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软又绵又可口》 作者:简图 文案: 南大建筑学院,高薪聘请享誉全球的建筑设计大师沈逾来校任教,为期两个月。 沈逾年轻有为,博学多金,最重要是那张让人魂牵梦绕的脸,人未到,全校已沸腾。 课堂上,校主任说:“沈教授,这是成绩突出的学生名单,你选一个当助理吧。” 沈逾瞟了一眼,便推开。 众人翘首以盼中,就见沈教授推了推无框眼镜,伸出手,指向靠前排乖巧的短发女生,“就她吧。” 众:“……” 温柔内敛隐忍克制的宠妹狂魔沈教授VS软软绵绵的小阮妹妹 男女主青梅竹马,没任何血源的兄妹关系。 我陪她走过年少,走过青葱岁月,没有人知道,我更想陪她,走过一生。 ——沈逾 当某一天,小阮妹妹被沈哥哥表白,小阮妹妹懵的一批:我拿你当亲哥,你却…… 婚后小剧场: 阮绵绵:“哥。” 沈逾:“恩。” 阮绵绵:“哥。” 沈逾:“恩。” 阮绵绵:“哥。” 沈逾狠咬着牙:“别叫我哥,叫老公。” 阮绵绵小脸羞得通红,“老,老,老,公……” 沈逾倾身凑近,眉间微挑,“老?我有那么不经事?” 阮绵绵“唰”的一下,全身红成蛇果。 内容标签:青梅竹马 甜文 主角:阮绵绵,沈逾 第1章   九月,烟雨朦胧的南城。   南大建筑设计院,座落在南城北,依山傍水,风景秀丽。香樟树整齐排列在水泥路两边,枝叶伸展,搭成一道幽深巨大的屏障。   半小时前天空一片澄澈,此时已是细雨连绵。阮绵绵小跑进教学楼,肩上落下的雨滴,浸入柔软的棉质衬衫,细腻的皮肤隐隐从微湿的衬衫下透出来,瓷白得像极了橱窗里的洋娃娃。   摘下背包,背包带把瘦小肩头磨出一条浅粉色的痕迹。樱红的唇瓣微张,有些懊恼自己忘记带伞。   南城的雨季总是超长待机,像黏稠的粥,产生的持久拉锯战,人都湿乎乎的。   迈着步子上楼,教室里,目光搜索,找到周茴。   周茴是她最好的死党,一米七的身高,很瘦,是真的瘦,胸前无二两肉的瘦,短发,风格很中性,冷不丁一瞧,以为是个清秀男生。   越过几排课桌,阮绵绵把书包放下,周茴抬眼,见她衣服被打湿,脸上还挂着明显的水珠,“又忘了带伞?”   阮绵绵揪着小鼻子,重重点了下头。她去校外买画纸,走时忘记带伞,回来不巧又赶上下雨。   教室里乱哄哄的,好像在议论着什么,周茴从包里拿出纸巾给她:“擦擦吧。”   她接过纸巾,抽出一张攥在手里,把纸巾黏胶处粘好,递还给周茴,“他们在说什么,好像有什么大新闻。”   周茴把纸巾塞进包里,驾着二郎腿,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听说咱们校聘请一位国际设计大师来校任教,具体是谁还不清楚,大家在八卦。”   “咱们院缺大师,国内顶尖的都在这儿。”阮绵绵把纸巾摊开,轻轻拭去脸上的细小雨珠,浓密的睫毛上,细密的水珠点缀,衬得眸光越发水亮。   “你不好奇?”   “一小丢丢。”   周茴嘴角一撇,“指不定又是位刻板固执,枯燥无趣的老学究。”   阮绵绵偷笑,周茴又道:“上课能让我打起精神的,也就陈老师了。”   建筑设计院男多女少,帅哥遍布,但导师颜值方面,太不能打,随便叫得上名字的,大多往四字头奔去,不是大叔,就是大爷,着实无趣。   阮绵绵坐下后,从包里拿出建筑构造设计课本,侧头看去,周茴手边放着风水大师。   她伸手拿过来,没等翻开,就见同学从外面跑进来,扔出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沈逾,是沈逾啊!”   沈逾,哈佛建筑学博士,国际顶尖设计大师,之前在建筑界已经小有名气。只不过当他的图纸,在一众顶尖设计大师中脱颖而出,成为多伦多博物馆的总设计师之后,他的名字便成为众多莘莘学子心目中仰望的大神。   一时间,教室里炸开了锅。   “什么?沈逾?不是吧?真的吗?”   “我的天呐,沈逾居然来咱们校任教,我实力拒绝的。”   “我也拒绝,会耽误我学习的,不要啊啊啊。”有人发出土拨鼠尖叫声。   “来吧,来吧,让沈大设计师,给我们来点更猛烈的小心心箭。”   一边喊着不要,一边笑得春心荡漾。一群口嫌体正直的花痴。   阮绵绵听到沈逾几个字时,神情顿住了,一时没回过神来,热议,喧哗,嘈杂,此起彼伏不绝于耳时,她只觉,心,陡然一顿,然后,扑通扑通的狂跳不止。   搭在书角上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把页边,折出了痕迹。   沈逾这个名字,曾是她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是一片最暖的温度。   十岁的阮绵绵,穿着粉嫩嫩裙子,白皙的皮肤圆圆的脸蛋,黑黑的眼明亮清澈,像是会说话的繁星。   那是她第一次出现在沈家,母亲拉着她的手,给她介绍,绵绵,从今天开始,你有个哥哥,叫沈逾。   她看着眼前的少年,在十岁的阮绵绵眼里,这个少年很高大,比她高出那么那么多,皮肤很白,穿着白得发光的衬衫,周身都蕴着极强的光晕,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眼底笑意正浓,好像在迎接她的突然到来而温柔。   幼小的她在心里不禁赞叹,他真好看。   ***   南大建筑学院,高薪聘请享誉全球的建筑设计大师沈逾来校任教,为期,两个月。   一时间,沈逾的名字,成为全校热议焦点。沈逾沈逾年轻有为,博学多金,最重要是那张让人魂牵梦绕的脸,人未到,全校已沸腾。随处走过,便能听到少女们叽叽喳喳,娇羞的热议。   他来校任教,着实惊天爆炸新闻,大家欢呼的同时,也很纳闷。   周茴抱怀,“来的可是沈逾,你怎么不见一丁点兴奋?”   阮绵绵长长的睫毛忽闪了下,嘴角弯弯,“有啊,你没看出来?”   周茴耸肩,“完全看不出来,再看看那些个疯女人,好像沈逾来了就能成为她们老公似的,简直要疯魔了,一群花痴。”   “咱校花多大价钱请到他啊,他差这点钱?”以沈逾如今的声誉及身价,学校可出不起,他随便一张图纸,都得七八位数起。   “可能,学以致用,回来报效祖国。”她没有过多好奇。   周茴一哼:“你还不如说把他上交国。”   阮绵绵噗哧一乐,细白的指节把被风吹乱的短发别至耳后,露出小巧的耳朵和白皙的脖颈,颈间一个黑色吊绳,吊着一枚看起来并不贵重的白色玉石吊坠,这么多年,她一直佩戴,从未舍得摘下。   食堂里,阿姨正挥着打菜的勺子,嘈杂中,依稀听到有人说,欸欸欸,阿姨,手别抖,别抖啊,那块肉,对,就那块。   然后框档一声,勺子敲着铁盆,系着围裙,戴着厨师帽的阿姨吼了句,少吃点肉,你那脂肪圈已经快要下海了。   周茴走过去,拍了下男同学的肩膀,“曾小胖,阿姨说的对,你是该减肥了。”   曾小胖的同学委屈的努着嘴,默默端着餐盘走向空桌。   “今天吃什么?”   突然有人开口,阮绵绵转头,是李然。   李然是阮绵绵同班同学,又高又帅,白净净的脸上,总是带着浅浅的笑,这是全校女生选出来的校草,唱歌特别好听,他在学校有一大批迷妹,大家私下议论,李然要是出道,绝对C位。   “糖醋大排。”南大食堂超高人气的单品,名气都传到外校,时常有人过来品尝一番。   “那我也来一份,我替你排队,你去选其它的。”李然热心道。   “那怎么好意思,我自己排队吧。”   “没关系,省时间嘛,你去看看其它的。”   既然这样,那也好,阮绵绵冲他扬着眉眼笑了下,“谢谢你啊。”   阮绵绵那张娃娃脸上,还带着一点婴儿肥,笑起来,一双大眼睛弯弯得,嘴角上扬时,两颗小酒窝若隐若现,好看极了。   李然一时看呆住,回过神来,急忙撇开脸,“你去吧。”   阮绵绵点了藕丝,米饭,还要了一碗绿豆汤。   李然替她端着糖醋大排,目光搜索人群,找到周茴的位置,正跟曾小胖坐在一起。   曾小胖的名字叫曾笑,由于对美食的热爱,从进校时精瘦的身子,三年时间,几乎翻了倍,可见南大的食堂,有多养人。   阮绵绵和李然也在这边坐下,她看着曾笑餐盘里剩下的肉,有些不解,“怎么不吃肉了?”   “减肥。”曾笑说。   “咱校女同学现在统一口径,喊着沈逾不要来,心里美得要死,你咋的,不会也为了他?”周茴玩笑道。   “我要减肥,我要有一个最佳状态迎接偶像。”曾笑说着,拿出手机,翻出相片递到她们面前。   三个人凑上去,相片上,沈逾身姿挺拔,依旧是他喜欢的白衫,黑裤,无框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精干且斯文,温润又儒雅。   阮绵绵的目光盯着照片良久,久到忘记去嚼嘴里的藕丝。   自己这个多年不见的“哥哥”还是一如既往的优秀,阮绵绵看着照片,心里有惊喜却也未起太大波澜。   末了,放下筷子,目光落在安静的手机上,指尖微微轻点了下,锁屏图片是他们当年一起领养的名叫初六的肥猫。   阮绵绵咬了咬嘴唇,初六长大了,沈逾也回来了   ***   清晨,南城雨林路最深的闹中取静地界,幽深的庭院,四层欧式别墅的二楼。   干净的纯白床褥上,高大的身形微动,漆黑的眼蓦地睁开,利落起身,颀长的身形矗立在窗前。   抬手,唰的一下拉开厚重的落地窗帘,霎时,晨光直射进来,洒在男人好看又有些清冷的眉眼之上,光晕散开,铺陈在整洁独居男士的卧室内。   沈逾转身,进了洗手间。   水流哗哗作响,冲刷着地面,高大结实的身形,被水气笼罩。   很快,洗手间门被推开,颀长的身形下围着干净的纯白浴巾,浴巾别在腰间,露出完美的人鱼线。   短发随意散乱的打在额间,水滴顺着垂下的发丝滴落,滚落在那张让人魂牵梦绕的脸上。   沈逾弯腰,从床头柜上拿过手机,回了几条昨晚收到的时差信息。   找相应的图片时,无意间,目光停留在一张的相片上。   十七岁的女孩儿,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青春的气息,永远充满了活力与朝气。明亮的笑眼,像极了天边的月,一对小酒窝,若隐若现。   那么柔,那么软,那么绵。   握着手机的修长指节,微微收紧,清冷淡漠的眸光,渐渐蕴出一抹清浅,却极其温柔的笑。 第2章   学生宿舍,307室。   吹风筒呼呼作响,手机里放着电子音乐,以及讲电话声,交杂在一起,阮绵绵翻了个身,睁开因熬夜而发涩的眼睛。   昨晚画图到很晚,然后又失眠,上午没课,她有些不想动。   嫩白的小手抓过被角掀开,侧过身看到周茴,她穿着中性十足的黑T恤,牛仔裤,驾着长腿坐在椅子上讲电话。   她揉了揉发干的眼珠,坐了起来。   周茴挂断电话,抬头见她坐起来,脸上还有些倦意,“哟,我们307小公主起床了。”   阮绵绵刚醒来,嗓子未开,有些糯糯的声线道:“上午没课,你们起这么早?”   刚吹完头发的邱苒,长发披肩,从洗手间走出来,风筒还拿在手里,像喇叭似的放在嘴边,喊话道:“号外号外,有大帅哥来校,绵绵快起床。”   “好的好的,已经起了。”她当玩笑听听罢了,小心翼翼下了床铺,嫩白的小脚搭在粉色兔八哥拖鞋上时,回头看向正在化妆的邱苒,她平时可从不化妆的,“苒苒,真要去见帅哥?”   “今天沈逾来校,下午到。”周茴说。   阮绵绵乍一听到沈逾来校,脚下一拌,左脚踩右脚,身子直直朝前扑去,周茴眼急手快,急忙扶住她。   “不是吧,我们这雷打不动的小公主,对沈大教授也感兴趣?”   阮绵绵低着头,把拖鞋穿好:“兴趣是真没有,兴致嘛,有一小丢丢。”   “什么兴致?”   她没正面回答,而是说:“我去洗漱了。”   周茴和邱苒相视一眼,小公主真淡定。   阮绵绵冲了个澡,从邱苒那拿来吹风筒吹干头发。拉开柜子找衣服,一件件在手边划过,最后,还是挑选她最爱的白色齐膝连衣裙。   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白色,可能,是他喜欢白色,亦或是,他给她买的第一件白色裙子之后吧。   沈逾送过她大大小小很多礼物,十五岁生日那天,他第一次送她衣服,就是一件白色连衣裙,她喜欢的不得了,她清晰记得,拿着裙子时的满心欢喜。   她把裙子抱在怀里跑回卧室换上,然后赤脚小跑下楼,拎着裙摆,站在他面前。   “哥,好看吗?”她欣喜又兴奋的问他,眸子里闪着期翼的光,似浩瀚星河,点缀无尽夜空。   沈逾唇角蕴起一抹暖人心脾的笑,磁性的嗓音,低沉又温柔,“好看。”   好像自那时起,不知是刻意还是无意,她的衣柜里,便多了无数白色裙装。   这,可能就是传说中,兄长潜移默化的影响力吧!   ***   吃过午饭,三人分开,邱苒走后,两人去了教学楼。   下午的课,是建筑构造设计,阮绵绵坐在第三排的空位上,安静的翻着书。   周茴在听八卦聊天,回手碰了下她胳膊:“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听一节沈逾的课?”   “不要担心,肯定会轮到我们的。”   “就两个月,一周能上几节,如果他上公开课,估计得人满为患。”   阮绵绵咬了下唇瓣,抬头冲周茴笑笑没说话。   坐在前排的汪欣转头,“你说他这种少年班天才,连续跳级,二十八岁拿到哈佛建筑学博士学位,大脑构造是不是跟二维码似的复杂。”   “我表哥跟他是一高同班,说他简直就是个神人,篮球,潜水,散打,娱乐项目不耽误,每次考试还都第一。”   周茴咂舌,“我们是凡人,跟大神比?找虐。”   “不知今天能不能一睹大神风采,今天能见一面,一周不吃鸡也值了。”   阮绵绵对这些没印象,她与沈逾相识,沈逾已经读大学了。但她知道,沈逾酷爱运动,有时她也会陪他去跟朋友打网球。   他们那些人,总笑话她是跟屁虫,沈逾却很郑重的说,我妹,我愿意带着。   渐渐,大家都知道,凡事都云淡风清漠不关心的沈逾,开启宠妹模式了。   ***   很快,教室门口就见校主任从外面走过来,随即,便看到一个颀长的身形出现。   那人依旧是一惯的白衫黑裤,简洁而精干。无框眼镜架上高挺的鼻梁上,剑眉星目,薄唇微抿,拉出一道好看的弧度。   一双笔直修长的腿迈进来,皮鞋踩在地面上,发出的声音,好像每一下,都砸在教室里女同学们的心上。   阮绵绵的目光,落在与她记忆里重合的俊逸面容上,而他的目光搜索过后,精准的捕捉到她。   沈逾眸光淡然,在交汇的刹那间,换化成一片柔得似水却又澎湃的汪洋大海,那双眸子,极具魔力,让人忍不住想要溺毙在他深邃的眸光里。   鸦雀无声的教室内,校主任会心一笑,这帮小崽子,果然这副惊呆了的模样,“同学们都知道了吧,这位就是沈逾,沈教授,大家欢迎。”   一时屏息的学生们,像是被突然定了格,待听到校主任开口时,才缓过神来,瞬间,教室里发出热烈的掌声。   掌声持续,沈逾勾起唇角,身子微微前倾,态度谦和和礼:“同学们好,我是沈逾。”   下面自发开口,齐齐的一声,高亢又振奋:“沈教授好。”   沈逾浅浅一笑,无框眼镜下,那双摄人心迫的眸子,温和中又似射出一道无法跨越的冷光,像是一道屏障,隔出距离感。   “沈教授,你的名字在我们南大可是响当当的,听说你来,同学们都盼着呢,今天你第一天上课,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校主任说完,走到最后面,找了个空位坐下。   而散落的四周,还有学校的一些老师,慕名前来听课。   沈逾没翻课本,也没有课件,只身站在讲台前,高大的身形,温润的气质,却是那么刚毅凛然,他看着下面一众人,目光回转时,与第三排的女生交汇。   他冲她微微一笑。   她,也笑了。   沈逾开口,“论年龄,我没比大家大几岁,论资历,校主任就在下面坐着,沈逾不敢炫耀浅薄的知识点,这次来南大,也是希望通过与大家交流,分享,让我们一同成长。”   沈逾嗓音低沉,又极具磁性,每一个字音,都像电流,冲进在座每一位的耳朵里,眸光扫射开来,下面隐约发出一丝隐隐的抽息声。   沈逾勾了勾嘴角,轻笑了下,“你们都有过自己的独立作品吗,即使不成熟,但完成度很高的作品。”   大家纷纷举手,沈逾点点头,“你们在创作的时候,想的是什么?”   大家七嘴八舌开始说,沈逾并未打断大家的踊跃发言,当声音渐渐减缓下来,他才开口:“创新的概念,惊世骇俗?”   沈逾轻笑出来,“你们说的那是艺术家,而建筑师,就是要解决艺术家的这些问题。”   沈逾第一节课,以分享为主,却在每一段简短的细节里,带出知识点,从小建筑如何可以做到宏伟,到商业建筑,如何抓取着重点。   每一个设计理念背后,都有一个寓意的历史渊源,人类学与建筑相糅合,设计,不单单是生硬的图纸,而是在图纸背后,人文,地理,环境。   现代建筑,是智慧。   一节课完,教室里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而后排的校主任以及其它老师,也都频频点头,没有高谈论阔,没有炫耀资本,而是浅浅而淡,娓娓道来。   他所阐述学术知识点与校内课件大相近庭,猎奇,生动,不固步自封,从细小节点出发,拼凑连接成一个强大的逻辑体系。   阮绵绵打心底佩服沈逾,年少时,意气风发,成年后,亦是风采卓然。聪明,睿智,温和又沉稳。   校主任走上台,“沈教授,辛苦了。”   沈逾摇了摇头,“应该做的。”   “好久没听到你这种讲课方式了,上一次,还是在加拿大学术交流上,听过一节Matthew教授的讲座,受益匪浅。”   “Matthew教授的建筑理念书我也有幸拜读过,思想和设计领域都是我学习的榜样。我不是专业教师,出发点是要分享交流的同时,继而产生共鸣,希望尽自己浅薄之力,帮到同学们。”   校主任点头,拿出一张名单,递到他面前:“沈教授,这是专业比较突出的学生名单,上面有他们专业课成绩,你在里面挑一个当助理吧,这段时间你需要什么,也方便找人。”   沈逾一听,目光落在白纸黑字上,他微微勾起唇角,推开那张名单。   大家都屏息着,能当沈教授的徒弟,那可是天上掉下的馅饼,被砸也幸运。   见沈教授把名单推开,大家心里打鼓,一个个目光紧盯着他,就好像,下一刻,一个目光交汇,就能被他看到,收至麾下。   就见沈逾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伸出修长的指节,指向前排乖巧的短发女生,“就她吧。”   众:果然长得好看,人生就跟开挂。   沈教授第一天来上课,就把阮绵绵收至麾下,这样的导师,谁不想跟他当亲传弟子啊,哪怕只是几天,也受益匪浅。   最重要的是,沈教授那颜值,那气质,嗷嗷嗷,完全不想下课。   阮绵绵没想到他会指向自己,但也是意外之外,情理之中。   沈逾把课本递向她时,她急忙起身走过去。   她伸手去接课本,他却没松开,她微微用力拽了下,错愕抬头,撞上沈逾蕴笑的眸子。 第3章   沈逾跟校主任以及一众老学究们离开,前脚一走,后脚教室里便炸开了锅。   “沈教授也太帅了,网上的资料相片可没本人帅啊,我跟你们讲,他目光扫射过来时,我感觉心脏都跳到嗓子眼了。”   “我这个声控都要疯了,低音炮啊,苏死了。”   “白衬衫,黑装裤,无框眼镜,啧啧啧啧,妥妥的禁欲系。”   “我的心电图应该还能抢救一下。”   大家犯着花痴,她们喜欢沈逾,阮绵绵很开心,就像藏在心底的一件珍宝,被大家认同。   那个说低音炮的又花痴道:“那把嗓子,听一下,都担心会怀孕。”   大家喜欢沈逾是好事,但这样YY,阮绵绵揪着小鼻子,大大的眸子里,好像在说你们一点也不矜持。   “哟哟,绵绵小盆友你那什么眼色,才刚当上助理,就把霸占沈教授,我看你要反了啊。”   阮绵绵努了努嘴不知该如何辩驳,大家哄堂大笑,她只好无奈投降。   汪欣撩开长发,一巴掌拍在阮绵绵面前的课本上,“给沈教授当徒弟,绵绵小朋友,你这是要上天啊。”   “给把登天梯,不然爬不上去。”阮绵绵甜甜的笑着,有些小调皮。   大家围了上来,阮绵绵乖巧的端坐在椅子上,承受着无数目光洗礼。   她转动晶亮的眸子,扬着嘴角露出一排小白牙,“好了好了,如果得到任何有用信息,一定会跟大家分享。”   众人这才收起眼色,“这还差不多。”   周茴用肩膀撞了下她:“欸,你说沈教授为什么选你当助理?”   阮绵绵思忖片刻,说了句,“可能是因为我长了一张,看起来比较听话的脸。”   信她,还不如猜测沈逾是怎么想的,但是沈逾选阮绵绵当助理,大家也没有什么异议,谁让绵绵人缘好,换了别人,早被diss死了。   两人下楼后,周茴见她闷着不说话,“给沈教授当助理,怎么不见你兴奋?”   “还好。”她没有过多兴奋,只是,思绪都集中在沈逾身上,没有过多情绪罢了。   “沈教授选你当助理,多少人梦寐以求,你可真够淡定。”   “没啊,挺开心的。”她扬着眸光,笑了下。   “好吧,就当你开心。”周茴完全看不出她开心,好像,比往常,脸上更是多出一丝无法捕捉的复杂情绪。   两人往寝室走,手机响了下,她拿出手机,解锁,点开,脚步微顿。   沈逾:一会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教师楼205。   阮绵绵回信息:好的。   她先回宿舍,拿上电脑和笔记本,下楼去教师楼走去。   来到205门前,她深吸一口气,抬手敲了下门板,得到应声,才推开门。   这是一间单人办公室,古色书香的红檀木桌椅,后面靠墙一排同色系书架,书架上陈列着书集与资料,沈逾穿着衬衫,窗外的光线打来,衬衫白得发亮,戴着无框眼镜,端坐在办公桌后,周身散发着浓浓的书倦气息。   听到推门,沈逾目光从书上抬起,看向她,清冷的目光一闪而过,瞬间化成一片柔和。   阮绵绵心思百转,末了弯起嘴角,开口道:“沈教授。”   沈逾无奈摇摇头:“怎么,现在连声哥,都不愿意叫了?”   阮绵绵抿了下唇瓣,开口叫了一声:“哥。”   这一声哥,打在心窝,柔柔软软,曾几何时,他对她软软的一声哥,毫无抵抗力。   沈逾见她站在办公桌前没动,扬了扬下巴,“坐啊。”   “哦,好的。”阮绵绵抱着书包,坐在椅子上。   她乖巧的坐在椅子上,白色连衣裙,衬得她皮肤透白,只是微微闪烁的眸光,那一丝闪躲的疏离感,让他心口一滞。   “两年没回来,是不是生我气了?”   阮绵绵摇了摇头,软软的声音,不急不缓道:“知道你忙,一边学习还要工作。”   沈逾蹙眉:“绵绵,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我都是你哥。”   她扬起唇角,露出两个小酒窝,“我知道。”   ***   阮绵绵生活一个和谐美满的家庭,只不过,生活总喜欢逗弄世人。   七岁那年,父亲因癌症去世,噩耗让母女俩深受打击。   可生活还要继续,母亲坚强独立,她也懂事,母女俩相依为命,直到她九岁那年,母亲遇到沈清和。   母亲秦秋嫁入沈家,她便有了个哥哥。   她很开心母亲再婚,因为母亲就不用那样辛苦,也很庆幸母亲遇到沈爸爸这样好的男人,沈爸对她视如己出,沈逾待她亦是亲妹妹一样疼爱。   她在沈家,享受了十一年的美好光景。   他出国读书之后,他们之间的联络开始还很频繁,她很依赖他,大事小事都会通过电话跟他倾诉,像是他就在她身边时一样。   他回国几次,她在暑期去看过他一次,可是后来,他回信息少了,电话里变得忙碌,她感觉他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沈逾两年前回国一次,也仅停留了半个月。   再后来,只有节假日会发个信息,他从国外邮寄过一整套建筑学理念给她,她当宝贝一样收着,甚至,连周茴要借去看,她都万分不舍得。   半年前秦秋与沈清和离婚,他们仅有的这层兄妹关系,也断了。   沈逾在她心底有重量,只是说不出什么感觉,可能太久没见,又没了兄妹关系,再见他有些不知所措的茫然。   ***   沈逾看着面前的女孩儿,一如往昔的那样恬静柔软,生活打击却未让她失了美好的本性,只是眼底那一抹疏离,让他心口闷得喘不过气。   得知父母离婚,他最担心的就是绵绵,可当时处于学业最后阶段,又在竞标多伦多博物馆项目,一时脱不开身。   打电话给她,听出她状态不错,才稍稍放下心来。   “以后生活上有任何问题,记得跟我说。”   “我没什么事,妈妈出国前,都替我安排好了。”她已经是成年人了,母亲也无需过多担心她。这么多年,母亲把精力都放在她身上,耽误了人生最美好的年华,她尊重母亲的选择,现在母亲终于可以放心出国去进修,她替母亲开心,因为每个人,都要为了自己,努力的去活一回自己想要的生活。   沈逾知道她的性子,凡事能自己解决绝对不开口麻烦别人,以前对他依赖和无条件的信任,却因为他的刻意疏离而一点点剥离,此时亦是把他划在外人这个行例。   见她不多话,沈逾便直接聊公事。   “如果有时间,帮我把你们建筑构造设计课程整理出来,我做参考。” 先学后教,以学定教,这点他还是清楚的。   “恩,我有记笔记,都带来了。”   “那好,开始吧。”   阮绵绵把笔记拿出来,打开手提电脑,开始一点点汇总。   室内安静得只有指尖敲击键盘的声音,过了会儿,沈逾起身接了杯水,递给她。   “不急,喝点水。”   “谢谢。”她客气的伸手去拿杯子,指腹无意间碰到他的指尖,她也没在意,而沈逾,却觉得指尖上火热一片,从指尖,烫到心尖。   白皙的指节,看起来还是那么柔弱无骨,他曾无数次牵过她的手,几年了,他再也没有触碰过那柔软的触感……   沈逾紧抿着薄唇,目光狠狠抽离,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阮绵绵专注手上的事,没有察觉沈逾的异样。   她把笔记内容全部排成表格做好,已经是一个半小时过后。   “发邮箱,还是直接传给你?”   “传过来吧。”   阮绵绵登陆Q,点开她依旧备注着,仅一个哥字的名字,头像还是五年前,他们两个人的合影。   沈逾用这个做头像时,她还说,那等你交女朋友时,岂不是要换下来。   他当时斩钉截铁地说,不换。   五年过去了,他真的没换下来。   文件发过去,对方已接收,她的工作暂时完成。   “先做这些,如果有需要其它的,随时叫我。”她合上笔记本,抬眼冲他笑了下。   沈逾点点头,抬起手腕看时间,“晚上一起吃饭。”“   阮绵绵一边关电脑,一边收拾课本,“我在准备参赛作品,还没做完。”   沈逾明白,这是拒绝的意思,参赛作品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根本不急于一时,她不太会开口拒绝人,总是委婉的找些借口,他太了解她。   “参赛作品上遇到困难,随时来找我。”   她点点头,“那我先回去了。”   “有事随时打我电话,我住的地儿离学校不远。”   “好。”   阮绵绵出走办公室,在门口停留几秒,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没答应和他一起吃饭,见到他明明心里很开心的。她也想不通,努了努嘴,只能不去想。   下楼后,在门口,碰到李然。   “今天有没有什么收获?”李然上前,找话题跟她聊。   “有啊,我给沈教授当助理了。”   李然帅气的脸上,笑了出来,“你参赛作品准备怎么样了?”   “大框架已经形成,差细节了,还需要查些资料。”   “需不需要帮忙?”   “暂时没什么大的问题,我可以的。”   三年同窗,李然成绩突出,人也热心,对她也很照顾,所以在她心里,李然是个很好的同学。   “参赛作品,我也做了很多手准备,已经废掉一个了。我最近又查了关于欧洲建筑史的资料,你要不要看看。”   她一听,兴奋道:“好啊,我也准备找细节资料。”   “我电脑里有,你看看是不是你需要的,如果不是,你需要什么我再帮你找。”   两人坐在教师楼左侧的台阶上,午后的暖阳洒下一片金黄,偶有的蝉鸣,给校园里的书倦气息增添一抹生动。   沈逾下楼,余光瞟见一抹熟悉的身影,他转头望去,眉间微蹙,深邃的眸光,从眼镜片中射去,带着凛冽的气息,逼视着,促膝而坐,交谈甚欢的两人。 第4章   清冷的眸光转瞬即逝,取而代之,一抹柔和之色,转步上前,“在聊什么?”   听闻声音,看资料的两个人蓦地抬头,李然错愕片刻,这么近距离仰望自己心中大神,急忙站起来,“沈教授。”   沈逾微微颔首,“还没放学?”   “放学了,我们在查些资料。”   沈逾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如果在创作上遇到瓶颈,可以跟我说。”   “谢谢沈教授。”李然看起来有些兴奋,学霸总是仰慕更牛逼的大神,沈逾二十八岁,有今天这成就,他们已是输在起跑线上。   沈逾看向阮绵绵,“如果方便,跟我来一下。”   阮绵绵不知道他有什么事,便点点头,回头跟李然说,明天再聊。   阮绵绵跟在沈逾身侧,路过之处,引来频频侧目。   “我晚上发课件给你,记得接收。”沈逾说。   阮绵绵点头:“好的。”   “回去吧。”沈逾说。   阮绵绵“嗯?”了一下,叫她来,就这一句话,又让她回去?   好奇怪!   她道了再见,转身向宿舍楼方向走去。   沈逾望着越来越远的身影,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握成了拳,他摘下眼镜,有力的指尖紧捏眉心,末了,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   ***   夜里十点半,电脑上弹出小窗口,提示有一封新的邮件。   她滑动鼠标,点开,是沈逾发来的课件。   下载后,还没等打开课件,手机就响了。   她接起电话,沈逾的声音传来,“睡了没?”   “还没,我看到你发的邮件了。”她压低声音,小声说。   “刚写完,明天你看一下,结合你们课业进度,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可以提意见。”沈逾说着,从书房起身,向卧室走去。   “你做的一定很棒的,我哪会有什么意见。”   “小时候你就会提意见,怎么大了,还跟我谦虚?”沈逾低沉的浅笑声传了过来。   “没有没有。”她哪是谦虚,在她心中,沈逾的大脑构造是她无法企及的,她无论遇到什么问题,只要问到他,他总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帮她解疑,她简直不要太崇拜他。   “早点睡,别总是熬夜。”   “恩,你也早点休息。”她嘴上这样说,手已经点开课件。   沈逾一边解着衬衫领扣,一手拿着电话,推开洗手间的门,“时间太晚,明天再看。”   阮绵绵手上动作一顿,“你怎么知道我要看。”   “因为我是你哥。”衬衫敞开,镜子里映出男人结实的躯干轮廓。   阮绵绵咬了下唇瓣,好吧,他们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他对她着实够了解,“明天来学校吗?”   “有课。”   “那,明天见。”   周茴从洗手间出来,就听她讲最后几句,她上前,“大半夜跟谁讲电话,还偷摸摸的,怕我们偷听啊。”   上铺正在打游戏的邱苒接茬儿:“直觉告诉我,是男人。”   “男人?”周茴瞠目结舌。   她们所住的是四人寝室,另一位室友曾露因为生病请假,开学后一直没来,所以现在只有她们三个人住。   阮绵绵见周茴和邱苒都用那逼视的目光盯着她看,只好照实说,“沈教授,他发课件给我,让我看过以后反馈意见。”   邱苒游戏也不打了,趴在床边:“欸,有沈教授微信没?”   阮绵绵想摇头的,可是,她有啊,如果摇头就算说谎,不摇头,把沈逾微信给出去,不太好吧。   周茴一眼就瞧出她的心思,“还真有。”   “交号不杀,快,交号不杀。”邱苒兴奋的吼着。   阮绵绵有些犹豫,“明天我问问沈教授,如果我自己擅自做决定给出去,很不礼貌。”   “那我们看看沈教授朋友圈总可以吧。”   看朋友圈,阮绵绵觉得这个要是拒绝,她真找不到理由。   其实沈逾朋友圈也没什么,只不过,几年前两人的合影还在,其它都是一些学术上的话题,以及少有的一些旅行风景照。   她拿过手机打开,把备注一个哥字的微信号,改成了沈教授。   然后递了过去,邱苒和周茴挤在一张椅子上看沈逾朋友圈,阮绵绵去洗漱,回来两人还在看。   “沈教授的朋友圈,也太简单了吧,风景照,建筑照,要么就是学术上的心得,我翻到一年半前了,居然没有一张自拍。”邱苒有些失望。   “看沈教授也不是那种会没事自拍的人。”周茴对沈逾印象很好,没办法,对于高颜值异性,哪个女生能抵抗得住,即便性格很中性的周茴,也不例外。更何况,还有着超强光环加持的学霸。   “绵绵,你是不是看过了。”邱苒见阮绵绵一点也不好奇,便问她。   阮绵绵正拢着头发,回道,“看过了。”   “没自拍吗?”   “没有。”   “不自拍,白瞎沈教授那张脸了,不行,周茴下次上课你帮我偷偷拍几张。”   “干嘛,发朋友圈炫耀?”周茴说。   “还是你懂我。”邱苒贼兮兮的笑着。   “花痴,小心你家小星星杀到学校来弄死你。”   “我家小星星可温柔了。”   小星星名叫齐星,邱苒男朋友,两人是高中同学,齐星在工程大学机械电子工程专业。   一两个月见一次面,能坚持到现在没分手,这感情就够瓷实的。   邱苒继续往后翻,看到一张十几个人的大合影,一众金发碧眼中,只有沈逾一个黑发亚洲人,格外显眼。   “沈教授个子真高。”邱苒说。   周茴,“今天看他跟校主任站一起,高出半个头,应该差不多一八五。”   阮绵绵纠正:“一八四。”   周茴和邱苒的目光齐唰唰射过来:“这么精确的数字你怎么知道?”   阮绵绵自知失言:“他自己说的。”   这时寝室断电,朋友圈已经翻到四年前了,邱苒也没挖掘的宝藏,就把手机还给她,但却凑上前审视般道,“你们都聊到身高了,还聊什么了。”   “没聊什么。”   阮绵绵把手机放到上铺,急忙抓着扶手爬上床。   邱苒说:“不知道沈教授有没有女朋友,他会不会找个外国妞啊?绵绵,你哥在国外,有没有找个外国妞给你当嫂子。”   阮绵绵怔了下,沈逾应该,没交女朋友吧!   ***   下午一节建筑构造选型,阮绵绵坐在临近窗边的位置,午后的阳光照在她有些婴儿肥的小脸上,白皙的两颊微微泛着一抹红晕,她手里握着绘图笔,仔细描绘着图型,光线洒在她四周,一时间很难分辨,那柔和的光线,是她,还是光。   阮绵绵目光从图纸上抬起,浓密的睫毛忽闪了下,圆圆的黑眸闪着光,她托着腮若有所思,那是她常有的习惯。   沈逾在校主任的陪同下参观学校,恰巧看到这一幕。   自然而然散发的柔软气息,总让人生出想要护她周全的想法,他曾经做到了,但这几年,他却失了职。   两年没见,她也长大了。   ***   下课后,阮绵绵把图纸正整地收进书包里,背着书包跟周茴一起下楼。   午后阳光毒辣的照在人脸上,眼睛被强光刺得睁不开。   两人一边走,一边研究今天的构图,走出教学楼没多远,手机在兜里嗡了一下。   是沈逾的信息:课件看了吗?   她上午在在寝室看过沈逾做的课件。   结合她之前给出的笔记,沈逾添加自己的着重点,课件分列明确,一眼明了,很简洁,是他的风格。   只是课件内容并不多,只是罗列出几个大点,细节寥寥几笔带过。   阮绵绵明白,他只需要列出大方向,要讲的内容都在脑子里,根本不用像老师背课那样,记课本知识。   她回信息:看过了,内容都在你脑子里。   沈逾坐在办公室里,看着信息上的内容,唇角勾起一抹柔和弧度:有没有意见?   阮绵绵低着头,手机屏幕有些晃眼,她回:意见倒没有,只是有些问题是我自己不明白的。   沈逾回信息:你说。   她找了个阴凉的地方站定,双肩包背好,两只小手握着手机,认真的回信息:那我说一个。   沈逾:恩。   阮绵绵:设计概念,觉得在脑海中,有的只是一个骨胳而失了血肉。   沈逾:下午还有课吗?   阮绵绵:我刚下课,下午没课了。   沈逾:我一会上课,下课后你到办公室来吧。   阮绵绵:好。   一节课后,阮绵绵提前来到教师楼,站在205办公室门前,敲了门,没有应声。   她等了大概几分钟,就见走廊那边,沈逾的身影出现。   沈逾依旧穿着白得发光的衬衫,干净又精干,镜片下的眸光深邃,薄唇微抿,那是他常有的沉思状态。   阮绵绵双手交握在身前,安静的站在门口,沈逾走近,冲她笑了下。   推开办公室门,屋子里有些闷,沈逾找到空调遥控器打开。   他开口,“你想不明白,是因为你的社会阅历少,概念会跟随社会环境而变。很多时候它只是纸上谈兵,我们要通过社会阅历强化概念。概念只是大脑输出的过程,实施才是最终目的。”   阮绵绵认真揣摩他的话,末了点点头:“那你也没那么多阅历,为什么就能设计出那么多好的作品呢?”   “我没跟你讲过,我大学就已经开始参与国家建筑设计案么?”   她点头:“记得。”   “国外这几年,我也没闲着,大大小小跑了几十个国家,先要在眼睛里看到起初的画面,继而自己的作品才会有真实的图像。你认为自己的作品只有骨胳而失了血肉,是因为你对你的作品,并不了解。”   沈逾说完,回头见她一脸茫然,似懂非懂的睁着大眼睛,他轻笑上前,下意识抬手,拍了下她的小脑袋。   小的时候他也总是做这样的动作,她也早已习惯。   只是多少年了,她虽从他眼底看到那抹温柔,却感觉到,他离她越来越远。   阮绵绵有些错愕他的动作,樱红的唇瓣,微微张着,像极了要讨吃糖的小孩儿。   “跟小时候一点没变。”   “这样不好吗?”她问他。   “人很难保持初心,做你想做的自己,这样就好。”   他唇角蕴笑,眸光像冬日里的暖阳,照在心砍上,温柔宠溺的语调,就像彼时他对她的呵护。   “哥,你交女朋友了吗?”   沈逾眉头微扬,眼底有些调侃,“怎么突然问这个?”   “就是随便问问。”   “没有,如果我交女朋友,你第一个会知道。”   阮绵绵在想,如果沈逾交女朋友,会是什么样的女孩子呢?一定是个令人羡慕又优秀的女生。   沈逾好像看穿她的想法,抬手戳了下她脑门:“你啊!”   这一声你啊,深沉,宠溺,又无奈。 第5章   建筑系四年级一共分成三个班,沈逾一周六节课,周一至周三上课,今天周三,上午轮到三班上建筑构造设计。   课前,教室里乱哄哄的,大家都在讨论沈逾,阮绵绵跟周茴坐在第二排中间的位置,近靠讲桌。   李然进来后,见她旁边空着,便走过来坐,“你知道沈教授讲什么吗?”   阮绵绵摇头:“不知道啊。”   “你不是帮沈教授做课件?”   “沈教授的课件,哪是我能看得懂的,全在他脑子里。”   “他背课吗?”李然对沈逾十分好奇。   “好像不背课,他讲的知识点与咱们课本重合度不高。”   “沈教授现在的成就,我估计这辈子也达不到。”李然一副迷弟的样子,提到沈教授时,双眼放光,全是崇拜。   “别妄自菲薄,你也很优秀。”阮绵绵真的认为李然很优秀,成绩好,人好,性格也好。   虽然知道阮绵绵的性格,在她眼里,看到的都是别人的优点,用心去感受他人的好,性格又柔又软,却不娇气。但被她夸,比别人说十句都让他开心。   李然腼腆一笑,阮绵绵冲他露出一个鼓励的眼神。   沈逾来上课,目光一眼精准地落在阮绵绵身上,还有,旁边那个男孩子。   他抿了下薄唇,淡淡扬起一抹笑,不深,不达眼。   沈逾上课不点名,但校主任说了,这个形式得走,所以这个任务,就交给了阮绵绵。   沈逾今天的课,跟之前一样,不用课本,讲的知识点也是以实际出发,课本上的东西,就是墨守成规,真正的建筑是随着环境变化而改变。   一节课,大家难得没人睡觉,没人走神,没人旷课。   沈逾下课被同学围上,大家纷纷踊跃的提问题,也有同学冲着颜值上前,多看几眼。   阮绵绵整理笔记,李然把自己的笔记跟她分享,周茴抱怀,来了句:“李然,你干嘛对绵绵这么热情,有猫腻。”   李然突然脸色泛窘,“没,别乱说。”   阮绵绵心思坦荡,冲他说,“她开玩笑的。”   周茴噗哧一乐,“就当我开玩笑,对吧,李然同学。”   沈逾虽然被同学围着,但耳边关于绵绵两个字,极其敏感,他一边回答同学的问题,目光看向前排的女孩儿,她正细心的整理笔记,有着不被周遭环境所影响的恬静。   ***   周四周五沈逾没有课,阮绵绵也没见到他。   周六上午,她正在寝室看书。   邱苒在打游戏,阮绵绵的手机就在她脑袋上方,声音一响,吓了她一跳 。   她一回头,手机上赫然写着,沈教授三个字。   “绵绵,沈教授电话。”   阮绵绵听到,急忙放下书,踮起脚尖够到手机,接起电话:“喂,沈教授。”   沈逾乍一听到沈教授三个字,微微蹙眉:“在哪呢?”   “寝室。”她回。   “今天有事吗?”   “周末,没什么事。”   “一会到校门口接你。”沈逾用不容拒绝的语态说道。   她已经说了没事,也就应了下来。   九月下旬的南城,阳光依旧毒辣,太阳悬挂在上空,南大校门口一个娇小清丽的身影,女孩儿瓷白的肌肤沁出一层细汗,脸颊微微泛着红晕。   沈逾坐在车里,单手扶着方向盘,深邃的眸光落在门口那抹身影。   女孩儿穿着月白色齐膝连衣裙,裙摆随着微风轻舞,裸露在外的藕色小腿,嫩白纤细。   未施粉黛的脸上,有着丰富的胶原蛋白,一小丢丢的婴儿肥,浓密卷翘的睫毛下,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忽闪着四处张望。   小手撩过打在脸上的碎发,露出小巧的耳朵。   沈逾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收紧,指尖发烫,好像那里,依稀保留着曾经有过的温度。   车门打开,颀长的身形出现,阮绵绵一眼便看到了沈逾。   黑裤包裹着笔直修长的双腿,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正一步步向走向她。   阮绵绵小跑过去,微微喘息,脸颊上有一抹红晕。   “说了不急,是不是又跑出来的。”   “不想让你等啊。”她很有时间观念,打小母亲就告诉她,这是礼貌,是对人的尊重。   “无妨,上车吧。”   阮绵绵背着单肩包,坐上副驾驶。   沈逾系好安全带,转头,见她双手握着白色单肩包,一动没动。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解开自己的安全带。   阮绵绵感觉沈逾突然靠近,熟悉的气息霎时涌进鼻息,清爽的男性气息,在炎炎夏日里,好像能扫退热度。   沈逾长臂越过她娇小的身子,手臂划过她的衣衫,拉出安全带,手指,无意间触碰到她的手臂,阮绵绵眨了下大眼睛,然后就听咔哒一声,安全带卡扣插入卡槽的声音。   “每次提醒你系安全带,你还是记不住。”   阮绵绵交握着双手,声音软软糯糯,“我很少坐车,你知道的。”   沈逾轻笑,启动车子:“叫沈教授叫上瘾了是吧,连哥都不想叫了?”   她没想到他会在意这个:“我在寝室,同学看是你的电话。”   “你不想表明我们的关系?”   “我怕大家说你徇私,还是不表明的好。”   被人说徇私他并不在意,他接受南大邀请,本就是私心。但她在替他考虑,这点,着实很受用。   沈逾开着车,阮绵绵安静的坐在副驾驶,目光落在窗外,熟悉的街道,熟悉的景致,这是她生活三年的大学周边,目光回转,落在开车人的脸上,一如往昔的面容,温和中带着坚毅,眼镜片下,浓密的睫毛,那双桃花眼,生得那样好看。   她喜欢他的眼睛,总是温柔的望着她,后来才知道,那是桃花眼,有人说生得漂亮桃花眼的男人,容易招引桃花,且花心,薄情。   但她却不敢苟同,她所认识的沈逾,少年时,干净,清澈。成少之后,亦是温和且坚毅,从未见过他交女朋友,更别说薄情花心。   她哥怎么是那种人,才不是。   好像感受到她的目光,沈逾转头看向她,阮绵绵好像做错事被抓包的小孩儿,急忙撇开眼,这下意识的闪躲,让沈逾轻笑出来。   路程不远,十几分钟,便到了一处高档别墅区。   二十几米宽,十米多高的园区大门,门口的电子识别系统,在捕捉到车牌后,自动抬杆,沈逾的车子便驶了进去。   一条笔直的双排车道延伸开来,道路两侧绿化做得极好,此时开着浓郁的九里香,株枝优美,花香浓郁。前方岔路处,右拐,前行,很快车子停在一座,独栋四层欧式别墅门前。   阮绵绵看着外面,“这是哪?”   “我家。”沈逾说。   “你家?”   “半年前买的,找人按我的要求装修,我回来就住在这儿。”   “买这里要很多钱吧?” 阮绵绵也很诧异他居然在这儿买了房子,而且,看起来应该很贵吧。   “这几年的积蓄都花在这儿上了。”沈逾半开玩笑,开门下车。   这几年的积蓄,他可真没少赚钱 。   阮绵绵也下了车,沈逾抬手用指纹解锁,门便打开。   刚一进门,就听到一声熟悉的叫声,目光望去,就见一只白色的英短,从阳台处,晃悠着肥肥的身子,走出来。   “初六。”阮绵绵赤着脚小跑上前,一把抱起肥猫。   “你又胖了,再胖我就抱不动了。”   “初六,初六我好想你。”   初六“喵”了一声,微眯着眼皮,懒懒的回应她一声。   沈逾目光落在她嫩白的小脚上,放下车钥匙,从鞋柜里拿出一双粉色兔八哥的拖鞋,走到相聚的一人一猫跟前,他弯腰,把拖鞋放到她脚边,“抬脚。”   阮绵绵抱着初六,抬起一只脚,沈逾把两只拖鞋穿到她脚上。   她就这样看着他,与她记忆里的少年没有任何差别,还是那样干净澄澈,永远散发着耀眼的光芒,有人说他高冷,她的感受却是,沈逾,是世界上最温暖的人。   沈逾抬头,就见阮绵绵怔怔的看着他。   他轻笑了下,眼底泛起的暖流,像似带着涟漪,在午后的时光里,将眼镜下透过的光,尽数,轻柔的落在她的脸上。   “女孩子,不能着凉。”   她傻傻的点头,还在惊讶于,他,给她穿鞋。   初六喵了一声,阮绵绵摸着初六的脑袋:“哥,你有时间养它吗?”   “现在有些时间,就带过来养着。”   初六是她和沈逾一起领养的小猫,带回来的时候,才一个月,现在呢,都是成年老猫了,性格很怪癖,好像猫的性子都很高傲,总是一副天下老子我最大的强烈自我催眠意识。   沈逾挽起衬衫袖口,进厨房给她洗水果。   “把初六放下,去洗手。”他说。   “抱一会。”   “一身猫毛。”沈逾端着水果盘出来。   阮绵绵放下初六,初六噌的一下跑开,她再看自己身上,一身毛。   初六掉毛,所有猫都掉毛。   她去洗手处理掉猫毛,出来时沈逾正在打电话。   在沙发上坐下,拿起一粒晶莹饱满的葡萄放进嘴里,汁肉香又甜。   初六迈着高傲的步子,在客厅里走直线,扫地机器人游荡过来时,它权当没瞧见,依旧一脸傲视的表情,不急不缓的迈过机器人,然后机器人又对它追穷不舍,因为掉毛,机器人就一直跟着它。   沈逾同学来过家里,说初六的性子,这么高冷,一定是随沈逾的。   沈逾讲完电话,见她正在发信息,“有事?”   阮绵绵摇头:“是李然。”   “李然?”   “就是那天在教师楼门口的那个同学。”   沈逾放下电话,双手搭在膝盖处,端坐着看她发信息,大概几条信息过后,阮绵绵一抬头,正撞见沈逾漆黑的眸子,那里有些复杂的情绪,让她一时琢磨不透。   他,是不高兴了吗?   阮绵绵默默低下头,沈逾眸光霎时一转,转上一抹柔和,“二十一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她点头:“是啊。”   “还有一个月零二十三天过生日。”   刚才他的神色让她有些错觉,好像那个不是她所认识的人,再一抬眼,他的眸光里依旧温暖一片,好像刚才,都是幻觉。   她点点头,没想到,他记得这样精确,连她自己都不记得还有多少天。   “长大了。”   她笑了下。   “有喜欢过男孩子吗?”   她一怔,她哥从没跟她聊过这些话,有些不好意思的摇摇头。   沈逾挑眉,“谨慎点好。”   作者有话要说:  沈教授:不要轻易喜欢别的男孩子。   阮小妹:为什么?   简哥:妹控,不要不要的。 第6章   沈逾的别墅,硬装很简单,软装倒是花了些心思。   复古水晶吊灯,怀旧的棋盘式地板,欧美老电影里的吧台式样,六开的酒柜,陈列的摆满了酒。   酒类她无法分清,她不喝酒,对这些也没研究,沈逾站在她旁边,给她介绍,玛歌,帕图斯和白马法国勃艮第产区的DRC黑桃A,迪狮龙……   她听得云里雾里,不过她印象里,沈逾也不喝酒的,“哥,你什么时候研究酒了?”   “我在国外淘的,偶尔喝一点,当个摆件吧。”   哪有人拿这个当摆件,阮绵绵低下脑袋,目光落在脚上的粉色兔八哥拖鞋上,他一个男人独居,又是刚回国,“你这儿怎么会有这双拖鞋。”   “回来置办家居设施的时候,一起买的。”她喜欢什么,他都记得,找了很久,才找到这样的款式。   阮绵绵抿了下唇瓣,“谢谢。”   这声客气的道谢,沈逾轻叹一声:“非要跟我这么客气?”   阮绵绵的性格,就是不急不缓的去做任何事,心思也很简单,他知道,他想做的事,只能慢慢来。   对,他是她哥,不用这么客气的,她点点头,抬头冲他笑了下。   “你跟我来。”沈逾转身,迈步向楼上走去。   阮绵绵跟上,一楼缓步台上,挂了一张极简的写意画,她看着,有些眼熟,很眼熟。   “卧室在二楼,第一间是我的房间。”沈逾给她介绍,但他并未推开房间门,而是向里走去,最里间的房门口,他站定。   “进来看看。”沈逾说着,便推开了门。   阮绵绵站在门口,望向里间,沈逾说,“怎么样?”   这间房间的装饰与摆设与她在沈家住的卧室基本一致,粉粉嫩嫩的色系,床上的被子,窗边的窗帘,写字台和书架,以及床上放着一只粉色兔八哥,是超大版的,足足有一张床的长度。   她微张着嘴巴,一脸震惊,诧异的看向沈逾,“这……”   “喜欢吗?”   阮绵绵脸上一扫而过的兴奋,取而代之,是一抹无法言说的复杂神色。   “不喜欢?”沈逾想过她会开心,却没想到,开心的表情,短暂的仿佛像是幻觉。   “谢谢,只是这样太麻烦了。”她和母亲有自己的房子,而且她现在住宿舍,她其实,更多的是不想太过依赖他。   “非要这样?”沈逾的声音透着清冷与不容抗拒。   感觉他语气中有些薄怒,阮绵绵一时语塞,两只小手不安的紧握。   “你就这样一直跟我客套?”   阮绵绵不知该如何开口,她很感激他的好,可是,又觉得受之有愧。   沈逾微抿着薄唇,强压下心底的那抹刺痛感,谁让他真舍不得凶她。他勾起唇角,声音也柔和下来,“晚上回爸那吃饭,我来南大任教,他是知道的。”   阮绵绵提着的情绪一直紧绷,听到他转了话题,才长抒一口气,点点头。   自从半年前秦秋和沈清和离婚,她就没再去过沈家,与沈爸见过两次面,他也是很关心她,给她买了书和生活用品。她知道,虽然分了家,但他对她依旧像最初那样,让她内心十分感激。   与初六道别,小家伙懒懒的冲她喵了喵,完全没把她当回事儿,但她太喜欢初六了,虽然她上学没时间养它,但这小家伙,就是她的宠物。   初六的名字是她取的,因为她和沈逾领养它那天,便是正月初六。   她当时问沈逾,名字是不是太随意了,沈逾却说,很好听。   沈逾开着车,一路无话,阮绵绵感觉到轿厢内的沉闷的低气压空气,比空调的冷风还要冷,她知道,沈逾不开心。   她偷偷看向他,沈逾微抿着唇,镜片下的眸光淡漠的望着前方,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指节搭在唇边,似在沉思,却又很随意。   南城分为五大区,沈家所住的位置在老城区繁华街道处一处高档住宅区。   车子驶向越来越熟悉的区域,半个小时后,拐进沈家的园区。   进入地下停车场时,她有些近视,光线不好时,更看不太清眼前的东西,只是好像感觉到他看向她,却有些看不清他的面容。   沈逾把车子在停车位停好,一时没动,他不动,她也不动。   两人干坐着,末了,她听到一丝几不可闻的叹息声,低沉的嗓音开口道:“怎么了?”   她转头看向他,“哥,你是不是不生气了?”   “没有。”他说。   “感觉有一点。”她露出一抹,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了下。   沈逾被她的表情逗得十分无奈,“拿你怎么办,下车吧。”   她又不会给他找麻烦,为什么听起来好像很难解决似的。   阮绵绵跟随沈逾下车,进电梯,她站在右侧,低着头,许久没回这里,再回来又是另一个身份,让她有些不安的交握着双手,柔软的指节白得几近透明。   电梯在七楼停下,沈逾敲门,很快门被打开,许久不见的沈清和出现在门口。   沈清和看到阮绵绵,先是怔了下,瞬间慈爱的脸上露出一抹惊喜之色,“绵绵回来了。”   阮绵绵听到沈爸这样说,心口一酸,抿了抿唇,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沈逾回手搭在她背上,推了她一下,“进去。”   她迈着步子走进去,像以往那样站在门口换鞋,鞋柜里还摆着她之前穿过的粉色兔子拖鞋。   这里基本没什么改变,一套组合沙发在客厅中央,茶几上还是放着翻看几页的国家地理杂志,一个收纳盒,一套茶具,沈爸喜欢喝茶,都匀毛尖是他最爱,她以前也总跟着喝上几口,清甜,有回甘。   “绵绵,你坐,我正在做饭,一会就可以开饭了。”   沈清和看到阮绵绵,心里十分高兴,虽然自家儿子两年没见,但总不比女孩子家来得让人心疼,绵绵自小就懂事,他也算是看着长大的,十一年的感情,怎么会说没就没。   对于这里,她有太多怀念,甚至,超越了她人生前十年的记忆。有些忐忑的再次回到这里,不知该说些什么。   可是当感受到沈爸的热情,好像之前的一点点忧色瞬间消散,跟进了厨房,刚一张口,习惯性的爸这个字音吐了一半,她瞬间发觉不对,急忙尴尬的改口,“沈叔叔,用我帮忙吗?”   沈逾在她身后,低低的笑了出来。   阮绵绵窘得从脖子红到整张小脸,两只小手交握在一起,不知所措的捏着指节,小脑袋垂的低低的。   “叫了这么多年,我真舍不得你改口。”沈清和也听出她的话音,何止是她,他是真舍不得绵绵改口,不过既然和秦秋离了婚,这孩子怎么叫,自然也随了她。不过该疼,还是当闺女一样的疼。   沈逾侧过身子站在她旁边,微低着头,有些逗弄她道:“听着真别扭。”   阮绵绵抿着唇,脸颊羞得通红,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办。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去外面坐,我来做饭。”   沈逾把她推了出去,挽起袖子洗手。   阮绵绵对沈家有很深的感情,童年的遭遇,并未击垮她,但在幼小的心灵上,带来一抹很沉重的创伤,是沈家,温和的沈爸,待她像亲妹妹一样宠的沈逾,让她感受到家庭的温暖与快乐。   她站在阳台,望着楼下不远处熟悉的喷泉广场,周末人很多,带小孩子的,溜弯的老大爷,一起聊天的老奶奶,这里的一切,在她脑海里已经扎了根。   小广场上的秋千有小朋友荡得很高,旁边三三两两的孩童,兴奋的在周围跑跳着。   她拿出手机,给母亲发了个信息,结果信息死沉大海,可能已经睡下了。   “在看什么?”沈逾的声音传来。   她蓦地转身,沈逾已经站在她身后,高大的身形,微微前倾着身子,越过她看向楼下广场。   “我看到李奶奶带着她的小孙子,小孩子在喷泉那玩呢。”   “眼神这么好,不是近视吗?”   “我戴隐形眼镜了。”她笑着,“我们搬到这个小区你只住了一年就出国了,这里的人你应该都没印象了吧。”   “门口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里的营业员,还是有印象的。”他半开玩笑。   沈逾一走五年多,两年前,在美国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为什么突然间回国了。   “哥,你为什么来学校任教啊?”   他已声名鹊起,早已不是以前那个,只有天才学霸称号的人,现在已是国际顶尖建筑设计大师。   他低着头,柔和的眸光,直照进她眼底,低沉的嗓音温柔且坚定,“你自己在南城,我不放心。”   阮绵绵一时怔住,大眼睛频频眨动,内心百感交集,踟蹰半晌,“哥,谢谢你。”   沈逾:“……”   分分钟要把我气死!   作者有话要说:  沈教授:是不是太含蓄了? 第7章   沈逾为她回南城,为她进的南大任教,阮绵绵心底是感激的,就因为太过感激,却失了言语,不知该如何表达。   沈逾觉得自己刚才的话说得很明确了,回来,就是为了她,结果这小丫头就这么不轻不重,一句道谢,一向稳重自持的他,也一口气提到嗓子眼,生生被气得没了下文。   阮绵绵见他脸色低沉,薄唇抿成一条线,愠色正浓。   她知道他不喜欢她道谢,可除了说谢谢,她真的不知道能说什么。   她有些愧疚之色,抬手抓了抓头发,暗骂自己嘴笨,错开的眸子,又悄悄看过去,见他正看向自己,眸子漆黑一片,阮绵绵尴尬地嘿嘿一笑。   沈逾见她这副模样,着实拿她没辙。以前就被她这招吃得死死的,无论什么事,只要她一笑,他就没了气焰。   沈逾轻哼一声,转身走开。   阮绵绵急忙追了上去,“哥,你不是做饭吗?”   “爸说不用我。”   “那你……”   她话还未说完,沈逾脚步一顿,转身的刹那,阮绵绵一头撞上他胸口。   脚下一个趔趄,身子身后退了两步,沈逾伸手扶住她的手臂,“小心点。”   阮绵绵摸了摸脑门,沈逾问她,“疼吗?”   她摇头,一点也不疼啊。   仰着小脑袋看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她怎么觉得沈逾又高了?   她站直身子,往他跟前凑了凑,这么近的距离,她得要用仰视的角度,“哥,你是不是又高了?”   “你听过二十七八还长高子的吗?”沈逾无语,气他时一顶一,然后就给个笑脸,他还真吃这套,谁让他,打小就拿她没办法,宠吧,只能宠着。   “那是我矮了?”阮绵绵一五九的身高,她早已对身高不报希望了,她伸手比了比,“你站直点。”   沈逾随着她,站直身子,她抬起手比量,头顶才到他肩膀上方一点点的位置。   “这么高,为什么我就不长个子呢。”她打小就矮,她记得自己的亲生爸爸个子也很高,母亲也一有六五,她怎么会拖后腿呢。   沈逾抬手,想要去触碰就在眼前的人,瘦小的肩头,好像不小心会捏碎一般。   浓密的睫毛轻颤,大眼睛一瞬不瞬的望着他,那柔柔软软的气息萦绕在鼻息间。   他的掌心,在空中停顿,指尖弯曲,握成了拳,蓦地抽回手,眸光里一转即逝的复杂情绪被取替,唇角蕴起一抹笑,“小巧玲珑嘛,这样很可爱。”   “你俩别聊了,过来把菜端出去。”沈爸这时在厨房里喊话。   阮绵绵笑着推他:“快去,我也去帮忙。”   “你们兄妹好久没见,小绵绵是不是又跟哥哥说悄悄话了。”打小绵绵就喜欢跟在沈逾身后,沈逾虽然长绵绵七岁,却很乐见带着她玩。   阮绵绵甜甜一笑,能聊什么,她也不知道该聊什么,还总让惹他不快。   沈爸做了几样菜式,三个人坐在餐桌上,沈爸拿了酒和饮料。   沈逾倒了两杯红酒,给绵绵倒了橙汁,沈爸动筷,第一个菜,夹给阮绵绵一块清炖牛肉。   “谢谢。”她现在叫沈爸沈叔叔,叫的一点也不顺口,甚至觉得别扭,只好能不带称呼的时候,就不带上。   沈清和看着阮绵绵,“最近瘦了,多吃点。”   她点头,拿起筷子开动,肉牛煮的时间很久,肉很软,味道又香,她以前就喜欢沈爸做的牛肉,特别好吃。   “对了绵绵,初六被沈逾带到他那了,他住的地方离南大不远。”   “爸,我和绵绵从那过来的。”   “带绵绵去看过了,行,你回来,我也放心了。”   阮绵绵没说话,安静的吃饭,沈爸关心她,沈逾也特意从国外回来,她不想给他们添麻烦,却在无形当中添了麻烦。   沈逾看出她的想法,夹菜给她:“别闷着脑袋,好好吃饭,再不好好吃饭,你连一五九都没有了。”   阮绵绵嘟嘴,“骗人。”   沈逾轻笑出来,骗她?但真的很好骗。   阮绵绵感受到久违的温暖,这顿饭吃得也开心。   ***   从沈家出来,是傍晚六点多,沈逾喝了些酒,便没有开车。   两人步行出小区,遇到相熟的人,阮绵绵乖巧的打招呼。   沈逾走在前面,她就跟在他身后,永远像个小孩子似的,追在他身后,跟随他的影子,她一直觉得,他的影子,即使是黑夜,也是她的光。   沈逾走着,转头看向她,她像小时候一样,低着头,喜欢踩着他的影子,月白色的连衣裙,随着微风轻摆,恬静淡雅,软软甜甜的像个小仙女。   “着急回学校吗?”他问她。   她摇头。   沈逾没说话,招手叫来一辆出租车。   车子停下,沈逾拉开车门,拽过她的胳膊,把她塞进后座,冲她说,“往里蹿。”   阮绵绵往里蹿过去,沈逾坐了进来,车门关上,沈逾报上地址,“世贸。”   出租车内开着空调,温度适中,阮绵绵坐在后座左侧,沈逾在她旁边,他端正着坐姿,腰板笔直。   “我们干什么去?”   “带你看电影。”沈逾唇角微勾,以前她总是跟在他身后,说要一起看电影,他只要不忙的情况下,都会顺着她。   阮绵绵贝齿轻咬着唇瓣,樱红的唇瓣上,甜甜的笑着,“哥,我知道你忙,你回南城我真的很感激,不需要在意这些的,我已经长大了。”   “就当我在意吧。”   阮绵绵欲张口,被他的话生生堵了回去。   沈逾低头,轻笑出来,“就当我是在讨好你,我家小绵绵,这个面子给么?”   阮绵绵嘟着小嘴,哼了哼,最后没忍住,噗哧一声乐了出来。   她哥,真好。   世贸的电影院里,周六傍晚人很多,她站在沈逾身侧,看着字幕,两人商量之后,选了一部动画片。   沈逾买了爆米花和矿泉水。   把爆米花放到她手里,自己拿着两瓶矿泉水。   “你马上要考研了,考本校是吗?”   阮绵绵嘟着小嘴,点头道:“我不知道能有不能考上,有点笨。”   “我看过你成绩,并不算太差,还有救,找时间我给你补补课。”   “沈教授给我开小灶?”阮绵绵露出一副小乖乖的表情。   沈逾:“要不要?”   她猛点头:“要。”   反正他都回来了,不要白不要,当然要。   她对他不拒绝,这点让他很受用,沈逾心情不错,阮绵绵吃着爆米花,没一会儿,吃了一小层,小嘴一颗颗咬着,咔嘣脆响,像只小兔子啃萝卜似的,特别可爱。   沈逾拧开矿泉水,递给她:“喝点水。”   她接过来,喝了一小口,又递还给他,沈逾拧上瓶盖,水握在掌心里,好像瓶身上,有她掌心的温度。   他自嘲的笑了下,他什么时候,也这么畏首畏尾,好像,只有面对她的时候,他才会这样。   十分钟后电影开场,排队进场的时候,有人叫出沈逾的名字。   阮绵绵也听到,闻声望去,一个穿着白色运动装的男人,很眼熟。   那人直奔过来:“什么时候回国的。”   沈逾也没想到在这儿碰到林响,“刚回来,还没来得及给你们打电话。”   听到他们说话,阮绵绵才想起来,林响是沈逾发小,在一起玩了好多年,不过沈逾是天才学霸,连翻跳级,基本没在一起读过书,但有关系却一直很好。   她后来见过他很多次,沈逾出国后,她也就没再见过林响。   电影没看成,沈逾被林响硬拽到楼上,阮绵绵只好跟着。   林响一通电话,找来十几个朋友,就订在国贸楼上的会所里。   阮绵绵就跟在沈逾身后,林响转头冲她痞痞一笑,逗着她:“小绵绵长大了。”   她尴尬一笑没说话,她都二十一了,能不长大么。   “别逗她。”沈逾开口。   林响咂舌:“这么多年,宠妹狂魔还没变。”   阮绵绵躲在沈逾身后,不想被林响调侃,印象里林响就是痞痞的,爱开玩笑,小时候总逗她,就他最先说她是跟屁虫的。   不到二十分钟,会所的包厢里,挤了十几个人。   阮绵绵对这些人有印象,大家聊起来,她就能一一对上位。   林响指着她,“大家还记得不,这是小绵绵。”   “小绵绵,长这么大了?”有人吃惊道,这些人里,最少也有五六年没见过阮绵绵,那时她才十几岁,在大家印象里,绵绵就是个小公主。   阮绵绵礼貌的冲大家点头,安静乖巧的坐在沈逾旁边,也不跟大家掺合。   大家喝酒,她吃水果,时不时翻着手机,跟周茴发信息。   周茴:你跟沈教授私奔了?   阮绵绵:不要开玩笑。   周茴:你上午接到沈教授电话,直到现在都八点了,还没回来。   阮绵绵:我回家了。   周茴:哦,晚上回学校吗?   阮绵绵:回,可能要晚一点。   周茴:明天没课,如果太晚就明天再回吧,晚上不安全。   阮绵绵:恩恩好的。   围着一圈的男人频频举杯,她看向沈逾,印象里的他,滴酒不沾,现在居然可以喝这么多。   沈逾没少喝,大家几年没见,聊起以前的事,都勾起儿时的回忆。   他转头,见阮绵绵坐在身后沙发角落里,手机屏幕亮着,映着她的小脸更加白皙,他蹿到她旁边,看向手机,一眼便看到她在查欧洲历史。   阮绵绵看得入神,熟悉的气息靠近,带着酒精的味道,她蹙眉,“哥,你们要喝多久?”   沈逾抬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再等一会,我送你回去。”   她坐直身子,“你这几年也喝酒吗,以前记得你不喝的,现在居然可以喝这么多。”   “应酬上难免要喝酒,慢慢练出来了。”   “沈逾快过来,跟小绵绵有什么好聊的,爱聊晚上回家聊去。”林响可没见过身边哪个男人可以把妹妹宠成这样,他们这些有妹妹的,都离得远远的,小姑娘家家,说一句就哭鼻子,最主要的,沈逾这个妹,还不是亲妹妹。   沈逾坐过去,叶帆递只烟过来,沈逾摇了摇头:“抽不惯。”   叶帆扬了扬下巴,“小绵绵长得越来越好看了,她找男朋友,什么样的能过你这个宠妹狂魔这关?”   沈逾端着杯子的手微微一顿,末了放下酒杯,推了推无框眼镜,唇角微挑,轻笑了下。   干净清澈,斯文又温润,但唇角勾起的那抹弧度,怎么,让人脊背发凉! 第8章   由于有阮绵绵在,沈逾早早结束这趴,跟大家约了下次再聚。   打车时,阮绵绵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和混杂的烟草气息,她仔细观察,他吸的基本是二手烟,只点过一支,抽了几口便掐灭。   她不喜欢烟味,但却不讨厌他抽烟,甚至,觉得他抽烟的样子很好看。   沈逾打开后车窗,夜晚的风吹进来,吹散掉一些让人头痛的难闻味道。   阮绵绵拧开矿泉水,递给他,“喝一点吧,喝那么多酒,一定不舒服。”   沈逾接过水杯,喝了一点,从她手中拿过瓶盖,拧紧,然后塞到她手里。   “下次陪你看电影。”   “好啊。”   “下周给你补补功课。”   “好啊。”   “你不会说别的。”   “谢谢你。”阮绵绵笑得很甜,眉眼微弯,眼底晶亮一片。   沈逾眸光扫射过来:“你还是闭嘴吧。”   阮绵绵:“……”   又惹他不快了,她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啊。   阮绵绵端坐着,时不时瞟向望着窗外的人,沈逾的侧脸,在闪烁的霓虹灯下,衬得越发刚毅,眼镜片下深邃的眸子,透着清冷的光。   她有时看不懂他,就像他为什么突然为了她回国,担心她?为什么之前的几年里,让她感觉到失落,甚至感觉,他已经不喜欢她这个妹妹。   可是,她又为什么一定要看懂他,正如他说,他永远是她哥,这就足矣。   十几分钟,车子抵达南大正门口。   此时已九点半,校门口人不多,沈逾跟着她下车,“我送你进去吧。”   “不用,学校里很安全的,里面还有很多学生的。”   沈逾点头,“好吧,到寝室发信息给我。”   阮绵绵笑着点头,“哥,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突然,对她好?沈逾咬牙,“我什么时候对你不好?”   她急忙摇头:“不是这个意思。”   沈逾叹了口气,没说话,冲她扬了扬下巴:“回去吧。”   他说完,转身上了出租车。   阮绵绵看出来了,她哥压根不给她说话机会。   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奇怪。   不过她今天心情很好,之前有一点闷闷的感觉,今天好像被他轻哄几句,就消散开。夜晚的南大校园,阵阵凉意,扫清白日的炙热,让人周身舒畅。   阮绵绵一路哼着愉悦的歌,回寝室。   周茴和邱苒俩人正在宿舍里吃麻辣云吞,见她回来,邱苒说,“我以为你被沈教授迷住了。”   “我不是说了回家了么。”她找理由,不过也是事实。   她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从包里拿出手机,“你们这么晚才吃?”   “复习一天。”周茴说。   “沈教授找你干什么?”邱苒还是好奇,沈逾这个人,大家都觉得是个迷,“欸,你跟沈教授熟了没?他为什么来咱们校任教,别说给的钱多,我才不信。”   周茴接茬儿,“他现在的地位,开个讲座,都六位数起吧,来咱们校,给不了多少钱。”   阮绵绵拿着手机给沈逾发信息,信息还未编辑完,抬头见两个人都盯着她看,她眨了下眸子,“不要这么看我。”   她编辑信息:到寝室了。   沈逾:早点睡。   她回:你也早点休息。   沈逾放下手机,坐在阳台的躺椅上,吹着夜晚的冷风,初六安静的窝在他身侧,宽厚的掌心,一下一下,轻抚着初六干净光洁的毛发。   被六喵了一声,给他一些回应。   沈逾淡漠清冷的唇角,微微上挑,漆黑的眸子,融入无边夜色。   ***   周一下午第一节,是沈逾的课,阮绵绵上午准备了课本内容发给他,沈逾收到后,给她发了个你很棒的表情。   教室里,大家的话题总离不开一会要来的沈教授,汪欣托腮,“又能看到沈教授了,才四天不见,我已经开始魂牵梦绕了。”   阮绵绵拿着课本复习,面临考研,她一直很努力,但成绩还是不够,只能拼命复习,又要做参赛作品,她的脑子快不够用了。   “我表哥不是跟沈教授是小学同学吗,我让他想办法联系一下,我想套套近乎,欸,知道不,近水楼台。”   阮绵绵握着笔的手顿了顿,慢悠悠转头看向汪欣,“近水楼台,你想干什么?”   “万一我有机会呢?”汪欣笑得甭提多花痴了。   阮绵绵哦了一声,低头继续复习,近水楼台?要多近?   沈逾上课铃响前,便到了教室。   乱哄哄的教室,瞬间安静下来。   她坐在第一排,沈逾一眼便看到她拿着笔记,正在研究划着重点的位置。   “复习呢?”他压低声音,但前排靠近位置的人还是听得清他的话。   阮绵绵点头:“考研用的。”   “课后给我准备一份吧。”   汪欣一听,“沈教授,你能帮我们划一下考研的重点吗?”   沈逾微微勾起唇角,眸光蕴笑,“每年的重点都不一样,不过我可以结合我所学,给出一些意见。”   “太好了,谢谢沈教授。”   阮绵绵打开课件,沈逾正式讲课,汪欣凑近她,小声说:“沈教授不光长得好,人也好,欸,有没有什么可挖掘的宝藏,分享一下。”   “哪有什么宝藏啊。”   汪欣撇嘴,“选你当助理,真的是沈教授做的最正确的选择,却是我们一大损失。”   阮绵绵嘟着小嘴,哪损失了,不就是没八卦!   她脑子里在想,近水楼台这四个字。汪欣喜欢她哥?看她的表情,花痴。   周三她整理了考研的复习资料,下课时候给了沈逾一份。   沈逾说他这两天有点事要出趟门,周六如果能回来,就来接她。   阮绵绵周四周五除了上课就是复习,考研在即,一刻不能耽搁。而且还要准备参赛作品,忙得焦头烂额,自己脑子没那么灵活,只能靠后天的勤奋努力。   沈逾周六上午才从外地回来,第一时间就来学校接她。   校门外,阮绵绵一眼看到沈逾之前开的那辆车黑色路虎。   她小跑过去,伸手拉开车门。   车内的冷空气开得极好,瞬间一身的热气被赶走,她冲他笑了下,坐上副驾驶。   “等一会了吧。”   沈逾摇了摇头,没说话,也没发动车子,就这样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她被他这样直盯得感觉浑身发毛,她又做错什么了?想了半晌,急忙拉出安全带系好。   沈逾见她做完动作,低声笑出来,“以后要时刻记着。”   “好。”   “课本都带了?”   阮绵绵拍了拍身上的书包,扬着笑脸说道,“都在这儿。”   沈逾启动车子,先去了家附近的超市,他推着购物车,一样样拿车里添东西。   “这两天你就住家里吧,给你买些吃的,晚饭想吃什么你决定,只要我会做。”   沈逾说完,见阮绵绵有些诧异和微微抗拒又迷茫的神情,他站定身子,侧身看她:“住我家有意见?”   阮绵绵眨了眨眸子,摇摇头,意见,她能有什么意见。   沈逾心情不错,抬手宠溺地揉了揉她的短发,“真乖。” 第9章   在超市买了满满两个购物袋的东西,回到沈逾的家,阮绵绵就去找初六的身影。   她跑进里间,就看到初六正蹲在扫地机器人身上,机器人驮着肥胖的初六,艰难的前行,初六端坐在上面,眯着眼睛,一副老子睥睨天下的表情。   阮绵绵咯咯直笑,上前抱起初六,“你就知道欺负人,机器人也是人,不许欺负它。”   初六梗着脖子,喵了一声,然后脑袋往她胳膊上蹭了蹭,毕竟是养它多年的主子,还是要表示友好。   虽然这个主子一年也见不了几面,但猫生还是懂得感恩,做猫也是有原则的。   阮绵绵亲昵的用脸颊蹭了蹭初六的脑袋,突然想到,“初六,你是不是该洗澡了。”   初六听到洗澡这个词,一个激灵支起脑袋,喵呜着抗议。   老子不想洗澡,老子不喜欢湿乎乎的。   “抗议也没用,哥,明天我们带初六去洗澡吧。”   “好。”沈逾拎着两个袋子放进厨房,出来到储物间,拿出猫粮倒在猫碗里,把盛水的碗拿到洗手间冲洗干净,接了新的纯净水放回初六的地盘。   阮绵绵捏了捏初六的小肚子,把它放到水碗旁边,初六伸了个懒腰,抖了抖身上的毛,迈着高傲的步子,扭头,走了,了……   “看来是没饿着。”沈逾走之前,自动喂食器放了很多猫粮和水,不会饿着它。   “你去洗手。”   阮绵绵跟在他身后,他进厨房,她也进厨房,她打开水龙头洗手,沈逾把购物带里的东西往冰箱里排列有序的放进去。   原来空空的冰箱,很快被零食,水果,蔬菜填满。   她走到他旁边,把酸奶递给他。“你在国外自己做饭吗?”   “偶尔。”他接过酸奶,拿出一个,其它的放进冰箱。   “饿吗?”他问她。   阮绵绵摇头,她中午在食堂吃过。   此时是下午三点,她不饿,他便不急着做饭。   沈逾把酸奶吸管插到盒孔里,递给她,“走,上楼吧。”   阮绵绵咬着吸管,喝着酸酸甜甜的酸奶,跟在沈逾身后上楼,走到一楼缓步台时,目光看向那副挂在墙上的画,眼熟,很眼熟。   她蹙眉沉思,哪见过,哪见过……   然后,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哥,这幅画?”   沈逾转身,长臂搭在楼梯扶手上,伫立在她面前,高大挺拔。   “才想起来?”   阮绵绵嘟着小嘴,软软糯糯道:“这都是七八年前的事了。”   这幅画是沈逾的素描设计图,她当时好奇,就趴在他桌子边上,托腮看着,然后自己奇思妙想,就拿过他的笔,在画中添了几笔。   沈逾没说什么,她也就忘了。   却不想,这幅画,被他收藏这么久,还上了色,装裱起来挂在这里。   沈逾挑眉,“对自己当初的杰作,发表一下感言。”   阮绵绵羞愧的捏着酸奶盒子,脸颊微热,小时候只觉得那画太单调,又空旷,傻乎乎的添了几笔做点缀,其实她根本就是对建筑设计一窍不通。   她轻哼一叹,“原谅无知的我吧。”   沈逾半倚着扶手,长脚往下迈了一步,“没想到你会选择建筑设计这个专业,我看过你的作品,这些年,有进步,也算有些天分。”   “完全听不出你是在夸我。”她努着小嘴,“这页翻过去吧,别再提我的糗事,这画咱摘了成么。”   沈逾摇头,“我觉得不错,放在这儿当个装饰,还有回忆,不是很好么。”   “你说的回忆,就是我的糗事。”   “我说好,你说不好,阮绵绵同学难道要质疑沈教授的专业眼光?”   阮绵绵水眸圆睁,她哥还拿起沈教授的架子,“沈教授,不许这样压人。”   压人?他这算是压人?他哪压人了,呵。   沈逾轻哼一声,转身上楼。   阮绵绵咬着吸管,晃着小脑袋,跟沈逾上了三楼。   三楼有书房,健身室,还有专门一个房间,做画室。   她跟他进了书房,目测四十平米左右。   一套宽大的设计台,一个办公桌,两把办公椅。   靠墙一排的书框,摆满了书和奖杯。   沈逾上学之后,便拿过大大小小不少的奖,后来参加设计,也是抱回十几座奖杯。她那时特别崇拜他,她哥怎么会这么棒,她怎么会有这么棒的哥哥。   为什么自己的成绩,算了,不提也罢。   其实阮绵绵成绩不差,只不过对比沈逾还是有很大差距。   天才,学霸,少年班,着实不能比的。   “坐吧,你考研的复习资料我大致看了眼,待会儿我们研究一下。”沈逾冲阮绵绵说,然后自己出去拿了水杯,洗干净后,接了两杯水回来。   阮绵绵摘下书包,把复习资料拿出来放在他的办公桌上,电脑旁边摆着一个相框,她定定的看着相片中的两个人。   二十二岁的沈逾,身姿挺拔,俊逸非凡,无框眼镜下,目光柔和,她突然想到那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在她眼里,她哥,大概就是这样一位翩翩少年。   这是她十五岁那年,跟他一起的合照。   他带她去参观建筑汇展,给她介绍他所熟知的建筑历史。   她穿着他送她的第一件白色连衣裙,他穿着烫贴平整的白衫西裤,她挽着他的手臂,小脑袋靠在他结实的臂膀,那时的他们,是对幸福快乐的兄妹。   这张相片,与他Q上头像是同一天拍的,那张是大头贴合照,这张是全身照,是路人帮拍的。   他给她讲解设计来源与历史,她听得一懵一懵的,那时她就下定决心,她以后一定要跟他一样,学建筑设计。   沈逾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拿过她的复习资料,“建筑设计建筑历史建筑构造,手绘,这几个学科,我们先挑重点来看。”   阮绵绵把椅子往里蹿了下,坐在他身边,沈逾之前看过资料,所以很精准的划出考研复习的重点。   沈逾打开复习课本,挑重点给她讲,他的声音低沉又温润,像泉水扫过干涸的心田,让人听得入神,再枯燥的课本知识,也生动起来。   “哥,你那大脑构造是不是二维码?”她想起汪欣这样说过。   沈逾敲了下她的小脑袋:“讲题呢,不专心。”   “就是很久没这样跟你说话了,一时走神。”   阮绵绵的话,刺进他心底,沈逾微抿着薄唇,内心自责又愧疚,他轻笑了下,“你考本校研究生,机率还是挺大的,还有三个月,来得及。”   她甜甜一笑:“虽然我不聪明,但是我努力啊。”   “小傻样。”   沈逾中间接了个电话,阮绵绵自己复习,她耳边听到他讲的是工作,好像什么工程图纸,她继续埋头看书。   沈逾连着给她划了几个大的重点,又交待了细节,她一一记下,时间过得飞快,转瞬间就两个小时过去了。   沈逾让她休息,他下楼去做饭。   阮绵绵也跟着下楼,沈逾今天给她做清蒸鱼。   她打小就喜欢吃鱼,可是吃再多,也不及家里做的好吃。   她有大半年没吃过了,今天沈逾问她,她便提了这个。   沈逾把鱼清洗出来,鱼还有些活气,在水里扑腾,水溅了出来,他闪身躲开些,但还是溅到他的白衬衫上。   阮绵绵急忙抽出纸巾,给他擦身上的水。   “没事。”他说。   “擦掉,一会你去换身衣服。”   “做完饭再换。”   阮绵绵抬头,看到沈逾的眼镜上,也溅上了水,急忙抽出一张干净的纸巾,踮起脚尖,抬手就摘掉他的眼镜。   沈逾微眯着眼睛,视线有些不好。   阮绵绵擦掉眼镜片上的水,抬头就见他微眯着眼,“哥,你近视多少度了?”   “三百六。”他说。   “再多五度,你不三百六十度全是死角了。”阮绵绵说完,自己也忍不住咯咯直笑。   “你度数多少了?”   “左眼二百八,右眼三百。”   她抬手,“哥,你低下点,我给你戴上。”   沈逾微微倾身,阮绵绵抬起小手,把眼镜给他戴上。   戴上眼镜,立马视线清晰,沈逾的眸子,也清明起来。   阮绵绵坏心的上前,调皮地摘下眼镜,“看不清了吧。”   沈逾无奈:“戴上。”   沈逾戴上斯斯文文,不戴眼镜五官特别立体,人越发的帅气。阮绵绵给他戴上眼镜,然后又摘下来。   几次下来,沈逾无奈的看着她,阮绵绵玩得不亦乐呼,踮起脚尖给他戴上,然后又往下摘,沈逾虽然视线差了些,但在他眼底的她,却很清晰。   “别闹。”他眼底蕴笑,没了镜片遮挡,眸子里尽是温柔与宠溺。 第10章   沈逾穿着烫贴平整白得发光的衬衫,在厨房里为她精心准备她喜欢的晚餐,她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目光跟随着几年不见的身影,挺拔伫立,成年之后的他越发的有魅力。   就像记忆中的日月,蝉鸣后的初雪,初见时的阳光,那个少年,眉眼如画。   她觉得世间万物,都比不上他温柔浅笑,温暖了岁月,照亮她整个世界。   她不禁感慨,人生有他这样的哥哥,真的幸运。   饭菜端上餐桌,沈逾上楼去冲了个澡,换了一身白色休闲家居服,阮绵绵坐在餐桌前,看着她哥从楼上走下来,仿佛看到她初见他时,那个记忆中的翩翩少年。   沈逾在她对面坐下,发丝带着水气,温驯的打在额间,高听的鼻梁上,架着的无框眼镜,给帅气的俊颜上,凭添一抹温润。像炎炎烈日里,突来的一场细雨,润了万物。   吃饭的时候,沈逾不停的给她夹菜,细心的替她剔除鱼刺,连最细小的都不放过。   阮绵绵,“哥,你别总顾着我,我又不是小孩子。”   沈逾把现榨的西瓜汁给她杯子填满,“多吃点,还长身体呢。”   阮绵绵嘴里的鱼肉,差一点噎着自己,急忙端起杯子,果汁入喉咙,才舒服些。   “我都二十一了,还能长什么。”她揪着小鼻子,轻哼了下,开她玩笑,她哪都不长,个子不长,发育也较晚。   沈逾挑眉,没说话,却传来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阮绵绵,“……”   突然想起小时候,看着同学们都发育了,她还干瘪瘪的,那时偷偷照镜子,比量身材,被他发现,哎,好窘啊。   沈逾夹了青菜给她,低低的笑了出来,“多吃。”   阮绵绵脸颊一热,头埋得低低的,一劲扒饭,才不看他,不看不看。   吃过晚饭,阮绵绵去找初六,初六在二楼的阳台藤椅上,蹲在那晒太阳。   她在旁边坐下,伸手顺着初六的柔顺光滑的毛发,“初六,你喜欢这里吗?”   初六眯着眼睛,喵了下做为回映。   “一只猫在家,会不会无聊啊。”   初六撩了撩眼皮,有吃有喝,在哪都没区别。   “明天带你去洗澡,也许能遇到新的小伙伴。”   初六眼皮都没抬一下,小伙伴,呵,老子喜欢清静,老子觉得哪也没有比清静让猫生满足的。   阮绵绵倾下身子,柔软的小手捧着它的小脑袋,在它脑门上亲了下。   初六不喜欢被人碰触,不过这软软的小手,甜甜的味道,它还是挺喜欢的。   沈逾上楼,就看到一猫一人,坐在阳台旁的藤椅上。   阮绵绵在书房里复习功课,沈逾站在书架前,查资料。   过了半个多小时,他坐在她旁边,翻看国家地理,以及南城城市建设的书。   过了会儿,她偷偷瞄一眼,他手里拿着一本白皮资料本,写着南城规划。   沈逾余光瞟向她看过来,转头问她,“累吗?”   她摇头。   他恩了一声,算是回应。   过了会儿,沈逾接了个电话,便出去了。   一个小时,阮绵绵做了一整套的题,资料也翻了大半本,沈逾还没回来。   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小手按着发酸的肩头,拉开门走了出去。   时间指向晚上九点半,远处高楼闪烁的霓虹,透过窗子照进昏暗的房子,三楼没开灯,借着窗外的光线,看到三楼里间的房间,正开着灯。   她哥在那个房间,那个房间是画室啊。   她走了过去,轻手,扣了几下门板。   得到回应,她推门而入。   沈逾坐在桌子前,桌子上铺了一张超大的图纸,他正执笔作图。   阮绵绵走上前,站在他身侧,“哥,你在画图纸?”   建筑设计手绘是基本功,虽说现在大多以电脑代笔,但大师级的设计师,还是喜欢手绘图纸,电脑会在后期完成前出图。   “复习多少了?”沈逾目光落在图纸上,笔尖又在框架上,工整的添了几笔。   “今天做了一整套的题,我明天也想试试手绘。”   “明天带初六去洗澡,回来我看看你手绘功底怎么样。”   阮绵绵看着他的图,大框架已形成一半,线条硬朗,大气,看起来是个大建筑,威严又庄重。   沈逾画图,认真且严谨,每一步骤都很精准,她不再打扰他工作,“我先出去了。”   沈逾点点头,她往出走,沈逾突然说道:“房间里给你准备了衣服,你自己去看看。”   阮绵绵走到二楼自己的房间,推开门,这里的摆设与之前来时一模一样,她拉开墙边的衣柜,霎时,柜子里满满的衣服,出现在她眼前。   她一时怔住,震惊于沈逾在她完全不清楚的情况下,为她准备这么多衣服。   伸手划过一件件衣服,外套,裙子,衬衫,T恤,裤子,还有睡衣……   他为她回南城,为她来南大任教,为她准备这么多衣服,包括那双市面上并不好买到的鞋子,她呢,她得知他来南大任教,初遇到他时,在心底却对他有所抗拒。   她以为他不要她了,其实并不是,阮绵绵紧抿着唇瓣,转身跑了出去。   来到三楼画室,门都没敲,直接推开。   沈逾转头看过去,阮绵绵直接跑过来,站在他跟前。   小嘴嘟着,眼底有着水气。   他急忙放下笔,站起来,“怎么了?”   阮绵绵紧抿着唇,眼眶里越压抑,越是有泪光出现,她摇了摇头,猛的扑到他怀里,纤细的手臂紧紧的环上他的腰。   “哥,谢谢你。”   “对不起。”   “是我耍小性子了。”   “哥,你为什么这么好,害得人家想哭。”   她说着,眼泪已经出来了,脸埋在他胸口,眼泪很快侵湿他胸前的棉质布料,而眼泪的热度,烫进他心口。   沈逾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这样肆无忌惮的拥抱,多少年了,他都不敢去触碰。   说穿了,是他不敢,也不能。   手臂缓缓抬起,掌心握上她肩上,指节微微捏了下她的肩头,又瘦又小,真怕,一个不小心,碰坏了她。   他轻轻环住她小小的身子,掌心拍着她的背,“这就感动了?”   她点头,“这几年,你越来越不理我了,我感觉,你已经不喜欢我了,原来,哥没有不喜欢我。”   “对不起绵绵,以后,我不会了。”   “我知道你还关心我,我真的很开心,哥,谢谢你。谢谢你还认我这个妹妹,我以为我们的关系已经走到尽头了,妈妈和爸爸离婚,我们也没有关系了。”   走到尽头?沈逾揉了揉她的短发,唇角蕴着极暖的笑,笃定道,“不是尽头,是,新的开始。”   阮绵绵没太明白他话中含义,抬头看他,只能按自己的理解,软软糯糯地说,“我们还是兄妹是吗?你还是我亲哥,我还是你亲妹妹,是这样吗?”   沈逾一时语塞,指腹轻轻划过她的脸颊,拭掉晶莹的泪珠,“你想什么就是什么,只要你想,我永远都是。”   她猛点头,破涕为笑,“当然是,我这辈子都把你当亲哥哥。”   亲哥哥?沈逾微微吸了口气,只好默默点头。   阮绵绵没发觉他的异样,抬手抹了把脸,笑得开怀。   水眸里,与水晶吊灯辉映着的晶莹眸光,那么耀眼,那么夺目,似星辰大海,动人心魄。   阮绵绵走后,沈逾坐在椅子上,手,搭着桌沿,微微摊开,好像残留着刚刚的温度,指尖微屈,捻着指腹,一下一下。   不急,慢慢来! 第11章   清晨的阳光从窗帘缝隙钻了进来,照在粉色的大床上,粉雕玉琢的女孩儿,肉肉软软的嘟着唇,呵着香甜的气息。   她微微动了下,浓密的睫毛轻颤,然后睁开眼睛,入眼的一切,陌生又熟悉。   洁白的贝齿轻咬唇肉,嘴角渐渐上扬,露出一抹甜甜的娇笑。   小手抓着被角,心里喜悦溢出,暗暗地想,她哥真好!   阮绵绵起床出来,沈逾的房间门是开着的,干净整齐的床铺,窗边圆桌躺椅,椅子上搭着一件黑色西装外套,沈逾却不在房间。   走下楼,便闻到厨房里传来的香气,阮绵绵赤着脚,快步跑过去,人未至,软软甜甜的声音却传了过去,“哥,早啊。”   沈逾正在厨房煮早餐,转头见人下来,她穿着嬾黄色的无袖长款睡裙,露出纤细的小腿和嫩白的足跺,女孩子灵动的眸子,洋溢着喜悦,像晨起的光,耀眼夺目。   “穿鞋。”他说。   阮绵绵站在厨房门口,两只小脚动了动,“地板不凉的。”   “女孩子要是凉着,就晚了。去洗漱,下来吃早饭,我们还要带初六去洗澡。”   “好,我很快下来。”   阮绵绵去楼上洗脸刷牙,衣框里都是她尺寸的衣服,昨晚看到衣物中还有内衣裤的时候,好在当时沈逾不在,他要是在,一定看到她面红耳赤,羞得像只煮熟的大虾。   虽然他是她哥,但毕竟男女有别嘛。   挑了件白色连衣裙,下楼时,沈逾已经把早餐放到餐桌上,阮绵绵站在他面前,“好看吗?”   他知道她喜欢白色,他在挑衣服的时候,裙子,外套,衣服,裤子,每一样,都有白色。阮绵绵穿的白色无袖连衣裙,是他在杂志上看到过的一套,很简洁的无袖齐膝裙装,很适合她恬静的气质。   沈逾点头:“好看。”   她期翼得到他的赞美,无论大事小事,她都喜欢征询他的意见。   她根本不知道,沈逾对她潜移默化的影响力,早已经超出她想像范畴。   吃过早餐,沈逾换了身衣服,但依旧是他一惯的白衫黑裤,精干,又儒雅。   初六装进笼子里,还有些抗拒,不过只是抗议几下,便老实的任沈逾摆布,因为强硬起来,它又没得选择。   沈逾提着笼子放到车上,阮绵绵跟在他身后,沈逾开车去往宠物中心。   周末,宠物中心人很多,两人到的时候,已经排了很长的队。   接待人员过来,看到他们拿着猫笼子,一只白色英短安静的趴在里面。   “这个小宝贝,真乖巧,它要做什么?”   沈逾把笼子放下,“洗澡。”   “请问先生着急吗,您前面已经有六位顾客在等待。”   “大概多久?”沈逾除了对绵绵,其它时间,他话并不多,言简意赅。   “这个,不好说,一两个小时……”接待是位小姑娘,见沈逾又高又帅,斯文又有些清冷,手里拎着猫笼子,真的很是个矛盾体,看着有些高冷,说话也是淡淡的,但养猫的,一定很有爱心。   她话到一半,“一个小时,也许差不多,如果您着急,我看看能不能先给您的宠物洗澡。”   “麻烦你了。”   阮绵绵从外面进来,就看到沈逾对面的小姑娘,脸上有抹不自然之色,而且眼睛时不时往她哥脸上瞟。   又一个被他哥男色迷惑的,从小到大,她可没少帮沈逾收情书,为此沈逾还说她闲,她哪是闲,她实在是不知道如何拒绝小姐姐们对她哥的爱慕之意,虽然,她并不是心甘情愿替她们转送情书,因为她觉得,她们都配不上她哥。   不过好在,沈逾从未打开过。她还是有些小开心的。   前年有个邻居小姐姐,找她要沈逾国外的电话,她又不好不给。   结果,沈逾当天就打电话给她,让她以后不要把他手机号随便给出去。   因为此事,两个人一个月一条信息没发过。   他不高兴,她还不高兴呢,那么硬冷的语气,是沈逾从未有过的。   阮绵绵走过去,歪着脑袋扬头看沈愈,水汪汪的眸子里,有些调皮,“哥,那个小姐姐脸红了呢。”   沈逾见她这副开心的样子,咬了咬牙,冷哼一声。   ……什么表情,哼什么哼!   沈逾接了个电话,跟她说去车上,人就走了。   阮绵绵坐在里宠物医院的接待室里排队,初六很安静,虽然抗拒洗澡,但它像是很有灵性似的,知道逃避不是办法,抓回来一样要下水,可是,它还是讨厌水。   猫都不喜欢水,但狗很喜欢。   从落地窗里看里间,一只萨摩耶,通体雪白,吹风筒呼呼作响,萨摩耶伸着舌头,蹲在梳理台上,一脸享受。   阮绵绵摸着初六的脑袋,“那个狗狗漂亮吗?”   初六撩了撩眼皮,喵了一声,漂亮个屁,伸着大舌头,沙雕一个。   阮绵绵,“我也觉得很漂亮。”   初六,老子有说那只伸着舌头哈哈的沙雕漂亮?   好吧,你说什么是什么,谁让你是主子,我又喜欢你。   阮绵绵,“初六,你喜欢和小伙伴一起玩吗?家里只有你自己,会不会孤单?”   初六,我是一只安静的美少年,这样的猫生怎么会孤单。   阮绵绵,“我小的时候自己一个人没觉得怎么样,后来有哥哥,我才知道,有个哥哥真的很幸福。”   初六,喵了个咪的,说点别的吧,哥哥妹妹什么的,猫生不懂。   等了一个小时,给初六洗澡驱虫花了一个小时,沈逾一直坐在车里,接待员帮她把笼子提到车上,最后还偷偷看了眼驾驶位的男人,真的好帅啊。   沈逾道了谢,小姑娘一时有些呆住,长得那样好看,声音还那么温润,比大明星还好看。   阮绵绵抱着初六坐到副驾驶。   车子启动,阮绵绵抓着初六的两个小爪子玩。   接待员小姑娘看着车子驶离,同事跑过来:“刚才那对兄妹好看的让人嫉妒,一家子都那么好看,哥哥对妹妹好宠,国家欠我一个哥。”   “他刚才对我笑,快快,我的心电图是不是还能抢救一下。”小姑娘捂着胸口,俨然被沈逾的颜值暴击到。   “妹妹叫哥的时候好甜,差点误会是恋人呢。”   “哥哥看妹妹的眼神,宠溺的感觉让人沦陷啊。”   “不行了,我要去吃冰,降降温。”   “我也要,我也要。”   几个凑在一起的小姑娘,叽叽喳喳笑着跑开。   门口一只被忽略的斗牛犬,发出一个声音,汪……   沈逾开着车,阮绵绵抓着初六爪子,冲着他比划,“喵喵喵。”   沈逾转头看她,好看的眸子蕴着笑意。   “我们一起学猫叫,一起喵喵喵喵喵……”阮绵绵突然想起近来网上很火的一首歌,她抓着初六的小爪子,往沈逾手臂上蹿了蹿。   初六,喵——   阮绵绵眨了下眸子,“哥,刚才小姐姐又看你。”   沈逾淡淡道,“下次出门别戴眼镜了。”   “呃,那会半瞎的。”   “你有我就够了。”沈逾的语气一点也不温柔,甚至,有点强势。 第12章   “可是你又不能一直跟我在一起。”她还真的较真了,她这人就这样,你说什么我就当真,他怎么可能时刻跟她在一起。   沈逾紧抿着薄唇,深吸一口气,她气他的功夫,真的越来越涨进了。   阮绵绵见沈逾冷着脸,自己也坐正姿势,看着前方。   软软的小手,轻抚初六光洁顺滑的毛发,洗澡之后,真的好顺滑。   可能是被摸得舒服,初六喵了一声,闭着眼睛很享受。   阮绵绵:“喵喵喵。”   她故意学着初六猫叫,偷偷扭头去看沈逾,见他脸色稍有缓合,抓着初六的爪子,在他手臂上蹭。   她看着沈逾,软软柔柔开口,“我们一起学猫叫,一起喵喵喵喵喵……”   沈逾面色不动,目视前方。   “在你面前撒个娇,哎哟喵喵喵喵喵……”阮绵绵继续逗他。   “我的心脏蹦蹦跳……”   沈逾转头看向她,娇嗔的小模样,似撒娇般,他无奈一笑,知道逗他开心了,有涨进。   见他笑了,她舞着初六的爪子,一边唱,“我们一起学猫叫,一起喵喵喵喵喵,在你面前撒个娇,哎哟喵喵喵喵喵。“   “哥,我教你,我们一起喵。”   沈逾:“……”   初六:“……”   喵你妹啊,老子明明是个高冷美少年好伐!   ***   阮绵绵在沈逾家里住了两天,他给她划重点,交她复习要点,给她布置了作业,下周要检查她建筑图纸手绘稿。   周一上午没课,下午沈逾开车,两人一起去学校。   南大旁是个公园,中间是条笔直的宽道,车子拐个弯就是通往学校那条路,阮绵绵提出:“哥,你在这停下,我下车自己走过去。”   “为什么要自己走。”   “不想被同学看到。”   沈逾,“我是你哥,这还怕人看到。”   “哎呀,不是说了,担心她们说你徇私,如果你没选我当助理,我就可以大方的说你是我哥。”   沈逾……   他选她当助理,还给自己挖了个坑?   “停下停下,我自己走过去,没多远了,十五分钟就能到门口。”   沈逾深吸一口气,转了方向盘,车子在路边停下。   阮绵绵背着书包下车,冲他挥挥手:“哥,一会见。”   沈逾没发动车子,就在路边停着,阮绵绵走在前面,嫩黄色的裙子在风中轻舞,少女洋溢着青春的气息,恬静,又充满朝气。   沈逾笑了下,拿出手机,回工作室的电话。   阮绵绵戴着耳朵,听着喵喵歌,迈着愉悦的步子往学校方向走,然后她发现,沈逾的车子怎么还没过去,她回头,见车子还停在那里。   她往前走,再回头,车子还没动。   她有些不解,她哥在干什么。   “你在看什么?”   阮绵绵往前走,差一点撞上前面的人。   她一抬头,是李然。   她摘下一只耳机,“是你啊,你刚才说什么?”   “我问你,在看什么,走几步就回头,我看到你好一会儿了。”   阮绵绵不好意思的笑了下,“没看什么,听音乐呢,没看到你。”   “最近同学很多都去实习了,我们考研的都在复习,和准备参赛作品,都很辛苦,你别太累着自己,女孩子,不用那么辛苦的。”他是见她太累了柔柔软软的一个女生,这么认真这么拼,真令人刮目相看。   “大家都那么努力,我也想努力一下,如果考不上,但我努力过了,就不后悔。”   “周三上课,沈教授不是说帮你划题吗,有划吗?”   “有啊,一会到学校我给你看。”   两人往学校方向走,沈逾的车子开过来时,就看到阮绵绵旁边有个人,从背景上来看,男孩子高高瘦瘦的,穿着白T恤牛仔裤,单肩包。   是那个李然吧。   沈逾轻叹一声,车子在越过两人时,停了下来。   阮绵绵看到沈逾的车停下,车窗下滑,李然看到他,急忙见到偶像,有些兴奋的开口:“沈教授。”   沈逾点头:“上车吧。”   阮绵绵努了努嘴,不是说了不坐车的嘛。   李然急忙摆手:“谢谢沈教授,我和绵绵再走一会就到了。”   沈逾眸色暗了暗,绵绵,叫得真亲切。   “上车。”   他再次扔了两个字,声音有着不容拒绝的强硬,李然甚至感觉到,他语气中的冷漠,但让他们搭车,证明沈教授人真的很好。   李然觉得再拒绝也不合适,转头道,“绵绵,咱们搭沈教授车吧,”   阮绵绵点点头,李然打开后座车门,她坐了上去,李然坐上来后,关上车门。   沈逾发动车子,却一直没开口。   车厢内气氛突然低至顶点,沈教授不说话,阮绵绵也不说话,他,看向阮绵绵,后者抱着书包,目视前方。   “别太给自己压力,考不过也没关系,我们同学很多都去实习了,其实这样也挺好的。”李然冲阮绵绵说。   阮绵绵点头,“压力是有的,会转化成动力。”   李然从包里拿出瓶水,递给她:“新的,我还没喝。”   “谢谢,我包里有带水。”阮绵绵笑了下,真诚感激所有对她的关心的好人。   “晚自习你来吗?”李然把水收进包里,问她。   阮绵绵点点头。   “那晚上一起复习吧,大家还可以一起研究下参赛作品。”   沈逾从后视镜里看过去,正撞上阮绵绵的笑眼,弯弯的大眼睛,不说话,也能感觉到她的热情。   阮绵绵目光看着前方,后视镜里,与沈逾的目光交汇,她要说的好啊两个字,硬生生被他清冷的眸色给逼了回去。   沈逾淡淡开口,“我的徒弟,参赛作品先过我这关。”   阮绵绵:“……”   沈教授虽然声音很温和,但怎么感觉话里有冰渣,李然看向沈逾,又看向阮绵绵。   阮绵绵说,“沈教授,您给予的意见我会认真揣摩,希望作品不让您失望。”   “当我的徒弟,没有拿得出手的作品,说出去丢人。”   阮绵绵,她怎么觉得她哥,今天有问题,很有问题,谁又惹他了。   沈逾的车在教学楼处停下,李然和阮绵绵下车,冲他挥手道别,沈逾微微颔首,启动车子驶了出去。   李然见车子离开,长抒一口气:“绵绵,沈教授是不是平时很严厉?”   “不啊,很好说话的。”   “那今天,是我的错觉吗?”   “还好的,他会给出意见,可能是他对作品要求比较严格。”阮绵绵笑了下,“走吧,我给你看看沈教授帮我们划的重点。”   阮绵绵和李然进了教室,她把复习资料拿出来,让李然先看,她给周茴发信息:我到教室了。   周茴回信息:我在寝室。   阮绵绵:我带了沈教授给划的复习重点,一会要分享给大家。   周茴:我晚上拿你笔记再看。   阮绵绵又发了个书名,让周茴帮忙带过来。   她把笔记整理出来,过了会儿,大家陆续到教室。大家围在一起,分享和研究沈教授的复习重点,在本校老师给出的重点之上,强化了实践理念。   沈逾提前三分钟到教室,大家便安静下来。   有人提出关于复习资料上的一些问题,沈逾都给大家一一解答。   沈逾走到阮绵绵前面,仿佛像之前那样不熟的状态,唇角微抿,眸光透过眼镜片,射出一抹柔和,“笔记本借我用一下。”   阮绵绵急忙找到笔记本,递给沈逾。   沈逾接过笔记本,精准的翻到有同学提到的问题处。   周茴怔了下,小声冲她说,“你怎么知道沈教授要哪本笔记?”   阮绵绵就是知道啊,他一说,她就知道他要的是什么。   过了会儿,沈逾把笔记本还给她,还谦和有礼的道了谢,阮绵绵听到沈逾跟她说谢谢,哎呀,说什么谢谢,好别扭啊!   下课的时候,沈逾让她跟过去。   阮绵绵收拾书包,跟在他身后往出走。   沈逾一时无话,她就跟在他身侧。   下楼后,周围没什么人时,沈逾开口:“参赛作品我之前给你的意见你可以作为参夸。”   她点头:“我知道,等图纸绘完,我第一个给你看。”   “我给你布置的作业,别忘了。”   “一定完成,周末交作业。”   “作业交不上,是要有惩罚的。”   “真有罚?”   沈逾点头,虽然是半开玩笑,但却依旧有着让人不得不信服的威慑力。   “好吧。”她嘟着小嘴,虽然自己一定能完成,但一听到罚,谁让他以前也真的罚过她。   “那个李然,你俩关系看起来不错?”沈逾往前走   阮绵绵眸子亮亮地说:“他人很nice。”   沈逾冷哼了下,nice,对你nice吧! 第13章   阮绵绵没多想为什么沈逾会问起李然,但她确实觉得,李然人真的nice。   但她发现,沈逾的表情,有点怪怪的。   此时,余光瞟见李然从楼上下来,还冲她笑笑,很阳光,又有些腼腆。   沈逾:“……”   阮绵绵:“……”   真不禁念叨啊,她回了一个友好的微笑,冲沈逾小声说:“李然人真的超好的,哥,他也很帮我有,之前还帮我查资料。”   “帮你查资料?我没给你查?”沈教授,幼稚了哦。   “能一样吗,你是我哥,他是我同学啊。”哥是最亲的,同学,当然要感谢嘛。   沈逾咂了下舌,末了点点头,好吧,这个理由,令人愉悦,又,心酸啊!   “下午有课吗?”他问。   她摇头:“暂时没有。”   “回宿舍去。”他淡淡说道,却像是下达命令似的大boss。   阮绵绵嘟着婴儿肥的小脸,腹诽道,这也要管,好吧,谁让他是她哥。   她先走的,沈逾站在那里没有动,直到她的身影越来越远,才向教师楼走去。   阮绵绵走到宿舍楼下,收到母亲的信息。   秦秋女士:宝贝在做什么?   阮绵绵:妈,我刚下课,您呢?   秦秋女士:刚睡醒,最近功课很忙吗,别太累着了,天热,别中暑。   上次通电话,也只是简短几句,她没提沈逾回来的事,她发信息过去:妈,哥回来了。   秦秋握着手机,轻笑了下:小逾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他一直很忙,能呆多久?   阮绵绵:半个月了,他来南大任教了,外聘的教授,两个月时间。   秦秋一怔,沈逾回南大任教,这个消息着实让她诧异,她回信息:小逾哪有时间去学校任教,他平日里工作很忙的,清和之前说过,他那边忙到分/身乏术。   阮绵绵:可能是最近闲下来一些吧。   秦秋女士:闲,不是吧,再闲也不会闲到去南大任教,不附和常理。   阮绵绵也觉得沈逾并不闲,她回:妈,哥说是担心我自己在南城。   这个解释,就说通了,沈逾对绵绵打小就好,虽然自家闺女因为前两年,沈逾突然变得忙碌起来,对她关心少了,搞得小丫头很难过,现在沈逾回来,她也就不担心绵绵的生活了。   秦秋女士:小逾回来,你开心了吧。   阮绵绵扬着笑眼,回了一个字:恩。   开心啊,可开心了。   ***   阮绵绵最近工作量很大,考研复习,准备参赛作品,还有沈逾布置的作业。   有课就去教室,没课的时候不是自习,就是在宿舍里画图。   她拍了张半刚启动的手绘搞,发给沈逾,后者回她,继续努力。   好吧,那她就只能继续努力了。   周二她班没有课,她跟沈逾也没碰上面,如果有课件需要整理,她也是以文档形式整理好之后,再发给他。   沈逾着实很忙,上了课,在学校也不多呆一刻,直接就走。   周三她就能看到他了,心里还是有小丢丢兴奋,虽然每天都会发微信,或是语音,但她还是想看到她哥的。   周三中午,她跟邱苒和周茴吃过午饭,邱苒去排练舞蹈,她和周茴去教室,下午第一节就是沈逾的课。   邱苒已经嗷嚎很多次,要不是因为有课,要不是因为排练不能耽误大家,她真想溜到三班去一睹沈逾真颜。   进了教室,李然旁边有空位,她跟周茴坐了过去。   李然显然有些开心,上沈逾的课,是种精神上的享受。   大家闲聊,很快把话题牵到沈逾身上,汪欣托腮,一脸花痴,“感觉沈教授太神秘了,指望绵绵,什么消息来源都没有,他平时也不知道都做些什么,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啊。”   阮绵绵很委屈,“沈教授也不会跟我说,我也不能直接去问他吧。”   “咱们校就你跟沈教授接触最多,私生活什么的,真想扒。”   阮绵绵:“我觉得,咱们应该多学学他的知识点,但私生活,还是要远一点比较好。”   “我就要离他私生活近一点,反正我表哥答应我,要找机会约他。”   阮绵绵说不过她,只好闭嘴。   周茴问他李然:“你这个超级迷弟,没有打探他的事?”   李然若有所思,末了开口道,“有个不确定的消息,我是听一个师哥说的,沈教授有意竞标南城最大建筑案。”   “什么项目?”阮绵绵问了句,她居然一点消息都没听过。   “就是之前林教授提过的那个。”   周茴瞠目结舌:“省政府新址?”   汪欣惊呼:“我的天,真的假的?”   李然点头,“这个项目已经规划几年了,这回差不多能敲定了吧。”   “你这可真是一手资料,如果他真的竞标,得多少人为他打call啊。”汪欣妥妥的头号迷妹。   “一票迷弟迷妹。”周茴笑了下,发现阮绵绵呆呆的神游,好像没有对此事引起一点兴趣,还真够淡定的。   阮绵绵不是淡定,她是太惊讶了。   沈逾照例提前几分钟到教室,同学们纷纷上前,借着问题之名,跟他闲聊。   阮绵绵托腮,看着被一群女同学团团围着,她努了努嘴,这些人真的恨不得把她哥吃了,花痴。   晚上她偷偷发信息给沈逾:哥,你最近在竞标政府新址吗?   沈逾正在开视频会议,看到信息时,笑了下,小丫头知道关心他了。   沈逾回:哪听来的?   阮绵绵:李然啊,他师哥在南城建筑设计院工作。   沈逾脸色变了变:离他远点。   阮绵绵:……为什么,因为他探听你的私事吗?   沈逾:听话。   阮绵绵:哥,李然真的人很好,你不要误会,今天是我们闲聊他才说,他之前没把这件事说出来,证明人品还是很不错的嘛。   沈逾直起身子,端坐在沙发上,脸色微沉:你在替他解释?   阮绵绵看不到沈逾的脸色,也没在意她哥到底想什么,只以为他对李然有偏见,她回信息:不算解释啦,只希望你别误会,那我不问了还不行吗。   沈逾扔下手机,没回她信息。   阮绵绵没等到信息,一时不知道怎么回事,周茴见她坐在桌子前,手里的笔在空中划着圈,时不时叹着气。   “怎么了,唉声叹气的。”   阮绵绵眨了眨大眼睛,一脸懵,“你觉得李然好不好?”   周茴听到此话,眸光一亮,拽了把椅子在她跟前坐下,戏谑道:“哎呦喂,什么情况,小公主居然问李然好不好,李然跟你表白了?”   阮绵绵急忙摇头:“你说什么呢,我就是觉得李然很好是吧。”   “还行,挺好的。他没跟你表白,你为什么关心起他好不好?”   “随便问问。”   “你对他有想法?”周茴在阮绵绵口中听到她谈论男生,除了她哥之外,还是头一个。   “没有啊,不要乱说。”她就随口一问,周茴就能联想那么多,果然脑洞够大,她想法太少。   “我觉得吧,李然对你确实挺好的。”周茴见阮绵绵的表情不像是假话,那就是阮绵绵对李然着实没那种想法,但李然,貌似……   “他对别人也好。”   “没看出来。”周茴摊手。   邱苒从外面进来,讲着电话,在提月底校庆的事。   “校庆不知道沈教授能不能参加,到现在我都没见着人,我真想翘课去你班一睹沈教授风采。”   “你的舞蹈排练怎么样了?”周茴问她。   “晚上排练时团里主力脚扭了,大家正在研究办法呢,她之前脚就有伤,还有几天,怕来不及了。”   “这么严重?”   “肿那么高,看着都疼。”   “大家怎么说的,如果她没办法上台,你们团有谁能顶她的位置吗?”   “等明天看看她伤势如何,我们希望她能参加,都努力了大半个月了。”   不知怎么地,突然有人在校内发起投票,校庆沈教授能不能来参加。   一时间,投票人数还很可观。   阮绵绵也参与了投票,她投的是沈逾不来参加校庆。   虽然她也希望沈逾来参加,但她认为他不会来,他很忙的啊。   之前校内就有人发过沈教授的帖子,帖子主讲他的成就,少年天才,建筑学博士,列举出他拿过多少奖项,以及他的作品。   这个帖子一直在校内首页上飘着,大家对沈逾关注度还是极高的。   帖子下面,大家开始也只是闲聊,后来就有人PO他的相片   投票发起之后,帖子又开始涛起这个话题。   有人说希望沈教授来参加,他只带大四的班,很多人对他都是只闻其人,未见本尊。   这个帖子里的几张相片她都看过,有来校之后被学生拍到的,还有上课时学生偷拍的。   再到晚上,帖子里有人PO出一张沈逾私下相片,相片上,沈逾未戴眼镜,五官更加立体,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眸子,薄唇蕴着一抹浅笑。   八分袖的藏蓝色衬衫,黑色工装裤,衬衫工整地挽起袖边,露出小半截手臂的有力线条,昏黄给的灯光下,衬得他皮肤特别白,让女人都嫉妒的白。   然后最让人嫉妒的是,相片中,沈逾旁边站着一个女孩子,披肩的长发,身材纤细高挑,大眼睛,化着淡妆,唇间一点红,给人的感觉像是哪家名媛,气质和模样都十分出挑。   相片一出,大家就跟受了刺激似的,猛在帖子下面回复,询问PO图的层主。   第一次看沈教授不穿白衬衫,颜值太能打了,这是约会吗?   这女的谁啊?   沈教授有女朋友吗?   这是哪里拍的,光线有点暗。层主是你拍的,还是别人传给你的?   那女的是不是女朋友,看起来还挺般配的。   不一定就是女朋友,你们这群疯女人,哈哈。   不管不管,哭给你们看,心心念念的沈教授跟漂亮女人同框了。   呜呜呜,为什么自己长得不如那个女生好看,羡慕,嫉妒,恨死了。   阮绵绵看着相片,先是喜悦开心,她哥太帅了,然后就怔了半晌,跟大多数人一样,只不过她只是在心底发出疑问,这女的谁啊?   相片应该是近照,这件藏蓝色衬衫她在沈逾家里见过,而且发型也没有变化,   她把手机竖在桌面上,下巴垫着手背,目光盯着手机校内论坛沈逾的这张相片。   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这人是谁?   这人是谁?   这人是谁? 第14章   这人是谁?   很多人留言在问同一个问题。   阮绵绵想不出来,校内论坛上的同学也猜测不到。   打小她就知道,沈逾身边的追求者趋之若鹜,她替他收情书,替他接收爱慕的话,这些人她都知道的,可是吧,突然看到沈逾身边站着一个她不认识的女人,又这么漂亮,她还是有一小丢丢的,不爽!   关于沈逾来不来参加校庆,投票还在继续。   她关掉手机,拿出画纸,继续手头上沈逾布置的课外作业。   周茴见她在画图,看了一眼,大框架上像是广场周边,“你怎么画上这个了,参赛作品呢?不复习了?”   “沈教授布置的作业。”   “沈教授居然给你布置作业?”周茴惊讶,这已经超出助理范畴了吧。   “你看看怎么样,给点意见。”阮绵绵指着手绘图纸。   周茴耸肩,“等沈教授批阅吧,他眼光肯定特别高。”   “是啊,跟他的图纸一比,我这个真的没眼看。”   周茴倚在她桌边上,“我发现,沈教授对你这个小徒弟,过分上心。”   阮绵绵蓦地抬头,见周茴冲她挑眉,她咬了下肉肉软软的唇瓣,“过分上心,没有吧。”   “美其名曰你是他徒弟,但他也只是外聘教授,用得着这么上心吗?”   阮绵绵握着画笔,笔帽抵着下巴,笑着说,“那是不是证明我的幸运值超级UP,有这么一个好老师。”   “看把你美的,校内都在哀嚎,沈教授身边有个美女呢,你不想知道?”   “还行吧,我是他在学校的助理,又不是生活助理,我也没有权利过问啊。”   “那你就不想知道?一点都不好奇,不过感觉郎才女貌,如果是男女朋友,证明沈教授眼光极好,挺般配的。”   沈逾眼光着实很高,他从未交过女朋友,但他答应过她,如果他交女朋友,第一个就会告诉她的啊,那这个人,应该不是女朋友吧。   虽然这样想,阮绵绵绘图的时候,思绪着实有些不集中,时不时就飘到她哥身上,还有那个相片,看起来,是,挺,般,配,的!   阮绵绵画了会图,又做复习资料,直到快熄灯,才去洗漱。   爬上楼,手机就在旁边,翻了校内,偶尔有同学留个言,投票数已经很高了,大多数支持他来参加,不过也都是同学们的希翼罢了。   她想了下,打开微信,点开名字备注为沈教授的微信:我准备睡了。   沈逾两分钟后回的信息:晚安。   阮绵绵:……你在家吗?   沈逾:在外面。   阮绵绵:我们校内论坛上,发起一则投票。是关于周末校庆你能不能参加的话题,很多人参与,证明沈教授在南大有着超高的人气哦。   沈逾轻笑出来,小绵绵会恭维他了,以前夸他的时候,从没什么词汇,最多是看着他傻笑,他回信息:你有参与?   阮绵绵:我投你不来参加。加上一个捂嘴笑的表情。   沈逾:这么笃定?   阮绵绵:你那么忙,肯定不会来的。   沈逾:早点睡。   他没给她正面答复,也没说在外面干嘛,也没提那个女孩子是谁,好吧,谁让她也没问。   邱苒坐在床上,背靠着墙面,揉着小腿,“绵绵小公主,你最近是不是有情况,大半夜总发信息,跟哪个小哥哥聊天呢?”   阮绵绵放下手机,翻身趴在床上,“我哥。”   邱苒:“跟你哥合好了?”   “我们没有吵架,哪有合好一说。”   “你自己说的,这两年也不怎么联系。”   阮绵绵有一次心情不好,大家就安慰她,她才简短的提了几句,邱苒和周茴都记得这事。   “他那时比较忙,学业和项目一起压在他身上,你也知道我们学建筑的,每天都有不停的图要画,我那时小嘛,不理解他。”   邱苒说着,趴在床上,面向着她,“你哥和沈教授谁帅?”   阮绵绵笑脸渐渐凝滞,沈教授和她哥谁帅?这个问题,她想了下,“我哥帅。”   “沈教授现在校内公认的第一美男,我记得你哥长得也挺帅的,来张相片瞧瞧。”刚住在一起时,大家看过一次绵绵她哥的相片,不过相片有些年了,绵绵还是个小姑娘,现在早忘记绵绵她哥模样了。   “我换手机了嘛,相片没了。”她手机上是真没有沈逾的相片了,现在这个手机用了两年,以前的合影也都存在空间里,设成私人可见。   次日中午,邱苒打电话给她,她跟周茴急忙跑到排练室,邱苒脚受伤了,现在连着两个主力受伤,又有些同学已经去实习,所以社团眼下缺人。   邱苒想让绵绵替她,因为绵绵打小就学舞蹈的,只是后来学了建筑,舞蹈基本不跳了,但是基本功扎实,眼下想找她替补。   阮绵绵想要拒绝的,因为她真的很忙,当看到邱苒和其它同学希翼的眼神,她很难开口拒绝。   虽然手头上的事很多,但只有两天时间,她应该可以的。   周茴翻了个白眼,这个阮绵绵,就学不会什么叫拒绝吗?她的字典里好像就没有这两个字。   周茴走后,阮绵绵就留在排练室,社团主力林筱带她。   大家先跳了一遍,她在旁边看,然后后林筱又手把手的教她一些动作。   她很久没拉筋了,开始还是有些吃力,慢慢便恢复如初的状态。   动作很快记熟,大家继续排练,她自己在旁边练习。   整个下午,她便把动作记熟,跟大家跳了一遍,效果还算可以。   晚饭时大家去食堂吃饭,她自己练习,她刚学,很怕跟不上动作,动作不整齐,这个舞蹈就失败了。   既然帮忙,就不能拖大家后腿。   大家吃完饭回来,林筱买了水给她,她道了谢,才席地而座,拧开水瓶喝水。   手机里收到一条沈逾的信息,是半个小时之前,问她晚饭有没有吃。   她回信息:哥,我室友脚受伤了,让我替她跳。   沈逾:你多久没跳舞了?   阮绵绵:有两年了吧。   沈逾:累吗?   阮绵绵看到他关心自己,有些撒娇的回复:累,脚酸,拉筋有点疼。   沈逾: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阮绵绵:虽然是帮忙,也不想给大家拖后腿嘛。   沈逾:晚上吃东西了吗?   阮绵绵:吃不下。   沈逾:那怎么行,不吃饭,哪有体力。   阮绵绵:我不饿。   她想了下,发了张相片过去,就是昨天那张令南大女生哀鸿遍野的相片。   沈逾看到她发来的图片,微微蹙眉,末了,淡漠的眸光微转,唇角一挑,放下手机,不回信息。   阮绵绵一双大眼睛,直盯着手机看,三分钟过去了,她哥没解释一下,甚至,连条信息都没回复。   她晃了晃手机,不是没信号啊,她走到窗边,信号依旧满格,wifi也是满的,巡出wifi,4G也是满的。   什么情况?   她哥,什么情况?   排练到九点,大家准备撤了,只有她没离开。   两天时间,她要跟上大家十几天的进度,对很久没再跳舞的她来讲,有一定的难度。   阮绵绵对着镜子跳,手机响了下,是沈逾的信息。   沈逾没回她关于那张相片,而是问她回没回寝室。   她嘟着樱唇,软软一哼,但还是回他信息:在排练室。   沈逾:还没走?   阮绵绵:恩,等一会的吧。   沈逾:晚饭没吃?   阮绵绵:不饿。   沈逾的信息再次断了,阮绵绵扔下手机,她哥讨厌,她哥很讨厌,她哥,好像也不讨厌吧。   半个小时后,沈逾发信息过来:你在哪栋楼?   阮绵绵纳闷,她哥问这个干嘛,她回:9号楼。   十分钟后,沈逾的电话打来,“下楼,我在9号楼楼下。”   阮绵绵急忙抓起背包,小跑下楼,目光穿过浓重的夜色里,看到门口的沈逾。   外面不知何时已经下起了小雨,他依旧穿着白得发光的衬衫,撑着一把黑伞,伫立在朦胧雨夜。   他就像点亮夜晚的星,带着闪烁的光芒,照亮无边黑夜,也是这样的人,曾照亮她最灰暗的那段时光。   她站在门口,冲着他笑,沈逾见她出来,便大步上前,把伞撑在她头顶上方。   她钻进伞下,扬头小脑袋,熠熠生辉的眸子带着甜甜的笑,“哥,你怎么来了。”   “带你去吃饭。”沈逾往下走,回头见她的身子淋上雨,伸手把她扯到身边。   “过来。”   她哦了一声,往他身边靠了靠。   沈逾把伞往她这边挪,给她遮住雨水,自己半个身子都在外面,没一会儿,便打淋他的衬衫。   阮绵绵看到他肩上湿了一片,抬起小手,握上伞撑,往他那边推,“别只顾着我,你的衣服都湿了。”   沈逾微微垂首,看着身边的绵绵,他抿了抿唇,换手撑伞,宽厚湿热的掌心,扣住她的瘦小的肩头,往怀里一带,“靠近点,我就不用湿着了。” 第15章   由于下着雨,校园里鲜少能碰到同学,偶尔几个,也是撑着伞,行色匆匆掠过,没人发现论坛里扒得欢快的南大男神,正为一个女孩子撑伞。   阮绵绵心底窃笑,有多久,她没有跟他靠得这样近,他掌心的温度,驱赶了雨夜的凉意,周身都暖哄哄的。   长睫忽闪,圆圆的眸子时不时往身边的人身上瞟去,朦胧夜雨中,他低首时,她感觉,他像山间清风,吹散心中雾霭,像夜空中的星辰,为黑暗带来光明。   她从小就喜欢他冲她笑时微弯的眼,好像把世间所有温柔都送给她。   “哥,你还没跟我说,我投票押的对不对。” 清亮亮的嗓音,在夜空里格外悦耳。   “校长前些天跟我提过,我没应下。”   “我果然选对了。”押对票证明自己聪明,可还是有一些失落,她其实挺想他可能来的。   沈逾听出她话音中的失落,“不过嘛,既然绵绵有表演,我怎么也要抽出时间来看的。”   阮绵绵眸子放亮,停下步子,扬着脑袋看他,“真的?”   沈逾把她拽进伞下,“别淋湿了,小心感冒。”   “哥,你真来吗?”她抬起手臂,抹了下额头上淋下的雨水,眸中满是欢喜。   沈逾笑着点点头。   阮绵绵得到她的答复很开心,由于她要回寝室,所以找了家晚茶随便吃了点,沈逾就把她送回宿舍。   目送她上楼,沈逾才往回走。   沈逾回到家,初六蹲在沙发上,冲他喵喵叫了两声。   他放下钥匙,上前摸了下初六的脑袋。   进洗手间洗了手,出来给初六换了猫砂和纯净水,初六跳下沙发,迈着高傲的步子去喝水。   初六甩了下尾巴,扫过沈逾的裤角,他低头,无奈一笑,黑色工装裤上,一层毛。   见初六喝了点水便不再喝了,抬头脑袋看他,沈逾弯腰,把初六抱了起来,坐在沙发上。   “自己在家是不是有点无聊。”   初六喵了一下:不无聊,不无聊,老子喜欢清静。   “找个小伙伴一起来玩好不好?”沈逾的声音格外温柔,好像他正对着说话的不是猫,而是人。   初六喵了一下: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是时候让她搬过来住了,跟她在一起,是不是特别高兴。”   初六翻了个大眼皮,喵都懒得喵一下:谁高兴,你高兴吧!   沈逾宽厚的掌心,顺着初六柔顺的毛发,脑海里不自觉回放她上楼时的背景,是啊,是时候让她搬过来了。   阮绵绵回到宿舍,邱苒坐在上铺问她:“怎么这么晚?”   “出去吃了点东西。”   “你自己?”   她没回她这个问题,她想了下,“苒苒,你有机会见到沈教授了。”   “能见到沈教授?”邱苒兴奋的叫了出来。   周茴从洗手间出来,正拿着毛巾擦头发,“鬼叫什么。”   “什么时候能见到?”   “他说会来参加校庆,不过你们不要说出去,万一他要是有事来不了,被大家知道多不好。”   “你问他了?”   “恩,我问的,他说应该会来。”   “绵绵,你真的太好了,快上来,让我亲一口。”邱苒扒着床铺扶手,伸手来够她。   阮绵绵急忙闪到一边。   周茴,“这可真是意外,我投票都选的他不来。”   “我也很意外。”   “绵绵,那你有没有打探一下,相片上的女人是谁?”邱苒好奇心太强了,她太想八卦了。   阮绵绵神情一滞,她,她忘了问。   “又有人发了相片,还有那个女的。”   阮绵绵:“……”   冲了个澡,擦干头发,爬上床。   拿过枕头垫在背上,握着手机,翻校内论坛。   沈逾的那个帖子还在首页,她直接点进去往下翻,翻了很久,找到邱苒说的相片。   这张相片与上一张相片的拍摄角度不同,但还是那个女孩子,那个女孩子站在他身侧,好像正在聊天的状态,女孩子笑得很好看。   她努了努嘴,她问他,他也不回答,结果晚上又被po出一张同框,显然很熟络的样子。   他说的,交女朋友会第一个让她知道,那说明不是女朋友,那连续两张相片,可真有问题。   她退出校内,把手机扔到一边,连她自己都没发觉,那一声轻叹,是不满?还是叹息?还是疑惑?或是什么?   她坐起来,伸直双腿,两只小手揉着发酸的小腿,脑子里还是在想那张相片。   沈逾发信息给她,问她睡了没,她扔下手机,心里忿忿道,懒得理你。   沈逾又发来信息:睡了?   她退出微信,才不理你。   沈逾发了第三条:半个小时就睡了?这么快?   她想了下,回了一个字:恩。   沈逾:怎么了?   阮绵绵依旧没回他。   沈逾发了个带问号的表情过来。   阮绵绵撇撇嘴,还是不理。   沈逾:有情绪?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了?   沈逾:没睡就说话。   看到这几个没有感情温度的字,她能想像到他强硬的态度,阮绵绵嘟了嘟嘴,双手捧着手机,有些怂怂的回他信息:你交女朋友了吗?   沈逾坐在阳台边上,夜色笼罩在他周围,清冷的气质,却带着温暖的笑意:为什么这么问?   阮绵绵没打字,直接发了图片过去。   沈逾:我有喜欢的人,但不是她。   阮绵绵做了个梦,梦到沈逾带着一个很漂亮的女生到她面前,说,绵绵,这是我喜欢的人。   她哼了一声,突然醒过来了,窗外夜色正浓,她抓起手机,发信息给沈逾:哥,你这个骗子。   明明交了女朋友,还骗她。 第16章 阮绵绵:哥。   阮绵绵发完这条信息,脑子都是晕乎的,大眼睛盯着手机怔了半晌,才蓦然发现,自己刚才是做梦。   急忙去撤回信息,结果,显得已经超过两分钟,无法撤回。   她捂着脸,天呐,她到底做了什么。   她辗转在床上,一点睡意也没有,她最后发了个信息过去:哥,我刚才做梦,哈哈。   这个哈哈,尴尬死了。   沈逾醒来时不到六点,翻身拿过手机,先看了下工作室的报告,再打开微信时,就看到阮绵绵发来的信息。   他微顿了下,什么意思?   当他捋顺思路,昨晚的微信内容,猜测出来她意指为何时,不自觉笑了出来,然后越笑越开怀……   他没有回她的微信,处理完工作室的报告,进了洗手间冲澡,脑子里一直闪着绵绵的信息,好像,能想像到她发信息时的抓狂表情,还有尴尬的那个解释。   看来,是时候了!   阮绵绵没有课的时候,就在排练室跟大家一起排校庆的节目,可是她昨晚的那条信息,沈逾到现在也没回她。   她有点心不在焉,偶尔会走神。   休息的时候,林筱关心她几句,她说没事,只是昨晚没睡好。   她昨晚着实没睡好,后半夜醒了之后,就一直没再睡下,等啊等,沈逾的信息也没回她,她怎么发觉,越来越看不懂沈逾了。   直到晚上,沈逾的信息依旧没回,没任何表示,什么情况啊。   舞蹈排练还很顺利,基本功扎实,就差舞步多练练就可以。   她回到宿舍,洗澡过后,直接爬上楼,一动不想动。   她翻了个身,把手机举在眼前,盯着沈教授的微信,为什么不回信息,她哥在想什么,沈逾在想什么?   她又想,为什么一定要知道他在想什么。   可是,耐不过好奇俩字,还是发信息过去。   沈逾此时正跟设计院的林总吃饭,看到绵绵的信息,且只有一个字,哥。   他轻笑出来,回了一个字:诶。   阮绵绵看着他回的信息,噗哧一声乐了出来。   好像纠结与等待的心结一下子就扫退,她又发了一个字,哥。   沈逾:诶。   阮绵绵:哥。   沈逾:诶。   阮绵绵:哥。   沈逾:诶。   ***   次日的校庆,学生们暂时抛开繁重的学业,一心投入欢快的氛围当中,还有即将到来的小长假。   校长在台上讲话,又有校主任讲话,阮绵绵戴着隐形眼镜,还是努力在现场寻找沈逾的身影,那天他说会来参加校庆,她搜索全场,并未看到他的身影,不会是不来了吧。   她发微信过去:你来了吗?   沈逾回信息:绵绵,再等一下,我这边有事走不开。   她回信息:那你忙吧,一会要开始表演了。   沈逾感觉到她有些失落,回信息:乖,我一定会过去。   她笑了下,只要他能来就好,她怎么觉得,好像小学生开家长会,家长不来,她会失落,呃,好吧,谁让小时候,沈逾替爸妈去给她开过家长会呢。   准备节目的时候,开场便是男生街舞,燃爆全场。   第二个节目是女生独唱,阮绵绵跟着舞蹈社的同学在后台换衣服,她们是第六个上场,虽说上台不是第一次,但很久没上台表演,大家都有些紧张。   阮绵绵也紧张,她靠着墙角,双手交握在一起,不住给自己打气,两年没上过台表演了,而且这次她临时替补,只练了两天,很怕哪里出了差错,给团队拖后腿。   周茴替她拿着包,阮绵绵的手机响了,她拉开包的拉链,拿出手机一看,上面赫然显示,沈教授三个字。   她怔了下,接了起来,“你好沈教授。”   沈逾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你是?”   “我是四年三班的周茴,阮绵绵的同学,她今天有表演,所以电话放在我这儿,您有什么事需要我转达的吗?”   “上场了吗?”沈逾开着车,已经到学校门口了。   “还没呢,现在第三个节目。”   “不急,回头再说吧。”   沈逾说了再见,便挂断电话,周茴盯着手机半响,总觉得有问题,沈教授,对绵绵小公主,关心的过分了。   等到她们舞蹈表演时,阮绵绵跟大家一起上场,站好位,她有一小丢丢的紧张,等音乐响起,打鼓的心跳才稍稍缓下。   沈逾提前结束约谈,还是赶上她的表演。   沈逾站在会场后面的门口处,虽然场上的女孩子们统一着装,但他还是一眼就看到,十几个人当中,娇小的绵绵。   抬手,投足,转身,每一个瞬间,都散发着柔软的气息。   她的身材纤细柔软,整个人都软软的,他之前看过她无数次表演,每一次,都带着不同的心情,但总归,在他眼里,她是最耀眼的那颗星。   随着音乐结束,舞者谢幕,阮绵绵跟着大家回到后台,换衣服的时候,听到外面有人说话,有提到沈教授。   她一边换衣服,一边竖着耳朵偷听她们的谈话,说沈教授来了,她换完衣服过去问:“同学,你刚才说沈教授来了,他来多久了?”   “有一会儿了,现在就在校长那边坐着呢。”   来了有一会儿,她的节目刚刚结束,那就是,他看到了。   太棒了。   大家换完衣服出来,几个小姑娘叽叽喳喳挤在一起,目光往沈逾的方向瞟,“那个是沈教授,好帅啊,终于见到本人了,绵绵,你是沈教授助理,是不是常见他。”   “也不算常见,不过比大家能多一点。”   “快说说,他人怎么样,我听说他人超温暖的。”   “恩,人特别好,而且好说话,对大家也很帮助,还帮我们划题。”   “可惜,我不是学建筑的,绵绵,我下次可以去你班听课吗?”   “这个,不是我说了算吧。我们快走吧,下去看节目。”   阮绵绵穿过人群,找到周茴,她在旁边坐下,周茴把包递给她:“沈教授打电话给你了。”   “说了什么?”   “问你节目开始没。”周茴淡淡道。   阮绵绵点点头,没说话,而是翻开手机,看了下他的来电时间。   台上继续表演节目,过了会儿,突然主持人把话题引到了沈逾身上。   “大家知道吧,今天沈教授也来参加校庆了。”   有不知情的,冷不丁听到沈逾来了,引起一阵惊呼。   “校内论坛上的投票截至昨晚十二点结束,居然投不来的人数比投来的人更多,怎么样,惊不喜欢,开不开心。”   下面一水女生的声音,开心两个字,震得她耳膜嗡嗡响。   主持人又说:“那再来点惊喜的,要不要请沈教授上台。”   沈逾被cue,无奈一笑,话题扔过来,他也不好推脱,起身,信步走上舞台。   跟主持人交流几句,主持人非常懂大家的心声,让沈教授来个节目。   沈逾没想到大家会这样说,想了下,要了把吉它。   沈逾依旧是干净的白得发光的衬衫,黑色工装裤,他坐在椅子上,怀里抱着吉它,当指尖拨动第一根弦的时候,好像拨动了少女的心弦,让人一下子就醉了。   我要,你在我身旁   我要看着你梳妆   这夜的风儿吹   吹得心痒痒,我的姑娘   我在他乡,望着月亮   送你,美丽的衣裳   看你。对镜贴花黄   这夜色太紧张   时间太漫长,我的姑娘   在何方,眼看天亮。   沈逾低沉磁性的嗓音,一首民谣,瞬间让人屏住了呼吸,好像自己,是他口中低低吟唱的那个姑娘。   干净的白衬衫,一把吉它,他的眉眼,他的声音,完全不是在听,而是钻进她心里,让她走进他的世界,如痴如醉。   沈逾的目光搜索到她,隔着人海人山,眸光交汇时,他眼底有笑,每一句歌词,都像唱给她听。   周茴转头看着她,嘴角一抽:“我去,你也开始花痴沈教授了。”   花痴?她有花痴?可是,真的人帅歌好听。   周茴:“小公主,你的少女心还好吗?”   阮绵绵急忙收敛神情,但眉眼的笑藏不住。   周茴:“你是整个人都不好了,收起你的春心,这种男神,只能远观,不能谈恋爱。”   阮绵绵瘪嘴,她怎么会跟她哥谈恋爱!   ***   校庆结束,大家收整行囊,纷纷踢上旅程,开始十一小长假。   阮绵绵去哪无所谓,反正都是一个人,她也没急着收拾行季。   送走了周茴和邱苒,她坐在椅子上,托着腮,想着沈逾的歌声,她知道他会弹吉它,知道他唱歌好听,可是,那首歌叫什么 ,我要你,对,就是我要你!   沈逾打电话给她时,她还在哼着唱,“收拾东西了吗?”   “刚送走周茴和邱苒,我一会收拾。”   没一会儿,有人敲门,她去开门,来人居然是沈逾。   “接你回家。”   阮绵绵明白他的意思,让她去他那。   沈逾又说:“都搬了吧,假期结束回来办退寝。”   “退寝,为什么呀?”   沈逾淡淡道,“方便给你补课。”   作者有话要说:  沈教授,这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只有你想得出来。   下章开始入V了,明天双更送上,看小绵羊是如何被大灰狼套路,步入“陷井”然后被吃掉的。   这篇文不长,也就一个可爱多的钱,希望大家可以支持正版,支持简哥。 第17章   阮绵绵没有应下搬过去的事, 她闷头收拾东西, 沈逾在旁边帮她整理书架上的书和笔记本,以及一些零碎。   她把衣服收进皮箱,床铺折好,盖上床单。   沈逾在旁边看着她的动作, 没有一点要全部收拾拿走的意思,“我家离学校不远,开车仅需十几分钟。”   她恩了一声, 从上铺下来, 沈逾伸手扶着她的手臂,她稳妥落地,他才松手。   “不愿意?”   阮绵绵:“不是不愿意,哥,你只来学校任教两个月, 以后还是要自己上学放学, 我觉得住校方便的。”   “你马上考研,我看过你们课程表,长假后你的课程就少了。”   “可是。”她还是觉得寝室方便。   “我偶尔出差,初六自己在家,还是需要人照顾的, 你过去住,可以照顾它。”   初六正窝在沙发上,舒服的睡着懒觉,突然觉得耳朵一动, 愤怒地喵了一声,哪个混蛋念叨老子。   上次她还提过,需要给初六找个小伙伴,那她自己好像也可以陪它玩,“可是……”   “没有可是。”他态度变得强硬。   阮绵绵努了努小嘴,他态度强硬时,她就会无法反驳,“那,长假过后再说好不好?”   “也可以。”反正长假结束之后,他也没打算给她搬回寝室的机会。   行季搬到楼下,宿管阿姨见两人下来,还冲沈逾打招呼,这沈教授人真好,帮自己助理搬东西,这么好的老师现在可不好找。   沈逾把行季放进后备箱,阮绵绵坐上副驾驶,沈逾上来,就见她乖巧的坐姿,等他开车。   他转头看她,阮绵绵被他看的直发愣,一双大眼睛,不解的回视着他。   沈逾轻叹,倾身过来,她眨着眸子,就见他长臂伸到她面前,身子靠近,然后,手伸向她身侧,拉出安全带。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下,“我又忘了。”   沈逾扣上安全带,拍了下她的小脑袋,才发动车子驶了出去。   沈逾开车直接到家,阮绵绵跟在他身后进了门,脱鞋直奔窝在沙发上的一团毛球。   初六一抬眼皮,哟,是小美妞。它喵了一下,表示友好。   阮绵绵伸手把毛茸茸,软乎乎的初六抱了起来,“啊,你又重了。初六,你不减肥吗?”   沈逾把行季箱推了进来,拎起沙发旁边的电脑背包:“我拿楼上去。”   “谢谢哥。”阮绵绵说着,眼睛却是盯着初六,“小初六,有没有想我。”   初六喵了一下,想不想,一般般。   “我放假了,可以陪你玩几天。”   初六把脑袋往她手臂上蹭了蹭,初六的猫生,仅对沈逾和阮绵绵有好感,以前在沈家,老爷子和秦秋天天照顾它,它也带搭不理的,骄傲着呢。   沈逾在楼上好一会没下来,阮绵绵放下初六上楼,见四下没人,敲了下沈逾房间的门,刚一碰上门,门板就自动开了,她探个小脑袋,“哥,你在吗?”   话落,就见沈逾的身影出现,他的衬衫扣子已经解开,半敞着上半身,结实的腹肌比脸还要在第一时间钻进她眼里。   她睁着大眼睛,吃惊的微张着小嘴。   反映过来,急忙闭上眼睛,不看不看,男人的身体不能看,她哥也不行,虽然,她哥身材好好哦。   沈逾见她此状,唇角微挑,慢慢把衬衫拢合,“你的行季放到房间,一会把要洗的衣服拿出来,洗衣间在你左手边的房间里,我教你怎么用洗衣机。”   阮绵绵的小脑袋不住的点头,扭头跑了出去,不过刚刚,好像也没太看清,她哥,好像身材又好了,以前是青年的身材,虽说结实,但也很瘦,现在是成年人的结实肌理,好像,很man的。   她嘿嘿傻笑,回房间,把皮箱打开,要洗的衣服放到地上,整理之后,干净的衣服挂在衣柜里,抱着一堆要洗的衣服出来。   沈逾帮她把衣服放到洗衣机里,教她如何操作,全自动的洗衣机她会用,但这个操作有些复杂,不过学了一下就懂了。   沈逾去楼下做饭,阮绵绵刷朋友圈,好多人发沈逾白衬衫弹吉它唱歌的照片。   阮绵绵下楼,沈逾穿着灰色家居服,背对着她的方向,正在洗菜。   她走过去,站在他旁边:“哥,你教我煮菜吧。”   “你不用学这个。”   “妈说女孩子要学煮菜的,不能什么也不会。”   “你不是也有拿手的么。”   她哼了一声,“我最拿手的烧白开水,这个笑话真要跟我一辈子啊。”   沈逾笑了下,“你不需要做这些,我找了个阿姨,以后照顾你生活。”   阮绵绵真的没有想到,他已经想到这些了,说真的,心里还是挺感动的。   沈逾见她不说话,转头看她:“想什么呢?非要学煮菜?”   “哥,你对我这么好,如果有一天,你对我不好了,我该多难过。”   “这辈子都不会发生这种事,去帮我拿个盘子。”   阮绵绵打开消毒柜,拿出一个干净的白盘子,沈逾把洗干净,掰好小块的西兰花放到盘子里。   “跟爸说好了,明天回家吃饭。”   “好啊,那,要不要去买些东西?”她把盘子放到一边。   “你回去爸就开心了。”   阮绵绵扬着嘴角甜甜一笑。   “上去复习,吃饭叫你。”   “不用我帮忙?”   “不用。”   “那好,我上去了。”   阮绵绵上楼,把书包拿到书房,想了下,给母亲发了信息:妈,我放假了,原本是想留在学校的,哥把我接到他家了。   秦秋女士:你在小逾家?   阮绵绵:是啊,妈,哥的意思让我搬过来住,他说可以给我补习。   秦秋女士:你自己做主。   阮绵绵:我考虑考虑,虽然我喜欢跟哥住一起,他会煮菜,他在厨房煮晚餐,我们明天回沈叔叔家。   秦秋女士:等我抽出时间,回国去看你。   阮绵绵:你不用担心我,我真的很好。   阮绵绵拍了张相片发了过去,秦秋看到相片上的小丫头,暖心一笑。   她又发了一张相片过去,是沈逾校庆上弹吉它的相片。   秦秋女士:两年没见,小逾气质越发的出挑,很有魅力。   阮绵绵:现在学校一大票他的迷弟迷妹,看着大家喜欢他,我特别开心。   秦秋女士:傻丫头。   阮绵绵:不傻,可听话了,哥说我很聪明的。   秦秋女士:好了,不聊了,我要打个电话。   阮绵绵在楼上复习,写了几道题之后,就想起沈逾今天唱的那首哥。   她托腮,哼唱。   我要,你在我身旁   我要,看着你梳妆   这夜的风儿吹,吹的心痒痒   我的姑娘,我的姑娘   我在他乡,望着月亮   她拿出手机,搜到朋友圈,有发沈逾下午视频,她点开,循环放了无数遍,特别是他每一次起歌时,那句,我要,中间的停顿,好像真的在对一个姑娘在低低吟唱。   沈逾上楼,走到书房门口,听到里面女孩儿软软的嗓音,唱着歌。   我要,你在我身旁。   那软软的嗓音,万分轻柔,像猫的爪子,在心上轻轻划过,带着刺,刺得痒。   沈逾推开门,阮绵绵猛的抬头,就像不好好学习,被家长抓包玩耍的小孩子,急忙把手机背到身后,低着小脑袋,那样子,可怜得很,又那么可爱。   沈逾走过去:“吃饭了。”   阮绵绵见他没有不悦,急忙站起来,手机往书包里一塞:“好。”   “吃饭前,先把作业交上来。”   沈逾突然正色起来,阮绵绵心里一紧,怂怂的从包里翻出图纸,她的动作很慢,但又不得不交作业。因为,她的作业,根本没有完成。   她把纸夹递过去,沈逾翻开,剑眉微蹙,抬头时,清冷的光直射过来:“一周,你连框架都没画完?”   她瘪着小嘴:“我排练舞蹈了。”   “你只排练两天,其它时间呢?”   “复习了。”她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乖乖的,又怂怂的。   “我说过,完成有奖,做不到有罚。”   阮绵绵低着脑袋,用极小的声音,“我选擦地板好不好,不打手板,不站墙角。”   “先领罚,再吃饭。”   阮绵绵瘪着小嘴,向外走去,沈逾看着她的背景,唇角不自觉上扬,冷眸里,有着融不化的柔情。   阮绵绵去洗手间洗墩布,书房还没擦完,就被沈逾抢了过去。   “干嘛啊。”她眨着大眼睛,软软的说道,像是在撒娇。   “吃饭去。”   “我拖完二楼再去吃饭。”   沈逾把拖布放到一边,伸手拉过她的小手,宽厚温热的掌心,替她拭去手心里的水。   阮绵绵想了下:“要不,打手板吧。”   沈逾手举了起来,作执要打,阮绵绵硬着头皮挺着不动,但紧闭的眼,出卖她微有的一丝紧张。   预期的手板没落下,而是手被他反手牵住,大掌握着她的小手,拉着她往出走。   沈逾紧了紧掌心力道,不重,不轻,拿捏得刚刚好,“再不吃饭,都要凉了。” 第18章   她就知道沈逾不舍得打她, 阮绵绵嘴里塞着肉块, 使劲嚼着,“哥,你那首哥唱的真的真的太好听了,可以教教我吗?”   “想学?”   她点头:“吉它我不会弹, 但歌还是可以学的啊。”   “好。”他笑了下,声音很轻柔,见她一脸得意相, 沈逾脸色一板, “先把作业做完。”   阮绵绵:“……好吧。”   沈逾无奈轻笑,又给她夹了块牛肉,牛肉炖得很烂,强体又不长脂肪,他这几年, 基本与牛肉为主。   阮绵绵超喜欢吃沈逾做的饭, 以前他在家鲜少下厨,因为他要上学,又要实习,还是很忙的。   后来她去美国看他,住进他租的房子, 他第一次正式下厨,给她煮了好些个菜,都是她喜欢的菜式,她吃得很满足, 她哥做菜实在是太好吃了。   吃过晚饭,阮绵绵上楼去画作业,沈逾收拾完上楼,冲了个澡,拿过手机刷了下朋友圈,看到阮绵绵两个小时前发的那条朋友圈。   配图是南大校庆,他在台上弹吉它的图片。   文字上写的是,我们的沈大教授,大家了解一下。   沈逾回了两个字:叫哥。   沈逾去了画室,一个书房,一个画室,两个人都在画建筑图稿。   阮绵绵画的手都酸了,但还是坚持,因为不完成,虽然不会被打手板,也会被罚站,她揉着手腕,内心不满的腹诽着,体罚,举旗抗议。   两个小时过去了,她觉得自己灵感有些枯竭,放下画笔,拿过手机,打开朋友圈,看到同学和朋友的点赞和评论。   其中一条,沈教授,叫哥。   她咬着唇瓣窃笑,回了一个字:哥。   休息五分钟,她埋头继续。   时间越来越晚,沈逾抬头,才发现,已经十一点了。   他起身从画室走出来,推开书房的门,阮绵绵认真的模样,让他会心一笑。   走上前,画稿框架已经形成了,虽然线条气质偏女性的柔感,但轮廓与意境,还是看出几分画稿者的思维与天分。   阮绵绵见他来了,抬起手,一脸委屈的看着他。   “怎么了?”   她抬手,比给他看:“哥,我手酸。”   沈逾拽了把椅子在她旁边坐下,抽出她手中的笔,握住她的手腕,给她轻轻揉捏。   阮绵绵弯着笑眼,水汪汪的眸子,在通亮的白织灯映射下,格外明亮。   沈逾的力道掌握的很好,捏的一点也不疼,还很舒服。   她一手托腮,目光望着沈逾,“哥,再给我唱一遍那首歌行么。”   “没完成作业之前,别眼我提条件。”他虽然拒绝的态度很强硬,但望着她眼底的目光却是那么柔和,他虽然偶尔会板起脸,但真,舍不得凶她。   见不得她一丝失望,见不得她一丝不快。   哎,被她拿捏成这样,该如何是好!   由于夜色已晚,由于她手痛,所以沈逾终于发话,让她回去休息了。   阮绵绵回到房间,直接扑倒在大床上,虽然很累,但是很满足。   从衣柜里挑出一件粉色丝质睡裙,进洗手间冲澡,沈逾当初对于房间的改装应该是花了很大心思,她这间卧室应该是改动过的,有四十几平米,洗手间占了十几平的样子,一个宽大的椭圆型浴缸,可以让她舒服的泡澡。   正常设计来讲,同一楼层的次卧,一般不会有这么大的洗手间,还装了这么大的浴缸。   每天都在宿舍冲澡,她已经很久没泡过澡了。   放了水,滴了舒缓助益睡眠的精油,味道淡淡的,有点栀子花的清香。   她泡在水里,每一个毛孔都舒服得让她发出一丝愉悦。   拿过手机,打开微信,朋友圈里,沈逾的评论,让她笑了出来。   她回了一个字:哥。   沈逾几分钟后回了一个字:诶。   她看到后,又回了一个字:哥。   沈逾:诶。   她握着手机傻笑,她哥好逗啊,谁说她哥高冷,明明很暖很逗也很皮嘛。   再一刷新,一条评论,她以为是沈逾,结果打开一看,是沈家以前的邻居,孟明岩:卧槽,你们兄妹俩又来疯狂虐狗。   阮绵绵睡前刷了下校内论坛,同学们放假的路上,也没闲着都跑上来刷论坛。   好多沈教授的图片,她找了几张好看的下载存到手机里。   美美的睡下,这一觉,睡的特别舒服,连梦都没有做。   ***   次日,两人吃过早饭,便驱车去沈家。   沈清和听沈逾说让绵绵搬过去住,还是赞同的,而且他那离南大很近,上下学也方便。   阮绵绵去楼上的时候,沈清和问沈逾:“你买那处房子,是不是为了绵绵?”   沈逾笑了下,点点头。   沈清和笑着说:“你的心思倒是做的足,但就不知道绵绵懂不懂了。”   沈逾微顿了下,没说话,懂与不懂,早晚会让她懂的,只是有些事,真的急不来。   沈逾上楼时,阮绵绵正他房间的书桌前坐着,手边翻着以前的相片,见他进来,阮绵绵指着一张相片:“哥,你居然有这张相片。”   那是她大一军训的照片,他那时在美国,她拍照发给他,撒娇的说自己晒的好黑,他却把这相片存下来,还洗出来放在相册里。   她本人可是白白嫩嫩的,这是名符其实的黑历史。   “当个纪念,人生会有不同的阶段,黑一点怕什么,还是很漂亮。”   “可是,脸黑啊,现在回想起军训,都觉得很痛苦,站军姿时真的要命,太阳毒的脸上流汗都往下滴,还不能伸手去擦。”   她放下相册,指了指墙边放着的吉它箱,“哥,教教我呗。”   沈逾见她对此很热切,便点点头。   阮绵绵跑过去打开吉它箱,拿出他出国前新买的吉它,放到他手里。   沈逾坐在椅子上,她坐在床边,托着腮,等他弹唱。   沈逾拨动琴弦,低低开口:“我要,你在我身旁。”   “我要,看着你梳妆。”   她点头,频频点头。   沈逾的目光始终落在她圆圆的小脸上,那双大眼睛,充满了情感,但他知道,她的情感很纯粹,毫无杂质,她眼底,她心里,他是她哥。   即使他唱这首歌给她,她也听不出歌声与歌词中的任何含义。   沈逾一首唱罢,和弦余音婉转。   他放下吉它,目光直视着她:“知道这歌词写的是什么吗?”   阮绵绵点头:“知道,唱给一个姑娘。”   沈逾未等开口,阮绵绵手搭在他膝盖上,撒娇的摇晃着,“哥,再唱一遍,我听了原唱,很好听,但是我还是喜欢听你唱,你唱的我最喜欢,我想录下来,以后单曲循环。”   沈逾:“……”   ***   下午沈逾接到叶凡的电话,约他晚上出来聚聚。   沈逾应了下来,因为上次由于绵绵在,大家也没聚多久便散了。   他开车把她送回去,人才离开。   阮绵绵坐在沙发上,顺着初六的毛发,“明天带你去洗澡。”   喵,老子不想洗澡。   阮绵绵打开手机,播放中午录制的视频,“给你听听我哥唱的歌,是不是很好听。”   喵了个眯的,老子喜欢安静。   不过初六还是很给面子,窝在她怀里,找了个很舒服的姿势,脑袋枕着她臂弯,听着歌。   然后听了一会儿,初六睡着了,阮绵绵连续放了几次,最后放下初六,上楼去继续昨天未完成的大事,写作业。   沈逾到了约定地点,来了几个人,大家打了招呼,闲侃几句。   林响冲他打趣道:“你家小绵绵没来?”   “刚送她到家。”   “别啊,有人要失望了。”   沈逾:“谁啊?”   “叶凡啊,一个劲夸小绵绵漂亮,估计是惦记上了。”   “不想活让他随时来找我。”沈逾轻哼一声,笑中带刀。   林响噗哧乐了出来:“果然,你这个宠妹狂魔,你还打算让你妹一辈子不找男朋友,咱就不说凡子,这货是没个正形,但总归是有好男人嘛,比如,像我。”   “别,你别瞪我,我对天发誓,我对绵绵,就是妹妹,没有一点龌蹉心思。”   林响都发誓对绵绵没有任何想法,为什么沈逾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呢。   “行了,我闭嘴吧。”   叶凡推门进来,就听到林响的话,“哟,你丫能闭麦,你都快成主播了。”   林响冲沈逾使了个眼色,小声说:“一会肯定要问你小绵绵。”   结果话刚落,叶凡就非常给面子的凑了过来,“你家小绵绵呢。”   沈逾抬手,掌心搭在叶凡的肩上,还没使出几分力道,叶凡已经哀嚎,“我刚才说了什么,我什么也没说,哥,手下留胳膊。”   阮绵绵没有复习,而是一直在画图,直到她发觉,已经十二点半了,沈逾还没回来。   洗澡后上床,房间墙角感觉有什么东西沙沙响,停了一下,又响起来,然后再停一下,又响起来,好像什么东西在抓墙。   她本来就胆子小,以前没少让沈逾陪她,直到她睡着他才离开。后来住寝室了,好几个人,她也就不再害怕。   沈逾的别墅四层,好几百平米,整个房子,就她一个带一猫,她只能抱着初六壮胆,可是初六又不会说话,只会喵喵喵。   时间越来越晚,声音依旧间歇性的停下,再响起,她这胆小是天生的,没有任何原因,打小就这样,长大了好转些,只不过今天在这空旷的别墅里,又出现莫名的声音,她都快哭了。   沈逾看到绵绵的电话,急忙接起。   阮绵绵瘪着小嘴,“哥,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害怕。”   沈逾听到电话那端,带着哭腔的声音,立马放下酒杯,利落起身,“别怕,电话不挂,我马上回来。”   屋子里一众好友,面面相觑,一脸懵逼。   林响摸着毫无胡渣的下巴,“你有没有觉得,沈逾对小绵绵,宠得有点过了。”   叶凡咂舌:“卧槽,我才想起来,他们不是亲兄妹。”   作者有话要说:  叶凡:卧槽,太刺激了。   林响:我要直播。   沈逾:滚,闭麦。 第19章   沈逾回到家, 快步上楼, 推开阮绵绵的卧室,她正缩在床上一角,怀里紧抱着初六,苍白的小脸上毫无血色。   见他回来, 阮绵绵小嘴一瘪,紧抱着初六的双手松开,抬起纤细的手臂伸向他。   沈逾脸色凝重, 心疼万分, 径直上前握住她伸过来的小手,他坐在她身边,把两只软弱无骨的小手紧握在掌心,“别怕,有我在, 什么都不要怕。”   阮绵绵抓住他的胳膊, 像个小孩子撒娇似的抱在怀里,小脸往他肩膀上一贴。   沈逾抬手,轻轻摩挲着她瘦小的脊背,低沉又轻柔的哄着,“对不起, 以后不会再把你自己扔家里了。”   阮绵绵还是没说话,小脸贴着他的肩膀,没一会儿,肩头感觉到一片温热, 他心下一凛,抽出手臂搬过她的脸,脸上已挂满泪珠。   他自责不已,沈逾双手捧着她的脸,替她擦拭脸上的泪,轻哄着,“不怕不怕,绵绵长大了,还有我陪着你,好不好?”   阮绵绵抽泣着,她原本只是害怕,并不是想哭,可是看到他回来,紧揪着的心,就像是被一股温泉侵泡,顿时湿了眼眶。   阮绵绵抓着他的胳膊不放,沈逾知道她是真的吓到了,捧着她脸颊的双手揉搓着逗弄她,“小包子似的,这么瘦,脸还是圆圆的。”   “你脸被这样挤不圆么。”她带着哭腔反驳,她脸才不圆,一点都不圆。   “好了好了,不哭了,告诉我,哪里响?”   阮绵绵指向墙角,沈逾起身走过去,墙角摆着一张书桌,书桌上摆放一些书,还有昨天刚刚从宿舍搬回来的收纳盒,盒子旁边放着她的电脑包。   沈逾仔细检查过后,并未有任何异常。   阮绵绵跳下床,站在他身边,两只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胳膊,沈逾冲她摇了摇头:“你开着窗子,说不定是外面的声音。”   沈逾下楼,她也跟上,她还抓着他胳膊,沈逾反手握住她的手,紧捏在掌心。   “别怕。”他说。   她摇头:“不怕,你回来我就不害怕了。”   沈逾冲她笑笑,眼底一片温柔。   两人下楼后,打开别墅门口的灯,光线还是有些暗,看不太清,沈逾到屋子里找到手电筒,打开照过去,瞬间那里的情况一目了然。   “麻雀?”   正是她卧室墙角方向,屋檐处,有一只刚毅落在那里,光线照过来,麻雀感觉到强光,爪子抓着屋檐扑腾几下,她好像听到与卧室里的声音相似的沙沙的,原来,是麻雀的爪子抓墙声。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脑袋,软软的叫了一声,“哥。”   沈逾关了手电筒,揉了揉她的头发,“现在还怕吗?”   她摇头,是麻雀,当然不怕。   “走吧”   她眨了下还有些发红的大眼睛,努着小嘴,点点头。   沈逾热一杯牛奶给她,阮绵绵喝完之后,两人上楼。   她在床上躺了会儿,却毫无睡意,她走到沈逾房间门口,敲了下门:“哥,你睡了吗?”   沈逾听到她的声音,穿上睡袍过来开门,“怎么了?”   “我,还是有点怕。”虽然现在知道是麻雀,但之前,她的脑子里,可转了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恐怖片画面,现在躺在床上,根本不敢睡。   “你睡我这吧。”他说。   阮绵绵摇头,“哥,你陪我行吗,等我睡着了你再走。”   “好。”   沈逾擦了擦头发,跟她去她的卧室。   阮绵绵见他头上有水滴还没干,就去洗手间,拿出干净的毛巾。   她站在他面前,抬起手时,有些吃力,“哥,你坐下。”   沈逾在床边坐下,身板却笔直,双手搭在膝盖上,目光盯着她看。   她眯着笑眼,站在他身前,“我给你擦头发吧。”   “我自己来吧。”他说。   “我来,哥,我记得小时候你替我吹头发,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得,我要一点一点的报答你。”   沈逾没说话,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她的动作很轻柔,像她的人一样。   “给别人擦过头发吗?”   阮绵绵摇头:“没啊,你是第一个。”   这个回答,令他十分欣慰,   “哥,作业我明天就能交作业啦。”   “才一天的时间,别想糊弄我。”沈逾故意道。   “当然不会,我画到十二点半,要不是那只小麻雀捣乱,我早睡死过去了。”   “现在不困了?”   “刚才的困劲打过去了,现在不想睡。”   “如果不困,要不要去影音室看电影?”   “好啊好啊好啊。”她兴奋的连说三个好。   别墅三楼有间影视室,按小型家庭影院设计,有两排浅灰色沙发,正对着墙面,墙面上整面的幕布,在这房间看电影,跟影视似的,很有感觉。   后半夜,看喜剧太容易让情绪亢奋,星际这类阮绵绵又不喜欢,最后选了个青春校园的文艺片。   电影开场时,还是有些搞笑,女主角长得很漂亮,一张娃娃脸,大眼睛,扎了个马尾,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充满朝气与活力。   男主角长得痞帅痞帅的,个子很高,嘴里总是叼根棒棒糖,美其名曰在学校不能吸烟,叼跟棒棒糖,很酷。   其实他严重低血糖,只是好面子逞强不说,不想给人感觉很弱鸡。   前期很校园,很欢脱,让人心情愉悦,剧情到后半部分,两个互相喜欢的人,却嘴硬的不去表达,最终分隔成时差党。   分开的那天,下着大雨,雨淋湿了两个人脸上的表情与泪水,含泪笑着离别,转身刹那泪如雨下。   沈逾对于剧情虐点不够,雨水来凑总是无法理解,不过也就是给小女生看的,不能太过追求逻辑。   而阮绵绵却眼眶含泪,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像一个眨眼,泪水就能滚落。   沈逾凑近她,她不好意思的把头扭到一边,偷偷擦眼泪。   后半部分转到大学场景,异地,时差,再也碰不到。   多年后辗转再遇到,两人相视一笑,然后响起片尾曲。   阮绵绵:“蹉跎这么多年,为什么最初不去表白。”   “很多人都有年少时因蹉跎而遗憾的事,因为年少,所以单纯,单纯到某种情感并不是那么容易表达,有些时候,有些说不出的话,即使如鲠在喉,也要硬着咽下去。”沈逾的声音有些肖冷,甚至空旷。   阮绵绵虽然不太懂,但她觉得,沈逾的话一定有道理。   又随便放了一部电影,阮绵绵看着看着,脑袋一歪,靠在他肩上睡着了。   沈逾低头,脸颊划过她柔软的发丝,伸手,轻轻拢开他脸颊上落下的碎发,指尖,无意间碰到她湿热柔软的唇瓣,好像一股电流,唰的席卷开来,让他为之一震。   他蓦地收手,可那感觉,却越发强烈,修长的指节微曲,紧握成拳。   ***   叶凡和林响早早开车到沈逾家,站在门前疯狂按着门铃。   过了好一会儿,门打开,沈逾那张帅气的脸上,黑得跟阎罗似的。   他睡下时,已经快六点了,才睡三个小时,就被门铃吵醒,下楼一看,居然是这俩人。   “有事?”   “没事。”叶凡贼兮兮一笑。   沈逾冷着脸,侧开身子让出位置,叶凡和林响进门,叶凡目光四处搜索。   叶凡和林响往沙发上大咧咧一坐,沈逾穿着白色睡袍,站在客厅中央,脸上戾气很重,他并没有起床气,但也分时候,如果是工事,他可以浅眠几分钟就可以满血复活应对工作,但这两位,不是工作,还是损友。   “别站着啊,沈大设计师,来杯咖啡也行啊。”   沈逾深吸一口气,转身进了厨房,很快,泡好两杯速溶,放到茶几上。   “你们俩就是来喝咖啡的?”   “叙旧,叙旧。”林响尴尬一笑,这主意可是叶凡出的,他只是,好奇罢了。   “我上楼换衣服,你俩自便。”   沈逾往楼上走,叶凡冲林响使了个眼色,两人急忙起身眼上。   “给你装完这房子之后,我就没来过,听你说置办些家用,我上去参观参观。”   这间别墅装修时,他找人做的室内设计,根据自己的要求,又做了修改,之后把图纸传回国内,让叶凡帮着找施工团队,顺带监工。   沈逾没理他们,睡意也散了,他上了二楼,刚往里走,就见阮绵绵穿着粉色睡衣,睡眼朦胧的从他的卧室里出来   叶凡瞪大双眼:“卧槽,你们同居了?”   阮绵绵没戴眼镜,看不清是谁,昨晚睡的太晚,现在脑子浑沌一片。   她揉了揉眼睛,“什么?”   沈逾冷眼瞥向叶凡。   叶凡指了指卧室,指了指两个人,沈逾走过去,手搭在阮绵绵的肩上,轻声道:“怎么醒了,是不是他们吵的?”   阮绵绵点点头,她听到楼下门铃响,然后听到有人说话,她艰难的爬起来,此时整个人都是晕乎的。   “进去再睡会儿。”沈逾把阮绵绵推回原本属于自己的房间。   叶凡一拍脑门:“都睡一起了。”   林响:“沈逾这只腹黑大尾巴狼。”   作者有话要说:  阮绵绵:懵的一批。 第20章   迷迷糊糊的阮绵绵被推进卧室, 她倒在床上, 微眯着眼睛看着她哥,沈逾拉过被子给她盖上,“再睡会儿。”   她软软地恩了一声,眼皮沉的很, 根本睁不开。   沈逾轻声打开柜子,找出一身浅灰色运动装出来。   叶凡见他出来,围了上来贱兮兮道, “沈大设计师, 什么情况?”   沈逾没理他,径直向另一间卧室走去,身后叶凡被他“呯”的一声甩上的门板,隔在外。   叶凡摸了摸鼻子,“诶, 什么情况, 出来解释一下。”   林响抱怀,倚着墙面,“啧,着实有情况啊。”   沈逾洗漱过后,换上衣服出来, 径直下楼。   林响和叶凡两人各执沙发一角,翘着二郎腿,拄着下巴,两道目光, 直直的盯着他。   他走向厨房,煮锅里接小半的水,放到煤气灶上点燃火,又拿过洗米盆,勺了一勺米拧开水龙头去洗,动作麻利,井然有序。   沈逾从厨房出来,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一脸的淡定,坦然。   “一大早来我家,就这事儿?”他们意指何事,他刚刚就看出来了。   林响和叶凡昨晚就觉得这事蹊跷,要说沈逾智商高,情商高,但感情这方面,却一直很保守,这么多年,追他的女孩子从岭南路街到淮北街都不过为,漂亮的,知性的,活泼的,温婉的,大气的,娇小的,各种类型比比皆是,他却至始至终保持着单身状态。   大家那时还开玩笑,YY过他性取向,但肉眼可见,沈逾这钢铁直男,直的不能再直了。   这么多年,他身边就一个女孩子,那就是他妹,阮绵绵。   要说这阮绵绵,在他们印象里,就是个小丫头,十几岁的年纪,长得软软绵绵,就跟碰一下就能化了似的,大家一致认为,小绵绵长大了要不得了,但谁也没去想过,那个宠妹狂魔,不对劲。   他这话,已经挑明,他们来这儿,就是为了搞清楚,沈逾和阮绵绵到底是什么关系,别说兄妹,本来就是伪兄妹,现在兄妹关系都没了,而且他那副把小绵绵宠上天的架式,冷不得热不得,捧手心怕掉了,放嘴里怕化了,那宠得,旁人都觉得牙疼。   “你把小绵绵睡了?”叶凡可不管隐晦不隐晦,爷们就直来直去。   沈逾眸光一凜,带着冰渣的冷意。   叶凡急忙改口:“我的意思是,你跟小绵绵,睡了?”   沈逾轻撩眼皮,嘴角一挑,露出一抹冷笑。   冷笑,什么表情,林响咂舌,“真睡了?”   沈逾摇了摇头。   “别惜字如金成么,来说说,让我们高兴高兴。我就爱听那些不为人知的小秘密,各种禁忌恋,爱而不得,兄妹啥的,啧啧,忒带感,想想就热血沸腾。”   叶凡话还没落,沈逾一本地画杂志直接飞了过来,正砸他脸上。   叶凡哀嚎,书角正砸他鼻子上。   林响噗哧一乐:“活该,把他惹急了,高空三百六十度旋转让你不自由的落地。”   林响看向沈逾:“是不是动真的了?”   沈逾没回他的话,起身走进厨房,水已经温热,他把洗好的米倒进锅里,勺子轻轻搅动几下,把锅盖重新盖好。   阮绵绵睡了一会儿,迷迷糊糊的,好像记得有人来,然后又迷迷糊糊似在做梦,她好像睡的不是自己卧室,好像她哥给她盖被子了。   半梦半醒,大脑高速动转,紧闭的眼睛,眼珠微微转动。   她睁开发涩的眼睛,入眼是清冷的黑白色调,这是沈逾的卧室,她怎么睡在这儿了?   阮绵绵顿时散了睡意,不对,她不单是怎么睡在她哥房间,她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她只记得昨晚看电影,是部文艺片,虽说画面很好看,但是全程眼神交流,连句台词都稀有,她记得演到男女主角坐公交车,然后就是风景,再然后,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她从卧室出来,听到楼下有说话的声音,记得刚刚好像有人来了,她刚才真的睡迷糊了。   叶凡和林响看到一楼缓步台处的粉嫩嫩的身影,阮绵绵赤着双脚走下来,白皙的肌肤,一双玉足踩在地毯上,粉色的睡衣裙摆随着步子轻轻舞动,整个人都是粉嫩软绵。   上次没太注意,不过这下看来,果真,小公主,长成大美人了,某个大尾巴狼护着自己的小绵羊,应该是惦记很久了,舍不得下嘴。   不过,按这样下去,大尾巴狼再不下手,这小绵羊早晚被惦记的人叼走。   沈逾微微蹙眉:“去把鞋穿上。”   阮绵绵微着眼,看着下面的人,除了沈逾之外,她看不太清另外两个是谁。   “哥,你有客人来啊。”   “小绵绵,我是你凡哥哥,旁边那个是林响哥哥。”   沈逾冷眸瞥向叶凡,后者权当没瞧见,这小绵绵那声音软软的,真好听。   叫声哥哥,酥到骨子里,这见天叫沈逾哥哥,还真难为沈逾能把持得住。   阮绵绵哪知道他们什么心思,走上前,虽说有些模糊,但也看出是谁,“叶凡哥,林响哥,你们怎么这么早。”   “不早了,十点多了。”   “啊,这么晚了。哥,我昨晚什么时候睡的都不知道,怎么睡你房间了。”   沈逾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她面前,“看看电影你就睡了,怕你回房间又害怕,就让你在我那睡的,醒了上去洗漱换件衣服,早饭已经做好了。”   她点点头,迈着轻快的步子小跑上楼。   先去沈逾的房间,把床铺整理好,再回自己房间,冲了个澡,换上白色连衣裙下楼。   叶凡和林响坐在餐桌一边,她戴着眼镜,所以这次看得清两个人的脸。   她笑着打招呼:“叶凡哥,林响哥,刚才没戴眼镜,都没看清你们。”   “小绵绵,你知道别墅室内装修是谁装的吗?”叶凡开口。   “我哥说是找人装的,装修公司吧。”   “装修公司干活,但主力是你凡哥哥我,东跑西颠买材料,为了你的卧室,哥哥操碎了心。”   “啊,原来是叶凡哥做的,谢谢你哦。”   “我跟你说啊,你那间卧室,沈逾在电话里一而再,再而三的交待,生怕我给那房间装得不如他意,就差全程直播装修,他自己房间一句没问过。”   阮绵绵目光看向沈逾,软软甜甜的笑着。   “诶,小绵绵,你哥对你,可是真的好啊。”叶凡说完,冲着厨房里走出的沈愈挑了挑眉,意指,你看我好吧。   阮绵绵认同的频频点头,煞有介事地说,“我哥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他一辈子都是我哥。”   叶凡和林响相视一眼,林响忍着笑,“那沈逾不是你哥呢?”   “怎么不是,他说过,永远都会是我哥。虽然爸妈离婚了,但是我们的感情是不变的。”   叶凡:“那要是变了呢?”   阮绵绵被他的话弄得怔住,今天这两个人好奇怪,是不是沈逾说了什么,或是。   她看向刚刚盛好粥走过来的沈逾,小跑上前,偷偷问他:“他们怎么了,说话很奇怪,是不是又嫌我跟屁虫了,你们要是有事就去吧,不用管我的,我自己在家复习。”   “别理他们,没个正事。”沈逾把盛着菜的盘子递给她。   四个人坐下吃不早不午的一顿饭。   阮绵绵喝着粥,时不时偷偷去打量对面的叶凡和林响。   叶凡吃得很快,分卷残云过后,“沈逾,你这厨艺在美国练的不错嘛。”   “自己在外生活,饮食方面吃不惯,只好自己动手。”   “小绵绵,你真有口福,这么好吃的饭菜,保你吃一辈子都不会腻。”叶凡说完,回眸时撞上沈逾的目光,他挑了挑眉,“是吧沈逾。”   “快吃完,吃完滚蛋。”   虽然沈逾的声音听不出任何喜怒,但阮绵绵可鲜少听到沈逾这样讲话,直接撵人,完全不附和她哥一贯的行事做风,她哥那么温润的一个人,不过今天感觉,着实反常。   但她还是觉得,一定是叶凡哥惹她哥不高兴了。   双标的小绵绵,她哥永远是对的,正确的,正能量的。   沈逾平时待人有礼谦和温润,但他们兄弟这么多年,太了解他的性格,对陌生人永远谦和有礼,对兄弟,却是直来直去,腹黑本性暴露无疑。   滚,滚什么滚,他滚了,怎么看戏,他可是一片好心。   这哥有情,妹无意,啧啧啧啧,太想看所向披靡的沈逾吃瘪,想想就开心。   ***   吃过饭,阮绵绵帮着收拾桌子,沈逾洗碗,让她出去。   她拿了两听可乐,递给叶凡和林响。   叶凡小声问她:“你哥又是做饭,又是洗碗,家务活是不是也不舍得让你做啊。”   阮绵绵点头,她来这几次,他都不让她做家务。   “你哥劳模典范,当老公最合适。”   阮绵绵眨着大眼睛,“叶凡哥,你是不是要给我哥介绍女朋友啊,你今天夸他夸的点很奇怪。”   “算了吧,除了你,哪个女人他放在心上。”叶凡说完,冲她挑了下眉,“是吧,小绵绵。” 第21章   阮绵绵笑得特别甜, 不住的点头, 她哥对她超好的,虽然有那么几年他们关系淡了,但他现在回来了,他还是关心她的, 为她准备房间,又因为担心她而回国,她很感动, 心里的幸福感都要溢了出来。   叶凡咂舌, 这小绵绵,难道没听懂他话,是不是太含蓄了?   “绵绵啊,我的意思……”他刚要加深一点添点火,就被沈逾打断, “你不是说下午有会要开, 再不走来不及了。”   沈逾从厨房出来,打断叶凡的话,温润的声线里透着一股拒绝之意。   这明显的让他闭嘴,沈逾做事有自己的打算,表达这种事, 必然由他自己来,他只不过想点点小绵绵,不过看起来,很难, 沈逾做的挺明显了,他点拨之意也明显了,这小绵绵,怕不是对感情没开窍?   啧啧,看来沈逾追妻之路,漫漫啊。   林响配合着,“对,叶凡下午还有个会,我们先撤了,小绵绵,再见。哪天我们聚的时候,跟你哥一起去。”   阮绵绵点头,“好的,你们不嫌我烦就行。”   “怎么会烦,开玩笑。”叶凡挑眉。   沈逾瞪了他一眼,叶凡嘿嘿一笑,起身往出走。   等车子驶了出去,阮绵绵回头见沈逾望着车的背景,眸光深邃,若有所思。   她伸手挽上他的手臂,小手握住他的小臂,往回带他:“哥,想什么呢?”   沈逾转回身,冲她笑了下,“没想什么。”   “我怎么感觉今天叶凡哥和林响哥怪怪的,说的话很古怪,不是要给你介绍女朋友吧。”   沈逾摇了摇头,“叶凡性子痞,逮什么说什么,你权当没听见。”   “哥,谢谢你啊。”她仰着小脑袋,眼睛里满是真诚。   “我是你哥,谢什么谢。”   “这几年,我们联络少了,我以为你不关心我了,或是不把我当妹妹,嫌我烦。”她微微叹息一声,“有时候给你发信息,你也不回,渐渐我就不敢打扰你,怕你越来越烦我。”   沈逾紧抿着薄唇,黑眸越来越暗,他,何尝不是。   “后来,我就不去打扰你,其实我心里很难过,你知道的,我性子就这样,遇到些事就会难过,不过现在好了,我知道哥还是在意我的,我感觉自己真的很幸运。”   他微微勾起唇角,拍了拍她的小脑袋。   “虽然生活有时会不尽人意,但遇到哥,哥对我还这么好,我真的很开心。”   “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她点头,这话在理,沈逾不对她好,对谁好?不过,“你会对你喜欢的人好,不过我不会吃醋的。”   “我……任何人,都不会改变我对你的,感情……”沈逾停顿几次,才把这句话说完。   “哥你真好,我最喜欢哥了。”   喜欢,恩,这个词汇,很令人愉悦,沈逾心情突然变得格外的好,伸手扣住她的肩,微微往身边带近,低首看着她,“你能一直喜欢我?”   阮绵绵频频点着小脑袋,“是的,一直喜欢,不会变的。”   “记住你说的话。”沈逾突然正色道。   阮绵绵看着她哥突然这么煞有介事的让她保证,她有一小丢丢奇怪,她哥有点奇怪,“我当然不会忘记,放心好了,谁也取代不了哥在我心里的位置。”   沈逾眉间微挑,温柔的眸色暖极了。   阮绵绵甜甜一笑,“那,请沈教授,检查作业。”   两人上了三楼,书房里,阮绵绵把图纸铺在桌面上,沈逾双手撑着桌沿,看着图纸上的粗略画稿,“结构太过于拘小节,广场的主建筑你的线条太柔,女性线条太过明显,而且结构图三,你确定,与主建筑物的距离,正确吗?”   阮绵绵解释,“不是赶时间交作业吗。”   “赶时间,你这是敷衍。”他声音低沉,似咬着牙吐出的字音,阮绵绵知道这个作品太过差强人意,可她真是赶时间啊,之前只画个框架,昨天一晚上赶出来的,她已经快头秃了。   她嘟着小嘴,“你别生气,我改,我重新画,哥,我假期结束,一定交一幅让你满意的作品。”   其实作品并非不可取,对于短时间绘制出来一幅成稿的建筑图,着实为难她。   又见她这副小可怜的样子,他自是要求过高,她毕竟还是学生,沈逾心下一软,“昨晚睡的那么少,困吗?”   “呃……”上一刻还吼她不成样,下一刻就温柔的问她睡没睡好,“哥,你变脸太快。”   沈逾噗哧一声乐了出来,“作品呢,我暂时当你交了,不过,我不满意,你考研结束之后,给我交上一幅,即使不完美,但也要能过关的作品,再敷衍了事,有的收拾你。”   “好的好的,等我恢复元气,一定画出一幅让沈教授满意的作品。”   “你啊,作品是让你累积自己的绘制水平,建筑要么有天赋,要么就要多画,多看,等你放寒假我带你去美国和多伦多,我的团队,都是顶尖的,到时有的你学。”   “可以去多伦多,太好了。”   今天的作品,她是糊弄过去了。   她最近实在是太累了,但她明白,这些都是借口,这是她哥,要是换了其它导师,她定会被教训得无地自容。   她在书房复习,沈逾去画室工作。   下午四点钟的时候,她就困得睁不开眼睛,昨晚睡的太少,一双眼皮拼命打架。   她跟沈逾说了一声,便回自己房间睡觉。   沈逾一这画稿,一边跟团队视频交流一边查资料,直到六点多,他的初稿便完成了。   沈逾接了个电话,然后去房间看睡得正熟的阮绵绵,给她把踢掉的被子搭在身上,便走了出去。   阮绵绵醒来,天已经黑了,窗外路灯昏黄色的光照了进来,她翻了个身,拿过手机,开点半。   她回身,发现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清水,她睡前并没有水,那就是沈逾拿过来的。   她坐起来,拿过杯子一口气喝了半杯,赤着小脚出来找她哥。   别墅里只有穿外照进来的昏黄光线,沈逾的房间里没有人,客厅,厨房,书房,画室,都没人。   哥哥去哪儿了?   她抱着初六,打开画室的灯,灯光突然亮起,初六不适应的把脑袋往她怀里扎,她揉了揉初六的脑袋,在画室的椅子上坐下,桌面上平铺一张沈逾的手绘建筑图,线条硬朗,笔锋遒劲有力,高耸,低矮,每一个建筑体,都有着鲜明的个人色彩,不跳脱,也不入俗。   她打开手机,找出沈逾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初六从她怀里跳下,跳上画室墙角的盒子上蹲着舔爪子。   几声后,电话便被接了起来,低沉温柔的声音便出现在耳边,“醒了?”   她软软糯糯的恩了一声,刚睡醒,嗓子未开,带着一股慵懒的腔调,特别的软。   “我在外面谈点事,晚些才能回去,如果饿了,冰箱里有面包和牛奶,你先吃一点,等我回去,给你带宵夜。”   “我不饿,你忙你的,我又不是跟屁虫。”   沈逾轻笑,“我可没说。”   “我是你妹妹,又不是你孩子,不要这样,总觉得我生活不能自理似的,我会煮面的好不好。”   “好。”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奈,又十分宠溺。   “那我挂断了,喝酒就不要开车,开车不能喝酒。”虽然知道她哥不会犯这样的错,但她做为妹妹,还是要提醒一句。   “好的,我知道了。”   “拜拜。”她说完,就要挂电话,然后沈逾的一声拜拜之后,电话还未挂断,就听到电话边有人说话,还是个女人的声音,还叫他,逾哥。   阮绵绵:……   阮绵绵刚才还睡意留三分,这声音一出,睡意全无,顿时竖起耳朵,打起一百分的精神,仔细听,然后是沈逾沉沉的恩了一声。   她咬了咬唇,她哥在外面,跟女人在一起。   阮绵绵握着手机,这人谁啊,跟校内网上的会不会是同一个人,声音很好听,一听就是年轻的女孩子,温柔,又轻快。   她已经不自觉把电话里的声音,代入校内论坛上,与沈逾同框的那个女人。   她撇撇嘴,沈逾居然什么也不跟她讲。   不爽ing   她手撑着额头,目光触及到不远处的垃圾桶里,居然有一张,粉色的信封。   粉色,信封?   她急忙走过去,蹲下捡起信封,封面上写着隽秀的小字,沈教授收。   阮绵绵盘腿坐在地上,手里拿着信封左看右看,字体明显就是女孩子写的,而且这粉粉的信封,除了情书,不可能是别的。   不过信封黏得完整,还没被开启过。   她很好奇,十分好奇,万分好奇。   要不要拆开看,但是拆开就像是窥探人隐私,她没有权利这样做,不拆开看,又好奇得要死。   初六见她一直盯着那张纸不停的看,它也好奇,什么东西这么好看。   初六迈着傲娇的步子走了过来,一爪子把信封拍到地上,什么也没有啊,一张纸而已,一定有秘密,我抓,我挠,我咬,我撕,我不罢休…… 第22章   阮绵绵看着被撕得快要烂掉的粉色信封, 纸张已经露了出来, 她给了初六一个你很棒的眼色,握着小拳头,“初六,加油!”   初六喵了一声, 撕扯了会儿,觉得很无聊,就扬着脑袋, 溜开了。   阮绵绵托腮看着被蹂/躏之后, 可怜兮兮的信封,思想争斗,天人交战之后,她选择拿起信封,抽出那张被初六爪子撕的伤痕累累的白色雏菊印花的信纸。   ***   沈逾回来是一个多小时后, 车子驶过来时, 就看到楼下客厅的灯是亮着的。   平时绵绵都在楼上,要么书房,要么画室,或是自己的卧室,今天怎么在客厅。   等他?   沈逾拎着打包袋进门, 阮绵绵抱着初六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听到门声,她转头看他一眼,连招呼都没打,目光扫过之后, 继续看电视。   沈逾:“……”   “饿了吧,我给你带了几样菜回来,有你喜欢吃的清蒸鱼和竹笋炒肉。”沈逾走进来,把餐盒放到餐桌上,一边冲她说话,一边去厨房拿盘子,把刚刚出锅的鱼倒进鱼盘里,见她没回应,也不像平时跑到他身边,围着他转。   沈逾把几样菜都放好,回到客厅,站在她面前,正好档住她的视线。   她抬头,然后把小脑袋一扭,不说话。   “进来就发现你眼神不对,我去谈项目,怪我没事先告诉你?”   阮绵绵还是不说话。   “怎么了?”沈愈不解,绵绵平时不会这样的。   她脑袋一歪,哼了一声,不看他。   沈逾无奈笑了出来,在她旁边坐下,“这是怎么了,告诉我,是谁惹我家小公主不高兴了。”   阮绵绵抿着小嘴,“哼。”   沈逾咂舌,“哼什么哼,晚饭还没吃,小心哼一肚子气,明天肚子疼。”   阮绵绵瞥眼,撞见沈逾的笑眼,她又是一哼,但这声哼,带着长叹,“你干什么去了。”   “跟设计院的林总谈项目。”   “不信,你肯定是约会去了,我都听到有女人说话。”   沈逾蕴笑的眸子,眼底笑意正浓,“小绵绵这是关心起哥哥的私事了。”   “不该关心吗?”   “关心是对的,我很高兴。”   “高兴,把我自己扔家饿着肚子,你却去约会,哪有你这样的哥。”   “我没有约会,真的没有。”   “我都听到女人说话了,还想糊弄我。”   “真的是谈工作,有女人在也合情合理,绵绵以后工作也要出去见客户的,对吧。”   “真的?”   沈逾重重的点点头,“真的,真的只是工作。”   阮绵绵努了努嘴,“好吧。”   “敷衍,一副不信任我的表情,我告诉你,你哥我还没约会过,要说约,也只跟你约过。”   阮绵绵不知为什么,就是相信他的话,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哪有跟妹妹一起出去叫约会的,哥,你这说词,很不妥。”   “那你说叫什么。”只要不生气就好,管她说什么。   “我们叫兄妹感情好啊。”   “对,兄妹感情好,来,快点吃饭,一会要凉了。”   她被他拽了起来,往餐桌方向走去,她挣了下,“你交女朋友了吗?”   他摇头。   “真的没有?”   “我说过,我交女朋友,你会第一个知道。”   “这还差不多,想瞒着我,我也是会生气的。”   “我交女朋友你高兴吗?”   阮绵绵没细想过这个问题,“我要是不高兴,会不会显得我很不懂事?”   “不会。”   阮绵绵甜甜一笑,“我高兴。”   沈逾:“……”   阮绵绵坐在餐桌前吃饭,沈逾上楼,几步一回头,还瞪她。   瞪她干嘛,那眼神,一点也不友善,一点也不温柔,她又没做错事,不过想想,不自觉打了个激灵。   沈逾回房间冲澡换衣服,然后去了书房,又去了画室,他打开图纸,又在一张空白纸张上做记录,初六喵了一声进来,晃到他身边。   他弯腰抱起初六,摸了摸它肉肉的肚子,初六舒服的翻滚着身子,沈逾一怔,指尖捻起一小片粉色纸屑,眸光顿了顿,再看旁边的垃圾筒里,唇角勾起一抹浓浓的笑意。   粉色信封,是他早上才发现夹在课本里的,他扫一眼就明白,应该是哪位同学趁他不注意放进去的,粉色的,隽秀的小字,意途太过明显。   他看都没看,直接扔到垃圾筒里。   过了半个小时,他起身下楼,阮绵绵已经吃完饭,碗洗好,放到消毒柜里,见他下来,且直奔她来,不打自招的急忙甩锅:“不是我干的,是初六。”   沈逾信步上前,高大的身子压制而过,她越退越后,直到靠在理石台板上,沈逾在她面前仅十几厘米的距离停下,他一手抄兜,俯视着她,“告诉我一下,内容写了什么。”   阮绵绵脸颊一红,有些撒娇的说:“我怎么会知道呀。”   “嗯?你不知道?”   阮绵绵低着脑袋,自知诌不过去,只好继续甩锅,“真的不是我,是初六撕的。”   “那你也看到了,绵绵,你这样是不对的,不问自拿,偷看人信件,很没礼貌。”   “我真不是,有意的。”她瘪着嘴,越说越小声。   “不是有意的,那也犯了错,是不是该罚。”   她抬头,揪着小眉头,“这也要罚?”   沈逾正色道,“这是教训,让你记住,以后不许乱动东西。”   “可是,我,哥,真的是初六啊。”真的是初六撕开的,她只是,替它加油而已。   “初六和你,一个主犯,一个帮凶。”沈逾一脸严肃,不容反驳。   阮绵绵怂了,她哥怎么猜到的,真聪明,“罚什么,可不可以轻点罚。”   “把信拿来。”   阮绵绵哦了一声,推了他一下,沈逾身子后撤一步,拉开些距离。   阮绵绵向楼上走去,沈逾抿了抿唇,跟了上。   两人上楼,阮绵绵推开书房,从书包里拿出那个被撕得可怜兮兮的信纸,递给他。   沈逾没接,而是扬了扬下巴。   “念。”   “啊?”   沈逾严肃认真的表情,阮绵绵还是有些怵意,“哥,你自己看不行吗?”   “这是你乱动东西的惩罚。”   阮绵绵打开信纸,看着上面的字,有些不知所措,“哥,这是情书,我觉得还是你自己看比较好。”   “我没兴趣看这些东西。”   “我……”   沈逾平静无波的黑眸看向她,眼底瞧不出一丝情结,是喜,是怒,还是真正的平静,她都看不出来,只觉得,好像,真的要念,否则,这关是过不去了。   阮绵绵吞了吞口水,硬着头皮,念。   “你好,沈教授。”   她偷偷去看他,目光相撞,她低头看信纸。   “繁花似锦,午后蝉鸣,都不及第一眼遇见你。”   “那天的回眸,你的眸光,好像温柔了岁月,扎进我心底,我知道了什么叫怦然心动,看着你与我擦肩而过,我却紧张的手足无措。”   沈逾咂了下舌,淡淡道:“身体不大好,建议去医院挂一个心内科和神经内科。”   阮绵绵看着她哥一脸认真的说话,她好像,对沈逾有了最新发现,毒舌。   他扬了扬下巴,“继续。”   阮绵绵只好继续念,表白这种东西,听得人面红耳赤。   念了大半章,出现这句,“我曾看到过一句这样的话,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   沈逾淡淡道:“沈从文。”   阮绵绵:“……哦,是的。”   “我走过很多路,看过很多风景,遇见过很多人,唯独你最特别,始终印在脑海里。”   阮绵绵看着沈逾,他的目光温柔且真切,每一个字,都好像带着魔力,钻进她心底。   她眨了眨眸子,“哥,你也很有文科生的潜质嘛。”   沈逾咬牙道:“……继续。”   阮绵绵甜甜一笑,再往下看,她咬着唇瓣,一脸难为情。   “快点。”沈逾的耐心,真的快被她磨尽。   “我喜欢你。”她说完,急忙解释,“这句话是情书上写的。”   沈逾乍一听到这几个字,心脏猛的一紧,他摘下眼镜,指腹捏着眉头,虽然知道只是借她口说出来,但还是有一刹那,让一向冷清的他,差一点失了分寸。   “继续。”他说。   阮绵绵看着下面的字,急忙把信封背在身后,脸颊红得跟蛇果似的,“不,不能念了,都是表白了。”   “后面写什么了?”他说。   “都写我爱你了。” 一点也不矜持的花痴,还有什么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看到他就觉得自己失了言语,这都要她怎么念。   “你爱谁?”沈逾的眸光,从眼镜片后直射过来,逼视着她。   阮绵绵脸颊“唰”的一下,瞬间从纤细的脖颈红到耳根,她羞得快要哭了出来,“我,好难念出口,哥,你饶了我吧!”   沈逾看着她红得似滴血的小脸,唇角勾起一抹弧度,那笑容,好似融化了冰川,复苏了万物。   作者有话要说:  阮绵绵这辈子最难走的路,是沈教授的套路。 第23章   今天沈逾心情格外的好, 时不时逗她一句, 她脸颊通红,闷头看书,不理他。   直到入夜,阮绵绵躺在床上, 还觉得脸颊热热的。   写情书,情啊爱啊的,她真的做不来, 也说不出口, 替人念情书,也就她哥想得出来。   次日一早,从房间出来,正巧看到沈逾,他刚冲过澡, 头发微湿, 温驯的打在额前,一身白色休闲装,整个人像阳光一样,特别亮眼。   沈逾一手抄着兜,半倚着墙壁, 唇角蕴笑,好整以暇的盯着她看。   阮绵绵走上前,“哥早啊,你看起来心情不错。”   “恩, 因为收到情书。”   阮绵绵鼓了鼓腮,小脸更圆了,一副我很凶的样子,“又打趣我,再提这件事,我真的要生气了哦。”   “呀,我还没见过小绵绵生气,给我看看,你是怎么生气的。”沈逾说着,用手去捏她圆圆的小脸,被她拍开,“就知道拿我开玩笑。”   沈逾不再逗她,再逗,不是生气,是她脸皮太薄。   两人一起做早餐,吃饭的时候,沈逾接到电话便出去了。   阮绵绵在家睡觉,吃饭,复习,画图,一整天就这样过去了。   沈逾这两天很忙,不是把自己锁在画室里,就是出去谈事情,只有吃饭的时候,她才看到他。   眼看假期最后一天,沈逾又没在家。阮绵绵在微信群里水群,同学们不是去旅游,就是跟家人团队,她这几天就自己在家,除了复习,就是复习。   她哥已经抛弃她了。   哼。   周茴私聊问她:我明天回学校,你在哪呢?   阮绵绵:在家。   周茴:你这几天去哪嗨了?   阮绵绵:哪里有嗨,每天在家复习,画图,写作业。   周茴:作业?沈教授的作业?   阮绵绵忘了跟周茴提过这茬儿:是的,交过一篇,被否了。   周茴:你假期见过沈教授?   阮绵绵:见过。   她不能说没见过,反正就是见过,也没关系。   周茴:你们现在是不是很熟了,感觉你和沈教授关系很融洽,没有陌生感。   她在想,要不要告诉周茴,毕竟是很好的朋友嘛,她左思右想,突然手机来了视频,是秦秋女士,她急忙接通链接。   秦秋女士的脸出现在视频上,阮绵绵长得与母亲很像,都是圆脸,有一点肉,看起来特别容易亲近。   她嘿嘿一笑,心情格外的好,“妈,今天这么有时间呢,没有去上班?”   秦秋穿着家居服,手里端着咖啡,抿了一小口,“没去,假期过得怎么样啊宝贝。”   “有点无聊,每天跟初六为伍,我的语言都快成喵喵语了。”   “小逾呢?”   “他忙啊,前两天陪我在家,这几天都不见人,回来就是钻进书房。”她嘟着小嘴,有一点埋怨,其实她对别的事情鲜少会表现出这样的神情,什么事都没关系的阮绵绵,只对她哥才会露出小孩子撒娇的模样。   太过解自家闺女,秦秋无奈又慈爱的笑了出来,“别总黏着他,小逾的工作性质你明白的,忙起来没日没夜。”   她点头,“我知道的,没打扰他。”   “马上要过生日了,妈给你买了礼物,过几天会邮到。”   “礼物,我其实应该送您礼物的。”   这时听到门外的发动机的声音,她扭头看过去,兴奋道:“哥回来了。”   阮绵绵拿着手机,直接跑下楼,沈逾已经开门进来,正在玄关处换鞋。   “又不穿鞋,说过你多少次了。”   “听到车声就跑下来,哥,我在跟妈视频。”   她说穿,把屏幕转向沈逾,沈逾看到屏幕里传来的画面,“妈,好久不见。”   这一声妈,阮绵绵怔了下,而秦秋却是笑着点头,“小逾,听绵绵说你最近很忙,忙也要顾着身体。”   “最近在跟进个项目,平时还好。”沈逾说完,见阮绵绵的大眼睛始终盯着他看,“你中午吃饭没?”   爸妈离婚,她改了口叫沈爸沈叔叔,而沈逾却没有,他叫出那声妈,听着特别自然,而且是发自内心的叫一声妈,没有刻意,也没有回避,好像以前一样,他们还是一家人。   这一点,让她自惭形愧。   “哦,没,没吃,我不饿。”   “绵绵,生活上的小事,别让小逾操心。”秦秋在视频里开口,绵绵自小乖巧懂事,但有些小的问题,沈逾着实关心的很细致,绵绵跟他在一起,她很放心。   绵绵转动圆圆的黑眸,甜甜一笑,重重的点点头。   被他“监督”着,吃了饭,沈逾才上楼,在书房一坐就是两个小时。   阮绵绵在三楼阳台躺椅上,捧着书,阳光晒得她昏昏欲睡。   沈逾从书房出来,就见窗边躺椅上的女孩子,橙黄的光线洒在她身上,她的睡颜特别恬静,睫毛长而浓密,小嘴微微嘟着,周身泛着暖色光晕,又软又绵又……   沈逾无奈的摇了摇头。   见她睡姿有些不舒服,他抽出她手中的课本,放到圆木桌上,长臂小心翼翼的穿过她的脖颈,拦腰把人轻轻抱起,平稳的向卧室走去。   阮绵绵睫毛微微颤动了下,小脑袋一歪,靠在他胸口。   “哥。”她软软糯糯的叫了一声。   沈逾的步子微顿,“恩。”   “几点了。”   “五点。”   “我睡了这么久。”她说着,抬起小脑袋看他,睡眼朦胧的眸子微眯着,慵懒昏沉。   沈逾笑笑。   “我下来自己走。”她勾住他的肩膀,作势要跳出他怀里。   “吵醒你了。”他说着,手上动没松开的意思。   “我已经睡饱了,哥,晚上我们出去吃饭好不啦。”她扬起小脑袋,两人的脸离得很近,她眨了眨眸子,调皮的去拨弄他的头发。   他轻笑着,任她软软的小手在他发丝上,做着小动作,“可以一起吃饭,不过你要跟着我去一个宴会,我的一位人生导师,林教授,他今年退了,他在业界有很高的声誉。”   “啊,那我去合适吗?”   “私人宴会,来的都是建筑界的人士,带你去也合适,聊的话题你也能懂,不至于枯燥。”   “那我是不是也能认识他们。”   “可以,如果我认识的,我会介绍。”   她点头:“太好了。”   阮绵绵发现自己还被他抱着,急忙跳了下来,公主抱什么的,还挺好玩。   他哥以前背过她,可没这样抱过她,怪难为情的嘛。   阮绵绵回卧室洗漱了下,白皙的小脸上,粉底都不用打,只涂了一点口红,这一抹红,便成了点睛之笔。   她挑选几身衣服跑到沈逾房间让他帮忙选 ,沈逾指了一件鹅黄色无袖连衣裙,非常简单的款式,很适合她干净软绵的气质。   阮绵绵穿好衣服出来,沈逾已经等在楼梯口,他穿着黑色正装,还系了领带,她很久没看过他穿的这么正式,她哥穿西装真的好好看。   “哥,你穿的这么正式,我穿的这么简单。”   “你适合简单的搭配,干净纯粹,是你这个年龄该有的状态,这样就很好。”   她冲他调皮眨眼,“哥说好就好。”   阮绵绵以为就是个私人小型宴会,可来到这儿之后,她才明白,什么叫宴会,她以为的那种,是同学开趴同学聚会,这种五六百平米的会场,觥筹交错的场合,一个个西装领带,女孩子们长裙加身,十几厘米的高根鞋……   她发现,她今天这身衣服,就跟高中生穿校服,参加上层社会派对,格格不入。   沈逾站在她身侧,看到她眼神的错愕,“我说的话你不信?   “信呀。”   “我说你是最漂亮的,你就是最漂亮的,不信我吗?”   阮绵绵盯着远处走过来的女生,身材高挑纤细,银灰色烫金长裙,勾勒出女人姣好的身材,长发披肩,发尾大波浪,红唇艳丽,眉眼长得又好看。   她嘟着嘴,软软抗议:“你骗人。”   沈逾低低的笑了出来,“小傻样。”   “逾哥,你来了。”   沈逾冲对面过来的人微微颔首。   长得很漂亮的,穿得又超好看的女人,原来认识沈逾,阮绵绵脑子里飞转,咦,这,这个人好像是,同框出镜那个吧。   “逾哥,这个是,你妹妹?”女人表示出很开心和惊讶的表情。   沈逾介绍,“这是绵绵。”他又向有些失神的阮绵绵说,“这是周微。”   周微伸出纤细好看的手指,“你好,我是周微,沈逾的,师妹。”   师妹?阮绵绵急忙伸出去,“我是阮绵绵。”   “我知道你,逾哥总提你的,除了没见过面之外,我们很多人对你就跟熟人似的。”   两人握了下手便松开,阮绵绵甜甜一笑,没说话。   “逾哥,林教授在那边呢,我们过去吧。”周微跟沈逾看起来很熟,表情,说话,动作,都是很熟络的样子。   整个宴会结束,周微跟沈逾说的话最多,几乎他到哪,周微跟到哪,俊男美女,总是引人注目。   沈逾忙着跟这个教授,那个设定师交流,整个会场,她看到无数女人的目光盯着她哥看,阮绵绵有些不开心,这些赤/裸裸的目光,很讨厌。   她抬手,小手穿过他的手臂,挽上他的胳膊。   沈逾顿了下,唇角蕴起一抹笑,带着她,往另一边走。   回去时,阮绵绵坐在副驾驶,“哥,你没什么解释的吗?”   沈逾:“解释什么?”   “周微。”明明是校内网上传的相片同框,他始终不解释。   他淡淡开口,没任何情结起伏:“我导师的女儿。”   “就这样?”   沈逾恩了一声,没说话,目视前方平稳开车。   阮绵绵见他不说话,努了努小嘴,哼了一声,把头扭向窗外。   沈逾就给了一句解释,他导师的女儿,没说为什么会同框被拍,还被发校内,没解释关系为什么熟到都知道她的存在,也没解释,周微对他那么热情,明显感觉不一样。 第24章   阮绵绵不说话, 沈逾居然放起了轻快的音乐, 她气得圆脸更圆了。   车子停在别墅前,她开门跳下车,头也不回的上楼。   沈逾看着她的背景,抬头望了眼繁星点缀的夜空, 心情格外舒畅。   脱下外套拿在手里,一边解着领带,一边哼着轻快的音乐, 初六跟在他身后, 喵——   这两人有问题,一个笑得春了心个荡了个漾,一个绷着小圆脸,好像塞了一嘴小炸鱼,什么情况, 喵了个咪的。   沈逾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 倒映在镜子里的俊颜上,眼底那抹笑,越发温柔。   冲完澡,换上家居服,来到阮绵绵的卧室门口, 得哄啊,他可不舍得让她生着气睡觉。   “绵绵。”他敲了下门。   “睡了。”里面的人的声音即使拒绝,也是软软绵绵的。   “睡了?”沈逾笑了出来。   “睡着了。”不想理他,不理不理。   “开门。”他说。   “明天要上学, 我睡了。”   “开门。”沈逾沉声道。   阮绵绵努了努嘴,哼了一声,下床开门。   开了门,话也没说,直接回身爬上床,把被子一拽,躺下。   沈逾进来,在床边坐下,明知故问道:“小绵绵,怎么了?”   “没怎么啊,我困了。”她看都不看他一眼,眼睛盯着别处。   “生气了?”他挑眉。   “没有啊,我为什么要生气,哥,你希望我生气啊。”阮绵绵抬眼,水汪汪的大眼睛,圆圆闪亮。   沈逾咂舌道,“也对,哥又没有惹小绵绵不高兴,是吧。”   阮绵绵没说话,他就是故意的,骗她,瞒她,欺负她笨,什么都不跟她说。   沈逾知道她的性子,闹情绪也要故意表现出我什么事都没有,却不知道,她什么都写在脸上,永远逃不开他的眼。   他揉了揉她的小脑袋,“乖乖睡觉,明天早上送你回学校。”   沈逾说着,替她掖好被子,“晚上天气凉了,不要再踢被子了,晚安。”   看着沈逾出去,门被关上,阮绵绵撅着小嘴,“臭哥哥。”   ***   一周长假,再回到学校,阮绵绵还是很开心,回到宿舍,周茴见她没拿什么行李,“你东西不拿回来?”   “我今天要办退寝。”   “什么,退寝?”   阮绵抽早上要拿的自己的东西,已经收拾好了,装在皮箱里,但她哥强行给按住了,说今天让她去办理退寝,她辩解了好一会,但沈逾态度强硬,说住家方便。   她不同意,他就哄她,好吧,她最抵抗不了她哥对她温柔,温柔的语调,温柔的眼睛,温柔的笑。   沈逾对付阮绵绵有两点,听话时他就温柔,不听话时,强硬,总归这两种方法,吃得她死死的,她只好同意了。   阮绵绵尴尬一笑:“我也不想跟大家分开,可是,我哥他……”   “你哥?”周茴知道阮绵绵的哥哥在国外,怎么又提到她哥。   邱苒听到她俩的谈话,“绵绵,你要退寝室?不跟我们一起住了,不要啊,舍不得你。”   “我也舍不得。”她舍不得大家,但,也舍不得她哥,不想惹他不高兴,他让她住家里是好意,毕竟在家里方便,条件又好。   “你哥回国了?”周茴又问。   阮绵绵点点头:“回来了。”   “那也好,跟家人住一起,不过绵绵,你跟你哥,不是没关系了吗。”   “他永远都是我哥,亲哥。”阮绵绵很坚定,沈逾在她心里,永远都是最亲的人。   既然她要退寝,邱苒和周茴也不能强行挽留,心情难免会有些失落,毕竟相处三年多,都跟姐妹似的,绵绵这个女孩子性格又好,寝室里大家相处和睦,跟姐妹似的。   沈逾发信息给她,要下午的课件,她开了电脑,传给他。   沈逾又发信息过来,提醒她记得办退寝。   她回信息,说下午就去办。   周茴在旁边看到她跟沈教授发信息,若有所思道:“绵绵,你假期跟沈教授碰面了?”   邱苒在上铺收拾东西,一听到沈教授,手下的东西也不收拾了,趴在床边往下看,“你们假期见面啦?小绵绵,你居然跟沈教授假期都能见面,我的天呐,校庆那天真的帅炸了,我手机里录的视频,刷了无数遍,他怎么那么好看。”   阮绵绵觉得,以后她们还是会知道的,所以先把事情说出来,大家会理解的:“我跟你们说,但是你们保证,不跟任何人讲。”   “不会是你跟沈教授约会?”邱苒开着玩笑。   她摇头,“沈教授,就是我哥。”   “什么?”   “你哥?”   两人同时惊呼出来。   阮绵绵看着邱苒和周茴吃惊的样子,她尴尬的笑笑,“不是有意瞒你们的,他回国我是真不知道,我们见面还是他来学校上第一节课。”   “阮绵绵。”邱苒从上铺爬了下来,作势掐着她的脖子,“我们天天八卦沈教授,你一点风声都不透露,原来沈教授是你哥,你学坏了,你不乖了,你这个小骗子。”   阮绵绵求饶:“我不是有意的,我原本想说的,后来他选我当助理,我不想让别人认为他徇私,所以才没说,现在不是告诉你们了吗,女侠饶命。”   周茴在旁边也不拦着,添油加醋道,“叫英雄也饶不了你,居然瞒了我们一个月。”   邱苒咬牙:“你居然一点风不都透给我们,一问三不知,却不想你就是他最亲的人,小绵绵,我要掐死你。”   阮绵绵被邱苒晃得头都快晕了,“以后不敢了,饶了小的吧。”   邱苒不闹她,把她从椅子上拽起来,邱苒跟周茴一人坐一把椅子,她就站在两人面前,像个受气包。   “说,沈教授有没有女朋友?”   阮绵绵摇头:“没有。”   “校内网上的相片,那人谁呀?”   “我哥导师的女儿。”   “有其它关系吗?”   “我不知道,确切的说,我还想知道呢,我哥不告诉我。”   “会不会有猫腻,以前没见过沈教授跟女孩子同框过。”   阮绵绵嘟着小嘴,沈逾只说是导师的女儿,别的一句也不说,“我真不知道。”   “你哥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邱苒得知阮绵绵是沈教授的妹妹,这,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大家八卦的男神妹妹是她的好朋友,太幸运了。   阮绵绵想了想,“这个问题,我没问过,要不,我下次给你们问问。”   “不行,现在问。”   阮绵绵:“……”   邱苒把手机递给她,瞪着大眼睛,“快问。”   阮绵绵嘟着小嘴,只好接过手机,给沈逾发信息:哥,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沈逾过了会儿回信息: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邱苒手搭在她肩上,三个人盯着手机屏幕,阮绵绵回信息:就问问嘛。   沈逾只发一个字回来:呵。   阮绵绵:……   邱苒:……   周茴:……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噗哧一声乐了出来。   沈教授,好腹黑啊!   ***   下午第一节便是沈逾的课,邱苒翘课跑到她们班蹭课,主要还是看脸,却不想,今天不只是邱苒翘课,自从校庆之后,沈教授在校内成了众女生心中的男神,干净的白衬衫,抱着吉它,低低吟唱,简直让人苏断腿。   沈逾进教室,也发现今天人格外的从,数目还不小,一眼便看得出来。   他站在教台上,目光在教室里扫射,一双双眼睛一瞬不落的看着他,沈逾无奈一笑。   邱苒双手交握,用肩膀撞了下旁边的阮绵绵,“沈教授笑起来太好看了,绵绵,我的心脏呯呯乱跳。”   阮绵绵小声说:“矜持点,没见过帅哥吗?”   “绵绵,我要追他。”   阮绵绵一怔,“别瞎闹,你有小星星呢。”   “不管小星星了,我是追星的追,我要粉他,他笑起来太好看了,我已经吹不出彩虹屁,满脑子都是土拨鼠叫。”   阮绵绵:“……疯子。”   沈逾课讲到一半时,便停了下来,阮绵绵知道课没结束,为什么她哥锁着眉头不说话。   过了会儿,沈逾轻咳一声,“阮绵绵。”   突然被点头,阮绵绵不明就理,急忙站起来:“到,沈教授有什么事?”   “以后我的课,学生禁止在课上拿手机。”   她转头看向后面,一些女同学正慌忙的收着手机,原来她们来上课都是为了拍他。   下课后,沈逾便离开教室,教室里瞬间炸开了锅,特别是那些翘课来蹭沈逾课的同学。   阮绵绵重申了课堂上的事,来蹭课,沈教授没意见,但大家不要拿手机拍照录像,尊重课堂,尊重沈教授。   三班的同学当然附议,但来蹭课的同学哪个不是为了看颜的,不拍照,怎么可能。   ***   由于她之前隐瞒,今天又办理了退寝,周茴和邱苒让阮绵绵请客吃饭,补偿她这么长时间的欺瞒。   她当然不会拒绝,晚自习后,三个人去学校附近的常去的店吃饭。   邱苒要看沈教授的照片,她今天很乖的,没有拍照,她其实想拍,被阮绵绵把手机抢了过去。   阮绵绵手机里真没沈逾相片,邱苒突然想到,“能不能跟沈教授合个影。”   “你不会来真的吧,他只是个老师,又不是明星。”   “明星都没他帅,明星都要开美颜滤镜,沈教授站在那,什么都不用,直击我心。”   阮绵绵看向周茴,“她是不是疯了?”   周茴摊手,一副我也无能为力的表情。   “行吗行吗,你跟沈教授说说,就一张。”   “邱苒,你的小星星应该看住你,否则你这样子,是会神经的。”   邱苒脸色突然一沉,“咱们姐妹三年,跟你哥拍张相片你就不能答应我?”   阮绵绵见她生气了,她也不想破坏感情,只好妥协,“我帮你问问吧,如果他不答应,我也没办法。”   “还是绵绵最好。”邱苒挽着她胳膊,又变了个脸,一脸讨好。   阮绵绵:“……”   沈逾打电话给她时,她们快吃完了,他说来接她。   十几分钟后,沈逾的车停在小店门口,三个人出来。   车窗下滑,沈逾看向外面,阮绵绵站在中间,旁边是她的两个同学。   其中一个女孩子,冲他招手,“沈教授你好,我是绵绵室友,我叫邱苒。”   室友,沈逾点头:“你好。”   “沈教授沈教授,我们天天八卦你,绵绵口风特紧,今天才坦白你们的关系。”邱苒站在车旁,一脸迷妹表情。   沈逾笑笑,没说话。   周茴上前拉开邱苒,“话多,让绵绵和沈教授先走吧。”   阮绵绵上车,跟大家挥手道别,沈逾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车子驶了出去,邱苒望穿秋水的眸子,直到车子看不见,还没收回。   “诶,你怎么这么淡定,你不是也说沈教授很帅吗。”   “他是老师,不是明星,你还要合影。”   “那有什么,他是绵绵的哥哥,这叫近水楼台。”   周茴冷眼瞥她,“回寝室。” 第25章   沈逾开车, 阮绵绵思想争斗中, 要不要说呢,真的很难开口啊,邱苒给她出的大难题,以她对沈逾的了解, 看似好说话,但原则性太强,合影?他只是个素人, 是大学老师, 不是明星,如果是拍毕业照集体合影也没什么,但邱苒明显是拿出追星的架势来对他。   沈逾余光瞟见阮绵绵一脸纠结,一会揪着眉头,一会嘟着小嘴, 一会叹气, 小拳头紧握着。   “绵绵,你怎么了?”   “啊?没,没怎么。”   “还没怎么,别咬嘴唇,再咬, 唇瓣都咬出血了。”   “啊?”她都没发觉,他说,她才感觉下唇是有一点点痛感。   “遇到什么让你难处理的事吗?”   阮绵绵努了努腮,“也不是什么大事, 就是邱苒,刚才的那个女生,她跟我提了一个要求,跟你有关。”   沈逾没多想,“她不是你们班的吧。”   “她不是建筑系的,是我室友,我们住一起三年。”   “要来听课,这个我不管的。” 他的课虽然不是公开课,但既然能到南大当老师,也希望可以让同学受益。   “不是。”   沈逾看她,阮绵绵狠吸一口气,她既然答应邱苒,怎么也要转达一下:“就是邱苒,想……”沈逾好像料到不是什么好事,脸上原本的笑容微敛,阮绵绵笑得无比尴尬,用极小的声音,软软糯糯讨好的说,“她想要跟你合张影。”   沈逾听完,冷笑了下,什么也没说。   不用他说,阮绵绵也知道他哥这声冷笑的含义。   ***   次日上午有课,沈逾早早送她到学校后,便开车离开。   阮绵绵给周茴发信息说到学校了,周茴让她去寝室。   她到寝室,周茴正在换衣服,邱苒看到她进来,急忙从上铺爬下来,抓着她的胳膊,“绵绵,沈教授答应了吗,他是不是答应了,快告诉我。”   阮绵绵被她摇得身子左右摇晃,“邱苒,我转达你得的要求,但沈教授没有说话。”   邱苒:“什么叫没有说话,答应还是不答应?”   “他就是没有给我答复,我也不知道。”   邱苒突然就不高兴了,阮绵绵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而且她觉得邱苒性格很好的啊,以前没见她这样爱偏执,她看向周茴,眼神里满是求助。   周茴穿上白T恤,用手指抓着短发:“邱苒,你这要求有点过了,沈教授只是咱们老师,又不是明星,他有自己的私生活,不能因为你喜欢,就要答应你的要求吧,合影这种事,发到校内,就会被发酵。”   “我又没说要发网上,他不是绵绵哥哥吗,我只要喜欢他,欣赏他,又不是别的想法。”   “校内论坛上的那个同框你也看到了,多少人猜测那个女人是谁,如果你合影被传上去,会不会被议论?到时大家怎么议论,万一有负面影响,对你对沈教授都不好。”   “沈教授是绵绵哥哥啊,合影别人能说什么,我又不会发到校内。”   “你保不准谁看到会发,而且绵绵暂时没打算公开与沈教授的关系,她只是跟我们关系好,才坦白给我们。”   邱苒叹了口气,随即笑了下,“好吧,不合影就不合影,下次我还要去你班蹭课。”   阮绵绵尴尬的笑了下,她看向周茴,周茴一张冷漠脸,“白痴。”   邱苒以前虽然有些花痴,夸李然帅,夸篮球社的余飞长得帅,但没见过她这样执着,沈逾来上课的时候,她又跑到其它班去蹭课,阮绵绵是后来才知道的。   沈逾记忆力极好,昨晚见过一面,第二天上课时,目光扫过,她冲他笑,他就想起她是谁。   他只是像平常一样淡淡一笑,没任何表示。   下课的时候,沈逾前脚离开,后脚邱苒就跟了上,她叫住他。   “沈教授,我是邱苒,绵绵室友。”   沈逾微微颔首,“你好邱同学,你有什么问题吗?”   邱苒笑着说:“沈教授,我是汉语言专业,您说,我研究生报建筑专业可以吗?”   “建筑专业在前期需要有宠大的积累,我不建议你转建筑。”沈逾给出一个老师应该给的建议。   “如果我想努力一下呢,以前没觉得建筑有多好,绵绵天天在寝室画图,又到工地考察,看着都累,现在有些羡慕她,我也想学。”   “虽然我不建议,但你可以执意的话,也可以试一试。”沈逾语气温和,却很生疏,意见只是给了,具体看你自己。   “那我有什么不懂的问题,可以请教您吗?”   “我建议专业方面的问题,你可以跟李主任或是其它老师多交流,毕竟我只是外聘老师,还有一个月聘期就满了,能帮到你的地方不多。”   “不是还有一个月吗。”邱苒笑了,一脸期待。   沈逾礼貌的笑笑:“我一会还有课,要先走了。”   邱苒急忙点头:“沈教授您去忙,沈教授再见。”   沈逾点头,转身离开。   邱苒看着沈逾帅气的背影,兴奋的从兜里拿出手机,给阮绵绵发微信:我研究生要考建筑啦。   阮绵绵回信息:天呐,你不是本专业吗,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   邱苒:我今年复习,明年考。   阮绵绵:三思啊苒苒。   邱苒:我要缩短跟他之间的差距。   阮绵绵:跟谁之间的差距?苒苒,你跨的专业难度太大。   邱苒:沈教授啊。   阮绵绵扔下手机,无语望天。   她把手机推给周茴,周茴看完聊天记录,也是一脸无语。   “她是怎么了,以前她没这么疯魔的,她家小星星管不了她了吗?”   周茴,“可能是知道沈教授是你哥,觉得自己与他之间的关系,突然近了一些吧。”   “你回去劝劝她。”   周茴点点头。   ***   邱苒说做就做,下午的课结束,就打电话叫住她,跑来找她要资料,要课本,她要从头学起。   对于邱苒,建筑学她是白纸一张,连最基本构图都不会,研究生想转建筑,太异想天开了。   她的书都在家,学校里根本没有,只有笔记,还是考研要复习的知识点,给她也没用。   她劝不住邱苒,邱苒现在觉得学建筑的学生,全身都是闪光点。   阮绵绵抚额,哪有闪光点,下工点时,只有一身的水泥和石灰。   “我跟你说吧,我哥有喜欢的人,这是他亲口告诉我的,虽然没交往,但我哥那人认定了,就一定不会改变。”   “真的吗,看起来很专情。”邱苒完全不在意。   阮绵绵点头:“肯定是了,我哥不会轻易喜欢女孩子的,喜欢上了,一定是要娶回家做老婆的。”   “不是没交往吗,感情的事,随着时间,随着环境,都会发生变数的。”   阮绵绵:“……”   既然这样,她就狠心咬牙,说些沈逾的坏话,破坏他的形象,“我哥其实很凶的,不是表现看起来的温和,我打小跟他生活在一起,太了解他。上一刻还很温柔,转头就罚站,我打小没少被他罚站墙角,还面壁,交不上作业,就被罚拖地,还有还有,他还会打手板的,真的超凶的。”   邱苒好像发现了宝藏似的,一脸兴奋,“反差萌啊,他给我的感觉温润如玉,如沐春风,像星河万里,高高在上,遥不可及,原来他也这么接地气。 ”   “邱苒……”阮绵绵感觉自己已经快要脱力,她最后只说一句,“三思后行,慎重选择。”   阮绵绵回到家,沈逾还没回来。   她进门就捞起初六,每天例行撸猫。   初六喵了一声,舒服的翻了个身,肚皮朝上,一点平日里的高冷都没有了。   阮绵绵准备做晚饭,虽然自己没什么能做的,但是煮米饭还是可以的。   她洗了米,把冰箱里可以吃的菜拿出来洗好,烹饪这种事还是交给她哥比较好,因为她容易把厨房搞成化学实验室。   她抱着初六坐在沙发上,脑子里想着邱苒的事,她就不明白,她都说沈逾那么多缺点,为什么邱苒还不放弃。   她搜刮记忆里,沈逾更坏的缺点,结果,完全没有哎。   沈逾回来时快到九点钟,他上楼,她跟在他身后,“哥,邱苒要转专业。”   “跟我有关系?” 沈逾回头,伸手揉了揉她的发,“跟我没关系的。”   “她说想要跟你缩短差距。”   沈逾微微蹙眉,“你这个室友,有点偏执。”   “她以前不这样的,虽然花痴,但没太过偏激,考建筑很难的,她之前一点这方面的课业都没有,真令人担心。”   “做好自己的事,别人想做什么我们管不了,也无法支配他人的思想。”   阮绵绵还是有些担心,“哥,要不,你劝劝她?”   沈逾在门口驻足:“我劝她,我以什么立场劝她,说白了,偏激的人,想要做什么,总有她们的道理,绵绵,好在你不住寝室,离她远一点吧洁。”   “哥,我们室友三年,关系一直很好的,我真的不建议她转专业,她根本考不上,她不知道建筑多难学,哎,我让周茴劝劝她。”   沈逾无奈道:“你管好自己吧,自己的事都没弄明白,有闲心管别人。”   阮绵绵一脸懵,“我自己什么事,哥,我有做错什么事吗洁?”   沈逾挑眉,“你猜。”   阮绵绵:“我猜?”   沈逾没说话,推开卧室门,阮绵绵刚要跟进去,他转身用身体拦住她的脚步,“我要换衣服,你也要进来洁?”   阮绵绵小圆脸扬着笑,“你换你换,我不进去哈。”   沈逾指节卡在领带处,突然问她,“会系领带吗?”   阮绵绵:“没学过。”   沈逾上前一步,“会解吗?”   阮绵绵想都没想,踮起脚尖,两只软软的小手捏住领带处,虽然生疏,但一抽一拽,就解开了,她拿着领带在手,一脸炫耀,“看,解开了。”   沈逾唇角轻挑,眼底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男人的领带不能随便解。” 第26章   吃过晚饭, 阮绵绵在书房里画图, 作品接近尾声,能不能拿到名次她没想过,对于她来讲,重在参与。   沈逾端着果盘进来, “吃点水果。”   “谢谢哥。”她头都没抬,目光专注于图纸上。   沈逾站在她旁边,目光落在图纸上, 她设计的是橫跨河流的大型建筑桥梁, 底柱,橫梁,拱形桅杆,对比她糊弄他的作业,着实用心了。   阮绵绵发现沈逾站在旁边没走, 抬头看向他:“哥, 能过关吗?”   “差强人意。”他淡淡道。   阮绵绵:“……我前后准备了一个半月,哪里不好,你给意见啊。”   沈逾笑了下:“意见不能给。”   阮绵绵撒娇道:“我哥可是国际顶尖建筑设计大师,给点意见嘛。”   又恭维他,小丫头, “每一幅作品,都蕴含着创作者的灵魂,作品不论大小,即使小建筑一定能做到宏伟, 不用局限于你想象的大场面,即使大型建筑更能博得评委老师的好感,但小建筑一样也可以拿高分。”   “我明白了,你是在提醒我,不用非以大博大,这方面确实是我的短板,小而精,一样会得到认可。”   沈逾把现榨的橙汁递给她:“想要拿奖吗?”   她摇头:“重在参与。”   “态度不错,重在参与,你现在只是刚刚开始,以后有很多机会,不要给自己压力。”   她点头,一口气喝掉大半杯果汁。   沈逾走后,阮绵绵盯着自己的设计稿若的所思,脑子里想着沈逾之前的话,她也知道自己的短板,大建筑总做不到像她哥或是李然好样,雄伟壮观,小建筑,是的,她不并一定要拘泥于宏伟壮观,也可以通过小的设计,体现自己的优势。   ***   次日一早,沈逾看到从房间里迷迷糊糊走出来的人,一脸的睡意昏沉,“昨晚几点睡的?”   “三点半。”她软软糯糯道。   沈逾在二楼的客厅接了杯水递给她:“这么晚?你干什么了?”   “准备新的参赛作品。”她接过杯子,咕咚咕咚一口气,杯子见了底。   沈逾蹙眉:“在短时间内拿出好参赛作品不是易事,你没必要这么拼。”   她靠着墙,眼皮很沉,但还是笑了下,“不试怎么知道,也许可行呢。”   “你还要复习,这样不是办法。”   “不用担心,我没问题的。”   不担心,怎么会不担心,一晚没睡好,都有黑眼圈了。   ***   到学校后,周茴跟她说,邱苒看起来像是来真的,晚上回去,一直在看建筑学。   阮绵绵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中午三个人一起吃饭,她还劝邱苒。   吃饭时,接到电话,三个人一道到校门外去取快递,取完快递回寝室,她刚办了退寝,那张床铺还空着,只有邱苒和周茴两个人住。   她打开包裹,一个很大的四方盒子,盒子里,一条白色小洋装,超级公主范儿。   邱苒惊呼:“太好看了,绵绵,快换上给我们看看。”   “不试了,麻烦。”她比着裙子,尺寸很合她纤细娇小的身材。   邱苒虽然不走这范,但也很喜欢阮绵绵这奶奶的小公主范儿,“裙子不是你自己买的吧。”   “我妈邮来的。”   “对了,绵绵要过生日了。”邱苒突然想到,阮绵绵的生日是国庆假回来后的第一个周末,日子不太好记,但是周末啊,很好记。   阮绵绵甜甜一笑,“二十二岁了,时间过的真快。”   “诶,绵绵,沈教授生日是哪天?”   “他生日是二月。”   “那快了哦,还有五个月。”   阮绵绵尴尬一笑:“还有小半年呢。”   周茴:“神经。”   邱苒手掐腰,“我,愿,意。”   阮绵绵拍了张相片,给母亲发过去,感谢妈妈的礼物。   下课后,沈逾的车在校门外等她,她抱着超大的盒子走过去。   她把盒子放到后座,拉开车门上车。   沈逾问她是什么,她说,你猜?   沈逾挑眉,跟他也玩路子了。   不用猜,盒子的logo是国际一线服装品牌。   车子平稳驶到别墅门前,沈逾从后座拿出盒子,两人一前一后进门。   “上去试试。”   阮绵绵转着灵动的大眼睛,满心欢喜,她看到裙子第一眼,就喜欢。   沈逾把盒子放到她房间,出来时,带上了门。   他没动,就站在门口,过了会儿,门拉开一道小缝,一个小脑袋探了出来。   “哥,我后面拉链拉不上,太紧了。”   “过来。”他说。   阮绵绵走出来,白色无袖紧腰裙,下摆蓬蓬,更显小腰盈盈可握。   她本就皮肤白皙,模样又软绵,这身裙子很附和她软软的气质,像个被人捧在掌心宠的小公主。   她走到他面前,转过身背向着他。   沈逾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她就站在他前面十分公的距离,这个距离,对于曾经的他们,不算近,他抱过她,背过她,但都是以哥哥的身份。   他的手微微抬起,目光落在她瘦小的肩头,掌心即将落下那一刻,他狠狠抽回。   目光微敛,快速替她拉好背后的拉链。   阮绵绵转回身,大眼睛笑得弯弯,“哥,好看吗?”   沈逾一如往常的温柔眸色,“好看,绵绵很漂亮。”   “是妈邮过来的?”他说。   “恩,妈送我的生日礼物。”   她抬眼,大眼睛盯着他看,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冲他笑。   沈逾知道她在想什么:“再看我,再看我,就把你吃掉。”   阮绵绵撇嘴:“当我小孩子,还吃掉。”   沈逾戳了下她的脑门:“周末带你去买高根鞋。”   “ 为什么要买高根鞋,我穿不惯。”   “因为要配裙子,我们找一双角度适合的。”   “穿平底鞋真的不好看吗?”   沈逾点头。   “那好吧,我听你的。”   周五傍晚,阮绵绵放学之后,沈逾开车过来接她。   他说带她去买鞋子,她不会买,那就听他的。   不过明天就是她生日,她哥一点消息都没透露给她,她很想知道,他哥会给她什么礼物。   他送她的东西她都收着,无论东西大了,是否贵重,她都喜欢,因为那是哥哥送的,这么多年的礼物,她都留着,一件都没舍得丢弃过。   沈逾把车开到金融中心旁边的商场,阮绵绵没来过这里,商场人很少,沈逾走在前面,她拽了下他的胳膊,“哥,这家商场人真少。”   “你没来过?”   她摇头,她都不知道这里有商场。   “人少不是更好,饿了吗,我们是先买鞋子,还是去吃饭?楼上有日料,味道还不错。”   两人先吃的饭,然后下来在商场里转了转。   在一家店里,沈逾看到一双白色亮皮的小根鞋。   营业员找了号码过来,蹲在地上要替她换鞋,阮绵绵急忙说不用,她接受不了这种服务,而且她也不喜欢除了亲人以后的人触碰。   这时,沈逾走过来,接过鞋子。   他蹲下身子,宽厚的掌心握住她的脚踝,小心翼翼的一点点,把高根鞋穿在她的脚上。那小心的样子,动作轻柔得好似无比珍贵。   阮绵绵看着他,心里莫名的泛起一股滋味,她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有甜,有酸。   沈逾把两只鞋给她穿好,抬头时,撞上她有些复杂的眸光,那双水眸里,情绪交杂。   他笑了下,冲她伸出去,“来,站起来看看。”   阮绵绵也笑了,抬手,把小手放在他掌心,他微微握紧,才站起身子,拉着她,走到镜子前。   阮绵绵没有去看鞋子,而是通过镜子,目光落在他的脸上,而他的目光,通过镜子反射,他也在看她。   她咬了咬唇,“哥,如果你以后对别人好了,我想,我会很难过。”   “我为什么要对别人好?”   她摇了摇头,“会不会觉得我不懂事?”   “为什么会觉得自己不懂事?”   阮绵绵内心有些崩,明明是在问他,怎么每一句,都被他反过来,她有些郁闷,是她的思维方式出了问题?   “喜欢吗?”沈逾问她。   “好看吗?”她问他。   “很好看,就是鞋根高度你觉得可以吗?”   她点头,她哥说好看,那就是好看喽。   “那就这双。”沈逾冲营业员说。   营业员过去打小票,让他签字,沈逾接过笔,就听旁边有人小声说,“这两人感情真好,我到这上班,从没见过感情这么好的一对,真的很宠,女孩子好可爱,软软的。”   “是啊是啊,真的好登对哦。”   沈逾签字的手顿了顿,末了轻笑了下。   从店里出来,沈逾拿过她手里的袋子往前走,阮绵绵从身后跟上他,“哥,他们误会了,你怎么不解释。”   “解释什么?”   “他们说我们是一对。”阮绵绵笑得像只猫,有一点鬼精灵,有一点甜。   “你笑什么。”沈逾定定看着她。   阮绵绵笑着露出一排小白牙,“他们说我们是情侣啊,哥,太逗了。”   沈逾嘴角一抽:呵。   作者有话要说:  小阮妹妹:哥,生日哎,你怎么一点表示都没有。   沈大教授:不是有陪你逛街。   小阮妹妹:买鞋?过生日送鞋,你是让我滚吗? 第27章   十月中旬, 气温早晚温差较大, 阮绵绵昨晚回来,就有些着凉,当时也没在意,睡了一觉, 头有些昏沉,此时坐在沙发上,连续打了几个喷嚏。   沈逾在厨房里煮姜汤, 阮绵绵摆弄手机, 周茴给她发信息:小寿星,今天怎么安排?   今天她生日,这几年都是和同学一起过的,今年沈逾回来,她看向厨房方向, 她哥一点表示都没有, 明明知道她今天过生日的。   阮绵绵回信息:没什么安排,我在家呢。   周茴:那一会出来去吃饭,然后唱K。   阮绵绵:要不,算了吧,生日什么的, 我也不在意。   沈逾端着姜汤过来,放在茶几上,“有点烫。”   她笑着点头:“谢谢哥。”   沈逾在她旁边坐下:“聊什么呢?”   “周茴,问我今天有什么安排, 她们要找我去吃饭,然后唱K。”   “想去吗?”他问。   阮绵绵鼓了鼓腮,目光落在他脸上,那小眼神,好像在说,你为什么要问我,你怎么一点表示都没有,臭哥哥。   “如果想去,就跟同学去玩,结束时打电话给我,我去接你。”   阮绵绵嘟着小嘴:“……”   她回周茴信息:好啊。   周茴:那就下午三点在淘林见。   阮绵绵:好的。   周茴:李然也来哦。   阮绵绵:他也来?   周茴:他问我了,你过生日有什么安排,如果有,记得叫上他。   阮绵绵:好吧,一会儿见。   她放下手机,沈逾正端着姜汤碗,轻轻吹着热气。   他到底在想什么,阮绵绵嘟着小嘴,她哥一定是不在意她了。   “来,喝一口。”他舀了一小勺,在嘴边吹吹,才递到她嘴边。   “我自己来吧。”她伸手去接。   “碗烫,我给你拿着。”   她伸手轻碰了下碗边,手尖被烫了下,急忙抽回,她看着沈逾,指尖烫得通红,还坚持端着碗,明明是关心她,为什么半句不提她生日的事,阮绵绵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   他一勺勺的喂她。   她一点点喝光。   她出了些汗,迷迷糊糊躺在沙发上睡着了,醒来时,身上盖着薄毯,室内空调温度适宜。   目光下意识搜索沈逾的身影,没见到人,抬眼看时间,已经快两点了,她急忙跑上楼去换衣服。   听到声音,沈逾从书房下来,敲开她房间的门。   阮绵绵刚换上衣服,妈妈送她的白色公主裙,她背对着他:“哥,帮我拉上。”   “感觉好些了吗?”他帮她拉上背后的拉锁,关心道。   “感觉自己棒棒哒。”她笑了下,抓起包要下楼。   沈逾抬手抓住她的手臂:“别急,我送你。”   阮绵绵先下楼,过了会儿,就见沈逾穿着白衫黑裤,系着领带,西装外套搭在手臂处,信步下楼。   穿得这么正式,“哥,你今天有事?”   他点头。   两人同时出门,沈逾开车,先送她到约定的地点,然后就开车走了。   阮绵绵看着车尾,咬了咬牙,哼哼哼……   连句生日快乐都没说,臭哥哥。   周茴邱苒汪欣李然曾小胖林筱等,一行十来个人,从学校过来。   李然手里提着蛋糕,阮绵绵冲大家招手。   邱苒见她一个人,冲上来:“你哥呢?”   阮绵绵:“你是要见我哥,还是来给我过生日?”   邱苒:“一举两得嘛。”   “我哥有事,不能来。”   “可惜,我的沈教授。”邱苒的声音不大不小,但李然在旁边听到了。   他有些诧异,为什么前面提到绵绵的哥,后面又提到沈教授?   他们开了个大包厢,楼上还有自助餐,一边吃一边唱歌。   这种经营模式很受学生党们喜欢。   阮绵绵被邱苒强行戴上生日帽,大家挤在一起拍照片,挑了一张最好看的,几个人,都发了朋友圈,她见大家都发,她也发合照,附上文案,今天很开心旁边加上一个心型表情。   沈逾先办了点私事,又去见了客户,他并未打算接这个项目,因为手上的事够他忙一段时间,且美国工作室那边,他还要抽时间回去。多伦多项目启动,他也要跟进。   所以这次,他只是例行过来过个场,不出现,太拂了人面子。   这场客套的场合,他着实不喜欢,耐着性子,刷了下手机。   一个半小时前,阮绵绵发了一条朋友圈,相片上,她戴着生日帽,蛋糕上点亮着蜡烛,她双手交握,闭着眼睛许愿。   旁边围着她的同学,看到几个眼熟的,还有,那个李然。   他眸色沉了下,给阮绵绵发信息:玩的开心吗?   阮绵绵正在唱歌,是那首沈逾在校庆晚会唱的我要你。   邱苒跟着她唱,一边唱,一边疯叫:“我的沈教授,啊啊啊。”   除了阮绵绵跟周茴,其它人全都附和着疯癫,笑得花枝乱颤。   她看了下手机,几分钟前,沈逾发来信息。   周茴用肩膀撞了下她,“你哥怎么没给你过生日。”   “不知道,可能他根本没想给我过生日。”她越说,越沮丧。   “一句没提?”   她摇头:“连句生日快乐都没说,送我来就走了。”   “没礼物?”   她又摇头。   周茴:“奇怪,哪有妹妹过生日,哥哥连句祝福都没有的,不太像沈教授的作风。”   汪欣凑过来:“周茴,你不会也喜欢沈教授吧。干嘛,突然提他。”   周茴:“是啊,我喜欢沈教授,跟你们一样花痴,是不是这样显得我跟你们是一个群体的。”   阮绵绵噗哧一笑:“我不喜欢沈教授,是不是显得格格不入。”   “信你才怪。”汪欣说着,举杯过来,“大家再干一杯。”   阮绵绵酒量很差,一共才喝四杯酒,她就有些飘,不过还算是能坚持。   沈逾打来电话时,她托着腮,听着别人唱歌。   她接起电话:“喂。”   沈逾听到电话里嘈杂的音乐,但阮绵绵的声音,他听得更加清晰,“喝酒了?”   “我喝了四杯,头有点重。”   “我去接你。”   “啊,你来,这群花痴会扑上你的。”她说完,咯咯直笑。   沈逾轻叹:“不许再喝酒了,我一会就到。”   她说不喝,又被大家热闹的气氛促使,又喝了两杯。   她站在窗边吹风,李然走了过来,递给她一个细长的小盒子。   “什么?”   “生日礼物。”李然白净的脸上,有一抹红晕。   阮绵绵急忙摆手,咯咯一笑,声音软糯又甜:“要什么礼物啊,李然,你是不是也喝多了,脸都红了。”   李然被她这么一说,脸腾的一下红得更厉害:“绵绵,礼物你收下吧,我早就选好了。”   沈逾乘电梯上来,就看到窗边的两个人,他微微蹙眉,走上前。   阮绵绵看到她,一脸兴奋,转身朝他跑来,由于有些醉意,加上本就不习惯的高根鞋,她没跑出五步,身子就向前扑去,沈逾急忙上前接住她,一手握着她的手,另一只手臂,环上她的腰。   李然诧异的看着沈逾,手里还拿着礼物,阮绵绵还没收下呢。   沈逾拍了拍她的小脸,“又喝了?”   她微熏的状态下,点点头,“六杯。”   沈逾拧着眉头,看着她因酒精泛起红晕的脸颊,“本就感冒,不应该喝酒的。”   “过生日嘛,我高兴啊,不像有些人,哼。”她说着,板起小脸,伸手去推他。   沈逾无奈,扣住她的肩,不让她乱动,抬眼看向李然,李然不明就理,什么情况?   “沈教授。”李然上前两步,他一向聪明的脑子也懵,沈教授跟阮绵绵,什么关系?   沈逾微微颔首,没开口。   阮绵绵半靠在沈逾身侧,小手挎着他的手臂,冲李然说道:“李然,沈教授是我哥,抱歉以前没跟你讲。”   沈教授是绵绵的哥,李然瞬间释怀,那就是,他还有机会了。   李然面上的表情变幻,每一个细微的转变,都逃不过沈逾眼镜片下,精明的眸子。   沈逾没进包厢,阮绵绵过去跟同学们打招呼,玩了几个小时,也准备撤。   李然腼腆一笑:“沈教授,原来你是绵绵的哥哥,以前听说她有个哥哥,没想到就是你。”   “喜欢绵绵?”沈逾目光望着窗外夜色,突然开口。   李然一怔,没想到沈教授开口这样直白,他有些不知所措,“那个,我……”   “你不适合她。”沈逾淡淡道,却有着不容抗拒的沈着力。   李然:“……为,为什么?”   李然虽然没跟绵绵当面表白过,但面前的人是她哥,沈逾否定了他,绵绵肯定听她哥哥的话,李然急迫的解释:“是我不够优秀,我可以努力,我会对绵绵好。”   沈逾转身,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笑,没说话。   他不用说话,一身黑装,高大刚毅,伫立在窗边,自然而来的强大的气场,笼罩在他周围。   阮绵绵出来,沈逾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外面下雨了,别着凉。”   她穿着他的西装外套,下摆已经末过大腿,可见,她有多矮,她一五九,连一六零都没达到,嘤嘤嘤嘤嘤。   两人往出走,汪欣从包间出来,正好看到,那个,不是沈教授吗。   汪欣跑过去,又看到李然傻站在那。   “你看到沈教授没?”   “他和绵绵刚走。”   “什么,他来找绵绵,沈教授来找绵绵。”汪欣惊呼。   汪欣看着乘电梯离开的人,跑回包厢,去爆惊天大秘密。   包厢里听到这一消息,周茴很淡定,不过邱苒因错失与沈教授碰面,正在抓狂。   “绵绵生日,沈教授都能出现,还把人带走了,啥关系,我的天呐,不会是我想的那种吧。”   “谈恋爱?”   “OMG,沈教授,阮绵绵,谈恋爱?”   “不然呢,沈教授为什么会出现在绵绵生日趴。”   周茴一拍桌子,“别瞎猜了,沈教授是绵绵她哥,我跟邱苒都知道,不是你们想的那种,不要乱说,还有,绵绵不打算说出去,你们自己知道就行了。”   这个消息,着实点燃了很多女孩子的鸡血,哇,男神居然是好友的哥哥,近水楼台什么的,简直不要太好了哦!   阮绵绵下楼,外面下着细雨,十月中旬的夜晚本就带着凉意,又下起雨,她紧了紧衣服,跟在他身后。   车子停的位置较远,她穿着不习惯的高根鞋,每迈一步,都担心会摔倒。   沈逾转头,冲她伸出手。   她眨了眨眸子,微弯着一双大眼睛,把小手放到他的掌心。   他握紧她的手,领着她一步步向停车方向走去。   阮绵绵:“哥。”   他回头:“嗯?”   她笑了下:“没事。”   他莞尔一笑。   沈逾开车往回走,阮绵绵穿着他的衣服,衣服上有他的体温,在这样的夜晚里,让身心都暖了几分。   两人回到家,阮绵绵一进屋子,就闻到一阵花香。   她转身要去开灯,被沈逾拦下。   她不解,他牵起她的手,一步步向前走去。 第28章   空气里弥漫着花的香气, 丝丝缕缕钻进鼻息, 她跟着他小步走到前方,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线,阮绵绵微眯着眼睑,终于看清, 眼前的一切。   大朵的花瓣洒在房间里,整个大厅,沙发, 地毯, 茶几,餐桌,餐桌上摆放超大花束,双层生日蛋糕,还有, 蜡烛。   她震惊在当下, 一双水晶般的眸子睁得滚圆,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沈逾放开她的手,上前几步,有力的手臂捧起花束,转向走向她。   “绵绵, 生日快乐。”   看着眼前巨型花束,阮绵绵惊喜之余,便是感动,她以为她哥没打算给她过生日, 甚至,连句生日快乐都盼不到,却不想,他趁她不在家的时候,花心思精心布置。   她咬着唇瓣,一排小白牙,笑得那么明亮。   “谢谢哥。”她说着,伸手去接,手臂环上花束,只环了一半,她掐住底座往起一提,重量前倾,她身子不稳差一点摔倒。   沈逾急忙接住,阮绵绵瘪着小嘴,“哥,我抱不动。”   沈逾没想到会这种情况,真真失策了。   “那我放回去。”   她点头,来到桌前,她看着超大花束,得有几百朵粉玫瑰吧。   “这有多少支啊?”   沈逾一时没开口,垂眸,目光落在她脸上,阮绵绵眨了眨眸子,“别跟我说你不知道。”   沈逾轻叹一声,恩了下。   “是你买的吗?”   他点头。   “真逗,你自己买的都不知道多少朵?”   沈逾:“……”   他当然知道,只是这个数字,他说,“自己数。”然后去开灯。   瞬间,大厅灯光照射下来,阮绵绵看着那么大一束粉玫瑰,高兴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从没收到过这么多支玫瑰花。   她听邱苒说,玫瑰花不同颜色代表不同的感情,粉玫瑰,代表什么,好像是初恋吧。   那,她哥送她的花,肯定不是这种说法了。不管是哪种说法,她都觉得自己此刻超幸福。   她双手撑着桌沿,垫着脚尖还真的去数花束的数量。   沈逾把刚刚她穿过的那件外套挂在衣架上,“真在数?”   “是你让我数的。”   “……”沈逾一时语塞,她总是那么单纯又纯粹的让他不知该说什么,“520朵。”   阮绵绵惊呼:“520朵。”   沈逾侧着身子,倚着桌边,双手抱怀看着她。   “这么多,哥,要花好多钱的。”   沈逾抿着唇,一股子气提到嗓子眼,然后慢慢咽下,“你眼里就知道钱。”   “嘿嘿,我觉得浪费嘛,其实你只要跟我说声生日快乐,我就开心了,我以为你都没打算帮我过生日,害得我一天都很不高兴,心里还数落你呢。”   她说着,伸手搂住他的胳膊,“哥,谢谢你。”   沈逾回手,从旁边拿过一个盒子,递向她。   阮绵绵看着四四方方的黑色烫金盒子,她知道,这肯定是礼物,她高兴的接了过来,“没想到还有礼物。”   “打开看看。”   她打开盒子,一只手表,她有些诧异,因为她没有戴手表的习惯,以前戴过,丢了两只,打那之后,她对手表就彻底说再见。   她左看右看,手表有点眼熟,就是想不起在哪看过,她仔细盯着表盘上的字母,她对高端品牌并不熟悉。   沈逾见她也不拿出来,伸手拿过盒子,把里面的手表拿了出来。   “这只手表,是我回国时就带回来的,与我这只是同款。”   她一听,抓住他的手腕,拿着手表对比,果然,一模一样,她脑子突然蹦出三个字:“情侣款。”   沈逾在听到这三个字时,怔了下,然后轻笑着没说话,他打开手表,拉住她的小手,给她戴上。   环度刚刚好,贴合着她纤细的手腕,阮绵绵把手表举在眼前,“哥,手表不是要剪表链的吗?”   “我量过你的手腕,已经剪过了。”   她瞠目结舌,“你居然偷偷量我手腕。”她看着手表,从没觉得有一支表可以让她这样喜欢,无关坐价,无关材质,只因是他送的,与他同款。“为什么送我手表?”   沈逾眸光温柔得不像话,却没开口。   阮绵绵眨着美眸,“提醒我记着时间?”   沈逾深吸一口气,“提醒别人,少打你主意。”   “呃,这个怎么提醒?”她一脸不解,“再说了,哪有人打我主意,你妹妹一点男生缘都没有。”   沈逾唇角微勾,前倾着身子凑近她,“绵绵,我特别喜欢你的这种自我认知聪明劲。”   虽然她哥的话像是在夸奖,但她怎么听着那话音儿,一点也不善良。   沈逾点上餐桌两侧的蜡烛,把灯光调暗,又拿过火柴,点燃写着二十二数字的生日蜡烛。   双层蛋糕上,有一个粉色天使的小人造型,她打小就喜欢粉色,他知道。   沈逾做完,单手扣着她的肩膀:“许个愿望吧。”   阮绵绵双手合十于胸前,站在生日蛋糕前,虔诚的许愿。   她很快便睁开眼睛,低头冲着蜡烛,一口气吹灭。   沈逾:“你许愿都不用思考吗,这么敷衍?”   她转身,扬着小脑袋,一双晶亮的大眼睛看着他:“不用思考,我每年的愿望都是这个。”   “从没变过?”   她认真点头,“从没变过。”   她的愿望,爸爸妈妈平安健康,幸福快乐,然后就是,沈逾,永远开心快乐。   她的愿望里没有自己,因为她身边的人开心快乐,平安健康,就是她最大的满足。   沈逾拍了拍她的小脑袋,欣慰,也愉悦,因为她的愿望里,总是有他。   她切了生蛋糕,象征性的吃了一口,挖了一块,递给他:“哥,你也吃点。”   沈逾看着送到嘴边的蛋糕,咬了一小口。   阮绵绵把剩下的一块,都塞进嘴里。   沈逾知道她跟他从不见外,有时会吃一个碗里的食物,可此时,他心里有团火,越烧越旺。   阮绵绵看着餐桌上的红酒,“哥,我能喝一点吗?”   “你今天已经喝酒了。”   她是太开心了,总想着,要再疯一点,喝一点酒肯定没事。   “喝一点,就一点。”她小手比着一点点的位置,有点讨好,又有点像撒娇。   沈逾倒了两杯,递给她,两只酒杯相撞,发出清脆的叮当响,夜晚的南城,宁静又安详。   她是真的高兴,一直说着小时候的事,说她认识他起,说上学的事,说他出国的事。   每一件事,仿佛历历在目。   沈逾知道她对自己的依赖,却没想过,她会把那些小事,件件记挂在心里,此时即使有醉意,也叙述的那样清晰。   那些画面,他同样记得,好像与她很多画面,他想忘,却越发清晰。   后来,她说到他出国后,她想他,有时偷偷哭,然后她就瘪着小嘴,眼泪含在眼圈。   他坐到她旁边,轻抬手臂,温热的指腹,拭去她眼睑的泪珠。   她吸了吸鼻子,头靠在他肩上,手挽着他的手臂,“哥,我是不是有点兄控啊。”   沈逾抬起手臂,掌心扣在她的肩头上,“如果我这次不回来,你会原谅我吗?”   “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亲哥。”   沈逾:“绵绵,如果我不是你哥呢?”   阮绵绵迷迷糊糊的说,“你要是不要我了,我真的会很伤心。”   “我没说不要你,绵绵,你在我心里,永远有着无人比拟的位置。”   阮绵绵恩了一声,往他怀里拱了拱。   沈逾握着她肩头的手,紧了紧。   他转头,下巴轻轻摩挲着她的发丝,柔软的发丝,像她的人一样,温顺,柔软,撩动心弦。   沈逾深深的呼了一口气,他在组织语言,思考接下来的话,她是否能够接受,是否,会吓到她。   “绵绵,我心里有个人,驻扎了许多年,无论怎样都挥之不去,我试图用尽力气去驱赶,可这个人,在我脑海中,在我心底,就像生了根,越扎越深,越缠越紧。”   “绵绵。”   他叫她。   “绵绵?”   没人回应,沈逾动了动身子,一低头,紧绷的情绪,突然瓦解,他靠着椅背,指尖在她肩头上轻轻敲击,这小丫头,睡得真是时候。 第29章   阮绵绵坐在教室里, 盯着手表傻笑, 如果只是一小会还好,她已经走神半节课,周茴拿书角戳向她手臂:“痴傻了你。”   她转头,还在笑, 眼睛微弯,眸子晶亮。   周茴看到她今天戴了手表,但并未多问, 现在看来, 手表有猫腻,“谁送的?”   “我哥。”她说。   “沈教授。”   她点头。   周茴冷笑,“你哥送你生日礼物,你笑成这样?”   她凑近周茴,小声说, “跟我哥同款的, 他回国时带回来的,早就给我准备生日礼物,我昨天还说他没想给我过生日。”   周茴若有所思,咂舌道:“小绵绵,我发现你恋兄情节有点严重。”   阮绵绵努了努小嘴, “真的吗?”   周茴重重点头。   阮绵绵,“我好像也发现了,我有那么一点点兄控。”   “你哥早晚要给你找个嫂子的。”   这是一定的啊,沈逾不可能一直单身, 反正他现在没找女朋友,她才不要想这些。   汪欣转头咬牙愤恨的瞪她,“小绵绵,惊天大消息,你瞒着我们这么久。”   阮绵绵讪讪一笑:“不是有意的,不是有意的。”   “不是有意的,你就是故意的,快道歉。”汪欣刁钻的样子,阮绵绵嘿嘿一笑,“我错了。”   “这还差不多,原谅你了。”汪欣说着,突然靠近她,“有机会咱们一起出去嗨,叫上你哥呗。”   阮绵绵嘴角一抽,腹诽,想都不要想,哼哼哼。   下午有同学找她,出去之后才知道,是给他哥递卡片,虽说是卡片,估计也就是情书之类的。这都大学了,还要搞这个?   而且这一天,她收到四个信封,都是让她帮忙转送的。   然后她发现,很多同学对她特别好,替她买饮料,走路搭话,搞得她一脸莫明其妙,她跟有些同学,不熟的啊。   她知道了,沈逾是她哥的事,不单是她班的,其它班同学也已经知晓。   这消息,传的也太快了。   周茴跟她说那天汪欣看到她跟沈教授一起走,回去之后大家瞎猜,她只好说了,但她跟大家说保密,但这保密,只是说上嘴嘴,肯定保不住。   放学的时候,她给沈逾发信息,沈逾说一会校门口见。   她从教室出来,往出走,看到前面不远处的李然,她小跑上去。   “李然。”   李然回头,冲她微微一笑,“绵绵,你放学要回家吗?”   她点头,“我哥的事,你会不会怪我没事先跟你提过,我之前是真的不想大家知道。”   她跟李然关系不错,她从内心讲,不想欺瞒大家。   “没有,你肯定有你自己的考虑。”   她狠狠叹气,“可不,我今天已经收到好几封要我转交的卡片,很麻烦的。”   “沈教授,以前也有很多女生追吧。”   她点头,“超级多,有直接上来告白的,还有很多人写了不敢给,都塞给我。”   李然见她语调轻快,眼底笑意暖人,心情很不错的样子:“绵绵,你跟你哥,感情很好吗?”   她点头:“当然,他是我最亲的人。”   “那,如果沈教授说什么,你都会听吗?”   她没有多想,但这话的字面意思,她就照字面理解,“差不多吧,反正我哥决定的事,肯定是正确的。”   “如果他反对你谈恋爱呢?”   阮绵绵被问愣了半晌,末了,尴尬一笑,“应该不会吧。”   “如果他觉得那个人不合适,你会听他的吗?”李然也是过于腼腆,暗恋阮绵绵两年,愣是没开口表白过。   “如果是那样,我哥肯定觉得那个人不适合,我相信我哥。”   “如果那个人很好呢?”   “你很奇怪啊,如果那个人很好,为什么我哥会不喜欢,没道理的。”阮绵绵还是觉得,沈逾所做的判断与决定,都是正确的。   没办法,她哥高大的形象在她心底根深蒂固。   李然想说些什么,后来又把话咽回肚子里。   两人走到校门口,阮绵绵跟李然挥手再见,小跑到沈逾的车旁,拉开车门上车。   沈逾看着不远处,驻足的李然,他柔声道:“聊什么呢,有说有笑的。”   “我们没聊什么,就瞎聊,他问我们的感情是不是很好。”阮绵绵扣上安全带,端坐着等他启动车子。   “你怎么说?”   “那还用说,我跟我哥,是世界上,感情最好的兄妹。”   沈逾嘴角微挑,笑意,却有些有耐人寻味。   两人回到家,阮绵绵去逗初六玩,沈逾在楼上换了衣服下来,去厨房煮晚饭。   阮绵绵抱着初六,在他身后,他走一步,她跟一步。   “你跟着我干什么。”沈逾问她。   “啊……”她,“我也不知道,就是愿意跟在你身边。”   沈逾被她的话暖到心窝,“我说过,不会离开你,以后有太多时间你可以跟在我身后。”   她点头,抓起初六的爪子,在他结实的手臂上蹭了蹭,“我们一起学猫叫,一起喵喵喵喵喵。”   初六:喵——   两人吃过晚饭,阮绵绵到楼上复习,沈逾去了画室。   她打开书包,拿出几个信封,推开画室的门。   “有事?”沈逾听到开门声,头没抬,问她。   阮绵绵走上前,把信封递到他眼前,“同学让我转交的,你是我哥的事,被传开了。”   “让你收你就收,不懂拒绝吗?”沈逾知道,在阮绵绵的字典里,没有拒绝俩字。   她甜甜一笑,“收就收了嘛,随你怎么处置。”   沈逾脸色一沉,“绵绵,我是不是要教你,如何说不。”   “哥,我又不傻,原则性的东西我还是会坚守的。”   坚守,有人跟她表白,估计都不懂得拒绝。   次日,阮绵绵又拿回几个信封,沈逾没说话。   后来,阮绵绵每天都会拿回来,沈逾依旧没说话,她知道他虽然没表达什么,但是看得出,他眼底的愠色,她咬了咬唇,其实她也不想的。   她明天一定会拒绝的,她不想再惹哥哥不高兴。   可是,当邱苒递给她一个课本时,说要咨询沈教授的课题,写在本子里时,她没说出拒绝的话。   沈逾没说什么,只是让她自己把邱苒问的课题进行解答,她看到书里夹着一张粉红色爱心的卡片,上面写着,感谢沈教授,落款,邱苒。   阮绵绵知道,大家都是借口,想撩她哥才是真的。   她把卡片扔到垃圾桶里,乖巧的坐在他旁边,他也不跟她说话,她伸手戳了戳他的手臂,沈逾还是不理她。   她跑到楼下,从冰箱里拿出一颗新鲜的柠檬,切片之后,加了蜂蜜,冲了一杯柠檬水,又切了水果,回来,讨好的递到他面前。   然后抱着初六,在他胳膊上蹭啊抓啊,她在他身边,喵喵叫了好一会儿。   沈逾终于放下画笔,蓦地站起身,阮绵绵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初六脱手跳出怀里,喵了一声迈着步子从门缝挤了出去,喵了个眯的——   沈逾原来一脸怒意,深遂的眸子,就这样盯着她,阮绵绵缩了缩脖子,却又一脸讨好相,他的怒意也散了,抬手,宽厚的掌心,揉了揉她柔软的发丝,“拿你怎么办才好。”   见他不再生气,阮绵绵伺宠而骄道:“忽视我的坏毛病,多宠我一点,不就好了。”   沈逾轻拍她的脸颊,“你啊你。”   ***   阮绵绵发觉,最近李然有点奇怪,她有时跟他说话,他就回一句就走,有时好像刻意躲着她,她问周茴:“他然是怎么了?”   周茴看得出李然对绵绵有那个意思,奈何阮绵绵只把他当好同学,而且她自己一点都没觉察到李然对她有不同的情感。   “你自己问李然吧,我不好说。”   阮绵绵追上李然,李然见她,转头就走,她不明就理,“李然,你等下。”   李然只好停下脚步,阮绵绵追上他,“你怎么了?”   “我没怎么。”李然说。   虽然他这样说,但明显看出态度不对,以前李然对她还是很热心的,不会见她就躲,“你不会因为我哥的事,对我有不满吧。”   李然摇头:“没有。”   “那,你是怎么了?”阮绵绵还是想不明白,“是我做了什么事?”   “是我自己不自量力。”   阮绵绵:“……你有什么就说嘛,出了什么事情,大家可以一起商量解决的,别自己闷着。”   “是我自己的问题。”他转头就走,然后小声嘀咕了句。   阮绵绵隐约听到沈教授三个字,急忙上前,“我哥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是我自作多情。”   阮绵绵愣住了,自作多情,什么,什么情况?   看着李然的背影,她拿出手机,给沈逾拨了电话。   沈逾正在忙,说有事晚上回家再说。   下午下课后,她坐公交车回家,沈逾还没回家,她就在客厅里等。   直到晚上九点,沈逾才回来,他进门,把西装外套脱下,眼底有一些疲惫。   “饿了吧,我去做饭。”沈逾说。   阮绵绵上前,接过他的外套拿在手里,“哥,是不是很累。”   沈逾冲她笑笑:“不累。”   “哥,你是不是跟李然说什么了,他这几天很奇怪,他说你说他自作多情。”   沈逾顿了下,“我没说过这话。”   “可是,他也不会凭空这样说,是不是你们聊什么了,我不想把同学关系搞僵,同学几年,李然对同学都很好,也很帮助我。”   “你这是因为他的问题,来质问我?”沈逾眸光暗了暗,原来疲惫身体,产生对外界的抗拒。   “哥,不是质问,我只是想知道你说了什么,不然他不会无缘无故这样说。”   “我没说自作多情,我只告诉他,你们不合适。”   “什么?”她惊讶的睁着眸子,“哥,你不能这样说啊,我跟李然是同学。”   “同学,只有你傻到认为是同学,哪个男同学对女同学那样关心。”   “这不是正常的吗,有很多关系好的同学在一起玩。”   “阮绵绵,你那脑子能不能开开窍。”   “我……”   “男人看女人的眼神,你看不出来?对普通同学,好朋友,喜欢的人,每一种情绪都通过眼神表达,我第一眼看到他看你的眼神就看出来了,只有你傻,不懂。”   “我……,可是,他又没说,我怎么知道。”   “如果他说了,是不是你就点头了。”   “我……怎么会。”   “你那字典里连拒绝两个字都没有,除了点头答应,你还会什么。”   阮绵绵觉得她哥今天,很不对劲,甚至,脾气上来很强势。   “他没说,我也不知道,但你这样跟他说,为什么不事先问问我。”   沈逾抿着薄唇,眉头紧锁,眸光不似以往的柔和,且异常冰冷,“你的意思,如果我问你,你就答应了是吗?”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她也有些着急,她哥怎么会以为她会答应。   “我没闲心当月老。”沈逾冷笑了下,从她手里拿过衣服,转身径直上楼。 第30章   阮绵绵现在觉得自己很不好, 她哥生气了, 不理她了。   可是,她没有质问和反驳他的意思,只是觉得,她跟李然只是同学关系, 她哥那样说,岂不是让人误以为自己自作多情,她可不喜欢李然啊, 一点都不。   现在沈逾根本不理她, 那天生着气上楼,后来还是下来做饭给她吃,只是不跟她说话而已,她说话,他也不应声, 闷头吃完饭, 就上楼钻进画室。   她抱着初六,自怨自艾的不知如何是好。   她哥很少会对她发脾气,即使偶尔惹他不高兴,她只要撒个娇,准保那事儿便能翻篇, 这次却不一样,沈逾是真生气了。   她捧着脑袋,双手拄在课桌上,头压得低低的, 一脸生无可恋。   汪欣见她情绪不高,用胳膊肘碰了碰她,“怎么了?失恋啦?”   “我哪有恋,何来失。”她有气无力的开口,声音软软像霜打的茄子似的,蔫蔫的。   “一会沈教授的课,你哥要来了,不兴奋?”   “有什么可兴奋的。”以前上沈逾的课,她即使跟他住在一起,也很兴奋,但现在一点也不兴奋,她哥已经连续两天不理她了。   “也对,你们是兄妹,在一个家里,天天见面。”   阮绵绵没说话,天天见面,除了早晚看到几眼,他还是照旧送她来学校,可就是不理她,除了恩恩应声,或是简单的是或否,不多说一句话。   看着桌子上放着的粉色信封,她再一次抓头,她哥一定更不理她了,内心发出初六的惨叫声,喵嗷——   沈逾上课前一分钟进了教室,目光扫射一周,发现比平时多了一些同学,蹭课他无所谓,目光落在依旧前排,端坐乖巧的阮绵绵身上,后者看到他,急忙露出一抹甜甜的笑,他内心轻叹,拿她如何是好。   当目光落在她桌上的信封时,沈逾原来散了一些的气,又涌了起来。   阮绵绵清晰的看到他脸色沉了下来,她像做事的孩子一样,愧疚的低下小脑袋,她真的不想收,被强迫的啊。   沈逾今天穿了一身铁灰色西装,白衬衫,条纹领带,衬得他干净利落,扣子扣得一丝不苟,又帅又禁欲。   女同学一个个露出花痴的表情,只要被他眼神扫过的发生,一个个都脸颊绯红,像三魂丢了七魄,被勾走了。   阮绵绵余光瞟见花痴的那些人,一个个色相,她真的不喜欢她们用这种眼神看她哥。   他冲大家微微颔首,便开始上课。   沈逾上课,没跟她一次眼神交流,连周茴都看出来,沈逾跟阮绵绵这对兄妹,好像出了些问题。   下课,沈逾再一次被围住,他依旧温和的声线,跟大家交流,耐心的解答同学给出的专业性问题,其它的直接忽视。   阮绵绵拿着课本也围了上去,等大家散了些,她要追上去,沈逾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扭头走掉。   阮绵绵:……   周茴上前,“欸,怎么了?”   阮绵绵摇了摇头,能怎么,此题无人能解。   沈逾课结束后,没等她,直接走了。她放学后自己坐公交车回家。   沈逾没回来,她进了厨房,她要做一顿晚餐,讨好他。   她哥回来是两个小时之后,阮绵绵刚刚做好四菜一面。   她把菜端上来,听到车声,望向窗外,是她哥回来了。   急忙小跑到门口,打开门,一脸甜笑,“哥,你回来了。”   沈逾恩了一声,越过她,直接进门。   阮绵绵伸手去接他的手提包,放到桌子上。   沈逾径直上楼,阮绵绵跟在他身后,他进了卧室门,脱去外套,她站在他旁边,踮起脚尖,去解他的领带。   软软的小手,近在眼前的小脸,大眼睛一瞬不落的盯着她看,手上几下解下领带,然后献宝似的在他眼前轻轻晃动,“看,我是不是解得比上次快。”   沈逾眉间紧锁成一个川字,蓦地抬手扣住她纤细的手腕,轻启薄唇,带着愠色,“我说过,男人的领带,不能随便解。”   阮绵绵嘟着小包子脸,怂怂的点头:“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她说着,娇小的身子后退,转身要走。   沈逾猛的抬手,扣住她的肩膀,直接把人拉了回来。   阮绵绵被他突然一带身子未稳,直接撞上他的胸口,她抬头刚要抗议撞到小鼻子,沈逾直接扣住她的身子,固定在胸前。   她的小脸,贴着他结实的胸口,耳边,细微的感受到,他心跳的声音。   她感觉自己的心,突然猛的一跳……   没来得细琢磨,就听耳边,温柔又无奈的一声轻叹。   他没说话,只是把她扣在怀里,阮绵绵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她跟他虽然有亲昵,但却从未这样半拥着,对,他只是一只手臂环住她,掌心搭在她的背上,可是,她怎么觉得,今天,沈逾,有点一反常态。   她找不到反常的结点,小声说,“哥,我今天做了四个菜。”   “四个菜?”沈逾对四个菜,表示谨慎和怀疑,因为阮绵绵,基本没下过厨房,他所知道的她,除了煮方便面,清水面,还真没见过她炒菜。   她尴尬一笑,“下去看看。”   沈逾换了家居服,两人下楼来到餐厅,沈逾看着桌上的四菜一面,原来绷着的脸,突然扯出一抹,无法言说的笑。   番茄面,茄汁面,炸酱面,还有一个小白菜面。   这可真是,四道大菜。   阮绵绵见她哥脸色缓和,急忙解释,“我不知道味道怎么样,我都是照着网上的步骤做的,我放学回来就在做,看在我用心做了两个小时的份上,哥,你别生气了。”   沈逾无奈一笑,“下次等我回来做。”   “我想给你做吗,你看,我手背都被烫到了。”她急忙卖惨,委屈巴巴的嘟着小嘴。   沈逾一听,急忙抓过她的手,手背上,红红的一块印子,虽然并不严重,但他心尖像被捏了一把,又酸又痛。   “以后不许你进厨房。”   沈逾找了阿姨,但阮绵绵表示不想要人来家里,她觉得这个家里,只有她跟她哥两个人,多好,如果多了个阿姨,她会觉得不方便。   她知道她哥是为了她好,“没事,我涂了药膏,已经不痛了。”   沈逾握着她的手,久久未能回神。   她想要抽回手,可是沈逾握得太紧,她感觉自己的手腕都快红了。   “哥,真的没事,我们吃饭吧,你尝尝,如果味道不好,我下次改进。”   “绵绵。”他叫着她的名字。   “嗯?”她歪着脑袋,从下抬头看他。   沈逾笑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发,“没事,吃饭吧。”   她双手抓住他的胳膊,轻轻摇晃,讨好又撒娇地说,“哥,别生我气了,我真的不是想顶嘴,只是你那样说,很容易让李然误会,是你妹妹我自作多情嘛,人家又没说什么。”   沈逾:“……”   “李然不一定喜欢我,只有你才把你妹妹当个宝。”   沈逾觉得这个宝,他是真的认了。   “绵绵,我倒觉得,你这样挺好。”   “哪里好?”   “傻的好。”   “怎么能这样说你妹妹。”她揪着小鼻子,“虽然你妹妹聪明伶俐,乖巧可爱,懂事听话,但也只是你妹妹你才这样认为的哦,李然真的没对我表示过什么,我觉得我们就是朋友,我不想他误会,我又不喜欢他。”   最后这句,“我又不喜欢他”对于沈逾来讲,已经足够了。   他点头,指尖点向她的脑门,宠溺道,“你喜欢我一个就够了。”   阮绵绵笑着点头,然后,她就觉得这话有那么一丢丢的小问题,她喜欢他就够了,她哥,不会是和她一样吧?   味道真的可以说是差强人意,但沈逾倒吃得开心,阮绵绵第一次下厨,还有比这个更令人心旷神怡的嘛。   阮绵绵每一样都夹到一个小碗里,每一个都让他去尝,她见她哥吃得开心,自己甭提多开心了。   这顿饭,沈逾吃得最开心,阮绵绵感觉到自己的第一次如此成功,她决定,继续努力,再接再厉。   原来沈逾心情不错,当上楼后,阮绵绵把那几个信封递到他面前时,他单手抚额,已经气到笑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大家日常打卡,今天沈教授表白了吗,简哥就233333   沈教授:你什么时候安排上。   简哥:等不急了?   沈教授:她再长不大,沈某人可能会心机梗塞。 第31章   自从那天关系缓和之后, 阮绵绵是最开心的, 沈逾表示,开心是开心,也扎心。   阮绵绵时不时带封情书回来,他完全感觉不到她有一点替人转交情书时的不开心状态, 只是一脸尴尬,也只是怕他不高兴。   他不高兴,对, 不是因为她手里拿东西, 而是因为,她什么时候能,不替别人转交这些东西。   不过没辙,自己的妹,自己宠。自己心里选的人, 自己受着。   他又能拿她怎样!   转眼, 南城的冬日到来,沈逾的外聘合同已经到期。   他最后一节课上的公开课,托大的教室里,挤满了学生和老师,大家纷纷来听他的第一节也是最后一节公开课。   他还是那么谦和有礼, 温文尔雅,柔和的目光从眼镜片里透过来,照进每个人的心里,温暖了冬日带来的寒冷。   他侃侃而谈, 循序渐进,娓娓道来的引大家进入他所构造的画面里。   在所有人不舍中,课时结束,他做了总结陈词,跟大家告别。   现场有同学偷偷抹眼泪,阮绵绵也不舍,还有一些担忧,但她更希望,他可以不要这么累。   这天,早上从家出来,阮绵绵穿着白色羊绒大衣,头发柔软服帖的别在耳后,露出小巧肉肉的小耳朵,她背着书包,蹦蹦跳跳的跑过来,拉开车门上车。   她看着沈逾一身西装,穿得单薄,“哥,你穿这么少,不冷啊。”   “我带大衣了,不冷。”   车子启车,往学校方向驶去。   沈逾外聘期结束后,他还是会送她上学,虽说两人天天在一起,但她还是挺舍不得的,因为没了期盼的那份心情,好像少了点什么。   不单单是她,其它同学也不舍得。   沈逾近来比较忙,早出晚归,周末更是看不到人,她只知道他在做项目,其它的也没多问。   十二月末的南城,街边景致萧条,冷风扫得干枯的落叶飞舞,环卫工人穿得棉衣,正在辛勤作业。   路上行人裹得严实,行色匆匆的低头快步前行。她坐在温暖的车内,也能感觉到室外的冷空气。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又是一年年终岁尾。   沈逾回来两个半月,她和他几乎朝夕相处,她有时会想,他外聘课程结束,是不是很快就要回美国了,她该怎么办。   她没问过,因为不敢问,怕他真的又走,又扔下她。   她有点怕,怕没了这份温暖。   沈逾对她的好,她全部看到眼里,感受在心里,铭记在脑海中。   她习惯了他曾经的关怀,但这两个月,他已经用行动,弥补他缺失几年的遗憾,她知足。   “哥,外聘已经结束,你是不是要回美国了?”   她问得声音不大,情绪平衡,但沈逾听得出,她语气中的孤寂与落寞,“等你放假,我再回。”   “不要紧吗,我看你每天都忙到后半夜,那天看到你跟同事后半夜三点开视频会议,哥,你这样太辛苦了。”   他转头,眸子里的光温柔极了,“不辛苦。”他的声音,像午后的一杯奶茶,迎着暖阳,那么惬意又心弛神往。   她喜欢这种感觉。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虽然,我也不想离你那么远,但你有工作要忙,哥,我是大人了,不用担心我。”她不想他太累,她会心疼的,每天看到他这么辛苦,她也无法替她哥分担。   “等你放假,我带你一起走。”   阮绵绵抿着小嘴,一脸甜笑,她还是有些期待,有些兴奋。   至于课业,有这么大一个学神在身边,她怕什么。   “绵绵加油。”   今天考研,这些天沈逾晚上无论再忙也会替她补一会课,只是她自知天赋不高,好在后天勤奋努力,动脑子去记的东西,还是很容易记得住。   她握拳:“加油。”   “别紧张,相信自己。”   她给自己打气,“我叫不紧张。”   沈逾笑了,“晚上来接你。”   她握拳。   车子一路开到学校,阮绵绵下车的时候,解下自己系的白色围巾,“你靠近点。”   她说着,已经倾身过来,把白色毛线围巾绕过他的头顶,搭在他肩上,“这样就不冷了。”   “我不用,你别冻着。”沈逾要摘下来。   “不许摘下来。”她说着,拿着围巾,系了一个扣,“这是妹妹的爱心结,哥,是不是特别温暖。”   沈逾莞尔一笑,“爱心结,好吧,那我收下了。”   她打开车门跳下车,冲他挥手。   沈逾挥了挥手,她才转身向校门口走去。   沈逾调转方向盘,车子驶了出去,阮绵绵往学校走,刚到院内没多远,有人追了上来。   邱苒一把扣住她的肩膀,“沈教授天天送你上下学?”   “是啊。”她认真脸。   “羡慕,嫉妒。”邱苒哼了哼。   “你有小星星,够你爱的。”   “我没有哥,我也想要哥,我想要沈教授这样的哥哥。”邱苒哀嚎,为什么她没有这么帅,这么好,这么暖,这么温柔,这么强大的超级学神哥哥。   阮绵绵表示,她也赞同邱苒的话,她有这样的哥哥,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邱苒转着眼珠,欲言又止,然后贼兮兮的说:“好多人都知道沈教授是你哥,听同学说,校主任正在跟沈教授谈,希望他能上几次公开课。”   “公开课?我哥课已经结束了,还上什么公开课。”   “我双手双脚赞同支持校方的决定,希望可以争取他同意,我看着他的脸,做梦都想当你嫂子。”   阮绵绵上扬的眸色,暗了暗,虽然她跟邱苒关系好,但她可没想过邱苒当她嫂子,虽然邱苒长得也挺漂亮的,还是舞蹈社团,身材也好,可她就是觉得,她哥是世界上最出众,最耀眼的星,她想不出什么样的女孩子能配得上她哥,她想像不出他哥喜欢的女孩子会是什么样。   “欸,干嘛这副表情。”   阮绵绵扬了扬嘴角,“我哥最近超忙,我不希望他继续回校上课。”   “你是独占了沈教授,我们多少人巴望着他能再来上几次课,欸,你没看校内吗?”   “校内又搞什么幺蛾子了?”   “沈教授外聘期结束,大家哀嚎呗,只能刷他照片以解相思之苦。你哥那次穿铁灰色西装,照片传到校内网,多少人疯魔,都在做梦当你嫂子,不当嫂子,跟沈教授约会也行,不约会,撩几句都行,光那张脸,都够人舔屏的。”   阮绵绵肉肉软软的唇瓣渐渐抿成一条线,她大步向前走,与邱苒隔出几步的距离。   邱苒追上她,“占有欲这么强,早晚你哥要给你找嫂子的。”   “我真心求这些人善良,我哥不是明星,他是学者,是建筑设计师,不是供她们YY的。”她想说意/淫,但这个词,她真说不出口,说出来,就是在亵渎在她心底,最在意的那个人。   邱苒知道阮绵绵的性格,“好了不生气我不说了,大家只是喜欢沈教授,有些脑残就这样。”   阮绵绵缓缓转头:“还说别人脑残,你都要转专业,苒苒,我真心劝你,转专业,特别是转一点基础没有的建筑设计,我哥已经结束授课,你即使转了,跟他也没关系。今天考试,你别自暴自弃,好好考,肯定能考上本校研究生。”   “不是有你吗,你是我最最亲爱的小绵绵公主。”   “我?”她明白了,邱苒想借她的关系。   “怎么,我不好啊,你再露出那副嫌弃我的表情,绝交。”   阮绵绵无奈,“你有小星星,求你了邱苒,别打我哥主意。”她是真心希望邱苒放下此时极端的想法,何止是不理智,简直是疯魔。   “就打主意了怎么着。”邱苒故意冲她挑眉。   阮绵绵,无话可说,只能暴走。   邱苒追上来,“加油,还有,别紧张。”   阮绵绵笑了下,“一起加油。”   阮绵绵跟周茴会合,到了考研的教室,今天考英语和312中外建筑史。   理论课她还是很有把握,她坐在教室里,认真读写题目,包括沈逾帮她划的重点,这些日复习,已经记得滚瓜烂熟。   英语结束后,已经是中午,中场根本没有什么休息时间,吃过饭,下午便是312中外建筑史。   中途沈逾发来信息,叮嘱她别慌,还给她发图片加油打气。   最后告诉她,晚上来接她。   阮绵绵很开心,便轻松愉悦,一愉悦就特别放松,下午考试,她没有一丝紧张。   考完从教室出来,她呼吸一口室外的冷空气,一路小跑到校门外,看到沈逾的车在那里等她。   晚上回去,沈逾没让她绘图,两人坐在影音室里看搞笑片。   看完之后,直接给她推回房间让她休息,她睡不着,他强迫她睡。   她其实有一点展望,寒假。   次日长达几个小时的建筑构造与结构,阮绵绵跟他分开时,他说晚上请她吃大餐,她问,什么大餐,他说,很大的餐。   她怀着雀跃的心情迈进校园,回头去看时,他的车还停在那,她穿过玻璃窗,看到他正冲她微笑。 第32章   心无杂念, 认真的做好自己想要画出的结构。   沈逾叮嘱她放松, 即使考研不成功也没关系,考研不是人生唯一出路,所以她心态平稳,做好自己能做的就可以。   结束考试, 她走出教室,呼吸着冷空气,让有些沉闷的情绪一扫而光。   身边的同学脸上洋溢着轻松的笑, 准备了大半年, 现在真的一身轻松。   她从书包里拿出手机开机,很快,收到一条信息,是沈逾的。   告诉她,考试结束后回电话给他。   她往出走, 一边拨通沈逾的手机。   电话响了两声, 便被接起,那边的低沉柔和的声线率先传过来:“考完了。”   “考完了。”她的声音软软,带着轻松的雀跃。   沈逾轻笑:“感觉如何?”   “感觉自己棒棒的。”她提高嗓音,声音软软有些娇俏。   “那就好,我在设计院, 原本要去接你,临时有事没处理完。”   她把书包背好,迈步下楼,“没关系, 我自己回家就成。”   “别回去,我这边很快结束,晚上请你吃大餐。”   “我们回家吃套餐也一样。”   沈逾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窗边,声音压低了些,“去华南大厦,那边有家餐厅不错,给你庆祝一下。”   阮绵绵抿着小嘴笑得极甜:“不用非庆祝吧,接下来还有复试呢。”   “三月复试,还有两个月够你准备的,不差这一天,我有话跟你说。”   阮绵绵一怔,随即笑得像只猫似的笑起来:“哥,什么事啊。”   “见面再说。”   “别啊,好奇心重,非要搞得这么神秘?”   “晚上说,你打车过去,别等公交外面冷。”沈逾交待。   “那好吧,我现在往出走。”   阮绵绵跟同学挥手道别,裹紧大衣,背着书包,双手插在大衣兜里,急步向校门外走去。   考试结束一身轻松,她哥搞得这么神秘,到底什么事?   好奇,催使她的脚步加快了些,连后面有人叫她,她都没听到。   一口气,急步走到校门口,此时学生较多,门口站了很多打车的人,她站在避风口等。   看到有车过来,车上的人下车,她跑过去,还没到车边,就被人一把抓住。   邱苒和周茴不知什么时候从她身后出来,“考完试就跑,没看到发信息给你啊。”   “我没看手机,你们要干什么去。”   邱苒挎着周茴的胳膊,一手抓着她的小手臂,“吃饭啊,考完试,要去吃点东西,走,咱们一起去。”   “不了,我跟我哥约好,一起去吃饭。”   邱苒听闻,眸子锃的一亮,“跟沈教授。”   阮绵绵点头。   “去哪吃啊。”   “华南大厦那边。”   阮绵绵说着,已经拉开出租车门,“我先走了,咱们下次约。”   邱苒一把扣住车门,“带我一个呗。”   阮绵绵一时语塞,周茴站在车门旁,一脸不耐烦:“邱苒,你是不是有病。”   邱苒一扬下巴,把阮绵绵推上车,“快上去。”她转头冲周茴说,“上车啊。”   阮绵绵:“……”   周茴:“下车不,不下车我走了。”   邱苒:“不下。”   周茴转身就走,邱苒耸肩,转头讨好的说,“绵绵,带上我呗,求你了。”   “那么高档的地儿,我都没吃过。”   阮绵绵真的不知该怎么拒绝,毕竟是几年室友,关系还一直很好,她要拒绝邱苒,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邱苒见她一直没说话,急忙关上车门,“小公主最好了。”   阮绵绵抓了抓头发,“那你答应我,不许跟我哥说些让他不高兴的。”   “哪会啊,我最多请教沈教授学术上的问题,他可是我们敬仰的学神。”   阮绵绵冲她笑了下,跟出租司机报了地址。   沈逾处理完事下楼,周微追了上来,“逾哥。”   “还有什么事吗?”   “你不是说最近要回美国了吗,晚上一起吃个饭?”周微米色外套,黑色工装裤,一双米色高根鞋,身姿修长的从楼上下来。   “今天不行,我约了人。”   “那明天呢?”   沈逾想了想,“那就明天吧,叫上叶凡他们,咱们一起聚聚,上次碰面,他还提起你。”   周微好看的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好,明天见。”   沈逾点头,转身下楼。   上了车,径直开了出去。   交通岗处,他从副驾驶旁的储物箱里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指尖摩挲着盒子表面,唇角蕴着笑。   沈逾先到的餐厅,他给阮绵绵发了位置,让她直接上来。   阮绵绵收到信息,邱苒靠着她的肩,偷笑。   她转头,努了努嘴。   邱苒冲她挑眉,“沈教授博学,多金,颜值超高,身材比例完美,你以后找男朋友,会不会拿你哥当参照。”   阮绵绵眨了眨大眼睛,“我没想过找男朋友的事。”   “早晚也要找啊,不可能单身一辈子吧。”   阮绵绵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她这个问题,她是真没想过,现在这样也挺好的,她很喜欢这样的生活。   “你不能赖着你哥一辈子啊,他肯定要结婚成家的,你难道想给你哥哥嫂子当电灯泡。”   阮绵绵抿着小嘴,低下头,没说话。   邱苒拍了拍她的肩,“我看李然不错。”   “别乱说,我们是同学。”   “只有你当他是同学,李然喜欢你,我都看得出来。”   又一个说李然喜欢她的,她哥也这样说,难道是真的?她摇了摇头:“别乱说,只是同学。”   很快,车子便到了华南大厦,按照地址,两人上了楼,找到那家日料。   她走进去,远远看到靠窗位置,正对着这边的人。   她抬手,沈逾已经看到她,她笑着上前。   沈逾的脸色,很平静,格外平静,极度平静,平静到,她觉得,好像是暴风雨的前奏。   她尴尬一笑:“那个,哥,我同学,邱苒。”   邱苒笑着打招呼:“沈教授你好,还记得我吧,邱苒。”   沈逾抿着唇,淡淡的笑了下,淡淡开口,“你好。”   两人坐下,沈逾把点菜牌推过来,阮绵绵让他点,邱苒也说让他点。   沈逾也没推让,点了几样之后,便交给服务生。   这顿饭,阮绵绵和邱苒瞎聊,邱苒时不时把话题抛向沈逾,沈逾不是点头,就是不应声。   阮绵绵对他的了解,她知道,她哥生气了。   她讨好,乞求的眼神看着他,沈逾目光淡淡扫过她,一句话没说。   整个用餐时间,沈逾没主动说过一句话,接过的话,也是言简意赅。   很快,他吃完,用纸巾擦了下嘴,径直起身,说了句有事,先走。   没等她回话,沈逾的人,已经离开了。   她看着沈逾的背影,小脸一垮,完蛋了。   虽然沈逾一直表现得像往常那样温和,但目光总是淡淡的,淡到,毫无温度。   邱苒碰了下阮绵绵,“你哥好像有点不高兴。”   阮绵绵能说什么,“没有吧,他平时也很忙的,可能去设计院了。”   “是不是政府新址的事。”   阮绵绵拿着筷子,夹了生鱼片,沾了辣根,放到嘴里,这一口下去,呛得她猛咳,感觉肺都要炸了。   她没打车,而是坐公交车回的家。   她在路上给沈逾发信息,发了几个,他都没回。   她下了车之后,走了二十分钟,才到别墅门口。   从包里拿出钥匙开门,进了门,才发现沈逾在家。   他高大的身姿,端坐于沙发上,初六蜷缩着身子,窝在他身侧,他的掌心,一下一下轻抚着初六的毛发,他紧抿着薄唇,高挺的鼻梁上,架着的无框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像无尽深渊。   她换了鞋,拎着书包,小步上前,站在他面前不远处,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回家来接受训斥。   她说:“哥,你生气了。”   沈逾没说话。   她说:“我下次不会了。”   沈逾依旧没说话。   她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同学这样,但邱苒要来,我也不好拒绝。”   沈逾蓦地起身,径直上前,阮绵绵感觉在这温暖的室内,有一股冷风扫向她,然后一个结实的身形站在她面前,他伸手,扣住她的下颌。   他的薄唇因怒意,紧抿成一条丝,沈逾几乎从牙缝里挤出的话:“你就那么愿意把你的女同学往我面前带。”   她感觉下颌有点疼,但她知道错了,“不是的,是她要跟着,我,我不知道怎么拒绝。”   “为什么不知道拒绝,因为你根本没想拒绝,我在你心里,是不是哪个女人摆在我面前都可以,是不是?”   一向好脾气的沈逾,从未跟她发这么大的火,她也不想,她真的不是这个意思。   “我没有,我没有这样想,我哥那么好,怎么是随便哪个女人都可以,当然不是的。”   他放开她,说出的话,带着冰渣,“别把你身边的人往我跟前带,我心里有没有谁我自己清楚,我说过我有喜欢的人,你可以告诉你的同学,别白费心机。”   阮绵绵咬着唇瓣,不知该怎么回他的话。   沈逾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猛的把她拉过来,搂过她的腰,把人带进怀里。   他靠近她,“知不知道我喜欢的人是谁,你从没问过,你就不关心?”   今天的沈逾和以往不一样,她是单纯,但不傻,阮绵绵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然从脚根底,直蹿到发梢。   她身子在抖,不知为什么抖,猛的抬手推开他:“我不想知道。”   她慌乱,闪躲,胆怯,他突然苦笑出来:“你有喜欢的人吗?”   阮绵绵摇头,不住摇头。   他向前一步,她就不自觉后退一步,他说:“你不是说喜欢我吗?”   她感觉自己心跳剧烈,从未有过的慌乱,她摇头,不住摇头,“因为你是我哥,只是我哥。”   沈逾怒吼:“我不是你哥。” 第33章   她已经说不出话来, 突然的冲击, 让她感觉到了慌乱和恐惧,她哥,突然变了。   在她心里,沈逾是世界上, 除了妈妈之外,最亲的人,她尊重他, 喜欢他, 仰慕他,很爱很爱,是的,她从未说过的爱字,但这个字, 只是因为他是她哥哥。   “哥。”她叫他, 她是不是脑神经错乱了,是不是听错了?   沈逾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她一再而,再而三的把她的朋友带到他面前,她是真的不在意他, 哥,他喜欢听她软软的叫他哥,可他想要的,不仅仅是这些。   “我们是重组家庭, 异性兄妹,父母离婚了,我们已经没有关系,所以,我不是你哥,我也没想一辈子只当你哥。”   他嗓音低沉微哑,带着从未有过的狠劲,似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字一句,每一个字都像在往她心里强行嵌在上面。   “哥,我,你是我哥,你说过的,永远都是我哥。”她的声音带着慌乱的颤抖,她没有一点准备,他就突然给她猛烈的冲击,阮绵绵嫩白的小脸,已经白得没了血色。   沈逾沉着脸,扣住她的后颈,黝黑的眸子,居高临下的照进她眼底,“我在你心里,从未有过不一样的位置吗?”   “……哥。”她觉得自己脑子一片空白,完全没了语言组织。   “你别叫我哥。”他几乎怒吼。   阮绵绵被他这一声吼,身子猛的一抖,眼泪突然从眼底沁了出来,瞬间滚落,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她感觉自己的脑内结构乱成一团打结的毛线,四处拉扯,越拉越紧。   沈逾原本想循序渐进的让她明白,让她接受,他想一点点渗透在她的生命里,稳固地位。   他有信心,也有恒心让她明白,他对她的感情有多深。   他不想以这种方式摊牌,更不想刺激到她。他今天已做好准备,表示一些给她看。   可她,一再触碰他的底线,一封封情书,一次次身边的女同学,再这样下去,他觉得自己会被她逼得疯掉。   他抬手,湿热的指腹,轻轻拭着她脸上的泪珠,语气压抑的低沉隐忍,“我舍不得你哭,捧在掌心,搁在心窝,我想把世间最美好的东西都给你,生怕你受一丁点委屈,你哭,就是在戳我心。”   他的手,微微颤抖的紧握成拳,他仰头,深吸一口气,缓下情绪,“你听好了,我对你的感情,不是哥哥对妹妹的喜欢,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   阮绵绵觉得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无论她怎么控制,都不停的掉,她极力克制,可,就是控制不住,且越掉越汹涌。   “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无耻,龌蹉,对自己的妹妹会产生这样的感情。”   她摇头,不住摇头。   “你对我,就没有过任何与哥哥无关的情感?”   她摇头,她从未想过。   “那,你没有想说的?”   阮绵绵咬着唇瓣,良久,开口:“哥。”   沈逾周身散发着严冬的寒意,他一步步后退,与她好似要隔绝出隔世的距离,阮绵绵上前一步,“哥。”   沈逾抬手,阻止住她的话。   他转身,从沙发上绰起外套,说了句,“你好好休息,我还有点事。”   阮绵绵看着沈逾的车开出去,她站到双腿发麻,初六过来,冲她喵喵叫了好几声。   初六感觉到气氛不对,喵了个咪的,吵架吗?   好好好,双爪叫好,天天塞狗粮,老子是只猫,不吃那玩意。   只是,不塞狗狼,好像还有点不适应,果然,什么事情适应久了,就习惯了,贱皮了。   看着傻呆的阮绵绵走到沙发前坐下,初六觉得自己狠不下心了,软软的小美妞,有点小可怜,我见猫怜的模样,叹,初六发出一声猫叹。   初六跳上沙发,站在她怀里,伸出肉肉的爪子,在她脸上蹭了蹭,想安慰她。   喵了个咪的,好湿。   爪子使劲往她的衣服上蹭,蹭干净后,伸出舌头舔了舔,窝在她腿上,伸出爪子洗洗脸吧。   沈逾出来后,漫无目的往前开。   他不敢再多做停留,他今天着实失常,真的是被她逼到,失了冷静。   车子在路边熄火停下,夜色越来越浓,凉意从玻璃窗上渗了进来,他穿得单薄,空调关了,车内越来越冷,眼镜片上蕴了一层薄薄的白雾。   手机响了一次又一次,他拿过,是叶凡。   挂断电话,启动车子。   “昨夜”会所十七楼靠窗的位置,沈逾周身的气息,那冷劲,像是在隔绝所有人的靠近。   大家一时你看我,我看你,眼观鼻,鼻观心,没人敢上前多说一句。   沈逾坐在旁边,室内昏黄的暗色灯光,与窗外闪烁的霓虹交错,他手里一杯法国的DRC黑桃A,浓烈的酒香在鼻息间萦绕。   渐渐,心底的躁意,便平静下来。   漆黑的眸光融于夜色,脑海中却格外清明起来。   十几年的光阴,沈逾扪心自问,他一直把阮绵绵当做亲妹妹,照顾,呵护,疼爱。   只是从什么时候起,感情变了味道呢?   好像,那年午后,她在阳台藤椅上睡觉,他在旁边看书,她睡意朦胧,半梦半醒间,回手,抓住他的胳膊,心安的露出一抹软软的笑,小脑袋一歪靠在他手背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酣睡。   好像,那年午夜,她哭说着梦到了爸爸,无助又迷茫,伤心又脆弱。   好像,那年冬日,她赤着脚,跑出去,给他递上一件保暖的外衣,告诉他,不要着凉。   好像,那年凌晨十二点,她敲开他的门,送上她亲手烘焙的生日蛋糕,那天是他生日。   好像,太多太多画面,让他无法分辨,到底是从何时开始,可能生活的点滴,汇聚在一起,产生的情感撞击。   但这些,都没有让他确定。   真正当他发觉自己对她的感情不寻常,是他出国第二年,绵绵去美国看他,他在机场接到,漂洋过海只为见他一面的女孩子。   她小跑到他跟前,扬着满是喜悦的小脸,软软甜甜的看着他笑。   她说,哥,我好想你呀!   那一刻,他听到了自己强烈的心跳。   其实,他何尝不是如此的想念她。   他不敢靠近,越不敢靠近,压抑的感情越强烈,他克制自己不去跟她通电话,她发信息,他晚回。发视频,他也强迫自己不接。   可是过了一会儿,他心神不宁,惴惴不安,怕她伤心难过,说穿了,他亦是克制不住自己想要去听听她的声音。   那半年里,他以逃一般的姿态,躲着她。   后来,她的信息越来越少了,电话也不再打给他。   有时收到她的信息,他克制自己不去回,然后当午夜梦回,辗转几次去看手机,甚至,在梦境中挣扎,好像与她通着电话,视频里看到她婴儿肥的小脸上,大眼睛总是水汪汪的,小嘴里总是软软的叫着他哥,一声声,听在耳里,软在心尖。   然后当梦境醒来,拿起手机,原来一切都是一场空。   那时的他彻底明白,思念深入骨髓,竟然连梦境,都不放过他。 第34章   沈逾回来, 已是午夜过后, 室内漆黑一片,他打开门,诧异的看到阮绵绵还是回来时的那身衣服,在沙发上坐着。   她看向他, 借着如水的月光,他看到她眼底的水气。   他走了进来,阮绵绵站起身, 他近些, 她便闻到了酒气。   “哥,你,喝酒了?”   “这都几点了,还不上去睡觉。”   “我。”她低下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突然的表白对她来讲是个巨大的冲击, 一时很难消化, 但她不想看到他难过,可自己,又不想离开他。她很矛盾,也很可耻,为什么要霸占他, 享受他的付出,自己却,只能回馈给他,不是他想要的感情。   沈逾眉间如川, 脱下外套挂上,此时已经后半夜一点,他说,“晚饭没吃吧。”   “我不饿。”   沈逾没说话,径直进了厨房。   很快,厨房里传出饭的香气,和菜的味道。   沈逾做了个简单的番茄炒蛋,阮绵绵一边扒着米饭,眼眶又开始泛红。   沈逾没说话,她转动眸子,眼泪就掉到米饭里。沈逾伸手要去替她擦眼泪,阮绵绵在他手伸过来的时候下意识躲开,两人皆是一愣。   沈逾自嘲的笑了出来,他起身上楼,她看着他的背影,那样孤寂。   在她印象里,哥哥的背影永远是高大的,坚毅的,像一堵城墙,为她遮风挡雨。可此时,这堵墙好像轻轻一推,便会倒塌。   ***   次日一早,浅眠的她便听到楼下门铃响。   她小跑下楼去开门,看到门口,那个叫周微的漂亮女人。   周微穿着蓝色长款大衣,脚下一双八厘米的高根鞋,脖子上围着白色围巾,长发搭在肩上,看起来又成熟又妩媚,还很干练。   周微看到她一脸倦意,冲她笑笑:“绵绵,是不是吵醒你了?”   她摇了摇头,“你来找我哥。”   周微手里拎着两个袋子,“昨晚他喝了不少酒,怕他头痛,我给你们带早餐来了。”   昨天傍晚沈逾出去,是见了周微?阮绵绵看着周微进门,她跟在身后,周微把早餐放到餐桌上,“他还在睡?”   阮绵绵没说话,因为她也不知道,昨晚睡的少,此时脑袋有点晕乎乎的,还有一点痛。   周微转头,目光盯着她看,“你是不是失眠了,眼圈这么黑。”   “我,我昨天考研,最近,睡的少。”她胡乱编了个理由。   “你知不知道昨天逾哥怎么了。”   “啊……”她一时语塞。   “情绪很不好,一句话不说,那冷得跟冰雕似的。”   她没说话,因为她不会说,也不想说。   周微是第二次见阮绵绵,第一次就感觉小姑娘软软的特别可爱,但话不多,只是笑的时候,甜得让人仿佛吃到了糖。   这次,可能是刚刚被吵醒,一脸倦容。   “我们谁也没敢问,你是他妹妹,多关心他一下,他这人,有什么事都搁心里,看着温柔,其实原则性特别强,很难有人走进他心里。”   周微说着,拍了拍她的肩,刚要开口,听到楼上下来的脚步声。   沈逾迈着长腿,信步上楼,一身白色家居服,头发上带着水气,显然是刚刚冲过澡。   周微看到他下来,顿时开怀迎上去,“起来了,我给你们买了早餐。”   沈逾目光在她脸上一扫而过,落在阮绵绵的脸上,后者触及到他的目光,便躲开。   他薄唇微抿,深吸一口气,冲周微说,“怎么好麻烦你,平时我们在家自己做早餐。”   “你昨天喝了那么多酒,怕你头痛,最近气温下降的厉害,别生病了。”   阮绵绵听出周微对沈逾的关心,她也关心她哥,只不过没周微会说罢了。   “绵绵,快去洗漱,然后下来吃早餐,还热着呢。”周微冲她友好的笑了笑。   她点头,向楼上走去,越过沈逾身侧,她头埋得低低的,不敢去看他。   阮绵绵躺在床上,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或是该说什么,脑子全是死结,乱成一团麻。   她其实想冷静一下,想让自己去思考,昨晚脑子乱哄哄的,根本没能力去思考。   沈逾吃完早餐,阮绵绵还没下来。他几次转头看楼上方向,周微知道他担心妹妹, “刚才应该是我被门铃吵醒,可能上去补眠。”   沈逾放下筷子,起身,“我去看看她。”   沈逾转身上楼,周微坐在餐桌旁,看着沈逾的背影,不禁羡慕阮绵绵,因为沈逾对他妹,关怀,温柔,她都看在眼里。   沈逾上楼,敲了敲阮绵绵卧室的门。   听到回应,他才推门进来。   阮绵绵抱怀坐在床上,下巴垫着膝盖,抬眼看他,然后又火速低下眸子,躲开他的目光。   “去吃早餐。”   “我不饿。”她说。   沈逾上前两步,站在她床边,“听话,去吃饭,今天不是要去学校么,我一会送你。”   对,今天还要去学校,阮绵绵洗漱后,换了衣服下来。   周微见兄妹两人下楼,只是感觉两人之间的气氛很诡异。   周微也没多想,阮绵绵吃饭,沈逾在沙发上看资料,周微在旁边说:“逾哥,你定好哪天回美国吗,提前告诉我,我们一起走吧。”   沈逾抬眼看过来,想要拒绝,末了没开口。   周微见他不说话,没拒绝,也没同意,一时摸不清他在想什么。   阮绵绵知道,沈逾说过,等她放假之后,带她一起去。   周微也要去,她看得出,周微喜欢沈逾。   她现在才明白,沈逾说李然喜欢她,原来是旁观者清。   沈逾接了个电话便上楼,周微在她旁边坐下,看着她吃饭。   阮绵绵冲她笑了下,“谢谢你买的早餐。”   “不客气,如果喜欢,以后我可以帮你买早餐。”   她摇头:“你在追我哥吗?”   周微点头:“是个人都看出我喜欢他,喜欢很多年,不过他一直客客气气的,对谁都谦和有礼,越是这样,越觉得他没把我放心上。”   她说完,长长的叹息一声,“从没见过他发脾气,有什么事都自己扛着,在美国我们也同事段时间,通宵改稿,他真的是不眠不休,别人的错也他来扛,不见他对任何人有怨言,只是越是这样的人,越对自己苛刻。”   阮绵绵咬了下唇瓣,感觉心尖被扎了下似的刺痛感特别强烈,她心疼沈逾,但,她以前也心疼,因为他是她哥啊。   “绵绵,你说,你哥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阮绵绵觉得周微真的很好,大气,漂亮,知性,还体贴,可是,她停顿半晌,开口说,“我哥有喜欢的人。”   周微一愣,随即苦笑出来,“我能感觉到他心里有人,有时他会发呆,盯着某一处,眼底的笑,好像穿透时空,那种温柔一定是给他爱的人。”   阮绵绵没说话,只是觉得心口疼,眼底泛酸。   “我不想看到他这样,我喜欢他,就想让他开心些,虽然我也做不了什么,不过事先说好哦,如果我追不上他,你以后也不要告诉你未来嫂子我追过他,因为我还要跟他当一辈子朋友。”   阮绵绵觉得周微这种女生,简直太好了。   无私的去对一个人好,她跟周微一比,自私自利,只懂享受她哥对她的温柔和关怀。   阮绵绵低下头,把碗里最后一点粥喝下去,起身去收拾桌子。   周微呆了一个多小时便离开,阮绵绵穿好衣服,准备出门。   沈逾下楼,叫住她,“我送你。”   她回头,摇了摇头,“我自己去学校就行。”   沈逾:“我只是送你去学校,你不需要这样躲着我。”   阮绵绵想让自己能够清醒的整理思绪,她咬着唇瓣,在心里几次组织语言,希望不要伤害到他,因为他难过,她一样疼。   “我,晚上不回来了,在学校住几天,同学都……”   她的话没说完,沈逾开口截断她的话,“你不用躲着我,我要出国一趟,今晚走。”   沈逾把阮绵绵送到学校便走了,他说今晚就走,让她回去,初六在家没人照顾不行,他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回来前,会打电话给她。   然后沈逾就开车走了,阮绵绵看着车子越来越远,难受得特别想哭。   ***   考研结束,她们就放假了。   阮绵绵从学校出来,回到家,冷清的房间里,只有初六和她。   她在逃避,逃避沈逾,也逃避自己,让自己缩进壳里,她没办法做任何决定,她想,如何才能回到过去,他还是她哥哥,她还是他妹妹。   冰箱里的菜没了,米没了,方便面也没了,她一个人,去超市买东西,拣一样样东西放到购物车里,眼眶就发酸。   母亲发来视频时,她刚煮好方便面,她接通视频,看到母亲的笑脸。   “妈。”   “我的宝贝,放假了有没有想去哪玩。”   她笑着摇头:“没想去哪玩。”   “你面前什么啊,一团热气,镜头上一层白雾。”   “我煮了方便面。”   “又吃方便面,小逾呢,不给你做饭吃?”   提到沈逾,阮绵绵就感觉自己强忍着的情绪,有些控制不住,她说:“哥,他出国了。”   “又走了?你告诉小逾,别只顾着忙工作,身体更重要,让他好好照顾自己,别因为工作拖垮身子。”   “小逾这孩子,哪都好,就是过于认真和执着,天生就是个完美主义者。虽然不是看着他长大,但这孩子的好,我都看在眼里。你啊,有他照顾,我也放心泽。”   “宝贝你怎么哭了,绵绵,你怎么哭了。”   “没,没事。”她抹了把脸。   “告诉妈妈你怎么了。”   “没,就是考试不太理想。”她编个理由,但秦秋可不是这么好糊弄的,自家闺女能为什么事伤心,她太清楚,“不会是因为小逾吧。”。   阮绵绵捂着眼,急忙转到一边,她就是想哭,沈逾走了五天,她不知道这几天,浑浑噩噩怎么过的泽。   《她又软又绵又可口》35-36 第35章   沈清和上楼, 敲开了门, “别回来就窝在房间,你那图纸这辈子都画不完,有时间没时间,也要挤出时间, 陪我这个老头子下盘棋。”   沈逾没有出国,他南城的案子忙得他焦头烂额,阮绵绵的事, 他也不想逼得太急, 让她自己慢慢消化吧。   这件事情对她冲击很大,他那天着实失了冷静。他被她逼急了,她也被他逼到墙角,一时出不来,他必须给她时间和空间去消化与判断。   即使他做过心理建设, 即使再强大的内心, 面对她的排斥与闪躲时,也像被碾碎,疼到无法呼吸。   沈逾从图纸上抬起头,末了,起身出来。   楼下阳台的藤桌上, 摆着棋盘,棋盘上棋子已经摆好,可见沈清和平日多无聊,自己只能跟自己下棋。   两人各执一侧, 沈逾比了个请的手势,让爸爸先走棋子。   沈清和抬手跳了个马,沈逾动了一步炮。   沈清和拿着棋子没落,抬头看着儿子清冷的脸,“你到我这儿一住就是一个星期,绵绵谁照顾?”   沈逾低着头,侧脸在阴影下,像刀削一样的凌厉,他扬了扬下巴,示意爸爸落棋。   沈清和把车挪动一步:“绵绵放假了,也不说回来看看我,还真想她。”   沈逾跳马,依旧没说话。   沈清和往前顶个卒子,“绵绵是捧在手心长大的,什么事多沟通,别闷着。”   沈逾没说话。   沈清和执起一颗棋子,“绵绵心思单纯,说白了,有时一根筋,你得委婉的教她。”   “爸,下棋时忌话多。”沈逾的声音平淡无波,却有着说不出的淡薄。   沈清和抬眼看他,手里拿着红色的马,啪的一声过河,“还不让说话,想闷死我这老头子啊,初六你带走了,绵绵也不来,你在家一天不跟我说几句话。”   沈逾垂眸,没再说话,这一棋下完,他输了。   沈清和清楚,这不是沈逾的水平。   沈逾回到楼上,手机一直握在手里,辗转之后,扔到一旁,转身打开电脑,跟美国的工作室联络。   ***   阮绵绵出去买画纸,这家画纸是沈逾给她指定的品牌,好巧不巧的碰到了周微。   周微买了所需耗材,正在结帐。   看到她,也是一喜,“绵绵,你也来买画纸。”   她拿着一摞画纸,点头走上前:“好巧啊周微姐。”   “买什么,我帮你结。”   她摇头:“那怎么好意思,我自己买就好,我只是买本画纸和笔,你买这么多。”   周微笑着说,“还好,帮逾哥带一些,来一起结,反正都是逾哥出钱。”   阮绵绵一怔,“我哥。”   “这几天他也不知是怎么地,昨天无意间提起,说废稿太多,要买些画纸,我正好的时间就帮他带了。”   阮绵绵吃惊的张着嘴巴,“我哥,你昨天跟我哥见面了?”   周微也是一脸不解,“是啊,我们在合作项目,最近常见面的,说真的,看着逾哥工作,我也有动力。”   阮绵绵低着头,脑子里纷乱一片,沈逾在南城,他并没有出国。   周微看着阮绵绵情绪低落的低着脑袋,状态也不好,“绵绵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最近天冷,千万别病了,最近病毒流感特别多,我们单位好多人都打吊瓶。”   阮绵绵的脑子只有沈逾没出国,沈逾一直在南城,只是没回家,没见她,是的,他不想见她,因为她让他伤心了。   他是故意躲着她。   周微没有回设计院,而是直接去了沈逾在南城的办工大楼。   抱着两大本画纸和耗材上楼,助理设计小张,瘦高的身子,离老远跑过来:“微微姐,我来吧。”   周微把画纸递给小张,“逾哥呢?”   “沈老师在会议室。”   “这个给逾哥送办公室吧,我去找他。”   “好咧。”小张抱着画纸走了。   周微走到办公室门前,抬手敲了敲门,得到回应,她推门而入。   “还在忙?”办公室里四五个设计师,正在开会。   沈逾:“还要一会,有什么急事吗?”   周微,“你要的东西给你送来了。”   “麻烦你了。”沈逾非常客气的道谢。   周微想了下:“逾哥,你出来下,有点事跟你说。”   沈逾出来,随手关上门,周微说,“今天碰到绵绵了,她也去买画纸,看起来状态非常不好,脸色很差。”   沈逾蹙眉,脸色突然一暗。   “你跟她提我了?”   周微点头,一脸诧异,“提了啊,怎么了,你们兄妹吵架了?”   沈逾没回她,转身推开会议室的门,交待一句,直接越过周微径直下楼。   周微站在原地,她是不是说错话了?   沈逾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家,打开门,初六听到声音迎了上来,喵喵叫了两声,好像多天不见,很欢迎他。   沈逾大步上楼,敲了敲卧室的门,没人应声,他按下门把手,门一下子便开了,没人。   三楼,推开书房的门,没人。   再推开画室的门,阮绵绵正坐在画室里,认真的画着图。   她听到声音,蓦地抬头,两人目光相交,阮绵绵一怔,然后像躲他似的很快低下头。   沈逾提着的心,落了地。   可是,她还是躲他。   阮绵绵没听到他进来的声音,也没听到他走的声音,过了片刻,再一抬头,眼底已经蕴起一滩水,眼底有些模糊的看着门口的身影。   “哥,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沈逾握着门把手的手,紧了又紧,差一点捏碎这铁疙瘩。   他缓了缓呼吸,走了进来。   他想说最近比较忙,可也不对,他原本跟她说出国的,但出国,着实是借口。   他想让她继续消化这件事,可见她这般模样,心就像被一根细长的针,无数次的刺进去,继续跟她僵下去,他又怎么舍得她难过。   他觉得,自己可能,还是妥协吧。   他拉了把椅子,在她旁边坐下。   她眼泪不停在掉,她知道,自己软弱,自己没有主见,她不知该怎么办。   她由无声落泪,到低声呜咽,越哭越汹涌。   “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想失去你,你不知道这几年,你不理我,我有多难过,我哭过无数次,可又不敢打扰你,我觉得自己太依赖你了,真的,我讨厌我自己。”   “你回来,我不敢离你太近,我不敢接受你的好,怕你再像以前那样离得我很远很远。可是,我又抗拒不了你的好……”她眼前已经一片模糊,手里紧攥着笔,画纸上,一片水迹。   她抬手抹了下脸,可是眼泪越积越多,“有时我在想,早年没了爸爸,可是有幸遇到这么好的哥哥,是你给我了人生最明亮的光,我很珍惜。”   “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十几年,你在我心里,是我最亲,最敬仰的哥哥,怎么突然就变了。”   “我这几天都不知道怎么过的,我以为你出国了,我知道你是躲着我,可是周微说你就在南城,没走,你明明没走……”她的话伴着呜咽,已经泣不成声。   沈逾伸手想要轻抚给予安慰,可是手掌僵在半空中,紧握成拳,终是没有落下。   “我该拿你怎么办。”   不是宠溺的笑语,而是无法言明的克制与隐忍。   逼她,舍不得,不逼她,回到重前。   如果这样,他是否一辈子也等不到,他想要的感情。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我也不知道。”   她爱他,是妹妹对哥哥的爱。   不想失去他,她对他太过依赖。   可是,她也没办法回馈他要的感情,她该怎么办。   沈逾久久没有回应,只是耳边是女孩的哭泣,他想去安慰,可,谁又来安慰他。   隐忍克制着这种不寻常的情感,压抑在心底不敢触碰。   话已经说了出口,再收回,已经不可能了。   可又见不得她难过,沈逾周身仿若置于冰洞,冷意直逼心底,他咬着牙,几近咬碎,口腔似乎尝到血腥的味道,他缓缓开口,声音低哑,“我不逼你。”   她抬首,脸上全是泪。   他说:“这几年,我是故意疏远你的。”   她不解。   他伸手,去触碰她脸颊上的泪,这一次,她没躲。   他的指尖微冰,像寒冬里的冰雪那样凉,“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也不清楚,只是觉察到感情的不同,所以才刻意疏远你。”   “虽然我们异姓兄妹,但终究你是我妹妹,我不该动的心思。”他自嘲一笑,带着苦涩。   “你发信息给我,每一个字,我都反复认真的看很多遍,用不同的语气,语态去想像你发这个信息时的表情,是娇嗔,还是软软的像要讨糖吃。”   他微微一笑,苦涩从唇角流露,却也极温柔,“我生怕错过你一条信息,一通电话,但很多时候,你的信息我不敢回,电话,不敢接。我必须克制我自己,克制不去想你,绵绵,你说我无耻也好,混蛋也罢,爸妈离婚的消息,我并未失落,反而有种快意,让压抑的心,突然活了过来。”   他捧起她的脸,直视她眼底,指腹轻柔地替她擦去脸上每一滴泪,“我回来,我敢面对你,我去南大任教,你问我为什么回来,我告诉你,我为了你。可你不懂,也许是我表达过于隐晦。不敢表达,怕吓着你,却不想……终是吓到了你。”   阮绵绵着实被震惊到,她没想到,他以前不理她,不是不理,而是因为不敢,因为他从那时就喜欢自己。   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以为,可以慢慢去教你,循序渐进的,让你感受我对你的感情不同于兄妹,可是,你一再逼得我,失去理智。”他苦笑了下,“对不起,我不该把你逼成这样,都是哥不对,以后不会了。”   阮绵绵瞪着水眸,直直的望着他。   他说:“我不再逼你,因为我舍不得你难过。”   阮绵绵突然感觉自己的心,猛的一颤。 第36章   沈逾回家了, 还是像以往那样对她关怀照顾, 却从未提及那件事。   阮绵绵已经知道他对自己是那种感情,她这人心思单纯,根本不会去隐藏,所以很难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有时, 她想跟他撒娇,然后又退缩了。   她退回自己的心理防线区,可, 每每触及他温柔的眼, 她就开始手足无措,又慌又懵又尴尬。   沈逾只能当做没看到,偶尔转个话题,让她不再为难。   她放假之后跟同学约出去过几次,聊学习, 聊生活, 聊放假,聊八卦,聊沈逾。   至于聊沈逾,她选择性的,可说时说一点, 基本上还是回避这个话题。   她并不想跟大家分享沈逾生活上的点滴,因为她知道她们对沈逾有着别样的想法,她们提到周微,邱苒说看到沈逾跟周微在一起, 问是不是在谈恋爱,她摇摇头,说不知道。   周微来过家里一次,周微喜欢她哥,她看到周微时,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很难表达这种感觉,就是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她回自己房间,不想打扰他们谈工作,可又不停在想,他们在说什么。   周微虽然对阮绵绵不熟,也觉察出她有些反常。   沈逾嘴上说着不逼她,但看到她这样扔下他跟周微在楼下,心里还是绷得很紧,她完全不在意他跟其它女人独处。   元旦当天,沈逾送了一条项链给她,按她以前,定是高兴的不得了,但这次,看到那条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项链,不知是接,还是不接。   见她犹豫,他说,“收着吧,早准备好了,不收也是搁置在柜子里。”   她咬着唇瓣,“哥,要不算了吧,我,我总收你礼物。”   “这个很适合你。”   “我不习惯戴项链。”她故意找借口。   沈逾笑了下,“你脖子上那条,戴了多少年。”   她下意识伸手去摸,脸上顿时一阵尴尬,这个吊坠是他送她的,他们一起逛夜时她看中了,他买给她的,五十块钱买了两个,一人一个。   阮绵绵低着头,沈逾把盒子塞到她手里,转身走开。   她不敢靠近,他也不上前,一直这样的生活,他早出晚归,她就呆在家里,与初六做伴。   就在两人僵持在原地的时候,秦秋回国了。   阮绵绵接到秦秋女士电话时,她直接从床上跳了下来,往出跑时,被沈逾抓了回来。   “干什么风风火火的。”   阮绵绵声音都提高了几个分贝,“哥,我妈回来了。”   沈逾也是一怔,“妈回来了?”   她点头:“已经下飞机了,在出租车上。”   沈逾把她拽回房间:“你想穿成这样出门?”   阮绵绵看着自己一身家居服,妈妈回来,她太兴奋了,“我去换衣服。”   她换了衣服出来,沈逾已经穿好衣服在等她。   她不知道妈妈为什么回国,之前也没提一句,人直接到了南城才告诉她,不过马上就见到人,她已经兴奋得不得了。   上了车,她只顾着高兴,沈逾无奈的替她去系安全带。   他靠近时,她就一怔,当他越过她去拉安全带时,她能感觉到他近在咫尺的呼吸,以前她忘了,她会嘻笑着自己去系,此时却只能屏息着一动不动。   看着他系上安全带,她才小心翼翼的呼吸,冲他微微一笑,道着谢。   沈逾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头,启动车子。   秦秋这次回国,没有回自己的家,而是第一站,直接到了沈家。   两人回到沈家,上楼时,秦秋已经到了。   打开门,先跟沈清和问好,然后看到妈妈,她连鞋子都顾不得穿,直接跑过去,抱住妈妈。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的搂着妈妈,大半年,妈妈没什么变化,还是那样的漂亮,有着成熟女人知性的魅力。   没一会儿,秦秋就感觉到肩上湿了一片。   “宝贝,妈知道你喜极而泣,但别见面就哭,来给妈看看我的宝贝胖了还是瘦了。”   阮绵绵从秦秋怀里退了出来,脸上已经布满了泪,不过眼睛却是带着甜甜的笑,小嘴嘟着,“妈,你怎么突然回来,事先也不跟我说一下。”   “还不是你,视频里哭得那么惨,让我怎么放心。”   “对不起,妈,我没事。”   她说着,眼睛不自觉瞟向旁边的沈逾。   秦秋看向沈逾,沈逾冲她微微一笑,叫了一声,“妈。”   秦秋点点头:“小逾好久不见。”   “是啊,有两年半了。”   秦秋把绵绵抱在怀里,“别哭了,有小逾在,其实妈也不担心你的,只是人在外,免不了对你牵挂。”   阮绵绵点头,这些年,母女俩生活在一起,她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被母亲照顾着,母亲担心她,她也想念母亲。   终于哄好了阮绵绵,沈逾去厨房沏茶,秦秋跟绵绵在沙发上坐着聊天。   她找借口说自己考试成绩不理想,才伤心的,没有其它事。   沈逾听到她这个借口时,心底溢出一抹无奈。   秦秋可没把得这个借口当回事,目光看向沈逾。   沈逾端着茶杯,放到秦秋面前,“妈,喝茶。”   见秦秋始终看着他,他起身,“是我没照顾好绵绵。”   阮绵绵急忙说,“妈,不关哥哥的事,真的是我刚考完试,感觉不太理想,有点难过,现在没事了,成绩还有两个月才出,我就是想得太多,也许到时成绩下发,我就考上了呢。”   她故意这样说,要不,她真的想不到好的理由,虽然是说谎,总比让妈妈知道,她跟沈逾之间发生争执要好,那样就太尴尬了。   而且她不希望妈妈知道,万一妈妈不让她跟沈逾住在一起怎么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真的怕失去他。   沈逾说了,那件事不提了,虽然她缩回壳里不对,但她真的没有办法去解决。   有时她感觉,这样是不是对不起沈逾,也许,她的退缩,是在伤害沈逾。   可她又自私的不想离开他,不想失去他,又无法回馈给他。   她咬着唇,心里堵得慌,一筹莫展,脸上却尽量表现得开心,不想让妈妈回来就看到她这样。   今天是元旦最后一天假期,沈清和说秦秋回来,大家出去吃饭。   沈逾开车,去了附近一家不错的餐厅。   阮绵绵跟母亲坐在一边,沈清和看着菜单,说:“我给绵绵点个清蒸鱼,小丫头最爱这个。”   阮绵绵心里暖暖的:“谢谢沈叔叔。”   她在叫沈叔叔的时候,特别别扭,沈逾都没改口,她改口真的显得自己特别不懂事。可是已经改过了,又要改回来,她脸皮薄,没好意思。   秦秋拍了下她的手背,“听着真别扭,你还是叫爸爸吧。”   阮绵绵脸上一热,没待她开口说什么,秦秋又说了,“我准备跟清和复婚了,你还是得叫回爸爸了,小逾还是你哥,我们还是一家人。”   沈逾眸色一惊,看向秦秋。   阮绵绵微微张着嘴,怔在当下,目光紧紧的盯着妈妈,这个消息,让她脑子嗡的一下,瞬间好像失了听觉。   秦秋说:“妈是真不放心你,咱母女俩吃了那么多苦,我都把你带在身边,现在条件富裕,我怎么能把你自个扔在国内,妈这样做,打心里觉得对不起你。”   阮绵绵想要开口,可是有东西鲠在喉咙里,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秦秋说:“所以,妈回来了,不走了,以后咱们还是一家人。”   秦秋倒了饮料,推给阮绵绵,又冲着对面的两个男人说,“是不是要庆祝一下我们的这个决定。”   秦秋看着阮绵绵脸色惨白,一脸呆滞,无奈道:“被妈妈这个决定吓到了?”   阮绵绵感觉自己被母亲拍了下,她才觉得自己有了呼吸,她猛的呼着新鲜空气,秦秋说,“宝贝,你怎么了。是不是太高兴,还是太震撼。”   阮绵绵惨白的小脸上,挤出一抹笑,她缓着呼吸,抬眼瞟向沈逾时,正撞上他的目光,她看不清他眼底有什么,只是漆黑一片,黑得,像深渊,她觉得那里好冷,冷得像要把她冻成冰雕。   她急忙低下头。   秦秋说:“绵绵,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是不是病了?”   她摇头:“没,没有,我很好。”   “你不会是不同意我和清和复婚吧。”   她又急忙摇头,原来樱红的肉嘟嘟的小嘴,此时苍白得像生了场大病,她抿了下发干的唇瓣,“怎么会,我当然,当然是太,太高兴了。”   秦秋点头,“那小逾呢?你有没有意见。”   沈逾的目光一直盯着阮绵绵,当话题转到他头上,他才收回目光,那黑眸,似平静,又似一潭死水,沉静得,毫无波动。   他微微勾了勾嘴角,牵动几次,才露出原来属于他的温柔之色,“妈,您和爸的事,你们决定就好。”   这顿饭,除了秦秋和沈清和讲讲话,其它时间,只要不聊到阮绵绵和沈逾身上,他们始终保持着沉默。   偶尔目光相撞,她急忙闪开。   饭吃得差不多,秦秋和沈清和已经开始讲到复婚的事。   然后秦秋说,“明天去把证办了吧。”   “唔……”阮绵绵轻哼一声,她锁着眉头,感觉嘴里一阵血腥,秦秋说,“这孩子,这么不小心,吃个饭还能把自己嘴咬出血。”   秦秋拿着纸巾递给她,阮绵绵急忙接过来,起身有些慌张地说:“我去下洗手间。”   看着阮绵绵的背影,秦秋叹了口气,“绵绵这段时间,还好有你们照顾,不然,我是真的很难放心下来。小逾啊,妈谢谢你,绵绵对你的依赖大过于我,这么多年,她嘴上不说,我看在眼里,她把你当做最亲的人。这孩子啊,哪都好,就是性子软,又没什么主见,遇到不喜欢或是喜欢的,也不争取,打小就随遇而安,哦,用你们现在流行的那句话说,叫,对,佛系是吧。绵绵的性格,像她爸。”秦秋说完,冲沈逾笑了下。   “妈,我出去一下。”   沈逾说完,起身离开餐桌。   他挺直脊背,让人看起来他一切都好,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好,或是不好。   阮绵绵从洗手间出来,没回餐桌,而是看到后门开着,便走了出去。   刚一出来,就看到沈逾在那儿站着,不知他打哪弄了根烟,夹在修长的手指中间。   他低着头,吐了一口烟雾,吐出的烟与冷空气交融,形成一团白雾,他好像就在雾里,看不清面容,她感觉胸口一疼,好像他越来越远,远得已经快要看不清。   他看到她出来,勾了勾嘴角,冲她笑了笑。   她看得懂那抹笑里的苦涩,她感觉眼眶发酸,如鲠在喉。   “外面冷,别冻着。”她穿得单薄,瘦小的人好像风大一点就能把人吹倒。   她站在那儿,没进,未退,她想笑一下,结果失败了,“哥。”   “怎么了,不是应该高兴的吗,这下,我不想做你哥都没办法了。”他说完,自嘲一笑,狠狠的吸了一口烟。   阮绵绵走了过去,在他身侧一米的距离,与他平行而立,她看着前方,阴冷的空气,她说,“哥,可能要下雪了。”   沈逾用嘴叼着烟,把休闲西装外套脱了下来,回手罩在她身上,身上的温暖,是他的体温,她的手紧攥着衣襟,冲他笑了下。   沈逾胸口感觉被锤子狠砸了下,他狠狠收回目光,夹着烟,仰头看着阴乎乎的天,“哭什么啊,多好的事儿。”   她一愣,急忙抬手去摸脸,掌心,已是一片水水迹。   她慌乱的低下头:“可能是,天儿,太冷。”   沈逾突然笑了出来,“绵绵,你打小就不会找借口,每次的借口,都特别好笑。你这个小笨蛋,傻的可爱。”   他很少抽烟,这半年,她从未见过一次,他笑着,眼底却猩红一片。   他嘴上安抚她,与她轻松说话,但她好像看到了他所有的孤寂,与落寞。好像,全世界,都抛弃了他。   阮绵绵笑了出来,抹了把脸,她还在冲他笑,那笑容,是他从未在她脸上看到过的悲切与无助。   沈逾狠吸了口烟,紧抿着唇瓣,扔掉烟碾灭。   他说:“哭什么,我没事?”   “是啊,你还是我哥,多好。”   沈逾突然抬手,扣住她的脸,逼迫她看向自己。   她眼前一片模糊,她笑了下,“哥,我隐形眼镜好像掉了,我看不清你的脸。”   “看不清我,还是看不清你自己。”他隐忍克制着自己的冲动。   “不用看清,你在我心里,即使多少年不见,我也不会忘记你的模样。”   他想说很多,此时,嗓子里却像塞了把枯草,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沈逾感觉到自己颤抖的双手,他猛的把她带进怀里,紧紧的抱着她,想要把她,嵌进生命里。 第37章   两人并肩而立, 站了许久, 沈逾担心她冻坏身体,才走了进去。   回到餐桌,秦秋和沈清和相视一眼,秦秋那精明的眸光一挑, 转头笑着说:“瞧瞧你们俩,一身凉气,呀, 绵绵怎么冻成这样, 小逾,你怎么外套给她了,外面多冷啊,关心她也别冻着自己。”   阮绵绵这才想到自己身上披着他的外套,急忙脱下递还给他, “谢谢哥, 你穿上吧。”   沈逾接过外套,穿在身上,身体上的凉意感受到外套上微小的温度,这是她的温度,他紧了紧拳, 抻顺衣襟,在位置上坐下。   沈清和倒了热茶给他们俩:“喝点热茶暖暖身子,正冬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阮绵绵接过茶杯, 捧在手心,“谢谢,爸。”   最后这一声爸,她叫得声音很小,很迷茫。   沈清和笑着说:“以后可千万别改口了,我啊,年纪大了,你冷不丁改口,我这心脏可承受不住。”   阮绵绵有些尴尬,微微扬了下嘴角,点点头。   秦秋转身,把她的小手握在手心里,“呀,这么凉。”   “妈,我没事。”   秦秋抬头看向沈逾,“对了,明天我们去民政局,小逾有时间吗,你们两个孩子,陪我们一起去吧。”   沈逾微抿着薄唇,末了,点点头:“好。”   “绵绵呢。”她又问。   阮绵绵低着头,小脑袋轻轻点了下,“当然,可以。”   秦秋眼底一片笑意,“就知道你们两个孩子懂事,明天我们一家拍个合照吧,穿得漂亮点。”   阮绵绵想说,又不是她结婚,她穿那么漂亮干嘛,可是妈妈说了,那她,就穿个好看的衣服吧。   她喝了一杯热茶,胃里暖了,可身体还是冻得很僵,她的手是僵的,握着茶杯的手,即使感觉到杯子的热度,可依旧暖不到身体里。   一顿饭结束,沈逾开车回沈家。   到沈家楼下,秦秋说:“你们晚上回去,还是住家里。”   沈逾看向阮绵绵,后者低着小脑袋,不知道是不是在神游,一点的不在状态里。他说:“妈,您和爸上楼吧,我明早来接你们。我回去还有事。”   “那绵绵呢?”秦秋坐在后座,问副驾驶的人。   阮绵绵哦了一声,一脸懵,没了下文。   沈逾便开口说:“她跟我一起回去吧,明天一道过来。”   “那也好,这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不舒服,小逾,麻烦你照顾她了。”秦秋说着,开门下车。   沈清和也跟着下车,站在驾驶位旁,沈逾看向沈清和,后者上前两步,拍了拍他的肩,冲他笑笑,沈逾没明白爸爸的笑意为哪般,只是这抹笑意,让他一时摸不着头脑。   看着妈爸两人走向门口的背影,他转头,阮绵绵依旧低着头。   沈逾启动车子,拐出沈家园区大门,一路上两人皆是无话,直到车子停在沈逾别墅门前,车子停稳,谁也没动。   静逸的空间里,只有微弱的呼吸声在耳畔,直到沈逾的手机响声,打破这场难熬的死寂。   沈逾接起电话,一边交待工作,一边下车,走到副驾驶,开了车门,解开阮绵绵的安全带,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往下带人。   阮绵绵下了车,脚下一个趔趄,脑袋生生撞到他胸口。   沈逾扶住她,下意识开口:“小心些。”   电话那端不明就理,问了句,他说没事。   回到家,阮绵绵径直上楼,沈逾看着她的背影,脱下外套,进了厨房。   电话夹在耳边,利落的打开冰箱,拿出红糖和生姜,冲水清洗之后,切片煮水,电话讲完,扔到一边,挽起袖口至小臂处,白衬衫在夜晚的灯光下,照出一片生冷的光。   沈逾伫立在窗前,望着外面冷冬的夜色,萧条的景色,生冷枯萎,没一点生机。   阴着的天儿,慢慢,飘起了雪花,小片的雪随风飘落,没一会儿,雪花越积越多,堆在窗外的台板上。   灶台上的水煮沸,咕嘟咕嘟的呼噜噜作响,才拉回他的神智。   添了红糖和枸杞,装在杯子里,转身上楼。   来到阮绵绵卧室门口,抬手轻敲门板,一时没有回应,他开口:“绵绵,在吗?”   “绵绵……”   门开了,阮绵绵换了毛茸茸的海绵宝宝睡衣,赤脚站在门口。   沈逾蹙眉:“地暖生得好,也不能光脚,说你多少次了。”   阮绵绵咬着唇瓣,两只嫩白的小脚动了动,小声说,“知道了。”   沈逾进门,把水杯放到桌子上,“煮了姜汤,你把它全喝光,驱寒。”   她站在他身后,看着他高大的背影,怔怔出神。   沈逾回身,撞上她复杂的眸色。   他苦笑了下,“有点烫,小心着喝。”   沈逾说完,便走了出去。   阮绵绵站在那,看着冒着热气的姜汤,心里堵得难受。   沈逾回了房间,冲了个热水澡,换上家居服出来,初六溜到他的卧室,在床边喵喵叫着。   他下楼,重新添了水和猫粮,又放了一些鱼罐头。   初六喵了一声,这两个人到底怎么了,一个个脸色比寒冬腊月的天儿还冷。   不会是闹掰了吧,喵了个咪的,老子以后可不想见天看你们这种脸色。   他冲沈逾喵了一声。   沈逾揉了揉它的猫头,“吃吧。”   吃你喵啊,老子不是要吃的,老子问你俩怎么了。   沈逾起身向楼上走去,初六负气的趴在地上,爪子包住脑袋,本喵表示无F可喵。   沈逾进了书房,没一会儿,听到门口有脚步声,然后是小声的敲门声。   然后就见门推开,阮绵绵出现在门口。   她端着冒着热气的姜汤进来,放到他手边,“哥,你也喝点。”   “我不用,你喝吧,不够楼下还有。”   她往他手边推了推,“我喝了一些,你喝吧,我回去了。”   沈逾看着她的背影,想要开口,却又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   次日一早,两人一同去了沈家。   秦秋起得早,她倒时差,几乎没怎么睡。沈清和倒还好,看到两个人上来,就把早餐端了上来。   秦秋下楼,看到两人的脸色,眼底有些笑,愣是被她逼了回去。   急忙上前,“哎呀我的宝贝,你是往国宝方向发展吗。”   阮绵绵眨了下眸子,挤出一点干笑,“妈,你才是国宝了呢。”   “我倒时差,你可不倒时差,昨晚干什么了,眼圈黑成这样。”   “就是正常睡觉。”   “还正常睡,鼻子都囔囔的,是不是感冒了。”   她急忙摇头:“昨天回去哥煮了姜汤,我没感冒,只是有一点没睡好,没事的。”   “那好吧,吃完早餐,我们去明政局。”   吃完早餐,沈逾开车载着三个人,去沈家管辖区域的民政局。   阮绵绵与母亲坐在后座,偶尔抬眼,能撞上沈逾的目光,她冲他笑笑,他依旧平静无波。   到达民政局,已经是九点半。   办公人员正忙碌着,秦秋和沈清和去领了号,和填写的单据。   秦秋拉着她的手,坐在一边,“绵绵,你是不是很喜欢小逾这个哥哥。”   阮绵绵干笑着点头。   “真不知道小逾以后找个什么样的女朋友,不过事先说好,到时你可不要哭鼻子。”   “我怎么会,哥,找女朋友,早晚的事。”   “那就好,别哭鼻子就行,我听清和说,小逾的师妹,叫什么微来着,人漂亮,工作性质相同,那孩子各方面条件都不错,清和说想让他俩试试。”   阮绵绵一听是周微,急忙摇头:“妈,不行的,哥不喜欢周微的。”   “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早晚都要结婚生子,如果一直碰不到他爱的人,难道光棍一辈子啊。感情可以慢慢培养,我看过那女孩子的相片,长得很漂亮,配得上小逾。”   阮绵绵喉咙突然发堵:“妈,你们别逼哥行吗,他不喜欢的。”   秦秋抚上她的脸,“怎么要哭了似的,妈又没逼你嫁人,你哥早晚都要结婚的,这都快三十的人了,也没个喜欢的,再不找女朋友,清和都怀疑他那方面有问题。”   “当然不是,妈,你们真的不要逼哥做自己不愿意的事,他要是不接受,肯定有他的原因。”   “你一个孩子,懂什么,我们是过来人,为他好。”   阮绵绵知道说不过妈妈,只能闷着头不说话,她不希望沈逾被逼着做他不愿意做的事,那样他不会开心的。   虽然,她知道他现在也不开心。   一个个排号过去,快要轮到他们了,秦秋拿着单子,“宝贝,妈跟你说啊。”   阮绵绵不解,看着母亲。   秦秋说:“我突然,不想复婚了。”   阮绵绵怔在当下,“妈,您,您,为什么呀?”   “哪有那些为什么,不想就是不想呗。”   阮绵绵想不通妈妈在想什么,“您,考虑好,这是大事啊,您不是和爸都谈好了吗,今天来复婚。”   “对啊。”秦秋说完,一副很悲痛的样子,“来都来了,排了一个小时的队,不办点什么,真真是浪费我时间。”   阮绵绵一直都知道,妈妈的脑回路清奇,她大小脑全部动作,也比不上妈妈转个眼珠。这么大的事,她却把重点放在排队浪费时间上。   “妈,您怎么跟老顽童似的。”她难得会吐槽。   秦秋一脸愧疚:“宝贝儿,你看,我们来都来了,要不……”   阮绵绵一脸认真的等待下文。   秦秋眸光精明:“来都来了,不办点什么,着实浪费我们时间,时间和金钱对等,也就是生命,浪费生命的事,我不做。”她说着,突然话风一转,“要不,你跟小逾办了得了。”   阮绵绵瞠目结舌,彻底傻了。   ***   从民政局出来,阮绵绵看着自己手上,那红色的小本子,她此时,懵的一批。   她看着“罪魁祸首”那相当满意又满足的笑,阮绵绵觉得,秦秋女士,心理年龄是不是还在叛逆期! 第38章   昨晚的雪不大, 此刻已化成水, 湿了地面。   潮湿阴冷的空气扑来,阮绵绵紧了紧大衣,脖子上围着的围巾,还是沈逾早上特意拿给她, 让她带的。   今天穿的衣服,还是她最爱的白色毛衫,沈逾也是一件白色衬衫, 搭了件藏蓝色毛衫马甲, 这是两人上次逛街时,一起买的。   当时她还开玩笑说,同时穿,好像情侣款。   不过早上她真不是有意穿这身衣服,只是目触及, 便选了这件。   拍照时, 工作人员开玩笑说一看就是有备而来。   她不知道怎么去填写的表格,不知道怎么去拍的登记照片,等签完字,她还是懵的。   她低头看脚尖,脑子里依旧不在状态。   听到身后沈逾和沈清和的谈话声, 人渐渐走近。   她偷偷瞄了一眼身后,沈逾的目光正看向她,目光突然相交,她一时错愕, 急忙转开。   沈逾说:“你们在门口等下,我去开车。”   阮绵绵看不出沈逾脸上有任何情绪,实在是,平静得十分异常,甚至,她觉得自己也叛逆了,她看着手上捏着的红本子,再看向旁边的秦秋女士,脑子里像有一股风刮过,吹得脑内结构组织七摇八晃,她哑着嗓子,喊了一声,“妈……”   秦秋抬手搭在她肩上,“是不是很兴奋。”   兴奋?阮绵绵感觉自己脸部肌肉抽搐了下,在冷风中,僵硬得脸好像没了表情。   “宝贝,妈跟你说,你现在是已婚人士知道嘛,就别耍小孩子脾气,我呢,在南城住几天就走,还有个项目正在做调研,时间就是生命,妈年纪大了,耽搁不起。”   秦秋说完,捏了下她的脸蛋,“大喜的日子,给妈笑一个。”   阮绵绵像是听到指令,大脑第一反应就是笑一笑,她勾了勾嘴角,发现有些失败,重重的叹了一声气,闷闷地道:“妈,您比我还叛逆。”   “你叛逆过?你打小就不知道什么叫叛逆,难得叛逆一回,妈支持你。”   哪是支持,明明就是“罪魁祸首”,一手策划,她呢,傻乎乎的,跳了进去。   看到车子过来,阮绵绵不想说话,直接走向车子旁,拉开后座的门,没敢去看沈逾。   秦秋过来,直接把她推到前面,塞进车里。   沈清和和秦秋坐在后座,沈逾轻声说:“绵绵,安全带。”   她又忘了,急忙应了一声,拉出安全带扣上。   沈逾问:“爸,妈,我们是回家,还是?”   秦秋说:“这个大喜的日子,当然要去庆祝。”   “有想吃的餐厅吗?”   “你决定。”   沈逾点点头说了句好,启动车子开出去。   阮绵绵一路无话,沈逾也不开口。   后座的两位你看我,我看你,秦秋耸了耸肩,“小逾啊,妈过几天就走,现在绵绵是真的交给你了,照顾好她。”   “妈,您放心吧。”   “绵绵这孩子,你是了解的,性子软,没主见,有些事情吧,还爱较真,虽然让你照顾她,但是吧……”   她话落,停顿了下,车内几个人虽说都悄声无息,但也都竖起耳朵等她下文,秦秋突然话风一转,“也别什么事都顺着她,惯不得。”   沈清和嘴角一抽,秦秋的性子他太了解,做事风风火火,雷厉风行,两人生活多年,更多像是互相扶持的亲人。   阮绵绵悄悄转头,正撞上沈逾看过来的目光,他眼底有笑,她尴尬的急忙撇开脸,脸上一阵白一阵窘,又微微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红。   沈逾选的餐厅,一家人进门,好巧不巧的碰到从楼上下来的叶凡。   叶凡看到他们,急忙收起痞气上前打招呼,“叔叔阿姨真巧啊,阿姨什么时候回国的。”   “小风啊,我这不是为了这两个孩子回来的吗,昨天刚到。”   叶凡侧头看向沈逾,凑近些,小声说,“你那心思是不是捅蒌子了,阿姨杀回来拿你问罪。”   叶凡一脸坏笑,沈逾淡淡瞥他一眼,“妈回来看绵绵。”   叶凡撇嘴,又换上笑脸,“阿姨,您回来,叫上林响他们晚上给您接风。”   秦秋摇头拒绝:“接什么风,多麻烦。阿姨回来就是办件事,事情办完了就走。”   叶凡要上前去问,被沈逾推了一把,“有事没事,没事就滚,正中午的,大家都饿着呢。”   叶凡咂舌,“好久没碰到叔叔阿姨,聊几句怎么了。”他说完,见阮绵绵始终低着头,“欸,这小绵绵怎么了,是不是你哥给你气受,告诉凡哥哥,哥哥帮你出气。”   阮绵绵急忙摇头,没跟他说话。   “阿姨,您回来办什么事,有需要您尽管开口。”   “是件大事,已经办完了。”她一想,脑中一闪,“小逾啊,要不趁我没回去,什么时候请大家一起吃个饭吧,这件事跟你的朋友们也知会一声。”   沈逾倒没多想,这些对于他来讲,都无关紧要。   阮绵绵急忙上前,揪着小脸,“妈。”   叶凡见这情况,急忙上前打探风声,“阿姨,什么好消息啊。”   阮绵绵拽着秦秋走,秦秋哪是她那小身材拽得动的,秦秋直接把绵绵给拉了回来,“今天大喜的日子,小逾跟绵绵领证了。”   叶凡惊得飙出脏话:“卧槽……”   然后这件大喜事,在叶凡那张大嘴巴之下,迅速传遍他与沈逾的朋友圈。   在之后的几分钟之内,沈逾的手机上,传来无数个。   卧槽……   卧槽……   卧槽……   沈逾的手机一直在响,他也没再去看。   阮绵绵坐在秦秋旁边,抬头看到沈清和慈爱的目光,她倒了杯茶水,“爸,您喝茶。”   沈清和接过茶杯,说了句,“什么时候能喝上喜茶呢,阿秋,你说是吧。”   秦秋帮腔:“要不是时间太紧,真想今天就喝上。”   “我也是,迫不及待,人生一大心愿已了,阿秋你在那边适合旅行养老么,有时间我也过去转转。”   “再适合不过了,这样,等小逾跟绵绵什么时候蜜月,你们一起过去。”   “不了,老了老了,不当灯泡。”   两位长辈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旁边两个小辈,一个淡定自若,一个脸红得都快滴血。   ***   吃过饭,送沈清和回沈家,秦秋出去约了朋友,沈逾跟阮绵绵开车回家。   阮绵绵再回到家里,就感觉无头到脚都不适应,怎么只出去一上午,回来就变了。   她,从包里拿出那张红本本,翻开页面,贴着的红底相片,挨得很近,她一脸茫然,沈逾表情平和,不过看不出什么情绪。   阮绵绵挠头,在心里放声大叫,啊啊啊啊啊……   她已经无从分辨妈妈昨天回来放出的消息是不是故意的,现在这些都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她跟沈逾领证结婚了。   沈逾回房间,手机不停在响,一个个电话,除了公事联络电话,其它一律不接。   从房间出来,重新煮了姜汤,这几日气温骤降,绵绵自小就容易着凉,他拿出红枣和枸杞洗干净,放在水里煮了一小会儿。   端着上楼,敲门,推门而入。   阮绵绵趴在床上,转过小脑袋看他。   “喝点姜汤,你今天说话有一点鼻音,下次出门多穿些。”他说着,上前把姜汤杯子递给她。   阮绵绵坐了起来,接过捧在手里。   她没说话,他就这样盯着她看,她被他看得直发毛,小心翼翼抬头,他还在看她。   她刚要错开目光,他开口:“为什么答应。”   她一怔,“不知道。”   “是不是觉得自己疯了。”他说。   她点点头,又急忙摇摇头,她自己都搞不懂,哪能说得清。   “想反悔,来不及了。”   她抬眼,正撞上他带笑的眸子,阮绵绵抿了抿小嘴,倔强的反驳,“谁说来不及,结婚还能离婚。”   沈逾笑了,笑容越笑越深,眼底是她久违的星辰,那魔力她一直都知道可以席卷所有黑暗,照亮所有黑夜。   “要全喝光,不许剩。”   沈逾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阮绵绵把杯子放到窗边的桌子上,托腮看着冒着热气的姜汤。   她一杯水还没喝掉,就听到楼下疯狂的门铃声。   而且门铃声有持续不歇的架势,沈逾没听到,工作呢?她拿着半杯姜汤,从房间出来,走到沈逾卧室前,见门是开着的,往里走,没人。   她急忙下楼,在厨房看到沈逾的身影。   “哥,门铃在响欸。”   “当没听到。”他说。   怎么会当没听到,她小跑到门口,一看,是叶凡他们,她去开门。   门打开,天呐,鲜花,洋酒,整箱的东西,堆在门口一大片,门打开时,叶凡的大束捧花直接塞了过来。   叶凡兴奋的开口:“恭喜新婚小娇妻。”   阮绵绵被花束劈头盖脸的咂过来,手里的姜汤一晃,全洒衣襟上。   “恭喜。”   “恭喜。”   “恭喜。”   十几个人往屋里拥挤,就像春运似的很怕赶不上车,在门口挤得你撞我,我撞你,阮绵绵被挤到一旁,花也掉在地上,手急忙擦着胸口的姜汤水。   沈逾无奈的上前,直接拽过被挤到一边,傻站着的阮绵绵。   林响直接把洋酒塞到他手里:“恭喜沈大设计师如愿以偿。”   大飞一个盒子塞到他手里,“恭喜沈大设计师如愿以偿。”   然后每一个人往他手里塞东西,都是一句,“恭喜沈大设计师如愿以偿。”   直到东西塞不下,便往阮绵绵手里塞,还是向沈逾道喜,“恭喜沈大设计师如愿以偿。”   虽说是来恭喜,不如说是这帮损友是来看热闹的。   沈逾急忙放下手里的东西,拿过纸巾替阮绵绵擦身上的水,可是刚要下手时,这个位置,着实不好下手,而且,阮绵绵正捂着胸口,一双大眼睛,水汪汪,晶亮亮的,干净,纯粹,他……   “上楼去换衣服。”他拉过她的手臂,推她上楼。 第39章   阮绵绵上楼, 沈逾在楼下看着一众损友。   叶凡一副看好戏的架势, “啧啧啧,悄袅袅的就把证领了,说说你怎么让小绵绵开窍了。”   大飞早听叶凡说沈逾对小绵绵有想法,当时大家起哄, 说沈逾这窝边草吃得好,太给力了。他也听说小绵绵压根没开窍,只拿他当哥, 这出好戏还没看到沈逾在泥土里挣扎, 转身来个扬眉吐气,领证了,着实够雷厉风行,“阿姨回来没收拾你,居然让你们领证?”   林响摸着毫无胡茬的下巴, “前几天你还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却不想速度这么快。”   叶凡眸光一亮,嘿嘿笑“不会是,你把小绵绵睡了吧,阿姨杀回来,要办了你, 结果不巧直接顺了你的意,让你负责。”   旁边人也起哄,楼下嗡嗡作响。   初六喵了一声,捂着耳朵, 吵死了。   沈逾没说话,转身去厨房,把绵绵拿下来的杯子洗干净。   大家帮着把带来的东西放到桌子上,跟着围到厨房,“别惜字如金啊沈大设计师,快点说说,我们好奇着呢。”   沈逾洗好杯子放到一边,把剩下的姜汤水倒在碗里,看向众人,“有没有人要喝姜汤,还温着呢。”   众:“……”   阮绵绵上楼把湿了的衣服脱下来,在洗手间用水洗干净,换了一件圆领T恤衫出来,她手里拿着衣服,准备去阳台挂。   沈逾上楼,就看到她往出走,手里拿的衣服看起来没拧干。他上前,“没甩干?”   “就一件衣服,直接晒就好。”   沈逾伸手接过衣服,进自己房间的洗手间,拧干后,递给她。   她站在门口,咬了下唇瓣,“哥,我是不是干什么都不行。”   沈逾轻笑了下,“气我时很能行。”   阮绵绵:“……我哪有气你。”   “晚上想吃什么,他们来了,我们出去吃吧。”   阮绵绵:“我,不去了吧。”   沈逾:“如果你不想就不去。”   阮绵绵觉得,沈逾和以前没有什么两样,还是她哥,还是很照顾她的情绪。   沈逾抬手搭在她肩上,“走吧,看看他们在做什么。”   两人一前一后的下楼,楼下的人七七八八一些人,站阳台看花的,逗猫的,翻杂志的,欣赏壁画的,研究装修风格的。   叶凡吹了个口哨:“舍得下来了,新婚燕尔,我们晚上不闹洞房,晚上大好时间给你们,看,哥们多体贴。”   阮绵绵听到洞房俩字,脸上腾的红了个透,她急忙站到沈逾身后,挡住大家调侃的视线。   林响骂了句:“别他妈的逗小绵绵,那是你逗的吗,以后得叫嫂子。”   阮绵绵抓着沈逾胳膊的手,越来越紧,嫂子,她简直没脸见人,崩溃啊。   大家哄堂一笑。   沈逾不接他们的话茬儿,直接开口:“晚上吃什么,餐厅你们订,但是要找到电话,我们订餐送过来。”   “出去吃吧,在家多麻烦,还要收拾。”叶凡的家,样样齐全,就是没开过火。他受不了这种生活气息,自个一个人过大少爷的生活,潇洒惯了。   “绵绵不想出去。”   阮绵绵侧着小脑袋,看向沈逾,小声说:“哥,如果要出去你们去吧,不用管我。”   他转头,声音极其温柔,“没事。”   众:“卧槽,虐狗。”   “卧槽,狗眼瞎了。”   “卧槽,暴击啊!”   大家你一嘴我一嘴的时候,阮绵绵是羞得真想转身上楼,可又觉得不礼貌,正在这时,门铃响了,站在最边上的过去开门,门打开,就见周微走了进来。   周微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脸色有些泛白,目光看向里间,一扫而过,停在沈逾脸上。   大家一时都屏息住了,周微大家都熟,也当个小妹妹似的看待,周微喜欢沈逾,大家也清楚,虽然没表白,但有眼的人都不瞎。   过了片刻,周微牵动嘴角,“逾哥,听说你今天领证了,也不通知我一声,来给你道贺啊。”她说着,看向叶凡,“你也是的,就跟我说了句逾哥领证了,也不说清楚,来了也不叫我,害得我自己打车过来。”   叶凡大少爷的驾着腿,吊儿郎当相:“通知你就不错了,多少人我都没通知一声,证明哥还是想着你的。”   沈逾径直下楼,站在客厅中间,“这事儿没打算通知,要不是叶凡撞上,可能一时半会没想告诉大家。”   阮绵绵跟在他身侧,想了下,跑到厨房,接了一壶热水出来。   周微尴尬的笑笑,目光在客厅里搜寻,除了阮绵绵,没有任何女人。   阮绵绵接了水出来,“大家喝水吗,除了这个,家里没别的。”   林响半开玩笑,“小绵绵你不用招待我们,沈逾都舍不得你干活,我们可更没那架子。”   她把玻璃水壶放下,转身去拿了几个杯子出来,“你们谁喝自己倒吧。”   她看向周微,急忙倒了杯热水,尴尬的笑了下,“外面冷,喝点热水吧。”   周微接了过来,道谢。   沈逾跟林凡找酒店电话,在订餐,周微捧着杯子暖手,小声问她:“绵绵,那位,在楼上吗?”   “哪位?你说谁啊?”家里也没别人,她这脑子一时没反映过来。   周微有些难说出口,心下咂舌,不过还是要问:“你哥不是领证了吗?”   阮绵绵万分尴尬的点点头。   “人呢?我不能白来啊,我得看看是谁啊,到底哪比我好,我喜欢他这么多年,他一声不响就领证了,得让我死个明白吧。”   阮绵绵听闻这话,脸上尴尬得已经没法形容,她想笑,可是笑容牵动不起面部表情,脸上就跟打了石膏似的,僵得特别难看。   叶凡开口叫她们:“周微,小绵绵,你们想吃什么,快点报上来,我们点餐呢。”   “你们爱点什么点什么,我跟绵绵有话要说。”   沈逾抬头时,看到阮绵绵脸上的不自然,大致了解便起身过来,他还没等开口,叶凡已经把电话扔给李阳让他继续点菜。   “欸欸欸,那个周微,哥有话跟你说。”   周微这边在问正经事,他又来捣乱,“一会再说,我跟绵绵说完的。”   沈逾抬手,扣住绵绵的肩膀拉到身边,他没开口去解释,但这样的动作,如果周微能意会是最好,他不想伤人。   周微知道他们兄妹感情好,但又有种什么,好像突然明白了似的,因为沈逾的表现,与以往不同,目光那样坚定,他好像用一个动作,在诉说着什么。   她看向阮绵绵,又看向沈逾,目光在两人脸上徘徊,她觉得手有些凉,越来越凉。   叶凡急忙上前去解围,抓着她的胳膊把人拉到一边,小声说:“沈逾和绵绵领证了。”   周微感觉双腿一软,好在叶凡在旁边扶着她,没让她过于难看。   她脸色白得如纸,轻轻转头,看向阮绵绵。   后者尴尬的要死,但她就躲在沈逾身边,她不擅长解决任何事,她有沈逾替她去遮风挡雨,这么些年过去了,她习惯了。   沈逾冲周微笑笑:“要吃什么,点完餐,晚上我们在家聚,绵绵不想出去。”   周微是个自尊心极强的女孩子,她自诩长得漂亮,高才生,高智商,此时,她只能硬着头皮,“我随意,你们点什么都行。”   她说完冲阮绵绵勾起嘴角,有礼却也保持了一定的生疏,“恭喜你们。”   沈逾说:“谢谢。”   大家闲聊其它的,周微和阮绵绵站在那,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干什么,阮绵绵傻傻的,又去倒水给周微,“你再喝一点,外面冷。”   周微接过来,她都进来好一会儿,不冷,但是心还是有点寒。   两人一时无话,过了会儿,周微说:“你把我以前的话忘了吧。”   阮绵绵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周微跟她说过喜欢沈逾,还不让她告诉她未来嫂子,转眼没几天,她跟沈逾领证了,她咬了下唇瓣,有些愧疚,“对不起。”   “你有什么对不起的,沈逾心里的人是你吧。”   阮绵绵没说话。   “我跟他在一起时间比较长,他身边基本没什么女人,除了同事和工作伙伴,他都是态度很梳理,当朋友一样。”   “现在想想,他的温柔,都给的你。”   周微苦笑了下,“输给你也不算伤自尊,毕竟你们青梅竹马,那么多年的感情,我比不了。”   阮绵绵还是没说话,她不知道说什么。   晚上大家就在家里吃的,一屋子人闹哄哄的,大家喝了几瓶洋酒,他们带来的,又开了沈逾酒柜里珍藏的酒。   直到夜彻底深了,大家非常有良心的帮忙收拾残局后才散去。   美其名曰,给两人留空间,春宵一刻,洞房花烛……   送走一众的人,沈逾虽然看起来挺拔如松,可她就是觉得他也有些醉了。   她问他:“哥,你喝多了吗?”   沈逾摇了摇头。   “你喝了那么多,我给你煮点醒酒茶吧。”   沈逾拉住她的胳膊把人带回来,她站在他身前,很近的距离,鼻息间有些酒气,不浓烈,也不难闻。   她以前不喜欢酒味儿的,但她真的觉得不难闻。   沈逾低头看着她,目光很平静,却深得像漩涡。   阮绵绵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沈逾的手抓得更紧,他抓着她的手,径直往楼上走去。   她心里打着鼓,呯呯呯的乱击,她挣了几下,却没挣开,他的手劲太大,她已经感觉到手腕处要被他的大掌捏碎。   沈逾推开她房间的门,直接把她按到床边坐下。   阮绵绵挣着被他紧捏着的手腕,挣不开,只好抬眼,软软地怯生生叫了句,“哥。”   沈逾目光直视着她,突然毫无表情的面容上,突然噗哧一声乐了出来,目光变得那样柔和,有着不一样的温情。   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柔声说:“早点睡吧。”   沈逾转身走出房间,关上门的刹那,深吸一口气。 第40章   从沈家出来, 周微准备往出走去打车, 叶凡已经叫来司机给他开车,便让周微一起坐他车回去。   先送了一同的其它两个人,周微的住处便离得远了些。   车上只剩他们俩,周微望着窗外, 一直不说话,叶凡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毕竟失恋这种事, 他一个大老爷们, 很难去劝一个小姑娘。   但他又觉得不说话憋得难受,憋了半晌,说出一句:“要不,哥陪你喝点去。”   周微心下微顿,看吧, 连一向吊儿郎当的叶凡都看出她心情不好, 她转头,冲他笑笑:“喝什么喝,刚才都没少喝了,回家睡觉。”   叶凡点头:“哥告诉你,天下的好男人多了去了, 沈逾是优秀,但优秀的男人也很多啊,别死心眼。”   周微嘴角微抽,“我眼前就一个二八不靠的青年。”   叶凡:“……”   怼吧, 反正他觉得他这一小半辈子大好时光,要是扔女人堆里忒浪费生命,像沈逾那种的情种,这么多年心里装着一个对他没爱的女人,活得多憋屈。   车内又安静下来,周微看着窗外,叶凡手机吃鸡。   快到周微家楼下时,她突然说:“要不,去喝点吧。”   叶凡没抬头,对司机说:“去会所。”   “昨夜”是叶凡的私人会所,他业余搞搞小爱好,就当玩玩,也是给兄弟们聚会弄个地儿。   昨夜位于南城金融CBD,商圈都是精英,会所这地方,有钱才能来。   两人上楼后,经理忙着出来迎接大老板,要给他找包间,周微说不要包间,就在大厅找个位置。   周微靠着沙发,目光压得很低,慢悠悠喝着酒,看不出喜忧。   叶凡见她一直不说话,也没什么表情,即是慢慢喝,也是一杯杯见了底。   “不就失恋吗,多大点事儿,喝完这顿酒,明个还是哥俩好。”   周微前倾着身子,单手支着桌边,“失什么恋,我这算哪门子失恋,我又没谈恋爱。”   叶凡点头,行,嘴硬,女人想什么,他真懒得去琢磨,想不通,还累人。   周微扬头,一杯酒又见了底。   从会所出来,周微已经脚步凌乱,但她还是坚持着自己走,叶凡只好扶着她。   周微上车,就靠在后座上睡着了,车子开到她家小区门口,叶凡推了推她:“你家住哪栋楼。”   周微像是没听到似的,睡得很沉。   叶凡拍了拍她的脸,“欸,醒醒,到家了。”   周微还是没反映。   叶凡不耐烦地砸了下舌,给林响打电话,林响并不知道周微家住几号楼,跟他一样,只知道住金水花园。   叶凡知道周老师的人,但没有联络方式。   他手上去拨沈逾的电话,刚点出去又急忙挂断。   沈逾这新婚,洞房什么的,他可不能打扰。   想了想,让司机开车回家。   车子停下,她晃了晃周微,咂舌道:“睡得够沉的。”   他把人抱了下来,周微身材高挑纤细,抱起来也不重,司机给他开了门,他抱上楼,周微被这样大幅度的晃动,烦躁的嘟囔了句,说的什么他没听清。   “能自己走不?”他说。   周微伸手抓住他的衣服,头往他肩上一靠,没再有下步动作。   他上楼后踢开客房的门,把人往床上放,周微手上抓着他衣服的手倒是够紧,他放下她,她没松手,直接把他往前一带,他身子不稳,直接扑了上去。   瞬间,血腥味儿从嘴里溢出,他嘶的一声大抽气,舔了舔下唇,出血了。   “卧槽。”他咒骂了句。   “松手。”   周微依旧没有反映,叶凡咬牙,“再不松手小心我不客气了。”   周微还是没动,叶凡只好强行把她的手掰开,一屁股坐在床上,嘴里一股咸腥味,他舔了舔下唇,吮出一点血,想要吐出去,低头一看是地毯,没吐,吞进肚子里。   真特么自找的,他转身给她把鞋脱了下来,又盖上被,“死丫头,除了我妈还没伺候过别人。”   他说完,转身走出客房。   林响打电话问他把周微送哪了,他说在客户睡成猪。   林响骂了他一句嘴贱货,这辈子就该沦为单身狗。   ***   阮绵绵这一晚睡的还挺好,早上沈逾做了早饭,她要帮忙,他还是没让。   吃早餐的时候,她一直低着头,不知怎么地,在心里来讲,对于昨天的“叛逆”做法,很难让她直面沈逾。   “三天后,我们去美国。”   “啊?”她猛的抬头。   “你的参赛结果要过段时间才能出,我这边图纸做完了。”   “哦。”   沈逾夹菜给她放到碗里,“之前不是说好跟我一起去的吗,现在反悔了?”   她眨了下眸子,摇头:“没有。”   “那就好,我今天订票,晚上回家吃饭吧,再跟爸妈说一下。”   “哦。”她又哦了一声,她的签证半个月前就已经办好了,订个票就成。她对于跟他出国没什么别的想法,只是,对于昨天突然领证,一时消化不来。   不过这件事,倒是把她对于沈逾突然从哥哥告白的感情,冲淡,她突然对那个表白没什么芥蒂,也没有抗拒,现在只剩下,突如其来的领证让她无法相信。   沈逾吃完饭,上楼换衣服,阮绵绵知道他要去上班,“哥,你戴个围巾啊,外面冷。”   “开车不冷。”他手臂上搭着外套,向门口走,“碗如果不愿意洗,回来我洗。”   有洗碗机,她再不洗,简直懒到家,阮绵绵说,“我没那么懒。”   沈逾笑了下,“这两天还有什么事尽快处理,如果想出去,叫个车过来,别自己走到大门口。”   她突然想到:“哥,是不是要带初六去洗澡了。”   沈逾换上鞋,正在穿外套,“我今天早点回来。”   “好。”   沈逾出门,阮绵绵把桌子收拾好,便上楼进书房日常画图纸。   ***   周微配来时已经快十点了,她只觉脑袋嗡嗡作响,连耳膜都响,宿醉的感觉着实难受。她也是第一次喝这么多,第一次知道宿醉什么感觉。   窗外的光线从窗帘缝隙照了进来,她猛的一惊,这是哪?   她看着房间里的家居摆设,不是自己家,很明显也不是酒店。   她昨晚只记得跟叶凡从会所出来,上了车,然后,完了,断片了。   猛的坐了起来,动作幅度过激,导致脑袋嗡的一下,眼前霎时一黑,直接倒回床上。   缓了半晌,伸手揉了揉突突跳的太阳穴,忍着宿醉的头痛,从床上爬了起来。   地上铺的是米色地毯,她的高根鞋平整的放在一边,既然是地毯,她就没有穿鞋,光着脚走出去。   她所在的位置看过去,这处房子很大,目测四个房间门,往外走,是旋转楼梯,她大概猜到,这里应该是叶凡家。   周微下楼便是一厅客厅,她下楼的声音,楼下人便听到,她就看到一个女人过来,穿着简仆干净的服装,身上还系着围裙,那人开口:“周小姐你醒了。”   她有礼的笑了下,“你好,那个,叶凡在吗?”   “小少爷在三楼。”   “那我上去找他。”她说着,转身往楼上走。   “周小姐,你洗漱一下就下来吧,早饭已经做好了。”   “谢谢你啊。”她道谢后,上楼。   周微上到三楼,这三层楼,走得她有一点头晕,感觉身子也死沉死沉的,双腿没力气。   她到三楼,小厅里没人,几个房间门都关着,她喊了句:“叶凡。”   没人回应,她往里走,叫了几声,“叶凡,凡哥,你在吗?”   最里间的门打开,叶凡穿着黑色运动装,脖子上搭了一条白色毛巾,额头上一层汗,他拽过一边毛巾,擦了擦脸,“醒了。”   “昨晚,麻烦你了。”   “小事儿,你怎么样?”他说着,把毛巾从脖子上拽下来,往脑门上抹了一把。   她尴尬一笑,揉了下太阳穴,“跳的厉害。”   叶凡一侧嘴角轻挑,“我让李嫂给你煮了醒酒汤,你去洗洗,到楼下吃饭。”   周微回到二楼客房,洗手间里摆着新的洗漱用具,她洗漱过后,拎着鞋下楼。   李嫂见她下来,把早餐端上来,又把醒酒汤放到她手边。   “谢谢你啊李嫂,麻烦你了。”   “不客气,有事你叫我。”她指了指一楼的房间。   周微冲她礼貌的笑笑,点点头。   她喝了醒酒汤,叶凡换了身白色运动装下来,在她对面坐下。   拿过装碗的粥喝了一口,这都十一点了,她刚起吃早餐还说和过去,可他,“你没吃早餐?”   “吃了啊。”叶凡拿筷子夹子一块鸡丁肉吃。   “那你还吃。”   “饿了不行啊。”   “……”周微发现叶凡怎么一副没好气的样,虽然大家认识这么多年,了解他那脾气,人皮嘴损说话很冲,不过对她一直还很友好,时不时逗上几句,平时关系都不错。   一想自己昨晚喝到断片,她就一阵汗颜,“昨天谢谢你啊。”   叶凡冲她扬了扬下巴,“别整那套虚的,快吃饭。”   叶凡吃得极快,狼吞虎咽几下就解决一碗粥,他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周微吃了一半,突然目光一顿,“凡哥,你嘴怎么肿了。”   一提这茬儿,叶凡心中一口气提了上来,突然脑子一转,使坏道:“你忘了?”   周微叹了口气,“喝断片了,从会所出来什么也不记得。”   “一句断片就推卸责任。”   周微舀了一小勺粥,秀眉微拧,“我,我怎么了?”   叶凡伸手指着自己的嘴,“你咬的,贼热情。”   周微刚放嘴里的粥,差一点喷了出来……   周微连饭都没吃完,第一次没了形象,狼狈的从叶凡家跑出来。   叶凡叫司机送她,站在门口,抱怀冲她挤眉弄眼。   周微看都没敢看他,直接钻进车里。叶凡看着车子驶出去,吹了个口哨,敢毁他绝世美颜,吓死你。 第41章   沈逾下午早些处理完工作回家, 阮绵绵已经穿好衣服, 把初六装进太空包,跟他上了车。   两人还是去的上次那家宠物店,此时宠物店旁没有停车位,沈逾让她先下车进去, 自己把车开到有停车位的地方。   店里小姑娘见她过来,对她一直有很深印象,特别是那个帅气的小哥哥, 从上次走后, 店里人没少谈起这对兄妹。   阮绵绵把太空包放下,从里面抱出初六,交给店员。   今天客户不多,店员直接把初六送到操作间洗澡,出来后, 见她自己在接待室坐着, 就走过了过去。   “你自己来的?”   阮绵绵拿着手机正在开微信,之前跟周茴聊天聊到一半,她抬头,“不是。”   “和你哥一起来的?”   她点点头,恩了一声。   阮绵绵低头打开微信, 回周茴:我到宠物店了,不知道参赛作品结果如何,一点信心也没有。   小姑娘见她发微信,就没再打扰她, 走到门口望着外面,目光有意无意搜索,旁边过来个同事,悄声问她:“帅哥没来?”   “来了。”   另一位眼光放亮,“哪呢哪呢。”   “没进来。”一阵失望。   周茴回阮绵绵信息:你有沈教授把关,肯定没问题。   阮绵绵:他没有帮我,只是在我画图之前给了一些意见,找出我的缺点,指点一下罢了,没有教我怎么绘图。   周茴:别想了,还有十天就能出结果。   阮绵绵:我过几天要去美国。   周茴:跟你哥。   阮绵绵:是啊。   周茴:沈教授还能回来上课吗,我听说校方有意跟他续合同,下学期上公开课。   阮绵绵:这个我不知道,我哥没说。   周茴发了一个白眼的表情:真不知道你们兄妹什么相处模式,感觉什么也不聊似的。   阮绵绵:不怎么聊,我哥话不多。   她和沈逾的相处模式一直也不是聊天,大多是他在工作,她在画图纸,他看书,她复习,偶尔他会端一杯热水给她,就这样简单的相处模式。   她真的不知道,她哪里让他喜欢。   这时,李然突然发来微信,她一怔,还没等打开,就听到开门声,然后是她熟悉的声音响起。   她抬眼看过去,见沈逾从外面走了进来,旁边的店员跟他说话,沈逾的目光望向她这边,她笑了下,沈逾微微一笑。   店员热情的倒了两杯热水过来,沈逾在她旁边坐下,她低下头,信息还没打开,手机被沈逾拿了过去。   她转头看过去,沈逾冲她挑眉,“你同学对你是不是过分关注。”   阮绵绵努了努嘴,“不知道。”   沈逾:“是不是所有不开口说出的话,你都当做不知道。”   这话的意思,她表示抗议:“什么叫当做不知道,本来就不知道嘛。”   沈逾并未点开李然的信息内容,只是目光平静中带着异常的温柔,就这样直视着她。   以前吧,她觉得她哥对她真好,现在,她可不是单单这样想了,因为他们的关系已经转变得天翻地覆。   初六洗完澡,吹干之后,软趴趴的趴在架子上,清理耳朵,又消毒,她才抱回初六。   沈逾开车往家方向走,阮绵绵坐在副驾驶上,两人一时无话,过了好一会儿,她问他:“以后,你的工作重心还是美国工作室吗?”   “我走哪,带你到哪。”这个问题他早想过,他这次回国,就没打算再扔下她。他之前让她失望,以后,不会让她再孤寂。   “我早晚要工作的。”   “工作,给我当助理吧。”   阮绵绵一怔,“给你当助理?”   “怎么,给我当助理你觉得不够?”   她急忙摇头:“我怎么行啊,我知道自己还不够资格。”   沈逾笑笑:“有没有这个资格我说了算。”   “我还要考研,如果考上了,肯定留在南城。”   “我在南城成立了工作室,以后我会有更多时间在国内。”他回来之后,便已经着手此事,除非必要,他不会满世界的飞。   南城成立工作室,他的重心慢慢转回来,留在她身边,多陪陪她。   阮绵绵惊讶道:“你在南城成立了工作室?”   “回国后我带你去看看,工作室已经正常运转,如果考研没成,你就跟在我身边,我教你。”   她知道了,他已经把她以后的路都铺好,如果考研成功,他留在南城陪她,如果考研不成功,她就跟在他身边,有他这个国际顶尖设计师当老师,她以后的路会走得更加畅通。   “你是不是在回国前都打算好了这一切。”   “恩。”他应声,语气淡淡,却有种势在必得的笃定。   阮绵绵抿了抿唇,没说话。   沈逾余光瞟见她迷茫又懵懂的表情,轻声笑了出来。   ***   此时外面已经飘起了雪花,雪花由一小片片很快变成鹅毛大雪,像是漫天飞起的柳絮,很好看。   车子到沈家楼下时,外面已经快速的积了一层的雪。   阮绵绵下车,把太空包背在后背,沈逾锁车,两人往门口走。   沈逾走在前面,走了大概十几米,突然转身停下,“小心点,别摔了。”   阮绵绵眨了眨眼,点点头。   她以前总想,会是什么样的女孩子才配得上他,却不想,一切转变得如此始料末及,她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想不明白。   但她懂得一点,他还是那个他,还是她最喜欢的哥哥。   “哥,谢谢你。”   沈逾突然听到身后的软软的语调,转头看向她,她扬着眉眼,冲他笑着,“谢谢你。”   “我不只是为了你,更是为了我自己。我不是圣人,我有我的所求。”   她可以跟他像以前那样相处,但每次碰到他有些目的性的话语时,就不知道该怎么回他,所以,她还是闭嘴吧。   回到家,沈清和已经准备好晚饭,秦秋过一会儿才到。   沈逾跟爸妈聊了他与阮绵绵三天后去飞纽约,机票已经订好,而秦秋却早他们一天走。   阮绵绵和往常一样,除了笑笑,话很少。   吃完晚饭,秦秋拉着阮绵绵到客厅阳台藤椅上坐下,“绵绵啊,你是妈亲生的,妈最疼你。小逾这孩子样样出挑,你呢,也别太难为他。”   阮绵绵努了努嘴,“妈,我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出卖女儿,坏妈妈。”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跟我装,小逾要真找别人当媳妇,你得哭死。”   “没有,我根本没有。”她辩解,不过说服力不强罢了。   秦秋对自家闺女的性子了如指掌,性格软,没主见,遇到真还嘴硬,但心又极软,她这几年表面上对沈逾不提不念,其实都搁在心底,偷偷翻两人的合影,过生日半夜偷偷抹眼泪。   “我后天走,你俩要是有时间,就到我那去。”   她点头:“我们离得近了。”   秦秋慈爱一笑,眼底有些愧疚,“宝贝儿,跟着妈妈吃了不少苦,把你交给小逾,妈放心。”   十来岁就没了爸,她一个人带着绵绵,工作要加倍努力,才能换来两个人衣食无忧,可对她的关心就少了,常常加班,回到家,绵绵窝在窄小的沙发上,等她等到睡着。   她的心很疼,但绵绵又那么懂事,越是懂事,越让她心疼。   阮绵绵抱着妈妈的手臂,小脑袋枕着她的肩,她喜欢母亲的温暖,像阳光,生命中最温暖的光。   三天后,沈逾跟阮绵绵飞纽约。   她推着行箱,跟着他一起走进机场,沈逾和叶凡林响告别,聊到了周微,叶凡说周微已经几天不接他电话了。   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她昏昏欲睡,半梦半醒间,总能感觉到他给她盖被子。   她睁开朦胧睡眼,看到旁边坐位上躺着的男人。   他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浓密得严实合缝地盖住眼睑,高挺的鼻梁上架着无框眼镜。   她支起身子,伸手摘下他的眼镜。   她这个动作让假寐的沈逾睁开眼,她软软的嘟囔了句:“戴眼镜睡觉,会不舒服的。”   沈逾勾起嘴角笑着,修长的胳膊伸过来,拽过被角,“睡吧。”   她点头,躺了下来,目光看向他时,微眯着眼睛,弯成一道月牙。 第42章   纽约时间上午十点半, 飞机在JFK机场第一航站楼落地, 沈逾起她把围巾往衣领上掖了掖,手扣着她的肩头,把她护在胸前。   当双腿踏在陌生的城市,她有种远途异乡的兴奋。   纽约的气温并不太低, 但冬日里,仍旧带着寒意。   办理入境手续,机场外, 沈逾美国工作室的同事已经过来接机。   见到沈逾出来, 一辆克莱斯勒上走下一个高高帅帅的黑发男人,那人小跑上前,“老大你终于回来了。”   沈逾笑着点点头,转头冲她介绍:“绵绵,这是樊宁, 津宁人。”   阮绵绵一听, 眸子霎时露出喜色,“你好攀宁,我妈妈老家就在津宁。”   樊宁看着眼前的小姑娘,长得软软绵绵,特别可爱又漂亮, “这么说来,我们可是半个老乡了,绵绵……”他看向沈逾,突然想到, “老大,这是你妹妹啊。”   沈逾没说话,也没点头,不过阮绵绵倒是很高兴的点着小脑袋,“是啊,哥,你居然之前没告诉我你在美国还遇到我的老乡。”   “巧了巧了,老大之前也没提过,小绵绵妹妹你好。”   阮绵绵眼角弯弯,笑着说:“好你你好。”   这时车上又下来一个金发碧眼的女人,看起来年纪也不太大,身体高挑丰腴,一头大波浪金色长发,五官长得也挺漂亮。   她上前用英文跟沈逾说话,两人交流几句,沈逾介绍她认识。   这人叫Lilith,在工作室做效果图建模,阮绵绵英文虽然一般,但简单的还是没问题,只不过用沈逾的话,说她的英文总是带着南城口音。   樊宁热情的替她把行季放到后备箱,一边说:“绵绵妹妹,你有十八没?”   有没有十八?她看起来就那么小鸡崽么,阮绵绵看了眼沈逾,突然坏笑,“没有。”   樊宁一点怀疑都没有的完全相信她的话,“那就是读高中,放暑假来玩是吧。”   阮绵绵觉得开玩笑不太好,而且对方还相信,她急忙解释:“开玩笑的,我读大四了。”   樊宁一脸不信,阮绵绵个子小小,长得娃娃脸,跟在沈逾旁边,就像个孩子似的。   樊宁开车,Lilith坐在副驾,她跟沈逾坐在后座,他们一直在用英文交流工作,她只能听得懂一小丢丢,专业名词她是懂的,偶尔长篇大论,她觉得有点像听天书。   只是沈逾的声音好听极了,温柔中带着沉稳,低沉中又饱含热忱。   她望着窗外,陌生的街景掠过,这是哪儿,她一无所知。   樊宁第一站把他们送到住处,这里是沈逾在曼哈顿租下的公寓,他虽然工作在美国,但并未做定居打算,所以之前存下的钱,全花在了南城的别墅。   这里只是个落脚,室内设施很简单,一眼看去就是个单身男人住所。   沈逾把东西放下,带她参观房间,客房只有一张床和书桌,原本沈逾是用这来当书房的,“你住我那间卧室吧,我住这间。”   阮绵绵拒绝,“我住这就行,你还住你的卧室。”   “你就住我那间吧,一会洗个澡,我去工作室一趟,晚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一会给你订餐,你吃完就好好睡一觉。”   “你忙你的,不用管我,我自己没问题。”离开这边三个月,她知道他回来一定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她可不希望自己成为小累赘。   “好,下次带你去工作室玩。”   沈逾冲了个澡,换了衣服便离开了公寓。   阮绵绵把房间做了彻底的大扫除,几个月没回来,屋子里落了一层的细灰,吸尘器嗡嗡作响,扫地机器人在旁边四处转悠,偶尔转到她脚边,她想起初六,初六放在沈家,由爸爸照顾,原本她想带来的,但是沈逾没提,她如果提了,她想沈逾一定会同意,但她不想凭添麻烦。   扫尘之后,从主卧室的柜子里找出被褥,铺好床,吃完饭冲澡,然后便睡下了。   这一觉,她睡的格外的沉。   沈逾打了几个电话,她都没听到,后来醒来回他电话,沈逾才放心。   她醒来之后,跟妈妈视频,秦秋此时人在渥太华,自从妈妈出国后,这是第一次离的这么近,她有些小兴奋,母女俩比在国内见面时聊得还开心。   晚上沈逾回来比较晚,她睡醒,又倒时差,便没有睡意,两人出去吃饭,宫保虾,西兰花料牛肉,橙味鸡,味道非常好。   两人从餐厅出来,在街上漫步,沈逾给她介绍环境,周边设施。   回来后,她坚持睡客房,沈逾便没跟她争执睡哪里,她就在小卧室住下了。   ***   沈逾边着忙了几天,每天都加班,直到她睡下,他都没回来。   阮绵绵除了在公寓里复习,其它时间就是坐在阳台上,望着高楼之下,繁华陌生的都市。   纽约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经济中心之一,多少商业人士趋之如骛,曼哈顿是纽约的金融中心,高楼耸立,人潮拥挤,随便可见的商业精英,行业领袖,豪车,西装,美女,觥筹,每一处都彰显着金钱与社会地位。   她很少出门,偶尔到超市买点东西,在街上转转,陌生的都市,陌生的人群,陌生的语言,对于陌生的抗拒是人之天性,她本就不是一个自主独立的女孩,这么多年,对于家的依赖,对于沈逾的依赖,此时,望着车水马龙的街道,一眼望不尽的钢筋水泥建筑,生冷的一切,她发觉,她很想他。   沈逾已经连着加班一周,每次都到深夜,两人碰面少之又少,最多只是早上碰个面,晚上回来,也只能推开她卧室的门,站在她身边看她一眼。   这天回来,已是后凌晨一点,推开门就见阮绵绵窝在沙发上睡着,手时还捧着复习资料。   他轻声关上门,悄悄上前,弯腰捡起滑落在地上的毛毯,轻轻盖在她身上。   他在旁边她旁边坐下,目光一瞬不错的落在她的睡颜上,他就这样坐着,此刻的宁静安逸是从未有过的暖流,让繁忙多日的他,格外的轻松。   阮绵绵不知道睡了多久,感觉肩膀处有点重量,她微微睁开眼睛,借着窗外照射进来的霓虹,看到身旁睡熟的人。   沈逾侧着身子,肩膀碰到她的肩,两人贴近,他穿着衬衫,室内空调开得温度适宜,但冬日里,这样熟睡,肯定会冷。   她伸手轻轻拽着毛毯盖在他身上,这样轻微的动作,沈逾便醒了过来。   他微微蹙眉,转头看向她时,目光在睡意中,变得柔和,他轻声开口,嗓子未开,有些低沉,“醒了。”   她把毛毯给他盖好,“冷吗?”   他说,“不冷。”   “最近很累吧,回房间去睡。”她说着,准备起身。   她的动作,被他突然伸过来的手臂按住,她转头不解的看他,“最近太忙,没顾得上你,在家里是不是很闷。”   “我不会闷,我在南城也是这样的嘛,很宅的。”   “这几天忙得差不多,明天吧,我带你去工作室。”   她摇头,“我不想打扰你工作。”   沈逾起身,突然长臂一伸,撑在她身侧,她一怔,蓦地抬起小脑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她感觉自己突然间的屏息,眨着眸子,对于这样突如其来的包围,让她一时手足无措。   这几日忙得连轴转,根本无暇顾忌到她,可空下来一些,脑子里就不自觉的塞满了她,她自己在家会不会闷,会不会怨怪他没时间陪她,她在做什么,昨晚睡的好吗,早上匆匆一眼,再回到家,她又是已经睡下。   沈逾突然开口:“想我了吗?”   阮绵绵眸子的惊色,即是是夜色里,也分外明显。   她眨了眨眼,想要笑,然后发现,她的面部肌肉控制能力很差,她刚才的表情,一定很尴尬。   “哥。”   沈逾对于她的表现,早已习惯,他突然轻笑出来,“我想你了。”   他会想她,很想,他尽量克制自己不去给她施加压力,因为此时的相处模式,比之前预想更让他知足。   她没逃跑,没躲开,理解她对于突然转变的身份一时难以适应,也理解她对感情的懵懂,他原以为,他要跟她在感情上,打一场持久战,他做好用几年,甚至,十几年的时间,他是个对办事效率有着极高要求的人,所有的耐心,都用在了她的身上。   阮绵绵一声“啊?”有吃惊,有诧异,也有复杂的情绪,她不排斥,却也总觉得对这件事,自己的状态,好像一直徘徊在懵懵懂懂的边缘打转。   沈逾突然压抑身子,凑近她耳边,“我说,我想你了。”   耳朵里被呼着热气,让她感觉浑身一颤,她紧抿着小嘴,整个身子都绷得紧紧的。   黑黑的眸子转动,几次去瞟他,撞上他温柔的眸色,唇角上扬的弧度那么好看,那么温柔,她又下意识去躲,几次眸光交汇,沈逾被她小兔子琵琶发抖的小表情,逗得心情甚好,他噗哧一声乐了出来,伸手揉了下她的脑袋,然后又快速退开,“走,睡觉。” 第43章   沈逾的工作室距离公寓住所二十分钟的车程, 陌生的街景掠过, 她本是对于陌生环境有所排斥,但他在身边,她就觉得很踏实。   路上沈逾给她介绍商圈的建筑设计,以及国内某些公司在曼哈顿设立了分公司, 一些知名企业听起来如雷贯耳。   沈逾的工作室里有二十几个成员,设计师,助理设计师, 建模, 后期等,分工明确,又互相贯通。   二十几个人中,有十二个人是国内留学生,毕业后进入工作室工作。   沈逾为人很亲和, 除工作严苛, 平日里还是他一贯的温润如玉。大家相处模式更像是合作伙伴,更像是亲人朋友。   介绍一番后,樊宁之前已经见过,人也健谈,很快就变得熟络。   沈逾到自己办公室, 她无事,樊宁就给她介绍公司结构,带她去看工作室的成就,奖项, 以及作品和刚刚没见过面的人。   工作室不大,六百平左右,格局划分清晰,对于年纪轻轻的沈逾来讲,在曼哈顿有这样一处工作室,已经是多少人无法达到的成就。   可他却在短短几年,让自己地陌生的国度,达到这样的不平,无外乎他的天赋与努力。   闲时,也有人凑过来,一起聊天。   她在大家的言谈中,听得出工作室成员的和谐,以及大家对沈逾的褒奖与崇拜。   沈逾在校期间便出了多个作品,前段时间更是声名鹊起,此时他的图纸价码已经翻了几倍,邀约不段,不过他接工作却极其谨慎。   他刚回纽约,便签下纽约上东区的街区建筑,樊宁说,老大最近有得忙。   “他说这几天加班,现在能闲下来些,还要忙?”她问樊宁。   “哪能清闲,他现在恨不得一人分两人用。”   阮绵绵知道了,沈逾故意那样说的。   樊宁见她刚才还扬着喜悦的目光瞬间暗淡,“是不是老大没时间陪你出去玩。”   她笑了下,“不是啊,我也在准备考研的复试。”   “我比老大能闲一点,要不,我一会带你出去转转。”   “谢谢你樊宁哥,不用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不需要刻意照顾啊。”   樊宁人本身就开朗健谈,遇到国内老乡更是热情放外,“没事没事,我待会跟老大说一下,一会带你去转转。”   阮绵绵是真的拒绝,但架不住樊宁的热情,她也就欣然接受。   樊宁跟沈逾工作两年多,对他也了解,人品信得过,也就放心把绵绵交给他。只不过他是交待又交待,也面露愧疚之色,说好的今天陪她,结果又是压在手上一堆事。   临走时,沈逾给了她一张卡,让她喜欢什么就买什么。   ***   樊宁带着阮绵绵一走就是一下午,沈逾打了两个电话,她都没听到。   沈逾一身黑色西装,英气逼人,可坐在办公室里,没由来得沉不下心,图纸结构已成形,却怎么就添充不进细节。   他又打了一次电话,阮绵绵还是没接。   他打给樊宁,电话响了一声又一声,最后直接语言传送后自行切断。   Lilith敲门进来,跟他咨询模型的构造与细节。   两人聊了一会儿,Lilith见他神色焦急,目光时不时往手机去看,她用英文跟他沟通,“沈,你看起来有些焦虑,有什么事情吗?”   沈逾笑了下,“没事。”   Lilith:“是不是担心妹妹。”   他点头:“出去小半天,刚刚打过电话也没接。”   Lilith:“不用担心,樊宁看起来人有些不靠谱,但绝对不会把绵绵妹妹弄丢的。”   弄丢这词一出,沈逾脸色瞬间一暗,Lilith耸肩,“不用担心,我帮你连环夺命call樊宁,你安心工作。”   沈逾点道,“谢谢,麻烦你了。”   樊宁跟阮绵绵此时玩得开心,帝国大厦102层,鸟瞰纽约全景,樊宁一边跟她讲建筑学,补充她的知识,又讲了世界史。   参观的人数较多,声音嘈杂,两人谁也没听到电话。   但樊宁还是率先感觉到手机在响,因为Lilith真的连环夺命call他十几通电话。   他接起电话,Lilith也已经不耐烦,“你这个聋子,耳朵是摆设,我诚心建议多余的物件可以去医院切掉它。”樊宁被Lilith损得一怔一怔的,Lilith说,“沈在找她亲爱的妹妹,你们的手机已经快要被打到爆炸。”   Lilith说完,骂了句F,没给樊宁解释的机会,直接挂断电话。   樊宁嘴角一抽,“绵绵,老大找你,你看看手机上。”他一边说,一边翻自己的手机,果然,已经十几通未接来电。   阮绵绵急忙从包里拿出手机,看到上面还标注着沈教授的未接来电,有七个。   沈逾放在手边的电话嗡的一下响起,随着震动的嗡嗡声,手机在桌上轻微的转动着,看到上面的名字,提着的心终于落地,唇角微微挑起一抹弧度,拿过手机,转身走到沙发上。   “哥。”阮绵绵的声音在电话接通的那一刻,直接传了过来,“我和樊宁哥在帝国大厦102层,手机设置的震动,抱歉没有听到。”   “听起来,玩的很开心。”他明知道是没听到电话,心却始终落不了底。不过帝国大厦,他是想带她去的,可惜,被樊宁这小子破坏了。   “好高,这么宏伟的建筑,太值得观摩。”她的声音里透着喜悦。   沈逾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搭在沙发扶手上,放松的坐姿,一身黑色正装,精干又慵懒。   “吃午饭了吗?”   阮绵绵软软的声音,带着一丝愉悦:“我吃过了。”   “别玩太晚,早些回来。”他说。   阮绵绵应声,可是她早些回去能干嘛,他还是要加班。   “手机调成响铃,别让我下次找不到你。”   沈逾的声音突然转变,刚刚还温柔似水,下一刻就像领导下达命令似的,不过她确实几通电话都没听到,是她的错。   她知道他是担心她,她笑了下,挂断电话后,自拍了一张发给他。   沈逾刚拿起笔,手机嗡了一下,他点开,看到一张还有些婴儿肥的娃娃脸,她嘟着小嘴,做着鬼脸,角度是俯拍,身后的景色一览无余。   他的指尖,在相片人的脸上轻轻摩挲,唇角渐渐上扬,眉光温柔得可融冰川。   樊宁帮她拍照,阮绵绵的拍照姿势很简单,标准的淑女站姿,两只小手交握置于身前,唇角微抿上扬,最多就是偶尔会表现出一丝小调皮。   樊宁就逼她,讲笑话,阮绵绵才难得开怀大笑,樊宁抓拍几张,才满意的传给她。   两人闲聊,后来不知怎么把话题扯到沈逾的个人问题身上。   “老大长得帅,还年轻多金,追求者太多,以前是不是也这么受欢迎。”   沈逾追求者众多,她都不记得替他收过多少情书了。   “你父母会允许他找一个外国女人吗?”   阮绵绵微微一笑,“爸妈思想开明,自然是不会管这些。”   “我觉得他应该不喜欢外国妞,他口味太叼,这么多年,我除了见他对一个人上点心,还真没见过他对哪个外国妞多给眼色。”   阮绵绵神情微顿,“什么意思?”   “他应该还是喜欢同类。”   “什么同类,攀宁哥你用词不当。”   “对对,不是同类,不对,是同类,种族不同,生活差异,性格差异,三观差异,各方面都需要花很长时间磨合。”   阮绵绵没说话,脑子里不住在想樊宁刚才的话,除了对一个人上心,这个人是谁?   是她,肯定不是,樊宁之前又不认识她,而且樊宁如果想说她,不会用那种口吻。   “你说我哥对一个人上心,那人是谁?”   樊宁冲她挑眉,“当然是一个女孩子喽,好像是宁海人,对,是宁海的,是个留学生。”   女孩子,宁海人,留学生。   “有可能,是朋友吧。”她怏怏开口,声音里有些低沉。   “不简单,男人女人什么的,你不懂。”樊宁冲她挑眉一笑,这笑意,有点坏坏的。   阮绵绵也想回一个礼貌的微笑,她是笑了,估计这个笑会很尴尬和牵强。   ***   两人回公司已经傍晚,她冻得脸上有一抹粉色,白色的大衣下,包裹着娇小的身子,樊宁把手拎袋递给她,她敲门,进了沈逾办公室。   沈逾见她进来,脸上的颜色,明显是冻的。   他急忙起身,伸手握上她的手,“这么凉,你们怎么回来的。”   “我们打车到街边,这段路是走进来的。”她挣了下,他却眉头一拧,强势的给她捂手。   她也就不再挣,没一会儿,手上的温度便暖了起来,她说:“哥,我给你买了围巾。”   她抽出手,从袋子里拿出一条藏蓝色条纹的羊绒围巾,“喜欢吗?”   沈逾接过,摊开折好,却抬手绕过她的小脑袋,搭在肩上围好,他点点头:“还不错。”   阮绵绵暖暖一笑,“哥,是买给你的,不是我。”   “绵绵送我的,当然喜欢。”   她觉得沈逾是在逗她,以前还说她买东西眼光太幼稚。   他突然伸手,捧起她的脸颊,他掌心湿热,脸上暖暖的,她以前是习惯的,也从未觉得这样做法有何不妥,但现在,却不同了。   她感觉脸上温度过高,低下头要去躲开他的触碰,抬手去解围巾,沈逾双手快速搭在围巾两边,替她去摘,围巾下滑时,披在她瘦小的后背。   沈逾没动,低头目光一瞬不落在她的小脑袋上。   她低着头,也不知道在看什么,两人离得很近,只有二三十公分的距离,她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温度,还有他湿热的气息。   “下次别让我找不到你。”明知道有人陪着她,但就是放不下心,她在家还好,出来,只要不是在他身边,心里总是忐忑不安。   “哥,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沈逾蹙眉,不过对于称呼,他倒不在意,只是在意,这声哥,在她心里,到底代表着什么。   阮绵绵说着,从兜里拿出手机,给他看,“你看,今天你打的电话,樊宁哥还给我拍了照片。”   沈逾看到她电话备注的名字时,哧笑出来,“沈教授,你倒叫得真习惯了。”   她扬起脑袋,眼角微弯,“之前备注没改,我觉得挺好的,跟同学聊天她们都管你叫沈教授。”   沈逾抓着围巾的两边,突然往前一拽,阮绵绵身子不稳,直接撞进他怀里。 第44章   突然撞进他怀里, 双手下意识撑在他胸口, 阮绵绵猛的抬头,眸子一慌。   沈逾刚要低头说话,敲门声传来,阮绵绵急忙推开他, 身子后退几步,脸颊爬上一抹不自然之色。   看着推门而入的樊宁,沈逾温柔的眸光突然一凛。   攀宁被他那利剑般的眸子照来, 冷得他脚下一顿, 没由来得脊背发凉,老大这犀利冷酷的眼神,要杀人?   他急忙开口:“那个,老大,我把绵绵安全交到你手里, 今天任务完成, 我撤了。”   沈逾没说话,樊宁刚要关门,又支开一个小缝,脑袋钻进来,“绵绵妹妹, 我走了。”   突然被cue,阮绵绵抬头看过去,“再见。”   “晚上微信聊。”   她点头。   攀宁关上门,沈逾把冷眸从门方向收回, 又看向阮绵绵。   阮绵绵还处于刚才的突然靠近中没回神,她抬眼,撞上他的目光,虽然温柔,但却有种侵略性,脸上飞快爬上一抹浅浅的粉,然后急忙低头。   沈逾:……   出去玩了一下午,又要晚上聊微信,而且绵绵脸上那抹红晕,沈逾突然咂舌,阮绵绵尴尬的笑了笑,又快速低下头。   晚上回去,樊宁发相片给她,还配文字,解释当时的地点,还有他讲的笑话。   阮绵绵笑着,手机就被沈逾抽走了,国内不省心,来国外还不省心。   她不明白沈逾为什么突然不让她玩手机,以前都不管她的,不让玩手机,那就去画图。   沈逾看着旁边安静的女孩儿,她低垂着睫毛,软软的那样乖巧,让人忍不住,只想对她好,他恨不得把他所能给的都捧到她面前,让她知道,他有多在乎她。   沈逾端过一杯温水,放到她手边,她抬眼,冲他甜甜一笑,他揉了揉她的发,倾身,在她发间,落下一吻。   阮绵绵……   ***   次日阮绵绵跟沈逾又到工作室,樊宁见到阮绵绵来,就围上来,两人有说有笑的,看得沈逾格外不顺眼。   她也不围在他身边,他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中午吃饭时,樊宁也凑过来,非常没眼色的坐到阮绵绵身边。   一口一个绵绵妹妹,叫得那个亲切。   樊宁又是递杯子,又是倒果汁,把阮绵绵照顾得十分周到。   “冬天就该喝点热的,女孩子不能喝凉的。”樊宁说着,突然感觉一道冷光射了过来,他抬眼,撞上沈逾深邃如墨的眸子,他嘿嘿一笑,自知自己对绵绵是有些过度关心。   “老大,你之前不是说农历年放假吗,现在这么忙,还放吗?”   “你要想走,现在就批你假。”   沈逾的声音一如往常的温和,但旁边的同事就感觉,老大的话配上他的目光,怎么像是在说,你可以滚了,现在就滚。   樊宁又问,“你们刚回来,还回国吗?”   阮绵绵知道他们根本没打算回国,最快也要她开学前才能回去。   沈逾把牛排切成小块,盘子推给阮绵绵,轻声细语:“你吃这个。”   他把她的盘子换过来,又开始切牛排,樊宁看得出,沈逾把妹妹当宝贝一样。他也觉得,阮绵绵是真可爱,软软的,说话时声音糯糯的,笑起来甜甜的,特别像棉花糖,好想咬一口。   阮绵绵小声问沈逾:“哥,我们有时间去看妈妈吗,她说过年想让我们过去,可你现在又这么忙。”   “会过去,不过时间不会太长,最多三天,可以吗?”   她点头:“当然可以,只要不耽误你工作就好。”   她夹了鸡丁,放到他盘子里,“你多吃点,感觉你这几天都瘦了。”   偶尔的一点关怀,对于沈逾来讲已经非常受用,他笑了下,“瘦了吗?”   阮绵绵点头:“才几天,你都有黑眼圈了,哥,我去给你买个眼膜吧。”   虽然是关心,但沈逾总觉得,男人要那么精致干什么,“嫌我有黑眼圈?”   “哥,这不叫嫌弃,明明是关心。”   沈逾挑眉,“好啊。”   樊宁一脸懵逼,沈老大跟绵绵妹妹两人也太温柔了,旁若无人的交谈,即是简单的生活小事,就能屏蔽所有外界干扰,好像兄妹的世界里,只有他们两人。   下午阮绵绵要去商场买眼膜,樊宁自告奋勇陪她去,美其名曰怕她走丢,语言不通,他要保护她的安全。   沈逾忍着脾气,权当没瞧见他。   樊宁陪着阮绵绵从工作室出来,离工作室不远,步行二十几分钟,便是商场,阮绵绵对国外牌子不是特别熟悉,她用的护肤品也是最基础的保温补水。   “樊宁哥,你用眼膜吗?”   樊宁摇头。   “你知道这些品牌吗?”   “牌子倒是知道一些,我看Lilith和vava她们常凑一起聊化妆品。”   商场里的品牌CHANEL,Givenchy这些她在国内也见过,听说价格很贵,她没有去看过,也没问过。   她让樊宁帮忙问眼膜,然后销售员推荐一款男士专用的眼膜还有眼霜,面部护肤。   阮绵绵看销售员一直在介绍,说这些是日常必备品。   见她热情推销,她就买了几样。   从商场出来,樊宁又带她在附近转转,还给她买了些小吃带回去。   她兴奋的把手里的沾了糖汁的青苹果献宝的递到沈逾眼前,“哥,你看,这个还有沾巧克力的。我在南城没吃过,酸酸甜甜的,很好吃。”   沈逾见她高兴,他自然也是开心的:“你喜欢就好,周末吧,我陪你去转转。”   “没关系啦,我在哪都一样,来,你也尝尝。”她说着,拿出小刀切下一小片,递到他嘴边。   沈逾咬下那一小片,在美国多年,却从没吃过这种小零食,苹果的酸配上糖汁的甜,真的很不错。   “哥,这些吃的是樊宁哥买给我的,他真的很热情,人又好。”   沈逾嚼着苹果的嘴巴顿住,然后狠嚼几口吞下肚子,“给你买苹果就好?”   “你有点奇怪,是你告诉我,别人的好要铭记于心,他这两天又是陪我玩,还给我买吃的,昨天还请我吃饭……”   沈逾咂舌,抱怀看她。   阮绵绵眨了眨眸子,“你干嘛这样看我。”   沈逾无奈一笑,摇了摇头。   ***   两人晚上吃过晚饭才往回走,停好车子往门口走时,阮绵绵余光瞟见有响动,她眼神不太好,听到声音就转头,眯着眼睛仔细去瞧。   不看还好,看了之后,瞬间呆住。   不远处,漆黑的车旁边,一男一女两人正热情的拥吻,两双手在对方的身上摸着,这样刺激的画面,她是第一次看到现场,以前最多在电视上看到过。   沈逾见她呆怔的模样,走过去,伸手搬过她的小脑袋,转向自己怀里。   阮绵绵瞬间脸颊一热,在国内,大家还没这么open,有些亲昵动作,也都偷偷摸摸的不让别人看到。   但美国不同,亲吻是恋人之间最直接的表达方式,也会随时随地,让对方感受到彼此的感情。   沈逾低低的笑声从她头顶传过来:“看多了就会习惯,慢慢就会自动屏蔽。”   头顶上的热度,让她突然想到昨晚,他在她发间的亲吻。   直到上楼后,阮绵绵的脸颊还是热热的。   她拿了衣服,先去洗澡,出来后,沈逾去洗澡。   她把下午买的护肤品放到桌子上,沈逾洗完澡出来,头发温顺的打在额间,湿湿的带着水气。   他手里拿着吹风筒,“过来坐下,给你吹头发。”   她拿着护肤品过来,“哥,这个护肤水,面霜,眼霜,还有眼膜,你要用哦,眼膜一周两次就可以。”   “麻烦。”沈逾说着,已经打开吹风筒,修长的指尖穿过她微湿的发丝,轻柔的拨弄着她的头发。   她乖巧的坐着,其实她自己可以吹头发的,不过后来不知怎么地,他总替她吹头发,她渐渐就习惯了,她喜欢他的手指,穿过发丝时的温柔,他掌心总是热热的,她喜欢。   她有时不知道自己是哪种喜欢,她一直都知道,她喜欢她哥。   给她吹干头发,自己也简单的吹了几下,把风筒放回洗手间,阮绵绵已经拿着深咖色的眼膜小瓶子,坐在沙发上等他。   他说了句:“麻烦。”   阮绵绵嘟着小嘴,“哥,不麻烦的。”   “男人不需要太精致,我最近熬夜,过段时间就好。”   “我买都买了,哥,花了很多钱,这几样好贵的,不过,刷的你的卡。”她说完,还有些不好意思。   “说的有道理,买都买了,那这个要怎么用。”他指那个眼膜。   “简单啊,就跟眼霜一样,一周涂两次就好。”她说着,拧开小瓶盖,“你坐下,我给你抹。”   沈逾直接躺在沙发上,双手交握于胸前,阮绵绵在旁边的空位上坐下,用手沾上一点。   她没戴眼镜,所以必须要凑近才看得清,她压低着身子,靠得他更近一些,“哥,你闭上眼睛啊,我怕不小心把眼膜抹到你眼睛里。”   沈逾闭上眼睛,视觉系统关闭,感观却更加清晰。   他能感觉到她近在咫尺的呼吸,总是萦绕在脑海中,像那些年,他想要挥去,却挥之不去的气息。   阮绵绵把眼膜涂在眼周围,又沾了一些,涂到另一边。   她拧好盖子,放到他肩膀旁边,然后伸出两只软软的小手,贴在他的脸上,指尖在他眼睛周围轻轻打着转。   她指尖的温度与触感,微微压低的身子,他能感受到她身体的温度与柔软,她的呼吸,带着甜腻的味道,在他记忆里,就是这个感觉。   他猛的睁开眼睛,近在咫尺的人可能被他突如其来的目光,弄得怔住。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粉唇上,突然抬首,薄唇,在她唇上轻轻印上一吻。   唇上的触感,软软,香甜,湿热,他以前不敢去想,也不曾有过想法,他不知道吻她,会是什么感觉,但他知道,刚才那一刹那蜻蜓点水的吻,是他梦寐以求。   阮绵绵睁着美眸,傻傻的呆怔在当下。   刚才,刚才他做了什么,她,唇上,他亲她……   沈逾一手撑起身子,蓦地靠近她,阮绵绵瞬间反映过来,下意识往后退,沈逾已经抬手扣住她的小脑袋,她想挣脱,可他手上的力气太大,根本不给她挣脱的余地。   “哥。”她声音微颤有着乞求,可这一声哥之后,他的唇已经落在她软软的唇瓣上……   他的吻很轻,很柔,好像生怕吓到她,但手上的力度,又那样死死的扣住她,怕她逃跑。 第45章   阮绵绵逃一般的冲回卧室, “呯”的一声甩上门, 后背靠着门板,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她感觉自己心跳都快突破喉咙,双手都在打颤,他吻了她, 是男人吻女人的那种。她说不出什么感觉,只是想逃。   指尖轻碰上唇瓣,火辣辣的, 这种炙热的火从唇上开始发散, 蔓延至周身,感觉全身都像似胶力,只有身后的门,才勉强支撑住她。   沈逾坐在沙发上,双手支撑膝盖, 端正的坐姿, 心情却复杂万分。   这么多年,他克制隐忍,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吓到她,让她产生恐慌,排斥他, 远离他。   可现在呢,他们结婚了,登记领证,她能同意领证, 也许,已经说明她对自己的感情已不排斥,他一步步走过,给她时间消化与适应,他觉得自己可以进一步,可这一步对他来讲,走得无比漫长。   他是不是太心急了,他在心里不住的问自己!   阮绵绵次日没跟沈逾去工作室,自己在家收拾收拾屋子,跟同学聊聊天,马上就是国人的农历年,群里都在说过年的事,邱苒让她回国时,去免税店带些化妆品。   沈逾说会去看妈妈,她在想,要买什么礼物才好。   她不去想昨晚的事,因为她想不出什么结果,她就是这样的性格,软包子,没主见。她不希望离开他,对关系的转变已经接受,只是抗拒,是的,抗拒。   她有时问自己,她喜欢他吗,是那种爱人的喜欢。   她给不出答案。   沈逾到工作室,樊宁就凑上来:“老大,绵绵怎么没来呀。”   沈逾情绪不高,但他习惯了自我调节,遇到再大的风浪,也是自我内部消化,对于工作伙伴,更是像朋友,所以他依旧淡然如风,轻笑着说,“没见你对工作上心,项目策划案你做完了吗。”   “做了啊,一直在努力。”   “那还不回去做,绵绵来了你就有理由懈怠工作。”   他刚才是故意说没做出来,樊宁举双手抗议,“老大,您这话可伤人了,我对工作,那是付出十二份心的努力,爆肝也要完成你给的任务,给你,昨晚熬夜做出来的。”   樊宁说着,把手里的文件夹放到沈逾面前的桌子上,“请老大批阅。”   沈逾轻笑了下,“行了,你去忙,有问题叫你。”   攀宁走后,沈逾把外套挂在衣架上,在椅子上坐下,手搭在文件夹边上时,目光落在旁边的手机上。   手机安静的躺在那,他想了下,拿过手机,发了条信息:记得吃饭。   信息没有回复,他轻而又轻的一声叹息,末了,翻开文件夹,拿出樊宁做的策划案。   阮绵绵吃了个汉堡,喝了一杯咖啡,她平日里不太喜欢喝咖啡,今天却没由得的想喝。   美式真的苦,一口下去,苦味从味蕾蔓延开来,苦得她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以前见沈逾喝这个,没那么苦的,好像还很香似的,怎么会这么苦。   她到附近的商场逛逛,过年要买什么给妈妈,她不太会送礼物,在同学群里问,有人说送衣服啊,化妆品啊,项链啊,项链,这个不错。   她去珠宝首饰区转,她真是对这些东西没有任何研究,母亲一直戴着一个祖母绿的手镯,那个是姥姥送给传家宝。   她边走边看,突然看到一个项链很漂亮,白金的吊坠,不过她转念一想,就放弃了,项链很贵,她现在花的钱,不是妈妈给的,就是沈逾给的,她不能乱消费。   她自己的卡里有一万多块钱,是之前母亲和沈逾给的,她花剩下的,她走出商场,找了家可以兑换的银行把卡里钱兑换成美元,取出来。   她又回到商场,在楼上挑选了一件春装长款风衣。   她大大小小收过沈逾太多礼物,这么多年,第一次在一起过年,她是不是要送一件礼物给他。   阮绵绵在服装区转了转,又转到数码区,她看到一个耳机挺不错的,沈逾常出差,坐飞机或是乘车,可以听听音乐舒缓心情。   她看到一个白色蓝牙耳机,上面写着的英文单词她大概能看得明白,降噪动听,降低对耳膜的伤害,就是价格贵了点,四百多美元。   沈逾下班回来,阮绵绵正在厨房煮面。   她第一次做意大利面,拌料包都是现成的,她自己肯定不会调。   她看到他回来,“今天这么早。”   沈逾上午发了信息她没回,下午发信息也没回,他没打电话,而是选择早些回来,说真的,他这一天,过得心情一直绷着。   不过见到她,她冲他笑,这一个笑脸,扬着的眉弯,这一切对他来讲,知足了。   “我来做吧。”   “你去换衣服吧,我再加点面,我们晚上吃意大利面。”   “你可以吗,还是我来吧。”沈逾说着,已经脱下西装外套放到一边,解着袖口,挽着衬衫袖子挽至小手臂处。   她急忙挡住他,揪着小脸:“不要不要,我自己做,你快点出去。”   她还是像往常那样,有些小调皮,有些小娇嗔,有些软软有些糯糯,只要她没有表现出不高兴,他揪着的心才能轻松起来。   阮绵绵像模像样的做了意大利面,沈逾帮忙端到餐桌上。   她去洗手间洗了手,擦干后回来在他对面坐下。   “面是下午去超市买的,做法是在网上学的,你尝尝看,味道如何,给个评价。”   沈逾挑了些面,尝了尝,“味道还不错。”   她之前已经尝过了,觉得还可以,不过做给他吃,还是要听他的意见,既然他说可以,那就可以吧。   “今天在家都做什么了?”他问。   “我去商场转了转,给妈妈买了礼物,我们过几天不是要去渥太华吗,我买的风衣,一会给你看看,你要是觉得不好,我再换其它的。”   “明天有时间,我陪你转转,我也应该给妈买个礼物。”   “你那么忙,还是算了,忙完工作才能抽时间去看她。”阮绵绵笑着,往嘴里塞进一团面条。   沈逾看着她,她抬眼,撞上他的目光,她复又低下头,有些闪躲。   他一声轻而又轻的叹气,她听到了,心里猛的一揪,有些疼。   他的好,她都明白。   “对不起……”   “对不起……”   两人异口同声,她说着,猛的抬头,他也诧异,两人没说话,而是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吃完饭,沈逾去洗碗,阮绵绵站在他身后,思忖再三,开口道:“哥,我参赛结果出来了。”   沈逾一听,转头看她,见她脸上的表情,大概就明白了,“二轮没过。”   她点头:“我太笨,总是画不好,哥,我很次怀疑自己选的专业不对。”   “那你为什么还要选建筑设计。”   “因为你啊,我想缩短跟你思想上的差距,可是后来才明白,并不是我学了建筑设计,就能跟你有共同语言,你们这种天才学霸,看我们这些学渣,是不是都很可笑。”   沈逾把盘子放好,洗了手擦干,转身很正式道:“你已经很不错了,不是说做到最好才能证明自己,无论哪个职位,都有一定的重要性。”   “比如樊宁,他很出色,但对于建筑图纸,他永远把控不好细节,但不能否认他的优秀,他在工作室,帮我做的,有时比我自己做的还多。”   “原来樊宁哥也很厉害啊。”她一脸崇拜。   沈逾:“……我这真的没事找事,提他干嘛。”   阮绵绵不解:“怎么了,为什么不能提他。”   沈逾突然严肃的来了句:“烦他。”   阮绵绵:“……”   沈逾向前走了几步,突然停下,转身走回来,“你刚才说,你选择建筑是因为我。”   她点头,“是啊,以前没跟你说过吗?”   “说过,但是现在觉得,更想听。”   阮绵绵噗哧一乐:“我选择建筑就是为了跟你缩短差距,想要找到我们同通性,可以有话题聊,不过现在看来,我除了会找你问问题,你都没有问过我问题,所以,我失败了。”   沈逾在笑,笑眼特别好看,他伸手推了下鼻梁上的无框眼镜,转身走了。   阮绵绵:……   沈逾正在查资料,一边查,一边划下重点,在另一个本子上记下。   阮绵绵几次看向他,每次都要开口,却几次都把话咽了回去。   过了会后,沉浸在工作中的人突然余光瞟见她的小动作,沈逾抬头,“绵绵,有事吗?”   她起身,拿着一个二十几厘米,四四方方的盒子,走到他面前,“哥,给你的礼物。”   沈逾一眼就看到外观上的图片与LOGO,“买给我的。”   她点头:“我收过你那么多礼物,马上过年了,我也不知道送你什么,也不知道这个你喜不喜欢。”   “喜欢,你送的什么都喜欢,不过,这个价格不便宜,你没有刷我的卡。”   “之前你给我的钱还有。”   “下次买东西刷卡就行,你的钱你留着,还有,那张卡给你了,你想买什么就去买。”   “我总花你的钱,我也不好意思。”她自己没能力赚钱,还总花他的钱,她刷卡的时候,都会觉得脸红。   沈逾抬手,拉住她的手。   她抬眼看他,沈逾说:“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结婚了,我的,就是你的。”   阮绵绵猛的一咳,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她好像,真的忘记这茬儿了。   她咳得满脸通红,沈逾无奈叹息一声,“这也算是我们的共同财产,看来,你是真的没想过这个问题。”   ***   春节前一天,沈逾和阮绵绵坐在国际航班,飞往加拿大渥太华。   虽然刚分开不久,但她现在还是很兴奋。   沈逾把她送他的蓝牙耳机戴到她脑袋上,调了音量,让她自己听歌。   他查资料,找数据,一个多小时,飞机便降落。   阮绵绵还没等睡熟,飞机就要降落了,她印象里这种跨国飞机都很远,但直飞只要一个半小时,比南城到津宁还近。   秦秋来机场接的他们,看到两人从机场走出来,秦秋直接迎了上去,一把抱住自家宝贝闺女,左看右看,上看下面,生怕错过任何变化。   “好,很好,小脸又圆了。”   阮绵绵:“……”   哪有这样夸一个正值青春的美少女,人家都希望自己苗条,妈妈倒好,以夸她脸圆为乐趣,扎心。   回到秦秋公寓,干净温暖的小套间,有两间卧室,秦秋一间主卧室,另一间,她说:“你们就住这间卧室吧,我已经收拾干净了。” 第46章   “妈……”阮绵绵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 不停摇头。   秦秋正准备往房间走, 没看到阮绵绵的眼神,沈逾急忙拉住她,扣着她的肩膀把人往身边带,岔开话题, “妈,我们给你带了礼物。”   秦秋听闻,转身回来, “带什么礼物, 你们能来就是最好的礼物。”   阮绵绵还要说话,沈逾握住她肩膀的手微微紧了紧,示意她不要多说,“绵绵有这份心,自己跑去给您买了件衣服, 您看看合不合身。”   阮绵绵买的那件风衣, 颜色,款式,长度,大小,正合秦秋的身材, 秦秋身材高挑,不胖不瘦,撑起长款风衣,很显干练气质。   看到妈妈的身材, 阮绵绵就吐槽自己为什么就长得这么矮。   秦秋直接怼了句,说随爸,不对,长得矮,正好给沈逾欺负。   阮绵绵又是一阵无语,哪有这样的妈。   沈逾倒是早习惯了秦秋的语言模式,绵绵在语言上总是占下风,看她嘟着小嘴,想回嘴也找不到攻击方向时,那副小表情,真的很容易让想“欺负”。   他对她,欺负是不可能的,一直都捧在手心里宠。   两个孩子都给她带了礼物,秦秋的心里暖暖的,她知道沈逾对绵绵的感情不同,至于绵绵,是她自己不懂得感情的方向,慢慢来吧,秦秋很喜欢沈逾,这孩子方方面面条件都优秀,最主要的,他对绵绵是真的好,她看在眼里,交给他,她放心。   冬日,全世界的冷空气都一个样,阮绵绵的大衣扣子扣得紧紧的,脖子上围着围巾,不过渥太华的气温相较于南城,还是暖了一些。   秦秋带他们去了一家中餐火锅餐厅,阮绵绵开心得不得了,秦秋说:“在国外,吃火锅就跟小时候过年似的,这边华人的火锅店有几家,特别正宗,吃腻了面条薯条牛肉海鲜,我就来吃火锅。”   阮绵绵猛点头,虽然她并没有吃腻西餐,但能吃火锅,真的像回家一样。   “小逾,听绵绵说你那边很忙。”   “还好,回纽约后接了一个项目,这个项目之前已经接洽两个多月,同事也做了全方面考察。”   “以为你们能多呆几天,看来很快就要走了。”秦秋语气里有一丝伤感。   “妈,对不起。”沈逾表示歉意。   秦秋摇了摇头:“年纪大了,特别这大半年在国外,对家特别想念,其实就是想你们,绵绵这么多年没怎么离开我……”她顿了顿,“算了,现在有你在她身边,我也放心。”   阮绵绵也伤感,眸子里水汪汪的。   沈逾抬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如果你想多留几日,就陪妈妈呆几天,想回去的时候告诉我,我来接你。”   阮绵绵觉得这个主意很好,秦秋倒是直接否决,“别了,你们刚结婚,我可不想拆开你们小两口。”   阮绵绵又是一声苦求,“妈……”   秦秋看出自家闺女的情绪,她蹙眉,“妈什么妈,你是结婚的人了,不能总跟妈妈在一起,又不是哺乳期。”   什么什么呀,阮绵绵觉得都要哭了似的。   沈逾急忙夹菜给她:“快吃啊,你不是最喜欢吃火锅的。”   她看向沈逾,努了努腮,她此时很抓狂,晚上回去怎么办,按妈妈的性格,不可能同意和她一起睡,她要怎么办。   她咬着唇瓣,好焦虑啊。   阮绵绵一直跟妈妈聊天,聊有的没的,什么都聊,说到自己参赛作品,精心准备那么久,结果连二轮都没过,她觉得自己太失败了。   沈逾说回去抽时间教她,不过她总觉得自己心有余,但天赋不够,想要成为大设计师,敏锐的嗅觉需要天分,她一直以为勤能补拙,现在想来,根本就不是补得来的。   比如脑子,沈逾少年班,这是天赋,她有的,只是勤奋。沈逾少年时期便参与市政府的设计案,参加比赛就随便画画都能拿奖。   人比人,气死人。   沈逾去洗手间,阮绵绵托腮,一脸惆怅。   沈逾的手机在桌子上,突然响了起来,显示一个名字,彭嘉言,她看着手机一直在响,过了会儿,应该是自动挂掉,然后又响,又挂掉。   她觉得可能是工作上的事吧,然后很快,就一条信息提示音,还是彭嘉言,信息不用点开,能看到一些内容。   上面写着:逾哥,我去工作室找你,他们说你去加拿大了,什么时候回来,哦对了……   信息内容就看到这儿,后面就没有再显示。   阮绵绵觉得,应该是朋友。   很快,又冲进一条信息:逾哥,回我电话。   沈逾从洗手间出来,见阮绵绵盯着他手机看,他上前在她旁边坐下,她抬头,指了指手机,“有个叫彭嘉言的打电话给你,还发了信息。”   沈逾拿过手机,直接点开信息。   阮绵绵有点好奇,想去看,又不想表现得太明显,可耐不住好奇心,大眼睛转来转去偷瞟。   她故意推了下眼镜,动作上掩饰她去看信息的目光,她看到后面的字,只是匆匆一瞟,好像是说什么礼物。   谁送谁礼物,不过当她又要看的时候,沈逾已经退出界面,然后锁了屏,把手机放下。   沈逾开口:“累吗?”   她摇头:“不累。”   秦秋洗了水果出来,放到桌子上,拿了一个整个的黄黄的果子,巴掌大小,阮绵绵盯着看:“这是什么?”   “麒麟果。”   “好萌啊,吃了会不会变成皮卡丘。”   秦秋笑着,“会,现在就去吧我的宝贝。”   阮绵绵嘿嘿一笑,秦秋拿水果刀把果子切开,“这个跟我们吃的火龙果差不多,品种是一样的,就是颜色不同。”   切开后,递给她,阮绵绵咬了一口,味道其实都差不多。   她回手递向沈逾一个,这时他的手机又响了,她目光一瞟,就看到还是刚才那个人的电话。   “你吃吧,我去接个电话。”   沈逾起身走开,阮绵绵举着手里的水果,看着他的背影走向阳台,然后接起电话。   秦秋看着她呆怔的看着沈逾方向,伸手拽回她歪着的身子,“看什么,一眼都离不开,还跟我硬嘴说不是那样的,嘁,骗你妈我呀,你还嫩了点。”   阮绵绵感觉嘴角抽搐了下:“妈,您别提了成么,您真的很叛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跟小逾登记是你自己同意的,拍照,签字,哪一个是我按着你做的。”她说着,捏了捏绵绵婴儿肥的小脸,“我的小宝贝,别总这副被我逼着你做什么事的模样,小逾得多伤心。”   阮绵绵揉了揉被捏疼的脸颊,她总是被堵得反驳不了。   晚上跟国内的沈爸视频,一家人聊了好一会儿,很欢乐。   沈清和说自己孤家寡人,沈逾调侃说,不是还有初六,然后初六出镜,高傲的伸出爪子,拍在手机屏幕上。   聊了好一会儿,然后又开始看电视,电视里的节目毫无新意,英文节目她没有字幕看着很吃力,电视开着,她觉得自己昏昏欲睡。   秦秋打了个呵欠,“你俩也累了一天,早点休息,我也困了,年纪大了,折腾不起。”   “我先去洗漱。”秦秋明显带着倦意,后半夜一点多了,再不睡她肯定要倒下了。   秦秋去洗澡,出来说了一句,我睡了,有事你们自便,便进了房间。   听到门呯的一声关上,阮绵绵的睡虫突然被驱赶得精光,她看着沈逾,沈逾看着她,然后还是沈逾先开口:“去洗洗,我给你拿衣服。”   沈逾起身,从行季箱里拿出阮绵绵的睡衣和毛巾。   她接过来,看着他,又看向卧室。   沈逾没解释,也没说出解决办法,只是冲她笑笑:“快去。”   阮绵绵在洗手间里磨蹭好久,出来时,已经半个小时过去了。   沈逾进了洗手间,她在客房床边站着,就一张双人床,还不算太大,要怎么睡?   妈妈不跟她睡,她看着外间,看着里间,突然脑中灵光乍现,睡客厅沙发。   沈逾从洗手间出来,换了一身白色家居服,阮绵绵盖着自己的大衣,躺在沙发上。   他微微蹙眉,抬腿上前:“回房间去。”   阮绵绵不动,衣领盖住小脸,只露出一双晶亮的大眼睛,眼底弯弯的笑着,声音里带着找到解决方法时的雀跃,“没事,我睡这挺好的,你看,大小正合适。”   “回房间。”沈逾的声音突然压低下来,让阮绵绵心下一顿,无形中的压力便压制而来,她吞了吞口水,“哥……”   沈逾弯腰,打橫把她抱了起来。   阮绵绵惊呼出来,他硬冷开口:“小点声,别吵到妈睡觉。”   沈逾把她抱回卧室,阮绵绵坐在床上,尴尬的眨着眼睛,“那个,床太小,就一个被子。”   “够你睡,不会挤你下床。”他说着,掀开被子把她推倒,又盖上被子。   她一动没动,看着沈逾。   他走到另一侧,在床边坐下。   她刚要支起身子,沈逾开口:“你想让妈妈认为我们两个感情不好吗?”   她没说话,她不想这样啊。   “妈说了,你在我身边,她才放心,你想让她不放心吗?”   她不想这样啊。   沈逾又说:“不想让妈妈担心,你就乖乖睡觉,别再折腾。”   阮绵绵……   她觉得她哥说的有道理,她乖乖躺着。   房间里压低的气息,生怕自己有过多的存在感,可是越是这样,感觉自己心跳的越厉害,呯呯呯,她抬手抚着胸口,心里不住默念,别跳了,再跳都被他听到了。   沈逾一直没有声音,连翻身的动作都没有,是睡着了吗?她不自觉往他那边看去。   他穿着家居服,紧靠着床边躺着,双手交握于小腹处,安静得像是睡着了似的。   被子都盖在她身上,他不会冷吗?   可是,只有一条被子,她转头回来,头埋在被子里,不去看不去看。   过了会儿,她觉得,沈逾那边毫无动静,可能已经睡着了。   她是真的怕他冻坏身子,悄悄转身,轻轻碰上他的手臂,好凉。   这样下去,肯定会冻坏的。   她咬着牙,拽过被子一边,轻轻盖在他身上。   沈逾蓦地睁开眼睛,阮绵绵的动作僵在半空中,“哥,我,我怕你冻,冻坏身体。”   她紧张到结巴,沈逾没给任何反应,阮绵绵才慢慢退开,躺回自己这边。   然后就感觉身后有翻身的动作,一个微凉的身体靠了过来,一条结实的手臂,环在她的腰间。   他说:“我听到了你的心跳声。” 第47章   阮绵绵身子猛的一僵, 她感觉环在腰上的手臂硬得如铁, 身后的声音闷闷的在她头顶传来,她感觉自己的心跳,在那一刹那好像停止一般。   她屏着呼吸,可越是这样, 越觉得呼吸越发困难。   沈逾搂着她的动作没有再动,这句话之后,空气凝滞般静了下来。   突然, 停滞的心跳声呯呯乍起, 像雨季里,天空突然炸开的闷雷,每一声都震得想让人捂住耳朵,躲藏起来。   半晌,身后的沈逾动了下, 头靠在她背上。   他听着她的心跳声, 他感觉自己的心跳,与她的快要同步,沈逾紧了紧手臂,用力一带,直接把她捞进怀里。   后背撞上他结实的胸膛, 阮绵绵抓着被子的手蓦地一紧。   沈逾的一个轻吻,在她头顶落下。   湿热的气息从头顶直抵周身,阮绵绵咬着唇,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觉得自己呼吸困难,快要窒息一般。   感觉她刻意屏息,偶有的喘息,也是沉沉的,沈逾抬手,扣住她的小脸搬向他。   室内只有微弱的光线,他也看清她眼底的晶亮,蕴着水气,瞳孔都在颤抖。   她对于他,有着无穷无尽的魔力,无需要靠近,亦会让他心都打颤。他一点点,一点点地靠近,她像是懂他的意图,用力往后躲,可再大的力气,也逃不开他手上的力度。   他靠近,带着湿热的气息,一个轻而又轻,温柔至极的吻,落在她的眼睑,然后缓缓退开,单手扣住她的小脸,她眼里的惊慌与无助,尽收他眼底。可他要怎么办,等待,只有无尽的等待,要等到何时,她才能向他敞开心扉,接纳他的身份转变。   他甚至会觉得,如果他永远停滞不前,放任着她,她就会一辈子缩在她自己的躯壳,不会向他走近一步。   他小心谨慎的在她小巧的鼻尖上蹭了蹭,深情,急迫,克制,又温柔得手足无措。   阮绵绵的双手紧握成拳,指尖里掐着的被角拧成一团,她神情恍惚与抗拒,可又不知如何去抗拒,她觉得快要被自己憋死。   一双大眼睛,紧紧的盯着他,当他再往下探的时候,她偏开头,堪堪躲过他要落下的吻。   “哥。”她不知道此时还可以说什么,她只是害怕,非常害怕,非常无助,非常彷徨……   沈逾轻而又轻的一声叹息,扣着她脸颊的手放开,顺着她的肩头划过,抓住她的手,一点点掰开,然后穿过她的指节,与她十指交握。   他握住她的手,递到唇边,在她的指尖上,轻轻吻了一下,他说:“绵绵,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阮绵绵感觉指尖上的热度直烧进心底,她突然猛的抬手,在他猝不及防的刹那,推开她,直接滚向一边。   床本就不大,沈逾一惊,怕她摔下去,伸手去拉她。   可她此时已经滚下去,身上裹着的被子又正好缠在他身上,沈逾直接扑了过去,抓住她的手臂。   “呯”的一声,沈逾一声大抽气,顿时头冒金星。   阮绵绵也被这一声响吓到,顾不得被摔疼的胳膊,急忙爬起来,打开灯。   沈逾刚才那一撞,不巧正撞上床边的木质床头柜一角,灯打开,光线照过来,阮绵绵惊慌的看着他额头上白皙的皮肤下,渗着一片紫色,淤血了。   “哥。”她扶着他躺好。   沈逾拧着眉头,伸手要去碰,被阮绵绵抓住:“别用手碰。”   他也没管疼或不疼,突然无奈的笑了出来:“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你啊……”   阮绵绵感觉自己脸颊一热,但抵不过心底的担忧,“你别动,我去找找有什么药。”   阮绵绵跑到外间,小声的在客厅的斗柜里找到药箱。   沈逾见她赤脚回来,咂舌:“说过多少次,别总光着脚。”   她也不说话,从药箱里翻出跌打喷雾,“我给你喷上点,你闭眼睛。”   喷上药,有一点痛,阮绵绵见他拧着眉头,拿过纱布,垫在眉毛处,防止药水流到眼睛里。   她紧咬着唇瓣,有些自责,“对不起。”   沈逾笑了出来,笑的时候牵动额头上的伤,他抽息一声,然后又是一阵无奈。   “你别动,我给你吹吹,干了再喷这个药。”她跪坐在他身侧,低下身子凑近她,在他额头处吹着气,药水遇空气,有些微凉。   沈逾抬眼看她,女孩子有些急切,自责,愧疚,又难过和心疼。   他有时觉得自己挺浑蛋的,明知她对自己是感情是亲情和依赖,可他却拿捏住她这样的心理把她捆绑在身边。   还有比他再浑蛋的吗?   沈逾闭上眼睛,觉得自己头痛的感觉袭来,比刚才撞那下,还痛。   阮绵绵躺在床的一侧,沈逾在另一侧,她盖着被子,他只是搭了件衣服。   次日一早,阮绵绵发觉,沈逾状态不对,她靠近他时,感觉身上热度过高,伸手一探,沈逾发烧了。   秦秋发现沈逾额头上一片淤青:“呀,小逾,你额头上怎么搞的。”   沈逾说:“没事,洗澡时不小心弯腰时撞的。”   秦秋看向阮绵绵,后者低着脑袋,一脸愧疚。   秦秋蹙眉,也没再多问。   阮绵绵把沈逾拽到卧室,然后找出感冒药,又倒了热水,“你吃一粒药吧,发烧了。”   “我没事。”他虽然这样说,还是不想她担忧,拿了一粒感冒药吃下。   她看着他喝了一杯热水,让他躺会儿,又把被子盖到他身上,“你睡会,我去帮妈妈做饭。”   阮绵绵跟秦秋在厨房,秦秋见她小脸沉沉的,一点也没有昨天的愉悦,“发生矛盾了?”   她摇头。   “小逾不可能对你不好,这点我清楚着呢,你们?”   阮绵绵不知道该怎么说,这种事,跟妈妈也说不出口。   她摇了摇头,没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哥感冒了。”   “呀,是不是空调开的温度太低,昨晚没睡好吧,我去看看。”秦秋说着要往出走,阮绵绵拉住她,“刚吃了一粒感冒药,我让他睡会。”   秦秋麻利的切了姜丝,放了红糖,熬出一碗水,让阮绵绵端到卧室。   她推开门,沈逾此时坐在床边,拿着手机,在看什么。   见她进来,冲她笑笑。   阮绵绵说:“哥,妈煮的姜汤,你喝了吧。”   沈逾放下手机,下床接过她手里的碗,咂舌道:“这么烫,你不知道拿个布垫上点。”   话里的斥责,听在她耳朵里,又是浓浓的关心,昨晚头上撞的那下是因为她,冻感冒也是因为她,她还让他伤心。   沈逾看着阮绵绵抿着小嘴,他伸手抬起她的脸,眸光一滞,“怎么要哭了,我不说了你,下次注意,这样容易烫到手,会疼的。”   他越是关心她,她越觉得自己很坏,为什么这么坏,她心底涌出的罪恶感越强烈,眼底蕴着的水气越来越多,顺着眼睑直接滚了下来。   “哥,我是不是很坏,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你又是受伤又是生病。”   沈逾急忙放下姜汤,回手捧住她的小脸,姆指在她脸颊上替她擦拭着眼泪,“你坏?有我坏吗?”   “你哪里坏,你在我心里是最好的。”阮绵绵的世界里,没有比沈逾更好的人。   沈逾轻叹一声,“别哭了,让妈妈看到以为我欺负你。”   她抹了把脸,也不想让妈妈叫是担心她,“你把姜汤喝了吧。”   沈逾坐在床边,端着姜汤碗,太热,他只能慢慢喝,喝下大半,后背已经一层的汗。   阮绵绵把他的毛巾拿过来,这时,他额头上已经出了汗,她说:“快擦擦,别碰到伤口。”   沈逾手上没接,而是把头转到她面前,她笑了下,替他轻轻擦汗,小心翼翼的错开淤血处。   沈逾喝完姜汤,阮绵绵把碗拿出去,回来手里多了两个小药瓶。   她上了床,跪坐在他旁边,“再喷一次药。”   沈逾点点头,她喷了完药,又俯身去吹,呵着的气息甜甜的。   沈逾抬眼看着她,真想一直这样看着她,有时他会想,如果一直这样,他是否可以无条件顺从她,放任她……   “头还痛吗?”她小声问他。   沈逾原本想说不痛,话到嘴边,就改成了,“有点。”   “我给你按按。”她平坐下来,两只小手架着给他按太阳穴。   可这样的姿势,她很吃力,沈逾转了个身,头直接枕在她大腿上,阮绵绵也没觉得怎么样,她可能只要不是过分的让她不知所措的亲热,别的都很自然。   她给他揉着太阳穴,指尖软软的,没什么力气,沈逾闭着眼睛,身上的被子盖着,热得一身汗,他伸手去掀被子,被她给拽了回去,还掖好被角。   秦秋见两个人脸上都露出笑容,也就放心,不过沈逾的感冒,额头上受了伤,她还是很担心,来看她一次,搞得又是伤又是病。   一天就这样过去,沈逾的感冒加重了,因为夜里睡觉又受了凉。   后半夜,听到他咳嗽,阮绵绵凑了过去,把被子盖在他身上。   沈逾没怎么睡,她一动,他伸手直接捞过她的身子搂在怀里。   她身子僵了僵,感受到他身上的吓人的温度,她真的快要心疼死了。   阮绵绵转回身,把被子往他后背后掖好,沈逾睁开眼睛,见她没有一点抗拒,还细心的替他掖被子,即使咳嗽,心里也是甭提有多高兴。   他把她往自己怀里带,软软的身子,软软的头发,软软的气息,还有她的小手,在他身后不停的拽过拽去。   他此时觉得,他一直病着,是不是也是件好事。   她从被子里伸出手,在他额头上拭了拭,睡意时嗓子未开,软软道:“哥,你好像温度又高了,我去给你拿褪烧药吧。”   “不用,睡一觉就好了。”他紧了紧手臂,更紧的把她搂在怀里。   “这样不行,你体温烫得吓人。”她挣扎着要起来。   沈逾紧搂着她不松手:“绵绵,我没事,我觉得现在很好。”   “怎么会好,你发烧了。”她声音里透着担忧。   沈逾在她看不见的角落里,唇角上扬,“这样很好,别动,快睡,睡着了就好了。”   “哥。”她实在是担心的不得了。   他抬手把她压倒在床上,下颌抵着她头顶,“快睡吧,我困了。”   阮绵绵没办法,不过还是担心,可是他的力气太大,她又不敢去吵他,那就睡吧,她一直看着他,时不时拭探着额头上的温度,没有见高,渐渐的,支撑不住打架的双眼皮,睡着了。 第48章   沈逾的感冒没好, 回去的飞机上一直在咳嗽, 头上的淤血处褪了些色,可还是一眼就能看到明显的伤痕。   阮绵绵愧疚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几次递水给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沈逾好像一点也不难受, 还总是露出笑容。   她更是搞不懂他,生病一直咳,多难受, 他还笑。   下了飞机, 樊宁来接的他们。   樊宁工作事多,假期也就没回去探亲,接他们来,发现沈逾生病了,“老大, 你怎么感冒了?脑门上怎么了?”   沈逾说:“没什么事, 只受了点凉。”   “最近天气还好吧,怎么凉着了,晚上睡觉踢被子。”樊宁开着玩笑。   阮绵绵听到踢被子,就一阵心虚。   沈逾轻哼一声,算是给他一个无语的冷笑。   “额头上怎么撞的, 老大,别说我从床上摔下去的。”   阮绵绵又是一阵心虚,明知道沈逾不可能说什么,但她就是紧张的不得了。   沈逾看着她, 她偷偷看他一眼,见他在笑,她急忙撇开头,怎么感觉车内空气好闷。   樊宁也听不到沈逾回应,通过生视镜看过去,两个人都坐着,一个望着窗外,一个低头:“嘉言来工作室找你,给你打电话了吧。”   “恩,打了……”沈逾还要说话,换来一阵猛咳。   阮绵绵小手轻拍他的背,又是递水,又是从包里翻纸巾,沈逾见她一脸忧色,凑近她些,小声说,“我没事,小感冒过两天就好了。”   她嘟着小嘴,感冒,她不是医生,没办法治病。   樊宁直接开车去工作室,沈逾到办公室去忙,她在办公室里坐了会儿,又出来。   见到樊宁,他过来跟她闲侃,阮绵绵想了下:“樊宁哥,彭嘉言是谁啊?”   樊宁突然一挑眉,“你猜?”   阮绵绵不自觉的揪起秀眉,“我哪知道。”   “老大对她可不一般呐。”   樊宁也没多想,只是想要调侃沈逾,难得有八卦与沈逾挂勾,“多少人追你哥,你哥真的是进退有度,完全不受任何影响,但这个彭嘉言感觉不同,老大对她挺好的。”樊宁说完,还皮了下,用肩膀撞了下她的撞,一脸坏笑,“说不定以后你嫂子的人选就是她了。”   阮绵绵交握的手蓦地一紧,感觉心跳节奏突然快了几分,她勾动嘴角,笑得有些尴尬,“怎么可能。”   “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的哦。”   樊宁对这个话题有兴趣,但跟阮绵绵并不太想聊这个。   见她不搭话,他又问,“去渥太华有去哪玩吗?”   “没有去哪玩,天冷,而且我们就停留一整天就回来了,哥又感冒。”   “对了,老大在国内成立了工作室……”樊宁说到此处时,突然想到什么,转身就跑向沈逾办公室。   阮绵绵一脸懵,无奈摇了摇头,向电梯间走去。   樊宁进了办公室,沈逾正在做公式,拳手抵在唇边,不住的咳。   “你去医院看看吧,别拖严重了。”   “你进来有事?”沈逾头都没抬,问他。   “老大,这个项目完成,让我回国内工作室呆段时间呗。”   沈逾写着数字的手顿了顿,抬眼看向樊宁嘻笑的脸,他冷笑,“离绵绵远点。”   樊宁像是被说中了心思,脸上一阵皮笑肉不笑的尴尬,“那个,我就是想回国呆段时间。”   “离绵绵远点。”沈逾说着,一个文件夹照着他飞了过来。   樊宁一把接住:“老大。”   沈逾摆了摆手,不想跟他说话,他只要一开口,就是一阵猛咳,咳得胃都抽抽了。   阮绵绵给他买了龙角散,沈逾感觉嗓子舒服多了。   这两天药吃得有点多,回到家,饭还没吃完,就感觉眼皮很重。   他电话还多,每次讲电话,都忍着咳,她都心疼死了。   厨房里煮了冰糖雪梨,放到温热的时候,端到沈逾的房间里,他已经睡下了。   她把碗放到一边,在旁边坐下,沈逾迷迷糊糊并未睡实,她坐下他便感觉到。   伸手过来,握住她的小手,阮绵绵转头看着他,沈逾微眯着眼,冲她笑。   阮绵绵也笑了下,“喝点冰糖雪梨。”   沈逾支起身子靠着床头坐好,阮绵绵把碗递给他,沈逾接过后,用勺子轻轻搅动碗里的白白的雪梨肉,然后舀出一个,递到她唇边。   她摇头,“你吃吧,外面还有。”   他没说话,手也没退回,阮绵绵张嘴,把梨肉咬到嘴里,慢慢嚼着。   沈逾眉眼真的温柔极了,她也说不出什么感觉,就是感觉很好。   吃了半碗,手机响起,她伸手从柜子上拿过手机,上面显示彭嘉言三个字。   她拿着手机的手顿了顿,然后递给沈逾。   沈逾放下碗,接了电话。   那边的声音,是个清亮的女声,说什么她听不清,只听到沈逾与电话那端的对话,说没事,很快就好,谢谢关心之类的。   阮绵绵低着头,她不住在想,这人谁啊,为什么樊宁说沈逾对那个女孩子不一样。   沈逾对人温和有礼,对人好她不否认,也能想像到他待人谦和有礼的样子,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沈逾放下手机,弯腰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咖色烫金的四方小盒。   他把盒子递到她面前,阮绵绵不明所以,“什么?”   “打开看看。”沈逾说完,又咳了一下。   她觉得,有可能是过年的礼物,没多想,接过仔细端详,然后打开盒子,她愣住了。   盒子里有两个环戒,白金的,没有多余的点缀,只是个干净的对戒。   沈逾见她愣着不动,伸手拿过盒子,从里面拿出小的那款戒指,递到她眼前,“看着很简单,但每个戒指里,都刻了两个字母,一个S,一个R。”   他止不住的咳了两声,随即把戒指比给她看,她看了一眼,戒指里面两个字母不大不小,但雕刻得很清晰。   沈逾执起她的手,“我们结婚有些匆忙,这个订做需要些时间,等我们办婚礼的时候,再补给你一个。”   他拉着她的手,往她的左手无名指上戴,阮绵绵感觉自己手指有些凉,那个戒指更凉,她下意识往后躲,可沈逾没给她机会躲。   当戒指戴在她手上,沈逾一脸严肃的表情一扫而过,取而代之是抹沁人心脾的笑意,在他有些倦意的脸上浮现。   他把另一只戒指戴在自己手上,然后捏住她的小手在掌心,“戴上婚戒,时刻提醒你,不要忘记,我们结婚了。”他说完,还捏了捏她的小手,“嗯?”   阮绵绵说不出什么感觉,好像有点奇怪,戒指,婚戒,以前她有时会忘了结婚这码事,估计以后,每每看到戒指,应该不会忽略掉这个她人生转变。   她眨了眨眼,感觉他越靠越近,她缓缓抬头,就是沈逾靠近的俊颜,她屏息间,突然沈逾猛的转开头,开始咳嗽。   阮绵绵急忙把冰糖雪梨递给他,沈逾喝完之后放下碗,回手环住她的腰,一个转身把她扣在怀里。   她感觉身后人的呼吸喷在她颈间,那里热得出奇,好像能烫伤人一般。   她挣了下,“哥,我去洗碗,你睡会。”   沈逾又紧了紧胳膊,“你也睡。”   “我,我还是回,回去睡。”   沈逾没动,过了片刻,她感觉耳边被一个湿热的吻印上,哄的一下,热流席卷周身。   沈逾突然笑了出来,“好困,我要睡了。”   僵直的身子,过了半晌才渐渐松缓下来,她不想吵到他,如果他这样能休息好,那就让他睡吧,反正又不是第一次这样睡。   突然,沈逾松开环在她腰间的手,“你回去吧。”   阮绵绵:“……”   沈逾推了推她,“回去睡。”   阮绵绵急忙爬起来,拿着碗走出去。   他不抱着她,她还是很开心的,很自在,自己睡得更安稳,可是,他为什么松开她,为什么让她走?   好奇怪啊!   ***   次日一早,阮绵绵就看到手机上的信息,她高兴的跳下床,跑到沈逾房间,推开门,兴奋的喊了一声,哥,后面的话就卡在喉咙里。   沈逾赤着上身,正在换衣服,被她突然推开门,也是愣了下。   随即,拿过衬衫穿上,阮绵绵脸颊热热的,不敢看他。   “什么事,大早上的,看起来很兴奋。”   她这才想起,举着手机,“哥,我考研成绩出来了,我过了。”   “这是好事,知道你没问题。”沈逾说完,又咳了两声。   “哥,我陪你去医院吧,几天了还不好。”   “感冒都有周期性,我吃了药,再过两天就好了。”沈逾穿完衬衫,打上领带,又套了件藏蓝色马夹,鼻梁上架着无框眼镜,一股浓浓的书倦气息扑面而来,阮绵绵看着沈逾,抿着唇直笑。   “傻笑什么。”沈逾上前,拍了下她的小脑袋。   “我哥真帅。”   沈逾顿了顿,突然低头靠近她:“你喜欢吗?”   她刚要脱口而出说喜欢,可又想到他指的喜欢是什么,脸颊不自觉爬上一抹红晕。   沈逾突然凑近,想到自己感冒会不会传染,末了,快速在她唇上亲了一下,又快速退开,这样应该不会传染的。   “你今天在家吧,我尽量早些回来。”   沈逾走后,阮绵绵还站在门口,指尖摸着唇瓣,好像刚才温润的触感弥留,心跳呯呯作响,她咬了下唇,啊,她还没洗漱……   阮绵绵在家准备复试,她之前也一直在准备,不过临阵磨枪,用不了多久,她就要回国参加复试,她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   沈逾坐在办公室里,不自觉想起早上那一吻,还有她脸上的红晕,她是不是,算是在渐渐接受当中。   手机响起视频链接,他看到上面的名字,不自觉笑了出来。   阮绵绵的小脸在屏幕上显示,“哥,你感冒好点没?”   沈逾点头:“好多了。”   阮绵绵撇嘴:“骗人,早上还咳嗽,药一定要吃,我晚上还给你煮冰糖雪梨。”   “你关心我啊。”沈逾靠着椅背,神态里说不出的愉悦与悠闲。   “我什么时候不关心你了。”   沈逾突然凑近屏幕,一张俊气的脸,几乎占满整个屏幕,“是不是想我了。”   平日里,阮绵绵有事,要么电话,要么信息,几乎不会发视频给他,视频,当然是想看到对方的样子。   阮绵绵一张小脸涨得通红,“我,我,哥,那个,你中午要吃饭,我挂了。”   沈逾在她还没挂视频之前,急忙开口:“我想你了。”   阮绵绵急忙挂断视频,她再也不要跟他视频了。 第49章   沈逾的感冒拖了一周, 终于痊愈了。   神清气爽, 不咳了,浑身也不难受。   他带她去打球,她坐在边上看复习资料,偶尔抬眼, 看着场上浑汗如雨的沈逾,这种生活,她很喜欢。   她还有半个月开学, 但沈逾这个项目很急, 她也就不催他,反正开学前一天回去就成。   沈逾要过生日了,她在钻研自己烘焙事业。   她买了一个烤箱,好几年没做过了,都快忘了怎么做。上一次做蛋糕, 也是学了很久, 给他惊喜,这次也要给他惊喜。   她连着试了两天,才做好一个看起来,很美观,味道也很不错的小蛋糕。   沈逾下班回来时, 阮绵绵正在煮汤面。看到他时,冲他笑了笑。   他喜欢这种感觉,无时无刻,有她的气息包围着他, 他以前从不想着下班回家,现在却每次忙完之后,第一时间回来,感受有她在的温暖。   对于家,他没有太多依赖,他可能想要的是,只是有她在的地方。   屋子里有股甜腻的味道,还有些凉意,他才发现,窗子开着两个,急忙过去关上,“你你不冷么,开窗户。”   “通通风。”阮绵绵系着围裙,袖子挽到手肘处,手上和身上都沾了许多面粉。   “你在做什么?甜甜的。”   他走进厨房,甜香味越来越重。   “没,没什么啊,我在煮面条,我们晚上吃面。”   沈逾靠近些,发现她身上的香甜气息更浓,他闻了闻,阮绵绵就笑着躲开。   “偷吃什么了,从实招来。”   “真没有,我哪能偷吃,偷吃也会擦干净嘴巴,不会让你发现,被发现,还叫偷吃吗。”   阮绵绵的声音软软的格外悦耳,她盖好锅盖,目光盯着锅里的面,沈逾靠近她,抬手扣住她的下巴,“让我看看,有没有偷吃。”   她忍着笑,眉眼却尺是藏不住的笑意。   “好吧,你闭上眼睛。”   沈逾不明就理,但还是听她的话,闭上眼睛。   阮绵绵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六寸的小蛋糕。   “睁开眼睛吧。”   沈逾看到面前精致的小蛋糕,有水果,有果仁,还有个天使的造型。   “你自己做的?”他问。   她点头,眨着大眼睛,“喜欢吗?”   他噗哧一声乐了出来:“我一个大男人,你放个天使蜡烛。”   阮绵绵揪着小鼻子,“喜欢不喜欢吗。”   沈逾点头:“喜欢。”   阮绵绵把蛋糕放到餐桌上,“功夫不负有心人,我已经偷偷做过好多次了,这是我第二次做成蛋糕。”   “上一次也是给我做生日蛋糕。”   阮绵绵点头,“对啊。”   她点上蜡烛,转头刚要说话,他突然抬手,捧起她的脸,眸子里满是认真和严肃,“绵绵,谢谢你。”   被他突如其来的正式感,还有这样的亲密动作,弄得她一时怔住。   沈逾的目光在她的唇上流连,突然倾身,一个吻,直接落了下来。   “唔……”身子后退一步,撞上桌子,他的吻,又轻又柔,浅浅的描绘着她的唇瓣,爱惜的像捧在手心里的瑰宝。   她感觉自己有些不敢呼吸,好像是怕,又不知道怕什么。   他捧着她的脸,放开她的唇,微微撤开一点距离,目光在她水眸里流连,很想从她眼底,看到一些情绪。   当他再次欺上她的唇瓣时,手已环上她的腰,第一次,不是蜻蜓点水的吻,而是加深的吻,她感受到他齿间的温度,舌尖探了进来,她下意识咬牙齿关。   这一次,不像之前那样轻描淡写,他强势的想要更多,想要她的回馈,当微凉的舌强势的撬开她的齿缝,撩过她的小舌,强势的与之纠缠,她猛的一震,使劲全身力气猛的推开他。   阮绵绵惊慌失措的目光四下转动,然后跑进厨房,掀开锅盖,里面的水已经煮沸,噗噗的冒着气泡。   沈逾紧抿着薄唇,双手已捏成了拳,他深吸一口气,跟上前,“绵绵。”   阮绵绵没应他,也没转身,手里拿着筷子在锅里搅着面。   他抬手,想要去拥抱她,她好像感觉到似的,霎时侧身躲开,手中的筷子在磕到灶台沿上时,啪的掉落在地上。   沈逾眸光一滞,她眼底的惊慌,与抗拒,还有,脸上已经挂上了泪珠。   沈逾的步子戛然而止,他定定的看着她,最后,笑了出来,好看的眉眼上,数不尽的落寞,与自嘲。   “绵绵,你恨我吗?”他问她。“我是不是很混蛋,强迫你接受我的感情,明知道你不爱我,却还是把你绑在我身边。”   她没说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话,恨,不,不恨,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接受,她和他的亲密接触。   “卑鄙,自私,混帐……”他笑了出来,那笑却印着满眼的悲伤,“原以为,这么久,你会慢慢接受我,慢慢适应,对不起,是我太心急了,对不起。”   沈逾说完,径直转身回了房间。   阮绵绵靠着柜板,一点点的滑落,双手抱膝,她见不得他难过,是她伤了他。   连着两天,两人几乎零交流,沈逾是强迫自己沉下心,强迫自己在感情上,不要太给她压力。   可是,越是这样,心越被强制的压迫,闷得透不过气。   樊宁看出他状态不对,晚上叫他出去喝点。   奇怪的是,沈逾居然应了下来。以前叫他出来,那得大费周章,而且自从绵绵来了之后,沈逾根本没跟大家出来聚过。   连着几杯酒,沈逾也不说话,樊宁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工作,不可能,工作上按部就班,虽说项目很赶,弄得大家焦头烂额,但每个项目他都清楚进度。   “老大,绵绵这几天怎么没来玩。”他找话题跟他闲聊。   沈逾撑着额头,又是一杯。   “欸,你少喝点,感冒刚好。”   沈逾倒了一杯,没理他的聒噪。   阮绵绵这两天,除了复习还是复习,最多的时候,是发呆。   坐在阳台上,看着窗外,一坐就是小半天。   沈逾这几日回来的特别晚,她知道他躲着她,她其实,很想他。   手机里,是他所有的信息,她一条条保留,每一条信息,都会让她很快乐。   当一滴泪,滴在手机屏上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哭了。   手机嗡的响起,是樊宁的视频链接。   她急忙抹了把脸,才接起视频。   视频那方声音有些吵,光线很暗,只看到樊宁一张脸,忽明忽暗。   “干嘛呢?”樊宁找了个角度,光线亮了起来。   她光线,还有里面的音乐与嘈杂,应该是酒吧,“我在复习资料。”   “这几天怎么没来工作室玩。”   “复习,我过些天回去准备复试。”   “对了小绵绵,你知道老大是怎么了吗,这两天情绪不高,他又不说,但明显感觉有心事。”   阮绵绵没说话。   樊宁见阮绵绵不说话,嘿嘿一笑,“给你看看你哥在干嘛。”   樊宁调转视频,阮绵绵看到了沈逾,他单手撑着额头,他的对面,坐着一个女孩子,从背影来看,还有那齐耳的短发。   她想喊一声哥,可是只能紧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   樊宁把视频调转过来:“欸,彭嘉言来了。”   “彭嘉言。”她默念这个名字,听过很多次,看到过她打电话给沈逾,听樊宁说过,是个与沈逾关系不一般的女孩儿。   “我觉得彭嘉言这小姑娘挺好的,聪明,温温柔柔的,遇到事还牙尖嘴利,这性格配老大正合适。”   “你别乱说。”她不喜欢听到别人这样说。   “你懂什么,感情是可以培养,他俩在这儿认识也几年了,说真的,除了彭嘉言我就没见过老大对谁另眼相待过。指不定两个人日久生情,然后你就多了个嫂子。”   “你不要乱说话。”阮绵绵的声调已经提高了几个音调,她平时鲜少会这样语气跟人说话,明显有着怒意。   樊宁咂舌:“你小丫头怎么回事,难道你指望你哥一辈子不找媳妇啊,男才女貌,关系又好,保不准就什么时候擦出火花,感情都能培养,有时需要一个眼神就看对眼了,对吧,小丫头。”   “你别乱说话,我求你别乱说……”阮绵绵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她伸手去抹,还是止不住。   樊宁见她哭了,顿时一脸懵逼,“绵绵,绵绵你怎么了,行行,我不乱说,哎呀,你别哭啊。”   “你别乱说,别乱说……”她只是不停的让樊宁别这样说。   樊宁急忙往沈逾这边蹿,一边哄着绵绵:“你别哭啊绵绵,哎呀,我错了,你别哭……”   沈逾听到绵绵两个字时,脑中第一反映,看向樊宁,突然起身,“怎么了?”   樊宁指着手机,阮绵绵看到沈逾出现在视频里,快速按掉挂断键,她不想让他看到她哭。   沈逾一把揪起樊宁的衣领:“你跟绵绵说什么了?”   “我就说彭嘉言来找你。”   “还有什么?”   “说你俩,有可能以后是一对,她就哭了。”   沈逾轮起拳手,差一点砸了下来,最后只是愤怒的推开樊宁,拿过衣服快速离开。   十几分钟,沈逾便回到家。   他走到她的卧室门口,抬手轻轻敲了下门。   里面没有回应,他又敲,连续几次,才听到里面的声音。   他推开门,室内漆黑一片,借着窗外的光线,看到阮绵绵靠着床头抱膝而坐,那样子,委屈的让他心口泛疼。   他开了灯,走到床边站定。   谁也没开口,谁也没有动,过了半晌,她带着哭腔问他:“哥,你会不要我吗?”   “不会。”他回她。   “我怕你离开我,怕你不要我。”   其实阮绵绵看似软软的性格特别好,其实打小就缺失安全感,她让自己内心强大,即使遇到让自己害怕的事,她也会忍着不表现出来,从小就这样过来的。直到后来,她遇到沈逾,她享受到他的关怀与温暖,享受了他给的爱,她觉得,她曾经缺失的情感,已经被填补上了。   沈逾在旁边坐下,“我不会离开你,永远都不会,绵绵,我知道,你一时不会接受我,即使永远不接受,我也不会离开你。”   她缓缓抬头,已是满脸泪痕,她看了他半晌,好像做下了决定,伸出颤抖的手,触碰上他的脸,“也许,我可以试试。”   她说着,已经靠近他,咸湿的唇,轻轻吻上他的唇。   她不会,只是这样靠近,唇贴着他的唇,她的手在抖,唇在抖,睫毛在颤抖,心都在颤抖。   沈逾的双手紧捏成拳,他伸手,轻轻推开她。   “绵绵,你别这样。”   “哥。”她的声音,都在抖。   沈逾自嘲一笑:“你知道吗,你这样,就像在施舍与怜悯。”   “我爱你,真的,很爱很爱,但即使我爱的再卑微,也不想要你这般施舍给的感情。”   “哥。”她伸手去抓他,他已经站起身,冲她摇头,“我可以等,可能偶尔会心急,但你这样做,真的让我……”他撇开头,不敢去看她,“绵绵,你别可怜我。”   他可以接受她抗拒与排斥,但他无法接受这样的怜悯,像生生的在柔软心口上,狠狠插上一刀。   沈逾走了,阮绵绵跌坐在床上,她哭了很久。   次日,阮绵绵订了最近一班飞机,她过了安检坐在候机室,给沈逾发了一条信息:哥,我回南城了。落地时再给你报平安,别担心我。   沈逾收到信息,直接拨回电话,可是对方没有接通。   他感觉发信息的手都在颤抖:接电话,绵绵听话,你接我电话。   阮绵绵:我没脸见你,是我伤了你的心,我想我该反思一下我自己,我太自私了,自私到痛恨我自己,明明你那么好,哥,我的心里真的只有你,可是我不懂,为什么我会这样。是不是被宠坏了,别宠我了,让我自己长大吧。   沈逾再回信息,对方已经关了手机。   他还有一周就要交项目,此时根本离不开,但他也顾不上那么多,拿上证件直奔机场。   当到了机场,他站在售票处时,他拿回了证件。   他给樊宁打了电话:“带上护照,身份证,到机场来。”   “老大,我在做数据。”   “快点,开车过来。”   樊宁以最快的速度到达机场,沈逾整个人都沉着一张脸,他直觉上是出了什么事,让一向温和好说话的沈逾露出这般阴沉的表情。   “已经给你订好机票,你帮我送绵绵回南城,还有……”   樊宁等着下文,结果下文一出,他差一点没一头把自己撞死。   沈逾说:“绵绵是我妻子。” 第50章   四月份的南城, 阳光很暖, 初春的气息洋溢着活力的色彩,阮绵绵给初六换好猫砂,把猫粮和水准备充足,才锁好门从家里出来。   她不急不缓的走到大门外, 午时阳光正好,洒下一片祥和。她走了这一段路,额头上已经沁出一层细汗。   她扬起脑袋, 手搭在额头上, 遮住刺眼的阳光,从指缝里望着透露的生机,唇角扬起一抹笑,暖暖的感觉真好。   从纽约回来两个月,两人偶尔电话交流, 他此时人在多伦多, 大剧院项目正在施工,他跟进一段时间,不知道那边的天气如何,应该更暖吧。   她希望沈逾能有个好的心情,因为那样, 她才会更开心。   她站在公交车站,怀里抱着画本,目光眺望着车的方向。   一辆私家车在她旁边停下来,车窗摇下, 里面的人冲她招手:“绵绵。”   阮绵绵眸光一亮:“周微姐。”   “去哪?”周微问她。   “我等车去学校。”   “上来吧,我送你。”   “谢谢你啊周微姐。” 阮绵绵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   “客气什么,离的又不远,十几分钟的路。好久不见你哥,哦,你男人最近在忙什么。”周微半调侃道。   阮绵绵被你男人这三个字,弄得瞬间大红脸,“周,周微姐。”   周微忍着笑,无奈摇头:“害羞什么,他是你老公了,不是你男人是什么,还当他是你哥?”   “没差别,他始终是我哥。”   “逾哥最近忙什么呢,走这么久也不回来,工作室扔下不管了?”   阮绵绵笑了下:“他在多伦多,那边项目启动,他一时半会没时间回来。”   “还真舍得把你这个新婚小娇妻扔下。”   “周微姐,求求你别再调侃我了。”她一脸求饶。   周微噗哧一乐,耸肩道,“我可听说,你俩好像闹了些矛盾,说真的,逾哥对你是真好,捧手心里的疼,这么多年他都把你搁心里,这份感情,绵绵,如果你爱他,就珍惜他,如果不爱他,就给他个痛快话,对他也公平,快刀也是刀,一寸一寸的割肉,不是谁都能受得了的。”   阮绵绵觉得心口一疼,好像周微口中的刀,真的割在心口上,她感受到他的痛。   她缓缓开口,“周微姐,我懂。”   “说真的,你啊,真是被宠坏的小公主,不知人间疾苦。”   “我知道,我都知道。”   车子很快到了南大正门口,阮绵绵跟周微道了谢,走进校园。   周微的话,她都明白,她是被沈逾宠坏了,可以肆无忌惮的享受他的好,享受他的爱与付出,自己只管接受,而不去考虑他需要什么。   她知道,他想要得到她感情上的回馈,仅此而已,她什么都知道。   这两个月,她并没有多想,因为她脑子并不太灵光,想也想不通,只是随着时间一点点走过,每一天看着太阳东升西落,上学,放学,家里空落落的,没有沈逾,没有他的关怀,没有他的笑,没有他的暖茶,没有他的叮嘱……   有时,她赤着脚踩在地板上,感受到凉意从脚底板袭来,她会恍惚,他斥责的说,女孩子不能着凉。   她嘴上不说,但她知道,自己很想他,很想。   她喜欢这种感觉,她觉得自己有病,居然很喜欢这种感觉,想念的时候,心里特别酸,然后每一次的酸疼,都让她觉得很美,那种美好,是从未有过的,以前也不理解的。   她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到教室,同学们三三两两坐在教室里。   她找个靠窗的位置,晒着太阳,一边翻着课本。   周茴来时,在她旁边坐下。   她偶尔会出神,目光怔怔的望着窗外,多伦多的天气,好不好?太阳暖不暖,有没有下雨,沈逾最近那么忙,有没有时间去打网球。   多伦多   沈逾从工地出来,驱车回到酒店,他一天没吃东西,打电话在餐厅订了份意面,冲了个澡,面刚送过来,樊宁抱着图纸来找他。   他喝了一口水,“饭也不让人吃好。”   “老大,你吃你的,我说我的。”   沈逾冷笑一声,挽起袖子,把图纸拽到面前。   半个小时后,沈逾把已经凉了的面吃了一半,扔下叉子,“真难吃。”   樊宁嘿嘿一笑:“老大,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算了,肚子不空就行了。一会还要出去。”   樊宁知道这两人闹别扭,那次去送阮绵绵,小丫头一路上不说话,要么就是抹眼泪,看着贼让人心疼,不过他可不敢心疼,那是老大的媳妇。   他一直道歉,之前在视频里乱说话,他怎么也没想到,阮绵绵和沈逾是夫妻啊,如果知道,打死他也不会说那番话,话中许多是调侃之意,哎。   这两个月,他几乎天天跟沈逾在一起,起初沈逾状态有一些恍惚,但工作中还是认真严谨,上个项目交了之后,沈逾也没回南城。   樊宁不解,明明担心的要命,却不回去看看她。   虽然那件事情沈逾没有怪他多嘴,但还是时不时冲他冷哼一声,要知道沈逾平日里对身边的人都是温和有礼,平易近人,这时不时冷哼一声,他就觉得自己脊背发凉,很怕他秋后算帐,结果,两个月过去了,除了工作上给他肩膀都快压弯,别的什么也没有。   工作可以拼命,大家为了同一个目标,但他吧,还是十分过意不去。   “老大,你什么时候回国啊。”   “你觉得我很闲?”   “不是不是,你日理万机,比迈克尔布隆伯格还忙,老大,那个,回去看看小绵绵吧。”   沈逾翻书的动作微顿,轻笑了下,没回他的话。   ***   周末,阮绵绵背着太空包,初六趴在里面,一双碧绿的猫眼,望着外面的大千世界。   她打车去了常去的那家宠物店,店员跟她都熟了。   “又自己来,你哥呢?”   “我哥在国外呢。”   “那,他什么时候回国啊。”   阮绵绵一双大眼睛看着站在旁边的小姑娘,笑了下,“不知道。”   “好可惜。”女孩子的声音极小,但她听到了。   她知道,这个女孩子有些喜欢沈逾,以前明知有人喜欢他的时候,她只是觉得很想笑,也很开心,因为那是认同沈逾的好。   现在呢,不太想笑,反而,不想被人看到。   初六洗完澡吹干,她抱过初六,在他小脑袋上亲了一口。   初六喵了一声,伸出爪子去拍她。   她偏开头:“你要是敢抓我,小心告诉我哥,让他收拾你。”   初六:喵了个咪的——   她一手掐着初六的身子,举到脸旁,然后自拍一张,发给了沈逾。   沈逾看到图片,指尖在女孩子明媚的脸颊上,轻轻摩挲着。   ***   阮绵绵正在上课,却从未有过如此急切的期待着下课,她握着手机,唇角抑制不住的上翘。   这节课,阮绵绵破天荒的精神溜号了,她以往都坐前排,认真听讲,这次选择倒数第一排的位置,从未有过如此期盼,希望时间快速闪过,此时整颗心都飞到校门外去了。   讲台上,老师正在用干巴巴的口吻,讲着干巴巴的历史与建筑,以前能认真听进去,今天头一遭觉得,枯燥无味,了无生趣。   当下课铃声一响,她抓起书包跑了出去,一路小跑到大门口,可当迈出校门口那一刻,她停了下来,她让自己放缓呼吸,伸手拽了拽衣服上的皱褶,才走出校门。   大门右侧,停着沈逾那辆车,她走过去,透过车窗,看到了许久不见的沈逾。   她抿着唇,冲他笑笑。   拉开车门上车,坐在副驾驶上,“哥。”   沈逾笑了下,点点头。   阮绵绵见他没启动车子,而且目光看向自己,她瞬间就反映过来他为何意,她也没动,像往常一样。   大概过了两分钟,没等到他像以往那样替她系上安全带,而是开口提醒她:“安全带”   她装做好像才发现一样,急忙拉出安全带扣上。内心感觉有一丢丢的小失落,他都不帮她系安全带了。   沈逾开着车,话很少,目光直视着前方路况,可能是刚下飞机倒时差,感觉有一丝疲惫,时不时抬手捏一下眉心。   “最近,是不是太,太累。”她差一点咬到舌头,以前从没觉得,他不说话时,自己想要找个交流的话题,会这样尴尬。   “还好,不累。”   他说还好,说不累,把天聊死了,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低着头,目光却是落在他身上,两个多月,什么都没改变,却好像也有些变化。   沈逾清瘦不少,樊宁说他忙得没日没夜,她除了心疼,别的什么也做不了。   沈逾开车去了沈家,沈清和看到两人一起回来,甭提多高兴了。   他已经准备了饭菜,进门就开饭。   她看向沈逾,小声问:“爸知道你回来?”   他点头,没说话。   以前她跟沈逾都坐在餐桌一侧的,这次沈逾却坐在了沈爸那边,沈逾和沈爸两人闲聊,聊工作,聊项目,没她什么事,她也没什么话题可聊。   一顿饭,吃了两个小时,沈逾喝了些酒,又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还在倒时差。便让他们两人先走。   两人打车回的家,沈逾坐副驾驶,她坐后面。   到家后,阮绵绵开的门,她先进去,沈逾在身后关上门。   “我去给你泡点茶。”她转身冲他说。   “不用了,没事,我去睡会。”   沈逾说完,从她身边走过,径直上楼。   阮绵绵站在楼下,看着沈逾的背影,怔怔出神。   这一夜,阮绵绵睡的不多,四个小时就醒了,她下楼去煮早餐,发现沈逾已经醒了,正在厨房。   她小跑过去,“哥,你起的这么早,睡的好吗?”   “倒时差,不过睡的很好。”   沈逾把早餐端上餐桌,碗筷分好,放到两侧。   阮绵绵坐了下来,等他坐下后,她看着他,沈逾抬眼,轻笑了下:“干嘛这样看着我,吃饭吧。”   “哦。”   吃过早饭,沈逾坐在沙发最左侧,翻着国家地理杂志。   她坐在最右侧,抱着初六。   一猫一人,四只大眼睛,你看我,我看你,阮绵绵咬唇,豁出去了,主动一下呗,她起身,“哥,你在看什么?”   她刚要坐过去,沈逾“啪”的一声合上杂志利落起身,“我上楼了。”   阮绵绵看着他消失在楼梯口,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初六,你有没有发现,我哥不对劲。”   初六:喵——   “也不跟我说话,是不是还在生我气?”   初六:喵——   “你说,他是不是真的还在生我气,我该怎么办?”   初六:喵——   “我觉得他一定是在生我气。”   初六一爪子拍了过来,老子怎么知道,老子是只猫——   阮绵绵被初六拍了一爪子,反正也不疼,就没跟它计较。   她放下初六,走进厨房打开冰箱,然后拿出一堆水果,一样挑出一个,去皮,切成小块,洗干净榨汁机,放了适量的水,又放了少许的蜂蜜,调成一大杯果汁,端上楼。   她先敲了卧室的门,没人。   三楼书房,她敲门,得到沈逾的应声。   她推开门,一双大眼睛,笑得微弯,“哥,你在干嘛?”   “处理些事。”   她上前,把果汁放到桌子上,“我刚榨的果汁,给你喝。”   沈逾微微一笑:“谢谢。”   阮绵绵嘴角微微抽搐了下:“不客气。”   沈逾翻开文件一个个划着标记,阮绵绵站在他旁边,就跟空气似的,双手交握着玩着手指,沈逾突然抬头:“绵绵,有事吗?”   “啊,没,没事。”   “哦,那你去玩吧。”   “啊?哦,好的。”   阮绵绵走出书房,头抵着墙壁,完蛋了。 第51章   阮绵绵在客厅地毯上坐着, 细小的手指勾着初六的爪子玩, 目光却有些呆呆的出神。   她在想,沈逾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却不理她,不跟她说话, 离她那么远。   这是怎么了?还在生她的气?气她那样做?可是她已经知道错了,也独自在家反省了两个月。   “初六,你说该怎么办?”   初六, 懒懒的抬起厚厚的眼皮, 然后翻了个猫眼,没理她。   “如果是你,你该怎么办?”   初六眼皮都没撩一下。   “我真的不懂得哄人。”她打小只有被宠,在家父母宠,后来多了个哥哥宠, 而且很懂事, 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惹到谁不高兴,以至于纠结到这种地步。   初六猛的收回被她玩着的爪子,蜷缩到身下,依旧未给她一个神色。   阮绵绵指尖在沙发上轻轻划动,“果汁也不知道喝没喝, 对,我去看看。”   从地上爬起来小跑上楼,站在门口时,调整呼吸, 还理了理衣服。然后推门时看到,沈逾伏案而作,头都没抬。   果汁杯子由原来的手边放至桌角处,只是挪动了位置,一口没喝。   她探着小脑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逾抬眼,就看到她扒在门口,“绵绵有事?”   她猛的摇头:“没事没事。”   “哦。”   哦了一声之后,沈逾没再说话,目光落在手边的资料上,眼神都没给她一个。   她扬着的小脸一垮,怎么办怎么办。   她跑下楼,烧开水,洗了茶具,二十分钟,泡了一壶都匀毛尖。   阮绵绵敲了下门,然后推开,沈逾站在窗边打电话,她把茶壶和杯子放到桌子上,然后倒了一小杯,茶水冒着热腾腾的白雾,她弯腰吹了吹,茶的清新扑鼻而来,好香。   转身看着沈逾方向,他背对着她,挺拔的身姿坚毅又宽厚的肩膀,她曾无数次感受到他的温暖,她不自觉的向前迈步。   不知不觉走到他身后,沈逾这时突然转身,她脚步一顿,被他突然转身吓了一跳。   沈逾从她身侧绕开,还保持了一米左右的距离,好像生怕离她太近似的。   “有事吗?”他走回办公桌前,放下手机。   “我看你好像不想喝果汁,给你泡了壶茶。”   “谢谢。”   又道谢,这么客气,她真的不习惯,阮绵绵咬着唇瓣,有些乞求的叫了一声,“哥。”   “恩,怎么了?”   沈逾茶也没动,手里执笔,在图纸上做标记。   嘴上应她,和平常无异,但是她完完全全感受到他的冷淡。阮绵绵走到门口,目光看着他,他压根没抬头,没问她要说什么,也没给她一个温柔的眼色。   她微微叹息,走出去后,反手带上门。   阮绵绵走到画室,强迫自己沉下心画画,以前他没回来,她做什么事都没有杂念,但他回来了,又是这番冷漠神情,她真的没办法让自己冷静下来。   想起以前,他说不喜欢她道谢,那时她还总是一口一声谢谢,他当时,是不是也像自己现在这样,感觉到对方的梳理与冷淡。   那时的他是什么心情,难过?   她摇了摇头,虽然他对自己好像变得冷淡,可她也并不是那样难过,她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去做。   阮绵绵在画室一呆就是两个小时,下楼时,发现沈逾正坐在沙发上,一手抚着初六柔顺的毛发,一手拿着杂志在看。   她的声音不小,他肯定能听到,从她能看到他的位置,她的目光就落在他脸上,她确定,他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阮绵绵脚步顿了顿,单手撑着楼梯扶手,定定的看着他。   她足足站了有三分钟,期间,沈逾的手从初六身上拿开过一次,翻杂志,然后又落在初六身上,一下一下轻轻抚摸。   初六乖顺的趴在那,像是睡着了,一猫一人,完全视她为空气。   她努了努嘴,迈步下楼,走到沙发前,在初六旁边坐下。   弯着身子,把初六从沈逾手下抱开,小手开始给初六顺毛。   初六爽的伸着爪子,抻长的身子弓着腰,发出呼呼的声音。   “哥,中午我们出去吃饭啊。”   沈逾恩了一声,是应下了。   但是应下之后,又看杂志。   阮绵绵说:“哥,我们去吃西餐?”   她说完,又摇头:“不了,你在那边一直吃西餐,我们吃,火锅?”   沈逾轻轻应了一声。   阮绵绵揪着眉头,低着脑袋腹诽,“恩什么恩,坏人,欺负她。”   “哦对了,哥,我发现一家特别好吃的店,我们去那吃吧。”   沈逾点点头,这次连一声恩都没有了。   “我上楼去换衣服 。”   她小跑上楼,换了件白色的裙子,外搭一件月白色轻薄外套,穿上之前沈逾买给她的高根鞋,手里拎着橘色小马包,一双大眼睛忽闪着,像极了韩剧里的小公主,纯纯的干净气质,从内而外散发着软软的少女气息。   她乖巧的站在门口,等着沈逾。   沈逾放下杂志,“稍等,我去换衣服。”   “哥,我不急,你慢慢换。”   她咬着唇偷笑,要跟他出去吃饭喽。   这是一家中餐厅,去年才开的店,名气在南城很快传开,很多人慕名而来。   两人选了位置,阮绵绵翻着菜单,“哥,黑松露鲍鱼饭超好吃,就是味道有一点甜,可以试试。”   沈逾点点头。   阮绵绵又指了一个看起来特别精致的醋胶赛螃蟹烤鳕鱼,“这个怎么样?”   沈逾手机响了,他拿起手机说:“你点吧,我都可以。”   阮绵绵又点了菌菇汤,碎瓜凉拌,片皮鸭。   她听到沈逾说了位置,她抬头看过去:“有人来?”   “叶凡。”   阮绵绵又多点了几个,味道好不好,她就不知道了。   反正叶凡,好吧,明明可以两个人一起吃饭的,她还想缓合尴尬的气氛,多一个叶凡,估计难了,都没她说话的份。   叶凡没一会儿就到了,还是痞痞相,进来就调侃她:“小绵绵,想哥哥没。”   她脑袋一低,当没看到。   叶凡看到沈逾那冷眸,瞬间改口:“小嫂子。”   阮绵绵猛的抬头,一脸惊讶,然后当回过神来,又低下头,脸颊通红一片。   阮绵绵闷头吃饭,叶凡跟沈逾聊项目,聊一些有的没的。   然后提到周微,她才接话:“我上周看到周微姐了。”   叶凡耸肩:“我已经一个多月没看到她了。”   “你们又没工作上接洽,见不到正常。”   叶凡摊手:“她躲着我。”   沈逾不解:“她躲你?”   “不负责任的女人,呵。”叶凡说这话时,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阮绵绵没明白他这话里含义,但又似懂非懂了字面意思,“周微姐欠你钱吗?”   叶凡挑眉:“没欠我钱,我欠她钱。”   这个话题就中止了,过了会儿,阮绵绵去洗手间的时候,沈逾问叶凡:“怎么回事?”   叶凡咂舌,“那个,啧,有点,一言难尽。”   “你这话到一半不说不怕噎死。”沈逾太了解叶凡,打小一块玩,他想什么,沈逾只要根据他话里提供的几个字,就能猜出个大根。   “就是吧,有点……”   “你俩,什么时候整一起去的。”   叶凡一拍大腿,“沈逾你给我评评理,小爷我啥时候开房让女人付过钱。”   沈逾眼底的笑,看似温柔,其实懂的人,太了解他眼中的精明与嘲讽,他推了推眼镜,“怕不止这件事吧。”   叶凡一咬牙,越说越气,“早上醒了我一睁眼,发现她人没了,然后,桌上放了一千块钱,小爷我,就值一千块钱,卧槽,气疯我了,电话给我拉黑,微信也删了。”   沈逾猛的一咳,非常不厚道的,笑了。   “笑?你还不如我呢,人家小绵绵不还是没让你怎么着,人家拿你当亲哥,你拿人家当老婆,呸,这种事你也做得出来,卑鄙无耻。”   沈逾的手,拍在他肩上,手上力道一握,叶凡顿时哀嚎:“大哥,放过小弟吧,你和绵绵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金童玉女,郎才女貌,珠连璧合……”   沈逾手上的握力缓缓松开,叶凡长出一口气,这练散打的就是不一样,拳头打沙包,他这骨头可吃不消。   阮绵绵回来,发现叶凡脸色不太好,一直揉着肩膀,她也没问他是不是肩膀不舒服,肯定是不舒服,有可能打架了,怕不是,挨打了吧。让周微姐打的?   沈逾把她送回家,跟叶凡走了。   阮绵绵孤单的跟初六大眼瞪猫眼,时不时发出一声叹息。   沈逾回来是半夜,她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她去泡茶给他。   他喝着茶,她在旁边坐着,电视里放着无聊的午间新闻,初六蹲在扫地机器人上,在宴会厅里来回游荡。   沈逾喝了茶,起身说了句:“我上去睡了。”   阮绵绵看着他上楼的身影,心里有点难过,“哥,你这次回来,能呆段时间吗?”   “明天五点的飞机。”   阮绵绵感觉心口一酸,眼底有泪要溢出来,才刚回来就要走,他连话都不跟自己说,回来了,当她空气一样。   她眼泪已经模糊一片,抬手抹了把脸,拿过手机上楼。   走到他房间门口,伸手要去敲门,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最后缓缓放下,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她翻着手机,最后停在周微的通讯录上。   她想了半晌,拨了出去。   周微刚洗完澡,拿过手机在窗边的沙发上坐下,“绵绵。”   “周微姐。”   “恩,这么晚了打电话给我,有事吗?”   “我哥回来了。”   “逾哥回来了。”她说完,觉得不对,“是不是你们之间的问题还没解决。”   “恩,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你能帮帮我吗?”   “虽然不见得帮得上,但总比你年纪大几岁,说来听听。”   阮绵绵跟周微聊了半个小时,她很高兴,周微就是比自己聪明,更懂得如何相处,不过她最后说了,今天吃饭碰到叶凡,叶凡说欠她钱,然后周微就说再见,挂了电话。   周微和叶凡,到底谁欠谁钱啊!   ***   次日她定了闹钟,早早爬起来去煮早餐。   沈逾起床下来,发现早餐已经摆在餐桌上。   阮绵绵手里拿着勺着跑到他身前:“哥,你是要喝粥,还是要喝牛奶。”   沈逾刚要开口回答,她又说:“那一样来一点,我都煮好了。”   “你去坐,我给你端上来。”   她煮的皮蛋瘦肉粥,煮了牛奶,面包,煎蛋,还有豆沙包,云吞面。   她一一摆在餐桌上,又递了筷子给他,“你尝尝好不好吃。”   沈逾轻而又轻的一声叹息:“早餐,简单些就好,这样,太麻烦了。”   她摇头,“不麻烦不麻烦,你喜欢吃就好,以前你也常做早餐的,怎么不嫌麻烦。”   她脸上有那一抹不自然之色,“做给自己在意的人,是不是都不嫌麻烦?”   沈逾没接她的话,“我尝尝粥吧。”   阮绵绵:“……”   沈逾喝了一点粥,味道还是可以的,只是肉有一点腥,不过不严重,他吃还好,如果她吃,会有一点腥气。   她把煎蛋推到他面前,然后她就跑开了。   周微说,如果实在难说出口,就煎两颗爱心煎蛋,沈逾那么聪明,一定会懂的。   是的,他一定会懂的。   她偷偷回头去看,发现他连动都没动,还在喝粥。   她偷偷观察半晌,直到他的粥都喝光了,爱心煎蛋也没有被临幸,呜呜呜,一定是太含蓄了。   失败,失败。   吃过早饭,沈逾便去了工作室,阮绵绵的手机都快捏碎了,他也没打电话给她。   她看着时间从十点到十二点,从十二点,到两点,沈逾回来了。   沈逾回来收拾东西准备去机场,阮绵绵心里已经急得火上房,他马上就要走了,马上就要走了,回来这几天,他和她都多说一句题外的话。   沈逾收拾好东西,交待她说:“最近会比较忙,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回来,有事打电话给我,如果实在着急,可以打电话给叶凡。”   “哥。”   沈逾笑了下:“我走了,时间快到了。”   沈逾叫了车,司机已经在门口等他,他拎着行季箱走出去,阮绵绵跟在他身后,站在门口看着他上前,然后冲她挥了挥手,车子便驶了出去。   她站在门口,看着车子消失不见,眼底已经模糊一片。   站在门口哭了好一会儿,拿上手机和背包,连衣服都没换,直接跑了出去。   一口气跑到小区门口,打上车,已经距离沈逾出发半个小时过去了。   她发信息过去:哥,你等我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沈逾没回她信息,她也没管他是不是收到,反正她判断,他一定看得到。   出租车停在机场门口,阮绵绵跑了进去,一边拨沈逾的电话:“我到了,你在哪?”   “安检口。”   “哥,我现在就过去。”   阮绵绵一口气跑到安检口,离老远就看到沈逾穿着白得发光的衬衫站在那,挺拔如松,干净得温润的贵公子,她笑了,她怎么会不知道,她一直喜欢的,就是他。   沈逾看到她,向她走来,阮绵绵站在他面前两米处停下,眼底泛着水气,樱唇因奔跑而微张的呼着气。   两人站了足足有几分钟,她觉得自己忘了要说的话。   “绵绵,你要说什么。”沈逾开口。   “我,我……”阮绵绵好不容易平下的喘息,因紧张又开始了。   沈逾也不急,好整以暇的望着她,目光淡淡的,看不出情绪。   “哥,我,我,我……”她脑子里乱成一锅粥,此时根本组织不了任何语言词汇,她长这么大,除了上大学时介绍自己时紧张,就从没像今天这样过。   她握紧双拳,突然小跑到他跟前,抓住他的衣襟,踮起脚尖,软软的唇瓣吻上了他。   她听到自己强烈的心跳,跳得快要破口而出,但这次与之前每一次不一样,这次的感觉,是羞的。   她觉得周遭都安静了,机场嘈杂彻底被隔绝,看不到旁边异样的眼光,她的整个世界都是眩晕的。   她睁开眼,正撞上他望向她的眸子,她猛的后退两步,脸上热度烫得她不能自已。   “我在家,等你回来。”   她眼底像极了浩瀚星河,那里一片璀璨。她等他,无论什么时候,她都在家等他回来。   沈逾没说什么,只是进了安检,在即将消失的地方,回头驻足,看她一眼。   阮绵绵走出机场时,已经哭的一塌糊涂,一边哭一边笑,旁边人侧目,这小姑娘是要疯?   沈逾登上飞机,落了座,他抬手推了推无框眼镜,眼底的笑,在他的动作中遮挡,可眸光里的温柔,却无尽延伸,有着穿透世间万物的魔力。 第52章   沈逾落地后, 给她发了个信息报平安, 然后,就没然后了。   这半个月,阮绵绵等啊等,想着他是不是能给一点回应, 或是表达一些什么,结果,只是偶尔一句平淡的问候, 热了多喝水, 下雨记得带伞,然后,就没然后了。   她的性子又不是那种很外放的性格,让她主动一次,已经比登天还难, 可她主动了, 沈逾怎么就没什么表示。   机场那天的事,他没提,她更不好意思再提。   他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她知道他忙,也就不问不催, 反正她想好了,无论到什么时候,她都等他。   这是他们两个人的家,她独自居住在这里, 偶尔会有一点小害怕,毕竟别墅太过空旷,她也会有一点小心思,发信息说自己有点害怕。   他还是会很着急的回电话,陪她聊天。   至于聊什么,他就问问她学业,做图,以及工作,语气平淡温润,没太大起伏。   这半个月,已经让她很崩溃。   原以为之前的三个月,她在等他的时候,平静中带着期待,但这半个月,对她来讲,简直是煎熬。   这天周末,周微打电话约她出来。   两人在咖啡厅着相对而坐,阮绵绵叼着吸管,时不时吸一口柠檬水,偶尔一声叹息,不明显,但周微却听到了。   阮绵绵的性格很难让人讨厌,总是软软的,非常好说话,周微对于沈逾已经是过去式,人家都领证了,她还放着心思,也就太不符合她周微干脆利落的性格,所以上次跟阮绵绵偶然相遇,说的那番话,证明她早已释怀,也是为他们考虑,既然有情就幸福,搞太多幺蛾子,不累么。   周微抿着唇笑,“瞧把你哀怨的,跟个小怨妇似的。”   阮绵绵除了同学,朋友真的太少,周微算是她唯一一个能说得上知心话的女性朋友,而且周微在她好几岁,懂得多,见识广,高智商,聪明得很。   “别笑话我了。”她这人没太多心思,周微对她好,她也真心把周微当成了朋友。   周微搅着咖啡,无奈的笑着,“我觉得,你哥不是不懂,是故意这样做的。”   “故意这样做?”   “你看啊,他能把你搁心底这么多年,等了你这么多年,突然你俩领了证,你们的关系就发生了质的飞跃,有了突破口,人就想要得到更多,他是人,也不例外。”   阮绵绵下巴垫着果汁杯沿,一副小包子相,“你说我哥是故意的,是不是在惩罚我?”   “惩罚这个词就严重了,最多,是他在以退为进。”   以退为进,字面意思她明白,可怎么四两拨千斤,她就难了,“那我要怎么办?”   “你爱他吗?”周微问她。   她点头:“以前不懂,后来懂了。”   “那就主动一点,他不理你,你就主动找他,聊天,视频,打电话。”   “我也打啊,也主动视频,但他看起来很忙,都没怎么理我。”   “那就继续啊,他为你付出这么多年,你不能只主动一次就觉得自己已经做了天大的让步吧。”   她愧疚的点点头:“明白了。”   “加油,看好你哦。”   阮绵绵笑着,握着小拳头,她眨着大眼睛,“周微姐,你跟叶凡哥到底谁欠谁钱啊,他说你躲着他,还说欠你钱,这很不符合逻辑。”   周微嘴角一抽:“打住,以后别提他,我跟他老死不相往来。”   阮绵绵感觉,这两个人,真的掰了,连朋友都没得做。   ***   沈逾坐在办公室里处理文件,手边的手机响了,侧头看过去,屏幕上显示着阮绵绵发来的视频。   他微微偏过头,唇角的笑表露无疑,等手机响了一会儿,他才点下接通,拿起手机放到电脑旁竖好。   阮绵绵一张小脸,笑得甜甜的:“哥。”   沈逾恩了一声,目光瞟了一眼屏幕,便低下头,看着文件上的白纸黑字。   阮绵绵见他又不理自己,她心底打气,不气馁,不妥协,勇往直前,冲鸭……   “哥,今天我跟周微姐一起喝咖啡了。”   沈逾又是应了一声,头依旧没抬。   “我没喝咖啡哦,我喝的柠檬水。”   沈逾点点头,还是没给她什么回应。   阮绵绵趴在床上,水粉色的床饰,鹅黄色的睡裙,衬得整个人粉粉嫩嫩的,像个冰淇淋,好像随时要甜化了似的。   “你刚上班吗。”   “恩,刚到一会儿。”   “你早饭吃了吗?”   “吃了。”沈逾抬头,但目光却未往手机方向停留,而是抬手去文件夹里抽出一本资料,然后快速翻页,从中找到其中一项,又合上,放回原处。   阮绵绵心里有一小丢丢失落,被人忽视,没有人会没心没肺的傻笑。   不过她还在笑,“今天好热,外面都三十五度了,我觉得自己快被烤熟,等你下次回来,有烤熟的烤鸭吃了。”   阮绵绵,没这个比喻,到嘴的鸭子,是不是飞不了了?   “注意防暑,出门打伞。”沈逾依旧没抬头,好像从接通了视频之后,他的目光一次都没有落在屏幕上。   阮绵绵觉得自己此时表情应该有些难看,他连看她都不看她一眼。   过了会儿,沈逾发现视频里没了声音,他一抬头,嘴角不自觉抽搐了下。   阮绵绵正仰着头,拿着小圆镜在照,还在自己脸上比来比去,喃喃自语,“我也没有变丑啊,为什么他都不看我。”   她确定自己没变丑,扔下镜子回头,沈逾在写什么,反正就是没看她。   “知道你忙,但是还要注意休息。”   沈逾说:“你也是。”   哎,这么公式化的一问一答,感情一点也不充沛,都怪自己,惹他伤心难过,都怪自己,以前脑子不好使。   可是,她觉得也不完全怪她,谁让她没有沈逾那么聪明,对事态转变可以处理得游刃有余,“我真笨。”   沈逾被她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但还是保持自己的状态,没去迎合她的话。   “哥,你说我是不是很笨。”   “恩。”   看吧,他就是嫌她笨。   阮绵绵轻轻的一声叹气,沈逾耳尖的听到了。   “你忙吧,不打扰你工作。”见他实在不理自己,她已经搜肠刮肚把能闲聊的话都聊了,她已经没了下文。   “早点睡。”他说。   “哥。”她叫了一声。   “嗯?”   “我想你。”   她的声音极小,但他听得到,他猛的抬头,匆匆瞟见她泛起红润的小脸,视频便挂断了。   他盯着已经黑下来的电子屏,轻笑了出来。   不是不懂,不是不爱,不是不疼惜。   他在这场爱情中,扮演着一个永不停歇的追逐者,步步逼近的时候,却忘了目标的内心世界里,他所处的位置。   他要停下来,让对方看清自己的心,因为绵绵,还不懂爱。   ***   六月下旬,沈逾走了一个半月之后,回南城了。   阮绵绵放学回家,一进门,看到熟悉的身影,穿着干净的白衬衫,手里拎着喷水壶,在给客厅的植被浇水。   她不敢相信的揉着眼睛,睁大的双眸,看到沈逾站在不远处,冲她微笑。   “哥。”她小跑上前,小手紧紧的捏着书包带,欣喜,兴奋,高兴得不得了。   “额头上都是汗,没打伞?”   她抬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咬着唇,晶亮的眼底,满眼的喜悦。   沈逾把她的书包接过来,放到沙发上,进厨房把刚刚晾得温度适宜的水杯递给她。   她捧着杯子要喝,还没喝,一双大眼睛,从杯子边沿偷偷,且直直的望着他。   沈逾轻笑出来,转身离开。   阮绵绵:“……”   初六悠着肥肥的身子在她身边经过,尾巴在她腿上蹭了蹭,她蹲下身子,摸着初六的脑袋,“欸,我哥回来了。”   初六,老子看到了,喵~~   阮绵绵一口气喝下一整杯的水,喝完之后发现自己撑着了,她小跑上楼,沈逾正在二楼客厅的阳台处打电话。   她站在不远处,就这样看着他。   午后的余晖洒在他身上,白得发光的衬衫,散着光晕,不知是衬衫的光,还是阳光,还是他,好像他,才是她心底最明亮的那束光。   沈逾傍晚出去了,说让她自己吃饭,让她早些睡,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她站在门口,傻傻的看着车子消失在眼前,指甲抠着门框,刮得吱吱作响。回来就出门,到底要怎样?   阮绵绵醒来时,天已经大亮,她翻身下床,跑到沈逾房间,没人。   再下楼,沈逾已经煮好早餐,“洗漱下来吃饭。”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我怎么记得我昨晚在沙发上等你,然后就不记得了。”   “睡糊涂了吧,你自己上去睡的。”   她自己上去睡的?她,睡断片了?   她一脸疑惑的上楼,听说过喝断片的,还有睡断片的吗?   洗漱之后换了衣服,下楼吃早餐。   “哥,你一会去工作室吗?”   “恩,我先送你去学校。”   “不用麻烦,我自己坐公交车就可以。”   “没关系,不急。”   然后就各自吃着早餐,阮绵绵很想找话题,奈何沈逾没有要讲话的欲望,她也就只好闭上嘴巴。   吃完饭,收拾好之后,沈逾上楼,阮绵绵跟在他身后。   沈逾进了卧室,她就站在卧室门口。   他从衣框里选出一条蓝色条纹领带,阮绵绵眸光一动,小步上前。   “哥,我也学会打领带了,我试试啊。”   沈逾心里在笑,这丫头,这段时间都学了多少,连扎领带都学会了。   他抬手,把领带递向她的方向。   阮绵绵急忙上前接过领带,然后靠近他,踮起脚尖,领带绕过他的肩膀,搭在脖子上。   她忆起动作和步骤,环过一边,又打了个结,然后穿进去,系好之后,看起来,还不错。   她眨着大眼睛,似等待赞美。   沈逾没如她的意,转身的时候,脖子上的领带她却捏在手里没松。   他一回身,阮绵绵踮起脚尖,亲了上去。   蜻蜓点水的一个吻,已经让红霞爬上她的脸颊,她紧抿着小嘴,一双大眼睛因紧张而频频眨动。   学会系领带,又学会这个,沈逾开口:“你都跟哪学的这些。”   “简图呀。”   “简图是谁?”   “小说作者。”阮绵绵脸颊红红的,眼底水水的,嘴角翘翘的,“盛小予说是跟韩剧里学的。”   沈逾微微咂舌,突然靠近她些,“怎么不跟美剧学。”   阮绵绵水眸一亮,“陆大神也是这么说的。”   沈逾:“……这个作者不靠谱,以后不许看。” 第53章   中午吃饭的时候, 邱苒问阮绵绵:“沈教授回来了?”   阮绵绵抬头:“你怎么知道。”   “同学看到他送你来学校, 小绵绵,你哥回来的消息也不跟大家分享一下,想要独占啊你。”   “分享?独占?”阮绵绵觉得,前者是不可能的, 后者,好像,是这么回事。   周茴无语:“邱苒, 你还没放弃?”   “爱美之心嘛, 谁让沈教授长了一张让人魂牵梦绕的脸,就那双眼睛,让人溺毙在他的汪洋大海里。”邱苒花痴道。   阮绵绵爱听这话,但也不爱听,她想了下, “邱苒, 跟你说,沈教授他结婚了。”   “骗鬼啊,谁信。”   “真的,骗你我是小狗。”   “别,狗狗多可爱。”   “真没骗你。”她举起三根手指, “我发誓。”   邱苒从包里拿出一张信封,嘻嘻笑着,“小绵绵,帮我交给沈教授。”   阮绵绵:“……”   周茴:“……”   邱苒把信封塞到她包里, 也不管她同意不同意,硬塞。   “你真无药可救。”周茴回怼邱苒,问阮绵绵,“听说沈教授拒绝了校方的再次邀请。”   “他没时间,最近两个月回来一次,呆两三天就走。”   “他娶的老婆也在国外吗?”   阮绵绵摇了摇头,她暂时没打算跟同学摊牌,一是这件事情有点匪夷所思,再者,她不想别人非议她跟沈逾。   “沈教授要是结婚了,怎么可能把老婆扔在国内,就说你忽悠人。”   邱苒不信,信不信她也没辙,不过她可没打算把信交给沈逾,以前就因为这事,两人吵过架,她再笨再傻,也知道沈逾不喜欢。   放学后,她给沈逾发信息,问他什么时候回家。   沈逾说要晚些。   她去了家附近的大型超市,水果,蔬菜,还有牛肉,拎着两个袋子打车回家。   下午五点的时候,她从楼上下来进厨房,对煮面可以,简单的早晚也可以,但正餐,就难以下手,特别是要做几样。   她拉开餐桌旁的椅子坐下,手机找到沈逾的电话,拨了出去。   响了几声,被接起。   “哥,你忙完了吗?”   “还没,怎么了?”沈逾起身从会议桌走到窗边。   “我买了羊肉,准备烧羊肉胡萝卜,我记得是要先把羊肉煮一遍是不是,有一点小担心,怕做不好吃。”她之前只是看沈逾过过一次,味道很好吃。   “别做了,我晚上出去。”   “你又不回来吃晚饭啊。”回来两天,只在家吃了个早餐。   听出她声音里的小抱怨,沈逾说:“晚上跟叶凡约好了,你要不嫌太闹,也一起来。”   她是会嫌闹,可是,沈逾指不定回来两天又要走,她都没正眼看他多一会呢。她应了下来:“好,我也去。”   “那在家等着,我忙完回去接你。”   挂断电话,旁边同事玩笑道:“谁啊,女朋友?”   “我老婆。”沈逾说出这三个字时,心里一股暖流涌入,好像第一次感觉到这种亲昵的称呼,属于他和她。   众:“……”   瞬间,工作室因这个惊天大消息炸开了锅,boss结婚了?   大家发挥八卦精神,猜测这个女人是什么样的人,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不声不响拿下这样一位颜高多金的青年才俊。   大家纷纷要求沈逾要请客吃饭,这么劲爆的消息,必须要庆祝。   沈逾也很久没跟大家一起聚过,便答应,走之前会带着绵绵一起,跟大家见个面。   不到七点,沈逾回来了。   阮绵绵提前换好衣服出来,上了车。   大家定的地儿是常去的一家餐厅,楼上的包厢已经安排好了,十几个人,阮绵绵跟着沈逾进来。   叶凡没想到会看到阮绵绵,吹了个口哨,“哟,小嫂子也来了。”   阮绵绵被这声小嫂子叫得急忙躲到沈逾身后,沈逾回手扣住她的肩膀,把她带到桌前的空位处坐下。   “小嫂子害羞了。”   大家哄笑,阮绵绵低着头,连耳根子都红了,要不是为了能跟沈逾多呆一会儿,她真的不会跟他来,这些人总会开她玩笑。   沈逾冷眼瞥向四周,大家收到,立马禁了声,不过还是忍不住低低的笑。   阮绵绵只管吃饭,别人喝酒,没她什么事,沈逾很久没回来,大家也不放过他,一杯杯的酒下去,她真担心他的胃。   她倒了一小杯热水,递到他手边。   沈逾看到她的小动作,侧头跟她说:“我没事。”   她嘟着小嘴,看着叶凡又举杯过来,她一把抢下沈逾的杯子,“我替他喝。”   沈逾伸手去拿杯子:“绵绵我没事。”   她躲开他的手,看着叶凡,“少让我哥喝了,他胃不好。”   叶凡挑眉,点点头,用杯子跟她手里的杯子撞了下,一仰脖,一杯酒见了底。   阮绵绵喝了一大口,味道又苦又辣,还很呛,她不是没喝过,只是酒量很差。她咽下后,把一整杯都喝了。   “我带你来,可不是让你替酒的。”沈逾夹了菜给她,把酒杯放到另一边。   “你刚回来,昨晚出去別,今天还出来,是不是走之前,都不在家吃饭了。”她鼓了鼓腮,有些埋怨。   “那,我尽量明天在家吃饭好不好?”   听到他这样说,她笑着点头:“好,那你这次能呆几天。”   “四五天吧。”   “什么?”阮绵绵的嗓音拔高,旁人都看了过来,就见阮绵绵脸色突变,像是怒了。   沈逾喝了口酒,没说话。   突然间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十分微妙,且压抑。   大家胡侃的同时,也没人往他们这边引话题。   阮绵绵起身走了出去,不一会儿沈逾出来,看到走廊尽头的人。   他走过来,阮绵绵看到他,把头扭到一边。   沈逾双手撑着窗台,眺望远处灯火阑珊,一时谁也没有开口。   “对不起。”   “对不起。”   突然,两人异口同声,目光相交,阮绵绵笑了下,感觉自己刚才有一点情绪过激。   “以前你离开一段时间,我会想你,可是吧,也就是想想,没觉得怎么着。”她叹了口气,“现在也不知是怎么了,知道你不能多停留几天,我就觉得哪哪都不对劲儿,全身上下从心里往外的不对劲儿。”   她转过身,扬着小脑袋看着他,“哥,我是不是贪心了。”   沈逾摇了摇头,“不是贪心,是用心了。”   她微怔,“什么意思。”   “等这个多伦多项目完成,我回来多呆些时间,你毕业后,我走到哪,都带着你。”   阮绵绵鼓了鼓腮,“像带个拖油瓶。”   她再抬眼看他时,发现他在笑,笑得很好看,笑得意味深长。   “笑什么,笑话我啊?”   这时,有人走了过来:“逾哥,绵绵,你们在这儿啊。”   阮绵绵看过去,是周微,她打招呼,“周微姐。”   周微笑笑,看向沈逾,“逾哥,什么时候回国的。”   “昨天刚回来。”   阮绵绵问她:“你来这儿吃饭。”   “是啊,跟家人过来吃饭,刚吃完准备撤了,出来就看到你们。”   周微跟沈逾聊了会项目,然后就转向阮绵绵,让沈逾离开,说些女孩子家的小秘密。   沈逾走了后,周微抬手搭在阮绵绵肩上,“关系进展到第几步了?”   阮绵绵觉得这个话题真的很害羞,“没,没什么,他昨天回来的。”   “态度转变没?”   阮绵绵想了想:“我也说不准。”   “我告诉你,男人,如果他再对你爱理不理,你就把自己端起来,让他高攀不起。”   “端起来?”   “对啊,把自己摆得高高的,让他知道男人呐,套路用多了,容易把自己搭进去。”   “周微……”突然听到个声音,周微猛的转头,看到叶凡气冲冲的从包厢出来,周微转身就走,阮绵绵叫了她一声,她也没理,直接从消防通道下楼。   叶凡大步追了过去,连跳了几个楼梯,才追上周微。   “叫你没听到?”   周微走路走得急,缓下气息,冲叶凡露出一抹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你叫我,没听到啊,你找我有事吗?”   叶凡其实也不知道非跟她较劲干什么,被她这么一问吧,还真没什么要找她的事,他咂舌,“我就值一千块钱?”   周微摊手:“不然呢?”   叶凡咬牙:“你当小爷是卖的?”   “不然呢?”周微挑了挑唇,一抹冷笑从眼底划过。   “你不谢谢我也没什么,但你别拿钱砸小爷啊,不过嘛这事儿怎么说也是我占了便宜,怎么能让你掏钱,毕竟你……”他上前一步,妖孽的脸上,舌尖舔了下唇瓣,吐出一句,让周微想杀人的话,“第一次。”   周微握着楼梯扶手的手捏得紧紧的,如果力气更大,一定会把扶手捏变形,她深吸一口气,正色道,“叶凡,你就这么喜欢往人身上捅刀?”   叶凡心下一顿,虽然总想着找她要个说法,可是这个说法对他来讲也没任何意义,最多是争个高低,争个开房谁付的钱,争到底,还不是因为她给了他一千块钱“服务费”。   叶凡去身上摸,发现没带钱包出来:“我把钱还你,这事才能两清。”   “如果你实在在意这个,你就还,还完以后就当不认识。”   过河拆桥,这女人真够可以的,周微越过他往下走,叶凡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别走。”   “你要干什么?”   “我不打算还钱了。”叶凡梗着脖子,那张妖孽众生的脸,看起来让人十分不爽,对,不爽的就是周微。   “你又要搞什么?”   叶凡上前一步,周微后退一步,他上前一步,她后退一步,他猛的把她抵在墙上,周微伸手抵在他胸口,“叶凡。”   “小爷我这辈子就没让人占过便宜,你是第一个,这事儿不是钱能解决的,小爷差钱?”   周微一下就听明白叶凡什么意思,这货什么德行她还不了解,周微猛的推开他,抬腿就是一脚,吼道,“叶凡,你给我滚远点。”   看着周微走出消防通道门,叶凡捂着肚子,笑了出来,“妞儿真辣。”   阮绵绵还在思考周微的话,把自己端起来,怎么端,端多高才算合适,可是她又不会玩套路,如果沈逾还那么淡定自若对自己不近不远的,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时叶凡进来,沈逾见他坐下后时不时揉着肚子,“周微这一脚,力道不轻吧。”   叶凡冷笑:“小爷以后有法治她。”   “周微跟你认识那些花花草草不一样,她是个好女孩子,高智商,高情商。”   叶凡咂舌,“这妞儿,真辣。”   沈逾嘴角一抽,“今天差不多了,等我下次回来再聚吧,祝你好运。”   “小爷有失利过吗?”   沈逾抬手推了下无框眼镜,给他一抹冷笑。   叫上代驾司机开车送他们回的家,阮绵绵跟沈逾坐在后座,两人离的不近不远,他也没说话,她在想,他在想什么?   会不会想的跟她一样,或是,他还是会生她的气。   她看着自己手上的戒指,他已经很远没拉过自己的手了,她居然,有种想要去拉他的手的想法。可是她又觉得,不好意思。   可是,早上她都主动亲了他,拉个手算什么。   她刚要伸手过去,沈逾已经抬手,而是从兜里拿出手机,打开文件看。   失落感从心底往外冒,又失败了。   直到车子到家,沈逾才放下手机,两人下车,收回钥匙付了代驾的钱,沈逾开了门,“你上去洗漱,早点睡。”   “你呢?”   “我去书房有点事。”   阮绵绵有气无力的上楼,洗澡,躺床上看手机,又看了会儿书,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   她从房间出来,沈逾的房间开着门,屋子里漆黑一片。   她下楼,热了杯牛奶上三楼,果然,沈逾在书房。   她敲开门,沈逾抬头看她:“还没睡?”   “睡不着。”她把杯子递给他,“给你热了杯牛奶,你喝完也要早些睡。”   沈逾接了过来,喝了大半杯,剩下一些放到一边。   “躺床上,什么也不要想,一会儿就睡着了。去吧,我还要等一会儿。”   她这人心里装不下事儿,沈逾对她又近又远的,总让她这颗心吊着,七上八下,特难受。   阮绵绵揪着手指,“哥,你是不是还在生我气。”   “为什么会这样说。”他反问。   “感觉你不太想理我,就是感觉忽冷忽热的,我就是觉得你还在生我气,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了行吗。”   沈逾看着她那副软软糯糯的乞求,无奈一笑:“我怎么会生你的气,我什么时候生过你的气。”   “那,为,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在跟我保持距离。”上一次回来是这样,这一次回来还是,她不是已经表示过了吗,她都那么主动了。   “你想多了,就是因为你胡思乱想,所以才会睡不着。”   她看着他,等他继续。   沈逾却说:“回去睡吧。”   阮绵绵不敢相信的眼神看着他,见他眼底毫无波动,只是挫败的低下头,紧抿着唇瓣,把头扭到一边。   没一会儿,沈逾听到细微的抽泣声,他起身上前,拉过她的身子,果然,小脸上已经挂上两行泪珠。   他急忙捧着她的脸,替她轻轻擦拭:“怎么哭了,绵绵,如果我哪里做的不好,你可以跟我说。”   “你哪里都好,是我不好。”   沈逾笑了出来,“有什么事跟我说,别自个闷着。”   他居然还笑,阮绵绵推开他的手,“我做的还不明显吗,你干嘛总是让我离你远远的。”   “你做什么了?”   她做什么,她都这样做了,他居然还问她,她气得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我都主动那么多次了,你还问我。”   “主动跟我打电话,主动跟我视频是吗。”   阮绵绵觉得自己笨,沈逾更笨,他以前不笨的,“哥,你是故意的吧。”   沈逾眼底的笑意越加明显,他捧着她的小脸,“别叫我哥,叫声老公听听。”   阮绵绵被他这句逗弄得,脸瞬间红了一片,羞得,连含着泪的水眸都带着羞怯之色。   沈逾低下头,额头低着她的额头,一个吻,落在小巧的鼻尖上,带着诱惑的魔力,“敢不敢叫。”   她觉得自己呼吸加快,虽然婚姻是事实,感情也是事实,但老公两个字,比让她主动去亲他都难以启齿。   沈逾诱惑的吻,落在她的唇上,轻轻浅浅的研磨。   他拉过她的手,环在自己的腰上,他环她纤细的腰肢把人拉进怀里,有力的舌尖探进她的齿缝。   阮绵绵闭上眼睑,毫无规律的青涩之吻,渐渐开始回应。   细柔绵长的吻,让他心尖都在打颤,守护多年的女孩儿,终于,长大了。 第54章   第一次这样的亲吻, 好像身体里的空气快被掏空, 她感觉自己快要无法呼吸,双腿发软,只能靠着他环在她腰间的手臂支撑。   感觉到她身子软软的下滑,沈逾勾起她往桌子上一带, 阮绵绵下意识回手找支点,一声轻响像是有东西被碰倒。   两人时同顿住,阮绵绵想到是什么, 牛奶杯子。她急忙推开他, 手忙脚乱的去擦牛奶,可是,牛奶洒在沈逾的图纸上,已经无法抢救回来。   这是他熬了几夜的心血,被她给破坏了。   她转头看向他, 一脸歉意, “都怪我。”   阮绵绵双颊绯红,唇唇瓣因刚才的亲吻樱红得像颗樱桃,眼底水光一片,有羞怯,有歉意, 还有一些窘态,那种含羞带怯的神情,真的让人欲罢不能。   沈逾环过她的身子带进怀里,双手紧搂着她, “没关系,大不了重新再画。”   “哥,要不,我帮你画?”   沈逾低头,冲她挑了挑眉,“你确定?”   “我是画得不如你,但是照着你的画,还是没问题。”   沈逾轻笑出来,捧起她的小脸,在她的唇上印上一吻,一个浅浅的吻显然不够,尝到滋味便想要更多。   阮绵绵被动中带着一点主动,可当她觉得自己真的快要无法呼吸时,推开他。   她气喘吁吁,低着头不敢看他,“我回去睡了,你也早些休息。”   阮绵绵不等他回应,冲出书房,回到房间,她靠着门板,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她扬着眉眼,眼底的笑像灿烂的烟花,盛放出流光溢彩。   扑倒在床上,裹着被子把自己包在里面,她缓缓抬手,触碰到唇上,火热的感觉,依旧还在。   沈逾坐在椅子上,什么也没做,只待身体上的热度扫褪,他才把画纸拿开,重新铺上一张,拿过专用画笔,重新落下第一笔。   阮绵绵醒来时,她睁开眼睛,看着外面暗灰色的天儿,翻过手机一看,才四点。   她怎么醒的这么早,醒来时,脑子里就是沈逾,她敲了敲脑袋,怎么会这样。   可是,心里美滋滋的,甜腻腻的感觉都要溢了出来。   她今天还要上课,强迫自己再睡一会儿,可是躺到头痛,还是没睡着。   再拿手机看时间,不到五点。   她翻身下床,悄声下楼准备早餐。   沈逾本就倒时差,睡下时已经四点了,所以此时没起。   阮绵绵五点半的时候煮了皮蛋瘦肉粥,六点的时候拌的小黄瓜和笋丝,拿出两颗鸡蛋洗干净放到一边,等沈逾下来再煎。七点了的时候,他人还没起。   她上楼,轻声推开房门,屋子里拉着厚重的窗帘,室内一片黑暗。   她悄悄走了进来,站在床前,沈逾平躺在床上,腰间搭着空调被,双手交握于胸前,睡得正熟。   阮绵绵蹲了下来,手肘搭在床边,双手托着下巴,傻傻的看着他。   以前她也喜欢看他,这么好看的人,这么美好的人,总是看不够。   可现在不同,那种感觉,从喜欢,变成了贪心的想要更多喜欢,而且这种贪心是双相的,她想要得到他与她同样的喜欢。   想想以前,他是不是也是这种感觉,喜欢的感觉很好,可是得不到回馈的喜欢,并不是太好。   这段时间她就深深的感受得到,她心底蓦地一疼,心疼他这么多年,为她付出,而自己却还傻傻的以为他抛弃她,还跟他耍小性子。   他的睡颜而平静,可是眉间为什么会微微揪起,她倾身靠近些,指尖触碰他的眉心,想要抚平他所有的忧愁与烦闷。   突然,手腕被攥住,猛的一拉,她身子不稳直接扑倒在他身上。   沈逾依旧闭着眼,唇上勾起好看又暖暖的笑,“绵绵。”   偷偷碰他被发现,真的是件很丢脸的事,手撑在他胸口 ,想要支起身子。他却一个翻身把她带到床上搂在怀里。   “再睡会儿。”   她偷笑,“你几点睡的。”   “四点多。”   沈逾的嗓音低低伴着微哑,听出他的疲惫,四点多,现在七点,才三个小时不到,她挣了下想要脱开他的怀抱,他双手又紧了几分,“别闹,陪我睡会儿。”   阮绵绵头埋在他胸口,听着他的心跳,一下一下,居然起到了安神的作用。   她昨晚睡的也少,靠在他胸口,渐渐睡意袭来,她闭上眼睛,环上他的腰,唇角上扬着甜蜜的弧度,没一会儿也睡着了。   窗外的阳光被遮光的厚重窗帘挡在窗外,室内温度适宜,床上相拥的人睡得正熟,女孩儿婴儿肥的小脸上,睡着时也带着甜美的笑意,男人的修长结实的手臂,环着她纤细的腰枝,即使熟睡,也把她护在怀中。   有一种感情,是守护。   我永远在你身边,只要你回头,便能看到我的温柔。我希望有一天,你能感受到我心底的炙热,像烈日,却不炙热,怕灼伤到你,像流水,不湍急,潺潺包裹,给你我所有的温柔。   阮绵绵睁开眼睛时,也不知道是几点,她这一觉睡的格外的好,只是脖子有点不舒服。   她伸手去揉后颈,一只大掌,落在她后颈处,替她揉捏。   她猛然抬眼,对上他温柔的目光,她暖暖一笑,“你醒了。”   他点头,“脖子不舒服?”   “恩,你胳膊,太硬了。”   沈逾听到最后这三个字时,感觉整个身子都僵了一下,他剑眉微挑,有些暧昧道,“胳膊硬?”   “是啊,硌得我脖子疼,都快睡落枕了。”   她支起身子,在他手臂的肌肉上捏了一下,“看,我都捏不动,全是肌肉,哥,你说你一个设计师,干嘛练得跟运动员似的。”   沈逾抿着唇角,笑着在她耳边亲了下,“为了抱你。”   耳边的热气,酥酥麻麻,她身子往旁边蹿了下,脸颊爬上一朵红晕。为了抱她,这么直白的话,她觉得自己羞得要死,急忙改话题:“哥,你快点起来,我煮了粥,估计都凉了,我去热热,你下来吃饭。”   她手脚并用连滚带爬跳下床,动作之快,沈逾想要伸手抓她,都落了个空。   转头看着逃一般跑开的人,低低的轻笑出来。   阮绵绵回房间快速洗漱,看着镜子里脸颊红红的自己,简直没眼看。   她下楼,发现粥已经凉了,重新加热,平底锅倒上油,煎两颗爱心鸡蛋。   沈逾下楼进了厨房,她一边打着鸡蛋,一边说:“粥凉了重新加热,再等一下下就好。”   她麻利的打好鸡蛋,调小一些煤气的火苗。   以前他从不让她进厨房,不想让她多受一分累。后来她起得早,偶尔也会煮饭,这样,也挺好。他并不需要她能做出多美味的食物,但是会一些总是好事,他不在她身边,她总不至于饿着。   可是当有一天,她开始给他煮早餐,开始关心他的胃,关心他的身体,关心她的人,这种关心不同于彼时的那种情感。他感受到她付出的感情,等了多年,终于她向他敞开心扉,他心底的雀跃与兴奋,让一向冷静自持的他,不知该如何表达。   沈逾上前两步站在她身后,修长的指尖扣住她的下巴,一个吻落了下来。   “唔……”她被他吻得猝不及防,手里还拿着锅铲,两只手举在半窗,只能唔唔的抗议他突如其来的偷香。   她用力挣扎,错开他的吻,小声说,“鸡蛋要糊了。”   沈逾轻轻恩了一声,从身后环住她的腰,把人抱在怀里。   她急忙关了煤气,把鸡蛋放到盘子里。   端起盘子,回手递给他。   沈逾接过盘子,看着两颗心型爱心煎蛋,笑着在她脸颊上亲了下:“你的爱心,我收到了。”   阮绵绵咬着唇瓣,不去看他,感觉自己脸上的温度都快要冒热气了。   初六肥肥的身子在厨房门口晃悠,全程围观腻腻歪歪的画面,非常不爽的喵了一声。   老子是只猫,不吃狗粮!   不早不午的饭,对他来说无比美味,出自她的手,他吃的不是早饭,用酸一点的话来讲,这是爱情。   阮绵绵总是害羞,只要过于亲昵,就会满脸通红。   就像现在,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目光盯着她看,她连耳根都是红红的。   吃过早饭,沈逾下午要去设计院,便先送她去学校。   阮绵绵坐在副驾驶,腿上放着书包,“哥,我晚上放学回来,就画你的稿,你别急,明天我休息,我速度很快的。”   “好,给你三天时间。”   阮绵绵瞠目结舌:“三天?”   “不然呢,你是照着我的稿子画,又不是自己构思。”   阮绵绵垮着小脸,“天呐,哥,你这是要我命。”   “我要你的人,不要你的命,放心吧,我相信你。”   他又来跟她开玩笑,她翻着书包里找东西,杂七杂八的往外掏,沈逾看到一个信封。   车子在交通岗处停下来,他拉上手刹,拿起那个信封,这样的信封很常见,以前她没少往回给他带。   “这是什么?”他问她。   阮绵绵一看到这个,才想起邱苒塞到她书包里了,她急忙抢了回来,嘿嘿一笑,“没,没什么。”   沈逾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不是给我的?”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   她讪讪的笑,沈逾却一副我把你看得透透的神情,她耸耸肩肩,“同学塞进来的,我忘了扔,你就当没看到。”   “现在不替你同学转交东西了?”沈逾放下手刹,踩下油门,车子缓缓向前行驶。   “以前不懂事嘛。”她说着把东西收到包里,转头看着他的侧脸,很认真道,“哥,以前的事,对不起。”   沈逾伸过手,拉住她的小手握在掌心里,他没说话,只是湿热的掌心,在凉爽的车厢内,格外的舒服,格外的安心,格外的,幸福。   阮绵绵下午两节课,上完课就先溜走,邱苒发微信给她,她都没回。   回到家,在书房的桌子上,找到沈逾那张图纸,自己拿了一张和测量工具,走到画室。   她看着图纸结构已经有了大框架,细节过半,三天时间,她要没日没夜的赶,她一定会完成。   沈逾回来的比较晚,给她带了晚饭,她下楼吃完饭,又回画室。   沈逾忙得差不多,看了眼时间,已经夜里十一点。   他起身到画室,阮绵绵极其认真的在桌子前画图纸。   沈逾走过去,从她手中抽出笔,“太晚了,该睡觉了。”   “我不困。”她去抢画笔,被他躲开。   沈逾拽着她的胳膊出来,推回房间,“明天再画。”   阮绵绵洗了澡,躺在床上,还是睡不着。她准备下床要去画室,声音极小的溜过沈逾门口,她以为声音极小,可是她开门的时候,沈逾就听到了。   门打开,“干嘛去。”   阮绵绵讪讪一笑:“没,没事,遛遛食。”   沈逾伸手把人拽进房间,“进来遛,屋子够大,随你遛。”   沈逾刚洗过澡,穿着睡袍,腰间的带子扎得紧,但胸口处却露出大片肌理,她以前也不是没看过,但是现在看吧,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低下头,“我不遛了,回去睡觉。”   沈逾背靠着门,挡住了她的路,她左右都越不过去,他突然笑了出来,长臂环上她的背,低首在她耳畔,“都进来了,还想出去?”   他侧头在她唇瓣上亲了一下,阮绵绵头埋得低低的。   他吻着她,一步步进前,她步步后退,肺里的空气被他一点点掏空,周身绵软,一点力气也使不上。   脚下一绊,她向后倒去,他的身子,覆了上来。   她紧张得抓着他的衣服,怯生生的叫着他,“哥。”   他的吻,轻柔地落在她眉间,眼睑,小巧的鼻尖,还有那微张的樱红唇瓣上。   温热,修长的指尖撩开她的衣摆,触上她姣好柔软的肌肤,她身子一僵。感受到她的紧张,他细细的吻过她的眉眼,在她耳边轻哄,“绵绵,别怕。”   她感觉自己很热,心跳很快,每一下,都像在打鼓,她喜欢他的吻,喜欢他轻声轻语在她耳边说的话。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虽然对未知的事物胆怯,但她相信他,所以,不怕。   他抓住她的手,环在他的腰间。   她以前抱过他,可是,从未这样赤诚相对。   沈逾感觉到她指尖的颤抖,他轻撩过她额间的碎发,在额头上印上一吻,“绵绵,我爱你。”   她眼底不知是羞得,还是感动,泛着水气,她看着他,脸颊红得不能自已,她咬着唇瓣,小声说:“能不能,关灯。”   沈逾抬手,“啪”的一声,拉灯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叶凡:卧槽。   林响:卧槽。   周微:拉灯了? 第55章   阮绵绵醒来时, 感觉周身酸痛脱力, 连手臂都抬不起来,她窝在他颈间,枕着他的手臂,她喜欢他的体温, 暖暖的,空调吹得室内清爽,空气中却弥漫着甜腻的气息。   “醒了?”沈逾的声音低沉又温和, 他拥紧她往怀里带。   想起昨晚的疯狂, 她羞得无法直视他,小脑袋往他怀里钻,软软糯糯开口:“醒了。”   沈逾低低的轻笑声传来,她也不知道他笑什么,反正自己很难为情。   她伸手推他, 使上力气时浑身骨头都一阵酸痛, 她抽吸一声,嗓子也是干干的。   “喝水吗?”他问。   她点点头。   沈逾松开环在她腰间的手臂,转身去拿水杯,她借势翻了个身,裹着袖子滚到旁边。   被子她卷开, 沈逾的上身便暴露在她眼前,手臂上一条细长的划痕,清晰明显,蓦地昨晚一幕幕钻进脑海, 让她无地自容。   沈逾转身,就看到她整个人都缩进被子里,他坐了起来,拽开被子:“喝水。”   她满脸娇羞,身上什么也没穿,伸出手臂时,露出肩头大片肌肤,肩上片片痕迹,昭示着昨晚的疯狂。   她拽紧被子,坐了起来,拿过水杯放到唇边小口小口的喝。   昨晚睡的后颈处很不舒服,她伸手去揉,他伸过手臂,给她揉捏着后颈。   “不舒服?”   “你胳膊太硬。”她实话实说,可她还是喜欢枕着他胳膊睡。   “有比手臂更硬的,适应就好。”   阮绵绵一口水,“噗”的一下喷了出来,她整个人都红了个透,这人,居然能够一本正经的说这话。   沈逾忍着笑,翻身下床,拿了毛巾过来,沾了沾被子上的水。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把你的被子弄上水。”   沈逾从她手上拿过水杯放到一边,“这也是你的被子。”他回身捞过她的身子压在床上,结实的肌理覆在她身上,手臂支撑在身侧,借着力,薄唇贴在她耳边,“以后,就睡这儿吧。”   阮绵绵脸颊红红的,也没去接他的话,伸手推他:“我要起来。”   沈逾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唇,“亲一下就让你起。”   她整个人都红成一个虾米,长长的睫毛不停的忽闪,他就这样直直的盯着她,她抿着唇瓣,微微抬首,在他唇上轻轻亲了下。   沈逾满意的起身,把衣服递到她手边,但阮绵绵裹紧被子也不动,她里面什么也没穿,他又在这儿,要怎么起。   见她整个人都红了个透,沈逾只好下床,进了洗手间。   快速冲了个澡,出来时,阮绵绵在床边坐着。   “用我帮忙吗?”   她急忙摇头:“你,你先出去。”   沈逾上前,弯腰抱起她,“给你放了水,泡个澡,我下楼煮早餐。”   阮绵绵被他放在浴缸里,她双手紧捂着胸口,头埋得低低的,一直叫着让他出去。   沈逾只好下楼去煮早餐,阮绵绵洗完澡,已经无法直视自己的身上,换好衣服下楼时每走一步,那里就会隐隐作痛,简直,没脸见人。   还好吃过早餐沈逾便走了,她自己独处时,才会自在一些,否则被他盯着她,她都会羞得找地缝钻进去。   她在三楼画室坐着,脑子里时不时钻出让人臊得无地自容的画面,她伸手搓了搓脸,最后直接扒在桌子上,内心无数土拨鼠一起疯叫。   ***   沈逾到工作室,今天加班的同事发觉boss今天心情格外的好,以前也是温润的一个人,但今天不同,好像有什么好事似的,眼底蕴着笑,笑得那样温柔,真真迷倒一大片少女。   可少女们已经知道了,boss有老婆了,这位不声不响拿下青年才俊,颜帅多金的沈逾,到底是何方神圣。   沈逾中午给阮绵绵打电话,发觉她状态不是特别好,他以为她是累了,便让她好好休息。   她没说,是因为不想打扰他工作,不想让他分心。   沈逾和同事一起的午饭,大家闲聊,八卦他,让他带老婆出来跟大家见见。   沈逾想了下,只好说等下次回来的吧。   沈逾晚上跟设计院的人约见,回来比较晚,电话里让她先随便吃点东西,回来给她带晚餐。   阮绵绵除了一顿早餐,便没再吃东西。   沈逾回来时,拿了几样打包的菜,上楼看到画室的灯是亮着的,进去一看,小丫头认真的正在画图纸。   阮绵绵见他回来,雀跃的跟在他身后下楼,他牵着她的手,她回住他,她觉得,此时的感觉,真幸福。   吃过晚饭,她去画室画图纸,沈逾去书房。   两个人,各自在自己的天地里,忙碌的同时,心却停留在对方的身上。   直到深夜,沈逾到画室,阮绵绵托着腮,脸上的表情生动又纯净。   “图纸完成多少了?”   突然听到他的声音,阮绵绵一怔,急忙捂住图纸,“那个,还,还差一点点。”   “给我看看。”沈逾走向她。   她抓过另一张图纸就盖上,沈逾以为她是觉得自己画的不好,结果强行拉开覆盖在上面的自己那张废稿,他感觉脸颊肌肉抽搐了下。   “两天,你连框架都没画完。”   阮绵绵乖巧的站在那,双手交握,指尖紧紧的绞着指节。   “绵绵。”沈逾的声音低沉,透着威严。   阮绵绵急忙开口:“那个,我,我……”她真的没借口,按这样画下去,别说三天,十三天她也画不完。   “说吧,怎么罚。”   阮绵绵怯生生的偷瞄他,“真,真要罚啊。”   沈逾拽过她胳膊,按在桌子上,扬起手,就是一巴掌。   阮绵绵惊呼一声,不是因为疼,因为沈逾并没有用力,而是因为,他打她,屁股……   她脸颊腾的红得似滴血。   蓦地转身,撞上沈逾的笑眼,他捞过她的身子搂进怀里,埋首,吻上她的唇。   强有力的舌尖撬开她的贝齿,吮上她的小舌,唇齿相依的酥麻快感,从身体里源源不断的涌出,经历过,便知晓那种滋味。   他的手不知何时探进她的衣摆,触碰上柔腻的肌肤,交融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她踮起脚尖,回应着他。   当感觉到小腹处有明显的硬度时,她错开他的吻,头埋在他胸口,不让他继续。   昨晚一夜疯狂,今天他也没忍心再折腾她。   她原本回自己房间睡,结果他洗完澡,就来到她房间,把她抱回他的卧室。   他下命令似的,要求她,以后必须睡在这张床上。   睡,就睡喽。   可是,不要抱那么紧。可不可以,不要有太大反映啊!   ***   周日沈逾也没闲着,他回来这几天,不是在工作室,就是应酬,要么就是去施工现场,周日他带她回了沈家,跟爸爸吃的晚饭,两人才回来。   回来的时候,发现阮绵绵一路上都没说话,一直低着头,他大概,猜到她是怎么了。   回到家,阮绵绵上楼时,沈逾跟在她身后,“绵绵。”   她说,“你不用解释,我明白。”   她上三楼,进了画室,沈逾站在门口,被她挡住,“我要画图纸,不能被打扰。”   “我这次飞多伦多,必须回去。”   “我知道,我没事,我好着呢。”她推他出去,直接关上门。   以前也是这样分开的,现在怎么就这么难受,恨不得他永远在自己身边。真的是,太讨厌这样的自己了。   阮绵绵关上门,坐在椅子上,越想越难过,吧嗒吧嗒掉眼泪。   沈逾热了一杯牛奶进来,她急忙撇开头,抹了把脸,不让他看到。   可他还是看到了,他蹲在她身边,掌心握住她的小手,轻轻摩挲。   他的手很暖,轻轻的触碰,融入了他所有的爱,他越是这样表达他的感情,她越是控制不住眼泪,没一会,就呜咽着说,“我也不想这样,可是心里特别难受,一想到明天之后,我要好长一段时间看不到你,我就难过。”   “绵绵,等多伦多项目完成,我一定回来陪你。”   “我知道我这样不对,你有你的工作,那是必须要做的事,我不能拖你后腿,不能绑着你,我明明都知道,以前你也常离开,我最多是想你,可是没有像现在这样的感觉,一天,都不想离开你。”   沈逾的心陡然一顿,原来,她对他怕感情,也已经如此之深,他抱着她,搂得那样紧,恨不得把她揉进血液中,融进他的生命。   “哥。”她的声音带着颤抖的哭腔。   他捧起她的脸,轻柔的吻住她,吻去她的泪,吻上她的唇,吻上她的耳际,他抱起她,放在宽大的铺满图纸的桌上,他覆在她的身上,细密绵柔的吻,让她感受到,他对她的爱,温柔像微风,广阔似大海,无时无刻,他的爱,都包围着她。   衣衫在他的吻中渐渐褪掉,露出少女姣好的身段,她羞得急忙伸手挡在胸前,泪眼朦胧,又带着初经人事的娇羞,那颤抖的一声,“哥。”   直叫他身子猛的绷紧。   他打横抱起她,迈着稳健的步子回到卧室。   他把她放在那张,刚刚经历过,鉴证过,他与她最美好夜晚的大床上。   洁白的床铺,她像一朵盛开的青莲,干净,纯净。   他褪下她的衣衫,虔诚的吻落在她身体每一处,她浑身打着轻颤,他的吻,他的指尖,所到之处,都燃起炙热的火焰。   当他覆在她身上,膝盖强势的分开她的双腿,腰间一沉,温柔又带着强势的姿态,让她接受他的侵入。   阮绵绵惊呼一声,双手紧紧的抓着他的胳膊,“疼。”   真的很疼,不是第一次才疼的吗,为什么,这次还会这样疼。第一次是撕裂的疼,这一次,是被撑开整个身体。   她微张着小嘴,不停的大喘着气。   沈逾温柔的亲吻她,指尖在她身上点着火,当他感觉到她那里不再绞得紧绷,才缓缓推送,在她适应之后,才遵循着本能,一次次,把她抛上云端,一次次拉入地狱,与他一起,畅游在这场欢愉的海洋。   阮绵绵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周身软软无力的窝在他怀里,身子还不停的打着颤。   沈逾力道适度的给她揉着腰肢,指尖若有似无的轻撩过她的肌肤。   “痒。”虽然周身酸痛,但还是扭着身子逃开他的手,他每每触碰到她的身子,她都不自觉的打颤。   沈逾轻笑,在她细小的肩头上啃了一下。   她侧头时,突然看到自己肩上的吻痕,她一个翻身,把头埋在枕头里,羞得快要哭出来。   因为,今天没关灯。   作者有话要说:  祈祷不要被锁。 第56章   沈逾飞去多伦多, 阮绵绵正常回学校, 偶尔跟大家一起上晚自习,沈逾说那个图纸给她当学习范本,让她自己当练习多画画。   她的生活作息很规律,闲下时, 跟沈逾视频聊天,她是真想他,想得, 抓心挠肝。   今年的建筑设计大赛她又准备了参赛作品, 画好之后,还拍照给沈逾,让他给意见。   沈逾只说比上一幅作品功底见涨。那是自然,在沈大设计师细心教导下,她要是再弄出差强人意的东西出来, 太丢沈逾的脸。   沈逾正在施工现场, 手机响了,他拿出一看,是叶凡。   他交待好后续的事,走出来。   “你那边是半夜吧,大半夜打电话给我, 什么事?”沈逾上了车,隔开了外面嘈杂的噪音,拨回叶凡的电话。   “没事,在会所喝酒呢。”   “喝酒打电话给我, 没人陪你?”   “小爷能没人陪,呵,身边全是美女,环肥燕瘦,条正颜靓。”   沈逾太了解叶凡的性子,越是这样,越是有事,“说吧,碰上什么事了。”   叶凡一时没说话,沈逾听到酒杯的声音,还有咕咚咕咚酒入喉咙的吞咽声。   “欸,你说周微这人,怎么油盐不进呢。”   沈逾靠着座椅,给自己调整个舒服的姿势,“你不是自诩没你拿不下的吗,碰钉子。”   叶凡咂舌,“能别冷嘲热讽成么,你碰了那么久的钉子,兄弟我有笑话你?你对周微比较了解,她这人吃哪套?我这花也送了,连续送了一个月,人也去了,她也不愿意见,我连色相都快出卖了,她连瞧都不瞧我一眼。这女人怎么这么难搞啊,她到底吃什么套路。”   沈逾说,“你也知道你在玩套路,周微不是一般小女生,高智商,高情商,你那点心思她都看得出来,如果你想来真的,就用心去做,别只耍嘴皮子。”   “我还不真心?上次我去设计院找她,我是真想请她吃个饭,花都送去了,她当着我的面,扔垃圾筒里,你是没看到她那冷笑,她以前喜欢你,我觉得我也没哪里比你差,难道,他喜欢温柔的,这点我真来不了。”   “那我就不清楚了,你可以问她。不过,你这次认真的?”沈逾对于叶凡的品性了解,着实想不到他认真是什么模样。   叶凡倒没说认真不认真,只是嘿嘿的笑,笑得贼尴尬。   沈逾挂了电话,刚要打给阮绵绵,发现时间太晚,便放弃了。   阮绵绵马上暑假就到来了,她在想,暑假的时候去多伦多找沈逾,可是沈逾没说让她去,她要是主动去,是不是不太好啊。   这个不太好,是觉得不太好意思,可是,太想他了。   基本每天都通电话,还有几天就放假了,她也一直在提,沈逾却没说让她过去。   他是不是,不想自己。   完蛋了,阮绵绵开始忧虑了,每天都在想,他是不是不想自己,为什么不让自己过去找他。   这些日子,阮绵绵神情怏怏,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致。   阮绵绵最近,有点像小女生暗恋的症状,明明是夫妻了啊,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这天很巧,周微和阮绵绵约一起吃饭,碰到了叶凡。   叶凡好不容易逮着周微,那还能放过。   上前过来,“我找你就那么费劲。”   周微眼皮都没抬一下,“你找我干嘛,有事?”   “我有正经事找你。”电话拉黑,换个号打,听到他的声音她就挂断,再拉黑,叶凡都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耐心。   “有什么事就说吧。”   阮绵绵看着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她总觉得,这两个人有猫腻。   “要不,你们聊,我先走了。”她放下筷子,征求周微的意见。   “绵绵你坐你的,他说完就走。”周微没打算多理叶凡几秒钟。   叶凡冷笑一声,周微,你可别怪我:“我就问你一句,你是不是还喜欢沈逾。”   周微猛的抬头看他,眼底一片冷光。   阮绵绵张着小嘴,一脸震惊,她看向周微,又看向叶凡,她觉得自己,真的很多余。   “叶凡,你智商欠费,你家再多钱也充不起你的智商。”   “骂我就是心虚,心虚证明有问题。”   两人要开战,阮绵绵不想被殃及,她拿起包,“你们聊,我先走了。”   周微气得不轻,紧攥着筷子,真想一筷子捅死这货。   叶凡跟在阮绵绵身后出来,在路边给她叫车:“绵绵你别乱想,我是故意激她,她现在不喜欢沈逾了。”   “我知道,那周微姐现在喜欢谁?”   叶凡指了指自己:“我啊。”   阮绵绵瞠目结舌,“你们?”   叶凡笑得贼贱,“我俩吵架呢,没事,你先回去,等沈逾回来咱再聚。”   阮绵绵点头,上了出租车:“叶凡哥,你别气周微姐了。”   “疼都来不及,哪能气她,到家发个信息,88。”叶凡关上车门,转身进了餐厅。   周微往出走,看到叶凡进来,直接拎过他的衣领揪起,“叶凡,你是不是活腻歪了。”   叶凡把人拽了出来,强行塞进自己车里,“你要是敢下车,我现在就打电话给绵绵,告诉她,你还惦记沈逾。”   周微紧攥着拳手,骨节泛白,气得直踹车门。   叶凡开了车,也没什么目的,就是往前开,车上落了锁,不怕她跑。   “你能跟我说说,你喜欢沈逾哪点。”他又说,“温柔,高智商,高情商,聪明,睿智,还是长得帅。”叶凡说着,臭美的照了照车内的后视镜,“我哪比他差,小爷公认的绝世美颜好不好。”   周微被气得笑了出来:“要不要点脸。”   “周微,你撩了小爷,吃干抹净,给我一千块钱打发掉我,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你不是要还我钱吗,那还给我,我们两清成么,那天是你救了我,我谢谢你,我也对那天的事,表示抱歉,你一个男人,能不能别揪着过去的事不放。这都快半年了,这是你叶大少爷的做风吗。”   如她所说小半年了,他居然没放下,反倒惦记上了,开始也没觉得怎么着,他也不是那种会因为一个女人去花太多心思的人。   “我追你这么长时间,你就没点表示?”   周微侧头上下瞟了他一眼,“你追我?你从头到脚,都写着不爽两个字,叶凡,咱们也是这么多年朋友,互相也算是了解一些,你真当我你是身边的小女孩儿那样好糊弄。”   “我可从没花这么多心思过,成,你喜欢沈逾那样的,我也试试。”   周微嘴角一抽:“你也想试试喜欢沈逾,别想了,沈逾有绵绵,人家直男。”   叶凡:“……靠了,小爷我直男好不好,直直的。”   “直,你身边鬼混一堆男男女女,不直的也多了去了,谁知道你什么属性。”   “卧槽,周微你丫太损了。”   周微摊手:“还有更损的,要不要听,不想听,就痛快放我下车,我没闲功夫跟你扯皮。”   叶凡把周微送到家才走。   次日,周微下班时,叶凡又来了,不过这次,跟他以往反差太大。   这货站在车边,白衫黑裤,无框眼镜,干净利落的发型,衬衫挽至袖口,高大帅气,惹得路过的小姑娘,一个个花痴的频频侧目。   周微站在门口,噗哧一声乐了出来。   叶凡上前,还耍了个帅气的动作,“怎么样,你是不是喜欢这类型的,我告诉你,小爷多变,你想要啥都给你变。”   周微抿着唇笑,“变个夜里服假面。”   “行,明天的,我给你弄一身。”   次日,叶凡真的一身黑,弄了个斗篷,还带个了面具,周微已经笑得绷不住了,眼泪都快出来。   “霍格沃茨借来的?”   叶凡也不管旁边人什么眼神,他这人并不太在意别人怎么看,小爷我喜欢,关你们屁事。   “你还想要啥。”   “杀生丸。”周微抱怀靠着门框。   叶凡揪着眉头,杀生丸是个什么东西。   然后,次日,叶凡cosplay杀生丸出场,周微这次真的笑到飙泪。   一身二次元装扮,但那头发色长发,真的很好看,主要是,叶凡长得好看,是属于长相妖孽又俊美的类型,这一身出现时,门口的女生都沸腾了,这是哪来的神仙哥哥。   叶凡变着花的逗周微,周微对他可算是没那么冷潮热讽,见面就拔刀的架式,恩,这一步,走得顺了。   阮绵绵考完试,放假了。   她放假第一件事,就是发信息给沈逾:哥,我放假了。   沈逾这边是后半夜,不过他刚回酒店,还没睡:放假了,想去哪玩就出去转转,别天天闷在家里。   她咬着唇,他怎么还是没打算让她去找他:你什么时候忙完啊。   沈逾回信息:还要段时间。   她拿着手机,握着半晌,敲上几个字,又删掉,敲上又删掉,她想问他,想不想她,可是,有点难说出口,好难说啊。   她感觉自己脸颊热热的,信息一时没回过去。   这时,沈逾的信息发了过来,他说:绵绵,我很想你。   她站在原地,笑得有点傻,拿着手机的手指,飞快的在屏幕上敲击几个字:我也想你。   可是,他明明也很想她,他回不来,为什么不让她去找他呢。   这话难道也要让她说出口吗?沈逾,你到底在想什么啊啊啊啊啊!   此时的阮绵绵,像初初坠入爱河的小女生,享受恋爱中的甜蜜,与异地相隔两岸的酸涩。想念之情深入骨髓,在她脑海里不停的叫嚣着。   放假后的第二天,阮绵绵回了沈家一趟,跟爸爸吃的饭,又跟妈妈视频,聊得很开心。   说到沈逾,她也只能说他忙,确实是忙,妈妈问她会不会去多伦多,还可以去看渥太华看她,她突然发现,这是个借口哦。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想他,想去看他,还要以妈妈为借口。   她回到家,给沈逾发信息:今天跟妈妈视频了。   沈逾的信息没回,过了几个小时也没回,阮绵绵时不时就拿出手机看一眼,可是信息依旧空空。   直到很晚,信息回来:宝贝,我想你。   阮绵绵看到这几个字,宝贝两个字,只有一次他在床上的时候,用磁性的嗓音在她耳边低声呢喃,她感觉周身唰的一下,像是被什么划过。   她回信息:我也想你。   几秒钟,视频链接就发了过来,她点了接收。   沈逾的面容出现在屏幕上,他躺在床上,头发微湿,穿着白色的睡袍,领口敞开一些,露出大片胸肌,他单手置于脑后,枕着手臂,好看的眉眼,正在对她笑,笑意温柔如初,一如他的人,温柔缱绻,如沐春风。   她也在笑,太想他了,好想好想,越是看到他的模样,越是想得不能自已。一个多月的时间,从未像这样,仿佛一年那样的漫长。   “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她侧着身子,眨着星眸,眼底一片思念之情。   “想我了?”沈逾的声音里带着调侃。   她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想,很想你。”   沈逾抬手,指尖在屏幕上轻轻划动,好像能隔着屏幕,触碰到她的脸。   “是不是想我,想得睡不着。”沈逾逗她,虽说是夫妻,但毕竟是刚刚心意相通,就分隔两地,他虽然克制,但克制之下,想念之情越发明显。   “才没有。”她嘴硬的反驳,但眼底的羞怯逃不过他的眼。   “好吧,那就是我想你,想到睡不着。”他说着,又小声的凑到手机边上,轻声说了几个字。   阮绵绵觉得脸颊更热了,全身都热,好像有什么在啃噬着她的骨,啃着她的肉,又麻又痒。 第57章   阮绵绵放假了, 她给沈逾发信息时说, 多伦多秋日的漫天红叶,她喜欢。碍于脸皮薄,没直着说想要去找他。   沈逾却回她,以后有机会带她去看。   她真的无语了, 好奇怪,为什么沈逾不让她去找他呢。   开学研一,要交几篇设计稿, 她在家也好, 能沉下来做自己的事。   这些时间,他们每天都视频,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在思念中度过。   这天傍晚,叶凡又到设计院报道,周微手里拎着一个文件包, 叶凡上前接过来:“你答应我的, 晚上吃饭。”   之前被他软磨破泡,没辙,只好应了下来,“你平时没这么闲吧。”   “那得分什么事,你的事, 是大事,再忙也要放首位。”叶凡依旧嘴上抹蜜似的。   周微耸肩:“成,我看出来了,你这人没受过挫。”   “这话说的, 我在你身上,吃了半年闭门羹,这还不叫受挫,这叫啥,我闲得蛋疼啊。”叶凡欠欠的模样,不过说真的,这张脸,着实好看。   周微看到人来人往的小姑娘,一个个往这边看,眼睛都往叶凡身上盯,“你再来,我们院里小姑娘都快对你动心了,我给你们搭个桥。”   叶凡打开副驾驶,做了个请的姿势,“看遍世间桃花,就你这朵最娇艳。”   周微坐在副驾驶,叶凡手搭在门上,痞痞的冲她挑眉,她淡淡一笑,“你什么时候能放弃找我麻烦,我最近真的忙,每天再跟你耗,精力快不够用了。”   “别啊,我可没给你找麻烦,生活嘛,总得加点色彩,你一天天的对着一堆生冷的图纸,多没情趣,要不,咱俩在一起试试呗,保证,你生活过得变着法的五颜六色。”   周微静默片刻,指尖缓缓撩过额前的刘海,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眼底一抹冷笑:“我不怀疑你的话,但我非常有远观的听到一首绿光在我头上呼啸而过。”   叶凡一听这话,立马举手保证:“怎么会,再说,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走不走,不走我下车了。”周微没好气的不想跟他扯皮。   叶凡上了车,开车直接去了家餐厅,而且还是非常会耍花招的包上整个顶楼,装饰的极其浪漫。   他一切都安排好了,两人到了之后,就开始上餐,红酒已经醒好,倒了两杯。   叶凡说:“我追你行吗?”   周微拿过杯子与跟他撞了下:“不行。”   叶凡皱着眉头,“啧,你这丫头那么拧呢。”   “你不就是想泡到我,满足你大男人的自尊心吗。”周微一针见血。   叶凡一时语塞,嘿嘿一笑:“天地良心,我叶凡从没对一个女人认真过。”   周微:“天地有良心,你没有。快吃饭,吃完饭我回家还有查数据,没空跟你浪费时间。”她快速的切着牛排,没有一点要品味美味和欣赏美景的想法。   叶凡感觉脸颊肌肉抽搐了下,“欸,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周微蓦地抬眼,撞上那张好看得要命的脸,叶凡在他们这些朋友当中,公认的美,他要当明星,真秒杀一众小鲜肉。那样好看到爆的脸上,那双极具勾魂的眸子里充满了“真诚”。   周微轻咳一声,冲他笑着说:“你想色诱我?”   叶凡咬牙,“……小爷都出卖色相了,你给个痛快话。”   周微立马给他个痛快话,淡淡吐出俩字,“不行。”   叶凡:“……”一大杯酒,一口灌了进去,他翘着二郎腿,着实是气得够呛。   周微撇嘴,刚刚还装得一副人模人样,没几分钟就原形败露,他想什么她再清楚不过了。   这顿饭,叶凡一直在生气,周微吃得快,旁边两首小提琴曲子都没拉完,她放好刀叉,擦了擦嘴,“走吧。”   叶凡冷哼一声,径直下楼,服务人员看着两个人开心而来,走的时候男的气得脸色铁青,一个个不敢多话,恭敬的送这尊大神出门。   叶凡开车送周微回去,到她家楼下时,周微着实不想气着他,毕竟上一次的事,自己也是有错在先,“叶凡,你身边莺莺燕燕,你没必要在我这儿受这待遇,咱俩是朋友,我好心劝你一句,我们俩不合适。”   “没试怎么就知道不合适。”叶凡从烟盒里弹出支烟点着。   周微无奈的摇了摇头:“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没觉得浪费,小爷时间一大把,我愿意。”   “你这么幼稚呢。”周微气得一口气吊了上来,“你干嘛抓着我不放,别说你喜欢我,信你不如信你会唱歌。”   叶凡五音不全,从来不唱歌,以前唱,总被大家笑,后来他就不唱了,这事儿大家当个笑话来讲,这时周微又来了这么一句。   叶凡把车子停在她家楼下,回手把烟掐了,“那我哪天唱给你听。”   “别摧残我的精神世界。”周微开车门下车,冲他挥挥手,“不见。”   叶凡抓了抓脑袋,这女人太麻烦了,算了算了。   可他嘴上说算了,但身体却很诚实,时不时去骚扰周微。   周微实在被他搞得没辙,最后问他,到底要怎样。   叶凡说,跟我在一起,就行了。   周微说,行。   叶凡被这个行啊,搞得愣神,周微就走了,他看着周微的背影,愣了半晌,掌心拍了拍耳朵,刚才是不是听错了。   沈逾回南城,是十天之后,他回来之前头一天跟绵绵说的,阮绵绵一晚上没睡好,早上把屋子里里外外收拾干净,植被一颗颗浇了水,穿得漂亮漂亮的,打车去机场接沈逾。   她是又甜蜜,又紧张,两个月没见,即使天天视频,也不是真的在身边,很快,很快就能看到他。坐在出租车上,她一路上都雀跃得恨不得下一秒就能看到人。   到了机场接机口,她就站在那儿,时间还早,但她也站在那等。   时间一点点过去,到了时间,机场里很多人往出走,她挤在围拦处,目光搜索着身影。   十几分钟后,看到她熟悉的身影,他穿着休闲T恤,浅蓝色牛仔裤,手里推着皮箱,她兴奋的挥手,“哥,哥,我在这儿。”   沈逾也看到她,目光看过来,两人的目光越过人山人海,紧紧的粘在彼此的身上。   阮绵绵发现沈逾身边还有个女孩子,女孩子梳着短发,个子不高,跟她差不多,穿着牛仔裙子,挺漂亮的。   她好像在说什么,然后沈逾转头跟她说着什么,女孩子脸上挂着甜美的笑。   阮绵绵觉得这个女孩子有点眼熟,可又没什么印象。   沈逾走了过来,她挤出人群,来到他面前。   她站在那儿,扬着小脑袋看他,沈逾温柔的目光,都柔出水来。   “绵绵,给你介绍一个,这是彭嘉言。”   阮绵绵一怔,原来是她,“你好,我是阮绵绵。”   彭嘉言冲她伸出手,“听逾哥说过,你是她妹妹。”   以前她也跟别人说她是他妹妹,可是现在听到别人这样说时,特别还是个女孩子这样说时,她就想再重新介绍一下,可又想想,算了吧。   沈逾说:“不是让你别来机场接我吗,在家等着就好,外面天儿这么热,跑一趟,多辛苦。”   听出他的关心,她心里舒服许多,“在家等也是等,来这儿等也是等,还能提早看到你啊,是吧,哥。”   沈逾太了解她,最后这个哥,字音加重,尾音上扬,有点像挑衅。   沈逾工作室来了一趟商务车,他们坐上后座,车子往市区开。   先送了彭嘉言回家,沈逾发现,阮绵绵神情淡淡的,没有刚刚见到他时的喜悦,碍于车上有人,他也没问她。   直到回到家,司机开着车离开,沈逾才问她:“绵绵,你怎么了?”   “没怎么啊,我在想,一会吃什么。”她回给他一个微笑。   沈逾上前一步,从背后把人环在怀里,“除了你,什么也不想吃。”   阮绵绵被他调侃的脸颊一热,她回手推开他:“你到楼上休息会儿,我去看看给你弄点吃的。”   “我不饿,在飞机上吃了些东西。”   “那也要吃的啊,这都中午了,你去休息会儿。”她打开冰箱,沈逾还站在那看着她,她瞟了眼冰箱里的菜,样式很多,可她做不出什么花样,“煮面可以吗。”   沈逾点点头:“可以。”   沈逾上楼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下楼,她煮好面,正在炒茄丝。   没一会儿,菜就做好了,她把盘子递给沈逾,他接过,端到餐桌上。   他发现,阮绵绵是真的有些不高兴,“彭嘉言说要回国,买了跟我同一天的飞机,我们只是朋友。”   阮绵绵擦着灶台,洗了手出来,冲他笑笑,“尝尝,味道好不好。”   “绵绵。”他叫她。   “我听到了,你跟你朋友一起回国嘛,快尝尝,我最近喜欢炒茄丝吃,你给评价一下。”   沈逾拿起筷子,夹起一点放到嘴里,“还不错。”   她倒了两杯水,放到他面前一杯,“先喝点水再吃饭,你这次能呆多久?”   “这次不急。”   她点头,坐下吃饭。   阮绵绵吃饭的时候也没说话,沈逾看着她一直低着小脑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偶尔问一句,她就应一句,没有一点久别重逢的喜悦。   他轻而又轻的叹了口气,是不是,她不想他。   阮绵绵一点也不饿,嚼着没什么味道的白水煮手擀面,她把小半碗面吃下后,便起身去厨房把自己的碗洗干净。   她坐在沙发上,把初六抱了起来,初六天天跟她在一起,以前很高傲,现在很黏她。   初六把脑袋在她小手心上蹭了蹭,然后伸手爪子舔湿洗脸,她的小手放在它的背上,一下一下的顺着毛。   夏季动物脱毛厉害,没一会儿,手心一团毛。   她放下初六去洗手,沈逾接了电话,说了下午三点。   阮绵绵抬头看过去,沈逾好看的侧脸,讲话时,带着微笑。   沈逾转头,目光相交,他冲她笑了下,她微微一笑。   “我一会要出去一趟,晚些回来。”   她点头。   沈逾吃完饭,把碗洗干净出来在她旁边坐下。   手搭在她肩上,“绵绵,我回来你不高兴吗?”   “高兴啊。”她说。   “完全感觉不到。”   她堆起一脸的笑:“这样你看出来了吗?”   沈逾低首,在她唇上亲了一口,她一怔,就听到他低低的轻笑声,“真想你。”   他把她搂在怀里,初六被挤在两人中间,“喵”的叫了一声,拱着身子从两人怀里挤了出来。   沈逾捧着她的小脸,在她唇上印上浅浅一吻,她低垂着眸子,长长的睫毛微微打着颤。   他再次靠近,她偏过头躲开,他强势的掰过她的脸,吻了上去。   思念的感觉过于浓烈,饥渴的想要用一个吻来化解,可是那蚀骨的滋味,一个吻根本不够。   阮绵绵用力的推开他,“你电话响了。”   沈逾没动,就这样抱着她,头埋在她颈间,唇上的热度贴着她柔嫩肌肤,来回轻轻划动,她身子绷得僵直,感觉到他身体上的反应,她感觉自己脸颊热热的。   手机响了又停,停了又响,她推他,沈逾只好拿过手机,一手搂着她,一边接电话。   她听到电话那端是个女孩子的声音,好像要找他什么事,他说不用,还说了谢谢,后来又约了时间。   沈逾挂了电话,“彭嘉言说送些东西给我们。”   阮绵绵理了理衣服坐在旁边,“你们在美国是不是常见面。”   “我心里只有你。”他揉搓着她的短发,在她发顶落下一吻。   她信他的话,也信他的真心,可两人距离遥远,还不及别人,同在纽约。   她觉得,自己嫉妒了。 第58章   沈逾跟很晚才回来, 他上楼发现屋子里静悄悄的, 他今天第一天回来,绵绵并没有等他,很反常态。   他上楼,自己的卧室里漆黑一片, 并没有人。   到阮绵绵的卧室门前,轻轻按下门把手,没推开?再按一下, 锁门了。   这, 更反常态。   他感觉阮绵绵有心事,会不会是他跟彭嘉言一起回来,惹她不高兴了?   时间刚过十二点,按常理,阮绵绵不会睡觉, 他轻声敲了敲门, 小声叫她:“绵绵。”   “绵绵,你睡了吗?”   他又轻扣几下门板,依旧毫无回应。   想把他锁门外,小丫头想得美,他回了卧室, 从里面拿出房间的备用钥匙,打开了阮绵绵的卧室。   借着门外的光线,床上的人盖着被子,侧身躺着, 他悄声上前,在她身后搂住她的腰,“真睡了?”   阮绵绵依旧没有回应,他探头看她,闭着眼睛,抿着小嘴,睡着了。   沈逾平躺在一边,叹了口气,才起身回房间。   阮绵绵醒来时,身子是被人环抱住的,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她睁开眼睛,看着沈逾熟睡的脸,两个月而已,她已经这样思想他。   头靠在他胸口,环上他的腰,耳边是平稳的心跳,一下一下敲击着自己的心。   沈逾醒来时,身边已经没有人,他拿过手表看了眼,十点多一些。   伸了个懒腰,起身回房间洗漱后下楼。   阮绵绵正蹲在沙发前,拿着湿巾给初六擦脸,初六非常抗拒的伸出爪子用力挣扎,她细心细语的说:“乖乖的,不许抓我哦,小心我哥收拾你。”   “喵——”初六最讨厌她给它擦脸,它自己会洗,它很干净的。   听到脚步声,她转头,看到他起来,扬起一个笑脸:“醒了。”   沈逾上前揉搓着她的头发,“昨晚为什么锁门。”   阮绵绵甜甜一笑:“习惯了。”   “还想骗我。”他说把,手穿过她的腰身,直接把人抱起来,双双倒在沙发上,“昨晚呢,跟项目组的人谈施工,所以很晚才回来。”他按着她的小脑袋在怀里,“不许挣扎,抱会儿。”   阮绵绵挣也挣不过,小声说,“初六看着呢。”   沈逾转头看向初六,初六喵了一声跑开,老子啥也没看到,老子“瞎”了。   初六跑到阳台,跳上超级豪华攀爬架,蹲在板子上,一张猫脸朝着太阳,装向日葵。   “刚才爸打电话,让我们中午过去吃饭,你去换衣服。”   沈逾没动,而是紧了紧手臂,唇在她发顶印上一吻,嗓音低沉,“抱会儿,再抱一会儿。”   ***   换好衣服出门,开车去了沈家。   沈清和看到两个人牵着手进来,会心一笑。   阮绵绵抽回手,沈逾眉眼一片温柔,“爸,绵绵说你前段时间去采风,现在夏季雨水多,一定要注意安全。”   “跟几个老朋友一起,放心吧。”沈爸洗好水果放到茶几上,“喝茶还是喝饮料?”   “都要。”沈逾像孩子似的讨吃的,二十九,在沈爸面前,也是个孩子。   “行,你俩先坐会儿,外面怪热的。”   阮绵绵帮忙去泡茶,“爸,饮料就不要了,我吃葡萄。”   “好,不用你帮忙,去跟沈逾聊聊天,他两个月回来一次,你们啊,这样分着也不是个事儿。”   阮绵绵上扬的眸光暗了暗,末了笑了出来,“一直不都这样,我习惯了。爸,没关系的。”   沈清和摇了摇头,把茶叶洗好,端到茶几上,又倒上水,沏茶。   “我买了菜,一会咱们吃点,晚上,要不住家里吧。”沈爸自己一个人也孤独,沈逾一年回来的次数有限,回家住更是有限,上次回来住,还是有些原因,虽然沈逾没说,但沈爸也看出来,定是跟绵绵发生矛盾。   现在看着两个人好好的,他也开心。   “好,晚上在家住。”沈逾看向阮绵绵,后者也点点头,“好。”   沈爸做的菜,一家三口一边吃饭一边聊,空旷的房子里,终于有了鲜活的气息,沈爸格外高兴,喝了一整杯白洒,聊过去,聊将来,还聊两个人的以后。   以后,自然是工作,家庭,还有孩子。   说到孩子,阮绵绵臊得恨不得钻桌子下面,沈逾在桌子下面握住她的手,跟沈爸说:“绵绵还在上学,这事儿急不来。”   沈爸点头称是,“不急不急,我就说说,心里有个盼头。”   吃过饭,沈逾跟阮绵绵收拾厨房,沈逾洗碗,阮绵绵在旁边看着他,他回头时,看到她的目光一直盯着他看。他突然凑过来,在她唇上亲了下。   她抿着唇笑,低下头,不去看他带笑的眼。   两人出门,打车去了约定的地儿,彭嘉言拎着一个旅行袋,送给他们的她老家特产,阮绵绵表示感谢,在咖啡厅里聊了会儿,他跟沈逾打车往回走。   沈逾再次解释,就是朋友。   阮绵绵点头,她明白,她又没说什么,她相信沈逾。   把东西放到家里,沈爸还在睡觉,估计是下午喝的有点多,沈逾接到叶凡的电话,说晚上组局出来,带上绵绵。   两人刚到家,又出来。   叶凡的会所,这个时间人不多,林响和大宾他们已经到了,陆续来人,最后只差叶凡。   叶凡是六点多才到,进来时,手搭在一个人的肩上,这人正是周微。   阮绵绵也没惊讶,沈逾倒有些诧异,叶凡动作挺快,但是周微的性格,不太像是会接受叶凡这种吊儿郎当的人,叶凡用了什么套路,真诚?   叶凡轻咳一声,“给大家介绍一个,周微。”   大家嘁了一声,在座哪个不认识周微,只不过都好奇,这俩人怎么弄一起去的。   叶凡看大家压根不惊喜,“诶诶诶,你们要不要这么丧气。”   “我女朋友,来,欢迎一个。”   叶凡说完,周微用手肘怼了他胸口,“边去,贫。”   大家非常给面子的起哄,“周微,哟,我们是不是要改口叫小嫂子啦。小嫂子,来吧,这好事,怎么也要来一杯。”   周微接过酒杯,直接递给叶凡,叶凡麻利的接过来:“我喝我喝。”   这杯酒喝完,大家把叶凡拽过去,猛劲灌他酒,谁让他声不响把周微给拿下了。   周微跟沈逾打了招呼,在阮绵绵身边坐下。   阮绵绵问她:“你们不吵架了。”   周微耸肩:“跟一个没智商的吵架,侮辱我智商。”   “那你还喜欢他。”周微给阮绵绵的感觉,是个很大气的女人,思维,判断,都跟她不同。   “谁说我喜欢他。”周微淡淡来了句。   “那你们还在一起?”   “我都快被他烦死了,我今天过来,也是来看看你和逾哥。”周微拧开一瓶苏打水,一口气喝了半瓶,“这天气热的,搞得我一肚子火气。”   “叫你老公过来,我问逾哥点事。”   阮绵绵回手拽了拽沈逾的手臂,沈逾回身,周微说:“逾哥,我最近有个项目,你有时间没,帮我看看。”   “什么项目?”   “旅游区。”   “行,我这几天抽时间去你那看看。”   “麻烦你了。”   “客气。”   沈逾去洗手间,叶凡叼根烟,从里面出来。   沈逾出来后,叶凡没走,他挑了挑眉,“恭喜你啊。”   叶凡嘿嘿一笑。   “你用了什么套路?”沈逾洗了手,抽出一张纸巾擦手。   “我可是花了十二分的心血,cosplay都用上了。”   “就这样?”沈逾表示怀疑。   叶凡吸了口烟,吐着烟圈,痞痞欠欠道:“磨到她服软。”   沈逾拍了拍他的肩,“周微是个很认真的女人,收起你那套花招,对人要真诚。”   “你倒是挺关心你这个徒弟。”   沈逾搭着他的肩往回走,“祝你好运。”   这局散了,两人打车回去,阮绵绵拿着手机一直发聊微信,沈逾看过去,对方的名字叫邱苒。   沈逾拍了拍她的脑袋:“你这个同学,我建议你离远点。”   “为什么?”   “做事只求自己痛快,而且不会看眼色,又偏激。如果发生矛盾,你的性格很容易吃亏。”   “邱苒就是花痴,哥你别在意。”   沈逾无奈笑了下,抬了抬下巴,阮绵绵看回手机,邱苒发来一句:沈教授回国了没?   阮绵绵尴尬万分,这个邱苒,太打脸了。   “你没跟她说我们结婚的事吗?”   “没说。”   “那就别说了,你现在不住寝室,又不是一个专业,能避就避一些。”   阮绵绵明白沈逾的意思,她也相信沈逾的判断,可是毕竟邱苒是同寝室三年的朋友,她还是觉得邱苒除了花痴,并没有别的问题。   “你这次能呆一段时间吗?”她问他。   沈逾点头:“建筑设计大赛,知道我为什么不给你意见吗?”   “不知道。”每次问他,他都不给意见,除了平时教她,只要涉及比赛,他都让她自己做。   “到时你就知道了。”沈逾故意卖了个关子。   ***   周一,沈逾早早便走了,今天是南城大学举办的二年一次的建筑设计大赛,全国设计院校的学生都可以参加,他做为评委,进入最后一轮评选。   阮绵绵这次的表现不错,虽然他只是给了一些小的意见,并未参与她设计当中,但这次着实比之前有明显的进步。   校主任指着他非常满意的作品给沈逾看:“沈教授,这个学生的作品,你肯定会刮目相看。”   沈逾自然想看到后起之秀,他看过去时,神情一顿。   校主任发现沈逾并未出现惊喜之色,“这个不好?”   沈逾没说话。   校主任说着,这边来了几位评委,还有南城设计院的设计师,大家也觉得这幅作品很好,意境,轮廓,骨架,不说无可挑剔吧,但在一众作品出,非常出挑。   “这是谁的作品,我想知道作者的信息。”沈逾说。   校主任叫来助理,很快调出这个人的信息,是南大建筑系四年级的学生,叫孟奇。   四年,也就是阮绵绵的同学,这个人他没印象。   “能把人找来吗?”沈逾问校主任。   校主任让助理去打电话,孟奇家是南城的,人也在,便赶来学校。   大家把其它作品筛选出来,这幅作品暂时搁到一边,校主任还有些纳闷,不过沈逾没说,暂时就先这样,等孟奇来了再定夺。   孟奇来了是一个小时之后,看到沈逾时,特别兴奋,“沈教授,看到你很高兴。”   沈逾微微笑了下,说出的话,却温柔中带着冷刀,“怕是你一会就高兴不起来了。” 第59章   听到沈逾的话, 孟奇心里咯噔一下, 垂在身侧的手紧了又紧,“校主任,您找我有事吗?”   校主任指了指作品,“这是你的参赛作品。”   孟奇紧抿着唇, 脸色开始有些泛白,“是我的作品。”   校主任看向沈逾,后者一抹笑, 有些高深莫测, 孟奇就被沈逾这清而又淡的神情,心底一阵打怵。他低下头,双手不自觉的发抖。   沈逾冲他说:“去年任教的时候,我教过你吧。”   孟奇点头。   “那你给我讲讲,你作品想表达的是什么, 灵感来源, 与他的成长。”   校主任万分不解,这作品在一众参赛作品当中十分出挑,虽不尽完美,但也是眼前一亮,最初大家还对这位参赛作者寄予厚望, 可眼见沈逾并不认可。   “沈教授,这是怎么回事?”   沈逾:“主任您别急,听他自己说说。”   孟奇沉思半晌,才开口, “灵感来源,欧洲建筑史,罗马的西班牙台阶……”   “你是不是要说,你灵感来源罗马假日。”   孟奇偷偷看了一眼沈逾,点点头。   沈逾上前一步,负手而立,温润的嗓音低低开口,“欧洲建筑史包含有巴洛克建筑、法国古典主义建筑、古罗马建筑、浪漫主义建筑、罗曼建筑等等。”   “以简洁,线条分明,色彩的明暗鲜淡进行视觉冲击,华贵典雅,富有浪漫主义色彩。”   孟奇头低低的,额头上布了一层的汗。   “你去过欧洲吗?”沈逾问他。   他急忙摇头:“学过,看过,没去过。”   沈逾微微轻叹,“这幅作品并非名作,也并非大型建筑,但问题在于,你这篇作品的主体与核心是我前段时间刚刚完成的项目,已经递交意大利设计院。”   孟奇蓦地摇头:“沈教授,我,我没有。”   “你是哪里看到这幅作品的。”   孟奇辩解,“我真的没有看过沈教授你的作品。”   “我需要你告诉我,你在哪里得到那幅半成品的。”   校主任一听,脸色顿时难堪到了极点,自己学校的学生,丢人丢到自己家门里了。校主任上前问他:“沈教授,这到底怎么回事?”   沈逾在孟奇的作品上,勾勒出来一个主体和结构,对校主任说,“两个月前,这是我的半成品,因为一些原因,图纸我重新做的,那张图,一直留在绵绵那。”   校主任后来已经知道沈逾与阮绵绵的兄妹关系,哥哥的作品在妹妹那也说得过去,他想了下:“你觉得是阮绵绵?”   沈逾摇头:“不会是绵绵,我的作品她都不会借鉴,更不可能给别人。”   孟奇一听,顿时双腿发软,后背都湿透了,他万万没想到,那幅半成品,居然是沈逾的作品。   ***   阮绵绵废掉N个图纸,她觉得自己真的笨,以前听同学开玩笑,说聪明的那个人,找个对象就会有点笨,笨一点的也幸福啊,找的对象都聪明。   是不是因为沈逾聪明,所以她才笨。   她一边懊恼,一边偷笑。   沈逾回来时,阮绵绵还在死抠她自己的作品。   他在她旁边坐下,阮绵绵撅着小嘴:“是不是因为你聪明,所以显得我格外的笨。”   “这话,有些道理。”沈逾开玩笑道。   阮绵绵娇嗔的哼了一声,“你也嫌弃我笨。”   沈逾伸手搬过她的小脸,那双水眸布满星辰,樱红的小嘴嘟嘟的可爱极了,他低低的笑了出来,“你要是笨,能考上南大吗?你要是笨,能考上研究生吗,你要是笨,这次建筑设计大赛能进入最后一轮吗?你一点也不笨,还很聪明,努力,勤奋,别给自己压力。”   “可是跟你比,我太差劲了。”   “为什么非要跟我比。”   “大家都拿你当榜样,我也一样,哎算了,我也知道,你这种超级学神,一般人比不了,汪欣都说,你的大脑内部组成应该跟是二维码似的复杂。”   阮绵绵说完,突然一抬眸,“哥,你说我的参赛作品进入最后一轮了。”   “你这反射弧,真的够可以的。”沈逾轻拍了下她的小脑袋,阮绵绵高兴极了,“你怎么知道的。”   “我是评委。”沈逾说完,阮绵绵的眸子瞬间亮成繁星,沈逾捏上她的小鼻子,“参赛作者都不公开,不过你的作品我之前看过,知道哪个是你的,虽然你没获奖,但是作品在一众选手当中,还算是可圈可点。”   阮绵绵知道他哥不会徇私,她也不在意是否得奖,只要进入第三轮,那就被认定了自己的努力。   她兴奋的抱着他的手臂,“哥,谢谢你。”   没有他的督促与指点,她不可能进步那么快,“哥,你太好了,我以后要跟你混,你别嫌弃我,端茶倒水都成,要我做什么我做什么,只要能在你身边,跟你学习,扫地也行。”   “你跟我身边就为了学习,阮绵绵,你那脑子就不能动动其它的想法?”   她想要跟在他身边,当然,有更多私心,当然不只是为了学习,她眯着大眼睛,给他一个你懂的表情。   沈逾快速在她唇上亲了一口,“叫声老公听听。”   阮绵绵唰的一下脸红了个透,她真叫不出口,她急忙转头:“哎呀,天都黑了,我去煮饭吧,你想吃什么,我去看看冰箱里有什么……”   她说着,人已经跑出了画室的门,沈逾听到越来越远的脚步声,眼底的笑意,越发的宠溺。   沈逾下楼做的晚饭,阮绵绵只是打打下手,在他身边不停的转悠。   他让她出去,她还是喜欢跟在他身边,喜欢他身上干净的味道,喜欢他温和的气质,喜欢他温暖的笑,她以前真的是傻,为什么不懂他的心,害得他独自承受这份感情,压抑着不敢对她说出口。说出口后又被她狠心拒绝,他当时,得多伤心难过。   为什么要让他难过,都是自己的错。   是的,都是自己的错。   沈逾回头,发现她怔怔的看着自己,他转身上前,把她扣在厨房的大理石台板与怀抱之间,属于他的味道,瞬间包围了她,她有些娇羞的抬眼看他,“哥。”   “我发现,你总喜欢偷偷看我,你可以光明正大的看,我没意见。”沈逾逗着她。   阮绵绵咬着下唇,洁白的贝齿,明亮的眼,小手拽着他休闲服的帽衫带子,扽了又扽,“我哪有。”   “别闹,拽偏了。”他说。   她转头去扽另一个带子,拽了几下,两边平均了,她眨着眸子,“我喜欢偷偷看你,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怕你看到我看着你似的,我会不好意思。”   沈逾头抵在她额头上,呵着气声的语调,又是逗她,又是说不出来的暧昧,“怎么,爱上我了。”   阮绵绵咬着唇不说话。   “表达一下,那么难?”他从未听过她的表白,她最多只是说,想他,想在他身边。   阮绵绵咬牙,他明明都明白,还这样说,就是故意的,她双手并用,拽着他的帽衫带子直接把他脖子勒住。   她勒他,力气也不大,沈逾挑了挑眉,“谋杀亲夫,小绵绵不乖了。”   “我不小了,别总叫小绵绵。”   沈逾想了下,“对,不叫小绵绵,那叫……”他凑近她耳边,“叫小阮妹妹,哪儿都软,全身上下都软。”   阮绵绵大红着脸跑上楼,沈逾抬手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无框眼镜,为什么明明是逗她,他却觉得耳根子都热了。   晚饭煮好,沈逾上楼把阮绵绵拽了下来,她绷着小脸不看他,偶尔目光相撞时,她就闪躲,没一会儿,脸又红了。   沈逾觉得,这个时候,还是应该关心她的胃,让她好好吃饭。   “孟奇你认识吧。”   “二班的同学,怎么了?”   “参赛作品抄袭。”   “不是吧,居然抄袭。”   沈逾点点头。   “他是不是傻,居然抄袭,不过现在很难鉴定抄袭,有的人管这个叫,融合。”   沈逾笑了下:“不巧,他抄的是我的作品。”   阮绵绵瞠目结舌,“他居然抄你的作品,他是怎么想的,你可是著名建筑设计师,每一幅作品在业界都备受瞩目。”   沈逾并不想让她知晓太多社会人心的阴暗面,但越是保护得好,她越是什么都不懂,认为世界上所有人都是好人,以后进入社会,他不可能时时刻时刻在她身边保护她。   他回来的时候,细细想过,这件事情要让她知道,即使她心里会难过,甚至,会对朋友和自己信的认知失去信心,“邱苒给孟奇一个半成品的相片,相片内容,就是我两个月前,你在画的半成品。”   阮绵绵夹菜的手停在半空中,邱苒?她呆滞的看着沈逾。   “如果这幅作品是你的,那么你就跟孟奇撞梗,最后谁也说不清,如果不是你的作品,孟奇也得到一个好的抄袭目标。无论从哪一点出发,这个人,你以后敬而远之吧。”   她放下筷子,邱苒看过那幅作品,什么时候拍下的相片她不知道。不管是针对她,还是对孟奇,这件事都百害无一利,即是事件没被发现,孟奇参赛作品得了奖,那就是助涨抄袭风气。   原创作品对每一个原创者,都是心头肉,拿别人的心血,做一件对她没有利的事,阮绵绵想不通邱苒这样做的用意。   “为什么这样做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已经这样做了。”沈逾放下筷子,起身坐到她旁边,把人搂在怀里,“人在成长过程中,总会遇到一些人,他们的思想与做法与我们相悖,我们需要做的是保证自己行端坐直。”   “那个女生的本性可能不坏吧,但她太过自我,不顾忌他人感受,自私,偏激。”   “哥,我是不是很笨。”   “不是笨,你性格太软了,除了能跟我刚起来,对谁都好。”沈逾半开玩笑,拿过她的筷子夹了一点米饭送到她嘴边,“张嘴。”   她一脸愧疚:“哥,对不起。差一点害到你。”   “小阮妹妹放心吧,这点小事对你老公造成不了威胁。”   阮绵绵胀红着脸,强硬的扭开头,“不吃。”   “亲自喂你都不吃,快吃饭,吃完饭我们还有事要做。”   “什么事啊?”她回头认真的问他,还接过筷子,准备自己吃。   沈逾非常坦然的说出两个字:“吃你。”   阮绵绵红着脸,一点点夹着白米饭,吃得极慢,恨不得一粒一粒的吃。沈逾吃完坐那等她,她还是不肯快吃,沈逾无奈道:“开玩笑的,我晚些有个视频会议。”   叶凡觉得最近自己已经够宠周微了,所以连续几天没去找她,结果,她一个信息没给过他,他不主动,她就无动于衷。   他一天,两天,三天,算着日子,最后,自己耐不住性子,趁周微下班时,到设计院门口等她。   周微这几天真的忙的够呛,白天上班,回家也是加班。   看到叶凡来,她都忘了这几天没被骚扰,这几天即使加班都是舒坦的。   “我不打电话给你,你就不知道打个电话给我?”叶凡掐腰一副小爷很不爽很生气的痞子相。   周微不想跟他刚,论混不吝,她可比不过他:“行,我错了成么。”   “请我吃饭。”叶凡说。   “好,地点你挑。”   周微这么好说话,好说话到让叶凡飘飘然了,他开车随便挑了个地儿,点餐的时候,他还点了份情侣套餐。   周微压根没理他,一边查资料,一边等餐。   “欸,能不能把你那堆破纸扔一边,好几天没见,你不看看小爷我又帅了没。”   周微抬眼瞟了他一下,复又低下头,“恩,帅了,此男子只能天上有,不是凡人。”   “你就这么敷衍我。”叶凡去拽她手里的书,周微急忙躲开。   “诶,这几天,想我没?”   周微低着头,“想,想死了。”   每一句话都是顺着他说,可每一句话都里都写满了我不稀得跟你闹的敷衍。叶凡想了想,“周末,出去bbq。”   “没时间。”   “你带着书,我带着你。你什么也不用准备,人来就行。”   “你先别说话,我查完的。”   叶凡不说话了,他看着周微,都说男人认真的时候最美,这女人,特别是一个美女在认真工作的时候,真的魅力值大增。   很快餐点开始端上来,周微收了资料本,快速吃饭,她吃得很快,吃完起身去结帐,结完帐发现叶凡还在吃,“那个,你慢慢吃,我先撤了。”   周微走后,叶凡把刀叉往桌上一扔,“靠了,到底是不是谈恋爱。” 第60章   周末叶凡组织在南城的北沿河边上烧烤, 周微被他从家里拽出来, 她拿着一堆数据资料,在帐篷里坐着。   阮绵绵趴在旁边的帐篷,沈逾和叶凡他们在外面烧烤,这么热的天儿, 沈逾倒是清爽,叶凡和林响热得一身汗。   林响烤好之后,刚要分给大家, 叶凡瞪他一眼, 林响明白他什么意思,拿了几个羊肉串,到帐篷两边,一边递过两根,“两位小嫂子, 难得出来玩, 别忙活了。”   周微抬眼,“谢谢你林响,我不吃,你们吃吧。”   阮绵绵坐了起来,接过:“谢谢林响哥。”   林响把肉串都递给了阮绵绵, 她起身到周微的帐篷边上坐下,“周微姐,真看不出来,你跟叶凡哥的性格差异那么大, 居然能在一起。”   周微噗哧一乐:“这你也信。”   “信什么?”阮绵绵没懂,她把肉串递过去,周微摇了摇头,突然眉头一皱,伸手去拍,打死一只蚊子。   阮绵绵从包里拿出驱蚊喷雾水,周微把全身上下都喷了一遍。   沈逾看到她向他,手里拿着驱蚊喷雾,“被蚊子咬了?”   “给你喷点。”她在沈逾周身喷上驱蚊水,自己又喷了点,“周微姐都挨咬了。”   叶凡听到阮绵绵的话,目光转向帐篷,周微盘着腿,坐在帐篷边上,门口支起的四角小桌上,放着书和资料本。   他拿过毛巾,走了过去。   周微拧着眉头,“一身的烧烤味儿。”   叶凡抬手闻了闻,用毛巾在身上蹭了蹭,擦了脑门上的汗,“想吃什么,我给你烤。”   “不用,谢谢。”   “跟我客气干嘛,来就是玩的,能不能把你那破本子放下。”叶凡每次跟她说话,她就像没听到似的,要么就是应付了事。   “大少爷,我在工作,去玩你的吧。”   叶凡咂了咂舌,“没劲。”   周微一听,抬头看他时,笑了出来,“我是挺没劲的,要不,你甩了我吧。”   叶凡:“……”他一口气提到嗓子眼,“没门,想都别想。”   周微嘴角抽搐了下,“那你边上玩去,我没时间跟你扯皮。”   叶凡哼哧着到一堆人中间,拿起一罐啤酒喝。   阮绵绵和沈逾并排坐着,她不解道:“哥,你发现他俩有问题没。”   难得见阮绵绵动脑筋,“说说,你发现什么了。”   “好像叶凡哥一头热,周微姐很冷淡。”   沈逾抬手环上她的肩,“恩,跟我们以前很相似。”   提起以前,她又自责了,“以前是我不对,我以后不会了。”   “那又不是你的错,感情是互相的,如果你对我真的一点感情也没有,我也不会逼迫你怎么样。只是当时没想到,你会同意跟我领证。”   沈逾转头看向她,“你当时怎么想的?”   他没问过她,她也没提过,之前的事,好像顺理成章一样,该做了什么,不该做了什么,都像过山车似的,等过了那段之后平静下来,她也没想明白,当时是怎么想的。   “我可能,当时,脑子打结了。”   沈逾眉间微挑,“这什么话,你的意思,如果你脑子不打结,就不会跟我领证?”   “我当时真的什么也没想,就是觉得,只要不逼你跟别人结婚,我愿意跟你领证。”   她把头靠在他肩上,“哥,你说,我们是不是被妈妈套路了。”   沈逾轻抿着唇,笑了出来,“你这反应也太慢了吧。”   从母亲突然回来,突然放出消息说要复婚,又在民政局当场反悔,又让她和沈逾领证,这一系列之后,阮绵绵后来认为,是被妈妈套路了。   可是妈妈为什么这样做,是她知道沈逾对自己的感情,还是知道自己对沈逾也同样有不同的感情。   秦秋女士是个特别精明的人,可能,早早就看出,沈逾对她感情不一般了吧。   “你以前,跟妈说过什么吗?”她问沈逾。   “没说过,不过我回国之后,妈打电话给我,让我好好照顾你,她的话听不出任何弦外音,但又好像每一句都像是暗示。所以她回来之后提复婚,当时我真不确定她是什么意思。”   沈逾无奈的叹息一声,“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我想,妈妈回国,就是为了我们,因为我们吵架之后,有一次视频,我哭了,被妈妈看到。”   沈逾心疼的亲了亲她的发顶,“对不起,当时我太心急了。”   “你总是把我当成小孩子,什么事都往你身上揽,错在谁我清楚得很,要不是邱苒跟我去见你,你也不会被我逼得那么伤心,这事儿是我的错。后来我也检讨过,但是,哥。”   她看着他的目光,“跟你领证结婚,是我自愿的,我没有任何不开心,只是开始有一点懵,觉得怎么突然就领证了,但从始至终,我没后悔过。”   她挽上他的手臂:“可能,那时我还没有明白,自愿的去跟你结婚,不就是证明我喜欢你嘛。”   沈逾心里热热的,河边的风,吹来姿势的清爽,丝丝缕缕钻进毛孔,又细又滑。   “我还是想跟你说声对不起。”   “又为什么要跟我道歉?”   “因为……”   林响在那边喊话,打断了两人第一次心的交流,“你俩别腻歪了,快过来吃啊,我热得跟个狗似的,你们一个个腻腻歪歪,没眼看。”   阮绵绵咬着唇瓣,沈逾回手揉搓着她的短发,“我去拿东西给你吃。”   林响率先递出夹子上的肉串,“来,这个给你补补,有老婆的都得补补,叶凡,你补不补。”   叶凡没好气的骂道:“补他奶奶个腿,老子一肚子火,再补,晚上睡不着干什么。”   “你爱干什么干什么。”大宾调侃,还特别加重,那个干字。   叶凡躺在吊床上,枕着手臂望天儿。然后侧头看了一眼帐篷里的周微,安静得与大家格格不入,就像她的人在这儿,心却不在这儿。   叶凡抬起长腿脚点地,从吊床上下来,走到帐篷边上,“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周微一听到回付出俩字,眼睛瞬间放亮,“大善人,你终于良心发现了。”   周微说着就收拾东西,叶凡一拍脑门,“你就这么急着走。”   “别废话,快点。”她几下把东西塞到公文包里,站起身,“各位,我先撤了,你们玩得开心。”   叶凡:“……”   周微拎着包往出走,看着身后杵在那的叶凡,“你不用送我,我自己打车回去,玩得开心,走了。”   她又送阮绵绵和沈逾挥手:“走了。”   周微走了,叶凡看着她的背影,一脸丧气,沈逾不知何时站在他身侧,“想追就去追,我说过,要用心。”   叶凡火大,骂了句操,回身往大家中间一坐,拎起啤酒跟大家拼酒。   晚上回家,沈逾洗去一身的烧烤味儿,和阮绵绵的衣服一起放到洗衣机里洗。   阮绵绵从楼下上来,手里一杯牛奶,“喝点牛奶,有助睡眠,你说的。”   沈逾接过,喝了两口,递还给她:“你喝。”   她把剩下的牛奶都喝光,下楼去洗杯子。   上楼时,沈逾在二楼阳台的小躺椅上坐着,手里捧着杂志,她走过去,“这次回来十多天了,还能呆多久?”   “再呆几天。”   “有工作是吗?”   沈逾说:“陪你。”   这个时候,这两个字,比任何话语都动听,她喜欢他在她身边,睁开眼睛,闭眼之前,都是他,这种感觉,真好。   但总要分开,这样的异地生活,至少要两年。   两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她跟他分离过五年之久,那段时间,她压抑着自己不去想他,可每每夜深时分,想念的感觉,尤为明显。   彼时,他在她心里,是哥哥,是最亲的人。   此时,他是她的另一半,是夫妻,还是最亲的人。   无论他的身份是什么,都是她最想念,最亲最亲的人。   “你今天的话没说完,现在能说了吗?”沈逾放下杂志,伸手把她拽了起来,搂在怀里。   他的下巴搁在她颈窝,呵出的气热热麻麻,还有一点痒。   她缩了缩脖子,“不想说了。”   “说给我听听。”他在她耳边轻吻,唇瓣划过她的颈间肌肤,让她敏感的身子微微战栗。   她咬着唇,吐出几个字,“不说了。”   他轻咬上她的耳垂,微微使一点力,不痛,却有股电流划过周身,她本能的闪躲,声音极小如蚊呓般,“别咬。”   软软的语调,在他血液中涓涓流淌,潺潺划过,又开始沸腾滚烫。   他的手,穿过她的衣摆,在她姣好细腻的肌肤上,轻轻的打着圈,麻痒,战栗,她死咬住唇,小手按住他不安份的大掌。   突然,他打橫抱起她,大步走向卧室。   把人放到床上,随即高大的身形便压了上来。   他吻过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尖,她的唇,她最敏感的耳边,精致的锁骨,她的衣服不知在何时,已经被他解开,她紧紧的抱着他,晶莹的唇瓣被亲得有些泛红。   她微张着唇喘着气,小声说:“关灯。”   沈逾抬手,啪的一声,瞬间暗了下来。   她的耳边是他加重的喘息,视线被屏蔽时,感观尤为清晰,他的掌心火热,划过哪里,哪里便像是被烫得烧起来,她全身都热,两只手去触摸他身上沁出汗的脊背,那里微凉,但她的掌心却似火。   连着几天阮绵绵收到过邱苒的微信,还打过电话,她没回也没接。   过几天,邱苒来南城了,想见她一面。   她并不想去,可是邱苒一再央求,人都来了,她还是去赴了约。   邱苒在一家水吧里等她,她到的时候,邱苒把点好的水推到她面前,又讨好的把一个袋子递给她:“家乡特产,给你尝尝。”   阮绵绵把袋子推回去:“谢谢你的好意,你留着吧,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绵绵,那件事是我的不对,是我的错,求你原谅我。”   “对错已经发生了,还谈什么原谅不原谅,对我来说没有什么伤害和损失,倒是孟奇。”   邱苒一把抓住她的手,“绵绵,我就是为了孟奇的事来的,你能跟沈教授说说吗,别追究,别通报。”   阮绵绵抽回手,以前拉着手都习惯了,现在,却觉得这种情谊真的很假:“这事儿与我无关,你也没有资格来求我,邱苒,我们同寝室三年,我只是觉得你平时花痴了点,没想到你会做这样的事。”   邱苒焦急道,“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绵绵,你帮帮我行吗?”   “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帮孟奇,还是陷我于不顾,如果这是我的参赛作品呢,我和孟奇撞设计,作品都会被撤掉。”   “我知道那个不是你的,那个是沈教授的废稿。”   阮绵绵瞠目结舌,“明知道是我哥的图纸,你还这样做,一个不好可能会害到我哥,邱苒,你太过分了。”   邱苒知道阮绵绵的性格,也知道她生气她指责,可她即使生气,也是声音软软的,总是让人感觉,她很好说话。所以邱苒去抓她的手臂,“我真的知道错了,你想怎么样都可以,这次求你帮帮孟奇好吗?绵绵,看在我们几年姐妹的情份上,跟沈教授说说,他开口,校方一定不会追究,孟奇也是你同学,你能眼睁睁看着他的前途就这样毁掉吗。绵绵,我求你了,好不好。”   阮绵绵也不是有多生气,可能真的对邱苒失望了吧。   “这件事我无能为力,我也不会求我哥,你们有错在先,抄袭是原创者最鄙视和痛恨的下作手段,谁也不会帮你。”   阮绵绵说完,站起身,“抱歉,我先走了。” 第61章   沈逾八月下旬回美国, 他百忙之中抽出一个多月的时间陪她到即将开学, 她已经满足了。   可是面临分开的时候,她还很难过,只是没有表现出来,不想让他担心。   他走的那天, 她没有去机场送他,只是站在家门口,笑着跟他挥手道别。   看着车子离开, 她无力的靠着墙壁, 笑意渐渐收敛,眼泪没一会儿便积在眼眶里,在她眨眼的瞬间,大颗大颗滚落。   沈逾回国便忙碌起来,没有太多时间跟她视频闲聊, 又是异国时差党, 她只能在时间交错的时候,发个信息,打个电话。   九月的阳光透过细密的香樟树叶,洒在笔直的校园小道上,阮绵绵穿着无袖衬衫, 棉麻的长裙,帆布小白鞋,穿梭于人群中。   新生报道,学生归校, 南大又回归热闹嬉笑的氛围,新人脸上洋溢着对未来的喜悦和憧憬,归校的学长们与好友热络的攀谈。阮绵绵研一了,在一群学生中,瘦小的背影,不认识的人以为是新报道的学妹。   想起去年这个时候,刚开学没多久,便传出沈逾来校任教的惊天消息,全校沸腾。   转眼,一年过去了,她成了他的妻子。   世事难料,谁能想到,她最亲爱的哥哥,成了她最亲爱的那个人。   李然去了美国读研,周茴没考上研究生,去了津海一家不错的公司实习。   她跟邱苒不同班,她又不住寝,两人的交集打那之后,就没有过了。   手机里的通话记录成了最后一条,电话号码孤零零的躺在通讯录里,成了陌生人。   她又认识了一些新的同学,有外校考到南大研究生的,也有原本的同学,研一的生活开始了。   两人的异地时差党,总是会错开彼此的沟通与想念,她发信息过去:哥,一切都好。认识了新同学,大家还提起沈教授,都是崇拜和敬仰,我现在很好,不用担心我。   沈逾的信息是半夜回的:想你!   她此时,已经睡下了,梦里有他。   ***   九月中,外面下起了大雨,周微从设计院回来,上楼时,发现门口的叶凡。   “你怎么来了?”   “想你了呗。”叶凡手里拿着一束花,递给她。   周微接了过来,“谢了。”   她拿出钥匙开了门,叶凡不是第一次来周微家,但也是唯数不多的几次而已。   她从不邀请他上楼,他也不会强迫着非要上来,毕竟是女孩子单身公寓,他要是要求上来,就好像有什么事儿似的。   周微把花放到地上,从鞋柜里拿出拖鞋,又踢出一双拖鞋给叶凡。   换鞋进门,周微去卧室换了件衣服,拿着毛巾擦了擦头上的雨水。   叶凡坐在客厅里,大爷似的翘着二郎腿,双手搭在沙发靠背上,瘫得挺舒服。身上的白T,肩头有轻微可见的水渍。   “欸,你来找我有事吗?”   “我饿了。”叶凡作势揉了揉干瘪的胃。   “你来找我就想吃饭,你哪不能吃饭,非来我家。”难得让她清静几天,又来,她真不知道叶凡什么时候能玩够。要说感情,相信叶凡喜欢她,不如相信叶凡唱歌不跑调。   叶凡砸舌,“我就想来你家吃饭怎么了,你是不是我女朋友。”   周微瞥了他一眼,冷笑道:“你梦里的是。”   叶凡咬牙站了起来,“梦里我还干别的了呢,你想知道不?”   周微急忙摆手,“别,你闭嘴吧,我不想知道。”   她进了厨房,煮了两碗面出来,一人一碗。   叶凡对吃的不讲究,但也不糊弄,只不过这清汤白水的一碗面,他吃得还挺舒服。   不过周微的话,可让他不爽了。   周微吸着面条,含糊不清的问他:“你啥时候甩我。”   叶凡呵呵一声,“你想都不要想。”   周微摊手,“行,爱怎么着怎么着,面条吃完你就撤吧,我一会儿还有活没干完。”   叶凡吃完饭,并没有走,而是躺在沙发上,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吃着水果。   周微在书房里忙了很久,再一抬头,已经过去两个小时,她以为叶凡已经走了,出来一看,人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外面下着雨,屋子里有些凉,周微好心的拿了条薄毯给他盖上。   等周微再次从书房出来,叶凡还在睡,她过去,踢了下沙发,“诶,你妈叫你回家呢。”   叶凡被她吵醒,睁开睡意朦胧的校花眼,微微眯着,“你说什么?”   周微伸手把毛毯扽了起来扔到一边:“回家睡去。”   叶凡一肚子被吵醒的不爽气,“啧,睡个觉你叫我干嘛。”   “这是我家,都十一点了。”   叶凡烦躁的抓了抓脑袋,起身走到门口,然后回头看向周微,这人倒好,压根没瞧他,在那折着毛毯,留给他一个好走不送的背影。   “周微,你有没有人性。”   她回头,堆起一脸假笑,“叶凡少爷您慢走。”   叶凡:“……”   他咬牙,“你等着。”   周微眯着眼笑,“我等着你甩我。”   两人认识多年,深知叶凡的性格,这人说白了就是大少爷脾气,没受过气,没被人拒绝过。她并不想跟叶凡闹得老死不相往来,她也跟他耗不起,等他玩闹够了,他就自动自觉的回归到朋友的身份,还是哥俩好……   周末,周微难得闲下来,叶凡叫她一起吃中午饭。   叶凡来接的他,上了车,就发现叶凡一直在咳嗽,她问他:“怎么咳嗽上了。”   “还不是因为你,还没睡醒就被你从家里赶出来,感冒了呗。”   周微没动什么恻隐之心,反而损了他一句:“身体素质不咋地,多练练吧。”   叶凡咬牙,“说句好听的关心关心我,能死啊。”   “好好好,哎呀凡哥哥,你怎么感冒了,要小心不要着凉,多穿衣服哦,要不要我送你个小暖炉捂捂你的心。”   叶凡嘴角一抽,一脸嫌弃,“真受不了,一身鸡皮疙瘩。”   “凡哥哥,人家就是要关心你嘛,都不知道人家有多惦记你,每天茶不思饭不想,只想你。”   叶凡感觉胳膊上汗毛都快竖起来了,周微这装得嗲声嗲气,假得不能再假了。   周微看着叶凡在笑,她剜了他一眼。   吃饭的时候,周微问他:“你什么时候甩我啊,我等着这一天呢。”   叶凡以前就会送她俩字,没门,但这话说多了,没意思,他还非常贴心的夹菜给她,“等你爱上我的。”   周微伸手拢过额前的刘海,“好,我懂了。”   叶凡发现周微变得他有些不适应了,每天无数个电话,无数个信息,时不时就要跟他视频,还总是说想他的话。   他怎么不这么不信呢,一点也不信,假,太假。   有一次,公司集团高层会议,她发视频给他,他急忙挂掉,她还发,手机声音在安静的会议室里尤为刺耳,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   他急忙挂断,回信息说正在开会,她就不依不饶,非要视频,说什么想他想到吃不下饭,睡不着,眼圈都黑了。   视频一直发,叶凡只好设置成静音,回她信息:等开完会的,我家老爷子在上面讲话,你别搞我。   周微:就要搞你,搞死你,快接我视频,人家想你想得要疯了,你要是不接我视频,我现在就去你公司找你,当着你的面跳楼。快接快接亲爱的,我想你。   叶凡明知道她是故意的,嘴角却快裂到耳根子,笑得一个傻。   他俩一直在聊信息,直到会议结束。   会议结束,叶凡起身要走,叶老爷子敲了敲会议室的桌面,“叶凡,你留下。”   叶凡哦了一声,回周微信息:等会,我爸叫我。   周微:不要,你说开完会来找我,我不同意,快点来找我,我已经煮好白开水等你,可甜了可甜了呢。   叶凡刚要回信息,叶老爷子一个文件夹照着他拍了过来:“平时你玩就玩闹就闹,我管过你,开会,你装也得给我装个样子,看你那德行。”   “爸,您可别气着,回头我妈又该教训我把您气着了。”叶凡把文件夹捡起来,放到桌上。   “你最近都干什么呢,半个月不回一次家,你妈天天念叨你,你就不能回家一趟看看她。”   “妈不是天天念叨我找媳妇吗,我正在努力,爸,您别气,等我把媳妇哄好了,就带回去给你您看。”   “别跟我扯皮,你小子能好好找媳妇,你身边一群鬼混的女人,就没见哪个正经姑娘。”   “您这话可冤枉我了,我身边都是正经姑娘,您消消气。”   他一边说,手机一边不停的在闪,信息一条条的发来,叶老爷子上前,瞟了一眼信息,上面信息的内容,他看了一眼,抬手照着叶凡又是一下,叶凡抬手挡住,免得被揍。   “你看看,你开会,还吵着闹着要见面,还要跳楼,你就不能找个正经女孩子,我告诉你,这个什么周微啊,甭想进我家门。”   周微还在发信息给叶凡:你快来,我给你十分钟时间,我已经站在窗台上了,再不来,我就跳下去。   叶凡知道她不会,也知道她故意的。他急忙把手机收走,揣进兜里,“爸,您怎么偷看人家微信呢。”   “偷看,光明正大的看,我告诉你,这个女孩子不行就是不行。”   叶凡:“好好好,您说什么是什么,您回家吗?”   “回什么家,哦,回家,你跟我一起回去。”   “爸。”叶凡真打算去找周微的。   “回不回?”叶老爷子立起眉毛,一脸的刚直正气。   “爸,您看,这都要跳楼了,我得去看看,万一跳了怎么办,这是条人命啊,您说是吧。”   叶老爷气得一肚子气,伸手指着叶凡,“这个女人别想进我们叶家门,赶紧去解决,晚上回家吃饭,今天要是不回来,我有你好看。”   叶老爷子走了,叶凡直接打电话给周微,“姑奶奶您真会作。”   周微捏着嗓子嗲嗲的道:“凡哥哥,人家想死你了,快点来吧,你到窗口下面接着我,我看到你就会向你扑过去的,一定要接住我,否则人家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周微,你玩得高兴是吧。”叶凡无奈一笑。   “人家哪有玩,人家是爱死你了。”周微说完,突然话音一转,恢复原来的语调,“我这样表现如何?”   “行行行,继续,我喜欢这样。”   周微拿着手机,冷哼一声,去你丫的。她发了条语音:哎呀,窗口风好大,我要被吹跑了,凡哥哥快来救我。 第62章   周微最近的反常, 虽说是反常, 叶凡倒是每天乐在其中。   林响见叶凡近来神清气爽,明显是感情滋润的春心荡漾,揶揄他,你不是说要泡到她吗, 三个多月过去了,发觉你热度还高涨了呢。   叶凡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当初自己XJB吹, 泡到手就甩了她, 让她得瑟,可是现在吧,他还真挺喜欢现状,每天乐趣多多。   林响看出来了,叶凡貌似真上心了。   但周微可受不了了, 装得嗲声嗲气, 陪叶凡玩了一个多月,她都瘦了三公斤,每天被自己恶心的吃不下饭。   可叶凡没见一点热度褪潮,见天跑来找她。   叶凡一觉睡到下午,从家出来去买了束玫瑰, 到设计院门口等周微。   陆续下班,叶凡坐在车里,照着镜子臭美一番,保证自己的美貌一定要迷倒周微, 这时看到门口周微出来,他推门下车。   路过的小姑娘,一个个抿着嘴笑,“叶大帅哥又来等你家微微下班啊。”   叶凡被你家微微这四字个,说得通体舒畅,那双会勾魂的桃花眼,笑的时候,弄得小姑娘小脸通红。   周微走出来,叶凡倚着车门,痞痞的冲她挑眉。   她上前接过他递来的花,“虽说少爷你不缺钱,但花还是少送吧,我现在看到花都快过敏了。”   “行,那下次送别的。”   叶凡打开车门,周微坐上车,回手把花放到后座。   “吃什么?”叶凡问她。   “没胃口,不想吃。”   “别啊,我一天没吃饭,陪我去吃饭吧。”   周微一身疲惫,但还是点点头。   叶凡看出周微情绪不高,“怎么了?”   “工作上的事儿,最近比较累,没精神。”   叶凡想逗她几句,故意道:“昨天还挺精神的,后半夜发语音给我,凡哥哥叫得可甜了。”   周微没说话,累的不想说话。   吃饭的时候,叶凡挺高兴,跟只臭孔雀似的肆意开屏想吸引周微的注意,结果周微突然来了句:“叶凡,咱俩到此结束吧。”   叶凡切着牛排的手一顿,蓦地抬头看她,痞痞道:“门都没有。”   周微慢悠悠的切着牛排,“最近比较忙,没时间陪你玩了。”   叶凡没说话,她又说,“咱们朋友这么多年,互相了解彼此的性格,玩得差不多了,我真没时间陪你继续闹,要是喜欢嗲精这挂的,你身边随手一抓一大把。”   她吃了一半,也没什么胃口,擦了擦嘴,起身在他肩膀上非常哥们仪式感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先走了,回家睡会去,累死了。”   周微最近着实很累,每天都忙到后半夜,她确实没精力跟他闹了,反正没感情,好聚好散,而且叶凡的性格也不是那种会因为这点小事伤感的人。   看着周微毫无留恋的走出餐厅,叶凡切了块牛排放到嘴里,使劲嚼了几下,刀叉一扔,当啷一声,引得旁边人侧目。   叶凡一肚子气追了出来,正看到周微关出租车的门,车子瞬间扬长而去。   叶凡结了帐出来,给林响打电话,“陪我出来喝点。”   林响:“哥们加班呢。”   “快点。”叶凡怒吼一声。   林响诧异,“怎么了这是,核弹基地的燃料被你吃了?”   “会所等你。”叶凡说完,直接挂断电话。   林响忙完手上的事,从公司出来,到会所时叶凡桌上的XO已经没了半瓶,难得见他这副德行,林响在沙发上坐下,非常友好的挤兑他,“怎么自个喝闷酒,让周微甩了。”   他本是开玩笑,叶凡扬脖酒杯见了底,“恩。”   “……卧槽,不是吧。”   林响非常不厚道的发了个信息给远在美国的沈逾:叶凡被周微甩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逾拿过手机,嘴角一抽,损友,没有比这更损的。   不过周微要是真甩了叶凡,在他预料之中,不过比想像中,晚了些。   沈逾也非常损友的回信息:替我恭喜叶凡,喜提被甩。   林响哈哈大笑,把手机递到叶凡眼前,“别喝了,给你看看沈逾正在恭喜你。”   叶凡看了一眼,拿过酒瓶,把旁边空着的杯子倒上酒。   林响鼓捣手机,然后拿起杯子跟他撞了下,“喝完这顿,明天翻篇。”   不过看着叶凡那一脸明显的失恋表情,林响拿着手机,咂了咂舌,“凡子,别跟我说,你真爱上她了。”   叶凡冷哼了一声,装大爷的冷冷道:“谁特么说我爱上她了,老子就是单身一辈子,也不可能爱上她。”   “那不就结了。”林响放下手机,笑得贼特么坏。   叶凡拧着眉头,目光死死的盯着他看。   这时桌上的手机响了下,周微的信息回来,仅一个微笑的表情。   林响耸肩又摊手,叶凡感觉不对劲,一把拿过手机,点开语音,就听到两人刚刚的对话。   凡子,别跟我说你爱上她了。   谁特么说我爱上她了,老子就是单身一辈子,也不可能爱上她。   然后,周微回了一个微笑的表情。   叶凡狠咬着牙,手机举在半空中要摔出去,林响也没抢,最后叶凡把手机扔到沙发上,暴躁的来了句:“操。”   ***   转眼,十一月中旬,南城的秋天来了,树叶泛着暗黄色,铺满整个校园。   阮绵绵算着日子,沈逾走了近三个月,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   母亲说最近会回国一趟来看她,这是近来最开心的事儿。   她周六去了趟沈家,买了些水果,跟沈爸吃的晚饭,南城就剩他们俩也不常见面,总觉得,生活中空落落的。   沈爸问她:“小逾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阮绵绵小口吃着米饭,“没说。”   “你们总这样两地分着,绵绵,你怪他吗?”   她摇头:“不怪。”   沈清和知道阮绵绵的性子,乖巧又懂事,不给任何人添麻烦,但这样总分着,也不是个事儿。   阮绵绵从家出来,去坐公交车,目光盯着窗外,过不了多久,都入冬了,他会回来吗?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城市,突然觉得,好陌生,好冷清。   没有他在的城市,让她倍感孤寂。   她从来不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她知道他有时间一定会回来看她,因为他无时无刻不在告诉她,他也一样想她。   阮绵绵走后,沈清和打电话给沈逾,父子俩聊了会儿,最多的话题,还是绵绵。   晚上,沈逾发视频给她,她点开,沈逾看起来是刚起床,清晨的阳光透着一丝凉意,他穿着睡袍,坐在阳台边,阳光打在他身上,渡上一层光晕。   “想我没?”   她咬着唇瓣,轻轻的点头。   “我也想你。”   她看着他的温柔的笑眼,她也笑了。   有时视频不需要聊什么,只要看到彼此,这种感觉真好。   沈逾是十二月初回国,事先没通知她,他回来时,她正收拾东西,准备带初六去洗澡。   她看到沈逾出现在门口,不敢相信的用力揉了揉眼睛,发现眼前看到的是真真实实的他,而不是自己幻想出来的虚影。阮绵绵扔下背包,跑向他,冲到他怀里。   沈逾抱着她,瘦小的身子,真的恨不得揉进身体里,一直带在身边。   没一会儿,感觉到怀里的人轻轻的抽泣声,沈逾捏着她的下巴,看到她脸上的泪痕。   “对不起。”   她摇头,“没事,没,我,我好想你……”   她说着,止不住哭声,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纤细的手臂紧紧的环着他的腰,她想把这段时间的思念,都用眼泪表达出来,她不是委屈,是太高兴了。   她抹了把脸,踮起脚尖直接吻上他的唇。   这是她第一次这样主动吻他,第一次主动告诉她,自己有多想他,她丢掉矜持,抛开羞涩,只想让她知道,她对他疯狂的想念。   当她被他抱上楼,抵在卧室的门板上,衣衫凌乱,她才找回理智,脸红得不能自已。   他深吻浅啄的在她唇上流连,她大喘着气,低下头躲开他的吻,让自己呼吸。   “哥。”   “嗯。”他轻声回应。   “哥。”她又小声叫他。   “别叫哥,叫声老公听听。”   阮绵绵从没叫过,张了张口,结结巴巴地,“老,老,……”   沈逾逗她,“老老老,我有那么不经事儿?”   他抱起她,直接按到床上,身体力行告诉她,他不老,还很年轻。   许久没做,刚一上来,她有些承受不住他的闯入,她咬紧牙关,指甲都快掐进他的肩膀里,“慢,慢点。”   他吻上她,火热的吻让她沉醉,血液里封腾的热度,似置身火海,她只能跟随他的节奏,他一次次用行动倾诉他的思念,用行动让她与他沸腾与沉沦。   她觉得自己快要被淹没在这片火海中,在她即将承受不住时,她紧紧的抱住他,颤抖着说,“哥,我爱你。”   她在昏睡过去之前,小声说:“今天要带初六去洗澡。”   “还有力气想着初六,那我们再来一次。”   “不,不要了。”阮绵绵头一歪,睡着了。   暖暖的阳光照进卧室,大床上,相拥而眠的两个人,唇角都蕴着美好。   沈逾倒时差,阮绵绵睡了两个小时便醒了。   她睁开眼睛,呆呆的看着他,过了许久她伸出手,轻轻触上他带着青色胡茬的下巴。   沈逾像是感觉到她的调皮,手臂紧了紧,把她紧搂进怀里。阮绵绵没敢再动,怕吵醒他的好梦,她就这样看着他,太阳落下,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她靠在他怀里,小声说:“醒来看到你在我身边,真好。”   “再说一次。”他低沉的嗓音微哑中带着一丝调笑。   阮绵绵一愣,他居然醒了,自己还这样偷偷表白。她害羞地把头埋在他胸口,却忍不住哧哧的笑着。   沈逾低头吻了下她的发顶,“我可记得,有人说爱我。”   阮绵绵努了努小嘴,一鼓作气说道:“是啊,我说的,我爱你,我就说了,你要怎样。”   沈逾突然睁开眼睛,噗哧一声乐了出来,“哟,三个月没见,我们绵绵公主变得这么伶牙俐齿玉。”   阮绵绵嘴笨,但又不是傻,她一对上他温柔的眼睛,刚刚的气焰就怂了回去。她软软的,极小声的,叫了两个字:“老公。”   她叫完这两个字,明显身边的人强烈的反映。她身子一僵,末了咯咯傻笑起来玉。   “上次没说完的话,我现在告诉你。”她埋首在他胸口,她觉得这样说比较顺畅,如果让她看到他的眼睛,她又会说不出来。   “从纽约回来之后,我什么也没想,我就正常过我的日子,虽然什么也不想,但我想你,想你的好,想你的笑,想你身上的味道。”   “周微姐说,如果我不爱你,就放开你,快刀也是刀,既是残忍,也公平泽。”   “但我舍不得放开你啊,我能傻乎乎的跟你去领证,我就应该明白,我是爱你的。”   “你以前可能怪我为什么总会替别人送情书,其实我不是傻,不是不知道你不喜欢,我只是知道,你对那些东西根本没放在心上。可能是被你宠坏了,我可以肆意的挥霍你的感情,肆意妄为的去做一些事情,都是因为我知道,你依旧会宠着我泽。”   这些话,很暖,很舒服,很幸福,不管她是否说出口,他都知道她是爱他的,可当亲口听她说出来,他的内心依旧无比动容,掌心揉搓着她的短发,“你吃准了我是吧,小绵绵,真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泽。”   “那就继续宠着我呀。”她眼底如星辰闪耀,软软又调皮。   沈逾低低的轻笑出来,自己选的,宠着呗!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