少了。   “追毒贩子然后在缅甸那片就失踪了,上头找了他三个多月,没找到,放弃了。”关易的声音渐渐颤弱起来。   哥哥是他唯一的亲人,他不信他会就那么死在缅甸。   而他又不认识什么人,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那个有足够背景权势的哥哥的兄弟。   “你想我怎么帮?”   “我也不知道……我找不到人帮忙,只想到你。”   “我知道了,你把你哥哥失踪前的资料发给我,我看一下。”   “嗯。”关易抽抽鼻子,“谢谢靳哥。”   靳泽放下手机,关鸣失踪,他不会不管的。   哪怕死要见尸。   ……   下午时分,靳家老太太就亲自给苏老太打了电话,要暂缓联姻的事,给靳泽一点空间。   靳老太太说得很委婉,没说不联姻,也没说要联姻,只是暂缓,苏老太听得肺都要气炸了。   挂上电话的一秒,直接将手里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眼看水到渠成的事,怎么突然就变卦了呢?   她想不通。   “妈,靳家不想和我们联姻了吗?”吴海琼听到一点半点,眉间皱着,问道。   “说是要暂缓给靳泽一点空间接受。”苏老太磨着牙盯着地板上的碎玻璃渣,恨恨道,“谁知道是不是不想和我们联姻了。”   她这两天和圈里几个要好的老姐妹们把话都放出去了,她家苏馨是一定会嫁进靳家的。   那几个老姐妹都羡慕死她了,夸她有福气,孙女能进靳家那种名门。   现在这下好了,一巴掌就把她的脸打得响亮透彻。   要是靳家暂缓暂缓的,缓黄了,她的脸往哪搁?   “好好的怎么突然要暂缓?”吴海琼一时想不明白。   旁边的苏馨听到自己奶奶和妈妈这样说,精致的小脸立马就拧巴起来,跺跺脚,开始撒泼:“我要嫁靳家,我要嫁靳泽,你们快帮我想办法!”   吴海琼睨向自己女儿,有些头疼地说:“你撒泼有什么用,给我安静坐到一边去。”   “我不要,奶奶,奶奶你最疼我了,我就想嫁靳家,你快给我想想办法啊!”苏馨撒泼脾气上来,揪着苏老太的胳膊就死晃起来。   “别晃,奶奶被你晃的头都要晕,你急什么,我会帮你想办法的。”   苏馨这才松开苏老太的胳膊,气呼呼坐到沙发上,越想越气,虽然靳泽对他总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但也没说不和她接触,为什么突然就变了?苏馨真的越想越火大。   “妈,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吴海琼继续问。   “先等等再说,靳家那边都说了暂缓,咱们总不能死皮赖脸凑上去吧?”苏老太头疼地捏捏眉心,顿了顿,对吴海琼说:“海琼,你不是和温怡是好姐妹吗?一会你问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好。”   苏馨转过脸,对苏老太说:“奶奶,会不会是苏苒那个死女人啊!她现在就待在靳家,谁知道背着我们会干点什么呢?”   苏老太眯眯眼,想了想,“这丫头留在靳家一天确实不省心。”   “不如早点让她去相亲,省得她使手段。”吴海琼一想起当年许清溪勾了她老公,心里就恨得牙痒痒,“你也知道她妈当年是什么德行,老少通吃,这丫头指不定得了她的真传,把靳泽迷惑了呢?”   提到许清溪,苏老太顿时阴阴呵了声,“这丫头要敢勾搭靳泽,我一定亲自打断她的腿。”   “奶奶,你赶紧让她去相亲。”苏馨是一刻都不想浪费。   苏老太点点头,“我这就给郁家打电话。”   ……   同一时间,靳家。   苏苒教完靳菀就收到了阮姨给她发的信息,苏老太让她晚上6点去相亲,苏苒没拒绝,如果不去,反而惹她们怀疑。   反正,相亲了又不一定结婚。   靳菀跟往常一样趴在地板上,双手支着脸,缓缓力气,对苏苒说:“苏老师,过两天我要和奶奶出去玩几天,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马上要开学了,按照以往的传统,开学前一段时间,靳家会带她出去旅游几天,放松放松。   苏苒这几天因为靳泽和她疏离,对什么都兴致都不怎么高,但对着靳菀还是保持笑容,说:“我不去了,你们打算去哪玩?”   “不知道呢,应该不会很远。”奶奶年纪大,出国玩吃不消的。   “哦。”苏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如果靳菀这两天去旅游,她是不是只能在靳家待两天就走人?   苏苒突然有些犯愁。   离开靳家她没办法掌握太多靳泽的行程。   “苏老师,下学期你还来教我,好不好?”靳菀眼巴巴地看着她,特别希望她能答应。   “下学期我毕业了,找到工作的话,不一定有空。”   “哦,那好吧。”靳菀顿时就不开心地撇撇嘴,她很希望苏老师教她的。   苏苒抬手摸摸她头发,靳菀真的很好。   对她一点都没有看不起,而且她身上也没有有钱人家女孩子的娇气。   如果自己生在普通人家,没什么乌七八糟的事,她真的愿意一直教靳菀。   可惜她生不由己。   “苏老师,我先上楼洗澡。”靳菀在地板上趴了一会,翻个身,爬起来上楼。   苏苒依旧坐在地板上,看着靳菀蹦跳着离开的背影,抬手将自己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看了眼落地窗外的渐渐日落下的夕阳,慢慢爬起来,她也该上楼换衣服,晚上她要去相亲。   ……   今晚安排苏苒的相亲在市中心的一家餐厅,苏老太怕她不来,特意亲自过来坐阵。   苏苒不想把自己打的太精致,随便换了件淡色连衣裙就打车从温榆河畔过来这里相亲。   到了餐厅,左右看看,找到苏老太给她说的20号桌。   只是等她走过去,在看到坐在餐桌前对她微笑的男人后,苏苒瞬间就愣住了,站在桌边像傻了一般一动不动。   为什么是郁牞?   早已坐着的苏老太看她站着不坐,立刻轻轻咳了声,压低声音不悦地说:“还不坐下来。”   苏苒回神,蹙蹙眉压着心底的惊愕坐下来。   苏老太开口:“郁牞,这是我乡下的表侄孙女叫苏苒,北舞学生,学芭蕾的,你妈妈也知道。”说着,就看向黎姝琴。   黎姝琴淡淡‘嗯’了声,涂了一层厚厚粉底的脸上想笑但笑不出来,苏家老太拿之前借给他们资金周转生意来压她同意相亲。   她不同意也没办法。   虽说她对小儿子不抱有继承家业的期望,但也没沦落到让她小儿子和一个没什么背景还和她大儿子谈过的丫头相亲吧?   这不是损她吗?   “苏奶奶,苏苒挺好的。”郁牞虽然不喜欢苏家人,但看到苏苒过来心里很欢喜,脸上一直都笑盈盈,对苏老太说:   苏老太看郁牞脸上没有反对之色,心里隐隐放宽心,继续说:“你们都是年轻人,这个相互谈谈之类的比我们这些老家伙懂,到时候,郁牞你可以主动些啊!”   郁牞猛点头。   苏苒全程沉默。   虽然刚刚惊讶她相亲的人是郁牞,但也好,郁牞不会为难她。   黎姝琴在旁边看得心窝直憋气,她的儿子怎么一个个都这样没出息?   大的也看上这个,小的怎么也看上了?   这丫头到底哪里好?不就只有一张好看的皮囊吗?   其他呢?   要什么没什么。   真是让她气。   但碍于苏老太,黎姝琴也不好发作,拿起桌上的玻璃杯猛喝水,喝了几口,放下玻璃杯,转移话题,她就不想聊苏苒,聊她,她就心里窝火,“我听说苏馨要嫁靳家了?”   苏老太面色尬了下,稍稍掩饰道:“是啊,要嫁的。”   黎姝琴顿时笑笑,“苏老太好福气,苏馨嫁靳家一辈子都不愁了。”而不是像她,非得给她塞个穷酸苏苒过来。   “儿孙自有儿孙福。”   黎姝琴继续问:“什么时候订婚?我呢也好准备一个厚厚的红包给苏馨。”   现在和靳家主动把这事搁置了,就别说什么时候订婚,不过苏老太好面子,她是绝对不会让别人知道她们苏家被退了,清清喉咙,说:“就这段时间吧,很快的。”   黎姝琴点点头,“恭喜。”   “怎么聊苏馨,咱们该多聊聊这两孩子的事。”苏老太怕黎姝琴继续问下去,露馅,急急把话题圆回到苏苒身上。   聊苏苒,黎姝琴是没兴趣的,呵呵两声,继续喝水。   苏苒继续沉默,但搁在裙子上的手却慢慢握了起来,苏馨要和靳泽订婚了吗?   她是不是该做点什么了?   后面,苏老太和郁牞说什么,苏苒脑子不在线,都没听见。   一直到结束,浑浑噩噩打车回到温榆河畔。   苏苒整个人都有点像透支了一般,大概知道接下来她得做些不好的事,所以比平时格外的好像没力气。   进客厅,拖着步子上楼梯时,都不知道后面跟着一个人。   一直到走到最上面一个台阶时,才意识到身后好像有人,回头时,就看到那个男人站在离她三个台阶远的位置看着她。   不过也就看了她一眼,他就继续往上走。   看起来也是刚回来的样子,只是脸色不是很好,有些沉重?   然后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当她是空气一样,擦身而过。   苏苒想叫他,想想他的脸色还是噎回去了。   后来,苏苒才知道,那天晚上靳泽脸色看起来为什么那么沉重,他是准备去缅甸找人。   就在三天后,靳菀和靳家老太太一起去外地度假。   靳泽一个人带上保镖,背着背包就走了。 第36章   从帝都到云南的飞机3个多小时。   靳泽整个飞行过程都没空闲,一直在翻看关鸣失踪前的信息。   关易告诉他,关鸣最后一次和禁毒支队联系停留在三个月前的晚上10点,他和支队汇报追捕情况,过后再联系他,就联系不上了。   失踪第二天,支队就和缅方通气,派出大量人力物力去寻找他。   但都杳无音信。   队里就慢慢收回人力,不再大范围寻找。   关易始终相信他哥哥一定还活着,就找他帮忙,但他其实并没有多少把握一定能找到他。   关鸣失踪地点正好在缅甸大其力镇,地处臭名昭著的金三角地带,环境恶劣,背景复杂。   一般失踪了就真的凶多吉少。   不过,关鸣是他兄弟,就算再恶劣的环境,他还是过来找。   3个多小时的飞行,飞机稳稳降落在景洪机场。   靳泽合上资料和自己的保镖一同下飞机。   机场出关口,瘦弱的少年一脸憔悴站在门口等着他们,片刻,靳泽出来,少年认出他,急忙跑过去,喊他:“靳哥。”   “长高了。”靳泽抬手拍拍他的肩膀,几年前,他们退伍,关鸣带他去过他家,那时关易大概15岁,瘦瘦矮矮,看着很小。   没想到一眨眼,已经过去4年。   “靳哥,谢谢你能过来帮我找哥哥。”关易想到哥哥,就忍不住抽抽鼻子,他们父母很早出车祸去世,家里就他们兄弟两个相依为命。   所以,关易从小就特别依赖关鸣。   “你哥也是我兄弟。”无论找不找到,他都会过来,顿了顿,说:“你好好待在家,如果能找到,我会平安把他带回家。”   关易摇摇头,“我和你们一起去。”   “那边不是你一个小孩子该去的地方,好好待在家。”境外不像国内,他没办法保证不发生意外。   “可是我……”关易还想去。   靳泽继续:“你要想我能全神贯注找你哥,就回家。”   关易顿时不说话了。   在原地踌躇了好一会点点头,乖乖回家等消息。   靳泽带上保镖坐车去边境,靳家在东南亚有自己的一部分生意,所以在缅甸他还是有一些人脉。   可以打听点消息。   之后,过边检再进入缅甸的大其力镇,已经接近傍晚。   这个镇子曾是湄公河案件毒枭的盘踞地,一度的黑、乱、差,现在毒枭剿灭了,镇子稍稍恢复正常。   镇上街道两侧的建筑物相挨很近,因为天热,临近的街都搭了一层层支开的帐篷。   显得很拥挤又不整洁。   苏苒戴着棒球帽压低着脑袋一路不远不近地跟着前面的男人进到大其力镇,走了长长的一段路,眼看太阳快要下山。   他们还在走,不知道要去哪?   苏苒不由舔舔自己干燥的嘴唇,有点口渴了。   跟了一路,她都没有来得及喝水。   低头从自己的背包里准备找矿泉水喝,刚拉开背包的拉链,头上的棒球帽突然被人摘掉,瞬间,藏在帽子内的头发如瀑布般全部散下来,苏苒慌慌抬头,就看到被她跟踪的男人,此刻就站在她面前。   脸上的表情很沉。   “谁让你跟过来的?”开口,语气也隐隐带着点沉色。   “我自己。”抿了抿干燥的嘴唇,对上他的眼睛,说道。   “当这里是河内吗?”这个女人胆子真的不是一般,什么地方都敢跟过来。   抱紧手里的背包,轻轻说:“我明天就离开靳家了,所以想见你,就过来了。”靳菀和靳老太太去旅游,她得搬离靳家,一旦搬走,以后她也没多少机会了。   只是一句很轻的‘想见你’,男人眼里霎那怔了下,但很快一瞬而逝,“回去,这里不是你可以跟过来的地方。”他过来这里找关鸣,能遇到什么样的危险,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更别提她。   “天要黑了,边关卡口已经关闭了。”   靳泽顿时不说话,他怎么忘了,这个时间点让她回也回不去,抬眸看了眼快暗下来的天色,说:“今晚住这里,明天一早回去。”说完,转身往前走。   苏苒看看他背影,快速跟上去。   这里不是繁华城市,只是偏僻小镇,镇上大部分旅馆并不是特别好。   勉强找了一家还算过得去旅馆,问老板开了三间房。   靳泽把房间门卡给苏苒,让她先上楼,他要去见当地的一个商人打听和关鸣有关的事。   苏苒接过房卡,乖乖上楼。   她不知道他来这里到底做什么,猜测可能是做生意之类的。   生意上的事,她不懂,所以不会跟着。   拿着房卡找到自己房间,开门进去,将背包放到床上,先去洗澡。   洗完在房间坐了会,觉得有点饿,也没意识到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还以为和河内一样,虽然落后但安全,就那么穿了一件浅粉色的背心裙,露出长长的腿,毫无戒心地下楼问老板哪里可以吃饭?   老板35岁,缅甸当地人,之前经常去云南采购东西,会简单的中文,一见她就笑眯眯说:“隔壁不远就有一家你们中国人开的小饭店。”这个女孩子长的真的漂亮,皮肤又白又嫩,比他们当地的那些皮肤粗糙又暗黄的女人好看几十倍。   老板心里开始发痒了。   “谢谢。”苏苒很客气地跟他道谢,准备去隔壁的中餐馆买点饭。   老板想献殷勤,直接拉拉她,眼里似放光般地继续说:“我看你第一次来我们大其力镇,人生地不熟,这里晚上也不安全,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不要随便出去,我陪你一起去。”   苏苒觉得这个老板人很不错,而且外面天的确黑了,没拒绝,跟着老板往不远的中餐馆走去。   夜晚的大其力镇很静很暗,街道两排是错乱树立的幽弱路灯,这个点大部分居民都窝在家里,少部分晚工的会聚到附近的餐馆吃饭。   苏苒跟着这个老板走了大约10分钟,终于到了他说的中餐馆。   推门进去,里面三三两两坐着赤着胳膊喝酒吃饭的缅甸男人,她一进来,里面的男人纷纷都往她身上看去。   尤其是她裙子下的两条白皙的长腿,他们当地的女人基本都是穿长裤或者长裙,很少会穿像她这样。   一看就是外来人。   老板继续殷勤说:“你想吃什么?我去帮你点。”   苏苒抬头看了眼钉在墙壁上的菜单,“要三份炒饭。”她也不知道靳泽和他那个保镖有没有吃饭?   先帮他们打包一份。   “好。”老板去柜台给她点饭。   苏苒站在一旁等着。   全然没发现身后那些男人贪婪的目光。   等了片刻,餐馆的玻璃门被人推开了,接着就是有脚步声传来,苏苒回头,愣了下,是靳泽。   进来的男人在看到她也是愣了一下。   他刚谈完事回旅馆的路上,路过这家中餐馆顺道进来买饭。   靳泽看了眼站在那边的女人,余光瞥到那些坐在桌上吃饭的男人对她露出的目光,以及那个旅馆老板凑到她身旁讲话的样子,眉头顿时忍不住就皱了皱。   没控制住,对身旁的保镖说:“饭你带回来。”   保镖点头,“好。”   随后直接朝苏苒走过去,二话不说,拽起她的胳膊,拉着她就往外走。   一路拽着,依旧什么话都不说。   倒是苏苒被他拽的有点急,想起来还有三份饭没拿,便说:“我刚刚帮你点的饭还没拿。”   但是拽着她胳膊的男人始终不吭声,一路拽到旅馆,想想刚才那个老板看她的样子,终究没跨过自己心里的坎,没把她送回她的房间,而是带回了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的一瞬间,男人松开手,脸上明显的不悦,语气也有些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你当是在国内吗?”如果他不刚好去餐馆,她是想等着被这里的男人带走吗?   苏苒揉揉被他拽得有点疼的胳膊,靠在墙壁处,看他,“你是不是不想我晚上出去?”靳泽很少对她发脾气。   见识过两次,一次是咖啡厅,徐明杰找她。   还有一次就是郁牞请她看芭蕾舞剧。   她惹过他生气。   但这次她没有和任何男人纠缠,只是出来买饭,他就发脾气了。   苏苒没有意识到这个地方的严重性。   “明早我让人送你去卡口。”没回答她问的,反而很果断地想让她回去。   在这种地方,他没有精力顾及她。   这里随时都能遇到危险。   “我晚上不出去了,就在旅馆等你,可以吗?”说着的时候,乖乖坐在他身侧的床上,仰着脸,看着他。   她不想回去。   回去,她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只是这次和之前都不一样,他怕危险波及她,所以没打算对她心软,转身,直接就捏住她的下巴,声音放沉放冷,说:“我刚才说得不清楚是吗?我让你回去,不是说等我。”   她当然听清楚了,只是她真的不能走。   忍着下巴处被他捏得隐隐作痛的疼,直接直起身体抱住他,死死黏在他身上,然后脑袋窝到脖颈处,说:“别赶我走,我就是想见你。”   温热的呼吸在他脖颈流窜,是久违的属于她的温软。   一点点刺激他的隐忍的神经。   想将她拉开,手碰到她身上的时候,最终还是没动。   接着就是突然地漫长沉默起来,她就是有这种本事,隔了那么久,随便这样一黏他,他就对她冷不起来。   这样被她抱着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开口,声音已经没有那么沉:“晚上睡我这。”睡这里不是和他睡一张床,没找到关鸣他也没心思做这种事。   只是怕晚上旅馆老板对她不轨。 第37章   苏苒瞬间抬头,对上他的视线,眼神没有刚才那么冷,她才确认自己没听错,缓缓松开抱着他的手臂。   靳泽转身走到另一张床边,拿出自己的背包,从里面拿出笔记本坐到另一张床上开始查资料,今天见了那个生意上的缅甸人,了解些情况,关鸣的确在这里出现过,支队也来这里找过,不过一无所获。   最后的失踪地点在镇上不远的一个深山。   他打算明天去那里看看。   查资料的时候,他眼睛盯着屏幕,声调似漫不经心般地对她说:“这里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安全,我没办法顾及你。”   “我就待在旅馆,哪里也不去。”   “旅馆也不是你想的那么安全。”如果没有刚刚那个旅馆老板擅自做主把她带去中餐馆,他也会放心这个老板,事实以他对当地人的了解,这里的男人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好心。   苏苒真不知道他这次过来这里是做什么,更不知道这里到底有什么危险,她只是不想放弃最后的这次机会。   在与他隔开一点距离的床上坐了会,赤着脚下床,爬到他床上,坐到他对面,很认真地说:“那我跟着你可以吗?”   男人抬眸,越过屏幕,看她一脸真挚的样子,莫名心里有点软,“你当我是过来旅游吗?”   “那我和你保持一点的距离?”就算是做生意,她离开他远一点跟着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靳泽顿时眯了眯眸看着她,好像,从认识她开始,他几乎没有和她这样面对面好好说过话,第一次见她是在帝都的一家会所,她被徐明杰带进来。   那时,他只觉得她长得挺漂亮,但没多关注。   帝都这片最不缺的就是美女。   后来,她自作主张坐到他身边跟他攀谈,他也没怎么回应她,再后来她一次次进他们的圈子,一次次找机会跟他坦白说喜欢他,想追他,他都没当回事。   直到最后,她一路追到越南来找他,他没把持住,睡了她。   一睡上瘾最终走到现在。   只是,即便上瘾,他也很清楚,他们之间是不可能,所以,每次只把她当发泄的对象。   发泄完就对她不闻不问,没有任何精神层次的交流。   直到最近,他就发现自己有点不对劲了。   这种不对劲让他不断回想问题在哪?   于是在这些回想中,他才发现,从半年前徐明杰带她进入他们的圈子开始,她每次过来,都会为他做一些事。   比如他在帝都包间和朋友们喝醉,她就默默坐在一旁拿毛巾给他擦脸,让服务员煮醒酒茶给他喝。   比如,他们在郊外骑马,玩的尽兴,她就乖乖跟在一旁,他要喝水,她会马上跑很远去拿给他。   比如,在越南,她带的那份被暴雨冲得脏兮兮的的早餐,他没吃但看到了。   种种细节,如果不是他因为心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在意’,根本不会想起来,原来认识她这么久,总把她当成那种随随便便倒贴上来让你玩的女人。   合上笔记本,看着她,“假如跟着我会有危险,你还会跟着我吗?”   毫不犹豫就点头了,“嗯。”   男人眼里慢慢浮出一层不一样的光色,抬手直接摸在了她脸上,女人的肌肤细腻又柔嫩,就像一块上好的丝绸,让他爱不释手,声音低低,“不要命吗?”   “嗯。”依旧是没有半点犹豫的点头。   她的命本来也不值钱。   这件事后,她都不知道自己能苟活多久?   欠债要还,天经地义。   唇角顿时动动,手指在她脸上的力道微微加大了些,第一次对她袒露实话:“我这次过来是找人,找我的好兄弟,不过这里是金三角,有什么危险我也不知道,所以我才让你回去,明白吗?”   苏苒微微怔了一下,怔的不是因为听到‘金三角’这三个字,而是第一次听到靳泽用这种类似亲近的人才有的语气和她坦白,她的脑袋顿时有片刻的空白和晃神。   一贯以来,他对她都是那种‘召之既来挥之即去’的态度,他有他的原则和底线,他不会轻易把这种肉-体关系的人当成他的亲人。   但这一刻,坐在她对面的这个男人却突然让她有点晃神。   仿佛这个男人不是她认识的那个高高在上的靳泽,而是真心为她着想的男人。   但这种晃神很快随着房门的敲门声打破,保镖把订的饭带回来了。   靳泽下床去开门拿饭。   苏苒坐在床上看着他站在门口和保镖交待事情的背影。   脑袋里的空白渐渐褪下去,思路渐渐清晰。   他是靳泽,不是普通男人。   饭是简单的盒饭套餐,靳泽拿过来,两个人一起吃,刚才的话题就那么一度终止了,吃完,苏苒主动去浴室再洗一遍澡。   这间旅馆的设施没国内那么高档,里面不提供浴袍,只有两件大方巾,洗完裹着浴巾出来,靳泽跟之前一样靠在床上,拿着笔记本查资料。   苏苒不打扰他,爬到床上,在他身旁乖乖先睡下来。   原本继续查资料的男人,余光瞥了眼钻到他被窝先睡觉的女人,本想让她回另一张床去睡的话,不知怎么就噎回去了。   然后收回视线,按灭另一边照着她的壁灯,只留他这边的一盏灯,继续查资料。   查了一个半小时,眼睛有点酸,便关了笔记本,下床去洗澡。   等他洗完,已经快要9点半。   拉了一半窗帘的窗边,隐隐弱弱地透着一层银色光线,慢慢走到床边,那个女人窝在被窝里,看似睡着了。   橘色壁灯的光线打在她柔软的脸上,沉沉隐隐,无端地勾得他心底蠢蠢欲动。   抬手轻轻掀开被子一角,在她身旁躺下来,按灭床头壁灯的一瞬间,男人就直接搂住她,将她抱在怀里。   苏苒的睡眠因为小时候发生的事一向很浅,所以当有人抱着她时,她就醒过来了。   睁开眼睛,入目是一片黑。   但身体触碰的地方却热度不减。   靳泽抱着她?   苏苒怕自己出现幻觉,抬了抬胳膊,伸手去摸与自己紧挨的人,手指碰到坚硬的肌肉线条,一下就惊愕地僵在那边不动了。   靳泽真的在抱她?   她和他睡那么多次,他基本都是做完就让她走人。   从没抱过她一起睡或者怎么样?   这次,她主动睡他的床,以为的是他会像之前一样,做完就让她去旁边睡。   但没有,他没碰她,只是抱着她。   似乎感觉到她醒来,抱着她的男人,把下巴抵到她脑袋上,闻着她发丝淡淡的洗发水香味,轻轻揉揉说:“醒了?”   连同语气都变得很温柔,苏苒有点怔了,隔了会才想起来用鼻音回他:“嗯。”   “明天乖乖回去,嗯?”他继续说。   “我想陪着你。”   “万一出事……”他没办法保证安全。   “出事和你没关系,要是真出事,你替我收尸?我不会连累你。”就算真在这里出事了,只能说是她的命。   只是她话落,男人就突然不说话了,唇角淡淡牵了下,这个女人还知道收尸?   隔了会,开口:“睡觉,我累了。”她真想陪他,他是不会让她出事的。   好像,之前围绕在他身边的那些女人里,还真没有哪个像她这样不要命的跟过来。   她第一个。   靳泽要睡觉了,苏苒也不能再问他到底要不要让她回去?轻轻‘哦’了声,不再说话。   准备翻身睡到一旁和他保持点距离,她习惯了一个人睡。   没习惯被人抱着睡觉。   除了小时候她妈妈和阮姨抱她睡。   等她上初中后,基本都是一个人睡。   这会被他抱着,她有些睡不着。   不过,她翻不动,身边被这个男人死死抱着,动不了,苏苒只能放弃,尝试着在他怀里让自己睡着。   然而这一夜,她还是没怎么睡着。   他的身体很热,贴着她,让她也很热。   这样的紧贴又动不了,一直捱到凌晨3点才迷迷糊糊有了困意,勉强睡着,醒来后,苏苒本以为靳泽会让他的保镖送她去卡口。   结果他直接给她扔了一件他的衬衫,让她换上,至于裤子,他让她换长裤。   不准她再穿裙子出去晃荡。   靳泽的衬衫很大,苏苒本就瘦,穿上他的衬衫,整个人就显得很弱小。   不过他要求这样,她就照办。   起码他愿意让她留下来。   换好衣服下楼,旅馆老板看她下来,又准备献殷勤,但看到跟在她身后的那个男人后。   老板立刻就缩回去,站在柜台后继续玩手机。   靳泽自然看到刚才表情的小动作,下意识就把手搭在了苏苒的腰上,带着她往门口走。   缩在柜台后面的老板看见,顿时就啧一声。   他是没戏了。   今天靳泽打算去小镇不远的山上看看,哪里是关鸣最后的失踪点。   两人出门后,靳泽看了眼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又看看身旁虽然穿着男装,但脸蛋还依然白得比较‘显眼’的女人。   总觉得这样带她出去,不安全。   随即拿起旅馆一旁散乱放着的一小堆灰土,要涂到苏苒脸上。   苏苒看他手里脏兮兮的灰土,慌忙退后一步,说:“靳少,你干什么?”   “不是想跟着我吗?没点自我保护,怎么跟?”说着就毫不留情给她涂脸。   左右都涂了一层,涂的苏苒脸上一层暗灰,像个难看的小乞丐一样,靳泽这才满意的收手。   只是,灰土沾着脸上,极不舒服,苏苒又不能擦掉,只能咬咬唇,任由自己变成‘乞丐脸’。   “以后不要叫我靳少。”男人拍拍掉手上剩余的灰土,忽然说。   苏苒一愣,没察觉他早已发生的‘变化’,问道:“那叫什么?”   “靳泽。”   他想让她叫他的名字。   就像真正的情侣那样。 第38章   【靳泽】   从他让她改变对他称呼的这一天开始,她大概都不知道后来当事情暴露后,她根本就没办法再脱身。   人非草木,他是,她也是。   一旦陷进去,谁也别想完好无损的爬出来。   大其力镇附近的深山离镇子有一段的距离,保镖去租了一辆越野车和请了一个当地的缅甸向导。   不过去深山前,靳泽特意去拜访了当地一位很有势力的缅甸人卡桑。   卡桑黑白都吃。   现在混商慢慢洗白。   有时候,打听人还是需要依靠他这种人。   越野车从旅馆一路绕过一幢幢低矮的建筑物,最后七拐八拐到了一处极其平凡的红色房子前停下。   靳泽不想带苏苒进去的。   怕她见到这些人害怕。   便让自己的保镖留在车里陪她。   保镖的职责是跟随和保护他,现在不允许他跟进去,保镖有些为难。   不过,即便为难,他也不可能跟进去。   靳泽的话,他不会不听。   乖乖守在苏苒身旁,等他出来。   等的过程有些长,但好在靳泽还是完好无损出来了,刚刚拜访还是有些用处。   关鸣的确在追毒贩子进了深山。   最后在深山附近失踪,不过卡桑的意思,他应该活着。   只是不知道在哪?   在这片,如果真有人秘密把警察杀了,卡桑会知道。   重回车上往深山方向时,靳泽心情已经有些放松,一直和那个缅甸向导聊上山搜寻的事。   苏苒安静坐在一旁,看着车窗外飞快掠过的风景,抬起手,下意识摸了摸脸上的灰土。   干干燥燥的。   放下手,苏苒收回视线,看向坐在身旁正聚精会神和前面副驾驶的缅甸人说话的男人。   刚才在旅馆前,他突然让她以后叫他的名字,不要再喊他靳少,她一向都知道他是哪一种男人,不会随便在她这样的女人身上动感情。   所以……当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就让她有种说不来的感觉。   这种感觉不是很好。   甚至隐隐让她有些不安。   苏苒赶紧轻轻晃晃自己的脑袋,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一路畅通无阻终于到达深山脚下,保镖将车子停靠到山脚的一处树荫下,四人拿上背包,开始上山。   靳泽和他的保镖都是练过的,体力方面没大问题,上个山并不难。   那个缅甸向导也经常上山,所以不难。   但苏苒不行,她是学跳舞的,没多少体力上山。   跟着他们走了一段,她就累得满头大汗。   但又怕跟不上,再累也咬着牙追上去。   深山属于热带季风气候,闷热异常,山间树木高大繁盛地面草木疯长,稍有不慎就会遇上游弋而过的各种蛇类。   这样一直走了半个小时,苏苒实在走不动了,被树木遮盖的毒辣太阳从缝隙里漏下来,依旧能烫得她口干舌燥。   腿开始发软,但又不想落后,怕被靳泽嫌弃拖后腿,继续咬牙准备跟上他们的时候。   一直走在她前面的男人,突然就返身朝她这边走过来,看了看她被满脸大汗和灰土弄得都是泥泞不堪的脸,什么话也不说,拉起她的手,带着她开始放慢脚步,往上走。   这片深山并不是危险区,当地人时常会上来采各种药材或者‘挖宝’,虽然不是危险区,但也不是真的一点危险都没有。   考虑苏苒的体力,靳泽故意放慢速度,这样缓慢地前进,终于到了关鸣失踪点。   靳泽松手,让苏苒先待在一旁休息。   他和保镖还有那个缅甸向导在附近找找有没有什么线索留下。   苏苒靠在树干上休息了会,不想当个闲人,踩着地上的杂草往靳泽那边走去。   杂草堆旁,正弯腰仔细查找线索的男人,听到背后的声音,回头看她过来,直起身体,说:“你去那边休息,我们找一会就下山。”在山上时间不能太长,这里蛇虫太多,而且待越久,下山越不安全。   容易迷路。   今天他先上来探一下路,等准备充足,明天再上来。   “我陪你一起找。”反正都厚脸皮跟来了,她也不想什么事都不做。   靳泽看了她一眼,被他抹得像‘乞丐’的脸因为太阳的灼烫,红彤彤又泥泞,真的像个‘小乞丐’。   唇角不经意柔柔牵动了下,没多说什么,只没忍住摸了摸她的脸,‘嗯’了声。   继续弯腰找关鸣可能留下的‘痕迹’,虽然这些‘痕迹’可能在这3个月里早已被雨水冲刷掉。   但他相信以关鸣的侦查能力一定会留下点什么。   苏苒则跟在他身后低着头,帮他找线索。   找找停停,到中午,将就着吃了几片面包当午餐再继续找。   只是他们找了很久,还是一无所获。   最后看天色,靳泽便放弃寻找,先下山,明天再过来。   找人不是一天两天就能马上找到。   坐车回旅馆,旅馆老板看了他们三人一眼,已然没了想去泡苏苒的心思,低头继续做自己的事。   靳泽让保镖去买晚饭,自己带苏苒上楼。   今天她跟着他一天在山上转悠,应该很累。   的确很累,累到骨头都要散架一样,腿还发肿,苏苒从没爬过那么远的山路,靳泽拿房卡开门,她就先去浴室洗脸,脸上被他涂了那么多的灰土又黏了汗水,这会泥泞一片。   真的比乞丐都不如。   拧开水龙头,用清水不停地擦自己的脸,擦完,准备出去拿换洗的内衣,洗澡。   刚拉开浴室的门,原本在外面的男人,突然就进来了,挡在她面前,抬手摸摸她还沾着水珠的湿漉漉的脸蛋,说:“是不是要洗澡了?”   苏苒点点头。   “一起。”声音很轻柔。   苏苒顿时就愣了下,又以为自己幻听了,“你要……和我一起洗?”   “嗯。”说着的时候,已经拉起她的手往淋浴器那边走去。   苏苒本能地想抽回手,她可以和他上床,但没习惯被他抱着睡,更没习惯和他一起洗澡。   这种比直观的上床更亲密的事。   好像不可能存在他们之间。   但现在,他开始一点点打破,让苏苒有些措手不及。   她勾引他本就存在目的,不是为了感情。   而且她以为只要对他好一点,主动一点,他这样的男人,只会觉得你很乖,很听话,不会怀疑你,更不会喜欢上你。   现在他突然这样,让她开始有点发慌。   但被他握着的手,她是无论如何都抽不回来。   而后,当淋浴器内温热的水珠喷洒而下,落在被他脱掉他那件衬衫的身体上,以及他健硕又坚实的身体贴上她的身体时。   苏苒才恍恍中回神过来。   想开口对他些什么,缓解这种太过‘亲密’的气氛。   抱着她的男人,突然倒了些洗发液在掌心揉揉,然后抹到她头发上,开始替她洗头发。   动作很轻柔,慢慢替她把头发洗干净。   想说的话顿时被他的动作,遏制回去。   他说:“看你今天帮我找这么辛苦,奖励你。”   这句话说出来,苏苒瞬间就僵了,原本就发慌的心,瞬间慌的更厉害,仿佛有人无端给她心脏戳了一个洞。   然后,一动不动隔着迷蒙的水雾看着他。   仿佛不认识他一样。   过了好一会,有白色的洗发液泡沫沿着她的眉骨滴进眼睛里,涩疼异常,苏苒瞬间闭上眼。   却再也不敢睁开眼看他。   这不是她要的结果。   之后,他在浴室亲她的时候,苏苒依然是闭着眼睛,不敢直视他,任他一路对她又亲又咬。   咬到嘴唇红肿。   漫长的亲吻连带洗澡,一直洗了1个多小时才结束。   不过,亲吻的时候,他还是克制的,没有碰她。   大概关鸣没找到,他真没心思做这种事。   就过过亲吻的瘾。   从浴室出来,他又帮她把湿发吹干,吹干,吃了点保镖送过来的饭,就抱着她一起上床躺着。   躺着的时候,他问她家里的事。   苏苒没有如实告诉他她的事,只讲了一点,妈妈死了,家里没有亲人。   至于爸爸……她避开讲了。   他又继续问其他的。   问了很多,关于她的,也有关于其他的。   最后他还破天荒聊了自己的事,聊了自己在部队的事,聊了他以前的事。   现在,他已经大概明确自己的心思了。   对她,他已经不单单是肉-体需要那么简单。   但,这一夜,苏苒失眠了。   她怕靳泽对她这样好。   好到会让她罪恶感越来越重。   好到,她觉得自己真的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她宁愿他和之前一样对她。   可惜,她永远都想的太简单太天真,有些事,一旦做了,就再也回不了头。   在大其力镇待了3天,每天靳泽依旧会带她去深山找线索或者托人打听。   苏苒却有些开始心不在焉起来,面对靳泽的时候,她不会拒绝,但心里却开始煎熬起来。   靳泽对她越好,她负罪越重。   到第四天,接近9月份,北舞要开学了。   而关鸣的下落也有了消息,靳泽去核实,苏苒谎称自己身体不舒服,没跟着去,一个人就地坐在旅馆门口一侧,看着街上渐渐稀少的行人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干什么?   这样干坐着,一直坐到天黑,心里破开的那个洞,越来越大,大到让她难受得喘不了气,起身,进店内,问旅馆老板要了一瓶酒,拿着继续坐到外面地上,对着夜空喝酒。   喝到头晕眼花,浑身难受,喝到有过路的缅甸男人想趁机揩她油,那个去核实消息的男人回来了。   沉着脸色,二话不说把她重重从地上拎起来,抱回楼上。   上楼的时候,苏苒头晕得厉害,但还是有点意识自己是被谁抱着,所以忍着晕沉的脑袋,搂住他的脖子,而后,贴到他耳边,含糊不清地说:“对……不起。”   声音太低又含糊。   靳泽没听清,侧过脸看她,“你说什么?”   可惜,这个和他说‘对不起’的女人,早已因为醉酒睡过去了。 第39章   抱回房间,苏苒醉得太死,整个人就像无骨动物一样,软绵绵趴在他怀里沉沉睡着。   将她放到床上后,反手贴贴她的额头,上面黏了细密的汗珠。   收回手,去浴室拿毛巾泡到冷水里浸湿,再拧干,给她擦脸。   擦得很认真,就像之前,他在帝都包厢喝醉了,她坐在一旁给他一遍遍细细擦脸一样。   那会,虽然醉的厉害,但意识还有。   知道谁在给他擦脸。   真是风水轮流转。   以前他不屑的,无视的,现在全部反过来了。   脸蛋被凉凉湿湿的毛巾擦着,仿佛让她浸泡在一片温凉水里,苏苒忍不住舒服地嘤咛了一声。   靳泽听见了这声细微的嘤咛声,低眸认真端详了她的脸,红得不像样子,到底喝了多少?   起身,下楼去给她弄醒酒的东西,他经常应酬,知道宿醉的后果。   如果不喝点醒酒汤缓解一下,第二天起来整个人别想好过。   金三角这片没国内大都市那么发达,能随时买到醒酒的药或者汤水这类东西,在街上找了一圈,没什么结果。   最后还是打电话给给那个和他有生意往来的缅甸商人让他帮忙找找。   等拿到醒酒的汤已经晚上10点多了。   将汤倒到碗里,端到床边,抱她起来喝,不过睡死的女人,根本不可能有意识喝什么醒酒的汤水。   靳泽给她喂,喂一次,汤水就从她唇边全部溢出来。   再喂,再溢出来。   喂了几次,等于没喝。   靳泽看了眼溢在她唇角的那片淡黄色汤渍,眯了下眸,随后低头直接自己喝了口醒酒的汤,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张开嘴,再吻住。   将唇齿内的汤水一滴不漏全部过渡到她嘴里。   为防止她溢出来,整个过程严密贴合,直到那些汤水被她噎下去,才松开。   之后一遍遍直到全部喂完为止。   不过苏苒空腹喝了很多,这点醒酒汤灌进去,收效胜微。   依然倒在床上,睡的沉。   没有半点要醒过来的迹象。   靳泽将她散乱的长发拨到一旁,坐在床边,看了会才起身去浴室洗澡。   明天早上他再找她‘算账’。   苏苒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脑袋就痛得厉害,而且口干舌燥,胃里又像有什么东西在晃荡,特别不舒服。   撑撑沉重的眼皮,勉强睁开来,想爬起来喝点水。   身旁,一只胳膊突然伸过来,将她已经半撑起来的身体直接用力压了下去,然后她就根本爬不起来了。   侧过脸看他时,原本睡在她身旁的男人,比她想象的快,翻身就压到她身上。   双手撑在她两侧,脸上表情不是很好?   苏苒想是不是自己刚才爬起来的时候,惹到他的‘起床气’了?   舔舔干燥的唇瓣,张口,想和他说‘是不是吵醒你了?’   压在她身上的男人比她先开口了,嗓音低沉虽透着早晨的慵懒磁性但明显是不悦:“昨晚为什么喝酒?”   苏苒顿时就不说话了。   昨晚,为什么喝酒?   因为她觉得自己太坏了。   心里受煎熬,所以想借酒麻痹自己,就是这样。   “嗯?什么时候学会喝酒的?”他继续问。   他记得她跟他的那段时间,从没看过她喝酒。   包括之前追他的时候,也没看过她喝。   “在……苏城的时候,阮姨每年在家酿酒酿,那时候尝了点,就学会了。”   “那昨天为什么喝?”   沉默了两秒,咬了下唇,扯谎道:“昨天……我觉得等你……的时候,有点闷,就喝了。”   等他就喝酒?靳泽有些不信,垂眸一动不动盯着她,就好像把她看穿一般,这让苏苒下意识就闪躲起来,干着口渴的嗓子说:“我……我可以起来了吗?”   靳泽是不可能让她起来的,他昨晚就打定注意要找她‘算账’,所以当苏苒还沉浸在回避喝酒这个问题中时,他直接就分开她的腿,当重量压下来的时候,苏苒瞬间知道他要干什么了,脸顿时发红又发慌。   但她现在不想,因为这会她宿醉的厉害,浑身都不舒服,哪有体力做这种事?   于是慌张地看着这个与自己近在咫尺的男人,说:“我……没洗澡,等我洗完可以吗?”她想靳泽这样的男人,总会洁癖点?   她昨晚就没洗澡,身上都是酒味。   他会嫌弃吧?   她想先洗澡缓解宿醉的不舒服。   但她没想到,他真的一点都不‘嫌弃’她没洗澡,按住她的肩,低低地说:“不用了,做完再洗。”好像有大半个月没有碰她了。   一旦重新碰触进那片极致绵软,他瞬间就失控了。   苏苒却遭殃了,他的失控差点把她骨头都拧断。   这种‘拧骨’般地没轻没重间,苏苒只听到他断断续续说:“下次不准再喝酒,听到没?要是再被我发现一次,就不止现在这样了。”   苏苒被他磨的疼,恍恍惚惚间,只顾点头答应。   至于他的警告,她听了一半又漏了一半。   接下来的这个早上,靳泽花了所有力气就为了压着她‘狠狠算账’,中间做累了偶尔停一下,再继续,苏苒本就宿醉的不舒服,被他这样没节制地磨着,身体浮浮沉沉,如飘荡在一片茫茫大海里,没有终点,也没有停靠点。   然后在这种沉沉浮浮里,她又累得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旅馆窗外刺眼的阳光已经变得更浓烈。   原本就滴水未沾,口干的嘴里,更是干得要冒烟。   身旁的男人,早已不在,慢慢起床,掀开被子,床单上都是一块块斑驳黏腻‘狼藉’,苏苒看了看那一块块‘狼藉’,纵然她对他不算‘陌生’了,但这么直观地看到这么多,耳尖还是忍不住红了下。   她早上睡过去了,所以根本不记得他到底在她身上做了几次?   快速收回视线,去洗澡。   不过脚尖刚碰到地板上,整个人就因为‘无力’差点摔了。   等站稳,稍稍缓了缓力气,才去浴室冲洗。   ……   同一时间段,国内。   寡妇孙萍弄好家里的活,就打车来了青浦路刑警大队,到了大队门口,看着挂在门口庄严的警徽,孙萍又有点怕了。   她就是个没什么文化的小市民,一辈子老老实实,勤勤恳恳,虽从没犯过事,但也挺敬畏和怕警察。   不是都说,没事别找警察,找了就麻烦。   她就是怕惹麻烦。   不过,那个警察让她回想10年前的事,她回去后细细想着,的确想起来点什么。   所以过来找他说说。   只是她壮着胆子来这里,一看到那些警车和警徽,她又怕了。   踌躇着站在大队门口,往里面不断张望了几次,想回去又想进去,就这么来来回回在门口走了好几遍。   走得都让看门的保安对她产生了怀疑,出来对她说:“你找谁?”   孙萍被突然走出来的保安一吓,顿时眼皮跳跳,结结巴巴说:“我……我找……你们骆远警官。”   “我们骆队在后面办公区二楼,你要找他,去后面就行。”保安倒还算热情。   孙萍压压惊,冲保安‘嗳’了声,鼓起勇气往后面的办公楼走去。   算了,进去就进去吧。   反正她都过来了。   到了二楼,问了走廊来回走动的刑警,才找到骆远的办公室。   孙萍敲门进去,骆远正靠在椅子上翻案卷。   骆远记力还不错,直接就认出她了,立刻合上案卷,拿起桌上的一次性塑料杯,走到饮水机旁,给她倒水,说:“找我是不是想起点什么了?”   孙萍郑重地深呼吸一口,点点头,“嗯,是想起来点什么。”   骆远把水杯递给她,指指一旁的沙发说:“请坐。”顿了顿,继续说:“把你想起来的东西和我说说看。”   孙萍接过水杯喝了口水,说:“洛警官,那我就说了啊。”   “说吧。”   “我其实和许清溪虽然做过3年邻居,但她这个人在我们这片邻里邻居里长得算是一等一的美人啊,周围很多人都说她漂亮得像电影明星,不过,她好像名声不好,没嫁人就带这个孩子,而且经常有两个男人来找她。”孙萍吞口唾沫,继续:“当时我想这两个男人一老一小是不是她亲人啊?后来我就发现不对劲,哪有亲人总是大晚上过来,过来也就待个把小时就走了,对了,那两个男人过来一趟,她脸上就有伤,怪可怜的。”   骆远听着,“那发生火灾那天,这两个男人过来了吗?”   孙萍摇摇头,“没有。”   “那有其他人过来吗?”   “有。”孙萍猛地点头,“有个女的,长得也不错,反正在10年前,她那打扮就不像普通人家,挺有钱的。”   骆远顿时凝了下眉,“她进了许清溪的屋?你确定看见了?”   “确定啊,不过我想一个女人找她应该也没什么好可疑的。”   骆远点点头,手指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微微沉吟片刻,说:“我给你看几张照片,你帮我确认一下?”一个人10年前的容貌虽说会因为环境等因素有些改变,但基本面容是不会变的。   “哦。”孙萍对当年那个火灾根本不会往其他方面想,那个年代,房子起火就起火了,谁会去想什么谋杀不谋杀?“洛警官,你们为什么突然要调查这个火灾?”   “没什么。”没有找到充分证据前,骆远不想透露案子的细节,一边点开电脑内全市人口查询系统,找到苏历程、苏默海包括吴海琼的个人信息照片,让孙萍过来确认:“你看一下,去找许清溪的是这两个男人吗?”   孙萍凑到电脑屏幕前,仔细辨认起来,随后点点头,“是他们。”   “那火灾那天,来找许清溪的女人,是她吗?”骆远又把吴海琼的照片调出来。   孙萍再次盯着照片细细看着,过了好一会,说:“是她。”   “嗯,谢谢你今天过来,到时候有需要,我会通知你。”骆远把照片关掉,对孙萍说道。   孙萍:“不客气的。”   送走孙萍,骆远站在窗边,看向窗外晴空万里的天空,现在,基本能确认案发时段出现过的人了,就差徐法医那边了。   如果他能恢复倒能让调查顺利许多。   只是他那病,一时半会也不会好。   他还是要想办法拿证据。   ……   缅甸,大其力旅馆。   苏苒洗完澡,换上靳泽给她的衬衫和裤子,下楼。   旅馆大堂,靳泽就坐在靠墙的沙发上,聚精会神盯着放在膝盖上的笔记本,找关鸣的地点,基本确定了。   一会,他亲自去一趟确认。   盯着电脑看了会,听到脚步声,靳泽抬头,就看到苏苒精神‘欠佳’地一边扎头发一边走过来。   虽然精神状态不好,但她穿着宽松衬衫扎头发的模样还是让人挪不开眼。   黑色的眼眸顿时陷了陷,声音轻柔说:“过来。”   苏苒绑好头发,在他身旁的沙发上乖乖坐下来。   “饿不饿?”   点点头,“饿了。”从昨晚到今天整个被他磨得下不了床的早上,她都没吃过东西。   肚子里早就空了。 第40章   “想吃什么?”关掉笔记本,靳泽转眸问她。   托着腮,稍稍想了想,说:“面。”之前,旅馆老板带她去那家中餐馆的时候,菜单上有汤面。   “其他呢?”   “没有了。”   “光吃面准备减肥?”说着,就拿手指捏捏她的脸,眼神温柔,“再瘦下去,我摸起来也不爽。”或许真是确认了自己的心思,他就把她当成自己女朋友一样疼,连带和她说话的语气都变得有些情侣间的亲昵调侃。   但苏苒听着却有点‘受惊’,整个人呆愣了两秒。   随即快速别开视线,最近他对她‘好’太多。   让她受不起。   “我平时饭量不大,吃太多吃不进。”学跳舞本来就要控制饮食。   不能多吃,怕走形。   “学跳舞的是不是都喜欢节食?”捏在她脸上的手指收回去。   “不是节食,只是吃太多影响体形。”一本正经地解释。   靳泽顿时笑了下,眸色带光,衬得他五官特别明亮肆意,不得不说,靳泽五官太好看,冷的时候,给人无形的压迫感。   笑的时候,还是能迫人视线。   “我带你去吃,吃完去找关鸣。”起身,顺带将她拉起来。   “是不是有消息了吗?”苏苒被他从沙发上拉起来,等站稳,本能地想抽回自己的手,靳泽牢牢握着,她抽不动。   只能放弃。   “有了。”顿了顿,说:“怎么?不愿意我牵你的手?”她刚刚抽手的动作,他感觉到了。   之前倒追他的时候,死劲往他身上贴。   现在他主动了,她怎么退缩了?   “没……有。”抿下唇,冲他挤出一抹笑容,要往前走,“我们走吧。”   靳泽却站在原地不动了,一把扯住她,将她扣在怀里,眯着眸看她的脸,“是不习惯我这样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她抽回手也不是这一次了,上次在浴室的时候好像也是。   不是喜欢他吗?   喜欢到不惜一切三番五次都追过来?   就牵手,她就摆出一副不想他牵手的样子?   他就有点看不懂了。   “可能……我还不习惯。”苏苒没想到靳泽会在这事上较真起来,立刻提着心哄他,解释。   似信非信继续看着她,过了会,眼里的那份怀疑慢慢淡去,开口:“以后慢慢适应。”   苏苒乖巧地应允,跟着他出旅馆的时候,她的另一只手的掌心已经隐隐冒了汗。   到了街上,靳泽还是‘老规矩’,不想让她漂亮的脸暴露给其他男人看。   往她脸上抹了两遍的灰土,弄得她脏兮兮的才满意地继续牵着她的手往不远处的中餐馆走去。   今日的天空,依然骄阳如火,一直默默跟在他们两人身后的保镖,在看着他们的背影后,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地唏嘘起来。   果然古人说得真有道理,自古英雄都难过美人关。   他跟了靳少好几年。   从没见他为任何美色折腰。   这位苏小姐是第一人。   关键折腰也就算了,靳少是把自己也折进去了。   在中餐馆将就着吃了碗青菜汤面,准备坐租来的车前往镇子边缘的一个偏僻小村落。   根据他打听到的消息,几个月前,这片村落里有户人家捡回来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   只是不知道这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到底是不是关鸣?   就在他们前脚刚离开中餐馆,一辆红色的破旧小车忽地从他们身旁擦声而过,擦身时,一个装有液体的绿色酒瓶就从车窗飞速往他们这边扔。   保镖眼快,大喊一声:“靳少,小心。”再猛地将他们用力推开,自己则快速滚到一旁。   顿时,绿色酒瓶砸在他们中间,落地后瞬间爆炸,发出巨大地一声‘砰’声,随着爆炸声,里面的玻璃碎渣全部飞向他们。   整个发生过程不过2秒时间。   等爆炸平息。   空气里顿时弥漫出一层烧焦味,熏得人呛鼻,而中间的地上则多了一个被炸出来的黑色土坑。   离爆炸圈很近的三个人,除了被靳泽死死抱在怀里护住的女人外,两人都被飞炸出来的玻璃片划伤。   有血从衬衫上一道道往外渗出来。   四周被爆炸声惊吓到的行人纷纷躲到旁边求助或者打电话报警。   被护住男人怀里的苏苒也吓懵了,脸色惨白,两只手捂着自己的耳朵,缩在靳泽怀里发抖。   生平第一次遇到只有电视上才能看到的爆炸,她还是有些吓到了。   等缓了一会,想起来抱着自己的男人,慌忙回头想看看他有没有受伤?   果然,一回头,就看到他脖子处有一道深深地血痕,上面还沾着玻璃片,红色的血液顺着伤口处,一点点滴落下来,滴到她手上,苏苒顿时慌了,手扶到他胳膊处,本能地发自内心地急急问道:“靳泽,你没事吧?”   靳泽看了眼四周,确认安全后摸了摸被玻璃片割到的脖子,有粘稠,出血了,说:“没事。”那个汽油瓶威力不算大,如果真想炸死他们就不会用汽油瓶了。   他猜可能有人不想他去找关鸣,所以用这个汽油瓶‘警告’他。   顿了顿,眸光落向怀里的女人,反问她:“你有没有事?”   “没有。”她被他护着,完好无损。   和他们隔开几米的保镖从地上爬起来,忍痛拔掉划到他腿上的玻璃片,快速往靳泽他们这边走来。   “靳少,你没事吧?”   靳泽看了他一眼,拉起苏苒说:“去卡桑那边。”有人应该盯上他们,在金三角,他没办法神通广大。   只能依靠卡桑帮忙。   “不先去医院吗?”保镖看到他后背和脖子的伤口,问道。   “不用了,先去找卡桑。”卡桑那边有专业的私人医生,比去医院安全。   “好。”   上车后,为了避免被跟踪,靳泽让保镖绕了几圈弯路。   到达卡桑那边,门口早已有人出来接应他们。   三人跟着接应的人一路进会客室,卡桑就坐在那边,神情笃定地等着。   靳泽不想让苏苒见识这种‘灰色交易’的场景,让保镖带她去外面,他和卡桑单独谈。   之前他还想靠自己的能力单独找关鸣,现在想来果然不太实际。   卡桑在当地有势力,他需要他的势力找关鸣。   但卡桑这个人洗白后不太愿意做犯险的事,也就是不做亏本的事。   要让他出手帮忙避免发生刚刚的事,就得给他甜头。   会客室外的走廊,苏苒靠在糊了一层白色印花贴纸的墙边,脸色还是有些白,眼神放空地盯着走廊外极具东南亚特色的人造小花园。   身旁,保镖看了看她的脸色,以为她吓坏了,便问道:“苏小姐,你还好吧?”   苏苒抬手将刚才散乱在耳侧的碎发,别到耳后,摇摇头说:“我没什么事。”   “那就好,你要有事,靳少会很担心。”保镖顺口继续说道。   苏苒却瞬间沉默了。   一声不吭盯着自己手背上已经干凅的那几滴血迹,看着。   心口影影绰绰像被什么在用力扯拉着,拉扯得心口无比空洞。   好像……突然之间怎么会那么难熬?   难熬到,她一刻都不想再待在他身边,难熬到她明显感觉自己对他应该不是当初只是‘单纯利用’那么简单了。   抬眸,看向走廊外金色光线下那片花影重叠,垂落地睫毛颤了下,眼角没控制住,悄无声息掉了一滴眼泪。   小时候,妈妈告诉她,这个世界上是有好人和坏人之分的。   好人以后会去天堂,坏人只能下地狱。   妈妈说:我们小苒以后一定要做个好人,不能伤害别人。   那会,她不懂事,但妈妈说什么,她就听。   还向妈妈举手保证,长大了一定要做个好人,做妈妈最喜欢的听话的好孩子。   可是,她食言了……这辈子,她都做不了好人。   去村落前,卡桑叫来了自己的私人医生给靳泽包扎伤口,靳泽脱了自己的衬衫,赤着上身任由那个缅甸医生给他取玻璃片和进行简单的包扎。   包扎过程,靳泽看向坐在他身旁的女人,说:“现在知道危险了,还怕不怕?”   苏苒愣了愣,僵硬地摇摇头。   没说话。   整个人看起来有点像脱了灵魂一样的没什么生机。   靳泽顿时就捏捏她细软的下巴,用带点看她‘好戏’地口吻说:“看起来真是吓到了?”   再次摇摇头,矢口否认:“没有。”   “以后不要再随便跟过来,我要你乖乖地待在家里等我,哪里也不要去。”就只要在家等着他,就行。   僵愣伴随而来的就是心口的沉重一击。   然后木讷地点点头。   很快地私人医生将所有伤口包扎好,苏苒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报答他救她,拿起他脱在一旁的那件还沾血的衬衫,说:“我去帮你洗一下。”   “不用了,时间不够,给我吧。”   苏苒‘嗯’了声,却没把衬衫还给他,而是主动替他穿上,然后一粒粒扣子,帮他扣好。   而这个过程,靳泽没动,全程看着她。   眼眸深眯的瞬间,唇角轻轻勾了个浅浅的弧度。   离开卡桑家,已经2点多了。   再一路驱车到村落找关鸣,时间有些不够,靳泽靠在车窗边,往外面看看天色,估算着等会回去的时间。   要是太晚回去,并不安全。   不过,有卡桑安排的人协助他,他也没多大的担忧。   村落隐蔽在镇子边缘的山脚,如果没有向导,就凭着导航或者其他尖端设备,不一定能找到这里。   终于,车子一路碾压过坑坑洼洼的泥土路,到了村子。   在入口位置停下,靳泽先下来。   一步步往里面走,夕阳斜下笼罩的村子安静得犹如世外桃源。   村里的小孩子光着胳膊和脚丫在草屋前嬉闹玩耍,靳泽看了圈,最终视线定格在一处茅草屋前。   草屋门前,一个清瘦的男人坐在木竹椅上,拿榔头敲打着手里的一块铁片。   靳泽在原地看了一眼,就快速向他走过去,等到他面前,情绪有些激动开口:“关鸣?”   只是敲铁片的男人在回应他时,一脸陌生地说:“你是谁?”   “你不记得我?”靳泽顿时蹲下来,仔细看他的脸。   比以前瘦了很多,额头多了几道伤疤。   但他还是关鸣。   “靳少,刚刚卡桑的人问了村里的人,他们从山上捡他回来的时候,他受了很重的伤,记不得人。”保镖慢慢走过来,向靳泽汇报。   靳泽点头,起身,眼底染起一层薄色,“你给缉毒支队打电话,让他们过来接人。”   “好。”保镖点头,去给国内打电话。   靳泽目光重新落在关鸣身上,看了好一会,对那个已经低头继续敲铁片的人,慢慢说:“关鸣,我接你回家。”   这天的傍晚,夕阳红得像火。   而离开的这天晚上,有些事……注定开始脱轨。 第41章   从缅甸回来,苏苒就靳泽就先分开了,一切似乎又恢复风平浪静。   她不再去靳家,靳泽也暂时没找她,他公司堆了一大摊的事等他处理,忙得黑白颠倒。   很快,学校开学,苏苒回校。   大四下半学期,班里大部分女同学都找到了下家。   有的申请了文工团,有的申请去国外深造,有的提前签了娱乐公司,往娱乐圈发展,所以来上课继续练舞的同学少了3分之一。   苏苒原本的打算也是去文工团,她妈妈曾经工作的地方。   只是目前的情况,她没把握自己能不能进。   虽说许老师内定她和蓝欢几个先进文工剧团进行统一培训,年底前往巴黎参加芭蕾舞团世界巡演。   但她到时候怕去不了。   上午,苏苒和蓝欢换好练功的衣服去练功房练形体。   两人将腿压到单杆上时,蓝欢说:“那个导演有没有联系你拍戏了?”   苏苒摇摇头,“还没。”蓝欢不提这件事,她差点忘了。   本来还欠着郁牞的房租没钱还。   “不急哈,那就再等等。”蓝欢拍拍她的肩。   “嗯。”她倒没急,要是导演变故不让她拍,她再想其他办法赚钱还郁牞。   练了两堂课左右,带着满身汗珠回更衣室换衣服。   走到半路,郁牞发来信息了:【今天开学第一天,要不要一起吃饭?】   苏苒想了想,正好想找他谈谈,那天相亲后她因为靳泽的事,没怎么有时间把事情说清楚。   她现在并不想交往,怕害了他。   便给他回了:【好,在哪吃?】   郁牞:【学校附近新开了一家海鲜餐厅,要不要去尝一下?】   【对了,你对海鲜过敏吗?要是过敏,我就订其他的餐厅。】   苏苒:【不过敏,你不要订很贵的,普通点的餐厅就好了。】   郁牞:【新开的这家不贵的,平民消费,那中午11点半,我在校门口等你?】   苏苒:【好。】   收起手机,蓝欢嘴角一笑,搂着她肩膀,故意好奇地问道:“哎呀,我家苒妹谈男朋友了吗?”   “没有。”   “没骗我?”   “不骗你。”   “嗳,我也想谈了,老娘我还没谈过呢!”蓝欢眨眨眼一脸遗憾地继续说。   “不是有好几个富家公子一直在追你吗?是你自己不要。”蓝欢家里条件好,长得也不错,主要性格特别仗义。   追她的很多。   每年情人节,她们班收到玫瑰花和各种名贵礼物最多的就是蓝欢。   “算了吧,那几个吊儿郎当的男人我才不要。”一提起那几个富家公子,蓝欢顿时头大,扶额唱衰。   苏苒笑了,“那你喜欢哪种啊?”   蓝欢撇撇唇,眼里有些落寞,“我喜欢的……算了,反正我现在才21岁,以后总会有。”她喜欢的那个混蛋不喜欢她!   那个混蛋偏偏还要喜欢她最好的朋友。   她还能说什么?   算了吧,他不喜欢她,难不成还让她去倒贴吗?   除非了她脑子坏了。   “要是哪天你谈了,你一定要告诉我,我特想知道哪个男人会收服你?”她和蓝欢当了快4年的校友和好朋友。   都不知道她喜欢哪种类型?   “行,没问题,到时候我一定360°毫无死角的把我和我男人的亲密照发给你看。”   苏苒顿时就忍不住笑出声了。   笑过后,苏苒看着蓝欢充满朝气的脸,眼里就沾了一点点星光,轻声说:“一言为定。”以后,如果还有机会和她做朋友。   她会记得。   “咱们快走吧,我身上热死了。”夏天练舞是最悲催的,热得要命。   还总出汗。   “嗯。”   ……   温榆河畔,靳家。   苏老太在按兵不动一段时间后,终究坐不住了,亲自提着一盒靳老太太最喜欢的佛家藏经登门拜访。   她家苏馨再过几天就要回美国上学了。   她想趁着这段时间把婚先订下来,这样苏馨也好安心继续在美国念书。   两个老太太相聚,话题先在一些皮毛上来回扯着。   扯来扯去,苏老太还是直奔主题,清清嗓子,说:“素芬,咱们也是多年的姐妹,有些话我也不绕弯,我不知道你家阿泽怎么想的,我也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当时咱们两家人吃饭的时候,都说的好好的两个孩子处处,差不多就订婚,我家小馨回去后可欢喜了,每天都和我说要嫁给阿靳,但突然又……”   靳老太太其实也有些无奈,这段时间她不逼着自己孙子非要和苏馨谈,就是让他好好静心想清楚,想清楚了才能一门心思谈这个订婚的事。   不然,看看她儿子就知道,温怡那么知书达理的女人,他不珍惜,非要在外面拈花惹草。   还把自己的命搞没了。   她不想自己的孙子再走他爸爸那条路。   靳家也是要脸要名声的,出了那些猫腥子的事,够打脸的,她不想再让靳家名声被人戳。   “这件事,我抽空问问阿泽,你说强逼着他们谈,也不合适,对不对?”   靳老太太委婉地说,苏老太心里却咯噔了下,素芬的意思?   靳泽不愿意谈所以才会搁置?   顿时脸色就有点不够自然地勉强笑着说:“素芬,照你的意思,是靳泽不想和我家苏馨谈?”   “其实呢……苏馨我很喜欢,能做我孙媳妇,我很乐意的,但你也知道,现在这个年代,年轻人的思想不是咱们几个老顽固可以跟上的,很容易飘,不过他们思想再新潮再飘,还是得听长辈的。”顿了顿,靳老太太眉目慈柔地笑笑继续说:“过段时间,我会让阿泽亲自来苏家。”   话说到这份上了,苏老太彻底听明白了。   她没必再要担心什么了。   只要靳家肯娶她们苏馨,就算靳泽对她家苏馨暂时没感情,婚后还是可以慢慢培养的。   现在社会多的是没有爱情的相亲结婚。   他们不也过得好好的吗?   她相信靳泽也是可以和她家苏馨这样过日子的。   ……   北舞,最后一节课结束,正好11点左右。   苏苒去学校卫生间洗把脸,稍稍收拾了下自己,就背着包去校门口找郁牞。   现在时间还早,蓝欢下课的时候比她先走,苏苒顶着烈日一个人慢慢往校门口方向走去。   学校门口,来来往往都是进出校门的学生。   苏苒走了一段,准备在门口附近找个荫凉点的地方等郁牞,没走两步,突然,身后一个力道将她猛地拽住。   苏苒身体顿时一晃,差点没站稳,等站稳想回头是谁拽她,一双手直接从她腰际拦过来,将她带着往前走,“去我车里。”   苏苒一愣,扭头看他时,原本待在她身后的男人,已经走到她身侧。   高大的身形笼罩而下,手掌贴在她单薄的裙上。   出色的五官在烈日下衬得无比夺目。   让学校门口来来往往的学生都忍不住往他那边看去。   苏苒怕被同学指指点点,赶紧说:“你……你怎么来我学校?”   “想你了。”毫不掩饰地直白袒露自己的心声。   从缅甸回来,他忙着处理公司堆积的事,晚上都要忙到凌晨,没有时间找她,好不容易今天趁着小妹开学,送她去学校报名,他有点空,就顺道来她的学校找她。   顿了顿,“你想我吗?”   苏苒瞬间挪下视线,囫囵地应了声。   心又不自主慌了起来。   男人很满意,贴在她柔软腰肢的手掌,微微搂得更紧了。   他的车就停在校门口不远的一处庇荫树下,两人走过去,司机非常识趣地就赶紧下车,替他们开后面的车门,然后退到车子3米外地人行道等着。   苏苒先钻进去,车内开了冷气。   很凉,和外面属于冰火两重天。   靳泽在车门口接了个电话才进来,关上车门的一瞬间,他就说:“坐到我身上来。”   这次,苏苒却没有以前那么‘主动’了,抿着唇,靠在座椅上,脑袋里空空的对着座椅发呆,为什么越是到后面,她反而放开不了?   以前对他没有存任何心思,他想要,她就给,而且还是特别主动的给。   现在好像不一样,她不知道自己在纠结什么?   又或者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   明明快要到最后关头,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彻底离开他的。   怎么反而会没那么放得开了?   “怎么了?”看她一动不动靠在座椅上,好像发呆一样,靳泽顿时抬手摸住她的脸,“不想我吗?”   带着薄茧的手指从她的脸上一路游弋到她唇瓣,来回摩挲。   粗糙又带着某种熟悉的温度。   苏苒身体本能地一颤,搁在裙上的手指微微握了握又快速松开,随后什么也不说,猫着腰跨腿乖乖坐到他身上。   好两天没碰触到的细软身体一坐到他身上,让他忍不住喉头滚了滚,眯眯眸,从口袋里拿出一只镶钻的粉色小发夹,说:“今天送小妹去报名,顺便带她买开学礼物,看到这个,觉得很适合你,就买了。”也算是送给她的开学礼物。   苏苒低头看向他掌心那只镶钻的发夹,发夹很小巧。   但真的很漂亮。   一粒粒细碎的钻石分布在粉色的发夹纹理上,不张扬但也不那么低端。   “喜欢吗?”   愣了愣,点点头,“嗯。”   “那现在好好回报我?嗯?”抬手将这只粉色的发夹替她夹到头发上,都不等她有所回应,修长的手指就顺着她的裙子慢慢往里探去。   另一只手扣住她的脑袋,将她拉近自己,抬眸间直接吻住。   刹那,温柔与暴烈并存。   车内温度急速上升。   吻得投入,欲望开始蠢蠢欲动,正当他想进一步,苏苒的手机响了,铃声很闹,一遍遍在安静的车内回荡。   好好的情趣就那么生生给打断了。   靳泽皱皱眉,松开她,声音嘶哑又不容拒绝:“关掉。”   苏苒‘嗯’了声,从他身上弯下腰去翻自己的书包,找出手机,准备听从靳泽的话,把手机关了,但看到上面跳跃的名字,苏苒就犹豫了。   没那么快地关手机。   她和郁牞约好中午吃饭,然后谈相亲的事。   他一定在等她。   苏苒有点为难了。   “谁的电话?”如果她快速关掉或许没事,她这样盯着屏幕犹犹豫豫反而让他怀疑。   “没有谁的……我的同学。”苏苒怕靳泽怀疑,准备按了,说:“我给他回个信息。”   “不用按,接。”   苏苒顿时就不动了,捏着手机看着他,“没什么事,我给他回个信息就行。”   “接。”声音比刚才强势。   苏苒坐在他身上怔愣了几秒,慢慢按通了这个电话。   很快,电话那端郁牞的声音就清晰地从手机传了出来。 第42章   【苏苒,你还没下课吗?】   手机那端,郁牞话落,苏苒下意识就看了眼靳泽的脸色,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但眼神却隐隐透着某种威慑沉色。   让她顿时有种如鲠在喉的说不出话感。   【你在听吗?】听不到苏苒的回应,电话那边郁牞的声音再度传来。   苏苒这才回道:【我现在有点事,晚点找你聊排练的事。】说完,要挂,握着手机的手腕直接被靠在座椅上的男人,扣住了。   什么都不说,就一动不动看着她。   手机内的声音还在继续:【什么排练?苏苒你在哪?】   【苏苒?你在听吗?】   【苏苒?】   “继续接。”终于,他开口了,声色褪去了刚才的温热。   有点不悦。   顺带松开抓着她的手腕。   苏苒有些为难起来,经过之前的接触,她其实也了解了靳泽的性格,且不说感情不感情,就算只是单纯的肉-体关系,跟着他的时候,他也绝对不容许跟他的女人‘三心二意’。   他在女人这方面的‘精神洁癖’比一般男人强几倍。   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   她已经领教过两次了。   咬咬唇,对他撒点小娇,说:“不用接的,真的没什么事。”   “接。”继续说。   苏苒没办法了,硬着头皮一边看靳泽的脸色,一边继续接:【我在听的。】   郁牞:【刚刚你怎么了?什么排练?】   苏苒思维被靳泽这样盯着开始有点乱:【我中午没有时间,要不改天再说?】   郁牞:【哦,那明天怎么样?】   郁牞话落,苏苒准备回复,突然地,就感觉她腿根被抓开了,等她反应过来,一阵钻心刺痛毫无征兆地从裙下传来。   苏苒疼得直接‘啊’地一声嗤痛出声,握着的手机差点从掌心滑落,然后因为疼,身体直接本能地贴上他,空余的手攀附在抱着她的男人肩上,如救命稻草般地用力抓着缓解疼痛。   这种本能地贴靠,更如了男人的意,铸就他的更深。   苏苒这会除了疼就剩下浑身发酥发麻了。   听到苏苒的声音,郁牞紧张地追问:【苏苒?你怎么了?】   【你在哪里?】   【苏苒?苏苒?】   苏苒现在真的‘怕’了靳泽,身体又疼又麻地靠在他肩头,颤抖着咬着牙关,声音绵软无力趴在他耳边,向他低声断断续续求饶:“挂了……吧?好不好?真的……没什么……事……他……真的是……我同学……他今天喊我吃饭……就是聊学校的事……我下个月要去文工团集训……你不信……可以去学校问我老师……”以靳泽的本事,核实这些事,轻轻松松。   就像今天,他都能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准确地在学校找到她。   何况,她去文工团集训本就是事实。   断断续续解释完,苏苒的手指都在抖。   她怕自己控制不了的喘息声被郁牞听见。   “我听到他说明天也约你?”   “我明天不去,我保证。”   片刻的沉默,声色寡淡:“挂了。”   有了他的应允,苏苒松一口气,也不敢再和郁牞多说什么,匆匆隔着电话说了句:【我没事,先挂了。】立刻把电话掐断。   至于接下来的‘事’,苏苒基本上没什么‘反抗权’。   他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一直把她最后一点力气全部榨干,他才心满意足松开她,然后替她穿好被他扯下来的裙子,说:“我带你去吃饭。”   苏苒早就没什么力气,他说什么她只管靠在椅子上点头。   至于吃饭,她被他弄成这样,根本没胃口吃。   坐在餐厅的时候,如果不是因为他选的地方,有单独的隔开,就凭她这幅一看就像是‘被人上过’的虚脱模样,指不定要被餐厅吃饭的顾客从头议论到尾。   勉强吃了几口,就要回学校。   靳泽下午还有会议,没多留她,送她回学校。   送到校门口,苏苒腿酸地下车,靳泽坐在车内,拉住了她的手,说:“过两天,我带你去个地方。”他想让她搬到他买的房子住。   靳家名下的房产很多。   就算送两套出去,对他来说就像送个小礼物一样简单。   苏苒不知道他要带她去哪,本能地点头应允。   对于他,最后的时光,她只会尽一切‘补偿’他,用身体也好,对他好也行。   她什么都不会拒绝。   晚上回郁牞的小区,阮巧容已经为她准备好了饭菜,这段时间在郁牞的小区静养着,阮巧容什么都不用干。   胸口的烫伤,差不多都已经好了。   苏苒换好拖鞋进屋,阮巧容将饭菜端到桌上,说:“你回来的刚刚好,正好吃饭。”   苏苒看了眼冒着热气的饭菜,说:“我去换一下衣服,马上过来。”说完就往卧室走去,到了卧室,揉了揉中午被他□□过的腿根,坐到梳妆台前,把夹在头发上的那枚碎钻发夹取下来。   放到他送给她的那条手链盒子里。   这些东西以后都要全部还回去的。   合上手链盒子,苏苒去衣柜旁换衣服,换完出来。   阮巧容把碗筷拿出来,苏苒走过去帮忙,“阮姨,烫伤药是不是用完了?”她从缅甸回来,看了她的药,差不多都见底了。   “嗯,用的差不多了。”   “那我明天带你去医院,再检查一下。”如果检查没问题,她也好放心。   “别去了,浪费钱,我都好了,不用检查的,再说了我在这里又没有医保可以报销,去了这个检查那个检查的,坑一堆钱。”她之前带着苏苒一直躲在苏南,而且也落户在苏南,工作缴的保险都在苏南,到这里根本报销不了。   “可是我怕那些疤不好。”   “我都老太婆了,留疤就留疤,谁还会看我?”阮巧容就是不愿意乱花钱,她们现在没什么钱,能省就省。   “还是去看看吧?钱的事,我会想办法的。”再没钱,这种地方也不能省。   “先吃饭,吃完咱们再说这个事?”阮巧容知道对她孝顺,小时候,她带着她上班,在厂里受点小工伤什么的,她看见了都会心疼地一个劲地哭,还死命扯着她一定要去医院。   就怕她出事,就怕她也跟她妈妈一样,丢下她走了。   微微叹口气说:“小苒,阮姨想问你个事。”   “什么事?”   “你还在……和靳家那位……”自从知道她为了报复苏家,去找了靳家人,她的心就没有一天放下过。   总觉得要出事。   苏苒不会瞒阮巧容,点头承认。   “要不算了吧?你再怎么做,苏馨还是会嫁到靳家的,苏老太的本事,我比谁都清楚。”   苏苒低头搅了搅碗里的饭粒,很平静地说:“阮姨,你放心,她嫁不了的。”   “你别做傻事。”   “阮姨,我饿了,我们吃饭。”苏苒不想说。   这时,门外有敲门声,接着苏苒的手机响了一下,翻看,是郁牞发来的;【我在门外,我可以进来吧?】他还算君子,就算知道密码也不会直接进来。   【可以的。】这里本就是他的家。   对面,阮巧容有点紧张地问:“谁在敲门?”她们住在郁牞家,就怕郁牞妈妈黎姝琴发现。   她一向最讨厌苏苒了。   当时苏苒和郁堔谈时,没差点把苏苒搞死。   “阮姨,别担心,是郁牞。”   阮巧容顿时松口气,不是黎姝琴就好。   不过她总觉得要一直租住在这也不是个办法,万一哪天黎姝琴真的发现?   肯定遭殃。   她还是想办法出去找个工作,苏家那边她是回不去了,只能赚钱找个便宜的地方住。   门口,郁牞按了密码进来,脱掉运动鞋,换软拖。   阮巧容起身,说:“郁牞,吃饭没?过来一起吃?”   郁牞求之不得,“没吃,那我不客气了。”   “哪里的话,我们住你的房子,不过就是顿饭,只要你别嫌弃就行。”阮巧容边说边去旁边的橱柜拿碗筷。   郁牞便坐到苏苒一旁,说:“今天中午怎么了?”   苏苒不想说这个事,接过阮巧容拿过来的碗,主动替他盛饭,扯谎说:“正好在练舞,所以不方便接。”   郁牞似信非信,“那明天中午有空吧?”   苏苒将盛好的饭端到他面前,脸色微微僵了下,勉强微笑着说:“最近我要去文工团集训,可能比较忙。”   “哦……没事,下次吧。”   “嗯。”顿了顿,“等会我想和你说件事。”正好他过来了,那就说清楚吧。   “好。”   难得,她们饭桌吃饭多个人,阮巧容很开心,不停地给郁牞夹菜,到吃完的时候,苏苒怕阮巧容听见,特意走到阳台外面和郁牞谈相亲的事。   郁牞不知道她想聊什么,靠在阳台的金属杆上,问她:“你想找我说什么事?”   苏苒沉默了下,轻声说:“郁牞,我们相亲的事,就当没发生?”   “哦……这件事啊。”郁牞唇角不着痕迹地苦笑一下,“没关系,给你时间,人生那么长,万一哪天你突然觉得我还不错?我随时待命。”苏苒不提,他心里都有数,相亲过后,他们基本就没怎么联系。   苏老太那边倒是时不时会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他们谈的怎么样?   他每回都擅自做主说接触的不错。   苏苒眉头隐隐一皱,她没想拿郁牞当备胎。   “郁牞,我可能这辈子不会谈的。”   郁牞顿时笑了,他以为她说的是借口,不知道她真的是这样打算的,所以笑的有点惨兮兮,“一辈子那么远的事,谁能看到头?”顿了顿,怕再听到她说更绝的拒绝理由,抬头看看阳台外寥寥的星空,说:“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有空咱们联系。”说完,返身回客厅和阮巧容打了个招呼,就回去了。   苏苒站在阳台上,看着郁牞的背影,心情忽然有些复杂。   等她妈妈的案子结束,她要尽快把房租还给他。   她不能让他在她身上白白浪费时间。   ……   苏老太亲自登门拜访靳家还是很有效果。   靳泽晚上从公司回来的时候,靳老太太就喊他谈话了。   话题的中心无非是让他过两天去苏家接苏馨过来,正好靳菀生日,大家一起热闹。   当然接她来靳家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   靳菀生日,靳家会隆重操办,到时候和靳家交好的所有朋友和生意伙伴都会过来。   苏馨出场,无疑就是告诉所有人她是靳家未来内定的人。   不过靳泽这会已经不想再谈联姻的事,以靳家现在的背景,根本不需要靠任何人。   他要结婚,就和喜欢的人。   谈不拢,靳老太太没有和他当场急眼,等他出去后,靳老太太微微顺口气在椅子上坐下来,一旁全程听完他们谈话的沈巧端了一杯温开水给老太太时,多嘴说了句:“老太太,我感觉靳泽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不然怎么拒绝苏馨?我记得之前他还是很听你的话。”   靳老太太顿时看了沈巧一眼,心口惊了下,有些恍然大悟,她怎么没想过这事?   过了会,缓缓说:“娶老婆还是要听长辈的。”   哪怕有喜欢的人,也没用。 第43章   靳菀要过生日这件事,苏苒是听蓝欢说的。   因为她家也在邀请之列。   苏苒身上没多少钱,但还是买了个小礼物,让蓝欢带给她,她现在进不了靳家。   没办法当面送给靳菀。   周三下午,靳泽本想带苏苒去他准备送她的房子里看看,让她自己看一下缺什么,他去买。   因为公司有个紧急的项目,就搁置了。   下午苏苒也没事,准备回家带阮姨去医院看看伤口。   破天荒地苏老太给她来电话了,让她来苏家。   苏苒不知道苏老太的目的,但还是去了。   等到了苏家看到客厅,来了两个专门做高端定制礼服的设计师,苏苒才知道苏老太让她过来的真正目的。   苏馨要订婚,她做伴娘。   苏老太就是要故意让她好好看着苏馨风光大嫁。   一挫她之前擅自主张进靳家的当什么家教的锐气,让她知道有些门,不是她这种人想进就能进的。   至于这个订婚,大概连靳泽自己都被蒙在鼓里。   靳老太太和苏老太已经通好气,先斩后奏,在靳菀生日会上擅自宣布,反正这个消息放出去,靳家要面子,到时候靳泽不愿意,靳老太太也有办法让他同意。   苏家二楼,苏馨由那两个高定服装设计师陪着,站在她衣帽间的三面落地镜前试她们带来的礼服新款式。   苏苒由家里的佣人陪着上二楼去给苏馨换礼服。   苏馨刚好换了一件白色露肩修身的长裙,裙子上全是绣着一朵朵纯手工打造的精致又小巧的玫瑰花。   远远看过去,很美。   苏馨长得其实不差,如果仔细看和苏苒还有一些像。   不过苏苒的五官大部分遗传了许清溪,所以和苏馨虽然有一点点像但还是有很大区别。   这也是为什么别人从没怀疑她和苏馨是同父异母的姐妹。   她们粗看真的一点不像。   “喂,你站在那边干什么?快来帮我穿鞋!”苏馨从镜子里瞥到站在门口的苏苒,立马扯高气扬地喊道。   苏苒走过去,什么话都不说,蹲下身给她穿那双亮晶晶鞋面的高跟鞋。   穿好,苏苒准备站起来,苏馨看到她那张脸就想到之前在高尔夫会所,靳泽拉她的事,她总觉得靳泽对她不一般。   尤其不久后,靳泽突然不愿意和她接触了。   而苏苒偏偏又搬了出去。   种种迹象让她不得不怀疑,只是她又没去找证据,所以就靠猜测。   想到这,苏苒顿时有些说不出来的窝火,提提自己的裙摆,抬脚对着苏苒胸口就是重重一脚。   苏苒被她突然踢,只穿了很薄连衣裙的胸口就被鞋跟狠狠扎了下去,没来得及稳住,瞬间跌倒在地板上,顿时锥心的刺痛袭卷而来,让她差点飙泪。   抬起脸,忍着泪,牙关都痛得打颤一字一顿说:“故意……的吗?”其实问了也白问,她明显故意的。   果然,苏馨看她扭曲疼痛的样子心里稍稍解气了些,松开脚,很无所谓地说:“当然不是故意,故意踢你干嘛?我只是想试试穿着裙子能不能抬腿,是你自己没长眼!”说完,根本不理睬苏苒,对站在旁边给她整理裙子的两个设计师说:“我就要这件了,等会我穿下去给我奶奶看看,如果她也觉得好看,就订这件。”   设计师毫无意见,这条裙子价格百万,不是普通人能消费的起,连忙笑着拍她马屁,“苏小姐你真有眼光,这款高定裙子是当季新品,全世界就一件,绝对不会撞衫。”   “我的眼光当然好了,还用你们说吗?好了,快扶着我下楼。”她穿着高跟鞋下楼,怕摔。   “好。”两个设计师赶紧各搀一边,扶她下楼。   三个人走后,苏苒一个人疼得捂着胸口蹲在镜子前,久久不能站起来。   她下脚太重,而且用的是尖跟,又正好踢在胸口最软位置上方,她不用拉开裙子看,也知道应该有青紫了。   这样一个人蹲在地板上缓了很长时间,等疼得不是那么厉害的时候再起来,才下楼回去。   楼下,设计师已经离开。   苏老太坐在那边和苏馨交待过两天去生日会的事。   余光瞥到苏苒,顿时就说:“到时候陪苏馨的时候,安分点,别忘了你还欠苏家。”   苏苒眉色隐隐,说欠的好像是她们的吧?怎么反过来了?忍痛声音平静地说:“好。”顿了顿,“我可以回去了吧?”   苏老太睨她一眼,忽地说:“你们搬去哪了?”她们两个人搬得悄无声息,她一点都不知道。   等知道的时候,人都已经走了。   其实,她们两个不在她们眼皮底下,她还是有些担心。   当初收留她们就是怕她们两个跑去什么电视台之类的,把自己的身世一讲,让所有人都知道苏家当年的丑事。   不过,她相信她们也不敢去,苏苒现在学芭蕾,要是真把这些丑事捅出去,到时候对她自己的舞蹈生涯也影响。   进文工团要政审。   她现在的户名挂在阮巧容名下,阮巧容就是个老百姓,没什么污点。   但她要是真敢把当年的事捅出去,上面审核一关关下来,她自己也没什么脸待着。   另外,她们要是真想爆料,早在三年多前就该爆了,她们不爆,说明是也是不想捅丑事。   给许清溪招黑。   “廉价房。”她也不怕她们查,就算查了也无所谓了。   她和苏家之间的事情,差不多该了结了。   苏老太顿时就不问了,抬抬手让她走,苏苒扫了眼开开心心坐在吴海琼身旁,展示漂亮的礼服的苏馨,随即快步往外面走去。   苏老太靠到沙发上准备喝口茶润润嗓子,左眼皮忍不住就跳了下,怎么隐隐感觉有事发生呢?   “妈,你真让她参加靳菀的生日会?还让她陪着苏馨?”吴海琼有些想不明白老太太的想法。   “我就是要让她参加,她不是很有本事瞒着我们进了靳家当家教?我就让她亲眼看看,以后谁才是靳家的主人?”   吴海琼觉得这样不合适,苏苒长相比她女儿漂亮,遗传了许清溪,如果让她这么光明正大出现在靳家,她怕自己女儿的风头被她比下去,“妈,我觉得还是不让她去了,免得出差错。”   “去,她必须去,出什么差错我一手担着。”   吴海琼反正拗不过老太太的,便没再说什么,回头摸摸自己女儿柔软的长发,希望到时候一切顺利。   顿了顿,吴海琼想起来明天是郁家长子的订婚宴,便说:“妈,明天晚上郁堔订婚,咱们送什么礼?”   “这个你自己定,以后总会是一家人,红包不能太薄。”   吴海琼没反应过来,“什么一家人?”   “你觉得我能让苏苒那个丫头一直单着没人管束?何况你觉得黎姝琴对她会比我们对她有多好?”黎姝琴这人狠起来真是让她大开眼界。   吴海琼顿时明白了,前阵子老太太让她和郁牞相亲来着,唇角隐隐笑开:“还是妈想得周到,她单着的确对谁都没好处。”指不定要祸害靳泽呢?笑意晕开间,吴海琼继续说:“不过让她嫁入郁家,有点便宜她。”   “便宜什么?你以为黎姝琴会留她一辈子?到时候离婚再赶她出来,你觉得咱们认识的好一点的人家,谁还会要一个二手的离婚货?”   “嗯。”论姜,还是她家苏老太太辣。   这点吴海琼根本不及她。   苏老太太继续说:“历程过两天也会回来,女儿要嫁靳家,他总该到场。”这么多年因为许清溪,一个人逃避去了美国,一逃避就是十多年。   她这个当妈的还能说什么?   拉他回来都拉不回。   说到底还是那个女人害得。   不光害了她老公还害了她儿子。   提到苏历程,吴海琼脸色就跨得有点僵也有点难看了,声音冷淡又带点怨恨地说:“他回不回来都一样。”这么多年的夫妻,终究敌不过一个许清溪。   就算她死了,他的心里也只有她。   不愿意回国面对。   说出来也是可笑,她这么多年在苏家,跟守活寡没区别。   苏老太理解她,幽幽叹口气,不再多提。   苏苒从苏家客厅出来,没有马上走,而是去了后面的小屋。   推开那道小门,曾经她们住了三年一点点搭建出来的东西,现在全部化为平地,这段时间没回来看过,都不知道小屋都被他们拆掉了。   只留下空空的支架孤零零伫立在烈日下,显得凄惨无比。   而阮巧容好不容易重新买了种子回来种活的葡萄藤,又跟之前一样扯得七零八落,绿色的叶子包括新长出来还没来得及成熟的一粒粒葡萄,全部掉落枯萎飘在泥土上。   苏苒在小门的门边看了会,眼底空洞,藏着说不清的情绪,愤怒吗?生气吗?还是难过?   好像都没有了,越是到最后,反而一点情绪都没了。   尤其知道苏馨要在靳菀生日会宣布订婚的事,她心里某个角落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隐隐坠空。   这种感觉以前从来没有,和郁堔在一起时也没有。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   被苏馨欺负了,除了痛觉竟然没了特别的愤怒感觉。   就好像心里某处真的空了一样。   蹲下身,将葡萄藤慢慢扶起来,一点点绕在支架上……重复又重复……仿佛机械人一般。   ……   郁堔订婚点在厢红旗路香山商圈的御园汇最出名的户外草坪婚礼地。   苏苒本来不想去郁堔的婚礼,怕碰上尴尬。   但苏老太非要她去,意思是她以后要和郁牞结婚,先熟悉熟悉。   苏苒目前是不能表现太抗拒苏老太,便稍稍打扮了下,将长发侧辫成辫子,既然不得不去,她就打扮得精神点,真心祝福郁堔以后幸福。   到了订婚点,苏苒想随便找个位置坐,但偏偏苏老太故意似的,在所有人客人面前,假意对她很关照,将她拉到靳家那一桌,和他们坐下来。   靳老太太对苏苒无感,倒是靳菀好久没见到苏苒了,立马兴奋地朝她挥手,恨不得都要站起来跟她说话。   还是温怡对她警告般地扫了眼,让她安静点别那么没规矩,靳菀才收起手,乖乖坐在靳老太太身旁安静地喝饮料。   等吃完饭,她再找苏老师聊聊天,现在二婶婶坐在旁边,她还是乖乖地吧。   开桌前,靳泽生意上有点事绊住脚,到差不多人都到齐了,他才过来,落座,发现苏苒也在,不由地朝她多看了两眼。   她今天难得换了发型,头发全部辫起来,将她的五官衬托得很灵动,加上四周灯光照射,靳泽有点看痴。   不过,他的位置老太太特意留在苏馨旁边,和苏苒隔了个对面。   只能看,说不上话。   苏苒其实也不想和他坐太近,免得惹苏老太生疑。   很快,订婚宴开始,苏苒坐在椅子上默默看着台前挽着新娘手的郁堔,粉蓝交叠的光影叠照在这对新人身上。   郎才女貌,郁堔脸上也没有那种不情不愿的表情。   这么看,苏苒觉得她和郁堔分手也是对的,他能遇到比她更好的女孩子,反观她一无所有,帮不上他什么。   其实按照常理,情侣分手,总有一方会被质疑是渣男或者渣女。   他们没有,和平分手。   虽然分手中有一部分原因是黎姝琴作梗,但即便黎姝琴不作梗,她和郁堔也走不远的。   这样挺好。   这样默默看了好一会,配合现场特意渲染气氛的感人音乐,苏苒有点没控制住,眼眶红了红,情不自禁掉了眼泪。   然后快速擦了,怕被人看到,其他人不关注她的人的确没注意到她流泪,只有一直时时刻刻关注她的人才会注意到,比如坐在她对面的那个男人。   在看到她掉泪,顺着她的视线,就看到是新郎方向。   眉头不由皱了下。   她这是羡慕别人结婚哭呢?还是因为认识郁堔?   就在他猜测时,两位新人下来一桌桌敬酒,到了苏苒这桌,为了避嫌,郁堔和苏苒两人都没表现的太明显。   尤其在碰杯时,苏苒也保持距离,但很由衷地说了祝福他们夫妻的话洁。   郁堔则对她很柔和笑笑,说:“谢谢,希望你以后也幸福。”分开那么久,而且他现在已经订婚,有些该说的不该说的,似乎再多说也没意思。   “好。”   敬完酒落座,不知道是气氛渲染还是怎么样,苏苒又控制不住,多喝了两杯,等散场,苏苒有点头晕,不过还没醉洁。   一个人和苏家人分开,慢慢往外面走。   这座庄园有个花园,苏苒第一次来,走了一半发现迷路了,准备折返回去问问服务生,回头就重重撞上一堵肉墙,接着没等她抬头看,她的腰就被一双手有力的抱住,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从她头顶缓缓落下,“我记得说过不准再喝酒?喝了我会罚你。”语气一点都不像责怪,倒像宠溺。   苏苒顿时仰起脸看他,摇摇头,想骗他,“没喝。”本来就敬酒的时候喝了两口,后来又喝了两口。   这点根本没多少。   “骗我?”摸在软软腰肢上的手直接勾住她的辫子,说:“让我检查一下。”说罢,低头就吻住她的唇,然后从里到外扫刮一遍,吻的苏苒一阵眩晕,呼吸不畅,才松开洁。   然后摸摸她的脸说:“我小妹生日你也会来是吗?”   “嗯。”原本以为是来不了,苏老太要故意作给她看,让她也去。   “好,到时候我有东西给你。”他要把房子的钥匙送给她,顿了顿,“今天我不能陪你,得送她们回去。”   点点头,看着他的时候,忽地眼睛有了一层晶莹,踮起脚,在他右脸轻轻亲了下,像是作最后的告别一样,说:“靳泽,再见。”   男人唇角顿时笑了笑,“以后记得每天对我说晚安。”   “嗯。”   当时苏苒不知道靳泽让她每天说‘晚安’的意思,直到后来的后来,她才知道,‘晚安’不是简单的问候,用拼音拼出来就是‘w-a-n-a-n’分别:我爱你,爱你! 第44章   从郁堔订婚宴回小区,按密码,开门,房内一片漆黑,阮巧容已经早早休息了。   关上门,苏苒身体不自主一虚,脑袋隐隐发胀,背靠着门,看着空荡荡又漆黑一片的客厅失神起来。   这样过了好一会,身体有了点力气,开灯回卧室。   坐在梳妆台前,将辫的辫子一点点拆开,拆到最后,发尾有点打结,怎么拆都拆不开。   用力时发尾最后一端被她硬生生扯断,似乎也不疼,低头看着掌心被扯断下来的一小缕的发丝,最近……好像对什么都很麻木。   提不上心思。   甚至莫名其妙地会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难受的很空,很沉。   是因为他吗?   苏苒不敢去想,慌忙起身去浴室,她需要洗个澡清醒一点。   次日,趁着去靳菀生日会前,苏苒抽空又去了趟小汤山看徐法医。   依旧在凉亭,徐法医由护工看着,坐在凉亭内透透气,苏苒拎着橘子坐下来和往常一样,给他剥橘子吃。   剥完,一瓤瓤喂给徐阗,喂的时候,又开始自说自话:“徐法医,我今天要去做一件事,很不好的事,非常不好,可是我又不得不做,你说,我以后会不会下地狱?我觉得会,因为我早就不是什么好人了……”顿了顿,“其实我也想做个干干净净的好女孩,我妈妈从小就教育我要好好做人……但是没办法……”说到最后,苏苒有些控制不住,低下头,双手捂住脸,开始哭。   一边哭一边说:“我真的……想和其他女孩子一样做个好女孩……我一点也……不想伤害任何人……一点也不想……”   徐阗看着这个哭得可怜的女孩,想对她说些话又不能说。   只能什么都做不了一样的看着她。   当年,他违背初心,做了逾越法律底线的事,事后非常后悔,许清溪案子结案当天,他就提交了辞呈。   又怕被苏家拿捏把柄,一直躲在疗养院装病。   躲到现在,他终究也躲不过良心的谴责。   苏苒是个好女孩,他知道。   要说不好的,也是他和苏家。   可是他怕……被报复。   他有家人,他有名节。   他是受人尊敬的法医。   虽然这个‘尊敬’已经有了污点。   徐阗此刻真的陷入了极度的矛盾和自责中。   就在苏苒埋头难受哭泣时,骆远过来了,看见正哭的人,微微愣了下,推推架在鼻梁上的黑色墨镜,走进来,直接在苏苒身旁坐了下来,随后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递到苏苒面前,轻轻咳一声,“苏小姐,能说两句话?”   苏苒听到声音,抬头时,一包茶色包装的纸巾已经递到她面前,但她没有接,也不说话。   就那么看着骆远。   她没想到骆远也会找到这里。   骆远倒也不急,清了一嗓子,缓缓说:“苏小姐,一直暗地给我提供线索,该不会不认识我?”   苏苒顿时就垂垂眸,犹豫了会接过他手里的纸巾,抽出一张,擦擦自己的眼睛,说:“你找我什么事?”他都能知道她姓苏,他应该把该查的都查过了。   苏苒不想再回避了,以前怕过早暴露,被苏家人怀疑,所以一直隐藏。   现在,什么都差不多了,她也不需要再怕什么了。   “想核实一些事。”目前他掌握的相关证据都差不多了,但还有些细节需要补充和核实,“当年发生火灾时,你也在场是吗?”   苏苒‘嗯’了声,没否认,“是不是要立案了?”   骆远点头,“差不多了,等正式立案,请苏小姐来队里做个笔录。”目前还是他自己在立案前的一些调查,等真正立案的时候,相关嫌疑人都会传唤到队里。   只是,最关键的尸检报告这块,他有点头疼,徐阗痴呆,没办法向他了解当年尸检的真实情况。   如果实在不行,他只能请教香港的一位专门做尸骨鉴定的专家。   尸体火化,虽已成灰,但还是会留有一截骨头作为纪念。   “好。”   骆远再次点头,视线挪向坐在他们对面的徐阗,对着徐阗说:“徐法医,今天就不陪你唠了,下次有空再来。”说完,起身要走。   苏苒站起来,对他说:“骆警官,谢谢你。”   “这有什么好谢的?举头三尺有青天,警察的职责就是还原真相,伸张正义。”   还原真相,伸张正义。   坐在轮椅上的徐阗听着,眼底顿时塌陷下去,见不着光。   他做了一辈子法医,到头来还不如一个小辈。   白活了。   晚上7点半不到,苏苒陪着苏馨来温榆河畔参加靳菀的生日会。   有段时间没过来的温榆河畔,灯光浮影,人声喧闹,藏在河畔的豪宅被这些灯影笼罩,好不热闹。   今天靳菀是主角,苏馨更是。   靳菀毕竟是少女,打扮再好看也脱不了稚气,苏馨不一样,尤其当她穿了那件缀着玫瑰花的高定礼服出现在靳家。   所有人都被她吸引了。   有些认识她的,甚至在背后偷偷议论,她是靳家未来的孙媳妇。   这让作为主角的靳菀很不开心,今天是她生日又不是苏馨的,凭什么大家都去看她?   闷着气冲苏馨狠狠地吐了个舌头,然后拉着跟着苏馨身后帮她拎装有鞋子的袋子的苏苒,往二楼她的房间走去,“苏老师,你帮我选一下裙子,我要换裙子。”她要换掉身上这件土气的公主裙礼服。   重新换一件更好看的。   这样才不会让那个苏馨占了风头。   苏苒正好有礼物送给她,便拎着袋子跟靳菀上楼,不过上楼前,她特意给靳泽发了短信,让他来靳菀的房间。   所以,原本在楼下和生意上的朋友聊天的靳泽在收到那条短信后,立刻和这些朋友匆匆说了两句,就上了楼。   苏苒被靳菀一直拉着进了她的房间,靳菀立马就开始吐槽苏馨:“苏老师,我烦死了,今天是我生日,她干什么打扮这么好看?好像是她生日一样,你说讨不讨厌?”   “今天是你生日,不要在意别人。”苏苒说着,心思却开始飘散,她不知道靳泽会不会上楼来找她?   如果不上来,她是不是该找机会让他上来?   靳菀觉得苏苒说的很对,今天是她生日,她干嘛生气?影响心情呢?   拉开自己的衣柜,开始一件件翻裙子,说:“苏老师你过来,帮我看看哪一件好看?”她衣柜塞满了各款公主、洛丽塔还有韩系日系风的裙子,满满一大柜子,太多了。   苏苒一件件看过去,每件都觉得好看。   有点选择困难症,不过靳菀信任她,她还是很认真地帮她选起来,靳菀皮肤很白又很少女,选粉色可以衬托她的皮肤。   就在她们两个女人站在衣柜前挑衣服时,冷不丁地就有一道声音从她们背后传来,让专心挑衣服的两个人都吓了一跳,“你们围在衣柜前干什么?”   靳菀先回头,见是靳泽,立刻就说:“二哥哥你吓死我了,你进来都不敲门吗?”   靳泽看着她眼底含笑,说:“我敲了,你们没听见。”   靳菀顿时抓抓头发,“你真的有敲吗?”   “嗯,你不在下面客厅,躲上面干什么?”靳泽边说边往她们走近,等走到苏苒背后时,继续对靳菀说:“赶紧下去,奶奶在找你。”   靳菀‘哦’了声,快速翻动柜子里的裙子,“等我换完裙子,马上下去。”   苏苒站在一旁,她的身后就是靳泽,距离太近,她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上隐隐散发的热量,从衣架上取一件粉色带蝴蝶结的裙子递给靳菀,“这件怎么样?”   “嗯,好看的,那我换这件?”靳菀接过她手里的裙子,侧过脑袋看向站在苏苒背后的二哥哥,顿时就说:“二哥哥,你能不能出去啊,我要换衣服了。”   “你去浴室换,我有点事要跟你苏老师讲。”   “好吧。”靳菀不情不愿地拿着裙子去浴室换。   苏苒知道靳泽要说什么或者想做什么,不过这里是靳菀的房间,她怕靳菀听到,转身想对背后的男人说‘不要在这’。   身体没来得及动,她的腰就被背后的男人搂住,接着一股力道,她后背就贴上了他坚实的胸膛,苏苒本能地想去抓他的胳膊让自己稳住重心,结果手忙脚乱间不小心碰到了他的那个地方,吓得她想赶紧把手收回去。   但靳泽却像故意一样,死死将她的手按在他那个地方不准她动,然后咬她耳朵说:“去我房间吧?”他想她了。   苏苒的手被死死按在那个地方,动弹不得,如烫手山芋一般让她心慌意乱,胡乱地点点头。   靳泽这才松开,拉着她去他的房间。   门关上一瞬间,靳泽倒也没急着要把她生吞活剥,而是难得的将她抱到床上,开始一点点亲她,亲的时候不像之前那么粗暴,特别温柔。   仿佛把她捧如至宝一般地疼爱。   只是这种温柔如水的亲吻让苏苒有点晃神,这些密密麻麻落在她唇瓣、脸上、脖子里的吻仿佛在一瞬间变成了炼火一般,刺烤得她浑身一阵阵抽疼,如要裂开一般。   连同心脏都疼的厉害。   果然,罪恶感越重,心理就越难承受。   但吻的投入的男人丝毫没有察觉她的异样,当吻从脖子一路往下,发现胸口位置的淤青,男人才停止动作,抬头问道:“这淤青是怎么回事?”他记得好几天没找她做了,这个痕迹不像是他留下的。   “上次不小心撞的。”总不能告诉他是被人踢的。   “擦药了吗?”眉头顿时皱了下,继续问。   “擦过了。”怕他继续追问下去,浪费时间,苏苒搂住他的脖子,主动吻他,一边吻一边用力抱住他。   被她主动吻得有点失控的男人,反客为主,撩开她的裙子,往里挤去,一边挤一边低声沙哑说:“你今天是不是安全期?”   苏苒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问,他们做的时候,他从不问这个问题,“不是。”   “嗯,那我就不弄进去。”以前他也不会问这个问题,因为他知道分寸,哪怕她是安全期他也怕‘出事’,不会弄进去。   但现在不一样,他觉得无所谓。   他也想尝尝在她安全期内,把自己的‘东西’洒在她身体内的感觉。   不过,他的话说完,苏苒就怔了,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随即侧过脸,怕被他看见自己已经没办法控制的某种‘情绪’。   而后顺理成章地,他做得很满足。   整理好衣服,摸摸她汗湿的脸蛋,说:“我先下去,你休息一会再下来。”   苏苒乖巧地点头,然后目送他离开房间。   宽敞的房间就剩下她一个人,原本极度克制的某种‘情绪’再也没办法克制,闷声咬着被子肆意放纵出来。   一直‘放纵’到牙齿咬得发麻,眼眶红肿干涩到流不出眼泪,她才慢慢起身,穿好裙子,起身的时候,跟之前不一样,并没有擦掉留在腿根的那些属于他的‘东西’。   而是拿出撞在苏馨那只装鞋子袋子里的项链盒和他给的银行卡,全部归还到他床头柜上。   再拎着袋子下楼。   此刻,底楼客厅喧闹非凡,大家都在为小寿星靳菀唱生日歌。   苏苒走到楼梯拐角,坐下来,看着楼下所有人欢喜地拍手唱歌,手指已经开始发抖。   抖到大家唱完生日歌,切蛋糕,靳老太太拉着苏馨当众宣布:“今天趁着我家菀菀生日,我也要宣布另一件开心的事,以后苏馨就是我们靳家的人。”靳老太太没有直接说订婚的事,但这句话已经很明显了。   再蠢的人都能听懂。   很快,大家先是一阵窃窃私语,接着就是大片的鼓掌祝贺声。   而这个过程靳泽一直沉着脸,他完全不知情,而老太太居然先宰后奏。   苏苒看了会重新站起来,往靳老太太那边走去。   ……   可能,对靳老太太来说,她活了快60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但独独这一次,她居然被人威胁了。   还是被一个小丫头。   所以当苏苒半跪在她房间,对她提出条件时,她差点气得晕了过去,幸好温怡和巧姐扶住了。   靳老太太才不至于血压升高,晕过去。   扶着隐隐要炸开的脑袋,身体的血液一簇簇地开始翻滚逆流,逼得她都抛弃自己温善的性子,咬牙说:“你还要不要脸了?这种话都能说出来?什么强-暴?什么报警?你究竟在胡说什么?”   “我说的是实话,老太太要么现在就去外面告诉所有人,你们靳家永远不会娶苏馨,要么我现在就报警。”苏苒一字一顿说着,半跪在地板上的身体早已麻木到极限,“靳家的名声比一个苏馨重要很多吧?”   “你……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苏老太说你不检点……原来是真的……可怜我瞎眼还让你住在我们靳家。”靳老太太一口气有点顺不上来,说话都开始不连贯。   温怡怕她气坏,连忙说:“妈,别动怒,对身体不好。”   靳老太太急啊,这个女人竟然阴损到陷害靳泽,她怎么不急?   “老太太,我只要你当着所有人的面收回刚才的话,我就马上洗掉身上的‘证据’消失,不会再出现在你们面前。”   “所以……你的目的就是这样吗?你不会再敲诈我们靳家?”靳老太太瞪着眼看她,怕停漏了一字半句。   “如果我要敲诈,我不会只提这个和钱无关的要求,而且我会在这里洗掉证据,不会再威胁到你们。”   靳老太太顿时沉默思忖起来。   过了好一会,头疼欲裂地说:“好,我可以出去说,但请你马上滚出我们靳家。”   “我会滚。”依旧麻木般地说。   靳老太太扫了她一眼,由温怡扶着出去宣布收回刚才的话,比起打脸,她不会让靳泽出事,也不会让靳家名声蒙羞。   苏苒一个人跪在地板上,过了好久,直到外面传来一阵骚乱,有喊声不断传来,她确认过才跌跌撞撞站起来,由巧姐拉去洗掉‘证据’。   洗完往外面走去。   此刻的客厅早已乱成一团,苏馨受不了靳家收回刚才的话,让她在上流圈里当众受辱,大小姐脾气上来,直接踢翻了靳菀的生日蛋糕。   踢完不算,还砸了其他东西,乱砸一通后,连吴海琼都没办法阻止,哭着就往外跑。   如果她不砸或许还有点救,现在砸了就全完了。   根本就别想再进靳家。   苏苒从这些乱成一团的人中,木然地往外走,刚到门口,‘啪’地一声,看见她的苏老太,气白着脸当场给她一巴掌,咬牙切齿说:“我咒你去死!”   苏苒没还手也不吭声。   她要的结果达到了,不想再继续纠缠。   而且她知道自己这一晚算是彻底没底线了,也彻底不可能再和靳泽有任何牵涉。   所以离开靳家的路上,她走得就像没灵魂的木偶一般。   一直走到别墅门口,准备坐出租车回去。   手刚拉开出租车的门,‘砰’一声,背后一道风袭来,她拉开的出租车门被人重重一脚踢上。   力道很重,差点夹到苏苒的手指。   苏苒捂着差点被夹的手,回身时,就看到那个站在光晕里,沾满怒色的男人,原本应该惧怕,但这会她好像也不怕了。   他生气应该的,她算计他了。   “呵……强-暴?”他低低开口,声音冷得如同寒冰,“你知道真正的‘强-暴’是怎么样的吗?”   如果不是奶奶告诉他,他还被蒙在鼓里。   傻傻的还要送她房子钥匙。   “对不起。”苏苒怔怔地看着他,从唇缝里慢慢挤出这三个字,不过她说‘对不起’只会更激怒这个男人,抬手直接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恨不得捏碎了她的手腕骨,随即将她往别墅里面拖去。   苏苒很疼但也没出声,只挣扎着想走,“靳泽…对不起……让我回去吧……”   “你以为算计我,今晚还能走得了?”这辈子,他还没被人这样猝不及防算计。   她是第一个。   真的挺厉害的,一路接近他,说喜欢他,原来都是假的。 第45章   拖拽回别墅的过程,苏苒脑袋乱如一团麻,手脚也是虚浮。   别墅四周明晃的幽绿色灯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影投射到她脸上,更显得她的脸色惨白无比。   她不想再进靳家。   一点也不想。   路上,刚好碰上从靳家客厅出来,和自己父母一起要回去的蓝欢,蓝欢立刻拦住他们,说:“苏苒,你没事吧?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回去?”刚才在客厅发生的事太乱,苏家大小姐砸了靳家小公主的生日会,还像疯子一样大发脾气,大家都闹哄哄,她想找苏苒,隔着人群,就看到苏家老太太当众打了她一耳光,然后也就一眨眼的功夫,苏苒就不见了,她找都没找到。   说完,瞥到被靳泽死死抓着的手腕一声不吭脸色惨白的苏苒,蓝欢顿时睁大眼睛,懵了。   他们……这是什么情况?   靳泽怎么拉着苏苒?还有这两人的脸色……怎么都不正常?   就在她没弄明白什么情况时,靳泽已经扯着苏苒将她往别墅后面带去。   蓝欢回神想跟上去,就被她妈妈陈婷手快拉住了,“回家,他们的事和你没关系。”   “妈妈,苏苒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能不管的。”蓝欢还想去追他们。   陈婷死死拉住,没好气地数落自己女儿:“别去,你真是一根筋,难道还看不出点什么?”她本来也是不太知道今天发生的事。   恰好,她去找温怡的时候,在老太太门外听到了一点半点东西。   真的让她大跌眼镜。   苏苒她是认识的,跟她家蓝欢关系很好,这个女孩子给人感觉很懂礼貌也乖巧。   但没想到会是这样……   不过这是靳家的私事,她还是别去多管闲事。   免得惹一身骚。   “妈妈,你这是什么意思?”蓝欢不明白。   靳泽好像从没和苏苒有接触吧?   起码在她印象里,是这样的。   “没什么意思,靳家的事,我们少去掺和,给我回家。”   “可是……”蓝欢依旧站着不肯走,她怕苏苒有事。   陈婷知道自己女儿脾气,对苏苒很好,不会扔下她不管,但现在在靳家的地盘,他们多插一脚,只会惹嫌。   横横心,直接喊了自己老公过来,两个人生拉硬拽把宝贝女儿蓝欢架回车内,驱车快速离开。   苏苒被靳泽继续拖着,一直到别墅后面的一幢小仓库前,才停了脚步。   仓库不大,是靳家用来堆放收藏品的地方。   开门,不等拽着她的男人把仓库内的灯打开,苏苒就急忙掰住仓库的门框,防止自己被他扯进去,“靳泽……”。   但这些对于力气比她大很多的男人而言,等于徒劳。   她越是这样抗拒,他心里就越火。   就越想发泄。   所以当仓库内的灯亮起,他根本没想对她怜香惜玉,用蛮力将她生生扯进来,因为扯的太用力,苏苒的手指被门框刮划而过,划了一道细细长长地血痕。   生生地疼。   而后,仓库门关上,头顶亮晃刺眼的日灯光照入她的瞳孔,苏苒在惊恐中被他重重压在了仓库角落一侧的长桌上,“不是说我强-暴你吗?”阴鹜着的男人,逆着光,一字一句如含着碎冰一般说着:“是这样吗?嗯?”说着,手掌直接撕开她的裙子,裙子被撕开,凉意从下身袭来,苏苒终于在这种惊恐中忍不住哭了,眼里的泪珠如绷断的线珠,怎么都止不了,手急急撑住他的胸膛,不让他进一步压来,“靳泽……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对不起?   他被她利用了大半年,就是换来一句‘对不起’?   真的挺好玩。   “费尽心机接近我,一步步挖空心思在我身上,就是为了今天是吗?”真的可笑,做这些,就是为了可笑的毁他的联姻?   如果她知道,今天的事他自己也不知情,她该怎么想?   如果她知道,他根本没想要什么联姻,今天的事纯属他家老太太自作主张,她是不是会藏起自己的狐狸尾巴?   或许也不会,这个女人接近他的目的就是这样,藏不藏早晚会露出来。   而他偏偏……就一头栽进去了。   让他怎么不火?   “对不起。”惊恐的眼神里满是湿意,好像除了对不起,她也没资格对他解释或者辩解。   甚至她的所作所为是活该。   又是‘对不起’,是不是目的达到了,所以连解释都懒得跟他解释了?就像工具?用完就扔?   怎么能这样?   越想,藏在眸底的沉色再也抑制不住如翻滚之浪,越聚越多,多到他没办法控制,以致掌箍在她颈间力道越来越重,让苏苒呼吸难畅,恍惚间,随之而来的是毫无预警地腿间的钝痛,一下比一下重,一下比一下深。   仿佛要把她吞噬。   这种灭顶的钝痛让她在最初的挣扎里渐渐失去反抗,最后的最后,身体在被他翻来覆去中早已麻木,红肿的眼睛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干涩到发疼,眼前只剩下一片白光,看不见……也听不见什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的白光明明灭灭又忽黑忽暗,当她以为自己可能要死了,耳畔传来他的声音,他说:“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而后,身上的重量才渐渐消失,微微睁大眼睛,头顶的白光依然刺眼的很,唇瓣干干,浑身没了一点点的力气。   房间里面静悄悄,听不到一丁点声音,他已经走了。   慢慢从长桌上爬起来,身上的裙子已经被他故意撕得不成样子,低头看着腿上残留的一片‘泥泞’,拿撕开的裙子慢慢一点点擦掉,擦干净,从长桌上下来的时候,身体虚软的仿佛抽空了所有力气,喉头里又腥重异常,大概嘴唇和舌尖都被他咬出血了。   血液噎回喉咙里。   胃里一阵反胃。   条件反射般地想吐,但真的吐也吐不出什么。   手扶着桌子边缘,缓了好一会,才拉开门慢慢走出去。   仓库外,天际还没彻底泛白,但已经隐隐有些透光,看着已经差不多像是凌晨4点多的样子。   而昨夜喧闹的靳家别墅,此刻安静异常。   苏苒不敢多待在这里,跌跌撞撞往别墅外走去。   经过门卫的时候,看门的保安看到她撕开隐隐露出‘春光’的裙子,不由地开门想拦她问问情况。   苏苒怕惊动靳家人,忍痛直接一口气跑出去,一直跑到外面围墙处,才拿起手机,给阮姨打电话,让她带一件裙子来温榆河畔接她回去。   靳家别墅二楼阳台,折磨了她一夜的男人,从仓库回来后一直站在阳台没动,手里紧紧攥着她留在他房间那条手链还有发夹。   眼里的光,随着她跌跌撞撞跑出靳家别墅的背影,一寸寸沉没。   最后,沉没到没有一丝光亮时,‘啪嗒’一声,那枚碎钻发夹被他生生攥断了。   ……   这一夜,阮巧容根本没睡着。   苏苒晚上去了靳家后一夜没回来,她不停地给她打电话都没人接。   中间还因为担心偷偷打车来了趟靳家,但靳家在办生日会,不允许陌生人进入。   她只能站在门口等。   等了好一会碰上蓝欢家的车出来,阮巧容认识蓝家的车,特意拦了问情况,蓝欢说,苏苒还在靳家。   具体什么时候走,她不知道。   阮巧容便不多问,先打车回去了。   回到家,她又睡不踏实,就想等她。   这一等就等到天都快要亮了,她才接到她的电话,声音很干哑,说让她带条裙子来接她。   她隐隐觉得不对劲,没多问,跑到她房间,拿了裙子就下楼打车去温榆河畔接她。   果然,打车到了温榆河畔靳家。   就看到早上出去还好好的人,此刻呆呆地蜷缩蹲在墙边,身上的裙子又脏又烂,阮巧容是过来人,一看这样,就知道发生什么了。   急忙下车,将裙子包到她身上,说:“小苒,来,起来,我们回家。”   苏苒抬头,红肿干涩的眼睛都是红血丝,声音干干,如没了魂一般地说:“阮姨……一切都结束了,我以后再也不会来这里了。”是不会再来了。   永远都不会了。   她骗了他,还利用他。   他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容忍?   可是……为什么现在……她的心里会有点疼呢?   为什么?   阮巧容看着她过于惨白的脸色,愣了下,过了会心口一疼,替她拨拨顺散乱的头发,扶她起来,说:“好,以后再也不来这里,我们回家。”   “嗯。”木然地点点头,“阮姨……我饿了。”   “回家我就给你做饭吃。”   “阮姨,我想吃你做的小笼包。”   “好,我回家给你做。”   “嗯。”   只是,真正回到家,等阮巧容特意做了小笼包给她吃时,她已经倒在床上,沉沉睡过去了。   这一觉,苏苒睡了很久,久到一点梦都没做。   阮巧容知道她遭受了什么,特意打电话给她班主任许老师,请了两天假。   让她在家好好休养。   修养的日子,一切都似乎归于原点。   靳菀那场生日会闹出的乌龙,不知内情的只以为是苏家那位大小姐素养差,毁了生日会,让大家看笑话,知情的不愿意多去八卦,靳家不是可以随便乱嚼舌根的。   之后,随着时间,那天的事慢慢被大家淡化。   靳泽跟以前一样,早出晚归,把自己麻痹进工作里。   甚至开始准备提前去亚丁湾西岸的吉布提谈收购港口码头的事,靳老太太还是了解自己孙子的,他越是这样,越是说明有问题。   晚上等他回来的时候,特意找了个时间,想问问他和那个苏苒的事。   但无论靳老太太怎么问,靳泽只字未提她。   最后一笔带过,很浅淡地说:‘没受住美色,犯了他爸爸一样的错,不过他以后不会再犯。’   的确不会再犯,不管这个女人出于什么原因非要毁联姻,都不是因为喜欢他。   如果喜欢就不会连解释都没有,就跑了。   从头到尾,她就是利用。   靳老太太心里顿时有数了,没多说什么。   他比他爸爸有分寸。   靳泽这边没什么事,生日会第二天,苏馨那边却出了车祸。   大概是受那天生日会被靳家出尔发尔的刺激,她约了好朋友去飙车,车速过快,跟别人撞车,幸好没出大事,但一条腿是废了。   这段时间哪里也不能去,只能打石膏住院。   从美国赶回来的苏厉程知道事情原委后,没发表任何意见,闷声不吭开始准备带苏馨去美国治疗的事。   这让吴海琼从心底恨起来。   她就知道她这个老公心里就是偏向许清溪那对母女。   自己女儿被那个贱人的女人害的一条腿都废了,他这个做爸爸的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她怎么能忍?   怎么能噎下这口气。   尤其当她的宝贝女儿哭着跟她说没有腿,不想活了,她的心就如被刀割开了一样难受。   她的女儿不好过,那么苏苒也别想好过。   周四,苏苒身体渐渐复原,收拾一下,继续回学校上课。   这天破天荒地天气格外好,没有雾霾,风和日丽。   而尘封10年的7.12火灾案在骆远搜集了相关证据后,也在这一天重新立案。   立案前2个小时,吴海琼带着温怡一起到北舞找苏苒。   两个女人,一个为女儿,一个为自己儿子。   来找苏苒算账。 第46章   此刻,北舞二楼宽大的练功房,所有学生分散着进行排舞前的热身。   蓝欢跟在苏苒身后,压了会腿,终究压不住心里的好奇,悄悄问苏苒:“苒妹,你和靳泽怎么回事?”   苏苒不想再多谈关于靳泽的任何事,回避说:“没什么。”   “怎么会没什么呢?那天晚上他干什么拉你?后来你们去哪了?”蓝欢真的好奇死了。   苏苒停了停热身的动作,声音有点如断裂般地低:“真的没什么。”   “真的吗?你不要骗我?”蓝欢抬手搭在她肩上,一脸不开心地继续说:“不然我会很难过,我可是把你当最好的朋友。”   苏苒顿时低下头,眼睛焦点有些模糊,蓝欢对她是很仗义又够朋友,而她自己呢?一直瞒着她,沉默了好一会,准备开口和她坦白一些事时,练功房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苏苒回头,就看到吴海琼和温怡两个人一前一后进来了,而她们身后还跟着一个人,这个人苏苒认识,苏家的女佣人。   下意识就皱起了眉,从她进北舞开始,吴海琼几乎不会来她学校找她,她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绝对不会在公众场合和她扯上任何关系。   她现在找来了,还和靳泽妈妈一起过来。   苏苒知道可能是生日会的事。   果然,吴海琼一路走到她面前,二话不说,直接上来就准备打耳光,苏苒及时躲开了。   吴海琼没打到,收住手,声音拔高:“你贱不贱?”说完,还对周围已经停下来围观她们的学生说:“你们都给过来好好看你们的好同学苏苒,背地里都干了什么不要脸的事!”   吴海琼话落,苏苒同学都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蓝欢看不惯,冲吴海琼说:“你胡说什么呢?还有干嘛打人?”   吴海琼睨了眼蓝欢,声音冷冷:“和你没关系。”   苏苒怕牵连蓝欢,挡到蓝欢面前,说:“有什么事,可以出去说吗?”   吴海琼顿时嗤笑了出来:“都已经不要脸还怕别人知道啊?”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继续装。”吴海琼瞪着她,眼里的怒火越来越旺,“你睡别人的男人,你好意思吗?你果然和你妈一样贱,做什么不好,非要做小三,你骨子就是遗传了她的贱!”   “我不允许你这样说我妈妈?”吴海琼骂她可以,但她不允许她玷污她妈妈,当初她妈妈都是被他们逼的,她想离开都不能离开,要怪怎么不去怪那两个男人?   “她就是贱,你也贱!”   “我说了,不准说我妈妈。”苏苒不卑不亢直接和吴海琼扛上了。   吴海琼顿时眯眸看着她,她现在是好好的,而苏馨呢?被她害得一条腿都没有了,怎么让她不气?   收回视线,冲跟着一旁的女佣人使了个眼色,女佣人知道她的意思,趁着苏苒没防备,一把揪住她头发,将她用力往下一扯,苏苒没吃住这个女佣人的力气,就那么生生被她拉趴在了地板上。   女佣人怕她爬起来,特意用膝盖压住她的背。   蓝欢见状要去拉苏苒,“你们特么的是不是神经病?欺负人干什么?我要报警了!”   女佣人才不管她,将她往外重重一推,蓝欢也没吃住,被女佣人推得差点跌倒,幸好旁边的同学扶住了。   苏苒怕她们伤及无辜,急忙说:“你们别动蓝欢。”   吴海琼站在一旁看着她,声音冷冷指使女佣人说:“把她头发剪了。”跳芭蕾的,头发也是命。   吴海琼很了解。   女佣人点头,从口袋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折叠剪刀,展开,揪住苏苒的头发,苏苒没想过吴海琼会对她来这招,惊慌中挣扎着护住自己的头发,死命挣扎着要爬起来,“你放开我!”   但经常干家务活的女佣人,力气跟男人一样大,用膝盖死死按着她,让她爬不起,准备开始剪苏苒头发。   旁边围观的那些学生也被这女佣人的气势吓到了,个个都捂着嘴巴倒吸凉气,   想帮也不敢。   蓝欢想再次去拉苏苒,被吴海琼揪住了。   不远处,温怡一直冷漠看着,她不会动手让自己掉价。难怪她总觉得她像她认识的某个人?   原来真的是许清溪的女儿。   当年她们一起进文工团,明明资质差不多,不过她长得好,风头太盛,每次去演出,她都是主角,还把她们所有人的功劳都抢了。   这些都不算,败坏团里风气,勾引了海琼的男朋友苏厉程。   就算后来海琼结婚,还和苏厉程在一起。   闹得大家都鸡犬不宁,这般人品,生出来的女儿果然也是一样。   温怡冷漠看着,她一向不喜欢随便动人,但这次,苏苒犯了她的忌讳,动了她儿子。   还威胁老太太,让靳家闹出那么一大笑话。   她不会忍。   门口,听到动静的班主任许芳芳匆匆赶过来,在看到被人摁倒在地上的苏苒,惊愕地立刻大声说:“你们干什么?这里是学校,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蓝欢见许老师过来,有点吓哭般地说:“许老师你快报警,她们欺负苏苒,还想把她头发剪了。”   许芳芳点头,准备拿手机报警,温怡开口了,声音淡淡:“许老师,我有话要和你谈,我们能去外面吗?”顿了顿,温怡对吴海琼说:“海琼你别动她,先回去,这里我来处理。”   吴海琼扫了眼苏苒,朝女佣人打个手势,女佣人这才收起剪刀。   放了苏苒。   许芳芳是认识温怡的,她是圈里一家很大经纪公司的股东,在圈里资源丰厚,北舞有些学生都签在她公司旗下。   包括她自己带过的学生。   看了看依旧趴在地板上的苏苒,想了想,便收起手机,和温怡一起出去了。   吴海琼紧随其后,带着女佣人离开她们的练功房。   不过吴海琼离开北舞刚回到家不久,骆远就带人亲自登门,以嫌疑人的身份将她传唤到刑队。   吴海琼也算经历过风雨的女人,骆远带她回刑队,整个过程她并没有半丝慌乱,甚至有条不紊地对苏老太说:“妈,替我请最好的律师。”说完看了眼无动于衷坐在那边的老公,心里失望顿时如破洞一般,隐隐炸开。   果然……她是死是活,他都不会关心。   苏老太自然懂。   不吵不闹,等骆远走后,立刻打电话给苏家律师,让他去刑队。   回头看到坐在那边不动的儿子,苏老太有些急火攻心,指着他就不争气地骂:“你啊!真的是被猪油蒙心了,海琼是你老婆!你心里惦记着的那个女人早就死了,你到底要作到什么时候?”一个女人而已,死了就死了,非要把自己弄得不像人?   到底要怎么样?   苏厉程对苏老太的指责视而不见,只很平静地说:“这是她欠她的,这么多年了,是不是该还了?”包括他欠她的。   那时候不懂事,见不到她就发疯。   以为她不要他,所以每次对她总是暴力对待。   就是为了让她必须牢牢记住他才行。   现在想想,那些年,他真是畜生不如。   苏老太听到他这样说,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真的是孽子啊!海琼做什么还不是为了他,不然她干嘛冒险去找那女人?   当她闲的吗?   “你……你……的心到底怎么做的?”   他的心是什么做的?都已经死了的心,还能是什么做的?沉沉地看了眼门外的骄阳,很淡地说:“妈,过两天我就会回美国,苏馨我会带走,让她在那边治疗。”说完,起身,就往外走。   这个家,他一刻也不想待。   苏老太看着毫无留恋般地出去的背影,胸口的一口气冲上来,直接让她连连咳嗽起来。   孽子,真的是孽子。   ……   练功房此刻又恢复到之前,看热闹的同学纷纷散开,剩下和苏苒关系最好的蓝欢将她苏苒从地板扶起来,心情复杂地说:“你没事吧?”她真的不知道那些女人为什么要这样欺负苏苒?   说她睡其他男人?   苏苒根本不是这样的人。   她可以拿自己的人格保证。   苏苒被蓝欢扶起来后,靠在墙边,抬手摸摸自己头发,虽然没剪掉,但终究没忍住,眼眶溢出了眼泪,咬咬嘴唇,强忍着难受说:“没……事。”今天一闹,她以后肯定会被同学笑。   “别哭,没事了。”蓝欢心疼她,一边安慰一边替她擦眼泪。   苏苒却不吭声了。   眼里的泪断断续续往下落。   下午的时候,原本以为闹过一番就不会有什么事,苏苒还是接到了学校开除她学籍的处分通知。   原因:按照普通高等学校学生管理规定(全文)中第五十四条规定,她侵害了别人的合法权益,这个合法权益自然指靳家的权益。   如果学校不开除她,温怡会把她包括学校告上法庭。   这个罪名听起来有点荒诞,但有钱人背后都有律师团,随随便便拿出一条法律来都能压死她。   所以她根本斗不过她们。   收拾东西,离开学校的时候,就像当年她妈妈被文工团开除一样,没人送她,除了蓝欢和一直欣赏她的许老师。   许老师其实也没办法,开除是学校的意思。   学校不会因为一个学生就花费大量时间金钱和别人上法庭。   抱着自己的一些课本和私人物品回小区,阮巧容正在厨房做饭,听到开门声,出来时,看到脸色极差的人,立刻说:“小苒,怎么了?今天回来这么早?”   “没事,学校下午没课。”苏苒怕阮巧容担心,没想把今天的事告诉她。   “哦……好。”阮巧容问:“晚上想吃什么?我买了西红柿,要不要吃西红柿炒蛋?”   “随便什么都可以的。”   “那就给你做西红柿炒蛋。”   “嗯。”苏苒点点头,抱着东西准备回房,走了几步,忽然就回头对阮巧容说:“阮姨,等妈妈的案子结束,我们回苏南好不好?”   阮巧容愣了下,“怎么想回苏南了?你马上毕业了,不是要去文工团吗?”苏南哪有什么好的文工团让她跳舞?   “哦,我就想回去,在这里待的很累,再说,跳舞在哪都能跳得。”   阮巧容不由沉默了,细细看着她的脸,过了会说:“好,等你妈妈的案子结束,我们就回苏南。”她想回去,那就回去。   只要她平安,就算不进文工团都行。   苏苒轻轻‘嗯’了声,继续回卧室,到了卧室,关上门的一霎那,她就直接沿着门背慢慢滑到地上,然后眼神空洞地看着卧室落地窗外的天色。   果然,做了坏事是要付出代价的。   也好……起码她以后也不欠他们什么了,也不会因此内疚自责。   她的人生也可以重新开始。 第47章   晚些时候,郁牞在学校听说了苏苒被开除的时候,下课后就直接过来了。   敲门进来,是阮巧容开的门。   郁牞一边换拖鞋一边往里看,没看到苏苒,有点担心地问道:“阮姨,苏苒呢?”今天下午学校都在传舞蹈系有个学生被开除了。   有人传她是当了小三,被正牌夫人找上门,人家要和学校打官司,学校不得不开除了她。   有人传她在外面被人包养堕胎,作风不良,败坏了学校的名声。   还有人传她吸-毒被学校发现,所以学校开除了她。   传闻版本太多。   郁牞相信她,都不信。   下课先去她们舞蹈系找蓝欢,蓝欢对他支支吾吾,什么都不想说,但可以确认的是苏苒真的被开除了。   郁牞决定亲自来看看她。   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阮巧容指指阳台外,“在阳台呢!”顿了顿,“郁牞你吃饭没?一会一起吃?”   “好。”   “那我再去弄两个菜。”本来她和小苒两个人吃就3个菜差不多了,郁牞来了,怎么都要添点菜。   郁牞点头,随即便往阳台处走去。   果然,阳台内,苏苒就窝在靠墙角的小沙发上,眼睛一动不动看着外面,神情寡滞,不知道在想什么?   郁牞走过去,在她身旁蹲下来,认真看着她的脸,轻声问:“苏苒……学校为什么开除你?”   苏苒转过脸,看着郁牞的时候,眼神里早已没了任何色彩,枯竭又空洞,声音干哑:“没什么。”   “没什么怎么会开除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   “那你怎么办?”开除就意味着她这四年大学都白念了。   毕业证都没有。   以后怎么继续跳舞?   “郁牞,别问了,我现在有点累。”真的累,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她四肢内一点点抽血,把她快要抽干了。   现在,她就想马上回苏南。   回了那里,她可以重新做人。   那里,没有靳泽,没有苏家,没有这里的一切。   “好,好,我不问。”郁牞看她脸色也不好,克制着不多问,在她身旁安安静静陪着蹲了会,看着阳台外慢慢爬满天际的淡红色暮色,慢慢说:“苏苒,开除也没事,我下半年毕业后就会去国外进修,到时候我带你一起去好吗?对了,阮姨也一起,我知道你习惯了她照顾你。”郁家给他的股份分红足够养她一辈子。   包括重新让她在国外念书。   只要她愿意。   苏苒没吭声,她现在什么也不想说。   郁牞看她不作声,当她同意了,起身,说:“我去帮阮姨做饭,做好后叫你。”   苏苒还是不说话。   郁牞不由看了她一眼才回身往客厅走去。   学校那些八卦,他不会在意。   只要她以后和他走就行。   ……   青浦路,刑队审讯室。   骆远拉开椅子在审问桌前坐下来,将手里的一沓资料放到桌上,便对坐在对面的吴海琼说:“2008年7月12号下午2点,你去城郊找许清溪做什么?”   吴海琼抬抬下巴,唇角从容一笑,丝毫没惧怕的意思,“警官,我什么时候去过城郊找许清溪了?你这样随口污蔑我可以让我的律师告你。”顿了顿,“我的律师马上就到了,有什么问题你可以直接问他。”   一旁的小钊最讨厌这种有钱人动不动请律师,小声嘀咕道:“有律师了不起?该办你还是办你。”   骆远拿胳膊戳了下小钊让他闭嘴,然后对吴海琼说:“进了这里都有录像,污蔑不污蔑,我们警察比你懂,另外我能知道你那天下午去找许清溪,没点证据我也不会随便说出来。”   吴海琼呵呵一声,但依然保持镇定,从现在开始她一句话都不会多说,就算他问也说不知道,不清楚,不记得。   骆远知道她这种人不可能好好配合,也不急,在24小时的拘留审问内,他就一点点让她知道什么叫‘证据’!   转了转手里的笔,对小钊说:“你去申请一张传唤证,传唤苏历程过来。”   “好,骆队。”小钊起身准备出去,吴海琼突然开口了:“跟他没关系,你们传唤他干什么”   骆远不由笑了下,“你怎么知道和他没关系?”   吴海琼看了眼骆远的脸色,乖乖闭嘴,不再多讲一句。   她一定是疯了才会到这种时候还护着他。   骆远继续翻着手里的那本许清溪的笔记本,慢慢朗读起来,开始和她一点点拉‘长战’:   1999年秋天,苒苒2岁生日这天,我想给苒苒拍些纪念照留着以后看看,刚生下她的时候,因为他对我步步紧逼,我几乎找不到时间能带她出去走走。   今天好不容易有空,而且天气也不错,我和阮姨两个人抱着她坐车去市中心的照相馆。   照相馆的师傅很好,拍完,特意多送了我几张照片,还夸我家苒苒是他拍那么多小孩照里最漂亮的。   像小明星。   我听了很开心。   之后难得的,我们三个人还去了游乐园,苒苒太小,很多东西她玩不了,只能我抱着,让她看。   她虽然小,但因为几乎没出来玩过,所以第一次看到这些新奇的东西,她开心的厉害,不停地挥动她的手。   我想我以后应该多带她出来,让她像正常的孩子一样拥有开心的童年而不是整天圈闭在家里。   但这种小小的愿望对我来说都是奢望的,也不知道他从哪里知道我抱着女儿出来玩,他质问我是不是要带着女儿离开这里?还说要是离开就让我死,包括还要让苒苒一起死。   我觉得他真的疯了。   比疯了还厉害。   有时候我想,如果他不杀我,还不如我杀了他。   骆远读完一篇,继续读下一篇,吴海琼依旧紧闭双唇什么都不说,但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她脸色已经不是那么好看了。   拷着手铐的手不断地握紧,再握紧。   等到骆远读到第三篇时候,吴海琼的脸色已经僵硬得不行,咬着牙失控地直接破口而出:“别读了……别读了……那个贱人还有脸写下这些东西?她要不要脸?”真的不要脸!   说到最后,吴海琼有点崩溃。   她一心一意喜欢的男人,心里眼里都是那个女人。   她恨啊。   骆远慢慢合上笔记本,“所以你现在有什么想说的?”   吴海琼握紧着手,眼里的恨意在审讯室略暗的光线里,渗人异常,咬着牙关抬眸一瞬间,突然就笑了,但笑的很绝望:“没有……她死了是活该……活该!”   骆远靠在椅背上一动不动看着她,声音清冷:“没有任何人的死是活该,除了十恶不赦,起码在我看来,她死的不应该。”   吴海琼敛起笑,开始目光呆呆看着前方,一言不发。   “坦白从宽,给自己一条路,别把自己也逼死。”骆远继续说,顿了顿,起身去外面,“你自己先好好想想,是继续狡辩还是配合我们给自己一条路?你也有女儿,我想你也不想她以后都见不到你吧?”   说完,骆远开门出去。   吴海琼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继续发呆。   是啊……她还有女儿……她还有女儿呢……   ……   温榆河畔,靳家。   自从那场‘狗血’生日会闹场后,靳家一度陷入了一股说不出的沉默阴云里。   家里的佣人也都再不敢大声说话。   就怕惹了这家的主人。   现在,家里的阴云依旧未散,而离靳泽去吉布提谈收购港口的行程还有几天。   看起来,除了家里的氛围变得阴沉外,其他倒还一切正常。   但是不是真的正常,温怡心里清楚。   趁着自己儿子难得这么早在家,亲手泡了一杯养生姜茶到他书房,搁下茶杯的时候,说:“这次去吉布提大概多久?”   靳泽埋首在堆在书桌上的一沓带回来的文件,语气没什么波澜地说:“大概3个月或者半年。”   温怡挑挑眉,“需要这么久吗?这边的公司怎么处理?”顿了顿,“你也知道那些叔叔伯伯可是一直盯着你。”   “公司的事我都安排好了,对我不影响。”   温怡顿时沉默了下,说:“你这样急着出国出差是因为苏苒吗?”从他儿子把她带进靳家开始,如果她当时有一点点怀疑就不会让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   “没有。”   “你骗不了妈妈,从小你就骗不了我。”自己生的儿子,只有自己最清楚,幽幽叹口气,说:“这次就当一个教训,你以后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能像你爸爸一样败在一个女人身上。”说到靳泽爸爸,温怡声音有些不连贯。   但是很快平复。   她不是矫情的女人,因为一个寡情的渣男就让自己每天过得生不如死。   “我知道。”合上手里的文件,继续翻下本。   似乎真的没什么过多的情绪。   温怡看了他一眼,心里怎么都觉得有些不安。   她的儿子,果然还是要栽在许清溪女儿身上。   10几年前,在文工团,她带他去团里玩,碰上许清溪的女儿,那个缩在角落里,不太会讲话对谁都怕生,只有4、5岁的女娃娃,被她儿子无意间看到了,以为她是被谁扔在文工团的孤儿,直接就对她说要带她回家养起来。   他觉得她好看,他喜欢。   大概真的是命。   十多年后,他们碰上,逃也逃不了。   ……   日子一天天滑过,吴海琼从最开始抵死不承认到苏历程的指控,加上一直躲在疗养院怕事的徐阗在经过长期的思想折磨后亲自出来承认自己当年犯下的错误。   吴海琼再想不承认都没有用了。   案件移送中级法院审判的那天,很多媒体都蜂拥过来报道这起误判了10年的冤案。   一时,苏家所有丑闻被翻出,铺天盖地席卷大街小巷。   苏老太怕媒体骚扰和周围邻居戳她脊梁骨,整天躲在别墅里不敢出来。   苏厉程本想找苏苒谈谈愿不愿和他一起去美国的事,他想弥补,结果找到她住的地方,她避而不见。   苏厉程连续上门三次,她都不见。   他没办法,便先带着苏馨回美国。   案子判下来的那天,苏苒订好了回苏南的火车票,这期间,原本定她拍戏的导演给她打来电话,剧组找到更适合的人,对她说了声抱歉,以后有机会再找她,便挂了。   苏苒本就没有心思再留在这里,不拍也好。   正好回了苏南找个工作先把郁牞的房租钱还了。   离开前的那天,苏苒去了趟刑队,亲自感谢骆远,骆远倒无所谓,做警察的本来就是为了伸张正义。   和骆远在队里走廊处继续感谢时,抬眸一瞬间远远地,就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走过来。   苏苒身体一僵,想也没想,转身就往台阶下跑去。   他说:以后不能出现在他面前。   她一直都记得。   大概真是越想躲什么就越来什么,下台阶时,原本就阴沉的天,毫无征兆地下起了雨。   苏苒走得急,下台阶不小心踏空,直接就摔了下去。   骆远见状,要下去扶她,脚还没动,胳膊就被身后走过来的人拉住,“让她走。”   骆远没听明白,扭头对身后的男人说:“什么意思?”   靳泽目光看向那个滚在台阶处开始跌跌撞撞爬起来的女人身影,说:“给她机会让她走了,下次……就不一定了……”   给她一次机会让她走,也给自己一次机会,放过她。   但下次……他自己都说不准。   骆远听得真的要云里雾里了,惯性地摸摸自己光洁地下巴,说:“你们难不成认识?”   靳泽不想聊她的事,说:“我明天要去国外,可能会在那边待半年,今晚应该有时间一起喝点酒吧?”   骆远点头,“这次有时间,走吧。”   “嗯。”   苏苒仓惶从刑队大院一路在雨中狂跑着,跑了很久很久,直到腿麻了,跑不动了,她才停下来,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处不停地喘气。   等喘完气,抬头看着街上被雨幕冲得薄雾四起的街景,胸口突兀地一闷,眼睛里也是涩涩的,最后慢慢直起身体往前走时,从眼角滑下的不知道雨水还是泪水……   终于,一切都结束了。 第48章   这一年,浮华又浮沉,日落又星迭。   曾经关于她和他的这段隐秘‘□□’,就像一场风卷云,随着时间渐渐消失。   但即便消失无踪影,该记得人始终还记得。   8月,横店象山剧组。   “嗳,嗳,那个演郡主的演员呢?去哪了?有没有搞错,马上要拍了,人去哪了?”剧组的导演助理拿着扩音器对着正在一处铺着幔纱的宫殿内排练的演员大声喊了起来。   导演助理喊完,裴婕马上过来赔笑道:“不好意思,我家苏苒有点急事,马上来,马上来,您消消气。”   “什么事啊?你让她赶紧过来,大家都等着呢!”导演助理着急地说道。   这演员的时间很宝贵的。   绝对不能浪费。   “不好意思,我来了。”苏苒从外面小跑进来,脸上都是汗,刚才在门口就听到这个助理大声喊人的声音了。   赶紧道歉。   这助理凶归凶,其实对她还是挺好的,包括那些比她名气大的演员也没看不起她,她在这组里这段时间,学了很多。   “总算来了,赶紧就位。”导演助理扫了她一眼,收起扩音器回到导演那边等待开拍。   苏苒点点头,裴婕回头看看苏苒脸上都是汗,便说:“脸上怎么都是汗,我让化妆师给你补补妆。”顿了顿,“下次家里有事抓紧点,别让他们等。”   “嗯。”苏苒乖乖听着,抬手摸了摸额头,果然都是汗,刚刚在太阳下接电话,晒了好一会,所以热出汗了。   她都没发觉。   很快,片场的化妆师过来给她补妆。   补完,苏苒就上去开拍。   她不是主演,在这部古装片子里属于配角中的配角,没多少镜头。   不过她也不挑,她没资格挑。   现在家里急需用钱。   大约1个多小时不到,苏苒的戏就结束了。   下戏后,裴婕就拿了瓶矿泉水走过来,递给她,说:“今天辛苦了。”   “谢谢,裴姐。”苏苒接过矿泉水瓶,拧开喝了起来。   裴婕看了看她的脸,“跟我回公司总部吧?你总待在这片,出不了头。”随后,继续说:“我知道你现在缺钱,你要想赚钱还是得跟我回去,何况你亲人的病在这里耗着也没起色,我认识一个刚从国外回来的专家,不如去看一下?总比在这里看强一些。”裴婕是在3个月前在江浙分公司签的她。   当时她自己上门过来,说自己没什么学历,但是会跳舞。   问她能不能让她拍戏?   她可以认真学的。   她那会没当回事,想进娱乐圈的女孩子太多太多了,虽然她长得是漂亮,但她每天都能收到全国各地的那些影视学校毕业生的简历。   这么多人,有些长相也很出挑,她哪来得及看完?   打发她走后。   过了两天她又来了。   裴婕本想拒绝她,让她找其他影视公司碰碰运气,也不知道一时心软还是怎么回事,那天就留她试试看。   试试了觉得她底子很不错。   身体协调也好。   便留她了,留她后带她进组,感觉她还是有潜力,就是性子不够‘来事’,不太会和导演制片人交际。   这是个问题。   看她有潜力,她就想好好培养,结果跟她说过好几次,等这个戏结束就带她回帝都,让她去那边发展,那边资源比这里多很多,不知道怎么回事?   她就是不肯。   别的女演员都是削尖脑袋往大城市那片跑。   想尽办法给自己找资源,提高曝光度。   她倒好,死活不愿意去,就窝在这里,甘心情愿每次都在这个影视基地演个配角什么的,拿点万把块的报酬就满足?   她真的不知道她怎么想的了?   何况,不是缺钱吗?   就这样窝在这里赚点零头,怎么赚钱?   苏苒知道裴婕为她着想,不过她不想再回去,“裴姐,我待在这里挺好的,赚的钱目前应该够手术费。”现在,阮姨的病也挺稳定了。   裴婕顿时有点失望,但也不想放弃她,“这里的医疗水平你自己也清楚的,不是说不好,但总比不上那些回国的顶级专家不是吗?你是想让你家人得到普通治疗还是好一点的?你自己好好考虑,这部戏结束我也回去,如果你不跟我走,你再找下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苏苒沉默了会,点点头,说:“我考虑一下。”   “嗯,这两天考虑好,你的戏今天差不多结束了,我这两天也得回去,别错过机会。”裴婕拍拍她的肩膀,便去导演那边和他们联络联络感情。   苏苒拉了拉自己的古装戏服,一边解开一边开始思考裴婕的话。   要是让阮姨得到更好的治疗,她是不是该考虑去一趟帝都呢?   治疗完她再回苏南?   而且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蓝欢了。   都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   帝都国际机场。   宽大的机场出口,两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各自拖着一个黑色的商务行李箱从出关口,慢慢往外走。   他们一个斯文儒雅,一个英俊夺目,加上各自高挑的身形。   在来来往往的旅客中,很容易被误认为是明星。   所以他们走过的时候,很多人都回头然后小声猜测他们是不是最近新冒出来的明星?   有点面生。   而他们身后,则不紧不慢跟着一个身形娇小,同样拖着行李箱的女人。   快到出口位置时,靳泽先停下来,对身旁的人说:“小舅,这次回来你是准备长期留下了?”   傅念知温温一笑,“差不多,在国外待那么多年,想想还是家里好。”说完,看了眼外面的蓝天白云,深深呼吸一口。   果然还是家的‘味道’最好。   靳泽看他一眼,笑了笑,“小舅,我公司还有点事,等你落实好医院的工作,我亲自给你庆祝。”今天也是在国外出差回来时恰好和他小舅坐了同一家航班。   很巧合。   “好。”傅念知知道他忙,靳家生意越做越大,都快要遍布全球。   至于身价,傅念知粗粗算了下,怎么样累计都要百亿以上。   这样金光闪闪的黄金单身贵族,傅念知可想而知他的抢手度有多热了。   靳泽拉着行李箱往听候在停车带的车走去。   身后跟着的柳芠拉着行李箱也紧紧跟上。   这一年,她跟着他走南闯北,有辛酸也有苦,但在辛酸再苦她都愿意。   只要跟在他身边,她做什么都愿意。   回公司路上,靳泽靠在车座上翻看公司新一期的合作项目报价单,翻了一半,他的手机就响了,翻看,还是之前的那些朋友。   大概知道他回来了,纷纷发来信息,要约他老地方聚会。   靳泽一条条往下翻他们发来的信息,翻到最后,他手指就停了,徐明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把头像换成了那个女人的照片。   他都没注意到。   靳泽看了眼,回复了他们一句:老时间见。   就快速退了出来。   将手机往旁边的座椅上一扔,继续低头翻看那些报价单。   他知道她不在这里,具体去哪了,他没关心。   当初,放她走,他不会后悔。   所以她现在消失也和他没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剧组更衣室,穿着肚兜的女人,反手在系肚兜的带子,准备下场戏。   背后的门开了,男人进来将门锁了,然后一声不吭从背后将她抱住,手指穿过没有穿内衣的肚兜,狠狠抓住里面两团,声音低冷:“谁让你接这种戏?”   被狠狠抓疼的女人,皱着眉想躲,“我没接什么不好的戏。”   “都穿成这样了。”抓着的狠度丝毫未减,“既然你喜欢接这种戏,我先和你试戏。”   苏苒直接:…… 第49章   入夜,苏苒拎了熬好的粥打车到医院。   阮巧容心脏病的旧疾回了苏南半年就复发了,算下来这短短半年,她已经几次进医院。   苏苒原本在苏南找了一家舞蹈培训机构当老师,但培训老师的薪水不是很高,还不稳定没办法支撑医疗费,她就辞职带着阮巧容扎堆来了横店。   想多赚点钱。   但来横店当演员的人成千上万,钱并不是那么好赚,幸好,遇到裴婕,愿意签她,没让她沦为最底层赚不到钱的跑龙套。   勉强凑合着能演个配角。   赚点小钱。   到了医院,坐电梯到心外科病房,阮巧容正坐在床上和隔壁床同样患心脏病的病友聊天。   苏苒进来,阮巧容立刻说:“小苒,今天不拍戏吗?”她最近常常拍到半夜后过来这里看她。   每次她过来的时候,她都睡着了,等醒来的时候,她又走了。   要不是隔壁床的病友半夜起夜发现她家小苒趴在她床边睡觉,她都不知道她来过。   “都拍完了。”苏苒把保温盒放到桌上,拧开盖子,倒到阮巧容的碗里,说:“所以今天趁早就熬了粥。”   “你这段时间都瘦了,等我出院,我给你做点好吃的补补。”阮巧容看她脸上都没什么肉,有点心疼。   “我没事的,你就安心住这,等医生说让你出院再出院。”   提到住院,阮巧容不由叹口气,她都住了好长时间了,也浪费了不少钱,“我挺好的,能吃能睡,还能自己走路,要不咱们出院吧?”她这是老毛病,治不好的。   又不能像人家有钱人一样,可以整天耗在医院。   “医生说只是暂时稳定了。”苏苒端着碗坐到她床边,开始喂她,“要想真的稳定,还是要手术。”   “不要手术的,我现在挺好的。”家里现在什么情况她还是知道,当初去帝都投靠苏家时,她在苏南厂里上班存的钱已经没多少了。   现在回来了,她突然犯病没办法干重活,只能靠苏苒一个人工作支撑。   苏苒搅了搅碗里的粥,说:“阮姨,我带你去帝都做手术吧?那里有最好的心脏领域的专家,只要做了手术,你就没事的。”原本她不想再回帝都的。   从剧组回租的房子熬粥的时候,她想了好多。   之前这家医生也跟她讲过阮姨的心脏瓣膜病有点恶化的迹象,要想多活几年,就得尽快做换瓣手术。   他们这里没办法做,要去上海或者浙江市中心的大医院。   普通点的手术费5万左右,要想做好点的手术费10万以内。   不包括后期的疗养。   她之前做配角拿了几万加上之前当培训老师存的,差不多够个普通的手术费。   但要想做好一点的。   那只有跟裴婕回去了。   “我挺好的不要做什么手术,别浪费钱了。”阮巧容一点也不想她花钱。   苏苒知道她担心钱的事,“我签的公司要回那边,他们给我安排了戏,到时候一部戏下来,可以赚很多,你不用担心钱,而且我不放心留你一个人在这。”   旁边的病友也插话:“阮姐,你家小苒真懂事,你就听她的,去那边治疗,大城市的医疗水平比咱们这好太多了,我是没有那么孝顺的亲人,不然我也去那边了,谁不想多活几年呀,你说是不是?”   阮巧容看看那个病友又看看苏苒,沉默了会,最终叹口气点点头。   兜兜转转,终究还是要回帝都。   ……   帝都美洲俱乐部。   靳泽从公司处理好公务直接过来,因为是熟客,而且他们几个常年在这家俱乐部有特定的包间。   俱乐部的服务员只要看他脸都不用多问什么,就马上引他去三楼的包间。   包间内,徐明杰他们早已坐在靠窗位置的沙发上吹牛。   看到靳泽进来,徐明杰第一站起来,举了举手里的那瓶罗曼尼·康帝,嬉笑着说:“靳少,迟到了要罚酒的!这一瓶罗曼尼归你了。”   靳泽走过去,在专属他的沙发中间坐下来,说:“你们这是逮着机会想灌我酒?”   徐明杰晃晃酒瓶,继续说:“我们这一年都见不到你人,今天难得逮住你,不灌你灌谁?”   站在旁边正玩着一个地动仪摆设的秦毅也起哄:“不光这瓶罗曼尼,那边还有瓶轩尼诗也是你的。”   靳泽顿时:……   松松自己的衬衫扣子,说:“随便。”他的确有一年没有和他们一起喝酒,今天就当难得。   徐明杰立马拿开瓶器开酒,秦毅说:“等会,周志扬要带人过来。”   “带谁?”   秦毅笑笑,“他新泡的妞,北舞这届的新生,跟你女神苒妹一个系的,说不定还是苒妹的小学妹呢。”   提到苏苒,徐明杰有点蔫蔫,“说起来,苒妹也消失一年了,都不知道她去哪了?”顿了顿,“她还把我微信都拉黑了……”   秦毅嗤他:“拉黑你还惦记个毛线,蠢不蠢?不就一个学跳舞的吗?有那么好?”   “你懂P,苒妹是仙女,没人能比。”   徐明杰和秦毅抬杠聊苏苒的时候,靳泽一个人沉默不言,靠在沙发上自顾自给倒那瓶已经开好瓶的轩尼诗。   倒了一大杯,再拿起来喝。   烈酒入喉,有点火辣,开始灼烧他的神经。   影影寸寸。   喝完这大半杯,将空酒杯放下,突然间想和他们一醉方休的兴致好像全无了,起身,说:“我还有点事,改天我再陪你们喝酒。”   “这就走?我们还没罚你呢!”徐明杰挡了挡他的路,说。   “以后记我账上,一起还。”   徐明杰:“周志扬还没来呀!要不等他过来了再走?”   “他还有多久到?”   “快了。”徐明杰刚说完,包间的门就被人推开了,说曹操,曹操就到。   周志扬搂着一个漂亮的小女生,满脸春光地进来。   他的身后还跟着三个同样长相不错的妹子。   “哥几个,不好意思,去北舞接我女朋友晚了点。”说罢,低头就秀恩爱,重重亲了口怀里的美人,亲完冲徐明杰他们挤挤眼暗示说:“我女朋友还带了她宿舍的好姐妹一起来玩。”   徐明杰朝她们几个女生看去,都挺漂亮。   不过他没什么兴趣。   靳泽同样没兴趣。   只是周毅有兴趣,盯着那几个妹子,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我有事先走了,你们好好玩,今天的账记我名下。”既然周志扬过来了,他也该走了。   不过走之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概真被那杯轩尼诗‘烧’的脑回路不正常了,突然就对身旁的徐明杰说:“把你微信头像的照片换了,我看着挺烦的。”   徐明杰‘呃’了声?有点摸不着头脑,他不是很早之前就拒绝苒妹的追求吗?现在,苒妹都消失一年了,他为什么看着烦?   “为什么?”徐明杰不懂,主要他不想换。   “我看着烦,不然我也把你拉黑。”   徐明杰:……   这特么是什么破理由?   周毅是很早之前就看出点苗苗,不过没确认过,所以他也只是猜测,随即对徐明杰说:“靳少看着烦你就换呗,对了,不光他看着烦,我也看着烦,是兄弟呢,就赶紧换回你原来的头像。”   徐明杰:……   苒妹招你们惹你们了?   一个个都看她那么烦干什么?   艹!   从美洲俱乐部出来,坐车回温榆河畔,家里安安静静,继续松松领口,往楼梯上慢慢走去。   这样低着头走到楼梯拐角时,一双腿就挡在他面前。   靳泽顿时就愣了下,下意识就以为是她突然回来了,眼底无法控制地就隐隐绽开了些光色。   抬头想确认,才发现不是她。   瞬间,眼里的光色一瞬破灭,眉头皱了下,他是不是疯了?   她早就不在这个城市了,他居然还以为她回来了?   就算她敢回来,她也不敢再来温榆河畔。   “靳哥,你喝酒了?”柳芠穿着睡衣,站在台阶上看他。   她本来想去书房等他的,但是看他一直不回来,就准备下楼来等等他。   “嗯,喝了点。”顿了顿,“你还没睡?”   “等你回来我就睡。”跟着他那么久,现在她也不想藏自己的心思。   “下次不用等我,早点休息。”说完,继续往上走。   柳芠看着他的背影,转身慢慢跟上去。   原本以为他会去书房办公,她也好跟着进去陪他一起办公,没想到他直接往他房间走去,柳芠还没胆子去他房间。   只能目送他进房再回自己房间。   关门一瞬间,门外突然有了开门声,柳芠以为他改变主意去书房了,心头一喜,开门准备出去,却不想拉开门的时候,就看到那个男人,慢慢走到书房旁边的那间客房前,手搭在门把上,一动不动站着。   过了好久好久,才放下手,回了自己房间。   柳芠看着,唇角顿时就酸楚地失笑了一下,他果然还是忘不了她。   ……   确定一起回帝都,裴婕对她很满意。   不过考虑阮巧容身体状况,苏苒没和裴婕一起坐飞机,改坐高铁。   到了帝都再汇合。   这次裴婕对她真的很照顾,似乎也真的想捧她,不光帮她申请了公司提供给签约演员租住的公寓,还帮她拉了一个和一线男星合演的校园偶像剧。   当然她不可能是主演。   依然还是配角,戏份不算很多。   但有这样的资源,苏苒觉得裴婕对她已经很优待了。   搬到员工宿舍的时候,裴婕亲自过来看她,顺便给了她一张名片,“我一个朋友认识这家医院的心脏领域的专家,你抽空去这家医院看看。”   苏苒接过裴婕给的名片,看了看上面的名字:傅念知,西京医院心脏外科留美专家,首都医科大博士生导师。   心里一暖,对裴婕弯腰鞠躬致谢,“谢谢,裴姐。”   裴婕可没被人行这样的大礼,赶紧说:“谢我的最好方式,就是别辜负我捧你。”   “嗯。”   “这两天,你就好好在家休息休息,一旦进组拍戏你就没有那么多时间休息了。”   “我知道。”   “有什么需要给我打电话。”裴婕还有其他艺人的事要处理,没空一直耗在这里,嘱咐她几句就走了。   苏苒站在门口,捏着这张名片反复看着,她明天就带阮姨去西京医院找这位傅医生看看。 第50章   屋内客厅,阮巧容坐在沙发上一件件叠着从行李箱里拿出来的衣服,苏苒收好名片关了门过来帮她叠衣服,“阮姨,我明天带你去医院检查。”   阮巧容吸一下鼻头,眼里总觉得湿湿的,“嗯,听你的。”再怎么逃避也没用,最后还是要回来。   当初她执意要回苏南,甚至都放弃进文工团,她不多问就知道她可能受伤了。   如果没一点伤,她本可以继续在这里生活。   大不了,对靳家避开,这个城市这么大,凭她们这样的小老百姓如果特意隐藏起来,和靳家那种高门碰上的几率微乎其微。   但她案子一结束,回去的念头比她还强,等真正回到苏南了,有很长一段时间,她都看起来郁郁寡欢。   对什么都没兴致。   每天除了上班就是下班回来窝在自己房间睡觉。   不出去交际也不出去购物之类。   就那么窝着。   有次,还被她撞到一个人躲在房间哭。   阮巧容看在眼里,什么都有数了,那么长时间和靳家那位在一起,要是真没什么,她也不会这样。   “阮姨,我们明天早点去排队,这里挂专家号很难挂到。”苏苒叠好手里的裙子,继续说。   阮巧容点头,抬手摸了摸手里叠好的衣服,说:“小苒,你妈妈的案子结束了,以后要为自己活,别再为了我们而活着,该找个好男人就找个。”   “阮姨,先把你的病治好再说。”反正她的人生都已经这样了,不可能再结婚的。   所以,没什么好为自己活的。   “治病是一回事,你的事也是事,阮姨这么大年纪了,不可能陪你一辈子的,你以后还是要找个伴。”   “阮姨,我去煮饭。”苏苒不想在男女的事上多说,把裙子放到一旁,赶紧起身去厨房做饭。   阮巧容看着她躲避的背影,在心里沉沉叹口气。   她对这事不上心,她上心。   她的病她心里很清楚,就算做了手术也只能撑几年,不可能像健康人一样活到老。   到时候就剩她一个人了,该怎么办呢?   苏家现在暂时是跨了。   可苏老太还健在,她要是知道小苒回来,会放过小苒吗?   阮巧容真的怕苏老太找麻烦。   所以……小苒不愿意为自己着想,那就让她来替她着想。   谁还没犯点错误的时候?她总不能因为跟了靳家那位,就一辈子不想结婚了吧?   收回目光,阮巧容拿出手机,毫不犹豫给远在英国的郁牞发去了信息,告诉他,她和小苒回帝都了。   很快地,郁牞那边就给她回信息了:【阮姨,我知道了,我过段时间就回来,让她等我。】   这一年来,郁牞每个礼拜都会给她发信息问小苒的情况,风雨无阻,就凭这点,她知道郁牞这个小伙子是真心喜欢她家小苒的。   她以后要是走了,小苒还能靠郁牞护着。   那她走得也安心。   ……   傅念知入职西京医院以来就忙得有些晕头转向了。   很多病人知道他在美国医院待过,都慕名前来就诊,但他是专家门诊,一天的预约号只有10名。   所以抢他的专家门诊号的很多病患都快挤破头了。   苏苒是知道帝都这片看专家号的难度,所以天刚蒙蒙亮,就叫醒阮巧容,两人匆匆洗漱一番,连早饭不吃,下楼打车去西京医院排队拿号。   果然,到了医院门诊挂号,才4点光景的时间,医院里就排满了连夜过来等号的病患。   苏苒怕阮巧容累,让她先去旁边的椅子上坐着等,她来排队。   阮巧容坐不住,苏苒排队的时候,她就先去外面买早点。   两人分工行动,终于排了将近2个小时的队伍,苏苒很幸运地拿到了今天最后一张专家号。   接诊时间是下午3点半。   苏苒将号放进口袋,从拥挤的排队人群里硬挤出来,和阮巧容先回家,等下午的时候再过来。   ……   同一时间,温榆河畔。   靳泽回来,靳家三婶和四婶都过来陪老太太一起吃早饭。   就在今早,定居德国的小姑赶最早一班飞机,带着自己的混血宝宝回来小住一段时间。   冷清许久的靳家餐桌又变得热闹起来,靳家老太太心里是止不住地欢喜。   这一年,每天就她和温怡还有菀菀几个人吃,多没意思?   开饭前,靳老太太特意让张厨做了靳泽特别爱吃的几样食物,温怡也跟着张厨一起亲自下厨为儿子准备早点。   早点端上来,大家一一入座,靳凯欣抱着混血宝宝特意坐在靳老太太身旁,说:“妈,要不要抱抱小埃德?”她嫁到德国后,很少回靳家了。   每年也就过年回来那么一趟。   她家老太太都怪她是‘白眼狼’,养熟了就跟外国人跑了不着家。   靳老太太怪她归怪她,毕竟是自己外孙,伸手小心翼翼接过小埃德,抱到怀里,开始逗只有1岁左右的小埃德,“埃德,让外婆好好看看,哎呦呦,我家小埃德会笑了。”   “你们看看他对我笑。”   对面范婷芳看老太太这么喜欢小孩子,不由多嘴拍马屁说:“老太太,什么时候咱们靳泽加把油,也好让你天天抱曾孙。”   靳老太太当然想抱曾孙,这外孙又不能天天抱到,凯欣一年回来的次数三个手指头都能数过来。   她要抱小宝宝,只能指望靳泽了。   可是……发生了去年那档子的事……她找他问过情况,他什么都不肯说。   后来,温怡私下跟她聊过,靳泽和那个女孩不是那么简单。   他瞒着她们所有人,把她带进靳家,就足以说明问题。   所以,她就有点头疼,也不知道她家靳泽现在心里怎么想的?   想到这,靳老太太看向坐在她对面,正喝水的男人,故意对桌上所有人用唉声叹气地口吻说:“我是想啊,每天都想,你们说我都一把老骨头,指不定哪天就闭眼了,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抱曾孙。”   范婷芳不由笑着继续接话:“老太太别这样说,你可是要长命百岁的,对了,我们靳泽有女朋友了吗?如果有的话,那不是很快的事吗?”   靳老太太轻轻摸摸小埃德软绒绒的金色头发,说:“要是有,我就不急了。”   四婶秦雅也接话:“老太太不急,咱们靳泽这么帅又有身价,还怕找不到女朋友?要是现在没有,我身边那圈条件不错的好姐妹的女儿,可以介绍给靳泽。”   温怡听着,慢条斯理地端起果汁杯喝了口果汁说:“你那圈的?是不是王碧君家那位刚从国外回来的千金?”   秦雅唇角笑笑,“是啊,你也认识?”   温怡放下果汁杯,说:“不算认识,但听说,各方面都还不错。”有钱人的圈子就那么大,即便不熟,也会听说。   飞宇集团的千金小姐,脾气好,知书达理,长得也不错。   刚回国,就有很多人想去攀他们亲。   “那要不我去说说?”   靳老太太一百个乐意:“这事好,靳泽也差不多该结婚了。”   秦雅点点头,“那行,我一会抽空就去找碧君说说。”   靳老太太:“麻烦了。”   “应该的呀!咱们毕竟是一家人。”   旁边,全程听着的靳凯欣被她们这套古板的相亲模式弄得头有点隐隐大,抬眸看向自己侄子,见他面无表情低头吃东西,似乎对这种事根本不关心,不由摇摇头,对老太太说:“妈,现在什么年代了,像靳泽这样的男人,结婚肯定他自己选呀?你们还给他安排什么呢?”   “自己认识的能有什么好的?介绍的才能知根知底。”顿了顿,看了眼对面的人,故意把话说给他听:“不过,他真要自己带女朋友回来,也行,只要身家清清白白,品行端正,别是那些有心计会算计人的,这种我们靳家是绝对不要。”   靳老太太说完,原本低头吃饭的男人,握着刀叉的手不由就停了,拿起旁边的餐巾纸,擦擦手,对靳老太太说:“如果有一天我带回来的,不管她算不算计,说明是我喜欢的,既然我喜欢的,就算她再算计,出了什么事,我会亲手收拾她,不会影响到家里或者靳家名声。”说罢,起身说:“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然后离桌,去公司。   秦雅她们不知情,还说:“咱们靳泽到底是有主见的。”   但靳老太太和温怡两个知情的人都不吭声了。   脸色也看起来都有点不太好。   随后,靳老太太缓缓脸色,抱抱怀里在咿咿呀呀说话的小埃德,心里隐隐不安起来。   希望他只是这么随口一说,不要再和那个女人有任何瓜葛。   ……   下午2点半,苏苒拿着早上抢到的专家门诊号,带阮巧容去医院。   有了这个号,苏苒也不像早上那样急,搀着阮巧容一起坐电梯去三楼的心外科专家门诊,   电梯人还是挺多,苏苒进去后,就让阮巧容站到里面,防止门口进进出出的被人踩到她的脚。   她则站到另一侧,护着她。   不过,就在侧着身挤在电梯侧面专心看护阮巧容时,电梯门外,靳泽和保镖进来了。   因为人多,他们也没特意往里挤,就站在最外面,保镖则站在他身后,替他挡掉电梯里拥挤的人。   随后,保镖按了楼层,电梯门关上。   一直到三楼,都没什么异常。   直到电梯门开启那刻,苏苒对身侧的阮巧容说:“阮姨,到了。”   原本已经跨出电梯门的男人,隐隐听到这声熟悉的声音,瞬间止住了脚步,下意识回头看了眼,但从电梯里出来的人太多,他看了眼没发现什么,就继续往前走。 第51章   傅念知的办公室在心外科倒数第三个房间。   靳泽敲门进来,傅念知正好送走今天下午倒数第二位患者,拿着水杯靠在椅子上喝水小憩一会。   喝完一口,听到敲门声,抬眸见是靳泽,放下水杯,就笑着说:“怎么有空来看我?”都说医生忙,但像靳泽这样的商人比他这个医生更忙。   靳泽也是笑着,“上次在机场不是说等你安顿好,我会亲自给你庆祝吗?”说罢,身后的保镖立刻将提着的礼品袋放到傅念知桌上。   傅念知看了眼这个包装精良的礼品袋,说:“这是什么?”   “礼物。”   傅念知再次笑笑,“谢谢。”   “晚上一起吃饭?”   “行,难得揩揩你的油。”傅念知看看自己的手表,今天还有最后一个病患,接诊完,他就可以下班了,“你是在这里等我呢?还是我一会下班后直接找你?”   “你现在能走?”   “还有最后一名患者,看完才能走。”   “那我们餐厅见。”他不是医生,陪他在这里看病患也无趣。   傅念知把礼品袋收起来,“没问题。”   心外科电梯,为了避免被这么多人挤来挤去,苏苒搀着阮巧容一直紧靠在电梯一侧,等电梯里所有人都走光了。   她才带着阮巧容出来。   拿着专家门诊号一路找到傅念知的办公室,伸手敲门要进去的时候,门从里面突然打开了。   苏苒站得比较前,门打开的时候,她没来得及往后退,就那么眼睁睁看着自己生生‘撞上’从里面走出来的男人身上。   顿时一阵地肉疼,慌忙间想说声‘对不起’,抬头看到那张熟悉的脸。   整个人当场就愣住了,脑袋一片空白。   随后,意识到什么,迅速转身对身后的人,找借口放低声音说:“阮……阮姨……我去一下卫生间,你先进去。”   阮巧容也看到靳泽了,惊愕间什么都不多说,只点点头。   苏苒将手里的专家号塞给阮巧容,就慌不择路地往卫生间方向跑去。   一口气跑到卫生间里,立刻拧开洗手台上的水龙头,开始不断地用水冲自己的脸。   冲到脸上湿漉漉,水呛进鼻腔,呼吸不畅,才停下来。   关了水龙头,双手撑在洗手台两侧,胸口不停地起伏。   虽然,脸上已经被凉水冲的冷静了不少,但心里的慌乱和害怕却依然在‘奔腾’。   这么久了……她还是记得那晚在小仓库里,他压着她时说的话:以后不要出现他面前……   如果出现了……他一定不会放过她……   她记得……永远都记得。   这样一直卫生间待了十来分钟,确认那个男人已经走了。   擦擦干脸上的水渍,往傅念知办公室走去。   只是她刚进傅念知办公室不久,一直站在走廊拐角位置没走的男人,慢慢走出来,沉着眸看向傅念知的办公室。   消失一年,突然毫无征兆地碰上,他以为自己可以大度一回,选择视而不见。   但好像没用。   看到她跟一年前那样见到他后落荒而逃,他就差点想逮她回来。   最后生生克制了。   他不想犯蠢。   除非有一天……真的克制不了,就算她再跑也没用。   ……   傅念知的专业水平的确比小城市医生要强好几倍,阮巧容把以前就诊的病历资料拿给他看后,他认真翻看了两页,给阮巧容做了几项检查就把之前医院没有检查出来的其他小问题全部找出来。   “换瓣手术目前来说算是比较成熟的一项技术,不过它存在一定的风险,希望你们能有心理准备。”傅念知一边在就诊病历上写下就诊问题一边说。   “我知道。”苏苒知道做手术都有风险,但不做这个手术阮姨随时会出事。   所以她没有选择。   傅念知看了眼苏苒,继续说:“如果她术前各项检查都没问题,手术安排在下周二上午。”   “谢谢,傅医生。”   “没事。”   确定了手术时间,苏苒和傅念知道谢后带着阮巧容先回家。   过两天她再来办理住院。   回去的路上,夕阳已经西下,晚风徐徐吹来,阮巧容想起来刚才在门口碰上靳家那位时,还是有点心有余悸,握着苏苒的手,就担心地说:“小苒,他会不会再找你?”   苏苒摇摇头,看着夕阳下淡色的街景,声音有点颤:“不会,我见到他就会躲远点。”只要躲开,他就不会找她麻烦。   阮巧容似信非信,总觉得这事还没完,因为刚刚小苒在门口突然跑走后,她看见那个男人的眼神了,绝对不像要放过她家小苒的样子。   她很担心。   “那你以后一定要离他远点。”   “我知道的。”不用阮巧容教,她都知道要避开他。   ……   回去休息没两天,苏苒就给阮巧容住了住院手续。   让她先住下来,做各项术前检查。   安排好,裴婕给她来电话,让她去公司拿剧本熟悉一下剧情,下周就要进组。   因为阮巧容下周二要做手术,苏苒怕剧组会去外地取景,到时候她没办法陪在阮巧容身边。   裴婕说前半部分的戏就在帝都取景,后半部分会去外面。   而她的戏份又不多,前半部拍完怎么都要2个多月。   留在帝都的时间绰绰有余。   苏苒便放下心,去公司拿剧本,好好拍戏赚手术费。   剧本拿到手,苏苒没有马上会公寓宿舍,而是沿着公司外面的人行道,一边走一边给蓝欢发信息,约她出来见面。   一年里,她躲在苏南,除了刚开始偶尔联系蓝欢,而后就断了联系。   她有些怕蓝欢怪她。   信息发过去,蓝欢回复的很快,她说来不了,她现在在国外。   要等一段时间才能回国。   苏苒不知道她是真的在国外还是不想见她。   想了想,给她回复了‘对不起’三个字,给她道歉,道歉这一年躲起来,不联系她。   蓝欢就知道她会这样,直接给她回来电话,说:“别说对不起,苏家的事,我都知道了,另外,你真要觉得对不起我,等我回国,请我吃饭。”去年,关于苏家的新闻,铺天盖地。   虽然没有正面提到苏苒,但里面提及的私生女,她基本能猜到点什么。   所以,理解她。   “好。”收起手机,苏苒长长对着散着热浪的空气松一口气。   还好,蓝欢没有不要她这个朋友。   不然,如果连蓝欢都远离她的话,那她就真的没有一个朋友了。   ……   事情似乎正一点点往好的方向发展着,阮巧容术前检查一切正常,只等下周二的手术,蓝欢度量大没有生她的气,裴婕给她拉的这个校园偶像剧还算不错。   至于……靳泽。   那天后,她再没碰上。   或许是没有再碰上,所以有了一定的侥幸心理,她没再多想什么,放松心情拿着剧本进剧组等待开拍。   这部校园偶像剧以医科大学为背景,讲述四个来自不同背景的年轻人在医学院求学发生的一系列故事。   苏苒在这里饰演女主的闺蜜,两个人都是来自农村,通过努力考上医科大。   但她的这个角色不是好人。   初入繁华,面对有着出生自医生世家这种优秀背景的男主,从开始单纯的仰慕,到后来变成嫉妒,嫉妒女主能得到男主的青睐,之后便联合女二不断陷害女主。   这样的角色,属于反派,裴婕说接这种角色要让她在开播后有一定的心理承受能力。   观众首先代入的是善良美丽的主角,而不是做坏事的配角。   她要是演得出色,很容易招骂。   但招骂也是红的一种途径。   现在很多女星都有黑料,多多少少都会被观众骂。   裴婕希望她好好演好这个‘配角’,她已经帮她开了微博,绑定剧组每天放剧照,就算黑红,也是一种红,后期她会有办法帮她洗白。   苏苒对接角色没有太多挑剔的资本,她没有一点后台和背景,女主这样的角色,她是接不到的。   所以,无论反派正派她都可以接。   只要能赚钱。   裴婕就喜欢像她这种听话的新人,安排她什么角色她都不挑,好操控。   开拍第一场戏选在首都医科大,现在是8月份,学校放假,剧组正好向校方借了场地拍摄。   所有人化完妆进校园开拍。   苏苒第一场戏份不多,主要是陪着女主一起进校园报名。   报完名去宿舍一共就给了三个镜头,她第一场戏就结束了。   下戏时,化妆师给她补妆等第二场。   旁边,坐在摄像机后观看的导演回头时,正好看见她,心里有点惋惜,这个女配角长相比女主角还要漂亮,身材又不错,演技也还行,不生涩。   可惜就是没什么背景和名气。   不然她当女主角,收视率一定会很高。   导演收回视线,盯着屏幕时就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要是她‘懂规矩’晚上来找他,说不定下次他可以给她个女主角?   这么想着,导演决定等过段时间,给她点暗示。   让她主动点。   这样连着拍完好几场,天已经黑了,苏苒今天的戏也结束了。   卸了妆,就赶紧打车回去先洗澡换掉都是汗臭的衣服,她一会要去医院看阮巧容。   到了家,将手里的包放地板上一放,直接脱了衣服就去洗澡。   洗完,一刻都不停歇,换好鞋子,拎上包就坐电梯下楼。   一路也是狂跑去外面拦车,不过她跑得有点急,没注意到人,等她撞上人差点摔倒,幸好被她撞的人及时拉住她了,才没让她摔了。   苏苒站稳,抬眸看向对方,竟然是傅念知,不由惊愕地愣了下,“傅医生,你怎么在这?”   傅念知松开拉她胳膊的手,绕了绕紧手里遛狗的绳子说:“我就住这。”   苏苒不由看向他牵着的一条德牧,原来他住这里,“好巧。”   “你也住这?”傅念知对她印象有点深刻,毕竟很少碰上这么漂亮的病患家属。   苏苒‘嗯’了声,“我就住B栋1102室。”   傅念知随即有点惊奇,“果然巧,我住你对门。”   苏苒再次愣了下,她搬来这段时间,没关注对门,所以根本不知道对门住了谁?   没想到世界有点小。   对门住的是傅医生。   傅念知继续说:“对了,你走这么急是去医院吗?”   “嗯。”应完,想起来阮姨后天就要做手术,便说:“傅医生,阮姨的手术就麻烦你了。”   “放心。”   “谢谢。”顿了顿,“傅医生,我先走了。”   傅念知也不多挽留,但目送她离开的背影还是多了分‘好感’。   这个好感不是说男女之情,大概是有缘分做邻居。   挺不错。 第52章   靳泽自那天在医院遇到苏苒后,在一个人的时候,时常会无故出现走神的状态。   这种不正常的状态,柳芠看在眼里。   她跟在他身边工作一年多了,看习惯了他行事果断的作风,从没见过他这样。   哪怕那件事发生后他带她去国外出差,也没有这样。   她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   在书房门口犹豫了好一会,鼓起勇气端着一杯冲调好的养生茶到他书桌前,观察着他的脸色,尽量放低声音说:“靳哥,今晚还要忙很久吗?”   不过陷在自己神游里的男人,对她的关心询问置若罔闻。   得不到回应,柳芠不由地稍稍提高声音,再喊他一声:“靳哥?你没事吧?”   “嗯?”这次,靳泽终于听到了,回神见是柳芠,捏捏自己的眉心,说:“怎么了?”   “我看你书房的灯一直亮着,所以就过来看看。”柳芠小心翼翼说着。   “哦,没什么,你先去休息吧,我过会处理完这些资料就好。”   “需要我帮你吗?”说着的时候,微微俯身往他身旁探去,她这次故意穿了很低领口的睡衣,然后学着苏苒那样,里面什么都没穿。   稍微俯身,从靳泽这个角度很容易看到里面的春-色起伏。   靳泽的确瞥到了,但没停留,垂眸专注盯着书桌上摊着一堆资料,说:“这些我自己能处理,你出去吧。”   “真的不需要吗?”柳芠依旧俯着身体,看他。   她觉得,她能做到的,她也可以。   “嗯。”声音没什么挽留的痕迹,甚至有点逐客的意味。   柳芠没办法继续做下一步。   只能直起身体,悻悻离开。   书房门关上的一瞬间,原本低眸看资料的男人,慢慢抬起视线,看向书桌对面的橱柜。   黑色的眼眸映在四周薄弱的光影里,沉沉浮浮。   这个世界上,苏苒只有一个,能引诱的他也只有一个。   而他的心也不够大,已经装了一个就再也不可能装第二个。   周二,阮巧容的手术由傅念知亲自操刀,整个过程很顺利,没发生什么意外。   在医院住7-8天等手术切口愈合,就可以回家休养。   苏苒这段时间忙着拍戏,没办法及时照顾她,特意花钱请了护工。   阮巧容不想让她再浪费钱请人,但自己刚下手术台,身体太弱,又不好随便乱走动。   只能由着她。   阮巧容在医院养着,一天天好起来,苏苒也慢慢放心。   在阮巧容出院前一天,苏苒为了感谢傅念知,趁着下戏早,特意买了一盒进口水果靠在他家门口等他下班。   晚上6点左右,傅念知拎着公文包从电梯出来,就看到穿着一套类似家居服模样的苏苒,正靠在他的门口。   傅念知走过去,苏苒看到他,立刻说:“傅医生,晚上好。”   “晚上好。”傅念知不知道她这是在等她,礼貌回她,准备按密码进门,苏苒说:“傅医生,我买了点水果送你,谢谢你替阮姨做手术。”   傅念知回头,看了看她递过来的水果盒子,很有修养地温润一笑:“不用客气的,这些水果你留着。”   “傅医生,请你一定要收下。”苏苒举着水果盒子不肯放下。   傅念知看她这副样子,犹豫了会还是接过了,“谢谢。”随即要进门。   苏苒其实还有事情要请教,清清嗓子,厚脸皮喊住他:“傅医生,等一下……我还想向你请教,阮姨回家休养后该怎么护理?不知道你现在忙不忙?”她最近在网上查了很多关于心脏换瓣手术后,病人回家休养的注意点。   网上罗列的很杂。   她不知道该信哪一条?   正好傅念知住对门,就虚心向他请教。   傅念知想了想,“这个……你先进来,我把注意事项打印给你。”   “谢谢,傅医生。”   话落,关在家里的德牧突然从傅念知腿后窜出来,吐着舌头在苏苒身旁开始嗅嗅气味又不停地转来转去。   苏苒被他的德牧吓了一跳,下意识要躲开,傅念知及时牵住,笑着说:“别怕,它很乖不咬人。”   他之前一直在国外,这狗给朋友养了那么多年,再送回来,它已经被他朋友训得像只小绵羊一样温顺。   苏苒顺顺气点点头,“嗯。”   傅念知拎着德牧的颈圈,将它带进屋,苏苒紧随其后跟进来。   傅念知的房子装修很欧式简约风,家里没有过多的奢华品,但每一块大理石每一块瓷砖选得色调都很好。   不是那么让人看着太过眼花。   “你要喝点什么?”傅念知把德牧拎到阳台处关好,拍怕黏在手上狗毛,问道。   “傅医生不用麻烦的。”   “既然来我家,怎么都要招待一下。”   “白开水。”   “嗯。”傅念知去厨房洗手,顺带给她倒水。   倒完,将水杯递给她,说:“我去书房把术后护理的要点打印给你。”   “嗯。”   傅念知去书房,苏苒就一个人抱着水杯坐在客厅沙发上乖乖等着,   书房,傅念知刚打完一半的术后护理注意点,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是靳泽给他发来视频通话。   傅念知按通,靳泽靠在椅子上一边揉自己的太阳穴一边说:“小舅……有没有治疗失眠之类的药?”   傅念知看他脸色,的确有点差,“怎么?最近失眠?”   靳泽倒也不想隐瞒,轻轻点头,“嗯。”   傅念知以为他是因为生意上的事失眠,便说:“你把手头的工作减少点,找个时间出去散散心……”不过他话还没说完,客厅处就传来苏苒的叫声。   傅念知顿时起身,拿着手机就往客厅走去。   等到了客厅,就看到原本被他关在阳台外面的德牧不知道怎么跑出来了,晃着它的大尾巴,大摇大摆跳在沙发上,冲苏苒不断地舔舌头。   苏苒被它吓到了。   手里的水杯都掉在地板上。   傅念知见状,赶紧去牵它的颈圈,把它从沙发上拉下来,再次关到阳台外,安慰苏苒:“别怕,别怕,它不咬人。”   苏苒面色白白,对傅念知点点头。   它是不咬人,但它挺会偷袭人。   刚才她坐在沙发,它突然就从阳台冲出来,然后晃着大尾巴二话不说直接就跳到沙发上来舔她。   缓了缓神,看到掉在地板上的水杯,苏苒赶紧蹲下来收拾,“傅医生,不好意思,把你地板弄得这么湿。”   “不要紧的。”   “真不好意思。”苏苒还是觉得抱歉,把水杯放到茶几上,就开始拿餐巾纸擦地板上的水渍。   傅念知准备蹲下来和她一起收拾,突然想起来他还在和靳泽视频通话呢,赶紧拿起手机,继续把物理治疗失眠的方法告诉他,不过等他拿起手机,还没开口,靳泽已经比他先开口了:“刚才是谁?”那个声音太熟了。   熟到第一秒,就让他想到是她。   傅念知:“哦……那是我朋友。”反正就住对门,平时在医院也常常碰上,傅念知算是把苏苒当朋友了。   “让我看看她的样子。”   傅念知皱了下眉,“怎么了?”   靳泽继续:“让我看看。”   傅念知没多想,将手机画面切到苏苒身上,不过从他这个视角只能看到苏苒侧面。   但对于很熟悉这个女人的男人来说。   只要侧面就足够了。   于是在看清那个蹲在地上擦地板的女人后,视频里的男人瞬间沉默了,过了一会,声音都变冷了:“你朋友大晚上过来帮你收拾屋子吗?”   挺好的,她居然能搭上他小舅了。   还帮他收拾屋子。   “没有,问我拿点东西,不小心碰倒水杯,洒地板上了。”顿了顿,傅念知又要切回刚才失眠的话题:“对了,关于你失眠的事……”   “小舅,我还有事,失眠的事以后再问你。”说完都不等傅念知把后面的话说完整,就切了视频。   傅念知看看已经退出界面的手机屏幕,有点奇怪。   但也没多想。   转而蹲下身一起帮苏苒擦干地板上的水渍。   ……   隔天,阮巧容出院,天气还算不错,万里无云就是有点热。   苏苒为了早点接她,在剧组拍戏的时候有点心急。   一场追车戏,她因为心急接阮巧容,走神了,所以没听导演的走位口令,擅自提前了,结果就从车上了掉下来。   因为她不是大牌明星。   没有替身替她演这场追车的戏份。   掉下来的时候是真掉,小腿撞到车子锋利的边缘,瞬间划出一道大口子还拉伤了筋骨。   疼得她直接滚在地上爬不起来。   裴婕当时也在现场,全程目睹她掉下来的过程,吓坏了,赶紧叫了120救护车,送她去医院。   幸好,她命大。   伤口没戳到骨头,止好血就行,小腿肌肉也没重伤,就轻微拉伤,休息几天就能好。   但这期间她不能剧烈运动。   否则影响以后的走路。   既然没什么大问题,裴婕大大地松口气,她已经准备全力捧她,这个节骨眼可不能出任何差错。   还好,还好。   在医院包扎好伤口,裴婕想开车送她回公寓,苏苒不肯,她得去找傅念知帮忙,让阮姨再住三天。   她自己都搞成这样,怎么接她回去照顾?   起码得等腿好了才能接回来。   裴婕拿她没办法,只能扶着她上心外科。   傅念知了解情况后,倒也很帮忙。   和住院部的领导打了个招呼,让阮巧容再住三天。   苏苒这才放心地跟裴婕回去。   不过她回去也只能整天躺在床上,什么都干不了,这样一躺就躺了三天,腿伤好得差不多了,苏苒便想厚脸皮请傅念知帮忙接阮巧容回来。   她腿虽然快好了,但力道还不够。   没办法走太远路。   ……   跟之前一样,差不多6点左右的样子,在傅念知门口等着。   傅念知下班回来,看她站在门口,这次都不用多问什么,直接按了密码锁,让她进来。   苏苒慢慢挪着腿跟他进去。   还是老规矩,一杯白开水,苏苒坐到沙发上,捧着水杯厚脸皮说:“傅医生,我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   “我腿还没彻底好,想请你帮忙接阮姨回来。”顿了顿,补充道:“我请你吃饭。”   傅念知顿时笑了笑,“这个小事情。”邻居间互相帮忙,本就应该的。   何况阮巧容就在他医院,晚上下班顺带送回来,很方便的。   “谢谢。”苏苒由衷地感谢。   傅念知继续笑笑,“客气了,咱们住这么近,互相帮忙应该的。”他的国外的时候,邻居间也时常会互相帮衬一把。   说罢,视线落在她受伤的小腿上,职业病犯了,虽然腿伤不属于他所学的心外科范畴,但只要是伤口,他都会看看。   蹲下来,细细看她腿上的结痂,说:“外皮的伤口是好得差不多了。”   “嗯,外伤没问题,就是还有点筋骨拉扯疼。”   “这个没事,只要不做剧烈运动,很快就能好。”   苏苒点点头。   两人聊天时,门口,知道密码的温怡,很利落地按下开门密码。   趁着今天有空,她特意熬了弟弟最喜欢喝的滋补煲汤,来看看他。   他回国这么久,她这个做姐姐都没来看看他。   回头,被傅家那位老佛爷知道了,又要说她只晓得疼儿子,都不疼疼自己弟弟了。   ‘啪嗒’一声,门锁打开,温怡拉开门,准备进去。   却在开门一瞬间,看到沙发处的一幕,整个人就僵在那边了。   那个女人……是苏苒吗?   还有她弟弟怎么蹲在她身旁?   他们怎么在一起?还有他们是什么关系?   一连串的疑惑让温怡脑袋里有点乱糟糟,所以在这种乱糟糟中,她没进去,而是转身快速离开。   坐电梯一路下楼,拎着保温盒上自己的车,踩踩油门飚回温榆河畔。   车速很快,还闯了一个红灯。   等飚回温榆河畔,停好车,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温怡的脑袋依然是胀胀的,手撑在车门上,眉头紧紧皱着,就那么呆呆站在车旁不动了。   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他们又是怎么认识的?   对了,她刚刚应该进去问问的?而不是直接走了。   想到这,温怡抬手按按自己的额头,她刚才应该问的,而不是就这样走掉。   一定是刚才脑子太乱,糊涂了。   “妈,你怎么不进去?”同样从外面回来,刚下车的男人看到站在车旁久久不动的人后,走过来,问道。   温怡回头,看着自己儿子的时候,突然就说:“阿泽,你小舅居然和她在一起,我去找他,他们竟然在一起?”说完,忍不住低呵一声:“很荒谬对不对?怎么可能有这种事?”   靳泽没听明白,“小舅和谁在一起?”   “苏苒!”   靳泽瞬间就不吭声了,但眼眸的阴色突地就凝聚起来。 第53章   有了傅念知的帮忙,接阮巧容回公寓,苏苒没有太费力。   腿部拉伤也在修养中慢慢好起来,但仍然不能做大幅度的剧烈运动。   还是要多卧床休息。   幸好,剧组那边她的戏不多,重头还是主演和其他重要配角,她的戏份可以等她腿彻底好了再补拍。   但裴婕那边却有点急,三天两头一个电话问她恢复的怎么样?   她签人一向不是随便签的,签了就要培养起来给公司赚钱。   苏苒现在虽然连18线都算不上,但她有信心帮她炒作起来,让她混成二线。   而且过段时间,公司捧出来的一线男星洛梓易就要结束在韩国的拍摄档期回国,到时候他会参加一档户外节目,她要让他带带苏苒。   帮苏苒铺点进圈路。   洛梓易也是她捧起来的,让他带带苏苒,他不可能拒绝,只是他现在红的厉害,已经在准备跟公司解约的事宜。   以他现在的身价和圈里的人脉,她没办法再控制他。   所以必须再捧一个,让公司继续盈利。   苏苒欠裴婕一个人情,她这么急催她,她懂得,只是伤筋动骨都要100天,她虽然只是轻微肌肉拉伤,但按照医生的意思,肌肉拉伤恢复的时间一般来说最短都要2、3周左右,严重点,需要1、2个月。   急也没用。   她不想自己以后走路有影响。   好在,裴婕急归急,也知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催问了几通就不再多催,耐着性子等她恢复。   第二周周末,苏苒终于恢复差不多了。   可以去公寓楼下散散步。   晚上,服侍好阮巧容吃饭和吃药,让她休息了,苏苒便换套轻便的运动装,下楼散散步,这两周为了尽快康复,除了照顾阮巧容吃饭洗漱,她几乎也是躺在床上休息。   没下过楼更没出去过。   坐电梯下来,在亮着一盏盏昏黄路灯的公寓楼下慢慢走着。   走了一段,身后有人突然轻轻拍了她一下,苏苒回头,是傅念知。   “傅医生,你下班了?”苏苒想想今天时间有点早,好像刚刚才6点左右。   以傅念知的下班时间,一般都是6点过一点才能到家。   “今天没什么事,很早就回来了。”傅念知牵牵他手里的德牧,继续说:“你腿好了吗?”   “感觉好多了,就想下来散散步。”   “没彻底好之前,还是要多注意休息。”   傅念知是医生,比她懂,苏苒乖乖听从。   此时,被傅念知牵在手里的德牧又想占苏苒的便宜,扑腾着爪子,就想去抱苏苒的大腿,幸好被傅念知牢牢牵住了,低头看看自家这只表面‘温驯’的狗,他倒没发现它挺‘色’?   每次看到苏苒就想扑倒她?   这次,苏苒没像之前那样怕这只德牧,还冲它笑了起来,傅念知这只德牧虽然喜欢‘偷袭’但的确不会咬人。   笑了会,苏苒想起来更重要的事,便说:“傅医生,什么时候有空,我想请你吃饭?”   “怎么要请我吃饭?”   “你一直对我们这么帮忙,就当作谢礼。”他替阮姨主刀的手术很顺利,阮姨恢复很好。   他给的术后护理也很有用。   他还帮她接阮姨回来。   这些都是要需要感谢的。   “小事情,举手之劳。”   “我真的想请你吃饭,以后我们还要长期做邻居呢!”苏苒微微仰着脸,说的很诚恳。   傅念知有些想拒绝,他觉得那些帮忙真的只是举手之劳,谈不上什么。   但看她这幅诚恳的模样,淌在舌尖的那些拒绝的话硬是没说出口,而是改成了一句:“好吧。”   “那就这么说定了。”   “嗯。”   离他们不远的公寓停车道,黑色的悍马车内。   难得今天自己开车出来的男人,身体沉沉靠在驾驶位,一只手夹着烟随意搭在全开的车窗边框上。   黑色的眼眸一动不动看着车窗外两个说好的人。   上周,知道他们的事后,他临时被公司的事拖延了没过来。   今天有空亲自过来验证。   好像……真的有点超过他容忍范围了。   一年了,他克制和压抑所有感情,总以为依靠时间可以冲淡。   但没用,被她骗走的东西,他想拿回来都拿不回来。   想淡忘也淡忘不了。   但为什么她可以活得那么‘轻松’?   说骗就骗,说走人就走人。   还染指他的家人。   而他却不行。   既然……他现在不好过……那么就大家一起不好过……   ……   傅念知答应苏苒的请客,苏苒觉得不能请他去太寒碜的餐厅。   在手机上搜索了附近一圈比较好一点的几家餐厅。   对比各种性价比后,最终确定了离他们公寓还算近的一家意大利餐厅。   除了这顿饭,苏苒还买了一份小礼品送傅念知。   原本一切都是应该很完美的进行。   她为感谢请客傅念知,以后大家熟络后有事互相帮助。   直到靳泽突然出现,把一切都打破。   苏苒就知道自己再怎么躲也躲不了了。   等再度睁开眼,她已经被他带到了顶楼昏暗的套房,身上没什么压制的重量和不舒服的异样,衣服也是完整,慌慌张张起身,想下床离开。   脚刚地,人还没站起来,一直坐在套房角落沙发上的男人,突然开口了:“想去哪?”   苏苒身体本能一僵,循着声音往那个角落看去。   只是套房的窗帘死死拉着,导致房间内光线太暗,她一点都看不清他的轮廓和脸上的表情。   但他身上那份冷冽的气息还是很强烈地充斥在房间内,压迫着她的神经,沉沉呼吸一口,颤着不规律的音调,说:“靳……靳泽,我真的和你小舅没什么,我保证……我以后不麻烦他……也不再找他……”边说,边慢慢站起来,要往门口方向走。   “你敢走出这个门一步,试试看?”   已经快到门口的脚步瞬间就停下了,低着头,垂在裙侧的手指不住地握紧颤抖,眼底渐渐湿润起来。   当这些湿气越聚越多,苏苒转身走到他面前,当着他的面直接跪了下来,喑噎着向他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   她大概不知道他最讨厌听到的就是这三个字。   就好像之前发生的一切真的那么‘不值钱’。   包括他,在她眼里也是那么‘不值钱’。   利用完,说踢掉就可以轻轻松松踢掉。   “真的……对不起……我之前……”苏苒继续道歉,但后半句她还没说完,就被男人冷声打断了:“我不要‘对不起’,你知道我要什么。”   沉默,低着头。   手指又不住地紧紧握在一起。   “靳泽……我现在不想做这种……事。”那时她没办法才会不顾一切抛下自尊倒贴上床,现在她不想再做这种事了。   她只想远离以前的一切。   重新做人。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听到她这句话,唇角顿时低低冷呵一下,他真的很容忍她,一年了,他不去找她麻烦。   克制着所有感情。   哪怕被她耍了,他都能放过她一次。   但是……现在这句话……真的很能惹一个男人的自尊心。   “以前能做的,现在为什么不能?是因为现在的我对你而言没有利用价值了是吗?”   苏苒不吭声。   靳泽懂了,忽地从沙发上起来,说道:“从今天开始,搬去我那边,你欠我的,我不可能不问你拿回来。”说完就往套房外走。   苏苒一慌,以为他让她再回温榆河畔,心慌意乱中急急忙忙要站起来拦住他,但她跪的有点久,加上右腿本就还没彻底康复。   站起来的时候,腿抽筋了,没注意旁边的沙发支架,就那么笔直地撞了上去,顿时一阵钻心的疼袭来,让她直接蹲下来抱着腿,痛苦呻-吟起来。   靳泽听到她的声音,回头看到她抱着腿蹲在地毯上,想起来刚才小舅说她有腿伤,没忍心,在原地站了会,走过去,把她抱到沙发上,下意识就去轻轻帮她揉了揉的腿,说:“很疼吗?要不要去医院?”   苏苒现在根本没心思去医院,满脑都充斥着他要她陪他的事,抓住他的胳膊,拖着哭腔向他求饶:“靳泽……阮姨刚做完手术,我哪里也不能去的,我得照顾她。”   “还有……我不想回靳家。”靳老太太那时候被她气的不行。   她回去,她们肯定不会待见她。   “我没让你回靳家,另外,照顾她的事,我会帮你请保姆。”顿了顿,将手从她腿上挪开,转而移到被他刚才因为气愤掐的都是红印的下巴,慢慢捏着,低着声音说:“苏苒,你是不是觉得玩弄了别人,也可以无所谓,还能过得心安理得?嗯?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起码在他这里,没有。   “你骗我多少,我就要问你全部拿回来,拿到我满意为止,所以别再跟我讨价还价。”说这句话的时候,靳泽的声音没有刚才那么冷。   但也没多少热度。   苏苒瞬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呆呆地看着他。   身体包括五脏六腑仿佛冰冻一般麻木没知觉。   耳朵里嗡嗡作响,就像要炸开了一样。   果然,她这辈子就别想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了。 第54章   从套房下来坐电梯到底楼的餐厅,苏苒脑袋依然空白又胀痛,靳泽先回去了,但留了他最信任的保镖跟着她,陪她回去收拾东西。   楼下,傅念知也已经走了。   送给他的那个淡褐色礼品袋还放在他们刚才吃饭的桌上,他没拿走。   苏苒站在电梯口,看了会,收回视线,准备回自己公寓。   靳泽把话说到那份上,她要是拒绝,真的就别想在这里能好好生活着了。   如果跟之前一样消失回苏南,阮姨刚做完手术的身体也吃不消。   而且她签了裴婕的合同,要是真一走了之,撕毁合同,她得赔裴婕公司三百多万的违约金。   她根本没钱。   从餐厅出来,里面的服务员看见她,拎着桌上的礼品袋赶紧追出来,很客气地把袋子给她,并说:“你们那桌的先生临走前让我转告你,如果遇到难处可以找他。”   苏苒没多说什么,只点点头就接过服务员手里的礼品袋。   现在知道靳泽和傅念知的关系,她肯定不会再去麻烦他。   ……   公寓内,阮巧容刚吃完抗凝药,听到开门声,猜测可能是苏苒回来了,立刻从沙发上站起来,去门口迎接她,她是知道她今天请对门的傅医生吃饭,不过看时间好像有点晚了?   门从外打开,苏苒换了鞋子进来,保镖待在公寓楼底等她。   “小苒,今天和傅医生吃的怎么样?”阮巧容心里也挺感激傅念知,要不是动完手术,她肯定也会陪着一起请他吃饭。   “挺好的。”苏苒把鞋换好,准备关门。   对面的门打开了,傅念知背着屋内的光线站在门口,很认真地看了看她的脸色,没多少异样,这才放下心,说:“他没为难你吧?”如果不是闹了今天这么一出,他还真不知道靳泽和她的关系。   不过,他今天是第一次看见靳泽这么粗暴对一个女孩子。   颠覆了他的认知。   印象里,他对女人要么不搭理要么一副冷冷的样子。   就没有这样。   难道现在的年轻人谈恋爱都是这样‘粗暴’?   “没有。”苏苒怕阮巧容听见,将门虚掩住,站到门外对傅念知笑了笑说:“傅医生,谢谢关心。”   “哦,没事。”   “傅医生,我先进去了,晚安。”她实在怕傅念知会提到靳泽被阮巧容听到。   傅念知点头,“嗯,晚安。”既然没什么事,他这个做舅舅的也不能多管这种‘闲事’。   关门,进屋,继续研究他的病理报告。   苏苒也关上门,进卧室收拾自己的行李。   阮巧容跟着她,忽然问道:“小苒,刚刚傅医生说什么为难?”她被她挡在里面,只听到零碎的一点点。   苏苒闪躲了下眼神,说:“没有,你听错了。”   “是吗?”阮巧容皱皱眉,可是她刚刚明明听到什么‘为难她什么的?’。   苏苒点点头,把包放到旁边的桌子上,就开始先收拾梳妆台上的一些化妆品,整个过程,她都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和表情,不让阮巧容有半丝怀疑,“阮姨,我今晚要走。”   “你要去哪?”   “不去哪,这段时间组里要去外地拍戏,我不能待在家照顾你。”顿了顿,把化妆品装到袋子里,继续说:“我请了人照顾你。”靳泽安排的保姆,过一会就会过来。   阮巧容是知道她签约了演艺公司在拍戏,就是不知道这拍戏要去哪里拍?“你要去外地几天?”   “大概一两个月吧,没戏的时候,我会回来看你的。”其实她也不知道,靳泽会把她困多久?   能骗阮姨一会是一会。   到时候实在骗不了,她再想别的借口。   阮巧容有点舍不得,但又没办法。   现在家里就靠她一个人工作。   苏苒继续收拾,拉开衣柜,从里面把衣服拿下来,一件件叠好放进行李箱内,阮巧容想帮她一起收拾,苏苒不让,就让她坐在床上休息,阮巧容看着她蹲在那边摸索着整理东西,胸口闷闷的,有种说不出的难过压在那边。   虽说现在苏苒有了稳定的工作。   但这个当演员很苦的,常年在外奔波,吃饭什么的都没人照应。   她其实一点都不希望她进娱乐圈,就想她找个朝九晚五的工作或者能跳舞的工作也行。   起码安定。   不然郁牞从英国回来,找不到她,也不好。   阮巧容缓缓胸口的闷,说:“你的腿现在去拍戏了吗?要不要再多休息两天。”   “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苏苒把最后一件裙子塞进行李箱,低着头说道。   “那你一个人在外面拍戏要注意身体,别太累,多吃点饭。”   乖乖点头,抬起头的时候,憋住难受,还要笑着对阮巧容说:“我不在的时候,有什么想吃的或者遇到什么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好。”   终于整理好所有东西,靳泽连夜高薪找的保姆也过来了,苏苒把阮巧容吃饭时间和吃药时间一一交待给保姆后便拉着行李箱下楼了。   她不敢多待,怕阮巧容怀疑。   公寓楼下,保镖笔直站在黑色的商务车旁安静等着。   看到苏苒拖着行李箱过来,二话不说,大步走过去帮她拎行李箱,再开车门,让她上车。   车子启动,保镖拨动方向盘平稳地驶出公寓大楼。   路上,苏苒一直靠在后座椅上对着车外夜幕里光溢彩的街景发呆。   保镖从后视镜看了眼她,很恭敬地说:“苏小姐,靳少说今晚他不一定会过来。”   苏苒‘嗯’了声,没多大反应,继续看车外。   但没多久,随着车外飞速流转的影子从她眼前滑过,在公寓里一度克制没让阮巧容察觉的情绪,终究还是控制不住,低下头捂着脸开始闷声哭起来。   她哭倒不是因为矫情这种事,她现在没有别的选择,何况的确欠他的,哭就是心里难受。   说不出来的难受。   好像兜兜转转想逃避最终还是怎么都脱离不了一样。   保镖听到她轻微的哭声,回头就看到她捂着脸,身体靠在座椅上不断地颤抖。   本能地想说些安慰的话但想想她是靳少的女人,轮不到他来安慰,便回头,继续专心开自己的车。   靳泽的公寓在海淀-公主坟,钓鱼台7号院。   算是帝都最贵的公寓之一。   保镖把车开到停车场,苏苒已经哭够了,红着眼眶默默下车,跟着保镖坐电梯到10楼。   保镖不可能进靳泽的公寓,替她开好门,把行李箱和钥匙交给她,就回去了。   苏苒拉着行李箱木纳地在黑漆漆又完全陌生的公寓门口站了好一会,直到旁边电梯发出‘叮’一声,才想起来拉着箱子进去。   ……   温榆河畔,同样收拾好自己行李的男人,拉着行李箱下楼。   客厅,靠在沙发上翻杂志的温怡看到他大晚上还出去,不由好奇问道:“这么晚去哪?要出差吗?”   “没有,最近公司事很多,我暂时住公司。”   温怡顿时蹙了下眉心,最近有这么忙?   旁边,抱着小埃德的靳老太太插话说:“现在公司已经很稳定了,你也不要一门心思都在工作上,抽点时间出来考虑考虑谈个女朋友?”   靳泽拉着行李箱走到老太太身旁,抬手摸摸小埃德软软的金色头发,出其不意地没有反驳老太太的意思,“我会考虑的。”   “这就好。”靳老太太就要他这句话。   她要抱曾孙。   靳凯欣则笑着说:“阿泽,你喜欢什么类型?小姑给你参谋参谋?”   听到二姑姑提类型,靳菀立马插嘴说:“二哥哥一定是喜欢那种非常漂亮的。”最好是苏老师那种类型,就好了。   靳泽没打算回答她们这种问题,再次摸摸小埃德说:“我得去公司了,空了回来和你们聊。”   靳凯欣顿时唇角一扯,继续笑:“不告诉我?该不是有喜欢的了?”   “有喜欢的,我会带回来。”   靳老太太不由睨睨他,“别带不三不四的。”   “我知道。”说完,拉着行李箱就往外走。   温怡抬眸看着自己儿子的背影,再次蹙了下眉间,有那么急?   他进公司这几年,哪怕在刚开始最忙的时候,都没去公司睡过的习惯,这段时间公司的运作明明都在轨道上。   还这么忙吗?   不过怀疑归怀疑,他真要忙公司的事,她倒也不会插手。   从台阶下来,早已回来很久的保镖站在车前,替他开门,靳泽这次谁也不想带,他自己开车去公寓,“你不用跟过来。”   保镖一讶,他一向跟着他,跟习惯了,突然不让他跟着。   他怕是不是用不到他了?   “晚上你不需要跟着。”似乎看穿他的心思,靳泽继续说。   保镖顿时松口气,点点头。   突然想起来刚才送那位苏小姐去靳少公寓的路上,哭了一路,便说:“靳少,苏小姐去公寓的路上,哭了一路。”   原本往车子旁走去的男人,顿时停了下脚步,握了握紧手里的行李箱拉杆,沉着音色说:“我知道了。”   他就那么不让她待见?   ……   去7号院时,靳泽没有开很快。   到那边差不多10点左右。   上楼开门。   公寓内静悄悄没有一丁点的声音。   本能地,就以为她跑了,准备开客厅的灯,余光瞥到卧室虚掩的门内有微弱的光透出来,原本的担心瞬间放下。   将行李搁到一旁,关上门,慢慢往卧室走去。   推开门,房内只亮了一盏床头灯。   而她就安静地睡在床上。   靳泽走过去,借着暗弱的床头灯光,从她脸上看过一遍,果然眼睛是肿的。   顿时,胸口就有种说不出的情绪猛突地翻滚而来。   压制得他很烦闷。   闷得他很想对她做点什么,但看她这幅哭过的样子,最终忍了。   下一秒,转身就去了浴室。   第二天,本来是刚搬来睡不着但反复在床上躺到10点多,还是因为累就睡沉了。   一睡睡到身体隐隐觉得有什么烫人的东西紧紧包围在她身边,贴的她身体很热。   犹如陷在火炉里一样难受。   撑撑沉重红肿的眼皮,勉强睁开,想推开这个烫人的东西,手在半梦半醒里下意识重重推开这块烫人的东西上,身体没了热度,视线终于全部清明。   但也让她本能地一吓,瞬间就把刚才推人的手蜷缩窝在自己睡衣胸口处。   然后一动不动看着他。   被她推开的男人,此刻就那么咄咄地盯着她。   这一刻,两人都没说话。   晨曦薄薄的微光从白色窗帘里透进来,将卧室笼罩的安静至极。   这样对视了会,气氛安静地有些让人不安起来,苏苒很久没有和他睡在一起,想起床了。   但没等她爬起来,被她推开的男人,忽然就翻身,直接压住她,整个人过程很快,苏苒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身体就已经不能动。   而后他没有做进一步的动作,只是抱着她,在她耳边亲她。   动作很温柔。   就像羽毛拂过一样。   这样亲昵,因为离得太近,苏苒闻到了他身上很清新的须后水味道。   像是刚刚洗漱过了一样。   而且被他亲过的耳边,一阵阵地发酥。   曾经熟悉的那种感觉又密密麻麻从身体最深处觉醒,让她本能又不可控地开始发颤。   就在她发颤时,一阵钻心刺痛毫无征兆地从睡衣下传来,一年没有做过的身体,根本没办法马上承受。   这种疼让她直接想推开他,但他怎么可能放开她,她越挣扎他抱的越紧,到最后,她不挣扎了,他还是紧紧抱着她,仿佛要把她镶嵌进他的身体一般,过了好久,当白色窗帘外的光线变得更强烈时,他突然开口,声音很沉但有说不出来的低,跟他以前那种气势完全就像天上地下:“我在你眼里是不是很差?”   苏苒被他抱的太紧几乎快要喘不了气,身体又疼,但意识还是有的,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问,但就算不明白也不会说他差,断断续续说:“没……有。”   “那昨晚过来的时候为什么哭?”如果不是嫌弃他,哭什么呢?   昨晚哭……和他差没什么关系。   只是纯粹难受。   难受自己自作自受。   见苏苒不回答,昨晚憋的火和闷让他有点失控,进入的力度更重了,他真的没有像现在这样憋屈,这样努力想让一个女人看到他,“跟我有那么委屈?嗯?你是觉得我会弄死你还是虐待你?”   苏苒嗤痛,抿紧唇,过了会,声音低弱地说:“我……没有这么想。”以前倒贴他的时候,他对她也不差。   她都记得。   “既然不委屈,从现在开始,我要你好好跟我,就像以前那样。”   以前那样……   苏苒顿时一动不动看着他,现在的她好像有点做不到以前那样‘主动’。   就在她纠结这个问题想说给她点时间,似乎像能看穿她一样,不等她回答,他就再度开口了:“做不到是吗?那以后由我来,你只要乖乖跟着我就行。”好像也只能这样。   被心魔控制的人只有他。   被她骗走心的也只有他。   如果想让自己以后好过点,也只能这样。   苏苒瞬间怔了,用一种看不懂的眼神看着这个男人,如果她没有听错。   他说了,以后由他来?   他的意思,他以后主动吗? 第55章   从床上下来的时候,快临近中午。   这是靳泽第一次在床上待这么久,久到他的手机快被公司高层们找他而打爆。   他们靳总365天全年都没有一次在早上迟到过。   如果不来也会提前和秘书处的人说。   今天意外,早上没来,也没提前说。   连秘书处的人都不知道他去哪了?   打电话,手机是通的,但都是无人接听状态。   把他们急坏了。   下床,脱了上身的睡衣T恤扔到床上,弯腰就直接抱起被他弄得都是汗的女人,抱她一起去洗澡。   其实今天早上他很早就醒了。   他习惯6点左右晨跑。   所以醒的也早,5点左右就起床先去洗漱了。   洗完下楼跑了一圈再上来后看她还睡着,想抱抱她,就重新上床了。   抱到浴室,苏苒看到他赤着的上身,就不太好意思和他一起洗,但他搂着她不让她动,就算了。   洗的过程,有点慢。   苏苒的力气还没彻底恢复,站得不是很稳,他就一直抱着她洗,打开花洒,再涂沐浴乳什么的原本只需要半个小时就能搞定的洗澡,硬是被他们两个延长到了一个多小时。   期间,苏苒一直都不怎么好意思这么直观地看他的身体。   所以脸都是往旁边偏着。   但她不看,他就把她脸扳正,非要她看着他才行。   光看还行,还要亲她。   就好像昨晚在意大利餐厅顶楼套房发生的‘强迫’不复存在。   他们又恢复到了一年前。   他想对她怎么样就怎么样。   他想亲就亲,想抱就抱。   而她都会不抗拒。   虽然,可能是‘假象’,但他都当真。   洗完,出来,苏苒力气恢复的差不多了。   就不想让他抱着了。   揪揪睡衣的领子,说:“靳泽,我可以自己下来走的。”   “你的腿不是有伤吗?”现在,他已经不想掩饰什么了。   无论关心,还是喜欢。   都不想掩饰。   哪怕之前她骗他,他很愤怒又如何?那些愤怒在一年内早就被时间磨平了,倒头来继续愤怒还让自己难受。   苏苒顿时不说话了,垂着眼眸,心情复杂地看着沉木色的地板。   之前在床上,他在她耳边说以后他主动这句话。   看来是……真的。   这样一路抱到客厅,靳泽将她放到餐桌前,就去拿水壶给她烧水喝,“我一会就得去公司,这间公寓没住过人,所以没食物,我让阿姨买菜过来给你做饭。”顿了顿,继续交待:“晚上如果我应酬很晚,你自己先吃也可以先睡。”   苏苒默默点点头。   水壶灌满一小半,放到电磁板上插电烧起来。   等水开的过程,靳泽就靠在厨房大理石台面旁,拿手机给公司的那些高层回电话。   苏苒则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拿浴巾擦自己的头发。   擦的时候,下意识就往他那边看去。   和她一样,这个男人刚洗完澡,没来得及换他工作穿的那些正装,穿的是常见的居家睡衣T恤。   黑色的头发沾了些水,有些湿,一滴滴沿着他脖颈滴在T恤上,这副只有最亲近人才能看到的晨起模样,让苏苒有点恍惚其中。   于是在这种恍惚间,心底最深处,一直刻意躲避和隐藏的某些东西慢慢如枝蔓开始破土,沿着她的心脏蔓延到四肢。   揪的她心口有点隐隐发疼。   眼眶忍不住一动,迅速收回视线,低头继续默默擦自己的头发。   现在的她,也没什么资格说喜欢他。   说了,或许他都不信,以为她又骗他。   而且她现在也分不清他这样困着她,是因为她欠了他,他要拿回来还是其他什么?   就在她自顾自擦头发时,水壶的水烧开了,男人挂了电话。   从玻璃柜里拿出一只水杯,先拿开水烫一下,洗洗干净,再给她倒水,倒了大半杯,把水杯端到她面前,说:“我现在要去公司,你好好待在家,做饭的阿姨很快过来。”他以前一直独身,从没照顾过女人,也没和女人同居过。   但不知道为什么,为她做些事,他一点都不觉得麻烦。   还挺应手。   “嗯。”   “在家的时候,你看缺什么,或者你要什么,跟我说,我给你买。”顿了顿,看着她的时候,就像以前一样说:“还是我把卡给你,你喜欢什么自己买?”   “我现在有工作,不要你的卡。”   靳泽愣了下,“什么工作?”他已经一年没有去关注她,不知道她之前去哪里了,也不知道她突然回来后在这里做什么?   苏苒抬眸,有些犹豫地说道:“我……我在拍戏。”除了曾经接近他时她隐瞒过她,其他的,她一向都不会隐瞒他。   瞒了也没用,凭他的手段,查她很容易。   “可以不去吗?”他养她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最主要娱乐圈这种行业,他不喜欢。   太乱。   “我想工作。”她又不能靠他一辈子。   万一他那天腻了或者觉得从她身上‘拿’的差不多了,她要是不工作怎么存钱给阮姨养老?   她的病手术后要长期吃药。   那些药也不便宜。   没钱怎么行?   靳泽凝凝眉,沉默了下,没强迫她辞掉拍戏的事,她现在刚搬过来和他住,强迫她太多,她也不开心。   他就暂时纵容她一下。   在餐桌前看了她一会,便回卧室换衣服去公司。   公寓的门关上,房间迅速陷入一片安静中。   苏苒把已经擦的湿哒哒的浴巾放到一旁,端起桌上那杯他刚烧好还冒着热气的开水,慢慢喝了一口。   很烫。   烫得她舌尖都缩了,但还是要喝。   以致喝到最后,整个舌尖都烫的没知觉,她才放下水杯。   打起精神,起身回卧室,看剧本。   过两天要重新回去拍戏了。   休息这么久也够了。   ……   晚上,靳泽果然应酬到很晚。   苏苒背完剧本,就先睡了。   开门,卧室内依然是只亮了一盏床头灯,灯光淡淡,将床上睡着的人笼的一片柔和。   靳泽在卧室门口看了会,心里隐隐有点安宁。   这种感觉好像很好。   他在外面工作再晚,回来的时候,家里总有个人在。   松松领口,将门轻轻关上,先去浴室洗澡。   冲掉身上一身的烟酒味。   换上干净的T恤睡到她身旁,将她轻轻搂到怀里。   之前失眠那么久,吃什么药都不管用,现在只要抱着她,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沐浴乳味,他不需要吃药也不要翻来覆去,就能很快入睡。   一夜好眠。   这次苏苒醒来的时候,靳泽已经起来了,在外面客厅吩咐阿姨做早饭。   苏苒下床,穿拖鞋去洗漱。   洗完,裴婕来电话了。   大概是预估她的腿伤好的差不多了,让她赶紧回剧组拍戏。   苏苒一边接电话,一边换衣服。   裴婕站在剧组的遮阳伞下,叉着腰,看着前方早早过来开工的男一女一,口吻很急:“苏苒,你马上就过来,你的戏虽然不多,但你旷工这么久,导演也有意见,我好不容易给你拉的这个戏,你一定不要出差错。”   苏苒知道自己休息了好久,连连给裴婕赔不是,“我马上就过来。”   裴婕继续说:“对了,下周五,我安排你上一档户外真人秀节目,你要好好表现知道吗?”   “下周去哪录?录一天吗?”她现在刚搬到靳泽这边,不知道他同不同意她外出过夜录节目?   “两天左右,一天的话肯定录不好,也不远,就在浙江桐庐旧县合岭村,说真的,资源我都铺好了,你要是不争气点,我会对你很失望。”洛梓易这种级别的咖位,她都给她拉来了。   她要是不努力点,就真的对不起她了。   “我知道。”   挂了电话,苏苒往客厅走去。   靳泽已经坐在餐桌前,似乎在等她。   苏苒不太想吃早饭,她要马上去剧组,一边往门口方向走去,一边对餐厅内的男人说:“靳泽,我得去剧组了。”   “过来吃早饭。”   “来不及。”   “我送你。”正好他想看看她到底在拍什么戏?   是低俗的那种吻戏特别多的戏呢还是有床戏的那种?   “我真的来不及。”裴婕刚刚催她的口气已经很不好了。   “我说了我送你,过来吃饭。”   苏苒看看他,拗不过他的那种看她的眼神气势,放弃开门,乖乖过去,拉开椅子坐下来。   旁边,阿姨赶紧给她端来一杯热好的牛奶。   聘她的雇主一早就提醒她了,不要拿冷的东西给那位小姐吃。   哪怕是牛奶。   中午和晚上的饭菜都要现做热的。   还要买营养的给她吃。   她想吃什么就给她做什么。   哪怕不会做的,可以去电脑上查了学。   她还是第一次碰上这么细心又贴心的男雇主了。   之前她在别的有钱人家做事,那些有钱男人根本不会顾及家里的人,平时只顾自己在外应酬潇洒泽。   家里的一切扔给女主人就完事了。   苏苒拿起热牛奶,喝了两口,再吃了两口切片吐司面包,就对还在慢慢吃东西的男人说:“我吃饱了。”   靳泽看了眼她盘里剩下的一堆食物,说:“拍戏不多吃点,不怕晕了?”之前在他家的时候,不也晕过一次泽?   还是因为营养不良。   “吃不进。”其实还是不习惯这种西式早餐。   从小由阮巧容带着,吃的都是中国那种传统的粥或者泡饭,搭配榨菜和馒头之类泽。   “不喜欢吃这种吗?”   抿了下唇,看看旁边正眼巴巴看着她的阿姨,又看看同样看着她的男人,不想为难一早为他们精心准备食物的阿姨,准备说‘还行’。   靳泽已经先说了:“看来是不喜欢吃这种。”随即,回头对站在旁边的阿姨说:“你明天给她换别的,不要这种面包。”   阿姨连忙点头,“好的。”微微弯腰问向苏苒,“苏小姐,你明天想吃什么,尽管跟我说,我给你做。”   苏苒轻轻‘嗯’了声。   靳泽搁下手里的牛奶杯,说:“我送你去剧组,路上要是想吃什么早点跟我说,我给你买。”   苏苒一愣,靳泽对她好像有点太好。   好到她都有错觉了。   随后,默默点了点头。 第56章   两人继续在餐桌前坐了会,才出门。   车子一路平稳开到首都医科大门口,苏苒先下车,靳泽坐在车内看着她小跑着进校门。   抬手看看手表,8点15分,不是很晚,熄了火。   拿上手机下车,一边往校门内走去,一边给公司秘书处打电话说今天晚点到,上午的会议推迟到下午开。   走到门口。   看门的保安细细盯着他看了会,有点面生。   想拦他问问最后也没拦。   最近有个剧组,租了他们学校在里面拍戏,进进出出都是演员和那些剧组工作人员。   保安虽然没有全部认识,但大部分还是记得。   这个陌生男人长得不比那个男一号差,甚至更帅气点。   保安猜测他可能也是明星,打量完毕,还是放他进去了。   学校操场,苏苒一口气小跑着赶过来,裴婕正和导演说好话,瞥到她,赶紧就对导演说:“张导,我家苏苒过来了。”   张导抬头,果然看到缺席很久的女演员过来了,原本还想冲裴婕发作一番的怒气慢慢熄下去,他可是垂涎这个无名小演员很久了。   好想吃。   随即,故意装出一副生气的模样,给裴婕甩脸,说:“叫你家艺人以后懂点事儿,拍戏别整天出漏子,你要知道这部戏耽误一分钟我得损失多少钱吗?”   裴婕当然知道,她又不是第一天混圈,立马颠着笑脸说:“张导消消气,这大热天的生气不好,我回去一定好好训她。”   张导哼唧一声:“真想让我消气?她懂规矩吗?”   懂规矩,外行不懂,内行人很了解。   无非就是潜规则。   裴婕目前还不太想把苏苒送到这个张导床上,他不够格。   何况这部戏是她和制片人关系好,拉来的。   和这个张导没有半分钱关系。   但裴婕也不会得罪他。   眉眼里一挑,微微笑着说:“张导,她当然懂规矩,不过我家苏苒是程制片推荐进来的。”   张导一听是程制片人推荐,顿时就撇撇嘴巴。   他还不会蠢到光明正大去抢程制片床上的‘肉’。   “算了,让她以后认真点,别再捅娄子。”   “行,这个肯定,谢谢张导。”裴婕继续赔笑,但在心里暗暗蔑嗤了他一把,这个老色鬼还想碰她的艺人,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又不是知名导演。   猪头也想吃天鹅肉。   “裴姐,我过来了。”苏苒微微喘着气在裴婕面前站定。   裴婕‘嗯’了声,也不多废话,很干脆地拉起她就往旁边的临时摄影棚走去,“咱们赶紧去化妆换衣服,下个镜头是你的。”   “是补拍的吗?”   “都有,今天你得一整天都待在这,为赶进度,晚上还要拍,包括明天也是这样。”裴婕拉开摄影棚的布帘,让苏苒进去化妆,“对了,台词都背熟了吗?”   “背熟了。”这两周在家修养,闲着没事,那些为数不多的台词都快被她翻烂了。   “这就好。”裴婕很满意地拍拍她的肩。   混圈的,不怕新人不会,就怕新人耍脾气不好好背台词。   她也不是没见识过圈里几个有些背景的新人,还没红呢,上个节目就跟大牌一样嫌东嫌西。   带新人还是得带像苏苒这种听话又本分的。   ……   靳泽跟着苏苒一路找到他们拍摄地,也不靠近,就站在操场一侧的栏杆处看着。   红蓝相间的塑胶跑道上,穿着白色复古连衣裙的女人,妆容清丽淡雅。   一颦一笑在夏日微风里,如定格的照片一帧桢印进男人的瞳孔里。   再一点点扩大,最后充斥他所有的视线。   一年来心口里那块空缺终于找到能填补的东西。   好像……再恨再愤怒,只要她待在他身边,真的恨也恨不起来。   这样静静靠在栏杆处看了会,确认她的戏没有任何吻戏,准备回公司,手机响了,接起来,是傅念知的电话。   “老佛爷今晚有旨,晚上咱们一起回傅园。”心外科办公室,傅念知转着手里的水笔,一边低头看病历一边捏着眉心有些发愁地继续说:“你妈打电话去傅园说我在外面谈了个女孩,老佛爷以为真的,结果打我电话,我否认,估计今晚在劫难逃。”   靳泽听着,轻轻‘嗯’了声,知道小舅说的女孩是谁。   当时他也以为苏苒和他小舅沾上关系,把她逮回来后才知道根本没有。   既然和小舅没关,这件事他也不想多提,从裤兜拿出车钥匙,转移话题:“就我们两个?”   “嗯。”   “几点?”   “6点左右吧。”   “那我晚上接你一起。”   “好。”傅念知幽幽叹口气,挂断电话。   傅园位于西山别墅区,纯排的中式复古风建筑。   白墙黑瓦,青竹翠叶,进园子后,铺着褐色木板的小道两旁还特意挖了一池浅塘,栽种碧叶荷花,塘底则散养着十几尾红色锦鲤。   很古风。   靳泽将车停到园子一侧,傅念知先下车,抬头看着亮着明晃灯光的别墅落地玻璃窗,惯性地开始泛头疼了。   每回回来,就是催婚的节奏。   明明他才35岁,就被老老太太归为超级大龄剩男。   再不娶老婆就没人要嫁给他。   相比傅念知一脸的‘愁容’,靳泽很轻松,他不在外公外婆催婚的范畴内。   两个男人一前一后进屋。   客厅沙发,傅老太太和傅老爷子都笑呵呵地坐着,而他们对面则坐着一对母女。   傅老太太听到门口的动静回头看见傅念知立刻笑着说:“你们两个回来的刚好,过来先坐。”   傅老爷子也说:“赶紧过来,别让她们等久了。”   靳泽扫了眼那对完全陌生的母女,瞬间明白了今晚又是一场催婚相亲。   而喊他过来,估摸是怕小舅不肯单独回来。   让他带他一起。   果不其然,傅念知刚坐下来,傅老太太就热情开始介绍那对母女。   靳泽不需要相亲就先陪着傅老爷子去一旁下象棋。   两人一人拿一颗棋子,对弈起来。   对弈完一局,相亲差不多了,大家一起去餐桌吃晚饭,或许今天这个相亲看着挺顺利,傅老爷子心情很舒畅,嚷着要喝酒。   傅念知是医生,滴酒不沾,陪不了他。   老爷子就拉着靳泽陪他。   靳泽看老爷子这么开心,没拒绝。   一喝就喝了大半瓶的糯米酒,幸好靳泽平时应酬,这点酒量没让他醉。   从傅园出来,靳泽喝酒不能开车,打电话给自己的保镖过来接他回7号院。   傅念知本想和靳泽一起走,但被傅老太押着去送那位相亲的女孩,脱不开。   分别前,傅念知忽然想起来这两天没看见苏苒,出于善心还是忍不住叮嘱了一句:“靳泽,苏小姐人不错,你别欺负人家。”   靳泽原本站在车前,揉推自己因为喝酒微微晕胀的太阳穴,听到傅念知这话,顿时就停下动作,目光幽深看着前方,说:“我不会欺负她。”如果是一年前,事情发生的那段时间。   他或许真的会愤怒到对她做出点什么可怕的事。   但经过一年时间的‘煎熬’,他知道愤怒只会让他难受。   所以,现在,他只想留她在自己身边。   傅念知点头,“我先送她们回家,有空咱们再聚。”   “嗯。”   ……   苏苒的戏一直拍到12点才结束。   收工的时候,裴婕要送她回去,苏苒怕被她知道她搬地方了,推脱有朋友过来接,就避开了。   在临时摄影棚内洗了脸,换回自己的裙子。   才背着包浑身乏累地慢腾腾走出校门。   盛夏深夜的马路,寂静异常。   唯有微弱的光影随着夜风肆意在深夜里低曳。   校门外不远,靳泽的保镖坐在车内等她。   靳泽喝了酒不能过来接她,只能让保镖来接。   苏苒坐上车,保镖立刻将靳少吩咐买的夜宵递给坐在后座的人,“苏小姐,靳少怕你饿,给你买了汤圆。”   苏苒看了眼用白色塑料袋装好的汤圆包装盒,怔愣了下才接过。   然后搁放到自己腿上,低头看着。   明明那天重逢时在意大利餐厅的电梯内,他还那么气愤地箍过她的脖子,说恨她,说不会让她有好日子过。   为什么把她困起来后,他却一点都没那么让她不好过。   相反却对她……   苏苒有点摸不透他怎么想的?   手指慢慢拢紧这一小盒汤圆盒。   再松开,抬手就重重按住了自己的额头,当额间疼痛袭来,视线转向车窗外的浓浓夜色,强迫自己不要多想。   她还清了欠他的,还是要走的。   他不是她可以肖想的男人。   回到7号院,将近12点40了,开门,把那盒汤圆放到一旁的餐桌上,进卧室怕吵醒可能睡着的男人,没敢开灯,就拿手机照明,放轻脚步,去浴室洗澡。   洗完,依旧放轻脚步上床。   为了不碰到他,苏苒上床后自觉睡到了床最边缘处。   关掉手机照明一瞬间,原本想睡了。   身体突然地就被背后以为睡觉的男人一把搂过去,苏苒下意识就翻了身,但没等她想对这个突然搂她的男人说些什么话,黑暗中,温热的吻已经密密麻麻落在她唇上。   带着浅浅的糯米酒味。   全部落进她的唇内,因为吻的太密,酒味气息倒流,有点呛到她,加上他的手已经伸入她裙内,苏苒忍不住轻轻咳了两声,按住他的手,说:“我……明天要早起拍戏,过两天再做可以吗?”这两天她要补拍之前停下来的戏。   根本没有精力。   “我很想。”声音微喘带着莫名的蛊惑,声声入耳。   酒能助性,他现在正在性头上,一碰到她身上,想忍都忍不了。   苏苒本想拒绝,想想她要偿还他。   便松开了按住他的手,任由他继续。   继续的过程,苏苒因为今天拍了一整天的戏,实在太累,没一会,就在和他做的过程里自顾自睡着了。   至于睡着后发生什么,醒来后她除了感觉身体有点酸累,其他一点意识都没有。   所以也没想过这一晚,这个曾经几乎就从没留过她一夜的男人,整夜都是抱着她不曾退出她的身体。   两人就这样‘相安无事’同居生活着,一直维持到苏苒要去外地录节目前两天。   原本苏苒担心靳泽会不同意她去,但没有,他同意。   不过,去外地录节目前,靳泽破天荒带她去了一年前他们去过的那家高尔夫会所。   他说,那天没让她打到球。   所以,补偿。 第57章   其实8月的天真的不适合打高尔夫,太热。   即便戴了棒球帽遮阳,苏苒在绿油油的草坪上只站了一会会,额头和脸上开始大滴大滴冒汗。   连同握着银质高尔夫球杆的手心,也出了一层油腻腻的汗珠。   她实在玩不了这么高雅的‘运动’,再者她也不会。   靳泽可能玩惯了这种,没有像她那样就光着都能出一头的汗。   一副闲庭意致模样站在她身后,很耐心地手把手教她打球,教的时候,声音混在四周微风里,很轻缓。   这种温柔又细腻的教导感觉,让苏苒注意力怎么都集中不了。   以致靳泽教了好几遍,她还是不行。   最后实在太热,靳泽看她脸蛋都晒红了,不强迫她非要学会,将球杆丢给等在一旁的球童。   和在金三角时一样,牵着她的手往高尔夫会所内慢慢走去。   此刻,头顶烈阳如火,脚下草坪暖烫炙人。   每走一步,似能透过运动鞋直穿脚心。   苏苒盯着脚边和他紧靠在一块的影子,恍恍惚惚间,一年前发生的种种全部如胶片一般,在她脑中快速飞过。   有好的,有坏的。   更多的还是对他的内疚。   其实这段时间和他一直住在一间屋檐下,他对她真的很好,好到她每天睡着后,都在想,他为什么对她这样好?   明明做错事的人是她。   明明利用他的人是她。   明明他把她抓回来是偿还的。   但偿还除了床上会对她用劲一点野蛮一点,生活中方方面面的细节,他都没有对她很粗鲁或者冷待。   而是对她超出了一般情侣之间那种该有的好。   她真的迷惑了。   迷惑他到底怎么想的?   迷惑自己会越来越被他这种照顾沦陷。   前方,会所入口越来越近,苏苒忽然很想问:为什么要对她这样好?   甚至还想问他,他会放她吗?什么时候放了她?   这两个问题淌在她舌尖,犹豫了好一会,最终在进入会所,被里面如冰窖般的凉度一吹,瞬间吹灭。   生生噎了回去。   之后等她又想问时,他的手机开始不停地响,都是公司打来的,靳泽接了一个就站起来去旁边继续接。   苏苒没什么事做,靠在沙发上等他。   等了会,就因为这段时间经常熬夜拍戏和伺候他,基本没怎么休息好,身体里的困意袭来,没吃住,单手撑在脸靠在沙发靠垫上睡了起来。   睡的迷迷糊糊,感觉被人抱到一个坚硬地怀里。   鼻尖还隐隐闻到熟悉的味道。   撑开眼皮,首先入目的是他弧度很好的下巴,果然,刚才还在不停接电话的男人这会已经坐到她身旁,将她抱着,让她睡在他身上。   “很困吗?”看她醒了,靳泽放下手机,低头问她。   “有点。”含糊着点点头,努力睁大眼皮防止困意再次袭来,准备从他身上起来。   男人搂着她,不让她起来,“既然困就在这睡会再回去。”   苏苒顿时就看着他眨了两下眼睛,心里又恍惚起来,紧接着,他的手就覆盖到她眼睛上,替她挡掉会所内明亮的光线,让她继续睡。   眼睛被他手遮着光,苏苒只看到点漏光。   和听到他浅浅的规律呼吸声。   不由闭上眼,把脑袋靠在他胸口,继续睡。   但心里却怎么都睡不着了。   从高尔夫会所回来后,依旧是老样子的‘同居’,再过一天苏苒就得去浙江录一档真人秀节目,今天收工早,苏苒一回公寓就跑进卧室开始收拾行李。   录的时间不长,行李不需要带太多。   拿了两套换洗的衣服加上一些洗护用品,就算收拾好了。   靳泽今晚有重要的客户需要陪,晚上不会回来吃晚饭。   苏苒收拾好行李,想着好几天没回去看阮巧容了,反正明天就要去浙江录节目了,便给靳泽发了短信,告诉他,她今晚很想回家住一晚,陪陪阮姨。   大概担心靳泽会不同意她回去,苏苒连续发了三条。   收到苏苒的短信,靳泽正在包间陪客人吃饭,看了看上面的信息,原本不想她回去。   她明天就要去录什么节目,一走就是两天后才能回来。   今晚他还想和她好好亲热。   但看她连续发了三条都是想回去看阮姨,应该是想家人了,就纵容她一次,同意了。   有了靳泽的同意,苏苒都不想在公寓吃晚饭。   拉着行李箱,去开门。   已经在厨房做好饭菜的阿姨听到开门声,出来一看,看她带着行李箱,立刻擦擦手上的水珠,追过去,问道:“苏小姐,你去哪?不吃晚饭了吗?”   “不吃了,我今晚回去。”苏苒边说边开始靠在门框边换鞋。   阿姨有些为难:“我已经把饭做好了,你不吃的话,扔了多可惜?”这大夏天的,雇主交待过她,不要留过夜菜。   “阿姨,今晚麻烦你晚点再回去,他晚上应酬,不一定会多吃饭,这些饭菜你先不要扔,等他回来热给他吃。另外,他应该会喝酒,你现在熬一壶醒酒的汤,等他回来提醒他喝。”没同居前,看过他喝酒应酬,整场下来,他基本是不怎么吃饭的。   就光和他们喝酒了。   喝完,就会很难受,引起胃不舒服。   但是他又不会吐,因为吐不出来。   所以更难受。   那会她不太懂怎么处理醉酒,只会拿热毛巾给他不断地擦脸上的汗。   阿姨默默记着,说:“好,那我赶紧去熬醒酒的汤。”   苏苒‘嗯’了声,开门准备拉着行李箱出去,想起来他每回喝醉酒都要出汗,便说:“阿姨,记得准备一条热毛巾,不要太热,温的就行,等他回来叮嘱他擦一下脸。”顿了顿,“今天晚上,麻烦你多照顾他一些。”   “苏小姐,放心,这个应该的。”这个男雇主给她的工资比一般保姆高了2倍,她当然会尽心尽力服侍好。   苏苒点点头,拖着行李箱往电梯口走去。   ……   回阮巧容的公寓,阮巧容刚吃完饭靠在卧室休息。   苏苒拿钥匙进门,把行李箱放到一旁,阮巧容听见动静,立刻下床,穿上拖鞋出来,脸上都是欣喜,“小苒,你可回来了。”她不在这段时间,她一个人闷的慌。   虽然有保姆陪着,但保姆毕竟不是亲人。   怎么聊都不如亲人亲近。   “嗯,我回来。”苏苒怕她这么急吼吼地走路动了伤口,赶紧说:“阮姨,你别走那么快,医生不是交待你前半个月要静养吗?”   “我现在恢复的挺好。”阮巧容拉住她的手,左右看看,还好,没怎么瘦,顿时很放心地说:“有没有吃饭了?厨房还留了饭菜。”   “没有。”她饿着肚子回来,就是想和阮巧容一起吃饭。   “那我给你端出来。”阮巧容看她回来整个人高兴坏了,身上的力气也足,就要给她去厨房端饭菜。   苏苒拉住她,“我自己端。”说完,看了看家里,没发现那个照顾她的保姆,便问道:“阮姨,照顾你的那个阿姨呢?”   “哦,她今天家里有点事,就回去了,明天会过来。”   “嗯。”苏苒收回视线,往厨房里走去。   阮巧容跟上,“小苒,你回了来后是不是暂时不去拍戏了?”   苏苒拉开冰箱,把里面的剩饭剩菜端出来,放到微波炉里转热,“没有,我明天又要换另一个地方拍戏,今天晚上恰好没戏,我就赶回来看看你。”   “啊?这……怎么拍戏这么忙?”她还以为她拍完回来可以休息一段时间,正好郁牞下周就回国了。   到时候,她还想让郁牞过来,给他和小苒牵牵线。   郁牞不嫌弃她家小苒,她就自私一回,帮他们制造机会。   但是她这又要出去拍戏……回来找不到她怎么办呢?   “不会很久的,拍完我就回来了。”苏苒看着微波炉里不断升高的赤红色温度,心思有点飘忽地说着。   她想靳泽应该不可能困她一辈子。   “那你一定要早点。”   “嗯。”   ……   将就着吃完饭,苏苒把碗洗好,陪阮巧容说了会话,就回自己卧室去洗澡。   洗完,看看时间,8点半。   脱了拖鞋,上床,准备趁着没有靳泽在,好好补觉,和他同居的时间里,除了唯一一次,他回来太晚,太累没碰她。   差不多每夜都要缠着她。   如果不拍戏还好,可以睡到日上三竿,但赶在她拍戏的时间,她的睡眠严重不足。   今天好不容易不需要和他睡,她应该可以好好睡一觉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躺到床上,反而睡不着了。   反反复复转了十几遍,苏苒只能爬起来,准备下楼走两圈,让运动助眠。   快9点的公寓楼下很安静,这么晚出来散步的人已经没多少了。   苏苒沿着楼道花园慢慢走了一段,就坐在花园的石墩上,托腮看天上的月亮。   再过几天,就是八月十五,中秋节了。   她要为阮巧容提前买好月饼。   还要给她买点新衣服和其他一些补品。   或者问问她想要什么?   缺什么?   就在苏苒盯着星空那轮还不够圆的月亮盘算中秋计划时,一个温润的声音就从她头顶传来:“苏小姐,回来了?”   苏苒扭头,就看到一身正装的傅念知站在她身旁,顿时就礼貌地冲他一笑:“傅医生,晚上好。”   “这么晚怎么不上楼?”傅念知笑着,顺势和她一起坐在花园的石墩,说道。   “有点睡不着,就下楼走走。”苏苒放下手,扯扯自己的运动裤裤边,说:“傅医生,你是准备出去吗?”她虽然和傅念知做邻居时间短,但经常碰上,也知道他几乎从不穿像靳泽那种商务人士才会穿的衬衫正装。   都是很休闲的运动装或者休闲装。   傅念知拧了下眉说:“没有,刚从外面回来。”家里安排的相亲,让他头有点大。   勉强试着接触下来,还是觉得不合适。   他还是觉得自己谈的比较好。   比如像靳泽和苏苒这样。   不过,靳家的家底他也是知道的,不可能随随便便娶个女人回去,他不知道他们两个能坚持多远?   到时候会不会被靳家老太太棒打鸳鸯。   靳泽又是挺孝顺的老太太。   想到这,傅念知继续说:“苏小姐,以后要是去靳家遇到困难,别怕。”   苏苒没听明白他的话,“什么?”   傅念知笑笑,“如果真的要和我家靳泽走下去,不勇敢点怎么行?”   苏苒听懂了,顿时垂着眸盯着脚边的一团影子,沉默了。   她没想过这些。   更没想过再回温榆河畔。   哪里的人没有谁会再欢迎她。   ……   靳泽应酬完,夜已经很深了。   由保镖扶着送回7号院,开门时,阿姨趴在餐桌上打瞌睡。   苏小姐交待她要照顾好他,所以她就没回家,等他回来后,服侍好了再走。   靳泽捏着泛疼的眉心,换了鞋进来,顺手把门关上。   阿姨被关门声惊醒,揉揉惺忪地眼皮,看见男雇主回来了,赶紧地起来,一边和他打招呼一边去热醒酒的汤。   靳泽松松领口的扣子,泛着难受往厨房走去,随手拿起桌上的玻璃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凉水,连喝两口压制胃里的酒精地烧灼感,喝完,闻到熟悉的醒酒汤味,再看看原本应该回去的阿姨,便问道:“这么晚,你怎么不回去?”   阿姨把醒酒汤的锅子放到电磁炉上说:“苏小姐交待我晚点走,她说你应酬喝酒会不舒服,让我给你弄醒酒汤还有饭菜,她交待让你吃点。”阿姨边说,边赶紧去浴室拿一早就泡好的温毛巾给他,拿过来后,递到他面前,说:“这也是苏小姐交待的。”   靳泽看了眼阿姨手里的温毛巾,眼眸沉沉隐隐。   还以为她只会骗他,没心没肺。   也知道关心他。   过了会,接过,说:“她还说了什么吗?”   “没有了。”   靳泽点点头,“我一会让人送你回去。”他没有留任何人夜宿的习惯。   除了她。   “好。” 第58章   今晚,月亮虽不圆,但够亮。   一丝一缕洒照在树影斜疏的花园内,格外朦胧,苏苒撑着脑袋,和傅念知聊了会,继续观赏挂在夜空中的半轮残月。   傅念知也不着急上楼,自从回国,医院太忙,自己的时间都没有,今天难得有这种闲心坐在花园里对着月亮聊聊天,看看夜色。   挺不错。   便陪着苏苒一起就这么坐着。   坐了好一会,苏苒盯着那轮残月,脑袋里又乱糟糟包括心里也乱糟糟起来,这种乱糟糟地感觉,让她不自觉回想起前天在高尔夫会所,他伸手覆在她眼前,替她挡光的画面。   手指,节骨分明,遮着。   那么暖,那么贴心。   明明应该恨她才对的。   却总是对她那么好。   收回视线,侧过脸对身旁的傅念知说:“傅医生,我想问你个事。”   傅念知也转过脸,“什么事?”   “如果有个人用感情骗过你甚至还利用你,你是不是会恨她?”这个问题她一直没有敢当面问靳泽。   怕问了揭开那道疤,多此一举。   傅念知皱了下眉,这个问题有点难度,他没遇到过这事。   想了想,说:“如果真的被欺骗了感情,应该会很难过,恨的话……也会有点。”傅念知说完,有些好奇,“怎么突然问这个?”   苏苒抿抿唇,胡乱地回道:“我前天看了个电视剧,上面有这个情节,所以我问问你们男人怎么想的?”   “哦。”   苏苒点点头,沉默了会,还想再问:“傅医生,那你要是恨的话……会找她回来困在身边,然后……没有打骂她,还对她很好?”   傅念知不由笑了,“难道这也是你昨晚看的电视剧里的情节吗?”他很多年没看国产剧了,都不知道国产剧还有这种奇奇怪怪的情节?   “嗯。”苏苒总不能告诉他,她和靳泽现在就是这样的关系。   “我的话应该不会这么做,我没有把人困在身边的癖好,每个人都是自由和独立的个体,虽然她可能欺骗了我,但我会尝试原谅她。”傅念知到底在国外待久了,思想西化的厉害。   尤其崇尚那套民主自由理论。   然后一提这个,就开始给苏苒灌输‘自由论’和‘尊重论’。   苏苒顿时就不说话了。   傅念知完全没办法给她答案。   其实她想要知道答案,还是要自己问他。   只是她没勇气,而且也知道他们没什么可能。   ……   次日清晨7点半不到,裴婕就开车过来苏苒去机场。   幸好今晚苏苒住回她安排的公寓,裴婕没发现什么异常。   去机场的路上,裴婕就开始不停地叮嘱苏苒面对镜头的时候,要机灵点、活泼点,该放开就放开。   好不容易蹭了洛梓易的档期,和他搭档录节目。   裴婕可不想出任何差错。   苏苒认真听着她的叮嘱,她也不想出错。   这个机会很难得。   要想多存阮姨的养老钱。   她得稍微提升些名气才行。   她不知道裴婕要培养她到女星中哪一个等级?   她自己的打算是只要混到3、4线这种不算出名,只有一点点名气的级别就足够了。   名气越高,别人越会扒你的底。   她的底子不是很干净,去年她妈妈翻案就轰动了全国,骆远为了保护她,没给媒体透露她的相关信息。   所以媒体只知道死者为苏家生过一个女儿,女儿多年前失踪,没挖到具体的料。   混3、4线,没多少人会关注。   有一定的钱可以赚,家庭生活也不会被打扰。   她就希望过这样的生活足够了。   裴婕看看时间,离预订的飞机起飞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继续说:“洛梓易现在流量爆棚,但脾气也蛮大的,你到时候跟着他做节目别多烦他。”自己带出来的艺人,什么德行她还是知道的。   刚出道的时候就没少给她惹麻烦。   各种黑料满天飞,都是她一手压下的。   “他很难相处吗?”苏苒现在还处在刚入行阶段,对圈里一些流量明星的基本情况,都不了解。   裴婕嗤笑一声,“爆红的明星,哪个没点架子?你跟他搭节目,别多去烦他就对了。”明星之所以称为明星,本质还是和普通人有区别的。   苏苒点头,低头看了看手机屏幕,现在只有8点左右。   他是不是还在睡觉?   他作息一向很规律,除了应酬宿醉会起晚。   这个点,苏苒想他应该还是睡着。   犹豫着要不要给他发个信息告诉他,她出发了?   纠结来纠结去,最终还是放弃。   她好像……还是不够勇敢。   不够勇敢主动那一步。   裴婕继续开车,没察觉她在开小差,从后视镜往她那边看了看,她的这张脸上这个真人秀节目绝对是可以秒杀现在的一些小花,希望这两天一夜的拍摄一切顺利。   这丫头能给她争气点,靠这个节目露露脸。   大众流量里红不了,小众网络上先红起来也行。   就在苏苒前脚下车和裴婕赶国内航班,另一边的国际通道,郁牞拉着行李箱提前回国了。   和她一前一后,生生错过。   郁牞这个暑期原本不打算回国,他在国外电视台找了一份编导实习生的工作,不过阮姨给她发信息,告诉他,苏苒和她回来了。   他便没什么心思留在国外。   用三天时间,交接好实习工作的事情,就急急订好飞机票回国。   工作,国内有的是机会,他也不担心找不到合适的。   拉着行李箱,快步往机场外走去,边走边给阮姨打电话,告诉她,他回来了。   这次回国,他就是想追到苏苒,再考虑带她去国外生活。   他知道这里对她来说,没什么美好的东西值得留恋和停驻。   而带她走,这个念头从她被他大哥带进咖啡厅那刻起,早就根植于心。   他不想让别人分享她,不想让她继续留在这里。   就这么简单。   ……   按照阮巧容给的公寓地址,郁牞从机场拦了出租车没回自己公寓,带着行李箱直接过来了。   到了门口,敲门,伺候阮巧容的保姆替他开门。   郁牞像是熟门熟路一般,把自己的行李往旁边一放,就径直进来找阮巧容,阮巧容知道他要过来,特意交待保姆买了一大袋的新鲜水果,在厨房给郁牞洗水果。   细细洗干净端出来,郁牞已经坐在沙发处等她了。   阮巧容已经一年没见他了,端着水果出来的时候差点没认出他来,这一年不见,郁牞更成熟了。   举手投足间再也不是之前那个青涩的大学生。   倒像职场精英人士。   阮巧容细细端详着,越看打心眼里越欢喜。   眉眼含笑,捧着水果盘,说:“郁牞,来吃水果,吃水果。”   这种百年不见的热情劲,让一直伺候她的那个保姆都好奇起来了,这个年轻男人是谁?   亲戚吗?   “阮姨,谢谢。”郁牞接过她手里的水果盘放到茶几上,直奔主题:“苏苒不在家吗?”   阮巧容在他身旁坐下来,看着郁牞的时候,心里是真的开心,连带说话嘴角都挂着笑,“最近接了一部戏,天天在外面拍戏,连我都见不到她几面。”   苏苒拍戏,他是知道的,阮巧容之前就和他说了,‘嗯’了声,想起来,特意从英国给阮巧容买的一双鞋子外加一套巴宝莉的外套,赶紧从沙发上起来,去拿他带回来的礼物。   这次回来,除了给家里带东西,剩下的全是给苏苒和阮巧容带的。   阮巧容是不要他的礼物,他能不嫌弃过来看她还有看她家小苒,她开心都来不及。   怎么还要他东西?   郁牞却不这么想,他是准备把阮巧容当亲人了,从礼品盒内取出他一个月就找英国工匠,纯手工制作的平底小皮鞋,放到阮巧容脚边,说:“阮姨,试试看,合不合脚?”他没问过阮巧容脚的尺码,但她们搬到他公寓暂住的时候,他特意看过她鞋子的码数。   所以记得。   阮巧合和苏苒一样节俭。   一双运动鞋穿了好几年,鞋子表面都磨的发毛了。   还是不舍得换。   既然她不舍得换,那他就给买好点的。   阮巧容很少穿小皮鞋,一直都是穿运动鞋,低头看看搁在她脚边的这双看着做工特别精良的黑色皮鞋,有点受宠若惊。   “郁…郁牞……这个鞋子很贵吧?”   “不贵,阮姨试试看,合不合脚?”郁牞说着,就主动弯腰要给阮巧容脱她脚上的拖鞋,让她试新鞋子。   阮巧容不好意思让他碰她的脚,赶紧挪开,说:“郁牞,阮姨知道你一片好心,你能看阮姨,能记得我家小苒,阮姨心里很开心了,这些东西我真不能要。”   “阮姨,你要是不要的话,我只能扔了,这鞋子就是按照你鞋码定做的,别人也穿不了。”   “这……扔了多可惜。”   “所以试试看?”   阮巧容看看郁牞又看看脚边的这双小皮鞋,犹豫再三后伸出脚试了试这个鞋子。   很软,很舒适。   一点也不咯脚。   关键居然很合码!   “还有这件风衣,入秋后就能穿了。”阮巧容试鞋子的时候,郁牞从袋子里拿出风衣,塞给阮巧容。   阮巧容连忙推拒,她根本就没想要郁牞送的东西。   但郁牞执拗非要她收下,不收就说要直接扔阳台外面。   阮巧容没办法,推来推去,只能收下,“郁牞,谢谢你,等小苒回来,我让她给你算钱。”   郁牞笑了笑,“阮姨,我送你礼物应该的,以后我会和苏苒一起孝敬你,只要你答应让苏苒和我在一起。”   阮巧容怎么可能不答应?   就算郁牞不提,她也有私心希望郁牞能和她家小苒谈谈。   “这个阮姨知道的,阮姨一定会帮你。”小苒从小到大最听的就是她的话,而郁牞真的很好,是可以托付终生的男人。   “嗯。”   ……   7号院公寓,当晨曦最后一缕阳光透过窗帘洒进来,喝了醒酒汤但依然宿醉的男人,从微微头疼中醒来,抬手按按发胀的太阳穴,靠到床边缓缓酒劲。   缓了会,拿起一旁的手机看看有没有她给他发的信息?   翻开,蓝色的屏幕上跳出的几十条信息都是公司发来的,还有一条柳芠的。   内容是业务上的事。   就是没有她的。   不过也不稀奇,他现在对她没什么利用价值了,发不发无所谓。   放下手机,准备起来洗个澡冲冲脑袋里的宿醉微疼。   有电话打进来,拿起来,是老太太的。   接通,老太太和蔼地声音就传来:“阿泽,今天下班早点回来,家里来客人了。”   靳泽边接边往浴室走,声音因为醉酒有点干哑,“什么客人?”   “回来就知道了。”   “我知道了。”苏苒不在家,他守着空房也没意思。   再说好几天没回温榆河畔,是应该回去看看她老人家了。 第59章   真人秀节目录制地在略偏僻的合岭村,录制地虽偏,但山明水秀,环境特别好。   之前国内就有一档真人秀也常年扎根在这里录节目。   下飞机,节目组的包车已经等在机场。   按照真人秀录制惯例,从机场开始,节目组摄影师就扛着摄影机对他们开拍了。   苏苒是第一次上这种真人秀节目。   说不紧张是假的。   裴婕看出她脸上的紧张之色,伸手不断地扯扯她的T恤边缘,提醒她应付镜头从容些,别慌。   苏苒微微调整呼吸,强迫自己平静应付。   现在有第一次以后总会有第二次。   还好,她在圈里属于籍籍无名之辈,摄影大哥给了她的几个脸部特写镜头,就切到机场入口专心等洛梓易出来。   他是这次真人秀《当偶像归隐山林》的最大主角。   另外还有两对二线明星档。   但论名气都比不上洛梓易。   在机场出口位置等了3分钟左右,就有一个戴着蓝色棒球帽和黑色墨镜的高大帅气男人从里面走出来。   摄影大哥看见他立马就扛着摄像机往他那边冲过去,要给他拍特写。   这种架势,很快就引起机场周围旅客的回头和议论声。   裴婕双手抱胸,很淡定地看着被摄影师和剧组工作人员包围的男人,对身旁的人,不咸不淡地说:“这就是顶级流量的优待。”   一旦站在金字塔顶端,所有人都会仰望你。   苏苒轻轻‘嗯’声,很赞同。   不过,她没想成为这种顶级流量。   所以只看看就好。   洛梓易被节目组人员围了好一会,等他们拍满意了,才朝她们走来,先是看了眼裴婕,随后目光落在苏苒脸上,这就应该就是裴婕新签的吧?   长得倒还不错。   唇角淡淡扯了个很假的笑弧,对裴婕说:“裴姐,好久不见。”   裴婕知道他那点心思,不是很乐意带她的艺人,但碍于官司还没打完,他也不能不带。   随即,完完整整回敬他一个虚假的笑弧,说:“嗯,好久不见,我们苏苒这次就拜托你好好带一下。”   “大家一起录节目,都是为了工作,没有什么带不带的。”洛梓易继续微笑。   如果不是还没正式解约,他是绝对不会在和她打解约官司的关口,还答应她的要求,带她新签的艺人上节目,给自己惹嫌。   现在的媒体很容易捕风捉影。   没什么关系的事都能给你整出洋洋洒洒一大篇狗血。   裴婕继续说:“还是希望你多多关照。”   “嗯。”洛梓易敷衍地应了声,带着自己的助理先坐上车。   他现在和她已经没什么好攀交情的。   当年培养的那些恩情也被他们压榨的差不多了。   苏苒是不知道裴婕和洛梓易之间的瓜葛,和裴婕上车后,心思全在等会要怎么录好这档节目上。   所以即便有点紧张还是很有条不紊地回答节目组工作人员的所有提问。   比如:她是什么时候出道的?   之前有演过什么电视剧或者电影?   这次和洛梓易一起搭档真人秀节目,有什么感想之类?   苏苒一一回答,裴婕靠在座椅上,认真听着,生怕她回答错。   听下来,她还是挺上道,心里很安慰。   起码,没那么低情商,乱回答或者回答不上来,导致大家尴尬。   之后,大家一路颠簸终于在中午左右进了这个小村。   裴婕快被这长途跋涉的颠路弄得晕车了,一到地,急急拉开车门,跳下车,不停地大口呼吸。   让自己缓缓车闷。   再陪着苏苒去村里录节目。   这个村,此前已经有节目组在这里录过节目,所以他们这组进来,村民也不好奇。   稍稍围观了一下就散开了。   没有围观,大家倒也没那么紧张,各自按照节目的规则开始进入录制。   苏苒对录真人秀没什么经验,搭档洛梓易的时候出了点差错。   幸好有摄像大哥全程跟拍,洛梓易碍于在镜头前,便克制了不满的情绪。   但那种在脸上转瞬即逝的不满,苏苒还是看到了。   暗暗在心里吐口气。   然后在接下来的表现里,她都尽量集中精神不再出差错。   这样一直录到太阳西斜,大家收工一起做晚饭吃。   吃完,还有2个小时的晚间录制。   等录完,差不多8点半左右,大家各自回租的当地居民屋休息。   裴婕想着要为苏苒铺路,没先回屋,而是去找了节目的导演,和他聊聊明天的拍摄计划。   顺便和节目导演套套近乎,让他们明天多给苏苒点镜头。   苏苒捏着酸酸的胳膊,一个人回屋洗漱。   洗完,躺到床上,即使浑身很累,很酸,她突然睡不着了。   对着陌生的天花板,不断地睁眼、闭眼。   满脑子想的不是今天的节目拍摄内容,而是他。   去年离开帝都回到苏南的时候,她也常常失眠。   失眠后,脑子里想的人也是他。   现在也是一样。   越是逃避,某些东西却越发清晰地逼近她的心脏。   让她无法遁形。   ……   相比苏苒一个人冷冷清清睡在陌生的地方,今晚的温榆河畔,灯火璀璨,而且热闹非凡。   但这份热闹却让靳泽有些头疼。   老太太昨晚说的客人,不是什么亲戚或者朋友,而是要给他介绍的相亲对象。   据说又是苏家的人。   苏老太在外省的亲姐姐的女儿,秦佳韵。   长相比苏馨有福气,中学毕业后就以优异的成绩的前往英国名校念书。   今年刚刚获得管理方面的硕士学位。   算得上是真正的美女学霸。   目前暂时住苏家别墅。   所以为了这场相亲,靳老太太特意把这一年来因为苏家丑闻,躲到通教寺吃斋念佛的苏家老太都邀请过来做客。   两个老太太许久没见,聊的很热络。   尤其是苏老太,被之前的丑闻磨掉了些跋扈的锐气,整张脸看着还算温和,但心底是不是温和,谁也不知道。   聊得投入,把相亲的主角晾一边了,还是温怡轻轻咳了两声,提醒老太太,老太太才笑着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说:“哎呀,瞧我老糊涂了,该让你们两个好好聊聊。”   温怡也替老太太打圆场,笑着对秦佳韵说:“一回生二回熟,佳韵以后常来靳家玩。”这个女孩挺不错,原本还想让四婶介绍王碧君家的女儿,可惜晚一步,人家已经介绍给了另外的名门。   温怡就不勉强。   好在,这个女孩学历、长相、素养各方面都不差。   就是家世上差一点。   不过家世这关,老太太都没什么意见,温怡也不会有意见。   毕竟,自从靳凯欣抱着小埃德回来小住,老太太只要一抱着埃德,就跟她说,让她催靳泽抓紧。   她要抱曾孙,再不抱就抱不上了。   温怡被老太太念经一般地念叨,脑袋都快炸了。   家里是该需要添加点人气。   秦佳韵很知书达理地点点头应下,其实她对相亲有些反感,尤其这个相亲对象还是堂妹之前要订婚的人。   她心里挺排拒的。   不过真正见到了,感觉他气势什么的都比一般年轻人要沉稳,很有男人味。   她想试试也可以。   靳泽是一点兴趣都没有,早在一年前他就对相亲产生生理性厌恶了,他不会约她也不会给她什么机会。   好不容易两人敷衍着相亲结束,靳老太太想让他送人家回去,靳泽推说公司有急事,先回楼上了。   秦佳韵也表现的很体贴,他忙,她和姨奶奶自己回去。   老太太拿他没辙,只能安排司机开车送苏老太和秦佳韵回去。   趁着老太太在门口送人的空档,一直待在楼下的柳芠想上楼去书房找靳泽,温怡看见,喊住了,“柳芠,你过来一下。”   柳芠愣了下,温怡很少喊她单独讲话,在楼梯口停了停,还是乖乖走过去。   温怡看看她的脸,这个寄住在她家,脏兮兮的少女,如今也长大了,五官渐渐精致,推出来也是拿得出手的,可惜就是心思太重,总是惦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尤其被她发现她竟然大半夜穿那么少去书房找她儿子,她觉得她真的不能留在靳家了,“柳芠,有没有谈男朋友了?”   柳芠不知道温怡究竟想说什么,但还是小心应付,“没有。”   “哦,其实……你这个年龄也该谈谈了,这样吧,我公司有个不错的小伙子,做演员推广这块,改天介绍你认识,这事我也跟你妈妈说过了,她同意的。”   柳芠心口瞬间一惊,她这是先斩后奏?   把她妈妈都扯进来了。   如果拒绝,估计她妈妈肯定要和她闹,现在,她们吃他们靳家的,住他们靳家,温怡又这么‘好心’给她介绍,她们要是不识相拒绝,比白眼狼还白眼狼。   “那就这么定。”见她不开口,温怡看了她一眼,估摸她不同意,但知道她也不会拒绝,唇角淡淡笑了笑,继续说:“阿泽在书房忙,这个时间你就不要上去打扰他工作。”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柳芠根本就没有理由再去楼上。   脸色僵硬地挤出一个笑容,对温怡点点头,“好。”随后转身去她妈妈的房间。   温怡是想让她早点离开靳家吗?   她不想。   ……   两天一夜的拍摄终于在各种‘跌跌撞撞’的辛苦里结束。   苏苒收拾行李和裴婕一起做航班回帝都。   到帝都,差不多7点左右。   回公寓刚好还能赶上一顿晚饭。   只是,苏苒有点犹豫,她该回阮巧容那边呢还是7号院?   这两天,靳泽也没给她发信息。   想来想去,还是先去看一下阮巧容再给靳泽发信息说回7号院的事。   到了家,也不能久待,陪了会阮巧容,准备给靳泽发个信息,说自己回7号院了。   阮巧容见她又要走,突然捂了捂自己的心脏位置,故意摆出一副很痛苦地表情说:“小苒,这两天可以在家陪陪我吗?我身体感觉不舒服。”郁牞回来了,却连她一面都见不到,阮巧容想不到别的办法留她。   只能想到这个。   她想,耽误她一两天拍戏,应该没关系的。   之前她脚伤在家两个礼拜。   何况现在都这么晚了,她再赶去外地,阮巧容也不放心。   苏苒听到她说不舒服,立刻就放下手机,抬手轻轻揉到她心脏位置,很急地说:“很不舒服吗?我带你去医院?”   “就是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老是胸闷,喘不了气。”阮巧容慢慢说着:“而且,我好长时间没见你了,能跟剧组请假陪阮姨两天吗?”   请假是没问题的,她的那个校园偶像剧本来就戏份不多。   要不是因为靳泽非要她住在7号院,她天天晚上在家都没事。   当然现在也不是请假的问题,苏苒怕她这样是手术排异反应,有点担心,“可以请的,阮姨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吧?”   “等明天再去。”去医院她也不怕露馅,有些病医生不一定都能检查出来。   “好。”苏苒继续替她揉了揉,说:“阮姨,我先去把行李放好。”   “嗯。”   苏苒拿上手机,拉着自己的行李箱去卧室,关上门,她就翻到靳泽的号码,给他发去信息:【靳泽,我回来了,但是今晚我不能去陪你,阮姨不舒服,等她好一些,我再过来。】   很快地,靳泽就回复过来:【就一天?】   苏苒:【大概两天。】   靳泽:【嗯。】两天他还是等得起。   实际阮巧容原以为自己装病,隔天去医院查的时候,真的查出了点问题,的确有点小排异,苏苒着急,忙着给她看病的事,很快就把靳泽忘在脑后,等想起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个礼拜。 第60章   阮巧容出院的时候,郁牞也过来了,很孝心地帮忙搀扶阮巧容先去车里。   苏苒则到住院部结账和拿回每天必须吃的抗排异的药。   等付完账,弄妥,苏苒松口气。   三人坐车回去。   幸好排异现象不严重,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只是以后得终生服用抗排异的药,不能断了。   到了公寓,苏苒不好意思让郁牞再帮忙扶阮巧容去卧室。   自己扶她去里面休息,郁牞反正也没事做,就坐到外面的沙发上等着。   保姆对他也算熟了,这个年轻人经常过来陪阮巧容。   看着人挺不错的。   很热情地去厨房给他倒了杯白开水,让他喝。   端给他的时候,保姆忍不住就夸他帅气又有体贴,不嫌弃照顾老人,现在这样的男人少了,谁嫁给他谁有福气。   郁牞被保姆夸的有些不好意思。   连连喝起水来。   苏苒安顿好阮巧容休息,拎着药袋子从卧室出来,对正拿抹布擦桌子的保姆说:“阿姨,这个药你以后也记得准时喂给阮姨吃,一顿都不能少。”   保姆回头,放下抹布,接过她手里装药的袋子,赶紧小心放到一旁的药柜里说:“好的,苏小姐。”   “那就麻烦阿姨以后多多照顾些。”现在阮姨病情差不多稳定了,她也该回剧组,说起来还有……回靳泽那边。   她忙了一周,都把他忘了。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生气?   正喝水的郁牞听到她这些话,不由问道:“苏苒,你又要出去拍戏了吗?”他回来这么久,总共才见了她几次。   每次都是在医院。   连单独见面的机会都没有。   “嗯,还有点戏份没有拍完。”说着的时候,苏苒有些累地轻轻揉了下自己的脸,郁牞看在眼里,他真的不想她再去拍戏了。   经常飞来飞去。   日夜颠倒,吃不饱又睡不好。   最主要,还见不到人。   抬眸,很认真地说:“苏苒,你有没有想过再跳舞?”他一直知道她喜欢跳舞,如果不是发生开除学籍的事,她现在应该在随团演出。   跳舞吗?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苏苒眼里的光色微微暗了暗,摇摇头,说:“我现在就想赚点钱,其他的不想了。”   郁牞顿时转了转手心的玻璃水杯,看着苏苒的时候,眼神里还是带着些许期望,“苏苒……你愿不愿意去英国芭蕾学校继续学跳舞?”   只要她一句话,他就马上带她去英国。   帮她办理入学手续。   她本身就有很扎实的舞蹈底子,国外的学校一般都很爱惜人才,只要面试过了,她进芭蕾舞学校没什么大的问题。   苏苒顿时就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郁牞,去英国芭蕾舞学校念书?   这是她都不敢想的。   就算她没被开除,她都不敢想。   那边学费那么贵,她怎么消费的起?   郁牞继续说:“你要是愿意去英国念书,我会安排阮姨和你一起过去,英国那边的医疗环境比国内好,阮姨可以得到很好的照顾。”   听起来真的很不错。   如果她有钱,她也会考虑给阮姨更好的医疗环境。   可是……她没钱而且已经挺久没跳舞了,早就有些生疏。   “我负担不起那边的学费,而且我很久没跳了,还是算了。”   郁牞却不想放弃,苏苒这话的意思好像并不反感去英国念书,只是没钱,他的心里顿时就升起希望,“如果是因为学费,你不用担心,我有钱。”   “不用了。”她和他的关系顶多算普通朋友,还没要好到让他付学费的地步,沉口气,转移话题:“郁牞,晚上你留下来吃饭,我去做饭。”这段时间,他经常过来看阮姨,忙进忙出的。   她很过意不去。   “好。”郁牞很乐意留下来,起身,“我帮你一起做。”他在英国生活一年多,吃不惯当地的西餐,去中餐馆又嫌油腻。   就慢慢学着自己做了。   一年多的厨艺练下来,还是可以。   “你会做饭?”苏苒有点惊奇,她没想过他还会做饭,郁家也是豪门,他们兄弟两个从小就养尊处优惯了,吃穿都有人伺候的。   怎么可能去厨房?   “在英国学会的,一会尝尝我的手艺怎么样?”   “好。”   ……   公寓楼下,靳泽一动不动坐在车里。   跟之前一样,将车窗全部按下,一边抽烟一边看着楼下那扇亮着橘色灯光的窗户。   他很早就过来这里等她了。   这一个礼拜,她因为家里的事没联系他,他就耐着性子等她,等她主动过来。   一天,两天,五天,直到第七天,她还是没信息过来。   他再也等不了,自己过来。   他要看看她是准备跑了还是故意放他鸽子?   驱车到公寓楼下,天色还早。   他原本想在车里坐一会,上楼去找她。   结果也就坐了一会会,就看到一辆黑色的吉普车开进来。   接着,他就看到了她扶着她家人和一个男人一起下车。   之后,三个人有说有笑地上楼。   画面很和谐。   和谐到他就忍耐着,坐在车里继续等,他要看看她会让这个男人在她家待多久?结果一等等到天色都黑了,那个男人还没下来。   他再也忍不了。   重重摁灭指缝间的香烟,再次看了眼那扇亮着的窗户,开车下来。   坐电梯到她住的楼层。   今晚他小舅带着德牧回傅园住,家里没什么人。   按密码进门,开灯,沉着脸坐到沙发上给她打电话。   对门屋内,接到靳泽电话的时候,苏苒刚好把一锅三鲜汤炖好,关了火,接电话,然后也就接了一分钟都不到。   郁牞都没来得及把那锅刚炖好的三鲜汤倒进碗里,苏苒已经脸色发白地快速摘下围裙,慌里慌张对郁牞说了句:“公司的人找她,她去楼下看看。”说完,连拖鞋都没换,就开门去对门。   对面的门没关上,开了条缝,像是特意为她留的。   苏苒怕郁牞追出来,也不敢在门口停留,拉门进去,再关上。   屋内客厅,男人就沉着脸色坐在沙发上看着她。   苏苒下意识就抿了唇,本来答应他2天就回去的,但是阮姨的身体出现轻微排异现象,她忙着照顾她,就把回7号院的事忘了。   也把他忘了。   在门边踌躇着站了会,被他看的心里发慌,缓缓气,慢慢往他身边走去,等走近了。   在他身旁的沙发坐下来,说:“不好意思……这段时间阮姨身体不好,我忙着……”后面解释的话苏苒还没说完。   靳泽直接开口,生冷地打断,语气非常恶劣,大概这几天已经够他忍耐的,所以到了一定的点就控制不住地全部爆发出来:“忙着带其他男人回家吗?是已经当我死了?还是你就想着不回来?”   苏苒有点被他的气势吓到,瞬间抿紧唇,双手搁在裙子上慢慢扣抓着,继续解释说:“他今天过来帮忙……还有我没有不回来……等阮姨好一点,我就回来。”   靳泽不吭声,过了会,侧过脸看向乖乖坐在身旁的女人,突然就说:“现在让他马上滚。”   苏苒一愣,有点为难地皱皱眉,她刚刚还留他吃晚饭,现在就去把他赶走的话,好像有点太过分,但是靳泽这边……   就在苏苒为难时,靳泽再次开口了,声音依然是带着怒气的冷冷冰冰:“你不去?是想让我亲自动手让他滚?我亲自去,他就不是滚这么简单了。”   苏苒脑袋一涨,都没什么犹豫,直接站起来要去让郁牞先回家,“我马上去。”靳泽生气,她很早之前就领教过了。   没必要把无辜的郁牞牵涉进来。   不过,她人刚起来,胳膊就被坐着沙发上的扯住了,“在这里给他打电话,当着我的面,让他滚。”   苏苒直接僵了。   之后打电话的过程,她一字一句用尽量合适的借口让郁牞回去。   等挂了电话,苏苒身体的僵硬还是没缓过来。   就那么呆呆站在沙发旁,脑袋发空。   这种发空的状态,直到他把她用力扯下来,抱到身上,她才回神,思绪有点乱,连带声音也不连贯了,“我想……先去对面看看,阮姨……她还没吃饭……我先让她吃饭……我……”   只是抱着她的男人,丝毫不动,黑色的眸子紧紧盯着她,缓缓说道:“你知道我的脾气,跟我的时候,就不能再和其他男人有牵涉。”   “我知道。”他的精神洁癖比谁都强。   “可你……一次次犯……让我怎么相信?”   “其实我和他……真的没有什么……他只是过来帮忙……”苏苒强撑着混乱地思绪回答他,但越回答越觉得好像所有回答都很牵强,所以说到后面,她就不说那些没用的,转而低头看着他,声音微弱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男人只是凝眸看着她。   但心里隐隐的怒气,在这个女人一副委屈又微弱的模样下不知不觉熄了不少,或许……他和她的关系该进一步。   而不是这样单单把她困在7号院内。   这样,她才会知道,她是有男人的女人。   微微眯起眼眸,忽然就说:“跟以前一样,亲我。”   苏苒没反应过来,怔怔地看着这个男人没动。   “以前,我生气的时候,你不是会主动亲我吗?”他继续说:“亲我的话,或许我就不生气了。”   以前……她的确会主动,那是因为她想讨好他。   现在不一样……   但又有点一样。   苏苒继续怔怔地看着他,白色的灯下,他的五官渐渐和一年前在靳家那间放杂物的小屋内时,看着她时的五官重叠在一起。   恍若隔世一般地深深刺进她的瞳孔。   然后在下一秒,她被这个恍惚的重叠影像所牵引,带着自己都无法抗拒的某种情绪,低头,和一年前那样主动吻了他。   柔软的唇齿相抵,带着彼此熟悉的气息,温柔又缠绵。   曾经的一幕幕又跃出她的视线,瞬间就模糊了她所有聚光点。   就在她投入主动吻他中,抱着她的男人,从彼此窒密的勾缠里缓缓开口:“以后做我女朋友吧?”   做我女朋友,不是床-伴也不是偿还。   就像正常的那种互相相爱的情侣。   他想要这样。 第61章   做我女朋友。   这句从彼此勾缠的窒密里淌出来的话,让苏苒瞬间一懵,停下动作,看着这个抱着自己亲的男人。   以为自己听觉出了差错。   “靳泽……你刚刚说什么?”   “做我女朋友。”松开被他亲的红肿的唇,他微微喘息说。   这次不会听错了。   苏苒却有些不敢相信地继续看着他的脸,想从他脸上分辨他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但是分辨到最后,她分辨不出真假,缓过神,说:“你不是恨我吗?”那么恨她,怎么还要她做女朋友?   又或者……这是他另一种需要她偿还的方式?   “是恨。”他不想否认,但没有喜欢哪来的恨?   真当他吃饱了饭闲的没事干,非要把她关在身边?   还是以为他很缺女人,非要她□□不成?   “但比起恨,我更想和你在一起。”   苏苒呼吸瞬间一促,脑袋里也一白,想说点什么,仿佛有什么东西滞塞在喉咙口,让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只能怔怔地看着他。   看她怔愣不说话的样子,靳泽直接捏了捏她软软的下巴,问道:“你不愿意吗?”   这不是愿不愿意的问题……   是太突然。   突然到她有些猝不及防。   脑袋空空,不知道该说什么?缓了一会,看着他的时候,眼眶里忍不住有点湿意浮出来,随后低下脑袋,情绪涌上来,没法控制地喑噎着说:“我……我以为你很恨我才把我困起来,我一直都想……问你什么时候让我离开……”   “你真当我是变态有这种囚-禁你,让你□□的癖好?”捏着她软软下巴地手指稍稍用力些,但也是很疼爱的那种用力,“你利用我的事,我知道原因了,之前跟你碰上,发现你和我小舅在一起,我有些冲动,情绪也没控制好,说了那些狠话。”他是有血有肉也有情绪的男人。   之前她的利用行为的确让他很愤怒。   但愤怒过后,归于理智,想来想去,与其让自己难受,不如找到问题根源,解决。   “现在,我只想问你,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愿不愿意做我女朋友?”他继续说着,松开捏着她下巴的手指,转而搂到她纤细的腰间,将她抱的更紧,低软着语气带着哄诱问道:“还有……你会喜欢我吗?嗯?”   会喜欢吗?苏苒呆呆地看着他,只觉得脑袋越来越空,但空了后,有些东西却更加清晰地跳出来。   其实分开的时候,她就喜欢上他了。   只是现在这种情况……她又怕。   怕温榆河畔的人。   怕很多。   “我骗过你……你的家人不会喜欢我。”   “你和是我谈还是和他们谈?”薄唇牵牵,“你骗我,不应该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弥补我?”   苏苒垂下眼眸再次沉默了。   “不想吗?”他继续追问。   苏苒抬眸看着他,原本还想拒绝,但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着他眼睛的时候,脑袋如被蛊惑了一般,对他点点头。   “这次不会再利用了我吧?”   摇摇头。   “嗯。”眼里的光色一掠,瞬间就俯身亲了亲她的唇。   亲完,苏苒就忽然就主动抱住他,把脸埋到他颈间,低声开始跟他坦白:“我一直以为你只是因为恨我才把我困起来的,以前,我错了……我以为和你上床不会发生感情……后来才发现……我真的错了……还有对不起……”苏苒低低弱弱地坦白声混着她浅浅又不规律的呼吸吹拂在他颈间,令抱着他的男人身体本能地紧绷起来。   连带抱着她腰间的手指力度也不自主慢慢收紧起来。   随后在她持续的坦白声里,控制着欲望的男人眼眸渐渐深邃起来,声音低哑,说:“所以……从什么时候开始也喜欢我了?”   “在金三角,你抱着我的时候。”   “那以后不要随便带其他男人回家,好好跟着我。”   乖乖点头。   靳泽很满意,还以为她不喜欢他。   现在知道了,之前心里被她挖空的地方一瞬就填满。   伸手就要去摸她裙底。   苏苒感觉到了,微微红着脸,急急捉住他的手,不让他碰到里面。   这个时间点不行,阮巧容还没吃饭,她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吃饭,而且这里是傅念知的家。   在别人家里做这种事,很不道德。   “不要在别人家里,不好,还有……现在不行,阮姨还没吃饭,你有没有吃饭了?”   “我不饿。”他还有力气和她做完一场再吃。   “我得回那边照顾阮姨吃饭,你要不嫌弃的话,我一会给你带点过来。”   没拒绝,点点头。   看他没意见,苏苒准备起来,回对门。   靳泽不放,从她裙底抽出手后,继续抱着她,“今晚要不要回去?我等你一起走?”   “可以再等两天吗?”阮巧容今天才出院,她起码得在家里住两天才能离开。   再等两天他有点等不了,“她的病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不需要帮忙的,已经动过手术,现在只要每天吃药就行。”   轻轻‘嗯’了声,眯眸看着她的时候,身体的欲望又蠢蠢欲动起来,不过她要回去照顾家人,他也不能强迫,但欲望总要发泄一下。   于是趁着她不备,低头就咬住她裙子领口内袒露的一寸肌肤。   很用劲地吸咬起来。   吸的挺重,被撕吸处,一汩汩电流从肌肤的血管一路窜遍苏苒全身,让她一下就酥麻地绷住了身体,手指紧紧攥住他的衬衫边缘,防止自己酥麻,从他身上摔下来。   终于,在狠狠吸出一个红印后,男人才放开她,让她回去。   苏苒也不敢多待,怕他真的会在傅念知的公寓做那种事,急忙拉住领口,往对面跑去。   而依旧坐在沙发的男人,盯着她拉门出去的背影,下一秒拿起手机给自己保镖打电话,让他去查查那个被苏苒带回家的男人到底是谁?   以前她的事,他很少去关注。   所以除了知道她和蓝欢、徐明杰认识,其他的男人,他都不清楚。   ……   苏苒回自己公寓前,为了防止阮巧容看出她的异样,在门口站了几分钟等脸上的红晕褪干净才开门进去。   进去的时候,保姆已经扶着阮巧容坐在餐桌上正等着她吃饭。   看她进来,阮巧容倒没在意她的脸色或者其他,而是直接就问郁牞的事,“小苒,郁牞为什么突然走了?刚刚不是说要留下来吃饭的吗?”   “他家里有事,所以先回去了。”苏苒继续拉拉自己的领口,防止被阮巧容看到里面的印子。   “他今天为我忙进忙出的,怎么说走就走了?”阮巧容一脸惋惜地自言自语继续说道。   她还想好好谢谢郁牞呢。   苏苒看了眼阮巧容,默不作声去厨房拿保温盒,给靳泽留一份饭菜。   其实她也有点觉得对不起郁牞,等会她会给他发个信息道歉。   苏苒闷声不吭地弄饭菜,阮巧容好奇地问道:“你这是给谁准备饭菜?”   “没有谁,我想留点明天吃。”   “明天可以再弄新鲜的,你这段时间拍戏那么辛苦,要吃点好的。”   “今天做的有点多,不想浪费。”苏苒快速把饭菜装好,放到一旁,然后坐下来,开始吃饭。   阮巧容看她都已经装好了,也就再没说什么。   端起碗和她一起吃饭。   吃完,保姆按照药盒上的吃药时间,过半个小时,倒一杯温水让阮巧容就着水服药。   苏苒则去浴室给阮巧容放洗澡水。   放水的时候,苏苒端了一张小凳子,坐在凳子上,给郁牞发‘抱歉’的短信,发送完毕,不等他回复什么,就收起手机,盯着水流哗哗的浴水想心事起来。   这会,冷静下来,越想心里就莫名地越慌。   现在想反悔应该是来不及了。   她承认了喜欢他还答应了做他女朋友。   苏苒觉得自己刚才有点脑袋发热了。   但脑袋发热也不是她能控制。   身旁,温热的浴水放得差不多,苏苒拍拍自己胡思乱想又晕晕的脑袋,赶紧关掉水龙头,顺带掬起一捧水,往自己脸上扑了好几下,才出去喊阮巧容进来洗澡。   ……   安顿好阮巧容睡觉,苏苒拎着保温盒去对门给靳泽送晚饭。   不过,她的晚饭他没马上吃,就先抱着她吻起来。   苏苒不想在傅念知公寓和他做这事,挣扎的时候,保温盒洒了,里面的饭菜全部掉出来,砸在地板上,一滩的污渍,苏苒赶紧蹲下来要去清理,靳泽忍耐不了,一把拉起她,说:“等会再收拾,我去你家里怎么样?”   苏苒吓得差点甩掉他的手,都没半点犹豫,就回绝:“不行。”   “动静小点,可以吗?”之前他带她去他书房做的时候,也没让她发出一点声音。   “不要了,改天吧?”被阮巧容知道肯定会刺激到她的,“我过两天就回7号院?”   “我一个礼拜没做了,看见你的时候,有点忍不了。”   苏苒的脸色顿时就不自然地红了下。   身体本能地想往外走,靳泽扣住,低下头,在她耳边耳鬓厮磨哄诱,“让我去你家?嗯?”那个男人可以去,他也想去。   虽然他根本不会把那个男人放在眼里。   苏苒被他这样一厮磨,耳根瞬间软了下来,在犹豫了会点头同意。   拿钥匙去开门。   靳泽跟在她身后。   这会保姆和阮巧容都睡了,进来的时候只要不发出声音,是不会听到的。   苏苒全神贯注地轻声开门,靳泽等着时余光瞥到电梯拐角的一个影子。   眼眸顿时就眯了下。   居然还没走?   收回视线,门也开了,苏苒回头准备对靳泽说‘走路不要发出声音’,脸转过来的时候,靳泽故意捏住苏苒的下巴,狠狠吻了下去。   一边吻一边继续看那个黑影。   果然黑影在看到他吻她,瞬间就闪掉了。   靳泽这才松开苏苒,拥着她进门。   苏苒的卧室就在阮巧容隔壁,带靳泽进去的路上,苏苒生怕吵醒阮巧容一直很小心不敢出声。   靳泽默默跟在后面,脑中又闪过那个黑影,心里某种嫉妒心开始作祟。   不等到卧室,直接就从背后把她抱住,再翻过身压到旁边的墙壁,托住她的腰,解开自己的拉链,在过道就对着她硬来。   苏苒被他‘突袭’差点失控出声,抱着他顿时就死死咬着唇一动不动,想说话又不敢,靳泽则继续在黑暗的过道对她不断用力。   用力到一定程度,苏苒身体如麻掉一般,为了不出声把自己的嘴唇都咬出血了,靳泽吻她的时候,舔到血迹,这才停下动作,抱起她往卧室走去。   关门的一霎那,苏苒才忍着痛开口,声音都有点抖:“下次,别这样。”   “别咬自己,我不用力了。”抬手轻轻替她擦掉嘴唇上的血迹,刚刚他有点失控。   “嗯。”   楼下公寓,郁牞握着拳如一尊雕塑一般笔直站在楼道门口,眼里的沉色随着外面微弱的街灯忽隐忽现。   他等了那么久的人,不会轻易让别人抢走。   无论这个人是谁! 第62章   这晚,互通心意后的两个人在床事上比之前更缠绵,而他对她则像失而复得的一件宝贝一样从开始到结束都是温柔又深情地紧紧抱在怀里。   身体每一处严密嵌合,不松不放。   这种□□的嵌合,到最后在一片大汗淋漓中他忽然低头贴到她耳边,用最温柔地声音说:“以后不会有人再欺负你,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骆远给他看过那本属于她秘密的日记本。   他没有错过任何一页,在她走后的那天晚上,用一个深夜的时间一字一句全部看完。   看完后,那天夜里,他就严重失眠了。   这种失眠在后来的一年里,断断续续发作,没有再停过。   一直持续到再次碰上她。   他大概知道了她当时接近他后,为什么连虚伪的推拒都没有,就收了他的卡和礼物,不过是想告诉他,她其实也是物质的。   让他不至于对她这种物质的女人动心思,这样在她想走的时候,他也不会受伤。   的确刚开始他根本没想动心思。   甚至一直把她当成发泄的工具,想要的时候就要,不想要的时候就随便打发。   但后来接触久了,有些东西慢慢超出他的掌控……也超出她的……   有时候,他在想她利用别人的时候,是不是就笃定了别人不会动情?   所以才会这样肆无忌惮用自己的身体孤注一掷?   又假如,苏家要联姻的对象不是他,而是其他人,那么她的目标就不会是他,而是另一个男人。   后面这个假如,他不愿意想。   人都是奇怪的生物,没得到的时候心心念念,得到了会不满足,不满足后就会胡思乱想。   最终伤心伤神。   所以,既然已经打算原谅她,之前的事,他就会当什么都没发生。   以后,他只会疼她。   第二天早上,苏苒醒来的时候,靳泽已经不在了。   她昨晚太累,不记得他是后半夜什么时候回去的,只记得他抱了她很久很久,久到后来她连他走了都不知道。   轻轻翻动身体,睁开惺忪地眼睛,看着白色的天花板时,原本浑噩噩地脑袋里就无比清晰地想起昨晚他在她耳边说的那些话。   眼眶莫名有点酸。   从来没人会对她说这句话,哪怕那会和郁堔谈的时候,郁堔都没说过不让她受欺负。   抬手压压开始不断发酸的眼皮,防止里面的潮湿涌出,哭出来。   按压了会,眼皮不那么酸了,苏苒才起来穿睡衣下床。   她会好好和他谈,无论多久。   也无论后面会怎么样?   哪怕到最后他说分手,她都不会后悔。   客厅,阮巧容一早就醒过来,坐在沙发拿着手机看着什么。   苏苒洗漱完,惯性地去药柜拿药给她。   阮巧容放下手机,眉间带着愁色看向正在给她拿药的苏苒,说:“小苒,郁牞会不会出了什么事?”今天起来的时候,翻手机看,她就看到郁牞三更半夜给她发来的短信。   短信内容很简扼,就6个字:【阮姨,我很难过。】   阮巧容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   看到这个信息后立马就给他回了过去,问他这是怎么了?   但是他没给她回过来了。   阮巧容觉得不对劲。   郁牞平时回她信息很快的。   这都一个多小时了,他还是没回来?   现在虽说是早上,但也不早了,都快9点了。   “阮姨,郁牞怎么了?”苏苒把早上要吃的几种药一粒粒倒到掌心,拿着水杯坐到阮巧容身旁。   “我觉得郁牞不对劲。”阮巧容想来想去心里都不踏实,抓着苏苒的胳膊说:“小苒,你要不给他打个电话问问?”   苏苒有些为难,昨晚靳泽就因为郁牞来家里吃饭生气了,要是她再去关心他,好像不太好。   何况,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阮姨会觉得郁牞有事呢?   “阮姨,郁牞应该没事的,你不要多想。”   如果是昨晚她找借口让他回去了。   事后,她道歉了。   她想郁牞应该不会因为这件事出什么意外?   阮巧容看她都不愿意去打这个电话,心里一急,声音都有点重起来:“小苒,你不可以这样的,郁牞在我们困难的时候帮过我们,你不能这样没良心的!”边说,边晃她的胳膊,晃得她手里的药片全部掉到了地板上。   一粒粒滚散到客厅四周。   苏苒是第一次看见阮姨这么激动,印象里她从没这样跟她急过,愣了两秒后,回过神,怕刺激她的心脏,慌忙说:“阮姨,你别激动,我马上给他打电话。”   “那你快打。”   “好。”苏苒怕她急,拿手机给郁牞打电话。   她打给他,郁牞接的很快,“苏苒。”   “郁牞,你还好吧?”   “挺好的。”声音听着没什么异常。   “哦,那就好。”   “你是关心我吗?”   苏苒顿时就沉默了下,“阮姨让我问问你。”   “哦……原来是这样……”随后,没有半分犹豫,电话干脆利落地真的挂了。   苏苒听着已经发出一连串忙音的手机,眉头微微皱了下,觉得有点奇怪,但也没多想什么,转过脸对阮巧容说:“阮姨,他没事。”   没事就好,阮巧容提着的心顿时放下,长长顺口气,靠在沙发上缓缓劲。   苏苒起身重新给她拿药。   阮巧容却开始说:“小苒,和郁牞谈谈可以吗?”她认识的年轻小伙子很少,就认识郁牞这么一个。   虽然就郁牞一个人,但也足够了。   郁牞各方面条件很好,嫁给他,不会让她家小苒吃苦。   苏苒正拿药瓶,听到阮巧容这句话,手一停,回头看着阮巧容的时候,没有任何犹豫,说:“阮姨,我有喜欢的人了。”   话落,阮巧容惊住了。   她都不知道她有喜欢的人。   愣了好一会,才想起来问:“小苒,真的吗?”   “嗯。”   “他是这里的人吗?”   “以后我会带回家给你看。”苏苒收回视线,继续拿药。   其实,她不敢保证和靳泽能谈多久?   所以现在谈到哪是哪。   阮巧容轻轻‘哦’了声,按理小苒有喜欢的人,她该高兴她终于知道为自己着想一回了。   但为什么她高兴不起来?   还有……郁牞该怎么办呢?   他那么喜欢小苒。   该怎么办呢?   阮巧容微微闭闭眼睛,脑中就闪过郁牞为她在医院忙进忙的模样。   明明那么好的小伙子,为什么她的小苒会看不上呢?   不行,她还是喜欢郁牞来照顾她的小苒。   别人谁也取代不了。   ……   苏苒继续留在自己公寓,靳泽没逼着她马上回7号院。   让她多待在家两天照顾阮巧容。   到第四天,靳泽特意问了小舅阮巧容的身体状况,确认没什么危险,才发短信过来,要接苏苒回7号院。   收到靳泽的短信,苏苒正好趁着阮巧容恢复的空挡,抽了点时间在剧组拍戏,给他回复完,就抱着台词本坐到剧组旁边的一处空地边看台词边等下场戏。   她还有一场戏没拍完,拍完就能回去。   回复完,继续拿着台词本看下一场戏的台词。   现在是晚上8点半,剧组租的场地里很静,苏苒正好能静心背会台词。   前阵子背熟的台词,因为照顾阮巧容有些忘了。   看得认真,丝毫没注意有人往她这边走来。   等意识到有人过来的时候,她整个人已经被人拉起来,抱进怀里,一边摸着她柔软的长发,一边柔声说:“今天晚上,跟我回家,好吗?”   抱的紧,苏苒身体都似要融化。   抬手稍稍撑到他胸口位置,挪开些这种热度的抱紧,没有先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开始左右看起来,她怕裴婕突然过来发现他们。   裴婕签她的时候,有一条是关于艺人恋爱的说明。   她和其他艺人不一样,裴婕签她不是那么简单的。   在签约期的前两年内,她不能恋爱。   否则也算在违约里。   看了一圈,没发现什么人,在心里松口气,准备回答他,不过,她这种不集中的模样,让抱着她的男人,皱了皱眉,一下就捏住她的下巴,说:“怎么了?不想跟我回去吗?”   苏苒怕他误会,急忙摇摇头,“不是,靳泽我们去旁边聊?”   靳泽低眸盯着她化了厚厚底妆的脸看了看,平下皱着的眉,松开手指,应允了。   苏苒见他同意,赶紧拉着他的手往剧组外面的走去。   一口气走到一处稍隐蔽的墙角才停下来,原本想开始和他聊聊今晚回7号院的事,不等她开口,靳泽再次抱住了她,低头就直接吻她。   吻的凶猛,苏苒被他逼退到墙边,慌乱里,不断挣扎着推开他:“等……等一下……我马上要拍戏,晚上我跟你回去。”   被苏苒推的厉害,靳泽吻的不过瘾,松开唇,但也没想跟她拉开距离,整个人紧密笼罩她面前,混着紊乱气息的声音一点点吹拂在她脸上,热热的,“还要多久?”她要拍戏,他也不能不让。   苏苒被他过于靠近的气息吹的脸一阵阵发烫,颤颤睫毛,说:“大概一个小时。”   “好,我在车里等你。”   “嗯。”   一个小时的拍摄时间,不长不短。   足够等在车内男人抽完三支烟。   苏苒换回自己的裙子,卸了妆,再坐到他车里回家,之后进门不过一分钟,她还没来得及去洗澡,身上的裙子就被他三下就剥光了。   伸手要挡光,靳泽不让,横抱着她进浴室又要一起洗澡。   洗完,抱到床上的时候,苏苒以为他会马上做,伸手想拉拉被子盖住露出地春光,但是他却没动。   只是抱着她,按灭卧室所有灯,只留着一盏淡橘色的台灯,就那么抱着她躺在一张薄被内,安安静静地看着她。   黑色的眼眸在四周橘色的光影里,沉沉影影。   这样看了很久,忽然起身,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那枚曾经送给她的粉色镶碎钻的发夹,放在手心。   重新躺到她身旁,将那枚发夹,动作很轻柔地夹到她头发上。   这枚发夹一年前被他弄断了,黏合是黏合不了,他又重新找人按照这个比例订做了一枚一摸一样的,送给她。   “以后收了我的礼物,不准再还给我。”   苏苒顿时就一动不动看着他,抬手摸摸夹在头发上的发夹,纹理和以前他送的那枚是一模一样的。   还以为她还给他了,他会扔掉的。   鼻尖突地一酸,放下手的时候,直接就抱住他,随后和以前一样主动吻了他,“我不会还给你了。”哪怕以后他不要她。   她也不会还给他。   她会留着。 第63章   这个主动的吻,不深,但足够认真和投入。   吻完,挪开时,苏苒瞬间舔了舔自己沾染他味道的唇,气息开始紊乱。   而他则一动不动看着她。   这种离的太近太近的逼仄和压迫对视,让苏苒瞬间把脑袋靠到他下巴下方,像个小绵羊一样乖乖贴在他坚实的胸膛。   女人软嫩的身体蜷缩紧贴他,就算他这会不想做点什么,也会控制不住,翻个身,直接将蜷缩在自己怀里的女人,抱到身上,让她就那么趴在他身上,摸摸她在橘色灯下泛着红晕的脸,说:“明天还要拍戏吗?”   “这两天,我没有戏。”说着的时候,下意识就想下来,这么趴在他身上,比起被他压,更让她有点羞耻。   只要她稍稍一动,就很容易碰上尴尬处。   靳泽却很享受让她趴在他身上,挺有感觉,一只手按着她的背,继续说:“那我们明天可以睡一天。”他很久没给自己放假了。   趁着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一天。   “你不上班吗?”翻不下来,苏苒只好双手搁在他胸膛,放任自己趴着。   唇角微微笑了笑,黑色的眼眸灼灼盯着她,声音低缓透着莫名的蛊惑:“我想和你在床上睡一天。”放假一天,就想这么好好放纵一回。   苏苒一愣,耳尖瞬间就红得滴血了。   靳泽看她耳朵红,再次笑了,配合他的五官和因为洗澡松散的黑发,让苏苒有些晃神。   她认识他这么久,见得最多的就是他那种高贵冷清,尤其他很少会对人笑。   但他笑的时候其实很有魅力。   没几个人能抵挡。   包括她。   “其实,我很早的时候就见过你。”他继续说。   苏苒微微皱眉,有点惊愕地看着他,“我们见过吗?”她认识他满掐满算,就2年,而且还是因为苏馨的原因,她才会去认识他。   她认识的人不多,圈子也小的可怜。   10岁前在帝都她基本都是被妈妈保护在城郊那个宅子,怕她受到苏家人的伤害,很少带她出去。   10岁后,她就离开帝都去了苏南。   抛开10岁前在帝都的零碎记忆,她大半部分时间都是在苏南的日子,而在苏南这里认识的男生都没有叫靳泽的。   靳泽很确认地说:“见过。”原本他已经有些遗忘这个事了。   如果不是看了那本日记本。   想起来以前去文工团玩的事,真的不会知道,当年自己看上要带回去养的小女孩,是她。   “在哪里见过?我……没有印象。”苏苒看他说的那么认真,眨眨眼开始努力回想是不是真的见过靳泽?   但是想了好久,还是没有印象。   靳泽再次摸摸她的脸,语气难得的带着很放松地玩笑口吻,就像所有恋爱里的普通男人一样,说:“你要是记得的话,一定会打我。”   “为什么?”苏苒不解。   当然,如果真记得,她也不会打他。   打不过。   “文工团,我当时差点把你拐回家。”那时候年少无知,觉得那个小女孩太漂亮,就像洋娃娃一样。   他从没见过这么好看像洋娃娃一样的女孩,心思一动,就想带她回家慢慢养。   结果他拉她手带她去见他妈妈,她吓到了,直接哭了起来。   她哭的时候把他妈妈和她妈妈一起招来,温怡当时就把他狠狠训了一顿。   那会,他10岁,她估计4岁。   10岁,记忆已有,4岁不一定。   所以她不记得他,也正常。   不过,有些稀奇的是10多年前他喜欢的口味是这样,10多年后还是这样。   苏苒顿时睁大眼看着他,愣愣地说:“我真的不记得。”她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10年前的事,自从她妈妈走后,很多片段因为太过沉重。   她都选择性不去过多的回想。   怕每次回想都难过。   “不记得没关系,以后一直记得我。”当时她那么小,他要她记得他也没什么意思。   苏苒点点头。   靳泽稍稍抬抬自己的胳膊,很随意地搁到她光滑的后背,来回游弋,那里触感很好,让他有些爱不释手,“你会不会做饭?”   “会的,你想吃什么?我明天给你做?”上初中开始,她就学着做饭了。   她和阮姨两个人在苏南生活,家里没多余的人照顾。   阮姨白天要去厂里上班,工厂上班的工人不像白领早九晚五。   时常会加班。   所以她放学回来,都是自己煮饭、做菜等她下班。   “粥吧。”他记得那天让阿姨做了西式的早餐,她没吃几口就不吃了,大概就猜到她可能吃不惯这些面包之类的。   煮粥的话,他们两个人都可以吃。   “菜呢?你想吃什么?”光粥没有配菜也不行。   “你会什么?”   “鸡蛋饼。”其他一些糕点做出来的时间会更久,这个比较快点。   “好,早上做给我吃。”   “嗯。”苏苒点头,看着身下男人的这张蛊惑人的脸,怕自己看久了,会耳朵更红,然后想入非非。   随即,轻声说:“我们要不要休息了?”她挺想下来睡觉了。   只是她这句很正常的话落在男人耳朵里就变味了,变成了他以为她在邀请他,顿时就再次勾了下唇,说:“哦,你想要了?”   苏苒:……   “不是,就是睡觉。”   “那你想不想?”   苏苒直接摇摇头。   靳泽不由浅浅眯了眯眸,一边笑着吻住她的唇,一边伸手往下滑去,带着薄茧的手掌袭来,一路如火。   苏苒瞬间就咬唇缩起身体。   最后……被撩拨地不想都想了。   ……   为靳泽做早饭,这是第一次。   所以她很用心地准备。   不过,昨晚被他折腾的太晚太累,一直拖拖拉拉到后半夜他才放过她,她勉强睡着又惦记要给他做早饭,始终睡的不够沉。   早上6点不到,听到阿姨过来开门的声音,她就赶紧轻声爬起来了。   起床洗漱出来的时候,依旧困得不行,强撑着眼皮去厨房准备早饭。   厨房,阿姨正把一大早买好的新鲜蔬菜拿出来清洗,听到脚步声,回头看到是很久没回来的苏苒。   立刻就惊喜道:“苏小姐,你回来了?”   苏苒怕阿姨吵醒靳泽,小声说:“阿姨,他还在睡觉。”   阿姨明白地立马点点头,然后压低声音说:“苏小姐,早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苏苒从橱柜内翻出围裙套到身上,说:“阿姨,早饭我来做。”   阿姨眼里顿时露出一丝惊讶,“苏小姐你会做早饭?”   “嗯。”   “那要我帮忙吗?”   “不要的。”   “哦,好的。”主人自己想做饭,阿姨是不会多管闲事不许她做,转过身继续去清洗中午要做的菜。   熬粥、做鸡蛋饼外加一些凉拌的小菜。   弄妥,刚好8点左右。   靳泽昨晚弄她弄得太晚,加上他难得给自己放假。   就睡了个饱。   醒来,床边已经端好了一份早餐。   而她就靠在床边,翻剧本等他醒。   捏捏疲乏的眉心,掀开被子起来,随便套了一条裤子,先去浴室冲个澡。   冲得精神恢复差不多,取下毛巾一边擦沾着水珠的湿发一边出来。   “粥要凉了。”苏苒看他出来,立刻放下剧本说。   “嗯。”将擦头发毛巾丢到床边,在她身旁坐下来,拿起碗品尝她的手艺。   “很久没做了,可能味道做的不够好。”苏苒撑着脸看他吃早饭。   靳泽拿勺子搅搅碗里的白粥,说:“挺好吃,你吃过了吗?”   粥煮的很细腻,鸡蛋饼也很香。   他都喜欢。   “吃了。”苏苒看他没嫌弃她的手艺,心里挺开心,顿时就拿起他扔在床边的毛巾,站到他身边,给他继续擦干湿发。   这种为他擦头发的温柔动作,让靳泽从心底莫名一软,放下碗搂住她的腰说:“等会想做什么?还是我们继续睡?”昨晚他把她折腾的厉害,知道她没怎么睡够。   苏苒以为他又要来,立刻说:“一会去客厅看看电影。”她实在没力气了。   “嗯,我陪你。”   在卧室用完早餐,靳泽去浴室漱口。   苏苒把东西端出去。   然后拿着他放在公寓的iPad坐到沙发上先开始挑选一会要看的电影,靳泽漱完口,换了套很简单的家居服从卧室出来。   在厨房收拾的阿姨看到他出来,立刻就端了杯白开水给他。   靳泽接过阿姨手里的水杯,看了眼窝在沙发里低头看着iPad的女人,便对阿姨说:“今天放你一天假,明天再过来。”   “好。”阿姨也识趣,利落应下,赶紧拿上自己的包先出去。   她应聘到这个家做事,除了晚上,白天很少碰上他们两个人同时在家的情况。   估计是怕她在这里多余。   阿姨走后,靳泽拿着水杯走到沙发边,在她身旁坐下来,喝口水,说:“选了哪部?”   苏苒把iPad拿给他看,“恐怖片。”   靳泽往她点开的屏幕看去,真是一部欧美的灵异恐怖片,随即抬眸看她,“你不怕?”不是说女人都怕看恐怖片?   他家小妹就怕。   什么恐怖片都不敢看。   “不怎么怕,以前也看。”   “嗯。”既然她想看,那他就陪她,放下水杯,身体斜靠到沙发边缘,顺带将她搂到怀里。   苏苒任由他搂着,很舒服地躺在他怀里和他一起看。   一部片子大概2个小时,这2个小时里,他始终抱着她,现在这种安静又舒适的感觉是他从未有过的。   就好像,一下就有了家的感觉。   于是在这种温暖的家的感觉里,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客厅落地窗外金色的暖意逐渐转折射角度。   他忍不住低头开始亲她。   亲还不够,将她翻过身,再次缠绵进入。   有些感情或许开始不够美好,但经过一些事却比其他人的更刻骨铭心。   就像他和她。   之后同居的日子日复一日,细水流长,大约一个月后,苏苒的戏全部杀青了。   她之前和洛梓易录制的《当偶像归隐山林》正式在国内最大的卫视平台播出,反响很热烈。   有很多人开始关注她。   但因为不红,关注数不够热度。   不过对苏苒来说,这样很足够了。   她进圈的目的就不是为了红,能混到4线左右,赚点养老钱,已经很满足。   只是裴婕不这样想,她签了她就是为了让她替公司多赚钱。   真人秀节目播出掀起的一点点浪花,在她眼里根本算不了什么,她要她红。   苏苒有点怕她了,但也不好当面反驳她。   只能先混着。   周末,靳泽回温榆河畔看靳老太太。   老太太又催他去和苏家侄女谈谈。   苏苒一个人待在7号院也没劲,就和靳泽说了回去看阮巧容。   收拾好行李坐电梯下楼,阮巧容打电话来了。   苏苒接通,电话那端阮巧容直接就对着她哭起来:“小苒,你别拍戏了,快点回来,郁牞出事了。” 第64章   阮巧容很少会这样哭。   苏苒蹙起眉心,快速按了电梯楼层,“阮姨你先别哭,他怎么了?”   “昨天出车祸了,现在在西京医院,你今天能赶回来吗?”阮巧容的哭声未断,淅淅沥沥透过手机传进苏苒耳膜。   “能赶回来的,我马上过来。”   西京医院五楼病房,阮巧容倒了一杯温开水小心翼翼地端到躺在病床的人面前,轻轻问道:“郁牞要不要喝点水?”   郁牞摇摇头,脸色满是刚动完手术的疲累。   他的一条腿此刻绑了厚厚一圈纱布由固定的支架吊着,定型。   动不了。   “哦,你要吃什么喝什么跟我说。”阮巧容把水杯放到一旁,拉了个椅子在他身旁坐下来,双手叠握在膝盖上,很是愧疚地问道:“要不要通知你家里?你这出了车祸,总不能不让家里知道吧?”   “不用的,等我恢复了再说。”郁牞说道:“我不想让他们为难你。”   “对不起郁牞,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伤了腿。”阮巧容抽抽鼻子,愧疚让她有些无法面对他,“你那么年轻……这腿以后要是有点什么后遗症……我是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的。”   “阮姨,你别自责了,这事谁也没料到。”郁牞宽慰她:“何况医生说了我挺幸运,没什么大伤,就是骨折,恢复好了就没事了。”   “我还是对不起你。”阮巧容抬手抹抹眼里溢出来的泪,说道。   要不是护她,他也不会被车子撞到。   真正该躺在这里的人应该是她。   “阮姨,别自责。”郁牞说着,目光就挪向了门口,苏苒还没过来,顿时默了默,说:“阮姨,苏苒……她会过来吗?”   阮巧容点点头,知道他心思,即使昨天撞伤后上手术台时,嘴里心里念的人都是她家小苒,“要来的,你放心。”   “我等她。”   ……   苏苒从7号院出来没回自己公寓,直接打车去了西京医院。   按照阮巧容给的病房号,提着行李箱坐电梯到5楼再找到郁牞住的病房。   敲门进去,郁牞正闭目休息,阮巧容则在削苹果,听到敲门声,回头看到苏苒拉着行李箱进来,立刻放下手里已经削了一半的苹果,轻轻喊了声:“小苒。”   苏苒把行李箱放到一旁,取下横背在身上的小包,放到床尾,看了眼床上看起来像是睡着的男人,也压低声音不吵着他说:“阮姨,郁牞还好吗?”   “腿骨骨折,其他都好。”   “怎么会出车祸?”   提到这个,阮巧容又难掩难过,抽泣了一声,说:“怪我,他昨晚接我去吃晚饭,我应该拒绝的,他说你不在家,没人陪我,就想让我开心开心,给我订了一家特别好的餐厅请我吃饭,谁知道,吃完出来,就出了车祸,本来那车子应该撞我的,是郁牞护着我,才没让我受伤。”   原来是这样。   苏苒拉拉阮巧容的手,说:“我知道了,你别难过,郁牞会好的。”   “怎么不难过?都怪我的,我怕他这腿以后留什么后遗症,那我岂不是一辈子的罪人?”这才是她最愧疚的地方。   郁牞才22岁,这么年轻。   要是腿脚出了问题,多影响。   “会好的。”苏苒怕阮巧容激动诱发心脏不适,赶紧劝慰道:“等会我去问问这里的主治医生,他的腿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嗯。”阮巧容点点头,顿了顿,说:“小苒,你戏拍完了吗?要是拍完了能不能过来照顾郁牞?他不愿意告诉他家里人,怕他们找我麻烦,我一个人也照顾不够,你要是空帮我可以吗?”如果她还有戏要拍,她也不会勉强。   现在,家里就靠她赚钱。   要是拍完,她就希望她能帮她一起照顾郁牞。   苏苒看向阮巧容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眶,猜到她可能陪了一夜,便说:“拍完了,你先回去休息,这里由我就行。”   “我没事,他现在没人照顾,我得陪着。”   “不是还有我吗?”苏苒怕她身体吃不消这种熬夜加白天连轴的照顾,劝道:“阮姨,你先回去睡一天,明天再过来?你才刚动完手术没两个月,医生嘱咐过你手术后半年内要多注意休息,不能累,要是累出事,你们两个我一个人怎么照顾的来?”   阮巧容想想她说的也是,在心里叹口气,要是她也累垮了,小苒一个人怎么照顾他们两个?   点头,“我再陪一会,就回去。”   “我现在去找医生问问他的情况。”   “好。”   ……   温榆河畔。   靳泽刚下车,一只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圆滚滚的白色博美幼崽,一路滚到他脚边,扒着它的肉爪子蹭他的裤腿。   一边蹭一边呜呜叫着。   靳泽微微皱了下眉,他家好像从来不养狗?   这是哪里来的?   蹲下身,单手就把这只博美幼崽拎起来,抱着,往客厅走去。   客厅内,刚做完作业正找狗的靳菀,看到靳泽抱着她的宝贝进来,立马就冲过来,踮起脚嚷嚷着要从他怀里抢狗,“二哥哥,把雪球还给我,这是秦姐姐送给我的。”   雪球现在的她最宝贝的东西了。   “你什么时候养狗了?”靳泽被她拉着胳膊,走不稳,站定后把怀里的博美还给她。   “你一个月不回家当然不知道我养狗了。”靳菀抱着雪球冲他哼一声。   偶尔回来的一次,还是二姑姑要带着埃德回德国。   之后就再没回来。   靳泽被她哼,咳一声,说:“公司有事。”顿了顿,“秦姐姐是谁?”   “你未来的老婆呀!”靳菀摸摸雪球毛茸茸的耳朵,毫不避讳说道。   反正奶奶说了,秦姐姐会是她二嫂。   比起那个目中无人又砸坏她生日会的苏馨,秦姐姐长得不差而且特别温柔和以前的苏老师一样。   她挺喜欢的。   最主要,秦姐姐经常给她送礼物。   裙子、画册、好看的装饰品还有这只博美,都是她送的。   靳泽眉头顿时一挤,抬手刮了下她的鼻子,更正:“我未来老婆不是她。”   靳菀瞬间转过脑袋,夸张地‘咦’一声:“二哥哥,你难道有女朋友了?”   “有了。”   “真的吗?”靳菀还是第一次听她二哥哥这样承认。   眨眨大眼睛看着他的脸,片刻,嘻嘻一笑:“二哥哥你完蛋了。”   靳泽挑挑眉,“完蛋什么?”   “奶奶要找你谈话了呀!”靳菀说完抱抱紧雪球,转身往厨房跑去,“二哥哥,我要去给雪球喂牛奶了。”现在,雪球是第一。   靳泽看着她欢蹦跑开的背影,眉间隐隐。   今天回来,他该和老太太聊聊苏苒了。   要是这么瞒下去,早晚一天会露馅。   想到这,靳泽在客厅站了站,都没上楼,直接往老太太待的小佛堂走去。   佛堂依然香烟袅袅。   老太太跪在蒲垫上,轻轻拨转手里的佛珠静心念着梵文佛经,巧姐则安静候在一旁,随时伺候老太太。   靳泽进来,巧姐看见,立刻就走到靳老太太身旁,弯腰在老太太耳边轻声提醒靳泽过来了。   老太太点点头由巧姐扶着站起来,坐到一旁的椅子上顺顺气,对主动拿长针在桌前挑佛香灰的人,说:“在公司待那么久,总算知道回来了?”   靳泽继续挑着香炉内灰白色的香灰,说:“家里有你在,总要回来的。”   老太太顿时轻轻笑了笑,“晚上去接秦小姐来家里吃饭,怎么样?”   “我没打算和她交往。”这次,靳泽连敷衍老太太的心思都没有了,很利落的拒绝了。   老太太面色顿时愕了下,“怎么?”   “我有女朋友了。”靳泽继续说:“我打算过段时间,带她回来。”   老太太再次愣了,没想到之前在饭桌的话,倒变成真的了,缓缓惊愣的心思,说:“你自己谈,我也没多大意见,只要品行端正。”就怕他还惦记那个伤他的女人。   一年前问他的时候,看似是放开了。   但从小看着他长大,什么脾气还不了解?放没放开,她心里还是有点数的。   “她挺好的。”   “是吗?”老太太细细看着他的脸色,怎么总觉得有点不安心呢?犹豫了下,试探性地问道:“我认识吗?”   “嗯。”反正也不想瞒,就主动承认。   “谁呀?”   “苏苒。”靳泽搁下挑香灰的长针,说道。   靳老太太瞬间就一口气堵到嗓子眼,久久不能说话。   等那口气通了,开口时脸色就黑下来,很强硬地拒绝:“不行,我不同意。”和谁谈也不能和她。   靳泽知道老太太是不会那么轻易同意,默了默,隔着飘在佛堂内的淡淡佛烟,声音尽量放低缓,说:“奶奶,这次不行也只能行,不然我们靳家会被人笑话。”   老太太板着脸,“什么意思?”   “她怀孕了,是我的。”   靳泽说的面不改色,老太太面色却僵硬无比,胸口的气又堵上嗓子,出不来。   她念佛,不能杀生。   所以她是不会让她堕胎,给靳家招来不好的阴德。   果然…造孽。   ……   晚上6点过后,阮巧容就先打出租车回公寓了。   苏苒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想送她。   阮巧容推拒了,郁牞现在没人看着,她要是跟她一起回去,谁照顾他?所以,先带着苏苒的行李箱坐车回公寓。   苏苒送她上车,一直目送出租车消失在川流不息的车流里,才返回医院内。   经过旁边的食堂,苏苒先去打了一份饭菜。   再拎着饭盒上5楼病房。   郁牞这会已经醒了,因为知道苏苒过来陪他,整个人的精神状态看起来很不错,连带嘴角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开心。   苏苒小心地拎着饭盒防止里面的汤汁洒出来,到病房门口,推门进来,看他已经睁开眼,在门口犹豫了下,才说:“郁牞,要不要吃饭?”其实她心里挺矛盾,现在她和靳泽谈了,要是这样照顾他,很容易招嫌。   但是他又是因为阮姨才受伤的,郁家现在还不知道。   没人过来陪他。   她要是狠下心不照顾,好像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是有点饿了。”郁牞目不转睛看着她。   要是让她这样一直照顾,这次车祸也值了。   就算她现在和那个男人在一起又怎样?   他们不配。   那个男人他认识的,靳家的人。   靳家那种高门比他们郁家还要高好几个档次,苏苒是不可能和他长久的。   “嗯,你……手里有力吃饭吗?”苏苒看了眼他此刻的身体状态,摸不准他能不能自己动手吃饭?还是需要她喂。   阮姨走之前,她问过主治医生了。   没什么大碍,但骨折不是小事,需要精心照料才能恢复的好。   不然真的会留有后遗症。   “没有,刚动完手术,身体感觉动不了。”   “我喂你。”   “谢谢。”   “该说谢谢的应该是我,要不是你护着阮姨,受伤的可能就是阮姨。”说到这个,苏苒心里再想避嫌也还是要感激的。   将饭盒放到旁的桌上,打开盖子,掰开筷子,夹了些蔬菜放到米饭上,便弯腰给郁牞喂饭。   “不护她,难道我自己跑走吗?那我还是男人吗?”郁牞看着她靠近过来的脸,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眼底一片光色。   如果可以,他真的想现在把她带回英国。   苏苒知道他挺好的,不再多说什么,继续给他喂饭。   喂完,拿湿巾纸替他擦擦嘴边的菜渍,起身去楼下扔垃圾,今晚她得留夜照顾他,正好下楼给他买点必需品。   刚刚去看了下柜子,昨晚送过来后,阮姨也没考虑给他买基本的生活用品。   毛巾、牙刷、药膏还有剃须刀之类的都没有。 第65章   原本郁牞病房内的垃圾是不需要苏苒自己去扔,医院有专门的保洁阿姨会定期来每间病房清理。   苏苒怕剩饭的味丢垃圾桶太久,在空调间里弥漫出来,呛人。   就自己扔。   拎着垃圾袋一路坐电梯到底楼大厅门外,将手里的垃圾扔到旁边的大垃圾箱内。   才慢慢往医院内的24小时便利店走去。   医院的便利店生活用品很齐全,苏苒挑了几件必要的,付钱重新上楼回病房,这会,郁牞靠在床上,看她手里多了个崭新的白色购物塑料袋,便问:“你买什么了?”   “我看你这里没什么生活用品,就给你买了些。”苏苒把袋子放到一旁的柜子上,拿出里面的洗漱用品摆放到上面。   郁牞看向那些摆放出来的男士洗漱品,眼睛顿时亮亮,“你特意给我买的吗?”   “嗯,我不能一直在这里照顾你,这些东西先给你买好,等护工过来,就能好好照顾你。”郁牞保护了阮姨,她心里很感激,所以今天留下来陪护他也是应该的,但她不可能一直照顾他。   她有靳泽。   如果以前她没和靳泽谈,她会因为感恩留下来天天照顾他。   现在不一样了,不太方便。   话落,郁牞原本发着亮色的眼眸瞬间黯淡下去,乌黑的眸子一动不动看着正给他摆弄洗漱用品的女人,心口的疼痛丝丝密密开始泛滥起来。   她还是不愿意留下来陪他!   这种丝密又窒息的疼痛压制得他恨不得马上跳下床,跑到她面前,质问她到底为什么要这样?   但他跳不下来,腿被钢板和支架固定住了。   他没法移动。   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从喉咙口发出沉闷至极的声音:“苏苒,是因为他吗?”   “什么?”苏苒没反应过来,摆好最后一支男士洁面膏,回头看他。   “你不用在我面前装。”郁牞看她一副茫然没听懂的样子,压制的疼更加由心脏一路戳骨直上,蔓延到大脑皮层,让他瞬间就失了理智,声音陡然就拉高:“我知道你和靳泽在一起!”   那晚在公寓,这个男人故意当着他的面,亲她,他都看见了。   苏苒没想过他会知道,茫然过后是怔愣,随后才迅速回神,但什么都没说。   没否认也没辩驳。   所以就是默认了。   郁牞不由惨然失笑出声,手指紧紧攥住自己的病号服衣角,咬咬牙关说:“苏苒,你应该知道他那种男人是不会给你未的来,他只会和你玩玩,你跟他在一起有什么意思?他什么都给不了你!你想白给他玩吗?”   这个问题,不需要郁牞提醒,苏苒心里也一清二楚。   温榆河畔的人,不欢迎她。   但是她现在只想和他在一起。   从金三角那片爆炸中,在他的血滴到她手背那刻起,她就知道以后就算时过境迁,不在一起时,她再也没办法忘记他。   “郁牞,你先休息,有什么需要叫我,他的事,我不想多说。”苏苒收回视线,心平气和对他说道。   郁牞人很好,以前也帮助过她。   这些恩情,她心里都记者。   所以,不会因为他这样质问或者生气而甩手走人。   把椅子拉到靠窗位置,安静坐下来。   病房靠窗一侧的柜子角落堆放了一些报纸。   可能是之前的病人留下来,而保洁员忘了收走,就那么扔在那边,苏苒将这些报纸拿下来,拍拍掉上面的灰尘,放到腿上,低头看起来。   报纸上都是一个月前的旧新闻,没什么好看的东西。   但苏苒还是强迫自己看下去。   免得郁牞再问她靳泽的事。   郁牞看她低着头只顾看报纸,全无和他聊天的欲望,原本紧攥着衣角的手指顿时就再次用力,用力到手背爆出几条清晰可见的青筋,忽然就说:“苏苒,你会后悔的。”   苏苒抬头,眼神里复杂又透着克制,她知道他的心思,可是她不喜欢他,“郁牞,我当你是很好的朋友,请你不要这样。”不要因为这种事,破坏他们的友谊。   她交往的朋友很少。   蓝欢,还有郁牞。   剩下的就没有了。   她真的不想因此连最后的友谊都撕破。   至于跟了靳泽,她从没有想奢求太多的东西,所以根本不存在什么后悔或者未来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郁牞低低呵了一声,却也突然失去了冲她发脾气的欲望。   随后,慢慢松开攥紧的病服边角。   每次都以为可以等到的人,实际还是晚了一步。   当初,比他哥晚了一步。   现在,又比那个男人晚了一步。   缓缓闭上眼,黑暗的世界里,一片暗色,唯独只看到多年前那个咖啡厅,第一次见到她时,她弯着眉眼冲他微笑的样子。   仿佛世界都静止了。   往后,这个笑容再也没从他脑海里消失。   可是……什么时候……他才能不晚呢?   ……   这晚,苏苒就靠在墙边的椅子上凑合着断断续续睡了一夜,还时不时警醒过来看看病床上的人有没有不舒服之类的。   而这中间靳泽发来了信息,问她在干什么?   苏苒原本想直接告诉他,她在医院陪护。   想想他的脾气,如果知道了她在这里,一定会过来找郁牞茬,现在郁牞出车祸刚做手术,搞不好会出点事。   反正明天她会找看护照顾郁牞,所以想来想去也就没告诉他实话。   这样不安稳地睡眠,撑到早上6点不到,阮巧容拎着家里煮好的粥过来换班,苏苒已经浑身酸累地不行。   阮巧容把保温盒放到床边柜子,走到正靠在椅子上半瞌睡半醒的人,轻声说:“小苒,你先回家洗洗澡睡会,这里我来就好。”   苏苒揉揉眼皮,冲着阮巧容点点头,站起来。   先去里面的卫生间洗把脸,用清水随便漱了下口,就拿上自己的小包,去医院行政部,找护工。   行政部有专门管理护工的外包公司。   公司的老板听她要找个经验丰富又不会偷懒的男护工,而且价钱不菲,立刻笑着脸,递给她一张名片,拍着自己的胸脯打包票说他这里的护工个个都是优质员工。   照顾顾客一贯的优服务、零投诉。   苏苒对这行不熟,她只要找个有耐心负责任的男护工就行。   反正价钱没问题。   那个真人秀节目组给她卡上打了一笔钱,虽然不多,但足够她请一个不错的护工照顾郁牞。   老板见钱眼开,什么都不是问题。   和苏苒谈了会,立刻就给她安排过来一个护工。   苏苒和那个护工聊了几句,觉得没问题,就和老板签好协议,带着这个大约40来岁的男护工上5楼去郁牞的病房。   这会,阮巧容正在房内端着粥,给郁牞喂早饭。   听到动静,回头就看到原本应该回家洗洗澡好好休息的人又回来了,还带了个陌生的男人?   阮巧容放下手里的勺子,说:“你怎么没回家休息?”   “我找个了护工来照顾郁牞。”苏苒说着,就对跟着身旁的男护工说:“陆师傅,以后就多麻烦你照顾他,有什么问题及时给我打电话。”   陆护工点点头,笑着回应她:“苏小姐,这个应该的。”   阮巧容听得云里雾里,“小苒,你怎么请人?你不愿意照顾郁牞吗?”   “我还要拍戏,没有时间。”抛开靳泽这层关系,她的确还要拍戏。   裴婕不可能让她戏杀青后就这么空闲着的。   阮巧容不是很懂娱乐圈,以为拍完一部戏可以休息很长时间,“你不是刚刚才拍完吗?”   “裴婕又帮我接了新的戏。”   阮巧容皱皱眉,‘哦’了声就不多嘴了。   她要拍戏,她也不能勉强。   叹口气说:“那你自己拍戏,要多注意休息。”   “嗯。”苏苒准备要走,一直坐在床上不吭声的郁牞,却突然开口了,声音嘶哑透着说不出的落寞:“苏苒,如果后悔或者受欺负了,只要你回头,我都在。”   好像,能做的也只能这样。   昨夜,他躺在床上时,看着她侧着脸靠在椅子上睡觉的样子,有一瞬间他想过马上打电话给那个男人,告诉他,苏苒现在和他在一起。   想看看他的反应,也想和他当面对质。   后来,就那么看着她的时候,他的心还是狠不下来,他舍不得伤她。   所以,现在能做的好像也只能这样。   苏苒听到他的话,原本走动的脚,瞬间停下。   微微侧过脸时,轻轻抿了下唇,什么也没说。   背着包,快步往病房外走去。   ……   清晨的温榆河畔,不需要在夜晚拼尽力气耗费体力的男人又恢复以前的作息规律,一大早起来沿着河畔跑步。   晨曦暖阳,这个时间段,空气最新鲜。   靳泽跑了一圈,经过花园的时候,被一早等着的温怡拦下了,“阿泽,她真的怀孕了?”温怡脸色看起来和往常没什么异样,但只有她自己,她是需要多大的力气才能克制出一副平静的模样来质问自己儿子。   总以为一年前就该隔断的两个人,兜兜转转竟然瞒着她又待在一起了。   还弄出了孩子?   她怎么敢相信呢?   “嗯。”目前他还没想出更好的办法让她回这里。   这个借口虽然有点提不上桌面,但对付老太太很奏效。   他很清楚。   吃斋念佛的人,最忌讳扼杀生灵。   至于他妈妈,只要老太太点头,她是不会不同意的。   “为什么?一年前的教训难道还不够吗?”温怡吸口气,继续问。   “我没别的女人,也懒得再找其他女人,她一个就够了。”这话也不假,他好像也没性子再去接触其他女人。   “这算什么理由?”温怡突然有些看不懂自己儿子了,“你是不是想和你爸爸一样?”   “我和他不一样,我会娶她。”顿了顿,“我这个年龄差不多该结婚了。”   温怡脸色一变,脑袋有些乱糟糟,瞬间有点滞郁,过了好一会,脑袋里思路慢慢恢复清晰,失笑一下说:“你是认真的吗?你知道她是谁吗?”许清溪的女儿,那个曾经在她们文工团里像过街老鼠一样的女人的女儿!   能好到哪里去?   她儿子这是怎么了,鬼迷心窍了吗?   “我知道。”   温怡脸色变得更难看了,她一向是很理智的女人,但在这件事上,她有些不淡定了,“所以你要和我们对着干吗?”   他不会和自己家人对着干,但也不想放弃她,“如果你们不接纳,婚后,我会搬出去。”   很简落的一句话,堵的温怡真的无话可说了。   但也就过了几秒,温怡缓缓开口,眼眸沉凝,似换了个口吻般地说:“如果你一定要娶她,不用搬出去。”   搬出去,她什么都管不到,是不是太便宜许清溪的女儿了? 第66章   苏苒从医院回家后,第一件事就是泡澡,泡完出来,累的连头发都懒得吹干,沾床就睡起来。   一觉无梦,睡到黄昏被自己的手机铃声吵醒才晕晕沉沉爬起来。   电话是靳泽打来的,苏苒把手机放到耳边,迷糊着眼睛边接边开始穿衣下床。   自从他们在一起,靳泽变得比她还要主动。   时不时给她来个电话,问问她在干什么?   苏苒从刚开始还有些不习惯他这种频繁式的关心,到现在差不多已经很享受他的每一次来电。   靳泽不像其他男人会说情话。   他和你说话从来都很直接,要什么或者想给你什么都会说出来,不会拐弯抹角。   但也不妨碍他这些直接的话,比情话更撩她的心。   “我一会过来你家。”电话那边,靳泽靠在书房一角,看着透明窗外如油彩般铺卷天际的晚霞,说道。   “几点?”穿好衣服,苏苒抓抓因为没吹干直接睡床上而毛毛躁躁的长发,慢慢往卫生间走去。   阮巧容今天陪在医院,估计得晚上才能回来。   靳泽轻轻点了点书桌上的文件夹,“吃过晚饭。”   “嗯,我等你。”苏苒乖乖应着。   听到她很低柔的回应声,靳泽唇角微微漾了个弧度,隔着电话,如缠绵般地说:“我想你了。”   苏苒的脸下意识红了。   靳泽的情话就算不是情话也比情话更让她心动。   挂了电话,苏苒的脸还是在红,拿毛巾沾了冷水开始洗脸,洗了两遍,脸上的红晕才褪下去。   ……   那边,靳泽收起手机,慢悠悠从书房下来去陪老太太吃晚饭。   这个点,离靳家的晚餐还有10分多钟,老太太这会在自己屋内翻看佛经,靳泽想着让苏苒这几天就重新搬来温榆河畔和家里培养好感情。   便敲门去老太太房间再找她聊聊。   卧房内,靳老太太坐在房内沙发处,翻着一本佛经,听到敲门声,见是靳泽进来,心里顿时有点气。   但又不舍得撒他身上。   捧着佛经侧过身体,故意不搭理他。   靳泽知道她还气这事,不急不躁拿起旁边桌上的玻璃水杯倒了一杯温开水,走到老太太身边,尽量哄道:“奶奶,喝水。”   老太太看了眼那杯水,哼他一声,不接也还是不搭理。   老太太不接他的水杯,靳泽便把水杯放到一旁,在她身旁坐下来,“你不是一直想要抱曾孙吗?她给你生一个,你还不乐意?”   提到曾孙这事,靳老太太脸上这才有了点表情,眉头稍稍隆隆,她是特别想抱曾孙,可是不让苏苒为靳家生的!   但现在他们两个瞒着家里所有人,生米煮成熟饭了。   她还能怎么样?   真要让她打掉吗?   她这个念佛之人,做不出来。   既然做不出这种造孽的事,只能怄气,合上手里的佛经,说:“你呀,真的被迷了心窍!她当初那样算计你,你怎么就没长点心?你不怕以后她再次算计你?算计我们靳家?”   “她不会,就算以后再算计我,我一定不会让她有本事走出靳家半步。”   老太太真的想不通了,“到底为什么非要她不可?如果说看上她漂亮,这里漂亮的女孩那么多,为什么就是她?”吃了一次亏为什么还要回头再吃一次?   这性子到底遗传了谁?   他爷爷,他爸爸都不这样。   “和她在一起,我起码能感觉自己是个有血有肉有情绪的男人。”为什么非她不可,这个问题,他之前也想过,说漂亮,帝都漂亮的女人太多,她也没有多出众到让他神魂颠倒。   具体原因,就是连自己都不知道他其实是吃她这一款的。   小时候就吃。   现在也是。   当初她接近他,他出于不想走他爸爸老路,克制着没怎么上心,结果她一路追过来,阴差阳错就那么在一起了。   后来慢慢接触慢慢便留意了。   其实说她没什么特色,她却是他见识过唯一一个不怕死的敢走哪都跟着他的女人。   虽然这种跟着是出于某种目的。   但起码,她成功让他上心了,他不是那种容易动情的男人,从小在靳家尔虞我诈的家族斗争里混迹,见惯了所谓的虚伪和互相利用。   包括他爸爸,让他看清无爱的婚姻,到底有伤人。   折磨的不光是他们自己,还有他。   所以一直以来他对接近他的任何女人都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怕走上他爸爸那条路。   直到碰上苏苒。   靳泽继续说:“我知道你们因为以前的事不喜欢她,不过她那么做,也是有原因,这种原因当初由我一个人承受过了,我也不想再多计较,而且她并没有给我们靳家造成什么大的损失,我希望奶奶可以试着接纳她。”说完,忽然就很认真地对靳老太太说:“奶奶,我想结婚了,也想有一个自己的家。”   靳老太太的思维原本还停在想不通这事上,冷不丁被他后面那句‘想结婚了’惊讶住了,细细看着他的眼睛,想看看他刚刚有没有在开玩笑?   看了一会也没发现半点开玩笑的样子。   心里顿时一阵说不上来的滞郁。   之前她们怎么催他,他都敷衍着不想结婚。   就算她们安排了相亲,他也没认真对待过。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主动想结婚。   那个女孩子到底有什么魔力?   “奶奶,我说认真的,我想结婚。”靳泽再次重复。   靳老太太蹙蹙眉心,想拒绝看他那副认真样又不忍心了,绵长地叹口气说:“那会,她究竟为什么要那样做?”   “因为苏家的那个案子,她是许清溪的女儿,其实她在苏家的日子不好过,以前苏家人就虐待过她和她妈妈,虽然……她对我做的事确实不是很好,但是换作我,或许我可能会做的更极端。”   “吴海琼那事吗?”去年,吴海琼杀人被关在帝都闹的挺大,当时她还不信,直到电视都播了这个新闻,她才知道都是真的。   “嗯。”   靳老太太点点头,抬手按按自己的太阳穴,说:“这事,给我点时间。”要过了心里这个坎,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靳泽‘嗯’一声,听老太太这个语气,多半是同意了。   只是需要给她一点时间就行。   ……   晚上7点不到点,靳泽就驱车来苏苒的公寓。   苏苒为等他过来特意换了一条素色的背心连衣裙,将有些毛躁的长发用一根丝带随意绑起来。   这样显得不那么精神憔悴。   穿着拖鞋靠在公寓门口等他过来。   等的时候,不时地看向电梯门口。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电梯门‘叮’一声,终于打开了。   男人高大的身形从电梯内走出来。   苏苒唇角下意识就浅浅抿了个小小的笑容。   “怎么不在屋里等我?”靳泽走过去,站到她面前,低眸就细细看了她的脸。   星眸粉唇,微动的睫毛,才一天一夜没见,突然很想亲她。   于是在这个突然蹦出的念头里,他不等她回答他的问题,俯身就含住她的唇瓣,一阵轻轻吸吮。   等吸够她唇内的滋味,才松开她。   苏苒被他突袭,心口一跳,舔舔唇说:“我想看着你过来。”   靳泽顿时笑了笑,准备再说点什么,旁边的电梯门开了,傅念知拎着一袋医学资料从电梯内走出来,看见靠在公寓门边略亲密的两个人,愣了一下,随即立刻开玩笑地说:“不好意思,路过,路过。”   靳泽听到傅念知的声音,回头,喊了他一声:“小舅。”   傅念知继续往自己门口走去:“你们继续,继续。”说罢,就加快步子去按他门口的密码锁。   不过,他一开门,家里那只德牧听到动静,从门缝快速挤出来,然后在傅念知脚边蹭了2秒都不到,就径直往苏苒那边跑去。   跑过去后,直接伸出两只爪子,抱苏苒的小腿。   然后不停地用它的鼻子嗅她的腿,嗅完还不算,开始狂舔。   因为是傅念知的狗,苏苒也不好赶它,但被它这样抱着,弄得苏苒很尴尬。   当然也惹得靳泽很无语。   这狗是准备跟他抢女人的架势?   还有他女人的腿怎么也不能被它舔去了。   弯腰,拉起德牧的颈圈,强行把它拖走,德牧被他拎回傅念知那边,嘴里顿时发出不高兴地‘呜呜呜’声。   还不断扑腾它的两只爪子。   “小舅,下次看好它,别让它碰苏苒。”把德牧交到傅念知手里,靳泽说道。   傅念知蹲下身,拍拍德牧的脑袋,忍不住就打趣说:“你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了?你别告诉我,你连狗的醋都吃?”   靳泽顿时:……   苏苒没听到傅念知的打趣,走过去,拉拉靳泽的胳膊,说:“靳泽,没关系的。”   靳泽看了眼苏苒,又睨了眼依旧一副看他笑话的小舅,伸手拦住苏苒的腰,说:“我们回你那边。”他要再说下去,就真的被他小舅说准,吃他德牧的醋了。   傅念知蹲在门口,继续摸摸德牧的脑袋,看着他们两个亲密搂着回对门的背影,唇角温温笑起。   看样子,他这个小舅是时候要准备好两份大红包了。   进苏苒的公寓,靳泽看了看屋内,没发现有人,“家里没人吗?”   “嗯,我让阿姨先回去了。”苏苒把门关上,“还有阮姨在医院,晚点才能回来。”   “她身体哪里不好?”   “不是她,有个朋友住院,她去陪着。”苏苒也不想提郁牞,怕靳泽生气。   “嗯。”   “我去给你倒杯水,你到沙发上坐会。”苏苒转身去厨房给他倒水。   靳泽原本想跟着她去厨房,转念想想,去厨房不方便,便坐到沙发上等着。   苏苒倒了水过来,刚把水杯放到茶几上,整个人就被他拉下来,抱到腿上,手圈住她纤细的腰,说:“过两天跟我回家。”   苏苒以为回的是7号院,想也没想,便“嗯”了声。   “不过,到时候跟我回去,别怕,我会在你身边。”靳泽微微眯起眸,从她脸上一路游弋到她的锁骨,腾出一只手摸到她露出来的锁骨上,轻轻地来回摩挲。   苏苒皱了皱眉,“为什么会怕?”   “我想带你回温榆河畔。”   苏苒瞬间不说话了。   甚至想从他腿上起来。   她根本没想过再回去。   轻轻咬了下唇,犹豫了会,说:“为什么要带我回去?”   “我想结婚了。”   我想结婚……   苏苒怔住了,看着靳泽的眼睛久久不知道说什么。   和他结婚,是她想都没想过的事。   而他竟然提出来。   “看你表情,不愿意吗?”摩挲在锁骨处的手指停住,转而捏住她的下巴,盯着她说道。   “有点……突然……我没想好。”   “没关系,我带你回去也不是马上结婚,只是想让你和我家人培养感情。”靳泽继续揉捏她的下巴,声音带着说不出来地磁性:“另外,我跟她们说,你怀孕了,所以我们得努力多做……你懂的吧?”   苏苒瞬间震惊。   震惊的不是他说要多做,而是他这样的男人,竟然会骗温榆河畔的人,说她怀孕了。   他是真的想和她结婚吗? 第67章   事实,靳泽是真的想结婚。   只是苏苒对结婚这事没有任何思想准备。   所以当她还在思索这件事时,抱着她的男人已经要付诸行动,让她早点怀孕。   将她放倒在沙发上,俯身,带着独属他霸道的气息,密密麻麻灌入她唇齿内。   苏苒被他吻得够密实,脑袋一阵阵犯晕,等身体某处被他狠狠一捏时,久违的嗤痛酥麻传来,苏苒脑袋才清醒过来,赶紧推推他,“靳在,现在不行。”   “怎么不行?”   揪揪他的衬衫领口,苏苒柔声说:“阮姨可能马上回来,别在家里。”她怕被阮巧容撞见这一幕,受刺激。   她的心脏刚恢复。   原本,答应和靳泽谈的时候,她也没考虑太久远。   所以就没打算和阮巧容摊牌。   谁知道,现在靳泽竟然跟她提结婚的事。   让她一点准备都没有。   靳泽停下动作,摸摸她额间的碎发绒毛,带着前所未有的宠溺说道:“那我们去外面?正好9点半我有个私人聚会,你跟我一起?”   “聚会?”跟他那么久,他们都是属于见不得光的。   她没参加过他任何朋友圈的私人聚会。   除了唯一一次因为靳菀非要她陪,她才参加的打高尔夫。   “嗯,正式介绍给我朋友。”说着,就从她身上起来,顺势把她拉起来,看了看她身上穿的这件领口有些低,隐隐露出点沟的背心裙,说:“你要不要准备一下?换件衣服?”   “是很正式的聚会吗?”靳泽的朋友,苏苒其实都认识。   无非就是徐明杰那几个人。   就是不知道他这次聚会是什么性质的?   会不会要求很正式?   “就是私人朋友间的。”   既然是私人的,她就不想换那种特别正规的裙子,不过她头发有点毛躁要打理一下,起身,“那我去梳一下头发。”   “不换衣服吗?”   “这件不好吗?”苏苒下意识低头看看自己的裙子,没什么暴露的地方,款式很休闲,不那么夸张也没那么邋遢,很适合参加朋友间私人聚会,   “不太好,我帮你选一件。”   苏苒浅浅皱了下眉,其实她很想问他,真的不好吗?   她自己觉得挺好的。   不过,参加他的聚会,就听他的好了。   靳泽跟她一起进卧室,苏苒把衣柜打开,让他帮她选。   靳泽从没为女人挑过衣服,手指从挂在衣架的那一件件衣服上慢慢滑过,最后停在了一条略宽大的浅灰色圆领齐膝裙上。   然后取下来,“这件。”   苏苒看他选的,顿时就有点怀疑他的品味了。   这条裙是她原本买给阮巧容的,买回来后阮巧容不要穿,她穿惯了裤子,不喜欢穿裙子。   所以这条裙子就一直搁在她衣柜里,没动。   “要不要再选选呢?我觉得旁边那件白色的连衣裙还行。”苏苒不想直白地打击他的品味,很委婉的说。   “我还是觉得这件不错,你换一下。”   苏苒:……   “怎么不换?要我帮你换?”看她杵着不动,靳泽自顾自把这条裙子的后背拉链拉开,随后,要去脱苏苒身上的背心裙。   苏苒瞬间就退后一步,微微红了下脸,说:“我自己换。”说完,拿起他手里的那条裙子,要去卫生间换衣服。   靳泽拦住她,眼眸微漾,唇角带笑,“你全身上下我都看过也摸过了,就在这里换。”   看过和摸过是一回事,当着面换衣服是另一回事,苏苒还没开放到这个地步,抱紧裙子,转个身就想跑开,“我还是去里面。”   靳泽怎么可能放过她,她转身时直接就抱住她,低头咬咬她耳尖,低声说:“其实我现在特别想,我们现在做?我等不了去外面,我可以将就着快点?”比如45分可以缩短到10来分钟。   苏苒:……   拧着眉,“还是……等改天我陪你。”万一阮巧容突然回来,她实在不想被她撞见。   “我可以很快的。”男人一旦想的时候,就像猫闻到鱼腥味一样,难耐。   苏苒真的怕了他,想挣开又脱不开,最后的最后,真的被他抱着就在衣柜边开始解决了。   解决的过程,他是又啃又咬很投入,苏苒注意力却始终无法集中,一直凝神听着门外的动静。   所以至于身体愉悦什么的,跟她无关。   她只感受到全身紧绷和每一条神经的高度紧张。   好不容易等靳泽解决好,他先去卫生间清洗,苏苒赶紧换了他给她拿的那条老土裙子,再去外面的卫生间洗一下。   ……   收拾完毕,从公寓出来。   阮巧容还没回来,两人像所有情侣一样手牵手,慢慢往停在楼下的车子走去,夜晚的微风,徐徐从四周吹来,一阵地清爽。   靳泽低眸扫了眼他们两人被路灯光投洒,快要融合在一块的影子,就像一体一样,下意识就握了握紧和他并排而走的女人的手,然后说:“你有没有和你家里说我?”   苏苒愣一下,眉间轻轻蹙了蹙,想说没有,但喉咙口似被什么堵塞一般,张张嘴巴,愣是半句都没说出来。   她之前从没想过要把他介绍给阮巧容。   现在的话……她不知道了。   “有没有说?”他重复一遍。   摇摇头,如实回答:“还没。”   “什么时候也正式介绍我?”来了她家那么两次,都是偷偷摸摸的。   而且一次都没正式和她家人碰面。   苏苒侧过脸,看向他,灯影朦胧,暖色的光晕洒在男人英俊的侧脸,似真似幻,有些模糊了她的视线,“你真的……想和我一直在一起吗?”   “怎么?你以为我骗你呢?”他也侧过脸看她,但比起她模糊的视线,他眼底一片明朗和幽深,“骗你,我有什么好处?你真当我每天吃饱了饭闲的慌,拿这事来消遣?”   她从没当他很闲。   默了默,“等有空的时候,我带你见她。”   “到时候我订好一点的餐厅,她喜欢吃什么,你提前跟我说。”   苏苒轻轻点头,鼻子有点酸酸了。   快到车旁时,苏苒想起郁牞的事,决定主动和他坦白:“靳泽,有件事我要和你说一下。”   “什么事?”靳泽按了按车钥匙的按钮解锁。   “郁牞昨晚出车祸,在医院,我想之后抽空过去看看他,可以吗?”苏苒边说边看着靳泽的脸色,怕他生气,“他是因为保护阮姨才被车子撞伤的,所以……我可以去看望他吗?只是看望,没有别的想法。”哪怕是陌生人,出手救了自己的家人,于情于理都会抽时间去医院看望看望。   何况,郁牞和她的朋友。   不是陌生人。   一年前她和阮姨有困难的时候,他还慷慨出手相助。   有时候,做人不能太忘恩。   靳泽捏了捏手里的车钥匙,面色凝凝,没说话。   过了会,开口:“既然他救了阮姨,我没理由不让你去看望,不过,看望的话,必须我陪着一起。”   苏苒没反对。   他不生气已经很好了。   ……   靳泽带她去的是他惯去的美洲俱乐部。   或许从没想过一直不沾边的两个人会以情侣的身份公开出现在他们面前,原本坐在包间内嬉笑喝酒的三个男人瞬间如石化般安静下来,用盯着怪物般地眼神看着他们。   仿佛都要不认识这个在帝都圈里闻名的高高在上的靳少了。   尤其是徐明杰整个人已经傻掉了。   明明不是一路的人,怎么好在一起了?   对了,他们大名鼎鼎柴米油盐不进的靳少不是早就拒绝苏苒了吗?   现在是怎么回事?   脑回路是不是有条神经短路了?   “说真的……你们两个不是在演戏吧?”徐明杰还是不愿意相信,从沙发上起来,走到他们两个面前,一副似探究又似琢磨的表情说道。   毕竟消失一年的苏苒在他心里的地位依然不可撼动。   “谁有空跟你演戏。”靳泽知道他对苏苒有念想,懒得和他多废话,拉着苏苒就往沙发边走去。   “可是你不是早就拒绝她了吗?”徐明杰跟上来,继续问。   靳泽嫌他烦,没好气说:“拒绝就不能在一起了吗?”   徐明杰顿时哑口无言。   再看看靠在靳泽身边的女人,心口一阵哇凉,他的女神啊!居然就这么被靳泽吃了?   他的心在滴血!!!   回头一屁股坐在旁边,拧开一瓶烈酒,直接灌两口,他的女神被人抢走了,他要喝死拉倒!   灌完两口,徐明杰真想飙泪啊,但男儿有泪不轻弹,举着酒瓶就对苏苒说:“苒妹,哥哥我祝你以后幸福,以后我们靳少要是欺负你,你别怕,我会帮你的,来咱们喝一杯,不不,你喝一杯,我喝一瓶。”说完,给苏苒拿空酒杯,给她倒了一杯,要让她喝。   苏苒本不想喝,靳泽不允许她喝酒,但看徐明杰一脸哭脸,没忍心拒绝,接过酒杯,“谢谢,徐哥。”   “来,我们喝。”徐明杰用酒瓶碰碰苏苒的酒杯,要开喝,一旁的靳泽直接将苏苒手里的酒杯夺走,说:“我替她喝。”   徐明杰见状立马就飚了一句:“我艹,靳少你要不要这样?连让我和苒妹喝酒都不行了啊?”   “不行,现在谁也不能和她喝。”   徐明杰:……   扯扯嗓音说:“那你带她来干嘛?除了给我们哥几个炫耀一下?就是为了让她做个安静的花瓶陪衬你?”   苏苒:……   这比喻是不是太……?   不过苏苒也不会生气,徐明杰本来就是那种什么都敢说的‘大嘴巴’,但人很实在,没什么坏心眼。   靳泽唇角一动,不咸不淡地说:“我喜欢。”   徐明杰唇角立马抽抽,“大哥你牛!”   旁边,全程保持沉默的秦毅他们听的快要乐翻了,就差没笑过去。   之后玩乐,苏苒真的如徐明杰所言,安静地做了个不喝酒不碰他们玩的那些乱七八糟东西的花瓶。   靳泽带她过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公开。   不是真的想让她玩。   大概陪着他玩到11点左右,阮巧容给她打了两个电话催她早点回家,苏苒才和他回去。   靳泽晚上陪他们喝了挺多酒,不能开车。   准备让保镖送他回温榆河畔,结果醉意熏熏的男人抱着她死活不松手,要和她一起回公寓。   保镖是不可能逾越强行拉他的。   只能开车送他们一起回公寓。   坐电梯上楼,苏苒不能带他回自己公寓,让保镖扶他去傅念知家里睡,两个人手忙脚乱扶着他先去卧室,傅念知去厨房煮醒酒的茶。   保镖退出去。   今晚他只能睡在楼下车里,等明天送他。   苏苒拿毛巾给他擦了擦脸,确认他差不多睡着了,和傅念知说了句晚安,就回了对门。   拿钥匙开门,客厅内一片明亮。   苏苒心里下意识‘咯噔’了一下,阮姨难道还没睡?   以前她很晚回来的时候,她都会先睡了。   今天怎么不睡呢?   轻轻关上门,换了拖鞋,转过脸时,果然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人。   “阮姨,这么晚你怎么还不睡?”苏苒在原地犹豫了会,往她身边走去。   阮巧容抬抬眼眸,眼底是一片浓浓的愁色,“小苒,这么晚你到底去哪了?”   “哦……我有点事在外面。”苏苒在她身旁坐下来,“你的药吃了吗?”   “什么事呢?”阮巧容继续追问。   “没什么事,就是和公司的人聊下部戏的事。”苏苒还没想好措辞和她摊牌。   阮巧容看了她一眼,终于沉沉地叹口气说:“你不用骗我了,我都知道了,今天也晚了,你早点休息,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今天在医院陪郁牞的时候,郁牞都跟她说了。   她真的没想到靳家那位还会找她家小苒。   可是他那样的家庭,不是她们能随便进的。   她担心。   阮巧容说完,先站起来,往自己房间走去。   苏苒看着她的背影,手指下意识就紧紧攥在一起。   她希望阮姨别生气。   ……   深夜的温榆河畔,靳老太太在第一次睡着后做了个诡异可怕的噩梦。   梦里,她亲眼看到苏苒肚子里的孩子被人挖出来。   那个人抱着血淋淋地未成形的孩子放到她手心,说:“老太太,这是你要的。”   她吓坏了,不断地往后退,她怎么可能要这种东西?   她要活生生的孩子。   她不要这种……   当她不断后退时,眨眼就发现站在自己悬崖上,脚一踏空,她就直接往黑漆漆的悬崖下方掉下去……   一直掉,掉到靳老太太满头大汗从噩梦里惊醒,慌慌忙忙按亮台灯,抬手擦脸上的汗。   整个人还处在心有余悸里没缓过神来。   她怎么会做这种可怕的梦?   靳老太太背靠到床垫上,下意识就去摸放在她枕边的那串辟邪佛珠,不断地拨弄佛珠,嘴里开始念静心安神的佛经。   念了一半,放下手里的佛珠,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她是不是该见见苏苒呢?   这个梦太可怕,如果她真怀孕了,那孩子怎么都是靳家的。   她不能让梦里的事变成真。 第68章   阮巧容这晚也睡的不踏实。   反反复复,怎么都睡不着,脑袋里不断闪过以往的那些旧事。   她身体有隐疾,不能嫁人,为了晚来有个依靠就收留了在福利院长大的许清溪,一点点将她带大,她走后,再一点点抚养苏苒。   忙忙碌碌半生,她所有心血都在她们两个人身上。   结果呢?   一个人走了,一个一只脚也踏进危险的边缘。   以前,清溪在文工团的时候因为漂亮被苏历程看上,就算分了、结婚了也要纠缠清溪,最后把她家清溪害死了,现在,轮到苏苒。   她不希望以前的事再发生在她身上。   她不需要她嫁多有钱的人家,只要对她好,能照顾她好的男人就行,像郁牞这样的对她来说,已经很好很好了。   可是……小苒不喜欢。   她强求似乎也不行。   那么该怎么办呢?   想不出头绪又睡不着,阮巧容翻来覆去闭闭眼,双手合掌搁在胸口只能不停地祈祷。   第二天一早,因为担心阮巧容生气,苏苒特意很早就起来,不等照顾阮巧容的阿姨过来做早餐,自己系个围裙就去厨房弄阮巧容喜欢吃的苏式早点。   捣鼓了一个多小时,香喷喷的早餐全部做好。   有煎饼、小汤圆、糯米粥和荷包蛋。   苏苒把这些菜端到餐桌上,洗洗手,坐在桌前等她醒来。   不过等了好一会,阮巧容还是没有起来的动静。   苏苒看看手表,已经7点半了。   阮巧容一向没有贪睡的习惯,哪怕做完手术,她都是在7点左右起来。   可是现在都过了半个小时。   苏苒有点坐不住了,准备起来去她房间敲门。   刚站起来,阮巧容出来了。   精神状态因为昨夜的失眠,看起来极差。   拖着缓慢的步伐走到餐桌旁,看了眼站在餐桌旁的人,昨夜积郁在胸口的担忧又翻出来,整个人心事重重地拉开椅子坐下来。   然后盯着桌上满是她爱吃的早餐,一言不发。   “阮姨,趁热吃,粥已经有点温了。”苏苒将盛好的糯米粥推到她面前,“吃完过半小时,再吃药。”   阮巧容哪有胃口,低头看看推到面前的那碗白粥,忽地就说:“小苒,告诉阮姨,你和他只是谈谈?”   之前,她是准备只和他谈谈,顺着他,他随便什么时候提让她走,她就马上走。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苏苒拨了拨摆在桌上的竹筷子,声音有些底气不足:“他想和我结婚。”   “你觉得他会娶你吗?”阮巧容不太信的。   靳家比苏家包括郁家都要难进。   就算现在是新世纪,很多人已经不在乎什么身份家世,但这些不在乎的人只是普通的有钱人,真正的豪门还是讲究门第观念。   “其实……我现在也没想好要结婚。”靳泽提这个事来的太突然,她根本没心理准备。   就算有心理准备了,她也没想马上结婚。   之前和裴婕签下的经纪约,她起码要2年才能有自由身。   更别提结婚。   “小苒,阮姨呢没念过什么书,见识没有你们那么宽,但我也不是什么都不懂,我只是希望你以后能平安幸福一生,之前你为你妈妈做了那么多,也够了,往后要为自己考虑,只是靳家那边……我担心你要真一头栽进去,会被她们欺负,人活着开心点就好,钱可以慢慢赚,要是被困进不自由的牢笼,以后想脱身也难。”她不是贪财的人,甚至因为见识过有钱人家那档子龌龊事,她更希望她能找个普通点,不那么差的男人相伴一生就好,缓口气,继续说:“你妈妈那会比你还不懂,19岁单纯的年纪遇到了25岁的苏历程,被他花言巧语骗了所有,结果呢……还以为他能一辈子照顾她……最后照顾地人都没有了。”阮巧容抽抽鼻子,看了眼身旁的人,抬手轻轻拍拍她的手背,说:“现在这个年代,阮姨的思想已经跟不上你们,原本我是想撮合你和郁牞的,现在看来没什么戏,你想和谁谈或者喜欢谁,我以后不会多强硬干涉,我只希望你一辈子都平安没事。”   苏苒安静听着,眼底有点湿意涌出,“我知道的。”   “嗯,吃早饭。”阮巧容拿起筷子搅搅碗里的糯米粥,低头慢慢吃起来。   但这会,苏苒却没什么胃口了。   她是想的有点简单了。   就算靳泽真心想娶她,正如阮姨说的那样,她真的嫁入靳家那种高门,以后还有自由吗?   她之前在靳家住过一段时间,靳家的规矩比普通人家要严格一些。   或许都不会让她再接拍戏的工作。   如果是这样……她会纠结……她喜欢有份工作,哪怕不拍戏,其他工作也行,她不喜欢无所事事。   就在苏苒盯着桌上的早餐想心事时,手机响了,接通,是裴婕的。   “苏苒,明天跟我见个导演,有部大ip的古装仙侠网剧要开拍,你准备准备,打扮漂亮点。”裴婕在电话那端口吻略兴奋地叮嘱。   古装仙侠剧比单纯的言情都市剧更容易爆款。   之前真人秀节目播出后,她的微博就有很多颜值粉翻墙加她给她留言。   苏苒回神,“明天几点?”   裴婕:“9点左右,我过来接你。”   “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哦,对了,一定要打扮漂亮点。”裴婕叮嘱完倒也没多说其他废话,就挂了电话。   苏苒把手机放到一旁,准备吃点早饭。   手机‘叮’一声,有信息过来,拿起来一看是靳泽的,让她去对门找他。   苏苒看了看上面的字,退出信息栏,低头继续胡乱吃了点。   替阮巧容拿好一会要吃的药片,找了个理由说出去一会,就走了。   阮巧容没多问,反正现在知道她和靳家那位在谈,她多问也没意义。   只希望不要出什么事就好。   ……   傅念知公寓的门是半开的,苏苒进去,屋内静悄悄,除了被傅念知关在阳台外狗笼的那只德牧听到她进来,不停地扒着爪子,抓狗笼。   苏苒环顾了四周,没发现傅念知,想想他可能去医院了。   便径直往客房走去。   客厅很暗,窗子被层叠的窗帘拉得密密实实,只零星漏着一丝亮光。   苏苒也不知道靳泽给她发完信息是不是还在继续睡。   放轻脚步,摸索着往他床边走去。   等走近,蹲下身,看看侧卧在床上的男人,轻声说道:“靳泽,我过来了。”   很快地,躺在床上的男人轻轻动了下,回应她一个清晨很慵懒地声音:“嗯。”   看样子他是醒的,“我去把窗帘拉开。”   不过她人都没来得及站起来,就被他拉住,抱到怀里,直接就对着她的唇啃起来,苏苒想躲都躲不了。   一番啃咬里,唇齿间都是熟悉的须后水和淡淡的薄荷牙膏味。   看来,他应该早就起来洗漱过了。   大概早上欲望特别强烈,唇瓣吻得不够又移到她脖子上用力吸吮起来,苏苒想起来明天要去见导演,不能留有印子。   使劲地就推开了他。   靳泽是头一回被她这样用力推开,顿时就皱了下眉,说:“怎么了?不喜欢我亲你?”   苏苒拉拉裙子领口,从他身上翻下来,然后去窗边拉窗帘,“不是,我明天要接戏,不想被人看到……印子。”   没了厚厚窗帘遮挡的客房,瞬间明亮无比。   靳泽坐起来,单手揉揉微微还泛着宿醉疼的脑袋,看向正在拉窗帘的女人,“你很喜欢拍戏吗?”娱乐圈这种大染缸,都是没什么底线可言。   要想往上爬,真的需要牺牲点什么。   他很了解。   何况,现在的电视剧电影,接吻床戏都是家常便饭。   虽说只是形式,除了床戏不需要真的来,接吻是肯定真的做。   他不喜欢。   “还好。”苏苒将窗帘全部拉开,看向坐在床上的男人。   “你不要去拍戏了,我养你。”他赚那么多钱以后都是给她和孩子的。   苏苒瞬间愣了下,神思又有点飘忽起来,他会不会真的不让她工作呢?   “怎么不说话?”见她靠在窗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靳泽直接下床,走到她面前,抬手捏捏她的脸。   捏的力道还算好,不重,苏苒敛回神游,说:“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去工作?”   “这个没有,我只是不想以后整天见不到你,所以不要去拍戏了,我把钱打到你卡上,用完了跟我说。”他自己时常要应酬或者出差,她要是拍戏,少说在外面都要待一两个月甚至更久。   这样的话,等于两个人分居,他见她一面都很难。   “那其他工作呢?”   “你想做什么?”如果不是拍戏,他是可以接受她做其他普通点的工作。   只要不接触圈里那些男明星、导演制片人或者拍乱七八糟的吻戏、床戏。   “暂时没想好,但是目前我可能还是要接完手头的戏。”她跟裴婕是签了约的,毁约要赔钱。   靳泽顿时挑挑眉,盯着她的脸看着,过了会,说:“假如,我不准你接戏呢?”   声音不轻不重,但语气里还是透着她能分辨出的丝丝强势,所以,苏苒只能抿抿唇,有点心虚地说:“我已经接了。”   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唇角瞬间淡淡笑了下,但这个笑不是真的笑,因为他脸上基本是没什么笑容可言。   “看来,我应该早点娶你回家,有时候,男朋友说的话真的没有老公来的奏效和有分量。”   ‘老公’两字,靳泽故意咬了重音,苏苒听到心口一跳,耳尖隐隐冒红。   靳泽看了她一眼,转身就往床边走去,捡起散落在床尾的衬衫,慢慢穿上,声音有条不紊:“我现在回公司,过两天再来看你,你可以继续拍戏,但是跟我结婚的话,你就不能再拍了,除非……你不想和我结婚。”   他不会阻止她出去工作,除了拍戏。   说完,就往外走。   苏苒盯着他的背影,刚才冒红的耳尖渐渐褪下,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简扼地回了个“哦”字。   就什么都不说了。   公寓楼底,睡在车内的保镖看到靳泽下来,赶紧下车,替他开门。   靳泽坐上车,靠在座椅上时,头又有些开始因为宿醉的缘故隐隐发疼,抬手轻轻揉揉自己的太阳穴。   要想让她真正进靳家的门,她就不能再拍戏。   看她样子是挺想工作。   他是不是该让她重新回北舞?   她本来就是学跳芭蕾的,去年,她被逼得开除,这件事他后来才知道,现在回学校的话,无论是当老师还是继续念也好过出去拍戏。   老太太那边也没什么问题。   那么……这段时间就先由着她。   ……   隔日,裴婕就带苏苒见那位IP剧导演。   导演和裴婕也算认识。   所以对于她推荐过来的人,导演一般会卖点面子。   毕竟,都是些小配角,给谁都一样。   再者,苏苒长得不差,脸上镜,导演没什么意见。   谈的顺利,裴婕的心情也跟着不错。   苏苒现在只要不停的接戏,早晚会出头。   但苏苒却没多大的感觉,说白了,她和裴婕的理想背道而驰,当初进圈只是为了赚钱,不是真的想在娱乐圈混。   昨天靳泽就因为拍戏的事,给她冷脸了。   她不敢想象以后会不会和他发生分歧?   其实,听他的意思,他并不反对她出去工作,只是反对拍戏。   苏苒有点左右为难。   不过,为难归为难,已经签了合约,她还是会把这部戏认真拍完。   眨眼周末,离剧组去外省拍戏还有小半个月的时间。   说是过两天来找她的男人,已经消失整整一周,等再度来找她的时候,他手里多了个行李箱。   他说趁她拍戏前带她去国外度假。   飞机票都买好了。   苏苒看着他手里的飞机票,是真的以为他带她去度假放松。   实际他不找她的这一周把所有工作全部压缩在一周内做完,就是为了腾出时间带她进行放松式‘怀孕’旅程。   平时他要忙又要应酬,她要拍戏,晚上睡在一起发生关系的日子,十个手指头都能数过来。   这次,他要全程不离她。 第69章   度假的目的地选在马代的薇拉瓦鲁岛。   出名的情侣度假圣地。   之前,苏苒一直觉得靳泽这样的男人只会一心扑在事业上,哪怕去国外出差都不会想着欣赏风景或者享受生活。   这次她又要对他改变看法了。   他其实比她想象中的更懂玩乐‘情趣’。   反倒她显得很跟不上他的‘思想’。   到达瓦鲁的时候,离欣赏最美的岛中黄昏还有2个多小时。   苏苒很少坐这么长时间的飞机,之前去越南找他的时候,也就2、3个小时的飞行时间,现在要9个小时。   实在累。   从水飞机上下来,拖着行李箱和他一起去提前订好的‘海中阁’岛中小别墅,进屋,靳泽先去放他们的行李,苏苒本想和他一起摆放行李,但实在太累,撑不住疲累,趁着靳泽忙活的时候,一个人偷懒缩到靠在透明落地窗前的一张浅棕色沙发上,枕着胳膊先睡起来。   下午3点左右,映着碧蓝海水光线的阳光从一排玻璃墙外投入别墅内,洒在她身上。   金色、暖光叠融,如一副画卷。   让摆放好行李的男人,转身时,看到她头发垂落,手臂枕靠懒懒地睡着的模样,直接就站在原地好几秒都没动。   随后走过去,在她身旁蹲下来,抬手很温柔地替她把垂落在脸侧的长发拨到耳后,再低下头,在她脸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吻完凝眸看了好一会,不准备喊醒她,起身,放轻脚步去岛上的餐厅订晚餐。   这会,就让她先睡个饱。   晚上她才有精神陪他。   苏苒这一觉补眠睡的勉强充足,醒来,落地窗外的碧海蓝天随着夜幕降临逐渐被赤红色的晚霞替代。   一缕缕铺卷在湛青色的夜空。   揉揉眼皮收起枕得有点酸的胳膊,准备从沙发上起来,旁边,已经订好晚餐一直坐在屋内等她醒来的男人,比她快一步,将她从沙发上捞起来,抱到他的身上,然后用极尽温柔的声音说:“睡饱了?”   苏苒被他腾空抱着,脚没法着地,害怕掉下来,本能就分开牢牢盘到他腿上,两只手圈住他脖子,防摔。   “睡饱了。”抱牢了确认不会摔下来,苏苒才回他。   “那去吃饭?”   “嗯。”睡一觉,的确饿了。   不过,靳泽似乎也没想放她下来的架势,还是抱着她。   苏苒被他这样腾空抱着,有点脸红,“让我下来。”   “你亲我一下?我就放你。”难得他们两个人偷点时间出来度假,他会把所有想和她做的事,全部做完。   苏苒定定看着他,下一秒,就贴上唇,很主动地吻了他,亲完脸莫名其妙更红了些,她好像还是需要多多习惯靳泽这种对她主动的温柔架势,清清嗓子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亲了。”   “嗯。”有了她的一个吻,靳泽放她下来,带她去外面吃晚餐。   用餐地离他们住的海中小别墅不远,简略的用完晚餐。   从餐厅出来的时候,残留着最后一分落日余晖的瓦鲁岛夜幕,早已在亮起了无数盏橘红色的星星灯火里拉开,随着清爽的海风摇曳铺陈在这片岛上棕榈叶里。   现在回去睡觉时间还早,靳泽便带着苏苒去海滩走走,散步。   细软的沙子,不断涌上来的咸湿海水。   两个牵着手的人,听着海声并排慢慢走着。   走了一段,借着月光,苏苒看到一只从海里爬上来的小海龟,顿时就甩开靳泽的手,蹲下来观看这只小海龟。   小海龟爬的很慢,苏苒看得出神,不怕海水会弄湿裙子,就地坐下来,把脚伸进不断轻轻涌上来的海水里,一只手托腮,一只手撑在一旁,继续看海龟爬行。   靳泽站在她身后,看她不怕着凉坐在沙滩上,视线跟着看向那只依旧在慢慢爬行的小海龟,说:“有这么好看吗?不怕凉?”   “不怕。”微微歪着脑袋,扭头看向这个站在她身后的男人,“第一次看到海龟。”   说完,继续看他,靳泽也在看她。   脸上带着暖暖的笑意。   这刻,在零碎的橘红灯火里,他的模样如同烙刻进时光一样,好不真实。   眼眶下意识就有点朦胧起来。   以前从没想过会和他在一起。   也没想过在做了那些不道德的事,他还会对自己这么好,好到跟他在一起的时光就像偷来的一样宝贵。   鼻子轻轻一抽,垂下眸,突然就想哭。   为了防止被他看到自己因为觉得他太好而哭,慌忙低下头,背着他开始揉自己眼睛。   但越揉眼睛越红。   眼睛越红就越想哭,其实她很少哭,除了小时候妈妈突然不在身边的时候,她会哭,大了遇到再大的事,她都忍着不会哭。   但碰上他后,她才发现自己原来动不动就会忍不住哭。   “怎么了?”看她低头不停地揉眼睛,靳泽觉得有点不对劲,也不管会不会弄湿裤子,在她身边坐下来。   “眼睛进沙子了。”总不能跟他说她想哭。   “我帮你看看。”捉着她还在揉眼睛的手腕,扳过她的脸,借着不算明亮的灯火看着,眉头顿时微微挑了下,用质疑地口吻问道:“真有沙子?”今晚风不大,吹不起沙滩的沙子。   想点头,但看着他眼睛的时候还是选择了摇摇头,随后都不等他再问什么,直接扑到他怀里,抽泣着说:“之前做那些事,我觉得自己很坏,那么坏的人,你对我那么好,我……”后面想继续忏悔的话没说完就被男人打断了:“我不需要你的愧疚,我要你一辈子,还有,以前的事已经过去,今后你如果再敢骗我或者利用我的话,我就不会那么心软放过你。”很多事就像天注定一样,遇到她,被她骗,兜兜转转再遇上,再纠缠在一起。   过程无论多么糟糕和让人愤怒,丢了心就是丢了心。   他还能怎么办?   那就用她的一辈子偿还。   “那……是不是又会不让我走?”苏苒仰起红着眼眶的脸,傻乎乎地问他。   其实他不过说说,笃定她也只敢骗一次,但她这幅傻乎乎继续问的样子,让他瞬间就眯起眸,俯身直接将她压在沙滩上,声音低低说:“怎么?还想再骗我一次?还是想走?嗯?”   “没有,我没想走,我只是问问。”   “我不信。”身体继续被他压着,苏苒怕他真的以为她会再骗他而生气,赶紧说:“没有。”   “那刚刚为什么那样说?”   刚刚?她脑子发热了,随口就问了。   抿抿唇,声音软软:“我错了。”   难得苏苒还会这样软软地对他认错,靳泽故意佯装质问的表情慢慢恢复如初,抬手摸摸她额间被海水打湿的碎发,说:“知道做错,等会就得好好补偿我,知道了吗?”   苏苒被海水冲的脑袋有点断片,没反应过来,冲着他愣愣地眨了两下眼睛,直到被他拉起来,说了一句:“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房睡觉”才反应过来了,赶紧扯扯他的胳膊,跟上他说:“靳泽,明天吧?今天坐飞机那么累。”她觉得今天刚到这里应该好好休息,睡足。   而不是做特别耗力气的体力运动。   “你不是刚刚睡饱了?”靳泽牵着她,继续往海中小别墅走去。   他带她来这里度假的最主要目的,就是‘怀孕’。   “还是有点累。”睡那么一两个小时根本抵消不了飞行9个小时的长途,“明天可以吗?”   “明天还有明天的份,今天先解决今天的。”   苏苒:……   回小别墅,苏苒也不挣扎非要明天,反正挣扎不了的,到门口的时候,直接脱了被海水弄得湿哒哒的凉鞋,赤着脚在门边的木地板上来回蹭了蹭几下,把脚底的沙子蹭干净,提着同样湿哒哒的裙子进去。   靳泽比她先进去,脱掉湿了的T恤,扔到地板上,接着开始脱他的牛仔裤。   苏苒赤着脚从外面进来,看到他正在脱牛仔裤,立马就转过身往浴室方向走,然后利落地锁了浴室的玻璃门,先洗澡。   洗完,裹着浴巾出来,房内的冷气已经够凉,而靳泽此刻只裹了一条白色浴巾站在落地窗外接电话。   背部健硕的肌肉在别墅炽白色的灯影下,线条分明又力量十足,好像她以前都没仔细看过他的身材,其实他身材真的好。   这么看了看,苏苒看他还在接电话,猜测可能是公司的事,便先躺回床上,原本想等他的,结果一沾床,她又想睡了。   翻个身,缩到被窝里,就开始瞌睡。   瞌睡到一半,背后的被子被人掀开,接着一阵风钻进来,有温热的手掌在扯她的浴袍,没了浴袍的紧缚,身体感觉一空,苏苒顿时就醒了,睁眼入目是近在咫尺的男人的脸以及他深沉的目光。   “你怎么还穿了内裤?”他的声音很轻带点微微喘气的沙哑,热热地吹在她脸上,让苏苒身体本能就一绷。   “还要我帮你脱?”   脸开始发燥热,“我睡觉……都穿的。”她没有裸-睡的习惯。   他不是都知道吗?   “那我帮你脱了。”说的声音依旧很轻很低,就像在哄她一样又带了点难得的情-趣味道,苏苒听得耳朵都要发酥,胡乱地点点头。   手本能地攀上他的肩,接下来自然而然地从吻到进入。   没什么多大的阻碍。   唯一的‘阻碍’就是苏苒太累,没怎么主动配合。   让他不够尽兴。   但苏苒真的累瘫了,结束后想抱着被子美美睡一觉,结果被靳泽拽着非要让她抱着他,才给她睡。   苏苒怕热,他身体那么热,抱着不舒服。   想拒绝,这个男人死活不给她松开,苏苒又只好投降。   抱着他睡。   ……   国内,靳老太太在那个噩梦后,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思前想后,决定亲自来见见苏苒。   让人打听到苏苒住的地方,就带着巧姐和家里的保镖到苏苒租的公寓找她。   到了公寓门前,巧姐去敲门。   靳老太太站在一旁看着这公寓楼四周的环境,还算不差。   比她想象的要干净和上档次些。   还以为她是住那些简陋的旧房子。   这样她就真会担心她这‘怀孕’的身体能不能吃得消?   很快,门打开。   开门的是照顾阮巧容的保姆,她看看门口站着的三个陌生人,很警惕地说:“你们找谁?”   “我们找苏小姐。”巧姐很礼貌地对保姆说。   “哦,她不在家。”   “她去哪了?”这次,是靳老太太开口问的。   “她去……”保姆原本想回答,听到动静的阮巧容从客厅走过来,看见门口的靳老太太,立刻就愣了,片刻后张嘴时就因为紧张和惊愕而结结巴巴说:“靳……靳老太太……你怎么来了。”   “我想见见苏苒。”靳老太太倒也没对她摆什么脸色,面带一丝丝笑容说道。 第70章   “她……不在家。”原来,靳老太太是来找苏苒的,阮巧容顿时收回惊愕,说道。   不过,苏苒和靳泽出去玩,靳老太太难道不知道吗?   “哦?”靳老太太瞧了眼门内,倒也没问她去哪里,就站在门口,一副不想马上走的意思。   阮巧容怕她找事,放低姿态好声好气地说:“靳老太太你找我们小苒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大的事,可以让我进来坐坐吗?”苏苒虽然不在家,并不妨碍她想多了解点她的情况。   阮巧容愣了下,有些担心老太太找茬,闭着唇,一脸紧张又不安地双手相互绞着,没敢开口请她进来。   “看起来,你不欢迎我进来?”靳老太太知道她们怕她,不为难她,“那我们在门口谈谈。”   “没……没有不欢迎,靳老太太请进屋谈。”阮巧容做不出让靳家老太太待在门外,侧过身,很客气地请老太太进屋,“就是家里有些乱,请别嫌弃。”   “不会。”靳老太太温和一笑,她是来了解情况不是来嫌弃的。   进了屋内,阮巧容将老太太引至沙发处,请她坐下来,亲自给老太太泡了杯上好的绿茶。   “你也坐吧。”靳老太太接过她手里的水杯,放到茶几上,说道。   “好。”阮巧容看她脸色,挺温和,不是很凶,稍稍放下些不安的心,坐到她侧面的单人沙发上。   “我今天过来是想问问苏苒最近身体怎么样?”靳老太太看向阮巧容,直奔主题。   “她挺好的。”   “这就好。”靳老太太点点头,思忖了下说:“其实,我今天过来……是想请她住到温榆河畔。”   阮巧容一惊,以为自己听错了,顺着老太太的话,重复一遍说:“靳老太太……你是说让我家苏苒住到靳家吗?”   “嗯。”这个事是她考虑好几天才决定的。   怎么说她现在都怀孕了。   还是她家阿泽的。   放任她一个人养着这个孩子也不行,到时候指不定她们靳家的孩子就跟了别人姓。   这是她不能接受的。   至于堕胎这事,她干不出来。   阿泽呢又不想相亲又不想和其他女人结婚,就非要跟她,她干涉了应该也没用。   所以,就算从心里不想接受她,为了孩子,她会尝试慢慢去接纳。   “这……”阮巧容有些不明白,靳家怎么会突然接受她家小苒,且不说她家这种条件根本就配不上,就去年小苒对付苏家利用了靳泽这事。   早就惹的老太太不满意了。   怎么老太太还会亲自上门提这事呢?   阮巧容真的想不明白。   就怕她们会欺负她。   紧锁着眉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住到我那边,我会安排人好好照顾她。”靳老太太继续补充。   靳家可以聘请专门的营养师和孕期辅导师。   保证苏苒孩子的健康。   “老太太,我家小苒之前做那些事……我……我先替她跟你们道歉,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突然要让她住过去……我希望你们不要为难她。”阮巧容是真的怕了,之前待在苏家的时候,每一天就过的心惊胆战。   好不容易她们搬出来,有了安定还算不错的生活,她怕在苏家的事再轮一遍在她身上。   “之前的事,我不想再提,我现在只关心她肚子里的孩子。”那些事,阿泽虽然给她解释了,但真要过了这个坎,还是不容易。   不过,看在孩子的份上,她不会为难她。   孩子?阮巧容有些懵,“什么孩子?”   “苏苒怀孕你不知道吗?”   阮巧容更懵了,她家小苒怀孕了?   她真不知道。   还有,她为什么不告诉她?   “我今天过来先和你商量……”看她不接话,靳老太太也没多怀疑什么,继续说。   阮巧容回神,心口莫名开始又不安起来,“老太太,这件事……等小苒回家再说可以吗?”   “可以。”她反正不急,那就等苏苒回来再谈。   ……   马代瓦鲁岛的清晨。   金色日光透过海面穿进玻璃窗,洒在床上缩成一团的两个人身上。   安静又甜腻。   半开的落地窗,有微微咸湿的海风夹杂着清晨的清新轻柔地吹进来,一阵阵,吹拂在睡熟的女人脸上。   片刻,原本睡熟的女人在身体被某种越来越沉重的重量压制,压得有点喘不了气,终于熬不住醒过来。   睁眼,脑袋一阵发晕。   而背部的重量丝毫未减。   不用回头看,苏苒都知道自己被谁压着,揉揉脑袋,放在枕边的手机突然响了,顿时就从他身下慢慢挪动,想去拿手机,不过她挪动幅度有点大,刚拿到手机,就被那个男人重重压了下去,身体再次反趴到床上。   但好在手机拿到了。   划开屏幕开始接。   电话是裴婕打来的,“苏苒,你之前拍的偶像剧有个宣传活动,你明天过来参加。”   “明天?”苏苒握着手机,心虚地说:“我不在国内。”她这次跟靳泽出来度假太突然,她除了和阮巧容说了声,裴婕那边没告诉。   “你去哪了?”电话那端,裴婕在听到她出国了声音顿时就拉高了几个分贝,“怎么没和我说一声?”   “不好意思,走得有点急……”苏苒皱着小脸和裴婕小声解释,“明天我不一定赶得回来。”   “苏苒,你还想不想赚大钱了?我让你在下部戏开拍前好好在家休息,就是怕有通告,你倒好一声不吭就走了?你说你让我怎么捧你啊?”裴婕气急,语气已经开始很恶劣了。   苏苒知道这次自己有错,没辩驳,默默听着,“对不起,我下次……”道歉的话说了一半,手机突然就被压在她后背的男人抢走,苏苒瞬间回头想拿回自己的手机,靳泽已经开始替她接这个电话了,“告诉我,她违约要赔多少钱?”   “靳泽,你干什么?”苏苒有点急,想夺回自己的手机,手乱抓刚碰到他的胳膊,就被他另只手捉住,牢牢按在一旁。   不准她乱动。   裴婕听到是男人的声音,原本就不悦的心情更是火上浇油,语气不善地说:“你谁啊?你和苏苒在一起?”   “不需要多问废话,她违约要赔多少?”   裴婕听着他声音挺年轻,不像年纪大的,冷声嗤笑:“哦?我家苏苒找到金-主了?你这么愿意赔,有本事拿出500万,我就高高兴兴让她走人。”这种替女艺人解约的事,除了香港的富豪有过这个天价解约费先例。   内地的话,她是很少碰到。   毕竟如果只是单纯玩玩,没人愿意花个500万就为了替艺人解约。   “好,解约的电子合同发我,我立刻把钱转到你账户上。”   裴婕被这个男人干脆利落的办事风格愕住了,片刻才说:“让苏苒给我说话!”   “她没时间。”   裴婕无语,肝火上冒,不等他再多说什么,直接先挂了电话。   她要气死了。   好不容易想培养一颗摇钱树。   居然碰上这种破事。   电话挂了,苏苒也要气死了。   她都没想好要赔钱。   另外真解约,她这种没什么文凭,只会跳舞的人,上哪找赚钱多的工作?   “回国后,就去解约?嗯?”苏苒气的脸都变了,靳泽看见了,把手机让旁边一扔,松开她的手,特意讨好般地说。   “我不去。”真的被气到了,苏苒第一次冲他发脾气了。   鼓着脸,还对他大声嚷嚷。   这幅‘生气模样’,靳泽很稀奇,一点都没脸黑,反而有些兴奋地捏捏她的脸,语气轻软说:“生气了?”   苏苒不想理他,翻过身要去拿手机给裴婕打电话。   靳泽更兴奋了,身体每个器官也跟着一起兴奋起来,唇角微微带了个柔色弧度,低眸,嗓音满满磁音说:“看来我真惹你不开心了,那我好好讨好你。”说完,就按住她的腿,强行进入。   大概认识那么久,她在他面前都是讨好和听话居多,从没给他甩过脸色,现在这样这让他有种说不上来的‘满足’感觉。   就好像,这个女人不会在意他身份,就把他真正当成自己男人一样在他面前毫无保留地展露自己各种情绪。   好的,坏的,开心的,难过的。   各种都有。   苏苒被他‘突袭’讨好,不适地身体立刻一缩,但也不忘刚才的事,生气地两只脚不停地乱踢,结果,没把靳泽踢下去,盖在他们身上的被子倒被她踢掉了。   霎那,纠缠的身体,无比直白又赤裸-裸地呈现在她眼前。   包括两人最羞耻最隐私的地方。   苏苒的脸瞬间红的滴血,原本的生气立刻就被这种直观的视觉冲散一半,迅速翻身要去捡被子盖住。   靳泽捉起她的脚,固定住,不让她乱动,眼眸里情-欲满满,声音更为磁性说:“捡什么,自己踢掉的,那就好好看着。”   苏苒:……   她根本没想看。   “我知道你想工作,我没有不让你工作,只是可以为我考虑一下吗?我不喜欢以后每天都见不到自己老婆一面,见到她的时候,还需要通过电视,看她穿着暴露或者在电视上和其他男人亲亲搂搂,说我自私也好,大男人主义也好,我只是对这方面没办法特别宽容。”靳泽眼眸深深,继续讨好地缓缓说着:“你以前学芭蕾,可以继续回学校跳芭蕾或者当老师,我不会干涉,起码你做这些工作,我能每天都见到你,当然,假如你志向要在圈里混,我也没办法。”   苏苒顿时就不吭声了。   睁着眼睛,看着他。   过了好一会,似乎被他戳中软肋:“我被学校开除了,没办法回去。”她从小就在许清溪培养下学跳舞。   跳了20几年。   真的要放弃也不可能。   如果不是因为要报复苏家,她或许可以和蓝欢一样进文工团或者其他剧院继续跳舞。   “我能让你回去。”只要把当年的情况做个书面文件交给校长,重新申请返校应该没问题。   再不济,另外选学校。   帝都可以跳芭蕾的学校不止那一所。   “我很久没跳了……不知道……”苏苒闪闪眸子,声音有点弱。   她被开除后很久没练了,所以没有底。   “以后有那么多时间,慢慢练。”靳泽看她似乎有点松动,顿时将她抱了起来,说:“所以……可以不再接戏吗?”   “我……”她现在是有点动摇了,演戏的确不是她强项或者爱好,跳芭蕾才是,可是……“可是,我最近才刚接了一部古装仙侠剧,另外,违约的钱很多,我拿不出来。”   “钱的事,我来。”   “我想考虑一下。”裴婕对她有‘恩情’,她真要突然甩手不干,很伤她的心。   “嗯。”靳泽点点头,也不逼着她,抬手摸摸她光滑的后背,话题忽地一转,说:“最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苏苒不知道他问这个是什么意思,很诚实的回答。   靳泽不由挑了下眉,“一点反应多没有吗?”他最近并没有做措施,怎么怀不上?   他记得有个朋友在聚会的时候,提过他一个礼拜内就让一个女人怀了。   他应该没那么差吧?   “什么反应?”   “恶心之类的?”   苏苒摇摇头,“我没有恶心。”   “看来我还是不够‘努力’。”靳泽说的很淡然。   苏苒终于明白过来,脸色变变,很坦白地说:“我……其实有吃药。”因为那段时间需要拍戏,她不可能让自己怀孕。   所以事后都偷偷吃药。   “你吃药?”他都没发现。   “因为要拍戏。”   难怪这么久她都没反应,靳泽眯眯眸,说:“这次来这里,是不是也带了药?”   苏苒愣愣,她的确带了。   靳泽看她这个表情,只差承认了,手指不由用力按按她的后背,浅浅睨眸说:“这样说来,你又得赔我东西了。”   苏苒:…… 第71章   一番折腾又是到了大中午,苏苒已经精疲力竭,原本苏苒觉得这样已经差不多了。   结果,一直到晚上时候,她被他按着,基本都没下过床。   靳泽摆明了就要让她怀孕。   甚至连她想穿衣服起来去外面透透气都不准。   只准她裹了浴巾去落地窗外,连着海水的泳池泡泡。   不能去外面透透气,能泡泡天然的海水也行,反正她不要待在床上,所以趁着靳泽答应的间隙,赶紧爬起来,拖着酸得不行的双腿,裹上浴巾去落地窗外的泳池。   落地窗外,瓦鲁的天空已经黑的彻底。   但四周幽绿的照明灯从池壁反射上来,忖着远处陷在星光里的碧海,别有一番意境。   苏苒把整个身体泡进去池内,游一圈后就趴到泳池末端的边缘,看向挂着星光的夜空。   屋内,喝了一杯水,缓缓体力的男人,裹着浴巾也下到泳池,游到她身后,将她圈到怀里,陪她一起看天上的星星。   看了会,男人低头,看了看她绑起的头发两侧露在外面的那对白皙的耳廓,小巧又可爱,和记忆里第一次见到她时第一眼就注意到那对小小粉粉的耳尖重叠在一起,心里一动,抬手在她耳尖轻轻点点,说:“假如10多年前,我一定要把你带回家,你现在应该已经是我老婆了。”   苏苒的耳尖被他手指点的有点麻麻的,回头,挤挤眉,反驳他:“你真把我带回家,到时候我只能叫你哥哥,哥哥和妹妹不能结婚的,你不知道吗?”   “谁说带你回家,就是让你做我妹妹?我可以养童养媳。”这个男人说的脸不红心不跳的,苏苒倒是不好意思了,真没想到靳泽居然还有这个癖好!眨了眨眼,说:“幸好我没跟你回家。”   靳泽看着她,唇角浅浅带笑:“跟我回家不好吗?你要知道你那时候蹲在文工团的角落,瘦瘦小小,可怜巴巴的像个小团子,也只有我看上你。”4岁的苏苒是什么样?   靳泽最近总能回想起来。   扎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小辫子,穿着一件看起来很旧的白色小裙子,抱着一个娃娃,缩在那边,一双大大的眼睛不停地看着四周,就是见谁都不说话。   唯一让他记住的就是脸蛋,漂亮的比她手里的娃娃还好看。   又因为缩在那边,真的像个漂亮的‘小团子’。   苏苒挤着的眉更是深了点,跟他抗议:“靳泽,你那时候搭讪我就搭讪我,干嘛说我像团子?另外,你看上一个4岁的小女孩,是不是有点……重口?”还有,她小时候有那么糟糕吗?像小团子?她明明看过自己小时候的照片,一点都不胖的。   “重口吗?我那时候也不大啊,以小孩子的眼光看上小孩子有什么问题?”靳泽继续微微笑着,眼里的宠色随着她抗议的脸色渐渐泛浓,顺顺她长发,“嗯……你现在的确不是团子,你现在是我老婆。”   这话说得太直白,苏苒脸顿时一红,“我还没跟你结婚。”   “早晚的事,以前的你就被我看上,现在、未来你还是被我看上。”他缓缓说着,顺势将她抱入怀里,“以前没有带你回家,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把你带回家。”   苏苒被他抱的紧,鼻尖挨到他坚实的胸膛,闭眼时,独属于他的气息全部钻进鼻腔,再蔓延至五脏六腑。   将她整个人充实的满满。   回家……以前或许没有那么强烈的感觉会想跟他走,此时此刻,她真的很想跟他回家。   这个家,是有他的地方。   接下来的几天,靳泽除了偶尔带苏苒出去潜水,冲冲浪之类,剩余的时间全部在床上度过。   如此,反反复复持续到最后一天。   苏苒真的有点见他‘怕’了。   她都没法想象靳泽的体力和精神状态为什么可以这么好?   以致回国的机场,他一靠近过来,她本能就要避开。   但靳泽不许她躲开,她去哪他都要牵着她的手或者搂着她,生怕她跑了似的。   这让当天来机场接他们的保镖,都看得傻了眼。   虽然之前也见识过他家靳少对这位苏小姐很好,但没这么护宝贝一样地护着。   路上,开车先送苏苒回她的公寓,靳泽让她暂时在家好好休息,不要再去接戏,至于违约的事,他去处理。   苏苒其实还有点不太想解约。   她怕自己重考会考不上北舞。   不过,想想靳泽说过的话,苏苒决定还是为他试试看。   他们两个人要想在一起,双方都要退让一步。   他可以允许她出去工作,不给她压力也不圈住她自由,她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这是他的退让。   而她就要退让离开娱乐圈。   干干净净没有任何绯闻的嫁入他们靳家。   到公寓后,苏苒还没来得及把行李放好,阮巧容就急忙走过来,从她手里接过行李箱,替她拉着,开始碎碎念担忧:“你现在不要随便动,还有你怀孕怎么能坐飞机出去玩呢?你要早点告诉我,我肯定不同意你出去。”顿了顿,“你没有哪里不舒服吧?”   “没有。”苏苒愣了下,随即快速摇摇头,幸好今天下飞机的时候,靳泽和她打过预防针了,靳老太太来她公寓找过她。   不然她肯定会惊奇阮姨怎么提她怀孕的事?   “那就好,对了,靳家老太太前几天来这里找过我们,说请你住到她那边。”   说到这个事,苏苒微微皱了下眉,现在真有点麻烦了,靳泽骗老太太她怀孕,就是为了让靳家接受她,实际她没怀孕,“阮姨,我其实没怀孕。”   阮巧容一惊,慌忙抓着苏苒的手,急急说:“小苒你骗靳家?你干什么这样做?你不知道靳家那边多厉害的吗?”   “不是我骗的,是靳泽。”苏苒叹口气,“阮姨,我一会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   “哦。”   ……   靳泽度假回来,温怡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   因为他和谁度假,她都一清二楚。   倒是老太太并没太多的不满情绪,除了训他不懂事,带着‘孕妇’出去度假,万一孩子没了怎么办?   反正,她现在满脑子就是曾孙。   对苏苒以前的所作所为已经有些看得开了。   靳泽为了让苏苒顺利进靳家,甘愿接受老太太的训,还保证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也保证苏苒好好的,没什么问题。   之后,拖着行李箱先去楼上洗漱。   老太太坐在沙发处,瞧着温怡的脸色,便说:“既然她已经怀孕了,总归是要进我们靳家门的,到时候你这个做婆婆的别再给她摆什么脸色了,传出去也不好听。”   温怡没老太太那么大的度量,“妈,我们靳家怎么说都是在帝都有头有脸的人家,因为一个孩子,随随便便就允许她进门?就这个传出去,才会不好听。”   “你以为我没想过吗?谁不希望娶个门当户对的媳妇进来,那也要问问你儿子愿不愿意,我们给他介绍那么多女孩子,他哪个看上了?你难道要强逼吗?到时候摁着他逼他娶他不喜欢的,他更有理由不回家,以后这个家还能有好日子过吗?”靳老太太一字一句慢慢说着:“棒打鸳鸯这种事,我也不是做不出来,打散了以后呢?你看看苏历程,他的事你最清楚,你们几个那会玩的最好,当年苏老太强逼着他娶了海琼,到头来呢?不但把他逼的不像个正常人,即便结婚了还心心念念着那个女人,一直拖到她死,大家以为他应该回头了,结果他直接丢下苏家和海琼去了美国,你想你的儿子也这样吗?包括……阿泽爸爸……”靳老太太没多提自己儿子,怕揭温怡的伤口。   她的儿子也是被她逼着娶了他不喜欢的温怡。   婚后就放纵自己,留恋花丛。   三天两头不回家。   她施了威,他收敛两天安分待在家,但待着没多久又跑出去了。   最后呢?   和外面的野女人玩的太过分,车子从盘山公路冲掉进山崖。   车毁人亡。   “我们靳家现在就阿泽一个顶梁柱,里里外外都靠他一个人撑着,他想要娶他喜欢的女人,我们难不成还要阻止?让他不开心吗?其实……我也是没办法逼着自己说服自己尝试接纳她,这个女孩子以前的所作所为,阿泽都跟我解释了,做法虽然不好,甚至有些不齿,但想想她一个没什么背景又没什么能力的女孩子凭自己的本事一点点替她妈妈翻案,她这份心,我挺佩服,至于报复苏家这个事……她也没弄出人命,只是给了海琼一点教训,说明她本质是纯良的,没有走极端,要吴海琼或者苏馨偿命,所以……你就当是为了自己儿子,让他开心,我们退一步,先接触接触她,如果发现她人品实在不行,再提反对意见也不迟。”   老太太这些话不算重,但每一句都直接戳到温怡的心口,尤其是靳泽爸爸的事,更击了她深藏多年的软肋,她和海琼一样,物质不缺但婚姻不幸,常年的孤独和寂寞,让她把自己死死困在泥潭,见不到一丝光明,其实她不过也是普通女人,渴望得到丈夫的疼爱和注目,但偏偏没有……   抬手拨拨自己散在耳侧的碎发,眼眶慢慢有点泛红。   过了会,平平自己的情绪,对着靳老太太说:“妈,我需要点时间。”接纳苏苒,她真的需要点时间。   “我知道,我也给了我自己时间来尝试接纳她。”老太太继续说:“咱们家人太少,她要是给我们多增加点人气,也何尝不是好事。”   ……   苏苒要和裴婕解约,裴婕气的直接炸毛。   但碍于替苏苒过来解约的男人是圈内闻名的高门靳家。   裴家就算心里有火也憋着。   抛开靳家的实力不说,就温怡控股的那些娱乐公司和掌握的圈里人脉,她要在这事上得罪他们,她以后也别在娱乐圈混了。   好在,苏苒也算是个实在人,解约后特意跑来找裴婕跟她不断地道歉和请她吃饭赔罪。   裴婕就算有火气,也被她这幅不停道歉的诚恳态度弄得没火了。   所以就算了,苏苒现在背后有人,她强迫她拍戏,到时候和男演员弄出点绯闻,她这个经纪人就真完了。   只是,解约是解的很容易,裴婕给她租的这间高档公寓是不可能再住了。   靳老太太那边,苏苒是不敢去。   她根本没怀孕。   靳泽也没想带她马上回去,现在怎么都要等她真正怀了才能领回家。   安排保镖接苏苒和阮巧容先去7号院暂住。   他有空就过来。   搬完家之后,苏苒就安心下来重新备考北舞。   备考空闲时,想起来有段时间没去看看郁牞,便和靳泽报备,要跟阮巧容一起去西京医院看郁牞。   靳泽收到她的信息,回了个:【我晚点过来。】   苏苒看他没反对,就带着阮巧容去医院,看看郁牞恢复的如何? 第72章   去西京医院的路上,阮巧容不忘提醒苏苒给郁牞多买点水果和补品。   再怎么说,去年她们从苏家搬出来的时候,只有郁牞好心收留她们。   这份恩情,不能忘。   对于郁牞,不用阮巧容提醒,苏苒也知道该怎么做,所以到医院的时候,就去旁边的精品超市买了一大篮水果和补充骨骼钙质的营养品。   拎着大堆的补品上住院部。   病房很安静,只有护工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陪他。   苏苒和阮巧容进去,郁牞看到是她们,眼神瞬间就晃了一下,但很快就黯淡下去,恢复到平静。   好像,他还是在抱有一丝丝幻想,幻想她会看上他。   现实……已经不可能。   他和她之间以后即便见面,也永远隔开了一条不可逾越的河流。   “郁牞,这段时间感觉怎么样?”阮巧容先走过去,关心的问道。   郁牞朝阮巧容微微笑着:“挺好,医生说再过一个月,我就能下来走走。”   “这就好,这就好。”郁牞没事就好,不然她真的罪过太多。   “郁牞,我给你削个梨。”旁边,一直不知道该找什么话题的苏苒,觉得如果一直站着不说话,挺不好,想想还是替他削个梨。   郁牞闻言看向她,这么长时间没见,她的气色看起来很好,没瘦也没状态不佳,看起来,那个男人应该没亏待她,想到这,郁牞的唇角淡淡不着痕迹地失笑了下,现在这样或许也挺好,她过的好比什么都好,反正他永远都看不得她受一点委屈。   随即,轻轻应道:“哦,好,谢谢。”   苏苒拆开水果篮,从里面拿出一只脆皮梨,去卫生间冲洗干净,再拿刀开始一点点削皮,阮巧容继续陪郁牞说话。   时不时叮嘱郁牞要多吃饭,早点恢复。   而他们聊天的整个过程,苏苒只低着脑袋削梨,削完,将梨递给郁牞,郁牞看了眼她手里的梨,沉默了会,伸手接过,低头开始吃起来。   梨很甜。   但甜归甜好像总不是味。   就好像苦苦的。   终于啃了三口后,郁牞开口:“苏苒,以后我们还是朋友对吗?”   “是。”苏苒没犹豫,直接回道。   以前他们是朋友,现在也是,未来更是。   除非他不愿意把她当朋友。   “好。”郁牞笑了笑,继续低头吃梨。   还是朋友,那就好。   过后,苏苒和阮巧容在郁牞病房陪他待了很久,临走前,靳泽处理完公司的事过来,两个男人第一次这么直接面对面,苏苒怕靳泽会对郁牞做点什么,特意解释了一番,其实靳泽根本没想动郁牞。   要动他,早之前就动了。   他过来就是陪着苏苒。   靳泽没生气,苏苒这才松口气。   接下来的日子又恢复从前。   备考……嗯……还有靳泽日常的‘索要攻势’。   苏苒不再接触拍戏,就不需要吃药,怀孕这种事也就变成顺其自然。   只是她自己不会去特意注意,她的心思全在复习备考上。   以致复习到都忘了自己大姨妈没来好久都不知道。   还是某天早上,阮巧容收拾完客厅,忽然想起来最近苏苒没有食欲的状态,关心地问了一句正靠在沙发上看书的人:“小苒,你最近怎么不喜欢吃饭了?平时再不饿,你都要吃一小碗的,现在你连一口米饭都不吃,光喝粥,营养跟不上。”   苏苒对怀孕没什么经验,主要她没有正常的孕吐反应,所以没当回事地回道:“我吃不进饭。”   “胃口不好吗?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嗯,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什么也不想吃,就想喝点清淡的粥。”饭不想吃,菜也不想吃,油腻的东西更不想碰。   一碰就反胃。   “要不要去医院看看?会不会肠胃不好?”阮巧容看她没有孕吐等反应,一时也没往怀孕这个事上想。   “没事的,可能最近备考太紧张,我食欲不好。”   阮巧容劝不动她去医院看看,怕她肠胃真的不好,到时候落下病根,等靳泽回来的时候,就把苏苒这几天吃不进饭的事偷偷告诉了他。   想让他陪苏苒去医院一趟。   靳泽现在很宝贝苏苒,听阮巧容这么说,衣服都没换,拖着她去医院做检查。   刚开始挂的肠胃科,肠胃科的医生只问了苏苒一些症状,就赶紧让他们转妇产科。   到妇产科挂号,做B超。   拿到B超单的时候,医生看了上面的数据,直接就笑着恭喜她,怀了双胞胎。   双胞胎,就是说不止怀了一个,是两个。   从妇产科门诊出来的时候,等着男士止步区的男人看她捏着单子,脸上表情有点‘怪怪’,以为有什么问题?   准备拿她手里的单子看看。   苏苒没等他拿单子,当着门诊走道来来往往那么多人的面,直接就抱住他,把脑袋埋到他胸口,声音微微颤着说:“靳泽,你要当爸爸了。”   被她抱着的男人,先是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然后头一次像所有要当爸爸的男人一样,控制不住欣喜地说:“真的?”   “嗯。”   “明天我就带你回家。”   “靳泽……”   “嗯?”   “2个。”   靳泽:“什么2个?”   “双胞胎。”苏苒仰着脸,笑着跟他报备,靳泽又是一愣然后突地一阵沉默,心里如有无数小浪花开始沸腾起来,过了几秒,在苏苒没防备中,弯腰将她横抱起来,唇角扬起,“原来,我这么厉害。”   苏苒:……   为什么这么惊喜的一件事从他嘴里说出来就有点‘变味’了呢?   ……   苏苒怀了双胞胎的消息隔天就由靳泽传回温榆河畔。   靳老太太得知后,也没多去怀疑她怀孕的月份对不对,乐得马上就吩咐巧姐去聘请最好的营养师、育婴师到靳家照顾苏苒。   温怡没反对老太太大动干戈请人但也没什么表示。   更没有像准婆婆听到这个喜讯后该有的开心。   整个人看起来就像隔离在这件事外的陌生人一样。   老太太要她试着接受苏苒,她只能做到尝试。   真正接受的话,还是需要时间。   至于苏家那边,苏老太在知道苏苒怀孕住进靳家,气的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跌跌撞撞想去靳家看看虚实,没走到门口,突发脑溢血,整个人就摔倒在地,动弹不得。   秦佳韵回来后发现送到医院。   但送来的时候有点晚,就算经过极力抢救,苏老太这辈子只能躺在床上,再也站不起来。   苏苒搬回靳家的这天天气特别好。   原本她还有点担心靳老太太会不待见她,结果却出乎她意料。   靳家除了温怡借故身体不舒服,没有出来接她,老太太、靳菀都亲自到门口等着她。   尤其是靳菀,一年多没见苏苒,看她过来,想也没想就跑去抱她,仰着小脸,开心地说:“苏老师……哦,不对不对,我该叫你二嫂嫂了,嘿嘿,二嫂嫂以后你可以天天和我玩了。”以前,她来当她老师的时候,她就喜欢和她出去玩。   旁边靳老太太看她毛毛躁躁抱着苏苒,生怕碰到她肚子里的宝宝,慎怪道:“菀菀小心些,别碰着你二嫂,她现在怀着孕。”   靳菀自然懂这里的轻重,赶紧松开苏苒,继续笑着说:“二嫂嫂,我以后是宝宝的小姑姑吗?”   “嗯。”苏苒笑着点头。   “那太好了,以后我要给他们买好多好多玩具还有漂亮的裙子。”   靳菀说得认真,靳老太太忍不住就笑了,“难得我们菀菀这么懂事,真是长大了。”顿了顿,就对苏苒说:“快跟我们进屋,别站着了。”   苏苒看着老太太,点点头。   别墅二楼朝南北方向的卧室窗前,温怡站在窗边,看着外面,脸上始终没什么表情。   唯一的表情是在楼下围着的人散开后才沉沉叹了口气。   转身,睡回自己的床上。   现在人都进了家门,她这个做婆婆的是不是也该适当放下些心结呢?   而别墅二楼另一侧房间,同样站在窗边的柳芠,整个人呆呆愣愣地看着楼下那个男人一副宠妻奴姿态地贴心站在她身旁呵护模样,心口彻底凉到谷底。   她真的没戏了。   本来她还天真的以为陪他去国外出差,在工作上无时无刻关心他,他总会喜欢上自己的。   她真的错了。   她一点戏都没有。   从小就没有。   她真傻,小时候就该知道的。   那会他对她和靳菀根本没什么差别,纯粹是妹妹。   没有像电视里那样,会在半夜去她房间找她,也没有在她放学路上接她。   更没有正眼看过她。   而她却傻傻地等着他。   真傻。   ……   回客厅路上,靳泽先进去放她和阮巧容的行李,苏苒乖乖跟在老太太身后,快走到台阶处时,终于还是忍不住轻轻对老太太说:“老太太,以前的事对不起。”   靳老太太听见,微微停了停,回头看向她,说:“以前的事,我们靳家也没遭什么大的损失,就让它过去,以后你只要本本分分和我们阿泽好好在一起,我就懒得计较,如果你还想做点什么……那就……”后面的话,靳老太太没说完,苏苒已经先说了:“我会和他好好在一起。”   “这样最好。”她现在也不奢望什么门当户对了,靳家不差钱也不缺门第,只要她的阿泽过的幸福就行。   这天底下,没什么比一家人幸幸福福、健健康康在一起过一生更好的事。   靳老太太不计较以前的事,苏苒的心理负担稍稍减轻了些,除了……她未来婆婆温怡,似乎对她还是挺冷淡外,靳家上上下下所有人对她格外的客气和讨好。   不过,温怡冷淡她,她也知道,她和吴海琼是很好的姐妹。   吴海琼因为她的翻案,现在判了无期,她对她冷淡,她理解。   所以,只要在家里碰上温怡,苏苒都是尽量不去招惹她。   只是,苏苒可能不知道,温怡虽然对她冷淡。   但并不会伤害她。   甚至还保护过她一次。   那次,苏苒下楼去找靳泽,从楼梯往下走的时候,没留意后面赤着脚跟下来的柳芠,等走到第三个台阶时,柳芠伸手要去推她下楼,温怡也刚好要下楼,看见后瞬间就揪住了柳芠。   整个过程,因为没发出声音,所以苏苒没察觉,安然无恙地继续下楼去找靳泽。   楼上,柳芠失手被温怡揪到二楼走廊,吓到立刻就低下头不敢吱声。   温怡看了她一眼,二话不说,抬手重重甩了她一巴掌,声音不怒自威:“这一巴掌是告诉你,她不是你随便可以动的人,你动她等于动我们靳家,另外,马上搬出去靳家,你现在在阿泽公司的薪水不薄,支付一点房租,绰绰有余,要是赖着不走,你也知道我的手段,送你进局里也不是费劲的事。”不喜欢苏苒归不喜欢,但她现在是靳家的人了。   她不可能不管。   温怡的威严,柳芠一向都是惧怕,捂着脸,什么话也不敢说,只管点点头。   她不想进局子。   这一个小插曲,苏苒一直都不知道,直到很久以后,等苏苒生完孩子和温怡关系慢慢缓解,她才发现温怡这个婆婆,冷淡你的时候,真的会让你自觉退避三舍,但她要是真想护着你或者疼你的时候,比谁都对你好。   日子就这样在靳家一天天消磨而过,春去秋来,苏苒的肚子渐渐隆起。   因为怀了双胞胎,苏苒的肚子比一般孕妇大很多,圆滚滚,苏苒自己看着都怕,倒是靳泽却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对她的孕肚‘爱不释手’。   每次工作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摸摸她的肚子。   摸完还不忘亲亲她的肚子,亲完就搂着她,一起靠到床上,说:“这两个小家伙霸占你太久时间了。”   苏苒往他怀里蹭蹭,有点好笑:“你吃自己孩子的醋?”   “嗯。”他只是很长时间没有拥有她,所以从骨子里想。   靳泽承认的这么直接,苏苒直接就翻脸抱怨:“哪有你这样的?”   靳泽看她要翻脸,立马说:“我随口说说的,你们三个以后都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说完,就捏起她的脸,重重吻了下去,“会比我的命都重要。”   “其实,你也是我最重要的人。”   生生世世,都是。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