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狼狗每天都在撩我》 作者:简图 文案: 余安安探险坠深山,遇野人,这野人高大威猛一身腱子肉man到爆。 捡回家nuanchuang。 轻松小文,男主失忆,前后期巨大反差萌。 失忆时,粘人小狼狗到处撒狗粮,记忆复苏,摇身一变冷漠酷帅大尾巴狼。 余安安腹诽,失忆时天天叫她小甜甜,复苏后一口一个余小姐。 余小姐个你妹夫,老子不使杀手锏,小亲亲就不知道你自己是谁。 江离发现,那个余安安锁骨好好看,那个余安安腿好长,那个余安安舔唇时好撩,那个余安安…… 艹,他不记得她,却只对她有感觉。 失忆反差萌酷帅小亲亲VS腹黑颜控女汉子小甜甜 高级IT工程师vs户外探险专刊编辑 男主赚钱技能满分,霸气护女主满分,黏人功力满分,撒娇值满分。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业界精英 甜文 主角:余安安,江离 ┃ 配角:好多银 ┃ 其它:超多银 第1章   余安安大脑有意识时,第一反映便是自己是死是活?当感觉到疼痛,猛地睁开眼睛,紧跟着就是一声尖叫,划破寂静山谷。   她此时被吊在半空中,身后的背包卡住粗壮树干,垂挂的树干下面是悬崖深谷,幽深的谷底像极了吞噬人意志的漩涡,一眼望不到尽头。   要不是这些粗壮的树干,她这小命也就交待在这儿了。   余安安是探险爱好者,刚入职两个多月的户外探险杂志实习编辑,为了交上一组稿件,她跟队伍出发来领安,在深山中找到一条长达几百米深的岩洞,岩洞三十年前有被勘探过的痕迹,清晰可见当年战争遗留的刀痕以及枪痕。   大家正处于兴奋当中,而她,却不慎坠落无名深渊。   生死瞬间,她本能护住头部,滚落之后便在撞击中失去意识,再睁开眼,便是被吊在这半空中。   ***   冷静下来,首先要寻找自救方法。   她挂在一棵约三四十米的大树上,古老的参天大树,枝干粗壮结实。   下面是悬崖深谷,落叶飘了下去,悠悠晃晃,半天见不到底。   要是直接掉了下去,想到这,她不自觉打了个激灵,瘆出一身冷汗。   目光移向另一侧,枝叶铺满荒野的山林,地面杂草丛生,阳光透过稀松交叉的枝叶,洒下一片斑驳。   几番打量,定好策略,她首先谨慎晃动树干,树叶沙沙作响,枝干有着轻微晃动,不剧烈。   她心里有数,枝干承重没问题。   她有攀岩底子,此时便派上用场。回手抓住一根长长的粗枝干,谨慎小心地往主干方向移动。   身子一动,身后的背包便成了最大障碍。   她伸脚试探,踩稳较粗的枝枝,小心翼翼摘下背包,往粗壮的树干方向扔过去,不出意外,挂到了她想要勾住的枝干上。   由于发力导致树干大幅度晃荡,她双手抓紧,心已提到嗓子眼,待平稳下来,长抒一口气,手心沁出的汗水往衣服上蹭了蹭,抓住枝干往主干方向攀爬去。   有树枝的地方便于攀爬,主杆没有过多的分枝借力,身子重重地靠在主干上,忍着打怵的慌乱心跳,从包里掏出攀岩主绳和铁锁扣住较粗壮一个枝干,镁粉袋别在腰间,抓了把镁粉搓了搓手,开始谨慎下行。   大约半个小时,人与保命行囊,全部落地。   当双脚踏在地面上时,扑通一声跪坐下来,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急忙去翻手机。   好在,手机完好如初,屏幕上鲜活的人物动态图,是自己没心没肺的笑脸,弯弯的眼角,上扬的唇,彼时笑得欢乐,现在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什么,没信号?   “你妹的,玩我啊,信号信号信号……”余安安晃着手机在空中比划,可惜手机上,一格信号都没有。   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便是如此。   她具体在哪,她不知道。他们来领安深处探险,这里应该是领安地界没错,但她所知的范围,并不包括这里。   拿起背包上挂着的求生哨,出发前队长要求每个队员必备,大家还玩笑说这东西留着嘘嘘用吧。   哨声从哨孔传出,划破空寂的半山谷,惊破四邻,鸟儿乌泱泱的飞起,呼啦啦划过天空,引得大面积树叶飘落,此时心底尽是荒凉和迷失方向的恐惧感。   吹了几声求生哨,身子软软的瘫成了泥,抬头仰望万丈高的天空,内心不住祈祷,希望小伙伴们能找到她,或是,手机能通信号让她求救。   白色冲锋衣刮破几道口子,牛仔裤裤腿撕开一条,只有一双登山鞋,结实耐用,只蹭破一点皮。   浑身酸痛,又渴又累,左手臂和左腿在坠崖时受到撞击,疼痛感比较明显。手心手背划出几个口子,只是擦伤,不深,有的已形成血痂,还有几道是浅色血痕。   翻出应急包,用消毒药水做了简单的消毒,深山里,不知哪一颗树,哪一颗草,都含有致命剧毒,不能大意。   右侧脸颊上有火辣辣的刺痛,手机当镜子,有一条四五厘米长的划痕和一小片擦伤,有些红肿。   此时能不能走出这无名深山,能不能等来救援都是未知,她还哪管得了有没有破相。   背包里的矿泉水还有半瓶,喝了两口润润喉,便拧紧盖子,留着保命。   背上包,一瘸一拐,按着指南针方向前行。   手表指针指向下午四点一刻钟,望着头顶上方遥远的方向,不知她的队友们,会不会搜索找她,但秉承一贯作风求人不如求己,寻找生路才是眼下关键。   背包里应急设备齐全,损伤不大,压缩饼干走了这段路程,已经吃掉半袋,可眼前依旧一片迷茫。   天色渐晚,灰蒙蒙一片,深山老林里,偶有鸟叫。   脚步越来越凌乱,已经快要迈不开步。   手机一直不见信号,她判断,此处应是没有被信号塔覆盖,再这样走下去,不累死也会渴死。   所以,首先要找到水源。   有树木的地方,一定有水源。   余安安又走了很久,目光始终在搜索会有水的岩壁或是河流,耳边仔细辨别着水流声响。   当目光触及到不大不小的岩洞口,她拖着疲惫的双腿走过去,目光所及,让她眼前一亮,岩壁的缝隙里,正滴着细小的水流,水质清澈透明。   “水,水,水……”她兴奋的叫着,卸下背包扔在地上,水瓶里剩余的水一口气全部喝光,水顺着发干的唇瓣流入干哑的喉咙,滚入饥渴的五脏六腑,霎时浑身舒爽。   瓶口对准水流缝隙,找些小石块垒起垫着,直接呈大字状躺在地上,渴,累,饿,浑身酸痛,心里虽然委屈,但此时也不是委屈的时候,坐那儿光委屈也活不了命。   水接到三分之一处,余安安起身围着岩洞转,洞口约二米高,一米宽,里面黑漆漆的,看不太清,但洞口较于他处干净。   她仔细闻声辨别,洞内应该没有野兽之类的行迹和声音,便钻了进去。   借着微弱的光线,辨出岩洞里的树枝和草叶,铺陈于一个较大的石墩上。   余安安咂舌,这,什么情况?   脑子里有百个问号,再没发现其它痕迹,便带着疑惑走出来。   水流缓慢,才接大半瓶,夜色渐浓,她不打算继续前行,再走也找不到比这处更适合休息的地方。   支起帐篷,左上角已经损坏,撑不起来。   在四周搜索,找到一根又粗又直的腐朽树枝,抵在帐篷角上,拿绳子绑住固定,充气垫已经自动充满气,帐篷算是搭好了。   她又做了一个简易的生火支架,接了整瓶的水倒在饭盒里,拣的干草和枯枝点燃生火。   劈里啪啦的火苗蹿起,像是有什么东西踩在树枝上,嘎吱嘎吱作响,杳无人烟的荒凉深谷里,让人不自觉脊背发凉。   这地儿,不会有凶猛野兽出没吧?   一想到野兽,顿时毛骨悚然。   紧了紧衣领,目光盯着火堆,架子上的盒水一点点热了起来,直至煮沸。   用手套垫上,拿下煮水的饭盒放到地上,一边烤着火,一边翻着手机。   白天拍了些照片,电量已经不多,但她还是想看看平日里的生活照,缓解内心恐惧和对未知的担忧。   她会不会死在这儿,她要怎么走出去?   天彻底黑了下来,只有火光和手机屏幕的光亮,虫蛇鸟叫,与飞禽走兽为伍的深山里,第一次感觉,一个人的力量,太过渺小。   她能做的,沿途留下痕迹,自己也要找寻出处。   把温凉的水灌进瓶子里,又接了水煮上,包里唯一的一包方便面,掰开一半放进沸水中,小心翼翼的把另一半放回袋子里折好袋口。   面香很快飘了出来,余安安吸了吸鼻子,包里还剩下六七袋压缩饼干,够她充饥几日。   希望在此之前,她能被救援或是找到有信号的地方求救。   面的香气飘散在空气里,引得周围生物蠢蠢欲动。   筷子搅着面,嘴上叨叨着给自己壮胆,“天若有情天亦老,葡式蛋挞配腿堡。小楼昨夜又东风,铁板牛肉煎洋葱。”   她早饿得头晕眼花,脑子里浮现出全是吃的。   “嗯,好香。”用筷子挑了挑面,香气钻进鼻子里狠吸一口,手套垫着盒子拿下。   突然,有个声音在耳边阴森森的传了过来,声音细微甚小,但却听得真切,如鬼魅般飘在空气里。   余安安猛的转身,由于刚刚一直盯着火堆,再看他处便是漆黑一片,而眼前一道高大的黑影在前,蓬头垢面,身上绑着不知道什么东西,吓得余安安一声惨叫。   “啊”的一声,手里滚烫的盒子和面,照着黑影就砸了过去。 第2章   黑影瞬间侧身闪过,轻松躲开没任何伤害性的袭击。   余安安连滚带爬远离不明生物,眼急手快从火堆中,抽出一条烧得火红的长树枝,嘴里念着,哈里路亚,啊弥陀佛,妖魔鬼怪,魑魅魍魉统统滚开……   黑影好像被她的动作或是尖叫,惊到停了下来,对峙片刻,末了在原地又踱起步子。   余安安紧抓着树枝,牙齿打着颤,哆哆嗦嗦的开口,“你是谁?”   黑影脚步顿了顿,然后看起来十分焦躁,想要往前靠近。   余安安吓得往后闪躲,举着烧得通红的粗树枝比在身前进行防卫。   她告诫自己冷静,冷静,遇事慌乱是大忌。   “你别过来,不要袭击我。”她冷声抗拒,想要威胁,可毕竟是个女孩子,威胁力度可忽略不计。   黑影前进两步,目光盯着她手中的火树枝,又停下动作。   他看起来十分焦躁,她依稀辨别出,他在紧攥着拳头,好像很愤怒,很暴躁。   余安安忍着慌乱的心跳,开口道,“你说话,你会不会说话,你是谁,你是野人吗?我告诉你,我不是吃的,我不能吃。”   她的声音刚落,那黑影突然开口,“你是谁?”   会说话,说人话,你是谁三个字,顿时证明了他不是野人。而且从脚步,影子来看,也不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余安安刚才被吓得三魂丢了七魄的神经,终于归了一半。   “我叫余安安,无意间走到这的,你是谁?”   她问完,黑影明显感觉情绪很激动,他在原地走来走去,猛的向前靠近,又猛然退后,好像急于发泄,又无从下手。   余安安心跳如雷,这野人,不,这人,是傻子吗?或是,狂躁症?   狂躁症的症状有些相似,易怒,暴躁,发脾气,摔东西,打人,一想到打人,她急忙往后蹿。   手里举着树枝防卫:“不要袭击我,我是好人,不伤害你,你也不要伤害我。”   黑影没动,亦未应答她的话。而是站在对面,直盯着她看。   两人僵持不下,半晌,余安安悄悄往自己背包处挪动,从包里拿出一袋压缩饼干,她想用这个方法试探,在这荒山野领,似人似鬼的生物,也许食物,是眼下唯一能沟通的桥梁。   “这里有饼干,你要吃吗?”   黑影疑惑的看着余安安,目光又落在她手上的东西,借着火把光线,余安安能看清黑影头发已经到下巴,胡子上下都快打成结,又脏又乱,但漆黑的眼睛,透着迷茫和锋利。   她敏锐的感觉到黑影不稳的情绪,她咬着袋子一角,撕开压缩饼干袋,拿出一块自己咬了一口,远远的伸着手把饼干递过去。   黑影没动,她往前几步,又递了递,嘴里嚼着,示意他这东西能吃。   黑影若有所思,半晌才缓缓抬手,然后不知为什么又垂下。   余安安感觉到他抵触情绪,往前一小步,拿着饼干的手伸向他。   黑影这次抬手来接,借着火光,看到他手臂上布满伤痕,黑得已经看不清穿的什么衣服,借着光线,像是一件T恤,完全看不出颜色,而且已经撕刮成条条,勉强遮住半个身子,下面的裤子也是破碎不堪。   黑影接过饼干,开始并未拿出来吃,而是拿着袋子思忖半晌。   余安安嘴里这块都快吃光,他还没吃。   “吃了肚子不饿,肚子不饿,心情会好。”   她说着,看向黑影,黑影看着她,好像能看出她眼里的真诚无害,才慢慢把饼干放到嘴边,一口咬了上去。   “那个是袋子不能吃,吃里面的。”她刚伸手要去阻止,黑影猛的抬眼,目光凌厉凶狠,像极了她家牛牛护食的样子。   她认定,黑影以为她要抢。   收回手,示意自己没有攻击性,“拿里边的饼干吃。”   黑影没说话,还是照自己的方法,咬了上去,但他咬的却是饼干,用牙齿叼出一块放在嘴里嚼,然后很快又吃了另一块,一袋压缩饼干,一分钟不到就被他吃光了。   吃完压缩饼干的黑影,终于不再那么暴躁。   而是看着刚刚被丢的盒子,还冒着热气,他蹲下,伸手点了下盒子里面的汤汁,放在鼻间嗅了嗅,然后转头又看向余安安。   “你是谁?”黑影再次开口。   “余安安。”她说。   “余安安。”黑影重复了这三个字。   “你是谁?”她试探的问他。   黑影还在重复着三个字,余安安。   “对,余安安是我的名字,你记得你叫什么名字吗?”   从他的着装,依稀辨别出类似于T恤的衣服,破得不成样子也能看出的工装裤,以及说话和情绪判断,不是暴躁症,就是跟她一样,坠山,且不小心,失忆了。   她之前看过一篇报道,关于失忆的表现。   失忆主要分两种,一种是心因性失忆症,是由心理因素导致的,还有一种是外界受创导致的。   大脑由许多板块组成,比如语言板块,神经版块,记忆板块,失忆大概就是记忆板块出现问题。   黑暗摇了摇头,余安安见他很安静,便也不再那么害怕。   她谨慎的靠近些,便嗅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下意识锁紧眉头退后半步,她不是敌意有味道这种事儿,但是这种腥臭味,让人恐惧又容易引起生理反胃。   “你还记得什么吗?比如,到这里多久了,自己是怎么到这的,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还有印象吗?”   黑影没有回应,微微侧头,满是迷茫的目光看着她。   “我猜,你是不小心掉到这里吧,失忆了?”   黑影偏了偏头,蓬头垢面的一个野人形象,眼睛里却出奇的纯净,脑袋歪了歪,跟牛牛卖萌时挺像。   余安安原本强烈的抵触心理,渐渐放松下来。   黑影安静片刻后,又开始有些暴躁,他好像很抓狂的样子,想要撕吼,却又在控制,想要愤怒想要发泄,又极力的忍着暴怒。   余安安有点心酸,心生出一丝怜悯。   如果她掉下山之后,也像他一样,是不是还不如他,也许自己被饿死,曝尸荒野,或是被野兽攻击,甚至,有可能被吃得尸骨无存。   黑影已经走开,余安安内心笃定这个黑影不会伤害她。   又累又饿,刚才的面一口都没来得及吃,便祭山神了。   虽然饿,也没心情再煮一次面,喝些水,就钻进帐篷。   躺在睡袋里,忍着落泪的冲动。   可是越忍越难受,吸着鼻子,尽量让自己省下力气,不要浪费体力在掉眼泪上。   她穿得够保暖,裹着睡袋,还是感觉凉意,深山的夜晚凉意正浓,她想到那个黑影,暂时就叫他“黑影”吧,毕竟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他。   他身上伤痕遍布,这段时间是怎么生存在这山林里。   伤是掉下来造成的吗,夜里太黑看不清,可能是同命相怜的原因,她坐了起来,打开睡袋往四周望了望,也不见黑影。   也许是躲进山洞里,余安安从包里抽出一条保暖的披肩,走到洞口。   “我这有披肩,能起到保暖作用,你要不要?”   等了片刻,洞里并没有回应。   “我放在洞口了,如果你用就自己来拿。或是,生点火,我有打火机,你取取暖。”   “打火机你会用吧,拣些干枯的叶子和腐朽的树枝就能生火,不至于太冷。”   “我放在洞口了,如果你用就自己来拿。”   余安安放下东西,回了帐篷。   她侧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可是过了很久,久到具体时间过去多少都不知道,渐渐承受不住困意,睡着了。   早上醒来时,是被一阵腥臭味熏醒的。   她忍着胃里的翻滚,一睁开眼睛,猛然间吓得一哆嗦。   “你怎么进来的,你怎么在这儿?”黑影就半蹲在帐篷口,身子半支在帐篷里,目光直直的盯着她。   “余安安。”黑影终于说话,而是叫她的名字。   她坐了起来,裹紧睡袋,警惕的看着黑影,天已经彻底放亮,黑影蓬头垢面,看不清面容,身上的半袖应该是白色的,此时已经黑色中看出一丝黄白。   黝黑的手臂上,布满伤痕,痕迹怵目惊心。   “这是我睡觉的地方,你不能进来,你想叫我,可以在门口。”   黑影没说话,而是一点点退了出去。   没想到这个黑影看似凶狠,却还是挺乖的。   穿上外套钻出帐篷,黑影就站在门口,好像在等她。   “有事吗?”她问。   黑影偏了偏头,好像要表达,却又不知要如何表达,最后只说过一个字:“我……”   余安安扬着眸光,示意他继续:“你想说什么?”   黑影紧攥着拳,似在挣扎亦或是找寻记忆中的语言词汇,但半晌,却还是只吐出一个我字。 第3章   余安安不太明白他想说什么,她在想,他是不是想问,或是表达,他是谁?   看出他眼底的迷茫,心头漾出一丝怜悯。   初秋的深山,黄绿相间铺满整个山林。   清晨的阳光穿过稀松的枝叶,清冷中洒下一丝温暖。   晨起深山露重,草叶上布满露水,草木铮铮仰起头颅,做着光合作用。   凉意侵入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她搓了搓手,原本白色的冲锋衣,此时已经变成黑白相间,膝盖和裤角划破长长一条,走路灌风。   看着黑影走开,背影写满孤寂与落寞。披肩和打火机,还放在原处,他根本没动过。   余安安拿回来,把饭盒放到岩壁缝隙处接水,又拣了些树枝生火。   把仅有的半袋面煮上,香味飘出来,她舔了舔发干的唇瓣,胃已经咕咕叫嚣。   听到脚步声,抬眼便看到黑影走近,停在她对面。   黑影很黑,准确的说很脏很乱,衣衫勉强蔽体,蓬头垢面,只有黑眸清澈似琉璃,眼底的纯净,像个未染世事的孩子。   而此时却跟她一样,紧盯着热腾腾的面条。   好像有感应似的,两个人目光相交,余安安噗哧一声乐了出来。   莫名多了一个野人似的命友,在这深山之中,不是件坏事。   但只有半袋面,她都不够吃,对面还一个看似凶猛,眼神却那么清澈的大男人,而这男人,好像对这个面,格外感兴趣。   面煮好,余安安戴上手套垫着把饭盒端下来,每一个动作,黑影的眼睛都一瞬不瞬的紧跟着。   眼底有未知,好像更多的是期待。   余安安把饭盒凑到面前,吸了一口面的香气。   黑影并没有动,而是一直蹲在她面前,漆黑的眸子,直直的盯着她。   她轻轻吹开面条的热气,虽然只是半包方便面,却似饕餮盛宴。   喝了一口汤,长睫闪了闪,眼睛从饭盒上方,偷瞄着黑影,只见黑影吞了吞口水,极力忍耐着想要伸手抢下的冲动。   虽然黑影失去记忆,又在深山里不知迷失多久,但从他即使想要也不伸手去抢的作风,在没失记忆前应该是个很有涵养的人。   出于怜悯,也是同命相怜的原因,她喝了两口汤,在他期待眼神中,把饭盒递了过去。   黑影目光始终停留在面上,她扬了扬手,他看向她。   余安安冲他挑了挑眉,示意他拿着。又拿出仅有的一双一次性筷子,“筷子你会用吗?”   她说着,撕下透明塑料皮,示范给他怎么使用筷子。   黑影很顺利的学会使用筷子,但手法十分笨拙,连扒再吞,几口就解决了热面,余安安看他的吃相,鼓了鼓腮,盯着面条一脸无奈:“你吃了我仅有的一顿饕餮盛宴。”   黑影怔了怔,没说话,放下饭盒起身径直走开。   余安安接满水,把饭盒煮沸,洗干净,又烧了开水。   然后钻进帐篷,把睡袋折好,她要继续找出口,她没失忆,不可能只停留在这里。她得回家,想她的床,想妈妈,想牛牛。   突然想到黑影,他要怎么办?   但黑影现在的状况,不是很乐观,沟通就是一大障碍。   过了会儿,听到外面有声音,应该是黑影回来,一转头,就见黑影蹲在帐篷口,脏乱的脸上散乱的发,一双黝黑的眼盯着她看。   余安安爬起来,走出帐篷,“我要走了,你怎么办?”   黑影伸手指向已经灭了的火堆旁边。   余安安定睛一看,彩色毛,细长的尾巴,一只又肥又大的野鸡。   肉,瞬间眸光放亮,兴奋的跳脚,“大吉大利,我们来吃鸡。”   她再一看黑影,咳,这是他抓的?徒手抓鸡,这身手也不差哩。   她走过去蹲下,捏着野鸡的毛看向黑影,“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水源吗?”   黑影没说话,好像很难回答她的问题。   “如果想吃鸡,必须拔毛洗干净。”她扬了扬下巴,指着旁边的小水流,“要比这更多的水流,你知道哪里能找到水吗?”   黑影还是不说话,末了,摇了摇头。   应该是不知道附近哪有水源。   余安安放弃跟他沟通,拿出已经洗好的饭盒,到岩壁缝隙处接水。   “你去拣些树枝来吧,我要生火,咱们烤鸡吃。”余安安兴奋道,这是经历坠山之后,第一件令她如此兴奋的事。   哪里还有比劫难过后,找到保命的水和肉,更让人兴奋的事。   很快,黑影拣了枯枝和叶子回来,余安安看出他其实很聪明,拣的都是可以生火的叶子和树枝,她攒成一堆,一边说一边做:“我教你生火,这是打火机,不知道你记不记得?”她拿着打火机,举在他面前,“这个可以生火,生火这后可以煮东西,也可以烤鸡肉。”   黑影伸手接过打手机,拿在手里端详。   余安安冲他道:“你点火试试。”   黑影记得早上她煮面时点火的样子,就把手伸到火堆旁,按了个打火石的位置,“啪”的一声,火苗蹿了出来,虽然不大,但黑影好像被吓到,手缩了回来。   她没有伸手去帮忙,用鼓励眼神的看着他。   黑影想了下,拣起打火机,重新试了一次,这次,顺利的点着了火。   此时,黑影探寻的眸光里,多了一丝明亮。   余安安笑了下,把架子支好,美滋滋的想着肉。然后顿了顿,一脸恐怖的转头看向黑影, “你以前,是不是都生吃?”   过了好久,黑影才点点头。   几次下来,她摸到些头绪,黑影有些话是能听得懂,但可能大脑里存储的语言板块,让他不知如何表达词汇。或是,有些词汇他有些陌生。   吃生肉,怪不得他身上的血腥味那么重,架子上烧着水,一边让黑影把鸡身上的毛拔掉。   水接了几次,把鸡身上的毛和血冲干净,她拿了一根粗木枝,让黑影把野鸡串起来。   黑影的动作麻利,肥硕的野鸡,木枝“噗呲噗呲”两下便穿透鸡身。   余安安在旁边看的直瘆得慌:“欸,你这身手练得,徒手撕鬼子都不成问题。”   黑影一时没动,过了半晌,才抬头看她,一脸懵逼。   她尴尬的笑笑,“电视里演的,手撕鬼子,哦,忘了,你不记得。”   方便面调料还有半包,她每次煮面只放一点,余下的正好派上用场。   自备军工刀,刀长近十厘米,刀锋划开烤得已经有些焦嫩的肥美鸡肉上,鸡油滴在火堆里,噼里啪啦作响。   黑影盯着烤得半熟的野鸡,看得出想吃的欲望十分迫切。   “别急,要烤熟了再吃。你是不是忘了所有的东西,包括一些生活常识?”   黑影基本不说话,最多的,就是摇头。   这个摇头,是确认她的话,还是否认她的话,她不太懂。   “我要去找出口,或是找一个可以通手机信号的地方,我不能坐以待毙,干等着救援,你呢?”   黑影还是不说话,开始极其安静的坐在那看着余安安烤野鸡,过了会儿,不知怎么,渐渐有些狂躁。   他紧紧的攥着拳头,霍地起身走开。   余安安不想多事,万一他真发起狂来,打人怎么办,就他那徒手撕鬼子的技能,她哪打得过他。   鸡肉的香气飘了出来,让她忍不住流口水,割下一小片鸡肉,放在嘴里,虽然调料差强人意,毕竟这深山老林,不能要求那么多。而且她也饿了一天一夜,此时吃上一片热乎乎的烤肉,绝对是饕餮盛宴。   鸡肉一边烤着,她一边割小片吃,转头冲着洞口喊道:“喂,肉熟了,出来吃吧。”   岩洞里没有反映,余安安掰下一块鸡大腿,放在饭盒盖上,端到岩洞门口,倚着洞沿壁冲里面喊话:“真不吃吗?可香了,你闻闻。”   她说着,把盒子往里伸去,很快,便听到脚步声,然后鸡腿瞬间被夺去,黑影张口就咬,一口咬掉半个鸡腿。   “你慢着点,烫。”   余安安走回火堆旁,慢慢吃着鸡肉,上面吃掉一些,就再撒些调料包,黑影吃了一个鸡腿,就走过来,在她对面盘腿坐下。   她吃得慢,他吃得快,狼吞虎咽,一只鸡,吃掉大半个,余安安吃不下了,剩下的,就留给黑影吧。   水足肉饱,四下搜索个隐蔽地儿解决生理问题。   再回来时,黑影已经不见了,她收拾东西打包好,一边冲着岩洞说:“我走了,打火机我带了几个,给你留二个吧,也许你能用得上。”   岩洞里没有回应,余安安装了一瓶煮开的水,手里拿着饭盒,有半盒水,留着路上饮用。   她按着指南针的方向往前走,早上吃得很饱,一直没有饿感,这一走,就是大半天。   深山里没有路,每踩一步,都是穿过树木丛林,踩下足迹。   余安安走得吃力,脚下磕绊,几次被树枝或是石头绊倒,摔滚下去,求生欲望迫切,咬牙也要坚持。   手表上的时间,已经是下午二点钟,她才在一个开阔的地方坐下休息。   头枕着背包,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要跟就光明正大的跟,用不着偷偷摸摸的,这深山老林就咱俩人,还跟我玩心眼,你现在还有多余的心眼吗?”   大概几十秒后,就见一个身影,从一棵几人粗的古树后面,慢吞吞走出来。 第4章   经过昨晚到现在,她彻底放松对他的警惕。   相处下来,他对她没有任何攻击,虽然他失忆,但毕竟不是真的野人,骨子里和潜意识当中,都不存有野性。   黑影站在她面前,虽然身材高大又壮实,但就像个孩子似的,眼底纯净,被她盯着,双手有些局促地垂在身侧,有点呆呆的。   就是太脏太乱。   余安安吃了点压缩饼干,黑影啃早上剩下的半只烤鸡。   “你跟着我,是想跟我一起走吗?”她靠着大树,收拾背包里散乱的东西。   黑影抬起手臂,蹭了蹭脸上的油,抹得哪哪都是,他可能自己也不舒服,一直紧锁着眉头,胡乱蹭着贴在脸上的头发。   黑影不说话,却跟着她一路走到这,人和人气息相近,有共性。   也许他自己都不知道要做什么,但这样跟着她,想必是找到一丝安全感吧。   因为,她也有同感。   休息差不多,起身继续往前走。   黑影跟在她身后,不近不远,始终保持在十米左右的距离。   她停下,他也停下。   她回头,他就杵在那不动。   余安安无奈,冲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黑影停顿片刻,可能大脑在这片刻之中,运转着什么。然后才走向她。   她拍了拍自己的背包,“可以帮我背一会吗,太重了。”   负重在此时对她来讲,就是在消耗生命,体力不足是最大问题,越往后,体力不足越为明显,她还要努力走出这深山。   东西能扔的已经扔了一些,但不能扔的,必须背着,这些是生存必备,保命用的。   黑影明白她的意思,点点头。   余安安卸下背包,黑影伸出黝黑粗壮的手臂接过去,非常顺手的直接挎在单肩上,动作行如流水,完全是本能反映。   “你刚才的动作,是下意识的吧。”她有些吃惊。   黑影背包的动作,是本能所为,根本没做多想,却被余安安的话问怔住了。   见他又陷入沉思,她急忙摆手:“没事没事,你的潜意识里还是有本能的,这是好事,如果我们能走出去,我一定要帮你找到家人。”   黑影眨了眨眸子,末了沉沉的恩了一声。   卸下背包,瞬间感觉轻松多了,走起路来亦是健步如飞。   两人走着,天色渐晚,要找可以休息的地方,最主要的是水源。   走了这么久,黑影又背着包,完全感觉不到吃力,男人就是不一样,体力值up。   在天色晚下来之前,终于找到一处水源,水不深不浅,清澈见底的小溪流。   她决定在此处扎营,把东西放下,休息几分钟后,让黑影去找树枝生火。   她去舀了盒清水,支起架子生火。   黑影拣完树枝后又走了,不知道去哪,反正去哪她也管不着,首先要解决水的问题。   煮沸水,晾凉倒进瓶子里,又舀了一盒,放到架子上。   在小河边掬了一捧水洗脸,脸干的很,又全是灰,浑身都不舒服。   再转回头,看到黑影回来,手里拎了一只兔子。   余安安一双大眼睛,顿时放光,有黑影同行,着实是件顶顶好事,能负重,还有肉吃。   虽然她不觉得这个东西好吃,而且没有什么佐料,兔肉的味道有点难以下咽。   但此时有肉吃,填饱肚子,还挑拣个鬼啊。   夜色正浓,余安安搭好帐篷,屈膝坐在边上,对面的黑影还是啃兔肉,吃得很香,食量很大,一块不落。   她吃得差不多,喝着水烤火。   “怎么可以吃兔兔,兔兔那么可爱。”余安安故意假装哭腔说道,调节气氛,让自己能在这片刻里,忘掉此时身处困境。   黑影啃着兔腿的动作滞住,嘴里咬着兔肉,一脸懵逼的看着她。   余安安耸肩,“一个电影女二号就这样说的,不可以吃兔兔,我也是属兔兔的,嗲不嗲,是不是有种揍人的冲动。”   黑影没说话,低下头继续吃的动作,但余安安好像依稀观察到他嘴角微抽的样子。   水足肉饱之后,余安安就钻进帐篷准备睡觉。   黑影背靠大树烤火,火很快就灭了,他又添些树枝。   余安安拉开帐篷,看到黑影抱臂坐在火堆旁,身子缩成一团。   转身从包里拿出披肩,冲他递了过去,“要不要?”   黑影没接,也没动。   她扬手把披肩扔了过去,便拉上帐篷。   又是奔波的一天,手机依旧没有信号,充电宝只剩一格电了,估计也撑不了多久,指望手机,已经没希望了。   白天还好,奔波中一股子冲劲,到了晚上,心里就特别酸楚。   不知道妈妈怎么样,不知道牛牛有没有作妖,不知道二砂有没有去看牛牛,别把牛牛饿死,不知道妈妈是不是知道她坠崖的事儿,如果一时找不到,会不会以为她死了。   哎,思来想去,鼻头泛酸,眼泪就掉了下来。   她急忙抬手抹了把脸,哭个屁,老话说得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她以后一定能过上仙女般的生活。   赶了一天的路,疲惫感袭来,很快便睡熟了。   半梦半醒间,听到外面有砰砰碰撞的声音,但帐篷依然安稳,没有任何晃动。   她觉得可能是黑影在外面做什么,迷迷糊糊的继续睡熟了。   再次睁开眼睛,阳光从帐篷一角投射进来,在睡袋里挣扎再挣扎,才起身打开帐篷,天已经大亮,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清冷的空气里带了一丝温暖,脑袋贴着帐篷,冲黑影打招呼:“嗨,早上好。”   黑影已经拣了新的枯枝的树叶,攒成一堆,正在生火。   他抬眼看她,没任何表情。   余安安拉开帐篷出来,伸了个懒腰,“浑身都疼,你穿那么少,不会感冒吗?”   黑影没说话,有些笨拙的点了几下,才把火生起来。   虽然什么都忘了,毕竟是成年人,重新开始接受生存本能,这些并不难。   晨起第一件事,解决生理问题,绕过帐篷往后面是茂密的丛林深处,刚抬腿往那处走,脚还未待落下,便是一声彻谷的尖叫。   “蛇……”   她这一脚差点踩在蛇身上,本能反映,一个弹跳跳开两米左右,她上学时跳远成绩可并不好。   余安安脸色难看,她顶怕这种冷血无骨生物。   黑影见她害怕,起身走过去,弯腰就把软扒扒的蛇拎起来,还冲余安安伸了过来。   余安安定了定神,佯装自己没那么害怕,其实着实是吓得不轻。   “你弄死的?”   黑影没说话,把蛇往火堆里扔,余安安急忙制止。   “别,我不吃蛇肉。”   黑影的动作停顿片刻,然后随手一扬,嗖的一下,软扒扒的蛇尸体就消失在丛林间。   余安安嘴角一抽,这臂力,撇标枪成绩肯定不错。   解决生理问题回来,黑影把昨天剩下的半只兔肉放在架子上烤。   她唇角上扬,逗弄他:“行啊,现在不吃生肉,连冷的都知道热热再吃。”   舀了一盒水回来,兔肉热好两人分摊,水煮沸后,喝了水,收拾东西,继续出发。   这一天,走走停停,眼前依旧迷茫,杂草遍布的茂密丛林,巍峨陡峭的大山,一眼望不到尽头。   黑影背着背包,两人一边走,余安安自顾自的说话,问他什么,他也不答。   “明明会说话,为什么就是不说呢?”   黑影没应答。   “你在这段时间,都遇到什么野兽没,这深山老林,肯定有野兽出没吧。”   黑影还是没应答。   “我现在十分想念我家的床,想念楼下陈妈妈家的米粉,还想吃饭团,云吞面,辣子鸡,水煮鱼……”   胃里产生饥饿感,脑子里就浮现食物,现在对她来讲,一碗平时不在意的白米饭,都是珍馐美味。   两人走着,终于看到一条溪流,余安安决定在此处扎营。   从早上吃了兔肉之后,两个人仅吃了一袋压缩饼干,具体走了多少路她也记算不出来,只觉得两眼冒金星,又累又饿头晕眼花。   黑影很自觉的停下脚步后,便去觅食,余安安负责拣树枝生火,煮水。   天色越来越晚,黑影却一直不见回来,余安安有些担忧和害怕,原本孤身一人,没胆子也要壮胆,有了黑影之后,心中有依靠便生出依赖,一个多小时过去,黑影还没回来,她隐隐感到不安。 第5章   余安安顺着黑影离开的方向寻了过去,手里的军工刀虽然作用不大,但聊胜于无,给自己壮胆。   越走越远,天色已经擦黑,耳边传来一阵吼声,这声音,不是黑影的,却像是……   她仔细辨别这个声音的位置来源,好像是,熊?   心下猛的一惊,脊背瞬间发凉,双手不自觉紧了紧手中的匕首。   紧接着“呯呯”的打斗声传来,她握紧手中的不足十厘米长的军工刀,心想着以后再进山,一定要带把五十厘米大砍刀。   此时上前等于送人头,不上前,黑影肯定逃不出熊掌。   她拼命的想,如何逃脱熊爪方法。   躺下装死,屁,这应该是最不明智之举。   火,她摸着冲锋衣,有打火机,急忙脱下外套,把里边的棉衫脱下来,找到根又粗又长的树枝,把衣服系紧。   待她跑过去时,果真看到黑影面对有一只黑熊,黑熊体态壮硕,起码有三百多斤,此时张着大嘴,嘶吼着做攻击状。   黑影紧攥着拳头,左右脚前后错开站立,绷紧的脊背弓着,似处于战斗状态中的凶猛猎豹,夜色中,好似能辨出他眸光中的狠戾。   黑熊扑了上来,黑影脚尖点地,瞬间发力,一跃而起,铁拳照着黑熊面门狠狠砸去,动作回转,一个漂亮回旋踢,黑熊闪躲不及,正中黑熊脑袋,黑熊嘶吼着身子晃荡几下向后退出半步。   人与熊的体力相差悬殊,黑影的身手以及标准的动作,绝不似普通人能做到的,他这身子完全是练家子,且功底深厚。   黑熊愤怒的张着血盆大口怒吼,余安安急忙点着衣服,火瞬间燃起含有化纤成分的棉布衣料,拔腿冲着黑熊跑去。   熊怕火,很多动物都怕火,这是深山生存常识。   黑熊看到一团火冲了过来,攻击的身子一歪,笨重的身子趔趄几下才勉强站稳。   余安安壮着胆子,用粗长的火棍狠戳向黑熊,黑熊慌乱,频频闪躲。   几番下来,因天性对火的畏惧,让黑熊败退下来,慌乱逃蹿。   当黑熊跑远,余安安早已双腿发软,转头看向黑影,他已负伤,手臂上有几道血痕。   两人走回扎营地,余安安拿出急救包,黑影看出她担忧的眼神,突然说出一句话,“不会死。”   这是继,你是谁,余安安,我,之后最多的一句话。   虽然只是个陌路人,但这两天一路下来,互相依赖,互相帮助,她也生出些情感,当然,最主要的,黑影绝对是一个最好的同行伙伴,能觅食,能抗包,还能抓蛇,能打野兽。   黑影的手臂上有三条爪痕,好在没有被抓得太深,消毒后用纱布包扎。   余安安看着他如铁的粗壮手臂,又黑又脏,目光瞟向不远处的溪流,说道:“那个,除了伤处不能沾水,你真应该洗个澡。”   黑影怔了半晌,然后低下头没开口。   没了食物,只能喝水,吃饼干。   照这样下去,饼干最多能维持到明天日落。   她拿了两粒消炎药和布洛芬,让黑影吃下,虽然不见得对伤口有最大帮助,也一定会起到一定的作用。   次日一早,余安安是被扑通扑通的水声吵醒,钻出睡袋,就看到黑影正在不远处的河里。   她急忙趿着鞋跑过去,“你手臂有伤,不能沾水。”   黑影置若罔闻,依旧在不及腰深的河水里摸索着,而且浑身湿透,像是洗澡,但姿势又不太像。   “你快上来,伤口不能沾水。”   黑影猛的从河里直起身来,两只手掌紧紧的抓着正扑腾,奋力想要挣脱的大鱼。   余安安眸光晶亮,开心道:“你在抓鱼,太好了,我们有鱼吃喽!”   除了清水煮和烤,没有其它选择,但最好的烹饪方法,还是烤着吃。   余安安生火,而黑影已经在河里洗了好半天,待出来时,身上湿哒哒的,水流顺着精壮的身子往下滴。   黑影除了裸露在外的地方,破碎的衣衫下,隐约能看到细白的肤色,而洗干净后,虽然头发散乱,胡子拉碴,但眉眼立马分明起来。   “你的头发,应该好好洗一下,打结了。”   黑影一顿,末了,转身直接跳进河里。   余安安嘴角一抽,她怎么这么多嘴。   再回来时,黑影湿哒哒的站在她面前,漆黑的眸子盯着她,像是在期待评价的孩子。   余安安睫毛闪了闪,内心不禁啧啧称赞,这黑影,高大威猛,一身腱子肉,破布条下撑起的肌肉轮廓,加上长久风吹日晒的古铜色肌肤,简直野性十足,man到爆。   头发洗净之后,乖顺的贴在刚毅的脸颊两侧,眼底黝黑却又似闪着一丝光亮。   她清咳一声:“那个,你身上都湿了,要不要把……”她说着,指了指他的裤子,衣服基本没必要,但裤子湿的厉害,这样穿,不生病也会不舒服。   黑影杵在那一动不动,看起来有些局促不安,余安安想了想,把自己的大披肩拿出来递给他。   “你先擦擦身上,火已经生起来了,你钻进帐篷里躲着,我帮你把裤子烤干,怎样?”   黑影思忖下,抬手接过披肩。   余安安背对着帐篷,面对着火烤鱼,帐篷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过了会儿,就听身后黑影的声音,“余安安。”   她这是第二次听他叫自己的名字,有一些不适应,下意识转头,就见黑影伸出一只手,手上拿着裤子。   她接了过来,“你啊,以后就该多说说话,又不是不会说,你越不说,越容易丧失语言功能。”   她突然想到:“欸,你那手臂,得重新消毒包扎一下。”   里没一时没声,余安安继续道:“你知道我那个应急包吧,你拿出来,我给你伤口重新消毒包扎,虽然不见得有多大作用,但是你现在这样,真容易得破伤风,我们再找不到出路,你就惨了。”   洗澡这茬儿是她提的,如果她不提,也许黑影潜意识里没有这个概念,他命大的活了这么久,可别因为破伤风而一命呜呼,她可就难持其咎了。   里面传来一些声音,被风声鸟叫声覆盖,余安安翻着烤鱼,用刀划了几道,让鱼肉熟得更透一些。   “你以前遇到过熊吗?”   “欸,你知道你刚才抓的是鱼吗?”   “我昨天还想着吃鱼,馋得直流口水,你太棒了,居然还能抓鱼。”   “应急包找到没,找不到我自己找。”余安安说着,身子向后转去,正好看到黑影从里面钻出来,半蹲的姿势,一点点站起来。   “你……”   “你怎么能……”   余安安瞠目结舌,因为黑影精壮的高大身子就站在她跟前,上面裸露,肌肤由于衣衫的遮挡,黑白分明。   最最重要的是,他下半身,正用她的披肩围在腰间,遮挡重要的部位,那是她披在身上的,他,他围在那个地方了。   她抬手,猛的拍在脑门上,一脸无语状。   她咂舌,看向黑影,而黑影双手紧攥着围在腰间的披肩两角,局促不安的站在当下,甚至,她好像依稀分辨出,他古铜色的肌肤上,泛着窘态和赧然。   一个大男人,害羞。   余安安噗哧一声乐了出来。   上下瞟了他一眼,“没事没事,你这样做是对的。”   她说着,抬手伸向他,“把应急包给我吧。”   黑影有些忐忑的看着她,双手还是紧紧的攥着蔽体的披肩,委屈巴巴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余安安睨了她一眼,道:“瞧你,我能对你做什么?”   黑影没动,好像更窘迫了。   现今社会,见到一个男人害羞,顶顶新鲜。   余安安生起恶趣味,抬手摸着下巴,一脸坏笑,逗弄他,“没看出来,你身材这么有料,要不,让我摸一下……”   她一边说着,小手坏心地慢慢伸向他,黑影抓着披肩两角的手,越收越紧,感觉周身的肌肉都绷得紧紧的。   余安安见他这样窘迫,便不再逗他,黑影毕竟不记得所有事,心地纯净的像个孩子,她可别教坏他。虽然,她也没多坏。   “应急包给我啊,傻站着干嘛。”她说着,冲他翻个白眼,果断伸手,抢下他手指勾着的应急包扣环。   余安安已经从应急包里拿出碘伏和纱布,“过来,胳膊伸出来。”   黑影慢吞吞的蹲在她身侧,听话的把手臂伸到她面前,手臂上三条怵目惊心的爪痕是最新的伤,其余伤痕遍布,可想而知,他在这无名深山里都经历些什么。   轻叹一声,拧开碘伏,夹了一团棉球沾上药水,“会有一点疼,不过你这自愈力也太强了,要是不沾水,伤口很快就能愈合。”   她擦拭完碘伏,冲伤口吹了吹,抬眼看他:“疼吗?”   黑影眨了眨黑眸,摇摇头。   “说话,疼,或是不疼。”她语气强硬,似命令般,她要让黑影渐渐学会适应开口,这是对他恢复语言功能最好的助力。   黑影紧抿着嘴巴,余安安就盯着他看,不说话,我就这样看着你。   黑影被她凶戾的目光盯着,最终,张了张嘴,吐出俩字:“不疼。”   他的声音很低,很沉,甚至,听起来很空旷,可能是久未开口的原因,吐出的字,有一点嘶哑。   得到回应,她满意的替他包扎,最后还系了个蝴蝶结,“漂亮吧,姐姐我第一次给别人包扎。”   突然鼻子嗅到一股味道,急忙转头:“靠,鱼烤糊了。”   手忙脚乱的去翻转烤鱼,应急包里的东西七散八落,黑影看着她的背影,默默的拾起消毒水瓶和棉球,以及散落的药盒,很有秩序的装进应急包。 第6章   吃过烤鱼,余安安让黑影把药吃下。   水和烤鱼储备一些,余安安看着黑影吃得脸上黑糊一片,指着河水,“去洗脸。”   黑影像是得了指令,听话地放下手里刚折一半的睡袋,径直走到河边,捧起水照着脸上胡乱搓着。   余安安嘴角一抽,这哪门子洗脸,跟蹭铁皮似的,不就是仗着风吹日晒皮糙肉厚。   她突然脑中灵光一闪,从包里拿出一样东西走过去,蹲在他旁边。   黑影转头看她,余安安举了举手里蓝白相间的条状物品:“这个是牙膏,不过我没有多余的牙刷给你,我教你。”   她挤出一点牙膏,放到食指上,然后伸进嘴里,蹭着牙齿。   “这样,你试试?”   黑影听话地伸出手,她把牙膏挤在他的食指上,学着她,往嘴里蹭,可是蹭了几下,就把手拿了出来。   余安安看着他的动作止住,不明就理,就见黑影蹙眉沉思,然后伸手抓住自己的衣服布条,唰的一下撕下一条,然后缠在手指上,末了,伸向她。   余安安可以用瞠目结舌来形容,这不只是本能,这是妥妥的生活常识。   果然跟人在一起后,慢慢会找回正常的生活状态。   她给他挤好牙膏,看着黑影刷牙,布料比手指好用多了,蹭了一会儿,就见起了白色泡沫。   “你漱漱口,再刷一次。”   他又重新做了一次,漱口后,冲她呲了呲牙。   他的牙齿洁白又整齐,清爽又干净,呲牙的样子,像个小孩子似的,挺可爱。   余安安冲他竖起大姆指,点了个赞。   黑影被表扬,眼睛亮了几分,余安安看着他乱糟糟的脸,胡子拉碴。   当黑影见她拿着刀,嘿嘿直笑的冲他走来时,吓得他急忙躲得远远的。   “刮胡子。”她挑眉。   黑影不住摇头,十分抗拒。   “看你,跟个野人似的。”   黑影漆黑的眸子眨了眨,平日里他定是摇头反驳,而今天却奇怪,点头了。   余安安见他的动作,乐了出来,“自己也承认自己是野人。”   黑影闷着不说话,他觉得这样挺好。   余安安上前直接把黑影按倒在地,黑影武力值爆表,但却轻易让她制服,膝盖抵在他腰腹处,手里的刀比划着,“刮胡子。”   黑影还想挣扎,余安安一手按住他的胸口:“不许动,小心姑奶奶手里的刀。”   她拿着刀,在他面前比划来比划去,黑影只能默默认怂。   余安安低头凑近他些,目光在他脸上打量。   他看着余安安一点点靠近,清新的呼吸,都喷在他脸上,特别好闻,怔怔的盯着她越靠越近的小脸,那双大眼睛,像是能把人吸进去。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余安安眸子一立。   像是被看穿心思,黑影急忙闪躲,余安安撇嘴,一把扣住他的下巴:“不许动。”   不让看,他就只能紧紧闭上眼睛。余安安比量几次,终于下手。   黑影感觉到,冰凉的刀锋,一点点贴合着皮肤,耳边有轻微的哧哧响声,鼻子下面凉凉的,有东西渐渐剥落,散在脸颊两侧。   他开始闭着眼睛,后来感觉到没有威胁,才睁开漆黑的眼,入眼便是余安安的小脸大眼睛,还有,刀。   他猛的闭眼,余安安撇嘴,“怂。”   刮胡子她不会,就当修眉毛,胡子没了,黑影的五官瞬间分明。   黑影年纪应该跟她差不多,长期野外生存,稚嫩中带着一丝老练。他薄薄的唇紧抿着,鼻梁高挺,剑眉星目,狭长的眼睑上,睫毛浓密细长,正微微打着颤。左脸颊有一条疤痕,多处擦伤,皮肤呈古铜色,野性十足。   她心下咂舌,这黑影简单修饰一下,颜值瞬间飙升。   “啧,以前没少招风引蝶吧。”   什么意思?是夸他还是骂他?   黑影爬起来看着水中倒影,伸手在脸上摸了摸,没了胡子好生奇怪。   余安安突然盘腿坐在他旁边,摸着下巴,“我觉得,需要给你取一个名字。”   黑影看向她,刮掉胡子后的小帅脸,整洁不少,一双晶亮的眼,还有点萌萌哒。   她托腮看他,上下打量,黑影被她打量得浑身不自在,手足无措的左蹭右蹭。   “欸,叫小白怎么样?”   黑影嘴角一抽,小白,嫌他黑就直说,反正他也不会反驳。   余安安看出他表情里的抗拒,嘿嘿一笑:“是有点太随意了,那换一个。”   “小黑?呸,像狗的名字,不如狼呢?那叫小狼?”她又自我反驳,“nononono,得取个听起来威风飒爽的。”   黑影努了努嘴,站起身径直走开。   “嘿,怎么着,嫌弃啊,那你自己取。”余安安起身追上他。   黑影面无表情,他又不会取。   余安安跟在他身后,一边想一边念叨,“战斗力爆表,战狼吧。”   黑影没应声,自顾自的收整行囊,准备前行。   余安安在他身边转悠,“我不能叫你黑影吧,什么鬼啊。战狼是我心头好,我超喜欢冷锋的。”   “有了。”她突然跳到他面前,双手抓住他的手臂,仰着头,看着比她高出一头的黑影,“叫战风吧,骁勇善战,所向披靡,比风的速度还快。”   战风?怪怪的,黑影没应声,余安安冲他挑眉,“就这样决定了,我叫你小风,或是小战,或是,小风风,小战战……”   黑影只觉瞬间脊背发凉,装好东西,逃一般的远离余安安。   而身后跟着的余安安,就像找到新的乐趣,一直叫他,“小风,小战,小风风,小战战,小风风,欸,别不理我啊,你慢点走,我跟不上,小风风,等等我……”   见黑影满脸都写着我不喜欢,我很排斥,我不愿意。   余安安拿着三颗石头放在地上,第一个,小白,第二个,小战,第三个,小风。   黑影选了第一个石头,小白。   余安安狠狠的剜了他一眼,小白就小白吧,但是她叫小风好顺口,就一直叫小风。   最终,经过余安安执拗的这样叫他,他只好妥协,由小白,变成了小风。 第7章   对于一个新的名字,开始有些不适合,总觉得怪怪的,像是在叫一个他并认识的人,每天听余安安在耳边小风小风的叫他,渐渐也习惯了,他有名字,叫小风。   前方依旧灌木丛生,深山里看不见出路,只能顺着指南针的方向,一直往前走。   又走了一整天,寻遍路途中也未见有水,之前带的烤鱼,两人热了吃下,余安安拿出仅剩三分之一的水,倒在盒子里一些递给小风。   小风看了眼,哑着嗓子说句:“不渴。”   怎么能不渴,他只是明白水的重要性,因为余安安一路上都在说,找水找水,一定要找水。   待天黑下来,依旧没找到水源。   余安安已经迈不开步,嚷着扎营休息。   困顿乏累,倒下迷迷糊糊睡着了。次日早早便醒来,从帐篷里爬出来,拿着盒子和盒盖,两人分头采集露水。   小风跟着她学,很快收集些露水倒进她的饭盒里。   阳光出来前,两人收集了大半盒的水,余安安舔了舔发干的唇瓣,露出一抹喜悦,“半梦半醒间,渴得受不了,才想起露水。”   小风黑眸闪烁,冲她点点头,像似赞同她的话。   手机电量不多,她只能关机,每次到天黑扎营处,才开机试一试,可惜一直没有信号。   没有食物,最后的压缩饼干被两人均摊吃光。   就这样,漫无目的的前行,两人配合默契,一个觅食,一个生火,翻山穿林,就这样,时间飞速掠过,一走就是几天。   这天走在半路上,天空阴得厉害,灰蒙一片,有着浓重的雾气。余安安判断,要下雨。   她要赶在下雨前,找到一片可以支起帐篷的空地,可是雨水比预期来得要快,没过一会儿,倾盆大雨忽然而至,砸在两人的身上。   两人手忙脚乱支起帐篷,余安安钻了进去,小风站在外面,没动。   她冲他招手:“进来啊。”   小风依旧没动,余安安明白小风是记得她的话,帐篷是她的,他不能进来。   无奈摇头,跪坐起来,直接抓住他的胳膊,把人拽了进来。   原本就是单人帐篷,突然多了一个又高又结实的小风,帐篷里空间瞬间狭小。   她急忙拉上帐篷,雨水彻底隔绝,她往边上蹿了蹿,两人中间隔出一点距离。   余安安伸手抹着脸上的水,看向小风,他头发已经被淋透,水正顺着脸颊往下滴落,头发长度遮住了脸,胡子又长出一些但不重。   不过经过几次洗澡刷牙之后,原本浓重的血腥气味褪去,人也清爽起来,笑起来还十分养眼。   除了,满脸,毛糟糟的头发。   余安安侧着身子,手伸向他。   小风微怔,身子没动。   她把他的头发顺在耳后,露出饱满的额头和脸颊,“头发贴在脸上,多不舒服,这样就好多了。”主要是,她看着舒服。总比一转眼就看满脸头发乱糟糟的好看多了。   虽然生存环境艰辛,但有个小帅哥在旁边,还能赏心悦目。   她盯着他的头发看,小风身子没动,余光瞟着她,慢慢抬起手,挡住了脸。   “嘿,怎么着,不让看?”   小风慢吞吞把手落下,想了想,又慢吞吞把手伸向她。   “不许动,我告诉你,男人不可以随便碰女人,知道不?”余安安顺了顺短发,别在耳后,哼哧着教训小风。   她可以碰他,他却不可以碰她,一点也不公平。小风心里闷闷的想,但还是非常听话的把手收回来,放到盘坐着的膝盖上。   “你那头发……”余安安话还未说完,头发俩字刚一出来,小风急忙捂住头发,不住摇头。   自从给他刮过胡子之后,余安安就盯上他的头发,可是小风拒绝再拒绝,拒绝不了就跑,反正她也追不上。   余安安从包里拿出毛巾擦去脸上头发上的雨水,冲锋衣防水,里面没湿,但外面全是水。   回手脱下,放在一边,里面一件棉质半袖T恤,裸着的胳膊感觉到一些凉意。   小风的目光始终盯着帐篷损坏那一角,破了口子,大雨凶猛,顺着口子灌进帐篷。   他打开背包,拿出饭盒举到那处接水。   余安安眸光一亮。   很快饭盒接满了水,拉开帐篷把水倒出去。   小风接过,继续举着盒子接水。   几次下来,待接到有几十毫升的时候,余安安跪坐在他旁边,拿过饭盒,直接饮用。   小风怔怔看着她,虽然没说话,但眼底的疑惑她看得出来。   “眼下没办法只能喝这个,头几次的水,冲刷掉树木上的浮灰,这次就干净很多,外面雨那么大,一时半会找不到可以生火的树叶,喝这个起码不会中毒。”   雨势一直不见停歇,余安安感觉到凉意越来越甚,把冲锋衣穿上,再看身边的人,上身仅有几块可怜的布料。   他还举着盒子接水,避免帐篷内有积水,再者也可以留着保命。   她早已看出小风在她潜移默化下,已经懂得一部分生活常识。   “小风,给你披上吧。”她拿出披肩递给他。   余安安替他举着饭盒,小风把披肩搭在身上,继续举着盒子。   过了会儿,由于身体内没有食物支撑,热量下降,再加上深山中大雨冲刷,余安安便感觉越来越冷。   她双手抱臂钻进睡袋,雨势持久不歇,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她做了个梦,梦到妈妈,妈妈以为她死了,一直在哭。   她想上前安慰,可是妈妈看不到她。   急得她团团转,一惊,就醒了。   醒来时,外面雨水声小了很多,稀稀落落地砸在帐篷上,小风坐在帐篷一角,盒子接满了水,瓶子已经装满放在角落。   长长的一声叹息,余安安坚定信念,一定要活下去。   抬手看了下时间,指针指向两点二十七分。   她翻了个身,微小的动静,小风漆黑的眸子就转了过来。   裹着睡袋的余安安,露出小脑袋,她缓了缓心情,冲他呲牙一笑。   小风依旧面无表情,抬手拉开帐篷,雨势已停,树叶上的存水还在往下滴。   余安安坐了起来,肚子空空如野,咕咕叫着。   她揉了揉干瘪的小胃,小风看出她的动作,起身出走帐篷。   余安安跟着爬出帐篷,雨水冲唰过后的山林,空气中飘着树木与泥土混杂的清新味道。   树叶上的水滴在头上,顺着防水的冲锋滑落。   小风披着羊毛披肩,水滴上后,便渗进披肩里,他摘下披肩放进帐篷,向丛林深处走去。   两人的角色一直如此,他找吃的,她生火,但眼下生火是甭想。   她在帐篷四周兜转,没找到可用食材。   小风回来时,手掌心里捧着几颗圆圆的东西。   余安安小跑着奔了过去,“小风风棒棒哒,你居然找到了鸡蛋。”   见她笑了,小风把鸡蛋放到她手心里。   “没有鸡吗?”她歪着脑袋问他,有蛋,肯定有鸡。   小风摇了摇头,他找到鸡蛋时,等了很久,不见有鸡,只好返回。   余安安小心翼翼的捧着七颗鸡蛋坐回帐篷,“这要怎么吃。”   小风从她手里拿过一颗,姆指用力一按,啪的一声轻响,蛋壳破开个小口,随后把鸡蛋递向她。   她没生吃过鸡蛋,接了过来,也是犹豫不决。   他又按开一颗,去掉表皮的碎片,仰头,几口喝光鸡蛋,可见他对这个吃法不陌生。   余安安蹙眉盯着鸡蛋,最后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一口气把鸡蛋喝光。   腥味从味蕾蔓延至周身,不自觉的打了个激灵,鸡蛋应该搁置的时间比较久,蛋黄有些散,不会是坏掉的吧。   肚子饿,也顾不上那么多,一人两颗鸡蛋,垫垫肚子。   傍晚时分,又采集到刚刚冒头的蘑菇,吃了几颗可食用的充饥,天擦黑之前,小风又钻进山林。   小风回来时,从黑暗中走来,宽肩窄腰,大长腿,单手拎着猎物,阔步前行。   余安安盘腿坐在帐篷里傻乐,“特么的,又man又帅又狂又野,好带感,搞得老子真想为他疯狂打电话。” 第8章   次日天空放晴,阳光洒下,暖意袭来,空寂的山林里,飞鸟扑腾,一片祥和。   此时的蘑菇,已经大朵大朵的栖息在树木根部。   好仔细辨别蘑菇种类,其中一堆金黄且毛茸茸,猴头菇。   她咬了一口,味道并不好,但猴头菇没有毒性,充饥生吃完全可以。   她递给小风一个,小风直接放到嘴里嚼了起来。   小风也找到一些蘑菇,张嘴就要咬。   “先别吃。”余安安急忙阻止。   小风见之前的可以吃,也没做多想,这次却被阻止,慢吞吞的把蘑菇从嘴边拿开,她接了过来,蘑菇是黄绿色,掰开后里面有红色和绿色的丝片,满身写着,我不能吃,我有毒。   “这个不能吃。”   小风明白,不再触碰。   余安安采集着可食用的蘑菇,小风在不远处寻找。   待找到一些,就拿给她辨别。   蘑菇伞盖呈黑褐色,柄上有鳞片,她仔细闻了闻,味道并不好,她不确定这是什么,宁可信其有也不能冒生命危险,所以把此菇pass掉,不做为可食用材料。   把采集的蘑菇一人分吃几颗,余下的全部装进袋子里,小风背着包,拎着野鸡,两人继续踏上征途,寻找归家的路。   休息时,找到可生火的腐朽枯枝,才褪毛烤鸡肉吃。   此时已经没了佐料,虽然味道差了些,但饥肠辘辘,吃什么都是美味。   一顿饱餐,余安安发觉这小风觅食能力超强,想起以前探险队赵哥教过的生存技能,转身从包里翻出一个超强弹力绳,用手扽了扽,弹性不错。   从地上爬起来,在周围找到一根,还保存弹性的粗树枝,两头用弹力绳扎紧,做成一个弓。   手指粗的树枝,切成几个五十厘米左右的小段,枝头削得尖尖的。   小风不明就理,蹲在她跟前,双眼直盯着她手里的弓箭,满脑子问号。   余安安试了下弓箭,又调整弓的弹力绳,几次下来,才把弓箭递到已经有些跃跃欲试的小风面前。   小风接了过来,先是研究一番,学着余安安的动作,拉弓射箭,木箭射了出去,却软趴趴的掉在不远处。   “虽然简陋,但我们可以不断改进,这个叫弓箭,比人的速度要快上百倍。”   她站起身,走到小风身边,手把手的教他,如何握弓,如何发力射箭。   小风力气比她预想的大太多,弹力绳几下被他扯得松垮。   “弓不要拉那么开,容易扯坏。”她拍打他的手臂,示意他轻一点。   弓箭经过试验,多次改进,终于制成。   余安安非常满意自己的杰作,一脸的得意。   小风从此之后,多了一样狩猎工具。每天都拿在手里,闲时就研究琢磨这新鲜玩意,像个刚刚得到玩具的孩子,格外新奇。   连续多日赶路,水源找到几处,小风又能觅食,两取长补短,所以这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周而复始的过着。   手机余电在几日前已经彻底耗尽,她有心理准备,所以并未有太大失落。   余安安在心里数着日子,她已经跌落这无名深山半个月了,她很庆幸有小风结伴同行,互相照应,否则以她的生存能力,早死在这荒野深山。   ***   夜晚扎营,小风继续做着觅食工作。   余安安休息一会儿,开始收集树枝和落叶生火。   火堆还未攒成,就听到身后有轻微的树枝踩踏声,嘎吱嘎吱,一点点靠近。   她以为是小风回来,愉悦的喊道:“小风风,今儿挺快嘛,收获如何?”   没有得到回应,这是常态,小风话极少,相遇至今,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   等找到出路,一定要带小风去医院做个全方面检查,他总这么不开口说话,是不是大脑中的语言版块也出了问题。   她冲着声音来源转头,就见一只体态不大不小,像是未成年的狼,呲嘴獠牙的冲她扑了过来。   “啊……”一声尖叫,余安安本能反映就是躲避攻击,一个闪身绕到身后的粗壮古树后,手里还紧抓着刚拾来的一把树枝,心跳如雷。   但此时不是双腿发软的时候,狼,嗷的一声嚎叫,冲着她又扑了过来。   余安安矮身躲开,小狼两次攻击不成,有些怒意,一双狼眼,似喷火的紧紧盯着眼前猎物。   狼再冲扑上来,余安安没有树林躲避,一个侧身,滚爬到一边。   狼的速度敏捷,转身就扑向已经摔倒在地,未来得及爬起的余安安。   余安安心想着,完蛋了,她真的交待在这儿了。   她觉得自己要完蛋之时,脑子里第一个出现的就是小风。   狼身扑向她,余安安下意识的护住头部,紧紧抱住自己,然后就听细微扑哧一声,紧跟着是狼的一声哀嚎乍起,然后就听到沉重的跑步声由远至近。   一只宽大粗糙的五指钳住她的胳膊,直接把她从地上拽了起来,甩到一边。   余安安摔倒在一旁,抬眼看去,就见小风手里握着弓,小狼的脊背上,扎进一根木箭。   但木箭对付野鸡野兔还应手,对于这种大型野生动物,根本起不到致命作用。   小风也看出木箭对狼用途不大,余光瞟向身边,随手捡起一根粗木棍,对狼对阵。   愤怒的小狼此时对小风像在打量,似在寻找攻击突破口,呲着狼牙,一双通红的眼,愤怒至极。   余安安急忙爬起来,往帐篷里钻,她之前就担忧,深山之中,应该会有狼迹,但一路上除了遇到黑熊之外,没有太强的攻击性生物。   却不想,真的遇到狼。   狼看到她动,一个势头冲她扑了过来,小风手中棍棒齐飞,与小狼正面相撞,小狼扑到一边,小风的木棍也掉落一旁。   小狼没再攻击小风,而是把目标转向了弱势者。   余安安是去找东西点火,却不想这狼崽子也不讲究,专挑软柿子捏。   见狼扑向余安安,小风不做多想,猛地扑过去用身子撞向小狼,小狼转头就是一口,直接咬在小风的胳膊上。   余安安绰起木棍照着狼脑袋砸去,小风一脚踢开小狼,小狼被踢的这一下不轻,身子晃荡几下,才勉强站稳。   “小风,你小心。”   余安安忍着打颤的双手,慌乱的翻出打火机,抓起毛巾绑住粗壮树枝。   而此时,小风似豹子般弓着身子,与狼对敌。   狼扑了上来,小风手中的粗木照着狼头砸去,但狼的动作敏捷,躲了过去。   两人已经搏斗几个回合,小狼的身子好像受过伤,看动作上,左后腿之前应该是被野兽或是同伴攻击过,所以才落单出来游荡,嗅到食物的味道,前来觅食。   余安安点燃毛巾,火苗一点点燃起,慢慢越蹿越高。   小风快速冲到她身旁,接过她手里的火棍,照着小狼刺过去,小狼被火苗吓住,再加上跟小风对战落了下风,便夹着尾巴逃匿到黑暗中。   见小狼跑了,余安安才长抒一口气,跑向小风:“你受伤了,快过来。”   小风见狼彻底跑远,才往帐篷这边走回。   “给我看看。”   小风双手紧攥成拳,左手臂上鲜血涌出,。   借着火光,余安安蹲下一看,小风布满伤痕的手臂上,旧伤褪去又添新伤。   血淋淋的伤口,怵目惊心。   她急忙把火堆引着,翻出应急包。   小风没说话,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目光四下搜索,怕狼去而复返。看到她慌乱的动作,再看向自己正冒着鲜血不断涌出的手臂,怔怔出神。   火堆燃了起来,应急包打开,余安安看着小风血肉模糊的手臂,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她紧揪着眉头,缓了半晌,才抬头看向小风。   两人目光相撞,小风眼底漆黑又明亮,似深渊又似夜空。   她在思索,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深山的日子是怎么过的,失去记忆是很沉重的打击,受这么严重的伤眉头都不皱一下。   余安安轻吞唾沫,缓解微哽的喉咙。   “这次会很疼,不像上次伤口很浅,你坚持一下。”她忍着心口的酸意,蘸了碘伏的棉球,用镊子夹紧,轻轻拭在伤口处。   消毒水擦在伤口上,她明显感觉到小风的手臂狠狠抽搐了下,但他却忍着,愣是没吭一声。   野外遇到猛兽,她已经有过心理准备,小风救下她的小命,多日相处下来,相依为命。让她又担忧,又心疼。   “很快就好了,你忍着点。”她缓了口气,快速用碘伏擦遍伤处,他的手臂上还有擦伤,不是狼咬的,像是被什么利器戳伤,那就是石头或是枝桠。   全部消毒过后,把手臂包扎好,从包里翻出止痛药递给他:“止痛药,能缓解疼痛,还有消炎药。”   小风听话的接过药,就着水一起吃掉。   “还有两颗鸡蛋,你把它吃了。”她把存下的鸡蛋递给小风。   小风没接,而是站起来走向黑暗深处。   “你受伤了,不要再去找吃的了。”余安安冲着他的背景喊道。   小风很快从暗处走出来,身上扛着什么东西,待人越来越近,余安安就看到小风扛着一个庞然大物,当东西重重的摔落在地上,余安安跳了起来,“羊,这里居然有羊。”   小风疲惫的靠着大树坐下,余安安连滚带爬的凑到他身前,拍拍他的肩膀,“你是伤患,还是功臣,这种小事,就由小的来,您老等着吃肉吧。”   可是,当她要从一整只羊身上,卸下肉的时候,她难住了。   刀握在手里却无从下手,虽然是死的,但她从没杀过动物啊,这……   看出她犯难,小风起身上前,从她手里拿过军工刀,直接插在羊腿处,几刀下去,入肉十分,刀刀抵在肉深处,然后就见小风用未受伤的那只手,抓住羊腿,一脚踩在羊的身上,就听“咔吧”一声,羊腿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他卸了下来。 第9章   余安安重重的咽下口水,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小风,这货到底什么物种,忒狠了。   用刀剃下羊腿肉,串在树棍上,搭好了架子,开始烤羊肉。   很快,肉香飘散出来,余安安看向小风,他此时正靠着大树闭目浅寐,目光落在缠着纱布的手臂上,纱布还有一点,仅够再换一两次药的,药水也不多了,消炎药还有一板。   余安安抬眼望着无尽的崖顶,和星目琳琅的夜空。   他们能不能走出去,在此之前,希望小风能够撑住,一定要撑住。   羊肉烤熟后,她尝了一点,割下一大块,递过去。   “先吃点东西,补充体力。”   小风睁开漆黑的眸子,眼底清明一片,目光落在美味上,伸手接了过来,大口大口的嚼着。   吃相凶猛,不像人,反倒像野兽觅食之后的狠劲。   “你以为遇到过狼吗?就是刚才那种动物,很凶猛,跟熊一样,会吃人的。”   小风嚼着羊肉的动作未停,半晌过后,轻轻点了点头。   余安安怔了下,“那次也是你赢了吗?”   小风摇了摇头,没说话。   余安安没搞明白他什么意思,也没继续追问。   “对战黑熊和狼的时候,你的身手看起来非常了得,像是个练家子,有功夫底子吧。”   小风听闻,啃肉的动作顿了顿,没摇头,也没点头。   饱餐过后,由于一天没找到水源,瓶子里的水,还有一点留着保命,不敢多喝一口。   小风吃完羊肉,用刀直接割开羊的颈动脉,刚死没多久的羊身还有温度,血从伤口处慢慢流出,小风伸手指了指。   余安安惊恐的瞪着眸子不住摇头,可能是还未流落到非喝生血的地步吧,所以很难接受。   见她拒绝,小风直接跪趴在地上,喝了一大口。余安安把头扭到一边,权当没瞧见,这不是可不可以的问题,是太生性了,她暂时做不到。   她看过一档综艺节目,在深山中没有水源,还喝尿生存,   喝动物的血液又算得了什么。为了生存,“灰皮菜”都得吃。   余安安躺在睡袋里,心一点也不踏实,小风的伤较比以往都严重,又睡在寒意深重的野外。   翻平覆去睡不着,末了起身钻出帐篷,借着夜空的光线向小风走去。   小风在野外生存的日子,练就的警觉性极高,微有响动,便睁开眼睛。   黑眸在夜色里格外清冷,睁开眼睛那一刹那,似冷箭直射过来,余安安动作微滞,然后微哑着嗓子小声问他:“冷吗?”   小风摇了摇头。   余安安抬手,手背搭在他的额头上,温度比正常体温要高,但没有体温计,一时无法精准测量。   她又仔细感觉一下温度,觉得还是比以往要高。   这样下去,他定会受不住。   “你进里面去睡,我在外面盯着。”她把冲锋衣拉链拉好,坐在火堆旁。   小风没动,而是摇摇头,表示不需要。   “听我的,你进去睡,你现在不能受凉。”   小风依旧没动,末了把树枝攒成一堆,生起火来。   火苗蹿起,在夜晚的深山里,格外明亮。   有了些温度,小风盘腿坐着烤火,余安安睡意不浓,抱怀坐在火堆旁。   “咱俩有一个要保存体力,特别是你,如果你病了,我们更没希望走出这深山。”连日来依旧不见出路,余安安心情低落,吸了吸鼻子,有点难过。   小风始终低着头,一动不动。   余安安曲膝坐着,下巴抵在膝盖上,登山鞋上满是灰尘和泥土,双脚磕了磕,磕掉一层浮灰。   小风添了些树枝扔进火堆,余安安叹息一声:“如果身体不舒服,我们明天不用急着赶路。”。   小风抬眼看她,末了,点点头。   见他态度坚决不睡帐篷,余安安也没辙,他身上搭着披肩,她把冲锋衣脱下来,盖在他身上,起身的时候,手又拭了下他的额头,温度着实不低。   担忧也无济于事,在这前后没人的深山老林,只能祈求老天,小风已经坚持这么久,给他留条活路。   次日醒来时,余安安就发现小风精神不济,额头上的温度,比昨晚高了许多。   她拿出药,把仅有的水递给他,让他吃下药。   采集些露水,烤了肉,两人吃下。   两人收整行囊,继续踏上行程,他虽然不知道该走向何处,但明白一点,停留,便不会有出路。   余安安这次没让他背行季,而是自己背上背包,小风扛着剩下的大半只羊,一前一后,继续踏上寻家的路。   余安安几次回头,小风一直低着头,跟在她身后,她走,他就走,她停,他就停。   她回身站在他面前,拭着他额头的温度,眉头紧紧的揪着,心里隐隐不安。   “坚持下,我们找到水源就休息。”   小风点头。   两人继续前行,过了许久,余安安兴奋的叫着:“小风,我们找到水源了,我们找到水源了。”   话落,就听身后,扑通一声,重物摔倒在地上的闷闷声。   她一转身,就见小风栽倒在地上。   “小风。”她叫着跑上前,他的身子滚烫,温度高得吓人,余安安拍着他的脸:“小风,小风你醒醒,睁开眼睛。”   小风喷洒在她手臂上的呼吸滚烫,身上的温度烫得吓人。   余安安急忙从背包里拿出充气垫,又把帐篷支开,一边翻着包,拿出瓶子,奔着河边跑去。   灌满了一瓶水,也来不及煮,直接拿出药,掰开小风的嘴巴,“张张嘴,把药吃下去。”   水顺着唇瓣流过,对水的渴望,本能的做着吞咽动作。   她把药片塞进他嘴里,又缓缓的往小风嘴里倒水,几次下来,终于把药吃下。   帐篷支好,充气垫放进去,余安安吃力的把小风拽进帐篷,盖上披肩和自己的冲锋衣。   可以沾水的毛巾那天对战小狼的时候已经点燃,唯一能用的布料,只有她身上穿的T恤,余安安顾不上其它,站在帐篷外,直接把T恤脱了下来,用刀把两个袖子撕下来,T恤变成一个坎肩,套在身上,跑到河边把布料沾湿,回来给小风做物理降温。   大约半个多小时过去,吃了药之后,加上物理降温,小风的温度渐褪下来。   余安安提着的心,慢慢落下,跪坐在旁边,眼底溢出泪光。   忍着不安和担忧,生火烧肉,一边煮水。   水开了之后,把小风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温热的水顺着唇边流进嘴里,小风喝了几口,渐渐睁开眼睛。   余安安见他醒了,吸了吸鼻子,露出一抹笑。   “你醒了。”   “感觉怎么样?”   “好些了吗?”   小风冲她点点头,喝了点热水,此时羊肉已经烤熟,香味飘散出来,余安安割下一点肉让他吃下,小风很快又睡着了。   余安安一直在他旁边观察,大概两个小时左右,小风又开始发烧,这次温度依旧高得吓人,手贴上去,直觉热度灼伤手心。   余安安依旧像之前那样,用布料给他擦着额头,颈窝,腋下,前胸,后背……   这次高烧没那么快下来,几次三番,退一点又热起来。   她真担心他挺不过去,野生动物都带有病菌,咬在人身上,血液感染,不用抗生素是不会彻底消下炎症。   光做退烧,炎症不消,治标不治本。   连着两日,小风都陷入昏迷状态,高烧持续不下,她只能给他灌药和物理降温。而且,药也马上要吃光了。   她给小风的伤口重新消毒,伤口发炎流水,余安安替他处理时,他都没任何反映。   小风已经昏睡两天,一直不见醒来,而此时的状况,让她越发的不安。   不敢往坏处想,脑子里却越是浮现最坏的画面。   余安安替他扎好绑带,纱布已经没有了,消炎药仅有四颗,她默默把应急包收好,跪坐在小风旁边,轻轻摇了下他的肩膀:“小风,你醒醒,我们该吃药了。”   “小风,你醒醒,起来把药吃了就会好了。”说出的话,就像是在安慰自己。   小风依旧没有任何反映,越是这样,她越害怕,越害怕心越慌,手微微有些颤抖,拍了拍小风的脸颊,“你醒醒,小风,醒醒啊。”   “小风,小风你醒来啊。”手下飙高的温度,无论怎么摇晃小风始终紧闭着双眼,呼吸粗重,呼出的热气,喷在她的手背上,心越来越慌。   余安安拍着他的脸颊,她使了很大的力气,慌乱的心跳牙齿都跟着打颤,“我不是打你,我是叫醒你,小风你醒醒,睁开眼睛,我们吃药好不好,你醒醒,别睡了,小风……”   可是,无论怎么拍打,怎么喊他,小风都没给她任何反映。   “你不说话没关系,你摇摇头也成,你醒来,以后不说话我也不说你了成么,你睁开眼睛啊。”   呼叫乞求的声音已经哽咽,眼底蕴起的水气越来越重,余安安喃喃着:“你别死。”   “小风,你别死,求你,你别死。”   她不敢想像,如果他死了,她要怎么生存下去。   在这段路途中,她与他结伴为友,互助互益,可以说是同生共死的情感,她慌乱,害怕,眼泪就开始控制不住,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她不是一个爱哭的人,经历人生起伏家庭变故,她都坚强过来,此时,却是真的不管不顾的痛哭起来。   “小风,你醒醒,你醒醒,你别死,你别抛下我,我求你了。”   她用力摇晃着他的身子,大颗大颗的眼泪砸在小风的身上,脸上,唇瓣上,眼睑上……   “你醒醒,我求你了,你别睡了,你别死,你死了我怎么办,你别死,小风。”   哭声在空寂的山林里格外明显,鸟儿被哭声惊得呼啦啦飞起,洒下片片落叶,飘散在他们周围。 第10章   余安安哭得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干脆把着小风的头搂在怀里,一边摇晃一边痛哭起来:“小风,小风,你醒醒,不要死,不要死啊。”   小风被巨大的摇晃,晃得本就昏涨的头更晕了,好像被什么堵住,呼吸不畅,猛然间惊醒过来。   意识回流,耳边就听到余安安在哭,叫他,之类的话。   他勉强睁开眼睛,手臂很重很沉,但还是抬起,拍了拍余安安。   余安安猛然一惊,急忙退开一些,低头看向小风。   小风睁开眼睛,就见余安安的脸上,布满泪水,鼻涕都流了出来,脸上蹭得灰头土脸,平日很爱干净的,这时怎么跟他一样,又脏又乱。   他勉强张了张嘴,嘶哑着嗓子吐出一句话:“不会死。”   余安安见他醒了,破涕为笑,然后又“哇”的一声大哭出来。   ***   余安安哭了好一会儿,小风靠在她怀里,虚弱无力,见她哭得厉害,又没停止的意思,他不得不开口叫住她,“余安安。”   低沉微哑的嗓音,在哭声中显得格外微弱。   听到声音,猛的抽泣几声,布满泪水的眸子看着他:“小风你要坚持住,不要死,我们很快就能走出去,我带你去看医生,帮你找家人,帮你恢复记忆,你一定要坚持住。”   她说着,急忙拿过饭盒,递到他已经发干爆皮的唇边,“先润润嗓子,把药吃了。”   仅有的两粒消炎药,并不是治疗感染病症,但他能醒来,证明广谱的药效还是起到一定作用。   吃下药,余安安扶着他躺好,又把睡袋掖好:“我去生火烧水,给你烤肉吃。”   她爬出帐篷,麻利的攒成火堆,火很快生起,刀狠狠的劈开羊肉,划下大块生肉,小手抓着树枝,狠劲的戳了进去,放到烤火的架子上。   生存,一切都是为了生存。   皮肤黑了,短发燥了,能穿的衣服也只有一个坎肩和冲锋衣外套,就连大姨妈来时,她都省着用姨妈巾,一次没洗过澡,早已忽略一天不洗澡就难受的生活习惯。   肉血弄得手上全是,脸上的泪水未干,抬起手臂蹭着,目光瞟向身后,小风正坐在帐篷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   只要他醒了,她提着的心也得到一丝安稳。   她是真的吓坏了,怕他再也醒不过来,怕他扔下她一个人,这种相依为命的情感,让两个人紧紧的连接在一起。   你生,我才有一线希望。你死,我也无半分生还可能。   余安安哭过的眼底还通红一片,见他看向自己,泪眼弯了弯冲他笑笑:“饿了吧,肉很快就能熟。”   小风看着她通红的眼底,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我去打水。”拿着饭盒爬起来,快速跑到小河边,舀了大半盒的水,回来放到另一边的支架上。   肉香很快飘了出来,她转头看向小风。   “躺回去,你身体虚弱别出来。”   小风没动,依旧坐在帐篷边上,看着她。   余安安熟练的烤着肉,一边翻着木棍,一边划着羊肉。   她吸了吸鼻子,闲聊问他:“睡了这么久,有没有梦到以前的事?”   小风没有说话,过了半晌,摇了摇头。   她上扬语调,尽量让两个人都放松下来:“没关系,我们很快就能走出去,然后帮你找到家人,你就能知道自己叫什么。我会带你去看医生,医院是个非常神奇的地方,可以让人起死回生。”   小风安静的坐在那里,耳边是悦耳的女声,哀伤亦有着希翼的美好,让低落消沉的情绪里,又充满无限可能。   小风吃了肉,又喝了热水,余安安把他按进睡袋里,又盖上衣服,很快,额头上冒出汗,她替他擦着汗,小风热得难受,挣扎着想要出来,被她几次冰冷的眼神给震慑住。   他不怕凶猛野兽,却怕她一个立目,他就没了气焰。   余安安见小风听话的不再起来,平日里高大威猛,对阵熊狼都不畏惧,被她吼了一句,竟然露出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   出汗能排除体内毒素,一边发汗,一边补充水份,在这无尽的黑暗迷茫里渐渐让她看到一丝光明。   跌落谷底的心情微微好转,触及小风的眼神,没忍住,噗哧一声乐了出来。   “乖乖听话就对了,不要委屈巴巴的样子,我不凶的。”   小风没动,也没说话,只是那怀疑的眼神,是什么鬼。   余安安白了他一眼,握紧拳头威胁道:“快点好起来,不然,揍你。”   小风微微怔住,末了,高大结实的身子,往睡袋里缩了缩。   余安安扬了扬下巴,哼哧一声:“怕了吧。”   小风没说话,她却明显感觉到他的嘴角抽搐了下,余安安撇撇嘴,拍向他脑门,转身爬出帐篷。   她把余下的两颗鸡蛋煮熟,剥好蛋皮递给他。   小风吃了一个,另一个推到她嘴边。   她掰下一点蛋青,把最有营养价值的蛋黄递过去,“蛋黄营养丰富,你现在需要补充体力,乖,吃了它。”   小风漆黑的眸子看着她,虽然想让她吃,但最后还是听话的把另一半鸡蛋吃掉,又喝了水,才睡下。   重新拣了树枝生火,深山凉意越来越重,此时她已经跌入这无名深山近二十天,十一月中旬,天气彻底冷起来。   这一天,小风的烧退了许多,伤口处重新做消毒,纱布用沸水消毒烤干,重新给他包扎,消炎药已经没有了,只能让他吃止痛药维持。   夜晚,她让小风睡觉,恢复体力。   而她已经守他第三个夜晚。   小风身体恢复些,她才感觉到疲惫袭来,不知不觉躺在一边睡着了。   小风半夜醒来,由于习惯了夜晚的光线,感觉到身旁有人,微微转头,便看到余安安疲惫的脸。   他就这样看着她,看了很久,脑海时浮现她哭的样子,她笑的样子,还有她凶起来的样子。   虽然凶巴巴的,但是,很好看。   见她穿得单薄,自己的身上还盖着她的衣服,轻轻的把衣服从睡袋里抽出来,搭在她身上。   余安安感觉到身边轻微的动作,但睡意正浓,感觉到被温暖包围,再次跌进梦里。   梦里有妈妈,有二砂,有牛牛,还有徐岩,梦到徐岩的时候,她正饿得不行,照着徐岩的胳膊就狠狠的咬上去,恨不得咬下一块肉来,然后是小风出现,他力气极大,单手把徐岩拎起扔了出去,就像那天扔蛇的动作一模一样,徐岩跌坐在地上,灰头土脸,惹得她一阵狂笑。   妈的,你也有今天。   小风棒棒哒,赏你块肉吃。   小风这几日睡的多,此时毫无睡意,耳边突然听到轻微的笑声,转头看过去,余安安还在睡,但却在笑。   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唇角不知不觉微微上扬。   余安安醒来时,正盖着自己冲锋衣,她一个挺身坐了起来,看着四周,她居然睡着了。   转头看向小风,他早已经醒来,漆黑的眸子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   虽说环境所迫,但毕竟跟个男人睡在一起,真真头一遭。   她轻咳一声,目光转向别处,外面已经大亮,鸟儿叽叽喳喳的喝着歌,山里清冷的气息传来,激得裸露在外的皮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抱臂摩挲几下,把冲锋衣穿好,“你醒多久了,感觉怎么样?”   小风也坐了起来,余安安穿好衣服,伸手拭了拭他的额头,虽然温度不低,但绝对不是高烧。   “没那么热了,证明你的免疫系统又在增强,你啊,照这样下去,真能百毒不侵。”   他身上搭着的披肩被汗水浸湿,此时潮湿一片,“你躺着,我把披肩烘干你再出来。”   她往出走,突然身后的小风开口,说了俩字:“谢谢。”   突然的声音,突然的感谢,余安安身型微顿,末了转回身,冲他一笑:“我们是命友,相依为命的命友。”   命友,小风琢磨着这俩字。   余安安生火,把披肩搭在一边烤着,又去打水煮上,肉已经不新鲜了,但此时有吃的已是万幸,只要不中毒,啥都得吃。   小风的身体机能恢复很快,又停留一天,两人便开始继续前行。   她不知道多久能走出这深山,眼前是荒草遍布,秋的苍凉与心境莫名的契合,一眼望不到出路。但小风的病看起来没有大碍,这比什么都重要。   两人继续前行,小风依旧负责觅食打猎,余安安负责生火烤肉。   通力合作,深山里携手同行,小风的身体还没痊愈,但还是坚持和她一起赶路。   在跌入深山的第二十二天,目光穿过交叉掩映的枝叶,眺望远处的半山上,依稀看见似木搭的房屋。   余安安兴奋的在原地跳脚,“小风你看,那个应该是木搭的简易房,我们有救了,我们有救了。”   小风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半山之处,黄绿相间的丛林环抱着一个颜色突兀的黑灰色木屋。   “证明这里有人生存过的痕迹,我们离出路应该不远了,小风我们想办法找到上去的路。”余安安拽着小风往前方跑去,虽然双腿早已疲惫不堪,但此时却能拔腿飞奔。   小风跑了几步,微微有些喘息,余安安感觉到他的迟缓,急忙停下,“抱歉,我太兴奋忘了你还生着病。”   小风摇了摇头,喘了口气,迈开长腿奔着目标前行。   看似就在眼前,却走了近一个小时,才到半山崖壁下面,陡峭的半山崖壁,与地面约六七十米高的距离。   几番探寻,终于寻找可以攀爬的路线。   两人借着树枝和和凸起的石块攀爬,小风在上面,踩着石块,遇到难攀的地方,就转回身,冲她伸出去。   余安安把手搭在他手上,他的指节修长有力,掌心很厚,有着厚厚的老茧,却温暖无比。   他步子稳健,每踩一下,都在掂量位置和承重,余安安看得出,他应该有很强的野外生存技能,而且就他攀岩的手法,应该是行家。   开始还有一些担忧,此时却由着他来主导,余安安庆幸在险境中遇到他,否则自己,应该是坚持不到此地就喂狼了。   终于到达半山处,用了一个多小时,休息片刻,余安安照着记忆里的路线,在林间,终于找到那处木屋。 第11章   木屋四四方方约十几平米,灰吊遍布,结着大大的蜘蛛网,悬挂在门口。   一张木板搭的简易床,下面堆着一些破木,不规则的木桌子靠在墙边,草席编制的最古老的窗面早已破碎不堪,被风吹起摇摇欲坠地拍打着窗框,灰尘遍布的屋子里显然长年搁置。   浓重的失落和挫败感席卷而来,余安安直接坐在铺着厚厚一层灰尘的木板床上,小嘴撅得老高,没过一会儿,眼底渐渐蕴起水气。   小风看出她心情沮丧,走上前弯着身子看她。   余安安把头扭到一边,不让他看出自己的脆弱。   坚持这么久,终于见到一丝光明,满心欢喜,砸下的却是一大盆冷水。   小风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他已经习惯了这一切,见到她眼睑滚下的泪水,心里有些难过,比被狼咬伤,还疼。   “别怕。”他蹲在她面前,仰着头,漆黑的眼底,有亮光。   余安安抿了抿唇,抬手胡乱蹭了下脸上的泪,“有你在,反正饿不死,不怕。”   见她露出浅浅的笑,他才安心,冲她认真且真诚的点点头。   是的,他可以找到吃的,饿不死,他可以击退猛兽,当美食。   余安安起身,在屋子四周观望,虽然没找到人,但这也间接表明,此处必定有出路,这样想想,心就没那么堵了。   “我们晚上在这儿休息吧。”她说。   余安安歇息着,小风出去觅食,这次去了很久,久到余安安已经快坐不住,想要去寻找时,小风回来了,还带着两个人。   小风身后跟着一男一女,约么五十岁左右,穿着打扮一眼便瞧出是农家人。   男人个头不高,穿着灰色布衣裤,脚下一双黑布鞋,手里还拎着篮筐,女人也是布衣裤,搭一件碎花棉坎肩,头上系着蓝色头巾。   余安安狂奔上前,激动得热泪盈眶,“大叔大婶,我们迷路了。”   ***   他们所在的位置,位于领安南山麓,与琼安交界,隶属南渠的冯县。   这是一处荒僻山林,人烟稀少,交通与通讯皆落后的古朴地界。   按大叔简单的描述,与她失足跌落的地理位置相距甚远,而大叔大婶对她所描述的地方并无概念,想必她掉下去的位置,暂未有人踏足过。   大叔姓冯,夫妻俩出生就生活在附近村子,所以对外界没有太多印象,对于两个陌生人,开始有一些抵触,但余安安简明扼要地把事情经过讲来,冯叔和冯婶才面面相觑,把他们带回村子。   余安安兴奋的很,相较于她的兴奋,小风就平淡很多,依旧面无表情的跟在她身后,背着包,手里还拿着她制造的简易弓箭。   “欸,这东西没用了。”   他们已经遇到人了,很快就能走出去。   但小风不舍得扔,紧紧的握在手里。   “拿回去干嘛?当弹弓,打你家玻璃?”   小风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余安安嘿嘿一笑,“逗你玩呢。”   走了许久,终于到达一处村庄。   处于深山之中院落极少的村庄,目测不超过二十户人家。   冯叔家是一间草木屋的农家院,院子种着草木,落叶飘在院子里,村子人以打猎为生,拿到集市上变卖,换取生活必备品。   冯婶做了喷喷香的农家菜,用一个小盆端上来,热气腾腾。   余安安吃得无比香,好像从没吃过如此美味,小风也是狼吞虎咽,连吃了几碗饭。   她一边吃,一边讲着近来的经历,又跟冯叔提起小风受伤的事,冯叔看了伤口后,便出去寻找草药。   冯叔定是知道有什么草药可以敷在小风的伤口处,余安安提着的心终于落了地儿,这里不通电,点着煤油灯。   她不禁想着,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怏怏华夏,全世界瞩目的发达国家,还有这样不通电的地方。   怪不得手机都没信号,这里人,根本没人用手机。   吃过饭,余安安倒在热炕上,热乎乎的,太舒服了。   小风盘腿坐在一边,还是那样闷闷不声不响。   “我们终于不是孤零零的两个人了,你看,这里有人,有食物,有房子,我们明天就可以走出这里了。”   小风没说话,但看她兴奋,也附和着点点头。   休息片刻,余安安从屋子里出来,见冯婶蹲在灶台前生火。   “冯婶,您在做什么?”   “烧水给你俩娃子洗一洗。”   “谢谢你啊冯婶,说真的,您和冯叔真是我们的救星,不然我们不知何时才能走出这深山。”   “咱们这里没来过外人,条件不如你们外面好吧,等亮天让我男人驾牛车,送你们去集市。”   “集市远吗?”   冯婶点头:“很远,要赶一天的牛车。”   一天?   上千公里?   不对,牛车的时速是多少?   她真想发条朋友圈,在线等,挺急的。   冯婶话不多,普通话也不好,偶尔冒出几句,她也听不懂,两人面面相觑,只能尴尬的笑笑。   水烧开,冯婶用一个大铁盆装上,别看冯婶瘦小,力气却很大,一个人把一大盆的水端起毫不费力。   她要帮忙,冯婶没让。   水放到另一间屋子,冯婶说:“这是我们装猎物的屋子,你们别嫌。”   “冯婶您客气了,我们野外都住了,刮风下雨,还有蛇,狼……”她可不想忆起过往,没有一丁点美好。   “山里常有野兽的,我们见惯了,但是熊,我还没有遇到过。”   没遇到熊,那是万幸,不过深山居民,早已有了对付野兽的办法,不然在此处也没法生存过活。   冯婶拿了一条毛巾给她,毛巾不是新的,相比她那屋子里挂的破旧毛巾,已经好很多。而且冯婶没抵触她这个外人,她已是十分感激。   关上门,把背心脱了下来,撩起温水,擦拭着脸和脖子,洗了洗胳膊,舒服的很。   又洗了腿,穿上衣服后,自己动手,换了一盆水,叫小风过来端水。   小风胳膊的伤口还没愈合,不能沾水,她让他蹲下,自己蹲在他旁边,“手伸出来。”   小风听话地把一只手臂伸向她,余安安撩起温水淋在他手臂上。   他侧着头看向她,她的手湿热,暖暖的,水温,热热的,心底漾起一种感觉,麻麻的,痒痒的,热热的,但他不知道那是什么。   余安安瞟了他一眼:“干嘛,感动啊,以身相许吧。”   逗弄的话落,就见小风急忙撇开头,目光落在灰土地面上。   余安安冷哼一声,扶着他胳膊的手用力一掐:“还嫌弃我?我没嫌弃你这个野家伙。”   小风缩了缩脖子,频频摇头。   “这还差不多,虽然一丢丢小帅,但姐姐审美没问题,不喜欢野的。”   不喜欢,他明白这个意思,小风吞了吞口水,半晌,怯怯地问了句:“那,你喜欢?”   这是小风说过最长的话,四个字。   余安安心情不错,冲他挑眉:“你猜?”   小风摇头,他猜不到。   余安安傲娇挑眉:“反正不是你这样的。”   小风期待的目光,渐渐暗了下来,闷闷的低下头。   余安安特别爱逗他,看他吃瘪,得意的晃着小脑袋,一边替他洗胳膊,然后又换另一只手,手臂上有伤,她的动作轻了许多,而且十分小心的避开伤处。   “你这破衣服就脱了吧,没几根布条,能遮什么啊。”余安安扯着小风身上,变了颜色又没几片能遮体的布料说道。   虽然成了布条,但也能遮身子,要是不穿,就真成光着了。   他每天都披着余安安那件大大的羊毛披肩,还是很保暖的,但贴身这件一直跟着他,还是舍不得脱。   余安安见他不动,站起来,抓着衣服往下扯,她根本没使多大力气,就听刺啦一声,布条早就被风雨洗礼得脆弱不堪,轻轻一撕,就碎,碎了?   看着手里的布料,再看着小风委屈巴巴的盯着布料,余安安嘴角抽搐,“那个,反正已就这样,那就,这样吧。”   小风盯着破布条,满眼不舍,努着嘴,还有那么一小丢丢小可爱。   余安安特别爱逗他,见他吃瘪又不敢顶嘴的模样,特别好玩,她咯咯直笑,“转过去。”   小风转过身,她用毛巾沾湿了水替他擦背,一边说着:“别害羞,你生病的时候我天天给你擦身子,前胸,后背,就差没把你裤子扒下来。”   小风只觉双腿一紧,两手紧抓着裤子不松手。   “啪”的一声响,余安安照着小风宽厚的脊背上狠狠一巴掌,“丫的,还真当我饥不择食啊?”   小风慢吞吞转回身,余安安扬着下巴,一脸蛮横,“怎么,有意见,要动手?”   小风缩了缩脖子,委屈巴巴说了一个字:“疼。” 第12章   “我还能弄疼你?”余安安眸子一立,末了感觉话音儿不对,这小风,怎么感觉像撒娇似的,她微眯着眼,凑近些,小风见她不怀好意的眼神,身子猛劲往后退。   余安安抓住他的胳膊,把人扯了回来。   “看着挺凶,还会撒娇。”   撒娇?小风摇头,不住摇头,他才没有。   余安安扬着下巴,一脸蛮横相。   小风瘪了瘪嘴,想反驳,又没了气焰,反正,你说什么是什么。   洗好上半身,下半身就让他自己洗,余安安出去跟冯婶聊了几句,冯婶还特别热心的拿了衣服给她和小风穿。   小风的衣服是冯叔的,老旧的布料,小风穿上,胳膊腿都短很多,简直没眼看。   见她这副笑意,小风就知道不是好事,他扯了扯袖子,闷闷的坐在一边,哼了哼。   余安安凑上前,歪着脑袋逗他:“哼什么哼,还学会顶嘴了?”   明明没开口,哪有顶嘴,不过这话小风也就自己想想,扭头,又哼了一声。   冯叔回来,手里拿着一堆草药,碾出药泥,给他敷在伤口处。   冯叔说草药能缓解,但并不一定能让伤口痊愈,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因为明天冯叔说让他儿子送他们去集市,那边就有大夫了。   到了集市,她就能找到回家的路,那里有医院,有医生,而且小风免疫力爆表,真真的快要百毒不侵了。   睡觉的时候,两个人就睡在一铺火坑上,余安安指着火坑最边的位置,“你睡那边,我睡这边,不许过来。”   小风抱着被子站在地上,看着余安安指的方向,火坑最边上放着兽皮,吊梁上挂着刚打回来不久的猎物。   他慢慢挪动脚步,把被子放在火坑上,离兽皮隔了一点距离,余安安已经铺好被子,合衣而卧,侧着头看他。   “磨蹭什么,快点睡觉。”   小风被呲儿了句,也不顶嘴,把被子放好,腿一抬就迈上矮炕。   见他动作利落,余安安咂舌,“大长腿就是好,百米跨栏都能拿冠军。”   小风没明白她说的什么,但大长腿,知道是说他。   他再看向余安安,身材纤细,相比他确实又矮又小,脑袋刚到他下巴位置,但他觉得,余安安,也是大长腿。   还挺长的。   小风躺下,火坑很短,他只能斜躺着,脚露在被子外,身下暖暖的,脚上凉凉的。   他毫无睡意,明天就能去集市,他走出这深山,对未知却更加迷茫。   他是谁,他从哪来,他怎么会在这深山?   他家也有火炕吗?身下热乎乎的,很舒服。   余安安脑子里全是明天可以到集市,可以找回家,可以找妈妈,兴奋劲上来,也是睡意全无。   “欸,你在想什么?”她问。   小风听到她说话,转头看过来。   余安安歪着脑袋,眼睛里有笑意。   他摇了摇头,没说话。   “是不是想走出这深山之后,该何去何从。”她理解小风,对过去一无所知,即使走出这深山,也依旧看不见光明。   “别担心,我会帮你的。”   小风看着她真诚的笑眼,点点头。   “给你讲个段子吧。”   小风漆黑的眸子一脸认真的等待她的下文。   余安安清了清嗓,开始讲:“从前有个猎人上山狩猎,抓了几只羊,带回家的路上,碰到一只狼。”   “猎人的猎枪里已经没了子弹,慌乱中,心生一计。”   “他对狼说,我们做个交易,我把羊都给你,你让我走。”   “狼答应了,猎人说,那这一排的羊,我给你数数。”   “猎人开始数羊,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四只羊……”   “正常人都会想,是不是数羊,让狼睡着?”她讲到一半,侧着身子,一手拄着脑袋,眼底晶亮的看着他。   小风黑眸毫无波澜,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对,你不记得了。”   她继续讲:“猎人轻声细语的正等着狼睡着,却不想,肚子一叫,便偏离羊群,灰太狼,红太狼,麻酱,啤酒,金针菇,小肥羊……”   “狼嗷的一声嚎叫,一边跑一边跑喊着,火锅,火锅。”   小风依旧没半点动容,眸子直直的看着余安安。   余安安嘴角抽搐了下,“是有点不太搞笑,我讲笑话水平有限,还是自个儿数羊吧。”   躺平身子,望着简陋的棚顶,上面挂着吊灰,这屋子是仓房,很少打扫。   刚才那个段子,好像是不太好笑,二砂讲给她的时候,她觉得很好笑啊,果真是她笑点低。   小风似在沉思,回味余安安的话,半晌,唇角微微勾起,脑海中浮现俩字,火锅!   身下热热的,被子暖暖的,这一晚,睡的出奇的踏实,连梦都没做。   次日早早起来,小风已经下了床,穿着不合体的衣服,站在她头顶那处,盯着她看。   见她终于睁开眼睛,伸手指了指外面。   “能别老这么盯着我看吗,怪瘆人的。” 小风总会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睁开眼睛就是他那张有点小帅的脸,和黑漆漆的一双眼。   有时冷不丁被他那双眼盯着,吓她一跳。   小风被没她没好气的训词,慢慢退开位置,乖乖的站在一边等她。   余安安几经挣扎,才从暖被里坐了起来,伸了个懒腰,一鼓作气,翻身下炕。   冯婶已经煮了早饭,小米粥,麦子馍,腌制的咸菜,和一大盆的羊肉。   两人火速吃完饭,说了无数的感谢,与冯叔冯婶道别,坐上冯叔儿子驾着的牛车,往集市方向出发。   山路难行,地面坑坑洼洼,牛车行驶缓慢,摇晃又颠簸,余安安坐在草垫上,屁股颠得生疼。   她欠着屁股,时不时揉几下。   小风看到她的动作,把自己垫着的草抽了出来,递给她。   余安安摇了摇头,“不用,你垫着吧。”   小风伸手抓住她的胳膊,不费力气就把她拽了起来,然后把草铺得厚厚的,才按她坐下。   屁股下面厚厚的草,牛车再颠簸,屁股也不疼。   再看小风屁股下面,什么也没有的硬木板,撞上他漆黑的眸子,余安安心里想着,小风真好。   她后背垫着背包,屈膝坐着,目光盯着远方,时不时与小风四目相对,她上扬着眸光,开心的说道:“我们很快就能回家了。”   小风点头,家,他有吗?   他其实有些畏惧,因为迷茫,所以畏惧,他有意识便生存在这大山里,草木为席,天空为被,野味为食,虽然凶险,几次险些丧命,但他,已经习惯这里的一切。   冯叔的儿子今年二十五,只比余安安大二岁,人家孩子都俩了,虽说生活环境清苦,但却能感觉到他们精神里的满足与幸福。   颠簸大半天,终于走出这山林,前方是弯曲却平稳的沙石路面。   中途停下一次,喂牛吃草喝水,几个人啃着馒头就着咸菜和羊肉,休息大约半个多小时,便继续赶路。   真真是一天的路程,早上七点多出发,直到天擦黑,才赶到冯叔所说的集市。   集市是一个小的乡镇,最高的建筑,也仅有一座二层楼,其它都是矮草砖瓦房。   车辆不多,一眼望去,最好的交通工具,就是农用三轮车。   余安安让冯大哥送他们到当地的派出所,到了派出所,这个时间已经下班,只有一人在门口看着。   余安安上前说话,很难沟通,根本就是鸡对鸭讲,完全听不懂。   冯大哥上前沟通,那人说都下班了,明天再来。   这地儿不像繁华都市,即使乡所里也有人值班,冯大哥也没辙,说认识一个收猎的人家,带他们过去问问。   眼下,她特别着急,能找到手机能充电的地方。   到了收猎人家,家里亮着灯,她就有了希望。   但收猎人家没有电话,沟通之后,带着她,去了一个非常偏僻的小院子。   院子里正亮着灯,里面传来电器的声音。   余安安激动得,狂奔过去。   这是乡镇上唯数不多的可以做通讯的地方,很多人家都没有电话,要打电话就到这里来。   这家主人年纪不大,三十多岁,姓李。   “我能打个电话吗?”   李大哥掀起门帘进了里面,两人跟在身后进去,果真,看到一部老式座机电话。   余安安第一个电话,就是打给了妈妈。   她紧攥着电话,心突突的如打鼓,电话响了好一会,终于接通,一个听起来沧桑又憔悴的熟悉声音响起。   简单的一个喂字,让余安安瞬间泪流满面。   她哑着嗓子,开口喊了一声:“妈。” 第13章   母女俩在电话里哭了好一会儿。   母亲在得知她失足跌落悬崖时,差一点晕死过去。   队长赵新,在第一时间报警,警力出动,进行搜山,连日下来,却没找到任何痕迹。   包括按她掉下去的方向搜索,也一无所获。   母亲此时人在领安,只要没找到尸体,她就坚信女儿还活着,可一天天过去,警员也说,这深山老林,常年没人踏入,肯定有野兽出没,估计没希望了。   但她不相信,只要一天没找到,就要继续找下去。   可是,要怎么找,跟着进了山,跟着返回领安市区,这一晃,近一个月过去了。   电话聊了好久,最多的就是哭声,胆战心惊的日子挺过来了,只要安安还活着,这比什么都重要。   母亲说连夜往这赶,约定在派出所见,才挂断电话。   挂断电话后,又借了充电器把手机充上电。   李大哥说此处信号不好,除了靠坐机,手机基本不通。   她又打了电话给队长赵新。   电话拨通后,赵哥一个大老爷们,遇到野兽都不见得这样,此时喉咙哽咽,激动得手里的杯子都捏碎了。   这处地界太过偏僻,她看记录片的时候,确实有这样荒僻地界,那里的人,不知道什么是手机,不知道电脑,不知道什么是电,对外界一无所知。   手机没什么作用,也就翻翻上面,看看过去的相片和视频。   鼻头有些发酸,吸了吸鼻子,抬眼,就见小风正盯着她看。   她点开相机,冲着小风,咔擦一声,拍了张相片。   她要给他留着,让他以后记着,当初是什么个野人形象。   蓬头垢面,胡子拉碴,还不让剪。   小风感觉到光亮一闪,急忙闭上眼睛,转开头。   余安安把手机相片递到他眼前:“看看,现在的你。”   小风睁开眼睛,看着手机上的自己,对,这是自己,头发乱糟糟的,胡子又长出来,确实,不太好看,不像安安那样,好看。   “明天我们就能到领安,那里的警力会帮助你。”   小风没说话,眼神有些暗淡,余安安想着事情,没留意到。   这一夜,注意是个难眠的夜晚。   余安安浅睡了两三个小时,便起来。   小风看到她起了,也跟着坐起来。   她准备翻身下床,小风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   余安安抬眼看过去,盘腿坐好,跟他说话:“别担心,有我在。”   听到这样的答复,小风紧攥着的手指,慢慢松开,最后又紧握了下,才彻底放开她。   感觉到他心里的担忧,理解他对外界甚至自身的迷茫,她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一起出走这里,我不会扔下你不管的。”   小风笑了,虽然还是乱糟糟的不太好看,但眼底的明亮,像山林里的夜空,那样干净。   外面的天,蒙蒙亮起,路上有行人的声音,冯大哥说,这是赶早集的。   仨人一起到集市转转,余安安用仅有的钱,按照冯叔和叔婶的尺寸,买了几身衣服,交给冯大哥,让他带回去,表示感谢。   她出来,钱带的少,现在都用手机支付,所以现金,只做应急做用。   冯大哥驾着牛车返回山里,余安安和小风目送他离开。   她和小风跟收猎人家道了谢,走到派出所,此时派出所已经上班,见他们俩过来,便询问什么情况 。   余安安说明情况,派出所的人让他俩在里面休息,还倒了热水。   她一直盯着时间,太阳高高挂起,耳尖的听到外面有汽车的声音,握着杯子的手一顿,急忙放下,冲了出去。   就见不远处,一辆警车和一辆私家车,向这边驶来。   余安安奔了过去,很快,车子停下,母亲瘦弱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她直接扑了上去,紧紧的抱住:“妈。”   母女俩紧紧的抱在一起,声泪俱下,小风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劫后重逢的一幕,他替她开心,她找到家人了。   双方警员简单沟通,便带着他们回领安市。   车子一路行驶,小风就坐在她旁边,她跟母亲说话,聊上几句,母亲就掉眼泪,余安安心疼又自责,“妈,您可别哭了,再哭,我也要跟着哭。”   “安安,让妈看看,黑了,瘦了,受苦了。”母亲李云姗今年刚四十七,长得很漂亮,曾经历家庭变故,带着孩子,经历困苦,受尽欺压,却也十分坚强的走到今天。   她从未见过母亲这样憔悴,这样瘦弱。紧紧抱着母亲的手臂,“妈,对不起,我不该进山。”   前面坐在副驾驶上的赵新转头道:“安安,要不是李姨拦着,莫叔现在都能劈了我。”   赵新口中的莫叔,是余安安的后爸莫玉成,对她很好,她很感激,也庆幸母亲二婚也能得到幸福。   “你莫叔急坏了,他跟我一起来的领安,后来有事不得不走。”   “回去好好谢谢莫叔。”关于改口,她叫不出来,她也不想叫爸,爸这个词,最多的就是恨意,和无耻。   小风在她旁边,看起来很不舒服,他又高又大,头已经顶到车顶,双腿也伸不开,她想让他跟赵新换位置,结果提出来,小风就抓着她,说什么也不动。   母亲见小风一直不说话,就小声问余安安:“他一直这样吗?”   余安安看了眼小风,轻叹一声:“可能是大脑中的语言版块也出了问题,得看医生。”   母亲对于这个又黑又壮的男人,有怜悯,也有感激,如果余安安不是遇到他,两人结伴同行,她自己根本走不出这深山。   “回头去医院看看。”   余安安点点头,转头看向小风,冲他笑了下。   小风看到她的笑脸,心里感觉到一丝安定。   “他叫小风?”母亲见安安一直这样叫。   余安安点头,“我给取的,小风,像风一样的蓝孩纸。”   “我第一次见到他,黑漆马虎的晚上,就见一个黑影出现在身后,当时把我吓的。”她凑近母亲小声说,“差点吓尿了。”   母亲无奈摇头:“你啊,一个女孩子,说话要有分寸。”   余安安猛点着头,嘿嘿笑着:“妈说的对。”   车子一路颠簸,转高速,上省道,大半天,才到达领安市区。   小风看着窗外匆匆掠过的街景,陌生的都市,陌生的一切,漆黑的眸子,越来越暗。   到达领安派出所,民警直接进去做笔录,余安安找到,这个案子就结了,但凭空又多出一个失踪案,那就是那个穿着破布衣料,头发乱乱,一声不吭的小风。   民警坐在办公桌对面,看着小风。   “能记得什么吗?脑海中浮现过什么场景吗?比如,桥,车,建筑,房子,姓氏或是家人的名字。”   小风脑海中尽量搜索他所说的那些画面,最后却是一无所获。   民警见他摇头,继续问道:“失忆这段时间,没有任何一点之前的记忆吗?或是,你在哪里跌落,哪里醒来,有什么是随身带着的东西?”   小风陷入沉思,末了,又是摇头。   民警看向余安安:“他不能说话吗?”   “不是不说,是很少很少,我们俩这一路来,好像十句话都没超过。”   “哟,惜字如金。”民警说完,也是无奈摇头:“这就难办了,一点线索都没有。”   余安安急忙说道:“从他的着装判断,可能是春天或是夏天跌落山里,但他失忆之后,什么也不记得,他家人肯定会报警的。”   民警起身:“跟我来量下身高体重。”   小风不动,余安安见他这样,就拽着他起来,“我陪你去。”   见她这样说,他才慢慢站起来,跟着民警进了里间。   身高体重测量,余安安啧啧两声,这丫真高,身高187体重78公斤,又高又壮实。   根据身高,相貌,体重,以及人脸识别,忙乎好一会儿,却未找到相附的信息,民警失望的冲着余安安摇头。   “没有相应报案信息?”余安安不明白,人都失踪了,怎么会不报案。   “据不完全统计,全国一年有八百万起失踪案,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也有可能是报案区域不同,暂时查不到信息,留下DNA,做备案吧。”   余安安被这个数字惊到,“八百万失踪案?”   民警点头,这个数字惊人,但确实是属实。   “现在不是全国联网吗?那也查不到?”   “不是你想像的那么简单,我们这边登记备案,会尽力核实,请你们放心,我们会认真对待每一起案件。”   “那怎么办?”她有些着急。   “不是急的事,很多情况下,是失忆的人自己脑海中浮现出一些零碎片段,提供给我们参考,再进行核查,像他这种什么也记不得,希望渺茫。”   从派出所出来,小风跟在她身后,她走一步,他跟一步,她只要转身,他必在她身后,一双漆黑的眼,就这样,盯着她看。   “别着急,我之前也看到过许多失踪人口案,我们可以发网上,让大家帮忙一起寻找。我带你回津宁,那里办案效率更高。”   从派出所出来,天色已晚,余安安带着小风,直接去了医院。   他身上的伤口还未痊愈,却也好得差不多,医生看着这样一个人,一时没搞清楚状况。   余安安没多解释,只说被狼咬的。由于时间太晚,只能回津宁再去给小风体检。   医生处理伤口,又开了一些药。   其实按小风的身体机能,即使不来医院,过不了多久,也会自愈。   她拍了下他的胳膊,真结实,这肌肉,都硌手。   车子直接开往母亲所住的酒店,用她的身份证登记,给小风单独开了一间房。   小风进了房间之后,就站在那不动了,他对这里太过陌生,余安安教他如何使用淋浴洗澡,和灯的开关位置,以及电视。   她把电视打开,教他如何调台。   她走后,小风就坐在椅子上,目光盯着电视,却完全看不进去里面的内容。   搞笑的,他笑不出来,悲伤的,他哭不出来。   他就这样面无表情的呆坐一整夜,直到第二天余安安过来找他,发觉他双眼通红,一看就是一晚没睡。 第14章   余安安紧抿着唇,心中有些不忍。   “别急,我们回津宁,再去公安局试试。”   小风眸子微微动了下,转身往里走。   “你怎么了?说话,别闷着,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小风背对着她,高大的身影,不合体的破布衣衫,垂着脑袋,一脸深沉。   她走到他面前,抬头看他:“生我气了?”   “昨晚跟我妈聊到后半夜,实在撑不住才睡,不然肯定会来看你的。别生气了,你去洗洗脸刷牙,我带你去吃早饭好不好?”   小风垂着头,没任何反映。   她拉着他的胳膊,摇了摇,嘟着小嘴,冲他扬了扬下巴:“我们去吃饭,然后回津宁,我再帮你去买衣服好不好?”   小风垂着眸子,还是不应声。   余安安凑近他身前,弯腰扬脸看着他:“小风风要乖乖听话哦。”   虽然小风还是不开口,但她却看出他脸颊微抽,这声小风风,还是很有效的。   余安安把小风从房间拽出来,她想这小风还是挺好哄的,末了咂了咂舌,转头看他:“一个大男人,还得让人哄。”   小风定定看着她,末了,慢吞吞的移开对视的目光。   “嘿,还不好意思,那还让我哄,我告诉你,男人得哄女孩子,不能让女孩子哄,那样看一点也不man。”   小风心里琢磨半晌,觉得余安安的话很有道理。   吃过早饭,看着白粥馒头煎菜小菜,这么简单的一顿早餐,美得余安安差一点声泪俱下。   吃过早饭,一行人,返回津宁。   到达津宁,是下午四点钟,没来得及回家,第一站,就是到她家管辖区域的派出所。   查询结果与之前领安相同,暂未找到任何相符报案信息,余安安虽然失望,但也做过心理准备。   余母看出她的失落,拍拍她的肩膀:“回头让你莫叔想想办法。”   余安安点头,眼下,派出所找不到,只能把希望落在莫叔身上,“帮我感谢莫叔,等我回头去看他。”   “客气什么,安安,我们是一家人。”   余安安撇撇嘴,“你们是一家人。”   余母叹了口气:“我把这事告诉你爸了,他也很着急。”   余安安一听,满脸怒意:“告诉他干嘛,我是死是活,都不关他事。”   “毕竟他是你爸。”余母轻叹一声。   “我没有爸,如果非要有,那也是莫叔。”余安安冷着脸。   余母搭在她肩上的手轻轻捏了捏,“别让大人的事,碍着你的感情。”   “我跟他没感情,最多就是他跟你生了我。”提起余正卫,想到的就是恶心,抛妻弃子,找小三,养人家孩子,把自己老婆孩子踢出家门。   奶奶被他气死了,爷爷卧病在床,都是拜他所赐,她活了二十几年,从没见过比他还渣的男人,徐岩跟他比,都算是好人。   呸,她没有这样的爸,简直不是人。   “别生气了,莫辰得知你跌落山岸时也是担心的不得了,回头也要记得说声感谢。”   莫辰是莫玉成的长子,也算是她哥哥,虽然是后哥,两人交流不多,他这人面冷话少,航天工程师。   “知道了,以后我的事,别跟余家说。”余安安说完,径直向警员办公室走去。   警员见她回来,就开口问她:“他怎么办?”   余安安看了眼杵在一旁的小风,又看向警员,“如果按正常程序,应该怎么办?”   “我们有失踪人口收容所,像他这种又失忆又找不到家人的,确实不好办。”   “是不是应该看看医生?主要是他现在也不开口说话。”   “收容所里有咨询师,但并不是高级医师,我建议,还是去找更好的心理医生。”   余安安听到开门声,是母亲走了进来。   警员说:“你们看怎么办,是送到收容所,还是你带走?”   余安安看向小风,而后者,正好目光紧盯着她在看。   她又看向母亲,母亲冲她招招手,“我们出来说。”   余安安点头,跟着母亲走了出去。   “你帮不了他什么,收容所其实也有好处,有专门负责照顾他的人,还是心理医生。”   “妈,我知道我帮不了他,但是……”   “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我,让我想想吧。”她跟小风的情感,不是单纯的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去考虑,而是设身处地的站在小风的立场,他们相依为命走出大山,她不忍心把他扔在这儿。   余母此时电话响起,是莫玉成打来的,她走到一旁,接了起来。   “安安回来了?”电话一接通,莫玉成在便开口问她。   “回来了,正在派出所,安安带回来那个孩子,失忆,又一时找不到家人,这边正想着该怎么办呢。”   “让安安晚上回家吃饭,回来再谈。”   “好。”   挂断电话,“安安,你莫叔让你晚上回去吃饭,小风的事,我们晚上再谈。”   余安安点头,有莫叔帮忙那是最好的,但是莫叔帮忙,也不见得就能找到小风的家人。   “那小风?”余安安指向里面。   “让他一起来吧,商量出对策之后再定,你觉得行吗?毕竟这个孩子跟你相依为命,妈很感激他。”   余安安抿着唇笑着点头:“妈,谢谢您。”   余母笑笑,自从她再婚后,就像有了一层隔阂,孩子总跟她客气,用钱也客气,做事也客气,就连来家里吃顿饭,也客气。   余安安心系着小风,跟母亲说:“妈,您先回去,我要带小风去买身衣服,晚上直接去您那。”   “那也好。”那孩子一身不合体的破旧衣衫,是该换一身,这天这么冷,别冻坏了。   “那我先送你出去。”   余安安挽着母亲的胳膊下楼,派出所院里有车有行人,三三俩俩路过,都侧头看向余安安,余安安虽然收拾还算个样子,但身上的衣服,一看就不像正常人穿着。   两人走到车门旁,余母停下,从包里拿出一打钱,递给余安安:“拿着,给那孩子买衣服,剩下的,够你花一段时间。”   余安安想客气,但也客气不来,她确实没有太多存款,大学毕业刚刚工作,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接了过来:“谢谢妈。”   “安安,我是你妈,不是外人。”   余安安小脸黑了不少,吐着小舌头,让余母无奈摇头,伸手拢了拢她的发,“回去收拾一下再过来,不急。”   她点头,刚欲开口,就听身后一个急刹车声,余安安闻声转头,瞠目结舌。   就见小风一手正抵在车前盖上,一个跃起,高大的身子瞬间跳过车身,向她大步跑来。   “小风,你在干什么。”余安安被吓得不轻,惊叫出口。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警服的男子,正冲着这边大吼,“操,特么的不要命了,橫冲直撞,警局里还敢撒野。”   身后,之前在楼上办事的警察也跟着跑了出来,见小风没事,也长抒一口气。   余安安迎上前,伸手就是一拳,打在小风结实的腹肌上,“你干什么,玩跑酷啊?你身手了得就肆意妄为是吧?这是车,撞上你就没命了。”   小风漆黑的眸子冰冷一片,站在余安安面前,什么也不说,就这样直直的看着她。   “我告诉你,这是市区,到处都是车,你失忆,生活常识不会都忘了吧,车撞人,会出大事的,你身手好,连车子都不怕,你行啊,你还想怎么着……”   余安安又惊又气,霹雳啦啪训斥着小风。   小风突然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手劲之大,捏得她胳膊生疼。   “嘶,你……”   “余安安。”小风突然开口,叫她的名字。   小风已经有两天没开口说过话,余安安也被他突然开口弄得怔住,她看向他,他眼底漆黑,眼白通红,紧抿的唇,周身的气息又冷又孤寂。   余安安突然好像懂了,卡在喉咙的话瞬间哽住,她心口一酸,微微勾起嘴角冲他笑了笑。   “我来送我妈回去,然后带你去买衣服,小风,我不会丢下你的。” 第15章   回到津宁,眼前是熟悉的街景和人群,余安安第一次觉得,即使雾霾加汽车尾气的都市,也让她无比享受。   身旁跟着高大威猛,蓬头垢面,破布衣衫的小风。   走到哪里,都引来路人频频侧目。   要是以往,她定冷眼瞥过去,你瞅啥?   但现在,却上扬着嘴角,完全不介意。   两人先到附近的服装专卖店,以小风的身材,还是选两套运动装比较合适。   进了专卖店,店员都愣住了,这是哪个沟里出来的,跟个野人似的。   余安安权当没瞧见,自行挑选,给小风比试。   “试试这个吧。”她冲着稍远距离的店员问道。   店员看着男款浅灰色帽衫,再看了看,并不清爽的小风。   看出店员眼里的拒绝,余安安脸一绷:“怎么,嫌我们没钱,还是怕弄脏你的衣服,你们这店里,什么时候出的制度,不让顾客试衣服?”   店员见余安安语气不善,也冷笑了下:“想试也成,如果弄脏了,就得买。”   余安安挑了黑色运动裤,浅灰色帽衫,让店员拿合适的号,叫小风进去试衣服。   小风并不太情愿,余安安推了他一下:“不会连衣服怎么穿都要我教你吧。”   小风摇了摇头,走进试衣间。关门的时候,还刻意伸头出来,看她一眼。   很快,试衣间门推开,小风出来,衣服码数正合适,虽说脸色黑了点,但一身全体的运动装,显得有点小嫩。   她又挑了一身,一共选了两套衣服,让小风直接穿着一套出来。   在另外一家店,选到一件合适的短款黑色棉服。   最后,一共买了二身运动装,二套内衣,还包括平角小裤裤。   回到久违的小窝,门一开,就听一阵狗叫,就见一只体型不大的斗牛犬从里间狂奔出来,看到门口好久没见的主人,狂叫着冲上来,摇晃着小屁股,讨好地汪汪叫着。   余安安蹲下,把牛牛抱起来,使劲在它脑袋上蹭:“牛牛,有没有想我。”   牛牛汪汪的叫了两声,伸出舌头,狂舔余安安。   余安安被它舔得直闪躲,咯咯笑着。   “这是小风,认识一下。”她抓着牛牛的爪子,冲小风招手。   牛年看着眼前的男人,对来历不明的生物,狂叫起来。   小风平静的看着牛牛,辨别出它的叫声充满敌意,黑漆的眸子一凛,像冷箭似的投射过去,牛牛汪的一声,戛然而止,变成哼唧。   余安安看到小风的眼神杀,“小风,你把牛牛吓到了。”   余安安所住的小型公寓,只有五十平米,一间卧室,一个独立卫生间,客厅不大,摆了一张双人沙发,小型茶几和电脑桌。   屋子里有些轻薄的细灰,至少有一周没打扫过。   狗粮还有大半盒,摆在窗边,牛牛的狗窝里,纸碎飞在周围。   放下牛牛,余安安带着小风到洗手间,“你洗个澡,这是沐浴液和洗发水,洗完之后,换上衣服,我们一起去莫叔家吃饭,商量找你家人的事。”   小风在站那不动,余安安推了他一把:“别杵这儿,动作要快。”   洗了手,关上洗手间的门,余安安脱下外套,给二砂发了微信,说已经到家了。   二砂打来电话,她一边夹着电话,一边收拾屋子。   二砂名叫何砂砂,是她的大学室友兼闺蜜,现在在一家网游公司画漫画。   电话里二砂一边哭一边骂她,她一边听,一边陪笑,把姑奶奶哄好了,才挂断电话。   牛牛在她脚边转,汪汪叫的看着挺凶,实则很黏人,她走一步,这跟一步,她用脚轻轻踢开它,滚到一边又凑过来。   牛牛跟了会儿,就跑到洗手间门口,冲着里面的人汪汪叫着。   余安安把屋子简单收拾出来,站在洗手间门口,“娘娘什么时候能出宫,您麻利点成么。”   “欸,丑媳妇也得见公婆,还是说不会洗,要不要我帮忙?”她逗着里面的人。   见里面没动静,抬手敲着门板,“小风风,再不出来,我可进去了哦。”   等了几十秒钟,门被推开,映入眼帘的画面,余安安双眼发直。   就见眼前,光着膀子的小风,一身腱子肉,那结实的八块腹肌,蓄满力量,笔直修长的双腿,而他全身,就只穿了一条平角小裤裤。   随着呼吸起伏的胸肌轮廓,又狂又野,身材堪比欧美男神,伸手摸了摸脸,好像有点烫,内心吼道,什么鬼。   深吸一口气,缓了缓道,“虽然身材很有料,也不能随便拿出来晒。”   拿过衣服扔给他:“没洗,先对付穿上吧。”   小风接过已经拆开袋子的白色衬衣裤,就站在那,很顺手的套在身上。   洗干净之后的小脸,白了些,湿哒哒的头发服贴的顺在脑后,漆黑的眸子,目光闪烁。双手垂在身侧,呆呆的站在她面前。   余安安眨了眨眼,眉梢飞扬,“八块腹肌,怎么练的。”   小风没应声,还是直直的看着她。   “好好好,这样挺好看的。”   得到想要的答案,小风冲她笑笑。   “茶几上给你倒了水,我去洗澡。”   余安安进了洗手间,拍了拍胸口,画面好劲爆,舒服的沐浴,周身上下没一地是舒服,洗澡的时候才发觉全身上下都痒的厉害。   洗洗洗,搓搓搓,泡泡飞,洗白白。   而外面的小风,正在打量房间陈设,简单又温馨的女孩子格调,感觉暖暖的。   看着茶几上放着的白色瓷质水杯,上下打量,杯子里的水冒着热气,他端了起来,杯子有点烫,拿在手里,怔怔半晌。   这是水杯,这是热水,安安说过要凉了才能喝。   对面的桌子上,放着一个黑色的东西,他走过去,盯着看,好像突然想到,这是电脑。   电脑,他居然有印象,这是他失去所有记忆以来,第一次一件物品在大脑中反射出的名词。   牛牛在屋子里来回转悠,时不时站定,盯着他看。   小风没理它,脑子拼命的想,他知道电脑,是否还能想起其它?   可是,无论怎么想,脑子依旧一片空白。   余安安洗完澡出来,已经是半个多小时,浑身上下每个汗毛孔都通透的感觉,甭提多爽了。   穿着海绵宝宝的卡通睡衣,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向小风。   小风好像被牛牛盯着有些烦,转眼看过去。   牛牛被他冷眼一吓,末了,汪汪大叫。   牛牛狂叫不止,小风突然蹲了下来,高大的身子做匍匐伏,冲着牛牛,猛的一声,“汪……”   牛牛被他突如其来的叫声,吓得猛然一个跳高,叫着四处狂奔,橫冲直撞,狗脑袋撞在书柜的板子上,墙面上。   余安安看着这一幕,哈哈大笑:“小风,汪星人才这样叫。”   小风站了起来,看着洗白白,干净又湿哒哒的余安安。   他脑子里只浮现俩字,好看。   余安安喝了点水,拍了拍旁边的位置,“你坐下。”   小风听话的坐在沙发上,余安安转回洗手间,很快出来,手里多了一样东西,修眉刀。   余安安站在小风面前,他的目光,正落在她脖子位置。   “给你把胡子刮了,明天再带你去理个发。”   用修眉刀刮胡子,比军工刀顺手多了,“明天再带你去医院做个全面体检,在野外这段时间吃生肉,可别有什么寄生虫。”   “一会带你去我妈那吃饭,我妈和莫叔是后组的家庭,我很少过去,这处房子是我大二那年,母亲用多年攒下的积蓄,按揭的房子,担心我毕业后没地儿住。”   “莫叔人很好,他说会想办法帮你找家人。”   “去了之后,你就跟我在身边,反正你也不说话,也不怕多话。对了,我还要带你去看看心理医生,你这不开口说话,是不是心理原因造成的。”   小风一声不吭,耳边是她的声音,鼻息间是她的气息,他就这样盯盯的看着她。   余安安感受到目光,目光从他胡子处上移,两人目光交汇,她伸手拍了下他的脑袋:“别这么赤裸裸的盯着我,你还是个小孩子,知道吗?”   小风慢吞吞垂下眼睑,反正,她说什么是什么。   胡子刮干净,人也瞬间清爽,她挤出一些护肤乳,在掌心搓了搓,照着他脸上蹭了去。   一股清淡的香气扑来,小风下意识躲避,余安安一手扣住他的侧脸,“不许动,皮肤又干又糙。”   她的指尖在他的脸颊上,很有顺利的从上至下,一点点涂抹均匀。   最后猛的一巴掌拍在他肩上,想说还不赖,结果来了句:“特么的,硬得硌手。”   下楼打车去莫家,到达大院门口时,外人不允许私自进入,余安安给拿出手机,给母亲打电话,抬着另一只手,给小风整理衣服和乱糟糟的头发。   一辆黑色私家车拐向门口,号码识别系统,自动抬杆,车子没动,而是按了两声喇叭。   余安安闻声看过去,就见左边车窗下划,一张生人勿近的脸出现,“上车。”   这是莫家长子莫辰,航天工程师,牛逼得很,每次见面都不苟言笑,扑克脸。   母亲的电话未接通,她直接挂断,走上前:“辰哥。”   莫唇微微颔首,清冷的眸光看向她身后的人,遂又落在她脸上。轻抬下巴,示意她上车。   “那麻烦你了。”她不太喜欢跟莫辰接触,总觉得这人太冷清,高深莫测,跟她不是一个调调。 第16章   余安安和小风坐上车后座,车子驶进大门,一路往里行驶。   她看向窗外,偶尔看向小风,抬眼时,无意间看上后视镜,正撞上莫辰的眸子。   余安安尴尬的勾了勾嘴角,微微一笑。   “野外生存不容易吧?”   什么?被莫辰突如其来的话弄得怔住,余安安轻咳一声,有些尴尬,“让莫叔和辰哥担心了。”   “这不重要,平安就好。”   莫辰总是这样把天儿聊死,余安安只好讪讪点头。   车子到达莫家楼下,莫辰去停车,余安安带着小风进了莫家门。   余母已经迎了出来,“怎么没打电话?”   “打电话您没听到,碰到辰哥了。”   余安安换鞋进来,就看到莫玉成从楼上下来,她上前打招呼,“莫叔。”   “安安来了,这些日子吃苦了,哎,瘦了不少,明儿个去医院好好做个检查。”   她点了点头,莫叔对她一直很关心,她感激。   莫玉成看向余安安身边高大威猛的男孩子,“这是小风。”   余安安点头:“莫叔,我妈把事情都跟您说了吧。”   “说了,进来吧,别在门口站着,马上开饭,一边吃饭一边聊。”   餐厅里一张长方型的檀木餐桌,莫玉成坐在最首,余母坐在左侧,余安安坐在母亲身边,旁边是小风。   莫辰坐在她对面,旁边是他妹妹莫欣。   莫欣从她进来,没跟她说过一句话,对她一直如此冷淡。   一顿饭,聊的最多的就是近来的关心,以及小风的事。   小风的事情莫玉成说他会想办法,但失踪人口,又是失忆,着实难办。   她十分感激,因为有莫叔帮忙,要比单纯的警力更有效,虽然莫叔也说,尽力,不代表一定有结果。   最后的问题关键,是小风住哪儿。   “妈,莫叔,小风对我来讲,是救命之恩,没有他,我自己肯定走不出那深山,我不想把他扔在收容所。”   余母明白安安的想法,“那他怎么办?”   余安安眨了眨眸子,欲言又止。   知女莫若母,余母摇头:“你那不方便。”   “离安安那不远,我们不是有套房子空着吗,让小风住那吧。”莫玉成见这母女俩意见相左,便提出来。   “那,也成。”余母觉得,没有比这更好的方法了。   “莫叔,我……”   看出她有些不好意思接受,这孩子一直如此,这么多年,对他还是生疏,莫玉成叹了口气,“一家人,别总跟我见外。”   “爸,你不是说那房子给我吗?”莫欣在整个饭桌上,第一次开口说话。   “你是急着要嫁出去,还是急着搬出去?”莫玉成声调压低,了解他的人一听,便听出他语气里的不悦。   “我不想那有外人住。”   余母急忙开口,“那个,要不,给小风租个房子吧,在安安那附近,他们也有个照应。”   “珊姨,我那还有套空着的房子。”莫辰开口。   毕竟不是亲儿子,而且莫辰的性子,不喜外人,还未开口拒绝他的好意,莫玉成就定了下来:“就让小风先住林园那。”   虽然余安安也想拒绝,但最终还是说了感谢。   吃过晚饭,莫辰说开车送他们回去,先把小风送到林园,余安安简单收拾了下,告诉小风,她明天会来找他。   之后由莫辰送她回自己的家。   车上,余安安坐在后座,“辰哥,刚才谢谢你,小风的事,你和莫叔都帮忙,我真的很感谢。”   “他住你那不合适,住在林园也方便照应。”   余安安点头,没再说话。   车子停在她家楼下,莫辰说:“回去好好休息,别急着去上班,换个工作吧,安稳些的。”   余安安顿了顿,认识这么久,今天这话是最多的一次,“谢谢辰哥,我先上去了。”   余安安一口气跑上四楼,进门就把外套脱下,直接扑倒在床上,她的床,好舒服,好温暖,好幸福啊。   牛牛在床边晃着屁股,冲她撒娇的哼唧。   搭在床边的脚动了动,牛牛凑上前,直起身子撒娇。   余安安突然想起那次,给小风擦背时,撒娇的模样,噗哧一声乐了出来。   不知道小风在那住得怎么样,虽然现在懂了一点生活常识,但她就是担心。   翻了个身,望着吊顶上的四四方方白织灯,“小风风,小白白,小战战。”   重重的叹了口气,拿出手机翻开相片,有几张小风的相片,蓬头垢面,胡子拉碴,破布衣衫,甭得多野了。   呯呯呯,呯呯呯……   余安安一怔,敲门声,她急忙翻身下床,跑到门口,透过猫眼看去。   心下一惊,急忙打开门,就见门口站着的人,抿着唇瓣,双眼通红的小风。   “你怎么找过来的?”余安安伸手把他拽了进来。   小风喘着粗气,双眼越来越红,突然抬起手,紧紧的抓住她的胳膊,“余安安。”   余安安心下一惊:“你不会,跟着车子跑来的吧?”   小风重重的点头。   “天呐,没事没事,他们不同意你跟我住一起,这是有原因的,你是男人,我是女人,孤男寡女,明白吗?”   小风摇头,他不懂,他只想跟她在一起。   余安安反手,抓住他的手掌,握在手里。   他的掌心很厚,很暖,很有力,回握住她的手里,明显感觉到他想要握紧的力度,又怕捏疼她,又不敢太过用力。   余安安看他这样小心翼翼,又那么孤寂,惶恐不安……   “不要扔下我。”他的声音浑厚,又不安又彷徨,声音透着微微的颤抖,看起来,那么的无助。   她忍着忍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对不起,我不该把你自己扔在那。”   小风摇头,伸手替她擦眼泪。   小风对外界一无所知,对她是全部的依赖,刚走出他熟悉的深山,就把他扔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   她不是一个慈悲的人,但此时,心却软得像沙滩的泥。   她下定决定,把他留下来。   收拾屋子,让小风把沙发前的茶几推到一角,从床铺下面抽出多余的被子,铺在地上,又拿了一个薄被放上面:“我被子少,你先对付盖,明天我再去买一个厚的被子。”   牛牛在旁边汪汪叫着,余安安瞪了它一眼:“闭嘴。”   牛牛没了气焰,冲向小风,又汪汪叫。   小风心情好,也没理牛牛乱吠。   聊了会儿,时间已经很晚,折腾这么多天,终于回到家,余安安又累又乏,便先回卧室睡下。   小风躺在地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牛牛也不睡,就跟他大眼瞪小眼。   小风盘腿坐了起来,牛牛冲他狂吠。   他突然伸手过去,把牛牛吓一跳,身子往后躲,汪汪大叫。   小风撇嘴,觉得牛牛无聊,但他无论怎么也睡不着。   从地上爬起,小声的推开卧室的门,余安安骑着被子睡得正香,裤腿蹿到膝盖,小腿又细又白。   余安安醒来时,天已经大亮,高高升起的太阳,透过轻薄的窗帘照了进来,这一晚,睡的实在是太舒服了。   翻了个身,转躺床边,未睁眼的眼睛在眼皮下转了转,感受到光线刺眼,才睁开眼睛。   “小风……”余安安大吼一声。   小风此时正躺在床边的地板上,裹着被子,一看就是在床边打的地铺。   小风听到安安的吼声,便睁开眼睛清明的眸子。   “你怎么在这儿?不是让你睡外面吗?”   小风被吼,立马坐了起来,高大的身子,裹在被子里,委屈巴巴的看着她。   “昨晚就睡这了儿?”余安安指着地面。   小风点头。   “为什么?不是告诉你不能睡跟我一起睡吗?”   小风垂下眸子,半晌,说了几个字:“没你,睡不着。”   余安安绰起枕头砸了过去,“睡你大头鬼,出去。”   小风抱着被子往出走,一步三回头。   ***   余安安一肚子起床气,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眼神不善的从卧室出来,看到小风,就冲他咬牙。小风原本上扬着眸子,瞬间暗了下来,闷闷坐在沙发上。   牛牛看到她出来,就欠欠的凑上前,摇头晃屁股,余安安没好气的踢了它一脚,牛牛哼唧一声,觉得势头不对,蹦跶着小短腿,跑回窝里。   小风和牛牛大眼瞪小眼,牛牛吭吭唧唧,使劲往窝里钻。因为它发现,屋子里的都不好惹。   余安安边刷牙边走出来,小风看过去,末了又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可怜兮兮的。   她心一软,上前踢了踢他的脚,满嘴泡沫嘟囔开口:“过来刷牙。”   洗漱,换衣服,下楼。第一站,市医院。   挂号,排队,排到他们已经一个小时。   余安安只说是野外生存,回来做体检。   医生说你们这些孩子,都活得太舒坦,非出去找罪受,一边数落,一边鬼画符。   下午检查结果出来,她身体没问题,只是缺营养和维生素。   至于小风,医生说血液未见异常,见他伤口创面多,开了驱虫药和抗生素。   对于小风的失忆,CT结果显示大脑中有血块压住记忆神经,如果不是十分必要,不建议手术,风险高,且不见得就能恢复。   最好是能通过外界因素刺激,让他一点点恢复。   这样也好,不然,她也没有钱承担手术费用。   还有二项一周后才能取结果,两人从医院出来。   昨晚在网上查了一个心理咨询中心,名气不大,但聊胜于无。   她请不起有名的心理医生,现在花的还是母亲给的,做完检查之后,也剩的不多,仅够支撑一段时间。   心理医生在观察及询问之后,得出的结论,抑郁症。   由外界因素,导致的心理郁结不畅,排斥和抗拒沟通,大脑中的语言版块被他自行关闭。   需要通过外界不段的输入,慢慢训练,还是可以自行恢复,毕竟,他现在是能说话,只是不愿意开口。   这样一说,她就放心了。   往出走,余安安说,“听到没,要多说话,不然没人帮得了你。”   小风点头,余安安冷眼飞过去,小风嘟着嘴,一脸不情愿,“知道。”   “这就对了,一定要多练习说话,不然我就不喜欢你了。”   小风一听,瞬间眉梢飞扬,眼底有光。恩了一声,重重的点头。   余安见小风傻里傻气的笑,“非让我哄是吧。”   小风的大手抓住她的胳膊,轻轻摇晃着,又是讨好,又似撒娇。   余安安无语,拿出手机,调准摄像头,“来,继续。”   小风继续摇晃她的胳膊,一脸的乖讨,余安安拍了一个视频,“这个是留给你做纪念的。”   后来江离看到不计其数的这种视频时,他是疯狂拒绝的。这他妈谁呀,老子怎么可能这么蠢。 第17章   余安安的手机不太好用,要去电子城维修,在路边买了个煎饼果子,然后进去排队。   小风站在门口,看着熙攘的人群,突然耳边听到,两声,小白,小白。   小风好像被触动了某根神经,不自觉挪动脚步。   目光在熙攘人群搜索,突然又听到一声,他放开步子向声音来源走去,就见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子奔向一个女人,两人向旁边的商铺走进去。   小风不自觉挪动脚步跟上。   女人是带孩子来修电脑的,说电脑中了病毒,好像是被黑了,老板拿过电脑,坐下试。   “中病毒了,你个小孩子,还能被黑?”   叫小白的男孩子说:“我被黑客攻击了,因为我黑了他的网站。”   “哟,小朋友还很厉害吗?”   “那是,我以后要更厉害。”小男孩子有些得意。   “怎么,敢挑战黑客,胃口不小。”   “他们也被我黑了,不过我也被黑了。”小男生说完,感觉很没面子的撇开眼,正看向小风。   两人互相看着,后来小男孩又看向老板,“能解吗?”   老板没说话,一边打电话,又是拍视频和照片,向专业人士救助,他又不是专业解病毒的,连重启都重启不了,电脑被黑的挺惨,基本是挂了。   “换新的吧,我问了几个这行的,都说你这个解不了。”老板把电脑转回给小男生。   女人无奈的数落着:“学什么不好,非学这些猫三狗四的,能有什么出息。”   小风看向女人,又看被说得很可怜的男孩子,但却很有志气的仰着头颅,“妈,这不是一般人能学的,需要很高的智商。”   “高智商,我看就是搞破坏。”   “我找的这几个,都是很厉害的,一般病毒都不在话下,你这个,扔了吧。找更牛逼的,出场费比你这电脑还贵。”   “扔了,我这里面好多程序,我自己写的,怎么这么笨,我就说这里不行,我回魔者吧,有人能解。”   女人一听电脑不能用,修还更贵,也挺着急,买一个孩子要求的配置,要几万块钱,不是几千块。   看出他们犯难,小风指了指电脑,“我试试。”   小男孩看着小风行如流水的操作,输入代码时有条不紊,有些代码是他根本看不懂的,且没见过的,大概过了几分钟,电脑进入程序,再过一会,启动了。   老板处于震惊当中,这个看起来笨笨傻傻的男人,居然比他认识那几个厉害,而且仅用短短几分钟。   小男孩更是兴奋,一脸崇拜的看着小风,“大神,你教教我好不好,你那代码,太牛逼了,我想学,我拜你为师,大神师傅,收了这个徒弟吧。”   小男孩子终究是个孩子,兴奋的满眼晶亮,就差跪地拜师。   余安安排着队,等了会儿,把手机送到里边,特意交待说,视频和相片一定要保留,办完手续,再出来,就发现小风不见了。   惊慌失措的看着四周,目光不住搜寻,可一无所获。   也顾不上公众场所,人来人来,急得大喊:“小风,小风,小风你在哪?”   小风听到声音,急忙跑出来,余安安看到他,跑上前,照着他胸口就是狠狠一拳,“你瞎跑什么,走丢了怎么办,你要急死我呀。”   小风抿了抿唇,闷闷道:“对不起。”   那个小男孩子也跑了出来,兴奋的看着小风:“大神,收我做徒弟吧。”   余安安一脸懵逼,到底是小风脑子不好使,还是这孩子有问题。   女人也跟出来,见小风并不想理自己的孩子,抓住孩子的胳膊,冲小风说道:“孩子不懂事,刚才真是谢谢你。”   “怎么了?”见那女人走了,余安安问小风。   小风有些焦虑,神情严肃,他记得电脑,还能写那么多代码,但对其它,却毫无收获。   “回家。”他说。   见他脸色不好,余安安点头:“再等一会,手机修好就走。”   小风点头,面色凝重。   拿回手机,又去商场给小风买了冬被和休闲家居服,余安安走在前面,小风拎着东西跟在身后,一起回了家。   家里地暖生得好,一进门,热气迎面扑来。   余安安把衣服扔进洗衣机,再一回头,就见小风脱得只剩一件工字背心和短裤。   洗完澡后,身上白了许多,脸上的伤痕,在慢慢恢复,越看越顺眼,越看越好看。这身高,这身材,这腹肌,这肱二头肌,这股四头肌,这翘臀……   特么的,想歪歪了,狠狠瞪向小风,都怪他。   拿过衣服裤子扔给他,小风老大不情愿的穿上。   余安安煮面,家里也没其它吃的,她平时又不开火。   烧上水,给牛牛的狗狼倒了些,牛牛一边吃,时不时扭头看向小风,而小风,也正巧看着它,牛牛拱了拱,把狗狼往里推,整个身子挡住,只留一个屁股给他。   小风见状,哼了一声。   二袋面,好像煮少了,她自己少吃一些,把一大半都给了小风。   小风对这个有印象,在深山里余安安给他吃过,很香,这个味道,比生肉好吃多了,他记忆深刻。   看着小风狼吞虎咽,余安安草草扒完去晾衣服。   小风吃面,热得出汗,在嘟嘴,卖萌,委屈巴巴之下,余安安同意,他把上衣脱掉,只穿黑色工字背心。那一身的腱子肉,俩字,狂野。   她去洗碗,把小风叫上:“我教你啊,你在家,要做家务,比如洗碗,收拾屋子,还要下楼遛狗。”   “明天我全部教会你,好不好?”余安安一脸坏笑,她太机智了。   小风双手赞同,眼角弯弯的,特别可爱。   余安安在洗手间擦手,敲门声响起,这都八点了,谁能来。   走到门口,透过猫眼看去,刚要开门,猛然间想到小风,急忙转回身,在小风懵逼状态下,火速把人塞到阳台,“我妈来了,你就在这儿站着,我不让你出来,就不能离开这里,知道吗?”   小风见她很急,便重重点头。   余安安拍了拍他胸口,“乖乖的。”   趿着鞋跑过去,在门口长抒一口气,打开门,“妈,您怎么来了。”   余母穿着黑色大衣,手里拎着两个袋子,“你啊,一天就知道糊弄自己,那煎饼果子能有什么营养,你……”   余母说着,鼻子一闻,“你又吃方便面。”   余安安嘿嘿一笑:“偶尔,偶尔。”   她接过袋子,放到餐桌上,打开一看,四个菜,还有一个汤。   之前母亲在电话里问她检查结果,问她吃没吃东西,却不想,母亲却来给她送晚餐。   心里暖暖的,嘟着嘴,看向妈妈:“您这么爱我,我都不好意思爱别人了。”   “你还是赶紧找个人爱,我也省心。”   “世上只有妈妈好。”   余母抿唇笑着,伸手戳了戳她的脑袋,“小嘴专拣好听的说。”   一边吃饭,一边跟母亲聊天,聊到小风,余安安心里咯噔一下,好紧张。   小心翼翼瞟向阳台方向,外面的小风还挺乖,一点声响都没有。   余母从包里拿出两个整捆的现金,“这是你莫叔给的。”   余安安摇头,伸手去推,母亲按住她的手,“这是他的心意,我替你谢过了,收下吧,我给你的钱,去医院估计也剩不了多少,你现在还多了个小风,这是给你俩的。”   余安安咬着唇,心里特别难受,后爹都能想到她没钱,她的亲爹呢,连通电话都没有。   “小风在那住的还习惯吗?你得多教他一些生活常识。”   “知道了,慢慢教吧。妈,您再帮我谢谢莫叔。”   余母点头,突然听到阳台外面有噼啪的声音:“呀,下雨了,你阳台晒的衣服吧,我去拿进来。”   下雨?阳台?余安安霍地起身,按住母亲:“妈,还是我去吧,您别淋了雨。”   “好好吃你的饭,我去拿。”   余安安把母亲使劲按到椅子上,“我自己去,自己去哈。”   她急忙跑到阳台,果然,外面已经稀稀拉拉下起雨来。   她一边收衣服,一边看向小风,小风靠在墙垛处,有挡檐遮挡。   “小可怜,委屈你一下。”   小风摇头,还冲她笑。   余安安心里一暖,待会一定要犒劳犒劳小风风。   外面雨声越来越大,母亲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余安安越来越担心,时不时往外面看去。   “你看什么呢?”   “没,没什么,就是看看外面这雨,越来越大,我怕莫叔担心您嘛。”   余母无奈一笑:“不急,等雨小一点再走。”   “看这情况,一时半会小不了?”余安安喃喃道。   余母看向余安安,“你今天怎么回事?以前巴不得我能住一晚。”   “您睡床,我打地铺。”她佯装乖巧。   “算了,看这情况一时也停不了,我还是走吧,小刘还在下面等着呢。”   余安安虽然想挽留,但是小风还在风雨中凌乱,她不能留啊。   “妈,我给您找把伞。”   余母站起身,照着余安安肩膀拍了下,“还说不急着让我走,就差把我送楼下去了。”   “怕您淋生病吗,莫叔该觉得我不懂事。”   余母突然正色,“你是不是要去看小风?”   余安安急忙摇头:“不去。”   “那我去替你看看他。”   “不用不用,我刚回来没多久,他慢慢就习惯了,您别麻烦特别拐过去看他。”   余安安笑着站在楼梯口,“妈,您到家打个电话给我。”   “楼道里冷,快进去。”   “妈妈再见。”   母亲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楼道里的高根鞋声渐行渐远,余安安才彻底放心,甩上门,冲着阳台跑去。   “小风小风,快进来。”   外面雨势越来越大,雨水潲一身,小风全身湿了个透。脸上挂着水,高挺笔直的站在那,像个受气包。   把他拽进屋子里,跑去洗手间,拿出浴巾,给他裹在身上擦。   “对不起对不起,是不是很冷。”   小风点点头,头发上,身上,全是雨水,滴着落在地板上。   “把衣服脱了。”她说。   小风把背心脱了下来,还有已经湿透的裤子。   余安安也管不了他穿成什么样,用浴巾给他擦干头发和身上的水,再跑进卧室,把小风的被子抱出来,给他裹紧。   眼急手快的倒了热水,“喝点热水,驱驱寒,等缓一缓,再洗个热水澡。”   小风捧着水杯,看着她一脸担忧和关心,好看的眼角弯弯的,眼底晶亮,薄唇上扬,开心得很。   “好点没?”她伸手,在他脸上搓了搓,捧着他的脸颊,“很凉。”   小风点头,委屈巴巴的说了一个字:“冷。”   余安安弯着身子在他面前,看着冻得他可怜兮兮,像个孩子讨糖吃。   她脑抽的做了一个动作,捧着他的脸,在他脑门上,吧唧亲了一口。   亲完,两人都怔住了。   她凌乱了,小风眨了眨眸子,“再亲一下。”   余安安:“……” 第18章   “这是给小孩子的奖励,懂不,你还是个孩子。”   小风撇嘴:“失忆,又不是傻。”   “顶嘴是吧。”   小风脑袋往前凑,余安安咬牙,狠狠拧上他耳朵,小风哎呦一声,见状,余安安噗哧一声乐了出来。   身子暖了些,才让小风去洗澡,洗完澡回来,又喝热水,她拿着被子给他铺上。   回头见小风正努着嘴看向地铺。   “你睡这儿。”   小风没说话,也没应声。   “就睡这儿。”   小风眨了眨眼,在余安安的眼神杀下,只好妥协。   余安安回卧室,坐在床上翻手机,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就听到门把手轻压的声音。   哼哧一笑,就知道你来这招。   门,缓缓推开,就见一个枕头迎面扑来,正砸小风身上,余安安啪的一声打开灯,一脸得意的看他:“小样,姐姐我就等着抓你现行。”   小风没想到余安安没有睡,而且还坐在那,像是认准他会进来。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杵了半晌,来了句:“怕你踢被子。”   “说谎都不眨眼,行啊小风风。”   小风黑脸一囧,弯腰捡起扔过来的枕头,挪着小步子上前,双手恭敬奉上枕头。   余安安接过来,放回原位。   两人就这样,你看我,我看你,小风渐渐眼神弱了,败下阵来,努努嘴,“你睡。”   余安安直接躺下,指向门口,“出去,然后把门关上。”   小风极度失望地走到门口,委屈巴巴地看了她半晌,好像能等到她回心转意,结果却是余安安咬牙又瞪眼,他才默默走出去,小声关上门。   余安安抱着被子,想着小风可怜兮兮的表情,没忍住,噗哧一声乐了出来。   酝酿一会儿,渐渐入睡。   小风躺在地铺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有点热,还有点烦躁。   踢下被子,一个翻身坐起来。   牛牛听到声音,迷糊糊地支起小脑袋看他。   见小风没动,末了又趴回去。   小风此刻毫无睡意,身子支起,手臂长长的伸到狗窝里,碰了碰牛牛。   牛牛哼唧一声,往里缩了缩。   小风又扒拉下牛牛,牛牛继续哼唧。   牛牛很困,但小风就是不让它睡,无论它往里躲到哪,小风的长手都能够到它,使劲扒拉它脑袋。   次日一早,余安安发现,小风眼睛通红,眼圈发黑,牛牛精神不济,一直要打盹,走路脑袋都能撞墙。   她看向小风,又看向牛牛。   “你们昨晚比赛熬鹰吗?”   小风摇头。   “你打它了?”   小风再次摇头,眼神里可怜兮兮的,他怎么会打它,跟它玩而已。   牛牛晃到余安安脚边,脑袋蹭了蹭她小腿,一副讨好相。   余安安蹲下来,摸了摸牛牛的脑袋:“困就去睡。”   小风看着余安安的动作,思索半晌,也把脑袋凑了过去。   “……”   小风得到满意的摸头杀,心情瞬间阴转晴,立马扬着笑脸跟在她身边,余安安无语至极,还有跟狗争宠的。   早餐煮的粥,煎蛋,面包片。   余安安吃了两片面包,一碗粥。小风把其余的面包全吃了,还喝了两碗粥,两个煎蛋。   看着他的吃相,她吞了吞口水,“小风,你这么能吃,我都养不起你。”   小风喝着粥的动作顿了顿,末了,委屈巴巴的放下碗。   “吃吧吃吧,粥还是供得起的。”   小风拿起碗,把剩下的粥,一口气全喝光。   然后非常有自觉性的去厨房洗碗,余安安倚着台板,抱怀看着小风的动作,虽然有些笨拙,但重在有这份心思,可以慢慢培养。   “你昨天怎么了,突然不高兴?”   她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但小风不说,她根本猜不到。   她有想过,是不是抑郁症的关系,听说抑郁症会时不时发狂,暴躁,摔东西,希望小风别这样,家里东西不禁摔。   “小白。”小风闷闷开口。   “如果你非要叫小白,那就叫小白,无所谓的,就是个称呼,反正又不是你本名。”   余安安突然想到什么,急忙跑去把手机拿来,“小风你站好,我给你拍几张相片。”   小风乖乖站好,让余安安拍照。   “可以在网上发帖子,人口失踪网站,好多失踪人口都在那里登记。”   余安安去开电脑,小风洗完碗,也跟了过去。   “这电脑搁了一个月,居然开不了机。”余安安看着电脑界面,黑黑一片屏幕,上面一条条代码,完全懵逼。   小风看着电脑屏幕,又看向余安安。   重新开机试了两次,依旧如此。   “估计是系统坏了。”余安安说着,就要扣上笔记本,准备去修。   小风伸手挡住她。   “用不了,你这样瞧它一天,也用不了,拿去修吧。”余安安说着,就要收电脑,小风扣住她的手腕,依旧阻止她。   余安安不解,“小风,你是不是对电脑有印象?”   小风点点头:“这是电脑,我记得。”   余安安瞠目结舌,“你居然记得电脑,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前天。”   “前天,不就是我们刚回来吗?”   小风点头。   余安安又高兴,又心急,这小风惜字如金,几个字几个字的往出蹦,“那你怎么没跟我说?”   小风没说话,伸出手置于键盘上,就见修长的指节,噼里啪啦的敲打着键盘,一条条代码,看的余安安眼花缭乱。   她有些惊讶,小风会写代码,以前会不会是IT工作者,或是程序员?   几分钟,电脑屏幕突然黑了,然后又听到机器重启的声音。   片刻,重新进入界面,电脑修好了。   余安安斜眼看着小风,“写代码的?”   小风摇头。   “那怎么会记得这么复杂的代码?”   “看到这些。”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就自动输出。”   余安安冲他竖起大姆指,更厉害的地方,电脑软件没有任何删减。   余安安抱怀看着小风,“还能想到其它的吗?”   “小白。”小风如实回答。   “不是我给你取的吗?”   “感觉很熟悉。”   “也许是因为我第一个给你取的名字,也许,是你真的与小白这个名字有关。”   她用身子撞了个他,“让个地儿,我发帖子。”   余安安登陆人口失踪网,注册之后,发了帖子,上传小风的相片,身高,体重,血型,相遇地点,失忆,对小白这个名字有印象,以及对代码十分熟练,有可能是IT工作者。   最后还留下她的手机号。   她给母亲打了电话,把情况说明,让母亲跟莫叔说一下,能不能按照这个方向进行排查,也许更容易一些。   换衣服下楼,余安安带小风去家附近的洗浴中心洗澡,在家只能简单洗洗,到洗浴中心,可以泡澡,搓澡,洗白白。   又带小风去理头发,让理发师根据小风的脸型剪个合适他的发型。   结果,板寸。   板寸这种发型,是相当考验人的脑型和脸型,余安安看着小风伸手抓着头发,嘿嘿一笑,真不懒。   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有点扎手,但挺精神的,还显嫩。   家里多了个人,要添些生活必须品,超市里余安安走在前面,小风在她身后推着购物车。   并非周末又正值中午,超市人并不多,余安安看着一排排剃须刀,她也不懂什么电动手动,卖场工作人员推荐电动,她就挑了一个。   男士护肤品,这也要买,小风底子应该不差,从深山出来短短几日,皮肤已经有些好转,特别是今天从洗浴中心出来,明显感觉比昨天白了很多,她选了一个护肤套装,“这个行吗?”   “你说了算。”   余安安努嘴,白问。   “有想吃什么吗?”   小风想了想,“火锅。”   “火锅?”   “不可以吗?”他记得余安安说过,火锅,小肥羊,美羊羊,好些肉。   “没问题。”   买了整整一购物车的东西,结帐排队时,突然有人走过来,“安安。”   余安安一怔,抬眼一看,冷笑了下:“这不是徐主编吗?”   徐岩脸色有些不自然:“回来就好,你把我拉黑了吧,打电话也打不通,把我们急坏了。”   “我下周一回公司报道,你不是这么急着把我找回去,继续碾压我们吧。”   看到徐岩,她这心口窝着的火就猛的往上蹿,两人大学认识的,后来谈了恋爱,她刚回来工作,特意挖空心思进他所在的公司,结果,进来不久就偶然得知,他跟老板千金正在暧昧,怪不得当初非阻止她到这来上班,想想就恶心。   大好青春,都特么的喂了狗。   “不是让你回去工作,关心一下总可以吧,分手后难道不能做朋友吗,你出了事,大家都着急。”   “干嘛,专爱搞暧昧这癖好,还依旧保持啊,跟别人暧昧,跟前任还暧昧。”   “我只是例行工作,怎么就暧昧了。我跟孟淋当初就是工作关系。”   工作关系,脸皮厚得钢针都穿不透,余安安冷哼一声,“恕我直言,你就是个辣鸡”。”   徐岩:“……”   余安安把头扭到一边没再理他,徐岩深吸一口气,想要缓和一下关系,“今天难得在这碰上,要不,我请你吃个饭吧,就请你吃,你以前最爱吃的那家烤肉。”   余安安一听烤肉,满脑子都是在深山里这段时间,生肉,野肉,毫无滋味的肉,胃里突然一阵翻滚,捂着胸口,猛的呕了下。   小风见状,急忙从后面伸手,拍着她的背,替她顺顺。   徐岩这才发现还有个男人在,再看着余安安的动作,和那个男人的动作,心里万马奔腾,什么情况……   余安安没再理震惊中和徐岩,结帐出来,打车回家。   两人拎着大包小包回到家,牛牛听到开门声,冲了过来。   牛牛看到小风,冲他汪汪叫了两声。   小风垂在身侧的手掌摊开又握紧,牛牛见状,嗷嗷叫着跑开。   余安安觉得,一人一狗,昨晚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洗菜,煮火锅,味道飘了出来,两人坐在桌子两边,余安安拿了两听啤酒,一人一听。   “庆祝一下,我们大难不死。”   小风与她碰杯,也附和她道:“劫后余生。”   余安安嘴角一抽:“你还记得这成语?”   小风也怔住了,神情微微有些凝重,有时莫名想起些什么,反倒让他越来越陷入沉思。   “我那有很多书,都是上学时买的,你没事可以看看,还认得字吧?”   小风点头,他也奇怪,他认识字,目光触及之上,便反映在大脑里,直接告诉他,这叫什么字。   “真奇怪,失忆,却认得字,还能写代码。”她夹了肉给他,“小风风,小白白,欸,你这搓掉几斤灰啊,身上明显的白了。”   小风明白,是说他以前脏,微微有些窘态,说了仨字,“你才白。”   吃着饭,眼见余安安情绪高涨,小风才把心中不解,开口问她:“他是谁?”   余安安努了努嘴,“一个傻B。”   小风盯盯看着她,余安安夹了口菜吃,一边嚼着,一边说道:“不说倒胃口的事,来,快吃。”   一顿火锅,味道是真美,小风吃得香,比之前吃的香多了。   “你做的火锅,真好吃。”   余安安噗哧一乐:“小风,火锅有底料,蘸料,青菜,蘑菇,这些都是现成品。所以,功劳不算我的。”   小风点头,却说道:“安安厉害。”   “好吧,我接受。”她嘿嘿一笑。   吃完饭,收拾过后,余安安开了电视,两人就席地而坐,里面正放着美国大片,她跟小风一人拿着一听啤酒,并排看电视。   “他是谁?”吃饭时不能说,现在应该可以说了吧。   见他执拗想知道,余安安长抒一口气,“我和徐岩是大学认识的,他大我二届,是参加社团时认识他的,那时觉得他是我们学校最帅的男生,爱运动,写字漂亮,文采又好,开始就是大家一起吃饭,后来他送我回寝室,现在想想,那时觉得挺美,其实也就是暧昧。”   “后来谈了恋爱,他毕业后就走了,我又念了两年,毕业后就想去他所在的杂志社上班,他说他们杂志社太辛苦,不适合我,以这些理由阻止我去,也没任何后门,我就自己努力,得到主编认可,入职了。”   余安安喝了口酒,笔直的坐姿有些累,就往下蹿了蹿,啤酒握在手里,放在肚子上,“刚到公司,我们也没公开关系,没过多久,我偶然听到八卦,说他跟老板女儿走得特别近,约会吃饭,攀岩骑马,后来孟淋的车就成了他的,他说是公司让他开的,怎么可能,那是孟淋的车。”   “我跟你讲啊小风 ,女人的直觉有时准到吓人,我问徐岩,徐岩说是工作关系,我不信,有一次周末,我约徐岩,徐岩说加班,却让我撞见他们两人一起吃饭,两人谈笑风声,那女的笑起来,都靠在他肩上了,我又不傻,当时就知道怎么回事。”   小风听明白了,那个男的,居然欺负他的安安。   余安安喝了几听啤酒,窝在小风的地铺上,睡着了。   小风拿过被子给她盖好,起身坐在电脑前。   想要查找些东西并不难,常年积累已经刻在脑海里的本能,修长的指节,噼里啪啦的敲打在键盘上,密密麻麻的一串串代码,跃于屏幕。   当最后一个代码敲完,“啪”的一声敲下回车。   小风薄唇微挑,带着冷笑。   此时,徐岩所有互联网工具,瞬间全部瘫痪。   电视里依旧播放着电影,余安安好像睡的并不是很舒服,眉头锁着,手紧紧的抓着被子。   小风在她旁边坐下,伸手轻轻抚平她的眉间,指尖划过脸颊,比第一次见她时,黑了很多,但是看起来,一样好看。 第19章   余安安翻了个身,脚边好像碰到什么东西,微微睁开眼,从眼睑缝隙里就看到一个高大的一堵肉墙。   入眼便是客厅位置,知道自己是睡在了哪儿。   抬手搭在脑门上,盖住眼睛,闷闷道:“小风。”   小风听到声音,便睁开眼睛,“醒了?”   余安安拿开胳膊,一巴掌拍在小风的脑袋上,“离我那么近干嘛。”   小风被拍的有点委屈,两人的距离,不近啊,还挺远的,她睡他的地铺,他睡地板。   他盘腿坐在她旁边,就这样看着她。   余安安歪了个身子,抬腿就是一脚,“不许这样看我。”   小风被一脚踢来,坐姿纹丝不动,可见力道并不重,他嘟嘴,不能离太近,还不让看。   不看,就不看吧。头扭到一边,余光还在往这边瞟,想看看她的反映。   余安安踢开被子,靠着沙发坐着,“昨晚怎么睡着了呢。”   小风偷偷转头看她,见她看到自己偷看他,急忙双转过去,小心翼翼的动作,弄得余安安想笑。   “好了,不怪你。”   小风一听,急忙转过来,冲她傻乐。   洗漱,收拾屋子,今天周五,还能浪两天就要回去上班了,她好不容易找的工作,不能这么轻易放弃,为了一个人渣,不值得。   余安安教小风煮早餐,“你看,要先洗米,洗干净后,放到电饭煲里,插上电,然后按这个键子,再按这个,就可以自动煮饭了。”   “煮干饭和粥的水,比例不一样,我到时再教你。”   小风点头,很认真的学。   “我周一要回去上班,你自己在家,看看书,看电视,还有电脑可以查电影看,你对电脑熟悉,应该记得吧。药别忘了吃,还有最重要是,一定要尽快适应都市的生活环境,还要,开口说话。”   “知道。”小风又是俩字。   余安安也是没辙,不爱说话这事,真得一点点教。   “我教你煎鸡蛋,这个你知道的,在深山里,你捡到的鸡蛋,那个是野鸡蛋,我们这边买的都是肉鸡蛋,但吃起来也没什么区别。”   “洗干净后,锅烧热,放油,油烧热后,敲开一个放在油上。”余安安一边做,一边嘴上教学。   余安安让小风试,小风很简单的就做对了。   “面包机在这,想吃几片自己放上去,按下键子就行。”   小风很聪明,一教就会,基本的生活常识,他都没问题,余安安也放心把他自己扔家。   吃过早餐,小风再次主动洗碗,现在家里的洗碗工作,已经被小风承包,她觉得这样也挺好,多个人干活。   收拾完,余安安指着牛牛:“我们要下楼带牛牛遛弯。”   栓上狗链,余安安让小风牵着牛牛,两人一狗,愉快下楼。   余安安指着街上,“超市里都是生活必须品,缺什么可以去这买,往左拐直走不远处,就是菜市大厅,吃的菜啊,鸡蛋,米之类的,这里的新鲜又便宜。”   余安安拿出一张百元红票,“这是多少钱?”   小风拿在手里,看了看,“一百。”   余安安点头,又抽出一张,“这个?”   小风看到后,摇了摇头。   “笨蛋,这是一元钱,虽然一元钱现在买不了什么东西了,物价越来越高,钱越来越贬值,但一元钱也能难倒一个人,比如,你。”   “为什么?”   “如果你现在只有一元钱,去超市,你想买一瓶二元钱的水,因为没有这一元钱,就没有人会卖给你。而且现在市面上,饮用的瓶水,基本都两元起价了。”   小风明白,缺水,会死人。   余安安把所有钱摊开,“这是五十,十元,还有五元。我现在给你一百块钱,你去对面的超市,买一瓶二块钱的水,把剩下的钱再拿回来。”   小风抿了抿唇,知道她是担心他,但这,“安安,我不傻。”   “不傻你都不认识一元钱,快去,找错钱晚上没饭吃。”   小风手里攥着一张百元钞票,向对街的小超市走去,到门口时,转回头看向余安安,余安安冲他扬了扬下巴,示意他进去。   余安安在原地陪牛牛玩,牛牛可能是很久没出来玩,刚一下来就要撒欢跑,她手里紧抓着狗链,被牛牛大力扽得直往前冲。   过了会儿,小风从超市出来,她望过去,看出他拿的是昨天在超市,她告诉他的矿泉水,心下很是满意。   小风快速冲她跑来,笑着把手里的一百块钱递给她。   “你没花钱?”   小风把钱塞给她,又把水递向她。   余安安抬手拍开他递来的水,“怎么回事,快说,小风,不能白拿东西知道吗?进超市买东西是要付钱的。”   小风急忙摇头:“不是,不是。”   余安安把狗链塞到小风手里,拿着水往超市跑去。   超市结帐的是一个年轻小伙,她把水放到收款台处,“不好意思,刚才我一个朋友进来,拿的水,忘了给钱。”   小伙没明白,又看到身后跟的人,开口道:“我让他拿零钱,或是手机支付,他都摇头,非要给一百,后来一个美女替他付的水钱。”   “……”   走出超市,余安安冷眼瞥向小风,“行啊,刚走出大山就有美女替你付款。”   小风傻笑,“给你喝。”   “美女的钱也不能要,虽然是两块钱,以后要是有什么事,你被人骗了怎么办?”   余安安越想越气,伸手照着小风身上打去,小风被打,也不躲,就任她打。   打了几下,她负气扭头往回走,小风手里攥着狗链,大步向余安安追去,牛牛被狗链抻得,四条小短腿都快不够用,哼哼唧唧,汪汪直叫,连滚带爬,才勉强不被勒死。   小风追上余安安,抓住她的胳膊,“别生气。”   “小风,不能随便用别人的钱。”   “下次不会了。”看出余安安真的生气,而且很失望的样子,小风很认真的承认错误。   见他陈恳认错,余安安才抒一口气,觉得自己刚才的情绪有些过激,“虽然只是一瓶水,万一以后有别的,我担心你会被表面看到的善意欺骗,小风,抱歉,我刚才也不对,不应该动手。”   小风摇头,冲着她笑,“安安最好。”   余安安无奈,抬手在她刚才打过的地方摩挲几下,“疼不?”   小风摇头,“不疼。”   她那点小劲,一点也不疼,只要她不生气,即使真的疼,他也不觉得疼。   “你啊,拿你没办法。”   “你说什么,我听你的。”   这是小风迄今为止,说过的最长一句话,八个字。   余安安觉得,在都市生活,沟通越多,对他越有帮助。   “前面是公园,我带你过去,让牛牛玩一会,然后再回家。”   一边走,余安安一边给小风讲着都市里所有的一切,车子,房子,人,心,善良,险恶。   讲了她的生活,她的过去,她儿时家庭条件还是挺优越的,后来在她十三岁那年,爸爸出轨,小三上门逼迫,父亲和母亲离婚,母亲只拿了一些钱,带着她离开。   那个女人也带着孩子,比她只小两岁,当时站在屋子里,看起来可乖了,显得她特别跋扈,爸爸说她不懂事。   操,她不懂事?   跟母亲相依为命,过了好几年,母亲才遇到莫叔,有了另一个家。   她高中就住校,所以习惯了一个人生活,她也很看得开,让人渣恶心到自己的生活,那是惩罚自己,这种傻B事,她不会做。   进入冬季,公园里人遛弯的人不多,稀稀松松的落叶散落在过道,枯黄的草坪上,牛牛和一只白色小波美一起撒着欢。   余安安跟他说着这些话时,明明那么悲伤的事,却完全感受不到哀伤,让他想起在山里时,无论多么困难的环境,她都始终保持着高涨的情绪。   他很心疼安安,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余安安走着,双手随着步伐来回摆动。   影子里,小风摆动着手臂,在某一个时间点,手臂会在影子里交汇,他伸着手,很喜欢这种,每一次,不经意间的交汇。   余安安无意间看到影子动态,余光瞟向小风,把他的小动作都收进眼底,她继续装做莫不经心的走着,然后突然猛然转身,“干嘛呢?”   小风被她突然吼声吓了一跳,然后像个做了错事被抓包的孩子,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频频眸着眸子。   余安安剜了他一眼,末了,又上扬着眉眼,“傻。”   小风也笑了,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显得人特别清爽。   就是肤色暂时还处于古铜色阶段,估计过不了多久,小风应该会变得很白,因为她发现,他的腿上没被晒过的地方,真的很白,比她还白,看了几次,她都觉得自己很羞愧,怎么会不如一个男人白。   手机嗡嗡的在上衣兜里响起,余安安拿出来一看,是二砂。   二砂最近人在外地出差,跟黄世仁老板去参加一个漫画展,不然早杀过来了抱着她哭。   她接起电话,还没等开口,就听那边二砂疯狂大笑,“安安,大仇得报,真是天道轮回,坏人遭天谴,出门遭雷劈。”   “说重点。”余安安淡淡撇出三个字。   “徐岩手机和电脑以及整个他的互联网全中毒了,还有,你们公司好多人也被殃及,现在你们公司都快瘫痪了,电脑打不开,片子,稿子全没了,已经找了几十个专业人士,都解不开。”   余安安一听,咬牙骂道:“特么的,让你们欺负老娘,让你们合伙欺负人,活该,孟淋这个眼瞎的鬼,让她挑我男朋友下手,让她家公司瘫痪,让徐岩去死。”   “你们公司都快疯了,朋友圈都在各种求助,晒图。”   余安安咂舌道:“这事儿,冲谁来的?”   “我听黄世仁说,好像是冲徐岩,你们公司以及同事是被殃及的,好像是他被黑,病毒牵连到你们公司近日来有过网络链接的客户端,听说是个超级黑客,超牛逼的神秘大神。”   “徐岩被黑?你确定吗?徐岩好像没什么对家吧,而且也不值得这么大动作。”   “我好像听到,是个什么超级牛逼的却又很逗逼的病毒,叫“不见”。”   “不见?”余安安一口唾沫差点把自己噎着,让多人束手无策的病毒,叫不见。   不过,好像也可以说得通,总比什么毒蜂啊,黑藻啊之类的要好玩。而且,被黑后,彻底找不回来,真的是不见。   “那怎么办?真的没办法吗?多亏我这一个多月没有跟公司有过网络联络,不然也得被黑。”   “眼下是没辙,你想啊,几十个专业人士都束手无策,我看这事,药丸。”   “我周一回公司报道,现在什么情况都跟我没关系,不是我幸灾乐祸,但这事真的就是报应,谁让孟淋专挑有缝的臭鸡蛋徐岩下手,活该。”   “大仇得报,我得知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你,让你开心开心。”   “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黄世仁说还要去开会,安安宝贝,我都想死你了,日思夜想,哭得差一点断了气,我当时想咋没哭死,直接去找你。”   “呸,你丫才翘辫子呢。”   “我给你买了好吃的,对了,你带回来那个野汉子,发个相片给我,让我替你相个面。”   “野你妹啊,他叫小风。”   “我回来第一时间去看你,乖乖,亲一个。”   “不亲。”   两人皮了几句,挂断电话,旁边的小风正拽着牛牛的狗链玩,牛牛往前跑几步,小风就把它扽回来,然后链子松了,牛牛又跑,小风又扽……   余安安走了过去,蹲在小风身边:“我觉得,你跟牛牛能成为好朋友,但是牛牛可能不会太喜欢你。”   小风转头看她:“为什么?”   “有一句老话叫,七八岁的孩子讨狗嫌。”   小风:“……” 第20章   休息了几天,终于要回公司上班,余安安整理次日要穿的衣服,小风在旁边,嘟着嘴,安安,安安的叫着。   “别苦个脸,我是去上班,我要养活自己还有你,不赚钱,我们俩连粥都喝不上。”   小风伸手抻了抻她的袖子,“安安,安安。”   余安安没辙,放下衣服,转身看他:“我早上七点半走,晚上五点下班。”   小风不舍得她离开,委屈巴巴的晃她胳膊,余安安无奈,“七八岁的孩子,我也嫌。”   “比你大。”直觉吧,他觉得自己比余安安要大。   “哪比我大?”余安安半开玩笑,一挺胸。   小风低头看着自己,也挺了挺胸。   余安安闷闷笑着伸手推开他,走到桌子上,从钱包里拿出钱,“这个五十块,给你明天吃饭用,剩下的,记得找回来。”她又比着另外一打红票,“我放在柜子里,应急用。”   小风点头:“我知道。”   “那差不多就睡吧,已经十一点了。”   小风看着余安安床旁边的位置,余安安眸子一立,“不行。”   余安安洗了手,直接上床,再不睡,早上真的要起不来。   迷迷糊糊的,感觉到门再次被推开,然后就见一个黑影,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站在床边。   “小风。”余安安嘟囔叫他。   小风一怔,急忙蹲下身子,不让她发现。   “出去。”她说。   小风没动,紧紧的抱着被子,大气都不敢出。   余安安也没了力气,这两天陪小风到外面转,让他尽量熟悉环境,累得她双腿发软。   此时半梦半醒间,完全不想跟他再起争执。   过了会儿,见余安安又睡熟了,小风悄悄把被子铺在床边,躺下,睡觉。   没有她,他就睡不着,看不到她,他就烦躁,怎么都不对。一想到有她,心里热乎乎的。   次日早早醒来,余安安翻身,就看到小风正睁着眼睛看她,黑漆的眸子,微弯的眼,直盯盯的看着她。   她伸手,照着他脑袋,拍了下。,“小风,你不能跟我睡。”   “安安,我煮早餐给你吃。”   “去吧”她也没为他在床边打地铺的事计较,计较也计较不来,赶不出去,撵不走,再说,她家这卧室门也没有锁,本来就她一人住,哪想那么多。   小风见她没有生气,高兴地爬起来,洗脸刷牙,做早餐。   给安安做早餐,他觉得好幸福,没有比这个更幸福的事,不,还有一样,就是在她旁边睡觉。   小风出去后,余安安再次闭上眼睛想来个回笼觉,闹钟响了几十声,她蒙住被子,很想把闹钟扔出去,可是要上班,要赚钱,要养活自己,还有小风。   想到这些,才有了动力,一个翻身坐起来。   顶着乱糟糟的短发,伸手扒拉扒拉,掀开被子下床。   小风见她出来,急忙颠颠上前,“做好了,你看看。”   余安安走了过去,牛奶,面包,还有煎蛋,她有气无力的拍了拍小风的肩膀,“孺子可教也。”   洗漱,换衣服,吃饭,小风看着她吃,一边问她:“好吃吗?”   她点头,“好吃。”   除了煎蛋,都是现成的,味道能差哪去,但煎蛋,这两天都是让小风做,确实比昨天做的好。   吃完饭,穿鞋,上班。   牛牛在脚边脑袋蹭着她的脚,余安安弯腰把牛牛抱起来:“牛牛,在家乖乖听话,跟小风好好玩,如果小风欺负你,回来告诉我。”   牛牛哼唧一声,脑袋蹭着她的脸,余安安嘿嘿一笑,照着牛牛脑袋亲了下,然后把牛牛放在地上。   “小风,乖乖的,我晚上给你带个手机回来,方便联系。”   她打开门,回手跟小风拜拜,突然手臂被抓住,她转头看向小风:“干嘛。”   小风笑嘻嘻地把脑袋凑了过来。   “……”   余安安握拳,小风就是不松手,一脸的讨好相,真的舍不得打下去,没辙,要赶时间上班,她一咬牙,踮起脚尖,在小风脑门上,亲了一口。   小风龇牙笑得开心,余安安剜了他一眼,甩上门。   一路小跑到公交车站,余安安等车的时候,突然有人靠近,她抬眼看去,吓了一跳:“小风。”   “想你了。”小风苦兮兮的说着。   余安安深吸一口气, “我去上班,不是玩。”   “送你去上班好不好。”小风小心翼翼拽着她袖子。   “不行。”她厉声呵斥。   小风撇撇嘴,“就在旁边,不打扰你。”   “回家呆着,看电视,看书都行,不能跟我去上班。”   “想你。”   旁边人开始有异样眼光看过来,余安安没辙,这时,公交车已经来了,余安安要上车,小风抓着她的手就是不松。   她上车,他也跟着上,没辙,只好耍了两次卡。   早高峰,车上人多,两人找了个位置站好,小风个子高,抬手握住扶手,还把她拽到前面,护在胸前。   “没事。”她说。   小风低头小声说:“不让别人碰到你。”   余安安转头,狠狠瞪他一眼,黏人这功夫劲,跟牛牛一样。   “说好,我上班,你就在外面呆着,仅次一次,下不为例。”   得到允许小风立马点头,“你说什么我都听。”   旁边人低低的笑声传来,余安安抚额,笑你个鬼。   余安安所在的杂志社位于津宁的金融中心,金融大厦二十四楼。   这里一水的白领工作者,看似风光,穿得人模人样,时尚靓丽,内里谁知道,一个个累成狗,加班狗,单身狗,比比皆是。   坐电梯上楼,余安安让小风在接待室呆着。   大家看到她来了,都上前关心,“安安,你怎么样,可把我们急死了。”   “命大,走出来了。”   “你太牛X了,欸,知道公司出事了吗?”   余安安想了下,决定就当不知道:“出什么事了?”   欢欢劈啦啪啦把徐岩被黑,牵连公司,以及大客户的事,都告诉她。   余安安表现出吃惊的样子:“居然有这种事,没解决吗?”   “根本解决不了,公司现在半瘫痪状态,好多稿子和片子发不出来,密斯王已经快要疯了,整天黑个脸,你待会过去小心些。”   余安安点头,“徐主编看来是得罪人了。”   欢欢看了看四周,贴在她耳边小声道:“我们都在猜,是孟淋的相好的。”   余安安挑眉,“男小三杠上了?”   “有可能,但是两人还是打得火热,要不然,这事一出,徐主编早就被辞了,来了。”   顺着欢欢的视线,余安安抬眼看去,果然见徐岩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拎着公文包,眼圈黑得,跟被打了似的。   余安安心里这个得意啊,“徐主编,早上好。”   “来了。”徐岩状态不好,说话也没什么力气,声音沉闷。   两人往前走,四周也没什么人,余安安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徐主编您这是怎么了,脸色灰淘淘,眼圈似熊猫,最主要的……”   她说完,顿了顿。   徐岩见她话没说完,就看向她。   余安安甜甜一笑,“印堂发黑,双目无神,您去医院瞧瞧吧,别说我没提醒你,万一嘎嘣了,可没人继承你那百万冥币。”   徐岩脸色更黑了,余安安冲他挥手:“我去跟密斯王报道,徐主编,您好走。”   先跟同事打了招呼,见密斯王已经来了,就过去敲门。   “主编,我来报道。”   密斯王是位中年女性,不到四十,长得不算多漂亮,但气质精干,就是整天那张刻板又时刻压榨手下员工的作风,实在让人望而生畏。   奈何公司业绩好,密斯王有自己人脉,又是一位超级野外生存能手,让她打心底佩服。   见是她来,密斯王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白色圆椅,“吃了不少苦吧。”   “苦是没少吃,不过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密斯王点点头:“这一个月的遭遇,有什么感想和收获。”   果然,不近人情,直接就问工作。   余安安心里这样想,但面上却扬着笑,“对野外生存有了更深的认识,户外探险只是个名词,真正的生存,才是关键。如果走出深山,在没有外界的帮助下,如何生存,不被饿死,不被熊和狼吃掉。”   “你遇到熊和狼?” 密斯王突然感兴趣。   “非常凶猛。”   两人就这个话题,聊了大概半个小时,关于这个小风,密斯王表示非常感兴趣,非要见见他不可。   余安安出去,带小风过来。   小风走在办公室里,特别显眼,那板寸的头发,高大的身型,古铜色的皮肤,又狂又野,引得无数小姑娘频频侧目。   密斯王见到小风,就这样仔细打量他,小风被看得很不喜欢,蹙眉站在那,冷眼瞧了回去。   余安安鲜少看到小风这种眼神,除了对战猛兽时,其它时间都是乖乖的,突一见到他的眼神,她心下也是一凛。   她拽了拽小风的袖子,“小风,这是我们主编,密斯王。”   小风没开口,眸光微收,却也是极其冷淡。   密斯王笑了出来 :“挺好,你们也是命大,后来我找人咨询过,那地儿人烟罕见,简直就是个原始森林。”   “你的工资照发,又给你补了一个月工资,算是补助和保险费。”   没想到还有补助,余安安一听到钱,就眸光锃光,她就喜欢这个。   “谢谢密斯王。”   有人敲门进来,“密斯王孟淋来了,还有聚新广告公司也来解除合作关系。”   由于最近被黑事件,公司已经想尽办法与合作方斡旋,密斯王冲余安安说道:“公司出事你知道吧?”   “刚听说。”她回答。   “我们公司大部分电脑都被黑了,里面所有文件都没了,还有之前有过文件传输的,外部公司都被牵连,我们损失惨重,天天有人来找我要说法,要么就是过来解除合作关系。”   密斯王耸肩,把文件往桌上一扔,脸色凝重,看起来十分疲惫。   “没办法吗?为什么会被攻击,说不通啊。”余安安确实不明白。   “找人查了,问题出在徐岩那。”   余安安小心翼翼问道:“那徐主编,没被……”   密斯王冷哼一声:“孟淋护着,关我屁事。”   余安安唇角微挑,果然,密斯王也对徐岩有意见。   这时,孟淋扭着小蛮腰,手里拎着最新款LV皮包,踩着十几厘米的恨天高,甩着大波浪长发,托着一对大胸,走了进来。   “密斯王,你是公司负责人,几家公司解约,你不想办法,坐办公室里有用吗?”   来了劈头盖脸质问,这孟淋,对女人跋扈,对男人可立马变了一副小脸,娇滴滴的很。   密斯王眼皮都没撩一下,翻开手上的文件,“孟淋,出事的是徐岩,被牵连的是公司,凭什么让我负责,我哪只手长到可以伸到徐岩那了?”   孟淋化着浓化的脸一黑:“你的意思,负责人要换成徐岩了?”   “去问你爸,别问我。是他聘请的我,不是你。” 密斯王冷笑一下,余安安觉得此时的密斯王帅毙了。   “不是已经给你一百万让你找个有能力的人出手吗?”   “你知道这个病毒叫什么吧,不见是什么?就是侵入之后,什么都没有,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这是国内顶级黑客Flying Panda,你以为是普通普通一个病毒吗?”   “那就找他啊?”孟淋急得拍桌子。   密斯王抬手打断她的话:“你现在去喝个咖啡,做美容,然后回家睡觉。”   密斯王被气得冷笑出来,“还找他,我们上哪找,连他是谁都没人知道。”   小风听明白了,给钱的。   “一百万很多吗?”他小声问。   余安安猛点头:“多,很多,超级多。”   小风想了下:“两百万吧。”   余安安猛的被惊着,看向小风,小风冲她傻笑,“多么?”   “别捣乱。”   孟淋一听,才发现屋子里有这么一个人在,“你能解吗?”   “两百万吗?”小风说。   余安安拽着小风,小风抓着她的袖子,使劲摇晃,看起来又呆又傻。   孟淋一看这样的,就嘲讽道:“如果你能做到,就给你两百万。”   密斯王看向小风,一脸震惊,但他不是失忆了吗?不过钱不是她出,只要能让系统正常运作,公司正常运行,比什么都重要。   徐岩得知消息,把自己的电脑拿来,小风看到这个徐岩,把电脑推开,不用他的。   然后指了提密斯王的电脑,“这个吧。”   余安安一脸懵逼,抓着小风:“别给我捣乱,你连钱都不认识,能干这个?”   小风摇头,萌萌的冲她比了个V的手势,众人大抽一口气,差一点摔电脑。 第21章   大家估计都一个想法,死马当活马医,没人相信小风真能做到。   小风走过去,坐在密斯王的座位上,双手置于键盘上,再一抬眼,见大家都在看自己。   他冲余安安招了招手:“坐我旁边。”   余安安冲小风咬牙,专给她添乱,待会等着出丑。   小风又看向其它人:“都出去。”   孟淋冷笑一声:“我们出去,万一你再搞些小动作?”   小风原本冲着余安安正在笑,听到孟淋的话,笑意收敛,一股带着寒意的眸光扫射过去,孟淋被突然射过的冷眼杀,心底微颤了下。   密斯王说:“我先把电脑里重要文件拷贝出来,你再做。”   “随你。”小风推开电脑,身子重重向椅背靠去,姿势悠闲随意。   余安安侧着身子看他,末了,凑近他耳边,小声说道:“你哪来的这股子自信呢?”   小风冲她努努嘴,“你给的呗。”   “……”   密斯王拷贝文件,小风让大家都出去,只留下余安安在他身边坐着。   余安安紧盯着电脑,心下打鼓,小风捣乱,大家还随着他闹,她可知道,小风什么也不记得,除了会一些代码,但,那可是国内顶级黑客的病毒啊。   小风笑着问她,“两百万,够用很久吗?”   余安安猛点头:“啥也不干,够咱俩活个十年二十年不成问题。”   “真好,你以后可以天天陪我了。”   余安安嘴角抽搐了,瞥他一眼,“你就打的这主意?”   小风猛点着头,又蠢又萌,还有点小可爱。   转回目光,双手置于键盘之上,指尖飞速的点开程序,然后就是突然黑屏了,余安安心下坏了,“小风,你可别把电脑弄坏了?”   然后就见小风在只有一个代码进转时,开始输入,全是英文字母的代码,她完全懵逼,这都什么呀。   外面的人听说此事,都围在门口观望。   小风也无所谓,余安安这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能行吗?”   小风没应声。   “你以前一定是搞IT的。”   小风没应声。   过了好一会儿,还在写代码,余安安又说,“小风,虽然你夸下海口,但做不到也不丢人。”   小风动作未停,却突然转头看向她,声音沉沉的,又似在撒娇,“安安,不要说话。”   余安安急忙点头,闭上嘴巴。   这小风不开口说话,还真与平时大相径庭,专注于自己的事情里,表情认真,又极其冷漠,薄唇微抿,眸光微寒。   余安安托腮,就这样看着小风,她真的很想知道,到底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怎么坠崖,怎么失忆,没有失忆的小风,是什么样的性格,也会像现在这样,跟她撒娇吗?   “安安,不要这样看我,我不能专心。”小风努嘴,她太容易让他分心。   “好,现在你是大爷,说什么是什么。”   在进入最后阶段时,小风的神情是她从未有过的冷漠,专注于电脑屏幕上的一双眼,似鹰隼般凌厉。   半个小时过去了,小风突然收手,好像刚刚的冷漠完全是假象,宽大的手掌抓住余安安的胳膊,左右摇晃,“安安,不上班,我们回家看电视,煮粥喝好不好,我饿了。”   余安安深吸一口气,“就知道你不行,信誓旦旦的应下来,还狮子大开口,两百万。”   小风一脸委屈,“好了啊。”   这时,才听到外面的欢呼声,此起彼伏的传来,“我这边好了,我这边电脑能开了,我手机可以用了……”   密斯王急忙推开门,“好了?”   小风点头,“两百万。”   密斯王看向孟淋,孟淋看着余安安得意的神色,脸色瞬间难看。   这时,徐岩跑进来,“我的手机和电脑还不能用。”   小风点头:“你的解除不掉。”   “为什么我的解除不掉?”   “解除不了就是解除不了,没有为什么。”小风解除的病毒并不是不见,而是与不见相撞,其它病毒导致的崩机现象。   余安安忍着再忍着,最后没忍住,噗哧笑了出来,这小风,逗逼不说还腹黑得很。   孟淋一听,终于找到借口,“你只做了一半,只给你一百万。”   余安安霍地站了起来:“你当一百块和两百块的差距呢?”   “徐岩的手机电脑都没解除,就不算完成工作,我给一半,已经是出于情面。”   余安安还要开口,就听身边冷冷一声,“你确定?”   简单的三个字和那凌厉的眼神,让人不寒而立。   孟淋开始觉得这傻乎乎的小子根本不能做到,却不想真做到了,两百万不是小数目。   见孟淋没再说话,小风双手放在键盘上,“你确定?”   密斯王可不糊涂,小风的厉害已经见识过,如果病毒不解除,损害到公司和其它公司的关系,何止二百万。   她急忙伸手抓住电脑,“言而无信,不是我公司作风。”   小风说,要钱,转帐什么都不行,就要钱,能看得见的。   孟淋打了几个电话,财务再周转,终于凑齐了两百万。   两百万,满满一箱子,余安安从未见过这么多钱,她看着钱,又看向小风。   小风把钱推给她:“安安,给你。”   徐岩,孟淋,密斯王,以及公司那么多员工,都两眼发直,两百万,就这么,轻飘飘一句,给你了,就全都给了余安安。   余安安吞了吞口水,指了指箱子:“给我。”   小风点头:“我们可以天喝粥了,不怕饿死。”   众人猛的大抽一口气,两百万,喝粥?   ***   一折腾,就到了下午,余安安跟密斯王请假先走了。   她推着皮箱,打车回家。   小风把箱子提上楼,两人坐在沙发上,看着箱子里摆的二十个整梱红票。   然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钱。   余安安使劲挣了下大腿,疼,很疼。   她转头,扣住小风的肩膀,使劲摇晃,兴奋得大叫,“小风你真的赚了两百万,两百万啊,我一个月工资加奖金都开不到四千块钱,你一下子就赚了两百万。”   小风见余安安这么高兴,自己也高兴。   余安安拿出一梱钱,扔到他怀里:“买衣服的。”   又拿出一梱,扔到他怀里,“大吃特吃胡吃海吃的。”   又一梱扔到他怀里:“我要在家睡觉,睡觉,睡觉。”   又拿出一梱,怔住了,这钱要干嘛呢?想了半晌,直接扔进牛牛窝里:“给牛牛吃。”   余安安开心得要疯了,“小风,我们有钱了,我不用再为一百块钱,跟人闹翻,不会为了一百块钱,而不舍得吃饭,小风,你太好了,你简直太厉害了,小风,我太喜欢你了,小风小风……”   小风被她拽了起来,在屋子里又蹦又跳,他也开心,因为他看到他的安安开心,他就开心。   “小风,我真的捡到个宝,来,给你个奖励。”   余安安说着,踮起脚尖,捧着他的脸,照着他脑门,吧唧就是一口,使劲亲了下。   小风被那暖暖的额头吻,瞬间化成小萌狗,使劲凑上去,“再亲一下。”   “好嘞,再亲一个。”余安安说着,就亲上他脑门。   小风又凑过去,“再亲一下。”   余安安捧住他的脸,在他脑门上,连亲六七下。把小风美得,搂上她的腰原地抱起余安安,举高高。   此事一出,Hacker与Cracker两界瞬间沸腾,一时间,纷纷对此事表示不解,虽然主病毒还植入在某一处,但这些附带蔓延的病毒就这么轻易被解除,到底是何方大神,能解Flying panda的“不见”。   把钱存到卡里,然后去大吃一顿,吃津宁最贵的餐,去从不敢进的商场买最喜欢的衣服。   直到小风的手里,再也无法拿为止。   给小风买了苹果X,可以方便联系,原本打算买老人机,现在小风赚了这么多钱,老人机,那也太对不起小风。   手软脚软的回到家,洗澡之后,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小风,你以前,到底是做什么的,现在有钱了,我带你去做手术,也许能帮你恢复记忆?”   小风摇头:“不要。”   “你不想知道自己是谁,不想知道自己的家人和亲人,不想知道自己为什么坠崖?”   小风还是摇头:“不要。”   “为什么?”   “除了你,其它都不重要。”   余安安心里很感动,虽然明知因为他只认识自己,才会这样,但小风对她的依赖,对她的好,她怎会不清楚。   “不做就不做吧,医生也说手术风险高,也不见得就真能帮你恢复记忆。”   小风点头,“安安真好。”   余安安盘腿坐在沙发上,手里的遥控器无聊的换着台,最后定在一部爱情电影上。   电影讲述一对男女从热恋到分手,再重新相遇,男女主角是时下颜值非常高的小花小生,演技也不尬。   余安安一边看,一边教小风念台词,主要是帮助他可以越来越多的说话,虽然现在跟她还是偶尔会皮几句,但跟外人,基本不开口,要么几个字几个字的往出蹦。   电影演到男女主角相遇之后,对彼此有着感情,再分别,再相遇。   一大段剧情过后,两人站在夜色里,接吻。   当男主角的唇,贴上女主角的唇,唇齿相依,再加深这个吻。   余安安直视着电视的目光慢慢转向旁边,而小风,也恰巧把头转向她。   目光相交,她在他眼里,看到了深沉与渴望。   余安安嘴角一抽,猛的绰起抱枕,照着小风就砸了过去,“看什么看,让你看,你还是个孩子知不知道,你才七八岁。”   小风被砸,只好撑起结实的双臂遮挡,委屈巴巴,“比你大。”   “大你个头,不许看。”余安安又狂砸小风。   小风呼哧呼哧挺直腰板,“我就看,我就看。”   “不许看。”   “我要看。”   “不许。”   “就看。” 第22章   余安安躺在床上,侧着身子看着床边地铺上的小风,“为什么非要睡这儿,小风,你真的不听话。”   很多事情,小风都依着她,但这件事,无论她怎么说,小风都坚持。   “没你,睡不着。”小风平躺,双手交叠放在胸口,一双漆黑的眼,像子夜的繁星,格外明亮。   余安安枕着手臂,“欸,你说,你以后是不是可以做这种工作啊,帮人解电脑病毒,或是维修电脑?”   原以为,小风定会听她的提议欣然答应,却不想,小风思索之后,摇了摇头。   “为什么?”她不明白,这个能赚钱,还能让小风找到工作,适应都市生活。   “不想。”小风也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就是不想给别人修电脑,在潜意识里,特别没水准。   “那你今天不也修了?”   小风想了下,“如果再给两百万,我可以。”   “两百万,你想什么呢。”余安安手臂伸出手,照着他脑袋拍了下,刺刺的板寸,扎手。   “没有两百万,不干。”   没想到小风还挺有原则,但在余安安的思想中,他是傻。   “密斯王说那个Flying panda那么厉害,你居然能解他创造的病毒,小风,你以前一定非常厉害。”余安安有那么点想要看到小风未失去记忆之前的模样,一定又帅又酷。   小风盘腿坐起来,手臂搭在床边,下巴枕着手背,看着她:“安安,明天不上班好不好,我们一起去买东西。”   他看得出,余安安今天非常高兴,吃饭的时候,从未有过的兴奋,还有买衣服的时候,开心的表情,始终印在他脑子里,他知道这样她会更开心,每天都开心。   她跟他聊正经的,他满脑子就想这些,余安安撇撇嘴。   “不可以的,不管赚得多少,工作是我们正常人生活的一部分,如果每天都呆在家里,我们就是寄生虫,而且会与社会脱轨,就像你一样。”她点了点他的脑门。   “那我还陪你去可以吗?”   “你今天不是答应我,下不为例吗,而且你去会影响我工作,还有,没有人上班还带着孩子去的,你又不是哺乳期……”余安安说完,突然觉得这话不对味,“就是,不能跟着。”   “为什么,我不打扰你,就在那坐着。”   “因为老板会不高兴啊,就是你看到那个密斯王,她会因为我带着你而辞退我的。”   小风听明白了,乖乖点头,但唇角的笑,有些耐人寻味。   余安安起床时,已经闻到了粥的香味,心里想着,小风真好,每天都起她煮早餐。   从床上爬起来,打开门,就跟小风结实的胸口来了个迎面贴,余安安被撞得一个趔趄,小风急忙伸手扶住她,她摸了摸鼻子,撞得有点疼。   洗漱,吃饭,牛牛在脚边晃着屁股撒娇,余安安伸手摸着牛牛的脑袋,小风看在眼里,抬脚就是一下,牛牛哼唧着滚到一边,委屈巴巴的看着余安安,又不敢大肆吼叫。   余安安瞪了眼小风,“就知道欺负牛牛。”   “没有。”小风辩解,一边给她盛粥,又拿面包。   余安安享受每天早餐服务,还是挺爽的,“今天老实呆家里,我去上班,有事可以打电话给我,你就看看书,或是到楼下转转。”   吃完早餐,余安安准备要走,小风站在门口,拉着她不松手。   余安安看着小风那欺负又委屈巴巴的眼神,“败给你了,不跟孩子计较。”   她说完,捧着他的脑袋,在额头上,亲了一口。   小风得到离别亲亲,傻乐得真跟讨到糖吃的孩子似的。   余安安一边走,一边回头看,到了车站,没发现小风跟着,才放心。   坐车到金融大厦,刚一到公司就被人围了上来。   “安安,你那个宝贝哪来的,我的上帝,又酷又帅,对你百依百顺,温柔体贴,你现在是我们整个公司最火的明星。”   余安安挑眉:“哪来的,捡来的宝贝。”   她笑着,往里走。   “孟淋气急败坏的从公司走,我看你那个小风,比徐主编好太多。”   余安安摇头,“别把小风跟徐岩放一块,小风吃亏。”   许欢欢是前台,长得漂亮,一笑特别好看。   “太牛逼了,现在所有人都在讨论他,你们走后还有人来公司,在密斯王的电脑上好顿查,居然一点痕迹都没有,这是怎么做到的。”   “我哪懂,那些可都是神,不是人。”   “欸,别来虚的,是不是你男朋友?”   余安安摇头:“他还是个孩子。”   “嘁,谁信。”   “那你还问。”两人一起进的公司,所以关系不错,   余安安回了自己座位,屁股刚坐下,就见密斯王从外面走进来,她一抬眼,两人目光相撞,密斯王冲她招了招手,余安安点头,立马起身过去。   来到办公室,密斯王问她:“你那朋友,能不能再帮我一朋友个忙。”   “什么忙?”   “是这样,昨天的事在业内已经轰动了,我那朋友是做网游的,被竞争对手黑了之后,服务器时不时就瘫痪,再这样下去,真快倒闭了。”   余安安想起昨晚小风的话,“那我,打个电话问吧。”   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小风,响了一声,就接起来,小风的声音率先传来:“安安,你也想我了。”   “我是来问你个事,密斯王朋友的公司服务器被黑了,你能处理吗?”   小风立马拒绝:“没两百万不干。”   “小风。”余安安厉声呵斥,这小风,也太过分了,一开口就两百万。   “听话,帮看看。”   “没有两百万,免谈。”小风坚定立场。   余安安咬牙,“晚上睡客厅。”   小风一听,立马声音变得委屈巴巴:“安安,不要这样,我没你睡不着。”   “那就乖乖听话。”   “好吧,安安说什么是什么,安安我想你了。”   “想你个头,看书去。”   余安安立马挂断电话,一转头,正见密斯王看着她。   她尴尬一笑:“让他帮看看吧,能不能办到就不好说了。”   “如果能把这个问题解决了,两百万没问题。”   余安安一怔,“两百万。”   密斯王点头:“影响玩家游戏,公司就相当于半瘫痪状态,现在他们已经被黑一个多月,再这样下去,离倒闭不远,你说是两百万重要,还是公司重要。”   “你,怎么知道?”她指的是,为什么密斯王开口就提两百万的事。   余安安的欲言又止,密斯王一听便笑了,“你那手机,声音太大,我听到了。”   “我也不知道他有这技能,昨天还跟小风说,让他做这个工作试试,他却说,没两百万不做,他看似笨笨呆呆的,却特别有原则很执拗。”比如,他坚持要睡她床边一样执拗。   密斯王冲她挑了挑眉,“睡客厅,这招好。”   余安安抚额,甭提多尴尬了。   从密斯王的办公室出来,迎头碰上徐岩。   徐岩见是她,上前两步:“安安,那人谁啊?”   “跟你有关吗?”余安安往出走。   “即使他有些能力,但你不能找个。”徐岩说着,指了指自己脑袋,“这里有问题的人吧。是,我俩分了,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好啊,可不想你把自己坑了。”   “甭介成么,徐主编,你这大火坑我都跳了,再者说,你凭什么说小风脑子有问题,我看是你有问题,你跟孟淋的事全公司都知道,你还嘴硬跟我说你们是工作关系,我就想问问你,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脸皮是金刚做的呢。”   徐岩被损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他无奈摇头:“别打嘴仗,安安,在我心里,你一直很重要。”   “说话小心点,别让其它同事知道,孟淋就不宠你了。”   孟淋对她跟徐岩的事,肯定是知道些,不然不会之前就对她有敌意,虽然没挑明,但她看得出来。   余安安往出走,徐岩上前追了两步,却不想,刚刚挂断电话没几分钟的小风,就出现在走廊里。   小风上前两步,一把扯过余安安置于身后,高大的身子矗立于徐岩跟前,徐岩也不矮,但跟小风一比,从身材到身高,瞬间气场0.8。   “离安安远点。”小风开口,声音透着冰冷刺骨的寒意。   余安安觉得小风比较精分,跟她在一起时,绝对七八岁,对外时,瞬间气场两米八。   “我是安安男朋友,你又是谁?”徐岩窝着火,这家伙哪都有他。   小风好像被问住了,突然转身,看向余安安,换上软软萌萌又讨好的声音,问她:安安,你是我的什么?   余安安抿了抿唇,憋着笑:“我是你的优乐美。”   小风点头,便又觉得不对劲,对徐岩刚要开口时,却优乐美三个字咽了回去,只说了句:“我俩睡一起,你说什么关系。”   不远处看着这边阵仗的许欢欢,无奈摇了摇头,这小风,绝对是个腹黑的主,给她的感觉,小风在对安安时,绝对是在扮猪吃老虎。   傻,一定是装的。 第23章   余安安从小风身后探出头,纠正徐岩的话:“徐主编,我俩早分了。”   徐岩有些气急,“那你就找个这样的?”   “对啊,样样比你好。”余安安拉着小风的胳膊往里走,“甭理他。”   小风反手扯着余安安的袖子,“分了?”   “那天不是跟你说了吗,早分了。”   小风点头:“分了好,他配不上你。”   说这话时,正巧路过前台处,许欢欢半倾着身子,伏在吧台上,“那你说,谁配得上安安。”   “别起哄,照照镜子,妆都花了。”余安安怼回去。   她问小风:“你怎么来了,还这么快。”   “你不是要见我吗,我就来了。”小风卖乖的笑。   余安安瞥他,“电话挂断才几分钟,你飞来的?”   小风猛点头,“安安真聪明。”   “聪明你个鬼啊,是不是又跟来了,在楼下了?”   小风瘪嘴,“安安真聪明。”   余安安长出一口气,“我长这么大,从没觉得自己可以耐性这么好。”   两人走到密斯王的办公室,密斯王见小风来了,也是不解:“这么快?”   余安安耸肩,冲她点头,“对,就是你想的那样。”   密斯王那副女王脸上,无奈一笑,“既然来了,那我们现在就过去。”   密斯王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打电话,那边一听,立马说过来接,密斯王说自己开车过去。   两人坐在后车座上,小风黏人的功夫劲又上来,拽着她的袖子扯来扯去,她甩开他,他又上来,手指勾着她的手指玩。不勾手指,就玩她衣服,说他七八岁,都低估七八岁的智商。   大约半个小时,便到了密斯王朋友的网游公司。   现下游戏产业鼎盛,人手一机都在打游戏。   余安安不玩游戏,只看同事们打农药,吃鸡,她也就看看,没什么兴趣。   她以为是家小公司,结果上了楼才看出来,还是一家规模非常庞大的网游开发公司,这么大的公司,都找不到一个可以阻止黑客入侵的工程师,那小风,能行吗?   虽然做成做不成都无所谓,但还是希望小风可以办到。   她以为公司老板会是个男人,却不想,密斯王这位朋友,是位女士,跟密斯王年纪相仿,长相气质都是拔尖的。   “这就是我跟你提的工程师。”密斯王给小风按了一个称呼,比小风这个名字听起来要牛逼。   “这位是冯静,冯总,我多年老朋友,这是余安安,我公司同事。”   大家相互介绍之后,寒暄几句,冯静叫来部门负责人,大家对于不见那件事都有耳闻,所以对小风还是刮目相看,但又有些疑惑,这个工程师,看起来,怎么有点呆。   不说话时,还挺深沉,但对上旁边那个女孩子,就各种卖萌装乖,众人对小风的能力,开始疑惑。   负责人已经讲了近十几分钟,把遇到的问题以及被攻击之后服务器的问题,全部讲完,小风一句话都没说,专心玩着余安安的衣服。   最后负责人求助的看向密斯王,密斯王又求助的看向余安安,余安安把袖子一抽,冷冷的瞪向小风,小风这才乖乖的。   负责人又开始讲,小风听着听着,摇了摇头。   大家见状,惊心胆颤的以为没办法处理了,却不想小风淡淡来了句:“我自己会看。”   众:“……”   小风坐在电脑前,开始进入程序操作,大家都站在周围,屏息着看着他。   输入几下之后,抬眼看向四周,“安安留下,你们都出去。”   大家面面相觑,陆续走开,余安安托腮坐在他旁边,看着小风投入在他的世界里,这样的小风,魅力值瞬间大增。   这次不同于上次,一个小时,外面围着的人,也都开始焦躁,余安安喝完两杯咖啡,给小风倒的水,他一口没碰。   目光始终盯着电脑,手指噼里啪啦在键盘上操作。   余安安问他:“很难吗?”   小风摇头。   “那这次,为什么这么长时间?”   “因为需要时间。”   “……”   又坐了半个小时,依旧没见要停下的意思,余安安看着时间,“饿吗?”   “我想喝粥。”小风说。   “我去给你买。”   “不要离开我。”小风手上飞快,说出的话却特别孩子气。   “我让他们帮忙去买行么,你等下。”   余安安推开门,众人直接围上她,“怎么样?能处理吗?防火墙加密到多少位,还需要多久?”   “别问我,我也不懂,那个,冯总,能麻烦人去买两碗粥吗。”她指向里间,“可能饿了,心情不太好。”   冯静一听,立马吩咐人去买,又特意交待,多买些好吃的。   “这次我们确实遇上对手了,我们一直找不到病毒根源,都是一堆小打小闹的,真他妈的难搞。”负责人有些暴躁,甩开西装外套,一副颓败气。   余安安安慰:“别急,他说不难的。”   “不难?”   她点头:“他说不难,只是需要时间。”   众:“……”   半个小时后,粥送上来,又配了许多小菜和主食,余安安坐在旁边吃,小风忙一会儿,便在进入程序时停下,吃东西。   “安安,这个粥比我做的好吃,我还想吃。”   “那以后就去吃,反正我们有钱,吃得起最贵的粥。”   小风点头:“安安,做完我们就回家吗?”   “如果公司不用我去,我就跟你回家。”   “太好了,那我快点。”   小风草草扒了几口,这次很快,不到一个小时,双手一推电脑,身子重重的靠在椅背上,伸平手臂,慵懒的伸了个懒腰,“安安,我们回家吧。”   “好了?”   “可以了。”   余安安急忙冲外面招手,门瞬间被推开,一帮人蜂拥而上,这架势跟超市打折的大爷大妈似的。   “怎么样了?可以了?防火墙加密多少位,以后还能被侵入吗?病毒源找到了吗?”   小风看着一帮人,心情很不美丽,“安安,我们回家吧。”   “别急,你先说完我们就走。”   小风不情不愿地开口,“防火墙给你们设置高级别的,168位加密,可以说,基本没人进得来,如果有人能破解侵入,也会被反噬,最终,结果不会比你们好。”   他说完直接起身,拽着余安安的胳膊,“回家。”   冯静见小风说完,她递了个眼神给旁边的人,负责人急忙去处理,过了会儿,跑回来,冲她点头。   负责人佩服的看向小风,在他眼里,眼前这位是绝对的顶尖大神,他的168位加密防火墙,多少黑客只能也在门口打转,此时说话也十分恭敬,“请问,您是怎么查到的?”   “随手一查。”   随手一查,说得轻飘飘,他们多少个人,日日夜夜都查不到,找了多少同行都无能为力,他却随手一查。   人比人气死人,但又十分钦佩,既然是大神,对外身份都十分隐蔽,不会轻易透露真实身份。   “如果有需要,可以联络您吗?”负责人小心翼翼问道。   “两百万吗?可以。”   “……”两百万?   冯静听完,急忙解释,“安安,你和工程师稍等一下,我们这边正在给你们筹现金,密斯王跟我说了,两百万,放心,一分不会少。”   余安安吞了吞口水,看向小风,她这是捡了个财神爷。   又是一整箱的现金,余安安看着钱,又看向小风,小风没有看钱,而是一直看着她,好像她脸上长出花儿似的。   密斯王说她的工作都有人接替,不急着回去。   密斯王开车送她到银行,还开玩笑说,你两天赚了四百万,不工作够活二十年小资。   余安安抿着唇笑,她有钱了,还有这么多钱,该怎么犒劳小风呢?   存完钱,已经傍晚,在外面吃了东西回家。   余安安托腮看小风,小风学着她的姿势看她,两人你看我,我看你,牛牛在旁边乱转,发觉自己在这个家彻底失去地位,黯然神伤的溜到一边,思考着怎么离家出走。   “小风,你这么能赚钱,这么厉害,想要什么奖励?”   小风不想用,直接把脑袋凑了过来,余安安伸手推开他:“换一个,实际一点的。”   小风还是把脑袋凑过来,目的非常明显,超级“单纯”。   余安安蹙眉,“这样不好的。”   小风摇头,脑袋往她面前一杵,任她怎么推都推不开。   无奈之下,余安安在他脑门上,亲了一口。   得到额头亲亲,小风非常满足的笑着,看着余安安的眼底,有着星辰般的光。   “除了这个呢,比如,你想要些什么?”   “在家陪我。”小风提出他最想要的要求。   “这个真的不行,明天我还是要去上班,不能有了钱就不工作,虽然我也想,但这工作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还差一点掉下山丢了命,不能这么轻易扔掉。”   “那我也去。”小风补充,“你不是说要奖励我吗,让我每天陪你去上班吧。”   “真的不行。”   看她态度坚决,这事嘴上说是行不通的,小风嘟着嘴,“那,我要睡你床边。”   “睡吧睡吧。”反正管也管不了,天天睡。   “欸,要不我们再找个房子吧,反正现在有那么多钱,换个房子,有两间卧室的。”   “不要,我想睡你旁边。”   “你……”   关于在她床边打地铺这事儿,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最终也同意了,小风就这样,开始名正言顺的,睡卧室。   余安安上班,强行要求不让小风跟着,再跟着,她就真的生气了。   余安安就一招,如果他非要跟,那也成,晚上别想睡卧室,二选一,小风选择了后者,没她,他睡不着。   余安安回去上班,现在她绝对是公司大红人,谁见到,都上前攀谈几句。   母亲打电话,问小风最近怎么样,她说一切都好,说话多了,慢慢接触社会,至于能否恢复记忆,谁也说不准。   小风在家无聊,带着牛牛去遛弯,碰到个大爷遛狗。   两个男人坐在公园长椅上,看着草坪上的斗牛和二哈俩掐架,二哈体型上完胜牛牛,但牛牛战斗力完胜二哈。   小风心里咂么着,这二哈,一副空架子,还是牛牛战斗力强。   回到家,开了电脑坐在椅子上。   输入程序,进入界面,突然跳出来一句话。   长安街洞拐洞拐二少爷:天王盖地虎。   小风盯着这几个字看,末了吐出几个字,神经病。   牛牛听到小风说话,猛的支起脑袋看他,见他盯着黑乎乎的东西,哼唧一声,趴在窝里,呼呼。   大概半个小时后,退出。   随便点开界面,想要找些东西,突然跳出一些弹跳窗口,他想点X,结果,自动弹了出来,然后,然后……   里面的画面太美,他都不敢看,可是不敢看,又好想看,为什么心跳好快,慌慌的,然后,身体热热的,小腹下面,某一处正在汇集一种力量,似要冲破宇宙。   余安安提前回来,在饭店打包几个菜带回来,想给小风个惊喜,却不想,刚一打开门,就听到,非彼寻常的声音。   悄悄关上门,悄悄走进去,悄悄走到小风身后,然后,她斯巴达了。   余安安大吼一声:“小风,你在看什么?”   小风被突如其来的吼声,吓得身子猛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转头看见余安安,然后目光又撇向电脑屏幕上,那限制级羞羞画面,一把扣上电脑,“我,我,安安,那个……”   小风穿着休闲家居服,而那处,正,跃跃欲试着。   余安安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的画面,小风双手急忙捂住,呼叫一声,跑开了。   “小风,我要打死你。”   小风呯的甩上卧室门,背抵在门板上,任余安安怎么推,都推不开。   抬起手猛扇着风,呼呼大喘,好热,好烫…… 第24章   小风在卧室羞了好半天没出来,余安安气呼呼的站在门口吼他,最后把饭菜放在桌子上,自己吃。   过会儿,见门外没了动静。门,轻轻打开,小风探出脑袋,没人,又小心翼翼往出走,就看到餐桌前,余安安正大口大口吃着香喷喷的羊肉烧胡萝卜。   听到声响,余安安转头看过去,两人目光相交,美眸使劲瞪向他。   小风瘪瘪嘴,慢吞吞上前,“安安,你不和我一起吃饭啊。”   “我吃,你看着。”余安安夹了块肉,还在小风面前比划,然后放进嘴里,使劲吧唧。   “不要这样,我也想吃。”   “今天没饭吃,饿着吧,以后再看乱七八糟的东西,两天没饭吃。”   “不要啊安安,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乱看了。”美食对于小风的诱惑,仅次于余安安。   “你知不知道你看那什么东西,都是病毒,全是病毒,病毒你明白吧,就像Flying panda的“不见”,全是不好的东西。”   “不是的,“不见”虽然是侵入程序,但也有保护作用,站在的角度不同,好坏自有分晓。”   “嘿,还会跟我辩解。”   “不敢。”小风委屈巴巴低下头,他最怕安安不高兴,还不给饭吃。   “既然你知道“不见”,那么你是不是解不了“不见”,但却解了其它的病毒。”   “我解的病毒不是“不见”,是“不见”植入之后,其它病毒产生的崩机现象。”   余安安一听,不解道:“那天的病毒不是Flying panda的“不见”?”   小风点头:““不见”有侵入与防护双向作用,利弊都有,但没这么没水准。”   余安安咂舌,小风也对“不见”有这么高的评价:“你居然知道“不见”这个病毒。”   “看到,就知道了。”他指了指自己脑袋,“自动输出,我自己也不明白。”   余安安明白了,那在小风解的病毒不是“不见”,而是其它病毒,这样一说也合理了,小风再厉害,顶级黑客的病毒他怎么能这么轻易解除。   埋头吃饭,小风就站在旁边看,舔了舔嘴巴,“安安,我也想吃。”   “饿着。”   “安安。”   “这是惩罚。”   “安安。”   余安安最终还是没狠下心,看着小风委屈巴巴的眼神,心就软了。   小风高兴的吃完饭,余安安把电脑打开,画面又弹了出来,哼哼唧唧的,听得她脸一阵臊得懂,急忙X掉弹跳窗口,就见界面上,小风在查找些什么,全是英文字母。   小风吃完饭,乖巧的把碗洗干净。   余安安从书架里,抽出一本古文书,递给小风。   “认得字,今天就读几篇吧。”   小风翻开扉页,然后再往里翻,“安安,要读诗词啊?”   “对。”   “安安,我们看电影啊。”   “读三篇,我们就看电影。”   小风高兴的点点头,找到一篇,“安安,你先读一遍我再读。”   “为什么?”余安安手里拿着遥控器,满脸写着,让你读,我读个什么鬼。   “我想听安安读,我跟你学。”   余安安突然心中使坏,接过书捧在手里,然后开始用志玲姐姐的声音,读了起来。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小风吞了吞口水,“安安,你声音怎么变了。”   “因为要用这样的语气,读出来才美。”余安安板着脸,怕自己笑出一身鸡皮疙瘩。   “快读,学着我的语气。”余安安满肚子坏水催促他。   小风蹙眉,若的所思,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动了动嘴皮子,然后开始学着她的语气,“云想衣裳花想容……”   “不行,不够嗲。”   “云想衣裳花想容……”他已经尽力了。   “你等下。”余安安拿出手机,开始拍小风,“可以了,要声情并茂,语气婉转悠扬,想像着美好,想像着志玲姐姐。”   “我只想你。”小风抗议。   “行,想谁都行,快读。”   小风开始读,余安安用视频录,忍着笑,手都在抖。   小风觉得,今天的余安安有点不一样,好像,在搞他,可是,只要她开心,搞就搞呗,他愿意让她搞,随便怎么搞。   看了电影,又找了综艺,两人一边看,一边吃水果。   看完综艺,余安安去洗澡,回来后让小风去洗澡,进了卧室,就看小风已经乖乖打好地铺,就铺在她床的旁边。   余安安吹干头发,盘腿坐在床上,这小风对她也太黏了,总这样睡,也不是个办法,但是眼下又没其它方法。   小风洗完澡,神清气爽的走出来,头发擦得半干,板寸的头发上,还有水珠。   余安安冲他招手,小风颠颠上前,笑呵呵的坐在地铺上,由于他的身子高大,坐在上,与她也高度相差无几。   “洗完澡,头发一定要擦干。”她说着,把刚才用过的半干毛发,置于他头顶,嘴上说着,手上一边给他擦头发。   “安安真好。”   “好个屁,就当带个孩子了。”   小风嘟嘴,“我应该比你大,不要总说我是孩子。”   “我说你智商是孩子,没说身材。”她说着,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结实的腹肌。   小风喜欢被她碰,傻笑的看她。   擦干头发,让小风去洗毛巾,余安安直接倒在床上,由于地暖生的好,屋子里暖暖如春,被子也盖不住,穿着夏天的短袖睡衣裤,四平八稳的平躺在床上。   小风洗完毛巾回来,就见牛牛也跟了进来。   小风不愿意,踢了牛牛一脚,牛牛不干,使劲往里挤,一边挤,一边吭叽。   “小风,不许欺负牛牛。”   有人撑腰,牛牛乐颠颠的跑进来,“噌”的一下直接往床上跳,小风眼急手快,一把抓住半空中的牛牛,拎着它直接扔出外面,牛牛被摔出去,汪汪大叫。   “呯”的一声甩上门,小风冷哼一声,他都不敢上床,它居然还想,美得你,小心烤了你。   余安安冷眼瞥向小风,小风转头,立马换了个笑脸,走回自己的地铺上,盘腿坐在床边看她。   “十一点了,睡觉。”   “你睡,我不困。”   “你这样看着我,我能睡得着吗?”   “一天没看到,想好好看看。”   余安安伸脚照着小风踹去,“躺下。”   小风只好听命,躺下。   “不许说话,睡觉。”   “安安,晚安。”   “晚安。”   耳边听着余安安均匀的呼吸声,小风就是睡不着,又不敢大动,怕扰了她休息。   脑子里不自觉回放出那羞羞画面,然后越来越热,心跳越来越快,小风吞了吞口水,觉得全身上下,都跟火烧似的。   余安安没睡熟,半眯着,小风站起来,她就听到了。   “干嘛去?”   小风以为她睡着了,动作戛然而止,“安安,我难受。”   余安安一听,急忙翻身坐起来,跪坐在床上,手就伸向他额头,“怎么了,呀,有点烫,是不是发烧了?”   小风抬手握住她的手腕,摇了摇头。   “哪难受,头痛吗?”不是说,有人头痛,会恢复记忆的,她以前关注过。   “不是。”   “哪里难受?”   小风握着她的手,目光往下,再往下,余安安顺着他的目光,往下,再往下,然后……   余安安怒吼一声,“小风。”   然后就是抬腿一脚,正中要害。   小风嗷的一声大叫,捂着被踢的部位,直接倒在地上,疼,太疼了,比狼咬都疼。   “安安,安安……”他求救似的叫着她的名字,“好疼。”   余安安也吓到了,跳下床,有些不知所措的扒在他旁边,“对,对不起啊小风。”   “好疼,安安,好疼。”   “怎,怎么办。”大学时,大家没少开玩笑,说那东西被踢一下,有多疼。据说,比锤子砸在身上还疼。   小风疼得左右翻滚,余安安也不知所措,抓着他的胳膊,使劲推搡,“揉揉,快揉一揉。”   软软暖暖的小手就在手臂上,小风也不知怎么想的,回手抓住她的手,就往那地按,嘴上嘟囔着,“你给我揉,好疼,你揉。”   小手触碰到那个东西时,整个人跟被电击了似的,余安安张着嘴巴,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猛然回过神来,抽出手,照着小风就是一阵狂锤。   “打死你,你丫个色胚,坏胚,臭流氓,野流氓,混蛋……”   小风命根子疼的厉害,身上又是拳脚相加,他其实不怕她打他,但就是因为疼的厉害,一个回手,抓住余安安的胳膊,使劲一拽。   余安安被大力一抻,身子不稳,直直的倒了下去,正,扑在小风结实的胸口。   “啊……”   胸前软软的地方正撞在他结实的胸口,硌得她一阵生疼,脑袋磕在他下巴上,也疼。但没胸疼,好疼。   余安安推着小风往起爬,小风一手揽住她的背,用力一扣,半支起的身子,又倒在他胸口上。   她用力挣了挣,“放开我。”   小风不依,这感觉,真好,特别好,从未有过的好。余安安的身子瘦瘦小小,软软柔柔,跟他不一样。   “小风,放开我。”   小风微微抬起脑袋,看着余安安一脸愤怒,瘪瘪嘴,“安安,抱着你好舒服,哪都不疼了。”   余安安屈膝照着他就顶了过去,却只是磕到他大腿上,完全起不到作用。   小风看着她那喷火的眸子,心下颤了颤,但却鬼使神差的,照着她脑门,吧唧亲了一口。   余安安被他亲得怔住了,眸子转了转,“小风,你啥意思?”   “安安。”小风叫着她的名字,他就是想亲她,然后又照着她额头,使劲亲了一下。   余安安用力挣脱,跨坐在他身上,双手并用,照着小风的胸口,一阵狂风暴雨砸了下来。   小风也不动,就傻乐着,任她打,随她打,小手锤在胸口上,可舒服了。   折腾到后半夜,余安安气呼呼的睡下,做梦都在打小风,气得她半死,然后再次醒来,一睁开眼睛,又是他那张人畜无害的脸。   余安安又是一拳,正中小风鼻子。   小风委屈巴巴的走出去,余安安以为他生气了,也不管他气不气,她才气,气得很。   翻了个身,蒙住被子,一边咬牙骂小风。   闹钟铃铃的响,不得不起,她才掀开被子,一鼓作气翻身下床。   一出房门,就闻到粥的香味,厨房里,小风高大又结实的身子,正系着她的小黄鸭围裙,挥舞着菜铲,正在给她做早餐。   看到他这样,余安安的气也就消掉大半,心里有点暖暖的,从没有一个男人,可以每日坚持为她做早餐,任她数落,还任劳任怨。   小风听到声音,转头看向她,扬着笑脸,“安安,可以吃早餐了。”   余安安抿了抿唇,走了过去,小风看她过来,帅气的脸冲她笑。   她抬手,摸了摸他的鼻子:“还疼不?”   小风摇头,虽然疼,但安安打的,疼也不疼。   余安安无奈一笑,推开他的俊脸,“白痴。”   吃过早餐,余安安换好衣服去上班,小风的上班前亲亲,不得到是不会松手的,余安安觉得,习惯这东西真可怕。   白了他一眼,却还是踮起脚尖,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可以了吧。”刚要转头欲走,小风突然把她扯了回来,大手捧着她的脸,倾身,在她额头上,印上一吻。   “安安,再见。”小风的目光晶亮,似星辰大海般洋洋洒洒,却又似燎原之火般炙热,眼底映着她的倒影,眸子里,温柔又深沉。   余安安下楼向车站走去,额头上的温度一直持续,热热的暖暖的,冬日的冷风吹来,扑在脸颊上,却不似以往的寒意,连这个正冬季节,也有些微暖。   抬手摸了摸额头,唇边蕴着连她自己都未发觉的暖暖笑意。 第25章   回公司两天,余安安莫名其妙有了四百万存款,工作却无所事事。   找密斯王问工作,密斯王让她把这次领安探险写一篇稿子。   写,倒不是问题,但要从哪里开始写?   进山?岩洞?还是坠崖。   密斯王说,挑抓人眼球的写。   余安安坐在电脑前,双手置于键盘上,却无从下手。   打电话给赵新,问他手里有没有领安的相片。   赵新说有,但不多,可以传给她。   余安安看着收到的相片,都是大家在路途中拍摄画面,没有太深刻或是吸引人的素材。   抓人眼球,那就是坠崖之后的故事,才是真正的野外生存。   余安安想好如何开篇,才开始写,进山几笔带过,然后是岩洞,岩洞有一个深洞,她就是从这处掉下去的。   掉下去的半山崖之后,才正式开始进入报导篇幅。   余安安坐在电脑前两个小时,喝了一杯水,手机响了两次,是小风打来的,问她吃饭吗,中午一起吃之类的。   余安安说没时间,就挂断电话。   午休时,同事叫她去吃饭,余安安关掉文档,直了直腰,跟着大家出去。   公司附近一家快餐厅,都快成公司食堂,味道好吃,价值便宜。   吃饭的时候,坐了一起,七七八八,大家都在盘问关于小风的事,余安安也照实说了,确实不知道他太多情况。   “你劫后归来,大家想着给你办庆祝趴,今晚儿怎么样?   “可以,好久没出来玩了。”   “带上你的super man。”   不带的话,估计小风在家能发疯,她应了下来,“好。”   吃完饭,回办公室,给小风打电话,电话没接,这就奇怪了,平时电话没超过两声,今天干嘛呢,睡着了?   放下电话,余安安又开始写稿子,写到遇见小风之后的情节,野外生存加上小风的穿插,和遇到黑熊部分,还是挺引人入胜。   手机一时没回信息,余安安心里惦记小风,又拨了电话,还是无人接听。   再投入剧情时,脑子浑浑的,有些无从下笔。   起身去接了杯咖啡,在茶水间,碰到徐岩。   余安安腹诽,冤家路窄。   徐岩看到她,开始没说话,余安安冲了咖啡,徐岩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她回头,瞪他一眼。   徐岩笑了下,“至于吗?”   “干嘛,还给你笑脸,徐主编好天真。”   “你跟个傻小子一起,才是天真。”   “起码,他对我好。你不就是看上孟淋的钱和家世。”   “安安,职场打拼不容易,她是老板,跟她处好关系,能解决很大问题,安安,在我心里,你才是我女朋友。“   “打住,别跟我来这套,我们就是同事关系,你的那些都跟我无关,我也不想跟你讨论任何话题。”   余安安往回走,有同事路过,就告诉她,电话响了两遍了。   她急忙跑回去,以为是小风,却是一个陌生号码。   拨回去,那边说是派出所,小风跟人打架了。   余安安跟密斯王请假,打车直奔派出所。   报明来意,有人指向二楼暂看,她两步并一步跑上楼。   暂看室里,小风和一个男的,坐在椅子上,对面是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   “警察同志,我是余安安。”   “得,终于来了,你的这个朋友,一问三不知,要不是最后报出你的电话号,我们都无处找人去,你看看,把人打的。”   余安安看向另一个男的,脸上淤青一片,再看小风,完好无损。   小风的战斗力,那是可以对战熊和狼都不怯手的主,这打人?   “小风,怎么回事?”   小风看到她来了,伸手抓她的袖子,“安安,是他先动的手,我正当防卫。”   那人一听,急忙哀嚎道:“我有病啊,凭白去打人,我打那路过,他就说我跟踪他,怎么大路他家开,我不能走,什么人呢,脑子有病。”   余安安一听,问小风,“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安安,真的是他跟踪我。”   “他跟踪你?你确定?”   小风点头:“鬼鬼祟祟跟踪我,后来还伸手抓我。”   警察问鼻青脸肿的灰色外套男人:“你先抓的他?”   那人辩解,“警察同志,我怎么会抓他,我跟他又不认识。”   当事人各抒己见,警察估计也没办法。   余安安转头,“警察同志,我能单独跟你聊一聊吗?”   其中一个警察点头,走了出来。余安安急忙跟上,关上门,“警察同志,我这个朋友失去记忆,跟我从深山里走出来的,你们派出所就有备案,他叫小风,我给取的名字,他虽然话少,但不会无故惹事,我相信他的话,他从不说谎。”   “你相信他,不代表我们也要相信他,你看看他把人打成什么样?这是要负刑事责任的。”   一听刑事责任,余安安也有些害怕,“他真的不会凭白伤人,有人报警,那是不是也有目击证人?监控呢?”   “监控没有覆盖到这个位置,目击证人来了四个,口径一致,都说你朋友打人。”   余安安心下坏了,监控没有,目击证人只看小风打人,“那怎么办?”   “这种民事纠纷,就看双方当事人是否愿意和解,你看看把人打的。”警察摇了摇头,这下手,也太狠了。   “警察同志,小风真的不说谎的。”   “你跟我说这个没有用,我们只看证据,拿不出证据,现在就是你朋友把人打了,下手还不轻。”   余安安抿了抿唇,眼下只能想办法先把小风带出派出所,“您帮我问问那个人,愿意和解吗?”   警察带余安安去问目击证人,目击证人来了四个人,都说看到小风打人,还很狠。   然后嘴里碎碎念,说这人太过分了,被打的人跑,还抓回来揍。   回到暂看室,灰色外套男人,坐在那齿牙咧嘴,哎呦呦的叫疼,又向警察诉苦,说走大街上凭白被揍一顿,找哪说理去,希望警察同志惩治打人的人,让他记住教训。   余安安隐隐担忧,看向小风,小风还那副表情,满脸写着,不是我的错,是他先动的手。   灰色外套男人看起来不好对付,但警察同志说和解的时候,他开始刁难几句,后来就同意了。   赔了钱,小风又留了案底,才把人从警局带回来。   一路上,谁也都没说话,打车回家,上楼关门,余安安抓着他的胳膊问他:“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怎么回事?”   “真的是他跟踪我。”   “他认识你?或是你认识他?”   小风摇头:“不知道。”   “仇家?”   小风摇头:“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办?”如果是以前的仇家,肯定还会再来,小风随时都会有危险。   小风被她冷冷的语气,禁了声。   “要不是我了解你,我都要相信那人无辜,你看你把人当成什么样。”   “安安,真的是他先动手,他眼神不善,我看的出来。”   余安安坐在沙发上,牛牛蹭了过来,她烦躁的踢开它。   “小风,也许是你判断错误,人家真的只是路过而已,也许是你判断没有错误,他确实有不轨嫌疑,但是今天这事儿,我没在场,没办法判断,目击证人都说是你先动手,下手快很狠准,小风,你能打黑熊和狼,但打人,你那拳头,能把人打死,真出事是有刑事责任的。”她很急迫,又无从下手,担心,担忧,又充满不安。   “我以后不打架了。”   “以后不打架,你说得倒好,你有哪件事跟我保证过后不犯的,就说跟我上班,我不让你去,你非要去,我不让你睡卧室,你非要睡。”   “安安。”小风委屈的叫着她名字。   “别叫我。”余安安甩开他的手。   小风委屈巴巴的坐在沙发上,“安安,真的是他先动手。”   余安安指着门口:“出去面壁,想好了再进来。”   “安安。”小风叫她。   “出去。”余安安大吼,指着门口。   小风见她真的动怒,只好走了出去,小心翼翼的留了个门缝。   余安安坐在沙发上,一筹莫展,他是跟人打架,还是遇到仇家,或是何种情况,她都无从判断,小风说那人动手,她相信小风不会凭白打人的,如果是仇家,那小风以后该怎么办?   小风蹲在门口,想着今天的事。   他中午在外面吃饭,回来的时候,就感觉有个穿着灰色外套的男人鬼鬼祟祟跟着他,他的警觉性很高,几次回头看过去,那人依旧跟上他。   他停了下来,那人便不动。   几次下来,小风警惕问他:“你是谁,为什么跟着我。”   这人身高约一八零左右,身材魁梧,眼神不善,就站在这儿,与他对视。   “路过而已。”轻描淡写的几个字,语气却没那么云淡风轻。   直觉告诉他,这个人,必定有问题。   他往回走,突然有辆车子蹿了过来,而身后的人,猛然上前,一把抓住扣住他的肩膀,小风反应迅速,挥手成拳,照着那人砸了过去。   那人没想到小风身手这样了得,一时占了下风,两人就这样动起手来。   小风挥拳如铁,拳拳击中那人身上,灰色外套男人身手也不普通,两人大大出手,路上有人围观。   围观人越来越多,有人拿出手机报警,旁边停下的车子见状,速度驶离。   警察来时,灰色外套男人已经被打得满脸淤青,嘴角鼻子全流了血。   三四个警察围了上来,那人见状,就突然示弱,捂着脑袋,说小风突然动手打人。   直觉告诉自己,这应该与他失去记忆之前有关,但他又什么也想不起来,拼命去想,只换来头痛欲裂。   头痛的时候,他就压抑着自己,不让安安看出来。   安安生气了,生气自己打架,他也怕她担心,但他真的不是有意的,以后再打架,一定不让警察抓到。   余安安躺了会儿,便走出来。   推开门,就见小风穿着黑色工字背心,抱臂靠墙蹲着,听到开门声,抬头看过来,委屈巴巴的表情,让她心下一软。   “进来吧。”她说。   小风得令,急忙站起来,跟在余安安身后进屋,反手关上门。   “安安。”   余安安站在他面前,抬头看他,认真道:“小风,以后出门要小心。”   小风点头:“我会的,安安,我以后不打架了。”   “如果遇到坏人,保命要紧。”   “安安,我以后不打人了。”   “你那拳头,连狼都怕你,别说人,我们生活在都市,这里讲法律,不能随意妄为。”   “我知道,安安,你别生气。”   余安安长叹一声:“外面冷吧,别冻坏了。”   小风摇头:“不冷。”   余安安无奈地扬了扬嘴角:“进来喝点热水。”   “安安……”   她往里走,突然身后的人一把抱住她,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后背,贴着他微凉的胸口,感受到他叫着她名字时,闷闷的胸腔起伏。 第26章   余安安这一晚,睡的并不踏实,梦到小风跟人打架,还梦到他被人欺负,又惊又怕,醒来时,只觉一身冷汗。   小风见她醒了,伸手摸着她的头发,“安安,你醒了。”   梦到他跟人打架,虽然没有受伤画面,但一样胆颤心惊,睁开眼,就是他这张帅气的俊脸,忐忑的心才落下来,伸手像往常一样,拍下他的脑袋,“小风,早啊。”   她第一次跟他说早安,小风开心极了,“安安,我昨晚梦到你了。”   他也梦到他,她问:“梦到什么?”   “梦到你生气,我怎么也哄不好。”   余安安坐起来,前倾着身子,与盘腿坐在地上的小风面对面。   “小风,我也梦到你了。”   “你也梦到我了,安安,你梦到我什么?”   “我梦到你跟人打架,好多人攻击你,我帮不上忙,就站在旁边看着你和他们打,只能干着急。”   “安安,我不会再打架了。”   余安安急忙摇头,“不允许你打架,是不许你随便动手,但如果遇到危险,还是要保护好自己,明白吗?”   小风点头:“我懂的,安安你放心。”   “你失去记忆,但善恶还是分得清的,如果昨天那个人,真的是你以前的仇家,你这样做是对的。”   “安安,你真好。”他就知道他的安安是理解他的。   余安安看着小风上扬的眸光,压在心里的郁结,终于散了些,“昨晚我不应该让你出去,这样做是不对的,我们是平等关系,我不应该强制你做什么,希望你理解。”   小风是个正常的成年人,她不能单纯把他当成孩子那样管制,“小风,无论如何,保护自己最重要。”   小风不住的点头,心里高兴极了,兴奋的伸出手,捧住她的脸颊,使劲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余安安嘴角微抽,“你知道你现在这样叫什么吗?”   小风一直在笑。   “你这叫,得意忘形。”   小风才不管,他就是开心,安安不生气,他最开心。   “安安,我去给你做早餐。”   余安安抱着枕头,看着小风又高又大的背影,深吸一口气,撇撇嘴,“就是个孩子,承认不承认,也是个孩子。”   洗漱后吃早餐,小风坐他对面,又是夹菜,又是盛粥。   “你今天跟我一起去上班吧。”   “真的可以吗?”之前他央求她也不同意,现在居然主动提出,小风甭提多开心了。   余安安点头,她不想把小风自己扔家,万一再遇到什么棘手的事,他自己应付不来,还是带在身边保险。   “乖乖吃饭,我们要赶时间出门。”   小风兴奋的快速解决牛奶和煎蛋,咬着面包,跑到柜子里拿衣服,一边嚼着面包,口齿不清的跟她说话,“安安,我穿哪件?”   上次逛街,余安安给他买了好多衣服,休闲,正式,运动,好多种类型。小风赚了那么多钱,这些都是他自己赚来的。   宽肩窄腰大长腿,长得又帅,这几身衣服在商场都试过,当时她就觉得,小风真是天生衣架子,她走过来,挑出一身搭配的休闲衣裤,让他穿。   小风高兴的去换衣服,换好之后站在她面前,不说话不笑时,严肃认真的模样,还带一丝成熟的精英范。   “好看吗?”   余安安点头:“好看,超帅。”   牛牛跑过来,看着小风的新衣服,汪汪叫了两声,它也想要。   小风心情好,对牛牛也特别温柔,拍了下牛牛的脑袋,“乖乖在家,我去上班了。”   余安安冷眼瞥他,“是我去上班。”   “我跟着你,那我就是跟班。”   余安安哧哧笑着,两人一前一后下楼。   心情突然好了,余安安也不准备挤公交 ,打了个车去公司。   到公司进电梯,时不时有目光打量过来,余安安心中得意,有种小风是她家孩子,随便往人堆里一放,都放着光芒的成就感。   不过,当有人因为这“孩子”光芒太强而惦记上时,她可不高兴了,是相当不高兴。   到了公司,余安安把小风交给许欢欢,“帮我照顾一下,让他在接待室坐着。”   许欢欢看这情况 ,又看向跟换了个人似的小风,“诶,上班都跟着。”   “怎么着,我愿意。”余安安冲她挑眉。   余安安往里走,小风抓住她,“安安。”   她抬头看他:“你答应我的,要安静些,不打扰我工作。”   “我安静些,安安,想你。”   许欢欢在旁边咂舌,“啧啧啧,这腻歪的,我牙都疼。”   余安安回到座位上,继续写稿子。   许欢欢倒了杯咖啡,送到招待室,“诶,你说徐岩配不上安安,谁配得上?”   小风对陌生人一贯冷漠,除了余安安,他不喜欢跟任何人交谈。   他没接咖啡,也没回她的话,极其冷淡的看她一眼,便撇开目光。   “你喜欢安安?”许欢欢继续逗他。   小风撩了撩眼皮,依旧没说话。   许欢欢觉得没劲,去找余安安,“太难逗了,一句话都不说,冷的跟冰山似的。”   余安安写着稿子,“对外就这样,他就黏我一个。”   “冷漠酷帅,霸道总裁范,挺带感。”   “还冷漠酷帅,他就是黏人小狼狗。”冷漠与小风完全不搭边,也就酷帅字附和。   许欢欢半伏在办公桌上,“欸,这么大一帅哥放家里,你俩要是纯洁的我都不信。”   要换做之前,她肯定会说,他还是个孩子,可现在,脑子里时不时闪过那天晚上的画面,还有那个额头吻。   “嘿,脸红了。”许欢欢伸手戳她。   余安安一囧,回手推她,“哪凉快哪呆着去,泡你的帅哥,别去打扰我家小风风。”   “你家小风风,小风风家的余安安,啧啧啧啧。”   余安安托腮,想着小风,嘴角蕴着笑意,小风是她家的,没错啊。   中午吃完饭回来,小风继续安静的坐在接待室里,看看杂志,玩玩手机。   孟淋来公司,往里走时,目光一扫而过,玻璃窗的接待室透过一个格外醒目养眼的帅哥,脚步顿了顿,退回两步,定睛一看,这不是那个工程师吗?   孟淋开始对小风有些敌意,毕竟是余安安的带来的人,但见识过他的能力,又听到冯静的网游公司服务器就是他给做的加密,两天,就这么一顺手,赚了四百万。   而且今天与上次格外不同,小风今天穿了件藏蓝色的休闲毛衫,内搭白色衬衫,露出一边白领,黑色休闲裤,包裹着笔直的双腿,比之前的帽衫运动裤,帅多了,且瞬间提升不止一个档次。   此时就端坐在那,目光瞥向窗外,姿态冷傲又散漫,浑身上下散发着的气息,让人特别想靠近一探究竟。   孟淋想了下,推门走进,小风听到声音,抬眼看过来,见是她,便淡漠的撇开眸子。   “来找安安?”她问。   小风没回应。   孟淋拉了把椅子,在他对面坐下,纤细的手指搭在皮包上,轻轻敲着点,“上次见识到你的厉害,还没来得及感谢你,现在跟你说声谢谢,帮我们公司恢复正常运转。”   小风垂眸,落于手机上,时间正值下午三点二十五分,还有一个半小时才下班。   “你和安安是好朋友啊,我跟安安也是好朋友。”   小风眼皮轻撩,淡淡来了句:“你当我傻?”   孟淋被噎了这么一句,顿时不知该如何接话,以笑来化解尴尬,“你可是工程师,那么厉害,说傻,故意逗人呀。”   小风觉得这个女人说话时,跟那天安安教他读诗时的语气好像,但没安安好听。   见小风又不说话,目光落于手机上,孟淋从包里拿出手机:“你是不是也喜欢野外探险,这是我今年去非洲的照片。”   “你在山里遇到过狼,但没遇到过狮子吧。”   狮子,他确实没遇到过,目光看了过去,一头体型较长壮实的成年雄狮,正在路边散漫的走着,看起来并没有攻击性。   见小风看来,孟淋又翻开另一张,“这是狮子追车时,我在车里拍的。当时挺吓人的,狮子攻击性极高,一口下去能咬死狼。”   虽然对战过狼,但狮子,他还没有,小风脑子里一时想着,如果能碰上,胜算如何。   小风想的是这些,孟淋以为他感兴趣,就从对面起身,走到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甜甜的讲解遇到狮子的过程。   余安安被许欢欢告知,孟淋来了,还在接待室,跟小风说话。   她急忙跑到接待室门口,就见小风还是那副生人勿近的面孔,而孟淋,挂着招牌似的花枝笑,余安安咬牙,这孟淋,还真特么以为自己独领风骚。   余安安缓了缓情绪,走了进来。   小风见到她,眸子一喜,“安安。”   余安安冲他点头微笑,然后目光转向孟淋,孟淋也冲她笑,两个女人的笑容里,包含了人间所有的虚伪与诡计。   “安安,我和小风正聊到领安探险,你们真的太厉害,也真的太幸运,真是被上帝眷顾的宠儿。”   余安安只觉周身泛起无数鸡皮疙瘩,这孟淋什么时候跟她说话,嗲成这样,温柔得不像话。   给谁看,男人呗。   徐岩突然从外面走了进来,四人噼里啪啦的火花,就在这间不大不小的接待室里,四处乱蹿。   “徐主编,我们正在聊领安探险一事,关于领安之事,密斯王很重视。”然后转头看向余安安,“安安,听说你在写稿子,进展如何?”   毕竟是小老板,这话,得应,“写了一部分。”   孟淋点点头,“辛苦你了。”   余安安腹诽,又拿出小老板架势,不过没辙,人家是老板,她是打工的。   临下班时,同事围过来,昨天说给余安安开庆祝趴,今天正好小风也在,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   孟淋听说大家去开趴,也说要参加,参加就参加吧,她又能怎么说。   余安安发现,小风今天安静得出奇,不像平时那样黏她,一张脸写满我不高兴的表情。   “怎么了?”她问他。   小风摇头。   “开心点,我们是来玩的。”   小风点点头,但脸上却一点也见不到平日的喜悦。   余安安看着他,小风板着脸,“那个人,真烦。”   原来小风是嫌徐岩碍眼才不高兴,余安安拍了拍他肩膀,“我也烦他,咱就当没看见。”   “好,我只看你。”   以前他为样说,她也就听听,现在他说这些话时,听在她耳朵里,就跟情话似的,配上那张帅得一塌糊涂又人畜无害的脸,余安安内心狂吼,老夫的少女心呐!   大家直奔KTV,这里可以点餐,就少点了些主食,多点了些酒水和零食。   一首接一首,大家彻底嗨了起来,余安安点了首歌,坐在点唱机前唱,余光瞟见,孟淋什么时候跑到小风旁边,正跟小风说话。   余安安唱着歌,就见小风突然起身走了出去,她心下冷笑,孟淋这货,是打上小风主意了,但小风可不是徐岩,他的思想,单纯无世故。   一首歌没唱完,就听同事喊道:“徐主编和小风打起来了。”   大家一惊,余安安搁下麦克风,所有人一哄全跑了出去。   余安安急忙跑出去,就见徐岩靠着墙站着,脸上挂了彩。   小风背对着大家,看不清是否受伤。   余安安跑过去,却不及孟淋速度之快,大家都以为孟淋是冲向徐岩,却不想,孟淋直接抓住小风的胳膊,花容失色的关心道:“小风,你有没有受伤?”   大家一怔,什么情况,面面相觑,都有些不怀好意的忍着笑。   余安安虽然讨厌孟淋,此时却没忍住笑了出来。   上前几步,看到小风没事,就走到徐岩身边,然后凑近他小声道:“欸,我怎么看到你头上,有点绿。”   徐岩脸色甭提多难看了,黑的吓人,但挂着彩,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KTV的单是余安安买的,谢谢大家好意。   徐岩和小风现在就是两看两相厌,余安安不知道徐岩打的什么主意,难道知道孟淋不靠谱,还想着她。   想到这儿,她觉得止不住打了个激灵,激起一身鸡皮疙瘩,好恶心。   打车回家,余安安先洗澡,出来后,见小风正在拿着手机。   她在旁边坐下,“这谁啊?”   小风摇头:“微信有人加我,不知道是谁。”   “你的微信刚申请,怎么能有人加你?”   “不知道。”   余安安一看,爆了句粗:“卧槽,是孟淋那个狐狸精。”   “你告诉她微信号的?”她转头看他,一脸怒意。   小风摇头:“没有。”   “你俩都聊什么了?”   “没有,我没说话,真的,一句都没说。”   她明白了,一定是小风在拿手机时,孟淋看到的。   余安安直接忽略信息,把手机扔给小风,也不再理小风。   小风也不知她是怎么了,“安安,你生气了?”   “离她远点,徐岩劈腿那个女的就是孟淋。”   “我没理她。”   “我看她是看上你了。”   “安安。”小风一脸委屈。   余安安觉得她有气,但不应该撒在小风头上,这事不是小风的错。   “去洗澡吧,太晚了,明天上班。”   小风洗澡回来,余安安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他在地铺上坐下,看着她。   过了好一会儿,小风以为她睡了,就半支起身子,偷偷凑近。   余安安感觉黑影越靠越近,猛的睁开眼睛,就见小风那张大脸,正置于她上方。   “你干嘛?”   小风被她突然睁眼说话,吓了一跳,吱吱唔唔半晌,“安安,我想亲你一下。”   “不行。”余安安身子没动,冷眼看他。   小风瘪嘴,“就一下,不然我睡不着。”   余安安霍地坐了起来,“不在我床边睡,你睡不着,现在不亲我一下,你又睡不着,以后还想玩什么花样?”   小风见她生气,急忙摇头:“安安,我只是喜欢你啊,想看着你,亲亲你。”   余安安深吸一口气,“你知不知道,亲亲代表什么?”   “代表我喜欢你啊。”   “……”余安安知道,小风即使失忆,基本的生理和心理还是正常的成年人状态,“小风,你应该多接触些人,也许,你就不这样想了。”   “我只喜欢你。”   “你……”   “你别生气。”小风扶着她的肩膀,“你躺下,我给你盖被子。”   余安安躺下后,小风还给她掖好被子,才慢吞吞躺回自己位置上。   余安安今天心情确实不好,被孟淋搅和的,神烦。   小风心情也不好,他觉得,他的安安不喜欢他了。   那,他要怎么做,安安才会喜欢他呢? 第27章   次日到办公室,余安安把写完的一篇稿子交给密斯王,密斯王看着电脑上传过来的文章,眸光一亮:“哟,不错,挺吸引人的,这只是刚进山几天吧。”   “对,刚入山第五天。”   “这样,你把这章再修改一下,加一些杜撰成份,我们先发一期,如果反映好的话,给你设个专栏。”   “专栏,密斯王,真的给我开专栏?”只有大神写手才够格,她没人气,水平也有限,乍一听到密斯王的话,简直不敢相信。   “先别高兴,我说了,看情况 。”   “我一定努力。”   余安安兴冲冲回到座位,继续向人生第一辉煌阶段冲击。   小风依旧坐在接待室,他一直思考一个问题,安安不喜欢他了,他应该怎么才能让安安喜欢他?   为了这个问题,他很伤脑筋。   孟淋又来了,最近不知怎么这么勤快,她以前可不坐班。   孟淋来了就奔小风,小风眉头紧锁,这个女人真烦,就是因为她,才让安安不高兴,让安安生气不喜欢他。   有些不耐烦的侧过身子,目光望着窗外,孟淋一看,就拽着椅子坐在能看到他的地方。   余安安听说后,当时就想摔盘子不干了,但这样,岂不是太怂了?   余安安就不懂了,这孟淋脑子想什么,难道别人的男人,都是好的?   真当自己貌美如花,呵,只有如花俩字才配她。   ***   中午吃饭的时候,小风问她:“安安,你是不是不高兴。”   “没有。”   “就是有,你说话都不温柔了。”   余安安冷哼,“孟淋温柔,她愿意跟你说,你跟她说去呗。”   小风委屈巴巴的放下筷子,不说话,不吃饭。   “干嘛,现在抗议都以绝食来威胁我。”   “安安不高兴,我就不吃了。”   余安安一抬眼,见孟淋和徐岩以及其它同事,正从左前方向这边走来。   她咬牙,握拳,末了,突然换上笑容,“小风,吃饭哦,乖乖的哦。”   小风眨了眨眸子,看着她:“安安,你是不是病了,要不要看医生。”   “没有啊,好着呢。”   小风摇头:“我觉得不太好,好像精神出了问题。”   忍忍忍,不跟个孩子计较,“晚上我们去吃火锅。”   小风一听火锅,急忙点头:“我们去吃火锅。”   “小风,我写的稿子,密斯王很满意,她说先发一期,效果好的话可以给我开专栏。”这是她的动力,如果她能有自己的专栏,以后换工作,也有筹码。   “安安真棒。”   余安安伸手点了下他的脑门,“小风,你有钱,不用我养了,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要找个工作试试。”   “找工作?”   “不是钱的问题,而是你应该多接触人,多接触社会,如果一直这样呆在我身边……”   “安安,你讨厌我?”   “没有啊,你想什么呢,我是想让接触社会,慢慢恢复正常生活状态。”   小风还是觉得安安不喜欢他了,他抿了抿唇,“你说什么是什么,但我能做什么?”   “随便做什么都行,工资多少都无所谓,开心就好。”   小风点头:“我上哪找工作?”   “我问问吧,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你没身份,也就是黑户。”   两人说着话,孟淋和徐岩还有其它同事走了过来,“安安,小风,我们坐一起啊?”   余安安想了下,半开玩笑道:“不怕小风跟徐主编动手,就随便坐。”   两人昨天因为什么打架,不言而喻。   小风就是看不上徐岩,顶顶烦,看到就烦,缠着他的安安。   徐岩看向孟淋,孟淋直接在空位坐下,她的做法太明显,徐岩怎么会不清楚,但他们的关系就是互相利用,没感情牵扯。   孟淋坐下,小风便站了起来,直接坐到余安安身边,动作变化与面部表情,明眼人哪会分辨不出来,但越是这样难攻克,孟淋越想磕下这块顽石。   她自认,容貌,家世,身份,样样高于公司所有女性,她就不信了,一个傻乎乎小风,她攻克不下,最主要,人帅赚钱技能满分。   小风给余安安夹了块牛肉,“安安吃这个。”   小风给余安安夹了西兰花,“安安吃这个。”   小风又给余安安夹了芥蓝,“安安吃这个。”   余安安非常满意小风的表现,开心的吃菜,还给小风夹了牛肉,“你的最爱。”   “我的最爱是安安。”小风看着余安安,好看的眉眼里,蕴满了温柔的笑。   余安安虽然不是第一次听到小风说这类的话,但却不知怎么地,好像心被狠狠击中,猛的一颤,她居然,很喜欢小风这样说,很喜欢小风说喜欢她。   她,不会喜欢上小风了吧?   余安安埋头吃饭,小风还是个孩子,不能这样,不能这样,她不住告诫自己。   一顿饭,吃得这个爽啊,小风对她可以说细心,体贴,无微不至。   而对面的徐岩,一直冷着个脸,孟淋找话题跟小风搭话,小风当孟淋不存在,半句没应,却一直对着她笑。   余安安什么也没说,什么也不做,就这样,气得对面两人,脸跟川谱似的,好看极了。   活该,一个渣男,一个贱女,你俩狼狈为奸去吧。   下午把稿子改完,密斯王审过之后,就提交过去排版,余安安第一次兴致这么高涨,她无比兴奋的期待关于这篇稿子的后续。   公司有论坛,户外探险专区经常有读者反馈意见,跟大家一起研讨探险过程和遇到的奇闻异事。   她暗搓搓的期待着稿子发出后的后续反馈。   接待室里,孟淋还在,小风虽然冷淡,但他听安安的话,安静的坐在这里,除了去洗手间,哪也不能去。不然,他早走了,这个女人,太烦。   余安安站在门口,也没进去。   “小风,你看这里。”孟淋拿着杂志给指给他看。   小风没应,也没看,权当她的空气。   “这是津宁非常好玩的地方,这里还有蹦极,上次我们公司拓展训练就在这儿,不过安安当时没来没赶上,她还说很可惜,她一直想挑战蹦极。”   安安喜欢蹦极,小风听到这个讯息,才把目光落于杂志上。   “这是哪?”   这是一天下来,小风第一次开口跟她说话,孟淋一见有苗头,就滔滔不绝的讲解,津宁市郊,有山有水,就是季节不合适,现在是冬天,不过也一样有人去玩。   小风觉得自己对于安安来说,没有一点用处,除了给她添麻烦,一点也没为她分忧。他想让她开心,他可以陪她去玩。   小风拿出手机,把整篇的介绍和电话地址全部拍下。   “你想去吗?”   小风没回应,拍好后,收了手机。   孟淋还要追问,小风突然转头,眸光凌厉直射向她,“闭嘴。”   “……”孟淋被噎得话堵在嗓子眼,甭提多尴尬了,“我只想跟交个朋友。”   “你想多了。”小风冷冷开口。   “小风……”孟淋脸上挂着招牌笑,叫他名字。   话还未落,小风直接打断她,“你已经挑战我极限了,如果你再多话,我不确定是不是会把这本杂志摔在你脸上。”   小风说完,起身走了出去。   余安安正站在门口,看到这一幕。   她忍着笑,心里给小风点赞,小风好样的,不愧是她捡回来的。   小风走到门口,就看到余安安站在门口,好一会儿没看到她,他想的浑身发痒,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安安,我们回家吧,这个女人实在是太烦人了。”   正巧旁边也有人路过,一探头,发觉小风说的是孟淋。   而孟淋也听到他的话,又被人围观,顿时脸色铁青,面子挂不住。   拿起包,起身走到门口:“余安安,你上班还带着跟班,我们公司什么时候成收容所了。”   “你可以开除我。”余安安不怕,开了她更好,还能拿补偿金,她也不必纠结要不要离职。   “我们不会无故开除员工,何况你刚受伤归来,只是提醒你,工作时间要有个工作的样子。”   小风冷笑了下:“祸从口出,你懂的。”   孟淋一怔,“你敢?”   “我什么不敢?”小风抓着安安胳膊,“就怕你不高兴。”   余安安忍着忍着,还是没忍住,哧哧笑了出来。   孟淋气得直接到密斯王办公室,“开除余安安。”   密斯王早受够了这大小姐脾气,长了一对大胸,脑子空空。   “开除余安安,她做错什么事了?”   “天天带个跟班来公司,我们公司什么时候成收容所了。”   密斯王冷笑,“我们不养闲人,安安刚从领安回来,还写了篇很出色的稿子,我没理由开除她,你说的那个理由不成立。工程师出手帮公司度过危机,过河拆桥,你觉得合适吗?”   余安安听到这些话,对密斯王又敬佩几分,公私分明,工作能力出色,孟淋的爸爸花高薪聘请的密斯王,就看中她的人脉和工作能力。   余安安看向小风:“以前不让你来,你还不听我的话,现在明白了吧,我上班,不能带个跟班。”   小风明白了,他来,确实会给安安惹麻烦。   他是应该找个工作,但,他除了电脑,其它都不懂。   电子城,对,可以去那试试。   小风打定主意,准备下周安安上班后,他自己去试试。   孟淋惹了一肚子气,从密斯王办公室出来,同事凑过来,小声问她:“又杠上了?”   “她要开除我。”她说。   “开除你?开呗,反正你现在有钱,不愁生活。”   “那不一样,她自己开除我,我还能拿补偿金,我自己辞职那才叫傻。”   同事冲她竖大姆指,“你这招,高。”   “我这招按兵不动,看她怎么着,老板就牛啊,我是签了劳动合同的。”   她找这份工作不容易,公司到学校招聘时,几百人面试,复试,最后只留下六个人,真真千军万马独木桥。   而且她现在也不气,生气的是孟淋。想开她还没借口,上面还有密斯王护着,呵呵呵呵呵。   跟密斯王聊了几句,密斯王让她别介意,不过关于小风总到公司,确实影响不好。   余安安明白,下周再来上班,不让小风跟来了。   下班后,两人直接去吃火锅。   上次吃火锅之后,小风就念叨好几回,这才几天,说了不下三次。   余安安想了下,给母亲打了电话,“妈,我下班了,和小风吃火锅,您能一起来吗?”   “你莫叔去外地今天回来,我们改天吧。”   “那也好,我最近挺好的,小风也挺好的,您别担心。”   “在那住的习惯吗,缺什么少什么,你跟我说,我正想这两天去那看看他。”   “不用不用,缺什么,我自己会添置,您不用管他,放心吧。”余安安心下一颤,可别去,去了之后,指不定看出什么破绽,小风可是一晚都没住过。   “也好,你多照看照看小风,那孩子也怪可怜的。”   挂断电话,余安安看向小风,小风看着她,半晌,开口问她,“安安,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想什么呢,走,吃火锅去。”   余安安挑了间高档的火锅餐厅,选了靠边的座位,这间火锅店档次比较高,人不多,服务态度非常好,余安安来过一次,跟妈妈和莫叔。   这是她自己第一次舍得钱出来里吃火锅。   “小风我们有钱,想吃什么随便点。”   小风看着菜谱,末了,又递给她,“你点吧,选你喜欢的,你喜欢的,我就喜欢。”   余安安眨了眨眸子,小声道:“在外面,别太腻歪。”   小风撇撇嘴,“我喜欢这样对你说。”   余安安无奈,继续点餐。   点完餐,服务生下单,跟旁边人偷笑着说,那一对感情好好,那个男的好宠那个女孩子。   虽说是小风要求吃火锅,但却一直给她夹菜,撑得她快迈不开步。   吃完饭出来,两人在街边散步,小风伸手去抓她的胳膊,她瞪他一眼,甩开他。   小风瘪瘪嘴,心情低落,安安是真的不喜欢他了。   散步过后,打车回家。上楼时,小风拽着她,把她往楼上提,她吃多了不想动,也有点小孩子性子耍赖。   小风喜欢这样的余安安,跟他一样,黏着对方。   他喜欢这种感觉,就像最初在深山里,只有彼此,互相照应,互相安慰。   回到家,余安安去洗澡,出来时,敷着面膜,小风吓了一跳,什么鬼啊。   余安安哼了哼,口齿不清的说:“不就是个熊猫面膜吗,至于这表情,见鬼了啊。”   小风没说话,快速冲了个澡,算上洗头发,才用了五分钟的时间,出来后,学着余安安的样子,也贴了一张面膜。   余安安一转头,笑声破口而出,小风脸上敷着面膜,面膜贴纸比较小,适合女孩子的小脸,小风贴上去,面膜没余富,脸倒是余富不少。   余安安双手扶着面膜纸,一边笑到肚子疼。   小风准眼看她,“像不像鬼?”   余安安点头:“非常像。”   “你也这样。”   余安安鼻子哼了哼,“找打。”   小风把脑袋凑了过来:“你打。”   她伸手推他,“边呆着去,看电视。”   小风靠在她肩膀上,困意袭来,身子渐渐下滑,最后,头枕着她的腿,睡着了。   余安安把小风脸上的面膜揭掉,扔到垃圾桶里,手指在他脸上轻轻做着按摩。   小风五官很好看,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如锋,面对她时,薄薄的唇瓣永远上扬着,眼底的笑,她无时无刻都能感觉得到。   手指轻轻划过他的鼻翼,眉毛,眼睑,划过侧脸,下巴,最后,停在微抿的薄唇上。   突然,小风猛的睁开眼,眸光清冷如领山的夜晚,寒气逼人。   余安安被吓得手上一滞。   小风的眸光慢慢变得柔和,然后伸出手握住她的手,慢慢放在脸上,又恢复以往的语气和神态,“好舒服,安安,你再摸摸。”   “吓我一跳。”余安安拍了下他的脑袋。   “安安,有个好地方,我明天带你去。”   “你能有什么好地方。”   “明天不上班,我们一起去。”   “去哪?”   “去了就知道。”   “好,看你有什么花招。”   睡觉时,余安安躺在床上,小风坐在地上,一手拄着床边看她。   她权当没瞧见,闭上眼睛。   过了会儿,小风慢慢拉着被子给她盖好,末了,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余安安没瞪他,没骂他,小风躺在地铺上,幸福的进入梦乡。   ***   次日余安安是被小风从床上抓起来的,他说要带她去个地方,她好不容易睡个懒觉,虽然起床气有点严重,但看在小风兴致高涨的份上,勉强原谅他的行为。   下楼吃早餐,然后直接打车走。   小风给司机看的地址,余安安还很纳闷,这么神秘兮兮的,就是不让她知道。   车子一路向南郊行驶,余安安并不知道小风到底要带她到哪,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她才看出来,这不是野外拓展训练基地吗。   她来过,是跟赵哥的团来的,但是没蹦极,有点遗憾。   “你怎么知道这的?”   “杂志上看的,你不是想要蹦极吗,我们一起。”   余安安看着他,这小风,对她确实是很上心。   这个季节蹦极人都没有,服务区的人说可以蹦极,只是没人来玩,如果想玩,得加钱。   小风不在意这个,只要能玩就行,因为他想让他的安安高兴。   余安安站在蹦极台上,看着下面微微波动的河水,他们要了双人蹦极绳,绑在一起,小风把她圈在怀里。   余安安看向小风:“你害怕吗?”   小风摇头,“不怕,有你在,我什么都愿意。”   “小风 ,你以前一定是个情话BOY。”   “安安,我希望你能高兴,别生我气。”   余安安环上小风结实的腰际,还真够结实的,怎么练的呢,“诶,你这身材,以前就这样吗?”   “有记忆时,不是这样,后来在山里时间长了,就这样了。”   在野外生存,练出来的。   “安安,你害怕吗?”   “有你和我一起,不怕啊。”   “那好,我们跳了。”   “我数一二三,再跳。”   “好,安安你数。”   余安安深吸一口气,数着,“一,二,三……”   然后,纵身一跃,便跳了下去。   原本站在台上还好,可是当跳下去的那一刻,下坠的冲击感袭来,小风只觉脑子里有一根弦拼命拉扯,强烈的刺痛感,痛得让他睁不开眼。   好像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拼命往脑子里拥挤,就是这种下坠的感觉,脑海中强加进来的记忆,并不是这里,好像一处悬崖,好像还有人,他,好像自己跳了下去。   然后就是呯的一下撞击。   头痛,非常痛……   余安安尖叫声突破紧闭的双唇,大声尖叫,双手紧紧的搂着小风的腰,眼睛根本不敢睁开,只感觉下坠感,很强烈的冷风,刮着脸颊上的肉疼。   坠落,抛弃,再坠落。   这时,余安安终于回过神来,没那么害怕。   睁开眼睛,倒挂的看着环山,浅水,建筑,车辆,稀少的游人……   余安安兴奋的叫着:“小风,太刺激了。”   小风没有应声,脑袋从他怀里抬起,看过去,心下一惊,小风脸色惨白得毫无血色,薄唇都泛着苍白。   “小风,小风,你是不是吓着了。”   小风依旧没有应答。   余安安紧紧的抱着他,冲不远下面的工作人员喊话,“快来接一下我们。”   工作人员穿着防护衣,把船驶向下面,把他们卸了下来。   小风一直紧闭着眼睛,脸色越来越惨白。   余安安拍打他的脸,“小风,小风,你睁开眼,小风。”   “快点回岸上。”余安安跟工作人员说。   她抱着他,“小风,你别吓我,你睁开眼睛,我们已经下来了,没事了没事了,我们安全了,没事了,小风。”   小风依旧没有听到呼唤,一直紧闭着双眼,像是昏死过去。   快速回到岸上,工作人员围了上来,开始掐人中,按胸口。   余安安拍着他,“小风,小风,我是安安,你听到我的话了吗,小风,你醒醒,你醒醒。”   胸腔被挤压,小风感觉窒息感,然后猛的抽了一口冷气,猛然睁开眼。   “小风,小风。”余安安还在喊他,突然看到他睁开眼睛,差一点哭出来,“小风,你吓死我了。”   小风脸色特别难看,但还是挺着不舒服坐了起来,“安安,我没事。”   “刚才是吓到了吧,以后不玩了,我们以后不玩了,小风,你别吓我啊。”   工作人员问他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小风摇了摇头,休息了会儿,两人也没心情看别的,直接往出走。   余安安叫了车,就在附近,很快赶了过来。   “小风,我们以后不玩太过刺激的项目了。”   “安安,我刚才,好像看到许多画面。”   “什么?”   “坠崖,我坠崖。”   “你想起来了?”   小风失望的摇了摇头:“只有这个画面,我好像是自己跳下去的。”   “什么?难道你坠崖是自杀?”   “不知道,我脑子里钻进来的画面,就是我自己跳下去。”   “没有别的,比如,有没有人和你一起,或是,其它有价值的记忆?”   小风想着,可是头越来越痛,身子猛的一个趔趄,差一点摔倒。   余安安扶着他,“你靠着我,车马上就来了。”   “安安,安安,我头特别痛,好像,支撑不……”住字还没说出口,小风就晕了过去。   “小风,小风……”余安安半抱着他下坠的身体,惊慌失措的看向路边求助。   有好心人停下,帮忙送到医院。   医生给小风做了检查,小风依旧没醒过来,这一次,小风睡了很久,余安安坐在他旁边,双手紧紧的握着他的手,嘴里不停的念着他的名字,小风小风,她就这样叫着他。   小风醒来,是昏迷四个小时后。   余安安双眼通红,正握着他的手,他能感觉到,她的手,正微微颤抖。   他回握住她,余安安手上微动,猛的抬眼,顿时喜极而泣,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两人就这样,紧紧的握着彼此的手,十指交叉而握,能感受着彼此的无助和不安。   小风坐了起来,伸手扣住她的脑袋,直接把她按在怀里。   “安安。”   “小风。”余安安带着哭腔。   “安安,对不起,吓到你了。”   余安安摇头,不住摇头:“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医生再次检查,也查不出什么结果,结合余安安转述小风的话,判断是记忆在强烈刺激之下,产生的现象,虽然很痛苦,但也许是恢复记忆的一个节点。   醒来后,除了身子弱了点,没其它问题,小风就要回家。   余安安去办了出院手续,两人打车回家。   小风身子还是很弱,走路没什么力气,头痛的感觉还会袭来,吃了止痛药,有所缓解。   余安安半架着他上楼,开门换鞋,直接扶着小风去卧室,她也没管别的,直接把小风按在自己的床上,“衣服自己脱,我给你倒杯水,然后煮面吃。”   小风把外套,上衣和外裤脱了,余安安把上衣和裤子扔到洗衣机里。   再进来,小风正支着身子要起来。   “干嘛?”   “我下去躺着。”   余安安上前两步,直接把他按下,“就在这儿躺着,晚上我睡地上。”   “不能让你睡地上。”   “听话,不然我生气了。”余安安板起脸。   小风最怕她生气,只好妥协,先躺一会儿,睡觉的时候再让安安睡在床上。   “喝点水,你就好好躺着吧。”   小风接过水杯,一口气喝光,然后把杯子递给她。   余安安做了个番茄鸡蛋打卤面,盛出一大碗,端到屋子里。   支起床上电脑桌,给他当餐桌,小风坐在床上吃面,他从没有这种待遇,让安安这样照顾他,一时,心里暖暖的,甜甜的,美美的,头再痛,也觉得没那么痛了。   他一边吃面,一边看她。   吃完面,小风要下床,余安安按住他,“不许动。”   小风委屈巴巴的说:“尿尿。”   余安安:“……”   小风去洗手间,过了会儿,就听到浴室里哗拉拉的水声,余安安有点气,身体那么虚弱,都晕了两回,还洗澡 。   站在门口敲门,“小风,你可别裸着晕倒在洗手间里。”   小风没说话,过了会儿,听到刷牙的声音,然后就没了声音。   余安安把地铺打好,一会儿她要睡这儿,躺下去之后发觉,虽然铺了三层,但地板还是地板,比床硬多了,小风睡这儿,一定很不舒服。   她打算,明天再买个被子铺在下面,让小风睡的舒服些。   小风出来,就见余安安躺在地上。   他走过去,蹭在她旁边,“安安,我睡地上。”   “睡哪都一样,你身体不好,别跟我争了。”   “我去洗澡,你好好躺着。”   余安安拿着换洗的衣服进了洗手间。   水流声从浴室传来,小风坐在沙发上,看着牛牛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兴奋的叼着玩具球,跑来跳去。   玩了会儿,就看向他,牛牛能感觉出,今天的小风,没有威胁性,就蹭了过来在他脚边。   小风用脚轻轻碰着它玩,牛牛也高兴,吭吭唧唧的撒娇。   头痛再次袭来,他一手撑着头,脑子里不住挤进那个画面,下坠,无止境的下坠。   拳头敲着脑袋,余安安出来,就看到这一幕。   急忙上前,也顾不上擦头发,抓着他的手,“别打自己,如果实在疼的厉害,吃粒止痛药。”   小风没说话,缓着因疼痛而产生的剧烈呼吸。   余安安站在他面前,两只柔软的小手,正替他按着头部穴位。   “医生说这样能缓解疼痛。”   小风渐渐的,把头靠在她怀里,感受着手上的按摩,手臂缓缓抬起,环上她的腰,“安安。”   余安安低头看他:“好些了吗?”   “谢谢。”   他鲜少有这样的表情,很正式,很严肃,又很温柔。   余安安勾起嘴角,“我们不用说谢谢。”   不知何时,她跟他,已经可以不用谢谢二字,他们之间,好像比许多种关系都亲密,可以住在一个房间里,彼此关心,彼此照应。   她担心他,看到他晕倒,急得惊慌失措,她希望他好,恢复记忆,过正常人的生活。   但心中也不免有些失落,如果小风一切恢复如初,那么,还会对她这么好吗?   “小风,如果有一天,你恢复记忆了,还会跟我这样黏吗?”   “安安,我不想离开你。”   余安安嘴角微微上扬,重重点头。   过了会儿,小风的头痛感减轻许多,他坐在电脑前,余安安坐在他旁边,托腮看着他。   小风进入程序之后,她就再也看不懂满屏的代码了。   噼里啪啦的敲击键盘,突然出现了文字。   小风还要动,余安安急忙阻止,仔细看后,“这个长安街洞拐洞拐二少爷,发的,天王盖地虎。小风这是暗号吧?”   “不知道。”   “你先别急,一定是暗语,这个人在找你。”   小风想了下,“有可能,但我不记得应该回什么。”   “我想想,会不会是最直接的宝塔镇河妖?”   “我不知道,要不试试?”   “不行,不能随便试,试错了,就是接着暗号失败。”余安安绞尽脑子想着,“天王盖地虎,小鸡炖蘑菇。天王盖地虎,红茶两块五……”   “要不,一起试试吧。”小风也不知道这后面该接什么。   “你一点印象没有?”   “我感觉都不对。”小风说。   “那怎么办,要不随便试一个,他应该是认识你的。”   “那就随便回一个。”小风直接打了,宝塔镇河妖。   然后就没了消息。   小风是要查找其它东西,余安安就安静的坐在旁边。   小风的手速很快,代码敲得她眼花俩缭乱,有点眩晕。   “安安,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会分心的。”目光虽然专注于电脑上,但感觉四周都是她的气息和她的目光,让他很难专注。   “你忙你的,我不说话。”   “好。”   过了会儿,余安安突然问他,“为什么突然带我去南郊去蹦极啊?”   “因为那天惹你不高兴,我感觉你不喜欢我了,我想做些什么让你喜欢我。”   “就这事啊,谁说我不喜欢你了,你都乱想些什么。”   “安安,那你也喜欢我了,和我喜欢你一样。”   余安安恩了一声,算是应下,因为在她的意识里,小风的喜欢,就像孩子喜欢一个玩具,或是一个糖的那种喜欢。   小风目光专注于电脑上,余安安托腮在他旁边,专注的看着屏幕,虽然看得眼花缭乱,昏昏欲睡,但目光时不时触及到小风的侧脸。   这是他鲜少有的专注,认真,严肃,这才是他的世界,他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有一天他恢复记忆,他们是不是就该回到原点。   或是,他们也可以继续做朋友,但是,应该不会像现在这样吗。   想到此处,余安安莫名的一阵失落。   虽然不喜欢他黏人,但却又不舍得放下这种感觉,真是矛盾啊。   “安安你别这样盯着我看,我真的会分心。”   “你怎么知道我盯着你看?”   “因为我也在看你。”   余安安一滞,他不是在看着屏幕吗,为什么能看到她。   就在她怔忡之时,小风突然转头,一个黑影压制,湿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唇,落在她的唇上。   余安安傻傻的呆住,小风,居,居然,吻她。   没等她反映过来,小风已经坐正身子,目光盯着电脑。   余安安凌乱了,什么情况,什么情况,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她拍了拍脸颊,做梦?神游?还是灵魂出窍?   她使劲掐上自己的脸,疼,有感觉,不是做梦。刚才发生了什么,错觉,还是……   此时小风已进到深入阶段,余安安的动作,在他余光里一瞬不落。   强烈,渴望,迫切,他猛的回头,捧上她的脸,直接吻了上去。   余安安瞠目结舌,什么情况,什么情况,什么情况?   电脑也不管了,程序爱他妈进哪是哪,他就想亲她,使劲亲她。   余安安回过神来,猛的去推他,却不想,以往的小风特别听话,此时的小风,却任她怎么推,也推不开。   唇瓣被吻住,彼此的气息交融在一起,微喘的气息在耳畔环绕,心跳如雷。   有力的舌,挑开她紧闭的齿缝,探了进去。细腻的触碰,让她为之一震。   毫无章法的亲吻,笨拙又热切,甚至差一点咬伤对方,可是这种感觉,让人头晕目眩,呼吸越发加重,手上的力气渐渐变小。   几近无法呼吸时,他才缓缓退开,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粗重的喘息,听在耳里,让人心跳加速。   “你,你亲我干嘛。”余安安眨着眸子,抬眼看他。   “我想亲你,我喜欢你亲。”   “这叫接吻,不是普通的亲额头,不一样的。”她说。   “安安,我是失忆,不是傻。”他说着,再次吻上她的唇。   “唔……”又来,可是,好像有那么一丝喜欢,有那么一丝期待。   余安安被他压在沙发上,这个吻,越来越炙热,越来越浓烈。   她觉得自己快要被憋死了,抗议的推开他。   小风喘着粗气,头,埋在她颈间,紧紧的抱着她。   他想要触碰,亲吻,把她融入血液的强烈感,这,比喜欢还要更多的喜欢。 第28章   小风结实高大的身子覆在她身上,压得她快喘不过气来,窝在她颈间的板寸头发,扎得她脖子麻麻痒痒还有点刺痛,余安安推了推他:“起来。”   小风摇了摇脑袋,他太喜欢这样抱着她,而且,某处正爆炸似的疼,腰间用力一顶,顶在她大腿上,余安安眸光一立,猛的推他,“快起来。”   小风慢吞吞抬起脑袋,余安安一看他的脸,噗哧一下乐了出来,小风居然害羞的满脸通红。   她抿着唇笑,眉眼微弯,“起来,压得我喘不过来气。”   “安安。”小风想要再次亲她,余安安脑袋一偏,躲开。   小风又往前凑,像极了牛牛厚脸皮往上蹭的动作,余安安哧哧笑着,脖颈间麻麻痒痒的,“走开,怎么跟牛牛似的。”   “安安,我喜欢你,可喜欢了。”   “你心里的喜欢,就跟孩子遇到糖果和玩具。” 她心里有点乱,小风虽然嘴上强调,失忆但不傻,但她一直把他当个孩子看待,怎么,突然就亲嘴了。   “我分得清哪种喜欢,你也喜欢我是吧。”   看着他期待的眼神,余安安也有些不知所措,喜欢吧,可是,又不一样。   她推开他,坐了起来,微微有些窘态的理了理凌乱的睡衣,“小风,喜欢分很多种,你喜欢我,是因为过分依赖我,我喜欢你,因为我们的关系最亲密,但这与另一种喜欢不一样,我们这种喜欢,只能亲额头,不能亲嘴巴。”   小风狠狠叹了口气,抓住她的小手握在掌心里,“余安安,我喜欢你的这种喜欢,是想把你捧在手心,揉进身体里,放在心尖上的喜欢。”   余安安眨了眨眸子,一脸吃惊,这些话,他都懂?   她抿了抿唇,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他的情话,喜欢吧,如果不喜欢,为什么心里喜滋滋,甜腻腻的。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有病,怎么能跟他一样,他们从相识至今,才一个半月的时间,一个月在深山,半个月回到都市生活,可是短短的这一个半月,却在心底产生不一样的情感。   就在她沉思中,门口传来“呯呯”的敲门声。   余安安一怔,两人同时看向门口,“八点多了,谁能来。”   小风起身要去看,余安安急忙叫住他:“别动,我去。”   余安安悄声跑到门口,透过猫眼一看,吓得一哆嗦,她家母上大人怎么来了。   她跑回来,小声说:“我妈来了,快把被子收起来。”   小风快速进卧室,把地铺上的被子抱起来,强行塞进柜子,可是衣柜没有太多空余,塞了几次,才关上门。   余安安指着屋子,“不许出来。”   小风点头,关上门。   余安安缓了下呼吸,拍了拍还有些发烫的脸颊,打开门,“妈,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   余母迈步进来,脸色黑得跟扑克似的,目光在屋子里搜索,余安安见状,急忙问道:“妈,您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怎么没打个电话。”   余母推开卧室的门,就看到小风站在窗边,余母脸色瞬间难看到了极点。   余安安心下坏了,被堵个正着,小风站在那,不知该如何是好。   “妈。”   “余安安。”余母清冷开口,语气冷的吓人。   余安安咬了咬唇,“那个,妈,我,我正想明天去看您呢。”   “是吗?”余母说着,目光转向小风,小风没说话,因为他觉得,自己不说话比较好。   “妈,您吃晚饭了吗?”   余母冷着脸,“余安安,你怎么答应我的。”   “妈。”事情已经这样,她再多解释也没用。   余安安冲小风使眼色,急忙关上门,拽着母亲到客厅沙发上坐下。   挨训呗,她做好准备了。   余母把包一放,气势凌厉,“要不是徐岩打电话给我,我都不知道你把小风天天带在身边,你们孤男寡女,住一起,他什么状况你最了解,他失忆,以前什么事也不清楚,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万一他是坏人呢,万一他有家庭,有老婆孩子呢?你想没想过,余安安,你那脑子是不是掉山下也摔坏了。”   余安安被母亲说着,频频点头称是:“小风刚从山里出来,对城市都不熟,他只依赖我,对外界一点安全感也没有,他只是住在这儿,我也只是照看他。”   “你都二十三了,做事之前能不能想想结果,照顾他,都照顾到一起了,他要是普通人,正常人,你跟他在一起,妈也不反对,但现在这种情况,你想什么呢。”   “妈,我没有。”余安安苦着一张脸,被抓到解释再多也没辙,而且母亲说的话也完全在理,小风真正的身份和家庭她都不了解。   “妈,徐岩给你打的电话?”余安安突然想起母亲刚才的话。   “是,虽然徐岩劈腿,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你也不能这样跟小风不清不楚的在一起。”   “卧槽,徐岩这个傻逼。”余安安气得直接爆粗口。   “余安安。”余母提高音调,训斥她。   “我错了我错了,不该说脏话,妈,我跟小风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那这什么情况。”余母指着里间,“都住一张床上了,还没在一起,余安安,你要气死我。”   “妈,没有没有,他睡地上,他一直打地铺。”   “我告诉你余安安,你不想急死我,就继续这样下去吧。”   “妈,我和小风真的没什么。”她虽然信誓旦旦,最后说着说着,语气又怂了下来,因为跟母亲,她说谎就会没底气。   如果在十分钟前,她也许能理直气壮,底气十足的辩解,可现在呢,刚刚打过啵,虽然她是被迫的,但,也不完全是被迫。   余安安烦躁的扯了扯头发,心里骂着徐岩这个贱人,关他屁事,就是见不得她好,妈的,老子早晚整死你。   知女莫若母,余安安什么性子她最了解,余母听这话音,她还是知道的晚了,“安安,妈不反对你交男朋友,还赞成你找男朋友,但是你要找一个可以跟你正常生活的男孩子,而不是小风这种情况的。”   “我明白,妈,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来了,情况也看明白了,让小风住林园那去,你们不能这样住一起。”   余安安抿着唇,低垂着脑袋,没吭声。   “怎么,你有意见?”   “妈,小风今天带我去蹦极,他晕倒了两次,他在慢慢恢复记忆,他需要我,而我也希望能陪着他,我们什么都没有,我就是照顾他,我们是命友,相依为命才能活下来。”   她长长叹息一声,“妈,我这人有恩报恩,有怨报怨,小风对我有救命的恩,要不是他,我早死在领安山了。”   “报恩,怎么报?拿你自己报?”   余安安急忙摇头:“您别曲解我成么,我想照顾他,跟我一起他才能慢慢恢复自信,如果我不管他,把他扔在林园那边,他自己要怎么生活,他什么都不懂。”   “我并不是非要留下他,那天从莫叔家回来,辰哥把小风送到林园,又送我回来,小风一路跟着车,跑到我家的。当时我的心,就软得成了一滩泥,我不能把他扔在那,他看起来那么无助又不安,妈……”   这一声妈,满满的乞求。   余母是个软心的人,她只是不希望安安跟小风能有什么,毕竟小风的身份太特殊,有太多未知,这些都是不可预料的,安安不懂,她做母亲的,一定要提醒她。   “安安,除非小风恢复记忆,他身世清白,否则,你们不能在一起,妈这次做回恶人,这么些年,我们母女俩苦也吃了,日子也熬出来民,不能看着你不清不楚的跟着毫无头绪的人在一起,如果我坐视不理,不管不问,那样才是害了你。”   “我明白。”   “你坚持让他住在你这儿,而且你们也已经住了这么些天,我再说,也是晚了一步。但我告诉你余安安,如果他万一哪天恢复记忆,而且还有家庭,到时看你怎么办。”   余安安送母亲到楼下,看着车子驶离,才怏怏上楼。   小风站在门口,等着她。   两人目光相交,小风看出她眼底的落寞,抿了抿唇,“安安,阿姨不喜欢我,我知道。”   她不想小风有其它压力,今天晕倒两次已经承受很强烈的痛苦,不想他再为别的事分心,“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妈是担心我,就过来看看,我跟她解释了,你住在我这儿,是为了更好的适应城市生活,方便互相照应,没事的,进去吧。”   余安安往里走,小风关上门,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安安,我猜得到阿姨说什么,是觉得我不好吧。”   “没有说你不好,只是希望你能快点恢复正常人的生活,没别的。”   小风跟着余安安进了卧室,她坐在床上,他盘腿坐在地上。   余安安明白母亲的担忧,何况母亲的话,讲的也是道理,之前小风一直问她喜欢不喜欢他,她可以说不喜欢,或是喜欢的感情不一样。   但此时,心里怎么那么难受呢。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拉扯,很疼。   小风看出她不开心,想要伸手去碰碰她,手在半空中顿了顿,末了又收了回去。   余安安看出他小心翼翼的样子,抬眼冲他笑笑,“明天周末,你想做什么?”   “安安,不开心不要勉强,是不是因为我住在这儿,你跟阿姨吵架了。”   “没有吵架,因为之前我妈就不同意你住我这儿,男女有别,你明白的,今天看到了,就说了我一通,不过没关系,已经解释清楚了,她也同意你继续留下来。”   “那你为什么不高兴。”   余安安哈哈一笑:“我哪里不高兴了。”   “我们在一起时间虽不长,但在我的记忆里,只有你一个人,你的每一个举动,都深深的刻在脑子里,你是不是开心,是不是真的笑,是不是真的发脾气,我都能分辨出来。” 第29章   小风这一晚很安静,没吵着要晚安亲亲,也没像以往坐在床边看着她。   余安安睡意不浓,翻了几次身,看到小风闭着眼睛,她又转回来,不去看他。   心口像堵着块石头似的,压得呼吸都有些困难。   周日这一天,余安安和小风就在家里,哪也没去,她看出小风情绪不高,想起昨晚的电脑,走过去看。   电脑又开不了机了,她急忙喊道:“小风,电脑坏了。”   小风走了过来,按了几下,然后拉过椅子坐下。   余安安看着小风进入程序,输入一堆代码,然后才说:“安安,电脑被黑了。”   “什么?我电脑被黑了?昨晚不是还好好的吗,又没看什么带病毒的东西。”   “没事,一会就好。”   余安安看着小风的动作,她早已习惯他这方面的高超技能,“你以前肯定是IT精英,能解病毒的都不是一般人。”   “可能吧,我对这些有印象,但是想不起其它的。”   余安安在想,为什么电脑会被黑,突然想到,“对了,是不是昨晚你回的那个长安街什么二少爷那个暗号不对,然后被他黑了。”   “应该是他。”   “这个二少爷是什么人呢,为什么黑你,他要黑的应该是你。”   “暗号没接对,我再试试。”   余安安在旁边坐着,过了会儿,电脑重启,病毒解除了。   小风再次输入,进入程序,出现昨天的界面,此时任何信息都没有,长安街洞拐洞拐二少爷的暗号也没有了。   肯定是他,没跑了。   小风开始查找文件,三分钟左右,就找回那条信息,他直接发过去:你黑我?   “你和他一定认识,或是,他应该是你的朋友吧,你暗号对错了,他当你是盗用的,直接黑了我电脑。”   “也许。”   小风自从昨晚之后,话极少,不卖萌,不撒娇,一本正经的样子,让她特别不适应。   突然,电脑闪了一下,瞬间黑屏了。   “小风,电脑又被黑了。”   小风点头,没应声,直接操作。   过了会儿,电脑重启,小风再次进入密密麻麻的代码界面,然后一条条代码输入,找回刚才的那条信息,他发过去:再黑我,小心你不知道怎么死的。   那边瞬间回了一条:操,你丫谁啊。   小风回:你先找的我,你是谁?   那边回:天王盖地虎。   小风明白,这是对暗号呢,余安安也不知道这个暗语到底是什么,也是无奈。   “小风,你知道这些,从这里查不到一丝有用线索吗?”   “我查了几天,没有任何身份信息。”   “这么隐蔽?那你怎么登陆这里的?”   “脑子自动输出,告诉我怎么登陆,但里面没有任何表明身份的东西。”   余安安叹了口气,“这个人肯定是认识你。要不,你直接问他吧。”   小风回消息:不记得了。   那边回:操,装失忆啊。   小风回:真失忆。   那边回了一串省略号。   过了会儿,那边又回:老大,能不能别闹,我有正事找你,找你半年了。   小风和余安安面面相觑,从这句话判断出,小风失联至少半年。   “他一定是跟你很熟,要不,你问一下,你的名字?”   小风点头,直接输入:我叫什么名字?   二少爷:大神别闹。   小风:认真的。   二少爷:大哥,你就是大神,我们这个圈子,哪有报真名的,你不会真失忆了吧。   小风:什么圈子?   信息没再回,电脑过一会儿,又被黑了。   “我黑了他。”小风说。   余安安急忙打断:“别,他应该是判断你不是本人,或是说话对不上号,以为你盗用了,你说失忆他显然不信,应该是与你熟的人,或是,在这里与你相熟的人。”   小风叹息一声,快速解了病毒,之后就关了电脑。   “安安抱歉,我什么也做不好。”   余安安耸肩:“已经挺好的了,你别忘了,我们现在吃的穿的,可都是你赚回来的。”   小风微微笑了下,没说话。   她知道他心情不好,这样闷着,她真不适应,总觉得像缺了点什么。   一天闲散的过去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小风虽没再像之前那样闹她要抱抱要亲亲,但还是睡在她床边的地铺上,他说过,没她,睡不着。   余安安拿出手机,冲着他深沉的表情拍了张照。   小风抬眼,冲她笑了下,没说话。   次日到公司,余安安直奔徐岩办公室,呯的一声甩上门,手里的包,照着徐岩的脸就砸了过去。   徐岩伸手挡住,“干嘛,上来就打。”   “徐岩,你他妈有病是吧,我跟谁怎么样,关你屁事,你他妈算老几啊。”   徐岩一听,就知道什么事,“我们分开,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跟个脑子有病的人在一起,安安,我可是好心。”   “呸,你要不要脸,你好心?那世上没有人渣了。”   “怪就怪小风,谁让他自己有问题。”敢动手打他,又招惹孟淋,还跟余安安在一起,徐岩最近运气背到家。   余安安咬牙,“徐岩,这事我跟你没完。”   余安安回到办公桌前,打开电脑,开始P图,再传到手机上,然后直接把电话打了过去,声情并茂的哭诉着。   挂断电话,余安安冷哼一声,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已经是最善良的作法了。   中午给小风打了电话,问他在干什么,小风说在楼下,没别的事。   下午,余安安接到电话,那边喊着,再不来,就报警了。   连请假都忘了,跑下楼,打车直奔南郊。   小风又去蹦极了,跳下去就晕了,工作人员用小风手机打给她,让她过去接人,再不解决,那边就要报警了。   余安安心急如焚,赶到南郊已经四十分钟过去了。   小风此时,又站在蹦极台上,工作人员拦都拦不住,他那身手,几个人都进不了身。   她抓着栏杆往上爬,“小风,你下来。”   小风听到声音,怎么也没想到是余安安,“安安,你怎么来了。”   “你给我下来。”余安安站在下面,冲着他喊。   小风摇头:“也许这样我能想起来。”   “不行,你给我下来。”   小风不下,余安安终于爬了上去,直接抓住他,“别跳了,想不起来就不想,你再跳,会出人命的。”   小风此时脸色惨白,晕过去一次,又爬上蹦极台。   “我们不想了,想不想起来不重要,生命比那些狗屁记忆都重要,听我的话,乖乖跟我下来,好不好。”   “安安,我什么也做不好,我知道,我失忆给你添了很多麻烦,我一定要想起来,那样,安安就不会为难,也许,你能喜欢我。”   余安安不住的摇头:“谁说我不喜欢你,我喜欢你啊,很喜欢。”   “可是,你的喜欢跟我的喜欢不一样。安安,我很焦虑,也很暴躁,有时想不起来,我很想发泄,又怕伤到你或是损坏家里的东西,我很讨厌这样的自己,你也讨厌吧。”   “我不讨厌你,我觉得你很好,即使失去记忆,但一样乖巧可爱,还懂事听话,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一点也不忤逆我的想法,这样不是很好吗。你如果想起来,也许你就不这样了,我会不适应,小风,你好好的,我才开心,如果你出了事,我怎么办。”   “安安,我再跳一次,我刚才跳下去的时候,看到个画面,有人追我,安安,我可能不是自杀,是被迫跳下山崖。”   “你真的有仇家?”   小风点头:“旁边好几个人,我看到他们拿着刀,还有枪。”   “枪?”这可不是普通的仇家了,居然有枪。   “安安,我可能真的不是好人,或者,我的身份真的不普通,不然不会有这样的仇家追我,那天打的那个人,也是有威胁性的。安安,如果再这样下去,也许你也有危险,我不想连累你,我什么都做不好,什么都不知道,这样的我,只会连累到你,可是,我又舍不得离开你,安安,这样的我,我自己也讨厌。”   小风眼底落寞,漆黑的眼底毫无往日光亮同,“安安,让我再试一次。”   余安安抿了抿唇,摇摇头:“跟我回去,不然,晚上睡客厅,以后也别想睡卧室了。”   小风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无比温柔:“安安,我知道你,嘴硬心软。”   “我发觉,你挺聪明的。”   “我不傻,只是你当我傻而已。”   “那你以前为什么总是傻傻呆呆的。”   “因为那样你比较开心。”   果然,扮猪吃老虎。小风这招,高明。   小风执拗,说什么还是要跳,工作人员不应,余安安想了下,“后果我们自负,刚才他出手确实是他不对,希望你们原谅,我会付双倍的钱,还有赔偿金。他失去记忆了,上次跳下去之后,就想到一些事情,希望再试试,我陪着他一起。”   “如果真出事,我们可不负责。”工作人员一听失忆,也有些同情。   “后果自负我知道的,麻烦你们了。”余安安态度认真陈恳的道歉,又说要给赔偿金,工作人员也就随了她。   两人依旧像上次那样,双人蹦极跳绳,绑好后,余安安双手紧紧的搂着他的腰,“小风,想不想得起来不重要,但下不了例,不要再想用这种方式去恢复记忆,你这是拿生命在堵。”   “安安,谢谢你。”   这次小风跳下后,又晕了过去,安安心惊胆颤的抱他在怀里,虽然知道他一会能醒过来,但还是吓得双手都在颤抖。   小风醒来时,身体虚弱无力,最重要的是,他没有看到更有用的画面,依旧是有人拿枪对着他,他自己跳下悬崖。   打车回家,小风坐在后座,头靠在她肩上。   手,握上她的手,余安安没有推开他,任他握着。   回到家,小风倒在地铺上,头痛欲烈,吃了二粒止痛药,还是痛得咬牙紧锁眉头。   余安安坐在他旁边,帮他揉着穴位,可是依旧不见效果。   “小风,我们去医院吧。”看着他疼成这样,她心都跟着打颤。   “不用,再忍忍。”他说出话时,几乎是咬着牙挤出的几个字。   “那你不要再想了,什么也不要想,想不起来不重要,真的,小风你听我的。”   小风因疼痛而呼吸加重,他微喘着气息,睁开眼睛看着她:“安安,我想要找回失去的记忆。”   以前他并不想急迫的找回记忆,现在,他一定要找回。   她明白他想什么,他怕她不喜欢他,他怕他连累到她。   可是,太痛苦了,他那么疼,疼得额头上冒出大颗大颗汗珠,她却无能为力。   余安安眼眶泛酸,哽着喉咙,“小风,我能做些什么?我怎么才能帮到你,你告诉我。”   小风没说话,而是长臂一带,直接把她按在地铺上,手臂揽上她的腰,把她圈在怀里,头,埋在她的后颈间。   这样,就没那么痛了! 第30章   余安安没有挣扎,任由着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颈间,他有力的手臂,锢得她腰间发疼,她清晰的感觉出他的疼痛与不安。   她微微动了下,想要转向,小风手臂一紧,“安安,别动。”   她听出他语气里的隐忍,贴在颈间的额头上冒着大颗大颗汗珠,侵进她的肌肤。   余安安咬着下唇,心里疼的很,她什么也帮不上他,只能看着痛苦一点点折磨着他。   安静的空气里,只有轻微的呼吸声,手机铃音,划破寂静的空间,余安安动了下,小风的手臂渐渐松开。   她坐起来,爬到床边拿过手机,是母亲。   “妈。”前天来查岗,今天又来电话,目的不言而喻。   电话那边开口:“安安,妈还是觉得,让小风住到林园那边吧。”   余安安听到此话,再看到旁边正承受着痛苦的小风,给他拉过被子盖好,拭去额头上的汗珠,起身走到阳台。   母亲的意思她明白,就是想让小风离开,阻止他们继续发展下去,“妈,您说的话我都明白,但我相信小风不是坏人,人即使失去记忆,但心性是不会改变的,我看到的小风,很正直,很勇敢,他以前肯定是个IT高手,他真的真的非常非常有能力,虽然失去记忆,但还是破解了许多人做不到的事。”   “这些与我说的事有关系吗?”   “这就是我要说的,我相信小风,他又去蹦极了,他想快点恢复记忆,看着他痛苦,我心跟刀割似的疼,妈,您可能觉得小风现在并不好,但在我眼里,他比很多人都好,他的真诚,他的情感,从领安到现在,我们之间,有许多常人无法感受的情感,他太痛苦了,我不想让他为了恢复记忆而去折腾自己,我能感觉到他对我的重要性,妈,我懂您的话,也懂您的担忧,但请您相信我的判断,请您相信我对一个人的直觉和感情。”   “安安,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您说小风也许会有老婆孩子,我觉得这点基本不成立,他才多大,肯定不会的。”余安安没好意思说出口,小风第一次吻她,即使失去记忆,人的本能不可能没有,那个吻技,哪有技术可言,跟初吻差不多,情到深处,他的反映和动作,完全能说明这一点。如果说这种事情能装假,那他就是演技实在高超,她也认栽。   “你这是挑明要和他在一起了?”   余安安之前并未做出决定,但看到小风为了快点恢复记忆承受痛苦,这不都是为了她么,他哪点不好,不就是失去记忆,这不是他的错,她也不是不喜欢他,就这点而言,互相有感情,为什么不能尝试一下。   “妈。”   她这轻微示弱的一声妈,余母便明白了。   电话里长长的叹息,传来的是母亲的失望,她不想这样,她现在真的两难,“能给我点时间,或是,让我自己做决定吗?妈,我是成年人,不是小孩子了。”   “你多大在妈心里,也是孩子。”   余安安瘪了瘪嘴,心里有点酸,母亲带着她一路走来不容易,她却忤逆母亲的话,“我相信自己的判断,妈,请您相信我。”   “安安,不是妈非要阻挡你交男朋友,但是小风,真的不合适啊。能恢复记忆还好说,起码能弄清楚他到底是什么人啊。”   “如果他一辈不恢复记忆呢?如果他一辈子找不到家人呢?”   母亲没说话,因为这样的假设,都是未知的事,谁也说不准。   “我看天气预报明天有雪,您别出门了,腿又该疼了。”余安安把话题岔开。   得到孩子的关心,当妈的哪个心头不热一下,“你啊,我知道了。”   余安安笑了下,“妈,我给订了个按摩椅,特别舒服,就是断货,元旦才能到货。”   “你哪有钱啊,别乱买东西。”   “妈,我有钱了,小风帮我上司朋友的网游公司做防火墙加密,赚了两百万,还给我公司解了多少人IT精英解不了的病毒,他给解了,他居然破了国内顶级黑客的病毒,妈,小风好厉害的。我现在有四百万,都是小风赚的。”虽然小风说他解的不是“不见”,但她炫耀一下,不算说谎吧。   余母惊讶,“他能做到这些?”   “真的,他虽然没有记忆,但他说这些是本能,看到那些密密麻麻的代码,脑子就自动输出,说来也奇怪,他什么也不记得,但记得电脑,他以前肯定是做这方面工作的,特别牛,他现在可火了,是我们公司的明星,密斯王都非常给面子。而且密斯王朋友的网游公司,好多人都叫他大神,真的超厉害的。”   “还有这技能,看不出来。印象里他就是不说话。”因为见面次数极少,小风又一直闭口不言,在余母眼里,这个孩子又傻又笨,跟野人没差。   “说啊,特别能说,还有理有据,可能贫了,他还把徐岩给揍了。”余安安说到这里,傻傻的痴笑。   “把徐岩给揍了?”   “谁让徐岩缠着我,眼睛总盯着我看,我就不明白了,当初劈腿的是他,现在又黏上来,神经病。”   “这个小风,好像也不傻,还知道吃醋。”   “还把那个狐狸精气得半死,孟淋这个贱人居然盯上小风,小风一点好脸色都没给她。妈,小风一点也不笨,特别护着我。”   “你看看你自己,说起小风就这么开心,还说不喜欢他?”   余安安也没发觉自己刚才的语气,是那么兴奋和激动,可能,连她自己都没发觉喜欢他到,提起他,就能滔滔不绝,神采奕奕。   她沉了沉语气,正式道,“妈,请您相信我自己的判断。”   “傻孩子,感情冲上脑,理智全都跑。”   “哪有啊,我理智在呢。”   突然,一只手臂环上她的腰,余安安回头,就见脸色苍白的小风抱住她。   小风贴近她耳边,用微弱的气声说道:“想你。”   余安安抿了抿唇,末了,冲他勾了勾唇角。   电话那端开口:“你自己好好想想,别让自己后悔,感情不是儿戏,开了头,就难收。”   “恩,我明白的。”   挂了电话,小风双手环着她的腰,下巴抵着她头顶,闷闷道,“安安,妈妈的话要听,但也不能全听。”   余安安一怔,转头看他:“什么意思?”   “比如,感情是我们两个人的事。”   “嘿,你偷听?”   “没有,我说过,我不是傻子,我会分辨,会分析,阿姨不相信我,也是担心你,这是对的,谁让我来路不明。”   “可不,捡来的野人。”   小风微微勾了勾唇角,把她转过来,面对着自己。   “安安,我的安安,其实,你才傻。”带着薄茧的掌心扣住她的侧脸,倾身,吻上了她。   他的唇很冷,吻有点咸湿,气息却依旧灼热,唇瓣贴合着唇瓣,是那么的小心翼翼。   他吻得太温柔,太深情,甚至,温柔得有些颤抖。   吻依旧生疏,却依旧灼热,有力的舌尖挑开她紧闭的唇瓣,探入齿缝,勾上她的小舌。   她听到自己呯呯的心跳声,很强烈,很慌乱。   但他的温柔,又一点点抚平她的慌乱,她居然有不舍,甚至很疼,疼的是他的小心翼翼,疼的是他的不安和情感。   他额头还冒着细汗,支撑着身子有些打颤,抚着脸颊上的手,也在打颤,但唇上,却温柔得像夏日夜晚的微风,那么轻柔。   “安安。”他放开她,温柔的叫着她的名字。   她垂眸,又上扬看向他,他的眼底太温柔,漆黑的眸子裹着浓浓的感情。   她轻轻抬手,擦去他额头的汗,“还疼吗?”   “吻你,就不疼。”   余安安抿着唇,想要说他傻,可是又觉得,他这明明就是在卖乖,装傻,对她装乖,其实就是只大尾巴狼。   小风握着她的手,亲吻她的指尖,细密的亲吻,好像有股电流从指尖传至周身,让她不自觉的打了个颤。   她猛的抽出手,他却捧上她的脸,唇再次贴上她的唇。   他的吻,有些急切,有些渴望,想要更多的探寻,他觉得周身都像是着了火,安安可以灭了他的火,他想要把她揉进身体里,那种强烈的迫切渴望,已经越发不可控制。   余安安没想到这次不同于上次的温柔,唇上有些疼,而他的手,已经探进她的衣摆,触碰上腰间肌肤,开始遵循本能的想要更多。   她被他炙热的气息烧得眩晕,忘了挣脱,当胸口一凉,一只大掌扣住那里时,周身一震,急忙按住他。   “不行。”她拒绝,声音却软了下来。   额头抵着额头,他说,“安安,你也喜欢我是吧。”   “喜欢也不能这样。”她推开他,还使劲瞪他一眼。   虽然瞪他,但脸颊泛红,她也会害羞,小风笑着说,“那就是喜欢我是吧?”   他还纠结于此,在他心里,没有比这个更重要的事。   “小风,我是喜欢你,可能,跟你的那种喜欢差不多,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喜欢你。”   “你说,只要是你提出来的,我什么都答应。”   “不要再去蹦极,我不可能天天把你带在身边看着。”   “安安。”他明白她是担心自己,但这是目前为止,这是最有效的方法,如果放弃,那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来。   “答应不答应?”见他沉思,就知道他想什么。   “如果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你会一辈子都管我的是吧。”   余安安点头,“对,管你一辈子。”   小风深沉的眸光渐渐上扬,露出她已经几天都没看到的笑容,“我答应你,我不去蹦极了。”   “男人说话要算话,如果骗我,我就把你赶出家门。”   “不会的,不会的,我答应你,安安,你喜欢我,我太高兴了。”小风说着,抱起她在屋子里转圈。   转了几圈后,有些体力不支,把她扔在床上,然后他就像只八爪鱼似的扒在她身上。   余安安长抒一口气,冲着他的板寸脑袋翻了个白眼。领安山的事情对她来说太重要,小风也成了她生命中不可割舍的一部分。   所以,喜欢就喜欢吧,谁让她真的喜欢了这个傻瓜,怪也怪自己。   “安安,我重吗,压得你疼吗?”小风尽数的力量都压在她身上,拱了拱身子,好像能减褪燥热。   “重,快下去。”她脸颊微窘,能感觉出脸颊上的热度,她的汉子心,也架不住这种羞羞事。   小风恩了一声,一个翻身从她身上滚下去,然后顺势一带,余安安就立刻从平躺变成趴卧姿势,而且是,趴在他身上。   她支起身子,伸手捏上他的耳朵:“又开始得意忘形。”   “安安,安安,我的安安,你是我的。”   “好好好,我是你的,记住,你也是我的,如果你敢食言,老子跟你没完。”   余安安说着,从床边拿过手机,对着他拍:“说,你是我的。”   “我是安安的。”小风眉梢飞扬,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虽说脸色苍白,但喜色占据眉眼间,幸福,不过如此吧。   “继续说,你是我余安安的,如果以后对我不好,我就把你赶出家门。”   小风立马复述,“我是余安安的,安安也是我的,如果我对安安不好,就被赶出家门,我怎么会对安安不好,我最喜欢安安了。”   他说着把她拉到怀里,两人对着镜头,小风使劲在她额头上亲了下,“我喜欢安安很久了,今天安安终于答应也喜欢我,我很开心。”他说着,问她,“这个是记录的吗?”   “对啊,记录我们的故事。”她说。   小风看回镜头,屏幕上的两个人,都上扬着笑容,他说,“我喜欢安安,我喜欢安安,我喜欢余安安,我是安安的,我是余安安的,安安说她喜欢我啦,安安终于喜欢我啦……”   看着镜头里的小风傻笑,心瞬间明朗,余安安搬过他的脸,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这是奖励,要乖乖听话。”   “安安,我还要奖励。”小风说着,撅起嘴凑过来要亲亲。   “美得你,不亲。”余安安推他。   “亲一下,安安亲一下。”   “不亲。”   “亲一下。”   “不亲。”小风已经把手机扔到一边,身子扑了上来。   这只体型庞大像动物似的小风,让她招架不住,她伸手推,他就往前凑,最后,还是被他亲了,亲得晕晕乎乎,空气里,留下喘息的声音,和甜腻的气息。   说开了,说通了,心瞬间明朗,她只希望小风能好好的,健健康康平平安安,这就够了。至于记忆,爱他妈想起来就想起来,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管他呢,过好一天是一天。   但她希望,如果有一天,小风恢复记忆,也能这样对她好。   如果他敢对她不好,余安安捏了捏拳头,照着小风的肩膀就是重重一拳,小风还在傻乐,突然被打一拳,有些不解。   “安安,你打我干嘛。”   “如果你以后对我不好,我就见一次打一次,记住了。”   小风拿着手机,视频还在录,刚才羞羞的亲亲,都录进去声音了,小风对着镜头说:“如果以后对安安不好,安安就见一次打一次,以此为证。”   余安安看着镜头,指着小风,“这是你自己说的。”   小风重重点头,然后冷不丁的又亲了下她的嘴,余安安咬牙,这货,没完没了了。   小风虽然头痛,但心情好的不得了,只要稍有缓解,就围在她身边,安安安安的叫着,要么就冷不丁偷亲她一下。   余安安觉得好气又好笑,但是小风乖乖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   两人一起围在厨房里煮晚餐,小风抢着干活,她就站在旁边看着他,家里有这么大只养眼的男人,要么就露出他那肱二头肌,八块腹肌给她看。   她坏心的伸出手,在他腹肌上戳了戳。   “安安,你喜欢这个啊。”小风见她对他的腹肌情有独钟,时不时瞄一眼,要么就戳一下。   “闲着也是闲着,没事练练,不然八块就会变成一块,不好看。”   “那吃完饭再练。”   “有时间带你去攀岩吧,我是攀岩俱乐部的会员,赵哥你见过的,他是队长,这方面很厉害的。”   “好啊,我们一起去。”   小风虽然刚回都市不久,厨艺一点点也在涨进,余安安喝着他做的丸子汤,味道还真不赖,西兰花虾仁摆盘都很讲究,颜色搭配的也好,“哪学的?”   “公园认识个大爷,他教我的。”   “哟,在公园还认识大爷,还能聊这些,不错嘛。”   “他家那只哈斯奇,挺二的。”   “二哈都是空有外表,现在的二哈,都只会卖萌和捣乱。你就很像二哈,体型宠大,爱卖萌,撒娇。”   小风被安安说的,有点不好意思,“安安,我只跟你这样。”   “好好好,再卖个萌来给我看看。”   卖萌就算了,小风站起前倾着身子,捧着她的脸,猛的亲了一口。   ***   昨天无故离岗,她去找密斯王解释,密斯王没说什么,让她准备下篇领安稿子。   孟淋这两天都没来,被人看笑话,哪还有脸来。   下午,门口进来一对夫妇,五十多岁模样,穿着打扮普通,余安安听到前台问话,就看了过去,她急忙把脑袋躲了起来,这是徐岩的爸妈,她见过相片。   许欢欢把二位老人带到办公室,余安安急忙跑过去,抓着许欢欢的手,“来,看热闹。”   就听里面呯的一声拍桌子声,然后年长的男人底气十足的怒斥开口:“徐岩,你怎么跟我解释。”   徐岩一脸懵逼,“爸,怎么了?您和妈怎么突然来津宁了。”   “你给我好好解释。”   然后徐岩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也是一怔,相片上的男人是他没错,但那个女人是谁啊。   “爸,我不认识这个人。”   “不认识,好啊你小子,跟我装傻充愣,怪不得你要公司升的快,原来是做这种下作事,徐岩,我们徐家祖宗的脸都给你丢尽了。”   “爸,我真不知道这人是谁。”   “你找女人我们不管,你也应该找女朋友,但是跟个老女人在一起,你看看她那年纪,四十几岁了吧,你真的要气死我。”   徐岩努力解释:“爸,你一定是被人骗了,我真不认识这个人,还有,我在公司上升快,那也是凭我的努力,一点点加班熬夜拼来的,跟这些没关系。”   “那这相片怎么回事?”   “现在电脑P图技术非常高,P这样的图片,余安安当然懂,我俩分手了,她不甘心,想要挽回,我没同意,她就这样做了呗。”   余安安虽然没见过徐岩爸妈,但是电话还是通过,也挑明了男女朋友关系,所以双方家长还是知道他们的事。   徐爸一听,也许,真的是误会了。   许欢欢看向余安安:“真是你做的。”   余安安耸肩:“虽然闹不出大风浪,折腾一下也好,谁让徐岩傻B似的把小风跟我在一起的事告诉我妈,害得我妈兴师动众跑去质问我。”   “可惜,就这样不了了之了。”许欢欢觉得好可惜,徐岩是真渣,道貌岸然的样子,恶心。   余安安撇嘴:“没关系,来日方长。”   坐回自己座位,继续写下一篇稿子,过了会儿,徐岩的办公室门推开,三个人一起走出来,走到门口,迎面走来位四十几岁,保养得当,穿得讲究的女士,二老见此人时,皆是一愣。   徐爸气得双手打颤,回头一巴掌掴在徐岩脸上。 第31章   徐爸突然的一巴掌,清脆的响声,震惊在场所有人,往里走的那位女士也是一怔,许欢欢从震惊中缓过来,急忙开口:“魏总,您来了。”   被称为魏总的女士点点头,没理旁边的闹剧,径直往里走。   许爸一听魏总,就更加确信相片的真实性,抬手指着捂着脸颊一脸震惊的徐岩,“你个混小子,还想骗我们,这不是相片上的女人吗?”   许欢欢大概明白了些,但也没多话,反正她是极其不待见徐岩,装逼又恶心。   “爸,您真的误会了。”   “误会,那她是谁?”徐爸指着女人背影,而魏总好像意识到与自己有关,转头看过来。   徐岩急忙解释:“真的是误会。”   魏总看着面前徐岩爸妈都看向她,开口道:“我是这家公司的老板,您二位,有事吗?”   徐爸一听,回手照着徐岩又打了过去,徐岩躲着,“爸,您真的误会,这是魏总,我们老板,真的是我们老板。”   旁边虽然没人敢围观,但都竖着耳朵听八卦。   徐爸冷笑,“不清不楚的搞这种事,徐岩,我没你这个儿子。”   魏总不解,回身上前两步,“徐岩做了什么事,他是我们公司管理层,工作还是很出色的,我很器重他。”   徐爸听闻,气得浑身发抖,“你们,你这个年纪,还搞那些下三烂,你们城里人都搞这些,太丢人了,徐岩,你跟我滚回家去,不许再见这个女人。”   大家心领神会,徐爸的话,难道还有猫腻,徐岩跟孟淋有一腿,这怎么跟魏总,魏总可是孟淋的妈妈,这消息,也太劲爆了。   魏总听明白了,脸色瞬间黑了下来:“二位,话不能乱说,我也是有家世的人,孩子没比徐岩小多少,这种耻辱性的攻击言论,不可妄下言论。”   “魏总,抱歉抱歉,您回办公室,我自己解决。”徐岩拽着爸妈往出走。   魏总办公室也没进,转身向电梯间走去。   徐岩心想这可不好,但眼下,让爸妈先离开才主要。   徐岩把爸妈拉到走廊,“爸妈,你们可害惨我了,这是我们老板,我跟她任何关系都没有,要说有关系,我跟她女儿确实有些关系,她女儿比我小一岁,虽然没确定恋爱关系,但有这方面发展意见,你们怎么能随意相信别人的话,这不是给我添乱吗?”   “你刚才明明说不认识这个人,现在就出现在我眼前,徐岩,是你说谎在先,还怪我们给你添乱,我生了儿子,难道不能管教。”   “可是,你们也不能电话不打一个,就直接杀过来问罪,还正被老板撞见。”徐岩拿出钥匙递给母亲,“妈,您跟爸先回我那呆着,晚上下班后再聊。”   “我得先跟老板好好解释一下,这可是大事,搞不好,我能丢了工作。”   徐爸不信,但被老婆拽着,还是气哼哼的下楼。   徐岩下了电梯追出去, “魏总,实在抱歉,我爸妈是被人骗了,对不起,希望您原谅。”   魏总拿出车钥匙开了车门,上车后,看向他:“徐岩,你跟淋淋那些事,我不管,我也不管你为什么惹出这档子事,但我告诉你,你惹到我头上,孟淋也帮不了你,回去收拾东西滚蛋。”   “我真是被人故意黑的。”   “谁黑你?为什么黑你?”   “余安安。”   “余安安是谁?”   “我们公司员工,也是我以前女朋友,她见不得我好,就骗我爸妈,这都是她做的,真的魏总,请您相信我。”   魏总准哼一声:“徐岩,能出卖前女友保全工作,我看你也不是什么男人,一点担当都没有,既然这样,收拾东西,滚蛋。”   魏总一脚油门车子驶了出去,车载电话打了过去。   “密斯王,我们公司有个叫余安安的?”   密斯王没想到魏总居然问起余安安,“对,就是前段时间去领安拍片坠崖的,怎么了?”   “她跟徐岩有过节?”   “怎么突然问这个,魏总,您什么时候也这么八卦了?”密斯王跟魏总关系不错,两人都是女强人性格,私下关系也非常好。   魏总把前因后果讲了一遍,密斯王一听,噗哧一乐:“我说魏总,徐岩的事我不好掺和,您闺女护着。”   “余安安工作优秀,态度端正,稿子也写的不错,积极向上,我很看好这个孩子,值得培养”   “哟,难得有你这样夸奖的人。”密斯王的苛刻人尽皆知。   “就事论事,徐岩跟余安安有什么过节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您闺女不知道怎么又看不上徐岩了,倒对余安安的男朋友感兴趣。”   “孟淋这孩子,就是被她爸惯坏了。你去盘问一下余安安,看她做了什么。”   旁边看热闹的人都凑在一起七嘴八舌的吃瓜,余安安冷笑,活该徐岩,看你怎么解决。   手边内部电话机响了,把窃喜中的余安安吓了一跳,一看是密斯王,接起电话,让她到办公室去。   她到了办公室,“密斯王您找我。”   “坐。”密斯王从电脑前移开目光。   “刚才外面吵什么呢,魏总电话都打到我这来了,问你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魏总问我?我跟魏总都没见过,她居然问我?”余安安佯装兴奋。   “徐岩跟魏总说是你做的?”   “什么?”   密斯王把事情说了一遍,余安安急忙摇头否定:“徐岩最近不知道怎么地,总找我麻烦,可能是看我不顺眼吧。”   “你俩以前的事,我可是听到风声的。”   “他想复合,我没同意,不知道他脑子想什么,有孟淋,还找我干什么。”   密斯王突然挑了挑眉,“你有钱。”   余安安噗哧一乐:“我那钱也是小风赚来的,我再有钱,也没孟淋有钱。”   “孟淋跟他就是玩玩,腻乎几个月了,该凉了。”   “孟淋一直这样吗?”她知道密斯王看不上孟淋,所以才敢这样问。   “不是稀奇事,不管你承认或是不承认,安安,有些玩笑不能乱开,特别是给你饭吃的人。”   余安安急忙点头,她明白了,密斯王在庇护她,她内心不胜感激。   “徐岩的事我就不管了,魏总让他滚蛋,估计也是一时气话,以后自己做事动动脑子,你下一篇稿子写的怎么样了?”   “写到第七天。”   “进度不用太快,故事情节要引人入胜,连载的文章,情节一定要跌宕起伏,你第一篇写的很好,明天放刊,看后续效果。”   “谢谢密斯王,我一定努力。”   “去吧。”   余安安拍了拍胸口,幸好有密斯王护着她,不然,她肯定滚蛋了。   她P图的时候正是气头上,原本是想P孟淋的丑照,后来翻孟淋的相片,看到两人的合影,被富婆包养,更劲爆。   敲了敲自己脑袋,笨,差点害了自己。   徐岩回来后,直接找她来。   余安安冷着个脸,一问三不知,否认不会啊,她又不傻。   徐岩没辙,魏总那边不管信或是不信,即使有爸妈做证,也改变不了发生的事实。   徐岩打电话给孟淋,孟淋求她妈妈,这事,才不了了之。   不过,同事私下议论的话题,倒是躲不过。许欢欢倒是挺开心,跟余安安凑一起,笑得前仰后合。   ***   小风特别乖,哪也不去,就呆在家里,余安安回到家,就能闻到饭菜的香味。   吃饭的时候,余安安把今天的事跟小风说。   小风使劲夸她,还给她竖大姆指,点赞。   以他的性格,徐岩那种人,就该见一次揍一次。不过要讲法律,不能随便揍。   余安安心情超好,看着电视,让小风做俯卧撑。   小风臂力惊人,一口气一百个俯卧撑,只听微微的喘息声,汗珠都没滴一颗。   “这么厉害 ,你试试平板支撑。”余安安趴在地上,教他姿势。   小风跟着她做,余安安坚持了十几个数,就支撑不住趴下了。   “安安,你加油。”   余安安摇头:“这个太累,我做不来。你怎么样?”   “没问题。”他轻松应对,一只手还伸过来,摸摸她的脑袋。   牛牛也过来凑热闹,被小风一手拎起扔回窝里。   牛牛不情不愿的哼唧着,余安安拍了他一下,“不许欺负牛牛。”   “碍事。”小风来了这么一句。   “……”   余安安趴在地上,侧着脸看他,大概七八分钟过去了,小风依旧脸不红,气不喘,游刃有余。   她坐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背,“还能支撑住吗?”   “可以的。”这些完全不在话下,再坚持十分钟也没问题。   她想了下,按了按他结实的脊背,“那我上来了。”   “上来吧。”   余安安支起身子,坐在小风背上,小风微微承受了重量,但很快恢复如初,“安安,你很轻。”   “是没你重。”   余安安开始不敢大力坐在他背上,过了会儿,见小风完全不受影响,就把重量全压在他身上。   “你能试试做俯卧撑吗?”   “可以。”   余安安从茶几上拿了个苹果,“做吧,做一百个,我就下去。”   “好。”小风开始做俯卧撑,余安安吃着苹果,给他数着个数。   “一,二,三,四……十五,十六,十七。”余安安胳膊伸到他面前,“来,吃口苹果。”   小风咔擦咬了一口苹果,继续做俯卧撑,“安安,真甜。”   余安安抿了抿唇,侧着身子,胳膊抵在他背上,凑近他,“苹果甜,还是我甜。”   小风嚼着苹果,“苹果甜。”   余安安撇撇嘴,使劲咬了口苹果,没情趣。   拿过手机,打开视频录制,“来,看看小风的厉害。”   “四十了吧,还有六十个,加油。”她拿着手机说。   小风恩了一声,继续做俯卧撑,他的手臂线条结实有力,黑色工字背心撑起的肌肉线条,又man又爆,额头上微微冒出细汗,紧绷的下巴,又狂又野,啧啧啧。   余安安伸手戳了下他的肩膀肌肉,“真野性。”   “好,还是不好?”小风已经见吃力,一百个俯卧撑,平板支撑十分钟,又驮着她一百个俯卧撑,现在已经六十几个。   余安安坏心的凑近他耳边,小声说:“好,可好了,又狂又野mang到爆,搞得老子心痒痒。”   小风闻言,手臂突然失力,直接倒在地上,一个翻身回手抓住余安安,直接把人按在身下。   余安安抿着唇坏笑,一手拿着苹果,手机放到一边,替他擦汗,鼻子嗅了嗅,“这是男人的味道。”   “你怎么知道?”   又来,吃醋不分时间地点和场合,余安安晃了晃脑袋,刁钻道,“刚刚闻到的。”   小风哼了下,低头亲下她的鼻子。   她把苹果递到他嘴边,小风咬了口苹果,一边嚼着,一边说:“苹果真甜。”   余安安腹诽,得便宜还卖乖。   然后就听小风说:“安安更甜,比苹果甜多了。”   小风说完,就埋首,吻上她的唇,余安安呜呜抗议,嘴里还嚼着苹果呢。   小风不依,使劲吻她,好像要把她当苹果吃掉似的。   余安安拍打他的肩膀,渐渐,攀上他的肩,回应他的吻。   不同于前两次的亲吻,这次,明显有进度,知道如何进展,如何享受,如何呼吸,不至于,让两个人都憋得满脸通红。   可是,越是懂,情感越容易爆发,小风的手,已经探进她的睡衣内,带着薄茧的掌心轻抚着她的腹肌,麻麻的,痒痒的,好像有千只蚂蚁,在她身体里乱蹿。   他吻着她的唇,亲上她的鼻尖,亲吻她的脸颊,吻上她的耳际,最后埋在她的脖颈间,余安安大口大口吸着新鲜空气。   当身下,有一根硬硬的东西抵在她小腹上时,余安安急忙叫停。   “不行,这样是不行的。”   小风抬眼,满脸委屈,与其说是委屈,不如说是得不到而忍受着的难耐。   “安安,难受啊。”他说着,还往她身上拱了拱,那东西,让她能感觉到,明显又硬了几分。   她摇头,虽然自己也不好受,“我说行,才行,不能强迫我。”   小风点头:“那就抱一会。”   她点头,伸手抱住他,他也紧紧的抱着她,然后她发觉,越抱,他的反映越强烈,虽然没有强迫她继续下去,但她知道,他一定快到爆炸了。   牛牛在旁边全程围观,哼哼唧唧的蹲在狗窝旁,见两人好久都没动了,不明就理,汪汪的叫了两声。   余安安一听,抬眼看过去,牛牛看到她的眼神,兴奋想要跑上前,刚迈几步,小短腿捣腾着时,就见小风的冷眼杀直射向它。   动作戛然而止,呜呜的哼唧几声,蔫蔫回到狗窝,继续趴窝。   缓了会儿,两人坐沙发上看电视,余安安盘腿吃着杨梅,时不时递给小风一颗。   电视里演着综艺节目,笑料特别多,笑得她前仰后合。   小风觉得没意思,一点也不好笑,一点也不如他的安安好看。   余安安见他也不笑,一点反映都没有。   “不好看吗?”   小风摇头:“不好看。”   “你看这里的那几个女明星,长得多好看。”   “不好看,都没你好看。”   这句话,还是十分受用,余安安笑着戳上他的腹肌,“我就喜欢你这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她吧唧一口亲在他额头上,“奖励。”   小风在她亲过来的时候,就伸手去抱她,被她冷眼拒绝。   “只有我可以,你不可以。”   他太想亲她了,但安安要求,只能她亲他,他不能亲她,独裁的安安。   余安安看着小风委屈巴巴的表情,特别想笑,坏心的逗他,在他身上点着火。   然后,明显感觉到耳边传来的呼吸越加粗重,双手紧攥成拳,然后猛的推开她。   红着脸,跑,开,了…… 第32章   户外探险专刊发行之后,关于余安安这篇领安探险的文章,就有人关注,故事表明是真实发生,大家也都好奇,是怎么走出来的,还有遇到野人之后的故事。   公司的论坛上,有人发帖子。   下面有个人回复,看来是位大神,知道的内情比较多。   领安山本就荒凉,而且作者笔下的方位,应该是与某军事基地有关,储备弹药与军事机密,信号早就屏蔽了。   余安安看到这条回复,也很惊讶,如果这位网友说的是真的,那地方与军事有关,那就可以说通了。   后面还有人继续回复,想看后续,关于两人如何走出深山。   头两天,讨论内容并不多,第三天之后,帖子楼就越盖越高,余安安天天盯着看,手机也刷,但她本尊不能上线,只能申请小号,我家牛牛很可爱,上去回帖子。   大家讨论,余安安开始继续下篇的稿子。   户外探险专刊,发行周期为半个月一刊,余安安第二篇用了三天时间写完,密斯王审过,表示很满意,而且就论坛上大家的讨论,话题性一点点在往上冲,反馈度她还是比较满意,也证明了她之前的判断。   这几天,徐岩也老实了,同事之间会打招呼,但背地里,没少取笑他。   余安安也笑,知情人就说,分了是对的,这种人,不知道搞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丑闻,为了上位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孟淋的风评在公司是出了名的,专挑养眼的盯,盯上之后撩一段时间,就觉得没意思,这是天性,改不了。   大家还说,一点也不随魏总,随她爸。不知道魏总看上孟总什么了,那么能干一女强人,跟这种拈花惹草的在一起,多恶心。   小风这几天特别乖巧,他答应不再去蹦极,就天天带着牛牛下去遛弯,与那位大爷常碰面。   大爷抽着烟,递给他一支。   小风摇头,拒绝了。   大爷一笑:“年轻人,不吸烟的真不多,好习惯,继续保持。”   小风对烟没任何概念,但大爷却一根根的抽,那东西,就那么好?   余安安回来时,小风正在做饭,她洗了手,直接走到厨房。   小风冲她笑,俊脸凑了过来要亲亲。   这已经成了习惯,余安安踮起脚尖要去亲,突然闻到一股味道,然后仔细嗅了嗅,“哪来的烟味?”   “大爷抽烟,给我,我就尝尝。”   余安安咬牙,上去就是一拳,打在他胸口上,“啥都尝,万一是毒品呢,你也尝,烟不是啥好东西,不能抽。”   “我就尝了两口,味道不好,就给扔了。”   “以后不许抽了。”   小风见她有些怒意,急忙应声,“不抽不抽就这一次。”   余安安瞪他一眼,“再有下次,滚去客厅睡。”   小风频频点头,然后冲她挑眉使眼色,“安安,那有奖励吗?”   “还要什么奖励?”   “我想抱着你一起睡。”小风一脸讨好相。   余安安抬腿就踢,想要踢他屁股,结果没抬多高,踢大腿上了,“想得美。”   吃完饭,小风继续健身,电脑也没再碰过,余安安还是在想,那个二少爷到底是什么人,小风又是什么人,但她一个字也不跟小风提起,怕他又拼命去想,折腾自己。   这天周五下班,余安安准备带小风出去吃饭。   天天在家吃家常菜,嘴里都淡出鸟了。   小风当然高兴,早早换了衣服出来,外面已经飘起雪花,余安安走出公司大楼,就看到门口站在雪中,一身黑色装束的小风。   许欢欢用细腰撞了她一下,“诶,啥情况?”   “好情况,告诉你哦,这是我家小风风了。”   许欢欢冲小风招手,故意说道,“嗨小哥哥,你俩约会,带我一个呗。”   小风对许欢欢也有些熟悉,而且跟安安关系好,他也就不再摆脸色,但也没什么笑脸,他压根不接她的话。   余安安拍了拍许欢欢的肩膀,“你瓦数太大。”   许欢欢撇嘴:“有异性没人性。”   “下周午饭,咱俩吃好吃的去。”   “这还差不多。”许欢欢挥手,跟俩人说拜拜。   小风走上前,手搭在余安安的肩上,两人往前走。   “冷吗?”她掸了掸他身上的雪花。   “不冷。”他在领安山里早习惯了寒气。   “我们去吃西餐吧。”   余安安早已经搜索到一家档次比较高的西餐厅,她以前可不敢来这儿,现在有钱了,而且也想让小风吃到最好吃的美食。   打车到了餐厅,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外面的雪越下越大,雪白的夜晚,心情格外的好。   点餐时,余安安看了又看,小风也是看了又看。   最后服务员提议,可以点一份情侣套餐,份量足,品类也精致。   点了份情侣套餐,余安安想了下,“要喝酒吗?红酒?”   “可以,不怕醉吗?”   “怕你啊。”余安安挑衅。   小风冲她挑眉,她瞪回去,他想什么,她太清楚了,这丫的,连醉酒这种事,他都明白,一点也不傻。   红酒先拿上来醒着,小风闻了闻,“没喝过。”   “以前也许喝过,红酒度数不高,但也会醉的。”   “你少喝,怕你喝多了。”   “怎么,我还能耍酒疯啊。”   小风闷闷来了句:“我怕我控制不住。”   余安安:“……”   之前几晚,他几次抱着她差一点擦枪走火,毕竟都是成年男女,她也会有感觉,但总觉得,好像,太快了,进展太快了,不行不行,每次都拒绝,搞得小风委屈巴巴的跑到阳台吹冷风。   过了会儿,牛排上来了,两人刚吃,一抬眼,就看到有人走向这边,余安安看到莫辰,反映跟往常一样,有一点点紧张,也不能说是紧张,就是觉得他太冷漠,很难接触。   但又不想坏了关系,毕竟母亲现在是莫家人。   莫辰一身正装,旁边跟着一个打扮端庄漂亮的女孩子,两人一前一后,走向这边。   “辰哥,你也来吃牛排。”   莫辰看向她,点点头,末了又看向小风,此时的小风与第一次见到时,完全不同,气质,穿着,完全不同于上次的呆呆木木的傻小子。   “哪天回家吃饭。”莫辰开口。   余安安点头,目光不自觉看向旁边的女人,然后流转到莫辰脸上,她冲他笑了下,意味深长。   莫辰淡淡一笑,“我坐这边。”   “好。”   余安安以为莫辰是约会来的,毕竟,莫辰三十岁的人了,还没个女朋友,莫叔也急,但急也没办法,他性格太过强硬,独来独往惯了,工作又忙,没心思考虑婚事。   莫辰确切的说,是来相亲的,父亲要求他必须来,他没办法,只好应下。   吃什么,是女方挑的,他无所谓,却不想,在这儿碰到了余安安。   莫辰的位置是余安安身后的座位,靠窗,她一回头,就能看到对方,余安安心里想着,什么样的女人能入得了莫辰的眼,这一转头,正撞上莫辰清冷的眸子。   她一怔,冲他笑了下。   莫辰微微颔首,算是意会的打过招呼。   小风切了牛排,递给她,“安安,快吃,你看后面干什么?”   “辰哥啊,你忘了?”   “没忘,他不爱说话。”   “何止是不爱说话,真不知道他以后找的媳妇能不能容忍他这性子,冷傲孤僻,不,是洁癖。”   “洁癖?”   “衣服不能有褶皱,无论做什么事之后,必须洗手,家里必须规整,他在部队呆过,起床时间都跟起早操似的。”   小风眸子暗了暗,“安安,你怎么这么了解他。”   余安安没听出小风话里的酸意,“我妈说的啊。”   “哦,我以为你关注他。”小风闷闷道。   她前倾着身子,小声说:“跟他说话,能把天聊死,我关注他干嘛。”   余安安挺喜欢莫叔的,但她知道远近的关系,所以对莫家能少去则少去,对莫辰,她也说不好,打心里不想接触,可能还有一点畏惧,总觉得他这人,一个眼神,能让人退避三舍。   余安安切了块牛排放到嘴里,小风的叉子又递了过来,她说:“你自己吃。”   “不,你吃。”   “别都给我吃啊,不好吃吗?”   小风说:“好吃,可是我想看你吃,安安吃饭时可好看了。”   余安安虽然不至于飘飘然,但小风每次夸她,她都想笑,也很欢喜,“小嘴可甜了,来,奖励你一个。”   她把自己面前的汤放到小风手边,“蘑菇汤,很香。”   小风舀了一勺汤,吹了吹,送到她面前 ,余安安看向周围,“咱能不能别秀了,这么多人看着呢,我有手。”   小风摇头:“张嘴。”   余安安只好喝下这口汤,但发现小风的目光,好像不是在看她,她一回头,正看到莫辰的目光,与小风,好像才是交汇状态。   她有点没搞明白,这两人什么情况。   余安安手机响了下,她低头看微信,没管小风与莫辰的眼神交锋。   小风有些稚气的脸颊上,目光浅笑,唇角上扬。   莫辰依旧淡漠,黑眸墨如子夜。   坐在莫辰对面的女孩,问他:“那个是你朋友啊?”   莫辰淡淡应了声,“我妹妹。”   “是李阿姨的孩子?”她知道莫欣,那这个,就是另一个妹妹了。   莫辰点头。   “感觉你们不是很亲近。”   “不在一起生活。”莫辰依旧言简意赅。   “长得挺漂亮的。”   莫辰抬眼,未接这话。   相亲这个女孩子挺喜欢莫辰的,想攀谈几句,发觉他话太少,又冷淡,她不说话就冷场,她说话,好像,也冷场了。   但那股子森森人冷漠气息,冷得能把人冻住,却又不自觉想要靠近。   吃完饭,余安安叫来服务生准备买单,服务说,你的单已经被九号桌买过了。   余安安转头看过去,莫辰也已经吃完饭,正准备离开。   她起身过去,“辰哥,谢谢你啊。”   “回去吗,我送你。”莫辰整理衣摆开口问她。   “不用不用,你们走,我和跟小风一起走。”   莫辰没说话,拿上外套率先向门口走去。   余安安站在车旁,冲着莫辰挥手,看着车子离去。   下着大雪,很难打到车,雪花大片大片飘落,满世界白芒一睛。   余安安发现,小风突然话少了,还变成冷漠脸。   “怎么了,不好吃啊?”   “好吃。”   “那干嘛这表情,好像没喂饱你似的。”   “我不喜欢你对别人笑。”   “我只能对你笑?还挺霸道。”小风的占有欲,还挺强的。   “你对别人都不笑。”   “那我对谁笑了,陌生人?”她身边基本没什么男人,除了一些同事,也没关系特别近的男同事。   “刚才那人。”小风说完,脑袋一撇,还哼了一声。   余安安咂舌,无语的很,“那是辰哥。”   “那也不行。”   “嘿,你这人这么轴呢。”   “男人,对所有构成威胁的生物,都会保持高度警惕,不懂吗?”   余安安咬牙,“那是辰哥,我哥。”   “他眼神不对。”管他是不是她哥,谁都不行。   “他眼神不对?他那眼神能冻成冰,你看出什么了,看出有火花啊,你可真厉害。”   “长得好看就不要对别人笑,我是男人,当然懂男人。”   余安安好气,又好笑,“你这是在夸我?”   “是啊。”   众围观吃瓜群众,顿时齐刷刷,哦……   余安安抚额,拽着小风就走,太丢脸了,丢尽她的脸。   回到家,余安安把小风推到客厅,“晚上睡沙发。”   小风哼了一声,负气坐在地板上,伸手去扒拉牛牛的小短腿,牛牛跑几步,就被他扯回来,跑几步,扯回来。   牛牛汪汪直叫,余安安出来,被子枕头直接砸向他,“睡客厅。”   睡就睡,哼。 第33章   小风躺在客厅,毫无睡意,牛牛晃悠过来,在他旁边晃着屁股看着他,时不时发出哼哼的声音,小风侧着身子伸手去抓牛牛,牛牛扭头就跑,不让他抓。   跑开后,还转头看他,好像在说,你也被赶出来了,一样怂,怂怂的,跟它一样。   小风咬牙,哼了一声,盘腿坐起来。   然后直接放倒,开始做俯卧撑,一口气做了两百个,中间一口气没换,做完后出了些汗,起身去冲澡。   再出来,在客厅里转悠,末了倒在地上,睡客厅就睡客厅,然后,他失眠了。   无论怎么睡,也睡不着。   牛牛趴在他旁边,一人一狗大眼瞪小眼,没人权,没狗权。   一个骨碌爬起来,悄鸟儿的打开卧室的门,见安安睡的熟没发现,小心翼翼关上门,爬上床。   慢慢凑近,余安安没反映,他又凑近,轻轻揽上她的腰。   余安安睡得正沉,完全没发觉身边多了个人,小风心里狂笑,终于可以抱着安安睡了,以后再也不睡地板,不睡,坚决不睡。   余安安醒来时,天空已经放亮,阳光照射进来,她微微转动眼球,就发觉,腰间有重量,一睁眼,一条结实的手臂橫在腰间。   她猛的转身,就是小风那张俊脸,正睡得酣甜。   余安安这个气,不让他睡卧室地铺,居然爬到床上来了。   她怒吼一声:“小风。”   小风被这一声震天响的吼声吓醒的,身子一个哆嗦,睁开眼睛,就看到余安安怒火中烧,满脸愤怒。   确实是自己干了坏事,但他真的没做别的,小风扬着讨好的笑脸,“安安,早啊。”   “早你个头,谁让你上床上睡的。”余安安坐了起来,绰起枕头就打。   小风曲起手臂护住脑袋,委屈巴巴道:“我冷,跟你睡,不冷。”   “狡辩,强词夺理,以前怎么不冷。”   小风也不接她话茬,自己昨晚睡得从没有过的舒爽,此时心里美得乐翻天,从床边慢慢褪下去,站在地上,“安安,我给你做早餐去。”   小风说完,直接跑了出去,留下怒气冲天的余安安,无处发泄。   把米洗好煮粥,一边去洗脸刷牙,突然传来敲门声,小风过去一看,是个女孩子,余安安也出来,还带着怒气,一把推开他,自己看。   急忙开门,何砂砂穿着白色长款羽绒服,雪白的雪地靴子,小脸冻得微微有些发红,门一开,直接扑了上来,抱住余安安。   “安安,安安,我可想死你了。”   看到她,余安安对小风怒意也散了些,伸手抱住何砂砂,在她背上拍了拍,“别死不死的,我最不喜欢听这字儿。”   何砂砂抱着她,但目光却看向小风,目测身高在185以上,身材好爆啊,黑色工字背心撑起胸肌轮廓,浑身上下标注着,我很野,我很man,我很狂。   她嘿嘿一笑,冲小风打招呼,“嗨,你好啊小野人。”   小风见状,鼻子一哼,头一扭,回了洗手间,留下何砂砂,脸一僵。   “这么酷?”   余安安推开她,“他叫小风。”   何砂砂嘿嘿一笑,急忙脱下鞋子,换上托鞋往里走,牛牛听到声音,也凑了过来,一看是她,就上前讨好的蹭着她的腿。   何砂砂弯腰,摸了摸牛牛的脑袋。   “什么时候回来的?”余安安问她。   “昨晚到家都半夜了,你是不知道那个黄世仁,去哪都让我跟着,我都要被他榨干了。”   余安安咂舌,挑眉道,“榨干这词不能乱用,污污的。”   “现在就是,我的整个身体都被掏空,灵魂都在四处游荡,要不是来看你,我现在只能躺尸。”   何砂砂把外套脱下,看到小风从洗手间出来,去厨房。   她抬手搭在余安安肩膀上,“什么情况?都住一起了?”   “一直住这儿。”   何砂砂冲小风挥手,“嗨小哥哥。”   小风没理她,向厨房走去。   “他一点也不好逗的。”余安安说。   “看出来了,不过,好帅啊。”何砂砂长长爆出一声,“真的好帅,好酷,好有型。安安你捡了个宝。”   余安安开始也觉得小风挺帅,后来发现是真帅,再后来,看习惯了,免疫了,但偶尔也会突然小鹿乱撞一下她的汉子心。   她去洗漱,何砂砂站在旁边跟她聊天,然后在客厅里聊,把最近要说的话全说了,得知她出事的时候,差点没哭死过去,找也找不到,每天生不如死的煎熬着。   还被黄世仁抓着出差,参加各种展览,她都要气死了,后来知道她找到了,才算从死神边上挣扎回来。   “别天天叫人家黄世仁,你们老板也算是黄金单身汗,有自己的公司还是自己打拼出来的,在你嘴里喊出来,就跟没人性似的。”余安安去过何砂砂公司,也见到过她的老板,虽然公司不算太大,但势头很猛,曲星纬才三十出头,自己创业有今天,绝对是励志典范。   “剥削我们加班加点赶稿子,漫画啊,那是需要灵感的,天天压榨我,你看,我都瘦了。”何砂砂可不瘦,一米六二的个子,一百零五斤的体重,脸上还有婴儿肥,她说瘦,绝对是发泄内心的不满。   余安安瞥眼,“瘦,可瘦了,瘦得我都心疼,来,把我的肉给你点。”   何砂砂捏上余安安的脸,“你是真瘦了,吃不少苦吧。以后别再去山里采风,黄世仁都说,那种工作不适合女孩子。”   “黄世仁还跟你说这个。”   “是啊,你出事的时候,我天天哭,他算是良心发现,没少安慰我。”   小风站在拐角,冲里面聊得正热络的人说道:“安安,吃饭。”   余安安拽着何砂砂坐在餐桌上,小风拿了两副碗筷,看着何砂砂,又添了一副。   何砂砂用肩膀碰了碰她,揶揄道:“长得帅,还做饭,诶,是不是也给暖床?”   余安安心想,他想了,她不让。   小风走过来,在对面坐下,给余安安盛粥,夹菜,夹面包,夹鸡蛋,又是准备纸巾,准备水。   何砂砂看在眼里,这服务也太贴心了,太周道了,小伙很上道,不错不错。   小风对余安安照顾得体贴周道,对旁边的何砂砂一点笑脸都没有,何砂砂咬了口面包,冲他说道:“小风,我是安安最好的朋友,你不能板着脸对我吧。”   小风轻撩眼皮,末了垂下目光,继续吃饭。   何砂砂努嘴,看向余安安,后者无奈耸肩,“他就这样。”   小风做的饭虽然不是什么美味,但有人给做,就是好的,余安安不挑,何砂砂是饿了,早饭没吃就跑来,吃了两碗粥。   何砂砂跟余安安俩坐在客厅里,一边看电视,一边聊天,说到兴奋时,两人咯咯直笑,小风坐在卧室,听到外面的笑声,一点也不想笑。   中午的饭就在楼下吃的,小风兴致也不高,余安安看出来了,但没问他,她还不爽呢,摆什么脸给她,偷偷爬上她的床,她还没找他算完账。   吃完饭就逛街,逛完街吃晚饭,晚饭吃完,何砂砂才走。   两人回到家已经快九点了,余安安看他,“干嘛板个脸。”   “没有。”小风终于露出一张笑脸出来。   “一笑不笑的,砂砂是我好朋友,最好的朋友。”   “恩。”小风应声。   “那就不能笑一下?”   “干嘛对她笑,她长得又没你好看。”   余安安刚要开口,被他的话硬生生把不爽全盘截住,她抿了抿唇,好气又好笑的拍了拍他胸口,“行,终于找到招治我了。”   小风嘿嘿一笑,伸手直接把她整个人抱在怀里,“她霸占你一整天,我都抱不着,气死我了。”   他这点小心思,余安安无语死了,拱了拱身子,“松开。”   “不松。”她越说,他抱得越紧。   直接把人提起来,抱到客厅,放到沙发上,直接按倒,扑上来就亲。   余安安左右晃着脑袋不让他亲,“你属狗的啊。”   小风抬头,狠狠道:“牛牛敢亲你,晚上就吃狗肉火锅。”   在旁边转悠着的牛牛汪汪大叫,直接冲回窝里,太吓狗了,太吓狗了,还天天虐狗,牛牛表示,这日子没法过,离家出走,离家出走。   小风把余安安按在沙发上亲了一通,才满意的放开她,半趴在她身上拱来拱去的撒娇,余安安冲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谁能收了这大型犬科动物,倒找钱的。   时间越来越晚,外面的雪融化化大半,屋子里明显温度有所下降,余安安去洗澡,回来直接钻进被窝里,抱着手机刷公司论坛。   小风冲了澡出来,穿着家居服,走了进来。   余安安抬眼,“出去。”   小风瘪瘪嘴,站在门口,不进也不退。   余安安继续看论坛,有人问到领安的生存问题,余安安用小号回帖,跟大家一起讨论关于野外生存技能。   有人问她是不是有过野外生存经验,不然怎么懂这个。   她回,有过经验,野外生存不是纸上谈兵,必须实践才能找到真正的生活法则。   小风见她敲着手机,慢慢的挪着步子进来,在床边盘腿坐在地上,扬着脑袋看她。   余安安跟大家正在讨论,没搭理他。   小风见自己被冷落,然后得寸进尺的坐在床边,看着她聊天。   “这是你?”   “我申请的小号,跟大家互动,不然帖子容易沉,到时密斯王就不给我开专栏了。”   小风点点头,然后越靠越近,手臂慢慢搭在她肩上,余安安正回打着字,抬头瞪他一眼,“拿下去。”   小风傻笑,装笑,就是装傻,就是不拿下去。   聊到野外遇蛇,有人说蛇是大补,余安安小号回的,她也遇到过,但是冷血动物这种的,她不敢碰,也不敢吃。   有人讨论起蛇羹,弄得她一身鸡皮疙瘩。   小风不甘心被冷漠,开始搞些小动作,摸摸她的头,亲亲她脸,手指在她脸颊上戳一戳,换来冷眼,或是让他滚开,他权当没听见。   小风很不喜欢这手机,天天拿着,就那么有意思?比他好玩吗?比他有意思吗?   余安安还在回帖子,就感觉身子越来越下滑,直到小风整个身体都压在她身下,手机也被扔到一边,双手扣住她的手,直接冲过来,亲她。   “你有病……”啊还没说出来,就被他吞进肚子里。   吻开始有些急躁,渐渐变得温柔,不安的大手开始四处乱蹿,撩开衣襟,探了进去。   余安安唔唔抗议,但小风不理不理,没听到没听到……   当他的手开始往下伸的时候,余安安开始疯狂抗拒,“再不听话,给你扔出去。”   小风嘴一瘪,一点也不帅,委屈巴巴的表情,就会装可爱。   脑袋扎进她脖颈间,开始闷闷的喘着粗气,然后就越来越不受控制,余安安觉得全身都热得跟火烧似的。   小风从她身后紧紧的抱着她,身下硬绑绑的东西抵在她腰间。   “安安,什么时候可以啊?”   余安安也不知道自己坚持什么,但总觉得,坚持总有坚持的道理,如果不坚持自己的想法,她也许早在两年前就跟徐岩发生关系。   她想了下,“我们没有保护措施?”   小风一怔,脑子搜索着关于这个的概念,最后还是不知道。   “你下去睡吧,这样抱着也难受。”缓了会,热度稍稍褪了些,她才说。   “不,我喜欢抱着你。”   “抱着不难受吗?”   “难受,也舒服。”   余安安推了他两下,结果小风抱得她更紧,“安安,就这样睡吧,我啥也不干,我忍着。”   小风说完,拽过被子,盖在两人身上,身子动了动,亲了下她的后脑勺,“睡吧安安,晚安。”   余安安觉得这样睡,真的不舒服,但真的很暖,热热的,暖暖的,她,其实还是有点喜欢这种感觉。   小风真的没再有任何动作,余安安渐渐,也睡熟了。   次日一早,余安安是被热度弄醒的,身后的温度飙高,某处正抵在她腰间,顶来顶去的。   她醒来,转头,发觉小风并没醒,还闭着眼睛,是入睡的状态。   但身子拱啊拱的,她微微动了下,小风感觉到她动,就往前蹿。   她往后退,他就往前蹿,然后就感觉小风整个身子一僵,然后,就不动了。   余安安悄悄退出他怀里,然后看着某处,惊讶的张着嘴巴。   小风,做,春,梦,了……   小风好像有感知似的,猛然间惊醒过来,看到正盯着他看的余安安,他再看着自己身下某处,湿呼呼的,瞬间明白过来,猛的捂住那里,蹭的从床上蹿起来,呯的一声甩上洗手间的门,他的第一次,他要给安安的,为什么都给了小裤裤,呜呜,呜呜,呜呜呜…… 第34章   小风好半天才从洗手间出来,刚一打开门,就见余安安拿着手机对着他,“小风风,我来采访你一下,感觉什么样,表达一下?”   小风刚刚缓下的心情,瞬间泛起一抹红,他急忙伸手抢手机,“不要拍了。”   “就要拍,记录小风风第一次。”余安安越是逗他,小风越害羞,他都窘死了,她还闹他,小风伸手去抢,余安安就跑,一边跑,一边对着手机说,“小风风可爱死了,小风风不是孩子了,小风风已经是男人了。”   她越说越笑,小风一把抓住她,直接搂在怀里,紧紧抱住,委屈巴巴地说,“安安,不要再说了,很难为情的。”   余安安咯咯直笑,“谁让你非要抱着我睡,难受自己知道吧,晚上自己睡。”   “不,我宁可难受,也要抱着你睡。”   余安安拿着手机,屏幕上两个人出现在视频里,一个高大,一个相对高大来说的小娇小,“小风不乖哦。”   小风看着镜头,“我喜欢安安,我最喜欢安安。”   余安安转回身与他面对面,小风紧搂着她的腰,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给你煮早餐。”   她点头,小风走向厨房,余安安对着视频小声说:“小风风真好,我也喜欢小风风。”   她说完,好像对于感情上的表达过于直白,还有一点不好意思,冲着视频吐了下舌头,才结束拍摄。   吃着不早不午的饭,余安安的母亲打来电话,说下午一起吃饭,带上小风。   余安安看向小风,小风好像有一些紧张,“阿姨会喜欢我吗?”   “会啊,你那么乖。”她宽慰他,她明白母亲的用意,但也知道母亲绝对不是,给人难堪的人,所以她并不担心。   中午两人一起下楼遛弯,又碰到小风口中那个大爷,大爷家的二哈看到牛牛,狂奔过来,气势凶猛,当与牛牛冲到一起,瞬间二哈本性暴露,扭屁股摇尾巴,伸着大舌头。   余安安第一次见到这位大爷,穿着打扮看起来很讲究,精神矍铄。   遛弯结束,回家,小风站在柜子前,看着挂着的一排排衣服,“安安,我穿哪件好?”   余安安知道小风想表现更好一些,见他如此重视,她也认真的替他挑选衣服。   最后选了一套看起来,成熟又精干的毛衫黑裤,外面是轻奢品牌橄榄绿的短款羽绒服。   小风换好,显得倍精神,又帅气。   余安安就随意穿了衣服,两人下楼去约定的餐厅。   路边积雪融化成水,路面并不好走,余安安踮起脚尖,怕弄湿了鞋子,小风看了看,“要我背你吗?”   “不用,就这一小段路。”   小风站定在她面前,微微弯腰,前倾着身子,“上来吧,我背你。”   余安安从未觉得,这样一段路,需要让人背着走,但小风的认真和细心,让她倍感温暖,她觉得根本不用这样,但却还是把手搭在他肩上,“我上来了。”   她身子一蹿,小风手心扣住她的大腿,直接把她提了起来,背在身上。   余安安下巴抵在他宽厚的肩上,“小风,你对我真好。”   “安安,我会永远对你好。”   她枕在他肩上,手环着他的脖子,“小风,遇见你真好。”   “遇见你才更好。”   小风的步子很稳,走过这段路,他也没放她下来,一直背到主街上,应她要求,他才放下她。   他搂着她的肩,“冷吗?”   “不冷。”   他把她的帽子往下拽了拽,宽厚温热的手心贴着她微凉的脸颊,“安安,你脸凉凉的,我给你捂捂。”   余安安心里暖得都快化出水来,抬手,捧住他的脸,“我也给你捂捂。”   交汇的眸子里,映着彼此的身影,星辰大海般的世界里,只有你和我。   眉眼尽笑的两个人,傻傻又暖暖的站在街边,路过的行人,都能感觉到他们周身散发出的甜蜜气息,让人忍不住在心底称叹一句,真幸福。   冬天本就不好打车,等了会儿,终于来了辆出租车,两人钻进车里,都坐在后座。   小风看起来有些紧张,攥着她的手,掌心微微有些潮湿。   余安安回握着他的手,“没事的,我妈那人真的很好,之前也不是不喜欢你,只是对我们的关系有些意见,她的考虑没有错,万一你失忆之前有老婆孩子,或是,你的家庭是个什么情况,这些我们都没办法预估。”   “我觉得阿姨说的对,来路不明,要是我,我也会担心。”   见他语气沉闷,她急忙上扬着眸光,笑着说:“不要再去想些乱七八糟的,想不起来就不想,我知道,你肯定没有老婆孩子,你才多大。”   “万一要是有呢?”   余安安想了下,凑近他耳边嘀咕几句,然后就见小风脸色泛窘,窘窘的,很窘,还有点红。   她捧着他的脸,哧哧笑着。她觉得小风太好逗了,一逗脸还红,一个大男人,脸红,实在是太可爱了。   小风心里闷闷的想,安安觉得他那方面太小儿科,他一定要证明自己,对,一定要证明。   打车到约定的地儿,津宁很有名气的火锅店,味道很好,经常排不到位置。   两人走了进去,选了座位,给母亲打电话,没过一会儿,余母便到了。   安安跟小风坐在一边,余母坐在另一边。   小风看着面前的人,“阿姨。”   余母点点头:“点菜了吗?”   余安安说:“没,等您来再点。”   服务生过来点菜,母亲点了几样,余安安又点了几样,最后推给小风,小风又推给她。   余母看出小风有些拘束,便开口问他:“喜欢吃火锅吗?”   小风点点头:“喜欢。”   “冬天吃火锅最好了,热乎乎的。”余安安说。   小风看着她,点头笑着。   余母看到两人的目光,无奈中,有些担忧,还有一丝欣慰。   无奈是小风的身世,担忧是两人的前景,欣慰是安安找到喜欢的人,而且这个孩子,看安安的眼神就能看得出来,那是真心的喜欢。   火锅汤底先上来,菜也很快送过来,小风倒了果汁给余母,但没说话,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怕说错话。   余母看出他的拘谨,“小风,你喜欢安安什么?”   余安安一怔,然后看向小风,小风看着两人,开口道:“阿姨,我失去了记忆,但善恶美丑还是分得清,安安很好,善良,嘴硬,心软,热心,我们在领安山里那段时间,我也是因为有她,才坚持活了过来,我说不上来喜欢安安哪里,可能哪里都喜欢,我找不到不喜欢的地方。”   余安安听完,调皮的冲母亲吐了下舌头。   余母蕴起一抹笑,小风虽然失去记忆,却保留着最真最美的心地,喜欢一个人,就是不知道喜欢对方哪一点,如果单能说出一些优点,那种喜欢便不纯粹了。   “安安,你呢?”   “小风对我好啊。”   余母听完,摇了摇头。   余安安不解,“妈,您摇头什么意思?”   “如果小风对你不好,你就不喜欢他了吗?”   “那我为什么要喜欢?”余安安觉得,就是如此。   余母笑笑没说话,看向小风,小风也正看向她,她说,“边吃边聊。”   吃起来,气氛就活跃了,小风能吃,余母也给他夹肉,这孩子身材高大结实,而且年纪也不大,定是能吃的时候,“多吃点,如果喜欢吃,我们以后再来。”   “谢谢阿姨。”   “阿姨,我知道您的担忧,请您放心,我会一直对安安好的。”小风说得很真诚,又坦率。   小风性子单纯,余母点点头:“小风啊,阿姨是位母亲,要替孩子考虑,你的那些问题其实也不能算是问题,只是记忆的事,万一你想起来什么,或许又是阻隔你们在一起的事情,我是怕安安到时伤心,安安这孩子,看似大大咧咧,那心呐,软着呢。”   “阿姨,我会对安安好的。”他真的会对安安好,他怎么能让安安伤心,绝对不会的。   “记住你今天的话,阿姨可记一辈子。”余母说着,给他夹了颗大虾放到汤锅里。   小风狠狠点下头:“我记住了。”   小风很开心,因为安安的母亲接受他了,他真的欢喜欢的不得了,爽快暖心的笑意一直挂在脸上,余安安也开心,母亲同意他们在一起,她就不会心有芥蒂,好像违逆母亲的意愿。   “妈,前几天看到辰哥了,跟个漂亮美女一起吃饭。辰哥开窍了,交女朋友了?”   “也不算是女朋友,你莫叔逼着他相亲,家世也好,各方面都优秀。”   “相亲啊,他也能相亲,不容易,那女孩挺漂亮的啊,怎么样?”   “不怎么样,回家莫辰就说没发展。”余母说着,叹息一声,她也替莫辰着急,三十的人了,也不想着自己的终身大事。   “怎么这样,他难道要单着一人过一辈子?”   “来相亲也是搪塞他爸,这事儿你莫叔是真操心,不过这种事情,也是操心不来,缘份到了,自然就到了。”   小风听着她们说莫辰,心里就不爽,在他眼里,一切与安安有关的男人,都划为拒绝往来户。   但安安说了,她是要交朋友的,而且那个是她哥,他不能这样。可就是不喜欢,很不喜欢。   “辰哥要求高吧,没入得了他眼。”   “那姑娘我看过相片,还不错的。”   “我看到本人,也不错啊,长得跟瓷娃娃似的,名媛淑女范儿。”她觉得,这样的女孩子才配得上高深莫测的莫辰。   “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我也跟他聊过,他说不急,没碰到合适的。”   余安安撇撇嘴,“眼光太高吧。”   “莫辰不是那样的孩子,可能真的是没碰到喜欢的。”   余安安耸肩,突然发觉小风在看她,而且眼神不善,她突然想到上次小风纠结的事。   她冲他咬牙,瞪眼,“吃饭。”   “哦。”小风闷闷哦了一声,低头吃饭。   小风中途去洗手间,母亲正好逮着时机,问她:“你俩天天在一起,发展到哪步了?”   余安安觉得这事也不是瞒着的事,她想了下,咬了咬下唇。   余母一看,这是接吻了,伸手过来就要拍她脑袋,余安安脖子一缩,躲开了。   “一定要保护好措施,你们都是成年人,发生什么妈想管也管不了,但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明白吗。”   余安安猛点头:“懂,懂,懂。”   “你俩这年纪,正是……你懂我的意思吧?”虽然是母女俩,但那些事,也难以启齿。   “懂,懂,懂,妈,我不是小孩子。”   吃完火锅,送母亲上车时,母亲还抓着她的手,给她使眼色。   她不住点头,明白,懂,啥都懂。   看着车子驶出去,小风看向余安安:“安安,阿姨说什么了?”   “保护自己。”   “我知道,遇到危险,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余安安冲他翻了个白眼,“傻。”   “不傻,才不傻。”   吃得有点多,离这儿不远有一家大型超市,余安安决定去买些水果和酸奶,冰箱渐空,得填满,这才叫过日子。   过日子,这个词,她是怎么想到的?她摇了摇脑袋,怎么就过上日子了,虽然这样想,但还是忍不住傻笑出来。   小风拉着她的手,在路上走,突然看到她傻傻的笑:“安安,你笑什么?”   “我在笑,我们这样生活在一起,叫过日子。”   “恩,过日子。”   “不是过家家,明白吧,这叫过日子,生活在一起,一家人的那种。”   小风紧了紧她的手,“我很喜欢这样的生活,安安,我想了,应该找工作,我要赚钱养安安,以后你可以不用上班,我养你。”   “好啊,那下周开始,试一试。”   “我觉得,我可以去电子城看看,上次那个小男孩儿电脑就是我解的,如果这样的话,我在那就能有工作,可以赚钱养你。”   余安安抱着他的胳膊,脸颊贴在他手臂上,暖暖笑着,“小风,你现在也在养我,虽然我有工作,但我的工资很多时候是入不敷出,你赚那么多钱,按我们正常生活,可以活好多年,工作不急,多接触些人就行。”   “好,听安安的。”   走了十五分钟左右,就到达大型购物超市,买了酸奶,水果,还有啤酒。   拿啤酒的时候,小风想起安安第一次喝酒,倒在他被子上睡觉,他觉得,今晚让安安再喝点。   安安喝醉了,他就,哈哈哈哈哈。   余安安一转头,就看到小风傻笑,“你笑什么?”   “啊,没,没什么。”   “不是啥好事。”   买了一车的必须品,结帐的时候,就看到结帐台绿箭口香糖旁边放着的某个东东。   她咬了咬唇,看向小风,小风见她看自己,也看着她。   她冲他使了个眼色,小风顺着她目光看过去,眨了眨眸子,“要这个吗?”   余安安急忙摇头,这么多人,她可没买过这东西。   小风见她说不要,那就不要。   结帐出来,余安安还往那瞟,小风也没在意。   打车回家,小风问她:“安安,那个是什么,你好像想要。”   余安安无语至极,她凑近他耳边,小声说:“保护措施的。”   小风一听,瞬间明白过来,这个后悔啊。   “我回去买。”这时不买还待何时,他傻么,不傻。   “不用,楼下也有卖的。”   打车到小区门口,对面就是便利店,小风拽着她的胳膊,指了指对面超市。   余安安咬了咬唇,没说话。   小风想了下,从钱包里拿出一百块钱,直接冲着跑了过去,进了便利店,看到与之前超市看到的某物品一样的盒子,直接拿了两个,结帐台是个小姑娘,见这个小帅哥又来买东西,就冲他笑。   这一笑,小风有些心虚,浑身都不自在,冲收款小姑娘比了比手里的东西,扔下一百块钱,转身就跑了出去。   余安安见小风跑回来,呼哧带喘的拉着她走,然后就见里面的人追了出来。   她一怔:“你没给钱?”   “给了。”   “那怎么追来了。”余安安看向穿着收银制服的小姑娘。   小风吞了吞口水,没说话,那个小姑娘跑过来,把剩下的钱递向他,“找你的钱。”   “谢谢,麻烦你了。”余安安接过来道了谢,小姑娘走了,她看向小风,发觉小风脸色有些不自然,她清了清嗓,逗着他,“小风风,你害羞喽。”   对于一个情窦初开的小男生来讲,这种事,确实很难为情,小风把东西塞进衣服兜里,拉着她就走。   余安安从他兜里把那两盒花花绿绿的东西拿出来,“没收。”   “不要这样。”小风哀嚎,他都忍成这样了。   “没收,就没收。”她放进兜里不给他。   余安安走在前面,小风在身后追,“安安,别这样。”   “不给,不给,就不给。”   “安安,安安,等等我。”   ***   上楼后,两人换衣服,洗澡,出来后坐在地上一边吃零食,一边看电视。   电视里演着电视剧,都市爱情片,已经第二十几集了,男女主角同居的生活甜得流蜜,日常接吻,看得小风差点流口水。   他吞了吞口水,拿了罐啤酒,“安安,干杯。”   余安安头都没扭,看着电视,一边跟他撞杯,喝一大口。   小风也喝,一罐接一罐,一会儿,六罐啤酒就没了。   可是安安一点也不见醉意,看到搞笑的剧情,还哈哈大笑。   小风再一次感觉到自己被冷落,手机,电视,都比他好玩吗?真的比他好玩吗?   他慢吞吞凑了过去,余安安感觉一个大脑袋过来,抬手去推,小风委屈巴巴被推了回来。   然后下一集,演到男女主角滚床单,虽然没啥实际的画面,但是又是亲又是抱,还有接吻的声音,小风觉得自己浑身燥热。   他深吸一口气,想要伸手,然后又缩了回来,伸手,又缩回来……   几次下来,余安安冷不丁开口:“干嘛,划拳呐。”   “六六六啊五回手,八匹马……”   “唔,小风,你……”   小风已经扑了上来,直接把她按倒在地上,一手扣住她的头,直接吻了上去。   余安安拍打他,“让不让人看电视,好好说话,动不动就亲,你是接吻狂吗?”   小风觉得自己被折磨得快要爆炸了,大掌揍着她的脸,唇瓣吻上她的唇,急迫的渴求着,他想要太多太多,吃掉她,吃掉她,每天揣在怀里,捧在手心里,融进血液里。   余安安被他吻得晕晕乎乎,他炙热的吻,好像要把她融化掉,每一次掌心的探索,都引得她周身战栗。   指尖所到之处,都很热,很麻,很痒。   她喘息着,紧紧的抓着他的肩膀,这种感觉太神奇,神奇到忘乎所以。   突然,身子猛的被抱起,直奔卧室,余安安喘着粗气,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小风直接压制而来,堵住她所有的话。   他不敢听,怕她拒绝,怕她说不,他要吞掉她所有的语言,只留下感观,享受此时,那么美妙又难言的挣扎。   余安安觉得自己要憋死了,小风系总算放过她,炙热的吻一路划过优美的脖颈,睡衣扣子被解开,掌心划过那一点,引出她一声压低的难耐,身子瞬间软成一滩泥。   这一声传进耳底,那种强烈的想要更多探入感,已经直冲向上,小风绷得紧紧的肌肉线条锢得她肉都发疼。   迫切的渴求,让某一处绷得发疼,小风咬上她小小的耳朵,呵出的热气喷在她敏感的耳际,余安安抓着他的两只手,猛的一紧。   胡乱的褪下衣衫,某处硬物抵在双腿之间,余安安一怔,猛然间惊醒过来,“小风。”   小风看着她,薄唇紧抿,下巴紧绷,他低首堵住她的嘴……   大阵仗过后,小风抱膝背对她坐着。   余安安抿着唇,想笑,又不敢笑,伸手戳了下他的背,“诶,背对着我干嘛。”   她低头看着自己大腿根那里黏糊糊的东西,忍着笑,“难道说,这样就想不认帐了。”   小风依旧没动,余安安指了指柜子上,“给我点纸巾。”   小风动了,伸手拿过纸巾回头递给她,但就是不看她。   抽出纸巾擦拭干净,理了理衣服,歪着脑袋看过去,“吃一半也叫吃,知道不,不能不认帐。”   余安安很想忍着笑,但实在是忍不住了,噗哧乐了出来,两人都没有经验,小风又猴急往上冲,可能是近来憋惨了,没等进去,在腿上蹭来蹭去,然后,就然后了。   听到她笑,小风瘪瘪嘴,余安安爬起来看他,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小风委屈巴巴的,好像是要哭了似的。   她一笑,小风更加无地自容。   猛的转身,直接把她按在床上,他要证明自己,不是那么不经事,他一定行,他要让安安幸福,不能让安安笑话他。   余安安这次笑不出来了,疼,很疼,非常疼。   疼得她直打颤,小风紧紧的抱着她,轻哄她,亲吻她,直到她完全接纳他的全部,他才开始,证明自己是个男人,是个爷们,是个纯纯纯爷们,威风八面又狂又野的纯纯纯纯纯爷们。   小风证明了自己,两人又都是第一次,这一晚,注定是个不眠的夜晚。   余安安连手都抬不起来,嗓子都快哑了,小风依旧威风凛凛,余安安抬了抬眼皮,微哑着嗓子,有气无力地说了句:“年轻人,不能这么肆意挥霍。” 第35章   余安安醒来时,浑身上下跟被碾过似的疼,又软软无力。   转头看向旁边,嘴角一抽,这货真精神,折腾到后半夜三点多,居然还醒得这么早,神清气爽的,托腮看她。   小风见余安安醒了,伸手按下闹钟,阻止这刺耳的铃音,“安安,早啊。”   余安安眨了下眼,“早啊小风。”   小风往被窝里钻了钻,被子掀开,余安安感觉身子一凉,自己空荡荡的,啥也没穿。   伸手扯着被子往身上裹,小风眼急手快,直接贴上来,光光的两个人,又贴在一起。   大腿处有一根硬硬的东西抵上来,让她忍不住翻白眼,小风真像个毛头小子,不知疲倦的一次又一次折腾,她真的招架不住。   她伸了伸胳膊,无力的打在他肩上,“一边去,烦你。”   小风知道她累,讨好的给她按摩,按肩,按胳膊,按头,按手,他还想按其它地方,余安安没让,被子下面的脚踢向他,结果换来身下那一处拉扯着的疼。   她蹙眉,忍了忍,缓了半晌,疼痛感才渐渐散去。   小风半覆在她身上,高大的身子拱着,蹭着,余安安咬牙,“起开,我要起来。”   小风不依,脑袋在她胸口处蹭啊蹭,余安安明显感觉,那处硬物又开始无限放大,硬度如铁。   “别,浑身好疼,还要上班。”   “安安,不去上班了好不好。”   “不行,不能随意旷工。”   小风明白,但就像着了魔似的,使劲往她怀里蹭,恨不得钻进她身体里,身体的欲望随着感观与及昨晚的滋味仍旧在体内乱蹿,让他更加难耐。   头在她胸口拱来拱去,咬上那一点时,余安安紧咬着唇瓣,敏感的身子让她越发觉得空虚。   她推开他:“很疼的,不行了。”   小风心疼她,昨晚实在是控制不住,他知道她疼,疼得紧咬着唇瓣,脸色都变了。   “你再躺会,粥已经煮上了,我再煎个鸡蛋,做点菜。”   “你不累吗?”   “不累,一点也不累,精力充沛。”   小风亲上她脸颊,不舍地从被子里爬出去,穿上衣服回头亲了她一下,才走出卧室。   余安安腹诽,她为什么这么累?她也没怎么动,真不合理。   躺了会儿,才起身,无力的双腿落地那一刻,差一点扑倒在地,双腿止不住的打颤。   扶着床边勉强站起来,那里又有些火辣辣的疼,心里骂着小风,不知节制。   小风进来,看到她扶着墙,艰难行走,急忙上前,直接抱起她放在腿上:“安安,对不起,我给你揉揉。”   余安安坐在他腿上,他的手四处乱摸,虽然汉子心,也突然感觉脸颊一热,伸手阻止他:“别揉了,一会就好。”   小风上前去亲她,余安安偏头躲开。   “安安,亲一下。”   “没刷牙呢。”   小风扣住她脑袋,使劲亲了一口,就跟尝不够似的,使劲吻着她的唇,舌尖有力地往里钻,亲了足足一分钟,才傻嘿嘿的笑着:“安安可甜了,甜甜的。”   余安安伸手抹了下嘴,“就知道亲,你改名叫小亲亲算了。”   “好啊,安安喜欢就好,那安安就是小甜甜。”   小风说完,觉得太赞了,“小甜甜,我抱你去洗脸刷牙,然后吃早餐。”   余安安莫名多了个称呼,小甜甜,不过情侣之间这样称呼,还真挺甜的。   洗脸刷牙,出来时,小风已经把早餐放到桌上,“小甜甜,可以吃饭了。”   余安安拉了把椅子坐下,小风把碗筷都已经准备好,她拿过勺子,舀了口粥,“哟,皮蛋瘦肉粥,行啊,不重样了。”   “尝尝好不好吃。”   她喝了一口,味道不错,“好吃,我喜欢。”   吃完早餐,余安安换衣服,小风也在旁边忙乎穿衣服,“你干嘛?”   “送你上班,你身体不舒服,我得陪着你。”他是担心万一走到半路上,难受怎么办,还是得陪着,他才能放心。   “没事的,我打车去。”   “我送你去上班,然后去电子城那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工作,也是顺路。”   这样一说,安安也就同意了。   穿好衣服准备出门,小风蹲在门口给她穿鞋,余安安看着小风,“除了我妈,没人对我这么好。”   “我会永远对你好的。”小风替她系完鞋带,上前,亲了她一下,“小甜甜,可甜了。”   余安安抿着唇笑,末了,上扬着眸光,回亲他一下,“小亲亲也可好了。”   被夸赞,小风很是受用,下楼时,直接抱起她,一口气不费力,下了四楼。   小风把余安安送到公司才走,早上公司开例会,主编讲了一大通,一个小时,全程站着,她有些无力,脸色也不太好。   密斯王给她安排一个新的任务,这次没让她出去拍片,而是续写之前某位专栏作者遗留下的烂尾文章,这篇文章一直很受关注,但是那个作者说什么也不写了,密斯王看中她的文笔与行文,让她续写一篇,但署名,还是那位作者。   虽然署名不是她,但这是工作,只好找出前几篇的文章,细细揣摩。   小风按照记路线,到达电子城,找到上次去的那家维修电脑店面。   老板没瞧出他来,他直接挑明身份。   他一说,老板立马认出他来,“原来是你,后来好多人打听你。”   “我现在没事,问问你有没有这方面工作,价钱好谈。”   “有,手上正好有一个。”   老板眼光放亮,能认识这样一个高手,以后的活得翻位。   小风跟着老板去一家公司,那边见是他,虽然不是太熟,但也了解,一个普通店面的老板,对他带来的人,也没任何期待值。   那人把一台电脑推到小风面前,讲了服务器被黑出现的症状,让他试。   小风没说话,直接坐下开始操作。   老板问:“这活给多钱?”   “能给几万,大手不愿意做,普通的还解不了,就僵在这儿,问题不算太大,但也时不时服务器颤一把,妈的,烦死老子了。”   小风不到半个小时,“好了,重新给你们做了加密。”   那人一听,急忙检查服务器又看了防火墙,对小风也刮目相看。   这边给了三万块钱,老板说介绍工作得分成,小风没多想,直接给了他一万,还问他够不够,老板瞬间喜上眉梢,捡了个便宜还白得这么多钱。   小风留了联系方式,让他有活找自己,老板乐得合不拢嘴,非要请小风吃饭,小风没吃,又四处转转。   余安安午饭没出去吃,实在是懒得动,坐在办公桌前昏昏欲睡,手机响起,是小风的特定铃声。   她头都没抬,伸手去摸手机,抓到手机,直接接起来:“喂。”   慵懒至极的一声喂,小风便听出,“睡觉了?”   “恩,迷迷糊糊的。”   “那你再睡一会儿,我晚上接你下班。”   “好,记得自己吃饭。”   “恩。”   挂断电话,余安安又睡了一小会儿,才起来干活。   忙乎一整天,余安安没写几个字,毕竟是别人的文她续写,脑子里没概念,状态也不好很难代入。   等到大家收拾东西准备撤的时候,她才发觉已经下班了。   她还奇怪小风怎么没打电话给她,急忙收拾东西,跟大家一起往出走,一边走一边打电话,电话没接,她又打,还是没接。   下楼后,也没在门口看到小风的身影。   余安安继续打电话,还是没人接,她发信息过去:你在哪,不接电话,没来接我吗,那我自己打车回家了。   信息一直没回,电话也没回,余安安等了会儿,就打车回家。   她以为小风也许是睡着了,回家爬上楼,屋子里空空不见人。   这时手机响了是小风的,“你怎么不接我电话,干什么呢?”   她语气里的些急,找不到人的时候,心情很焦虑,小风急忙解释:“安安对不起,我马上回去。”   “回来吧。”   半个小时后,小风回来,余安安站在门口,看到小风呼呼大喘,显然是跑回来的。   “哪去了?”   “那个,去电子城,有活,手机没听到。”   “手机调大点声,我打电话找不到人,会担心的。”   “我知道,安安别生气。”小风说着,急忙抱住她哄着,一边哄,一边亲她额头,脸颊。   余安安负气的推开他:“别亲我。”   “不要,就喜欢亲你,可甜了,小甜甜。”   余安安觉得自己生气不对,她其实是担心,怕小风出什么事,毕竟有前车之鉴,她一直提着心。   “不要生气,下次不会了,安安我好想你。”   余安安努着嘴,回手搂住他,扬着脑袋,“不是生气,是着急,担心。”   小风点头,“知道,知道,下次不会了。”   小风拿出两万块钱,余安安一看,“你赚的?”   “恩,给三万,我给了老板一万当中介费。”   “给他一万,他白拿一万块,这钱也太好赚了。”   “你说应该给多少?”他也不懂这个,觉得人家帮忙找的工作,分一部分也应该的。   “不知道,反正,觉得有点多。”   “那下次少给点。”   余安安在客厅逗牛牛,小风去卧室换衣服,出来后直接去翻冰箱,“安安,晚上吃什么?”   “有什么吃什么。”她走过去,随意拿出两样去洗。   两人做着菜,余安安没有发觉小风的异样。   吃完饭,余安安开了电脑,坐在前面看文章,小风在一边,也没打扰她。   渐渐思路清晰,开始动手写。   写了又觉得不好,删了重写,删删减减,直到半夜才写了二千字。   小风已经洗完澡,“安安已经很晚了。”   余安安抬手揉了揉发酸的肩膀,“不写了,明天上班再写。”   她去洗澡,回来后直接上床,小风躺在她旁边,从背包抱着她。   虽然表明很累,但小风难得老实,甚至,老实得有些奇怪,没有毛手毛脚,也没有太多举动。   她回头看他,小风穿着长袖家居服,手臂搭在她腰间,闭着眼睛休息。   “睡了?”   他贴着她耳际,闷声说,“没,怕你疼。”   余安安脸颊一热,“睡觉。”   虽然又困又累,但却没什么睡意,余安安转了个身,面对着他,小风睁开眼睛,看着她,末了,凑近她,在她唇上亲了亲,亲一下感觉不够,又亲一下,一下一下之后,就开始控制不住。   手探进睡衣,粗粝的掌心揉着她的肌肤,让她不自觉战栗,两人都有些喘息,小风一个翻身覆上她,吻越来越炙热,余安安也攀上他的肩,吻越来越深,他开始解她的扣子,她胡乱的摸着他的衣服,突然感觉到他手臂上,有一块凸起部分,她睁开紧闭的双眼,小风急忙抽身,不让她碰。   余安安觉得不对劲,上前拽住他的胳膊,撸起袖子,白白的纱布缠在结实的手臂上,她一怔,抬眼看他,“怎么回事?”   “不小心弄的。”   “不许说谎。”她硬声道。   “真是不小心刮的。”   他越这样说,她越觉得不对劲,“是不是碰上什么人了。”   小风不想让她知道,怕她担心,忍着冲动,可是最后没忍住,他抿了抿唇,点点头。   “还有哪伤了,还有哪?”她的声音都抖了起来,跪坐起来,上下摩挲着看。   小风握住她的手,“只有这一处,没别的,对方也没好哪去,你别担心,我,我就该忍着的。”   “你就不该瞒我,是不是傍晚那阵出的事,我打电话你一直没接,我就惴惴不安。”   小风点头:“我从电子城出来,在四处转转,后来去接你的路上,就发觉有人跟着。后来动起手来。”   “报警没?”   “报警也没用,人都跑了。”   “有监控啊,跑了也许能找到。”   “那,明天报警,你别担心,对方几个人都抓不到我,我觉得,他们是认识我的。”   “为什么这些人能找到你,你的家人为什么不能,小风,你,你别出去了,就在家,哪也别去。”余安安声音颤抖,眼底沁出水光,伸手紧搂住他,“什么都不重要,安全最重要,知不知道。”   “安安我知道,没事的。”   她捧着他的手臂,指尖轻轻摸着那里,“疼不疼,你还给我做饭,我都不知道你受伤,小风,对不起。”   “不疼,安安你别哭,真的不疼,小伤,我怕你担心才去包扎的,要是我自己我都不用管,几天就好了。”   余安安瘪瘪嘴,环上他的腰,“小风。”   “我叫小亲亲。”他逗她,不想看她难过。   “小亲亲。”她这样叫他。   “小甜甜。”他叫她,眼底放着光亮,喜悦,暖心的爱。   余安安抽了抽鼻子,“幼稚。”   “幼稚就幼稚吧,小甜甜,人家想,可不可以?”   他说着,腰间还向她顶了下。   余安安咬牙,“都这时候还想这个,你真行。”   “想啊,就是想,无时无刻,这一天,我都在想。”   “你那脑子里能想点别的吗?”   “我只想想你,别的不想想。”小风说着,直接把她按在床上,大型犬科动物又开始攻击了。   余安安紧紧的抱着他,不让他造次,“受伤了,不要乱动。”   “我是胳膊受伤,又不是那里,不碍事。”小风说着,又往她怀里钻。   余安安屈膝抵在两人中间,“再乱动,我就让你第三条腿受伤,说到做到。”   小风的第三腿猛的一紧,委屈巴巴看着她:“安安,这里不能受伤,会坏的。”   “那就乖乖躺下,明天哪也别去,回来我打包饭菜回来,或是买回来我做,你乖乖养伤。”   “小甜甜真好,心疼我。”   余安安鼓了鼓腮,怎么不心疼,她宁可自己受伤,也不想让他受伤。 第36章   翌日,派出所。   民警同志都已经认得他们俩了,“这次怎么了?”   余安安说:“报案。”   “报案?”   “昨天小风再一次受到袭击,位置在淮海路正阳街路口附近,四名男子对小风进行攻击。”   民警一听,也是一怔:“什么时间?”   “傍晚四点半到五点之间。”余安安回答。   “昨天怎么没报警?”   “当场可能没人报警,小风他以为人跑了就抓不到,警察同志您也知道他失忆,所以对有些生活常识以及法律了解甚少,我晚上才知道,一早就来报案。”   民警做着笔录,问清清楚,便去调取监控录像,余安安和小风坐在外面等。   大约半个小时,监控录像调了出来,民警出来叫他们进去,画面开始播放,有四名黑装男子与小风动手,小风身手了得,以一敌四,后来见围观人多,四人也没抓住小风,便跑了。   余安安看着监控,手紧紧的攥着,很怕看到小风受伤的画面,当对方匕首划在小风胳膊上时,她心狠狠的揪到一起。   然后就见小风一个反手扣住那人手腕,虽然画质并不高清,但她感觉到对方瞬间手腕已废。   看着监控的民警啧啧称赞,“这身手,绝对的练家子,当过兵还是武警?”   余安安一听,看向小风,小风看着她,摇了摇头。   “他也不记得,出手就是本能。”   她握住小风的手,紧的力度让小风明显感觉到她的不安,他回握住她冲她笑笑,“没事的。”   她看向他的伤口:“还疼吗?”   小风摇头,“不疼。”   监控调取之后,派出所对此事也很重视,毕竟半个月内,连续两次袭击事件,是把上一次也划过与此案件一起评估之后,例为袭击案件。   “上次那个人,登记信息还有吗?”   派出所点头,调取上一次的记录,大约二十分钟,冲他们摇了摇头,“电话打不通。”   “那人的身份资料呢?”她问。   “身份信息核对都正确,住处是租的房子,你们别着急,此事警方已经重视,看来并不是普通的民事纠纷案件,我们会继续追查下去。”   “麻烦你们了,大概什么时候能得到消息?”   “这个不好说,你们先回去吧,有消息了通知你们,减少出门,安全为主。”民警说完,又补了句,“这身手,一般人是近不了身,我倒不担心他呢。”   余安安看着民警还开玩笑,心里一阵担忧。   从派出所出来,给母亲打了个电话,把事情经过讲清,让母亲跟莫叔说一声,能不能帮忙知会一声,让案件能快点查清楚。   李云珊给莫玉成打了电话,莫玉成刚进到办公室准备开会,让大家稍等,接了电话,“云珊,什么事?”   “玉成,安安刚才给我打电话,小风连着受到两次袭击,这事不简单,第一次开始划为民事纠纷,这一次是四人围攻小风一人,警方已经例为袭击事件,但是只有监控,也很难查到那几个人,但是第一起案件,那个人的身份信息还是有的,你能不能帮忙说一声,让事件进展快一些。”   莫玉成一听,“我打个电话给老施,让他出面。”   李玉珊有些担忧,小风的身份,肯定不一般。   余安安把小风送到家,才去上班。   短短三个小时,派出所便打来电话给她。   这次不是那个民警,居然是副所长亲自打的电话,余安安心想,有人就是好办事,要不是莫叔出面,说不定这个案子搁置到什么时候。   “地址找去空无一人,我们已派人蹲守,老家那边也打电话,让去帮忙打听,你这边再等一等,别着急。这个案子我们已经放到重点案件里处理,非常重视。”   “谢谢您李所长,我觉得连着两次出事,小风的身份,真的难查到吗?这么久了,一直没消息。”   “一年几百万失踪人口,我们以特定的信息排查,也需要时间,我们会尽快进行。”   “他身手很好,懂IT,身高相片血型派出所都有备案,麻烦你们帮忙找一找。”   挂断电话,余安安再次登陆人口失踪网,她发出的帖子,仅有十几个人浏览过,证明看到的人还是少数。   她又发了一条,在原资料基本上做了补充说明。   余安安又给小风打电话让他别出门,也不要再去遛牛牛,她不放心 。   她强迫自己静下心来,投入到工作当中,可是脑子里乱哄哄的,什么也写不进去。   小风坐在电脑前,再次进入程序,那个二少爷没再出来,小风想了下,发了信息:你知道我是谁吗?   信息很快回了过来:你到底是谁?   小风:我在问你。   二少爷:玩失忆啊?   小风:真失忆。   二少爷:要不,你给我地址,我去找你?   小风想了想,没回他。   晚上安安回来后,小风把事情跟她说,安安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两个人应该认识,但仅限于互联网上,并不是生活里的人,即使找到,也不能解决太大问题。   她想考虑考虑。   余安安买了菜回来,不让他下厨,小风就在旁边站着,看着她洗菜,切菜,烧菜。   “小甜甜,你笑一笑好不好。”从进门之后,余安安一直忧心忡忡,小风心情也不好。   拿着刀的手顿了顿,末了拎起刀冲他比划着,“害怕不?”   小风摇头:“不怕。”   “你夺下刀给我看看。”   小风点头,伸手扣住她的手腕,他的动作并不是夺,仅是捏着她手腕,但他的指节跟铁钳似的,她觉得手腕都快捏碎了,脸色瞬间突变,“疼疼疼。”   小风急忙松开,拿下刀放到一边,“是不是伤着了。”   “你力气这么大,都快被你捏碎了。”   小风小心翼翼给她揉着手腕,“安安,我没使什么力气呢。”   “你昨天打的那个人,我觉得他手腕要废。”小风没使力气她都疼成这样,对战那些人时,小风可是下十分力气。   “不知道,反正是没再袭击我。”   余安安抽出手,自己揉了几下,“你安全我就放心,在家呆着,忍一忍别出门。”   小风点头,伸手环上她的腰,低首亲上她的脸颊,“安安,你别为我担心,看到你不开心,我也不开心,一天都不见你笑,我心里可难受了。”   余安安努了努嘴,末了,挑起嘴角,扬着眉梢,露出一张笑脸,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眸光闪着亮光,熠熠生辉,“这样,好看不?”   小风急忙点头,“好看,好看,就要这样,可好看了。”   她笑着,把头靠在他胸口:“小风,我见不得你受伤,心里可难受了,像是我没保护好你似的,觉得自己失职了。”   “应该是我保护你才对,怎么能让你保护我。”   手机突然响了,余安安过去看,是个陌生号,“哪位?”   “余安安小姐?”   “对,是我,您哪位?”   “我看到你发表的失踪人口,那个人,我可能认识。”   余安安一听,“你认识,真的认识?”   “确实像我一个朋友,不过不是特别熟,我们是在一次探险中认识的,我想见一见,看看是不是他。”   “你认识他家人吗?”   “不认识他的家人,但我认识探险队的队长,我带上他,也许他能认识他家人。”   “你们在哪?”   “淮州。”   “明天能到吗?”   “能,我刚才打电话,没接通,等一下我再找过去试试,如果打通了,我就订机票,明天就能到。”   余安安欣喜若狂,“好好,我在津宁等你们,你们订好时间告诉我。”   挂断电话,余安安激动的抱着小风:“有人来找你,可能是认识你们的,小风,你可能要找到家人了,虽然不一定是家人,但有人认得你,这样就好办了,也许,就在淮州,或许,离那很近,小风,小风,太好了。”   看着她激动的样子,脸上的笑意感染着他,小风并没有多大惊喜,只是感受到她的欣喜,心底才有喜悦涌出。   他搂着她的腰,下巴抵着她的肩,有些不安的紧搂着她,“安安,如果找到家人,我们也在一起是不是。”   “对,小亲亲,我们在一起。”   “安安,不要离开我,我对于家人没有任何感觉,只是突然觉得,找到家人,好像要失去你似的。”   余安安没想到自己给他生出这种错觉,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伸手捏上他耳朵,“我告诉你小风,不管你是小风风小白白小亲亲,还是什么什么的,你都是我余安安的,知道吗?”   小风点头:“我是余安安的,永远是余安安的小亲亲。”   “这就对了,别担心,找到家人,我也会一直陪着你。如果你家在淮州,你也可以留在津宁,或者,你的工作性质问题,也可以改到津宁来。这样我们就会一直在一起。”   “不分开。”他想不到那么多,只想着,不想分开,不想离开她。   “当然。”她还在笑,特别高兴,替小风高兴,也替自己高兴。   与她的兴奋截然相反,好像真的要找到家人似的,小风心里莫名酸酸的,紧抿着唇瓣,眉眼带着忧色,捧着她笑嫣的脸颊,低首,吻上她的唇瓣,余安安心情特别好,扫清之前袭击事件带来的阴霾,环上他的肩,回应他的吻。   两人越吻越难分难舍,小风手臂向下,托起她的身子,一边吻着她,一边向卧室走去。   踢开卧室的门,直接把她扔在床上,没有什么前戏,只是想占有她,一次次勇猛的占有,她疼,她就咬他,他撞击在她柔软的最深处,她难耐的惊呼出来,遵照身体的本能,一次次不知疲倦的,送给她来自身体与心灵最深处的炙烈热情。   莫玉成回到家,李云珊起身走到门口,接过他的外套挂起来。   见她面露忧色,莫玉成问她:“在担心安安。”   李云珊点点头:“玉成,这小风到底是什么人,安安和他在一起我是真的担心,连着两次出事了,肯定不简单,是不是真的有仇家啊,这可如何是好。”   “警方已经重视了,只能等,我让人去查小风,一直没有反馈消息。”   “说来这小风也奇怪,身手真的了得,四个男人都奈何不了他。”   “还有这身手?”莫玉成也是不解,这身手,定不是普通人。   “会不会是什么杀手之类的啊,哎,一听起来我就担心害怕,小风住在安安那,我说她也不听劝。”   “你也别担忧,小风也不见得是坏人,咱们部队出去的,身手可都了得。”   莫玉成说完,眉头微微一收,与李云珊目光相交,顿时心领神会。   莫玉成拿过电话打了过去,“李常,全国范围去查,半年来有没有部队失踪的人,IT技术很高,身高187。”   李云珊见莫玉成挂断电话,“难道会是?”   “不好说,军人失踪不比普通人,有些机密是网上根本找不到的。” 第37章   余安安与淮州那个人约定好时间,中午的飞机,下午两点半到,她跟密斯王请了假,把事情说明,密斯王同意了。   这一晚,很忐忑,很兴奋,余安安拉着小风,随着音乐跳舞,其实两个人对于交际舞都不会,但跳着玩,还是可以的。   次日一早,她在他怀里醒来,小风已经醒了,正看着她。   她冲他莞尔一笑,“早上好。”   “早上好安安。”小风亲了她一下。   又在床上腻歪一会儿,才爬起来。   余安安去做早餐,煎蛋,肉片,生菜,面包,小咸菜,米粥。   小风很开心,他很久没吃到安安煮的早餐,吃得特别开心。   “今天下午,我们去机场接他们,也许他们真的是认识你的。”   小风点点头,并未出现太多喜悦,她拉着他的手臂,“我说过,即使你找到家人,我也不会离开你,别闷闷不乐,这是大事,要开心。”   “好,开心,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就开心。”   余安安此时兴奋着呢,坏笑的伸手戳了戳他腰间结实的肌肉,“真的爱死你这副眼里只有我的模样。”   小风回手搂住她,认真严肃道:“我的眼里真的只有你。”   “没别人吗?”   “当然。”   余安安撇嘴:“你是因为只认识我。”   “不是啊,还有很多,包括你公司的。”   “她们,呵呵。”   “还有卖菜的,超市的,很多啊。”   余安安嘴角一抽,好像,是这么回事。   中午吃过饭,两人动身乘坐地铁去机场接人,到达时间较早,到达机场时,余安安给小风讲解机场设施,取票机啊,安检口啊,还有特勤人员工作人员。   小风一一记下。   她买了杯奶茶,跟小风一人一口的喝,时间差不多,就去接站口等人。   不到三点的时间,接到淮州那人的电话,“我们下飞机正出站,你们到了吗?”   “到了,我们在出站口等你们。”   “我穿一件黑色羽绒服,另一个朋友穿米色羽绒服。”那人说。   “好的,我会关注。”   挂断电话,余安安看着走出来的人,有接亲人的,有一同旅行的家人,还有行色匆匆的职场精英,大概过了一半,她看到两个又高又壮的男人,一黑一米,而两个人也正搜索着目标。   余安安急忙招手,喊道:“这里,这里。”   那两人一看,快步走过来。   四个人碰到一起,她兴奋的说:“我是余安安。”   “我是陈健。”   “是他吗?你们认识他吗?”余安安指着身边的小风。   对面两人看了看,“像,就是好像有些变化。”   “黑了是吧,结实了是吧。”余安安笑着说。   “对,就是这样的变化。”   余安安看向另一个男人,“你是?”   “我是探险队的队长钟凯,和他们一起去过秦南领,应该是他没错,他是失忆了?”   “钟队长你好,你认识他的家人吗?”   钟队长摇了摇头:“不认识,我有他以前的电话号码,不知道能不能有帮助。”   “好,我们现在回到派出所查一查。”   余安安抓着小风的手臂,兴奋的往出走,陈健笑着说:“我在津宁有朋友,他来接我们。”   “接你们,那我们四个人,能坐下吗?”   “应该没问题,我在电话里说了四个人。”   走出机场,看到一辆银灰色商务车停在门口,车门打开,下来一个男人,冲着这边招手,然后说了些什么,看起来谈笑风生。   余安安拉着小风的胳膊:“我们去派出所查电话号码,也许能有帮忙,小风,太好了,终于有人认识你了。”   “安安,你越是高兴,我越不舒服。”   “为什么?”   “好像你要赶我走。”   “我说过了,我不会赶你走,帮你找家人,找你的过去,即使不能恢复记忆,你也不是没有身份的黑户啊,这是好事。”   “谢谢你安安。”小风环上她的肩,但他心里,就是隐隐有些不安。   几人说过话之后,陈健说先上车,大家往市内出发。   上了车之后,发现还有一个男人坐在前座,余安安看了这情况,就跟小风坐到后面,前面留给他们朋友之间聊天。   车子一路向市内出发,机场位置在市郊,离市内较远,有一段山路要走。   车子平稳行驶着,里面几个人聊了几句后便不再说话。   余安安看着小风,见他面露忧色,以为他还是在担心。   “我说过,不会离开你的。”   小风看向她,末了,冲她笑笑。   余安安看得出,他笑容里带着一丝苦涩,握住他的手,脑袋枕着他的肩膀,“一切都会好的,真的。”   车子速度不快,在经过一段路途时,放缓了速度,然后转道的时候,余安安就发觉路线不对。   她想了下,开口道:“我们是去市内吗,你们还是要先办事?”   “我们先去办点事,然后再回市内。”   余安安想了下:“帅哥,麻烦你能先回市内吗,现在三点多了,如果再晚,派出所下班了,我们今天的事就查不到了。”   “不着急,我的事很急。”   余安安没做多想,小风捏了捏她的手,又走了一段路,小风说:“能停一下吗,我想上厕所。”   前面的人一听:“那再等一会,这段不方便停车。”   余安安看着前后车都不多,虽然是山路但又是普通路线,心中也有不解,问小风,“怎么了?”   小风冲前面说:“肚子疼,忍一会了。”   余安安一听:“麻烦停一下吧,一定是刚才喝的饮料不好,他很少喝那东西。”   前面的人见他们坚持,就转了个弯,把车停下。   小风拉着她:“你陪我去。”   “这也要我陪。”她虽然这样说但还是下了车。   两人在路边走,小风拽着余安安的手,“安安,能坚持住吗?”   余安安不解:“又不是我肚子疼。”   “安安,吸一口气,跟我跑,越快越好。”   余安安一听,微张着嘴巴,瞬间明白过来,神色慌张,但很快稳定下来:“小风,我可以。”   小风一听,拉着她的手,疯狂向后跑去。   见两人奔跑,后面车里的人就下了车,向这边追来。   余安安余光瞟向他们追来,更加确定小风的判断,小风实在太敏锐,她根本没看出破绽,他就分辨出来对方是坏人。   他们在前前跑,后面的人追,车子调头,逆行往前开。   车子开过来,直接别住他们,后面的人也围了上来,几个气喘吁吁,小风紧紧的攥着余安安的手,护在身后。   对面的人突然笑了下:“你们跑干嘛啊,我们不是回派出所吗,能找到就是好事。”   小风冷笑了下:“跟之前是一伙的?”   那人摇头,还继续解释:“你们不找家人吗,我们也许能帮到你。”   小风抿了抿唇:“不找了。”   “那我不是白来了?”化名陈健的男子突然笑了下,这一笑,余安安便看出,之前伪善瞬间面露憎恶。   余安安抓着小风,两人往后退,但后面也被人包围上来,两人无路可退,唯一能退的,就是山路围栏下面,陡峭的半山崖。   她此时心惊胆颤,但也知道怕也不能解决问题,拉了下小风,拽着他便围栏跨,还未等她一只腿跨过去,对方就直接动手。   小风护着他,抬腿照来人踢了过去,余安安感觉自己是累赘,就松开他的手。   对方四个人,瞬间扑了上来,他们要抓的是小风,而不是她。   小风出拳特别快,一个猛拳,对方黑衣男子就被击退两步。   那个假探险队长也上来,小风甩开其中一人的手,一个回旋踢,直接把假探险队长踢出两三米之外,扑通一声跌倒在地。   小风以一敌四,虽然吃力,但也并未退败,但对方突然拿出匕首,余安安一惊,“小风小心有刀。”   那人反手握刀,冲向小风,小风弯腰闪躲,一拳快狠准的打在那人的下巴上,顿时鲜血从嘴角涌出,那人疼得龇牙咧嘴,匕首掉落,叫骂一声,直接扑向余安安。   她抓着包,冲那人砸了过去,抬腿就是一脚,直接踢在那人的重要部位。   女子防身术,这点她还是明白的。   那人疼得厉害,龇牙的时候,鲜血染上牙齿,露目狰狞,看起来特别吓人。   余安安自知弱势,想抢占先机是不可能,只要对方不动,她便是安全的,心里不住告诫自己,不能拖累小风,不能拖累他。   她抓着包护在胸前,只要对方扑上来,她就砸,砸一下是一下,而且还能替小风分担。   可是小风一敌三,突然变成一敌二,另一个人知道抓住她,就能拿下小风。   余安安绰起包砸了过去,但力道比不是男人,速度也比不是有武力的男人,一把抓住她的包,直接甩开。   路过的车辆,没有一个停下来的,余安安第一次感受到了,人心冷漠。   小风把那两个人击退,直接冲向她,这几人又围了上来,形成一个包围圈。   小风目光凌厉的看着几人,猛然间看到一抹白光,他拽过余安安护在身后,抬腿就踢过去,力道之大,那人大叫一声,捂着胳膊哀嚎。   余安安在他身后,另一个人拿着刀上来,她想都没想,直接推开小风,小风一回头,看到刀向砍向余安安,“安安小心。”   余安安一回头,看到小风扑了上来,这一刀,直接砍在小风的肩上。   小风闷哼一声,余安安惊叫:“小风。”   “没事。”小风说完,一个回身,左腿旋转,正中对方胸口。   一敌四,还要护着她,虽然对方没讨到好,但小风也受了伤。   她觉得,自己拖累了小风,如果小风自己一定能应付得来,她想了下,推开小风,快速跑向路中间,能拦一辆车是一辆车。   可是车子都在她身边擦过,没有一个停下来的。   那边的人又冲过来,余安安往旁边跑,跑肯定是跑不过。   小风也冲向她,直接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护在身后,余安安抿着唇,“小风,是我连累了你。”   “没有,安安,我会保护你的。”   她抓着他的胳膊,“小风,我们怎么办。”   “安安,跑,能跑多远跑多远。”   “我跑不过他们,对不起小风,我不该轻易相信他们的,都是我不好。”   “不是你的错,任谁也难分辨。”   安安拉着他:“如果我们跳下这里,会不会死?”   小风护着她,转头一看半山崖,突然,头一阵眩晕。   包围的人开始动手,拳拳砸过来,小风双拳难敌八手,而且头痛的感觉越来越强,一阵眩晕,还要护着她,硬生生挨了无数下。   突然有人抓她,余安安甩开对方,力气很大,身子向后仰去,小风眼急手快,直接抓住她的胳膊,余安安已经掉了下去,双腿顿时腾空,一手抓着路沿。   “小风,你放手。”眼见对方有人上来,照着小风打。   小风也顾不上疼,紧抓着她的手不放。   “小风,你放手,跳下去不会死,真的,你放手。”沿着崖壁滑下去,不见得会死,但是被抓住,生死就难说,她已经拖累他了。   小风紧咬着牙,说什么也不放。   余安安眼见着对方一刀刺了上来,小风闷哼一声,余安安眼泪瞬间涌出,大喊着,“小风,小风,你放手。”   小风依旧没放,但一刀,两刀,余安安挣扎着:“你放手,小风,放手,不要打了,不要再打了。”   不被抓住,也会被砍死。   这时,突然听到一阵急刹车,然后就见一个身材高挑,眉目清冷的女人出现。   她双手握刀,直奔过来,那四个人开始回头对阵来路不明的人,而且这女人身手非常了得,一手双刀,运用起来,刀法精湛,行如流水。   小风把她拉上来,余安安眼泪已模糊了眼眶,看着他背上肩上手臂上的伤,血肉模糊得心都碎了,却又无从下手:“小风,小风对不起,都怪我。”   “不怪你,安安不怪你。你是的我安安,是因为我,你才会惹上是非,安安,对不起。”小风有些吃力的抬手捧上她的脸,在她眼睑上亲了一下。   然后深吸一口气,猛的起身,跑过去,与那个女人一起对战四人。   女人看到他,抿了抿唇,冲他笑了下。   然后一只匕首直接扔了过来,小风伸手稳稳接住,两人背靠着背,在对阵四人的时候,他高,她低,她进,他守,她迂回,他前冲,看起来十分默契。   几个人见形势严峻,根本抓不到人,一人跑去开车,直接冲了过来,小风猛的推开旁边的人,身子闪躲不及时,头被倒车镜刮上,车速够快,呯的一声,小风直接摔倒在地。   就听那名女子直接扑了过去,大喊一声,“江离。”   余安安站在外围,看着这惊人一幕,直接扑了上去,抱住小风。   她好像听到,江离两个字,小风,叫江离?   那几个也受了重伤,见又来一个难对付的帮手,便开着车跑了,出租司机见这打打杀杀没敢下车,打电话报了警,但警察赶到也需要时间,后来那些人走了,才下来帮忙把小风搬到车,送往就近的医院赶。   余安安抱着小风,无论怎么叫他,怎么喊,他都没有任何反映,头上流着血,身后数刀,全是血,血侵染了她的手,她的衣服,她的裤子,还有她的心。   而旁边的女人,看着受伤的小风,紧抿着唇,未置一言。   小风在抢救室里一个多小时才被送出来,头上缠着纱布,身上也是一圈圈的纱布,唇色苍白得毫无血色。   医生把小风送回病房,交待些事便走了。   旁边一直沉默的女人,第一次开口:“我叫南絮,是江离的搭档。” 第38章   余安安看向南絮,抿了抿唇:“我叫余安安,是小风……”她想了下,改口道,“你口中的江离,我是在领安山遇到他的,他失忆了。”   “我们一直在寻找他的下落。”南絮说。   余安安看向南絮,这个女人精干的短发,丹凤眼,细眉微弯,小巧的鼻子,长得很漂亮,要不是她亲眼看到那非同寻常的身手,她都不会相信,这么漂亮的女人,居然功夫那么好,一手双刀,精湛狠戾。   “他,是什么人?”   “江离,25岁,宁海市人,高级IT工程师,宁海军区高级密码破译专家。”   余安安很是惊讶,“他是军区的人?”   南絮摇了摇头:“顾问头衔。”   那就不是部队的人,但也与部队有关联。   “那他为什么会被人袭击,为什么你们不找他,他失去记忆,独自一人在领安深山无人区,与野兽为伍,幕天席地过了小半年。”   她情绪有些激动,初遇小风的场景历历在目。   “我们找了,军区派了人力物力,侦察机都出动了,找了整整三个月,都不见踪影,期间找到他散落的物品,虽然不能判断他是否生还,但一直也不得消息。”南絮深吸一口气,秀气的眉头紧锁着,“后来部队抽回派遣的搜救人员,却不想,他碰到了你。”   “找不到就不找了吗,你们这么不负责任?”余安安心底很气,为什么找不到人还不继续找。   “我们并未放弃他,军区制度严密,一切按指令行事。”   “他家人呢?”   “我已报告上级,很快那边会得到消息。”   南絮话不多,基本上属于言简意赅类型的女人,余安安叹了口气,“他为什么会几次三番被袭击?而且应该是被人追杀,才跳下悬崖。”   “这是军事机密,不方便透露给你,抱歉。”   军事机密,那她确实不应该听,毕竟,莫叔就是军区的人。   “以前一直以为是他的仇家,现在看来,不单是仇家,应该是犯罪分子吧。”   南絮看了看她,淡漠的五官,微微挑起嘴角,没说话,却冲她点点头。   余安安也笑了下,但眸色突然暗了暗,“你,跟他?”   南絮了然,无奈轻笑,摇了摇头:“我和他是可以聊到半夜,甚至通宵都可以,但我们只针对,破译和维护,江离很厉害,不然以军区这么特殊的性质,怎么可能借他这个顾问。”   余安安抿了抿唇,看来她多想了,“他家在宁海市?”   南絮点头:“他是宁海人,有些细节以及家庭状况,以后慢慢你会知道的。”   “他失忆了,什么也不记得,我在网上发帖子,却引来坏人追杀,都怪我掉以轻心,毫无戒备,我怎么这么笨。”   “不怪你,你也不清楚他的身份和出事细节,其实你做的是对的,如果不是因为这一点,我也不可能找到江离,功过相抵,不用自责。”   “你是怎么找来了?”   “我听朋友说,有位大神居然破了Flying panda的不见,这件事情在圈内很轰动。不过我是前两天才知道,当时猜想会不会是他,又几经打探,突然查到消息某组织的行动,我就直接动身赶来当津宁。”   “多亏你来了,不然我们俩就死在这了。”   南絮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担心,会好的。”   余安安点点头,会好的,小风一定会好起来的。   回到病房,手机在旁边闪着提示,她拿过一看,是母亲。   她走出来,拨了回去。   “安安,你莫叔查到小风的身份了。”   母亲在那边语气带着兴奋,余安安恩了一声,“妈,我也知道了。”   “你知道了?”   她把事情简短说明,但没说细节,怕母亲担忧。   “安安,知道小风的身份,妈也没那么担心了。已经通知那边,很快会有人过来的,你们晚上过来吃饭,你莫叔想见见小风。”   余安安一听,只好说明:“妈,今天不行,小风受了点伤,我们在医院。”   “受伤?”   “恩,不过没事,您放心,我们没事,等小风好了,我再带她回去看您和莫叔,您帮我谢谢莫叔。”   “那好吧,有事打电话。”   “好,我知道了。”   这天夜天,小风一直处于昏迷状态,高烧不退,余安安寸步不离的守着他,虽然医生说了没性命之忧,只是失血过多,头部受到撞击导致的。   但她还是担心,难过,心揪在一起。   一夜未阖眼,她就这样守着他,直到次日中午,小风的烧才渐渐退去,但人依旧不见转醒。   中午,病房里突然来了好几个人,一水的橄榄绿军装,为首的那位肩上好几颗星,大人物。   与南絮交谈之后,又问了余安安一些关于小风近来的细节,她一一作答。   小风一直不见转醒,在场最高领导发话,给小风转到津宁军区医院。   她看出军区对小风的重视,转院之后,直接有专家到病房会诊,血液指标,脑CT,心脏,所有可做的检查全都重新做了一遍,结果指示一切正常,至于何时能醒来,要看病人自身状况,谁也说不准。   余安安看着大家忙碌,就在一边站着,她吸了吸鼻子,专家也束手无策,她的一颗心,又提了上来。   南絮拍了拍她的肩:“专家都说没性命之忧,你别担心,失血过多导致昏迷这种情况很正常。”   “一天一夜,还不醒。”   “你是关心则乱,放平心态。”   “都怪我,都是我粗心大意,为什么没想那些人是坏人,为什么不去判断,为什么轻易相信别人的话。”   “你是为他好,他明白,不用自责。”   “你能跟我说说,你认识的小风吗?”   南絮知道余安安叫江离小风,她给取的名字,知道他们深山相遇,相依为命走出来,知道他们感情好,看得出,江离在失忆之后,对余安安的感情,她亲眼看到他拼死也抓着她不放。   “江离有自己的公司,做IT和芯片开发,他这人,平时话不多,偶尔一句还毒舌的很,我们接触最多就是出任务,这个就不跟你多说了。他那脑子里除了代码没别的,他确实厉害,他的防火墙加密,国际多少黑客只能在外围打着转,都攻不进来,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国家已经具备那么先进的技术,军区还要找他做顾问。”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关于小风生活细节,她微微勾了勾嘴角,“我就知道他厉害,Flying panda的不见,是我公司同事被种的病毒,牵连到好多家公司,我公司都处于半瘫痪状态,一时找不到人,他随手,就给解了,当时很多人佩服他。”   她说这话时,心里甭提多骄傲了,替小风骄傲。   她是知道他厉害,却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厉害,让他去电子城给人做程序,真是大材小用。   “江离是国内顶尖的IT工程师,但他出事的消息是被封锁的,除了军区一直在找,别人都不知道。”   “他家人呢?”   “家人知道,外界不清楚。”   “怪不得我去派出所报案,我还让莫叔帮尽快查,这么久了都找不到人。”   “那他的身手,为什么这么好?”   “他在部队受训,都是以特种兵的标准,我俩一样,虽然是密码专家,但身手也要达标,不然出任务会拖后腿。”   南絮见聊了几句,余安安情绪渐渐稳定,有些八卦道:“诶,你俩,是不是?”   余安安看向她,后者冲她揶揄的挑了挑眉,她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是小风身边,她第一个认识的人。   “我找到你们时,他拼命拉着你。”她突然凑近她,“还看到他亲你了。”   余安安面露窘色,尴尬道:“我当时让小风放手,我不想拖累他,但我也不想死,反正,当时的情绪,太紧迫,太矛盾。”   “一切都会好的,放心吧,他能在深山失去记忆又独自生活半年,命大着呢,天不收。”   南絮说小风毒舌,她觉得,南絮也挺毒舌的。   南絮出去送领导,一时没回来,估计有许多话要谈。   余安安昨晚一夜未睡,坐在床边看着他,不知不觉,迷迷糊糊的打了个瞌睡。   梦里是纷乱的一幕幕,吓得她一惊就醒了。   目光看向小风,依旧不见醒来的迹象,她握住他的手,贴在脸颊上,脑子里不住放映那天的画面,他替她挨刀,他抓着她不放,受了那么多的伤,每一滴血,都像洒在她心上,疼,很疼,疼得浑身都在颤抖。   她用棉签沾了点水,轻轻拭在他发干的唇瓣上,“小风,小风,你什么时候能醒。”   她紧握他的手,好像能通过掌心的传递,把所有能量都传给他,让他快点醒来,快点康复,快一点恢复如初,依旧是那个鲜活的小风,撒娇卖萌,黏着她的小风。   她不管他是什么江离,不管他是什么顾问,不管他是什么精英,他只是她的小风。   “你醒醒,你说过不想离开我,如果你再不醒来,小风,我就不要你了,我真的不要你了。”   “小风,你听到我的话了吗?你一定听得到,我告诉你,再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睡觉,如果你还继续睡下去,我就走了,不要你了,永远不让你进家门。”   “进去也只能睡客厅,睡地板,睡牛牛的小狗窝。”   小风依旧没有任何反映,余安安越说越难过,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她松开他的手,坐在床尾,掌心抵着额头,眼泪从眼睑大颗大颗滴落。   越哭,心里越难受,双手捧着脸颊,眼泪凶猛的从指缝涌出。   突然,胳膊触碰的床尾边,小风的脚动了动,她猛的抬眼,挂满泪水的脸,惊讶的看着床上醒过来,且已经半支起身子的人。   未待她惊喜的扑上去,床上的人清冷的目光看着她,突然开口,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冷漠:“欸,你哭错人了吧。” 第39章   余安安脑子嗡的一下,这是小风从未有过的冷漠,语气里的陌生,让她一时懵住。   江离看着面前的人,迷迷糊糊中,耳边一直有个声音在聒噪,不停的喊,不停的说,烦死他了,舒坦睡个觉,怎么就这么难。   余安安缓过神来,直接扑了上去,“小风,小风,你怎么了,你怎么了,我是安安啊。”   她急切地按着床头按铃,目光盯着小风:“不会是撞傻了吧,烧糊涂了?”   她惊慌失措的上前,双手要去碰他,江离虽然重伤初醒,但依旧体力惊人,伸出结实的手臂,直接挡住她伸过来的手:“诶,你谁呀?”   什么?什么情况?   余安安惊魂未定,颤抖着双手,“小风,我是安安,我是安安,一定是撞傻了,完了完了,撞傻了。”她扭头直接跑了出去,一边大喊,“医生,医生……”   迎面看到医生正往这边赶,余安安声音都打着颤,“他醒了,是不是傻了,他不认识我。”   几个医生呼拉拉跑进病房,江离坐在病床上,看着自己浑身上下的伤,虽然疲惫,但脑子还是清醒的,他这怎么受的伤?他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医生进来,又是扒眼,又是检查伤口。   余安安在旁边急得团团转,却又束手无策。   医生检查,江离躺在床上,虽然周身疼痛,脑子里却不住转着,什么情况,自己怎么受伤的,旁边那女人谁啊?   “头痛吗?”医生问他。   江离抬了抬眼,“有一点。”   “知道自己怎么受伤的吗??”   “不知道。”   这时,南絮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一屋子医生,围着病床,急忙上前,“怎么了?”   江离看到她,“南絮,你怎么在这儿?”   余安安倒吸一口凉气,南絮也怔忡半晌,瞬间明白过来:“江离,你知道自己怎么受伤的吗?”   “不记得?”   “记得领安山吗?”   江离想了下,微微摇了摇头,这一动,头上的伤牵扯到痛感,让他紧锁住眉头:“领安山,我去领安山了?”   南絮看向余安安,后者正好也看向她。   “江离,你恢复记忆了。”   江离一脸懵,完全没搞清楚状况,但浑身都疼,他咬牙道:“什么?”   南絮看向医生:“这什么情况啊?”   医生说:“恢复之前的记忆,却把失忆这段时间的记忆抹去了。”   余安安猛的推开医生,冲到床边:“我是安安,小风,我是安安。”   江离看着这个女人,看出她的急切,看到她眼脸眼痕,但却毫无记忆,“抱歉,不记得了。”   这一声不记得,余安安身子一个趔趄,差一点摔倒,南絮急忙扶住她,“安安,你先别急。”   南絮问医生:“江离恢复之前的记忆,忘了失忆之后的事,但也把出事之前的一些片断忘了,这是怎么回事。”   医生摇了摇头:“我们需要会诊。”   南絮点头,送走医生。   余安安憋着嘴,看着小风。   江离手掌撑着额头,他失忆了,又恢复记忆了,他失忆是因为什么,为什么一点也想不起来。   还有,旁边这个女人谁啊,为什么叫他小风,还一副很受伤的表情。   江离转头看向余安安,余安安吸了吸鼻子:“行啊,恢复记忆了,恭喜你啊。”   “呵,你什么意思,把我忘了是吧,我是谁你也不记得了。”   江离没说话,压根没理旁边聒噪的女人。   失忆这种事,从未没想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他很快调整过来,接受这个现实,但他为什么失忆,又是如何失忆的,为什么想不起来。   领安山,深山内有军事管辖区,那么,他是出任务失足跌落,还是?   “我失忆多久了?”   余安安仿佛做了过山车,提心吊胆怕他有事,终于把人等醒了,却把她给忘了。   他醒了,她开心,但他却特么的忘了她,居然不记得她,那冷冰冰的语气,陌生的眼光。她一句一句的话,他却一点反映都没有,冷漠得仿佛变了一个人。   突然听到他的话,她猛的抬眼,愤恨的咬牙道:“好几年了吧。”   江离蹙眉:“你确定?”   “我在领安山捡了你已经两年了,鬼知道你以前掉下去,在里面人不人,鬼不鬼的过多久。”她是气的才这样说,谁让他忘了她。   江离抿了抿唇,眸光瞥向语气不善的人,总觉得,她的话,可信度太低。   这时,突然有人冲了进来,直扑向江离,“小离,小离,妈妈终于找到你了。”   余安安一顿,小风的家人来了。   她退到一边,瘪了瘪嘴,好难过,这个混蛋,居然忘了她,她要打死他,一定要打死他。   江离原来是坐着的,被这么一扑,直接倒在床上,“哎哟,妈,您轻点成么,我身上的伤。”   “小离,小离,你怎么受这么重的伤,怎么回事,你这么久都去哪了。”   后面跟进两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小姑娘。   那个小姑娘直接冲了过来,“哥,哥,终于找到你了。”   江离抬手拍了拍小姑娘的手背:“小源,哥就跟做了个梦似的,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   女人们的哭声在病房里回荡,一个男人无声的站在床尾,看着这一幕,再坚强的男人,终是红了眼眶。   母女俩哭了好一会儿,江离被压得伤口直疼,忍着没吭声。   江建文终于开口:“找到就好,江离身上有伤,明舒小源,你们别压着他。”   母女俩一听,急忙退开,邹明舒不住的打量着自己的儿子:“小离,他们说你失忆了?你还记得这段时间怎么过的吗?”   江离摇头:“妈,我可能是失忆了,但我现在想起来了。”   “对,想起来了,不然怎么会认得我们。”   江小源眼泪吧嗒直掉:“哥,自从你出事之后,妈就天天哭,我也哭,你看,我的眼睛都是肿的。”   江离轻笑了下, “是哥的错,让爸妈还有小源担心了。”   “爸,我失踪多久了?”刚才问那个女人,一句实话都没有,只好问爸爸。   “半年了,军区派了搜查机,都没找到人,你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过的,哎。”   半年,江离目光转向旁边那个不再说话的女人,果然,她的话可信度太低。   “我是在领安山出事的?南絮告诉我的。”   江建文点点头,“是南絮通知上级领导,她查到一些消息,就赶来津宁,果真找到了你”。   “这里是津宁?我怎么又来津宁了?”   这时,南絮回来,刚一进门,就看到多了好几个人,“叔叔阿姨,小源,你们来了。”   南絮与江家人并不熟,也是出事之后,接触才多一些,也是为了寻找江离的下落。   “南絮,多亏你找到小风,阿姨太感谢你了。”   南絮急忙开口:“阿姨,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她说着站在余安安身边:“这是余安安,是她在领安山里遇到江离,也是她,救了江离。”   大家一听,纷纷把目光看向余安安。   余安安还沉浸在小风失忆,不,是恢复记忆,却把她给忘了的悲伤,愤怒当中。   南絮话落,见大家看向自己,她抿了抿唇,只是点点头,没说话。   她看向小风,狠狠的瞪他一眼。   江离被瞪的莫明其妙,但也了然,是她救了他,但他却把她给忘了。   江母上前,脸上还挂着泪,“谢谢你,谢谢你救了小离。”   江建文也开口,语气真诚恳切,有着为人父母的深沉感激,“小姑娘,谢谢,谢谢你。”   这样的爸妈,这样的感谢,让她有一丝触动,她摇了摇头:“我和小风在领安山里相依为命走出来,我们互相帮助,说是我救了他,他也救了我。”   江爸冲着旁边的小姑娘开口:“小源,过来谢谢姐姐。”   江小源抹了把眼泪,走了过去,向余安安深深鞠了一躬,“谢谢,谢谢你救了我哥。”   余安安急忙扶住她的肩膀,这么大的礼节,她可受不住。   “他平安就好,小风这次受伤也是为了救我,你们肯定有很多话要说,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余安安说着,转身走了出去,留给大家一个倔强的背影,大家面面相觑,“这小姑娘,怎么了?”   南絮笔直的身姿站在旁边,突然笑了出来:“问江离啊,他把人家给忘了。”   “什么,忘了?”江爸开口。   江离也是一脸无奈:“忘了她,我的错?”   南絮开口:“就是你的错,她可是你救命恩人,你把人家给忘了,你是不记得我遇到你的场景,安安坠在悬崖边,你死死的拉着她的手,说什么也不松,她哭着让你放手,怕你有生命安危,好吧,你们俩都相安无事了,结果,你把人家给忘了。”   江离一脸懵逼,“什么情况啊?”   江爸说:“江离,这是救命大恩,不能忘。”   江离很头痛,他不记得这个余安安,他有什么办法,他就是不记得,还忘了很多事,包括为什么出事,为什么在领安山,还有,是谁搞得他人不人鬼不鬼的。   “叔叔阿姨,江离不单是忘了出事之后的事情,包括他为什么去领安山,是谁袭击的他,他都不记得。”   “他不是出任务吗?”   “是出任务,但我们已经掌握一部分信息,并不是。”   江建文也是诧异,“不是那些人。”他看向倒在床上,紧闭着双眼的江离,“不记得是谁袭击你?”   “我连怎么出的事都不记得,让我静一静好吧。”   江小源撇嘴,这半年家里没一天安宁的,他现在要清静:“哥,等你回家的,我天天磨死你。”   南絮看向大家:“叔叔阿姨,医生说让江离好好休息,咱们先出去,给他个空间,毕竟这么大的事,他一时也难消化。”   江母哽咽着,给他掖好被子:“小离,你再睡会,这一身的伤,肯定很疼,好好休息。”   大家走了出去,江离听到关门声,紧闭的双眼蓦地睁开,清明的眸子里,满眼的冷漠。   他为什么会失忆,领安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的信息网呢,公司呢,部队的事呢,半年时间,这半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刚才那个余安安,他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南絮出来,就看到余安安站在窗边,时不时抬手抹了下眼泪,她走过去,“先别急,给江离一些时间,失忆这种事,是不受控制的,他一定也不想这样。”   “他恢复记忆是我一直想要的,我们不停的在想办法恢复记忆,他为了恢复记忆,一次次蹦极,为此他头痛得几次晕了过去,但还在坚持,就为了找记忆,可是,他真的恢复记忆了,却把我忘了。”   “我认识的江离,是个很讲义气的人,给他些时间。”   “谢谢你南絮。”余安安擦掉有个的泪痕,冲她笑了笑。   不远处,江离的家人,都站在窗边,江离的妈妈伤心落泪,江离的妹妹在劝着,江离的爸爸高大威严,正气凛然。   时间越来越晚,江离的家人在椅子上坐着,谁也不肯离开半步。   她扶着窗台沿,望着楼下广场,一片萧瑟的冬日,跟她心境相差无几,都特么凉凉的。   他居然敢忘了她,余安安扭头往回走,路过江家人的时候,说:“我进去看看他。”   她轻声推开门,走到病床边,小风闭着眼睛,正在入睡。   她想,也许他再睡一觉,说不定醒来就能想起她。   对,一定是这样,睡吧,睡吧。   她给他拽过被子盖上,刚把被子搭在他身上,江离就睁开眼睛,清明的眸子,冷漠的眼神,余安安一怔,心瞬间沉到谷底,末了,抿了抿唇,“你没睡?”   “睡不着。”江离说,他搜索记忆,但脑海中记忆片断的最末尾,却与失忆之事毫无关联。   她拽过椅子坐下:“睡一觉,别想太多,也许,你睡醒了,就能想起来了。”   “感谢你的搭救,但抱歉,我真的没有任何印象。”   余安安越听越伤心,抬手狠狠就是一拳,锤在小风胸口。   虽然不算多疼,但还是不解看她:“余小姐,忘记你,我说声抱歉,我也感谢你的搭救 ,但你打人就不对吧。”   余安安听着他陌生的称呼,还余小姐,她气得咬牙,一边哭一边拿出手机,调出视频递到他面前:“这是你自己说的。”   她找到视频,把手机递到他面前。   江离看着视频,原本苍白的脸色,越来越差,越来越黑,最后堪比关公。   像扔掉烫手山芋般把手机扔了出去,冷冷道:“卧槽,这他妈谁啊。”   视频里的人,卖萌,撒娇,又黏人,动作表情简直辱了他江离一世英明。 第40章   江离自认性格足够冷静,却也被视频内容震得有些狂躁,不过他很快调整情绪,“余小姐,我只能说抱歉。”   “你?”   江离蹙眉。   余安安提着一口气,末了,内心不住告诫自己不能急,不能急,稳了稳呼吸,“我知道记忆的事也不是你所能控制的,我们来日方长。”   江离脑子里不住闪出视频里的画面,他摇摇头,想要甩掉让他无法接受的内容,这一摇头,引来一阵头痛。   余安安见他头痛,急忙开口:“好好休息,别想太多。”   走出病房,看见江离家人,她想了想,说道:“要不,大家先去吃点东西吧,时间也晚了,别都饿着。”   “小离醒了吗?”江母问她。   她点头:“他根本没睡,一直在想近来的事,你们也劝劝他,养伤为主。”   “那我进去看看他。”江母说。   余安安开口:“我去给他买点吃的,醒来肯定要饿了。”   医院附近的饭店,有很多是专门给病人做的膳食,余安安要了清粥和小菜,打包回来。   江家父母都在病房里,江离左手正挂着点滴,大家说着什么,他看起来有些疲惫,没怎么说话。   余安安把粥放下:“饿了吧,现在吃吗?”   江离看出她有一些转变,开始对他忘了她很生气,哭了几次,现在却依然对他好,他心里很感激,但忘掉那些,是不受控的,他也不想,就如他不想失去记忆一样。   “谢谢,我不饿。”   “怎么能不饿,两天了,指着葡萄糖,胃也受不了。”   她打开粥盒上的盖子,拿出勺子,舀了一口粥,吹了吹,刚一抬头,看到小风陌生的眼神,心里又是一阵刺痛,她把粥放到一边,“阿姨,您来吧。”   “我回家给他取些衣服,之前的都不能穿了。”   “谢谢。”江离说。   余安安看着他,摇了摇头,转身走出病房。   谢,算了吧,她和他之间,岂止是一个谢字能画个句号的?   余安安打车回家,刚一进门,牛牛就扑了上来,汪汪大叫。   两天没回来,牛牛的狗狼早吃没了,她急忙拿出肉罐头,倒出一些,又放好水,才拖着疲惫的身子,进了洗手间。   冲了个热水澡,出来直接倒在床上。   头埋在枕头里,心里特别难受,小风忘了她,她生气,她怨恨,但这并不能怪他。   小风受伤场景历历在目,那都是他发自内心的感情,他怕她受伤,为了救她,不惜用身体去挨刀,那一刀刀,都似刺在她的心尖上,但每一滴血,都是他的。   手边电话响了,她拿过来,是二砂。   “安安,你在家吗?”   “在。”   “晚上一起吃饭啊,我请客,黄世仁给我发了奖金,开心死我了。叫上你家小风风,让我看看几天没见是不是又帅了。”   余安安满脑子都是小风,闷闷嗯了一声。   何砂砂不解:“怎么了,不替我高兴一下,以前一说请客吃大餐,你能尖叫。”   “二砂,小风恢复记忆了。”   “恢复记忆,真的?” 何砂砂挺兴奋的,恢复记忆好,这样就不担心他的身份了。   “但他,忘了我。”   “什么?”何砂砂尖叫出来。   她赶到的时候,余安安已经穿好衣服,给小风从里到外,拿了干净衣物装进背包里。   “不是说不让你来吗?”   “这么大的事,我能不来吗。”   “我要去医院,不能跟你吃饭。”   “我也去,我要瞧瞧那个混蛋,居然敢忘了你。”   “忘了我不是他的错,只是我心里很难受。”她已经疏离情绪,接受现实。   何砂砂明白安安的心情,以前小风对安安多好啊,现在却突然忘了她。   “我陪你去吧。”   “不用了。”   “我就要去,快走。”   打车到了医院,上楼后,看到江离的家人还坐在外面,没有一点离开的样子。   “他睡了吗?”   江母说:“睡了。”   余安安轻声推开门,江离自她走后就睡了,推门声出现,他就醒了。   睁开眼睛,看到两个女孩子,一个是余安安,另一个,不认识。   余安安把东西放到旁边的护理床上,而何砂砂已经冲到病床边上,直视着小风,“认识我吗?”   江离眸光从余安安身上转向旁边的人,淡漠的眸子,透着陌生,这股子陌生,让何砂砂感觉到一股冰渣袭来,这样的目光,这样的打量,这样的眼神和神情,安安得多伤心。   “小风,我是何砂砂,安安的闺蜜,我们之前见过,一起吃过饭,你俩的事情,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你当初口口声声说一辈子对安安好,现在呢,忘了?你就一句忘了?就不想负责任了吗?”   江离早知道这是来兴师问罪的,“我不记得这些事情,我真的很抱歉。”   “一句抱歉就完了?”   江家人听到声音也走了进来,江小源走过来,挡在两人中间:“他是忘了,现在还重伤着,你要怎样?不能给他点时间吗?”   何砂砂愤怒的看着面前的女孩子,“忘了,一句忘了就推卸责任,安安照顾他那么久,他醒来就一句我忘了你,抱歉?不好意思?呸,有什么用,能换回安安这么久来的付出吗?”   余安安拽过何砂砂,“行了,说这些有什么用,忘就忘了。”   江小源说:“我们真的很感激安安姐姐救了我哥,但是他现在这种情况,重伤刚醒来,就不能给他点时间,你逼着他,又能解决问题,还是你逼着他,他就能想起来。”   “别说是安安,就我看到他那冷冰冰的眼神,我心里都不好受,何况是安安,你是他家人,当然向着他说话,我是安安最好的朋友,我不能看着她难受。”   她转向江离:“小风,如果说安安忘了你,你就不难受吗?”   余安安拉了她一把,“别说了,他刚醒来,养伤重要,别的都是小事。”   “小事,你嘴上说小事,在家偷偷哭,他不心疼,我心疼。”   江小源还要开口,被江离阻止住:“小源,你别说话。”他看向余安安,“现在我真的只能说抱歉。”   他没办法给她一个她想要的答案,或是她心中期许,他不记得那些过往,对她完全陌生,不可能做到像视频里那样互动,如果那样,他就是在骗她。   余安安勾了勾嘴角:“没事,你养伤重要。”   “二砂,你人也看到了,是不是该回去了。”   “那你也跟我回去,他都忘了你,你还守着他干嘛。”   余安安摇头,看向江家父母,“你们去休息吧,这里有我。”   “孩子,要不,你回去休息吧,这些天也很辛苦,这里我来吧。”   “回去我也不放心,大家别都拖坏了身体,明天你们再来,以后,还有很多时间可以照顾他。”   她把何砂砂推出门外,拽着她下楼,何砂砂抓着她的手:“跟我一起走。”   “二砂,你不知道小风是怎么受伤的,如果你知道,就能理解我。都是我,把坏人带到他面前,而且他受伤,完全是因为我。”   她把那些不想重复的恐怖画面说给她,何砂砂虽然没亲眼看到,但也一身冷汗,小风对安安可以舍出性命,这样的感情,那么真挚,只是看着她难过,她也心疼。   “如果你能这样想,我不说什么了,毕竟,小风之前对你是真的很好,你要照顾他可以,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你事咋这么多呢。”余安安哼了哼,无奈一笑。   “不管他记不记起你,都不要难过,只要你好好的,我才能放心。”   她点头:“知道了,快回去吧。”   送走何砂砂,余安安回到楼上,大家都没走,余安安拧了条毛巾,走过去。   “虽然现在是陌生人,但你就当我是个看护也成,我给你擦擦脸还有身上。”   之前江离的身上全是血,她一边擦一边哭。   “不麻烦了,就这样吧。”   她没管他同不同意,他这一身的伤,都是为了她,她抓过他的手,温热的毛巾覆在他手背上,轻轻擦拭着。   然后又给他擦脸,江离有些抗拒,有印象里,没人这么对过他,有点不适应。   江家父母看着余安安脸色沉重,闷不吭声的照顾着江离,心里感激,但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谁让江离,把人家给忘了。   余安安忙完,江母把她叫了出去。   两人站在窗边,望着楼下夜景,“安安,阿姨感谢你这样照顾着江离,希望你能理解,他失去这部分记忆,不是他希望的,我的孩子我了解,他绝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阿姨,您客气了,我明白,也理解,我不会给他压力,他好好的就行。”   “谢谢你安安,你真是个好孩子,小离遇到你,你们这样的缘份,我想,不会轻易这样断了的。”   余安安一怔,江母的话,什么意思?缘份,不断,承认?还是?   “我想我们留在这儿,也是让大家一起熬着,既然你坚持,那就辛苦你了,我们明早再来。”江母看出余安安对江离的担心,让她回去也是没法好好休息。   余安安点头,微微一笑。   南絮回了部队,送走了江家人,病房里就只有他们两人。   余安安把背包打开,拿出贴身的衣服:“要换吗?”   江离摇了摇头:“余小姐,谢谢你。”   “你忘了我没关系,别一口一个余小姐,我听得难受,叫我安安吧,以前一直这样叫。”   “衣服都放这,什么时候换,你跟我说。时间不早了,你得早些休息,养好身体早点出院。”   ***   江离身体素质很好,这种大伤一般人怎么也要半个月,他四天,就要出院。   医生检查之后,除了身上的伤刀之外,没有其它大问题,就同意他的同院要求。   余安安办理出院手续,军区来车接人。   江离换上余安安带来的衣服,虽然不是他平常习惯的运动装,但也都是很新很干净,样子也好看。   余安安帮他穿上外套,一颗颗替他扣上扣子,抬眼看他:“你要回宁海了。”   江离点头,“有许多事情要等着我回去处理,我必须要走了。”   她吸了吸鼻子,扣上最后一颗扣子,“你的手机之前丢了,这是我新给你买的,里面补办了电话卡,你明白,这是我的小心思,怕你走了之后,真的彻底的忘了我,连余小姐,你都忘了。”   江离看向她拿着的手机,末了,伸手接下:“谢谢。”   “这些天你的谢谢说得够多了,小风,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别再受伤,不管是为了谁。”   余安安目送江离上了军车,车子驶出去,泪水终于湿了眼眶,走了,还是走了。   三日后,宁海市国贸大厦32楼。   皮鞋踩踏地面发出的铿锵有力之声,一双笔直大长腿进入眼帘,原本忙碌的工作人员,纷纷震惊得张大嘴巴。   江离一身笔挺西装,迈着稳健步伐,抬手推了推架在高挺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看着众人表情,薄唇微微挑起一抹弧度。   这一抹笑,在一贯不苟言笑的江大boss脸上出现,霎时惊呼四起。   “江boss回来了。”   “boss回来了。”   “天,真的是,我们没有看错吗,真的是大boss,我的神,大神回来了,大神回来了……”   国贸32楼顿时炸开了锅,江离看着大家欢呼,唇角蕴着浅浅笑意。   这时,远处飞奔过来一个人,直接冲向他,一把抱住,哀嚎着,“老大,你终于回来了。”   这是他是发小兼合伙人,研发部头号精英,牟阳。   江离伸手推开抱着他不放的人,“研发部很闲?”   “我的离,我想的你心肝脾肺肾都要坏了。”这是牟阳治江大boss最有效的一招,恶心他。   江离嘴角一抽,“滚。” 第41章   回到久违的办公室,这里与之前无半点差别,每一处的摆放,都是原来的模样。   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眺望远处景致,高楼耸立,连绵山脉,这里,无疑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里程碑。   牟阳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难得的认真:“去哪了?失踪半年,要不是我还算坚持住,把你失踪的消息压了下来,公司都能垮掉。”   江离微微侧着身子,唇角微挑:“失忆了,你信吗?”   “什么?”   江离失踪的事,牟阳和江家人都知道,找了这么久,公司里他只能说boss去办事,毕竟他的另一个身份,有些人还是清楚的。   只是,没想到,这一走,就是半年,回来就来了句,失忆了,太特么戏剧性了。   “我在领安山里生活几个月,南絮在津宁找到我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这个消息太震撼,他得消化一会。   牟阳在沙发上坐着,江离依旧保持着远眺的姿势,震惊,何止牟阳,所有人,包括他,都很难相信。   “通知各部门,半个小时后,开会。”江离说。   “好,我去通知。”   江离坐在办公桌前,看着侧方位的十几台电脑屏幕,开机之后,所有数据尽显眼底。   回来了,就要忙了。   手边的手机,是余安安给他的。   他离开的时候,在倒车镜里看着越来越小的身影,心里,有一刹那生出,空落落的感觉。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很多事情迫在眉睫。   江离走了一周,余安安开始很难习惯,家里缺了那么一个人,每天躺在床上,都很难入睡。   手机从未响过他的消息,她有心理准备,但真的毫无音讯时,还是会失落,难过,没人的时候,偷偷抹过眼泪,但她又能怎么办?   回公司,正常进入工作状态,让自己忙起来,加班加点写稿子,但出来的效果,总是差强人意,密斯王看出她近来不对劲。   “脸色不太好,生病了?”   她摇头:“最近发生一些事,我会尽快调整。”   “有时候,人一闲下来,脑子就会胡思乱想,不如让自己全身心投入工作,也是减压的另一种方法。”   “谢谢密斯王,我会注意的。”   年终岁尾,圣诞节近在眼前,余安安下班后走在马路上,看到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光采,自己却孤零零的,漫无目的如同行尸走肉。   之前和小风说过,圣诞节要去吃火锅,小风喜欢吃火锅,也是因为他记忆里,对火锅的感情非同一般,可是,现在她只能自己吃。   何砂砂被黄世仁抓着出差了,临走时跑来看她,千叮万嘱要开心。   她扬着嘴角,有什么不开心的,走就走呗,都走,都走。   以前一个人习惯了,现在一个人,很不习惯。   兜里的手机,嗡嗡作响,她拿出,接了起来。   “过马路的时候,要看灯。”   余安安一怔,抬眼看去,果真,她闯了红灯,迈起步子,穿过晚高峰里熙攘的车流人群,跑到路边。   “辰哥,你看到我了?”   “右手边。”   余安安看过去,果真,交通岗处,一眼看到莫辰那辆吉普车。   “你下班了?”   “上车,我送你回去。”   “不麻烦了,我坐公交或是打车都行。”   “上来。”莫辰简短俩字,似命令般。   余安安努了努嘴,小跑过去,拉开车门坐了起来。   莫辰没说话,红灯变成红灯,车子启动。   余安安坐在副驾驶,也不知道说什么,系好安全带,望着路边。   好像走到哪,都能想到小风,之前跟徐岩分手时,也没这么伤心过,在她心里徐岩是个渣男,不值得她付出感情,分了就分了,大好青春不能喂狗。   但小风不一样,小风是爱她的,对她的好无微不至,不求任何回报。   只是恢复记忆,又忘了她,她不怪他。   不知过了多久,吉普车在一处餐厅前停下。   余安安抬眼看去,又转头看向未置一言的莫辰。   “下车吧,吃个饭再回去。”莫辰说。   虽然没什么胃口,但一个人吃饭,真的太难受了。   这是一家湘菜馆,她没来过,莫辰问她吃什么,她随便点了两个。   点完菜,莫辰开口,“如果不想一个人生活,可以回家。”   她摇头,笑了下,“习惯了。”   “你虽姓余,但莫家,一样是你家。”   余安安第一次听到莫辰这样的话,心里一暖,“谢谢辰哥,我现在挺好的。”   “不能因为突然有一个人离开你的生活,就打乱自己的步调。”   她猛的抬眼,莫辰淡漠的表面之下,是关心,她抿了抿唇,“我知道。”   小风走了的事,瞒不了母亲,所以莫家人,知道也不奇怪。   “周末的时候可以去攀岩,放松一下。”   她点头,“好,最近在赶稿子,忙完这一波我就去放松一下。”   莫辰没再说话,余安安明白一点,再疏离,辰哥,也是她的亲人。   江离连着几天埋头在公司,半年的事情积压太多,新出的项目又迫在眉睫,既然回来了,就要正式步入轨道。   他有自己的公寓,但自打回来之后,一直住在家里。   这天回来已经后半夜一点,家里亮着灯,他停好车子进门,就看到母亲坐在沙发上昏昏欲睡,电视亮着,放着国产电视剧。   “妈,怎么不上去睡。”   “回来了,等你呢。”   江离走了过来,在旁边坐下,“有事白天说,这么晚了,在这睡容易着凉。”   “回来这几天,你天天都在公司,白天哪见得到你。”   “妈,是我的不对,等忙完最近一段时间,我能陪陪你。”   “半年扔下的工作,有得你忙的,但妈也担心你,伤还没痊愈,非要去上班,还天天加班,身体能受得住吗。”   “我的身体我了解,这些都是皮外伤,小事。”   “什么叫小事,断胳膊断腿才叫大事吗?安安说了,你在山里时,被狼咬伤,昏迷几天不醒,我每每想到这处,半夜都惊醒过来,一身的冷汗。”   “妈,让您担心。”   江母伸手握住他的手,“小离,回来这么久,有没有跟安安联系,人家救了你,即使你忘了她,也不能忘记感恩。”   “妈,我明白,最近实在是太忙了,等我闲下来就半夜了。”   “一点也感觉不到吗?”   母亲的话他明白,是指他对余安安的记忆,他摇了摇头:“毫无印象,如果我现在非要做些什么给她制造幻想,那样就是欺骗她。”   “我理解,你失去记忆这段时间,把我们都忘了,但我们是你家人,只是那姑娘,会伤心的。”   “等我忙完这段时间,抽空回津宁一趟。”   江母点头:“上去睡吧。”   “好,您也早些睡。”   旧伤未愈,他擦了擦身子,看着镜子里,入目可见的新伤旧伤,手臂上一道道伤疤,还有那处,咬痕,这就是余安安口中,狼咬的吧。   他紧锁着眉头,想要去想起那些画面,终是,一无所获。   头痛的感觉再次袭来,他倒在床上,紧攥着拳头,强迫自己入睡。   梦里,下坠,无尽的下坠,猛的惊醒过来,大汗淋漓。   缓了会儿,再次躺下,却毫无睡意。   自从回来之后,睡眠就浅了,越来越少,甚至,有一天,整晚都未阖眼。   不知这是什么原因,近来忙,压力大,头脑高速运转所致,还是?   手背搭在额头上,毫无睡意,且,越来越清醒。   他拿过手机,显示凌晨四点,起身倒了杯红酒,坐在窗边,借着如水的月光,脑子里,涌进余安安的面容。   他想要拿起另一部手机,余安安给的那一部,却发现,放在办公室了。   不到六点,江离下楼,家人还未起,驱车去公司。   寰宇是他与牟阳在三年前建立,当初是一家小公司,三年时间发展成规模几百人的大公司,这一路走来,都是大家加班加点赶出来的成绩。   不到七点,办公室里空无一人。   江离坐在电脑前,想了下,拽过一台电脑,输入程序,进入后,莫名发现之前的痕迹。   他一怔,失忆这段时间,他居然上来过?   看到长安街洞拐洞拐二少爷十天前的信息,硬冷的唇角微微一挑,敲下几个字:还活呢。   电脑放到一边,开始看牟阳最近研发的新项目。   公司陆续来人,秘书徐薇敲了敲门,他应了声。   门推开,乔薇一身正装,吃惊的看着他:“江总,这么早?”   江离头也没抬,“有事?”   “牟总来了,问我您来了没?”   他点点头,“把他叫来。”   “好。”   乔薇走后,过一会儿,牟阳直接推门,“怎么样了,这个项目可开发不?”   “市场调研你找哪家做的?”   “三合啊,一直合作的。”   “市场占有率,百分之三十七,这个数字,至少要减掉十个百分比。”   “老大,做数据的都往好看了做,我们自己知道就成呗。”   “我要的是好看数据?”江离蹙眉,眸光清冷。   牟阳哀嚎:“回来就累死不人偿命,我一个搞研发的,又不是搞调研的,行行行,我错了,我让小林改。”   “我走半年,研发部业绩持平,但整个公司业绩,掉了百分之十四。”   “这事不是一直由你管吗。”   江离脸色甭提多难看了,这几天加班熬夜看了这半年公司的业绩,简直可以用,一塌糊涂来形容。   但也不能怪牟阳,他本就不善于公司外部衔接,就是一埋头干研发的主。   他按了下手边内部电话,“乔薇,进来一下。”   很快,秘书走了进来,“江总。”   他把一张纸推到她面前:“午餐,晚餐,这几天,每天至少两家公司。”   “好。”   公司内部事情处理差不多,就开始斡旋于商场。   江离长抒一口气,牟阳看着他:“我说小白白同志,你别拼命成么。阿姨天天打电话给我,让我别压榨你,现在是你自己压榨你自己,身上有伤,悠着点。”   小白白的称呼由来,是因为江离的离字,离,便是再见,亦或是不见,白白,也就由此得来。   “OK,你可以滚了。”   江离连着五天,都在外面应酬,酒,能喝便喝,不能喝的时候,少喝。   应酬这种事,少了不酒,他身上有伤,自会量力而行。   这天平安夜,借着这个名头,约了正洽谈的合作方出来坐坐。   他已经忙到没白没夜,睡眠却越来越少,身体有些受不住,但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   从KTV出来,头就感觉到一阵眩晕。   乔薇扶住他:“江总,您没事吧。”   “没事,你回去吧,我自己走走。”   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城市,熟悉的环境,熟悉的人,但心里,却怎么空落落的。   漫步街头,街边的商家,挂满了圣诞装饰,浓重的节目气氛,让他产生一丝疏离,与世的疏离。   难道是失忆久了,对城市也产生排斥?   不知不觉才发现自己的步子,是往公司方向走去。   在路边招手打上车,直接回了公司。   刚一进办公室,就听到电话响声。   陌生的铃音,他知道,那是余安安给他的手机。   他快步上前,打开抽屉拿出手机,急忙接起来。   余安安今晚跟同事聚会,同事还提到小风,许欢欢不知道她近来发生的事,一直提,一直问,她没说,但忍不住心里难受。   忍了这么久,终于还是把电话打了过去。   可是,没人接,一遍遍的没人接。   她咬着唇,声音都在颤抖:“接电话,小风,你接电话啊。”   江离接起电话,就听到带着哭腔的颤音,不停的叫着小风的名字,心里猛的一紧,“是我。” 第42章   余安安猛然间听到声音,紧绷的神经瞬间瓦解,捂着唇,止不住的哭了出来,她越压抑着哭声,越发觉,根本控制不住想念。   两人在电话里的沉默,持续很久。   末了,江离打破:“最近太忙,没顾得上给你打电话,最近还好吗?”   “好,挺好的。”她调整呼吸,不能再哭了,她想念的声音,终于听到了,但是为什么还是想哭,心里好难受。   “你伤好了吗?”   “好了。”他说。   “骗人,怎么会那么快好,你又不是铜墙铁壁,我总梦到你受伤的画面,虽然你想不起来,但对我来说,我可能一辈子都忘不掉。”   “真的好了。”   “骗人。”   江离听出电话里那端的语调,像是在耍赖。   他想了下:“我给你看看,你就放心了。”   挂断电话,他调出手机里余安安事先给他下载好的微信,已经登陆那个专属小风的微信号,点开唯一一个联系人,发了视频过去。   余安安看到视频过来,急忙抹了把脸上的泪,努力的扬了扬笑脸,担心自己不好看。   手颤抖的点开视频连接,她无时无刻都在想念的人出现在画面里。   江离把手机摆好,站在稍远一点距离,说道:“看到了吗?我很好。”   余安安怔了下,小风黑色西装,高大挺拔,一身的精英范儿,目光所见之处,室内干净整洁,入眼的是一整排电脑屏幕,她彻底明白,他,已经不是她认识的小风,他是江离。   高级IT工程师,军区密码专家。   “这么晚了,没回家?”她突然冷静下来,开口道。   “回去也睡不着,近来事情很多,总会留在公司,你呢?”   “今天平安夜,公司组织聚会,我们在KTV。”   江离冲着视频里的人,微微勾起嘴角:“抱歉,给我些时间,等我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我去津宁看你。”   “小风……”她说完,顿了顿,吸了吸鼻子,“江离,我明白你是江离,但在我心里你就是小风,我不想给你压力,抱歉,真的抱歉,我并不想这样给你打电话,可能,有点喝多了,下次不会了。”   一时,视频两端的人,突然沉默下来。   大概沉默了几十秒钟,江离开口:“要不,说说以前的事吧。”   对于记忆,他无能为力,让他做到像以前一样,怎么可能,但也不想见她这样难过,心里很自责。   余安安一怔:“不说了,你又想不起来,就像在听别人的故事一样,毫无意义。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江离薄唇紧抿,剑眉微蹙,漆黑的眸子,看着视频里的人,“是不是觉得,我很过分?”半晌,江离问她。   余安安顿了顿,摇摇头:“不怪你,就像你失去记忆忘了家人,他们也不怪你,你在我心里是亲人,我也不怪你。”   理解与支持,是种震撼,她没怪他,没怨他,江离交握的双手紧了又紧。   余安安跟密斯王说了声,就打车回家。   躺在床上,屋子里好像还弥留着属于他的气息,柜子里挂着的衣服,堆在一边的被子,还有厨房里每一次他给她做饭的画面。   牛牛在床边转悠,好像发现家里突然少了人,和她一样不适应。   时不时汪汪大叫,或是,咬着那双男士拖鞋,在屋子里转悠。   好像在说,他人呢,人呢,他呢,小风呢,那个专门欺负他的男人呢?   余安安趴在床边,伸手摸了摸牛牛的脑袋,牛牛晃着屁股,向她示好。   江离拿着手机,第一次,点开属于小风的回忆。   小风与安安的对话,上面写着小亲亲,回他的是小甜甜。   他嘴角微微抽搐了下,两个小幼稚鬼,随意点开一条他的语音信息。   安安,你什么时候回来,我自己好无聊。   安安,我想你了。   安安,我晚上想吃火锅。   安安,牛牛欺负我,我想打他。   安安,我给你煲了鸡汤。   安安,我想你,你快回来,我要疯了,好无聊。   安安,你又在忙,不理我,哼哼。   江离听着一条条语音,最后实在听不下去,难道失去记忆,就变成个二B?   一阵恶寒,感觉脊背都发凉,好在恢复记忆,不然这辈子都成个傻B,他真的会疯。   安安的信息,他想了下,点开一条。   小风乖乖哒,一会就回去。   我在上班,别打扰我。   小风,你不是说来接我吗,人呢?   小风,你快回信息,我担心你,你去哪了?   你在哪,电话不接,小风,小风?   你啊,一个大男人,天天卖萌撒娇,跟牛牛似的,牛皮糖。   小风,晚上我们出去吃,吃你最爱的火锅好不好。   今天奖励你,有肉吃。   从只言片语中,能感受到小风与安安的感情,江离微微勾着嘴角,好像,傻B也不是一无是处,会讨女孩子欢心,这可是他从未做过的事,他也做不来。   次日,江离被一通电话,叫到了军部。   半年未出现,军区首长看到他,拍了拍他的肩,“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江离笑了下:“有进展吗?”   “这次叫你来,就是说这件事,仲业强集团已经被彻底清除,我们掌握的消息里,不包含领安山那件事。”   江离蹙眉,到底是谁袭击他,这件事情,对他来说很重要。   不单是他,也对国家有威胁,必须要查清始末,才能消除隐患。   “南絮把你的事情都说了,你把很重要的片断也给忘了。”   “政委,对于这一点,我表示遗憾,我忘了很多包括失忆之后的所有事。”   张政委坐在办公桌前,肩上的两杠四星闪着威严之光,他微微颔首:“不是你能左右的,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听说你在津宁连续几次被袭击,回来也要注意,他们时刻掌握着你的行踪,不能掉以轻心。”   江离点头,眼底一抹忧色,却带着狠戾,“我倒希望他们出现,直接拎来给你审。”   张政委自是知道江离的身手与头脑:“说真的,不来部队吗,虽然跟你那公司没法比,但人生是不同的。”   “两不误,有事儿您开个口,我一定到位。”   江离出政委办公室出来,下楼往另一座办公大楼走去。   路上碰到熟人,便打个招呼。   三楼左拐最里间,抬手敲了下门,得到应声,推门而入。   南絮正坐在座位上,目光盯着电脑屏幕,一转头,看到是他。   “不在家养伤,来部队晃什么。”   “政委一个电话,我能不来么。”   南絮上下扫着他一身正装,“咱们这一水的军装里,多了你这个西装笔挺的大老板,真扎眼。”   江离无视她的损人功力,抽了把椅子在她面前坐下,“南絮谢谢你。”   南絮知道他谢的是什么,赶去津宁,救了他一命。   她摇头:“我们出生入死,是生死搭档,你觉得用得着感谢吗?”   “那也要说声谢谢。”   南絮笑笑,说道:“前几天给安安打了个电话,她听起来不太好。”   江离微微蹙眉,轻叹一声。   “我知道,也理解,这是不可控的,但是吧,她肯定会难接受,我想,不管出于哪一点,即使当作救命恩人,你也应该让她别这样封闭在回忆里。”   “最近太忙,连轴转着,一天二十四小时,恨不得二十个小时在公司里。”   “江离,我倒觉得,小风比你更生活化,他懂感情。我找到你们时,你身受重伤,却死死拉着她的手,护着她,怕她受一丁点伤,这种感情很震撼。”   “我们出任务,我没护着你?”   “不一样,小风对安安是感情,但我们之间是生死搭档。你当时浑身是血,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你亲她,很深情。江离,我很震撼,那不是我认识的江离,但那样的小风,却更幸福。”   “拐着弯骂我没人性。”   南絮损着老友,“欸,对了,就是没人性。”   余安安并未跟他提过南絮口中这一幕,她只是说他受伤是护着她,没有这样的画面,但他却好像能想像那个画面。   画面被勾勒出来映在脑海中,可是,心却空空的。   南絮敲了敲他面前的桌子,江离回神,“怎么了?”   “叫你好几声都没听到,想什么这么出神,过来看看,我新搞的研发。”   这几天,公司的事情连着转,去了趟医院,背上的伤口愈合很快,拆了纱布,换了药,医生叮嘱不能沾水,其它就随他了。   这些日,江离的睡眠越来越差,总会梦到下坠的画面,不停的下坠感,冲击着他的脑神经,偶尔一个浅眠,就能惊醒过来,然后一身的冷汗。   余安安正常上班,让自己忙起来。   元旦三天假期,她休息一天,逛街,疯狂的购物,买衣服,买鞋子,买自己想买的东西。   当她拎着一堆战利品回到家时,又蔫蔫的坐在沙发上,这些钱,都是小风赚来的。   她咬了咬唇,尽量挥去伤感,她以小风之前对她所有的好,来抵挡这段没有他的生活。   倒在沙发上,昨晚睡的太差,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   她是被一阵铃音吵醒的,迷糊的摸到手机,看都没看,划了下屏幕,闷闷的喂了一声。   “我是江离。”   电话那端的声音,让她为之了震,瞬间清醒过来,盯着手机上的来电通话,良久。   “喂,在听吗?”   电话里叫了她几声,她急忙把放到耳边,“在听。”   “我在津宁机场,有时间见一面吗?”   “你来津宁了?”余安安惊呼,一个挺身站了起来。   “恩,刚到,从机场往市内走。”   “好,我给你地址。”   余安安把地址发到他的微信上,得到他的回信,仅两个字,收到。   她握着手机,甚至,感觉到自己有些紧张,他来了,他来了,小风回来找她,不,是江离,江离来找她。   余安安在屋子里团团转,牛牛冲她汪汪叫了两声,好像在提醒她,你已经快把她转迷糊了。   冲了个澡出来,给自己简单的收拾下,柜子里一排排的衣服,她穿哪个好?   一套套试过,最后,还是选了一套很普通的帽衫,牛仔裤。   一个小时后,江离的电话响起,“我到了。”   “好,我马上下楼。”   余安安套上冬款米白色冲锋衣,向楼下跑去。   一口气跑到大门外,看到她想了很久的人,她冲上去,刚要伸手去抱他,当两人目光相交,看到他眼底的疏离与陌生,她抬起的手,停在半空中。   她尴尬一笑:“冷吗?”   江离摇头:“不冷,我请你吃个饭吧,想吃什么?”   “火锅。”她说。   江离知道,她说的火锅,是小风最爱。   他走在前面,她走在后面,以前他都是黏在她身边,恨不得那双手都黏在她身上,现在,那么陌生。   她咬着唇瓣,“你来津宁,是办事吗?”   江离回头,冲她微微笑了下:“来看你。” 第43章   吃火锅的地点是余安安选的,也是她和小风第一次来的那家。   此时人不多,元旦有着年节的气氛,店里放着轻快的音乐,余安安看过去,发觉上次那个座位空着,就坐在那边。   点菜时,她把菜单推给江离:“你先来。”   江离又把菜单推给她:“你来吧,我不挑。”   余安安想了下,开始点菜。   点完菜,服务生去下单,余安安看着对面的人,“我们第一次来就坐这个位置,今天正巧时间还早,这里人不多,平时都订不到位置。”   “我看过微信上的信息,能说说,为什么,我,喜欢吃火锅吗?”这样说话听起来很滑稽,自己问自己的过去,相当滑稽。   余安安抿着唇笑了出来,“因为我们在领安山的时候,我给你讲了个冷笑话,不太好笑,但是你记住了,我们走出领安山,回到津宁,有了钱,我就想着带你出来吃好吃的,问你,你就挑的火锅。”   “什么冷笑话?”见她心情很好,他问。   余安安把那个笑话又讲了一遍,发觉,江离面上毫无波动。   她耸耸肩,看来,她又失败了,一点也不好笑。   什么羊啊,猎人啊,数羊,小肥牛的,以后再也不听二砂的冷笑话,一点也不高级。   江离微微勾起嘴角,没说话。   汤底先上来,陆续,青菜,肉,虾,鱼,都端了上来。最后,点的一扎壹西瓜汁才端上来。   汤底煮沸,咕嘟嘟的冒着滚烫的气泡,两人之间的气氛,却极其尴尬。   谁也没动筷,没动杯,过了半晌,还是江离开口:“可以吃了。”   她点头,拿起筷子。   余安安本来不是这样的性格,能说能聊,热情洋溢,但面对淡漠疏离的江离,她却只能变成这样。   心里想念他的感觉如百爪挠心,无时无刻不挂念着他。   反倒见了面,却又无从宣泄,这种感觉,难受到了极点。   她夹了片生菜叶,放到面前的小汤锅。   江离看她只夹了片青菜,把羊肉卷推到她面前,她夹了两片。   等着煮菜的空档,她偷偷抬眼,江离比之前白了很多,很帅,比之前还帅,是那种让人一眼看去,带着怦然心动的感觉,很想靠近。   但他清冷淡漠的面容上,又透着那样的生人勿近。   她抿了抿唇,心里蕴出酸涩。   低着头,看着汤锅煮出的热气。   江离也觉得很尴尬,面对再多人,再重要的场合,他都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不知如何开口。   他拿起果汁扎壶,给余安安面前的杯子倒上果汁。   余安安抬眼,道了声谢。   一时无声,两人吃得不多,江离动筷很少,他是小风的时候,总是狼吞虎咽的模样,吃什么都香。   但江离却每样动一点,不会给她剥虾,不会给她夹菜,不会逗她开心。   “余小姐,你怎么了?”   陌生的称呼,听得她心里一抽,很疼,非常疼。   她才发觉,自己鼻子发酸,吸了吸鼻子,笑了下,“热气熏眼睛了。”   江离知道她心不舒服,“抱歉,最近太忙,没来得及过来看你。”   她缓了缓情绪,扬起笑脸:“我又不是小孩子,要你看什么看啊。”   “关于记忆,我不知道是否能够找回来,但在此之前,我希望你能开心些,不然,我很自责,也不放心。”   看吧,他最多的就是自责,与她的感情不同,她是伤心,担心他。   “不用这样想,我不是你的责任,也不想成为任何人的责任,我可以独立生活,没遇到你之前,我一个人生活得很好。”   “工作忙吗?”他知道她的工作性质,之前有简单聊过几句,但不多。   “还好,赶稿子,对了,密斯王给我设立了专栏,小风,我真的做到了,我是有专栏的作者啦。”   看到她脸上洋溢的喜悦,江离也替她开心,端起杯子,“祝贺你。”   余安安发觉自己兴奋过头,敛起笑意:“跟你这种大boss比,我这专栏又算什么。”   “以前总说要赚钱养你,后来你赚的钱更多,可以养我,还是你厉害。”   “我赚钱?”这事,他一点也不知道。   “对啊,你给我公司和密斯王朋友的网游公司做加密,赚了四百万,我没跟你说?”   江离摇头:“没提过,我也是第一次听到你说。”   “可能是忘了说吧。”她突然想到:“那些钱,是你赚的,我,还给你吧。”   江离摇头:“那些钱是你和小风的。”   余安安眸色暗了暗,是啊,那些钱是小风给她的,与面前的江离,没什么关系。   火锅吃得不咸不淡,一点滋味都没有,吃完火锅,余安安就要回去了。   江离送她,打了车,直接到她家楼下。   下车后,两人就在门口站着,他没开口要走,她也没要回家。   她看着他,内心非常不舍,想念这么久,才见这么一会,就要分开。   她抿了抿唇,指了指里面,“要不要,上去坐坐。”   江离想了下,点头:“好。”   她一听,心里甭提多兴奋了,但面上却忍着,“去对面超市买点东西吧,家里没什么吃的。”   江离陪她一起过了马路,到对面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   余安安到货架几排处选东西,江离站在收款台处等她。   收银小姑娘与他们也算熟了,总能看到,见他们进来,便问他,“好久不见,出门了?”   江离一怔,末了,点点头。   小姑娘对他记忆犹新,特别是买套子那次,扔下钱就跑了,还害羞。   不过这次再看到他,怎么感觉不一样了,说不出哪里不一样,反正觉得,怪怪的。   余安安买了几样零食,饮料区,她拿了几瓶,冲外面喊道:“江离,你要喝什么?”   “矿泉水吧。”他说。   她拿了两瓶矿泉水,和一堆零食,还有饮料,过来结帐。   江离提着塑料袋,跟在余安安身后,走进小区。   小区算是新楼盘,从进门往里走,大概七八分钟,余安安拿出门卡,刷了下,楼下的大门开了。   “我家住四楼,房间比较小,五十几平。”   江离恩了一声,跟着她上楼。   余安安一口气上楼,手里的钥匙在中间那户门前停下,钥匙插到锁眼,拧了两圈,门开了。   “进来吧。”   突然,听到一阵狗吠,就见一只不大的斗牛犬从里面跑出来,看到他时,好像怔了下,然后又开始狂叫。   江离开口:“对陌生人,有敌意?”   “不是敌意,是友好吧,不过,你以前总欺负它。”   江离:“……”   余安安蹲下,摸了摸牛牛的脑袋:“别叫了,有客人来哦。”   余安安四处找着拖鞋,然后就见牛牛叼着一只男士拖鞋跑了出来,扔下后,又跑回客厅,随后又叼出一只。   然后晃着屁股,看着江离,好像在等着夸奖。   江离看得出,这只斗牛犬,是在欢迎他,还给他拿鞋,是很友好了。   “你去坐,我换个衣服。”   换上拖鞋进门,放眼望去,室内摆设一览无余,房子不大,单身公寓。   在沙发上坐下,茶几摆放位置比较奇怪,靠着墙边。   牛牛站在他对面,大大的眼睛盯着他看,时不时冲他叫两声。   江离想了下,伸出去,牛牛见他伸手,猛的往后撤,跑了几步,回头又看他。   江离冲牛牛招招手,“过来。”   牛牛站在当下,半晌,才迈着小短腿上前。   江离伸手摸摸它的脑袋,顺着牛牛的短毛,牛牛哼唧几声,小脑袋在他掌心里蹭了蹭,然后又凑到他脚边,使劲蹭着。   江离看出,这是很熟的关系了。   可惜,他毫无记忆。   余安安脱了外套,洗了手,过来把水递给他。   “我之前一直住这儿吗?”他接过水,问她。   “恩,一直住这儿,开始我妈不同意你住我这儿,安排你住林园,莫叔家的房子,后来你跑来,我就没让你走了。”   江离微微蹙眉,“我睡?”   “开始睡客厅,后来在我床边打地铺。”她没说睡床的事,这个时候说那些,不合适又尴尬。   两人这样干坐着很尴尬,余安安拿过遥控器,打开电视,随便调了个台,放着元旦的春晚,挺热闹,声音调小些,放下遥控器。   “外套脱了吧,不热吗?”他穿着黑色大衣,在屋子里特别不合适。   江离起身脱外套,余安安直接按过去,挂在衣架上。   坐回来,打开一盒薯片,“吃吗?”   江离摇头:“我不吃这些。”   “以前可吃,跟我抢着吃。”   余安安虽然是数落,但心里特别甜,以前的小风,真的太好了。   他在的时候,她没珍惜过,走了之后,每一处,都是回忆。   有时在想,以前怎么不对小风好点,总凶他,还打他。   两个人也没什么可聊的,江离坐在沙发上,腰板挺拔,余安安记得,南絮说,他在部队呆过,军姿估计没少站。   让她想起莫辰,莫辰也在部队呆过,现在的工作也隶属军区,虽然是工程师,但偶尔碰到,他也一身军装。   不知道要说什么,余安安只能盯着电视,此时正演着小品,没什么新意,看得人昏昏欲睡,但她却没睡意,因为江离在,虽然不是小风,但他也是小风。   她不敢太直盯着他看,怕他看出自己的小心思,可是,还是忍不住,想要看着他,她,太想念他了。   她一转头,嘴角一抽,江离坐在沙发上,手撑着额头,睡着了。   这样都能睡?她轻轻站起来,走到卧室拿出薄毯,小心翼翼的盖在他身上。   睡着了,她就可以一直这样,目光转睛的看着他。   江离睡相很好看,薄唇微抿,狭长的眼睑阖着,又细又长,她想起小风以前的睡姿,总是扒着她,要么就是踢被子,或是靠在她肩上,从未有过这样老实。 第44章   余安安侧着身子,目光始终落在他身上,日思夜想的人终于来了,却不能像彼时那样,拥抱,玩闹,甚至,连一丝温情都不存在。   不过,只要能看到他,还是很开心。   以前小风在的时候,每天黏她,她有时会嫌他牛皮糖,烦烦的。   可是当他变成了江离,她却发觉,原来那些她没珍惜过的日子,现在已成奢望。   她有时会想,给他时间,让他消化突如其来的变故。   可是,要多久?   小风恢复记忆了,那么,江离呢,会忆起属于小风的记忆吗?   她长叹一声,抛开这些未知。转头拿过遥控器,把电视的声音调得再小一些,怕吵到他睡眠。   过了会儿,感觉身边人动了下,她转头看过去,心下一惊,江离额头上全是汗,紧抿着薄唇,双手握成的拳,捏得紧紧的,看起来很不好。   没等她叫醒他,江离猛然间惊醒过来,喘着粗气,额头上,脸上,全是大颗大颗的汗珠。   他不住的呼吸着空气,眉间揪成一个川字,双拳抵着额头。   “江离,你怎么了?”余安安蹲在他面前,急忙抽出纸巾,替他拭掉脸上的汗珠。   他摇头,没说话。   “你怎么了,说话,别让我担心。”余安安提高声调,声音里满是急切和不安。   江离还是没说话,然后就见他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且,越来越严重。   余安安一惊,抓着他的胳膊,“是不是头痛了?”   江离点头,头痛如针刺一般,疼得厉害,好像又有无数重力砸过来,疼得只剩下喘息,毫无还击之力。   下坠,不停的下坠,无尽的黑洞几乎要吞噬他。   余安安知道小风头痛起来什么样,疼得周身是汗,“你等着,我给你拿药。”   她跑到屋子里,打开抽屉,之前在医院给小风开的药只吃了几颗,还有大半瓶。   她倒出两粒,蹲在江离面前,“把药吃了,这是专门治你头痛的。”   她说着,又拧开水,递到他唇边。   江离接过药,扔到嘴里,一大口水,顺下止痛药。   手掌撑着额头,痛感袭来,毫无招架之力。   大颗大颗的汗珠从额头上沁出,很快,顺着脸颊滚落,余安安看着他痛,急得脑子一片空白。   怎么办,怎么办?   按摩,对,按摩,小风头痛的时候,她就帮他按摩。   余安安急忙坐在他身边,抓过他的胳膊,把他转了个方向面向自己,“我给你按按。”   微凉的手捧起他的脸,指尖抵在太阳穴处,用力按着,虽然不能起到止痛效果,但以外力抗击头痛感,还是有效果的。   江离紧锁着眉头,咬牙硬抗着,疼成这样,愣是一声没吭。   这一点,应该是人性亦或是骨子里的特性。   小风被狼咬伤,那么疼,疼得身子都打着颤,却也没吭一声。   江离疼得大汗淋漓,也不吭一声。   越是这样,余安安越心疼,越心疼,越难受。   “疼就吭一声,你别忍着。”   “没事。”   没事俩字,似从牙缝里挤出来,疼成这样,依旧坚持。   余安安急得双眼通红,“江离,我给你按按,一会就好了,吃了药,一会就不痛了,你忍忍,再忍忍……”   她说着,已成哭腔,颤抖的声音,透出她的急迫和心疼。   江离紧抿着唇瓣,咬牙硬是抗着,疼痛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这次尤为明显。   余安安使出全身的力气,都专注于指尖上,她要用力帮他按,这样就不痛了,对,一定会好起来。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小风头痛,江离也会头痛。   为什么要让他承受这样毁灭性的痛苦,太残忍了。   “小风,小风,很快就好了,很快就会好的。”   她跪坐在他身边,目光所及之处,大汗淋漓,她贴着他脸颊上的掌心,也湿了一片。   “小风,你跟我说说话,别睡过去。”她怕他像以前那样,疼得晕过去。   “不睡,睡不着。”他说。   “这样是不是不舒服,你到床上躺着,在沙发上窝着不舒服。”   她急忙起身,拽着他的胳膊想把他拉起来,江离疼得周身无力,被她扯着欠了欠身,又跌在沙发上。   余安安看出,他肯定是起不来,跑进卧室,从柜子里抱起小风以前打地铺的被子,铺在沙发边上。   “躺下,躺下能舒服点。”   余安安把他拽到被子上,江离坐下后,身子直接向后倒去,余安安急忙接住他,让他躺在她腿上。   “你躺着,我给你按按,能缓解的,药效一会就能出来,你忍一忍,忍一忍。”   她一边说,一边给他按摩。   余安安感觉,心疼得像是被人捏碎了似的,连他忘了她,都没这样疼过。   “我给你讲我们在领安山的事。”   余安安一边帮他按摩,一边讲着领安山的事,从她第一次碰到他,他黑漆马虎,又脏又乱,跟个小野人似的,不说话,闷不吭声,一路跟着她。   “我那时,那么闷?”听到这里,江离缓缓开口,但声音,还是透着压抑的痛苦。   “恩,可闷了,整个领安山出来,你说过的话,十句都没超过,还是我逼着你说的。”   “你没嫌我?”疼痛使他闷哼一声。   “嫌啊,也不是嫌,主要是你当时的样子挺吓人的,蓬头垢面,胡子拉碴,一身破布衣衫,破的都成布条条了,后来感觉到你对我没有敌意,也不攻击我,我就勉强给你吃的,那是我唯一半袋泡面,深山老林,杳无人烟,知道半袋方便面多珍贵吗。后来你就跟着我,你力气又大,能抓蛇,打猛兽,能觅食,是个非常好的同行伙伴。”   江离没说话,余安安继续给他讲。   讲到他跟熊对战,她洋洋得意地说,要不是她急中生智以火攻击,他早死在熊爪之下。   又讲到他们遇到蛇,雨天特别冷,两个人躲在帐篷里取暖,说到要断了粮,只有一点干巴肉勉强挺了两天……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江离听到她讲到哪个阶段,余安安发现,江离一点反映也没有。   她拍了拍他的脸颊:“江离,江离?”   不会是晕过去吧,她心下一惊,推着他,“江离,江离?”   她叫着,然后发觉,他额头上的汗少了,然后倾身,凑近他,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之后,她提着的心,终于归位。   他是睡着了。   不是晕过去,应该没那么疼了,她长抒一口气,身子如脱力般瘫软的靠在沙发上,眼泪再一次湿了眼眶,止不住的往下掉。   她不是个爱哭的人,却因为他,一次又一次。   小风对她的人生影响非同一般,她太在意他。   拽过被子盖在他身上,余安安靠着沙发,抹了把脸上的泪,牛牛在旁边看着她,她伸手摸了摸牛牛的脑袋,然后牛牛乖巧的趴在她旁边。   余安安看着江离,又看向牛牛。   心里在想,可不可以,一直这样下去,那该多好。   次日太阳升起,阳光从窗子洒向客厅,睡了一觉的江离缓缓醒过,阳光刺眼,手背搭在眼睛上,末了,想起昨晚的事,猛的睁开眼睛。   头枕的位置感觉出不对,抬眼望去,是余安安疲惫的小脸,长长的睫毛垂在眼睑上,唇瓣微抿,一只手搭在他肩上,还在睡。   江离眉间微蹙,记得昨晚头痛的厉害,她给他按着,一边哭,一边讲着领安山的事,他记得,好像讲到遇到狼,然后,就不没了印象。   他抬手,轻轻拿开她的手,刚碰上她的手腕,余安安就惊醒过来。   看到他已经睁开眼睛,焦急的神情,满是担忧,“怎么样,还疼吗,好了吗?”   江离冲她微微笑了下,点点头:“不疼了。”   余安安长抒一口气,头靠在沙发上,“吓死我了,我怕你又疼晕过去。”   “以前也疼?”这事他并不知道,他失忆那段时间,也头痛?   “比你这个还厉害,痛晕过好几次,还进了医院,那个药就是当时医生开的。”   余安安浑身无力,担心一晚上,一直看着他,见他睡得安稳,自己才迷迷糊糊睡着。   江离坐了起来,“谢谢你。”   她勾了勾嘴角,谢就谢吧,她已经听太多次他的感谢,不差这一句。   余安安坐直身子,才发觉坐着睡一晚,肩膀疼的厉害,他一直枕着她的腿,也麻了。   江离站起来,见她支起身子又坐下,“怎么了?”   “腿麻了。”她说完,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江离也笑了下,冲她伸出手,余安安看到他伸过来的手,她很怀念那温暖的掌心,小手覆在他手上,他握住她的手,用力一提,余安安站了起来。   腿麻的厉害,站起来,就一阵刺痛袭来,身子不稳,江离急忙扶住她。   她半靠在他怀里,陌生的人,却是熟悉的温暖怀抱。   她不想离开,就这样靠着他。   两只手握在一起,江离没动,任她靠着自己。   余安安偷笑,真想抱他一下,可是想归想,却没做。   她动了动腿,捶打几下,又踢了踢,就好了些。   余安安心情愉悦的去洗手间洗漱,刷完牙,冲外面喊道:“江离,你洗漱一下吧。”   江离走了过来,一身休闲商务装,精英范儿。   余安安看着他,虽然衣服有些皱巴巴的,但还是很帅。   她指了指牙刷和毛巾,“这些都是你用的,没多久。”   江离点头。   余安安洗完脸,随便抹了点护肤水的乳液,“对了,你想洗澡也行。”   她说着,走出来,“你跟我过来。”   她进了卧室,打开衣柜,虽然是女孩子的大衣柜,但里面有很多男人的衣物。   “这里有一半是你没穿过的,你自己挑一套吧,去冲个澡,我去煮早餐。”   余安安走出卧室,江离看着温馨的卧室,他曾住在这里,曾经这个女人是他爱的人,可是,现在毫无印象,抬手抵着额头,他去想,很努力的去想。   余安安又走回来,见他站在衣柜前,低着头,“在想什么?”   江离见她回来,摇摇头:“没什么。”   “那个,这些是你的贴身衣物,你自己拿吧,都是干净的。”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下,“我去做饭,你快去洗一洗,洗完就能神清气爽,别这样蔫巴巴的,打起精神来。”   江离笑了下,“好。”   余安安去煮早餐,江离挑了一身衣服,拿了贴身换洗的衣物进了洗手间。   她洗了米,煮上。   又开始煎肉,煎蛋和香肠。   她已经很久没自己做过饭了,以前看到厨房就难过,现在特别开心,因为要煮早餐给小风吃,又开心又幸福。   江离快速冲澡,洗脸刷牙。   他之前的东西,余安安没有扔掉,所有都摆放整齐,男士护肤品,两只牙刷,两条毛巾,男士拖鞋,衣柜里的他的衣物。   小小的房子里,每一处,都昭示着他生活过的痕迹。   怔怔站了好久,直到门外敲门声响起。   “别晕里边。”余安安见里面水声停了有一会儿,人也不见同来,就上前敲门。想起小风第一次洗澡的情形,忍不住的想笑。   “好了。”他应声。   “早餐好了。”   “好。”   江离穿上衣服出来,余安安看着那些原本属于小风的黑色运动装,还是那么帅,“你平时穿这样的衣服吗?”   “不太会穿。”运动装对他来讲很稀有,偶尔做运动,也是一身部队的迷彩服,习惯了。他拿这身,也是想尝试一下,感受一下属于小风的生活。   “我觉得挺好的,小风不挑的,我选什么他穿什么。”   余安安转身走向厨房,江离看着她的背影,她的这句话,明明是他,却又是在说另外一个人,这种感觉,很差劲。   她盛粥,江离上前接过,余安安笑着把碗递给他。   把碗放到桌子上,上面摆着几样早餐配菜。   他走进厨房,余安安夹着面包放到盘子里,他伸手去接,她晃着脑袋,有些俏皮的躲开,“不给你吃。”   江离是想端盘子,又去拿,余安安往后躲,后退的步子一拌,身子向后仰去,江离快速抬手,抓住她的胳膊把人往前一带,余安安直接撞在他身上,手里的盘子滑落,江离长臂一伸,稳稳接住。   “棒棒哒。”以前小风有过这种身手,她就夸他。然后小风就凑过来讨要奖励,非让她亲她。使劲黏她,不亲一下不罢休。   听闻夸赞,江离勾着唇角,突然压低身子靠近她。   余安安一怔,触及她惊讶的目光,江离也突然顿住,他要干什么,为什么突然凑近她,好像,期许着什么?   他退开半步,眉间微蹙着。   余安安频频眨眼,什么情况? 第45章   江离对于自己这种下意识的动作很茫然。   坐在餐桌前,两人一时无话。   吃过不早不午的一顿餐,整个过程,谁也没有开口。   江离在沉思,余安安也在沉思。   这,到底什么情况?   收拾完,余安安问他:“要回去了吗?”   江离点点头:“下午三点的飞机。”   下午三点?现在已经十点多了,也就是说,他马上就要离开。   余安安手握成拳,万般不舍,也要舍。   江离有江离的生活,他不是小风,可以整日呆在她身边。   回到客厅,拿起沙发上的半瓶止痛药,“痛的厉害就吃两粒,如果没那么厉害,就吃一粒。”   江离接过药瓶,“谢谢,我记住了。”   “总会头痛吗?”她很担心,这样的痛苦,她根本不敢想像。   “还好,我能忍受,昨天,意外吧,平时没这么严重。”他不想她担忧。   “如果实在痛得厉害,就去医院瞧瞧,别自己抗着,你又不是铁打的。”她闷闷道,心里特别难受。   “我知道,别担心。”他把药瓶揣进兜里,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看出她神情里的落寞,却也无能力为。   “时间差不多了,我送你下楼吧。”   余安安转身进了卧室,找出衣服换上。   穿好衣服送他下楼,她没送他去机场,只是在路边等出租车。   很快,有辆空车过来,江离看向她:“走了。”   余安安揣在兜里的双手,紧了又紧,忐忑的想要开口,又很难开口,但还是问了出来,“以后,还会来吗?”   江离微微勾起嘴角,点点头:“会。”   看着车子越远越来,直到消失在视野里,余安安才感觉出脸上凉凉的,抬手抹了把脸,扭头向园区跑去。   一口气跑上四楼,呆呆的坐在沙发上,江离的气息还那么清晰可闻,心里空空的,走了,又走了。   牛牛看出她心情不好,跳上沙发,伸出舌头舔着她的手背,余安安模糊的泪眼看过去,伸出把牛牛抱在怀里,“他走了。”   牛牛汪汪叫了两声,又伸舌头舔她,似在安慰她,似在说,不要难过,你还有我。   江离在心底,对余安安很是感激。   看得她,她是一个很不错的女孩儿,可是对于她与小风之间的感情,他感觉不到,所以也没办法给予她,一个她想要的结果。   元旦最后一天假期,余安安去了趟莫家,买了些礼物,莫家人都在,吃过晚饭,她跟母亲在客厅里聊天。   “还在想他?”知女莫若母,虽然她一直笑,但一眼便能瞧得出,笑得有多苦涩。   “妈,江离来看我了。”她勾了勾嘴角,“我挺开心的,可是他和小风一样,都会头痛,我亲眼看到小风和江离都承受这样的痛苦,心里特别难过,比他忘了我还难过。”   “如果他一辈子想不起来你呢?”虽说话比较伤人,但却是为她着想,希望闺女能看得开些,毕竟,恢复记忆又忘了这段时间的事,连她都没料到。   “我不知道。”如果江离一辈子想不起属于小风的回忆,她又能如何,强迫他承认她这个毫无记忆的女朋友?   从接触中看得出,江离虽然清冷,态度疏离,那也是因为不熟的原因吧。但能看得出,他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起码,他能来津宁看她,证明他没把她完全抛开。   “给他些时间吧,我现在也不知道要怎么办。”   母亲拍了拍她的肩,“傻孩子,如果听我劝,就不会这样伤心了。”   她明白母亲的意思,是开始就不应该接受小风,她摇了摇头:“即使这样,我也一样会难过,妈,您可能觉得,我和他之间差的是这层捅破的关系,但不是这样,我清楚小风对我的意义,我们是经历生死的感情,其实我也喜欢他,只不过,没有他那么强烈,现在想来,我也一样,我也离不开他。”   “安安,你这样,妈真的不放心。”   余安安耸肩,扬起笑脸,俏皮道:“您啊,别看我说的挺深沉的,但我精神头好着呢,领山探险文章现在很受欢迎,这是我的事业,开心着呢。”   假期结束,正式上班。   余安安提起精神,不去想小风的离开,但也幻想着,江离什么时候,可以再来看她。   假期时,心情低落没去攀岩,现在情绪缓了过来,周末去了俱乐部,换了衣服,抓了把镁粉,一口气,爬到顶上。   下面人起哄:“你这跟打了鸡血似的,冲劲够猛。”   余安安站在最上面,扭头看着下面相熟的友我,“要不要尿检一下,看看有没有嗑兴奋剂。”   大家哄然一笑,“你出事之后,我们都担心,赵哥整天哭丧个脸,现在看你这精神状态,也放心了。”   “谢了,我好着呢,知道这叫什么不,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要过上仙女般的生活。”   “得嘞,小仙女快下来吧。”   八天,她没给江离发过信息,他还是跟以前一样,杳无音讯,一条信息都不给她。   她其实很想知道,他好不好,有没有头痛,头痛起来,能不能承受。   可是,他就这样,回归江离,就那么冷漠。   坐在更衣室,余安安拿着手机,看着两人的视频,不知不觉,鼻子已经发酸。   很想他,不知道,他会想自己吗。   应该不会吧,不然,不会一条信息都没有。   从俱乐部出来,外面飘起雪花,望着漫天飞雪,脑子里不住蹿起过往,小风背着她的场景历历在目,他对她的好,点点滴滴涌上心头,眼泪又有些止不住想要掉下来,她急忙抬眼,想让眼泪逆流。   漫无目的在街上走着,雪花大片大片的落在肩上,手里紧紧的捏着手机,煎熬的感觉,如撕心一般。   她下了很大勇气,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过去:最近还好吗?   她等啊等,信息一直没回,刚才鼓起的勇气也终于瓦解。   她颤抖地咬着唇瓣,渐渐控制不住情绪,眼泪扑簌簌的滚落下来。   越哭越难受,蹲在街边失声痛哭起来。   江离此时,正在美国,参加方展希公司正式挂牌上市的酒会。   从津宁走后,江离就一直忙不停,忙了两天,去了加拿大,此时正在美国。   遇到熟人,打个招呼,端了杯酒,站在偌大的会场角落,看着热闹的人群,心里也空空的。   自从恢复记忆之后,他就总会生出空落落的感觉,好像那段失去的记忆,盘旋在他头脑里,想得,又得不到。   方展希穿过人群,走了过来:“你消失半年,再回来,怎么感觉?”   好像找不到更贴切的形容词,一时咂舌。   江离侧着身子,倚着围栏,“什么感觉,说说。”   “说不好,好像丢了魂似的,但又不准确。”   “好像是吧,丢了一部分。”   “脸色不好,太累了?”   “失眠,睡不着。”   自从记忆复苏,他就没怎么睡过好觉,回宁海之后,几乎夜夜失眠,有几次睡着了,也是被下坠的梦境惊醒。   好像,只有去津宁那一次,睡了一个完整的觉。   余安安那个温馨的小家,很安宁,可能,是小风在惩罚他忘了她吧。   从美国回到宁海,已经是六天之后,江离下飞机直接去了办公室。   桌上摆着一厚摞的文件,开发项目,财务报表,审核批文……   江离从进到办公室,就没闲过一刻,秘书送来一杯清水,是他要求的,自从失眠之后,咖啡早已断了。   抬头歇息时,文件只看了一半。   江离抬手捏了捏眉心,拉开抽屉,那部手机安静的放在那。   他想了下,拿过手机,发现已经关机了。   找到充电器,充上电。   这时牟阳推门进来:“刚回来,再加班加点也得吃饭。”   “恩。”江离应了声。   “别光恩,走啊。”   头有些痛,江离决定放松一会,“走吧。”   两人走出公司,在楼下的餐厅吃的饭。   “你放在抽屉里的手机,响了几次。”   江离抬眼:“几次?”   “两三次吧,我没接,陌生号码。”   江离一听陌生号码,那就不是余安安,这样一想,他回来之后,半个月时间,没打过电话给她。   草草吃完饭,回公司。   手机充了百分之七十的电,他按了开机键。   很快,手机启动。   点开未接来电,同一个号码,打了三个电话,但都不是余安安的。   刚要放下手机,突然想到微信,点开后,微信自动登陆。   很快,闪出一条信息,是一周前,她问他,最近还好吗。   江离直接拨回电话。   可是,电话打了过去,连着两次,都没有人接。   江离想了下,回了微信:抱歉,刚看到信息,最近在忙,你还好吗?   信息没回,直到第二天,第三天,仿佛他当时未回信息的状态一样。   电话不接,信息不回。   江离手撑着额头,手腕处的袖扣闪着晶亮的光,手指敲打着桌面,一下一下……   次日,江离刚结束小型会议,推门进来,就听到手机响声。   他急忙过去,还是那个陌生号码,他接起。   电话接通,那端急忙开口:“你终于接电话了,我找你好些天,后来再打就关机。”   “你,哪位?”   那边人一听:“电子城的啊,你没记我号码啊,上次不是说有活要想着你吗,这不,有个好活,报出六位数的价码,一直没找到你,你要不要试试。”   “抱歉,我暂时没时间。”   电子城老板一听,“别啊,这么好的活,一出手,六位数啊,这可是大活,不接多可惜。”   江离微微蹙眉,没接话。   他对于这个人,没有任何印象。   这边见他不说话,又笑了下:“那个,上次你给我一万块钱抽成,我觉得吧,你这人很爽快,这次,少给点也成,我就是看上你这个手法。”   “一下可以赚这么多钱,你不是说,要养女朋友吗,不挣钱怎么能行,来试试,万一这活你做了,给女朋友买个包都不成问题。”   江离沉思,津宁,去津宁,“你给我地址,我这两天如果能抽出时间,过去一趟。”   “地址你不是知道吗,就我这店,你来过两次了。”   “地址发来吧。”   电子城老板一听,虽然之前两次碰面,也话少,但这次,怎么听起来,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次日一早,江离让秘书通知,十点,各部门经理会议。   会议上,江离做了全方位的安排,结束会议时,牟阳跟在他身后,哀嚎着:“我的离,你能不能让我们歇歇,你看,我都两天没洗澡了,还想压榨我到什么时候,你再这样,我都快精尽人亡了。”   江离没理他的牢骚,“我要去津宁一趟,最少要两天时间,先把工作安排下来,让人去执行。”   “去津宁,你不是元旦去过了吗?”江离元旦去津宁的事,他也是随口一提,牟阳也就随便一听,并没放在心上。   “有点小事。”   牟阳摸着毫无胡茬儿的下巴,咂舌道:“刚回国,又要去津宁,不会是……”他说完,冲他恶趣味的挑眉,“津宁有妞吧。”   江离没理他,推门办公室的门,牟阳跟了上来,随手关上门,“欸,不会真被我说中了吧。”   见他纠缠,江离说:“津宁有个活,我过去替他们做了。”   “多大的活,让你亲自出手。”   “据说,能给十万。”   牟阳一口唾沫差点没把自己噎着,“卧槽,小白白,你丫是不是失忆之后又傻了,十万块,还是你亲自出手,你差这十万块。我怎么记得,你的价码,翻五十倍都不止吧。”   江离抱怀看着牟阳,挑了挑眉:“有钱难买,我愿意。”   牟阳脸颊肌肉不住抽搐着,卧槽有情况,特么的一定有情况,他也要去。 第46章   余安安这些日子过得浑浑噩噩,许欢欢说她丢了魂,她觉得这话基本没错,她一颗心,都飞了,却是漫无目的瞎飞。   周三发刊之后,她一直盯着认坛,话题讨论越来越多,关于领安山的神秘莫测,也有人蠢蠢欲动,想要去探险。   余安安用小号回复:千万别去,那是个坑。   有人回复她:什么季节好?   余安安撇嘴,想说什么季节都不好,但是她写文章就是有起到这个效果,她回复:春夏,不至于饿死。   她并不希望大家进山,但抵不过文章的魔力,领安深处像是个谜一般的宝藏,引人向往。   下班时,许欢欢见她还盯着电脑看,过来叫她:“要看回家看,加班没人给你钱。”   “你走吧,我回去也没事。”   “你最近是怎么了,跟你家帅哥吵架了?天天跟丢了魂似的,一提小风你就脸色难看。”   “没有。”   “啧,难道是他抛弃你了?”许欢欢故意逗她。   余安安咬着唇瓣,深吸一口气,“走吧。”   退出论坛,关了电脑,拿上包,起身跟许欢欢一起下楼。   等电梯时,徐岩从后面走过来,两个人基本不怎么说话,说话也是以余安安攻击告终。   许欢欢心里不待见徐岩,但毕竟是领导,还是打招呼:“徐主编,下班了。”   徐岩点头:“今天没什么事,就早点回去。”   徐岩说完,目光有意无意瞟向余安安,后者压根没搭理他。   电梯下行,一时无话,出了电梯,余安安径直往出走,远离徐岩,这货她看着就恶心,孟淋跟徐岩依旧保持着关系,没进展,也没恶化。   余安安知道,这两人,肯定是炮友。   走出大门,徐岩叫住她,“安安。”   余安安没理她,往外走。   徐岩上前两步:“安安,我跟孟淋真的没什么关系,你为什么不信我。”   “徐主编,我就不懂了,你缠着我解释你的私生活,有必要吗?”   “我不想你误会我。”   “你的事与我无关,没必要让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安安,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我们合好吧。”   余安安错愕,有些无语的嗤笑出来:“你想什么呢?”   “我看出来,你跟那个小风,已经没有关系了,我看到你偷偷哭过。”   “谁说我跟小风没关系,他是我男朋友,我警告你徐岩,不想被揍,就离我远点,看见你就倒胃口,合好,你脑子哪根筋搭错了。”   她说完,扭头就走,徐岩追上去,“安安。”   余安安气得直想揍人,握紧双拳,回首中,蓦地撞见一个人。   那人身穿黑色大衣,挺拔,矗立,肩膀上飘落片片雪花,他就站在不远处,目光看着她。   余安安心里猛的一颤,消失这么久,他来了,一个信息没有,一通电话没有,她失落,等待,焦急,难过,仿佛所有的悲伤情绪都揉碎在一起,挤在她的心口窝里。   她紧抿着唇瓣,急促的呼吸,身子微微有些颤抖。   她猛然转身,大步向前走去。   徐岩也看到了小风,也看出,两人之间不寻常的情绪,一定是吵架了,或是闹分手。   余安安往前走,江离迈开步子跟在她身后。   她步子变成急迫,江离迈着大步,跟上。   余安安回头,紧咬着唇瓣,眼眶里蕴着泪,她气,她怨,她怒,但,还是想他。   她突然伸手,照着他胸口就是一拳,然后狠狠的推开他。   余安安扭头就走,江离跟上。   她回首,拿起包,照着他胸口就打,一下一下。   江离没躲,任着她打。   眼泪不停的往下掉,最后直接用包狠砸向他,好像能够发泄所有怒意,她抹了把脸上的泪,扭头跑远。   江离弯腰,把余安安的包捡了起来,掸掉上面的雪,跟了上去。   她坐公交车,他也上了车。   她不说话,他就站在她不远处,也没开口。   直到车子到站,余安安下车,江离也下了车。   她进小区,他跟着,她上楼,他跟着。   余安安进了门,狠狠甩上门,把江离隔绝在门外。   江离就站在门口,脑子里不停过着她的满脸泪痕的模样,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他承认,此时的他,想要弥补,因为没有爱的成份,他又不知能够做些什么,来弥补带给她的伤害。   她在领安山救了他,他感恩。   她曾经与小风情定终生,他此时全忘了,说不出来的感觉,很矛盾。   余安安坐在沙发上,捧着脸,不停的告诫自己,别哭,别哭,可是,眼泪就是不听她的,无论怎么做,都没办法控制它的涌出。   牛牛在她脚边乱转,汪汪的叫着。   然后蹭着她的脚,支起小身板,舌头舔着她的手背。   过了好久,她才止住眼泪,抽出纸巾擦了擦脸,把牛牛抱在怀里。   牛牛很通人气,看出她最近心情不好,也不闹她,也不叫着要出门。   余安安放下牛牛,又抽出两张纸巾,使劲擤了把鼻涕。   末了,起身走到门口。   她不敢去看,怕他走了,可,还是按捺不住,想要去开门。   她靠着门板,深吸一口气,缓了缓情绪,慢慢打开门。   门开了,就看到江离高大的身姿,挺拔如松般站在门口。   她没说话,让开位置走回客厅。   江离等了有半个钟头,他并不知道她会不会开门,但还是等了。   她等小风这以久,他既然来了津宁,自然是为了她,等这半钟头,算什么。   他进门,换了依旧摆放在鞋架上的男士拖鞋,关好门,走进客厅。   余安安刚才光顾着伤心难过,这时才想起来:“你怎么知道我公司地址的?”   “你之前提过,我查的。”   “万一我没在公司呢?”   “碰碰运气吧。”他说。   余安安吸了吸鼻子,“来之前没打电话,不怕运气不好,我没在津宁?”   “打了,你没接。”   她拿出手机,看了电话和微信,都没有。   江离看到她在翻电话,开口道:“之前打的,你没接。”   余安安原本很气,却不知怎么地,无奈地笑了出来:“那是很久了吧。”   江离没说话,余安安觉得江离这人,其实挺闷的,跟她初遇小风时一样的闷。   这样一想,两人其实还是很有共通性。   不熟的时候,都是闷葫芦。   知道自己刚才情绪过激,有些尴尬,“怎么来津宁了?”   “来办点事。”   原来不是特意看她,期盼的心,有些失落。   江离不知道她怎么想的,也没开口。   “坐吧,别杵着,我又不需要站岗的。”   江离走到沙发前,停顿几十秒后,才坐下。   余安安揉了揉发酸的眼眶,“我给你发信息,你没回,等了几天,还是没回。我知道你不是小风,你也不可能理解我那种心情,我担心你,不知道你好不好,有没有头痛,我就这样提着心,可你呢。”   她提高声调,声声控诉,最后,压沉着情绪,无奈地笑话自己。   江离双手交握,“抱歉,我出国一段时间。”   “别跟我说抱歉,我只是担心你,不是非要你给我什么回应,我只要知道你好好的就行。”   一时无话,都各怀心思的沉默。   牛牛看到小风挺开心,在他脚边转悠着,然后突然冲到沙发后面,叼出一只袜子。   余安安一看,吼了句:“我找了很久都找不到,让你藏起来。”   牛牛叼着袜子,放到江离旁边。   江离一看,男士纯棉白袜,应该是他之前穿的。   他伸手摸了摸牛牛的脑袋:“真乖。”   牛牛汪汪叫了两块,表示接受赞赏。   余安安哼了一声:“一点也不乖。”   她弯腰拿过袜子,见江离看着自己,她耸肩:“洗干净的,可能是掉地上,被牛牛叼走了。”   她起身到洗手间,把袜子重新洗干净,挂到阳台上。   拿了瓶水喝,又递给他一瓶矿泉水,江离接了过来,道了声谢,放在一旁没有动。   “吃晚饭了吗?”她问。   他摇头,从下飞机到电子城再到她这儿,他连口水都没喝。   余安安打开冰箱,里面有点小白菜和肉,她问他:“煮汤面行吗?”   “可以。”   余安安拿出菜和肉,切了一小块,又洗了小白菜切碎。   系上小黄鸭围裙,站在厨房里煮面。   热汤面很快出锅,余安安盛一大碗给他,自己端着小碗放到餐桌上。   “家里没菜了,就这些,招呼不周,见谅。”   见她也如此客气,江离笑了下:“挺好的,不请自来,说抱歉的应该是我。”   余安安努了努嘴,拉开椅子坐下。   冬日里,吃上一碗热腾腾的面,很舒服,面的味道不算有多好,但江离能感觉出自己很喜欢。   余安安吃了一半,突然想到个事:“问你个问题。”   “说。”他言简意赅。   她被他这公式化的口吻弄得一怔,又想到他是大boss可能习惯这种口吻。   “天王盖地虎,暗号下一句是什么。”   江离抬眼看向她,余安安解释:“就是那个长安街洞拐洞拐二少爷啊,他问了你好几次,你回暗号不对,他就黑你,黑了好几回。”   江离没想到,原来还有这样事情。   “加密少个五。”他淡淡开口。   余安安:“……”   她抽了抽嘴角:“你们搞IT的,连对暗号都玩这路子,我们当时想了很多,什么宝塔镇河妖,小鸡炖蘑菇,红茶两块五啊,这些都想了。”   江离微微勾了勾嘴角,轻笑了下,继续吃面。   吃过晚饭,也不知道要干什么,想要聊些什么,又不知从哪里开口。   并排坐在沙发上,电视开着,放着歌唱比赛的综艺节目。   江离开口:“讲讲我们在领安山的事吧。”   “上次,你听到哪?”   “遇到狼。”他说。   余安安撇嘴,后面一大段都白讲了,浪费感情。   不过,她还是给他继续讲,属于她和小风的经历。   从遇到狼开始,被狼咬伤后,连着两天昏迷不醒,高烧不退,后来是他的自身免疫系统提升,抵抗了狼牙的毒性,才慢慢好起来。   虽然醒了过来,但还很虚弱,又休息一天,两人继续前行。   说到受伤之后,小风打野味就少了,两人一路走着,遇到能吃的就吃,只要没毒,饿不死就行。   后来又淋了场大雨,深秋的山里,很冷的,两人身体都不好,一个身体虚弱,一个隐隐要发烧,但依旧坚持前行。   因为只有前行,才能找到出路,坐以待毙,只能等死。   后来,终于穿过重重林木,在半山崖壁上,看到一间木屋。   讲到此处,余安安有些兴奋:“木屋你知道吧,荒山野岭,木屋啊,就意味着,我们终于到了有人的地方,我当时觉得,整个世界都亮了。”   “攀上半山崖,你身手居然非常好,我当时看出你是个攀岩高手,后来,我们遇到一对好心的夫妇……”   她正说着,就感觉旁边人身子一歪,江离的头靠在她肩膀上,睡着了。   余安安撇撇嘴,“一讲故事就睡觉,你是小孩子吗?”   她伸手戳了戳他的脑袋,又推了推,可是太重,没推开。   可是这种感觉,就像小风依赖她一样,恨不得无时无刻都黏在她身边。   刚刚又在讲领安山的过往,此时他又在她身边,心底生出一种被依赖的感觉,之前所有的悲痛,瞬间消散。   她抿着唇偷笑,伸出戳了戳他的脸。   江离没动,睡得很熟的样子,均匀的呼吸,放松的身体。   她看出他脸色不好,有可能是被头痛折磨的,心疼的感觉再次袭来,伸手慢慢拽过旁边的薄毯,轻轻搭在他身上。   “看到我就睡,真不知道你是来看我的,还是来睡觉的。” 第47章   余安安目光看向电视,但一颗心,都落在身旁的人身上,感受到他的体温,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她好像能闻到空气里都是他的气息,自打小风离开后,她觉得满屋子的空气都是死寂,现在,是那么鲜活而清新。   节目里正唱着歌,娱乐圈内赫赫有名的影帝级演员,唱歌功底又很好,吸了一大票迷妹。   一首歌唱完,掌声雷动,余安安其实并未被歌声吸引,整个身心都落在枕在她肩上的人身上。   突然,隐约听到手机响,铃音很陌生,她闻声望去,是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江离手机。   见他睡的熟,有些不忍心叫醒,但手机一直响不停,还是轻轻碰了碰身边的人。   江离睡得很熟,很安稳,完全没被外界声音所干扰。   手机响声停下后,很快又响起。   连续三次,余安安欠起身子,尽量不吵醒他,努力伸长手臂,越过江离拿到手机,上面来电显示,牟阳。   还没等她放下手机,又叮了一声,是条信息,不用点进去就能看到内容。   牟阳的信息:再不接电话,我报警了,别丫又失踪了。   显然是很熟的人,清楚他失踪的事,定不是普通关系,然后,手机又响起来。   她推了推江离,“诶,你电话。”   江离被推了下,很不舒服的动了下,然后身子一沉,直接倒在她腿上。   见他没醒,余安安拍了拍他:“你电话,是牟阳,接不接啊,再不接,他说要报警了。”   江离被吵到睡眠,很不满意的蹙着眉头,然后手臂一伸,一手搂上她的腰,脑袋往她怀里拱了拱。   余安安错愕的看着他的动作,这是小风的常态,喜欢搂着她,喜欢挂在她身上。   原来,江离即使失去记忆,也会在潜意识里对她有依赖。   心底,涌进暖暖的甜。   手机铃音还在持续,一次又一次,她在斗争,要不要接,要不要接,可是手机一次次的响。   只好,接了起来。   电话接通,那边狂吼,“我靠了,你再不接电话,我真要报警了。”   是个男人的声音,语气十分熟络,余安安被他吼声震得脑仁嗡的一下,“小点声,他睡着了。”   牟阳握着手机相当暴躁,上次失踪事件,让他一直惴惴不安,担心江离再出事,可是,当电话那边的声音传过来,他一怔,是个女人:“你谁啊?”   “江离睡着了,你能不能明天再打。”   对方提到江离的名字,那就不会是意外,但是,“睡着了,他什么时候这个时间睡过觉。”   余安安一听,确定自己的猜测,肯定是十分熟悉的人,同事或是好友之类的,她听他提过失眠,开口道:“失眠严重的人,难得睡个好觉,如果不是很急的事,明天再说吧。”   怪不得江离总往津宁跑,果然是有妞,看来他猜对了,牟阳心里暗笑,“睡就睡吧,欸,你跟他什么关系啊?”   “朋友。”应该算是朋友吧。   “朋友,那你叫什么,也许我也知道呢。”   余安安听对方的话音儿很不爽,上来就问名字,“我们很熟吗?”   “不熟才问。”这姑娘,脾气还挺大。   “如果不是火烧眉毛,别扰他。”   “你告诉我名字,我就不扰他。”   明显的调笑口吻,而且根本不像有正经事,光跟她扯皮。她没好气道:“姑奶奶。”   牟阳随口一念:“姑奶奶?”   “欸,有事吗,孙贼。”   “……”靠,被个妞耍了。   余安安挂断电话,心里对这个牟阳生出万分恶感,手机放到一旁,看着江离的睡姿。   他身材高大,长手长脚,坐在沙发上,上半身靠着她,一只手搂着她的腰,这样的姿势,窝得多难受。   她动了动,想要拿开他的手,手没拿开,明显感觉环着的手臂又紧了几分。   “我把被子给你铺上,这样窝着多难受,你先放开我。”   江离似乎没听到,余安安实在扯不开,她只好把薄毯铺在地板上,地暖生得好,屋子里温暖如春,她使劲拖着他,往下蹿。   江离被她拽得身子不稳,直接掉在地上。   她急忙接住他,江离紧锁着眉头,余安安见他要醒,就小声说:“这样睡,是不是能舒服一点。”   见江离没再动,余安安也不想吵他,被他半压着很不舒服,想要起身去拿个被子给他盖,身子刚动,就见手臂又伸了过来,一把搂住她的腰。   余安安眨着美眸,什么情况,睡觉时怎么跟小风一样黏人。   她动,他手臂就圈得更紧,锢得肉生疼,余安安努嘴,手指弹了弹他的脑门,但动作却很轻,很柔。   牛牛再次感觉到被忽视,晃着身子过来,余安安把它圈到身边,摸着它的脑袋,“干嘛,你也跟他一样黏人啊。”   牛牛汪的叫了一声,余安安急忙示意它禁声:“不许吵他睡觉。”   牛牛哼唧着,直接趴在她旁边,余安安扬着嘴角,目光看向电视。   歌唱节目过后,开始播新闻,新闻过后,午夜电影。   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等她醒来时,是被一条结实的手臂紧搂着,往怀里带。   她蓦地睁开眼睛,清醒过来。   身后是熟悉的怀抱,两人合衣而卧,她怎么睡着了?。   她记得,她是坐着看电视来着,什么时候躺下了,还,跟他睡在一起。   此时天蒙蒙亮,清冷的光照进客厅里,她微微转头,入眼便是江离好看的睡颜,转头时,他的鼻尖堪堪擦过他的脸颊,两人如此之近,连呼吸,都交织在了一起。   余安安一顿,急忙退开一点距离。   江离感觉不舒服,脑袋往她身边凑近,高挺的鼻尖,触上她的额头,又蹭了蹭,才满意的继续睡。   被他触碰过的地方,余安安感觉,热热的,痒痒的。   牛牛醒着,在旁边瞪着大眼睛看着他们俩。   余安安小声说:“你瞧啥?”   牛牛汪了一声作回应,她心情极好,又躺了会儿,却毫无睡意。   一点点蹿开距离,虽然江离还是会往她身边靠,她偷笑,抓过牛牛,塞在中间。   一骨碌,滚到旁边,利落地爬了起来。   再暖的室内,睡着地板,也会有些凉意,她拿出薄被,轻轻盖在江离身上。   小风之前虽说总欺负牛牛,但牛牛还是很喜欢他,此时看到江离,就趴在他旁边没动。   她把被子盖好,冲牛牛做了个嘘的手势,走出客厅,进了洗手间。   洗漱过后,天空已经放亮,指针指向六点一刻钟。   从冰箱里拿出可以吃的早餐,牛奶面包,煎蛋香肠,西红柿切片,做个早餐汉堡。   当阳光照射进来,洒在江离脸上,他微微蹙眉,抬手搭在眼睑上,遮住扰人的光线。   耳边传来轻微的响动,听起来是很刻意的压低噪音,但还是可以听到细小的水流声,煎锅里油热出来的滋滋啦啦。   他已经连续失眠多个日夜,每次醒来,都是头痛得很,要么是噩梦惊醒,但今天这一觉,睡得无比舒爽,此时微微转醒,毫无惊扰与痛感。   睁开眼睛,眸光微顿,末了,想起这是余安安的家,他又在她这儿睡着了,而且,睡的毫无知觉。   连怎么睡着的,也不知道,只记得,她好听的声音,轻缓得如安眠曲一般讲述着领安山的经历,好像,记得说到下雨,他再去回忆,就没有任何片断。   可能,只听到这处,就睡着了。   但脑子中有模糊的印象,好像,抱着什么,抱着被子?   他手臂动了下,刚一侧身,就见被子下面一个小小的鼓包,不解中,就见牛牛从里面钻了出来,斗牛犬的大眼睛,直直地看着他。   江离从茫然,到震惊,再到错愕,他不会,搂着牛牛睡了一晚上?   牛牛见他醒了,高兴的晃着屁股,吐着舌头哈哈地向他打招呼。   江离硬朗的唇角,微微抽搐了下。   牛牛汪汪叫了两声,余安安听到叫声,急忙从厨房跑过来,人未到,声先到,压低着声音说:“牛牛不要叫,别吵到他。”   当人走进来,看到地上坐着的人,原来已经醒了,她问:“睡的好吗?”   江离点点头。   “杯子里的热水晾着呢,估计差不多能喝了,你去洗漱,然后吃早餐。”   江离站起,把被子工整折好,放在沙发上,走进洗手间,挽起衣袖,站在仅有几平米的洗手间里,这里依旧如初,没一点改变过的痕迹。   打开水龙头,一捧冷水,泼在脸上。   洗漱出来,余安安已经把早餐端到餐桌上。   “吃早餐,我今天还要上班,你回宁海吗?”   “回。”他简短吐出一个字。   余安安撇嘴,“你还是睡觉的时候比较可爱。”   江离微怔了下,眸光直视着她,有些疑惑这个词的概念。   余安安心情极好,因为她发觉,即使失去记忆,江离在睡梦中,潜意识,还是和小风一样。   其实,他并未完全忘记她,这就是他潜意识里,对她的记忆。 第48章   江离吃着余安安做的简易三明治,余光瞟见她愉悦的神情,他到底做了什么,让她说他可爱。   可爱这个词,跟他完全不挨边,甚至,有点起鸡皮疙瘩。   “昨晚有个叫牟阳的打电话给你,我怎么叫你都听不到。”   江离点点头,没说话。   “后来他发信息,说你再不接电话,就要报警了。我见电话一个接一个,不停的打,估计也是担心你,我就接了。”   她说完,又有些歉意的看着他:“抱歉,未经允许接你电话。”   江离摇头:“没关系,我确实睡的太沉了。”   “何止睡的沉,我把你拽到地板上,你都没醒。”   江离也很不解,自己什么时候睡觉这么死过。   “你平时总失眠吗?”她咬着面包,一边嚼着一边问他。   他点头,放下牛奶杯子:“经常失眠,不过,昨晚睡的很好,谢谢你。”   余安安嚼着三明治,口齿不清地说:“谢什么,客厅地板不如你家床舒服,能睡着也是你自己厉害。”   江离有些尴尬,睡了余安安家两次,但真的从未有过这种快意舒爽的睡眠,醒来神清气爽,浑身攒足了力。   吃完早餐,余安安去洗碗,然后进了卧室换衣服。   出来时,江离已经穿好衣服在等她。   “我要去上班,你如果没事可以再休息会,走的时候帮我把门关好就成。”   “不了,我下午两点的飞机。”   余安安抿了抿唇:“知道你忙,也不是非要刻意来看我,还耽误你工作。”   江离拿出手机,“你手机号。”   余安安明白,他是用他自己的手机记下。   她报了数字,江离拨了过来。   拿出手机,看到一串数字,然后电话就挂断了。她存下号码,标注,江离。   江离说:“这是我电话,有事可以打这个电话,随时带在身边。”   她点头:“好。”   他打开微信,冲她说:“加你微信,更方便联络。”   余安安微微挑了挑唇角:“我还是喜欢和那个号联系。”   她虽这样说,还是打开微信,“你扫我。”   微信加为好友,余安安看着他的微信名,江离,还挺简单,头像是只熊猫。   加好微信,两人一起下楼。   走到街边,江离说:“我时间不赶,送你到公司吧。”   “好啊,反正你以前总往那跑,我上班,你非要当我跟班。”   “跟你去上班?”他以前,真黏她到这种地步?   “去了一次,之后就自己跑去,我说什么也不听。后来你遇到袭击,我就不敢把你扔在家,我公司同事很多都认识你。”   这时,来了辆出租车,余安安急忙招手。   车子停下来,余安安钻进后座,江离站在车外,手搭在车门上看着她。   她见他没去前面坐,就往里蹿了蹿,江离才上车。   余安安报了地址,司机开车。   两人坐得很近,江离身材高大,坐在出租车后座,头顶着车顶棚,膝盖抵着前座靠背,看起来相当的不舒服。   余安安把腿转到一边,“你把腿往这边放。”   江离蹿了位置,两人都斜靠着坐。这坐姿,看起来还挺好玩。   不到二十分钟车程,到达公司楼下,余安安拿钱,江离直接付了车费。   她也不跟他计较,推门下车,江离也跟了下来。   “怎么,还要跟我上去啊。”她开着玩笑。   江离也笑了下,“再见。”   “再见。”   余安安说完,转身向大厦门口走去,好巧不巧的,又碰到了徐岩。   徐岩叫住她,余安安冷笑:“有事吗徐主编。”   “昨天的话,我是认真的。”   “你是哪来的自信,认为我会跟你合好?”可笑至极,徐岩脑子最近是打了什么死结,走进这样的认知误区,要么就是被孟淋伤害,伤心之下,想找心理安慰。   “我们之前不是很好吗。”   她往里走,徐岩跟在她身后,余安安冷冷道:“徐主编,路这么宽,你离我远点成么。”   “你宁可跟个傻小子,也不跟我,我才更不懂,你在想什么。我解释过无数次,我跟孟淋没关系。”   余安安很抓狂,被人缠着还是第一次,还特么的恶心的渣男。   “别再让我听到你口中出现傻小子这词,否则拳头不是摆设。还有,我不想跟你说话,你那百万冥币自己留着,没人愿意继承。麻烦你别盲目自信,我以前比较瞎,才看上你,现在不瞎了。”   电梯来了,大家一哄挤进电梯,余安安靠在角落里,离徐岩远远的,真特么的烦死了。   江离站在路边,看着余安安进去,也看到跟余安安说话的那个男的,昨天下班时也看到他缠着她。   他微微蹙眉,这人,看着,怎么那么欠揍。   可他又没什么理由揍人,他也不是爆力男,为什么会生出这种想法,奇怪。   余安安进了公司,门口看到许欢欢,许欢欢直接拉住她:“小风来接你了,啧啧,又帅了,小哥哥越来越养眼,还一股子霸总范儿。”   “你那眼里除了帅哥,看不到其它的。”   “美好的事物,总是养眼养心,谁愿意看歪瓜裂枣,恶心自己。”   “你这颜控不要不要的。”   “你不颜控,小风不帅你能跟他在一起?”   “我刚认识他时,他可一点也不帅,证明我不止是颜控,还有心灵美。”   许欢欢撇嘴,推了她一把:“心灵美,我看你心一点也不美。”   余安安笑着回到座位,拿出手机,翻看江离的朋友圈。   这家伙够佛系,朋友圈最近一条,是一周前,美国。   再往上翻,就是去年三月份,也就是他失踪前一个月,内容也是关于公司。   再往前翻,一年里寥寥的几条朋友圈,都关于公司。   终于翻到一张相片,是两年前,爬山的相片,还是别人给拍的,虽然看不太清,但也能感觉到那种野性与洒脱的帅气。   下午十二点半,收到江离一条信息:上飞机了。   这是她第一次收到他主动发来的信息,确实在她心里很受用,她回了俩字:平安。   江离下了飞机,公司有车已经在机场门口等他。   上了车,直接去了公司。   得知江离回公司,牟阳立马兴奋的颠颠跑来,推门见江离一身休闲装,正坐在办公桌前,看着电脑。   “我的离,你跟我说说,是不是津宁有妞了?”   江离微微咂舌,“你这么闲?”   “不闲,百忙之中关心你一下。”   江离没说话,敲击键盘。   牟阳拉了把椅子坐在他对面,见他不理自己,前倾着身子,拍开他忙碌的手,“说,那女的谁啊。”   江离一听牟阳的语气,显然有些没好气:“怎么了?”   “那妞够冲的,敢耍我。”   江离一听,“耍你,没觉得,她看起来脾气挺好的。”   “她谁啊,你快说,我都好奇一晚上了,再不告诉我,我也跟你一样失眠。”   江离见他死缠,只好开口:“她是余安安,我在领安山的时候被她救下,后来在津宁,也一直跟她在一起。”   “恢复记忆之后,我就不记得她了。”   “你俩啥关系?”牟阳这颗八卦心,忍不住。   “情侣关系,但,我现在一点感觉也没有。”   “靠,你俩好了,然后你忘了她,变相把人甩了嘛。”   江离掌心撑着额头,也很茫然,“没办法,我真的一点也记不起她。”   “你也别自责了,这也不是你想的,也许,慢慢能想起来。”   江离耸肩:“问完了,可以走了。”   “别啊,你昨晚在人家睡的那么死,我就问问你,小姑娘的家这么好睡?”   江离面色一冷:“滚。”   “看吧,被我说中了,肯定是她家特别好睡,还是小姑娘好睡?”   江离绰起桌上一份文件,照着牟阳就拍了过去,牟阳嘿嘿一笑,堪堪躲过,然后屁颠颠的捡起文件,扔到桌子上,“睡小姑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哦对,你以前没睡过。”   江离已经“啪”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力气之大,震得桌上的文件都颤了颤。   牟阳脚下生风,跑出办公室,关门的时候,找死的冲他又来了句:“睡了之后,啥感觉,爽不?”   江离霍地站起身,周身气息冷如寒冰,“找死是吧,我明天可以给你一天假。”   牟阳“呯”的一声关上门,不自觉打了个寒颤,他可不想找揍,江离那身手,太特么要命。   江离发了条微信给余安安:到了。   余安安收到信息时,微微有些怔住,突然觉得这次回来之后,江离怎么转了性似的,上飞机报一下,到了报一下。   她咬了咬唇,止不住心里的小窃喜。   特别是昨晚他那潜意识里,与小风对她一样的依赖。   她回了信息:到家了?   江离:在公司。   余安安:你平时不休息?   江离:基本没休。   余安安:无趣。   江离漆黑的眸子,盯着手机屏幕上的这两个字,无趣?是说他无趣? 第49章   转眼,年关将至。   江离自从上次走后,便没再来过津宁,微信联系倒渐渐频繁,知道他忙。   她近来心情很好,密斯王都说她,脸上天天挂着笑,看着都顺眼了。   聊微信的时候,她问他是不是还失眠,还头痛,他说是,但说不严重。   她知道,他是怕她担心。   小风以前也总说睡不着,而且江离与小风一样的头痛病,让她忍不住担忧。   过年,开始放假,难得二砂没被黄世仁压榨,也给她放了假。   两人约上,逛街。   二砂挎着她的胳膊,另一只手,拎着战利品。   二砂挑了一件春装送她,是条牛仔连衣裙,她欣然接受。   她问二砂喜欢什么,二砂说不要。   她现在有钱,对好友也不吝啬,给二砂买了一套她心水很久,都嫌肉疼不舍得买的SK2。   一套几大千,但她花得一点也不肉疼。   二砂嘴上说不要,但脸上已经乐开了花。   “一会儿吃什么,我饿得胃疼。”从中午开始逛,此时已经傍晚,到饭点了。   “我想吃水煮鱼。跟黄世仁出差,他吃的东西太清淡,才三十出头,怎么就一副要养生的生活态度。”   “别老吐槽你老板,人家过年给你拿了两万块钱奖金,我只拿了两千,这就是差距,证明你老板是个好人。”   “天天被他抓着出差,要不是看在钱的份上,姑奶奶早撂挑子走人,不伺候他了。”   “你老板出差,为什么每次都带着你?”   “他说,让我多学习,公司要培养我,然后给我画了个大饼,哪一天保不齐成为漫画大神。”   余安安点头:“他是在培养你,手把手教你,走哪都带着。”   “我到公司五个月,后三个月基本都在出差,我是画漫画的,又不是搞公司运营的。”   “技多不压身,学到了就是你自己的。”   “也是,三月末,宁海有漫展比赛,这段时间一直在忙这事。”   提到宁海,余安安就想到江离,“二砂,我觉得,江离对我有感觉的,只是,是在他睡着之后。”   何砂砂一脸懵逼:“啥叫睡着之后对你有感觉,不会是,你们……”   余安安急忙打住,瞥她一眼:“怎么可能,我俩现在就是朋友关系,可能,比普通朋友能好一点吧,自从上次他走之后,我们总会发信息,偶尔半夜,也聊上几句。”   “什么意思?”何砂砂对她太了解,感觉这话里有话。   “我想试一试。”   “你想重新找回他失去的记忆?”   余安安点头:“这段时间我想得挺多,小风以前喜欢我的时候,我没接受,他想了很多种方法,想让我喜欢他,为了恢复记忆去蹦极,头痛到昏厥,受那么重的伤,也是因为我。他用命护着我,我一辈子都忘不了。虽然他现在恢复成了江离,但他也是小风啊。”   “二砂,江离失去了小风的记忆,我虽然难过,但我觉得,他可能比我还可怜,失去记忆是件很痛苦的事,他那时对我那么好,我为什么不能为了他,去做些什么。”   何砂砂眨着眸子,在认真听。   “我想了很久,我不能再坐以待毙,我要主动出击,他对我的感觉,是在潜意识里。”   她终于想明白,那次江离在她家,为什么突然压低身子把脸凑近她,当时的动作连他自己都懵了。   再结合上次来津宁,睡觉时黏着她,搂她的腰,所以,那次他肯定是想要凑近她,讨奖励,要亲亲。   就是江离潜意识里,存在的小风对她的记忆。   “如果他还想不起来你呢?”何砂砂挺心疼余安安,之前遇了个渣男,好不容易碰到一个互相喜欢,对她又那么体贴的男人,结果又失去了记忆。   “不试怎么知道,我们多多接触,也许能激发他更多潜意识里隐藏属于小风的记忆。”   “我什么都记得,如果什么都不做,我觉得,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小风。转换一下,如果是我失去记忆,他什么都不做,等我想起来那一天,我也不会原谅他。”   何砂砂觉得此话有理:“小风对你的好,细致入微,这种感情如果生生被掐断,我也觉得可惜。”   “所以,我要去宁海。”   “去宁海?”   “是,他公司很忙,又是军区密码专家,我怎么说,相对来讲是自由的。如果小风有一天想起来一切,我这样放弃他,他得多伤心。”   “经历生死的感情,确实非同一般。”   “以前吧,他在的时候嫌他黏人,当他变成江离,对我那样冷漠,他回了宁海,我的心一直都空落落的。失去之后才发现他对自己的重要性,我们是共同经历过生死的人,我必须做些什么,如果他想不起来,如果他还是不喜欢我,我也不后悔,起码,我努力过。”   “好,我支持你。”这才是余安安的性格,什么事情都迎难而上,永不放弃。   “走,吃饭去。下了决心去做一件事,还挺兴奋的。”   吃晚饭的时候,喝了点酒。   何砂砂说,提前祝她凯旋得胜,她喝了两瓶啤酒,有点微醺,这种感觉,挺好的。   回到家,牛牛跑了过来,她突然想到,如果她去宁海,牛牛怎么办?   送到莫家,不合适,不管莫家人喜欢不喜欢养小动物,她都不能给母亲添任何不必要的麻烦。   二砂,更不行,二砂总出差,更没时间照看牛牛。   她一咬牙,带着牛牛去宁海。   过年期间,她去了一趟莫家,送了些礼物,跟母亲在小会客厅聊天时,她把自己的决定跟母亲讲了,母亲虽是担心,但也支持她的决定。   不支持又能如何,太了解自己孩子的性格,不让她去试,难免会留下遗憾,她不想让孩子有遗憾,如果江离真的想不起来,或是,两个人也没了那份感情,余安安也就能死了这份心。   过年期间,两人互相微信拜年,虽然江离回的速度有点慢,但他解释,他人在国外谈项目。   余安安并未把自己的决定告诉江离,年假放完,她回到公司,正式跟密斯王辞职。   密斯王抬眼看她,有些不解:“怎么突然要辞职?”   “我要去宁海,小风在那边,我要去找他。”   “合好了?”之前她整天死气沉沉的,明眼人都瞧出来,跟失恋似的。   “没吵架,也不是分开,只是,他恢复记忆,把我忘了。”   密斯王万年不变的女王脸上,明显感觉到抽搐了下,“专栏都给你开了,后续你得继续写。”   “我不会烂尾的,我很珍惜也很感激你给的机会,半个月一篇稿子,我写得来。”   “既然离职,那稿费,按B级作家给你搞费吧。”   “真的,那太好了,还有外快赚。”   密斯王摇了摇头:“公事公办,不至于少了你的。”   “密斯王为什么特别关照我,是不是因为我在领安山出事,所以……”余安安有些调皮的半开玩笑。   “可能,有些关系。”密斯王也开着玩笑。   密斯王在她辞职报告上签了字,再去人事部提交,她就正式离职了。   心里还有一点小不舍,虽然对公司没什么感情,特别是徐岩和孟淋这对渣男贱女,但密斯王对她确实挺好的,而且也是因为公司的指派,才与小风相识。   “去那边,准备做什么工作?”   “我还没投简历呢,先过去把一切安顿下来再说。”   “我有个朋友在宁海有家户外拓展团队,规模不小,也需要笔头好的文案,你拓展没问题,文案也拿手,如果没遇到合适的工作,可以去试试,我推荐过去的,那边不会有问题。”   “密斯王,我请你吃饭呗。”工作有着落,省去不少麻烦。   “省了,留着去宁海奋斗吧,等你辉煌了,再来请我吃饭,我狠宰你一顿。”   办理手续,又去了趟莫家,与何砂砂见了面,订好机票,收拾行季,两个皮箱,一个背包。   两日后,下午一点四十分,飞机停在宁海翁山机场,下了飞机,不同于津宁的冷空气,宁海的微风里,吹来一丝温暖。   她穿着墨绿色英伦毛呢外套,牛仔裤,马丁靴,走了几步,感觉后背沁出了汗。   取行季,领回牛牛,牛牛正在托运箱里,蹦跶着看着她。   步行出机场门外,就看到一个身材高挑,一身橄榄绿军装的美女,她挥了挥手,快走两步。   南絮穿着挺拔的军装,迈步上前,接过她的行季,“哟,小家伙都带来了。”   “当然,我准备长驻宁海,不带它没人养。”   “好吧,宁海欢迎你。”   余安安笑了笑,“麻烦你了南絮。”   “你能打电话给我,证明你把我当朋友,既然是朋友,这点小事算什么。”   她对宁海一无所知,来之前,她想了很久,还是打了电话给南絮,她对南絮印象很好,大气,精干,勇敢,关键长得还漂亮,这样的女人,怎么不让人喜欢。   此时一身军装,挺拔帅气,十足御姐范。 第50章   南絮驱车,驶出翁山机场,车子一路向市区开去。   宁海依山傍水,环境优美秀丽,车窗开着,吹来的空气里,带着清新的海风,群山环绕的笔直大道,整洁宽广,街边植被泛着嫩青的枝芽,春的气息。   二十分钟后,车子盘过环城高架桥,便是宁海市区,宁海是国内一线城市,较于津宁更加繁华热闹,高楼耸立,车流川行,余安安有丝兴奋,她来宁海了,为了他而来。   此时不到三点,街上并未有大面积拥堵,但还是磨蹭了几个交通岗。   南絮一边跟她讲着宁海风土人情,人文情怀,著名的风景区,以及江离公司所在的IT精英集聚地。   南絮问她:“为什么不告诉江离。”   “暂时没想好,等我安顿下来的再告诉他。”   “工作想好了吗?”   “前公司老总的朋友在宁海有间公司,她让我去试试。”   “也好,省心了。”   车子驶进军区家属大院,余安安看向南絮:“你住这儿啊。”   南絮点头。   车子往里走,绕过中央广场边道,再驶入地下停车场,停好车子。   余安安提着牛牛的笼子,拉着一个皮箱,南絮拽着一个皮箱,上了电梯。   二十二楼,电梯停下,一梯两户的楼区,南絮打开门,把皮箱推了进去。   目测客厅就有四五十平米,跟她整个家差不多大,东西两侧各有两扇紧闭的房门,这房间至少有四个房间。   换了鞋,南絮介绍着:“一间书房,一间健身室,两个卧室。”她指向左边的房间,“那个是客卧,你住这儿。”   她说着,推着行季往前走,推开房门,余安安站在门口,房间整洁干净,基本没住过的痕迹,一张双人床上,铺着崭新的被子。   “接到你电话后,我才换上的。”   余安安抿了抿唇,有些不自:“南絮,我就住两天,找到房子搬出去住。”   “反正也我自己住,你还租房子干什么,你来的目的不是江离吗,也许他很快就能想起来,还租房子,他家房子多的是,你可以住他任意一处。”   “我没想那么多,在他没想起小风之前,我还是会独立生活,我不想让他认为,我太过刻意接近他。也不想给他造成负担,我看得出来,对我,他认为自己失责,这并不是我想要的。”   南絮拍了下她的肩膀,“你是想太多,这种未知的事情不需要做太多规划,计划没有变化快。”   余安安点头:“谢谢你南絮,我就住几天,找好房子搬出去。”   “如果你坚持搬出去,我也不阻挡,最多是认为你没拿我当朋友。”   “我还有牛牛。”她并不打算在南絮这长住,只是刚到这边,临时落个脚。   “如果它敢把我家搞翻天,我会把它扔出去,你呢,就住这儿吧。”她说完,推余安安进卧室,“好了,收拾东西,晚上出去吃。”   就这样,余安安住在了南絮家。   当晚,两人出去吃的饭,南絮也基本不开火,她不会做饭,家里的厨房也就是摆设,缺东少西,对比她,余安安觉得自己都有高超厨艺。   吃完饭,去宠物店,给牛牛买了狗窝。   陌生的城市,陌生的房间,只有熟悉的牛牛,跟她一样,有些失眠。   但这座城市有小风,她愿意为他而来。   今天江离没有发微信给她,她辗转在床上,毫无睡意。   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了几个小时。   早早起来,小声洗漱过后,打开冰箱,拿出可以吃的早餐,南絮醒来,就看到她在厨房。   “这么早?”   “恩,我煮早餐,你吃完再去上班。”   南絮倚着墙壁,抱怀咂舌:“江离还真是幸福又得不到,便宜我了。”   “你说错了,以前是他煮早餐给我吃,我没怎么给他做过。”   “他还会这个?”南絮很难想像,江离进厨房的样子。   “我教的啊。”   南絮挑眉:“高,真高,调教的好。”   吃过早餐,南絮去上班,余安安给谭总打了电话,表明来意,以及密斯王的推荐。   谭总让她去面试,给了她地址。   她记好地址,从衣柜里挑出适合面试的着装,手机搜索地图,但位置需要坐地铁又倒公交,较于南絮所住的军区大院,位置稍偏了些,她第一次去,就打了出租车。   半个小时的车程,余安安付了车费,按地址过去。   这是一处独立的三层小洋房,一楼大厅里,有前台接待。   “您好,我是来面试的,与谭总电话约过。”   前台两个小美女,穿着白色运动装,青春靓丽,满是朝气。   其中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子带她上了楼,走到最里间,敲门,得到应声,推门而入。   “谭总,有位余安安小姐来面试,说约好的。”   “进来吧。”   余安安走进,身后的门被关上,被称为谭总的男人,年纪不大,长了一张娃娃脸,抬头看她时,冲她笑了下,还挺好看的。   “谭总您好,我是余安安。”   谭总起身,向她伸出手:“谭纵。”   “谭总您好。”   两人握了手,谭纵说:“坐吧,说说你的情况。”   “我之前在密斯王手下工作,这次来宁海,她推荐我来找您。”   “密斯王打过电话给我了,她推荐的人,应该差不了。你能做什么?”   “野外生存,户外探险,拓展训练,攀岩比较拿手,我是俱乐部会员,之前负责写户外探险专稿,最近有一篇正在连载。”   谭纵点点头:“还不错,也附和我公司招人的一贯要求,公司主营拓展训练,宁海很多大公司,每年野外生存,以及四场拓展训练,都由我们组织。”   余安安点头,认真倾听。   “我公司有一点要求,无论什么职位,必须要经过野外生存以及拓展培训,这些过关,才能够录用。不过这一点,看来你还很附和。”   余安安一听:“这些没问题的。”   她说着,打开手机,调出app版块的文章,递给谭纵。   谭纵从第一篇开始看,渐渐被吸引,连续看了三章,余安安等的都困了,这谭总,也太认真了吧,看文笔,几行就够了,看剧情,一个大老板,这么幼稚,跟看小说似的津津有味。   “谭总,怎么样?”她开口提醒他,她还在这坐着呢。   谭纵一听,把手机还给她:“你在野外生存半个月,没任何食物与水,都是靠自己觅食采水。”   她点头:“我是跌落深山,所以身上没有过多储备。”   “你们遇到野兽,你遇到的那个人,真的可以对战黑熊的狼?”   “虽然是以火攻击,攻退野兽,但也是凭他的武力,才得以生存。”   这个谭总很有意思,一直在跟她聊领安山的事,她后来也就简短解说,大概把故事讲完。   然后谭总说她可以来上班了,这里是公司办公地点,拓展训练场地在郊区,公司所有员工,在组织活动时,都要参加。   她的工作是负责文案写杂志稿,如果可以,进行训练之后,可以跟进攀岩,当教练。   余安安虽说来此的目的并非如此,但当攀岩教练,还挺新鲜。   从公司出来,给母亲打了个电话,说面试成功,周一上班。   又给密斯王发了微信,说面试成功,感谢她的帮助。   回去坐公交,倒地铁,耗费一个小时时间。   回到家,已经下午一点,宁海温度高于津宁,走了这一段路,已经出了汗,从冰箱拿出瓶水,喝了几口。   手机响了下,她过去看,是江离的微信。   江离:最近在点忙,刚回宁海,你怎么样?   余安安扬着眉眼,开心极了,这证明什么,他还是会想起她。   她回:老样子,开年后,你很忙了吧。   江离很快回了信息:过完年要忙一段时间,不过还好,好久没去看你,等我忙完这段时间,去津宁看你。   他要去看她,一个多月没见,真挺想他的,虽然她想的是小风。   她回:知道你忙,没关系。   江离正在打字,敲门声响起,他应了声,门推开,秘书乔薇说:“江总,开会时间到了,大家都到了。”   “知道了。”他说。   他回了信息,俩字:开会。   她回:好。   知道他忙,知道他还惦记自己,这就够了。   她没奢望他能像小风对她关怀备至,小风的世界里,她是天。但江离的世界里,她只是一个陌生人。   这两天,她无事便到楼下逛逛,附近的商场,不远处有一座民国名人故居,票价五十,人还挺多。   余安安进去看看。   周六南絮加班,周日陪她在市区转转,主要让她熟悉宁海市区的街道,车子又驶到宁海CBD,南絮指着一处耸立的大厦:“江离的公司就在这里。”   余安安顺着她的指向看过去,此时,离他,这么近。   “虽然周末,但江离总加班,以前聊天,他基本都泡在公司,要不要上去看看。”   她摇头:“等我工作步入正轨的,现在不告诉他。”   “想他就告诉他,何必自己这样想。”   “不想让他认为我是责任,或是负担,不想给他压力。”   周一,余安安煮早餐,吃完饭,两人一起下楼。   南絮所在的军区办公大楼在宁海市北,她去的公司在宁海市南,一南一北,完全不顺路。   她坐公交车,倒地铁,此时的早高峰,余安安虽然在津宁也遇到过,但宁海的早高峰,才叫人山人海,摩肩接踵。   周一的大例会,余安安看到三楼会议室,起码有六七十人,员工还不少。   谭纵介绍她给大家认识,然后正式开会。   返春潮过后,各大企业的拓展训练在三月份要开始组织,这次有几个目标,让大家努力,争取拿下。   会议最前面的投影仪上,一一排例,十几家公司的名字。   谭纵说,这十二家是之前没合作过的,也一直有合作对象,所以,此次要争取,还有维护老客户。   余安安虽然没接触过这行业,但也懂商场形势与经营。   会议结束,谭纵叫来部门经理:“黄经理,余安安交给你了。”   又冲余安安说:“企划部黄芳,黄经理。”   纵远这家公司还挺有趣,所有员工,全是运动装。   黄芳三十多岁的样子,长得挺好看,就是脸上有点小雀斑。   黄经理带她到二楼企划部,给她安排个位置,桌上一台电脑,一个笔筒,一个文件框,里面空空。   “电脑里有公司简介,以及合作方的信息,你先了解一下,之后我会安排工作给你。今天会议的主题你也听到了,眼下是抓合作。”   “这不是销售部的事吗?”   “不,是公司的事,也就是我们每一个人的事。”   余安安明白了,团队,集体。   打开电脑,了解公司发展与运营,公司官网上多家合作企业的拓展训练,以及野外生存画面。脑子里不住回放,领安山的一幕幕。   她想了下,给江离发了条信息:你喜欢野外生存吗?   江离可能在忙,一时没回她信息,余安安很快把公司企业文化浏览一遍。   纵远运动文化成立于四年前,创始人谭纵,二十九岁,宁海市人。   合作的大小企业四十余家,企业名称与组织项目在官网上一一排列,方便浏览与参考。   前台两个小姑娘一个叫曾笑薇,扎马尾的那个,另一个叫齐欣,短发。   各部门经理都有介绍,最大篇幅介绍拓展团队的一众教练。   余安安一一记下,方便以后认识。   公司有自己食堂,聘请的厨师,做的饭菜还挺可口,余安安坐在食堂最右边的餐桌吃饭,她一新人跟大家都不熟,也不想挤进去,假装很热络。   她吃着饭,刷前公司论坛,看领安山的话题帖。   这了会儿,听见门口有响动,抬眼望去,原来是谭纵也来了。   她低头吃饭,那边说话,有人给谭纵盛了饭和菜,谭纵说了什么,然后就向余安安这边走了过来。   放下餐盒,直接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余安安一怔,咽下嘴里的饭,“谭总。”   “刚来还习惯吗?”   这大老板来食堂吃饭,还很关心新员工的心理建设,对,公司讲究团队精神。   “挺好的,上午看了企业文化,黄经理说下午再安排工作。”   “你领安山的稿子没写完呢,我看完了,被狼咬伤之后你们继续前进,有没有碰到其它野兽?”   原来是听故事的,“谭总,那天不是跟您都说了吗。”   “我想听的是细节。”   余安安发觉,小老板还挺有意思。   喜欢听故事,不过她的故事,除了发表于杂志之外,她只想讲给江离一个人听。 第51章   谭纵是老板,她是员工,问她话,她不答,职场这么混她岂不是缺智商。   “蛇,算不算?”她说。   谭纵摇头:“不算。”   “没有野兽,谭总,再遇到凶猛野兽,估计我早就挂了,当时小风受伤未愈,根本打不过野兽了。”   “小风现在在哪呢,这身手,真想高薪聘请他,当我们野外生存领队。”   余安安心里偷笑,想请,您也请不起了,人家是大boss,据说,是公司有几百人的企业。   “他在哪?”谭纵又问。   “我也不知道。”她只知道江离在哪,不知道小风在哪,这样的回答,应该没错吧。   “他不是失忆了吗?”   “对啊,后来看了医生,恢复记忆,我们就分开了。”   “可惜。”   余安安夹了口菜塞进嘴里,大口大口嚼着,因为吃饭的时候,她不喜欢跟陌生人说话,虽然谭纵看起来,人还挺好的。   下午黄经理交待工作,让她跟着另一个同事周俪俪学习。   周俪俪人长得特别漂亮,身高至少一七二,虽然一身运动装,但那条大长腿,还挺引人侧目。   清丽的着装,但却很艳的妆。   江离没回信息,估计是忙忘了吧。   次日,上午一次小型会议,研究合作案,抓重点,搏眼球,打价格战。   不过想想,大企业一次拓展训练几百万的费用,着实能够让大家一起拼。   会议结束,余安安跟周俪俪一起写合作案,有之前的范本,再结合每个公司不同的情况,拟定不同的方案。   忙了一上午,只写了一个,累得她脖子发酸。   去食堂吃饭,余安安用手机浏览官网,来了条信息,是江离的。   昨天的信息,今天才回。   他说:野外生存没参加过,实战倒是没少参与。   余安安回他:真枪实弹吗?   他回:是。   她觉得又把天聊死了,不知该说什么。不过真枪实弹,听起来很炫酷。   很快,他回信息:怎么突然问这个?   她回:就是随便问问。   江离:想起领安山了吧。   余安安:恩。   江离:我记得,你讲到木屋。   余安安撇嘴,回复:你每次都睡觉,听故事就睡觉,真像小孩子?   江离也觉得奇怪,为什么听她说话,特别容易睡觉,比安眠药都有效果。   见他没回,余安安问他:还想听不?   江离:下次去津宁找你,我再听。   余安安:没机会了。   江离蹙眉,什么意思,不想讲给他听了,还是,生他气了?   他问:抱歉,给我些时间。   余安安看到这几个字,明白他的意思,直接发了语音过去:你又道什么歉,成不爱听你抱歉俩字,烦烦的,够够的。   江离听了语音,唇角蕴起一抹笑。   他回:以为你不高兴。   余安安:没有不高兴啊,我最近挺开心的。   江离:你开心,我就放心。   余安安咬牙:什么叫我开心你就放心,我说过,我不是你责任。   然后,江离的信息就没再发过来,因为手机,被牟阳抢去了。   牟阳往上翻信息,江离伸手捏住他的手腕,力道不轻,疼得牟阳龇牙咧嘴,“疼疼疼,老大,你下手轻点。”   “再有下次,直接废了你。”   “我就看看,你跟那妞聊啥呢,让我们的大boss露出男神般的笑,啧啧,让我们公司那些视你为神的少女们看到,得疯。”   江离淡淡来了句:“关我屁事。”   “听她们聊你,说你要是出道进娱乐圈,就是国民老公,你说说,你得多少匿名老婆啊。”   江离面色一冷:“以后上班再谈论这个,直接开除。”   “啧啧,怎么,你是余安安一个人的老公?”   “吃还堵不住你的嘴。”江离一块餐布,捂在牟阳嘴上。   ***   刚上班四天,余安安觉得自己累的头重脚轻,睡眠不足,每天早起,要挤地铁,坐公交,九点上班,她七点半必须出门,不然准迟到。   这四天,一股脑扎进公司的合作案上,每个企业着重点不同,要按不同方式进行,而且她又是公司新人,不懂的可以问周俪俪,还有很多是需要查资料的。   这天下班,已经七点了。   余安安收拾东西走人,走出门口,身后驶出一辆牧马人。   她让开,站在路边,车子驶过来,在她旁边停下,车窗下划,看到里面的人。   “谭总,下班了。”   “你住哪?”   余安安报了地址,谭纵说:“顺路,上车吧。”   她也不客气,虽然是老板,这两天下来,没少找她聊领安山的事。   虽然野外生存很多人都在尝试,但余安安那个才是真正意义的野外生存,谭纵很钦佩她的毅力,也佩服她的冷静头脑,在那样艰难凶险的环境下走出深山,绝非常人的意志力。   上了车,谭纵还是聊领安山的事,问了些细节,余安安半开玩笑:“谭总,您再问,我之后的文章都不用写了,您都可以写了。”   “密斯王不会怪你泄露机密,以后我们公司有野外生存项目,你要不要跟。”   “我?”   “每个项目都有分成,也能多拿钱。”   “这个,也好。”她也不是特别在乎是不是能加钱,反正,她来宁海的目的,不是为了钱。   车子驶进余安安报的地址路段,谭纵问她:“你家住哪个小区。”   余安安指了前面,当车子停下,谭纵嘴角一抽:“哟,行啊,没看出来,军区大院的。”   “我是津宁人,这是朋友的家,我来这边工作,暂停她这儿。”   “男朋友?”谭纵挑眉。   “女性朋友。”她笑了下,解开安全带,下车。   冲车里人挥了挥手:“谢谢谭总。”   “不用客气,我住的地方离这不到十分钟路程。”   “再见。”   “再见。”   余安安往里走,身后车大灯照了过来,她躲开,然后就听到喇叭声,她也没走路中间,按什么喇叭,一回头,是南絮的车。   上了车,南絮一边开车,一边调侃她:“哟,这么快就有帅哥送回家了。”   “我们公司老板,顺路,他家离这十分钟不到。”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真是顺路,哦,还有,他对领安山的事比较好奇。”   晚饭在家吃的,余安安煮的汤面,聊到江离,说上次也做这个给他吃。   吃过晚饭,冲了个澡,回房间。   牛牛真的很懂事,她交待几次,这里是朋友家,她们是客人,借用的,不能闹,所以牛牛也没怎么闹过。   逗了会儿牛牛,才躺在床上。   这几天着实够累,余安安躺了会儿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睡梦里,全是企划案,数据,拓展方案,累得她,一点也没解乏。   南絮从健身室出来,冲了个澡,回到卧室,刚好十二点。   倒在床上,拿过手机,拨了出去。   响了几声,电话被接起。   “这么晚打电话,有事?”江离刚到家,还没下车。   “我看到有个帅哥送安安回家。”   江离微微蹙眉,有人送安安回家,不过,“你去津宁了?”   “还挺帅的,不比你差。”南絮故意道。   江离拿着手机,望着窗上如水的夜空,一个多月没去津宁了。   “欸,我觉得安安挺好的,你俩以前感情好,现在忘了,要不要重新试试?”   “你什么时候也八卦了?”以前俩人可从不闲聊这些。   “我这叫关心我的搭档,什么八卦,说的我很八婆。”   “最近太忙,应该抽时间去趟津宁了。”   “好啊,不过去之前给安安打个电话,她最近很忙,可能要离开津宁。”   “你跟她碰面了?”   “恩,见面了,还一起吃的饭。”南絮觉得自己也够坏,但没坏到家,江离要是直接杀过去,扑了个空,白忙乎一场,毕竟,他着实够忙,   “好,谢谢。”   自从上班后,余安安一天都没休过,周末也加班,因为最近公司整个团队都处于高度紧张状态,蓄势待发,想要搞把大的。   虽说公司每个人都有专职岗位,但谭纵的经营策略非常与时俱进,每个人都有无限可开发的潜质,只要你能做到,工资,奖金,一样不会少。   能者多劳,发挥最大效率,公司与大家一起进步。   这些日子接触,她发觉,谭纵的那张娃娃脸之外,有很强的商业与经营头脑。   余安安没做过销售谈判,但销售部经理去谈合作的时候,也带过她两次。   平时周俪俪去的比较多,人长得漂亮,穿运动装都能看出妖野范,挺撩人的。这样的人,适合做公关,但她又写得一手好策划,是个人才。   她原本想找个机会,或是周末,给江离打个电话,可惜工作压下来,没得休,她也就没说。   江离偶尔还是会发微信,聊些小事,虽然是小事,她也暖心于,他依旧记得她的存在。   周二中午,谭纵交待,晚上请人吃饭,让她和周俪俪一起还有前台的曾笑微,和市场部李经理一起过去。   她问谭纵,就穿现在的运动装吗,谭纵说可以提前下班回去换身合适的衣服。   余安安问周俪俪要穿什么,周俪俪说,漂亮的啊。   回到家,余安安翻了衣柜,拿出一套稍稍正式点的衣服换上,打车去了约定的餐厅。   刚到宁海,这里很陌生,出门几乎都打车,不然就是两眼懵。   公司来了三个女孩子,销售部李经理和两个男同事,一共五个人。   周俪俪丝袜,红裙,外搭一件浅色系风衣,上了妆,看起来特别妖艳。   曾笑微也穿的裙子,不如周俪俪那样艳丽,但也很清新,唯独她,裸妆,寡淡了点。   大家都提前到的,李经理说:“今天要请的是大客户,我们争取拿下,大家好好表现,谁能把这单子拿下,谭总至少会给五位数的奖金。”   约定的时间是晚上七点半,对方公司来了两个男的,一个女的。   其中瘦高的男的是销售总监,另一名稍稍胖一点的,是运营总监,那名短发精干的美女,是行政经理。   介绍过后,大家寒暄,落了座,叫来服务员,点菜。   点菜过后,聊着有的没的,无非最近忙什么,聊我司近来比较有成就的项目。   对方公司是做IT的,叫什么寰宇科技,余安安想到江离,他也是做IT的,还真巧。   这边陆续上着菜和酒,余安安敬了三杯酒,一位领导一杯。   这边开始聊正题,余安安毕竟是新人,话不多,认真聆听和学习。   江离和牟阳刚从公司出来,准备吃点东西,牟阳提了个地儿,两人开车过来。   刚进大堂,就听到有人打招呼,“江总,牟总。”   江离转头,微微颔首。   牟阳一怔,不认识。   “以前见过一面,我是谭纵,最近在跟贵公司谈合作的事。”   江离有些印象,点点头,握上谭纵伸过来的手。   “你们是约了人吗?”谭纵问。   “刚从公司出来,吃点东西。”   不是约了人,那就太好了,以前想约都没机会,这次赶上了,怎么也要交流交流,“巧了,我们今天请万总监吃饭,就在楼上,江总和牟总,一起吧。”   “不了,你们谈,我们吃完回公司还有事。”江离拒绝,拓展合作的事他从不过问。   谭纵虽然也是老板,但与面前的人相比,着实差距太大,而且以前就碰过面,私交根本没有,今天难得碰上,怎么也得套套关系,“这不是正巧赶上的吗,就在楼上,也不耽搁您二位时间。”   谭纵真诚热情,江离不好再拒绝,便跟着上楼。   余安安整场基本闭嘴,曾笑微凑近问她:“谭总是不是也来。”   “好像是。”她走前听谭纵跟李经理说,晚上也来。   余安安真想刷手机,可是这种场合太不适合,偶尔抬眼,与谁目光相交,就笑笑。   这边又端了起,大家一起喝,她也跟着举杯,一整杯啤酒,全干了,别人干了,她不能养鱼。   这时,包间的门推开,就听到谭纵的声音,“江总牟总,两位先请。”   里面人听到声音,看过去,见一身西装笔直的江离出现,急忙站了起来,寰宇科技的万经理,先开口:“江总,牟总,您二位也来了。”   “楼下碰上的。”谭纵应着,“这不是巧了吗,难得碰上,就邀请江总和牟总上来。”   余安安看到江离时,整个人都呆住了,怎么也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碰面。听到大家的话,才明白,原来他就是寰宇科技的老板。她之前怎么就没问过南絮江离公司叫什么。   江离与上前的人握手打招呼,根本没看到余安安。   大家蹿开位置,把主位让给了江离和牟阳,以及刚刚进来的谭纵,这三位才是大BOSS。   江离没注意到对方公司的女孩子,他也习惯当瞧不见。   余安安错愕过后,恢复常态,却发现,江离除了跟旁边的谭纵和万经理说话之外,目光都没往他处看过。   曾笑微跟她小声说:“那个就是寰宇科技的江总,好帅啊。以前只听过没见过,看过他杂志,本人更帅,又man。”   余安安点点头,表示赞同,又帅又man,还又狂又野呢,不过她可才不与旁人分享。   她抿着唇偷笑,有人提议喝一杯,江离才端起酒杯,目光回转,余光瞟见一个熟悉的人,然后当目光落在她脸上,他也怔住了,余安安。   余安安见他看过来,脸上扬着笑意,冲他调皮地眨了眨眼。   她没有要在饭局上认人的意思,就错开目光,跟旁边人说话,江离意会,便没开口跟她说话。   大家端起酒杯,周俪俪自报家门,“江总,牟总,我叫周俪俪,这次的企划案是我写的。”   曾笑微见周俪俪自报家门,她也不甘示弱,也跟着说:“江总,牟总,我是曾笑微。”   桌上的两个美女自我介绍完,还有一个没开口,余安安本没这争抢的意图,但却见大家看向她,特别是江离。   她扬了扬嘴角,“江总,牟总,我是余安安。”   江离点点头,说了句:“你好。”   前两个介绍完之后,没见江离回句话,这余安安介绍完,江大boss居然来了句你好,这也太,不附和江大boss一贯的高冷范儿。   牟阳听到这个名字,见江离又回了话,眸光一挑,念了句:“余安安。”   余安安当然知道他是谁,电话里交过手。   “是我,牟总有事?”   牟阳记忆犹新,特别是那句,孙贼,占他便宜,还耍了他。   他咬着牙,江离在旁轻咳一声,“你认得?”   牟阳摇头,冲他使了个眼色,意指,你才认得。 第52章   暗中交锋,旁边人也没在意。   一杯酒下肚,谭纵跟江离聊着,开始有些客套,聊着聊着,就聊到公司合作上,江离说:“这事一项万总监负责。”   他把话锋转向了万总监,万总监一听,急忙接话,把话题引开,毕竟一时之下他也不能直接拍板,项目就给谭纵,但还得接着聊:“谭总,听说你对野外生存还挺有研究。”   提到这话茬儿,谭纵就指了指对面的人:“余安安,这才是野外生存能手,真正毫无外界帮助下,野外生存一个月。我跟她比,都是小打小闹了。”   万总监“哦”了一声,看向余安安:“没看出来,文文静静小姑娘,还是野外生存能手,你公司全是能人。”   谭纵说:“她在领安山里生存一个月,什么都没有,凭靠一双手,一双脚,走出深山,我也很钦佩。”   余安安被夸,目光看向江离,而后者,眸光也看向她,她有些不好意思,虽然谭纵是在捧她,也是给公司加筹码,但走出深山里,主力还是靠江离,没他,她不饿死也被野兽吃了。   “小余,你给我们讲讲。”万总监把皮球踢到她这儿。   余安安一听,不讲也得讲,最近几天,谭纵见缝插针找她听故事,现在又要说。   “我是无意间进入的领安深山,后来才得知那处是军事基地,没信号,杳无人烟,后来在那里碰到一位身手了得的朋友,我们经历一个月的时间,走出领安山,没水没粮,全靠我们自己打野味,找水源,虽然很艰苦,但是那段经历是我迄今为止,最大的收获,永生难忘。”   她简短的介绍,没说细节,她也不想讲,如果不是必要问到,她不会提。   “领安山内据说是有野兽出没的。”万总监说。   “狼,黑熊。”   “太危险了。”   余安安点点头。   牟阳在旁边接了句:“和你一起走出来的那位朋友呢?”   余安安目光转向牟阳,心里忍不住diss他,明知故问,没安好心。   她微微瞟过江离,他正看着她,像以往那样,听得很认真。好像,也是在等她的回应。   余安安没开口,不理牟阳的话茬儿。   牟阳有些挑衅:“不方便说?”   余安安眸光突然暗了暗,嘴角冷笑了下:“他很好啊,很厉害,很强大。”   牟阳噗哧一声乐了出来,然后突然“哎呦”一声,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余安安看向江离,面不改色,气定神闲,但她怎么觉得,牟阳这一声哎呦,必定是他所为。   腹黑的家伙。   牟阳被江离狠踩一脚,他下脚可不软,这一下,疼得他脚指头一抽一抽的。   这两人一唱一喝的,他要反击。就问江离,“你对野外生存有什么研究?”   江离淡淡回应:“没研究。”   “我怎么记得你野外生存技能可是满分。”牟阳使劲挖。   江离淡淡笑了下:“小打小闹,上不了台面。”   谭纵一听:“江总,您也参加过野外生存?”   他是实践过,并不是参加,江离回道:“没参加过。”   “我们四月份组织野外生存,江总,牟总,有没有兴趣。”   牟阳点头:“有啊,不过,我觉得余小姐不错,跟她能学到真本事,而不是花架子。”   谭纵一听有戏,急忙应下:“这没问题,我们会有最好的团队,最好的安全保障,安安带队,凭她的经验,一定会有不小收获。”   江离垂眸,听到安安两个字时,抬眼看向谭纵,漆黑的眸子,让人一时捉摸不透。   谭纵笑了笑:“江总,您常年坐办公室,出来体验一下也好。”   江离没应,也没否决,目光转向余安安,后者见他看她,冲他笑着,大大的眼睛,弯弯的笑着,有点傻气,但很,可爱。   可爱?   在他的印象里,他好像没针对过任何人或事物说过可爱,除了江小源。   突然想到上次在津宁,她说他,睡觉的时候最可爱。   周俪俪见大家聊得差不多,就举杯,“江总,牟总,万总监……”一众人,点了个到,“我敬大家一杯,希望咱们可以合作。”   敬酒不喝,礼节上说不过去,江离举了杯,只喝了一口,便放下杯子。   周俪俪见江离就喝那么一点,便自己还是把整杯酒都喝了。   牟阳又挑事:“欸,人家美女都喝一杯,你就一口。”   江离冷眸一瞥,他太了解牟阳,除了扎在办公室里,其它时间,没一刻安份。   “一会回办公室有事,不能多喝。”   牟阳皮笑肉不笑的点点头,再挑战他耐性,脚指头又要遭殃。   周俪俪急忙开口,声音娇娇柔柔地,貌美的小脸上,甭提多撩人,“江总有事,确实是少喝一点就好。”   她说完,撩了撩搭在胸前的长发,笑盈盈地坐下。   余安安看着她这动作,这也,太刻意了吧。   对于貌美的女人,总有男人会露出“欣赏”的目光,她余光瞟向江离,他正低着头,做沉思状,目光完全没往周俪俪这边瞟过。   周俪俪敬完酒,曾笑薇也跟上。   喝了两杯之后,就该轮到她,余安安却动也没动,有人愿意出头,她抢什么风头。   谭纵冲她使眼色,她当没瞧见,姑奶奶不想喝,你眼神都飞出花来,我也当没瞧见。   酒过三巡,一顿饭落幕。   大家下楼,江离和谭纵以及公司同事在说着什么,她在不远处等车。   这时,就见牟阳走过来。   余安安看过去,心里冷笑,面上却带着有礼且疏离的微笑,“牟总,有事吗?”   牟阳挑眉:“你不是在津宁吗?”   她耸肩:“宁海不能我来?”   “牙尖嘴利。”   “怎么,还想叫姑奶奶。”反正又不揭穿她,即使揭穿,她也相信,江离定会护着她,不管出于哪一点,她都相信。   “我就想看看,你怎么把江离搞定。”   “牟总,好心提醒你,你那眼镜片够厚了,再厚点就成瓶底子了,所以,你最好还是闭着眼睛休息,因为你想看,我也不会给你看。”   牟阳也不气,刚欲开口,就见江离过来:“说什么呢。”   余安安笑笑,没说话。   牟阳说:“跟她讨教野外生存啊。”   江离冷哼,“你那脑子装什么我不知道?”   牟阳过去两步,用肩膀撞了下江离:“欸,那个周俪俪真漂亮。”   江离淡淡道:“你眼神有问题。”   “你眼神才有问题,难道周俪俪不漂亮,余安安漂亮。”   余安安被牵扯进来,撇撇嘴,这牟阳,就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江离没说话,而是恩了一声。   恩了一声,恩一声……   余安安噗哧一声乐了出来,牟阳瞥眼,“得意什么,他眼光一直都差。”   她走前两步,“牟总,江总眼光再差,也比瓶底子看得通透。”   江离也忍不住笑了出来,以前没觉得余安安这张小嘴很能怼人。   “来宁海也不跟我说一声,都开始上班了,也没告诉我。”江离看向余安安,感觉自己确实忙得疏忽了她,居然都到宁海这么久了。   “工作是密斯王介绍的,来了就上班,没来及跟你说,上班之后太忙了,我连周末都没得休。”   “住哪?”   “南絮家。”   江离猜到了,之前南絮那通电话,见到她时就猜到了。   “有什么需要你跟我说,宁海你又不熟。”   “好。”   两人说着话,旁边的牟阳冷哼一声:“你俩这低调秀恩爱,当我不存在?”   余安安嘴角一抽,江离冷眼如刀撇过去,“那就滚远点。”   江离的话什么意思,余安安有些怔住,他这是间接认同牟阳的话,跟她秀恩爱,不过,他俩哪秀恩爱了,哪有恩爱,哪有秀?   “我就要看着,天天带个瓶底子碍你们眼。”   余安安好心情的回了句:“牟总,您随便看,反正您也看不见,眼光不好,眼神还差。”   “我的离,你看看,长得跟黄花菜似的,哪有周俪俪漂亮,哪有乔乔漂亮,哪有琳达漂亮,天天在你面前晃的,个个是美女啊。”   余安安脸色有点黑,江离公司全是美女,她自己呢,比不是周俪俪,也比不上什么琳达乔乔之类的。   江离笑着拍了拍牟阳的肩膀:“上次你申报的项目,这个周末给不出我满意的结果,我不会通过的。”   看到牟阳错愕的表情,这个项目,别说周末,月末都出不来。   江离笑着点头:“对,你听的没错,是周末,还有三天时间。”   “小白白,你丫有异性没人性。”   小白白,余安安内心一顿,多么熟悉的名字,脑海里浮现出清晰的画面。   她问他,小白,小战,小风,你选一个当名字。   然后,江离选了小白,但在她坚持下,叫了小风。   这时,谭纵说完话,向这边走来:“江总,咱们下次再聚,希望有机会合作。”   “好。”   谭纵冲她说:“安安,上我车,我送你回去。”   余安安其实还想跟江离多呆一会,难得这么巧碰上,但确实时间晚了,好像江离还在回公司加班。   “江总,牟总,下次见。”她说完,走向路边停着那辆牧马人。   江离看着余安安上了谭纵的车,黝暗的眸色,仿佛一道幽深的漩涡,望不见底。   牟阳拍下他:“欸,看什么呢,人都走了。”   江离没开口,牟阳又添油加醋:“我看那谭纵对余安安挺好的,一口一个安安,叫得多亲热。”   “其实吧,这余安安长得也没我说的那么差,挺干净的小姑娘,大眼睛闪闪的会说话,就是性格差了点。谭纵刚才没少提安安,喝酒时还替她说话,没见谭纵替那两个美女说话,刚才可一直夸余安安,一口一个安安厉害,安安很能干,安安很得利……”   “闭嘴。”江离冷冷吐出俩字,神特么的烦这货。   余安安回到家,南絮刚洗完澡,一边拿着毛巾,站在沙发前:“今天这么晚才下班。”   “公司有事,请客户吃饭,南絮,我碰到江离了。”   “你碰到他了?”南絮惊讶道。   她把事情原委跟她讲来,南絮表示:“缘份这东西,妙不可言。”   “太巧了,我都没做好准备。”自从看到他,再到回来这一路上,她一直很兴奋。   “准备什么?穿漂漂亮亮的?还是化个妆?你什么样子他没见过,而且咱们余安安同学天生丽质,怎么都漂亮。”   余安安撇嘴,“夸我,夸我,来来,使劲夸。”   南絮笑着:“美死你。”   “看到他我真的挺开心,他好像对我,并不是一点感觉没有。”   “怎么讲?”   “就是那个牟阳啊,开玩我俩笑什么的,江离都没反对,还顺着他的话接。你说,我会不会是多想了。”   “也不一定,江离这人不苟言笑,基本不太开玩笑,如果牟阳开玩笑,他还顺下去,证明你在他心里位置不一般。他虽然忘了你,但你在他心里还是不同的,不管怎么说,你俩曾经也是男女朋友。”   余安安点头,虽说他是忘了,但他们之前的关系他清楚,所以,应该有所不同。   俩人聊了会儿,余安安洗澡,出来拿过手机,打开微信。   江离二十分钟前发微信给她:到家了吗?   她单手拿手机,一只手在屏幕上敲击:到了,刚才在洗澡。   过了几分钟,江离回信息:来宁海多久了?   余安安:十天。   江离:为什么不告诉我,而是告诉南絮。   余安安:我想安稳下来再跟你说。   江离一时没回,她又发了条信息:不高兴了?   江离:我对你哪能有气,是我的问题。   余安安:江离,哪天有时间,见面聊吧,我觉得,有些话要跟你说清楚。   江离本来就失眠,这一晚,失眠得更彻底。 第53章   次日中午,寰宇32楼,江离办公室,牟阳推门而入。   江离在忙,他走过去,拉了把椅子坐下:“刚才跟万衡碰到,聊起昨晚的事,余安安在纵远,你会不会徇私直接定了。”   江离敲击键盘,输入代码,“这事还要我管?”   “如果你不管,肯定轮不到纵远,谭纵虽然挺有潜力,但我们一直有合作方,万衡百分之八十还是会续之前的公司。”   江离没说话,牟阳前倾着身子,手指抵着下巴:“欸,对余安安有感觉没?”   “什么感觉?”   “不管是心里,还是生理,你是男人你懂的。”   江离手上微顿,冷眸瞥向他:“你有女朋友吗?”   “你这不废话。”他哪有女朋友,天天泡在公司。   “找一个吧,省得烦我。”   牟阳:“……”   ***   连着两天,余安安都在加班,回到家基本十点左右,一觉到天亮,再爬起来上班,累得头软脚软。   这两天跟江离也没联系,她没主动发信息,他也没主动找她。   她知道自己是忙得,那么江离忙起来,是不是也这样。   中午食堂吃饭,大家坐一起,周俪俪和曾笑薇提到江离。   “江总真是年轻有为,看起来也就二十几岁,居然有那么大企业。”   “是啊,而且好帅,真是霸道总裁范儿,又冷又酷。”   周俪俪说:“真想试一试,但好难拿这种人,接触不上,希望合作案能成功,到时我主动申请去参加。”   曾笑薇笑着说道:“你是见谁都想拿下,江总那人看起来难度级别不亚于珠穆朗玛山峰。”   “这样才有挑战,证明自己的魅力。”   余安安心里不爽, YY她的小风,真是找死,但面上没表露出来,“你还不如直接去寰宇科技上班,比指望合作案靠谱。”   周俪俪一听:“安安,此话在理,我一会就去辞职。”   余安安嘴角一抽,曾笑薇噗哧乐了出来,冲余安安说:“她就这样,开玩笑的。”   余安安面上笑着附和,心里冷哼,妖艳脸就想勾引小风,小风不吃这套。   她的小风说过,再漂亮的女人,在他眼里也不如她好看。   可是,突然一阵失落,小风已经不是小风了,他是江离。   眼前不止她一个女人,有什么乔乔,什么薇薇,什么琳达。   拿出手机,给江离发微信: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见面聊聊。   江离午饭还没吃,手机响了,拿过来看到信息内容。   他这两天睡的极其不好,失眠严重,而且时不时想着那天她的信息,要把话说清楚,到底要说清楚什么。   江离:现在有时间。   余安安:我在上班,我没时间啊。   江离:可以来谈合作。   余安安心下一喜,转念又想:不行,我没理由。   江离没再回信息,估计又是去忙了。   余安安吃完饭,回到办公室,屁股还没坐下,谭纵进来了,“安安,你来一下。”   “谭总,有事吗?”   谭纵往出走,余安安跟上,他说:“到寰宇去一趟,谈合作案。”   余安安瞠目结舌:“我去?”   “对,对方指名要你去。”   她明白了,这肯定是江离下的命令,大老板就是牛掰。   余安安拿上企划书,直接下楼。   谭纵在楼下等她,“我送你过去。”   “谭总不用了吧,你那么忙,我自己打车就行。”   “没事,我正好去那边办点事,在车上,我再交待你怎么说。”   余安安上了车,谭纵踩下油门,车子驶了出去:“指名叫你去,估计是那次吃饭时,聊到你对野外生存的能力,你谈拓展的事之外,偶尔再提几句野外生存的项目,如果能拿下,奖金少不了你的。”   “好,我知道。”   “拓展项目为主,能拿下这个,野外生存就有希望,我感觉,他们可能是对这方面有兴趣,不然不会指名让你过去谈。”   她见谭纵很看中这个项目,而且十分上心,心里有点愧疚,因为她清楚,她这次去的目的,是和江离见面,至于谈不谈得成项目,她也没把握,“谭总,我感觉压力很大,万一谈不成?”   “谈不成也没关系,项目都是年年在谈,他们有合作方,我们想拿下寰宇也不容易,你不用有压力,我教你怎么谈,也是想锻炼锻炼你的谈判能力,以后这种事见多了,你就懂得谈判技巧了。”   “谭总,我尽力。”   半个小时之后,到达寰宇楼下,余安安下了车,谭纵滑下车窗,“别有压力,成不成没关系,对方指名叫你来,我们也不好找人一起,你第一次谈项目,当练手了。”   “谢谢谭总。”   “上去吧,有事打电话给我。”   余安安乘坐电梯上楼,整个32楼便是寰宇办公地点,前台是两个穿着职业装的女孩子,她说:“我来找江总,我叫余安安。”   “稍等,我电话问一下。”   前台接待拨通内部电话,“乔薇姐,有位余安安小姐说找江总,是约好的。”   电话挂断,过了会儿,又拨通过来,前台秘书接了电话,这边说着:“好,我带她过去。”   余安安跟着人往里走,寰宇很大,一眼望不到头,她不自觉回想,当初的小风,跟她窝在五十平米的小房子里,每天打地铺,过得还那么开心。   怎么也想不到,他这么年轻,就有这么高的成就,真是人生典范。   往里走,左拐,上旋转楼梯,再往里走,经过会议室,就到了江离的办公室。   门口有一位穿着米白色职业套装的美女,两人介绍过后,前台秘书回去,乔薇站了起来:“余小姐,跟我来。”   乔薇敲了下门,得到应声,推开门:“江总,余小姐来了。”   乔薇让开一点位置:“余小姐,里边请。”   “谢谢。”余安安道谢,走了进来。   身后的门关上,余安安一眼就看到正对着门的宽大办公桌,江离一身正装,坐在办公桌后面,正在忙着。   “你坐,我马上来。”他手边忙着,冲余安安说道。   余安安在左侧的环型沙发上坐下,不自觉打量着江离的办公室,百十平米的办公室里,摆放着一排排的宽大屏幕,很简单的工业范,她之前跟江离视频时,就见过他的办公室,却没想到,这么气派,比她现在的公司大太多。   过了会儿,乔薇进来,端了杯咖啡给她。   给江离的,看起来是清水。   江离很快忙完手头的事,起身过来,在他对面坐下。   沙发距离有点远,余安安这样远距离的看着他,挺别扭的,好像,太远的距离,拉伸出强烈的疏离感。   “是你以谈合作为由,让我来的吧。”   江离点头:“这回有借口了。”   余安安轻笑出来:“没想到,你平时冷冷淡淡的,还能假公济私。”   “有什么不可吗?”   “没有,很好。”   江离喝了口水,“你不是说,想找我聊聊吗?”   “突然脑子一抽,刚才吃饭的时候有一点不爽而已。”   “因为我?”   “恩,不过没事了。”   江离看着一身运动装的余安安,其实在他记忆里,她的穿着都很随意,这样挺好的,很自在。   “你公司离我这不近吧,怎么来的。”   “谭总送我来的。”   江离听闻,幽深的眸子直直的盯着她看。   余安安被他这样直盯得很不解:“干嘛这样看我。”   “你那天说有话我跟我说清楚,是什么?”   “我都快忘了这茬儿了,我是想跟你说,我来宁海,是我自愿的,你不用有压力。”   “因为我是吧。”虽然这个问话,是肯定句。   余安安笑笑没说话。   “晚上一起吃饭吧。”   “嗯?”她抬眼,他不是很忙吗,天天加班。   江离微微勾起嘴角,“吃饭啊。”   她点头,“好啊。”   “那你坐,我手边还有点事,忙完再去。”   “那你忙吧。”   等江离坐在办公桌前开始工作,余安安才想起,忘了说合作案的事,不过也没关系,晚上吃饭时再谈。   江离一直在忙,余安安已经等得昏昏欲睡。   江离偶尔会把目光看过来,偶尔目光相交,他笑笑,她也笑笑。   她觉得,真美好。   江离见她有些困意:“困就睡会,那有衣服盖着点,别着凉。”   “不用不用,在你办公室里睡觉,让人看到不好。”   “最近很累?”   “恩,加班加点就差连轴转了,以前上班可没这么累过。”   “谭纵还真会压榨手下员工。”   “食君之禄,分君之忧嘛。”   “如果太辛苦,换个轻松点的工作。”   “我挺喜欢这个工作,再者是密斯王介绍的,我不能刚来就撂挑子走人,不合适。”   见她坚持,江离也没再说什么。   忙完手头上的事,已经是四点多,江离起身,“走吧,有什么想吃的吗?”   余安安跟在他身后往出走,江离见她没回答,转头看她。   见他看向自己,余安安调皮的眨眼:“谁请客啊?”   “你说呢?”   “我请?”   “也可以。”   “……”   江离笑笑,径直走了出去。   余安安跟在江离身后,下楼,又穿过整个公司,走出大门,所到之处,每一个人都恭敬的冲江离问好。   她看着他的背影,心想着,你丫真牛瓣,以前在她面前可怂了,她一瞪眼,他就怂。   地下停车场,江离G级AMG,车内宽敞豪华,余安安坐在副驾驶,系好安全带,江离驶出车子。   “你以前跟我坐出租车,总是高度不够。”   江离笑笑点点头。   车子行驶中,余安安的手机响了,她接起:“谭总。”   “谈的怎么样?”   余安安看向江离,后者正巧也在看着她,她努了努嘴,“还没谈完。”   “这么久?”   “江总这边有点忙。”   “江总,不是万总监万衡负责吗?”   “这个,我不清楚。”   “如果是江总,你说话谨慎一些,别说错话了。”   “我会注意的。”   “有消息打电话给我,无论几点。”   “好,那谭总再见。”   挂断电话,余安安想着要跟江离说这事,还没等她开口,江离就来了句:“谭纵挺看重你的?”   “还好吧,谭总的理念有钱大家一起赚,给所有人机会,团队也年轻化,很有朝气,氛围挺轻松。”   “那还这么累。”   “最近都在搞企划案,我这些天,写了五个企划案,每天都要查资料。”   余安安的吐槽,让江离觉得,她对他有些懒懒的撒娇感,这种感觉,还真挺好的。   “现在整个公司都在加班,我是新人,要多学习,不能给密斯王掉链子。”   她说完,看向江离,发现,他微微勾着嘴角,看起来心情还挺好。   她累的要死,他却心情好,什么人呢。   晚餐吃的料理,她以前很少吃这个。   吃饭的时候,她问他:“合作案的事,你怎么看?”   “吃饭不谈公事。”   “我得交差,谭总很在意,他送我来的路上,一直交待我该怎么说,我不能一点消息都不反馈吧。”   “我和你,是私人关系,与工作无关。”   “江总,您能不能别跟我摆大boss架式。”   “余小姐。”   余安安嘴角一抽,他又来这套。   她咬牙,嚼着鱼籽酱,把它当江离嚼着算了,不过就是一粒粒的,咬不碎。   吃过晚饭,已经七点钟,江离开车,送她回家。   在车上,余安安问他:“江总,咱能谈谈合作的事吗,我得交差。”   “明天让万衡给谭纵回复。”江离淡淡道。   “当我没说。”   余安安心气不顺,江离这样,挺过分的。   一路上,她也不说话,车子到达小区门口时,停下。   余安安开门下车,江离也跟了下来。   “干嘛,还要送我进去啊,放心,这儿安全着呢。”她说着往里走。   突然,转身回来,余安安165,对于187的江离,她只能仰着脑袋,“什么乔乔,薇薇,俪俪,她们好看,还是我好看。”   江离见她那副刁钻的模样,突然笑了出来。   余安安愤恨,伸手抓住他领带,猛的一拉,江离身子不稳,前倾向她,她咬牙道:“笑什么笑,问你话呢。”   距离突然拉近,连气息都交织在一起,他能清晰看到她睫毛的颤动,嘟着的小嘴,喷火的眸子,起伏的胸口,他呼吸一滞,“你,你好看。”   余安安抿着唇,渐渐漾起笑,最后得意地摩挲他的领带,抚平皱褶。柔软的掌心,拍了拍他的胸口,软软滑滑的小舌舔上微干的微唇,冲他调皮的眨眼:“好,很好,小哥哥有眼光。” 第54章   余安安好心情的哼着歌,回到家。   南絮听到开门声,从健身室出来:“心情不错嘛。”   “还好还好。”余安安换上托鞋,“牛牛有没有不听话。”   “挺乖的,估计是怕晚上吃狗肉火锅。你吃了没?”   “吃了,和江离一起吃的饭。”   南絮拿着杯子走到饮水机旁边,听到她的话,回头挑了挑眉:“哟,连着两天约会。”   “不算约会,我公司不是谈拓展训练项目吗,我去他们公司谈,就一起吃的饭。”   “成了没,江离怎么也会卖你面子。”   “天晓得,他根本不跟我谈,我到他办公室,他就忙,吃饭的时候谈,他说吃饭时间不谈公事,回来车上谈,他说让负责人谈。”   余安安直接瘫在沙发上,“江离不是小风,我猜不到他想什么。”   南絮接了两杯水,递给余安安一杯,“江离是小风,也不是小风,你不用想那么多,不管怎么说,他们是同一个人,只不过,一个深奥,一个简单,琢磨不透是因为你们在一起时间短,长了就能了解。”   “以前我在津宁,一个月他能去一次就是好的,我来宁海,连着两天碰面,南絮,我觉得我来对的。”   “有进展?”   “也不能说是进展,只不过多接触一下,他这人,其实还挺好玩的,用我逗小风的招对付他,一样有效果。”   南絮举着水杯:“来,提前庆祝一下。”   余安安拿起杯子,与她撞了下杯,“是得庆祝一下,对了,我得给老总回复,他还等着呢。”   余安安给谭纵打了电话,电话接通,那边就问:“怎么样?”   “抱歉谭总,江总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他说明天万总监跟你联系。”   “好,能有消息就行。”   “谭总,您不会失望吧。”   “不至于,有消息就行,不用干耗着,你也早点休息,这段时间辛苦了。”   “不辛苦,都是工作嘛。”   “我明早去公司,到你家接你吧。”   余安安一听,急忙拒绝,偶尔搭个车就算了,早上来接,她哪那么大谱,“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坐地铁过去。”   “拐个弯的事儿,顺路。”   “那好吧,谢谢谭总。”他坚持,她再拒绝就太虚伪了,有专车,爽着呢。   挂了电话,南絮八卦道:“你们老板,是不是对你有点太上心了。”   “他喜欢听我讲故事,领安山的故事,每次都问细节,搞得我也很头痛,不想讲,又不能不说。”因为每次搭谭纵车,聊的基本都是领安山的事,或是对野外生存的见解。   “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次日,接到谭纵电话,余安安下楼,走到门口,时间刚巧,看到谭纵的车子缓缓停下。   上了车,路上闲聊,无非就是问江离都说了什么,怎么说了,对拓展和野外生存,有没有什么想法。   余安安随意扯了个谎,说江总很忙,抽时间聊几句,问了一些细节,然后就没然后了。   江离说,今天让万总监与谭纵联系,她从上午,等到中午,再到下午,谭纵这边一直没收到消息。   她给江离发了个微信:江总,你昨天说的,今天让万总监跟谭总联系,成与不成,给个痛快话呗。   江离过了半个小时才回信息:忙忘了。   余安安:你……   离江回了她一个微笑的表情,余安安看到后,回了他一个撇嘴的表情。   十分钟后,就听到外面欢呼,余安安与周俪俪面面相觑,同时起身跑了出去。   “开门红,开年第一单,就拿下寰宇,谭总,我们得庆祝。”   谭纵十分高兴,拍了拍手:“大家听好,这单合同签下,我就请客,万景轩。”   余安安也很开心,她开心的不是谭纵拿下这单,也不是要吃大餐,而是开心于,江离,给她面子。   她在心里邀这个功不为过,昨天去寰宇,明显是江离和她私下碰面,项目也没谈,今天就直接敲定,已经做的很明显了。   余安安转身往回走,谭纵看到她,急忙叫住她:“安安,你过来。”   被点名,余安安向谭纵走去。   “寰宇刚才来电话,决定跟我们合作,你表现不错,记头功。”   “功劳不敢抢,是大家的,不过要论功,我肯定有一份。”   “那是必然,有活干活,没活的,可以撤了。”   余安安挺喜欢谭纵的行事作风,永远意气风发,做事认真,私下又很开朗健谈,这样的老板,不多。   再看看江离,不苟言笑,一脸严肃,要不是因为他是小风,她能被他那张冷漠的脸,击退出十里开外。   牟阳听到消息,直接跑到江离办公室,“我的离,你真的把拓展项目给了余安安啊。”   江离靠着椅背,捧着手里的文件正在阅览,“怎么,你有意见。”   “不不,我哪有什么意见,就是好奇,你难得徇私,不容易啊,怎么着,开窍了?”   “我们并非是前合作公司不可,纵远有他的优势,不过有一点你说的对,这事之前我从不过问,这次确实是因为余安安。”   “啧啧,没见你把徇私说的这么义正言辞。”   “有问题?”   牟阳摇头:“听说昨天余安安来公司,在你办公室坐了两个小时,然后你们一起走的,这事儿全公司上下都在议论。”   江离淡淡道:“议论什么,我办公室第一次来女人?”   “话虽如此,但有点反常,大家当然议论,你可是咱公司顶级流量,走哪都自带闪光灯的。”   江离冷笑了下,没理旁边人的八卦,目光落于文字上。   余安安今天也早早下班,坐地铁时,给江离发了个信息:谢谢你啊。   江离听到手机响,一时没回应,末了,突然想到什么,伸出长臂拿过手机,看信息。   他回:小事,你到公司第一单,支持你。   余安安心里美滋滋,嘴角上扬,眉眼弯弯:还是要感谢,万分感谢。   信息回来,她一看,江离居然问她,要怎么谢?   她想了想:你想要怎么谢?   江离:需要你自己想。   余安安忍不住的好心情,笑出了声,飞速输入几个字。   江离认为,她会说请他吃饭之类的感谢,结果当他看到信息时,硬朗的唇角,不自觉蕴起一抹笑。   她回的是:奖励你,一个大么么。   ***   周一,谭纵和李经理去寰宇,签定了合同。   余安安一边准备新的企划案,一边跟大家一起准备周末的拓展训练。   寰宇是纵远签定过最大的企业,而这次报上来,只有不到一半的员工,但这数字,已经很惊人,两百。   大家一时手忙脚乱,谭纵坐阵,让大家别慌乱。   大会商讨方案,如何分布参与人群,由谁来负责哪一个项目,整个会议,持续了四个小时,余安安也有参与,会议结束时,她腰都酸了。   白天在公司忙,晚上回去还要续写领安山的稿子,这几天忙起来,跟江离也没怎么联系。   偶尔一个微信,聊上几句,然后各忙各的。   转眼周末,余安安周五晚,便与公司同事,集体赶往郊区拓展训练基地。   余安安此前在官网有看过基地图片和介绍,但当她看到基地实景,还是不免惊讶出来,近千平米的场地,高空行走,逃生墙,荆棘取水,动力圈,拔山涉水等。   豪华餐厅,休息室,住宿条件三星标准。   余安安当晚便住在这儿,晚餐在餐厅大家一起吃饭,谭纵穿着纵远统一发放的迷彩服,又帅又精干地站在前面讲话,强调注意事项。   余安安也有一套迷彩服,号码是她的,吃过饭,回去试了试衣服,她军训时穿过迷彩服,但此时感觉很不同,首先这是工作,再者,江离穿迷彩服,是不是man到爆。   最近睡眠时间比较晚,今天不到十点上床,却没什么睡意。   远离市区的东郊,夜晚有些凉意,她裹紧被子,翻着手机,小风的每一张相片,她都保留着。   随便点开个视频,一边看一边笑。   看了几个,末了,发给江离一个。   在津宁时,他在医院醒来,她给他看视频,她看得出,他的震惊与抗拒。   当时很伤心,现在想想,也不怪他。   江离和小风反差太大,江离的性子,看到自己曾经这样蠢过,没摔手机就是好的。   后来她就没再给他看过,没必要强迫他接受难以接受的事物。   江离此时正开着车回家,回到家,才打开手机,看到视频时,再沉稳冷静的性子,也很难接受小风比二哈还二B的蠢相。   不过,相比于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视频,此时已经有所准备。   看到视频里的人,正撒娇卖萌的冲着手机后面的人,要抱抱,要亲亲,他虽然内心是拒绝的,但,没有第一次那样反感,甚至心底生出,觉得这样的小风,单纯又幸福。   次日一早,余安安早早爬起来,洗漱过后,穿上衣服,下楼。   她起的早,但下楼才发现,大家起得都早。   吃过早餐,便开始集合队伍。   余安安站在教练身后,放眼望去,一水丛林迷彩作训服,虽然只是工作,但却肃然起敬。   她钦佩军人,敬仰军人,无论哪一个兵种,都在为了保护人民而站在第一线。   莫叔,莫辰,江离,南絮,他们都是她敬佩与喜欢的人。   主教练是退伍军人,要求极高,虽然是训练,但每一项,他都当做真正作训。   余安安负责匍匐前进过铁丝网,她站在外围,看着每个人脸上的汗水与灰土,但她也好不到哪去,天气热下来,身上全是汗。   中午休息,下午继续,她除了吃饭时坐着,其它时间不是站着,就是跑。   累得她双腿发软,谭纵过来:“第一次参与拓展就这么高强度,撑得住吗?”   “可以。”   “我看你走路都没力气了。”   “我可能是最近睡眠不足,没关系,能坚持。”   “实在累了就歇会,找个人来换你。”   谭纵手机响了,他的话也传到她耳朵里,她居然听到,江总来了。   刚刚还有气无力的硬抗着,一听江离来了,立马精神倍儿爽,好些天没看到他了。   谭纵快速朝大门方向跑过去,余安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见到江离那辆又豪又酷G级AMG。   目光盯着那个车的方向,在广场附近,车子停下,然后就见一个高大的身影下来,距离有点远,感觉江离今天穿的,浅色系,休闲装。   具体什么款式,看不太清。   这边有人叫她,她急忙收回目光,跑回自己的项目旁边帮忙。   直到晚上六点,一声哨响,结束一天的战斗。   参加拓展训练的寰宇员工,听到哨声,直接趴在地上不动了,累得已经爬不起来。   然后哨声再起,这是集合哨,余安安说:“大家坚持一下,集合之后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天呐,还有一天,boss要弄死我们。”   旁边有人跟着哀怨:“以前可没这么能折腾,我膝盖都破了。”   另一个附和:“就沙坑匍匐过铁丝网这个,我只在电视里看过,参加过这么多次拓展,第一次这么狠。”   余安安也累得不行,但也玩笑道:“你们大boss来了,都快打起精神来。”   “什么,boss来了?”   “我刚才听到谭总打电话,说江总来了。”   这些人一听大boss来了,急忙爬出沙坑,也不累了,腿也不疼了,直接向集合点跑去。   余安安跟在身后小跑着,她看得出来,寰宇上下,不管男女,对他是又惧又爱。   集体之后,主教练讲完话,让大家喊口号,哪个队伍口号最响,可以解散去吃饭。而最后一名的团队,需要去餐厅帮忙端盘子,之后才能吃饭。   余安安咂舌,都特么的累成狗,还要端盘子,惨无人道。 第55章   忙碌一整天,终于松了一口气。   偌大的餐厅里,一眼望去,一水的迷彩服,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余安安往里走,目光四处搜索,全都是迷彩服,江离没在这儿。   没在餐厅,去哪儿了?   由于人多,公司同事五十几人,只有三个桌子,大家挤在一起吃饭。   人挤人,人挨人,抬胳膊夹菜都得错开身子。   吃饭时,大家都在说今天的进展,讲些好玩的事,过了会儿,听到身后响动,这边齐唰唰看过去,是江离和谭纵及公司高管,从外面进来。   门口有些人已经站起来,就见江离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坐下继续吃饭。   一众人往里边走,位置越来越近,然后在中间一排,转向另一边。   余安安听旁边人倒吸一口气,压抑的惊呼道:“这是寰宇的江总,这也太帅了吧,身材跟模特似的,天生衣架子,太带范儿了。”   江离穿着蓝色牛仔裤,白T,外搭一件黑色外套,确实很帅,比他整天一身黑装时尚多了,不过穿西装也一样帅,精英范儿,今天这身就是潮范儿。   余安安咬着筷子,想着他曾经是她的,就嘿嘿傻笑。   小风怎么都帅,不穿衣服,更帅。   结实的臂膀,胸肌轮廓,八块腹肌,两条笔直大长腿,啧啧,每每搞得她心痒痒。   突然感觉自己脸颊一热,居然想歪歪了,急忙低下脑袋,吃饭吃饭。   大家还在议论,突然有人问到她,“安安,上次你去谈合作,是跟江总谈的吗?”   被点名,余安安点了点头:“恩。”   “那么近距离接触,他是不是超帅?”   女人们八卦起来,都跟恶狼似的,余安安非常诚恳,认真的点头,吐出一个字:“帅。”   “你们只谈工作吗,有没有什么八卦分享一下?”   “八卦倒没有,他秘书很漂亮。”   众人嘁了一声,哈哈一笑,“老板跟漂亮女秘书,那些不得不说的事儿。”   余安安怎么给自己刨了个坑,嘴角抽搐了下,埋头吃饭。   晚餐结束,她回到房间,冲了个热水澡,洗去一身的泥土灰尘和疲惫。   穿着自己的睡衣,直接倒在床上,脑袋空放,可是还是觉得,好累,好累,好累啊……   时间越来越晚,也不知道江离在干嘛,在床上翻来覆去,拿过手机,开了又关,关了又开,不知道要干什么。   有种期许,很强烈,但也不想太过期待,怕失望。   踢开被子坐起来,小手揉着酸疼的大腿,电视开着,调了一遍台,又关掉。   叹息一声,好无聊。   这时,手机响了下,余安安眸光放亮,急忙拿起手机,打开微信,是二砂。   问她在干嘛,最近怎么样,跟江离进展如何。   她回信息:今天拓展训练,累到怀疑人生。   二砂:江离呢?   余安安:他也来了,没碰面。   二砂:有进展没?   余安安:没。   二砂发了个狗头的图片,余安安回了一个勒死狗的表情。   二砂一时没回,她刚要扔下手机,信息又响了,拿过一看。   江离:睡了吗?   她抱着手机,美啊美啊美,心里腹诽,还知道给我发信息,哼哼。   余安安:没睡呢。   江离:今天累吗?   余安安:累到怀疑人生。   江离:早点休息。   余安安:我看到你来了。   江离:我没看到你。   余安安:那是你没注意我。   江离:几百人,穿的都一样,戴着帽子。   好吧,合情合理,两百多人,是难发现她。   余安安:你怎么来了?   江离:过来看看。   余安安一时不知道该回什么,离的这么近,挺想看看他的。   大概过了几十秒钟,两条信息同时发送在聊天屏幕上。   江离发的是:你自己住?   余安安发的是:你住几楼。   好像,有那么点心意相通,余安安回:我自己住。   江离:四楼。   信息又停滞了,好像,在等对方。   余安安一狠心,发了过去:216。   信息没回来,余安安挺忐忑的,她是不是太主动了,这么晚了还约男人来房间,可是,她不主动,指望江离,她得等到地老天荒。   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反正她的目的很明确,他也明白,她来宁海,就是为了他。   至于他是否对自己有感觉,现阶段不是她考虑的事儿。   过了几分钟,她还沉浸在,他为什么没回信息,或是,他会不会来时,敲门声响了。   余安安眼睛一亮,原来垮着的小脸,瞬间上扬。   直接跳下床,跑到门口开门。   江离还是刚才那身着装,低着头,见她到时,淡漠的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   余安安咬着唇瓣,错开一点距离。   江离走进来,她探出脑袋看了看,整个长廊,空无一人。   这个时候,不是睡着了,就是累得瘫在床上,谁还会在走廊走动。   江离走进来,在电视旁边站着。   余安安过来,站在他对面不远处。   两人相视一眼,余安安抿了抿唇,笑了出来。   江离也笑了,这一抹温暖的笑,好看,养眼,又暖心,钻进她心底,扫清一整天带来的酸痛和疲惫。   单人间,屋子很小,十几平米,一张床占据大半个空间,电视下面是个长条书桌,椅子上放了一堆她的衣物。   余安安就指了指床边:“坐吧。”   江离在床边坐下,余安安在旁边坐下。   两人就这样干坐着,一时无话。   有时微信里能调戏他几句,但面对面,她也有些不好意思。   目光看向别处,又扫到他处,最后两人目光相撞,余安安抓了抓头发,“你来考察工作吗?”   “恩。”他淡淡恩了一声,其实也不算是考察工作,他没这个必要,牟阳说他就是徇私,他确实徇私。   余安安听他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闷闷地垂着脑袋,拨弄头发:“晚饭吃了吗?”   “吃了。”   她问,他答。   她不说话,他也沉默。   余安安觉得江离够够的,她怎么就沉不住气。   “手受伤了?”江离转向她时,看到她手背上的淤青。   她抬起手,看着手背上的淤青和破皮,“撞的,没事。”   “擦破了,有消毒吗?”   “不用费事,我有创口贴,没贴。”   “贴一个。”   “小伤,不至于。”   江离站了起来:“放哪了。”   见他还挺执意,就指了指包包旁边:“那个袋子里有。”   江离过去,弯腰找到一个粉色的小口袋,里面装了一些护肤品,创口贴在最下面,翻出来,拿了一个。   坐回床边,“手伸过来。”   她抬起胳膊,手递到他面前。   江离撕开外包装,摘下两片塑料皮,手指勾住她的手心,姆指按在她的手背上。   余安安下意识抽回手,“嘶,你手劲真大。”   他不小心按到淤青的地方,江离说,“我轻点。”   她努嘴:“你手劲大的吓人,之前有一次,我让你夺我手里的刀,你捏我手腕,当时感觉手腕要废了。”   “为什么夺你刀?”他给她把创口贴贴上。   他的手很暖,掌心厚实,指尖和手掌有意无意触碰到她的手,就像小风当初拉着她的手一样,但跟小风的感觉不同的是,她居然,感觉到自己不同寻常的心跳。   以前小风拉她手,她也没这种心跳加速的感觉。   急忙抽回来,自己摩挲几下被他触碰的地方,热热的,麻麻的,痒痒的。   “你在津宁遇到过三次袭击,前两次都逃过去,最后一次,就是你醒来那次,是因为我,你才受伤严重,为了保护我。”   她说着,刚刚的心跳平复下来,取而代之,是一抹悲伤。   “抱歉,真的抱歉,都怪我,要不是我,你不会受那么严重的伤。我抱着你,你浑身是血,怎么叫你,你都不应……”   江离感受到她的悲伤,抬手,拍了拍她的肩:“我不是好好的吗。”   “是啊,把我忘了。”她哼了一声。   江离心底一顿,脸上也出现一抹凝重。   余安安抬头,看着他的脸,突然觉得很气,猛的抬手,直接推向他。   江离被突如其来这么一下,身子向后仰去。   余安安转身,直接按住他的胸口,用力一压,江离倒在床上。   余安安跨坐在他身上,俯身压制过来,她满脸愤怒:“你那脑子想什么,居然敢把我忘了,你忘了你是怎么说的,你说过要一辈子对我好,你丫都失忆,天天蹭我饭吃,蹭我家住,我都喜欢你了,可你呢,说忘就忘。”   “对不起。”   “对不起就完了,你想啊,你失忆那么久都恢复了,为什么想不起来我,我在你脑子里,就这么不值得被记住吗。”指尖用力掐着他的肩膀,恨不得掏出他的心,掏出他的记忆。   “我一直在想。”他很用力在想,甚至在失眠的无数个夜晚,他都在想,拼命的想,想到头痛欲裂,却一无所获。   对于失去记忆的这种无力感,甚至,有些焦躁。   他看过医生,医生也束手无策,如果没有余安安,他并不是很在意这短短的半年记忆,但因为有她,他想忆起属于小风的她时光。   余安安吼完,才发觉,女上男下这姿势,也,忒暧昧了。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何止是暧昧……   江离见她不再说话,再看她这姿势,而他的手,正握住她的细腰。   余安安频频眨着眸子,目光交织,有错愕,有暧昧,还有一丝,耐人寻味的气息 。   她抿着唇,突然,小脑袋,一点点,一点点地凑近他。   江离没闪躲,反而,他感觉到自己,心,突然,呯呯跳。   她越靠越近,嗅到属于他的气息,他的呼吸温热,暖暖,是她所熟悉的。   而她,好像感觉到他在克制,对,就是克制。   吞了口唾沫,目光盯着他的薄唇,着魔似的一点点压低,靠近,近的距离,只差零点几公分。   只要轻轻转头,两片唇瓣就能够碰到,这时,余安安猛的抬头,哈哈大笑起来。   “小样,吓死你。”   她从他身上翻下去,坐在旁边。   江离屏息,他压抑着粗喘的气息,慢慢坐了起来。   余安安小手握成拳,平缓自己的心跳,刚才,她真想亲他,很想很想。   见他坐起来,她看向他,噗哧一声,又大笑出来。   “哈哈,你,哈哈,你居然,耳朵都红了。”   她伸手要去碰,江离偏过头,躲开。   小风也容易害羞,虽然那场感情里,他是主动的,但极其容易害羞,每次都羞得满脸通红。   原来,江离也会害羞,而且害羞起来,跟小风一样也会双耳通红。   江离猛的站起来,“累一天了,早些休息,我回去了。”   他说完,逃一般地大步走向门口,拉开门,身影便消失在门口。   看着渐渐阖实的门板,余安安扑倒在床上,笑得肩膀一抽一抽的。   “害羞,好可爱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56章   一夜好梦的余安安,却不知道另一个房间里,有一个彻夜未眠的男人。   次日起床,到餐厅,目光搜索没看到江离。昨晚历历在目,忍不住的好心情。   吃完早餐出来,准备集合,目光往住宿大楼门口瞟过去,正看到江离往出走,余安安想都没想,拔腿跑过去。   江离看到余安安过来,下意识想要躲,可是余安安跑近些,叫住他。   “喂,要走了吗?”余安安小跑过来,微喘着问他。   江离点点头,恢复那副冰山面孔。   “不吃早餐?”她眼底晶亮,似星辰一般耀眼。   江离错开目光,“不吃了。”   余安安见他冷冰冰的,但架不住她心情好啊,歪着脑袋眉眼尽是笑意:“欸,干嘛冷冰冰的,昨儿还好好的。”   江离心里一窘,但面上依旧平风无波:“回公司还有事,你自己注意些,别受伤。”   “好吧,路上开车小心。”   “再见。”   江离上了车,余安安跑回集合点。   一上午的拓展训练,昨天已经累得双腿发软,今天每个人都拖着两条灌铅的腿,根本使不上力气。   中午吃饭的时候,曾笑微问她:“你跟江总说什么?”   “没说什么。”   “你们熟吗?”   “不熟。”确实不熟,她对江离,了解甚少。   “那我看到你跑去跟他说话。”   这时,旁边有人过来插话,“我昨晚看到江总去你房间了。”   余安安听闻,一口米饭差点没把自己噎死,转头捂着嘴猛咳。   “什么,江总晚上去安安房间?”   她急忙转头,伸手去捂旁边的曾笑微的嘴,“小点声。”   “安安,什么情况。”   “没什么情况。”她还在咳。   “安安,你不会为了公司,牺牲自己了吧。”   她急忙摇头:“说什么呢,江总就跟问我野外生存的事。”   虽然声音不大,但整桌的人还是听得清,目光都看向她,一副吃瓜状。   余安安蹙眉,昨晚走廊没看到人,怎么还有人看见江离进她房间。   “就是聊聊野外生存,没别的。我可没那么大无私的奉献精神,虽然江总长得帅。”   周俪俪冷声开口:“大家别乱说话,坏了安安名声。”   余安安第一次觉得周俪俪嘴上挺积德,然而下一句话,她就打脸了。   周俪俪又说:“江总怎么可能看上安安,江总身边漂亮女人多了。”   余安安微微转头,心里疯狂diss这个妖艳货,但面上却笑着:“不要说我,就俪俪这样的,江总都没放在眼里。”   桌上人听风,面面相觑,得,俩人这是要结梁子啊。   直到午餐结束,十几个人,未置一言。   余安安看得出周俪俪自诩清高,认为美貌与才能都胜他人一筹,想打江离主意,可惜那次,江离整晚都没跟她说过一句话。   心里冷哼,是不是昨晚偷偷敲江离房间门去了。   下午四点,两天的训练终于落下帷幕,每个人脸上带着胜利的喜悦,和浓重的疲惫。   集合后,根据每组的成绩,评选最佳的组队,获得奖章。   纵远小型会议,谭纵说此次参与拓展的工作人员,次日可以放一天假,好好休息。   余安安收拾东西,坐上公司的车,大家出发,回市区。   车子在公司大院内停下,大家自行解散,道别。   余安安回到办公室,去拿她的笔记本电脑,明天休息,可以写领山安的稿子。   从办公室出来,迎面碰上谭纵,他问:“回家?”   余安安点点头。   “走吧,我也回家,带你一程。”   搭车,她也不客气,反正这车,坐了一次又一次,省时省力还舒服。   上了车,就闲聊起来。   先聊了这次拓展心得,然后还关心她一下,是不是很累。   后来,就聊到寰宇:“你跟江总熟吗?”   这话以前不是问过吗,怎么又问:“不熟。”   谭纵脸上的笑有些尴尬,欲言双止。   “是不是听人说什么了,江总就是找我聊聊领安山的事,可能是有兴趣,跟你一样,想听我讲故事。”   这样一讲,也就合情合理。   谭纵点头,脑中转了转,“既然他对野外生存感兴奋,你要是能说上话,问问他有没有兴趣,五月份,去暨山。”   余安安猜到谭纵会这样说,因为他满脑子里,都是项目,项目,项目。   “暨山,荒无人烟的地方。”   “野外生存就得找这种地方,难道去旅游景区,到处是人。”   余安安笑笑:“江总跟我只聊了领安山,不知道有没有兴趣,谭总,你可以让李经理问问,或是你自己事先沟通一下,我跟江总也说不上话。”   “行,我找机会跟他聊聊,如果他愿意谈,我带上你去谈。”   “谢谢谭总提拔和信任。”   “说真的,对于拓展项目能拿下寰宇,我一点把握也没有,我给你记头功,奖金不会少你的。”   “谢谢谭总。”   “有什么需要跟我说,密斯王前几天还打电话给我,问你的情况,我可全是夸你的话。”   “等我回津宁,要请密斯王吃大餐,谢谢她帮我介绍这么好的工作。”   余安安回到家,洗澡,洗衣服,然后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直到天黑,南絮回来,打开她的门,她才醒来。   两人吃完饭,她回房间写领安山的稿子。   江离加班回到家,家人都睡了,他泡了个澡,穿着睡衣出来,脑子里不自觉浮现昨晚那一幕。   他有感觉,他甚至,有些期待。   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掌心,触碰她腰间时的火热,还有她的气息,他不熟悉,但身体,却很想接纳。   这种感觉很奇妙,他是个正常男人,只是以前都沉浸在工作中,没有什么太多生理反映,只是当余安安出现,他又莫名的想要靠近。   半夜醒来,是被噩梦惊醒,满头大汗,头痛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他咬牙撑着,可是痛感越来越强烈,像只根刺,又像无数重力狠砸。   忍着头痛下床,从抽屉里翻出余安安给他的药瓶,倒出两粒。   杯子里没有水,走出来去接水,药还没吃,就听到另一侧的门开了。   “小离,又头痛了。”江母睡眠也浅,听到声音就出来看看。   “妈,我没什么事。”他说着,急忙把药扔到嘴里,半杯水,把药顺下去。   江亲走过来,借着月光与小区的景观光线,心疼道:“这么多汗,是不是疼的厉害。”   “我吃了药,一会就好了。”   江母拉着他到沙发上坐下,抽出纸巾替他拭汗,江离接过来,自己擦了擦,可是头痛欲裂,汗不停往出涌。   他紧咬着牙,身子重重靠在沙发上。   江母见他疼成这样,急忙冲楼下喊到:“老刘,开车去医院。”   江离一把抓住母亲的手:“妈,别喊了,我去医院看过,没辙,吃了药,一会就能缓过来。”   江母的喊声,很快,房间里的人都出来,楼上楼下,包括楼上的江小源。   她跑下来,见哥哥坐在沙发上,满脸痛苦:“哥,哥,你怎么了。”   江离忍着头痛,开口:“就是头痛,一会就好。”   “怎么头痛了,是不是最近休息不好,太累了。”江小源急得团团转,“妈,我哥以前也头痛吗?”   “自从回来后,总会头痛,我发现过两次,这孩子,就自己挺着也不跟我们说。”   江离看到司机老刘从楼下上来,摆了摆手:“刘叔,你去休息吧,我这边没事,不用出去。”   他起身,江小源扶着他:“哥,你要干什么,去医院看看吧,看你疼得衣服都湿透了。”   “不用,药效一会就能上来。”   江小源扶着江离回到房间,江母也跟了过来。   江离倒在床上:“把你们吵醒了,都回去吧。”   “妈,我哥怎么回事。”   “头痛,从津宁回来就有这头痛的毛病。”江母坐下,拉着江离的手,“小离,妈知道你总是想失去那段记忆,可是想不起来就别这样折腾自己,妈心疼。”   江离点点头,根本没力气回话。   “妈知道,你不想负了安安那姑娘,可是你就是把自己折腾死,也不见得能想起来,妈真的不忍心看你受罪。”   江小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哥,你都疼成这样了,我想安安姐姐会理解你的,你别折腾自己。”   半个小时左右,江离才沉沉睡去。   余安安这一觉睡的舒爽,连梦都没做,睡到自然醒,起来神清气爽,唯独就是有些高强度运动过后,身体上的酸痛。   起床活动四肢,洗漱过后,跟牛牛玩会儿。   白天写写稿子,瘫在沙发上看电视,完全不知道,昨晚被头痛折腾一晚,此时满是疲惫的江离,还在公司压榨自己。   ***   连续几天,余安安没再给江离发过信息,而江离,也没打电话给她。   她正常上班,江离出了趟差,回来,四天后。   江离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有时会盯着手机怔怔出神,牟阳发现他几次这种情况。   调侃他,是不是恋爱综合症。   他没恋爱,也没恋爱过,不懂。   周四傍晚,余安安收到江离的信息:下班没?   余安安正坐在谭纵车上回家,她小心一点歪着手机,怕谭纵看到她跟江离发微信:正在往家走。   江离:晚上一起吃饭。   余安安心下一喜,他居然约自己,太阳打西边出来:好啊。   江离:你在哪,我去接你。   余安安看着路段:我正在回家的方向,也不知道这是哪儿。   江离:那小区门口见。   余安安回:好。   江离很少从公司出来这么早,今天出来的早,开着车,就往这边走,其实不顺路,但想去哪,哪都是顺路。   十几分钟,车子在小区门口不远处停下。   五分钟后,看到一辆牧马人停在门口,余安安从车上下来。   江离蹙眉,这不是谭纵的车吗,余安安正笑着跟车里的人挥手,江离眸光暗了暗,拿出手机拨了出去。   余安安听到手机响,拿出来看是江离,冲谭纵笑笑,转身接电话。   “我到了。”   江离说:“我看到了。”   余安安转头看去,看到他的车,她说:“等谭总走的。”   江离薄唇微抿:“你怕他看到你跟我见面?”   “不想让他知道。”   江离漆黑的眸子,目送着谭纵的车子驶离,冷冷开口:“可以过来了吧。”   余安安就等谭纵的车子离开,然后小跑过来,“我来了我来了。”   上了车,两人同时挂断电话,余安安冲他扬着笑脸,“今天怎么想起来找我吃饭,我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江离没开口,启动车子,驶了出去。   余安安看他冷着脸,努了努嘴,“你要请我吃饭,能不能给个笑脸。”   江离目视前方,压根没理她。   余安安咂舌,前倾着身子,凑上前,歪着脑袋看他:“脸色难看,是不是最近睡眠不好,又头痛了。”   “刚出差回来,有点累。”   “那我们就随便吃点东西,你回去早点休息。”原来是出差了,怪不得几天没个消息,她也忙,但也想看看他能不能主动打电话给她。   江离挑的西餐厅,两人相对而坐,一时无言。   余安安发现,江离好像很不高兴,但问了他说是累,但这哪是累,明明就是不高兴。   江离腰板笔直,双手搭在桌子上,目光微垂,不看她,也不看别处。   她在心里嘀咕,估计是谁惹了这位大boss,生气还找她干什么,摆脸子,她才不稀得看。   牛排上来的时候,江离切着牛排,一块一块,切得很均匀细致,她想起以前两人吃牛排的时候,小风总是把牛排喂给她吃。   她切了一小块,送到他面前。   江离微怔,目光直视着她。   余安安扬了扬下巴:“给你吃。”   “我自己来。”他低下头,切牛排,但也不见往嘴里送一粒。   余安安的手停在半空,被拒了,“我们以前吃牛排,都是你切给我,看你心情不好,我就切给你吃,快点,吃完心情就好了。”   “我没有心情不好。”   “骗谁,你那脸,冷得跟北极的冰似的,快点,这么多人看着,我这举着多尴尬。”   江离微微抬头,想要张嘴,又觉得这样太幼稚,末了,伸手接过她的叉子,把牛排放到嘴里。   余安安托腮看他:“你不会,是因为那天的事,生我气了吧。”   那天就是小调戏他一下,不至于这么大仇,记这么多天吧。她也不是有意的,可是,当时真想亲。   江离摇摇头:“忘了。”   余安安:“……”   忘了,是说给她听,他可记得清清,甚至,在此刻,都能清晰的记得和感觉到,她的气息。   虽然温温柔柔清清浅浅,却似团火。   吃完饭,江离送她回去。   车子在门口停下,余安安解开安全带:“别总冷个脸,你笑起来更好看。”   “男人要那么好看有什么用。”   “好吧,你高兴就成。”   这么敷衍,江离在她手去开门的时候,说了句:“谭纵天天送你回来?”   “差不多吧,只要他在公司,下班一般都送我,我俩顺路。”   “你公司位置在哪?”   “向阳区翰林路。”   “是挺远。”   “可不,早上六点就要起床。搭他车省点时间,白坐车我不坐,傻不傻。”   “搭个车就把你聪明了。”   “不怼我你不舒服吗,搭车省时省力,哦,对了,谭总是个野外生存迷。”余安安完全没注意到,江离的今天,很奇怪。   “你上次给我讲到木屋,接着讲讲。”   余安安摇头:“不讲。”   江离瞳孔微收,以前总讲给他听,为什么现在就不讲了。   “我一讲故事你就睡觉。” 第57章   江离喜欢听余安安讲故事,声音软软柔柔的,那种带着轻哄般的语调,让他仿佛置身其中,好像能感受到,她与小风同共经历,同共抵抗,同共进退,一幕幕生动的刻画在眼前。   余安安不讲,要回家。   这时,后面有喇叭声响起,他们的车也没挡门口,按什么喇叭,余安安探出头看去,南絮冲她扬了扬下巴:“让江离上去坐坐。”   江离从倒车镜看到后面车里的人,余安安转头问他:“要上去坐坐吗?”   “好。”   “……”出乎意料。   南絮把车子开到前面,跟门口岗位说了情况,江离车子驶过来,登记之后,跟着南絮的车,驶进小区。   几人进了电梯,南絮站在最右边,江离中间,余安安最左边,电梯上行,谁也没开口。   回到家,江离进门,就看到一个小家伙扑了过来,看到他时,小身子顿了顿,瞬间扑腾着小短腿,兴奋的冲他汪汪叫着。   南絮调侃着:“我回家可从没这待遇,碰到亲人,把你欢实的。”   江离看着牛牛在他面前,使劲仰着小脑袋,围着他转,看起来挺开心的。   他弯腰,大掌伸过去,牛牛把脑袋凑了上来,然后吐着舌头,讨好着。   余安安回房间,把电脑放好,拿出换洗衣服。   江离在沙发前坐着,她说:“你先坐会,我得冲个澡,下午跑外,一身的灰。”   江离点点头,跟牛牛一高一低,对视着。   余安安去洗澡,南絮拿了瓶水递给江离,在他对面坐下。   江离看向南絮,后者冲他挑了挑眉,目光瞟向浴室方向,“欸,有进展没?”   “什么进展?”   “感情啊,安安说你们见了几面,拓展训练也给她公司了,如果不是这层关系,你可不会徇私。”   “好像你很了解我。”   “我不了解你?”   江离笑笑,南絮了解他,确实比一般人多。   “最近忙吗?”   “还好,瞎鼓捣。”   两人坐了会儿,余安安冲澡,换上睡衣出来。   南絮去洗澡,出来后,两个人坐在客厅里,她说了句:“你们随意,我是不会出来的。”   余安安嘴角抽搐了下,南絮冲她使了个眼色,双手握拳,两个姆指勾了勾。   余安安脸颊一窘,低着脑袋擦着半干的头发,权当没瞧见。   过了会儿,江离说:“以前的视频,还有没有其它的,给我看看。”   “手机存不下,我都转到电脑里了。”   “那你发我邮箱。”他只看过四个视频,应该还有很多。   “不抗拒了,我可记得真真的,你第一次看视频,来了句,卧槽,这特么谁啊。”   他轻咳一声缓解尴尬:“需要一个缓冲的过程。”   余安安穿着睡裙,往下拽了拽,可还是露了白白的大腿,她从旁边拽过抱枕放到腿上,“虽然小风是失忆的你,但你们俩还是有很多共同点。”   “不熟时很冷漠,熟了心很热。”   江离保持沉默,但沉默也就是默认的状态。   “小风开始不说话,我逼着他说,后来看了心理医生,说是有些抑郁症,什么长时间不开口,失忆导致过度压抑,会有些暴躁啊之类的。”   “暴躁?”   “跟我倒没有,但我知道你忍着,有时想要去想一件事,想不起来时,情绪会有些波动。”   江离点点头,明白那种状态,因为偶尔,他也会出现这种情况。   “我们遇到木屋之后,遇到什么人了?”   知道他想听下去,余安安就继续给他讲。   “木屋很陈旧,至少几年内没有人住过的痕迹,眼见希望又失望,跟浇了一盆冷水似的,心拔凉。我们在那睡了一晚,又前行,你去找吃的,回来就带了两个农家人。”   深山老林,能出没的不是猎户,就是农家人,他大致猜到了。   “这地儿人烟罕见,通讯落后,连灯都没有,更别说电,那位好心的夫妇姓冯,冯叔冯婶就是朴实的农家人,开始对我们有些排斥,后来我把情况跟他们说了,他们把我们带回到他家里,在那住了一晚。”   余安安说着,就见江离从对面站了起来,然后走到她面前,在她旁边坐下。   她怔怔看他:“嘿,又过来。”   江离黑眸不解的看着她。   她摇了摇头:“没事。”   她继续说,“大叔家种草药,打猎,还给我们找了衣服穿。”   “冯叔不到一米七,你穿上他的衣服,又短又小。”   “你当时胳膊被狼咬伤,澡都是我给你洗的。”   虽然知道小风与安安之间的关系很亲密,但听她这样说,还是万分尴尬。   “别害羞,你被狼咬伤之后,昏迷不醒,全身都擦了个遍,不过你放心,姑奶奶当时对你野不拉几的没兴趣,完全是救生本意。”   “谢谢。”   “你被狼咬也是救我,当时那狼崽子冲我扑来,是你冲上来把他撞开,结果狼回头就是一口,咬上你手臂。”   她说着,转身面对着他,拉过他的胳膊,袖子有点紧,有些不耐烦的,直接扯他衣服。   江离也很配合,把外套脱掉,她解开他的衬衫袖扣,露出他被狼咬过的地方,清晰可见的齿痕,手臂上一道道的疤。   微凉的小手,在他手臂上轻轻摩挲着,划过他的伤处,划到咬痕处,轻轻柔柔的抚摸,仿佛回到领安山时,她心疼得几乎窒息。   江离见她突然变了脸,知道思绪沉浸在彼时里。   抬手,拍了拍她的肩:“没事,都好了。”   余安安眼眶一酸,猛的扑到他胸口,蜷缩的身子想要使劲挤进他怀里,双手环上他的腰,头靠在他胸口,闷闷道:“就抱一会,就一会,我真想小风,好想他,真的好想。”   江离的手掌,握成拳,又摊开,最后,慢慢落在她背上,轻拍她的背。   本来心底泛着酸楚感,当感受到他的温柔轻哄时,突然抿着唇偷笑出来,无比怀念的怀抱,她太想念,太贪婪这样的拥抱,她扔开碍事的抱枕,蜷着身子曲膝往他怀里靠。   曲膝的动作,睡裙从膝盖上滑落,露出修长的双腿,又嫩又白。   江离目光一暗,急忙从眼前的长腿上错开,落于他处,可是怀里的温暖,让他贪婪,从未有过的感觉,特别想要抱着她。   突然,余安安从他怀里退开,坐到一边,把睡裙往下拽了拽,“刚才我跟小风神交了一下。”   突失的温暖,让他心里一空。   余安安冲他挑眉,“欸,想不想知道,我和小风都做了什么?”   江离深眸微缩,余安安咬唇,“内心戏真足,是不是很挣扎。”   他怎么感觉,这丫头,好像在调戏他?   余安安咳咳两声,“来,咱们继续讲故事,江离同学要认真听讲,不许睡觉。”   “第二天我们就去集市,从冯叔家到集市,要赶一天的牛车,一天啊,整整颠簸一天。”   她继续讲着,江离听得认真,大概讲到回津宁时,发现江离又睡着了。   余安安抚额,她是催眠药吗,“江离同学最不乖,别想毕业。”   给他盖上衣服,把衬衫袖口往下拉,突然,手腕被攥住,力道很紧,但却不疼。   江离睡了两个小时,醒来时,余安安坐在旁边写稿子。   自己又睡着了,连续三次,在她旁边睡着,而且,睡的很舒服,一点头痛感都没有,太匪夷所思。   驱车回到家,便没了睡意。   脑子里不自己浮现出余安安的脸,还有她的温度,轻柔的指尖,还有暖暖的拥抱。   还有,她咬唇时的狡黠。   两天后,谭纵交待余安安,让她去寰宇找江总谈野外生存项目。   余安安想了下,打车回家,从衣柜里找出一件白色V领衬衫,黑白竖条小脚裤,一双六厘米细高根鞋,这是她很少有过的穿着。   到达江离办公室,江离正在看文件,她在门口,把衣领拉开一些,露出精致的锁骨,以前小风特别喜欢用指尖触碰这里,小风说,好看,特别撩人,想啃。   江离的潜意识里有属于小风的一面,她就不信,小狼狗变成大尾巴狼,那也是小狼狗,改不了的属性。   江离见她站在办公桌前,貌似发觉有些不同以往,她以前没穿过这种款式的衣服,不是休闲就是运动,此时宽松休闲白衬衫,领口微开,露出嫩白的脖颈。   余安安咬了下唇瓣,“好看不?”   江离嘴角微抽,点点头。   余安安拉过椅子坐下:“江总叫我来,是谈公事,还是私事。”   “没事。”   “……”   江离放下文件,开始敲击代码,余安安托腮看他,这时门开了,秘书端进一杯咖啡给她。   余安安道了谢,抿了一小口咖啡。   “没事还找借口让我来,我看你就是想我了。”   江离手上微顿,没说话。   余安安撇嘴,这货就是装大尾巴狼。   余安安喝了几口咖啡,站了起来,走到窗边,眺望远处连绵山脉。   过了会儿,江离开口:“忙完了。”   她闻声,走回来。   “我看出来了,你找我,就是想睡觉。”   江离去拿水杯的手在半空中顿了顿,好像,又被调戏了。   “我讲故事催眠是吧,江总要不要另付费用啊,私人时间讲故事很贵的。”   江离笑了出来:“刁钻。”   “你这地儿视野真好。”   “有时累了,就看看远处,确实能缓解疲惫。”   “你一天都忙什么。”   “最近在开发一个项目,有一点忙。”   余安安突然想到个问题:“欸,Flying panda……”   她话音未落,就见江离一口水全喷了出来。   余安安急忙上前,抽出纸巾递给他。   江离接过来,刚才的水呛到,一直在咳。   她弯腰,歪着脑袋看他,见他呛咳的脸都红了,嘿嘿一笑,拿过纸巾给他擦了擦滴在腿上水。   江离纸巾捂住嘴猛咳着,余安安弯着身子在他面前,这个姿势,宽松的衬衫衣领开得更大,精致嫩白的锁骨窝,又撩又好看,他的位置,正好看到她胸口,若隐若现的圆润的半圆形状,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着。   余安安突然抬头,正撞上他幽深的眸子,清悠深远,像如墨的深潭,望进她眼底,仿佛能把人吸进去。   她眨了眨眸子,突然,小脑袋,一点点靠近他。   江离屏息,嗅到那个让他安稳,属于余安安的气息,近,很近。   余安安抬手,指腹在他脸上蹭了蹭:“水都弄脸上了。”   江离猛的抬手扣住她的手腕,咬牙叫着她的名字:“余安安。”   她长睫轻闪,努着小嘴:“干嘛。”   他抿唇,末了从她手上拿过纸巾,“没事,我自己来就好。”   “跟孩子似的,喝水还能呛。”   江离起身,把外套脱下挂在衣架上,只着白衬衫,宽肩窄腰,大长腿,啧啧,好不撩人。   “走吧。”他说。   余安安跟上,“干嘛去。”   “走就是了。”他走到门口,余安安突然拽住他,站在他面前,手,抵在他胸口,仰着脑袋问他,“周俪俪漂亮不漂亮?”   江离微微蹙眉:“谁是周俪俪?”   余安安觉得这样的回答,已经满分了。   她嘿嘿一笑,指尖在他胸口划了两下,末了拍了拍,“没事,一个不相干的人。”   江离唇角微挑,“可以走了吗?”   余安安点头,“看你能耍什么花样。”   江离开车,方向是纵远方向,余安安没问他要去哪,去干嘛。   等车子到了一处豪华园区,一栋别墅前停下时,她跟着他下车。   江离输入指纹,门便开了。   余安安跟在他身后,看着欧式别墅建筑,外观目测几百平,空空的房子,有些冷清。   “离你公司比较近,上下班也方便,省时省力。”   “呃……什么意思?”   “比你住南絮那方便。”   余安安抱怀站在他跟前,睨了他一眼,“无事献殷勤,有诈。”   “住这儿,你上下班方便,车库里有车,车钥匙在门口的抽屉里,你随意。”   “喂,江大boss,我怎么觉得,你今天很反常。”突然让她搬到他的房子住,奇怪。   “用我帮你搬家,还是你自己找搬家公司。”   “我说过要搬到这住吗,我们孤男寡女的,合适吗?”她梗着脖子,哼哧一声。   江离说:“你多想了,我不住这儿。”   “……”   “我之前住这儿,现在不住,房子空着,你放心,你那小脑袋里想的那些,我没想过。”   “我想什么了我。”她故意辩解,不过再辩解,那点小心思也跟摆在明面上没区别。   江离挑眉,唇角蕴着好心情的笑。   余安安撇嘴:“行,我想了,想睡你。”   江离:“……”   余安安并不打算住进他的房子,吃过晚饭,江离送她回去时,钥匙强行塞到她手里。   她来宁海并未打算占用他任何东西,也不想麻烦他替她安排一切,她能独立,即使租房子住也可以,只是南絮那样说,她觉得再出去租房子,有些不合适。   他让她录入指纹她没同意,他就拿出钥匙给她,非让她去那住。   余安安拿着钥匙,心里美滋滋的,开心的是,他对她的关心,她能感觉得到,他对她正在循序渐进的产生不同的情感,而非最初那样,淡漠疏离。   她明白,他也正一步步走向她,以江离的身份。   余安安有些感动,付出的情感有了回应,虽不多,但也知足。   突然抬手,抚上他的侧脸,然后欠着身子凑近他。   在他耳边,用软软浅浅又极其撩人的语调,“谢谢,我收下了。”   在他错愕中,下车,关车门,冲他挥手,拿着包,小跑进了园区大门。   江离做了个梦,梦里都是余安安,看不清身处场景,只觉得像团火,烧得他周身滚烫…… 第58章   女人天生的第六感,明确的告诉她,江离对她有感觉。   他看似清冷淡漠,实则心里是团火,以江离淡漠的性子,不会轻易表露,但近来,约她吃饭,把拓展项目给了她,没借口找借口跟她见面,还突然让她住他的房子。   这一切,都说明,他在走向她,以江离的身份。   余安安眼见两个人一步步的发展,虽然步调缓慢,但进展却是最好的方向,她开心,满足,止不住的窃喜。   次日早早起床,坐地铁倒公交,说真的,这样上班的日子,真的够够的。   但她并不打算真的住在江离那处别墅,在她看来,江离只是被她唤醒一些本能感觉,至于内心对她是不是真的喜欢,她还不敢确定。   到了公司,余安安接到二砂的电话,说她次日到宁海。   忙了会儿,看到谭纵从外面过来:“安安,昨天谈的怎么样?”   余安安一怔,这才想起昨天她去见江离的目的,但江离找她,根本没谈项目。   “抱歉谭总,估么着是没什么希望。”   “江总怎么说的?”谭纵当然很想要拿下这单,那是业绩,是红红的钞票,他是生意人,最看重的就是利益。   “没怎么说。”她已经词穷,没推脱的借口了。因为从始至终,江离没提过一句野外生存的事儿。   谭纵并未表现出失望,“没事,他能找过来,证明还是有想法,你这边慢慢跟进。”   “好的。”   谭纵往出走,无奈摇头,这江离貌似对野外生存有意向,又几次三番没有个准信,大老板啊,捉摸不透。   余安安给江离发了个微信:谭总问我昨天谈项目的事儿了。   她等了一会儿,江离的信息也没回,估计是忙去了。   下班回到家,江离才回她信息,内容却是:视频呢?   她把这茬儿给忘了,回信息:现在给你发,你要有心理准备,你当年的黑历史,蠢到家。   江离:发来。   余安安开了电脑,把视频压缩成文件包,登陆邮箱,按着手机上江离发来的邮箱地址,把文件发过去。   视频文件比较大,进度条一点点的走。   她拍了张图片,把图片发到江离微信上。   江离看到后,回信息:不急。   余安安:在加班?   江离:恩。   余安安:无聊。   江离:?   余安安:你无聊。   江离:忙到没时间无聊。   余安安:好吧,晚饭吃没?   江离:没。   余安安:记得吃饭。   江离:好。   余安安撇撇嘴,末了,发送俩字:么么!   江离看到信息,唇角上扬一抹浅浅的微笑。   牟阳咂舌:“笑得那叫一个,春了个心,荡了个漾。”   江离:“哪都有你。”   “说真的,我能理解你当初和余安安在一起,毕竟你跟她一起走出来,身边只有她一个女人,你喜欢她不奇怪,但现在呢,你身边美女环绕,胸大貌美大长腿,样样不缺。”   “肤浅。”   “喜欢一个人,难道第一点不是外貌吗?我的离,这是个看脸的世界。”   “没看到。”   “欸,问你,没有余安安,在周薇和童沁之间,必须做出一个选择,你选谁?”这两个曾经可是因为江离绷了好友关系,可是江离却权当没瞧见。   江离没搭他的话茬儿。   “我知道你对她们没想法,但必须要选一个,让我看看你到底吃哪路子的。”江离这二十几年单身,追他的女人不下一个连。他还真不知道江离喜欢哪类型的女人。   江离眼皮都没撩一下,冷冷来了句:“我选择去死。”   牟阳一口水,差点没把自己呛死!   这两天各忙各的,偶尔发个信息,基本上没怎么联系。   余安安按地址,去找二砂,二砂参加的漫展是个市中心的会展中心,她对漫画还停留在海贼王。   两人很久没见,二砂看到她就抱着她,就差捧着她脸亲。   余安安推开她:“我可不想别人误会。”   “怎么,只许小风亲你,我亲都不行了,见色忘友。”   “欸,那是不是你们老板。”余安安见过一次二砂的老板曲星纬,高高瘦瘦,喜欢穿白衬衫黑西装裤,现在还是这身打扮,衬衫挽起袖子至小手臂,挺帅气的。   “是黄世仁没错。”   余安安撇嘴:“你们老板穿白衫还真挺好看的。”   “还行吧,欸,我现在最想关心你和小风进展。”   “我都见不到小风,只有江离,你说能进展到哪去,不过我觉得江离对我有感觉的,毕竟属于小风的潜意识他还是存在一些,慢慢来吧。”   “走,我带你去看我的漫画。”   “你这次怎么走科幻风了?”余安安看到二砂手笔展出的一系列星际题材,完全不是她的路子。   “古风和现代风太多,试试科幻风,黄世仁说,要在众漫展中脱颖而出,题材一定要新。”   “在理。”   两人走着,就碰到跟人谈完话的曲星纬向这边走来。   何砂砂介绍:“曲总,我朋友余安安。”   曲星纬伸手:“你好,我是曲星纬。”   “曲总,你好。”   握手礼,也太客套了,她有些不习惯。   “二砂口中,提你的次数最多,上次你出事她是天天哭,见你平安归来,我也松一口气。”   余安安见曲星纬口中这样称呼何砂砂,啧啧两声,“谢曲总挂念,你们这次在宁海停留几天。”   “三天。”   “晚上有事吗,一起吃饭。我尽半个地主之宜,虽然宁海我也不太熟。”   何砂说:“好啊,吃你吃过最好吃的。”   “曲总如果没事,一起怎么样。”   “可以,今晚没事。”   何砂砂突然说道:“我们在飞机上碰到徐岩和孟淋了。”   “他们也来宁海?”   “是啊,徐岩还跟我打招呼,我没打理他。”   “真不知道徐岩脑子想什么,前几天还发信息给我,我没回。”   “删了他。”   “是信息,不是微信,微信早删了。”   等到漫展尾声,从会展中心出来,打车去上次和江离吃的那家西餐厅,虽然档次价位高到咂舌,但她请得起,而且请客人当中还有曲总,她也不好请太便宜的,别的餐厅她也没怎么吃过。   吃完餐下楼,还真特么冤家路窄,遇到也是刚从餐厅聘为的徐岩跟孟淋。   而且好巧不巧,孟淋跟曲星纬认识。   孟淋跟曲星纬攀谈着,徐岩看向余安安,她没抬眼,压根当他不存在。   徐岩突然走到她旁边,伸手拽住她的胳膊,余安安挣了下,“干什么。”   她被拽到一边,徐岩说:“微信删了,电话拉黑,发信息不回。安安,我没想跟你走得这么绝。”   “你都知道我要跟你走得绝,非上赶着找我什么意思,孟淋可在旁边看着呢,我可没那心思跟你们玩恶心套路。”   “小风忘了你,但我没忘。”   余安安特别想不明白,徐岩到底哪根筋搭错了,“你有话直说,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别说对我有感情,显得你太智障。”   “我很怀念我们以前的感情,后来工作之后是我太忙疏忽了你。”   “我不觉得你有事求我,还有,我只有几百万,没有孟淋有钱。”   徐岩拿出手机,翻找之后,递给她看:“这是我们以前拍的照片,我一直都留着。”   余安安看过去,那时两个人刚处没多久,还挺甜的。   “给我看看。”她说。   徐岩把手机递给她,余安安拿过来,翻了几张,确定没有其它属于她的相片,然后直接点击,删除。   速度之快,徐岩抢都没抢过去,余安安举着手机,笑着说:“徐岩,别留着这些东西,你不觉得怎么样,但我有种不知道什么时候,都被人惦记的恶心感。”   这时二砂突然跑过来,急忙拽住她,指了指不远处。   “什么啊?”余安安转头,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心下一顿,骂了句:“我靠,这特么什么日子。”   江离的身边有牟阳,还有两个她不认识的男人,应该是他公司的同事。   牟阳也看到她,冲她挑眉笑笑。   余安安没理牟阳,目光看向江离,江离眸光淡漠,流连到旁边的徐岩身上。   这个男人他见过,是第一次去余安安公司等她下班时,两个人从大楼出来,一边说话,好像还在吵架。   江离径直向里走,余安安不知道这boss今天抽什么风,玩什么冷漠酷帅大尾巴狼,她哼哧一声,瞥头,也当没瞧见。   徐岩见到小风时,微怔了下,总感觉,很不一样,与小风,完全不同,但确实是小风无疑。   何砂砂咂舌,什么情况,无视对方,没见瞧见。   她绕开众人,走到江离面前:“欸,站住。”   江离停下步子,他这记人过目不忘的本领,一眼就看出她,余安安的闺蜜,何砂砂。   “何小姐,有事?”   牟阳在旁边来了句:“诶幼喂,这又哪来的妞?”   何砂砂没理旁边这男人,直视着江离:“当没瞧见我是吧,还是想赖账。”   牟阳坏笑:“把人姑娘怎么着了,都上门兴师问罪了。”   江离冷眼瞥向牟阳,牟阳见他着实怒了,就耸耸肩,但还是好奇得很。   “你跟我过来。”何砂砂向旁边走了几步,站在空旷地儿。   江离迈步跟了过来。   “对安安好点,她一个女孩子,抛弃自己生活二十几年的城市,跑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为了什么,自讨苦吃啊,她不就是为了你。你把她忘了,对她伤害多大你知道吗,好好对她,别装什么大尾巴狼,我告诉你,安安吃软不吃硬,小风那招对她特好使。”   何砂砂说完,转身走了。   江离头脑当中盘旋,小风哪招啊,把话说清楚,明知他不记得,还把话说一半,留悬念?怎么不去当编剧。   余安安很生气,江离看她的眼神陌生人似的,让她一直窝着一口气。   何砂砂让她晚上到宾馆住,她同意了,回去也没事。   到宾馆,何砂砂看出她在生气:“小风也真是的,什么玩意嘛,一句话都不说,我替你教训他了。”   “谁知道他今天抽什么风。”   “最近不是缓和关系了吗。”   “他就是抽风,有病,还特么的神经病。”   何砂砂扔了瓶水给她:“别生气了,如果实在气不过就打电话骂他一顿,别把自己气着。”   以余安安的性格,就是那种有事就事,搁心里生闷气不是她性格,但自从小风转变成江离,她这爆脾气也转了性,居然能容忍他一再的冷漠。   以前冷漠也就算了,明明都好很多,明明中午还发信息,问她要不要一起吃晚饭。为什么又摆出这副我跟你不熟的样子,给她脸色看。   十点多,手机响了下,她拿过一看,是江离的信息。   他问:到家了吗?   余安安扔下手机,没理他。   过了会儿,信息又来:余安安。   余安安哼哧一声,回了信息:江总,请叫我余小姐。 第59章   江离:余小姐,请问,到家了吗?   余安安:江总,大半夜收到你的关心信息,会让我误会的。   江离:恩。   余安安:嗯?   江离:周末搬家吗?   余安安:住不起您那大房子。   江离:不收钱。   余安安:我喜欢住小房子。   江离:你上下班方便,不用起那么早。   余安安:我愿意。   江离:好吧。   余安安咬牙,回信息:神经病。   江离:房子我让人收拾了,家里东西齐全,拿上衣服就可以。   余安安:我不搬。   江离没再回信息,余安安挺郁闷,明明期待他的信息和电话,可是,她今天心情确实不太好,语气也呛着来,江离不是小风,可是,明明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跟二砂混了一整天,回家又写了领安山的稿子,写完后,发给密斯王,等着过审。   下午,江离打电话给她,约她出来吃饭。   余安安嘴上说着不去,身体却很诚实,挑了件牛仔A字短裙,浅蓝色荷叶袖棉质衬衫,齐肩的发扎了一个小尾巴,小马包,白色平底休闲鞋,靓丽又青春。   约的时间差不多,下楼走到门口,江离已经到了。   拉开车门上车,“江总,抱歉让您久等。”   “余小姐客气了。”   余安安剜了他一眼,江离轻笑出来,发动车子。   吃饭什么只是个借口,周末能见上一面,无论做什么,都很开心,证明在他心里,记得有她这个人的存在。   “有没有想吃的?”江离开着车,问她。   “料理吧。”   “日本料理?”   “沙县料理。”   江离微怔:“沙县料理?”   “兰州料理也成。”   “兰州料理?”   “啃大骨头吧。”   江离有点没跟上她的思路,跳的太快,“你说定一个。”   “大骨头,好久没吃了。”   江离一边开车,一边想着,哪能吃大骨头,最后,还是拨通了车载电话:“哪有吃大骨头的地方。”   牟阳还在家里睡觉,迷迷糊糊的被问吃大骨头:“我在睡觉,吃什么大骨头。”   “我问你地址,没说叫你吃。”   牟阳翻了个身,吐槽道:“你品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接地气,还啃大骨头。”   “没吃过才问你。”   “自从口味变得清淡喜欢黄花菜之后,你人生都变了。”   余安安一听,这不是在说她吗,她直接开口:“牟总,说人坏话真的败坏人品。”   牟阳:“卧槽,你俩在一起。”   “牟总,您有意见吗,有意见也只能保留。”   江离无奈,这两个人明明不熟,怎么怼起来,跟损友似的,不过牟阳的性子,确实很皮。   “你查查有哪家比较有名的店,然后发给我,我在开车。”   “有异性没人性。”牟阳吐槽了句,就挂了电话。   余安安抬手戳了戳江离的胳膊:“他是不是天天在你面前说我坏话。”   “没有。”   此时正好交通岗,车子停下,余安安侧着身子,看向江离,身板一挺:“我哪黄花菜了,姑奶奶明明颜靓条正。”   江离看着她的动作,笑了出来,点头附和,“是。”   余安安努嘴:“祝他以后天天摸硅胶。”   江离嘴角一抽,目光不自觉落在她微挺的胸口处,末了,急忙借开目光,盯着前方路况。   最近总是想起她,梦到她几次,他是怎么了,如果说,他只是因为她一些不经意的举动,刺激到他,让他在某些男人方面产生欲望。为此,还找了些成人图片看,可是,一点感觉也没有,甚至,完全没觉得哪里好看,一点看下去的冲动都没有。   收到牟阳发来的信息,开车直接到了宁海一名非常有名气的大骨头馆。   这是的酱香骨头,闻起来还挺不错。   余安安啃着骨头,江离白T,黑裤,与这里格格不入,而他也一口没动。   “怎么,江大boss吃不惯我们平头老百姓的口味?”   江离摇头:“有些,无从下手。”   余安安用手撕下一块肉,递到他面前:“张嘴。”   “你自己吃吧。”   “快点,很好吃,以前我跟二砂没少啃骨头,我们以前在家也吃过,市场有一家酱的骨头特别好吃,你当时啃了六块。”   江离:“……”   “江总,您黑历史不少,跟我甭端着,来吧,放开吃,我不会笑话你的,也不会拍相片卖给报社,我要发,我自己就发了,还能赚些人气。”   余安安哧哧笑着,“乖,张嘴,可好吃了。”   江离想要伸手去拿,但自己没戴手套,就张嘴接过来,唇,无意间碰到她的指尖,软软滑滑,细细小小……   “好吃吗?”   他顿了下,点点头。   余安安又撕下一块大一点的肉,递过来:“张嘴。”   江离没张嘴,而是戴上手套,伸手接过放在嘴里。   余安安没戴手套,她嫌碍事,撕了一小块,放到嘴里,还吮了下手指。   江离目光暗了暗,端起杯子喝了半杯冰水。   余安安拿过一块骨头给他,江离咬了几口,抬眼见她看着自己,然后冲他张了张嘴。   他撕下一块肉,递过去,余安安嘴张,直接咬过去,咬住他的手指。   她咬着他的手指不放,还冲他晃了晃脑袋,江离没动,余安安弯着笑眼,笑的得意,舌头卷起肉时,撩过他的指尖,软软滑滑的触感,让他呼吸一滞。   这个动作,她确实是故意的,但下一个动作,吮了下他的指尖,然后才放开,这确实是无意之举,她自己吃的时候,嫌指尖上有油,所以就会嘬一下。   当她发现江离怔怔看着她时,她才意识到刚才的动作,但一下也是撩,两下也是撩,撩就撩了,她舔了舔唇瓣,耸耸肩,其实,也是万分尴尬,她这汉子性子真的不善于撩,精神上撩撩可以,要实际付出行动的,真的很难为情。   脸上蓦地一热,低头扒着骨头,一条条往下撕肉丝,再也没抬头看他。   江离也发现她的窘态,细白的脖颈,泛着不同寻常的粉嫩。   他轻笑出来,“你也有今天。”   余安安低着头,嘟囔了句:“什么?”   “没什么。”   吃完饭出来,五点半,余安安站在车旁边:“你要回公司加班吗?”   江离:“上午的事办完了,下午我休息。”   “那你一会有事吗?”   “没什么事,你有事吗?”他问。   “没事,那你今天找我来,就是吃饭?”   “不然呢?”   她撇嘴:“无趣,直男,直直的。”   “你有事尽管说。”   “我想看电影,你陪我啊,原来找南絮的,她今天去部队了,没时间。”   “那走吧,你想看什么片子。”   “变形金刚。”   江离一怔:“出六了吗?”   “没有啊,我就随便说说,我连五都没看呢。”   “如果你想看,去我家吧,我那有间音像室,看电影,听音乐,还能打台球。”   “你家还有这设备?”   “我也需要放松。”   “我以为你家都是电脑。”   “有一间工作室,十几台电脑,跟我办公室差不多。”   “以为你是个工作狂,天天加班。”   “劳逸结合。”江离笑笑,启动车子。   余安安第二次来他家,较比上一次,好像有些变化,但说不出哪里。   “交待人已经收拾过了,你随时可以搬过来住。”   “谢谢你的好意,我暂时没这个打算。”   “暂时没这个打算?”   她点头,换了鞋子,跟他往楼上走。   一二三层之后,还有第四层。   四楼基本设施以休闲为主,客厅里的吧台,酒架,陈例一排排的红酒,她走过去,盯着这些酒看。   “想喝自己拿。”   “很贵吗?”   “还好,价格不等,口感还可以,你可以试试。”   江离进了娱乐室,余安安看着一排排的酒,随意抽了一瓶,找到开瓶器,拿了两个红酒杯,跟了进去。   整面墙的放映布上,已经开始播放电影。   余安安比了比手里的酒,江离点头,他走到后面,坐在宽大的沙发上,余安安走过去,把酒递给他,江离开了酒,余安安在他旁边坐下,端着两个红酒杯,倒了一些。   撞了下杯,她说:“你这里还挺好的。”   “你看过第五部吗?”她问。   江离抿了口红酒,摇摇头:“没看。”   “我看了前四部,好喜欢擎天柱,好man哦。”   她一转头,见江离那无语的眼神看着自己:“啧,至于这样蔑视我吗,好好好,你也man,又狂又野又man又帅,成了吧。”   “狂,野?”   “你没看过视频吗。”   “没来得及。”   余安安扬着唇角,眉眼弯弯的冲他笑:“可乖了,特别可爱,不过我挺后悔的。”   “后悔?”   “后悔那时对小风不好啊,总吼他,训词他,还让他到门口站着,现在想想特别过分,如果能够重来一遍,我一定不会欺负他,我会对他特别特别好。”   江离每次听余安安这样讲述她与小风的过往,他总像个局外人,旁观者,因为余安安的话里,他与小风,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她会用他这个字眼形容小风,对他在说的时候,也用他,而不是你。   余安安看着看着,吐槽了句:“第五部就拍成这个给我们看?也太没诚意了吧。”   江离也就随意看看,相较于前几部,剧情改动很大,开篇有些无聊,场面大,剧情不紧凑,看过前四部的人再看第五部,一下子进不了剧情,很难接受。   余安安穿着A字短裙,坐着的时候,有点短,她使劲往下拽,还是短。   江离看着她的动作,起身走出去,回来拿了一个小薄毯递给她。   余安安接过来,盖在腿上。   电影确实看得她昏昏欲睡,她打了个呵气,眼皮有些重,不知不觉,头就靠在江离的肩上,睡着了。 第60章   江离看着她歪过来的动作,头发毛茸茸地撩过他的手臂,似撩过心底,有些麻,的点痒。   小嘴微微嘟着,呼着气,浓密的睫毛像个小雨刷,特别可爱。   余安安并不是第一眼美女,她属于耐看型。发现看久了,他也不知道美女是什么样,只觉得,她很耐看,越看,越好看。   性格很好,不骄不躁,豁达开朗,热情爽快。起初碰面,感觉到她的低落,但她却从不埋怨。理解,包容,他的过失。   可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占据他的思想,时不时会想起她,有时,想看到她,看到她吃东西,喜欢她灵动的眸子闪着星辰般的光,听她轻柔的讲着遗失掉属于他们的过往。   余安安昨晚跟二砂聊到两三点才睡下,白天也没怎么补眠,所以看着电影,睡意就袭来,室内空调开得温度有些低,她感觉到身边的温暖,不自觉往那处靠,热乎乎的,特别舒服,她使劲往温暖的来源钻,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江离看着半个身子都压在他身上的人,小声道:“真拿我当圣人了?”   拽过薄毯,轻轻盖在她身上,目光落在荧幕上,身边暖暖的温度,陌生又熟悉的气息,在身体里肆意地撞击着,好像,在冲他下挑战书。   余安安不知睡了多久,身体被一个热度包围着,暖暖的,很舒服。   感觉到腰间橫着的胳膊,蓦地睁开眼睛。   面前的荧幕已经暗灰色,散着微弱的光,借着光线,微微转头,看到江离好看又带着疲惫的睡颜。   闭上眼睛,嘴角上扬,眼角弯成一抹月牙,享受难能可贵的温馨瞬间。   宽大的沙发上,轻松容纳两个人,她动了动,躺正身子,江离睡得沉,只是感觉到怀里人的动作,紧了紧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并未有醒来的迹象。   余安安躺平身子,轻轻拽着薄毯,盖在他身上一些。   转头看着他,两人离得很近,呼吸都交织在了一起,看着她朝思暮想的人近在咫尺,愉悦又压抑。   愉悦的是,他在她身边,压抑的是,离的这么近,她好想亲他。   这么帅的颜,不亲一下,多亏。   轻抬手臂,细细软软的指尖,触碰到他的眉间,划过他如锋的剑眉,轻轻掠过高挺的鼻翼,最后,微微抬起小脑袋,轻轻,贴在他的唇上。   她感觉到自己狂乱的心跳,呯呯的敲击,如雷声般大躁。   睫毛忽闪,眸光流转。   突然,江离动了下,余安安一惊,急忙退开,闭上眼睛装睡。   感觉江离胳膊使劲锢着她的腰,用力往怀里圈,臂力一提,她感觉自己就这样被他一只胳膊,平行移动,往上蹿了一点距离。   她正不解中,就感觉有点扎脖子的头发,窝在她颈间,热热的呼吸喷洒在肌肤上。   然后窝在颈间的脑袋动了动,一个湿热的触感,在她颈间流连,鼻尖又蹭了蹭,划过她的锁骨,最后才满意的窝在她颈间,继续睡。   余安安……   睡觉不老实,你丫亲我脖子干啥!   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刚刚占了他便宜,这下连本带利都取回去了。   你丫有本事睡觉时占我便宜,怎么就没本事咱睁着眼睛干这事。   突然,江离睁开眼睛,两人目光相撞,都怔住了。   余安安:……   腹诽也成真?   江离:……   什么情况?   江离眸光黝暗,漆黑的眸子在两人的姿势上流转,末了,又落回近在咫尺的小脸上。   余安安咬了下唇瓣,垂眸转动,又抬眸看向他。   目光交汇,火花四溅,暧昧的姿势,暧昧的夜晚,暧昧的沙发上,暧昧的两个人。   静逸的空间里,相拥的姿势,贴近的脸颊,让气息都交融在一起。   江离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整齐洁白的贝齿,咬着下唇,微弱的光线下,唇瓣泛着水润的光泽,饱满的唇型,像个蜜桃,特别,想吃。   余安安眨了眨眼,撩不撩,撩不撩?   撩。   她动了下,微微向前一点距离,让两人仅有几厘米的缝隙,变得更加贴近,更加,一触即发。   她抿了抿唇,然后冲着他笑,呵着气声,软软柔柔,低低哑哑的声线,说,“还想睡吗?”   江离周身蓦地一紧,眸色暗如子夜,薄唇微微抿着,眉间收成一座小山,捏在她腰侧的手力道重了几分。   她感觉到他紧绷的身体,贴着她的结实肌理,硬得硌手。   江离没动,只是紧紧的盯着她看。   余安安星眸浅笑,觉得差不多了,就要退开一点距离,微微一动,锢在腰间的手臂猛的一收,刚刚还有一些距离,此刻,两张脸,亲密的紧贴在一起。   他高挺微凉的鼻尖,轻轻在她脸颊上勾勒,他的薄唇,带着湿热的气息,有意无意,划过她的侧脸。   然后,一点点,靠近,温暖的唇,轻轻覆上她的唇瓣,细细,软软,柔柔。   浅浅的相贴,却勾得如此心悸。   唇瓣细密地摩擦着她的唇,浅浅揉碾。   余安安呼吸一滞,完全没想到,他会主动吻她,明明刚刚还偷亲他,为什么,现在心跳的这么快,快得要破口而出,好紧张,为什么会这么紧张。   他见她睁着大眼睛,水眸里,满是吃惊的看他,他轻声开口:“干嘛这样看着我,不是应该闭眼睛吗?”   闭眼睛,对,接吻要闭眼睛。余安安急忙阖上眼睑,抿着柔柔软软的唇瓣,却上扬着嘻笑的弧度。   见她这副模样,江离轻叹一声,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总感觉,她好像在玩闹似的。   预期的吻没落下,还听到一声叹息,余安安睁开眼睛,见他正看着自己,总不能问他,怎么不亲了,她轻咳一声,“黑漆漆的也不知道几点了?”   “你有事吗?”额间相抵,他低沉的嗓音,更添几分诱惑的魅力。   “没事。”她克制,克制,好想扑上去。   她笑着,笑得娇艳,艳如暖阳里的花瓣,绽放着属于她的异彩。   突然,两人同时开口。   江离:“安安……”   余安安:“我看看……”   他说:“你看什么?”   “我看看手机,啊,南絮打了五个电话给我。”她说着,转过身拿过手机,她的铃音上班后调的就小了些,刚才可能又放着电影,所以没听到。   “十点半了。”她说着,坐了起来,拨回电话。   “几点了,还不回来。”拨通电话,南絮就问她。余安安一般有事会电话告诉她,今天也没个电话,宁海她又不熟,南絮有些担心。   “我在外面,现在回去。”   余安安讲完电话,转头看他:“我得走了。”   江离坐了起来,胸口骤然缺失的温度,让他心底一空。   “我送你。”他说。   余安安点头,起身把酒瓶和酒杯拿出去,放到酒架上,把两个杯子用清水冲洗干净,放到消毒柜里。   “我自己收就好。”   “没关系的。”她笑说说。   江离也笑了下,两人出门,江离发动车子,余安安系好安全带,车子渐渐驶出园区,开上主路。   “我发现个问题,你每次见我都睡觉,我是不是比安眠药有效。”不去探究刚才那个吻,她转移话题。   余安安撇嘴,江离余光瞥见她的动作,轻笑出来。   “好像,对你的声音,潜意识里有记忆。”   余安安耸肩:“小风也是。”   “余安安。”   “嗯?”怎么突然这样正式的叫她名字。   “我总感觉,你把我跟小风,区分的很明显。”   “你是小风,也不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你身上有一些小风的习惯,但在我眼里,你不是他。”   江离紧抿着薄唇,一时未开口,他理解,但有时她区分的越明显,划分的越清晰,让他越不舒服。   见他不说话,余安安也不知该说什么。   江离和小风不同,小风对她又黏又卖萌撒娇,因为小风的世界里,她是唯一。但江离的世界里,她只是零星一点,这就是最大差距。   时间已晚,南絮家的军区家属院,外车不能随意进入,车子在门口停下,余安安下车,江离也跟着下车。   “十一点多了,回家好好休息。”   “我送你进去吧,不差这一段路。”   “没关系,这里很安全的。”   江离锁好车,“走吧,送你到家,我也放心。”   “好吧,不跟你争。”   江离轻笑了下:“你也争不过。”   “不见得,看我想不想争。”她扬着眉眼,一脸刁钻。   江离脱下外套,罩在她身上,双手握住她的瘦小的肩膀:“你挣一个给我看看。”   余安安咂舌:“嘿,挑战我权威。”   江离挑眉,唇边蕴着浅浅的笑,好看极了。   余安安抿着唇笑,“看在你长得好看的份上,我不跟你争。”   “肤浅。”   “我颜控。”   “你看上我脸?”   “还有八块腹肌。”   “……”江离伸手拍了下她的头,“你那脑子里就没点别的?”   “把衬衫撑到爆的胸肌。”   “余安安!”江离拔高声调。   “还有笔直的大长腿。”   余安安挑眉,我就说,我就肤浅,我就气死你。   她以前不喜欢看到他冷着脸,但现在,黑脸时,让她特别兴奋。   电梯口,她说:“回去吧。”   江离:“送你到家门口。”   “有区别吗。”   “看你进门我才能放心。”   “好吧。”   电梯上行,两人各站一边。   电梯门开,余安安走出电梯,江离也跟了出来。   余安安站在门口,“欸,你不会是舍不得我吧。”   “恩。”   “嗯?”他是在应声,还是她听错了?   江离眼底蕴着浅浅暖暖的笑,“进去吧,好好休息,明天还要上班。”   “你也上班。”   他点头。   “江离。”其实,她也不舍,很不舍得。   “嗯?”   她笑笑,摇了摇头。   余安安拿出钥匙,插在锁眼上,拧了一圈,然后转头看他:“回去吧。”   “我看你进门。”   余安安长出一口气:“已经门口了。”   江离点头。   “我看出来了,你就是舍不得我。”她撅着小嘴,一脸不爽,这人,明显就是舍不得,又不说,不都说什么霸王总裁腹黑强势,掌控全局,扒拉扒拉的吗,为什么江离这个boss不按常理出牌。   突然门被推开,余安安被撞,直接扑向江离,江离一把接住她扑过来的身子,两人呈拥抱的姿势,而门里的人,看到这一幕,“抱歉,抱歉,你们继续,继续。”   余安安噗哧一声乐了出来,急忙抓住即将关闭的门板,冲着门外的江离说:“江总,再见。”   江离轻笑出来:“余小姐,晚安。”   关上门,南絮抱怀:“打扰你俩好事,罪过罪过。”   余安安脸颊一热,嘴上不饶人:“知道要改,下次注意。”   南絮不住点头:“我错了,下次再听到外门有响动,直接把门焊死,谁也甭想进来。” 第61章   余安安一夜好梦,梦到小风回来了,小风抱着她的胳膊,撒娇的摇啊摇,然后凑上前来,要亲亲,要抱抱,还要举高高。   她说举不动,小风就把她举起来,高兴的原地转圈,安安,安安,我终于找到你了。   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江离今晚那个吻的原因,好像,因为这个吻,感觉属于她的小风就快要回来了。   江离坐在窗边,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正放着余安安录制的视频。   两人正随着音乐跳舞,可见失忆后的他,完全不记得舞步,而余安安也像同他一样,她的脚踩在他脚背上,随着他的步子,身子慢慢转运。   然后是嬉笑,打闹,然后,小风环着她的腰,吻上她。   两个人接吻的画面,那么美好,溢出屏幕的甜,让他有一些吃味。   再打开一个视频,余安安正在吃苹果,还数着数字,然后问他,我重吗,继续坚持,还差几个,几天不练,你那八块腹肌就要变成一块豆腐,到时我就不吃了。   小风问她,八块腹肌,好还是不好。   余安安说,好啊,可好 ,又狂又野,man到爆,搞得老子心痒痒。   之后手机视频录不到其它内容,只有白花花的棚顶,和接吻后随之而来迸发的粗喘气息。   然后,江离又梦到余安安……   ***   连续两天,两人简短的信息交流,也没见上面。   周三傍晚,她发信息给他,问他在干嘛。   江离回信息,说事情不多,可以晚上一起吃饭。   余安安说正在回去的路上,他说到她家门口见。   江离看着谭纵那辆牧马人停在门口,薄唇紧抿成一条线,漆黑的眸色,越来越暗。   看着车子驶离,余安安才小跑过来,拉开车门上车。   “等急了吧。”   江离没开口,直接启动车子驶出去。   余安安侧头看他,脸色难看的很,这又谁招惹他。   “不高兴?”   江离目视前方,没说话。   “怎么了?”   径直开着车子的人,权当没听见。   余安安咂舌:“嘿,我说你这人有意思,长得帅就可以黑着脸啊。”   江离眸子淡淡瞟向她,还是未置一言。   “不过,黑着脸也帅,长得帅的怎么都帅,是吧,江总。”   江离抿着唇,终是破功,噗哧笑了出来,“余安安,你真有招治我。”   她哼了一声,“我还不了解你,不禁夸的小狼狗。”   “小狼狗?”   “我一夸小风,他就美上天,每次夸他,他都跟牛牛似的,高兴的撒欢。”   江离笑笑,笑容很浅,不达眼。   “我们去吃火锅吧,你最爱吃火锅了。”余安安没发觉江离有些不对劲,想着晚上吃什么,火锅算是两人共同的回忆,她就提了。   江离淡淡应声:“好。”   到了火锅店,余安安点菜的时候,点一个,就说一次,小风爱吃这个,再点一个,还是小风爱吃的。她依照以前吃火锅时的喜好,点了好多样。   她点完,让江离点。   江离说,都可以。   其实,江离对火锅,没那么热衷。   但余安安觉得他爱吃火锅,因为小风爱吃。   吃饭的时候,余安安捞了一颗虾滑给他:“我知道你喜欢吃这个,我好吧,第一个就给你。”   江离浅浅笑笑,“谢谢。”   “不客气。”余安安心情特别好,那天虽然没明着挑破关系,但怎么说也是进了一步,他也喜欢她,多好,这几天甭提多兴奋了,一直在笑,整的公司同事都问她,是不是中了彩票。   “你什么时候搬家。”江离问她。   余安安嘴里塞着羊肉,一边嚼一边摇头:“以后再说。”   “你如果非要坚持,也可以开车上下班。”   “我开车不行,本本族,考完驾照就没碰过车。”   “那就搬家。”   余安安很是不解,“为什么非让我搬。”   “你愿意天天坐谭纵的车。”   “我愿意天天坐,人家谭总也不见得天天送我,偶尔顺路才搭他车。”   “不是天天,也基本天天。”   余安安思绪飞转,咂了下舌:“我说江总,您不会是,吃醋了吧。”   “吃醋,就他,呵。”   余安安:“……”   这语气,这酸爽,余安安咯咯直笑,“好吧,当我自作多情。”   江离:“……”   吃完饭,江离去洗手间,二砂正巧发来视频,她就点了连接。   “在哪啊?”何砂砂吃完饭刚回到家。   “我跟江离在吃火锅,刚吃完。”   “你俩一起啊,那不错为,给我看看小风,是不是又帅了。”   “他去洗手间了。”   二砂撇嘴:“好吧,看到你俩好了就成。我还担心他又冷冰冰的,小风以前多好啊,对你百依百顺,体贴入微,什么时候你的小风能回来,我才能真正放心。”   “不知道,也许,永远回不来。”提到江离与小风的区别,余安安也有些伤感,毕竟,江离和小风,完全不同。   “不过,我感觉还是你赚了,跟同一个人谈恋爱,又是不同性格,好像同时谈了两场恋爱。”   “别,江离这性子我吃不下。”   “你现在不是也在吃。”   “那是因为他是小风,如果他不是小风,我准离这种性格的人远远的,高冷范儿,很难琢磨,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上一刻还在笑,下一刻就能板起脸,翻脸比翻书还快。”   “还是小风好。”二砂说。   余安安双手赞同:“当然了,我的小风是世界上最好的小风。”   “如果江离永远想不起来呢,你就彻底失去世界上最好的小风。”   “我也不知道,我做梦,总梦到小风 。”   江离不是有意偷听别人说话,但余安安的声音对他来说太特别,太有辨识度,无论多嘈杂的环境,只要余安安的声音一出,他便能清晰的辨别出她在哪,她在说什么。   只是,当余安安说出,如果他要不是小风,她不会喜欢他,也不会接近他,不喜欢他,甚至,他在无数个夜晚梦到她时,而她,梦到的也仅仅是小风,而不是他。   这种感觉,说不出的滋味,沉沉的,闷闷的,堵得慌。   吃完火锅出来,余安安说要去她家附近的超市买东西,江离就陪她一起过去。   她拿水溶C,说:“这个给你的。”   她拿甜甜圈,说:“这个也是给你的。”   她拿很多东西,都说是给他的,江离笑着,没说话。   余安安推着他,他推着购物车,她在后边笑着,“以前我和小风总逛超市,他说这里好吃的多,每样都想吃。”   她今天的话,确实比往常多,因为不知怎么地,感觉小风好像回到她身边似的,让她无比兴奋。   江离开车送她回家,余安安嘟着嘴,一脸不开心地说,“下周末有拓展,又要加班。”   “有业绩是好事。”   “恩。”可是,周末不能跟他见面。   “你喜欢攀岩,喜欢野外生存,还喜欢什么?”他想多了解她。   “逛街,吃饭,睡觉。”她说完,哈哈一笑,“是不是很没追求,狂吃睡。”   “这也是追求,追求安逸的生活,懂得享受,是好事。”   “感觉你今天怪怪的。”虽然不像以往那样冷漠疏离,但明显感觉,他并不开心。   “有吗?”   她点头:“有,你不会是因为我吧,是不是觉得有压力,如果这样,你可以放轻松些,我不想给你压力,我也不是你的责任,我只是我,我来宁海,只是想要通过努力寻找过往。”   “如果我永远记不起来呢?”江离开口,声音透过封闭的车厢传过来,有些沉闷。   余安安咬了咬唇,一时未开口。   沉默,便是没有答案,江离苦笑了下。   后来,余安安说:“不想那些了,我现在很开心,是吧。开心就好,想太多,伤脑筋。”   江离笑了下,点点头。   回到小区门口,余安安把袋子分成两个:“这个给你的。”   江离没接:“周末还要去市郊,你留着带过去吃。”   “也好,那我回去了。”她下车,跟他挥手,“路上小心,到家发信息给我。”   江离点头,车子驶了出去。 第62章   虽然江离的性格与小风不同,但他们是同一个人,江离对她也有感情了,对余安安来讲,现阶段,没有什么比这样的进度更让她兴奋的。   至于江离是否能忆起属于小风的回忆,她不知道,谁也没办法给出确切的答案,只要她喜欢的人,也喜欢他,她就开心。   这两天余安安跟着公司准备周末的拓展,与江离发过几次信息,没时间见面,江离好像也忙,回信息的速度与聊天状态,也都言简意赅。   江离很忙,但只要闲下来,就会想到余安安。   对于他与小风之间,余安安站小风,而非他。   余安安接近他,也是因为小风。   而他发现,他喜欢上了她,付出这份感情的是江离,而非小风。   这种感觉很差劲,堵在胸口,像压着沉重的千斤石,让他透不过气。   “你这两天脸黑的跟包公似的,就差给你贴颗月牙。”   “你把腰果吃了?”江离淡淡回了句。   牟最嘴角一抽:“当我没说。”   周五晚上十点钟,回家的路上,通过后视镜,发觉有辆车黑色卡罗拉一直在跟着他,他正常行驶,然后拐个弯,在路边停下,果然,那辆车也停下。   江离敏锐的嗅觉,发现异常。用手机拍下车型与车牌,直接给刑警队的朋友拨了电话号码,“有个车牌,让你们技术队的人查一下。”   “我连轴转了两天,刚睡下。”韩易诚因为被搅醒有一些不爽,刚吐槽完,立马清醒过来,“遇到什么人了?”   “跟踪有一会儿了。”   “用支援吗?”   “不需要,相片发到你微信上,你查一下。”   “好,我让技术队加班的人查一下,等我电话。”   挂断电话,江离启动车子,按正常路线行驶。   余安安躺在床上翻天覆去睡不着,跟江离几天没见面,虽然有发信息,但已经两天没通电话了,她不打,他也不说主动打一个给她。   看着时间越来越晚,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加班,还是回家了。   感觉这个时间,应该回家了。   躺在宾馆房间的大床上,来回翻转,要不要打电话给他,想了半晌,还是按捺不住,电话拨了出去。   江离开着车,车载电话显示来电,是余安安的,直接接通,“还没睡?”   “你下班了吗?”   “回家的路上。”   “这两天忙吗?”   “有一点。”他微微叹息,目光盯着后视镜,那辆车还在跟。   “晚上吃饭了吗?”   “吃过了。”虽说是夜晚,但路段上车辆不少,黑色卡罗拉,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又让别的车无法超过。   “你是在开车吗?”   “恩。”他应声,虽然夜晚,但车子的玻璃窗颜色并不是特别深,前排两个男人,后排看不到,不过最多,五个。   交通岗处,他打开收纳箱,拿出常年必备的军工刀,放到右手边。   余安安咬着唇,心里特别不舒服,他怎么突然变得这样冷淡。   “你怎么跟我说话心不在焉的。”   “什么?”江离没听清她的话,有些含糊不清的字眼。   “没什么。”她闷闷道。   这时,电话进来,江离急忙说:“安安,我这边进电话,你早点睡。”   “知道了。”余安安挂断电话,手机直接扣在床上,抓过被子蒙住脑袋,闷闷吼着,“江离,我再也不给你打电话了。”   江离接通电话,韩易诚直接开口:“套牌车,原车丰田汉兰达,登记在一家外企名下,这家企业并没有任何异常。”   江离把车子停下,目光盯着后视镜,“什么企业,有更详细资料吗?”   “我把详细资料发给你,你确定不用支援?”   “我应付得来,先不要打草惊蛇,你把资料发给我,我回去查。”   韩诚把资料发给他,他打开粗略扫了一眼,抬头看向后视镜,车子还停在那,确定有问题无疑了。   套牌车,交警直接可以按下,但会打草惊蛇,后续就难查。   启动车子,拐了几个弯,抄了小路,再迂回,甩掉了那辆尾随的车。   回到家,家人都睡下了,他拿过电脑,以最快的速度,查询他想要的信息,是否与他之前的推测有关联。   更深度挖掘到信息时,江离瞳孔微缩,唇角挂着冷冷的笑。   次日,江离直接去了军部。   他一晚上的搜集资料,看似简单的一个套车牌的切入点,却精密的查出某集团所有资料,张政委看到这些资料,一张张翻看后,吃惊于江离的业务能力,居然查到这样深入的机密,他不来部队,真是一大损失。   不过好在,江离是军区密码专家,虽是顾问身份,不属军籍,但服务军区。   而余安安一整天,都在拓展训练奔忙中,累得胳膊腿酸疼。   谭纵见她走路都没力气,过来问她:“累了?”   “还可以。”虽然是累,主要是,心情不好。   “感觉没什么精气神。”   余安安笑了下:“谢谢谭总关心,我很好。”   “最近在谈个野外生存,你有没有兴趣?”   “没什么兴趣。”她非常不客气的拒绝。   谭纵以为她会兴奋的说有兴趣,完全没想到她来了这么一句,把他下面的话给堵了回去。   “你这个野外生存高手,居然说没兴趣。”   余安安靠着逃生墙,有气无力道:“我刚从领安出来没多久,那段时间,我现在都记得真真的,跟野外生存游戏不一样,我那个,是真真正正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有阴影了?”   “也不能说是有阴影,只是暂时提不起兴致。”   “好吧,如果你不想,谈成之后找别人带队。”   “谢谢谭总,再过些时间,等我恢复鸡血状态的。”   “我看好你。”谭纵说。   到纵远一个月有余,两个人经常上下班一起,而且谭纵没什么老板架子,人随和,好说话,爱开玩笑,与大家打成一片,所以余安安跟他关系也不错。   连着两天,余安安都没接到江离电话,而且这次,一条短信都没有。   余安安咬着唇,扔下手机,她也不打,也不发信息,看你江离到底什么时候能想起我。 第63章   拓展训练结束,余安安回家,蒙头大睡。   次日,回公司上班,写企划书,跟着李经理出去谈项目。   周二,照常上班,谭纵送她回的家。江离好像介意她坐谭纵的车,省时省力,她愿意。   晚上,收到江离发来的微信:最近有事,忙完去找你。   余安安看着信息怔怔出神,末了,回了一个字:好。   周三,清闲一些,刷刷领安山稿子的论坛,后续跟进还不错。   跟密斯王联系,再写两篇,也该结稿了。   五天,江离只有一条微信,没有打电话过来,她知道他是在忙,但心里还是会不舒服,有多忙,忙到一个电话都没时间。   又到周末,江离还是没有任何信息,南絮说周六要加班,让她自己在家玩。   窝在沙发上,提不起任何兴致,电视里找了个电影放着,一边做着家务。   脑子呈放空状态,听到手机铃音,一时没反应过来,当发现是自己手机响,急忙跑回房间,看到来电显示,暗淡的眸色瞬间一亮,随即又冷哼一声。   电话一遍又一遍的响着,她哼了又哼,最后,不紧不慢的接起电话,江离的声音先传了过来:“安安,今天休息吗?”   “恩。”她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   “在家?”江离的声音听起来很愉悦。   “恩。”你高兴,姑奶奶可不高兴。   “我去找你。”   “哦。”   “听起来不太高兴?”他大概猜到,这几天没联系,她肯定有意见。所以,他才不管不故想要去看她。   “没有。”   虽然声音毫无兴致,但心里还是很兴奋。   江离跑出来,打上车,没一会,手机就响了,他接起,那边人直接开口:“你怎么无故离院。”   “有事。”他说完,直接切断电话。   从未有过的迫切,急于奔到一处,去见想见的人,这种感觉虽然陌生,却无比兴奋。   半个小时后,敲门声响起,她过去开门,白衫黑裤的江离站在门口,见到她时,勾了勾嘴角冲她微微一笑。   她板着脸,冷哼一声,扭头不理他。   江离轻笑出来,进门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的后脑勺,前倾着身子,贴近一些,“生气了?”   “哼。”余安安又哼了一声。   江离上前两步,站在她面前,“你就会哼?”   “我告诉你,再有下次,你是会失去我的。”她咬牙,手指狠戳向他胸口。   “好。”江离笑着点点头。   余安安剜了他一眼,“看在你以前对我那么好的份上,原谅你了,不过下不为例。”   江离笑容微微敛起,“如果以前没有那么好呢?”   “好就是好,什么如果不如果的,你以前为我付出那么多,我就不跟你计较了。”而且他现在来找她了,不是么。她是有多心大啊,才能在生气和兴奋中转变得这么快,她自己也够佩服自己。   江离苦笑了下,“最近确实遇到很棘手的事。”   “解决了吗?”她仰着头,看着高出她很多的人。   他点头。   她微眯着眼,“跟你在一起久了,我的颈椎病都快好了。”   “免费治疗,不收费,比你大方。”   “那能一样么,你的病可不好治,我这个小问题,而且你的只有我能治,我的谁都能治。”   她晶亮的眸光,像星辰般耀眼夺目,江离近日来的思念,在看到她那一刹那,化为感叹,原来这就是喜欢。   余安安晃着脑袋,一脸得意。   “吃饭了吗?”   “早饭吃了。”江离说。   余安安撇嘴,早饭吃了,这都中午了,“等着,我给你煮面吃。”   “好。”   余安安穿着睡裙,系着围裙,站在冰箱前:“你想吃什么菜?”   “上次在你家做的那个。”他记忆深刻,当时觉得味道一般,后来每每想起,都很怀念。   “好,肉丝小白菜。”她拿出小白菜和肉,切了一点肉丝,开始洗菜。   江离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余安安的小身影,这几天,他真的想她。   从未这样想过,想得,恨不得马上就要见她。   他从未这样去想念一个人,想到差一点不管不顾跑来,可是,来了只会让她担心。   余安安炒了肉丝和青菜,倒了水,等水煮沸。   她转头,见江离目光盯着她看,她调皮的眨了眨眼,“看够没?”   江离摇头,“没看够。”   余安安发觉,江离会接她的玩笑,偶尔的小调戏,他也不退避或是尴尬。   水很快煮沸,把面下到锅里,“你以前也喜欢吃我煮的面,不过还是小风煮东西给我吃的时候最多,因为我要上班,他没事,早晚饭,他都承包了。”   江离带着笑意眸光,渐渐变得浅淡。   余安安继续说:“小风最开始什么也不会,连煎蛋都是我教的,短短一段时间,他已经会做大餐了,你猜他是跟谁学的。”   她看向江离,江离淡淡的眸光直视着她,她并未发现异样。   “我们公园有个遛二哈的大爷,他俩聊的特别好,还教小风做菜,后来我碰到过大爷一次,他说小风没少跟他交流煮菜心经,大爷还说,小风说是为了女朋友,要学很多种菜给她吃。”   “当时听得我特别感动,回家的路上,一边走一边哭,以前我为什么不能对小风好点,后悔死了。不过现在好了,我可以煮东西给你吃,我告诉你,就以你这一周时间,一通电话都没有的做法,我早气爆炸了。”   “那你生气还是没生气?”江离开口问她。   余安安哼了哼:“你说呢,我已经对天发誓,如果你不打电话给我,我绝对不会主动去找你,什么人呢,气死我了。”   “但有时也心软,小风值得我等待。”她说着,满脸的甜蜜。   江离抿了抿唇:“安安,能别提他吗?”   余安安猛然转头,不解的看着他:“你说什么?”   江离淡漠的神情带着一丝苦涩,余安安眨了眨眸子:“我没明白你什么意思。”   “安安,我就在你面前。”   “是啊。”   “为什么总提他,而不是我。”   “我在跟你分享我们过去的事。”   “过去的和现在的,你一直选择过去。”   余安安发觉,江离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抗拒,抗拒他的过去,抗拒他们之间的过去。   “过去对你也许不重要,但对我很重要。”眸光渐渐暗了下来。   “过去对我来讲,很重要,但现在对我来讲,更重要。”   余安安拿着筷子搅着锅着的面,热气扑上来,呛得眼睛很不舒服,她躲开一些,又搅着面。   江离只有现在,而她,过去是她想要找回的,如果找不回呢,她并不想去纠结没有准确答案的问题,但无疑,过去对她来说,是目前最重要的,比什么都重要。   江离不在意,但她在意。   筷子“啪”的一声拍在台板上,转头看向他。   “你什么意思,如果你觉得过去对你不重要,那你们之间没有任何可谈的。”   “安安,我在你面前,你看得到,摸得到。”   “小风在我心里,看不到摸不到,你不记得,我却永远不会忘了他。”   “我不是这个意思。”   “江离,我们之间的性格差异很大,如果不是和小风那段过往,占据我全部思想,我不会来找你,如果你排斥他,我也会一样排斥你。”   她在告诉他,如果没有小风她只会远离他,排斥他。   “我对你就不重要吗?”苦涩蔓延在心底,他小心翼翼问出口。   锅里的水快要溢出来,余安安关闭开关,目光始终没有看他。   双手支着台板,紧咬着唇瓣,“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你就变得冷漠,是后悔那天的事?没关系的,我不会缠着你,我来宁海是为了你,但并不是纠缠。”   “安安,对你,我是认真的。”   “认真,呵。”她摇了摇头,“我给你打电话,你句句敷衍我,心不在焉的,之后就来了一条信息,告诉我你在忙。我在你心里有位置吗,你好像也并不在意我,以前你很少主动找我,都是我找你,发信息,打电话,可你呢?”   “遇到突发状况,确实棘手。”他不能跟她多说细节,不想让她担忧。   那天之后,军区以雷霆之势布网,捣毁犯罪集团,也抓到了在领安山围攻他,逼得他跳下悬崖的那伙人。   余安安微微叹气,“你不知道我有多忐忑和焦虑,你不是他,我对你为什么抱有幻想,小风绝不会这样对我。”   “他不会让我每天等待,他会无时无刻都在告诉我,他在想我,他在做什么,他从不会让我如此焦虑不安,小风他……”   “安安,我喜欢你。”江离突然开口,打断她的话,他不喜欢听到她口中,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小风,而不是他。   这是江离第一次表白,也是经过认真思考,他最近都在想,她是不是只喜欢小风,他会吃醋,吃小风的醋,很烦闷,但又那么无力。   这个隐藏的对手太强大,连一向自诩没什么不能办到的他,也查觉,他根本无法撼动属于小风在她心中的地位。   但他,还是喜欢上了她。   听到他的表白,余安安心下一顿,搁以前,她定会兴奋得蹦起来,现在,却有些无力,因为江离好像并不在意那段过往。   “我明白,你对于接受我的出现,是因为小风的关系。我知道你是个负责任的人,但我不是责任。”   “你们虽然是同一个人,但你是江离,不是我的小风。”   “这几天我也想了很多,我为什么要坚持跟你耗下去,一通电话没有,一句问候没有,一个确定的答案都没有。你不想让我提他,但他才我心里最重要的人。我终于明白,即使让你喜欢上我,但你只是江离,依旧不是我的小风。”   他做过心理建设,但听到她一字一句,告诉他,她要的是小风时,心还是会像根细长的针,刺进心脏。   他也很挣扎,因为他清晰的感觉到,余安安的感情,倾向于小风而非他江离。   这种感情,就好像,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   他本已下了决定,即使是这样,他也要告诉她,即使他是江离,不是小风,他也一样喜欢她。   “安安,你就没有一点喜欢我,喜欢江离的我?”   余安安紧紧握着门把手,紧的力道,手心捏得生疼,“抱歉,我的心里,一直都是他。”   她说完,拽着他的胳膊推到门外,直接甩上门,江离闪躲及,肩膀被门猛的撞上,力道之重,让他闷哼一声。   明明知道,但她说出口心里没他的时候,心就像被千斤石压着,喘不过气来。   兜里的手机还在嗡嗡作响,江离看到来电显示,是军区张政委的电话,急忙接起电话,那端人厉声呵斥:“江离,你小子怎么从医院跑出去了。你那是枪伤,不是小打小闹,快点给我回来。”   江离蹙眉,看着阖实的门板沉默半晌,末了,说了句:“好,我马上回去。” 第64章   连着几天,江离给她打电话她都没接,发信息她也没回。他不喜欢她提小风,她又能和他说什么。   他是江离,可以忽冷忽热,冷漠之后再到她面前,给她一颗甜枣,让她开心好几天,然后又继续保持冷漠,想找她就找,不想找她,她也找不到他,这种忽近忽远的感觉真的让她受够了。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纠结什么,他说喜欢她,她应该高兴,可是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吵了一架,她心里也闷得难受,跟石子划在嗓子眼似的,扎得难受。   江离跑出医院之后,被政委勒令必须住院,再跑出去,直接扔部队里关禁闭。   他不是怕关禁闭,只是政委的好意,他得领。   再者,那天与余安安争执起来,确切地说,他在意,很在意,在意她心里只有小风,没有他。   但自己偏偏喜欢上了她。   这个问题他一直在思考,到底是接受她心里喜欢小风比他多,还是无法接受她只喜欢小风,而不是江离。   其实很矛盾,同一个人,只是失去那部分记忆,在听到她每每提及与小风的过往,他承认,他嫉妒小风,吃醋,吃自己的醋。   没有比这种感觉,更让人无力。   伤还未痊愈,江离申请出院。   医生不敢私自批他出院,请示张政委,张政委给他打了电话,聊了聊,知道他急切,毕竟还有整个公司等着他,便允许他出院,只是交待他,一切以身体为重。   江离出院之后,回到自己的那个家,虽然清冷,却好像弥留着她的气息,在影音室坐了会儿,那日的一幕幕在脑海中,如放映机般不停回放,那么清晰,那么深刻,就像她的温度还停留在他怀抱,可胸口却空空。   自从恢复记忆,总感觉心里空落落,后来再遇到她,和她一起,这种感觉就未再出现,可能空落落的地方,就是因为失去了她。   换了衣服到公司。牟阳看到他来,推着他进办公室, “刚过一周你就出院,你那是枪伤,不得住个十天半个月的,能好吗?”   “伤不要紧,以前又没是没伤过,在医院躺着,都快躺废了。”江离径直向办公桌走去,“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什么事情,都不比你身体重要。”牟阳这几天也是提心吊胆,公司他坐阵,但也不及江离在来得踏实。   下了班跑医院去看他,没想到才一周就回公司。   “手上那两个项目怎么样了?”   “一个正在谈,另一个……”牟阳斜眼瞟他,自知理亏,嘿嘿一笑,“还在试验阶段。”   “我走之前已经试验一周了,你现在告诉我还在试验阶段。”   “高智能机器,程序不停在改进,不停的体验,我一直在跟进,你刚出院,我劝你回家躺着去,成不?”小型语言交流伴读机器人,大半年的研发,大家都耗着心血,他自己的项目,心血投入最大。但江离是掌握公司全局,与他不同。   “你总有理由。”   “这不是离我们正式推出产品时间还有一个月吗。”   江离点头:“回你的研发部,我有得忙了。”   江离开了电脑,进入程序,长安街洞拐洞拐二少爷在跟他说话。   听说有人在找你。   他回:什么人?   长安街洞拐洞拐二少爷:操,你又失踪好几天。   他回:办点事。   长安街洞拐洞拐二少爷:我查到有人在黑市买你的资料,不过你太神秘,他们出的资料太他妈扯了,没人信。   江离微顿:对方什么人,能查到吗?   长安街洞拐洞拐二少爷:查不到,匿名IP,定位一条信息换一个位置,最近一个,在新西兰。   江离猜不到是什么人,他们这些人,信息十分隐蔽到没人能查得到,他也不担忧。   他回:帮我盯着点,有消息告诉我。   长安街洞拐洞拐二少爷:好嘞。   江离查到之前用余安安电脑登陆的信息源,切入点之后,直接进入。   余安安坐在电脑前,托着腮,无精打采。   突然,感觉屏幕鼠标一动,划了很长一道,她微怔,看着鼠标,她刚才确定没有动,也没有碰到。   她再仔细看,鼠标就不动了。   江离看着电脑里的相片,有小时候的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可爱模样,有学生时期穿着蓝色校服青涩的模样,还有大学时期好友间的相片,还有一些与何砂砂的相片。   还有,她跟小风的相片。   很多,有小风胡子拉碴,一脸风霜的野人形象,有小风刚走出深山,穿着运动服的相片,还有两人的合影,相拥的,甜蜜的,搞怪的,还有亲吻的。   这么幸福的画面,每一张都让他嫉妒。   他嫉妒小风,能拥有她的感情,小风有什么好,傻不拉几的。   他哪里比小风差,为什么余安安就喜欢小风,不喜欢他。   秘书敲门进来,拿着一摞文件,开始跟他报告这些内容。   说到行程,他直接否了,不到万不得已,他不出面。   忙了一天,中午饭还是牟阳带回来给他,晚上下班,直接开车到余安安。   等了大概半个小时,又见谭纵的牧马人停在门口,然后余安安下车,挥手道别。   余安安拿着门卡,听到身后那道熟悉的声音出现,“安安。”   她诧异回头,虽然他打电话她没接,信息也没回,但来这等她,这些天了,还是第一次。   “你怎么来了。”   “我们谈谈。”   余安安摇头:“没什么好谈的,也不想跟你多说,以前的事我很抱歉,一直跟你讲个不停,我以为你想听。”   “我们找个地方坐下聊。”   “不了,上班累了,我想回去睡觉。”   余安安刷卡进门,江离刚要跟进,余安安冲门口岗位说:“这个人不是我们小区的。”   江离被拦下,“安安,我们心平气和的谈谈。”   “我和江总不熟,没什么可谈的,如果是公事,可以找谭总。”   她说完,大步向小区里走。   步子飞快,跟逃似的离开,走远些,才渐渐缓下步子,深吸一口气,她喜欢小风,不喜欢不是小风的江离。   江离不喜欢小风,江离排斥小风,她不喜欢,她讨厌他。   ***   连着几天,江离找余安安,都被她拒绝,拒绝交谈,态度冷漠,与陌生人无异。   江离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撑着额头,手边翻着资料。   牟阳见他近来脸色不好:“如果太累就回家,或者找你的黄花菜谈谈心,我发现,你跟她在一起时,还挺开心的。”   江离没应声,目光落于白纸黑字上,却又有些神游,脑海中,出现余安安的脸,冷漠,拒绝。   “从你出院之后,有时我就发现你心不在焉的,不会是吵架了吧。”以前的江离,雷厉风行,对工作严谨认真,闲时也能插科打诨,玩笑几句。   但最近不知怎么地,工作倒是极其认真,甚至有点过于苛刻了,但闲时,感觉他就在放空。   江离依旧没应声。   “看来我猜对了,不会是你的黄花菜拒绝你了,把你踢下床?欲求不满?”牟阳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而且事越大,他越爽。   “你不做分析,也没人当你智障。”江离冷声呛回去。   “你智商高,但你情商低啊,说说,我帮你分析分析,感情这种事,我是见多识广,不在红尘,却片片红尘。”   早听惯了牟阳扯皮,江离扔下文件,身子重重的靠在沙发上,“她喜欢的是失忆时的我,而不是现在的我。”   牟阳脸颊肌肉抽搐了下,咂舌道:“喜欢傻了巴几的你,不喜欢英明神武,精明睿智,博学多金的你。”   江离轻叹一声。   “靠,余安安脑子有坑。”   江离冷眼瞥向他,牟阳摊手,“好好好,她脑子没坑,我觉得,可能是她吃你以前那套路。”   “你这话跟没说一样。”   “如果说她不喜欢你,喜欢别人,这也是有可能。但她喜欢失忆时的你,不喜欢现在的你,我就想不明白,不就是同一个人吗。”   “在一起时,她总会提小风,提到他时,她很开心,我就像个局外人,听着他们的故事,知道这种感觉吧,真他妈操蛋。”   江离暴躁的已经开始飙脏话了,不是他风格,果然,已经压抑到极点。   周五,余安安正在上班,接到个陌生电话。   她接了起来,“哪位?”   “余安安,江离晕倒了。”牟阳火急火燎的吼着。   “什么?”余安安吓得手一抖,一整杯的水,都洒在桌子上,湿了刚打印出来的企划案。   “他去蹦极了,跳下去就晕了。”   余安安心都提到嗓子眼,“蹦极,为什么去蹦极?他干嘛去蹦极?”   小风去蹦极,晕倒过两次,头痛起来全身发抖。江离为什么也要去蹦极,对一般人来说,是娱乐,是挑战,但对江离来说,很致命。   “就在云水渡,你快过来。”   余安安想都没想,跑到谭纵办公室,说了声请假,直接跑下楼。   谭纵连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见余安安跑了出去,怎么了这是?   余安安招了辆出租车,报上地址,手机在手里紧紧攥着,背后一层冷汗。江离这个神经病,不是忙吗,忙什么,忙着去蹦极玩吗。   云水渡是南郊旅游区,有蹦极这个项目,打车到这不到二十分钟。   她往里跑去,看到江离的那辆车,狂奔过去。   拉开车门,江离正闭着眼睛靠在后座上。   迈腿上车,直奔江离,“醒了吗,好点没,怎么来蹦极了,昏迷多久了,为什么不送医院。”   一连几个问题,噼里啪啦脱口而出,慌乱又担忧的眸色,紧盯着脸色惨白的江离。   江离听到声音,猛的睁开眼睛,“安安。”   “醒了,怎么样,好些没,有没有头痛,要不要去医院,为什么来蹦极,这么危险,你不知道这个项目不是你能玩的吗,你不要命了。”不知是担心着急,还是跑的,额头上沁出一层细汗。   “你怎么来了?”江离不解的看着她。   牟阳说:“我打电话叫她来的。”   “牟阳,你真多事。”   “我就想看看,你晕倒了,她在不在意,看来,还是很在意的。”   余安安见江离醒了,提着的心终于落下,太过紧张,周身紧绷的肌肉此时泛着酸痛,乏力的靠着椅背,“牟阳,你很闲吗?”   牟阳咬牙道:“我不闲,是他闲,非要来蹦极,跳下去就昏迷不醒,老子的心脏都快被你吓出来了,你丫刚从医院出来没几天,别又回去。”   “牟阳。”江离此时头正痛着,但还是厉声呵斥,不让他多话。   余安安听得清楚,住院,江离住院了?   “你怎么了,生病了?”   “大病,差点死了。”牟阳来了句。   “牟阳你给我滚出去。”   牟阳挑眉:“好嘞,嫌我碍事,耽误你俩亲热,我滚,马不停蹄的滚。”   牟阳下车,关好车门,车厢里就剩他们两个人。   余安安见他额头上冒着汗珠:“是不是又头痛了?”   “还好。”   “不用骗我,你以前什么样我知道,头痛到晕了过去,你不用跟我硬抗着。”   江离抿了抿唇,没说话。   “你生什么病了?”   江离笑笑,“不用担心,已经好了。”   “什么病,严重吗?”   “小事,没大碍。”   她知道,他不想告诉她,又问,“为什么来蹦极?”   “顺路,就过来就跳一次,没想到,这么不经事。”他惨白的脸上,露出一抹尴尬。   他站在蹦极台上,就感觉一阵眩晕,缓了缓,才毅然决然的跳下去。她说过小风为了想起过往,蹦极几次,因为蹦极时,小风看到过以前的画面,他在想,是不是他也能看到,可惜,只有无尽的黑暗,什么画面都没出现,这比晕过去,更让他失望。 第65章   牟阳开车,送江离回家,哪个家也没说,他直接把车开到他的别墅,车子停下,话都没说,转身就走了。   余安安看着牟阳的背影,“没人性的家伙。”   江离从车上下来,一手扶着车门,支撑着身体,“没事,我自己能行。”   余安安回手扶他:“行什么行,让你去医院非跟我拧着来。”   “医生看过几次,都没办法。”软软的身子靠近,江离手臂搭在她肩上,更加贴近。   余安安半架着他,虽然她个子不高,也是因为他太高,架着他往里走,还是有些吃力。   门口处,他伸手输入指纹开门,她扶他上楼。   “你住几楼?”   “二楼。”他说。   余安安使了很大力气,发觉,江离的重量几乎都压在她身上,可能是身子无力,她咬牙,架着他一步步往上走。   终于到二楼,她深吸一口气:“哪个房间。”   “左手边第一个。”   两人走过去,余安安开门,把江离扶到床边,“你坐下,我给你弄点热水喝。”   江离点点头,屁股刚坐下,身子直直向后倒去,余安安急忙扶他,脚下不稳,也扑倒在床上,还好巧不巧的倒在他身上。   他一手环着她的腰,紧紧的抱在怀里,“安安。”   余安安听着他软软无力的叫着她的名字,心里疼的厉害,小风在无助的时候,也这样抱着她,这样叫她的名字,每一个字音,都那么熟悉。   她咬着唇,轻哄着:“乖乖躺好,我去给你弄点热水喝。”   “恩。”他轻声应她。   “你这有药没?”   “没有。”   她叹息一声,拍开他的手,江离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沁人心脾的笑。   帅,岂止一个帅字,好看到要命。余安安看呆了,他还在笑,她猛的回过神来:“就会来这招。”   “什么招?”他没什么招。   她翻了个白眼,爬起来,走到外面,找到水杯洗干净,在饮水机里接了热水,再回来,江离已经脱下外套躺在床上,身上搭着被角,闭着眼睛安静的假寐。   她轻声走过去,江离睁开眼睛,四目相对,她笑了下:“好些了吗?”   他点头。   “喝点水。”   江离支起身子,接过杯子喝了半杯水。   余安安在床边坐下,“头还痛吗?”   “有一点。”   她知道,江离和小风不同,小风会毫无保留的跟她撒娇,有什么说什么,但江离是正常的思维,不会撒娇,更不会把痛告诉她,他有很多事都不与她分享,她感觉自己对他很多余。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但这样的江离,隐忍的江离,更让她心疼。   余安安垂眸,落在交握的手指上,“我给你按按吧,你睡会,睡着了就不疼了。”   江离看着她,没拒绝,就是默许了。   她侧过身子,前倾的靠近一些,手心捧上他的脸,让他抬起一些,指尖抵在太阳穴上,轻轻揉按。   她的指尖温暖,柔柔软软的贴在他头上,力道适中,很舒服。   江离躺在床上,看着眼前的人,她的呼吸浅浅的萦绕在他鼻息间,白净的小脸上,恬静又安逸,让他从未有过的安逸,他喜欢她在他身边,不需要做什么,只是这样看着她,就能扫清所有疲惫与痛苦。   他,真的爱上了她。   “如果我不是小风,你真的不会接近我吗?”他问得小心翼翼。   “我们两个身份地位相差悬殊,如果不是小风,我们也没机会接触到,我也不会主动接近你,我对于挑战你这样高冷男神没有兴趣。”   江离眸色暗了暗,“我是不是应该感谢领安山。”   余安安没说话,手上继续着揉按的动作。   江离闭上眼睛,她不喜欢他,这种感觉,太难受。   二十六年里,从未这样喜欢过一个人,但她又不喜欢自己,终于体会到,别人口中失恋又失望的心理。   余安安看出他黯然神情,“我和小风,是经历过生死的感情。你可能觉得我很过分,找上你,终于让你对我也有感情了,我又突然放弃。”   江离紧闭的眼,慢慢睁开,带着痛苦的神色,望进她眼底。   “你很好,没有因为失忆就彻底放弃过去,会考虑我的感受,会到津宁去看我,会在那种,你完全不记得我是谁的情况下,给予安慰。我很感激,彼时,你出现每一个瞬间,都我来说,都是上天的恩赐,也是,你的恩赐。”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为什么非要纠结这一点。我不是非要跟你划清界限,对不起。”   “你没做错事,不需要道歉。反倒是我,是我丢了记忆,丢了你。”   她摇头:“别再去蹦极了,不要用这种痛苦的方式折腾自己,我亲眼看到小风以这种痛苦的方式想要找回记忆,我不想你再受同样的痛苦。”   “我想试试,也许,会有某一种方式,能让我想起丢失的片断,你说过一句话我记得。”   “你说,你就那么不重要吗,为什么我偏偏把你忘了。”   余安安眼眶发酸,她转头,目光望向窗外,想要把眼泪逼回去。   江离见她不再说话,孤寂的背影,悲伤又落寞。   他的爱而不得,何尝不是自己造成的,但如果真的记不起那些片断,他是不是彻底的失去她。   “安安,如果我永远想不起来,你是不是就会彻底的消失,回津宁,回到过去的生活,回到就像不曾有我这样一个人出现的日子。”   “我不知道。”她深吸一口气,转回头,见他眉间紧锁,锁成一个川字。   “明明年纪不大,别弄得老气橫秋的。”   江离笑了下,有些苦涩。   “不去想那些了,闭上眼睛,睡会。”   “你再跟我讲讲,从领安山出来后,回到津宁的事。”   余安安努了努嘴:“你不是不想听吗,不想听到关于小风的事。”   “以前听,是想知道我自己发生过的事,后来听,是想跟你更近一步,不想听,是因为,每次听到你讲的故事,我就像个旁观者,故事的主角,是与你很幸福的小风,而不是我。”   余安安抿了抿唇,没说话。   “我介意你提他,并不是否定小风。我只是很茫然,嫉妒,就好像,喜欢上了一个,爱着别人的人。”   “小风对你很重要,那么我呢,我对于你,真的一点都不重要吗?”   她明白,也懂这种感受,就像当初她也想过,她对他一点都不重要吗,为什么把她忘了,让她自己沉浸在痛苦里,而他却以陌生人的姿态出现。   重不重要,她也很矛盾,只是一时捋不清头绪。   “你现在,应该睡上一觉,醒来就好了。”   “那你陪着我?”   “会耍赖皮了,行,我陪着你,睡吧。”   江离笑了下,有她陪着,什么都不做,也是种幸福。   江离虽然头痛,但睡的却很舒服,再次睁开眼睛,天已经黑了下来,窗外照进来的灯光,屋子里,早已没了余安安的身影。   他翻身下床,头没那么痛了,找遍整个屋子。   她,走了。 第66章   余安安没有给江离发信息,他也没再打电话找她。   两个人同时沉默下来,也同时都在思考这个看似简单,又错综复杂的关系。   余安安在想一个问题,江离对她,重不重要?   她在意的是小风,但江离呢,她不知道,如果没有小风,江离对于她,就是陌生人,或许,连陌生人都不算。应该,永远都不会有交集,有何谈重要不重要。   但到底重不重要,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纠结这个点上,她也很矛盾,一时很难捋清头绪。   江离也在思考一个问题,他要如何,才能做到两全。   傍晚时分,今天不需要加班,余安安下楼,在大门口,看到谭纵的车,停在门口。   她走过去,车窗下滑,谭纵开口:“上车。”   余安安拉开车门坐上去,“总这样麻烦谭总,我怪不好意思的,要不,我给你加油,当付车费了。”   “我差你那点油钱,余安安,你脑子想什么呢。”   余安安尴尬一笑:“感觉像占了便宜似的,我这人又不喜欢占人便宜。”   “占就占了,这点便宜算什么。”   谭纵启动车子,开出去。   余安安望着窗外,街景飞驰掠过,她脑子有些浑沌,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可能是想的太多,太过纷乱。   “我发现,你最近总是心不在焉的。”谭纵的声音突然响起。   “对不起谭总,我下次注意。”她最近上班也有些心不在焉,被老板抓住她开小差,这是大忌,这种错不能犯。   “我不是这个意思,有什么事跟我说,宁海你不熟,密斯王把你介绍过来,你就当我是朋友吧。”   “谢谢谭总。”   “我说了,不用跟我这么客气,算了,你还挺有意思,跟她们还真不一样。”现在的小姑娘,很多看到条件好的就往上扑,他天天送她回家,完全看不出她有一点多余的想法,这让一度认为自己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的谭纵,开始怀疑自己的魅力值,真有这么差吗?   余安安脑子浑沌,一时没明白他的话:“跟谁不一样啊?”   谭纵笑了下:“没什么,那个,你想吃什么,反正也没事,吃完再回去。”   余安安摇头:“我还是回家做饭吧,我朋友也回来吃晚饭。”   “都是你做吗?”   “我朋友不会做饭。”   “现在会做饭的女孩子可不多,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你又是野外生存,又是攀岩能手,还会煮饭,谁要找了你这样女朋友,还挺幸福的。”   “谢谭总夸奖,你这么一说,我也发现我挺好的。”   “挺好的,我就缺你这样的女朋友。”这半开玩笑的话,也够直白了。   余安安嘿嘿一笑,开始当个笑话一听,然后突然好像回过味儿来,余光瞟向谭纵,他不会是,对自己有想法吧。   她又甩掉这种想法,论外貌,在公司里,她不拔尖。   论才干,她也不是拔尖的。   谭纵能看上她,扯,就是开玩笑。   谭纵见她没说话,心下一凉,看来他高估自己的魅力值了。   江离看着谭纵的车驶过来,看到余安安从他车上下来,看到她笑着跟谭纵挥手,然后愉悦的走进大门,直到身影消失。   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又紧。   次日谭纵从外面风风火火,兴奋异常的进了企划部,大家看过去,谭纵直奔余安安。   她不解:“谭总,有事吗?”   “安安,寰宇同意参加野外生存了。”   大家一听,顿时欢呼声四声。   余安安没什么兴奋的,参加就参加呗,干嘛专门来告诉她。   谭纵说:“地点选在领安山,对方指名由你带队,看来是你之前的经历,他们感兴趣了。”   余安安一听,也就明白了,这是江离的决定。   “我,我没……”   她话没说完,谭纵就知道她的想法:“我知道你最近没兴趣,但他们指名要你带队,而且我已经答应了,如果我不答应你带队,寰宇就不会同意参加,安安,你看哈,你刚来公司,就通过自己的能力,搞定两个大单,是咱们团队的精英,功臣,证明你自己的能力,很出色。”   余安安咬唇,对于江离的想法,她居然,有点兴奋。   她想了下,点点头:“那,只能这样了。”   “下周出发,没问题吧。”   “地形你考察过了吗,如果是领安山还好说,如果他们更在意的是我去的地方,估计连我自己都难摸清到底从哪入门。”   “地形问题到了我们再进一步探讨,安全问题你放心,我们有最好的团队。”   她点点头:“知道了。”   “你手上的工作给周俪俪,现在就把心思放在野外生存上,这个季节正合适,夏天防虫蚁很重要,对了,下午一点开会,把这个问题敲定好,我现在去寰宇签合同。”   “多少人参加?”她问。   “大概二十个人左右,都是高层,不过听说,江总也参加。”   周俪俪一听:“谭总,我也想参加。”   “你也参加?”   “难得的机会啊,安安带队,我也想参加,让我参加吧。”   谭纵一听,多培养个人也是好事,多她一个不多,“好,那你的工作交给其它人。”   余安安开始准备野外生存的工作,去买了冲锋衣和野外生存必备品,背包,帐篷,工具,刀,对,还有刀,这次一定要选个长点的,万一遇到野兽呢。   这几天,她跟江离没有任何联络,他也没找过她。   出发前一晚,余安安发了信息给他: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去领山安,准备工作做好,应急的东西也备上,如果再出意外,这次不一定那么幸运脱身。   江离信息回来:安心。   让她安心,怎么会安心。她去药房,买了储备的药,这次,她买的更多,把上次经历过时,所缺少的药品,多买了一些,还特意买了止痛效果好的药,给他备着,怕他突发头痛。   早早起床,下楼时,谭纵的车已经在门口等她。   江离到的比较早,坐在车里,看着谭纵的车出现,又看到余安安从车上下来。   牟阳看着他黑脸,噗哧一乐,揶揄道:“欸,你这脸黑的,这不会是你竞争对手吧,啧,我还真没发现,这黄花菜,这么招人喜欢?”   “再多话,滚回公司去。”   “不,研发最后试验阶段,有李工跟着,我放心,我就要戴着瓶底子,给你俩碍眼。”虽说看江离吃瘪他挺爽,但他更不爽的是,看到江离难过。   这么多年,从没见过江离为一个女人,变得那样失常。   他觉得,自己能帮上忙,而且常年办公室生活,他也想出来透口气,感受一下大自然。   为了节省时间,大家乘坐飞机,飞往领安,下了飞机,有大巴车过来接机。   谭纵安排好了行程,吃过午饭,直奔领安山。   寰宇十九个人,高管加上公司精英,十六个男的,三个女的。   纵远这边,她和周俪俪,其它辅助全是男的,而这次,谭纵也来参加,他对余安安着实另眼相看,想感受一次不一样的领安野外生存。   寰宇整个团队,统一着装,全部复合迷彩。   余安安目光落在江离身上,他的衣服颜色材质有所不同,跟电视里特种兵似的,又帅,又酷,又man。她心里腹诽,这哪像野外生存,跟实战演习似的。   纵远都是户外着装,余安安背着包,按着路线图往里走。   到达领安深山时,天已经暗了下来,在一处水源处,准备扎营。   四月末,深山里枝繁叶茂,空气里飘着清新的树叶与泥土气息,让人心旷神怡。   余安安放下背包,开始捡干树枝,准备架起来生火。   野外生存,不一定非要感受多深刻,就是让大家尝试一下,没人愿意真的去她经历过的地方走一遍,一个搞不好,容易死在山里。   捡了腐朽的树枝,支起架子生火,煮水。   大家已经支好帐篷,过来围着一圈。   “野外生存也太轻松了吧,跟我想的不一样。”寰宇有一个女孩子开口说,她以为的野外生存一定很苦,像电视里那样,没人,没食物,没水。   但现在,有吃的,有水,还有说有笑,哪里苦了。   余安安抬眼,淡淡道:“你不用急,进了深山之后,有大把时间让你们体验,什么叫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我们带的食物是储备,以防不时之需,从明天起,要打野味,觅食工作是件很难的事。”   “女生负责找水源,煮东西,男人要负责找食物找野味,要辨别哪一种食物可以吃,哪一种有毒,都不轻松。”   “如果找不到呢?”   “我们是团队,分工明确,找不到,继续找喽。”   那个女生一听,怏怏着不说话了。   余安安看向江离,他正靠着树,望着夜空,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煮了水,大家分摊着喝,她把面打开,加了些肉和仅有的青菜,煮了顿火锅。   “美餐总是最难得,这是进山第一顿,给大家补补体力,也是最后一顿,让你们后面忆苦思甜。”   头一天进山,大家还挺兴奋,围着火堆聊天,余安安往身上抹了些防虫蚁的药膏。   从帐篷出来,目光搜索江离的身影,走进黑夜里,在河边,借着如水的月光看到江离的身影。   江离一个人坐在河边,望着夜空中的繁星,清澈,明亮,像极了,她的眼睛。   “给你。”   江离转头,看到余安安手里拿着一个圆圆的小盒子,“什么?”   “防蚊虫叮咬的。”   “不用了。”   她坐下,拧开盒盖,“手伸出来。”   江离伸出手,她把药膏抹在他手臂裸露的地方,两只手都涂均,他手一收,握住她的手。   余安安抬眼:“我在给你抹药膏。”   江离垂眸落在两人的握在一起的手上,末了,慢慢松开手。   她收回手,把盒子盖好,收在兜里。 第67章   “我知道你什么要来。”   江离笑了下。   “安全最重要,我知道你武力值爆表,也别掉以轻心。”   “好。”   余安安笑了下:“早点休息,明天还要早起。”   “安安。”   “嗯?”   他顿了顿,“没事。”   余安安耸肩:“有事就说。”   他摇头:“没事。”   余安安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走了。”   他点头,目送她的背影离开。   回到扎营地,大家还在聊,余安安冲着大家说:“夜色虽美,但以后有的是时间看,早些休息,养足精神,明天才正式开始。”   拉上帐篷,钻进睡袋,闭着眼睛,想着入睡。   可是,毫无睡意,她满脑子,都是他。   次日天亮,余安安爬起来,她是此次野外生存的领队,要负责所有的行程和安排,虽然大家有分工,但她还要起到表率作用。   生了火,拿出小锅到河边装了半锅水,端回来放到架子上。   然后拿着洗漱用具,去河下流洗漱。   空气当中散发着晨起的清冷气息,后面传来脚步声,一边刷牙,一边转头,看到江离过来。满嘴泡沫,口齿不清开口:“醒了。”   江离点头,拿着洗漱用具,盘腿坐在地上刷牙。   洗完脸回来,有人还在睡,余安安拿过哨子吹了几声,然后喊话:“别睡了,都该起了。”   听到声音,帐篷里传来声音,余安安往火堆里添些树枝,腐朽树枝遇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帐篷陆续拉开,大家也都起床了。   春末夏初的领安山,枝叶茂盛,绿意盎然的景色,充满朝气。   一路上,大家边走边聊,聊到她之前来领安山的情况。   她说:“我去年来时是深秋,与现在截然相反,当时啊,连吃的都成问题,最多一次,连着两天,基本都是饿着肚子前行。”   “如果我们真的找不到吃的,是不是要吃树皮?”   “如果你饿到这种地步,有树皮吃,还矫情什么。野外生存就不能娇气,说真的,除了老鼠和蛇,其它东西,我都敢吃。”   她说完,身后的背包重量压着肩膀,她往上蹿了蹿,抓紧肩带:“为了活命,只要没毒,都无所谓的。”   中午休息,啃了点压缩饼干,继续前行。   再往里走,脚下就没了路,地上铺陈着杂草和旧枝叶,她交待大家注意脚下,走路一定要小心。   她一边走,一边用手仗拨开脚下的杂草,用声音告诉某些她不喜欢的冷血动物们,可以离开些,此处来人了,免得看不清楚踩上去,回头给她一口,互相伤害。   余安安按自己所熟悉的野外知识,给大家讲解注意事项。   不能随便吃东西,不要随便摸树枝,不要随便碰草叶,因为不知道哪种植物带有毒性,而且每一种毒性也根据不同人的体质,产生不同的反映。   江离队伍后段,牟阳在他旁边:“欸,没想到这小黄花菜,还挺有两下子,说的头头是道,以前是为她在吹牛。”   “一个月在野外,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生存,靠吹,也只有你了。”   “既然都来了,干嘛还晾着,走前面,想看就看,何必离远远的偷偷看人家。我的离可没这么怂过。”   江离笑笑,没说话,默认了牟阳口中的怂。   对余安安,他确实怂,不敢上前,不敢退后,上前怕她再说她只喜欢小风不喜欢他,退后又怕她真的放弃江离,心里只保留着小风。   也许,随着时间流逝,她连小风也忘了。   天色将晚,余安安也身感乏累,很久没有这么大的体力消耗,她回头:“我们接下来,要找水源,之前的溪流断了,要重新找一处,然后就可以扎营,男同志们,现在就是你们大显身手的时刻,找野味,山里的野兔子,野鸡,野山羊,至于晚餐我们吃什么,就靠你们喽。”   大家一听这么多野味,虽然疲惫,却也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扎营后,大家去打野味,余安安支着架子,烧水。   江离和牟阳还有谭纵没有去,三个人围在火堆旁,一边添着树枝。   “安安,累了就休息会儿,一天就你最忙。”谭纵冲着端着半锅水的人说道。   “累点倒没什么,谭总回头给我多包点奖金就成了。”她开着玩笑,回头,撞上江离的眸子,嘴角笑意微敛,末了道,“江总,你说是吧。”   江离轻笑了下,“谭总打算给多少?”   谭纵一怔,没有这样的吧,给多少江离都问,“江总,这次合作,我知道你是看中安安的能力与经历,首功自然是她,我怎么能少了她的那份。”   江离微微颔首,两次合作,要不是余安安,寰宇这两个项目,都不会给纵远,谭纵明白就好。   余安安打了水回来,在旁边坐下,摘下帽子,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流。   谭纵回手从包里拿出纸巾,伸手去替她擦。   江离眸光骤然一凛,看向谭纵的眸子,冷了几分。   余安安下意识躲开谭纵的手,接过纸巾:“谢谢谭总。”   牟阳侧瘫在地上,嘴里叼着根草棍,一副痞子相,目光在几个人脸上流连,啧啧,四角恋?   江离,小风,余安安,这又多一个谭纵。   江离拿起身边的水瓶,递向余安安:“喝点水吧。”   她想都没想,直接接了过来,“这一路上,这个问那个问,又要交待大家注意事项,我这嗓子说的都冒烟了。”   她说着,拧开瓶盖,对嘴一口气喝了大半瓶。   这边水烧开,放到一旁晾着,又烧另一锅的水。   大家聊着,水渐凉些,把刚才那瓶水灌满,拧上盖子,直接扔过去,江离伸手接住,她回头找自己的瓶子,一边喊大家:“水晾好 ,可以喝了。”   江离拧开瓶子,直接喝了两口,末了放到手边。   谭纵眸子转了又转,两人的动作太过熟悉,而且用一个瓶子喝水,完全没芥蒂。就不说江离,一般人,也不会跟另一个人,同用一个水瓶喝水。   余安安走开,谭纵抬眼看向江离,后者感受到目光,看过来,相视一笑。   牟阳拿过自己的水瓶,“嘁,也不说帮我倒点水。”   这一晚,还是纵远的同事,打到两只野鸡捡了野鸡蛋,余安安让女孩子们动手,除了她以外,其它仅有的四个女孩子,都缩在一起,谁也不上前。   “你们参加野外生存的目的是什么?公司要你们做的,不是来看看花,踏踏草,游游山,玩玩水,你们要真正的体验野外生活,杀鸡只是第一步。”   她说着,指着两只鸡:“两人一组,半个小时后,我们要死掉的没毛的鸡。”   “如果做不到,晚上你们只能饿着。”   “杀鸡,我连蚂蚁都不敢踩死,那是杀生。”周俪俪说,她虽然胆子不小,但杀生是真的不敢,旁边几个女的也都纷纷点头。   余安安手里两把刀,直接扔在地上,“你们还有半个小时时间。”   她说完,转身就走。   江离抱怀靠着树站着,余安安走过去,冲他耸耸肩。   江离突然凑近她,“你不是也不敢杀鸡吗?”   “谁说我不敢?”她扬着下巴,一脸挑衅。   “你跟我讲的。”他记得,她说过进山时,小风抓到野鸡,她不敢杀。   余安安咬牙,“那是你睡着了,浪费我唾沫,哼。”   她说完,瞪他一眼,哼哧着走开。   江离摸了摸鼻子,唇角微挑,我睡着了,对,睡着了,有她在,睡的特别好。   不到半个小时,两只鸡还在叫,大家围过去看,四个女孩子围着两只鸡犯难,余安安说:“如果你们不杀,晚上大家吃肉,你们只能看着,这是我们之前就谈好的条件。”   “杀,还是不杀?”   几个女孩子还是摇头,余安安过去,捡起军工刀,一脚踩住鸡腿,一手抓住鸡脑袋,一刀下去,鸡扑腾着,血液从鸡的脖子里涌出。   旁边人都用惊诧的目光看着她,这,也太猛了吧。   男同事帮着一起烧水褪毛,然后找了根木棍,串起来,放到火架子上。   撒上盐料,一边烧着鸡。   旁边有人说:“安安,你也太厉害了,敢杀鸡。”   “不杀鸡,就得饿着肚子,没了力气,怎么在山里走,我们是野外生存,不是来游山玩水的。”   刀划开鸡身,油滴在火苗上,噼里啪啦作响。   江离盘腿坐在她对面,看着她熟练的动作,想着她口述他们经历的过往,有点吃味,居然,还有点甜。   鸡肉烧熟,大家分摊着吃,旁边有人说:“几个女孩子都没吃,能行吗?”   余安安转头看向外围坐着的几个女生,转头冷冷道:“生存就讲法则,我们是团队,是集体,分配的任何完不成,饿着不是应该的吗。”   “女孩子不都娇滴滴的吗,不敢杀鸡也没什么。”   “那就别来,来了就别娇滴滴。”   “女孩子体力本来就差,不吃东西,明天准拖后腿。”谭纵说。   余安安笑了下:“谭总,您是老板,您说什么是什么,要不,您换人做领队?”   她说完,看向江离:“江总,您说呢。”   江离淡淡一笑:“你是领队,你说了算。”   余安安非常满意他的答应,转头道,“谭总,您有意见么?”   谭纵摇摇头,江离都没说什么,四个女生,三个是寰宇的人,他又能说什么。   煮的粥,捡的野鸡蛋,烧的鸡肉,晚餐就解决了。   一天的乏累,大家都睡下,余安安从帐篷钻出来,小声去敲另外几个女生的帐篷。   然后帐篷拉开,她拿着一块鸡肉和鸡蛋递过去,“饿了吧。”   小姑娘一看,憋着嘴,“我以为你真不给我吃的。”   “仅此一次,下次我绝对不会留吃的给你。”   “谢谢。”   余安安把食物依次分给几个女孩子,然后才回帐篷。   突然一只手伸了过来,抓住她的胳膊,她一怔,转头看,是江离。   “干嘛,黑漆马虎的,你要吓死我。”   “我就猜到你会心软。”   “面子一定不能给,但也不能真饿着她们。”不吃东西没体力,后面的路程更难走。   江离笑了笑,“嘴硬心软。”   余安安撇嘴,“是不是她们这样娇滴滴的,特别能博男人同情心。”   “不知道。”他是没感觉。   “那你觉得,我这样能杀鸡的女汉子,能博男人同情吗?”   “为什么要博人同情,做自己的就好。”   “像俪俪那样长得漂亮的,就能激发男人保护欲是吧。”   “没看出来。”   “别以为我走前面就没看到她跟你说话,笑的那叫一个甜,叫什么,媚眼如丝,是吧江总。”这两天,周俪俪见缝插针跑到江离身边,笑的花枝乱颤。   “……”他什么时候跟什么俪俪黎黎的说话了。   余安安撇嘴,哼了一声,钻进帐篷,拉上拉锁,嘴上还在哼,咬牙地哼。   ***   次日继续前行,突然下起了雨,余安安把雨衣拿出来,套在身上,身后的背包突然一轻,江离提着她的包,大步向前走去。   余安安小跑两步跟上,“我自己能行。”   江离没说话,拎着包继续往前走。   余安安撇撇嘴,小步跟上。   下起雨,山路更是难行,脚下泥泞湿滑,她撑着手仗,慢慢走。   江离就在她身边,这几天,他总是留在最末端,今天跟她一起,她突然特别心安,有他在,她什么都不用担心,也不用一直耗着精力注视前方,她只看着他的背影,虽然每天都能看到,但就是,想他,很想他。   想要,靠近一些,再近一些。   他从背包边上拿过水递给她:“一直在说话,喝点水润润嗓子。”   “哦”她接过水瓶,握在手里,低着头,眼底又暖又甜的笑意,不想被他发现。 第68章   沥沥淅淅的小雨,渐渐汇聚成大颗雨滴,透过茂密的枝叶滴落下来。   余安安穿着嫩黄色的透明雨衣,撩起大大的帽沿,望着远处灰蒙蒙的大片云朵,一点点向这边移动。   雨水顺着帽沿滴落,滚落到脸颊上。   江离突然抬手,指节划过她的脸,擦掉水珠。   余安安微怔,末了,冲他笑了下,他也笑了笑。   “我们要在大爆雨之前,找个可以避雨的地儿。”此处树木间距繁密,根本没办法支起帐篷,临时搭建避雨所更不现实。   余安安冲身后队伍喊话:“大家快跟上,穿过这片树林,就能搭帐篷。”   大家快步走着,十几分钟之后,穿过树林,此时,小雨已经渐渐变成中雨。   两座巍峨大山矗立眼前,江离眺望远方,指了指一处,“那个,是山洞吗?”   余安安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陡峭的岩壁下,有一处黑黑的洞口,“不管是不是,我们过去看看。”   “路不太好走,注意安全。”他说。   她点头,“你也是。”   雨势渐渐由小转大,直接砸了下来。大家向前跑去,后面有人摔倒,然后被人扶起来,跌跌撞撞,终于到达江离发现的岩洞。   余安安拿出手电筒,照在洞穴里,除了些杂草,还好没其它的。   同事进去看了一下,确实没问题,大家才进来。   她脱下雨衣,一边说着,“雨停后,我们教大家如何用树枝和叶子搭一个避雨的房子。”   “能搭房子?”有人说。   她把雨衣放到一个石墩上,一边探勘洞穴,一边说,“很简单,如果真的遇到野外生活,没有帐篷时,可以自己搭睡觉和避雨处。”   余安安在洞穴里走着,突然身后有人推了她一下,“啊”的一声向前扑去,然后就听后面一阵惊乎,有蛇,有蛇。   蛇,蛇,心下一惊,她最怕这东西。   纷乱的惊叫,就听到有人喊江总。   江离,她猛的回头,江离握着手腕,而那条她未看到的蛇,已经逃窜而去。   “江离。”她扑上去,江离的手背上,有清新的蛇咬齿痕。   此时已有人惊慌,跑着跳着,有人上来,有人退后。   余安安大喊:“看清楚是什么蛇没?”   纵远的同事说:“黑灰色的,没看清。”   余安安顾不上去看江离,急忙大喊:“高锰酸钾,清水,注射针筒……生火,烧水,动作快。”   她说着,从包里抽出一条绑带,抓过江离的手臂,直接绑在小手臂上,抬头时,撞上他的眸子,江离微抿着唇,淡淡的表情,就这样,直视着她。   她咬唇,忍着心底的慌乱,“忍一下。”   江离点头,唇角蕴出一丝笑意,“你说过,我百毒不侵的。”   她摇头,没人有能百毒不侵,那是夸他,玩笑话。   接过旁边人递来的水,冲着伤口冲洗,然后把高锰酸钾与水调成清洗济,握着针筒的手微微颤抖。   有人冲了上来,七嘴八舌的说着话,她一个字也听不进去,聒噪的声音,让她更加暴躁,大喊一声,“都给我闭嘴。”   这一声戾吼,在空旷的岩洞里回荡,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余安安看着他,握着他手的小手,微微在抖。   针刺进伤口周围,一点点注射进去。   高锰酸钾是很强的氧化剂,对多种蛇毒有直接破坏作用,而且消毒效果特别好,团队出来都必带的。   江离没有去看自己的伤口,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脸上,认真,坚毅,果敢,冷静,处事不惊,又那么急迫,不安。   她的额间已经沁出一层细汗,碰触他手背上的手尖,冰凉。   消毒过后,就要清毒,余安安手里握着小刀,一手握着他的手,几次深呼吸,“相信我吗?”   江离笑了下,完全不受毒蛇咬伤影响,“来吧。”   余安安调整呼吸,再呼吸,然后发觉,眼眶已经发酸,为什么,为什么他又受伤,“刚才是你推我一下是吧。”   “恩。”他应声。   “我踩到蛇了。”肯定句,蛇一般不轻易攻击人,遇到人还会逃窜,定是踩上,才会发起攻击。   她吸了吸鼻子,几次要下刀,最后转头,冲团队的人说:“李哥,你来吧。”   李哥接过刀,江离开口:“把刀给她。”   两人互视一眼,李哥把刀又递给余安安,她看着刀,又看向江离,摇了摇头。   “我相信你。”他相信她,也愿意把自己此时的状况交给她,不管出于哪一点,他无条件,完全的信任她。   余安安读懂他眼底的信息,接过刀,蹭在他面前,咬了咬唇,“以后再也不带你出来了。”   “如果没有我,你也别想进山。”   余安安抬,江离笑了下,“来吧,放心大胆的做。”   旁边屏息围观的人,面面相觑,这两人的对话,好奇怪。   开创,让毒液快速排出身体,余安安微凉的手,握上他宽厚的掌心,他回握住她,紧了紧指尖,给予她信任,与力量。   她深吸一口气,刀,划上皮肤。   刀在伤口处做了个工字样的开创面,然后一点点挤出毒液,余安安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紧盯着他的手。   牟阳站在江离身边,第一次觉得,余安安是这么有魅力,他终于理解,为什么江离喜欢她,她的魅力不在于外表,而在于内心的冷静,与强大。   挤出一点血,“牟阳,用清水冲。”   牟阳拿着水,往伤口处冲掉血液。   她抬手,把江离手臂上的绑带松了松,重新绑好。   牟阳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太紧,会引发毒液回流过猛,冲进心脏。”   牟阳点头,看向江离:“有什么感觉吗?”   江离摇头:“没任何不适。”   余安安继续挤着血,周围围着一堆人,她说道:“大家都散开,别围着。”   谭纵指挥人散开,走过来继续看着余安安的动作。   开创之后清血过程,持续了二十多分钟,她瞬间失了力气般,跌坐在地上。   额头上的汗,已经顺着脸颊滚落,她抵着额头,眼眶湿热,她努力让热气逼回去。   外围的人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就看余安安坐在那,闷头不说话。   有人问:“江总有事吗?”   余安安抬头,“谁带蛇药片了?”   众人纷纷摇头,这东西,基本没人会带,连团队都没准备。   她从包里拿出消炎药,抠出两粒,递给江离:“吃了吧。”   江离吃下药,她说:“五个小时的观察期,今晚大家别走了,在附近找找,还有没有能搭帐篷的地方,一会雨停了,男同事去找找吃的。”   “那江总?”谭纵也是心下慌乱,江离被毒蛇咬了,这可不是小事。   “暂时毒血清的差不多,就看他抵抗力了。”   她看向江离:“你现在不宜过激运动,毒血容易侵入心脏,打救援电话吧。”   “我的身体我清楚,也不一定就是毒蛇。”   “我不管,你必须走。”她坚持。   “不走。”   “走。”   “不走。”   余安安咬牙:“不走也得走。”   谭纵知道她担心,他也担心,“江总,我现在打救援电话,咱们撤吧,意外的事,谁也说不准,性命攸关啊。”   “我的身体我了解,放心吧。”   余安安坚持:“我说不行就不行,必须走。”   江离不想让她担心,开口道:“那就看今晚,如果过了今晚我依旧没事,我们继续,如果晚上有情况,我们再撤。”   她还要否决,江离冲她摇头,“我说过,我的身体我了解。”   “不管你。”她说着,起身走了出去。   外面的大雨还在下,雨水砸在她身上,不消片刻,便淋湿大半。她撑着额头,心里难受到了一定极点,连呼吸,每一下都是困难的。   牟阳出来,把她拽进岩洞:“别担心,他命大着呢。”   余安安心里酸楚,疼得要命,却倔强道:“爱走不走。”   没再说话,转头进了岩洞。   团队的人看到她,也都没敢上前,刚才那一嗓子吼声,震得大家对她有些怵意,也有更多敬佩,遇事沉着冷静,哪像个娇弱的小女孩儿,以前发觉女孩子就是柔柔弱弱的特别让人喜欢,突然发觉,余安安这样的女孩子,更有魅力。   余安安回来,见周俪俪正端着水,走向江离。   她快步上前,直接夺过周俪俪手里的水,后者有些怒意:“你抢我的水干嘛,外面不是有吗。”   “离他远点。”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声音,警告她。   周俪俪冷笑:“他又不是你的,别以为你救了他,自己就能上天。”   余安安突然笑了出来,把水碗放到周俪俪手上,扬了扬下巴,“去吧,给你个机会,看你怎么碰一鼻子灰。”   “机会是自己抓的,不是你给的,还有,这是个看脸的世界。”   周俪俪说完,扭着小蛮腰,走向江离。   江离闭着眼眶假寐,耳朵却更加敏锐,周俪俪走过来,他已经睁开眼睛。   “江总,喝点水吧。”   “谢了,不渴。”   “多喝水,排毒啊,医学上不都这么说的么?”   江离抬眼,看向余安安,后者冷冷看着他,他原本不打算接,却伸手接了过来:“谢谢。”   水碗端在手里并没有喝,“麻烦你帮我到外面找下牟阳。”   周俪俪一听,这是江离第一次主动跟她说话,以前都是她说,他偶尔应一声。   “好,我马上去。”   她往出走,与余安安面对面时,冲她挑眉,“我去帮江总找牟总,灰没碰着,我只看到他长得太帅了,又man。”   余安安冷笑了下,“肤浅。”   周俪俪往岩洞外走,余安安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   江离把水碗递到她嘴边:“喝点水吧,别苦个脸,我没事。”   “不渴。”   “嗓子都哑了,还说不渴。”   “我只喝我自己的水。”   江离把水凑到她嘴边,“喝一口,乖,就喝一口。”   余安安被这一声乖,治了。   她抿了抿唇,就着他端碗的姿势,喝了一小口水。   牟阳走过来,就看到这一幕,周俪俪跟在牟阳身边,也看到了这一幕。   牟阳心领神会的笑了笑,站住没动。   周俪俪愤恨咬牙,那是她端的水,居然给余安安喝了。   余安安喝了两口水,江离突然开口:“肤浅。”   她咬着碗边,圆眸微转,“啥?”   “肤浅。”   瞬间明白了,她说他,八块腹肌,大长腿,颜帅。   他说她,肤浅。   抬手拭了拭他的额头,没见异样,“感觉不舒服的话,一定要告诉我。”   “恩。”   雨势停后,纷纷出动,找吃的,找水源,找可以支帐篷的地儿。   晚餐解决后,余安安把帐篷支起来,江离就坐在一边,看着大家忙碌。   岩洞里支了三个帐篷,一个她的,一个江离的,还有一个是牟阳的。   江离躺在帐篷里,外面生着火,岩洞里也就没那么冷。   余安安把自己湿了的衣服搭在架子旁烤,穿着运动服走到江离帐篷口,“睡没?”   “没睡。”   她想了下:“我进来了。”   “恩。”   余安安拉开帐篷,钻进去,江离躺在充气垫上,身上搭着衣服。   她在他旁边坐下,手试了试他额头上的温度,没异常,稍稍放下心。   他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手。   她挣了两下,没挣开,他却在笑,“笑什么笑。”   “开心,所以笑。”   “我穿这么多,蛇不一定咬到肉,你就不应该推我,害得自己被咬伤。”   “没想那么多。”他只是见不得她被一丝危险胁迫。   “江离,麻烦你爱惜一下自己的身体成不?”她快被吓死了,一身的冷汗,浑身脱力,恨不得受伤的是自己。   江离叹了口气,“对,你现在唯一关心的就是我这身子,因为身子是小风的,而思想是江离的。”   “你……”什么时候开始,江离变得也不讲道理了。   “既然你在意这身体,那我躺平给你睡。”   余安安脸颊一热,回怼他,“谁要睡你。”   “你不是说想睡我吗,以前不让你睡,现在给你睡,又嫌弃。”   “江离。”余安安拔高声调,一拳砸在他胸口。   外面突然传来动静,“操,你俩当我是死的,睡,快睡,我要现场直播。”   余安安冲外面吼道:“牟阳,你个神经病。”   牟阳已经从帐篷里爬出来,向外走,“我换地儿,你俩继续,放心没人敢直播,谁敢靠近,小爷我弄死他。”   余安安看着牟阳消失在黑夜里,回头看向江离。   四目相对,江离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猛的一带,直接把人扣在怀里。 第69章   她身子不稳,直接倒在他身上,他的手臂紧紧搂着她的身子,她挣扎着,却也挣不过他的力气,绰起小拳头,一下一下的砸在他胸口。   他没动,任由她拳拳砸下来。   手臂紧锢着她的身子,目光看着胸口处的小脑袋,唇角挂着暖暖的笑意。   余安安咬着唇,心惊胆颤的一天,几乎耗尽她所有力气,她害怕,怕的要死,怕他受伤,怕他疼。   她咬着唇,瘪了瘪小嘴,眼泪不受控制的模糊了眼眶。   之前那么多人,她忍着,现在没人了,她不用忍着。   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不一会儿,湿了他胸口的衣襟。   江离知道她吓到了,她看似冷静的替他清醒伤口,那时,她的指尖冰凉,每一次下手,都忍着颤抖,他清晰感受得到,从她的指尖上传来慌乱与不安。   她是那么在意他,不管是小风,还是他,他都知足。   宽大的掌心,一下下的摩挲着她的脊背,“不见得就是毒蛇,已经处理过伤口,你别担心。”   余安安不住的摇着,她不管是不是毒蛇,即使没毒她也怕得要死。   “好了,别哭了。”   “我都忍那么久了,现在没人,哭一下没人笑话我。”   “你哭,我心疼。”   “我心疼,才哭。”   江离听到这话,眸子里的笑意更深了几分,抬手搬过她的小脑袋,看着她的挂满眼痕的脸,眸子里满是温柔。   指尖替他擦拭脸上的泪,可是,她眼泪就是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他捧起她的脸,一点点靠近,呼吸交织,湿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肌肤上,唇越靠越近,余安安感觉到他要做什么,心下一顿,直接偏过脑袋躲开。   垂下眸子,把脑袋靠在他胸口,不去看他。   余安安在偷笑,这个时候可不行,万一情到浓时不受控制,他再来个气血上涌,蛇如果有毒,那可就真完蛋了。   她就在他怀里,他多么想去亲吻她,哪怕,只有一下。   可她拒绝了,江离很受伤,漆黑的眸子里,尽是落寞。   余安安翻身平躺在他旁边,给他讲着他忘记的那些故事。   江离听得认真,不知怎么的,心底没了以前那么抗拒,反而,很庆幸能与她有如此惊心动魄的经历。   她讲着讲着,他又睡着了。   余安安翻了个白眼,不知道他又听到哪,她还得再讲一遍。   她居然几次三番,乐此不疲的重复着讲给他,她什么时候耐心这么好了。   夜里他的体温微微升高,她一直在谨慎观察,几次替他测试体温,他睡的很好,拉着她的手,她要松开,他就攥紧,像个孩子似的。   可她不敢睡,时刻关注他的情况。   后半夜,他的低烧就退了,余安安才放下心,蛇不见得有太大毒性,而且江离的身体抵抗力极强,被狼咬伤那次,昏迷两天,最后还是靠自己的身体机能,抵御病菌。   江离醒来时,余安安躺在他旁边的位置,睡得正熟。   他轻轻挪动身子,靠近一些,目光落在她姣好的睡颜上,浓密的睫毛卷翘,鼻子上还蹭了一点灰,他抬手,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尖。   余安安动了下,抬手蹭了蹭鼻子,努着小嘴,头靠在他肩上,继续睡。   江离唇角微挑,睡着时,真可爱。   不睡着时,也可爱,沉着冷静,又那么理智,把他跟小风,区分的那么清楚,所以,他还是喜欢睡着时乖巧的她,就这样安静的躺在他身边,好像能感觉到她身体的温度,让他的身体里有股热流,源源不断滋生着。   岩洞里温度很低,火堆早已熄灭,她抱怀蜷着身子,看起来有些凉意。担心她着凉,拽过身上的衣服盖过去。   衣服搭在身上,她便醒来,“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他说:“很好,很舒服。”   “我问你有没有异样?”   他说:“睡的很舒服。”   余安安见他还跟她扯皮,抬手试了下额头,温度正常,彻底放心下来。   “你啊,真的百毒不侵,这事得保密,万一被生物研究中心得知,把你当小白鼠抓去。”   江离笑了下,“那你去救我。”   “我有那能力吗。”   “有。”   “多谢江总这么看得起我。”她挑眉。   “睡觉也不盖点东西,容易着凉。”他说。   “没事,我抵抗力不比你差。”她说完,非常不给面子的打了个喷嚏。   江离无奈一笑,坐了起来,把衣服披在她身上。   她揉了揉鼻子:“没事,空气凉,突然钻进鼻子不舒服而已。”   “一会多喝点热水。”他给她紧了紧衣服,把她裹得严实,衣服上还有着他的体温,暖暖的,热热的。   “恩。”她笑了下。   天已经放亮,洞口处传来晨起时清冷的光线,余安安披着江离的衣服走出来。   外面已经有人起了,看到她出来,急忙上前询问,“江总怎么样了?”   余安安伸开双臂,深吸一口大自然的清新空气,“你们的江总啊,估计蛇咬上他,都能中毒。”   大家不解,“什么意思?”   “他没事了,放心吧。”她望着朝阳,扬着笑脸,他身体无碍,比什么都重要。   众人一听,欢呼道:“太好了,这一晚,大家都没睡好,担心江总的身体,我们又不敢多问。”   “这回可以放心了,早上的空气真好,大家起来抓野味喽。”   “余小姐,谢谢你。”   她摇头:“不需要跟我道谢,我比你们更紧张。”   昨天她冷静的做法,已经让大家刮目相看,再者她这话,大家也以为,纵远没做好保护措施,他们团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她担心再正常不过了。   火已经生了起来,江离出来时,大家都围上来,关心的询问他的身体状况。   吃了点东西,收整行季,继续前行。   雨水冲刷的山林里,空气散着泥土与草木的芬芳,清新宜人。   大家呼吸着新鲜空气,不停的赞美大自然。   有人看到小兔子,惊叫着说可爱,纷纷追了上去。   余安安冲着追赶的方向喊道:“山路不好走,大家小心。”   她看向江离:“你不去看看?”   “兔子有什么好看的。”江离没兴趣。   “野味,美餐。”她眉眼微弯,望进他眼底,眸光似耀眼的星辰。   “你不是说兔子肉不好吃吗?”   他还记得她的话,余安安舔下唇瓣,“在这里,好吃不好吃,都不及填饱肚子重要。”   “你想吃?”   余安安摇了摇头,“我随意,只是看大家高兴,我也挺开心。”   “走,过去看看。”   大家纷纷往兔子逃跑的草木丛里钻去,余安安小跑过去,一边让大家小心。   江离迈着大步,跟着她。   小兔子被围追,但身子小巧灵活,很快逃窜开。   余安安看向江离:“你慢点走,身体还没恢复。”   “我的身体我了解,以前出任务的时候也被蛇咬过。”   他以前,到底受过多少伤,她神情暗了暗,“没听你说过。”   “那是因为我们后来交流的少,之前交流多时我也不记得这些事。”   “江离,你能答应我,以后,别再让自己受伤了吗?”   他冲她笑笑,末了,点点头:“好。”   她也笑了,向前继续行走。   余安安今天决定让自己休息一下,让纵远的野外生存高手李哥给大家讲解知识点。   她就跟在江离身边,两人几乎寸步不离,她是担心他,怕他有任何不适,好在,大半天下来,没有任何不适的反应。   后来牟阳过来跟江离谈工作,她便走到前面,跟大家聊天。   牟阳见余安安走了,挑眉问他:“昨晚干啥了?”   江离俊颜一绷:“你说能干什么。”   “啧啧啧,可惜,没听到啥动静,失望。”   “再有两三天,你就可以撤了。”   “嫌我碍眼,别介,昨晚不是给你俩腾地儿了吗,我多识趣,你俩浓情蜜意,情到深时自然来点火花,天雷地火,噼里啪啦。”   江离脸更黑了。   见他这副欲求不满的样子,牟阳小声说:“我告诉你,女人喜欢欲拒还迎。”   江离不知道余安安怎么想的,反正,她昨晚是拒绝他了。   有点受伤。   下午四点左右,余安安决定扎营,教大家野外生存技能,用树枝和树叶搭建避雨所。   大家纷纷行动起来,砍树枝,拾捡稍大一些的结实树叶。   她教大家如何把粗细均匀的粗树枝,折成可做横梁的屋顶和主干。   她先挑了直径四五厘米左右粗木,做四个支撑主干,呈方型,楔在泥土里。   稳固四个主干,然后折屋脊,她一边做着示范,一边让大家跟着她做。   用一厘米左右的树枝均匀地串上树叶,一字排开,做屋顶。   用绳子固定四个主干与屋顶,然后把串好的树叶,一一排开搭在上面,密实的树叶架好后,里面铺上厚厚的树叶,避雨所就搭成了。   大家看着搭好的二米多高的避雨所,纷纷鼓掌,赞叹道:“安安也太厉害了,说真的,当时听说是个小姑娘做领队,我们真的怀疑你的可行性,没想到,这几天你的表现,真让大家刮目相看。”   余安安拍了拍手上的尘土:“我在津宁是跟队的,我们领队赵哥特厉害,什么环境都生存过,冬季,漫山大雪,他敢一个人上山,呆上十天半个月。”   “没想到,你一个女孩子,还能吃这种苦。”   “我比较喜欢攀岩,有机会大家到我们基地来玩。”   大家说着一定一定,余安安转头看向江离:“江总,你说呢。”   江离无奈一笑,太清楚余安安打的什么主意,“成,回公司这事就落定,余小姐,我可是卖你面子。”   余安安挑眉:“那就多谢江总了。”   谭纵一听,这余安安着实够精明,随意说几句,就要再接下一个项目。   如果公司都能招到像她这样的人才,他还愁什么。   大家围着搭建的避雨所,争先恐后的抢着晚上要睡在这儿。   余安安盘腿坐在地上,看着大家玩得开心,她也高兴。   目光搜索江离的身影,望过去,他正向她走来。   他席地而坐,余安安咬了下唇瓣,小声问他:“你想睡这里吗?”   他神情淡淡,没说话。   “你怎么了?”见他闷闷不说话。   江离还是不说话。   余安安有些急了,“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江离想了下,点点头。   她急忙抬手,拭了下他的额头,温热的小手,贴在他额头上,很舒服。   “不热啊,哪里不舒服?”   他摇头。   “是不是没力气,浑身无力,有没有冷?”   “有点。”   “要不,我们撤吧。”   “不用,没大事,别扫大家兴。”   他坚持不走,她想了下,“要不,晚上我还陪着你,能及时发现你的状况。”   “好。”   余安安微顿,答应的倒痛快。应该,是真不舒服吧。 第70章   余安安万分紧张,一直跟在江离身边,生怕他有突发状况。   大家见她脸色突然凝重,问怎么了,没待她回应,江离率先接过话茬儿,说没事。   余安安腹诽,还没事,有事的就是他,专会在人前逞强。   知道他不想扫大家兴,眼下情况看起来也并不糟糕,伤口正在愈合,未见异常,体温也正常。   唉,怎么会不舒服,为什么不舒服?   她靠着大树安静的坐着,此时众人欢乐的氛围,她一点也参与不进去。   江离余光落在余安安脸上,见她神色凝重,心下咂舌,小声道:“我没事。”   余安安没说话,一手撑着额头,脸上写满担忧。   “真没事。”他说。   “闭嘴。”她冷声呛他。   江离欲开口的唇瓣,张了又阖,末了,闭嘴不说话了。   过了会儿,大家兴奋的差不多,几乎每个人都钻进搭建的草棚里躺了会儿,余安安才开口,“同志们,别光玩啊,晚餐还没着落呢。”   打野味,其实很难,男同事们一听,也是神情怏怏,这几天,没打到一个令人兴奋的猎物,抓野鸡野兔,耗时耗力,还根本不够打牙祭。这么多人,没吃过一顿饱餐。   “山里野味本就难寻,大的猎物更难看到踪迹,还有两三天才能走出去,每天都吃不饱。”有人开始抱怨起来。   余安安深吸一口气:“野外生存,说白了,靠运气和能力,你看,天上飞那么多鸟,谁能打着一两只。”   江离听她这样说,从包里找出一条皮绳,在旁边折了几根粗细适中,又柔韧性极好的枝条。   余安安看着他的动作,侧过身坐在他面前。   试了试弹性,绑好后,调试几次,又找来腐朽的树枝,掰成几断六十厘米左右长度,用军工刀把头削尖。   “你要做弓箭啊。”她说。   江离点点头。   “打鸟。”她说。   “打你家玻璃。”   “……”余安安说,“这个你倒记得清楚。”   “只要听到的,都不会忘。”   他说完,抬眼看她,她嘿嘿一笑,他也笑了。   弓箭做好,江离起身,余安安一把抓住他,“你身体不好,不能过做激运动。”   “没关系,我试试。”   拉开弓箭,调试几次过后,江离悄声走到一处,对着树枝上栖息的灰色小鸟,“嗖”的一声,木箭射了出去,鸟儿扑腾着飞了起来,呼啦啦划过天空。   大家正在围观,有人跑过去,“射到了,射到了。”   江离笑了下,准备第二箭。   第二箭射出后,落了空。   他往前走,身后的人都跟着,他回头,比了个禁声的手势,大家心领神会,放轻脚步,江离拉开弓箭,这一次,又中了一只。   余安安跟在他旁边,“身手见涨了。”   江离笑了下:“想吃几只?”   “越多越好。”   江离点头,往前跑去,余安安跟上,一把拉住他,“我说了,你现在不能有过激运动。”   “不算过激啊。”他只是跑了几步而已。   “那也不行,跑跳都会加速血液循环。”   江离觉得,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埋得心甘情愿。   她抓住他的弓箭,比了比,“我试试。”   余安安射了几箭,一只小鸟也没射到。   往前跑去,想要描准,突然听到有人喊道:“那是什么?”   大家顺着声音方向望去,其中一个女孩子正用手指着右边方向,大家看过去,什么也没看到。   “好像,是羊,羊?这里有羊吗?”女孩子继续说。   余安安一听,羊,拔腿跑去,一边喊道:“山里有羊的,大家快追。”   众人一听,纷纷顺着方向跑去,很快,就看到一只正在逃蹿的山羊。   二十几人,呼啦啦追上去,吓得山羊瞬间懵了,四下逃窜。   两条腿,跑四条腿,而且又是山路,脚下坑坑洼洼,杂草丛生,根本追不上。   余安安和纵远的同事跑在最前头,她随手绰起根木棍,冲着羊扔了过去,可惜没打中。   手里的弓箭射出一根,也没起到任何作用,反倒耽误了追赶速度。   大家一边跑,一边喊叫,欢呼,无比愉悦和兴奋。   江离跟在身后,随手抓住工装裤里的刀,出鞘后,顺着羊逃蹿的方向,射了过去。   快准狠的刀法,有人看到,吃惊于江离有这样的身手。   刀插在山羊的肚子上,山羊惊跳几下,然后歪到一边,撞在树上。   大家追上前,山羊又开始跑,但速度已经慢了下来。   二十几人,左右前后包抄,把山羊团团围住。   大家纷纷上前去抓,但山羊犄角又长又硬,顶过来时,有人受了伤,这下可难住大家了。   这时江离慢悠悠走过来,余安安一把拽住他:“你一边呆着。”   江离:“……”   “身体还不舒服呢,不许过激运动。”   “我可以。”   “不行,听我的,别让我担心,求你了。”余安安宁可饿着肚子,也不想让江离有一点点散失。   那软软的一句求你了,包含了太多关心与不安,江离没再上前,慢慢退出包围圈。   人手一根木棍,二十几个人,好一会儿,终于把这美味逮住了。   把山羊捆住,抬回扎营地。   余安安从羊身上拔出锋利的军工刀,用水冲洗之后,递给江离:“江总,快狠准,这手法,佩服。”   “余小姐,谬赞。”   她哧哧笑着,冲大家说道:“晚上有烤全羊吃喽。”   宰羊,褪毛,串起来放在架子上烤。   这是进山之后,第一次,气氛那么欢快,大家围着火堆而坐。   一边吃着烤全羊,一边聊天。   有人提议,“谁唱歌好听,唱个歌吧。”   一般这话题,都是针对女孩子。   牟阳与她隔了几个位置,开口道:“余安安,我看数你最厉害,唱个歌肯定没问题吧。”   余安安摇头:“牟总,我唱歌跑调,别荼毒大家耳朵了。”   江离跟牟阳挨着坐,目光看向她,她摊手,“真不行。”   她不唱,自然有人会唱。   然后唱到热闹处,手机放着音乐,有人录视频,大家圈着火堆跳起了舞。   江离端坐在外围,看着热闹的人群,仿佛所有人都成了摆设,唯有余安安,散发着强烈耀眼的光芒,照亮整个黑夜。   余安安挺开心,偶尔目光与他交织,她能清晰的感觉出,他眼底的光,锋芒,锐利,看似清冷,但她就是能读懂,那里似火,燎原之火。   大家玩得很嗨,又疲惫。   火堆烧得正量,在扎营地外围洒下一圈硫磺粉,洗漱过后,大家都道了晚安,钻进帐篷。   余安安擦了护肤霜,拍了拍脸颊,手边信息响了下,是江离。   江离:不舒服。   江离的帐篷与她隔了一点距离,她跑过去,江离正躺在帐篷里,头枕着手臂,等着她来。   她跑进去,跪坐在他旁边,伸手去拭他的额头,“不热,哪里不舒服?”   她一边问,一边拿过温度计,“量体温。”   江离没动,也没说话。   “把衣服解开,量体温。”   江离还是没动,余安安本就心急,他又不说话,直接上手,去解他的衣领,扣子解开四颗,去解里面的衬衫,衬衫下面是T恤,余安安把他胳膊抬起,体温计塞进去。   然后又给他把衬衫理好,一抬头,发觉他正看着自己。   “问你哪里不舒服,看我干嘛。”   “余安安,你给人脱衣服的手法也太顺了。”   她哼哧一声:“我给好多人脱过,怎么着,不愿意啊。”   江离知道她嘴硬,“我知道,你给我脱过无数次。”   她努嘴,前倾着身子,靠近些,手搭在他额头上,“感觉不热,伤口也不见毒素。”   江离点点头。   她笑了下:“你啊,估计蛇有毒,你抵抗力强,身体里有一些毒素在,所以导致不舒服。”   江离又点点头,目光看着她,她怎么觉得,江离的表情,怎么一副委屈巴巴的。   她凑近他:“欸,可怜兮兮的,放心吧,我会陪着你。”   “一直陪着。”他说。   她点头,“如果困,就睡会。”   “不困。”   “今天看到你做弓箭,想到个事,你为什么叫小白白,还记得我跟你讲过,我给你取名的时候,小白,小风风,小战战,最后你选了小白,要不是我坚持,你真叫小白了。”   “因为离字。”   她之前也有猜到,“世界之大,万物皆有定数,都逃不过一个缘字。”   江离也觉得,这就是缘份的神奇之处。   她看了下时间,“差不多了,把体温计给我。”   江离没动。   “给我。”   “自己拿。”   余安安咂舌:“好好好,我自己拿,大少爷,别忘了我今天这样伺候你。”   “忘不了。”   “说的好听,之前见天跟我耳边说,一辈子对我好,转头就忘了。”   “如果再忘,我就去死。”   余安安剜了他一眼,“别吓我。”   江离轻笑出来。   她动手,把外衣打开,衬衫打开,抽出体温计,“36度6,不烧,啊……”   她低呼,身子瞬间翻身,江离一个翻身,直接把她按在身下。   余安安瞠目看他,“干嘛。”   江离没说话,漆黑的眸子,射进她眼底。   他一手扣住她的腰,一手置于她头顶,指尖划过她的额头,撩开额间的碎发,指腹温温热热的,撩过她的皮肤,划过的力道,轻轻缓缓,又麻麻痒痒,好似在撩拨,让她心口一颤。   她眨了眨眸子,感觉到他结实的肌理,硬度如铁。   坚毅的脸颊,缓缓靠近,熟悉的气息,暧昧的交织着。   他越靠越近,好像,再靠近一点,就要亲吻到她。   突然感觉有些紧张,抓着他手臂的小手,蓦地攥紧。   当她以为,他要亲下来时,江离突然笑了出来,薄唇堪堪擦过她的脸颊,贴近她敏感的耳际,呼出的热气,让她不自然打个冷颤。   他轻笑,湿热的唇,划过她的耳廓,“男人的衣服不能随便脱。”   江离说完,拍了拍她的脑袋,翻身躺回去。   余安安一直屏息着,当他抽身离开,她缓着呼吸,不让他发现自己的异样。   “恩,以后再脱你衣服,我余安安跟你姓。”她咬牙道,她发誓,真的发誓。   “江安安,名字也不错。”他好心道。   ***   江离这一晚,睡的很好。   余安安并未发觉他有任何异常,而且睡的很香。   愤恨的握紧拳头,想要揍他,又见他睡得香,不舍得吵他。   后半夜,余安安回到自己帐篷,睡了一个好觉。   次日醒来,继续前行。   中途抓了只野兔子回来,雪白雪白的兔毛,眼底通红,那样子,份外让人怜惜。   这只兔子可怜兮兮的表情,让她想到江离委屈巴巴的样子。   余安安伸手戳了戳小兔子的脑袋:“就会来这招。”   牟阳听到她的话,凑过来:“什么招?”   “装可怜啊。”   “兔子不都这样吗?”   “不,像江离的兔子,仅此一只。”   牟阳挑眉:“你俩合好了?”   余安安冷哼:“什么时候好过,哪来的合。”   牟阳撇嘴:“啧啧啧,看看你俩,一个有情,一个有意,愣装不熟。”   “牟总,麻烦你说话注意点,别坏我名声,这么多人呢,万一让谁听到,以为我打起江总主意,他那高枝儿,我可攀不起。”   “你跟小风就门当户对,我就是高枝。”   江离不知何时在站她身后,余安安听到他的话,转头见他冷着脸,一脸淡漠,气就不打一处来:“幼稚。”   “你不幼稚,非跟我较这真儿。”是她把他跟小风区分得那么明显。   “是你先较真的。”明明是他不想听她提小风,现在又来说她的不是。   “喂喂喂,怎么吵起来了。”之前一直好好的,虽然装不熟,但私下里那热乎劲,他可是瞧得真儿真儿的。   江离冷着脸,转身走开。   余安安把用里的木棍一摔,哼了一声,转头向另一边走开。   牟阳左右看着两人的背影,哼哧一声:“幼稚。”   ***   余安安一下午没理他,江离也不像以往那样总到她身边,找她说话。   两个人不同的变化,连不清楚状况的同行伙伴,都发觉有些异常。   “安安,你是不是不高兴啊?”身边人问她。   她扬着笑脸,“没有啊。”   “从下午开始你就这样,没有以往的朝气,闷闷不乐的,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可能吧。”   “如果累了,就休息一下,你是女孩子,别太拼,大家不会有意见的。”   “没事,我精神充沛着呢。”   “江总好像不太高兴,他身体没事吧?”   “他身体没事,可能是工作上的问题吧,我不太清楚。”她随意编个理由。   幼稚,就是幼稚,明明是他先排斥小风,还说她把小风跟他区分开。没有小风,她和他能相识吗,能有交织吗,小风是他们之间唯一的桥梁,如果没了小风,她和他,就像生命中缺少最重要的部分,无论怎么拼,都拼不全。   谭纵虽然对江离的认知不多,几次接触下来,发觉江离人也比较冷淡,但今天感觉,确实有点不一样。   他跟江离聊的不多,偶尔几句,不是公事,要么就是有话题,所以他问牟阳:“江总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   “看起来,好像情绪不高。”   “吵架了。”   “吵架了?”谭纵一怔,江离能跟人吵架,简直不可思议。   “跟谁吵架了?”他随口一问。   “女朋友呗。”   “没听说江总有女朋友啊。”江离年纪轻轻,又是宁海风云人物,自然很多人关注,也包括他。从未听过关于他的花边,无论各种场合,都未曾出现过女伴,有熟识的朋友,也说他单身。   “没几个人知道,隐秘着呢。”   “这么隐蔽,江总保护得好,女孩子条件一定非常好。”   牟阳看着前面的余安安,一身户外装,身后的背包还沾着草,头发扎了个马尾,还乱遭遭的,脸上时不时蹭上一层灰。   好?   好吗?   好吧!   挺好。   大家走着,傍晚时分,大家找到一处河流,旁边是陡峭的山峰,山峰里有岩洞,这是约会的扎营地。   大家停下休息,然后煮水,把昨天剩下的半只羊架上火架上。   大家动手,在河里摸了三条大鱼,把鱼收拾好,串起来烤。   香味飘出来,还是挺惬意的。   时间晚了下来,一轮弯月高高挂起,四处散落的繁星,点缀整个星空,美极了。   大家一边吃东西,一边聊天。   江离起身,走进黑夜里。   余安安听着大家聊天,偶尔讲个冷笑话,唱着歌。   时间越来越晚,江离还没回来。   她起身,顺着他离开的方向寻去。   借着如水的月光,山坡下,溪流边,江离平躺在草地上,望着夜空。   虽然之前有些争执,但她确切地说,打心底,见不得他有一丝不快。   抬腿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   “这样的夜色,城市里见不到。”   江离微微侧头看向她,笑笑没说话。   “皎洁的月光,繁星点缀,从领安山出去后,不管是津宁,还是宁海,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星空。”   “喜欢这里吗?”他突然开口。   “喜欢。”她盘腿而坐,仰着看着夜空。   两人一时无话,过了会儿,江离坐了起来,跟她一样,仰着头,看着夜色。   “你觉得哪颗星星最漂亮?”她说。   江离转头看向她。   她不解的看着他。   江离突然抬头,扣住她的后脑勺,微微拉近些。   他倾身,凑近她:“无论哪颗繁星,都不及你在我心里,明亮,璀璨,夺目。”   搭在膝盖上的手微微一紧,这样的情话,出自江离的口,不适应,却又那么动听。   一个浅浅的吻,落在她额头。   湿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肌肤上,唇,从额头,辗转到小巧的鼻尖,轻咬了下。   她听到自己呯呯的心跳声,强劲,热烈。   鼻尖蹭了蹭她的鼻尖,湿热的气息在她鼻息间流连。   她抬眸,看着他。   他的深眸,墨如深潭,仿佛带着强劲的漩涡,几乎似要把她吸进去。   他浅浅落下一个吻,吻上她的唇。   唇瓣贴合着唇瓣,轻轻揉碾,辗转。   舌尖勾勒着她的唇形,轻轻描绘着,齿间轻咬她的唇瓣,吮了下,霎时,唇包裹住她的唇,强有力的舌尖探进齿关,撩起她的小舌。   “唔……”她感觉自己呼吸不稳,好像有热流,注入四肢百骸,注入血脉。 第71章   这是一个细柔绵长的吻,捧脸,亲吻,唇齿相依,小心翼翼地,勾勒出心底最美好,最令人悸动的感情。   他轻抵她的额头,鼻尖蹭着她小巧的鼻翼,微喘的气息,交织在一起。   江离突然轻笑出来,宽厚的掌心,宠溺地揉了揉她的碎发。   余安安紧抿着唇瓣,好像这样做,就能够把呯呯乱跳的心脏,从嗓子眼压回去。   她抬眼看他,闪烁的眸子里,晶晶亮亮,有着撩人的水气。   她低下头,不去看他好看的眼。   又不是没亲过,睡都睡过了,怎么会像小女生似的,仅一个吻,甜到尖心流蜜,心跳不能自已。   他与她并肩而坐,仰望着星空,每一颗繁星,照进眼底,都不如她璀璨。   牟阳拿着手机,贼损的笑着,画面真特么唯美,星空,俊男,靓女,亲吻,跟拍偶尔剧似的,虽然一点也不激烈,他就感觉一个字,美。   啧啧啧,得好好敲诈江离一笔。   “牟总,怎么自己一个人坐这儿。”突然有人走过来,开口说道。   牟阳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来人声音不大,也不小,空旷的山林里,格外清晰。   而不远处,河边的两个人也听到了。   江离猛然转头,就见牟阳正握着手机,手机屏幕还亮着,来人是纵远的同事。   牟阳也看到江离看过来,急忙把手机往衣服兜里塞,仅一个动作,明显此地无银三百两。   余安安眨了眨眸子,她在想,牟阳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而江离,已经起身,大步向牟阳走来。   牟阳从地上爬起来,拔腿就跑。   江离快步跟上,余安安也小跑过去,想一探究竟。   而旁边被晾着的纵远同事,一脸懵逼,三个人,怪怪的,什么情况?   余安安追出老远,夜色里,哪里还有人。   牟阳狂奔,这要被江离逮个正着,他可有受的。   跑了好一会,又跑回扎营地,一屁股坐在人群中间,装作若无其事。   大家不解看他,风风火火,明显大喘着气,而随后就见江离走过来。   “牟阳。”江离挺拔高大的身子,站在牟阳身后。   这么多人,江离不会做什么,他心里有数,牟阳转头看向江离,嘿嘿一笑:“什么事啊。”   “手机给我。”他气息平稳,淡淡开口。   牟阳摇头:“那可不成,我手机里有机密文件。”   “给我。”他声音极淡,似命令般。   牟阳不给。   余安安没找到人,就回到扎营地,就看到两人一站一座,正在对峙。   她走过去,站在江离旁边。   江离突然笑了下,弯下腰,凑近牟阳:“我不会跟你动手,但别逼我出手,小心黑到你下半生不能自理。”   牟阳的表情,瞬间怂了。江离的技术,随手动动手指,他网络瘫痪。   余安安不明就理,但感觉出,这里一定有事。   牟阳没辙,起身走到一边,说:“给你可以,有条件。”   两人太过熟悉,心照不宣,江离点点头,知道这货什么性子,“你不就是惦记我那台拳王机。”   牟阳眸光一亮,“给我?”   “手机拿来,回去自个到我家取。”江离伸手。   “说话算话。”他可是磨了好久,江离也没吐口给他,果然,有把柄好办事。   余安安坐在火堆旁边,跟大家聊天,时不时看过那边,过了会儿,手机响了一下,是江离的微信,她打开一看。   脸黑了,脸白了,脸,红了……   时间晚了下来,大家纷纷回了帐篷,余安安躺在睡袋里,心想着,江离的身体不知道怎么样了,一天没问过他的情况,虽然看起来还挺好的,但还是不踏实。   她拿着手机,想给江离发微信,打开微信,就看到他传过来的视频。   眼角弯成一道月牙,洁白的贝齿咬着唇瓣,忍着笑。虽然被牟阳拍到很囧,但还是很甜,画面,很美。   不过心里还在骂牟阳这个混蛋,居然真的偷拍他们,这仇,她记下了。   这边想着,突然手机响起,是牟阳。   刚刚还在骂他,她想不接,但牟阳也不会随便打电话给她,她也就接了。   刚接起电话,就听牟阳急切的声音传来:“止痛药,快点?”   余安安猛的坐了起来,抓起包里的药袋,爬出帐篷,跑向江离那边。   钻进帐篷,牟阳坐在旁边,江离躺在地上,搭在额头上的手臂,拳头攥得紧紧的。   她焦急开口,有些慌乱,“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蛇毒?是不是?”一天没问他,早知这样,就不该跟他置气。   “头痛,止痛药你带没?”   听到不是蛇毒,她稍稍放下心,可一听头痛病发作,心又提到嗓子眼。   “怎么又头痛了。”她爬过去,一边翻着药袋里的止痛药,目光频频看向江离,他正闭着眼睛,唇瓣惨白毫无血色,这样的江离,让她揪心的疼。   “他哪天不头痛。”牟阳冷声开口,他头痛不说每晚都痛,但也很频繁,只是余安安没在意罢了。江离拿余安安当心口朱砂,她呢,一句我喜欢小风不喜欢你,把江离折磨成什么样。做为老友,他都看不下去,但江离喜欢,他又能说什么。   余安安也没管他语气不善,一心挂着江离,拧开水瓶,跪坐在他身边,一手穿过他的脖子下面,把他带起来。   “把药吃了。”   江离张开嘴,就着水,把药粒顺下。   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她伸手去擦,轻轻抱着他,声音有些颤抖,“总头痛是吗,为什么不告诉我。”   牟阳开口:“余安安,他不告诉你的事,是不想让你知道,也不能让你知道。”   “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非得自己抗着。”余安安脸色苍白,没比江离好到哪去。她知道,他每一次犯病,都像是经历一次浩劫。   “余安安,以前不知道江离喜欢你什么,近来看到你的表现,发觉他喜欢你是有道理的。他做什么事,都有他的道理,不告诉你也是不想让你担心。”   余安安抬头,第一次看到牟阳眼底,对她明显的冷漠和斥责。   “我……”   “你跟他说分手那次,知不知道他是从医院……”   “牟阳。”江离使劲全身力气,猛的踹向他。   牟阳见状,“成,不让我说,我特么闭嘴,关老子屁事啊。”   牟阳起身走了出去,走到帐篷不远处,骂了句操,还狠踢了一脚什么东西,发出乒乓的响动。   余安安隐隐有些不安,他瞒着她。   “什么事,你告诉我,你住院了?什么病?”   知道她担心,抬手握住她的手腕,“就是老毛病,头痛。”   “那为什么你不让牟阳说,江离,你别骗我。”她知道,事情定没那么简单,如果单纯的头痛发作,昏厥导致住院,不会阻止牟阳说出口。   “真的是头痛。”   余安安脑子飞速运转,突然想到,“是不是你又去蹦极了?”   江离一听,也就点点头。   余安安脑子很乱,已经把事情经过记混了,“不让你去,非要去,就不听我的,你要急死我吗。”   “所以,没敢告诉你。”他咬牙,忍着钝痛感,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   她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泪,吸了吸鼻子,“听话,以后不要去了,想不起来就不想,没事,没关系,不重要。”   “重要。”他说。   “没有什么是比你平安,健康,更重要的。”   江离心里蓦地一顿,微支起身子,捞过她的身子,直接搂在怀里。   余安安回搂着他,手臂紧紧的搂着,头靠在他胸口,“平安,健康,江离,求你了,你以后别再去了。”   “好。”他点头。   “连着两次,不许再骗我?”   “安安,我对你说过的话,必践。”   过了好一会儿,药劲终于见效,江离已经好了很多。   一个吻,落在她的发顶。   她抬头,见他脸色恢复了些,目光温柔的看着她,她才算放下心,伸手戳了戳他的肩膀,“干嘛这么温柔。”   “我不是一直这样吗?”   “嘁,明明是冷漠酷帅大尾巴狼。”   “我以为,我对你一直很温柔。”   “你对别人不温柔?”   “我要对谁温柔?”   她转了身,趴在他旁边,双手托着下巴,“那你干嘛只对我温柔。”   江离无奈一笑:“这算是在追你吗?”   余安安扬了扬眸子,“追我?”   “余安安,请你看得清楚些,是江离在追你。”   她知道,他心里还有结。   “那,我就勉强,给你这个机会。”她晃着小脑袋,眸子闪着古灵精怪的光芒。   江离知道,也感觉得到,她对他,并非真的没感情,只是这种感觉很模糊,她给的是小风,还是江离?他之前很在意她心里的小风多过江离,可是久了渐渐这种感觉也淡了,好像,无论是江离还是小风,拥有她的感情,都是件幸福的事。   他已经没那么介意,但此行,他还有一个目的,想要找回失去的那部分记忆。 第72章   前行中,遇到河流,停下脚步教大家如何扎木筏。   即使此次野外生存用不到,也是掌握一门技巧。   大家分头行动,找粗度相似的木头,树枝和韧性极好的树皮。   江离站在不远处看着她,牟阳过来说:“以后别什么事都瞒着她,即使知道了会担心,总好过这样折腾彼此。”   “危险可能并不止这一次,以前在津宁也遭到几次袭击,如果告诉她,免不了她日夜担惊受怕。”   “你这样为她着想,那她呢?”虽然关系好转,他也看得出,余安安对江离,可并不是表面那么冷漠,他注意到,她的目光,时不时,便去搜索江离的身影,如果真能做到漠不关心,那她的眼神,又是什么。   “我理解她对另一个我的感情。”   “看淡了?”   江离笑笑,“明天出山,你回公司,如果我不能赶在新品发布之前回去,那就一切都交给你了。”   “你确定不走?”   江离摇头:“我来的目的,并不是这里。”   “注意安全。”知道劝他也没用,他下了决定,谁也改变不了。   晚上扎营时,男同事去抓鱼,打野味,余安安捡了树枝和枯叶生火。   树木根部,爬出一只小东西,小小的身子,长长的尾巴,圆圆的眼,蜥蜴。   她伸手去抓,小东西就跑了。   她追上去,小东西钻进草丛,消失不见。   一个多小时后,同事陆续回来,只抓到几条鱼,野味没打到。   鱼刮鳞去肠肚,洗干净串起来,用火烤。   二十几个人,就几条鱼,走了一天,肚子都饿。   “李哥,明天就能出山了,把压缩饼干分给大家吧,今天食材实在是太少了。”   “好,今天吃饱,明天有力气。”李哥说着,拿出压缩饼干,分给大家。   有人说:“安安,你那只兔子?”   余安安一听,急忙摇头:“不行。”   “为什么不能吃,没肉啊。”之前吃过兔子,这次余安安把小兔子当宝贝,说什么也不许吃。   “饿一天没什么,兔子不能吃,我准备带回去养。”小兔子太像小风了,一双红红的眼,委屈巴巴的,可好玩了。   “回去买几只给你,想要什么样的,自己挑。”   “那也不成。”小兔子用绳子栓着,绑在她帐篷旁边,她已经抱了一天,谁也不准吃。   晚上谁也没吃饱,只好用压缩饼干填肚子。   菌汤包煮了一锅的汤,大家喝。   余安安说:“按计划和路线,我们明天能出山,今晚最后一晚享受野外生活了。”   “赶紧回去吧,累死了。”有人说。   “虽然累,可我还没玩够。”   “怀念家里的床。”   “想吃大米饭。”   “我想要洗澡……”   大家纷纷畅谈,洗澡,出来这么久,澡是没得洗,她也难受。   她见江离没怎么吃东西,把自己的压缩饼干递给他。   “你吃吧。”   她把饼干放到他手里,“我吃饱了。”   “为什么小兔子不能吃?”以前打到的兔子,也没见她表现出喜欢。   余安安耸肩,“就是不可以吃。”   牟阳在旁边来了句:“她说那兔子像小风。”   江离嘴角抽搐,他像兔子?   过了会儿,江离走到小兔子旁边坐下,他看着兔子,兔子看着他,他像兔子?余安安那脑子,是不是想小风想魔怔了。   余安安转头,就见江离那黑眸,冷冷的看着她。   她眨了眨眸子,一时没搞清楚状况,干嘛这眼神,瞪她干嘛,她哪惹了这位大神。   大家围在火堆旁聊天,聊着近日的趣事,聊心得,聊明天就可以走出领安山。   江离一个人坐在远处小山坡上,余安安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   “你刚才是不是在瞪我?”虽然是晚上,视线不好,但她就是感觉,他在瞪她。   “没有啊。”他才不承认。   “嘁,明明就是,我看见了。”   “你眼神不好。”   “嘿,怼我有意思啊。”   江离挑眉,“挺好玩的。”   余安安撇嘴,“明天就回去了,晚上能到宁海,一路上,是不是很疲惫。”   江离摇摇头,“安安,明天我不走。”   余安安不解,“什么意思?”   “我要去领安深处。”   她瞬间明白过来:“我不同意。”   “我想去看看,我曾经走过的地方。”   “江离。”她拽着他的胳膊,“江离,那里太危险,不同于这处,那里杳无人烟,还有野兽。”   “以前都能生存,我现在有记忆,自然也可以。”   “咱不说这个,就说进入口,我们之前怎么进到那里都不知道,我是从山洞掉下去的,你呢,你也不知道在哪掉下去的,我们怎么找进入口?根本不知道怎么进到那里,去什么去,不许去。”   “军区的侦查机和搜索队到过那里,来之前我已经规划好路线,知道从哪里进去。”他找张政委要了路线图,他一定要去那里,不知道能不能找回记忆,即使找不回,那也是他人生中的重要一部分,与安安相识,对他来讲,太过重要。   余安安一听路线都规划好了,他是铁了心要去,她急忙劝阻,“那也不行,万一你迷路呢,万一走错方向呢,万一没有吃的,万一再遇到狼,万一再被蛇咬,万一没那么幸运,蛇有毒呢,万一,你头痛病发作,万一……”   “安安。”他打断她的焦虑和不安。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不知道,江离,你不要去,我明白,你对那里好奇,可是再多的好奇,也不及生命重要,我不想看到你为了记忆去冒险。”   江离笑了下,“我想去那里看看,安安,我想找回记忆,蹦极没有用,我看不到任何画面,只有无尽的下坠,黑洞和漩涡,没有一点属于我们的记忆。”   她摇头,不住摇头,那里太危险,“不要去,想不起来就不想,不重要,江离,那些不重要,我不想你冒险,你答应过我,不冒险的,你昨晚刚说过的话,今天就忘了吗?”   看着她紧张又慌乱的神色,江离抬手,握住她的手,指腹划过她的指节,一根根,细细,软软,但这双手,却又那么坚强有力,是他强心针,定心丸。   她看着他,不停的摇头。   “安安,我知道,你心里一直住着小风,那个是你用全部生命去爱的人。”   她摇头:“他重要,但你也重要。”   “如果我永远想不起来,就永远会感觉,你爱的是他,而不是我。安安,我很矛盾,一面欣喜,你能爱着我,一面又有些悲伤,你不爱我。”   “谁说我不爱你。”   江离无奈轻笑,“你说的。”   “我什么时候说的。”她耍赖,曾经掷地有声的告诉他,她的心里,一直都是小风,而不是江离。   他抬手,抚上她的小脑袋,温热的掌心,贴上她的脸颊,眸子里,涌入喜悦,“安安,再说一次。”   “说什么,说我喜欢你啊?”   他点头。   “好啊,你答应我不去,我就喜欢你,一直喜欢你。”她跟他讲条件。喜欢就是喜欢,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她喜欢他不是一天两天了。   “你喜欢谁?”   余安安抬手捧住他的脸,认真的告诉他,“江离,我喜欢你。”   江离在笑,愉悦的神情,那么美好。   她猛的吻上他的唇,用力撞上去时,牙齿硌得唇肉生疼。   她退开,眸子从未有过的坚定,“你听好,我喜欢你,不管你是江离,还是小风,我都喜欢,我喜欢的那个人就是你。”   “你以前说不喜欢我,只喜欢小风。”   她知道那时的话,伤他很深,余安安瘪着小嘴,“对不起。”   “别说对不起,你没做错任何事。”他看着她的眼睛,想从她的眸子里,读出她每一句话的真实性,她是真的喜欢江离吗,不仅仅因为他是小风。   余安安攥着拳头,拍开他触碰她脸颊的手,“谁让你连着好多天不打电话给我,你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你么。我给你打电话,你句句敷衍我,我问你什么,你都心不在焉的,我们俩刚刚关系好转,你亲我那一下,对我来说就是天堂,我感觉到你也喜欢我,你明白我有多开心吗?可是,你一条信息说你忙,然后就音讯全无,我就等啊等,我从满心欢喜,兴奋的期待,渐渐变得忐忑不安,最后又失望。”   “可是小风不会让我每天等待,他从不会让我失望,不会让我如此焦虑不安,我甚至惶恐,你到底喜不喜欢我,是不是后悔那天吻了我,我就这样忐忑的一天天等下去,你知不知道,对于江离,我没有一点把握,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打电话给你,不知道你是不是在忙,我对于你,到底意为着什么,是不是仅仅你是为了过去而负责任,你的态度,忽冷忽热,我每天提着的心,都像过坐过山车,一会喜悦,一会惶恐不安,小风不会让我生出这种感觉,你知道我有多想小风吗,你不知道,你根本不知道……”   “对不起。”他从未想到,原来,他让她产生这种错觉。   余安安摇头:“我明明知道,你和他,完全不同,你是江离,你有你自己的生活,有美好的家庭,有父母,有妹妹,有朋友,有庞大的事业,有很多是我不知道的,也有很多事情是我不能参与的。而对于小风,我是他的全部,在他彼时的世界里,只有我一个,我是他的唯一,所以他才会围着我转,让我享受到被他捧在掌心里宠着的感觉,享受他眼里只有我一个人,享受无时无刻被爱着的感觉。我明明都懂的,可是,我当时真的很难过,我就等啊等,等着你的电话,等着你的信息,时而甜蜜,时而苦涩,可一天天过去了,你没有任何消息,可我还是那么想你,还是挂念你。”   “那时的我,满心都是你,我很迫切的想要那份感情,我也很矛盾,我是要一直寻找小风?还是寻找你?推开你,其实我一点也不好过。”   “可是,现在这些都不重要,因为我知道,我喜欢你,无论你是江离,还是小风,我都喜欢,你们是同一个人,我不想计较那么多了。只要你好好的,平安,健康,真的,我只要这些,求你,别去,不要找什么记忆,你不要和小风一样执拗,你们这性子完全一样,为了达到目的,连自己的安全都不顾。”她的一番话,带着哭腔,隐隐的不安与彷徨,又那么坚定,她喜欢他,无论他是谁。   江离心底很震撼,第一次听到她的表白,而表白的对象,不是小风,而是他江离。   她爱他,无论是小风还是江离,她都爱。   他猛的把她拉进怀里,感情的递进都需要一个过程,需要经历,时间,会给你一切你想要的答应。   他现在可以看淡,他与小风的差别。   而她,也同样,爱着江离。   他紧搂着她,紧的力道使尽浑身力气,想要把她揉进血液,永远在他身边。   余安安回拥着他:“别去了好不好?”   “安安,我已经决定了,不会太慢,我有路线,很快就能出来。”   见无论怎么劝,他都不听,她说,“好,既然你非要去,那就带上我。”   “不行,你回宁海等着我。”   “你别让我等,我不想等,带上我。”   “安安,你知道那里的危险,我不想让你以身涉险。”   “你能去,为什么我不能去,你别忘了,我什么都记得,一草一木,包括岩洞,包括水源,我都清晰记得,我会给你帮忙,我会在你头痛的时候陪在你身边,我给你讲故事。”   江离摇头,他不会同意她再涉险,她经历过一次,已经足够了。   他捧着她的脸,轻哄着,“安安乖乖的,回宁海去。”   余安安猛的推开他,悲愤的怒吼着:“不行,我不回去。”   她这一声,远处聚在火堆旁边的众人都听得到,大家面面相觑,“怎么了,好像是安安的声音。”   大家纷纷爬起来,往这边走来。   此时,两人已经站了起来,余安安看着江离,坚定道:“你不让我去,你也别想去。”   “不行,我不会让你去的。”他之前没告诉她,就是担心她会有意见,临到末尾,马上出山才跟她摊牌,他必须去,也绝不会让她去。   余安安握着双拳,“不行,不行,不行,你说不行就得行,我说不行就不行吗?你当你是天王老子,姑奶奶就特么不听你的。”   这时众人纷纷跑过来,见两个人明显是在吵架。   周俪俪小跑过来,推开余安安,冲着江离讨好的笑着说,“江总,您别介意,安安脾气不大好,她不是有意跟您发脾气。”   余安安本就气,这货又出来,猛的推开她,“一边去,没你什么事。”   周俪俪刚要回嘴,谭纵做为余安安的上司,自然得开口,也是怕得罪了江离,“安安,怎么跟江总说话呢,有事大家好好商量,争吵什么。”   江离没理众人,“我说过,我很快就回来。”   余安安冷笑:“江离,我告诉你,二选一,要么你跟我回宁海,要么我跟你一起去。”   “安安。”江离发觉,余安安的执拗性子,也够强硬。   余安安喷火的眸子,紧盯着江离,见他态度依旧不见转变,一咬牙,转身跑开。   江离抬腿追了上去,众人见状,也没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谭纵和几个人也要追上去,牟阳急忙拦在前面。   “大家都回吧。”   谭纵说:“牟总,这……”   牟阳挑了挑眉,点头说道:“其实吧,这是他们之间的,私事。”   私事?   众……   谭纵想到之前两人同喝一瓶水,总一起走路,山路难行,偶然间看到,好像江离拉着余安安。   他刚欲开口,话到嘴边,咽了回去。 第73章   江离追了出去,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安安,别跟我置气。”   余安安用力甩开他的手,圆眸怒瞪:“你不听我的,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我不想你涉险,我自己应付得来。”   “你不想只是你不想,不是我想的,你有没有站在我的立场考虑,你以为让我回去,我安全了,那我能安心吗。”   江离摇头,他还在坚持。   余安安咬着唇瓣,“好,既然江总执意,那么我们的履行合同到明天就终止,你的任何问题都与我无关,我也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安安,我不是这意思。”   “我就是这意思,我们,没关系了。”   “怎么会没关系,已经撇不清,撇不开了。”   “你不带上我,我们的关系就到此为止。我就离开宁海,永远不再见你,江离,这一次我说到做到。”她掷地有声,满腔怒意,他既然无视她的要求,那么她也能狠下心,再也不见他。   江离长臂一伸,直接把人扣在怀里,“安安,别这样。”   她挣扎着,“放开我,我们没那么熟。”   她越挣扎,他手臂锢得越紧,“虽然知道你在说气话,可是当你说要离开我时,我还是会慌乱。”   余安安微怔,她能感觉到他的不安,挣扎的力道小了,双手抓着他的衣服紧了又紧,末了,环上他的腰,“你别让我走。”   “给我第三条选择可以吗。”   余安安听出他的妥协,窝在他胸口的小脸上,露出胜利的喜悦,“没得选,跟我回去,或是我跟你去,都有我,选哪一个,你都不吃亏。”   江离指尖用力一掐,正掐在她腰间的肉上,余安安微微吃痛,“疼。”   他不想她去,是没有万全的保障,哪怕一个短时间内的离开,她也会有危险,现在这种情况,他深吸一口气,“好,把你拴在腰上。”   她点头,不住点头,小脑袋在他怀里拱了拱,撒娇道,“早知这样,何必惹我生气。”   “我发现,我的原则在你面前,根本行不通。”   她抬头,看到他那无奈的表情,抿着唇笑,她发觉,江离跟小风一样,拿她没办法时的样子,特别宠,可别暖,特别可爱。   她抬手,捧上他的脸,踮起脚尖,吧唧一口,亲在他唇瓣上,“因为爱情,不讲道理。”   如星般闪烁的眸子,那么夺目,这样一个吻,撩拨,又心悸。仅一个吻,怎么够,太想,太想。   他靠近她,她却突然偏过头,眨着星眸,一脸得意。   娇俏又傲娇,唇角上扬的弧度,一个浅浅的酒窝若隐若现,可爱极了。   他抬手,扣住她的下颚,直接把她的得意,傲娇,都吃进肚子里。   突如其来的吻,便是炙热如火,不似以往的温柔,咬上她的唇瓣,强有力的舌尖直接探进口腔,长驱直入,勾勒着她的灵魂,消散她的意志,掠夺她的思绪和空气……   湿热的薄唇包裹着她的小嘴,舌尖搅着她的小舌,迫切的需要她的回应。   她环上他的肩,回应他的吻,唇齿相依,柔软的唇诱惑到了极点,从生涩到娴熟,越发的撩人心弦。   火热的掌心,撩起她的衣摆,探了进去,纤细的腰肢柔软细腻……   突然,江离猛的推开她,余安安还沉浸的刚才的浓情蜜意中,一时怔住。   他紧抿着唇瓣,双手垂在身侧,紧握成拳,“就这样。”   “什么?”她都懵了。   “你想继续?”   “啊?”   “回去。”他说。   “啥?”她脑子浆糊了。   “回去。”他说着,伸手推她往回方向走。   余安安往回走,走几步,回头看他一眼,他就站在那,目光一直盯着她看。   她咬唇,“什么鬼啊,撩完就撤,搞得她好像欲求不满似的。”   拉开些距离,江离才抬腿往回走,她再不走,他怕自己控制不住了……   两人回到扎营地,牟阳看着关系好像缓和了,但又不像,余安安撅着嘴,一脸不高兴,江离板着脸,一脸生人勿近。   牟阳咂舌,“这是怎么了?”   余安安哼了一声,江离没说话。   牟阳撇嘴,来了句:“幼稚。”   众人见两人回来,谁也没敢上前,原来两个人关系不一般啊,到底怎么个不一般,反正就是不一般,暧昧,不对,没看到两人玩暧昧。一路上,偶尔说说话,余安安也没像有些女孩子那样往上扑,江离平日很冷漠,但对她,好像确实不一样。   余安安没跟任何人说话,直接钻进帐篷,拉上拉链,倒在充气垫上,生闷气,他刚才什么意思啊。   江离回到帐篷,缓着呼吸,欲望太强烈,碰她一下,就不能自已。   她对于他,已经让他不受控制的地步。   这一晚,江离梦到余安安,火热的场景,让醒来时的他,内心极其不淡定。   次日正常赶路,中午,便走到出口。   这一路上,江离几次要找余安安说话,她都没理他。   大家准备出山,虽然疲惫,也兴致高涨,终于能回家了。   这时,江离开口:“你们先回去,我还有事。”   要出山了,谭纵也松了一口气,却不想江离来了这么一句,“江总,我们这就出山了,你不走?”   “我要继续前行。”   “这?”合同里没这一条啊。   “后续的事情我自己负责,合同就签到这里,谭总的工作已经完成了,负责把大家平安带回宁海就可以。”   谭纵点点头,他的私事,自然不必多问,转头看向不远处的余安安,昨晚之后,心下了然,为什么寰宇两次把单子落在纵远,但还是不解,几次欲开口,又不知怎么去打探人家私事。   江离看出他欲言又止,谭纵对余安安还多了份心思,他就直接挑明:“安安在纵远,麻烦你多照顾些,她性子要强,我说也不听。”   谭纵有些尴尬,之前还对她有些表示,她都没什么回应,原来,她有主,还是这么大的一位金主。   余安安把小兔子递给牟阳:“帮我带回去,我和他都不走。”   “你也去?”   “恩。”她点头,“小兔子帮我好好养着,回宁海我再拿回来,不许虐待它。”   牟阳接过兔子,抱在怀里,“让我一个糙老爷们养兔子。”   “就养几天,好好照顾它,它的名字叫小风。”   牟阳嘴角一抽,想吐血。   余安安走到谭纵这边,“谭总,我也不回去,当我请一段时间假。”   “什么,你也不回去。”   她点头。   谭纵看着她和江离,“你们一起?”   “对,去我文章上写过的地方。”   谭纵一听,知道了两人关系不一般,也就没什么可说的。   “注意安全。”   送大家出山,江离拿出路线图,两人坐在地上研究路线,吃了点压缩饼干,喝了水,开始按图纸上的路线前进。   余安安走在前面,江离在她身后。   他近一步,她就快走几步。   江离不明白她怎么回事,“安安,累了吗?”   “没有。”   江离伸手去拉她,被她躲开,看着落空的手,无奈摇头。   走了大半天,也没走到入口,时间晚了,必须扎营休息。   余安安捡树枝生火,江离在河里抓了两条鱼。   两人坐在火堆旁边,吃着肥美的烤鱼,余光瞟见他一直盯着她看。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   江离抿着唇笑了出来:“第一次见。”   余安安撇嘴,哼哧一声,没理他。   吃完烤鱼,余安安洗漱之后,直接钻进帐篷。   江离回来,弯腰要进,余安安抬腿就是一脚,“滚出去。”   江离被结实的踢了一脚,身子向后倒去,余安安直接拉上帐篷,把他隔绝在外。   怏怏的回了帐篷,坐在门口,看着紧闭的帐篷,无奈一笑,望着如水的夜空,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次日中午,终于找到进入口地界,虽然方位有些难寻,但依稀辨别从,就是这里。   当正式进入领安深处时,走了半天的路,手机便彻底没了信号。   余安安见通讯中断,心底突然一慌。   江离看出她的神色,拉住她的手,温热的掌心,给她带来坚定的安全感。   有他在,她不怕。   一起面对,重新走一回,不管他记不记起来,他都是他,不管是江离,还是小风,都是他,都是她喜欢的那个他。   连续三天,余安安突然跑开,然后在岩洞外围转,再转到里面,岩避缝隙里正淌着细小的水流,清澈的水流,熟悉的洞口。   余安安兴奋的跑到江离身边,跳起来,直接扑到他怀里。   “江离,我们找到了,找到了。”   虽然大体不是很明确她口中的找到了,但确定一点,找到了曾经走过的地方。   她说:“我们第一次相遇,就是在这里,你就住在这岩洞里,江离,小风,我的小风,我的小风,我们找到了,我们终于找到了。”   她说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叫着,欢呼着,最后,眼眶微湿,抓着他的衣服,头埋在他胸口,不再说话。   江离轻拥着她的身子,手一下一下轻拍她的背,安抚着她的情绪。   支帐篷,打野味,烤肉,煮水。   第一次经历的过往,历历在目,因为彼时遇到他,辗转之后,此时他就在她身边,这种感觉,很奇妙,很美妙。   “江离,如果我们迷路了,走不出去,怎么办?”她一直很担心这个问题。   “不会走不出去。”   “万一呢?”   “没有万一,我来之前做了万全准备。”他说着,从工装裤里拿出军工刀,递到她面前。   余安安接过来,看着刀,又看着他:“给我看刀干嘛?”   “刀柄里有定位装置,南絮和牟阳都会看到我的方位。”   余安安瞠目结舌:“你们都玩这么高科技?”   江离笑了下:“高科技吗?”   “军区早些年就研制配备的军工刀加有定位装置系统,你看上面刻着的数字。”   余安安这时才发现,刀刃上,刻着10322,字不大,他不说,她都没发现。   “这是我的编号。”   “好高大上的感觉。”之前看到他拿的这把刀,就觉得不普通,因为无论材质样式和手感,都不同于市面上的普通军工刀。   “如果刀丢了呢?”   “会被处置。”   她舔了舔唇:“那还是谨慎小心的好。”   她把刀递给他,江离收好,回头看她,眉眼带笑,这几天,时不时跟他冷个脸,要么就把他踢出帐篷。   他突然倾身靠近,余安安一怔,往后躲了躲,她躲,他就靠近,她伸手,支在身后的位置,撑住身体。   他再度靠近,那张帅得不要不要的脸,就在她眼前,宽厚的肩膀,撑起迷彩,好野性。   她眨了下眸子,“干,干嘛?”   “想。”   想,想什么,想?瞬间反应过来,这个字的含义。   她自认为自己内心是个汉子,但被他挑眉挑逗,一个想字,撩拨得,唰的脸颊火热一片。 第74章   一个轻轻浅浅的吻落在她唇上,很柔软很,还有水的甘甜。   舌尖划过她的唇瓣,湿湿的,滑滑的。一点点探进唇缝,有力的穿过齿关,撩上她的小舌。   唇,包裹住她的小嘴,由浅至深,咬上她的唇瓣,吮得她舌尖发麻。   她眨了下眸子,感觉呼吸有一点不受控制。   支撑在身后的手臂越来越软,他一个挺身,覆了上来,把她压制在身下。   吻,越来越热,直到她感觉呼吸不畅,偏过头去闪躲时,他放开她,湿热的唇,沿着下巴一点点欺上她优美的颈间。   她渐渐伸手,环上他的肩,身子里有千只蚂蚁啃咬的感觉,让她奇痒难耐。   大掌不知何时已经探进衣摆内,轻抚她柔嫩肌肤,火热的掌心,不安份的游走,当覆上那一团柔软,霎时,一股热流,冲进脑海,流入血液,汇入四肢百骸。   这种感觉,让两个人同时怔住,他的呼吸越发加重,她的手,紧攥成拳,望向他的美眸频频眨着。   指腹划过她的肌肤,引得她有些战栗。   他欺在她耳边,低低哑哑极富魅惑的问她:“想吗?”   余安安紧抿着唇瓣,江离是不是脑子有病,这个时候问她想不想。   她瞪他一眼,他却轻笑出来,唇角蕴着好看的笑,份外撩人,她咬着唇瓣,不开口。   “真想。”他低头,在她唇瓣上亲了一口。   就在她以为,他会做什么的时候,火热的掌心,一点点抽离,然后非常温柔的,替她理好衣摆。   她伸手推开他,这货,居然几次三番撩她,撩完就跑,搞得自己跟色女似的。   江离伸手去握她的手,她扬手弹开。   他凑近些,依旧挑逗的语气:“你想吗?”   “江离,你大爷的。”她抬腿就是一脚,踢完爬起来,跑回帐篷。   江离看着她的背影,伸手揉了揉被她踢到的小脚处,硬朗的唇角微微上扬着,漆黑的眸子里,闪着温柔的光。   岩洞里潮湿阴冷,他站在里面,感觉到夜晚森森的凉意,他曾经,在这里生存半年,失去记忆,一无所知,甚至 ,连自己是谁都不清楚。   那时的他,应该很迷茫,无力,甚至,恐慌。   如果不是遇到余安安,也许,他这辈子都走不出这深山,也许,他早已死在毒蛇,野兽,饥饿,所有的状况之下。   他坐在冰冷的石堆上,手电筒的光,照亮整个黑夜,岩洞里依稀保留着他离开时的痕迹,石板上铺陈着杂草,旁边有些木枝,和石块。   他很想知道,他掉下去后,是怎么走到这里,没遇到余安安之前,又经历了什么。   他抵着额头,很想知道那些过往,越是想,头痛感越甚。   掌心拍了拍额头,驱赶着刺痛感,起身走了出来。   帐篷口,他叫她:“安安,睡了吗?”   余安安哼了一声:“睡了。”   “做个好梦。”   “放心,梦不到你。”   江离回到帐篷,躺在睡袋里,毫无睡意,不去想,脑子却不停在运转,头痛感越来越强烈,他咬牙硬挺着,从包里翻出止痛药,一起吃下两粒。   他以前没有头痛的毛病,失忆之后,不知道有没有,听余安安口述,好像是后来蹦极之后,才出现这种情况。   微微叹息,这头痛病,不会就这样跟他一辈子吧!   次日早早起来,吃过早餐,继续前行。   余安安不理他,他就跟在她身后,看着有些炸毛的人,不自觉的笑了出来。   打野味,打水源,又过了两天。   余安安指着前面的路,“这里,就是这里,这条河我记得,我们大概就在这个位置碰到狼的。”   每个一处熟悉的位置,她就特别兴奋。   走过的路,沿途都是他们曾经的经历,江离却依旧毫无印象。   他有些挫败,他规划之前有想过,可能记不起来,但当真毫无印象时,还是有些失落。   看着她兴奋的跑到河边,掬起一捧水,扬着笑着,他心底有股暖流,只要她开心,就好。   “我们晚上在这扎营吧。”她回头看他。   “好。”   扔下背包,坐在河边,她说,“不知道还会不会遇到狼。”   “听你的语气,好像很期待?”   她猛的摇头:“别吓我了,你差点死在这儿,我可不想重新经历一回。”   “如果遇到怎么办?”   “你跟他搏斗,我点火,齐力合作,总能把野兽赶跑的。”   江离点头:“以前没发现,这次经历之后,发现你很勇敢。”   “我可不是什么柔弱女子,我是个汉子。”   “都好,只要是你,就好。”他喃喃道。   余安安目光盯着他,发觉,他有些出神,“想什么呢?”   “你曾经讲给我的经历,我们的故事,重新走一遍,虽然仍旧毫无记忆,但我也经历过了,我们同共经历。”   她撇撇嘴,“那你当初非坚持不让我跟你来,我可以帮你,不见得就是拖累。”   江离冲她笑着,伸手要去碰她,她急忙躲开,哼哧一声:“离我远点。”   江离被拒,吃瘪道:“拉下手都不行。”   她梗着脖子,“不行。”   “拉一下。”他伸手过来。   她甩开,“离我远点。”   “安安。”   余安安剜了他一眼,“委屈巴巴的也不行,说不行,就不行,哼。”   江离:“……”   余安安倒在草地上,看着碧海蓝天,清山绿水,心旷神怡。   休息了会儿,决定去觅食,自从进山之后,担心留她一人会有危险,所以每次打野味,她都跟在他身边。   两人去找野味,寻了大半个小时,也未见什么生物。   又走了一会儿,余安安看到一个黑黑的东西,江离也发现了,两人相视一眼,她小声说:“能搞定吗?”   “试试。”   一只体型偏大,肥硕的野猪,正在拱着泥土,未发觉有人已经靠近。   她小心翼翼跟在他旁边,一点点靠近,突然,野猪好像感觉到什么,猛的回头。   余安安一怔,不敢再动了。   野猪见有不明生物,立马逃蹿,江离拔腿就追,余安安也跟着追。   江离匕首握在手里,一个飞身扑上去,手起刀落,直接插在野猪脊背上。   野猪嚎叫一声,用头顶向江离。江离一手抓着野猪的鬃毛,握着刀的手,再次插在野猪的脖子上。   野猪受伤,激烈抗争,身子用力撞向江离,江离见野猪要压过来,急忙松开鬃毛,一个闪身弹跳开。   余安安站在不远处,她不上前,是不给他添乱,虽然有些担心,但还是相信江离。   野猪疯狂逃跑,江离去追,余安安继续跟在后面。   后来野猪敌不过江离,开始疯狂撞向他,与他搏斗。   野猪突然蹿向她,她转身就跑,江离在身后连续几刀,野猪的动作慢了下来,嘶吼的嚎叫着。   余安安一扭头,脚下一滑,江离冲上来,直接拉住她的手。   杂草丝生,旁边是个斜坡,她刚才光顾着躲野猪攻击,根本没看清脚下的路。   目光看到她身子一歪,直接掉下去,江离心底骤然一惊,扑上去,一把抓住她的手。   脑子里,猛的蹿进一个画面。   她吊在某处,周边是山壁,他抓着她的手,她在叫,在喊,在说,在推他的手,他听不清,也看不清,脑子里只有一个画面,她在哭。   蓦地,彼时的心境突然反射而来。   他不会放开她,无论生死,他都不会放开她。   这个画面,是如此陌生,却又出现在脑海当中。   余安安脚下是个斜坡,有些凸起的石头,硌得她肉生疼,不过没大事,踩着石头,借着他手掌心的力,直接爬了上来。   她发觉,江离有些异样,他紧握着她的手,脸色有些苍白。   跪坐在他旁边,“没事了,看你吓的。”   “欸,又不是悬崖峭壁,摔不着的。”   “你怎么了?”   见他一直不说话,就这样直盯盯的看着她。   她要抽回手,却被他猛的拉进怀里。   余安安见状,只好环上他肩膀,轻拍他的背,安抚着,“看把你吓的,我就滚下去,也就是个坡,没事没事,安啦安啦。”   江离摇头,头埋在她颈间,“安安,我看到个画面。”   她转了转眸子,画面?推开他,抬手捧起他的脸,急迫的问:“看到什么画面了?”   “我拉着你的手,你好像要掉下悬崖,你在推我,在哭,我只感觉到,我不会放开你。”   “江离,你想起来一点了,”她满眼的惊喜,不论多少,她都欢喜。   “你记得,是哪里吗?”   她点头,不住点头,“不是领安山,是津宁,你遇袭那次,后来你住院,就忘了。”   “原来是这里,不是领安山。”他有些失望,当时特别惊慌,脑子就蹿出那个画面。   “不管是哪里,都是你的失去的记忆,江离,你居然想起来一点了。”她抱住他,高兴极了。这只是迈向美好的第一步,也许,他以后会想起更多,或是,全部。 第75章   两人往回走,虽然受伤的野猪跑了,但江离记忆出现些画面,太令她兴奋。   她看着旁边的人,好像没有一点兴奋的情绪:“你不开心吗?”   江离冲她勾了勾唇角:“我想忆起更多。”   “慢慢来,你别急。”   “这只是第一步,有开头,后面也许能想起来呢,我已经很开心了。”   江离点点头,伸手搭在她肩上,拉进怀里:“看到你开心,我也高兴。”   “那就多笑笑,你笑起来可养眼了。”   江离嘴角一抽:“肤浅。”   她挑眉,环在他腰间的手,坏心的掐了下他,江离眸光蕴笑,看着她。   她回手,戳在他结实的腹肌上,“我喜欢这里。”   她的手,上划,戳了戳他胸口:“我喜欢这里。”   双手高举,捧起他的脸,“我喜欢这里。”   “肤浅。”   她点头,“我就肤浅,怎么着。”   他低头,贴近她耳边,湿热的气息,压低着魅惑道:“你全身上下,我,都喜欢。”   余安安眨了眨眸子,心里腹诽,这货就撩她,还撩完就跑,哼。   每次都弄得她心痒痒,她咬牙:“欠揍。”   她推开他,转身往回走,江离看着她的背影,大步跟上。   正值下午三点钟,午后的阳光毒辣,穿过茂密的枝叶洒下来,热得她一身汗。   支起帐篷,江离又来帮她,看着脸上的汗,T恤胸口后背都湿透,她说,“要不,你去洗个澡吧。”   从进山之后就没洗过澡,之前人多不方便,现在就两个人,他也浑身难受,“你自己注意安全。”   江离钻进帐篷,很快出来,穿着T恤,短裤,走到水边。   小溪水流清澈见底,石块,泥沙,清晰可见。   踩进水里,水将将末过他膝盖,水温热适中,T恤脱下,扔到岸边,找了石块地方,坐在水里。   余安安捡了树枝攒成火堆,支起架子,去河边打水。   见江离躺在水里,修长结实的身体,在水下若隐若现,好不撩人。   见她过来,江离看向她。   她挑了挑眉,在岸边坐下,“好一幅美男沐浴图。”   江离挑眉,“给你随便看。”   她撇嘴,转身走开。   江离咂舌,自己这么不给力?   然后,很快余安安就回来了,手里拿着手机,正在拍他:“拍个江大boss露天洗澡,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见她在拍,江离侧过身子,半坐起来给她拍:“满足你。”   “真懂事。”余安安录了几十秒钟,就感觉水突然溅射过来,她急忙拿开手机,怕沾水,哼哧着看向江离,“幼稚。”   “对,就是幼稚。”他说着,又撩起一大捧水,照着她泼了过来。   “江离。”余安安身上,脸上,都沾了水。   她拿起盒子,舀了一整盒的水,朝他全泼了过去。   江离从水中站起,撩起水冲她泼过去,余安安闪躲不及,半身都湿了。   她往他身上泼水,他大步上前,直接抓过她的胳膊,把人拖下水。   余安安尖叫一声,身子不稳,半倒在水里,要不他扶着她,她就直接扑在河里。   她伸手去拍他的腿,江离直接把她按在水里,俊颜上,少有的愉悦笑意。   余安安扑腾两下,刚要站起来,江离直接压制上来,一个翻身,把她置于自己身上,一手扣住她的小脑袋,直接吻了上去。   “唔,江,离……”   她拍打他,他却吻得越深,有力的舌尖长驱直入,掌心撩起她湿透的衬衫,探了进去。   湿滑,柔腻的肌肤,在掌心下,越来越火热。   她被吻得喘不过气,身上的掌心还在点着火,每次他都撩到一半,把她搞得浑身奇痒难耐,然后就推开她。   她才不如他愿,使劲推他,拍打他,的脚并用,直接把人按在水里。   膝盖抵住他结实的腹肌上,双手按着他胸口 ,喘息着,“你个坏痞,想占姑奶奶便宜,没门。”   她膝盖用力一顶,江离眉头一紧,闷哼一声。   “安安,你要谋杀亲夫。”   “爱跟谁夫谁夫,哼。”她站起身,踢了他一脚,转身走开。   江离看着湿透衣衫,曲线玲珑的背影,咂了咂舌,真想,真想,真想吃掉她。   余安安气呼呼的回到帐篷,从包里拿出换洗的衣服,火堆点着,树枝燃起,噼里啪啦作响。   她抹了把脸上的水,每一次都不争气的被他亲到手软脚软,怎么就受不了他一点诱惑,她才不是色女,不是,不是,不是。   不一会儿,江离换了干净的衣服回来,余安安剜了他一眼。   江离抿着唇笑,把湿的衣服搭在旁边烤衣服的架子上。   她哼哧一声,起身往河边走,突然回头,见江离正看着她,她指着他,“不许偷看。”   江离摊手,不偷看,保不准。   “哼。”余安安一脸傲娇的走开。   江离席地而座,眼前的火苗蹿得很高,热气扑过来,烤得他又要出汗。   目光转向河边,清晰的水流声,传进耳底,好像每一次撩水声,都有着清晰的画面,映在脑海里。   起身走过去,倚着树干,抱怀着看河里的人。   余安安穿着胸衣,瘦小的脊背,肌肤细白,纤细的手臂,在水中晃着,头发湿湿的,搭在脸颊上,一边洗澡,一边哼着歌。   江离抿了下唇瓣,眉间微蹙,不自觉想着,以前,他们在一起时,有什么样的画面?   他仅凭视频内容,和她口述得知,但自己脑海里,却毫无画面。   他和她,是不是做过了?   这件事,余安安没提过,他们之间,到底进展到哪一步。   视频里也没有记录,但他对她,有很大的冲动,梦里有,现实也一样。   余安安舒服的泡澡,刻意回头去看,没看到人,才把胸衣脱下,擦干身子,套上衬衫短裤。   她的动作,全被江离看进眼底,刚刚那一幕,她脱下运动胸衣,虽然只是个背影,已经带来足够的冲击力。   余安安往回走,一抬头,就看到河边与帐篷中间,江离抱怀站在那。   她一怔:“你偷看。”   “光明正大的看。”他挑眉。   “流氓,偷看我洗澡。”肯定都被他看到了,她还刻意回头,没看到人。   手边的衣服冲他打过去,江离伸出,直接把她扯进怀里,他固定住她,她挣扎不过。   他贴近她,额头相抵,刚才的大动作,让她气息微喘。   随着喘息,胸口起伏着,江离抿着唇,直接吻上她。   不同于多次的亲吻,这时的江离,这个吻上来就是一阵狂风暴雨,直吻得她失了空气,挣扎不过,最后只能瘫在他怀里。   她的身子太过柔软,固定在身前,感受到她玲珑的曲线,贴合着他结实的肌理。   大掌划过她的柔软的腰肢,撩开衬衫,直接探了进去,里面空空如野,柔软的一团,落入宽厚火热的掌心,呼吸,蓦地加重。   他一个转身,直接把她压在树干上,唇沿着她的下巴,滑过优美的颈间,啃咬着她精致的锁骨。   余安安闷哼一声,刚刚洗好的衣服,无力的掉落,两只小手紧紧的抓着他的肩膀,仰着头,好像,这样,就可以呼吸到更多空气。   衬衫扣子不知何时被他解开,空荡荡的胸前,便暴露在空气中。   她蓦地一惊,想要伸手去拢起衣服,他已经扣上那一团,时轻时重的揉捏,指腹有意无意划过那一点时,好像一股电流,唰的蹿过周身,指尖都绷得紧紧的。   湿热的气息扑来,直接含住那一点,余安安“啊”的一声,低呼出来。   这一声,难耐的低吟,成了绝佳的催化剂,江离感觉自己快要爆炸了。   他一直都想要她,很想,很想,他想忆起过往,可是,现在等不了。   此处省略不知道多少个字……   余安安瘫在他怀里,身子软软的使不上一点力气,江离捡起地上散落的衣物,抱着她,走回去。   把她放到帐篷里,余安安紧闭的双眼,微微轻启一道小缝,入眼便是他的笑眼,正直视着她,她急忙闭上眼睛,然后耳边传进他低低的声笑声。   余安安咬牙,伸手去打他,可是拳头软绵绵的,更像是调情。   他侧躺在她身边,膝盖顶进双腿间,余安安猛的一惊,睁开眼睛,满眼的拒绝。   他贴近她耳边:“好些了吗?”   她摇头,没好,有点疼,还很累。   他翻身,直接压在她身上,“再来一次。”   “你……”   她下面的话,已经说不出来,尽数被他吃进肚子里。   ***   折腾一次又一次,余安安躺在他的臂弯里,沉沉的睡去。   次日醒来,周身像是被碾压过似的疼,她微微一动,下面隐隐作痛。   咬牙翻了个身,江离已经醒了,清明的眸子,正看着她。   她瞪他,使劲瞪,瞪到最后没了力气,江离噗哧一声乐了出来,“安安,早啊。”   听到他的话,余安安抿了下唇,好熟悉的一句早安,小风每天早上都跟她道早安,每晚都道晚安,多久没听到了,很久了。   原本还有些气,气他不节制,可这一声早安,让消了所有的气,抬手,环上他的腰,头埋在他胸口,闷闷道:“早安,我的男孩儿。”   我的男孩子,不管是江离,还是小风,都是她的男孩儿。   江离有些诧异,随即便明白过来,她看似大咧的性子,实则特别细腻。   环上她的腰,把人紧搂在怀里。   晨起的时光,相拥的两个人,心紧紧的连在一起。   由于一夜肆意挥霍,余安安毫无力气前行。   江离倒是精力充沛,出去打了野味回来,回来烤熟肉,把她从帐篷里拽出来。   余安安睡的迷迷糊糊,根本吃不下东西,他喂她,她就张嘴。   他抱她在怀里,看着她一边吃,一边睡,无奈一笑,轻笑亲了亲她的额头,“吃完再睡。”   她恩了一声,肉到嘴边,就张嘴,不给,就不吃。   江离喂了她吃了些肉,把她抱回帐篷,余安安就继续睡。   这一觉,睡到下午两点钟,恢复精神气,收拾东西,继续前行。   他背着包,拎着她的包,空出的一只手,留着牵她的手。   宽厚的掌心,劳劳握紧她的小手,她抬头,就能看到他坚毅的侧脸,他转头,就能看到她浅笑的眸子。   夕阳洒下的余晖,映着彼此的笑眼,那么美,那么好。   走了两天,余安安突然问他:“我们是按原来的路线往出走对吗?”   江离点头:“规划路线是这样,我们现在的方位,也基本无差。”   “那太好了。”她说。   他笑了下:“去看看冯叔冯婶是吗?”   余安安瞠目结舌:“你连我想什么都知道?”   “猜到了,因为,我也想去。”这是此行的另一个目的,帮助过他的人,他永远不会忘记。如果没有此次领安之行,以后有机会,应该也会回来一趟,以江离的身份,拜谢他们。   “我发现,我们还是很心有灵犀的嘛。” 第76章   这天傍晚,下起滂沱大雨,两人拎了只野鸡,跑回扎营地。   江离把野鸡绑在树上,随即便钻了进来。   余安安正在擦头发,见他进来,拉上帐篷拉链,她跪坐起来,给他擦头发。   “饿了吧。”   “还好。”   “今晚只能啃点饼干,对付一晚。”   她放下毛巾,把冲锋衣外套脱掉,“又不是没饿过,没问题的。”   江离脱了半湿的外衣,穿着T恤,回手捞过她的腰,搂在怀里。   余安安半躺在他腿上,所有力量都加注在他身上,小手戳他胸口,慢慢画着圈。   “你这是在暗示着我该行动了吗?”江离低着,贴近她,咬上她的耳垂。   她晃了晃脑袋,躲开些,“只许我动,不许你动。”   江离故意道:“女上男下?”   余安安无语,自从那天天雷地火之后,江离跟转了性似的,以前冷漠酸酷帅大尾巴狼,现在时不时拿话挑逗她,指尖抵在他胸口,用力戳着,“你学坏了。”   江离低低笑着,眼底温柔极了。   “累么?”   她摇头,两人走得不急,不急着赶进度,当游山玩水,还很惬意。   雨一直不停,越下雨大,很快,凉意便袭来,余安安缩在他怀里,耳边是外面大雨,噼里啪啦的砸在帐篷上。   两人睡了会儿,再醒来时,雨已经停了下来。   天色已晚,余安安拿出充电宝,插上手机,江离在她身后抱着她,“开手机看什么?”   山里一点信号也没有,她只是想看看以前的东西。   “看视频啊。”   “我就在你身边。”他强调,虽然已经不那么介意小风在她心里的地位,但她也不能见天强调小风的重要性。   “给你看的。”   开机,等待,她问他,“发给你的,你都看过了吗?”   他窝在她颈间,亲了她一下,“看了一些,太忙,还没来得及继续看。”   她咬了下唇,找到相册,视频往下翻,最后停在一个上,点开。   “不知道你看没看过。”   视频播放,里面出现小风的脸,委屈巴巴的表情,好像很难为情。   然后是余安安的声音,问他什么感觉之类的。   视频里的对话,几句之后江离就明白了。   脸色黑了又黑,咬上她的耳垂,“欺负我。”   她缩着脖子,“你现在是欺负我。”   江离抢下手机扔到一边,翻身压在她身上,“傻小子就不用看了,精明睿智的本尊在这儿,你非在我光辉的履历上,黑上一笔。”   余安安哧哧地笑,“你知道吗,别看视频傻傻的,你那时,对我可有招了,抢猪吃老虎。”   他吻了下她的唇,“那,吃到没?”   余安安哼哧一声:“不告诉你。”   视频里,包括她的言语里,都未提及过两人这一点,“我想知道。”   她摇头:“不告诉你,如果你想不起来,这件事情就是个谜。”   “别啊,如果真想不起来,我不得谜一辈子。”   “那就谜一辈子,怎么,想不起来就不喜欢我了?”   “那可说不准。”江离头埋在她颈间,呵着热气的唇瓣,轻轻啃着她的肌肤。   她缩着脖子,咯咯直笑,“别啃了,好痒。”   届时,火热的掌心,探进衣服里,所到之处,勾起熊熊焰火。   他强势的冲了进来,硬度顶得她身体打着颤。   她只是不停发出细碎的低吟,轻点,慢点,不行了,不要了,一字一句,撩得他更想疯狂占有她。   又走了几日,两人终于找到那间木屋。   还是原来的样子,灰尘遍布,想来,从她们离开之后,没有人来过这里。   她指着门板上的破损处,告诉他,这是他的杰作。   按着记的路线,花了三个小时,才在山林中,找到冯叔冯婶家的村落。   冯叔家的院落干净整洁,外面种植草木,泥土砌的矮墙上,搭着个兽皮,门却锁着,家里没人。   两人等了一个多小时,就见远处走来两个人,一男一女,穿着农家的灰布衣衫,正是冯叔冯婶。   余安安眸光一亮,冲着人奔了过去。   夫妻俩皆是一怔,看着眼前的小姑娘。   “冯叔冯婶,我是余安安,还记得我吗?”   冯叔冯婶一听,“安安。”   她点头:“半年前在山里被你们救下的。”   “晓得晓得,怎么是你啊小姑娘,你又来了?”   “我和小风一起来的,我们从山里走过来,特意来看你们。”   江离走上前,看着面前毫无印象的夫妻俩,但他感恩,这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冯叔,冯婶,你们好。”   夫妻俩看着江离,眼底满是慈爱的目光,“好好,看到你们,真高兴。”   “走,到家里说。”   进了家门,还是熟悉的火炕,冯婶煮了饭菜,四个人围在炕桌,吃着,聊着。   余安安讲着自己回到家之后的事,讲小风的病已经好了,讲到,他们现在在一起了,每一处,都是欢乐。   聊到很晚,冯叔冯婶也忙了一天,给他们烧了水,让他们洗洗。   江离把热水端到另一间屋子里,让余安安先洗。   余安安看着他:“我洗澡,你不出去?”   江离调笑着:“有这个必要吗?”   “当然。”虽然两人什么事都做了,但让她脱光光洗澡让他看,她还接受不了。很多事情都需要个接受的过程,只是暂时,着实难为情。   江离回到另一间屋子,跟冯叔聊天,虽然话题不多,但看到他们朴实的笑容,他能感受到他们的幸福与满足。   两人洗了澡,被子铺在火炕上,余安安侧着身子看他,他也正在看着她。   他拉着她的手,握在掌心里,她勾起指节,回握住他。   一夜好眠,连梦都没做。   醒来时,冯叔冯婶已经在外间灶台前煮着早餐。   洗漱过后吃早餐,吃完早餐,两人就要离开。   两人商量,把身上所有的现金都拿了出来,余安安带的少,江离出来时,拿了两万。   冯叔冯婶不收,余安安推给他们,“我们出来时没带太多现金,穿山过来,很不方便,这是我们一点心意。”   江离开口:“冯叔冯婶,如果你们同意,我想接你们到城市里住段时间。”   冯叔摇头:“住不惯啊,我们没去过。”   “尝试一下,我们陪着你们。”   “你们能来看我们,已经很开心了。”   余安安握着冯婶的手:“如果以后有机会,我还会来看你们的。”   “欢迎你们再来,只是山里凶险,你们下次不要走山里,遇到狼,可不是玩闹的。”   余安安点头,道了别。   还是由冯叔的儿子驾牛车,送他们到集市。   坐在牛车上,余安安看着江离:“你在想什么?”   “这里太过落后,生活也清苦,没有电,没有一切通讯设施。”   “是啊,电都没有,咱们国家还有这地方,如果不是来过,说出来我都不信。”   江离点头:“我们没带什么现金,卡他们用不上,那就,回去出资,把这里通上电吧。”   余安安瞠目结舌:“大boss,有钱就是牛啊,这可不是小损款,可是大工程啊。”   江离轻笑,勾住她的小脑袋,带进怀里:“以我们两人的名义,也是为了冯叔冯婶,希望他们能够活得现代化一些。”   她抬头看他,“江离,我有些崇拜你了。”   “就因为这个?”   “我是不是有点虚荣?”   “你要是虚荣,我还能这么耗费精力,讨你喜欢么。”   她是爱钱,但钱不比感情重要, “也是,我以前可不知道你有钱。”   “你现在也有钱。”   “有啊,我有四百万,小风赚的。”   “你现在有更多,我赚的。”   余安安咂了咂嘴角:“江总,我这次跟你跑出来,耽误半个月时间,回头是不是得给我把扣的工资补上啊。”   “成,要多少给多少。”   “好啊,那给个两百万啊。”   江离挑眉,“口气不小。”   “没两百万不干。”   江离噗哧一乐,这是小风的原话,没两百万,不干。   晃荡一天的牛车,傍晚到达集市,余安安原以为要代借宿的地方,却不想,江离已经安排好,已经有人在此等他们了。   她吃惊于他的安排,这边都已经查看好路线,人已经到了派出所门口。   与冯大哥告别,上了江离公司派人来接的车子,直接开往领安市。   牛车颠簸她屁股都疼,坐上豪车,屁股下面软软,舒服极了。   她靠在他怀里,迷迷糊糊睡了一觉。   到达领安市,直接入住酒店。   两人开了一间房,余安安把手机充上电,刚一开机,就听到无数个信息进来。   她趴在床上看信息,这半个月手机没信号,不知道多少人联络不上她。   江离说:“你去洗个澡,我们下楼吃饭,明天中午的飞机回宁海。”   “你先洗,我看看信息。”   江离也拿着电话,一条条信息霎时涌了进来,他先把信息看完,第一个电话,回了牟阳。   “我在领安市,明天中午飞宁海,下午三点到。”   “好,我让人去接你。”   然后两人开始聊近来的工作,拣重要的说,新品发布在三天后,江离能赶得上,还有一些措手不及的事,只能等他处理。   他站在窗边,目光俯瞰城市夜景,一边回拨电话,处理紧急事物。   余安安翻了几条信息,然后直接给母亲打了电话。   她进山之前跟母亲说过,母亲还是很担心,她报个平安,不能回津宁,要回宁海,上班。   跟母亲聊了好一会儿,继续看信息和微信,何砂砂的未接来电已经超过二十条,微信一直在叫她。   她急忙回电话。   “我进山了,没信号。”   她说完,何砂砂那边带着哭腔,隐忍着说:“安安,我怀孕了。”   余安安心下猛然一惊,嗓音拔高,“什么?” 第77章   余安安心急如焚,从床上爬起来,“江离,帮我订津宁的机票,越快越好。”   江离还在打电话,回头见她神色焦急,捂住手机问她,“怎么了?”   “二砂出事了。”   江离跟电话里的人说了几句,便挂断电话,用手机订了最早一班回津宁的飞机,也是两个半小时之后。   时间来得及,余安安冲了个澡,拿上背包,下楼直奔机场。   江离陪她一起,“别急,她现在情绪不稳,你必须冷静,我不能陪你,三天后新品发布,我得出面。”   她点头:“你忙你的,我知道该怎么办。”   电话里也没说清楚,二砂就是一直哭,余安安从领安出发,是凌晨两点半,到达津宁,是三点四十,下了飞机,直接打车去二砂家。   而江离,就在机场,等转宁海的飞机。   回到久违的城市,心里没一点欣喜,满脑子都是二砂的事,怀孕了,她连男朋友都没有,怎么就怀孕了。   心急如焚的赶到何砂砂家,呯呯敲门,很快,门打开,双眼通红的何砂砂,就站在她面前 。   “怎么回事,谁的?”   何砂砂瘪着嘴,扭头往里走。   何砂砂租的单身公寓,就她一个人住,余安安踢掉鞋子,赤着脚跟了进来。   “你别哭了,到底怎么回事?”   何砂砂坐在沙发上,低着脑袋,“黄世仁。”   余安安何止是吃惊,可以用骇然来形容,二砂对她老板可没一点那种想法,两个人就是同事关系,她见天吐槽曲星纬,怎么就,“你们俩,怎么整一起去的,你们谈恋爱了?”   何砂砂摇头,“没有。”   “那怎么回事?”   “上个月出差,然后跟客户吃饭,喝了点酒。”   “酒后乱性?”   “算是吧。”   “然后呢?”   “没然后了。”   “他什么态度?”   “没什么态度。”   “他不负责任?”   “我又不喜欢他,要他负什么责任。”   “我靠,你丫第一次,就这么让他给睡了?”余安安这个气,黄世仁,还真特么能耐啊,事干了,不负责任?   何砂砂闷着没说话。   “你当时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你傻啊,遇到这种穾发事件,不知道有一种叫事后避孕药的东西吗?”   “我吃了。”   “吃了?”她一直以为,那东西可以做到百分百避孕。   “走,我们找他去,这事得掰扯明白,让他给个说法,不能平白睡了人,捅出这么大篓子,他就躲远远的。”   “我没跟他说。”她是月事过了好几天,一直没来,在网上查,越查越害怕,但害怕,也壮着胆子去药房买试纸,结果,双杠,吓得她差点晕过去。   “为什么不说,这事得让他知道。”   “我不干了,不想跟他有任何关系。”   “辞职可以,跟他不想牵扯关系也可以,但眼下这件事,跟他有百分百的关系,你不能自己担着。”   何砂砂嘴一瘪,眼泪又掉下来了,吧嗒吧嗒滴在手背上,“安安,我该怎么办,我害怕,手一直抖,给你打电话一直打不通,一直打,一直没信号。”   余安安握住她的手,知道她害怕,惶恐不安,这么大的事,她们都头一次碰到,“我在领安山,那里没信号,二砂,你别怕,你还有我,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陪着你,你就安生呆在家里,这事我去处理。”   “安安。”何砂砂拽着她不松手。   余安安抽出纸巾,擦拭她脸上的泪,“别怕,你不想出面,但这件事情,我一定要去问清楚。”   她拿过沙发扶手上的手机,直接输入开屏密码,点开通话记录,赫然显示着。   黄世仁,未接来电,四十几条。   她看向何砂砂,“他给你打这么多电话?”   “我已经拉黑他了。”   她记下电话,“你在家呆着,我一会回来。”   “找他能说清楚什么。”   “不找他找谁?事是他惹出来的,没他你自己能怀孩子?”   余安安一口气跑下楼,走出园区,此时天刚亮起来,她拿着手机拨了曲星纬的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那边便被接起。   余安安开口就骂:“曲星纬,你丫个混蛋,人渣,你特么还真不是人。”   曲星纬近来也是日日失眠,刚睡下没一会儿,电话里的人就开口骂他。   “你?”   “靠了,你什么你,我是余安安,你在哪,给个地址,我去找你。”   曲星纬猛的从床上坐起来,余安安,何砂砂的闺蜜,他报上地址,便起床洗漱。   余安安在路边等了一会儿,等到一辆出租车,打上车,去了曲星纬家。   熟悉的街景掠过,却毫无心情欣赏,一心想着找曲星纬算帐,不能便宜了这个混蛋。   此时街人车流稀少,天边泛着白肚,空气清凉,心却闷成一团火,无处发泄。   十几分钟,便到了曲星纬说的地址,在楼下按了门铃,曲星纬在可视电话里看到她,直接开门。   坐电梯上楼,按了楼层数,再下电梯时,住户门是开着的。   曲星纬此时穿着衬衫黑裤,走到门口。   余安安看到他,这气,就更盛了。   “曲星纬,你个王八蛋。”余安安大步走到门口,照着曲星纬,抬腿就是一脚,正踢在他肚子上。   曲星纬向后蹿了两步,也没说什么。   他掸了掸身上被踢的位置,拽了下衬衫,“她怎么样了?”   “你还有脸问,事儿你做了,你也爽了,怎么着,提上裤子就特么不认人了?”   曲星纬摇头:“她把我拉黑了,我去她家找她,她也不开门,你回来,我也能稍稍放心一些。”   “呵,怎么着,我回来,就能解决问题?”   “余安安,如果你能让她见我,我非常感谢你。”   “别特么说好听的,她不想见你。”   曲星纬往里走,“进来坐吧。”   余安安走进来,在客厅里站着,“老板睡女员工,我早该发觉你没安好心,每次出差都带上她,不就是看她傻乎乎的,对你没防备嘛。”   曲星纬点头:“我承认,出差只是借口。”   “本性暴露了,人渣。”   “我喜欢把她带在身边。”   “你喜欢,你有没有问过,她喜不喜欢。”   “她没反对。”   “放屁,你是老板,你安排工作,她有得拒绝吗?”   “我承认,是我的私心。”   “私心,我看你酒后乱性只是借口,你早就盯上她了。”   “我喜欢她。”他喜欢她很久了,一直搁在心里喜欢着。   余安安一口气提到嗓子眼,然而这句话一出,她差点没把自己噎着。   “你喜欢她?”   “你喜欢她,你为什么不跟她说。”   “我明里暗里说过,她没当回事。好像对我很排斥,她跟谁都比跟我在一起时开心。”想起这个,他也一阵头痛。   “靠,她不喜欢你,你就借着酒劲把她睡了,别特么拿喜欢当借口。”   “抱歉,确实是意外。”那天确实都喝的有点多,喜欢那么久的人,就在他怀里,他承认,他当时有不轨行为,他亲她,她没拒绝,然后,就不受控制。   “你打算怎么办?”她先看看他的想法。   “她不见我,我也没办法。”   “你喜欢她?那你追她啊,让她知道啊。”   “我追了,一直在追。”   余安安抚额,她虽然不了解曲星纬,但白手起家,创建一家公司,怎么也是高智商的人吧,这,怎么情商这么低。   “你追她,就是把她带在身边,不出差就让她加班。”   “我有什么办法,这样不是可以和她多在一起呆会。”   “我去,你猪啊,追人有这么追的吗,你这样只会适得其反,谁愿意天天加班啊,哪个女孩子不喜欢出去吃吃饭,逛逛街,你不是抓着她出差,就扣在公司加班。。”   曲星纬帅气的脸上,露出一抹痛楚,“她讨厌我是吧。”   “不止是讨厌,简直恨死你了,你知道她之前给你取了个外号叫什么吗?”   “什么?”   “黄世仁。”余安安咬牙,她以前觉得江离情商低,现在发现,江离和曲星纬一比,简直是情话boy了。 第78章   “我闺蜜出了这档子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你打算怎么办?”她之前对曲星纬印象还可以,长得干干净净,又能干一个男人,这种有事业心,又不花哨的男人,她觉得不错,只是怎么也没想到,他对二砂存在那份心思,喜欢?喜欢就这么追人的。   她不是向着曲星纬,只是眼下的问题,迫在眉睫,二砂怀孕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能帮帮我吗?”曲星纬抬眼,眸光认真恳切。   “我帮你?你别搞错了,我是来找你讨说法的。”   “我想见她。”   “这事我说了不算,她不想见你,我来找你她也不同意。”   曲星纬轻叹,“之前的做法,确实存在很大问题,我没把关系处理好,我想见她一面,跟她当面说。”   “如果她不原谅你呢?”她原本是来告诉他二砂怀孕的事,现在,又不打算说了,她想看看,曲星纬到底会怎么做。   “不是原谅的问题,我希望她能接受我。”   余安安打车回到二砂家,时间刚好,楼下有出早餐的店铺,买了小米粥和油条,拎上楼。   何砂砂开门,又转回沙发上坐着。   她把早餐放到茶几上,又拿来勺子和筷子,“吃点吧。”   “吃不下。”   “没胃口也得吃。”   何砂砂还是摇头,“真没胃口。”   “你最近确实瘦了,但眼下可不是减肥的时机哦。”她调侃着,想缓解一下气氛,让她别死气沉沉干闷着,闷出病来,现在怀着孩子,可不好。   “他想见见你。”余安安盘腿坐在地上,手肘抵着茶几,看着何砂砂。   “不见。”   “那你怎么想的,打了?”   何砂砂没说话,因为,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你想打掉,我陪你去,但我觉得吧,你应该听听他怎么说,他是孩子的爸爸,即使是你们酒后乱性,也已经是事实。”   “二砂,你有没有想过,你真的很讨厌他吗?”那次在宁海一起吃饭,她看出来二砂还是挺开心的。   “以前不讨厌,现在很讨厌。”   “如果你实在讨厌他,我也没什么可说的,如果你对他没那么讨厌,可以给他个机会,见一面,看他怎么说。”   “我不想听他怎么说,也不想看到他,原以为事情发生了,也改变不了发生的事实,虽然是酒后乱性,我也有责任。我能怎么办,我离他远点还不成么,可是,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会,会怀孕啊!”她说着,带着哭腔,眼见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安安,我好害怕,我不敢去医院,我真的害怕,一想到要去医院,我就害怕得全身发抖。”   “别哭别哭,我陪你。”她握着她的手,一边拍着她的背,安抚着。   “可是我害怕,你陪我,我也害怕。”她连男朋友都没交过,怎么就出了这种事儿。   “要不,见他一面吧。”   “你怎么总向着他说话。”   “我没有向着他说话,我是站在你的立场,我不想你这样难过,我担心这事,让你以后有心理阴影,见一面把话说清楚,一起负责。”   “你的意思,让他陪我去医院?”   余安安想了下,说道:“这个曲星纬真挺渣的,不是什么好东西,道貌岸然,长得人模人样的,专做这种下三滥的事,挑自己公司同事下手,估计早就盯上你了,只有你傻乎乎的以为他只是为了工作。”   何砂砂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泪,说道:“我们俩总是单独出差,偶尔在一个房间里谈工作谈到后半夜,我都没多想,我怎么这么傻,你说,我是不是傻透了。”何砂砂后知后觉,小手攥成拳,使劲锤着大腿。   余安安附和,“对,居心不良,简直不是人,登徒子,流氓,混蛋,人渣……”   何砂砂频频点头:“对,就是就是。”   “败类,垃圾。”   何砂砂再次点头,“对,垃圾。”   余安安抿着唇,无奈一笑:“骂一骂是不是心里好受点。”   “好受一点,来,继续骂。”   “我没你了解他,你骂,肯定说的都是对的。”   何砂砂张了张口,“好像骂完了,没什么可骂的。”   “长得丑不拉叽,身材五短,脑子有坑,智商低……”余安安故意这样说。   “他长得不丑,身材也挺好的啊,还挺聪明的,智商不低。”   “道德败坏,拈花惹草,滥交。”她继续给曲星纬制造黑点。   何砂砂又摇头:“他身边没女人,我俩总在一起,他电话都是男的,偶尔有女的,他也说是工作关系,或是家人。”   “他还跟你解释电话里是谁?”   “一般都会说一句。”   余安安摸着下巴,“性无能。”   何砂砂砂嘴角一抽,没说话。   余安安抿着唇笑了下,“优点还挺多,我觉得吧,他可能是喜欢你。”   “得了吧。”   果然,二砂的脑子,根本没把两个人的关系,往这方面想过,“他说的,他喜欢你,所以才一直想办法跟你在一起,我之前对他的直观感觉还不差,你也说过,他私生活方面还挺干净的,你也说过,他人品挺好的。”   何砂砂直盯着她看:“他说喜欢我?”   她点头。   “让他滚,滚的越远越好。”喜欢个屁,她才不信,她不喜欢他,他喜欢她也没用。   余安安:“……”   她拿出手机,回了曲星纬信息:她让你滚,滚越远越好。   曲星纬刚到何砂砂家楼下,停下车,就看到余安安的信息,他没回,直接下车。   何砂砂一口东西也不吃,余安安把油条拿到她面前,“可香了,刚出锅的,还酥着呢。”   何砂砂闻着油条香腻腻的味道,直冲脑门,急忙推开,转到旁边,大喘着气。   “怎么了?”她也没经历过,根本不懂何砂砂的孕期状态。   何砂砂也不懂,“闻着难受,不想吃。”   余安安咬了一口,“挺好吃的啊。”   这时,敲门声响起,呯呯几声后中断,然后又是连着三声扣门声。   两人相视一眼,余安安说:“是不是黄世仁?”   何砂砂猜到会是他,之前没少来找她,她都当没听到。   “要不要见面聊聊?”   “没什么可聊的。”   “我觉得吧,僵在这儿,不如见面说一说,即使骂他也好,总比你自己闷着强,这不是一个人的事,现在是三个人,你,他,还有肚子里的孩子。”   余安安过去开门,何砂砂伸手拽她,“别开。”   “你怕他?”   “不怕他,只是讨厌他。”   “一次把话说清楚,当面让他滚蛋,消失的越远越好,总比他隔三差五找上门来强吧。听我说,问题出现了,我们得面对,得解决,不是一味的闷着就能处理的。”   余安安过去开了门,曲星纬站在门口。   “进来吧。”她说。   曲星纬进门,就看到何砂砂站在不远处,怒目圆瞪的看着他。   他抿了抿唇,迈步上前。   余安安回头冲二砂说道:“问题出现,是要解决的,听我的,我下楼转转,你们聊。”   她说完,换上鞋走了出去。   门关上,曲星纬走上前,站在何砂砂两米左右的距离,好久没见,人憔悴了,瘦了,脸色不好,他自责,又心疼。为什么当初没控制住自己,为什么把关系弄得这么僵,他是喜欢她,疼在心里,能给予的关怀他都给了,却还是因为自己伤害到她。   “对不起。”两人对峙半晌,他开口,真诚,恳切。   何砂砂咬着唇瓣,吸了吸鼻子:“把话说清楚,以后别来找我,我不想看到你。”   “我来不是说这个。”   “那我没什么跟你说的。”   曲星纬上前两步,何砂砂退后两步,伸手做出拒绝的姿势,“站那别动,离我远点。”   “你就这么讨厌我?”他神色痛楚,她已经讨厌他到这种地步。   “那要怎么着,我还笑脸迎你,曲总,我已经不是你公司员工了,没必要你说什么是什么。”   “我从没把你当下属看待。”   “那当我是什么,可以陪你睡的女人吗。你要找随便去找啊,别恶心我。”   “我们一直相处很好,我以为,你对我没那么排斥了,却不想,我这么让你恶心。”他缓了缓呼吸,这句话,着实让万分难受,好像一把把刀,插进身体里,不见血,却致命。   “以后别来找我,我也不需要你负什么责任,我自己能处理。”   “砂砂,我可能表达的方式有误。”他说着,上前一步,“我喜欢你,喜欢很久了,我把你带在身边,是私心,我想和你更多的时间在一起,抱歉,我没考虑过你的感受,原来你那么讨厌我。”   何砂砂垂着脑袋,不看他。但他的话,一字不落的听在耳朵里,“我不喜欢你。”   “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我们尝试着,试着……”   “没这个可能,我以前不讨厌你,最多是觉得你是个工作狂,总是压榨我,现在我很讨厌你,非常讨厌。”油腻腻的香味就在旁边,她捂着胸口,有些反胃。   曲星纬看着她的动作,她已经反感他到这种地步。   余安安下楼,在楼下凉亭坐着,给江离打电话,电话关机,还没下飞机。   过了会,电话打来,“到宁海了,刚下飞机。”   “我看着时间差不多,没什么事,就是看你到没到。”   “你朋友怎么了?”   她把事情简明扼要的说完,江离说:“何砂砂对曲星纬,有好感吗?”   “她现在正是气头上,难过又害怕,没办法分辨是否有好感度。”   “那就交给他们自己处理,你别太过担心,近来在山里吃睡都不好,你得补补营养,都瘦了。”   “当减肥了。”   “我喜欢肉肉的。”江离的话,指向性明确。   余安安恩了一声,故意歪解道,“我回去给你带几盆多肉,你没事就抱着。” 第79章   余安安在楼下坐了会儿,就见曲星纬垂头丧气地从门口走出来。   她起身上前,“聊的怎么样?”   “她很排斥我。”   “这也是你自找的,谁让你之前不把话就清楚,不明不白搞成现在这种局面。”   曲星纬也认知到这一点,他确实没想过她会这么排斥他,已经到了厌恶的地步,“是我的问题。”   余安安无奈地摇了摇头,曲星纬在感情方面,比江离还木,木头一个。   回到楼上,二砂手里拿着早餐,走向厨房,她急忙说道:“你得吃点。”   “看到就恶心。”   余安安突然一怔,“二砂,你这情况,会不会就是孕期反映啊,我突然想起来,听到同事聊过,怀孕会恶心什么的。”   何砂砂拎着袋子的手顿了顿,心里难受极了,“怎么办,安安,我该怎么办。”   “他怎么说的?”   何砂砂放下东西,往客厅走,“能怎么说,他说喜欢我,我才不信。”   “如果是真的呢?”   “我又不喜欢他,真假又怎样。”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余安安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抬手拍着脑门,“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如果你喜欢他,还能补救,大不了就结婚生孩子呗,可你又不喜欢他。”   何砂砂吸了吸鼻子,“你觉得,他真喜欢我吗?”   余安安听这话音,猛的转头,“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随口一说。”   “他喜欢你,应该是喜欢很久了,他说带着你出差,留你加班,只是多想跟你在一起。”   “他简直就是个神经病。”从没听说这样喜欢人的,黄世仁,明明就是黄世仁。   余安安附和,“确实神经病,要是我,我也讨厌他。”   何砂砂不知道该怎么办,余安安也没什么好的建议。   中午出去吃的饭,何砂砂的孕期反映,突然变得很强烈,闻到饭店的菜味就恶心,只好打包几个清淡的菜拿回家。   何砂砂一言不发,余安安知道她心理和生理都难受,或许也很矛盾,该如何过眼下这关卡。   晚上,何砂砂陪余安安回了趟家,阔别二个月的小窝,让她心情好转一些。   把屋子简单收拾一下,两人就留在家里睡了一晚。   跟江离打了个电话,也就几分钟,他很忙,她也就不打扰他。   曲星纬跟朋友在酒吧喝酒,大家纷纷拿出锦囊妙计,让他付出行动,追女孩子,不能单单自己心里明白,还得告诉她,让她知道,你喜欢她。   何况他自身条件不差,甚至,还要高出一般人很多,只要付出行动,再硬的心,也得给她融化了。   可曲星纬没信心,他是对自己没信心。   次日,两个人就在家干坐着,二砂状态不好,余安安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事摊谁身上,也很难直接下定决心,何况二砂这人嘴上什么都能说,但动真格的就怂。   手机响了,她拿过来一看,是曲星纬。   看了眼倒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的人,起身走到阳台,接起电话:“什么事?”   “能求你个帮个忙吗?”   “又求我,你说。”   “我想约她出来。”   “昨天你们就没聊明白,今天还想聊什么?”   “我想追她,能帮我出个主意吗?”因为最了解何砂砂的,除了他之外,就是余安安。他没办法,不会追人,朋友出的点子,他觉得不合适,眼下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余安安身上。   “我凭什么帮你?”   “因为我们都想砂砂能开心,我之前做法欠妥当,现在想换个方法,我吧,没追过人,也不太懂感情,但我可以跟你保证,我是真的喜欢她。”曲星纬挺无奈的,感情这事是自己短板,以前没碰过,现在碰到了,又不知道怎么去做。   “如果她不接受呢?”她倒是想知道,曲星纬喜欢二砂,到底喜欢到什么程度。   “我不想她为难,如果我付出行动,她还不喜欢我,我也就不打扰她了。”   余安安抿了抿唇,“如果你这个态度,我没什么能帮到你的。”   曲星纬一怔,“我没太明白。”   “不明白就自己想,想明白再找我,我很忙,忙着劝她看开点。”   她说完,直接挂断电话,回到客厅,二砂说:“他还找你?”   “找不到你,现在就开始找我了,我得磨磨他,让他知道自己做错事的后果。”   “没必要替我出气,现在不是气的事儿,如果让我妈知道,她能打死我。”   “瞒一时是一时,眼下的关键是你自己怎么想的?”   何砂砂坐了起来,目光落在自己平坦的小肚子上,“我也不知道,安安,我没经历过,当时都傻了。”   “你想要这个孩子吗?”   “我不知道。”   “你想打掉这个孩子吗?”   “我不知道。”   “好吧,我也不知道。”她笑了下,抬手搭在她肩上,“要不,咱们先去医院检查一下,万一你不是怀孕呢?”   “不可能,你不是说了吗,我都有孕期反映了。”   “是哦。”余安安抓了抓头发,也很烦躁。   两人傍晚回了何砂砂的家,上楼后,在门口碰到了曲星纬。   何砂砂愤怒的看着他:“你来干什么?”   曲星纬没说话,余安安开口:“我下楼去超市买点东西,一会回来。”   余安安走后,何砂砂开门进屋,随手甩门时,曲星纬一把抓住门板,她也没理他,径直换鞋往里走。   曲星纬以前来过她家几次,对这里一点也不陌生。   何砂砂走到阳台,背对着他。   他上前几步,站在她身后,伸手去抓她的手臂,被她甩开。   “那天晚上发生的事,确实是我的问题,我没控制住自己,但我不后悔,只是很心疼你,因为让你难过了,让你开始排斥我,拒绝我。”   他抿了抿唇,继续说:“以前我们相处都挺愉快,我以为,你对我也有感觉,因为跟我在一起,你每日脸上都带着笑,那么有朝气,有活力。”   “我没拿你当下属,只当是我喜欢的人,所以我以最笨拙的方式,想要留你在身边。余安安骂我那些话,我才恍然,我居然这么笨。”   “我喜欢你很久了,具体多少,我也记不清,可能从你进公司不久,或是你交的第一个画稿,你眼底的光,那么明亮。我好像就被吸引了,你的单纯,不谙世事,什么事都凭自己喜好,懵懵撞撞,却又热情似火。”   “砂砂,给我个追你的机会行吗?”   曲星纬没追过女孩子,以前总是被追,他也没放在心上,一直不懂如何把感情的事做好,碰到了,方法又笨拙,把关系搞得这么僵。   何砂砂听着他的话,他从没说过这么多话,也从没表达过,可是她一点也不感动,“问题出现了,我也不能完全推卸责任,你没有强迫我,只是我自己当是喝多了。”   “我们在一起试试,行吗?”   “我不喜欢你。”她就是不喜欢他,现在更是讨厌。   “因为我们没有尝试以恋爱的方式相处过,也许,我们试一试……”   何砂砂站在阳台上,闻到一股窗外飘进来的油腻腻味道,胃里一阵翻滚,捂着嘴,扭头就跑,正撞上曲星纬的身子,他急忙扶住她。   她推开他,冲进洗手间,扶着洗手盆,干呕起来。   曲星纬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说:“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何砂砂干呕几下,却什么也没吐出来,嘴里酸酸的,特别难受,打开水龙头,捧了水漱口。   “我看你脸色不好,去医院看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何砂砂啪的一下关上水龙头,伸手推开他,“离我远点。”   “砂砂。”   “出去,离开我家,以后也别来,我不想看到你。”   她推着他,直接推到门口,打开门,把人推了出去,曲星纬伸手去挡,门板大力阖实时,撞得他手背生疼。   “砂砂,我是认真的。”他在门外说。   “滚。”她怒吼。   余安安上楼,见何砂砂坐在地上生闷气,“又没谈拢。”   “恶心。”   “看到他恶心?”   “反胃。”   “他让你倒胃口?”   “我孕期反映,他居然问我怎么了,我都怀孕了,他都那么大人了,不应该懂吗。”   余安安一听。“你刚才恶心了?”   “我都快吐了,他问我怎么了,滚他丫的,还说喜欢我,信他个鬼。”   余安安咂舌,歪着脑袋,看着她:“为什么要在意他是不是懂你?”   “是他说喜欢我的。”   “你不是不喜欢他吗?”   “是啊。”   “你很矛盾啊二砂。”她没把怀孕这事挑明了说,是想看看两个人的反映,如果真的不喜欢对方,因孩子捆绑在一起也不会幸福吧,她希望二砂能找到一个爱她的男人,而不是因为孩子而在一起。眼下看来曲星纬是真喜欢二砂,如果不知道她怀孩子,他还能坚持不懈,想要努力追到她,这样的感情,才更让人信服。   “晚饭还没吃,想吃点什么?”   何砂砂一听吃,脑子里就蹿起刚才的油腻腻的味道,胃里又一阵翻腾,扒着垃圾筒,干呕起来。   呕了几下,眼泪都快掉呛出来。   余安安拍着她的背,“我们去医院看看吧,你反映这么大,又吃不下东西,看医生怎么说。”   “我不敢去。”她一想到医院就害怕,她现在拿不定主意,不敢打孩子,也不敢留下,她都快被这种矛盾折磨疯了。   “不敢去也得去啊,在没想出好的方法之前,我们先去看看有没有办法控制这种反映。”   “安安,我不敢去,真不敢去。”她瘪了瘪嘴,本就因为干呕眼底泛着水气,说到去医院,眼泪越积越多,眼看着就要掉下来。   余安安抽出纸巾,“我明白你的感受,如果你一直恶心,怎么办,我觉得我们还是问问医生怎么办,也应该到医院确认一下。”   “我不去。”她坚持。   “那,不去也行,我上网查查,看看有什么办法没。”   她拿出手机,开始上网搜索,怀孕后,恶心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看到一些帖子,没什么办法,孕早期妊娠反映在三个月之后就会好转,吃些开胃的,或是对胃口的东西,平时的饭菜以清淡为主。   还有人回答,因人而议,我怀孕的时候,就没什么反映,只要一难受,吃上就不恶心了,小宝宝生出来也是个小馋猫。   余安安把这条给何砂砂看,“你看,原来孕期怀孕的症状,以后孩子也会这样。”   何砂砂看完这一条,“那不喜欢吃东西的,以后孩子是不是也不喜欢吃?”   “有可能。”   再往下看,有人回答,放松心情,想些开心的事,孕期的人情绪很容易出现偏激或是抵触,思想不要有负担,脑子尽量不要去想恶心这件事,很快就能熬过去。   还有人说,如果恶心严重,实在吃不下,还是要去医院看看,孩子初期发育,母体不能太过虚弱,吃不下东西,身体太差,容易流产。   看到流产俩字,两人同时一个激灵。   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眼底惊恐又慌乱。   余安安说:“还是要吃东西的,不想吃也得吃。”   “安安,太吓人了,不吃东西会流产。”   “我觉得网友这些回复,有很大成分是危言耸听,吓唬人的,但也不能不信,所以,吃些东西,对你自己也有好处。”   何砂砂点头,流产,太吓人了,“那我吃。”   “我给你煮点粥,弄个小凉菜,没有油的,就不会恶心了。”   “安安,你真好。”   余安安冲她挑眉,“我接受你的赞美。你自己呆着,我去做饭。”   何砂砂拿着手机,又搜索了内容,有没有吃过应急避孕药还怀上孩子的。   她一直以为那种事后药,应该会百分百避孕,吃了就没事了,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就中招,听都没听过,什么机率呢,头彩吗?她想上网上找同感去,却不想……   下面有些帖子关于这个话题,有些医生的回复。   她一条条看下去,越看越心惊,越看,身子越抖,越看,脑门上的汗越多。   避孕失败的胎儿最好不要,怀孕最初三个月是胎儿发育的重要时期,服用某些因为不排除引起胎儿畸形的可能。   服药时精子卵子并未形成受精卵,也没有发育成胎儿,避孕失败生下的孩子也并不一定就会畸形,概率很低,但不可忽视,孩子是否留下,需要密切观察孕妇身体状况,按正常产检步骤,不能掉以轻心。   肯定不能要啊,会畸形的。   还是要看医生怎么说,有可能出现问题,有可能没有问题,没有百分百答案。   吃紧急避孕药后怀孕的话还是可能会影响胎儿健康,建议产检,如果胎儿发育不正常,还会停胎,流胎,导致不孕。   何砂砂拿着手机跑到厨房,余安安转头,见二砂脑门上一层的汗,神情慌乱,她问,“怎么了?”   “安安,网上说,吃避孕药怀孕,会导致胎儿畸形,还说什么停胎,流产,怎么办,怎么办?”她说着说着,急得已经哭了出来。   余安安也不懂这个,急忙拿过手机看,“你先别哭,我看看。”   她看完,也一阵心惊,太吓人了。   她又搜索,避孕药失败怀孕了怎么办。   然后又出来一些问答与回复,看来这种事情还很多。   有些回复说不可要,有些说可以,其中有几个,是已经生过宝宝的宝妈,亲身经历,孩子很健康,很聪明,只要没有流产征兆,按时做产检,一切正常的情况下,不需要终止妊娠。   她放下洗了一半的米,拉着何砂砂的手:“走,去医院问问医生,不管你怎么打算的,现在安全最重要,如果突然流产,那就不是小事,容易有生命危险。” 第80章   虽然是傍晚,医院有值班医生,但只是急诊,何砂砂很紧张,攥着余安安的手,手心全是汗。   进去之后,穿着白大褂的衣服女医生,戴着眼镜,面无表情的问她:“怎么了?”   何砂砂咬了咬唇,余安安冲她使眼色,她只好开口:“我可能怀孕了,用试纸测过。”   “妇科都下班了,这里是急诊。”   “我知道,还是有点担心。”   “出现什么症状了?”   “没什么症状,有点恶心。”   “妊娠反映很正常,不用担心。”   余安安见二砂吞吞吐吐的,知道她太害怕,就直接开口,“医生,她吃过避孕药,测过试纸,显示怀孕了,我们在网上查,说会避孕药失败会宫外孕,流产什么的,很担心,所以想来看看。”   “如果没感觉到身体不适,明天再来到妇科检查。”   见医生这样说,余安安问,“吃避孕药也能怀孕,那孩子有问题吗?”   “避孕药也不是百分百就能避孕,这个不好说,明天早上到妇科看吧。”   两人往回走,何砂砂很害怕,在路边台阶上坐着,余安安问她:“明天再来吧,你现在没任何不适,也许不会有问题,你别担心。”   何砂砂闷着不说话,余安安在她旁边坐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不懂,两个人都啥也不懂。   这时她手机响了,拿出一看,是曲星纬,这两天他的电话倒是频繁,一天好几个。   她看了眼二砂,“曲星纬。”   何砂砂瘪着嘴,“我讨厌他。”   “我们俩什么也没什么主意,都只是干着急,要不要问问他。”   “他就是个神经病。”   余安安点头,“对对,就是神经病。”   她接起电话,曲星纬直接开口:“抱歉,又打扰你了,砂砂是不是不舒服。”   余安安看得出,曲星纬是真关心二砂,一次次被打击,被拒绝,又不停的打来电话关心,这些做法都表明,他是真的喜欢她。   “给你个表现机会。”   曲星纬一怔,余安安报了地址,告诉他,二十分钟不到,她就不管了。   何砂砂看着她:“干嘛让他来?”   “我知道你现在讨厌他,但咱都这节骨眼了,能别耍性子吗。”   “那我又怎么办,我现在这样不是被他害的吗。”   “是因他而起,所以,这件事情必须有他参与。”   “你不是啥都行吗。”二砂吐槽好友。   “你真当我三头六臂,无所不能,扯蛋,遇事也怂。”   何砂砂瘪瘪嘴,笑了下,“你还知道损自己,以前那牛逼劲呢。”   “该牛逼时得牛逼,该怂时一样怂,有时候我自己怂的时候,就告诉自己,要冷静,冷静,一定要冷静,如果慌了,就什么方法都想不出来。”   “江离对你很好吧。”   她点头,“以前我也闹过,觉得他对我不如小风对我好,后来想想,自己那时跟他闹,无非就是太过在意他,无论他是江离还是小风,我都爱他。”   何砂砂搂着她的胳膊,头靠在她肩上,“你以后是不是就留在宁海,不回来了。”   “我也不知道,应该是吧。”才两天没见,她就很想他。   她拿出手机,发了个信息过去:想你。   信息很快回来:想着你,睡不着。   余安安:你那是失眠。   江离:有你在,睡眠极好。   余安安心里挺甜的,但也很担心二砂的状况,一时也提不起兴致:下班没?   江离:刚开完会,明天新品发布。   余安安:那你忙,注意休息。   江离:你那边怎么样了?   余安安:没怎么样,不知道该怎么办?   江离:这不是一个人的事,应该让他们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谈。   余安安:我让曲星纬过来了,遇到这种事,我也没办法,在网上查些信息,说的很吓人。   江离:网上的信息别去信,大多是闲人,偶尔几个也是个例。   余安安:我知道。   江离发了一张相片过来,余安安嘴角一抽,小兔子。   余安安:还在牟阳那吗?   江离:我带回家了。   余安安:那我回宁海再带回去。   江离:你想带哪去,你把“小风”带走,扔下江离,是不是?   余安安咂舌,这吃的哪门子醋啊,吃小风的醋不说,连小兔子都不放过。   信息没回呢,曲星纬就到了,她急忙起身,曲星纬下车,直接奔向何砂砂,半蹲在她面前,焦急的握着何砂砂的小手:“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来看医生,哪里不舒服,”   何砂砂猛的推开他:“不要你管。”   “怎么不用我管,听说你们在医院,我都要急死了,今天看你不舒服,我就不该离开,我以为你不想见我,所以才走,走了又担心,都怪我,你别生气,告诉我,到底哪里不舒服。”   “我哪里不舒服,你不知道吗。”何砂砂说着说着,又眼通红,害怕,就是害怕,每一分一秒,都是害怕。她从小到大没遇到过这么棘手的事,都要崩溃了。   “别哭,是不是胃不舒服,你胃本来就不好,是不是最近没吃好,是不是没睡好,都来医院了,肯定不是小事。”   不是小事,不是小事,怎么可能是小事,何砂砂越听越气,双手攥成拳头,照着曲星纬身上就砸了去,噼里啪啦一下又一下,曲星纬也没躲,任由着她打,只要她出气,怎么都行。   “告诉我,哪里不舒服。”   何砂砂瘪着嘴,伸手捂住眼睛,眼泪瞬间就往出涌,大颗大颗的往下掉,顺着脸颊,划过下巴,掉在大腿上。   曲星纬急忙抓住她的手,伸手去擦,“别哭别哭,你告诉我,有什么事跟我说,二砂,你一哭,我都急死了。”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从没这么喜欢一个人,你的喜怒哀乐全在我眼里,你笑,我开心,你难过我也难过,你哭时,我心疼又焦虑……”   “你是傻子吗,你那脑子被僵尸吃了吗,不对,你那脑子僵尸都不吃。”何砂砂一边哭一边骂。   曲星纬干着急,也搞不清状况,只能转头求助余安安,“她哪里不舒服,你告诉我?”   余安安咂舌,“你俩,还真天生一对,白痴。”   何砂砂和曲星纬同时看向她,余安安哼了下,“真的,曲总,我以为你白手起家创建公司,也是很厉害的人物,你怎么情商这么低,还有二砂,你以前不这样。”   “你居然说我?”何砂砂这个气,“你居然向着他说话,余安安,你要气死我。”   曲星纬觉得这其中肯定有事,搬过何砂砂的肩,面向自己,神色焦急:“告诉我,到底怎么了,你快告诉我,别让我干着急,你说成么?”   “你还问我,你明知道我怀孕了,还问我怎么了……”   曲星纬被怀孕了这三个字震住,握着她肩膀的手紧了又紧,然后猛的一带,直接把人拉到怀里,紧紧的抱住。   他已经震得说不出话来,惊喜,讶异,恍惚,心疼,自责,种种情绪搅在一起,让他只想这样抱着她,生怕自己听错了。   何砂砂又是踢又是打,可是无论使出多大力气,他都不松开她。   “你滚开,滚开。”   “我们结婚吧,何砂砂,我们结婚吧,我会爱你一辈子,如果你要是允许,我下辈子也预订你了,只要你不嫌弃我。我会照顾你,还像以前那样对你好,我不让你加班了,我傻,才会想出这样的办法让陪在我身边。”   “谁特么要嫁给你,我讨厌你。”   “你打吧,随你怎么打,我知道你现在讨厌我,我会用我余生所有时间,来弥补我做过的错事,我请求你,给我个机会,照顾你,还有孩子。”   “谁说我要这个孩子,谁说我要了。”   “这段时间,我都在恍惚,自打你离开后,我的魂都跟着你走了。”   何砂砂一边哭一边打,最后打的累了,下巴抵在他肩上,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骗子,你就是个骗子,你喜欢我是假的,你就是想睡我。”   “如果我不喜欢你,不会想睡你,想睡你和喜欢你,都是因为我爱你。”   “我不信,我哪好啊。”她从没觉得曲星纬会喜欢她,他很好,长得好,又有能力,还有很多人喜欢,喜欢她,她从没想过。   “哪都好,没有缺点。”   余安安站在旁边,无奈的翻着白眼,二砂说不喜欢曲星纬,只是遇事之后的偏激反映,以前提到曲星纬,她的话滔滔不绝,那双眼睛里的光,骗不了人。   接二连三又发生怀孕这种事,让她整个人都懵了,余安安理解,也懂她,换做她,她也不会比二砂好哪去。   “曲总,你的表白听得我直起鸡皮疙瘩,抱歉,我得打扰你们一下,眼下还有个重要的事情。”   曲星纬虽说一个大男人,但这样的表白,脸上还是有一抹不自然之色,手紧搂着怀里的人,说什么也不松,看向余安安:“什么事?”   “二砂吃过避孕药,但还是怀上了,网上那些信息,我们俩都吓到了,所以来医院,但下班了没有妇科医生,也不给看。”   她想了下,看向何砂砂:“网上怎么说的,应该你自己跟他说,我说不出口。”   何砂砂抹了把脸,一边抽拉一边说:“网上说,会畸形,会流产,会停胎,吓死我了。”   曲星纬脸色突然凝重起来,末了,拍拍她的背,“别担心,凡事有我在,我们一起面对。”   “谁要跟你一起面对。”她怒吼,但气焰小了些。   曲星纬感觉出她话里的娇嗔,心情虽说凝重,却也一喜,低首,吻上她额头。   “你干什么。”她咬牙。   曲星纬没说话,拿出手机,直接拨了过去,聊了几句后挂断电话:“我们去医院,我认识一个私立医院的老板,我们现在过去,他会安排医生过来。”   三个人上了车,何砂砂和余安安并排坐在后座,曲星纬开着车,二十几分钟,到了津宁比较有名气的私立医院。   等了几分钟,有位年约五十岁左右的女人过来:“曲总是吧,我是妇产科主任顾明杰,不好意思,我刚从家里赶过来,路上耽搁几分钟,咱们上楼说。”   搭滚梯上二楼,往里走,便是妇产科,进去之后,把事情经过说明。   何砂砂问顾主任:“真的会有问题吗?”   “咱们先做个B超。”   B超显示,确实是怀孕了,回到诊室,顾主任说:“我们首先已经排除宫外孕,胎芽B超显示发育大小都正常。”   “吃避孕药之后怀的孩子,会有问题吗,网上说会畸形,停胎什么的。”   顾主任冲她笑了下,看出小姑娘很惊慌,“不要听信网上,要信医生与检查结果,避孕药最容易导致的就是宫外孕,首先这一点排除了,虽然会有影响,但不是完全,即使不吃避孕药,有的胎儿也会出现问题,吃了继续妊娠的生下的孩子,也不一定有问题。”   曲星纬说:“我们需要怎么做?”   “一定要按时产检,遵医嘱,十二周B超,十六周做唐氏筛查,不过我建议你们做羊水穿刺,这个是国内最权威的筛查畸形儿的检测方法。”   “那如果一切没问题呢?”   “没问题还不好吗,二十周做四维彩超,可以看到胎儿的各个发育器官。”   “孕妇不会有危险吧?”他现在最担心何砂砂。   “如果不出现腹痛,阴道出血,正常产检,时刻注意孕妇的动态,要保持心情愉悦,不要太过忧虑,我从医多年,接过十几例这种情况,只要胎儿发育正常,最后生下的孩子都很健康。”也是因为老板朋友,如果是旁人,她也就模棱两可道出观点,最终怎么办还在产妇,现在的医闹问题重重,在这种问题上,医生基本不会给出确切答案。   从医院出来,曲星纬一直拉着她的手,何砂砂甩开,他又伸手拉住。   “离我远点。”   “何砂砂,无论这个孩子能不能留下,我喜欢,想和你在一起的心没变过。”   余安安站在一边,真的,太酸了,太甜了,虽然担心二砂,但曲星纬对二砂,是真的很好,她拿出手机,回江离之前的信息:江总,你这醋吃的,小兔子知道么。   江离很快回信息:看,你只关心它,都不关心我。   余安安:江总,你够了。   江离:余小姐,你要再多问一句,我保证你回来,看不到“小风”。   余安安咬牙:你敢。   江离:不敢。   余安安哧哧笑着:江总,我可能快回去了,不要太想我哦。   江离:欢迎回到我的怀抱。   余安安:江离,你变了。   江离:变得又帅又温柔又体贴是吧。   余安安:变得,不要脸了。 第81章   余安安看到江离回的信息,简直要笑死,居然学会了卖萌。   她陪二砂在家住了一晚,二砂情绪稍稍缓了许多,没最初那么不安和焦虑,也没那么气呼呼的,但嘴里还是吐槽曲星纬。嘴上吐槽,心里应该没那么大抵触。   她发觉,有些人恋爱,要么风风火火一触即发,要么不作就是闹,好像这才叫恋爱似的。   次日陪二砂吃过早饭,给母亲打了电话,母亲在家,她就打车直接过去。   一直留到晚上,碰到莫叔和莫欣,莫辰没回来,吃过晚饭,她才离开。   打上车往回走,跟江离通了电话,他那边很忙,电话时很吵,就简短聊了几句,挂电话。   她又陪二砂住了两天,这两天,曲星纬每天都来报道,带吃的,穿的,用的,打包饭菜,要么就出去吃。   对二砂的关心那叫一个无微不至,二砂嘴上没好话,但眼见还是有转变。   晚上,两人躺在床上,余安安问她:“是不是喜欢他了?”   “不知道,可能喜欢吧,也可能不喜欢,感觉很微妙,突然有了孩子,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二砂说着,侧身面向她,“安安,你说,他喜欢我什么啊,我真没觉得自己哪里比追他的女孩子好。”   “你觉得我哪好?”余安安问她。   “哪都好,你在我眼里,完美。”   “收起你的个人崇拜,现在不兴这套了。”   二砂扬着嘴角笑着,“你要是不好,小风和江离为什么都能喜欢上你,要说小风是因为他的世界只有你,那么江离呢,高富帅啊,大boss啊,他能喜欢你,还为了追你,把自己搞得那么惨,你有你自己的闪光点,独特的魅力,只是你自己没发觉而已。”   “我赞同你的话,所以,这话也送给你,你也有你的闪光点,不世故,很简单,当时在学校跟你做朋友,不知道我费了多少力气,你那脑子里,什么也不想,一天就知道开心就成。”   “曲星纬说想要和我结婚。”   “孩子都有了,结婚不是应该的吗,你想未婚生子?”   何砂砂摇头:“当然不想,可是,太突然了,我还没跟我妈说。”   “曲星纬不是说了,过几日抽出时间,去你家拜访,把这事定下。”   “我妈知道我怀孕这事,估计得打死我。”   “已经这样了,挨一次就挨一次,让曲星纬替你挨着。”二砂母亲的性格,着实够凶,她见过两次,损二砂跟捡来的闺女似的,不过也是担心她在外面吃亏,太了解孩子的性格,所以才操心。   余安安留在津宁一周,江离这几日也是忙到整日留在公司通宵达旦,若不是抽不开身,他真能跑到津宁去找她。   但每天的电话一通通拨过去,余安安被他关心得有种被宠的感觉,好不适应,但很暖心。   又过了三天,余安安才返程,回到宁海。   下了飞机,打车直奔江离家。   在门口,用钥匙开了门,她决定了,等他回来,她就要录入指纹。   放下行季,在厨房查看一番,发现这里除了应有的厨房用具,其它空空。   在一楼阳台角落,发现被安置在笼子里的小兔子。   她兴奋的跑过去,蹲在旁边,喂了颗白菜叶,“小风,想我没?”   小兔子嚼着小白菜,兔眼看着她,然后扭到一边,不理她。   “好像肥了,看来江离没亏待你。”   小兔子吃完一个叶子,才跳到笼子旁边,嗅着小鼻子,好像在等她继续喂。   拿了一块胡萝卜,递到小兔子嘴边,小兔子咬上,又叼走了。   “你自己吃吧,我去买菜,回来,给你烧个兔肉吧。”   小兔子吃着胡萝卜的小嘴一滞,然后猛的嚼起来。   这动作,像极了牛牛,余安安笑着往出走,“说好的,建国以后动物不可以成精的,你们都成精了。”   出门,打车去可以买菜的超市,这附近有小型菜店,东西并不齐全,她只是想买个菜,没想到司机给她拉到很远的地方。   推着购物车,一样样挑拣食材。   突然,有个声音,好像在叫余安安的名字,她闻声望去,一个女孩正看着她,长得高挑纤细,扎着马尾,穿着很淑女的白色连衣裙。   女孩儿大步上前:“安安姐?”   余安安揪着眉头,点点头,“你是。”   她原以为会是公司拓展项目认识的某些人,却不想,小姑娘兴奋开口,“安安姐,真是你啊,我是江小源。”   江小源,江离的妹妹,她居然给忘了,“小源是你啊,哎呀,不好意思,我没认出来。”   “我刚才也以为认错人了呢,没想到你在宁海,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在宁海工作,刚来不久。”   江小源凑上前,调皮道:“是不是为了我哥。”   这是事实,没什么不好承认的,她点点头。江小源不像有些有钱人家千金,蛮横又刁钻,她很可爱,还活泼,大眼睛笑时,特别能拉近彼此。之前接触时,就发觉小姑娘挺好,不过当时处在小风变成江离的低落情绪中,两人交流并不多。   “你俩现在怎么样了?”虽然江小源对余安安并没有太多情感,但母亲说过,安安是救了她哥的人,这是恩人,必须要感恩。   “还行。”她不知道江离怎么跟家里说的,或是说没说,不想这事从她口中说出去。   “我们晚上一起吃饭好不好,我请你吃饭。”   余安安想了下:“我,准备自己煮饭。”   “你还会煮饭?”   她点点头,“不能跟你一起吃饭,下次吧。”   江小源有些失望,“那好吧,我们留下联系方式。”   留下联系方式,余安安又买了些东西,便打车出来。   江小源跟余安安前后脚出来打车,车子行驶,她发现,余安安的方向,很像江离所在的别墅区。   而且听母亲说,近来哥哥都不回去住了,她眨着大眼睛,笑得特别有猫腻。   余安安回到江离家,看着时间差不多,就开始动手做晚饭。   她记得江离说过,喜欢吃她煮的任何东西,那次在津宁,她煮的肉丝小白菜汤面,很普通的一碗面,他说,他这辈子都记得。   她明白,那是他对她的感情。   油焖大虾,小炒肉,清蒸鱼,凉拌西兰花,香菇油菜,腊肉荷兰豆。   她做好三道菜时,拍了个照片,用微信发给他。   余安安:想吃吗?   江离过了会回信息:想。   余安安听到手机响,拿过纸巾擦手,回信息:晚上早点回家。   江离看着信息,微微怔住,连身边的人说什么都没听到,他回:回来了?   余安安:再不回来,我都吃掉了。   江离硬朗的唇角上,挂着一抹会心的笑:等我回去。   余安安:好。   结束信息,余安安用热水过了遍荷兰豆,一边切腊肉。   菜还没等下锅,听到门铃响,她一怔,瞬间转身跑到门口,笑着开门,开口说:“这么快,你是飞回,来,的,么……”   门口站着三个人,江离的父亲,江离的母亲,还有江小源。   江小源兴奋道:“看,我猜对了,安安姐真的在我哥这。”   余安安有些尴尬地看着门外的人,张了张嘴,末了,小声道:“伯父伯母,你们好。”   江母慈爱一笑:“你好,小离也真是的,安安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   余安安尴尬的笑,好像做了坏事被抓包一样。   让开位置,三个人进了门,江母往里走,闻到一阵饭香:“安安,你在做饭?”   余安安点头。   “真是个好姑娘,我看看,都做了什么。”江母也看出她的尴尬,热络的跟她聊天。   两人走进厨房,江母一看摆着的几道菜,“不错啊,你还会做油焖虾。”   “慢慢研究,不知道味道好不好,我还没试。”   “那我尝尝。”江母说。   余安安急忙拿过筷子和碟子,“不好吃您说,我下次改进。”   江母尝了尝味道,点点头:“收汁还不错,唯一不足,有点过火了。”   余安安听得出江母的话里,并未有一些嫌弃,而是真诚的跟她交流,甚至她能感觉出,江母怕她尴尬,故意找话跟她,她内心有一丝感动。   以前总听说,有钱人家的父母都不好相处,江家父母,还都挺热心的。   江母系上围裙,“我来炒这个菜,你歇会。”   “伯母,我来就成,您去外面坐坐。”   “安安,跟我不用客气,你会煮菜很好,饿不着自己,不过以后你们成了家,也不用自己做这些,可以雇佣人。”   余安安抿着唇,不好意思的笑了出来,江母的意思,她听得明白,虽然她还没想这么多,但就是觉得,很甜蜜。   江小源也凑近厨房,小声跟她说:“你跟我哥是不是在谈恋爱?”   都被抓现形了,再否认,她就矫情了,她点点头,笑了下。   “我哥无聊不?”   余安安想了下:“以前无聊,现在不无聊。”   “果然,恋爱的男人,不一样。”   “你谈过恋爱吗?”   “我还在上学,不谈恋爱。”   “没谈过?”   江母在旁边损起自己闺女,“她那性子,还没遇到一个能治得住她的男人。”   江小源撇嘴:“我妈就嫌自己闺女□□生,总想给我来点挑战性。”   余安安轻笑,这家子,真欢乐。   江离正在办公室开个小型会议,新品上市之后,市场上的反馈很重要,市场调研,收集信息,公司再根据不同反馈做出相应的处理。   近年来,电子产品源源不断,更迭频繁,人们的思想进步迅速,任何一样产品都很难满足大众需求。   想要突破口必须抓住人们的心理需求。   心理战是商场中最难抓,却也最容易得到回馈的重中之重。   江离时不时抬手看下时间,半个小时过去了,会议还在继续。   牟阳坐在他左手边,见他总看手表,神色有匆忙,“欸,你有事?”   “恩。”江离淡淡应了声。   “很急吗?”   “饿了。”   牟阳:“……”   过了会儿,前面的人还在说,调研,评估,扯了一大推,他不耐烦地敲了敲桌板,沉声道:“说重点。”   牟阳看着他,嘴角一抽,这么急,有悖他工作疯的名号。   做报告的人见老板这样说,后背冒出冷汗,明明是想显示自己工作细致,结果适得其反。急忙继续简明扼要的说完,坐下时,抹了把脑门上的汗。   “你们继续,乔秘书把会议重点,总结之后发我邮箱。”   江离说完,直接起身走了出去。   牟阳吊儿郎当的架着长腿,突然灵光一现,黄花菜回来了吧。   江离以最快的速度,驱车回家。   他迫切的想要见到她,一周多,他觉得好像有一个月。   余安安听到车声,猜到是他,急忙起身,快步走到门口替他开门。   门一打开,江离的身影便出现,她扬着眉眼,眸光里,笑得如春风般温暖。   没等她开口,江离上前,双手捧上她的脸,直接吻了上去。   余安安呜呜抗议,一边拍打着他。   但江离根本不理她的抗议,他的吻,长驱直入,想要通过一个吻来化解思念,可是,远远不够,无论怎么吻,血液里的饥渴与思念,都无法得到满足,且源源不断从身体内涌出。   余安安使劲推他,双手不停打他,双脚轮着踢他。   江离一个旋身,直接把她抵在门板上,长腿压住她的腿,手臂穿过她的腋下,直接把人扣在怀里,往上一带,直接托住她的小屁股,抵在门上。   她咬他,他也不顾,余安安呜呜抗议,他的手太过有力,扣着她的下巴,她根本开不了口。   这时,一声轻咳,打破门口激烈的场面。   江离身型一顿,蓦地转头,看到不远处神情复杂的三个人…… 第82章   江离看着神色复杂的父母,还有吃惊地张着嘴巴的江小源,他,额前呼泱泱划过一排乌鸦,叫声相当惨烈,微微扯出一抹尴尬至极的笑,“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江离此时手上力道松了些,余安安才得以推得开他,虽然自诩脸皮够厚,但此时,啊啊啊啊,没脸见人了……   江父快速恢复淡定的面容,“路过。”   事实是什么不重要,但路过这一说词是极好的!   “对,路过,路过。”江小源抿着唇坏笑。   余安安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头埋得低低的,脸红得似蛇果。   江母看着自己儿子,从未见过他如此火急火燎,更别提刚刚那副模样,会心的笑着,“小离,安安来宁海,你怎么也没告诉我们一声。”   江离目光扫过父母,再看到江小源那副偷笑的神色,轻咳一声,缓解尴尬,“安安回津宁,今天才回来,所以没来得及跟您说。”   他把害羞的余安安,从身后拽出来,“那个,饭菜是不是好了,可以吃了吧。”   余安安闷闷应了声,要不是有人在,她真想打死他。   “正好,我饿了。”江离冲母亲使了个眼色。   江母领会道:“大家别站着了,小离去洗手,可以吃饭了。”   江离推着余安安往里走,她手肘怼他,江离闷闷地笑出声来,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顺毛。   余安安一直缓着呼吸,太尴尬了,差一点现场直播啊,她的脸皮再厚,也不能不要。   江离洗手回来,坐下时,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最后江小源噗哧一声乐了出来,她实在是忍不住了,她哥简直太猛了,她哥也有这一面,她哥,不行,要笑死她了。   余安安抚额,低着头,闷闷笑着。   这一顿饭,吃的很欢乐也有尴尬,有之前的小插曲,还有安安到宁海来,还有江离有了女朋友,都是喜事。   江母看得很开明,虽说赶着往上攀江离的女孩子很多,介绍的很多,无论是千金还是名媛,她都无所谓,只要江离喜欢,身份不重要。   而且安安曾经救过江离,在那种情况下,没嫌弃失忆什么也做不了的小风,一心帮助他,照顾他,证明她是个好姑娘,只要人品好,江离喜欢,当母亲的自然也喜欢。   吃过晚饭,余安安去洗碗,江离也跟着进了厨房。   “安安。”整个晚餐期间,她一直不理自己,他站在她旁边,被忽视后,有些委屈巴巴地开口叫她。   余安安转头,狠狠瞪他,“离我远点。”   江离突然低首,猛地亲上她的侧脸,她抬手要打,他直接抓住她的手,往前一带,低首在她红唇上啄了一口,“真甜。”   余安安咬牙,“快走,不然我不保证,不打死你。”   江离抓着她的手,置于水流下,冲了干净的水,“一会儿我来洗碗,忙了这么久你歇会。”   抽出纸巾,替她擦掉手上的水,微凉的十指落于他宽厚的掌心,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一点点摩挲,一点点打转。   余安安努着嘴,斜眼瞟他,这时温柔了,刚才那生猛劲呢,哼哼。   江离抬眼,见她怒目圆瞪,轻笑出来:“真想你,才一周多,怎么跟好久似的。”   听着他的情话,她也有同感,才一周多,怎么跟一个月不见似的,想得抓心挠肝,她轻轻回握他的手,姆指指腹温柔的轻抚他的指节,略带薄枪的指肚上,是常年工作留下的痕迹,她喜欢他的手,喜欢他的温度,喜欢这种互相喜欢的感觉,喜欢他的眼里只有她,这种感觉,在遇到他之前,从未有过,很暖很纯粹。   目光落于她发顶,发丝贴服别在耳后,露出小巧的耳朵,肉肉的小耳垂,他记得那个触感,记得他吻上她敏感的耳际时,她粗重的喘息,和难耐的闪躲,以及无法控制的愉悦。   手上传来的温度,轻轻柔柔,微凉的温度,却似火一般撩着他。   他眸色一暗,低首凑过去,余安安一抬头,就见一张帅气的脸冲她过来。   她眸色一凛,甩开他的手,咬牙道:“你还来。”   江离抿了抿唇,真特么,想亲。   ***   两人出来,江小源靠在沙发一角,一边打游戏,大眼睛时不时瞟向她哥和余安安,古灵精怪的眸子转动,两人在厨房磨蹭这么久,又不知道做了什么羞羞的事,啧啧啧,那画面太美,她都不好意思看。   江母看着两人眉眼间你来我往,这感情,如胶似漆,一个眼神,都透着爱意。   “安安姐,你在宁海做什么工作啊。”江小源关了手机,跟余安安说话。   “我是做策划的,公司做拓展训练和野外生存项目。”   “哦,我知道了,我哥这次去野外探险,和你一起吧。”   她点点头,好像又有事情被抓包一样,她这人性格也算爽快,但毕竟是第一次正式与江家父母见面,就是这么火辣的场面,丢死人了。   “也不告诉我,我也想去。”她挺佩服余安安这样的女孩子,还有南絮那样的女孩子,她都钦佩。   “很苦的,一般女孩子受不了。”江离说。   “安安姐可以,我也可以。”   江母拍了拍江小源的脑袋,“你啊,只适合家养,放出去,能把自己饿死。”   “妈,您甭把说的跟生活不能自理似的。”   “欸,对,你是能生活但不能自理。”娇养惯了,基本上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让她去露个营,回来就是蚊子啊,虫子啊,太阳好毒,好晒,我又黑了……   江小源哼哧一声:“我要离家出走。”   “给你五十块钱。”   江小源转身扑到江母的身上,搂着妈妈的胳膊咯咯直笑,撒娇道:“还是妈妈好,怕我饿着,还给五十。”   余安安发觉,这母女俩,互怼日常,很欢乐。   过了几分钟,江爸对江离说:“我们回去了,有时间带安安到家里吃饭。”   江离点头:“好,我送你们吧。”   “不用了,我开车来的。”   江离刚才只想着安安在家,一心回来见她,根本没注意到大门口左侧,停着爸爸的车。   送出门,父母上了车,江小源最后上车,站在车旁,凑着江离小声道:“哥,这回没人打扰你了。”   江母在里边听到她的话,一把拽过她,“这孩子,没大没小。”   江小源冲余安安嘿嘿一笑,大眼睛弯弯的特别可爱,“安安姐,我走了,咱们再联系,等我放假,一起出去玩。”   送走江家人,余安安转头,见江离看着自己,她抬手就打,小拳头噼里啪啦落在他身上,跟抓痒痒似的,却弄得他,越来越痒。   江离握住她的手,紧紧的攥在手里。   余安安努腮,哼哧一声,“我要回家。”   “这就是你家。”   余安安剜了他一眼,“这是你家,搞清楚,咱们俩现在还是分你我的。”   “你是我的。”他伸手环上她的腰,手臂用力一提,直接把人扣在怀里,重申一遍,“你是我的。”   “哼。”   “我是你的。”   余安安撇嘴,不过唇角上,带着一抹笑。   “欸,我是你的。”他重复,凑近她耳边。   她搓了搓麻痒的耳朵,“我听到了。”   她推开他,快步走向门里,唇角上扬的笑,直达心底,他是她的,还有比这个更美好的情话么,没有,因为在她心底,没有比这个更重要的。   江离跟上,随手带上门。   “呯”的一声,偌大的别墅里,就只有两个人。   余安安直接走进厨房,她不是什么勤快人,但江离的家太过干净整洁,水池里放了一堆盘盘碟碟,看在眼里,与环境格格不入,特别不舒服。   打开水龙头洗碗,江离站在她身后,“别洗了。”   “没关系,很快就好了。”   江离看着她整洁有序的洗碗,小手浸在水里,看起来特别软,他知道,她的手,给予他信心,曾经救过他的命,现在,她就是他的命,这双手,握着他的命。   “我来洗吧。”他伸手要帮忙。   余安安用身子撞开他,“很快就洗完,明天你洗。”   江离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忙碌的背影,这个家,终于有了人的味道,温暖的味道,她的味道。   结实的手臂,环上她的腰肢,盈盈一握的柔软腰肢,与他结实有力的手臂呈鲜明对比,他能感觉到她的柔软和温度,她能感觉到他的有力与炙热。   她回头,冲他笑了下。   “别打扰我洗碗,一边呆着去。”   江离没说话,一个吻,落在她敏感的耳际。   她拱了拱身子,“别闹。”   她是真想说别闹,让她安静的把碗洗完,但这两个字,听在他耳里,那么意味分明,像似暗示着什么。   江离低首,湿热的薄唇,欺上她的后颈。   瞬间,一股电流,从颈间传导至周身,她微抿着唇,秀眉揪在一起,微微呵斥着,“江离。”   他根本不顾她的含嗔薄怒,火热的吻在她那处流连,他知道,这是她非常敏感方。   他特别喜欢啃上她的颈窝,耳垂,每一次亲上那里,他都能感觉到她身子软了几分,软软的倚在她身上,像极了撒娇的猫,小爪子每伸出一次,都撩得他心痒难耐。   火热的掌心已经探了进去,划过她姣好的玲珑曲线,余安安刚要抗议,一声住手,随着他的大掌握上的动作,声音由抗拒,霎时变了味。   一声软软的住手,毫无威慑力,反而,柔柔软软中掺杂着一丝隐忍,更像是催化剂,彻底燃起他的身体。   身后顶着那硬的东西,她知道,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没有什么再可抗拒的,而且,她也想他,与他,不同于他的身体,她可能最直接表达于心。   扣子被解开时,她急忙抗议,“别在这儿。”   他咬上她的耳垂,微哑着嗓子,极具魅惑道:“来不及了。”   上来就是一阵狂风暴雨,撞得她差一点散架,余安安咬着唇,把所有声音都咽回去,这样陌生的姿势,承生的环境,她很想瞪他一眼,为什么每次都要搞这么高难度的段位。   手软脚软,浑身都软的被他抱上楼,放在他的大床上。   他替她掖好被子,走进洗手间,放了一缸热水。   待放好水,又把她抱进浴室里,虽然什么都做过了,但是被他这样盯着洗澡,还是很不自在。   她往下扯了扯衣服,美眸毫无威慑力的撇出拒绝,拒绝,再拒绝的光,“出去。”   江离上前一步,直接转过她的身子,两个人站在镜子前,昏黄的光线之下,镜子里的人,脸颊粉嫩,衣衫微乱,片片浅痕。   “坏痞。”   江离欺负在她耳边,“要不要更坏的?”   体内残留愉悦,伴着他微沉低哑的嗓音,让她双腿一软,差点跪了。   江离着实是新手,但为毛感觉跟老司机似的,余安安愤恨。   “都跟哪儿学的?”   “是不是电脑弹跳小窗口。”   “明个把电脑给我砸了。”   江离,“……” 第83章   余安安躺在舒适的浴缸里泡澡,每个汗毛孔都叫嚣地吸收涌进皮肤的水份,进山一个月,出来后也没好好泡过澡,此时舒服得昏昏欲睡。   出来后,倒在床上,睡得昏天暗地,江离什么时候回来她一点也不知道。   次日醒来,江离不在身边,她抓过睡袍套上,赤脚踩在地板上,慢悠悠地下楼。   江离穿着家居服,在厨房煮早餐,听到声音看过来:“醒了。”   她点头,懒洋洋的拉了把椅子,坐在餐桌旁,托腮看他。   “今天要去上班?”江离问她,记得她昨天提过一句。   “假请一个月,有点说不过去了。”这样请假,老板会有意见的。   “别太累,如果不想做,换个轻松点的工作。”   余安安撇嘴:“电视里男主角不都是对女主角说,不想工作我养你么。”   江离轻笑,“你闲得住么,有事做心情不一样。”   “说句情话能死啊。”他很了解她,她真闲不住,无所事事,相当于等死。   江离端着牛奶放到她手边:“去洗漱,然后吃饭。”   “嘁。”   江离转身的动作滞了下,末了回身,修长的手臂支撑在她身侧,头压低凑近她,“你想做什么只要自己高兴,别的不用管。如果你能天天陪在我身旁,我想我会更高兴。”   余安安心里乐得开怀,嘴上却不依,哼了一声,“电视里都是骗人的。”   吃过早饭,一起出门。   江离在门口打开抽屉,跟她说,“这里有几把车的钥匙,你找时间练练,有自动档的很容易上手。”   她点头,“好,那今天,麻烦江总送我去上班。”   “那余小姐,请吧。”   余安安哧哧笑着,“那就多谢江总了。”   江离送她到公司,路上车流较多,稍稍有点堵,不过时间充足,不会迟到。   江离问她:“找个时间去南絮家收拾一下,搬过来吧。”   “晚上我回南絮那,明天再过来。”   江离脸色一沉,“刚回来就分居。”   余安安伸手搓了搓他的脸,“来,给姐姐笑一个,钱不是问题。”   江离冷哼一声:“出卖色相这种事,不干。”   “啧啧,说的好像很有底线似的。”   “你这话说的,好像我没底线似的。”   一辆牧马人,就在不远处停着,看到江离的车子启动,才踩下油门,驶进公司大院。   到公司,余安安就被同事围了上来,大家七嘴八舌,最多的问题,就是关于她跟江大boss的八卦。   她呵呵笑着,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反正,不想说就不说。   回公司上班,跟谭纵报道,然后回到自己岗位。   中午给南絮发了信息,说她回来了,晚上回家。   她刚回来,事不多,晚上没加班,直接回南絮家,在市场买了菜,准备多做几样。   回到家,门一开,她就见牛牛从屋子里快速的冲出来,看到是她,汪汪直叫,围着她脚边蹭啊蹭,又是晃着小屁股。   她弯腰抱起牛牛,“小宝贝,想我了没。”   牛牛伸出舌头去舔她,她急忙推开,“不用太热情,我可受不了。”   换了衣服进厨房,开始做晚饭,牛牛围在她旁边,走一步跟一步,撒着欢的跟她闹。   南絮六点半到家,开门进来,就闻到饭香,“家里有个会做饭的女人就是好。”   余安安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多日不见的室友,“你找个会做饭的男人就行了。”   “我认识的会做饭的男人,屈指可数。”   “又没让你在认识的堆里找。”   “我这工作性质,一年也见不上几个外人。”   “那我可好好想想,给你相个亲啥的。”余安安开着玩笑,“可别落个孤家寡人。”   南絮放下包,走过来,比了比拳头:“得先过我拳头这关。”   “你们部队里这种身手比比皆是。”   “一帮糙汉子。”南絮说完,噗哧乐了出来,“你回来怎么没跟江离一起。”   “昨天回来的,不想冷漠你这个大美人,赶紧回来陪你。”余安安冲她挑眉。   南絮咂舌:“江离肯放?”   “他说了算么?”   这话刚落,敲门声就响了,南絮过去一看,回头看向余安安:“你说了也不算。”   门打开,江离走了进来。南絮抱怀站在门口,“跟的这么紧,怕我独占你的小娇妻么。”   “我来蹭饭。” 江离又恢复一往的淡然面孔。   余安安没想到他会来,微信里也没说,直接杀过来了,“你今天难得不加班。”   “有比吃饭更重要的事吗?”他说。   “江离,你以前可是废寝忘食的人。”她揭老友的短。   余安安很快弄了几个小菜出来,南絮跟江离在客厅聊破译这方面的专业性问题。   吃饭的时候,牛牛一直围着余安安转,江离看着牛牛,牛牛看着他。   牛牛汪的叫了一声,江离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一声,汪。   南絮和余安安相视一眼,都无奈的摇了摇头。   南絮认识的江离,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余安安摇头,是因为,小风当初第一次见牛牛,也是这样,一人一狗,对峙,然后你汪,我也汪,大家一起汪。   餐桌上的沉默,江离突然查觉自己失态,轻咳一声,“明天吃狗肉火锅吧。”   牛牛汪汪大叫,扭着小胖身子,直接跑回自己的狗窝,一脸警惕地看着江离。   吃过晚饭,江离趁南絮不在,拽着余安安胳膊:“跟我回家。”   “为什么一定要回,我在这儿住一晚。”   “那你收拾东西,我直接搬回去,省得明天又来搬。”   “东西又不多。”   “你就是不想搬。”说这些都是借口。   余安安没有不想搬,但也不想就这样同居,虽然感情已经好到这种程度,但一直住在一起,她有些担心,会不会时间久了,就腻了。   江离见她不说话,“行,你自己想想吧,我先回去了。”   余安安:“……”   江离走向阳台,直接抱起牛牛,吓的牛牛汪汪大叫,向余安安求救,它不想变成狗肉火锅,不想,真的不想。   江离抱着牛牛走出去,余安安嘴角一抽,在他身后喊了句,“幼稚。”   南絮出来,“江离怎么走了?”   过了会儿,发觉牛牛也没了,“牛牛呢?”   余安安抱怀坐在沙发上,“被江离挟持了。”   南絮:“……”   余安安次日照常去上班,江离没打电话给她,估计还是有些气她不愿搬过去住,她不是不想搬,她只是看得太多男女朋友同居,又分手,最后闹得女孩无家可归。   她可以去他家,只是暂时不想完全依赖他。   他没打电话给她,她晚上又回南絮这。   上班三天,余安安发现,身边的同事对她的态度很奇特,有好的,也有不好的。   她十分不解,她也没做错什么,怎么会有人对她那种态度。   后来才搞明白,原来是有人在背地里嚼舌根,说她靠卖肉,才拿下寰宇两个项目。   江离能看上她,也就玩玩,睡她,也就图一新鲜。   余安安就不爱听了,不过她也没解释,解释给那些对她来讲,完全无意义的人,特别是同一办公室,自诩清高,自命不凡的周俪俪听,更没意义。   中午吃过饭,回来继续忙手头上的事。   下午一点半发薪,她到公司第二次发薪,上一次只开了个底薪加补助,这次多开了份奖金。   她看到手机提示上的金额,咧着小嘴笑得开怀。   这些钱,说穿了就是江离给她的业绩。   看在这个份上,她就哄哄他。   她给江离发了微信:晚上来接我下班。   江离一时没回信息,这是常态,可能是在忙。   过了一个小时,还没回信息,可能在开会。   又过了一个小时,还没回,她就咂舌,不会真跟她闹脾气吧,这家伙,还真让她哄起来没完没了啊,都主动发信息了,就说明她晚上回去住啊。   不管他今天是不是加班,能不能来接她,都回个话啊,哑巴了,手残了?   又过了一个小时,眼看到下班时间,她觉得,江离可能真不回她信息。   她把手机摔到一边,不回拉倒,姑奶奶还不哄你了呢,等你来哄我。   哼哼哼。   下班时间到了,大家收拾东西往出走。   大家闲聊,她走在右侧挨墙边上,背着包,脚下的帆布鞋,刷的雪白,她就喜欢穿白色小布鞋,舒服,干净,江离还是小风的时候,她给他买过同款的鞋子,他也说好看。   后来再见江离,发觉他真没有白布鞋,别墅的衣帽间里,最多的是正装搭配的皮鞋,还有休闲鞋,就是没见这种帆布鞋。   她想给他买一双一模一样的,情侣鞋。   她抿着唇笑了出来,突然旁边有人开口:“安安,你奖金没少开吧。”   她抬头,见周俪俪语气酸酸的问她。   她露出一抹得意的笑:“谭总很大方,够我工作一年了。”   这话一出,大家也就知道是什么数字了,也都羡慕,也嫉妒。   “我们这些人谁也搞不定江总,还是你手段高。”   讽刺的话太过刺耳,但余安安也不气,故意说道,“你们回去之后,我跟江总这一路上,没少聊,我还特意提起你,我们公司最漂亮最能干的当属周俪俪。”   她说一半,留一半。   周俪俪自然想知道,她接下来的话是什么,但余安安又不说。   旁边有人也安捺不住好奇,替周俪俪把这话问了:“江总没说什么?”   余安安耸肩:“他说不认识。”   不认识,这三个字,太狠了,不管怎么说,领安山近十天,一路走来,居然直接忽视她这个人。   周俪俪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这是你说的,又不是江总说的。”   “不信算了。”   “你又不能代表江总,凭什么信你的话。”   余安安面露浅笑,走出大门,就看到院子正中央,停着的黑色G级AMG,一身正装的江离,站在车旁边打电话,目光落在门口,见她出来,一眼便落在她身上。   大家一怔,不可能不认识,这不是江离吗。   余安安倚着门框没动,旁边一众人面面相觑。   江离还在讲电话,见余安安没过去,就抬手,冲她招了招手。   她依旧不动。   江离见她不动,大步上前,越过众人,伸手勾过她的肩,对电话里的人说了几句,便挂断电话。   侧头看她:“还知道回家,再不回去,今晚我就吃狗肉火锅。”   余安安看到他那一刹那,心情好极了,开心到爆,他没回信息,而是直接来她公司接她,虽然有时候男人的嘴上需要说些好听的哄女生开心,但这种,我不说,直接做,更让人暖心。   可一听他又威胁她,“你敢吃了牛牛,我就把小风炖了。”   “这个可以,一起吃。”江离笑着,扣着她的肩膀,把人带到车旁边,打开车门,待她上车后,才关上车门,转到驾驶位。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两人的对话,太明显不过,江离说,你还知道回家,再不回家,如何如何,这不是表明,江总一直在主动,而安安,好像很随意的样子。   旁边有人说了句:“我怎么感觉,是江总在追安安。”   有人附和,“我也有同感。”   “太宠了,好甜,不行了,我要喝水,齁着了。”   周俪俪脸色更难看,刚才还跟安安针锋相对,转眼,江离直接出现,把余安安接走。   江离启动车子,问她:“刚才在聊什么,看起来很开心。”   余安安冲他敷衍一笑:“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开心,我在怼那个周俪俪。”   江离蹙眉:“哪个俪俪?”   余安安咬唇,笑得贼得意,不管江离是真不记得周俪俪,还是故意这样哄她,她都开心。   “有个眼高于顶的人,自诩样样比我强,却没入得了你的眼,认为我是靠卖肉,才拿下寰宇。”   江离脸色一沉,“明天别去上班了。”   “那可不行,我这人最不怕的就是压力,我还特别喜欢这种反击,反正刚才打脸她们,打的啪啪响,可爽了。”   江离对于安安被非议,很不满,但也明白安安的性格,“你叫我来,就是来打她们脸的,如果没这茬儿,还不打算回家。”   她小小嘚瑟一下,就出卖了她的目的,江离太过聪明。   “我没说不回去,你昨天也没给我打电话。”   “我走时很生气,等你哄我。”江离一本正经的开始耍赖皮。   “我今天不是哄你了吗。”   “哄的不开心。”   余安安侧头看他,她怎么发觉,江离近来很精分,不说话时,一本正经严肃脸,生人勿近大boss。   只要跟她一斗嘴,立马小风上身。 第84章   余安安回来住,江离高兴,牛牛更高兴,此时的牛牛,已经在江离的别墅里,橫冲直撞,肆意妄为……   只不过,每次要跟她亲昵的撒娇时,只要被江离看到,准会一手拎着它后脊的肉肉,撇得远远的。   牛牛很讨厌江离,是的,很讨厌。   看着厨房里,你侬我侬的两个人,它就像是被抛弃一样,很伤心。   它只能跟笼子里的小兔子吐槽,几次之后,它发现根本无法沟通,狗同兔讲,汪汪吱吱汪汪吱!   江离没再要求她把留在南絮家的东西搬过来,因为余安安发现,他已经把衣帽间里,添置许多她的衣物鞋包。   余安安还是挺感动的,高兴起来,就奖励他一个大么么。   次日到公司上班,刚一上楼,就被挤在前台旁边的同事围堵上来,“安安,你跟江总什么关系?”   她看到周围一群人,大家都竖着耳朵听八卦,她耸肩,“你猜。”   “在谈恋爱吧。”   余安安撇嘴:“那你还问。”   众:“……”   那可是江离,年轻有为,颜帅还多金。   余安安傲娇,有资本。   周六,江离晚上加班,余安安回家路上,接到江小源的电话,约她逛街,她无事便应了下来。   约定地点在宁海商业街,她转地铁直接过去。   六月中旬的宁海,空气里闷热又潮湿,出了地铁站,一股热浪扑过来,像进了蒸汽房,让人大汗淋漓。   她小跑进商场大门,霎时空调的冷气席卷周身,好不凉爽。左手边的咖啡吧,透过偌大的玻璃窗,看到江小源的身影。   江小源穿着件浅蓝色荷叶肩袖衬衫,白色短裤,纤细修长的美腿,脚下一双平底凉鞋,背了一个小马包,丸子头,清秀干净又似个精灵,特别招人喜欢。   余安安发现,她一定是爱屋及乌。   江小源冲她挥手,大眼睛里洋溢着热情,小跑出来,“安安姐,我在这儿。”   余安安走过去,“我来晚了。”   “没关系,你距离远,我也刚到,今天真热,安安姐,你喝什么。”   “泰柠水吧。”她说。   “那我也要一杯泰柠水。”   江小源的声音很好听,脆生生的,很干净,余安安感觉江小源的神态和热情,像极了失忆时的小风,单纯,美好,干净。   一人手里捧着杯冷饮,上楼随便逛。   江小源是学服装设计,对衣品设计很有自己的见解,她走这一路,都会挑一些自己喜欢的款式,然后两人参与和分析。   特别是在分析市场这一块上,余安安发觉,江小源又与江离很像。   亲兄妹啊,妥妥的。   “什么时候去我家,我妈还跟我提你呢。”   余安安嘬了口冷饮,“你哥最近挺忙的,看他吧。”   江小源走进一家配饰店,挑了对很漂亮的耳环,干净又简洁,夏日里,亮色系很清新又提色。   “好看不?”江小源问她。   长得白,戴什么款式都好看,她点头:“挺好看。”   江小源付了款,直接塞给她,余安安一看,是送自己的。   她急忙推辞,“我平时也不戴饰品。”   “很适合你,真的,你长得挺漂亮的,随意打扮也好看,等我回学校给你设计套专属你的定制服装,哦,如果你信任我,我可以给你设计婚纱。”   “谁说我要嫁给你哥。”余安安脸颊微热,故意道。   江小源拿出手机,发微信,打小报告,“哥,安安姐说不想嫁给你。”   江离听得她调侃的语气,回信息:发个定位,我一会到。   江离不到半个小时便到了,接上她们一起去吃晚饭。   江小源说要吃好吃的,指定一家饭店。   时间八点半,已经过了晚餐高峰,餐厅人不是特别多,上楼找了位置坐下,点菜后,江小源去洗手间。   刚走出不远,就看到个背影,极其熟悉,她小跑过去,拉住女孩子的胳膊,“欸,你今天这么闲,不是有事吗。”   莫子惜转头见是江小源,“可不有事么,我家来客人了。”   江小源和莫子惜是闺蜜,好的不得了,就差考同一所学校,以前天天黏一起。   她指了指不远处的几个人,其中一个男人的背影,白衫黑裤,身姿高大挺拔,仅一个背影,沉稳,有力。   莫子惜说:“军区研究所的,可严肃了。”   “谁呀?”   “我小叔叔。”莫子惜挑眉。   江小源张着嘴巴,这么年轻,吃惊道:“你,小叔叔……”   她的声音不大,也不小,吃惊时,难免会提高音调,而听到声音的人,缓缓转身,淡漠的眸子,直射过来,江小源被看了个正着,深如墨的眸子,像是洞察人心的敏锐,带着冷漠与疏离。   江小源被抓正着,尴尬的张着嘴巴,空气凝滞中,末了,脑抽的抬手,“嗨,小叔叔。”   莫辰并不认识这个女孩子,见她跟莫子惜挽着手臂,便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江小源转动黑眸,看向莫子惜,“惜惜,我刚才做了什么。”   “感觉你像是在调戏他。”莫子惜拍了拍她的肩膀,“好汉你英勇,从下午碰面,我跟他三句话都没超过。”   江小源一定是被他冷冰冰的眼神慑到,极度嫌弃道:“你这小叔叔,很不友好。”   莫子惜说,“听说是研究所从津宁借的工程师,我爸说他特别厉害。”   “不好玩。”江小源说,然后拽着莫子惜去洗手间。   江小源走后,余安安把包里的耳饰拿出来,“江离,小源送我的。”   “挺好看的。”江离说。   “收礼物,有点不好意思,我都没想到要送她礼物。”   江离坐过来,替她戴上,“你啊,平时就是素惯了,身上偶尔多一些点缀,也很好。”   “我没这个习惯,从小野惯了,像个汉子。”   江离搂着她的肩,“你觉得怎么舒服怎么来。”   “那你觉得,我什么时候最漂亮?”女孩子,当然想知道自己在男朋友眼里,什么样子最引他动心。   “在领安山时,坚毅,认真,勇敢。”他喜欢她,不是外表,而是内在,她不知道,在领安山时,她的勇敢与冷静,是多么吸引他。   “灰头土脸的,漂亮什么。”   “那时我们都乱糟糟的,几天不洗澡,灰头土脸,这种境况里,我都觉得你美,你不需要打扮,只要洗个脸,就漂亮得跟仙女似的。”   余安安抿着唇笑,眼底光芒四溢,伸手戳着他肩膀,“我就喜欢你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江离突然蹙眉,神色有些严肃。   余安安一怔,“开玩笑的,又不是真骂你。”   江离摇头:“感觉这话好像有些熟悉。”   余安安眨了眨眸子,突然想起来,“我以前就说过你,你是不是脑子里有印象?”   “你以前说过?”   她点头。   江离点头:“安安,如果我一辈子记不起小风,你会不会怪我?”   余安安挑眉,“长得帅的,怎么会有错呢。”   江离冷哼,“肤浅。”   江小源跟莫子惜闲了几句皮,回来时,见这俩人坐在一边,太腻歪,甜到齁。   “不许虐待儿童。”她嘟着嘴抗议。   余安安托腮,“小源,你大几了。”   “下半年大三,就可以实习了。”   “服装设计公司吗?”   江离说:“先让她去学习学习,等有一定成效,在家里公司单开个部门给她。”   余安安惊讶的看着江离:“你家还有其它公司?”   江离点头:“有机会带你去看看。”   果然,有钱人都是一家子。   余安安去洗手间洗手,刚一出来,迎头看到一个男人,正站在窗边讲电话,对方转头时,也看到她。   她一怔,上前两步,“辰哥,你什么时候来宁海了。”   莫辰对着电话里说了几句,便挂断,“刚到两天。”   “来是公干吗,怎么没打电话给我。”   “来了处理些事,没来得及,听说你回津宁去家里了。”   “恩,我也刚从津宁回来没几天。”   莫辰一惯冷清的面容上,微微勾起一抹浅笑,“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我又了趟领安山。”   “你是真不怕危险。”莫辰无奈道。   “辰哥,你在宁海停留几天?”   “时间会久一点。”他这次是调过来配合研究所开展工作。   余安安每次和他说话,他都把天聊死,她有心交谈,也被他冷漠寡言击退回去,“周末要是没事,我打电话给你,一起吃饭。”   “周末我要去研究所,等我忙完打电话给你。”。   余安安心里腹诽,莫辰这样,能找到女朋友?才怪。   洗手回来,余安安跟江离说:“我碰到辰哥了。”   “辰哥?”   余安安要说的话,咽了回去,小风记得辰哥,但江离不记得,“没事,以后应该会有机会见面。”   吃过晚饭,江小源自己打车回家。   江离洗完澡回来,余安安已经躺在床上刷某宝。   “你要买什么?”   她把手机递到他面前:“情侣手机壳。”   江离捞过她的身子搂在怀里,“明天去我家可以吗?”   余安安想了想,末了点头,“你说去就去呗,反正都见过了,最糗的事都被看到,还怕什么。”   江离轻笑,咬上她的脖颈,“我们应该早点睡觉,明天早起。”   余安安提交订单,付款,然后放下手机,回手推他:“早点睡。”   “时间还早,不做点什么事,浪费大好时光。”   余安安哼了哼,“年轻人,悠着点,小心你的肾。”   江离一个翻身压了上来,火热的唇吮上她小巧柔软的耳垂:“我的肾告诉我,只有吃饱,才更好。”   ***   次日爬起来,已经九点钟,吃过早饭,两人一起去了江家。   江家别墅与江离家位置不同,一个偏南,一个偏东。   江母得知他们过来,便一直在楼下等他们。   余安安跟着江离进门,江母热情地迎了上来。   她急忙开口:“伯母好。”   江母点头,慈爱的笑看起来特别亲和,“知道你们来,已经让人准备午饭了。”   江离说:“妈,爸在家吗?”   “去公司了,知道安安来,说中午回来吃饭。”   江离说:“你们聊,我上楼一趟。”   江离上楼进了卧室,拿出电脑办公。   余安安坐在客厅里,江母看出她有些拘谨,“以后常来,小源上学,江离爸又总去公司,就我一个人闲得慌。”   “好,以后有时间来陪伯母。”   “安安,你爸妈都做什么的。”以前没问过,问江离,他也不太清楚,毕竟两个孩子差不多要定下来,她想着也该聊聊。   余安安一时不知该怎么说,末了,实话实说,“我爸妈早些年前就离婚了,我跟我妈,几年后我妈遇到一个很好的男人,又成了家,莫叔对我很好,家里还有一个哥哥和姐姐。”   “这也很好,女人啊,遇到幸福很重要。”   她点头:“对,我觉得我妈前半生很辛苦,现在很幸福,莫叔是军区的人,没嫌弃过我妈离婚还带着我。”   “着实是个难得的好人,以后总要见面,所以很了解一下,我们也好心里有数。”   “伯母,我明白的。”   “小离和你爸妈见过面吧。”   “以前见过,但他现在已经不记得了。”   “这孩子也真是的,怎么也不说去拜访一下。”   “他工作很忙,根本抽不开时间。”   江母发觉安安这孩子心思剔透,而且很替他人着想,着实是个好孩子,江离和她在一起,以后的生活,很会幸福。   只要孩子幸福,当母亲的自是高兴。   江小源下楼时,穿着睡衣,睡眼朦胧,一看到她,瞬间兴奋道:“安安姐,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你昨晚通宵啊?”   “我在画设计稿。”江小源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昨晚一边画稿,一边跟莫子惜视频,她打了个呵欠,目光搜索,没看到江离,“我哥呢?”   “回来就上楼了。”一周不见,想多看几眼,他又忙,江母没好气道。   三个女人话家常,聊美食,余安安又学了几样小菜,江离工作忙,她希望自己能提高厨艺,让他在累了的时候,回到家,可以吃上她亲手煮的晚餐,她觉得这样很幸福。   江父回来后,江离才从楼上下来。   吃饭时,大家闲聊,余安安对江家,也多了些新的认识。   吃过午餐,江离带她到楼上参观,进了他的卧室。   卧室简洁,简单的黑白灰,是江离的风格。   余安安站在窗口,望着不远处的小型喷泉,江离在她身后搂着她的腰。   “安安,我想去拜见你母亲。”他也该见家长了,当初一走了之,不知安安的母亲,会不会怨怪他。   “啊……”   “你不愿意?”   余安安摇头:“你这么忙,我回去后见过妈妈了。”   “提我了吗?”他也想知道。   “怎么会不提。”母亲问了很多关于江离的事,她都照实回答,而且现在感情好了,他也喜欢她,为她付出那么多,她心里很感动。   “你怎么说的?”江离很是担心安安的母亲对他有不好的看法,毕竟当初他一声道别都没有就离开。后来想找机会去一趟,又正赶上公司事情太多,忙得无暇顾及。   “没怎么说啊,就说还那样,天知道你会不会想起我。”她故意逗他,他离开时,母亲很替她担心,在这件事情上,必须得挫挫他的气焰,不能这么便宜了他。   “安安,这不是闹着玩的。”江离突然正色道。   “我没闹着玩。”看到他那一张严肃脸,她很得意。   “余安安,你要气死我。”   “对,气死你,不过,气一气就成了,我怕真气死你,我心疼。”她捧着他的脸,闪烁的眸光里,笑颜如花。 第85章   江离安排工作,把行程都压在这几天,余安安每晚等到已经入睡,他还没回来。   知道他是准备抽时间回津宁,可这样把工作压在一起,身体会吃不消。   周四,下班前余安安给江离打电话:“晚上一起吃饭呗。”   从江家回来之后,别说吃饭,除了早上能碰面,其它时间连人都看不着,她心疼他,也还想他。   江离跟研发部一起,正在算工式,“今晚不行,我不知道几点能回去。”   余安安就知道他会这么说,“不管,反正今天必须一起吃饭。”   江离微微蹙眉,这几日着实冷漠到她,“你来公司吧。”   “好啊。”   余安安挂了电话,一边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近来同事对她态度特别好,谭纵也很关照她,大家转变突然,不过她也无所谓。   出来后,在大门口碰到谭纵,牧马人车窗划下来,“去哪。”   余安安急忙摆手,“不顺路,我去金融中心。”   谭纵说:“上来吧,顺路。”   余安安一怔,想了下,就拉开车门上车。   谭纵开着车,没说话。   余安安想了下,“谭总,你也去金融中心啊。”   “离我家不远。”   她诧异,“你家不是离我之前住的地方很近吗。”   谭纵笑笑,没说话。   过了会儿,谭纵说:“江总打电话给我,之前公司有些非议你别在意,女人多的地方,总是有攀比心,你工作出色,能力突出,我很欣赏你。”   余安安尴尬一笑:“谢谢谭总夸奖。”   到了江离公司,直接上楼,这个时间都已经下班,还有一部分人在加班。   余安安刚要找人问话,就见江离从里面走过来,她看到他,小跑过去,而江离,却黑着脸。   她不明就理,故意逗他,“干嘛,谁给你气受了,告诉我,我替你揍他。”   “谭纵送你来的?”   余安安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我在楼上看到了。”   “你千里眼啊,这可是三十二楼。”   “以后离他远点。”江离没好气道。   “他是我老板啊大少爷。”余安安真不知道他抽什么风,东南西北风嘛。   江离没说话,抓着她的胳膊,往里走。   路过的人,纷纷点头问好,至于她是谁,有人并不认识,但还是知道一些消息。   领安山回来后,办公室里开始疯传自家boss小八卦,说江离跟时候生存领队余安安,关系不一般。   两人吵架了,江总还去哄,又一起进山,连牟总都说了,是私事。   大家意会,秒懂,江总谈恋爱了。   这事一出,伤了一大票少女心。   之前江离单身,大家只当看看,不能上前,也能远观。   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现在突然有人了,一个个哀嚎,公司里,时不时出现,失恋阵线联盟这首歌。   对,所有单身女孩子一起失恋了。   余安安被江离带到办公室,关上门,她甩开他的手,掐腰看他:“说吧,你怎么回事。”   “你那聪明劲呢,别跟我装糊涂。”   “装你妹……”   “别问候小源,我会告诉她。”江离虽然低着头,却瞟着眼,一副神气样。   余安安咂舌:“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谭总是我老板,顺路带我过来。”   “他之前对你可不一般,只有你当没瞧见,领安山那一路,没少献殷勤。”   余安安咬了咬唇:“真的吗?”   “别跟我装糊涂。”   “不是装糊涂啊,是因为我当时眼里,心里,只有你,根本看不到别人的男人。”   余安安说完,给自己点了个赞,她太会哄人了,以前怎么没发现。   江离黑着的脸,噗哧一声乐了出来,捧起她的脸,猛的亲了下她的脑门。   余安安揪了下鼻子,踮起脚尖,环上他的肩,“可想你了。”   江离抱住她,轻吻她的脸颊,“我也想你。”   余安安在办公室里,等他到十点一刻钟,江离才回来,这已经算是提前结束工作。   出了大厦,江离开车,夜深下来,路上车流稀少,余安安低头正南絮发微信。   突然,江离的车子停了下来,余安安一怔,猛的抬头,见前面辆车,围在他们的车前。   江离拉上手刹,余安安见对面下来四五个男人,心下坏了,但还算没有慌乱,“报警吗。”   他点头,然后挽起衬衫袖子,拿出军工刀。   余安安急忙抓住他手臂,“你要干什么。”   江离冲她笑笑,“没见过男人打架么。”   江离拿出手机,直接打给刑警队的好友,然后倾身,亲吻她微张的唇瓣,“老实坐在车里。”   余安安很想帮忙,可又知道自己帮不上。   江离身手极好,四五个人,拿着刀和棍子,他只身一人,却应对游刃有余。   很快,听到警车鸣笛声,呼啸而来,那几个人见状要逃。   江离直接按住那个为首的黑衣男子,狠踩在脚下,刀抵在他胸口。   他唇角微挑,又似谈笑风生,毫无应对敌手的紧张感,“你不用跟我说什么,进了刑警队,总会有你说的。”   一共抓住三个人,穿着制服的警员过来,问了几句,但他们不是刑警队的,江离没把人给他们,给了也没用。   十几分钟,韩易城的越野车驶了过来,车子一个急刹车,停在路边。   就见身材结实挺拔的男人,从车上跳下来,直接跑过来。   “伤着没。”   江离摇头,把手边这个戴着手铐的黑衣男子,往他身边一推,“给你了。”   “和上次是一波人吗?”   “上次收网之后,我们已经怀疑有人逃窜,这人肯定知道雇主,你们顺藤摸下去,应该会有个满意的结果。”   “没受伤就好,上次你伤那么重,我真难持其咎。”   “又不是你让我受伤,枪子不长眼睛,你又不能替我挨。”江离笑着,“行了,我还有事,哪天抽空出来吃个饭。”   “成,你走吧,有事电话联系。”   江离回头,身形一顿,余安安不知何时下来,脸色惨白的站在他身后。   “不是让你呆在车上吗,怎么下来了。”   “江离,你什么时候受伤了,你怎么没告诉我。”刚才的话她都听到了,枪子不长眼,那就是枪伤,他受伤她怎么不知道,她为什么不知道。   而且刚刚看到以一敌五,她已经胆战心惊,又不能出来,出来也只会拖后腿,可是看到警察来了,她终于放心了,又听到令她震惊又心惊的声音。   江离并不想让她知道,却偏偏被她听到,“好久以前的事了,那个,我给你介绍个朋友。”   他扣住她的肩膀,转身冲着韩易城说:“易城,给你介绍下,这是我女朋友,余安安。”   韩易城嘴里叼着烟,听到他的话,狠吸一口烟,吐着烟圈,咂舌道:“哟,行啊,你还知道交朋友,还没脱俗,挺好。”   他说完,冲余安安打招呼:“你好,我是韩易城,江离的死党,只不过近来真的没时间耗一起。”   余安安笑了下,推开江离走向韩易城,故意说,“他上次受伤,多谢你照顾。”   韩易城吸了口烟:“我那算什么照顾,上个月我都忙飞了,也只是去医院看他几次。”   江离刚要制止,但话已出口,也就没必要了。   余安安一听上个月,那就是,进山之前。   她转头看向江离,江离冲她堆起一脸讨好的笑,“安安,我饿了。”   她正色道,“你想要吃什么,我给你两个选择,拳头,键盘?”   江离抿了抿唇,上前直接扣住她的肩膀,带到车上。   车子开出去后,两人谁也没说话。   过了会儿,就听到余安安的哭声,江离转头,“别哭了,不是有意瞒着你。”   她说:“回家,我不想出去吃。”   “家里有吃的吗?”   “我给你煮面行吗?”   “好,肉丝小白菜面,好久没吃了。”   她吸了吸鼻子,“上次煮好了,没给你吃,江离,对不起。”   余安安以前是不想去想,现在听到这些细节,再结合之前牟阳的话,江离住院了,而且生死攸关。当时牟阳的话,她以为是吓唬她,或是故意气她,却不想,真的是生死攸关。   他受了重伤,是枪伤。而她呢,闹分手,说不喜欢他的话,让他身心同时受创。   回到家,车子刚停稳,余安安支起身子扑了上来,紧紧的抱着他。   “江离,对不起,对不起。”   他抱着她,轻拍她的背,“你没有对不起我,跟我道歉做什么,没事了没事了,都这去了,我不是好好的么。”   “在南絮家那次,你那时身受重伤,我还跟你闹脾气,我以为你不理我,是不喜欢我,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受伤的事,我一定不会跟你闹脾气。”   余安安扯着他的衣服,露出她之前看到,却没太多怀疑的浅色疤痕,“是这吗?”   “恩,已经不痛了。”   她低首,虔诚的亲吻那里,泪水顺着唇瓣,落在那处,滚烫。   她还在自责,难过,心疼,江离拍了拍她的脑袋,“再撩拨我,咱们就别下车了。”   余安安吸了吸鼻子:“这个时候还有心开玩笑。”   江离捧起她的脸,“我想吃小白菜肉丝面,但我现在,更想吃更可口的大餐……”   ***   江离做了个梦,这次的梦境,与上次是同一场景,只不过这次的梦里,出现他与她,一起被人追杀。   他看到刀刺向她,他推开她,刀划在身上,她滑下崖边,他抓着她的手。   之前只是看到这个单一画面,这次却不同,他能切身体会,梦境中,他内心的感受。   惊醒过来,已是大汗淋漓。   身边的女人睡得正熟,微张的小嘴,吐着香甜的气息,像极了樱桃,很可口。   他亲上她的唇,可是头痛越来越烈,他忍了会,最后翻身下床,找到药吃下。 第86章   周六一早,两人乘飞机回到津宁。   江离上次来津宁是转机,再上次,是半年前来看安安。   津宁的夏季,不像宁海那样湿热,热气扑来时夹杂着一丝轻风,很舒服。   在机场打车回市区,路过曾经遇袭的地方,余安安指给他看,江离让司机停车。   站在没太大偏差的位置,江离握着她的手,“和我看到的画面一样。”   “以后有机会,我们可以多来津宁转转,我带你走过我们走过的路,我们并不一定要恢复如初的记忆,但我明白,你不想错过任何一帧一画的点滴。”   江离拥着她,吻,落在她的发顶,“好。”   出租车驶进市区,余安安看到江离面色有些沉重,握上他的手,“没事的,我妈没有讨厌你。”   四十分钟,车子停在军区家属院外,余安安给母亲打了电话,门口哨兵放行。   步行十来分钟,余安安看到站在门口的母亲,小跑过去,“妈,我和江离回来了。”   江离上前几步,曾经在安安手机里见过,自己却毫无印象的女人,他有些忐忑,从未有过的忐忑,他在很正式的做一件事,想要得到认可,安安说她母亲没有讨厌他,但他还是会对自己曾经做过的事,而自责,愧疚。   “阿姨。”他开口。   余母看着江离,与记忆里的小风完全不同,很成熟,目光沉着冷静,她笑着点点头,“快进来吧,外面热。”   余安安回手拽着江离,一前一后进了屋。   两人坐下,余母坐在对面沙发上,保姆端上水果和果汁,余安安端起一杯西瓜汁,喝了一小口,目光在母亲和江离脸上流连。   “妈,是不是感觉不一样?”   余母笑笑,“模样没有任何变化,但气质大相径庭,要是冷一看,不敢认。”   江离说,“阿姨,我对我曾经做过的事,来向您道歉,希望您能原谅我当初的做法和不辞而别。”   “那种情况下,不是你的错。”突然恢复记忆,忘了安安,不是他能左右的,而且这孩子也没彻底抛弃安安,是个重情义的人。   江离虽说第一次见安安的母亲,但见了面,紧张感便消退一半,她看起来很亲和,很慈祥,端庄的坐在那里,慈爱的笑容堆在脸上,眼角的鱼尾纹,是岁月留下的痕迹,却又那么真实,可亲。   “妈,江离早想来看您,可是工作超忙,这次来津宁,也是连续加班一周,周末才有时间过来。”   “这么忙?”   她点头:“忙到晚上加班到后半夜。”   “江离,再忙,也要顾着身子。”   江离点头,“是的阿姨,我也会抽更多时间陪安安。”   余安安抿着唇笑,然后起身坐在母亲旁边,“妈,我在宁海碰到辰哥了。”   “你莫叔说他被宁海军区研究所借过去了,这一走,快半个月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她小声说:“辰哥还那样,专把天儿聊死,我原本想打电话找他吃饭,后来想想算了,他要是有时间,想找我自然就找我了。”   “你别对莫辰总有意见,那孩子真的很不错,对我一直很尊敬。”   余安安撇嘴,小声说,“肯定比莫欣强。”   “说什么呢。”母亲无奈的瞪她一眼。   她急忙点头,后妈不好当,她明白,所以尽量不给母亲添麻烦。   下午,莫叔回来了。   见到江离时,有些诧异,随即便点头笑笑,“当初找你的身份花了很长时间,我还很不解,原本是宁海军区的密码专家,没往这方面想。”   江离来之前,对莫家做了充分了解,对莫叔,自然也清楚了。   他笔直的站了个军姿,没着军装,军礼就不用行了,“首长好。”   莫玉成摆了摆手,“不管怎么说,你也是为军区效力被不法份上盯上,受苦了。”   “军区能用得上我,我会尽我所能。”   余安安第一次发觉江离这么正式,甚至,增添几分刚毅的魅力,比在领安山里打熊战狼,还man。   江离和莫叔闲聊,余安安跟母亲说话,傍晚莫欣回来了。   莫欣见到余安安,还有旁边的小风,她知道,这个人现在叫江离,还是个厉害角色。   她微微点头打过招呼,径直上楼。   余安安之前并未对他提及过莫欣任何事,但这次见了,明显感觉到她的态度很冷淡。   江离看向余安安,后者耸肩,小声说,“回去跟你说。”   江离点点头,有些心疼安安曾经被人不待见,这么好的安安,那就他疼着。   吃饭的时候,江离说:“我会给安安幸福,我保证,不会再重演上一次的事件,希望莫叔和阿姨能放心把安安交给我。”   余安安低着头,心里很高兴,正式见家长,她和他就名正言顺了。   “你们好就行,安安在宁海没什么朋友,你多照顾着她。”   “阿姨您放心,我会的。”   莫叔无奈:“跟你说过莫林新在宁海,你啊,就是跟我太见外。”   余安安去宁海,莫玉成是后来才知道的,安安这么多年从未靠他,这孩子懂事,也过分懂事,他想帮她,她也总是什么都能把事情做好。   余母对安安解释:“莫林新是你莫叔的堂弟家的孩子,你莫叔知道你去宁海后想让他帮忙照看,我见你过去一切都好,便没跟你提过。”   “原来莫叔在宁海还有亲戚。”以前真没听过,也是她对莫家的关心少之又少,她总觉得,莫家是莫家,即使母亲嫁给莫叔,她也是外人。其实莫叔对她真挺好的。   “一年也见不上一面,但逢年过节还是很打电话问候,大家都忙,今年过年的时候来过津宁,你没碰上。”   余安安知道莫叔是关心她,她笑着,“谢谢莫叔,我去宁海时,跟一个朋友联系的,工作也是前公司总监介绍的,一切都很顺利,后来跟江离碰面,现在很好,莫叔,妈,你们不用担心我。”   莫玉成,“对了,莫辰去宁海,你们联系了吗?”   余安安点头:“偶然一次碰到了,他那边好像很忙,就没再见面。”   “今天他打电话,估计一时半会回不来,你们以后有机会在宁海碰面。”莫辰这次被借调,确切的说,很可能是长期性质,如果在那边科研进展顺利,那边有可能直接跟津宁要人,津宁跟宁海相比,宁海的军资科研力量都更高一层。   从莫家出来,晚上八点多,莫叔让司机送他们回去的。   回到他曾经住过的小屋,此次的心境与彼时完全不同。   江离感慨万千,他和她,曾经在这里,留有那么美好的片段,每一个片段,都昭示着,他们曾经的爱情。   余安安站在玄关处换鞋,江离看着她的背影,轻轻拥住她。   “换鞋呢,别闹。”她晃了晃身子,想要推开他。   江离从背后拥着她,唇欺在她后颈间,“我们曾经在这里共同度过那么多美好的日子,我居然一点也忆不起来,很失败,很惋惜。”   “以后多回来几次,也许你就想起来了。”她回身,揉搓着他的俊颜,“屋子里全是灰,得打扫一下,你要帮忙吗?”   “当然。”他说。   两人一起收拾房间,就好像蜜恋的小夫妻,时不时目光相交,偶尔一个微笑,都是那样的美好,就像晨起的朝阳,落日的余暇,领安山里繁星的夜空。   久未回来住,屋子里落了一层浮灰,房间本来就不大,两个人很快就收拾好。   余安安这才想起来,把速热的热水器插上电,几分钟后,水便热了。   “你先去洗澡吧。”她说。   “你先洗吧,我打个电话。”江离拿着毛巾擦手,走到客厅阳台,回了刚才的电话。   余安安找出衣服去洗澡,出来时,江离已经打完电话。   他在柜子里找出换洗的衣服,进了洗手间。   余安安跟二砂聊微信,二砂脸色不太好,她说最近吃什么吐什么,强迫自己吃,还是吐。   曲星纬对她很好,照顾的很周到。   余安安问她,搬进曲星纬家了?   二砂撇嘴,没有,她暂时还不想。但曲星纬没少在她家蹭沙发,睡就睡呗,有时见他那身高窝在沙发上很不舒服,有点小心疼。   听到开门声,余安安转头,神情一顿,   江离穿着小风的家居服,灰白相间的棉质休闲衣裤,头发湿哒哒的,贴着额头,手里拿着毛巾,正走向她。   “怎么了?”见她神色微变,他上前,一手支着桌子,一手搭在椅背上。   余安安跟二砂说了几句,关了视频,直接环上他的腰。   他轻抚她的发,“这是怎么了,不会这么一小会功夫就想我了吧。”   “臭美,你越来越臭美了。”   “我承认我美,因为你总说。”   她瘪着嘴,“好像有那么一瞬间,小风回来了似的。”   江离轻叹一声,唇角有一抹苦涩,为什么,他就是想不起来。   近来,脑子里时常出现领安山时,出现的那个画面,他切身感受到,当时有多么不舍与害怕。   他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低首,一个吻落在她发间。   两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像是回到那些时光,她与小风同住的时光。   她余光瞟向他安静,沉着的脸庞,心下咂么着,微信里能撩,能黏,然后突然好像又恢复江离本色,除了睡她时,能感觉到他的疯狂,下了床,就换上一副冷漠酷帅的脸孔。   他转头,目光撞上她的眸子,“怎么这眼神看我。”   “你好看。”   “……”   时间渐晚,两人准备休息。   江离指着余安安的床边,“我以前,就睡这?”   “你应该是在客厅打地铺的,然后你又找理由,没我睡不着,几次下来,你就赖在床边不走了。”   “原来这样,惨不得我之前来津宁,在你身边睡的特别好。”   “开始我没发现,后来就发觉,这是你和小风的共性,没我睡不着。”   她突然想到,跪坐在床边,“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次,我给你煮早餐,然后你接盘子时,突然靠近我。”   江离听她这么一说,好像有些印象,“为什么?”   “因为那是小风在跟我要亲亲,当时我也没明白,后来知道,你虽然忘了小风,但潜意识里,身体和反映还是跟他一样。”   江离伸手抱过她,圈在怀里,“再多说说。”   “说什么?”   “我们之前,是不是在这张床上,做过什么。”江离挑眉。   余安安剜了他一眼,“不告诉你。”   “我梦到过你几次,那种梦,可能也是潜意识里,对你的感觉。”   “你居然在梦里YY我。”余安安说完,伸的怼他。   江离低低笑着,“虽然是梦,但那种感觉特别真实。”   他低首,捧着她脸颊,“我俩以前,肯定做过。”   余安安晃着脑袋,“就不告诉你,你就当是未解之谜吧。”   她倒在床上,“时间很晚了,睡吧。”   江离上床,躺在她旁边,“安安,明天能带我走走津宁吗?”   “可以,你想去哪?”   “蹦极的地方。”   余安安一听,急忙拒绝,“不行。”   她拒绝,他还是坚持,他想去看看,他在那里曾经恢复过一些记忆,他想再试一次。   次日,两人赶往郊区,夏季的周末,游玩的人很多,蹦极台处,站了很多人。   两人排队,余安安还在劝说,“万一又晕倒怎么办?”   “你男人可不是病娇,晕什么晕。”江离很受打击,明明这么man一个纯爷们,在她眼里,就跟时刻要被她保护着的小弱鸡似的。   “你蹦极时晕过几次,我不想你再承受痛苦。”她太心疼了,但他太过执拗,她永远拗不过他。   江离握住她的手,指尖细细摩挲着她的细白的指节,“不试,永远不知道,我不想这一辈子都留有遗憾。”   排到他们的时候,两人选择双人蹦极带。   江离站在蹦极台上,看着下面,突然一阵眩晕,身子微微一晃,余安安感觉到他的状态,紧紧抱住他。   “我们不跳了,求你别吓我,不恢复记忆,忘就忘了,我们现在一样很好……”   江离耳边是余安安的声音,焦急,痛苦,担忧,不安。   但声音里,掺杂着一些不确定的回音,好像,她在叫着小风,他看到的安安,穿着很厚的外套,冷风肆起,呼啸着在耳边刮过,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余安安吓得不轻,一边喊着不跳了,一边让教练把绑带摘下去。   这时,江离睁开眼,黝暗的眸子,望进她眼底,好像把一切都印在脑海中,星辰,日月,与她。   他捧起她的脸,轻吻她颤抖的唇,用从未有过的深情,说:“安安,我爱你。”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