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处吻》
作者：夏天与白


文案：
【人美枪刚女主播VS存在即挂程序员大神】
苏凉开直播的第一天，决赛圈1V1，一枪将对手爆头。绝地求生技术部小群爆炸：老大被爆头了！老大被个妹子爆头了！
黑着脸，曾扬言万年不看直播的某人暗搓搓地开小号关注——
某人：落地成盒，还当主播？取关差评！
后来，某人指着自己高配电脑上密密麻麻的弹幕，问她：“这什么意思？”
苏凉：“？？？”
某人：“他们说我们是性/爱双排？”
苏凉：“……”
某人：“你的粉丝太污了！”
苏凉：“…………”
某人：“不过你作为主播，应该适当的满足一下粉丝的合理要求。”
苏凉：“G-U-N！”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竞技
主角：苏凉,陈稳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又一年跨年，往日里静寂的校园里再一次热闹起来。
　　昏暗的路灯下，学校大道上，多则十几二十人成群，少则俩情侣结伴，有说有笑地往校外走去。
　　聚餐唱K逛街压马路，冬日低温也阻挡不了大学生们年轻火热喜欢凑热闹的心。
　　当然，宅男宅女们除外。
　　难得一天不加班，陈稳回学校办点事，顺便跟几个室友吃饭。
　　吃完饭他也没想着能溜，答应他们一起跨年，不过……
　　“你们还行不行了，跨年就是指在网吧包夜？”
　　陈稳听着他们七嘴八舌的讨论到最后得出了这么个结论，着实无语。
　　“嘿，大伙儿都听到了啊，是男人面对这个问题，都怎么回答的？”
　　二毛吹完了一瓶啤酒，把啤酒瓶使成了个喇叭，“稳哥问我们行不行呢！行不行啊你们，行不行啊？！”
　　“行行行，你再吼两声你就要上天了！”
　　“哈哈哈……”
　　“苍茫的天上是我的爱，青山脚下花正开……”
　　“青春啊，大学啊，老子踏马的马上就毕业了！”
　　众人七手八脚地把这个丢人现眼的家伙给扯下来，年纪最大的老杜塞了个窝窝头堵住他的嘴。
　　“还有半年呢，你现在煽情个屁！”
　　“这不都去实习了，谁也见不到谁啊！”
　　“那你现在看到的是鬼啊！”
　　陈稳默默地远离了他们几个，推开椅子走到前台把账结了。
　　——
　　寒潮已至，寒风料峭，平时人满为患的网吧里——
　　依然人满为患。
　　最开始，四个人玩的是英雄联盟，这款在大学时代陪伴他们最多的游戏。
　　连赢五把，反倒让人有些意味阑珊，玩到第六局的时候，不知谁突然提了句：
　　“哎，今年真的是好可惜啊，差一点就能拿冠军的。”
　　语意未明的话语里，几个人秒懂。
　　平日里话最少的颓废难得接话：“虽败犹荣。”
　　老杜叹了口气，虽说是虽败犹荣，他们也都心知肚明，那可能就是英雄联盟在他们这个年龄段的人之中，最后的高光时刻了，别看他们现在在网吧里还在玩联盟，那不过是为了怀念过去的时光，君不见，一进网吧一连好几排都是在玩另一款游戏的人——《绝地求生》（PUBG），简称吃鸡，一款S系全球赛落幕没多久便取代联盟，成为各大网吧新宠的第三人称射击类游戏。
　　老杜有些走神，导致手上的动作都慢了一步，猪妹一个技能丢歪了，非但没有困住对面，还被对方干掉。老杜有些内疚，他死了也就死了，还让己方ADC陷入包饺子夹心被对方三打一的局面里。
　　“额，阿稳，是我坑……”
　　老杜还想说点什么，却被屏幕上接二连三跳出来的击杀喊话给弄得话也不利索了。
　　陈稳玩的是薇恩，只见他面色如常，手上的鼠标点得飞快——
　　“杀了一个！”
　　“杀了二个！”
　　“哇哦哦哦三杀！！”
　　稳哥你太秀了！”二毛大笑着喊道，“A大4栋男寝404蒂花之秀！！！”
　　“牛逼牛逼。”老杜也笑，不过他有些纳闷了，“阿稳你都超神连杀二十个人了，网吧怎么没广播？虽说比较羞耻吧，但这家网吧的奖励还是很丰富的，老板娘的手艺可是钱都买不来的。”
　　推掉对面水晶，陈稳揉着手腕，不怎么在意：“网吧的奖励制度变了吧。”
　　“啊……哦。”老杜挠了挠后脑勺，“也对，好像除了我们也没几个玩LOL了，都是在吃鸡的。”
　　刚说话，大厅里的广播应时响起——
　　“恭喜VIP区K321号机顾客今晚吃鸡，大吉大利，请到前台领取相关奖励……”
　　好事者循着广播所在区望过去，只见包厢门推开，走出一个女生——
　　长腿细腰，颈项修长，下巴精巧，她素着一张脸，脸部轮廓冲淡素净，通身气质与这熙熙攘攘的网吧格格不入。
　　“卧槽，女的？！这个时候网吧里竟然还有妹子！折寿嘞！”
　　“还是个超赞的妹子……”
　　“等等，那个不是……”有认出女生的瞪大了眼睛，“外院双花之一的……苏凉？”
　　——
　　苏凉本来是窝在寝室里看书，不想本以为会去跨年的两位室友突然回来，在寝室里开启了“世纪大战”——两个在外面如胶似漆的好姐妹，关上门来吵得不可开交。
　　吵架原因仅仅是因为一个热得快。
　　苏凉书也甭想看了。
　　走出寝室，手机打开，各种邀约和消息不断，苏凉挑了几个还比较熟的人回复，翻到胡瑶瑶的信息时，一个电话直接拨了过去。
　　“哪儿？”
　　“老地方，电竞吧。”
　　“你……今晚还直播？”
　　“没办法，单身狗，这种盛大的节日，我这个小主播自然要蹭一蹭热度。”胡瑶瑶补了个妆，摆好摄像头，打开直播软件，还不忘对电话那边的撒娇，“亲爱的，快上车快上车，我的副驾驶位等你好久了呢。”
　　听这口气，作为好友直播间的头号“绯闻女友”，苏凉长叹一口气：“单身狗何苦难为单身狗。”
　　好友胡瑶瑶是猫站直播平台的签约主播，凭借妖娆妩媚的脸和动听的歌喉征服广大男友粉，又凭借迷一般的人格魅力和千奇百怪的穿衣风格收获一票老婆粉和女友粉。她口头上说自己是个小主播，实际上她的直播间常年在线人数在二十万左右，虽说不上是猫站一姐，却也是猫站女主播里能叫得出名字的主播了。
　　胡瑶瑶混驻于猫站娱乐区唱歌，本质上是个网游网瘾少女，自从被水友们扒出各大热门网游的游戏ID后，再也不掩饰其“业余”爱好——打游戏。
　　甚至每次直播唱歌前，都要打两局，美其名曰，歌前热身，吊吊嗓子。
　　鬼知道打游戏跟吊嗓子有什么关系。
　　常年与胡瑶瑶双排的苏凉，因极高的上车率，以及胡瑶瑶对她的狗腿态度，被老婆粉们视为头号情敌。
　　“玩什么？”苏凉坐在胡瑶瑶对面，问她。
　　“绝地求生吧。”胡瑶瑶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我这么时髦的一个人，怎么地也要紧跟潮流，当然要选择这种最近超火的游戏啦。”
　　“是谁上一次落地成盒了十几二三十次后，说再也不要玩这种血腥暴力的枪战游戏了？”
　　“从前的我不是今天的我！”胡瑶瑶斩钉截铁道，“如果我这次再落地成盒，我就直播吃……”
　　“夜来香？”
　　“……友尽。”
　　苏凉笑着点开游戏logo登入自己的steam，胡瑶瑶看她上线后，立马将她拉进车队。
　　《绝地求生》这款游戏的规则说简单也很简单，就是一百个玩家乘飞机随意跳伞至孤岛的某个地方，在岛上收集资源，存活到最后的便是赢家。
　　资源以武器为主，所有玩家都可以用枪对除自己以外的人开火（包括队友），除此之外，随着时间流逝地图上的安全范围不断转换和缩小，想要赢的话，枪法和策略占五成，剩下五成则是看天意了。
　　苏凉第一局玩得异常认真，她每天的第一场游戏状态和运气都比较好，吃鸡的可能性极高。
　　“哇塞！亲爱的，你太厉害了！”胡瑶瑶这边也很高兴，还不忘感恩金主，“感谢金主大人送的猫爬架！一首《春风送暖》送给你！”
　　这边瑶瑶已经唱起了歌，苏凉动作轻轻地站起来，对她指了指出去的门，然后起身走出去。
　　今天网吧送的奖励是蛋挞，老板娘亲自烤的。
　　“你们这两个丫头，跨年夜窝我这里呆着多浪费，怎么不出去玩？”老板娘弯腰从烤箱里取出还热乎乎的蛋挞，放了六个到纸盒子里。
　　“这不舍不得您的手艺。”苏凉笑道。
　　“你就贫嘴，都是瑶瑶那丫头带坏了你。”老板娘余光扫过大厅里那一排排不断往这边探头抬眼的男生，说，“你们俩今天几点回去？”
　　“可能要麻烦您给开间房。”苏凉接过盒子抱着怀里，说，“瑶瑶她今天直播估计会挺晚，我跟她一起住您这，额，不知道您这还还有没有房间？”
　　网吧楼上的小旅馆也是老板娘家的，跟老板娘混熟了后，赶不及回寝室的时候，苏凉和瑶瑶都会选择在这边猫一晚上。
　　“我还以为瑶瑶那丫头有情况了。”老板娘半身倚靠在柜台前，恨铁不成钢，“感情她定的今晚的房间还是跟你一起住啊！”
　　苏凉抿唇笑了笑。
　　回到包厢，胡瑶瑶的歌已经唱完，又在唠嗑，苏凉刚戴上耳机，对面的声音便响了起来，“我已经向粉丝保证了我这局一定要活够五分钟！”
　　上一局那丫头依旧落地成盒。
　　苏凉默默地递了块蛋挞给她，没有说话。
　　素质广场上，人来人往，各种游戏角色都像多动症一样跳来跳去，期间还夹着不少叽里呱啦的英语。
　　苏凉将周围大喊大叫的语音屏蔽掉，吃掉第三块蛋挞。
　　等待的时间结束，画面跳转到飞机上，纸巾擦干净手上的碎屑，她打开地图看了眼飞行航线，问道：“跳哪？”
　　“学校，学校！”
　　“……你确定？”
　　“确定确定，这次我要当学霸！”
　　“……”
　　苏凉不知道是不是每一个学渣心里都有一个学霸的梦想，但她知道这局胡瑶瑶这丫头想要活够五分钟的可能性，接近为零。
　　不怪乎苏凉这么想，《绝地》地图里，学校位于地图中心，资源相对丰富，两人双排模式下，跳这里搜一波装备差不多就全乎了。然而丰富的资源必然引来无数趋之若鹜之人，再加上学校教学楼独特的建筑环境，滋养了一群猥琐阴险流玩家的存在。
　　俗称，lyb的天下。
　　不出所料，苏凉刚捡到枪灭了一个拳头差点锤到脑袋上的人后，就看到自家队友的血条变成了灰色。
　　“这不科学啊！！！”胡瑶瑶鼓着腮帮子，一张美脸嘟成了只松鼠，“我还没落地怎么就死了！！！这游戏bug真多！”
　　在学校楼顶做着“大扫除”的苏凉目睹了胡瑶瑶的死亡全过程，她深深地叹了口气，道：“你在天上飘那么久，敢跳学校的人眼神好的人可不少。”
　　“我讨厌你们这些学霸！”说是这样说，胡瑶瑶也没有退出游戏，而是切换了观战视角看她打，边看还边跟自己直播间的水友们不断地卖安利。
　　“跟你们讲哦，我亲爱的超厉害的，杀两个人算什么，你看，楼顶的人被她全部干掉了吧！”
　　“门口有人？怕什么，对，就是这样，正面肛，我家亲爱的从来不知道‘怂’字怎么写！”
　　“看到没有，看到没有！学校一霸，看到ID没，JackSu，分分钟教你做男人！”
　　“哎？？？亲爱的你怎么死了？”
　　苏凉的角色被突到脸上的喷子一梭子给打死，她眯起眼睛，看了眼对方的ID——
　　LuckyChen。
　　她淡淡地开口：“墙角遇到爱。”


第2章 比赛
　　“稳哥666”
　　二毛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陈稳拿来的蛋挞，狗腿的模样简直没脸看。
　　“德行。”陈稳将东西扔给他，并没有坐回位置上。
　　“稳哥去哪？”二毛不解地问。
　　陈稳摆摆手，只留个背影。
　　老杜逗他，“被你烦怕了，眼不见为净。”
　　二毛呆住，嘴里的蛋挞都差点掉下来，“不，不至于吧，我，我就让稳哥带我吃一局鸡啊？”
　　“你忘了阿稳的公司最近的项目是什么？”
　　“TX……哦，瞧我这记性！”二毛懊恼地拍了拍脑门。
　　“《绝地》国服不是马上就要开了嘛，阿稳天天在公司测试，休假了你还不放过他。”
　　二毛一脸苦样，“我错了。”
　　一旁看直播的颓废突然开口：“老大烦的不是游戏。”
　　“那是什么？”二毛下意识地问。
　　颓废摇了摇头。
　　“好吧，又不能问……是商业机密？”
　　老杜也一脸好奇地看过来。
　　颓废挠了挠后脑勺，说：“就，过几天你们就知道了。”
　　——
　　网吧后门，陈稳倚靠在门边抽着烟。
　　门口留了一条小缝，能看到幽深的小巷。夜已深，外面不知什么时候飘起雪来。一阵冷风灌进来，男人手中点燃的烟，火星忽明忽灭。
　　与热闹的大厅相比，这里就像是两个世界。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陈稳下意识地抬头看过去。
　　来人笔直修长的腿，快要走到他面前的时候，生生停下来。
　　一同停下来的还有那微卷的发梢。
　　苏凉没想到这会儿后门还有人呆着，她本来是想出来透透气，不想位置已经被人先占了。
　　眼前的男人半个身子隐在灯光照不到的地方，而剩下半个轮廓，硬朗深刻。他半屈着一条腿，眼睫垂下，俊朗的脸在缭绕的烟雾后若隐若现。偶尔瞥过来的一眼，是不加掩饰的意兴阑珊。
　　一个比自己更冷淡的人。
　　这是苏凉脑海里出现的第一个念头。
　　她原地转身，正要离开，却被后面的人堵了个正着。
　　“那个同学你好……我，我是A大计算机学院的学生，我我看到你，你也玩《绝地求生》，能，能不能，游戏加个好友？”
　　“A大的？”苏凉摩挲着下巴。
　　“嗯，嗯。”男生用力地点点头。
　　苏凉微微往远处看了一眼，说，“你的同伴没告诉你，我是B大的吗？”
　　“啊？”男生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被小伙伴卖了，不过他反应很快，说，“没，没关系，游戏不分学校。”
　　苏凉沉吟，问：“那你排名？”
　　男生抬起头，终于有了点儿自信，“亚服前2000名。”
　　苏凉：“我在美服。”
　　男生：“没关系，我也可以去美服的。”
　　苏凉：“前百。”
　　男生：“……”
　　男生灰溜溜地走了，苏凉等了一会儿，也抬脚要走。
　　“喂。”
　　苏凉站定。
　　“？”
　　“美服前百？”
　　“有问题？”她侧脸看向一旁看戏许久的人。
　　陈稳从阴影里走出来，身形挺拔，长腿窄腰。
　　男人似乎轻笑了一声。
　　苏凉的目光丝毫不避让，“怎么？”
　　“来一局？”
　　“理由？”
　　“理由啊……”陈稳嘴角勾起个笑，他随手将烟屁股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给你证明一下，我们A大还是有打游戏里厉害的男生。”
　　苏凉掀起嘴角，“幼稚。”
　　陈稳也不在意，又道：“你赢了的话，送你一个国服内测号。”
　　“PUBG（绝地求生）的？”苏凉听到这里来了点兴趣。
　　“不然呢？”
　　“成交。”
　　“怎么比？”
　　陈稳沉吟片刻，道：“一比存活时间，二比杀人数量。”
　　“如果都一样呢？”虽然概率低，也不是不可能存在。
　　“谁带着队伍吃鸡，谁赢。”
　　“OK。”
　　——
　　“稳哥，你回来……咳咳咳咳……”
　　二毛看清楚紧跟着陈稳走进包厢里的人后，脸憋得通红，一口蛋挞卡在喉咙口下不去。
　　老杜赶忙给他递了瓶水，同时也用眼神询问：什么情况？？？怎么一转眼就带了个妹子回来？？？这妹子好像有点眼熟……
　　“啊，这不是！咳咳咳咳……”老杜看清来人后，张大了嘴巴，因激动而上泛口水，差点也给呛到了。
　　这不是对门学校贴吧里专门用来勾引无知少男报考他们学校外院的大美女嘛！
　　曾几何时，两校女生颜值PK时，眼前这位凭借着冷艳的外表和高不可攀的清冷气质，被两校男生一致认为其人如其名，属于只可远观的No.1。
　　“稳哥啊，你们俩这是？”好容易缓口气的二毛挤眉弄眼。
　　“跟她玩一局。”　包厢里有些乱，陈稳左右看了眼，“你用那台机子。”
　　指了指其中桌面上只有一瓶水的座位，然后拍了拍颓废的肩膀，坐在另一边。
　　苏凉点头道了声谢，登入游戏。
　　游戏角色一出来，身后暗搓搓视奸妹纸屏幕的二毛干着通讯员的工作：“稳哥，稳哥，妹纸叫……噗，杰克苏，杰克苏，还是个男性角色，噗，快加好友！”
　　苏凉：“……”
　　本来没觉得有啥问题的ID，被这么一喊，苏凉莫名觉得有些羞耻。
　　她面上不显，淡淡地看了眼旁边的二毛。
　　二毛一个激灵，麻利地滚到了陈稳那边，趴在老杜身后，还忍不住抖了抖。
　　大冬天的，包厢里的暖气也抵抗不住美人身上的冷气啊……
　　游戏界面的右下角跳出个好友申请。
　　苏凉点开一看——
　　【LuckyChen】
　　很好。
　　这名字很熟悉。
　　也就是半小时前，拐角处突然冒出来给自己喷了一脸子弹的人。
　　苏凉不意外对方没认出自己的ID。
　　《绝地》游戏里，玩家们只会记得干掉自己的人，对于手下败将从来不会在大脑里留下太多记忆。
　　直升机起飞，苏凉心里已经有了计划。
　　美服玩家从来打架凶狠，正面肛的占多数，苏凉自己玩的时候，也大多如此。
　　这次，她打算改一改突进的作风，先耐着性子发展自己的装备。
　　航线已经飞完一半，途经军事基地（机场），飞机上的人数三分之一都不到。
　　苏凉记牢航线后，选择最远距离跳，落脚点定在路边有几栋楼房的地方。
　　半空中带着降落伞飘着的只有她一个人，再调整了视角，距离JackSu最近的也只是一个黑色的星点。
　　在第一个安全区消失前，她有充分的时间武装自己。
　　然而，计划是充分的，现实是残酷的。
　　第一波毒圈来临前，苏凉最好的装备只是个三级背包，空荡荡地背在穿着二级防弹衣的身上，却连个一级头盔也没有。
　　更别提手上只有把喷子——近距离伤敌Max，第一轮跑毒完几乎就是把废铁的玩意儿。
　　另一边，机场血战存活下来的陈稳已经肥得流油。
　　杀敌数超过五位，神装已全。
　　双排小队里两人巨大的差距被三个局外人看在眼里——
　　二毛小声嘀咕道：“稳哥真是的，带妹一点儿也不敬业，妹子孤零零的一个人在野区，多不安全啊。”
　　老杜深以为然，“就是就是，妹子穷成那样，连个头都没有。”
　　没有脑袋的苏凉：“……”
　　二毛：“太丧心病狂了，他开着吉普车花式秀车技，妹子在毒圈里光着两条腿。”
　　老杜：“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小白菜儿，地里黄呀。”
　　苏凉：“……”
　　苏凉默默地调大了点游戏音量，抵达安全区后，猫进一个高层楼的屋子，继续搜索着资源。
　　屋子的门是开着的，应该有人来过。
　　一地的枪，没有一发子弹。
　　要么就是有子弹，没有枪。
　　二毛：“妹纸，你这人品也太背了……”
　　老杜：“还是没有头，前面还有人！”
　　二毛：“哇哇哇，妹纸快跑！！！”
　　老杜：“蛇形走位跑！”
　　苏凉无暇理会身后的二人转，装弹，开镜，猝不及防地转身，一梭子子弹准确无误地打在车停到她脸上的人身上。
　　对面有两个人，司机三枪被打倒，其队友利落地跳车，停顿了一下后，也冲了上来。
　　苏凉被车压得只剩半管血，她眼睛眨也不眨，药也不吃，利用吉普车作掩护，心里飞快地默数着对方子弹数。
　　“三。”
　　“二。”
　　“一。”
　　趁对方换弹匣之际，她跳了出去，踩到那人脸上，一枪爆头。
　　二人转选手被这一波行云流水的操作看傻了。
　　等到苏凉在舔包的时候，才回过神来。
　　“双杀！”
　　“卧槽，帅爆了！”


第3章 游戏
　　苏凉手速极快地检查着两具尸体消失后生成的骨灰盒。
　　喷子换成突击步/枪，弹药齐全。
　　舔了两个包的苏凉肥地流油横着走完全没问题
　　——才怪。
　　被打死的两个人身上的头盔和防弹衣全部报废，根本没法穿。
　　苏凉依旧光着脑袋，跳上吉普车，往安全区飞驰而去。
　　遇敌不慌，从容反杀，再加上老道熟练的舔包手法，围观的几个人对视一眼，心里大概也有了底。
　　《绝地求生》这游戏操作按键多，上手难度较大，对新人不怎么友好，尤其是对大多数没有网络键盘游戏经验的女生，落地成盒简直不要太常见。不难理解，这款才席卷全球的潮流游戏中女性玩家数量稀少，玩得好的更是少得可怜。
　　看一眼屏幕将吉普车开得龙飞凤舞，比枪战片还枪战片的粗犷大汉，再偷偷地看了眼眼前妹纸认真打游戏的侧脸……
　　二毛做着唇语：折寿嘞，稳哥到底是怎么勾搭上这么一个极品的？
　　老杜没看懂，一脸问号。
　　看懂了的颓废，默默地拿起手机，打开微信群——
　　颓废：看脸。
　　二毛：不可能，稳哥才不是那么肤浅的人！
　　老杜：就是！！！
　　二毛：怎么可能因为妹子好看主动去勾搭！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学校，还有隔壁学校多少大美女亲自来堵他都不给人好脸色！
　　二毛：我们稳哥可是注游生的人！！！
　　老杜：注游生？
　　二毛：注定了一辈子跟游戏过一生子的人。
　　老杜：……
　　二毛撤回一条消息。
　　二毛：可不敢让稳哥看到我这样说他。
　　二毛撤回一条消息。
　　老杜：……
　　二毛：终上所述，颓废结论不对。
　　颓废：老大，好看。
　　二毛：……
　　老杜：……
　　二毛抬起头，看着坐在大美人旁边的男人，默默地摁下几个字——
　　二毛：摔！这个看脸的世界！
　　围观的三个人一番信息交流苏凉自然不知道，但身边原本的说话声消失，她还有些不习惯。
　　“标记点集合，可以吗？”
　　苏凉微愣，下一秒才反应过来说话的是自己的队友
　　——兼竞争对手。
　　男生的声音有别于面对面说话，而是直接通过电流传递到耳朵里。
　　有点儿好听。
　　陈稳：“嗯？”
　　苏凉回过神，润了润唇，“嗯。”
　　陈稳：“如果方便的话，帮我带一点7.62mm的子弹。”
　　苏凉：“可以。”
　　苏凉怀疑陈稳捡到了98K，这把除空投外，能在地图上捡到的最好的枪。
　　不远处传来交战的枪响声，苏凉避开交战区，一路开车，选择了另一片看起来广袤无垠的草地。
　　苏凉直接把车开到标记点的位置，穿着校服裙的LuckyChen正蹲在墙角等她。
　　苏凉：“上车。”
　　陈稳：“你先下车。”
　　苏凉有些不舒服，心想着我都开车来接你了，你还这么大的架子，爱上不上。
　　僵持中，陈稳突然对着她的方向开了一枪。
　　【JackSu被PasserbyA打倒在地】
　　苏凉先惊后怒，她吸着气，操作着角色缓慢地往墙边爬。
　　陈稳开镜几枪点死了偷袭的人，看着越爬越远的粗犷大汉，他轻轻叹了口气，说：“你过来点。”
　　JackSu往背道而驰的方向，爬得更远了点。
　　苏凉只恨人物倒地后，动作太慢，自己死都不能死远点。
　　“真犟呢。”陈稳轻笑了一声，似乎拿她有点没办法，“那你别动了成不。”
　　说完，怕她再动，侧过脸，松开握鼠标的手，长臂一伸，盖在苏凉的键盘上。
　　苏凉的左手本来是放在键盘的“WASD”位置上，男生的手一过来，温热的触感她吓得急忙缩回手，猛地抬头看他。
　　“抱歉。”陈稳举高了点右手，面含歉意，“我没别的办法了。”
　　苏凉手背在身后，撇过脸，淡淡地应了一声：“哦。”
　　游戏画面里，穿校服的短发女生两步跑到倒地不起的粗犷糙汉身边，手扶着对方的身体，救援的进度条慢慢读取。
　　被救起来后，苏凉立刻给自己的角色嗑药补血。
　　看着扔到她脚边上的三级头盔和三级防弹衣，她微顿，问出声：“你什么意思？”
　　“穿上。”陈稳留下这两个字，转身就走，走到一半，又补充道，“这里很危险，快走吧。”
　　“等等，你不说清楚……我不要。”
　　“你不要的话，就扔那吧。”
　　苏凉看着地上的装备，又看了眼越来越远的LuckyChen的背影，她磨着后槽牙，脑子里的小人在打架。
　　破空而来的子弹让她无暇再多想，利落地捡起两件防护装套身上，转身开镜循着枪声去找人。
　　许是刚刚被LuckyChen灭掉的队友来报仇了，苏凉艰难地避开一波密集的子弹，掩体墙都感觉要被对方给打爆了。
　　“咻——”
　　半管血又去了的苏凉边跑边跳地往房子里躲，一个有点特别的轻微响声就在身后不远处。
　　操！手/榴/弹！
　　苏凉心里忍不住骂了句，刚关上屋子的门，手/榴/弹炸开，房屋震动。
　　不把那人给灭了，她是出不去了。
　　苏凉给自己补满血，换上突击步/枪Scar-l。
　　耳边听着枪声，确定那人方向，开镜，看到了一个脑袋！
　　苏凉看到了对方，对方也看到了她。
　　“砰——”得一声，窗户玻璃碎在脚下。
　　苏凉咬着牙，又给自己灌了瓶运动饮料。
　　那人蹲守在对面的楼顶上，只要她冒头，子弹就会贴过来。
　　真的烦。
　　苏凉小心翼翼地调换着角度，她准备拼一把！
　　她开门，冲出去，直接冲进对面的屋子。
　　她要一鼓作气冲到楼顶上把那个人给干掉！
　　陈稳：“他死了，N15我标的点有车，你去开，等我。”
　　苏凉猛地扭过头看旁边的人：“？？？”
　　陈稳眼中带笑，声音倒淡定如常，“我路过，不好意思啊，抢了你的人头。”
　　苏凉：“……”
　　不断告诉自己不要生气不要生气不要生气的苏凉，跑到陈稳标记的点，坐上驾驶位，油门一踩。
　　她看着LuckyChen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的身影……
　　陈稳似乎看穿了她的目的：“喂，你不会是想抢了车就跑吧？”
　　苏凉视若罔闻，只留一下一地的摩托车尾气给他。
　　“我没子弹了哎。”陈稳轻叹一声，“你穿了我的衣服，至少给我留几发子弹吧。”
　　吃人手短。
　　苏凉就是再不愿意，也只能调转车头，又开车跑了回去。
　　JakcSu跳下车。
　　苏凉：“拿去，150发，全给你。”
　　LuckyChen迅速捡起子弹，然后凭借着高超的手速，霸占了摩托车驾驶位。
　　苏凉：“？？？”
　　陈稳：“上车。”
　　苏凉：“……”
　　——
　　又开始缩圈了。
　　打开地图，安全区距苏凉所在之地的距离，远在天边。如果用两条腿跑，跑断腿不说，死在毒圈里的可能性为百分之八十。
　　没时间忸怩，苏凉只能上车。
　　画面里，蓄着胡子的粗犷大汉搂着校服妹的小蛮腰，翻山越岭，穿过低矮的灌木丛，穿过集装箱仓库……
　　《绝地》游戏画面做得十分拟真，半空中金色的夕阳，一直紧跟在身后的倒影。
　　如果不是游戏的话，倒像是一对骑车旅行的恋人。
　　一声枪响打破了这份难得的宁静。
　　“S230方向有人。”苏凉提醒道，“应该二层楼的阳台上。”
　　“嗯，抓紧我。”
　　“抓……”苏凉忍不住咬了咬唇瓣，气极而笑，“你以为你是真的在带我骑车啊？”
　　陈稳挑了挑眉，没说话，他朝着苏凉刚刚报的点，飞驰而去。
　　“你该不会是想……”苏凉察觉到他的想法，喃呢一声，“不可能的……吧？”
　　陈稳：“嘘——听我指挥。”
　　话音刚落，屏幕里，急速飞驰的摩托车穿过一个高坡，侧面飞过二层楼小屋子的阳台。
　　一个转眼，摩托车司机就不见了……
　　陈稳：“跳！”
　　苏凉反应迅速地跟着跳车，才避免了一出车毁人亡的闹剧。
　　“又卖我！”残了一大半血的苏凉还来不及生气，便看到游戏里跳杀的字样，她极为震惊地扭头看向旁边的人电脑屏幕，“真的杀了？”
　　“还杀了两个？？？”
　　“开挂都不带你这样的吧！！！”
　　原来，陈稳在摩托车飞至半空中，弃车换弩，成功射倒阳台蹲守一人。
　　而被弃置坠地后爆炸的摩托车，将另一个蹲在屋子下面守着的人，给炸死了。
　　好莱坞动作大片都不敢这么演。
　　一同震惊的还有围观的三个小伙伴——
　　二毛：“我知道稳哥厉害，但不知道他竟然这么厉害……”
　　老杜：“突然很想看被杀的人的画面重放，他的表情应该很精彩。”
　　颓废：“经典。”
　　肇事者本人也有些意外，他轻咳一声，解释道：“我就是试一试，也没想到会成功。”
　　他在测试游戏性能的时候，数据显示这种操作是具有可行性的，但在真实的游戏对局里，这还是陈稳第一次完美还原理论上的操作。
　　苏凉看了他一眼，问：“你怎么知道屋子外面还会蹲一个？”
　　陈稳笑道：“我不知道啊。”
　　苏凉：“……”
　　陈稳：“我就想杀阳台上的那个人，后面那个人头算是捡的吧。”
　　苏凉：“…………”
　　明知道这个解释是最合理的，苏凉胸口还是不可抑制地浮上一层怨念。
　　好气啊。
　　明明都不是抽卡类游戏了，怎么还是会有欧皇这种生物的存在。
　　陈稳边舔包，又说：“其实阳台上的那个我也没想到会杀掉，最开始其实跳的是击倒，如果他有队友在屋子里，把他扶起来我也杀不了……”
　　苏凉：“结果他队友被你后来掉落的摩托车给炸死了。”
　　被击倒重伤的那人在没有队友的情况下，会直接判定死亡出局。
　　陈稳：“嗯，是挺可惜的，没办法，这游戏，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
　　苏凉：“……”
　　还是好气啊。
　　明知道他说的是对的，可是听到这种很欠揍的话，她就手痒怎么破。
　　苏凉忍住了给队友一梭子子弹的冲动，进入安全区后，立刻远离那位LuckyChen先生。
　　现实却给了她猛烈的一击。
　　明明说好的是PK赛，结果变成单方面被扶贫。
　　再一次被暗枪打倒在地的苏凉十分怀疑自己的运气被这个叫做LuckyChen的人给吸了个干净。
　　苏凉缩到角落里，默默地等死。
　　苏凉这台电脑游戏设置没有屏蔽掉周围人的语音，倒地后没多久，击倒他的刽子手操着一口蹩脚的中式英语，嘻嘻笑地询问：“嘿，伙计，你的队友？”
　　苏凉回以一句标准国语：“我没有队友。”
　　话刚出口，苏凉就后悔了。
　　果然——
　　PasserbyB：“哇，Chinese！还是个妹纸！ ”
　　苏凉知道这游戏里喜欢调侃女性的男性玩家极多，遇得多了，她习惯性屏蔽周围人的语音，也不开麦。
　　要不是这接二连三的突发情况……
　　她确定自己真的是被旁边那个男人给影响到了。
　　路人得知自己击倒的是个我/朝妹纸后，跟吃了兴奋剂一样，苏凉越是不开口，越想要她说话。
　　PasserbyB：“妹纸，你声音好好听啊，再说几句话呗。”
　　PasserbyB：“妹纸，你一个人玩吗？玩多久了啊？”
　　PasserbyB：“妹纸，加个好友呗，下局我带你吃鸡/吧？”
　　【LuckyChen成功击倒了PasserbyB】
　　PasserbyB：“……”
　　LuckyChen：“说鸡不说吧，文明你我他。”
　　LuckyChen：“别爬了，你队友也被我干掉了。”
　　LuckyChen：“所以你要带谁吃鸡呢？”
　　PasserbyB：“妹纸，你个骗纸！说好没队友的！”
　　LuckyChen：“你妈妈没告诉过你，声音越好听的女人，越会骗人吗？”
　　PasserbyB：“我妈妈只告诉过我，长得越漂亮的女人，才会骗人！”
　　LuckyChen：“你妈妈说的没错，所以我们要听妈妈的话。”
　　苏凉掂量了一下手里的手/榴/弹，考虑了一秒要不要扔出去让这个世界清静一下。


第4章 名字
　　决赛圈。
　　地图存活人数仅剩三人。
　　刨除苏凉操作的JackSu和队友兼对手LuckyChen外，敌人仅为一人。
　　JackSu杀敌：4人。
　　LuckyChen杀敌：8人。
　　按照他们俩约定的比赛内容，她只剩一个办法拿下胜利——杀了除他俩以外的第三人，带着队伍吃鸡。
　　苏凉屏气凝神，她已经发现了PasserbyC的位置。
　　如果她跟旁边的人不是竞争关系，她肯定会把信息共享给坐在她旁边的人，但现在，苏凉有些犹豫了。
　　陈稳：“人在W145方向的树林里，从左往右数第三棵树后面。”
　　苏凉换枪的手一顿，一阵热意浮上耳尖。她内心默默地为自己的小肚鸡肠给旁边的人道歉。
　　草地和树林有一段没有掩体的距离，他们一旦从石头后面跑过去，很容易被发现。能活到这个阶段的对手都不容小觑，莽撞地冲上去极有可能被对方扫射倒地。
　　《绝地求生》这游戏决战圈1V2反败为胜的例子简直不要太多。
　　“我包里有两枚烟/雾/弹。”半响，陈稳开口，“我给你作掩护，你冲过去把那人杀掉。”
　　“不用。”苏凉咬了咬下唇，回绝道，“我包里有六颗手榴弹，我给你作掩护。你枪法比我好，我把那人炸出来，你直接把他杀了。”
　　陈稳闻言看了她一眼。
　　女生姣好脸庞上，表情十分认真，“再说我防弹衣和头盔都红了，你上比较保险。”
　　“那你穿我的吧。”陈稳说，“之前坑了你挺多次的，这次的机会算是弥补。”
　　这是变相把赢的机会让给她么？
　　苏凉下意识地想拒绝。
　　“再说，我上不上也都没必要。”陈稳长臂一伸，极为自然地拿过放在苏凉右手边的矿泉水瓶，他喝了一口，语气闲适，“大不了我俩等着被毒死。”
　　苏凉：“……”
　　这个男人简直有毒，玩游戏简直不要太任性。
　　也是，他俩都被毒死的话，也是他赢吧。
　　苏凉：“行，那我上了。”
　　两人达成一致。
　　交换装备。
　　LuckyChen朝着前面两个不同方向扔了两个烟/雾/弹，浓白的烟雾遮掩着草莽大汉粗犷飞奔的身影。
　　烟/雾/弹快要消失时，一个接一个看似没有规律实则有计划有目的有策略的几乎涵盖了树林里所有位置的手榴弹爆炸声响起。
　　堪比轰炸区天火的密集炸/弹终于把龟缩在棵树后面的人逼了出来。
　　苏凉一见人出来，飞快地操作着键盘，准备一波扫射把人带走。
　　不曾想刚把人的防弹衣和头盔给打掉，自己也紧跟着倒地。
　　而此时，屏幕里跳出八个大字——
　　【大吉大利，今晚吃鸡】
　　历时三十四分钟五十六秒的游戏结束，苏凉看着屏幕中间的字样，五味杂陈。
　　她扭头，缓慢开口问道：“最后是……怎么回事？”
　　陈稳把脸埋在肘臂间，肩膀耸动。
　　“哈哈哈哈哈哈，我的妈啊。”一旁围观的二毛笑得倒在老杜身上直不起腰来，“妹纸最后是被稳哥给炸死了吧，哈哈哈哈哈哈……”
　　老杜脸上表情也很生动，笑得虽然没有二毛那么夸张，脸上也满是笑意，“阿稳你太坏了，怎么能连队友也一起给炸了，你还是不是人啊，，哈哈哈哈哈……”
　　陈稳抬起头，双眼满含笑意，他单手抵唇，轻咳一声，说：“不好意思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苏凉推开椅子站起来，头也不回地往包厢门外走。
　　“欸，别走。”老杜见苏凉真的生气了，忙追上去。
　　“让开！”苏凉冷冷道。
　　“阿稳，你看这，就这样让人走……不太好吧？”老杜频频看向陈稳的方向。
　　“游戏打完了，我愿赌服输，怎么还不让人走了吗？”苏凉双手抱胸，“你们A大的男生都这么不讲道理？”
　　听到这话，老杜的脸色有些挂不住，“不是啊，什么愿赌服输？我说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情况？”
　　陈稳收敛笑意，他摸出手机，下巴微扬，“你的微信号？”
　　苏凉微微眯起眼，不语。
　　“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把内测账号发你。”陈稳解释了一句，“算我赔礼道歉吧。”
　　苏凉面无表情道：“不用了，我不想要了。”
　　陈稳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苏凉绕开老杜，拧动门把手。
　　老杜急了：“哎，怎么弄成这样，妹纸对不住啊，虽然不知道你们有什么约定，弄得你不高兴了真的不好意思啊。”
　　老杜的态度很诚恳，苏凉对他微微笑了一下，“没事儿，我没真生气，不过……”
　　她的眼神落在走到包厢沙发落座的男人身上，“你们男生打游戏是挺厉害的。”
　　陈稳打呵欠地动作微顿，看过来。
　　苏凉又恢复没什么表情的模样，“但幼稚也是真幼稚。”
　　陈稳：“……”
　　老爷们三番两次被个丫头说幼稚，陈稳眯起眼睛，“你说谁幼稚？”
　　“谁接话谁幼稚。”苏凉不甘示弱。
　　陈稳气笑了，他低喃一声，“哈，我幼稚？”
　　后揉着自己的手腕，问苏凉：“你叫什么名字？”
　　苏凉：“……”
　　老杜：“……”
　　老杜扶额，也就是阿稳能够做到连人姑娘名字都不知道还能成功把人拉过来一起玩游戏吧。
　　而一旁的苏凉已经悔得肠子都要青了，她真的是脑抽了眼瞎了才会被这个人的外表所欺骗，还跟着他打什么赌，玩什么游戏PK。
　　“我叫陈稳。”
　　苏凉心里翻了个白眼，我当然知道你叫陈稳啊，不认识你我怎么敢随随便便跟个男生进包厢啊。
　　A大校草嘛，计算机系大四学神，刚进大学就接触各种国际项目，还没毕业就已经被TX技术部高薪钦定。胡瑶瑶还跟她说过，她们B大，尤其是几个妹纸众多的学院，为了一饱传说中比金城武和吴彦祖还帅的颜值眼福，前赴后继地跑到A大计算机学院去蹲点。
　　蹲着蹲着，都没能蹲到正主，但也有不少蹲到了男朋友，让B大的单身男生们气得牙痒痒，这话另说。
　　也不知道那些妹纸们知不知道这个拥有一张帅脸与通身禁欲气质的男人，实际上脑子里装的都是BUG。
　　苏凉内心正在疯狂吐槽，她觉得此地没法再呆下去了。
　　“喂，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
　　苏凉不答。
　　二毛弱弱地说：“苏凉。”
　　苏凉看他一眼。
　　二毛：“B大外院系花。”
　　苏凉眉毛维扬。
　　二毛又缩了回去。
　　“系花是吧。”陈稳走上前，摆出一个握手的姿势，“你挺好玩的，加个微信吧？”


第5章 微信
　　距离公历新年还不到一个小时，连网吧都被跨年的氛围影响着。
　　广播里响起一道通知：老板娘将在23点到1点的时间段，给网吧里的各位年轻人送上新年礼物。
　　顿时一片欢呼。
　　苏凉将披散地头发捆起来，简单地绑了个丸子头，冷水敷过脸颊。
　　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擦干净水拿起来看。
　　【狐狸精：人呢？？？】
　　苏凉简单地回了一句，双手插兜里，踩着雪地靴，慢慢穿过嘈杂的大厅，回到自己的包厢。
　　“你再不回来我都要报警了。”胡瑶瑶直播的间隙，小声询问道，“去哪儿这么久？”
　　“洗手间。”苏凉指了指她的电脑，示意她还在直播。
　　如果省略中间发生的事情，洗手间的确是她最开始和最后去的地方。
　　胡瑶瑶摸着下巴，做出推断：“看你这满脸一言难尽的样子，又去了那么久，难道你……”
　　便秘？
　　她避开镜头，做了个口型。
　　苏凉：“……”
　　胡瑶瑶弯唇笑了一下，开麦对直播间的粉丝们说：“亲爱的客官们，今年狐狸精的直播间所有内容已经全部放送完毕，咱们拜拜嘞，明年见。”
　　一关电脑，胡瑶瑶立刻取下隐形眼镜，整个人调了个舒服的姿势，瘫在椅子上。
　　苏凉给她递了一瓶眼药水，然后坐回沙发上慢慢地喝口水。
　　“你刚刚去哪儿了？”胡瑶瑶正经地坐起来，问她。
　　苏凉的语气波澜不惊，“碰到个蛇精病。”
　　胡瑶瑶一听有情况，面露忧色，“你没事吧？男的女的？网吧出现这种人，老板娘也不管管？？？”
　　“A大的。”
　　胡瑶瑶不可置信，“……还是念过书高学历有文化的神经病？谁啊？是欺负你了吗？叫什么我给你去报仇！”
　　“姓陈，名稳。”
　　“陈，陈稳……陈稳？？！！！”胡瑶瑶坐不住了，“是我知道的那个陈稳？！！”
　　“如果A大计算机系大四还有第二个叫陈稳的话。”
　　“一米八五大长腿，IT界奇才，貌比潘安赛彦祖的陈稳？？？”
　　“他的修饰语前面应该再加上‘脑子有坑’四个字。”
　　“噗，他怎么惹到你了？”
　　胡瑶瑶笑出声，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会从苏凉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竟能把你气成这样，那陈稳也是个人才。”
　　要知道，苏凉可是曾经走夜路被打劫也不曾变脸色的存在。
　　苏凉三言两语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遍，胡瑶瑶笑得更灿烂了。
　　“哈哈哈，那你最后有没有加他微信啊？”
　　苏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干嘛要加个蛇精病。”
　　“哎呀妈呀，你不觉得可惜吗？”胡瑶瑶眨了眨眼睛，“你本来可以成为唯一一个被A大校草加微信的女生呢。”
　　“呵呵，谁稀罕。”苏凉不以为意。
　　“我啊，我挺稀罕的，我相信我们广大B大妹子也一样稀罕。”
　　苏凉：“……”
　　“不过话说回来。”胡瑶瑶托腮沉吟道，“按照你的叙述，陈稳对你有意思吧？”
　　苏凉一口水差点喷出去，“Are you kidding me？”
　　“问你要了两次微信欸。”胡瑶瑶俏皮笑道，“两次哦，两次。”
　　“我拒绝，谢谢。”
　　另一边，陈稳所在的包厢里，自苏凉走后，陷入一阵诡异的寂静。
　　被拒绝当事人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人一走，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开始了新的一局游戏对战。
　　剩余的几个倒是坐不住了，围在一起窃窃私语——
　　二毛：“竟然有妹纸拒绝稳哥……明天是不是要下刀子了？”
　　老杜：“你话说完好不，是拒绝加阿稳的微信。”
　　二毛：“有什么区别……我没想到竟然还有我们稳哥撩不到的妹纸。”
　　老杜捂脸，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他哪里是在撩妹，他明明就是在逗猫呢，还是非要把猫逗得炸毛的那种。”
　　二毛：“这是不是说明……颜值不代表一切？”
　　老杜：“额……”
　　二毛：“所以，我还有机会？”
　　颓废：“你想多了。”
　　二毛：“……你闭嘴，你不是去看稳哥打游戏了，插什么话！”
　　颓废：“稳哥刚刚落地成盒了。”
　　二毛：“……”
　　——
　　跨年结束，元旦节假日一眨眼也跟着结束后，各大高校的考试月紧随而来。
　　考完最后一门，苏凉回寝室收拾行李，她定了下午的票回家。
　　寝室门砰得一声，被暴力推开又合上，紧随其后是像爆竹一样的吵架声。
　　“钱鑫鑫你还要点脸么！”
　　“我怎么了？你自己没本事，还见不得别人好？”被点名的人不甘弱后地骂回去，“陪你去面试是我的情分，人家TX公司看不上你，怪我咯？”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也报名了。”赵宇晴脸涨得通红。
　　“你又没问我。”钱鑫鑫耸了耸肩。
　　赵宇晴被话噎住，急促地吸气呼气。
　　苏凉打包书本的手放慢，留了一点儿注意力到两个室友身上。
　　应该不会打起来吧……
　　赵宇晴平缓呼吸后，柔声道：“那你把陈稳学长的微信名片发我一下。”
　　“我又没有他的微信。”钱鑫鑫摆弄着手机，眼神飘忽不定，“陈稳学长是TX技术部的，我们这些TX临时招小翻译哪里能联系到他。”
　　“你不是加了大群吗，里面肯定也有他。”赵宇晴说着就要去抢钱鑫鑫的手机。
　　钱鑫鑫动作飞快地把手举高，死活不肯给她。
　　两人抢来抢去，动作磕磕碰碰，一个没留神，手机就飞了出去。
　　苏凉看到落到自己箱子里，停留在微信界面的果机。
　　屏幕上，是一个用户的详细资料。
　　全黑的头像，和五个字的方块字。
　　——陈稳工作号。
　　微信号：13XXXXXXXXX
　　地区：S市
　　个人相册：————
　　苏凉二指捻起手机，拿在手上，看着面前扭抱成一团又迅速分开的女生。
　　“苏凉，你把手机还我！”钱鑫鑫大喊着冲上前。
　　赵宇晴拦住她，也跟着喊道：“苏凉，你记一下陈稳的电话号码！”
　　苏凉完全不能理解眼前这两个舍友是怎么想的，她一点也不想参与到两人间的争斗中。
　　有必要么，就一个工作号。
　　回想当初某人想加她被她回绝后的表情，在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苏凉莫名觉得有些好笑。
　　她把手机放到钱鑫鑫床位的桌子上，拉上行李箱的拉链，背好包，走出寝室。
　　出租车上，苏凉给胡瑶瑶发了一条消息：
　　【我下学期搬出来住。】


第6章 直播
　　一月末，新一波的寒潮再次从北往南，遍盖大半个天/朝。
　　既然决定了下学期搬出去住，房租问题是苏凉首要考虑的问题。学费爹妈给了，没道理再让家里承担额外的费用，学校附近的房租可不便宜。
　　铺着地暖的房间里，苏凉正在给一个小姑娘讲高中英语语法。
　　小姑娘穿着棉裙子，兴致缺缺地听着。
　　苏凉耐着性子询问：“听懂了吗？没听懂的话我再讲一遍？”
　　“我期末考试如果没上90分，就没有压岁钱了。”小姑娘趴在桌面上，仰头看苏凉，“你能告诉我有没有什么考试诀窍，一学就能拿高分的那种。”
　　“英语这门学科重要的是基础功，词汇量最重要，应试考试的诀窍就是多背单词多背课文多做题……”
　　“记单词很烦的啊！”苏凉话没说话就被小姑娘打断，她无所谓地用裙摆来回擦拭着眼镜，“我以前那些家教老师都跟我讲过考试诀窍，上一次课就能提高多少分来着……还有押题卷，你给我押题吧，我不想听语法了。”
　　苏凉抬眸看她一眼，拿过她的课本翻了翻，用铅笔给她圈了几个单元的课文，又在书后面的词汇表上勾了一些单词。
　　“掌握这些内容，再背几篇作文模板……”
　　“这也太多了吧，我哪有时间背这些玩意儿。”小姑娘第三次摸向自己的手机，看了眼时间，跳下椅子，“到点了到点了，你去找我妈结账吧。”
　　苏凉在位置上坐了半分钟，没动。
　　迫不及待点开游戏跟小伙伴开黑的小姑娘注意力全在手机上，《绝地求生》手游版的登录界面占据了整个屏幕。
　　“我想我肯定是脑抽了。”苏凉轻笑了一声。
　　大冬天摸黑早起赶公交车跑到这里来找不自在。
　　小姑娘耳朵里塞着耳机，根本没在意苏凉，全神贯注投入游戏之中。
　　“卧槽，卧槽，你怎么就死了！！！”
　　“大腿大腿，你死了我要怎么办啊！！！”
　　“我没有枪！有两个人在追我啊啊啊，我还不想死啊！！！”
　　“55555555，我就想吃一次鸡啊，我玩这游戏这么久以来就没成功吃过鸡。”
　　精神十足的模样，与刚刚那个从上课起腰就没直起来过的小姑娘完全像是两个人。
　　苏凉放下包，拿出手机，扫了眼小姑娘的ID，登陆游戏。
　　“咦？谁加我？”
　　“我。”苏凉拉下她一只耳机。
　　“老，老师，你也玩？”小姑娘面露犹疑，“你加我干，干什么？”
　　苏凉淡淡道：“走之前送你个礼物。”
　　“哈？”
　　“带你吃鸡。”
　　三十分钟后，苏凉用高超的技术和操作，成功赢得了小姑娘崇拜的眼神。
　　以及歉意。
　　“老师，我以为你跟我们班那些书呆子一样，只会死读书，没想到你玩游戏也这么厉害，可以教教我吗？”
　　苏凉没有搬什么大道理，只道：“我其实挺佩服你们班那些书呆子的。”
　　“什么？”
　　“至少他们在该好好读书的时候能够抵抗电子游戏的诱惑。”
　　“……老师，你这就没意思了。”
　　苏凉不置可否，又说：“而且，你怎么又知道，书呆子们玩游戏不厉害呢？”
　　——
　　走出室内，刺骨的寒风扑面而来，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雪。
　　空气中带着冷风的萧瑟与凉意，苏凉带上帽子手套，脸蛋缩进围脖里，走进雪里。
　　她要考虑换一份工作了。
　　回到家临近响午，爸妈都不在家，苏凉给自己下了碗面。热乎乎的面汤暖着胃，吃饱喝足，再一头扎进柔软的大床上。
　　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啊！
　　苏凉睡了个回笼觉，醒来的时候，空调风暖暖地吹，嘴巴有点儿干。
　　她穿上棉袄家居服，打开电脑，一登录小棕熊，胡瑶瑶就把她拉进小房间。
　　“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
　　“我只能带你玩一局。”苏凉说。
　　“欸欸欸？不是说好下午时间都归我嘛？”
　　苏凉叹了口气，“家教我辞了，要找别的。”
　　“不是我说，大冬天的，你那家教早就该辞了，又早起又跑来跑去的，还没多少钱……”胡瑶瑶又忍不住嘀咕，“别找别的了，这种天气出门，你多遭罪啊，还不如让我雇你陪我打游戏呢。”
　　苏凉笑，“小富婆，你小胳膊小腿儿够我抱么？”
　　“欸，你别笑，我说真的。”胡瑶瑶语气认真起来，“其实有一份兼职，特别适合你，不用大冷天起早到处跑，在家里就可以做，开学的时候回学校还能继续做。”
　　“我大概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了……”
　　“那你觉得可行吗？”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欢抛头露面的工作。”
　　苏凉抿唇，否则以她的外在条件，什么兼职不比家教来钱快。
　　“那你就不开摄像头呗。”胡瑶瑶不以为意，“你技术那么好，声音又好听，不露面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可是女主播不开摄像头，会有人看？”
　　“术业有专攻呢。”胡瑶瑶说，“直播嘛，总要有一些卖点，有的人卖脸，有的人卖胸，也有我这样卖唱了，真正的大佬们，都是靠操作上位，凭人格魅力攒粉。凉凉，你混游戏区好了，君不见，一大票《绝地》的主播，都不露脸。你操作犀利，加上性别优势，双枪老太婆，非你莫属！”
　　苏凉：“……双枪老太婆？”
　　胡瑶瑶：“咳咳咳，那什么，那游戏不就是只能带两把枪，不是双枪……哦，双枪大美人，非你莫属！”
　　苏凉：“……”
　　说干就干，双枪老太婆，哦不，双枪大美人当天就在胡瑶瑶的帮助下，成为了猫站新晋主播的一员。
　　苏凉的直播间叫做《杰克苏的日常》，直接以游戏ID命名。
　　直播时间定在晚上，天/朝大部分网友吃完饭准备享受娱乐的黄金时间段。
　　八点一到，苏凉打开直播软件。
　　毕竟还是个纯新人，直播间里人不多，大部分还都是顺着胡瑶瑶的微博宣传点进来的，还有一些经常看她跟瑶瑶一起打游戏的老粉。
　　苏凉调整好麦克风，轻轻开口：“大家晚上好。”
　　几个弹幕零星飘了过来——
　　【哇哇哇，狐狸精的CP声音也超级好听啊】
　　【看过你和狐妖妖打游戏，技术很赞粉一波】
　　【据说是个大美人，妹子快开摄像头，快给看看脸】
　　苏凉扫过弹幕，简单地说明了一下直播间的性质为游戏直播，然后直接打开游戏登进去。
　　一上线，LuckyChen的好友申请又发了过来。
　　这人还真是坚持不懈啊。
　　苏凉鼠标移到拒绝的选项，摁下去，摁了半天都没反应。
　　奇怪。
　　【我看到了啥，LuckyChen加主播好友？？？】
　　【那不是美服欧服亚服都登顶了的我朝神秘大神吗……】
　　【主播竟然跟LuckyChen有PY交易？？？】
　　【你们怕不是瞎，没看到主播拒绝了大神】
　　【是我瞎还是？我怎么看到主播一直点拒绝，但一直拒绝不了啊？什么情况？？？】
　　不知何故，弹幕渐渐多了起来。
　　因为在直播，不好耽误太多时间。
　　苏凉暂时无视了那条好友申请，直接开了一局游戏。


第7章 再会
　　S市TX公司《绝地求生》项目组。
　　下午的会议一直到五点半都没有结束。数十台电子显示屏散发着荧荧的光芒，没有人说话。小组里每个成员都看起来疲惫至极，眼神频频落在坐在最中间的男人身上。
　　陈稳是房间里唯一一个没有对着电脑的人，宽敞的实木桌面上，只放了两部手机。
　　电子钟的秒针在艰难地跋涉。
　　有人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老大，都这么久了，会不会是我们弄错了？”另一个人开口。
　　陈稳脸上的表情极淡，“你不相信你自己的判断？”
　　“额……就怕有什么万一……”副组吞吞吐吐道，“万一他们发现我们追踪的痕迹……”
　　他修长的手指扣击了两下桌面，不容置喙道：“我的数据库里，没有这两个字。”
　　“有万一也不可能是我们这边的问题。”作为陈稳头号技术粉的迷弟大成看起来比陈稳还要信誓旦旦，“再说，我们追了他们两个月，那些卖外挂的底裤都被老大扒了出来，证据齐全，三个老窝地址也都报给警方了，那边再抓不到人可以直接狗带。”
　　说话间，桌子上安静许久的手机响了。
　　一时间打呵欠的闭上嘴，揉眼睛的放下手，说话的人没再出声，所有人的目光全部汇聚在那款黑色的手机上。
　　陈稳接起电话，说了几句，便挂了。
　　他脸上表情未变，只道一声：“散会。”
　　会议室里静谧一秒，没有人动。
　　头一次，大家伙儿都不急着下班，翘首以盼地望着陈稳。
　　陈稳面上不显，眼中隐隐流露出一丝笑意：“怎么，难道你们还想留在公司加班？”
　　“老大，你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们结果吧！”
　　“没成功的话，我会放你们走？”陈稳反问了一句，笑着说，“三个神仙，一个不落，全部落网。”
　　众人愣了一秒，齐呼：“太棒了！”
　　声音差点掀翻屋顶。
　　《绝地求生》项目组反挂小分队第一阶段的战斗圆满落下帷幕。
　　临近国服开服，众成员们能得到不加班的特赦，就是最好的庆祝。一群高级码农们简单地在公司附近的小饭馆里吃完饭，便各回各家，各找各的二次元世界去了。
　　陈稳回家洗了个热水澡，擦干头发，差不多就到了八点。
　　打开电脑，他自然而然地登上了游戏，同时习惯性地在另一台电脑上把测试数据的脚本打开。
　　余光瞥过好友栏，似乎想到什么，陈稳打开搜素框，输入某个人的ID
　　——【JackSu】
　　在发送申请前，陈稳犹豫了一下，转念在键盘上快速敲击着代码。
　　我就不信了，这样你还能拒绝我。
　　而现实再一次教会陈稳，女人不好惹，更不容易讨好。
　　等了几分钟也没得到回复的陈稳陷入思考中：奇怪，明明她在线啊，按理也没办法选择拒绝，怎么还没能通过？
　　本来心情很好，因为这个小插曲又有点不美妙的陈稳，沉着脸点进一局游戏。
　　从素质广场出来后，跳伞地点，苏凉选择了机场——整个游戏里，与学校、P城并成为三大死亡匹配区。
　　也是上一次与陈稳PK时，他跳的地方。
　　虽然陈稳性格恶劣了一点，但他的技术，苏凉还是很服气的。
　　却并不代表她不可以做到。
　　她也是曾经在学校称霸过的人！
　　苏凉跳机场已经跳了有一个月，从寒假回家起，每上游戏，必要来这个地方走一遭。
　　从落地成盒到机场霸主，从东躲西藏到拳皇，再到钢枪，各式各样的死法，踩着无数人的骨灰盒，终于把这个地方给摸得熟的不能再熟了。
　　降落伞消失，刚落地没多久，苏凉边躲开拳头边有条不紊地跟观看直播的粉丝们讲解：“机场的话，可以分为三大块，主要三个资源点。跳u型楼那里的人最多，并且也最肥。其次是高架油条塔吊和烟囱房雷达站。单排的话，我建议跳雷达房……啊，等等，怎么老追我，有点烦。”
　　【主播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你明明跳的就是U型楼！】
　　【不愧是杰克苏，一下飞机就这么多人追着跑233333】
　　【来啊，快活啊，反正大家都没有枪】
　　【要死一起死的节奏嘛hhhhhhh】
　　“不好意思啊，我第一次直播，不太想这么早死掉呢。”苏凉轻笑了一声，鼠标键盘操作的飞快。
　　JackSu的动作灵活敏捷地避开敌人攻击，另外了两个人扭打在一起，而另一个似乎与她有同样的想法，冲向有枪的那处。
　　在所有人都赤手空拳的战争初始，谁捡到枪，谁就是爸爸。PassbyD跑得比苏凉快一步，她也不着急，紧贴在那人身后。
　　【啊啊啊，主播要阵亡，那人捡到枪了！】
　　【装子弹了！！！】
　　【妹纸还不跑？？】
　　【卧槽，开枪了！】
　　然而，枪响的同时，JackSu的拳头用力地砸向对方的脑袋。
　　PassbyD枪打歪了。
　　苏凉面色沉稳，操作着小人继续挥动着赤手空拳。
　　两下，三下。
　　第二枪。
　　去了JackSu半管血。
　　四下，五下。
　　在第三声枪响前，PassbyD先一步倒地。
　　她蹲下身子，继续朝那人身上补了几拳，人变成骨灰盒后，立刻将枪和子弹抢了过来。
　　JackSu起身，转头看向之前两个扭打在一块，如今已经决出胜负的胜利者。
　　胜利者就在她的一步之遥。
　　挥拳的动作还在半空中。
　　JackSu中招了！
　　JackSu开枪了！
　　胜利者倒地。
　　周围再没有站起来的人。
　　弹幕一片的666，至此，杰克苏贴上了机场拳皇的标签。
　　游戏进行九分十八秒时，机场拳皇完成进化，成为机场霸主，苏凉搜刮完所有资源，开始向下一个安全区跑去。
　　在经历过地道战、防空战、车轮战，甚至是水桥大战后，最后一个安全区终于刷新出来。
　　此时，屏幕右上角上显示的存活人数仅为个位数。
　　苏凉感觉自己今天第一局的状态特别好，运气也好到爆炸，捡了两个空投，身穿吉利服，背着两把最好的武器，药包充沛。
　　她潜伏在草地里，过膝的草地遮掩着她的身影。
　　她开着倍镜，用带着消/音/器的狙/击/枪点射着远处的敌人。
　　地图上的人数不断地减少。
　　五个。
　　四个。
　　三个。
　　……
　　还有一个人了。
　　突然，一个熟悉的ID跳入眼帘。
　　苏凉眯了眯眼睛，如果开了摄像头的话，直播间的观众们会看到一个极美的笑。
　　“LuckyChen，好久不见啊。”
　　她轻声说完，一声几不可闻的子弹声破空而去。


第8章 有关
　　大成的男神是同公司项目组的老大——陈稳。
　　一个明明年龄比自己还小，刚上大学被公司挖过来，如今单独抗项目，而且带领大家伙儿完成得极好的男人。
　　其实最开始大成是不服气的，不止是他，公司里呆了几年的老员工们没几个人服气。
　　身上没两把刷子，怎么能进TX这个国内数一数二的互联网公司？谁都不乐意给一个毛头小子做手下。
　　而这个男人，仅仅用半年的时间，让所有与之共事的人心服口服。
　　技术领域不玩虚的，谁身上有货没货，货够不够硬，一试便知。
　　真正让大成将陈稳奉为男神，是有次他遇到个BUG，抓耳挠腮半天也没找到修复的办法，问了几个同事也都爱莫能助。
　　如果BUG解决不了，只能全部重头再来。
　　大成痛彻心扉准备一键清空全部重来时，有人提议让他打电话问问陈稳。
　　“他……他一个在校学生，估计还在上课呢，有用吗？”大成狐疑地问。
　　“试一下呗，他不是号称‘BUG克星’吗，如果他也没办法，我们就有嘲笑他的把柄了，也算是你辛苦这么久的一点儿报酬。”
　　大成到不想要什么把柄，就想把这个BUG给解决了，他不抱什么希望地打电话给陈稳。
　　陈稳听了一会儿，说：“你检查下第五个CPP文件的689行左右，是否参数传递有问题。”
　　大成正在电脑边，一核查，果不其然。
　　旁边提议他找陈稳的人也很吃惊，又不怎么相信他一个在校学生真的能几分钟就隔空解决他们找了一个小时的BUG，“他是在上课吧？他老师也在旁边吧？A大计算机系有几个教授是挺厉害的。”
　　大成没有同事那么多心眼，直接问了：“老大啊，你是怎么找到的？”
　　“额，以前提交过。”陈稳简单地说了一句，挂了电话。
　　大成举着电话，脸上有些懵逼，他回过神后，立刻跑到git blame查看代码历史，发现这个陈稳半年前提交过。
　　“我说呢，怪不得，他以前提交过，能这么快找到就不奇怪了。”
　　“我们一天都要提交不知道多少个代码，更何况……”大成表情认真，“他那边没电脑。”
　　没有电脑，光凭他叙述，只花了几分钟的时间就找到问题所在，就算是他半年前提交过，光凭这份超强的记忆里，就值得让大成膜拜。
　　同事下意识地开口：“不可能吧，没电脑在身边他那么快搞定，怎么可能！”
　　“你端着饭盆子打菜的时候还能带个笔记本电脑？”大成小声嘀咕道，“我都听到食堂大妈问他要打什么菜了，听着我都饿了……肉末茄子，小鸡腿，这个点也就我们这些码农还没吃饭吧。”
　　自此之后，大成成为陈稳的死忠粉，在后来的工作相处中，陈稳的男神地位更是牢牢不可撼动。
　　除了男神外，大成心中还有个女神。
　　男人看男人，看实力；男人看女人，看外表。
　　大成的女神是一个叫做“狐妖”的女主播，人如其艺名，美歌甜，喜欢玩游戏，技术菜，但性格好。
　　“神仙”外挂案告破后，老大给放了一个晚上的假，好不容易没有工作，酒足饭饱洗白白后的大成美滋滋地躺在床上，打开手机看直播，点进【狐狸精的直播间】——
　　“今天小妖家的亲爱的也开直播啦，客官们有钱的赏个钱场，没钱的赏个人场，都去【杰克苏的直播间】逛一逛呗。”
　　“对，我家亲爱的就是经常带我这个菜逼玩游戏的妹子，人美枪刚，唯一一个小妖也曾经嫉妒过她的美貌的妹子哦。”
　　“哈哈哈，是啊，我因妒成爱，终于把人勾搭到手，每天在学校的时候，恬不知耻的拉着美人细滑白嫩的小手一起睡觉。”
　　大成觉得自家女神真是够耿直的，别的主播打广告恨不得把自己的直播间给吹上天吹到爆，她倒好，推销别的女主播推销得一个劲，也不怕自己的粉丝被人家抢走。
　　心里是这么想的，女神既然号召了，大成觉得自己也要相应女神的动员，于是他摸到另一个手机，找到【杰克苏的直播间】
　　大成对于这位“杰克苏”其实并不陌生，挺高冷的一个妹子，在女神的直播间里，除了女神，谁都不搭理。说实话，大成挺意外这妹子会开直播的，怎么说呢，作为一个水友，高冷点没关系，毕竟粉丝们主要还是冲着主播的名字进直播间的，但如果一个主播高冷的话，这就很赶粉了。
　　不过既然打着“高玩”的旗号……
　　大成进【杰克苏的直播间】的时候是八点半左右，错过了拳皇称霸机场的精彩镜头，却被杰克苏两拨枪战片似的抢空投且成功的操作给吸引了。
　　他甚至把设备换成平板，大屏幕近距离地观察杰克苏刚中有细，行云流水的首播秀。
　　一边听着女神美妙的歌声，一边欣赏着女神CP犀利的枪法，大成觉得这个晚上的假期，真是物有所值。
　　直到游戏临近尾端的时候，看到屏幕里出现另一个对他来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ID时，大成推翻了之前的想法。
　　尤其是在看到后面的直播时，大成心想：
　　去他妈的物有所值，这明明是物超所值。
　　太值了，竟然能目睹他家传说中游戏里遇神杀神，遇魔杀魔的男神，被个妹纸追得狼狈乱窜。
　　大成左右瞧了瞧，咽了口口水，悄悄地打开视频录像，摁下录制视频的按钮。
　　——
　　陈稳刚进游戏没多久就留意到自己又与JackSu排在同一局。
　　开局跳杀，而后连刷了两个击杀信息。
　　好啊你个苏凉，好友申请拒绝不了就选择无视，丫直接进游戏了！
　　LuckyChen刚捡到枪就想提着枪去找那位JackSu小姐理论理论，然而《绝地求生》地图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连缩两个圈，扫了几个城的陈稳也没能找到人。
　　陈稳也不强求了，一边蹲在墙脚看其他游戏玩家的厮杀大戏，一边在另一台电脑上调试着数据，偶尔修复几个游戏BUG，全程安安稳稳地苟到了最后的决战圈安全区。
　　陈稳时不时扫过屏幕右上角的界面，那里显示的地图人数一点点减少，还有JackSu偶尔淘汰一两名玩家的信息。
　　JakcSu小姐这一局很稳嘛。
　　陈稳蹲在某个小屋子的厕所里，他在守株待兔。
　　一直到只剩下十个人时，陈稳才从厕所里出来，躬着身子慢慢走出房间。
　　又一个毒圈的到来，让仅剩的十个人狭路相逢，频繁密集的枪声响起来，接二连三有人倒下。
　　JackSu趁乱淘汰了其中两个人，剩下五个人彼此厮杀，一一出局。
　　JackSu淘汰倒数第三个人倒下的时候，陈稳停下了另一台电脑上的操作，他将心思全神贯注地放在穿着校服裙的LuckyChen身上。
　　不出意外，那丫头肯定躲在某个地方，用带着消/音/器的狙/击/枪，定点秒人。
　　这就有些难办了。
　　陈稳心有些发沉，如果那丫头手上带的是全游戏里伤害最高，射程最远，只有空投里才会出现，而且还是看人品出现AWM……他现在就是穿着满配三级头，也不够人打一枪。
　　AWM无论多远，一枪爆头。
　　三级甲倒是能抗两枪。
　　空投里，AWM配备20发子弹，就是不知道她现在还剩几发了。
　　陈稳的大脑快速运转着，安全区的范围继续在缩小，小屋子慢慢地被绿色的毒圈给全部包围。
　　心里有了思量，陈稳操纵着小人，一脚踹破玻璃，从二楼跳下。
　　苏凉看到从屋子里跳下来的LuckyChen，等他落地，预判着他的走位，倍镜打开，瞄准其脑袋，一枪送了出去。
　　一道绿光炸开，苏凉脸上的笑意还挂在嘴角，只等着【大吉大利，今晚吃鸡】的字样出现，然而……
　　“奇怪，明明打中了……”苏凉再次打开倍镜查看，“我真是……”
　　日了狗。
　　看着倍镜里那个硕大的平底锅，苏凉心中忍不住骂了声。
　　这个人是BUG本身吧，平底锅挡脸，他竟然用平底锅挡脸！
　　他还要点脸吗！！！
　　还TM的竟然真的被他挡住了！
　　连AWM的攻击都挡住了！简直不敢相信！
　　苏凉气得手抖，而弹幕里一片沸腾——
　　【神一般的平底锅，神一般的LuckyChen】
　　【游戏幸运陈，问你怕不怕；直播杰克苏，遇到没办法】
　　【我捡到了大菠萝，我捡到了AWM，我捡到了八倍镜，却输给了平底锅】
　　平底锅卡枪挡脸，这个BUG本来是《绝地求生》游戏设计师的一个失误，有不少玩家制作出调侃恶搞的视频，在社交网络上广为流传，引起议论热潮。因其受到广大玩家的极大欢迎和追捧，这个BUG一直保留，一直到前不久才修复。
　　作为内部人士的陈稳，经过几次数据测试，检验出这个BUG看似是修复了，却没全部完全修复齐全。上一次更新的补丁，将这个BUG实现的操作难度提升，如果不能卡好时间，平底锅照样挡不了枪。
　　本来陈稳是打算这两天把这个BUG给提交的，可惜他最近忙于协助警/察抓外挂，这种小BUG给丢到了一边，要不是碰上这局游戏，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起来。
　　幸好晚了一点，不然他就要被那丫头一枪爆头。
　　那多丢脸啊。
　　陈稳心情舒爽地操纵着小裙摆一荡一荡的LuckyChen跳过围墙，扔着烟/雾/弹，一蹦一跳地朝着S245方向前进。
　　小丫头，别躲了，爸爸知道你在那呢。
　　而此时，趴在草丛里的JackSu站了起来，她看着眼前一片浓密的白烟，听着错乱的脚步声，料想校服裙少女正在接近自己。
　　她也不急着开枪，迅速地调转了个位置，跑到一块大石头后面。
　　烟/雾/弹消失。
　　陈稳寻着对方的脚步声，跟着抵达石头位置。
　　两人间，只隔着一块大石头。
　　对方枪上膛的声音响起。
　　陈稳快速开口：“等下，我有话说。”
　　“砰——”
　　一声枪响落在脚下。
　　“喂，等等！”
　　“砰——”
　　又一声枪响打掉三级头。
　　“你这个女人，听不懂人话？！”
　　“砰——”
　　第三声枪响打爆防弹衣。
　　“这是你逼我的……”
　　本来还想说点什么的陈稳，也不绕着圈圈躲猫猫了。
　　LuckyChen跳到JackSu脸上，对上了粗犷大汉的脑袋——
　　“啪——”
　　对方一个平底锅照着他的脑袋，一拍爆头。
　　陈稳：“……”
　　游戏外，苏凉扯掉耳机，松散了一肩的头发。蓬松柔软的黑发盖住白皙修长的颈项，玲珑小巧的耳朵忽隐忽现。
　　她揉着手腕，声音波澜不惊，熟悉的人或许能听出她是真的生气了：“跟猴子一样蹦来跳去，跳大仙呢，真当我眼残手瞎打不中他啊。”
　　“平底锅是吧，谁不会用啊。”
　　作者有话要说：
　　苏凉：让你皮，让你皮，让你皮。
　　某人：你不是眼瞎手残，你TM是耳聋吧！！！
　　苏凉：哈？？？
　　某人：我说了半天的等等，你TM都听不见吗！！！
　　苏凉：没听见啊……
　　某人：我TM就想跟你说句话就这么难吗！！！
　　苏凉：我……没开……游戏语音……
　　某人卒。


第9章 视频
　　夜，黑得深沉。
　　一段隐秘的视频，正在慢慢发酵。
　　大成也就随随便便看了十来遍视频，诡异地笑声在房间里来回响起，引来隔壁室友兼同公司同事的围观。
　　室友突破房门走进大成房中，凑近脑袋，“你在看什么笑得这么猥琐？”
　　“哈哈哈，百年难得一见，咱老大被个妹纸爆头了！”
　　三分钟后，室友笑得跌倒在大成的床上。
　　本着独乐了不如众乐乐的优良传统美德，室友不顾大成阻拦，躲过手机将该视频转发到自己的手机上。
　　并保证：“我就自己欣赏，绝对不发给别人。”
　　然而，有了第一个这样的同事，第二个也不远了。
　　视频一直小规模地蔓延到第八个人手机里。
　　在传给第九个人时，由于第八个人的操作失误，一不小心将视频与自己要发到群里的代码文件顺序弄反了……
　　——
　　被平底锅拍死后，陈稳黑着脸下了游戏。
　　他也不再执着于加苏凉为好友。
　　爱咋咋地，一个小丫头片子，竟然，竟然……
　　他玩这游戏以来，从来没有这么憋屈的死掉过！
　　不，不行，他决定将那段丢人的记忆在大脑删除，且要作为不可修复的垃圾文件在脑海里彻底清除干净！
　　陈稳花了半分钟平复心情，然后一头扎进数据与代码的海洋里。
　　约莫一点时，他关了电脑，向卧室走去。
　　屋子被地暖熏得温暖如春，男人赤脚踩在铺着羊绒地毯的地面上，漫不经心地划开手机。
　　微信群里一片闹腾，都是一群夜猫子。
　　陈稳点开被置顶的《绝地求生》反外挂小分队99+的群消息，简单地看了两眼。
　　话题的起源好像是颓废遇到了一个小问题，发在了群里，后面是热心小伙伴们提供的解决办法。
　　并不是多难的问题，但很有趣，几个人提供的方案也都可行，却不是最简洁的方案。
　　连续看了几遍题目，陈稳想了一下，拇指翻动，在备忘录里飞快地编辑着代码，几分钟搞定。
　　他也没急着发过去，好奇其他人的答案。
　　“咦，这是什么？”
　　最新一条刷出来的是一个视频，陈稳好奇地点开……
　　近距离，还是以另一个人的角度，再一次回顾那不忍直视的三分钟后——
　　陈稳笑了。
　　再回到群里，只剩下一条灰色的“Colleague.8 撤回一条消息”字样。
　　陈稳拇指翻飞，发送了一条消息出去。
　　Chen：刚刚的视频你怎么得到的？
　　之前还聊得火热的微信群里，静谧半秒钟。
　　没有一个人回复。
　　Chen：@Colleague.8
　　都被点名了，倒霉的八号依然不敢出来解释，私下里，他不断地给七号和九号在一起的三人小群发求助消息——
　　Co.8：怎么办啊，被老大看到了，我是不是要死了，我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吗……
　　Co.7：……你是不是傻啊！！！不是让你别外传吗！！！
　　Co.8：9号用□□逼我的QAQ
　　Co.9：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今天晚上十点就睡了，晚安，么么哒。
　　Co.8：……
　　Chen：我再给三秒钟哦，微笑/JPG
　　八号看着那个黄色的圆脸微笑，只觉得满屋子的空调暖气都是假的，他身子抖了抖，死道友不死贫道，甚至还不需要三秒钟，便把小伙伴给卖了出来——
　　Co8：@Colleague.7
　　七号同学握着手机也在跳脚，却也知道这时候骂八号自己也脱不了关系，只能……
　　Co.7：@Colleague.6
　　六号速度飞快。
　　Co.6：@Colleague.5
　　……
　　于是乎，一个接一个，涉案人员全员曝光。
　　陈稳看着越来越多的名单出现，心里也越来越平静，一直等到最后一个录制视频的源头被揪出来。
　　背锅侠大成自从视频被暴露初始，便冲到对门房间把室友胖揍了一顿，等到自己名字被挂出来时，苦着一张脸，码下字字泣血的悔过书——
　　大成：老大，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不过你放心，八号很机智，立马就撤回了，视频肯定没几个人看到，而我们这些看到的人，对蒂姆·伯纳斯（互联网之父）发誓，绝对不会再让第九个人知道！如违此誓，每次写的代码都是BUG，还是无法修复的BUG！
　　Chen：我是第九个？
　　Chen：可是我已经知道了。
　　大成：大哭/JPG，大哭/JPG，大哭/JPG，我错了，第十个，第十个。
　　这玩意儿既然都弄出视频了，这视频还都传播过不止一两遍，陈稳也没指望还会有什么保密性，他更关心的是大成怎么拿到这段视频的。按理那段视频里的内容，应该只有他和苏凉知道。
　　更重要的是，视频显示的游戏视角，是JackSu那方的……
　　Chen：你认识苏凉？
　　大成：？？？谁，那是谁？
　　不认识吗？
　　这么说，也不是苏凉录制的。
　　Chen：视频你哪来的？
　　大成：这不是今晚不加班，我们吃完饭，我就回家，然后洗了个澡，再然后躺到了床上。
　　Chen：说重点，微笑/JPG
　　大成：大哭/JPG，大哭/JPG，大哭/JPG，在直播里看到的。
　　直播？
　　所以说，之前那局比赛，苏凉全程直播了？！
　　所有看直播的人都看到了他……
　　陈稳咬着牙私信询问了主播名字和直播间房号。
　　万年不看直播，甚至手机里一个直播软件都没有的陈稳，破天荒地下了一个猫站。安装完成后，他打开APP，输入从大成拿到的信息。
　　进入房间，屏幕一片漆黑，只有六个白色的大字占据着屏幕中央——
　　【主播还在赶来的路上，喵~】
　　休息了是吧，没关系。
　　陈稳注册了个账号，点下关注。
　　咱明天见。
　　——
　　翌日清晨，S市难得出了太阳，昨日下的雪还没来得及积多少，没一会儿就化了个干净。
　　公司新媒体部的小编们，尽职尽责地将昨晚上编辑好的新闻以及相关通告发了出去——
　　@《绝地求生》国服V：在公司技术大神们@LuckyChen等的带领下耗时两个月心血没白费，协助警方于昨日成功抓捕并捣毁“神仙”外挂制作及销售团伙，三名核心涉案犯罪嫌疑人全部落网。
　　没一会儿，几个电竞相关的社交平台，一一跟着转发报道。
　　临近吃午饭的时候，陈稳顺手帮着公司官博转发了一下，没几秒，十几条评论已然出现——
　　【陈神终成神：大神就是牛，所以什么时候开国服？】
　　【我的AWM在哪：陈神一出，神仙也挂；国服快出，外挂阵亡】
　　【今天吃鸡了吗：昨天一连三局碰到神仙的我“哇”得一声哭出来】
　　当然，一片的称赞声中，还有一两个“别的”声音——
　　【吃鸡不吃鸭：请问这个是不是挂？平底锅挂！截图（LuckyChen平底锅挡枪）】
　　【只会蹲厕所：哈哈哈哈，没错，这也是挂！咱稳哥本人就是个大挂逼！】
　　【往我怀里跳：心疼今天的技术组小哥们，估计又要赶工修复BUG】
　　【护裆狂魔君：楼上图森破，看了全程的人告诉你们，JackSu妹子才是真牛逼】
　　作为一个技术和游戏博主，陈稳的粉丝们中，也潜藏着不少相关领域的高手，没一会儿，有关LuckyChen和JackSu的爱恨情仇，就被众人扒了个干净。
　　看过视频后，粉丝们在心疼自家大神之余，无一例外粉上了视频里那个将大神一枪爆头，哦不，是用平底锅吃鸡的妹纸主播。
　　于是乎，LuckyChen被妹纸平底锅爆头的视频，在B站火了一遍后，又在微博上光速刷了一波屏。
　　杰克苏小姐，一夜之间，成为了小粉红。
　　尚且还未用直播马甲注册微博的苏凉，还蒙在鼓里。
　　昨天晚上她十一点下播，一觉睡到第二天八点，然后被苏妈妈掀开温暖的被窝，美其名曰：好不容易一个冬日艳阳天，必须做点有意义的事情。
　　而苏妈妈口中有意义的事情就是——逛街。
　　苏凉拽着被子还在挣扎：“妈妈，你要买什么，我帮你买，只要给我一部手机，我十分钟就能帮您全部搞定！”
　　大冬天，出被窝的都是勇士，出被窝还出家里去外面逛商场的，那是勇士中的战斗机！
　　“快起来，去给你买衣服。”苏妈妈叉腰皱眉。
　　“不用不用，我都这么大了，哪里还要您给我买衣服。”苏凉抱着被子，眨了眨眼睛，巧目盼兮，一副美人初醒图，“您看是不？”
　　可惜这个美人是从自己肚子里钻出来的亲生闺女，苏妈妈脸不变心不跳，“那好，你都这么大了，你带你妈去买几件衣服吧。”
　　苏凉：“……”
　　“别人家的闺女是小棉袄，我家的闺女连陪妈妈逛街都……”苏妈妈佯装掉了两滴眼泪。
　　“陪，我陪，外面就是下刀子，我也陪您逛街。”苏凉没等妈妈把话说话，干脆利落地告别了缠绵许久的被窝，冲进洗漱间。
　　太阳在中午的时候冒了出来。城市的雪在融化，处处能听到滴滴答答的水滴声。不少被压弯了折断了的树枝，可怜兮兮地挂在主干上，等待着环卫工人来清理。
　　逛了一天，母女俩大包小包地拎着年货和新年衣服，坐在KFC等苏爸爸来接，一家人在外面吃完饭才回去。
　　回到家就到了七点半，苏凉卸妆洗脸补了一张面膜，赶在八点前，打开了电脑。
　　刚进自己直播间的时候，苏凉还没有察觉有什么不对，直到她打开游戏，进入素质广场等待游戏开始时，才抽空看了眼自己的直播间。
　　昨天只有不到几千人的直播间，一夜之间，围观人数突破五位数，而且以数以百计的增长量增长。
　　而弹幕里，则是一排排的“观光客”——
　　【B站友军都在哪？】
　　【微博游客前来打卡】
　　【主播今天还教平底锅吃鸡吗？】
　　【无法拒绝的你，无法克制的平底锅】
　　【幸运陈被打也不还手，你们俩是不是有JQ？】
　　苏凉整个人大写的懵逼，她似乎低估了LuckyChen在吃鸡界的名号。
　　“我跟他不熟，昨天偶尔排到的。”苏凉想了想，实话实说，“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一起打过一局游戏。”
　　苏凉回避了众多关于“她为什么会拒绝加好友”的问题，转言道：“每天的第一局游戏手感会比较好，没想到能打败……额，大神。”
　　“至于他没还手？我没太注意，太紧张了。”就想着怎么早点嫩死他，哪里有功夫在意他还没还手啊。
　　从下班开始，就在直播间等着的陈稳，听到那句“没注意”，挑了挑眉，第一次在直播间发言：
　　【对方说了那么多句等等，主播没有听到？】
　　刚好苏凉切换游戏画面，错过了这条弹幕。
　　苏凉错过了，众多网友可没错过，此弹幕一出，吃瓜群众们一片震惊——
　　【前面的等等，你是谁，你怎么知道Chen神对主播说话了？？？】
　　【看来有知情人士出没，前排兜售瓜子花生牛奶饼干】
　　【怕不是Chen神本神亲自来蹲人了】
　　【然而主播并没有看到23333333】
　　陈稳又没等到回应，气得差点掀桌，他想了想，打电话问大成：“你知道怎么让主播不能忽略你说的话吗？”
　　大成也蹲在【杰克苏的直播间】，听到这话，再看看屏幕上的弹幕，脸上憋着笑，“刷礼物的啊，如果老大你刷个猫爬架，主播肯定要例行感谢的，到时候自然就看到你了啊。”
　　陈稳挂电话后，研究了一下猫站的礼物榜。
　　猫爬架是吧，他一口气刷了十个，他就不信了，这样还能不理他。
　　猫站直播间里，粉丝送礼物，尤其是数额较大的礼物，会第一时间通知主播，老道的主播会把通知声音关掉，但会在自己电脑界面里预留一个稍微醒目且不占视野的地方，提醒自己及时感谢。
　　而刚直播才两天的苏凉，并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于是，苏凉正在机场油条区大混战，本来全神贯注地躲避着敌人的攻击，巨大的通知声音一跳出来，耳朵炸了。
　　“291234298用户给主播送了猫爬架”的句子，一连在耳边刷了两三个，苏凉急忙摘了耳机拯救自己脆弱的耳朵。
　　再看游戏，JackSu已经成了一具凉凉的盒子。


第10章 土豪
　　苏凉静静地看着自己凉透了的尸体，撕掉脸上的面膜，用古井无波的声音，吐出以下的句子：
　　“291234298客官送的猫爬架。”
　　终于看到我了。
　　陈稳复制了之前的问题，再次准备发送。
　　“祝291234298恭喜发财，财源滚滚。”
　　“祝291234298滚来滚去，祛除皱纹。”
　　陈稳：“……”
　　【祛除皱纹什么鬼？】
　　【哈哈哈哈哈哈，主播已经入魔】
　　“祝291234298文武双全，全知全能。”
　　“祝291234298能，能屈能伸，伸，伸手不见五指。”
　　【文化主播，就服你】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主播的怨念】
　　“指，指天射鱼，鱼，鱼水之欢。”
　　“欢，欢聚一堂，堂，堂堂正正。”
　　“说了几条了？差不多够了吧。”苏凉喝了口水，“真的非常感谢金主爸爸的破费。”
　　然而陈稳一点儿没感觉到自己是爸爸。
　　其他就算了，别以为他不知道指天射鱼的意思，这不是咒他办事一切落空吗！
　　陈稳觉得他不能再等下去，直接把自己刚刚的问题放出去，刷屏。
　　“对方说了那么多句等等，主播没有听到？”苏凉疑惑十足，“谁说了等等？我是没听到啊。”
　　再扫过好心网友科普的弹幕，苏凉明白了前因后果，她清了清嗓子，说：“首先，再一次感谢291234298大佬送的礼物，真心感谢；其次，昨天直播的时候，大家都知道，我没有开周围的语音，全程单排，没能接收到Chen神想要与我交流的信号，也是我的错；最后，非常非常感谢来看我直播的朋友，也衷心的希望你们是因为喜欢我的直播内容才来看我的，而不是一些捕风捉影的东西，Chen神的厚爱，我一个小主播可承担不起，实际上跟他也的确不怎么熟。”
　　这是苏凉直播以来，甚至加上她在胡瑶瑶直播间，说得最多的一段话。
　　她的话条率清晰，逻辑清楚，话里话外的意思，陈稳也全部听懂了。
　　苏凉重新开了一局游戏，继续自己单排的游戏生涯。
　　陈稳凝视着手机上的屏幕，看着JackSu跳伞，落地，捡抢，杀人，然后又被杀。
　　他点了根烟，抽完后，退出了【杰克苏的直播间】，在关掉猫站前，手指点进自己注册了还没一个小时的账号里，看着里面唯一一个关注的主播，犹豫着要不要点取关。
　　“算了，都到这个成分上。”陈稳关掉了界面。
　　没过多久，大成惴惴不安地打了通电话过来：
　　“老大，你还好吗？”
　　大成有点儿内疚，欸，这都什么事儿，如果不是他，老大也不会被人变相拒绝了。
　　不过他觉得自家老大也没那么脆弱，果然……
　　“我能有什么事儿，不就是个小主播，怎么，你还特地打电话来安慰我？”
　　“不敢不敢，哈哈哈……”大成打着哈哈。
　　“她技术是挺不错的，人嘛，就是有点儿犟……”还有点儿不经逗，除了这点的话，其实那丫头都挺对他胃口的，要不然，他也不会追着人家，要那么多次微信啊，加好友什么的。
　　“是挺耿直的一个妹纸，我还是头一次看到有女主播这么感谢金主呢，不发嗲也不卖唱，成语一个蹦一个的，笑死我了……不过我怀疑人妹子是被老大你的大手笔吓到了，一下子砸那么多，什么承担不起的话都说话来。”
　　“可怜我家老大，第一次看直播砸钱哄妹子，结果……”
　　“你是不是搞错了。”陈稳打断他。
　　“哈？”
　　“没记错的话，她之前落地成盒有两次了吧，就这，你还觉得我可怜？我都取关差评了，还可怜？谁可怜啊？”陈稳语气不屑。
　　话是这么说没错。
　　不过……
　　“可是老大，你刚刚不是说人家技术还不错，就是人有点儿犟？”
　　陈稳：“……”
　　——
　　苏凉提早了一个小时下直播，她现在还是试播阶段，影响不是很大。
　　逛了一天的街，再加上之前的事情，简直身心俱疲。
　　她总算是能理解为什么瑶瑶每次直播完，总是瘫倒在椅子上一动不想动。
　　休息片刻后，苏凉扑到床上，缩在被窝里又成了一跳好汉。
　　她进行着网瘾少女日常入睡活动之一，刷微博。
　　等看到网上的那段热门视频时，苏凉愣了一下，看完后，她自己也没忍住笑出声来。
　　突然有点儿同情陈稳了。
　　也不怪人家跑到她直播间来要说法了。
　　笑过之后，苏凉戳进LuckyChen的微博，点开私信。
　　不管他能不能看到，还是道个歉吧。
　　道完歉后，苏凉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翻来覆去在床上打滚了好几圈，纠结少女在凌晨前拨通好友的电话。
　　“瑶瑶啊……”
　　那边，胡瑶瑶刚下直播，声音从嘴巴里挤出来：“我在卸妆，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你有没有陈稳的联系方式呀？”
　　“……呸呸呸！”胡瑶瑶吐掉倒歪了的卸唇水，漱了漱口。
　　再次拿起电话时，她毫不客气道：“我本来可以有的，可惜某个女人‘不稀罕’，所以我现在也没有了。”
　　苏凉：“……”


第11章 上车
　　连胡瑶瑶那个社交达人都没有陈稳的联系方式，苏凉也不强求了。
　　她下意识地把胡瑶瑶的那句话在脑子里过滤掉。
　　如果事情再来一遍，苏凉还是会选择拒绝。
　　不就一个男人嘛，最多就……
　　就是长得帅一点儿，也就是多了那么点儿才华，也就是游戏玩得好一点儿……
　　越想越有点儿不舍……
　　打住打住，她才没有那么肤浅！
　　再想到游戏里他对自己的几番戏弄。
　　得了，仅有的那么点儿同情心，也烟消云散。
　　就当是报了当初那枚□□的仇。
　　就当……就当他俩注定加不了微信呗。
　　大神啊，大帅哥啊什么的，她，她才不稀罕！
　　这样宽慰着自己，辗转反侧半宿的苏凉才安安稳稳地睡去。
　　第三天直播的时候，苏凉不意外直播间的人数少了很多。
　　心中没有失落是不可能的，但她也微微松了口气。
　　至少现在留在她直播间的，都是真正认可了她，是因为她本身才留下来的人。
　　苏凉可以接受好友胡瑶瑶的帮忙宣传，但她的骄傲，不能接受自己去抱一个她并不熟悉的陌生男人的大腿。
　　她不想要在直播刚刚起步的时候，直播间就贴上另一个人的标签，长此以往，她自身都无法立足。
　　“第三天，谢谢你们还在。”苏凉面对着电脑屏幕，忍住了去看还有多少人在线的冲动，对麦克风轻轻吐字。
　　后续直播间的人气稳步上升，上升幅度是慢了一点儿，至少让苏凉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而这一点儿曙光被胡瑶瑶的一席话给打破了——
　　“亲爱的，要不要我再让圈中朋友帮你宣传一波呀，你这直播间人气看着有点儿虐。”
　　苏凉愣了一下，笑着说：“很虐嘛？我觉得还行啊，每天都有多出十来个人什么的。”
　　“宝贝儿你别笑！你真是太甜了。”业内大佬胡瑶瑶解释道，“是，没错，如果是个纯新人的话，你这样是算还不错的了，但按照你这么点儿的增长速度，等开学你只能去喝西北风了。”
　　“喝，喝西北风？不至于吧……”
　　“至于，很至于！你不是说要搬出去住，就你这点儿人气，还没几个送礼物的，这哪够房租啊。”胡瑶瑶都急了，“我房子都找好了，也跟房东定好了租金，就等我们开学过去签字，你到时候可别给我撂挑子。”
　　苏凉沉吟片刻，说：“不会的，我奖学金还剩不少。”
　　“那也不是长久之策。”胡瑶瑶语气认真，“凉凉，既然我都带你入圈了，怎么着也得照顾好你。”
　　苏凉心中感动，却不想让好友为自己操太多心。对方也是个跟自己一样大的女孩子，没道理将自己的压力转交到对方身上。
　　“你别着急呀，我没关系的。”她安慰道，“再说，术业有专攻嘛，也许是我可能不适合直播这个行业呢？再说，就算不做了也没事的，我可以去找别的兼职呀。”
　　“你可千万别快过年了还去当家教……”
　　“噗，才不会。”苏凉笑出声，“实在不行，我开学后可以去学长学姐的工作室那边打杂，接一点儿翻译的活还是可以的，同传可能有点儿难，还需要磨炼，但其他的我都能做。”
　　B大几个快毕业的学生搞了个同声传译工作室，领头人是苏凉她们的直系学长温以恒和一个前不久从国外回来的学姐。苏凉跟那个学姐的关系比较好，以前也帮着学姐翻译过一些外国电影字幕啊，文献资料什么的。
　　“该不会是温以恒那边？”胡瑶瑶小声惊呼。
　　苏凉有些奇怪于胡瑶瑶的态度，“额，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你不会不知道，那家伙喜欢你吧？”
　　“……”苏凉还真不知道。
　　“就以前咱俩还在学生会的时候。”
　　“……他不是跟你告白过吗？”苏凉仔细地回想了一下，说，“我记得他还在你刚直播的时候给你砸了不少礼物，光猫爬架什么的就不知道多少，还有游艇啊，豪斯啊……”
　　生生把瑶瑶这个刚开播没多久的小主播给砸成当周猫站排行第三的女主播。
　　“屁，说来我就气，那家伙居然说他搞错了！给我刷礼物也不过是用来赔礼道歉的，气得我差点儿换直播间！”
　　“……渣男！”
　　“对，渣男！”
　　“所以你当初跟我说的那个，喜欢的对象……”
　　胡瑶瑶：“……”
　　她深吸了一口气，“亲爱的，我只喜欢你呢，你还不知道我的心思嘛，你这样说我太伤心了，呜呜呜呜……”
　　苏凉笑着摇头挂了电话。
　　一口也吃不成胖子，苏凉直播之余，也在研究其他主播的直播方式。几个早已成大佬的知名主播，大多数都是凭借着无与伦比的人格魅力牢牢霸占直播平台的流量，技术大拿们则是中坚力量，而一些飞快蹿红的新人主播，很大一部分都是卖脸卖肉秀身材跳舞，还有一些则是给相关微博博主投递搞笑视频。
　　这就有点儿为难苏凉了。
　　暂时也想不到什么特别好的办法，苏凉也不气馁，老老实实地做着自己的透明主播。大不了就把直播当做一个爱好呗，下学期辛苦一点儿，她有手有脚有脑子，还会养不活自己嘛。
　　心境发生变化的苏凉，直播起来也更加随性了，她也放弃了去模仿其他主播套路的念头，怎么高兴怎么来。
　　这天刚吃过午饭，苏凉正窝在小房间看《乱世佳人》，看得入神之际，门铃响了。摁下暂停键，她踩着小熊拖鞋去开门，门外站着她的小叔叔和抱着一个书包的堂弟。
　　“凉凉啊，这不乐乐放假了，叔叔给送到你这儿给他补几天英语。”
　　“我期末英语都考满分了还补什么英语啊。”乐乐扭过头，不高兴地朝他爸“哼”了一声，后一脸认真的对苏凉说，“姐，我跟你说，我爸就是嫌我烦，怕我打扰他跟我妈二人世界，干脆不要我了。”
　　“你这孩子……”小叔叔脸色一沉，凶道，“我跟你妈都要上班，你自个呆家里除了玩电脑就是玩手机，连饭都不吃，你还有理了！我跟你说苏乐乐，你寒假作业没写完，别想再回家！”
　　“你无情你冷酷你不讲道理你无理取闹！”乐乐顶嘴。
　　小叔叔气得撸起袖子，“老子让你知道什么叫无情冷酷不讲道理无理取闹！”
　　苏凉囧囧地看着上蹿下跳的父子俩，忍不住插话：“叔叔，你上班还来得及吗？”
　　“哎呦，瞧我这记性，都怪这个死小子！”
　　苏乐乐：“臭老子！”
　　苏凉努力忍住笑，再三保证会监督堂弟写作业，这才把小叔叔送走。
　　门一关上，苏乐乐跳上沙发，拉开书包拉链，从里面掏东西。
　　苏凉还想乐乐不是挺乖的，叔叔一走，都自觉拿出课本来写作业。走近一看，那跟英语课本差不多大的玩意儿，是一部苹果mini。
　　苏乐乐打开平板，滑了几下，戳开某款游戏APP。
　　卖萌的一声“Timi”萝莉声与小屁孩还没变声的童声同时响起：
　　“姐，咱俩来一局吧。”
　　苏凉将目光从王者农药的游戏界面挪开，义正言辞道：“先写作业。”
　　“姐姐，我知道你打游戏超厉害的，你带我上白银吧，我上白银了我就去写作业！”乐乐摇着苏凉的胳膊，指着平板道，“姐，你看我都青铜一了，就差两颗星上白银啊，我打了好久呢，一直卡在这个段位，可愁死我了。”
　　苏凉不为所动：“写作业。”
　　“姐~凉凉姐姐~~”苏乐乐撒娇，就差在地上打滚，“真的愁死我了呢。”
　　苏乐乐说“可愁死我”这几个字的时候，胖乎乎的小脸都皱成一团，成了个小老头。
　　苏凉被逗乐，清咳一声，说：“不是我不带你，我是微信区的，而且我也好久没玩过了。”
　　她刚刚看得清楚，小家伙是在企鹅区。
　　苏乐乐僵在原地，呆了片刻后，长叹一句：“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你喜欢我而我不知道，而是你是微信王者而我只有企鹅号。”
　　押着小家伙写了一下午的作业，临近晚饭时，苏凉爸妈下班回来，苏妈妈似乎早就知道家里会来个小客人，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饭。
　　饭后，吃得肚子圆滚滚的苏乐乐葛优瘫在沙发上，这会儿他拿出平板玩，也没人说他。
　　苏凉坐在他旁边看小家伙玩，还时不时点拨两句。
　　过了一会儿，苏妈妈端着一盘洗好的车厘子走过来，看了一会儿游戏画面，突然开口说：“诸葛亮的新皮肤还挺好看的。”
　　苏凉慢慢地转过脑袋，看向她妈。
　　苏妈妈留下游戏的账号密码，指挥着苏凉给她买完皮肤后，便挽着苏爸爸的手下楼散步去了。
　　苏凉凝视着她妈妈的号——
　　英雄73/74
　　皮肤160/162
　　“哇，婶妈的号好炫酷啊！”苏乐乐胖乎乎的小手在屏幕上戳着，眼睛眨也不眨，“连李白的凤求凰也有！哇！还有大小姐的内测限定蔷薇恋人！！！”
　　凤求凰苏凉不清楚，但是那个蔷薇恋人，可是苏凉当初拿到号时，第一个花钱买的皮肤。
　　王者农药内测的时候，苏凉就有玩过，还是她表哥提供的内测号，可惜后来被她妈妈发现。苏凉现在还记得，当初她妈妈一边对她说“适当的游戏有利于身心健康”，一边笑着把苏凉好不容易打到王者的号给绑定了她的手机号。
　　至此那个号苏凉再也没碰过。
　　陪着小家伙到九点，苏凉拿到他手中平板，赶着人去睡觉。
　　苏乐乐嘴巴里嘀咕了一句：“现在的小学生谁还九点钟睡觉啊。”
　　“嗯？”苏凉挑眉看他。
　　苏乐乐见势不对，撒着脚丫子就往洗漱室跑，边跑边喊：“婶妈，婶妈，小乐乐要洗脚丫子啦。”
　　苏凉收拾了一下被弄得乱糟糟的沙发，然后回到自己的卧室。
　　说早也不早，说晚也不晚，苏凉想了想，还是打开了直播软件。
　　许是因为延迟了一个小时才开直播，直播间的人数史上最少，苏凉甚至怀疑留下来的是不是都机器人。
　　苏凉日常打招呼：“不好意思，今天晚了一个小时，作为补偿，今晚会顺时延迟一小时下播。”
　　她等了半响，弹幕空荡荡的。
　　苏凉抿了抿唇，关掉弹幕，打开游戏。
　　突然，一个裤腿挽到小腿的小屁孩推开房门，蹿了进来。
　　“哇，姐姐，你是在直播嘛？”
　　苏凉急忙把麦调至静音，转过身对乐乐说：“快回去睡觉。”
　　苏乐乐非但没走，还凑过来，歪着脑袋，“这游戏我没玩过欸，咦，有人，姐，那个人在开枪打你！”
　　苏凉脑仁疼，也顾不上把小家伙赶走，操纵着JackSu躲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打着绑带。
　　“姐，我就看你玩一局。”苏乐乐搬了个小板凳，乖巧地坐在她旁边，举手朝天，“看完马上就去睡觉，我发誓！”
　　苏凉无可奈何：“……那你不许说话。”
　　苏乐乐小鸡啄米般点头，还做出拉链封嘴的动作。
　　即使有小家伙的保证，苏凉也不敢开麦，全程没有说一句话，飞快地结束比赛。
　　这局她没有吃鸡，许是有乐乐在的缘故，她每次开枪都会犹豫，所以到后面全程在苟，最后甚至是被毒圈给毒死了。
　　从游戏里退出来，苏凉拎着小家伙的衣领就想往外丢，“去睡觉。”
　　小孩儿还有些恋恋不舍，她抱着苏凉的大腿，卖着萌：“姐姐，人家睡不着，再看一局吧。”
　　“不行。”
　　“就一局。”
　　“这句话我三十分钟前就听过啦。”
　　“好吧。”
　　见苏凉无动于衷，苏乐乐也放弃了，乖乖站好身子，自觉往门外走。
　　苏凉松了口气，再次拿起耳机，打开麦克风：“不好意思，刚刚我表弟在……”
　　关上的门突然又开了，冒出一个小脑袋，“姐，你别担心，等我发压岁钱了，我给你买水军，买热搜，让你分分钟成大主播！”
　　苏凉：“……”
　　她走到门前，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姐姐心领了，现在，你乖乖的，跟姐姐去睡觉。”
　　苏凉拉着小家伙的手，亲自把他带到客房，将人塞进被窝。
　　回到房间后，苏凉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锁门。
　　这都什么事儿……
　　扶额坐到电脑前，她都不敢打开她的直播姬了。
　　人都跑光了吧。
　　这都能算得上是直播事故了。
　　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数据，苏凉想了想，还是看了眼在线人数。
　　竟然比之前还多了一点。
　　奇怪。
　　再看弹幕，苏凉乐了——
　　【小姐姐，我也要跟你睡觉觉】
　　【声线冷淡的小姐姐温柔起来简直能腻死人】
　　【我是表弟请来的水军，我也要给小姐姐买热搜】
　　苏凉喝了口水，心情明朗，难得开口道：“所以，有没有亲要上车，小姐姐带你们吃鸡。”
　　这边话一出口，某个微信小群又炸了——
　　Co.8：小姐姐开车了，大家快报名上车啊！
　　Co.7：前排给你点蜡。
　　Co.6：点蜡+1
　　Co.5：点蜡+10086
　　大成：你是不是傻，有老大在你还想上小姐姐的车！
　　Co.9：老大人呢？
　　颓废：在收拾说想跟小姐姐睡觉的人去了。
　　“呐，没有人吗？”苏凉轻声低喃。
　　话音刚落，【杰克苏的直播间】再次迎来一波礼物的洗礼。
　　“玛丽苏送给主播一个猫爬架。”
　　“玛丽苏送给主播一辆豪车。”
　　“玛丽苏送给主播一辆豪车。”
　　“玛丽苏送给主播一辆豪车。”
　　……
　　强烈想要上车欲望透过薄薄的屏幕，蓬勃而出。
　　苏凉忙开口劝道：“玛丽苏别刷了，上车，上车，是你，就是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小年奉上粗长，么么哒。


第12章 马甲
　　陈稳这段时间一直忙得起飞。
　　外挂案结束后，项目组将全部的精力都用在《绝地求生》国服改良上面。
　　临近天/朝春节，因某些缘故，游戏依然没有通过审核，项目组只能再次对外推迟国服开服时间。
　　陈稳跟着公司高层们开了两整天的会，疲惫地拿着新一轮的修改方案回到项目组。
　　“老大，还要改啊？”大成泪眼婆娑地望着他，“你瞧我的黑眼圈，已经三天没睡好觉了。”
　　“看完这个，去休息室睡一会儿。”陈稳扬了扬手中的策划案，给他发了一份。
　　“总算是定下来了。”大成翻了几页，长吁一口气，后不放心地问了句，“这次不变了吧？”
　　“嗯，还是按照之前我们的方案做。”
　　众人欢呼：“老大万岁！”
　　对程序员们来说，加班敲代码可能并不是最难熬的，难熬的是敲完了一晚上代码，隔日公司领导说方案要改，之前的工作全部打水漂。陈稳跟公司高层们开这么久的会，费了不少功夫保住了之前的方案，在他看来，游戏内核根本不需要动，要改的不过是内容方面的东西，而那些，大部分是策划和文案组的工作。
　　三天没睡好觉的可不止大成一个，为了缓解他们这些技术人员的压力，公司不惜再一次请出产品助理——也是曾经网络热议过的程序员鼓励师。萌妹子们的到来缓解了部分单身狗们的焦躁的情绪，发泄的玩偶，各种萌系小玩意儿也时不时出现在办公室的各个角落。
　　“大神们，你们好呀。”
　　又到三点，《绝地》项目组核心技术小组迎来了一匹光鲜亮丽，青春洋溢的妹纸。
　　正在敲代码的陈稳手一顿，他闭着眼睛，仰头靠在椅背上，喉结微微滚动着，浑身散发着生人未近的气场。
　　过了一会儿，有人走到他办公桌前。
　　“老大，下午好。”面容姣好妹纸露出个灿烂的笑容。
　　陈稳掀起眼帘，抬眸看了她一眼。
　　不认识。
　　娃娃伸出手，自信而优雅，“我是Wawa，久仰您大名，如果方便的话，我们能不能聊一聊？”
　　陈稳锁了电脑站起来，将椅背上的外套搭在臂弯里，“不用，我还有点事出去，你自便。”
　　全程没有什么表情的说完，穿过热闹的办公室，离开。
　　一直到男人的背影消失，办公室的说话声才慢慢大了起来。
　　大成有些心疼杵在原地的妹子，走上前解释道：“娃娃啊，我们老大比较忙，你别介意啊，要不我们聊聊呗？”
　　娃娃抬了抬嘴角，“不好意思啊，我先上个洗手间。”
　　而一直到所有妹纸们离开，娃娃再也没出现。
　　陈稳直接翘班回了家。
　　在写代码的时候，他一向不喜欢有人打扰。
　　不论男的女的，雌的雄的，最好都别来说话，更别提在眼前晃。
　　聒噪。
　　还不如让他看一局某人的直播来得解压。
　　陈稳也是偶然挖掘出这个解压方法，自上次苏凉的变相拒绝后，他也的确是有过放弃的念头。
　　但人就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越是被拒绝，越想去关注。
　　男人尤其如此。
　　身为一个克制力极强的男人，陈稳尝试过克制，甚至想过替代品。
　　他想，猫站那么多主播啊女主播，他不想在现实中随随便便将就，也对其他异性没什么兴趣，去关注个其他主播，偶尔看看游戏直播，就当了解《绝地》游戏受众群什么的，也是可以的。
　　而实际上，一点儿也没用。
　　他在猫站上找了半天，游戏技术能入眼的，Pass掉了一大堆；说话声音能入耳的，又剔除了不少；好不容易找到个日常抱大腿大腿游戏操作技术勉强能看，女主播声音还能听性格也挺好玩的，再一看脸，什么乱七八糟的造型，简直辣眼睛。
　　陈稳翻遍了猫站直播间，愣是没找到一个能够对胃口的主播，搞半天白废功夫不说，还浪费时间。
　　最后，他也绝了这个想法，把猫站也一起卸载了。
　　一直到上周，他写代码写到深夜，碰到一个BUG，一个很简单，但他就是不想去修复的BUG。
　　突如其来的，他心里就有一种渴望，特别想再听一听苏凉的声音。
　　越想，越想听。
　　他撑着脑袋，竭尽全力地把脑子里有关苏凉的数据全部清空，所有的所有，不断逆着时间往前推着，一点点地消失，一直到跨年那天的片段——昏暗的网吧后门处，正对着光走来的女生，修长的腿，长筒靴上，一截白皙的大腿，再往上，是她微卷的长发。
　　至此，陈稳也不再挣扎，翻出手机，找到那段JackSu平底锅爆头LuckyChen的直播视频。视频里，女孩子说话次数不多，声音轻轻的，声线偏冷，说长句子的时候，却意外的温柔。
　　陈稳用软件处理了游戏的声音，独独留下苏凉说话的音频，存在手机里，就这么听了一夜。
　　再后来，他重新下载了猫站，也换了一个账号，默默无闻地蹲守在她的直播间，既不发弹幕，也不送礼物。
　　既然她觉得LuckyChen这个名字有压力，那他就丢掉这个名字。
　　花了两小时把当日要完成的任务搞定上传到公司电脑后，陈稳打开猫站。
　　略过花花绿绿的首页推荐直播间，直接输入几个字，回车。
　　点开后显示还在加载，陈稳便起身去给自己倒了杯热水。
　　倒水的时候他留了一分心思放在电脑前，耳朵竖起来起——
　　奇怪，怎么没人说话？
　　喝了口水，快步走回，直播间加载完成，然而，主播还在休息。
　　“这都八点半了。”陈稳有些不高兴，“那丫头真是的，最近直播越来越懒散不说，连时间都不遵守了。”
　　说是这样说，陈稳也没有退出【杰克苏的直播间】，就挂在那里，继续用另一台电脑处理着工作。
　　时间一直走到九点，迟到了一小时的杰克苏终于舍得开播了。
　　“不好意思，今天晚了一个小时，作为补偿，今晚会顺时延迟一小时下播。”
　　这还差不多。
　　杰克苏小姐今晚的操作有些不走心啊，瞄准镜都开了，子弹竟然没有射/出去。生生错过了那么好的机会。
　　咦，怎么又静音了？
　　堂弟啊，还挺懂事的。不过，杰克苏小姐很忧心直播间人数吗？
　　陈稳看了看在线人数，心里估算了一下，好像真的是，除掉自己的话，还真不知道有多少观众是“人”。
　　想着，陈稳把直播间链接往微信群里转发，过了十秒后，再撤回链接。
　　群里那群好奇心极其旺盛的家伙，不用他说肯定也会顺着链接点进来的。
　　……
　　失策了！
　　那群死宅们，竟然还想跟她睡觉！杰克苏小姐连自己都看不上，怎么会看上他们！
　　“呐，没有人吗？”
　　听到这句话时，陈稳愣住了，然后飞快地打着字，又一个个删掉。
　　不行，不能让她知道是他，否则肯定又会被拒绝的。
　　陈稳思索着，目光移到屏幕最上方的字样上。
　　默默地将自己的马甲改成【玛丽苏】，甚至手抖将第一个送出去的“豪车”弄成了“猫爬架”，等到真真切切听到对方喊到他时，陈稳才真正松了口气。
　　这一次，他肯定不会搞砸的。
　　“玛丽苏你好，突然觉得我们两个名字很配哦。”
　　不然他为什么选这个名字，哼。
　　“哈哈，你也是可爱的女孩子吗？”
　　“……”
　　“怎么不说话呀？不方便开麦吗？这就有些头疼了，我们没有交流的话，双排可能有些困难。”
　　陈稳在屏幕里打字：【等等，我找一下耳机】
　　内心挣扎了两分钟的陈稳，最后还是抖着手，点开了某语音软件自带的变声器按钮。
　　陈稳：“你，你好，我，我好了。”
　　另一边，听着直播间里冒出的萝莉音，大成一口咖啡直接喷到了心爱的手机屏幕上。


第13章 戏精
　　《绝地求生》天天养鸡小分队——
　　大成：老大，玛丽苏是谁啊？？？@Chen
　　小八：玛丽苏声音好萌啊，是我最喜欢的娃娃音呢！
　　大成：……我很怀疑当初HR招你进来没测智商。
　　Co.7：小八，你是走后门进来的吧？
　　Co.9：后门？？？
　　大成：……
　　小八：鄙视/JPG，鄙视/JPG，鄙视/JPG
　　Co.7：凸凸凸
　　Co.6：前排已录音，年会上老大@Chen就用这个声音来唱歌吧。
　　Co.5：老大送福利吧@Chen
　　Co.4：双手赞同@Chen
　　Co.3：抬脚赞同@Chen
　　颓废：@Chen
　　大成：你们都不怕死嘛……
　　大成：@Chen
　　Chen：别闹，那是我表妹。
　　其他人：………………
　　飞速回了条微信，后面的陈稳都没心思去看，他的注意力全部在直播间的主人身上。
　　那丫头有一分钟没说话了。
　　该不会被他的声音……
　　恶心到了？
　　苏凉倒没有觉得“玛丽苏”的声音恶心，反而觉得有点儿萌，就是没想到“玛丽苏”真的会是个妹子。
　　她原本只是开玩笑，毕竟女生看《绝地求生》游戏直播的基数本来就比男生少，再加上这么豪气十足给她这个女主播刷礼物……
　　“额，玛丽苏，你……”
　　“嗯？”陈稳心一提，不会就被发现了吧？
　　苏凉现在倒是真的有点怀疑对方的性别，她斟酌着用词，说：“你的声音挺特别的。”
　　“啊，是吗？”陈稳微微松了口气，“还蛮多人这样说过的。”
　　苏凉笑：“你声音听起来年龄很小的样子，你还在念书吧？”
　　陈稳莫名心虚，硬着头皮：“嗯，是的呢。”
　　“该不会还没成年吧？”苏凉有些担心，还没成年就花家里那么多钱给她送礼物，她琢磨着如果真是这样，还是把钱退给人家才好。
　　“是天生娃娃音，我成年了的，今年上大一呢。”陈稳继续瞎编，“小姐姐，你别担心，礼物的钱是我哥哥给我充的，他不差钱，就是有点儿懒，给你刷礼物他都知道的。”
　　“哦这样，那我们开始吧。”不好再继续追着别人问，苏凉先一步转开话题。
　　“好的。”陈稳单手撑着额头，总算是结束了。
　　“你Steam叫什么，我加你吧。”
　　“叫……”陈稳又卡壳了。
　　一步错，步步错，谎言开始了第一句，后面必须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
　　而此时的陈稳明知道这个道理，却依然朝着作死的道路继续前行。
　　他把心一横，干脆装到底，“内个，其实，我想跟主播说句实话。”
　　“嗯，你说。”
　　“我，我以前，都没怎么玩过，这个游戏的……”为了让自己的声音装得更像一点，陈稳控制着自己的气息，好一会儿才找到节奏，“偶然间看到我哥哥发给我你直播的链接，点开后，觉得你声音很好听，特别……特别喜欢你。”
　　“谢谢你和你哥哥的喜欢。”苏凉礼貌道了声谢，后开口，“但你没玩过，没有游戏账号的话，我可能就带不了你了，只能……”
　　“我有的！”陈稳好不容易蹭上车，怎么可能轻易下车，不就是个游戏号嘛，他大号不能用，分分钟建无数个小号出来，“我有游戏账号，就是没怎么玩过，可能比较坑……”
　　“没关系，都说了是我带你。”苏凉笑。
　　“那你等我一下，我开一下游戏，马上就好。”
　　“好。”
　　陈稳说完，指尖翻飞，用史上最快的时间建了一个游戏小号，游戏ID也特别应景，就叫【MarrySu】。
　　建好了后，他朝苏凉发去好友申请。
　　“MarrySu？”
　　“嗯，是窝。”
　　苏凉点了同意，然后邀请对方进车队，两人开启双排模式。
　　陈稳长舒一口气，看着界面上并排的两个人物角色，心情好了起来。
　　兜兜转转，又回到这一幕相似的场景。
　　这一次，陈稳可不敢再捉弄苏凉，上一次的捉弄导致人现在都对他唯恐避之不及，再让她知道他用变声器骗她……
　　于是乎，曾经的绝地狙神开启了十足的戏精模式。
　　考虑到妹子不太会，苏凉给两人选择的落伞点是防空洞。
　　防空洞里的物资多而分散，充满随机性，非常能锻炼玩家的游戏技巧和心理素质。按理，错综复杂的防空洞对新人玩家是不太友好，但有个熟悉地形的人带着，比其他一些大型斗兽场般的落伞点好太多。
　　至少，防空洞里是隧道系统，除了四个入口呈十字状分布外，隧道内部结构比较整齐，没有多余的岔路，妹子跟在她身边，大部分时间里她只需要堤防前后两个方向就能保障两个人的安全。
　　心里对本局游戏有了大概的构思，苏凉还是习惯性询问了一下对方的建议：“我们跳防空洞，没问题吧？”
　　“没问题，小姐姐你说跳哪就跳哪。”
　　两分钟后，已经落地的苏凉等在防空洞入口处，抬头仰望着还在遥远的天边飘着，而且还不知道要飘到哪里去的“玛丽苏”，有些头疼地开口问道：“你怎么还不下来，要飞去哪？”
　　“小姐姐，我，我，我也想下来的。”沉迷新手人设的陈稳一本正经道，“可是这个降落伞就是不让我下来啊……”
　　苏凉：“……”


第14章 雷神
　　MarrySu最后落在防空洞东北方向的监狱处。
　　关于监狱，玩家中流传着这么一句话：要么进去判死刑，要么出来当狱霸。
　　监狱资源并不多，地形倒是挺有优势，三面环山，周围过去的人基本上都是从监狱正门过去，方便观察。虽说不是位于地图中心，但也相差不大，第一波刷圈无论刷在哪个地方，都能确保狱霸出来百分百跑进圈内。
　　监狱主要是由五个仓库一个中央高楼和旁边的小二楼，以及后山坡的小二楼组成。资源集中在仓库里，里面枪械多，方便拿，所以落地时仓库会进行一波血战。高楼和小二楼人就少很多，大多数时候经过血洗的狱霸也都不会走回头路再去楼房——都知道那里穷，浪费时间。
　　监狱和防空洞中间隔着大厂房，按照资源丰富程度，防空洞大于大厂房大于监狱，相对应跳这几个地方的人数与之成正比。
　　考虑到这一点，苏凉稍微放了点心，她边进防空洞对玛丽苏说道：“你别往人多的地方去，看到人就往相反方向跑，千万别回头。如果可以的话，先找一个屋子里呆着。”
　　“好的。”
　　说是这么说，苏凉还是有点儿担心，对方连开伞落地都那么艰难，怕不是个跟胡瑶瑶一样的“盒子精”，但她人在百里之外，也赤手空拳的，现在过去帮忙也不科学。
　　捡到枪后，准备开战的苏凉最后叮嘱道：“屋子里如果有厕所的话，就蹲厕所，没有听到枪声也别出来，等我去接你。”
　　“嗯嗯，好的，小姐姐你一定要来接我哦。”陈稳乖巧回应。
　　然，一出苏凉视野，MarrySu立刻加速落地。
　　陈稳在空中呆的那么一会儿，对监狱这块地方的人数心里大概有了底。五个仓库那边至少有四五个人，落在外围山坡上的，也有两三个，还有一个就在他前面，与他选择了同一个落脚点——监狱楼。
　　那人先他一步落地，从一楼大门进楼。陈稳则操控着角色安安稳稳地飘到监狱楼顶，降落伞一消失，眼前几步路的距离就出现了一把喷子。
　　幸运之神知道他换了个号，依然罩着他。
　　MarrySu快速地装弹，清扫完楼顶剩下的物资，下到三楼搜房间。
　　三楼东西也很少，一级防，一级包，几片绷带。
　　陈稳也不担心，他调整着视角，通过窗户口观看仓库混战的情况，一边蹲在楼梯口，等着楼下的兔子撞上来。
　　苏凉已经干掉了两个人，正蹲在角落里包扎伤口。耳机另一边很安静，地图上队友的标记也静止不动。看来妹纸运气不错，现在应该老老实实地躲在某个地方等她去接吧。
　　她就喜欢这种又乖又安静的队友。
　　“砰——！”
　　一声巨大的枪响从耳机里传来。
　　苏凉看了眼小地图，再巡视了一圈四周，确定不是她这边的情况。
　　玛丽苏的血条也还是满的……
　　“你那边的枪声？”苏凉询问道，“你……你没事吧？”
　　成功守株待兔的陈稳舔着骨灰盒的手一顿，然后小声地说：“对，对不起，我不小心，走火了。”
　　苏凉：“……”
　　虚惊一场，苏凉还不忘提醒他，“你的枪声暴露了位置，建议你换一个地方躲着。”
　　“嗯。”陈稳扒掉快递员身上的衣服鞋子穿到自己身上，刻意给苏凉听她走路的声音，嘴巴上还不忘编着瞎话，“小姐姐，我还捡到了一条小裙子，搭配校服可好看了呢，就是不知道会不会走光。”
　　苏凉笑，对方应该是个女孩子没跑了，“走光倒不会，裙子可以穿，鞋子能不穿就不穿吧。”
　　“为什么呀？”换上配着消/音/器的AK，陈稳已经走到一楼，他的目标是仓库混战唯一成活还在舔包的那个人。
　　“穿鞋子脚步声会很大，也会暴露你的行踪。”苏凉耐心地解释着，同时，她检查了一遍背包中弹药的情况。
　　既然妹纸那边暂时还挺安全的样子，她决定继续在防空洞里进行收快递项目。
　　“这样啊，那我把鞋脱掉了。”陈稳眯起眼睛，MarrySu悄无声息朝那人绕后靠近，“我找到了另一个小房间，没有人，很安全的样子，小姐姐你要快点来哦。”
　　说完，他将麦克风禁音。
　　紧接着，朝那个舔包舔得不亦乐乎的狱霸猛地一梭子子弹打上去。
　　前一秒钟还在舔到98K的天堂中，下一秒就被死亡宣告的GuestA含恨倒下。
　　新晋狱霸MarrySu98K到手后，对监狱不再留恋，头也不回地往马蹄山跑去。
　　等苏凉从防空洞出来，准备往监狱跑的时候，有些惊讶地发现自家妹子队友已经先一步往自己这边跑了。
　　不对，她怎么越跑越偏，跑到防空洞正东边的马蹄山去了？耳机里也好久没有听到对方的声音……
　　该不会生气了吧？都怪自己忙着收快递，忽略了人妹子。
　　“妹纸，你还在吗？”苏凉有些不确定地问。
　　“在呀在呀。”
　　额，听起来很开心的样子，应该是她多想了。
　　陈稳的确很开心，他当然开心啊，第一波毒圈的最外延就刷在这个地方，他一路反杀了两个蹲在山上想堵人的家伙，然后找了个好位置，美滋滋地架枪，边等苏凉来找他，边等着打劫其他想要从这个地方进入安全区的人。
　　“你怎么跑马蹄山去了？”苏凉问。
　　“就……”已经摸数了萌妹人设的陈稳信手拈来，“就小姐姐你跟我说的，看到人就跑呀，之前有两个人发现了我，我吓得，吓得跳窗了……然后头也不敢回的，一直往前跑，跑啊跑啊，等我停下来的时候，我就到这个地方了。”
　　苏凉挑眉，这玛丽苏的运气还不是一般的好，如果说学校是纯钢枪，这马蹄山可是养狙击手的地方，她这先是躲过了狱霸的围堵，又避开山上的猎手。
　　更让人惊讶的是，这第二波的安全区，刷的点依然是玛丽苏所在的位置。
　　单凭运气的话，这个妹纸都能跟那个开摩托弃车还能压死人的家伙媲美了。
　　苏凉找到玛丽苏的时候，对方正躲在一个草垛里，全身掩藏其中，不走近看还真一点儿都看不出来有人在那。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小姐姐，你终于来啦。”喝完水润了润嗓子的陈稳，开口，“人家等你好久了。”
　　这句话一出口，苏凉还没觉得有什么，在线观众们都疯了——
　　【一冷一甜，酥到爆炸！】
　　【千年等一回，等你来找我】
　　【不知道为啥突然觉得很感动】
　　【啊啊啊啊啊妹纸嫁我！！！！】
　　【两个都想娶，两个都想要，算了我退出】
　　【哦Jack，你终于记得大明湖畔的Marry了】
　　【哦Jack，你还记得大明湖畔的狐狸精嘛？】
　　“别闹啊。”苏凉看着弹幕笑出声。
　　基于胡瑶瑶这个前例在，她并没有觉得玛丽苏妹纸偶尔对她撒娇有什么不对，她甚至觉得玛丽苏萝莉音的声线比胡瑶瑶那个成熟妩媚的声线更适合撒娇。
　　她本人就不说了，声线偏冷，平时也做不出撒娇的举动，却也不会反感女孩子撒娇，偶尔作为被撒娇的一方，其实还挺享受的。
　　另一边陈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以为苏凉说的是他，“我没闹呀，我有乖乖地听话，有乖乖地等你来接我呀。”
　　“嗯嗯嗯，玛丽苏妹妹最乖了。”苏凉安抚她，寻思着也找个掩体在这边蹲人。
　　第三波毒圈开始缩，等了大概有几分钟，陆陆续续有人上山。
　　苏凉开倍镜狙倒了一人后，玛丽苏突然喊出声：“啊，有人有人！我看到还有个人！”
　　“报位置。”
　　“右边右边！”
　　“……”苏凉吸了口气，语速飞快，“你看到屏幕上方有一个长条的标尺，上面会有SWNE是个方向，你在哪来看到人，直接报上面的数字。”
　　“哦哦哦，N330方向。”
　　《绝地》里，准确的报点方法其实很复杂，不同情况下，报点方式也不一样，就那现在说，她与玛丽苏两个人盯着的方向不同，前后左右根本无法确定位置，只能报角度。
　　而且队友报出的角度，也不一定就是你所在区域的那个方位，必须先确定队友的方位，再根据所报数据调整。
　　即使这样，也不一定能找对地方。
　　所以苏凉继续问：“有什么标志物吗？”
　　“330方向最粗的那棵树后面，那个人应该看到小姐姐你了。”陈稳四/倍/镜开着，枪口却对准了另一个方向的人，“左边大一点的石头那边也有个人，右边石头不确定。”
　　“棒。”能这么快理解，苏凉忍不住夸了一句，紧接着，子弹送出去。
　　一枪击中。
　　“好厉害！”说完，陈稳闭麦，拳抵唇清了清嗓子，再开麦时，嘴角一直含着笑，问她，“小姐姐，你现在杀了多少个了？”
　　“我没怎么注意……”苏凉实话实说，眼睛牢牢盯着树的方向，只等着对方队友的举动。
　　“石头后面的露头了。”
　　“看到了。”
　　再一枪，打中脑袋，却没击倒。
　　“他头盔没了。”
　　“嗯。”
　　新一轮的安全区已经刷新，苏凉她们要去安全区的话，必须先把这一片的人给清了。
　　然而最大的问题是，不确定这一片还有多少伏地魔存在，不知道还有多少渔夫等着鹬蚌相争。
　　陈稳也在思索着要怎么在不暴露自己前提下，带着苏凉冲出突围。
　　“玛丽苏。”
　　“……”
　　“玛丽苏。”
　　“……”
　　“玛丽苏？”
　　“……嗯？”突然被叫到这个名字，沉思中的陈稳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喊他，“怎么了？”
　　“如果你相信我的话，你等会儿先跑。”
　　“我……我没懂。”
　　“等会儿我喊‘三二一’，我丢烟/雾/弹，你一直往安全区跑，同时，我会在你后面继续丢烟/雾/弹啊手/榴/弹什么的掩护你。”
　　“那你怎么办呢？”
　　“我没关系的。”本来，如果玛丽苏会玩的话，苏凉掩护，她突围杀人，这是最好的办法，但由于对方是个萌新，苏凉只能退而求其次，把压力全部放在自己身上。
　　“不行。”陈稳想也不想拒绝，“我跑了，小姐姐你会被围殴的，你死了的话，我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苏凉：“……”
　　“啊，我的意思是，小姐姐你这么厉害，我这么菜，你死掉了，我一个菜鸟活着也吃不到鸡呀。”陈稳数了数包里的手/榴/弹数量，面上风轻云淡，变声器传达给对方的话里，却带着一种视死如归语气，“小姐姐，这样吧，我们换一下，我掩护你，你冲出去，怎么样？”
　　玛丽苏说完，苏凉沉默了。
　　这一幕，似曾相识，而上一次这么对她说话的人，一颗手/榴/弹把她给炸了。
　　“小姐姐，你相信我吧。”玛丽苏语气诚恳，“虽然我枪法不好，但是，扔手/榴/弹啊什么的，还是可以的，真的，我保证！”
　　“要不，我们想想别的办法？”苏凉还是有些担心。
　　“Jack，请相信我。”
　　对方突然这么严肃，苏凉也不好再拒绝，她给自己做好心理设防，被炸死了也没关系，就当是回报人妹纸的那些礼物。
　　苏凉应允，背起行囊，换枪，起身，向前冲去。
　　流行坠地般的爆炸声在耳边响起。
　　JackSu已经做好了回到游戏大厅的准备。
　　【MarrySu用手/榴/弹击倒了GuestB】
　　【MarrySu用手/榴/弹淘汰了GuestC】
　　【MarrySu用手/榴/弹淘汰了GuestD】
　　【MarrySu用手/榴/弹淘汰了GuestE】
　　等一切爆炸声消失，耳边只剩下风吹草摇曳的声音时，JackSu直愣愣地站在山坡的最下面，回头看那一片茂密的树林。
　　双手空空的MarrySu穿着小裙子，飞快地向她跑来。
　　雷神托尔还对她说：“小姐姐，等等我呀。”


第15章 战神
　　苏凉还在震惊玛丽苏妹纸高超的扔雷技巧，一声枪响，原本朝自己飞本而来的校服短裙妹，扑倒在地。
　　“你别动，等我去救你。”苏凉忙道。
　　被手榴弹炸得双目通红侥幸存活的敌人却没有给她一点救援的时间。
　　四面八方传来枪响声，JackSu身中两弹不得不匍匐于地，而远处还想向她爬过来的玛丽苏，已经凉了。
　　“小姐姐……”
　　“嗯？”
　　“我死掉了……”
　　“我看到了。”
　　“草地里好冷啊……”
　　“……”
　　“我不能陪你走到最后了……”
　　“…………”
　　“你放心，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
　　“你一定要给人家报仇啊。”
　　“嗯。”
　　苏凉应下，趴在草丛里给自己打了药，血条回到安全线上，放站起来。
　　最后的八分钟里，杰克苏上演了一场完美的复仇战。
　　烟/雾/弹掩护行踪，利用A/T键定向跑动同时自由观察周围情况，耳朵时时刻刻辨别着枪声。
　　“有空投。”
　　“等会捡。”
　　“有车声。”
　　“听到了。”
　　毒圈停止蔓延，杰克苏守在毒圈的最外围绿线边缘，谁敢露头谁要凉。
　　观战视角的陈稳这会儿才看到，杰克苏已经完成了十杀。
　　击倒了两个后，又等了一会儿，苏凉没再看到人出来。
　　“小姐姐，你先舔补给包跑毒圈吧。”
　　“嗯。”
　　收枪，苏凉直奔空投。
　　AWM、20发子弹、八倍镜、四倍镜、三级头盔、强心针。
　　老天爷这次也待她不菲。
　　飞速舔包，躲开暗枪，决战圈刷在了一片平原之上。
　　平原上只有几个石头能作为掩体，毒圈又开始蔓延，之前绕远了的车声再一次临近。
　　不对，这次是两辆车！
　　一前一后！
　　越来越近，苏凉边绕圈子边计算着角度。
　　近了，更近了。
　　一顿密集地枪声，将第一辆车的人打下车。
　　她也不舔包，翻身上车，直接朝着另一辆见势不对开远了的车追去。
　　进入安全区，双方都弃车而去。
　　至此，开始了杰克苏的复仇高潮。
　　“树后面，扔雷了。”
　　躲雷，一枪爆头。
　　“草堆后面有两个。”
　　钢枪，枪逼走位。
　　“另一个还在救。”
　　击倒，再次补枪。
　　“坡地石头在爬的。”
　　开镜，每枪必中。
　　“正前方。”
　　换枪，连发齐射。
　　“身后。”
　　近战，突脸不虚。
　　“还有一个了。”
　　“嗯。”
　　此时的游戏里，黑云压境，天暗沉地厉害，雷声时不时响起。
　　陈稳点了根烟，眼神闪烁地看着屏幕里那个趴在掩体后面正在使用强心针的粗糙大汉。
　　苏凉技术不错，他一直都知道，但她能厉害成这样，的确出乎意料。
　　平原区决战圈不比其他任何地方，无时无刻地都暴露在别人的视野范围内，就算是他本人，也不一定能保证不翻车。
　　“不见了。”一直全神贯注很少说话的苏凉，突然开口，“还有一个人我没找到。”
　　“我猜，是在N234方向的草地里。”
　　“咦，我没看到啊？”苏凉巡视了半圈，依然没看到人影。
　　“你过去就知道了。”
　　为了确保安全，苏凉匍匐在地，沿着最后一点大的毒圈边缘慢慢移动。
　　“看到了吗，他也穿着小裙子……”
　　话音还未落，如鞭炮一般的枪声带走了最后一位对手。
　　“Nice！小姐姐你太厉害了！”
　　看到熟悉的八个字，苏凉双手离开鼠标键盘，揉着手腕，听着玛丽苏的惊呼，未发一词。
　　“小姐姐，我都快要爱上你了！”
　　“小姐姐，你有没有男朋友呀？”
　　“小姐姐，你……”
　　“今天太晚了，我们就播到这里。”苏凉对直播间的观众们说了这么一句，不顾不知何时从三位数涨到五位数的在线人数，直接关了直播。
　　直播关了，苏凉却没有退出玛丽苏的连麦。
　　“小姐姐，你怎么不播了？”玛丽苏语气还带了点儿疑惑，“不是说今晚要延迟一个小时吗？”
　　“妹纸。”半响，苏凉打断对方的话。
　　听着这个语气，陈稳心里咯噔一下，声音有点儿虚：
　　“……怎么啦？”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一个连伞都不会跳的萌新，是怎么做到扔雷必中，报点必准，每猜必中的？”
　　“……”
　　“嗯？”
　　“小姐姐，我……”陈稳忙把掉到裤子上的烟给拍掉。
　　“说吧。”
　　“小姐姐，太晚了，我妈妈喊我睡觉了，对不起啊我们明天再玩。”说完，玛丽苏光速下线。
　　苏凉：“……”
　　杰克苏红了。
　　如果说上一次只是在游戏圈小范围内沾着LuckyChen的名号蹭了点人气，这一次杰克苏是真真正正的凭借着自己的直播内容，引来潮水一般的关注度。
　　最开始，是某乎上著名的数字军团程序员们在非常接近的时间里回答了以下几个问题：
　　“《绝地求生》中令你印象最深刻的一局游戏是怎样？”
　　“你看过最精彩的一次游戏直播是什么？”
　　“女生玩游戏厉害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而这些问题的答案，都是一段视频链接。
　　其中某位数字君稍微耐心点，给附带了一份简洁明了的文字：
　　女主播带妹十八杀吃鸡，萝莉音疯狂撒娇狂撩御姐音；
　　战神起，雷神出，玛丽苏爱上杰克苏。


第16章 妈遁
　　八号数字君的文字说明被某乎日报截取，同步上微博，引起一波转发。
　　彼时，如果事情停留在这一阶段，可能杰克苏也只是会像上一次那样引起一点儿水花，隔几天又恢复平静。
　　然而数字君们的老大LuckyChen大神亲自点赞转发，紧随而来的是【绝地大逃杀】【主播真会玩】【猫站新鲜事】等几个官博的刷屏，随后猫站、狗窝和羊驼这三个直播大站一些网红大拿的推广，将这波热度在苏凉直播的一个月零三天，春节前夕，推向了顶峰。
　　接到胡瑶瑶电话前，苏凉正把堂弟苏乐乐送回家，小家伙临走前可恋恋不舍了，出门后一步三回头，嘴巴里不停嘀咕着：“姐姐，你别忘了啊，下次要教我吃鸡呢。”
　　“吃鸡？”一旁的小叔叔听到了，表情有些奇怪。
　　“哼，不懂了吧，我就知道你奥特了。”苏乐乐一张小脸扬起来，吐槽他爸来吐槽的头头是道，“你个老古董天天就知道斗地主，三带一，你知道什么叫吃鸡吗。”
　　“你个小兔崽子，你老爹我玩CS的时候，你都还没出生呢！”小叔叔鄙视道，“你以为农药谁带你从青铜坑里出来上白银的啊。”
　　“哼，又不是你，是我家宝贝，‘乐乐是宝贝’带我上的。”
　　小叔叔凉凉地看着苏乐乐：“‘乐乐是宝贝’昨天还送了你的项羽一个‘霸王别姬’皮肤对不对啊？”
　　“你，你怎么知道！”苏乐乐不可置信地回头看他老爹，僵硬着身子，“你你你，你难道就是‘乐乐是宝贝’？！！你骗我，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
　　苏凉：“……”
　　“听名字就知道，当然不是我。”小叔叔提起在地上撒泼打滚的小屁孩。
　　苏乐乐听到这里松了口气，然而……
　　“那是你妈的号。”
　　苏乐乐：“……”
　　“奖励你乖乖在姐姐家把寒假作业写完了。”
　　苏乐乐：“…………”
　　苏凉：“噗。”
　　苏凉好笑地看着面如死灰的苏乐乐，从他身上也感受到了当初自己被妈妈支配的恐惧。
　　小叔叔把终于安分了的小屁孩拎到车里后，他没急着上车，小声问苏凉：“你能帮叔叔弄个号吗？”
　　苏凉一开始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只眨了眨眼睛。
　　小叔叔拍了拍苏凉的肩膀，只道：“我肯定不能让那个小兔崽子给比下去。”
　　苏凉点头答应，心里暗笑，真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送走了小叔叔和堂弟，苏凉回到屋子里，爸妈都去买年货了，家里就她一个人。
　　好像每年都是这样，天公作美，越是临近过年，天气越是暖和起来。一扫刚放寒假那会儿的冰天雪地，此时窗户外面一片金灿灿的阳光。
　　苏凉整个人窝进阳台上的秋千椅中，继续端起看到一半的英文原著。
　　没看一会儿，家里的座机又响了。
　　苏凉轻叹一口气，放下书，走了过去接起电话。
　　“凉凉，你的手机是摆设吧，从昨晚上到现在一直关机……”胡瑶瑶略带怨念地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我就想清静一下而已。”苏凉没有隐瞒对方，实话实话，“我有点不知所措。”
　　自从她的直播视频在网上火了之后，她的手机几乎就没有停，各种社交软件不说，还有一些不知道怎么弄到她电话号码，想要签她的直播平台经纪人。
　　人好像就是这样，当初没红的时候想要红，而真正突然之间一夜爆红，反而会有些迷茫。
　　“欸，怎么办，我好想打你。”胡瑶瑶托腮，扔了个剥好的松子到嘴巴里，“你红了欸，你火了欸，那么多主播想要达成的上热搜的成就，你一个月就完成了欸，你现在跟我说你想冷静？”
　　“不是的。”苏凉叹了口气。
　　“宝贝儿，你在担心什么？别的不说，我这里帮你谈了份猫站合同，你要不要签？”
　　“签。”出于对好友的信任，这方面苏凉还是很果断，她之前听胡瑶瑶的话先试播没急着跟猫站签约，两人计划等她直播有了点气色，再签约能拿到更好点的福利。
　　“那行，电子合同我发你邮箱了。”
　　胡瑶瑶也不藏私，将自己的合同与苏凉的合同一起发给她看，还详细讲述了其中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包括违约金和直播时间等。
　　最后还教她：“你现在人气还不稳定，后面的直播，也不要老是单排，多出现几个像玛丽苏那样有话题有爆点的队友，直播效果会好很多，要不你今晚再拉那个玛丽苏上车，稳定稳定人气？”
　　而苏凉，就是担心这个“玛丽苏”。
　　“瑶瑶，我跟你说，那个玛丽苏……”苏凉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猜测，“那个玛丽苏，她骗了我。”
　　“她骗你什么了？”
　　“她不是萌新。”
　　“噗，就这个啊。”胡瑶瑶笑，“这个明眼人都看出来啦，你是没看到某乎上一群技术帝们，都在分析那个玛丽苏是哪个女装大佬的小号。”
　　“……女装大佬？？？”这回轮到苏凉震惊了，“玛丽苏，不，不是妹纸吗？难道……”
　　“嗯，技术帝们已经八出那个声音是开了变声器的。”胡瑶瑶报了几个名字，有男有女，都是直播界数得上名号的大佬，“其中说是‘小百合’的可能性最高。”
　　小百合，直播界的钢管直男，瓜子脸，大眼睛，日常扮成绝世大美女欺骗广大吃瓜群众，据说在其出道成名前，手中留有不少大佬被其□□成功的证据。
　　苏凉也曾听闻过其大名，之前学习其他主播直播方式的时候，也有看过不少他的视频，对小百合的风格心里还是有点底的。
　　小百合假扮女孩子是挺像的，无论是外表还是声音，就连吃鸡的技术，也与大部分的女孩子不相上下，所以昨天那个玛丽苏……
　　苏凉直言：“我觉得不太像。”
　　“额，小百合本人也没承认。”胡瑶瑶敲了几下键盘，回车，“搞定了。”
　　“什么？”
　　“跟小百合约好了，今晚咱一起开车。”胡瑶瑶眯起眼睛，笑起来像极了一只狐狸，“他说他要求验明正身，所以……凉凉，咱今晚四排。”
　　“四排？”苏凉不解，“小百合，你，我，不就三个人……”
　　“还有玛丽苏啊。”
　　“她应该不会出现了。”苏凉说，“我昨天下播时，提了句，玛丽苏就‘妈遁’了。”


第17章 肉丝
　　《绝地求生》手游版的开服公测让项目组的成员吃下一味定心丸，虽说故事背景由原本的“大逃杀”模式变成“特种兵训练”，游戏总体的玩法机制与角色设定并无太大改变。
　　手游版通过审核，端游国服开服指日可待，项目组最终版内容确定提交且测试后运行良好，国服内测的日期也定下，麻烦的事情都赶在春节前搞定，所有人心里都舒了口气。
　　总算是能过个好年了。
　　而更让人高兴的是，陈稳向公司申请成功，给小组成员提前放半天假的批条下来了。
　　散会后，大成跟着陈稳到了办公室。他佯装收拾着东西，见四下人走得差不多，蹭到他跟前，“老大，那个明天就要过年了……”
　　“嗯。”陈稳目不斜视地看着显示屏，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
　　“你看都要过年了，有事憋心里肯定不好受对不？”大成窥视着陈稳的脸色，说话吞吞吐吐。
　　这回陈稳连敷衍的单音节都懒得给他。
　　大成见状，立刻加快语速：“老大，那个玛丽苏真的是你表妹？”
　　“不然你觉得是谁？”
　　“是……”你啊……后面两个字，在陈稳淡淡瞥过他一眼后咽进了肚子里，转言道，“老大，你都亲自点赞转发了，那表妹是何方神圣啊？”
　　“你不想放假的话，我不介意给你单人加个班。”陈稳停下手中活，指了指正在运行代码的屏幕，“手游那边发过来的几个BUG代码……”
　　“老大我错了我错了。”大成抱着公文包抹脚就要溜，几步路跑到门口了还不忘回头皮一句，“老大，我们所有人都想听表妹唱歌呢，您记得给表妹说一句哈，就今晚跟小姐姐直播的时候唱吧。”
　　陈稳：“……”
　　——
　　在猫站把合同搞定的当晚，苏凉才重新捡起断了几天的直播。与往常的清冷不同，还没到固定的直播时间，直播间就有一群闲人来占座，弹幕唠嗑：
　　【杰克苏不在的第三天，想她】
　　【玛丽苏不在的第三天，想她】
　　【杰克苏不在的第三天，玛丽苏想她】
　　【玛丽苏不在的第三天，杰克苏都不直播了】
　　苏凉感觉自己已经快要不认识玛丽苏和杰克苏这两个词了。等她把胡瑶瑶拉进来的时候，大家刷得更欢乐了——
　　【狐狸精是真爱，玛丽苏靠边站】
　　【杰克苏终于记得大明湖畔的狐狸精了】
　　【却忘了曾经为她一言不合扔手榴弹的玛丽苏】
　　苏凉哭笑不得，她现在已经可以想象，等会儿把小百合拉进来，弹幕会变成什么样。虽说为了让验明正身更加具有说服力，小百合是开小号假扮她的一个女水友，全程开变声器，给观众展示一个真正的女装大佬修养，但……
　　“Oh，Jack，I\'m Rose，I\'m coming！”一上车，一连麦，小百合便先声夺人。
　　【卧槽，这是正主来了？？？】
　　【杰克苏的正主明明是玛丽苏】
　　【玛丽苏开大号肉丝来压场子了？？？】
　　苏凉一听肉丝的声音，差点喷了，如果不是事先确定对方身份，她倒真的会像部分观众那样以为是玛丽苏又换了个号来骗她。
　　对方的声线跟那天的玛丽苏一模一样。
　　场子热起来，作为直播间的主人，苏凉开麦：“大家好，谢谢你们一如既往的支持我，今天我们四排，小妖不用解释了，额……新来的Rose是我的一个水友。”
　　苏凉的直播间里只有两个房管，都是给她打赏礼物超过定额，按照直播界潜规则给的，一号房管291234298，自她第一次直播下播后再没出现过；二号房管就是玛丽苏，那天对方借着“妈妈催睡觉”的借口秒下线后，她还是按照国际惯例给了。
　　除了封人禁言的特权外，房管只要进入直播间，主播会第一时间知道。
　　“Rose不是玛丽苏。”苏凉下意识地解释了一句，她扫过直播间的房管列表，继续说：“玛丽苏还没来……”
　　——玛丽苏进入直播间
　　【前排预警，今天是修罗场】
　　【别人家女主播全是男水友，我们家女主播全是女水友】
　　【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杰克苏公然直播开后宫】
　　人来了，苏凉有些意外，却也比想象中冷静，“玛丽苏，你要玩吗？我们还有个位置。”
　　玛丽苏没有任何反应，Steam也没上，语音软件也没有登。
　　【玛丽苏生气了】
　　【玛丽苏吃醋了】
　　【玛丽苏心灰意冷了】
　　【玛丽苏不爱杰克苏了】
　　陈稳确实有些不高兴，倒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没有接受苏凉的邀请。他自己也心虚，心虚之余，理智告诉他对方安排的这个“三等一”的车队，有阴谋。
　　眼看着时间也不早，玛丽苏不上钩苏凉也不好因为她一个人就让这么多观众干看着，先开了一局游戏。苏凉美服排名太前，亚服倒没怎么玩，考虑到其他两个队友的水平，三人最终进入国人较多的亚服。
　　第一局：
　　三个“妹纸”，匹配一个路人。
　　路人为男，万花丛中一点绿。
　　Littleyao：“喂，喂，能听到我说话嘛？”
　　Stranger：“妹纸？哇，我好久没有匹配到妹纸了！”
　　Rose：“小哥哥，你带我吃鸡/吧。”
　　Stranger：“卧槽，两个妹子？！！那个杰克苏，我俩一人分一个？我要这个肉丝。”
　　JackSu：“额……”
　　Stranger：“你也是女的？我一个人分三个妹纸，消受不起啊……你们三排的？”
　　Rose：“才不是呢，我不认识她们，人家可是萌新呢，只玩了十个小时，人家好怕怕哦，你能不能保护我呀？人家最怕那种又黑又粗的枪口对着人家噜。”
　　Littleyao：“……”
　　JackSu：“……”
　　整一局，苏凉总算是见到了真正的女装大佬的厉害——一样的声音，她能接受玛丽苏偶尔对她撒娇卖乖，却无法忍受小百合那又骚气又嗲咩的语气，然而却把路人男吃得死死的，甚至……
　　Rose：“小哥哥，你觉得我的声音好听嘛？”
　　Stranger：“好听好听。”
　　Rose：“那跟她们两个比呢？”
　　Stranger：“你的最好听！她们还没有你一半好听。”
　　Rose：“嘻嘻嘻，小哥哥，人家好喜欢你哦。”
　　Littleyao：“……”
　　JackSu：“……”
　　作为一个冠绝猫站，不少男人梦中情人的胡瑶瑶坐不住了。
　　Littleyao：“大兄弟，你们男的都喜欢这种……嗯，一言难尽的？”
　　Rose：“小哥哥，她骂我！”
　　Stranger：“你怎么说话的！”
　　JackSu：“我们就实话实说。”
　　Littleyao：“正常女生哪里会跟她这样说话，她怕不是开了变声器。”
　　Stranger：“我看你们才开了变声器，你就不用说了，爆炸头黑人，有几个女的会选这种角色？”
　　Littleyao：“……”
　　JackSu：“……”
　　Stranger：“那个杰克苏更是，玩个光头糙汉，竟然比我还厉害，我可是玩了五百个小时的，根本不可能有女的这么厉害……”
　　“砰——”
　　还没等路人男说完，小百合先一步用从路男人身上哄来的喷子，一枪将人打倒在地。
　　Stranger：“肉丝，你……”
　　Rose：“啊，小哥哥对不起，我的枪走火了。”
　　Stranger：“哦，我就说，那你快把我扶起来。”
　　扶人起来还没过两秒。
　　“砰——”
　　Stranger：“妹纸，你搞什么……”
　　Rose：“我才反应过来，你刚刚说不可能有女的比你厉害？”
　　Stranger：“我说那个人妖又不是说你，你……”
　　“砰——”
　　“砰——”
　　肉丝没等人把话说完，直接两枪带走了路人男。
　　然后还不忘跟苏凉邀功——
　　“小姐姐，我替你报仇了，谢谢你带我吃鸡呀，么么哒。”


第18章 
　　小百合的举动不但让路人男一脸懵逼, 苏凉和胡瑶瑶也被震惊了。
　　回到大厅, 两个妹子还心有戚戚。
　　弹幕也跟疯了似的，之前还能看到要求玛丽苏上位的字眼，这一局下来，全部都成了肉丝的铁杆粉, 挥舞着旗帜，高唱着——“不愧是陪杰克画画跳海的女人！”
　　肉丝的魅力一时之间在杰克苏的直播间里，无人能挡。
　　“原来还有这种操作……”胡瑶瑶大开眼界。
　　小百合恬不知耻：“过奖过奖。”
　　苏凉沉吟：“难道你们男生都喜欢这样的？”
　　“嘻嘻嘻。”小百合娇笑一声, “人家怎么会知道男生喜欢怎样地啦, 人家只知道人家喜欢小姐姐酱紫哒。”
　　苏凉浑身鸡皮疙瘩都冒起来，赶紧开了下一局避难。
　　第二局：
　　三个妹纸, 匹配一个路人。
　　路人依旧为男, 声音为男，游戏人物却是个漂亮性感的女性角色。
　　Angel：“哈喽哈喽，有人能听到我说话吗？”
　　Rose：“哇，小哥哥，带我吃鸡/吧。”
　　Angel：“哇，小姐姐！”
　　Angel：“小姐姐，我好菜的欸, 问问剩下两位大佬吧。”
　　Littleyao：“不好意思啊，我是盒子精。”
　　Angel：“哇, 又一个小姐姐, 好巧啊，我也是盒子精, 那杰克苏大佬……”
　　JackSu：“我尽力。”
　　Angel：“哇哇哇，小姐姐带我吃鸡/吧。”
　　这位“天使”队友比上一位路人兄更得三位“妹纸”好感，但小百合总觉得哪里不对，直到落地搜房子捡枪的阶段，他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的剧本好像被那位天使兄给抢了。
　　Angel：“小姐姐，我好穷啊，你能不能给我一把枪呀？”
　　Rose：“嘤嘤嘤，地上不是有，你自己不会捡的呀？”
　　Angel：“地上的枪没有小姐姐手上的好呀。”
　　Rose：“明明是一样的呀，都是M416呀……”
　　Angel：“地上的枪没有小姐姐的体温呢，哎呦羞死人了呀。”
　　Rose：“……”
　　Littleyao：“……”
　　JackSu：“……”
　　胡瑶瑶心有戚戚地对苏凉发了条微信：
　　——怕不是我们又遇到了一个变声器大佬？
　　苏凉秒回：
　　——这游戏好可怕。
　　——小姐姐呀，小哥哥呀，他们不带“呀”这个字都不会说话了吗，我真是服了。
　　——我现在已经无法直视“呀”这个字了。
　　——那？
　　——交给小百合，咱们撤！
　　于是，四人小队在苏凉胡瑶瑶的刻意远离下，兵分两路。
　　苏凉载着胡瑶瑶开车先溜了，留下那两位性别不明的队友在风中摇曳。
　　第二波毒圈的到来时，这边苏凉正开启绝地屠杀模式，却时不时地被耳机里冒出的对话给笑倒——
　　Angel：“肉丝小姐姐，大佬不要我们了吗？”
　　Rose：“是呀是呀，都怪你，还连累我被抛弃，呵呵。”
　　Angel：“为什么这么说我，呜呜呜……”
　　Rose：“……”
　　小百合忍不了了，一不小心掀开了伪装。
　　Rose：“你还有脸哭！你个大老爷们还有脸哭？！”
　　Angel：“肉丝……呜呜呜，男生为什么就不能哭……呜呜呜人家又没有枪又没有药……”
　　Angel：“人家全身光秃秃的，一点安全感都没有，大腿还不要我了，呜呜呜……”
　　Angel：“嗝，我肯定又要被打死了，想一想就好疼啊……呜呜呜……”
　　Rose：“你他喵的能不能别哭了？！”
　　Angel：“你还凶我……哇哇哇……”
　　Rose：“……”
　　Rose：“别哭了，我枪给你行了吧。”
　　Angel：“小姐姐，我没枪也没关系的……我可以做移动背包，移动医疗包，你的四级甲，全程陪伴你，无怨无悔，绝不反悔……咦？小姐姐，谢谢你的枪，可是我还没有头盔……”
　　Rose：“捡吧。”
　　Angel：“还有防弹衣……”
　　Rose：“艹，给你全给你，行了吧。”
　　Angel：“呜呜呜……”
　　Rose：“我不是都给你了你还哭？！！！”
　　Angel：“人家太感动了，小姐姐我会保护你的！”
　　Rose：“别，别，你离我远点就成……你他喵的别过来！别跟着我！！！”
　　“砰——”
　　Angel：“啊啊啊，有人开枪了！！！”
　　“砰——”
　　“砰——”
　　Angel：“啊啊啊，你们竟然敢打我的肉丝小姐姐！！！我杀了你们！！！”
　　魔音穿脑，苏凉不得不把游戏语音给关了。
　　最终决赛圈，苏凉有些吃惊地发现，自家小队人员全数完好，没有一人掉队。
　　重开语音，是天使兄兴奋异常的男娃娃音以及小百合疲惫不堪的萝莉腔——
　　Angel：“肉丝姐姐，我是不是很厉害。”
　　Rose：“厉害厉害。”
　　Angel：“那肉丝姐姐你再给我啵啵一下，我觉得这次我肯定能带你吃鸡哒。”
　　Rose：“……”
　　第二局，游戏结束于得到肉丝之吻的Angel，拉着手/榴/弹与最后一名敌人同归于尽后，带着队伍吃鸡了。
　　字幕落下的那一瞬间，还有Angel恋恋不舍的声音：“肉丝姐姐，一定要加我好友呀！你不加我我可是会哭的呢……”
　　再次回到游戏大厅，安静祥和，一片宁静。
　　片刻后，胡瑶瑶最先耐不住性子，问：“刚刚是……”
　　小百合生无可恋：“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Angel也是个妹纸？”苏凉寻思着。
　　小百合：“男的。”
　　苏凉：“……”
　　果然。
　　胡瑶瑶大惊：“男的？？？那他也开了变声器吗？”
　　苏凉咳嗽了两声，掩盖好友话中的那个“也”字。
　　苏凉：“那个Angel开了变声器？”
　　小百合：“没有。”
　　似乎知道自己说漏嘴了，胡瑶瑶不敢再开口。
　　苏凉充当询问的角色：“你怎么确定？毕竟对方隔着电脑，是男是女是人是狗我们都不知道。”
　　小百合已经自暴自弃，长叹一声：“我俩开了微信视频。”
　　苏凉：“……”
　　厉害了，你们直播界的大佬不愧是大佬。
　　胡瑶瑶笑得拍桌子：“所以你也暴露……咳咳咳，你们俩这就面基了啊……”
　　小百合似乎也觉得刚刚自己有些脑抽，辩解道：“也不算是面基了，就开了视频而已。”
　　苏凉：“嗯，而已，而已，我们都懂。”
　　小百合：“……”
　　【这个直播间有毒】
　　【信息量太大我需要消化一下】
　　【请把麦克风递给肉丝小姐谢谢】
　　【我现在有点怀疑杰克苏是不是也开了变声器】
　　【谁能告诉我一下刚刚那场游戏里有几个男的几个女的】
　　杰克苏复播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再加上前两局游戏十分“特别”的直播内容，【杰克苏的直播间】人数迅速突破十万大关。与此同时，胡瑶瑶那边的直播人数也在峰值。
　　弹幕密密麻麻，吃瓜看戏，跟风瞎扯，胡乱带节奏的数不胜数。
　　【请投票：杰克苏的官配是谁？1幸运陈2玛丽苏3狐狸精4肉丝】
　　【请投票：谁开了变声器？1杰克苏2玛丽苏3狐狸精4肉丝5安其拉】
　　【请投票：你最喜欢哪个妹纸的声音？1杰克苏2玛丽苏3狐狸精4肉丝5安其拉】
　　一片“444444444444444444444”霸占了整个弹幕，女装大佬人气值Max。
　　“你们这样，我很伤心。”苏凉声音里带着点笑意，“原来你们来我直播间不是来看我直播的啊……”
　　【杰克苏地位不可动摇】
　　【杰克苏我抱走了其他你们分】
　　【你都开后宫了你还有脸卖惨】
　　【肉丝快来安慰你家杰克苏小姐姐】
　　【划重点，谁家的？姨妈笑一笑嘻嘻嘻】
　　【肉丝肉丝肉丝肉丝肉丝肉丝家的4444444444444】
　　[公告]房管MarrySu将用户泰坦你肉丝禁言一小时。
　　【折寿嘞，玛丽苏小姐姐发威了！】
　　【2222222222222222222222222222】
　　【上啊同志们给他们看看咱玛丽苏土豪也是有粉的】
　　【上啊同志们给他们看看咱玛丽苏土豪粉可是有房管撑腰的】
　　“小百合送给主播一个游艇。”
　　“小百合送给主播一个游艇。”
　　“小百合送给主播一个游艇。”
　　【我看到了什么……】
　　【我是不是瞎了……】
　　【我蹿频道了吧……】
　　苏凉：什么情况？？？
　　就在苏凉猛戳胡瑶瑶，胡瑶瑶猛戳小百合时，小百合关了变声器，恢复本音，“谁还不能送几个礼物。”
　　此言一出，观众全炸。
　　甚至大部分的人都震惊地忘了发弹幕。
　　“杰克苏直播间的水友们大家好，我是小百合，嗯，我是男生，钢管直，业余爱好直播加女装，这不是重点……首先呢，我真的很喜欢JackSu妹纸，跟你们一样，我也是被她的技术和直播内容吸引来的，所以Jack说我是她的水友这点没毛病；”
　　“其次，今天过来主要是为了向网上那些猜测我是玛丽苏的网友们澄清一下，我不是玛丽苏；”
　　“最后，那个玛丽苏，我知道你在看直播，有本事你就上车，躲在屏幕后面，算什么好汉。”


第19章 
　　陈稳的确有个表妹, 当初在微信群里那样说也不是信口胡诌。
　　冲动选择使用变声器伪装成女孩子的顷刻间, 陈稳快速运转的大脑里，是有过一套能实施且能自圆其说的计划方案——先利用玛丽苏的身份与苏凉套关系，上几次她的车，成为她车队的固定乘客；相熟后, 再把哥哥这个身份或直接或间接地引入，玛丽苏功成身退，LuckyChen上位。
　　届时, LuckyChen会道一声“好巧”, 修饰过往在苏凉心中的刻板偏见，重新对人展开追求。
　　陈稳一直信奉某位老爷子的话：“天下就没有偶然, 只有化了妆的、戴了面具的必然。”本以为这种堪比玛丽苏言情小说里的套路, 他实施起来只不过是小Case，现实却告诉他，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他没有想到，苏凉比他预想中还要敏锐，自己的玛丽苏马甲头一次上车便暴露谎言的一角，在她心中扎下怀疑的种子；他更没有想到，自己下意识地的微博点赞转发会将这件事拉入大众视野中, 玛丽苏这个马甲被扒得只剩一层薄薄的皮。
　　“账号密码？”电话那边，真·表妹宋冰妍丢了颗红樱桃扔进嘴里, 不咸不淡说, “那说好了这次我帮你，哥你就替我说服我妈, 让我去打比赛。”
　　“应该不用了。”陈稳随手挑了个直播间里“蹦跶”最欢的给禁言。
　　“你不是要我帮你验明正身？证明你这个‘玛丽苏’是个女孩子？”
　　“现在已经用不到了。”
　　陈稳挂了电话，面无表情地听完小百合下的战书。
　　他依然没有在直播间说什么，也没有打字发弹幕，先是给苏凉炸了一排礼物，重新回到礼物排行榜第一的位置，然后才登录游戏和语音软件。
　　等待读条载入的时间里，陈稳随转椅滑到另一台电脑面前，输入了另一个许久未登的账号密码。
　　等待着一场好戏开始的水友们，眼睛一个比一个亮——
　　【您的好友玛丽苏上线了】
　　【杰克苏你的玛丽苏上线了】
　　【羡慕苏大大坐享齐人之福】
　　【正宫娘娘发威了百合侧妃接驾吧】
　　[私聊]MarrySu：拉我。
　　苏凉立刻把申请发过去，顺手把人拉进语音聊天室。
　　小百合：“哟，这玛丽苏可真难请，可算是把你请来了。”
　　胡瑶瑶：“咳咳咳，亲们，咱都是一家人，火药味别那么足。”
　　小百合：“谁跟他这个是男是女都不知道的人是一家人。”
　　胡瑶瑶：“……”大兄弟，你这句话其实挺有歧义的。
　　小百合：“怎么，来了还不开麦？还打算做个哑巴娘娘？”
　　玛丽苏并没有受到小百合激将法的影响，只在公屏打字：
　　【我来只是因为JackSu，你想要我做什么？】
　　小百合：“卧槽，你倒是开口说话啊，磨磨唧唧地真是醉了。
　　苏凉：“小百合，谢谢你啊。”
　　小百合：“……突然道谢什么鬼？礼物嘛？那没关系没关系，我乐意给，你安心收就成。”
　　苏凉笑了一下，“不是的，其实我挺感动的，谢谢大家这么捧场。”
　　笑完之后，直播间静了一瞬，她缓慢开口，说：“你们再陪我打一局游戏吧。”
　　第三局游戏开始——
　　成员：杰克苏、玛丽苏、胡瑶瑶、小百合
　　四排，没有路人，大家都知根知底（才怪）
　　通过电脑屏幕，胡瑶瑶都能感受到几个人间暗波汹涌的氛围，落地没多久她再一次主动成为盒子精，落地成盒，然后下线溜了。
　　胡瑶瑶：“那啥，凉凉，我要开始唱歌啦，粉丝们还等着我，那我先撤啦。”
　　【First Blood！】
　　【恭喜狐狸精送出一血】
　　【继尿遁睡遁澡遁妈遁后狐狸精又无师自通唱遁了】
　　剩余的三人继续在钢铁厂狂奔。
　　胡瑶瑶走了，玛丽苏不说话，小百合也是个聪明的，逮着了机会就找苏凉说话。
　　“妹纸，你玩这个游戏多久了？”不同于变声器妖娆骚气的女声，小百合正常声线浑厚而爽朗，一口地道的东北腔，大碴子味十足。
　　“大概有一千多个小时吧。”
　　“这么久？果然技术好都是练出来的。”小百合有些吃惊，称赞了一句又说，“我听狐狸精说你还是个学霸，年年拿奖学金的那种……智商高，游戏还玩得这么好……啧啧啧，妹纸你还缺男朋友吗？会打游戏会做饭的那种。”
　　“噗。”苏凉笑了，“是不是还可以陪我一起逛街挑衣服？”
　　“那也是可以的，不是我说，我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小百合洋洋得意道，“至少论代表直男审美，我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所以要不要考虑考虑我？”
　　“砰——”
　　【玛丽苏成功击杀路人甲】
　　枪声几乎是贴着小百合的耳边过去的，他吓了一跳，嘴里忍不住骂了句娘，看着对方救了他的份上，也没多说什么。
　　钢铁厂这边不同于其他落伞点，没有房子，不需要开门，与核电站挨着，是不少懒人玩家常年驻扎的场所。苏凉埋头搜刮之余，时刻注意着周围的情况，却总架不住小百合找她聊天。
　　“你们什么时候开学呢？到时候我去找你玩，成不？”小百合扔下一把狙/击/枪，“来我这来我这，给你找了把枪，配件也齐了。”
　　苏凉看了眼小地图，玛丽苏不知何故，距离他们越来越远，她迟疑了一下。
　　“快来快来，我不怎么会用这玩意儿，你把身上的喷子换给我就好。”小百合催促道。
　　“来了。”苏凉还是过去把枪捡了起来，想了想，又把身上的三级防丢到地上，“给你吧。”
　　“哎呦喂，小姐姐你可别。”小百合笑，“就我这技术，四级防都不够人打几枪的，有你在我就有安全感，这东西还是在你手里比较有用。”
　　“那谢谢了。”
　　“客气啥，你们假期那么长，要不要来H市玩？不放心的话你们多叫几个朋友。”小百合似乎故意说给某人听，“包吃包住，哥哥带你们去滑雪。”
　　眼看着两人越聊越欢，找到车等了许久却没有等到人的玛丽苏跳下车，地图查看了一下队友的位置，又看了眼已经开始在地图上蔓延扩大的毒圈范围，头也不回地往安全区跑。
　　玛丽苏跑了一段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抢了一个跑圈人的摩托车后，思索半秒钟，开回了当初停着吉普车，也是苏凉他们必经之处的位置。
　　下车，枪口对准吉普车的四个轮胎，打爆。
　　然后再次开着摩托车飞驰而去。
　　“哇，聊着聊着都忘了看地图。”小百合大笑，“跑毒跑毒，没记错的话，这附近应该有车。”
　　“应该在S15方向。”苏凉补充。
　　“那你在着等着，我去给你开车过来。”说完拔腿就跑。
　　苏凉自然不会干等着让人开车来接她，她跟在小百合后面，跑了一会儿，毒圈先一步追上来。
　　幸好车也找到了。
　　“上车上车。”小百合先一步占领司机的位置，“我枪法虽然不准，但车技还是不错的……咦，这车怎么开不动？”
　　“没油了？”
　　“油是满的啊。”小百合跳下车，又重新爬上来，吉普车依旧纹丝不动。
　　毒气正在一点一点蚕食着两个人的血条，再耽误下去就不一定能跑出毒圈了。
　　苏凉：“我们还是跑吧。”
　　小百合：“只能这样了……等等，有车声！”
　　来人正是在开车开到一半，又不甘心往回开的玛丽苏。
　　一个酷炫的漂移，摩托车稳稳地停在杰克苏面前。
　　此时无声胜有声，摩托车二人座，玛丽苏的意思很明显——只等杰克苏上后座就位。
　　苏凉看了看吉普车上的小百合，又看了看摩托车上的玛丽苏……
　　“妹纸，你坐车先走吧。”小百合打落牙齿吞肚里，皮笑肉不笑道，“玛丽苏是吧，老子的车该不是你给爆胎了吧？”
　　“是啊，不服气的话，你可以爆回来。”忍了一路，忍无可忍的陈稳，云淡风轻地开口，“只要你有本事能打中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要爆发了。
　　很乱嘛？其实主要人物不多关系也不乱，不过他们马甲多了点，所以才会很乱的赶脚。
　　——
　　列一下：
　　苏凉（杰克苏JackSu）
　　陈稳（玛丽苏MarrySu幸运陈LuckyChen）
　　胡瑶瑶（狐狸精Littleyao）
　　男配（小百合Rose）
　　酱油（安其拉Angel）


第20章 
　　【我是不是幻听了？】
　　【我刚刚听到了什么？】
　　【谁能告诉我刚刚是谁说话了？】
　　零星的几个以为自己耳聋的弹幕刷过去后, 几分钟过后, 弹幕集中爆发了——
　　【我耳朵怀孕了】
　　【跪求怀二胎啊】
　　【你有本事开麦啊你有本事再说几句啊】
　　【什么低沉什么磁性什么慵懒什么性感】
　　女粉们求粮，男粉们痛彻心扉——
　　【还我萌新的玛丽苏】
　　【还我撒娇的萝莉音】
　　【夺妻之恨不共戴天】
　　【夺妹之恨永无绝期】
　　弹幕里吵得沸沸扬扬，正在游戏中的苏凉没看到，她全身心的注意力都在屏幕里那个穿着校服衬衫黑领带, 外面套装小西服，百褶裙下露着一双长腿，骑在摩托车驾驶位等自己的人身上。
　　虽说这套绝版的校服套对土豪来说不算什么, 但配上那入耳难忘的声线……
　　“喔日, 你TM总算是说话了。”小百合似揪到了人把柄，炫耀道, “我就说你丫是个男的, 终于憋不住了吧！你丫简直不要脸，假扮妹纸来欺骗我们小姐姐……”
　　小百合的话打断了苏凉的沉思，陈稳却没让他继续说下去。
　　“上车。”
　　然后留了一地的尾气。
　　以及再次懵逼的小百合。
　　举起枪对准没一会儿只剩一个背影的摩托车，小百合射击按键摁下去之后才想起来自己手上只有一把喷子。
　　“砰——”一声空枪，朝着虚无的空气，还有绿色的毒圈。
　　什么也没打中。
　　讪讪地放下枪，小百合也不挣扎了, 没过一会儿被毒圈里的毒毒死后，退了游戏。
　　他也算是功成身退, 剩下的就全看杰克苏的了。
　　苏凉双手离开键盘, 问胡瑶瑶要到了小百合的微信，加了后秒通过。
　　苏凉：谢谢。
　　白河：客气。
　　白河：别的不说, 来H市玩的话，找我。
　　苏凉：好的，也欢迎来S市找我和瑶瑶玩。
　　目光再次回到屏幕里，摩托车的前路似乎没有尽头。直播间里也没人说话，但苏凉知道对方的麦还是开着的，偶尔一点清浅地呼吸声随着电流，漏进耳中。
　　进入安全区，苏凉做好了卡毒圈收快递的准备，玛丽苏没有停下；前方就是跨海大桥，苏凉做好了蹲桥收过路费的准备，玛丽苏依然没有停下……
　　而且还选择了一条十分奇怪的道路。
　　明明旁边就是宽敞平稳的康庄大道，他偏偏选择比摩托车轮胎大不了多少的桥梁。
　　摩托车的特技，曾经某人的拿手绝活，如今开摩托车走钢丝，玛丽苏这一手操作，让苏凉心中原本还有的一点儿怀疑，全部消散，她能确定，载着自己的这个摩托车老司机，十有八九就是那人没错了……
　　双手没有用武之地的苏凉再看一眼弹幕——
　　【这一幕我见过，Chen神逢过桥必秀特技之术】
　　【这一幕我试过，Chen神是特技我是螺旋升天爆炸之术】
　　【你们还有谁记得曾经主播无法拒绝的好友申请吗？】
　　【细思极恐瑟瑟发抖抖来抖去】
　　【Chen神撩妹，全靠黑科技】
　　果然，群众的眼睛也是雪亮的。
　　快要抵达安全区最中心的L城，苏凉开口问：“你要带我去哪？”
　　半响，对方才道：“去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第一次见面？
　　苏凉打开地图，看着越来越近的“学校”，她声音清冷寒冽，似笑非笑，“哦？难为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遇到是在学校里呢……”
　　跨年夜，她好不容易在“学校”天台上做完“大扫除”，一下楼，一个转角，Game Over。
　　“嗯。”陈稳似乎没有听出她话中含义，只道，“这游戏里没有网吧，我能想到最符合的地方，就是学校了。”
　　他们第一次相遇，是在学校附近的网吧里。
　　不怎么美好的地方，不怎么美好的开始，他就像一个幼稚的小学生一样欺负自己心生好感的女孩子。
　　停下车，陈稳继续说：“跟我走吧。”
　　自对方口中说出“网吧”二字后，苏凉就有些不知所措，她似乎有些明白玛丽苏，不，应该是陈稳的想法了。
　　他是在告诉她，他现在的身份，不是玛丽苏，不是LuckyChen，不是网上不是游戏中任何一个马甲，而是三次元中，她见过，接受过他的邀请，又拒绝过加微信，曾经在她心中的印象，是隔壁学校的大神，接触过一次后才发现明明是臭屁又傲娇的蛇精病代名词——陈稳。
　　这就有些头疼了。
　　“我……”苏凉心生犹豫，她并不想将网络上的事情，太多牵扯到现实世界中，何况还有这么多观众在看着，“还有半分钟又要缩圈了呢，我们别去学校了吧？”
　　“Jack，请跟我走。”都是人精，苏凉那样说，陈稳只能妥协，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不远，就在操场。”
　　Jack的名号一喊出来，杰克苏最终还是跟着玛丽苏走到学校操场处。
　　“你要干什……你你你，你别一言不合就脱衣服啊！”
　　玛丽苏飞快地把一身校服套给脱了个干净，浑身上下只剩小罩罩和小裤裤，显得身后的三级包又大又笨重。然而，玛丽苏脱完了衣服还不够，边绕着杰克苏走了一圈，边从包里往外扔东西。
　　没一会儿，杰克苏就被各种物资给包围了。
　　最后把三级包也跟扔了，赤条条的玛丽苏跳出物质圈，半蹲在地上。
　　【玛丽苏是在……摆地摊？】
　　【一件两毛，一件两毛，过期不候】
　　【城管呢，有人公然在学校摆地摊了！】
　　【警/察呢，有人公然在操场裸/奔了！】
　　【前面的，你们怕不是一直母胎单身至今只有五指姑娘陪伴的货】
　　【你们是不是瞎啊，这明明是在求婚！】
　　【我的三级头是你的，我的八倍镜是你的，我的98K是你的，我的大药包是你的】
　　【我的衣服是你的，我的身子是你的，我的心也是你的】
　　【我变声是为了你，我变身是为了你，我变态也是为了你】
　　【事实告诉我们，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所以最后的正房娘娘是……】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要说：
　　苏凉：“你还要不要脸了？”
　　陈稳：“弹幕已经把我想说的告诉你了。”


第21章 
　　屋子里静悄悄的, 空调风源源不断地朝房间里输送。坐在电脑前坐了快三个小时, 瓷杯中的水早就喝完了，苏凉嘴巴有些干，整个人安安静静地看着电脑屏幕里的画面。
　　不知为何，苏凉想到曾经与胡瑶瑶夜谈时, 她曾问她的一个问题：
　　[如何判断一个人喜欢你？]
　　喜欢欺负你掀裙子拽辫子恶作剧捉弄你把你欺负哭，是喜欢你吗？
　　经常找你说话聊天早上给你买早餐中午一起吃饭晚上陪你回家，是喜欢你吗？
　　体贴温柔会对你说情话含情脉脉地看着你想要触碰你风里雨里一直等你, 是喜欢你吗？
　　苏凉记得自己给出的回答是：
　　[永远不要去揣测对方的想法, 不要去脑补对方各种举动背后的含义，做好自己, 直到对方明确地说出“我喜欢你”这四个字。]
　　然而事到临头, 身为局中人，却很难抑制住这种揣测：无论是Steam上穷追不舍的加好友，亦或是直播间两次砸礼物，再到玛丽苏的出现……
　　除此之外，甚至还可以追溯到两人认识的源头——当初他喊住她，以内测号为赌注邀请她打比赛。
　　如果一个男人，对你没兴趣没好感, 他是不会花这么多时间精力还有金钱在你身上；而当你知道对方这么做了，并且这个男人有才有貌, 还这样放下身段来追求你。
　　对于感情, 一向理智而冷静的苏凉，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如果对方真的告白的话, 她会答应吗？
　　她想她应该会的吧。
　　弹幕上水友们都在起哄，发展到最后，全是【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这类的话。
　　耳机里传来一道愉悦的轻笑声。
　　苏凉没有说话，杰克苏直直地站在物资圈中，一动不动。
　　半响，陈稳开口：“杰克苏同学，对不起。”
　　苏凉抿了抿唇：“嗯？”
　　“为之前所做的所有惹你不高兴的事情道歉。”陈稳说，“只要你能原谅我，我可以做任何事情。”
　　“其实没那么严重，反倒是我要谢谢你送的这么多礼物，真是破费了。”
　　“那我就放心了。”陈稳微微松了口气。
　　“那你快起来，赶紧把衣服装备什么的都穿上吧，毒马上要来了呢。”苏凉语气轻松，似乎也松了口气。
　　“我脱衣服不是为了这个。”陈稳说。
　　苏凉心跳了一下，假装不在意地问：“那是为了什么？”
　　“一件两毛我也太亏了，至少一件两块钱吧，我搜了挺久的呢。”
　　“……”
　　她就不该有什么期待。
　　“我开玩笑的。”陈稳低低地笑出声，低沉而性感的音色，因笑而增添了一抹慵懒，“本来我是想，我倾尽所有，你随意选择，只要能让你解气，无论是手榴弹还是一枪爆头，我就在你面前，绝不动一下；最开始我是在游戏里惹你生气了，那就让你在游戏里报复回来，一次也好，两次也好，无论多久，我都奉陪到底，绝没有一丝怨言……”
　　长长的一段话，猝不及防，通过紧贴着耳朵的耳麦，拂过耳膜。
　　“我……我……”画风转变太快，苏凉难得磕巴道，“我其实早就不生气了。”
　　“这样啊……”他唇角微微勾起，说，“那现在，我加你好友，你总不会拒绝我了吧？”
　　陈稳单手摁下回车键，将另一台电脑上早就输好的LuckyChen账号密码的Steam登陆，同时登陆微信。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的苏凉，开口。
　　“什么？”
　　“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加我为好友？”
　　好友申请发过去，等待通过的陈稳心情很好，“因为我……”
　　游戏——【您的好友杰克苏已掉线】
　　语音软件——【你已断开语音连接】
　　直播间——【主播还在路上，喵~】
　　陈稳：“……”
　　弹幕：“……”
　　【黑屏了？？？】
　　【主播人呢？？？】
　　【我电脑是不是坏了？？？】
　　【我是不是眼睛瞎了？？？】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端着狗盆吃狗粮的我……】
　　【断在最关键的时候我要疯掉了啊啊啊啊】
　　【无良主播天杀的主播你快回来啊！】
　　【我要粉转路路转黑黑转无穷黑！】
　　【你快回来~我一人承受不来~】
　　【你快回来~生命没你而无彩~】
　　【你快回来~把话说完再离开~】
　　弹幕炸了，观众疯了，水友黑了，陈稳怒了。
　　而另一边苏凉看着突然黑屏的电脑，整个人都不好了。
　　愣了一秒后，她将电脑的所有电源和宽带连接口给拔掉再重新接入后重启电脑，手指在桌子上来回跳跃，心中默念着：
　　快点，快点啊，快点啊。
　　百分之三十。
　　百分之四十五。
　　百分之八十九。
　　熟悉的Windows界面跳出来，苏凉赶忙链接宽带上网登陆软件。
　　“艹。”
　　尝试了几次也连不上网的苏凉忍不住爆了声粗口、
　　她推开椅子，来回在房间里走动。
　　因为他什么啊！！！
　　是因为他想追我，还是因为他喜欢我，还是因为他想和我在一起啊！！！
　　真是疯了啊要！！！
　　电脑她也不是很懂，苏凉做了几个深呼吸，平复心情后，打开门去楼下找她爸。
　　刚出门就碰到了敷着面膜准备回房间的老妈。
　　“网线我给你关了，大半夜还不睡，明儿还要守夜呢，今天可不许熬夜。”
　　苏凉：“……”
　　她怨念地望着自家母上大人。
　　“你这样看我也不行，女孩子家家的，天天对着电脑，还睡那么晚，还要不要你的眼睛，还要不要你的脸蛋儿啦。”母上大人抬手指了指苏凉的嘴巴，说，“瞧你嘴巴干的，快去喝杯蜂蜜水，喝完睡觉，不许打别的注意，明天就过年了，乖。”
　　苏凉哭笑不得，她也深谙老妈的手段，不敢在特殊时期惹她生气。
　　汲着拖鞋，慢吞吞地去厨房倒了杯蜂蜜水，窗户外面，一地的月光。
　　半杯水下肚，苏凉想起来自己还有手机这玩意儿。
　　电脑是不能上了，但手机还可以用啊！
　　苏凉飞奔回房间，手机正在桌子上欢乐地唱着歌。
　　苏凉：“他最后说了什么？！”
　　胡瑶瑶：“你人去哪里了？！！”
　　苏凉：“我妈断网了，你先告诉我陈稳他最后说了什么？”
　　胡瑶瑶：“啊啊啊我也想知道他说了什么啊！你直播间断了他那边的话除了他自己谁能听得到啊！！！阿姨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断在最关键的时候挠心挠肺别想睡了！”
　　苏凉：“……”
　　长夜漫漫，无数个睡不着的小伙伴们，躲在被窝里，手握着一部手机，疯狂地吐槽着这一夜【杰克苏的直播间】发生的一切。
　　一切的根源，罪魁祸首苏凉，于心不安地打开微博，更新了一条状态——
　　@JackSu：真的十分抱歉，直播中断是因为电脑突然坏了，委屈/jpg，委屈/jpg。
　　很快，网友们蜂拥而至，火力全开，讨伐这个无良网遁主播：
　　【喷出一口水的人看着你！】
　　【心脏病犯了的人看着你！】
　　【吐了一口血的人看着你！】
　　【一盆血】
　　【一桶血】
　　【一缸血，可以洗澡的那种，微笑/jpg】
　　@LuckyChen：我还以为你又拒绝我了呢，委屈/jpg，委屈/jpg//@JackSu：真的十分抱歉，直播中断是因为电脑突然坏了，委屈/jpg，委屈/jpg
　　【心疼玛丽苏】
　　【心疼LuckyChen】
　　【我更心疼那局游戏玩家】
　　【楼上有爆料？？？】
　　【Chen神微博有惊喜】
　　苏凉点开陈稳的微博，他当晚更新了两条状态，其中一条是转发她的微博，另一条是个二十多分钟的游戏视频。
　　视频里，正是苏凉掉线后，游戏中发生的一切。
　　队友掉线后，玛丽苏依旧保持着赤条条的身姿，呆呆地从地上站起来，一分钟都没有动，一直到毒气的到来。
　　毒气到来后，玛丽苏动了一下，也没有捡东西，缓慢地绕着地上摆放的物资圈绕了一圈，像是在确定里面的人真的不见了。
　　画面里，玛丽苏的血条掉得飞快。
　　要不是因为进度条还有那么长，苏凉都要以为玛丽苏在原地等死。
　　两秒后，画面中多了一个人，一个跑毒的玩家，飞快地开摩托车路过此地，估计是看到了地上的物资和赤果果的玛丽苏，觉得有便宜不捡王八蛋，又调转车头回来。
　　那人下车，先是犹豫地靠近了一点，见玛丽苏没动，便放下戒备，开始捡东西。
　　而就在那人捡东西捡得不亦乐乎时，玛丽苏拿起脚边的枪，两枪把人给灭了。
　　之后，玛丽苏开启了疯狂屠杀模式。
　　视频的最后，“大吉大利，今晚吃鸡”的字样旁，是1/100，以及32杀，这个令人惊叹的数据。
　　苏凉拿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的，她放下手机，脑袋深深埋进枕头，脑子里一团浆糊。
　　轻微的一声响，手机震动了一下，她关注的人中有人给她发了条私信——
　　LuckyChen：小姐姐，能加个微信吗？微笑/jpg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请问你现在的心情怎样？
　　某人：你应该庆幸现在是春节年假快递休假中。


第22章 
　　[你已添加了“Chen”, 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夜深人静, 房间里黑乎乎的，唯一亮着的只有手中握着的手机。
　　陈稳的头像是一只猫，懒洋洋地趴在枕头上，眯着眼睛舒服极了的模样。
　　怕不是也是个隐形猫奴。
　　Chen：你好, 我是陈稳。
　　苏凉：……
　　她要怎么回，难道要回“你好，我是苏凉”吗？现在连她妈妈加人微信也没有这么古板的啊。
　　这人微博微信的画风也差太多了……
　　Chen：咳咳, 不好意思, 有点紧张。
　　苏凉：噗，你紧张啥。
　　Chen：历经千辛万苦才得到的东西, 总是要慎重对待。
　　心里原本还在吐槽的苏凉, 无形之中又被对方撩动了一下。
　　然而……
　　Chen：还有，新年快乐。
　　苏凉：？？？
　　Chen：已经是大年三十了，我应该是今天第一个给你拜年的。
　　苏凉目光微微往屏幕上方瞥了眼，时间已经翻向新的一天，而陈稳给她发消息的时候，正好卡在零点零时零秒。
　　苏凉：你也是，新年同乐, 可爱/jpg，可爱/jpg
　　Chen：那么……
　　苏凉：？
　　Chen：晚安, 可爱/jpg
　　苏凉：……
　　Chen：好梦, 可爱/jpg
　　聊了几句，苏凉大体上能够确定, 对方十有八九没谈过恋爱，就他那分分钟聊天把人聊死的本事，偶尔蹦出的一两句撩得人春心萌动的话，肯定也只是她多想了！
　　现在哪里睡得着啊……
　　盯着最后那两个“好梦”半响，苏凉也没找到合适的话发过去。
　　一肚子的问题，又不知道从哪开口。
　　是先问他直播间的时候想说什么，还是问他……
　　一个愣神，举着手机的手一松，朝脸砸下来，与鼻子来了个亲密接触。
　　苏凉：……
　　难道天意如此？
　　苏凉揉着自己的鼻子，眼泪汪汪地关了手机。她心有余悸地把罪魁祸首给扔到一旁的床头柜上，然后扯了扯被子，进入睡眠。
　　另一边，嘴巴里说着让对方“晚安好梦”的人，迫不及待地点进苏凉的票圈。作为一个喜欢跟数据打交道的人，陈稳自认为收集信息的本领也足够过硬。大体上，所有社交软件都可以用来获取信息，号主发布状态越频繁，暴露的信息也就越多。
　　尤其是这种非公开半私密性质的朋友圈，其内容的可信度会比微博高一个档次。
　　陈稳本以为要翻挺久，没想到一下子就到底了，而更让他意外的是，苏凉的朋友圈几乎没有任何会暴露自己隐私的东西。
　　偏好倒是很明显：
　　喜欢猫，却不想做铲屎官；
　　看英剧和日剧偏多，以刑侦警匪和悬疑为主；
　　电影倒是涉猎广泛，从经典到小众，从热门到冷门。
　　没有自拍照，唯一露脸的一张照片似乎是刚进学校时，与另一个女生穿迷彩服的合照——背后是烈日阳光与绿茵茵的足球场，她似乎被人喊住。
　　回首，冲淡素净的脸，对着镜头露出一个淡淡的笑。
　　——
　　翌日，是我大天/朝一年中最盛重的节日——春节。
　　苏凉一早就被母上大人喊起来，母女俩手挽手去超市将剩下的年货给补齐了。
　　回到家，老爸正在贴春联，站在椅子上问：“歪了没？我总觉得有点不对称。”
　　“没歪没歪。”苏凉忙过去扶椅子，“您老小心点。”
　　贴春联、贴门神、贴花、扫尘、洗浴，因这几年禁止燃放烟花爆竹，家里意思意思地挂了一副电子爆竹。等到入夜，吃年饭，看春晚，唠家常，发红包，守岁。
　　期间手机不停地震动，各种贺岁的问候纷至沓来。
　　一直到电视里“难忘今宵”的熟悉音乐声响起时，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的苏凉才爬上自己的床。
　　等脱了衣服盖上被子上床睡觉，准备与周公拜年的苏凉，才睡了不到半小时，就被不知哪里传来的歌声给吵醒了。
　　万籁俱寂，幽幽的歌声，从窗缝中，飘了进来——
　　“我们最好的舞台，大幕拉开欢迎你到来！”
　　“人山人海一起喝彩，感受我的爱！”
　　苏凉：“……”
　　苏凉本身是睡眠极浅的人，往年禁烟令还没颁布的时候，她都是硬着头皮躺在床上干熬着，要么听一些轻音乐，熬到熬不住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然后大年初一一直睡到临近午饭。
　　而现在……
　　大过年的，知道您高兴，能不能别站在她家楼下唱歌了啊喂！
　　您不知道您这一唱，我脑子里就脑补了某三位英俊潇洒无与伦比的舞姿嘛！
　　苏凉翻了个身，将枕头捂住耳朵，脑海里默默数着羊。
　　“我们最好的舞台，就是现在跟上这节拍！”
　　“全场尽情的摇摆，欢呼到未来！”
　　苏凉：“……”
　　大过年的，真的不想骂人的苏凉，无奈爬起来，找来一副耳机，重新将手机开机，已经凌晨三点多了，连微信都安静了外面那哥们也是精神状态好得不行。
　　她轻叹一声，打开音乐播放器。
　　同时，一条消息进来——
　　Chen：新年快乐。
　　苏凉有些意外，缩回被窝里打字。
　　苏凉：你可是今年最后一个给拜我拜年的人。
　　Chen：你还没睡？
　　Chen：这是大年初一给你拜年。
　　苏凉：……
　　苏凉：你赢了，这不你也没睡吧。
　　Chen：喝多了，有些头疼。
　　苏凉：心疼/jpg，你喝了多少？
　　Chen：额，不好说……
　　苏凉：不好说？
　　Chen：那等下你别笑。
　　苏凉：你不会是一杯倒的那种吧？！
　　Chen：……
　　苏凉：被我猜中了？
　　Chen：…………
　　苏凉：噗哈哈哈哈，你不行啊。
　　Chen：………………
　　陈稳头疼得更厉害了，行不行这个问题，太有歧义了！
　　于是乎，他飞快地转移话题——
　　Chen：你这么晚怎么也没睡？
　　苏凉：别提了，大半夜的楼下有人唱歌，吵醒的。
　　Chen：唱什么歌？
　　苏凉：《最好的舞台》
　　Chen：……心疼。
　　苏凉看着这两个字，脸有些红，之前她怕人误会，故意发的是表情包。
　　而面对这种纯文字的冲击，夜深人静，特别容易让人脑补什么的。
　　Chen：那你怎么办？有没有耳塞什么的，或者去泡杯牛奶。
　　苏凉：耳塞在学校，牛奶对我作用不大，我正打算听催眠曲……
　　Chen：额……你介意，语音吗？
　　窗外唱歌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没唱了，万籁无声，后面她应该可以睡一个好觉。但看到对方发来的话，脑中原本的睡意，早就一扫而空。
　　半分钟，苏凉都没有反应。
　　Chen：我想陪你说说话或者唱首歌给你听什么的，说不定一会儿你就睡着了。
　　苏凉：唱歌吧。
　　【对方向你发来语音邀请】
　　苏凉接通。
　　陈稳没有多说一句话，没有伴奏声，没有前奏，只有男人低沉暗哑，似乎连声音里都熏上了香醇酒意的歌声——
　　“I remember what you wore on the first day
　　我还记得初次见面你的穿着
　　You came into my life and I thought hey
　　你走进我的生命让我情不自禁觉得
　　This could be something
　　我们应该很合适
　　\'Cause everything you do and words you say
　　你的一言一行
　　You know that it all takes my breath away
　　都让我屏息
　　And now I\'m left with nothing
　　我已倾尽我所有
　　……”
　　——
　　苏凉也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唯一的记忆是，陈稳肯定是喝了假酒，酒精全部侵染在他的声音里，传递到她身上，自己倒醉了过去。
　　后面的几天，苏凉都跟着家里人到处访亲拜友，逢人见面必被问到的一个问题就是——凉凉啊，你找对象了没？
　　苏凉脸上挂着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笑，通通当做没听到。
　　直到在大姨家，躲在房间角落里玩手机的苏凉被表哥逮到。
　　何青书仗着身高的优势，飞快地从苏凉手上抢过手机，瞄了一眼，脸上笑嘻嘻：“哟，咱家小美人儿跟谁聊得这么欢呢？”
　　苏凉站起来，双目瞪他：“还给我！”
　　“我看看，Chen？”何青书瞄了眼头像，“我怎么觉得这只猫有点眼熟？”
　　“网红猫不都长这个样！”苏凉拽着何青书的胳膊，又不敢把动静闹大把其他人惹过来，“你再不还给我，我跟大姨说你睡粉丝了！”
　　“妹妹啊，要不要这么狠。”何青书把手机还给她，摸摸鼻子，“你哥我这么洁身自好的人，怎么可能睡粉丝。”
　　“是啊，你不睡粉，是粉上赶着让你睡。”苏凉淡淡道。
　　“别转移话题，你什么情况，嗯？”何青书问，“是哪个兔崽子把我家小美人拐走了？”
　　“我就不能是跟个妹子聊天吗？”
　　“妹子知道组装电脑的可不多。”何青书摇着脑袋，“女大不中留啊……”
　　“你麻利点离开。”
　　“女大不……”
　　“大姨！”
　　“这还没嫁出去胳膊肘就往外拐了？！”
　　“大姨，我哥……唔唔唔……”
　　何青书捂住她的嘴巴，“行了行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第23章 
　　一个年, 吃吃喝喝睡睡, 苏凉成功增肥两斤。
　　就是大鱼大肉吃多了，上火，嗓子难受。
　　初七过后，苏凉慢慢恢复了直播, 直播间一如既往的热闹。
　　然而与以往调侃逗乐河蟹称赞的弹幕不同，问性别的，要求开摄像头的, 质疑技术的, 怀疑数据真实性的……不知是不是过年都吃撑了的缘故，【杰克苏的直播间】这两天有不少人来弹幕带节奏。
　　粉丝和黑子天生对立, 毫不意外地掐了起来。
　　身为直播间的主人, 苏凉倒不怎么在意。她又不是人民币，不可能每个人都喜欢她，再说，人民币也有人不喜欢呢。
　　忽略掉那些黑子，该直播直播，该唠嗑唠嗑，有时候随手封几个带节奏带得多的号。
　　被超管找上, 苏凉才是真意外。
　　超管：妹子，你真是妹子吗？
　　苏凉想也不想与对方开启企鹅视频。
　　超管接了五秒后, 默默关了他那边的视频。
　　超管：怕你辣眼睛, 我先关了我这边，情况是这样的, 基于投诉的人太多，妹子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开摄像头？你长这么漂亮，开摄像头也能吸一波粉。
　　苏凉：不考虑，我有镜头恐惧症。
　　超管：……真的假的？
　　苏凉：假的。
　　超管：……
　　超管：用不用我帮忙？
　　苏凉：不用，谢谢。
　　苏凉本来是这么想的，自己充其量也只是个新人主播，找人带节奏黑她，十有八/九就是同行，她是想不明白自己挡了谁的路让人这么急着来黑她，却也不好让超管现在就出手帮忙，毕竟现在的情况是除了几个人带节奏也找不到什么证据。
　　苏凉想再等一段时间看看，却不想皇帝不急太监急，胡瑶瑶坐不住了。
　　苏凉是被一阵铃声吵醒的。
　　她半睡半醒地眯着眼，从温暖的被窝里伸出一只手。
　　屋子里的空调不知什么时候停了，皮肤骤然间暴露在冷飕飕的空气中，泛起细小的鸡皮疙瘩。
　　苏凉飞快地在床头柜上摸索，拿到手机后飞快地又缩回被窝里，用充满睡意地声音问候着大清早扰人清梦的人。
　　张了张口，半响没发出声音，苏凉捏了捏自己的嗓子，艰难道：“唔……谁啊？”
　　胡瑶瑶：“……”
　　干涩低沉的声音，根本不是她家清冷声线的大美人！
　　胡瑶瑶有些怀疑，拿起手机再一次确定电话有没有打错。
　　等了半天对方也不说话，苏凉蹙眉，“嗯？”
　　胡瑶瑶语气严肃，“请让苏凉接电话，我是她家长。”
　　“？？？”苏凉有点懵，“你脑子摔到了？”
　　明明听着就是个男人，胡瑶瑶重复道：“请让苏凉接电话。”
　　苏凉艰难地清了清嗓子，“翡翠湖畔B区七栋，您闺蜜家楼上右侧房间的大床上，欢迎胡瑶瑶小姐来参观，来的时候请带上雅阁的粥，顺便带点胖大海或者金嗓子，谢谢再见。”
　　“别挂别挂。”胡瑶瑶失笑，“真的是你啊，宝贝儿你这年过的也太High了……”
　　“有点上火。”
　　对方揶揄，“我还以为你就被陈神给推到了呢。”
　　苏凉：“……”
　　胡瑶瑶：“还以为刚刚接电话的是陈神。”
　　苏凉：“再见。”
　　“啊我错了，亲爱的这次真有事。”胡瑶瑶也不敢再作怪，忙把事情给交代了，“猫站旗下主播聚会，来不来？”
　　“不去。”苏凉干净利落。
　　“来嘛来嘛。”胡瑶瑶哀求道，“我一个人也没人说话，可孤单寂寞冷呢。”
　　“我个小主播就不凑热闹了。”
　　“亲爱的，你是不是这几天都没登微博。”胡瑶瑶恨铁不成钢，“身为猫站开年以来最被看好的新人主播，你去看看你的粉，你再跟我说你是个小主播！”
　　“……还是不想去。”
　　“凉凉，你知道不，最近有人在带节奏黑你。”
　　“嗯。”
　　“你这次来吃个饭，堵上那些人的嘴！”
　　“还是不太想去。”
　　胡瑶瑶认真道：“凉凉，你在家里等，也不一定能等出对方露狐狸尾巴，为什么我们不主动出击，把敌人扼杀在摇篮里？”
　　难得听到好友这么说，苏凉沉吟片刻，应了。
　　——
　　是夜，街边的霓虹灯慢慢亮了起来，出租车在马路上飞驰。年假过后，城市重新热闹起来。初春的夜晚，风有些大，阴冷的凉意从衣服的缝隙里往人身上钻。
　　苏凉拢了拢脖子上的米色围脖，微微眯起眼睛看向身边站着的一群人——能叫得上名号的主播都没有，反倒是清一色艳装浓抹不怕冷的网红脸。
　　“我们就在这傻站着？”苏凉低声询问胡瑶瑶。
　　“狗哥他们还没来。”胡瑶瑶也有些无奈。
　　苏凉再看了眼手机，已经八点多，距离约定的时间过了半个多小时。她皱眉，拉住胡瑶瑶往饭店大厅里走，旁边的女生纷纷转过头往这里看。
　　“哎，就我们走是不是不太好？”
　　一直带人走到饭店里面，苏凉低头翻了翻包，化妆镜放到胡瑶瑶面前。
　　“瞧你的脸，一点血色都没有，被风吹得是有够白的。”
　　“你头发也乱七八糟的。”胡瑶瑶左右看了看，笑。
　　“你还笑。”苏凉瞥她一眼，“外面的小妖精们全把你这只狐狸精比下去了。”
　　“啊，这样啊……”胡瑶瑶佯装低头翻包，“那我要补补妆，我今天带的可是斩男色。”
　　“行了，我去问服务员要杯热水。”苏凉又把手上戴暖了的手套递给她，说，“喝完再抹。”
　　“凉凉。”胡瑶瑶动作一顿，突然喊住她。
　　苏凉回头，“？”
　　胡瑶瑶一直觉得苏凉身上有种值得她仰慕的东西，冷静而理智，冷淡亦温柔。
　　胡瑶瑶笑着摇头，“没什么，你去吧。”
　　苏凉回来的时候，酒店大厅门口一阵喧哗，之前见过的网红脸们簇拥着几个男生往里走。
　　“豺狼虎豹。”胡瑶瑶给苏凉介绍，最后指了指最中间的一个男人，“狗哥。”
　　苏凉小声嘀咕了句：“都什么奇怪的名字。”
　　狗哥看到两人，眼睛一亮，引着众人走过来，“哟，狐狸，刚在外面没看到你，还以为你今天没来呢。”
　　“我们刚刚上完洗手间。”胡瑶瑶礼貌地笑了笑，巡视了一圈，问，“怎么没看到兔子阿喵她们？”
　　苏凉默默吐槽：原来真是动物园啊。
　　“哦，她们说有事来不了。”狗哥敷衍地解释了一句。
　　胡瑶瑶的笑僵了一下，如果兔子他们不来的话，就自己跟苏凉。再看这一圈男生和那些妆容艳丽的陌生女生，她紧了紧握着苏凉的手。
　　狗哥目光来回打量着苏凉，“这位是？”
　　心生退意的胡瑶瑶下意识地隐瞒了苏凉的身份，只道：“我朋友。”
　　苏凉闻言看了胡瑶瑶一眼。
　　退路隐隐拦住了苏凉与胡瑶瑶的退路，她们只能被半拥着往楼上的包厢走。
　　包厢里，每个人的杯子里倒满了酒。
　　“狐狸，你不是说要带杰克苏来吗？”狗哥举起杯子，“旁边这位美女怎么也不说话啊？”
　　“她……”桌子底下，胡瑶瑶抓着苏凉的手发紧，“她有……”
　　顶着周围人打量的目光，苏凉大大方方承认：“我是杰克苏。”
　　此言一出，众人像是被点燃的爆竹，噼里啪啦都开始说话——
　　“哟，这杰克苏还真的是个妹纸啊。”
　　“我们之前都觉得杰克苏是男的开变声器呢。”
　　“是谁说技术那么好，不是人妖就是开挂的？”
　　“长这么漂亮为什么不露脸，啧啧啧，真可惜啊。”
　　“夜深人静，对着这么张脸，那滋味……”
　　一群人肆无忌惮地调侃着苏凉，其中有个一直玩手机的女生还偷偷将手机对准了苏凉。
　　苏凉走过去，劈手从女生手上抢过手机。
　　“你这人干什么啊？”带着猫耳朵的女生尖叫了一声站起来。
　　苏凉冷冷道：“阻止你侵犯我的肖像权。”
　　苏凉居高临下，看起来一脸不好惹的模样，女生立马萎了。
　　苏凉删掉她拍的自己的照片后，把手机还给对方。
　　女生翻了个白眼，小声骂了句：“有病，都是出来玩的，装什么装。”
　　“哈哈哈，有个性有个性。”狗哥摸着下巴，笑起来，“妹纸够味啊，是不是这样才泡到陈神的？”
　　早就被冷风灌饱了憋了一肚子火的苏凉，要笑不笑地抬了抬嘴角。
　　“好冲的脾气啊。”狗哥脸色也挂不住。
　　“狗哥，不好意思啊。”胡瑶瑶急忙挡在苏凉面前，“那个，也吃得差不多了，我……我们就先走了。”
　　“吃得差不多？”狗哥嗤笑一声，也不理胡瑶瑶，问旁边的人，“你吃饱了没？”
　　“一瓶白酒都没喝完，吃饱个屁嘞。”
　　众人哄笑。
　　“听到没，听到没？”狗哥筷子敲着玻璃杯，“你们这样走也太不给面子了。”
　　“狗哥，我今天不太舒服，想先回去，要不这样。”胡瑶瑶翻出手机，打开支付宝，“今天这餐就当我请了，你们吃多少喝多少都算我的。”
　　“你狗哥还差那一点钱？”狗哥抬了抬下巴，有个男生站了起来，堵住了包厢的门。
　　“狗哥，你……”胡瑶瑶指尖冰凉，挽着苏凉的手在发抖。
　　苏凉拍了拍她的手，让她把自己放开，然后端起刚刚狗哥给胡瑶瑶倒满的那杯白酒，仰头喝完。
　　“好！”狗哥带头鼓起掌来，“漂亮！”
　　苏凉双目冷清似冰，乌黑透亮的眼珠子盯着眼前的油腻男人。
　　“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吧？”
　　“NoNoNoNo……”狗哥摇了摇手指，“这杯就算是给你之前的无理道歉，想要走的话……”
　　他推了一下玻璃转盘，拿过桌子上红的白的啤酒洋酒各种酒，摆在苏凉面前。
　　“两条路，要么喝过我；要么陪到散场。”
　　苏凉面色如常，“行。”
　　“凉凉！”胡瑶瑶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
　　苏凉按住她，示意她好好坐好，然后说：“我先去上个厕所，可以吧？”
　　“轻便。”狗哥点头，指了指包厢里的厕所。
　　苏凉提着手袋走进去，拧开包里随身带的一瓶矿泉水，边喝边给胡瑶瑶发短信：
　　——等下他们还不放我们离开，你找机会报警。
　　重新将空瓶子放回包里，冷水冲完手，苏凉走回狗哥面前。
　　“喝什么？”
　　时间走到十点，叫做狗哥的男人已经醉得连座位都坐不稳，要不是有人扶着，只怕成一滩烂泥滚到桌子底下去。
　　餐桌上的碗盏杯盘乱七八糟。
　　苏凉接过胡瑶瑶递过来的纸巾，抹掉唇边的水渍。
　　包厢里聊天，饮酒，唱歌，调笑，逗乐的声音，全部消失，所有人都看着稳稳坐在位置上，面色如常，只是口红没有了的女生。
　　她开口：“我们可以走了吧？”
　　领头人倒下，其他人面面相觑。
　　“妹纸，你可真猛啊……”有人喃呢。
　　“这么猛，不再多喝两杯？”还有人不怕死。
　　“怎么，狗哥倒了，他说的话也跟放屁一样被你们放了？”苏凉冷笑一声。
　　众人没有说话。
　　苏凉慢慢地打开自己的手袋，从里面翻出化妆镜，又低头翻了翻，没找到口红。
　　“瑶瑶，你的斩男色还在吗？”
　　“在的在的。”胡瑶瑶忙把口红递给她。
　　苏凉对着镜子，慢慢地在水润的双唇上涂抹着鲜艳的颜色，最后，她抿了抿唇，抹去多出来的一点红，关上镜子，巡视过包厢里的人一圈，站起来。
　　“你们吃好喝好，我们先告退了。”


第24章 
　　夜空中一轮孤月, 天黑得就跟墨一样。
　　从饭店里出来后, 胡瑶瑶哭成了个泪人。
　　“凉凉，对不起，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的。”胡瑶瑶胡乱地抹着眼睛，妆花得早就不能看了。
　　苏凉忙给她递了张纸巾, 轻轻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我不知道他们是这样的人……兔子，”胡瑶瑶打了个泪嗝, “兔子阿喵她们说猫站一些游戏区的大主播也都会来, 大部分都是主播《绝地求生》的，我想着可以帮你趁热打铁, 跟他们接触一下, 以后直播的时候能有些互动，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错了。”
　　没想到好心办了坏事。
　　胡瑶瑶原本想，狗哥作为猫站游戏区一哥，能搭上他的线，对于一个新人来说，无异于有了最好的曝光机会, 除此之外，有了狗哥他们的证实, 黑子们那些谣言也就不攻而破。
　　她来之前再三确认过这不是什么不入流的酒局饭局, 也询问过之前一直带她混圈子的兔子她们，就是完全没想过曾经同为小透明主播一起抱团取暖, 一起经历过直播初期艰难困苦，各种帮她，替她怼黑粉，护着她，替她也牵桥搭线过的好朋友，会这样出卖了她。
　　“别哭了。”苏凉又抽了张纸巾，给她擦了擦眼睛下面被晕开的黑乎乎的眼线，“你应该庆幸我今天陪你来了，不是你一个人来。”
　　“对……对不起。”
　　“我没事，你现在回去睡一觉，一切等明天再说，OK？”苏凉给胡瑶瑶叫了辆车，把人送进去，“到家给我打电话知道不？”
　　“嗯。”胡瑶瑶鼻尖哭得红彤彤的，哽咽道，“你到家了也给我说一下啊。”
　　“知道了。”苏凉挥手道别。
　　——
　　深夜十点半，路上行人渐少，几个衣装革履的男人从不远处的饭店走出来。
　　“穿着衣服就是不习惯。”大成扯了扯领带，调侃道：“老大，不是我说，你牺牲点美色，美工组的妹纸们肯定很好说话，下次咱公司部门联谊……
　　“不去。”
　　“哎，人跟人差距咋就这么大呢？”大成看向某处，眼睛一亮，“走街上，都有美女盯着老大，还别说，长得真漂亮。”
　　“我的心已经是杰克苏的了。”陈稳淡淡道。
　　“要不要这样啊……”大成猥琐地笑了一下，“右边马路对面，老大你看一眼撒，说不定看了就改变主意了。”
　　“滚。”陈稳唾弃一声，“你喝多了，赶紧的我送你回去。”
　　一直没出声的颓废，突然开口：“老大，杰克苏在看着你。”
　　“怎么可能，她这会儿……”陈稳目光扫向他们说的方向，瞳孔猛地一缩，长腿一迈，小跑过去。
　　大成：“？？？”什么情况？
　　“卧槽，老大你不是说要送我回家吗！”大成喊道。
　　陈稳头也不回，不到一分钟的功夫，就到了马路的对面。
　　“老大他也太没有定力了吧！不是说只喜欢杰克苏小姐姐吗！骗子！色魔！”
　　“不过也是，杰克苏也不一定真是女的，万一也是假的呢，就算是真的，也不一定有现在这个漂亮……”
　　“男人啊……”大成胡言乱语着，最后长叹一声，“大家都懂，都懂嘛。”
　　颓废半扛着这个醉鬼，面无表情道：“对面那个就是杰克苏。”
　　“开，开玩笑吧？”
　　大成一下子摔到了地上。
　　——
　　“苏凉，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暖黄色的路灯下，苏凉倚靠在一棵树旁，脚边是一瓶喝完了的矿泉水瓶。
　　看向来人，她眉眼弯弯，“陈稳？”
　　“还知道认人。”陈稳眉头微皱，鼻间是难以忽略的酒精味，“你喝了多少？”
　　苏凉偏了偏脑袋，似乎在回想，半秒后才慢吞吞地吐字：“我好像不记得了欸。”
　　“跟上。”陈稳转身，“我送你回家。”
　　半响没听到脚步声，他又回过头，“你……”
　　“我有些腿软。”苏凉笑了一下，陈稳才发现她笑起来嘴角有一个极浅的酒窝，“走不动了呢。”
　　陈稳眸眼沉沉地看着她，“苏凉，你知不知道女孩子一个人喝醉在外面呆这么晚很危险的！”
　　苏凉乖乖地点点头，“我错了。”
　　陈稳有些意外，这丫头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他握拳抵唇，轻咳一声后，抬手，轻轻地碰了碰苏凉的头发。
　　苏凉也跟着抬手，想要学着也去碰陈稳的头发。
　　陈稳脑袋一偏，微凉白嫩的指尖落在他的唇瓣。
　　似乎被温热的触感吓到，苏凉急忙缩回手，睁着一双泛着水雾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陈稳。
　　“对，对不起……”
　　太他妈的让人犯罪了……
　　陈稳稳了稳心神，摆出严肃的表情：“你现在还认得我是谁吗？”
　　“嗯嗯。”苏凉再一次乖乖点头。
　　“好，那我是谁？”
　　“陈稳。”
　　“错了。”
　　“错乱？”苏凉眨了眨眼睛，“额……玛丽苏？
　　陈稳摇头。
　　“LuckyChen？”
　　“不对。”
　　“我……我不知道……”
　　“我是你男朋友，知道吗？”
　　“哦……”
　　“快点头。”
　　苏凉第三次乖乖点头。
　　“好了，现在你男朋友要带你回家，知道了吗？”陈稳弯腰，抄膝将人抱进怀里，嘴巴上还不忘念叨着，“下次再也不许在外面喝酒了，傻成这样，幸好是碰到我，不然被人卖了还要帮人数钱呢！也不知道平时的机灵都到哪去了……”
　　“我才不傻。”苏凉嘟囔了一声。
　　“你傻。”
　　“你才傻。”
　　“我跟个小醉猫争什么。”陈稳失笑。
　　苏凉眼睛与他对视，认真道：“我知道你是小哥哥。”
　　“是你男朋友陈稳！”
　　“哦……男朋友稳。”
　　“吻？”陈稳愣了片刻，将目光移到苏凉的唇瓣。
　　不知是不是之前喝过水的缘故，她的嘴唇还有一些水色，看着是色泽很好的红。
　　不行，不能乘人之危。
　　陈稳收回手，挪开目光。
　　月亮躲进云朵里藏了起来，树影摇曳，旁边的灯光在两人身上洒下一地璀璨。
　　将人放到副驾驶座上，陈稳低头帮人系着安全带，问她：“凉凉，你家住哪？”
　　“欸，总觉得这样把你送回家，你妈妈肯定会不高兴……这样见家长也太奇怪了……”
　　“凉凉？苏凉？”
　　好一会儿也没人回应，再抬头，副驾驶上的女人已经闭上双眼，睡着了。
　　车里昏暗，只有仪表盘发出漂亮晶莹的白光，陈稳打开暖气，沉默片刻后，开车，驶入车流中。
　　面前是红灯，静寂的车厢里突兀地响起一阵手机铃声。
　　陈稳暂时没管，等红灯过了后，才将车开到路边，找到声音源头。
　　来电显示：何青书。
　　“凉凉，我叫的师傅说没找到你，你现在在哪？”
　　“何青书？”
　　“……你是？”何青书声音冷峻，“请让苏凉听电话。”
　　“她睡着了，不方便接听。”
　　“……”卧槽，那还得了！
　　何青书厉声道：“你敢碰我表妹一根头发，我绝对不放过你！”
　　陈稳轻描淡写：“这句话原话返还给你。”
　　“凸(艹皿艹 )！”何青书迟疑，“陈稳？”
　　“嗯。”
　　“靠，你就是那个装电脑的猫？”
　　“……什么？”
　　“没什么。”老熟人，深谙对方君子人品的何青书语气轻松，“凉凉怎么在你车上？”
　　“路边捡到的。”陈稳目光逡巡着旁边熟睡的脸。
　　“逗我呢？”
　　“缘，妙不可言。”
　　“……”
　　“那个……兄弟，你跟我打个包票，我就让她今晚住你那，也省的我跑一趟。”
　　“我是那种人？”
　　“咳咳，是这样，我相信你的人品。”对方开口，“但我怀疑你的定力。”
　　“……”
　　“还有我家苏凉的魅力。”


第25章 
　　到家后, 陈稳将车停稳, 下车。
　　三面环绕的水泥墙面上，五彩斑斓的涂鸦惹人注目，暴露出主人一颗童心，随着时间的流逝, 色彩沉淀，仿佛一栋林中小屋一般。
　　他抱着苏凉，走进公寓大厅, 路过光可鉴人的落地玻璃时, 陈稳没忍住往那看了几眼——镜子里，熟睡的女人侧脸贴着他的胸膛, 天鹅颈微微低垂着, 露出一小段雪白的肌肤。
　　而抱着女人的男人，唇角微扬，那双含笑的眼眸里，仿佛浓缩了世间极致的温柔。
　　到家的时候，刚把苏凉放下没多久，她的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胡瑶瑶。
　　“亲爱的，我到家了, 你到家没？”
　　“亲爱的？”一道低沉磁性的男声。
　　“……你又上火了？”
　　“……”
　　“啊不对！”胡瑶瑶拍了下脑袋，反应过来后, 连开门的钥匙都拿不稳, “谁谁谁，谁在那边！谁接的电话！”
　　“陈稳。”
　　“陈陈陈, 陈稳？大大大，大神？”
　　“……”
　　“凉凉怎么会在你那，你们两两两个人人人……”
　　胡瑶瑶话都说不利索了，“她她她不是说说回家家的吗？”
　　“今晚你们两个在一起？”
　　“是是是的。”
　　“方便的话，能告诉我为什么她会喝那么多酒？”
　　“我我我……都怪我……”
　　胡瑶瑶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凉凉她平时不在外面喝酒的，要不是为了帮我……”
　　她不敢隐瞒，把当晚的事都说了一遍。
　　“狗哥？”
　　胡瑶瑶声音小的不能再小地“嗯”了一声。
　　“行，我知道了。”
　　陈稳挂了电话。
　　狗哥，曾是CS职业选手，后来又辗转打LOL，所在战队火过一段时间，后因成绩不好解散过，也是最早一批在猫站直播的人。最开始直播的时候没什么人气，抱了几个大主播的大腿，在外形象一直以谦逊幽默著称，几乎什么游戏火播什么，从而攒下不少粉丝，因其比市场先一步进军《绝地》这款游戏，跟着游戏一起大火，猫站地位也水涨船高，隐隐霸占着猫站一哥的位置。
　　陈稳对其的唯一印象是某次LPL比赛，这人被邀请当做解说，而他被派作技术代表作为那场比赛的官方技术工作人员也出席了那次比赛。在后台的时候，偶然间撞见这人对何青书的奚落。
　　“他们兄妹两倒是载到同一个人手里。”
　　陈稳解开外套盖在沙发上的苏凉身上，再替她脱了鞋。
　　屋子里还有些凉意，供暖还要一点时间。
　　陈稳四顾一圈，没有看到自家猫主子的身影，不知道又跑哪去了。
　　他先是给自家猫主子猫盆里倒了点猫粮，后进到客房，换了一套新的床上用品。
　　把客房收拾完后，陈稳回到客厅，将人抱到床上，盖好被子准备离开。
　　关灯前，他又回头看了眼床上正熟睡的人——黑色的长发散开，凌乱的铺在浅色枕头上，紧闭的双眼，眉头微微皱起。
　　陈稳去洗漱间打了一盆温水，浸湿毛巾，帮她擦了一道脸。
　　擦完后，陈稳凝视着她水润饱满的红唇，有一秒钟的迟疑。
　　他轻轻拿手指压上去，拇指沾了一抹红色，很浅。
　　他重新换了道清水，指尖缠绕着一圈毛巾，小心翼翼地撵过她的嘴唇。
　　完全褪去了口红艳丽色彩的唇瓣，饱满而又水润，目光上移，苏凉的眉目舒展，闭合着双眼，眼睫毛都像是一根根抹了酒，湿漉漉的，还迷醉般的勾人。
　　周围很安静，陈稳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
　　他伸出手，食指慢慢伸向她的唇。
　　一碰上，就挪不开手了。一根手指轻轻压上去还不够，又加了拇指，轻轻摩挲，挥发散去的微薄酒精顺着手指蔓延过来，陈稳只觉浑身燥热不堪。
　　他一点点地低下头，靠得再近了点，甚至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呼吸能轻吹起她脸上细细的绒毛。
　　他的喉咙发干，嗓子紧绷着，喉结上下滚动。
　　就亲一下。
　　应该可以的吧？
　　就当取一点儿报酬。
　　男朋友的话，这么做不犯法吧？
　　褪去妆容后恬淡雅致的脸，安静而乖巧的睡容冲击着男人脑内的兽，蠢蠢欲动。
　　陈稳脑内开始空白，因为靠得太近，她的呼吸开始与他交缠，一个绵长一个急促，水汽和酒气混在一起，引着他向前。
　　还有一点点，马上就可以亲到了……
　　“喵~”
　　突如其来的一道黑影轻盈地跳到床上，陈稳猛地退后一步，心有余悸后，怒视罪魁祸首。
　　“喵喵~”布偶猫睁着一双漂亮的玻璃珠般的眼睛，歪着脑袋，显得无辜极了。
　　“你给我下来！”陈稳气急败坏，小声呵斥。
　　“喵喵喵~”
　　“下来！不许吵她！”
　　平日里就傲娇的不得了的猫咪哪里能忍受被自家铲屎官呼来喝去，布偶迈着优雅的步子，转了个身，只留了一个猫屁股给男人，然后脑袋蹭了蹭床上那张熟睡的脸。小猫整个人团成一小团，趴在苏凉颈边一动不动，只留一截毛茸茸的尾巴摇来摆去。
　　陈稳：“……”
　　陈稳瞪着自家猫瞪了半分钟，脑子里天人交战。
　　总有一天他要把这只猫给送回他妈妈那去！
　　——
　　苏凉是被渴醒的，喝多了酒的后遗症在下半夜接二连三地来报道。
　　静悄悄的屋子，陌生的环境，空气里有柠檬清新剂的气味，像新发嫩芽，被初春雨水浇灌后的味道。墙角空调风缓缓地吹着，她轻轻悄悄地起身，看向屋子里唯一有光源的地方。
　　门缝外，有一道忽明忽暗的身影。
　　她的心跳很快，大脑还有些迟钝。
　　脚刚落地，还有些腿软，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铺着的羊毛毯上。
　　“喵~”
　　黑暗里，不知从哪蹿出一只毛茸茸的小动物，发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苏凉呼吸猛地一停，一动不敢动。
　　像走台步般，布偶仰着头慢慢向家中不速之客靠近。
　　“喵喵~”
　　“猫猫？”苏凉眨眨眼睛，看着不停蹭着自己颈脖的小猫。
　　“喵喵喵~”
　　轻微一声响，门开了，天亮了。
　　出现在陈稳面前的，是一副这样的画面：他家常年傲娇的猫主子，正一脸享受着自己刚刚抱回家女人掌心的爱抚；而女人微微眯起眼睛，适应着突如其来的明亮光线。
　　见他看过来，一猫一人，一齐抬爪子招手：
　　“喵~”
　　“嗨~”
　　陈稳脑子一炸：Double Kill！
　　片刻后，陈稳不动声色地走过去，弯腰将人扶起来，放到床上，“没摔到吧？”
　　布偶跳到床上，乖巧地在她身边蜷缩成一团。
　　苏凉身子一滚，躲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双黝黑的眼睛。
　　“怎么醒了？”陈稳打量着她的神色，问。
　　苏凉歪了一下脑袋，指了指嘴巴。
　　药丸。
　　难不成之前的举动被她发现了？
　　心里咯噔一下，陈稳面上不显，轻声细语，“怎么了？”
　　“渴。”苏凉舔了舔嘴唇。
　　明显松了口气的陈稳立马去给人倒了杯水。
　　等喂完了水，陈稳抱着猫和空了的杯子转身要离开，一只手从背后拉住他的衣摆。
　　陈稳闭了闭眼睛，再转过来的时候，眼神微沉，“又怎么了？”
　　苏凉指了指他怀里的猫。
　　一时半会儿也没懂面前的人想要表达什么意思，陈稳思索片刻，问：“你要跟猫猫睡？”
　　苏凉摇了摇头，她缩了缩脖子，双手攥着被子，小声地说：“我也要抱抱。”
　　陈稳：“……”
　　他总算是知道何青书之前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陈稳温柔地解释道：“很晚了，要睡觉了。”
　　苏凉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甚至掀开被子朝陈稳张开胳膊：“抱。”
　　艹。
　　手指紧紧攥着杯子，似乎再用一点力都要把玻璃给捏碎了。
　　“为什么要抱抱？”
　　“要尿尿。”
　　“……”
　　——
　　第二天，窗外阳光明媚，远方偶尔传来几声鸟叫。
　　陈稳起床后，给布偶喂了点吃的，再把猫砂给换了，随后洗手开始准备吃的。
　　墙上时针滴答滴答走着，陈稳给锅里注入清水，再把锅盖盖上。然后将大蒜切碎弄成蒜蓉，想了想还是切了点小米椒，加一勺生抽和蚝油，做成料汁，另一个碗碟倒很简单，只放了一些醋。
　　三十个饺子，她吃十个，剩下的都归他，如果再煎两个荷包蛋，应该够了吧？
　　开水的浓烟冒上来，他转身去拿饺子，突然门铃响了。
　　陈稳匆匆把饺子下下去，也忘了数多少个，合上锅盖就去开门。
　　入目是一个保温桶，他忙接住。
　　陈母拎着脚边大包小包的东西，推开陈稳，一边还不忘数落道：“这是儿大不中留，这元宵还没过你就不回家住了……”
　　“妈，我这不是要上班。”
　　“是是是，你忙你忙，你忙的连你大姨给你安排的姑娘都没时间见一面。”
　　“……”
　　“忙的周末都没时间吃早饭是吧？”陈母将水果在茶几上摆好，回头一看还站在门口不动的儿子，“愣着干嘛，里面是给你煲的鸡汤，快喝了。”
　　“妈，那个……我煮了饺子呢。”陈稳挠了挠脑袋，有点不安地看了看紧闭地客房门。
　　图灵保佑，这个时候苏凉千万别醒啊。
　　“哟，今儿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吧，我儿子竟然还会主动下饺子吃早餐。”陈母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客厅，收拾到沙发上时，突然看到一根长头发。
　　她脸色微讶，心中暗喜，面上却不显，淡定自若地将目光移开，转头问陈稳：“儿子，你告诉妈，大姨给你介绍的对象条件都挺好的，你为啥不去见一面，连吃饭看个电影的时间都没有？”
　　“妈，我不喜欢人家，就不浪费人家的时间了。”
　　“你也老大不小了，再拖下去，年轻漂亮优秀的小姑娘都被别人挑走了，知道不？”
　　陈母慢慢地走到玄关处，陈稳以为她妈要走，松了口气，嘴巴上忙应和：“知道知道，您说得都对。”
　　陈母脚步一顿，趁其不备，打开鞋柜。
　　皮鞋布鞋拖鞋运动鞋，清一色男款。
　　陈母心里嘀咕：难道是我搞错了？
　　“知道我说的对为什么还不赶紧找个对象带回来？”有些失落的陈母转身问儿子。
　　“……这不我刚毕业呢。”
　　“搁我们那会儿，我在你这个岁数，都有你了。”
　　“……能比吗？”
　　“你还敢顶嘴！”陈母眼神一厉。
　　陈稳默默闭上嘴巴。
　　“实话跟你妈讲，你是不是有对象了？”陈母慢慢地又往回走，走到主卧，敲了敲门。
　　“妈你敲什么门？里面没人啊。”陈稳直接把门打开，一本正经，看起来坦坦荡荡极了，“妈，你这古古怪怪的，到底在搞什么？”
　　也许是她真的看错了吧。
　　陈母讪笑一声，摆摆手，往门外走，嘴上继续念叨着：“那你记得把汤喝了，妈这就回去了，你小姨介绍的对象你不喜欢，妈改天再给你介绍一个。”
　　陈稳亦步亦趋地跟在她后面，说：“妈，你别给我介绍对象了，我有喜欢的人了，等机会合适会带回去给你们看的。”
　　听到这话，陈母面露喜色，又有些不信，“你不是忽悠你妈吧？”
　　“不是，我哪敢忽悠您。”
　　“那妈等你好消息了。”
　　“咦，什么味？”突然，陈母停下来。
　　陈稳巴不得赶快把他妈送出去，跟着念了一句“什么什么味”，愣了半秒才想起来。
　　“糟了，饺子！”
　　陈稳飞快地跑向厨房，急忙关了火，揭开锅盖一看，饺子都煮烂了。
　　陈母一瞅锅里那花花绿绿的玩意儿，说：“你以后就给你对象吃这个？”
　　陈稳：“……妈！”
　　“可怜我未过门的儿媳妇哟。”
　　陈稳：“……”
　　正当陈母指挥着陈稳，教他如何变废为宝，收拾着烂摊子时，紧闭的客房里，突兀地传出一道玻璃破碎的声音。
　　母子俩面面相觑。
　　“什么打碎了？”陈母疑惑地往客房里走。


第26章 
　　苏凉醒来时, 屋子里还有些暗, 窗帘是拉上的，而缝隙隐隐露出一线白光。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睡在柔软的大床上，四周一片陌生。
　　苏凉打量了一下房间的环境——应该是侧卧, 装修不错，家具和电器看起来也挺讲究。
　　头隐隐还在疼，她抵住眉心, 轻轻揉了揉。
　　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清水, 苏凉想了想还是没动。
　　门外隐隐约约传来说话的声音，听了一会儿, 苏凉脸色微变。
　　是陈稳, 还有他妈妈？
　　我的天。
　　她想起昨天送走胡瑶瑶后，就给她哥何青书打了电话，让他来接他。
　　后来看到了陈稳，再之后……
　　嘶，苏凉羞愤地拍了下被子。
　　“喵！”
　　布偶被吓了一跳，纵身往床头柜上一跃。
　　“哐啷——”
　　玻璃杯掉下来，水洒了一地,
　　布偶敏捷地跳到飘窗榻榻米处，一脸无辜地看着苏凉。
　　苏凉没工夫再去思考猫咪的事情,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门口, 整颗心全吊了起来。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别进来别进来别进来！
　　随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苏凉掀开被子想要下床。
　　地板上连拖鞋都没有一双！
　　冒着踩到玻璃的危险, 苏凉赤着脚，踮起脚尖，飞快地跑到飘窗上，学着猫咪的动作，整个人缩成一团。
　　她想了想，觉得还是不保险，果断地踩在抱枕上，躲进了窗帘背后。
　　门外，陈稳也不敢强硬地阻拦她妈往客房走的动作，心里同样担惊受怕着。
　　这种见家长的方式，一点儿也不在他计划之内啊！
　　万一他妈妈对凉凉有什么看法怎么办？
　　超级尴尬啊，凉凉生气了怎么办啊！
　　陈稳勉强笑了下，开口：“妈，你应该是听错了……”
　　“你妈耳朵还没聋呢。”陈母白了他一眼。
　　“妈……”陈稳大脑飞速运转，想着说辞，“哦，我想起来了，肯定是布布！我说怎么一早上没看到它，肯定是溜到客房去了！就是它搞出来的动静！”
　　陈母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下巴指了指，“开门。”
　　陈稳耷拉着脑袋，极不情愿地，慢慢推开了一条门缝。
　　看见里面的情形后，他强忍着笑意，立刻把门推得大开，快步走进来，挡住了飘窗与陈母之间的视野。他指着榻榻米上圆溜溜的大眼睛看过来的布偶，说：“妈，我说了就是这家伙干的好事！”
　　陈母环视了屋内一圈，落在有些凌乱的床上，“你昨晚在客房睡的？”
　　“当然是……”对上陈母狐疑的目光，陈稳转口道，“当然不是啊，是布布。”
　　陈稳睁着眼睛指着猫说瞎话。
　　“妈我跟你讲，布布就是被我宠坏了，最近它连猫窝都不睡，就爱睡大床……”
　　布偶：“喵？”
　　“……这就算了，它还要一个人霸占一张床，我赶都赶不走！不然就跟我闹。”
　　布偶：“喵喵？”
　　“妈，正好你在这里，赶紧把它带走带走，成天就知道捣乱！”
　　说着，陈稳弯腰想要抱猫咪，似乎知道主人在说自己坏话，布偶又一次纵身一跃，避开了陈稳的手，稳稳落到大床上，还撒泼式的来回翻滚着。
　　也不知道是误打误撞还在这猫真成精了，陈稳心里憋着笑，面上一本正经，“妈，你看，就是这样！简直冥顽不灵，屡教不改，败坏我们陈家家风！”
　　陈母：“……”
　　陈母走过去把布偶拎起来抱进怀里，顺了顺毛，走出客房。
　　陈稳松了口气，一路将陈母送到家门口。
　　临走前，陈母道：“儿子，你不觉得你今天有点奇怪吗？”
　　陈稳：“……”
　　陈母：“平日里几棍子打不出一个屁，刚刚竟然对着你妈长篇大论。”
　　陈稳：“…………”完了，露馅了。
　　陈母挠着猫咪的下巴，布偶舒服地打了个抖。
　　陈母直言道：“我知道你屋里藏了个姑娘……”
　　陈稳：“妈，我……”
　　“你先别说话，听妈说。”陈母语气严肃，“本来你刚毕业，按理妈是不会催你，正常来说男孩子晚个一两年找对象，也没什么。我唯一的担心就是你天天对着电脑，工作环境也全都是男生，没什么机会接触女孩子，才会答应你小姨让她给你介绍一些女孩子。妈是怕你今后只对电脑感兴趣，或者……咳，这个不提，所以知道你有喜欢的女孩子，妈打心底里是高兴的。”
　　陈稳心底一松，手搭在母亲的肩膀上，“谢谢妈妈。”
　　陈母拍了拍陈稳的手，继续说：“妈妈也知道，我们陈家教出来的，肯定是有责任心，有担当的孩子。“
　　陈稳点头：“嗯。”
　　“所以，你不能随便欺负别人女孩子。”
　　“嗯。”
　　“如果不小心欺负了，就一定要负责，知道吗？”
　　“嗯……额？？？”陈稳忙道，“妈，我什么时候欺负人家女孩子了？”
　　“所以你不打算对你屋里的女孩子负责了？”陈母声音上扬。
　　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陈稳只能打落牙齿肚里吞。
　　“负责，负责，绝对负责。”
　　好不容易送走了陈母，陈稳只觉得身心俱疲。
　　他倒是想要负责啊，可是他连升级成人家男朋友这件事，都是偷偷摸摸趁人喝醉了才搞定的，想把人带回家，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呢。
　　不过那丫头可真会藏，要不是他先进去，就飘窗那突然多出来的一坨，能不被发现才怪呢。
　　想着都觉得乐。
　　陈稳快步走回到客房，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截细瘦伶仃的脚踝，在下面，是细嫩白净的脚，圆润的脚趾头，肉粉色的指甲盖……
　　脚的主人，正小心翼翼地往地上踩。
　　“别动！”陈稳喊住她。
　　苏凉立刻把脚缩了回来，抬头，睁着眼睛看他。
　　“哦。”
　　明明没什么表情，愣是让人感到了一丝委屈。
　　“地板上全是碎玻璃，你别扎着脚。”陈稳解释了一句。
　　苏凉小声道：“可是我有点冷。”
　　能不冷吗，房间里的空调早就罢工了，她就穿着单衣，赤着脚，紧紧贴在冰凉的玻璃上，猫了好一会儿。
　　陈稳走过去，朝苏凉张开双臂。
　　苏凉仰头看他。
　　“干……干什么？”她有些结巴。
　　“抱你啊。”
　　“抱……抱抱？”
　　还是昨晚上的小醉猫好糊弄，陈稳拇指划过鼻尖，也不再废话，拦腰就把人抱起来放回床上，被子给捂上。
　　苏凉耳尖微微泛红，连着被子一起抱着膝盖，看陈稳走出去又走进来，拿着扫把清扫着地板上的碎玻璃。
　　“阿，阿姨走了吧？”
　　“嗯。”
　　“那，那阿姨看到我了吗？”苏凉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问。
　　陈稳拖地的手一顿，朝她看过去。
　　两人目光对视，苏凉先一步受不住，微微撇开脸，丝毫不知道自己耳朵红透了。
　　“对，对不起啊，给你造成困扰了。”苏凉搅着手指，“还有昨天晚上，真是麻烦你了。”
　　她记得昨晚上送走胡瑶瑶后，给表哥何青书打过电话让他来接她，等人的途中，看到陈稳跟朋友从饭店出来，再之后……苏凉记忆有些模糊，只记得陈稳跑向自己，然后……然后就带她回家了？
　　她身上除了宿醉带来的不适外，别的地方都没有太大问题，那应该就是陈稳带自己回来睡了一觉吧。
　　“不麻烦，应该的。”陈稳淡淡道，“倒是以后，你不许在外面喝酒，知道了吗？”
　　苏凉点点头，顺便解释道，“我一般也不在外面喝酒，和朋友的话，偶尔小醉怡情也是可以的。”
　　“那以后我不在的时候，你不许喝酒，知道了吗？”
　　“哦哦……”
　　等等，他那语气……
　　看着只剩一个背影的男人，苏凉纳闷了，怎么突然管起她来了？
　　他又不是她的谁……
　　——
　　再见到陈稳是在三天后，苏凉那天返校，也没回宿舍，而是直接去了胡瑶瑶找好的房子。
　　租的房子就在学校旁边，大概十五分钟的路程，精装修过，能拎包直接入住。
　　说是说拎包入住，只要是搬家，女孩子的东西总归是不会少，而且寝室里还有不少东西要搬过去。
　　“我们看看能不能叫个车。”苏凉看着打包成箱的专业书和堆在地上的锅碗瓢盆桶等一些生活用品，她跟胡瑶瑶商量道，“多给那师傅一些钱，让他帮着我们搬一下。”
　　另外两个室友坐在椅子上，吃着苏凉她们带来的零食，悠闲道：“你们要搬走了啊，怎么都不提前说一下啊。”
　　“不好意思啊，寒假事比较多，一时半会儿就忘了。”胡瑶瑶略带歉意，说，“这些吃的就都留给你们了。”
　　“不是我说，苏凉你真是太浪费了，就凭你那张脸，随便找个男生帮忙不就行了，还花什么钱找人。”
　　“那样不太好。”苏凉礼貌地笑了下。
　　“哎哟，人家拿国奖的，奖学金多，花点钱省时省力挺好的。”
　　“我就是觉得铺张浪费不好，，钱又不是大风吹来的，奖学金也不能这么用啊，那是用来奖励学习的！”
　　苏凉脸色有些不太好。
　　眼看着两个人又要吵起来，胡瑶瑶拍了下大腿，大声说：“对了，我都差点忘了！不用叫车不用叫车！凉凉你男朋友会来帮我们的！”
　　“我男朋友？”苏凉一头雾水地看着胡瑶瑶，“我什么时候有……”
　　话未尽，手边电话响了。
　　苏凉接通。
　　“我在你们寝室楼下被宿管阿姨拦住了，凉凉，你下来帮我解释一下吧。”


第27章 
　　“苏凉什么时候有男朋友了？”
　　“苏凉有男朋友都不请客吃饭？”
　　“她该不会是寒假回去相亲了吧？”
　　“哈哈哈哈, 怕不是相了个两百斤的胖子, 瞧她刚刚的脸色，明显还不愿意承认。”
　　两个女生说得起劲，胡瑶瑶埋头将打包好的东西都分好类，心想, 等凉凉的男朋友来了，怕不是要把你们吓死。
　　女生寝室门口，刚开学, 来来往往的行人不少。
　　拖箱子的, 背包的，三三两两结伴而来, 自然也少不了男生女生你侬我侬依依惜别的。
　　怕堵着路又怕等会儿搬东西不方便, 陈稳的车停在不远处绿化带旁，而他本人则从容悠然，一脸闲适地站在登记处的桌子边，随便跟宿管阿姨聊了几句。
　　宿管大妈看他安安分分等人的模样，长得好还讲礼貌，就没再拘着他，指了指一旁桌子上的登记簿：“你先把信息都填一下, 等会儿也让你女朋友签下字就好。”
　　“好的，谢谢阿姨。”
　　记录完信息后, 陈稳有些无聊, 低头翻看着登记簿。
　　除了来访登记外，登记簿中还有一部分是该寝室返校学生的记录。
　　随意翻了几页, 他便看到苏凉清秀的字迹，陈稳嘴角含着笑，殊不知落在外人眼里，已艳煞一片围观群众。
　　“那边坐着的帅哥……”
　　“卧槽，那个是陈稳吧？”
　　“A大计算机系的啊，怎么来我们学校了？”
　　“你是不是傻啊，他来女生寝室能干嘛，肯定是等他女朋友啊！就是不知道我们学校哪个妹子有这福气……”
　　苏凉走下楼梯，过了个拐角，还未走到前厅，就从拐角处的镜子里看到陈稳。
　　他姿态沉静地站在那，微微垂眸，侧脸轮廓清晰，纯色的线衫穿在他身上极有质感，一双长腿衬得他面前的木桌子更矮了。
　　还有周围人若有若无打量他的目光。
　　似乎感受到她的注视，那人抬眸。
　　两人的眼神严丝合缝地对上。
　　陈稳看见苏凉，冷峻的眉目柔和下来，顺手拿过登记簿，快步走过去，“来，签个字。”
　　苏凉看了他一眼。
　　“不签字我不能上去呢。”似乎还有点委屈。
　　不是说话的地方，也不好放人在这里不管，苏凉有一肚子的问题也只能吞肚里。
　　接过他递过来的笔和本子，苏凉垂首，要落笔。
　　“写这里。”陈稳指了个地方。
　　“不是随便写哪都可以……”苏凉小声说。
　　“就写我名字旁边。”
　　“……”
　　“多配啊。”
　　“……”
　　“哎哟，小两口签个名字都……啧啧啧……”跟着过来的宿管阿姨听了一耳朵，善意地笑出声。
　　苏凉唰唰两下地签上自己的大名，跟旁边的宿管阿姨点头就当打了声招呼，也不理陈稳，低头往楼上冲。
　　“哎哟，小姑娘怎么这么容易害羞嘛……”
　　听到这话的苏凉，跑得更快了，恨不得根本不认识自己后面的人。
　　“苏凉同学，楼道不能跑步的，知道吗？”
　　苏凉脚步慢下来，往后看。
　　陈稳双手插兜里，长腿有条不紊地迈着步子，也没落下多少距离。
　　“跑什么？”陈稳问。
　　“你怎么来了？”苏凉反问道。
　　“你说有你这么对男朋友的吗？”说起这个，陈稳就有些生气，“刚答应跟人在一起，就对人爱答不理，连搬寝室都不告诉我，免费的劳动力都不要。”
　　你这样上杆子跟人当免费劳动力的大神，她还真不敢要。
　　哦，不对，差点被带歪了。
　　苏凉所在的寝室，是整个学校最大的一栋女生宿舍，走廊长而深，昏暗的环境里，只有尽头处窗户口漏进来的一抹白光。
　　走廊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沿路大部分的寝室门都是关着的，偶尔能听到里面有女生说话的声音。
　　苏凉住在走廊的尽头。
　　她看向那抹白光，又看了眼旁边的男人。
　　“你……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
　　“什么？”
　　陈稳一时半会儿没理解，或者说，不想理解成他以为的那样。
　　“我怎么不记得你跟我告白过，更不记得有答应过你……”瞧着人脸色越来越黑，她的声音也越来越小，“你怎么就成了我男朋友了？”
　　最后一个字说完，苏凉忍不住又偷偷瞄了他一眼，脑子里也不往回想，再一次确定这些事的确没有发生过，心里也有了底气，继续道：“陈稳同学，虽然你很优秀，但没发生过的事情，我们不能假装它发生过。我们不能跨越那一步，还是那么关键的一步，想要一步登天在我这里是不允许的……”
　　“没发生过？”陈稳气笑了，“不允许的？”
　　“对啊。”苏凉还不怕死地点了下头，“等下就说你是我朋友……”
　　再长的走廊，走了这么一会儿也要到了，应完陈稳，苏凉觉得两人的关系也搞明白了，便走到寝室门口，准备敲门让胡瑶瑶开下门。
　　手刚抬起来，就被旁边的男人抓住。
　　“你……”
　　一个字才出口，她的手被举高，连着身子被轻轻推了一下，背直接贴到了墙上，眼前一暗。
　　“苏凉，我跟你讲。”陈稳低头，贴着她的耳畔，呼吸洒在她裸/露的肌肤处，声音克制而微哑，“只撩就跑，在我这才是不允许的，我要想一步登天，你喝醉的那晚上，我就可以办了你。”
　　“你……我……”苏凉胸口急剧地起伏，脸刷得一下就红了。
　　“苏凉怎么还没回来？不会是不敢带人上来了吧？”一墙之隔，还能听到室友在里面说话。
　　“欸别说，是有这个可能的。”
　　“刚刚外面好像有什么动静，是不是他们来了？打开门看……”胡瑶瑶打开门，看到墙角处的两人，又飞快地把门合上。
　　“你干嘛啊，怎么又把门关了？”一个室友说。
　　“哈哈哈哈，该不会是被苏凉的男朋友丑的吓到了……”钱鑫鑫拍了拍手上零食碎末，推开胡瑶瑶要去开门，“来都来了，还怕什么……”
　　等看到门外站着的男人，剩下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傻站在门口干什么，长得有那么吓人嘛？”赵宇晴也跟着走出门，人也傻了，“陈，陈，陈陈稳？”
　　“你们好，我是苏凉的男朋友，来帮她搬东西。”陈稳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跟苏凉的室友打招呼，身后的手不动声色地攥着苏凉的手腕。
　　苏凉挣了挣，没能挣开。
　　“你乖点，还在学校呢。”顶着其余几个女生的目光，陈稳似乎有些无奈。
　　苏凉：“……”
　　完了，这些根本洗不清了。
　　陈稳满意地松开手，慢悠悠地挽起长袖，后弯腰抱起一个看起来最重的箱子，往外走去。
　　“苏苏苏凉凉，你你你男朋友，是是是陈稳？？？”还有些没回过神来的室友，磕磕巴巴地问。
　　强忍着上前踹男人一脚的苏凉对着钱鑫鑫露出一个礼貌而又不是尴尬地笑，也弯腰抱起一个箱子往外走。
　　慢了几步的胡瑶瑶急忙跟上，下楼梯的时候，她才忍不住对苏凉说：“凉凉，你们也要稍微注意点影响啊……”
　　“？”苏凉一脸懵懂地看着她。
　　“你们刚刚是在Kiss吧？”胡瑶瑶胳膊肘顶了她一下，还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我们没……”都快内流满面的苏凉，虚弱地开口。
　　“别解释，我都懂。”胡瑶瑶说，“你们现在热恋期嘛。”
　　苏凉：“……”
　　你懂个鬼啊！你个就知道卖队友的家伙！
　　“不过你们还是要克制一点，大庭广众的，而且咱咱宿舍走廊是有监控的。”胡瑶瑶小声说，“你们刚刚Kiss的那个位置，就有一个呢。”
　　苏凉：“…………”


第28章 
　　胡瑶瑶找的房子是个二居室, 两个女生一人一间单独的卧室。
　　陈稳趁搬东西的时候巡视过房子, 里里外外的环境都打量过一遍。
　　房子看起来有些旧，布置得倒挺温馨，墙上贴满了米白色的墙纸，布艺沙发, 阳台上还种着一些绿色多肉，也不知道是不是上一任的房客忘了带走。
　　就是地板有些潮，三月天屋子里阴阴凉凉, 不开空调肯定没法睡。
　　轻轻关上门, 陈稳背靠在门板上，看苏凉打开箱子整理东西。
　　苏凉首先打开一个箱子的拉链, 往里面瞧了眼, 又立马关上。
　　她蹲在地上抬头看陈稳，瞪他。
　　“你别盯着我看成不？不知道什么叫做非礼勿视？”
　　“怎么了……”陈稳眉毛微挑，“我看我女朋友不行？还是说你箱子里藏着什么不能见人的东西？”
　　“你才见不得人呢。”苏凉小声地反驳了一句。
　　她刚刚打开的箱子里是她带来的衣服，包括内衣。
　　女孩子脸皮薄，即使知道小内内藏在最下面，也不敢把上面的衣服拿出来挂起。
　　“你是不是该回去了。”苏凉换了个箱子，里面是专业书, 她臂弯里抱着几本书，站起来对陈稳说, “我这儿乱, 今天就不招待你了。”
　　“真没良心啊……”陈稳慨叹道，“卸磨杀驴也没你这么快的, 这刚帮你搬完东西，就要赶我回去。”
　　苏凉被说得脸微红，又有些生气，又不是我让你来的！凑表脸！
　　她忍不住跺脚，书也不要了，“那你到底要干嘛啊，你就光站这看我……我什么事也做不了！你这个搅事精！”
　　也不知道什么坏毛病，陈稳就喜欢看苏凉被他惹毛的样子，他心情愉悦地笑了下，走过去，站在她面前，凑过去，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几秒钟，也不说话。
　　“干……干什么？”苏凉难得结巴了一下。
　　陈稳站直身体，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又滑下来捏了捏她小巧的耳垂，满足于手中细腻的手感，方道：“之前你说电脑坏了，我帮你看一下。”
　　苏凉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小心脏扑通扑通地跳，这人怎怎么说说动手就动手，不看镜子都知道自己耳朵刚刚被他摸的地方，肯定红得滴血。
　　她想说他都没地方说，这话题转移的。
　　苏凉圆溜溜的眼睛，死命地瞪他。
　　“你这是什么表情？”陈稳闷笑着，手又抬起来。
　　苏凉立马捂住自己的耳朵，两只手一齐遮住。
　　陈稳手速飞快地用食指勾起她的下巴，又点了点她的鼻尖，“你倒是继续挡啊。”
　　“喂！”苏凉气急败坏地放下手，后牙槽磨动，“陈稳，你你你……”
　　“我我我我干嘛？”陈稳故意学她。
　　苏凉气急了，双手抓住他调戏她的手，逮着手腕龇了口雪白的贝齿，就要咬上去。
　　“我我我，我喜欢你呀。”
　　苏凉：“……”
　　猝不及防的告白，让苏凉愣了一下，她情不自禁地放开陈稳的手。
　　陈稳顺势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微微弯了点身子，眼睛对上她，“所以，苏小姐，能请你跟我在一起，好吗？”
　　“谁谁谁谁要跟你在一起……”苏凉撇过脸。
　　陈稳将她的脑袋拨正，收起脸上的不正经，语气认真而恳切，“你，苏凉，苏凉要和陈稳在一起，可以吗？”
　　“……没有你这样的。”苏凉对上他的眼睛，亦认真道，“我承认我是喜欢你，但是……”
　　“好了。”陈稳拍拍手，转身，“你电脑放在哪个箱子里呢，我记得好像是这个。”
　　苏凉站在原地半秒没动，看着陈稳的背影，突然捧腹大笑起来：“哈哈哈哈，陈稳，你还行不行了，我是发现了，你也会认怂啊。”
　　陈稳身体一僵，慢慢转过身，幽黑的眼睛深深地看了苏凉一眼，皮笑肉不笑，“事不过三，既然你承认也喜欢我，也就是承认了我俩关系，那么我不介意让你知道，我到底行不行，嗯？”
　　最后那个暧昧的尾音，生生让苏凉打了个哆嗦。
　　即使如此，苏凉依旧不甘示弱，“哼！老司机，动不动就开车！简直不要脸！”
　　陈稳笑出声，也没再墨迹，打开苏凉的笔记本检测着系统。
　　苏凉捡起地上掉落的书本，便整理着东西，边小声碎碎念：“切，你以为就你行啊，我也行啊，谁不行啊……啊真是的，气死我了，流氓，混蛋，臭不要脸，天天开小黄车，也不怕被警/察蜀黍带走……”
　　说着说着，苏凉的眼神不自觉地落在一旁许久没说话的男人身上。
　　窗外阳光正好，太阳光穿过透明的玻璃窗，穿过半拉着的卡其色窗帘，星星点点地落在地板上。
　　倚窗而坐的男人修长的十指在键盘上纷飞，一会儿又换手闲适地托着下巴，另一只手轻点鼠标。
　　他的侧脸线条近乎完美，尤其是鼻梁和眉骨。他稍稍低垂着头，背脊笔直，唇角上扬。
　　是谁说过，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好看。
　　一瞬间，苏凉就释怀了。
　　她还在矫情什么呢。
　　苏凉垂眸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恢复如常的表情，重新动手收拾着房间。
　　走动间，注意力不可避免地落在房间的另一个人身上，左侧脸，右侧脸，后脑勺，被电脑屏幕挡住的正脸……苏凉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几乎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在他身边转了一圈。
　　“你还说我。”陈稳抬头，俊朗的眉眼，惬意的笑容，正脸对上苏凉，“凉凉，你不也一直盯着我看吗？”
　　苏凉：“……”
　　“我……我那是有，有原因的。”深吸了一口气，苏凉捋顺了舌头，“我是在看我的电脑，才不是看你呢。”
　　“好吧，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陈稳不欲与她再争辩，修复完系统漏洞后，又问，“你开直播也是用这台笔记本吗？”
　　“嗯，是有什么问题吗？”
　　“偶尔还行，如果你打算长期做直播的话，笔记本后期可能会带不动。”陈稳解释道，“而且你还是游戏主播，直播软件和游戏两者共同运行的话，CPU容易超频过热，耗损很快，内存条依托CPU的存在，会紧跟着速度变慢，稳定性变差……所以你之前出现过的黑屏蓝屏的原因，就是这些电脑硬件在发出警告。”
　　“既然你都搬出寝室住了，干脆也换个台式电脑直播，效果会好很多。”
　　苏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如果后面继续直播的话，换电脑是肯定的，但她对电脑方面一无所知……
　　苏凉抬起头，陈稳笑吟吟地看着她，似乎就等她开口。
　　“那你能不能帮我配一下？”
　　“当然，还可以帮你组装。”
　　“那就先谢谢你了啊……”
　　“咱能不能有点诚意？”
　　明知道这人在挖坑等她跳，苏凉也只能一头栽下去。
　　“那你要怎样？”
　　陈稳也没说话，似乎还在认真思考。
　　“我……我这个月开销有点儿大，最多只能请你吃顿饭。”房租押一付三，还有买电脑什么的，苏凉口袋有点儿瘪，生怕陈稳狮子大开口。
　　陈稳轻轻摇了摇头，失笑道：“怪我，没教会你行使女朋友的特权。”
　　“啥？”
　　“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
　　——
　　学校正式上课还有三天，搬家那天晚上，陈稳带着两个女生吃了顿饭就离开。
　　酒足饭饱又吃人手短的胡瑶瑶窝在新居的沙发上，还不忘问苏凉：“凉凉，我一直都忘了问，你俩啥时候勾搭上的？这进战也忒快了点吧？”
　　苏凉凉凉地看了她一眼，咬了口苹果。
　　“欸，早知道你跟陈稳在一起了，我就不带你去找狗哥了。”胡瑶瑶长叹一口气。
　　“没事儿，现在也不好好的。”苏凉扔掉果核，起身往洗手间走。
　　胡瑶瑶跟上前，心里似乎还有些不安，“凉凉，你说狗哥应该不会找我们麻烦吧？都这么多天他也没什么动静，还帮着你说话，应该没关系了吧？”
　　这也是胡瑶瑶和苏凉这阵子没直播的原因。
　　自那天饭局后，苏凉干倒狗哥，带着胡瑶瑶扬长而去，隔日清醒后的狗哥自知颜面尽失——连个女人都喝不过，还滚到了桌子底下。
　　怕那天的事还有后续，又碰上开学事多，连着鸽了几天直播。
　　期间她们有搜集着相关的消息，重点关注狗哥的动向。狗哥这一段时间都挺安静的，并没有再为难苏凉她们，甚至有人听到风声前去问他有关“杰克苏”的真实性别和身份时，还帮着苏凉说话。
　　甚至在直播的时候，对百万观看直播的粉丝说过“杰克苏是个妹纸，货真价实的妹纸，长得可漂亮了，你们别黑她了，人小姑娘不容易。”这种变相帮苏凉澄清流言蜚语的话。
　　而有了这么个重量级的大主播宣传，苏凉的微博当天晚上就涌进了很大一部分观光客，粉丝数量又一次爆涨。
　　“凉凉，你说我要不要去跟兔子和阿喵她们道个歉。”胡瑶瑶十指搅在一起，“虽然她们隐瞒了一部分信息，但最后还是帮上了忙不是……”
　　“结果论嘛……”苏凉拧开水龙头，一丝不苟地洗掉手上黏腻的果汁，“如果只是单纯地看那件事造成的后果，你道歉我不阻止你，但是……”
　　苏凉拿过毛巾擦了擦手，“现在要讲结果论，还早了点。”
　　“你的意思是？”
　　“酒品见人品，虽然不绝对，但饭桌上的一些习气，确实会暴露出人的一些性格。”苏凉看向窗外全部暗了下来的天色，淡淡开口，“我觉得这事还没完。”


第29章 
　　事情发生时, 是苏凉复播的第五天。
　　彼时, 她的微博粉丝人数达到五十万，猫站内在线观看人数也跟着扶摇直上，经常在首页上出现，都不用输入房间号搜。
　　在线观看人数的增多, 弹幕也跟着多了不少，猫粮啊逗猫棒之类的小礼物刷得起飞。
　　苏凉保持着与从前同样的态度，该怎样就怎样, 甚至在面对不少嚷嚷着要她再拉小百合和玛丽苏排位的要求, 也委婉地拒绝了。
　　小百合最近不知道被哪个死忠粉缠上了，天天鸽直播；陈稳最近也有些忙, 一连几天两人都只有打电话视频的时间, 更别说上游戏。
　　这天开直播后，苏凉与粉丝们按照国际惯例打了个招呼，后直接打开《绝地求生》登陆游戏。
　　胡瑶瑶来上过两趟车，第一局苏凉带着她吃了鸡，第二局刚落地没多久就被一个疑似透视外挂的神仙给灭队。
　　【哈哈哈翻车了翻车了，杰克苏带着狐狸精翻车了】
　　【幸好我只压了第一局，第二局主播还是有点水啊】
　　【神仙挂不是被抓了吗？怎么游戏里还能看到？】
　　【主播自己落地成盒还说是外挂厉害了】
　　隐隐有人带节奏, 苏凉也没管，淡淡道：“我看看还有谁在线, 没人的话下一局就单排吧。”
　　杰克苏的好友列表十个指头都数不完, 清一色的灰暗头像。
　　“额，都不在, 那只能单排了。”
　　话音刚落——
　　[系统]您的好友LuckyChen上线了。
　　LuckyChen对您发来了游戏邀请。
　　【一定是我打开直播间的方式不对】
　　【哟哦哦哦哦哦哦，刚刚有什么东西高亮了】
　　【还我那个高冷清新从来只拒绝Chen神好友申请的主播】
　　【所以主播你怎么能脚踏两条船你让玛丽苏要怎么办啊！】
　　“你们不想看双排的话……”电脑上，苏凉干净利落地拒绝了陈稳的邀请，“那就算了呗。”
　　【双排双排双排双排双排我要看性/爱双排】
　　【取关取关取关傲娇主播口是心非】
　　新来的一些粉丝看得莫名——
　　【这主播竟然敢拒绝Chen神怕不是ZZ？】
　　很快就被水友们教做人——
　　【拒绝是常态，不拒绝才不正常】
　　【我们只跟萝莉音连麦】
　　【我们只跟玛丽苏双排】
　　苏凉没有看弹幕，而是在电脑后，用手机飞快地给对方发消息：
　　——今天不加班的话早点睡吧。
　　——一个人睡不着。
　　——……要点脸！
　　——啥？我就是字面意思，宝贝儿你别瞎想，微笑/JPG
　　——债见！河豚吐气/JPG
　　——别别别，娘娘我错了，让小人陪你打一局游戏吧。
　　——就一局，到了十点半就去睡，你都熬几天了！
　　——好好好，娘娘说啥就是傻。
　　[私聊]LuckyChen：你要我吗？
　　[私聊]JackSu：嗯。
　　【卧槽，你们发展到什么阶段了，还要？！还嗯？！】
　　【来啊~快活啊~反正有大把时光~】
　　【来啊~造作啊~反正我就要你啊~】
　　【这进展也太神速了吧……】
　　【都说了是性/爱双排嘻嘻嘻】
　　苏凉将陈稳拉进语音聊天小房间，瞥一眼弹幕，囧囧地解释道：“他手快打错字了，那是输入法的锅，你们太污了。”
　　“污？弹幕说什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都瞎说的，我开了。”
　　苏凉迅速地点开游戏，甚至为了洗清“XX双排”的嫌疑，点了四排模式。
　　“怎么是四个人一队？”进入游戏后，陈稳微讶。
　　“额……”苏凉心虚半秒，后强硬道，“不行啊？！”
　　“行行行，都好，都听你的安排。”陈稳声音含笑。
　　弹幕坐不住了，猫粮逗猫草刷了一波又一波。
　　一同坐不住的还有两个刷进来的随机队友——
　　AA：“卧槽！Chen神！！！”
　　BB：“我天！JackSu？！！”
　　AA：“Chen神带我吃□□！！！”
　　BB：“哇哦哦小姐姐爱你啊！！！”
　　LuckyChen：“2B同学，请好好说话。”
　　JackSu：“噗。”
　　飞机起飞，航线出来。
　　LuckyChen：“跳军事基地，搜完蹲桥口收过桥费。”
　　其他人：“OKOKOK”
　　虽说是跳军事基地，但基地战绩面积在那，每个人落地后或多或少有点儿距离。为了效率更大化，苏凉并没有与陈稳走一路，两人以标记点为坐标，分两头开始搜物资。
　　搜着搜着，苏凉才发现跟在后面的队友。
　　BB：“欸？小姐姐，我一个人害怕，不敢单独搜。”
　　JackSu：“额……那你跟着我吧。”
　　BB：“谢谢小姐姐，小姐姐我可喜欢看你的直播了，还有你微博上发的干货，我都打印下来仔细研究过，超有用的。”
　　头一次在游戏里碰到自己的死忠粉，苏凉感觉有些新奇，也挺高兴，就是对方夸张的态度让她一时半会人有点不适应。但怎么说是自己的粉丝，苏凉还是礼貌地道了声谢。
　　至此，这位2B同学，就成了杰克苏的小尾巴，她走哪跟哪，嘴巴也不依不挠地套关系。
　　BB：“小姐姐，你要M4嘛？我捡到M4了。”
　　JackSu：“不用，你自己用吧，谢谢。”
　　BB：“小姐姐，那你能给我看看你用什么枪吧？”
　　JackSu：“我手上的是MP9和SKS。”
　　BB：“我还没见过SKS，能给我看看吗？”
　　杰克苏原地等了他一下，把枪亮给对方看。
　　BB：“哦，原来这个枪长这样，好酷啊！”
　　BB：“小姐姐，你今晚直播到几点呀？”
　　BB：“小姐姐，下一局我还能跟你一起吗？”
　　苏凉并没有觉得枪哪里酷了，心里也不怎么想带他，只觉得对方有些聒噪，又因为在直播不好屏蔽了对方，搜完一波后，她装作没听到对方的话，飞快地敢往集合点。
　　刚到那就看到蹲在墙角的LuckyChen，杰克苏忙走过去，开口道：“我们搜完了，撤吧……”
　　“再等下。”陈稳语气森然，“不是还有人没到吗？”
　　听到陈稳的口气，苏凉就觉得不妙。
　　果然，2B同学的身影刚露了个头，他脑袋上带着的二级防随着“砰——”得一声枪响，就不见了。
　　2B怒了：“你你你，你干嘛打我啊？！”
　　说着，也不忘将枪口对准了LuckyChen，开了一枪，可惜被对方算准了位置，躲了过去。
　　似乎知道LuckyChen想杀自己，2B同学也不是真的2B，躲进墙的另一边，时不时朝这边放两枪，嘴巴上还不饶人：“大神了不起啊，大神就可以杀队友啊！有本事就过来打我啊，看你能不能打倒我！”
　　LuckyChen没跟他废话，对方既然敢躲，他就敢冲过去，冲到他躲的屋子里去灭了他。
　　“陈……”苏凉觉得陈稳这样做不太好，想开口劝。
　　陈稳并没有给她开口的时间，任由2B像跳蚤那样蹦跶了几下后，两枪把对方给打倒在地。
　　技不如人，2B同学偃旗息鼓，爬向JackSu脚边：“小姐姐救救我呀，小姐姐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杰克苏半蹲着，手扶在2B的伤口处，正要把人拉起来。
　　又一声枪响，在耳边炸开。
　　苏凉条件反射地躲了一下，中断了救援。
　　2B：“你还没完没了了，小姐姐救我你还要杀小姐姐，有你这样的人吗，小姐姐，他太坏了你怎么会喜欢跟这种人双排啊……”
　　这种人？
　　陈稳气笑了。
　　LuckyChen：“喂，哥们，我说，你能不能，别TM卖萌了？”
　　2B：“嘤嘤嘤，小姐姐，他凶人家。”
　　LuckyChen：“靠，你再对她撒娇试试。”
　　2B：“小……哎呦，我错了，别杀我，别杀我，我错了。”
　　LuckyChen：“说对不起。”
　　2B：“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LuckyChen：“你小姐姐就喜欢跟我这种人双排，知道吗？！”
　　2B：“知道了知道了，啊不，不知道，宁可杀不可侮辱女神的品味！”
　　LuckyChen：“我看你是不想继续玩了！”
　　2B：“哼！”
　　LuckyChen：“你……”
　　JackSu：“玛丽苏。”
　　LuckyChen：“……”
　　LuckyChen：“宝贝儿，我错了。”
　　一旁偷听看戏，从惊吓到惊恐再到懵懂然后秒懂最后捧腹大笑的第四位队友AA同学，忍不住开口：“杰克苏，以后你就是我女神了！”
　　一局鸡飞狗跳的比赛结束，苏凉立刻把陈稳轰下游戏，让他滚去睡觉。
　　距离下播还有一点儿时间，苏凉估摸着还可以玩一局，严厉拒绝了弹幕要求她加那位2B同学一起的建议，开了单排。
　　游戏进行到一半的途中，她的直播间突然涌入一大批陌生观众，游客观众迅速霸占直播间弹幕，无数条整齐划一的弹幕密密麻麻遮挡着所有观看直播的观众屏幕——
　　【下一任代打天后真尼玛流弊滚粗猫站滚出直播界】
　　【下一任代打天后真尼玛流弊滚粗猫站滚出直播界】
　　【下一任代打天后真尼玛流弊滚粗猫站滚出直播界】
　　【下一任代打天后真尼玛流弊滚粗猫站滚出直播界】
　　【下一任代打天后真尼玛流弊滚粗猫站滚出直播界】
　　而后就像冲破大坝的洪水一般，各种不堪入目的话语席卷而来。
　　杰克苏原本直播间的观众们都懵逼了。
　　已经妨碍到正常的直播进程，苏凉自然也不会忽略掉那些弹幕，她微愣了一秒，沉着脸，并没有退出游戏，也没有中断直播。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全神贯注地看着倍镜中锁住的敌人。
　　装着消/音/器的子弹破空而去，一枪爆了对面屋顶上人的头。


第30章 
　　火最开始是并不是从苏凉这边烧起来的。
　　事情的源头, 始于微博上, 一个游戏评论博主传出一段猫站女主播年度点评视频，其中重点分析了“狐狸”这位去年成功上位，还带着好友一起爆红的女主播。
　　这位博主看起来像是狐狸的死忠粉，发过视频后, 还特地发了一长段文字来表明自己对狐狸的“喜欢”和“心疼”。
　　@游戏爱找茬V：我是从狐狸刚直播那会儿，翻唱《喜欢你》这首歌开始喜欢她的，一直看她的直播, 听她的歌, 喜欢她的性格，大大方方不落窠臼, 人又懂事, 圈子里混得如鱼得水，她不红简直没有天理。作为一个粉了她快三年的死忠粉，得知这个消息后我真是心碎得不要不要。狐狸你人怎么就这么好呢，自己才刚刚有大红的潜质，掉头就带新人，转手就要把自己的资源和机会拱手相让给另一个人，你说你是真的傻, 还是因为背后的团队，逼迫你这样做呢？
　　这条发自于昨夜凌晨的微博, 在第二天的晚上, 本来以这位游戏博主不到十万的粉丝数量，并没有在网上掀起什么水花, 正在让这条微博进入广大网友视野的，是几条发布爆炸消息的热门点评以及几位流量博主和“相关人士”的转发评论。
　　@看不下去：主播才是真的傻，明知道狐狸背后是团队，人家能捧红一个“直播翻唱天后”，再捧红一个“直播游戏女王”不是非常简单的事。
　　[转发218][评论198][点赞399]
　　@细思极恐：如果说狐狸背后是团队，那“杰克苏”背后也是团队吧，一个人聊天一个人代打？
　　[转发188][评论89][点赞292]
　　@热心群众：杰克苏在狐狸直播间的时候就打得很好啊，你们也太阴谋论了吧。
　　[转发88][评论79][点赞192]
　　@直播界八卦爱好者：那些洗“杰克苏”在狐狸直播间的时候就打得很好的简直图样图森破，人家都说了有团队，很明显在狐狸直播间的时候，就已经确定是“代打”+“妹纸”的模式，后面推出来出道不过是延续了这个模式，做戏要做全懂？//@游戏爱找茬V：水太深。
　　@兔子爱吃胡萝卜：作为狐狸的好朋友，我是真的看不下去了！她的团队真是太欺负人了！让资源什么的就算了，还要狐狸帮忙拉皮条，带着那个女的私下里去找狗哥帮忙！狗哥也是人好，帮她说话，结果呢你们告诉我那女的是代打的……EXM？？！！所以当初狐狸让我帮忙，就得了个这个结果？另附当初狐狸拜托我的聊天截图——
　　图1/JPG 图2/JPG 图3/JPG
　　@阿喵想要大豪斯：作为狐狸曾经的好友，我只想说，心疼我狗哥。//@兔子爱吃胡萝卜
　　……
　　……
　　……
　　事情再牵扯到猫站一哥身上，百万粉丝的主播并不只是说说而已，相关话题的热度和关注度一下子就爆了，一个小时后，关键字登上微博热搜排行榜，一连霸占三条。
　　【狗哥代打】
　　【狗哥杰克苏】
　　【狐狸杰克苏】
　　不明所以的狗哥粉丝还以为是自家主播代打了，皱着眉头点进去一看，原来是自家主播被个代打的女主播给利用了，这还得了！
　　脑残粉们心疼自家主播之余，立刻把炮火和怒气对上了“杰克苏”，也不管真相到底如何，先喷一波再说！
　　杰克苏的微博最先被攻陷，彼时，苏凉刚把陈稳送下车，叮嘱着人乖乖去睡觉。
　　狗哥的粉丝自然不能看着自家主播“被利用”，很快，就有人拿这件事去询问曾经帮“杰克苏”说过话的狗哥。狗哥那会儿也在直播，似乎对这件事完全不知情，倒是一局游戏下来，放在一旁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
　　水友们不断地给狗哥砸礼物，两个会在全频道广播的大豪斯砸下来后，狗哥才正视了弹幕上的问题，脸上还带着友善地笑，说：“今天是什么日子啊，你们一个两个跟打了鸡血一样，这么大方，谢谢老板们的厚爱啊，兄弟们走一个。”
　　连连抱拳鞠躬一脸谦逊的狗哥成功赢得广大粉丝的好感，粉丝们赶忙给自家主播科普——
　　【狗哥你代打上热搜了】
　　“我代打？”狗哥豪爽地笑了两声，“你狗哥脸在这里，手在这里，键盘在这里，摄像头在这里，难不成老子裤裆里还藏了个人？哈哈哈……”
　　【狗哥我错了，打字打快了，就那个杰克苏被爆是代打了】
　　【狗哥别理那煞笔，是你之前帮着说话的女的代打】
　　【狗哥你跟内女的熟不熟啊，到底是不是代打？】
　　“额，杰克苏？哦，我想起来了，之前有朋友组局一起吃过饭。”狗哥挠了挠后脑勺，拿起手机，翻看了几下，“代打的事我不太清楚，但那个女的酒量挺好的，长得蛮正，身材也赞……”
　　“所以我觉得她不开摄像头直播挺奇怪的，女主播嘛，这么大的优势不用说不过去，而且狗哥我觉得，要我是女的还长那么漂亮，干什么不好来打游戏？美女还有时间打游戏？像我老婆，天天逛街做指甲做头发，那双手一看就知道不是摸键盘的……欸，你狗哥其实上次就有怀疑，但是朋友介绍过来的，也就没深思，没想到现在……”镜头前，狗哥惆怅地叹了口气。
　　“不过也能理解，直播行业这几年挺赚钱的，资本的力量嘛，咱都懂……狗哥就是觉得赚钱也要靠本事赚，你们说是吧？前年咱猫站不就是出过一个女主播代打事件嘛，那会儿我就说过，我宁愿去粉那些光明正大展现自己身材的女主播，也不想要弄虚作假吹捧自己技术多流弊的女主播出现在直播界。这才几年，怎么又出了这种事……”
　　狗哥虽然没有明着表明态度，也没有直言“杰克苏是代打”的话，字里行间似乎都是在陈述当初见“杰克苏”的事实，什么“长得漂亮”“身材也赞”“酒量挺好”……甚至听起来好像还在替对方说话。
　　但话语的最后，用曾经石锤过的前女主播代打事件来阐明自己的态度，无异于向他的粉丝传递着这样一个信息——杰克苏就是第二个代打女主播。
　　有了狗哥的盖章定论，将其奉为男神及精神领袖的粉丝们，一头扎入【杰克苏的直播间】。
　　他们高举着肃清直播界的旗帜，高唱着“杜绝代打”的口号，势必要让“下一任代打天后滚出猫站滚出直播界”。
　　城门失火，另一个脱不开身的，自然就是胡瑶瑶。她的直播间里也有不少人来闹事，匆忙下直播后，点进微博看了几眼的胡瑶瑶，失控地打翻了手边的杯子，却连水也来不及擦，急忙往另一个房间跑去。
　　胡瑶瑶敲了下门，然后推开，神色焦急，惊慌失措地喊道：“凉凉，苏凉，出事了！”
　　“嘘——”苏凉转过头，食指抵在唇瓣上，让胡瑶瑶安静下来。
　　“凉凉……”
　　“等我一下。”苏凉说完，重新开麦，对着直播间里超过百万的在线观众说道，“到底是代打还是真打，想要证实真是太简单了。”
　　随手将几个发带脏字的弹幕给禁言了，她单手托着下巴，轻笑了一声，说：“一个摄像头就能搞定的事情，你们闹这么大，倒是让我觉得有些受宠若惊呢。”
　　【主播竟然这么淡定……】
　　【怕不是打肿脸的胖子！】
　　【三天时间够不够你们公关？】
　　【就凭这心理素质妹纸你做什么不好做骗子？】
　　“骗子？哈。”苏凉又笑了一下，开口，“行吧，时间的话，就明晚吧，还是我直播的时间，你们来看看我是怎么代打的吧。”
　　说完，苏凉没再管弹幕里的人说什么，直接把直播给关掉，顺势把电脑也关了。
　　胡瑶瑶听到她刚刚的话，心中悬着的石头，落下了一大半。
　　“凉凉，还是你冷静。”
　　苏凉弯腰把电源给拔了，低头看着地面，说：“瑶瑶，你先去睡，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你……”胡瑶瑶紧了紧手，犹豫片刻，咬着唇，缓缓开口，“那你好好休息，别想太多了。”
　　等胡瑶瑶走后，苏凉才直起身，走了几步，从背后仰倒在床上。
　　直播以来的头一次，疲倦感从脚底涌起，席卷全身。
　　夜半无人，手机铃声此刻就显得尤为突兀。
　　苏凉翻了个身，爬过去摸到桌边的手机。
　　来电显示：某个早该睡觉了明天还要上班的男人。
　　这个点还没睡的话，闹这么大，他肯定也听到风声了，苏凉并不想要对方替她操心，只嘟囔着：“你个骗子，不是说睡觉去了吗？”
　　还有心思开玩笑，陈稳心里也松了口气，故作委屈，小声道：“人家本来是睡着的，还梦到了你，结果一个伸手，抱空了，怀中无人，猛然惊醒。”
　　“……你做什么梦了？”苏凉刚问完就恨不得把自己舌头给咬了，“算了，你别说了。”
　　陈稳低低地笑出声，“我啊，梦见了我的大宝贝儿围着白色的浴巾，走出来，压塌了我身边的床，慢慢向我爬过来……”
　　“闭嘴。”苏凉小脸微红。
　　“好好好，那宝贝儿，可不可以帮我开个门？”
　　“开什么门？”苏凉重复了一句，似乎想到什么，鞋也不穿往门口跑去。


第31章 
　　怕吵到胡瑶瑶, 更怕被发现的尴尬, 苏凉没有开客厅的灯，而是捻手捻脚地跑到门口。
　　像猫咪踩过月下屋檐般，一门之隔，她小声地呼唤了一声：
　　“陈稳？”
　　“是我。”
　　苏凉把门打开, 昏暗的楼道，陈稳半倚着身子，靠在有些斑驳地墙壁上, 棉体恤外面随意地套了件风衣。
　　橘黄色的光控楼道灯下, 黑色的短发似乎还有一些湿。
　　他单手插在风衣口袋里，垂眸看了她一眼。
　　苏凉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水汽味, 混杂着细微的沐浴露和汗味。
　　明明看起来这么淡定, 在夜风中浸染穿梭过的痕迹却骗不了人。
　　苏凉一只脚勾着另一只的脚背，她扶着门框，小声问：“你怎么来了？”
　　“你说呢？”陈稳反问她。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从小到大，能让我苏凉觉得困扰的事情，一只手都不用数完。”苏凉微微仰起头，骄傲地像一只天鹅。
　　陈稳深深地看着她, 幽暗深邃的眼睛，如同漆黑的深海底。
　　苏凉被看得心尖一颤, 嘴巴上还不依不挠, “我又不是那种遇到点儿事就爱哭鼻子的小姑娘，你用不着半夜跑过来啦, 我真的没事啊，真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弱。
　　微凉的地面，男人的注视，苏凉光裸着的小脚趾忍不住微微蜷缩。
　　陈稳脱下风衣，往苏凉身上一扔，然后弯腰将人揽膝抱了起来。
　　“干，干什么？！”
　　苏凉抓着衣服，小声惊呼，一阵天旋地转后，立刻双手抱住男人的颈项，光溜溜的两条腿还悬在半空。
　　“你快放我下来……”
　　“别动。”
　　“凉凉？是你在外面吗？”胡瑶瑶房间的灯亮了起来，“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没事，你继续睡吧，我就出来喝口水！”苏凉空出一只手捂住陈稳的口鼻，生怕他出声，继续解释道，“我不小心撞到脚了，不碍事，你睡吧，不用出来啦。”
　　“哦……这样啊，那你也早点睡啊。”
　　灯按了下去，苏凉松了口气。
　　陈稳把人抱回她的房间，用被子把人裹严实了，才转过身去关门。
　　没一会儿冰凉的身体便让被窝给温暖了，苏凉小心翼翼地从被子里往外掏陈稳的衣服，眼睛却不看重新回到她房间的男人，气鼓鼓道：“谁让你进来了，大半夜的登堂入室，凑表脸。”
　　“不要脸？”陈稳笑了一下，径直向苏凉走过去，一直走到床边，也没停下。
　　苏凉眼疾手快地把他的衣服给丢过去。
　　接过衣服随意放到一边，陈稳继续凑了过去，手臂撑在苏凉的身体两侧，背部微微拱起，下巴要靠不靠地抵在她的肩胛骨上，温热的鼻息洒在她光洁的脖背处。
　　苏凉拢了拢被子，往前挪了挪。
　　陈稳自然跟着，又挨近了一点。
　　他的声音像大提琴的低音，低沉性感，带着令人酥麻的颤音：“信不信我再不要脸一点？”
　　苏凉整个人都要冒烟了。
　　似乎对方再靠近点，就能烧起来。
　　条件反射般，她抽出手臂，反手就要推开他，却被他先一步攥住了手臂。
　　“你你你……我我我……”苏凉深吸一口，死命咬着唇，腮帮子都鼓起来了，“你再过来，我就……我就……”
　　“你就哭鼻子了？”
　　“……你走开。”
　　“真不哭？”
　　“再贱！”
　　苏凉用力一扯，拽回自己的手，背过身子，不理陈稳。
　　陈稳松开她，顺势倒在她的床上，手背搭在眼睛上，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还没完没了了！
　　苏凉实在忍不住，从被窝里伸出脚丫子，踹了陈稳两脚。
　　在陈稳想要抓过来的时候，又慌慌张张地缩进被窝。
　　“哼，抓不着！”苏凉吐了个舌头，做鬼脸。
　　陈稳眼中的笑意一直没散，好一会儿，才爬起来。
　　他抬手，指尖滑过苏凉的眉眼，说：“这样才看起来不让人担心啊。”
　　苏凉愣了好一会儿，半响，才捂着脸，小声嘟囔：
　　“真是太犯规了！”
　　“我以后都不要理你了。”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啊……”
　　陈稳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慢慢地等她缓解着情绪。
　　说不在意其实都是假的，一个人能练就再强大的铜墙铁壁当做心防，心永远都是柔软的。
　　一直到苏凉安静下来，陈稳才起身去关了卧室的灯。
　　黑暗里，苏凉把被子掀开一角，丢到再爬上床的人的身上。
　　陈稳从背后环住苏凉，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
　　“说说你打算怎么做吧？”
　　“……还能怎么做，只能开摄像头呗，那些人不就是想看我长什么样么？”苏凉淡淡道，“反正我长得还能见人。”
　　“哇，亲爱的，你这样算还能见人，要让其他人怎么活啊！你这样说，有没有考虑过你男朋友的心情啊！”
　　陈稳故作夸张的语气，成功逗笑了苏凉。
　　她翻过身，下巴扬起来，“我干嘛要考虑你的心情，考虑你比我丑的心情吗？”
　　陈稳无奈地摇了摇头，“我打出生到现在，还头一次有人说我丑。”
　　“说你丑怎么了，有本事你咬我啊……喂喂喂，你还真咬啊！”
　　苏凉忙推开陈稳的脑袋，可是脖子上还是留了一圈淡淡的牙印。
　　“你再乱动，我就踹你下去了！”
　　陈稳老实了，抱着苏凉一动不敢动，还闭着眼睛装死。
　　一直到陈稳都快睡过去，甚至以为枕边人也睡着的时候。
　　黑暗中，苏凉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
　　“我害怕的并不是他们强迫我开摄像头……”
　　话头刚起，一只温暖的大手，温柔地触摸着她的脸颊。
　　“你害怕的是，没有理由的质疑，被盖章的不存在的‘团队’。”
　　“别担心，咱娘娘这么厉害，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肯定没问题的。”
　　陈稳边开解苏凉，边想，天大的问题，还有我帮你扛着呢。
　　“你语文老师真厉害。”苏凉一手轻轻搭上陈稳的腰际，语气恢复如常，“成语念得真利索。”
　　“过奖过奖，是女朋友教的好。”
　　“不皮一下你很难受？”苏凉在他腰上拧了一下。
　　“我错了我错了。”陈稳讨饶。
　　第二天一早，苏凉给胡瑶瑶门上黏了张写好的字条，以防万一还给她发了条消息才随陈稳离开。陈稳带着她去电脑城买了一套设备，便驱车回到自己的住所。
　　“怎么带我来你这？”苏凉解开安全带，随口问道。
　　“不出意外，今晚来看你直播的人数应该会挺多。”陈稳解释道，“我怕你租的地方网速过载，直播期间卡了或者掉线，又多生事端。”
　　身边男人心思的细腻与周全的思量，让苏凉不忍为之侧目。
　　陈稳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右脸，“想亲就亲吧，我不介意的。”
　　苏凉：“……”
　　距离正式直播还有十分钟，苏凉打开猫站，进入自己的直播间。
　　登陆Steam，将游戏设置成自己熟悉的模式。
　　陈稳给她倒了杯水，放在桌子上，看着正在活动着十指预热的苏凉，问：“摄像头没问题吗？”
　　苏凉点点头。
　　以防万一，他们还多买了一个摄像头，一个对着脸，一个对着键盘，怎么也不会让人挑出刺来。
　　“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陈稳托着下巴打量了一会儿，拍手，“我说呢，带美颜的应该对着脸，这两个是装反了吧！我帮你换过来？”
　　此时的【杰克苏的直播间】，在线人数显示已经过万。
　　苏凉扫了眼屏幕，已经出现不少弹幕了：
　　【第一？】
　　【我就看看，不说话。】
　　【微博观光团到此一游……】
　　【怎么还没开始啊，主播对策想出来了没？】
　　【目测将有一大批键盘侠要入侵，前排兜售零食，嘻嘻嘻……】
　　【下一任代打天后真尼玛流弊滚粗猫站滚出直播界！！！】
　　……
　　……
　　“赶不及了，不换了。”
　　八点一到，直播间黑色的屏幕瞬间变亮。
　　直播间里的观众已经上升至五千多，直播还未开始，【杰克苏的直播间】已经在猫站直播区首页飘红。
　　“大家好，我是杰克苏。”苏凉声音冷淡。
　　苏凉刻意停顿了一会儿，同时抬手调整了一下镜头。
　　画面里，一双修长白皙的纤纤素手很快消失，换上了一张冲淡素雅，冷艳清丽的美人脸。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就冲这张脸我也粉了啊！！！】
　　【妹纸你代打就代打吧洗心革面道个歉后我还来看你直播啊！！！！】
　　【这个看脸的社会……好吧，我也看脸，颜癌晚期……】
　　【并不觉得狐狸有比主播差啊，虽然我更喜欢这款】
　　【高贵冷艳和小妖精明显这个更高级啊】
　　【终于知道狐狸所在的团队要捧你了】
　　【默默吸了吸口水……】
　　……
　　【这年头化个妆装个美容摄像头是个人都成美女用得着这么跪舔？】
　　【是不是我眼瞎了，为嘛我看不到化妆的痕迹？？？】
　　【狗哥盖章过的美女，主播颜值没得黑】
　　弹幕瞬间刷爆整个屏幕，苏凉看了一会儿就关掉了弹幕，说：“现在我人在这里，不废话，直接开游戏，代打与否，看战绩。”
　　这边苏凉登入游戏，进入单排，另一边狗哥的直播间也闹腾起来。
　　【狗哥，内代打真的开摄像头打游戏了】
　　【狗哥，我感觉那妹子看起来挺厉害的】
　　【狗哥，声音跟脸都对的上啊】
　　【狗哥，是不是我们搞错了？】
　　“兄弟们，你们是不是太小瞧女人了？”狗哥叼着烟，眯起眼睛，“她开摄像头又能说明什么，这游戏不是还没打吗？这中途出了点事，比如摄像头坏了啊掉线了啊然后换个人也不是不可能。”
　　“声音跟脸肯定能对上，不然就露馅了嘛。”狗哥掸了掸烟灰，“狗哥也不希望这妹纸是个代打，不是最好咯，咱今儿也不直播了，狗哥陪兄弟们一起看。”
　　游戏开始。
　　在素质广场时，苏凉没有跟着人群一起蹦来跳去，而是打开音乐播放软件，在搜索框输入【搞笑】两个字。
　　回车键一按，竟然还真的有叫这名字的歌。
　　苏凉微微挑眉，点开了一首，听着伴奏，感觉还有点儿好听。
　　【气人主播，实力嘲讽】
　　【看你还能得瑟几秒！！！】
　　【十八寸的西瓜大刀等着你呢科科】
　　【你有本事吐槽你有本事别落地成盒】
　　……
　　【就我觉得主播这个性冷淡的嘲讽表情特别带感嘛……】
　　【不行了我就吃这一卦的长相特别吃就是我女神啊！！】
　　【默默截图了默默存着当屏保了】
　　……
　　【你们这些不要脸的颜狗滚远点好吗！！！】
　　【直播界就是被你们这些垃圾给弄得乌烟瘴气的】
　　【有点原则没有，长得好看也不代表可以骗人吧？】
　　杰克苏还在飞机上，连伞都没跳，弹幕里就吵了起来。
　　苏凉关了弹幕，陈稳可没有，他坐在另外一台电脑前，在摄像头拍不到的地方，看得津津有味。
　　“有趣。”
　　【主播身边有人？】
　　【卧槽，谁在说话？】
　　【还是个男人！！！】
　　【肯定是那个真的代打】
　　【主播凉了凉了凉了……】
　　陈稳立刻闭了嘴，有些心虚地往苏凉那看了眼。
　　幸好她没看弹幕……
　　这一次飞机航线是从K城飞向P港那个方向，途经Y城、学校、P城、农场、矿场、渔村，除收尾两个点外，Y城、学校、P城跳的人数肯定不少，而不出意外跳P城的人会是最多的。
　　苏凉仅思索半秒，就在标记点落在P城。
　　她在赌。
　　一般来说，《绝地求生》本质上是一款生存游戏，而想要活得长久，最好的办法便是“苟”，苟且偷生，如果运气好点，“苟”到决赛圈，又幸运地干掉了第二名，便能成功吃鸡。
　　在与陈稳第一次相遇的那场赌局里，苏凉便是选择了这种方式，而现在她放弃了那条安全的路，而选择了另一条危险系数，翻车系数极高的道路。
　　她要钢枪，杀出一条血路。
　　降落伞消失，胡子拉碴的粗糙大汉杰克苏落地，他的前方已经有个人跑进了屋子里，而后方不远处正有人落地。
　　杰克苏扭身翻窗户爬进有人进的那个屋子，脚步未停地直接上了二楼。
　　耳机里还能听到楼下那人的脚步声，杰克苏捡起地板上的一把大砍刀。
　　【跳P城，66666】
　　【主播是真傻还是假傻？】
　　【有人进屋子还跟着进去？】
　　【落地成盒成就即将完成……】
　　……
　　【主播操作可以，手速很快】
　　【我现在倾向于这妹纸是自己玩的了】
　　【上二楼的策略没毛病，就是运气不太好，大砍刀……】
　　楼下的人，上来了！
　　杰克苏搜遍了二楼，身上的全部资源包括：
　　一级防二级头，烟/雾/弹，震/爆/弹，一些枪的零部件
　　唯一能当做武器的，只有大砍刀。
　　杰克苏蹲在楼梯口，一动不动，在观众眼里，就像是在送死一般。
　　【一首凉凉唱给你……】
　　【凉凉夜色为你思念成河】
　　【凉凉天意潋滟一身花色】
　　……
　　弹幕里唱得欢乐，却不想，情况就在那一瞬间发生逆转。
　　楼下那人在楼梯口刚露了个头，一个东西扔了下来。
　　那人以为是手榴弹，急忙退下去，却不想眼前一片白光闪过。
　　震/爆/弹！
　　等适应过后，那人似乎感觉自己被耍了，气冲冲地再次往上冲。
　　又一个东西扔下来。
　　路人警惕了半秒，见无事再不浪费时间。
　　与路人一起上来的，是浓白色的雾气。
　　烟/雾/弹发挥效果，杰克苏亦冲了下去。
　　一两声乱枪响起，还有被打中的声音。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牢牢地盯着电脑屏幕。
　　牢牢地盯着那一片白茫茫的烟雾，只等待着浓烟散去。
　　几秒过后——
　　穿着黑色披风的粗糙大汉，手举着大砍刀，屹立于楼梯之上。
　　他旁边，正是一个新鲜出炉的快递盒。


第32章 
　　本以为会落地成盒的人, 没有死；
　　本以为会成为快递的人, 舔着尸体；
　　本以为会是代打的妹纸，面对着镜头，冷笑了一下。
　　这一笑，让弹幕不少人都成了结巴——
　　【我我我我我是不是眼花了？】
　　【主播怎怎怎怎怎么做到的？】
　　【天天天天啦噜大砍刀赢了？】
　　……
　　黑子们却不可能这么轻易放过——
　　【狗屎运吧】
　　【死的那个是个菜鸡】
　　【那哥们估计掉线了】
　　【这操作是个人都可以做到啊】
　　看起来就宛如智障的话, 让闻声前来围观的一位知名分析帝坐不住了，游戏第一个圈才刚刚缩，游戏结局未卜的情况下, 直接站出来替杰克苏说话了。
　　@电竞分析控V：先表明态度, 博主对这几天微博上闹得沸沸扬扬的“代打女主播——杰克苏妹纸，路转粉。理由有三：有脑子, 技术好, 有颜值。
　　为什么说有脑子？一个小主播，面对一哥的找事带节奏，几乎引起全网质疑，做出最有效的应对方式——当晚便承诺开摄像头直播。黄金三小时的公关，立刻堵上了黑子继续带节奏黑她的可能。如果妹纸稍微玻璃心一点或者性格软了点，像是狐狸，一直在直播间劝说粉丝不要被带节奏, 只是单纯的否认这件事情，是不可能达不到这样的效果。不过我想最关键的一点, 是主播妹纸本身, 的确有这样的本事，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 是金子是铜，一炼便知。
　　好，那么为什么说主播技术好？你们有人可能会问我，这才开播不到十分钟吧，游戏里第一个毒圈都还没缩，怎么就能看出技术好不好了？后面万一打脸了呢？
　　我不怕被打脸，来，我们回到这件事的本质：杰克苏是不是代打。
　　答案很明显，不是。
　　我们来看看第一任代打天后阿姨面对质疑，是怎样被石锤的——与这件事很相似的起因，有人在网上质疑，有大咖出现带节奏，引发大面积争论。
　　而不同的是上一任“天后”在面对质疑，装无辜，三天后才在微博表示自己受到网络暴力的骚扰，企图用广大粉丝与喷子抗衡，转移注意力，其他主播力挺；紧随其后出现各种视频分析，质疑的，与洗白的，大量信息出现，水军介入，禁言删帖，扬言发律师函；代打号主出现，舆论瞬间逆转，游戏官方封号处理；最后才直播露键盘，还找了两个高手带，依然连跪，这才承认。
　　那些质疑杰克苏的人，现阶段拿出了什么证据？没有，除了狗哥姘头兔子贴出来的聊天截图，什么证据都没有，甚至连个质疑杰克苏直播时开变声器的分析视频都没有。反倒是那几张聊天截图证明了杰克苏的确跟狐狸一起跟狗哥吃过饭，吃完饭的结果就是，Nili狗哥倒打一耙，故意带粉来黑人妹纸？
　　狗哥真牛逼，微笑/JPG
　　咱们再回到【杰克苏的直播间】：
　　两个摄像头，一个人，开局跳P城，不怂，徒手敢跑进有人的屋子，没武器，利用所有能用的资源，利用地势，将有枪的对手反杀，漂亮的反败为胜。这些行云流水的操作，单拎出来一个不注意或者考虑不足甚至运气差点就是落地成盒的结果，那些黑子说什么？是个人就可以做到？抱歉，就算是荷塘局，我一个两千分段的玩家，都不敢随意冒这个险，更不保证自己不会死。
　　《绝地求生》这款游戏，是第一人称视角，与联盟的第三人称视角不同，缺乏上帝视角的我们，与主播一样永远不知道下一个危险会是在什么情况下发生；而更不同的是，只是旁观者的我们，永远不会知道主播解决危险存活下去时，眼耳手脑是如何高速运转的。
　　杰克苏的技术，我现在给七分；杰克苏的胆量，我给八分；杰克苏的谋略，我给九分。
　　最后，杰克苏的颜值，我TM吹爆！
　　分析帝将长微博发出去后，视线再次回到【杰克苏的直播间】，不负他所望，血洗P城后的杰克苏依然存活，正骑着摩托车，飞快地往下一个安全区疾驰。
　　安全区的位置对杰克苏来说，是天谴圈——整个地图最下方的位置，只有两座大桥链接的军事基地所在的小岛上。
　　不出意外，两座大桥的另一边，肯定有人会在哪里埋伏。
　　苏凉选择的路线是靠近渔村的跨海大桥，她身上的弹药物资还算丰富，就是防弹设备有些损伤。之前从P港血战出来后，也来不及找新的防弹衣和头盔，毒圈就来了，她被迫开始跑圈。
　　如果就这么上桥，被埋伏的人打下车的概率极高。
　　苏凉的大脑飞速运转着：海岸线边有船，也可以开过去，但海岸线旁几乎没有掩体，找到船之前就是个活靶子；也可以绕远处找个下水点游泳游过去，被发现的概率小，耗时却太长，游泳时也不能使用武器，被打也没有反手之力……
　　苏凉将游戏视角微调，跨海大桥已经出现在视野里。
　　那只能这样了。
　　【杰克苏是要干嘛？】
　　【等等她往哪开车呢？！！】
　　【桥……桥梁？能开的上去吗？！！】
　　……
　　【啊啊啊啊啊这一幕我见过！！！】
　　【某人的拿手绝活摩托桥梁过海法】
　　【主播什么时候跟LuckyChen偷师了？！】
　　【我服了我真的服了现在我信主播是真的高玩】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以前我怎么会觉得直播是代打】
　　……
　　【突然用脚趾头想了下能让LuckyChen变玛丽苏的女人】
　　【感觉曾经跟风骂的自己是个智障】
　　【扎心了，老铁】
　　陈稳端起手边的水杯，喝了口，脸上带着满足又愉悦地笑。
　　空出的另一只手，鼠标停在直播间送礼物的选项上，按了下去：
　　“玛丽苏送给主播一辆豪车。”
　　“玛丽苏送给主播一辆豪车。”
　　“玛丽苏送给主播一辆豪车。”
　　屏幕里，车开得好好的苏凉，耳机里突然传来接二连三的送礼声。
　　一个愣神的片刻，摩托车头一歪，连人带车载到水里。
　　陈稳一口水喷了出来。
　　苏凉怒目而视，大喊道：“陈稳，我要跟你分手！”
　　【？？？？？？？】
　　【刚刚那是……啥？】
　　【我记得Chen神的本名……】
　　【所以杰克苏是玛丽苏的女朋友？】
　　……
　　【散了吧散了吧，如果杰克苏是代打的话，TX早就把Chen神给开了】
　　【为什么不按套路走，说好的打脸呢，怎么又变成秀恩爱的频道了QAQ】
　　【黑子们现在都不出来说话了啊，带节奏的快出来啊，咱Chen神分分钟让你成BUG】
　　苏凉气得连直播都不顾了，推开椅子就往外走，陈稳见状自然坐不住，忙起身追了过去。
　　于是，百万网友的视野里，一个倩影离去的背后，是另一个修长笔直的男性侧影。
　　【=0=刚刚跑过去的】
　　【Chen神本神？？？】
　　【头一次见到送礼把老婆给送跑了的】
　　【Real人间真实了】
　　【不行了，我肚子要笑死了】
　　【我们都错了，杰克苏的直播间其实不是技术直播间，而是娱乐直播间】
　　【突然怀念小百合】
　　【正好杰克苏和玛丽苏要分手……】
　　“小百合送给主播一辆豪车。”
　　“小百合送给主播一辆豪车。”
　　“小百合送给主播一辆豪车。”
　　【66666666666666666666】
　　【趁火打劫水土不服就服小百合】
　　【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角挖不了】
　　一分钟过后，陈稳独自回到房间，他坐在苏凉之前坐着的位置上，一打开弹幕就看到人民群众怂恿小百合撬他墙角的话。
　　陈稳冷着一张脸，吐出两个字：“做梦。”
　　【Chen神我不要看你，我要看我老婆杰克苏】
　　【Chen神一如既往的帅但是我还是想笑HHHHH】
　　【Chen神尼嚎Chen神再见，杰克苏是我们广大水粉的】
　　“知道为什么杰克苏不开摄像头吗？”陈稳接手了苏凉的游戏，将快要淹死的杰克苏游上了岸，还不忘阐明自己的身份，“那是因为我不让，我媳妇儿这么漂亮，我一个人看都看不够，凭什么还要让你们看。”
　　【凑不要脸玛丽苏】
　　【泥奏凯，我们要杰克苏】
　　【反对，美人是世界共享资源！】
　　“反对无效。”陈稳继续道，“反正今天过后，杰克苏依然不开摄像头直播，你们爱咋咋地。”
　　【无良主播男朋友，亚洲醋王玛丽苏】
　　【Chen神我要对你取关转黑，黑转永黑】
　　【分手快乐，祝你快乐，你没有更好的~】
　　陈稳：“……”
　　“代理杰克苏”，看到祝他分手的弹幕后，怒气值Max，再一次血洗军事基地，以至于决战圈1V1时，弹尽粮绝。
　　最终，“代理杰克苏”手持包里仅剩的一枚手榴弹和平底锅，与对手一同阵亡。
　　成功的观众们瑟瑟发抖，似乎镜头里的男人，会从屏幕里丢一个手榴弹出来一样。
　　就在直播间一片欢声鼓舞，“23333”之类的搞笑弹幕绵延不断时，陈稳关了游戏，他调整了一下摄像头，语气严肃：
　　“狗哥是吧，如果你还在看的话，我告诉你，这件事，还没完。”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一分钟里发生了什么——
　　苏凉：别抱着我腿，我要走！
　　陈稳：亲爱的，我错了！！！
　　苏凉：滚滚滚！！！
　　陈稳：那你别走，等我滚回来可以吗？
　　苏凉：……
　　陈稳：我会为你报仇的！
　　关直播后——
　　苏凉：看着你炸了自己的份上，我勉强原谅你了。
　　陈稳：……


第33章 
　　陈稳说完这话后, 便把摄像头给关了。
　　弹幕一片沸腾, 吃瓜看戏地人跟打了鸡血一样疯狂刷起了“痛打落水狗”的字样。
　　【狗哥狗哥，道歉道歉】
　　【狗年大吉，狗哥脸疼】
　　【猫站一哥，是个笑话】
　　虽然恶心于狗哥在背地里的所作所为和网络上的煽风点火, 陈稳也不乐于看到【杰克苏的直播间】里全是那种戾气十足的嘲讽与谩骂，他皱着眉头，说：“作为一个饱受网络暴力的受害人家属, 我会选择正确的方式去维护爱人的权利……”
　　果不其然, 身为猫站一哥，其粉丝的号召力也不容小觑, 很快便与之对骂起来——
　　【真是好心没好报啊, 要不是我狗哥这主播还能火成这样？】
　　【喷子真是够了，我狗哥从来没有明确说过这妹子是代打好么】
　　【你们看过狗哥的视频没就瞎BB，我们狗哥不过是想要一个真相】
　　【要不是有狗哥帮着宣传，谁在乎这杰克苏是男是女是不是代打啊】
　　……
　　【哇哦哦哦，狗粉真是脸————————这么大啊】
　　【你妈妈知道你天天跪舔一只狗吗？】
　　【猫站一哥就这素质见识了】
　　【直播界的白莲花圣母狗】
　　狗哥作为猫站一哥，想要看他笑话的人不比支持他的人少，陈稳很肯定暗地里有不少在看戏的人, 想要借此机会横插一脚，踩人上位。而此时的杰克苏, 就成了他们上位的踏脚石。
　　自古鹬蚌相争, 唯有渔翁得利。
　　在杰克苏的直播间外，他们想说什么都不管陈稳的事, 但在这里，陈稳不希望让苏凉成为第一个推出去炮灰。
　　站着门口平复心情后的苏凉走进来，她将怀里的布偶扔给陈稳，阻止了他关直播的举动。
　　苏凉对着麦克风，说：“真相你们也看到了，所以请狗哥的粉丝离开吧。剩下留在我直播间的，应该都是冲着我来的吧？OK，那我事先声明，和谐直播间，本直播间所有发带‘狗’字的弹幕，一律上禁言套餐，一次一天，两次一月，三次永黑。”
　　弹幕一时间，肃清不少。
　　而与此同时——
　　“狗哥送给主播大喵窝。”
　　“狗哥送给主播大喵窝。”
　　“狗哥送给主播大喵窝。”
　　“狗哥送给主播大喵窝。”
　　“狗哥送给主播大喵窝。”
　　大喵窝，猫站最昂贵的礼物，没有之一。五个大喵窝换算成RMB就有小一万，平台收走一半，剩下的也够苏凉几个月的生活费了。
　　苏凉算是能理解狗哥为什么能混成猫站一哥的位置，在事情最糟糕的时候，直接用钱给他自己砸出了个好形象。看似花了不少钱，对于一个月入百万的主播来说，还真不算什么。比起那点钱，他挽回了自己的形象与声誉，并且再给自己加上知错就改，豪气万丈的标签，物超所值。
　　而这钱，苏凉拿着虽说有些憋屈，但也不亏。
　　诚如一些狗粉所说，没有狗哥，她的直播间在线人数也不会有破百万的时候。
　　今晚之后，她的人气只会扶摇直上。
　　之后的话……那就各凭本事了。
　　一旁的陈稳揉着猫下巴，布偶愉悦地打了个猫呵欠，他却有些不乐意，轻声“啧”了一下，摸到另一台电脑面前，手摁在鼠标上。
　　苏凉闭了麦，警告他：“你再敢给我送礼物，我俩就真的分。”
　　陈稳赶忙把鼠标给推开，依然不高兴：“他送你礼物算怎么回事啊，就以为他有钱啊。”
　　“人家现在本来就比你有钱。”
　　“……我生气了。”
　　“但他没有五险一金。”
　　“…………”
　　苏凉对他掀唇一笑，“说不定他哪天就被全网禁了。”
　　陈稳默默地咽了咽口水，女人好可怕。
　　最后，苏凉补充了一句：“他钱多是他的事，又不归我管。”
　　陈稳眼睛一亮，手机递过去，“亲爱的，我支付宝密码是……以后我负责赚钱你负责花。”
　　苏凉：“…………”
　　打蛇随棍上，说得可能就是陈稳这种人。
　　聊着聊着，就被人给拐坑里去。
　　一秒钟的心动后，苏凉义正言辞地拒绝了金钱的诱惑，说：“身为二十一世纪五好青年，我们要拒绝潜规则，拒绝不劳而获，拒绝包养等一切使人疲懒堕落的诱惑！我有手有脚有脑子有本事……”
　　“那亲爱的，你包养我吧！我不拒绝的。”陈稳笑着，要关苏凉的直播，“今晚什么姿势都随便你选哦。”
　　苏凉：“………………”
　　连拖带踹把人推出房间，重新回到直播间的苏凉开麦：“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刚刚处理了一点家事，还没到下播点，我们继续直播。”
　　【我以为主播去问Chen神要大豪斯了】
　　【然后被Chen神推倒就地嘿嘿嘿了吗？】
　　【震惊！大名鼎鼎的Chen神竟然不是一夜七次……】
　　苏凉：“……你们还能再污一点嘛！”
　　门口传来剧烈的敲门声，还有某男“野性”的呼唤——
　　“我不皮了，你下播吧，我带你去吃夜宵。”
　　“不吃，直播时间还不够。”
　　“那好吧，那你让我进去我们双排吧！”
　　“拒绝。”
　　“开门嘛~”
　　“不。”
　　“亲爱的，宝贝儿，凉凉~”
　　“泥奏凯，叫娘娘都没用。”
　　与此同时，绝地求生技术小群里的数字君们，早已窥屏多时——
　　Co6：为了庆祝老大分手，我清了那狗哥微博水军。
　　Co7：为了庆祝老大失恋，我清了那狗哥直播间机器人。
　　Co9：为了庆祝老大单身，我清了那狗哥电脑里的小电影。
　　小八：你们这样真的好么，_(:з」∠)_
　　大成：小白菜啊，地里黄啊，我的老婆，不开门啊~
　　Chen：今年第一季度的奖学金，你们都不想要了吧，微笑/JPG
　　大成：老大恭喜你脱单啊！把女神抱回家，美滋滋，送鞭炮，啪啪啪！
　　Co.5：不愧是老大，追人多神速！
　　Co.4：一天有对象，二天么么哒！
　　Co.3：三天见婆婆，四天洞房花！
　　Chen：……你们不去说相声可惜了。
　　颓废：老大，咱《绝地》广宣部，找过来了。
　　大成：他们找我们做什么？难不成他们播出的宣传视频也有BUG了？
　　颓废：找娘娘，当代言。


第34章 
　　《绝地求生》国服公测日期定在四月一号。
　　任何一个喜欢刷微博刷热搜的网友都不难发现, 春节过后, 这游戏就时不时上一次热搜。如今公测日期定下来，广告和视频宣传推广也紧锣密鼓地跟着上线。
　　公司广宣部那边针对游戏代言人推出了两套宣传方案——明星和主播。
　　要么花重金请一个顶级流量明星，要么多请几个当红主播，以吃鸡小队的模式宣传。
　　两种方案, 让广宣部的负责人陷入了纠结之中。
　　明星代言是我朝绝大多数游戏公司会选择，也选择过的方案，代言效果暂且不说, 支付给明星的代言费用对任何一家公司来说, 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前不久开服的两款同类型吃鸡手游，公司就因为明星代言花了不少钱, 却并没有预想中的效果, 如今面对的是公司今年主推的PC游戏，广宣部承受了比之前更大的压力。
　　再让明星代言不是不可以，请一个顶级流量，知名度广，受众基础大，上至五六十岁的大爷大妈，下至五六岁的小朋友小学生都能认得, 宣传效果肯定是有的，户外电梯学校等周边相关领域的推广接受度也会相对稳定。老套的推广模式, 虽说可能不出彩, 肯定也是不会出错，毕竟这么多企业也都是这么做过来, 但是……
　　“高姐，考虑到咱游戏的受众群，我觉得还是第二套方案吧。”广宣部的会议上，有员工说，“五六十岁的大爷大妈都去搓麻将跳广场舞了，哪里还会坐在电脑前打游戏？不骂我们这些打游戏的年轻人就好了；五六岁的小朋友就更不用考虑了，乖乖去读书，偶尔背着爸妈玩两局农药就行了，别让咱游戏又上新闻联播，成为祸害祖国花朵的罪魁祸首了。”
　　最终，公司广宣部选择了第二种方案——以主播为主的宣传方式。
　　而主播的人选，其中一个，有人提议了杰克苏。
　　代打风波结束后，苏凉的直播也恢复如常。
　　又一个周末，陈稳以他家光纤网速超高配电脑和手感极佳的外设为诱惑，将苏凉拐回了自己家。
　　十点半，苏凉在广大水友的千呼万唤和各种带颜色的猜想背后，毅然决然地关掉了直播软件。
　　门外等待许久的陈稳，抱着猫，举着猫爪子，道：“娘娘终于理我们了。”
　　苏凉瞪了他一眼。
　　陈稳长长地叹了口气，“男朋友的魅力也只能让你提早半小时下播呢。”
　　苏凉仰起脸，“错了，是夜宵的魅力。”
　　陈稳：“……”
　　S市城南小吃街，周六晚上，临近午夜依然热闹非凡。
　　陈稳带着苏凉来的是大成强力推荐的一家烧烤店，深得公司同事们一直夸赞。
　　苏凉也知道这家店，但从来没能来这吃过。
　　这家店从六点开店起，就有人来占位置，而后一直到凌晨，人就没有少过。
　　苏凉本身不是很喜欢凑热闹，有时候宁愿选择一家安静点的地方，也不愿意挤在人群中等。
　　这不，烧烤店依旧人满为患。
　　苏凉心生犹豫，想说如果要等很久的话，还不如换一家，反正烧烤嘛，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才愣神的片刻，陈稳就先一步走了进去。
　　“凉凉，快来！”他对门外的苏凉招受，“运气不错，正好有一桌刚吃完。”
　　不愧是人形外挂，游戏里就算了，连吃个烧烤都……
　　苏凉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我去选吃的。”
　　招呼了一声，苏凉没着急坐下，而是走到摆满食物的橱柜里，挑着烤串。
　　等端着满满一托盘的食物回到位置上，陈稳低头瞅了眼。
　　“我拿的是两人份。”苏凉解释道。
　　“哦。”
　　陈稳点点头，动身站起来。
　　“你去哪？”苏凉有些诧异。
　　“两人份的话，这些不够。”
　　苏凉忙道：“我吃不了多少的，这些够了吧？“
　　“不够。”陈稳斩钉截铁。
　　他重新拿了两个托盘，上面堆着的食物，比苏凉之前拿得还多一倍。
　　“你……真的能吃完这些？”苏凉不可置信，在她看来，这些加起来至少四五个人才吃得完。
　　陈稳：“我吃不完。”
　　苏凉：“……”
　　陈稳把托盘递给服务员，又叫了两瓶啤酒。
　　这家伙，不是一杯倒的吗！还叫什么啤酒！
　　“你说你今晚想干嘛……”苏凉无语极了，“你吃不完点这么多，钱多烧着啊，你又不会喝酒点什么啤酒……”
　　“因为……”
　　“老大，噢哈哈哈哈，好巧啊！”一个穿着大背心大裤衩拖鞋的男生，还没进店门，嗓子就冲着陈稳这边嚎了起来，“哎哟喂，老大，您旁边这位美人儿是……”
　　跟着大成背后的颓废，开口：“老大好，嫂子好。”
　　苏凉认出了颓废是跨年那晚陈稳包厢里其中一个男生，另一个不认识，但听他的口气，心里也八九不离十。
　　“你们好。”苏凉面上挂着笑，暗地里，桌子底下的脚忍不住踢了陈稳小腿一脚。
　　这丫没说要带她来见朋友啊！
　　她只以为是两个人吃宵夜，连妆都没画！
　　“嘶——”陈稳轻呼。
　　大成：“老大，你怎么了？”
　　陈稳笑，“没事，被猫挠了一下。”
　　大成疑惑，“老张这店里养的不是狗么，哪来的猫啊？”
　　陈稳：“自家养的猫。”
　　苏凉：“……”
　　愣了半秒的大成，慨叹道：“欸，春天到了。”
　　后他给三个男生的玻璃杯里都满上了一杯啤酒，“兄弟们走一个。”
　　颓废默默地看了他一眼，举起杯子，跟他碰了一下。
　　轮到陈稳时，他连杯子碰都没碰，“不喝。”
　　酒桌面前无男神，借酒壮胆，大成又给自己满了一杯：“那我敬嫂子一杯，老大你替嫂子喝。”
　　陈稳凉凉地看了他一眼。
　　“嘿嘿嘿，我开个玩笑，活跃活跃气氛，”大成秒怂，自己喝完后，直挠头，还不忘跟苏凉科普，“老大他一杯倒，老大他不是不行，嫂子你别介啊。”
　　陈稳：“……”
　　这个解释……还不如不解释。
　　他决定下一周把这家伙扔去修代码！
　　苏凉成功地被大成给逗乐了，她端起杯子，朝他方向示意了一下。
　　“欸欸欸，大嫂别啊，我真开玩笑的！”大成急了，忙站起来拦。
　　苏凉一口气把杯中酒喝完。
　　“这……”
　　苏凉又拿过陈稳的杯子，喝完后放到桌子上。
　　大成看傻了。
　　店里其他顾客都为之侧目。
　　苏凉笑道：“没事儿，我千杯不倒那种。”
　　“牛。”大成举了个大拇指。
　　“没有第三杯。”陈稳微微皱着眉把酒杯都给撤了。
　　大成笑话他，“老大，你这样可就太那啥了点吧。”
　　“再BB你也别喝了。”陈稳轻描淡写道。
　　大成噤若寒蝉。
　　端上来的烤串解救了大成，也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陈稳挑了一些放到苏凉面前，低声对她说：“不是不让你喝，才春天，晚上喝啤酒，太凉了。”
　　苏凉碰了碰他还没收回去的手，耳尖微红，声音也跟蚊子一样。
　　“我知道的。”
　　苏凉头一次单独跟这么多男生吃烧烤，眼见盘子以一种神奇的速度清空，大成嚷嚷着“这点儿哪够”又端了两大盘的食物，亲自找老板去烤。
　　不成想，大成回来的时候，又带回了两个人。
　　一男一女，自我介绍说与陈稳同公司另一个部门的员工。
　　陈稳这回脸是真的黑了。
　　大成看起来为难极了：“老大，我也没想到会碰到高姐……”
　　被喊作高姐的女士看起来年龄偏大，约莫三十岁，衣着打扮也与这个烧烤摊的环境格格不入。
　　男士更像是那位女士的手下。
　　“请问是苏凉小姐吗？”高姐坐下后，面向苏凉，礼貌地开口。
　　苏凉诧异极了，她之前还以为两个人是来找陈稳，所以他才看起来不高兴的样子，而自己根本就不认识面前这两位，也想不出自己跟TX公司有什么关系。
　　除了最近在玩他们公司即将公测的游戏……
　　额，加上直播。
　　“是这样的，我们公司想要邀请您成为《绝地求生》的网络代言人，本来这件事我们有拜托陈稳告诉你，但迟迟没有回复……”
　　“我说过，她拒绝。”陈稳淡淡道。
　　苏凉瞥了一眼陈稳。
　　“苏小姐，您看，您是不是需要再考虑一下？”高姐面色不变，继续说，“我看您似乎是第一次知道这个消息呢。”
　　苏凉：“是的，我拒绝。”
　　“能方便告诉我原因吗？”
　　“我学业繁忙，可能不太有时间。”
　　“我们不会占用您太多的时间，而且报酬不菲。”高姐说，“况且苏小姐既然从事了直播这个行业，应该是想要继续在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接下这个代言，对你来说只有好处，并没有任何坏处不是吗？”
　　陈稳起身，拉着苏凉要走。
　　苏凉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胳膊，转头对高姐说：“不好意思啊，我男朋友不喜欢，这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坏处了。”


第35章 
　　夜色已浓, 月上夜凉如水, 月下灯火氤氲。
　　大街上人慢慢减少，主干道上偶尔一辆出租车飞驰而过。
　　烧烤店拐了几个弯，就到了笔直宽敞的商业大道。两旁店铺们大多都紧闭着，目光所见之处唯一还在营业的只有全家。
　　陈稳从烧烤店出来后一直紧紧攥着苏凉的手, 这会儿身边空无一人，才慢慢松开。
　　两人对视半秒，陈稳先一步别开脸, 看向不远处的便利店, 问她：“你渴吗？”
　　苏凉点点头：“有点。”
　　烧烤吃起来的时候爽，吃过后嘴巴里还残留了一些油腻感。
　　陈稳说：“我去给你买点喝的, 你在这等……”
　　苏凉挽上陈稳的胳膊, 笑吟吟，“一起呗。”
　　“酸奶还是饮料？”
　　“矿泉水就好。”
　　陈稳微讶，“你们女孩子不是都爱喝那种酸酸甜甜的饮品吗？”
　　“我们女孩子？”苏凉挑眉，“看来Chen神很有研究啊？”
　　“我……那些偶像剧还有言情小说不都是这么写的……”
　　陈稳摸摸鼻子，还有那些什么恋爱攻略。
　　“偶像剧？言情小说？我天。”苏凉笑出声，“你不要告诉我你还看那些玩意儿？你竟然有这种爱好，哈哈哈哈……”
　　陈稳：“……”
　　要不是为了追你, 我哪有功夫去研究那些玩意儿！
　　恼羞成怒的陈稳拿着两瓶矿泉水，掉头就走, 径直走到收银台。
　　等待收银台小哥扫码的时候, 他转过身，继续去找苏凉的身影。
　　苏凉双手背在身后, 踮着脚尖，慢悠悠地走着，见他看过来，笑吟吟地对他眨眼睛。
　　“先生，就这些吗？”收银小哥问。
　　“嗯，就这些。”陈稳应里一声。
　　“不需要别的什么吗？”
　　“别的？就这两瓶水，不要……”看着收银小哥意味深长的笑容，陈稳突然间福至心灵，目光往收银台附近陈列的商品中，飞快扫了一眼。
　　“真慢呀！”苏凉凑过来，“还没好吗？”
　　“不要了，就这些，钱收好。”
　　店门口，陈稳顺手拧开了一瓶水，递给苏凉，然后拧开另一瓶水，一口气灌下小半瓶。
　　“怎么喝这么急？”苏凉小口抿了一口水，润了润唇。
　　“口渴。”
　　“哦。”苏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道，“你刚刚是在看小雨伞所以才那么慢吗？”
　　“噗——”
　　陈稳一口水喷了出去。
　　“不过，偶像剧里好像不会演这个。”
　　苏凉慢条斯理地从包里拿出纸巾，递给陈稳。
　　陈稳擦着水，心有戚戚。
　　“言情小说的话，清水文好像也不会写。”苏凉继续道。
　　陈稳虚弱地看向旁边的女生，开口道：“我错了。”
　　“咦？”苏凉微讶，“为什么要道歉，看小黄文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都成年了，就是看艾薇儿都是正常合理的需求。”
　　陈稳：“……”
　　“不过，我不介意你跟我分享的。”苏凉眨了眨眼睛。
　　陈稳：“…………”
　　苏凉：“那我跟你分享？”
　　陈稳：“………………”
　　苏凉细心地帮陈稳擦干净嘴角残留的水渍，等一切都收拾妥帖后，凝视着他的眼睛。
　　“所以，以后有关于我的事情。”她抬手，摸向陈稳暖色灯光下，好看的眉眼，“我希望你也能先告诉我一下。”
　　陈稳握住她的手，“嗯。”
　　“既然咱俩都在一起了……欸，你别笑，你先别笑，认真听我说！”苏凉跺脚，伸长了手攀住他的脖子，向自己这边拉过来，圆溜溜的眼睛瞪着他，“不许笑！”
　　“凉凉，我真的很开心。”陈稳根本没有办法抑制住嘴边的笑意，手指指着自己的唇角，“它垂不下来，我也没办法。”
　　苏凉张了张口，踮起脚，眼睛一闭，朝着陈稳的嘴角就咬了上去。
　　这回陈稳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一直到唇瓣绵绵麻麻酥酥痒痒的触感反馈给大脑，才回过神。
　　反应过来的陈稳，长臂一揽，挽住怀中人细腰，半抱着掉了个身，将人困在路灯之下，加深了这个来之不易的吻。
　　——
　　苏凉婉拒了《绝地求生》的代言，却把好友胡瑶瑶推荐给了高姐。
　　她给出的理由也很充分——比起她这个不露脸的最近才有点名气业余游戏主播，狐狸人气稳定，其粉丝结构与《绝地求生》游戏目标受众贴近，甚至还能吸引一些不玩游戏只听歌的人。
　　胡瑶瑶这边也很乐意，忙说要请苏凉吃饭。
　　苏凉臂弯里抱着课本，两人跟着下课的人流往食堂走。
　　“你别高兴太早，听说不止请你一个主播。”苏凉把高姐的联系方式发到胡瑶瑶手机上，还不忘叮嘱，“你能不能从四个主播里脱颖而出，就看自己的了。”
　　“嗯嗯，我会加油的！”存好电话，胡瑶瑶点开备忘录，算着自己的小金库，存的钱再加上苏凉告诉她的代言费，估摸着能把家里欠的钱还得差不多了，“我今天还要给自己加个鸡腿！”
　　苏凉笑：“你就这点出息。”
　　“欸，凉凉你别笑，说真的，我跟你还是没办法比。”胡瑶瑶皱着脸，鼓起腮帮子，“你像钱鑫鑫她们说我是绣花枕头，我就没办法反驳。”
　　自从苏凉和胡瑶瑶搬出来后，不知道从什么途径得知她们两个在网络上直播的事情，另外两个室友说了不少风言风语，苏凉对于这种看不得别人好，又喜欢嚼舌根的人，一向嫌恶。
　　要不是带她们的辅导员开明，这个学期的奖学金，她还是真的有些悬。
　　苏凉说：“你别理她们。”
　　“不理不理，她们长得丑，我才不跟没我漂亮的人玩。”胡瑶瑶咧嘴笑。
　　“不过，我感觉自己能考上B大完全是耗尽了前半生所有的运气，上了几年大学，越活越回去，尤其是记忆力，背单词背课文真是要了我命，要不是你每个学期给我划重点，我年年都要挂科。”说到这里，胡瑶瑶恨不得上前再抱着苏凉猛亲几口，她对学业也没啥追求，能混到毕业证和学位证就够了。
　　苏凉淡笑不语。
　　“凉凉……”胡瑶瑶喊了她一声，表情突然严肃。
　　“怎么了？”苏凉诧异地看过去。
　　“我现在怀疑，我已经耗完了我下半辈子的运气了。”
　　“啥？”
　　“怕不是因为我认识了你。”
　　“噗。”苏凉笑出声，“逗呢。”
　　胡瑶瑶也跟着笑。
　　而她没说的是，她心里的确是这样想的。
　　狗哥的事情，要不是她的自作主张，后面也不会闹得那么大，而苏凉非但没有责怪她，自己搞定了风波，而后还将这么好的一个机会让给她。
　　她智商不怎么高，但人情世故还是懂得不少，仅仅凭借自己网络上的名气，TX是不会无缘无故地找到她。不说别的直播平台，仅猫站上就那么多知名当红主播，四个名额，怎么说也轮不到她。
　　“凉凉，你就是我的大福星！”
　　——
　　没过多久，《绝地求生》公测的消息不胫而走，有渠道的游戏主播搞到了国服内测号，先一步进入游戏体验，还有不少直接在自己的直播间播内测服的游戏内容。
　　这一次，不需要苏凉开口，陈稳立刻双手奉上内测号，发给苏凉。
　　“我可以在直播的时候用内测号吗？”
　　直播前，苏凉先向陈稳确认。
　　按照惯例，内测游戏如果官方禁止的话，是不允许向外透露游戏内容的。
　　“没关系，你播吧。”陈稳回，“这次公测国服改版不大，除了海岛地图外，之前测试服的沙漠地图也会加进去，后期可能还会增加新地图，但没有这么快。”
　　得到了官方认证，苏凉心里没什么负担，直接开游戏。
　　公测在即，陈稳又开始忙了起来，自从上次那一吻过后，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自家女朋友了。
　　“凉凉，你今晚来我这边直播吧……”陈稳留恋不舍地开口，一心想要把人圈回家，“我保证不打扰你！”
　　苏凉想也不想拒绝：“不行，你要加班。”
　　“我都带回家里做了。”陈稳一边敲着代码，就是不想挂电话，“我有两台电脑。”
　　“我怕打扰你。”
　　“不会的……”这话说得陈稳自己都不信。
　　苏凉笑：“你再浪费时间，你明天晚上也见不到我了。”
　　陈稳立刻挂了电话。
　　苏凉看着手机，愣了片刻，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那家伙，有时候套路玩得比谁都溜，有时候呢，又一根筋似的，也能把人气死。
　　还是多给那家伙找几本言情小说看看吧。
　　苏凉认真地思考了一秒。
　　至于小黄文的话……
　　咳咳，为了网络的和谐，还是算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陈稳：我就不该拒绝收银小哥的建议的。
　　苏凉：你说啥？
　　陈稳：没事，今晚的月亮好圆啊。
　　苏凉：哦，那你传点种子给我。
　　陈稳：……


第36章 
　　这天星期六没课, 胡瑶瑶接了高姐的电话一早就出门, 苏凉则抱着专业课去图书馆自习室泡了一整个白天。
　　等从自习室出来，校园里道路两旁的路灯都亮了起来。
　　她摸出手机开机，时间已经走过六点，与此同时好几条消息传了进来。
　　——凉凉, 晚饭我也不回学校吃啦，回来给你带好吃的，Mua~
　　这是胡瑶瑶。
　　——好。
　　——你说你是不是谈恋爱了！你发过来的电影最后那句的翻译简直酥爆了！
　　这是学姐。
　　——……嗯。
　　——明天比赛给你留了两张票, 不过你跟谁来？
　　这是何青书。
　　——明天你自己看。
　　——闺女, 明天回家吃饭吗？
　　这是老爸。
　　——老爸我明天不回去吃饭，要去看表哥的比赛。
　　直到最后, 她才点开陈稳发过来的微信。
　　——亲爱的, 今天还要加班，大哭/JPG 大哭/JPG
　　——从自习室出来后回我电话，么么哒。
　　陈稳发来消息的时间显示是一个小时前，苏凉不知道他现在还有没有在忙，只回了一条消息过去，才走了两步路，对方电话就拨了过来。
　　“凉凉, 别去食堂吃了，快回家, 外卖小哥等你好久了。”
　　而等苏凉快步走回出租房, 陈稳拎着饭盒和水果站在门口，与他西装革履的模样一点儿也不搭。
　　苏凉愣了愣神, 忙将人迎进屋内，“你怎么自己跑来了啊，不是说外卖小哥，你真是……”
　　陈稳上班的地方距离B大说远不远，但说近，就这下班高峰期，没有半个多小时的车程也到不了。
　　“我就想和你一起吃个饭。”陈稳将饭盒铺开，将筷子递给苏凉。
　　明明知道对方这么做既浪费时间，又没什么实质性的意义，苏凉却说不出丝毫责怪的话，心里只有感动和心疼，“下次加班就别来了啊，跑来跑去的，你呆不了多久就要走。”
　　“没事儿啊，再加班也得先吃饭。”陈稳不以为意，笑道，“再说，我本来也就是回去加班，顺路绕道这里看你一眼，也值了。”
　　这段时间两个人的确有好几天没见面，但电话可没少打……
　　明明心里小鹿乱撞，苏凉面上不显，说出的话倒是暴露不少。
　　“我真是……我真的是有些意外。”
　　“嗯？”
　　“没想到你谈起恋爱来，会是这样的。”咬着筷子，苏凉看他。
　　“怎样的？”陈稳眉毛维扬。
　　“完全想不到啊，我都怀疑我以前听说的陈稳，是不是另一个人了。”苏凉掰着手指头，说，“冰山、内敛、长得帅朝天看，只可远观不可靠近，话不投机半句多……”
　　“……凉凉，够了啊。”
　　“然而越是认识你，越觉得你……”最后俩字，几不可闻。
　　“你说什么？”陈稳侧过身，凑近了点。
　　“……粘人。”
　　“……”
　　“就跟你家布偶那样。”
　　“…………”
　　“说好的高冷男神呢？”
　　陈稳拒绝回答这个问题，他吃得差不多，放下筷子，拎着一袋子水果进厨房。
　　半响没见人出来，苏凉收拾好快餐盒子，踩着拖鞋垫着脚，一摇一晃地跟了进去。
　　该不会是生气了吧？
　　人家老远挤出时间来看自己，她怎么能一股脑地什么话都说出来了。
　　自己明明想说的是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他这样，结果一出口……
　　陈稳脱了外套，身上只穿着白衬衫，袖口整齐地挽到手肘部位，从后面看过去，似乎在低头拿着刀切着什么。
　　“喂。”苏凉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他劲瘦的腰，“你别生气，我错了还不行吗。”
　　陈稳侧头看他一眼，笑了笑，顺手塞了一块苹果给她。
　　“没气。”他说，“我还担心你会不会觉得困扰呢。”
　　苏凉摇头，“没有的事。”
　　她本身是独来独往的性格，不怎么喜欢黏着别人，奇怪的是身边的人都喜欢黏着她。以前上学的时候，女孩子间手拉手去上厕所，她永远是被邀请的那个；逢年过节，表哥表姐堂弟堂妹之类的同龄人，也喜欢凑她面前；就是胡瑶瑶，在她谈恋爱之前，两个人几乎形影不离。
　　没想到谈恋爱之后，还是这样。
　　内心深处，苏凉也想过自己会不会黏陈稳，而她还没有靠过去，还没来得及实施，对方就已经先一步抓住她的手，抱了过来。
　　喜欢，是一种神奇的，能改变人的，没办法隐瞒和欺骗，充满了魔力的东西。
　　“其实我自己也有些意外。”陈稳用水果刀迅速把苹果雕了个花，然后放到苏凉手心里，“要么是你给我下了蛊；要么就是被你打傻了……”
　　“什么？”
　　“一枪，就打到了我心里。”
　　然后，就像跨越了朦胧酸涩的初恋，度过了水到渠成的相恋，一头栽进比老房子着火还可怕的热恋里。
　　天知道陈稳以前是一个多么讲究效率的人，忙起来的时候不吃饭简直不要太常见，这也是为什么陈母时不时带着补品去慰问儿子的原因，生怕有一天自家儿子猝死在家中。
　　不说远的，就是一小时前，有公司同事碰到陈稳在雅阁打包食物，还是两人份规模的饭盒时，都纷纷侧目，只道《绝地》项目组老大的女朋友魅力真大。
　　就连大成，都忍不住在群里慨叹：
　　自从谈恋爱，Chen神下了凡。
　　——
　　陈稳走后，留下一盘花花绿绿形状各异的水果拼盘，其中最显眼的要数香蕉船。
　　苏凉亲眼看到水果刀在他手上就像有了自己的意识般，灵活转动着，就那么比划几下一条香蕉船就成了——去掉黑底的香蕉，划开的皮，中间白色香蕉果肉左右交错着，插着牙签牙签插上去，再添了点草莓和樱桃。
　　端着兼具美观与美味的盘子走进房间，苏凉打开电脑，例行开始直播。
　　这又是周末又是晚上，游戏好友在线的可不少，然而苏凉真正想要一起排位的人，头像却是灰色的。
　　正准备选择单排，正在线的小百合突然发来邀请。
　　小百合邀请她加入四排车队。
　　苏凉想了想，点了同意。
　　【前排呼叫玛丽苏，您的老婆上了别的男人的车】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玛丽苏的脑袋上绿草盛开】
　　【寂寞的夜，寂寞的你，寂寞的杰克苏抛弃玛丽苏。】
　　“别闹。”苏凉笑，“我带他来多上几次车，你们就继续等着国服鸽吧。”
　　说是这么说，苏凉还是给陈稳报备了一下。
　　——我的车门也是开着的，一点儿也不介意你现在下来。
　　——好好开车，安全到家，努力加班，明天不准爽约！
　　——收到。
　　登陆语音软件，进入小百合发过来的房间号，小百合说还有个朋友，让她等一等。
　　等待的过程中，小百合语速飞快地跟她解释道：“有个朋友第一天开直播，我想着替他拉点人气……”
　　“本来是不该麻烦你的，我自己帮他搞一波就算是给他面子了，但之前我跟他双排，打完一局，弹幕里全TM说我俩搞基，你说我们两个大老爷们，我这么笔直的人，怎么可能跟人搞基！不过我播这么久，自然不会把弹幕当回事，就当是娱乐娱乐大众，咱主播不就是搞这个？就是我那朋友，耿直叻，还当真，傻不拉几地跟弹幕里的人解释……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弹幕全TM没眼看了，那家伙气得就不想播了，这哪成，做主播的，合同都签了，哪里能这么任性，你说是不？”
　　“是是是。”苏凉忍着笑，心里十分好奇小百合口中的这个朋友是哪位仁兄，能让这么个东北女装变声器大佬说出“我这么笔直的人，怎么可能跟人搞基！”这种话。
　　“这不想找你，来帮个忙，想着有个妹子在，弹幕会收敛点，你技术也好，带我俩菜鸡，直播也有观赏度……欸欸欸，那丫的怎么还没来，上个厕所掉坑里去了不成？我打个电话！”
　　小百合打电话的途中，苏凉开了麦，简单地给直播间的观众解释了一下情况。
　　一分钟后，车队里多了一个人。
　　一个苏凉有过一局游戏之缘的胖友。
　　苏凉囧囧有神地看着这位胖友的游戏ID——Angel，默默地插了个草莓咬嘴里。
　　“哇，小姐姐，好久不见啊！”小伙子声音一如记忆中的开朗阳光，“我那天也看了你的直播，小姐姐你敲漂亮的！”
　　刚说完，安琪拉就给她砸了好几个猫爬架。
　　“啊，你太客气了，真是破费了。”苏凉忙道。
　　“不会的，那天我就想给小姐姐砸，被人拉住了。”安琪拉声音还有些委屈。
　　还没等苏凉问他是谁拉住他，安琪拉又说：“小姐姐，正好三缺一，我能不能再拉一个朋友来？”
　　“你拉吧。”反正四排，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安琪拉胡乱地将所有在线的好友都拉了一遍，最先给出回应的，进入车队人的ID让所有人都沉默了。
　　最先发声的是小百合：“喔日啊，安琪拉你TM什么时候认识这位大腿的！你认识这位大腿干嘛还要拉劳资啊，害得劳资还背上跟你麦麸草人气的黑锅！”
　　安琪拉也有些意外，结结巴巴道：“你你你又又又又没问过我……”
　　“那你告诉我你怎么认识他的！！！”
　　“就……我们俱乐部的老大。”安琪拉似乎有些兴奋又有些害怕，“我也没想到腿哥会翻我的牌子！！！”
　　与此同时，杰克苏的直播间，弹幕也炸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看到了谁？！！！】
　　【Everybody都有请大家高呼他的名字！！！】
　　【这是腿哥的吃鸡账号吧是吧是吧是吧不是假的吧？】
　　【这个直播间真是藏龙卧虎啊我竟然看到了我本命腿哥！！！】
　　腿哥，国内另一款电竞游戏——英雄联盟，LPL赛区第一阶梯战队之一的CT战队队长。
　　本名何青书，ID【Bigleg】，江湖人称腿哥。
　　曾凭借出其不意无迹可寻眼花缭乱又简单粗暴的打野风格，带领CT战队拿下去年LPL夏季赛冠军。后因手伤复发惜别S系全球赛，跨年前还偶尔在猫站直播间出现，公立新的一年到来后，再没有在大众眼里出现过。
　　苏凉默默地掏出手机，戳开某个人的头像，发了条消息。
　　苏凉：……
　　表哥：……
　　苏凉：你明天不是要比赛吗？
　　表哥：是啊。
　　苏凉：你赛前吃鸡，万一输比赛，会被喷死吧？
　　表哥：……你就不能盼你哥点好？
　　苏凉：我直播间粉丝目前在线人数，八十万左右。
　　苏凉：哦，已经超过一百万了。
　　表哥：…………我明天不出赛。
　　苏凉：伤还没好？
　　表哥：嗯。
　　苏凉：那你还玩游戏！
　　表哥：偶尔玩一下有利于康复。
　　苏凉：你不出赛，给我票干嘛？
　　表哥：看我培养的新武器。
　　苏凉：女的？
　　表哥：…………
　　——何大腿进入聊天室。
　　闻讯而来的CT战队粉和腿哥粉丝没一会儿就将杰克苏的直播间弹幕霸屏了——
　　【腿哥你去哪儿了我们腿粉想死你啦！！！】
　　【腿哥你去哪儿了我们腿粉想死你啦！！！】
　　【腿哥你去哪儿了我们腿粉想死你啦！！！】
　　“我说……”安琪拉开口。
　　小百合立刻打断他，“别说话，把麦交给腿哥！”
　　苏凉：“……”
　　何青书轻咳了一声，说：“那个，电脑屏幕前的旁友们，你们好……”
　　【腿哥没有你CT今年春季赛又连输两局了你造不造啊！！！】
　　【腿哥你明天出赛吗你好久都不直播前面几场比赛也没看到人我心好痛啊！】
　　【腿哥你不会退役转行换打PUBG不打野改吃鸡了吧千万不要啊求你了拜托了QAQ】
　　苏凉不知道何青书有没有在看她的直播，但他说出的话，或多或少解决了不少粉丝们的问题。
　　“小安是我们CT所属俱乐部分部PUBG的队友，小盆友第一天开直播，我作为联盟主部最闲的人，代表CT全员来给他送祝福了哈。”
　　“暂时还是蹲在联盟的坑里，还没考虑换坑哈，偶尔吃吃鸡也是为了赶时髦值，怕被小年轻给甩下去。”
　　“没有出赛是因为还在康复期，等康复程度能接受赛前高强度训练后，才会出赛，今年腿哥想打全球赛，不能再跟去年一样，真是难受第一批。”
　　“哦对了，除了支持下小安，也拜托你们支持支持这个车队唯一的妹纸，她是……”每次说话都喜欢卖关子的何青书，电脑后面，喝了口水。
　　苏凉心里一咯噔，她最近本来就够有话题度了，还来？
　　他敢用她转移粉丝注意力的话……
　　苏凉：何青书你敢爆我身份的话……
　　苏凉：我就告诉大姨你潜规则你俱乐部同队女成员。
　　表哥：……
　　“她的直播我们战队还有分部的不少队友都喜欢看……”勉强把话给绕了个圈绕回来，为了撇清身份，何青书又道，“还有杰克苏妹纸真的不好意思啊，腿粉们不是有意霸占你的直播间的，我替粉丝们道个歉。”
　　说完，给苏凉砸了一个大豪斯。
　　腿粉们见自家主子都发声了，该解释的也解释清楚了，最后还护了一波粉，感动地稀里哗啦，其中一些土豪大款们，也一一响应蒸煮的行动，纷纷给杰克苏砸礼物。
　　一时之间，杰克苏的名字在全频道广播里出现了三四次。
　　表哥：[微信红包]
　　苏凉：谢谢表哥的封口费。
　　表哥：你男人都不教你点好！
　　苏凉：……
　　苏凉：大姨。
　　表哥：别别别，怕了你了我。
　　苏凉：对了，表哥我一直忘了问，你怎么认识陈稳的？
　　表哥：我俩中学同学。
　　苏凉：……曾经你说过的那个初中就参加编程比赛拿奖高中直接保送A大的那位仁兄？
　　表哥：嗯。
　　苏凉：这就是人跟人的差距啊。
　　表哥：……还没嫁出去胳膊肘就往外拐？
　　苏凉：……
　　表哥：说起来就气，明明都是逃课去网吧，他就被夸，我就被骂，简直没天理。
　　苏凉：你明明是因为辍学打比赛才被大姨逐出家门的好么……
　　表哥：…………
　　为了回馈腿哥粉丝们的大手笔，苏凉主动开口请求腿哥打一局游戏再走。
　　腿哥“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并再三向粉丝们保证“适当的游戏，有利于手伤的康复”。
　　在游戏开始前，杰克苏的直播间在线人数成为猫站《绝地求生》游戏分区最多的一个直播间，而后据相关数据统计，其当晚的流量打破猫站全站史上最高纪录。
　　四人车队。
　　两个主播，一个技术主播，一个搞笑主播；
　　两个职业选手，一个因伤暂休的老鸟，一个刚刚出道的菜鸟。
　　小百合提议：“老地图太熟悉了，跳哪都没挑战，怎么说也是主播+职业选手的阵容，为了体现咱阵容的优越性，我们选内测服的沙漠地图吧？正好最近搞到了个号……”
　　陈稳给的内测号还在手机里躺着，苏凉也跃跃欲试，附议。
　　作为一个职业吃鸡选手，俱乐部早就给安琪拉配发了一个内测号，亦附议。
　　最后所有人都在等何青书的盖棺定论。
　　“内测服？是要内测号……”何青书微顿，又喝了口水。
　　还不知道发生什么的安琪拉傻夫夫地接话：“是啊是啊，游戏四月一号就公测，内测号据说很少，能拿到的人技术肯定都不差，现在玩还是很有挑战性的。”
　　最后还不忘补刀：“反正菜鸟坑货们是肯定拿不到的！”
　　没有内测号的菜鸟何：“……”
　　表哥：表妹啊，你看……
　　苏凉：陈稳现在在加班。
　　表哥：你的电话他就是上厕所啊光着身子洗澡的时候都不会错过，更何况才加班！
　　苏凉：……


第37章 
　　苏凉内心十分想要拒绝。
　　她才不要替自家不要脸的表哥去打断陈稳的工作！
　　然, 看在无数等着的观众份上, 只能选择妥协。
　　陈稳接到电话还觉得奇怪，按时间来算，苏凉这个时候该是在直播才对。
　　“你下播了？”陈稳摸着下巴，先一步开口, “你下播了的话我不介意你来给我送宵夜哦。”
　　苏凉：“……”
　　陈稳：“哈哈，逗你呢，怎么了？”
　　苏凉：“我表哥……想要个吃鸡内测号……”
　　陈稳：“你表哥？何青书？他要内测号干什么？他不是口口声声说就算联盟凉透了都不玩这个游戏吗？”
　　苏凉：“…………”
　　她就说为什么那家伙不自己去问陈稳要, 反而要她来问！
　　“不过既然你替他开口了, 那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陈稳直接将号发到苏凉微信上，等对方挂了电话后, 戳开自家表妹的微信头像。
　　Chen：何青书又偷偷玩电脑了。
　　宋拇指：凸, 等老娘杀到他家去拔网线。
　　另一头毫无所知的四人车队，总算是能发车了。
　　飞机起飞，航线出现。
　　这次的航线由出生地（监狱）飞往军事基地，恰好成为地图对角线，将地图由一分为二成西北和东南两个部分。
　　新的地图，选点跳点就成了个问题。
　　大家对地图都不怎么熟，哪里物质穷哪里物资富不跟老地图一样门儿清。
　　万一跳下去连把枪都捡不到, 沙漠地图又没什么掩体，他们四个就成了移动活靶子。
　　几百万的观众还看着, 落地成盒的话, 明儿的热搜苏凉都帮他们想好了。
　　【是直播的堕落还是行业的扭曲，半职业半主播车队四排吃鸡落地成盒】
　　苏凉还在研究着地图考虑着跳哪, 小百合便迫不及待地喊出声，“跳哪跳哪？”
　　刚飞过海滨小镇，跳伞的F键也激活，何青书说：“C城？”
　　“腿哥别，那地方超级穷！养不活我们！”安其拉似乎非常有心得。
　　何青书摩拳擦掌：“那赌城？听起来不错。”
　　小百合跃跃欲试：“说是里面还有个拳击馆！”
　　苏凉：“人间炼狱。”
　　安其拉：“没错没错。”
　　“豪宅，就觉得是你了！听名字就很富！而且旁边还有个大城，人肯定不多！”航线都快过半，被卡着点要睡觉的何青书管不了那么多，闷头往下跳。
　　小百合紧跟其后跳了下去，“让我来见识见识沙漠土豪们的房子长什么样！”
　　“别……那是新手屠宰场啊……”声音虚弱的安其拉，嘴上说着别，手速却截然相反，跳下去后飞得比谁都快一点。
　　飞机上只剩苏凉一个人。
　　寡不敌众，她只能跟着跳了下去。
　　豪宅，看起来很小，实际上却是沙漠地图最肥的地方，别名“墨西哥肥宅”。
　　能养两个以上的小队，传说是大毒枭的住所，一个院子堪比机场资源。
　　这个新手屠宰场，从四人开伞那刻起，就告诉所有人它名副其实。
　　“这尼玛……”看着半空中密密麻麻的降落伞，小百合咽了口唾沫，“这至少有四五队的人吧？”
　　“全地图这么大，五分之一的人跳这里……”何青书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都想什么呢？”
　　苏凉淡淡道：“都跟你想的一样。”
　　何青书：“……”
　　豪宅，一个听名字就能吸引全世界各国人们集聚的地方。
　　也成功的教会了曾经在召唤师峡谷叱咤风云的大腿，什么叫做乱拳打死老师傅。
　　刚落地没多久，便被人击中倒地不起只能窝在墙角的何青书，呼唤着距离他最近的苏凉：“妹儿……妹儿……快来扶我一下，我被人群殴了。”
　　狂奔跑向何大腿想要救人的杰克苏脚步一顿，“群殴？”
　　“对啊对啊，这边至少有两队人！我身上只有把喷子！之前喷倒了两个，他们队友在扶！”何青书语速飞快，“打中我的那个是把□□，不知道在哪，现在我躲进房间里了，追我的好像没看到，但是我怀疑厕所里好像还有人！”
　　苏凉：“腿哥，走好。”
　　【前排抱紧杰克苏】
　　【妹纸你怎么能这么没良心！】
　　【竟然抛弃我们腿哥我要报警了！】
　　……
　　【腿哥尼嚎，腿哥债见】
　　【我是腿粉但我真的不厚道的笑了】
　　【我们主播真TM跟别的妖艳贱货一点儿也不一样】
　　【杰克苏选择没毛病，人那么多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何大腿成为车队第一个凉了的小伙伴。
　　屏幕变暗前，何青书泪眼汪汪地喊道：“妹砸，你要给哥报仇啊！”
　　苏凉：“这个请求还可能做到一点。”
　　这边苏凉在与之前杀死何大腿的人斗智斗勇，另一边，小百合与安其拉也碰到了麻烦。
　　只见小百合的血量越来越少，眼看着也要凉了……
　　“小哥哥，别杀人家，人家把身上的东西都给你好吗？”甚至还祭出了变声器这个大杀器，“还有衣服，我也会脱得光溜溜的，都给你好吗？”
　　语音聊天室的三人，虎躯一震。
　　安其拉都傻了，站在原地动也不动，连去救人都忘了。
　　何青书心里卧槽，想着这也可以？！！！
　　他忍不住开口：“大兄弟，不就是一局游戏，有必要这么拼么……”
　　小百合：“落地不成盒是信仰！变个身算什么！”
　　苏凉：“……”
　　趴在房顶上拿着八倍镜巡视着，给安其拉救人做掩护的苏凉，亲眼看到了这样的一幕场景——安其拉动了，他先是将小百合旁边的敌人给打倒，而后半蹲下来，就在她以为安其拉要扶起小百合时……
　　安其拉开枪了！
　　安其拉对着本身已是重伤的小百合开了一枪。
　　这下，连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
　　时间回到三分钟，小百合刚刚被击倒前——
　　小百合：“小哥哥，别杀我，人家还会么么哒。”
　　Luren：“你真是妹纸？”
　　小百合：“是哒是哒，不信我们等下可以加微信。”
　　Luren：“这样啊……”
　　“砰——”
　　贪财好色的路人被安其拉击倒了。
　　小百合：“好样的！”
　　“砰——”
　　苟且偷生的小百合凉了。
　　小百合：“卧槽，你干嘛打我！”
　　安其拉：“骗子。”
　　小百合：“啥？”
　　安其拉：“你明明答应过我，再也不用变声器的。”
　　小百合：“……我TM什么时候答应过你。”
　　安其拉：“昨晚我们开房的时候。”
　　【666666厉害了我的小百合】
　　【主播你以后改成吃瓜直播间吧】
　　【果然这个直播间每天都有好多瓜】
　　【天啦，游戏直播间惊现PY交易内/幕！】
　　何青书私下猛戳苏凉：“这两个人什么关系？！！”
　　苏凉：“……我不知道，世界真奇妙。”
　　久久才回过神来的小百合怒了，桌子一拍：“你他喵的说话说清楚一点，是我们开斗地主游戏房打斗地主的时候！不过我答应的是不在斗地主开变声器，没说玩这个不开！爱玩玩，老子不伺候了！”
　　撂下这么一句话，小百合退了游戏，也退了语音小黑屋。
　　游戏……
　　还是要继续打的。
　　第一局，四人车队在豪宅阵亡两只，剩下杰克苏和安其拉存活，向着下一个安全点跑去。
　　不知是因为受到小百合话的影响，还是因为对地形不熟悉，跑毒过程中，安其拉驾驶的车，车飞过山头，空中翻车，落地爆炸，结束了这惨不忍睹的第一局游戏。
　　回到游戏大厅，没人说话。
　　半响，安其拉声音低落：“杰克苏对不起，我的锅。”
　　苏凉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道：“一局游戏而已，没关系。”
　　“其实我刚刚是……”安其拉似乎在解释，“不是故意的，就不小心走火了。”
　　苏凉：“……”
　　这个借口真的好有说服力啊……
　　安其拉：“小姐姐，腿哥，不好意思啊，我今天状态不是很好，坑你们了。”
　　何青书听不下去了，“你俩啥关系？”
　　安其拉一头雾水，“什么什么关系？”
　　“你跟那个小百合。”
　　“好哥们，不过他现在应该生我气了吧。”
　　何青书：“啧，真的只是朋友？”
　　苏凉救场，“腿哥，请不要带有色眼镜看人。”
　　安其拉：“啊？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听起来不像是假话，何青书松了口气，“你俩大老爷们，玩游戏偶尔上头走火骂个人什么的，太正常了，你就别放心上了，跟人道个歉不就完了。那兄弟听起来是东北的吧，你就请他吃烧烤，一顿不行，就两顿，肯定就没事了！”
　　安其拉：“真的吗？！谢谢腿哥，我知道了，腿哥，小姐姐白白，我先不玩了。”
　　说完，光速下线。
　　苏凉&何青书：“……”


第38章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仅一局, 四人车队瞬间分崩离析, 只剩兄妹俩在直播间无语凝噎。
　　而弹幕的观众们对着刚刚那两只疑似麦麸又中途下车的乘客起完哄，目标转向了还存留的二人。
　　杰克苏：“腿哥，你还玩吗？”
　　何大腿：“时间还早……”
　　于是，兄妹二人双排又开一局。
　　杰克苏：“跳哪？”
　　何大腿：“豪宅！从哪跌倒就要从哪站起来！”
　　十分钟后, 大腿卒。
　　杰克苏：“你怎么死了？”
　　何大腿：“不是说这地方富得流油嘛？！我找这么久只有把手/枪！”
　　杰克苏：“手/枪也是枪啊。”
　　何大腿：“手/枪射速伤害都不行，1V2打不过，才打倒了一个对方队友就把我爆了。”
　　杰克苏：“……”
　　何大腿：“欸, 想当初劳资联盟1V3都能死里逃生。”
　　杰克苏：“所以你把我当空气吗？”
　　何大腿：“……我错了。”
　　第三局。
　　杰克苏：“跳哪？”
　　何大腿：“豪宅！豪宅是梦想！”
　　杰克苏：“……”
　　十五分钟后, 大杀四方的腿哥依然存活。
　　四周静悄悄的，似乎除了队友走路的声音, 这片地区的其他人都被他送往下一局的航班上去了。
　　总算是翻身做主人, 腿哥美滋滋地在屋子外面的空地上摆满了搜集到的物资，还招呼着杰克苏。
　　“妹儿快来，三级套都有，随便挑，98K，大药包，八倍镜, 美滋滋。”
　　下一个起身的瞬间。
　　“砰——”
　　炫富之人，必遭天谴。
　　平地一声雷, 腿哥变骨灰。
　　呆在屋子里的杰克苏：“……”
　　已经凉透了的何大腿：“这游戏有毒。”
　　苏凉心想, 是你有毒吧，是梁静茹给你的勇气让你在轰炸区还敢跑出去摆地摊, 怕不是真的以为自己是天命之子不会被炸死。
　　第四局，还没开始前。
　　杰克苏：“时间不早了，腿哥要不要早点休息，有助于伤势恢复？”
　　这是在劝退了。
　　何青书刚得来了点劲，哪里肯退，瞅了眼时间，十点半，还能浪一会儿。
　　正在直播中的杰克苏只能舍命陪大腿。
　　说是这么说，预防针还是要打的。
　　杰克苏：“跳哪？”
　　何大腿：“豪宅！豪宅是信仰！”
　　杰克苏：“……”
　　杰克苏：“腿哥，咱商量个事。”
　　何大腿：“说。”
　　杰克苏：“我今晚不想上热搜。”
　　何大腿：“？？？”
　　杰克苏：“腿哥吃鸡菜出天际。”
　　何大腿：“……”
　　何大腿：“……你肯定要上热搜了，竟然敢说你腿哥菜！”
　　杰克苏：“……”
　　何大腿：“看你哥带你吃鸡！”
　　杰克苏：“我谢谢你。”
　　不明真相的弹幕们——
　　【腿哥你这么撩妹，是不可能撩到的】
　　【腿哥你竟然公然撩妹，不怕被打死吗？】
　　【熏疼我玛丽苏，小百合走完腿哥又来了】
　　【完蛋了，我萌上腿哥和娘娘这一对了怎么破】
　　[您的好友玛丽苏上线了]
　　【哈哈哈哈玛丽苏千呼万唤始出来捉奸了】
　　【前排兜售瓜子彩票花生大西瓜修罗场可好看了】
　　玛丽苏：“宝贝儿，谁要带你吃鸡呢？”
　　何大腿：“你谁啊，见谁就喊宝贝儿？！”
　　玛丽苏：“我又没喊你，你接什么话！”
　　何大腿：“妹儿，你看他竟然敢这么对娘家人说话！”
　　杰克苏：“…………”
　　玛丽苏：“咦，没道理啊，这个时候应该到你家了才对，你不去开门吗？”
　　何大腿：“谁到我家了？开什么门？等等，我背后怎么有个……人？……卧槽！”
　　何大腿留下一声大叫，掉线了。
　　苏凉一脸懵逼，虽然她是挺想让她哥赶紧下线回去睡觉别来祸害她，但是陈稳突然来这么一下，着实有些令人惊悚。
　　思索半秒，她点开视频邀请，陈稳那张笑得云淡风轻的脸映入眼帘。
　　一个大写的帅，一个挤满屏幕的帅。
　　苏凉：“你手机拿远点儿。”
　　陈稳：“你不爱我了，都不想看我。”
　　苏凉：“你再皮一下。”
　　陈稳默默地将手机放远了点，还贴心地绕着整个房间转了一圈。
　　“人家是在家里，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孤独寂寞冷。”
　　陈稳自然知道苏凉想要看什么，给她看清楚后，忍不住又皮了一下。
　　苏凉看了他一眼，将他的备注改成【屁屁陈】。
　　改完后，一脸淡定地问：“我哥是什么情况？”
　　“他霸占你那么多时间，自然有人看不下去了。”
　　“……那个看不下去的人。”
　　“不是我！”陈稳说，“亲爱的，你也知道我一直在加班，全神贯注火力全拼都没有时间看你直播，就为了能赶上你今晚最后一趟车。”
　　“……”信你有鬼。
　　“那是谁？”
　　“你哥潜规则对象。”
　　“……”
　　陈稳手扶胸口，深恶痛绝道：“要不是对方知道你是我媳妇儿，你哥怕不是要还得你跟他一起上热搜！”
　　什么腿哥与女主播双排吃鸡鏖战到深夜这种八卦消息就应该让他掐死在苗头上！
　　苏凉：“辛苦你了。”
　　陈稳回以一个能迷死人的笑。
　　真是祸害。
　　正主儿来了，直播间的狗粮粉们高呼万岁，有道是“玛丽苏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玛丽苏一来，连弹幕都肃清了许多。
　　人工肃清——
　　“玛丽苏给主播送出一份猫粮。”
　　“玛丽苏给主播送出一份猫粮。”
　　“玛丽苏给主播送出一份猫粮。”
　　……
　　连续十多条的礼物消息刷屏。
　　之前想看热闹的弹幕都被刷得没了脾气，只能向玛丽苏妥协。
　　虽说猫粮不值什么钱，苏凉微微皱眉：“怎么又送礼物，不是说好了以后别送了吗……”
　　陈稳忙解释：“有活动送的，不送也是浪费，肯定送给自家人啊。”
　　这个解释苏凉勉强接受，将人拉进车队，准备发车。
　　陈稳：“等等。”
　　苏凉：“？？？”
　　陈稳微信告诉苏凉他表妹想要与她认识一下，得到首肯后，才将一个陌生的马甲拉进了车队和语音聊天室。
　　一进来，表妹礼貌乖巧地问好。
　　小拇指：“嫂子好，我哥给你添麻烦了。”
　　玛丽苏：“……”还真是表妹啊！
　　苏凉笑出声来。
　　打招呼之余，虚拟房间里又多了一个人。
　　何大腿：“喊什么嫂子，反过来才对。”
　　信息量，有点儿大。
　　苏凉还在纳闷是怎么回事儿时，表哥与表妹已经吵了起来。
　　小拇指：“滚一边去，谁认识你啊。”
　　何大腿：“你不认识我你跑我家来拔我网线！”
　　小拇指：“要不是经理让我盯着你你以为我稀罕去你家拔你网线啊！”
　　何大腿：“经理说什么你就听什么他让你明天出赛你怎么不去了呢！”
　　小拇指：“你以为我不想啊要不是我吃多了撑得吃坏了肚子谁还有功夫管你啊！”
　　何大腿：“艹，你怎么又吃坏肚子了，哪里不舒服？”
　　小拇指：“你是不是傻啊，都说吃坏肚子了。”
　　何大腿：“我TM关心你你竟然还骂我！还有作为一个职业选手你还有没有点职业道德比赛之前还吃坏肚子！”
　　小拇指：“我他喵的就是吃了你做的饭！”
　　要不是在直播，苏凉还挺想听下去，这两人吵架吵得还真好玩。
　　陈稳倒忍不住了，他让人过来是为了给他刷存在感，进一步稳固他正房不可动摇的地位，可不是听这两个人变相秀恩爱的！
　　陈稳：“你们闭麦行么？”
　　一瞬间，聊天室安静了下来。
　　而何青书屋子里两个吵架的人，也看看我，我看看你，傻了。
　　仔细确认好麦已经关好了，何青书才嘀咕了一声：“刚刚我们是开麦的吗？”
　　宋冰妍瞥了他一眼，仿佛在看智障。
　　何青书懊恼地挠了挠头发：“完蛋了，苏凉她直播间两百多万观众呢。”
　　宋冰妍：“……你可以去死了。”
　　收拾完两个小破孩，陈稳才道：“亲爱的，踹了他们吧，他们太聒噪了，我们继续开车。”
　　刚刚丢过人，想要挽回一点面子的何青书，上赶着开麦：“陈稳你够了啊，成天找我妹开车，还要不要脸了！”
　　苏凉：“……”
　　陈稳皮笑肉不笑，“何青书你有脸说我，我妹现在在哪你心里没点AC数吗？”
　　宋冰妍：“……”
　　这游戏没法儿玩了。
　　一直到十分钟后，四人在临时拉的微信小群里达成休战协议，这趟愁死人的情侣车终于发车了。
　　为了保证本次车队的安全性和存活率，苏凉枪毙了沙漠地图的提议，回到老地图。
　　飞机航线为中部航线，始发点为军事基地。
　　没有做过任何协商，跳伞键一刷出来，四个人跟着其他乘客下饺子一样往军事基地落。
　　当晚的最后一局游戏，隔日便登上了各大流量博主的微博，点击转发次数破千万。
　　视频的标题叫做——论热恋CP和分手CP的不同吃鸡方式
　　视频的两分钟，两对CP跳伞落地。
　　苏炸天组合落地间隔不超过一栋房子，落地后很快汇合，迅速搜房；
　　吵炸天组合一个天南一个海北，好不容易碰到头了下一秒就开始对拳头互殴。
　　第一个安全区五分钟倒计时。
　　苏炸天组合霸占机场C型房，人形盾牌玛丽苏护着人形枪王杰克苏一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吵炸天组合高架台下狗咬狗，手榴弹烟/雾/弹震/爆/弹□□捡到什么就往对方身上扔什么毫不客气。
　　五分钟开始缩圈了。
　　苏炸天组合你好我好大家好富得流油能去中东走一走；
　　吵炸天组合残血半血伤痕累累防具残破见红弹尽粮绝。
　　坐在吉普车上，双手离开键盘喝了口水的苏凉，看了眼屏幕，忍不住笑道：“我还以为他俩第一个圈就要死呢，没想到还活着。”
　　司机陈师父开车开得稳稳当当，跟着笑出声，“那我们往回开？顺便舔个包。”


第39章 
　　第三个圈缩在左下角——
　　P港渔村死亡跨海大桥, 以及军事基地最左边的悬崖峭壁。
　　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的天谴圈, 陆地面积所占比例远远小于海洋面积。
　　距离死亡大桥还有一段距离，冲/锋/枪扫射和手/榴/弹炸开的声音应接不暇。远远望去，大桥桥面上已经成了停车场，几辆几辆残破成废铁的车辆还在冒火。
　　桥这边的人想过去, 桥那边的人想过来，桥中间的人被包饺子。
　　雷声渐渐消失，战火中断, 三波人似乎都在调整状态。
　　苏凉估计桥中间本是一小队的人, 如今只剩两个人存活。
　　存活的两个人全身龟缩在破铜烂铁中，一时半会儿桥两端的人拿他们还真没有办法。
　　如果一方动了, 另一方肯定不会坐以待毙。
　　三方形成一个三足鼎立的钝角三角形, 谁先出手谁先灭队。
　　“看来这里状况比咱机场还要惨烈啊。”停下车，陈稳说。
　　声音里藏不住的幸灾乐祸，如果苏凉在他旁边的话，便能看到男人眯起眼睛，浑身上下忍不住的跃跃欲试在冒泡。
　　“你还想收桥费？”苏凉问。
　　其实以他们两个目前的装备，直接苟进决战圈是完全没有任何问题的。
　　“来都来了。”陈稳黑眸微垂，“总要给其他人增加点游戏难度。”
　　【这游戏体验贼差。】
　　【Chen神还能不能给人条活路？】
　　【主播快劝劝玛丽苏, 不要把带绿帽的怒火转移给无辜群众】
　　苏凉可不会劝，实话讲, 她心里也有那么点想法。
　　“人嘛, 有时候还是要有点追求的。”苏凉跳下车，磕了瓶止痛药, 架枪开倍镜。
　　所在是一片草地，除了一棵孤零零的树外，只有他们一路开过来的吉普车。
　　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隐蔽点，一旦被发现出事的概率很大。
　　陈稳将车斜停在树旁，与树杆形成一个夹角，勉强算是平原架车，搭成掩体。
　　跨海大桥上的三波人动了。
　　桥头的那波一人开车往前冲，后面跟着的队友不停开枪作掩护。
　　桥尾的那波跟着一人绕后扔烟/雾/弹，另外两个队友分别集火正在开枪的桥头人。
　　夹心饼桥中留存的二人扔出了仅剩的一枚手/榴/弹，冲锋枪对着越来越近的车狂扫。
　　一片混战。
　　遥遥观望的杰克苏与玛丽苏纷纷换上98K，两人目标惊人的一致，枪口对准了桥尾同样在狙人的人。
　　一枪打掉头盔。
　　[玛丽苏用98K击倒了Aman]
　　一枪爆头。
　　[杰克苏用98K淘汰了Aman]
　　《绝地》新的助攻击杀机制中，首先命中击倒敌人的玩家，即使队友完成最后一击，这个人头数也属于击倒者，补刀者拿不到击杀数。
　　没有意外，苏凉游戏界面的杀人数依然没有变。
　　她挑了挑眉，子弹满上膛，继续狙杀下一个目标。
　　这一次，她把目标放在桥中那两个可怜的被包围的人身上。
　　桥中其中一个人自扔完手榴弹便趴在地上动也不动，不知是放弃挣扎还是在做别的打算，苏凉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对方露出来的一小截腿。
　　而另一个则一直持枪半蹲着，还在做最后挣扎，一梭子子弹全喂给了开车过来的那位仁兄。
　　他的坚持也没能持续多久，很快被击倒，爬在地上。
　　苏凉暗叹人的坚韧不拔，将枪口一转，子弹射向从车上跳下来想要补刀的仁兄。
　　该位仁兄被击中，与之前那位桥中仁兄并排爬着躲到了车的后面。
　　桥中放弃治疗的兄弟似乎对眼前的场景有些吃惊，很快回过神来，又陷入了是补刀杀敌还是救援队友的两难境地。最终，这大兄弟估计是觉得队友跟重要，半蹲起来要扶队友，读条只读了两秒，很快便被另一枪带走，与自家队友成了一个相同的爬着捂着伤口的姿势。
　　【卧槽，谁开的枪？】
　　【娘娘本来是想放桥中那一拨人一马吧？】
　　【桥中的人也是可怜，前有狼后有虎还有绝地侠侣架车狙杀】
　　苏凉没问，心道，十有八/九是陈稳干的。
　　果不其然，陈稳很快便暴露自己的行径——
　　“我补掉了桥中那几个，桥尾还活着的两个跳海跑了，等下我们开车过去杀桥头的。”
　　【最毒妇男心】
　　【心狠手辣玛丽苏】
　　最毒妇男心？
　　心狠手辣？
　　苏凉笑了，这游戏连队友都不能全信，还指望对手会放过到嘴的鸭子？
　　殊不知就是《绝地》Sli乌克兰全球赛上，为了人头分补刀自家队友的都不见少。
　　桥头的一伙人中，在自家开车冲桥的队友被击倒时，有人敏锐地察觉到附近有第四波人在用消/音/器+98K的配置享受着渔翁之利。
　　将另一名被击倒的队友扶起来，桥头存留的二人藏匿于安全的车堆里，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四周，想要找出偷袭的人。
　　攻桥战中，桥头是最具地理优势的地方，尤其是在桥中能威胁到他们的人阵亡之后。
　　桥头人转攻为守。
　　对守桥人来说，无论装备的好坏，都不影响守桥行为，并不需要多好的装备。
　　他们安静地修身养息，此时乱动反而容易造成更大的伤亡。
　　“好像被发现了。”苏凉收起枪，留恋地看了眼跨海大桥。
　　那里至少还有三个快递盒没有拆。
　　就这么离开，着实舍不得。
　　陈稳：“攻桥？”
　　苏凉：“就我俩的话，不行吧。”
　　她身上带的是一把AK一把狙，陈稳身上没记错的话，是一把M4一个狙，两个人意外地都没选择近战武器，强行攻桥的话，收益不大。
　　不过，如果他们有队友的话，就很好办了。
　　看一眼小地图。
　　苏凉：“话说，他们两个怎么还在悬崖边？”
　　陈稳：“不知道，我把他俩屏蔽了，太吵了，听不到枪声。”
　　苏凉：“……我也。”
　　苏凉默默地把大腿和拇指的声音给放了出来。
　　何大腿：“你再打我，再打我我就跳下去！”
　　小拇指：“你跳啊，不跳你是我爸爸！”
　　苏凉：“跳什么？”
　　陈稳：“跳海。”
　　苏凉：“……”
　　陈稳：“那边不是有一排悬崖吗，跳下去蛮难上来的，因为……”
　　不用解释了，何大腿血条变成重伤模式，倒地不起。
　　何大腿：“我跳了，叫爸爸！”
　　小拇指：“MDZZ，我让你跳下去是让你去打海上开船的人，不是让你去死的！”
　　何大腿：“艹。那你还不下来救劳资！”
　　小拇指：“船上的人又开不了枪，你等我把他们干掉再说。”
　　何大腿：“他们下船了啊！！！”
　　小拇指：“吵什么吵，你死了老娘给你报仇行了吧。”
　　何大腿：“……”
　　小拇指：“去吧，皮卡丘！”
　　平地一声雷，何大腿又成灰。
　　何大腿：“你妈嗨啊你最后还往劳资身上扔雷！”
　　小拇指：“便宜对手不如便宜队友。”
　　何大腿：“……”
　　小拇指：“你包里东西还挺多……咦，谁在打我？”
　　何大腿：“舔劳资尸体是会遭报应的。”
　　【哈哈哈哈画风完全不一样】
　　【技术游戏和娱乐游戏的壁破了】
　　苏凉：“……”
　　陈稳：“……”
　　苏凉：“我想。”
　　陈稳：“我们还是想别的办法吧。”
　　苏凉：“好。”
　　俩人已经做好放弃攻桥的打算，准备撤离。
　　陈稳开车开车开到一半，一声枪响突兀的出现，将他击倒甩下车！
　　司机没了，车速减慢。
　　玛丽苏翘着小屁股，捂着胸口，可怜兮兮地朝不远处的一块石头边爬过去。
　　苏凉立刻接管司机的位置，想要将车停在玛丽苏面前给他做掩体。
　　“你赶紧下车。”陈稳催促，“快！”
　　苏凉应声跳下车。
　　紧随而来的一声枪声将她的三级头给打爆了！
　　“这是……”
　　“嗯。”
　　苏凉心中有个怀疑，只操纵着人物躲在吉普车后面，一动不敢动。
　　她忧心忡忡地看向玛丽苏的方向。
　　玛丽苏艰难地往她这边爬。
　　苏凉直皱眉，“你别动，等我找机会去救你。”
　　被甩下车，在四周没有掩体的情况下，爬着不动不再继续暴露自己的位置才有一线生机。
　　“不用，你看清对方位置了吗？”陈稳问。
　　“没有，地图上也没有显示。”
　　“这样啊……”陈稳打开录播软件，说，“我可能不能陪你到最后了。”
　　话音刚入耳，第三声枪响之后，玛丽苏成为骨灰盒，阵亡。
　　“没事，我会陪你的。”
　　第四声枪很快也响起，杰克苏也跟着阵亡。
　　【主播翻车了？】
　　【碰到顶尖高手了？】
　　【怎么回事，去倒杯水的功夫怎么就死了？】
　　【呜呜呜明明只是一场游戏，为什么我看得比生离死别的电影还难受】
　　……
　　【我是不是眼花了，击杀主播和Chen神的人，是狗哥？】
　　【不是冤家不聚头，狗哥还是厉害，不愧是猫站一哥，技术还是没的说。】
　　苏凉看到这条弹幕，不置可否，没有再理他们说什么，道了声“晚安”下了直播。
　　下直播后，苏凉没有关游戏，点击游戏中的死亡回放，仔细地看。循环过好几遍，确认过后，她将死亡回放的视频给录了下来，发给陈稳。
　　很快，陈稳也将他的死亡回放发了过来。


第40章 
　　苏凉看完陈稳发过来的文件视频, 再一次确认自己判断没有问题。
　　“是挂吗？”苏凉问。
　　“嗯。”
　　“我退游戏之前举报了。”
　　这是普通玩家在面对疑似破坏游戏平衡的外挂“神仙”时, 能做的唯一选择。
　　“那你现在乖乖去睡觉吧。”
　　换言之，剩下的就就给他了。
　　有陈稳在，苏凉不怎么担心。
　　身为游戏官方内部成员，他的处理方式和渠道肯定比自己多。
　　“已经在洗漱间了。”苏凉说, “你也别太晚，记得明天下午要去看比赛呢。”
　　“收到。”
　　等苏凉挂电话后，陈稳打开官网, 输入那人ID。
　　扫过一系列数据, 陈稳的目光落在对方最新更新没多久的游戏战绩上。
　　——32杀吃鸡。
　　陈稳将两份视频备份，发到《绝地》技术小群中——
　　Chen：你们谁在值班？
　　大成：我和颓废, 老大怎么了？
　　Chen：[视频][视频]
　　Co.6：这是什么？
　　Co.7：和小姐姐虐狗视频？
　　Co.9：单身狗不敢点开怎么破？
　　小八：噗。
　　Chen：都很清闲的话继续皮。
　　颓废：锁头跟自瞄？
　　Chen：嗯。
　　大成：老大, 视频发给蓝洞那边了，他们说会核实。
　　国服还未开，现在市面上玩家所玩游戏还是由开发方蓝洞公司运营的，现阶段也只有蓝洞有权对开挂的游戏号进行封号。
　　Co.5：这号我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Co.4：这好像是猫站一哥的小号。
　　Co.3：哇，一哥开挂了，微博又要热闹了。
　　大成：蓝洞那边封号通知至少要24小时后。
　　小八：还要等这么久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其他人：嘿嘿嘿。
　　没过多久, 小八将视频中陈稳和苏凉的ID给马赛克后，Po上微博——
　　@八号天天都放假：男神和女神开车视频[视频][视频]！
　　@七号嫌弃八号君：蠢八, 你这是标题党！不但没标到重点还会被渣浪给禁了！//@八号天天都放假：男神和女神开车视频[视频][视频]！
　　@八号天天都想放假：啊啊啊啊啊重发一下, 心疼我男女神开车吃鸡时碰到“神仙”[视频][视频]。
　　数字组成员在微博上一向低调，除了门面担当Chen神外, 其他人几乎不在微博上发声，粉丝数量远不及某乎。再加上小八发视频的时候是在深夜，大部分人都睡着的时间，看到这条微博的人少得可怜，而转发点评的就更少了。
　　等了半个小时，小八那条微博底下也只有小猫几只在转发，评论的也只有一条“吃瓜”和一条“前排留名”两个评论。
　　再点开热搜，除去一些明星八卦外，电竞游戏圈中，排在前列的有两条。
　　【腿哥诈尸】
　　【情侣吃鸡】
　　小八带着好奇点进去，一看就看入了神，最后笑得捂着肚子直乐。
　　看到最后，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些点击播放了好几百遍的视频，很有可能就是老大发给他视频的前身。
　　带着怀疑，小八去找了杰克苏最新一期的直播视频录播，视频的最后一局比赛末尾，正好是杰克苏与玛丽苏双双殉情的镜头。
　　小八脑子一动，将杰克苏录播的视频与老大给的视频拼接起来，放到了B站上，而且还特地标红了某条带了一哥名字的弹幕。
　　最后，他将之前发的微博状态删掉，第三次重发了那条微博——
　　@八号天天都想放假：#腿哥诈尸# #情侣吃鸡#腿哥诈尸后，神仙挂也诈尸，情侣不能成功吃鸡只因为Puppy一哥的天外飞弹。
　　这自带热搜Tag的状态，很快将相关粉丝吸引而来。
　　而没一会儿，吃瓜群众便将这条内涵微博中的所有词语和马赛克过的视频给解码了。
　　@杰克苏雄霸天下：所以狗哥开挂把我苏炸天夫妇给爆头了？
　　[转发188][评论89][点赞292]
　　@腿哥没有小勾勾：为什么我腿哥每次现身都能碰到大事件。
　　[转发218][评论198][点赞399]
　　@狗哥最帅最牛逼：博主有病吧，我狗哥忙着解说明天比赛呢，都没直播怎么可能还开挂打游戏，你蒸煮怕不是想红想疯了。
　　[转发88][评论79][点赞192]
　　随着转发评论的人越来越多，各方粉丝黑子吃瓜路人一齐加入混战，想着明天又是周末，网友们像打了鸡血一般，熬着夜，亲自下场与自己意见相左，隔着一条网线不知对面是人是狗的马甲厮杀唾骂着。
　　很快，猫站一哥的粉丝们闻声而来，甚至连视频都没看便下场撕了个天昏地暗——
　　【这女的急着上位的嘴脸可把我恶心坏了】
　　【估计是嫌钱少了，白长得一张无情无欲的脸】
　　【这女人就是小心眼，我们狗哥上次都道过歉还咬着我们狗哥不放。】
　　【自己技术菜还怪人开挂，哪个主播没有翻过车，只允许你一枪爆头，别人一枪爆你就是挂？】
　　……
　　【卧槽，真是活见久，锤这么硬还有人说不是挂？】
　　【狗粉都是睁眼瞎？这TM明显是锁头挂和自瞄吧！】
　　【杰克苏翻车我也不是没见过，就没见过翻得这么不正常的！】
　　【狗粉们怕不是想让你蒸煮凉得更透点？Chen神官方游戏工作人员面前还开挂，明天就等封号吧】
　　讨论声越来越多，各种分析的评论随着时间的流逝上浮，很快顶成热门——
　　@理性思维：视频中的Puppy开挂没得洗，你说第一枪打中是神经枪（神来一笔操作一枪爆头），但这个视频中，玛丽苏被一枪爆了后，紧接着换位开车的杰克苏也被一枪爆，把把这么神，《绝地》世界级职业选手也做不到一把98K800米外枪枪爆移动靶，四枪灭两个，说能做到的我打包票都是神仙。
　　@火眼金睛：图1图2，按理把玛丽苏打下车后，正常情况下应该继续补玛丽苏，而Puppy却打爆了杰克苏的头，要么是他自信，而更有可能的是因为杰克苏开车停下后的位置距离Puppy视角更近，倍镜自动选择更近的那一个人，是自瞄挂也没毛病。
　　@实话实话：Puppy是狗哥的《绝地》小号没得洗，看过狗哥直播的都对这个ID不陌生，都打到亚服前一百了，是狗哥亚服天梯排名最高的一个号，另附这个号昨天比赛战绩[图]，然后Chen神是官方内部成员吧，他面前开挂，不是找死是什么？
　　@彩头笑嘻嘻：打个包票，明天狗哥说他被盗号了。


第41章 
　　翌日, 接到陈稳的电话, 苏凉拎着包出门。
　　坐在车里时，她有点犯困，忍不住掩唇打了个呵欠。
　　“昨晚没睡好？”陈稳看着苏凉没什么血色的脸，眉头微皱。
　　苏凉用手背抹掉眼睛里溢出来的水珠, 点点头。
　　“你……昨晚几点睡的？”
　　“……”
　　苏凉抿了抿唇，“本来是要睡了的，然后瑶瑶她带了宵夜回来, 就……”
　　“吃完宵夜也不会太晚, 昨天我们十一点半道别，吃个东西的话, 最晚一点多睡, 没记错我早上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是十点半……”陈稳仔细打量着她，“怎么会困成这样？”
　　“我三点半才睡的。”苏凉被看得双手掩面，面对一个数据分析狂，她只能实话实说，“吃完宵夜，我去刷牙，睡前刷了下微博……”
　　得了, 源头找到了。
　　想必自家女票已经全程围观了现如今已经在微博上挂了大半天的热搜事件全过程。
　　“第二天早上刷也没关系的。”
　　“我本来是想看狗哥会不会发微博。”
　　却没想到人沉得住气，到现在都没有回应这件事, 最新的一条微博还是有关今天出任联盟常规赛解说的内容。
　　“没想到一刷就停不下来了。”
　　网瘾少女的日常——刷微博管不住手。
　　面对陈稳略带责怪与心疼的目光, 苏凉心虚地闭上眼睛。
　　“凉凉，你有没有考虑过, 搬我这边住？”
　　“……”
　　就，就因为刷微博把自己卖了，这种事……
　　苏凉：“哈？”
　　陈稳长叹一口气，“没事，你先睡一会儿，到了我喊你。”
　　黑色低调的辉腾在马路上飞驰。
　　临近午时，初春阳光洒向大地，整个世界温暖而明亮。
　　苏凉却将脸转向陈稳这边，调整了个舒服的角度，继续补眠。
　　陈稳将车窗关上，同时打下遮阳板。
　　等红灯的时候，他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盖在苏凉身上。
　　恰逢周末，大中午的有些堵车，走走停停的。
　　陈稳也不急，车开得很稳。
　　途中他给何青书拨了个电话，让他先到的话先点菜。
　　一段半小时的车程，陈稳愣是开够了四十五分钟。
　　车停在饭店停车场时，他也没把苏凉喊起来，独自下车，倚靠着车门，听着电话。
　　“老大，那个狗哥发微博回应了。”电话那边是大成。
　　“盖章被盗号了？”
　　“嗯。”
　　“LD那边呢？”
　　“还没……咦，出了，刚出，封号了。”
　　陈稳低头翻看着狗哥的声明。
　　@猫站狗哥：被盗号了。
　　老铁们都知道狗哥很荣幸受邀成为今天联盟春季赛中热门夺冠队伍，豪门战队和长腿战队的特邀解说，为了准备这天解说，狗哥昨晚上忙着复习两支战队的比赛资料呢，这不连直播都鸽了，肯定是不会打游戏，要玩也是玩联盟啊你们说对不？偶然看到朋友给我发的消息才知道这件事，是的，狗哥被盗号了。欸，盗号就盗号吧，竟然还开挂，估计盗号者跟狗哥有仇，知道开挂是永久封号，Puppy这号也废了。国服赶紧开啊，不然这游戏都要被外挂给搞凉了。
　　狗哥决定解说完今天的比赛，明天就去庙里拜拜，最近不是犯小人就是倒霉。哦，还有，杰克苏妹子真的不好意思啊，还有Chen神大佬，没想到挂逼会狙到你俩。
　　有机会的话，狗哥想请两位吃饭，希望两位能赏个脸。
　　比起狗哥有理有据最后还不忘套近乎的长篇大论，LD官博的公告则十分简单明了——
　　@PUBG STEAM：
　　【公告】
　　昨日接到相关举报，经检测游戏ID为Puppy的玩家账号存在使用外挂行为，特此宣告将该号以永久封号处理，此外，绝地求生正式服将于北京时间3月X日停机进行维护。
　　- 维护时间：3月X日 10:00-13:00 (3小时）
　　- 维护内容：反外挂措施相关更新
　　有意思啊，真是太有意思了。
　　陈稳想，这两边就像是约好了一样，狗哥卡在LD公告出现的前两分钟发博，打了个时间差不说，热度一下子就起来了。
　　不说别的，这狗哥玩的一手好公关。
　　无论是台前
　　……亦或是幕后。
　　两份声明的出现，微博上议论纷纷，电竞吧里没一会儿也盖起了高楼——
　　1L：事情经过[视频][视频][图][图][图]……
　　2L：狗哥人太好，自己倒霉被盗号了还请人吃饭。
　　3L：杰克苏是谁没听说过，又是来碰瓷我们狗哥的小主播？
　　4L：不可说不可说，人家背后可是有游戏内部大佬撑腰的女人。
　　5L：LD能检测外挂，能不能检测是不是被盗号了？
　　6L：就算能也不会贴出来吧，你以为你是杰克苏啊。
　　7L：杰克苏一举报，玛丽苏就上赶着帮忙，利用内部成员的关系，让LD一天之内就查出来立马就封号了，你看看你举报的那些账号，有几个有这种效率。
　　……
　　51L：盗号的是某乎数字组的那群人吧，组团来黑我狗哥，这不一晚上就搞的人尽皆知。
　　52L：不就是因为狗哥曾经得罪过那组老大的女人，就这么来搞我们狗哥。
　　53L：细思极恐……不能得罪程序员。
　　54L：服了服了，这位娘娘真是厉害了，逼得我狗哥请她吃饭，
　　55L：嘘——不可说不可说，这位娘娘可不可说，说不定大佬就在窥屏，小心你被盗号。
　　——
　　苏凉醒过来的时候，有些懵。
　　周围略暗，看起来应该是在地下车库。
　　她身上多了件衣服，鼻尖隐隐还能闻到陈稳身上独有的味道。
　　驾驶位是空着的，苏凉抱着衣服坐直了身体，单手扣指敲了敲车窗玻璃。
　　背靠着车前盖的陈稳转过头，他飞快地把烟掐了，手机揣回兜里，抬脚走过来。
　　“醒了？”一出声才发现，声音有些喑哑，陈稳清了清嗓子，又道，“我们上去吧。”
　　苏凉将衣服递还给他，陈稳摇了摇头，“你帮我拿着。”
　　盯着走在前面带路的男人背影，苏凉快步走了两步，跟上前去，拉住他垂在身侧的手。
　　他的手微凉，手指尖有层薄薄的茧，许是经年累月敲代码留下的烙印。
　　“出什么事了？”苏凉小声问道，“是不是，狗哥的事情不好处理？”
　　“嗯？”陈稳脚步微顿，掀起唇角，“你瞎想什么呢，放心，他那小号被永久封号了。”
　　苏凉紧了紧握住的手，“要不我们回去睡觉吧。”
　　“睡觉？”陈稳这回是真的笑了，“你哥还是楼上等着呢，我们下午不是还要看比赛。”
　　“那就吃完饭我们就回去睡觉。”
　　“你还困？”
　　苏凉摇摇头。
　　该不会是车上睡得着凉了吧？
　　陈稳低头仔细地看了看苏凉的神色，空出的手背贴上她的额头。
　　温度正常，没发烧。
　　陈稳松了口气。
　　如果不是身体上的原因……
　　“你哥的战队另说，HM战队也是你很喜欢的一只队伍吧？”陈稳回想起苏凉微博关注的唯二的电竞队伍，“更何况你早上困成那样都爬了起来，怎么现在突然就不想看了？”
　　“因为……”苏凉双手抱住了陈稳的胳膊，脸贴了过去，“稳哥，你现在看起来……”
　　“很不好的样子啊。”


第42章 
　　先不论比赛看不看, 饭还是要吃的。
　　推开包厢的门, 包厢里除了表哥何青书外，还有一个短发妹子。
　　妹子秀气的鼻尖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正在埋头吃东西。
　　小小的一个碗里，菜堆得冒了尖。
　　“哥, 嫂子好。”见人进来，宋冰妍打了声招呼，又低头继续吃。
　　“你俩怎么这么慢？”桌上的菜早就上齐了, 何青书低头舀着汤, “没等你们，下午我俩还赶着去会场, 先吃了。”
　　“没事, 你把票留下就行。”陈稳挪开椅子，让苏凉坐下。
　　“这过河拆桥的本事，你俩真是不相上下。”
　　何青书说着抬头看过来，视线扫过苏凉时，手上的动作一顿，“凉凉，你们该不会是吃过了才来, 你不是不能吃辣吗，嘴巴都肿起来了。”
　　桌子底下, 宋冰妍用脚踹了何青书一脚, 小声骂道：“傻逼。”
　　“你干嘛踢我……”
　　“看来你吃饱了。”陈稳面带微笑地接过何青书手中的碗，“谢谢你的汤了。”
　　何青书：“……”
　　愣了两秒, 他才反应过来，默默闭上了嘴巴。
　　“我吃饱了，先撤，等晚上再约。”
　　宋冰妍飞快清空碗碟，起身拎着双肩包离开。
　　一分钟后，包厢门又被推开，门外探进来一个脑袋。
　　“何青书你丫还不快滚出来。”
　　包厢里再次恢复宁静。
　　苏凉耳朵上的红，这才慢慢地往上爬。
　　她脸埋进双手里，只露出一截粉白粉白的后颈。
　　陈稳轻笑了一声，指尖碰了碰她露出来的肌肤。
　　苏凉倏地抬起头，反手捂住他碰的地方。
　　“干嘛？”苏凉瞪他，“很痒的欸。”
　　陈稳失笑，“你的反射弧也太长了吧。”
　　被人点出来的时候没脸红，结果人才走，之前所有的不露声色，通通破功。
　　苏凉张了张嘴，觉得自己八张嘴也解释不清，最后只小声嘟囔道：“还不是怪你，谁让你突然……亲我的……都不给点儿准备……我不就喊了声‘稳哥’嘛……”
　　“嗯？你在说什么？”
　　对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陈稳凑过去想听清楚，被苏凉一把推开了脑袋。
　　“吃饭！”
　　——
　　一顿饭吃到了一点多才结束。
　　比赛开始时间是两点，地点就在饭店不远处，十分钟的路程。
　　酒足饭饱，心情恢复健康状态的两人最后还是决定去给何青书捧个场。
　　避开了粉丝团，避开了大部队，一直到比赛暖场结束，全场地的灯暗下来，苏凉才拉着陈稳的手，猫进观众席超前排的VIP坐席。
　　台上两只队伍正在进行Ban&Pick环节。
　　“我们干嘛要偷偷摸摸的？”落座后，陈稳小声问她。
　　怕打扰到身边的人，苏凉凑过去，附在他耳畔，“在我们坐的这个位置，暖场时百分之九十的概率被导播扫到，我才不要Kiss cam呢。”
　　“Kiss Cam”本是NBA的赛场上比赛之余的观众互动接吻游戏——当现场大屏幕对准观众席时，被导播选中的相邻而坐的两人便要相互亲吻。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风气被国内广大电竞赛事沿用。
　　解说A：“HM一选猪妹，CT一选奥拉夫。”
　　狗哥：“不是说两只队伍的选手私底下关系很好……腿哥不在，HM是在针对CT的打野吧？”
　　解说B：“……额，这个版本奥拉夫对于上下两路线长的路支援起来优势远远大过猪妹。”
　　解说A：“HM战队选猪妹让出奥拉夫这个版本强势英雄，不说别的位置，至少在野区，CT的打野会很舒服。”
　　狗哥：“双C位HM选了瑞兹和小炮，CT是沙皇和大嘴，这个版本……”
　　解说B：“这个版本沙皇克制瑞兹，HM选小炮估计是想打中后期，CT选大嘴也有翻盘点，两队阵容目前旗鼓相当。”
　　……
　　一个合格的解说，在赛事上是不能有任何偏好，而游戏内容的熟悉程度更是基本功。
　　整个Ban&Pick环节，狗哥除了搞点事说点儿八卦，其解说游戏相关内容少之又少，几乎都是在符合其他两位解说。
　　虽作为赛事的特邀解说，并不能用正式解说的标准去要求，但几句话便踩了好几个观众雷点，这在赛场上也挺少见的。
　　“那个中间的解说是谁啊？”旁边有人不满道，“这人有病吧，版本不怎么熟悉，还尽想着挑拨离间。”
　　“官方也是醉了，这解说水平一届不如一届。”
　　“喷人别带我福娃兄弟，中间那个可是猫站一哥。”有人科普，顺带吐槽，“我觉得他还是去隔壁吃鸡吧，别来祸害我们联盟的队伍了，我都替他尴尬。”
　　如果说B&P环节狗哥的解说只是尴尬，后面比赛正式开始后，他就成了实实在在的累赘。
　　说出来的三句话，两句话是在附和重复其他两位解说话语，还有一句马后炮。
　　例如——
　　“Alex的塔姆闪现吞AD救主太及时了，给了Alice足够的回血时间，是团赢的关键。”
　　而实际上，这马后炮也拯救不了他的睿智之语，连HM战队的下路组合的名字都能念反，可见其昨晚以及之前复习比赛资料和战队资料所用的那么多时间真是喂了狗。
　　只辛苦了另外两位解说，全程拼命救场。
　　第一局比赛老牌战将HM战队获得胜利。
　　第二局比赛在十五分钟后进行。
　　这一场不知是不是解说们后台协商过，还是狗哥吸取了上一场的经验教训，话少了很多，存在感低，观众也没有之前那么反感。
　　就是他比福娃兄弟还像一个吉祥物，整场比赛都是在重复“A说的对”“我也是像B这样认为的”……诸如此类。
　　CT赢下了第二局比赛。
　　联盟常规赛BO3，三局两胜，现在一比一追平，十五分钟后还会有第三场比赛。
　　两只自己喜欢的战队打得旗鼓相当，排除掉某个应声虫外，福娃兄弟的解说也十分给力，连看两场比赛，苏凉看得尽兴。
　　HM战队一如既往的强势不说，CT战队成长的也很快。
　　大屏幕上还在精彩回放，周围的人都在讨论着前一局比赛内容。
　　苏凉摸了摸自己热乎乎的脸蛋，对陈稳说：“我去下洗手间。”
　　陈稳也跟着站起来，“我跟你一起。”
　　“我去的是女厕所。”苏凉瞥他一眼。
　　陈稳趁其不备捏了下她的脸蛋，“想什么呢，这里有些闷，我去透透气。”
　　从洗手间出来，苏凉没见着陈稳，她边四处找着他的身影，边掏出手机给他打电话。
　　迎面一个拎着纪梵希踩着高跟鞋女生气势汹汹地冲过来。
　　苏凉暗道不好，大脑想着避开身体却没能及时反应，右手胳膊还是被撞了一下。
　　手机掉到了地上。
　　女生跑过去又立刻跑回来，帮苏凉捡起手机，递给她，“不好意思撞到你了。”
　　苏凉揉着胳膊，抿了抿唇。
　　女生从包里翻出一张名片，递给她，“如果手机坏了的话请联系我，我会负责赔偿，我有点儿急事，真的抱歉。”
　　说完这句话，女生一阵风似的扭头只留下个背影。
　　苏凉眼见着对方直接闯进了楼道尽头处挂着【非工作人员不可入内】标牌的门，然后低头看着手中的名片。
　　李清瑶
　　PUBG中国区公关部负责人
　　联系方式：1XXXXXXXXX
　　手机黑屏，一时半会儿开不了机，陈稳也不见踪迹，苏凉只能先独自回到观众席。
　　约莫几分钟后，陈稳才回来。
　　“刚准备接你电话，我再打过去你就关机了。”陈稳手搭在她座椅靠背上，慢慢坐下来。
　　“打电话的时候被人撞了一下，自动黑屏了。”
　　“你没撞到哪儿吧？”
　　陈稳皱着眉，来回在苏凉身上打探。
　　“我没事，就是手机可能坏了。”
　　屏幕也碎了，肯定是要拿去修的，但现在这都不是重点。
　　“你刚刚去哪儿了？”苏凉问。
　　“去后台看了下。”
　　苏凉吃惊，“你怎么进去的？”
　　陈稳说：“碰到了个同事。”
　　苏凉也就不奇怪了，也对，联盟也是陈稳他们公司代理的，比赛还是主办方，能碰到同事也不奇怪。
　　“话说第三场怎么还没开始？”
　　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过了吧……
　　两队的选手不见人影，连解说位也是空的。
　　观众席议论纷纷，幸好没等多久，两分钟后，两支战队的成员一一入席。
　　比赛队员们入席了，两位解说紧随其后，快步赶往解说席。
　　这倒是这么多场比赛中，头一次出现解说比选手还晚登场的情况。
　　姗姗来迟的两位解说别好麦克风，解说A清了清嗓子，开口：“非常抱歉，因为一些意外事故，接下来的比赛就由我跟小B继续为大家解说接下来的比赛。”
　　本该同在解说席的狗哥，不见了。
　　临时变换解说成员，在正式的比赛场合还是比较少见的，观众们倒是喜闻乐见的不少——
　　“我喜欢这个意外事故，终于能好好享受这场比赛了。”
　　“那什么狗哥不会是羞愤而走了吧，哈哈哈……”
　　“那人厉害了，没本事，还不敬业，说走就走，不怕被人喷死啊。”
　　随着比赛的进行，慢慢地观众们也把注意力放在两队选手的表现上。
　　苏凉也看得津津有味，一直到比赛进入尾声，整个展厅大灯亮起来，耳边是游戏的战歌与胜利站队粉丝的欢呼声。
　　陈稳突然捂住她的耳朵，遮住看向舞台上的那双亮晶晶的眼睛。
　　“你干什么呀？”苏凉拿下他的手。
　　陈稳心想着，总不能说自己嫉妒吧。
　　思索半秒，他道：“你知道狗哥最后一场为什么没出来吗？”
　　成功被吸引注意力的苏凉盯着陈稳。
　　“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
　　苏凉飞快地在他侧脸上蜻蜓点水而过。
　　殊不知这一幕依然被导播抓拍到了。
　　解说A：“据说但凡HM战队获胜的比赛，赛后便会促成不少好事。”
　　解说B：“哈哈哈，导播的眼睛是雪亮的。”
　　避开了赛前的Kiss Cam，依然没避开赛后的，大庭广众还亲自主动了一回的苏凉，埋着头拽着陈稳就往场馆出口走。
　　人流量太大，即便是她再怎么拽，再怎么想用力走快点，也只能慢吞吞地随着人流挪动。
　　咖啡厅里。
　　两人在等何青书他们。
　　陈稳这才打开手机，递给苏凉一个耳机。
　　“这是什么？”
　　“听听就知道。”
　　苏凉的眼睛越睁越大，听完后，她长吁一口气。
　　“这妹子真牛逼。”


第43章 
　　陈稳的手机里, 是这样一段录音——
　　最开始是一段嘈杂的声音, 间或能听到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的“蹬蹬蹬”声以及一位男性工作人员的劝诫声。
　　“小姐，这里面你不能进去……”
　　“让开，我找李荀！”
　　而后，又是一段混乱的声音, 紧接着，是一声响亮的巴掌声。
　　“草泥马的李荀，嫖你妹的娼！”
　　“卧槽你TM谁啊！谁让你进来的！”
　　“你他妈的自己去嫖/娼就算了, 竟然还把注意打到徐正身上！”
　　“你别以为我不打女人！！！”
　　“老娘告诉你, 你别以为你自己做的事情没人知道！你等着身败名裂吧！”
　　——
　　联盟游戏的热度虽然稍退，其赛事的成熟与稳定让其仍居国内电竞游戏中关注度第一位置。
　　第二天, 在HM战队获胜热度稍退之后, 昨晚那场比赛后台发生的事情也浮出水面。
　　@电竞八卦镜V：据知情人士透露，昨天双王争霸战的比赛，第三场比赛开始前解说休息室后台闯进一位年轻女子，该女子与狗哥发生口角与肢体冲突，导致狗哥无法出任解说席，所以我们才能欣赏到福娃兄弟解说的毫无尿点的赛点局。至于冲突的详细原因还在调查中，博主在这里忍不住提醒广大同行们, 艹粉真的害死人啊。
　　@无图无真相：艹什么粉啊，李狗比赛前一晚去嫖/娼了, 打他的是他女朋友？！
　　@妇女能日半边天：是不是女朋友不知道, 反正是位女壮士！
　　@理性思维：[图][图][图]这是比赛视频截图，看狗哥脸上的表情, 游戏开挂没开挂不知道，就这一副纵欲脸，不是嫖/娼也是夜夜笙歌了。
　　@看热闹不嫌事大：良心主播从不开挂，敬业解说赛前嫖/娼。
　　这几天，狗哥的名字多次在微博热搜出现，且居高不下。
　　偶尔几次掉下来也很快因网友们频繁的搜索而又网上涨。
　　自从小八挂出狗哥小号开挂视频，后被狗哥的粉丝用其微博和PUBG官网公告反嘲过多次。
　　若不是老大曾经将狗哥那晚游戏IP地址发过来给他们，核对查实所在地区是那狗哥的豪华住宅，他们还就真的信了那个狗哥没开挂。
　　一个优秀的程序员是不屑于在网络上做出曝光他人隐私的事情，所以数据组的成员们才没有再发声。
　　守则是要遵循的，小八心里还是憋着口气。
　　开挂是会上瘾的，他就不信那个挂逼以前没用过挂！
　　除去上班时间，小八将所有的闲暇时间全部用在研究狗哥之前游戏直播的录播中。
　　狗哥之所以能成功混到猫站一哥地位，很大程度上是借了《绝地》这款游戏的东风，其中有一条最重要的原因，便是其直播游戏内容鲜少有真空期。
　　简单来说，所有玩家进游戏到落伞捡抢，中间差不多有五分钟的等待时间，如果玩家一落地便选择钢枪，那么有百分九十的概率重回五分钟的无聊时间，一如腿哥跳沙漠豪宅，体验感贼差，而像是盒子精这样的称号也是这么来的。
　　而能存活到决战圈的，十个有八个都是选择跳安全的地方，前期苟且偷生的人。
　　——这就是很长一段真空期了。
　　若是一个主播这么苟，前期猥琐搜东西，遇到人就跑，那这个主播肯定留不住观众，因为怂，没看点。
　　观众喜欢看《绝地》直播，就是想看主播杀人。
　　可是人真是这么好杀的吗？
　　《绝地》这个游戏，压枪、走位、连狙、瞬狙、花式狙人……这些看起来很牛逼的操作，只要是个正常人，双手正常，硬件设备给力，有足够的时间刻意练习，大部分人都能办到，更何况一个曾经的电竞选手。
　　然而，游戏中最难得部分，就是方位判断。
　　即判断敌人所在位置，在敌人发现你之前。
　　无论是锁头还是自瞄，最先解决的都是这个核心难点。
　　花三天时间看完狗哥所有视频，小八得出一个结论：
　　狗哥是一名好演员，其演技比其技术高明太多。
　　无论是KD值还是爆头率的把控，这家伙都控制的极好，甚至有时直播时灵性杀人，后期都会逆向思维编造一些教学心得，说的头头是道，将无知观众们忽悠地一愣一愣的。
　　并且从游戏数据上，他子弹数据没有异常，死亡录像也看不出不对。
　　几乎就是一个完美无瑕的真正大神！
　　彼时，小八研究视频研究的头昏脑涨，看到后面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搞错了，直到颓废路过他位置时，出声道：“别看了，他大号用的是透视。”
　　“你怎么知道？”小八大惊，他看了这么多遍都没找到！
　　“老大在群里发视频了。”颓废说。
　　小八立刻去群里看。
　　陈稳发了两段视频，第二段视频画质看起来非常不好，似乎年代久远。
　　小八先点开了第一个视频，这个视频第一视角也不是狗哥，而是另一个主播。
　　大成：这是早就退直播圈的猫叔吧？
　　Chen：嗯。
　　大成：老大你太厉害了！！！竟然能找到这个！！！
　　Co.6：当初猫叔霸屏猫站的时候，这狗哥也只能给猫叔当个小跟班。
　　Co.5：狗哥能火也有一部分是这次视频的功劳。
　　Co.4：五次救主，想不火也难。
　　Co.3：当年的猫狗CP也是这么来的。
　　小八：这个视频看起来也没什么问题啊？
　　颓废：你看第二个。
　　大成：小八你提高点分辨率。
　　第二个视频第一视角倒是狗哥，小八回忆了一下，不记得这个视频有在网络上流传。
　　而且这也太模糊了吧，鬼看得清是神马……
　　他干脆打开视频编辑软件，几个操作下去后，视频画质逐渐清晰起来。
　　这一来，问题就很明显了。
　　小八：那个狗哥第三次救人的时候，慢镜头能看到是隔墙打人；第四次，狗哥那个角度正常的人都看不到树后有人吧……这是透视挂吧。
　　Chen：恩。
　　小八疑惑了，怎么当初没有人怀疑狗哥开挂了？那时候的狗哥演技可不比现在，青涩拙劣。
　　似乎知道小八想问什么。
　　Chen：这视频没有在外流传过。
　　如果是第一段视频，大家只会觉得视频里的狗哥技术比其他小跟班好点，却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操作，而一旦配合第二段视频，开挂的嫌疑肯定洗不掉了。
　　Co.9：老大，这视频是猫叔给你的？
　　Co.7：老大，跪求猫叔联系方式啊，十年老粉可想死他了！
　　Chen：他在国外，你们别惦记了。
　　大成：欸，要不是当初猫叔退圈了，这狗哥怎么可能上位。
　　小八：所以当初猫叔为什么退圈了啊？
　　小八最后一个问题问出来，群里人沉默了。
　　刚刚还聊得火热的众人，一个比一个安静如鸡。
　　其他人或许是因为不知道，而大致能猜到原因的陈稳，却并没有出面将猜测说出来。
　　半响后，有人发言——
　　颓废：因为爱情。
　　一口水喷了出去的小八，赶忙抽着纸巾擦干净显示屏上的水。
　　他怨念地看向旁边的颓废，“你说的是真的？”
　　颓废面瘫着一张脸，吐字：“假的。”
　　小八：“……”
　　心有戚戚的小八将手上废纸团狠狠地砸向颓废。
　　小八：老大，那我用这两个视频吗？
　　Chen：随你。
　　小八屁颠屁颠地将这两个“铁证如山”的视频放到剪辑软件中，剪辑最后，他想了一下，还是加上了自己的语音分析。
　　当日晚上，他挑了个吃瓜群众最无聊最空闲的时刻，Po上自己的微博——
　　@小八天天都放假：狗哥开挂石锤[视频]，这个从猫叔时代，狗哥一直没换的大号，我看看还有没有人来洗。[嘻嘻/JPG][嘻嘻/JPG][嘻嘻/JPG]
　　三月，被之后的无数网友戏称为“狗月”。
　　从月初的“碰瓷新晋女主播代打”到月中的“小号被盗开挂”再到后来“联盟解说疑似嫖/娼被女友打”再到月末“大号开挂石锤”。
　　一个月的热搜，全部被这位猫站一哥的名字给刷屏了。
　　狗哥这次迟迟没有露面，微博最后挂着的那条声明状态下，评论已经破了十万，而顶在最上面的，是无数“狗粉”们的“心声”——
　　@狗哥最牛逼：狗哥快出来解释一下啊，开挂是假的，艹粉是假的，嫖/娼也是假的吧？狗哥你该不会被抓到局子里去了吧，我们粉丝好担心啊！尤其是广大女友粉们，肯定不会打你的，女粉们打你我们男粉也帮你挡了！只要你赶紧出来解释，我们还在999直播间等你回来，等你直播用你的98K连爆车速100码司机们的头！等你痛哭流涕的洗白，等你演技精湛的忏悔！狗哥，我们等你！


第44章 
　　随着时间的推移, 狗哥像是人间蒸发一般, 一直没有出现。
　　而此时舆论已经达到顶峰。
　　各大门户网站都留了一小块版面报道了相关事件。
　　三月二十八号，PUBG游戏官方再次封了一批开挂账号，其中就包括狗哥的大号。
　　最开始还有一些狗粉帮着狗哥说话，正主的销声匿迹, 让粉丝们在如山一般的铁证面前，也无法继续为其开脱。
　　狗哥被全网群嘲的时，苏凉正在上精读课。
　　下课后, 班长拦住往外走的同学, 说辅导员要过来开个小会。
　　苏凉低头给翘了第一节课只打算上第二节课的胡瑶瑶发消息。
　　——速来，辅导员要来开会。
　　——啊啊啊我在楼下！请赐予我一双翅膀！
　　她们精读课的教室在六楼。
　　——任意门更快。
　　——凸
　　五分钟后, 胡瑶瑶从后门躬身走进教室。
　　她趴在最后一排, 大口大口地喘气。
　　“要喝水吗？”苏凉扭过头，把水递给她。
　　胡瑶瑶接过，灌了口水下去，感觉终于活过来了。
　　她摸了把嘴，说：“喔日哦，辅导员突然开什么会？”
　　苏凉想了想，“估计是考试的事吧。”
　　“……考试？”胡瑶瑶一脸菜色, “考什么试啊，我们才开学多久？”
　　“口译考试啊。”
　　“那玩意儿我又没报名。”胡瑶瑶松了口气。
　　高级口译什么的, 她这个学渣是脑子进水了才会去报。
　　“CATTI的报名也在这几天。”
　　“不报不报, 那啥翻译证我肯定也是去当炮灰的。”
　　“好吧，不过, ”苏凉说掰着指头给她算，“四月你要补考专四吧，五月期中考，六月四六级，七月期末考……”
　　“……”
　　胡瑶瑶彻底趴在桌子上起不来了。
　　——
　　四月一号前一天。
　　中午还出了太阳，临近傍晚的时候，天空乌压压地一片。
　　雷声渐起，苏凉开电脑的动作一顿。
　　算了，还是继续看会儿书吧，反正还没到直播时间。
　　窗外的电闪雷鸣越来越大，瓢泼大雨噼里啪啦砸在窗户上。
　　一同出现的还有胡瑶瑶的砸门声。
　　“凉凉，出事了，你快上网看！”
　　苏凉打开门，“出什么事了？”
　　胡瑶瑶把手机塞给她。
　　入目是一条长微博，许久未出现在群众视野中，狗哥的微博。
　　@猫站狗哥：我承认我游戏中有过开挂行为，但我也是被逼的！猫站这个平台上，直播《绝地求生》的主播，有谁敢说自己从来没开过挂？你们以为我想开挂吗？你不开，别人都开，别人比你厉害，就比你人气高，还有那些猫站超管们，你们扪心自问，就从来没有暗示过一些主播开挂吗？！
　　最后，Chen神，你以为你联合警方捣毁过那些“神仙挂”的贩卖者，外挂的事情就解决了吗？除了给你老东家吸了一波粉之外，这破游戏外挂还不是满天飞！不说远的，就是你女朋友，那个杰克苏，你能确定她真的没有开挂吗？！她的鼠标你检查过吗？她电脑里的脚本有没有按键精灵呢？！
　　亲爱的网友们，你们知道为什么外挂禁不了吗？因为这是这些游戏官方给默认的！他们内部开发外挂，自己贩卖外挂，最后再禁一波外挂账号，就是这么神的操作，厉不厉害？简直太厉害了！这游戏卖你们98贵不贵？一个账号不贵，十个呢？一百个呢？一千个一万个百万千万呢？！你们知道你们在LD眼里是什么吗？是韭菜，割了还可以重复生长的韭菜！可笑官方捞钱一副嘴脸，出事翻脸比谁都快；可笑网友全是脑残，永远只会被别人带着节奏走！
　　苏凉开了个开头，便没看下去，而是点开大图把长微博截图下载到手机相册里。
　　狗哥微博下面已经炸开了锅，她不用点开都能猜到评论里都说了些什么。
　　等飞速地浏览完整篇长微博，苏凉暂时没有把手机还给胡瑶瑶。
　　“手机借我用一下。”
　　她转身回到房间里，打开电脑，将长微博的内容传送到电脑上。
　　胡瑶瑶跟着走进来，面上愤愤不平，“那狗哥死到临头还要拖你下水，简直有病！他还要不要在圈子里混了啊！”
　　“他被封杀是肯定的。”
　　苏凉打开网页版微博，果然，之前狗哥发的微博被删掉了。
　　而后她跳转到PUBG的官博和猫站官博，PUBG官博第一时间否认了狗哥的说辞，猫站的官博倒没否认，只说需要时间来核实彻查此事。
　　苏凉皱眉，暗道不好。
　　PUBG官博否认的太快，反而没有了公信力，如猫站官博那样，反倒能起到一定的安抚作用。
　　狗哥这个名字挂在热搜上太久，一个接着一个爆炸性的新闻和反转出现，整件事情如今陷入罗生门，无法辨认谁在说谎，谁说的又是真话。
　　便是刷了一会儿评论的胡瑶瑶，脑子也晕了，“凉凉，你没开挂我是肯定的，但那个什么游戏官方卖挂啊，那什么猫站超管默许开挂之类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我不知道。”苏凉说，“我能证明的也只有自己，其他的，我们都是局外人，没有接触过相关的任何事，现在无法下任何定论。”
　　“那你要怎么证明啊？”胡瑶瑶担忧，“狗哥这么说，整个猫站的主播都脱不开身。”
　　“先等。”
　　“等什么？”
　　“等猫站的通知。”
　　“哈哈哈，凉凉，你不用等了，你家男人帮你搞定了。”胡瑶瑶晃了晃手机。
　　“什么？”
　　“快看Chen神的微博！”
　　@LuckyChen：不好意思，我女朋友就是没开挂，她在网吧是这么厉害，她在我家是这么厉害，她就是在我公司里玩这游戏，还是这么厉害。[图][图][图]
　　陈稳附上的三张图，主人公都是苏凉。
　　还都是苏凉在玩游戏时的照片。
　　照片里，女生只有一个侧脸剪影，高高扎起的丸子头，以及细白修长的天鹅颈。


第45章 
　　狗哥的事情, 已经成功由私人恩怨上升到整个行业的问题。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 最后会闹出这么大的风波。
　　虽然狗哥的矛头指向的是LD和猫站，与这两个公司有着紧密合作，且还是《绝地求生》游戏国服代理方的TX，自然无法置身事外。
　　《绝地》项目组的成员召开紧急会议。
　　“我建议推迟《绝地》国服开服日期。”公关部派过来的一位成员发言, “现在关于LD那边的问题还不明朗，如果最后证实了他们那边的确有内部人员贩卖游戏源代码开发外挂这事，我们公司很难不受影响。”
　　陈稳白衬衫微微褶皱, 袖口折叠到手肘, 笔尖有规律地敲击着实木桌，一言不发。
　　“对方公司跟我们这边接洽的人, 一直在打太极。”另一位同事说, “但据收集到的情报，他们内部人泄密一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艹！”大成忍不住爆了声粗口，“都这个时候了，他们还不肯告诉我们到底泄露了哪些数据！”
　　不仅是大成，所有项目组的成员都憋了一肚子的火。
　　他们只是游戏代理方，碰到这种烂摊子, 情况只会更棘手。
　　项目组成员谁都没有拿到台面上来说，但大伙儿心里都担心的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是, 有没有人已经利用那些泄露的源代码开发出了脱机挂。
　　脱机挂, 不同于其他任何能自行摸索的外挂，只有非常了解游戏内部技术资料, 或者是游戏公司内部人员才能做出来的一种外挂。
　　这种外挂，不依赖于官方发布的客户端程序，可以模拟官方的客户端进行登录、游戏，并实现官方客户端所没有的功能，比现在游戏中出现的那些“锁头”、“加速”、“隐身”、“自瞄”等变态外挂更加让游戏官方头疼的外挂。
　　曾经红极一时的游戏DNF，国内游戏代理公司的倒闭，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源代码泄露，外挂猖獗，以及压死最后一根稻草的脱机挂的出现。
　　会议室里，一轮发言的结束，仍然没人能拿出可行有效的方案。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一直没说话的陈稳。
　　公关部的同事说：“陈组，你怎么看？如果最后还是不能统一意见，只能由我们公关部全权负责这次舆论危机……”
　　“再等一下。”陈稳开口。
　　那人皱眉，“等什么？危机公关黄金四小时只剩不到半小时，我们公关部也需要时间写公关稿……”
　　“老大，拿到了。”小八推门而去，他气息微喘，将手中U盘扔给陈稳。
　　陈稳接过，插/进电脑里，修长的十指在电脑键盘上飞速跳跃。
　　“什么情况？”那人一头雾水，“陈组，你……”
　　“嘘——”紧跟着小八走进来的颓废，按住他，“老大在核对数据，再给两分钟，我们就可以给你答复。”
　　“U盘里是什么？”大成问。
　　小八笑眯眯地眨了眨眼。
　　大成忍不住拍了下大腿，脸上喜悦之情无以言表，“卧槽，你们怎么搞到的！”
　　“到底是什么东西？！”被忽略的公关部代表怒了。
　　“LD那边泄露的源代码。”
　　“我们知道了这个也没什么用吧，你知道所有人都知道，该面临的危机不是一样会有。”
　　“不会有问题的。”大成说，“老大现在在给那玩意儿打补丁，只要先一步掌握了漏洞数据，我们就不会允允许明天公测的游戏里，还有外挂出现！”
　　众人高呼：“没错！”
　　陈稳只是把漏洞补丁的编程代码方向给写出来，而后将电脑交给大成。
　　大成带着项目组其他成员快步从会议室撤离，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开始加班。
　　十多台电脑同时运转着，每个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屏幕，只为了还给玩家们一个更加安全干净的游戏环境。
　　“没……没问题吗？”公关部代表看着公司里这群像是打了鸡血般的程序员死宅们突然充满干劲的样子，都有些傻了，“陈组，那现在我们公关稿要怎么写？”
　　“这就是你们公关部的责任了吧？”陈稳背挺直如松，单手悠然地插在裤兜里，“我们只负责技术上的事情，其他一概不负责。”
　　当晚十一点，TX《绝地求生》国服官博推送了一条状态——
　　@《绝地求生》国服V：明晚八点，绿色无污染的国服吃鸡大餐与您不见不散。大吉大利，明晚吃鸡。
　　——
　　一直到早上的第一缕阳光洒向大地。
　　陈稳拉开窗帘，让清晨的风，灌了进来。
　　带着微微凉意的新鲜空气，沁人心脾，办公室里，不少成员揉着脖子，扭着腰，半眯着眼睛从电脑桌上抬起头来。
　　“天亮了啊！”
　　“啊……几点了？”
　　“我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哎呦喂我的老腰，年纪大了真可怕。”
　　陈稳拍拍手，笑着对大伙儿说：“今天给你们放假，回去补个好觉。”
　　“老大万岁！”
　　陈稳是最后一个离开，大成和颓废等在门口。
　　“老大，咱都走了，今晚谁来值班？”大成不像其他人没心没肺，开口道，“要不晚上我跟颓废过来？”
　　今天开服公测，他们核心技术小组不留人的话，出了什么事，公司可不会看你们昨晚上加班而放过你。
　　“不用，你们好好休息，我下午会过来。”
　　知道陈稳会在，大成心放了下来，甚至都开起了玩笑，“老大，你一个人在办公室孤单寂寞冷，真的不要人陪？”
　　陈稳瞥了他一眼。
　　“如果不嫌弃的话，我就勉为其难……”
　　“不用，有这个时间，你赶紧去解决一下自己的人生大事吧。”
　　大成：“……”
　　——
　　是夜，《绝地》国服技术核心小组办公室。
　　看完了技术分组传过来的数据和市场部发过来的报告，他推开椅子来到窗前。
　　一如所料，国服的准时开服，给这款游戏的大环境打了一剂强心针。而那些受到狗哥言论影响，口口声声说要退游戏，并预测国服药丸的网友们也很快安静如鸡。
　　声讨LD和猫站的人还有，却没有人再质疑国服和他所认定的杰克苏。
　　游戏开服后，在线人数持续走高，网络上的风评也一路往好的方向发展。
　　在陈稳看来，这场由狗哥引起的舆论危机，他们这方，已经递交了最好的答卷。
　　而其深陷舆论的其他两方，便不在他的职责范围内。
　　就是凉凉，如果还要直播的话……
　　天空星辰闪烁，远方万家灯火。
　　入夜后晚风渐起，窗外树枝摇曳，昏暗的路灯闪烁。
　　十八层楼的风，从耳边呼啸而过。
　　陈稳指尖有着腥红的火星，忽明忽灭。
　　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剧烈震动，他瞥了眼来电显示，眼中微凉的倦意散去。
　　接通电话。
　　苏凉刚从一局游戏里退出来，许是心里有事，她玩的并没有很认真，第一个圈便结束了游戏，一结束游戏，脑子一抽，摸到手机，电话就拨了过去。
　　“凉凉？”打电话过来的人半天没说话，陈稳无奈出声，“怎么了？”
　　“没事。”
　　“嗯。”
　　“没事就不可以给你打电话啊……”苏凉嘀咕。
　　陈稳轻笑，“当然可以，随时随地，你的电话永远畅通无阻。”
　　“皮。”嘴上这么说，苏凉心里甜丝丝的。
　　而后，她认真道：“稳哥，辛苦你了，无论是替我出声，还是还给《绝地》一个良好的游戏环境。”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陈稳失笑，“就是这几天加班有点儿累。”
　　“你……还在加班？”
　　“嗯。”
　　“我去看你好不好？”苏凉觉得这个主意可行，边用耳朵夹着手机，边准备换衣服。
　　“不好。”陈稳拒绝了。
　　苏凉动作一顿，小声嘟囔，“为什么啊？”
　　“你不记得了？你明天有考试，今晚不复习一下吗？”
　　“……”
　　苏凉骄傲道：“我们学霸，考试前从来不用复习的！”
　　“可是我怕我的学霸被我吻哭了，大脑一片空白，明天考试成绩不理想，又不理我了怎么办？”
　　“……”
　　“陈稳，你这人怎么这样！”
　　苏凉愤愤不平地挂了电话。
　　她整个人栽倒在床上，捂着枕头滚来滚去。
　　好气啊，那家伙简直有毒，剧毒，丹顶红那种！
　　本以为在一起后，自己能把他变正常点，结果除了皮了一点，变成皮皮陈，还是跟以前一毛一样！
　　苏凉又滚了几圈，然后利落地爬起来，换了套衣服。
　　她收拾好明天考试的证件，拿着手机，叫了个滴滴。
　　胡瑶瑶刚下播，揉着酸胀的眼睛，看着她，“凉凉你要出门？”
　　“嗯，我今晚可能不会来睡了。”
　　“卧槽，你大半夜去哪？”
　　“去陈稳公司。”
　　苏凉磨着牙，露出个笑，“Gank他！”


第46章 
　　马路上, 出租车飞驰而过。
　　苏凉站在陈稳公司楼下, 手里提着一个纸袋子，抬头仰望着高耸入云的大厦。
　　天很黑，大部分楼层都是暗的，亮着灯的只有三层, 陈稳在十八楼。
　　一楼大厅需要刷卡才能进，苏凉正打算给陈稳打个电话。
　　之前玻璃门前，一位穿着OL套装的妹子手拎着两大袋东西, 有些费力地掏着门卡, 其中一个袋子角度倾斜，包装袋里的食物摇摇欲坠。
　　苏凉快步走上前, 用空出的手托住了她的袋子。
　　“谢谢。”球球感激地朝她一笑。
　　“不客气。”
　　跟着女生走进楼里, 苏凉进入电梯。
　　“你去几层？”见她双手不方便，苏凉询问道。
　　“十七层。”
　　苏凉点点头，摁亮按钮，而后又摁亮了去往十八层楼的按钮。
　　“你……”
　　球球有些诧异地看了苏凉一眼。
　　“怎么了？”
　　“你也是TX公司的员工吗？”球球问，“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不是。”苏凉说，“我是来找人的。”
　　“哦。”球球应了一声，若有所思道, “十八楼今天只有陈组一个人在值班……你是来找他的吗？”
　　苏凉微微颔首。
　　“能冒昧问一下，你跟陈组是什么关系？”
　　苏凉笑了一下, 指着开着的电梯门, 说：“你到了。”
　　“哦哦哦，那我先撤了, 拜拜。”
　　——
　　十八层到了。
　　苏凉走出电梯，四处巡视了一遍。
　　整层楼的空间很大，一眼看不到头。
　　周围很安静，静得苏凉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走廊里是明晃晃的白炽灯，而除此之外，许多办公室隔间都没开灯。
　　她想了想，没有贸然走进去，掏出手机打电话。
　　一阵熟悉的音乐铃声响起，苏凉循着声音，往前走去。
　　陈稳停下手中的动作，眼中含笑地看着手机上的来电显示。
　　之前生气怒挂他电话，现在主动打电话过来，应该是不生气了。
　　他站起来，慢慢走向窗户边，电话接通。
　　半眯着眼，享受着晚风拂面的滋味，陈稳笑道：“亲爱的，是不是大半夜睡不着又想我了？”
　　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温柔。
　　苏凉静静地看着不远处倚窗而立的男人，摁下挂断键。
　　陈稳还在纳闷电话怎么突然挂断，想也没想就回拨了过去。
　　“I remember what you wore on the first day……”
　　听到第二个单词时，陈稳猝然转过身。
　　苏凉摇了摇正在响的手机，歪头看他。
　　“是啊是啊，想你想得睡不着只能亲自跑过来看你了。”
　　“真是的……”陈稳状似无奈地叹了口气。
　　“干嘛？不乐意我来？”苏凉挑眉，“那我走了啊。”
　　陈稳急忙走过去，拉住人纤细的胳膊。
　　苏凉言笑晏晏地看着他。
　　陈稳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脸。
　　“真是太犯规了啊。”
　　——
　　球球尽职尽责地把袋子里的食物分给每一位正在加班的同事。
　　这次的宵夜是雅舍的点心，老大真是花了血本来犒劳他们啊。
　　没走几步，球球看到同办公室的产品助理兼程序员鼓舞师安茜在走廊里玩手机。
　　“怎么这么慢！”见人来，安茜皱着眉抱怨。
　　球球心里翻了个白眼，心想你在这悠闲地玩手机，这么多东西让她一个人下去拿，还嫌她慢，分东西的时候都不来搭把手。
　　她虽然不喜欢安茜这个公司里有名的“大美人”，碍于其资历和背景，也只能道歉，“不好意思啊，这不还有一个组就快分完了，安茜你等不及的话，我先把你的给你。”
　　“你再单独分一份给我。”安茜收起手机，志气高昂，“十八楼我替你跑一趟就好。”
　　真正做事不见人影，献殷勤就最勤快……
　　球球心里有些不乐意，她还想去近距离参观一下陈组的盛世美颜呢。突然想到电梯里的那个气质超赞的妹子，球球瞬间释怀了。
　　妹子那么漂亮肯定是陈组的女朋友！
　　妹子千万要跟陈组秀恩爱气死安茜！
　　球球拿出两份包装精美的纸盒子递给安茜，说：“呐，两份，一份你的一份陈组的，我……”
　　并没有等人把话说话，安茜拿了东西，踩着高跟鞋就走。
　　——
　　落地窗前，以环抱的姿势，站着一对璧人。
　　男人微微躬着身体，双手交叠于女生的腰腹处，下巴抵在她的肩窝。
　　窗外再多的繁花美景，全不及怀中之人的温度。
　　“怎么突然过来了？”陈稳似乎还有些不敢置信，“都不跟我说一声。”
　　“跟你学的啊。”
　　“我什么时候……好吧。”回想到自己曾经的举动，陈稳忍不住咬了她一下，“你怎么不趁我在家的时候来。”
　　“这还要分在哪里？”
　　“那是肯定的，家里才方便。”
　　“什么方便……”后知后觉察觉到陈稳话中意思，苏凉跺脚，挣开他的怀抱，推搡道，“你脑子里都想什么呢！”
　　陈稳顺势让人面对自己，从背后揽着她的腰。
　　他似笑非笑道：“你说呢？”
　　“我是来捉奸的。”苏凉垂眸，小声哼哼，“之前问你，你说不好，谁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陈稳低低笑出声，“你可冤死我了。”
　　“那你支支吾吾的……”
　　“我这边差不多就可以结束，你明天还要考试，这么一来一回的，还是大半夜的，你说我能放心让你过来吗？不过呢，你既然都来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干什么！你要干什么！哈哈哈哈，别挠，陈稳你是小学生嘛！哈哈哈哈……”
　　被挠痒痒的苏凉在陈稳怀里笑得喘不过气。
　　陈稳看着她笑靥如花的脸庞，忍不住咬上她的唇瓣。
　　“嗯……”
　　苏凉一声轻咛，小扇子似的睫毛抖了抖，微微合上眼睑。
　　……
　　也不知过了多久，陈稳方将人松开。
　　苏凉将带来给陈稳的宵夜打开，给他吃。
　　考虑到路程的缘故，苏凉并没有带热食，一份提拉米苏和一瓶牛奶，还有一块巧克力。
　　这些原本是她明天早上考试前的早饭。
　　陈稳并不是很饿，只吃掉了巧克力可牛奶，甜点没动。
　　“欸，你肯定不喜欢吃甜食吧。”苏凉将剩余的东西放回包里，“哼哼，我给你带的你都不吃。”
　　“你够甜了，再吃今晚就睡不着了。”陈稳点了点她的鼻尖。
　　苏凉脸微红，不敢再接话。
　　——
　　安茜从踏进十八层起，就听到了一点儿动静。
　　她加快脚步，提着东西就往陈稳办公室走。
　　“老大，我来给你……”
　　眼前的场景，让安茜哑口无言。
　　“欸，有人来了，你放开我……”苏凉手上稍微用了一点力，挣开了陈稳握着她的手。
　　安茜深吸一口气，说：“陈组，这是在公司办公室，你怎么能让无关紧要的人来？万一出点什么事，谁能说得清楚？”
　　其实两个人的动作无伤大雅，只有手和手拉在一块，并没有什么太过分的举动，但女生不善的目光，和咄咄逼人的语气，让苏凉有些担心自己冒然来陈稳公司找他，是不是有些不妥。
　　谈恋爱果然会让人变傻，脑子抽风啊……
　　“并不是无关紧要的人。”陈稳皱眉，说，“她是我的恋人。”
　　“你不是没有女朋友……”安茜脸色雪白。
　　陈稳眉头皱得更深了，似乎有些莫名其妙。
　　他都不记得自己有见过她，怎么就一副自己辜负了她的样子。
　　“小姐，我还想说你是谁？为什么跑到我们公司办公室来？”
　　“我是安茜啊。”
　　“不认识。”
　　“……”
　　“噗。”苏凉扭过头，忙清了清嗓子，“不好意思，你们继续。”
　　“我是负责你们组的程序员鼓舞师之一，这是我的工作牌，这是门卡。”脸色涨成猪肝色的安茜把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亮出来，而后指着苏凉，厉声道，“那她呢，她是什么人，如果不能证明身份，我会向上级报告这件事。”
　　情况好像不怎么美妙。
　　“擅自上来是我的不对……”苏凉抿了抿唇，说：“抱歉，我就是想来给他送个宵夜，不会呆很久，马上就走。”
　　“放心，她只是来接我下班的。”陈稳一手抓住苏凉的手，另一只手拎起她的背包，“不放心的话，自己去打报告申请调摄像头。”
　　说罢，带着人离开。
　　“你还在加班，怎么能走？！”安茜喊道。
　　陈稳头也不回。
　　“我负责的工作都结束了，自然可以走。”
　　——
　　电梯里。
　　“我们就这么走没关系吗？”苏凉勾勾陈稳手指头。
　　“当然，我工作的内容，她可没权限查阅。”
　　苏凉眨了眨眼睛，“好厉害哦。”
　　陈稳单肩背着包，一瞬间又像回到了学校那个高冷十足，生人勿进的校草。
　　“当然，我是老大，我说了算。”
　　“噗嗤——”苏凉笑出声。
　　“笑什么？”陈稳不解。
　　苏凉轻轻摇了摇头。
　　再出声时，两人没一会儿就将话题说到狗哥那件事上。
　　“稳哥，真的谢谢你们。”
　　如果不是陈稳他们的努力，从源头上杜绝外挂的存在，她以及那些被狗哥污蔑的主播们，都要费劲心思去证明自己没在游戏中开挂。
　　现如今，有一个良好的游戏环境，没开挂的主播们不需要再过多做什么，只需要日常直播，在国服游戏中表现的能如自己从前那般，便能堵上大部分人的嘴巴。
　　“其实我还要谢谢你。”
　　“我？”苏凉有些意外，“我并没有做什么呀。”
　　“还记得你给我看的那张名片吗？”
　　“名片……你是说，PUBG公关部的那个妹子？！”
　　“对，她是我们能拿到LD那边资料的关键。”陈稳说，“若不是她的游说，国服推迟开服是肯定的。”
　　等坐上陈稳的车，系安全带的时候，苏凉突然道：“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嗯？”
　　“我今天果然是来抓奸的。”
　　陈稳：“……”


第47章 
　　苏凉考试地点在S市某个中小学里, 第二天一早陈稳开车送她过去。
　　考试有两场, 上午一场下午一场，苏凉复习得还不错，尤其是英译中考试那场，因常年做字幕的经验, 翻译起来得心应手。
　　苏凉在里面考试，陈稳也没离开，一直在考场附近的一家咖啡店呆着。
　　便携式笔记本展开在圆木桌上, 手边是一杯已经喝完了的意式特浓。
　　墙壁上, 挂着的时钟走过五点五分，不急不慢地朝着第六分挪动着指针。
　　苏凉推开玻璃门, 一阵清脆悦耳的风铃声响起。
　　“在干什么呢？”
　　她双手背在身后, 微微附身，凑到他身边，“看得这么认真，都没看到我？”
　　“一个大快人心的好消息。”
　　“什么？”
　　陈稳闲适地朝后一靠，将笔记本挪了点位置，给她看屏幕。
　　屏幕上是一位微博用户的主界面，博主名为烤鸡大厨李小姐, 简介里带了PUBG的字样。
　　苏凉探身过去，手握着鼠标, 缓缓滑动。
　　@烤鸡大厨李小姐：本人曾经为LD中国区公关部的员工, 也是那位曾在LPL比赛后台手撕某狗的人，事先声明, 我不是那位仁兄的女朋友，那位仁兄艹粉是肯定的，但老娘还看不上他，那些说我是被某狗甩后发神经的可以歇歇了。
　　下面是正文，先说某狗之前的话是不是真的，半真半假，这种话最容易骗到人，也成功的忽悠了你们这群吃瓜群众。哪些是真的？LD我区内部出事是真，猫站主播有人开挂是真，但不是所有人都跟那只狗一样没有下限，还是有不开挂兢兢业业练技术上去的主播，至于其他都是放屁。
　　外挂风波所有的起源，可能就出在有心明眼亮的小伙伴挂出某狗小号“Puppy”开挂，而后某狗说他被盗号，他真的被盗号了？图样图森破，看下图——
　　[图]1[图]2[图]3
　　看到没有，这正是某狗在解说LPL比赛前一晚，跟人开黑的照片。
　　图1是某狗在玩游戏，图2中的电脑下面有日期，图3里，这个一脸肥肉的人就是LD从韩国派到我区的负责人之一。某狗作为中介，从这游戏在我区刚火没多久的时候，就在中间穿桥搭线，介绍了一个外挂贩子给这人，三人经营起贩卖外挂的勾当，某狗专门负责拉人，我敢说猫站大部分开挂的人都是从他们手上买挂的。他们搞出的那个挂也叫作“主播专用挂”，一般不会被LD官方觉察，Puppy这号会被发现还是因为碰到了Chen神那一对。
　　第二件事，他们那晚上开黑后，叫了几个女主播去乱搞。
　　[图]4[图]5[图]6
　　为了不被和谐，女主播都打了码。
　　你们可能要说人家是自愿的，没什么好挂的，是啊，你情我愿，嫖/娼还你情我愿呢，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一个要钱一个要名气。如果那晚上我就知道，我肯定不会吝啬给警/察蜀黍打电话说有人聚众□□。
　　第三件事，我为什么要打他。先声明，打人是不对的，小朋友不要学，但我真的气不过，这些人搞完了后，那只狗给那个负责人出主意，大半夜的把我男朋友喊过去，当时我还以为公司出什么技术上的事，没仔细问，直到第二天我男朋友回来的时候跟我坦白后，我才知道，草/泥/马的，他们竟然要老娘男朋友送那几个女的回家，还说什么不介意让我男朋友爽完了再送也可以。
　　爽泥妈嗨啊！
　　本来以我男朋友的资历，完全可以单独负责PUBG我区，但LD那破公司，只相信他们自己的人，空降了个人渣过来，要技术没技术，要人品没人品，仗着一个负责人的身份，跟只狗狼狈为奸，我区外挂盛行还不就是他们搞出来的。反正国服开了，LD迟早要凉，果然不能指望一个小作坊能像人家拳头公司那样有节操。
　　最后，人渣和某狗手上有一系列开挂主播白皮书，我不知道LD和猫站会不会为了堵住他们的嘴而放过他们，今天会把这些事情说出来，只为还一些无辜主播的公道。
　　底下的评论也十分精彩，其中顶得最高的几条，要么是在猜测被狗哥叫过去的女主播是谁，要么在猜测哪些游戏主播在开挂白皮书名单上。
　　苏凉津津有味地看完，感慨道：“之前只觉得李小姐牛逼，没想到她这么牛逼，就是有些可惜了她跟她男朋友……”
　　“不用担心。”陈稳关了电脑，笑道，“是人才，自然会有公司抢着要。”
　　“你是说……”苏凉眼睛一亮。
　　陈稳淡笑不语。
　　李小姐的男朋友是猫爷推荐给他的，而他只不过顺势将李小姐给自家公司公关部的部长引荐了一下，后面的事，并不需要他在做什么。
　　“欸欸欸，这不会是你出的鬼主意吧？”苏凉看着陈稳那一副淡定的模样，狐疑道。
　　陈稳挑眉：“你看你男朋友像这种人吗？”
　　“像。”
　　“……”
　　——
　　狗哥事件的风波，以其被全网封杀落下帷幕，据说还有警方在追查他有关聚众□□的事情。此外，LD也在李小姐微博发表声明不久之后，出了一份相对应的公告，说是已经彻查某负责人，并将其遣返回国。而那个贩卖外挂者，也在五月中旬被逮捕归案。
　　苏凉再次回到【杰克苏的直播间】，似乎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头一次成为网络上风风雨雨的当事人之一，这种滋味，着实有些说不出的酸爽。
　　身为受害者这方，一些曾经骂过她的人又转而回到直播间来给她道歉送礼物，粉丝数量扶摇直上。
　　她打开直播间，还没说话，甚至连游戏都没打开，也就是几分钟的功夫，在线人数便过万。
　　来苏凉房间里给她分享自己游戏代言视频的胡瑶瑶在一旁看得直咋舌：“凉凉，摇身一变的大主播，能给抱个大腿不？”
　　苏凉长腿往她面前一伸，干净利落。
　　“抱吧。”
　　胡瑶瑶扔了盒巧克力给她，摇头道：“算了，你现在是有家室的人了，我怎么能随便动人家家里的宝贝儿。”
　　她偶然撞见过一次陈稳来给苏凉送吃的，这边算了，可是等听到曾经的高冷男神对好友喊出这么个词时，单身贵族胡瑶瑶整个人都不好了。
　　苏凉扶额，“还不是因为你。”
　　胡瑶瑶不解：“跟我有一毛钱关系？”
　　苏凉撇撇嘴：“我也问过他，他说，谁让你以前喊我‘亲爱的’。”
　　胡瑶瑶：“……”
　　胡瑶瑶：“他是亚洲陈醋吗？好朋友的醋都吃。”
　　苏凉：“噗，我会替你转达你的意思的。”
　　胡瑶瑶：“别别别，我怕了你们还不行，万一他以后不让你带我吃鸡呢。”
　　苏凉：“不会，我说了算。”
　　“啧啧啧，简直没眼看。”胡瑶瑶说着，摇头晃脑地离开。
　　聊了一会儿就到了八点，苏凉正式开播。
　　国服刚开没多久，大部分的玩家起点都一样。
　　这晚的游戏对于苏凉来说完全是鱼塘局，把把十几二十杀，有时候她开枪打完一梭子子弹，对面都不知道她在哪。
　　就是带着胡瑶瑶这个拖后腿的存在，也吃了三把鸡。
　　直播间的礼物刷得起飞，不少水友哭着喊着要她带着上分。
　　自开播以来，苏凉除了日常直播，有个微博，并没有在网络上建立任何与粉丝的联系，别的主播动不动就十几二十个粉丝群，她这里是一个也没有。
　　她没有弄，总有热心的粉丝上赶着帮她弄。
　　而这群粉丝的领头人现实中是个富二代，作为一个有原则的富二代，陆之尧从来不粉有男朋友的女主播，杰克苏让他开了这个先例。
　　不过他最初粉上这个杰克苏，也不是因为她的性别，全是因为这主播玩游戏挺厉害的。
　　看得多了，关注的久了，陆之尧心里就冒了点儿想法出来。
　　想着，手上也痛快，三个大豪斯就送了出去。
　　接连三次全频道通告的礼物通知，让苏凉也有吃惊，此人马甲她也不熟悉，心里怀疑是不是陈稳又开小号来搞事，面上感谢了一波后，她摸向手机，想要问个清楚。
　　而还没等她消息发出去，胡瑶瑶的微信发了过来——
　　狐狸：哇哇哇，凉凉你猫站一姐之位指日可待！
　　苏凉：“啥？”
　　狐狸：给你砸礼物的是咱猫站背后东家的大公子，捧谁谁红，估计猫站下一个要捧的就是你了。
　　苏凉：……
　　狐狸：不过也不奇怪，狗哥凉了，猫站《绝地》这个版块总要有人来撑台面，你人美枪刚，不选你才是他们瞎了。
　　苏凉：惭愧惭愧。
　　狐狸：不过据说这位富二代有个癖好。
　　苏凉：？
　　狐狸：他历任女朋友都是女主播。
　　苏凉：……
　　狐狸：说起来他不是号称从不找有男朋友的女主播下手么？怎么突然转性了，凉凉，人陆公子也是个大帅锅呢，你可得控制住自己啊，不能给陈神送小绿帽呢。
　　苏凉：……怎么可能会！
　　狐狸：怎么不可能，你上次不是去抓奸了吗，你俩你来我往嘛。
　　苏凉：…………
　　狐狸：而且咱这么好看，有几个追求者不是很正常，必须要给男人危机感，不能让他们以为到手了就可以随便对待了。
　　苏凉：瑶瑶，你不谈恋爱真是屈才了。
　　狐狸：……
　　苏凉：我觉得你有些奇怪，上一次还是学长那件事，额，所以这个人也追过你？
　　狐狸：……………………


第48章 
　　被反问的胡瑶瑶瞬间噤声。
　　直播间里, 陆公子的大喵窝已经刷到第五个。
　　按照猫站直播间的规则, 上线用户送主播礼物达到主播设置的礼物连击数，系统可自动将该主播的微信号发送给这位用户。这是今年春节后猫站才改的规则，苏凉当时心里就有些小别扭，她并不喜欢用微信加陌生人, 猫站平台的这项规则让她有种被侵犯了隐私权的感觉。
　　苏凉那时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主播，她想着既然选择了这个平台，也只能按照规章制度办事。话虽如此, 因为心底的那点儿小别扭, 不想随便加人，她当时设置的礼物数量为五十个大喵窝。在苏凉看来, 没有人会为了一个主播的微信号而一口气砸下几十万。
　　大风刮来的钱也不禁这么花。
　　却不想这世界上还有平台东家亲儿子这种生物。
　　刷到第十个的时候, 苏凉默了片刻，后道：“谢谢陆公子的礼物。”
　　直播间的弹幕都在起哄，一些不是杰克苏的粉丝都冲着陆公子的名头跑进了直播间——
　　【哇哇哇哇，陆公子又开始挥金如土了！】
　　【陆公子又恢复单身了吗？这次目标是杰克苏？】
　　【前排呼叫玛丽苏，您的女朋友要被土豪拐走了】
　　【开盘了开盘了，大家都来押个数这次陆公子送出几个大喵窝】
　　第二十个。
　　苏凉有些坐不住了，“额……您破费了, 您是打算？”
　　【陆公子：加微信啊，微笑/JPG】
　　【卧槽, 就为了加个微信, 砸这么多钱也没谁了】
　　【就我一个人好奇这主播礼物连击设置了多少？？】
　　第三十个。
　　陆公子的举动把超管也吸引过来。
　　【超管：小老板你的账户余额快要不够了！】
　　【陆公子：够，昨天充了一百万。】
　　【超管：啊啊啊啊啊啊小老板你想什么呢这又不是别家的主播又不用亲自过去挖人, 人都在我们平台你砸什么钱啊！！！】
　　【陆公子：我高兴，我乐意，我愿意。】
　　……
　　【记忆里，如果不是为了挖人，陆公子仅凭喜好给女主播砸礼物砸的最多的……】
　　【狐狸精，五十个大喵窝，给陆公子点了一周的歌】
　　苏凉：“……”
　　苏凉有些良心不安，她之前直播也有水友给她送礼物，一口气砸这么多的……还真是头一个。她估摸着明天热搜确实离她不远了，娱乐版块的八卦肯定还有相关新闻。
　　新闻标题她自己心里都想好了——《陆公子狂砸女主播XX万只为加微信》
　　有钱人的世界，她是看不懂。
　　苏凉撇了撇嘴，也没有再出声阻止，说多了人可能还觉得她矫情。
　　人傻钱多她碰到了，就当是中彩票好了。
　　心态稳得一批的苏凉，回到游戏大厅，准备进入下一局游戏。
　　第三十五个。
　　——玛丽苏进入直播间。
　　第四十个。
　　——玛丽苏进入聊天室。
　　第四十五个。
　　陈稳：“宝贝儿，你直播间是什么情况？”
　　苏凉：“双排吃鸡吗？”
　　陈稳：“……你不解释一下？”
　　苏凉：“解释什么？哦，土豪爸爸给我砸钱了，明儿我带你去吃大餐。”
　　刚还皱着眉头的陈稳愉悦地笑出声，“行，那我定雅阁了，尝一尝他家说是空运过来三千多刀的顶级牛排。”
　　还在砸礼物的陆公子手一顿，瞬间感觉自己脑袋上顶了个人傻钱多的帽子，砸钱给美人就算了，美人竟然要拿他砸的钱跟姘头去逍遥快活……
　　陆公子心情不是那么美妙，要不是超管偷偷告诉他还有五个大喵窝就可以得到微信，他是不想再砸了。现在前面四十五个都砸了，剩下的不砸反而亏了。
　　第四十八个。
　　苏凉轻叹一口气，这位陆公子头真的铁啊。
　　头铁不说，后面还一个一个的刷，不怕别人截他胡啊。
　　本来猫站的直播间，礼物可以一次性给送出去造成连击效果，也可以分开来送，分开也有连击效果，但会被打断，一旦有人在其送礼物的间隙，送出相同级别的礼物，连击效果就会消失。
　　这是大部分用户和主播不知道的一个隐形操作，还是陆公子特地找公司技术部负责人设置的，就为了满足他某种不可明说的爱好。
　　一个一个送多爽，戳按钮的感觉，送一个掀起一波弹幕热潮的感觉，还有那些主播们的吃惊、感叹、娇喘、兴奋的声音。
　　第四十九个。
　　苏凉长叹一口气，已经摸到手机准备通过对方好友申请。
　　【用户“玛丽苏”给主播送出一个大喵窝】
　　【用户“玛丽苏”给主播送出一个大喵窝】
　　【用户“玛丽苏”给主播送出一个大喵窝】
　　【用户“陆公子”给主播送出一个大喵窝】
　　玛丽苏一连三个大喵窝砸下来，成功打断了陆公子最后一个礼物连击，他的礼物只排在第四位，而且原本该是“五十”的数字，又回到了“一”。
　　苏凉：“……”
　　非但苏凉无语凝噎，弹幕也一片静默。
　　半秒钟后，井喷式爆发——
　　【玛丽苏这一手太狠了，简直杀人于无形之中】
　　【玛丽苏真是太牛逼了，才知道连击是可以被打断的】
　　【玛丽苏太不厚道了啊，可怜我陆公子就想要个微信】
　　【一首凉凉送给陆公子，有对象的女主播不是那么好撩】
　　……
　　【就我一个人好奇玛丽苏的手速吗？】
　　【+1，是有多快才能赶在陆公子前面一连送出三个】
　　【你们都忘了玛丽苏的另一个马甲叫做幸运陈吗？！】
　　【一个手速能与职业选手媲美且观察力惊人的高级程序员】
　　虽说再送五十个对陆公子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气就气在临门一脚被人截胡！
　　陆公子生气了，气极而怒而让超管开权限在直播间说话了。
　　陆公子：“兄弟，你几个意思？”
　　陈稳：“防止锄头挖墙脚的意思。”
　　陆公子乐了，他本来没怎么想过要挖人墙角，之前纯粹是因为欣赏杰克苏身为一个女孩子玩游戏技术都能这么厉害，也想替他们猫站这个平台把人给留在，不让她轻易被别的平台给挖走，才想砸礼物要微信，顺便给对方介绍一些线下商业活动。
　　如今被人这么一闹，他性子也上来了。
　　怕他挖墙脚是吧，他不介意真的把人给挖走。虽说这杰克苏长得并不是他喜欢的妩媚妖娆那一挂，这不正好空窗期，偶尔尝尝高冷型也不错。
　　想着，十个大喵窝又砸了下去。
　　苏凉想了一下，忍不住开口道：“陆公子，我真的挺高兴您给我送钱的，额……本来还想着要在贵平台多呆几年才能攒够钱，您再多送一点，我也可以早点儿攒够钱退圈了。”
　　陆之尧死死摁住自己送钱的手，吃惊道：“你要退圈？！”
　　苏凉：“我这人不贪心，钱够用就好。”
　　陈稳：“不够用还有我呢。”
　　陆之尧：“……”
　　他真想烧死这对狗男女。
　　这个杰克苏怎么也不按照套路出牌啊！
　　别的女主播他砸钱巴不得黏上来从他身上多榨点利益，就她，非但不捧着金/主，竟然还以退圈为要挟，EXM？？？
　　……还有那个狐狸精也是，自己看上她是她的福气，之前加了微信聊得好好的，一提到让她陪他吃个饭看场电影唱个K，就把他给拉黑了。
　　陆公子自认为那时他还没表露出要睡她的意思，甚至还为她改变简单粗暴约炮上床的风格，想走走心，日常约约会摸摸小手谈个恋爱什么的，就没有后文了。
　　要不是莫名其妙被拉黑，实在是气不过，自己一个大老爷们也不至于天天蹲她直播间要她唱广场曲和网络口水歌。
　　——傻逼。
　　来自一只嗑瓜子看戏许久的狐狸精。
　　还敢骂他！
　　忽略掉自己竟然从狐狸精微信黑名单里解放出来，陆公子怼回去：
　　——傻逼骂谁？你还想一个星期狂喝胖大海吗！
　　【对方已经开启好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的好友，请先发送好友验证】
　　艹，又TM把他拉黑了！
　　心思全被狐狸精勾走的陆之尧暂时遗忘了杰克苏直播间的事，直接跳转到狐狸精的直播间，去找人要说法了。
　　苏凉见某“贵客”总算离开，与陈稳双排了一局游戏，见时间差不多，便关掉了直播。
　　洗漱完毕躺在床上的苏凉与陈稳日常煲电话粥。
　　聊了一会儿五一节的安排，临睡前，陈稳问她：“凉凉，你跟猫站的合同，签了多久？”
　　“一年。”苏凉知道对方想问什么，将自己为什么会做主播向对方坦白，“我做主播的初衷的确是为了钱，当时寝室环境不太好，我想着搬出来住，我只不过是个学生，几乎没有收入来源，胡瑶瑶便推荐了到了猫站。”
　　“那现在呢？”陈稳问，“你说的退圈，是……”
　　“本来没想这么快公布的。”苏凉微微垂下眼帘，“也不仅仅是为了吓唬那个富二代，是真的有这个想法。”
　　“你舍得吗？”
　　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仅仅大半年，便在直播界拥有一席之位，是多少主播们梦寐以求，却求而不得的东西。直播近几年本就是暴利的行业，虽说圈子里各种乱象丛生，外界风评也不入主流，但金字塔上的主播们一个月的收入能抵得上普通人好几年的收入。
　　有的人可能一辈子也在原本的工作里赚不到这么多钱。
　　更何况，那个富二代未尝不是另一种信号，资本看中了苏凉的潜力，只要她愿意，将她捧红，甚至让她进入更高一层的娱乐圈，也未尝不可。
　　“为什么舍不得？”苏凉双眼清明，眉目温婉，清冷的月光穿透亚麻色窗帘的缝隙，碎了一点儿落在她的身上，“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
　　“什么？”
　　“谁知道下一秒，会不会被全网封杀。”
　　“不至于吧？”陈稳状似开玩笑，“我们光明磊落，怎惧流言蜚语，更何况被封杀的人本质上是因为犯了大错。”
　　“话是这么说，可是我不喜欢被人用放大镜看。”苏凉开口，“直播圈也好，网红圈也好，甚至你说的娱乐圈也罢，我并不是一个能享受灯光，享受舞台，享受无数人眼睛盯着看那种滋味的人。我喜欢游戏，除了胜利的快感，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是因为这种胜利是可以披着马甲的。”
　　陈稳安静地听着，没有再打断她的话。
　　“本来嘛你的女朋友说不定能摇身一变成个顶级流量网红啊，再努力努力说不定还能成个小有名气的明星……”苏凉握着电话的手微紧，盯着视频里的男人，语气却是一副轻松的模样，“喂，我这么不思进取，你会不会觉得很失望？”
　　“不。”陈稳摇了摇头，“突然觉得自己很幸运。”
　　“什么嘛……说话说得这么含糊。”苏凉嘟了嘟嘴。
　　陈稳伸手点了下屏幕，笑道：“我还记得某人以前还吐槽我是‘陈年老醋’，陈年老醋怎么会失望自家的女朋友的美只有老醋能品味？”


第49章 
　　专四考试在这个周末举行。
　　去年苏凉这届的学生就参加过一次考试, 她也拿到了优秀, 所以并不用参加这次的考试。
　　这天下午专业课结束后，苏凉回到房间，想着也没什么事做，干脆玩几把游戏。电脑打开登上社交软件, 约莫一两分钟后，只有她签约第一天才说过话的超管，突然私信她。
　　超管发过来的是一个链接, 她犹豫着不敢点开, 生怕对方被盗号了，给她的链接万一是什么恶意病毒就完蛋。
　　苏凉继续点开游戏, 再看了眼在线好友, 头像一片灰，唯一亮着的是小百合。
　　自从那次跟小百合他们四排后，小百合都没再怎么直播，就是微博状态更新的也少，仅有的几次还是因为狗哥的事情，在微博上声援她。
　　苏凉还想着要不要问问对方的近况，小百合的游戏邀请就发了过来。
　　两人连上麦。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小百合没有开变声器, 粗犷的糙汉声，听起来有些打不起精神, 就像是没睡好一样。
　　苏凉问他：“怎么最近没看你上线？”
　　“闭关修炼了。”小百合又打了个呵欠, “对了，我估摸着下周到S市, 叫上狐狸他们一起出来吃个饭？”
　　“可以的。”
　　“那成，说好了。”突然想起件事，小百合又说，“对了，你要参加那个吃鸡比赛吗？”
　　“什么吃鸡比赛？”苏凉一头雾水。
　　小百合发了个链接给她，苏凉打开，链接所在是《绝地求生》国服官网主页，主页被一个巨大的宣传海报和游戏视频给占满。
　　苏凉没点开视频，她大致浏览了一下文字内容。原来是国内四大直播平台熊站、虎站、猫站和鱼站，联合《绝地求生》国服官方TX公司一同举办的线下比赛。比赛分为三种类型，单人、双排和四排小队模式。其中小队赛的奖金数已经直逼六位数。
　　然而再高的奖金，对苏凉也没什么太多吸引力。
　　“不太想去。”苏凉实话实说。
　　小百合有些意外，“为什么？这个比赛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报名的，四大直播平台有指标，然后一些职业战队有指标，而且举办方还是TX，很有可能就是下一个LPL类型的比赛。”
　　有职业战队的话，苏凉就更不想去了，比赛能不能赢两说，聚焦比赛的媒体和镜头肯定是不会少，到时候又是铺天盖地的新闻和通告。
　　对于一个只想混吃等死混完这一年直播合同的苏凉来说，想想，就觉得麻烦。
　　“不去，赢不了。”苏凉直言道，“输了还多生事端。”
　　“啊，有点儿可惜，我还想找你组队呢。”小百合惋惜道，“我来S市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这个。”
　　小百合的游戏搞笑实力是杠杠的，但吃鸡技术……她实在不忍恭维。
　　“你受到猫站邀请了？”苏凉问。
　　“嗯。”
　　苏凉囧了，猫站怎么想不开……
　　“哈哈哈，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小百合说，“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让你看看我闭关后的成果。”
　　说着，小百合拉着苏凉开了一局游戏。
　　游戏结束后，苏凉啧啧称奇，士别三日真是不得不刮目相看，小百合已经成功的从一个搞笑主播转型成技术主播。
　　“以前是因为挂太厉害，我以前认真打半天，每每决赛圈被挂秒，A过一段时间游戏，后来我也想通了，想着再怎么练技术也打不过那些挂，就干脆用娱乐的心态去对待这个游戏，顺便娱乐娱乐观众什么的……”小百合解释道，“现在不同了，国服出来了，我那颗射击类资深老玩家的小心脏，又开始蠢蠢欲动了，杰克苏你这的不考虑一下吗？”
　　“额……你让我再想想。”
　　“小百合你别为难杰克苏姐姐了，我都说了我跟你一起啊。”聊天室里不知什么时候又多了个人。
　　“你怎么阴魂不散啊。”小百合不耐烦道，“劳资都说了跟你绝交，你还缠着劳资干嘛。”
　　“我不知道什么是绝交……”安其拉委屈极了，“我都道过歉了的。”
　　“你道歉就要原谅你？”小百合微嘲。
　　“那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
　　“怎样都不原谅。”小百合嗤笑道，“当初你把劳资女装照发给别人看的时候，心里没点ACD数吗？还指望原谅你。”
　　“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我队友会突然抢我的手机，那……那要不我也穿女装给你看好吗？”
　　“滚，劳资才不想眼睛瞎。”
　　苏凉默默地闭了麦，安静地当一个吃瓜群众。
　　还没吃几口，就被闪个不停的企鹅给转移了注意力。
　　超管：杰克苏在？
　　杰克苏：嗯。
　　超管：看到了链接吗？
　　苏凉又看了眼链接。
　　杰克苏：嗯。
　　超管：你记得去官网报个名，队伍就写猫站主播。
　　杰克苏：我不想参加。
　　超管：除了比赛奖励的话，如果单人模式进入前十，双人模式进入前五，小队模式进入前三的话，猫站这边还会额外给予奖励，奖金以及直播间首页直推一个月等。
　　杰克苏：还是不想。
　　超管：…………
　　超管：妹纸，如果我俩谈不拢的话，会出大事的。
　　杰克苏：……什么事？
　　超管：两个选择，要么加我微信，要么来比赛。
　　杰克苏：不加，不去。
　　超管：那行，明天我去你们学校门口，接胡瑶瑶。
　　杰克苏：……
　　超管：开着最炫酷的跑车，给她送九百九十九朵玫瑰。
　　杰克苏：你狠。
　　超管：妹纸QUQ，刚刚是陆公子，我只是一个打工的，宝宝心里苦哇，你千万别拉黑我！
　　胡瑶瑶明天就要考试，如果陆公子明天在学校里来这么一手，那丫头的考试肯定要砸！
　　杰克苏：行，我去，你不怕我丢猫站的脸的话。
　　超管：妹纸，真的对不起，抱歉抱歉抱歉。
　　苏凉知道迁怒别人是件不道德的事，忍着脾气，劝慰了超管几句就下线。
　　晚上，胡瑶瑶抱着一叠卷子，苦着一张脸跑到她房间里。
　　“嘤嘤嘤，凉凉，Help！救救我。”
　　苏凉轻叹一口气，“你临时抱佛脚，有用吗？”
　　“嘤嘤嘤，人家也不想，可是不抱的话我心慌的厉害。”胡瑶瑶将试卷摊开，“也不算是抱佛脚啦，至少我写完了大部分的卷子。”
　　苏凉认命，从桌上笔筒里找到一只红笔。
　　“嘤嘤嘤，为什么不过专四就拿不到毕业证……”胡瑶瑶趴在一旁的桌子上，像个小学生。
　　苏凉批改着手中的试卷，头也不抬地开口：“因为我们是英专的学生啊。”
　　“嘤嘤嘤，人家大一想转专业还不让……”
　　“你别嘤了。”苏凉扶额，“转专业要学年成绩达到全年级前百分之十五才可以。”
　　“我知道啊，就是觉得这个标准不科学。”看到苏凉给她卷子上划的小叉叉，胡瑶瑶一边默默给自己算分，一边吐槽道，“本来就不喜欢这个专业，自然学不进啊，转专业也转不出来，只能苦哈哈地熬四年，欸，我的青春啊……”
　　苏凉干净利落地在她卷子空白处打上“59”分，将卷子推到她面前，结束了对方正在传播的负能量。
　　胡瑶瑶看到这个分数，只捧着胸口，感受到了会心一击，“嘤嘤嘤嘤嘤，为什么你要给窝59分，多给一分少给一分都好啊，凉凉你变了，你不再是那个和蔼可亲的凉凉了！”
　　苏凉继续改着下一张卷子，淡定道：“专四59分就能拿到证，58分才是真的残忍，而多给你一分……”
　　她指着胡瑶瑶单词拼错了好几个的作文，“这玩意儿我多给你一分都浪费，给你59分都是看在你是我室友份上。”
　　“……”被噎得说不出话的胡瑶瑶，半响开口，“凉凉，你的毒舌留给敌人就好，真哒。”
　　飞快改完剩下卷子的苏凉，抬头看了她一眼，笑道：“比如说，陆公子？”
　　“对对对，就他就他。”
　　“所以你俩到底啥关系？”
　　“……仇人。”
　　“很好，仇人是吧。”得到了确切的消息，苏凉定下心，开始给胡瑶瑶讲题。
　　送走了好友，苏凉开始思考应对的方法。
　　陈稳知道这件事后，轻笑了一声，道：“凉凉，你是不是忘了我的身份？”
　　苏凉有点儿不明白，“什么意思？”
　　“很简单，你就说你是游戏官方工作人员家属，基于游戏公平性，便可推掉比赛。”
　　苏凉：“……”
　　这理由，除了秀恩爱的意思外，根本不能说服任何人吧！


第50章 
　　陈稳的借口, 苏凉没脸用出去。
　　后来再得知陈稳那天也会作为TX官方代表的技术人员出席比赛……
　　好了, 没什么可多想了，去吧。
　　知道苏凉要去参加线下的比赛，胡瑶瑶特别不解。
　　“凉凉，以你这低调的性格, 怎么突然想去参加线下比赛叻？”
　　苏凉看着好友傻白甜的脸，忍住了将实话告诉她的冲动，想着这丫头还有考试, 等她考完再跟她说也不迟。
　　“不过想想就觉得超级兴奋欸！”胡瑶瑶笑道, “能近距离的接触到那么多大主播们，嘤嘤嘤, 凉凉我可以作为家属陪同对伐？”
　　“……”
　　家属这个词她已经不忍直视。
　　“不行, 还是算了，我不能当家属，陈神肯定也要去的，会被他杀了的。”胡瑶瑶想起这回事，拍了下大腿，“那我就当你的小跟班吧！就这么说定了。”
　　还小跟班，小电灯泡才差不多。
　　苏凉心里想着, 却没有说出口，怕打击好友积极性。
　　再说陈稳那天肯定是跟官方一起走, 她有个人陪同也挺好的。
　　——
　　连着下了一周的雨, 到了第二周比赛的日子，天公作美, 太阳一大早便爬上天际。
　　线下绝地国内邀请赛的举办点在城北，苏凉住的地方距离那边有不小一段车程。
　　第一场比赛时间是在下午，但举办方要求所有参赛人员上午十点就要到场。
　　苏凉到的时候，场馆里已经有不少人。
　　比赛前一天她有看到过比赛名单，其中大多为男性，女孩子特别少，加上她一共只有两个。
　　场馆里的女孩子倒不少。
　　眼前走过的三三两两的女孩子，其中部分人苏凉看着也面熟。
　　“咦，那不是我们娱乐区的一姐吗？她也来了！还有被挖到鱼站的小丸子……”边往内馆走，胡瑶瑶地跟苏凉咬耳朵，“看来这次比赛声势浩大。”
　　走过一个拐角，胡瑶瑶突然把苏凉拉回墙的另一边。
　　“怎么了？”苏凉纳闷。
　　胡瑶瑶闷闷道：“我看到兔子她们了。”
　　“看到就看到。”苏凉挽着胡瑶瑶的手，走出去，“做亏心事的是她们，你心虚什么？”
　　胡瑶瑶目光情不自禁地往那边飘过去。
　　四月天，早上太阳的温度还有些薄。
　　凉风中两条光着的腿也不怕打颤，兔耳朵，猫耳朵，女仆装，水手服……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哪个私下的Cosplay展呢。她们围着几个长得歪瓜裂枣的男人，笑得可开心了。
　　“也对，我心虚什么……”胡瑶瑶嘀咕了一声，仰起脸，“不露肉，咱们仅凭脸就可以秒杀她们！”
　　苏凉见周围人似有若无的打量目光，失笑道：“拜托，也不用挺着胸走路，再挺你也是个B。”
　　“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凉凉你太坏了！”
　　——
　　开幕式进行了一个小时，加上媒体采访和赛前热身活动之类的，一直拖到十二点，举办方才放人去吃饭。
　　一整个上午苏凉都没能看到陈稳，想必对方在忙，苏凉也没去打扰。
　　这不刚准备去吃饭，对方电话就打了过来。
　　陈稳报了个地名，听上去是个饭店，“来吃饭？”
　　苏凉隐隐还能听到旁边有人起哄的声音——
　　“老大过分了啊！”
　　“就是！工作时间还要带女朋友来秀一波。”
　　“单身狗还有没有人权了。”
　　“你自己都说了是狗还想要人权……”
　　苏凉默了一会儿，为了避嫌，婉拒道：“不去了。”
　　陈稳摆着手让那群搞事鬼给散开，捂着手机走出包厢。
　　“这附近就这家店的东西能吃吃。”他锲而不舍，“真的不来？”
　　“美食已经诱惑不了我。”
　　“好吧，那美色呢？”
　　“……”
　　陈稳自然知道苏凉担心什么，赛前官方人员与选手接触，怕落人话柄。
　　他对服务员招了招手，要来一份打包餐盒，“那我让人给你送过去吧。”
　　这个苏凉能接受。
　　“多送一份，瑶瑶也在。”
　　“你想吃什么？”陈稳挑了几个菜给她报。
　　“我还好，不怎么挑……”
　　“陈神，多送点肉，多送点肉。”胡瑶瑶摇着苏凉的胳膊，恬不知耻地在旁喊。
　　苏凉：“……”
　　老脸都被丢光了。
　　——
　　酒足饭饱，午后小憩，一点半所有参赛选手预备入位。
　　主持人还在前台暖场，后台排了很长一条队伍。
　　第一场比赛是单人模式，拥有参赛资格的六十位选手需要按照举办方发的标牌顺序，一一就席。
　　苏凉是倒数几个，她后面的人还没来。
　　前面一眼望过去全是男生。
　　有穿着所属电竞战队衣服的，也有背上贴着所属直播平台的。
　　与其他直播平台主播的扎堆不同，猫站几个选手很少有一起的，都低头玩着手机。
　　不少人看到她的出现后，连说话的声音都大了点。
　　“怎么还有女的选手？”
　　“总要有一两个女生来吸引眼球嘛。”
　　“长得还挺好看的，是哪家的女主播么？”
　　“看标牌，好像是猫站的。”
　　“猫站怕不是药丸，人数不够还拿女的来凑数。”
　　“没办法，他们出了狗哥那事，拔萝卜带起泥带走了不少开挂主播。”
　　“那女的该不会是杰克苏吧？看着有点儿像，说是挺厉害的。”
　　“还不都是吹出来的，挂逼TV不开挂有几个能打的。”
　　“突然觉得这比赛有点儿水。”
　　“哟，让你跟我们这些水货比赛真是难为你了。”
　　粗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苏凉回头看去。
　　一位穿着大裤衩拖鞋，身高一米八往上走的汉子跟她招了招手。
　　此人小平头，高高鼻梁上还带着一副黑色墨镜，挥舞着的手臂处，肱二头肌鼓鼓的。
　　“这是吃鸡比赛又不是哔哔比赛，话那么多怎么不去参加长舌妇大赛。”汉子嗤笑一声，“万一到时候连个妹纸都比不过，不是要回家找老母哭了。”
　　这仇恨拉的，苏凉忍不住想替他点蜡。
　　不知是因为汉子的气势还是他的肌肉，亦或是因为他的身高，说话最大声被呛住的那几个只涨红了脸，岔岔不平地闭上嘴巴。
　　工作人员留意到这边的动静，急忙过来安抚，这下排队的队伍里是没人再说话了。
　　汉子耸耸肩，不以为意，而后他把墨镜摘下来，拍了拍苏凉的肩膀。
　　苏凉：“？”
　　“是我啊。”浓眉大眼的男生大拇指朝向自己的胸口，“小百合，本名白河。”
　　“杰克苏，苏凉。”
　　“知道知道，一眼就认出你了。”白河笑了下，又瞥了眼前面的那些人，嘟囔道，“什么玩意儿。”
　　苏凉对这位有血性的东北汉子观感很好，她伸出手，以一种握手的姿势。
　　“我能邀请你第二场的比赛双排吗？”
　　白河眼睛一亮，回握，“乐意之至。”
　　“那我呢？”不知什么时候，白河身后又多了几个人。
　　五男一女，穿着一个战队的衣服。
　　苏凉仔细看了眼才辨认出衣服上的战队名字叫CTM。
　　说话的原本是队伍末尾的矮个子，听到白河的声音，一下子就就蹿了过来。
　　“你骗我，不是说好了我们一起的吗？！”
　　“一边儿去。”白河扬扬下巴，“你让你战队的人怎么办？”
　　“杰克苏小姐姐，你能不能把小百合让给我？”矮个子看起来年纪不大，小脸蛋上满满胶原蛋白，“哦忘了自我介绍，我是安其拉，小姐姐，我用我们队另一个炒鸡厉害的神枪手跟你换。”
　　矮个子少年指着他们队其中一个似乎没睡醒的男生，长长的刘海都遮住了眼睛。
　　也不知道是为了挡光还是觉得酷。
　　想起小百合与安其拉的渊源，苏凉自然成人之美，但她有点担心，对方既然都是一个战队的，这样拆分会不会不太好。
　　问出疑问后，安其拉解释道：“没关系的，我跟血腥只是预备役，今天来划水的，主力是另外四个人。”
　　苏凉点头表示明白。
　　“喂，你们就不考虑我的想法吗？”小百合不高兴了。
　　安其拉忙扑了过去，跳上他的背。
　　“下来。”小百合眦了口牙。
　　“就不，你不答应我，我就不下来。”
　　没等他们闹多久，第一场比赛开始。
　　不同于LPL的比赛场馆，今天比赛现场只有工作人员和镜头没有观众。
　　同一时间四大直播平台一齐对外放送比赛情况。
　　六十名参赛选手分成左右上下中五个方位，每大组是各有十二名选手落座。
　　陈稳站在监控室里，目光随着镜头扫过苏凉沉静淡然的脸。
　　等见她带上专用耳机，料想其隔绝了外部一切声音。
　　他才对着麦克风，轻声吐字：“比赛开始。”


第51章 
　　飞机航班是由N港飞往山顶废墟的方向。
　　跳伞按键一出来, 飞机上人数骤减, 六十一下子变成了四十几。
　　苏凉没有去争抢军事基地及N港这两个资源点，随着飞机一路向前，人数不断减少，一直飞到Y城附近是, 只剩下十几个人。
　　不出意外，剩下的人目的都是这个地方。
　　苏凉按下F键。
　　Y城是一个随处都有车子的大城，即使是一小队的人来这边搜集物资也绰绰有余。从空中往下看, 密密麻麻的楼房彰显了这个城市从前的繁华。Y城房子多, 居民楼特别不好搜，有人从别的地方蹿出来都很难发现, 时不时上演“转角遇到爱”的惨案。
　　苏凉最后看了眼半空, 默数了一遍人数，跳进屋子里。
　　她落地后没多久，右上角显示的存活人数已经开始变化。
　　有个人死了。
　　单排赛有一条不同于其他比赛的规则，游戏中淘汰出局的选手，需要立刻从位置上下来，退出比赛现场。
　　残忍，而又极其考验剩下选手心理素质的规则。
　　搜集东西的空余, 苏凉看了眼离开的人。
　　是个女生，整个比赛现场, 除她之外的另一个女生。
　　退场选手会留下一个镜头, 看清第一个阵亡选手的性别后，网络直播间里的观众已然开启群嘲模式——
　　【竞猜成功, 第一个淘汰的果然是女的！】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猜猜看第二个是谁？】
　　【不用想了，肯定另一个女的。】
　　【也不一定，杰克苏挺聪明的，知道晚点跳，拉高存活率】
　　【反正杀不了几个人，以为还是鱼塘局呢。】
　　【就是，最后不还是要死，又进不了决战圈，有什么区别】
　　【啧啧啧不是我说，是妹子就乖乖去玩换装游戏，参加专业的电竞比赛不是来搞笑。】
　　苏凉自然看不到弹幕里的人在说什么，她所在的是一间比较大的三楼居民高楼，第一层物资少得可怜，搜完整层楼只捡到一把手/枪和一瓶运动饮料。
　　她小叹一口气，运气真好，开局进到的就是一户“家徒四壁”的人家。
　　基于某人的“特殊”家属身份，监控室里实行后台监测的几个官方工作人员，时不时地关注着杰克苏所在的屏幕。
　　“老大，你家媳妇儿应该挺爱干净的，连游戏里选择的都是被打扫过的屋子。”大成笑道。
　　等看见杰克苏搜完二楼也只多拿了一把手/枪外，其他人也忍不住了调侃——
　　“这怕不是间毛坯房。”
　　“嫂子是在浪费房子。”
　　“心疼房子。”
　　“急得我们老大恨不得手动添加资源进去。”
　　陈稳：“……”
　　他没说话，心里倒是默念着赐予我媳妇儿一把枪吧。
　　“卧槽，老大，你真的不会手动添加了吧？！”有人惊呼。
　　只见镜头里，刚刚还穷困潦倒的杰克苏，已经换上了一把SKS和汤姆逊。
　　身后背了包，穿了防弹夹，脑袋上带着防弹头盔。
　　陈稳瞥了他们一眼，淡淡开口道：“我要手动添加，怎么地也给她配满三级套。”
　　本来其他人就是开玩笑调侃，却不想从来恪尽职守的陈稳竟然说出这种话。
　　“老大，你变了。”大成痛彻心扉，“你竟然真的有开小灶的念头了。”
　　“你第一天知道我变了？”
　　大成被堵得说不出话。
　　——
　　搜完一栋楼，苏凉没有图方便从楼上跳窗下楼，而是老老实实走楼梯。
　　二楼窗户口，她看到有个人影闪过。
　　苏凉放下武器躬着身子下楼。
　　游戏里没有持枪的人物是不会在地图上显示所在方位，如果不是距离近，都不定能听到脚步声。
　　一直下到最后一个楼梯口时，苏凉才换上枪，半蹲着枪口对准门的方向。
　　标准守人的姿势。
　　等了半分钟，并没有等到人来，苏凉这才下楼开门，贴着墙走，准备去搜另一间屋子。
　　随手一开门，入目便是一个蹲在墙角的人影！
　　那人原本被楼上人的脚步声吸引了注意力，不想突然有人从门口开门进来。
　　枪口飞快一转。
　　苏凉的反应力也不是盖的，她先于对方一秒开枪。
　　作为近战中伤害最高射速第二的冲/锋/枪，汤姆逊不愧是近战之王。全自动模式下的汤姆逊一梭子子弹下去，在己方防弹衣几乎被打爆，血条也只剩层皮的时候，对方总算是倒地了。
　　“吓我一跳。”大成拍拍小胸口。
　　“这开门杀厉害了。”有人说。
　　“这妹纸反应速度很快。”
　　陈稳心想，能不快吗，他可是亲自验证过。
　　回想起曾经被平底锅爆头的血泪教训，某人咽了口唾沫，继续看比赛。
　　杰克苏倚靠在墙角给自己打着急救包，血条回到安全值后迅速舔着旁边人的包裹。
　　这人挺富的，两把突/击/步/枪在手。
　　一把AKM一把Scar-l。
　　不过要不是对方手上都是步/枪，近战射速比不过冲/锋/枪，刚刚死的还不一定是谁。
　　苏凉抿了抿唇，是自己大意了，她应该先观察一下再开房进门的。
　　换下汤姆逊，苏凉选择了后坐力不稳需要压枪但伤害更高的AKM。
　　舔完包，楼上的脚步声也消失，她思索一秒，顺着刚刚还没来得及关上的门，原路返回。
　　苏凉也没离开太远，她走到这栋屋子没有门只有窗户的那面，就地埋伏着。
　　就在她埋伏的五秒后，有个身影踹开楼上的玻璃，跳了下来。
　　来了。
　　苏凉勾唇一笑，开镜，将人打死在半空中。
　　这波操作被导播的镜头扫到，无论是监控室的诸位，还是直播间观看比赛的观众，都大吃一惊。
　　一位解说愣了一下，飞速开口：
　　“这位杰克苏选手观察力惊人，应该是在贴墙走的时候就在观察楼上的脚步声。”
　　“而且对于敌方的心理也预测到位，能够准确的猜到对方是跳楼而不是走楼梯。”
　　“游戏有风险，跳楼需谨慎。”解说最后笑道。
　　弹幕也高潮了一波——
　　【66666666666】
　　【这预判也没谁了】
　　【杰克苏是谁？哪个战队的？】
　　【不是职业的选手，是猫站绝地新晋一姐吧。】
　　见自家女神秀操作，杰克苏的粉丝们也纷纷冒了出来——
　　【刚刚那个说人杀不了几个的还在吗？脸疼不？】
　　【不清楚我们杰克苏实力的自己去补补视频开开眼】
　　有捧自然有黑——
　　【粉丝们BB啥，第一个圈都没缩，她不就是运气好点】
　　【她才杀两个，我们鱼站一个已经杀了她两倍人数都没她那么膨胀】
　　黑子们说杰克苏膨胀不是没有理由。
　　只见下一个镜头里，杰克苏持枪位于楼梯之下，看动作，是准备攻楼。
　　据统计，攻楼在《绝地求生》游戏里无时无刻都在发生，但这一项中活动中，守方活率远远高于攻方。蹲守的一方中，对装备要求小于攻楼者，风险也小，只需要留意楼梯口一个方位，自己其他三面都是安全。
　　而对强攻者来说，不但要考虑如何杀掉上面的人，还必须防范后背与侧面。上去一个不留神被爆头的可能性极高，而背后有人偷袭偷屁股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苏凉此刻就是这么一个尴尬的境地。
　　她内心也不想攻楼，但她进屋之前就观察到，有两个人在朝她这边走。
　　对一还是对二。
　　已经进了屋子的苏凉只能选择前者。
　　本来她是有想过后者，想着那两个人打起来，她坐收渔翁之利，但问题是，外面两个人没有打起来。都打过了照面却没有朝对方开过一枪，苏凉深深怀疑怀疑外面的两个人是不是达成了什么合作协议。
　　先不管外面的了，要把上面的人干掉才行。
　　苏凉定了定神，脑子飞快想着办法。
　　许是因为苏凉迟迟没有动作，还没等苏凉想到对策，楼上的人动了，有什么东西被扔了下来。
　　是抛掷物下落的声音！
　　苏凉急忙回撤，退到楼下的另一间房。
　　对方扔下来的是一枚手/雷！
　　落地没多久，手/雷炸开，整栋屋子抖了抖。
　　苏凉查看了一下背包，她包里有两颗雷和一个烟/雾/弹。
　　不知是不是考虑到屋子里面的雷响，外面两个人迟迟没有进来。
　　她咬着牙，从窗户口高抛一颗雷出去，而后再次回到楼梯口。
　　楼上的人依然在扔雷。
　　一颗接一颗。
　　连续三次退出，苏凉咬着牙，摸到唯一的烟/雾/弹。
　　她就不信了，楼上那个包里还能带七八颗雷。
　　在这个第一个圈都还没缩的时候！
　　苏凉打算赌一次。
　　前后都是人，上也是死，不上也是死。
　　上去还有存活的机会，外面两个盯死了她，也不进来，肯定是打着缩圈时等她自投罗网的主意。
　　如果只在一楼等，一旦缩圈，她是真的一条活路都没有了！
　　打定主意，苏凉咬紧后牙根，操纵着人物走了出去。
　　苏凉将烟/雾/弹扔上去，几乎是同一时刻，又是一个抛掷物落地的声音。
　　她打着必死的决心咬着牙往上冲。
　　对方扔的是个假雷！
　　只是震爆弹！
　　冲上去后的杰克苏想也没想，拿枪扫射。
　　许是没有想到对方真的上来了，楼上的人慢了一拍，等再拿起枪打人，已经晚了。
　　血条又快见底，对方倒下。
　　总算是死了！
　　苏凉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先查看起对方的骨灰盒。
　　她包里没有大药，打绷带的话太慢了。
　　将骨灰盒里的药捡了，苏凉打着药回血。
　　读条还在进行中，耳机里，响起了脚步声。
　　外面两个人，进来了！


第52章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苏凉迅速舔完包, 而后翻过窗户，藏匿于窗户之后与窗户下边框几乎齐高的阳台之上。
　　血条还有一部分未补满，她喝了一瓶运动饮料。
　　本来按照苏凉以往的性格，她不会冒险还呆在这个地方, 而是会跳下阳台抓紧时间离开，用一种更加稳妥的方式将比赛继续进行下去。
　　她这次选择了留守。
　　她要死蹲这两个人，不把他们杀掉, 绝对不走！
　　轰炸区不知什么时候转移到了这边, 苏凉又喝了瓶饮料。
　　如果说刚刚只是怀疑，那听到楼下对方一前一后进屋的脚步声, 她已经能肯定对方结盟。
　　今天举办的这场游戏中, 单排比赛规则里虽没有明确的说明不允许选手间结盟，但是《绝地求生》游戏中单排模式，默认的比赛规则就是单打独斗。一个很明显的例子，就是普通玩家在单排游戏中，遇到结盟组队的人，一举报经核实后被举报的两个组队玩家必将被封号。
　　这两个人胆子也忒大了点。
　　不过这两人也聪明，做得隐秘, 前期利用她与之前那个选手对雷吸引战火，如今则用轰炸区的天雷神作为掩盖。
　　甚至还时不时放几个冷枪, 佯装打起来么……
　　苏凉才不会上当！
　　监控室里——
　　“老大, 你媳妇儿干嘛不走啊？”大成问出所有人的心声，“她不走的话, 是想蹲下面两个？可是她在窗台那也蹲不到，下面两个都打起来了，如果杰克苏想偷袭的话，位置也不对……”
　　陈稳觉察到哪里不对，微微皱眉，“把下面两个人的视角切出来。”
　　这两个视频放大，一左一右放大到监控室的电脑上，问题很明显了。
　　几乎保持相同距离的步伐与一直没有打中对方的拙劣对枪。
　　“这两个人联盟了？”大成也看出问题了，“我们要出手警告吗？”
　　他们监控室里人的存在就是为了以防比赛中有选手利用游戏BUG或者破坏游戏规则。
　　颓废也开口：“还是直接强制淘汰？”
　　“先等等。”陈稳手指有规律地在桌面上敲击着，“现在证据还不够。”
　　而且没猜错的话，他家女朋友要动手了。
　　苏凉的确要动手，状态补齐，子弹也上满膛，下面的两个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许是知道她刚刚在屋里对雷的时候用掉了包里的抛掷物，也肯定她舔的包里也没有手/雷，这两个人甚至都没有做出任何堤防的举动，手/雷、烟/雾/弹、震/爆/弹、燃/烧/瓶……一个都没有扔上来，完全是想不浪费资源在她身上，以为光凭借子弹就把她灭掉。
　　呵。
　　苏凉微微勾起唇角，轻嘲一声。
　　她计算着脚步次数。
　　哒。
　　哒哒。
　　楼梯口露出一个三级头钢盔。
　　钢盔发亮，似乎还能反光。
　　苏凉屏住呼吸，没有开枪。
　　她趴在阳台上，枪架在窗户上。
　　一个好的《绝地求生》玩家，预瞄点的掌握都不在话下。
　　要么对方不出来，要么对方的头就在枪口上。
　　哒哒哒。
　　脑袋出来了。
　　砰砰砰——
　　一阵密集的枪声，显示打中了几枪头盔，随着那人难以逆转的上楼动作，后面的子弹穿透对方的胸膛。
　　那人很快被击倒在地，捂着伤口在楼梯上爬。
　　另一个跟在后面的人似乎才反应过来，他找到杰克苏的位置开枪。然而此时已经晚了，零碎的几枪子弹只打掉了三分之二的血。
　　视线里，杰克苏踩着阳台飞快往上一跃。
　　“刚刚第一个上来的人怎么不开枪？”有人问。
　　“没看到吧。”大成说，“估计以为嫂子在楼上蹲着，没想到窗户外有个小阳台。”
　　“咦，我以为她要跳上三楼，没想到是下一楼了……”
　　“我头一次发现这游戏还能这么晚，上蹿下跳的。”
　　“看，她又撤回房子门口了，她要干嘛！”
　　陈稳唇角留了一抹笑，“能干什么，当然把另外一个人干掉了。”
　　——
　　单排是能结盟，但本质上选手与选手间还是敌对关系，对手和对手之前，是不存在救援这回事。就是想，系统也不会让你扶对方起来。
　　一点儿也不担心那个被她打倒的人会被另一个扶起来，苏凉重新通过屋子大门返回一楼，脚步不停直接冲上去对着上面还活着的人一顿猛喷。
　　毒圈已经开始缩，她舔完包，脚步不停，向安全区跑去。
　　没一会儿，那两人一同淘汰的字样出局。
　　苏凉看了眼离开的两个人，37、38号，连排坐的位置。看衣服后面的标志，好像还是鱼站的主播。
　　38号是后来那个亲眼看到杰克苏跳上三楼，准备在二楼蹲人，没想到反而被跳到一楼的杰克苏偷屁股死掉的人。
　　“那个杰克苏开挂了吧？”38号越想越不对劲，“我明明看到她是跳上三楼的。”
　　37号也觉得不可思议，对方一个人，怎么可能把他们两个一齐干掉了？！他才不相信真的有人能这样算漏无疑，如果是死在职业选手手中，他也就认了，对方跟他一样也不过是个半路出家的主播，还是个女主播！
　　“我也觉得她开挂了。”37号阴测测地开口，“我三枪就被她灭了，X神也办不到。”
　　“还有她速度也太快了，转眼就从后面偷我！三楼跳下去没那么快到一楼的！”
　　越想越不对劲，两个人心中愤愤不平，走到比赛场地出口时，他们找到工作人员。
　　“请问我们可以举报有人比赛中开挂吗？”
　　听到这个话，之前被淘汰在休息室留守的一些选手纷纷看过来。
　　“谁开挂了？”
　　“不可能吧，这公开赛还开挂？”
　　“不是说国服没挂的么？”
　　“都是主办方准备的电脑，怎么可能开挂？”
　　“也不是不可能，外设都是自带的。”
　　“宏鼠标？”
　　工作人员将情况上报给上级，耳麦里听了一会儿，对休息室里的选手道：“大家稍安勿躁，我们官方技术人员和监测人员马上就会过来。”
　　“他们比赛还在继续。”37号不满道，“万一这段时间又有人被挂逼淘汰了，怎么办？”
　　工作人员解释道：“如果一经核实，作弊选手成绩会作废，我们会取消该名选手参赛资格，且加入黑名单以后凡是我们官方参与的赛事都不允许其参加；此外，这场单排赛会重开，所有人重新进行比赛排名。”
　　“这还差不多，你们还不赶紧中断比赛，把那个挂逼给轰走。”说得好像就已经证实了对方开挂一般。
　　“我们不可能仅凭借你们单面的说辞就中断比赛，毕竟还在对外直播比赛。”工作人员继续说。
　　“怎么你们有人开挂还要让挂逼秀操作吸一波粉？”对于喜欢惹是生非的人来说，工作人员合理的解释也变成了借口。
　　休息室里都是淘汰的选手，连第一个毒圈都还没开始缩。
　　来参加比赛的选手，哪个不是直播圈、电竞圈能叫得出名字的选手，可能没有一些明星选手明星主播知名度高，但都自诩技术差不了太多。
　　这第一个圈好没缩就淘汰，太丢脸了。
　　指望着来比赛收一波粉的，现在也只想着自己不要被网上的人喷得太惨，掉太多粉。
　　游戏圈最残酷的也就是这里，菜就是原罪，没看到成绩，喷得你退圈的都是家常便饭。
　　十几个人里，不甘心的有，觉得自己表现不好想重回赛场的有，自然也有抱着不可告人心思的人，他们巴不得比赛中有人开挂这件事是真的，这样他们就可以重回赛场，重新证明自己。
　　“你们主办方不能为了直播效果就让我们当炮灰啊！”
　　“有人开挂还不中断，那后面的我也不参加了！”
　　“垃圾比赛，浪费时间！”
　　工作人员例行安抚着这些选手，眼看着就要控制不住现场，等看到出现在休息室门口的男人，抹了把脑门上的喊，冲过去，“陈组，你总算是来了。”
　　陈稳朝他点点头，而后眼睛缓缓扫过休息室内的人，目光落在带头挑事，也是口口声声有人开挂的两个人身上。
　　看清楚他们身上的号码牌，他轻笑一声，像是不屑，而后淡淡开口：“不想比赛的，交出号码牌，现在就可以从这里离开。”
　　此言一出，房间里的人都不说话了。
　　“那好，没人想离开是吧？”陈稳挽起长袖，朝身旁的大成颓废他们微微颔首。
　　颓废将电脑打开，大成链接上休息室里备用的投影仪。
　　“谁举报有人开挂？”陈稳明知故问了一句。
　　过了一分钟左右，37和38号才慢慢地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你们举报谁开挂？”陈稳又问。
　　似乎认出眼前的人是谁，再联系到之前看过的传闻，37号嘲讽地笑了一下，“哦，我说呢，原来有人背后撑腰呢。”
　　这种内涵十足的话，当场不少人精，很快明白过来。
　　闲言碎语眼看着又要死灰复燃，陈稳微微眯起眼，“请你把话说清楚。”
　　38号许是个急性子，吼道：“杰克苏开挂，她怎么可能毫发无损1打3！”
　　“你们说她开挂？”陈稳轻笑了一声，点开电脑中的视频。
　　视频是之前在监控室里拷贝下的游戏画面。
　　游戏画面的主角是杰克苏。
　　像是每个主播开直播时，观众能看到的视角，第一人称视野，除此之外，还包括画面里的所有声音。
　　整段视频全部时长不过6分钟，播完一遍后，陈稳继续让颓废重放。
　　一连重放三遍，才徐徐开口：“现在看清楚了，她有没有开挂？”
　　一时间，休息室里安静地只能听到某些人粗重的呼吸声。
　　“看清楚了的话。”陈稳微嘲一声，又道，“那么我们再来看看，到底是谁破坏了游戏规则。”


第53章 
　　铁一般的证据面前, 搞事的38主播脸涨得通红。
　　37号还想垂死挣扎, 辩解道：“我只是以前跟38号双排打习惯了，下意识地就……并不是故意组队，只不过是默契，对, 就是默契而已。”
　　陈稳冷冷道：“比赛就是比赛，你非要这么说，我不介意让所有在看直播的观众都评评, 你们到底是‘默契’, 还是‘默契’的一起违背比赛规则？”
　　“我服从官方的决判。”38号扯了一下37号，垂头丧气, “下次不会了。”
　　“抱歉, 你们没有下次。”陈稳对一旁的工作人员点了点头，后判决道，“正如之前所说，作弊选手成绩会作废，我们会取消该名选手参赛资格，且加入黑名单以后凡是我们官方参与的赛事都不允许其参加；考虑到你们两个之前在游戏中没有淘汰其他玩家，并没有对比赛选手排名造成影响, 这局比赛不会重开，继续进行。”
　　“除此之外, 基于二者代表鱼站来参加比赛, 以后我们官方会考虑缩减鱼站选手参赛名额或者增加一个审核机制，以防下次还有此类事情发生。”
　　陈稳最后这一句话砸下来, 立刻地让两个鱼站主播白了脸。
　　如果仅仅是他们自己被禁赛，鱼站看在他们那些粉丝数量和直播时的收益上，他们再讨好一下管理层层，说不定还能揭过此事，以后直播也没什么很大影响，毕竟他们主要的收入还是靠直播，这种比赛来不来都无所谓。但如果因为他们两个人而影响到整个鱼站，让鱼站在与其他三个平台斗争中损失曝光分量，鱼站的管理层是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
　　重则告他们毁约，轻则也是被冷藏流放了。
　　“你不要欺人太甚！”37号猛地冲到陈稳面前，拽起他的衣领，眼看着拳头就要砸下去。
　　陈稳一手挡住对方的拳头，另一只手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理了理衣服。他依然泰然自若地站在原地，以比对方高半个头的身高，居高临下地蔑视着他，“怎么，嫌处分还不够，还想背上威胁和攻击官方工作人员的名声？”
　　37号还想说什么，被38号和匆匆赶来的鱼站负责人给拦了下来。
　　“陈组，不好意思，是我们没挑好人。”鱼站负责人觍着脸，递了根烟给陈稳。
　　“没事，比赛还在继续，我们还有工作。”陈稳没接，说完后，冷着一张脸直接离开了休息室。
　　收拾好东西的颓废跟在后面，大成走之前，拍了拍工作人员的肩膀，工作人员点点头，对鱼站三人道：“事情已经处理完毕，请贵方将你们的选手请离这里。”
　　后台休息室的小波澜并没有影响到正在比赛的参赛选手，随着时间的推移，两波毒圈的缩减，游戏地图上存活的选手越来越少。
　　等陈稳回到监控室，选手人数仅剩二十五人。
　　大成最后一个进监控室，他回到自己的座位前，问道：“老大，禁赛就可以了，还涉及到推送选手的平台，会不会太严苛了？好像只有犯了重大过错的选手才会动用最后那条规则吧。”
　　“杀鸡儆猴是其一。”陈稳反问道，“还有，你觉得那两个人犯的只是小错？”
　　“额……虽然他们组队结盟什么的，这不是还让嫂子个反杀了，也没对其他选手造成影响。”
　　“难道非要他们将凉凉淘汰了，再影响到其他选手，才算是大错吗？更何况他们刚刚是想在休息室挑拨离间，想联合那些被淘汰的选手，对我们比赛举办方的权威提出质疑。”陈稳一条一条拆开来给大成分析，也是说给其他小组成员，以及出现在监控室门口，后勤部、公关部以及管理层的同事听。
　　“如果这次处罚力度不够，以后这种事情有一次，就会有两次，想禁都禁不了，因为违反规则的代价太低了，比起获胜得到的回报和知名度，总会有人去冒这个风险。《绝地求生》的比赛体制现阶段还没达到LPL那种成熟度，比赛发展初期，对这种公然违背规则的人，只能严格。我们的比赛不是办这一届就不办了，我们还有第二届、第三届等等……如果国内的比赛举办的成功，以后还可以像举办英雄联盟S系的比赛那样，承办全球比赛。一个有执行力和公信力的举办方，才会选手敬畏之余认可比赛冠军的分量，才会让观众信任之外承认我们比赛冠军选手和队伍的能力。”
　　——
　　苏凉并不知道陈稳在比赛后台为她保驾护航难得说了那么一番长篇大论，此刻的游戏已经接近尾声。
　　决赛圈，地图只剩9人。
　　个位数的存活人数，导播镜头不再匆忙。
　　无论是解说还是观众，都能更大程度上去细细品味每个选手的枪法、打法和战术意识。
　　解说A：“现在还存活的九名选手，个个都不是软柿子，没记错的话，虎爷G神以前是打CS的，退役后又重新加入CTM战队，开始打绝地；FZ的小明、LQ的大黄这两名则是是LOL的退役选手，我看过他们的直播，吃鸡技术比联盟技术更胜一筹……你觉得单排赛谁能吃鸡？。”
　　解说B：“单排赛最考验选手个人的综合素质，整体来说肯定是老牌选手夺冠的可能性更大，但水果战队的柠檬、动物园战队的大象、茶话会战队的乌龙……这些人虽然是新人，也是经过队内选拔才过来的，经验的确比不上一些老牌选手，但实力也是不容小觑。我看过他们的直播，他们的一些操作还是很亮眼的，再说新人身上发生什么都有可能，他们吃鸡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
　　解说A：“哈哈哈你这不是说了等于没说。”
　　解说B：“不要揭穿我……咦，我们是不是还忘了两个人。”
　　解说A：“对，还有谁来着，快看！是杰克苏，她对上的是……是血腥！”
　　解说B：“杰克苏是真的厉害，我还以为虎站的荣爷会是主播里唯一进入前十的选手，没想到杰克苏还活着！杰克苏发现了血腥的位置，她开镜了，用的是98K，会打中吗？！”
　　解说A：“打中了一枪，血腥的三级头没了！天啊，血腥什么时候发现杰克苏的，他反杀了！他的AWM一枪爆了杰克苏的头！第九名选手诞生！”
　　解说B：“血腥也是CTM的选手吧，看来CTM战队这次比赛推荐过来的选手都很刚啊！刚刚看了眼数据，我的天，他是目前为止游戏中杀人数最多的选手，现在已经杀了6个！他才十六岁，是第一次出现在所有人视野中的一个新的不能再新的新人！参赛身份……只是CTM的一名预备役选手？！”
　　苏凉拿下耳机退出游戏，能打到现在，她对自己的表现没有什么遗憾。
　　比起输赢，她反倒是对刚刚将她爆头的选手血腥有点儿好奇。
　　没记错的话，是之前排队的时候，安其拉说要将他代替小百合，换给她一起参加后面那场双排赛的队友——非主流的长刘海，一直睡不醒模样的少年。
　　单排赛的冠军，最后落到这位名叫血腥的少年身上。
　　看着对方打着呵欠揉眼睛去领冠军奖杯时，舞台下面的苏凉忍不住叹了口气。
　　如果不是决赛圈第一个就撞到了冠军，她的名次或许还能更进一步。
　　双排赛在一小时后进行。
　　休息室里，之前还互为对手的选手们，已经开始自发组队。
　　工作人员临时过来通知了一个消息，说之前有两位选手单排赛中违反规则已经取消参赛资格，所以下面的比赛人数总人数只有五十八名，此外四人组排赛移至明天下午。
　　苏凉大致猜到禁赛的两个人是谁。
　　工作人员走后，周围人都找到自己的双排搭档商量起战术，小百合和安其拉跟她打了个招呼，也去了某个角落。
　　看着别人热情高涨地讨论，苏凉默默地离开了座位。
　　休息室里人多又闷，她想出去透透气。
　　一路瞎逛也不知道到了哪，突然有人从背后抱住她。
　　苏凉吓了一跳，急忙挣扎。
　　“是我。”陈稳将人带进一个空房间，安抚她。
　　“……你幼稚不！”苏凉瞪他。
　　“我的心好痛。”陈稳捧着胸口作西子捧心状。
　　苏凉无语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来撩她。
　　“好吧。”陈稳恢复正经的模样，说，“那我就不告诉你我替你修理了欺负你的人了。”
　　苏凉：“……”
　　那你刚刚说的是什么啊！说话说一半留一半会遭天谴的不知道吗！
　　苏凉又觉得自己手痒了，她朝陈稳甜甜地笑了一下，双手揽住他的后颈，正准备给他一口牙印以泄心头之气。
　　突然门“砰——”得一声被打开。
　　长发男生左右看他们一眼，又默默地退出去。
　　出去之前，他忍不住摸摸鼻子，嘀咕了一句：“不好意思，你们继续。”


第54章 
　　面面相觑半响。
　　一直到脚步声走远后。
　　陈稳啧舌, “失误了失误了, 竟然还有人会找到这里来。”
　　苏凉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告诉自己，不要生气不要生气。
　　“刚刚那人还挺懂眼。”他继续说，还指着自己的嘴巴, “来，亲爱的，我们抓紧时间, 赶紧亲亲我。”
　　苏凉：“……”
　　亲你个鬼还亲！
　　忍无可忍不想再忍的苏凉狠狠地在陈稳看起来很高档的皮鞋上踩了一脚, 然后打开门头也不回的走了，只留男人盯着她背影望眼欲穿的眼神。
　　陈稳不禁托腮沉思, 好像又把人逗炸毛了。
　　——
　　双排赛开始前十分钟, 各位选手入席。
　　大厅要求选手集合的广播响起，苏凉匆匆从洗手间出来，赶去排队。
　　进门时不小心撞到前面一个瘦削的男生，她忙道：“对不起。”
　　男生回头看了她一眼，慢吞吞地吐字。
　　“没关系。”
　　苏凉认出眼前这位仁兄就是她的双排搭档，而之前那一幕的场景在脑海中还留有不少痕迹，她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反倒是男生先开了口, “刚刚……”
　　苏凉只能报以一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笑，安静地听对方把话说完。
　　“我以为你……”
　　对方说话速度慢得跟蜗牛有的一拼。
　　“被人强迫……”
　　“拖你到房间……”
　　苏凉摆手, “不是不是, 他是我男朋友，跟我开玩笑呢。”
　　“想做坏事。”
　　苏凉：“……”
　　“坏事, 做什么坏事？”安其拉走过来，听到最后一句话，眼睛都瞪圆了，“血腥你可不许对小姐姐做坏事！”
　　苏凉：“…………”
　　“你给她换的什么队友啊，这么不靠谱。”小百合长臂一伸，将血腥拨得距离苏凉远了点，“技术再好人品不好也不行，还想对咱杰克苏做坏事，怕不是想找死！”
　　血腥的体格在小百合面前小了一圈，本来就瘦，这么一推，东倒西歪的，踉跄了好几步。
　　“你别那么凶啊！”安其拉忙扶住血腥，“我就是开个玩笑，血腥他不会欺负小姐姐的。”
　　“你自己也听到了，他说‘想做坏事’！”小百合皱眉，“你还护着他。”
　　眼看着误会越来越深，苏凉飞快解释道：“你们误会了，他是以为我被人欺负了，想帮我来着。”
　　小百合：“……”
　　安其拉：“我就说他不是那种人，就他这体格，不被人欺负就好了。”
　　小百合：“那你之前瞪人家干吗。”
　　安其拉：“我比赛紧张，就想开个玩笑啊。”
　　小百合：“……你真有毒。”
　　安其拉瞪了他一眼，委屈地转过身不理小百合了。
　　小百合也不惜的管他，他挠了挠后脑勺，转向血腥，说：“不好意思啊大兄弟，我给你道个歉。”
　　血腥看了他一眼，慢慢悠悠地开口：“哦。”
　　“哎呦我去，我说看你这么眼熟。”小百合大腿一拍，笑道，“这不是刚刚单排赛冠军，大兄弟厉害厉害。”
　　血腥打了个呵欠。
　　“决战圈那波你的表现是真的牛，G神都被你爆了头。”小百合的性格跟大部分男生很像，非常佩服游戏技术比他好的人，之前粉上杰克苏，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这个，如今碰上个技术更牛逼的人，一不小心就激动了。
　　血腥又打了个呵欠。
　　小百合：“……”
　　若不是比赛，冠军肯定是不能造假，小百合甚至有点怀疑，这人真是今天单排赛上夺冠的那个人么……
　　这人比赛的时候真的不会打瞌睡睡过去？
　　还是说他闭着眼睛打比赛拿冠军？
　　不可能吧？
　　来不及让小百合多想，前台已经叫到他跟安其拉这组选手的名字。
　　安其拉跟苏凉打了声招呼，也不理小百合，一个人走到了前面。
　　临走前，小百合拍了拍血腥的肩膀，“你跟杰克苏加油啊，我看好你们。”
　　“恩，你们也是，快走吧。”苏凉笑。
　　她看到被拍得又东倒西歪，还差点吐血的血腥，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主持人：“让我们有请最后一组选手入场。”
　　——
　　比赛开始还有三分钟，所有选手就坐，与队友连好语音。
　　双人赛中，每组同队二人选手位置相邻，每两个位置间都竖起一层隔音板，选手只能听到游戏中队友说话的声音，其他声音都被屏蔽。
　　小隔间里，苏凉调试着游戏设置键，余光中瞥到坐在她旁边的血腥。
　　她微微愣了一下。
　　只见男生甩了一下头发，左手抓起刘海，连着脑后披肩的长发一齐，用一根橡皮圈扎在脑后，露出饱满的额头与侧脸。鼠标、键盘，水杯……除此之外，桌子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副眼镜盒，细微的一声“咔哒”响，眼镜盒打开，他从里面拿出一副无框眼镜，架在挺拔的鼻梁之上。
　　一瞬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非主流杀马特睡不醒的死宅，摇身一变成了眼神锐利精神抖擞的职业选手。
　　“还有一分钟比赛就要开始，”一道熟悉的男声拉回苏凉的沉思，“请各位选手测试麦克风。”
　　苏凉轻咳一声，正准备开口。
　　血腥：“能听到我说话吗？”
　　苏凉：“能听到。”
　　血腥：“等下不管航线怎么走，我们打野战。”
　　苏凉：“……”
　　就连说话，都流利而干练起来。
　　就是这个话的内容。
　　是不是有点儿……少儿不宜？
　　血腥：“咳，打野，不跳城里，找车，然后去占大资源点。”
　　苏凉：“哦。”
　　像是在拔河一般，另一道低沉而严肃的倒计时声不停地通过电流和耳机送入苏凉的耳脉。
　　“三。”
　　“二。”
　　“一。”
　　“比赛开始。”
　　——
　　飞机航线与上一场单排赛的航线相差极大，起点依然是军事基地，终点却只到医院，航线只包揽了地图左下角，地图上一半的资源点都很难由飞机上直接跳伞跳到。
　　这下，想不打野也不行。
　　苏凉推断想要打野的队伍也不会少，只要不想去争夺军事领地、P港、P城和医院上方的G港这几个大点的队伍，都会选择打野。
　　屏幕上，血腥标记的跳伞点是机场（军事基地）
　　飞机快要飞过了，苏凉急忙摁下跳伞键，还不忘问自家出尔反尔的队友，“不是说好打野的吗？”
　　血腥：“额，不方便带妹子打野战。”
　　苏凉：“……为什么？”
　　血腥：“你男朋友知道的话，不太好。”
　　苏凉：“…………”
　　这个理由，她真的是……
　　好吧说不出一个字的反驳。
　　直播间的观众视野里，所有的参赛选手随着飞机航线的前行，以V字型由笔直的航线两旁，下落到地图中。
　　专业的比赛中，前期各小队成员都忙着搜集物资，队伍间暂时还没发生冲突，更不要说击杀镜头，解说们趁着这一点空窗期唠起了嗑——
　　解说A：“其实看到小组组队资料我是有些震惊，上局单排赛冠军血腥竟然没有跟自己所在的CTM战队选手组队，而是选择了妹纸，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
　　解说B：“别瞎说，不怕陈神赛后后台找你喝茶啊，要说和妹纸组队，CTM自己的战队也有一个女生吧，血腥应该还是看实力的，杰克苏个人实力的确是很厉害，怎么说也是上局比赛里主播选手中排名第一的。”
　　解说A：“所以说，血腥还是很聪明的，都是美人，还要选择一个实力更强的美人？”
　　解说B：“你自己要找死，别拖我下水，陈神你听到了啊，都是他说的，跟我没关系，我什么都不知道。”
　　解说A：“何弃疗啊盆友……好了，我们来看比赛，机场落地后果然是一场血战啊，我大致的数了一下，大概有五队的人跳了这里。”
　　解说B：“还有两队去了N港，两队去了渔村，不出意外这两个地方存活的选手都会去守桥，我的天，如果安全区缩在大岛上……”
　　解说A：“这对小岛机场血战存活的人来说，又是一场恶战。”
　　解说B：“快看！已经有人淘汰了，导播拉进点，果然是在机场！”
　　机场C字楼右下角的警察局里，带着原谅帽（一级头）的血腥手握一把喷子，就冲了出去。
　　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自家队友血条就变得鲜红，由生龙活虎变成了一副倒地不起需要救援的模样。
　　“快来补枪，快来补枪。”血腥一连喊了两遍。
　　苏凉立刻跑到窗户口，将血腥面前同样倒地的对手给补了，而后她跳下去，将爬回警察局的人给拉起来。
　　刚救起来，血腥血条还没补满，他又冲了出去。
　　苏凉：“……你干什么？！”
　　血腥：“把我击倒的那家伙过来了，看我不收拾他！”
　　苏凉：“……”
　　她现在整个人陷入了一种困惑的境地。
　　自家这个队友，上局比赛是怎么拿第一的？
　　难不成，这样浪赢的？
　　吃鸡，全靠浪？


第55章 
　　苏凉发现自己彻底沦为了一个医疗兵。
　　从警/察局到C字楼, 再到油条高架, 苏凉跟在血腥后面，一路扫荡着占据着小岛大半面基的机场。准确的来说，是对方在前冲，她在背后补枪跟扶贫。
　　第三次将人扶起来。
　　血腥：“我没药包了。”
　　苏凉默默地在他脚边扔药品。
　　她包里也没几个药了, 这人真的不要太费药。
　　血腥血条回到安全值，却还没有一小段没加满，苏凉问他：“止痛药和饮料不要么？”
　　“不用, 留到最后再用, 现在给我也浪费。”血腥飞快舔着旁边人的包，只是把子弹给拿走了。
　　“为什么浪费……”话说到一半, 苏凉明白了, “算了，当我没问。”
　　就他这倒地速度，多少药都不够他吃的，中前期作战，止痛药和饮料这种小额回复血量但是会加能量值的药品，给血腥还真是浪费。
　　血腥这种杀敌一千自伤八百的打法，在跨海大桥收费之战时, 差点让两人翻车，万幸苏凉及时扔出的一枚准度奇高的手/榴/弹, 将对方两人炸死, 还让自家敢死队队长保留了一丝血来给她拉。
　　《绝地求生》游戏中，每次倒地等待队友救援的时间是不同的。
　　第一次倒地有45秒的存活时间, 完全够队友将敌方击倒再拉人；第二次倒地时间缩减一半，只要不是太过于危机的时候，队友还是可以救；第三次，玩家能清晰地感受到血条“蹭蹭蹭”往下掉的速度，只有12秒时间等待救援。
　　而第四倒。
　　只有8秒。
　　这不，敢死队队长都忍不住了催促：“拉我拉我，我要死了。”
　　赶过去的时候卡在最后一秒，救援读条中，苏凉吐槽道：“你还知道你会死的啊，每次冲那么快，真不知道你上一局是怎么吃鸡的。”
　　“因为我知道你在我背后啊。”
　　屏幕面前的苏凉愣了一下。
　　“单排有单排的打法，一个人顾及太多，打法会更细致。”血腥不以为意，继续说，“有队友的话，就不一样了，既然游戏设置了队友可以救援这个环节，那肯定要充分利用，我就会浪一点嘛。”
　　你这是浪一点？
　　回过神来的苏凉笑了，“五倒7秒，六倒6秒，七倒5秒，八倒4秒，九倒3秒，十倒之后，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手速快的话还是可以救的。”血腥科普道，“我测试过，这游戏最多能倒三十次。”
　　苏凉：“……”
　　苏凉：“不可能！对战情况下，倒地四次后就很难拉，除非你队友就在你旁边，三十次怎么……”
　　血腥：“额，对战没测试过，我测试的是非对战，极限是三十次。”
　　苏凉：“你别告诉我，你想在比赛里测试一下对战时最多能倒几次？”
　　血腥：“……怎么会。”
　　她听着怎么就不信呢！
　　为了完全堵死这人脑子里在比赛中还要实验这种不切实际并且恶劣的行为，苏凉直言道：“那好，希望没有下一次。”
　　血腥：“好的。”
　　苏凉暂时放下心，勉强相信了对方一回。
　　第二波圈刷在地图最东边的位置，双排小组决定弃车换船，直接去钢铁厂核电站那块资源大点区。
　　这局比赛系统实在是有意思，飞机航线只占地图西边，左下角的方位，安全区却刷在地图右边。跳P港的人最倒霉，P港和核电站几乎是一条直线的两段，搜不了多久的资源就得一路赶路跑圈。
　　当然，前提是没有死的话。
　　“也不排除他们直接从P港开船过来。”战术上，两人交换了一波信息，苏凉说，“我们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直接上岸搜东西，等下一个圈刷出来，要么卡在悬崖这边，蹲那些跟我们一样开船上岸的人。”
　　如果让苏凉选，她会选择第一个方案，保险且能更新一波装备。目前看来他们是第一个上东岸的人，钢铁厂与核电站两个地方不出意外就是两片处女地。
　　“我们的药也不太够。”苏凉又说，“还有你不考虑再去找个防弹衣和头盔？都红了吧？”
　　苏凉说了一大堆，血腥依旧趴在悬崖边上，只留一个屁股对着苏凉，不用想也知道他在往下看海岸线四周的情况。
　　“道理我都懂。”血腥咽了口唾沫，“小姐姐，我相信你肯定会满载而归的。”
　　换言之，他在这里蹲守，苏凉一个人去搜物资。
　　“我们兵分两路？”苏凉皱眉，“这是双排，不是四排，我们分开的话，危险系数会增大不止一倍。”
　　尤其是在悬崖这边蹲守的血腥，没防没药，不比报纸还要脆。
　　“好吧。”似乎也觉得自己有些任性，血腥恋恋不舍地爬起来，“快快快，冲冲冲，赶着回来收人头。”
　　苏凉：“……”
　　她这是在带幼儿园小朋友吃鸡？
　　一趟漫长而煎熬的双人赛，苏凉所在小队以第二名的成绩拿下比赛。
　　至于为什么只拿了第二？
　　情况是这样的。
　　搜完两厂，最新的一个安全区就刷在这一片，苏凉心中暗喜没多久，就被血腥急吼吼地拉着往悬崖边跑。
　　“别去悬崖，那边没什么掩体，不安全。”苏凉喊停。
　　“没事没事，我们去完悬崖反撤回悬崖边的小屋子也行，时间够得。”血腥忙道，怕苏凉不信，还加了句，“我测试过的！”
　　悬崖边恰好卡在安全区的线上，她想着卡线蹲人也不是不可以。再说对方是个职业选手，测试过就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苏凉同意对方的策略，两个人在悬崖边偷袭了不少乘船登陆海岸的，以及后来在线外电网里苦苦挣扎敌人。
　　杀得爽快，苏凉也没忘还在比赛，地图上显示还有五个人，三只队伍，这么说除了她跟血腥，还有一只满编二人队，另外一个是独狼。
　　苏凉标记了一个对他们来说优势最大的点，招呼着血腥一起走。
　　血腥这回倒挺听话，老老实实跟在后面。
　　眼看着小屋子就要到了，苏凉翻窗进屋子，运气很好，还没有人来。
　　血腥突然开口：“有人在偷我菊花。”
　　“偷菊花？”苏凉蹲在窗户口架枪，安慰道，“噗，有人偷袭你是吧，没事我们在这边守他们就好……喂，你去哪？！”
　　“我马上就回来。”血腥掉了个头，“我看到他了，我要让他知道爸爸的菊花不是这么好偷的，我杀了他就回来。”
　　这种类似于Flag的话。
　　苏凉暗道不好，这小子不会老毛病又犯了吧？！
　　幸而血腥此人，还真不是一般人，那个偷袭他的人还真被他干掉了，对方是个独狼，似乎也没想到血腥敢回头，走神半秒就被血腥给灭了。
　　身心愉悦的幼稚园小朋友血腥童鞋，连对方的快递盒都懒得舔，飞速地去找他的队友小姐姐。
　　就在他翻窗户进入小屋子的前0.02秒，“砰砰砰——”得几枪子弹，再一次从他的后背，击穿了他的胸膛。
　　万幸的是，人是掉在屋子里面的。
　　这一次的血腥没有任性，只想快点往苏凉的方向爬，嘴巴里还不断念叨着：“小姐姐我错了，救救我，我错了，你就破例再救我一回吧。”
　　他的血条一如之前所说，下降的飞快，一秒一大管血就没了。
　　苏凉心软，走过去摁住他的伤口，第五次将人扶了起来。
　　也就在读条时间快要结束时，三枚□□以间隔不到一秒的功夫，从窗户外面丢了进来。
　　稳稳当当地落在他们的脚下。
　　苏凉双手离开键盘，放弃了挣扎。
　　遗憾的2/29Team数据出来，苏凉扯下耳机。
　　“对不起。”一道病恹恹地声音从旁边传来。
　　苏凉不用抬头也知道说话的人是谁，“没关系，最后那雷的确没办法，也怪不了你。”
　　血腥咬着苍白的唇，没再替自己解释什么。
　　直到离开前，血腥小声问她：“你，你要不要……”
　　“什么？”苏凉回头看他。
　　“我欠你的。”
　　头发散落，眼镜拿掉，又恢复到台下模样的血腥，缓慢地吐字，“一个冠军。”
　　苏凉笑着摇摇头，“没关系的，我来比赛就当玩一样，你也别太放在心上。”
　　血腥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而后缓慢地伸出手，做出邀请状，“那，打职业？”
　　“打职业？”苏凉笑了，婉拒道，“你太高看我了。”
　　血腥眼看着人要走，情急之下，没做过多思考就拉住她的胳膊。
　　“跟我一起。”
　　匆匆赶过来撞到这一幕的陈稳，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他急忙拍开血腥的手，将苏凉拉到身后。
　　“你干什么？！”


第56章 
　　血腥在陈稳面前, 就像个小鸡仔。
　　面对陈稳厉色质问, 他低下头，长长的头发完全遮住了眼睛，许是因为之前扎过辫子，后面有一小撮头发都翘了起来。
　　不知为何, 苏凉感觉他有点紧张。
　　血腥嘴巴动了动，嗫喏着，半响只说出三个字。
　　“对不起。”
　　声音比小奶狗大不了多少。
　　“你抓着她手做什么？”陈稳还想问个清楚, 他心想着, 别以为现在装出这么一副模样就能掩盖自己的罪行。他刚刚可是亲眼看到这家伙对自家女朋友动手动脚的，“你不说清楚, 这事儿没完。”
　　“陈稳。”苏凉微微皱眉, 从背后走上前，挡在陈稳面前，对血腥说，“你先走吧，我跟他解释就好。”
　　血腥站在原地没动，抬头看了苏凉一眼，在陈稳瞪过来之前, 立刻又把脖子缩了回去。
　　“我就是想……”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开口。
　　“没事儿, 你快走吧。”
　　苏凉就差双手合十拜托对方赶紧离开了。她猜想对方可能是因为担心她所以才迟迟不肯走, 但就这小孩儿台下说话速度，她还真不能指望他把事情给解释清楚。
　　努力提升说话速度的血腥：“跟她在一起……”
　　“你说什么？！”听到这句话, 陈稳怒了，正主儿都站在这里了，他竟然敢在面前公然挖他的墙角，是可忍，孰不可忍，“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跟，跟她在一起！”
　　苏凉：“……”
　　“哎呦我这暴脾气。”陈稳说着，缓缓地撸起自己的袖子，对挡在身前的苏凉说，“你让开。”
　　“不是的，陈稳你别逼他。”苏凉急了。
　　“我逼他？！你对我吼？！”陈稳气急而笑，退后了两步，“好，真是太好了，就一局比赛，你心就朝着外人了。”
　　苏凉：“…………”
　　啊啊啊她要疯了，陈稳这家伙是不是狗血电视剧看多了啊！！！是不是被脑残编剧传染了啊！！！
　　还有她刚刚也是被传染了吧！！！
　　苏凉急忙拉住陈稳，飞速解释道：“你听他把话说完，他说话有点慢，你别误会，我们两个真的没有任何暧昧关系！”
　　陈稳深深吸了口气，站定，冷冷地看着血腥。
　　“我，我我……”一紧张，血腥就说不出话来，“我”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个完整的句子，他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
　　苏凉察觉到问题的关键，挽上陈稳的手臂，小声说：“你别那么凶。”
　　陈稳干脆撇过脸，谁也不看了。心里的酸水一股一股源源不断地往外冒。还在不断地说服自己，苏凉肯定不会看上这么个非主流杀马特小屁孩，没自己高，还没自己帅，年纪一看就没成年……又想想微博上最近流行的小狼狗小奶狗，以及姐弟恋养成系什么的疯狂霸占热搜，又有点不安。
　　什么女人都喜欢年轻的肉体，艹，不就是比自己年轻了点，游戏，刚刚的游戏操作也那么水！如果是他肯定就带凉凉吃鸡了，才不会那么浪！年轻有什么好，莽撞、幼稚，取什么名字不好，叫血腥，一看就知道中二期还没过！这不连句话都说不清！
　　不过，凉凉现在还抓着自己，肯定心里还是向着他的，他就暂且听听那什么小屁孩到底想说什么。
　　暂时恢复了两秒理智的陈稳，突然感觉到苏凉抓着自己手臂的手，松开了。
　　松开了……
　　“你都想什么呢！”苏凉一双手附上陈稳的脸，胡乱地在他脸上揉了一把，“回神，回神！”
　　陈稳轻咳一声，脸上恢复了平日里淡然自若的表情，“既然我家亲爱的都这么说了，我就暂且耐心听听你要怎么解释……”
　　咦，人怎么不见了？！
　　“他人呢？那小鬼跑了？！不是说要解释的吗？”
　　“解释个鬼，人家早就说完了，我让他没事儿就先走。”苏凉真是醉了，“所以你一个字都没听？”
　　陈稳：“……”
　　苏凉长叹一口气，说：“小孩儿就想邀请我去他们俱乐部打职业，哪有你那么多龌龊的想法。”
　　“我龌龊？！”陈稳又不高兴了，“你们两个拉拉扯扯的，说话又吞吞吐吐，你让我怎么想。”
　　“什么叫拉拉扯扯？！”苏凉也不高兴了，“他唯一拦我的那一下动作不是立刻被你打开了，还有，你一上来就气势汹汹的，正常人都会被你吓到，更何况人那么内向的小孩儿。人家小孩儿好不容易憋出一句完整的话解释清楚了，你又不认真听。”
　　苏凉其实有点儿怀疑血腥心理上是不是有什么障碍，导致他台上台下完全两副模样，尤其是台下的时候，说话的样子就跟个小结巴一样。
　　努力克制着，想要让理智回笼的陈稳，半响没说话。
　　比赛大厅里的人虽然早就走空了，他也不想在这里跟苏凉吵起来。
　　陈稳转过身，吐了一口浊气，“我们回去再说。”
　　两个人闹了点不愉快，前后脚从大厅离开。
　　走廊里，遇到背着单肩包脚步飞快似乎在躲什么人赶着离开的小百合。
　　此时的陈稳并不认识小百合，只以为是个陌生人，没做停留继续往前走。
　　小百合“咦”了一声，走过头后，又返过来，对苏凉打招呼。
　　苏凉点点头，也就这一点功夫，陈稳的身影就隐入走廊尽头。
　　小百合又说：“一起吃饭吗？赶早不如赶巧，咱约好的饭，干脆就今晚一起吃了吧？”
　　吃饭？
　　苏凉想起小百合来之前跟她和胡瑶瑶约的饭局，但现在……
　　半天没听到身后脚步声，中途往回撤找人的陈稳再次撞见了这一幕。
　　明明知道气头上不能说出伤人的话，但一次两次的，又是拉胳膊又是约饭。
　　还是不能说。
　　都快憋出内火的陈稳，连呼吸声都重了许多。
　　他也不在乎那些不认识的想要勾搭苏凉的人是谁了，一双黝黑深沉的眼睛，牢牢地盯着苏凉。
　　他沉下声音，朝着苏凉伸出手。
　　“过来，跟我走。”


第57章 
　　男人幽深暗沉的双眸, 眼底翻涌地情绪, 与抿起的薄唇，让苏凉歇了说话的心思。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向陈稳走过去。
　　这案子差不多也破了。
　　无论是刚才还是现在，身边这个紧紧抓住她双手的男人, 浑身上下冒出来的气息，无一不在告诉她
　　——他在吃醋。
　　苏凉没想到这人游戏里吃吃醋就算了，现实中也这么爱吃醋。
　　今天这一来一回的巧合, 怕不是醋坛子都打翻好几回了。
　　不, 可不是醋坛子，只怕要醋缸了。
　　明白过来的苏凉好气又好笑, 顺势挽上她的胳膊, 低声在他耳边说：“以后我们家不用买醋了。”
　　陈稳：“……”
　　作为亲密的爱人，苏凉是明白陈稳脑子里在想什么了。
　　一旁的小百合，并不知道。
　　陈稳的气势太唬人，小百合都愣了。
　　他抓了抓头发，有些尴尬又有些不知所措。
　　一个东北单身数载的爷们儿，估计想破头也想不到对方仅仅因为他就对苏凉说了几句话，就吃醋了。看着对方气势汹汹的目光, 他努力咽下滚到喉咙口的“你瞅啥”三个字，开口：“你是陈神吧？要一起吃饭吗？”
　　陈稳心想这家伙可比刚刚的那小孩有魄力, 竟然还敢约他吃饭。
　　陈稳：“你是……”
　　苏凉捂住陈稳的嘴巴, 语速飞快：“小百合啊，吃饭的事我先问问瑶瑶, 等跟她会和我们再商量你说行吗？”
　　哦，原来这就是小百合，那个女装大佬。
　　知道对方身份，陈稳放下心来。
　　手下败将，不足为惧。
　　陈稳拉下苏凉的手，语气如常：“凉凉，既然人家千里迢迢来我们S市做客，我们是应该招待一下，他不是说，隔日不如撞日，那就今晚好了。”
　　突然转变的态度，让小百合又傻了。
　　苏凉倒是能猜到陈稳的小心思，有些头疼。
　　她使眼色，询问：你想干什么？
　　陈稳眉毛维扬：跟你一起招待朋友，你以为呢？
　　苏凉：招待人家喝醋吗？
　　陈稳：………………
　　殊不知这一番挤眉弄眼，“深情对视”，对一旁的小百合造成了一万点暴击。
　　东北糙汉心里默默吐槽：他这么大一只电灯泡在这，也没这两人能闪瞎眼。
　　小百合：“那啥，明天有比赛，今晚吃饭好像确实不太方便……”
　　说完，他提脚准备溜。
　　“啊啊啊啊，小百合你干嘛走这么快，不是说好了一起吃饭吗？！”拐角处又有一个人蹿出来，正是安其拉，他看见小百合眼睛一亮，扑了过去。
　　也就是慢了一步，他就被人给抓到了。
　　安其拉后面陆陆续续地走过来一堆人，大部分穿着CTM战队的制服，还有一两个同行的工作人员。血腥躲在队伍的末端，旁边站了个一直玩手机的妹子。
　　“啊，陈神和小姐姐也在啊！”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挡住小百合路的安其拉，满脸阳光地望向苏凉他们，“一起一起，咱一起去吃饭不？”
　　人一多，走廊显得拥挤。
　　眼看着整个走廊都要成大型车祸现场，苏凉忙摆摆手：“不了，你们吃，我们下次约。”
　　说罢，她拉着陈稳急忙从走廊离开。
　　——
　　电梯里，苏凉扫过几块广告牌，最后将目光落到陈稳脸上。
　　梯箱中的不锈钢墙壁上，映出陈稳那张心情愉悦的帅脸。
　　嘴角上勾的弧度，含笑的眼尾。
　　“雨过天晴了？”苏凉双手抱胸，下巴微扬，一副“你不生气了那就轮到老娘来翻旧账”的模样。
　　陈稳努力收敛着脸上的笑意，尽力不再挑衅苏凉的权威，说出来的话，五分正经三分妥协两分撒娇：“娘娘，我错了。”
　　就是这两分带着撒娇的语气，苏凉故意搓着胳膊，夸张道：“我的天啊，这谁啊，竟然撒娇，我男朋友是不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身了，完了完了，我要报警了。”
　　陈稳：“…………”
　　“哦，我知道，你是被醋精附身了。”故意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还不够，苏凉还凑过去，鼻子不断地往陈稳身上嗅，“可惜，这满身的醋味挥发的也差不多了。”
　　两人独处时，陈稳是拿这样的苏凉，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凉凉，我们能翻页儿了么？”他扶额，妥协道。
　　苏凉笑了一下，清了清嗓子，后一本正经道：“好吧，今天就翻页了，下次你再这么乱吃飞醋，看我怎么收拾你。”
　　陈稳：“………………”
　　他扶住苏凉的身体，双手固定在她的肩膀上，眼睛微微眯起来。
　　半响，缓缓开口：“突然有点怕怕的。”
　　表情与话语完全对不上，苏凉眨眨眼，“真的？”
　　陈稳笑了一下，把人抱怀里，凑近她耳边，小声问：“能不能提前告知一下，你要怎么收拾我？”
　　果然！
　　“还能要点脸吗？”苏凉耳尖微红，嗔道。
　　“那是什么东西？”彻底不要脸的陈稳还把脸贴着怀里人的脸，说，“要不你感受一下，我的脸？”
　　“……”
　　“或者你再嗅嗅，还有醋味没？”
　　“…………”
　　电梯落地，苏凉红着脸从梯箱走出来，她走路速度飞快，像是身后有什么人在追她一般。
　　一直走出场馆，吹着微凉的风，苏凉脸上的热气才慢慢散开。
　　暮色四合，天还没有完全暗下来。
　　苏凉指挥着陈稳去给她买喝的，自己在给胡瑶瑶打电话。
　　这丫头也不知道跑哪去了，比赛都结束这么久了，两人约好的地方，等了半小时也没见到人。
　　电话还半天没人接。
　　一连打了两个电话，再抬起头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
　　手握两瓶水回来的陈稳，拧开一瓶瓶盖后递给苏凉，苏凉喝了一口就递还给陈稳，继续拨第三个电话。
　　喝过水的双唇红润润的，似乎是有些担心，贝齿不自觉地咬上下唇，陈稳眼神微暗，一口气把苏凉只喝了一口的水，给灌了下去。


第58章 
　　第三通电话, 胡瑶瑶的手机直接关机了。
　　苏凉收了手机, 眉头拧了起来：“她不会出事了吧？”
　　“没打通？”
　　“关机了。”
　　陈稳收回心思，沉吟道：“附近都是商业街，还是周末，她这么大一个人, 还不至于出事，会不会是有事耽误了？”
　　刚刚还能拨过去，现在直接关机, 这种情况反而更让人担心, 苏凉眉头紧锁，心想着不到24小时也不能报警, 如果真出事的话, 24小时候也来不及了。
　　就在此时，苏凉的手机响了，她以为是胡瑶瑶拨过来，忙接通，问道：“你人去哪了？电话不接还关机。”
　　“苏小姐是吗？”陆之尧笑吟吟地看着胡瑶瑶气急败坏的模样，心情愉悦，“小狐狸在我这呢, 我不小心把她电话给弄坏了，没能接到你的电话真的不好意思啊。”
　　“你让她接电话。”苏凉声音冷淡。
　　陈稳一听她这样说, 就知道情况不对。
　　“苏小姐不用这么担心, 我就是请她吃顿饭。”
　　桌子底下，胡瑶瑶狠狠踩在陆之尧高定的皮鞋上, 趁其不备，起身飞速从他手上夺过手机，然后往包厢洗手间跑。
　　把门反锁后，胡瑶瑶蹲在小隔间的马桶上，解释着来龙去脉。
　　最后，她说：“凉凉，你别担心，我知道是这家伙强迫你来打比赛的，看我怎么收拾他！”
　　苏凉：“……也不只是因为你。”
　　胡瑶瑶：“……”
　　似乎感觉自己再说下去友谊的小船可能就翻了，苏凉又说：“咱是个学生，跟人家社会人士不一样，你傻乎乎的，别被人稀里糊涂的就吃掉了。”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胡瑶瑶感觉自己的脸都要烧起来，“什么吃掉，我，我才不傻。”
　　行了，就这几句话，苏凉大概也知道胡瑶瑶心里到底怎么想的，都是成年人了，她还真管不了自家好友要把自己给卖了，简单的说了两句注意安全的话，她便挂了电话。
　　陈稳听了个全程，听到那句“社会人士”的时候，眉毛扬了一下，再听“吃掉了”这三个字，心里的小九九就开始往外冒。
　　自家女朋友可不好忽悠，他将心思压在心底，若无其事道：“你今晚还回学校那边吗？”
　　本来比赛只有一天，下午两场晚上一场，因为有人犯规的事，四排赛推迟到了明天，虽说是同城，学校和比赛场馆一个城南一个城北，跑来跑去的苏凉也觉得太麻烦。
　　“不回了，在附近找家酒店住一晚。”说着，苏凉直接打开支付宝找里面有关同城酒店的应用。
　　陈稳拿过她的手机，笑道：“别找了，你跟我住吧。”
　　“跟你住？”苏凉愣了一下，“咱俩开房？”
　　“咳咳咳咳。”差点忘了自家女朋友是多么直接了当的人，陈稳猛地咳嗽起来。
　　“也不是不可以。”
　　陈稳心神荡了一下，回过神后，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凉凉，你别想歪了，是这样的，我们公司给我们这些工作人员有安排住宿，我想着多安排一间房也不是……”
　　“不用了。”
　　“……什么大问题。”
　　“还是别再麻烦别人，我们两个住一间房吧。”
　　“……”就，就这么答应了？
　　“单床还是双床？”
　　“双……啊不，单人大床房！”
　　苏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重复道：“大床房哦。”
　　“嗯！”
　　“不愧是大公司啊，这外出办公还特地给员工准备大床房。”
　　“……”


第59章 
　　陈稳他们公司是有准备员工餐, 在中午陈稳发给苏凉地址的那家饭店。本来他是想带苏凉一起去吃个饭, 顺便给他的同事介绍一下自家女朋友。
　　如今苏凉这么轻易答应他有关某方面的要求，他面上淡然，心里可是激动的不行，
　　不行, 还是不能带凉凉过去，那样太高调了，凉凉肯定不会喜欢的。
　　这个时候可不能惹她生气。
　　天幕上镶着星, 接着飘过云, 接着拂过轻风。
　　陈稳心情很好地拉着自家女朋友的小手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
　　对，不能表现的很心急的样子, 他必须给凉凉足够的缓和时间。
　　实际上, 自从在苏凉口中听到某个消息的陈稳，脑子里一团浆糊，心扑通扑通跳得老快了，外表上却装得一副大尾巴狼的熟稔。
　　却完全没有回想过，自家女朋友可是饱读小黄文以及阅片无数的资深“艾薇儿”持有者。
　　不过陈稳的淡然，没一会儿就破功了。
　　只因为路过的一家便利店。
　　苏凉问：“你口渴吗？想喝水吗？”
　　当时陈稳还没有意识到苏凉问题中的实质，他是口渴, 但这种渴，哪里是喝水能解决的。
　　陈稳摇头。
　　苏凉瞅了他一眼, 笑, “我口渴，我们去那边便利店买瓶水吧。”
　　便利店要过马路, 陈稳还想着少让苏凉走几步路，贴心道：“你站着这儿等我，我跑过去很快就买回来。”
　　苏凉拉住他，笑道：“不行，你又不知道我喜欢什么口味的。”
　　“什么什么口味？”陈稳不解，“矿泉水不都是……”
　　说到一半，回过神来，极为难得的，他连舌头都撸不直了：“你你你，我我我……”
　　“嗯？”知道对方所指是什么，苏凉高深莫测地笑了一下，“你说呢？”
　　陈稳定睛看了苏凉一眼，只拽着她的手，闷头往马路对面走。
　　苏凉随他拉着，低低地笑出声。
　　便利店里，陈稳挑了一大堆东西，吃的喝的，琳琅满目地堆在收银台。
　　收银小哥尽职尽责地扫着码，苏凉老神在在站在一旁，打开一包扫过码的薯片，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东西差不多快扫完的时候，她提示陈稳：“是不是还少了什么东西？”
　　心里还想着这件事的陈稳自然秒懂苏凉话中的意思，他眼皮跳了一下，凝视着苏凉手中黄瓜味的薯片，开口：“啊对，忘了拿最新口味的，我记得在最里面那个货架上，凉凉你去拿一下吧？”
　　苏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慢悠悠地抱着薯片包装袋离开。
　　她这种贴心又知趣的女朋友，哪里找哦。
　　苏凉走后，陈稳才大着胆子开始研究收银台旁货架上的小雨伞，只是一家小店，小雨伞的种类并不多，都被一家产品垄断——冈本XX。
　　什么白金超薄——薄然出众，紧致贴合。
　　什么芦荟超薄——水润透滑，极致超薄。
　　什么质感透薄——香草助兴，放松心情。
　　……
　　陈稳才发现，这是家全日货便利店。
　　“咦，有没有003？”不在什么时候到来的苏凉咯吱咯吱地咬着薯片，凑过来，小声在他耳边说，“我听说那个对女孩子比较友好。”
　　暖暖的呼吸喷洒在自己颈脖边，一直痒到了陈稳心里、
　　“……你你你不是去拿薯片了吗？”
　　苏凉拍拍手上的碎屑，“新口味不是很喜欢，就不要了，倒是你……”
　　她笑了一下，“挑好了没？”
　　陈稳点点头，故作镇静地从货台上拿下一盒、两盒、三盒……
　　这回，轮到苏凉僵住了。
　　丢下陈稳一个人在那结账，苏凉掉头就往门口走。
　　——
　　酒店里，各种零食堆在桌子上。
　　果然是大床房，还是一眼就能看出专门为情侣设置的大床房。
　　苏凉瞥了眼陈稳，淡淡开口：“如果我今天不住，你今晚一个人睡这么好的床？嗯？”
　　陈稳：“……”
　　才不是什么公司配的房间，这房间，包括这酒店，是陈稳确定苏凉答应他之后，临时偷偷换的一家更好的酒店。
　　司马昭之心已经暴露，他只能老老实实道：“我怕原本的酒店膈应效果不好。”
　　苏凉：“……你还想闹出多大的动静？”
　　陈稳摸摸鼻子：“不知道，没试过，还是提前做好准备比较稳妥。”
　　苏凉：“……”
　　心服口服的苏凉，突然朝陈稳伸出手：“给我。”
　　“什么？”
　　“那个。”她抬抬下巴，很明显，要的是陈稳手上拎的那个装小雨伞的袋子。
　　“你，你要干嘛？”陈稳乖乖把东西递给她，后提议道，“你要不要先去洗个澡？”
　　“先把这玩意儿研究一下再去。”
　　“……”我还想去趁你去洗澡的时候研究一下呢！
　　陈稳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呆呆地看着苏凉盘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把小盒子拆开，将里面压缩真空的正方形小片片翻来覆去地查看。
　　这便罢了，似乎没看明白，摸到开封口处，还想将包装袋给撕开。
　　苏凉刚撕开一个小口，陈稳劈手夺过她手上的东西。
　　“凉凉，咳咳，还是先去洗澡吧。”陈稳义正言辞道，“太晚酒店水不够热就不好了。”
　　这理由也是绝了。
　　苏凉没有揭穿他的虚张声势，笑了一下，走进浴室。
　　等人一走，陈稳即刻掏出手机开始查资料。
　　本来作为一个母胎单身二十多载，好不容易才脱单的社会主义优秀男青年，陈稳也不是没看过爱情动作片，然而从前那些爱情动作片的女主演们很少有能让他提的起劲，更别说去注意那些在他眼里丑得不堪入目的男演员。在了解了基本的两性生理结构与“互动”的过程后，他就再也没有碰过相关影片，一门心思扎进数据与网络世界的海洋。
　　直到苏凉成为他的女朋友。
　　□□的世界大门向他打开，为爱鼓掌什么的，每天夜深人静想个几回，滋味完全不一样。
　　现在，梦境成了现实，他为爱鼓掌的对象就在一门之隔。
　　浴室里的水声，哗啦啦地响。
　　陈稳定了定神，继续查阅前辈们网络匿名书写的资料与温馨提示。
　　——001超薄贴合度、佩戴颜值和战斗时快感最好的，史上最薄冈本。
　　——003胶制湿滑，水溶性润滑，佩戴方便，厚度恰到好处不易破损。
　　——002所有效果在001与003的中间。
　　——相对来说，001系列男士快感更强，003系列则为女性向诉求为主。
　　陈稳翻了翻袋子将003系列的盒子都打开，分别拿出一小块，看了一会儿，又放在鼻尖嗅了嗅味道。
　　这么琢磨了片刻，直到浴室的水声消失，他的心又飘了起来。
　　苏凉裹着浴巾走出来。
　　昏暗的室内灯光下，她裸/露在外的皮肤，白的晃眼。
　　陈稳看了一眼，便撇看眼睛。
　　苏凉头发有些湿，几滴调皮的水珠顺着天鹅颈一路下滑，滚进被浴巾裹住的身体里，一下子就不见了。
　　她踩着拖鞋，走到陈稳身边，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陈稳呼吸一紧。
　　她随手擦着头发，问：“研究出什么名堂没？”
　　清爽的水汽与沐浴后女孩子身上香喷喷的味道，陈稳感觉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他胡乱地把桌子上拆得七零八落的东西合拢，喉头上下翻滚，慢慢道：“我，我先去洗澡。”
　　说完，也不敢抬头再看苏凉，匆匆往浴室走。
　　进入浴室，苏凉刚刚洗完澡的水蒸气还没散去，镜子里雾蒙蒙地一片。
　　陈稳手心里藏了一个小方块，他计划要先实验一下，不然关键时候出错闹笑话可不好。
　　苏凉的心也跳地飞快，人走后，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她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收拾好，尤其是那些打开了的小盒子，分门别类一一归类重新放好。
　　在关上其中一个小盒子封口时，她数了数里面的数量，少了一个。
　　苏凉左右看了看，又弯腰在地上找了一下，都没有找到遗漏的那片小方块去哪儿了。
　　奇怪，该不会是……
　　她将疑惑的目光投向水声渐起的浴室。
　　噗。
　　终于忍不住的苏凉，捂着肚子笑出声。
　　真是太，太可爱了。
　　人跟人果然还是看对比，本来苏凉在陈稳面前也是故作淡定，任谁一个女孩子面对人生初体验，都很难不羞涩，但碰到个比她还外强中干的男朋友。
　　两个成年人，就像两个大傻子。
　　把东西都收拾好后，苏凉找到抽屉里的吹风机，坐在床沿边吹头发。
　　十分钟时，苏凉还在幻想着等会儿两人会怎么互动；十五分钟过去了，苏凉打了个呵欠，思绪慢慢转到明天的比赛上；二十分钟之后，呼呼的暖风吹得她眼皮都睁不开，她眯着眼睛看了眼还没出来的陈稳，关了吹风机，趴在床上，被子一卷，脑袋挨着枕头，闭眼上了眼睛。
　　等陈稳出来，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美人沉睡图——整个室内的灯都关了，只留床头一盏氤氲的暖黄色。女生黑色的长发散开，凌乱地铺在浅色的枕头上，她双眼紧闭，睫毛温顺地垂下来。
　　陈稳心中咯噔一下。
　　这一幕，他好像见过。
　　遥远的记忆缓慢地延展开来，回想到某人醉酒的那一夜，那一夜怀中抱软香，却不能动的煎熬之夜。
　　本来还斗志昂扬的陈稳，就像一只落败的公鸡，站在床边凝视着苏凉恬静的脸庞半响，缓缓叹了口气。
　　算了，她今天比完两场，肯定累了，明天还有比赛，今晚就不折腾了。
　　陈稳微微弯腰，摸了摸苏凉的头发，头发还有些湿，他找到吹风机，插好电源，动作轻柔地将人上半身拥入怀里，开着最小档的风，温柔地帮她吹着头发。
　　半夜间，苏凉醒过一次，房间里是暗的，眼前一片漆黑。
　　她能感受到自己腰间搭着的手臂，与身后可靠的胸膛。
　　苏凉慢慢反转了一下身体，正对着陈稳的脸。
　　她小心翼翼地抽出一只手，指尖从他的额际，沿着挺拔的鼻梁，徐徐落在他的唇瓣上。
　　她低头在他唇边落下一个吻。


第60章 
　　翌日依旧是个好天气。
　　可惜两个人还来不及享受这大好春光, 陈稳便被一个电话叫走了。
　　比赛场馆那边设备出了点问题, 急需他这位组长的技术支持。
　　没过多久，举办方给每一位选手发布了一条消息：
　　[考虑到比赛公平性，四人组排赛采用抽签的形式进行比赛，下午两点请各位参赛选手抵达XX路XX号16楼参加抽签仪式。]
　　苏凉是吃完午饭才到场地, 两点准点集合去抽签。
　　抽签前，主持人大致说明了一下情况，包括推迟比赛时间的原因, 介绍了一下比赛规则。
　　“基于昨日比赛有两位违反规则提前淘汰的选手, 我们有两位新晋选手补位，赛次也由一场变为三场, 奖金翻倍。同时, 赛制也发生改变，以三场比赛中队伍存活名次和击杀人数综合排名决出比赛冠军，排名第一250分，第二200分，第三180分，而后依次递减20分，最后一名0分；击杀分则为5人一分。规则听明白了的, 可以进行抽签，祝大家好运, 抽到心仪的队友。”
　　规则一出, 底下坐着的人交头接耳，苏凉起身, 第一个走向抽签箱。
　　看到她的举动，选手席的人静了一瞬，而后又有三三两两的人站起来跟在她后面。
　　“你抽的是多少号？”等苏凉回到位置上，有人按捺不住问她。
　　“6号。”
　　“啊我是7号，会不会我们一起！”那人激动的都忍不住拍大腿，想着能跟个漂亮又有实力的妹纸组队，镜头多点不说，得冠军的可能性也高很多，而且说不定还能要到微信号。
　　“你想多了，同样的号码才是一个队。”旁边人奚落道。
　　陆陆续续的差不多都抽完了，大伙儿交流一番差不多也知道队友是谁。
　　这人话音才落，选手席前的LED大屏幕上显示了所有人的组队名单。
　　有人欢喜有人愁。
　　苏凉看到她所在小队的队友时，一时间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暗箱操作了。
　　[第六组：杰克苏、小百合、血腥、鸟瞰]
　　小百合不用说，经常一起开车的小伙伴；血腥更不用说，昨天还双排过，而剩下的那个叫鸟瞰的……
　　“这么骚的吗？血腥跟玛丽苏又一队？！”已经有人提出质疑。
　　“真的不是黑箱吗？”
　　质疑声很快被人给压了下去。
　　“你是不是瞎，没看到后面那个叫鸟瞰的？前两局第一个被淘汰的就她吧，你黑箱黑个倒数第一百分百炮灰的队友啊！”
　　打抱不平的还是小百合，他这话一出，红眼病们就不做声了。
　　当时的另外几个人都跟苏凉一样没把这件事放心上，血腥依旧是半睡不醒的模样，倒是那个ID名为鸟瞰的妹纸——妹纸梳着两尾辫，咬着棒棒糖，低着头，一门心思地玩手机。
　　没记错的话，鸟瞰也是一位战队的职业选手。
　　一位落地成盒的“盒子精”。
　　三点，比赛正式开始。
　　素质广场等待航线出来的时候，苏凉还在想，鸟瞰虽说前两局比赛表现不好，怎么说也是个职业选手，说不定只是发挥失误，毕竟《绝地求生》这游戏运气成分也占一定比例。
　　然而现实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
　　这位鸟瞰妹纸，在他们选好位置跳伞落地后不到两分钟，便被跳同一块地方的另一队的选手给击倒了。
　　唯一体现出她职业选手的素质，可能就是她准确而精炼地报点方式：
　　“N15方向红色屋子二楼小阳台窗户一个，同方向一楼有个在往旁边绿色屋子跑，N75方向破墙后面蹲着一个，还有一个在血腥西南方向。”
　　“西南方向的那个差不多可以死了。”
　　话音才落，血腥跳杀。
　　鸟瞰一副不出所料的模样，继续用那种无所谓的口吻说话：“哦，对了，不好意思落地成盒了。”
　　说完后，鸟瞰双手离开键盘，撑着下巴，津津有味地继续舔着棒棒糖。
　　等了几秒钟，似乎没听到不和谐的话，鸟瞰心里纳闷，咦，他们怎么不说我？
　　血腥她认识，以前一起玩过，自然不会说她，其他两个主播竟然也没骂她。
　　尤其是那个小百合，刚刚在抽签的时候还不是嫌弃她是个陪跑炮灰么？
　　鸟瞰上一局双排，她本来也没想来参加比赛，队长点名非要带她来，她便赌气，死活不跟自家战队人一组，而是随便挑了个男主播。
　　那男主播刚开始还一口一个妹纸你好妹子真可爱妹子加个微信吧说什么要带她装逼带她飞，要拯救她单排惨不忍睹的战绩，这不比赛一开始她再一次衰神附体双手空空被人击倒，男主播语气瞬间就变了，不救也就算了，还各种明里暗里嘲讽她。
　　要不是在比赛禁止说脏话，鸟瞰都怀疑对方早把她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妹纸，快嗑药啊。”小百合出声提醒道。
　　一个回神，鸟瞰才发现自己被人救起来。
　　那个半蹲在她旁边，似乎在为她保驾护航的人，是……
　　杰克苏。
　　鸟瞰手慢慢放回到键盘上，说：“我刚落地就死了，哪来的药。”
　　苏凉扔下一个急救包和一瓶饮料：“捡。”
　　“我捡了也没用，身上没武器，站起来也是死。”鸟瞰又慢悠悠地开口。
　　苏凉想也不想，把自己身上背的另一把枪扔给她。
　　扔的还是那把更好的突/击/步/枪。
　　鸟瞰认真地看了苏凉好几眼，问：“你干嘛救我？少我一个对你们来说也没什么区别吧。”
　　苏凉不动声色，淡淡道：“有区别，少了一个队友就是最大的区别。”
　　在苏凉看来，即便是她再不愿意来参加比赛，人既然到比赛现场，坐在比赛的位置上了，她就会认认真真对待每一局比赛。她不喜欢别人强加意愿给她，同样也不会任性的让别人因为自己的心情而影响到比赛体验。
　　无论是对队友，对观众，所有的工作人员，甚至是同一局比赛的对手，认真的完成比赛，就是她能给予的最大敬意。
　　因为这是在比赛，而不在家玩《绝地求生》这款游戏。
　　从开局到现在，坐在鸟瞰旁边苏凉，是能感受到鸟瞰的漫不经心，她也没有指望自己的一句话能把人说服，扔完枪后，也没再管她，自顾自地往下一个屋子里跑去。
　　“杰克苏，你进的那间房一楼厕所蹲了一个。”鸟瞰突然道。
　　苏凉微微弯了弯唇角：“谢谢。”
　　比赛很快进行到中段，第三个毒圈缩减之时，地图中只剩20人。
　　解说A：“第三个圈就淘汰了一半的队伍，剩下的这些队伍里，大部分也都是缺胳膊少腿的，这不1号队伍只剩一头独狼了。”
　　解说B：“满编的只有三只队伍，我们来看看，分别是3号、6号和9号，这三只队伍都有备受关注的选手，尤其是6号，两个妹纸，杰克苏咱就不说了，实力有目共睹，没想到鸟瞰妹纸也能坚守到现在。”
　　解说A：“事实证明，四排赛果然是一个看队友的比赛。”
　　解说B：“没错，单排双排还没这么明显，你看6号这只队伍的表现多精彩，有攻有守，有进有退，丝毫不逊色于任何一支训练良好的职业队伍。”
　　解说A：“很可惜的是，他们碰到了9号这只真正的职业队。”
　　如果说苏凉所在队的实力不容小觑，那9号才是真正会被外人误以为是黑箱产生的队伍——CTM战队的主力虎爷，FZ战队的小明、LQ的大黄，实力最弱的安其拉，也是在单人赛中拿到前十二名次的人。
　　更不要说前三位单一拎出来能在吃鸡界争前五的职业选手。
　　有网友曾经说过，如果陈神虎爷小明大黄能够全在一只战队里，那么这只战队将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如今，恐怖实力的三人已经集齐。
　　这不，在所有队伍名单出来的时候，无数观众，甚至是职业解说们的心里，对今天下午的四人赛冠军，早已有了人选。
　　决赛圈，只剩三只队伍，八名选手。
　　在鸟瞰的提示，苏凉的掩护下，血腥爆了那头独狼的头。
　　苏凉蹲在窗边拉起奄奄一息的小百合，6号队伍又一次恢复满编。
　　4V3，两支队伍。
　　苏凉他们在屋子里面，天命圈，优势巨大。
　　解说们一见情况还有反转，都有些激动——
　　解说A：“刚刚6号那波配合太厉害了，他们现在还保持着满编，真是一个奇迹！”
　　解说B：“难不成被网友们称为‘史上最强阵容’四分之三队的9号，要被咱6号队伍给翻盘了？！”
　　解说A：“9号队伍开始攻楼了！”
　　解说B：“6号队伍防守的也很漂亮！”
　　……
　　解说A：“9号队伍倒了一个！”
　　解说B：“完了，刚刚是陷阱！6号损失惨重，死了一个，残血两个！现在救也来不及了！”
　　……
　　解说A：“真的很可惜，6号队伍就差那么一点。”
　　解说B：“恭喜第一局比赛，由9号队伍拿下首鸡。”
　　苏凉是所在队伍最后一个屏幕界面变黑的选手，在所有选手都起身离开时，她依然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
　　天时地利人和都占齐了还被对方灭队的苏凉，头一次感受到，职业队伍所带来的巨大压力。


第61章 
　　第二局比赛在一小时后举行。
　　吃鸡队伍接受采访, 其余选手则在休息大厅等候。
　　苏凉所在的6号小队四人坐在一起, 口述复盘的同时，商量着下一局比赛的打法。
　　“其实我们已经很棒了，排名第二，杀人数跟第一的队伍也只差三个。”小百合心态比较好, 能拿第二对他来说本就是想也不敢想的事情，“毕竟我们碰到了职业队嘛，输了也不丢人。”
　　苏凉没说话, 还在回想着刚刚决赛圈9号小队攻楼的打法, 狙击手在暗处架枪，对枪手冲楼, 剩下两个人也有条不紊的配合, 所有人全都是教科书级别的操作……
　　“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让我指挥下一局比赛？”鸟瞰的话拉回苏凉的沉思。
　　除了血腥外，其余两个人都看向她。
　　“首先说声抱歉，刚刚那局其实我们是有机会吃鸡的，若不是我拖后腿……”
　　苏凉轻轻摇了摇头，“不是，跟你一个人没关系, 是我们整体实力问题。”
　　“是的是的，虎爷还是虎爷, 小明还是小明, 大黄还是大黄，咱输不丢人。”小百合附议, 想到最后一个9号小队的成员，咬牙切齿，“还有那个安其拉，臭小子，把劳资骗子好惨。”
　　以前跟他双排四排什么的，都没发现那家伙有这么厉害，感情以前都是骗他来着，看他比赛结束后怎么收拾他！
　　“不是的。”鸟瞰忙道，“不是因为他们是职业选手才厉害。”
　　小百合不以为意，“知道知道，是他们厉害才成为职业选手。”
　　苏凉：“……你够了。”
　　“噗。”鸟瞰笑出声，心情没有之前那么沉闷了，看着这两位值得托付的队友，打消了心中所有的顾虑，开口，“其实你们都是有职业选手的实力，我们比他们差的，不过是对于自己角色定位的偏差。”
　　鸟瞰将自己的想法全盘托出，“就拿刚刚那局比赛，很明显，9号队伍四个人分工明确，虎爷是指挥，小明是狙击手，大黄是对枪手负责突击与进攻，安其拉则为医疗兵负责救人与掩护。”
　　“职业队之所以会让人觉得厉害，就是因为他们尽职尽责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人员与资源合理分配，再加上高配合度与行动力，便能战无不胜。”鸟瞰伸手一个一个点过6号小队的所有成员，“杰克苏、小百合、血腥，还有我，我们也可以的。”
　　“前期因为我一个人的因素，导致我们队资源分配出现问题，比赛中期血腥就出现弹药不够的情况，到后期虽然我们在天命圈，地势占了优势，投掷物与药品的缺乏让我们后继无力，只能被动挨打……所以下一局，我们只要把各自的角色扮演好，
　　鸟瞰的长篇大论让小百合目瞪口呆。
　　“原来是这样啊。”他感慨道，“听起来觉得好厉害的样子。”
　　“运用好了会更厉害！”
　　苏凉总觉得鸟瞰的理论哪里有问题，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出来，又想着人家毕竟是正儿八经的职业选手，对游戏的理解可能确实比她这个半路出家的女主播理解的要透彻。
　　血腥一如既往地半睡不醒，没有发表任何看法。
　　最终大家一致投票，采纳了鸟瞰的策略。
　　第二局比赛准点开始。
　　6号小队四人角色分配如下：
　　指挥兼司机——鸟瞰
　　狙击手——血腥
　　对枪手——小百合
　　医疗兵——杰克苏
　　飞机航线从S市飞往机场，四个人兴致勃勃，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鸟瞰标记了几个点，指挥道：“我们跳R城，落地找枪找防具，不要沉迷搜物资，基本装备齐了之后集中清理对方落单成员，直接收快递。”
　　解说A：“6号这只队很猛的感觉啊，这才第二个圈，小队就收割8个人头。”
　　解说B：“他们从R城出来了，下一个点会去哪呢？第三个圈缩到了监狱大厂房防空洞这边，9号小队的天命圈！”
　　解说A：“看来这次6号跟9号在比赛中期就要碰到了，看6号移动的位置，天啊，他们相遇了，他们会打起来吗？！”
　　解说B：“6号开了两辆车，22分队是很明智的，但是他们没9号小队的人侦察到了，前面那辆车爆胎了！鸟瞰被打下车！第一辆车被打爆了，6号小队损失惨重！第二辆车还没停，是不打算救人了吗？啊，他们冲了过去！”
　　解说A：“9号的人没追，不愧是职业队，这个时候不追才是对的，6号仅剩的二人直接冲进了其他三队的交战区！”
　　解说B：“我的天，6号小队也太倒霉了吧，他们总算是弃车了，血腥爆了5号一个人头，杰克苏也打死了2号一名选手，可惜他们被包围了，两人被三支队伍的众人乱枪打死。”
　　这一局，6号小队的排名，掉至第六名。
　　解说A：“我们可以很明显的看到6号小队这一局相对于上一局，行动更加规范也能看出他们拿出了自己的想法与策略，可惜就是运气太背了。”
　　解说B：“是啊，中期就先碰到了9号小队，我觉得咱这比赛，都成了避9游戏了，哪只队伍能避开9号小队，哪支队伍的排名就能上去，真不愧是死亡之队啊。”
　　与昨天比赛不同，四排赛比赛未完全结束的话，是不能离开赛场。
　　苏凉他们只能坐在位置上继续观看其他队伍的比赛。
　　她摘下带的有些不舒服的耳机，揉着脖子疏松筋骨，耳边捕捉到了一些微弱的抽噎声。
　　苏凉寻声望去，只见鸟瞰脑袋埋在双臂之中，肩膀微微颤抖。
　　她该不会是，哭了吧？
　　没什么悬念，9号小队再次拿下第一。
　　比赛结果一出来，鸟瞰低声道了声对不起，便飞快地往出口跑，苏凉怕她出什么事，急忙追过去。
　　一路追到洗手间，水池里的水哗啦啦地在流。
　　鸟瞰捧着清水清洗着脸上的泪痕，她垂头，声音闷闷地：“对不起，让你们看笑话了，我夸下海口，结果却……”
　　成绩还不如上一局。
　　苏凉将随身带的纸巾递给她，安慰道：“没关系的，不过是一次比赛。”
　　最开始鸟瞰也是这样想，但后来就不一样了。
　　没错，她是不是自愿来的，也没有把比赛放在心上，本质上是她不怎么看得起这种掺杂着主播啊业余玩家的比赛，也就没认真去打。
　　但问题是，她终于下定决心认真了，结果依然不如人意。
　　不，比她预想的还要差。
　　曾经鸟瞰以为她的意识、大局观、预判能力和堪比透视挂般的高敏感度能弥补枪法上的不足和倒霉的运气，基地里再多的人质疑她，她都没放在心上，因为她知道队长的枪法离不开她的帮助。
　　第一局，她看到了打败队长他们的希望，甚至不惜将自己一直研究的策略与其他人分享，如今惨烈的现实，似乎在笑话她，太过于天真。
　　难道自己真的就像那些人说的，如果没有队长保她，她根本无法在基地立足，甚至连成为一名替补选手的资格都没有。
　　一瞬间，鸟瞰的信心，全部被击垮了。
　　“可能我不适合这个游戏吧。”鸟瞰接过苏凉递过来的纸巾，垂着脑袋，胡乱地擦着手上的水珠，“不好意思，又一次拖累你们了。”
　　这是妹纸第三次道歉了。
　　苏凉沉默半响，拉住了低头要往外走的人。
　　整个赛场也只有两名女选手，时间过去十几分钟，也没有人再进来。
　　“你还有棒棒糖吗？”苏凉突然问。
　　“什么？”似乎没想到对方拉住她只是问了这么个问题，鸟瞰一时间呆住了。
　　苏凉浅浅笑了一下，“我觉得你这时候需要一点儿糖分，如果有多的话，我也想要一点。”
　　还别说，鸟瞰兜里啥也没有，就糖最多，她掏出一把硬糖，“棒棒糖吃完了，只剩这些。”
　　苏凉挑了颗薄荷味的，剥开塑料纸，扔进嘴里，鸟瞰见状，也拿了一颗草莓味的。
　　“洗手间里吃糖，我还是头一次。”鸟瞰摇了摇头，破涕为笑，“想都不敢想会发生在我身上。”
　　“所以啊，思维不能固化。”苏凉说。
　　鸟瞰眨了眨眼睛，似乎没懂。
　　苏凉说：“其实这场比赛的失利，责任并不在你身上。”
　　“不用为了安慰我这么说，承担责任这点儿勇气，我还是有的。”
　　“不是安慰你，我实话实说，如果要说责任，只能归功于咱点儿太背。”苏凉看着镜子中，抬起头的鸟瞰，“不过你的策略，也的确有点儿问题。”
　　鸟瞰抿了抿唇。
　　“我之前一直觉得哪里不对，却也想不明白，还是你刚刚提醒了我。”花了几分钟理清头绪，苏凉娓娓道来。
　　“你的分工角色理论与资源合理整合理论这两个大方向上是没有问题的，但你别忘了，《绝地求生》这款游戏的精髓——是随机性。”
　　不同于《英雄联盟》这种固定5V5模式英雄对战推塔游戏，《绝地求生》游戏中，除了飞机与跳伞这两个流程是固定的，玩家其他的任何操作，都充满了不可预测性。
　　“难道医疗兵只能带着药包飞速去救人？狙击手只能躲在暗处架枪偷人头？开车的一定要是指挥？对枪手非要以命换命跟敌人对搏？”苏凉摇摇头，“我觉得这样太僵化了，一支队伍如果打法固定，战术老套，被反套路的只会是自己。”
　　“你仔细想想，这个游戏没有联盟那么多种不同英雄可选择，初始每个人的角色都是一模一样的，哦，衣服除外，但为什么它能跟联盟一样成为一款竞技游戏呢？难道只是因为我们可以自己给自己命名角色，扮演所谓的狙击手、指挥官之类的职业吗？”
　　似乎有些理解苏凉话中意思的鸟瞰，不自觉地摇了摇头。
　　“指挥官如果有好的枪法，一样可以在队友倒下的时候掩护，狙击手在决战圈没有优势地理位置架枪的时候，同样可以换上冲/锋/枪突击……四个人，每个人能够为团队利益最大化自由变换职能，才会成为一只永远没有破绽的强队。”
　　“我们永远不知道队友什么时候会倒下，也不能预测每个人会面对什么样的处境，我们能做的，就是给予那些在某一方面有特长，有优势的队友足够的资源，去增大容错率，让每个队友都能把自己的优势给利用起来，给团队增加活下去的希望。”
　　最后，苏凉歪了一下脑袋，笑道：“别忘了，这个游戏的名字，叫做——《绝地求生》”
　　鸟瞰似乎被说懵了，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嘴唇微微张开，似有千言万语，又说不出一个字来，等她大脑吸收完苏凉所说的内容后，才用带了点儿颤抖的声音，问她：
　　“你，你要不要来，打职业？”
　　苏凉也愣了一下，微笑婉拒。
　　送走鸟瞰，苏凉独自在走廊里呆了一会儿。
　　女厕所的另一边，突然走出一个人。
　　是陈稳。
　　“我原本是想来安慰你呢。”陈稳笑道，“没想到能听到你这么一番话。”
　　苏凉扬眉。
　　“我家娘娘安慰起人家小姑娘，真是一套一套的。”
　　“你别告诉我你这醋都要吃吧？”苏凉是怕了他了。
　　“……想什么呢。”陈稳也有些无奈，又说，“比起那个，我更惊讶的是，你关于这个游戏的理解。”
　　“多谢陈神的夸奖了。”
　　临走前，陈稳感叹，“突然有些理解，他们一个两个为什么想拉你去打职业了。”
　　——
　　第三局比赛，苏凉接过鸟瞰的指挥位置。
　　开局前，她对着麦克风，只对自己的三位队友，下达了一个这样的命令：
　　“伙伴们，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我们能活到最后。”


第62章 
　　最后一场比赛打得非常精彩。
　　飞机沿着地图左中轴飞行, 大小两岛大部分地方都能覆盖到, 所有队伍以V型散开，第一个圈一养老院为主。
　　苏凉给6号小队成员标记的跳伞点是N港。
　　“前三个圈我们尽量不打架，若非能够保证击杀，绝不与对方先开火。”苏凉语速飞快, “N港搜完不管下一个圈在哪，我们集体乘船去电厂，拿下这两个资源大点。”
　　“高倍镜优先血腥, 其次给我, 三级防具优先小百合，每个人身上带满7颗雷2颗烟/雾/弹, 其他抛掷物你们能捡就带上, 子弹药包少点没关系。”从前几局比赛看来，这种都是高玩的比赛局，敌方能给我方打包的次数屈指可数，大部分倒下的人，很少能有再爬起来的机会。
　　作为指挥，苏凉的话难得多了起来，她将要注意的点细致且周全地叮嘱了一遍, 在人员安排上，也与前两局大有不同, “血腥你单独走, 其他人跟我。”
　　听到这个指令，不说鸟瞰, 就是血腥都有些意外，本来四排赛是最怕落单的，一旦遇上敌人，能逃生的可能性极小。
　　血腥再次向苏凉确认了一遍：“我一个人？”
　　苏凉肯定地回答他：“你一个人。”
　　“怎么让他一个人，万一他被击倒，我们救都来不及救。”鸟瞰问。
　　“不会的，我相信他。”苏凉笑，又补充道，“此外，这一局比赛，血腥你可以不听指挥，按照你自己的想法享受这一局比赛就好。”
　　“就跟单人四排那样？”小百合插话，“这也太……太浪了吧。”
　　对，就是浪。
　　苏凉没说的是，团队赛中的血腥太浪了，单凡知道自己身边有队友在，小心谨慎这四个字跟他完全不搭架，如果说单排的血腥是最强王者，可攻可守可打可藏，四排的血腥就只是一个ADC，一门心思找人头去了，无时无刻需要队友的保护。
　　完全是一个队友限制了他的发挥的存在。
　　与其让他在团队中浪，苏凉宁愿他一个人去浪，至少在决战圈以前，血腥带给比赛的变数，会比跟团队要多得多。
　　苏凉要的就是这种变数，这种说不定能打破9号队伍霸权的变数。
　　已知结果的比赛，别说观众，就是对他们这些参赛选手，都没有什么意思；未知的结果，才是电子竞技的魅力。
　　消化完苏凉的指令，在N港搜完了三个大仓，身上只背着基础装，一把步/枪一把喷子的血腥，开口说：“我去M城，等下跟你们两厂集合。”
　　解放的血腥找到车，单人往跨海大桥开去，其余三人继续在N港补充资源。
　　解说A：“这次6号与9号选择的跳伞点位置很近啊，6号在N港，9号则霸占了机场，小岛上只有这两只队伍跳了，他们相遇的可能性太高了！难道这一局第一个圈6号就要淘汰了吗？”
　　解说B：“如果是这样就太可惜了，6号小队毕竟是实力仅次于9号的队伍，果然，9号小队边搜边往观测台这边转移，不出意外他们下一个目的地就是距离6号所在的N港！”
　　解说A：“6号小队在大范围的移动了，咦，怎么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方向？我们看导播，开车的是血腥，车上……车上只有他一个人！他直接过桥了？！剩下三个人还在N港……难道说他是去探路？”
　　解说B：“这一波6号的指挥是不是出现失误了？他们剩下3人被9号小队灭队的可能性太高了。”
　　解说A：“不对，快看，6号小队其余的人也动了，这是明智的，避开第一波圈内交火……还是不对，6号三个人是往海岸线边跑的，他们开船了，这是，这是要去两厂！”
　　解说B：“他们团队是不是出问题了？两拨人员分配不均，血腥也不像是去开路，反倒像是要孤军奋战了。”
　　血腥的确在孤军奋战。
　　M城，又被称为美丽城或美丽塔，城中有个很漂亮的灯塔，一层楼房较多，二层楼房较少，资源主要是在楼房中。
　　血腥抵达的时候，M城还没有人来过，他一个人美滋滋地享受着整座城市的资源，然而才搜到第二间屋子，他便听到车辆行驶而来的声音。
　　脑子里犹豫了一秒，血腥想着要不要放弃搜索去两厂跟队友汇合，等听到车辆停下没再前进的声音时，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出不去了。
　　听着脚步声，对方是满编制，他只要一出去，就会被发现。
　　要么，死在这里；要么，只能把对方干掉！
　　第一个圈已经开始缩，第二个安全区的位置中心在大厂房和防空洞附近，距离苏凉他们最近的白线点就是M城和伐木场。
　　苏凉注意到，血腥的位置已经很久没有动了。
　　“血腥，你那边什么情况？”苏凉问。
　　血腥所在一栋二层小屋中，他在二楼的墙角，靠近门的这边，一动不敢动。他耳边时不时地能听到走来走去的脚步声，那支队伍还在这附近搜物资。
　　“我这有一队人。”血腥呼吸很轻，只说了这六个字。
　　“我们要不要去支援他？”小百合问。
　　苏凉说：“不用，接下来五分钟里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别说话，也请找个安全的地方保持静止。”
　　没再询问血腥那边具体的情况，没有声援，耳机里甚至连彼此的呼吸声，都听不到。
　　苏凉最后看了眼地图，只在地图上重新标了个集合点。
　　血腥碰到的是3号小队的选手。
　　说来3号小队也是倒霉，他们本来跳的是P城，奈何P城战况凶猛，小队指挥一声令下，找到车后四人果断开跑，一路打野，穷成傻逼，好不容易抵达M城，终于可以安安心心地搜一波资源。
　　搜资源搜得正开心的3号小队成员们，完全不知道某栋房子的暗处，藏着一个可怕的敌人。
　　解说A：“3号小队运气还是不错的，虽然被迫放弃P城的资源点一路打野开车到M城，这不碰上了条落单的大鱼。”
　　解说B：“血腥一个人在房子里面，三级头，身上……身上有一把M16和SKS，SKS肯定是不能用了，这种情况下狙/击/枪对守楼一点用都没有！40发子弹的M16对上四人满编的队伍攻楼，而他的队友还在千里之外的钢铁厂……”
　　解说A：“3号冲上楼了，门是开着的！他们肯定知道这里被搜过了！一个人进来！血腥打到了一个！不能换弹，门口，第二个！楼梯上，第三个！我的天啊！一打三他竟然成功了！”
　　解说B：“最后楼梯上倒下那个人还在往楼下爬，是想要寻求队友的救援，血腥冲出门外补枪，补死了，3号还有一个人呢？！我的妈，那个一楼的人竟然开车跑了？？？”
　　解说A：“快看，血腥跑到了窗户边，他架枪了，SKS开镜，天秀啊血腥，一枪头一枪身体，他把3号小队最后一个人也给淘汰了！”
　　解说B：“1V4灭队，这个人真是太恐怖了，绝地大杀器。”
　　6号小队其余的队员都不能亲眼看到血腥那边的战况，仅凭耳机那边出现的激烈枪声，很难去想象血腥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有多少枪是血腥打的，又有多少枪打中了血腥。每个人都在替他提心吊胆，枪声响了多了，他们就屏住了多久的呼吸。
　　一直到血腥四次跳杀的信息出现在屏幕中，憋住呼吸许久的小百合才猛地喘了口气，“哇啊啊，大兄弟你太猛了嗷嗷嗷，你是我偶像！！！”
　　“血腥，我知道你厉害，没想到你能厉害到这种地步。”鸟瞰也感慨，“简直无法想象。”
　　苏凉也由衷地替他感到高兴，夸赞道：“好样的。”
　　“不，是你指挥的好。”血腥也很开心，嘴角咧开，露出大大的笑容，握着鼠标的手心在裤子上擦了两下，才开始舔包，“我也没想到能成功，但我知道，没有你们，我肯定不会成功。”
　　苏凉的指令，队友们给予的安静，出现在血腥的耳机里，只有敌方脚步声，这也是血腥判断每一个敌人位置的最大依仗。
　　血腥的1V4灭队，给予了6号小队所有人获胜的希望。
　　士气大振的6号小队开启了图版地图模式。
　　集合点汇合后，交换完资源，四人又分成两组散开。血腥依然单独成为一组，成为一头在草原上独自行走的孤狼。
　　这边三人组，随着苏凉的指挥，配合也越发默契。
　　决战圈，马蹄山，仅剩四支队伍。
　　“小百合开车带我们进圈，标记点弃车，这次我们主动出击。”
　　“鸟瞰你趴在第二个标记点这里别动，看到人就报点。小百合跟我走。”
　　“小百合你去石头那边，主要看我们身后，我在树这里，有人开车过来了，全员注意！是9号小队他们！”
　　9号小队开了三辆车，分别从三个不同的方向，开往了安全区最中心也是地势最优的那个点。
　　也就是他们，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开车进圈直接霸占最有利的位置。
　　车停，车架，全员下车。
　　车上只下来三人，还有一人不知所踪。
　　第三第四个圈的时候全图各地发生各种不同程度的交火，苏凉他们那时候也与另一拨人在打架，没有去注意地图上的跳杀信息。
　　“现在不确定9号他们第四个人是死了还是藏在暗处，我们……”
　　“死了，安其拉被我爆头了。”血腥说。
　　苏凉勾了勾唇，继续说：“很好，接下来我发布这局比赛的最后指令。”
　　她停顿了一下，再次重复道。
　　“最后一个指令是，就是把9号队伍给灭了。”
　　说灭9号队，苏凉不仅仅是说说而已。
　　鸟瞰呆的地方视野极佳，决战圈大部分的景色都能尽收眼底，她利用苏凉下车时换给她的高倍镜，不断地查看着其他队伍的位置，语速飞快地报点。
　　获取信息的同时，9号小队已经开始与其他小队交火。
　　仅仅一分钟不到的时间，9号小队就淘汰了两名其他队伍的选手。
　　耳边是不断延绵的战火与枪声，苏凉不急不缓地把9号小队的三辆车一一打爆。
　　大火燃起，留在车后的一人终于扛不住，开始往坡下跑。
　　苏凉开始抽奖，开镜点人，那人走位很老道，几次都没集中。
　　这个距离她不一定能把对方给打死，但是苏凉一点儿也不担心，她有一位枪法更好的队友。
　　血腥打死了第二位9号小队的成员，是大黄。
　　与此同时，他开口：“我位置暴露了。”
　　血腥中了几枪，血线在飞速下降。
　　“没事，你打包，我给你掩护。”苏凉扔了几个烟/雾/弹，同时自己也开始跑动。
　　又一只队伍全员淘汰。
　　只剩三支队伍，八个人。
　　小百合听到自己身边有个脚步声，他，从地上爬起来，持枪，对着身后摸过来的人就是一梭子子弹。
　　那人倒地的同时，她看到自己的角色，被数不清的子弹穿透了胸膛。
　　“朋友们，我尽力了。”小百合轻轻叹了口气，心里有点儿可惜，他只把对方击倒了，没能杀死，对方的队友正在她尸体旁边救援呢。
　　“没事，我替你报仇了。”鸟瞰用开着倍镜的狙，补掉了小百合击倒的人。
　　她的这个动作，同样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一声雷响，鸟瞰淘汰。
　　“S20，树后面一个。”在视野消失的尽头，她最后一次报出敌人的位置。
　　鸟瞰报的位置距离苏凉极近，她替鸟瞰报仇后，直接冲到那个地方，与对方同归于尽。
　　镜头前，解说们都张着口，说不出一个字，这些事情发生的太快太快，每当他们想开口，战况又发生了新的变化。
　　等一切战火声停息，整个《绝地求生》的地图上，只剩下两个人。
　　虎爷，血腥。
　　血腥只感觉自己的心脏要从胸膛里跳出来。
　　苏凉说了五个字。
　　血腥用力地咽了口唾沫，照做了。
　　解说A：“啊啊啊啊最后一局的比赛胜利者，是6号！6号小队干得漂亮！！！”
　　解说B：“啊啊啊啊啊他们完成了复仇，他们弑神成功！6号小队颠覆了9号！！！”
　　直播间，弹幕全部被“6”这个数字刷屏。
　　监控室里，大成慢慢地坐回位置上，陈稳拿下耳机，轻轻勾起一抹笑。
　　大成：“老大，嫂子最后说的是什么？我怀疑我是不是听错了。”
　　陈稳起身站起来，准备去迎接自己的胜利女王。
　　他说：“她说的是‘别怕，冲上去。’”


第63章 
　　四人从座位上走下来, 全场所有人的目光一齐汇聚在他们身上。
　　等候已久的主持人上前采访, 话筒交给了血腥。理由很简单，在所有无法听到内部语音交流的外人眼里，血腥整局比赛看来最亮眼——击杀人数最多，最后还把虎爷干掉, 带领队伍吃鸡的天秀选手。
　　“首先恭喜6号小队的选手们吃鸡，请问血……”
　　终于不用再采访9号小队的主持人，看着血腥的目光愈发恳切, 然而“血”字还在喉咙口, 血腥手一伸，把话筒给塞到旁边的小百合手上, 自己默默地退到了站在最后的苏凉后面。
　　主持人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咳咳，请问你对刚刚那场比赛有什么看法？”
　　被顶上去的小百合很快反应过来，他面对这种场合得心应手，“看法啊，对手很强大，我们也不怕，比赛靠队友, 队友靠指挥，指挥有智慧, 吃鸡全靠浪。”
　　有节奏有韵律的回答, 差点让主持人也跟着唱起来，主持人赶紧回过神, 眼睛余光还在看血腥，心想觉得怎么样也要让这位肯定会红起来的吃鸡选手说两句，再不济也要把话题给带上他。
　　下一个吃鸡界的No.1，自认为很有眼光和远见的主持人又问：“没错，四人模式的比赛的确要靠队友，靠指挥，你觉得这局比赛中哪个队友表现最好呢？”
　　小百合像是看智障一样看着主持人，对他引战的话避而不答，直接用动作表明了自己的答案。
　　他将话题递给了他右手边的鸟瞰。
　　主持人尬笑：“哈哈，鸟瞰选手表现的是很不错，我看比赛中血腥是单独一个人一组，难道他是因为指挥才……”
　　”不是。”鸟瞰打断他，“指挥是杰克苏，全场最佳队长。”
　　说完，话筒又传到了苏凉手上。
　　“哦，是这样，杰克苏你好，我想问一下，血腥单独行动是你安排的吗？”
　　苏凉点点头。
　　“你为什么会这么安排呢？”
　　“因为想吃鸡。”
　　“你怎么能保证这样安排能吃到鸡呢？”
　　“不保证。”苏凉心中无声地叹了口气，暗想回去后要跟陈稳好好说说，这比赛主持人还是找几个素质高点的比较好，“但结果说明我的判断是对的。”
　　“那这个结果是不是也变相说明你们吃鸡的关键就是血腥？”
　　“我们吃鸡的关键是每一位队友共同的努力。”
　　“那血腥……”
　　看着这个主持人那么想问血腥，苏凉礼貌地笑了一下，把话题传回血腥手里。
　　血腥本来是不想接的，想到给他话筒的是苏凉，还是默默地接过了。
　　终于能问想问的人，主持人声音都高了两个度：“血腥你觉得……”
　　依然没等对方问完，血腥像是憋了一股气，一字一顿道：“指挥好，爽到爆，再，再问，自，自/杀。”
　　主持人：“…………”
　　6号小队的采访笑翻了一票观看直播的观众，四个人一齐吸了一波粉，涨粉涨得最多的要算血腥，而口碑最好的，则是杰克苏。
　　所有人都在好奇，杰克苏到底是怎么指挥的，赢得比赛不说，还赢得所有队友的一致称赞。
　　国内第一届《绝地求生》联合赛落下帷幕。最后一天的四人赛中，6号小队拿下第三局比赛胜利，但全部三局的总成绩依然不敌9号小队，只能屈居第二。
　　此外，赛后官方评出的最佳吃鸡大神选手称号，落在血腥身上——单人赛冠军，双人赛亚军，四排赛亚军。
　　苏凉则拿到最佳吃鸡主播选手称号。
　　——
　　是夜，比赛场馆旁不远处的一家口碑饭店。
　　陈稳早就在那边定了桌，给苏凉庆功。
　　比赛收尾活动一结束，他及时出现在苏凉身边，替她挡住了各方饭局的邀约，顶着众人羡慕的神色，大大方方地把人给带走了。
　　落地窗边，四人桌的位置，陈稳特别自然地坐在苏凉旁边，两人并排着。
　　烛光晚餐，幽幽的灯火营造出暧昧的氛围。
　　陈稳一抬眼，就看到苏凉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又进了两条消息：
　　——凉凉，你哪呢？一起吃饭？
　　来自胡瑶瑶。
　　——杰克苏，饭否？
　　来自小百合。
　　苏凉察觉到他的目光，笑了一下，“偷看呢？”
　　“我正大光明的看。”陈稳说。
　　“哦。”苏凉回完消息后，问他，“你不应该坐对面吗？”
　　“我为什么要坐对面，我就坐这儿了。”
　　这话才放出去，陈稳就后悔了，苏凉放下手机，侧过身，脑袋慢慢向他靠近。
　　越来越近的脸，让他心里有点打鼓。
　　他坐这儿确实抱了点小心思，但这还没吃饭就开始，会不会太，太刺激了点。
　　想是这么想，送上门的怀香软玉陈稳可不会拒绝，他淡定地坐在那儿，漆黑的眼珠盯着苏凉的脸，一动不动。
　　苏凉动作顿了一下，似想到什么，单手撑在陈稳的肩膀上，站了起来，主动坐到了陈稳对面。
　　“……”他不解，“你……”
　　“你身边好热。”苏凉说完，挑眉，眼尾愈发上翘，通身清冷的气质，唯有一双如水的眼睛，生生让陈稳品出了一丝妩媚。
　　这点儿妩媚像是一把火，直接烧到了他心里。
　　而后，也不知道苏凉哪里得了趣，吃一点儿东西，就看陈稳一眼，就像是，就像是对着他的脸下饭一样。
　　一顿饭吃的愣是煎熬。
　　苏凉吃得差不多，陈稳筷子倒没动几下，她心里忍着笑，起身道：“我去躺洗手间。”
　　再不走，怕是真要把人饿坏。
　　包厢外，热闹许多，苏凉走了几步就被人喊住。
　　“那不是杰克苏吗？”
　　苏凉寻声看去，胡瑶瑶正对她猛地摆手，示意她别过来。
　　许是胡瑶瑶动作太大，让她旁边给她倒果汁的黑衣男人停下动作，也看了过来。
　　这一看，一桌人都往这儿看。
　　这一桌子都是猫站这次来参加比赛的主播和一些工作人员，应该是庆功宴，餐桌上杯盏乱七八糟，酒瓶子东倒西歪，看来已经喝了一轮。
　　小百合坐在胡瑶瑶另一边，见她走过来，举杯跟她示意了一下。
　　认出她的人还不少。
　　“杰克苏，你你也太不够意思了。”一个喝得半醉的男人，大着舌头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开口，“都是一个平台的，吃个饭都，都找不到人。”
　　胡瑶瑶忙跟着站起来，“不好意思啊，是我没通知到位，她不知道有聚会。”
　　胡瑶瑶把错全揽在自己身上，她一口气喝掉了杯子里的果汁，拿了酒瓶就要往里面倒酒。
　　倒酒的动作被旁边的黑衣男人拦了下来。
　　“怎么说话的，苏小姐可是我们猫站的大功臣。”把人摁回座位，陆之尧向服务员要了个新杯子，交给苏凉，他自己先满上一杯酒喝完，算是给人道歉，而后又说，“不过苏小姐既然听说杰克苏小姐千杯不倒，我们也不为难人，意思意思喝一杯，就当来过我们的聚会了。”
　　听到这话，刚想站起来的小百合松了口气。
　　苏凉点点头，一杯的话，她完全没问题。
　　陆之尧的确没有为难她，给的杯子也是小号的玻璃杯。
　　满上后，苏凉举杯，对着在座的众人敬了一圈，仰头就要喝掉。
　　突然，杯子被人抢走了。
　　白色的液体在玻璃中来回晃荡了好一会儿，不知什么时候到来的陈稳，一口干掉了杯子白酒，他抹掉唇角的酒渍，沉声开口：“她不喝，我替她喝。”
　　在场人安静了一瞬，陆之尧叫了一声“好”。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陈神。”本来杰克苏喝完酒就没事，没想到会引来这么一尊大佛，陆之尧对女人还是比较客气的，对男人，就不会那么容易放过，“咱猫站一姐原来是被陈神给截胡了，陈神你说你是不是该给我们意思意思一下？”
　　陈稳把杯子伸过去，只吐出一个字：“倒。”
　　“够爽快！”
　　苏凉刚刚还在想，这陈稳不是跟她说他不会喝酒，怎么突然就……
　　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陈稳都喝了三杯。
　　所有人都被他这气势给镇住了，一连喝了三杯陈稳眉头都没皱一下，一张俊朗的脸，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太能唬人。
　　说好的一杯倒，这……
　　眼看着就要喝第四杯，苏凉没工夫深思之前的问题，抽掉了陈稳手上的酒杯。
　　胡瑶瑶见状，立刻拉住陆之尧，小声道：“你够了啊。”
　　陆之尧其实也没想到陈稳会来这么大的，他傻了半天，胡乱地点了下头，“哦哦哦，陈神不愧是陈神，好酒量！”
　　陈稳一言不发，微微颔首，揽着苏凉的腰，把人给带走。
　　一路走出饭店，陈稳看起来都很正常，但他肯定是没办法开车，苏凉叫了一辆滴滴，站在路边等。
　　夜很深了，风裹着一丝凉意，还吹来了旁边人身上的一丝酒气。
　　“你骗我？”苏凉抱胸站在陈稳面前，微微皱眉，“不是说不能喝？”
　　刚刚那架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个资深酒鬼呢。
　　陈稳深深地看着她，眼睛都没眨一下。
　　“说话啊。”苏凉轻轻踢了他鞋子一脚，“不许瞎看我。”
　　就这一脚，陈稳突然蹲下来，捂着鞋子。
　　“你怎么了？”苏凉还以为他出什么事，忙跟着蹲下去，扒开他手，来回看了好几眼也没看出什么问题。
　　“好痛。”
　　“疼？”苏凉急了，“哪里痛？脚？我我刚刚没用力啊，踢的是你鞋子，还是你头疼？让你喝那么多……”
　　话未尽，顷刻间，苏凉跌入一个充满酒气的怀抱。
　　陈稳脑袋搁在她肩膀，用一种像是撒娇的口吻，说：
　　“我心痛，你刚刚凶我。”


第64章 
　　陈稳这话一出口, 苏凉就知道这丫是真醉了。
　　他能硬撑着这么久, 还真是为难他了。
　　这不，说完话，陈稳乖得不可思议地蹭了两下她的脖子，似乎嗅到了熟悉的味道, 安心地给闭上了眼睛。
　　他倒是闭着眼睡过去，苏凉差点儿没能接住。一个大男人全身力气给卸了，她用了全身的力气才把人给抗住, 避免了直接摔到在马路牙子上的惨剧。
　　约莫五六分钟后, 滴滴师傅车到了。
　　车窗外面，是应接不暇的广告牌和商业店铺, 周末的晚上, 街上的人很多，车流不息。
　　车内，苏凉将陈稳身体侧身平方放下来，让他脑袋枕着自己的大腿，睡得更舒服一点。
　　她的手指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颊，最后停在他太阳穴的地方，慢慢地按摩。
　　“男朋友喝醉了？”司机大叔看了后视镜一眼, 问。
　　“嗯。”苏凉小声地应了一句。
　　“这才几点就喝成这样？”
　　“他，不太会喝酒。”说是这样说, 亲眼看到陈稳将她护在身后, 替她挡酒的时候，苏凉心里不动容也是假的。
　　想到这, 她眼底就浮现出一点儿无奈，手摸到他的鼻尖，捏了捏他的鼻子。
　　明知道自己不会喝酒，还逞强！看你醉了吧！
　　“不能喝就少喝点嘛，年轻不懂事，这不心疼的还是你们这些女孩子，等他醒了要好好说说他。”
　　苏凉笑着点头，司机大叔见她没什么说话的欲望，识趣地不再找她唠嗑。
　　路上有些堵，从城南到城北，足足开了一个小时。
　　快到目的地时，陈稳就醒了，但他脑子还有点儿晕，尤其舍不得抚摸着自己的那双手，刻意没有睁开眼。
　　一直到苏凉付钱下车，轻轻拍打着他的脸颊，喊他名字的时候，他才微微掀起一点儿眼帘，佯装着一副醉得不能自制的模样，胳膊软绵绵地搭在苏凉的肩膀上，被她搀扶着走下车。
　　电梯停下来。
　　苏凉半扛着人，往陈稳家门口走。
　　门锁是指纹锁。
　　苏凉抓着陈稳的手，两只手大拇指都试过了，依然没有开。
　　她没记错啊，上次看是大拇指的。
　　难不成换了？
　　苏凉气得忍不住对着他的手腕咬了一口。
　　正打算所有指头都试一遍时——
　　“右手无名指。”
　　低低的声音从后脑勺那边传过来。
　　陈稳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
　　陈稳在电子锁上摁了几下，而后抓住苏凉的右手，将她的无名指指纹录入进去。
　　很快，门一开，两人进去。
　　苏凉才开灯，下一秒，身后人紧跟着贴过来，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
　　“你什么时候醒的？”苏凉问。
　　“被你咬醒的。”
　　“才不信。”
　　“呐，就没办法了。”
　　“咔哒”一声，门关上了。
　　陈稳低头。
　　太近了。
　　苏凉下意识地手抵在他的胸膛，包掉在了地上。
　　呼吸不知不觉跟着急促起来。
　　就像是被传染了一样。
　　苏凉微微用力，好不容易推开了一点儿距离，呼吸顺畅。
　　陈稳盯着她看了两眼，退后两步，慢条斯理地把外套给脱了挂在玄关处的衣架旁，而后弯腰，将苏凉背着的包也挂上去。
　　苏凉快步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找到瓶矿泉水给自己灌了两口。
　　身后有人附身欺压上来，捧住她的脸。
　　苏凉几乎是被推到了琉璃台上，全靠手肘撑着才没往后仰过去，被陈稳摁着托着身子往墙上挤。
　　矿泉水洒了一地。
　　苏凉咽下一口水，脑子里“嗡”的一声，眼前一暗。
　　像是沙漠中寻求水的旅人，陈稳将她当成了那股甘甜的源泉，唇舌不断地在她身上索取着。
　　不知过了多久，苏凉被吻得浑身都在发热。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人从厨房带到客厅，一直到背后贴着落地窗，冰凉的玻璃激起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她才稍微清醒了片刻。
　　身前依然是那个一团火样的男人。
　　苏凉就这么仰着脸，手被纹丝不动地摁在耳背，任由陈稳掐着她的下巴，在她唇上啃咬。
　　双唇被蹂/躏地又红又肿，陈稳似乎很满意这个色泽，大拇指来回在上面摩挲了几回，又低头在她小巧的耳垂咬了一口。
　　这便算了，一双大手也开始在她身上点火。
　　他的手极为有力，每一寸都揉得苏凉浑身颤抖，想通了电似的不断闷哼。
　　陈稳用鼻夹去轻蹭苏凉的唇角：“叫出来。”
　　苏凉咬着唇不肯轻易张口，颈脖都出了层薄薄的汗，好不容易才憋出几个字：“你个大骗子……装醉欺负人。”
　　陈稳笑了，低下头去吻她的唇峰：“我醉了，才敢这样欺负你。”
　　客厅只开了个落地灯，半昏黄半明暗的角度，将苏凉一双眉眼勾勒的更为朦胧。陈稳甚至不敢仔细去看她的眼睛，将人翻了个面儿，牙齿嵌着她高高扬起的天鹅颈。
　　颈脖扬起的弧度在暧昧的灯光照耀下，美得像画笔绘制一般，在城市的角落里，在陈稳的心尖上，浓浓烈烈地添上一笔隐秘的情爱欲味。
　　一声小小的闷哼声响起，似乎察觉对方快要呼吸不过来，他才放慢了动作，湿/滑的舌尖，抚慰般地，温柔而缱绻地舔/吮着。
　　却不知，这种慢性煎熬，更加折磨人。
　　苏凉的睫毛微微颤抖着，眼前是一片望不尽的暗浓天色。
　　沉沉的树影仿佛波涛汹涌的海面，一直朝着树丛中掩映的建筑和远处川流不息的车流涌去。
　　再近一点，城市商圈的灯光与烂漫，路灯车辆，人来人往，喧嚣与繁华似乎近在咫尺，却被耳边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给掩盖。
　　陈稳的动作又开始激烈起来。
　　苏凉也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从锁骨到颈脖，肌肤上泛起一整片浅淡的潮红。她的衣服早被扯得松松垮垮，尤其是后背一片被扒开的地方。
　　苏凉半眯起眼，暗想着她身上这件衣服怕不是今晚要完完全全地交代在这儿。
　　也不知道身后那家伙给她种了多少草莓。
　　啃她就跟狗啃骨头一样。
　　真TM像狗一样。
　　“你说什么？”
　　陈稳啃噬的动作一顿，大腿从她双腿间插/进去，双手勒住她的腰腹，就把人扛了起来。
　　一阵天旋地转后，苏凉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竟然把刚刚心里想的话给说了出来！
　　说出来了就说出来了！
　　她叫骂道：“陈稳，你放我下来！你这个疯狗，你这个醉翁！”
　　“对，醉翁之意只在你。”
　　卧室里，一片旖旎。
　　——
　　翌日，春光正好。
　　苏凉浑身酸胀，眼睛睁开又闭上。
　　她不想动，一直到枕边人平稳的呼吸开始变得急剧起来，才忍无可忍地在被窝里踹了对方两脚。
　　说是踹，其实她连抬脚的力气都没有，软绵绵地就连给陈稳挠痒痒的劲都不够。
　　陈稳闷闷地笑，顺势勾着她的大腿往自己身上搭。
　　“你够了啊……”苏凉哑着嗓子，瞪他。
　　这人昨晚上借着酒劲折腾她半宿，才睡多久，还来？！
　　“软香在怀，怎么能够？”男人的声音倒是性感而磁性，就是这话听得苏凉心尖儿又是一抖，“至上美味，还需复品。”
　　苏凉悄悄地往旁边挪了一点儿位置。
　　陈稳长臂一勾，反而贴得更紧了。
　　这么一闹，被子也掀开了一角，露出来的雪白肌肤上，遍布吻痕。
　　可想昨夜战况之激烈。
　　肌肤相亲，陈稳的手指在怀中人光滑细腻的身子上留恋不止，他慢慢地磨她，也不敢真的弄进去，就抱着人，又蹭又缠，没一会儿，温度又烧了起来。
　　空气灼热。
　　再次醒来都到了中午，旁边的位置空出来后，苏凉总算是放下心来。
　　她裹着被子坐起来，身上干干净净的，都清理过，身上总算不是光着的了。
　　“陈稳？”她唤了一声，没人应。
　　奇怪，扶着床，正准备站起来去找人时，突然听到有人在外面说话。
　　“儿子，我怎么听到有人在喊你？”
　　苏凉本来就腿软，这会儿连跑都跑不了，一下子栽回了床上。


第65章 完结
　　家门口, 陈稳拦住了想要进去一探究竟的母亲。
　　“有情况了？”看自己儿子表情, 陈母心里有数，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她直接问了出来，“所以你到底什么时候把人带回家？”
　　“过年吧。”陈稳知道今天不松口她妈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过年？！”陈母眉头一竖, “你的意思是还要半年多？”
　　“那……国庆？”
　　“下个月一号我看挺好。”
　　下个月一号？陈稳嘀咕，“也太赶了吧？”
　　“怎么你还不乐意？还记得妈怎么跟你说…”
　　眼看着母亲又要念叨起来，陈稳忙点头, “知道知道, 就下个月下个月下个月一号。”
　　陈稳也不是不乐意，而是怕太快了会把自己好不容易追着的人给吓到。
　　不过再想想, 确实, 都到这一步了，干脆趁热打铁把人带回家稳固稳固关系，等凉凉一毕业就可以把人娶回来。
　　这样想着，陈稳都恨不得明天，不，今天就拿着俩人户口去办结婚证了，反正年龄都够了。
　　等到某月一号, 陈稳破天荒提出要带苏凉去逛街，苏凉诧异, 她竟然不知道陈稳有这爱好。
　　两人逛了一天, 陈稳豪气万丈地给自家女票买下好几套美美的衣服。
　　临近傍晚，陈稳偷偷把车往爸妈那边开。
　　车上, 苏凉调侃他：“送这么多礼物，有什么亏心事瞒着我？”
　　“没有的事。”
　　“那……就是儿童节礼物了？”苏凉笑道，“真是破天荒，我十二岁后就没收到过儿童节礼物了。”
　　“儿，儿童节？”
　　恰好红灯，陈稳急忙踩了一下刹车。
　　车身猛地往前一耸，苏凉扶着把手，疑惑道：“六月一号，是儿童节没错啊。”
　　陈稳视死如归地看着她。
　　“那个…凉凉，我跟你说件事好吗？”
　　这表情，苏凉心有点儿慌。
　　“你说。”
　　“我，我再送你一份大礼行吗？”
　　就这？苏凉微微松口气，“行啊，你说吧，还有什么要给我？”
　　“送，送你到我家，吃个晚饭。”
　　“去你家吃饭这算什么大礼？”苏凉笑，住都住了不止一次，吃个饭怎么了，除非……
　　“你自己做的晚饭？想不到你还会有这一手？”想着在一起后都没怎么看他下过厨房，苏凉笑，“我很期待哦。”
　　“不…不是。”横竖都要开口，陈稳一咬牙，说了，“我爸妈想见你一面，所以今晚让我带你回家吃饭。”
　　苏凉：“…………………”
　　所以儿童节的真正礼物就是见家长？！！！
　　苍了天了！！！
　　——
　　草长莺飞，再转了好几眼，夏天就到了。
　　苏凉最后一门考试结束，同样结束了大三的全部课程。
　　暑假苏凉没回家，她通过了TX的实习生招聘，跟家里打了声招呼，前往公司实习。
　　房子的合同只签到六月底，七月一到陈稳迫不及待地帮苏凉搬家，把人拐回自己的小窝里，在胡瑶瑶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与苏凉开启了同居生活。
　　苏凉应聘的本是TX游戏部的外文翻译工作，后来得知她是大名鼎鼎的杰克苏后，又见她形象气质出众，《绝地求生》项目组高层把人挖过来，特聘其为赛事专用女主持或解说或翻译，经过一轮轮岗后，苏凉婉拒了主持解说等工作，选择了不需要太多在镜头前存在，也不需要与太多人打交道的随行翻译。
　　就当是毕业之前，正儿八经的利用实习工作到处去旅旅游了。
　　陈稳并没有干预苏凉的选择，无论她选择了什么，他都双手赞同，选择赛事随行翻译更好，关于游戏的版本，游戏的理解，以后有比赛她也能跟着一起去出差，两个人生活的交集面增多，工作之余，全国乃至全世界只要是有官方举行比赛的地方都能玩一玩，何乐而不为。
　　确定了未来工作方向，忙着忙着一路忙到年末，猫站的合同差不多也要到期了，苏凉想着，是时候要跟她的粉丝们正式道个别。
　　最后一次直播苏凉定在第一次开直播的那个日期。
　　直播一开，在线人数狂飙。
　　不少水友都知道这是自家蒸煮的退圈直播，疯狂给杰克苏送礼物，有不舍的，有挽留的，还有祝福她新工作顺顺利利等等。
　　这一次苏凉也是开了镜头，全程笑着跟大家聊天，话也多了不少。
　　直播前段还都挺正常，一直到陈稳光着上半身，穿着牛仔裤从门口路过，在镜头前秀了一波美男色时，弹幕彻底被带歪了。
　　【色情主播，我要报警】
　　【捂住眼睛，挡住镜头】
　　【别挡别挡，主播陈神再来一次】
　　“不让，我还要去教育一下，他怎么能大庭广众之下衣衫不整！简直不像话！”苏凉起身，往外走。
　　【主播你自己还大庭广众之下秀恩爱呢！】
　　【沉迷男色不可自拔，说的就是主播杰克苏】
　　【回顾杰克苏直播间的往事，这实际上是个恋爱主播吧！】
　　【全年撒狗粮，年头吃到年尾，新的一年又升级，退圈怕不是FFF团出手了】
　　【主播还没来，该不会是直接被陈神压在隔壁就地正法了吧？！】
　　【朋友们调大音量说不定有惊喜！】
　　…………
　　过了几分钟回来后，看到弹幕上调侃的越来越多，苏凉扶额：“你们真是够了，我们不聊了，最后给你们打一局游戏吧。”
　　【哇，有没有计算时间的小可爱～】
　　【陈神宝刀已老，竟然这么快就结束了！】
　　【治肾虚不含糖用肾宝，只要九块八，买瓶带回家！】
　　苏凉：“…………我们还是打游戏吧。”
　　此时，陈稳走进来，边整理着衣袖和衣领，边问她：“几点下播？”
　　苏凉笑：“听到没，有人在催了，你们不想看打游戏的话，我下播了。”
　　【看看看，打打打。】
　　【行了，知道你俩想恋爱双排，又秀恩爱。】
　　【明明是互动双排，动次打次，让我们为主播的幸福鼓掌。】
　　【恋爱双排，恩爱双排，心爱双排，为爱鼓掌！】
　　最后弹幕密密麻麻全是这种四个字“成语”。
　　苏凉捂脸，无语凝噎，“你们真是够了。”
　　陈稳挑眉，指了指弹幕：“都最后一次直播了，我觉得我们的确可以适当的满足一下粉丝们要求。
　　所以凉凉下播吧。”
　　苏凉不解：“为啥下播？不是双排？”
　　“错。”陈稳笑道，拉下她的耳机，低头在她耳边，小声道，“他们说的是，让我们为、爱、鼓、掌。”
　　最后的最后，下播前，杰克苏的直播间里，放了一首送别歌曲。
　　这首歌这样唱着：
　　“不小心
　　一吻便颠倒余生，一吻便杀一个人，再给温暖的体温。
　　然后再还给某人，一吻便偷一颗心，一吻便爱一个人。
　　你用一枪给予我，这绝地的旅行，这浪漫的爱情。
　　……
　　她吻他他吻她他吻她吻他吻她
　　延续愉快过程，她与他真高兴。
　　全是她，只是她，因爱完全的旅程。”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