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后再逆袭》
作者：羲玥公子


文案：
一句话简介：离婚后，丑小鸭逆袭成人生赢家

文案一：
秦曼嫁入豪门后受尽委屈，她决定离婚。
所有人都觉得她这一辈子毁了。
但一年后，她风光无限的样子，
羡煞了无数人，把所有人的脸都打了。

文案二：
经历了一场让她跌落谷底的婚姻，
她只想一个人把余生过的精彩。
直到有一个叫做闵智轩的男人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她在那个下雨天为他撑了一次伞，
而他，却宠了她一辈子。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励志人生 
主角：秦曼，闵智轩┃ 配角：楚博弘，陈子昊 ┃ 其它：



第1章 
　　阳光从窗子里照进一束来。
　　但秦曼觉得天是灰的，周围的一切也是灰白的。
　　一个月前，她生下女儿之后，就再也没笑过。就像是忽然之间，坠入了一个黑白的世界，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连她曾经万分期待的女儿，也不能让她有一丝笑容。
　　她还穿着怀孕时穿的宽松衣服，孕期身体走形，怀孕之前的衣服她都穿不下了。剖腹产后，身体较弱，她一直在家里休养，还没来得及给自己添置几件合身的衣物。
　　隔壁房间传来婴儿的哭声，她起床去看了看，女儿哭的很厉害，大概是饿了。保姆这个时候应该在做午饭，她只好亲自给女儿冲奶粉。
　　她拿着奶瓶下了楼，婆婆郭华梅在和一个带着珍珠项链的贵妇人聊天。
　　她从客厅走过，听到她们说话。
　　贵妇人问：“哎哟，这是你儿媳妇吧，半年不见，胖了这么多，我都快认不出了。”
　　婆婆叹气，“每天吃了睡，睡了吃，活得跟猪一样，怎么会不胖。”
　　她握着奶瓶的手指节泛白，她用尽了最大的忍耐力，假装没听到，忍住不说话。
　　当初她怀孕，婆婆每天要求她吃营养餐，说是对孩子好，一天不吃，她还板着脸。
　　现在倒好，说她发福是因为过着跟猪一样的生活。
　　秦曼泡好了奶粉，抱起女儿要喂，女儿还是哭，她察觉不对劲，摸了摸女儿的额头，才发现她身体烫的厉害。
　　郭华梅知道后，第一件事就是数落她，她做出一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的模样，“我早就说过了，剖腹产对孩子不好，你就是不信，你看她才出生一个月就生了多少次病。这都是你害的！”
　　她已经不是听她第一次这么数落了，秦曼记得上一次数落她是因为女儿身上长了湿疹。看了医生才知道是因为婴儿太胖导致的。
　　郭华梅还在没完没了地唠叨，“你就想生孩子轻松点，这下可好，都让孩子来受罪了。”
　　女儿发烧，秦曼本来心烦意乱，郭华梅还在喋喋不休地责怪她，她不耐烦地对着她道：“你别唠叨了行不，我的孩子我想怎么生就怎么生，关你什么事！”
　　婆婆气的发抖，“你……”
　　她没理会，抱着孩子去医院了。
　　一个月前，秦曼分娩，孩子偏胖，个头比较大，疼了36小时没生出来。医生建议剖腹，但婆婆坚持要顺产。
　　还信誓旦旦地说：“哪个女人生孩子不痛的，谁不是忍过来的，每个女人也就经历这么一两次，忍一忍就过了。”
　　秦曼疼的精疲力尽，用仅有的一丝清明扯着丈夫陈子昊的衣摆用虚弱的语气求他，“求你了，我真的受不了了。”
　　陈子昊最后趁着母亲回了一趟家签了字，让她剖腹，生下一个女儿。
　　郭华梅本来就为他们瞒着她剖腹产的事不高兴，见是个女儿，心情就更差了。一直埋怨儿媳妇矫情，连生孩子的痛都不能忍，以至于孩子生下来这一个月，孩子一有点什么小问题，她就怪在她坚持剖腹产头上。
　　折腾了一晚上，女儿的烧终于退了，秦曼一夜没睡，陈子昊凌晨三点才睡，七点钟又起了。
　　她从女儿的房间过来，眼圈发黑，头疼欲裂，坐在床边和陈子昊商量，“我们搬出去住吧，住在这我觉得我快要奔溃了。”
　　这不是她第一次提了，因为这个地方确实让她压抑。
　　陈子昊一边穿衣服一边漫不经心道：“住哪里都一样，是你心态有问题。”
　　“孩子一有小病小痛，你妈就把责任归在我选择剖腹产身上，难道这也是我心态问题？”
　　陈子昊皱了皱眉道：“剖腹产本来就是我瞒着她签字的，她心里有一点不舒服也是正常的。”
　　“可是我受不了。”
　　“你别任性了好吗？我妈脾气是有一点差，但是她也不是坏人，你是我老婆，就是她半个女儿，你理解一下她不行吗？老是想着搬出去，那跟让我和他们断绝关系有什么区别？”陈子昊拿起外套出门，连洗漱都不想在家里，“我去公司了。”
　　房门关上，秦曼觉得心里唯一的阳光都被遮住了，让她陷入了无底的黑洞。
　　秦曼和陈子昊是大学同学，从大三开始在一起。
　　他们是金童玉女的一对，走在校园里牵着手就羡煞了无数信男信女。
　　连闺蜜都羡慕她，有个这么帅这么高这么有钱的男朋友。
　　毕业那天，陈子昊给了她最烂漫的求婚。
　　她答应了。
　　尽管后面遭到了陈子昊家人的反对，他们还是领了证在一起。
　　从男女朋友变成了夫妻。
　　刚结婚那两年，他们两在外面租房子住。虽然住的不是什么大房子，但是两个人在一起还算开心。
　　她怀孕后，陈家也接纳了她，她和陈子昊搬回了婆家，陈子昊帮着家里打理那一间中等规模的工厂。
　　但她并不知道，这就是她这段婚姻噩梦的开始。
　　住进陈家后，秦曼不想荒废在家，进了陈家的工厂做外贸，但是由于工作上的事，两个人的争吵越来越多。
　　陈子昊经常在外面应酬，陪她的时间越来越少。而她后来才知道，所谓的应酬不过是跟他初中高中一块长大的猪朋狗友喝酒唱K。
　　陈子昊总说，推不开，大家家里都是开公司的，多少有点事生意来往，如果不跟他们搞好关系，生意怎么做？
　　秦曼给足他面子，也理解中国这种靠人脉做生意的大环境，不管他在外面怎么应酬，她都不管。
　　但是郭华梅却彻底让她对这段婚姻感到绝望。
　　如果说在怀孕期间，她还能看到郭华梅的好脸色，但是分娩那一天，她彻底看清了她这个人。她眼里心里都只有她肚子里的孩子，她的死活，与她无关。
　　她想从这里搬出去，就他们一家三口住在一块，不需要看谁的脸色，不需要听无穷无尽的唠叨。
　　但都被陈子昊拒绝了。
　　因为孩子发烧，她昨晚一夜没睡，刚又跟陈子昊小吵了一架，她躺在床上，心情就像是跌落了泥潭，怎么也爬不出来。
　　这是她的底线，她不能再继续软弱下去，不能再继续逆来顺受。
　　人生还长，不该委屈自己过下半辈子。
　　房门被人粗鲁地拍着，啪啪的声音一下一下打在她的耳膜上，本来烦闷的她更烦躁，她穿上拖鞋打开门。
　　婆婆在外面冷着脸，开口就吼，“你怎么当妈的，孩子就在隔壁哭的那么大声，你倒好，躲在房里睡大觉，不管不顾。”
　　她所有的怨气一瞬间爆发，“我昨晚一夜都没睡，既然你听到哭了，你有手有脚，为什么不去管？”
　　婆婆脸色更难看，“你跟谁说话，你这什么语气？”
　　“对你，就该用这种语气，从这一刻起，我不会再忍。”说完，她绕过她去隔壁房间哄孩子。
　　郭华梅气不过，追着来隔壁房间，在门口吼，“你这是什么态度哈，你吃我们家的，用我们家的，连主子是谁都分不清了吗？我儿子能看上你，不就是因为你有几分姿色，你现在看看你自己，跟猪一样……”
　　没等她说完，秦曼起身，嘭一声把门关上。
　　她抱着女儿哄，女儿终于不哭了，一滴温热的水滴落，打在怀里孩子幼嫩的肌肤上。
　　陈子昊晚上跟朋友去吃饭喝酒，九点钟才回来，先去了母亲那里听了她一顿哭诉，母亲说她一把年纪了，还受儿媳妇的气，说她命苦……
　　陈子昊回到房里脸色黑着的，他对秦曼说：“你能不能对我妈态度好点，她一把年纪了，你跟她较什么真？”
　　秦曼在整理衣柜，很认真地告诉他，“不能。”
　　“你脾气怎么变得越来越无理取闹了？”
　　“你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的脾气一直都是这样。”
　　陈子昊吸了一口气，不耐烦道：“你这种烂脾气，让我以后怎么跟你过日子！”
　　她转过身，看着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做一个重大的决定，“我再问你一次，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搬出去？”
　　陈子昊一边松领带一边冷声说：“要搬你自己搬。”
　　“好，我搬出去，我们离婚。”
　　听到离婚，陈子昊愣了愣，随即咬着牙，“好，你想离就离！”
　　秦曼早已经预料到了是这个结果，最后一次问他愿不愿意跟她搬出去，只是因为她对他还有留恋。
　　但是陈子昊对她已经没有留恋了。
　　她收拾东西走的那天，郭华梅故意和保姆说话，把嗓门扯得很大，“我早就跟子昊说过了，千万别娶个门不当户不对的，你看，他这下知道错了吧，离了婚，自己辛辛苦苦得来的钱还不是要白分给某些人。”
　　秦曼听着她含沙射影，心情却是从没有过的平静，她就要离开这个带给她恶梦的地方了，她迫不及待，以至于根本没有心情去理会那个讽刺的声音。
　　她收拾的东西不多，一个行李箱足够装完。
　　走到楼下客厅，陈子昊刚好从公司回来，看到她提着行李箱，沉默了片刻，还是没说什么。
　　秦曼走到他面前，停下了脚步，“你的钱，我一分不要。”
　　三年能改变什么？
　　能把爱情变成婚姻，再把婚姻变成坟墓，最后曲终人散。


第2章 
　　“秦小姐，通过测试以及血液末梢检测，你患有重度的抑郁症，根据你的个人情况，我怀疑跟你产后有关。”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精神科医生拿着检测报告对对面的女人说。
　　秦曼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问：“所以，是产后抑郁是吗？”
　　“对。”医生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其实很多产妇在分娩后都会有不同程度的抑郁倾向，这跟产后体内激素变化有关，不过中重度以上的还是比较少的，你这种情况，最好要立即治疗，并且最好能远离让你产生负能量的因素。”
　　“嗯。”她已经离婚了，离开了那个让她喘不过气来的泥潭，“我接受治疗。”
　　秦曼从医生的办公室出来，坐在门外等着的母亲陆雪珍立即迎了上来，“小曼，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秦曼眼神黯淡，她的声音有些干涩，“重度抑郁症，需要治疗。”
　　陆雪珍红了眼眶，心里把陈子昊那一家骂了千百遍，她们家虽然不是什么富人家，但是她的宝贝女儿什么时候受过那么多气，嫁给他三年，连人都病了。
　　她不懂什么叫抑郁症，但也听过，以前村里就有个女人得了抑郁症带着孩子自杀的。
　　陆雪珍害怕女儿也离开她，红着眼眶拉着女儿的手说：“乖女儿，你可千万别想不开，什么不开心的都要跟妈说。”
　　在陈家的时候，秦曼确实起过一丝自杀的念头，但是想到父母，想到女儿，她又强压了下去。现在已经离开了陈家，她可以给自己新的生活，“妈，你放心，我还没活够，我不会自杀，我也会配合治疗的。”
　　“恩恩，要多少钱都不怕，妈妈和你爸还有点钱，你别担心。”
　　“不用你们的养老钱，我自己有。”当初她和陈子昊两个人在外面工作，自己也存了几万块，一直没什么机会花。
　　治疗抑郁症的本钱并不小，光是半个月剂量的药就要四五百块钱。
　　但能有什么办法，她还想健健康康地，还想要给自己争口气，她会证明，结束了那一段婚姻，她会活得更好。
　　——
　　连续服用了一个月的药物，秦曼的情绪逐渐稳定，虽然还是会觉得生活枯燥乏味，对许多事情提不起兴趣，但她努力地给自己找事情做，不停地用忙碌占据自己，和抑郁做斗争。
　　这一个月，她住在家里，把一切家务活都揽了下来，母亲在制衣厂做缝纫工，她闲下来就去母亲的厂里做零工，剪线头。
　　他们家在农村，村里面的妇人家聚在一起就喜欢说八卦，得知秦曼离了婚，私下里不知说了多少闲话。
　　“秦曼那个丫头，大学本科毕的业，有个鬼用，离了婚，从有钱人家里出来，现在还不是在厂里做苦事。”
　　“也不知道为什么离的婚，她刚回来那会儿，肉是长了不少，但是脸色就跟纸一样，看着怪吓人。”
　　“可不是，以前多好的女孩子，长得好，学历也高，现在啊都给毁了。”
　　“听说是生了个女儿，婆婆不喜欢，才离的婚。”
　　“有钱人家谁不盼着生儿子，她生个女儿，哪还有她的地位。”
　　“生了个女儿也不至于离婚吧，我倒觉得是秦曼那丫头发福了，被有钱老公嫌弃了。”
　　“也是，有钱的男人谁不喜欢漂亮的苗条的。”
　　——
　　快过端午节了。
　　这个季节雨天多，已经连续下了两天的雨。秦曼撑着伞提着一个竹篮子，篮子里放着一把剪刀，她要去马路对面的山下采棕叶，给母亲包粽子。
　　下了雨之后的田埂有点滑，她走得小心翼翼，穿过一条几十米长的田埂小路，就来到了山脚下，这里种了一片竹子，也有几株箬叶竹，长在一块，枝繁叶茂地就形成了一蓬。
　　走到那一蓬箬叶竹前，秦曼放下篮子，扯着一枝摇了摇，上面的雨水簌簌落下去。她弯腰拿起剪刀，用肩膀和脖子稳住伞柄，开始剪叶子。
　　现在正好是箬叶竹最繁茂的时期，秦曼就站在一个地方剪，不一会儿就剪了一篮子。
　　剪好了叶子，她提起篮子返回。
　　雨还在下，看天气预报，这雨要过了端午才停。
　　他们家所在农村距离城镇很近，算是城郊的村子，基础建设都还完善，村子边沿有一条省道穿过，来往车辆还算多。
　　秦曼站在马路边等过马路，随着一声刺耳的声音，她亲眼看到了几十米开外，一辆黑色的奥迪为了闪躲一辆从对面马路跨道超车的小轿车而驶入了田里。
　　她的心咯噔一声，愣了好一会儿，才提着篮子上前。
　　黑色的奥迪车头陷在了田里，把已经能收成的稻谷压坏了，水泥马路和稻田有个半米的坡，车的尾部还在马路上，车身成三十度倾斜。
　　秦曼不确定司机有没有受伤，需不需要叫救护车，她拍了拍车尾，往前面伸长脖子问：“司机大哥，你还好吗？”
　　过了一会儿，车门打开，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从车上下来，擦得一尘不染的皮鞋踩在那一片被车压倒的稻草上。他很高，穿着剪裁合体的西装，背对着她，身上散发着一种叫做气质的东西。
　　秦曼以为是个中年人，没想到是个年轻人，她问：“你没受伤吧？”
　　听到声音，男人转身，显然还有些惊魂未定，他吸了一口气，对她说没事。
　　秦曼看他安然无恙，莫名安心，她说：“在下雨呢，你上来吧。”
　　男人踩着稻草上了田埂，田埂和马路有半米的落差，秦曼伸手把他拉了上来，顺势将手上的伞往他身边递了递。
　　对于来自这个陌生女人的关心，他感到莫名暖心，他说：“谢谢。”
　　他的声音也很好听。
　　秦曼看了看他那辆车，“你这车得打电话叫道路拯救车才行了。”
　　“嗯。”
　　他拿出手机拨了电话。
　　秦曼寸步不离地举着伞站在他旁边。
　　道路拯救车要过来至少一两个小时，天公不作美，这雨也越下越大。
　　母亲还等着她的棕叶包粽子，而她又不能就这么走了，留他一个人在雨里等道路拯救车。
　　于是邀他先去家里坐坐。
　　男人答应了，接过她手中的伞，和她一块回去。
　　两人一路互相介绍了一下。
　　原来他叫闵智轩。
　　这个名字，很好听。
　　秦曼的家是一栋两层半的平房。
　　把闵智轩请到家里后，母亲陆雪珍热情地接待，给他一条毛巾擦头发，还沏了一杯茶。
　　秦曼看了看他的鞋子，皮鞋看不出里面湿了，但是他刚刚踩在积满水的稻田里，一定进了水，她问：“你的鞋子是不是湿了？”
　　闵智轩低头看了看，“是进了点水。”
　　“那你把鞋子和袜子脱下来吧，我帮你去烘干。”
　　闵智轩不大好意思麻烦她，“我自己来吧。”
　　“嗯。”
　　秦曼进了厨房，把煤炉上的锅端了下来，提着烧的正旺的煤炉出来，闵智轩开始解皮鞋上的鞋带。
　　秦曼从房里拿出父亲的拖鞋给他暂时穿着，闵智轩说了声谢谢。
　　闵智轩在炉子边烘着袜子和鞋子。
　　陆雪珍和秦曼两母女坐在桌子边包粽子，偶尔和闵智轩搭话。
　　秦曼很安静，大多是陆雪珍和他说话，问他是哪里人，问他在哪里工作等。
　　这大概是中年妇女门最常用的问句。
　　闵智轩没有一点架子，一一回答，G市人，在G市工作。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闵智轩才接到了道路拯救车的电话，他站起来穿上干了的鞋袜，说要走了。
　　陆雪珍热情道：“待会处理好了车子，再过来吃粽子。”
　　闵智轩说：“车子吊上来要是能开，就再过来，要是不能开，我可能就要跟拖车一起走。”
　　秦曼进了厨房洗了手出来，说外面下雨，送他过去。
　　她给了闵智轩一把伞，自己撑了一把。
　　道路拯救车把闵智轩的车从田里吊了上来，车子出了点问题不能再继续开，闵智轩只能搭着道路拯救车走。
　　临上车前，他把伞交给了秦曼，对她微微笑了笑，“谢谢。”
　　他的那一笑，似乎有感染力，让已经两个多月没有笑容的秦曼不自觉也浮起了一丝笑，她说：“不客气。”
　　车子在雨里开走了，她撑着伞转身往回走。
　　原本以为是萍水相逢，以后再不会见面。
　　而多年后秦曼才知道，她只是给他递了一下雨伞，而他却守护了她一辈子。


第3章 
　　端午节，在外地上大学的弟弟秦航也回了家，一家人围在桌子上吃饭。
　　秦曼做了个决定，她说她要去G市找工作。
　　父亲秦瑞国考虑到秦曼的精神状态，他说：“还是留在家里吧，学校里还缺老师，我跟校长谈谈，看能不能下学期让你进去。”
　　“对啊。”陆雪珍附和，“当老师挺好的，你爸在学校那么多年，校长也是要给点面子的，或许，等九月份，你就能去上课了呢。”
　　秦曼并不想一辈子当一个小学老师，“爸，妈，我不想当老师。”
　　秦航也劝说：“姐，当老师挺好的，挺轻松的，福利又好，你看，爸在农村的学校，都一个月四五千了。”
　　秦曼抿着唇沉默了片刻，她的神情庄重，“爸，妈，我不想让自己的人生就止步于25岁。”
　　要是选择在农村的学校当老师，那她这辈子或许就只能在这个地方，拿着固定的工资，平淡地过一辈子，而她，并不甘于这种平庸。
　　陆雪珍担心女儿一个人出去工作后没人照顾，她抑郁症还没好，在外面想不开都没人知道，她再试着劝说，“小曼，要不这样，我们厂里那个会计不是怀孕了吗，听说她也要做全职太太了，到时候我跟老板说说，让你去做，你看怎么样？”
　　秦曼摇了摇头，“我也不想去做会计。”
　　陆雪珍耐心问：“那你想做什么工作，其实我们这虽然是农村，但是离这不远还很多厂，什么工作都有。”
　　秦曼看着母亲，“妈，我想去大城市拼一拼。”
　　一家四口，三个人都沉默了。
　　她是铁了心要出去。
　　秦瑞国沉吟了片刻，“你想去就去吧，要是觉得难受，再回来，赚不到钱没关系，爸爸养得起你。”
　　父亲的这句话让秦曼泪目，因为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能像父母一样，全心全意地关心她，爱护她。
　　她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她会克服抑郁症，也会靠自己的力量，打拼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改变自己的命运！
　　——
　　端午节，好友何晓玲也回了家。
　　何晓玲和秦曼是同村，并且从小学到高中都同班，关系最要好。
　　何晓玲来秦曼家里，两个人躺在床上聊天，提起陈子昊那一家子，她一副要杀人的样子。
　　“他们一家子简直就是奇葩，有几个臭钱了不起，秦曼，我告诉你，你选择离婚是对的！我去他们家看你那天我就看陈子昊他妈不顺眼了，那一副臭脸，也不知道摆给谁看。”
　　秦曼并没有兴趣去数落他们家到底多奇葩，只是淡淡道：“过去了的事，我不想提。”
　　何晓玲深吸了一口气，咽下去那一股怨气，偏头问躺在旁边的秦曼：“那离婚，他分了你多少钱？”
　　“我一分没要。”
　　何晓玲恨铁不成钢坐了起来看着她，“你怎么这么傻，当然要啊，你帮他们生了孩子，还浪费了青春，至少要一百万的补偿吧。”
　　秦曼淡然，“他们的钱，我不想要。”
　　“你啊……”何晓玲轻叹了一声，和秦曼认识这么多年，也知道她其实是个性格刚烈的女子，陈家那么对她，让她还拿他们的钱，那是不可能的。
　　何晓玲忍不住惋惜，秦曼以前优秀得让她都忍不住嫉妒，长得漂亮，身材好，考上的大学也比她好，而且一毕业就进了汇丰银行。
　　何晓玲重新躺下，侧着身子面向秦曼，“早知道你当初就不该放弃汇丰银行的工作跟他回去。”
　　要是那么多早知道，又怎么会那么多人走弯路。
　　当初秦曼怀孕之后，她和陈子昊都很高兴。
　　陈子昊的父母也认同了他们两的婚姻，希望他们搬回家里住，帮家里打点生意。
　　秦曼觉得，那始终是陈子昊的父母，他们不可能一辈子冷战下去，于是放弃了汇丰银行优厚的待遇，跟着他回去了。
　　原本是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得到他们的承认，但事实上，她所做的一切并没有人放在心上。
　　她从头到尾都是个外人。
　　想起那一段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的日子，秦曼头开始疼，她闭了闭眼睛，让自己不去想，“不提以前了，想想未来吧。”
　　“不提就不提吧。”何晓玲看她有点难受，决定转移话题，“你真打算要去G市吗？”
　　秦曼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嗯，我想要看看，我要是努力一把，能创造什么。”
　　何晓玲翻了个身变成趴在床上，双肘撑着下巴，“要不我跟我男朋友说说，我们租一个套间，有两间房的，你跟我们一块住。”
　　何晓玲和她男友正在热恋期，秦曼要是过去，难免会尴尬，“不了，我看工作地点再找房子。”
　　“行吧，那在你找到工作之前，住我那吧，我男朋友他朋友就在我们隔壁，他可以过去住。”
　　“嗯，谢谢。”
　　何晓玲笑了笑，“我跟你就像亲姐妹似的，你跟我说什么谢谢。”
　　端午三天假过了后，秦曼和何晓玲搭上了去G市的车。
　　G市离他们家两个小时大巴的车程。
　　何晓玲和男朋友租了一室一厅的房子，在城中村，每天上下班地铁加公交要一个多小时，来回就差不多两个半小时。
　　秦曼住过来后，何晓玲的男朋友于少锋就搬到了隔壁朋友家睡。
　　端午假第二天，何晓玲去上班，秦曼捧着电脑开始在智联以及前程无忧上找工作。
　　她毕业后接触了两份工作，一份是在汇丰银行做柜员，一份是怀孕后在陈子昊的工厂里做外贸。
　　让她回到银行里已经不大可能，唯一她觉得有优势的工作是外贸，而且外贸业务员靠业绩吃饭，工资有无限的增长空间，对于想要拼一拼的她来说，再合适不过。
　　外贸业务员对英语要求至少CET六级，而林语晴作为金融专业，英语六级拿到了580分，这是她做外贸的优势。
　　在招聘网锁定了几份工作，秦曼把自己的简历写好后发送过去，很快接到了面试电话。
　　但是前面两次面试并不是很顺利。
　　半年没有使用英语，她的英语退步地很快，在和面试官用英语口语交流的时候，她突然就卡壳了，一时之间愣是想不起那句话要怎么表述。
　　而且她的记忆里和反应能力，已经大不如从前，这大概跟她连续服用一个多月抗抑郁药有关。
　　前面的几场面试以失败告终。她总结了经验，把相关外贸术语和常用语句写下来，背熟，以便于面试的时候能更顺畅地交流。
　　通过经验总结，在她面试第七家贸易公司的时候，当场就被录取，那是她来G市的第十天，她用了十天时间马不停蹄地面试找工作，终于有一家公司愿意让她来上班。
　　老板问她什么时候能过来上班。
　　秦曼说下周一。
　　她留了三天时间让自己找房子，搬家。
　　周六晚上，何晓玲说要给她庆祝，庆祝她找到了工作。
　　她们两外加于少锋一块去了大排档，点了两打烤生蚝，一旁烤肉串，一盘炒田螺，还有一份烧鸡翅。
　　何晓玲酒量差，喝了两瓶啤酒就醉了。
　　后来是秦曼和于少锋两个人合力才把她弄了回去。
　　何晓玲躺在床上，看着给她擦脸的秦曼，眼神有点迷离，她说：“曼曼，你虽然比以前胖了，但是一点也不丑，真的，你还是很好看。”
　　秦曼没理她，继续用热毛巾耐心帮她擦手臂。
　　何晓玲突然坐了起来，指着前方大骂，仿佛前面有个人，“陈子昊，你个乌龟王八蛋！我告诉你，错过我们家曼曼是你最大的损失！”
　　秦曼看着她头发零乱一脸凶狠的模样，心里燃起了一丝暖意，原来她并不是最不幸的那个人，因为她除了有关心她的家人，还有个为她打抱不平的闺蜜。
　　第二天，秦曼搬家，于少锋和宿醉后的何晓玲一起帮她。
　　秦曼租下的房子是单间，光线很差，一个月600块。在G市来说，这个价位也算合理。
　　何晓玲看完了房子，有些担忧，“曼曼，你这房子我感觉住下去抑郁症会更严重，要不换个明亮点的吧。”
　　秦曼把窗帘拉开到最大，窗子和对面房子的墙壁距离不过三十公分，光线几乎都被遮挡了，“不了，其实这里挺好的，反正我白天也不在，晚上回来开灯就是。”
　　秦曼每天都还在吃药，她手上那几万块钱存款已经花了一半，她不能再乱挥霍。现在的她离不开药物，必须保证在发第一次工资之前，她能付得起拿药的钱。
　　何晓玲也没继续抱怨房子了，帮着她开始打扫。
　　离别前，何晓玲拉起她的手说：“你明天就开始上班了，要不化化妆吧，你气色看上去不大好，化了妆就很好看了。”
　　“化妆品这东西我早就没用了，等以后想化了再说。”
　　何晓玲抿了抿唇，给她打气，“一切都会过去的，曼曼，你要加油。”
　　“嗯。”


第4章 
　　秦曼第二天就开始上班，她上周五面试成功后就去服装店买了两套合身的衣服，可以换着穿。
　　她162的身高，怀孕之前是98斤，生了孩子后，变成了128斤，穿的衣服大了两个码。
　　怀孕那段时间确实营养过剩，长了不少肉，原本鹅蛋脸也偏向于圆脸。
　　上班的地方离住的地方不算远，公交车半个小时就到了。
　　这是一家小贸易公司，办公室加老板一共才5个，上班第一天，秦曼被安排看产品，以及熟悉阿里巴巴国际平台。
　　对于阿里巴巴国际平台，秦曼并不陌生，陈子昊家的公司也开通了这个平台，她掌管过一段时间的主账号，发产品，报价，直通车，她都有所了解。
　　就在秦曼下定决心好好干的时候，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从老板的办公室传出了激烈的吵架声，是老板和业务员在吵，老板办公室和外面他们四个人的办公室就靠着磨砂玻璃隔开，里面吵架，外面听得清清楚楚。
　　老板咆哮：“你是猪吗？我都说了多少次了，这个价格我们不能做，做不到！给他那么低的价格，你让我这个公司倒闭吗？你稍微有点脑子都想得到的好吗？”
　　业务员：“但是老板，同行都差不多是这个价，给这个价格公司也不会亏，这个客户意向非常大，如果你不能做出一点退步，根本就谈不下来！”
　　“谈不下来就谈不下来，就是不让，你跟他说，那些便宜的都是垃圾玩意儿，要是他们嫌贵，就让他们买垃圾去！”
　　“要是你一直不退步，我觉得我没办法在你这里继续做下去。”
　　“怎么？要挟我？你不做就不做，不做就滚，谁跪着求你了？”
　　秦曼在办公室外面听得心惊肉跳，她记得老板跟她面试的时候，面上还是很和善的，怎么对待员工竟然是这种语气。
　　老板和那个业务员在里面吵了十几分钟，最后业务员摔门而出，气冲冲地走到了秦曼旁边的工位，开始收拾东西。
　　她对秦曼说：“我跟你说，这个老板脾气一直都这样，这里的人都待不过半年，你自己看着办。”
　　秦曼想要努力在这里干的心被动摇了，要是同事私底下说老板老板怎么怎么不好，她还觉得可能是员工个人不满，但是她听完了那一场争吵后，发现这个老板脾气确实很火爆。
　　快下班的时候，老板端着保温杯，含着笑过来问：“新同事熟悉地怎么样？”
　　秦曼从脸上挤出一个笑，“还行，平台以前接触过，所以还算熟悉。”
　　老板点了点头，“嗯，从明天开始，你可以开始发产品。”
　　“嗯，好的。”
　　但是那一晚，秦曼失眠了。脑海里一直评估着这一家公司的实力和前途，她今天确定了一下，办公室除了老板之外的四个人都是最近三个月才来的。
　　既然人员流动性这么大，那说明一定是有问题。
　　但是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工作，她不想就因为这一点就放弃。
　　想了一晚上没睡，她第二天照常起来上班，坐在公交车上，看着外面的街景，有些头晕，抑郁的情绪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强烈，眼睛里的一切变得黯淡无光。
　　大概是昨晚没睡好，加上有些焦虑，所以加重了抑郁情绪。她从包里拿出了抗抑郁药物，倒在手心，合着水吞了下去。
　　公交到站，她的心情才平复了一点。
　　来到办公室，她并没有一点归属感，昨天和老板吵架的同事办公桌已经被收拾干净。
　　今天又来了新的人面试，老板一如既往含着笑面试。
　　秦曼摸不透老板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到底哪一面才是真的他？
　　直到第三天下午，她为了多发点产品，推迟了下班，办公室她最后走。
　　老板娘来了公司进了老板的办公室，不久后，办公室里传来啪地一声，是谁被打了一巴掌，随后就是老板的咆哮的声音，“钱是我赚的，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你赚过一分钱吗，你花的哪分钱不是我的，哈？你有能力吗，没我你活得下去吗？给你过整天吃整天睡的日子，你还给我找事了是吧，管起我来了？”
　　然后是女人带着哭腔的反驳声，“要不是我当初把钱给你创业，你有今天吗？现在有点臭钱了，你就开始打我了？”
　　“老子养的你，打你怎么了！”
　　秦曼在外面的办公室，拳头紧握，指节泛白。
　　如果之前她对这个辱骂员工的老板还有所犹豫，那打女人的男人，她绝对不能忍。
　　她也不知道怎么的，鬼使神差地推开了老板办公室的门，站在门口，用狠戾的眼神盯着他。
　　老板冲她不耐烦地问：“你干嘛呢？懂礼貌吗？不会敲门？”
　　秦曼盯着他，微微扬起下巴，尽量用平静的道：“我是来告诉你一声，像你这种打女人的男人，骂员工的老板，不配有荣华富贵，所以，明天我不会来上班了。”
　　老板冲她吼，“不来就不来，求你来了吗？”
　　秦曼见识过他骂员工，倒也不意外他这么说了。
　　也好，不必纠结了，留在这里，始终都要走的，何不找个更好的环境，长久待下去。
　　入职三天，她就失业了。
　　她又开始投入了找工作的大军，目标依旧是外贸。
　　她这房子交了押金，至少租半年，为了那两千块押金，她还想继续租下去，找工作尽量找方便去上班的。
　　一线城市的工作不好找，一个岗位几十个人竞争，并且，有一半以上都是比她有经验的。
　　投出去的简历大半石沉大海，有反馈的面试之后，要不别人嫌弃她没有在这个行业做过，对产品不熟悉，要不就是觉得她所学专业不对口，要不就是觉得她工作经验太少，手上没资源。
　　所谓的资源一般只有老业务员才有，一个在同行业做过五六年以上的老业务员，进了新的公司就会把自己曾经合作过的客户引进来，会给公司带来很大的利益，所以，很多公司打着招聘的广告，并不是缺业务员，而只是想要请到这种能给公司带来客户的业务。
　　显然，秦曼不符合他们的要求。
　　失业后，秦曼每天都失眠，一天能进入睡眠的时间很短，她清楚这是因为找工作的焦虑导致的。
　　母亲打电话过来，她用了最佳的演技表现出自己现在过得很好，房子租好了，工作也找到了，老板还不错。
　　母亲安了心。
　　挂了电话后，不知怎么的，她的心就空了，现在自我怀疑的情绪中，很久出不来。
　　她必须要尽快找到工作安定下来，哪怕是跟自己想要的工作有一点出入，安定下来再另外想办法得到自己想要的。
　　在失业后的一个星期后，她终于被一家大公司录取。但并不是一上岗做业务，面试的外贸经理告诉她，她现在对行业不熟悉，产品也不熟悉，不利于做业务，所以希望她可以从外贸助理开始做起，以后学会了才接触业务。
　　秦曼欣然接受了。
　　据她了解，这家公司是一家集团公司，实力很强，拥有国内排行前十的卫浴品牌，柏威。旗下三间工厂，分别生产水龙头，浴室柜，马桶洗手盆。
　　要是能进去，先做助理熟悉摸透公司的产品，再转战业务员，发展前景很客观，符合她对工作的期望。
　　小公司看老板，大公司看制度，她不必担心老板到底是暴躁狂还是家暴狂，因为她不用跟他打交道。
　　一家公司能做到这个规模，那一定有比同行更突出的地方。
　　秦曼怀着虔诚的心，踏进了这一家公司。
　　海博集团总部设在G市最繁华的商业区，高耸入云的摩天大厦从28楼到42楼都属于海博的办公区。
　　秦曼所在的水龙头外销事业部在32楼，办公室加上经理一共15个人。她的位子被安排在了角落。并吩咐了一个女孩过来带她，女孩跟她年纪差不多，扎着马尾，一脸和善。
　　她说她叫麦惠珍，是办公室的助理，跟她一样的职位。
　　早上，麦惠珍和她介绍了一下他们这个职位的工作内容，其实就是辅助业务员，帮他们制作装箱单□□，以及联系工厂那边了解订单生产进度，另外一些跑腿的工作也需要他们完成，比如找领导签字。
　　秦曼大概了解，很认真地把工作内容记在了本子上。
　　中午吃饭是在公司楼下的饭堂，伙食还不错，一菜一肉一汤，公司补贴一半，另一半员工给。
　　吃饭时，麦惠珍说：“下午要开月会，销售部的人都要去的，你到时候跟我一块吧。”
　　“嗯，好。”秦曼餐盘里的饭她只吃了一点就吃不下了。
　　麦惠珍看她只吃了一点，问：“饭不好吃吗？”
　　秦曼摇头，“不是，是我不太饿。”
　　麦惠珍笑了笑，“你是要减肥吧。”
　　秦曼一笑而过，她并没有减肥的意思，但是在别人看来，她现在是胖子。一般胖子少吃了一点，总会被人家误以为是在减肥。
　　麦惠珍是个很乐观的女孩，就跟何晓玲一样的性格，秦曼对她有好感，也很希望能跟她成为朋友。
　　下午的月会，她和麦惠珍一块参加，会议桌一共只有16张椅子，外销部所有人加上三名领导一共是18个人，所以秦曼其他两个部门助理只能另外找了椅子坐在旁边。
　　外销部的人员首先到齐，就等几位老总过来，就能开始会议。
　　当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走进来时，会议室里的年轻女孩眼睛都亮了。
　　麦惠珍拍了拍秦曼的手，有些激动地压低声音，“快看，那个穿西装的是营销总监，管所有销售部门的。”
　　秦曼抬起头，往门口的方向看过去，看清了那个人的样子，愣住。
　　她大概在一个月前见过他，虽然是萍水相逢，但是她还记得他的模样。
　　一面之缘也能记住，大概是因为他长得确实比较好看。
　　对方也看到了她，目光有那么一瞬间是交汇的。
　　只有一秒钟的对视，秦曼忙低下头，看着空白的笔记本。
　　原来，他在这里工作，还是营销总监。
　　“帅吧，简直比偶像剧的男主角还高富帅，我跟你说 ，他可是老板的儿子。”麦惠珍继续低声说话，花痴的本性展露无遗。
　　“嗯。”秦曼随口应了一声，心有些飘忽。


第5章 
　　月会上，先是经理陆琴珠做上个月业绩总结，再是业务员逐个汇报当前的项目状况。
　　而作为助理的秦曼和麦惠珍，只需要在一旁听着。
　　散会之后，秦曼和麦惠珍留下来收拾会议室的投影仪和手提电脑。麦惠珍提着手提电脑先走，最后留下秦曼关投影仪还有会议室的灯和空调。
　　全部检查一遍妥善后，秦曼才离开会议室。
　　出来时，正好看到闵智轩和一个业务员站在走道谈一点事，她想假装不认识走过去。
　　其实她和闵智轩倒也不算认识，只能说是见过一次，要是她这个时候过去跟他打招呼，有可能别人已经不记得她了，那后果只有尴尬。
　　还有一种可能是他还记得她，但他可能觉得她是想攀关系。
　　秦曼淡定地从他们身边走过。
　　才走出了几步，身后就有人喊她的名字，“秦曼。”
　　秦曼停下脚步回头，是闵智轩，他的记忆力真好，竟然还记得她的名字。
　　秦曼对他礼貌地问好，“闵总，你好。”
　　闵智轩走过来，“还记得我吗？”
　　他这么说，意思是他还记得她？
　　秦曼说：“记得，我们见过一次。”
　　闵智轩把右手插进西装裤袋，含着很浅的笑，他天生带着贵族的气息，当初第一次见他把车开进了田里，身处窘境也无法掩盖他的气质，现在站在这现代化的商业大楼里，他西装革履穿得一丝不苟，仿佛都是精心设计，更是把他衬得光彩夺目。
　　高贵如他，让秦曼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就像是一个随时为她待命的仆人。
　　而他却似乎并没有察觉到秦曼的心思，还提议说：“上次你帮了我，我还没机会感谢你，要不我今晚请你吃饭吧。”
　　秦曼觉得并没帮上忙，没有资格受人恩惠，“其实也没帮上什么忙，请我吃饭的话，受之有愧。”
　　闵智轩笑了笑，“其实也是因为我朋友的餐厅今天开张，我正愁没人陪我一起去。”
　　他这么说，秦曼只好点头答应。
　　闵智轩算是她的顶级上司，以后工作上还会很多接触，她一而再拒绝，说不准会让他觉得她对他有什么意见。
　　闵智轩抬手瞄了一眼手表，“已经下班了，你回去收拾东西，待会在楼下的喷水池旁边等我。”
　　“好。”
　　秦曼回到办公室。
　　五点半下班，大家都还没有下班的意思，还在各自忙着。秦曼回到座位，刚要关电脑，就听到有人喊她，“那位新同事，我刚发了一份图纸给你，你帮我各打印三份出来。”
　　叫她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叫郭海芳，在公司待了八年了，是这个办公室元老级的人物。也是秦曼负责协助的业务员之一。
　　打印用不了多少时间，做好再下班也不耽搁多少时间，秦曼想。
　　但是当她打开郭海芳发过来的文档，才发现这一份文件至少有30张图纸，一张图纸打印三份，那至少要半个小时。
　　而闵智轩刚刚还说让她在楼下等。
　　一边是她分内的工作，一边是和顶级上司的约定。
　　她有一瞬间的迷茫。
　　但想到她才第一天上班，要是推拒这件事或者放到明天才做，极有可能落下不好的印象。所以，还是留下来做好再走。
　　她找到麦惠珍，问他要了营销总监的电话号码，给他发了一个信息。
　　秦曼：抱歉，我有点急事要处理，能否改天？
　　闵智轩：要多久？
　　秦曼：半小时之内。
　　闵智轩：不急，你做好自己的事再下来，待会好了后告诉我一声。
　　秦曼没想到他会愿意等，心里对这位顶级上司的印象亮起了五颗星。
　　30张图纸，秦曼一张一张点开PDF文件，点击打印，中途打印机卡了一次纸，她亲自上阵处理卡纸，又耽搁了一会儿。
　　把所有图纸打印出来，秦曼再一张一张检查，确定都有三份后，才把整整齐齐的文件交给了郭海芳。
　　看了看时间，六点多钟了。办公室里也只有一个人走了，其他人都还在。
　　秦曼关了电脑，拿起包包，走出办公室的那一刻，有一丝的罪恶感。
　　来到楼下的喷水池，东张西望了一会儿，一辆黑色奥迪出现在视线里，跟上次栽进田里的那一部是同一部。
　　秦曼上前，对车里的人说：“抱歉，久等了。”
　　车里的人看着她，“上车。”
　　秦曼拉开了后座的门，上了去。
　　闵智轩所说的餐厅在维佳广场。
　　闵智轩一边开车一边和她搭话，问她第一天上班习不习惯之类的。
　　闵智轩给人感觉很亲和，所以秦曼也没了拘束，和他愉快地聊了起来，
　　两人聊开了之后，很快化解了陌生的氛围。
　　秦曼发现，闵智轩这个人虽然是富二代，职位也比她高了好几个等级，但在她面前没有一点架子，十分平和。
　　下班后的维佳广场车满为患，闵智轩只好把车停在距离维佳广场还有些距离的露天停车场，他们步行过去。
　　秦曼和闵智轩并肩走在一起，引来了不少目光，且都是女性的。
　　前面不远一个小孩在哭，是个胖胖的女孩，大概两三岁，穿着裙子，在马路边哭的伤心欲绝，身边也没个大人。
　　秦曼想起了自己的女儿，她离开女儿两个多月，心里有些想念。
　　她快步上前，在那个女孩面前弯下腰，“小朋友，你怎么哭了？”
　　女孩哭花了脸，口齿不清地说：“我爸爸他开车开走了，不见了。”
　　秦曼问：“那你是不是和你爸爸一起出来的？”
　　“嗯。”女孩抽泣了一下，哭着说：“爸爸接我放学，我们买了东西，爸爸就开车走了。”
　　旁边的闵智轩总结了小女孩的话，“可能是大人没注意小朋友，以为她在车上，就开车走了。”
　　这个可能性极大，有时候大人专注地想一件事，或者做一件事，极其容易把身边的孩子忘记，新闻上也报道过不少这样的事件。
　　秦曼从包包里拿出纸巾，蹲在她面前帮她擦了擦脸，“你有你爸爸的电话吗？你知不知道家在哪里？”
　　小女孩摇了摇头。
　　要真的是家长忽略了孩子，那迟早会发现孩子不见了的，一定会回来找。
　　天已经黑了，秦曼不忍心扔下她，这个社会鱼龙混杂，她一个小孩被扔在这个地方，她不放心。
　　她想着要是等几个小时，家长还没发现，那可能就是别的原因了，就要交给警察处理。
　　秦曼站起来，很抱歉地看着闵智轩，“她一个孩子在这太危险了，我想在这陪着她，等她的家长，所以……”
　　闵智轩明白她的意思，“我也正好有此意。”
　　秦曼抿了抿唇，“那我们晚点再去吃饭。”
　　“嗯。”
　　距离这个地方不远有一个公交站，公交站有坐的地方，秦曼把小女孩带到公交站的凳子坐下等。
　　闵智轩也跟着坐了下来，他们两个大人夹着一个小孩，看上去像是一家三口。
　　为了安抚小女孩，闵智轩拿出手机，打开一个动画视频给她看。
　　秦曼发现闵智轩在用流量播放视频，提醒了一句，“闵总，你手机没连WIFI。”
　　闵智轩淡然，“没关系，用不了多少流量。”
　　秦曼这才想起他是富二代，一两G的流量对他来说应该消费得起。
　　小女孩看着动画视频，很快就不哭了。
　　旁边凳子两个十几岁的女孩在讨论，“隔壁那三个是一家人吗？我感觉那个男的好帅好有气质，但是那个女的和她的女儿都好胖，跟他一点也不搭。”
　　“可能不是一家人吧。”
　　秦曼听到了她们的讨论，脸上一丝苦涩的笑，要是她还没离婚，和陈子昊还有女儿一起出来，估计也会被这么说。
　　陈子昊也长得帅，当初金融系的系草，而她，怀孕后身体走形，和他站在一块并不般配。
　　女儿生下来后也偏胖，不过她还小，肉嘟嘟的，只会让人觉得可爱。


第6章 
　　等了一个小时，那位粗心大意的父亲还是没出现。
　　八点钟了，小女孩搂着肚子说饿了。
　　闵智轩去附近的肯德基打包了汉堡鸡翅和可乐回来，分量很大，也包含了他们两个大人的。
　　他说先填肚子。
　　秦曼吃了一个汉堡，因为她确实也有些饿了。
　　小女孩倒是一点也不客气，小小的人儿，吃了一个汉堡，两对鸡翅，一个鸡肉卷，还喝了大半杯可乐。
　　吃饱了后，她仰着头问：“阿姨，我爸爸为什么还不来接我？”
　　秦曼摸了摸她的头，“可能是塞车了。”
　　她扁着嘴，又有想哭的迹象，“可是我都困了，要是他不来接我，我想睡觉了怎么办？”
　　闵智轩扶着她小小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想睡觉就靠在叔叔身上睡。”
　　小女孩这才忍住了不哭，“嗯。”
　　秦曼看着闵智轩的侧脸，觉得他这个人不仅没架子，还很细心，闵智轩也正好看过来，两人目光交汇，微微一笑。
　　那位把孩子弄丢了的父亲九点钟才出现，他火急火燎地赶过来，很着急，看到了女儿，眼泪差点就出来了。
　　他解释说因为平时都是他母亲来接孩子放学，最近他母亲病了，就他来接。原本接了孩子去附近超市买点东西就要去医院探望母亲，谁知到了医院才发现孩子不见了，可把他急坏了。
　　回来找的时候路上很塞，半个小时的车程愣是开了一个小时。
　　孩子和父亲重聚，秦曼和闵智轩的任务也完成了。
　　不过九点钟，正常供应晚餐的餐厅都打烊了，要是想吃饭的话，得找提供宵夜的。
　　“你吃关东煮吗？”秦曼问。
　　闵智轩并没吃过关东煮，“可以试试。”
　　秦曼带着他去了附近的关东煮，这个时候店里不少刚加班结束的白领。他们带着疲劳的神色各自低头吃着碗里的东西，累了一天，已经没有力气再去高谈论阔。
　　秦曼和闵智轩吃的也很安静，看了一眼对面的闵智轩，她觉得有点奇妙，她上班第一天，和自己的顶级上司一起吃了一碗关东煮。
　　出了关东煮的店，闵智轩问她家住哪里，他开车送她回去。
　　秦曼不想麻烦他，“我自己回去就好，这里有直达的公交，很方便的。”
　　虽然几乎是从首站坐到终点站。
　　“太晚了，你一个女孩不安全，我送你吧。”
　　秦曼想说，她现在的体型已经非常安全了。
　　但她没说，接受了他的专车送。
　　抵达了目的地，秦曼开门下车，转身对车里的人挥手。
　　回到家里，秦曼拿出手机才发现有一个好友添加请求，是闵智轩几个小时之前发送的。她这几个小时一直没看手机，所以也没注意。
　　闵智轩能找到她的微信，估计是因为她今天用手机号给他发了信息。
　　她点击通过验证，她来G市后换了手机号，这个微信号也是新的，无好友，朋友圈也没发，闵智轩算是她这个微信号的第一个好友。
　　——
　　秦曼第一天上班并没正式接触工作上的事，早上熟悉环境，下午大部分时间开月会。
　　而真正让她感受到外贸助理这份工作性质的是接下来的几天，她负责协助的四个业务员，一个是在这里做的最久的郭海芳，一个是年纪跟她差不多大的黄美欣，一个是比她大两岁的谭雪，还有一个是办公室仅有两名男同事之一的吴振峰。
　　助理的工作很繁杂，工作几天，秦曼听到别人喊她名字的次数比过去一年都多。
　　“秦曼，帮我做一份PL。”
　　“秦曼，这份文件找财务盖个章。”
　　“秦曼，你去研发部报价员那里帮我拿一份纸质的报价。”
　　“秦曼，有个客人寄了样板给我，DHL快递，你去楼下帮我去签收一下。”
　　……
　　一直忙到晚上七点钟，办公室的人才陆陆续续离开办公室，她也拖着疲倦的身体离开，坐在公交车上，差一点就睡了过去。
　　外贸助理算是一个体力活，经常要跑上跑下去各个部门签字盖章又或者传递文件。
　　她产后身体一直很虚，加上一直服用抗抑郁药物，也有一些不可忽视的副作用，几天奔波下来，她明显体力不支，几乎每天回到家洗个澡就躺上床。
　　关了灯之后，房里没有一丝光亮，她看着前方漆黑的虚空想，必须要尽快成为业务员，助理这份工作不能做的太长时间，一来每个月的四千块的工资低得可怜，二来工作内容并不是她想要的，也学不到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成为外贸业务才是她接受助理这份工作的目的。
　　而成为业务，首先要对产品了解，只有了解产品以及专业知识，才能和客户沟通。
　　她没接触过卫浴行业，在此之前对水龙头的了解很少，这几天接触了水龙头的图纸之后才发现，一个冷热的厨房龙头，组成部件能达几十种，各个部件的材质规格也多种多样。
　　她上网搜了一大堆资料，看了后也没记住多少，因为没有实物给她参考，凭空想象只能纸上谈兵。
　　学习产品知识，最有效的方法去车间里看和研究。
　　公司生产水龙头的工厂距离市区差不多30公里，需要搭50分钟的公交车，中间还需要转一趟，但是为了方便集团总部的人去工厂办事，公司有每天往返工厂的小型客车，一天两趟来回，从集团总部出发时间分别是早上九点半和下午两点。
　　今天有一个重点客户出货，麦惠珍要去工厂监督装柜，陆琴珠让秦曼也跟着去学习，顺道熟悉一下工厂，因为以后她的工作也需要去。
　　对于去工厂，秦曼觉得这简直是正中下怀。
　　麦惠珍打印出货清单的时候正巧打印机卡纸，秦曼帮她清理好了打印机后，时间已经晚了。
　　她们匆匆忙忙下了楼，才发现去工厂的专车已经开走了。
　　麦惠珍哭丧着脸，把那一台关键时刻掉链子的打印机骂了千百遍。
　　秦曼说：“搭公交过去吧。”
　　麦惠珍鼓了鼓腮帮子，“早知道去到那边才打好了，搭公交要50分钟，还要转车，专车至多30分钟就能直达的。”
　　“算了，也就多20分钟。”
　　两个人只好步行去马路对面的公交车亭搭公交。
　　麦惠珍暂时忘记错过专车只能搭公交的痛苦，边走边和她搭话，“上班一周，你感觉怎么样？”
　　麦惠珍的语气并不是问她好不好，而像是是在问‘你还好吗？’。
　　秦曼反问：“还好，怎么了？”
　　麦惠珍疑心地看了看四周，确定没熟人才敢说话，“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就是你的上一任，她来了公司一个多月就辞职了，但是公司规定必须提前一个月申请，她申请后，借病假，直接请了一个月，一个月之后她直接回来办理离职手续就可以了。”
　　原来她的前任是请假了。
　　秦曼也就明白为什么她来了后，为什么没有上一任给她交接，而是麦惠珍带她。
　　秦曼自然而然就问起上一任为什么那么急着走。
　　麦惠珍小声说：“跟你们那一组的业务员有关，海玲是老员工，手上事情多，很多小事都是交给助理做的，还有那个吴振峰，他很懒的，也是很多事都交给助理，另外，还有黄美欣，她大小姐脾气，以前老是跟你上一任吵架。”
　　秦曼了然地点头，麦惠珍所说的这些，她确实也体会到了。
　　这也难怪，她面试的时候，明明是面试业务员的职位，陆琴珠却给她安排了外贸助理的职位。
　　说是为了慢慢培养她，实际上最大的原因是这个职位急需补充。
　　但秦曼并没有因此而懊恼，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契机，没有任何卫浴专业知识的她是没办法成功进入海博集团成为外贸业务员的。
　　通过助理这份工作，进入这个行业，再慢慢学习，最后成为外贸业务，未必不是个好的办法。
　　一辆黑色的车靠边停了下来，眼尖的麦惠珍第一眼就认出是闵智轩的车。她摇着秦曼的手臂，压抑而激动地小声道：“是闵总耶！”
　　秦曼抬眼，面前的车窗正好被摇了下去。
　　驾驶座的闵智轩从车窗看出来，问：“你们是要去工厂？”
　　麦惠珍小鸡逐米地点头，“嗯嗯，今天有个大客户出货装柜，我们去监柜，但是错过接送车了。”
　　闵智轩道：“我正好要过去一趟，搭我的车吧。”
　　麦惠珍很激动，跺了跺脚，差点就要大叫了，“谢谢闵总！”
　　秦曼对他淡淡一笑，“谢谢。”
　　秦曼和麦惠珍上了后座，车上很安静，闵智轩认真开车，她们两也没说话。
　　麦惠珍一直偷偷地看闵智轩，她坐在副驾座后面，从她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他的侧脸。她一副重度花痴样，脸上的激动情绪还没消散，就像是见到自己倾慕已久的明星一样。
　　秦曼并没去关注麦惠珍的小动作，偏头专注地看着窗外的街景。
　　“听音乐吗？”闵智轩问。
　　麦惠珍乖巧宝宝式地点头，“嗯，听。”
　　秦曼没说话，继续看着窗外，舒缓的轻音乐在车内响起。
　　熟悉的音乐传入耳朵里，秦曼有一丝怀念，几首曲子过后，她随口问：“你也喜欢理查德克莱德曼？”
　　闵智轩看了看后视镜里的秦曼，“你知道他？”
　　“嗯，有段时间非常喜欢他的钢琴曲。”
　　闵智轩接话，“他的曲子大多舒缓，适合一个人的时候听”
　　秦曼说：“嗯。”
　　麦惠珍听不懂他们说什么，歪着头问：“你们在说谁？”
　　秦曼解释说：“一个法国的钢琴家。”
　　麦惠珍心里对秦曼也起了一丝崇敬，眼里发着光，“秦曼，没想到你也懂音乐啊。”
　　“懂皮毛吧。”她从高中的时候开始喜欢上轻音乐，当初是为了减缓学习压力，后来慢慢喜欢上了。
　　因为兴趣，上了大学后，也专门去学了钢琴，虽然没考级，但是一般难度的曲子她都能演奏出来。
　　一路上听着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钢琴曲，秦曼的心情就像今天的阳光一样明亮。
　　她已经忘记有多久没有过这样轻松的心情了，对于患有抑郁症的她来说，这样的心情就像是久旱大雨。


第7章 
　　海博的水龙头生产基地非常大，进门口首先看到的是宏伟的办公大楼，大楼前面有海博的LOGO雕塑和喷水池。
　　再往里就是生产车间，看资料简介，这一家工厂的员工大概是两千人。
　　平时发货，由驻守在工厂的跟单员发单即可，但今天发货的是重点客户，两个40尺柜子一块出，产品种类繁多，必须要外贸助理和工厂的跟单员一起核对和监督。
　　秦曼听麦惠珍说了一下来工厂监柜的具体流程，大概就是核对仓库的数目，在工人装柜的时候，做一个记录，还有拍摄装柜照片。
　　秦曼记下来之后，和麦惠珍说了一声，去了生产部。
　　她想要看看水龙头的整个生产过程。
　　每个车间的墙上都裱着一幅工序的介绍，中英文双语的，方便过来看厂的客人了解。
　　秦曼把每一个工序的介绍都看了一遍，先看中文，再看英文表述，顺着游览箭头一直走，从最初的模具车间，到浇铸，压铸，机加，再到抛光打磨，最后来到安装部。
　　安装部是整一套龙头的安装过程，秦曼看着工作台上的工人安装了一套，那些她在图纸上见过的零部件，原来实物都长这样。
　　每个工作台都有一张安装图纸，图纸更清晰明了地介绍了各个部件的安装过程。
　　秦曼站在图纸前看了看，看得很专注，突然耳边传来了英语，她循着声音看过去，看到验货室的门口，一个高大的白人在用英语解释，但是他面前的中国男人听不懂他说的，满脸尴尬。
　　秦曼听懂了那个外国人的话，他想要产品的测试报告。
　　她上前去，用英语跟那个外国人打了一声招呼，外国人很惊喜，用英语和她聊起来。
　　那人说他叫Mike,是过来工厂验货的，他说他之前已经在邮件里说过需要产品的测试报告，他需要纸质版并盖章的文件。
　　秦曼把他的意思翻译给那个中国男人听，中国男人恍然大悟，“原来这样，报告已经准备好了，我现在就去拿给他。”
　　男人转身去附近的办公室拿了一份文件过来，好奇地问秦曼，“你是新来的外贸业务员吗？”
　　秦曼说：“我是新来的外贸助理。”
　　男人笑了笑，“难怪，我怎么说没见过你。”
　　秦曼接过男人的文件，并交给了Mike，用英语和他解释了几句。Mike拿到文件后，说要赶时间，必须马上走。
　　此时负责跟进他的业务员过来了，秦曼这才知道，这个客户是谭雪的。
　　客户在验货室验货，她觉得无聊不想陪同，就去了办公楼溜达，没想到客户在最需要她的时候找不到人。
　　而那个男人，是品质部的QC，负责跟进客户验货的。
　　谭雪和品质部QC一起送客户离开，秦曼没再跟过去。
　　“你的英语不错，怎么不做外贸业务？”
　　听到身后的声音，秦曼转身，是闵智轩。
　　看来，他刚刚都听到了。
　　她措了一下词，“在为成为外贸业务努力学习中。”
　　闵智轩走到她面前，“之前没接触过卫浴行业？”
　　秦曼笑了笑，“说实话，我最近几天才知道水龙头的内部构造。”
　　闵智轩了然。
　　他办好了事之后顺道想来车间走走，看到了秦曼和外国人交谈，她的英语发音很标准，吐词也很清晰，看得出英语水平很高。
　　所以他问她，为什么不做业务，她说她在学习中。
　　闵智轩把她带到安装工作台旁边，工作台上有水龙头的所有配件，“这些配件英文，你都会表达吗？”
　　秦曼摇头。
　　闵智轩拿起一个蓝色的阀芯，“这个，阀芯，Cartridge。”
　　说着，他拿出手机，点开微信秦曼的头像，编辑了这个单词发过去。
　　秦曼赶忙拿出手机看了看，“恩恩。”
　　闵智轩再拿起一个纽扣一样的东西，“起泡器，Aerator。”
　　同样的，再编辑了一条信息发给她。
　　把所有配件的英文教了她一遍之后，他开始为她讲解水龙头的构造以及原理，“其实水龙头有三个主要部分，首先是底座，链接编织管进水，再是中间的主体这部分，主要功能是通过把手转动内部的阀芯来控制开水关水，再是出水这条弯管，一般安装先安装阀芯，放在这个位置，再加上这一块，这块金属圈叫做阀芯压盖，作用是固定阀芯，安装好之后就可以把把手安装上去……”
　　秦曼听得很认真，很投入，不住地点头。
　　闵智轩的这一通讲解，让她茅塞顿开，部件虽然多，在知道了它们的功能以及作用之后，其实也并不复杂，很容易就记住了。
　　至于表面处理，最常用的处理方式是镀铬，其他杂色处理的比较复杂，可以以后慢慢学习。
　　说完了一个水龙头的安装全过程，闵智轩说：“刚才我跟你说的专业名词业务部应该有资料，你回去可以问问其他业务员要一份。”
　　“嗯，好，谢谢闵总。”
　　闵智轩抬起手表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半了，“你什么时候回去？”
　　“现在还不知道，我要等惠珍。”
　　“待会一点半会有接送车回总部，你们安排好时间。”
　　“嗯。”
　　闵智轩道：“我还有点事，先回去处理。”
　　秦曼挥了挥手，“再见。”
　　——
　　下午回到了办公室，秦曼来到郭海芳的办公桌旁，“海芳姐，你这有没有水龙头英文专业名词表，能否发我一份。”
　　郭海芳正在写邮件，眼睛看着屏幕，“这些东西你上公共盘找就行了。”
　　秦曼点了点头，“嗯。”
　　“对了，你英语怎么样？”郭海芳这才抬起头问。
　　秦曼犹豫了半响，答：“还行。”
　　“四级总过了吧。”
　　“过了的。”
　　“那行。”郭海芳拿起桌面的一份文件，“这是客户发过来的保密协议，要给副总看的，他不怎么懂英语，你大概翻译一下，不懂的谷歌或者有道。”
　　“好的。”秦曼接过文件，那一份文件有五页纸，每一页都是密密麻麻的英文单词。
　　回到座位上，她先上了部门的公共盘找专业名词的资料，打开后发现文件夹非常多，她慢慢找，发现了一个‘业务员培训资料’的文件夹，点进去，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里面的学习资料应有尽有，专业名词表格，水龙头工序中英文介绍，公司中英文介绍等。
　　她先把专业名词打印了一份，以后有时间可以随时看。再把其他资料也复制了一份到自己的电脑桌面，方便学习。
　　想了想，她上班时间非常忙，并没有多余时间学习，于是再发了一份到自己的私人邮箱，利用休息时间来学。
　　发了之后，她开始翻译保密协议。类似的保密协议她见过很多，内容大同小异，虽然不少生僻词，但翻译起来比较顺利。
　　“秦曼，我这边很忙，你帮我做一份报价表吧，下班前给我。”黄美欣把一沓报价单拍在秦曼的桌面。
　　秦曼看了看桌上的报价表，过了一会儿，她问：“有格式给我参照吗？”
　　“有啊。”黄美欣转身回自己的位子，“等等，我发给你。”
　　业务助理的工作界限本身模糊，秦曼并不确定做报价表是否属于她的工作范畴，但是想到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学习做报价表，所以就答应了下来。
　　秦曼打开了黄美欣发过来的格式，大致浏览了一下，这报价表跟她以前接触的差不多，型号，配置，单价，图片，表面处理，包装等显示出来就行。
　　在做报价表的同时，她打印出来的水龙头专业名词刚好用得上，这也算得上是一种学习。
　　“秦曼，我这有一份新订单PI，你帮我去找闵总签个字！”郭海芳道。
　　秦曼刚要应一声，没想到有人比她更快，“芳姐，秦曼她在帮我做报价表，我帮你去找闵总签字。”
　　说话的是黄美欣。
　　聂晓琪道：“你那点心思全世界都知道了，你就别掩饰了。”
　　黄美欣没好气道：“什么心思，我看秦曼忙，帮她不行？”
　　聂晓琪故意装作你说什么都对的表情，“行行行，你说是就是。”
　　吴振峰靠在椅子上调侃，“美欣，等你成为海博的少夫人，可别忘了曾经坐在你对面的我啊。”
　　黄美欣脸上红了一片，没好气道：“去去去，滚一边凉快去。”
　　说完，她捧着打印好的PI去了闵智轩的办公室。
　　闵智轩的办公室在楼上，她从楼梯上去，每走一步心就加快一点，平时她要是有文件需要闵智轩签字的，都会亲自去，为的就是多跟他接触。
　　黄美欣走后，立即就有人在办公室里说：“我觉得啊，闵总那种优秀的男人都不会看上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的。”
　　立即有人接话，“对啊，他们有钱人，都喜欢门当户对的，霸道总监爱上普通的我的戏码只会在电视剧里才上演，所以我还是别做梦了。”
　　语气里酸酸的。
　　几分钟之后，黄美欣回来，心情看上去很好，显然她并不知道就在她离开的那几分钟，办公室里有人对她冷嘲热讽了。


第8章 
　　秦曼埋头工作，翻译，报价表，装箱单，发货单，再抬头的时候已经到了下班时间。
　　八月份的天黑的比较晚，她出了公司，天还没完全暗下去。
　　坐上公交之后，她从包包里拿出今天打印的专业名词词汇，像以前学生时代应付英语考试一样背单词。
　　在住的附近吃一份快餐，回到自己的小窝已经八点多钟，洗了澡靠坐在床头打算再记几个单词。
　　她急切地想要了解更多这个行业的东西，因为只有掌握了业务员应该要掌握的专业知识，她才能有底气跟上司提转做业务员的要求。
　　每天早上，她六点钟不到就醒了，这是长期养成的生物钟。
　　每天都是她第一个来到办公室，办公室里只有她一个人，业务员都还没来，她就把业务员给她的资料多看几遍，看看图纸上的爆炸图，了解各个配件。
　　将近九点的时候，办公室其他同事陆陆续续回来。
　　黄美欣昨天熬夜看了一晚上韩剧，今天满脸疲倦，她打了个呵欠，在桌子上趴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什么，她抬起头，无精打采地朝着秦曼说：“秦曼，去帮我泡杯咖啡。”
　　语气就像是一个大小姐对着她的佣人发号施令。
　　说完，她又趴在桌子上继续眯了一会儿。
　　秦曼用还算和善的语气回：“泡咖啡不在我的工作范畴内，想喝自己去泡吧。”
　　黄美欣不服气，一下子清醒了，坐直了身体朝她那边道：“你是我的助理，就等于我是你的上司，帮我泡杯咖啡怎么了？”
　　秦曼坚决不去，“我说了，这不属于我的工作。”
　　黄美欣气得咬牙切齿，办公室里这么多人，她也不好发火，只好先把火压下去，端起杯子说：“你不帮就直接说不帮，何必找那么多借口。”
　　秦曼懒得和她斗嘴，继续做着自己的工作。
　　但是黄美欣显然记下了这一笔，等她喝完了咖啡，精神点了后，她吩咐了一大堆事情给秦曼，末了说了一句，“我刚刚说的，今天下班前给我。”
　　秦曼看了一眼她交过来的工作，“我尽量做完，做不完的明天再继续。”
　　黄美欣抱着双臂，强调道：“这些都是很急的，必须今天完成。”
　　“如果我今天只做你这边的事，确实可以完成，不过你得问问其他三个业务员，是不是他们的工作不急，要是不急，那就今天全做你的。”
　　黄美欣瞪了她一眼，这明显就是拿其他三个业务来压她，因为她是四个业务员的助理，不是她一个的，“我管你怎么安排，反正我的事你要尽快做好。”
　　秦曼看着电脑屏幕，随口应了一声，“行，我尽量。”
　　黄美欣踩着高跟鞋回到座位。
　　下午，来了两位客人，经理陆琴珠走进办公室，朝着秦曼道：“秦曼，帮我泡四杯咖啡端到小会议室来。”
　　秦曼应了一声，“好的。”
　　秦曼起身去泡咖啡，黄美欣翻了翻白眼，“今天早上某人还说泡咖啡不属于她的工作范畴呢。”
　　秦曼没理会她，出了办公室朝着茶水间走。
　　晚上下班，麦惠珍和秦曼一块走。
　　麦惠珍说：“你别跟那个黄美欣斗，她那个人大小姐脾气，挺不讲理的，你的前一任也是经常跟她吵，最后受不了才走人的。”
　　秦曼这几天也确实摸透了她的脾气，“她确实不好应付，不是公主，却得了公主病，这种人，你让着她，她就得寸进尺，你要是对她狠一点，她反而不敢轻举妄动。所以，我不会让她。”
　　麦惠珍对秦曼这种敢爱敢恨的性格很是敬佩，但是想到秦曼是助理，黄美欣是业务，要是和她有矛盾，极有可能会在以后的工作中受到刁难。她小心翼翼地问：“你不怕她利用工作来刁难你吗？”
　　“她只是其中一个我负责的业务员，办公室也不是她说了算，就算她想刁难，我也未必给她机会。”
　　“霸气！”麦惠珍对秦曼的态度简直是崇拜，而自己就没那么霸气了，她说：“其实我也挺不喜欢她的，我觉得要是我做她的助理，我可能也早就辞职了。”
　　辞职的问题，秦曼暂时还没想过，海博是个很好的发展平台，她想要坚持下去，成为这里的业务员。
　　她大概了解了一下业务员的提成方案，要是能自主开发新的客户，那一个月底薪加提成收入几万也是有可能的。
　　麦惠珍小声问秦曼，“秦曼，你觉得闵总会喜欢黄美欣那样的女孩吗？”
　　秦曼说：“我觉得不会。”
　　“为什么？”
　　秦曼答：“直觉。”
　　麦惠珍再问：“那你觉得，他最有可能会喜欢我们办公室哪个人？”
　　对于这种大学宿舍夜谈会经常讨论的问题，秦曼倒也不排斥，她想了想，说：“我觉得她应该会喜欢谭雪吧。”
　　“哈，为什么呀？”
　　“谭雪大大咧咧的，而闵总是高富帅，电视剧里面，高富帅不都是喜欢这种？”
　　麦惠珍扑哧一声笑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办公室里还没结婚的女孩都迷恋闵智轩，也包括麦惠珍。秦曼倒也能理解，就像是学生时代，校草总会得到一大堆女生的追捧和喜欢，一到节日，小礼物能塞满整个书柜。
　　要是秦曼没有经历过一场失败的婚姻，没有经历过这一场差点毁掉她的婚姻，那她极有可能像办公室里其他年轻女孩一样，每天还幻想着成为被王子爱上的灰姑娘。
　　但是现在的她，不会了，她一点也不想成为依靠王子的灰姑娘。
　　她想要成为女王。
　　一个不需要依靠任何人也可以耀眼的女王！
　　——
　　今天有公司重点客户到访，秦曼和麦惠珍被安排去泡咖啡。
　　秦曼用托盘端着四杯咖啡进了会议室，里面有三个外国人，是客户，海博这边有陆琴珠，闵智轩，刘敏霞以及研发部经理。
　　这个客户是海博八大重点客户之一，年采购量上亿。
　　秦曼走到会议桌的尽头，放下托盘，再一杯一杯地把咖啡分别端给客人。
　　她十分有礼貌地含着笑，把咖啡放在客人的旁边。
　　外国客人含笑道：“Thank You.”
　　秦曼也含笑小声回了一句，“Not at all.”
　　秦曼恭敬地把咖啡分给了三个外国客人之后，最后一杯给闵智轩。
　　闵智轩抬头看着她，低声道：“可以的话，待会过来帮我做会议记录。”
　　秦曼有些诧异，随即微微点头，“嗯。”
　　把咖啡放下后，她捧着托盘出去了。一出来，麦惠珍就凑了过来，她八卦地问：“闵总刚刚跟你说了什么？”
　　秦曼说：“他说让我帮他做一下会议记录。”
　　“哈？不是吧？”麦惠珍有点不敢相信，“可是，会议记录一般是业务员做的，敏霞在场呢。”
　　但是刚才闵智轩确实让她过去帮他做会议记录，她没听错。
　　麦惠珍问：“那你去吗？”
　　“嗯，去啊。”
　　秦曼回到办公室，在办公桌上拿起了笔记本和笔正要走，就听到黄美欣的大嗓门，“秦曼，葡萄牙TM的货明天要发，你快点帮我做一份装箱单和□□，四点之前给我，我要发给客户。”
　　秦曼看了看时间，都三点钟了，她还要去做会议记录，她问：“晚点可以吗？今天之内一定帮你做好。”
　　“不可以，必须四点之前给我！很急！”
　　葡萄牙那边和中国时差将近8个小时，客户现在才开始上班，就算晚上八点给他们发装箱单也没问题，她却一定要四点之前。
　　显然是故意刁难。
　　秦曼好声好气地说，“我现在有点事要忙，你要是四点之前必须要用的话，自己先做吧。”
　　说完，不顾黄美欣那一双快要瞪出眼眶的眼珠子，秦曼拿着笔记本进了会议室。


第9章 
　　会议室里面的人已经在谈订单的问题，秦曼扫了一眼会议桌，只有闵智轩旁边和研发部经理旁边有空位。
　　闵智轩看到她进来，示意她坐过去，秦曼动作很轻地走了过去坐下。
　　陆琴珠蹙了蹙眉，因为一般和客户开会，助理不能入座的，她语气里带着一点责备，“谁让你来的？”
　　闵智轩解释，“我让她过来帮我做会议记录。”
　　陆琴珠脸上的表情缓和了点，对秦曼道：“那就好好做，学点东西也好。”
　　“嗯。”秦曼应了一声，应地很小声。
　　开会过程中，她握着笔记录他们的谈话，那几个外国人的英语是纯正的美式英语，发音很标准，秦曼大概都能听懂。
　　陆琴珠的英语虽然带着点中国口音，但是口齿很清晰，也很流利。而闵智轩的英语则是这些人之中让人最舒服的，一方面是他声音有着磁性，另一方面是他的发音很好听，秦曼觉得听这样的会议谈判，是一种享受。
　　她发现在他们讨论的过程中，用到了非常多的名词都是自己这些天背的那些，而她几乎都听懂了。
　　会议进行了两个半小时，会议内容从新产品开发，说到旧产品存在的问题。秦曼会议记录写了两页A4纸，把一些细节性的东西也记下来了。
　　会议结束后，已经将近六点，接下来是晚宴。
　　秦曼作为助理不需要参与。
　　等大家都离开了会议室，她负责清理会议室的咖啡杯，以及关空调和灯。
　　回到办公室，她看着自己做的会议记录有一丝小小的成就感，其实这一次旁听会议对她来说受益匪浅，学习了不少专业的知识，比自己毫无头绪地看图纸和资料好多了。
　　她拿起手机给闵智轩发了一条微信消息。
　　秦曼：闵总，会议记录我整理成WORD文档发给你可以吗？
　　闵智轩很快回复：不用太麻烦，你把记录的东西撕下来，明天给我。
　　秦曼：嗯，好。
　　她用尺子压着本子边沿，把会议记录慢慢撕了下来，两张用回形针夹在一块，打算明天早上等他回来就给他。
　　进入海博以后，每一天都非常忙碌充实，时间不知不觉就过了一个月。
　　转眼已经是九月了。
　　周一早上，是部门的例行会议，主要是各个业务员汇报上一周的接单，出货，客诉，新客户开发进度。办公室的三名助理也需要大概汇报一下工作。
　　秦曼是最后一个汇报的。
　　汇报完了之后，大家各自散会，陆琴珠对秦曼说：“秦曼，你留一下。”
　　“好的。”走到门口的秦曼转身回来。
　　“坐。”陆琴珠道。
　　秦曼坐下，并不知道陆琴珠留她下来是为了什么。
　　陆琴珠开口问：“来海博一个月，你感觉怎么样？”
　　秦曼如实回答，“我个人感觉还好。”
　　“工作量方面，你觉得多吗？”陆琴珠脸上至始至终都很严肃，让人琢磨不透她问这些问题目的何在。
　　是对新同事的关心？还是有其他的事？
　　秦曼斟酌了一下，回道：“可以接受。”
　　陆琴珠道：“但是有业务员跟我反应，你很高傲，不愿意协助业务员，一些本该你来完成的工作，却硬推给了业务员。”
　　秦曼愣住，原来陆琴珠留她下来是为了批评她，而批评她的理由竟然是她太高傲，推脱本职工作。
　　陆琴珠说有业务员跟她反应，那就是说有人告状了。
　　她想起上周黄美欣让她做装箱单，她因为急着去帮闵智轩做会议记录所以让她自己做了，估计就是因为这件事。
　　秦曼解释，“有时候我手头上也有很急的事，没办法同时处理另外一件事。”
　　“那就是你的问题了。”
　　秦曼不懂，她不是三头六臂，为什么还是她的问题？
　　陆琴珠说：“你应该对自己的工作有一份很详细的计划表，什么事情很急，什么时候不急，把自己的时间合理安排，而不是等到所有很急的事情都来了，你才慢慢地去做。”
　　秦曼心里有点委屈，她一直都在合理安排工作，只是那天情况太特殊了。
　　她并没有推脱工作职责的意思，更没有高傲。
　　陆琴珠继续说：“你才刚进来，没办法适应海博的节奏也很正常，但是我希望在以后的工作中，你能配合业务员合理的安排手头上的工作，更加高效率地处理工作上的问题。”
　　秦曼沉默了片刻，只能硬生生地吞下这口气，“嗯，好。”
　　“那就这样吧，你好好努力，表现的好的话我争取下个月给你转正。”陆琴珠道。
　　“谢谢。”秦曼的声音很低很低。
　　那种被人在背后插一刀的感觉太难受了。
　　她是个受不得委屈的人，在过去的一个月里，她被四个业务员每天螺丝钉似的使唤，没有表现出半点不乐意，因为心里一直有一个目标，她要熬过去，成为海博的外贸业务员。
　　但是并没有想到，因为自己无意中的一句话，给了别人打小报告的机会。
　　上司的话一遍又一遍地戳着她的心窝子，血流成河。
　　陆琴珠拿着文件夹离开了会议室，秦曼一个人坐在会议室里，待了一会儿，把灯和空调关了后，她也出了会议室。
　　正巧，遇上了迎面走来的闵智轩。
　　秦曼和他打了一声招呼，“闵总。”
　　闵智轩在她面前停下，看着她，“看你脸色不好，不舒服？”
　　秦曼摇了摇头，“不是，没什么。”
　　闵智轩温和道：“上周的会议记录做的很好，继续努力。”
　　闵智轩的话让秦曼感到一丝温暖，“谢谢。”
　　回到办公室，她第一眼看到的是黄美欣，她嘴里含着棒棒糖，左手撑着下巴，右手百无聊赖地握着鼠标看着屏幕上的表格。
　　秦曼默不作声地回到自己的座位。
　　黄美欣看她回来了，完全没有因为打了小报告而又惭愧，悠哉地冲她道：“秦曼，我刚发了一份供应商调查表给你，你帮我填一下，不会填的去公共盘找资料。”
　　秦曼把所有的怨气和怒气压下去，然后开始工作。
　　工作上难免会有被人误会的时候，也难免受委屈，现在的她没办法给自己更好的出路，那就只能咬着牙忍过去。
　　她有更重要的事去做，还有梦想要去实现。绝对不能因为一点委屈而轻易忘记初衷。
　　中午吃饭，麦惠珍小声问秦曼今天早上经理留她下来跟她说了什么。
　　秦曼如实说了，“她说有人跟她投诉，我太高傲了，不帮业务员做事。”
　　麦惠珍一脸惊讶，“不是吧，我还以为她跟你说转正的事呢。”
　　“不是。”秦曼端起汤喝了一口，最近她的食欲已经好了很多，大概是每天都很累，急需补充体力。
　　麦惠珍说：“是谁投诉啊？”
　　“你觉得谁最有可能？”秦曼反问。
　　麦惠珍一下子就想到了一个人，轻叹了一口气，“我觉得太过分了，你每天忙成那样还叫高傲不帮业务员做事，那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才不算高傲了。”
　　秦曼苦笑，“算了，一点委屈，死不了人。”
　　麦惠珍对秦曼已经有点佩服，“秦曼，我觉得你虽然有时候很刚烈，但有时候也特别能忍，能屈能伸，要是我可能早就跟她吵翻了。”
　　“其实我的忍耐力挺差的，看情况吧。”秦曼道。
　　黄美欣这一次打了小报告，害她被训，对她来说确实有点委屈，不过后面想想，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过去了也就忘了。
　　要是跟她吵架，只会没完没了。经过这一次教训，下一次，她绝对不会留给她机会打小报告。


第10章 
　　麦惠珍说这周五晚上要部门聚会，去度假村烧烤，这次聚会是整个大销售部门的聚会，包括内外销。
　　海博的总销售人员有四十多名，这个数目正好能够凑成一个班级。
　　麦惠珍偷乐，“我听说闵总也参加呢。”
　　秦曼兴趣不大，“我应该不去吧。”
　　“为什么？”
　　秦曼说：“我的体质容易上火，不宜吃烧烤。”
　　“可是不一定要吃烧烤嘛，还有好多别的吃的，而且，重点不是吃好伐，是聚会！增进同事感情！”
　　秦曼还是提不起兴趣，麦惠珍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她，“秦曼，去吧，就当是陪我去行不？而且，等会大家都去了，就你一个人不去，大家会觉得你不合群的。”
　　最后秦曼还是答应了。她没兴趣是一回事，麦惠珍说的也对，部门聚会要是不去，会显得自己不合群。
　　周五那天，部门的女孩子都穿得特别漂亮，为的就是晚上的聚会。
　　这一次聚会部门经理向公司申请了一辆小巴，没有车的同事都可以坐公司的小巴过去，晚上结束后，小巴会把大家送到地铁口，方便他们回家。
　　度假村的烧烤场被海博的销售部包了场，烧烤场旁边就是一块草地，草地上方搭了个木架子，架子上缠着一串一串的小灯泡，几百个小灯泡同时亮，把下面的草地照得翠绿。
　　部门里年纪较大的几个同事负责烧烤食材的准备，其他人都一排一排席地坐在草地上做游戏。
　　第一个游戏是谁是卧底，一共六个人参与，其他人都坐在下面看。
　　游戏过程很欢乐，总会有爆笑声，秦曼坐在下面看着上面做游戏的人，心情也变得明亮起来，唇角微微勾起一抹笑。
　　这让她想起了自己大学的时候，那时候她的性格很开朗，很喜欢参加这类活动。
　　工作之后，能参与这种活动的机会越来越少，后来她患上了抑郁症，对这些事情就更不感兴趣了。
　　麦惠珍在旁边笑得很大声。
　　秦曼看了看她，突然觉得来参加部门聚会似乎没那么无聊，至少比自己一个人回到家待在出租房里面对着四面墙好一点。
　　坐在前面的黄美欣和旁边的谭雪讨论着，“闵总不是说会参加的吗？怎么没看到人。”
　　谭雪说：“我也没看到呢，估计是不来了吧。”
　　黄美欣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不是吧，他要是不来我觉得这聚会都没意思了。”
　　麦惠珍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她往四周瞧了瞧，小声对秦曼说：“你看到闵总没？”
　　秦曼摇头，“没。”
　　“他之前说会来的呢。”
　　秦曼道：“估计很忙吧。”
　　“嗯，也许。”麦惠珍撅了噘嘴，有些失落。
　　上面两个内销部的主持人说：“接下来我们进行下一个游戏，这个游戏呢，是由一男一女来进行的，待会我们选五对男女，然后各自抽签组队，男女都蒙着眼睛，女生要喂男生吃完盘子里的东西，谁先吃完谁就赢，赢的那对将会得到由海博集团提供的‘拍立得’一台！有谁要上来玩的，请赶紧举手！”
　　麦惠珍举起手，“我我我……”
　　主持人看举手的人不少，也不念名字了，“要不自己上来吧！”
　　麦惠珍拉起秦曼，“秦曼，我们来玩吧！”
　　秦曼没有拒绝，跟她一块上了去。
　　主持人数了数上来的人，朝着下面道：“还差个男生，谁上来？”
　　“我。”一个好听的男音传来。
　　坐在草地上的人都下意识把目光投向了声源处，女生们眼里都闪出了光芒。
　　闵智轩穿着休闲西装，外套扣子打开露出里面的藏青色衬衣，藏青的颜色把他的皮肤衬得很白，风度翩翩不失儒雅。
　　主持人说：“欢迎闵总！”
　　闵智轩走到那一堆即将参加游戏的人面前，看到了秦曼，不经意对她笑了笑。
　　秦曼也回了一个微笑，这个微笑很轻，旁边看不出来他们已经打了招呼。
　　主持人说：“好的，我们现在人已经齐了，待会我们就要抽签组队，请男生和女生分别站在左边和右边，待会我们要分开抽签哈，抽到数字一样的就是同一组。”
　　下面坐着的女同事个个都痛心疾首，后悔刚刚没上来，要是早点上来，说不准还能跟闵总组队玩游戏，多好的增进感情的机会。
　　抽了签之后，主持人说：“你们先别急着把自己的签说出来，我待会说抽到1的站出来，你们就站出来。”
　　五男五女分别站成一排在主持人的左右两边，心里都有些期待，特别是女生，个个都想和闵智轩组队。
　　主持人道：“好的，现在请抽到1的站出来。”
　　站出去的是两个内销的同事。
　　台下一片起哄声。
　　麦惠珍扯了扯秦曼的衣袖，咬着唇低声说：“我好紧张。”
　　秦曼失笑，“玩游戏而已，紧张什么？”
　　“我……就是紧张。”说着瞥了一眼那边的闵智轩，心咚咚咚地跳得很快，要是待会抽到和闵智轩一组，那就要喂他吃东西，那么亲密的动作。
　　想着想着，麦惠珍的脸已经红得跟苹果似的。
　　秦曼看了看她手上的数字，是3. 而她自己抽到的是5.
　　前面两对组队成功的并没有闵智轩，那说明闵智轩手上的是后面三位的数字。
　　主持人再道：“请抽到3的站出来！”
　　站出去的是麦惠珍和内销一个男同事。
　　最后还剩下两男两女，这说明，闵智轩手上不是4就是5.
　　秦曼眼睁睁地看着抽到4的两个同事站了出去，最后剩下她和闵智轩还站在原地。
　　结果显而易见，她和闵智轩一队。
　　虽然主持人还没宣布抽到5的站出去，但是秦曼已经收到了来自台下各个女同事凶狠的眼神，那种眼神带着羡慕嫉妒恨。
　　主持人提高了音量，“最后一组，是我们的闵总和新同事秦曼！”
　　台下唯一一次没有起哄声。
　　秦曼想，这区别对待也太明显了。
　　秦曼上前了一步，和闵智轩站到了一块，主持人开始分发眼罩，秦曼戴上眼罩，眼前一片黑。
　　有人伸出手帮她把前额被眼罩压住的头发挑了出来，秦曼心里一怔，下意识抬手握住了那一只手，她被蒙着眼睛，看不清到底是谁。
　　“抱歉，我只是想帮你把头发挑出来。”是闵智轩的声音。
　　所以，刚刚是他在帮她把头发挑出来，那个动作比喂他吃东西还亲密，可想而知，会让秦曼遭到多少女孩的刀子眼。
　　秦曼松开了他的手腕，摘下眼罩，说：“我自己来。”
　　她重新戴上眼罩，这一次她从下面往上推，把刘海都挡在了眼罩外面。她想，是时候去修一修头发了，前面斜分的刘海有些长了。
　　游戏第一步，是蒙着眼的女生先通过抽签挑一盘食物，每一盘的食物都不同，有烤肉，水果，蛋糕，面条和粥。
　　秦曼抽到了3号盘子，里面全是水果。
　　游戏第二步，女生蒙着眼在蒙着眼睛的男生面前，把自己抽中的食物全部喂给男生。
　　游戏正式开始后，秦曼动作很慢，她双手在面前的桌子摸起了叉子，另外一只手碰到了盘子，她靠感觉用叉子叉起了一块水果，但不知道是什么。
　　叉起来后慢慢地举高，眼睛被蒙住，看不到他，不知道该怎么喂。
　　闵智轩说：“你稍微举着，我俯下身去吃。”
　　“嗯。”秦曼微微举着叉子，等着他来吃，她不敢乱动，怕手上的叉子伤到他。
　　闵智轩的眼睛也是被蒙住的，他伸出手碰到了秦曼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就着她手上的叉子，凭感觉吃到了那一块哈密瓜。
　　台下的女生看到闵智轩握着秦曼的手吃东西，眼里嫉妒之火烧的很旺。
　　黄美欣白了一眼，跟旁边的谭雪说：“跟一个肥婆在一组，闵总心里一定恶心死了。”
　　谭雪不以为然，“应该不会吧，我觉得秦曼比一般的胖子长得好看点。”
　　“男人最不喜欢胖的女人，所以在他们眼里胖就是难看。”说着，瞥了一眼那边喂闵智轩吃东西的秦曼，心里想，哪里好看了，不就是皮肤好了点，要是皮肤差点，就是又丑又胖。
　　秦曼和闵智轩两个人配合还算默契，但是速度非常慢。
　　闵智轩说：“用手。”
　　“嗯？”
　　“用手喂我吃。”
　　秦曼有点不好意思，她的手还没洗，“不大卫生。”
　　“没关系，用手会更快点。”
　　其实秦曼并不想去争第一，反正只是游戏而已，但是她和闵智轩是一队的，她不能拖后腿，既然闵智轩建议用手，那就用手吧。
　　用手喂果然好掌控很多，只是因为双方都蒙着眼睛，秦曼的手很多次都碰到了闵智轩的嘴唇，还有一次喂他吃葡萄的时候，秦曼感觉到大拇指和食指都被他轻轻含了一下，手上还有他唇间的温度。
　　秦曼的心莫名漏跳了一拍。


第11章 
　　最后，秦曼和闵智轩这一组最快完成任务。
　　摘下了眼罩，秦曼好一会儿才适应头顶上的强光。
　　扫了一眼游戏现场，其他几组的人都十分狼狈，男生的脸上和身上都沾了不少食物，只有秦曼和闵智轩这一组最干净。
　　游戏结束之后，主持人宣布结果，“最后获得奖品的是闵总和秦曼这一组，来，送上我们的奖品，拍立得，每人一个。”
　　主持人送上一个拍立地给她，她拿着看了看，是粉红色的。
　　闵智轩把自己的也给她，“这个也给你。”
　　秦曼轻笑，示意了手上的粉红色拍立得，“我有一个就够用了。”
　　闵智轩只好把拍立得收了回来。
　　回到刚才坐的地方，秦曼从黄美欣旁边路过的时候，黄美欣对她鼓了鼓眼睛。
　　秦曼视而不见，回到座位坐下。
　　麦惠珍搭着秦曼的肩膀说：“秦曼，你竟然抽到跟闵总一组，真羡慕你。”
　　秦曼道：“运气而已。”
　　“而且，你们两还赢了。”
　　秦曼看了看旁边一脸挫败的麦惠珍，把手上的拍立得送到她面前，“这个给你吧。”
　　“哈，你不用吗？”
　　“嗯，我拿着估计也不会用，你用吧。”
　　麦惠珍脸上露出了笑，搂着秦曼摇了摇，“啊啊，你真好。”
　　秦曼笑了笑。
　　那边，内销主管朝着这边大声喊：“食材都准备好了，可以开烤了，赶紧都过来！”
　　坐在草地上的同事纷纷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草屑，往烧烤炉旁边坐。
　　一共八个炉子，他们四十个人，五六个人围着一个炉子。
　　结束了烧烤，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公司的小巴过来把人都接了回去，大家在地铁口道别，各自回家。
　　下周五是中秋节，加上周末有三天假，秦曼打算回一趟家。至于国庆七天假，她打算留在G市找点兼职做。
　　她九月初发了第一个月试用期的工资，扣除社保，到手工资有三千。
　　这点钱交了房租水电费，除去衣食住行，所剩无几，她每个月还有药物支出，试用期的工资不能满足。
　　转正后扣除社保，工资有四千多一点，不过在G市来说，四千多的工资只能养活自己，存款和给家用都是浮云。
　　——
　　秦曼拿着文件给闵智轩签名。
　　闵智轩接过文件翻了翻，抬头看着秦曼，随口问：“关于本行业的一些知识学习得怎么样？”
　　秦曼说：“差不多都了解了，还有一些专业性比较强的，需要继续学习。”
　　闵智轩拿起签字笔签上自己的名字，再把签好的文件给她，“下午两点，有个客户过来，你继续来帮我做会议记录。”
　　听到做会议记录，秦曼很乐意，因为通过和客户之间的谈判，真的可以学到很多东西。
　　秦曼觉得，她上辈子一定欠了黄美欣不少钱，否则也不会每次在她要去帮闵智轩做会议记录的时候，正巧碰上她有很急的事情。
　　黄美欣说：“这份报价非常急，下午我要发给客户。”
　　秦曼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好好跟她解释，“闵总让我下午两点帮他做会议记录，所以，报价表我要会议结束后才做。”
　　黄美欣皱起眉，“会议记录不是业务员做的吗？你去做什么？”
　　秦曼说：“是闵总的意思。”
　　黄美欣咬了咬唇，“那要不这样，我去帮闵总做会议记录，你来做报价表。”
　　秦曼无语，“这个你要问闵总行不行。”
　　“这有什么行不行的，说起做会议记录我比你更专业，要是我和你之间选一个，闵总怎么也是选我。”
　　也不知道她哪来的盲目自信，秦曼不跟她争，“嗯，行，你要是这样想，那就去吧，我做报价表。”
　　下午两点，黄美欣在座位上拿着小镜子补好了妆，就拿起了笔记本和笔去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客人还没到，只有麦惠珍在整理开会用的投影仪，麦惠珍看到她，有些奇怪，“美欣，你也有客人要过来吗？这个会议是婉兰的客人待会开会要用。”
　　黄美欣把笔记本放在会议桌上，“我是来帮闵总做会议记录的。”
　　正好，闵智轩走进了会议室，听到了这句话，眉心蹙了蹙，“我记得我是叫秦曼来做会议记录。”
　　黄美欣抿了抿唇，语气瞬间变得小白兔，“哦，秦曼她比较忙，所以我就帮她过来做会议记录。”
　　闵智轩不相信秦曼会因为忙而放弃来听会议的机会，他说：“我比较习惯看她做的会议记录，你帮我叫她过来，告诉她，手上的事暂时放一放。”
　　黄美欣脸上的表情僵了僵，眼底有失落，有难过，她不情愿地应了一声，“嗯。”
　　她出了会议室后，正好撞上陆琴珠和关婉兰领着两个外国人往会议室走，她打了一声招呼，回到了办公室。
　　秦曼在座位上做着报价表，黄美欣翻了翻白眼，走到她旁边，把笔记本啪一声拍在她桌子上，“我有点事急着做，闵总的会议记录你过去做。”
　　秦曼吓了一跳，看她的样子似乎是受了气，她并没有拆穿她，只说：“那你的报价表，我晚点给你。”
　　黄美欣咬了咬唇，“总之尽快！”
　　“好。”秦曼拿起笔记本和笔，站了起来，绕过她出了办公室。
　　敲门进了会议室，她依旧在闵智轩旁边的位子坐下，很认真地坐着笔记。这一次做笔记比起上一次，她更专业，因为她掌握的行业知识更丰富了。
　　会议结束后，才四点多钟，两位客人说想回酒店休息，所以就没有宴请。
　　秦曼回到办公室，像上次一样把会议记录撕下来，待会给闵智轩送过去。
　　她端着杯子进了茶水间，麦惠珍跟着进来，她拉着秦曼，低声说：“秦曼，你跟闵总是不是挺熟的啊？”
　　秦曼端着水喝了一口，“怎么这么问？”
　　“我感觉他对你好像挺特别的，刚刚美欣拿着本子去会议室，闵总竟然不要她帮忙做会议记录，让她叫你过去。”
　　秦曼确实感觉到闵智轩对她有一点特别，但是这种特别并不是针对她本身的，估计是跟他那一次把车开进田里，她帮他撑了伞，还把他请到家里坐有关。
　　在他眼里，秦曼是在他落难时帮助过他的人，所以他一直记住了而已。
　　——
　　中秋节，秦曼回了一趟家，在家里住了几天。
　　中秋节放假回来第一天，麦惠珍就告诉她一个消息，她负责的业务员刘淑贞已经申请了离职，因为要跟异地恋的男友结婚，为了能够生活在一起，她要去男友所在的城市。
　　知道这个消息的人并不多，麦惠珍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她和刘淑贞的关系还不错。
　　麦惠珍说：“我觉得我跟进的这几个业务员人都很好，要是来一个像黄美欣那样的，我就惨了。”
　　秦曼承认自己有点私心，刘淑贞离职对麦惠珍而言是个坏消息，而对于秦曼而言，是好消息。
　　办公室有了空缺，她就能够名正言顺地提出转职要求，但是前提条件是她能够转正。
　　试用期两个月，她八月初过来的，九月底正好两个月，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秦曼的心开始不平静，她必须抓住这个大好的机会。
　　果然，在国庆节放假的前一天早上，陆琴珠让秦曼去了一趟她的办公室。
　　秦曼并不能百分之百确定陆琴珠叫她过去的目的，可能是跟她谈转正的事，也可能是又有人打了小报告。
　　她怀着有些忐忑的心敲了陆琴珠的办公室门。
　　里面喊了一声进来，她才推门而入。
　　陆琴珠示意她在办公桌前面的椅子坐下，开门见山道：“秦曼，你最近的工作表现有改善，我跟人事部商量了一下，决定从十月份开始让你转正。”
　　秦曼忐忑的心终于安定下来，既然已经转正了，那说明她的工作在一定程度上是被认可的。
　　正好有业务员离职，秦曼不想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她说：“经理，这两个月我一直在学习水龙头的相关知识，对产品已经了解的差不多，我以前也有过外贸业务员的工作经验，所以我想申请成为业务员。”
　　陆琴珠听她说完，但似乎并没放在心上，“关于转业务员的话，你才来两个月，就算了解了产品知识，我估计也只是皮毛，真正跟客户谈生意，应该还欠缺一些。”
　　秦曼努力想要争取，“你可以按照招聘业务员的要求重新面试我，或者考试，我都可以。”
　　“我觉得还不行，我们部门要走的那位业务员手上有几个大客户，接触的问题比你平时接触的要复杂得多，你只是做了两个月助理，并不能接手她的业务。”
　　秦曼眼底的光芒黯淡下去，她问：“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转业务员？”
　　“至少半年吧，当初美欣也是从助理开始做起的，她是做了一年才升为业务员的。”
　　秦曼心里升腾起的那一簇火苗越燃越弱，她在想到底是自己太急了，还是陆琴珠对她有偏见，认为她做不到。
　　可是在她有信心能做得到的啊，她花了那么多时间去学习，已经把所有的专业名词倒背如流，客户会议她也全都听得懂了，产品结构她也弄懂了，公司的流程也熟悉了，她的英语也不差。
　　如果单单只是因为她来的时间不长而拒绝，她一点也不甘心。
　　陆琴珠说：“转业务员的事以后再说吧，你好好表现，会有机会的。”


第12章 
　　秦曼出了经理办公室。
　　提出转职失败，她莫名陷入了一种悲观的状态。
　　什么时候才能转业务员？看陆琴珠刚刚的态度，或许根本没有任何意思让她转职，那她进来做助理岂不是白搭了？
　　她一直在忍受，要是有一天发现她的忍受并没有价值，那该多么绝望。
　　换一份工作？可是，她已经做出了这么多努力，她花了那么多时间去了解这个行业。要是换工作，这一切又要前功尽弃了。
　　去找闵智轩，告诉他她已经能胜任外贸业务员这个职位，请求他给一次机会？不，那不是她的风格，再说闵智轩已经帮了他很多了，她不希望去麻烦他。
　　思虑很久，她决定再给自己几个月时间，陆琴珠既然说半年，那她就再等几个月，要是四个月之后，她依旧不能成功，那就看情况，总不能在这一棵树上吊死。
　　她已经找好了国庆节假期的兼职，在一家商场做牛奶促销员，和另外一个大学生一起。
　　她昨晚没睡好，做促销的时候几乎全程站着，脚很累，对于疲倦的她而言是一种折磨。
　　好不容易熬到七点钟，持续十个小时的促销结束，她拖着疲倦的身体往商场外面走。
　　走到楼下门口时，她听到一个声音喊了她的名字，“秦曼。”
　　秦曼循着声音看过去，看到了闵智轩，眼底有一丝诧异。
　　这也太巧了。
　　“闵总。”秦曼道。
　　闵智轩来到她面前，“国庆长假没回家？”
　　“嗯。”
　　“对了，吃饭没有？”
　　秦曼摇了摇头，“没。”
　　“正好，我现在要去我朋友的餐厅，就在商场顶楼，你跟我一块去吧。”
　　秦曼记得两个月前，她第一天来海博上班，闵智轩也是想带她来这家餐厅，奈何当时遇到一个被父亲遗忘的小女孩，所以取消了。
　　秦曼有点累，只想回去睡觉，她婉拒，“算了，你上次都请我吃了关东煮，已经算是答谢了。”
　　闵智轩右手随意插在裤袋，看着她道：“我以为我跟你就算不是朋友，也算是熟人了，没想到你还跟我这么客套。”
　　朋友？秦曼紧紧抓住这两个字，所以闵智轩其实把她当成了朋友对待？
　　要是朋友，那确实不该客套，秦曼觉得自己还能再坚持坚持，晚点再睡，“那个……你要是不嫌弃跟我在一起拉低你的档次的话，我可以去的。”
　　闵智轩笑了笑，“怎么会。”
　　来到顶楼的餐厅，装潢如想象中地一样简约不失奢华。
　　坐在位子上，偏头就能看到楼下那纵横交错，像火山熔岩一般的街道。
　　秦曼和闵智轩刚坐下，一个和闵智轩差不多年纪的男人走过来，拍了拍闵智轩的肩膀道：“闵少，我是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你给盼来了。”
　　闵智轩说：“最近太忙。”
　　“知道你忙，所以我都不敢强硬要求你一定要过来。”男人一边说一边看着闵智轩对面的女人，“这位是……”
　　闵智轩介绍道：“这位是我朋友，秦曼。”
　　闵智轩再向秦曼介绍旁边的男人，“这位叫许瑞杰，我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也是这家餐厅的老板。”
　　秦曼对着男人点了点头，说了一声你好，以示礼貌。
　　许瑞杰朝着秦曼道：“其实这餐厅有闵少一半股份，只是他低调，从不对外说。”
　　秦曼有些讶异，原来闵智轩也是这餐厅的老板之一。
　　“有什么好吃的？”闵智轩抬头问。
　　“你等会，我拿菜单给你。”
　　许瑞杰转身去拿菜单，秦曼起身去了洗手间。
　　许瑞杰拿了菜单回来，见秦曼不在，双手撑在桌面上，看着闵智轩，“闵少，你回国几年都不近女色，原来是因为品味独特啊。”
　　闵智轩抬了抬眼，“我说了是朋友。”
　　“能让你请来吃饭的女性朋友，我长这么大，也数不出一个。”许瑞杰耸了耸眉毛，“所以，你从实招来，到底什么个情况。”
　　闵智轩道：“确实只是朋友，你别想太多。”
　　“只是朋友那你还单独请人家一起来吃饭？”
　　“不行？”
　　“行行行，你说行就行。”
　　闵智轩看了几眼菜单，说：“你先去忙，待会看秦曼想吃什么，再点。”
　　“好，反正你才是大老板，我这个打工的随叫随到。”许瑞杰晃悠悠地飘走了。
　　秦曼回来，看到了菜单，问：“点好了吗？”
　　“你来点吧。”
　　秦曼不大好意思，“还是你点，我不挑食。”
　　闵智轩点了几个菜，把菜单交给了服务员。
　　许瑞杰端着两杯饮料过来，“来，给你们两尝尝我自制的特饮。”
　　秦曼看了一眼桌上的颜色有点诡异的饮料，灰蓝灰蓝的，不像是能喝的，“这是……”
　　许瑞杰抱着双臂，“昨天刚研制的，还没取名字，你尝尝，觉得不错，可以帮忙取个名字。”
　　秦曼觉得那一杯饮料喝下去，可能会中毒，“可以拒绝吗？”
　　闵智轩低声笑了笑。
　　许瑞杰看了一眼闵智轩，气鼓鼓，“闵少，你这是什么反应？”
　　闵智轩轻咳一声，很严肃道：“这饮料你还是自己先试喝，没问题再拿出来。”
　　“我这不是看你们两是自己人才拿出来的，否则我亲手研制的新品能随便给别人喝？”
　　“许老板的好意我心领，不过实在无福消受。”
　　许瑞杰轻叹一息，“好吧，你们不领情那就算了。”
　　说罢，把两杯饮料端走了。
　　秦曼觉得许瑞杰这个老板还挺好玩，随口问了闵智轩一句，“许老板他平时喜欢研制饮料？”
　　“不止，除了饮料还有糕点和菜色，这里不少特色菜都是他原创的。”
　　秦曼点了点头，看来这许瑞杰表面上看上去像个游手好闲的富二代，但骨子里还是有几把刷子的，“那你一定是觉得他研制的菜品有市场前景才会和他合资。”
　　“对，以前在国外留学，吃的都是他做的菜。”
　　原来他们两一起在国外留学的，那感情应该是不错的，秦曼好奇，“那刚刚那杯饮料，你怎么不喝？”
　　“他也有失败的时候。”
　　秦曼失笑，其实闵智轩这个人也挺有趣的。
　　过了不久，服务员上菜，秦曼看了一眼盘子里卖相十分养眼的食物，对刚刚那位许老板不得不刮目相看。
　　“你以前在国外，也是吃这些？”秦曼问。
　　闵智轩拿起刀叉说：“卖相要差点，不过味道是一样的。”
　　一边吃一边聊，秦曼渐渐地忘记了闵智轩是他的顶级上司，就像是和一个普通的朋友在吃饭聊天一样。
　　吃了饭，闵智轩送她回家。
　　秦曼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窗外眼花缭乱的霓虹灯，困意渐浓，最后倚着车窗睡了过去。
　　闵智轩来过一次秦曼住的地方，记住怎么走。
　　到了附近的街道，他把车停在路边，看了看副驾座，这才发现秦曼已经睡着了。她的头微微歪着倚在车窗上，有些苍白的唇轻轻抿着，呼吸均匀。
　　他抬手，想要叫醒她，但看她脸上满是倦意，倒是有些不忍心打搅她了。
　　他把手缩回来，安静地坐在驾驶座上，等她醒过来。
　　秦曼睡了一个小时，因为脖子太酸而醒过来，发现自己在闵智轩的车上睡着了，她一下子清醒了，赶忙道歉，“抱歉。”
　　闵智轩在这等了一个小时，并没有一点耐烦，“没关系，昨晚没睡好吗？”
　　“嗯。”秦曼揉了揉脖子，昨晚没睡好，加上今天站了一整天，所以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闵智轩道：“那回去好好休息。”
　　“嗯，好，你也快回去吧。”秦曼开门下车，关门的时候弯下腰对他挥了挥手，然后转身回去。


第13章 
　　第二天，闵智轩约了许瑞杰去了郊外绿河山庄骑马。
　　两人各骑一匹马在草地上飞驰，在草地中心有一个小型驿站，里面有一家咖啡厅。
　　许瑞杰一拉缰绳，让□□的马慢慢停下来，偏头对闵智轩说：“闵少，休息休息，我渴了。”
　　“嗯。”
　　两人翻身下马，驿站的服务员立即过来把两匹马牵过去喝水吃草，闵智轩和许瑞杰往咖啡厅里面走。
　　“智轩！”一个好听的女声传来。
　　闵智轩抬头，咖啡厅里走出一个穿着骑装的女人，含着羞看着闵智轩，“怎么这么巧？”
　　许瑞杰抱着双臂，看着眼前的女人，“哟，真巧啊，刘大小姐。”
　　刘思琦白了许瑞杰一眼，“我在跟智轩说话呢。”
　　“得，你跟他说就跟他说，我一边去。”
　　许瑞杰往咖啡厅里走，闵智轩也一起往里走，刘思琦跟在闵智轩旁边，“智轩，待会可以跟你一块骑马吗？”
　　闵智轩道：“不大方便。”
　　“哈？什么不方便？”
　　许瑞杰回头接话，“我们两个男的，你一个女的，不方便。”
　　刘思琦瞪了许瑞杰一眼，“许瑞杰，你不插嘴会死啊！”
　　许瑞杰找了地方坐下，“刘大小姐，你没看到闵少一脸不想搭理你的表情吗？我搭理你，是不想让你伤心。”
　　“你……”刘思琦鼓了鼓腮帮子，看了看沉默不语的闵智轩，瞬间又不知道气什么。
　　许瑞杰问：“你一个人啊？”
　　刘思琦道：“不是，跟我哥和嫂子。”
　　许瑞杰左看右看，“他们人呢？”
　　“不知道。”
　　许瑞杰坏笑了笑，“你特意留下，不会就是为了等我吧。”
　　“才怪！”说着，又瞥了一眼闵智轩，其实她是在等闵智轩的。她和许瑞杰是一块长大的，后来通过他认识了闵智轩，对他一见钟情，之后一发不可收拾。
　　昨天他得知许瑞杰今天要和闵智轩来骑马，所以她也央着哥哥嫂子来了，来了后还特意在这等他，为的就是能多跟他接触。
　　但是闵智轩似乎并没有把她放在心上。
　　闵智轩喝了一点水，朝许瑞杰道：“走了。”
　　“这么快？”
　　闵智轩起身往外走，许瑞杰只好跟上，留下刘思琦一个人在里面。
　　闵智轩牵着马散步，许瑞杰也牵着马跟上，叹了一口气，“你对那大小姐那么冷淡，她估计有的哭了。”
　　“待她热情让她误会，岂不是更过分。”
　　许瑞杰想起了昨天晚上那个女人，用手肘戳了戳闵智轩，“说起来，昨天那女的到底什么来头？竟然能让你带着去吃饭？”
　　闵智轩道：“我说了，朋友。”
　　“那你就不怕她误会你对她有意思吗？”
　　“她不会。”
　　许瑞杰笑了笑，“怎么不会，我跟你讲，女人啊其实觉得所有对她好的男人都是对她有意思。既然你对刘思琦那么冷淡是为了告诉她你对她没那个意思，那你应该知道对别的女人，也要这样。”
　　“我都说了，我和秦曼是朋友。”
　　“好吧，朋友就朋友。”许瑞杰还是好奇，换了一种方式问：“那你觉得她身上哪种特质吸引着你，让你愿意和她成为朋友？”
　　对于这个问题，闵智轩认真地想了想，似乎想不出有什么特质，只是觉得她身上有一股说不出的魅力，让他挪不开注意力，而且和她在一块会感觉到特别轻松，特别舒服。
　　“跟她在一块很舒服，这算不算？”
　　许瑞杰老神在在地点了点头，“我掐指一算，你这是缺母爱了。”
　　闵智轩：“……”
　　——
　　国庆七天是商场人流量的高峰期，秦曼和另外一个促销员分工合作，一人负责喊广告词招揽客人，一人负责安排顾客试喝以及推销。
　　两个人轮流换岗。
　　秦曼对着被吸引过来的两母子说：“我们现在做促销，比平时要每箱便宜五块钱，另外，买两箱，我们还会赠送一个马克杯。”
　　三岁大一点小孩看到了那个印着哆啦A梦的杯子，很想要，扯了扯女人的衣角，“妈妈，我想要那个杯子。”
　　孩子的母亲问：“两箱太多了，买一箱可以送吗？”
　　秦曼有点难做，因为公司规定买两箱才有的送，但是看了看孩子渴望的眼神，还是答应了，“可以，给一个给你吧。”
　　母亲对孩子说：“快谢谢阿姨。”
　　小孩子仰着小脸，糯糯的声音道：“谢谢阿姨。”
　　秦曼摸了摸孩子的头，“乖。”
　　那两母子一个提着牛奶，一个捧着杯子走了。
　　秦曼看着他们的背影，又想起了自己的女儿，中秋那一次她回家，本来是打算先去陈家接女儿回家里过中秋的，但是她打电话过去的时候，陈子昊人在外地出差，后来她打电话回陈家，接电话的是陈子昊的母亲，她说：“你已经不是我们陈家的人了，是你自己要走的，现在还回来干什么？”
　　“我只是想看看女儿。”
　　“看女儿是借口，我看你是后悔了想回来吧。我实话告诉你吧，子昊已经找到一个比你好千百倍的女人了，你还是死心吧。”
　　秦曼没听她自导自演地说下去，直接挂了电话。
　　“秦曼，是你啊！”一个声音把秦曼拉了回来。
　　秦曼看着眼前的男人，前天才见过，是闵智轩的好朋友许瑞杰。
　　秦曼问：“许老板怎么在这？”
　　“我呀，在研制新菜品，过来买点东西。”
　　秦曼轻笑了笑。
　　“嗯？你笑什么？”
　　秦曼说：“就是觉得许老板的外表和兴趣爱好不大符。”
　　“就是说我不大像个厨师是吧？”
　　秦曼点头，“差不多。”
　　许瑞杰一本正经地点头，“嗯，我理解，很多人都觉得像我这么帅的应该当明星。”
　　秦曼再次笑了。
　　许瑞杰看了看她旁边堆积成山的牛奶，还有她身上的背心，“你是在促销牛奶？”
　　“嗯，兼职。”
　　“正好，我研制的新甜品需要用到大量牛奶，我给你买。”
　　“要多少？”秦曼问。
　　许瑞杰想都不想，“十箱。”
　　秦曼有片刻地怔愣，她说：“这么多，你可以搬回去吗？”
　　“不是有你帮我吗？我的餐厅就在楼上，你知道的。”
　　秦曼点了点头，“好吧。”
　　于是，十箱牛奶，许瑞杰捧六箱，秦曼捧四箱，捧上了楼顶的餐厅。
　　还没到饭点，餐厅还没有顾客，只有服务员在收拾。
　　秦曼把牛奶放下后，跟他说了一声，“那我先回去了。”
　　“等等！”
　　“怎么了？”秦曼回头问。
　　“你帮我搬了牛奶，我还没感谢你呢，你至少要喝一杯饮料再走吧。”
　　秦曼刚想说不用了，她还得回去工作，许瑞杰已经来到吧台调制饮料，他说：“很快的。”
　　过了两分钟，许瑞杰就把一杯调制好的饮料递给了秦曼，颜色很漂亮，杯底是淡蓝淡蓝的液体，上面浮着很多水果粒，多种颜色混合，给人清新的感觉，这一杯倒是让人有想喝的欲望。
　　“这是什么饮料？”秦曼问。
　　许瑞杰道：“时间太赶，所以给你做了一杯普通的缤纷水果苏打水，你试试。”
　　秦曼喝了一口，许瑞杰迫不及待问：“好喝吗？”
　　“嗯，还不错。”秦曼又喝了一口。
　　许瑞杰拿出了手机，肩膀靠着秦曼，“来，拍个照留恋。”
　　秦曼无奈，“这有什么好留恋的。”
　　许瑞杰打开相机举起，对着他和秦曼，“来，笑。”
　　秦曼抬头看向镜头，还没来得及笑，咔擦一声，就把画面定格了。
　　“你微信多少，待会我发给你。”
　　秦曼报了自己的手机号码，她离开工位太久，再不回去她的搭档该忙不过来了，她再喝了一口苏打水，“我先去忙了。”
　　“嗯，有时间多来这吃饭，我给你打五折。”
　　秦曼笑了笑，“好！”
　　秦曼想，许瑞杰真的是个很好玩的人，天生乐观，好像永远也不知道愁是什么滋味。对于抑郁症还反复发作的秦曼而言，那样的心态太珍贵了。
　　秦曼离开后，许瑞杰发了一条朋友圈：大家好，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新朋友@秦曼。
　　配图就是刚才和秦曼自拍的照片。
　　最先评论的是刘思琦：这是谁啊，这么丑，许瑞杰你不会喜欢这样的女的吧？
　　许瑞杰回复：我觉得挺可爱的，闵少就喜欢这种。
　　刘思琦回复：智轩怎么可能喜欢这种胖胖的女孩子！
　　不久，闵智轩发来消息。
　　闵智轩：？
　　许瑞杰：哥，你这发个问号几个意思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说什么啊，你到底想说什么啊？你以为全世界能看得懂你发的符号啊？
　　闵智轩：照片，怎么回事？
　　许瑞杰：哦，我今天看到秦曼在楼下商场做牛奶促销，所以就帮她买了十箱，她帮我搬上来，我就请她喝了饮料，并成功和她成为了朋友。
　　闵智轩：牛奶促销？
　　许瑞杰：对吖，一定是你们公司太坑了，人家钱不够花才去兼职。
　　闵智轩：……
　　难怪那天会在商场楼下遇见她，原来她就在那里兼职，送她回家的时候她睡着了，估计就是因为兼职太累了。


第14章 
　　国庆假期结束之后，外销部开始筹备广交会。广交会将近一半外销业务员参加，包括外贸经理和营销总监，到时候留在办公室的人就要一人做两个人的工作。
　　广交会期间也是外国客人来公司访问的高峰期，一些在谈的客户，或者已经合作的客户，来参加广交会的时候，都会顺路过来看看工厂和公司。
　　广交会期间，办公室空荡荡，留下来的五个业务员，有两个带客人去看厂了，有一个陪客人验货，剩下两个业务员和三个助理在办公室。
　　门口传来敲门声，办公室五个人都抬起了头，是总裁秘书，她说：“美国CT的客人临时改了行程，提前到今天来访，老总让外贸部派个业务员上去一起开会。”
　　办公室两个业务员面面相觑，聂晓琪有些为难地对秘书说：“CT这个客户是海芳姐跟的，我们都没接触过，去了也没用。”
　　“对啊，产品以及目前合作的情况我们都不清楚，也没提前准备资料，就这么去开会，很容易出差错的。”
　　总裁秘书有些头疼，客人临时改了行程，大家都没准备好，“那谁比较了解的？”
　　秦曼站了起来，“这个客户我帮忙做过资料，他的产品我大概了解，可以去试试。”
　　秘书显然不知道她只是助理，听到有人愿意去，松了一口气，“那行，你跟我过来吧，老总他们在等了。”
　　“嗯，好。”秦曼拿起纸笔以及历史资料跟了上去。
　　美国CT是公司的重点客户，由郭海芳跟进，这两个月，秦曼给这个客人出了三次货，做过装箱单□□，也做过新产品报价，对这个客户还算了解。
　　客户原本打算21号过来，但是由于改了行程，所以提前到今天。
　　跟着秘书来到总裁办公室旁边的会议室，会议室里面有两个外国人，还有公司老总闵恩华和研发部的工程师。
　　秘书对闵恩华道：“闵总，业务员来了。”
　　闵恩华看向会议室门口，显然不认识秦曼，但是有客人在，他也不好问她是谁，只得示意他旁边的位置说：“过来坐吧。”
　　“嗯，好的。”秦曼捧着笔记本走到闵恩华旁边，用英语跟对面的两位老外打招呼，“你们好，我是Wendy，很高兴和你们见面。”
　　两个老外站了起来，分别隔着会议桌和她握手，“很高兴认识你，我叫Lucas.”
　　“Hi，我叫Karl.”
　　打了招呼之后，秦曼坐了下来。
　　旁边的闵恩华说：“我不大懂英语，你待会帮我翻译翻译。”
　　“嗯，好。”
　　互相认识了之后，开始进入正题。
　　Lucas说：“我们这次过来有三个目的，第一个是想谈一谈付款问题，第二个是想讨论新产品的订单，第三个是想对上一次货存在的品质问题进行一个探讨。”
　　秦曼用英语说：“好的。”
　　Lucas继续说：“关于付款问题，我们想改成月结三十日，你知道，我们已经合作了两年，彼此已经非常信任了，我们从去年两百万美金的订单量，也提到了今年的四百万美金，我们希望可以延迟付款时间，这对我们资金周转会更有帮助。”
　　秦曼问：“那你们之前的付款方式是怎样的？”
　　Lucas道：“我们之前是见提单付款。”
　　秦曼翻译给闵恩华听，闵恩华听了后思考片刻，他点头，“这个没问题。”
　　秦曼翻译的时候说：“我们老总说考虑到长期的合作关系，他可以接受这个付款条款。”
　　“好的，谢谢。”Lucas道：“那希望这个条款可以从我们下一张订单开始实施。”
　　秦曼征求了闵恩华的意见，对他道：“没问题。”
　　Lucas翻开了带过来的文件夹，把报价表拿了出来，“关于上个月我们要求报价的新产品，我们有意向下单，不过价格对我们来说有点高，我们希望贵公司可以给我们5%的折扣。”
　　秦曼翻译给闵恩华听，闵恩华看了看报价资料已经成本的对比，沉声道：“这个价格已经非常低，现在铜价，锌合金价格以及加工成本都在上涨，没办法降了。”
　　秦曼把闵恩华的意思翻译给Lucas听，Lucas听后不悦，“我也知道铜价在上涨，不过现在的市场竞争太激烈，我们已经把利润空间压得非常低，我们希望跟我们合作的供应商能够站在我们的立场，考虑一下我们的市场环境，如果价格太高，我们是卖不动的。”
　　秦曼想了想，问：“你们的年需求量怎么样？”
　　Lucas道：“这一系列的产品，大概年需求量在5000套。”
　　秦曼在心里算了算，这一系列产品面盆龙头，厨房龙头，淋浴龙头，一套价格在一百二十美金左右，5000套就是六十万美金，也就是将近四百万人民币。
　　秦曼把意思翻译给闵恩华听，“他们说这套产品年需求量在5000套左右，按照目前的价格，总金额是四百万。”
　　闵恩华沉吟半响，低声问她，“你觉得他们说的这个需求量可不可靠？”
　　秦曼回道：“我觉得客人已经到了要有意向下单谈价格的地步，一般需求量都是准的，并且，他们有可能只是试探我们最低价。”
　　闵恩华问：“所以，其实你是觉得他们可以接受这个价格，但是还是想探最低价。”
　　“既然有意向下单，那说明对方对价格已经差不多能接受，我们聊表诚意，可以给他们最合适的，但不一定按照他的目标价给。”
　　闵恩华若有所思地点头，“那你就这么跟他们说，既然他们能达到年需求5000套，我们为了表示诚意，可以降两个点，因为最近国内原材料价格确实涨的厉害，也请让他们体谅。”
　　“好的。”秦曼对着Lucas道：“我和我们老板商量了一下，5个点太多了，原材料价格太高，我们无法控制，既然你公司能达到5000套，我们可以考虑做两个点的让步，这是我们最好的价格。”
　　Lucas和他的搭档Karl也小声商量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Lucas说：“两个点也没问题，但是我们希望铜价下降后，你们能给我们再降价。”
　　秦曼放下心来，含笑道：“这个没问题。”
　　“那好，价格就谈到这，具体的订单在我回国之后会发给你们。”
　　“嗯，好的，谢谢。”秦曼偏头，把客户的意思翻译给闵恩华听。
　　闵恩华点了点头，“嗯。”
　　Lucas从带过来的皮箱里拿出一个盒子，他在会议桌上打开盒子，里面一套青铜色面盆的水龙头，他把龙头推了过来，“这是8月份你们出给我们的货，表面处理非常糟糕，我们没办法销售这样的产品，这个问题我之前就跟你们在邮件里提过。”
　　工程师把水龙头拿了出来，仔细看了看，闵恩华问：“这个是怎么回事？”
　　工程师说：“闵总，是表面的封釉没封好，空气进入了里面，导致蜂窝一样的裂纹。”
　　闵恩华蹙了蹙眉，“是表面处理工艺的问题？”
　　“初步断定是，但具体的还需要清查库存，让品质部鉴定。”
　　Lucas说：“上一票货一共500套这样的龙头，但是我们检查出来有200套是有这种情况的，我们希望你们能给我一个解决方法。”
　　秦曼翻译给闵恩华听，闵恩华道：“你先告诉他们，这个问题我们还需要调查。”
　　秦曼翻译道：“Lucas，对于这次的问题我们感到很抱歉，我们希望你可以把这一套不良品留下，供我们调查原因，到时候会给你一个答复。”
　　Lucas说：“样品我可以留下，这个没问题。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现在急需要补货，如果不能及时补充库存，我们将无法正常销售。”
　　秦曼传达了意思，闵恩华说：“你告诉他们，我们会尽快查到原因，如果是我们生产出了问题，一定会补给他。”
　　秦曼翻译，“由于我们还不清楚引起产品质量问题的细节原因，所以现在没办法答复，我们工程师和品质部会尽快调查原因，要是我们的问题，我们将会无偿补货，还请耐心等待。”
　　Lucas和Karl再商量了一下，最后点头答应，“那我们等你们的消息。”
　　会议进行地还算顺利，不到两个小时就把所有的问题都谈完了。
　　会议结束后，闵恩华提出要宴请两位客人吃饭，但客人说今天早上从广州赶过来，非常累，想回酒店休息，婉拒了宴请。
　　秦曼和闵恩华一块送客人下楼，并安排车辆送他们回酒店。
　　送走了客人，闵恩华用赏识的眼神看着秦曼，“刚才表现很不错，你现在手头上负责哪些客户？”
　　秦曼说：“我不是业务员，还没有负责客人。”
　　“哦？”闵恩华有些好奇，“你不是业务员，那是什么？”
　　“业务助理。”
　　闵恩华似乎有些惋惜，“但是我看你刚才表现，非常适合做一名外贸业务。”
　　得到老板的肯定，秦曼心情明亮，她说：“我也正在努力，希望可以成为业务员。”
　　闵恩华了然地点了点头。
　　秦曼回到办公室，办公室的人都围了过来。
　　麦惠珍看着秦曼，“秦曼，你刚刚不会真的过去做翻译了吧？”
　　秦曼点了点头，“嗯，对。”
　　聂晓琪一脸不可置信，“那可是大客户啊，你又没接触过，怎么跟他们谈？”
　　秦曼笑了笑，“客户是海芳姐的，我也接触过一些，大概知道。”
　　“那你英语一定超级棒吧！”麦惠珍道。
　　秦曼走到座位上坐下，“还行，可以交流。”
　　聂晓琪纳闷，“秦曼，既然你连这种大客户都搞得定，为什么不做业务员呢？”
　　这个问题，已经有不少人问过她了，秦曼还是答：“正在努力中。”
　　麦惠珍说：“秦曼，我觉得你一定没问题的！”
　　秦曼倒是希望没问题。
　　她平时帮闵智轩做会议记录，只能在一旁听不能插嘴，今天正面和客户谈话，感觉还不错，并没有因为听不懂或者不懂产品知识而乱了阵脚，一切比自己想象中的要顺利。
　　广交会还有两天，这两天来了不少客人，那几个业务员忙不过来的时候，秦曼也帮忙接待了一下。
　　广交会结束当天下午开始撤展，业务员们大概五点钟就回到了公司。
　　谭雪回来后，就趴在了桌子上，“穿着高跟鞋站了五天，累死我了。”
　　其他人陆陆续续进来，郭海芳进来的时候对秦曼说：“秦曼啊，车上还有一箱没用完的图册忘了搬上来了，你去搬吧。”
　　秦曼没说什么，站起来问：“在哪辆车上？”
　　“就在公司专车上，司机应该还在下面，你问问他。”
　　“嗯。”
　　秦曼走后，吴振峰说：“海芳姐，一箱图册很重啊，你怎么叫个女孩子去搬。”
　　郭海芳看了看吴振峰，道：“哎呀，忘了你在这了，早知道应该叫你去搬。”
　　吴振峰笑了笑，“你不早说，我都上来了。”
　　黄美欣端着杯子喝了一口水，故意说：“你们啊，太小看秦曼了，你们看她那粗壮的身子，搬个百来斤的东西，不是问题的。”
　　秦曼来到地下停车场，找到了公司的专车。
　　图册就在车的后面放着，司机帮她搬了下来，交给了她，这一箱图册大概有二十多公斤。
　　秦曼搬着有点吃力。
　　走到电梯口大概有五十米的路，她咬着牙想要一口气抱着走过去，奈何体力不支，不得不中途停下休息。
　　“这图册很重，怎么安排你来搬？”
　　秦曼偏了偏头，旁边就是闵智轩的车，他从车上下来关上门，往她这边走。
　　秦曼直起腰喘了喘气，“他们参展的都很累了，所以安排我过来了。”
　　闵智轩脱下身上的西装，递给秦曼，“帮我拿着。”
　　秦曼有点懵，“嗯？”
　　“我来搬。”
　　秦曼摆手，“不用的，也不是特别重，我可以搬的，待会搬到电梯口就好了的。”
　　“拿着。”闵智轩把衣服塞给了她。
　　秦曼看了一眼他递过来的黑色西装，接过挽在手臂上，闵智轩弯下腰双手捧起那一箱图册，“送去哪里？”
　　“展厅。”
　　闵智轩捧着那一箱图册往电梯口走，秦曼只好跟上。


第15章 
　　上了电梯，闵智轩放下图册，秦曼把手上的衣服递给他，“衣服穿上，不然待会要着凉了。”
　　“你先帮我拿着。”
　　秦曼把手缩了回来，继续挽着他的西装，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秦曼看了看他，随口问：“参展怎么样，累吗？”
　　“还好，每年好几次展会，都习惯了。”
　　“这届展会效果怎么样？”
　　闵智轩道：“人流量一般，有效果客户不多。”
　　秦曼微微叹息，“现在外贸B2B平台太发达，很多外国采购商都不愿意来逛展会了，而且，来的几乎都是只看价格不看质量的印度人。”
　　闵智轩看了看她，“你好像很了解。”
　　“去过一次。”
　　“什么时候？”
　　秦曼说：“去年吧，也是十月份的。”
　　去年十月的广交会是她到陈子昊公司后的第一次展会，她想要去体验一下，所以挺着六个月的肚子也去参展了。
　　到了楼层，秦曼说：“接下来我搬就好。”
　　在她说话时，闵智轩已经弯腰搬了起来，“按着电梯。”
　　秦曼无奈，只好按着电梯，让他出去，自己再出去。
　　图册要放在25楼的展厅，闵智轩放下后，拍了拍双手，秦曼顺手把衣服给他，“谢谢。”
　　闵智轩接过外套揽在手上，“下次有这种体力活，让部门的男同事来做。”
　　秦曼顿了顿，点头，“嗯。”
　　展会第二天，郭海芳把展会上收集来的名片给秦曼录入，这些名片到时候需要重新分配，没去展会的业务员也会分到。
　　名片录入了一半，秦曼收到了陆琴珠的私聊消息。
　　陆琴珠：来我办公室一趟。
　　秦曼起身去了陆琴珠的办公室，陆琴珠示意她坐下，她说话向来开门见山，“老总跟我说，美国CT过来的时候，是你接待的。”
　　秦曼以为陆琴珠对她擅自跨越本职工作有意见，只好解释说：“当时业务员都没空，我之前跟进过CT的单子，所以就帮忙去翻译了一下。”
　　陆琴珠点了点头，“老总跟我说你的业务能力不错，想让你转业务员。”
　　闻言，秦曼微微怔愣，心里有一丝难以讶异的兴奋，“真的吗？”
　　“嗯，既然老总认可你，你就要好好干。”
　　秦曼重重点头，“会的。”
　　陆琴珠道：“不过，你也知道，业务助理的岗位不能缺人，所以你还是要继续做助理，等找到了接替你的人，才能正式做业务。”
　　“嗯，没问题。”
　　“另外，你转业务之后，我会把离职那个业务员手上的小客户给你练手，大客户我都分到了其他老业务手上了，这次展会的名片，到时也会分一部分给你。”
　　秦曼点了点头，“好的。”
　　“那就这样吧，我会通知人事部招聘业务助理。”
　　“嗯，好。”
　　出了经理办公室，秦曼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浮起一丝难以抑制的欣喜。
　　她终于实现了自己进入海博的第一个目标，成为业务员！
　　她拨了何晓玲的电话，“晓玲，我今晚请你吃饭吧！”
　　听到请吃饭，何晓玲一脸莫名其妙，“曼曼，你受了什么刺激，快说。”
　　秦曼说：“我终于可以做业务员了！”
　　“恭喜恭喜，那这饭必须请啊。”
　　“少峰呢？”
　　“他呀，正好今晚加班呢，我们两去吃。”
　　“好，我带你去一家比较有情调的餐厅。”
　　“恩恩，我现在正在忙，待会你发地址给我，我下班赶过去。”
　　“好。”
　　秦曼挂了电话，把许瑞杰的餐厅地址发到了何晓玲的手机上。
　　许瑞杰的餐厅食物虽然不便宜，不过今天难得高兴，那就带好闺蜜去享受一次。
　　秦曼和何晓玲差不多有一个月没见面了，上次见面还是中秋节的时候。
　　他们约了七点钟在商场门口等。
　　何晓玲见到秦曼第一句话就是说：“曼曼，你是不是瘦了？”
　　秦曼完全不觉得自己瘦了，“有吗，我怎么没感觉。”
　　何晓玲挽起她的手臂，“你天天看着，当然没感觉，要不去称一称？”
　　“算了，称了后体重又不会下降。”
　　何晓玲看着她的侧脸，有一点心疼她，她说：“曼曼，要不你开始减肥吧，减个二三十斤，就能恢复你以前的样子了。”
　　秦曼沉默了片刻，她生产后陷入抑郁，每天吃的很少，体重也没减下去，特意减肥，估计也没什么作用，“顺其自然吧，我现在也没多少时间运动。”
　　何晓玲看着秦曼微微带笑的侧脸，“其实你现在也好看，那要不你化化妆吧，化了妆看上去精神一点。”
　　“算了吧，我现在那点工资，别说买化妆品，养活自己就不错了。”
　　“你过来。”何晓玲拉着秦曼，把她拉到了一个人流量少的地方。
　　“怎么了？”
　　何晓玲打开自己的包包，低头翻出一支口红，打开盖子，稳着秦曼的下巴，“你别动。”
　　秦曼听话不动。
　　何晓玲动作小心翼翼地给她有些苍白的唇上色，涂好之后，她做了个抿嘴的动作，“抿一下。”
　　秦曼抿了抿唇，何晓玲拿出包包里的化妆镜，给她照了照，“你看，是不是精神了很多？”
　　秦曼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珊瑚色的唇给她素色的脸容添了一抹红润，连带眼睛也变得有神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样的自己，她莫名觉得信心满满。
　　何晓玲盖上口红的盖子，“其实化妆也不一定要买很多东西涂，随便一支口红就可以让人看上去焕发光彩。”
　　秦曼觉得何晓玲说得对，“嗯，等我正式成为业务员，我就开始化妆。”
　　“这才对。”何晓玲十分欣慰，看着秦曼含着笑的脸，她说：“我觉得，你现在也比之前开朗了。”
　　秦曼认同，“这个我是承认的。”
　　当初她产后陷入抑郁那段时间，看东西的时候，大多是眼神溃散的，连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一个游走在人间的鬼魂。
　　经过这几个月的治疗，那种对一切都失去兴趣的心态慢慢消失，她开始慢慢地对这个世界重新提起了好奇感和新鲜感。
　　秦曼和何晓玲并肩进了许瑞杰的餐厅，首先被环绕在餐厅里的钢琴曲吸引。
　　循着声音看过去，秦曼才发现这餐厅里多了一架黑色的钢琴，钢琴前面坐了一个男人，看背影非常熟。
　　没等秦曼多看几眼，餐厅的服务员过来说：“两位吗？”
　　秦曼回过神点头，“嗯，对。”
　　“有订位子吗？”
　　秦曼摇头，“没有。”
　　“那请跟我来。”
　　秦曼和何晓玲跟着服务员走到一张桌子坐下，这个位置正好和钢琴是对面。
　　何晓玲看到了弹钢琴的人之后异常激动，摇着秦曼的手臂，跺着脚，压抑着声音道：“曼曼，你快看，那个弹钢琴的男的长得好帅！”
　　秦曼回了回头，当他看清楚了弹钢琴的人后，愣住。
　　何晓玲还很激动，“曼曼，看到没，是不是很帅？”
　　秦曼把视线收回来，看着何晓玲那花痴样，笑骂，“姐姐，你都快结婚了，有点作为准新娘的矜持好不好？”
　　何晓玲不以为然，“这跟矜持无关，我这叫懂得欣赏美的事物。”
　　秦曼无语道：“你这叫一见到帅哥就犯花痴。”
　　“秦曼，好久不见！”
　　秦曼抬头，看到了餐厅老板许瑞杰。他们上一次见面是国庆的时候，算了算，也就三个星期，“好久不见。”
　　何晓玲好奇地问：“曼曼，这位是？”
　　秦曼介绍道：“这位是这家餐厅的老板，许老板。”
　　何晓玲一脸惊讶，脸上满是‘你认识这种高端餐厅的老板我怎么不知道？’的表情。
　　许瑞杰对秦曼耸了耸眉毛，“看到我餐厅的钢琴师没有？”
　　秦曼道：“嗯，看到了。”
　　许瑞杰脸上挂着一抹坏笑，“你猜，我用了什么方法才让他心甘情愿过来给我弹钢琴的？”
　　秦曼循着他的话问：“什么方法？”
　　许瑞杰比了一个二，“我给了他两个选择，一个是把他的照片做成海报贴在餐厅里招揽客人，一个就是让他过来坐钢琴师，为期一周。他选了后面的。”
　　秦曼不禁笑了笑。
　　许瑞杰嘿嘿笑道：“所以，你有没有发现，餐厅今天的生意特别红火，而且，来的都是大部分都是女性。”
　　秦曼的视线在餐厅里环视了一周，确实不少盯着钢琴师看的顾客，有十几岁的小姑娘，也有四五十岁的中年大妈。
　　看来，花痴是不分年龄的。
　　她朝许瑞杰道：“许老板果然有生意头脑。”
　　“过奖过奖。”许瑞杰问：“上次我说用牛奶研制的新品饮料，你们要不要试试？”
　　秦曼想起了当初第一次来，许瑞杰端出来的那两杯类似□□的东西，有些顾虑，不得不问：“你那款饮料顾客反响怎么样？”
　　许瑞杰抱着双臂，一脸得意，“放心，现在都成爆款了！”
　　“好，我要一杯。”秦曼看向何晓玲，“晓玲，你要不要试试？”
　　“可以啊。”
　　“嗯，那来两杯。”
　　“那稍等一下。”
　　许瑞杰走后，何晓玲握住了秦曼放在桌面的手，身体往前倾，“秦曼，你到底怎么认识餐厅老板的？”
　　秦曼道：“他是我顶级上司的朋友。”
　　何晓玲眨了眨眼睛，“顶，顶级上司的朋友？”
　　“嗯。”秦曼用眼睛示意了一下那边弹琴的，“那位就是我的顶级上司。”
　　何晓玲再次目瞪口呆，完全说不出话来，秦曼竟然认识那个弹钢琴的帅哥！那个帅哥竟然还是秦曼的顶级上司！！！
　　怎么感觉秦曼这几个月，突然就认识了好多高富帅了呢。


第16章 
　　何晓玲想确认一下，“曼曼，弹钢琴那个真的是你的顶级上司？”
　　“嗯。”
　　何晓玲再偷偷看了一眼那边弹钢琴的帅哥，发现那个帅哥也正好往这边看，她赶忙低头，“我的天，那个钢琴帅哥正往我们这边看！”
　　秦曼回头，正好和闵智轩投过来的目光交汇，她抿唇微微一笑，算是打了招呼，闵智轩也回了她一个笑。
　　何晓玲突然有点羡慕她的这个闺蜜，“曼曼，我觉得你简直就是优质男人的收割机。”
　　“别想太多，只是朋友，没别的。”
　　也不会去想别的，她已经做好了要自己过下半辈子的打算。
　　秦曼点好了菜，把菜单交给了服务员，许瑞杰端着两杯饮料过来，说：“这两杯当我请，不算在账上。”
　　“谢谢。”
　　许瑞杰抱着双臂说：“另外，店里的顾客要是可以上去演奏三首曲子，我还会给他免单。”
　　何晓玲问：“就是免费吃的意思吗？”
　　“嗯，对。”
　　何晓玲看着秦曼，“曼曼 ，你不是会弹钢琴吗？你可以啊。”
　　秦曼已经很久没碰钢琴了，对没有任何准备的演奏一点信心也没，“算了吧，我都一年没碰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丢人就不好了。”
　　何晓玲道：“这有什么关系，又不是参加比赛，一定要拿奖才行。”总之，弹了三首就可以免单。
　　许瑞杰也鼓励她，“去试试吧，就当是给闵少休息一下，他在这已经连续弹了一小时了。”
　　秦曼看了一眼那边的闵智轩，“嗯，我试试。”
　　何晓玲做出拍掌的动作，“加油加油！”
　　许瑞杰领着秦曼来到钢琴旁边，闵智轩停下双手，看着他们。
　　许瑞杰把手肘撑在钢琴上，大拇指指了指秦曼，“闵少，看你这么辛苦，我给你找了个接班的。”
　　闵智轩看着秦曼，似乎并不意外她会弹钢琴，“想弹什么曲子？”
　　“很久没弹，有点生疏，最好是简单的。”
　　闵智轩翻了翻乐谱，翻到一首舒缓的，“约翰斯特劳斯的《蓝色多瑙河》怎么样？”
　　这首曲子，秦曼以前弹过很多次，她点头，“好。”
　　闵智轩站了起来，把位子让给了秦曼，秦曼坐下，先看了看谱子，熟悉了一下，右手在琴键上先试了几个音。
　　许瑞杰看到门口进来了一波客人，“你们慢慢弹，我忙去了，秦曼，说好了，三首曲子，我给你免单。”
　　“好，谢谢许老板。”秦曼道。
　　许瑞杰转身去招呼客人去了。
　　闵智轩说：“我过去吧台那边。”
　　“嗯。”
　　闵智轩离开后，秦曼抬起双手开始弹奏曲子，很久没弹，一开始双手还没适应过来，略微僵硬，曲子弹了半首，她才慢慢进入状态，十指十分灵活地在黑白琴键上游走。
　　轻缓舒适的音乐从琴弦间传出来。
　　闵智轩坐在吧台旁边的高凳上，手上端着一杯鸡尾酒，看着那边弹琴的秦曼。
　　她总能轻而易举地把自己的注意力成功吸引了过去，让他移不开目光。
　　“闵少，你这含情脉脉的眼神，我都起鸡皮疙瘩了。”旁边的许瑞杰幽幽道。
　　闵智轩瞥了他一眼，“你不是该去忙么？”
　　“忙完了啊。”许瑞杰撑着下巴，看着那边的秦曼说：“这曲子弹的不错，你觉得呢？”
　　“嗯。”闵智轩淡淡应了一句。
　　许瑞杰说：“其实，越是跟这个姑娘接触，越是发现她其实很吸引人的，虽然她长得不是特别漂亮。”
　　他一开始怀着好奇的心情靠近秦曼，想要知道能让闵智轩这么上心的女人到底是怎么样，后来靠近了发现，她确实有一种特别的吸引力。
　　许瑞杰还说：“说实话，我觉得她五官挺好看的，是一只潜力股，要是再瘦个二三十斤，估计也是个大美女。不过她现在这样也挺可爱的，可以甩好多胖子几条街。”
　　闵智轩微挑起眉，“你还观察得挺仔细。”
　　许瑞杰微微眯起眼，“这不怕你眼神不好，帮你观察观察。”
　　闵智轩：“……”
　　弹完了一首曲子，秦曼在曲谱上找着下一首，那边许瑞杰拍起了手掌，“弹得真好。”
　　听到掌声，秦曼扭头看了过来，展眉一笑，如若春风。
　　这一笑被闵智轩捕捉到了，莫名地，心漏跳了一拍。
　　——
　　周一回到公司，秦曼打开公司的招聘网页，发现人事部已经开始招聘外贸业务助理。要是快的话，说不定从十一月开始，她就能正式转为业务员。
　　黄美欣从办公室进来，有些不高兴地把原本要拿给闵智轩签名的文件扔在桌上，一屁股坐在了办公椅上，叹气，“我听说闵总去出差了。”
　　谭雪从电脑屏幕上抬起头，“你现在才知道吗，他上周五就发了邮件通知的啊。”
　　“啊？有吗？我怎么没收到？”
　　谭雪叹了一口气，“姐姐，你一回来就去找闵总签名，闵总上周五下班之后才发的邮件，你当然没看到。”
　　黄美欣赶紧打开邮箱，找到了闵智轩上周五发的邮件。
　　还真的去出差了。
　　那不是好长一段时间都看不到他？
　　陆琴珠从外面进来，敲了敲办公室的门，朝坐在角落位置的秦曼道：“秦曼，我有客人过来，你帮忙泡五杯咖啡过来。”
　　秦曼应了一声，“好的。”
　　秦曼起身去泡咖啡，麦惠珍也跟着去了茶水间。
　　麦惠珍凑近秦曼身边，小声问：“秦曼，你要升业务员了是吗？”
　　秦曼问：“你怎么知道？”她好像还没跟部门其他人说过。
　　“我听人事部的人说的。”
　　秦曼一边洗着泡咖啡的杯具一边说：“嗯，不过要等招到人接替我的工作。”
　　“那应该也快了，就是不知道招到人后，她能待多久。”
　　秦曼做助理这三个月，的确受了不少气，要是放在以前，她不会忍。但是因为心里一直有着一个目标，所以全都忍过来了。
　　至于来接替她的人到底能做多久，这也不是她关心的了。
　　秦曼泡好了咖啡，用托盘盛着。
　　“要不要我帮你？”麦惠珍问。
　　“不用，我可以的。”秦曼端起托盘，往会议室走。
　　来到会议室门口，她单手托着托盘敲了会议室的门进去。
　　会议桌上，正在开会的人抬起头，看到了从外面进来的秦曼，怔愣住。
　　而秦曼，也同时怔住。
　　会议桌上穿着西装的男人看着秦曼，“秦曼？”
　　原来他就是陆琴珠要接待的客人，秦曼努力从脸上挤出一个笑，“你好。”
　　陆琴珠看着会议桌对面的男人，大概猜到他们是认识的，“楚总和我们秦曼是认识的？”
　　楚博弘对陆琴珠说：“我和她是……高中同学。”
　　“哦，原来是这样。”
　　楚博弘看着秦曼，“不过，也有好些年没见了，差点认不出来。”
　　他的话里隐约带着一丝讽刺。
　　讽刺她变化太大了。
　　秦曼没说话，镇定地端着托盘过去，把托盘上的咖啡一杯一杯地给在座的分发下去。
　　分到陆琴珠那一杯时，她听到陆琴珠说：“待会过来做记录吧。”
　　秦曼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
　　秦曼放下咖啡后，端着托盘转身出了会议室，心里百味陈杂。
　　时隔七年，再见到初恋。
　　对方比起以前似乎更帅，更有气质，更成熟了。
　　而自己，已经离了婚，发了福，光彩不再。
　　那种感觉要是用一个词来表达，大概就是今非昔比。
　　秦曼迈着步子回到会议室，坐在座位上想着应该用怎样的心情去面对现在的他。
　　想了想，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七年不见，各自都爱过别人了，那陈年旧事也应该翻页了。
　　那就像平时对待客人一样面对他就好。
　　想到这，秦曼拿起笔记本，去了会议室。
　　她在陆琴珠旁边坐下，并没有特意去看他，也没有特意闪躲，只是作为一个会议记录者，在一旁认真听着他们的对话。
　　从他们的对话里，秦曼得知，楚博弘现在是世界知名卫浴品牌意嘉的中国分公司总裁，中国区的品牌维护，业务销售以及采购事宜都由他来管理。
　　在这个月的广交会上，楚博弘和陆琴珠初步交涉过，这一次来公司是过来初步了解一下公司情况。
　　在楚博弘了解海博的同时，陆琴珠也提出了不少问题，了解了一下意嘉目前的市场定位。
　　和陆琴珠交谈的过程中，楚博弘的目光偶尔不经意扫过埋头做笔记的秦曼。
　　陆琴珠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于是她故意对旁边的秦曼说：“秦曼，你老同学在这，你怎么也不开口说句话。”
　　秦曼从笔记本上抬起头，和楚博弘对视了一眼，她略带客套的语气说：“太久没见，都没话题了。”
　　楚博弘别有用意道：“如果没有私人话题，以后合作，工作上的话题总会有的。”
　　听到合作两个字，陆琴珠含着笑，“那这么看来，楚总已经有意向跟我们公司合作了。”
　　“贵公司实力雄厚，业界知名，我当然有这个意向，不过能不能合作，就要看在质量价格上能不能磨合了。”
　　陆琴珠听到他说有意向，脸上有一丝抑制不住的笑意，“我们公司跟很多国际品牌合作，对于贵公司的要求，能满足的，我们尽量满足。”
　　楚博弘道：“我有十几款产品想要询价，不过今天没有把产品图纸带过来，晚一点我再邮件给你。”
　　“好的，没问题。”


第17章 
　　会议结束之后，秦曼和陆琴珠一起送楚博弘下楼。
　　楚博弘是开车过来的，意嘉的中国分公司就在距离这半个小时左右的车程。
　　陆琴珠送到停车场，这期间还聊了一下合作方面的事情，楚博弘说：“今天来的比较匆忙，到时候我再过来跟陆经理详谈。”
　　陆琴珠含着笑说：“好的，意嘉离我们也不远，楚总要是有空，欢迎随时过来。”
　　“那我先走了。”
　　“楚总，慢走。”
　　楚博弘按了车钥匙，走到车旁拉开车门上去，上了驾驶座后，视线透过车前窗看了秦曼一眼。
　　对上他的视线，秦曼并没有闪躲，只是客套地回了他一个微笑。
　　楚博弘的这些小动作都被陆琴珠看在了眼里。
　　等楚博弘开车离开后，陆琴珠把手上的名片递给秦曼，“秦曼，这个客户以后由你来跟进。”
　　陆琴珠的这个决定让秦曼有一点惊讶，她伸手接过名片，“好的。”
　　意嘉是世界名牌，要是在她的跟进下成功合作，那她一定不用愁业绩，而且，工资也至少比现在翻一倍。
　　虽然意嘉中国区总裁是她的初恋情人，交涉过程难免想起往事，陷入莫名尴尬。
　　但是想想，要不是因为秦曼和楚博弘认识，陆琴珠一定不会把这么大的客户交给她。
　　抛开私人的因素，从工作上来说，秦曼应该要珍惜这一次机会，外贸开发客户何其难，现在有这么好的资源，她于情于理应该要珍惜。
　　陆琴珠说：“他名片上有联系信息，你下午主动给他发一封邮件，告诉他你以后会负责跟进他这边的事务，让他把需要报价的产品发过来，记得，邮件一定要抄送给我。”
　　“好。”
　　陆琴珠怕她不熟悉，弄丢了这么优质的客户，她交代道：“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一定要问，问办公室的老业务或者问我，都可以。”
　　秦曼像个好学生一样，认真得点头。“嗯。”
　　上了电梯，秦曼站在她的斜后方，陆琴珠回头看了她一眼，别有用意地说：“其实，做业务的，人脉很重要，和客户打好关系，那这生意也就做成一半了。”
　　秦曼明白她的意思，她是想暗示秦曼要懂得利用她和楚博弘的私人关系去谈生意。
　　这就是所谓的人脉。
　　秦曼的内心并不希望楚博弘因为她是他的高中同学兼前女友，给她开快捷通道。
　　大概是因为心里的那份倔强，希望她做成的业务都是因为自己的努力，而不是对方卖的面子。
　　秦曼也没明着赞同她的话，只是随口应了一声嗯。
　　陆琴珠当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笑着说：“意嘉是很优质的客户，你一定要好好把握，这个客户要是能成交，提成可能比你一年的底薪还高。”
　　“好的，我会努力的。”
　　下午，秦曼写了一封邮件发给楚博弘，用的是非常客套的语气，仿佛他们两个才刚认识。
　　很快，楚博弘就回复了消息，他用英文回复：我的同事大多都是外国人，以后邮件请用英文沟通，请查看附件的图纸，按照以下要求报价……
　　秦曼这才发现，楚博弘在回复邮件时又抄送了意嘉的几个同事，看名字应该是外国人。
　　秦曼看完了邮件的内容，在电脑里建了一个文件夹，以意嘉命名，把所有的图纸都放在文件夹里，然后一份一份打印出来，交给工程师报价。
　　从研发部回来，秦曼再给楚博弘回了一条英文消息：谢谢楚总的回复，我已经把图纸交给我们工程师报价，报价出来后我会尽快发给你。
　　——
　　楚博弘看着电脑屏幕上秦曼的邮件内容，靠坐在椅子上，松了松领带。
　　时隔七年，曾经的波澜都消失了，他们之间像水一样平淡。
　　这一份平静，让楚博弘浑身不舒服，却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舒服。
　　楚博弘拨了好友林伟荣的电话，“今晚有空吗？”
　　“要是吃饭喝酒，我必须得有空啊。”
　　“吃饭或者喝酒，随你挑。”
　　“喝酒吧。”
　　“嗯。”
　　楚博弘和林伟荣约在了市中心的一家音乐主题酒吧，没有嘈杂的重金属音乐，属于清吧。
　　楚博弘和林伟荣坐在吧台上，各点了一杯威士忌。
　　林伟荣是他在国内最亲近的朋友，两人以前在学校就走的最近，后来他高中毕业出了国留学，隔了一个太平洋，很少联系，但是一回来必定要和他叙旧。
　　林伟荣看了看旁边沉默不语的楚博弘，一副看透了他的样子，“看你心事重重的，找我有事情说吧。”
　　楚博弘看着手上的酒，“我今天看到秦曼了。”
　　林伟荣微微愣了愣，“然后呢？”
　　“最近考虑跟他们公司合作。”
　　林伟荣有些按耐不住好奇心，“我是说你们两什么反应？”
　　“没什么反应，就跟陌生人一样。”
　　林伟荣冷笑一声，“所以，你找我就为了告诉我你跟她见面了？”
　　“她变了很多。”
　　“外形？”
　　“都有。”外形和给人的感觉，以前学生时代，她大大咧咧，很开朗，脸上的笑好像从来没有消失过，但是现在看到她，脸上却多了几分忧郁。
　　林伟荣叹了一口气，“其实，她这几年挺惨的。”
　　楚博弘顿了一下，林伟荣征求他的意见，“想听么？”
　　“说。”
　　“她当初不是跟一个富二代在一起了吗，后来领了证那富二代家里人也没同意他们在一块，直到她怀孕了，他们家才接纳她。但是她怀孕后，身形就走样了，估计是那个富二代嫌弃她了，她刚生了孩子没多久，就离婚了。”
　　听完，楚博弘的眉心微微蹙起。
　　林伟荣问：“听完后，是不是觉得挺同情她的？”
　　楚博弘阖了阖眼，声音很小，“她自找的。”
　　——
　　秦曼把价格整理好了，给陆琴珠审核之后发给了楚博弘。
　　楚博弘看过后觉得价格可以接受，想去看厂，秦曼和他约了下周二。
　　人事部传来消息，已经招到了业务助理，下周一就能来上班，到时候秦曼就可以摆脱助理的工作，专心做业务。
　　周一的部门例会，等到所有业务员把上周的情况汇报之后，陆琴珠说：“从本周开始，秦曼会升为业务员，而我们的新同事，冰梦，会接替业务助理的工作。”
　　陆琴珠看向秦曼，继续道：“秦曼，冰梦是新人，你现在手上的业务工作不多，这一个月你先带带她。”
　　“嗯，好的。”
　　“那今天的会议就到这，散会吧。”
　　杨冰梦有一年多的外贸跟单经验，跟业务助理的工作内容其实有重复的地方，只是她以前在小公司，流程比较简单，来到海博后，很多流程都跟以前不大一样。
　　秦曼主要带她走几遍公司的办事流程，什么文件需要哪些老总签名，遇到什么事情需要找什么人，问生产进度需要联系哪些人等。
　　讲完之后，秦曼带着她走一遍签名流程，“这份销售合同，一共要给三个领导签名，一个是部门经理，一个是营销总监，另外一个是常务副总，如果是超过三百万的订单，那就还要给老总签名。”
　　杨冰梦点了点头，“好的。”
　　秦曼先带着她进了陆琴珠的办公室，让她签了名。
　　出来后，再上楼去营销总监的办公室。
　　秦曼敲了营销总监办公室，里面的人喊了一声进来。
　　“闵总。”秦曼扭开门进来。
　　闵智轩抬头看着她，眉眼舒展，“什么事？”
　　“这里有份销售合同需要你签名。”秦曼把合同递了出去，闵智轩接过，快速浏览一遍之后，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把合同递出去的时候，闵智轩注意到了她旁边的女孩，“这位是新同事？”
　　“嗯，今天刚来的，叫杨冰梦，以后会接替我的位子。”
　　“闵总。”杨冰梦礼貌地喊了一声，其实她从进来后看到了闵智轩就一直很紧张，原本以为是个中年发福的男人，没想到是这么帅这么年轻，所以不知不觉就紧张了。
　　闵智轩看着秦曼，“所以，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正式的业务员了？”
　　秦曼点头，“可以这么说。”
　　闵智轩含笑，“恭喜。”
　　“谢谢。”秦曼还要带着杨冰梦去找常务副总签名，“你继续忙，我们先不打搅了。”
　　秦曼刚走出几步，闵智轩叫住她，“秦曼，你留一下。”
　　杨冰梦也跟着停下了脚步，秦曼把合同给了杨冰梦，对她说：“你先回办公室，待会我再带你去常务副总那里。”
　　“嗯。”杨冰梦拿着合同出了办公室。
　　秦曼回头折返，没有别人在，她说话的语气随意了几分，“嗯？你找我还有事？”
　　闵智轩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黑色长方形盒子，“送给你，作为祝贺你成为业务员的礼物。”
　　秦曼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是一支口红，盒子上还有香奈儿的LOGO，她有点懵，闵智轩为什么会送她口红，她结巴道：“这……不大好吧。”
　　闵智轩解释说：“出差回程的时候，在免税店看到了这支口红，觉得外观很精致，于是就买了，但是买了后才发现，并没有什么用，所以就送给你好了。”
　　原来如此，难怪会突然给她送礼物。
　　秦曼说：“既然你是因为精致才买，完全可以当做藏品收藏起来。”
　　闵智轩问：“会不会被当做变态？”
　　秦曼仔细想了想，失笑。
　　一个男人收藏口红，确实有点怪怪的。
　　闵智轩示意了手上的口红，“嗯？”
　　秦曼抿了抿唇，伸手接过，“那谢谢了。”


第18章 
　　秦曼回到办公室，把一直握在手心的口红塞进了自己的包里，转身朝杨冰梦说：“冰梦，我们现在去副总那。”
　　“好的。”杨冰梦拿起刚刚那份还差个签名的合同，跟着秦曼出了办公室。
　　出了办公室后，杨冰梦心喜滋滋地压低声音说：“曼姐，我觉得营销总监超级帅的。”
　　秦曼淡淡笑了笑，“嗯，确实。”
　　杨冰梦脑补了一部韩剧之后说：“我还以为那么帅的总裁只有在电视剧和小说才有，没想到竟然看到真实的了。”
　　秦曼纠正，“是总监。”
　　“总监那也算很厉害了呀。”
　　秦曼仿佛看到了她眼睛里有星光一闪一闪，她倒是习惯有女孩当着她的面犯花痴，因为办公室和她关系最亲的麦惠珍就是典型的闵智轩小迷妹。
　　她几乎每天都能看到麦惠珍对着闵智轩犯花痴。
　　今天加了将近两个小时的班，七点半才离开公司，在住的附近吃了一份台湾大碗面。
　　回到出租房已经九点钟，秦曼把包包扔在床上，连带也把自己扔上床，已经不想再动了。她现在既要做业务员的工作，又要带新同事跑腿，一天下来比自己做助理那会还累。
　　不过按照杨冰梦的接受能力，估计她只要带她几天，她就能自己熟悉流程。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秦曼想起今天闵智轩给的那一支口红，她从包包里拿了出来，打开了盒子，里面一支黑色外壳的口红，外壳上金色的香奈儿LOGO十分耀眼。
　　打开盖子，秦曼试着在手背上抹了抹，是珊瑚红的颜色，既不会像大红一样热烈，又不会像粉红一样水嫩，这种颜色，刚刚好。
　　她从床上起来，走到化妆台前面弯下腰，看着镜子，把口红涂在了唇上，涂好后做了个抿唇的动作。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微微愣了愣，随后，她的唇角慢慢弯起，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那样的微笑，意味着自信。
　　自从怀孕后，她就没再化妆，素颜久了，也就习惯了。再后来，身体发福，精神陷入了抑郁，那就更没想过打扮的事。
　　但此时此刻，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想要变美的欲望很强烈。
　　何晓玲说的是对的，就算不浓妆艳抹，抹个口红也能让人精神焕发。
　　第二天，秦曼抹了口红去上班。
　　她依旧是第一个抵达办公室的，在大家还没来之前，她已经帮杨冰梦做好了一份装箱单。
　　她今天约了楚博弘去看厂，怕杨冰梦对公司流程不熟悉，一个人应付不来，所以提前回来帮她做了点。
　　等杨冰梦回来，秦曼跟她交代了一下，并把要做的事情列了一份清单给她，以免她忘记。
　　杨冰梦听完后点了点头，看着秦曼说：“曼姐，你这口红是什么色号的，真好看。”
　　秦曼也不知道什么色号，“我也没注意看。”
　　吴振峰听到了，抬起头看了看秦曼，“哟，Wendy，你今天化妆了啊。”
　　秦曼回了一句，“算是吧。”
　　吴振峰笑着说：“不错啊，看上去气色好多了，以后就该多化化妆。”
　　秦曼只是笑了笑。
　　黄美欣故意说：“振峰，你该不会是看上秦曼了吧？”
　　吴振峰就着她的话回了句，“其实，我看上的是你啊。”
　　此时，有人起哄，“在一起！在一起！”
　　黄美欣没好气道：“就算你看上我，我也看不上你！”
　　吴振峰道：“说笑的，你看你，说别人就可以，轮到自己了就这幅样子。”
　　黄美欣咬了咬唇，白了他一眼，“不跟你说话了。”
　　秦曼没说什么，看了看时间，已经九点了。她拿起手机给楚博弘发了一条微信消息。
　　秦曼：楚总，我现在安排车过去接你可以吗？
　　楚博弘：不必，我自己开车去。
　　秦曼：那我十点钟在工厂等你。
　　楚博弘：你怎么过去？
　　秦曼：公司有接送车。
　　楚博弘：我待会会经过你们公司，你搭我的车去。
　　秦曼：不用了，我搭公司的车也是一样的。
　　楚博弘：所以，如果我先到了，还要在那等你？
　　秦曼哑然，她搭公司接送车过去的话，确实没办法控制时间。最后，只好答应了坐他的车。
　　楚博弘说十分钟后就能到他们公司楼下，秦曼把事情交代好了之后，拿起包包出了办公室。
　　来到电梯口，按了电梯，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距离楚博弘发消息过来已经十分钟了。
　　秦曼刚刚跟杨冰梦交代事情，超了点时间。听他刚才的语气似乎很不愿意等，不知道待会见了面会不会被他责备。
　　秦曼记得，当年上高中他们交往的时候，楚博弘每天都会在她家附近的路口等她，骑自行车载着她一块去学校。
　　有时候她晚了十几分钟，他也没有半点不耐烦。
　　但是现在，他们不是男女朋友了，估计他也没那个耐心等。
　　电梯门打开，电梯里有个人，是闵智轩。
　　秦曼进了电梯，对闵智轩笑了笑，闵智轩也回了她一个笑，“早。”
　　秦曼：“早。”
　　闵智轩注意到她抹了口红，“这种颜色的口红配你，正好合适。”
　　秦曼说：“是闵总眼光好。”
　　闵智轩问：“要去哪？”
　　“去工厂，带客人去看厂。”
　　“意嘉？”
　　“嗯。”秦曼随口问：“你呢？”
　　“我到了。”他说话的时候，电梯叮了一声，到了十五楼。
　　他说了一句，好好加油，提步跨了出去。秦曼趁着电梯门合上之前，快速应了一声嗯。
　　电梯抵达一楼，秦曼出了电梯，小跑着出了大堂，找到了楚博弘的车，不知道他在这里停了多久。
　　车窗是打开的，秦曼透过车窗向道歉，“抱歉，楚总，我来晚了。”
　　“上车。”楚博弘道，从他脸上看不出到底有没有生气。
　　秦曼退后一步，拉开后座的门，楚博弘道：“坐前面。”
　　秦曼只好关上后门，拉开副驾座的门上去。
　　她坐的很端正，随身的小包包放在腿上，背部自然地靠在座椅上。
　　楚博弘启动车子。
　　秦曼看着前面，不发一言。
　　“不是嫁了个富二代，为什么还出来工作？”
　　被曾经的恋人问到这个问题，秦曼默了一下，她老实回答：“我离婚了。”
　　楚博弘刚刚只是试探她，看她到底是会撒谎说她出来打工是为了体验生活，还是会老实告诉他她已经离婚了。
　　她那样骄傲的人，他以为她会极力隐瞒自己的不幸，在他面前强行表现出很幸福的样子，没想到她最后竟然选择说实话。
　　楚博弘问：“后悔了吗？”
　　后悔？秦曼并没有，她说：“很多事情必须去经历了才会知道结果是怎样的。”
　　楚博弘冷笑一声，“所以，不后悔？”
　　秦曼答：“后悔也没用，这是命中注定的。”
　　“你以前从不相信命中注定。”
　　秦曼：“但是现在相信了。”
　　楚博弘双手握着方向盘，眼睛看着前方，“这世上根本没有命中注定，只有咎由自取。”
　　他话里满满的讽刺，让秦曼不禁苦笑，“那就当做是吧。”
　　听她已经向现实低头的语气，楚博弘心里没来由一阵烦闷，现在的秦曼再也不是当初那个秦曼，以前的她是一只孤傲美丽的天鹅，而现在，她像被摘下光环的丑小鸭，锐气全无。


第19章 
　　这几个月，秦曼来过十几次工厂，已经熟悉了工厂的线路。生产部经理和管理工厂的副总一起陪同参观。
　　秦曼作为业务员担任讲解任务，一些专业性很强的知识则由生产部经理和副总解释。
　　回程的时候，秦曼并没有坐楚博弘的车，而是搭了公司的接送车。
　　回到公司后，她立即做了一份客户看厂报告发给了陆琴珠。
　　没过多久，陆琴珠把她叫了过去，问了她一些问题，比如客户是否对他们工厂满意，客户是否提出了什么觉得不足的地方。
　　秦曼回答说没有，客户对工厂很满意。
　　陆琴珠放下心来，看来她把客户交给秦曼的决定是对的，“我已经跟海芳说了，让她分一点这届广交会的名片给你。”
　　“好的，谢谢经理。”
　　秦曼回到办公室，郭海芳说：“Wendy啊，我给几张广交会的名片给你，你自己发发开发信。”
　　“嗯，好的。”
　　郭海芳给了8张名片给秦曼，这届广交会秦曼录入名片信息的，一共收到了156张名片，12名业务员，按照道理，每个人应该能分到13张，但是她是新人，也没去广交会，不好说什么。
　　距离广交会已经过去半个月，秦曼趁热打铁，当天就给手头上的客户发了一封开发信。
　　意料之中，八个客户，一封退信，六个没回复，一个印度的回复了：Please give me your price list for all faucet, I need your best price.（请给我你们所有产品的价格表，我需要最好的价格）
　　做外贸的都知道，印度人讲求低价而对质量要求低，而海博卫浴做的是中高端市场，印度大部分客户都无法接受价格，所以海博每年广交会拿到的印度人名片最多，但是目前全公司成交的印度客户也就三个。
　　好不容易有一个回复，秦曼尽管知道对方价格接受能力很低，但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去跟进。
　　秦曼在图册上找了几款较为低端的产品，让报价工程师报了价，然后她发了过去。
　　客户只是回复：What a high price! It is not suitable for the India market!（价格太高了，这并不符合印度市场）
　　果然，跟预想中的一样。
　　秦曼还是友好回复：保持联系，希望以后可以合作。
　　对于手上广交会的客户，秦曼不想轻易放弃，在发了开发信后的第三天，她一个一个都打了电话过去，问对方是否收到他的邮件，是否对海博的产品感兴趣。
　　八张名片，除去那个回复邮件的印度人，剩下七个客户，只有四个电话接通，对方说暂时不需要，而两个一直无人接听，还有一个提示号码不存在。
　　不过也是在预想之中，秦曼并没有因此而丧气，一个展会下来，能成交两三个客户就算是有收获，那些比较有意向的客户都被老业务拿去了，她手上这些名片的质量，她不问也知道大概是什么质量。
　　刘淑贞做到月底正式离职，秦曼把助理的工作和杨冰梦交接好了之后，开始接手刘淑贞那边的客户。
　　刘淑贞手上的大客户已经分给其他业务员，剩下五六个小客户交给她跟，每年的下单量十几万到几十万不等。按照海博的提成规则，旧客户的提成不多，只有千分之二，这些客户加起来年下单量加起来在两百万左右，而秦曼到手的提成一年只有四千块。
　　显然，想要靠旧客户提高工资那是不可能的。
　　而业务员自主开发的新客户，提成是百分之一，也就是一个点，两百万的单子提成是两万。
　　她手头上目前最有价值的就是意嘉，要是他能下单，年订单量至少以千万来计，那她就能在海博站稳脚步。
　　“秦曼，我这里有个客户，给你跟吧，他说要报价。”郭海芳坐在办公位上，朝秦曼喊。
　　秦曼有些意外，她应了一声好的。
　　郭海芳把客户的邮件转了过来，说：“他的名片也在我这，你过来拿一下。”
　　秦曼起身来到郭海芳的位子，郭海芳把名片给她，并说：“是个美国老头，黑人来的，展会上他说他是开店的，废话特别多，你跟他聊吧。”
　　秦曼大概也想到了不是优质客户，否则郭海芳也不会这么轻易给她。但是她现在手头上资源少，就算是有一线机会的客户，她都会好好对待。
　　秦曼打开了郭海芳转发过来的邮件，这个叫Jackie的美国客户要求报价，并列出了一份需要报价的清单，秦曼打开了清单，发现整整一百二十八款要报价的。
　　秦曼冷汗直流，要是跟报价工程师说报一百二十八款的价格，那她绝对要挨批，工程师一天只能报几十款的价格，就算每天都做她的报价，也要三天。
　　但是客户既然列了清单，并没随便地说报整本图册的价格，那说明客户是认真看了图册，并且对这些产品有意向的。
　　思虑再三，秦曼把这件事和工程师说了一下。
　　工程师给了她一份报价列表，那是广交会的时候做的价格表，为的是方便业务员在展会上即时报价，只要根据现在的铜价以及汇率就能重新核算价格。
　　秦曼欣然答应了。
　　一共一百多份报价，秦曼首先要根据产品型号查找图纸，看看产品重量，算出原材料所占的价格比例，再根据重量和铜价变化计算差价。
　　一份一份做，每一份的计算量都不小，为了尽快把价格重新计算出来，她中午也没休息，晚上加班，只用了一天，就把所有产品价格重新核算了出来。
　　核算出来后，她再把价格发给工程师确认签名。
　　等工程师审核了价格，她再制作一份英文报价表，把产品的配置写清楚。最后打印出来，给部门经理签名。
　　陆琴珠看到她的报价表，眉头皱了皱，“下次客户要报这么多价格你要懂得筛选，这些一次性要这么多报价的客户意向一般不大，做这么多浪费时间和精力。”
　　“嗯。”秦曼应了一声。
　　陆琴珠也懒得仔细看这十几页的报价表，快速扫了一遍，在最后一张签上了名字，交给了她。
　　得到了陆琴珠的签名，秦曼把价格表发给了客户。
　　然后，只需要等待着客户反馈。
　　完成了客户报价，秦曼今天难得在七点钟之前下班。
　　公司附近的一家酒庄拉出来横幅：单身狗狂欢地，情侣禁止入内！
　　秦曼看到了横幅，才想起今天是光棍节。
　　上了公交，打开微信，朋友圈里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晒双十一消费了多少金额的人，一种是单身狗。
　　秦曼打开了淘宝，看了看，发现并没有什么想买的。
　　回到家后才八点，秦曼换了一身运动装，准备去夜跑。
　　她戴上耳机，一边听英语新闻练听力，一边跑。外面的温度只有十度，她穿着两件衣服跑步，完全不觉得冷。
　　不知不觉就跑到了江堤，江堤边上有很多和她一样在跑步的人。
　　建在江堤边的主题餐厅有个露天台，上面摆了十几张桌子，今天天气变冷，大多顾客选择在室内的餐桌，外面的桌子顾客寥寥无几。
　　许瑞杰吃了饭后和闵智轩一人端着一杯酒靠在露天台的栏杆边看夜景。
　　许瑞杰喝了一口手上的红酒，看着远处的江景哀怨，“真没意思，每年都跟你一块过光棍节。”
　　闵智轩晃了晃杯子里的红酒，“明年你可以不跟我过。”
　　“那是当然，下一年本少爷脱单了，还跟你过个鬼。”
　　闵智轩笑了笑，“预祝你成功。”
　　许瑞杰撑着下巴想了想，叹了一口气，“我觉得我这是被你给耽误了，自从跟你走得近之后，我这桃花啊，都被你给抢了。”
　　他们经常在一块，接近他们的女孩子都是冲着闵智轩来的。
　　闵智轩抿了一口酒，说：“那你以后可以离我远点。”
　　“草，你真没意思，咱们兄弟这么多年，我是那种人吗。”许瑞杰转了个身，背靠在栏杆上，看着闵智轩的侧脸，“说真的，你都27了，再过几个月28，真的不考虑找一个？”
　　“该遇到的总会遇到，不需要刻意去寻找。”
　　许瑞杰在心里冷笑，“得，你就自生自灭吧，我可不陪你玩单身游戏了，少爷我要找个温柔贤惠的女票，到时候你就等着被喂狗粮吧。”
　　闵智轩不语，端着酒看着前方的夜景。
　　许瑞杰靠在栏杆上，看了看夜空，在这个地方，是看不到星星的，他突然想到什么，“闵少，那啥，你该不会是弯的吧？”
　　闵智轩不回答，他的视线被江堤的一个身影吸引了过去。
　　许瑞杰看他这么久不答话，转了个身，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江堤边上一个跑步的身影，虽然隔得远，但是看体型和侧脸，许瑞杰认出来了是秦曼，他眼前一亮，赶紧招手，扯着嗓门喊：“秦曼！秦曼……”
　　闵智轩看了一眼像是吃了兴奋剂的许瑞杰，没说什么。
　　带着耳机的秦曼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喊她，她摘下耳机，那个声音更清晰了，“秦曼！这边！”
　　秦曼循着声音看过去，看到了不远处一座两层楼上面，两个人站在栏杆后面，背着光她有点看不大清，但是听声音听出了是许瑞杰。
　　“秦曼，快上来！”许瑞杰喊。
　　他的声音很大，以至于秦曼旁边的人都往声源处看过去，秦曼无奈笑了笑，跑着进了那一家主题餐厅。
　　来到露天台，秦曼看清楚了人，是许瑞杰和闵智轩。
　　许瑞杰招了招手，“秦曼，过来坐！”
　　“你们两怎么在这？”秦曼走上前，拉开椅子坐下。
　　许瑞杰勾着闵智轩的肩膀说：“今天光棍节，所以今天特意庆祝闵少成功光棍27年。”
　　秦曼被许瑞杰这句话逗笑了。
　　闵智轩看秦曼的装扮，“来跑步的？”
　　“嗯。”
　　许瑞杰八卦地问：“秦曼，你是不是决定要减肥了？”
　　秦曼点了点头，“算是吧。”
　　许瑞杰两眼发着光，“太好了，我跟你说，根据我看人的眼光，你要是能瘦个二十斤，那绝对是比林青霞还美的大美女。”
　　秦曼嘴角扯了扯，“能减得下去再说吧。”
　　许瑞杰道：“这么冷的天你都能出来跑步，就冲着这份毅力，你绝对可以！”
　　闵智轩问她，“要不要喝点什么？”
　　秦曼摆手，“不了，待会还要跑步。”
　　她刚跑了半个小时，此时脸上泛着红晕，嘴里还微微喘着气。
　　许瑞杰说：“喝点酒吧，暖身子。”
　　没等秦曼拒绝，许瑞杰已经给秦曼倒了一杯酒，放在她面前。
　　许瑞杰不说还好，一说秦曼就觉得有点冷，刚刚跑步运动她并不觉得，现在坐下来后，四周的寒意就慢慢侵袭了过来，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闵智轩把搭在椅子上的风衣递了过来，“披着。”
　　秦曼有点意外他会把自己的衣服给他，“不，不用了，谢谢。”
　　“披着吧，免得感冒了。”
　　“我就坐一下，待会就要走了。”秦曼道。
　　许瑞杰双手撑着下巴，“别啊秦曼，那么快走干啥，我们两正无聊着呢，你陪陪我们啊。”
　　但是秦曼并不知道自己坐在这能做什么，“不了，再坐一会儿就太晚了。”
　　“怕什么，晚了我们闵少有车啊，可以送你。”
　　秦曼无奈，此时她放在腰间袋子里的手机响了，她拿出来看了看，是WhatsApp的消息，对方的号码是个美国区号，点开消息，对方写道：Hello, Wendy , This is Jackie，I h□□e received your quotation, It looks good, I am interesting in many items, but before I place an order, I need two samples, can you provide for me（你好，Wendy，我已经收到了你的报价，它看上去很不错，我对很多产品都很感兴趣，但是在我下单之前，你可以提供两个样品给我吗？）
　　秦曼看着手机屏幕，笑了。
　　许瑞杰看她看着手机那么高兴，试探地问：“那么开心，是男朋友？”
　　秦曼抬头，说：“不是，是一个客户。”
　　闵智轩问：“是哪个客户？”
　　“一个美国的新客户，我今天下午给他发了报价，他刚刚加了我的WhatsApp，说想要样品。”
　　闵智轩替她高兴，“那你回复他，我们可以提供样品。”
　　“嗯。”秦曼低着头，双手按着手机，和客户聊了起来。
　　闵智轩看她衣着淡薄，从椅子上起来，绕到她身后，把手上的风衣披在了秦曼身上，正在和客户聊天的秦曼抬了抬头，闵智轩说：“有点冷，你还是披着。”
　　秦曼看了一眼已经披在身上的黑色风衣，心里一暖，“谢谢。”
　　看着他们，许瑞杰觉得，好像吃狗粮的那个人是自己。


第20章 
　　秦曼聊着聊着，抬头，把手机屏幕给闵智轩看，“闵总，他问我们这两款产品能不能用赛道阀芯和纽珀起泡器。”
　　闵智轩看了屏幕上的两款产品，回：“可以。”
　　秦曼应了一声，继续和客户聊。接下来客户又问了几个问题，秦曼征求了闵智轩的意见后，立即给了回复。
　　秦曼和闵智轩聊起了公事，许瑞杰一个人百无聊赖，“我说啊，什么客户这么重要，就不能明天上班再回复？今天过节，我们Hign起来啊！”
　　秦曼解释，“客户是美国那边的，有时差，所以这个时候跟他聊会得到及时回复。”
　　“好吧。”
　　秦曼继续聊，偶尔抬头问闵智轩一个问题，最后聊了一个多小时，客户的样品以及对样品的要求全都确定了下来，只需要明天回去下样品单就好。
　　等结束了聊天，秦曼看了看时间，已经十点了，她站起来把身上的风衣换给了闵智轩，“很晚了，我要先回去了。”
　　闵智轩也站了起来，“我送你。”
　　许瑞杰也说：“太晚了，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让闵少送你吧。”
　　秦曼抿了抿唇，点头，“那麻烦你了。”
　　闵智轩把衣服重新给她，“披着。”
　　秦曼问：“你不冷吗？”
　　“不冷。”
　　许瑞杰嘿嘿地笑，“我们闵少，铁打的，哪里会怕冷。”
　　秦曼笑了笑，跟许瑞杰挥手再见，和闵智轩一块去了楼下的停车场。
　　闵智轩把车开到秦曼住的附近，秦曼把风衣脱下来交给他，“谢谢。”
　　“这衣服你穿回去也行，明天回公司再还给我。”
　　“不用了，我走几步就到了。”秦曼下了车，转身对她挥了挥手，小跑着回出租房了。
　　——
　　第二天，秦曼根据昨晚和Jackie聊的内容，下了一张样品单，给研发部准备样品。
　　研发部给出交期是十五天。
　　秦曼立即给客户发了一封邮件，告诉他准备样品需要十五天，让他耐心等待。
　　发完了邮件，秦曼心情很好，一般来说，看了价格就要样品的客户基本对价格已经能接受了，接下来就看样品质量，要是质量过关，那下单的机会很大。
　　因为这件事，秦曼一个早上的心情都很好。
　　但是下午，一件事把她的好心情都驱散了。
　　黄美欣接了工厂那边打过来的电话之后，气汹汹地来到秦曼的位子，“秦曼，你是不是没把澳大利亚VA的LOGO变更单给研发部？”
　　秦曼抬了抬眸，“这个你应该问冰梦吧，我现在不是你的助理。”
　　“我是说之前的，上个月澳大利亚VA下单的时候下了LOGO变更通知，他们打在把手上的LOGO变了，我下了变更单给你，你没有给研发部做图纸变更，所以现在生产出来的都是旧LOGO的！验货员来今天验货才发现这个问题！”
　　秦曼微微震惊，她震惊的是这个问题有多么严重。
　　如果生产出来的产品LOGO错了，那就等于一批都是废品，但是她记得非常清楚，黄美欣从来没跟她说过LOGO变更的事，她也没看到变更单，她沉住气，说：“我想你是搞错了，你从来都没有把澳大利亚AV的LOGO变更单给我。”
　　黄美欣狠狠道：“你别想抵赖，这是你的责任，你必须承担！”
　　秦曼觉得她简直不可理喻，“那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的责任？”
　　“因为我很清楚记得我把变更单给了你，让你去给研发部做变更！”
　　“但是我也记得很清楚，你没有给任何关于澳大利亚VA的变更单给我。”
　　黄美欣气得眼眶都红了，“你难道还想把责任往我身上推？”
　　“没有要往你身上推，而是，我确实没有看到过你给的变更单。”
　　“那就是你弄丢了或者忽略了，总之，我是一定给了你的！”
　　此时，黄美欣座位上的固话响了，她回去接了电话，是陆琴珠打过来的内线，让她去办公室一趟。
　　黄美欣挂了电话，去了经理办公室。
　　陆琴珠也收到了工厂品质部打过来的电话，说客户在上个月下生产单的时候就要求变更LOGO，但是业务员并没有下变更单过来，以至于生产出来的产品还是用旧的LOGO。
　　陆琴珠看着进来的黄美欣，冷着脸，“刚才品质部那边说你负责的澳大利亚VA产品LOGO全搞错了，客人的验货方说上个月客人就下达了变更通知，而研发部并没有收到任何变更通知单，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客户要求变更LOGO，你没有下变更单？”
　　黄美欣咬了咬唇，“下了的，是秦曼忘了拿给研发部做变更了。”
　　陆琴珠再打内线把秦曼也叫了过来。
　　秦曼进了办公室后，和黄美欣站在一块。陆琴珠问：“秦曼，美欣给你下的变更单你是不是没有拿给研发部？”
　　秦曼语气平静，“不是，她从来没给我变更单。”
　　黄美欣大声道：“怎么没有，我记得很清楚，是给了你的！”
　　秦曼一点也不弱势，“如果你给了我，我要是没给研发部，按照道理，你应该知道的，因为研发部变更后会给一份回执让业务员签名！”
　　黄美欣情绪激动，嗓门很大，“回执的事谁会一直记着，是你自己忘了给研发部，你还好意思说我忘了回执这回事？”
　　陆琴珠微微提高音量，“够了，吵有什么用，能解决问题吗？！”
　　黄美欣立即噤声。
　　陆琴珠揉了揉额角，“现在立马跟客户沟通一下，看他们能否接受这一批旧LOGO的货物。”
　　黄美欣点了点头，“嗯，好的。”
　　秦曼和黄美欣一块出了办公室，黄美欣踩着高跟鞋甩了个白眼走了。
　　回到办公室，黄美欣立即跟客户沟通了一下能否采用这批旧LOGO的货物，五点钟，客户那边已经下班，要到明天才能回复。
　　下班后，秦曼和麦惠珍一块走，两人早上就约好了要一块去吃火锅。
　　火锅店距离公司两个站的地铁，下了拥挤的地铁，麦惠珍挽起秦曼的手臂，边走边问：“秦曼，你和黄美欣今天怎么吵得那么厉害？”
　　“她忘了下变更单，产品现在发生错误，她想把责任怪在我头上。”
　　“不是吧。”麦惠珍问：“什么错误？”
　　“LOGO错了。”
　　麦惠珍很惊讶，“那也太恐怖了，这批货货值多少？”
　　秦曼道：“大概三十万。”
　　“我的天，其实按照公司的规定，业务员要是犯错导致公司损失的，会有处罚的。”
　　“赔偿吗？”
　　“具体的处罚其实我还不清楚，我记得之前谭雪有一次也是传达错误了客户的意思，好像损失不大，才几万块，但是她那个季度的奖金都没了。”
　　一个季度的奖金按照业绩来算，一般几百到几千不等。
　　秦曼倒不是在乎奖金，这件事不是她的错，她清清楚楚记得黄美欣没给变更单给她，甚至提都没有提。
　　“嘿，秦曼！”
　　秦曼听到了声音，视线落在了马路旁边的那辆车上，副驾座上的人就是刚才叫他的，是高中的同班同学林伟荣，而驾驶座上的是楚博弘。
　　秦曼和林伟荣是高中同学，他们两的家离得不远，每年都会见到几次，所以还算熟悉。
　　秦曼跟他打招呼，“这么巧。”
　　林伟荣下了车，“现在要去哪？”
　　秦曼说：“跟朋友去吃火锅。”
　　“正好，我和博弘也要去吃火锅，要不一起？当是叙旧。”
　　秦曼迟疑了片刻，瞥了一眼那边也下了车的楚博弘，说：“不了吧，我还有朋友在这。”
　　麦惠珍心里则认为这是个多结识异性的好机会，“秦曼，我没关系啊，可以跟他们一起。”
　　秦曼有点为难，她不想和楚博弘有除了工作之外的接触。
　　楚博弘绕过了车头过来，“一起吧，这顿我请。”
　　林伟荣嘿嘿笑道：“你看，博弘都发话了，你就别不好意思了。”
　　这个时候再拒绝就有疏远的意思了，她也不想让他觉得她在故意疏远他。
　　秦曼看了楚博弘一眼，轻松道：“既然有人请客，那我就去吧。”
　　林伟荣看了看四周，“这里好几家火锅店，你们想吃哪家？有重庆火锅，海底捞，小肥羊。”
　　秦曼道：“我都可以。”
　　麦惠珍说：“我也都行。”
　　楚博弘最后做决定，“海底捞排队太麻烦，去重庆火锅。”
　　“好勒，老板说了算。”
　　一行四人进了重庆火锅店，天气一冷，火锅店的生意特别红火，一楼的座位座无虚席，服务员把他们带到了二楼，有一家人刚好吃了离开。
　　服务员把桌子收拾干净，四个人落座，秦曼和麦惠珍坐一边，楚博弘和林伟荣坐一边。
　　林伟荣作为今天这顿饭的话题担当，为了让餐桌更加活跃，开启了话题，“秦曼，你现在在哪做？”
　　“海博。”
　　“不错啊，大公司。”
　　“还好。”
　　林伟荣说：“我们高中班里其实有十几个在G市，我们偶尔也会聚一聚，下次你也可以来啊。”
　　秦曼听何晓玲说过，他们每年都会有几次聚会，“嗯，下次看看时间再说吧。”
　　服务员拿了菜单过来，林伟荣接过菜单，朝秦曼和麦惠珍说：“你们想吃什么，尽管说。”
　　麦惠珍喜滋滋道：“我想吃牛百叶和牛肉卷。”
　　“好的。”林伟荣在菜单上勾选，一边勾选一边说：“羊肉卷也来一份吧。”
　　“别点羊肉，秦曼不吃。”楚博弘淡淡道，没有刻意，好像自然而然就说了出来。
　　秦曼愣了一下，没想过过去这么多年他还记着她不吃羊肉。
　　林伟荣觉得气氛有片刻的诡异，他干咳了一声，用笔把刚打的勾划掉，“那羊肉卷划掉吧。”
　　秦曼说：“我不吃，你们可以吃的。”
　　林伟荣瞥了一眼旁边的楚博弘，他说：“其实我也不大喜欢羊肉，一股膻味，还是别点了。”
　　勾选完了后，林伟荣把菜单交给服务员，服务员问：“请问要什么汤底？”
　　林伟荣考虑到两个女孩子可能不大能吃辣，“鸳鸯锅吧。”
　　“好的，请稍等。”服务员拿着菜单走了。
　　麦惠珍拿出了手机刷，秦曼也拿出了手机看，林伟荣曲起食指和中指在桌面上扣了扣，“来来来，咱们得立个规矩，餐桌上必须禁手机，吃饭期间不准碰，谁要是没忍住碰了，就负责埋单。”
　　秦曼说：“这餐不是已经有人负责埋单了吗？”
　　林伟荣这才想到这一餐是楚博弘说要请的，他改口，“那我们搞点别的惩罚，比如自罚一杯白酒，如何？”
　　楚博弘在一旁幽幽道：“她的酒量比你的还好。”
　　林伟荣看了看秦曼，“看不出啊。”
　　秦曼笑了笑，“白酒十杯，应该不成问题。”
　　林伟荣不大能喝酒，他只好投降，“好，我认输，咱们不玩这个了。”
　　麦惠珍刷到了朋友圈，立即拿给秦曼看，“秦曼，你看！”
　　秦曼看了看麦惠珍伸过来的手机屏幕，上面是黄美欣刚发出不久的朋友圈：某些人真是贱，自己犯了错还想把责任往我身上推！
　　秦曼没有加她好友，但是从这条朋友圈来看，她说的是谁，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来。
　　麦惠珍愤愤不平，“我觉得她太过分了，她发这种朋友圈也没屏蔽我，说明也没屏蔽其他办公室的人，这下大家可能都以为是你的错。”
　　秦曼端起水喝了一口，“让她发，清者自清。”
　　楚博弘和林伟荣都看着她们，林伟荣好奇道：“你们在说什么事？”
　　麦惠珍替秦曼说了出来，“我们办公室有个大小姐脾气的同事，她自己犯了错把责任往秦曼身上推，还在朋友圈里骂人。”
　　楚博弘现在是她的客户，秦曼不想让他知道他们办公室里面的明争暗斗，赶忙制止，“惠珍，别说了。”
　　麦惠珍闭上了嘴。
　　楚博弘脸上没有表情，“继续说。”
　　秦曼轻描淡写道：“没什么，职场上一些小矛盾而已。”
　　林伟荣插嘴，“推卸责任这不是小矛盾了吧，要是我，我直接上去给他一拳。”
　　秦曼轻抿着唇，想要一笑置之，但是楚博弘并没有放弃，继续问：“对方和你工作上有什么联系？”
　　秦曼顿了顿，看着楚博弘认真的脸色，几分莫名。这让她想起了当初他们交往的时候，她被高年级几个校霸调戏了，楚博弘知道了之后，也是这样看着她，问她是谁欺负她。
　　秦曼说了，结果第二天秦曼再看到楚博弘的时候，他脸上紫了一块。
　　后来才知道，他带着林伟荣和几个玩得好的男生去教训了那几个校霸了。
　　秦曼许久没出声，林伟荣都有点着急了，“秦曼，你说吧，说出来，我们老同学给你出谋划策。”
　　楚博弘像是知道了秦曼的顾虑，故意说：“我今天坐在这里，只是以老同学的身份，不会对海博产生什么不好的印象。”
　　秦曼想了想，还是说了，“我刚来海博那几个月，做业务助理，她有一份LOGO变更单没下，导致产品生产还是按照旧LOGO生产，她说她把变更单给我了，但其实并没有。”
　　楚博弘沉声问：“所以，那批货都成废品了？”
　　“不知道，还在跟客人沟通。”
　　林伟荣问：“那批货多少钱？”
　　“三十万。”
　　林伟荣瞪圆了眼睛，“卧槽，这30万要是成了废品，那公司不得直接把犯错的人炒了啊。”
　　麦惠珍说：“应该不会的，我们公司的产品是铜制的，30万的货卖废品也能卖好多钱的。”
　　林伟荣无语，“那也至少损失十几二十万吧。”
　　秦曼继续喝水。
　　楚博弘说：“你们公司变更产品LOGO的流程是怎么样？”
　　秦曼把流程说了一遍，“业务员接到客户变更通知，下变更单，助理负责把变更单交给研发部做生产图纸变更，等研发部变更图纸之后，还会给生产部，采购部，以及信息中心一份变更通知，最后还会给一份回执给业务员签名，证明已经做了变更。”
　　“既然有回执，业务员没收到回执，她自己不知道？”
　　“她说她忘了。”
　　林伟荣冷笑，“那就是了，她既然忘了回执，那忘了变更单不也正常？”
　　秦曼无奈，“但是她一口咬定给了变更单给我。”
　　麦惠珍叹了一口气，“是啊，我们助理最难做了，有时候业务员没做好的事，出错了就往我们身上推。”
　　楚博弘继续看着秦曼问：“有没有什么证据？”
　　秦曼摇头，“没有。”
　　“那她有没有证据证明她把变更单给你了？”
　　“也没有。”
　　楚博弘陷入了思考。
　　此时，服务员端上了火锅汤底，陆陆续续地上了配菜。
　　林伟荣站起来把牛排骨倒进汤底一起煮，一边搅一边说：“来来来，别气，我们一边吃一边说。”
　　麦惠珍也帮着林伟荣一块把配菜放进火锅里，待会就能吃了。
　　楚博弘还在想那件事，他说：“打印机可以查打印记录，你可以查一下，看她是否打印过那份文件，什么时候打印的，至于查打印记录的方法，不懂的百度搜。”
　　所以，他这是给她出谋划策了吗？秦曼觉得有点莫名其妙，明明上一次跟他见面，他还讽刺她咎由自取。


第21章 
　　吃了火锅，离开餐厅的时候八点多钟。
　　秦曼坐公交回去的时候，用手机百度了一下如何查打印机记录，然后记住了方法，打算明天一早就回去查一下。
　　这批货下单时间是九月末，也就是中秋节和国庆节之间那几天。
　　第二天一早，秦曼跟平时一样提早了半个小时回到公司。
　　外销部的办公室已经亮起了灯，说明有人比她还早来了。
　　秦曼推开门，里面的人吓了一跳，惊悚地看着门口，和秦曼的目光正好对上。
　　是黄美欣。
　　她站在秦曼的办公桌旁边，手上拿着一张A4纸。
　　秦曼的视线落在她手上的一张A4纸上，隐约看到了那是变更单的表格，“怎么，想栽赃嫁祸？”
　　黄美欣努力定了定神，“什么栽赃嫁祸，你看看这是什么，这是我刚刚从你位置上找出来的变更单，我给了你，但是你却忘了拿去给研发部！”
　　秦曼觉得这人耍赖的本领真高，“可是我刚刚明明看到了你想把这张纸往我位置上放。”
　　黄美欣脸不红心不跳，“那是因为我在你位子上找到了这张变更单，看完后想要放回去，让大家看看你到底是怎么推卸责任的！”
　　秦曼冷笑，“难道这张纸不是你刚刚打印的？”
　　“当然不是！”
　　“所以，这张纸是你九月份打印的，之后从来没打印过？”
　　“当然！”
　　都被当场撞破了还想耍赖，秦曼只觉得可笑，“我现在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我不揭穿你栽赃嫁祸，但是你必须主动承认自己的错误，该承担责任的承担责任，该解决的去解决。”
　　黄美欣咬了咬唇，“明明是你的错，是你要承认责任才对！”
　　秦曼瞥了一眼她手上的变更单，“你说这份文件是你九月份打的，之后再没有打过，那好，我现在就查一查打印记录，然后让大家评评理，到底是谁在无理取闹。”
　　黄美欣的脸色变成了土黄色，她从来不知道还能查打印记录这回事，她有点慌了。
　　秦曼想要绕过她去开电脑，黄美欣狗急跳墙推了她一把。
　　她这一推让秦曼猝不及防，没站稳后退了两步差点摔倒在地，她扶着办公桌朝她道：“你是不是疯了！”
　　黄美欣狠狠道：“我告诉你，我是这里的老员工，你只是个刚过试用期的新人，你要是想跟我斗，最后哭着走的那个人一定是你。”
　　秦曼毫不服输，不屑笑了笑，“那你刚刚推我干什么？做了亏心事，狗急跳墙了？”
　　黄美欣举起手掌想要扇下去，秦曼左手握住她的手腕，抬起右手朝她的脸扇了下去！
　　啪一声，十分响亮，随着那一声巴掌声，黄美欣啊地喊了一声。
　　刚进来的郭海芳和江敏霞正好看到了这一幕，两人都怔愣住了。
　　黄美欣看到了郭海芳和江敏霞，捂着被打的脸颊，眼泪瞬间掉了下来。
　　郭海芳和江敏霞看秦曼的眼神就像是看恶霸一样，秦曼松开了黄美欣，心里火气未消，也懒得跟别人解释她为什么打人。
　　黄美欣开始哭，回到座位上趴在桌子上抽泣，郭海芳和江敏霞都在旁边安慰她。
　　秦曼深吸了一口气，回到座位上，做自己的事情。但始终不能心无旁骛，办公室的人回来之后，看到了黄美欣在哭，都小声问了怎么回事。
　　很快办公室里的人都知道了秦曼打黄美欣的事。
　　办公室的氛围变得很诡异。
　　中午吃饭的时候，麦惠珍和秦曼两个端着餐盘来到比较远的位子。
　　麦惠珍压低声音问：“你早上真的打她了？”
　　“嗯。”秦曼说：“她想打我，我先下手为强了。”
　　麦惠珍轻叹一声，“可是，现在海芳姐和敏霞姐只看到你打她，大家都以为你不对。”
　　“有什么办法，她那么会演戏，那么会装可怜，我实在没办法比。”
　　“那你不用解释一下吗？”
　　秦曼苦笑，“算了吧，没有足够的证据，解释了就等于掩饰。”
　　麦惠珍想到秦曼这几个月经历的事情，轻叹，“哎，说实话，我觉得你来了海博之后，这路走的还真的挺坎坷的。”
　　秦曼念了一句千古名言，“这大概就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麦惠珍嘴角扯了扯，“你还有心思念古文呢。”
　　下午，秦曼和黄美欣再一次被陆琴珠叫去了办公室。
　　秦曼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一定不是什么好事，至少对她来说情况不会好到哪里去。
　　陆琴珠第一句话就说：“关于澳大利亚VA客户的这笔订单，闵总早上跟国外的客户开了个视频会议，客户同意以九折的价格接受这批货。”
　　秦曼松了一口气，九折，那至少对海博来讲没有亏损。
　　陆琴珠继续说：“这一次闵总出面解决了问题，但是我希望作为业务员，你们能够时时刻刻要记住自己的职责，我们外贸业务员是联系客户和公司的桥梁，这座桥是一定不能出问题的，明白了吗？”
　　秦曼虚心地应了一声，“明白。”
　　陆琴珠深吸了一口气，“作为这一次事件的处罚，你们两这个季度的奖金各打五折，当做是个教训。”
　　秦曼点了点头，“嗯。”
　　黄美欣抽泣了一下，“经理，我想辞职。”
　　她突然提出辞职，陆琴珠愣了愣，随即问：“什么原因？”
　　黄美欣用委屈的声音说：“我觉得办公室某些人太过分了，我真的没办法待下去了。”
　　秦曼微愣，黄美欣这句话很显然是针对她的。
　　陆琴珠道：“说清楚点，到底因为什么事。”
　　黄美欣哭腔道：“今天早上，秦曼一回来就说我栽赃她，我说我没有，她就打我，海芳姐他们都看到了的。”
　　秦曼想要解释，“经理，我……”
　　陆琴珠没给秦曼解释的机会，“秦曼，你先出去吧，我跟美欣聊一聊。”
　　秦曼想要说的话又吞进了肚子里，她只好转身出去。
　　她回到座位上，看着电脑屏幕，却没办法静下心来做事。黄美欣突然提出离职，让她想到了今天早上她说的那句话，她说她是老员工，而她是新员工，她们两要是留一个，那公司一定留老员工。
　　所以，黄美欣故意提出离职，其实就是在逼她走？
　　黄美欣从陆琴珠办公室里出来之后，陆琴珠给秦曼发了消息让她过去办公室一趟。
　　秦曼起身去了陆琴珠办公室。
　　陆琴珠示意了一下办公桌前的椅子，“坐。”
　　秦曼走过去坐下，陆琴珠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看着她，“我想，你也知道我找你是为了什么事了。”
　　“嗯，大概知道。”
　　陆琴珠十指交叉放在桌上，“我刚刚跟美欣聊了一会儿，了解了一下今天早上的情况。她心里现在很委屈，想要辞职，你刚刚也听到了。”
　　秦曼试图争取解释的机会，“经理，关于今天早上的事我想解释一下。”
　　陆琴珠想了想，“说。”
　　“早上我回到办公室，看到黄美欣站在我的办公桌旁边，她手上拿着变更单，想要把变更单放进我桌上的文件夹里嫁祸给我，她不承认，说那张变更单是九月份打印的并在我桌上发现的，然后我说我要查打印记录，她推了我一下，还想动手打人。”
　　“但是，其实是你打她了吧。”
　　秦曼说：“是她先动手，我只是回击。”
　　“但是，秦曼，无论如何打人就是不对的。”
　　秦曼蹙眉，“那如果别人想伤我，我还手也不行？”
　　“要是别人打你你当然可以还手，但是我们外销部的都是一个团队，大家在同一个地方工作，最重要的就是和睦，美欣刚刚跟我说了，她今天早上确实激动了点，但是从来没想过打人，而你却误会了，下手打了她，海芳和敏霞也都看到了。”
　　不得不说黄美欣的演技太高超，陆琴珠已经完全相信她，无论秦曼说什么，她都不会相信。
　　秦曼忍住心里的怒意，用平和的语气问：“那经理找我谈，是想让我怎么样？”
　　“我刚说了，我们是一个团队，和睦很重要。”陆琴珠看着她道：“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向她道歉。”
　　秦曼听了，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荒唐。
　　如果事情一开始她还相信黄美欣是忘了把变更单给她，而她自己也记错了。那么今天早上她看到的那一幕，让她彻底相信，黄美欣就是想栽赃嫁祸给她。
　　一个想害她的人，一个要挟她的人，一个想打她的人，还要让她给她道歉，秦曼觉得自己的肚量还没那么大。
　　“抱歉，这个要求我不能接受。”秦曼说。
　　陆琴珠看着她，过了片刻才说：“我也只是为了办公室和睦，以后你们在同一个办公室，一定会有很多接触不是吗？”
　　“如果她有心想要和睦，就不会把事情弄到这个地步。”
　　陆琴珠看秦曼态度这么坚决，只好退了一步，“这样吧，我不需要你现在就去道歉，我给你几天时间，你自己想想，如果想通了，觉得是自己错了，那再去跟美欣道个歉，让她心里舒服点。”
　　“那要是几天之后，我还是觉得自己没错呢？”秦曼想知道，是不是她不道歉，就要劝她离职。
　　陆琴珠深吸了一口气，说：“我不强求你一定道歉，但是我希望办公室以后不要再发生这种事情。”
　　所以，陆琴珠的意思就是办公室发生这样的事，都是她秦曼造成的？
　　那一刻，所有的委屈都涌上了心头，眼眶莫名红了。
　　那一刻，秦曼萌生了要辞职的念头。
　　好像只要一开口，她就能说出‘我要辞职’的话。
　　但是，她最终还是忍住了。
　　下班回去的路上，她坐在公交车上，看着窗外的霓虹灯，眼泪不知怎么地就流了下来，顺着脸颊，划过下颌。
　　公交车停下，有人下车，有人上车，旁边刚坐下的年轻女孩问：“你没事吧？”
　　秦曼这才发现自己泪流了满面，她说没事，赶紧从包包里翻出纸巾，擦了擦眼泪。
　　她微微仰起头，看着公交车车顶，不让自己的眼泪再掉下来。
　　职场上受点委屈不正常么，这点小事就哭了，以后该怎么做大事。
　　所有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公交车重新启动，秦曼发现手机在包包里震动，她拿出来，是闵智轩打过来的电话。
　　她吸了吸鼻子，擦干净眼泪，咳了一声试试嗓子有没有哭腔，然后用很自然的语气，“闵总。”
　　闵智轩在电话里说：“我现在要去吃饭，那家餐厅在你住的附近，一起吧。”
　　秦曼不想让闵智轩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不了，今天有点累，想回去先休息。”
　　闵智轩应了一声，“嗯，那你好好休息。”
　　“嗯，拜拜。”
　　秦曼挂了电话，继续看着窗外的霓虹灯，她并不知道，刚刚跟她打电话的闵智轩就在公交车前方的那辆车上。
　　——
　　第二天，黄美欣请了假，没来上班。
　　陆琴珠很是头疼，她不来上班，手头上的事情也没交接，同事也不能帮她做，只能等她回来。
　　陆琴珠觉得这件事已经很严重，有必要跟营销总监谈一下。
　　她上了营销总监的办公室，敲门进去，“闵总，有件事我想问问你的意见。”
　　闵智轩从电脑屏幕上抬了抬头，“什么事？”
　　“就是关于澳大利亚VA的事。”
　　闵智轩好奇还有什么问题，“问题不是解决了么？剩下的只需要安排出货和收款。”
　　“不是。”陆琴珠颇为头疼，“黄美欣提出了辞职。”
　　闵智轩问：“原因？”
　　“原因是昨天早上，她和秦曼起了争执，秦曼打了她。”
　　闵智轩微微蹙眉，“秦曼打她？”
　　“对，办公室有两个同事都看到了。”
　　根据他对秦曼的了解，秦曼不会无缘无故做出这么惊人的举动，“为什么打她？”
　　“好像是秦曼误会了黄美欣想要把VA的责任往她身上推。”
　　闵智轩沉吟。
　　陆琴珠说：“我昨天下午也跟秦曼说了，让她去跟黄美欣道个歉，但是秦曼那性子也倔，死活不肯。所以，把局面闹得这么僵。”
　　闵智轩脸上平静道：“不是她的错，为什么要道歉？”
　　闻言，陆琴珠愣了一下，闵智轩这句话倒像是在护着秦曼。但是想想又不大可能，秦曼一个新人，闵智轩怎么会护着她呢。
　　陆琴珠试探地问了问，“闵总，那你觉得这件事该怎么解决？”
　　闵智轩说：“按照正常流程，业务员辞职，你通知人事部招聘，做好工作交接。”
　　没想到闵智轩这么果断，陆琴珠有一点懵，她说：“美欣手头上有两个重要客户，新业务接手的话难免手忙脚乱。”
　　“一个不负责任的业务，留下来也并不见得能给公司带来利益。”
　　闵智轩每句话都表明他已经同意黄美欣离职，而陆琴珠并不能理解他为什么会毫不挽留。
　　但是他是营销部的最高领导，一切都听他的，陆琴珠也不想多说什么。
　　陆琴珠道：“那我知道了。”
　　等陆琴珠走后，闵智轩坐在办公椅上沉默。
　　昨天下班的时候，他开车从一辆公交车经过，正好看到了车窗边上的秦曼，她脸上流着泪，鼻尖通红。
　　虽然只看了一眼，但那一眼，足以让把秦曼流泪的样子印刻在了他的心上。
　　于是，他打了电话给秦曼，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吃饭，特意挑离她最近的餐厅。
　　但秦曼拒绝了，他没再强求。
　　虽然认识秦曼的时间并不长，但是他绝对可以相信她的为人。她不会无缘无故打人，除非被逼到了绝地，她也不会轻易掉眼泪，除非是受了很大的委屈。
　　而黄美欣恰恰把她逼到了那个地步，这样的人，不留也罢。


第22章 
　　黄美欣不来上班，办公室里的同事在心里都默认了是秦曼的问题。
　　在压抑的氛围中，她端着杯子出了办公室，抬头深吸了一口气，给自己勇气。就在她抬头时，瞥到了走廊上的摄像头，这个摄像头是可旋转的，能监控到走廊上的一切。
　　而他们办公室和这条走廊，只隔了一块巨大的玻璃，从走廊看进办公室，一览无余。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
　　泡好了咖啡进了办公室，刚坐下，手机就响了，是楚博弘打来的。
　　秦曼接了电话，“你好，楚总。”
　　楚博弘已经习惯她称自己楚总，他说：“我已经确定了要打样的产品型号，待会发给你。”
　　“好的。”
　　“另外，我们需要用指定的阀芯，阀芯在我这，你过来拿。”
　　秦曼犹豫了一下，“你能快递给我吗？”
　　“这么近，你过来拿吧。”
　　“我让公司的司机过去吧。”
　　“你就这么不愿意看到我？”
　　他的语气里夹了一丝的不满，秦曼没再讨价还价，谁让他现在是客户，是她的上帝呢。她妥协，“不是，那我过去吧。”
　　今天天气又降了几度，秦曼为了保暖，穿了羽绒服，羽绒服让她的身材显得更加臃肿。
　　她围好了围巾，拿起包包，写了一张外出条交给前台，搭地铁过去。
　　海博和意嘉并没有直达的地铁，还要转一条线。
　　意嘉就在金融中心的56层，秦曼还是第一次来。上了56楼，她向前台说明来意，前台打了内线给楚博弘。
　　楚博弘说带她进来。
　　前台领着秦曼往总经理办公室走，经过他们的办公室，秦曼才发现，这里有将近一半都是外国人。
　　意嘉中国区分公司的人员还算多，按照道理，跟供应商联系以及跟进的问题应该由下属来做，而身为分公司总裁的楚博弘却自己揽下了。
　　进了楚博弘的办公室，秦曼礼貌地打招呼，“楚总。”
　　楚博弘眼睛看着屏幕，双手还在键盘上敲字，“过来。”
　　语气不像是对合作伙伴，而是对下属的。
　　秦曼走过去，楚博弘停下手上的工作，示意她坐下，“我刚把打样型号发到你的邮箱了。”
　　“嗯，好的。”
　　“样品费发一份CI给我，我安排财务给你们汇款。”
　　秦曼恭敬道：“好的。”
　　两句话说完了公事，楚博弘接着问了一句，“你的事情处理好没有？”
　　秦曼不确定他说的事情是什么事情，“你指的是？”
　　“你和同事的矛盾。”
　　原来是这个，秦曼并不想和他谈论这个，只想立马结束，只好撒了个谎，“已经解决了。”
　　“结果呢？”
　　顿了顿，她故意转开话题，“楚总说的阀芯呢，先给我吧，否则待会忘了。”
　　楚博弘坐在椅子上直直地看着她，秦曼对上他的目光，又迅速撇开了。
　　楚博弘脸上很严肃，“不要试图转移话题。”
　　秦曼说：“我过来主要是为了公事，所以觉得没有必要和楚总说私人问题。”
　　“我记得当时是我给了你建议，让你查打印机记录，所以，我只是想知道自己的猜测对不对，所以才对结果好奇。”
　　楚博弘对一件事太过执着的性格到现在还没改，秦曼只好退了一步，“你的猜测是对的。”
　　“所以，你赢了？”
　　“没有。”
　　楚博弘蹙起眉，“为什么？”
　　秦曼说：“接下来的事情就跟楚总没有多大关系了。”
　　楚博弘沉默片刻，他和秦曼再也不是男女朋友，近的来说是合作伙伴，远的来说也至多算个高中同学。
　　所以，他管这么多到底是想做什么？
　　连他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了。
　　他过了许久才开口，“阀芯在茶几上。”
　　秦曼在他的办公室扫了半圈，最后视线落在茶几上，上面有一个褐色的盒子。她起身走到茶几旁，弯腰打开盒子，里面有几个蓝色的阀芯。
　　秦曼征求他的意见，“那我拿走了。”
　　“嗯。”
　　秦曼捧起盒子，问：“楚总还有什么吩咐？”
　　“没有。”
　　“那我先走了。”秦曼捧着那一盒阀芯出了他的办公室。
　　等秦曼走了后，楚博弘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那一抹笑是嘲讽自己，明明还恨着她，却忍不住地去关心她的事。
　　——
　　黄美欣请假了两天之后就回到了公司，并发了消息给陆琴珠，告诉她收回辞职的话，会继续做下去。
　　陆琴珠给她的回复：好的。
　　对于黄美欣的出现，秦曼不动声色，就像平时一样做自己的事。
　　她今天要去工厂，把前天带回来的阀芯送过去，顺带看一看美国客户的打样进度。
　　从工厂回来，她刚上电梯，黄美欣就进来了，她趾高气昂，抱着双臂，翻了一个白眼。
　　对她这种眼神，秦曼不屑一顾。
　　电梯门关上，黄美欣用孤傲的语气说：“经理和公司领导极力挽留我，所以，我决定继续做下去。我说过的，公司极度重视老员工，你要是跟我斗，那最后一定是你走。”
　　秦曼冷笑，“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耍手段，所以可以在我面前肆无忌惮？”
　　“呵，我敢保证，你在这里绝对不会待到过年。”
　　秦曼回击，“那你可能连这个月月底都待不过。”
　　“啧，走着瞧。”
　　在12楼，电梯门打开，进来了一个人，是公司的研发部经理麦锦和。
　　黄美欣看到他后立马变了一张脸，“麦经理，这么巧。”
　　麦锦和看着她笑了笑，“去哪了？”
　　“刚去一楼办点事。”黄美欣笑的很甜，仿佛刚刚那个面目狰狞的是假的，她说：“麦经理，上次你不是说想买奶粉嘛，我有个朋友过几天要去香港，我可以让她帮忙给你带。”
　　麦锦和很高兴，“好啊，我要两罐，方不方便？”
　　“这个没问题，我跟她说说就行。”
　　“那多少钱，你告诉我，回头我给你支付宝转账。”
　　“不急，等货回来后再给也不迟。”
　　电梯里三个人，黄美欣和麦锦和聊的十分热和，而秦曼自己一个人在旁边，就像是透明的一样。
　　黄美欣用眼角睨了秦曼一眼，唇角微微勾起，似乎是在告诉她，她在公司的人缘比她好多了。
　　麦锦和下了电梯，秦曼和黄美欣需要再上一层。
　　电梯门开了后，黄美欣先出了电梯，秦曼走后面。
　　看到了闵智轩，黄美欣眼前一亮，蜜蜂一样上前，“闵总，我有个客人下了新订单，一直想找你确认呢，待会你有空的话我拿上去你办公室吧。”
　　“嗯。”闵智轩淡淡应了一声，绕过她走到秦曼面前，秦曼礼貌喊了他一声闵总。
　　闵智轩看着她问：“去哪了？”
　　秦曼说：“去了工厂一趟，把意嘉的阀芯给了生产部。”
　　闵智轩说：“送东西去工厂的话，下次可以让司机□□，不必亲自来回跑。”
　　秦曼说：“因为还想去看看美国客户的样品进度，所以就跑了一趟。”
　　闵智轩含笑，“样品好了吗？”
　　“还没，不过配件都齐全，等电镀，估计下周就可以寄了。”
　　“嗯，好好把握。”
　　黄美欣在一旁看着闵智轩和秦曼很自然地攀谈，那种交谈像是关系很好的朋友，而闵智轩对着她的时候，从来都没有那么温柔过。
　　她心里升起了一股嫉妒的火苗，咬着牙往办公室的方向走。
　　秦曼瞥了一眼黄美欣的背影，并不把她当回事，她问闵智轩，“上次你说我住的附近有好吃的，你去吃了吗？”
　　“还没去。”
　　“哪家店，我想去尝尝。”
　　闵智轩道：“要不下班我跟你一块去。”
　　“嗯，好。”
　　两人约好了六点半地下停车场见。
　　秦曼提着包包正要进办公室，她的余光瞥了一眼走廊上的摄像头，她不确定这个摄像头到底能不能照到办公室里面，如果能的话，那那天早上的场景应该都被录下来了。
　　如果黄美欣一定要想尽办法逼她走，那她为什么不先下手为强？要是一昧只退不进，那她只能永远被欺负。
　　要是能把监控资料调出来，就能在大家面前揭开黄美欣的真实面目。
　　但是公司摄像头的监控资料在信息部门，如果员工要查看，必须申请并有经理级以上的人员签名。
　　如果她向陆琴珠提出看监控申请，以陆琴珠的为人，一定会觉得她执拗，觉得她斤斤计较。
　　最怕申请不成功，反而让陆琴珠对她留下了坏的印象。
　　况且，黄美欣平时在陆琴珠面前表现得很温顺，很弱势，陆琴珠的心惯性向着她。
　　在海博她能依靠的只有闵智轩，如果请他出面，那事情一定办得成。
　　但是她又不想利用他们私人的关系去解决自己和同事之间的矛盾。
　　秦曼思来想去，或许可以跟闵智轩稍微提一提，看他反应。
　　闵智轩说的那一家餐厅叫做刘记石锅鱼，非常简陋的一家餐馆。二十几个方的店里摆了五六张长方形桌子，一桌能坐下四个人。
　　闵智轩和秦曼在靠近门口的位置坐了下来。
　　这里的装潢和闵智轩的品味差距悬殊，秦曼有点好奇他是怎么找到这家餐厅的，“你怎么找到这来的？”
　　闵智轩说：“美团。”
　　秦曼觉得惊讶，没想到闵智轩也用美团，她一直以为他们这种有钱人都是不屑于用美团的。
　　其实闵智轩那天说要去秦曼住的那附近吃饭是随便说的，他并不知道秦曼住的那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只是看到她在公交车上流泪，想要借吃饭陪着她。
　　今天秦曼说想去，他也说不出餐厅名字。
　　后来打电话给许瑞杰询问，许瑞杰说：“拜托大少爷，那个地方就是个城中村，能有什么好吃的？”
　　“味道差一点的也没关系。”
　　“要不你上美团看看，搜那附近的，找家评论好点的。”
　　“嗯。”
　　许瑞杰在电话那头捶地大笑，“哈哈哈，没想到家财万贯的闵少也用美团，我要去发朋友圈！”
　　闵智轩额头的青筋跳了跳，“滚。”
　　在美团上搜到评价最高的就是这一家石锅鱼，但是店内的装潢确实比他想象中要差。
　　他们两个人点了美团上一个128块钱的套餐，有一份石锅鱼，一份凉拌青瓜，还有一份鱼豆腐。
　　石锅鱼分量很大，足够他们两吃。
　　装潢简陋，但味道确实不错。
　　吃了饭，闵智轩说要散步，陪着秦曼走回去。
　　冬天的夜晚有些冷，城中村里的马路很窄，路边一排店铺，有小吃店，水果店，五金店。附近是一些四五层楼高的出租房，楼和楼之间挨得很紧，一米不到。
　　闵智轩和秦曼并肩走在路边，昏黄的路灯洒在他们的身上。
　　闵智轩问：“关于你和黄美欣的事，方便和我说么？”
　　秦曼有点意外他会主动提起这件事，她问：“你想以上司的身份，还是朋友的身份来听我说。”
　　“会有什么差别？”
　　“如果是上司的话，我会更客观一点，要是朋友，那私人情绪可能要强一点，类似于发牢骚。”
　　闵智轩说：“那就以朋友的身份。”
　　秦曼偏头看他，“所以，你更愿意听我发牢骚？”
　　“想看看你怎么是发牢骚的。”
　　秦曼看了看地上的影子，用简单的语言陈述，“其实，就是她忘了下变更单，她说是我的责任，但是那天早上正好被我看到她想把变更单放我桌面，她不承认，硬是说那张变更单是从我桌面找到的，我就说我要查打印记录，她就着急，推了我一把，在她想要扇我的时候，我反射性地扇了她一巴掌，结果，同事看到我打她，她哭了，还闹着辞职，我就变成坏人了。”
　　闵智轩很认真地听着，末了应了一声，“嗯。”
　　秦曼问他，“你相不相信我说的？”
　　“当然。”
　　秦曼心里一暖，露出一丝笑容，“你是第一个相信我的。”
　　闵智轩看着她的侧脸，想起那天看到她在公交车上流眼泪的样子，“这些天你一定觉得很委屈。”
　　“嗯，很委屈，差点想辞职了。”秦曼抬头望着夜空，轻轻叹气，“不过想想，我好不容易成为了外贸业务员，还有两个客户在打样呢，就因为这点委屈放弃，太可惜了。”
　　所以，再怎么委屈也留下来了。
　　“那有没有想过让大家相信你？”
　　“有。”说到了这个份上，秦曼也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我今天一直想把当时的监控曝光出来，让所有人看看当时到底是谁的错。”
　　要是秦曼这么做，必定会把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为自己沉冤昭雪成功还好，要是不成功，必定会被公司其他同事所疏离。
　　闵智轩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你相信我吗？”
　　秦曼不确定他的意思，“相信什么？”
　　“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
　　秦曼不想麻烦他，“这是我的私事，还是我自己处理就好。”
　　闵智轩说：“你在工作中受了委屈，我作为上司，应该给你一个公道。”
　　秦曼有些感动，这是这几天以来，听过最暖心的一句话。
　　这些天，她被误会，被栽赃，没有人愿意听她说，没有人愿意相信她，她一个人承受着所有的委屈和异样眼光，此时，突然有一个人向她伸出了手，让她感到无比温暖。
　　“小心！”
　　身体被一股力拉了过去，她惯性往前一步，撞进了一个怀里，背后一股冷风呼啸，是一辆电动三轮车擦着她身后飞驰而过。
　　秦曼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在闵智轩的怀里，鼻尖点在他的肩上，空气里是他身上淡淡的香味，她慌忙退后，局促地说了一声，“谢谢。”
　　闵智轩松了一口气，看着那一辆走远的电动三轮车，“这里的交通乱，你以后要多留心。”
　　“嗯。”秦曼刚刚顾着感动，一时之间走了神才没注意，她说：“我住的地方就在前面，你回去吧。”
　　闵智轩看着她，“那你早点休息。”
　　“好。”秦曼继续往前走，闵智轩停在原地，看着她走远才转身往回走。


第23章 
　　第二天早上，陆琴珠扭开了闵智轩办公室的门，“闵总。”
　　闵智轩朝她示意了一下面前的位子，“坐。”
　　陆琴珠走过去坐下，闵智轩说：“我今天找陆经理是想谈一谈关于秦曼和黄美欣的事。”
　　陆琴珠已经默认了这件事翻页了，因为那批LOGO出问题的货解决了，黄美欣也不辞职了，按理说没什么事是值得提的。
　　她问：“这件事闵总觉得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始终对这件事有点好奇，所以查了一下那天早上的监控。”闵智轩点开自己的IPad，递给陆琴珠，“这是我问信息中心要的监控资料，陆经理，你看一下。”
　　陆琴珠接过，点开了视频，视频视角是从他们办公室外面走廊往里面看，早上八点多钟的办公室还很空，只有一个人，视频画面不算清晰，但可以看得出那个坐在电脑前的人就是黄美欣，过了一会儿她走到了打印机旁边，拿起了那张刚打印的纸走到了秦曼的位置，做贼心虚地左右看了看，从她桌面上抽出了一个文件夹，打开想要放进去，此时，秦曼出现在了门口，两人说了什么，秦曼要绕过黄美欣，黄美欣突然推了她，秦曼差点摔倒。两人又对峙了一句，黄美欣抬手要对她扇巴掌，秦曼出手握住，并回扇了她。
　　门口也正好出现郭海芳和刘敏霞的身影，黄美欣捂着脸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趴在桌上。
　　视频到这里结束，短短几分钟，却让陆琴珠看的脸色大变，没想到真相是这样的。
　　她把IPad还给闵智轩，闵智轩随口问：“看完监控，陆经理有什么感受。”
　　陆琴珠深吸了一口气，“看来是我太小看黄美欣了。”
　　“还有呢？”
　　陆琴珠看着闵智轩，想明确他这么做的用意，“闵总有话不妨直说。”
　　“我要说的，都在视频上。”闵智轩脸上很平静，“陆经理觉得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陆琴珠揣摩了一下闵智轩的意思，他叫她来一趟办公室，应该不单单是想要让她看监控这么简单，配合前两天闵智轩对黄美欣辞职一事的反应，她也就大概明白了。
　　她说：“知错不改，还栽赃嫁祸，我觉得这样的员工不应该留在海博。”
　　闵智轩不赞同也不反对，“这是陆经理的手下，陆经理看着办吧。”
　　“好的。”
　　——
　　办公室里，黄美欣把双十一在天猫买回来的零食分给了办公室的人，“这种百草味的牛肉干特别好吃，你们尝尝。”
　　办公室里的人都很高兴，“美欣，今天怎么这么好呀。”
　　“双十一那天买了很多，今天到货了，所以拿出来给大家分享。”
　　聂晓琪说：“美欣，你太好人了，我爱死你了。”
　　“我也爱你！”黄美欣拿起一大袋零食，说：“这里还有抱抱果，你们要吗？”
　　“有的吃当然要啊。”
　　说着，黄美欣开了抱抱果的包装，一个一个去发。
　　除了秦曼，每个人都发了。
　　这种大家都很高兴，自己一个人被冷落在角落的氛围，最尴尬了。
　　秦曼索性端着杯子去了茶水间，在茶水间里待一会儿再回去。
　　黄美欣打印好了一份变更单，朝杨冰梦喊：“冰梦，我这里有一份变更单，你拿过去给研发部吧。”
　　杨冰梦还在吃着抱抱果，她赶紧起身接过，“好的。”
　　黄美欣提醒说：“你一定要记住拿过去，别像有些人一样，明明自己忘了还死不承认。”
　　杨冰梦接过变更单，不敢耽搁，立即拿去了研发部。
　　出办公室门口的时候正好撞见了秦曼，她对秦曼尴尬一笑，绕过她去了电梯口。
　　秦曼大概知道那尴尬的一笑是为什么，因为她们都知道她和黄美欣有过节，而她刚得了黄美欣的好处，所以看到秦曼时，难免会有内疚感。
　　陆琴珠打了内线让黄美欣去一趟办公室。
　　黄美欣挂了电话后起身去了陆琴珠的办公室，还带上了一包牛肉干。她扭开门进去，说：“经理，我买了好多零食，这包牛肉干给你。”
　　陆琴珠扫了一眼她手上的牛肉干，“我不是很喜欢吃，你自己吃吧。”
　　黄美欣说：“我那还有抱抱果和夏威夷果，待会拿点给你。”
　　“不用了，谢谢。”陆琴珠脸上很严肃地看着她，“我找你来是有件事想跟你说。”
　　黄美欣脸上带着乖巧的笑，“什么事？”
　　陆琴珠吸了一口气，郑重道：“公司已经批准了你的辞职。”
　　黄美欣脸上的笑僵住，过了一会儿，她说：“可是，我不是说会继续做下去吗？”
　　一起共事三年，陆琴珠并不想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她找了借口，“你申请辞职后，我跟人事部的人说了，他们已经批准，并且招聘工作也已经在进行。”
　　黄美欣当初辞职不过是为了逼秦曼走，并不是真的想辞职，她说：“那我跟人事部的人说说吧，我继续做。”
　　黄美欣始终不明白她的用意，陆琴珠觉得还是要把事情说清楚，“美欣，这是闵总的意思。”
　　听到闵总，黄美欣的脸色变成了土黄色，“闵，闵总？闵智轩吗？”
　　“对。”
　　“为什么？”她爱慕了三年的闵智轩，为什么想让她走，她的心像刀割一般难受，她还不死心想确定一下，“我也没得罪闵总，他为什么想让我走？”
　　“闵总看了那天你和秦曼争吵的监控视频。”
　　黄美欣脸色从难过变成了惊恐的煞白，怅然若失地往后退了一小步，她声音微微颤抖，“我……我只是……”
　　她想要辩解，可是所有的辩解都会跟她之前的话自相矛盾。
　　陆琴珠并不想听她任何辩解，因为她的顶头上司已经对黄美欣不满，她作为下属，不可能跟自己的上司对着干。
　　陆琴珠毫不留情，“你尽快办好离职手续，做好交接资料。”
　　黄美欣失魂落魄地回到座位，眼眶是红的。
　　谭雪看到她问：“美欣，怎么了？不舒服吗？”
　　黄美欣并没有听到，对面的吴振峰看到她想哭的样子，调侃道：“哟，黄大小姐，被人欺负了？”
　　黄美欣吼了一声，“滚！”
　　吴振峰身体一震，办公室里的人都被她这一吼吓了一跳，突然之间，莫名的安静。
　　过了一会儿，黄美欣开始收拾东西，乒乒乓乓的声音很响。
　　大家都很奇怪，但是都不敢上前去问，收拾好了之后，她捧着自己的私人物品离开了。
　　办公室里的人面面相觑，聂晓琪问：“美欣这是怎么了？”
　　“不清楚，估计是受了什么气。”
　　吴振峰摇头叹气，“她那个大小姐脾气，一直都不改改，让她以后的老公怎么忍她。”
　　谭雪说：“她收拾东西，不会是离职了吧。”
　　聂晓琪说：“不会吧，她之前还说要做下去呢。”
　　办公室里议论纷纷，谁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
　　周一的部门周例会上，各个业务汇报完毕之后，陆琴珠说：“趁着这次会议，我再说一件事，关于澳大利亚VA的沟通失误问题，经过调查，是业务员的错，业务员推卸责任栽赃嫁祸，公司已经给予开除处分。”
　　会议桌上的人除了秦曼，每个人都表现出了惊讶的神色，原来黄美欣突然走了是因为被开除了。
　　陆琴珠继续说：“公司并不是不能接受业务员犯错，但是犯了错还不知悔改还推卸责任的，那就不能容忍。所以，也请在座的业务员清楚，避免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
　　陆琴珠看向秦曼，“另外，对于这件事我也向秦曼道个歉，之前是我没弄清楚误会了你，希望你也不要一直放在心上。”
　　陆琴珠公开向她道歉，秦曼欣然接受，“嗯，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人事部那边已经招业务员，在新人过来之前将由我接管辞退业务的客户，秦曼，你现在手头上客户不多，我到时候再从这里分给你几个客户跟进。”
　　秦曼点头，“好的。”
　　“其他人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大家都摇头说没有，陆琴珠道：“那散会吧。”
　　散会之后，麦惠珍拉着秦曼用十分得意的语气说：“今天的会议简直大快人心。”
　　秦曼做了个嘘的手势，小声道：“事情过去了，以后别提了，免得多生事端。”
　　麦惠珍点了点头，左右看了看，应该刚刚没人听到。
　　回到办公室，秦曼坐了下来，深呼吸了一下，她这些天心里面的委屈都散去了，有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轻松感。
　　聂晓琪来到秦曼的座位，十分八卦的压低声音问：“秦曼，黄美欣到底怎么栽赃嫁祸给你的，我超级好奇耶。”
　　事情已经有了了结，秦曼不想揪着之前的事不放，“过去了，还是别提了吧。”
　　聂晓琪鼓了鼓腮帮子，“哦，那好吧。”
　　陆琴珠当着部门同事的面道歉，其实是为了让部门同事都解除对秦曼的误会。
　　现在黄美欣被辞退了，大家也解除了误会，那这件事就翻页吧。
　　人应该向前看。
　　秦曼打开了公司内部通讯工具，看到了闵智轩的名字，突然想到什么，她之所以能沉冤昭雪，背后都是因为闵智轩帮了他，要怎么报答他好呢？
　　请他吃饭？
　　还是……
　　秦曼瞥到办公桌上的那一瓶牛奶，今天早上面包店搞活动，满20减5元，她买了几个面包，为了凑够20块，又多拿了一瓶牛奶。
　　她手头上正好有一份文件让闵智轩签名的，她拿起文件和那一瓶牛奶，上了营销总监的办公室。
　　进了闵智轩的办公室，秦曼手上拿着文件，文件下藏着一瓶牛奶，“闵总，有份文件给你签。”
　　秦曼把文件放在他桌面，顺便把牛奶也一块放下。
　　闵智轩看到了桌上那瓶牛奶，抬头，微微挑了挑眉，意思就是问她牛奶是怎么回事。
　　秦曼解释：“今天早上陆经理跟大家说明了那件事，也向我道歉了，我这暂时没有什么可以报答你的，所以，这瓶牛奶给你。”
　　闵智轩淡淡笑了笑，“我只做了我该做的，你不用报答我。”
　　秦曼想，闵智轩可能也不喝这种4块钱一瓶的牛奶，“那这牛奶我就……”
　　闵智轩比她快一步伸手拿过桌上的牛奶，“不过，牛奶既然给了我，我就收下了。”
　　秦曼抿唇笑了笑，“嗯。”
　　闵智轩把牛奶移到了电脑旁边，拿起了秦曼的文件开始看，看完后在最后那一页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秦曼拿起文件，说了一声谢谢就走了。
　　秦曼走后，闵智轩拿起牛奶看了看，打开了盖子，喝了一口。外面响起敲门声，他喊了一声进来，把喝了一口的牛奶放在一边。
　　进来的是内销经理，他过来是想和闵智轩谈一谈一个大客户的合作方案。
　　他坐在闵智轩办公桌前面的椅子上，视线被他桌上那瓶牛奶吸引。
　　这种牌子的牛奶，实在跟闵智轩的身份地位不符合啊。


第24章 
　　办公室里并没有因为少了黄美欣而有什么变化，大家该调侃的调侃，该打趣的打趣，对秦曼的态度明显有了好转。
　　江敏霞从家里带了她婆婆做的点心，也分了该秦曼一份。
　　秦曼欣然接受了。
　　办公室里，大家都在吃着桂花糕，麦惠珍边吃边道：“糟了！”
　　吴敏霞道：“怎么了？”
　　麦惠珍说：“一月份的IBS展会我现在要传资料，但是当初定了要去展会的黄美欣离职了，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她走了当然就不报她的了。”
　　麦惠珍把最后一口桂花糕吃完，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我去跟经理说说这个事，我估计她都没注意。”
　　麦惠珍去了经理办公室。
　　没过多久，秦曼看到了通讯工具上陆琴珠的消息：昨天还有件事忘了说，一月份的美国IBS展会，原本预定要参加的黄美欣现在不能去，现在有一个空缺，你如果想去的话，那就给你吧。
　　秦曼看到了消息，心情有点激动，能去展会，就代表能够当面和客户交流，虽然展会回来的名片还要分给没去展会的业务员，但是参展的业务员有优先挑选的权利。
　　秦曼毫不犹豫得就答应了。
　　下午，麦惠珍火急火燎地找到秦曼，“秦曼，你有没有一寸照的电子版？”
　　秦曼问：“怎么了？”
　　“经理跟我说，你要去IBS展会，我今天早上已经在网络上传了参展人员的信息，就还差你一个人。”
　　秦曼问：“明天可以吗？”
　　麦惠珍有点急，“最好今天吧，明天就是截止时间了，我怕待会资料提交后有问题，没时间改了。”
　　秦曼想了想，她已经很久没照过一寸照了，两年前的倒是有，她当初在银行工作，照过的，还存了一份电子档在云盘，但是那个时候跟她现在的样子可能差别有点大。她问：“两年前的可以吗？跟现在的样子出入有点大。”
　　“没关系，只要不是十年前的就好。”
　　“嗯，那我待会发给你吧。”
　　“好的。”
　　秦曼登陆了云盘，打开里面一个图片的文件夹，这里面有很多她以前的照片，包括毕业照，还有一寸照。
　　她找到一寸照，打开看了看，照片是红底的，她穿着正装，头发用发网盘在脑后。那时候的脸还是鹅蛋脸，化了淡妆，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
　　跟现在的自己差太远了。
　　不过展会参展人员照片应该没事，举办方并不会因为照片和本人相差大而驳回。
　　想了想，秦曼还是把照片发给了麦惠珍。
　　发了照片之后，秦曼端着杯子想喝水，发现杯子已经没水了，只好起身去了茶水间装水。
　　过了一会儿，办公室里响起了麦惠珍的感叹声：“哇！”
　　谭雪被她吓了一跳，哀怨道：“珍珍，你又干啥呢，吓死我了！”
　　麦惠珍脸上带着惊讶的神色，指着电脑屏幕，“秦，秦曼以前好漂亮！”
　　办公室里的人都被这句话勾起了好奇心，吴振峰问：“你怎么知道？”
　　“看照片啊！”
　　吴振峰忍不住好奇心，以飞快的速度飘到麦惠珍旁边，“哪儿，给我看看。”
　　吴振峰看了之后，也发出了惊讶声，“哇！真的是美女！”
　　大家纷纷有些按耐不住，谭雪说：“珍珍，发到群上让大家看看呗。”
　　麦惠珍犹豫了一下，“这样不大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是美照又不是丑照。”
　　麦惠珍觉得不大好，“我待会问问秦曼吧。”
　　秦曼端着杯子从办公室外面进来，吴振峰比麦惠珍还快，“秦曼，把你以前的照片发到群上，让大家看看，没问题吧。”
　　秦曼有点懵逼，“为什么？”
　　谭雪笑着说：“大家都想看美女啊。”
　　秦曼大概知道他们说的照片是刚刚她发给麦惠珍的一寸照，她略有点尴尬，只好说：“其实那照片P得有点严重。”
　　郭海芳说：“秦曼，群里就是我们办公室的人，你怕什么，又不会笑你。”
　　“对啊，给我们看看而已，别那么小气嘛。”
　　麦惠珍无奈地看着秦曼，秦曼说：“发吧。”
　　“好的。”得到了秦曼的准许，麦惠珍就把秦曼的照片发到了群上。
　　发上去之后，立即有人刷屏。
　　哇，美女，这是谁？
　　惠珍，你发的谁上来啊？
　　感觉好眼熟啊，这个女的。
　　……
　　群里面终于有人说：我觉得这个女的有点像秦曼耶！
　　聂晓琪惊道：“珍珍，你个大头虾，你发到营销总群去了！”
　　看到了群里回复消息的人，麦惠珍才知道，自己发上了营销部的总群，那个群包含了海博的所有业务员！而且，好几个领导也在里面！
　　她捧着脸哀嚎道：“秦曼，我对不起你，我其实是想发我们部门的群的，名字太像了，发错了！”
　　秦曼轻叹了一口气，“算了吧。”
　　“我简直是猪啊！”麦惠珍赶紧试着撤回，奈何已经超过时间了，她只好在群里发：抱歉，发错了。
　　办公室里的人都点开了照片大图看了看，虽然只是一寸照，但是已经让人惊艳，姣好的五官轮廓，细腻白皙的皮肤，神采奕奕的眉眼，光是看着就让人赏心悦目。
　　谭雪捧着一杯咖啡靠在办公桌上，面朝着秦曼，“秦曼，这是你什么时候照的了？”
　　秦曼答：“两年前。”
　　“哇，两年前你那么廋的啊。”
　　刘敏霞跟着问：“秦曼，你是怎么变胖的啊。”
　　秦曼说：“生了孩子后吧。”
　　办公室里的人再次震惊，吴振峰道：“不是吧，你结婚了啊！”
　　谭雪也跟着问：“我记得你好像一个人住吧，你老公和孩子呢？”
　　秦曼不想提起伤心事，只想尽快结束这个话题，“我离婚了。”
　　“哈？不是吧。”办公室里的人再次震惊，都在蠢蠢欲动地想要知道离婚的原因。
　　秦曼不想再继续说下去，从桌上拿了一份文件，“我有点事要去研发部，你们有没有报价表要我带上来的。”
　　大家说没有，秦曼就拿着文件去了研发部。
　　秦曼走后，办公室里的人面面相觑，聂晓琪惋惜道：“秦曼才26岁，没想到就已经结婚又离婚了。”
　　郭海芳带着一丝嘲讽道：“我猜啊，八成是她生了孩子发福了，被老公嫌弃了吧。”
　　谭雪有点同情，“要是那样的话，真可怜呢。”
　　郭海芳说：“所以啊，女人无论什么时候都要珍惜自己的脸蛋和身材，否则是留不住男人的心的。”
　　麦惠珍觉得郭海芳这么说太过分了，但是郭海芳是老前辈，她也不好开口为秦曼说一两句话，想想这件事情其实是因她而起的，要不是她引起了这个话题，现在也不会害秦曼被人这么说。
　　她过意不去，追了出去。
　　在电梯口看到了秦曼在等电梯，她上前道：“秦曼，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秦曼微微笑了笑，“没事，又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麦惠珍咬了咬唇，心里还是内疚，“要不是因为我太激动，说你以前好看，他们也不会追着你问。”
　　“真的没事，你不用太放在心上。”
　　麦惠珍挽起她的手，“那下班我们去吃韩国烤肉吧，我请你。”
　　“嗯，好啊。”
　　此时，电梯门开了，秦曼说：“那我先去研发部办点事。”
　　“嗯。”
　　此时，营销总监办公室里，闵智轩点开了群聊里的一张照片，看了许久，唇边微微浮起一抹欣慰的笑。
　　其实，现在的她也很漂亮。
　　进入十二月份之后，天气越来越冷，秦曼依旧保持着每天晚上夜跑的习惯。
　　一边夜跑，一边听BBC新闻，这段时间她的英语提升了不少。
　　从八点钟开始，跑一个小时回来后洗个澡，洗了衣服，再看一会儿书就睡觉。
　　第二天依旧是最早一个到办公室的。
　　黄美欣离职之后，陆琴珠分了几个客户给她，分过来的都不是什么大客户，一年下的单加起来百来万，拿到的提成少得可怜。
　　而她手上的两个新客户，一个是美国的Jackie，一个是意嘉。
　　Jackie的样品已经送了出去，客人也已经回复开始做测试，只需要等待测试结果。
　　而意嘉那边的样板今天才准备好，光是样板就已经两箱，昨天秦曼去看了，打算今天给送过去。
　　秦曼给楚博弘打了个电话，“楚总，你们的样板好了，今天就能给你送过去。”
　　“嗯。”
　　“要是后面对样板有什么疑问，可以随时联系我。”
　　“嗯。”
　　楚博弘连续两个嗯让秦曼觉得自己这通电话是不是打搅了他，以至于他表现地爱理不理。
　　“那我安排车，拜拜。”她挂了电话后，深吸一口气。
　　陆琴珠从办公室外面进来，“秦曼。”
　　秦曼看到她走过来，从椅子上站起来，喊了一声，“经理。”
　　陆琴珠说：“美欣那里还有个印度客户我想给你跟。”
　　秦曼点了点头，“好的。”
　　新业务员听说已经招到了，要下周一才来上班，陆琴珠原本是不打算把这个客户给秦曼的，但是她最近有很多事情处理，等不及新业务来，所以就交给了秦曼。
　　陆琴珠说：“他最近有新订单要下，今天下午会过来，你看看这个客户的旧资料，下午我会跟你一块出席会议。”
　　“嗯。”秦曼问：“需要派车去接客人吗？”
　　“不用，我已经安排了。”陆琴珠说：“你待会给他订个酒店吧，他一个人。”
　　“好的。”
　　这个印度客户的公司内部名称叫做印度EH。
　　秦曼在公共盘黄美欣的文件夹下，找到了这个客户的文件，很认真地把这个客户近几次下单和出货的资料看了看，连客诉和产品图纸都认真地过了一遍。
　　看完了资料，也就大概知道了这个客户的情况。这个客户采购的基本都是复古的款式，对产品的配置要求并不高，去年的下单量有两三百万左右，今年年初也下了一百多万的单，对比秦曼手头上已分配下来的旧客户，这个客户显然是最大的。
　　这次过来的是这家公司的采供总监，名字叫Derrick。
　　Derrick是很典型的印度人，棕黑色的皮肤，很高大，微胖，身上那股独特的香味非常浓，进了会议室后，整个会议室都氤氲着他身上的香味。
　　印度EH对于海博来讲并不算大客户，所以参加会议的只有陆琴珠，秦曼，还有一个负责这个客户的工程师。
　　会议上主要是谈新订单的事情，Derrick想压价，由于当初定价已经非常低，加上最近原材料上涨厉害，所以并没有给他降。
　　但是最终还是把新订单确定下来了，金额一共19万美金，折合人民币大概一百万。
　　会议结束之后，已经到了下班时间，陆琴珠和秦曼两人招待晚宴。
　　原本晚宴结束就该送Derrick回酒店，但是对方说太早回酒店非常闷，想去附近的酒吧。
　　他今天才下了一张一百万的订单，他提出要去酒吧，陆琴珠也就答应了。
　　秦曼长这么大几乎没怎么涉足酒吧，对于那个地方并没有好感。
　　但是做他们这一行的，客户提出的要求能满足的就要尽量满足，除非是非常无理的要求。
　　陆琴珠在餐厅附近的酒吧定了一张桌子，酒吧里有一点吵，摇滚音乐刺激着耳膜，舞台上有穿得火辣的女人跳着钢管舞，舞池里的男男女女扭腰摆臀，跳得也是十分起劲，五颜六色的灯光照得人眼花缭乱。
　　秦曼对这个地方有点水土不服。
　　而Derrick显然非常喜欢这种氛围，进来后立即用手指吹了个口哨，他夜店小王子的本性立即暴露了出来。
　　陆琴珠点了一打啤酒。
　　Derrick喝着啤酒，坐在凳子上，身体已经开始随着嘈杂的音乐摇摆扭动，偶尔吹一下口哨。
　　音乐很吵，他抬起手臂半抱着陆琴珠，用英语说：“走，我们一起去跳舞。”
　　陆琴珠摆了摆手，拒绝了。
　　Derrick按耐不住自己想要跳舞的心，握着一瓶啤酒就下了舞池，和那一群男男女女混在一块，跟着一起摇摆扭动，十分放荡。
　　陆琴珠握着啤酒喝了一口，对秦曼说：“你刚刚吃饱没有？”
　　秦曼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点了点头，“饱了。”
　　“我可是没吃饱，印度阿三的香水味太重了，我每次闻着都反胃。”
　　从她这句话，可以看得出她其实对这个印度客人很反感，但是，刚刚陆琴珠对着Derrick的时候，却是很热情的。
　　Derrick跳了舞之后，觉得不尽兴，又跑了回来，邀请陆琴珠一起去跳。
　　陆琴珠连续说了几个NO，说：“Wendy，你陪跳他跳吧。”
　　秦曼说：“我不会。”
　　Derrick正在兴头上根本没理会，拉着陆琴珠去了舞池。
　　Derrick借着跳舞的便利，双手放在她的腰间，上下其手，陆琴珠脸色铁青，对方跳得很起劲，她却笑得很僵硬。
　　秦曼在想着怎么帮她解围，瞥到了旁边凳子上陆琴珠的包包，她拿起包包，故意用自己的手机拨打了陆琴珠的号码，走到舞池对陆琴珠说：“经理，你的电话响了。”
　　陆琴珠接过秦曼的包包，拿出手机跟Derrick说了声抱歉，她有电话。陆琴珠看清楚了来电显示是秦曼，这才明白怎么回事。
　　她朝秦曼说：“我先去个洗手间。”
　　“嗯。”
　　而陆琴珠这一趟洗手间也去的够久，十几分钟都没回来。


第25章 
　　Derrick跳舞跳累了，回到了桌子旁，他问陆琴珠去哪儿，秦曼说去了洗手间。Derrick跟秦曼说：“你太闷了，我带你去跳舞。”
　　秦曼经过这一个小时的观察，已经非常清楚，Derrick就是个大色鬼，如果跟着他去跳舞，她怕自己忍不住扇他耳光，只好拒绝，“不，我真的不会。”
　　“没关系，我可以教你！”说着，就要来牵她的手腕。
　　秦曼反射性把手缩了回来，“不，真的不用了。”
　　“Hi，sir！”一个声音传来。
　　秦曼偏头，微愣，竟然是楚博弘。
　　Derrick看着楚博弘，问：“我们认识？”
　　楚博弘用手上的酒杯指了指秦曼，用一口纯正的英语道：“我认识她，她是我的女朋友。”
　　Derrick笑了笑，伸出手和他握了握，“Nice to meet you.”
　　楚博弘并不打算和他握手，Derrick只好尴尬地缩回了手，说了一声去跳舞，就离开了。
　　秦曼看着他问：“你怎么在这？”
　　楚博弘示意了离他们不远处的桌子，“跟几个外国同事过来的，他们喜欢这里。”
　　秦曼看了过去，那边的桌子确实坐着几个外国人。
　　楚博弘比秦曼后过来，一进来门口他就看到了秦曼，一开始还以为自己看错，但是她身边还有陆琴珠，那就不会错了。
　　他挑了一张离她不远的桌子，一边喝酒一边饶有趣味地观察着她。发现她一直都坐在那，脸上的表情毫不掩饰对这个鱼龙混杂之地的厌恶。
　　楚博弘故意问：“你自己一个人陪客户？”
　　“跟我上司。”秦曼并不确定陆琴珠到底还在不在洗手间。
　　楚博弘冷笑，“我刚看到她往门口的方向走了，走得还挺急。”
　　这说明陆琴珠已经离开了吗？秦曼也猜到了，她去洗手间去了二十分钟了。
　　楚博弘说：“以后学聪明点，别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秦曼不语。
　　她拿出手机，想要给陆琴珠打电话，确认一下她是不是已经走了。拿出手机才发现陆琴珠刚刚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这里太吵，她没听到。
　　秦曼找了个相对没那么吵的地方给陆琴珠回了个电话，她故意装作不知道她已经走了，问：“经理，你怎么还没回来？”
　　电话里的陆琴珠说：“秦曼，抱歉，我刚刚接到电话，家里有点急事，所以不得不先走了。对了，你别玩太晚，待会差不多了就通知司机过去接知道吗？另外，不要喝太多酒了，你一个女孩子大晚上的我怕不安全，到家之后给我发个消息。费用的话明天拿□□回来报销。”
　　“嗯。”秦曼应了一声，明知道她是骗人的，却还要装作相信。
　　她能理解陆琴珠为什么这么做，因为Derrick明显对她很感兴趣，她不想被骚扰，所以才提前离开。
　　但是她却不能接受，是她答应要来酒吧的，现在却丢下了她一个人。
　　不过通过这次，她学乖了，以后说什么也不会答应陪客户来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
　　秦曼挂了电话回到桌旁，楚博弘还没走，挑起眉问她，“她还回来吗？”
　　“她家里有急事，先回去了。”
　　楚博弘不屑笑了笑，似乎早已经看穿了一切，“那你待会怎么回去？”
　　秦曼说：“叫司机来接。”
　　秦曼看了看时间，已经九点多钟了，她打了电话给司机，司机说：“哎呀，你怎么不早说，陆经理有车，我还以为你们不需要车了呢，我都回到家里了，要不你自己打个滴滴，明天回去报销吧。”
　　秦曼挂了电话。
　　“怎么？司机来了？”楚博弘问。
　　秦曼握着啤酒灌了一口，“他已经回家了。”
　　“呵。”楚博弘话语里极其讽刺，“你们公司的人都这样？”
　　秦曼深吸了一口气，不想跟自己的客户说自己公司的坏话，“我等会打滴滴，回去报销也是一样的。”
　　楚博弘抿了一口酒，晃了晃杯子，“正好，我也在做滴滴司机，你那点打车钱给我赚算了。”
　　秦曼看着他，楚博弘作为意嘉中国区的总裁，怎么也不会为了十几二十块去做拉客生意，所以，他明显是想帮她。
　　“谢谢。”秦曼说。
　　楚博弘道：“谢什么，你以为不用给钱？”
　　秦曼抿唇笑了笑。
　　楚博弘因为她这一笑而愣了一下。
　　这个笑容还跟七年前一样。
　　当年，只要她对他笑一笑，他什么都会无条件答应她。
　　他局促地撇开了视线，目光落在手上的酒杯上。
　　过了一会儿，他说：“看样子你在公司老是被欺负。”
　　秦曼问：“哪里看得出来？”
　　“眼睛没瞎的都看得出来。”
　　秦曼喝了一口啤酒，似乎并不觉得这些事情很奇怪，“职场里，新人都这样，熬过去就好了。”
　　就像当初她刚进银行那会儿，也是被老员工压榨。其实职场里几乎所有的新人都在被压榨，且都是默认这么做的。
　　曾经的老员工也是被压榨过来的，这个情况下，如果受不了，要么选择忍辱负重继续做下去，要么选择离开。
　　但是离开有什么用，去到一个新的环境，自己还是新人，还是会被老员工压榨，或者替上级背黑锅。
　　自然界有弱肉强食的规则，职场也有，只有成为强者才能站在食物链的顶端。
　　而她，正在一步一步爬着上去。
　　过了不久，Derrick再次回来，他的精神还异常兴奋。秦曼跟他说：“Derrick，我明天还需要继续工作，所以现在必须要走了。”
　　Derrick还没尽兴，“这也太早了。”
　　秦曼不想纵容，“抱歉，我已经非常累了，必须要回去休息。”
　　最后，Derrick只好答应回酒店。
　　楚博弘和他的同伴们打了个招呼，跟着秦曼他们一块出了酒吧。
　　酒吧外面很冷，秦曼却觉得空气很清新。
　　在喧闹的酒吧里面，太受罪了。
　　楚博弘把车开了过来。
　　Derrick先上车，秦曼正想拉开后门，楚博弘说：“坐前面。”
　　秦曼只好拉开了副驾座的门，坐了上去。
　　Derrick又问起了陆琴珠去哪了，秦曼说她有点急事，先回去了。
　　Derrick没说话，拿出了手机看。
　　车里很安静，秦曼也拿出了手机，这才发现她手机上有五六个未接电话，且都来自于闵智轩。
　　刚刚酒吧太吵，手机放在包包里，她一点也没察觉。
　　她立即回拨了，“闵总，你找我吗？”
　　闵智轩的那边很吵，像是在很嘈杂的环境，他问：“你在哪里？”
　　秦曼说：“我现在正要送客人回酒店。”
　　“哪个酒店？”
　　“假日。”
　　“我待会从那里路过，你坐我的车回家。”
　　秦曼还想说不用麻烦了，但是闵智轩已经挂了电话。
　　说起来，刚刚闵智轩电话里的音乐很熟悉，好像就是刚刚他们去的那一家酒吧。
　　难道他也去了？
　　秦曼继续看手机，打开了微信，才发现在营销总群里，一个小时之前，陆琴珠发了一条消息：秦曼有个客人过来，在IU酒吧，我有点事要先回去，男同志们，你们谁有空，帮忙去陪一下，我怕她一个女孩子不安全。
　　看着群里的消息，秦曼想，陆琴珠一定害怕她会出事，良心过意不去，所以才在群里请求援兵。
　　她往下划，看到了大家都回复现在没空。
　　到了酒店之后，秦曼下了车，陪着Derrick去前台领房卡，帮他翻译，楚博弘也跟着下了车陪在她身边。
　　等一切搞定了后，秦曼和楚博弘并肩往酒店外走。
　　秦曼从包包里拿出钱包，“打车多少钱，我给你吧。”
　　楚博弘手插着裤袋，“现在就给我钱，你是没打算坐我的车回家？”
　　秦曼刚想说她的顶级上司会从这里路过，她坐他的车就好，还没等她说出来，闵智轩就出现在了酒店门口，看他的样子，好像有点紧张。
　　闵智轩看到了秦曼，松了一口气，注意到了秦曼旁边的楚博弘，他上前打招呼，“楚总，你好。”
　　楚博弘和他握了握手，“你好。”
　　闵智轩随口问：“楚总也住在这？”
　　楚博弘道：“不是，今天在酒吧遇到了秦曼，刚好你们公司的司机没空，所以就顺路送她。”
　　闵智轩含着歉意道：“这是我们公司的司机失职，麻烦楚总了。”
　　楚博弘看了看秦曼，“我是看在秦曼的面子上。”
　　秦曼顺着他的话说了句客套话，“楚总这么给面子，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才好。”
　　楚博弘故意道：“凭我跟你这么多年的交情，帮这么点忙还要感谢，这也太生疏了。”
　　秦曼：“……”
　　闵智轩倒是没有表现出很惊讶，淡淡问了句，“原来楚总和秦曼认识。”
　　楚博弘道：“岂止认识，曾经还非常熟。”
　　秦曼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楚总，我上司顺路，我搭他的车回去。”
　　楚博弘脸上并不高兴，“随你，你喜欢。”
　　闵智轩跟楚博弘道了别，和秦曼一块走了。
　　楚博弘看着闵智轩和秦曼并肩走出酒店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他特意帮她解围，特意送她，她却跟别人走了。
　　就像当年，他那么爱她，不过是因为他去了国外留学，她就跟别人结婚了。
　　——
　　秦曼上了闵智轩的车，系上安全带，这才发现闵智轩穿着居家服，想必是从家里赶过来的。
　　想到刚才通电话时，闵智轩那边嘈杂的音乐声，她大概猜到了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因为陆琴珠在群里发了消息，所以他特意赶了过来，给她打了很多次电话，但是秦曼没接到，所以他就去了酒吧。
　　“闵总，你是特意赶过来的吧。”
　　闵智轩边开车边说：“你一个女孩子，一个人在酒吧陪客户，我不放心。”
　　秦曼心里一暖，“谢谢。”
　　闵智轩说：“公司不提倡女业务陪客户去夜店之类的场所，你以后要记住，如果客人提出，你可以当面拒绝，如果对方因此而放弃和我们合作，那公司也绝对不会怪罪到业务员身上。”
　　“恩恩。”
　　“以后要招待这个客户，必须通知我。”
　　秦曼乖巧地点头，“恩恩。”
　　被陆琴珠抛弃，她的心里多少有些难受，而闵智轩的这些举动，让她感到温暖。
　　可是，闵智轩为什么对她这么好，是因为他们是朋友？还是因为……
　　秦曼嘲讽自己胡思乱想，闵智轩条件那么好，听许瑞杰说他的择偶要求也非常高。要是以前，她可能还相信闵智轩对她是有别的意思的，但是现在的她，是不可能的。
　　所以，还是别想太多了，他们只是朋友而已。
　　回到家，已经十点半。
　　秦曼洗了个澡准备睡觉，打开手机看了看，发现WhatsApp有新消息，是美国客户Jackie发来的消息，意思大概就是他已经收到了样品，看上去还不错，他已经交给了研发部做测试，另外，他还有打算在本月的中旬来中国，拜访几个供应商，也会过来他们公司看。
　　秦曼睡意全无，开始用WhatsApp和他聊天，问他是否已经确定了行程，多少个人过来，需不需要接机……
　　在和Jackie沟通的过程中，秦曼发现，虽然他有时候比较难沟通，对一些要求也比较苛刻，但是他人还是不错的，谈的也很顺利。
　　Jackie会在15号抵达中国，也就是下周三。
　　对于Jackie的拜访，秦曼表示很期待。
　　第二天秦曼在茶水间遇到了陆琴珠，陆琴珠看到她的时候脸上有几分尴尬。秦曼知道她脸上的尴尬代表什么，因为她昨晚把她抛弃了。
　　秦曼倒是大方，含着笑跟她打招呼，“经理，早。”
　　陆琴珠笑得也几分尴尬，“早。”
　　秦曼接了水捧在手心暖了暖手，故意提起，“昨晚你走得那么匆忙，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吧，解决了吗？”
　　陆琴珠挤出一个笑，“已经解决了。”
　　“那就好。”秦曼叹了一口气，“不过昨晚我真倒霉。”
　　陆琴珠握着杯子的手抖了一下，水差点洒了出来，她兀自镇定，顺着她的话关心了一句，“怎么了？”
　　陆琴珠的这些细小的动作都被秦曼看在眼里，而她的这些反应正合她意，“昨晚我给司机打电话，他说他已经回家了。”
　　陆琴珠接着问：“然后呢，你们打车回去的吗？”
　　“本来是这么打算的，不过，还好，闵总过来接了。”
　　听到闵总，陆琴珠有些惊讶，“你是说闵总去接你们了？”
　　秦曼道：“也不算，顺路而已。”
　　“哦哦。”陆琴珠端着杯子喝了一口水，才发现水很烫，她一时之间忘了这是开水。
　　秦曼用庆幸的语气道：“还好有闵总，不然大晚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提到闵智轩，陆琴珠心里害怕昨晚秦曼和他说了她的不是，她试探问了句，“那闵总没说什么吧。”
　　“有。”秦曼靠在旁边的橱柜上，“闵总说我一个女孩子在酒吧陪客户太危险了，让我以后要懂得拒绝这种无理的要求。”
　　陆琴珠愣了愣，她这才明白秦曼的意思，其实她这是在对她昨天答应客人去酒吧的事表示抗议。而她的抗议很隐晦，还搬出了闵智轩，既然是闵智轩说以后要懂得拒绝，她作为闵智轩的下属，就不该说‘作为业务要懂得牺牲’的话。
　　她也觉得自己确实不对，昨晚心里一直不安宁，她看着秦曼说：“我也觉得女业务员陪客人去酒吧不安全，昨天是我没思虑周全。”
　　得到了她间接的道歉，秦曼也算是达到目的，“其实我知道经理也是想尽量满足客户，不过，买卖双方都有共同利益，不见得我们拒绝他的请求，他就会因此撤销合作。”
　　陆琴珠点了点头，“说的也对。”
　　秦曼笑了笑，“那我先去忙了。”
　　“嗯。”
　　走到门口，秦曼想起什么，回过头对陆琴珠道：“对了，经理，我下周三有个美国客户过来开会。”
　　陆琴珠一时之间还反应不过来是哪个美国客户，突然想起之前秦曼是在跟进一个美国的新客户，“是那个你之前送样的对吧？”
　　“嗯，对。”
　　“好的，到时候我尽量抽出时间参加会议。”
　　“嗯。”
　　等她走后，陆琴珠深吸了一口气，想着刚刚秦曼的话，其实她一直都在用软方法来对昨晚的事表示抗议，语气里没有一点强硬，却让她满怀愧疚，最终她再搬出闵智轩，让她不得不承认错误。
　　看来是小看她了，虽然她一直表现得隐忍，但是骨子里却是不屈不挠的。
　　而且，她和闵智轩的关系好像并不一般，如果之前黄美欣的事是巧合，但是昨天闵智轩竟然亲自去接秦曼和客户，那也太奇怪了。


第26章 
　　秦曼回到座位上，把刚接的水放在杯垫上，深吸了一口气。
　　昨晚陆琴珠一声不吭就离开，抛下她在酒吧，虽然可能并不会有危险，但是她还是很讨厌陆琴珠的这种做法。
　　如果这一次她忍气吞声，一点抗议都没有的话，那以后她可能会变本加厉。
　　但是如果语气太强硬，又会让她心里生出芥蒂，她是上司，得罪她那基本就可以不用待在海博了。所以她最后选了以柔克刚的方法，用无辜的语气对她的做法表示抗议，甚至乎搬出了她的顶级上司。
　　如此一来，陆琴珠以后就不会再这么做，而她们两也没撕破脸，让彼此都难堪。
　　为了迎接下一周Jackie的到来，秦曼做了一份公司实例介绍的PPT，打算在会议上说。会议需要用到的资料，她也全部准备齐全。
　　这个客户是她全程跟进的，她比较熟悉，到时候会议的主要发言人就是她了。
　　做好充足的准备，就能运筹帷幄。
　　而对于Jackie的公司情况，在这些天的沟通下，她也大致了解了。
　　Jackie旗下有十二家品牌卫浴连锁店，分布在美国纽约州各地，Jackie就是公司老板，他和助理一块来中国，第一站先去上海拜访他们已合作的供应商，第二站才来G市。
　　就在秦曼把所有的准备做好了之后，郭海芳突然走过来跟她说：“秦曼啊，哎呀，那个Jackie他最近又跟我联系了，你以后可以不用跟了。”
　　那一瞬间，秦曼脸色煞白，以后不用跟了？什么意思？
　　这个客户不属于她的了？
　　虽然这是郭海芳展会上接待的客户，但是她当初明明说了给她跟的。
　　而且这是她辛辛苦苦跟过来的，因为时差，每次和他沟通到深夜一两点，无论是报价还是打样，她都亲自一点一点地跟进，不敢有一丝差错，而郭海芳竟然轻而易举就说出了不让她跟的话。
　　秦曼尽量保持风度，问她，“海芳姐，这个客户有什么问题吗？”
　　“哦，他呀已经联系我了，我怕他去打搅你了，我们两个人，一个人负责就好了。”
　　秦曼倒吸一口气，靠坐在办公椅上，抬头看着她，压制住心里的怒火，语气尽量平静，“但是，不应该是让他别打搅你吗？我从他报价到送样，一路跟了过来，每天倒着时差第一时间回复他的消息，好多个晚上都没睡好，你突然说你要跟他联系，倒让我为难了。”
　　郭海芳那天在茶水间外面听到了秦曼说Jackie要过来，眼看就要年底，她今年新客户的开发指标还差一大截，她这个老员工要是业绩还不达标好像太难看了，所以才想着把这个客户要回来。
　　她以为秦曼会乖乖的让出来，没想到她语气这么强硬，她只好一笑而过，“既然这样，那就算了吧，我还以为你没联系他呢。”
　　“不是，我一直都在联系的，而且，他十五号就要过来了。”
　　郭海芳挽了挽耳边的头发，“行吧，既然你们一直在联系，那你就继续联系吧，我这边也跟他说说，以后跟你联系就好。”
　　秦曼露出一个礼节性的笑，“谢谢。”
　　郭海芳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倒是有些像落荒而逃。
　　秦曼轻叹了一息，继续做自己的工作。
　　Jackie原本定于十五号早上八点的飞机飞G市，飞行时间为两个小时，秦曼昨天就写了派车单给行政部，让行政部的人安排车辆去机场接客人。
　　机场距离公司大概一小时车程。
　　秦曼八点半在公交车上接到了客户的电话，说因为天气缘故，飞机要晚点，目前还不知道几点能起飞。
　　秦曼跟他说，到时候确定起飞时间后通知她，她好安排车辆去接。
　　挂了电话，秦曼看了看G市的天空，她们这天气倒是很晴朗。
　　回到公司，等到九点钟，秦曼立即去了一趟行政部，告诉行政部负责调派车辆的张梅梅，并让她预留一辆车出来，等客户确认了起飞时间，就立马通知他们。
　　张梅梅有些生气，“你这样做怎么行，我们的车辆都是安排好了的，不同时段不同的人需要用，都是预定好的，不可能专门为了一个客人预留一辆车等的。”
　　秦曼也觉得让他们预留一辆车等着这个客户的做法不大好，她问：“你能把今天的车辆安排给我看看吗？”
　　张梅梅把一张表格给她，“呐，你自己看吧。”
　　秦曼看了看安排表，公司一共有五辆轿车，平时负责接送客户或者公司内部高层使用。今天的行程表安排不算太满，并没有同一个时段五辆车一起使用的。
　　她说：“那行吧，等客户确定了起飞时间，我再通知你们。”
　　“嗯。”
　　秦曼出了行政部，来到电梯口等电梯，看了看手机，WhatsApp还没有Jackie的消息，现在都已经九点半，飞机已经晚点了一个半小时。
　　秦曼上百度查了查上海那边的天气，此时电梯门打开，她低着头看着手机屏幕跨进了电梯。
　　“进电梯的时候，最好不要看手机。”头顶传来一个温润的声音。
　　秦曼猛地抬头，是闵智轩，她微微一笑，应了一声，“嗯。”
　　闵智轩还记得今天美国Jackie来访，他问：“Jackie具体什么时候到公司？”
　　秦曼正好为此事头疼，“原本预定八点从上海飞过来，不过赶巧飞机晚点，现在还没上飞机。”
　　闵智轩说：“那车辆方面，你要安排好。”
　　“嗯，已经跟行政说了。”
　　“那客户到了后，你给我个微信消息。”
　　“嗯。”
　　按照正常情况，如果不是大客户，闵智轩是不会出席会议的，毕竟他是营销总监，底下六个部门，如果每一个客户他都出席会议，那就没时间处理自己的事了。
　　而秦曼这个客户，并不算什么大客户，他能主动关注，已经是给了极大的面子。
　　这期间，秦曼一直留意着WhatsApp消息，生怕错过了消息。
　　陆琴珠过来问了一次客户来了没有，秦曼说还没。
　　等到十点多钟的时候，WhatsApp消息提示终于响了起来，秦曼拿起来一看，客人终于上飞机了。
　　这就意味着两个小时后，他会抵达G市机场，而两个小时后正好是午休时间。
　　秦曼写好了派车单之后，立即去了行政部给他们安排车辆。
　　一个小时后出发，就能正好赶在飞机抵达的时候接到客户。
　　而行政部给出的答案却是，“中午这个时间的车辆都安排满了，没有车可以派。”
　　秦曼说：“但是我一个小时之前来看，车还有的。”
　　“但是刚刚老总临时通知了一个司机过去，所以，现在已经没有司机可以调派了。”
　　老总想要司机，那行政部是无论如何都要给他优先的，秦曼能理解，她问：“那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我这边没办法了，或者你看看哪个同事方便帮你去接一下吧，或者帮客人叫一辆滴滴打车也行啊。”
　　秦曼认真考虑了一下这两个建议，同事的话，秦曼记得部门里陆琴珠，郭海芳，吴振峰和刘敏霞都是有车的，但是要让他们大中午不休息帮忙去接客户，就算不面上拒绝，也是不情愿的。
　　而叫滴滴打车这个，虽然很方便，但是滴滴车司机有等待时间，超过时间司机就有权利取消，而且，滴滴车司机没有跟国外客户打交道的经验，要是招待不周难免让客户产生坏的印象。
　　要不是迫不得已，秦曼不想用滴滴打车。
　　秦曼问：“公司还有没有多出来的车可以用？”
　　张梅梅想了想，“你会开车吗？”
　　秦曼点头，“会。”
　　“跟老总出去的那个司机开的是老总的奔驰，所以还有辆车，你要是会开，可以自己去接。”
　　“行，没问题。”为今之计，这个方法是最好的了。
　　秦曼大学的时候考了驾照，毕业后和陈子昊两人共用一部车，算起来她的驾龄也有三年。
　　拿到车钥匙后，她回去办公室处理了一些事，并通知陆琴珠，客户中午过来。
　　而陆琴珠说中午已经有约，只能出席下午的会议。
　　秦曼说：“好的，那我先招待客户吃午饭，下午回到公司再通知你。”
　　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十一点，考虑到路上有点塞，秦曼拿起车钥匙去了地下车库，找到了那辆车，是一辆黑色的丰田。
　　她开了门上车，给闵智轩也发了个微信消息。
　　秦曼：闵总，Jackie大概12点多到机场，我会带他吃了午饭再回公司。
　　闵智轩：午饭订了哪家餐厅，我待会过去。
　　秦曼：我现在开车去接机，打算带他们在机场附近吃就好。
　　闵智轩：你开车去？
　　秦曼：嗯。
　　闵智轩：你开车技术怎么样？
　　秦曼：秋名山可能还上不去，但是普通马路，没什么问题。
　　闵智轩：注意安全。
　　秦曼开车去机场，一路上比想象中畅通，抵达的时候客户的班机还没到。
　　等到机场的提示板上提示班机抵达。
　　秦曼站在机场出口举着从公司带过来的接机牌，观察着从出口走出来的人。他没见过Jackie的样子，但是记得郭海芳形容过他，是个黑人老头。
　　秦曼举牌子举得手臂酸疼，出口跟她一起来接机的人都陆陆续续接到人走了，她就在这差不多等了半个小时。
　　等到最后，终于看到了一个高瘦的黑人，正确来说他的皮肤应该是偏棕色，他戴着眼镜，穿着西装，身边跟着一个白皮肤的中年女人。
　　秦曼晃了晃牌子，黑人看到后，眼睛一亮，上前用英语道：“你是Wendy？”
　　秦曼点头，“对的，我就是，你是Jackie对吗？”
　　“是的。”他伸出手，“很高兴见到你。”
　　秦曼友好地跟他握手，Jackie介绍了一下，他身边的女助理叫做Vivian。
　　秦曼和也Vivian握了手。
　　打了招呼之后，秦曼领着他们去停车的地方。
　　Jackie和Vivian坐在后座。Jackie是个话多的人，秦曼在没跟他面对面谈的时候就知道，每次和他用WhatsApp谈生意上的事，他总能说很多，顾虑也非常多，有时候对一些事情也会犹豫不决，但谈到最后还是决定下来了。
　　秦曼每次晚上和他聊，要聊到深夜才能把话题结束。
　　见了面之后，Jackie的话就更多了，他看着窗外，说着中国的交通和街道，秦曼一边开车一边应答。
　　她问他想不想吃中国菜，Jackie说想，然后就着这个话题说了一大堆关于中国料理的事情，从美国的中餐厅说到唐人街，从食材说到味道。
　　秦曼倒是习惯了，和他聊得很起劲，就跟朋友一样。
　　Jackie说想试一试中国火锅，秦曼把车停在路边，搜索了一下附近的火锅店，找到了一家重庆火锅，开车过去不到五分钟。
　　Jackie能吃辣，而Vivian完全不能接受辣味，于是点了一个鸳鸯锅。
　　对于这麻辣的味道，Jackie表示很喜欢，他还说是他吃过最棒的料理。
　　他一边吃一边继续说中国料理，说到以前他来中国，吃过的中餐，连菜名都还记得很清楚。
　　秦曼认真地听他说，就像是很久没见面的老朋友。
　　吃了饭，秦曼带着他们回公司。
　　回到公司后，Jackie和Vivian的行李放在会议室。
　　秦曼领着他们先去展厅，刚好闵智轩出现在会议室门口，于是也跟着一块去了展厅。
　　秦曼给Jackie介绍几款优势产品以及一些具有CUPC认证的。而闵智轩在秦曼介绍了之后，还介绍了这一系列产品的设计理念。
　　看完展厅回到会议室，陆琴珠从外面进来，看到闵智轩也在，不免觉得惊讶。营销总监向来只出席大客户的会议，而秦曼这个客户，对于海博来讲只能算个中等客户，没想到他也来参加会议了。
　　会议进行地非常顺利，最后，Jackie说想去工厂看看。
　　秦曼一行人陪着客人逛了一圈工厂，回到公司后，Jackie当场确定了订单，给他送样的六款产品，每一款产品下300套的试单。
　　订单金额总计52万的人民币。
　　虽然并不是特别大的单子，但是对于秦曼来说已经是非常满足了，这是她转为业务员之后开发的第一个客户，第一笔新订单。


第27章 
　　临走时，Jackie又从行李箱里拿出一盒巧克力送给秦曼，说是特意为她准备的。
　　秦曼非常惊喜，后悔没给他准备礼物。闵智轩考虑得很周到，早已经让行政部的人准备了两盒中国茶叶过来，让秦曼送给客人，当做回礼。
　　原本打算宴请客户吃晚饭，但Jackie说太累了，想回酒店休息，秦曼也没再强求。
　　送走了客人，秦曼心情极好的深呼吸一口。
　　旁边的闵智轩说：“今天表现很不错。”
　　秦曼朝他笑了笑，“其实也多亏了闵总指点。”
　　陆琴珠在一旁听到了他们两对话，越发觉得闵智轩对秦曼很特别，她含着笑对秦曼说：“秦曼，你这次表现真的不错，后续的工作也要跟紧了。”
　　“嗯，好的。”
　　秦曼拎着Jackie送的巧克力回到办公室，从她早上十一点离开办公室出发去接客户，到现在下午五点钟才回来。中午没休息，期间也是马不停蹄地招待客人，虽然有点累，但想到已经成交了一个新客户，又觉得一切苦累都是值得的。
　　她把客人送的巧克力分给了办公室的同事。
　　大家纷纷都说好吃。
　　谭雪含着一大颗巧克力，嘴里还鼓鼓的，“秦曼，你也太厉害了，做业务员两个月不到就出单了。”
　　聂晓琪也说：“对啊，做我们这行的，接新订单之前，联系客户，打样，测试什么的一大堆，能在两个月之内接到订单，真的很棒。”
　　秦曼笑了笑，“其实也是靠运气。”
　　刘敏霞问：“秦曼，订单多大啊，有没有百万？”
　　“没，打个对折就差不多了。”
　　刘敏霞说：“五十万也不错了，自主开发的新客户的订单都是一个点的提成，你这也有五千提成了。”
　　吴振峰起哄，“秦曼，请吃饭，秦曼，请吃饭！”
　　接着，又有好几个人附和。
　　秦曼目前拿的还是底薪，一个月下来除去各种开销，没剩多少钱，请部门十几个人聚餐便宜的一顿也要七八百以上的，她笑了笑，“请吃饭的话要等我拿到提成再说，我现在请不起。”
　　吴振峰道：“那行，这一餐就记着，等发提成了你要自动自觉哈。”
　　秦曼点头，“好，没问题。”
　　此时，陆琴珠进了办公室，对大家道：“各位静一下。”
　　办公室立即安静了下来，秦曼也坐了下来，陆琴珠抱着双臂说：“行政部通知，下个月20号年会，每个部门出一个表演节目，按照老规矩，先自主报名。”
　　郭海芳说：“经理，我们这些都是去年参加过的，今年的应该让一些新面孔露露面。”
　　吴振峰也道：“我赞成！”
　　谭雪想了想，“那今年来的新面孔，不就是秦曼和冰梦嘛。”
　　杨冰梦对上台表演十分恐惧，赶紧摆手，“我不行，我唱歌跳舞都不会。”
　　大家的视线落在了秦曼身上，“秦曼呢？”
　　“我……”秦曼支吾了一下，“我倒是学过一种乐器，但是好像不大适合年会表演。”
　　杨冰梦两眼发着光，“哇，秦曼，你会乐器啊！”
　　谭雪随口问：“什么乐器啊？”
　　“钢琴。”
　　“厉害啊，你考过多少级了？”杨冰梦追问。
　　秦曼说：“我没去考。”
　　刘敏霞嘿嘿笑了笑，“既然秦曼会乐器，又没上台露过脸，不如就让她代表我们部门吧。”
　　秦曼有点犹豫，她大学才开始学钢琴，还没上台表演的经验。也不知道自己那点水平到底能不能端得上台，“这个，还是让我考虑考虑，我那点水平上去表演怕丢了部门的脸。”
　　刘敏霞说：“哎哟，你怕什么，去年我们上去跳舞，没什么时间联系，跳得乱七八糟，还不是照样上台了。”
　　“对啊，大家都不是专业的，就算弹得不好也没关系。”
　　“而且，秦曼，我跟你说，按照往年惯例，上台表演的会有一千到三千块奖励金，去年我们部门八个女同事跳舞，拿了二等奖，两千块，每个人平摊也就两百多块，这次你一个人，那奖金就是你自己一个人的啦。”
　　听到奖金，秦曼不得不承认自己恶俗地动心了，她这个订单的提成出了货收到款才有提成，最起码也要年后才能完成，这几个月只能拿着底薪和手上几个客户微薄的提成，如果上去表演能有奖励金，回家过年也可以给爸妈买几件衣服。
　　虽然目的有点恶俗，但是通过自己努力得来的，也算名正言顺。
　　所以秦曼心情忐忑地点头答应了。
　　陆琴珠道：“那就这么决定了，秦曼，我们部门的节目就由你来安排了。”
　　秦曼点了点头，“嗯，好的。”
　　下班回家的时候，秦曼坐在公交车上，想着年会要弹奏什么曲子。
　　距离年会还有一个月零五天，在这段时间内她必须要练一练才能上台。年尾工作非常忙碌，并且她也没有钢琴可练的。
　　看着车窗外的街景，瞥到路边的一家餐厅，秦曼心里一动，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许瑞杰。
　　秦曼微信上和许瑞杰说了说情况，许瑞杰很爽快地就答应了让她过来餐厅弹钢琴，每小时两百块的酬劳。
　　这个价格可以说是很高了，虽然她缺钱，但是她主要是过去练习的，他们也是朋友，还收钱的话，秦曼觉得过意不去，于是坚决不要报酬。
　　许瑞杰说，那就包晚餐吧。
　　秦曼欣然答应了。
　　她原本每天晚上八点左右去附近的河堤跑步，现在就要改成去许瑞杰的餐厅弹钢琴，从用餐高峰期的七点弹到八点，许瑞杰说，要是她想多练习，还可以留下来练到九点钟餐厅打烊。
　　去许瑞杰的餐厅弹琴，一方面可以练习，另外一方面也可以锻炼自己的胆量。
　　秦曼六点半下班后，坐半个小时公交到达餐厅，她一般是先弹琴，八点钟之后，等客人少了，才开始吃饭。
　　街道上的店门口摆出了圣诞树和圣诞老人的娃娃，商场里的广播也在播放着圣诞歌曲。
　　秦曼乘坐商场的电梯，直达顶楼。
　　今天的餐厅人特别多，并且大多都是情侣。
　　秦曼脱了羽绒服外套，穿着白色的毛衣坐在钢琴前，翻了翻乐谱，今天是圣诞节，适合弹奏一些应景的曲子。
　　翻到一首《In notte Placida》，秦曼熟悉了一下谱子，开始弹奏。
　　优美的琴音从琴盖下的琴弦传出来，回荡在餐厅的每一个角落。
　　秦曼看着谱子，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每一次过来这里弹钢琴，她的心情都特别舒畅。这大概就是音乐的力量，能无形之中让人产生愉悦的情绪。
　　许瑞杰坐在吧台的椅子上，看着秦曼，他拿出手机，点开了和闵智轩的微信对话框。
　　许瑞杰：闵少，生日快乐，收到我的礼物没有？
　　闵智轩：收到了。
　　许瑞杰：生日和谁一块过？
　　闵智轩：爸妈。
　　许瑞杰：真没趣。[挖鼻]
　　闵智轩：去吃饭了。
　　许瑞杰：等等，我给你看看今天餐厅生意多好。
　　说着，许瑞杰举起手机，来了个180度视角的场景拍摄，特意在弹钢琴的秦曼身上多停留几秒，然后把拍好的视频发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许瑞杰问：闵少，今天的生意火爆吧，年底分红有你赚的。
　　但是闵智轩却没回消息。
　　看着屏幕许久没动静，许瑞杰轻哼一声，这货每次说去干嘛就去干嘛，立即放下手机，也不管别人话说完没。
　　算了。
　　那就他自己一个人欣赏。
　　许瑞杰撑着下巴看着秦曼，总觉得她不穿外套好看多了，白色的毛衣和她白皙的皮肤搭配，被灯光一打，就像是落入凡尘的天使。
　　为什么以前没觉得她这么好看呢？
　　许瑞杰脑海里划过一道光，他之所以觉得现在的秦曼好看，是因为她瘦了不少！
　　对，不是错觉，入冬后秦曼穿得很臃肿，根本看不出她瘦了，但是现在她穿着贴身毛衣，虽然还算不上苗条，但是很明显比夏天那会儿刚见到她的时候瘦了！
　　许瑞杰拿出手机，打开朋友圈翻了翻，她记得秦曼国庆假那段时间在楼下商场促销牛奶，他让她帮忙捧了几箱牛奶上来，他们合照过的。
　　翻到了那一张照片，许瑞杰看了看照片上的人，再看了看现在的秦曼，对，没错，她就是瘦了！只是天气冷，她穿得太臃肿，看不出来！
　　他就说，她要是瘦下来绝对是美人。
　　许瑞杰收起手机，绕进了吧台，调了一杯饮料给秦曼送过去，“休息一会儿，喝杯饮料。”
　　秦曼刚弹完一首曲子，在翻着乐谱看下一首弹什么好，看到了许瑞杰手上的那杯饮料，她伸手接过，“谢谢许老板。”
　　许瑞杰身体靠在钢琴上，看了看秦曼，随口说：“秦曼，你好像瘦了不少。”
　　秦曼点了点头，“嗯，好像是有瘦了那么点。”
　　她上一次路过药店，在门口称了一下，她现在是112斤，比之前瘦了十几斤，但是对比她怀孕之前，这个体重还是微胖。
　　许瑞杰眯起眼睛笑了笑，“这样好看多了。”
　　秦曼喝了一口热饮，朝他笑了笑，“谢谢夸奖。”
　　许瑞杰看着她那一头随意捆在后脑勺，还有些毛躁的头发，一看就是很久没护理的，“要不你换个发型吧，保证比现在还好看。”
　　秦曼说：“等以后再说吧，现在做发型也没时间打理。”
　　“嗯。”许瑞杰换了个话题，“我这段时间研制了新菜品，你要不要做第一个试吃的？”
　　秦曼点了点头，“好啊。”
　　“那我现在去准备。”许瑞杰走出了几步，突然想起什么，回过头，“秦曼。”
　　正在翻乐谱的秦曼偏头看他，“嗯？”
　　“今天闵少生日，你知道的吧？”
　　秦曼愣了愣，圣诞节，原来是闵智轩的生日，她完全不知道。
　　她摇了摇头。
　　许瑞杰也没继续说下去，他笑了笑，“我去厨房了。”
　　秦曼看着乐谱上蝌蚪似的音符，突然就分心了，闵智轩生日，她要不要做点什么？毕竟，他们是朋友。进了海博之后，她也承蒙了他不少的帮助。
　　看了看时间，都七点半了。
　　今天是不可能再见到他了吧。
　　要不待会给他发个消息祝福好了。
　　秦曼继续弹奏，弹的都是与圣诞节有关的曲子。
　　弹琴的时候，她脑海里还想着待会要给闵智轩发什么内容的祝福短信，就说生日快乐？那也太没诚意了。
　　将近八点钟，餐厅里的客人渐渐变少，秦曼的视线一会儿看着琴谱一会儿看着黑白的琴键，当她抬头的时候，一个熟悉的人影撞入了视线里。
　　毫无防备。
　　她愣了片刻，随即朝着他微微一笑。
　　门口穿着西装的男人也回了一个微笑。
　　回荡在餐厅里的圣诞曲戛然而止，一首《生日快乐》从琴弦袅袅传出。
　　刚从门口进来的闵智轩被这突然响起的《生日快乐》震慑住，停下了脚步，看着钢琴后面的那个熟悉的面孔，嘴角微微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十二月的低温天气，因为这一首曲子而变得格外温暖。
　　过去那么多个生日，他从没试过像现在一样，因为一首《生日快乐》而心跳加速。
　　那种感觉，竟和谈恋爱的甜蜜相似。
　　许瑞杰做好了新菜品，端着出来，听到了这首曲子，不由笑了笑，看到了那边站在门口的闵智轩，他总算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看来，某人还是注意到了视频里的细节，所以特意赶了过来。
　　毋庸置疑，他已经陷进去了。
　　从来不会对身边的女孩上心的闵智轩，什么时候会为一个人，特意跑过来。


第28章 
　　许瑞杰放下两盘菜，走到闵智轩身边，低声道：“不在家好好切蛋糕，过来干啥？”
　　闵智轩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过来看看生意到底有多好。”
　　“呵呵，算了吧，就你那点心思，能再明显一点？”
　　闵智轩不说话，视线继续落在弹琴的女孩身上。
　　许瑞杰用肩膀碰了碰他的，朝秦曼抬了抬下巴，“喂，发现没有，秦曼最近瘦了蛮多，越来越漂亮了。”
　　“然后呢？”
　　“这证明我说的没错，她瘦下来绝对是个大美女。”
　　闵智轩并不为之所动，“她一直都很好看。”
　　许瑞杰：“……”当我没说。
　　一首《生日快乐》刚好弹完，许瑞杰迎上去，“秦曼，来，菜做好了，吃饭吧。”
　　闵智轩也跟着许瑞杰迎上去，秦曼看着闵智轩，眼睛里含笑，“生日快乐。”
　　“谢谢。”闵智轩道。
　　秦曼走到桌前坐下，面前一盘色香味俱全的迷迭香小排。
　　秦曼吃着许瑞杰特意给她做的新菜式。
　　许瑞杰和闵智轩一人一杯饮料坐在她对面，看着她吃。
　　秦曼吃的不多。
　　一开始以为是排骨，吃下去才发现是羊肉。一共四个小羊排，她只吃了一个。
　　闵智轩说：“怎么吃这么少，再多吃点。”
　　旁边的许瑞杰说：“闵少，你懂啥，秦曼最近在减肥呢。”
　　闵智轩说：“其实不必要为了减肥节食，会伤胃，再多吃点。”
　　许瑞杰在一旁小声嘀咕，“真爱啊。”
　　秦曼听不清他说了什么，问：“许老板刚刚说什么？”
　　许瑞杰瞥了一眼闵智轩，扯起嘴笑了笑，“没啥没啥。”
　　闵智轩说：“你要是不喜欢吃肉，再吃点别的。”
　　“不了，其实我之前吃了东西，有点饱。”秦曼看了看盘子里的羊排肉，她刚刚吃了一块，很艰难才吞下去的，她不吃羊肉，但是不好意思说，毕竟这是许瑞杰特意给她做的。
　　所以忍着吃了一块。
　　许瑞杰撑着下巴问：“怎么样，秦曼，我的新菜品不错吧？”
　　秦曼点了点头，“嗯，不错，很好吃。”
　　“嘿嘿，我打算下个月就搬上菜单。”
　　“嗯。”秦曼拿起餐巾擦了擦嘴。
　　闵智轩身上的手机响了，他起身去接电话，电话里的中年女音问：“智轩，你怎么突然就跑出去了，蛋糕还没切呢。”
　　“蛋糕你们吃吧，我跟朋友一块过生日。”
　　“跟哪个朋友？”
　　“许瑞杰。”
　　“要不你让他一块来家里算了，反正他们家离我们不是也很近嘛。”
　　“不用了，还有其他朋友在。”闵智轩说：“我晚点再回去。”
　　挂了电话，闵智轩回到了位子。
　　许瑞杰看着闵智轩说：“闵少，秦曼这么努力练习，到时候，你作为领导得给她包个大点的红包。”
　　闵智轩显然不知道秦曼要去参加年会表演的事，“练习什么？”
　　“钢琴啊！”许瑞杰用奇异的眼神看着他，“卧槽，秦曼要参加年会演出，你该不会不知道吧。”
　　闵智轩看着秦曼，秦曼也看着闵智轩，她解释，“部门同事都是轮流准备年会节目的，今年轮到我，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所以就弹琴好了。”
　　“嗯。”闵智轩说：“期待你的表演。”
　　对于他的期待，秦曼突然觉得压力更大了，“我尽量不丢人。”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九点了，“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闵智轩跟她一块站起来，“我送你。”
　　“不用，我搭公交很方便的。”秦曼拿起放在椅子上的羽绒服穿上，把拉链拉好，羽绒服把她的身材衬得有些臃肿。
　　“还是我送你吧，反正顺路的。”
　　秦曼知道闵智轩的家和自己住的地方是一个方向，但是并不知道他家具体在哪，他说顺路，她也就答应了。
　　看着他们两并肩走了，许瑞杰双手做喇叭状，“秦曼，闵少他离家出走了，你今晚收留他算了。”
　　秦曼回头笑了笑，并没当真。
　　坐在车上，秦曼偏头看着窗外的街景，今天过节，外面的街道都非常热闹。闪烁的灯光，轻快的节日音乐，还有行人脸上幸福的表情。
　　闵智轩说：“附近的夜景很漂亮，我们要不要下去走走？”
　　秦曼回过神，点头，“嗯。”
　　闵智轩把车停在一边，和她下了车，混进了人群当中。这里附近的城市广场有一颗十几米高的圣诞树，圣诞树上缠满了小灯泡，一闪一闪，就像童话世界里的场景。
　　秦曼仰头看着这一棵巨大的树，眸子里闪着繁星点点，连带心情也变得明朗。
　　附近一个打扮成圣诞老人的大叔在卖小礼品，所有小礼品统一售价25元，秦曼走过去买了一个圣诞树形状的钥匙扣，转身递给闵智轩，“送给你。”
　　闵智轩看着她红扑扑的脸，那一刻，他有了想要拥抱她的冲动。他忍住了，接过她手上的钥匙扣，手指碰到了她的，很凉。
　　闵智轩说：“其实，你已经送过礼物给我了。”
　　“嗯？有吗？”秦曼一点也想不起来。
　　“那一首曲子。”
　　秦曼笑了笑，“刚才的是无形的，这个是有形的。”
　　“那我就收下了。”闵智轩握着那个金属钥匙扣，钥匙扣已经染上了他的温度。
　　继续往前走，浓厚的圣诞节气息扑面而来，就算心情阴郁，也会被这一股温暖吹散的。
　　“想好年会弹什么曲子没有？”
　　秦曼把手插在羽绒服的兜里，下巴缩在大红色的围巾里，“还没呢，不知道挑什么样的曲子好。”
　　“要不，我也帮你想想。”
　　“嗯，好。”
　　前面有一家肯德基，外面摆放着圣诞树，里面的员工也个个带着圣诞帽。闵智轩想起她刚刚只吃了一块小羊排，问：“要不要吃肯德基？”
　　秦曼现在还是饿着的，她问：“那你吃吗？”
　　“嗯。”
　　进了肯德基，秦曼点了一个汉堡，一对奥尔良鸡翅，还有一碗芙蓉汤。而闵智轩只点了一杯饮料。
　　看着她吃汉堡，他说：“下次瑞杰做的菜不好吃，你可以直接告诉他，不用给面子。”
　　秦曼解决了汉堡，端起芙蓉汤喝了一口，“其实他做的挺好吃的，只是我不吃羊肉。”
　　难怪。
　　闵智轩问：“除了羊肉，你还不吃什么？”
　　“其他的我都不挑，就是接受不了羊肉的味道。”说着，秦曼带上一次性手套准备吃鸡翅。
　　闵智轩以为她很饿，“够不够，还要不要再点其他的？”
　　“够了，吃太多的话，我减下去的肉又飚上来了。”
　　闵智轩并不提倡减肥，对身体不好，“其实，你可以不用减肥，现在就很好看。”
　　闻言，秦曼脸一红，闵智轩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带着磁性，带着一丝恋人之间才有的宠溺。
　　秦曼低头继续吃鸡翅。
　　别想太多，别想太多……
　　——
　　圣诞节过了之后，就是元旦。
　　旧的一年过去，新的一年开始。
　　元旦放假三天，秦曼回了一趟家。
　　秦曼和陈子昊离婚已经七个多月，她也七个月没看到自己的女儿。虽然在女儿满月之后她就离开了，但毕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她心里还是牵挂着，想看看她怎么样了，长多大了。
　　上一次中秋节，她原本要去看女儿的，被陈子昊的妈郭华梅的冷嘲热讽挡了回去。
　　这一次，她吸取了教训，没有给他们家的人打电话，直接上门。
　　元旦放假第二天，她买了一些小孩子衣服和玩具，直接提着去了陈家。在搭车过去的路上，她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不管他们用什么眼神，说什么难听的话，她都可以忍受。
　　她只是想看看女儿，哪怕只是一两眼。
　　在陈家所在的别墅区门口下车，她没门卡，好在门口的保安还记得她，让她进去了。
　　进了别墅区后，她每走一步，心里既是期待，又是害怕，期待看到女儿，但对那个地方她是有恐惧的，她曾经在那里度过了人生最痛苦的日子，那一段日子，她每天都陷在黑暗里，看不到一丝阳光，就像是行尸走肉。
　　就算现在已经走了出来，她每当想起，还是会后怕。
　　来到陈家的别墅门口，秦曼敲了敲大门，许久都没有人过来开门。这个时候，陈子昊应该在家，她拿出手机正要拨打，旁边一个声音道：“秦曼，是你呀，好久不见咯。”
　　秦曼扭头，看到了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是隔壁屋的女主人，叫何琴，她们虽然不算很熟，但以前她住这的时候，见了面还是会打打招呼，聊聊天的。
　　秦曼打了一声招呼，“好久不见。”
　　何琴过来搭话，“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我过来看看女儿。”
　　“哦，真不巧，他们一家子都去外地过元旦了，好像是去海南了。”
　　秦曼一阵失落，“原来这样。”
　　何琴叹气，“你怎么也不提前打个电话过来？”
　　秦曼强压下去那一份失落，“其实只是顺路过来而已，所以没通知。”
　　她手上还提着一套衣服和一些玩具，是专门给女儿买的，要是就这么提回去也不大好。
　　秦曼说：“对了，何琴，我买了点东西给我女儿，能先放在你那吗，我到时候跟他们说说，让他们来你这取？”
　　“好，那放我这吧。”
　　“谢谢。”
　　何琴看着秦曼的脸蛋，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了区别，“你好像又瘦回去了，是吧？”
　　秦曼笑了笑，“嗯，比产后那会儿瘦了点。”
　　何琴有点惋惜，“哎，其实啊，陈子昊还是可以的，就是他妈妈嘴巴有点毒，我觉得你也没必要离婚，你们一家三口搬出去住不就得了。”
　　秦曼苦笑，她何尝没有提出搬出去住。
　　她记得当初他们毕业结婚那时候，他父母也不同意，但陈子昊为了爱情，就是愿意和她一块在外面住。
　　后来她生下孩子，再提出搬出去住，但结果陈子昊只是觉得是她心态有问题。
　　也许，那就是爱情过了保质期的表现，所有的爱情都会变淡的。
　　热恋时，为你赴汤蹈火。
　　但那份热度至多维持几年，冷却了，也就变质了。
　　没有看到女儿，秦曼把东西留在了何琴家里，打道回府。


第29章 
　　元旦结束之后，就是美国IBS展会，这是秦曼来到海博后第一次参加展会。公司规定，业务员是轮流去展会的，这次去了，那下一次的法兰克福展会，就没她份了。
　　所以她必须要好好抓住这一次机会。
　　长时间的飞行，秦曼感觉到头晕脑胀，想睡却无法入睡，在飞机上也没吃多少东西。
　　下了飞机之后，她觉得自己去了半条命。
　　回到酒店，她倒头就睡了。
　　第二天布展，她的精神才恢复了一点。
　　因为人手不足，她们几个业务需要帮忙安装展位产品，和她一起的还有刘敏霞，聂晓琪，苏莹莹和关志华，外加外贸经理陆琴珠。
　　聂晓琪懒懒散散地摆弄着水龙头，看了看旁边的苏莹莹，“莹莹，不是说闵总会来吗？”听她的语气，似乎对闵智轩没来表示很失望。
　　苏莹莹说：“闵总不像我们，他比较忙，所以比我们晚一天到，估计今天晚上或者明天早上吧。”
　　聂晓琪眼里突然有了神采，但为了不被看出自己的花痴，只是淡淡应了一声，“哦。”
　　陆琴珠看了看时间，对他们说：“下午三点了，还有很多产品没装好，你们动作快点，浴室柜和陶瓷洁具那边都布置好了，就等我们。”
　　聂晓琪嘟了嘟嘴，“经理，他们那些东西容易安装，我们这的水龙头难装死了，你看，我扭那个固定螺母扭得手都发红了。”
　　陆琴珠说：“那就戴个手套。”
　　“好吧。”
　　布置好了展位之后，他们三个部门的人一起搭中巴去餐厅吃饭。
　　吃了饭回到酒店，已经晚上七点了。
　　秦曼和刘敏霞住一间房。回到酒店后，秦曼想洗个澡早点睡觉，好迎接明天展会的第一天。
　　结果发现例假提前来了，比正常时间提前了一周。
　　看来是因为来到美国，时差颠倒后，外加气候变化，导致内分泌都失调了。
　　她问刘敏霞有没有带卫生棉，刘敏霞说：“我的快结束了，只带了几片护垫，要不你问问其他人吧。”
　　秦曼想到未来几天也要用的，一直借也不是办法，今天回酒店的时候看到附近有一家24小时的便利店，“我出去买吧。”
　　秦曼先向她借了片护垫用着，穿好了衣服，拿了点提前准备好的美金出了门。
　　搭电梯来到大堂，刚好遇到了闵智轩。
　　两个人对视那一瞬间，不约而同地笑了。闵智轩提着一个小皮箱，看来是刚下飞机，“你要出去？”
　　秦曼点头，“嗯，我买点东西。”
　　闵智轩说：“现在外面的店都关门了，明天再去吧。”
　　“我去便利店而已。”
　　闵智轩怕她一个人出去不安全，“那我跟你一块去。”
　　“不用了，很近的。”秦曼想到自己买的东西，要是闵智轩跟过去难免会尴尬。
　　“美国不比国内，到了晚上挺乱的，你一个人出去，我有点担心。”
　　秦曼抿了抿唇，有点难以启齿，“我，我要买女人用的东西，怕你会尴尬。”
　　闵智轩并不会因此感觉尴尬，“没关系，我在门口等你。”
　　秦曼看了看他，最后点了点头。
　　秦曼今天看到的便利店里酒店不远，只需要步行五分钟就可以到达。进了便利店，闵智轩没进去，在外面等，秦曼进去走了一圈，并没有看到卫生棉，于是再走了一圈仔细地看。
　　店员来问她需要什么，秦曼一时语塞，学了这么久的英语，她竟然不知道卫生棉用英语怎么说！有一种书到用时方恨少的悔恨感。
　　要怎么形容呢？
　　她还没办理美国卡，手机无信号，也不能查单词。
　　秦曼尝试着解释说：“I want to buy towel for woman.”（我想要女人用的纸巾。）
　　店员表示明白，于是从货架上拿了一个卷纸和一盒抽纸，秦曼摆了摆手，“No……”
　　外面的闵智轩听到了她们的对话，大概了解，他进来，跟店员解释，“She need sanitary towel.”（她需要的是卫生棉。）
　　秦曼听到sanitary towel, 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原来卫生棉叫Sanitary towel，这两个单词她都很熟悉，只是不知道组合在一块的意思。
　　店员也明白了闵智轩的意思，随即摇了摇头，说他们店没有。
　　闵智轩再问她这附近哪里有卖，店员说往前面走拐角处还有一家便利店，那里会有。
　　出了便利店，秦曼低着头有点挫败，需要的时候用不上，亏她还听了好几个月的BBC。
　　闵智轩拖着皮箱和她并肩走着。
　　秦曼看了看旁边的闵智轩，刚刚他进来后，直接跟店员说她想买卫生棉，也没问她，显然他是知道她要买什么的。
　　外面的天气很冷，秦曼和闵智轩又走了十分钟，才看到刚刚店员说的便利店，里面确实有，还有卫生棉条，不过秦曼对卫生棉条还不大能接受，只买了普通的卫生棉。
　　她提着袋子出了便利店，便利店里面是暖的，外面很冷，而闵智轩却一直在外面吹着冷风等着她。
　　“久等了。”
　　闵智轩看了看她，“肚子疼不疼？”
　　他怎么知道自己肚子疼的？秦曼再次脸红了红，“有，有一点。”她以前不怎么痛的，但是这一次提前来了，有点疼，要是晚上疼起来，她明天一定没精神。
　　闵智轩刚刚注意到她走路的时候偶尔下意识按一下腹部，所以才问她，他指了指旁边的一家店，“旁边还有药店，买点先备着。”
　　秦曼支吾了一下，想问他痛经药怎么说？
　　而闵智轩似乎也看出来了，陪她一块进了去，跟店员说要治疗痛经的药。
　　秦曼再次感受到了挫败感，看来她这英语真的白学了，一出国就到处用不上。
　　买了药之后，他们两往回走。
　　秦曼把手插在羽绒服里，垂着头极度挫败，“我这着急的英语，明天展会我都担心了。”
　　闵智轩是听过秦曼和外国人交流的，上次Jackie过来她就说得很流畅，“不用担心，其实你的英语很好，只是这些不常用的英语单词，你可能平时忽略了。””
　　希望吧，秦曼觉得待会回到酒店有WIFI后，她得立即查一查那些可能用到的所有单词。她这段时间学习英语，大多都是商务的，而且本行业内的单词她也都记得滚瓜烂熟，反而一些日常生活中的名词，她没去记。
　　“你对女孩子生理期的事情这么熟悉，你女朋友一定很幸福。”
　　闵智轩毫不隐瞒，“我还没交过女朋友。”
　　秦曼作惊讶状，她记得圣诞节那天是他二十八岁的生日，她一表人才，文质彬彬，名副其实的高富帅，竟然没交过女朋友！！！
　　“很惊讶？”闵智轩看着秦曼的表情。
　　秦曼收起惊讶，“有一点。”
　　闵智轩坦然，“时间过得很快，刚好没遇到合适的，所以就没有谈。”
　　秦曼说：“那说明你对待感情很认真，不会随随便便凑合。”
　　“也许吧。”
　　回到酒店，陆琴珠和刘敏霞站在房间门口在说着什么。
　　看到了秦曼，刘敏霞语气里带着一丝惊喜，“她回来了！”
　　陆琴珠回了回头，看到了秦曼和闵智轩并肩走了过来，闵智轩手上还拖着皮箱，很明显是刚到。
　　“闵总。”陆琴珠和刘敏霞都打了一声招呼。
　　闵智轩点头，回了个微笑。
　　刘敏霞看着秦曼，刚刚她还以为她出什么事了，还跟陆琴珠讨论要不要出去找她，转眼看到她就回来了，她说：“秦曼，你怎么去这么久？都半个多小时了。”
　　“附近那家店没有，所以我去了远一点的。”
　　陆琴珠说：“你出去最好找个人陪陪你，你一个人晚上出去，太危险。”
　　闵智轩解释说：“刚刚正好碰到秦曼，我跟她一块去的。”
　　陆琴珠和刘敏霞都有点惊讶，闵智轩陪秦曼去买卫生棉？
　　这……
　　陆琴珠也没再说什么，只说：“吴经理下午已经把电话卡都办好了，待会我再发给你们，方便联系。”
　　“嗯。”
　　秦曼和刘敏霞进了房间，刘敏霞八卦地问：“秦曼，刚刚真的是闵总陪你去买那个的？”
　　秦曼并不想让部门的人知道她和闵智轩除了是上下级还是朋友，她随意找了个借口，“其实，只是刚巧碰到，一起走的。”
　　“哦哦。”刘敏霞也没再怀疑，毕竟在她心里，像闵智轩那样的人，应该不会和秦曼有什么特殊关系。
　　秦曼很早睡了，却在晚上十一点多钟被痛醒。她疼得睡不着，但又怕开了灯吵醒刘敏霞。只好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把今天买的药吃了一颗，过了一会儿，还真的有效。
　　后面，她睡得还算安稳。
　　第二天的展会，她开启了打鸡血模式，对进来看展厅的人都非常热情，无论意向如何，她都能非常详细地介绍，并索要名片。
　　晚上回去，她就利用酒店房间配备的电脑处理邮件，并把查看收集到名片的客户网站，更进一步了解他们的公司情况。
　　一场展会下来，她个人一共收集到了四十五张名片，是三个部门里最多的，而且，她已经记下了好几个意向很大的客户，打算回去后重点跟进的。
　　IBS展会只有三天。
　　第三天下午开始陆陆续续撤展。
　　闵智轩没摆架子，和大家一块帮忙撤展，撤展到了尾声，几个女同事在讨论待会去哪里东西，带回去。
　　明天早上的飞机，只能今天买。
　　刘敏霞和她们年轻女孩子买的东西不一样，她儿子一岁多，她想买点婴幼儿用品，这里也只有秦曼有女儿，她走过来问：“秦曼，你女儿多大了？”
　　秦曼答：“八个月大。”
　　“那你要不要买点奶粉，尿布什么的带回去？跟我一块去呗。”
　　快过年了，秦曼上次买了衣服和玩具，这次来美国也没什么特别想买的，带点奶粉和尿布确实也可以，“行啊，我跟你一块去。”
　　秦曼把拆下来的水龙头放进盒子里，拿起包包和刘敏霞走了。
　　而闵智轩刚刚听到了她们所有的对话内容，秦曼有女儿？她已经结婚了？
　　他一点也不知道。
　　那一刻，他被一股莫名的失落包围，脑海里一片空白。
　　就像是晴天霹雳。
　　原来，她结婚了，女儿八个月大了，他好像一直默认她是单身的。大概是因为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还住在爸妈家里。
　　“闵总。”陆琴珠走过来喊了他一声。
　　闵智轩回过神，问了句，“什么事？”
　　“大家在讨论晚饭去哪里吃，想问问你的意见。”
　　闵智轩并没有心情，“我待会先回酒店，你们去吧。”
　　“嗯，好的。”
　　闵智轩在酒店大堂遇到了刚买东西回来的秦曼和刘敏霞，他那一刻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心情去面对她。
　　而她也一定不知道，他心里现在很难受。
　　秦曼笑着和他打招呼，“要出去吗？”
　　“嗯。”闵智轩淡淡应了一声，看到她买了很多东西，随口说了句，“怎么买这么多。”
　　“嗯，都是给我女儿的。”
　　她随口就说出了‘给我女儿’这几个字，说明并没有对他隐瞒，只是在他们相处过程中，没有一个由头提起她的女儿和她的家庭。
　　她一直默认了他们是朋友的。


第30章 
　　展会结束后回到国内，距离年会仅剩一周，秦曼已经定下了曲子，是闵智轩给的意见。
　　元旦和出差这些日子都没碰琴，秦曼觉得手又生疏了。
　　还有一周上台，她必须抓紧时间练习。
　　许瑞杰嘴里嚼着口香糖，坐在吧台，撑着侧脸，晃着小腿，看着钢琴后练琴的秦曼，心里轻叹了一息，他想起闵智轩刚从国外回来那一天，他把他叫了出去，喝酒吹冷风，就是不说话。
　　他终于按耐不住，问了句，“哥，你有心事你说啊，把我叫出来又不吭声，算什么？”
　　闵智轩只是淡淡说了句，“就只是想喝酒而已。”
　　“好吧。”
　　许瑞杰并不会当真，他们两又喝了一会儿，他故意提起，“对了，闵少，你要是喜欢秦曼，你跟她说啊，她压根就不知道你喜欢她，你懂？在她眼里，我和你是同一个地位，懂？”
　　闵智轩沉默了片刻，才说：“她已经结婚了。”
　　许瑞杰一口酒喷了出来，他抹了抹嘴，提高了音量，“我擦，不是吧，你开玩笑的？”
　　“不是，她还有个女儿。”
　　许瑞杰一脸惊讶，她竟然已经生过孩子了！！再看看闵智轩这副德行，许瑞杰基本知道他是怎么一回事了，敢情他这几个月都在做拆散别人家庭的小三啊！
　　现在知道自己做了小三了，就苦不堪言了。
　　他勾着闵智轩的脖子，叹了一口气，“闵少，我之前一直很嫉妒你，那么多美女都跟飞蛾扑火似的向你扑过来。但是我现在突然感觉有点同情你，毕竟你就试着动心这么一次，结果还……”后面的‘做了别人的小三’他没说出口，怕他更伤心。
　　闵智轩把他勾在脖子上的手臂挪开，继续喝酒，许瑞杰叹了叹气，“闵少，想开点，天涯何处无芳草。那啥，既然你是喜欢微胖型的，我倒是有几个介绍，跟你门当户对，要不下次我给你介绍一下？”
　　闵智轩淡淡说了一个字，“滚。”
　　“嗬，那行，你不谈恋爱也挺好，这样我也不用一个人单着，实在不行，以后咱们还能凑一对过过。”
　　店里人渐渐变少后，秦曼停了下来，开始吃饭。
　　许瑞杰走过来在她对面坐下，撑着下巴看着她。
　　秦曼轻笑了笑，停下筷子，“许老板有何指教？”
　　许瑞杰装作不知道她已经结婚了，试探地问：“秦曼，你结婚了吗？”
　　秦曼愣了愣，“怎么了？”
　　许瑞杰咧起嘴嘿嘿地笑，“我这好多优质男，你要是没结婚，可以介绍给你。”
　　秦曼顿了顿，其实她并不愿意提起自己过去的那段婚姻，但是许瑞杰是她的朋友，他问到了，她当然不会隐瞒，“怎么说好，我其实结过婚。”
　　“结过婚？”所以，是过去式？
　　“嗯，不过那段婚姻只维持了三年不到。”
　　“真的？”许瑞杰眼睛睁大了，脸上有类似于高兴的表情。
　　秦曼不理解他怎么突然兴奋起来了，“嗯。”
　　“所以，你现在还是单身？”
　　“嗯，怎么了？”秦曼问。
　　“你不知道，闵少他……”许瑞杰欲言又止，现在提闵智轩为这事难过了好几天，好像不大好。
　　秦曼问：“闵总他怎么了？”
　　许瑞杰改了口，“哦，我的意思是，我身边的单身优质男也包括闵少。”
　　秦曼有片刻怔愣，随即失笑，她并不打算再谈恋爱或者结婚，再说她的条件配不上闵智轩，她从来不敢多想，能做朋友她就很满足了。
　　秦曼说：“我和闵总是朋友。”
　　许瑞杰叹了一口气，每个女人都想投怀送抱的闵智轩，没想到情路还挺坎坷，就算秦曼单身，看她样子似乎对闵智轩并没那个意思。
　　而且，秦曼离过婚，也生过孩子，以闵家的家世是绝对不能容纳的。
　　许瑞杰在想，是让闵智轩继续误会秦曼已经结婚生子，还是告诉他秦曼已经离婚了。
　　让他误会下去，他也就伤心这段日子，以后就好了。
　　要是告诉他，他如果能接受这样的秦曼，那他们以后的路肯定不好走，如果不能接受，那就继续做朋友做下去。
　　而他，作为把握着这个惊天秘密的男人，一时之间发起了愁。
　　餐厅打烊后，许瑞杰从店里带了两瓶酒，开着车去了闵智轩家。
　　闵智轩换上了睡衣，他的脸色看上去并没有多好，看来秦曼的事给他的打击还是很大的。
　　在闵智轩房里，许瑞杰向来很随意，坐在靠窗的沙发上，开了酒就直接喝。
　　闵智轩看着他，却没有喝酒的意思，“突然跑过来，就是要在我房里喝酒的？”
　　许瑞杰瞥他一眼，“没，我是过来看看受了情伤的你怎么样了，需不需要请医生看看。”
　　闵智轩轻抿着唇，过了一会儿才说：“我没事。”
　　许瑞杰看着他的样子，他还能看不出他心里有事，好不容易对一个女孩动心了，结果发现人家结婚了。
　　“闵少，其实那么多对你有意思的女孩，你怎么就偏偏看上只当你是朋友的秦曼呢？”
　　闵智轩不语。
　　许瑞杰继续说：“说实在话，秦曼并不是男人一看就会喜欢的那种女人，追你的那些无论是身材还是样貌，都比她好多了。”后来想想，觉得不对，现在秦曼越来越漂亮了，所以又另外加了一句话，“但是，我也不敢保证她瘦下来之后会不会反超。”
　　“你到底想说什么？”闵智轩问。
　　许瑞杰灌了一口酒，“没，我就是想知道你为什么非秦曼不可。”
　　“我也不知道，就是不知不觉就被她吸引了。”
　　“那你以前有被人这样吸引过吗？”
　　“没有。”只有秦曼。
　　“你还真……”许瑞杰没说下去，化作了叹息，他懒懒地靠在沙发上，“我今天和秦曼聊了一会儿天。”
　　闵智轩走过去在许瑞杰旁边的沙发坐下，“聊什么？”
　　“家常。”
　　闵智轩：“……”
　　“这么跟你说吧，通过聊天，有个好消息和坏消息，你要听哪个？”
　　“先说坏的。”
　　“秦曼确实结了婚生了孩子。”
　　闵智轩应了一声，“这个我知道。”
　　“好的呢，就是，她已经离婚了。”
　　闵智轩怔了片刻，那一瞬间，心里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滋味。
　　是高兴？
　　还是心疼？
　　许瑞杰叹了一息，“至于为什么离婚，这是人家私隐，我也没问。”
　　闵智轩并没说话，许瑞杰瞥了他一眼，用手肘戳了戳他，“给个反应啊。”
　　闵智轩看着他，“时候不早，我要睡了，晚安。”
　　许瑞杰：“……”
　　草！他这么好心赶过来告诉他第一消息，他倒好，还下逐客令了！
　　早知道不告诉他了，让他误会一辈子！
　　——
　　陆琴珠特意找秦曼询问了一下关于意嘉那边的情况，秦曼如实汇报。上个月送了样品过去，对方还要做测试，还会寄一半去给国外的总公司评估。
　　目前在等他们的结果。
　　陆琴珠说：“秦曼，我们公司这周五不是年会吗，我们一般都会给客户留几张桌子，你问问楚总，愿不愿意过来参加我们的年会。”
　　秦曼听公司的老员工说了，年会只会请已经合作的大客户过来，而意嘉还没合作，请他过来无非就是想让意嘉知道他们非常重视合作。
　　秦曼觉得这样做并没什么不妥，就算楚博弘拒绝，那也不耽误他们表达意思。
　　陆琴珠还说：“另外，为了表示诚意，你可以问行政部要几盒好点的茶叶，亲自过去一趟，反正他们的公司也不远。”
　　“好的。”
　　秦曼得了陆琴珠的指示，去了一趟行政部，让他们准备好两盒茶叶，送客户的。
　　行政部一直有茶叶礼盒储备，为的是给来访的客户送礼。
　　秦曼提着两盒茶叶上了电梯，恰巧闵智轩也在上面。
　　“闵总。”
　　闵智轩问：“去哪？”
　　“去一趟意嘉。”
　　“我待会要过去世贸大厦，顺路，你搭我的车吧。”
　　“嗯，好。”
　　闵智轩把车开得很平稳，秦曼每次坐他的车都会感觉很舒服，很有安全感。
　　虽然，第一次见到闵智轩的时候，他把车开进了田里。
　　“曲子练的怎样？”闵智轩一边开车一边问。
　　“嗯，已经大概记住了谱子，再多练几次估计就熟悉了。”
　　“好好加油。”
　　“嗯。”
　　闵智轩在世贸大厦旁边的马路边停下，秦曼提着那两盒茶叶下车。
　　进了大厦之后，秦曼却有些犹豫了。做业务，偶尔用一点礼品贿赂一下采购商，让对方高兴一下其实很正常的，但是想到要对着楚博弘说那些奉承的话，她有点抗拒。
　　电梯门开了，秦曼没进去，深呼吸了几次，调整了一下心情，等电梯再下来的时候，她想都没想，提步进了电梯。
　　办公桌后面的楚博弘看着秦曼，等秦曼把来意说清楚，他轻描淡写地问：“你们年会几点开始？”
　　“下午四点开始做年终总结，正式吃饭估计要到六点半。”
　　“那我四点过去。”
　　所以，他这是答应了？还真是爽快。
　　秦曼示意了手上的茶叶，“那这茶叶我也放在这了。”
　　楚博弘看了一眼桌上那两盒包装十分精美的茶叶，抬头望着秦曼，“其实，我更喜欢喝咖啡。”
　　秦曼原本想要放在他办公桌上的，被他这么一说，她拿着的茶叶似乎就跟多余的一样，人家喜欢的是咖啡啊，不是茶。
　　秦曼含着笑客套地问了句，“楚总喜欢什么咖啡？”
　　“以前学校对面那家饮品店的咖啡，我就很喜欢。”楚博弘脸上带着一丝别有用意的笑，就好像是在故意试探。
　　秦曼脸上的笑慢慢消下去，学校对面的饮品店，秦曼喜欢那里的贡茶，而楚博弘嫌弃贡茶上面的奶盖太甜，却每次都给她买，他自己就喝咖啡。
　　他那时候总说：“你老是喝这么甜的东西，小心胖成猪。”
　　秦曼每次都眯起眼睛笑呀笑，“那你喜欢猪吗？”
　　他借助身高优势，把手掌按在她的头顶，凑近了耳边，轻声道：“真不巧，我还挺喜欢猪的。”
　　——
　　秦曼回过神，她用老同学的口吻说：“学校对面那家饮品店还在，你要是有时间，可以回去试试。”
　　秦曼的回应让他莫名失望，他微微勾起唇角，带着一抹不屑，“物非人非，去了也只是勾起伤心事。”
　　秦曼一顿，没再继续说下去，“我还有工作，就不打搅楚总了。”
　　楚博弘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里莫名不舒服，她是他心里的那根刺，这么多年了，还在刺伤着他。
　　而他，明知道她会让自己难过，还是忍不住一步一步地试图探进她的心底。
　　最后只能失败告终。
　　秦曼走到意嘉的电梯口，从电梯里出来一个女人，穿着米色冬裙，外面一件红色大衣，栗色波浪卷垂在大衣后面，光彩动人。
　　秦曼记得她，是楚博弘的青梅竹马，陈冬茹，楚博弘去留学的时候，她也去了的。
　　陈冬茹的眼神在秦曼身上停留了一会儿，看样子似乎并不确定秦曼的身份。而秦曼并没有主动跟她打招呼，电梯下行，她按了电梯进去。
　　陈冬茹带着疑惑进了楚博弘的办公室。
　　“博弘。”她含着笑，看到他很高兴。
　　楚博弘看着走进来的她，“你怎么过来了？”
　　陈冬茹说：“我都从国外回来几天了，你不来看我，我就过来看你啦。”
　　“我最近工作忙。”
　　“嗯，我知道。”陈冬茹瞥到他办公桌上的茶叶，也没问什么，“对了，我已经打算明年留在国内工作了。”
　　楚博弘淡淡应了一声，“嗯。”
　　“难道你不想知道我这么做为了谁吗？”她在国外的一家服装设计公司上班，年薪五十万美金，而她却愿意放弃这么好的工作，回到国内发展，也不过是为了一个人。
　　楚博弘沉默了片刻，并不回答她的问题，“国内待遇跟国外差别很大。”
　　“没关系，钱的话我也不缺，够用就好了。”陈冬茹抿着唇看着他，“重要的是人。”
　　楚博弘勾起唇角，“希望你做了个正确的决定。”
　　陈冬茹想起刚刚在电梯口遇到的人，她说：“我刚刚在电梯口遇到了一个女孩，长得挺像秦曼，不过又感觉不像。”
　　“是她。”
　　陈冬茹微微震惊，一是震惊秦曼变化竟然那么大，想当年她可是高中的校花。二是楚博弘竟然还跟秦曼有联系。
　　她试探地问：“你怎么跟她联系上了？”
　　“我现在正在和他们公司谈项目。”
　　原来是商业合作，陈冬茹又放心了下来，她看了看楚博弘，“你现在，放下她了吧？”
　　楚博弘不答，如果说放下了，那是骗自己。从跟她重逢开始，他还是忍不住关注她。连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可笑。
　　陈冬茹说：“你可别忘了，她当初是怎么背叛你的。”
　　楚博弘眸色深沉，轻抿着唇不语。


第31章 
　　年会当天的下午，集团总部的员工已经无心工作，都期待着下午四点的年会。
　　中午下班之后，秦曼直接搭公交去了许瑞杰的餐厅，趁着年会开始之前，她还要再练练，怕待会上场后弹错了音。
　　中午有顾客在，秦曼不敢一直循环那一首曲子练习，只好穿插其他曲子。
　　等到中午一点半，餐厅顾客几乎都走了，她才单曲循环着待会要表演的曲子。
　　她有点紧张，精神都是紧绷的，第一次上台演奏钢琴，这对她来说是个挑战。
　　“秦曼，先吃饭吧。”许瑞杰喊。
　　秦曼停下双手，起身去吃东西，许瑞杰让厨师给她做了黑椒意大利面和牛扒。
　　许瑞杰双手撑起下巴看着她，眯起眼睛笑，“紧张吗？”
　　秦曼点头，“有点。”
　　“我也要去凑个热闹，待会你坐我的车呗。”
　　秦曼笑了笑，“好。”
　　许瑞杰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演出的服装，准备好了没有？”
　　秦曼切了一块牛排放进嘴里，“没特意准备，就穿我身上这件。”
　　许瑞杰看了看她身上那件衣服，是一件黑色的长装大衣，比平时臃肿地跟毛毛虫一样的羽绒服是好了那么一点，但是要穿着这件衣服上台表演，就算弹得再好，也不会有人欣赏，因为没有给人视觉和听觉上的双重感受。
　　“你不能就这么上台。”许瑞杰很认真道。
　　秦曼说：“酒店有化妆室，我待会还会化个妆。”
　　“不不不，秦曼，我的意思是你不能穿这身衣服，这不适合表演，不够惊艳。”
　　秦曼也知道自己那样穿确实很普通，但是她工作忙，业余时间都跑来弹琴了，她不是唱歌也不是跳舞，不必盛装也没有关系，所以她就翻出了以前的这件风衣，发现自己瘦下来后已经能穿得下了。
　　许瑞杰说：“你快吃，吃了后我带你去变身。”
　　秦曼以为他开玩笑，顺着他的话问：“怎么变身？”
　　“待会你就知道了。”
　　——
　　海博的年会在附近一个酒店的礼堂举行，来酒店参加年会的只有集团总部的员工，四百号人聚在礼堂，礼堂里的桌子座无虚席。
　　桌子最前面的舞台布置的很精美，红色的地毯，LED的大屏幕，搭配灯光音响，就像是某电视节目录制现场。
　　水龙头外销部的坐了两张临近的桌子，大家都在讨论着今年年会的奖品。
　　谭雪说：“听说特等奖是苹果笔记本耶。”
　　刘敏霞泼了一盆冷水，“特等奖就那么一个，你觉得你能有多大的几率？”
　　谭雪眯起眼睛笑，“我要求不高，拿个二等奖，洗衣机就好。”
　　杨冰梦激动地说：“我想要苹果手机，我正好打算要换手机。”
　　“那我就要负离子电视！”
　　吴振峰一年看破红尘的表情从手机屏幕上抬头，“你们就别做梦了，无论是苹果笔记本还是洗衣机，还是手机电视机，最后一定被别人抽走。”
　　谭雪没好气道：“你怎么知道？”
　　吴振峰冷笑，“经验好伐，我们外贸部这几年都没抽到什么奖品，就去年，好像是海芳，抽到了一个安慰奖，好像是一把纪念伞。”
　　郭海芳叹了一口气，“而且，那一把伞有一百个名额，中奖率是四分之一。”
　　刘敏霞说：“别灰心啊，说不准我们部门这次能抽到大奖呢。”
　　杨冰梦道：“对啊，风水轮流转的嘛。”
　　麦惠珍火急火燎跑过来，“你们看到秦曼没有？”
　　刘敏霞看着她说：“她不是待会要表演吗，应该在化妆室吧。”
　　麦惠珍道：“不在，我刚去过了，给她发消息打电话都没回。”
　　大家面面相觑，谭雪弱弱地说出自己的想法，“秦曼不会是临阵逃脱了吧。”
　　郭海芳用酸酸的语气道：“她说她会弹钢琴，不会是骗人的吧？”
　　麦惠珍道：“不会的，秦曼不会撒这种谎的。”
　　刘敏霞说：“惠珍，可能是你多虑了，说不准秦曼在哪化妆或者换衣服吧，你又没每个地方都找遍了。”
　　“但是，打电话她也没接呢。”
　　刘敏霞道：“也正常，她化妆的时候哪会一直盯着手机。”
　　麦惠珍鼓了鼓腮帮子，“也是。”她原本是想去问问秦曼有没有要帮忙的，把化妆师里里外外都找遍了也没找到她，其他要上台表演的人都在化妆换衣服，或者还在排练。
　　聂晓琪说：“珍珍，你快坐下吧，年会马上开始了，待会位子被人占了，你可别哭。”
　　麦惠珍一屁股坐下，还在想秦曼到底有可能去哪了。
　　陆琴珠过来说：“你们谁有空，去门口接待一下意嘉的楚总，我这边有个客人在，走不开。”
　　提到意嘉楚总，在坐的未婚女孩子都有点心动，聂晓琪和谭雪一块举了手，异口同声道：“我去吧。”
　　陆琴珠看了看她们两，“你们两一块去吧。”
　　聂晓琪和谭雪互看了一眼，两人都尴尬地笑了笑，“走吧。”
　　楚博弘看到来接他的是他从没见过的聂晓琪和谭雪，虽有不悦，却没表露。
　　秦曼为什么没来？因为她在招呼别的客人？
　　谭雪和聂晓琪引着他去了贵宾席落座，坐在那张桌子的大多都是国外大公司中国办事处的人，又或者是国内知名大公司老总。
　　四点钟，年会准时开始。
　　按照惯例，年会前面两个多小时由公司领导发言，对过去一年的总结以及对未来一年的展望，另外，还会颁发优秀员工的奖项。
　　看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麦惠珍到处张望，试图寻找秦曼的影子。
　　她到底怎么了？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旁边的聂晓琪看她心不在焉的，低声道：“珍珍，你怎么了？”
　　麦惠珍焦急道：“好奇怪啊，我还没看到秦曼。”
　　“要不，我陪你去化妆室找找？”
　　“嗯，好。”
　　舞台上领导在发言，她们两个人猫着腰偷溜出了礼堂。化妆室里人挤人，麦惠珍和聂晓琪看了一圈都没看到人。
　　麦惠珍拉住了一个隔壁办公室的女孩，“请问，你看到秦曼了吗？”
　　“没有呢。”
　　聂晓琪也抓了一个人问，对方也说没看到。
　　那就奇怪了，按理说她不在礼堂，就应该在化妆室啊，否则她一个待会就要上台表演的人，能去哪？
　　麦惠珍看了看时间，都六点钟了，待会颁了优秀员工的奖，就要正式开始吃团年饭，并且开始表演。
　　可是她现在还没出现，也太让人着急了。
　　麦惠珍说：“要不，我再出去看看吧。”
　　聂晓琪叹了一息，“别了，我感觉她好像根本不在酒店里，还是算了吧。”
　　“你先回去，我去看看就来。”
　　聂晓琪拿她没办法，“行吧，我跟你一块去外面看看。”
　　麦惠珍和聂晓琪牵起手，小跑着来到酒店大堂，看到了从门口进来的那个穿着白色逶地礼服，一头亚麻色卷发的女人，她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大衣，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好看的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人一样。
　　麦惠珍和聂晓琪都愣住了。
　　过了好久，聂晓琪才拍了拍麦惠珍的手臂，一脸茫然，“珍珍，那个，是秦曼吗？”
　　“好，好像……是吧。”
　　——
　　许瑞杰进了礼堂之后，找到了闵智轩所在的桌子，他在他旁边坐下，此时服务员正好上菜。
　　他深呼一口气，“还好，赶上了晚饭了。”
　　闵智轩淡淡瞥了他一眼，“你怎么跑过来了？”
　　许瑞杰伸了个懒腰，“过来吃饭，顺便看看美女。”
　　闵智轩：“……”
　　台上的主持人拿着话筒说：“我们的节目即将开始，请各位评委入座。”
　　闵智轩整理了一下领带，起身要走。
　　许瑞杰拉住了他，仰起头，“我擦，你是评委啊？”
　　闵智轩淡淡道：“嗯，有问题？”
　　“哦，没问题。”许瑞杰别有用意地笑了笑，“你坐那么前，待会有美女，你一定帮我留意一下。”
　　闵智轩懒得搭理他，甩开了他的手，走到舞台前面的评委席坐下。
　　海博每年的年会节目都会进行评分，一等奖一名，二等奖三名，三等奖六名，其他的则归为优秀奖。
　　参与评分的一共有五个人，几乎都是集团的高层。
　　现场的灯光暗了下来，只有舞台是全场最亮的地方，第一个节目是民族舞，十几个男男女女穿着民族服饰跳着能活跃气氛的舞蹈，把现场气氛炒热了。
　　台下的人一边吃饭一边看表演。
　　谭雪一边吃一边问：“话说，珍珍和晓琪刚刚出去就没回来，他们干嘛去了？”
　　刘敏霞道：“她们两估计是去别的桌蹭去了。”
　　谭雪看了看台上表演的人，“我们部门是第几个节目？”
　　吴振峰咧嘴一笑，“第八，我去抽的顺序。”
　　刘敏霞笑了笑，“不错啊，八发同音，说不准明年你就发了。”
　　前面几个节目结束之后，大家也都差不多吃饱了，开始专心看表演。
　　一个小品结束之后，两个主持人上台，灯光只照着他们两，幕后工作人员开始布置舞台，虽然光线很暗，但看得清好几个人抬着一架黑色钢琴上了台。
　　女主持人问男主持人：“伟宏，你最喜欢那种乐器的声音？”
　　男主持人答：“当然非钢琴莫属啊。”
　　“那你会弹吗？”
　　男主持人认真道：“老实告诉你，我对钢琴的了解程度只限于知道它长什么样，它有黑键和白键，其他的，不能再多了。”
　　下面一片笑声。
　　女主持人接话，“所以，你就只是喜欢听，不喜欢学是吧。”
　　“可以这么说。”
　　“那接下来你可就有耳福了，我们多才多艺的海博美女接下来就要为我们演奏钢琴。”女主持人做了个请的手势，提高了音量，“有请外销部的秦曼，为我们演奏《The truth that you lea've 》！”
　　打在主持人身上的灯光暗了下去，台上的那一架黑色钢琴被照得油亮，此时，一个穿着白色礼服的身影从台下踩着阶梯一步一步上台，咔一声，灯光照在了她的身上。
　　被聚光灯照着，穿着白色礼服的女孩脸上带着微笑，那样的笑容仿若春风，让台下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她踩着高跟鞋往舞台中央走，灯光跟随着她移动，贴身的礼服将她的身材勾勒地宛如一件艺术家精心雕刻的艺术品。
　　看着台上的人，许瑞杰缓缓勾起唇角，似乎对自己这一下午的劳动成果非常满意。
　　坐在最前排的闵智轩目光落在台上那个穿着白色礼服的女孩身上，眼底缓缓浮起一丝笑，仿佛这周围的一切都化为了须有，只有眼中的人是存在的，让他移不开视线。
　　而不远处的楚博弘也看傻了眼，那样的秦曼，是他都不曾见过的。他看过她穿着校服纯真可爱的模样，看着她穿着裙子活泼俏皮的模样，独独没看过她穿上礼服，高雅而又不失气质的模样。
　　这样的她，让他感到惊艳。
　　秦曼走到舞台中央，先是对着台下的人鞠了一躬，以示礼貌。
　　再转身走到钢琴前坐下，她的一举一动就像是一个有着良好素养的大家闺秀，不缓不急，不紧不慢。
　　她先静坐了一会儿，再抬起双手，十指在钢琴黑白琴键间游走自如，清脆动听的琴音缓缓传出。
　　在她身侧，是那一块LED的大显示屏，显示屏上唯美的画面不断变化，正好与这首《The truth that you lea've 》契合。
　　全场异常安静，只有钢琴清脆的声音，所有人都不愿意在这个时候高谈论阔，似乎一出声就亵渎了这美妙的音乐一般。
　　台上弹奏的人穿着雪白的衣服，被灯光一照，她的肌肤也显得十分白皙，亚麻色的卷发垂在背后，精致的眉眼仿佛是落入凡尘的天使。
　　谭雪压低声音跟刘敏霞说：“不是吧，真的是秦曼吗？”
　　刘敏霞说：“是她，其实她已经瘦下来了，只是她平时穿的太厚，也不打扮，大家看不出。”那次去美国IBS展会，刘敏霞和秦曼住一块，她看到过秦曼穿着睡衣的样子，其实她瘦了不少，只是冬天'衣服太厚了，遮挡住了她的身材。
　　郭海芳冷呵一声，“这简直跟整了容似的。”
　　吴振峰都看痴了，谭雪拍了拍他的头，“喂，你都流口水了。”
　　吴振峰抹了抹嘴角，“哪有？”
　　谭雪没好气地笑了笑，“快了。”
　　吴振峰用痴傻的眼神看着台上的弹琴的女孩，“话说，上面那个是谁啊，我们公司有这么漂亮的女孩吗？”
　　谭雪瞪了他一眼，低声骂道：“吴振峰，你眼睛是不是有问题，连上面是秦曼都不知道，赶紧去看看眼科！”
　　吴振峰的下巴差点掉到了地上，上面的是秦曼？
　　刚刚他一直顾着低头打游戏，偶尔抬起头，看到了台上的美女，就觉得游戏没那么吸引了，于是看入了神。
　　但是，是秦曼？秦曼？
　　吴振峰感叹，“这太踏马玄幻了！”


第32章 
　　一首曲子完毕，秦曼停下双手，并不急着起来，缓了一会儿，她才起身，向着观众鞠了一躬，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甚至还有人吹口哨。
　　秦曼脸上始终带着微笑，扫到了评委席的闵智轩，她弯了弯唇角，闵智轩也回了她一个微笑。
　　秦曼转身下了台，台下，麦惠珍和聂晓琪在等着她，她一下去就立马让她披上衣服。
　　麦惠珍两只眼睛泛着星星，“秦曼，我都快成你的迷妹了。”
　　聂晓琪也捧着脸说：“天呐，秦曼，你真的好棒。”
　　对着她们两个夸张的言语，秦曼只是笑了笑，天气很冷，她穿得薄，打了个哆嗦，下意识抱住了双臂，“好冷，我先去换衣服。”
　　聂晓琪说：“那快去吧，换了衣服去吃饭。”
　　“嗯。”
　　秦曼结束了表演，两个主持人上台点评，并且引出接下来的节目。
　　台下的许瑞杰开启了对闵智轩的微信消息轰炸模式。
　　许瑞杰：刚刚的节目给100分！
　　许瑞杰：100分！
　　许瑞杰：100分！
　　许瑞杰：100分！
　　……
　　闵智轩拿起手机看了看被100霸占的屏幕，回复：你是不是傻，总分10分。
　　许瑞杰：那就给10分啊！
　　闵智轩：记分牌已经被收走了。
　　许瑞杰：给了多少分？低于10分我跟你绝交我告诉你！
　　闵智轩：9.9
　　许瑞杰：那还差不多。
　　闵智轩：不是要绝交？
　　许瑞杰：9.9四舍五入就是10啊，这么多年情谊，我跟你争那0.1干嘛？
　　许瑞杰：我跟你说，下面的节目，你打分打低点，随便给个五六分就好了，造不？
　　下一个节目即将开始，闵智轩把手机放在一边，看着台上。
　　许瑞杰还在源源不断发消息。
　　许瑞杰：闵少，为了让你看到天使一般的秦曼，我这次可是又出钱又出力，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闵智轩瞥到亮起的屏幕上浮现这句话，他拿起手机回复。
　　闵智轩：把我私藏的东西暴露了，你还想报答？
　　许瑞杰看了半天看懂了这句话的意思：握草，闵少，你好变态！什么私藏，秦曼现在是我的人好伐！我要带她私奔！
　　闵智轩：滚。
　　然后，他把微信设置成了屏蔽此人消息。
　　许瑞杰再发消息的时候，已经发不出去了！然而，他还是一直发。
　　许瑞杰：你个丧心病狂！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去！
　　——
　　秦曼换好了衣服，和麦惠珍聂晓琪一块回到部门的大本营，少了几个人，桌上的菜还剩很多。
　　秦曼坐下来之后，大家就纷纷感叹。
　　“秦曼，你简直深藏不露啊！”
　　“秦曼，你不知道，刚刚我们大家都不敢相信那个弹钢琴的是你好吗？”
　　“秦曼，你化妆超级好看，以后可以化啊。”
　　……
　　秦曼听着大家近乎夸张的赞美，心里有些别扭，只好一笑置之。她现在非常饿，只想吃东西。
　　她抬起头的时候，发现附近几张桌子的人都在往她这边看，甚至还有人举起手机拍她。
　　她嘴角抽了抽。
　　这也太夸张了。
　　吴振峰拿出了手机，绕到了秦曼旁边，“来来来，秦曼，咱们合照一个。”
　　秦曼看了一眼他举起的手机，对着镜头笑了笑。
　　表演结束之后，是抽奖活动，刚刚表演的计分评奖也同时进行。
　　抽奖过程非常简单，人事部首先把集团总部所有员工的名字打印在一张纸，然后放进一个抽奖盒，由公司高层领导抽奖，中了奖的就能立即上台获取奖品。
　　抽奖过程中，大家的热情高涨，公布中奖名单时，欢呼声此起彼伏。
　　一个小时的抽奖活动结束，水龙头外贸部只有聂晓琪抽到了三等奖，一个烤箱。
　　抽奖活动结束，最后一个环节是颁奖典礼，参加年会的一共十二个节目，每一个节目要进行评分排名。
　　由公司老总和副总亲自颁奖。
　　男女主持人在舞台上你一句我一言。
　　男主持人问：“小清，你觉得刚刚的节目你最喜欢哪一个？”
　　女主持人笑了笑，“我觉得每个都是那么好，所以我产生了选择综合征。”
　　“我也觉得大家都表现地很不错，但是呢，按照我们今天的规则，还是需要对我们刚才的节目进行一个排名的。”
　　“对的，刚刚我们的评委和计分工作人员已经把名次都排好了，接下来我们将会宣布各个部门的节目排名情况。”
　　男主持道：“那么接下来，就正式进入我们的颁奖环节。”
　　女主持看着台词本，“获得优秀奖的是，研发部小品《爱走不走》，信息中心舞蹈《Bad boy》……有请以上节目派代表上台领奖。”
　　麦惠珍听完了所有节目，没听到秦曼的，她摇了摇她的手臂，“秦曼，优秀奖里面没你，这说明你在一二三等奖里面。”
　　秦曼心里又开始紧张，心跳的很快，刚刚上台都没有现在这么紧张。
　　主持人继续道：“获得三等奖的是，人事部舞蹈《美人扇》，采购部小品《你算哪根葱》，以及品质部的魔术表演！请获奖的部门派代表上台领奖。”
　　刘敏霞看了看秦曼，“看样子，我们部门的节目还在一二等奖里面啊。”
　　吴振峰道：“我觉得会是一等奖，刚刚秦曼一定把那些评委都迷住了。”
　　谭雪没好气拍了拍吴振峰，“你以为所有男人都像你这么好色啊。”
　　秦曼没回话，她双手十指交握，十分紧张。
　　主持人继续道：“获得今晚节目二等奖的是财务部舞蹈《猫女郎》，浴室柜内销部小品《为你而来》，有请获奖部门派代表上台领奖。”
　　听到这，水龙头外销部的人都做出了一副惊讶的模样，聂晓琪道：“天呐，还真的是一等奖。”
　　麦惠珍替秦曼高兴，“秦曼，你太棒了，一等奖。”
　　秦曼还有点觉得不真实，她问：“其他节目都上去领了奖了吗？”
　　“对啊，就剩我们部门的了。”
　　刘敏霞道：“你赶紧准备准备，上台领奖了。”
　　秦曼搓了搓手放在嘴边吹了吹气，好笑道：“我，我特别紧张。”
　　谭雪道：“别紧张别紧张，刚刚上台不是蛮淡定的嘛。”
　　秦曼鼓着腮帮子呼了一口气，看着二等奖的部门领了奖之后下了台，主持人开始接着颁奖。
　　“好的，我想不用我们说，你们也知道一等奖是谁了。”
　　女主持人接话，“那就是水龙头外销部的钢琴演奏《The truth that you lea’ve 》，有请获奖部门派代表上台领奖。”
　　大家纷纷道：“秦曼，快上去！”
　　秦曼站了起来，一点真实感都没有，她提步往舞台走，感觉自己的脚步虚浮，心也扑通扑通地跳着。
　　海博董事长兼总经理闵恩华亲自把获奖证书交给秦曼，秦曼微笑着接过并和他握手副总递过来一束鲜花，两人也握了握手。
　　闵恩华道：“钢琴弹得不错。”
　　秦曼回了一个笑，“谢谢。”
　　主持人道：“来，请闵总、副总和我们的获奖人员合影留念。”
　　闵恩华和副总两人一左一右站在秦曼身边，合影留念。
　　颁奖典礼结束之后，已经是晚上九点钟。
　　礼堂的人陆陆续续离场，秦曼捧着花，提着包包和那一套礼服，也打算离场。
　　楚博弘来到了她的面前，“恭喜。”
　　秦曼轻抿着唇，微微笑了笑，“谢谢。”
　　楚博弘始终目不斜视地看着她，“我才知道你会弹钢琴。”
　　秦曼道：“大学才学的。”
　　“嗯。”这一个嗯字，掺杂着太多情愫，他以为他很了解秦曼，但其实今天的秦曼让他有了新的认识。
　　楚博弘看了看她手上的东西，“住哪，我送你吧。”
　　秦曼摇头，“不用麻烦楚总的，我待会自己回去。”
　　楚博弘挑了挑眉，“怎么，一定要跟我这么客气。”
　　秦曼捧着花，手上提着东西，站在楚博弘面前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只是不想和他有除了工作以外的接触，但却不能直接说，因为现在他是她的客户。
　　此时，不远处传来许瑞杰的声音，“秦曼，秦曼！庆功宴走起！”
　　循着声音看过去，许瑞杰在向她招手，秦曼终于找到了借口，“楚总，我跟朋友还有节目，先失陪了。”
　　楚博弘面露不悦，秦曼不敢看他此时的脸色，低着头绕过他，向着许瑞杰走过去。
　　许瑞杰抬手搭着秦曼的肩膀，“乖女儿，你刚刚表现非常棒，没辜负爸爸我的期望。”
　　秦曼笑了笑，“我什么时候成了你女儿了？”
　　“我不管，总之啊，我已经单方面认同你是我女儿了。”
　　秦曼无奈，今天下午，许瑞杰带着秦曼去了一家高端礼服店，店里的老板跟他是旧相识。当店老板问道他身边的女孩是谁的时候，许瑞杰随口就说：“哦，这是我女儿。”
　　于是，他就一直记住了这件事。
　　许瑞杰老是爱开玩笑，不正经，秦曼也就由着他去了。
　　闵智轩走了过来，看着秦曼，“刚才的演奏很精彩。”
　　“那是你给我挑了一首好听的曲子。”
　　许瑞杰拍了拍胸口，“还有我呢我呢。”
　　秦曼说：“还有许老板给我挑了那么好看的礼服。”
　　许瑞杰得意洋洋地笑了笑，“那足以说明我有超高的审美以及发现美的洞察力。”
　　闵智轩直接忽略他，对秦曼说：“一块去吃宵夜吧。”
　　秦曼点了点头，“嗯。”
　　许瑞杰看他们两含情脉脉，为了少吃一点狗粮，为了让自己的存在感更高一点，只好夹在他们中间走，“闵少，你快把我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闵智轩悠然道：“过段时间再说。”
　　“草，你就这么对我！”
　　秦曼觉得好奇，“许老板怎么就被拉黑了？”
　　“我这不……”话说到一半，许瑞杰就说不下去了，最后化作一声叹息，“哎，一言难尽呐一言难尽。”
　　出了酒店，秦曼上了闵智轩的车，许瑞杰自己开车。
　　闵智轩一边开车一边问：“什么时候回家？”
　　秦曼手上还捧着花，“明天早上去买点东西，下午的车。”
　　“车票买好了吗？”
　　“没买车票，我有个朋友也明天回家，我搭她的车。”
　　闵智轩说：“到家之后发个消息给我。”
　　秦曼想问为什么要发消息给他？但是又觉得多余，于是没问出口，她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第33章 
　　第二天早上，秦曼去商场给父母和弟弟各买了一套衣服，路过了一家婴幼儿服装店，她拐了进去，给女儿买了一套。
　　昨天晚上年会获得的三千元奖金几乎花完了。这半年多，秦曼没赚多少钱，也没存钱，但是作为外贸业务员最难熬的日子她已经过来了，明年就要正式施展拳脚了。
　　下午，何晓玲和他的男朋友过来秦曼的出租房，载着她一块回家。
　　回家后的第三天是大年二十八，秦曼提前给陈子昊打了电话，说想去看看女儿，陈子昊答应了。
　　母亲陆雪珍看她提着小孩子的衣服出门，叫住了她，“小曼，别去了，大过年的免得遭人白眼。”
　　秦曼释然，“妈，我没事，他们怎么看我是他们的事，女儿是我生的，我该看的还是要去看看。”
　　陆雪珍怕他们陈家人再欺负自己的女儿，就着腰间的围裙擦了擦手，“要不我跟你一块去。”
　　“妈，你别去了，我就把衣服放在那就回来，很快的。”
　　陆雪珍道：“那他们说什么，你别往心里去，知道吗？”
　　“嗯，我知道。”
　　秦曼提着给女儿买的衣服，打车去了陈家。陈家在K市的市中心，搭车去要一个小时。
　　今天值班的保安是新来的，不认识秦曼，十分固执地不让她进去。
　　秦曼无奈，只好打电话给陈子昊。
　　她在外面等了一会儿，陈子昊从里面走出来，他穿着灰黑色的大衣，身材算高大，还是当初的模样。
　　半年多没见，他一点也没变。
　　倒是看到秦曼，他有一点惊讶，但也并不奇怪，秦曼是怀孕五六个月的时候才发福的，他最熟悉的秦曼，是那个身材苗条的秦曼，就像现在这样的。
　　秦曼看到他，语气变得很生疏，“麻烦你了。”
　　“没事。”陈子昊道。
　　陈子昊跟保安说了一声，领着她进了别墅区。
　　从大门口到陈家别墅那段路，秦曼一言不发，陈子昊偏头看了她几眼，想说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们曾经是最亲近的人，不过半年多，他们就成了陌生人。
　　陈子昊终于开口，“最近过的好吗？”
　　秦曼淡淡回道：“挺好的。”
　　“听说你出去工作了。”
　　他知道她出去工作了，这说明他并不是一点也不知道她的事，秦曼应了一声，“嗯。”
　　“做什么？还是去银行吗？”
　　“没有。”
　　到了陈家，陈子昊开了铁栅栏门，侧身让秦曼进来。
　　时隔八个月，再次踏进这个地方，秦曼内心有些忐忑。
　　客厅里，郭华梅坐在沙发上，嗑着瓜子，看到秦曼进来，瞥了一眼，继续看着电视。
　　陈子昊说：“涵涵在二楼。”
　　涵涵就是秦曼的女儿，陈雨涵，名字是她和陈子昊一块取的。
　　“嗯。”秦曼应了一声，跟着陈子昊上了二楼。
　　陈雨涵比起出生的时候，瘦了一些，但还是肉嘟嘟的，惹人怜爱。她坐在地上毛绒绒的地毯上，手里拿着秦曼之前给她买的玩具，九个月大的孩子已经长出了牙齿，看到了秦曼，她咧嘴笑了。
　　看到女儿笑了，秦曼心里一暖，把手上的东西放下，弯下腰抱起她，“涵涵还认得我吗？”
　　陈雨涵还不会说话，咿咿呀呀地，大概是母女连心，即便她出生后一个月秦曼就离开了，但她依旧对秦曼有着很自然的亲近感，被她抱着，她不哭不闹。
　　秦曼把她重新放在毯子上，蹲在地上陪她一块玩。
　　陈子昊在门口看着她们母女两，莫名觉得身体一阵酥麻。此时此刻他心里产生了茫然，他曾经那么爱她，为了她甚至和家里人闹僵，可是为什么，他们会是这样的结局？
　　他们好不容易熬过了父母那一关，也有了爱的结晶，在以为可以幸福的时候，分开了。
　　秦曼在这待了半个小时，就说要走了。
　　陈子昊说：“我送你。”
　　秦曼婉拒，“不用了，今天谢谢你。”
　　陈子昊说：“女儿是你生的，你随时都可以来看。”
　　“嗯。”秦曼临走对着陈雨涵挥了挥手，“涵涵拜拜。”
　　陈雨涵看着她走，还有些舍不得，她举起手挥了挥，“白白……”
　　秦曼提着包包下楼，来到楼下时，和郭华梅的视线有一瞬间交汇。秦曼先挪开视线，提步出了门。
　　——
　　过年在家，无非就是吃吃喝喝，走走亲戚。
　　以前，秦曼是家族里的骄傲，长得漂亮，考上了好的大学，进了汇丰银行工作，还嫁了个高富帅。
　　但是现在，亲戚们反而有点落井下石的意味。
　　初三那天，秦曼和母亲陆雪珍去舅舅家里吃饭。
　　餐桌上，舅母袁琳说：“秦曼啊，你这么年轻，还得再找个夫家才行，我们小区有个小伙子还不错，今年刚满三十，还没娶老婆呢，要不我给你们搭个线，见见面。”
　　端着碗吃饭的秦曼脸上几分尴尬，“不用了。”
　　舅妈袁琳叹了叹气，“不是舅妈说你，你现在婚也离了，孩子也生过了，要求不要太高了，那个小伙子其实还过得去，虽然长得是没那么好看，过日子还是很踏实的。”
　　对于袁琳这种带着刺的话，秦曼深吸了一口气，“小婷不是也还没结婚，这么好的男人，你留给她吧。”
　　小婷就是比秦曼小一岁的表妹，她舅舅的女儿。
　　陆小婷嫌恶道：“那么丑的人，我才不要！”
　　袁琳含着笑说：“小婷她呀有男朋友啦，那个男孩子我见过，可好了。”转头又看着秦曼，“我呀，就是想着你现在还年轻，还有的选择，怕过了三十岁啊，真的就没得选了。”
　　陆雪珍听着袁琳说的话也不舒服，她替女儿回了她，“嫂子，你就别劝秦曼了，她呀有自己的选择，我们做父母的都支持。”
　　袁琳干笑了笑，“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吃饭吃饭。”
　　吃了饭之后，原本陆雪珍是想在那里多坐一会儿的，但是袁琳那张嘴毒，尽是抓着秦曼的痛处，说的话表面上是为她好，其实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她这种心理大多数人都有，曾经秦曼风光无限，是所有人眼中最优秀的人，袁琳的女儿陆小婷跟秦曼差不多大，但是样样比不上她，两表姐妹，难免会有人比来比去。袁琳那会儿积了一肚子气，现在秦曼没以前风光了，她就抓着痛处往死里掐。
　　陆雪珍干脆吃了饭就跟秦曼回了家。
　　公交车上，陆雪珍怕秦曼胡思乱想，抓着她的手安慰，“小曼，你舅妈那嘴巴就是不会说话，你别往心里去。”
　　秦曼点了点头，“不会，她是什么人我清楚得很。”
　　陆雪珍拍了拍她的手，“你呀，在爸妈眼里，一直都是很优秀的孩子，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秦曼鼻尖一酸，眼眶就红了，她歪头搭在陆雪珍的肩膀上，过了一会儿，她说：“妈，我一定会努力成为你们的骄傲。”
　　陆雪珍抿着唇点了点头，“好，你好好努力，不过不努力也没关系，我们一家人开心就好。”
　　“嗯。”秦曼应了一声。
　　她一定会努力，让现在看不起她的人刮目相看。
　　下午回到家之后，何晓玲打电话过来说今天晚上有同学聚会。
　　秦曼打开微信才知道，高中的班群里非常热闹，大家讨论了去哪里聚会，什么节目。
　　讨论来来去去最后还是决定吃晚饭，外加唱K。
　　秦曼原本不想去，但是聚会在市区，何晓玲一个人不敢去，只好拉上了她。
　　高中毕业之后，大家每年初三都有聚会，前几年秦曼都去了，和陈子昊结婚之后，也就没参加过。
　　大家约好了六点钟在一家主题餐厅集合，来参加同学聚会的有十五个人，一张特大的桌子刚好能坐得下。
　　秦曼和何晓玲属于提前到的一批，先到的开始讨论吃什么。
　　这个时候，秦曼的WhatsApp提示有新消息，是上一次IBS展会拿到名片的客户，当时在展会上聊得还不错，意向挺大。
　　回国之后，秦曼给他发了报价表，没想到一个多星期之后的今天，客人主动加了她WhatsApp。
　　秦曼很惊喜，握着手机跟他聊。
　　“哇！”包厢里突然传出一声惊呼。
　　秦曼抬起头，看到了门口突然出现的人，他穿着藏蓝色翻领大衣，里面一件灰色毛衣，显得十分有气质。
　　这还是他第一次参加高中的同学聚会。
　　包厢里男男女女都非常惊喜，何梅梅问：“博弘，你什么时候回国的啊？”
　　楚博弘一边走到位子上坐下，一边回答：“回来有半年了。”
　　“你回来工作了吗？”
　　“嗯，算是。”
　　林伟荣说：“我跟你们说，博弘现在可是国际大公司的中国区总裁！”
　　“哇！总裁，厉害！”
　　“那一定年薪过百万吧。”
　　林伟荣替楚博弘答：“那还用说，一年没个一百万，还做什么总裁。”
　　楚博弘的视线落在了对面低头看手机的秦曼身上，除了他刚进门口的时候她抬头看过他一眼，之后就一直低头玩手机。
　　饭桌上，吴佩清问：“博弘，你结婚了吗？”
　　楚博弘扫了一眼秦曼，回答她的问题，“还没遇到合适的。”
　　“一定是你要求太高了吧。”
　　“不高，合适就好。”
　　此时，曾伟贺打趣说：“你要求不高才怪吧，以前你女朋友可是咱们校花啊。”
　　提到校花，大家的目光都往秦曼身上扫了过来，当初他们两是一对的事，在座的都是知道的。
　　当初金童玉女，羡煞了无数信男信女。
　　只可惜最后没在一起。
　　秦曼在跟客户聊天，听到他们说起这个，抿着唇沉默，继续回复客人的消息。
　　何晓玲看秦曼一直低着头看手机，以为勾起她的伤心事，凑到她耳边低声问：“怎么了？”
　　秦曼说：“有个客户找我，我先跟他聊聊。”
　　“这么忙，过年还谈客户。”
　　“外贸嘛，国外可不放假。”
　　“哦哦，那你继续。”
　　过了一会儿，菜陆陆续续上桌，秦曼和客户的聊天也快结束了。
　　饭桌上大家各自聊着工作。毕业三年，有些人买了车，有些人靠着家里给的首付开始供房子，还有些人升了职做经理了。
　　大家说了一圈之后，还差秦曼，曾伟贺问：“秦曼，你现在好像没在银行做了吧。”
　　秦曼摇头，“没。”
　　吴佩清说：“秦曼嫁了那么有钱的老公，哪还用那么辛苦出去赚钱呀。”
　　秦曼脸上带着一丝苦笑，“我已经离婚了。”
　　桌上的人不免都惊讶了一下，他们只听说秦曼嫁了个高富帅，还真没听说她已经离婚了。
　　张晓玉问：“什么时候的事？”
　　“去年的事。”
　　楚博弘直直地看着秦曼，大家也都看向秦曼，为她感到同情。吴佩清八卦地问了句，“为什么离婚啊？”
　　何晓玲刚想说几句陈子昊的坏话，楚博弘比她出口更快转移话题，“这些菜够不够，不够的话，可以再增加几个，这一餐我请客。”
　　大家听到楚博弘请客，注意力都转移了过去，立即开始起哄，“当了总裁的人就是不一样啊。”
　　“既然土豪发了话，那我们就别客气了，再点几个！”
　　“要不点蒸虾吧，刚刚一笼就八个，有一半人都没吃到。”
　　……
　　大家聊开了，也就没人注意秦曼离婚的那个话题。
　　秦曼看了一眼楚博弘，楚博弘也正好看过来，只对视一眼，秦曼先移开视线，低头看了看手机，看有没有新的回复。
　　吃了饭之后，大家转战KTV。
　　十几个人定了一间大房，进了K房，大家开始唱歌的唱歌，打牌的打牌，聊天的聊天。秦曼和何晓玲两人外加张晓玉三个人一起打跑得快。
　　男生在另外一边斗地主，其他人在选歌或者唱歌。
　　楚博弘被拉着去斗地主，他的旁边坐了两个女孩，一个是吴佩清一个是何梅梅，两人都在看他打牌，动作举止也有些暧昧，意图很明显。
　　而楚博弘的视线却控制不住往秦曼那边去。
　　何晓玲和楚博弘是正对着，刚好捕捉到了他的目光，她把牌压在胸前，凑近秦曼耳边，“曼曼，楚博弘那渣男一直在看你。”
　　秦曼下意识偏头，目光投向那边斗地主的那群人，楚博弘在认真打牌，旁边坐着两个女孩。
　　她随口说：“你看错了。”
　　何晓玲说：“没，他刚刚真的往你这边看。”
　　秦曼提醒她，“到你出牌了。”
　　何晓玲回过神，“哦哦，你们刚出了什么？”
　　“我出了一对八。”
　　“那我一对十。”
　　KTV里，曾伟贺连续唱了好几首粤语歌。
　　吴佩清怂恿着楚博弘，“博弘，我记得你高中还参加了十大歌手呢，你也去唱一首，让我们欣赏欣赏。”
　　此时，唱歌唱累了的曾伟贺过来，把手上的话筒交给楚博弘，“博弘，你去唱，我来打一会儿。”
　　楚博弘握着话筒起来，吴佩清也跟着他一起去点歌。楚博弘点开了歌手点歌，选择周杰伦。
　　吴佩清说：“原来你也喜欢周杰伦，我也特别喜欢他。”
　　楚博弘没答话，点了一首《彩虹》。
　　前奏响起，楚博弘脱了藏青色的大衣，只穿着灰色毛衣坐在一张沙发凳上，握着话筒，低沉磁性的嗓音唱着：“哪里有彩虹告诉我，能不能把我的愿望还给我，为什么天这么安静……”
　　听到这个声音，秦曼心里一怔，想起了高中时期，她第一次听这首歌的时候，也是楚博弘唱的。
　　那天她生日，楚博弘带她去坐了摩天轮，在摩天轮上他轻声在她耳边唱了这首歌。
　　在那之后的好几年里，秦曼每一次听到这首歌都会很幸福。
　　看秦曼在发呆，何晓玲拍了拍她，“秦曼，怎么发呆了？”
　　“没事。”秦曼回过神，看了看桌面上的牌，“你们刚出了什么？”
　　“晓玉出了一张K。”
　　秦曼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牌，抽了一张A出去。那一首歌还没唱完，低沉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萦绕，秦曼有些心猿意马，这一局牌打得心不在焉。
　　那一首歌终于唱完了，吴佩清拍着手掌，“博弘，你唱的好好听。”
　　楚博弘瞥了一眼秦曼的背影，回答她的话，“很久没唱，有些走音了。”
　　“哪有，我觉得特别好，声音好苏啊。”
　　楚博弘把话筒递给她。
　　“别啊，你继续，我特别喜欢听你唱歌。”
　　“不了，我有点渴。”楚博弘把话筒交给了她，瞥到了秦曼旁边的茶几上有几罐啤酒，他走过去，弯腰拿起一罐啤酒。
　　何晓玲和秦曼都看了看他，没说什么。
　　楚博弘拿起啤酒拉开，自然而然地在秦曼旁边坐下，自然而然地去看她手上的牌。
　　秦曼突然感觉旁边有一股压迫感，楚博弘的体温她甚至都能感觉得到。
　　他到底想干什么？


第34章 
　　秦曼尽量集中精神，把注意力放在自己手上的牌上，张晓玉出了牌后，轮到秦曼出牌，她抽出一张J要打，旁边的人抬手按住她抽牌的手，指节分明的食指指了指那张K，说：“出这张。”
　　秦曼用眼角瞥了他一眼，最终听他的，出了那一张K，然后，其他两个人打不起，秦曼再出了一对10，和最后一张J，就赢了。
　　何晓玲看了看坐在秦曼旁边的楚博弘，故意说：“楚大总裁怎么不去唱歌呀，跑来这里指点我们家曼曼。”
　　楚博弘喝了一口啤酒，说：“渴了，过来喝罐啤酒。”
　　楚博弘就坐在旁边，秦曼很不舒服，她带着几分客气，“你要不要打，位子让给你。”
　　“不用，我就在旁边看看。”
　　何晓玲故意说：“曼曼，我这个位置拿的牌好倒霉，我们换一换。”
　　秦曼知道何晓玲是为了帮她解围，于是答应了，“好。”
　　秦曼和何晓玲换了位置，没多久，楚博弘握着啤酒走了。
　　何晓玲对他翻了个白眼，凑近秦曼耳边说：“看他的样子就知道想吃回头草，曼曼，对渣男你可别心软。”
　　秦曼看着手上的牌，“你别想多了，赶紧出牌。”
　　何晓玲努了努嘴，不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吧，楚博弘那副样子很明显就是想吃回头草。
　　KTV里很嘈杂，秦曼继续打了一会儿牌，不知怎么的，头有点晕，且越来越严重，脑袋里一片混沌，连打牌的心思都没了。
　　秦曼说不想打了，让她们两另外找搭档。何晓玲也说不想打了，拿起话筒去点歌了。
　　秦曼进了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洗脸，想要清醒清醒，但头还是晕。
　　这是抗抑郁药物的副作用，医生很早之前就告诉过她。
　　但是抗抑郁药物她不能停止服用，她已经产生了依懒性，要是不吃，她就会复发。
　　她在洗手间里待了一会儿，开门出去的时候，一抬头就看到了楚博弘，她稍微惊了一下，随即镇定说：“我好了，你去吧。”
　　楚博弘并不是来等洗手间用的，“你不舒服？”他刚看到她揉着太阳穴进了洗手间，看得出她不舒服。
　　秦曼强撑起一个笑，“没事，可能是喝了点酒有点晕。”
　　“你刚刚也没怎么喝酒。”他几乎都在无意识关注她，她进来后一直在打牌，也没怎么喝过饮料。
　　秦曼看着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
　　他到底想怎么样呢？
　　从重逢之后，他的行为举止就让人觉得奇怪。
　　甚至可以说是让人想歪，让人觉得他还很在乎她。
　　“我去喝点水。”秦曼绕过她，来到茶几旁，用干净的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何晓玲还在忘情地唱歌，秦曼想回家了，但是又不忍心打断她。
　　楚博弘跟着秦曼过来，“这水是冷的，我让服务员送一壶热的过来。”
　　秦曼摇头，“不用了，我已经喝了。”
　　等到何晓玲唱完一首歌，秦曼起身过去拍了拍她，弯下腰对她说：“我有点不舒服，我们先走吧。”
　　何晓玲看了看她，“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头有点晕。”
　　何晓玲关了手上的话筒，放在了旁边的位子上，“恩恩，那我们先走吧，我去跟班长说一说。”
　　何晓玲和班长说了之后，走过来拉起秦曼，两人一块出了KTV。
　　何晓玲出来之后，拿出手机叫滴滴车，秦曼被外面的冷风一吹，感觉头更不舒服了，她只好把羽绒服的帽子戴上。
　　“我送你们回去。”
　　闻言，她们两同时回头，楚博弘从里面出来，手上还挽着他那一件藏蓝色大衣。
　　秦曼婉拒，“不用了。”
　　楚博弘来到她们面前，“我家也是那个方向，顺路而已。”
　　何晓玲看着楚博弘，不屑道：“我刚刚已经叫了滴滴打车，我看，你还是送其他女孩子吧。”
　　楚博弘看了一眼秦曼，“秦曼不舒服，你们还是别打车了，坐我的车。”
　　秦曼说：“真的不用麻烦了。”
　　楚博弘吸了一口气，“你一定要像这样疏远我？”
　　何晓玲在一旁听了，莫名生气，“楚博弘，你到底还要不要脸，当初你把秦曼甩了的时候，你怎么不说疏远。”
　　闻言，楚博弘微愣，“你说什么？”
　　“我刚说的，你自己不是很清楚吗？”
　　秦曼制止何晓玲，“别说了。”
　　何晓玲看到她预约的车过来了，拉起秦曼，“走吧，车来了。”
　　楚博弘伸手拉住了秦曼，“说清楚，我什么时候甩过你？”
　　秦曼的头很晕，不想跟他在这里纠缠，她用客套的语气说：“楚总，我朋友刚刚乱说的，你别放在心上。”
　　楚博弘不松手，他看着她，“当初，明明是你说要分手，还把我拉黑了。”
　　何晓玲呸了一声，“楚博弘，你是不是得了健忘症了？”
　　滴滴司机打了电话过来，“喂？我到了，你在哪？”
　　何晓玲对着电话说：“我们就在KTV门口。”说着，她转了身，对着那辆车的司机招了招手，“马上过来。”
　　何晓玲挂了电话，拉起秦曼，“走，我们快过去。”
　　楚博弘始终不松开秦曼的手臂，秦曼好声好气道：“楚总，麻烦你把手松开。”
　　楚博弘直直看着她，“说清楚，到底怎么一回事？”
　　“没怎么回事，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秦曼抬手，把他的手推了下去。
　　楚博弘眼睁睁看着她和何晓玲上了那一辆滴滴车，他站在原地，站了很久。
　　何晓玲和秦曼上了车之后，何晓玲开启吐槽模式，“楚博弘是不是吃错药了，想吃回头草用这一招也太烂了。”
　　秦曼靠在车座椅上，淡淡应了一声，“嗯。”
　　何晓玲道：“你赶紧远离他，这种人没必要原谅他。”
　　秦曼偏了偏头，一脸倦意，“远离不了了，他现在是我的客户之一。”
　　“哈？？不，不是吧，怎么就成了你的客户了？”
　　“他是国际知名卫浴品牌意嘉的中国区总裁，他们采购的产品跟我们公司的产品吻合。”
　　“我去，不是吧。”何晓玲有一点惊讶，想到以后秦曼要和楚博弘经常接触，“那现在……他要是想吃回头草，你打算怎么办？”
　　“我跟他除了工作也没什么好谈的。”
　　“对，千万别原谅他，他当初把你伤得那么深，就这么原谅他太不解气了。”
　　秦曼的手机响了一下，她拿出来一看，是楚博弘发的信息。
　　楚博弘：什么时候有空，一块去学校的饮品店坐坐。
　　秦曼：我过几天回G市，这几天都没什么空。
　　楚博弘：那回去G市再约时间。
　　秦曼没继续回复。
　　回去G市，正式开始上班之后，她和他就是合作伙伴的关系了。
　　初八上班，秦曼打算初六回G市，办公室几个女孩子约了初七要去看桃花。
　　早上出发，去桃花岛看了一圈，中午一块吃了饭，大家说要去逛街。
　　秦曼接到了许瑞杰的电话，他在电话里哭丧着说：“秦曼，乖女儿，有件事情你必须得帮帮我，这个世界上除了你没人能帮我了。”
　　秦曼听着许瑞杰在电话里说的那样楚楚可怜，立即扔下几个说要一块逛街的同事，打了个车去了许瑞杰的餐厅。
　　许瑞杰帮了她很多，好不容易他提出了要求，秦曼觉得应该要赴汤蹈火才对得住自己的良心。
　　餐厅这个时候没人，许瑞杰把她拉到吧台，把他求助的内容说了一遍，他说得绘声绘色，声泪俱下，十分凄惨。
　　而秦曼听后，嘴角扯了扯，总结了一句，那就是他喜欢的女孩子暗恋闵智轩，这周六是那个女孩的生日，会举办一个舞会，许瑞杰希望秦曼可以冒充闵智轩的女朋友出席生日舞会，让那个女孩的注意力转移到他的身上。
　　刚刚来的路上还想着愿意为许瑞杰赴汤蹈火的秦曼，此时此刻，退缩了，“不大好吧。”
　　许瑞杰眨了眨眼睛，“哪里不大好？”
　　秦曼说：“说不准闵总和那个女孩是两情相悦呢？”
　　“不。”许瑞杰一口否决，“绝对不可能。”
　　“你怎么知道？”
　　许瑞杰腹诽了一句：因为他喜欢你啊。
　　不过他没拆穿，这种表白的话还是让闵智轩亲口说。
　　许瑞杰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我跟他可是一块长大的，他喜欢谁，不喜欢谁，我一眼就看得出来。”
　　秦曼还是觉得不妥，“不过……我感觉这也太狠了吧，人家生日本来高高兴兴的，却意外发现自己喜欢的人有了女朋友，你这是存心想让人家生日不快乐啊。”
　　“还有我啊。”许瑞杰幻想着，“就是要让她伤心难过，然后骑着白马的本王子殿下我，就在她最伤心难过的时候出现，抚慰了她弱小的心灵，你说，你要是女孩子，能不爱上我吗？”
　　秦曼听得起了鸡皮疙瘩，她劝道：“我觉得你还是直接骑着白马出现比较好。”
　　“不，她现在眼里只有闵少，必须要让她死心。”
　　秦曼：“这样太过分了。”
　　许瑞杰：“让她一直爱着一个永远得不到的人才过分。”
　　秦曼：“那就是闵总太过分了。”
　　许瑞杰：“你说得对，他就是过分，长了一张小白脸，把我的桃花都勾走了！”
　　秦曼嘴角扯了扯，“咱两的频道没在一块。”
　　许瑞杰很严肃地看着秦曼，“乖女儿，你说，这个忙你帮还是不帮？”
　　看着许瑞杰，秦曼对于‘不’这个字难以启齿，她说：“就算我愿意，闵总也不一定愿意的。”
　　许瑞杰弯起眼睛，“这你就不用担心了。”
　　看着许瑞杰那诡异的笑，秦曼心里一个咯噔，好像上当了。
　　第二天开始正式上班，早上开了个开年大会，每人发了一个红包。
　　秦曼刚回到办公室，就收到了闵智轩的微信消息。
　　闵智轩：听瑞杰说，你愿意和我一起参加舞会。
　　秦曼看着这条消息，有点心虚，总感觉在做对不起闵智轩的事，她这次是要联合许瑞杰把他的桃花赶走啊。
　　秦曼想到已经和许瑞杰说好了，如果这时候说不去，就会有一种背叛的感觉。秦曼想了想，回复：你缺人吗？如果不缺的话，我就不去了。
　　闵智轩：缺。
　　秦曼：嗯，那我就给你补个空缺。[可爱]
　　闵智轩：还有其他空缺，要不要帮忙补？
　　秦曼：啥？
　　闵智轩对着手机屏幕，微微勾起一丝笑，在对话框打下‘女朋友’三个字，想了想，还是删了，改成：待会下班带你去看礼服。
　　秦曼刚想说不用了，可以穿上次上台的衣服。但是想到他们有钱人都是比较忌讳一件礼服穿几次的，要是到时候被看出来，说不准还会丢了闵智轩的脸。
　　秦曼：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租礼服。
　　闵智轩：买吧，合身一点。
　　秦曼：嗯。


第35章 
　　放下手机，秦曼开始专心工作，这个春节，她跟IBS展会上的一个客户聊得不错，对方也发了供应商调查表让她填。
　　客户还说，四月份的广交会会来中国，希望可以到工厂参观，秦曼自然是热烈欢迎。
　　刚填好供应商调查表，手机又响了。
　　是楚博弘的消息。
　　楚博弘：今晚有空吗？一块吃个饭。
　　秦曼想起初三聚会那天晚上，她那天头特别晕，也没心思顾及当时的情况。后来楚博弘约她，她并不想以私人的名义和他见面，所以就婉拒了。
　　但是现在开始上班了，他就立马联系，很明显就是借公事之便让她没办法拒绝。不过她已经答应了闵智轩下班要去挑礼服。
　　秦曼回复：楚总，我今天有点事，能改天吗？
　　楚博弘：什么时候？
　　秦曼：明天吧。
　　楚博弘：好，我订餐厅，明天下班后我去接你。
　　秦曼：不用，我自己去。
　　秦曼深吸了一口气，她是越来越看不懂楚博弘了。她只是想好好的跟他谈生意，但是对方似乎并不是这样想。
　　他想吃回头草？
　　但是，现在的她和曾经的她已经不一样了。曾经的她是他心目中最美好的初恋，现在的她嫁过人，生过孩子，离过婚了，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单纯的女孩。
　　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下午下班后，秦曼和闵智轩去挑了礼服，闵智轩给她挑了一条布料多点的长裙，还带一条披肩，现在这种天气，这样的礼服最保暖了。
　　——
　　楚博弘发来了晚餐的用餐地点和时间。
　　今天正好有一股冷空气南下，下午的时候下起了毛毛细雨。
　　秦曼撑着伞在路边等车，楚博弘挑的餐厅离他们公司不远，但是地铁和公交都不直达，她只好打车，她撑着伞站在路边拿出手机准备叫滴滴打车。
　　还没等她输入地址，一辆奥迪停在了她的面前，车窗摇了下来，里面的人看出来，“上车，我送你回去。”
　　是闵智轩。
　　秦曼撑着伞弯下腰，对他笑了笑，“谢了，不过我现在还不回家。”
　　闵智轩问：“要去哪？”
　　秦曼想了想，“去见一个客户。”
　　“哪个客户？”
　　“意嘉。”
　　闵智轩说：“我跟你一块去吧。”
　　秦曼犹豫了一下，楚博弘找她十有八九是谈私事，闵智轩要是一块过去，似乎有点不好。都怪她刚刚一时口快，告诉他要去见客户，她想大概是闵智轩不放心让她单独去见大客户，所以才提议一起去。
　　秦曼作为下属，是不能拒绝上司要跟自己一块去见客户的提议的。反正他和楚博弘也没什么私事好谈的，那今天就过去谈生意。
　　当秦曼和闵智轩一块出现的时候，楚博弘的脸色并不好看，但还是摆出了一张十分程序化的笑脸，“闵总，你好。”
　　闵智轩伸手和他握了握，“楚总，你好。”
　　三人落座，秦曼和闵智轩坐在一边，楚博弘坐在另外一边。
　　闵智轩客套地问了句，“我公司一直很重视和意嘉的合作，在产品和价格上，不知道楚总还有没有什么疑问和建议？”
　　“目前我对海博一切都还满意。”楚博弘看了看秦曼，含着应酬式的笑，“其实今天约秦曼出来，只是想叙叙旧，也没想要谈生意的事。”
　　秦曼立即说：“是我没搞清楚，我以为楚总想找我谈生意，我怕一些问题我拿捏不定主意，所以才叫上了我们闵总。”
　　楚博弘从刚刚看到秦曼和闵智轩一块走来的时候，心里就莫名不舒服，现在秦曼还处处维护他，他唇边微微勾起一个弧度，“所以下次约你，我还得特意跟你说清楚是私事？”
　　秦曼噎了一下，随即她含着笑，用十分正式的语气说：“其实，我现在跟楚总能谈的，只有公事而已。”
　　“是吗？所以你要永远逃避？”
　　闵智轩听他们的对话，多少也听出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他已经猜测到他们之间的不寻常关系，但是那一层不寻常具体是什么，他并不敢确定。
　　秦曼倒觉得，楚博弘当着闵智轩的面说这些话，有些不大理智了。任何时候都能沉着的他，最近似乎总会有一些反常的举动。
　　闵智轩环视了一周餐厅环境，轻松转移话题，“这家餐厅的酸菜鱼全城最佳，不过位置稍微有点偏，楚总是怎么找到的？”
　　“美食网上搜到的。”因为秦曼喜欢吃酸菜鱼，所以他特意找了有酸菜鱼的餐厅，最后挑了这一家评论最好的。
　　“看来，楚总也是对美食有研究的人。”
　　“研究不敢，只是觉得人生在世，怎么也不能对不起自己的胃。”
　　他们两你一言我一语，聊得十分投入，似乎刚才的尴尬氛围都消失了。秦曼端着那一杯温水，慢慢喝，默不作声。
　　服务员过来，楚博弘问：“你们这除了酸菜鱼，还有什么特色菜？”
　　服务员说：“我们这的烤羊排也不错的。”
　　楚博弘指了指秦曼，“她不吃羊肉，介绍点别的吧。”
　　服务员了然，“嗯，那就糖醋里脊，水煮牛肉。”
　　“好的，都来一份。”
　　这一顿饭，原本不打算谈公事，但闵智轩和楚博弘说着说着就变成了探讨卫浴行业的整体行情，两人聊得还挺投机。
　　秦曼只好充当背景，默默地吃啊吃，这里的酸菜鱼确实不错，比她以前吃过的都要好吃，鱼肉嫩滑，汤汁浓郁，酸菜都比别处好吃。
　　要是和何晓玲一块吃，那她绝对要狼吞虎咽，不过鉴于自己的上司和客户都在场，她吃的很斯文。
　　和闵智轩说着话的楚博弘，自然而然得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鱼肉到秦曼碗里。
　　他的这一举动让秦曼无所适从，只好局促地说谢谢。
　　闵智轩微微偏头，看了秦曼一眼。
　　吃了饭后，楚博弘主动提出送秦曼回家。
　　没等秦曼拒绝，闵智轩开口，“其实我更顺路，还是搭我的车就好。”
　　楚博弘道：“其实是我想和秦曼好好聊聊。”
　　闵智轩没了话说，他不想秦曼上楚博弘的车，刚刚楚博弘的表现已经让他非常清楚地意识到，他对秦曼并不只是老同学那么简单。
　　秦曼的心始终偏向闵智轩，“闵总确实顺路一点，楚总想要聊聊，其实可以另外约时间。”
　　秦曼做出了选择，楚博弘勉强挤出一个笑，却掩不住心里的失落，“行吧，我跟你再另外约时间。”
　　“嗯。”秦曼说：“那我们先走了。”
　　楚博弘看着秦曼和闵智轩并肩离开，脸上那一抹笑消失地无影无踪。
　　出了餐厅来到停车场，秦曼拉开副驾座的门坐上去，有点心不在焉地，想着楚博弘刚才的那些举动，她很惶恐。
　　闵智轩倾着身子过来，秦曼惊了一下。
　　闵智轩一边帮她系安全带一边温声道：“吓到了你？”
　　秦曼定了定神，看了看身上的安全带，“没，谢谢。”
　　想起刚才在餐厅，楚博弘一开始说的话明显是不欢迎闵智轩，而秦曼没考虑到这一层，导致氛围非常尴尬。
　　“抱歉，我不应该让你跟我一块来的。”
　　闵智轩启动车子，“是我硬要跟来的，怎么变成是你要我来的了。”
　　他跟过来一定是以为谈生意的，但其实并不是，秦曼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你和楚总……”话问了一半，闵智轩欲言又止，他想知道秦曼和楚博弘的关系，但又觉得直接问并不合适。
　　秦曼顺着他的话回答：“他是我高中时期的恋人。”
　　难怪，楚博弘知道她喜欢吃酸菜鱼，不吃羊肉。
　　看他今天在餐桌上的表现，显然对秦曼还有留恋。这一次见面，如果他不在，他们会说什么？
　　想到这里，他心里的危机感更强了，是他太慢热了，秦曼到现在还不知道他的心意，只当他是朋友。
　　但是，他对于追女孩子一点经验都没有。
　　车缓缓停下，秦曼开门下车，闵智轩也跟着下了车。
　　“闵总，你怎么也下来了？”
　　闵智轩绕过车头来到她面前，“我送你到楼下。”
　　“不用了，就几步路。”
　　“就当我想散步。”
　　秦曼点了点头，“嗯。”
　　城中村并不宽敞的街道不时有电动车来回穿梭，闵智轩和秦曼换了一个位置，让她走在里侧。
　　两人都没说话，不过并不尴尬。
　　岔进一条小路之后，闵智轩的肩膀几乎和她的贴着。他微微偏头看了看她，放在身侧的手微微抬起，想要握住她的手，只碰到了她的手背，秦曼正好要把手放进了上衣的口袋里。
　　他的手抓了空，只好无奈放弃。
　　而秦曼至始至终没有察觉。
　　到了楼下，秦曼说：“我到了，你快回去吧。”
　　“嗯，早点休息。”
　　“好。”
　　看着秦曼进了门，上了楼梯，闵智轩才转身往回走，他拿出手机打了许瑞杰的电话，“在哪？”
　　“餐厅啊，干啥？”
　　“我过去。”
　　餐厅已经打烊。闵智轩和许瑞杰一人一杯威士忌，站在餐厅外的天台看着这一座灯火璀璨的城市。
　　“说吧，怎么了？”许瑞杰偏头看着闵智轩。
　　闵智轩眺望着前方浩瀚的灯海，淡淡道：“我好像遇到情敌了。”
　　听到这，许瑞杰一下子精神了，还挺兴奋，“握草，莫不是我那人见人爱的女儿又有新的追求者了？”
　　对于许瑞杰的反应，闵智轩十分无语，“以前的。”
　　许瑞杰脸上的笑消失了，“什么，她那个渣男前夫莫不是后悔了想回来找她？”
　　“她高中的。”
　　许瑞杰脸上又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没想到，我那女儿小小年纪，情史倒不少啊。”
　　许瑞杰问：“然后呢？你的问题是啥？”
　　闵智轩沉默了一会儿，淡淡道：“没有。”
　　然而许瑞杰早就看穿他了，他叹了一口气，“所以，你现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向她表白，是吧？”
　　闵智轩不回答，就当是默认，他确实在想这个问题。
　　但是看秦曼对他的态度，很显然没有那个意思。
　　许瑞杰倚在栏杆上，面对着闵智轩，正经问：“闵少，我跟你这么多年兄弟，你说实话，其实你介意秦曼她的过去吗，结过婚，离过婚，生过孩子。”
　　闵智轩反问：“为什么介意？”
　　“正常男人都会有点介意吧，特别是你的感情还是白纸一张，但是人家的都已经经历过好几任了，心里不平衡什么的。”
　　“没什么好介意的，那是她的过去。”
　　“好！”许瑞杰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冲着你这句话，我就帮你帮到底！”
　　“怎么帮？”
　　“已经在帮了你没感觉到？这次舞会要不是我说服秦曼，她会答应跟你去？”
　　闵智轩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动机不纯。”
　　“我承认，我也有点私心。”许瑞杰勾住他的肩膀，感慨道：“咱们现在都是孤家寡人，我既然掏心掏肺地帮你，你也得帮我，互帮互助才是真兄弟。”
　　闵智轩挑了挑眉，“叶纯？”
　　许瑞杰咧嘴一笑，“你真懂我。”
　　“你想我怎么帮？”
　　许瑞杰道：“离她远点，越远越好。”
　　闵智轩：“……”
　　“给你看个东西。”许瑞杰从衣服口袋里那出一个海蓝色的盒子，盒子里面一对蓝宝石耳环，“漂亮吧。”
　　闵智轩喝了一口酒，“还行。”
　　“你也可以考虑给秦曼买个。”
　　闵智轩顿了一下，“她不会喜欢这些东西。”
　　“好吧好吧，我家乖女儿朴素，我知道了。”许瑞杰把盒子合上，重新放进口袋里，“对了，你给纯纯准备了啥生日礼物？”
　　“没准备。”
　　许瑞杰拍了拍他的肩膀，“做得对，你就不要送了，这样才显得我的礼物出众。”
　　闵智轩轻抿着唇，笑了笑。


第36章 
　　叶纯和闵智轩同一间高中，比他小两级，而且闵智轩的母亲和叶纯的母亲是好朋友，所以他们从小就认识，不过不熟，因为闵智轩从小就不跟女孩一块玩。
　　高中那会儿，叶纯总是去闵智轩所在的班级附近，想和他偶遇，但是又不敢太明显。许瑞杰老是逗她，叶纯就化作气鼓鼓的小野猫，一来二去，他们两也成了朋友。
　　后来闵智轩和许瑞杰高中毕业去了留学，两年之后，叶纯也去了国外学习，本硕连读，去年才回国。
　　回国之后，她联系过许瑞杰，不过都是在打听闵智轩。
　　今天是她26岁生日，她的父亲叶国宏特意借着机会邀请了不少业界精英来参加舞会，说是商业交流会，但潜在意图也很明显，是想让女儿露个面。
　　叶纯今天穿了一条粉色的裙子，一出场便惊艳了在场的人。
　　宴会上，叶国宏带着女儿到处认识商界名流，叶纯脸上一直带着礼貌的笑，目光却在宴会现场逡巡。
　　她期待的那个人，一直没来。
　　叶国宏看女儿心不在焉的，以为她不愿意跟着他到处寒暄，问她：“是不是想跟你那些朋友玩？”
　　叶纯腆着脸点了点头，“嗯。”
　　叶国宏笑了笑，“去吧，爸爸再去跟郭叔叔说几句话。”
　　“嗯。”
　　不必跟着父亲认人寒暄，叶纯开始在宴会厅到处穿梭，寻找着一个人的身影。
　　“纯纯。”
　　叶纯回头，看到穿着一身西装的许瑞杰，她打趣道：“许瑞杰，原来你也会穿西装呀。”
　　许瑞杰整了整领带，“怎么样，帅晕你没有？”
　　叶纯笑了笑，“帅晕倒没有，就是不习惯。”
　　许瑞杰指了指她后面，“你看那。”
　　叶纯回头，并没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她回头，“怎么了？”
　　许瑞杰的手伸到了她面前，手心上一个天蓝色盒子，“生日快乐。”
　　叶纯笑了笑，她笑起来有两个酒窝，很甜美，她抬手接过，“谢啦。”
　　“想答谢的话，以身相许呗。”
　　叶纯只当他开玩笑，“想得美。”
　　她四处张望了一下，还是没看到她想见的人。
　　许瑞杰问：“怎么了？”
　　“瑞杰，智轩他来了吗？”
　　许瑞杰四处看了看，“可能还没来吧，他要去接人，没那么快的。”
　　“接人？”就在叶纯想问接什么人的时候，闵智轩挽着一个穿着酒红色长裙的女孩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许瑞杰也正好看到了他，“来了。”
　　叶纯期待了一个晚上，此时此刻见到他却一点也不高兴。
　　闵智轩和一个生意伙伴寒暄了几句，秦曼一直保持微笑。等他们寒暄完之后，秦曼凑到闵智轩耳边，“许老板看上的是哪个女孩子？”
　　闵智轩也在她耳边回了一句，“你往左边看。”
　　秦曼顺着闵智轩所说的方向，果然看到了许瑞杰，还有他面前那个长得十分甜美的女孩，白皙的皮肤，五官像是混血儿一般深刻，就像是娃娃一样，难怪许瑞杰会喜欢。
　　秦曼有点纳闷，按照道理，那个女孩喜欢的是闵智轩，为什么闵智轩会不喜欢这么甜美的女孩的呢？
　　秦曼问：“闵总，说实话，你是不是为了许老板的终身幸福，才忍痛割爱的。”
　　闵智轩失笑，“怎么这样想？”
　　秦曼小声道：“因为那女孩真的不错啊，我作为一个女的看着都特别喜欢。”更别说男人了。
　　闵智轩看着她道：“可我有喜欢的人了。”
　　秦曼顿悟，原来如此，看来闵智轩心里还藏了个白月光，而且秦曼推算，那个白月光估计比今天的寿星公还要甜美。
　　闵智轩的手心覆上了秦曼的手背，他的手心是暖的，秦曼的手背是冷的。
　　感受到手背的温度，秦曼愣了一下，闵智轩说：“你的手很凉，冷吗？”
　　“还好，这披肩挺厚的。”说着，秦曼拢了拢身上的披肩。
　　“饿不饿，要不要去吃点东西？”
　　秦曼确实有点饿了，她瞥了一眼那边摆满了各种吃食的桌子，摆的很漂亮，不像是拿来吃的，“但是，宴会上的那些食物不都是摆设吗？”
　　闵智轩道：“可以吃。”
　　许瑞杰带着叶纯走了过来，先是打量了一下秦曼，对闵智轩说：“闵少，你眼光也太差了吧，给我女儿挑的什么礼服，显老了。”
　　叶纯好奇，“女儿？”
　　许瑞杰干笑了笑，指了指秦曼，“这位，我认的，干女儿。”
　　叶纯对这个辈分表示很不能理解。
　　秦曼朝叶纯笑了笑，解释道：“其实我是瑞杰的朋友，我叫秦曼。”
　　叶纯看了看闵智轩，抿唇道：“你好，我叫叶纯。”
　　叶纯的视线最后落在闵智轩身上，“智轩，我刚刚还以为你不来了。”
　　“因为一点事情耽搁了。”闵智轩解释，随即说了一声，“生日快乐。”
　　听到这句生日快乐，叶纯脸上有了一丝笑，“谢谢。”
　　许瑞杰对秦曼耸了耸眉毛。
　　秦曼看不懂他耸眉毛到底什么意思。
　　叶纯红着脸看着闵智轩说：“我今天没邀请舞伴，待会我能跟你一块跳舞吗？”
　　闵智轩看了看秦曼，“抱歉，我今天带了女伴。”
　　叶纯一脸失落。
　　许瑞杰此时拍了拍胸口，“纯纯，我啊我啊，我没女伴，我陪你跳。”
　　叶纯看了看许瑞杰，抿了抿唇，点头。
　　秦曼看许瑞杰终于得逞，微微笑了笑。
　　闵智轩说：“我带秦曼过去吃点东西，你们慢聊。”
　　许瑞杰恨不得他们赶紧走，挥了挥手，“去吧去吧。”
　　闵智轩带着秦曼来到长桌旁，拿起一个碟子递给她。秦曼挑了一些没什么水分的，吃起来也比较优雅的食物。
　　“智轩，原来你在这呀。”刘思琦不知道从哪里蹦了出来，挽住了闵智轩的手臂，“我们去跳舞吧。”
　　闵智轩的桃花还真不少啊，难怪许瑞杰老是抱怨闵智轩把他的桃花都给挡了。
　　闵智轩含着绅士一般的笑，把她的手从手臂上推了下去，“抱歉，我已经有舞伴了。”
　　刘思琦咬着唇，看着秦曼，抬了抬下巴，“是她吗？”
　　“对。”闵智轩偏头看着秦曼，声音比刚才温柔几分，“还要不要再吃。”
　　秦曼摇了摇头，“不了。”
　　“那去跳舞。”闵智轩牵起她的手，牵着她去了舞池。
　　刘思琦在原地咬着唇狠狠地跺了几脚，气死了，闵智轩竟然对一个女人这么温柔！
　　舞池里，已经有好几对男女在跳舞，也包括了叶纯和许瑞杰。
　　秦曼学过交际舞，跳起来毫无压力，和闵智轩配合的十分默契。
　　闵智轩比他高半个头，跳舞的时候，全程看着她，她抬头也不是，低头也不是，只好看着他的领口处。
　　不知道是不是跳舞转的太多，秦曼开始犯晕，闵智轩见她情况不对，停下了脚步，就着跳舞的姿势，将她半搂着，柔声问：“不舒服吗？”
　　秦曼揉了揉太阳穴，强撑起一个笑，“没事，就是刚刚转太多了，有点晕。”
　　闵智轩说：“那先去休息。”
　　“嗯。”
　　那边还在跳舞的叶纯看到了闵智轩半搂着秦曼，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她停下了舞步，对许瑞杰道：“我不想跳了。”
　　许瑞杰问：“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不想跳了。”叶纯瞥了一眼那边的闵智轩和秦曼，对许瑞杰道：“我去洗手间。”
　　许瑞杰看着她走出了舞池，他一个人在舞池无可奈何。
　　闵智轩找了个人少地方让秦曼坐下，“好点了吗？”
　　秦曼说：“好多了。”
　　“怎么了这是？”
　　秦曼抬头，“没事，刚刚跳舞转了太多圈，有点晕。”
　　许瑞杰看了看闵智轩，“闵少，看来你的舞技需要提升啊。”
　　“不关闵总的事，是我一转圈就容易晕。”秦曼看着他，问：“你怎么不跳了？”
　　许瑞杰叹了一口气，“别提了，纯纯好像生气了。”
　　秦曼随口问了句，“生什么气？”
　　许瑞杰幽幽地瞥了闵智轩一眼，嘟囔道：“谁知道。”
　　秦曼看许瑞杰的眼神大概猜到了，叶纯生气跟闵智轩有关。
　　估计是刚刚看到她和闵智轩跳舞了。
　　秦曼有一股莫名的罪恶感。
　　闵智轩弯下腰，“要是待会还晕，你要告诉我，我们先走。”
　　秦曼想，这宴会进行到一半，闵智轩也还好多人没去寒暄，提前走了影响不大好，她说：“其实，这宴会挺好玩的，我还想多待一下。”
　　“智轩。”背后传来一个女声。
　　秦曼抬头，看到了一个剪着短发，穿着干练的女人，大概三十岁多岁。
　　闵智轩对她很客气，喊了她一声，“叶总。”
　　眼前的女人叫叶晗，是叶纯的堂姐，也是叶国宏公司的财务总监，和闵智轩在生意上有过不少接触。
　　叶晗说：“方便过来一下吗？”
　　闵智轩看了看秦曼，应了一声，“可以。”
　　闵智轩跟着叶晗走远了几步，叶晗转身看着他，抱着双臂，“今天纯纯生日，你故意带个女人来，什么意思？”
　　闵智轩从实招来，“她是我喜欢的人。”
　　叶晗蹙了蹙眉，“那你跟纯纯说清楚没有？”
　　“跟她说过我们是朋友。”
　　“但是她没把你当朋友，你应该跟她说清楚。”
　　闵智轩道：“我想我已经表现地很清楚了。”
　　“你……”叶晗看着他，他倒是一副君子坦荡荡的模样，似乎并没有把一个喜欢他的女孩放在心上。
　　最后，叶晗说：“纯纯在后面的花园里，你去看看她，顺便跟她说清楚。”
　　闵智轩说:“今天不合适，改天吧。”
　　叶晗对于闵智轩这种满不在乎的态度极度厌恶，“是她让我叫你过去的。”
　　闵智轩想了一会儿，点头，“好，我待会过去。”
　　闵智轩回到秦曼身边的时候，许瑞杰正在吐槽她的礼服，“乖女儿，你自己说，闵少的眼光是不是比我的差，给你挑的这什么啊，酒红色，太显老了，而且这款式，也太恶俗了，我严重怀疑他的审美。”
　　秦曼说：“可是保暖啊。”
　　闵智轩咳了一声，许瑞杰回头看了看他，问：“晗姐找你干嘛？”
　　闵智轩随口答了句没什么，随即对秦曼说：“我有点事，要去处理一下，你在这等我。”
　　秦曼乖巧地点头，“嗯嗯。”
　　闵智轩吩咐许瑞杰道：“帮我照顾一下她。”
　　许瑞杰不屑，下巴仰地朝天，“切，我女儿还要你托付哦。”
　　闵智轩看向秦曼，“这件裙子，你穿很好看。”
　　秦曼莫名脸红了一下。
　　许瑞杰摆了摆手，“哎呀，你赶紧走吧，说的话肉麻死了。”
　　闵智轩转身，往宴会厅的后门方向走了。


第37章 
　　站在秦曼旁边的许瑞杰心不在焉, 看了看四周, 没看到叶纯, 心里有些焦躁。
　　秦曼看出了他的心思，“要不你去找叶小姐吧, 我自己在这等闵总。”
　　许瑞杰叹气, “算了, 反正她也不需要我。”
　　“你不觉得你的计划都乱套了？”秦曼好意提醒。
　　许瑞杰问：“怎么乱套了？”
　　“当初是你说让闵总带我来参加舞会, 叶小姐就会对闵总死心, 并且会伤心难过，然后你骑着白马出现给她安慰什么的，但是她现在很明显在伤心难过, 你却不出现, 那不是达不到效果了。”
　　被秦曼这么一提醒，许瑞杰才想起自己当初说服秦曼来舞会的说辞，他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对吼, 还是我女儿聪明。”
　　“那你快去找她吧。”
　　许瑞杰觉得扔下秦曼也不厚道, “要不，你跟我一块去吧。”
　　“这……不大好吧。”
　　“这有什么, 走。”许瑞杰把秦曼从宫廷椅上拉了起来，秦曼起来那一瞬间，头很晕, 她扶着椅背才站稳。
　　许瑞杰问：“怎么了？”
　　秦曼摇头, “没事, 大概坐久了，起来有点晕。”
　　许瑞杰心里只想着去找叶纯，并没发现她有什么不妥，握住她的手腕牵着她走，“走吧。”
　　许瑞杰看到了几个聚在一块聊天的朋友，随口问了句，“看到叶纯了吗？”
　　其中一个女孩说：“几分钟前看到她从后门出去了。”
　　“谢了。”许瑞杰和秦曼一块去了后门。
　　后门和外面的花园是相通的，花园外面挂了很多小灯泡，像萤火虫一样一闪一闪。现在这个时候，大家都在宴会厅，外面十分清冷。
　　出来后，冷气逼人，秦曼紧了紧身上的披肩。
　　许瑞杰四处看了看，看到了不远处一个身影，眯起眼睛再三确定，才看清楚是闵智轩，而他面前站着一个穿着粉色裙子的女孩，正是叶纯。
　　原来闵智轩说处理事情是这事。
　　看这个样子，大概是要互相坦白。
　　许瑞杰好奇他们在说什么。
　　被冷风一吹，秦曼的头更晕，而许瑞杰没有察觉秦曼不对劲，牵起她慢慢向着闵智轩和叶纯靠近。
　　走到一棵修剪成椭圆形的树后，树正好能将他们遮掩，这个距离也能隐约听清他们说话。
　　叶纯十指交叉放在腹前，红着眼睛说：“智轩，我跟你真的没可能吗？”
　　“嗯。”闵智轩回答。
　　“那是我哪里不好吗？”
　　“不是，因为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是今天你带过来的那个女孩？”
　　“嗯。”
　　许瑞杰稍微偏头去看秦曼，想必她已经听到闵智轩的表白了。
　　实际上，秦曼根本没去听闵智轩和叶纯的对话，她头晕眼花，感觉随时都会昏过去。
　　许瑞杰看她快站不稳了，反射性惊呼了一声，“秦曼，你怎么了？”
　　闵智轩听到声音，大步走了过来，看到了秦曼和许瑞杰。他没问他们为什么在偷听，看到秦曼撑着太阳穴站不稳的模样，快步上前扶住她，“头还晕吗？”
　　秦曼靠在闵智轩怀里，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嗯，有一点。”
　　“我们先走。”闵智轩就着扶的这个姿势顺势把她抱起，朝许瑞杰说:“我和秦曼先走。”
　　许瑞杰道：“要我帮忙不？”
　　“不用。”
　　闵智轩抱着秦曼从花园里绕了出去，避开宴会厅里的人群。
　　来到停车场，他开了车门让秦曼坐进去，再绕过车头上了副驾座。
　　闵智轩启动车子，“我们去医院。”
　　秦曼抬手握住了他放在换挡器的手，她说：“不用的，我休息一下就好。”
　　秦曼的手很凉，他看着她，“还是去看看比较好。”
　　“去医院也没用的，我只要睡一觉就行，麻烦你送我回去。”
　　闵智轩应了一声好，开了暖气，把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了下来盖在秦曼身上，“那你先休息休息。”
　　西装上还有闵智轩的温度，秦曼觉得身体一暖，“嗯，谢谢。”
　　闵智轩把车开的很平稳，偶尔偏头看一眼闭目养神的秦曼。
　　下了车之后，闵智轩想要抱她回去，秦曼坚持自己走，他只好把外套搭在她的背后，扶着她慢慢走。
　　秦曼边走边说：“不好意思，扫你们的兴了。”
　　闵智轩半搂着她，声音低沉而温柔，“不会，本来我也没打算去。”
　　秦曼没听清楚，“嗯？”
　　“没什么。”他一开始并没打算去叶纯的生日舞会，后来许瑞杰说秦曼会陪他去，他才临时决定要去的。
　　他顺手提了提她身上的西装外套，柔声问:“冷吗？”
　　“不冷。”
　　走到了楼下的门口，秦曼把外套脱了下来还给他，“我到了，你快回去吧。”
　　闵智轩重新把衣服帮她披上，“我送你上去。”
　　秦曼看了看他，没说什么，就当是默认了。
　　闵智轩扶着她上楼，楼梯很狭窄，容不下并肩走的两个人，只能半搂着她。
　　到了的三楼，她站在门口翻着包包找钥匙，头很晕，门口的灯光昏暗，她找了半天没找到。就在她低头翻包包的时候，啪一声，一瓶白色的东西从包包掉了出来，在地上滚了一段距离才停下来。
　　闵智轩弯下腰帮她捡起，看到白瓶子上面的药物名称，他有片刻怔愣。
　　秦曼慌忙地从他手里夺过药瓶，“谢谢。”
　　闵智轩过了片刻才问：“钥匙找到了吗？”
　　秦曼摇了摇头，“我再找找。”
　　她找了一会儿，终于摸出了钥匙，视线有点模糊，找了半天没找到钥匙孔。
　　“我来。”一个温热的手掌握住了她的手，取走了她的钥匙。
　　开了门，闵智轩一眼就看完了她的住所，一间房带一个洗手间，很简陋，一张床一张梳妆台，外加一个折叠衣柜，也就没别的东西了。
　　房间的窗对着别人的墙，手伸出去就能摸到，可想而知采光很差。
　　秦曼说：“谢谢你送我回来。”
　　秦曼这句话含了要送别的意思，闵智轩找了个借口留下，“有水吗？我有点渴。”
　　“开水喝吗？”
　　“嗯。”
　　“那你等一下。”秦曼把包包放在靠近门口的梳妆台上，拿起烧水壶装水，她走路有点不稳，闵智轩走到她身后，取过她手上的壶，“我来吧，你先去坐着。”
　　秦曼晕晕的，也没去想礼貌不礼貌的问题，她走到床边坐下，揉了揉太阳穴让自己清醒一点。
　　闵智轩进了洗手间接了半壶水，放在电热底座上开始烧水。
　　他回头看了看坐在床边的秦曼，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身子，“你这样还是去医院看看。”
　　秦曼摇了摇头，“老毛病，医生也看不好。”
　　闵智轩大概猜到了她那句‘医生也看不好’的意思，是药物带来的副作用，长期服用抗抑郁药某种程度上会损坏神经，只要她不停止服用精神类药物，副作用就没办法消除。
　　他突然为她心疼，他对她的了解还不够多，比如，他不知道她随身携带精神类药物，也不知道她到底为什么要吃。
　　他抬起手握住了她的手，“那些药副作用大，你还是别吃了。”
　　秦曼看着蹲在身前的他，想要努力挤出一个笑，“我也不想吃，可是，我病了，病了就要吃药，不是吗？”
　　秦曼的那一丝笑就像是一把刀，戳进了他的心里，他用拇指轻轻摩挲着她冰冷的手背，声音变得低哑，“什么病，能告诉我吗？”
　　“抑郁症。”
　　闵智轩的手紧了紧，秦曼明显感觉到手上的力度变大了，她声音很低，“看不出来是吧，很多人都不相信我有这种病。”
　　“不是，我相信。”
　　秦曼抿着唇笑了笑，她的笑有些虚弱，“不过，我最近好多了，慢慢地，觉得这个世界很美好，遇到你很美好，遇到许老板也很美好。”
　　这段日子，闵智轩和许瑞杰给了她不少帮助和温暖。他们就像是她生命中的贵人，给跌落谷底的她打开了一扇窗，让她看到了阳光。
　　闵智轩看她穿着单薄的礼服，房里也没有任何取暖的东西，他说：“你先躺下吧。”
　　“嗯。”
　　闵智轩安排她在床上躺下，帮她盖好被子，秦曼的脸一半在被子下，只露出两个眼睛看着他，“你要走了吗？”
　　“不走。”闵智轩在床沿坐下，“我就在这陪你。”
　　“不用的。”
　　“你这个样子，我就算走了，心也不会安，还不如留在这。”
　　“我一般睡一觉第二天就好的。”
　　闵智轩再帮她提了提被子，“那你睡，我就在旁边。”
　　“你在这，我睡不着。”
　　“那我把灯关了，你就看不到我了。”闵智轩把灯关了，那一壶水早就开了，他却已经忘了。
　　关了灯之后，房里一片漆黑，闵智轩坐在床沿，动作很轻。
　　秦曼闭上眼睛，头还是晕晕沉沉地，她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很低，“在过去25年里，我觉得抑郁症离我很遥远，我也觉得我这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接触，但是我错了，甚至在我陷进去的时候，我毫无意识，陷进去了之后才知道，那样的状态，生不如死，每天活着却不知道为什么要活着，所有的一切都是灰白的，当我想要走出来的时候，却怎么也走不出来了，所以，我必须靠吃药维持现在的状态，一天也不敢停。”
　　她从没跟别人说起自己的抑郁症，这次是例外。也许是不舒服，她的内心也变得柔弱。
　　闵智轩柔声道：“我理解。”
　　听到他说理解，秦曼说：“但是那种感觉正常人是不会有切身体会的。”
　　“虽然没有切身体会，但我看过不少这方面的书籍，所以我理解。”在黑暗的环境，闵智轩对着秦曼所在的方向，温声说：“抑郁症并不是不能痊愈的，要是能处理得好，不吃药也可以痊愈，吃药只会让你产生依赖。”
　　“嗯。”
　　此时的闵智轩像个专业的心理医生，“能告诉我导致你陷入抑郁的起因吗？”
　　秦曼也像个听话的孩子，慢慢诉说着她陷入抑郁的前因后果。
　　说着说着，便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秦曼还穿着昨天的礼服。她醒得很早，这是她长久以来的生物钟，所以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旁边的闵智轩还没醒。
　　他昨晚留在这了，侧身躺在秦曼旁边，他们之间隔着一床厚厚的棉被。
　　但是，这足以让秦曼感到忐忑，她回想起昨天发生的点滴，再看了看跟自己距离不到二十公分的闵智轩，莫名不安。
　　他们只是朋友，现在的距离有些逾越了。
　　但是她知道，闵智轩是放心不下她才留下来的。
　　她动作很轻地起床，从衣柜里拿了衣服进了洗手间换。出来的时候，闵智轩已经起来了，他坐在床边，看着她，“头还晕吗？”
　　秦曼露出一个阳光的笑容，“不晕了，我说过，睡一觉就好的。”
　　看她的精神状态，确实已经恢复了，闵智轩松了一口气，“你先试一试暂停服用药物，看看情况。”
　　秦曼点头，“嗯。”
　　闵智轩还坐在秦曼的床上，孤男寡女独处一室的氛围有些诡异，秦曼觉得有些别扭。
　　闵智轩看出了她的不自在，下了床，挽起西装，“那我先走了，要是不舒服给我打电话。”
　　“嗯，谢谢。”


第38章 
　　快到中午的时候, 许瑞杰打了电话过来, “乖女儿, 你没事了吧。”
　　“没事。”
　　“那就好，你昨天那个样子, 可吓死爸爸了。”
　　许瑞杰左一句爸爸, 右一句女儿, 秦曼已经习惯了, “对了, 你昨天和你的小仙女怎么样了？”
　　“嘿嘿。”许瑞杰有点得意，“收获颇丰。”
　　“能否详细点？”
　　“总之，就是她对闵少彻底死心, 然后在我怀里哭了一会儿, 就这样。”
　　呃……秦曼听不出任何值得得意的地方。
　　“对了，你跟闵少怎么样？”
　　电话那头的许瑞杰笑得有点淫～荡。
　　“什么怎么样？”
　　“昨天他说的话你难道没听到？”
　　“什么话？”
　　“就是……”许瑞杰想到昨天她都快晕过去了，估计是真的没听到, 想了想, 他还是等闵智轩亲口跟她说, 他先说出来那就不浪漫了，“也没什么。”
　　秦曼结束了和许瑞杰的通话, 准备出门，天气开始慢慢转暖，她的身材瘦了下来, 去年的春秋装已经不合穿了, 所以打算在外面吃了饭再去步行街逛逛衣服。
　　刚进了一家服装店, 秦曼接到了一个电话，是楚博弘打过来的。
　　“我在你附近。”
　　秦曼四处看了看，没看到他的影子，“你看到我了？”
　　“在马路上看到的，你现在具体在哪，我过来。”
　　“有事吗？”
　　“对，私事。”楚博弘说：“或者你找一间咖啡厅先坐着，我待会过来。”
　　她想起上次说过，会跟他再约的，于是答应了。
　　楚博弘刚刚开车经过这一片商业区，一眼看到了走在街上的秦曼，他的车在反向车道上，只好在下个路口转弯。
　　秦曼找了一家咖啡厅坐下，给他发了微信定位，再点了一杯卡布奇诺。
　　楚博弘五分钟之后就到了，他穿了一身休闲西装，走进来的时候，吸引了不少女性的注意。
　　秦曼客套地喊她楚总，楚博弘一脸阴郁地坐下，“现在不谈公司，叫我的名字。”
　　但是，秦曼发现已经很难开口直呼他的名字，总觉得那太亲昵了。
　　楚博弘瞥了一眼她面前那杯卡布奇诺，唤来服务员要了一杯拿铁。
　　秦曼静静地喝着咖啡，等着他开口。
　　楚博弘看着她，用很郑重的语气说：“上一次在KTV门口，何晓玲说当初是我甩了你。”
　　正在喝咖啡的秦曼呛了一下，她咳了几声缓过来，说：“她乱说的，你别放在心上。”
　　“那就是你承认是你甩的我？”
　　都过去七年了，再来谈论谁谁甩谁，似乎有些莫名其妙。
　　秦曼看着杯子里已经混乱的奶泡图案，“其实，事情都过去七年了，不提也罢。”
　　“可是，我就是想提。”
　　秦曼微微勾了勾唇角，似无奈，“那你想怎么样？”
　　楚博弘靠在椅子上，一只手放在桌上，看着秦曼的眼神带了责怪，“你提出分手之后，我整整难过了半年，后来好不容易挨到我毕业，又传来你结婚的消息，导致我连回来的勇气都没了。”
　　听完楚博弘的话，秦曼略微诧异，她不知道楚博弘在国外是这样度过的，但是，他说的不对，“我没提过分手。”
　　楚博弘蹙起眉，“所以呢？你只是给我发了一段消息说你爱上别人了，再把我拉黑了？”
　　秦曼说：“也没有。”
　　楚博弘质问：“什么叫没有，难道我亲眼看到的消息会有假？”
　　秦曼想起七年前，楚博弘出国后几个月，那时候是圣诞节，她收到了一封来自国外的包裹，她兴冲冲地打开，却是一封分手信和他们两一起定制的情侣项链，项链上各有一个字，她的是弘，而楚博弘上面的是曼，这项链世界上只有这么一对，他却把它寄了回来，并在信中告诉她，想结束这一场异国恋。
　　秦曼也难过了一段时间，因为他们明明约好了，会等对方四年。
　　后来，秦曼在大学里遇到了陈子昊，陈子昊的关心和爱护让她慢慢从失恋的低落中走了出来，再后来，她嫁给了他。
　　而楚博弘七年后才说，是她甩了他。
　　秦曼看着对面的他，语气很平静，“其实，何必纠结以前呢，无论是谁甩谁，都没有再探讨的价值了不是吗？”
　　楚博弘不屈不挠，“你最好解答我的疑问，否则以我的好奇心，下次还是会问。”
　　“什么疑问？”
　　楚博弘看着她，一字一句道：“为什么背叛我，嫁给别人。”
　　秦曼深吸一口气，完全败给了他，他那固执的牛脾气一点也没改。秦曼只好把当初收到他的信和项链的事说了出来。
　　楚博弘听后，一口否决，“这不可能！”
　　秦曼不语，楚博弘再道：“我从来没给你寄过东西。”
　　“但是我确实收到了。”
　　楚博弘说：“我不可能这么做。”
　　该说的都说了，楚博弘说不可能，秦曼脸上带着疲倦，“那就当我骗你的吧。”反正，以前的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再来争辩谁对谁错，没必要。
　　楚博弘回想着七年前的一些细节。当初通讯工具并没有现在发达，他出国后和秦曼联系一直都是用Q1Q，某一天他收到了她的消息，她说不愿意一直等着他，她也爱上别人了，想要分手。
　　他再给她发消息的时候，秦曼已经把他拉黑了。
　　而秦曼刚刚说的，却跟他看到的截然相反，所以，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到底谁是对的，谁是错的？
　　秦曼捧着那一杯快要凉了的咖啡，“楚总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楚博弘若有所思，“这件事我会查清楚。”
　　秦曼抿着唇，“其实，真的过去了。”
　　“那只是对你。”楚博弘道，对于秦曼是过去了，但是对于他，那是他心里的一根刺，到现在还没拔掉。
　　秦曼哑然，一时之间连正眼都不敢看他。
　　楚博弘接着问：“你和闵智轩……什么关系？”
　　秦曼答：“上下属。”
　　“还有呢？”
　　“朋友。”
　　楚博弘不屑，“你无权无财，他凭什么要跟你做朋友？”
　　“他并不是那种人。”
　　“你倒是很维护他。”
　　秦曼觉得跟他简直无法沟通，她看了看时间，“我要说的都跟你说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秦曼离开了咖啡店，去附近的服装店逛衣服了。
　　——
　　美国Jackie去年年尾下的订单已经在安装包装，秦曼抽了时间特意去工厂看了看，并拍了一些包装的照片，打算做一份出货报告发给客户。
　　秦曼回到办公室，走到位置上刚坐下，扫到了桌面上一张音乐会门票，觉得奇怪，她刚想问这票是谁的，麦惠珍就跑过来笑嘻嘻问：“看到票没？”
　　秦曼问：“你的？”
　　“我这种对音乐一窍不通的怎么会去音乐会啊。”麦惠珍鼓了鼓腮帮子，说：“是浴室柜外销部那个沈旭的。”
　　“他把票放我这……干嘛？”
　　“傻，当然是想约你啊。”麦惠珍小声说：“其实，他也是懂乐器的，去年年会他拉过小提琴，当时也是把好多人迷的不要不要的。”
　　秦曼嘴角扯了扯，“但是我跟他不熟吧。”
　　她对沈旭这个人的印象并不深，只知道他高高瘦瘦，戴了一副黑框眼镜，看上去挺斯文的，她们平时很少机会接触，就算见面也是因为大部门开会，或者部门聚会。
　　私底下交流几乎为零。
　　麦惠珍对她是恨铁不成钢，“一回生两回熟，你到底去不去嘛？”
　　秦曼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我说，你怎么这么紧张这事？”
　　麦惠珍搓了搓手，“我这是受人之托。”
　　秦曼把票还给她，“我应该没空，你把票还给他，让他带其他人去吧。”
　　麦惠珍看了看票，再试图劝说：“秦曼，你不觉得沈旭那个人也还不错吗，样貌身高都不错，人也挺斯文，你别还没开始相处就拒人千里之外啊。”
　　秦曼正经道：“我的心里只有工作。”
　　麦惠珍：“……”
　　自从秦曼在年会上一展身手，公司好多未婚男同事都想打她的主意，但是平时和秦曼交流不多，于是就从和秦曼比较亲近的麦惠珍这里下手，让她传话。
　　没想到秦曼一次也不接受，麦惠珍都觉得可惜了，“秦曼，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你看你过年回来这一个多星期，都拒绝好几个了。”
　　秦曼打开文件夹找着资料，“所以你也别帮人家传话了，我现在真的只想把工作做好，其他的都不会多想。”
　　麦惠珍抱着一颗八卦的心，弯下腰小声道：“那如果是闵总呢？你会答应吗？”
　　秦曼顿了一下，继续翻着文件，“我说了，工作为重。”
　　麦惠珍用不能理解的目光看着她，“我看你这境界都可以出家了。”
　　秦曼抬了抬头，“你这是在夸我？”
　　“大概是的。”
　　秦曼推着麦惠珍，用十分嫌弃的语气道：“姐姐，你快回去，我要工作了。”
　　“好好好，不打搅你工作了。”
　　麦惠珍走后，秦曼开始埋头工作，她把刚刚去工厂拍回来的照片导了出来，用excel做了一份出货报告，并发给了客户。
　　办公室里的人都在讨论房价，按照现在的房价，他们奋斗一年也就只能买个厕所。
　　刘敏霞说：“我感觉还是老家好，好点的电梯房也就六七千块钱。”
　　郭海芳道：“但是在老家买了房子，你又不在家住，买了也是摆设啊。”
　　“就是，所以我和我老公现在都挺烦，我老公他们公司最近又出了个什么薪酬制度，说白了就是觉得他们工资太高，想减一点。按照这个情况，再过十年我和他未必在这里能买得起房子。”
　　聂晓琪一边吃着巧克力糖一边说：“我感觉还是本地人好，就信息中心的小郭，你们知道吗，他们家在G市整整三套房，而且一分钱没花，都是拆迁的时候补贴给他们家的。”
　　谭雪嘿嘿地笑，“我要是在这里有三套房，我就不工作了，每天坐在那收房租就够吃够喝的了。”
　　“可惜人家不这么想。”
　　杨冰梦八卦地问：“对了，你们知道我们老板住哪吗？”
　　刘敏霞道：“冰梦，你问这个干嘛？”
　　杨冰梦脸一红，“没，就是好奇他们有钱人都住哪些地方。”
　　谭雪也提起了兴趣，“我也挺好奇的。”
　　郭海芳说：“老板一家都住在绿景山庄。”
　　“哇~”几个人同时发出了感叹声，绿景山庄，听说那里一栋别墅至少上亿。
　　郭海芳无语，“这有什么好惊讶的，人家有的是钱。”
　　秦曼听他们说话，突然就愣住了。老板他们一家都住在绿景山庄，那也就是说闵智轩也住在绿景山庄。
　　她知道绿景山庄，跟她回家的路一点也不顺路，但是闵智轩却总是以顺路的名义送她到住的附近。
　　所以，他其实一直在骗她。


第39章 
　　秦曼有些心不在焉, 她端起杯子去了茶水间, 想泡一杯花茶喝，还没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两个女孩在讨论。
　　“自从外销部那个秦曼年会演奏钢琴后，我们部门的男的就老是讨论她，烦死了。”
　　“其实有什么好讨论的，女人化个妆，换一身好看的衣服，不都光彩动人嘛。”
　　“可惜, 那些男人就是这么肤浅。”
　　“嗳，我听说她其实离过婚生过孩子，好像是发福了才被老公抛弃的。”
　　“啧啧，那她藏得倒是很好啊, 现在全世界的男人都以为她还是黄花大闺女呢。”
　　秦曼继续提步往前走, 进了茶水间, 看清楚了里面说话的两个人, 是内销部的。
　　里面说话的人看到了她, 说了一半的话生生咽了回去，脸色煞白, 互看了一眼，咳了一声匆忙就出去了。
　　秦曼说：“以后说人是非找个偏僻一点的地方，说是非被当事人听见，大家都尴尬。”
　　两个女孩脚步停顿了一下, 然后匆匆走了。
　　秦曼倒不是不给别人说是非, 只是说是非也要讲求技巧, 一是不能大声，二是不能在公共场合，三是绝对不能让当事人听到。她们在茶水间说是非，可以说是非常愚蠢的行为。
　　下班的时候，秦曼在路边等公交车，先来的是闵智轩的车。
　　秦曼以前一直不知道闵智轩具体的家庭住址，他说是顺路，到底有多顺，她一直没去探究。
　　今天下午听办公室里的人说，他们一家人住在绿景山庄，那里是富人别墅区，和秦曼住的城中村不同方向。
　　他却每次都说自己顺路。
　　她不是没想过闵智轩对她有别的意思，但又觉得那种想法太荒谬。怎么可能呢？她认识他的时候，她体重128斤，离了婚，患有抑郁症，跌入人生低谷，那样的她低到了尘埃里，属于男人见了提不起兴趣的那一类。
　　站在男人金字塔顶端的闵智轩怎么会喜欢那样的她？
　　所以，她打消了那个念头，在她的意识里，他们只是朋友，也只能是朋友。
　　但是，闵智轩最近的一些行为，又让她觉得并不是。
　　坐在车上，秦曼心情忐忑，她主动提起，“闵总，听说你住在绿景山庄。”
　　正在开车的闵智轩应了一声，“嗯。”
　　“那个地方离我住那里挺远的。”秦曼抿了抿唇，偏头看着他，“所以，你以后，还是别送我了。”
　　闵智轩却说：“你要不要换个地方住？”
　　“嗯？”
　　“你住的地方采光不好，回南天湿气也会更重，这样的环境很容易影响人的情绪。”他说。
　　去年12月房子到期的时候，秦曼也考虑过这个问题，想到自己的收入还没稳定，现在的房子虽然采光差，但是房租不贵，所以就决定再忍一忍，又签了6个月。
　　“算了，先住一段时间，等到了六月份，房子到期我再搬。”
　　闵智轩试探地问：“那你觉得，跟我合租，怎么样？”
　　秦曼呆住，像是听到了一个不得了的事情，她再次确认，“你说什么？”
　　“跟我合租，房子我来找。”
　　还真的是合租，秦曼懵掉了，“为什么？”
　　车子慢慢靠边停下，把车挺稳了，闵智轩才偏头看着秦曼，很认真地说：“我想照顾你。”
　　秦曼的心漏跳一拍，她的双手死死抓着手提包的带子，手心出了一层汗，她努力弯起一个笑，“我现在慢慢试着不吃药了，不吃药也就不会头晕，所以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
　　闵智轩把手伸过来，覆上了她的手背，紧紧握住，“我指的是，照顾你一辈子。”
　　秦曼张了张嘴，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胸腔里的那一颗心随时都可能跳出来。
　　过了很久，她才低声回道：“真的，不用。”
　　闵智轩缓缓把手收了回来，秦曼开了门，“我先回去了，谢谢。”
　　她下了车后，小跑着往住的地方跑，像是落荒而逃。
　　闵智轩看着她越走越远，最后消失在拐角，眼底浮起一丝失落。
　　他原本想循序渐进，但是还是忍不住说了。自那天晚上之后，他就一直想要对她表露自己的心意，迫切地想要介入她的生活，陪着她，照顾她，不让她再次受到伤害。
　　但是，他却把人吓跑了。
　　秦曼回到住处，心跳还没平复，她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闵智轩刚刚说的话一直在她脑海里循环着，声音带着磁性，温柔地像冬日里的阳光。
　　可是那么优秀的他，她怎么能配得上。
　　她离婚的时候就暗自想，她这一辈子不会再爱人，不会再结婚，她只要一个人活着就好。
　　因为爱情，拥有的时候再真挚，也不会永恒。它会变味，变得现实，变得狰狞，随着时间流逝而面目全非。
　　或许，刚刚的话只是他一时冲动说的，过一段时间就忘了。
　　又或许，他只是同情她，怜悯她的遭遇，才说出了要照顾她的话。
　　秦曼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尽快忘记刚刚的一切。
　　——
　　秦曼没睡好，想了一晚上。
　　第二天见到闵智轩的时候，她第一反应就是躲。
　　在会议室的走道上，闵智轩在二号会议室，而她在三号会议室，原本有一段交叉的路，而秦曼看到他迎面过来的时候，一个闪身就躲在了转角处。
　　为什么要躲，她自己也不清楚，那是她的第一反应，没有经过任何思考。
　　“秦曼，你在这做什么？”陆琴珠问。
　　秦曼扯起一个笑，“没事。”
　　“快进来开会了。”
　　“嗯。”秦曼跟着陆琴珠一块进了会议室，这是他们部门的会议，主要是做工作汇报。
　　如果一个人有心去躲开另一个人，即使他们每天在同一栋楼，只隔了一块天花板，也可能好几天见不上面。
　　秦曼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不能一直躲着他，因为工作原因，他们还有很多不得不接触的理由。
　　但到底要怎么面对他，这是个棘手的问题。
　　美国Jackie下的第一批货出货之后，立马又发来第二张订单，总金额有八十万。
　　客户返单，秦曼却没有多高兴，大概是因为有一件事一直卡在心头上，没有一个契机把它取出来。
　　Jackie要求第二张订单开始不付定金，全部金额见提单付款。关于付款方式，一直是国外客户很重视的问题，而秦曼作为业务员并没有直接决定的权利，恰巧陆琴珠今天请了假，秦曼给她发消息的时候她说在处理事情，让她去找营销总监闵总。
　　秦曼看到闵总两个字，身体就一阵哆嗦。
　　但是静下来想一想，她已经好几天没跟闵智轩说过一句话了，他们曾经关系那么要好，总不能因为那件事而永远不说话。
　　而这一次借着公事找他一下，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秦曼喝了大半杯水，深呼吸了几次，才决定上楼敲营销总监的办公室门。
　　秦曼进去的时候，闵智轩正好抬头，他脸上有片刻怔愣。似乎是很意外秦曼会过来找他，这些天她一直躲着他，他以为她不想见到他。
　　“闵总。”秦曼先开口。
　　闵智轩停下手上的事情，看着她，“嗯。”
　　她没问她什么事，只是看着她应了一声嗯，好像在等着她说什么。
　　秦曼踌躇了一下，提步走到他的办公桌前面，她说：“美国的Jackie返单了，但是他要求第二次订单全额见提单付款。”
　　闵智轩问：“那你觉得，这个客户信用如何？”
　　“从目前的合作来看，第一次订单他的定金很准时，尾款也在我发了提单副本后第二天安排了，没有拖欠的现象。”
　　闵智轩思考了片刻，“那么说来客户信用还不错，这个付款条件可以接受。”
　　“嗯。”秦曼得到他的回答之后，接下来也没什么要说的了，“那我先去做事了。”
　　她转身，闵智轩喊住她，“秦曼。”
　　秦曼回过头，看着他，“嗯？”
　　闵智轩说：“我托朋友找到一个医生，他对治疗抑郁症有很丰富的经验，我和他联系过了，明天周六我带你去见见他。”
　　在她躲着他的这几天里，他却默默地帮她联系了医生，秦曼心里有点愧疚，“闵总，我其实已经没什么事了。”
　　“去看看吧，只是聊聊天而已。”
　　他特意联系的医生，她要是不去，好像不大好，她说：“你告诉我地址吧，我明天自己去。”
　　秦曼的疏远让闵智轩不敢往前进，他点头说好，并把医院的地址以及联系人都发给了她。
　　周六，秦曼按照地址去了一趟医院，和医生聊了一下，医生通过了解她的状况，说她的情况已经好转了，建议她慢慢暂停服用之前的药物。
　　过去服用抗抑郁药这八个月，让她的身体出现了不少副作用，秦曼想，既然医生说她的情况好转，那就暂停吧。
　　她从医院出来，许瑞杰打了电话过来，他说今天周六，餐厅人很多，想让她过来弹钢琴。
　　秦曼答应了。
　　在餐厅里弹了一个小时的钢琴，等到餐厅里的人变少了，她才坐下来开始吃晚饭。
　　许瑞杰端着两杯青柠苏打水，一杯给秦曼，然后在她对面坐下，随口提起，“你知不知道闵少最近怎么了？前几天他在我这喝了一晚上闷酒，一声都不吭。”
　　秦曼切牛排的动作一顿，过了一会儿，她心虚地说：“我，我也不清楚。”
　　许瑞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估计是遇到什么难以启齿的问题了。”
　　秦曼默默切着牛排吃，许瑞杰喝了一口苏打水，突然想到什么，“你说他不会是查出自己不孕不育了吧？”
　　闻言，秦曼猛地呛了一下，差点把嘴里的牛肉呛进了喉咙里。
　　“乖女儿，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秦曼端起苏打水喝了一口，轻咳了咳，看着许瑞杰十分无奈。
　　许瑞杰问：“没事了吧。”
　　秦曼摇了摇头，“没事。”
　　“听到闵少不孕不育你这么激动干啥？”
　　“我……”秦曼觉得自己怎么也解释不清了，还是不解释了，“没什么，刚刚是被黑胡椒呛了一下。”
　　许瑞杰扫了一眼她盘子里的黑椒牛排，“那我下次少放点。”


第40章 
　　秦曼再喝了一口苏打水, 继续吃饭。
　　许瑞杰看着她，耸了耸眉毛，“乖女儿, 我有个事想请你帮忙。”
　　他的表情像是要让她做什么违法的勾当，秦曼问：“什么事？”
　　许瑞杰放下杯子, 双手放在桌上，“是这样的，去年我为了开餐厅的事跟我父母冷战了，然后我就搬了出来住，房子签了三年, 并且一口气给了三年房租, 后来我住了不到半年就没住了, 现在空着，还有两年才到期, 我觉得摆在那太浪费了，所以，你要不要帮个忙，帮我去住一住。”
　　秦曼觉得这句‘帮我去住一住’实在有些怪异，这怎么能算是帮呢，这明显就是在给好处给她啊。
　　秦曼说：“那你可以租出去，收点房租什么的。”
　　“对, 你说得对, 我就是想租出去。”许瑞杰叹了一口气, “但是呢, 我平时忙，也没时间找租客收房租，也特别麻烦，所以想着我跟你这么熟，你也在租房子，那还不如给你住。”
　　“但我那房子还没到期。”
　　“你那城中村的房子，到没到期都那样，我那空着也是空着，不去住真的太浪费了，而且，我跟你说，我那房子就在紫荆花园，离你们公司也不远。”
　　紫荆花园是小区式公寓，房子比她现在住的城中村好很多。秦曼想了想，现在三月份，还有三个月她的房子到期，如果她现在不租，那两千块的定金就拿不回来了。
　　六月份房子到期她是一定要换房子的，但是紫荆花园的房子，她还没能力租。
　　“怎么样嘛，去不去住，就当给我看房子呗。”
　　秦曼再问：“你那间房子一个月平摊下来房租多少？”
　　许瑞杰想了想，“我当时找熟人租的，一下子交了三年，特别便宜，才三万块。”
　　三年三万块，那平均一个月还不到一千，这样的价格那是相当的友情价了。
　　“那要不，我每个月给你房租吧。”
　　“我说你是我女儿，你跟爸爸这么客气干什么呢这是。”
　　秦曼抿了抿唇，“如果不要钱，我住的也不舒坦。”
　　许瑞杰摆了摆手，“行行行，你要给钱就给钱，每个月我收你五百，另外，这五百块钱你就周末啊或者过时过节来我餐厅里帮帮忙或者弹弹钢琴，抵消，怎么样？”
　　秦曼乐意地接受了。
　　第二天周日，许瑞杰特意抽出时间带秦曼去看了房子，是两室一厅的小户型，布置的很温馨，里面的家具一应俱全，比她现在住的地方好很多，最重要的是视野好，采光好。
　　站在阳台上可以看到他们公司所在的那一片商业区，想必夜景也一定很漂亮。
　　秦曼打算下周六就搬过来。
　　——
　　意嘉中国分公司总经理办公室。
　　楚博弘靠坐在办公椅上，十指交叉支着下巴若有所思。那天在咖啡厅里，秦曼说的那些话，他到现在还没想明白到底怎么一回事。
　　他并没有把他们的定情信物寄给她，也没跟她提分手。那如果秦曼说的是真的，那到底是谁这么做了？
　　他拿出手机，翻到了秦曼的手机号码，点了拨号。
　　秦曼那边很快接了，喊了一声楚总。
　　楚博弘不喜欢她称呼楚总，“我说了，只有我跟你的时候要叫我名字。”
　　秦曼说：“我在办公室。”
　　“什么时候下班？”
　　“五点半，怎么了？”
　　“今晚一块吃饭。”
　　秦曼那边沉默了一下，“什么事？”
　　如果说只是想见见她，那她可能会用各种借口拒绝，楚博弘说：“公事。”
　　“既然是谈公事，那我这边订餐厅吧。”
　　此时，陈冬茹正好敲门进来，看他在打电话所以没出声打搅，只是提步走到了他办公桌前面，等他把电话讲完。
　　楚博弘瞥了一眼陈冬茹，继续跟电话里的人说：“有公事也有私事，这顿饭我来请，你也别叫别人。”
　　“呃……”
　　楚博弘想象了一下她发出‘呃’的那个表情，不由轻笑，“呃什么？”
　　“没什么。”
　　“那五点半我去你们公司楼下。”
　　“五点半太早了，我其实要六点半才走的。”
　　“那就六点半。”
　　秦曼说：“另外，你说地点，我自己打车过去。”
　　楚博弘吸了一口气，“告诉你地点，还不如我去接你省事。”
　　陈冬茹看着楚博弘脸上的表情，他在跟谁说话？为什么他说话会那么温柔？
　　等楚博弘挂了电话，陈冬茹脸上挤出一丝笑，“是谁？”
　　楚博弘随口道：“供应商。”
　　陈冬茹试探地问：“不是普通的供应商吧？”
　　“嗯，秦曼。”
　　听到秦曼这个名字，陈冬茹脸上有一丝震惊，所以他刚刚才会那么温柔，他还说他去接她。
　　陈冬茹心不在焉地在他办公桌前的椅子坐下，楚博弘看了她一眼，“你有事？”
　　陈冬茹道：“我想等你下班一块去吃饭。”
　　“我约了人。”楚博弘道。
　　“秦曼吗？”
　　“嗯。”
　　陈冬茹握着包包提手的手指节泛白，她像是无意说起，“你不是挺恨她的吗，怎么还……”
　　楚博弘翻开一个文件夹，眼睛看着文件夹里的文件，“我什么时候说过恨她？”
　　“当初她把你拉黑，移情别恋的时候。”
　　听到这里，楚博弘顿住，当初秦曼把他拉黑的事，他从没跟别人说过，自然也不会告诉陈冬茹。
　　这让他联想到这几天他一直在思考的问题，那就是秦曼所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那他们的定情信物到底是谁寄给她的？
　　那条项链他出国几个月之后就找不到了，当时他翻遍了整个屋子，还把所有去过的地方找了，就是找不到。
　　而陈冬茹和他一块去留学，偶尔会去他的住处。
　　楚博弘看着她，“你怎么知道秦曼把我拉黑了？”
　　陈冬茹怔愣，有些慌张地撇开了视线，“不，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我从来没说过。”
　　陈冬茹死死抓着手提袋，心跳莫名加速，她连正眼也不敢看他。
　　楚博弘咬紧牙关，“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有没有拿过我的项链？”
　　陈冬茹努力做出镇定的模样，“博弘，你说什么，什么项链？”
　　楚博弘看她的反应就已经大概确定，“秦曼说我当年出国后不久把和她的定情信物寄回去给她了，但是我敢发誓，我没有寄。”
　　陈冬茹冷笑一声，“那是她在自导自演吧，她离婚了，想挽回你，所以才编出这些故事，博弘，你真的不要相信她。”
　　“不是她要挽回我，而是我要挽回她。”
　　陈冬茹脸色难看，“为什么？”
　　“因为我还放不下她。”
　　陈冬茹愣住，坐在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楚博弘竟然说还放不下她，都过去了这么多年了。她在他身边二十多年，从他们上小学她就认识了他，后来他出国留学，她也努力说服了家里人，跟着他出去。
　　后来出了国，她精心制造了一场分手的假相，她盗取了秦曼的企鹅号，用她的号跟楚博弘聊天，故意显示出不耐烦，一段时间后，她就把他拉黑了。
　　然后，她又拿了楚博弘的那条项链，并学着楚博弘的笔记写了一封分手信，寄给了秦曼。
　　再后来，秦曼真的喜欢上了别人，她移情别恋的事情成了事实。
　　她以为他们分个手，她就有机会了。
　　她一直追着他走，他去留学，她也去。他留在国外工作，她也留下了。后来他回国，她也放弃了国外的工作回来了，没想到却是等来这样的结局。
　　付出了这么多，还是在原点，她一点也不甘心。
　　陈冬茹眼眶红了，眼里晶莹的泪水像是随时都能夺眶而出，“博弘，我问你，我为了付出了这么多年，到底算什么？”
　　楚博弘对她没有一丝心软，“以前我一直当你是妹妹，但是如果你真的做了挑拨我和秦曼的事，那我不会原谅你。”
　　陈冬茹自嘲地笑了，笑了一下眼泪就流下来了，“你一定要这么对我么？”
　　陈冬茹的眼泪就像开了闸的堤坝，奔涌而出，无法制止。她在办公室里捂着脸，哭的泣不成声。
　　而楚博弘并没继续追问她项链到底是谁寄的事，因为他已经明白。
　　——
　　六点半的办公室，还有一半的人没走，秦曼也是其中一个，她埋头做报价，忘了时间，直到楚博弘打了电话过来，说他在楼下。
　　秦曼这才想起和他约了吃晚饭，于是赶紧收拾东西关电脑，匆匆下楼。
　　楼下，楚博弘的车停在路边，白色的车被路灯一照，显得油光发亮，他站在车门边，插着裤袋等人。
　　秦曼看到他后，小跑着过去，刚想跟他说一声抱歉，楚博弘却上前了一步，搂住了她。
　　这一个拥抱，猝不及防，秦曼懵住了，“怎，怎么了？”
　　“就是想抱一下你。”楚博弘说。
　　秦曼试着推了推，但是他搂的太紧，她推不动，她左右看了看，有些为难，“这里是我公司门口，这样不大好。”
　　楚博弘松开了手，“上车。”
　　秦曼犹豫了一下，才上了车。
　　刚把车开出车库的闵智轩透过挡风玻璃，把刚刚的整个过程都看在了眼里。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像无数根针一样扎着自己，全身麻痹，直到后面的车按喇叭，他才回过神，把车开走了。
　　楚博弘还是带着秦曼去了那一家酸菜鱼的餐厅，因为她喜欢。
　　秦曼一路跟着他默不作声，刚坐下来，她问的是公事，“对于我们去年送样的样品，楚总这边测试得怎么样？”
　　“有几个小地方需要改进，晚点我会做一份报告给你。”
　　“嗯，好的。”
　　之后，秦曼就没了话说。
　　楚博弘一直看着她，秦曼被他看得不自在，只好低头看了看手机。
　　“你在海博还好吗？还有没有人欺负你？”
　　秦曼很意外他会问这个问题，她答：“挺好的，没人欺负。”
　　楚博弘说：“我和总公司那边商量过了，会先下一批试单。”
　　那就是下单的意思？秦曼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但在楚博弘面前也不好失态，她含着笑应了一声，“嗯，谢谢。”
　　“试单金额不大，但是不会低于五十万。”
　　秦曼咬着唇努力点头，“嗯嗯。”
　　楚博弘看着她，“要是开心的话可以表现出来，在我面前你不用忍着。”
　　所以，这是被他看出来了？
　　秦曼还是不敢太放肆，只是笑了笑，“是挺高兴的。”
　　楚博弘也微微笑了笑。
　　菜上来后，秦曼拿起筷子开始吃，吃得还算拘谨。楚博弘一直给她舀鱼片，把她的碗都堆满了。
　　秦曼觉得不好意思，“楚总，你自己吃吧，我这里够了。”
　　楚博弘放下勺子，“我说了，私底下叫我名字。”
　　秦曼有点为难，她已经不能轻易地喊出他的名字了。
　　吃了饭，楚博弘说送她回去，秦曼说不用，她自己打车回去。楚博弘拉起她，直接扔上了车。
　　秦曼坐在副驾座上，还一脸懵逼，这个人就是喜欢用强的，以前就是。
　　秦曼有点摸不透他今天的一举一动，包括一开始见面时的那个拥抱。
　　车子里很安静，楚博弘一边开车一边说：“我刚出国那段时间，很难熬，每天都在倒计时，想着回国，我甚至后悔过，后悔自己为什么要丢下你去那么远的地方。”
　　秦曼淡淡道：“都过去了。”
　　“对我来说，没有。”
　　秦曼双手握着安全带，“那你知道你出国后，我怎么过的吗？”
　　楚博弘道：“不想说的话，你可以不说。”
　　秦曼说：“你出国后第二年，我就爱上别人了。”
　　楚博弘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车子的速度莫名加快了，连续超了好几辆车，秦曼吓了一跳，下意识抓紧了安全带。
　　“害怕吗？”楚博弘轻描淡写地问。
　　秦曼的心跳确实加快了，“你，开慢点。”
　　楚博弘减慢了速度，车子终于缓了下来，秦曼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
　　之后的车里莫名安静。


第41章 
　　到了后，秦曼想要开门下车, 却发现门还是锁着的。
　　楚博弘伏在方向盘上, 不知道在想什么。
　　秦曼小心翼翼地提醒，“门还是锁着的。”
　　楚博弘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 秦曼再提醒，“你开一下门锁。”
　　楚博弘依旧没回答，过了一会儿，他才说：“回到我身边吧。”
　　秦曼看着伏在方向盘上的他，愣住。
　　楚博弘继续说：“回到我身边，就像以前一样。”
　　秦曼回过神, 她不得不承认，当楚博弘说回到他身边的时候, 她没有一点心动，因为太久了，她早已经忘记了当初喜欢他的那种感觉了。
　　“其实，已经回不到过去了。”秦曼说。
　　“为什么？”
　　“我刚刚说了，我爱过别人了。”秦曼抿着唇, “而且, 我结过婚，离过婚，我还有个女儿，现在的我, 跟以前的我也完全不一样了。”
　　楚博弘从方向盘上起来, 看着她, “既然我跟你提出来回到我身边，那就说明我可以不去计较。”
　　秦曼勾起了一抹自嘲的笑，“那你计不计较跟一个不爱你的人在一起？”
　　楚博弘沉默。
　　秦曼继续说：“其实过去这么多年，我变了好多，我自己都感觉得到，你喜欢的估计还是七年前的我，你心里一直记着的也是她，不是现在的我。”
　　楚博弘握住了她的手，“我一直没有忘记你。”
　　秦曼抿了抿唇，“那就从现在开始忘记。”
　　楚博弘的手紧了紧，“真的不能再回到我身边了？”
　　“是回不去了，我想你自己也很清楚，所有的一切都面目全非了，不可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楚博弘松开了她的手，秦曼说：“开门锁吧。”
　　楚博弘按了车门锁，秦曼开了车门下车。
　　走在有些清冷的街上，秦曼自己都想嘲笑自己，最近这是怎么了。上星期今天闵智轩说要照顾她一辈子，刚刚楚博弘说让她回到她身边。
　　她是谁，有什么资格？
　　就算他们真的不介意她离过婚，但是她却已经学不会去爱别人了。
　　这一辈子，她都不想再陷入爱情和婚姻的坑里面。
　　她一个人，会过的更好。
　　——
　　周六，秦曼搬家。
　　她一大早把出租房里的东西收拾好了，不算特别多，除了衣服，还有些生活用品，一些书。
　　许瑞杰说好会来接她，九点钟的时候，他的电话打了过来，听筒里传来打呵欠的声音，像是没睡醒，“乖女儿啊，你东西都收拾好了吧？”
　　“嗯，好了的。”
　　“我今天睡过头，起得晚了，所以让闵少去接你吧。”
　　秦曼一听闵少，反射性拒绝，“不用了，我自己叫个车过去就好，滴滴打车很方便的。”
　　许瑞杰在那边再打了个呵欠，“可是，我都已经叫了，估计他已经出发了。”
　　秦曼：“……”
　　果然，没多久，闵智轩就打了电话过来告诉她很快就到。
　　秦曼心情忐忑，她在想待会见了他应该用怎样的态度面对。
　　门外有人敲门，秦曼开了门，在门口和他对视了几秒，氛围莫名尴尬。
　　闵智轩先开的口，“都收拾好了吗？”
　　秦曼点了点头，“嗯。”
　　“那搬上车吧。”
　　秦曼侧身让他进屋，他扫了一眼，她的行李都堆在一块，一眼看得完，一个皮箱，一个大袋子里面装着冬天衣服和被子，两个纸箱，还有一个小袋。
　　他走过去提起皮箱和那一大袋，秦曼则想要把剩下的两个纸箱和一小袋东西全都捧起来，闵智轩看了看她，“你放在这，待会我再回来一趟。”
　　秦曼捧着纸箱，上面叠着一个袋子，几乎把她的视线遮住了，“不是特别重，我可以的。”
　　闵智轩放下皮箱，过来抱了抱她两个箱子，确实不是特别重。
　　秦曼因为他突然的靠近而全身紧绷，一时之间，连呼吸都忘了。
　　闵智轩看了她一眼，把箱子重新交给她，顺手拿走了箱子上的袋子，提在手上。
　　袋子里面的东西是一些没用完的洗衣液沐浴乳和洗发水，放一块还挺重的，少了那一袋东西，秦曼手上的两箱东西加起来不到十公斤。
　　秦曼新的住处离这里大概半个小时车程，上班方便，治安也好，附近还有地铁。
　　家里有个小厨房，秦曼考虑着买一些厨具，平时要是有时间可以自己做做晚饭，周末也可以自己煮饭吃，老是吃快餐她都快吃腻了。
　　闵智轩帮她把行李都搬了上来，房子到处盖着布，还需要再打扫一下。没等秦曼主动说，他已经开始帮忙收拾。
　　秦曼看着他的背影，“闵总，你坐吧，我待会自己来收拾。”
　　闵智轩一边掀着家具上的白布一边说：“你去收拾房间，客厅和厨房我来收拾。”
　　“嗯。”秦曼进了房间收拾。
　　秦曼把床单铺好，把杯子和枕头拿了出来摆好，再把衣服挂进衣柜里。
　　突然，外面传来连续几声玻璃碎了的声音，声音非常刺耳。声音是从厨房里传出来的，秦曼放下衣服跑了出去。
　　进了厨房，秦曼发现大理石橱柜上有好几个被打碎的玻璃杯，闵智轩的手被玻璃割伤了好几处。
　　大理石橱柜上方有个吊柜，刚刚他正要打开看看里面有什么，没想到里面没放好的玻璃杯全都掉了出来，他下意识用手去接，没接到，反倒是被砸在大理石橱柜上反弹的碎玻璃割伤了手。
　　秦曼注意到他流着血的手，上前握住他的手看了看伤势，有两处割伤比较严重，她道：“先出来，我帮你处理伤口。”
　　秦曼完全忘了他们之间那种尴尬的氛围，安排他在沙发上坐下，开始找急救箱，急救箱在箱子里，箱子封了封口胶，贴的很紧。
　　她的剪刀也被封在了箱子里，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可以划开封口胶的东西。
　　闵智轩的手还在流血，她有点焦急，用指甲扣不开封口胶，必须得借助工具，她站起来慌张地在房里找着比较尖锐的物品，最后进了厨房，找到了刚刚的杯子碎片，划开了封口胶。
　　她跪在地上翻着箱子，闵智轩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看入神了，竟感觉手上的伤口一点也不疼。
　　秦曼终于找到了急救箱，拿了出来，坐在闵智轩旁边，对他说：“手，伸过来。”
　　闵智轩把受伤的右手伸过去，秦曼取出一团棉花，开始帮他处理伤口，玻璃割伤的伤口不深，由于手上的血管非常丰富，流了不少血。
　　闵智轩至始至终都在看着她，看她认真地给自己处理伤口的模样，那一刻，竟然庆幸自己受了伤。
　　许瑞杰推开门进来，刚想说怎么不锁门，看到坐在沙发上的两个人，秦曼在帮闵智轩贴创可贴，闵智轩则专注地看着她。
　　许瑞杰动作很轻地退了出去，唇角微微勾起一个笑。
　　秦曼帮他贴好了创可贴，抬起头，这一抬头才知道，闵智轩一直在看着他，并且眼神很温柔，那种眼神要是看久了，就会陷下去。
　　秦曼局促地移开视线，收拾茶几上的急救箱，“暂时别碰水。”
　　“嗯。”闵智轩应了一声。
　　秦曼收拾好了急救箱，站了起来，“我去收拾一下厨房。”
　　闵智轩怕她被伤着，赶紧拉住她，“还是我去。”
　　秦曼说：“你好好坐着，我去。”
　　她进了厨房，用报纸折了几折做成扫把的形状，把橱柜上的玻璃都扫进垃圾桶里。
　　许瑞杰看情况差不多了，扭开门进去，“乖女儿，爸爸来了！”
　　秦曼从厨房出来，“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许瑞杰道：“你乔迁新居，我怎么也来看看啊。”
　　闵智轩看了看许瑞杰，许瑞杰也看了看闵智轩，特意在他手上的两个创可贴扫了扫，对他使了个眼神，意思像是说‘刚刚便宜你了。’
　　许瑞杰走到沙发上坐下，眼睛在房里扫了一圈，“这里看上去真不错，下次我要是跟我爸妈吵架，就来这蹭住。”
　　“可以啊，反正有两间房。”
　　换来闵智轩带刀子的眼神，许瑞杰和他四目交汇，身体一抖，“闵少，你瞪我干嘛？”
　　闵智轩轻描淡写道：“你看错了。”
　　不，他没看错，闵智轩刚刚就是瞪他了，而且瞪得非常明显。他看了看他手上的创可贴，故意道：“哎哟，闵少，你这手怎么了？”
　　“没什么，玻璃划伤。”
　　“这么不小心。”
　　秦曼处理好了玻璃碎屑，再用抹布清理了一下。
　　许瑞杰站起来倚在厨房门口，对里面还在收拾的秦曼说：“我看着收拾得差不多了。”
　　“嗯，差不多了。”
　　许瑞杰看了看时间，“你看我来这时间也巧的很，正好午饭，要不咱们一块去吃个饭。”
　　“嗯，好啊。”秦曼把抹布晾在阳台上，转身问他们，“你们想吃什么，今天我请。”
　　许瑞杰甩头示意闵智轩，“听闵少的吧。”
　　闵智轩说：“小区门口有吃的。”
　　秦曼也知道门口有一些店，不过都是东北饺子又或者是沙县这类的，她怕他们两个大少爷吃不惯，“去别的地方吧，小区附近的几乎都是快餐。”
　　许瑞杰说：“我没关系啊，我啥都能吃。”
　　闵智轩也说：“我也没关系。”
　　最后，秦曼带着他们进了东北饺子馆。
　　他们三个人坐了一张四人的桌子，秦曼和许瑞杰对面坐着，闵智轩刚要在许瑞杰旁边坐下，许瑞杰说：“闵少，你太胖了，你坐在这挡着我，坐秦曼那边去。”
　　闵智轩看了看秦曼，秦曼也看了看他。
　　闵智轩就在许瑞杰旁边坐了下来，“你要觉得挡着，坐另外一桌。”
　　“哼。”许瑞杰觉得自己的好心都被狗咬了，他走到秦曼旁边，对她说：“乖女儿，坐进去。”
　　秦曼往里面挪了一个位子，刚好和闵智轩面对着面，她低下头，看着压在桌子下面的菜单，一直看。
　　闵智轩看着她，轻抿着唇没说话。
　　许瑞杰用余光观察了一下他们两，怎么感觉气氛这么怪异？难道是害羞了？


第42章 
　　他们三个人点了几种不同口味的饺子，吃饺子的过程中, 许瑞杰表达了一下对这种不起眼的饺子的赞美, 原来饺子是这么好吃的, 他还表示, 新菜品已经有了灵感。
　　吃了饺子, 秦曼说要去附近的超市添置点日用品。
　　闵智轩和许瑞杰两人去了体育馆打网球。
　　室内网球馆里, 只有他们两个, 富有弹性的网球在空中一来一回。
　　两人球技都不错, 打一个小时下来, 几乎难分高下。
　　三月末的天气, 许瑞杰出了一身汗，连球服都濡湿了。
　　他双手握着球拍，奋力一拍，球最后打在了网上, 然后垂直掉落，在地上弹了好几下才停下。
　　许瑞杰扶着腰对闵智轩喊：“闵少, 不行了，哎哟，我这老腰受不住了, 休息一下。”
　　闵智轩去自动售卖机买了两瓶运动饮料, 一瓶给他，许瑞杰敞着脚坐着, 抬起拳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捶着肩膀, “太久没剧烈运动, 我这把骨头都酥了，好疼。”
　　闵智轩扭开运动饮料喝了一口，“自找的。”
　　许瑞杰拿起那瓶饮料递给他，闵智轩看着那瓶饮料，挑眉，“嗯？”
　　“帮我开啊！”
　　闵智轩无语，“自己开。”
　　“手疼。”
　　闵智轩的手被玻璃划伤了还没说疼，他倒是好意思。闵智轩放下自己的那瓶，接过他的，一扭就扭开了，然后递给他。
　　许瑞杰小媳妇一样喜滋滋地接过，“不枉我这么尽心尽力地帮你。”
　　闵智轩拿起地上的饮料，再喝了一口。
　　许瑞杰背靠着墙，看着天花板，“你不知道我为了让我那乖女儿相信这房子是我租的，我牺牲了多少脑细胞才编出了那么有逻辑的故事。”
　　许瑞杰咕噜咕噜地喝了几口饮料，问他，“闵少，你干嘛不告诉她房子是你给她找的，你这么默默无闻，人家也不知道，你说你是为了啥。”
　　闵智轩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她最近在躲我。”
　　“为什么躲你？”
　　“我跟她说想照顾她一辈子。”
　　许瑞杰八卦地追问：“然后呢，然后呢？”
　　“她说不需要。”
　　许瑞杰刚喝了一口水，全部都喷了出来，还好闵智轩坐在他旁边而不是对面。喷完之后，许瑞杰拍着大腿就开始笑，“闵少，真没想到啊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闵智轩瞥了他一眼，放下水，拿起球拍，“继续。”
　　许瑞杰拉住他，“别啊别啊，我还没休息够呢，坐下来，继续说。”
　　“说什么？”
　　“说你和我那乖女儿啊。”许瑞杰很认真道：“说实话，我对你这个女婿其实挺满意的，但是怎么搞定我女儿，那就是你的事了。”
　　“我绝对不认你这个岳父。”
　　许瑞杰松开了手，“哦，那算了，我看我还是另外找个女婿。”
　　闵智轩冷着脸。
　　许瑞杰对他这个不说话的状态表示很无奈，叹了一息，“好，我认输，女婿的位子是你的，谁也别想抢。”
　　“别说废话。”
　　要不是念在他刚刚给他扭开了瓶盖，他一定不会这么忍他，“那你想听什么？”
　　“难道不是你要说什么？”
　　许瑞杰想了想，确实，要让闵智轩这个无趣的人说，那基本可以不用聊天了。
　　“那啥，其实你想过没有，目前对你有意思的女人，没一千也有一百了吧，那你说你怎么就栽在了秦曼身上呢？”许瑞杰自问自答，“那当然是因为人家对你没意思啊。”
　　闵智轩淡淡道：“废话。”
　　“那她为什么对你没意思呢？像你这种条件的男人，有钱，有颜值，有身高，俗称高富帅，说句实在话，基本可以秒杀8到88的女人，那为什么偏偏就秒杀不到秦曼呢？她也是女人啊。”
　　闵智轩被他的话带入了深思，随口就问了句，“为什么？”
　　许瑞杰说：“因为她不是普通的女人啊。”
　　闵智轩：“……”
　　许瑞杰勾着他的脖子，长叹一息，“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吧，我跟你现在也算是同病相怜，我也不知道纯纯怎么就不喜欢这么帅这么好的我。所以，要不我们今天大醉一场，来借酒消愁！”
　　闵智轩：“不要。”
　　“草，平时你找我喝酒就可以，我找你就不行了是吧？”
　　闵智轩拿起球拍，捡起地上的球，“继续。”
　　“喂，你别把我的话不当回事，你给我说清楚，为什么不行。”
　　“没为什么。”
　　“还是兄弟吗，哈？”
　　……
　　——
　　三月份的工资，是秦曼参加工作以来拿到最多的一次，底薪四千，旧客户提成一千四，加上美国Jackie的第一笔订单提成五千二，另外完成了季度目标，绩效奖金有三千块，加起来拿到手的就有一万三千多。
　　看到银行卡上显示工资收入13600，秦曼有一种欣慰感，但是她并没有得意忘形，做业务，工资极其不稳定，这一次拿到了提成，下一次就可能只有底薪。
　　所以，唯有不断努力，才能一直保持最佳。
　　进入四月份，部门月会上，陆琴珠特意表扬了秦曼，“秦曼升为业务员的时间半年不到，但是她就可以超标完成业绩，希望大家可以像他学习。”
　　对于陆琴珠的表扬，秦曼只是默默听着，其实做业务有时候真的很讲求运气，比如她的这个美国客户，原本是郭海芳不想要才给她的，没想到是一个优质的潜力客户。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美国客户，凭借手上的资源，第一笔订单可能到现在还遥遥无期。
　　而这个美国客户在一定程度上也让她有了自信。
　　会议之后，聂晓琪靠过来跟她并肩走，“秦曼，真羡慕你啊，你才刚做业务员没多久，就能开发到一个好客户，而且，老客户下单量也都超标完成。”
　　秦曼笑了笑，“其实我只是运气好。”
　　“那我运气可真差，我都快一年没成功开发新客户了，感觉都快没信心了。”
　　秦曼安慰她，“做外贸，贵在坚持，对自己有信心一点，会成功的。”
　　“那你有没有诀窍，教我几招呗。”
　　“这个诀窍还真没有。”其实并没有什么诀窍可传授，有资源是第一个条件，接下来就是有效并且有针对性的跟踪，对于客户的请求要尽快作回应，为此她经常晚上的时候在家聊客户，就是为了顺应时差，高效沟通。
　　非常多细节，但是这些细节问题并不能算是诀窍。
　　下午，秦曼接到了楚博弘的电话，他在电话里问：“你还记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秦曼看了一眼桌上的日历，4月6号，她并不记得这是什么特殊日子，她老实回答：“不记得。”
　　“那你再慢慢想想，想到了就过来找我。”
　　秦曼确实不知道是什么日子，“你直接说吧。”
　　“说了就没意义了，今天八点，星河餐厅，我在这等你。”说完后，楚博弘就挂了电话。
　　秦曼回想了一下，4月6号到底是什么日子，4月份她唯一记得的特殊日子就是过几天她女儿满周岁，其他的，还真想不起来。
　　拿起日历仔细看了看，看到了右上角的农历数字，秦曼脑海里闪过一抹光，农历2月26，是楚博弘的生日。
　　记忆中，秦曼只帮他过过一次生日。她的学生时代一直都是大大咧咧的，并不细心，和楚博弘确定关系后，也没有记住他的生日。
　　是他生日前的一个星期，他踩着自行车送她到家门口，秦曼下了车正要进门，他喊住她，“你知道下周三是什么日子吗？”
　　秦曼想了半天想不起来，最后楚博弘非常无奈，非常恨铁不成钢地说：“你男朋友生日！”
　　秦曼恍然大悟，眯起眼睛笑啊笑，“这样啊，那我到时候给你准备礼物吧。”
　　后来，楚博弘总是说，做你男朋友真累，连个生日都记不住。
　　秦曼就反驳，谁让你过农历生日？！
　　秦曼把手上的日历放回去，拿起手机想要给楚博弘发个消息，告诉他别等，她不会去。
　　秦曼：我今天晚上加班，很晚。
　　楚博弘：所以你已经想起来今天什么日子了？
　　秦曼：没想起来，所以，楚总还是别等了。
　　楚博弘：那是你的事，我等是我的事。
　　秦曼深吸了一口气，对于他固执的脾气，她从来都是无可奈何的。
　　她放下手机，没再理会。后天是女儿满周岁的日子，她已经写了请假条，请一天假。由于请假，所以她这两天工作任务繁重，必须把请假那天的工作也做好才行。
　　今天她加班加到了晚上九点。
　　办公室只剩下她一个人，出了公司，看着外面色彩斑斓的夜景，不知道楚博弘到底有没有在等她。
　　看了看时间，距离八点钟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
　　楚博弘总想要回到过去，但是这个世界上根本没办法做到回到过去，时间会冲淡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的感情，会冲淡记忆，还会改变一个人，无论是人的外貌，还是心境。
　　秦曼的态度很坚决，她和楚博弘，以后只能是合作伙伴。
　　九点钟的地铁人还是很多，秦曼找了靠角落的位置站着，拿出手机给陈子昊发了信息。
　　秦曼：后天我会过去看女儿。
　　陈子昊：好。
　　回到家，秦曼煮了一碗面吃，然后站在阳台上看夜景，换了个居住环境，回到家的心情好了很多，这里很舒适，很温馨。
　　她在阳台上养了几盆植物，最近也开了花。她想着要不要养一只猫或者狗，但想到自己经常加班，没时间照料，还是放弃了。
　　她洗了个澡出来，头发还滴着水。
　　放在床上的手机一直在响，秦曼走过去，看到屏幕上来电显示楚博弘，过了一会儿，她才拿起按下接听，“喂？”
　　“在哪？”
　　“在家。”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片刻，“能跟我说一句生日快乐么？”
　　秦曼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一点钟了，她说：“生日快乐。”
　　电话那头好几秒都没有一点动静，秦曼犹豫了一下，才开口，“我要睡了，晚安。”
　　挂了电话，放在床头柜上，心里有一丝愧疚，但又觉得这么做是理所当然。
　　既然心里有数，又何必给人家希望。


第43章 
　　第二天, 楚博弘一早发来了一份订购单，总金额9.6万美金, 约60万人民币。
　　秦曼看着他发过来的订购单，百味陈杂。接着，电话就响了，是楚博弘，说的是公事。
　　“订单刚刚已经发过去了, 尽快做一份PI给我，确定交期。”
　　秦曼答：“好，没问题。”
　　“关于包装材料，明天我会亲自过去你们公司一趟，也会带一个样板给你们参考。”
　　秦曼明天请了假要去看女儿, “楚总，能改时间吗, 我明天请假。”
　　楚博弘随口问了句, “什么事？”
　　秦曼说：“我女儿满周岁。”
　　楚博弘听到她说‘女儿满周岁’的话，有片刻的怔愣, 其实她在他心目中一直都是七年前的那个少女，当她说‘女儿’的时候，他才想起，她已经是一个妈妈了。
　　楚博弘说：“那我后天过去。”
　　“好。”
　　挂了电话后, 秦曼立即做了一份PI, 并打印了出来, 拿给陆琴珠签名。
　　陆琴珠看了PI后, 比秦曼还高兴，“没想到不用半年就把意嘉引进来了，秦曼，看来，你那个老同学对你还是不错的。”
　　陆琴珠话里的意思是默认了秦曼是靠关系才拉到订单的，毕竟当初一开始把这个客户交给秦曼跟踪，就是看中了她和楚博弘认识。
　　秦曼倒习惯了她的说话方式，她点了点头，“其实，能引进意嘉，最重要的还是我们公司的实力够强。”
　　“当然，否则意嘉这种国际大品牌怎么会选择我们。”陆琴珠含着笑，看了PI后，在后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再交给她，“总之，你好好跟进吧，跟好这个客户，他一个订单都够你吃一年的了。”
　　“会的。”秦曼接过PI，笑了笑，“那我先出去了。”
　　出了陆琴珠的办公室，秦曼再去了营销总监办公室，其实找领导签名的工作可以让助理去做，但是秦曼喜欢亲力亲为，除非真的忙不过来了，才会让助理帮忙分担一下。
　　——
　　陈雨涵满一周岁，秦曼跟陈子昊说好了，要带她去拍艺术照。
　　她起了个大早，去车站搭车，坐两个小时的车去约好的摄影楼，陈子昊比她还先到，他并不是一个人带着女儿出来的，还有一个年轻的女孩子，长得挺乖巧温顺，是郭华梅喜欢的那种儿媳妇。
　　秦曼没问陈子昊他们两的关系，甚至不关心他们是不是会结婚。
　　陈雨涵还记得她这个妈妈，她对秦曼有着天生的亲近感，秦曼在摄影师的指导下亲自给女儿换衣服，教她摆姿势，陈子昊和那个女孩在一旁看着。
　　结束了拍摄后，已经到了中午。
　　秦曼把女儿交给了陈子昊，说要回去了。
　　陈子昊说：“家里买了蛋糕给涵涵庆祝，你也一块去吧。”
　　秦曼看了一眼她旁边的女孩，“我就不去了。”她过去，只会讨郭华梅的嫌。
　　陈子昊旁边的女孩说：“去吧，怎么说你也是涵涵的生母，涵涵抓周，你怎么也要在啊。”
　　她这句话听上去没有攻击性，但明显是在宣导主权，强调秦曼是生母，而她将会是继母，她怎么也要表现得大方点。
　　但是按照正常情况，她内心是不欢迎秦曼跟过去的。
　　秦曼找了个借口推脱，在摄影楼楼下就跟他们分道扬镳了。
　　回到住的小区，才下午三点，秦曼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在奔波，午饭还没吃，于是在小区门口的饺子店吃了一碗饺子。
　　上电梯的时候正好和隔壁的阿姨一块，电梯里两个人，阿姨热心地跟她搭话，“闵太太，今天怎么没上班？”
　　秦曼第一反应是阿姨认错人了，但是也不可能吧，这阿姨看上去四十多岁，也不像老年痴呆，她解释，“我不是闵太太。”
　　阿姨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你和闵先生还没结婚呐。”
　　秦曼一头雾水，“你说的是哪个闵先生？”
　　“那个跟你一块住的啊。”
　　秦曼有点尴尬，“我自己一个人住的。”
　　这回轮到阿姨惊讶，“原来那个闵先生租了房子自己没住，是给你住的啊，难怪，我怎么说老是看不到他呢。”
　　闵先生？是她认识的那个闵先生吗？秦曼多问了一句，“你说的闵先生是闵智轩吗？”
　　“对啊。”
　　秦曼心里一怔，“你说，这房子是他租的？”
　　“对啊，难道你还不清楚吗？”阿姨也变得一头雾水。
　　秦曼问她，“你怎么知道是他租的？”
　　阿姨笑了笑，“哎哟，我怎么能不知道，楼上那一层的房子都是我的，他还一口气交了两年的房租给我，特别爽快。”
　　秦曼僵在了电梯里，原来许瑞杰是骗她的，骗她说着房子是他和父母吵架才租的，租了三年还剩两年，原来都是假的。
　　其实，房子是闵智轩租的，还一次性给了两年的房租。
　　所以这房子是闵智轩特意给她准备的。
　　回到家里，秦曼靠坐在沙发上，搂着一个抱枕发呆。
　　她以为他们之间已经说清楚了，只要时间足够，那么他们还是朋友。
　　但是她错了，她并不知道闵智轩还在默默为她付出，他的付出让她感到愧疚，感到心虚。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是同情她吗？还是……喜欢？
　　她想不出任何闵智轩会喜欢她的理由。
　　在她眼里，闵智轩有风度，有气质，有魅力，是办公室年轻女孩常挂在嘴边的男神。
　　那样的他，身边不缺优质女性，门当户对的，美丽动人的，典雅有气质的，只要他愿意，随手都可得。
　　可是为什么偏偏对她好呢，她一个离婚的女人。
　　屋子里很安静，手机响了一下，她拿起来一看，是陈子昊发过来的小视频，录的是陈雨涵抓周的过程，陈雨涵抓到了钢琴玩具。
　　陈子昊：女儿像你。
　　秦曼看完了视频，没回复消息，把手机放在茶几上，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
　　有时候她会想，是不是上天特意在考验她，她说她不会再爱别人，不会再结婚，但偏偏就安排了楚博弘和闵智轩，一个是她的初恋，一个是……
　　闵智轩是什么呢？
　　她也不清楚。
　　秦曼拿起手机，给闵智轩发了一条消息：我有话想跟你说，我们见面好吗？
　　闵智轩：现在有点事处理，下班后我过去你那里。
　　秦曼：好。
　　秦曼搬来这里之后，就跟闵智轩的家顺路了，他上下班都经过这里。
　　闵智轩六点钟就到了，秦曼开了门，看着他，“进来吧。”
　　闵智轩进了门，走向沙发。
　　秦曼给他倒了一杯水，在他旁边坐下，闵智轩捧起水，“今天怎么请假了？”
　　“我女儿满周岁，我去看她了。”
　　闵智轩知道她有个女儿，所以并不惊讶，“嗯。”
　　秦曼问：“这房子，是你租的吧？”
　　闵智轩顿了顿，“为什么这么问。”
　　“我今天遇到房东了，她跟我说的。”
　　闵智轩也知道不会一直不被发现，但是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让秦曼成功搬来了这里，“那就当是我租了，然后租给你。”
　　“为什么这么做？”
　　直到现在秦曼还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闵智轩无奈地低笑一声，“我以为我的意图已经很明显。”
　　“是同情我吗？”
　　“不是。”
　　“那是？”
　　闵智轩看着她的眼睛，很认真地说了三个字，“喜欢你。”
　　秦曼觉得脸很烫，心跳也加速了，她微微低下眉，不敢看他，“我不值得你喜欢。”
　　“但我就是喜欢上了。”
　　但是，她又有什么资格被他喜欢？秦曼说：“我离过婚，也生过孩子，像我这样的女人，配不上你。”
　　闵智轩放下手上的水杯，掌心覆上她的手，将她的手包裹在手心，“我从来没想过配不配得上这个问题，我喜欢上的人，自然就是最合适我的人，你结过婚，离过婚，生过孩子，那是你的过去，我想要的是你的现在和将来。”
　　秦曼抬起头，“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对爱情和婚姻还抱着美好的幻想，而我，却已经绝望了。”
　　闵智轩侧着身，面对着她，抬起手握着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他温柔的声音说：“我知道，所以，给我一次机会，让我给你希望。”
　　秦曼的额头正好点在他的胸口处，不知道是谁的心跳，跳得很快，她明显感觉到了脉搏的搏动。
　　她承认，这一刻她确实动心了，想要奋不顾身地点头，但是理智告诉她不能这么做。
　　这辈子，她不需要爱情，也不需要婚姻，她只要一个人。
　　这大概就是离婚的后遗症，她已经对爱情和婚姻感到恐惧，那些伤疤都还深深地烙在她的心口上，时常提醒着她。
　　她不想再经历一次。
　　“对不起。”这是秦曼的回应，她不能接受。
　　闵智轩声音很沉，他低声说：“不要现在回答我，给我个机会，让我追求你。”
　　“你会失望的。”
　　“不会。”闵智轩抬手抚了抚她的头，低头看着她，“我知道你心口的伤还没愈合，对于一段新的感情你没办法短时间内接受，我可以等，等到你心里的伤愈合，等到你忘记了曾经带给你痛苦的经历，就算最后还是等不到你，那我也不会失望。”
　　秦曼看着他，“你不觉得这样做太不值得了吗？那么多比我好的女孩子，只要你愿意，她们都可以为你赴汤蹈火，你何必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而闵智轩却很认真地告诉她，“非常遗憾，我遇到过那么多人，能让我赴汤蹈火的，也只有你而已。”
　　秦曼心里一怔，他这句话让她彻底败下阵来，她不再说话，再继续说下去，她怕自己做了错误的决定。
　　闵智轩接连的那几句话让她心猿意马，忐忑不安，她一下子陷入了迷茫。
　　六点多钟的天已经慢慢变暗，没开灯的客厅里，秦曼额头点在闵智轩的胸口上，两人的姿势维持很久。
　　过了很久，她离开了他的胸口，低声道：“你先走吧。”
　　闵智轩看着她，“我有点饿，可不可以留在这吃晚饭？”
　　秦曼抬眼看了看他，她应了一声，说好。
　　她起身去开灯，然后进了厨房准备晚饭，闵智轩也跟着进去，“要不要买菜，我看附近好像有个菜市场。”
　　“我昨天下班的时候带了不少回来，冰箱里还有。”秦曼一边系围裙，一边说。
　　闵智轩在厨房门口看着她忙，秦曼背对着他洗米做饭，再洗菜切菜，等她转过身，发现他时，他问：“要不要帮忙？”
　　她说：“你去客厅坐着吧。”
　　“嗯。”闵智轩来到客厅，翻着秦曼放在茶几上的一本书。
　　秦曼做了两个菜，一个红烧排骨，一个韭黄鸡蛋，这是她冰箱里全部的食材。
　　客厅里的餐桌第一次坐了两个人，秦曼竟觉得有点不习惯。他们各自的脸上都异常平静，仿佛刚刚的那一场告白并不是真的。
　　秦曼说：“房子我会继续住下去，房租我给你吧。”
　　“我不缺钱。”闵智轩想了想，补充说：“如果你觉得不自在，有空你可以去餐厅弹琴，那家餐厅有我的股份，你去弹琴，就算是抵了房租。”
　　秦曼说：“但是这房子每个月月租三千，我就算去弹琴，也补不回来。”
　　“并不会，一般餐厅的琴师时薪在200元左右，让你去弹琴，我还觉得亏待了。”
　　秦曼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轻抿着唇说：“谢谢。”
　　吃了饭，闵智轩离开时，他扭开了门，又回过头来看着秦曼，“给我一年的时间。”
　　秦曼愣了愣，没等她说话，闵智轩就拉开门出去了。
　　她看着那一扇门好一会儿，转身来到阳台，倚着栏杆看着夜景。
　　心里在想，所以她跟闵智轩到底算怎么样？
　　闵智轩在她耳边倾吐心意时，她怕自己软下心来答应他，所以让他先走，可是他偏偏提出了要留下来吃饭的请求。
　　秦曼不好拒绝，就留他下来了。
　　而之后，他们两谁也没提，彼此都把之前发生的事隐藏在心里，隐藏地好好地。
　　到最后他说给他一年时间。
　　不是她不给他机会，而是她对爱情已经彻底失去了信心，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心态去面对，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谈恋爱的能力。
　　所以她没回答。


第44章 
　　她的生活还在继续, 对工作的热情似乎从未冷却下来。
　　意嘉的订单确定下来之后，工厂开始安排量产。美国Jackie的第二次订单也已经确定下来。美国IBS展会上的客户在四月份的广交会之后, 过来看了厂，她诚心接待, 客户表示对他们公司很满意, 也有意向合作。
　　手头上的一些转手过来的客户, 虽然都不是什么大客户，但她也没落下, 给客户积极推荐新产品，对客户请求反应及时，对刁钻的客户她也用了十万分的耐心, 慢慢地，手头上的旧客户也有了生机，有些原本年订单量不大的客户，把在其他供应商的订单转了过来，所以秦曼才能超额完成季度业绩。
　　而她和闵智轩, 依旧是老样子，他总会‘恰巧’出现在她下班的路上，然后以顺路的名义送她回家。
　　她在餐厅弹钢琴的时候, 他也在餐厅‘帮忙’。
　　在公司, 他们是上下属，在外人看来并没什么特殊的, 但他的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转眼, 到了六月份。
　　六月初是上海展, 恰逢端午节。
　　秦曼在参展人员的名单之列，她收拾了一个皮箱，就跟着参展大队来到了上海。
　　上海展虽然也是面向世界的，但是国外采购商明显没有广交会的多，效果也一般，进来展位观看的有一半都是同行。
　　意嘉国外总公司的市场总监Mike和副总裁Alice也来了中国参加上海展，这还是秦曼第一次和意嘉总公司的人接触，平时国内采购上的问题，她只需要跟楚博弘沟通就行。
　　Mike和Alice这一次参加展会，一方面是想物色优秀的供应商，另一方面是为了拜访中国的供应商，而初次和他们合作的海博成为他们这次拜访的重点。
　　为了表示诚意，秦曼提出了晚宴邀请，时间定在当天晚上。
　　秦曼把宴请意嘉国外高层管理的事告诉了闵智轩，闵智轩决定也要参加晚宴。
　　晚宴从七点半开始，九点钟结束。
　　楚博弘在机场租了车，晚宴结束之后，他载着MIke和Alice回酒店。
　　秦曼一行四人要打车回去，陆琴珠和研发部经理一辆车，她和闵智轩一辆车。
　　车上很安静，秦曼偏头看着上海的夜景，看得入迷，过桥的时候正好能看到外滩的夜景，这还是她第一次来上海，以前电视上常见的建筑物此时都亲眼看到了。
　　当她把视线收回来，下意识地往旁边看了看，发现闵智轩背靠在座椅上，左手按着肚子，唇色刷白。
　　秦曼忙问：“怎么了？”
　　闵智轩偏头看了看她，轻摇头，“没事，肚子有点不舒服，回去吃点药就好。”
　　但是看他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小问题，秦曼突然想起在晚宴的过程中，闵智轩的脸色就已经不太对，她问：“是不是吃坏肚子了？”
　　“不是。”闵智轩道：“最近胃是有点小毛病，我那有胃药，回去吃几颗就好了。”
　　所以，他其实已经不是第一次痛了，秦曼看着有点焦急，“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她再征求意见似的问他，“好不好？”
　　闵智轩点了点头，“嗯。”
　　秦曼对出租司机说：“师傅，麻烦去附近的医院！”
　　去了医院，医生诊断后说，是急性肠胃炎。
　　秦曼在一旁听他们对话才知道，闵智轩的胃从两天前就开始不舒服，但他只是吃了胃药，并没有看医生。
　　而今天的晚宴，他面不改色的喝了好几杯酒，而那几杯酒让他的肠胃炎一下子爆发了。
　　医生建议打点滴。
　　秦曼陪着他坐在输液室的角落，闵智轩的手臂上插着针，头顶挂着的两瓶液体一滴一滴地往他的身体里传输。
　　一张木质长椅，秦曼和他中间隔的位置还能再坐下一个人。
　　秦曼没看手机，规矩地坐在长椅上，偶尔偏头看看旁边的人，他扎针的左手放在长椅扶手上，背靠着椅子，胃绞痛将他折磨地全身乏力，额头出了一层汗。
　　“还很疼吗？”秦曼问。
　　闵智轩淡淡应了一声，“嗯。”
　　秦曼看他难受的样子，不经意地往他那边挪了挪位置，每一次挪动的距离都很小，似乎是故意不让他发现。
　　但闵智轩又怎么可能没发现，尽管痛得难受，但看到了她这个细小的动作，他唇角微微勾起了一丝笑意。
　　秦曼已经移动了一半的位置，不知怎么又停下了，不再往他那边移。
　　闵智轩却已经等不及了，他抬手握住了她的，声音很低，“我能借你的肩膀靠一靠吗？”
　　秦曼抿着唇点头，“嗯。”
　　“那你坐过来一点。”
　　秦曼听话地往他身边移动，这一次再不是偷偷地移，而是主动坐过去，直到她的裙子碰到了他的西装裤。
　　闵智轩不客气地把身体靠了过来，侧脸抵在她的肩膀上，头发正好触到她的侧脸。
　　秦曼能清晰地感觉得到他温热的呼吸，还有那贴着脸颊的短发，有一股淡淡的清香，让人莫名舒心。
　　他总是给人很舒服的感觉，无论是为人处世，还是平时的做事风格，每次和他在一块，秦曼就觉得这个世界是真的很美好，最起码还有个这样的人，在他身边。
　　大概是因为他病了，秦曼的声音也变得温柔，“怎么明知道自己胃痛，刚刚还喝酒？”
　　闵智轩闭着眼睛靠在她的肩膀上，他说：“大概是我已经猜到，我要是病了，你就会像现在一样陪着我。”
　　“你……”秦曼拿他完全没有办法，低眉看他时，看到他唇角微微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高兴的。
　　那两瓶液体一滴一滴地滴完已经是两个多小时之后，医院的输液室几乎已经空了，只有一对年轻夫妻抱着孩子在输液。
　　秦曼问他，还痛吗？
　　闵智轩摇头说不痛。
　　她叫了一辆滴滴打车回酒店，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二点半了。
　　她和刘敏霞住同一间房，刘敏霞十点半睡觉的时候打过电话给她，问她怎么还不回去。秦曼没告诉她自己在陪闵智轩，只找了个借口说上海有个朋友要聚一聚。
　　回到酒店，正好一点钟。秦曼滴了房卡，却发现门已经在里面被锁了。这个时候敲门的话，一定会吵醒刘敏霞，说不准还会影响到其他人，秦曼有些无奈。
　　闵智轩住的房间和秦曼隔了几间房，他在门口往回看的时候，发现秦曼在门口焦头烂额，他大概猜到了怎么回事。
　　他走了过来，小声道：“先去我那吧。”
　　秦曼有点犹豫，去他那里，先不说孤男寡女，就是被公司的人知道了，那她以后不知要遭多少闲话。
　　“算了，我还是叫敏霞给我开门。”秦曼在纠结中选择了拨打了刘敏霞的电话，但刘敏霞的电话打不通，她睡觉时会把手机调为飞行模式。
　　秦曼只好改为敲门，她不敢用力，只敢轻轻地敲，后果就是她敲了五分钟依旧没人应她。
　　闵智轩还没走，他看着她，换了一种方式，“晚上我要是还胃痛，没个人在旁边，怎么办？”
　　秦曼看了看他，软下心来，跟着他进了房间。
　　她的想法是一夜不睡，就坐在沙发上或者凳子上凑合着过一夜，明天要很早起来，然后去敲门，告诉刘敏霞自己昨晚去朋友家了。
　　闵智轩住的房间也是标间，两张床，但只有他一个人住。
　　进了房之后，他指了指靠里面的床，“你睡那张床。”
　　秦曼一眼看到了房间里的单人沙发，“我在沙发上凑合一晚就好。”
　　闵智轩很认真地说：“明天要继续开展，现在已经凌晨一点，如果接下来几个小时你还休息不好，又怎么能以最佳状态接待客户。”
　　秦曼觉得有点别扭。
　　闵智轩淡淡笑了笑，“你放心，不经过你同意，我不会乱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秦曼对闵智轩还是很信任的，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顾忌什么，她和闵智轩也算是同过床的，就在叶纯生日的那天晚上。
　　那时候头很晕意识模糊，并不觉得和他躺在同一张床上有什么不妥，现在她意识清醒，想到要在他旁边的床上躺着，心情竟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罢了罢了，闵智轩说的也对，明天要继续开展，她必须以最佳状态接待客户，否则她来参展就白费了。
　　秦曼没带换洗衣物过来，只好穿着便服躺上床睡觉，明天再洗澡换衣服。
　　闵智轩拿了衣服进了浴室，可恨的是这房间的浴室只用了玻璃隔开，玻璃是磨砂的，里面亮着灯，外面黑着，从外往里看，就能隐约看到玻璃上有些模糊的轮廓，秦曼脸很红，听着那哗啦哗啦的水声，有些心猿意马，她的头往被子里缩了缩，不再往那一块磨砂玻璃看。
　　闵智轩出来之后，她一声不吭，假装睡着。
　　她感觉到有人靠近他，身上有淡淡的沐浴乳香味，秦曼精神紧绷，闭着眼睛。头顶上的被子被轻轻地掀开，被子被折了一部分下去，露出了鼻子以上的地方。
　　就在秦曼忍不住想要睁开眼睛的时候，身边的人转身离开了，过了一会儿，旁边的床传来动静，是他躺上床了。
　　所以，其实他刚刚只是过来帮他掖被子，防止她呼吸困难？
　　房里所有的灯都暗了下去，秦曼睁开眼睛，往旁边看了看，房里漆黑，什么也看不清。
　　她重新闭上眼睛，一夜好梦。
　　生物钟非常准时的她，在六点多钟就醒了。
　　闵智轩还在睡着，睡相和睡姿都十分文静，换句话说就是，连睡觉都那么有气质。
　　秦曼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穿上鞋子出了门。
　　秦曼这次敲了几下门就开了。
　　刘敏霞一早醒来发现秦曼的床一直没有动过的痕迹，刚刚开门的时候发现门反锁了，她一脸抱歉，“秦曼，太抱歉了，我刚刚才发现我把门反锁了。”
　　秦曼无奈地笑了笑，“没事。”
　　刘敏霞看着秦曼还穿着昨天的衣服，“你昨晚是在朋友那里过夜的吗？”
　　“嗯，在朋友那里住了一晚。”秦曼把包包放在床上，开始在皮箱里翻衣服去洗澡。
　　刘敏霞拿起床头柜的手机看了看，短信提示昨晚凌晨一点秦曼打了她的电话，她问：“秦曼，你昨晚打我电话了啊？”
　　秦曼收拾好了衣服正要进浴室，“按错了。”
　　洗了澡，换了一身衣服，秦曼和刘敏霞出了酒店，去了附近的早餐店。
　　这家早餐店包子油条粥粉面都有，秦曼和刘敏霞这几天都在这一家吃的。
　　看到了白粥，秦曼想到闵智轩肠胃炎，早餐吃白粥最好。
　　也不知道他起来没有。
　　看了看时间，已经七点半了，秦曼给闵智轩发了一条消息。
　　秦曼：起来了吗？
　　闵智轩：嗯，刚醒。
　　秦曼：我在早餐店，要不要给你带，有白粥。
　　闵智轩：嗯，好。
　　秦曼吃了早餐后，让老板再打包了一份白粥，刘敏霞好奇，“秦曼，你刚刚没吃饱吗？”
　　秦曼心虚，“不是，给朋友带的。”
　　“给谁啊？”
　　秦曼说：“隔壁部门的。”
　　刘敏霞还真八卦，用肩膀碰了碰她，“说嘛，谁，男的还是女的？”
　　秦曼死活不肯说是给闵智轩带的，为了早点结束刘敏霞的追问，只好撒了个谎，“女的。”
　　然后，刘敏霞就没兴趣继续问下去了。
　　回到酒店，刘敏霞还要化妆，秦曼静悄悄地去敲了闵智轩的门，很快，门就开了，秦曼把手上打包好的白粥递出去，闵智轩伸手过来，却不是要接那一份粥，握住了她的手腕，连着人一块拉了进去。
　　秦曼毫无防备地被他拉了进去。
　　闵智轩顺带把门关上，问她，“怎么起那么早？”
　　秦曼还在懵逼为什么闵智轩要把她拉进来，随口回了句，“习惯了。”
　　闵智轩松开了她的手，接过她手上的粥，“你自己吃了吗？”
　　“吃了。”秦曼看着他问：“胃还疼吗？”
　　“好多了。”
　　秦曼叮嘱，“待会吃了粥再吃药。”
　　“嗯。”
　　秦曼把话都说完了，指了指门口，“那我先出去了。”
　　闵智轩示意了一下床，“你才睡了五个小时不到，还有点时间，要不要再补个觉？”
　　秦曼轻咳一声，“要补也是回我房间补。”
　　闵智轩淡淡笑了笑，似乎也觉得刚刚的问题问的多余，“嗯。”


第45章 
　　秦曼觉得, 她和闵智轩的关系已经在慢慢地模糊化了，在原有的基础上有了一层粉红的颜色。
　　这种状态不知是好还是坏, 闵智轩没有给她后退地机会，但往前踏一步, 那就意味着再涉险一次。
　　她还没想清楚。
　　上海展结束之后, 秦曼开始忙着安排意嘉第一笔订单的出货事宜。
　　意嘉的返单速度也是极快，第一批试单刚出完，立即又下了一张新的订单，总计四十二万美金，约两百七十万人民币。
　　麦惠珍帮她计算了一下, 提成加绩效奖金，这笔订单至少能给她带来三万元的收入。
　　看到秦曼的业绩这么好，麦惠珍也暗自下决心要学习英语，争取三个月之内当上业务员。
　　她在海博做了两年的外贸助理，在办公室里耳濡目染, 外贸知识已经具备, 产品知识也积累了不少，现在就差英语这一关。
　　秦曼也答应了要帮她补习英语，平时两人独处，也可以用英语交流, 以此提高英语水平。
　　秦曼和麦惠珍从工厂回来, 两人上了电梯。
　　电梯里只有她们两 , 麦惠珍说：“秦曼, 我已经决定了报个英语速成班, 谭雪说她有个大学同学在那里当老师，好像以前也是做外贸的，她的课基本都是针对想从事外贸的人的，我觉得挺适合我的。”
　　“听着还不错，学费怎么算？”
　　“学费嘛，半年五千，周六日两天开课。”
　　在一线城市，英语速成班这个价格也算合理，秦曼说：“那也不算贵。”
　　麦惠珍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她，“秦曼，你果然成富婆了，五千块对你来说一定不算什么了吧，对我可以说是一个多月工资啊。”
　　秦曼无奈笑了笑，“你对富婆的定义有误解。”
　　“你现在几乎每个月都收入过万，对我来说你就是富婆了，像我这种还在拖平均收入水平后腿的人，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月入过万。”麦惠珍仰天哀嚎。
　　“所以啊，你好好学英语，等转业务了，月入过万就不遥远了。”
　　“嗯。”麦惠珍重重点头，眼睛里闪着坚定的光，“总之今年年底之前，我一定要成为业务！”
　　电梯门开了，麦惠珍和秦曼一前一后走了出来。两人继续聊着天，麦惠珍问：“秦曼，你现在工资都这么高了，你很少买衣服，也不怎么买化妆品，你把钱都花哪了？”
　　“想买车，所以存起来了。”秦曼轻描淡写道，买车是今年才有的想法，平时去工厂，或者临时接客户，没个车确实不方便。
　　所以她已经定下了目标，今年之内买车。
　　“难怪。”麦惠珍挽起秦曼的手臂，“我现在特别羡慕你，业绩好，有能力，又那么独立。”
　　秦曼淡淡笑了笑，“有什么好羡慕的，只要你肯努力，将来比我更好。”
　　两人路过淋浴柜外销办公室的时候听到里面两个人在谈论。
　　“真搞不懂老大在想什么，这几次开周会每次都提水龙头外销的秦曼，其实有什么好提的，不就是运气好钓到了意嘉这条大鱼了吗，要是给那么好的资源给我，我也能做到呀。”
　　“你以为她真的是运气好吗？”
　　“难道还有别的？”
　　“我有一次下班，看到意嘉的中国区总裁在我们办公楼下，秦曼一过去他们就搂在了一起，可亲热了。”
　　“呵，原来如此啊，亏我还以为她是走了狗屎运呢，没想到是靠那种方式。”
　　“没办法，人家那张脸长得美，又会勾人，我们比不来的。”
　　秦曼只停了几秒，就继续往前走了。麦惠珍挽起秦曼的手臂，安慰她说：“我觉得她们太过分了，分明就是嫉妒你，你别想太多。”
　　秦曼已经习惯了这些冷嘲热讽，“不会，她们至少还夸我长得好看了。”
　　麦惠珍满头黑线，“你的心可真大。”
　　秦曼一笑置之，大概是听得多了，麻木了，也没了一开始的冲动想要去掰回一局。
　　人和人之间本身习惯性攀比，秦曼今年以来的业绩确实让人眼红，甚至超过了几个在海博待了六年以上的老员工，有人心里不平衡背后嚼几句舌根，也是正常。
　　做外贸的办公室大多是女性，一个圈子女人多了，自然就有很多勾心斗角，如果涉及彼此利益的时候，明争暗斗堪比一部宫斗大戏。
　　今天难得在六点钟把事情处理完，秦曼下了班之后直接去了许瑞杰的餐厅。
　　她没有忘记要去弹钢琴抵消房租的事，最近这段时间，一周至少要去三四次。
　　今天餐厅里还多了一位贵客，叶纯。
　　听许瑞杰单方面的描述说叶纯已经决定放下闵智轩，并尝试着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而许瑞杰非常自信地认为，叶纯的幸福就是他。
　　秦曼为他感到高兴的同时，有点不知道如何面对叶纯。按照正常人的思维，她作为叶纯曾经的‘情敌’，两个人见面应该是剑拔弩张的。
　　但也许是叶纯天生长得一副甜美的相貌，给人感觉很亲和，所以并没有想象中的尴尬。
　　秦曼在弹琴的时候，叶纯倚在吧台撑着下巴看着她，很专注，试图通过观察找出她吸引人的地方。
　　许瑞杰调制了一杯饮料给她，“看啥呢？”
　　叶纯回过神，看了他一眼，“在看秦曼啊。”
　　许瑞杰双手捧着下巴耸眉毛，做出个滑稽的表情，“你不觉得我更好看点吗？”
　　“你就算了吧。”
　　许瑞杰往秦曼那边扫了一眼，“那你觉得我女儿哪里比我好看？”
　　“哪里都比你好看。”
　　“好吧。”许瑞杰咧嘴笑了笑，“女随父，你夸她好看就是间接夸我好看了。”
　　叶纯没好气道：“许瑞杰，你这人还真不要脸。”
　　“我这脸不要了，送给你吧。”
　　“好了，不跟你扯了。”叶纯看了看那边的秦曼，说：“我有点搞不懂她为什么还能这么淡定。”
　　“难道有什么不淡定的事发生了吗？”
　　“智轩今天去相亲了啊。”
　　这回，许瑞杰愣住了，他眨了眨眼睛，“相亲？”
　　“对啊。”
　　许瑞杰笑了笑，“不可能吧，他要是能答应相亲，这太阳绝对要从西边出来。”
　　叶纯甩了个脸，“你不信就算了。”
　　许瑞杰忙安抚，“不不不，我信我信，你继续说，你怎么知道的？”
　　叶纯用眼角看了他一眼，“我堂姐说的，她说美晨家居的董事长对智轩很欣赏，想把她的女儿介绍给她，然后，智轩答应了，好像约了今天见面。”
　　许瑞杰抬眼，正好看到了几步开外的秦曼，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她提步走过来，脸上带着强撑起的笑容，“怎么这样看着我。”
　　许瑞杰咳了一声，不确定地问：“你刚刚都听到了吧？”
　　秦曼随口问：“听到什么？”
　　“就是闵少去相亲的事。”
　　秦曼想依旧带着微笑，“挺好的。”
　　许瑞杰和叶纯相互看了一眼，都心知肚明秦曼的这句‘挺好的’到底隐藏着多少心酸。
　　秦曼绕进吧台，把放在柜子里的包包拿了出来，对许瑞杰说：“瑞杰，我还有点事，今天先走了。”
　　许瑞杰说：“你还没吃饭呢。”
　　“没事，我回去随便吃点。”秦曼背起包包，匆忙出了餐厅。
　　外面的天完全黑了，灯光把这座城市照得恍如白昼。
　　秦曼上了回家的公交，走到了后面的位置坐下，车子启动，她不由自主地幻想着闵智轩和别人相亲的画面，那个女孩是个千金小姐，一定和他很般配。
　　而她下一秒，就看到了闵智轩和一个穿着白色包臀裙的女孩从一家高档餐厅出来，女孩长得像混血儿，披着一头黄色长发，脸上带着甜美的笑，闵智轩十分绅士地拉开了副驾座的门让她上车。
　　只看了一眼，秦曼就撇开了视线，还特意举起了手上的包把自己的侧脸挡住了。
　　等公交车过了很远，她才放下。
　　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试过失眠的她，今天破天荒失眠了，在床上辗转反侧五六个小时也没能睡着，脑海里不停回想着闵智轩和那个女孩从餐厅里走出来的那一个画面，越是压抑，越是忍不住去想。
　　直到凌晨三点钟，才睡了一会儿。
　　第二天，秦曼和闵智轩在走廊上碰了面，她像平时一样跟他打招呼，喊了他一声闵总，然后匆忙地从他身边走过。
　　闵智轩速度极快地握住了她的手臂，秦曼停下来，他松开了手，跟她说：“明天开始我要去欧洲出差，为期十天。”
　　“嗯。”秦曼轻描淡写应了一声，“我去工作了。”
　　闵智轩还想说什么，看她急着要走的样子，只好咽了回去。
　　下午，闵智轩发了消息给秦曼。
　　闵智轩：今晚一块吃饭。
　　秦曼看着他这句话，又想起昨天在公交车上看到的场景，她回复：不了。
　　闵智轩：那下班你告诉我一声，我送你回去。
　　秦曼：不了。
　　连续两次拒绝，闵智轩有点挫败，但仔细想想，今天的秦曼好像跟平时不一样，早上遇到她的时候，她就冷着脸，平时她再怎么疏远他，也绝不会用那样的脸色。
　　所以，到底为什么？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秦曼六点半下班，办公室已经没多少人，她上了电梯，另外一个人也跟了上来，站在她旁边。
　　是闵智轩。
　　秦曼双手提着包包，不情愿地喊了他一声，“闵总。”
　　“嗯。”闵智轩看着前方，应了一声。
　　随后两人都没说话，闵智轩先打破沉默，“回家吗？”
　　“嗯。”
　　“我送你。”
　　秦曼还是拒绝，“不了。”
　　“顺路。”
　　“真的不用了。”说完，电梯抵达一楼，门开的那一瞬间，秦曼提步就要出门。
　　刚踏出去一步，身后的一股力就将她拉了回去，电梯门重新关上，往负一楼的停车场下行。
　　秦曼挣开了他的手，闵智轩松开，看着她，“顺路。”
　　车上，又是一阵沉默，秦曼专心看着窗外，一句话也不说。闵智轩好几次想开口，看到她冷漠的侧脸，欲言又止。
　　车在小区门口停下，秦曼开了车门，正要下车，手被另外一只手握住，她回头，闵智轩像个孩子一样看着她，“我很饿，能去你那吃饭吗？”
　　秦曼说：“这附近餐厅小吃店很多，你想吃什么都有。”
　　“嗯。”闵智轩再一次松开了她的手，心里顿时空了一样，他以为经过这几个月，他已经距离她很近了，但今天的秦曼又让他觉得，他们的距离还很远。
　　秦曼下了车往小区里走，今天她拒绝了闵智轩三次，也许是昨天没睡好脾气有点差，也许是她今天很累不想搭理他，又或者，是昨天看到了他和别的女孩相亲……
　　他去相亲，又关她什么事？
　　秦曼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一直想那件事，想那个画面。
　　许瑞杰也不知道闵智轩今天发什么神经，竟然主动过来餐厅弹琴，平时可是连哄带骗都不能把他弄过来，除非秦曼在。
　　在他连续弹了三首曲子并且还是单曲循环之后，许瑞杰终于忍不住了，“闵少，你有事冲我来，别拿我的钢琴出气！”
　　闵智轩瞥了他一眼，淡淡道：“钢琴也有我一半股份。”
　　“呵呵。”许瑞杰用一种已经看穿了一切的语气道：“秦曼今天没来，你是扑了空失望吧。”
　　闵智轩没否认，也没承认，秦曼今天的故意疏离，让他有点心烦意乱，他把这两天和秦曼有关的事情都回想了一遍，并没有发现有哪里不对。
　　许瑞杰一巴掌拍到他的肩膀，“听说你昨天相亲去了？”
　　闵智轩翻乐谱的手一顿，“听谁说？”
　　许瑞杰才不会出卖叶纯，“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就说吧，是不是？”
　　“不是。”
　　“那我问你昨晚是不是跟美女约会去了？”
　　“谈生意。”
　　“真的假的？”
　　“骗你有好处？”
　　“没。”许瑞杰摸着下巴想了想，以他对闵智轩的了解，除非他喜欢那个人，否则是不会答应相亲的，那这么一想，的确有可能是谈生意。
　　许瑞杰突然想到什么，“哦，对了，昨晚秦曼知道你去相亲了，好像还挺难过的。”
　　闵智轩愣了一会儿，带着杀气的眼神落在许瑞杰身上，“是不是你乱跟她说了什么？”
　　许瑞杰被他看得打了个寒战，摸了摸鼻子，还是不能出卖叶纯，“我，我也没说什么。”
　　闵智轩吸了一口气，放下了曲谱，拿起西装外套就要走，许瑞杰随口问了句，“去哪呀？”


第46章 
　　闵智轩没回答, 他下了楼, 开着车去了秦曼的住处。原本想打电话通知她, 还是作罢, 直接去了她家门口, 按门铃。
　　秦曼看着门外还在喘着气的他，有点懵，“干嘛？”
　　“我有话跟你说。”闵智轩直接进了门, 逼得秦曼往后退了几步, 顺带关上门, 缓了缓气。
　　他把车停在小区门口，一路跑过来的。
　　秦曼看着他有些不知所措，闵智轩看着她，“我没去相亲。”
　　秦曼错开视线, “你去不去相亲跟我也没关系。”
　　“我知道。”闵智轩靠近了一步, 看着微微低头的她, “我知道你不在乎, 但是我还是想解释，昨天我其实是约了美晨的董事长谈品牌代理, 他带上了女儿，中途聊了一半他说他有事急着处理, 让我送他女儿回家,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的意图, 但那时候已经没办法拒绝。”
　　秦曼觉得, 闵智轩故意解释一定是看穿了她的心思, 抬眼看了他一眼，她故意说：“那挺好的，反正你年纪也不小了。”
　　“我跟她说我有女朋友了。”
　　秦曼随口道：“恭喜。”
　　闵智轩再往前了两步，“但那是骗她的，我喜欢的女孩就在我面前，她还没答应做我女朋友。”
　　秦曼觉得自己的脸很烫，一定很红，她头也不敢抬，生怕被他发现。
　　闵智轩抬起双臂，把她往怀里轻轻一带，秦曼往前挪了一小步，正好撞进他的怀里，不安，惶恐，还有那怎么也抑制不住的脸红心跳。
　　就像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
　　她的脸贴着他的肩窝，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的很快。闵智轩说：“如果说我有点高兴，会不会太卑鄙。”
　　“高兴什么？”
　　“你因为我而吃醋了。”
　　“你误会了。”秦曼双手抵着他的腰间，想要从他怀里离开，闵智轩却不给她机会，双臂收拢，“我明天就要去欧洲，十天都看不到你，再让我抱抱。”
　　秦曼不动了。
　　七月的天气，房里没开空调，两人隔着薄薄的衣物拥抱，有点热，闵智轩却一点也不想松开，他承认得知秦曼因为他而吃醋难过，他卑鄙地高兴了。
　　最起码，这证明秦曼还是在乎他的。
　　“秦曼。”
　　“嗯。”
　　他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很轻，很柔，“等我出差回来，你做我女朋友吧，我要是有了女朋友，就不会有人再逼我相亲了。”
　　秦曼闭上眼睛，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香味，过了一会儿，她说：“我还没想清楚。”
　　“那我就等，等你想清楚。”闵智轩稍微松开了她，“吃饭了吗？”
　　秦曼觉得莫名其妙，“干嘛？”
　　“我还没吃。”
　　秦曼没好气道：“难怪胃不好。”
　　闵智轩眼睛含笑看着她，“所以，你还有剩饭么？”
　　“你先等着，我去给你做一碗面。”
　　“嗯。”
　　——
　　闵智轩的这一次出差要去欧洲五个国家，主要是一些大客户的拜访。
　　秦曼刚认识闵智轩的时候，觉得他和自己是两个不同层次的人，他是高高在上的贵族，衣食住行皆有讲究，而她只是众多仰望他的平民。
　　但慢慢地发现，闵智轩并没有自己是贵族的傲气，他很亲和，很体贴，对他亲近的人很温柔。
　　这一次出差，他每到一个地方就发几张图片给秦曼，告诉她，他到哪里了。
　　秦曼看着他拍的照片，脸上慢慢浮起一丝浅浅的笑。
　　麦惠珍凑过来，“秦曼，笑的这么甜，在看啥。”
　　秦曼被麦惠珍突然袭击，反射性退出图片，麦惠珍正好看到了发给他图片的人，她更惊讶，“这是……”
　　秦曼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让她别出声。
　　麦惠珍捂住了嘴，看了看办公室其他人，压低了声音问：“闵总竟然给你发照片啊。”
　　秦曼按了手机，想着怎么解释，“其实……是我让他发的。”
　　“他对你好好。”
　　秦曼笑了笑，“是他人比较好。”
　　麦惠珍用手肘蹭了蹭她，“秦曼，你该不会也暗恋闵总吧。”
　　秦曼刚端起水喝了一口，差点呛到，麦惠珍抚了抚她的背，“别激动别激动。”
　　秦曼无奈地看了看她，瞥到了电脑屏幕上弹出一封新的邮件，“我工作了，你也快回去工作。”
　　“行吧。”
　　秦曼点开邮件，是货代发过来的提单草稿，她认真对照了一下提单草稿上的收货人信息以及货物信息。
　　并没有错，但她的心里莫名觉得不安，又再对照了一次，确认没有错。
　　接下来她要把提单草稿和装柜的照片以及CI发给客户，让客户安排货款。她打开客户文件夹，发现没有装柜的照片。
　　秦曼给杨冰梦发了一条消息。
　　秦曼：冰梦，昨天土耳其客户的装柜照片你发我一下。
　　杨冰梦：好的。
　　一会儿，杨冰梦就把装柜拍的照片发了过来，秦曼瞥到了图片里柜门上的柜号，发现和刚刚核对提单的柜门好对不上，她重新打开提单，再核对了一下，确实不一样。
　　她心里有了最坏的情况，那就是装错了柜子。一般去工厂装柜的事情由助理来做，她极少跟过去监督，除非不忙。但昨天她非常忙，所以没跟过去监柜。
　　再看了几遍杨冰梦发过来的图片，图片上可以看到柜子里面的货物确实是她手上这个土耳其客户的，但是柜号对不上提单的。
　　她把杨冰梦叫了出来。
　　杨冰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问：“秦曼，怎么了？”
　　秦曼问：“昨天土耳其客户发货，还有没有别的客户在发货？”
　　“有啊，谭雪也有个柜子，去澳大利亚的，一起装的。”
　　果然，秦曼眉头皱了起来，“刚刚货代把提单草稿发给我核对，柜号和你发给我的对不上。”
　　杨冰梦脸色刷一下白了，“怎，怎么会对不上？”
　　“我现在也不敢确定，但是按照这种情况，可能是两个柜子混淆了。”
　　杨冰梦眼泪都快急出来了，“那，那怎么办？”
　　“你先别担心，我去跟谭雪确定一下。”秦曼进了办公室，找到谭雪，谭雪今天也收到了提单草稿，但是她并没有发现柜号和封条号错了，还确认给了货代。
　　秦曼看了她的提单草稿，柜号和封条号是杨冰梦刚发给她的那个。
　　所以，已经百分之九十九确定是装错柜子了。
　　秦曼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办公室也没人遇到过，装错柜子这是很低级的错误，在现实之中发生的可能性太低了，所以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杨冰梦急的哭了，而谭雪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开船时间就是明天，也不知道货物装船没有。秦曼觉得这件事情非常严重，必须要告诉上司。
　　她和陆琴珠说了这件事，陆琴珠非常生气，从椅子上一下子站了起来，对秦曼吼：“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秦曼镇定道：“经理，现在当务之急是要解决这个问题，绝对不能让货运到国外去，必须要阻止。”
　　陆琴珠揉着额头，“那你们快去想办法解决，闵总出差不在，这件事我得跟老总汇报！”
　　“嗯，那我先去跟货代打电话，问一下她情况。”
　　秦曼出了陆琴珠的办公室，立即给货代打了电话，并且告诉了她情况。
　　货代说：“秦小姐，柜子今天装船，我现在也不确定柜子到底有没有上船，如果上了船，那就不能退关撤回，必须运到目的港再办理回运手续。”
　　如果两个柜子的货物运到错误的港口再运回来，费用极高不说，还耽误了给客户的交货期，起码两个月。
　　秦曼说：“那你能帮我确定一下柜子到底上船没有吗？”
　　“可以的，不过要紧急停止装船，贵公司必须出具书面通知，并且要盖公章扫描给我，我再联系船公司让他们停止。”
　　“好的，这个没问题。”
　　货代继续说：“另外，你们也必须尽快办理退关手续，只有退关审核通过了才能去监管区提取货物。”
　　“办理退关需要准备哪些资料，能告诉我吗？”
　　“这个我也不清楚，你咨询一下海关那边吧。”
　　“嗯，好的，那麻烦你帮我了解一下装船的进度。”
　　“没问题。”
　　秦曼刚挂了电话，就听到办公室那头谭雪对着杨冰梦发火，“冰梦，你昨天是不是做梦去了啊，两个柜子装错货你都不知道！要是货退不回来，两个柜子上百万的损失，你自己一辈子都赚不回来这么多！”
　　杨冰梦咬着唇，眼睛很红，秦曼走过去拉住谭雪，“现在不是责怪的时候，我们两现在必须分工合作，你现在立刻联系你那边的货代，问问柜子上船没有，如果没有，你就出具一份停止装船的紧急通知，盖公章扫描给货代，货代会交给船公司那边紧急处理。”
　　谭雪点了点头，“可是，通知要怎么写，我不会。”
　　秦曼说：“这个待会我给你一份，你先打电话确认一下装船没有。”
　　“哦哦，好的。”
　　谭雪去打电话，秦曼立即写了一份通知，并打印出来盖章，另外再写了一份是谭雪那个柜子的。
　　谭雪打了电话告诉秦曼说：“秦曼，我的那个柜子还在监管区域，明天才装船。”
　　“嗯，那就好。”秦曼把写好的通知发给她一份，让她答应盖章扫描发给货代。
　　办理好了紧急停止装船的事，秦曼再打了个电话咨询海关如何办理退关手续。
　　海关告诉她需要准备哪些资料，秦曼一一记了下来，另外海关也发了一份费用单过来，秦曼看了看，费用不小。
　　因为涉及到高额费用的问题，秦曼必须向上级请示才能继续下一步。
　　秦曼跟陆琴珠和闵恩华汇报了一些情况，并解释说虽然退关手续很贵，但是按照目前的状况来说，退关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否则两个柜子运到了错误的客户手上，那损失就是上百万的货。
　　并且，也不好跟客户交差。
　　闵恩华点头同意了之后，秦曼就开始着手解决，时间很匆忙，他们必须今天要尽快把退关手续办下来，把两个柜子重新调回来。
　　因为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秦曼心里也没底，但是现在并没有时间犹豫，必须尽快解决这个事情。
　　货代打电话过来说已经紧急停止了装船，他们的柜子将会重新调回监管区域。得知柜子重新回到监管区域，秦曼按照海关的要求制作了退关的资料，办理了退关手续。
　　剩下的就等待海关批准，就能把监管区域的货物重新提回来。
　　办理好了退关手续，秦曼另外打了电话给客户做了解释，希望得到客户的谅解。
　　客户听到后非常生气，这批货他们非常急用，但是现在由于供应商的问题导致货期延迟，他们要求赔偿损失。
　　秦曼觉得这件事情确实是他们的错，耽误了客户的货期，必定会给他们带来损失。这一次出货有一批配件是客户订购用于售后的，大概五百多美金，秦曼想把这批配件赠送给客户，以补偿他们的损失。
　　秦曼跟闵恩华请示了之后，闵恩华也答应了。
　　秦曼再次和客户通话，告诉他，他们为了弥补这次的损失，愿意把那五百多美金的配件赠送给他们。
　　客户还是不大满意，秦曼跟他解释了一下这一次错误也给他们带来了巨大的损失，所以请客户谅解。
　　客户最终答应了。
　　这件事，也就算解决一半了，剩下的就是把货物调回来，再重新订舱安排发货。
　　这一个下午，秦曼的脑袋高速运转，为了找各个领导签名，上上下下也跑了好几趟，体力消耗不少。
　　晚上，秦曼回到家已经九点半了，她非常累，躺在沙发上，手机响了一下，她拿起来看了看，闵智轩又给他发了两张图片，是法国的巴黎铁塔，他在车上拍的，说刚刚经过了这个地方。
　　秦曼看着图片，唇角勾起一抹笑，明明他才出差了六天，她怎么觉得他已经离开很久了呢。
　　手机又响了一下，杨冰梦给她发了消息。
　　杨冰梦：秦曼，我想明天提辞职了。
　　秦曼头疼地坐了起来，给她打了电话。
　　杨冰梦在电话那头抽泣着，“秦曼，都是我不好，装柜那天，我顾着看手机，都没注意看他们装货，都是我的错，这一次，要不是你及时发现解决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事情已经解决了，你也没必要辞职啊。”
　　听筒里充斥着杨冰梦瓮声瓮气的哭腔，“我觉得没脸呆了，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我觉得我不辞职，经理他们也不会想我待在公司。”
　　秦曼揉了揉眉心，安慰她道：“你听我说，这件事情虽然你有错，但是说实在的，无论哪份工作，都会有疏忽出错的时候，要是犯了错，第一件事是想着怎么解决，而第二件事，就要想想以后怎么预防，现在，第一个问题已经解决了，剩下的，你就要想想以后怎么预防此类问题的发生。”
　　杨冰梦抽泣了一下，“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待下去了。”
　　秦曼脱了鞋子窝在沙发上，慢慢开导她，“其实谁都会犯错，大家也不会对你有别的看法的，反倒是你因为这件事情离职了，大家才会在背后说闲话呢。”
　　杨冰梦那边沉默了片刻，才说：“谢谢你秦曼，我给你带来了那么大的麻烦，你还安慰我。”
　　秦曼笑了笑，“没事，其实你平时做的还不错的，只要以后多注意点，就好了。”
　　“恩恩，我以后一定会注意的。”
　　“那你好好休息，别想太多了。”
　　“恩恩。”
　　挂了电话，秦曼继续躺倒在沙发上，很累，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等醒来，已经是凌晨一点钟，她回房，冲了个澡，继续睡。
　　闵智轩的最后一站是德国，拜访了德国的客户之后，他就要回程。
　　闵智轩回国那天，在机场打了个国际长途给秦曼，国内是早上，秦曼在拥挤的地铁上接到了他的电话。
　　他说：“我出差之前，提的那个要求你想清楚了吗？”
　　他没给秦曼回答的机会，继续说：“别现在告诉我，等我回去。”
　　秦曼看了看拥挤的地铁车厢，应了一声嗯。


第47章 
　　回到公司, 秦曼和内销部的两个年轻女孩一块搭电梯上楼，两个女孩小声地说着悄悄话, 而秦曼正好听得到。
　　“闵总出差十天, 明天就回来了吧。”
　　“应该是的。”
　　“我感觉他不在, 日子特别难过。”
　　“噗, 你就算了吧，他在公司你也不能经常见到啊。”
　　“最起码还能每天都期待去他办公室找他签名啊。”
　　“你真不害臊, 电梯还有人呢。”
　　秦曼无奈地笑了笑, 她真的不是故意要听的。她突然想到，要是她答应了闵智轩做他的女朋友，那她估计要成为整个公司女性的公敌。
　　秦曼回到公司, 打开电脑开始处理邮件。
　　上一次土耳其客户装错柜，导致退关, 他们把货提回来之后，又再走一次出货流程, 她定了舱, 货代把SO发了过来, 跟上一个船期相差大概半个月。
　　手机响了一下, 秦曼点开，是闵智轩的微信消息。
　　闵智轩：登机了, 要是快的话，今晚见, 慢的话, 明早见。
　　秦曼：安排司机去接没有？
　　闵智轩：太晚了, 我打车。
　　秦曼：嗯。
　　德国飞国内的飞机大概要飞11个小时，也就是说闵智轩今晚九点左右就能回来。
　　这一天，秦曼突然感觉日子变得更难过了。
　　下班之后，她去超市买了包饺子的食材，回到家之后，她把饺子都包好，煮了一部分作为自己的晚餐，剩下的放进冰箱冷藏，要是闵智轩过来，她就下饺子给他吃。
　　看着手机上的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她的心跳不知不觉地加快了。
　　她洗了个澡，换上居家服窝在阳台的椅子上，不一会儿就下雨了，秦曼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想着要是下雨，他还会不会过来。
　　已经九点半了，按照正常飞行时间，飞机应该已经到了。
　　再过了一会儿，秦曼看了看手机，没有消息也没有电话，于是她主动拨了闵智轩的手机号码，想问他过不过来，过来的话她好给他煮饺子，但是语音提示‘您拨打的手机已关机’。
　　大概是他还没有把飞行模式调整过来。
　　又过了二十几分钟，已经十点了，秦曼再拨了一次他的电话，还是关机。
　　秦曼转身回屋，打开冰箱看了看里面的饺子，又关上了。
　　平时这个时候，她就开始犯困了，但是今天一点困意都没有。她握着手机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刷着新闻，刷新闻是幌子，目的是想能第一时间接到他的电话或者消息。
　　当刷到一条突发新闻时，秦曼心里一个咯噔，点开了看。
　　突发新闻：今晚北京时间九点二十分，一架载有56名乘客，由德国法兰克福飞往国内名城机场的航班在降落时前轮未能成功展开，导致飞机降落后擦着地面滑出上千米，机翼和机身严重受损，目前伤亡不明！
　　德国法兰克福飞往名城机场，降落时间九点二十分，这分明就是闵智轩的航班！
　　秦曼脸色刷一下白了，她的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在地上，她冷静了一下，再拨了闵智轩的电话，语音提示还是关机。
　　无论打多少次，都是一样。
　　距离飞机失事已经一个小时了，如果他安然无恙的话，绝对不会连电话都不接的。
　　想到这里，秦曼的心跳得更快了，她穿上拖鞋进了房间，换了一双运动鞋，再拿起包包，身上的衣服也没换，就这样出了门。
　　外面下着雨，她没带伞，举着包包跑到了小区门口的保安室，然后叫了一辆滴滴车，目的地是机场。
　　保安大叔看着她，“这么晚了，还要出门呐。”
　　秦曼回了一句，“有点急事。”
　　而这件事就是她要亲眼看到闵智轩。
　　滴滴打车很快抵达，她上了车，继续拨打着闵智轩的电话，打了好几次之后，还是没人接听，她点开新闻，搜索一切关于飞机失事的消息，并没有报道伤亡情况，只是模糊地说还在进行救援当中。
　　秦曼抬起头，看了看窗外的街景，还在市区，距离机场还远，“司机大哥，能开快点吗？”
　　司机看了看后视镜里的她，“美女啊，现在下雨啊，开太快有危险的。”
　　秦曼不说话了，只是等的心焦，看了看时间，都十点半了，赶到机场估计已经十一点了。
　　那一场雨越下越小，等秦曼下车的时候，只剩下零零星星的几个雨点，她提着包包百米冲刺的速度进了机场大厅，由于事故，机场多个登机口已经被封锁，很多旅客无法按时登机，机场附近救护车的声音划破夜空，响的很刺耳。
　　秦曼拉住了一个机场工作人员，“你好，失事飞机的乘客现在都在哪里？”
　　工作人员说：“那些受伤的都已经被送到医院了。”
　　秦曼再问：“飞机上的人都受伤了吗？”
　　“这个还不清楚。”
　　秦曼站在大厅里，四周环视了一圈，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她的头发被打湿，身上还穿着居家服，很狼狈。
　　秦曼出了机场大厅，在出口处看到了好几辆救护车，救护车上写了医院的名字，秦曼都记住了，查了一下位置，都是距离机场最近的医院。
　　如果他受了伤，那么就一定会送往这几家医院，如果他没受伤，那就是安然无恙。
　　秦曼再刷了一下新闻，伤亡人数刚刚发布，八人死亡，十六人重伤，三十二人轻伤。
　　也就是飞机上一共五十六人，几乎都受了伤。
　　秦曼义无反顾地打车去了医院，心里默念着他只是受了轻伤，他只是受了轻伤，没事的……
　　由于飞机事故，十一点多钟的医院非常热闹，不值班的医生都被紧急叫了回来。一些伤者的家属也已经赶来了医院，哭的撕心裂肺。
　　秦曼跑着进了大厅。
　　“麻烦让一让！让一让！”
　　听到背后急促的声音，秦曼侧身往旁边站了站，两个护士和一个医生推着床从她身边呼啸而过，那匆匆的一瞥，正好瞥到床上那一位满身是血，奄奄一息的孩子。
　　秦曼打了个哆嗦，那一瞬间，她很害怕，她害怕看到闵智轩的时候，他也是那个样子。
　　来到医院的前台，秦曼问了问有没有一个叫闵智轩的伤者送了进来，前台的人说飞机事故的伤者都是进行紧急医治的，都还没来得及登记。
　　秦曼点了点头说好的，她只好自己去找，医院的几个手术室都在进行对重伤人员的抢救，其他轻伤的人被分配到各个地方进行救治。
　　秦曼小跑着挨个挨个房间去看，一路上都气喘吁吁地，医院里充斥着浓重的消毒水味道，走道上回响着伤者的哀嚎声，还有家属的哭声，就像是修罗场。
　　把医院找遍了之后没看到闵智轩，秦曼又转移了阵地，去了附近另外一家医院。
　　那家医院离这里不远，只有一公里，秦曼懒得打车，跑着去的。
　　出了一身汗，进了医院后，医院的冷气向她袭来，她一路跑着，心跳得飞快，喉咙里传来了血腥的味道。
　　这一次，她没去问前台，直接去救治伤者的区域寻找，走道上每间诊室的门都是开着的，秦曼往里面探了探头，确认里面没有闵智轩后，又继续看下一间。
　　来到一间看诊室，门是微掩着的，她正要推开门，从里面出来一个中年的女医生，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语气不善，“你找谁？”
　　秦曼缓了缓气，“请问你知道一名叫闵智轩的伤者他在哪吗？”
　　女医生随口问：“他是你什么人？”
　　秦曼没想太多，“他是我男朋友！”
　　下一秒，女医生身后的门被拉开，一个高挑的人影出现在门口，他穿着白色的衬衫，衬衫上还有未干的血迹，他的头上裹着白纱布，左手手臂用纱布吊在脖子上。
　　看到他的那一刻，她全身紧绷的神经都松了下来。
　　女医生回头问闵智轩，“你们认识吗？”
　　“她是我女朋友。”回答地毫不犹豫。
　　女医生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剩下秦曼和闵智轩，一个站在门外，一个站在门内。
　　秦曼看了看他的手臂，还有他绑了一圈绷带的头，“你，还好吧。”
　　闵智轩从门里走出来，“刚刚不好，现在好很多了。”
　　说着，他展开右手的手臂，秦曼上前两步，投入了他的怀里，避免对他左手手臂造成二次伤害，秦曼只靠在他的右边肩膀，双手搂住他的脖子。
　　闵智轩揽住她的腰，发现她的身体在颤抖，他把她搂的更紧了，低声在她耳边说：“没事了。”
　　“嗯。”秦曼闭上眼睛，在得知飞机失事这两个多小时里，她每一秒都过的提心吊胆，现在终于看到他了，虽然受了伤，但他还活着。
　　“我刚刚听到了。”
　　“什么？”
　　“我刚刚听到你说我是你的男朋友。”
　　秦曼把脸再往他肩窝贴了贴，“然后呢？”
　　“既然你承认了我是你男朋友，那你以后，就是我女朋友了。”
　　秦曼说，嗯，好。
　　这一刻，她没有任何犹豫。
　　因为她已经无比清楚，比起对爱情和婚姻的恐惧，她更害怕失去他。
　　那就为他，奋不顾身一次。
　　秦曼问：“你饿不饿？”
　　“有点。”
　　“我包了饺子，回去煮给你吃。”
　　“嗯，好。”
　　闵智轩的行李还在飞机上没来得及处理，他的手机在飞机剧烈摇晃的时候掉了，不知道落在了哪里，所以才没能第一时间和秦曼联系。
　　回到秦曼的住处，已经凌晨一点多钟。
　　闵智轩用秦曼的手机给家里人报了个平安，并告诉家里人明天才回去。
　　秦曼回到家之后，把冰箱的饺子端了出来，进了厨房下饺子。
　　没过多久，一盘芹菜猪肉饺就被端了出来，闵智轩的左手受伤还在吊着，只有右手能用。
　　秦曼看他拿筷子的右手手背上贴了创可贴，她说：“我喂你吧。”
　　闵智轩看了看她，把筷子交给了她，秦曼接过筷子，夹起饺子送到他嘴边。
　　闵智轩张口咬住，看着她，淡淡地笑了笑。
　　秦曼问：“笑什么？”
　　闵智轩看着她，“女朋友在喂我吃饺子，觉得高兴。”
　　秦曼也淡淡笑了笑，再夹了一个喂他。


第48章 
　　吃了饺子, 秦曼打了一盆热水给他擦脸和手。
　　秦曼帮他擦了手后, 看了看他身上的那一件白衬衫，头部流的血落在上面，血印都已经变成了暗红色。
　　“你的衬衣换下来吧, 我帮你洗了。”
　　“嗯, 那我洗个澡。”
　　秦曼想到他身上有伤，随口问：“你方便吗？”
　　闵智轩别有意味地看着她, “你也要帮我？”
　　秦曼脸红了，“我, 我给你找换洗的衣服。”转身一溜烟进了房间, 在衣柜里找着衣服。
　　她的衣柜只有她自己的衣服，秦曼一时之间也找不出他能穿的, 倒是有几件她以前体型比较胖的时候穿的睡衣, 他穿应该是能穿的。
　　秦曼把大号睡衣从柜子里找了出来, 是开襟的，款式比较中性，她把衣服递进了浴室。
　　过了两分钟，闵智轩穿着秦曼的睡衣出来, 上身竟然刚好合适，并没有什么违和, 只是裤子对他来说短了，只能算八分裤。
　　看到闵智轩穿她的衣服, 秦曼脸红了, 有点别扭, “你去床上躺着。”
　　“你呢？”
　　秦曼说：“我今晚睡沙发。”
　　闵智轩已经猜到这个答案，他走到沙发旁坐下，“我睡沙发就好。”
　　秦曼拿他没办法，她支吾了一下，征求意见，“你要是不介意的话，一起睡床。”
　　闵智轩抬眼看着她，点头，“嗯。”
　　“你先去睡，我帮你把衣服洗了。”
　　闵智轩看她匆忙进了浴室，他转身进了房，特意把门开着。
　　进了秦曼的房间，他扫了几眼，虽然很简单，但是起码有了温暖的氛围，比她之前住在见不到阳光的城中村好多了。
　　他走到床边坐下，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睡衣，唇边浮起一丝笑意，这还是他第一次穿女装。
　　大概因为这是秦曼的衣服，所以他并没有觉得不自在。
　　秦曼把衣服放进洗衣机之后，关了客厅和阳台的灯，进了房，“怎么还不睡？”
　　“等你。”
　　秦曼有一瞬间的错愕，闵智轩的那一句等你，让她有了个错觉，以为他们是一对相伴多年的夫妻，每天都要等着一起入睡。
　　回过神，秦曼走过去，“吊带先拆了吧。”
　　“好。”
　　秦曼把他挂在脖子上的绷带拆下来，轻轻地托住他的手臂，另外一只手托着他的肩膀，“来，你慢慢躺下。”
　　秦曼再把他受伤的手安置在身旁，“记着睡觉别乱动。”
　　闵智轩专注地看着为自己盖被子的她，怎么也看不腻似的，“嗯。”
　　秦曼安置好他之后，绕过床头，在另外一边躺下。床宽有一米五，是双人床，她怕晚上会弄到他的伤口，所以离他很远，中间还有四十公分的距离。
　　关了灯，房间陷入了黑暗。
　　秦曼一点困意也没有，她甚至感觉得到胸前的心还在突突地快速跳着。
　　手上一暖，一个温暖的掌心把她的手包裹住，秦曼的心也跟着暖了。
　　闵智轩紧紧握住她的手，他今天经历了一场生死，但此刻他被幸福包裹，已经没有了那一种恐惧。
　　飞机落地时与地面剧烈撞击后，擦着地面滑行的时候，机舱里摇晃的很厉害，金属尖锐的摩擦撞击声，还有尖叫声和嘶喊声充斥在耳边，而他脑海里想着的是他还没听到秦曼的答案，他必须活着去见她，听她说最后的答案。
　　最后飞机终于停了下来，机舱里嘶喊声和哀嚎声不断，还有哭声，他的手骨折，连解开安全带的力气都没有，过了半个小时才被人救了出去，送往了医院。
　　当医生帮他处理好了伤口，他就听到了外面一个熟悉的声音问，请问你知道一名叫闵智轩的伤者他在哪吗？
　　听到了她的声音，他从病床上起来，走到门口，又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说，他是我男朋友。
　　他唇边浮起了一丝笑意，握着门把手，缓缓地把门打开，他看到了那张他思念十天的人，那个他在鬼门关还惦念的人。
　　然后，他展开右臂，想要拥抱她，是他那一刻最想要做的事。
　　第二天醒来，他们两的手还是牵着的，十指相扣。
　　秦曼先醒来，为了不打搅他，她闭上了眼睛，继续睡。
　　等到闵智轩醒了，她才起床。
　　今天还要上班，但是起床时间已经耽误，她已经迟到了。她起床后给陆琴珠发了个消息，请了半天假。
　　并打了电话给许瑞杰，让他过来接闵智轩回家。
　　闵智轩昨天穿的衣服还在洗衣机里，没干，秦曼只好去附近的男装店给他买一套。
　　秦曼买好了衣服，正好在小区门口遇到了许瑞杰，许瑞杰问：“秦曼，闵少他没事吧？”
　　“受了点伤，可能需要休养几天。”
　　许瑞杰今天早上接到秦曼的电话之后就一直很很好奇，“他的飞机昨天晚上出的事，他家也不回，怎么就直接来了你这？”
　　对于这个问题，秦曼有点难回答，要是回答的话，就要从她如何第一时间发现闵智轩的航班出了事故，如何跑到机场再辗转两家医院找到了闵智轩，最后把他带回了家说起。。
　　许瑞杰想了一会儿，幡然醒悟，“我知道了，他一定是受了伤之后，想要在你面前……”那句博取同情，他没说出来，说出来好像不道义。
　　秦曼问：“在我面前干嘛？”
　　许瑞杰干笑了笑，“出现在你面前，让你知道他受伤了。”
　　秦曼笑了笑。
　　回到家里，一打开门，许瑞杰看到了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的闵智轩，一开始并没发现什么问题，因为睡衣偏中性，但是当他看到闵智轩那一双大长腿上的裤子，他就笑了，“闵少，你，你没事吧，你什么时候买了这么逗的睡衣？”
　　闵智轩淡淡看他一眼，挑眉，“有问题吗？”
　　许瑞杰敛了敛笑，“没，真的，我就是觉得挺时尚的。”
　　秦曼把装衣服的袋子递给闵智轩，“去换衣服吧。”
　　“嗯。”
　　许瑞杰看他左手还吊着，跟了过去，“闵少，要我给你换么，免费服务。”
　　闵智轩道：“不用。”
　　“哦。”许瑞杰跟了几步就止步了，他越想越不对劲，为什么秦曼提着刚买的衣服给他？
　　过了一会儿，许瑞杰才恍然大悟，“秦曼，闵少身上那件不会是你的衣服吧？还有，昨晚闵少在你这过夜的，你们睡一起了？”
　　秦曼一脸尴尬，她转移话题道：“你喝不喝水？”
　　许瑞杰抱着双臂，“别想转移话题，快从实招来。”
　　“我……”秦曼支吾了一会儿，问他，“你想知道什么？”
　　许瑞杰微微眯起眼睛，“你昨天和闵少，到底有没有同床？”
　　“你关心这个干嘛？”
　　“因为我发现你跟他有我不知道的猫腻，你们一个是我兄弟，一个是我女儿，把我蒙在鼓里，你们狠得下心么？”
　　秦曼嘴角扯了扯，该怎么解释好呢？
　　许瑞杰靠近秦曼，离得很近，他用直视的目光看着秦曼，“来，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们是不是有猫腻？”
　　“许瑞杰，你离我女朋友太近了，滚远点。”
　　听到这句话，许瑞杰机械地扭着脖子，用难以置信的扭曲面孔看着闵智轩，他刚刚幻听了吗，幻听了吗？他竟然听到闵智轩说‘离我女朋友太近了，滚远点’？？？？
　　秦曼扑哧一声笑了，许瑞杰听到秦曼的笑声，立即明白了过来，“好啊你们，你们两有□□，竟然不告诉我，太过分了！我要绝交！绝交！”
　　闵智轩走了过来，“昨天才确定的关系，你今天早上就知道了，已经算快了。”
　　许瑞杰心里替他们高兴，但是嘴上却不放过，“闵少，你太贱了！”
　　闵智轩懒得搭理他，许瑞杰抱着胸一脸我看穿了你的表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昨天就是利用自己受伤了，然后来找秦曼，然后可怜巴巴地让她来同情你，最后不得不答应和你在一起！”
　　秦曼一边帮闵智轩把受伤的手放进纱布吊带，一边回答许瑞杰，“是我去找他的。”
　　“哈？？？”许瑞杰有点搞不懂了，“所以，昨晚到底是什么剧情？”
　　闵智轩瞥了他一眼，“过程你不必要知道，你只知道，秦曼是我的了。”
　　“草！什么是你的？”许瑞杰气鼓鼓道：“闵少我告诉你，早在半年前，我就认秦曼做女儿了，你这个女婿我至多考虑一下，给不给过还是个问题。”
　　闵智轩和秦曼相视一笑，都默契地不理会他。
　　许瑞杰看他们含情脉脉，只觉被塞了一口狗粮，他深吸了一口气，“还有，少在我面前撒狗粮，我很饱，不吃！”
　　秦曼看了看他，“瑞杰，你送智轩回去，我待会要去公司。”
　　许瑞杰甩了个脸，“单身狗受到了伤害，不送了。”
　　秦曼问他，“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许瑞杰说：“除非你们告诉我昨天的过程。”
　　还真是八卦。
　　秦曼说：“改天告诉你。”
　　“那我记住了。”
　　秦曼提着包包把他们送到小区门口，闵智轩偏头看着她说：“先送你回公司，再回家。”
　　“不了，方向相反，我搭公交，很快的。”
　　许瑞杰把车开了过来，秦曼拉开后门让闵智轩上车，对他挥了挥手。
　　车子启动，闵智轩说：“先去一趟中国移动，补卡，再去机场取回我的行李。”
　　“行。”许瑞杰看了看后视镜的闵智轩，他脸上还带着笑意，“恭喜你终于抱得美人归，这段时间我怎么也有功劳，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你想要什么报答？”
　　“我跟着你打光棍这么多年，你现在脱单了，总不能一直看着我单着吧。”
　　“你跟叶纯没进展么？”
　　“有是有，但是总觉得她还只是当我是朋友。”
　　闵智轩今天心情好，于是很友善的问了句，“那你想我怎么帮？”
　　许瑞杰打了一下方向盘，车子转弯，“反正等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就给我随叫随到。”
　　“看情况。”


第49章 
　　秦曼回到办公室刚坐下开了电脑, 麦惠珍走过来, “秦曼，你干嘛去了？怎么迟到这么久。”
　　秦曼笑了笑，“睡晚了。”
　　麦惠珍一脸惊讶, 没想到一向早来的秦曼竟然会因为睡晚了而迟到一个多小时。
　　谭雪从外面进来，火急火燎地对办公室里的人说：“有个大消息！”
　　大家都从电脑屏幕抬起头看着她, 聂晓琪说：“我刚刚在隔壁办公室溜达了一下, 听他们说昨晚闵总就在失事的那一架飞机上！”
　　麦惠珍很激动，“不是吧, 那闵总怎么样了啊？”
　　谭雪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他们没说。”
　　刘敏霞说：“那个新闻我今天一大早就看到了, 伤亡还挺严重的。”
　　“我也看过，飞机的机翼都脱落了, 特别恐怖。”
　　聂晓琪眼眶红了, “闵总那么好, 应该不会出事吧。”
　　“那有谁知道闵总的情况啊。”
　　“估计只有他的家人知道吧。”
　　“天呐，今天好像老总也没过来公司。”
　　秦曼听着办公室讨论这么热烈, 开口说：“闵总他只是受了点伤，没什么大碍。”
　　大家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秦曼, 聂晓琪问：“秦曼, 你怎么知道的？”
　　秦曼脸上有点尴尬, 她和闵智轩的事是绝对不能在公司里公开的, 一是办公室恋情影响不好, 二是会成为公敌，扫了一眼大家求知的眼神，她说：“我今天早上看到他了，他头上裹着纱布，应该是受伤了，但是看样子不是特别重。”
　　聂晓琪松了一口气，“人没事就好。”
　　刘敏霞还很好奇，“秦曼，你在哪看到闵总的啊。”
　　秦曼有点后悔刚刚口快，“我，在公交车上，一闪而过看到的。”
　　大家了然地点了点头，谭雪说：“现在搭飞机这么危险，我都不敢搭了。”
　　吴振峰说：“其实，哪个交通工具不危险的，在家不出门是最安全了。”
　　杨冰梦接话，“对啊，我看过一个报道，说飞机事故其实是最少的，但是一旦发生伤亡率是最高的。”
　　办公室从飞机安全说到人的寿命，一路说开了。
　　桌上的手机响了，秦曼拿起来一看，是闵智轩发来的微信消息，他的手机不是不见了吗？
　　闵智轩：卡补回来了。
　　秦曼：回到家了？
　　闵智轩：现在去机场取行李。
　　秦曼：别玩手机了，多休息一下。
　　闵智轩：嗯。
　　闵智轩因为受伤，在家休养了两天，第三天就来了公司，他的左手还在吊着，额头上的伤口还贴着纱布，他没穿活动起来不舒服的西装，穿了休闲的服装，形象上，从业界精英变成了邻家暖男。
　　闵智轩回到办公室第一件事是给秦曼发消息，让她过去，秦曼拿着一份报价表过去，以掩饰她去找闵智轩的目的。
　　敲了闵智轩的门，他喊了一声进来，秦曼进了去，杨冰梦也在里面。
　　她手上拿着资料，看来是过来签名的，看到了秦曼，她小声问：“秦曼，你来找闵总签名吗？”
　　秦曼点了点头，“嗯。”
　　“我也是来找闵总签名的，早知道我一起帮你拿过来了。”
　　闵智轩把名字签好了给杨冰梦，“签好了。”
　　“谢谢闵总。”杨冰梦捧着资料出了去，办公室就剩下他们两。
　　闵智轩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她面前，专注地看着她，秦曼也看着他，“怎么了？”
　　闵智轩眼神变得温柔，“就是想看看你。”
　　秦曼觉得，自从她和他确认了关系，一向正经的闵智轩也偶尔会不正经那么一两次。
　　但这种改变是正常的，因为人一旦陷入恋爱，就会变得幼稚并且沉迷。
　　秦曼问他，“怎么不在家休息？”
　　闵智轩握住了她身侧的手，“在家看不到你。”
　　秦曼回头看了看门，门是关着的，她小声提醒，“这里是公司。”
　　闵智轩握着她的手不放，“但这个办公室是我的专属空间。”
　　秦曼只好让他牵着，问：“那你找我来，不会就是为了看看我吧？”
　　“还有件礼物给你。”闵智轩松开了她的手，转身拉开办公桌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盒子，递到秦曼面前。
　　是YSL的口红。
　　秦曼想起去年闵智轩去国外出差，带了一支香奈儿的口红回来，他当时说是因为盒子精美忍不住买了，买了后又觉得没用，所以给她了。
　　秦曼看了一眼他掌心的外观精致的口红，抬起头，“又是看到包装精美，所以忍不住买了？”
　　“不是。”闵智轩说：“是为了送给你的。”
　　秦曼接过口红，拿在手上看了看，“为什么喜欢买口红？”
　　“你想听原因？”
　　“要是有的话就听。”
　　闵智轩说：“第一次给你买，是因为你当时气色不大好，要是有一支口红，看起来会更精神。这一次给你买，就只是因为想给你带礼物。”
　　秦曼：“所以，去年那一支口红，也是专门给我的？”
　　“嗯。”
　　秦曼看了看手上的口红，唇角微微弯了弯，原来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一直默默地关注着她，还为她做了不少的事，只是她当初没有想到。
　　秦曼有点感动，“谢谢。”
　　“跟我说谢谢，是不是太生疏了？”
　　“那我要是想表示感谢的话，要怎么表达？”秦曼故意问。
　　闵智轩很认真地回答了这个问题，“恋人之间，表达感谢的话，更喜欢用实际行动。”
　　他话音刚落，秦曼就踮起了脚尖，在他侧脸吻了一下，闵智轩微愣。
　　秦曼微挑眉，“这样？”
　　闵智轩回过神，看着她，眼睛里含着笑，“嗯。”
　　“嗯就是什么意思？”
　　“就是满意的意思。”
　　秦曼抿唇笑了笑，又回头看了看门口，特别害怕有人不敲门直接闯进来，闵智轩看出了她的担心，“放心，不会有人随意进来。”
　　秦曼看着他，“我和你的事，不能在公司公开，所以……嗯哼……”说着，挑了挑眉毛。
　　闵智轩的眼神带着一丝宠溺，“可是，大家迟早都要知道的。”
　　“但你和我在公司毕竟是上下属，要是多了一层私人关系，难免很多流言蜚语。”
　　闵智轩并不在乎流言蜚语，“我只能答应你不主动公开，但是不保证别人看不出来。”
　　秦曼点了点头，“总之，在公司，我们就像普通上下属一样就好。”
　　“那不在公司呢？”
　　秦曼若有所思，“不在公司，那就像普通朋友吧。”
　　“嗯？”闵智轩眉毛微蹙。
　　秦曼眯起眼睛笑了笑，“普通男女朋友，简称普通朋友。”
　　闵智轩展眉，“嗯。”
　　——
　　秦曼下了班之后，去了餐厅弹琴。
　　许瑞杰手肘撑着钢琴盖像看怪物一样看她，“我说你和闵少不去谈恋爱，跑来我这做什么？”
　　秦曼翻着琴谱，说：“他的伤还没好，需要休息。”
　　“那你就更应该陪着他呀。”
　　“我让他回家了。”
　　许瑞杰默默地同情了一番闵智轩，他们刚确认关系，本应该是如胶似漆，一刻也不想分开地你侬我侬，但是看秦曼风轻云淡的样子，似乎跟如胶似漆差得很远。
　　许瑞杰觉得有必要跟秦曼做一番思想教育，“爸爸必须得教一下你，谈恋爱啊，得粘腻，你看你们这样，各做各的事，各回各的家，显得忒不真诚了。”
　　秦曼笑了笑，“这叫距离感，我和智轩比较享受这种距离。”
　　许瑞杰道：“距离感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们两个都是性冷淡。”
　　“所谓的距离感跟性冷淡还是有区别的，首先，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都有自己事情要去做，但是谈了爱恋之后就放弃自己的私人时间和空间，这显然就是不独立的表现。”
　　许瑞杰摸了摸鼻子，“我只知道闵少他很可怜。”
　　秦曼眯起眼睛看着他，“你和叶纯呢？怎么样了？”
　　许瑞杰想哭，“我觉得还是我比较可怜。”
　　“你到底跟她说清楚没有？”
　　许瑞杰突然变怂，耷拉着肩膀，“不敢说，待会说了她拒绝我，那就没机会了。”
　　秦曼叹了一口气，“加油。”
　　许瑞杰也跟着叹气，“所以啊，你们这有情人有成眷属的反而不知道珍惜。”
　　秦曼倒不这么认为，她一直觉得最好的爱情应该是保持适当距离的，因为有了距离，才会期待下一次见面，才会更加期待两人在一起的时光。
　　所谓的距离并不是不见面的距离，而是彼此之间各留有自己的时间和空间。各自做着自己的事，又彼此有着羁绊。
　　她过去的两段感情都以失败告终，这一段，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再尝试一次，所以显得更加小心翼翼。
　　何晓玲说她的性格越来越开朗了，也没有了抑郁症的迹象，好像回到了学生时代的她，而她把这种变化归为爱情的力量。
　　而秦曼也是承认的。
　　她曾经跌落谷底，再也不愿意涉足婚姻和爱情，只想自己一个人好好地过。后来闵智轩出现了，就像是冥冥之中注定他们要认识一样，在那个下雨天，他们相遇，再后来，他们又在海博成为了上下级。
　　是他改变了她，是他把她从谷底拉了出来，让她重新看到了阳光。
　　秦曼想，那就再尝试一次，不是因为她重新相信爱情能长久，只是很简单地为他奋不顾身一次。
　　就算，这一段感情，依旧不能长久。
　　——
　　休养了半个月，周末，秦曼陪着闵智轩去医院复查，医生说手腕恢复得很好，只是近段时间还是不能过度使用。
　　他的额头上留下了一块淡淡的伤疤，不仔细看也看不清楚，在发际线处，刚好遮住，不影响容貌。
　　从医院出来，闵智轩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中午十一点，“找地方吃饭吧。”
　　秦曼点头，“好。”
　　“想吃什么？”
　　“听你的。”
　　闵智轩带着她进了一家主题餐厅，装潢素雅小清新，坐在里面用餐十分享受。
　　“下午你有没有安排？”闵智轩问。
　　秦曼并没有什么安排，原本打算早上陪他来医院复检，下午回家宅着，“你有什么安排？”
　　闵智轩端起桌上的苏打水喝了一口，“我跟着你。”
　　秦曼想了想，想到附近就是市图书馆，她一直想去，但是一直抽不出时间，“去图书馆，你觉得怎样？”
　　“好。”闵智轩答得爽快。
　　谈恋爱去图书馆，他们两个绝对可以说是恨另类了。要是被许瑞杰知道，他一定会笑话他们一整年。
　　图书馆离这里就十分钟的路程，吃了饭，闵智轩和秦曼并肩走出了餐厅。
　　走了一段路，闵智轩微微偏头看了看秦曼，放在身侧的手主动伸手牵起秦曼的手。
　　瞥了一眼被她牵着的手，秦曼耳朵一红，脸上浮起几分小姑娘一样的羞色。
　　八月份的午后，阳光毒辣，好在有行道树的枝叶遮挡，树荫下一片阴凉。
　　两个人手牵着手走在午后的街上，聊着关于书的事，就像是兴趣相投的知己。
　　秦曼说着最近看过的一本书，“我最近比较喜欢的是一本人物传记，讲一个白手起家的女企业家，写的很真实，看了之后激起了我创业的冲动。”
　　闵智轩说：“我也很喜欢成功人士的传记，虽然每个人的成功不可复制，但是看了之后会备受启发。”
　　“那小说你看吗？”
　　“看。”
　　“世界名著？”
　　闵智轩道：“并不全是，也看张爱玲和三毛的。”
　　“张爱玲我也喜欢，你最喜欢哪本？”
　　“都差不多，对《半生缘》印象要深一点。”
　　“那我喜欢《倾城之恋》。”
　　……
　　“秦曼！闵总！”
　　麦惠珍借了一大堆英语学习资料，刚从图书馆出来，没想到遇到了秦曼和闵智轩，一开始还很惊讶他们两个怎么在周末同时出现，瞥到秦曼和闵智轩牵着的手，她怔愣住。
　　“来借书吗？”秦曼看麦惠珍手上的书，含着笑问，说话时下意识地想要从闵智轩手里抽出自己的手。
　　闵智轩不给她机会，把她的手牵得更紧了。
　　麦惠珍好不容易才回过神，余光却怎么也移不开他们牵着的手，“我，我早上去上课了，来这里借点书回去学习。”
　　“嗯，可以多练听力和口语。”
　　“恩恩。”
　　麦惠珍想问她和闵总是怎么回事，但是想到闵智轩在这，不方便，所以就作罢了。此时气氛较为尴尬，她仓皇地想要走，“那，那我先走了。”
　　“嗯，拜拜。”
　　麦惠珍抱着书跑到了太阳底下，往地铁站一路小跑着。
　　秦曼看着闵智轩，“怎么办？露馅了。”
　　闵智轩风轻云淡，“迟早的。”看他的样子，似乎被人发现了他还挺高兴。
　　“进去吧。”他牵着秦曼进了图书馆。


第50章 
　　闵智轩和秦曼来到图书馆二楼的文学区, 两人分散各自找书，待会在阅读区汇合。
　　秦曼顺着书架找书，手机响了一下, 她拿了出来看了看, 是麦惠珍发过来的消息。
　　麦惠珍：我刚刚看到你和闵总牵手了啊！！！是真的吗？！是真的吗？！
　　这一连串的感叹号和问号代表了麦惠珍此时惊讶不敢置信的表情, 秦曼把声音调为震动，回复她的消息。
　　秦曼：是真的, 回公司再跟你解释。
　　麦惠珍：啊啊啊啊啊啊……秦曼，不要, 你现在就说清楚！
　　秦曼：你想听什么解释？
　　麦惠珍：你和闵总啊, 为什么会牵手？
　　秦曼无奈笑了笑：在交往。
　　麦惠珍：啊啊啊啊啊……秦曼, 你竟然藏得这么深，连我也不告诉。
　　秦曼：最近才确定关系, 所以没来得及跟你说。
　　麦惠珍：快说说过程！
　　秦曼：现在不方便，到时候见了面才跟你说，我和闵总的事你先别告诉其他人。
　　麦惠珍：我已经等不到周一了，明天，我们一起去逛街！
　　秦曼：嗯。
　　回复了麦惠珍的消息之后, 秦曼继续找书。
　　闵智轩找到自己想看的书之后，找了一个位子坐下来，给秦曼发了个消息，告诉他桌子的位置。
　　翻开书本的前言, 闵智轩开始阅读, 全然不知道他的附近有三个女孩在小声讨论着他。
　　“真的好帅, 好有气质，不会是哪个明星吧？”
　　“应该不是，国内要是有这么帅的明星，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嗳，去问微信，敢不敢？”
　　“有什么不敢，走。”
　　三个年轻女孩抱着书走过去分别占领了闵智轩旁边对面和斜对面的位置，将他团团包裹住。
　　闵智轩抬起头。
　　对面的女孩抿着唇含着羞说：“没打搅你吧？”
　　闵智轩道：“打搅倒是没有，不过，对面的这个位子是我给女朋友留的。”
　　对面的女孩刚想坐下，听到她说这句话，脸色土黄，忙道：“不好意思。”
　　“没关系，你们坐吧。”说话的是秦曼，她走过来后看到好几个女孩围着闵智轩，还刚好听到闵智轩那句话。她看着闵智轩说：“我们找别的地方吧。”
　　闵智轩合上书，站起来，“嗯。”
　　闵智轩和秦曼起身离开，走出了一段距离，秦曼小声说：“这里是公共图书馆，占位是不道德的行为。”
　　闵智轩轻笑，“占位是幌子，炫耀我有女朋友才是重点。”
　　秦曼：“……”
　　所以，他其实刚刚就是想告诉那三个女孩子，他已经有女朋友了。
　　闵智轩看到了窗边的桌子，拉起秦曼的手走过去，拉开椅子并排坐下，桌子靠着窗，一抬头就能看到窗外的蓝天白云。
　　两人各自翻着手上的书，谁也没说话，只有翻页时纸张摩擦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闵智轩微微偏头，看着她认真的侧脸，阳光透过窗子照进来一缕，打在她的耳边和肩膀上。
　　闵智轩曲起食指，轻触了触她那被阳光照得有些透明的耳郭。
　　在认真看书的秦曼像是被电了一下，抬起头，看着他，正好对上闵智轩那淡淡的微笑，“你那边晒着了，跟我换个位置吧。”
　　秦曼看了看那一束照在桌子上的光，“我比较喜欢有阳光的地方。”
　　“嗯。”
　　秦曼低下头继续看着书，闵智轩依旧看着她，只要是跟她在一起，无论在哪，做着什么，都会感到幸福。
　　——
　　隔日，秦曼答应麦惠珍陪她逛街。
　　逛街只是她八卦的借口，从见到秦曼开始，她就启动了八卦模式，硬要秦曼把她和闵智轩怎么在一起的过程说出来。
　　麦惠珍是她在海博最好的朋友，秦曼觉得就算对公司的人隐瞒，但她还是可以说的，所以就把大概的过程跟她说了。
　　说完之后，麦惠珍十分羡慕，“没想到闵总是这么温柔的一个人，只可惜，他的温柔都给了你。”
　　秦曼说：“他平时对大家都挺温柔。”
　　“错了，他对着我的时候，虽然不凶，但是我知道，那是一种对路人的淡漠。”
　　秦曼嘴角扯了扯，“你可真会形容。”
　　“我说的是真的，他确实对谁都很亲和，但是他的那种亲和是一种本能，总的来说是他的性格比较温和。”麦惠珍叹了一口气，“我原本以为，他对你也是一样的，但是现在看来，是我弄错了，你们藏得真的太深了。”
　　秦曼：“现在你不是知道了。”
　　“但要不是我昨天撞到了你们两，估计我会一直被蒙在鼓里。”麦惠珍撅了噘嘴，对秦曼故意隐瞒表示不满。
　　“其实也不是特意对你隐瞒，我只是觉得公开不大好。”
　　麦惠珍也理解秦曼为什么不公开，挽起她的手臂说：“不过你现在要知道，你已经成了公司里面女同事的情敌了。”
　　秦曼苦笑，“我知道。”
　　麦惠珍突然觉得以前老是在秦曼面前花痴闵智轩真的有点傻，“话说，秦曼，以前我老是跟你花痴闵总，你不会在心里笑话我吧。”
　　“没有，我说了，我也是最近才跟他确认关系的，以前只是很普通的上下级。”
　　“哦。”麦惠珍咬了咬唇，“虽然我总是花痴闵总，但是知道你和他在一块，我竟然一点也不难过。”
　　“为什么？”秦曼随口问。
　　麦惠珍抿了抿唇，“因为我对闵总的花痴就像是追星，虽然喜欢欣赏，但是心里无比清楚我跟他的距离很遥远，是不可能有结果的。所以，他和谁在一起，其实我都没所谓的，反正不是跟我。”
　　听了她的解释，秦曼淡淡一笑，她何尝不是没想过她和闵智轩的距离很遥远，所以当他说出要照顾她一辈子的时候，她慌乱了。
　　麦惠珍继续八卦，“秦曼秦曼，我再问你一个问题。”
　　“嗯，问。”
　　“和闵总谈恋爱是什么感觉啊？”
　　这个问题有点难回答，秦曼认真地想了想，大致形容了一下和闵智轩在一起的感觉，“很舒服，很有安全感，心里有点甜。”
　　“那你们两进行到哪个地步了？”
　　秦曼说：“就你昨天看到的地步。”
　　“就牵手啊。”
　　“差不多吧。”秦曼拉着她往服装店走，“进去看衣服。”
　　——
　　秦曼以为，她和闵智轩已经足够低调，只要他们不主动公开，是不会有人知道他们的恋情的。
　　但实际上是错的，她和闵智轩正式约会了一次，却被不少人知道了。
　　其中一个是她的初恋，楚博弘。
　　周一，楚博弘说想要几个配件，让秦曼亲自送过去。
　　秦曼把配件交给了楚博弘，正要告辞，却听到他说：“都过来了，坐坐再走。”
　　秦曼婉拒，“我还有工作，就不坐了。”
　　“坐吧，我有话跟你说。”他一边说一边示意办公桌前的椅子。
　　秦曼犹豫了片刻，拉开椅子坐下。
　　楚博弘看着她，“你跟闵智轩在一起了？”
　　秦曼有点惊讶他会这么问，她稳住阵脚，“怎么这么问。”
　　楚博弘沉声问：“你就告诉我，是不是和他在一起了？”
　　秦曼点头，“是。”
　　对于她的回答，楚博弘一点也不惊讶，周六那天秦曼和闵智轩牵着手走在街上，他正好看到。
　　他开着车，从他们身边擦身而过，而他们两浑然不觉。
　　“为什么会选择跟他在一起，长得帅？有钱？”他这句话带着讽刺，连自己也没察觉到心里的嫉妒之火在烧。
　　秦曼好整以暇，“他长得确实很帅，至于钱的话，他的钱跟我没关系，这个不影响我做选择。”
　　“你跟他根本不合适。”
　　“合不合适，相处过才会知道。”
　　楚博弘冷笑一声，“所以离婚一年半，你就好了伤疤忘了疼？”
　　“大概吧。”秦曼苦笑，她也不知道她和闵智轩能走多远，会不会重蹈覆辙，一切她都不确定。只是因为她和闵智轩的发展已经到达了一个点，一个可以让她不顾一切为他尝试一次的点。
　　所以她才决定放下所有恐惧和不安，展开双臂接纳他。
　　楚博弘说，你还是会后悔的。
　　秦曼说，那就等后悔了再说吧。
　　其实并没什么好后悔的，如果一件事情你觉得在那个点上必须得做，不做才会留有遗憾，那么即使结果不那么完美，你也不会因此而后悔。
　　——
　　每年将近国庆，部门总要组织一次活动，去年组织了烧烤，今年组织爬山。
　　地点是G市最高的那座山。
　　大家已经约好，周六的早上在山下集合，一起爬山。
　　闵智轩顺路接了秦曼，在山脚下的停车场停了车，秦曼说：“我先过去，你晚点。”
　　“嗯。”
　　秦曼提着双肩包下了车，来到集合地点，已经有三十几个人在等，还有十几个没到。
　　麦惠珍看到她后招了招手，“秦曼，这边。”
　　秦曼小跑着过去，麦惠珍挽起她说，“我们两待会一块吧。”
　　“好啊。”
　　但是下一秒，闵智轩出现在视线里，他穿着休闲装，像是从T台走下来的模特，附近的女性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麦惠珍凑近秦曼耳边，“我还是收回刚才的话吧。”
　　“怎么了？”
　　麦惠珍说：“我不想做电灯泡。”
　　秦曼明白他的意思，低声回：“我不跟他一块。”
　　“那好吧。”
　　“秦曼，这瓶水给你。”隔壁内销部的张志庭递过来一瓶脉动。
　　秦曼有点意外，她拍了拍后面的双肩包，“不用了，谢谢，我带水了。”
　　麦惠珍笑眯眯地说：“志庭，我没带，不如给我吧。”
　　张志庭也不好拒绝，方向一转，把水递向了麦惠珍，然后他就站在秦曼旁边，和她聊起了天，“秦曼，国庆你回家吗？”
　　“嗯，回。”
　　“你家在哪？”
　　“K市。”
　　张志庭很高兴，“我就在H市，回家也经过你们那，到时候我开车回去，我带你吧。”
　　“不用麻烦的，我搭大巴就很方便。”
　　“这有什么麻烦，顺路而已。”
　　在张志庭缠着秦曼说话时，麦惠珍偷偷地看了看闵智轩，发现他正在往这边看，她偷偷笑了笑，凑到秦曼耳边说悄悄话，“秦曼，闵总在看你哦。”
　　秦曼偏头往闵智轩那边扫了一眼，发现他确实在往这边看。
　　张志庭再问一次，“秦曼，可以吗？”
　　秦曼回过神，抱歉地笑了笑，“真的，不用麻烦。”
　　手机响了一下，秦曼拿出来一看，闵智轩发来消息。
　　闵智轩：请注意，你的男友在吃醋。
　　秦曼看着消息笑了笑，这人还真是，这也吃醋，醋点在哪？
　　她明明就是在拒绝。


第51章 
　　等到八点半，人齐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往上山的路进发。
　　秦曼和麦惠珍走在一块, 闵智轩特意跟在她斜后方，跟她保持两步的距离。
　　他随时都能看到她, 她微微侧眼, 也能看到他。
　　正式上山的路是石阶梯, 阶梯两边是水泥筑成的仿木栏杆，今天的阳光很灿烂，爬了三分之一，大家纷纷开始喊累。
　　陆琴珠建议在山腰的休息区休息一会儿，休息区有一家饮品店，店外面摆了很多桌椅，海博销售部四十多人, 桌椅不够, 秦曼和麦惠珍只好坐在休息区树下的花圃边上。
　　麦惠珍用纸巾擦着脖子上的汗，“妈呀, 都快十月份了，还这么热。”
　　秦曼用帽子扇着凉, “今天还好, 最高温度29度。”
　　“秦曼, 有纸巾吗？”张志庭跑过来问。
　　秦曼说：“有。”
　　“给我一张吧。”
　　秦曼打开自己的双肩包，拿出纸巾给他, 张志庭拿了纸巾之后, 就在秦曼旁边坐下擦汗, “你们两要不要喝点冷饮，我请。”
　　秦曼拒绝，“不用了，谢谢。”
　　麦惠珍看着秦曼手上的帽子，“秦曼，你这帽子真好看，哪里买的？”
　　秦曼随口说：“我也不知道，男朋友送的。”
　　张志庭一听男朋友，脸色变了变，“秦曼，没听你说过你有男朋友啊。”
　　麦惠珍笑了笑，“我见过呀，她男朋友，超级帅。”
　　张志庭脸色难看，他听了部门的传言，说秦曼离过婚，现在是单身，没想到已经有男朋友了。
　　知道秦曼有男朋友之后，张志庭坐在旁边变得尴尬。
　　包包里的手机响了一下，秦曼拿出来看了看，又是闵智轩的消息。
　　闵智轩：喝什么？
　　秦曼：方便么？不方便的话，待会我自己去买。
　　闵智轩：方便。
　　秦曼：西瓜汁。
　　闵智轩：好。
　　过了一会儿，谭雪在饮品店门口喊：“闵总说请喝饮料，想喝什么的自己过来点！”
　　听到闵总请喝饮料，大家起哄，跑了过去，把饮品店的点餐区围得水泄不通。
　　麦惠珍和张志庭也围过去点喝的了，就剩秦曼一个人还坐在树下。
　　然后，闵智轩端着一杯西瓜汁和一杯冰拿铁走过来，把西瓜汁递给了她。
　　秦曼左右看了看，小声道：“太招摇了。”
　　闵智轩在她旁边坐下，“我也不止请你一个人。”
　　秦曼哭笑不得，所以他请整个部门喝饮料，其实是为了掩饰单独给她买。
　　在山腰休息了一会儿，大家继续往上爬，十点半就爬到了山顶，山顶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就一个百来个方的广场，有一座雕塑，供人拍照。
　　在山顶待了一会儿，一群人浩浩荡荡下山，在附近的餐厅聚了餐，有的人说要去绿道骑自行车，有些人说太累了要回家。
　　秦曼和闵智轩属于要回家的那一拨。
　　回家途中，秦曼去了一趟超市，买了些日用品和存粮。闵智轩推着购物车跟在她身后，看着她耐心地挑选，全程没有一丝不耐烦。
　　回到家三点多钟，秦曼也不歇息，用刚买的芒果做了两杯芒果汁。
　　闵智轩捧着刚榨出来的果汁问秦曼，“国庆假怎么安排？”
　　秦曼喝了一口果汁，在他旁边坐下，“回家。”
　　闵智轩偏头看着她，“七天？”
　　“嗯。”秦曼点了点头，她已经跟陈子昊说了，会在国庆的时候把女儿接回家去，所以她这个国庆都要和女儿一块度过。
　　“那我岂不是一周都看不到你。”闵智轩微微蹙着眉，似乎有点不高兴。
　　秦曼笑了笑，“那你想怎样？”
　　“第一，你把我带回家，第二，把你的假期分一半给我。”
　　秦曼抿着唇，她现在是闵智轩的女朋友，但也是一个妈妈，“智轩，你应该知道吧，我有个女儿。”
　　闵智轩微微点头，“嗯，知道。”
　　“我国庆已经答应了要陪女儿。”
　　闵智轩握住她的手，“但是，陪女儿的同时，也可以和我在一块，不是么。”
　　按照常理，闵智轩就算嘴上不说，心里也会有芥蒂的，毕竟那是她和别的男人的孩子。秦曼看着他，“其实，也只是一个星期而已，很快过的。”
　　闵智轩用拇指摩挲着她的手背，“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和你一块陪女儿。”
　　秦曼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闵智轩继续说：“我喜欢你，所以可以接受你的全部，也包括你的女儿，我想让你知道，我能接受，不是嘴上说说而已，并且也希望可以和她友好相处，虽然我不是她的亲生父亲，但是我愿意像亲生父亲一样待她。”
　　秦曼心里一暖，双手从侧面环住他的脖子，下巴点在他的肩膀上，脸在他颈窝处蹭了蹭。闵智轩放下手上的果汁，反手抚了抚她的头，“怎么了？”
　　“你犯规了。”秦曼说。
　　闵智轩顺着她的话问：“怎么犯规了？”
　　“你又高又帅，还温柔体贴，明显就是犯规。”
　　闵智轩轻笑，“原来我在你心目中这么好？”
　　秦曼反问：“难道你没这个自我意识？”
　　“温不温柔，体不体贴，只有你说了才算。”因为他的温柔和体贴都给了她，她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评判者。
　　秦曼淡淡笑了笑，把他搂的更紧了。闵智轩微微侧身，正面向着她，让她扑进自己怀里，低头看着她，“所以，我刚刚的提议到底怎么样？”
　　秦曼从他怀里仰起脸，“我先带她回家待几天，5号再过来。”
　　闵智轩看着她仰起的脸，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在她唇上点了点，秦曼的脸用极快的速度变红。闵智轩稍微松开她，曲起食指抬起她的下巴，俯下身吻住她。
　　秦曼开始慢慢回应，一个温柔缠绵的吻，混合着午后的阳光，带着芒果的香味。
　　——
　　国庆一放假到处都塞车，秦曼先去了陈子昊家，把陈雨涵接了出来，再打车回家。
　　一岁半的陈雨涵已经开始学说话，只是吐词有些含糊，走路还算稳当。
　　虽然几个月没见到妈妈，但是陈雨涵对秦曼有着天生的依赖，就算一开始生疏，也能很快地跟她熟络。
　　陆雪珍和秦瑞国夫妇自从秦曼和陈子昊离婚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外孙女，这回秦曼把人带了回来，他们两夫妻也宝贝地不行。
　　秦曼把女儿带回来，一是为了让父母看看外孙，二是回来陪陪父母。弟弟秦航国庆没回家，留在了学校所在的城市兼职。
　　在家待了四天，五号一早秦曼带着女儿回G市，闵智轩开车来车站接。
　　秦曼牵着女儿出了车站，一直在外面等的闵智轩迎上来，看了看秦曼牵着的女孩，肉嘟嘟的，眼睛很大，很可爱，他问：“这个就是涵涵？”
　　“对。”秦曼蹲下身子，对陈雨涵说：“涵涵，叫叔叔。”
　　陈雨涵看着闵智轩，乖巧地喊：“叔叔~”
　　声音糯糯的，很讨人喜欢。闵智轩极少和小孩子打交道，这几天还特意查了查怎么和小孩子相处，他弯下腰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涵涵真乖。”
　　闵智轩展开双手，“来，叔叔抱你，好不好？”
　　陈雨涵仰着小脸看了看秦曼，秦曼教她，“说，谢谢叔叔。”
　　陈雨涵口齿不清地说：“谢谢叔叔。”
　　闵智轩将她抱了起来，温声问她，“坐车会不会难受？”
　　陈雨涵听不懂，很认真地用小手把玩着闵智轩衬衣上的扣子，闵智轩没阻止，抱着她和秦曼一块往停车的地方走。
　　上了车，闵智轩把一早准备好的礼物拿了出来，是一个维尼熊玩偶，“这是送给你的礼物。”
　　陈雨涵兴奋地接过抱在怀里，维尼熊和她一样大，秦曼教她，“叔叔给你买了礼物，你要跟叔叔说什么？”
　　“谢谢。”
　　闵智轩摸了摸她的脑袋，“好乖。”
　　因为塞车，两个小时的车程走了三个半小时，现在已经是中午。闵智轩开着车去了附近的餐厅吃饭，吃了饭后开着车送她们回家休息一会儿。
　　秦曼有点累，在房里小睡了一会儿。
　　闵智轩陪着陈雨涵在客厅里。
　　除了刚送她的维尼熊，家里也没玩具，他作为一个不大懂跟小孩子相处的人，只好用手机搜索到了维尼熊的动画片，抱着她坐在沙发上陪着她一起看。
　　陈雨涵坐在他的腿上，闵智轩一手稳住她的小身子，一手拿着手机把屏幕对着她。
　　看动画片的过程中，陈雨涵很乖巧，看的很认真，也不乱吵。闵智轩温声问：“好看吗？”
　　陈雨涵指着屏幕说：“小熊……”
　　“嗯，对，就是小熊。”
　　陈雨涵仰着小脸，大眼睛看着她，“水水……”
　　闵智轩听不懂，“嗯？”
　　陈雨涵继续说：“科水水……”
　　闵智轩大概明白了，“要喝水是吗？”
　　陈雨涵点了点头，“恩恩。”
　　闵智轩把她放在沙发的角落，交代说：“你先坐在这，叔叔给你倒水。”
　　陈雨涵乖巧地点头。
　　闵智轩最近常来秦曼家里，对她家里的东西摆放很了解，他进了厨房取了个杯子，家里没有饮水机，秦曼平时都是用水壶烧水。
　　他装了一壶水烧着，想到陈雨涵现在就很渴，再等一会儿，她估计会不高兴，他记得之前和秦曼逛超市买了牛奶，都放在冰箱里。
　　打开冰箱，里面果然还剩下两盒牛奶，他剪开，倒了半杯出来，牛奶是冰的，他专门查过，小孩子的胃比较脆弱，不能喝冰冻的。
　　家里没微波炉，他只好用手捂着，等牛奶恢复常温再喂给她喝。
　　陈雨涵喝牛奶喝出了一圈白色奶渍，闵智轩抽了一张纸，耐心帮她擦了擦嘴。
　　秦曼休息了半个小时，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闵智轩蹲在沙发前，帮陈雨涵擦嘴，那一种耐心和细心作为亲生父亲都未必有。
　　秦曼走过去，听到厨房传来烧水壶的声音，“你在烧水吗？”
　　“嗯。”
　　秦曼进了厨房，水刚刚烧好，她洗了洗装水的壶，把开水装进去，想喝就能直接倒了。
　　闵智轩提议说带陈雨涵出去玩一玩，看了看时间也不早，不能去太远的地方，于是最后决定带她去商场的儿童乐园。
　　商场的儿童乐园有沙池，充气城堡乐园，还有儿童摇摇车。
　　陈雨涵今天特别高兴，咧着嘴笑得合不拢。
　　在陈家大多时间是保姆在照料，像现在这样出来玩，那就更少了。
　　闵智轩给她买了好几套玩具，以防她这几天闷。


第52章 
　　商场的顶楼就是许瑞杰开的餐厅, 大概六点多钟, 闵智轩带着她们母女两上了顶楼, 打算在餐厅里吃晚饭。
　　今天叶纯也在餐厅里。
　　许瑞杰的注意力被闵智轩抱着的小孩子吸引了, “这个是？”
　　秦曼答：“我女儿。”
　　旁边的叶纯很惊讶，问了句, “是亲生的女儿吗？”
　　秦曼笑了笑，“嗯, 对。”
　　叶纯愕然，看了看闵智轩，那一刻她心里百味陈杂, 闵智轩那么好的条件, 谁也不选，选了一个生过孩子的女人。
　　那么他, 一定很爱她吧。
　　许瑞杰捏了捏陈雨涵的小脸蛋，“来，宝宝，叫外公。”
　　闵智轩用极度嫌弃地眼神看着许瑞杰，“孩子还小, 你别教坏她。”
　　许瑞杰继续捏着她肉嘟嘟的小脸蛋, “那叫叔叔。”
　　陈雨涵往闵智轩怀里躲了躲，像是害羞，闵智轩抚了抚她的脑袋, “叫叔叔, 会叫吗？”
　　陈雨涵露出小脸, 喊了一声叔叔。
　　“哎哟，真乖。”许瑞杰抬起手正要捏脸，陈雨涵一个闪躲，把头埋进了闵智轩怀里。
　　叶纯拍了一下许瑞杰，笑骂，“你别捏她，她明显不喜欢了，你看不出来吗？”
　　许瑞杰最后只好摸了摸鼻子，“好吧。”
　　叶纯看着他们问：“你们是来吃晚饭的吧？”
　　秦曼点头，“嗯，对。”
　　叶纯说：“那快坐吧。”颇有老板娘的风范。
　　秦曼觉得，许瑞杰应该是离成功不远了。
　　许瑞杰特意吩咐厨房给陈雨涵煮了小孩子都喜欢吃的米粥，粥里放了不少配料，看着颜色也鲜艳，难怪小孩子都喜欢。
　　陈雨涵手上摆弄着闵智轩给她买的玩具，不怎么想吃饭，秦曼一口一口地喂她，自己也没空吃饭。
　　闵智轩吃了之后，把陈雨涵抱到腿上，喂她吃粥，让秦曼有时间吃饭。
　　叶纯看着那边酷似一家三口的三人，对许瑞杰小声道：“没想到秦曼都有女儿了，她结过婚吗？”
　　许瑞杰轻叹，“遇人不淑吧。”
　　叶纯点了点头，随即笑了笑，“但是她很幸运不是吗，遇到了智轩。”
　　许瑞杰半搂着她，“你也很幸运啊，遇到了我。”
　　叶纯没好气地看他一眼，“遇到你，我觉得好倒霉。”
　　许瑞杰笑嘻嘻地看着她的眼睛，“但是你的眼睛告诉我，你说的话是反的。”
　　叶纯偏开视线，“懒得理你。”
　　许瑞杰淡淡一笑，他不介意她曾经喜欢过闵智轩，他只是希望有一天她能喜欢他而已。
　　国庆还剩下两天，第二天，去植物园看了花展，拍了很多照片。
　　第三天，天气很好，去了沙滩。
　　下午四点钟，闵智轩开车送陈雨涵回去。
　　他在别墅区外面等，秦曼抱着陈雨涵进了陈家所在的别墅区，她懒得进门遭郭华梅白眼，快到门口的时候就发了消息给陈子昊，让他出来接女儿。
　　陈子昊抱着女儿，对秦曼说：“进来坐一坐吧。”
　　“我还要赶回去，不了。”
　　秦曼转身要走，陈子昊开口喊住她，“秦曼。”
　　秦曼回头，“怎么？”
　　陈子昊刚想开口，身后传来一个年轻的女音，“哎呀，涵涵回来了啊。”
　　秦曼看了刚走出来的女人一眼，是上次陈雨涵满周岁见到的那个。她对陈子昊说：“我先走了。”
　　陈子昊应了一声，秦曼对陈雨涵挥了挥手，“涵涵，跟妈妈拜拜。”
　　陈雨涵眼睛还红红的，不想跟妈妈分开，她咬着唇摆了摆手，“妈妈拜拜。”
　　秦曼转身出了别墅区，闵智轩还在等她。
　　回程的路上，秦曼说起自己的买车计划，打算10号发了上个月工资以及第三季度的奖金就买，买一辆十万左右的，首付一半，剩下的分期一年。
　　闵智轩听后说：“我送你一辆。”
　　秦曼笑了笑，“怎么，你想和我建立金钱关系？”
　　闵智轩双手握着方向盘，“不是，就当是我给你的礼物。”
　　“这么重的礼，我可不收。”秦曼靠在副驾坐上，偏头看着他，“而且，我告诉你我要买车，只是单纯地想要和你商量，并不是暗示你要给我买。”
　　“我知道。”闵智轩退了一步，“要不你别分期了，你给了首付，其他的我给，反正，你的车我以后也可以用。”
　　但是她希望自己的第一辆车是完全靠自己的，秦曼有点后悔告诉他这件事，“早知道不跟你说了。”
　　闵智轩不明白，“嗯？”
　　“跟你说了，只会打乱我的计划。”
　　闵智轩：“我只是不希望你太辛苦。”
　　“你放心，我既然决定要买，那一定是有底气的。”秦曼说：“今年靠着几个新客户，提成还算可观，加上我那房子的租金你给了，我每个月都剩了不少，车子给了首付后，也还是比较宽裕的。所以，你现在唯一可以帮我的就是，帮我看看哪款车性价比高，然后价位在我刚刚说的那个范围的。”
　　闵智轩应了一声，“好。”
　　回到G市，天已经黑了。
　　车停在小区门口停下，秦曼刚要下车，闵智轩握住了她的手，“等等。”
　　秦曼松开了门把手，扭头看着他，“怎么了？”
　　下一秒，闵智轩上半身倾斜过来，手掌稳着她的后脑，吻了过来。太突然了，秦曼的眼睛微微睁大，随后适应了他的吻之后，缓缓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个缠绵的吻。
　　闵智轩稍微松开她，两人都喘着气。
　　秦曼抬手抚了抚他的侧脸，再主动吻上去，又一次唇舌缠绵。
　　第三季度，秦曼依旧是部门业绩最佳的，她今年已经开发了五个新客户，下单量甚至已经超过了当初给她的旧客户。
　　她也才做了一年业务，就连续两个季度成为top sales，如果第一次是运气好，那第二次，就不仅是运气好了。
　　自从秦曼提过买车的事，闵智轩就一直帮她看车，各种比较，最后就觉得丰田卡罗拉双引擎的性价比还不错。
　　刚好许瑞杰的叔叔是开丰田4S店的，通过许瑞杰这一层关系，原本市场价要13万的车，最终以10万元的友情价买到手。
　　秦曼付了5万首付，剩下的一年还完，每个月将近四千块的分期。
　　自己有了车，平时有急事要去工厂，或者接客户以及平时回家接女儿过来玩，都很方便。
　　得知秦曼买车，部门里的人都不惊讶，看秦曼今年以来的业绩就知道，用一句话来说就像是开挂了。
　　何晓玲坐着秦曼的车兜了一个小时的风，才真的相信她是真的自己买车了，“秦曼，你太争气了，我都嫉妒你了。”
　　秦曼一边开车一边说：“别把我捧得太高，这辆车分期付的。”
　　“分期怎么了，不正常嘛。”何晓玲开始出鬼点子，“嗳，要不你哪天开着车去陈子昊面前晃几圈，看他什么个表情。”
　　秦曼笑了笑，“他会觉得我是个疯子。”
　　“去嘛，让他知道你离开他之后，过得有多么好。”
　　“我没那种癖好。”秦曼把车靠边停下，她们要去附近一家餐厅吃饭。
　　下了车，何晓玲绕过车头，挽着秦曼的手臂一块走，“你跟你的那位高富帅男友最近怎么样？”
　　“还好。”
　　何晓玲贱兮兮地问了句，“到哪个地步了？”
　　秦曼鄙视了她一眼，“你怎么对这个问题感兴趣。”
　　“赶紧说啊。”
　　“我和他都是慢热，所以……”
　　何晓玲竖起耳朵听，“所以什么？”
　　“所以，你脑子里面想的那件事，我和他还没发生。”
　　何晓玲噗一声笑了，“不是吧，你两也太禁欲了吧。”
　　秦曼说：“这跟禁欲无关，是我和他都觉得要顺其自然。”
　　“好吧。”何晓玲继续说：“我听说陈子昊也有别的女人了，你知道吧。”
　　“嗯，知道。”她还见过两次，看上去是那种很中规中矩的女人。
　　何晓玲对陈子昊的新欢并不待见，“我跟你说，我听说啊，那个女人是陈子昊他妈的一个朋友的女儿，家里有点钱，还跟陈子昊他们家有一点生意往来，不过说实话，那个女人跟你比，完全不能比。”
　　秦曼听着何晓玲吐槽有点想笑，她作为当事人对这件事已经没了感觉，“其实，他选谁都没关系，只要对我女儿好，是谁都可以。”
　　何晓玲想说这很难说，又怕秦曼会担心，所以憋住不说了，她又转了个话题，“另外，告诉你个好消息。”
　　秦曼好奇她说的好消息，“什么？”
　　“我还听说了，陈子昊家的工厂从今年开始其实就一直走下坡路，今年离职的员工基本也就没再补了，听说至少少了三分之一。”
　　秦曼听后并不觉得是好消息，陈子昊的工厂她也在那里工作过，当初她在的时候就发现了不少的问题，比如质量控制体系很多漏洞，内部矛盾很多，工厂的规模算中等，但是几乎有三分之一的订单量来自于一个客户，这对于工厂而言，是非常危险的。
　　当初她怀孕在那里管外贸部，就因为工作上的事跟他有过多次的争吵，但是陈子昊觉得他们家的工厂一直都这么过来了，已经走了二十多年，不会有问题，所以也没听取她的建议。后来，她怀孕到九个月，也就没去工厂，留在家里安心养胎，和他的争吵才少了点。
　　她内心并不希望陈子昊家的工厂衰落，因为她的女儿抚养权还在他那里。她希望女儿过得好，所以一并也希望他过的很好。
　　他们之间的事已经成了过去式，她确实曾经恨过他们陈家，但是她已经看开了，现在她过得很好。
　　这就足够了。
　　——
　　经过几个月的英语学习，麦惠珍终于在月底提出了要做业务员的请求。陆琴珠念在她在海博做了三年的份上，批准了，但是必须要先招到她这个职位的人，并且做好交接，估计元旦之后才能正式成为业务员。
　　麦惠珍吃午饭的时候跟秦曼说：“我决定了，一定要努力奋斗，明年年底也要买车！”
　　秦曼说加油。
　　中午午休过后，工厂那边的生产管理员打电话给秦曼，问她俄罗斯PM那批货到底什么时候出货。
　　秦曼也头疼，这个客户目前有一百五十多万的货压在仓库，早在一个月之前就已经完成了。她每次催客户确定出货时间，客户那边都说等通知。
　　由于出货也算在绩效考核内，涉及绩效考核的不止有她，生产管理员的绩效也会影响。
　　这个俄罗斯客户可以说是秦曼最头疼的一个客户，去年因为俄罗斯卢布暴跌，客户资金吃紧，货款付的非常迟，原本月结60天，客户总要拖一个月左右。
　　以前这个客户是黄美欣跟的，黄美欣离职后陆琴珠把这个客户划给了她，当时她还是新人，接手的旧客户不是小的就是有点麻烦的，这个客户不算小，年订单量有三四百万，但是却非常麻烦。
　　秦曼给这个俄罗斯客户发了邮件，跟他们说明了一下，因为年底，他们的仓库已经爆满，所以希望客户能尽快把这批货出了，要是存放太久，会占有他们的储存空间，造成额外损失。
　　邮件刚发出去，立即得到回信，但这是一封自动回复，秦曼阅读了邮件内容，脸色变了。
　　这封自动回复邮件说的是这个俄罗斯公司已经申请了破产。
　　秦曼把邮件再看了一次，确实是申请了破产。
　　她立即给和她联系的采购经理Karl打了个电话，接通了电话之后，秦曼向他询问了一下情况，Karl说公司确实已经申请了破产，并已经在进行清算，他又再说了几句抱歉的话。
　　秦曼的心情一下子跌落了谷底，她打开了这个客户的资料夹，记账单上写着他们还有一百二十万的货款没付清，这批货是今年七月份出的，但是货款一拖再拖。
　　今年八月份，Karl和他们公司的总经理来过中国开会，会议上谈了货款的事情，对方说只要卢布涨回去，他们会立即安排货款。
　　当时公司高层经过讨论，决定看看客户后半年的付款情况，再考虑明年还继不继续跟他们合作，没想到，这批货还没发出去，客户就已经支撑不住破产了。


第53章 
　　仓库价值一百八十万的货, 还有那未收回来的一百二十万, 整整三百万的款。
　　秦曼坐在位子上冷静了一下，想着该怎么处理这件事，她想到由于俄罗斯那边情况特殊, 他们公司会自动给俄罗斯客户买中信保。
　　于是，她问了麦惠珍要了中信保经理的电话, 打电话告诉他有这个情况。
　　中信保那边给了回应，说会调查, 如果真的是已经申请破产, 他们在那边的同事就会以债权人的身份介入破产财产清算，并按照当初合同的赔偿比率对他们公司进行补偿。
　　但是, 中信保那边补偿的只是他们已经出货的货款，也就是那一百二十万，而留在他们仓库的这一笔一百八十万的货，不属于中信保的投保范围。
　　他们做的水龙头都打了客户的LOGO, 并且外包装也是客户的牌子，属于OEM的产品, 要是卖, 那就只能卖给跟这个客户相关的终端客户。
　　秦曼厚着脸皮继续给Karl打了电话，还好Karl还接她的电话, 这得益于秦曼平时跟他关系不错，他八月份来公司拜访, 秦曼觉得他人很好。
　　秦曼问了Karl他们在俄罗斯的一些经销商, Karl告诉他, 他们给好几个做工程的公司供货，这些公司比较大，需求量还算可观。
　　并且，Karl还友情把这些公司的联系方式给了她。
　　秦曼非常感激。
　　现在她这边要处理的事情她都处理好了，接下来就是告诉上司，征求他们的意见。
　　秦曼通知了闵恩华，闵智轩，陆琴珠，还有财务部总监一起开了个会，向他们阐述了这件事情。
　　闵恩华听后沉吟了半响，看着秦曼问：“客户申请破产的事情已经确定了吗？”
　　秦曼答：“我已经向中信保报案，他们会去调查事情真假。”
　　闵恩华继续问：“要是确实是破产，他们能赔给我们多少？”
　　“按照当初的投保合同，能赔偿货款的百分之九十。我找出了这个客户的成本价格表，这个客户的利润大概在百分之十二，如果中信保那边能赔偿百分之九十，那我们这边还不算损失地太厉害。”
　　闵恩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仓库的那批货价值多少？”
　　秦曼答：“一百八十万。”
　　闵恩华看向闵智轩和陆琴珠，“你们怎么看？”
　　闵智轩分析道：“这种情况，收不回来的货款只能由中信保赔付，而至于仓库的货，有两种解决方法，最好的一种方法是找到相关买家，为了促成合作，我们打个折也无妨，另外一种是最坏的情况，这批货废料处理。”
　　秦曼道：“我跟PM国外的采购联系过，他已经把他们的终端客户信息告诉了我，有好几家是比较大的工程项目公司，我想可以试着联系一下，虽然项目公司可能要的量不会特别大，但是好几家公司，加上我们打折促销，应该能把这批货消耗完。”
　　闵智轩看着她，含着笑，“嗯。”
　　闵恩华蹙着的眉心舒展，用赞赏的目光看着秦曼道：“你考虑事情考虑地很周到。”
　　秦曼继续说：“但是能不能成功，还要试试才知道。”
　　闵恩华点头，“现在这个情况，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你尽管去做，需要哪些部门配合的，尽管提出要求。”
　　“好的。”
　　闵恩华看着陆琴珠，“陆经理，你就全力配合秦曼，有问题你们随时跟我汇报。”
　　“嗯，好。”
　　得到上层的赞同后，秦曼开始联系Karl给的终端客户资料，她联系了几个，发现一半以上的终端客户由于没有做外贸，采购部门连个会英文交流的都没有。
　　这可就麻烦了，先不说交流上有问题，对方没有进口的经验，一下子很难接受从国外进口，并且没有进口权也是个大问题。
　　秦曼上网查了一下这些公司的资料，想对他们有个初步的了解。
　　等到她从电脑屏幕抬起头，已经九点钟了，办公室都空了。
　　步入十一月份之后，天气转冷，她揉了揉太阳穴，准备回家。
　　她刚把办公室的灯关上，出了门正好看到了闵智轩。看到他后，她整个人突然放松了，“怎么还没走。”
　　“等你。”闵智轩八点钟准备下班，他特意下了楼从秦曼的办公室经过，发现她果然还在。不好进去打搅她，他只好在电梯口等，一等就是半个小时。
　　秦曼走过去说：“走吧。”
　　两人一块上了电梯，闵智轩说：“坐我的车吧。”
　　“那我明天怎么办？”
　　“明天早上我去接你。”
　　秦曼说：“考虑考虑。”
　　“如果你是担心我明天不能准时到的话，那我可以跟你保证。”
　　秦曼道：“我就是怕你太准时了。”
　　闵智轩问：“晚饭吃了吗？”
　　秦曼一直忙，也没想起来晚饭这回事，“没。”
　　“那一起吃。”
　　看来，两个人对吃饭都没上心。
　　这个时间点，是宵夜的天下，秦曼和闵智轩只好挑了小区门口的东北饺子店，凑合着吃一顿。
　　吃了饺子，闵智轩说要送她上楼，秦曼顺道就把他请进家里。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互相依靠，闵智轩抚着她的头发，“你今天把俄罗斯客户的问题处理地很好。”
　　秦曼微微抬起下巴，仰视着他，“你这是以上司的角度夸我，还是以男朋友的角度夸我。”
　　闵智轩措了一会儿词，“以虽然身为你上司但却是你男朋友的角度。”
　　秦曼笑了笑，“这么复杂，我听不懂。”
　　“简单地说就是即作为你的上司，又作为你的男朋友的角度。”
　　秦曼不跟他讨论这个问题，话锋一转，问：“然后呢，有奖励吗？”
　　闵智轩低头，在她额头吻了吻，“奖励。”
　　秦曼往他怀里靠了靠，用类似撒娇的语气说：“怎么办？”
　　“嗯？”
　　“我的这个季度的绩效一定超级难看。”
　　闵智轩继续抚着她的头，“这也不关你的事。”
　　“但我总感觉这是对我的惩罚。”
　　“怎么会？”
　　秦曼从她怀里抬起脸，“一定是我最近过得太膨胀了，所以老天爷故意来惩罚我。”
　　闵智轩温声安慰：“人生本来就会遇到很多事，高兴的，不高兴的，两种互相参插，你现在遇到的是不高兴的，过一段时间，又会有值得高兴的事。”
　　“嗯，希望吧。”秦曼闭上眼睛，这个客户的事情并不是那么容易解决，估计要困扰她好一段时间。
　　脑海里划过一抹光，秦曼睁开眼睛，从闵智轩怀里坐直了身子，“我还想到了一个办法，内销部不是经营了天猫吗，这批货要是真的找不到买家，我们就零售好了。”
　　“嗯，这个想法很好。”
　　秦曼看着闵智轩，知道他是为了安慰自己才这么说的，她叹了一口气，“但是这个客户的款式都比较符合俄罗斯那边的审美，又是高端的，一个面盆龙头出厂的价格都要两百来块，国内估计没什么人能接受。一百八十万的货，也不知道要卖几年。”
　　“这个你不用担心，好在这批货还留在我们仓库，总有办法解决的。”
　　“嗯。”
　　闵智轩把搭在沙发扶手上的西装外套挽在手上，“时候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我也要回去了。”
　　秦曼的手掌撑在沙发上，身子微微前倾，在他唇上点了点，弯弯的眼睛里像是隐藏着星星，“晚安。”
　　闵智轩看着她，一时看入了迷，再也不会有人比她还好看，他抬起手用拇指指腹轻轻摩挲她的侧脸，“我突然，不想走了。”
　　秦曼脸颊微红，她想说不想走，那就留下吧。
　　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闵智轩唇边浮起一丝淡淡的笑，以为自己刚刚的话唐突了她，于是站起来说：“早点休息。”
　　闵智轩挽着西装出去了。
　　秦曼心里有那么一点失望，她也没说不给他留啊，就不能脸皮再厚点？
　　——
　　天气渐渐变冷，秦曼翻出了去年穿过的羽绒服，去年年初她剖腹生了孩子，加上一直服用抗抑郁药，身体很虚，特别怕冷，恨不得每天裹棉被。今年的情况虽然好点，但她依旧很怕冷，还是把羽绒服穿上了。
　　她把头发卷成了栗色大波浪，每天出门化淡妆，口红用的是闵智轩送给她的，就算穿着臃肿的羽绒服，往人前一站，也惊艳了不少人。
　　俄罗斯PM破产的事已经被中信保鉴定为真实，接下来就是参与破产财产清算，以及赔付。
　　秦曼把重心放在了联系新的买家上，通过一个多星期的交流，她总算在Karl给的那一些终端客户找到了三个有意向的，但是他们希望可以当面谈。
　　如果当面谈，目前客户不可能过来，只有他们过去。
　　秦曼跟上面申请了出差，闵恩华批准，并说这次出差他也会去。一方面是协助秦曼谈新买家，另外一方面海博在俄罗斯还有个比较大的客户，年订单量两三千万，他一早说去拜访，一直未能有机会过去，这次正好是个契机。
　　秦曼想到要和闵恩华一块去出差，心里还有些别扭。闵恩华不仅仅是她公司的老板，还是她男朋友的爸爸，有着这一层关系，让她有点难以妥善处理和闵恩华的相处。
　　她和闵智轩的关系隐瞒了公司的所有人，也包括闵恩华。倒不是不愿意向父母坦白，而是还没到时候。
　　不过听说这次出差闵恩华还会带俄罗斯翻译以及秘书，一行四人，也不至于太过尴尬。
　　出差的时间定在了十二月初，还有将近十天的时间。
　　而正巧，秦曼的弟弟秦航说最近G市有好几场招聘会，所以想过来她这住几天。
　　秦曼的住处有两间房，另外一间房也有床，只是太久没人住，她得再收拾收拾。
　　秦航周日下午来到她住的地方，秦曼花了一个早上时间已经收拾好了房间。自从秦曼上大学后，跟弟弟就越来越少时间相处，这一次他能过来住，她很高兴。
　　秦曼帮他铺床，秦航把自己带过来的衣服放进衣柜里，回头说：“姐，你果然还是我偶像，才一年多，你就买车了。”
　　秦曼笑了笑，“买车是为了方便，以后可以随时带爸妈出去玩。”
　　秦航突然想到了什么，“要不等过年，我们家搞个自驾游。”
　　“到时候问问爸妈意见。”
　　“行。”
　　秦曼铺好了床，“对了，你这次招聘会主要方向是什么？”
　　“没特别主要的方向，我就是来之前看了几个职位，想试试，看看结果吧，别人还不一定收我呢。”
　　秦曼想起了当初她毕业的时候跑招聘会的场景，那叫一个心酸，她很郑重地给秦航打预防针，“你要做好心里准备。”
　　“什么？”
　　“现实很残酷。”
　　秦航：“我知道，反正这次找不到过了年之后再找，也不迟。”
　　秦曼拍了拍手，“收拾好后，咱们出去吃饭吧。”
　　“不在家吃吗？”
　　“你难得来一趟，我就今天时间比较充裕，后面几天我基本要七点多钟才回来，所以今天出去吃。”秦曼又问：“你有没有想吃的。”
　　“我对这不熟，你介绍呗。”
　　“嗯。”这时，秦曼的手机响了，是闵智轩的电话，她出了房间接听，“喂？”
　　“一块吃晚饭，我待会来接你。”
　　秦曼回头看了看房里的秦航，“今天我弟来了，我跟他去吃。”
　　“那正好，把他也带上。”
　　“你确定？”
　　“确定。”
　　秦曼揶揄，“你确定他愿意当电灯泡？”
　　电话那边的闵智轩说：“不确定也要确定了，我到你楼下了。”
　　“这么快？”
　　“特意先斩后奏，免得被拒。”他一本正经地说着这句话，秦曼只能答应。
　　她收起手机，进了秦航的房间，他已经收拾好东西，正在弄双肩包的拉链，双肩包用的久了，拉链脱轨了。
　　秦曼走过去说：“包包坏了别用了，待会给你买个新的。”
　　“这个也才今年买的。”
　　“现在都年尾了。”秦曼说：“对了，今晚吃饭还有一个人要跟我们吃。”
　　“谁，晓玲姐吗？”
　　“不是，待会你就知道了。”
　　秦曼换了一身衣服，带着秦航下了楼，闵智轩在小区门口等了二十分钟，没有一点不耐烦。
　　闵智轩下了车，秦曼走过去对闵智轩介绍道：“这个是我弟，秦航。”
　　秦航很有礼貌地点了头，“你好。”
　　闵智轩也回了个笑，“你好。”
　　秦曼再介绍闵智轩，“这位是闵智轩，闵先生，我的上司。”
　　闵智轩对这个介绍不满，挑起半边眉看着她，“嗯？还有呢？”
　　“还有……就是……”秦曼也不知道自己害羞什么，当着自己弟弟的面竟然说不出闵智轩的身份。
　　秦航干咳一声，“姐，别介绍了，我都看出来了。”
　　闵智轩淡淡一笑，“聪明。”


第54章 
　　秦曼也跟着干咳一声, 看着闵智轩，“你挑好吃饭的地方了吗？”
　　“嗯，挑好了。”闵智轩看着秦航问：“小航吃不吃牛肉？”
　　秦航半天才反应过来‘小航’叫的是自己，他点头, “我什么都能吃的。”
　　“嗯, 那我们去吃牛肉火锅。”
　　闵智轩挑的火锅店是一家网红店，口碑很好，客流量也很高。一楼的大堂座无虚席，还好二楼还有位子。
　　三个人一边吃一边聊天。
　　秦航一开始还觉得闵智轩很高冷, 有一种跟自己不是同一个层次的人的感觉, 但是跟他聊了几句之后发现他很亲和, 就像一个大哥哥一样。
　　所以，他也就当他自己人一样, 没什么拘束了。
　　谈论到了跑招聘会, 秦曼说起了自己的经历, “我大四那会儿，也是跑了很多招聘会, 招聘会举办的地点远，六点多钟就要起床，搭一个多小时的车去排队, 面试一个早上也就面试几个, 好不容易过了初面, 跑去复面才知道是个大坑。还有, 面试银行的时候更可怕, 五点不到就要起床，去到现场天刚刚亮，但是前面已经有几十个人在排队面试了。”
　　闵智轩很认真地听着她说起自己以前的经历，还不忘给她的碗里舀一些已经熟了的食物。秦航注意到了这个小细节，也被暖了一下。
　　等秦曼说完，秦航说：“姐，你已经算很好了，起码跑招聘会还拿到了好几个offer，最后也顺利进了汇丰银行，我好多师兄师姐也是凌晨三四点去排队面试银行，结果还是在后面的几轮面试被刷了。”
　　闵智轩看着秦曼，“看来，你学生时代就很出众。”
　　秦航帮秦曼回答了，“我姐以前在学校可是风云人物。”
　　秦曼对上闵智轩的目光，失笑，“干嘛这样看着我？”
　　“你极少跟我说你以前的事。”他的样子像是在抱怨秦曼不怎么说关于她的事。
　　秦曼瞥了一眼旁边的弟弟，“以后再跟你说。”
　　秦航埋头吃了一会儿食物，抬起头看着闵智轩，“姐夫，你也说说你以前面试的事吧。”
　　闵智轩对‘姐夫’这个称呼很满意，他含着笑，抱歉道：“我在国外念的大学，还没机会体会。”
　　秦航听上去很羡慕，“果然，留学生优势就是大，大公司抢着要。”
　　闵智轩和秦曼互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笑。
　　三个人这一顿饭吃得很开心，吃了饭之后，秦曼带着秦航去附近的商场，给他买书包以及衣服，因为明天开始上班后，她就会很忙。
　　闵智轩全程陪同，还帮忙付账，他说，这是给秦航的见面礼。
　　秦航念在他是未来姐夫的份上，于是不客气的收了。
　　买好了东西，闵智轩开车送他们回家。
　　在小区门口下了车，秦航跟秦曼说：“姐，我觉得这个闵先生比前姐夫好多了。”
　　“你就见了一次，怎么就看得出来了？”
　　秦航郑重声明，“首先，我必须告诉你，我没有被他收买，就是作为一个男性的角度，我个人觉得他很绅士，很体贴，他看着你的时候，真的眼里就只有你。”
　　秦曼抿唇笑了笑，她当然知道，他很好。
　　秦航跑招聘会的效果不尽人意，跑了两场，在寒风中排队两个小时面试两分钟，结果面试的时候跟面试官交流，才发现这份工作是个坑。而不坑的工作，竞争太大，第二天并没有收到二面的通知。
　　两场招聘会下来，没有一点收获。
　　秦曼晚上做了饭，闵智轩也在，他们三人围着桌子。
　　秦航说：“姐，我明天回学校了，这招聘会太坑了，还不如网上投简历找。”
　　秦曼说：“网上招聘那些大多不招应届生，都是偏向于有经验的人的，你要是去面试，除非非常优秀，否则通过率很低。招聘会虽然也有很多不好的，但是起码竞争者都是在同一起点上。”
　　秦航闷闷地应了一声。
　　闵智轩安慰他，“你连续跑了两场，先休息一下也好，又或者，你给自己定个方向，从那一个方向入手。”
　　秦航说：“我还蛮想做生意的，大学的时候跟舍友做了一个二手书回收转卖的项目，虽然没赚多少钱，但觉得挺高兴的。”
　　秦曼：“做生意也要有点社会经验，你现在一没资金，二没社会经验，根本做不起来。”
　　秦航扒了两口饭，“我知道，我就是说说，等我存了钱，再做生意。”
　　秦航把碗里的饭吃完了，再端起旁边的汤喝了一口，“姐，你不是要去国外出差吗？什么时候？”
　　“下周一。”
　　“哦哦，那我再待两天，后天有个大公司校园招聘，我再去试试。”
　　吃了饭之后，秦曼进了厨房洗碗，秦航休息了一会儿就去洗澡了。
　　闵智轩帮忙收拾好桌子，把碗端进了厨房，倚在橱柜边上和她聊天，“其实，我刚刚想让小航来公司实习一段时间，如果他喜欢，就继续做下去，你觉得怎么样？”
　　秦曼刷着碗，“你别管他，国内的应届生就业形势确实很严峻，竞争也很残酷，受挫是很正常的，每个毕业生都要经历，如果他顺风顺水地度过了这段时期，那在以后竞争更残酷的社会环境，遇到挫折，他可能就一蹶不振了。”
　　听她说完，闵智轩低声笑了笑，“你还真是用心良苦。”
　　秦曼侧了侧脸，“我怎么听着你好像在骂我太不近人情？”
　　闵智轩移到她身后，抬起双臂环住她的腰，下巴点在她的肩膀上，“哪有，明明是在夸你。”
　　秦曼用手肘轻轻戳了戳他，“我弟在呢。”
　　“他都喊我姐夫了，难道还不让我碰他姐姐？”
　　“你这个逻辑，可以给99分。”秦曼把碗都刷干净了，她微微偏头，“来，把碗放进碗柜里。”
　　“都会使唤我做事了。”
　　“你不乐意？”
　　闵智轩松开了双手，把她洗好的碗一个一个放进碗柜，“很乐意，起码，你让我知道我在你心目中的地位。”
　　“什么地位？”
　　闵智轩把所有的碗摆好，关上碗柜，回头说：“不分你我。”
　　不再是上司，也不再是朋友，甚至不再是男朋友，而是亲人，家属。
　　秦航洗了澡出来，脖子上搭着毛巾，他扒在厨房的门框上，“姐夫，你会打游戏么，就是最近很火的王者。”
　　“嗯，会一点。”
　　秦航听到他会玩，立即来劲，“来，我们开个房间，1V1。”
　　闵智轩看着秦曼，“还有没有什么吩咐。”
　　“没了，你去吧。”
　　闵智轩和秦航开了一间房，两人对战，秦曼坐在闵智轩旁边看他们两个在手机屏幕上厮杀，她虽然不大懂游戏，但也看得懂两个人的操作，这手速，绝对不是生手。
　　他们两PK了一局，闵智轩赢。
　　秦航输得心服口服，“姐夫，你深藏不露啊。”
　　闵智轩道：“还好。”
　　秦曼好奇问：“你平时那么忙，怎么会有时间研究游戏？”
　　“单身的时候，就算忙，也有很多时间。”
　　秦曼点了点头，“很好，你成功地让我知道了，我占用了你很多的时间。”
　　“不是占用，是充实。”因为她，他的时间更充实，不必要靠游戏来消耗闲暇的时光。
　　秦航幽幽道：“我还在呢，你两别一言不合就撒狗粮啊。”
　　闵智轩看着他，“抱歉，把你忘了。”
　　这种话，他还真说得出，哪里有抱歉的样子。
　　秦航觉得刚刚那一局他太轻敌，输得不爽，于是也不计较狗粮的问题了，“来，咱们再来一局。”
　　“嗯。”
　　秦曼看他们才第一天见面就相处那么融洽，心里有些感动。在很多人眼里，闵智轩是高贵而不易亲近的，但是只有秦曼知道，他很亲和。
　　——
　　这一次俄罗斯出差为期七天，行程已经规划好，第一天去拜访在俄罗斯的大客户，后面几天跟已经联系好的建筑项目公司当面谈合作的事宜。
　　一切都进行地很顺利，建筑项目公司以前在PM公司购买卫浴产品，价格大概是现在的1.5倍，消耗掉这批货物，对他们来说也算是节省成本。
　　这次当面洽谈，一共约见三家公司，有两家洽谈之后立即签了销售合同，另外一家还没能签下来，因为对方暂时没有进口权，所以会委托当地的贸易公司来操作，估计下周就能把订单的事定下来。
　　秦曼统计了一下，已经签订合同的两家公司加起来订单量一共一百二十六万，消耗了一半多的库存，另外一家规模较小，预计能消耗三十万左右的库存。
　　要是情况乐观，那海博仓库的那一百八十万的货物，就能消耗百分之八十。
　　闵恩华这次和秦曼出差，见识了秦曼的谈判风采，对她的表现非常满意。
　　秦曼这次出差带了电脑，白天拜访客户，晚上还要打开电脑处理邮件。
　　俄罗斯接近极地，室外天气变态一般的冷，即使秦曼已经做好了御寒准备，在回程那一天，还是感冒了。
　　回到国内的时候是下午，公司的司机来接，把秦曼直接送到了家里。回到家之后，秦曼倒头就睡，睡得迷迷糊糊，自己也不知道睡了多久。
　　放在包包里手机响了很久，她才从睡梦中醒来，醒来后发现天已经黑了，她摸着黑开了床头的台灯，找到梳妆台上的包包，摸出手机，是闵智轩的电话。
　　“喂？”她一开口，鼻音很重。
　　“你在家吗？”闵智轩问。
　　“恩恩，在。”
　　“我在门口。”
　　“我去开门。”秦曼出了房间，摸黑走到开关旁边开了灯，再去开门。
　　外面的人上前一步把她紧紧抱住，秦曼猝不及防，脸上的困意顿时全无，浮起一丝笑，“闵先生，你就算想我，也要等进了门再抱吧。”
　　闵智轩在她耳边说：“你不知道，我刚刚在门口敲门加打电话，将近半个小时，你都没接。”
　　秦曼睡得迷糊，手机放在包包里，而且还离得有点远，所以就没听到，看来，过去这半个小时让他担心了。
　　秦曼说：“我刚刚在睡觉，没接到电话，抱歉。”
　　闵智轩松开她，看她的脸色不好，鼻音也很重，他微微蹙了蹙眉，“感冒了？”
　　秦曼吸了吸鼻子，“恩，有点。”
　　闵智轩看她身上衣服淡薄，“多添点衣服。”
　　“嗯。”
　　闵智轩用拇指指腹抚了抚她的脸颊，“要不要去一趟医院。”
　　“别，按照正常情况，感冒一周就会自愈，还能形成抗体。”
　　闵智轩再探了探她的额头，并不是特别烫，“这是风寒感冒，那待会我给你煮点姜汤驱寒。”
　　秦曼吸了吸鼻子，笑着说：“能吃到闵少爷亲自煮的姜汤，我觉得这一次感冒，值了。”
　　闵智轩问：“家里还有没有别的食材。”
　　“除了你想要的姜，估计就只有米了。”秦曼出差一周，所以冰箱里并没有准备食材。
　　“那就先喝白粥，再喝姜汤。”
　　“好。”


第55章 
　　秦曼裹着自己最厚的那一件棉袄坐在客厅, 透过厨房的门看着他在里面忙, 现在的他有一股特别的魅力, 这种魅力不是平时的优雅气质，也不是出众的身高和长相, 只是因为明明不会下厨的他, 却为了爱的人硬着头皮一边百度一边做。
　　煮粥最佳的米和水的比例？
　　姜汤需要熬制多久？
　　……
　　秦曼等了半个小时, 闵智轩端着一碗白粥出来, 要是只吃白粥，她吃不下，还好厨房还有半瓶橄榄菜, 能搭配着吃。
　　闵智轩看她吃了一碗粥，再把熬成了褐色的姜汤端了出来，“会有点辣，要不要加点糖？”
　　秦曼接过那一碗热乎乎的姜汤, “不用, 我就这么喝。”
　　待姜汤没那么烫，秦曼分两次, 把一碗都喝完了。
　　闵智轩等她喝了姜汤, 把剩下的白粥盛出来吃, 秦曼看他喝白粥的模样特别心酸，“你回去吃饭吧, 这粥剩下了就剩下了, 我明天早上当早餐。”
　　闵智轩喝了一口粥, “我特意算上了自己那份。”
　　秦曼无奈, 打开橄榄菜的盖子，用干的勺子给他舀了点放进粥里，“加点橄榄菜，比较开胃。”
　　“嗯。”
　　橄榄菜配白粥他也不嫌弃，秦曼有一种亏待了他的错觉，“你先喝点白粥垫胃，待会回家再吃点别的。”
　　闵智轩抬起头，“我今晚不打算回家。”
　　秦曼脸红了一下，闵智轩解释，“你生病了，需要有人照顾。”
　　“这点小感冒不算什么，我刚喝了姜汤，现在好多了。”秦曼看了看他身上的衣服，“而且，明天要上班，你总不能不换衣服。”
　　闵智轩想了想，“那我明天早上来接你，还有，你家的钥匙，我要一条。”
　　“钥匙我就只有一条。”
　　“那我明天去配。”像刚刚那样，他知道她就在家里，但是敲门没人应，电话也没人接，让他感到焦虑不安。
　　秦曼洗了个热水澡，躺上了床，闵智轩坐在床边，帮她掖了掖被子。
　　秦曼半张脸被挡在被子下，“都九点半了，你回去吧。”
　　“我等你睡着再走。”
　　“我要是睡不着怎么办？”今天下午她回来后，一觉睡到天黑，现在没有困意。
　　“那我陪你聊天。”
　　“聊什么？”
　　“聊最近看的书。”
　　“那你说说你最近看了什么？”
　　“看了村上春树的1Q84.”
　　“讲了什么？”
　　“讲了青豆和天吾在未知的Q世界相遇……”他声音很轻很缓，像是在说一个睡前故事。
　　听他说完，秦曼还没有困意，她说：“我不喜欢这种黑暗的故事。”
　　闵智轩说：“那我给你讲个美好的。”
　　“最好有点玛丽苏的。”
　　“玛丽苏？”
　　“就是高富帅喜欢上矮穷矬的那种故事。”
　　“我没看过。”
　　秦曼想说，我和你的故事就是玛丽苏的呀。但是她没说，转移了话题，“下周五是你生日。”
　　“你还记得？”他像是有点惊喜。
　　“当然记得，圣诞节生日，记忆难度为0.”
　　闵智轩温声笑了笑，她越来越开朗了，这样的她就像是天上的太阳，温暖着他。
　　救世主耶稣在12月25日诞生，故将这一日称为圣诞节。
　　而秦曼始终相信，这一天出生的人，都有着救世主的性质，耶稣是全世界的救世主，而闵智轩，是她的救世主，他拯救了她的世界。
　　秦曼的感冒赶在了圣诞节之前自愈了，过去这一个多星期闵智轩每天下班都要陪着她，好像生怕自己不注意，秦曼的病就会恶化成什么不治之症一样。
　　俄罗斯之行，秦曼收获了两张订单，第三家公司在找到外贸公司后也跟他们联系。
　　由于这几家公司在中国没有合作的货代，所以秦曼做了CIF价给他们，谈了货代把货物直接送到他们的目的港。
　　截仓时间在26号，秦曼25号就把第一批货发了出去，1号开船，大概30天能抵达俄罗斯的圣披德堡港口。
　　圣诞节的早上，秦曼在工厂里监督发货。
　　那一百八十万的库存货物摆放在一堆，第一批货发一部分，必须要跟订单对得上，她不放心，亲自到现场监督。
　　完成之后回到公司，正好是午休时间。
　　公司楼下的大厅摆上了一棵三米高的圣诞树，引来不少人拍照。
　　秦曼经过时，也拍了一张照。
　　今天就是闵智轩的生日，她得把下午的工作尽快完成，然后晚上陪他过生日。
　　下午，正好有一份合同需要闵智轩签名，她亲自去了营销总监办公室。
　　闵智轩桌上放了一个深蓝色盒子，包装地很漂亮，看来是别人送的礼物。秦曼的视线落在礼物盒上，“谁送的？”
　　闵智轩似乎并没太在乎这份礼物，“我也不知道，刚离开了一会儿，回来就有了。”
　　秦曼看包装还很完整，不像是拆过，“打开看看就知道了，一般卡片都放里面的。”
　　“那你帮我拆吧。”
　　秦曼想了想，有点为难，“看这样子就知道是女孩子送的，我帮你打开，不大好吧。”
　　闵智轩抬头看她，“你这么说，我就更不想看了。”
　　“为什么？”
　　“因为本身不期待，如果因此而破坏我和你之间的感情，那就没必要拆开。”
　　秦曼无奈，“我像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不像，但我希望我能给你100%的安全感。”
　　秦曼微微愣了愣，随即笑了笑，今天明明是他的生日，怎么却像是他在给自己惊喜。她兀自捧起礼物，“你还真是越来越多大道理，那我来拆吧。”
　　秦曼把外面的礼物纸慢慢地拆开，动作很轻，生怕弄坏了，打开了礼物纸，里面是一个盒子，盒子里面静静放着一条灰色的围巾，看样子像是手工织的。
　　“围巾，看着还不错。”秦曼对闵智轩收到这种礼物一点也不惊讶，因为早在八百年前，她就知道公司里很多女孩对他有意思。
　　秦曼想到闵智轩刚刚的态度，问他，“怎么处理？”
　　闵智轩指了指办公室里的一个书架，“放书架下面的柜子。”
　　秦曼摸了摸围巾，“手感还不错的，你不试试？”
　　“我不戴围巾。”
　　秦曼叹气，“那怎么办，我给你准备的礼物也是围巾。”
　　“你的我会戴。”
　　秦曼话锋一转，“还好，我最后挑来挑去没挑到合适的，就没买了。”
　　闵智轩好笑地看着她问：“那你给我买了什么？”
　　“现在是工作时间，不适合送礼，下班再给你。”秦曼把围巾的盒子盖上，顺手帮他放在书架的柜子里，打开柜子的门，她的脸黑了，里面……全是还没拆的礼物盒。
　　大大小小的盒子堆满了，而她手上这个盒子，连个适合的地方都没有。
　　她僵硬地回头，“你这个收了礼物也不拆的坏习惯，什么时候才能改改？”
　　闵智轩也头疼，他不知道那些送给他的礼物他要用来做什么，但是直接扔掉又显得太绝情，所以都放在柜子里了。
　　“那还是直接当垃圾处理。”
　　“那也太过分了。”秦曼蹲下来，把里面的盒子再堆整齐了一点，把手上这个塞了进去。
　　帮他处理了一份礼物，秦曼关上了柜子的门，对他说：“你应该要在办公室门上贴一张‘拒绝收礼’。”
　　闵智轩赞同，“这个主意不错。”
　　秦曼笑了笑，这人还真是配合她的玩笑话。
　　闵智轩帮她签好了名字，秦曼拿着文件离开的时候，走了几步回头，“对了，你今晚忙吗？”
　　闵智轩说：“你要是陪我，我就不忙。”
　　“那好，我准点下班，咱们停车场见。”
　　“嗯。”
　　秦曼回到办公室，想起了那条围巾，和柜子里大大小小的礼物，围巾的盒子她找遍了也没看到卡片，也没署名，所以对方其实也不想让闵智轩知道是她送的。
　　秦曼在办公室里扫了一圈，会是谁？不会是她们办公室的吧？还是隔壁办公室？
　　想到这个问题意义不大，秦曼看着屏幕，继续工作。
　　这段时间，国外很多客户都在放假，做外贸的工作相对轻松，这些天她也没加班。
　　下午到了时间，她就准时关电脑，搭乘下班高峰期拥挤的电梯来到地下停车场。
　　闵智轩比她还早一点，已经在车上等她，秦曼今天不开自己的车，直接上了他的。
　　大街小巷都播放着圣诞歌曲，街边的店门口应景地摆放了一棵圣诞，圣诞氛围很浓厚。
　　他们的计划很简单，先去西餐厅吃饭，再去城市广场看夜景。听说城市广场有一棵十几米高的圣诞树，上面星星点点的灯光点亮时，梦幻地像是童话里的场景。
　　吃了饭才七点多钟，闵智轩和秦曼的手出了餐厅，往停车的地方走。
　　秦曼刚出了暖和的餐厅，被寒风一吹，身体一个哆嗦，旁边的闵智轩感受到她的身体轻微抖了抖，伸手帮她拉高了一点围巾，“冷吗？”
　　秦曼摇了摇头，“不冷。”
　　闵智轩把她的手握在手心，牵着她走。
　　秦曼顿觉整个人都温暖了。
　　走到停车的地方时，她愣住了。
　　前面不远，穿着驼色大衣的陈子昊也停住了脚步，看着她。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秦曼身上，再扫了一眼秦曼身边那个高大的男人，最后看到他们牵着的手，他们什么关系，一目了然。
　　秦曼在想要不要跟陈子昊打个招呼，毕竟也是旧人。
　　闵智轩偏头看了看秦曼，“怎么了？”
　　秦曼回过神，毫不遮掩地跟他说：“遇到了熟人。”
　　闵智轩了然，而他自然也知道所谓的熟人就是不远处的男人。
　　秦曼觉得始终是相识的，要是见面不打个招呼好像有点刻意躲避了，她上前，含着笑，“怎么会过来G市？”
　　陈子昊过了片刻才局促地回答：“过来见客户。”
　　秦曼点头，“恩恩。”
　　闵智轩看着秦曼，“不介绍一下。”
　　秦曼正想着怎么介绍，前夫？
　　陈子昊先回答了，“我是涵涵的父亲。”
　　闵智轩隐约也猜到了，牵着秦曼的手不觉紧了紧，他语气略带不善，“幸会。”
　　陈子昊也听出了他话里的敌意，并没有回应。
　　气氛有些尴尬，秦曼偏头看了看闵智轩，“我们走吧。”
　　“好。”
　　秦曼对陈子昊说：“还有事，先走了。”
　　陈子昊立在原地，看着秦曼和另外一个男人牵着手离开，胸口突然喘不过气来，心被针扎一样地疼。
　　那个他曾经牵着的女人，现在在别人手上牵着。
　　那种滋味，很难受。
　　而秦曼，带着一个又高又帅的男人出现在前夫面前，竟是很自然的神色，没有炫耀，没有刻意，就好像跟一个无关紧要但认识的人打招呼而已。


第56章 
　　城市广场的灯光很美, 圣诞树就像想象中那样, 直入云霄，城市广场旁边的喷泉今天也有符合气氛的表演, 五光十色的水柱，让人眼花缭乱。
　　闵智轩有些心不在焉, 刚才的男人, 给了他危机感。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危机感，大概是因为他是陈雨涵的生父, 秦曼的前夫。
　　他不在乎秦曼曾经结过婚，他只是莫名担心秦曼会对前夫回心转意。
　　也许是错觉。
　　因为太过在乎, 才会有这种危机感。
　　“怎么了？”秦曼也察觉他的不对劲。
　　闵智轩看着她，“天气有点冷，我们回去吧。”
　　“嗯, 好。”
　　回程时, 闵智轩的家里人给他打了电话, 秦曼不知道是他父亲还是母亲，也不知道具体讲了什么，只听到他说了句，“不用等我, 我今晚会很晚回去。”
　　等闵智轩挂了电话, 秦曼跟他说：“在前面那个路口停一下，我有点事。”
　　闵智轩问：“什么事？”
　　“你停一下就是了。”闵智轩在前面的路口停下车, 秦曼解开安全带, 一边开门一边说：“等我几分钟。”
　　闵智轩想说话, 她已经跑了出去，进了一家烘培店。两分钟后，她提着一个小小的蛋糕盒出来，里面有一个很小的蛋糕，够两个人吃。
　　秦曼跑着回来，嘴里还喘着气，她关上车门，“走吧。”
　　回到家之后，秦曼打开蛋糕盒子，里面一个手掌大小的奶盐蛋糕，蛋糕很简约，只有中间放了两颗樱桃。
　　秦曼点了一根蜡烛，然后一边拍掌一边唱生日歌，“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闵智轩含着笑，看着唱歌的她，入了神。
　　她总能让自己着迷。
　　唱了生日歌，秦曼说：“来，许个愿。”
　　闵智轩闭上眼睛，许了个愿。
　　愿望连想都不用想。
　　希望能和她一生一世。
　　吹了蜡烛，秦曼递给他一个叉子，两个人围着小蛋糕，你一口我一口，偶尔四目交汇，微微一笑。
　　吃了蛋糕，就依偎在沙发上，互相取暖。
　　秦曼突然想起什么，“对了，礼物我还没给你。”
　　她起身进了房，礼物一直放在她的袋子里，但是都没找到合适的机会给他。
　　从房里出来，她手上多了个香槟色长方体小盒子，她走到他面前，“给，生日礼物。”
　　闵智轩接过，打开盖子，里面一条深蓝色领带。
　　秦曼说：“其实，这是去俄罗斯出差的时候买的了，当时也想给你带礼物，后来想了想，干脆当做生日礼物算了。”
　　闵智轩抬头看着她，“这份礼物我很满意。”
　　“那试试吧。”秦曼从盒子里拿出领带，“我帮你戴。”
　　闵智轩起身，比她高了半个多头，他今天穿了衬衣搭配灰色背心，外面一件长款风衣，显得他身材颀长。
　　秦曼双手抬起把大衣的领子顺着肩膀推下去，离得很近，呼吸打在了对方的脖子边。
　　她把脱下的大衣搭在旁边的沙发上。
　　闵智轩站着不动，任她摆布。
　　秦曼把衬衣领子立起来，解下他戴着的领带，再把自己买的那条为他戴上，动作一丝不苟，十分细心专注。
　　而闵智轩看着她的眼神，同样专注。
　　秦曼打好了领带，再替他理好衣领，手指不经意间扫过了他脖子上的皮肤，她抬头，对上了他的目光，说：“这领带你戴着，特别帅。”
　　“真的？”
　　秦曼特意压低了声音，“当然，你一直都这么帅。”
　　他们距离很近，面对着面，闵智轩稍微往前移了一小步，鞋尖几乎就贴上了她的。
　　秦曼脸一红，下意识垂下头，下巴被抬高，她被迫和他直视，她的眼睛里喊着水光，珊瑚色的唇轻轻动了动，这个动作在闵智轩看来，也很撩人。
　　他低头，覆上了那红润的唇，双手抬起揽住她，加深了这个吻。
　　秦曼的双手放在他的背后，与他拥吻。
　　一吻方休，闵智轩松开她，秦曼的唇红润得像是染了血，她微微喘着气，放在他背后的手移到他的领口处，重新为他拆下领带。
　　闵智轩由着她去。
　　等她把领带拆下来，他抬起手，把她脖子上的围巾取了下来，还有那厚厚的毛呢外套，他把毛呢外套随意扔在了沙发上。
　　秦曼里面穿着毛衣，他没再继续，只是打横将她抱起，进了房。
　　闵智轩掀开被角躺上来，然后一个翻身，双臂撑在她旁边，他俯下身轻轻吻了吻她，温声问：“冷吗？”
　　秦曼好笑道：“这个时候你竟然还问我冷不冷？”
　　“那应该问什么？”
　　秦曼抬手抚了抚他肩膀，“你应该问我紧不紧张。”
　　“那你紧张吗？”
　　“嗯，紧张。”
　　闵智轩抚了抚她的脸，“我也很紧张。”
　　一夜缠绵。
　　——
　　第二天是周六，两人起得晚，潦草吃了早餐，就去了许瑞杰的餐厅吃午饭。
　　闵智轩去了一趟洗手间，许瑞杰立即凑过来问秦曼，贱兮兮地耸着眉毛，“闵少生日，你们昨晚怎么过的？”
　　秦曼答：“很普通，吃饭，吃蛋糕，送礼物。”
　　“还有呢？”他继续耸眉毛。
　　秦曼轻咳一声，“就这么多。”
　　“难道没有……那个吗？”
　　秦曼哭笑不得，“许老板，你是不是太八卦了？”
　　“到底有没有？”
　　秦曼脸红了一下，她不喜欢和别人谈论这个话题，而且对方还是个男的，这时候，闵智轩出现了，“许瑞杰，离我女朋友远点。”
　　许瑞杰抬头看了看他，自动自觉地离开秦曼半米以上距离，他一脸对闵智轩极度不满的表情，“闵少，我现在怀疑你严重重色轻友，以前生日你都跟我一块过的，昨天我连你影子都没见着。”
　　闵智轩轻描淡写，“不用怀疑，就是。”
　　“靠，你个养不熟的白眼狼！”许瑞杰气哼哼道：“秦曼，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秦曼喝着果汁，点了点头，“嗯，说。”
　　许瑞杰指着闵智轩，“闵少，他29岁了，还是个处男！”
　　秦曼喝下去的果汁差点一下子全部喷出来。
　　闵智轩不动声色，回了许瑞杰一句话，“我必须告诉你，你这句话，是错的。”
　　许瑞杰看了看他，再看了看秦曼，“所以……你们……”
　　闵智轩道：“结束这个话题，我和秦曼还要去图书馆，先走了。”
　　“我擦，去图书馆？去图书馆干嘛？”
　　秦曼回答：“看书。”
　　许瑞杰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们，“所以，你们约会就去那种地方？”
　　“人文气息浓厚，挺不错的。”秦曼解释。
　　许瑞杰换了个看怪物的眼神，“我总算知道，什么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们两，我是服气的。”
　　闵智轩牵起了秦曼的手要走，秦曼回头对许瑞杰做了个挥手的手势。
　　——
　　元旦三天假，秦曼回了一趟家，开着自己的车。
　　这还是她买了车之后第一次开回家。
　　家门口停了一辆新车，街坊邻里总会有点好奇，路过时特意问了声，车子是谁的。
　　陆雪珍含着笑回答，“我女儿的。”
　　邻居们都很惊讶，记得去年年初秦曼才离了婚，还在家待了将近两个月，看她当时那个样子，完全就是一无用处的豪门弃妇，一个大学生却窝在家里偶尔去工厂里帮忙剪线头，听说还有点精神问题，这才一年多，她就买了车了。
　　村里的人不免又议论纷纷，都在说秦曼那丫头有本事，离了婚，也没要夫家一分钱，净身出的户，靠着自己赚的钱买了辆车，听说那车还不便宜，十几万呢，在农村能砌半座房子了都，而且啊，村里头靠自己本事买车的女人，也就她了吧。
　　晚上，秦曼和家人围在桌子上吃饭，讨论着秦航工作的事。
　　秦瑞国说：“你努力努力，争取进个银行，福利好，也有保障，比私企要好得多。”
　　秦航撇撇嘴，“爸，银行很难进的，竞争的人特别多，而且，面试的时候人家直接问家底和人脉关系。”
　　“我们家虽然普通，但你姐刚毕业那会儿不也进了银行吗。”
　　秦航苦着脸，“我能跟姐比吗，她的大学比我的好多了。”
　　秦曼夹了一筷子菜到碗里，“进银行也不是完全看学校，以前我在银行那会儿，985，211的虽然多，但是普通二本其实也不少。”
　　秦航说：“其实主要是我觉得自己不适合银行死板的氛围，我比较喜欢随意点的。”
　　陆雪珍看着儿子，鼓励他，“找工作就要找自己喜欢的，总之你加把劲，不愧对自己就好。”
　　“嗯。”秦航低头扒饭。
　　秦瑞国说完了儿子，看着秦曼，“小曼，你那车还差多少分期，爸爸这还有点钱，你拿去还了，免得天天惦记着。”
　　秦曼道：“爸，我这车供得没什么压力，你就别担心了。”
　　陆雪珍笑了笑，“你不知道，今天好几个人来问我们家门口的车是谁的，我一说是你的，他们可惊讶了。”
　　秦曼也没觉得有车很风光，就只是觉得有了车方便了许多，并没有特意炫耀。
　　村里的人都这样，谁家买了车，谁家买了房子，谁家有孩子考上大学，不到一天的功夫就传遍的。
　　这样的邻里环境虽然比大城市上下楼的人不知道对方姓什么好一点，但一旦谁家里有不好的事，也一下子传遍了。
　　就像当初秦曼离婚，一出门总会有一些奇异的眼光。
　　秦航喝了一口汤，看着秦曼，“姐，你是不是有什么没跟爸妈说。”
　　秦曼看着他，“什么？”
　　“姐夫啊。”
　　一提到姐夫，陆雪珍和秦瑞国都看向了秦曼，以为是陈子昊，前者脸上掩不住的忧心，“小曼，不会是陈家的人为难你了吧。”
　　秦曼说：“不是。”
　　秦航无语地翻了翻眼睛，“妈，我说的姐夫是新姐夫。”
　　陆雪珍还没明白，“新姐夫？”
　　秦航没继续解释，“姐，你自己说吧。”
　　秦曼也没想特意隐瞒，“就是，我谈恋爱了。”
　　陆雪珍脸上先有了一丝笑，然后又有顾虑，毕竟陈子昊一家把秦曼伤成那个样子，她已经有些害怕了。女儿是她的心头肉，但是别人未必珍惜。
　　秦瑞国虽然不表露，心里也是和陆雪珍一样的，去年秦曼离婚后，他们两老是真的怕自己的女儿就这么毁了，那种心情，他们现在记忆犹新。
　　陆雪珍问：“那个男孩子怎么样，靠谱吗？”
　　“嗯，他很好。”秦曼想起第一次见到闵智轩的时候，就在离家不远的那条马路，“妈，你见过他的。”
　　“我见过？哪个人？”
　　秦曼说：“你记不记得去年端午节，有个人的车掉进了田里，他来我们家坐了一会儿，就是他。”
　　陆雪珍回忆了一下，总算想了起来，虽然她记不大清那个人的模样，但对他印象还算深刻，是个很温文尔雅的人，很有礼貌，给人感觉是个好人。
　　那么好的人，她又有点担心，毕竟秦曼已经离了婚，还生过孩子了。
　　陆雪珍问：“你离婚的事，他知道吗？”
　　“嗯，知道。”
　　陆雪珍又放心了一点，秦航说：“爸妈，姐夫挺好的，我也见过，比前姐夫好多了。”
　　沉默许久的秦瑞国说：“小曼，你的事我和你妈也不管太多，总之，你得挑对的人，别让自己后悔。”
　　“知道了，爸。”
　　陆雪珍想到秦曼谈的对象是去年见过的小伙子，有点好奇，“小曼，你后面怎么跟他联系上的啊？”
　　秦曼说：“工作，他是我那家公司的营销总监。”
　　陆雪珍想起去年见到的那个男孩子，第一印象是真的很好，“你要是真觉得不错，过年把人带回来，让爸妈看看。”
　　“这个到时候再说吧。”


第57章 
　　秦曼在家待了两天半, 三号吃了午饭就回G市了, 她答应了闵智轩，下午陪他的。
　　过了元旦，就等于是新的一年。
　　在周一的部门周例会上, 陆琴珠公布了第四季度水龙头外销部的业绩排名。
　　总业绩排名第一的是吴振峰，秦曼这次排在第二。
　　公司算业绩, 分为自主开发的客户和非自主开发的客户，第四季度, 秦曼的非自主开发客户业绩未达标，因为俄罗斯PM的货款还未回收, 以及库存积压货物还有一百多万未清理。
　　但是好在她找到了新的买家, 库存已经清理了三分之一，剩下的春节之前能全部清完。
　　而自主开发的客户, 秦曼第四季度还是最高的，一共接单三百六十万。主要来自意嘉，以及一个在六月份上海展开发的法国客户。
　　公布了业绩排名后，接着讨论了上周的一些接单出货情况。
　　末了，陆琴珠说：“另外，从这一周起, 惠珍将会正式成为业务员, 另外, 我们部门也增添了一个新成员, 敏佳, 她将会接替惠珍之前的位置。”
　　大家点头, 表示了然。
　　陆琴珠最后说：“另外还有件事，我三月份会移民去澳洲，所以在海博只待到二月底。”
　　听到这个消息，大家都面面相觑，表示很惊讶。
　　谭雪问：“经理，怎么这么突然？”
　　陆琴珠道：“其实不突然，我早在一个月前已经跟公司提出了，只是现在才告诉大家。”
　　聂晓琪问：“那经理，你要是走了，谁来接替你的位置？”
　　陆琴珠的目光无意在郭海芳的身上扫过，“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不过估计春节假之前公司会公布的。”
　　散会之后，回到办公室，大家都在讨论会是谁来接替水龙头外销部经理这个位置。
　　谭雪说：“我觉得应该是海芳姐吧，她都在海博八年了。”
　　郭海芳听着这话心里高兴，但是脸上却一点笑容也没有，“谭雪，你别乱说了。”
　　谭雪笑嘻嘻地，“可是，我觉得最大可能就是你了。”
　　郭海芳叹了一息，“什么最大可能，你看我今年的业绩，我自己都没眼看了。”
　　聂晓琪也插了一句，“做经理最重要是有领导能力吧，跟业绩倒没什么关系的。”
　　就着谁会是下一任经理的事，办公室讨论了很久。
　　中午吃饭，麦惠珍小声跟秦曼说：“其实，如果是海芳姐当经理，我觉得我们会很惨，你看她平时在办公室，就经常板着脸。”
　　秦曼一边吃饭一边说：“谁当都好，我们做业务的做好自己分内工作就好。”
　　麦惠珍小声说：“其实，今天开会经理说要辞职，我第一个想到的是你会接任。”
　　秦曼抬头，失笑，“为什么？”
　　“不知道，大概是因为你去年业绩太好了，好得让人羡慕。”
　　秦曼今天早上开会的时候，心里确实也有些蠢蠢欲动，大概是因为她心里有着一个升职的目标，但是后来想想，自己才来海博一年半，做外贸加起来也就两年，这里比她有经验的人大有人在，所以知道自己的希望并不大。
　　但不否认，她有这个野心。
　　麦惠珍今天的心情很好，“从今天开始我就是正式业务员了，这半年来的努力果然没白费。”
　　“恭喜恭喜，要不晚上去吃饭庆祝一下？”秦曼提议。
　　麦惠珍点头，“好啊好啊，我请客，去哪吃？”
　　“你决定吧。”
　　麦惠珍认真地想了想，“要不我们去吃韩国烤肉吧？”
　　“嗯，好。”
　　关于水龙头外销部换经理的事，旁边的几个销售部门也开始讨论了。
　　然后，很快就传出了一个说法：目前下一任经理的人选有两个，一个是郭海芳，一个是秦曼。
　　传闻是人事部透露的消息，但是具体如何，并没有人知道。
　　办公室的人都知道了这个消息，私下里也小声议论。
　　秦曼听到这个消息后，有点惊讶，也有点惊喜，虽然做业务一年多就升为经理的梦有点遥远，但是如果有机会她还是愿意去争取。
　　大概是因为那个传闻，秦曼觉得郭海芳对自己的态度有点转变，在茶水间遇到，她主动打招呼，郭海芳却不应声，当做没看到她一样。
　　秦曼不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既然她对自己态度冷淡，那她也不会拿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
　　总经理办公室。
　　闵智轩敲门进来，“爸，你找我。”
　　闵恩华抬头看了看他，“过来坐吧。”
　　闵智轩走到他的办公桌前，拉开前面的一张椅子，坐下。
　　闵恩华端起旁边的冒着热气的茶喝了一口，“我找你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嗯，你说。”
　　“陆经理离职，接任的人选必须这个月之内确定下来。”闵恩华看着他，“所以，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关于这个问题，闵智轩其实也想过，到底谁才是最合适的人选，而他心里面偏向的是秦曼。抛开他们两恋人的关系，秦曼在他眼里是个很有能力的女人，从过去一年多她的表现就可以看得出来。
　　但是，他们两毕竟关系不一般，要是极力推荐她来当这个经理，那以后他们的关系公开之后，一定会让秦曼遭受很多流言蜚语。
　　思索片刻，闵智轩客官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外销部有两个人我觉得可以担任经理这一职位，一个是郭海芳，一个是秦曼。郭海芳在公司八年，无论是对公司还是产品都很熟悉，而秦曼，她的应变能力，掌控大局的能力很强，这对于一个部门经理来说很重要。”
　　闵恩华若有所思地点头，“你的想法和我一样，郭海芳确实很有经验，但是领导能力还缺乏那么一点，秦曼嘛，根据我对她的观察，确实是个有实力的人，但是毕竟来公司不久，经验的话一定比不上老员工。”
　　……
　　——
　　关于下一任经理是谁的话题持续了半个月，到了一月中旬也没能得到可靠消息。
　　办公室的人大多都是偏向郭海芳的，因为郭海芳在海博的时间最长，当上经理，那是顺理成章。但是秦曼，作为一个来海博一年半的人，本身她去年的业绩就让很多人心里嫉妒，要是她当上经理，成为办公室的老大，大家心里难免不平衡。
　　今天早上，秦曼因为一点事情耽搁，迟了二十几分钟，踩着点来办公室。
　　她进办公室的时候，有几个人围在一起八卦，看到她回来，大家都默契地散了。
　　秦曼当做没看见，回到自己的座位，开了电脑。
　　麦惠珍跑过来，“秦曼，你有没有事情让我帮你做？”
　　麦惠珍刚升为业务员不久，还在适应阶段，手头上只有两三个小客户，为了尽快适应并熟悉业务工作，她平时还会帮其他业务员做点事情。
　　秦曼说：“我先看邮件，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恩恩。”
　　秦曼打开了邮箱，收件箱好几封邮件，看到一封陌生邮箱发来的邮件，她有点惊喜，她点开那封邮件，里面没有文字，只有一个附件。
　　秦曼打开附件，是一张占了三分之一屏幕的图片，看到图片上的东西，她愣住，旁边的麦惠珍尖叫起来，“啊……”
　　办公室的人都看了过来，聂晓琪拍了拍胸口压惊，，“惠珍，被你吓死了！”
　　麦惠珍指着秦曼的电脑屏幕，结巴道：“好，好恐怖……”
　　秦曼也吓了一跳，屏幕上是一张很血腥残忍的图片，她定了定神，立马关掉了图片。
　　坐在附近的谭雪和吴振峰围了过来，“什么东西啊？”
　　麦惠珍解释，“刚刚秦曼打开邮件，然后有一张很血腥的图片！好可怕，吓死我了！”
　　吴振峰看着屏幕问：“哪里？”
　　秦曼说：“别看了，有点残忍。”
　　“你这么说，我更有兴趣了。”吴振峰握着秦曼的鼠标，再次点开那张图片，跟在她身后的谭雪也尖叫了一声，“啊，真的好恐怖，振峰，快关了它。”
　　吴振峰看了后也觉得不适，赶紧点了叉。
　　麦惠珍已经不敢看了，“到底是谁啊，发这么可怕的东西过来。”
　　吴振峰道：“垃圾邮件吧，我之前也收到了一些邪教的邮件，还有卖片的。”
　　秦曼说：“删了吧。”
　　吴振峰动手帮她把邮件删了，大家都当做是垃圾邮件，并没有太在意。秦曼平复了一下心情，开始工作。
　　但是脑海里还是偶尔会蹦出那张血腥的图片，她揉了揉太阳穴，尽量用工作去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中午吃饭，麦惠珍的食欲很差，她说她也老是想起早上的那张图片，觉得食欲大减。
　　秦曼安慰她，只是一些人恶作剧而已，没什么的。
　　但是，第二天秦曼还是收到了一封陌生邮件，她点开后，依旧是血腥的图片。
　　她关闭了附件，想要删除邮件，但是想了想，还是决定留着，她隐隐觉得这并不是恶作剧，而是有人故意的。
　　但是是谁？为什么这么做？
　　她并不清楚。
　　办公室里的人都劝她换个邮箱，秦曼觉得没必要，如果那个人是针对她的，换了邮箱也没有用。
　　针对这个话题，办公室又讨论开了。
　　吴振峰问:“秦曼，你是不是得罪人了？”
　　秦曼想了很久，自己最近并没有得罪过谁，“没有。”
　　谭雪打了个寒颤，“我感觉这应该是恐吓事件。”
　　“那对方恐吓秦曼是想做什么？”杨冰梦问。
　　苏莹莹插嘴，“大概是因为最近选经理的事吧。”
　　苏莹莹一开口，麦惠珍也附合，“我也感觉是。”
　　办公室里的人心里面都默默有了怀疑对象，目前经理的位置有两个候选人，秦曼被恐吓，那极有可能就是有人想挤开她。
　　郭海芳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此时站了起来，端着杯子去了茶水间。
　　办公室里没人讨论。
　　秦曼被恐吓的事情很快传开。
　　“听说外销部秦曼连续两天收到了恐怖邮件，真可怕。”
　　“我觉得是得罪人了吧，否则他们水龙头外销部那么多人，就只有她一个人收到了恐怖邮件。”
　　“我觉得，也可能是她业绩太好，遭人嫉妒了。”
　　闵智轩经过内销部正好听到了她们谈论，秦曼收到了恐怖邮件？怎么一回事？
　　他拿出立即给秦曼打了个电话，“来我办公室一趟。”
　　他回到办公室，很快秦曼也敲门进来，他第一句就问：“你收到了恐吓邮件？”
　　秦曼点头，“嗯，也不知道是谁恶作剧，连续两天给我发了血腥图片。”
　　闵智轩眉头蹙起，“你昨天怎么没跟我说？”
　　秦曼昨天并没有往恐吓去想，“我以为是垃圾邮件，也没太在意。”
　　“删了没有？”
　　秦曼道：“昨天的删了，今天的没有。”
　　“转给我看看。”
　　“别看了，辣眼睛。”
　　闵智轩道：“转给我，我可以让人查发件人IP地址。”
　　“恩恩。”秦曼点了点头，“那我回去给你发。”
　　她转身要走。
　　“等等。”闵智轩握住她的手腕，秦曼回头，“怎么了？”
　　闵智轩看着她，“以后再发生这种事情，你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秦曼微微一笑，“好。”
　　“另外，今天下班后，我要去你那。”闵智轩想了想，补充了一句，“住你那。”
　　闵智轩这么做是怕她有危险，秦曼也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有他陪着也有安全感一点，于是点头，“那你要带换洗衣服过来。”
　　“下班后我先回家一趟。”
　　“嗯，那我先回去了。”秦曼回到办公室，把那一封邮件转发给了闵智轩。


第58章 
　　闵智轩下班后，回了一趟家, 收拾了好几件衣物, 提着行李箱来到客厅, 对正在看电视的母亲宋梅玲说：“妈，我出去住几天。”
　　宋梅玲听到他要出去住几天，有些不理解，她从沙发上起来, 看着提着行李的他，“在家里住的好好的，出去住做什么？”
　　“去女朋友家里。”
　　上一次，宋梅玲安排他去相亲, 闵智轩就跟父母坦白了自己有女朋友，父母都很高兴。
　　宋梅玲说：“你那女朋友我到现在还没见着面, 就不能带她回来给妈妈看看吗？哈？”
　　闵智轩说：“等时机成熟, 会带回来的。”
　　“那照片呢, 照片总要给我看看吧。”
　　“她本人比照片更好看。”
　　宋梅玲笑了笑，“好看也好，不好看也好，带回来给我和你爸看看才是最重要的。”
　　“等以后吧。”闵智轩说：“我先走了。”
　　闵智轩赶到秦曼的小区, 正好和她在小区门口汇合, 两个人一起上楼。
　　秦曼看着他手上的行李箱，还不小, 她记得, 他出差的时候也是带这个箱子。
　　到了家里, 闵智轩打开了他手上的行李箱，秦曼才知道，他几乎把穿的，用的都带过来了。她一边帮他把衣服挂进自己的衣柜，一边说：“闵大少爷，你这是要搬来我这住了？”
　　“差不多。”
　　秦曼无奈笑了笑，“你爸妈没意见？”
　　“这是我的选择，他们无权干涉。”闵智轩把自己的洗漱用品放进了洗手间，回到房里，他看着秦曼的背影说：“对了，我妈很想见你。”
　　秦曼愣了愣，手上的动作也停顿了一下。
　　虽然秦曼背对着，但闵智轩已经察觉到了她并不乐意去见他的母亲。
　　他提步过去从背后搂住她，温声说：“不去见也没关系。”
　　“我只是还没做好心理准备。”秦曼说。
　　闵智轩把侧脸贴着她的耳边，“没关系，等你什么时候想见了，我再带你回去。”
　　对于闵智轩的家庭，秦曼有点恐惧。有钱人家，大多数是希望自己的儿媳妇出身名门，知书达理，温柔贤惠。
　　而她，并不符合。
　　就像当初她和陈子昊在一起，他的父母也是不同意的。
　　秦曼知道闵智轩的父亲人还不错，但是那是作为员工的角度，要是变成儿媳妇，他的态度估计也会变化的。
　　秦曼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去面对这一切。
　　闵智轩理解她，所以不轻易地公开他们的关系，也不轻易答应母亲要把她带回去。
　　——
　　第二天回到公司后，秦曼的邮箱总算没有来自陌生地址的邮件。
　　今天早上来公司的时候，闵智轩跟她说了，如果有陌生邮件，不要看，先发给他，如果是正常的内容他会告诉她。
　　麦惠珍回到办公室之后，坐在办公椅上伸长了脖子小心翼翼地问：“秦曼，你今天没收到那些奇奇怪怪的邮件了吧。”
　　秦曼回了一句，“没。”
　　吴振峰插了一句话，“其实我比较好奇，那种十八-禁的血腥图片那个人到底哪弄的？”
　　关志华说：“我听说有个网站，专门放这类恐怖照片，但是基本上只有心理变态的人才会去看。”
　　说着，聂晓琪和麦惠珍都下意识扫了一眼郭海芳。
　　目前在大家心目中，她是最有可能的。因为现在和她竞争经理的位置的，只有秦曼，要是把秦曼吓走了，那经理的位置自然而然就是她的。
　　前台的女孩捧着两箱快递过来，这些都是早上收到的，女孩把有秦曼署名的快递放在秦曼桌子上，“秦曼，你的快递。”
　　“嗯，好的。”家里缺了一些厨房用品，昨晚秦曼一次性在网上购买了，没想到这么快就到。
　　她取出剪刀开外面的包装袋，检查一下有没有碎掉需要退货的。
　　办公室外面走廊闵智轩刚好走过，他路过时下意识偏头，透过办公室的玻璃墙看进里面，扫到正在拆快递的秦曼，唇角微微浮起一丝笑。
　　“闵总！”办公室里杨冰梦叫住了他，“闵总，我有文件需要你签一下。”
　　杨冰梦火急火燎地拿起文件冲出了办公室，闵智轩停下脚步，接过她手上的PI，说：“笔。”
　　“哦哦，好的。”杨冰梦回到办公桌拿了一支笔出来。
　　闵智轩看完了PI，在最后一页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啊！”里面传来秦曼短暂的叫声，不是很大声，但是闵智轩听到了。
　　他心里一惊，快速进了办公室，看到秦曼站在办公桌旁呼吸急促，惊魂未定。
　　他走过去，“怎么了？”
　　秦曼定了定神，指着办公桌上的盒子，里面一个被肢解的洋娃娃，而且洋娃娃的面部非常扭曲，盒子里面还有不少红色液体。
　　刚刚秦曼打开外包装后，里面是个礼物盒，她还在感慨商家这么大方，竟然用这么漂亮的盒子装厨房用具的时候，打开之后居然是这个画面。
　　因为猝不及防，她被吓到了，下意识叫了一声。
　　闵智轩袖口下的拳头紧握，指节泛白，到底是谁？他想干什么？
　　大家都围了过来，看到盒子里面的东西，女生都捂住了眼睛，不敢看，太残忍了。
　　闵智轩看着秦曼，问了一声，“没事吧？”
　　秦曼摇了摇头，“还好，就是刚刚被吓了一跳。”
　　她脸色苍白，刚刚一定被吓得不轻，闵智轩心疼地看着她。
　　刘敏霞说：“秦曼，还是报警吧。”
　　谭雪也附合，“对啊，这三番四次的，明显是冲着你来的。”
　　闵智轩把盒子盖上，捧在手上，“秦曼，你跟我过来一下，我问你几个问题。”
　　“嗯。”
　　秦曼跟着闵智轩上了他在楼上的办公室，进了办公室，闵智轩先把手上的盒子放在一边，转身看着秦曼，“刚刚一定吓坏了吧？”
　　秦曼承认刚刚真的吓到了，“有点，我缓一缓就好了。”
　　闵智轩牵起她的手，把她拉进了怀里，抬手稳住她的后脑勺，“在我面前，你露出柔弱的一面，也没关系，因为我会一直保护你。”
　　秦曼想，要是她自己一个人，被这样三番四次恐吓，一定会精神崩溃的，但是她知道，闵智轩在。
　　有他在的地方，即使是危险的，她也有安全感。
　　闵智轩说：“如果还是没办法查出来，我会交给警察处理。”
　　“但是这种恐吓，没造成实质伤害的话，警察是不会重视的。”秦曼不想报警的另外一个原因是，她觉得那个人她应该认识，“我总觉得，那个人应该就在我身边，她知道我的工作邮箱，还知道我的公司地址。”
　　秦曼也怀疑过是郭海芳，但是她也不确定。
　　闵智轩说：“接下来你要是收到快递，通知我，给我拆。”
　　秦曼抬头，问他，“给你拆你就不怕吗？”
　　“不怕。”
　　如果是为了保护她的话，再可怕的东西都会变得不可怕。
　　秦曼回到办公室，这几天心情有些波动，心情很难平静下来。但是一大堆工作等着她，她也没时间去想太多。
　　下午，秦曼起身去洗手间，麦惠珍追了出来，“秦曼，你去哪，我跟你一块去吧。”
　　秦曼看了看她，“我去个厕所而已。”
　　麦惠珍说：“那我陪你吧。”
　　秦曼说：“厕所那么近，不用你陪。”
　　麦惠珍看了看周围，确定没别人，才小声说：“可是……闵总给我电话了，让我在办公楼的范围内寸步不离地陪着你。”
　　秦曼无奈地笑了笑，“没事的，我去个洗手间而已，你要陪着我，我还不舒服。”
　　麦惠珍也觉得跟着去洗手间有点怪怪的，“那好吧，但是你要是去比较远的地方，还是让我陪着吧。”
　　“嗯。”
　　秦曼提步进了洗手间，洗手间没人，她进了一间隔间，两分钟后出来，开了门吓了一跳。
　　郭海芳就在洗漱台那边站着，板着脸，看着她，“你高兴了？”
　　秦曼这一刻怀疑，这些天恐吓她的就是郭海芳，因为她现在的样子就像是要杀人，“什么意思？”
　　郭海芳冷笑一声，“现在全世界都以为是我恐吓你，你高兴了？”
　　秦曼反问她，“那是你吗？”
　　“怎么可能？”郭海芳自以为看穿了一切，看秦曼的眼神带着嫌恶，“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在自导自演，让大家都以为是我干的，想把我逼走，你就可以安枕无忧地坐上经理的位置了，是不是？”
　　秦曼觉得她这个推理实在好笑，“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你的推断是错的。”
　　“呵，不是你自己，谁信？”郭海芳抱着双臂，“你演的倒是很好，骗过了所有人，大家都可怜你，连闵总都在可怜你，你赢了。”
　　被她这样曲解，秦曼只觉得心里很堵，“你这么说，有证据吗？”
　　“证据根本不重要，因为职场就是这样，有些人为了升职加薪，不择手段，甚至拿自己来牺牲。”
　　秦曼觉得她不愧是在海博干了半年的老员工，对职场的一些黑暗面倒是了解的很清楚，但是她这一次，真的想多了。
　　她既然有这种潜意识，跟她解释再多，也没有用，秦曼说：“这件事不是我自导自演，你信也好，不信也罢。”
　　郭海芳问：“不是你，那是谁？”
　　“我也想知道。”秦曼走到洗手台前，开了水龙头，洗了手后抽了一张干手纸，擦干了手，转身出了洗手间。


第59章 
　　一直喜欢侦探小说的许瑞杰对这起恐吓事件非常感兴趣, 强烈要求闵智轩把秦曼今天收到的快递给他看看, 说不准能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许瑞杰对着盒子里面四分五裂的洋娃娃研究了很久，旁边的叶纯用手肘戳了戳他，“你看了这么久, 到底看出了什么没有？”
　　许瑞杰抬起头，用高深莫测的表情道：“这里面红色的, 其实不是血，是指甲油。”
　　秦曼追问：“然后呢？”
　　“我们可以查一查, 到底有谁用这种指甲油。”许瑞杰摸了摸下巴，“秦曼, 先从你们办公室开始，有谁是涂了红色指甲的？”
　　秦曼回想了一下, 办公室年轻的女孩几乎都做了美甲，但也没有谁的指甲是红色的，“好像没有。”
　　闵智轩打断, “仅凭这点, 很难推断。”
　　叶纯也赞同, “对吖, 如果用红色指甲油就是幕后黑手, 那很多女孩子都中枪了。”
　　许瑞杰再想了想，突然想到什么, “对了, 还有个方法, 就是指纹侦查, 你们看，这个洋娃娃明显是用手扯断了手脚，那这上面一定有幕后黑手的指纹。”
　　闵智轩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刚刚摸了那么久，就算查，也全都是你的指纹。”
　　许瑞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靠，太不专业了，我应该带手套的！”
　　其他三人：“……”
　　叶纯叹了一口气，也不靠许瑞杰能侦查出点什么，“秦曼，要不你想想最近跟谁有过节，或者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得罪了谁吧。”
　　秦曼看了看闵智轩，“我目前能想到的就是经理的职位空缺，公司里有个传闻，说候选人是我和部门里的一个老员工。”
　　许瑞杰看着闵智轩，“闵少，经理不是你来选的吗？”
　　闵智轩淡淡道：“总经理直接任命，我没有权力。”
　　许瑞杰撑着下巴，“但是，你爸就是总经理，你应该早就知道□□消息了吧。”
　　闵智轩道：“我也只是知道两个候选人，就是秦曼刚刚说的。”
　　许瑞杰两眼发光地看着秦曼，“厉害啊秦曼，在海博一年多就成了经理候选人了啊。”
　　秦曼转移话题，“别聊这个了，回归正题吧。”
　　许瑞杰点了点头，“所以，其实已经很明显了，有人想用这个手段吓跑你，坐上经理的位置。”
　　“我之前也怀疑过，但是，我今天在洗手间遇到她，她说的话让我觉得不是她。”秦曼回忆下午在洗手间遇到郭海芳的事。
　　闵智轩追问：“她说了什么？”
　　秦曼抿了抿唇，“她以为是我自己在自导自演，害她被办公室的人误会。”
　　许瑞杰冷笑，“我去，这人也真不简单啊。”
　　叶纯弱弱道：“你们公司的人怎么都那么复杂？”
　　秦曼笑了笑，“其实哪里都一样，特别是涉及彼此利益的时候，就会有很多明争暗斗。”
　　许瑞杰说：“我觉得还是得从你的竞争对手着手调查，她的嫌疑最大。”
　　叶纯附和道：“对，我也觉得。”
　　“但是，怎么调查？”
　　许瑞杰揉了揉太阳穴，“我想想。”
　　秦曼双手撑着下巴，偷偷看了看旁边的闵智轩，他正在很认真地研究着那个盒子，若有所思。
　　过了一会儿，他轻描淡写地问：“IOU你们知道是什么吗？”
　　秦曼眨了眨眼睛，“什么IOU？”
　　闵智轩指着装娃娃的礼物盒盖子内部右上角，有个浮雕效果的LOGO，很隐秘，那几个字是英文IOU。
　　大家都凑过来看，叶纯说：“IOU其实可以理解为英文I LOVE YOU的缩写。”
　　许瑞杰惊了一下，“难道这个是秦曼的暗恋者发过来的？”
　　秦曼满头黑线，“许老板，你的推理越来越离谱。”
　　许瑞杰咧嘴笑了笑，“推理嘛，一切皆有可能。”
　　秦曼再看了一眼那个浮雕IOU，突然觉得有点似曾相识，她见过的，但是想不起是在哪里。到底是哪里呢？
　　秦曼揉了揉额头，“其实这个LOGO我之前见过，但是我一时想不起来了。”
　　闵智轩道：“那你慢慢再想想。”
　　秦曼再看了看那个角落的浮雕文字，她什么时候见过这个LOGO呢？在街上？还是在书上？
　　礼物盒……
　　她的脑海里突然划过一道白光，“我想起来了，上个月智轩生日，他收了一份没有署名的礼物，那条围巾，我帮他拆的，我在找里面有没有留言卡的时候，瞥到了那个盒子上也有这个LOGO！”
　　许瑞杰道：“再说清楚点！”
　　秦曼把那天的情景全部都说了一遍，许瑞杰问：“那那份礼物呢？”
　　“在智轩的办公室。”
　　闵智轩和许瑞杰同时站起来，两人心照不宣，许瑞杰说：“走！”
　　他们一行四人回到了海博的办公楼，九点多钟，办公室还有人没走，为了不引人注目，闵智轩先回了办公室，秦曼后进去，许瑞杰和叶纯最后。
　　进了办公室，闵智轩打开书架下面的柜子，里面一堆礼物，秦曼蹲下身子，把上次她拆的那份礼物拿出来。
　　许瑞杰和叶纯也进了来，前者问：“怎么样，找到了吗？”
　　秦曼示意了手上的盒子，“在这。”
　　大家围着茶几坐下，秦曼把那份礼物的盒子打开，里面的围巾纹丝不动，许瑞杰凑过来看了看盒盖上面的LOGO，果然，是跟秦曼收到的那个一样的。
　　许瑞杰道：“很明显，恐吓秦曼的，和给闵少送礼物的，是同一个人。”
　　叶纯说：“所以，那个人极有可能是因为喜欢智轩，而对秦曼有了敌意。”
　　许瑞杰看着闵智轩，“公司有谁喜欢你？”
　　闵智轩淡淡道：“不知道。”
　　秦曼解释，“喜欢他的人，太多了……”
　　许瑞杰撇了撇嘴，“我就知道。”
　　闵智轩对比了两个盒子，拿出了手机搜了一下这个牌子的礼盒，搜到了一家淘宝店，点进去，发现这家淘宝店是专门做礼盒的。
　　想到什么，他转身把柜子里的礼物又搬了一些出来，放在茶几上，“看看这些，是不是盒子上都有LOGO。”
　　他们几个开始拆礼物，拆开了之后发现，一些是礼物本身的盒子，比如钱包，领带这些，都是自带盒子的，而一些手工品，用的盒子都是带有IOU这个LOGO的。
　　许瑞杰道：“我靠，这都是一个人送的啊。”
　　闵智轩也并不知道这是同一个人送的，每次出了门回到办公室，看到桌面上有礼物，一般不拆，统一都放进柜子里。
　　秦曼说：“查你门口的监控，可以查到当时送礼物的人吧。”
　　闵智轩道：“公司监控资料只保留半个月。”
　　现在距离圣诞节，都过去20天了。
　　叶纯打了个寒战，抱着双臂说：“我突然觉得越来越可怕了。”
　　许瑞杰安抚她，“别怕，有我。”
　　叶纯说：“还是赶紧找出幕后黑手吧，这样子智轩和秦曼都不安全。”
　　许瑞杰推断道：“对方很明显只是个女人，应该不会做伤人的事。”
　　闵智轩握住了秦曼的手，把她的手握在手心，虽然他没说话，但是他的行动告诉她，她会保护好她，他说：“现在最好的办法，是引她出来。”
　　“怎么引？”秦曼问。
　　闵智轩示意茶几上的礼物，“诱饵。”
　　第二天一早，秦曼洗漱好了后，过来帮闵智轩打领带。
　　打好了领带，闵智轩指了指床上的那条灰色围巾，“还有这个。”
　　秦曼扫了一眼床上那条围巾，有些顾虑，“如果送围巾的人和恐吓的人不是同一个，那怎么办？”
　　“不管怎样，先试试。”一天找不出幕后黑手，他每天也提心吊胆，生怕有人伤害他的爱人。
　　秦曼帮他把围巾带上，只是很简单地挂在脖子上，围巾两头沿着风衣领子自然垂着。
　　闵智轩微微弯下腰，在她额头上吻了吻，“这一次是个例外，以后，我只带你送的围巾。”
　　秦曼看着他，“我不会织。”
　　“买的我也接受。”
　　秦曼笑了笑。
　　今天是周五，营销部有个会议要开，参加会议的是所有销售部的人员，内容主要是对去年一年销售部的总结。
　　闵智轩作为销售部的最高领导人，主持了本次会议。
　　大家都注意到了他今天戴了围巾。
　　坐在旁边的谭雪跟秦曼说：“我觉得闵总那条围巾跟他真配。”
　　秦曼附和道：“是挺不错的。”
　　按照道理，送礼物的那个人看到闵智轩戴上了自己织的围巾，应该会有一些异于常人的反应。
　　她的目光在会议室里扫了一圈，暗中观察着每个人的举动，但是并没有看出什么蛛丝马迹。
　　难道不在他们部门？
　　等会议散了之后，闵智轩特意来了一趟水龙头外销部，他要找刘敏霞，询问她关于一个美国客户的新产品开发情况。
　　旁边的麦惠珍说：“闵总，我还是第一次看你戴围巾耶，不会是女朋友送的吧。”
　　闵智轩随口道：“不是。”
　　麦惠珍追问：“那是谁送的？”
　　“我也想知道是谁送的，圣诞节收到的礼物，没留名字，我觉得这围巾很不错，所以就用了。”
　　麦惠珍点了点头，“原来这样啊。”
　　旁边的刘敏霞含着笑说：“送了礼物却不留名字，那不是白送了吗？”
　　谭雪接话，“霞姐，你不懂，这就叫做神秘感。”
　　闵智轩跟刘敏霞说清楚了美国客户新产品开发的问题后就转身出了办公室，他只是特意过来演了一场戏，而跟他搭戏的人就是麦惠珍。
　　麦惠珍端着一杯热咖啡，笑眯眯地看着秦曼，“秦曼，闵总的那条围巾不会是你送的吧？”
　　秦曼愣了愣，“怎么会觉得是我？”
　　“因为你之前跟我说你要学织围巾啊。”
　　“我……”秦曼欲言又止。
　　聂晓琪也八卦了起来，“不是吧，秦曼，真的是你送的吗？”
　　秦曼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聂晓琪继续说：“秦曼，你不回答就是默认了是吧？”
　　秦曼笑了笑，端起杯子，“我去茶水间。”
　　——
　　闵智轩回到办公室没多久，手机响了一下，他打开，是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信息。
　　——围巾你戴很好看。
　　闵智轩看到消息后，立即回复：你是？
　　对方回复：我是送你围巾的人，那条围巾我织了好久，今天看到你戴上了，我很高兴。
　　闵智轩：可以告诉我，你是谁吗？
　　对方回复：我不想说。
　　闵智轩没再追问，他把对方的电话号码发给了许瑞杰。
　　闵智轩：能否查到这个号码的持有人？
　　许瑞杰：不难，等等。
　　过了不久，许瑞杰发来消息：草！这个号码没实名认证！
　　闵智轩想了想，他从秦曼的办公室回来后，就立马收到了信息，那说明他刚刚演的那场戏凑效了，送礼物的那个人就在秦曼的办公室。
　　他再给许瑞杰发了信息：十一点钟准时打我给你的电话，我让秦曼留意。
　　许瑞杰：好勒，没问题。
　　闵智轩再给秦曼发了一条消息，告诉她留意一下谁的手机响。
　　秦曼看到了消息之后，回了一句：好的。


第60章 
　　办公室里, 大家各自做着自己的事，很安静，只有敲击键盘的声音。秦曼握着鼠标的手心出了一层汗，她看着屏幕下方的时间，许瑞杰在十一点钟会准时拨号, 到时候谁的电话响, 那极有可能就是给闵智轩送礼物的人。
　　右下角的时间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变化着，秦曼精神紧绷，心跳也莫名加快了。
　　安静的办公室，苹果手机的专属铃声响了起来, 秦曼顺着声音看过去，看到了郭海芳接了电话。
　　是她？
　　就在秦曼难以置信的时候, 郭海芳对电话里的人说：“小郭啊, 这批图纸真的很紧急，客户那边催的很紧, 我必须今天给他们, 你尽量赶一赶。”
　　小郭就是研发部的郭华星, 秦曼松了一口气, 是误会而已。
　　郭海芳挂了电话后，办公室安静了下来, 不一会儿传来嗡嗡嗡地手机振动声, 秦曼突然想到什么, 瞥了一眼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 正好十一点钟。
　　她抬起头, 看到了苏莹莹接了电话，“你好，请问你是？”
　　秦曼很震惊，是她？
　　办公室里，最安静的就是她，平时很温柔，不怎么说话，让人经常把她遗忘了。部门里光明正大迷恋闵智轩的人不少，但是她却从来没有表现出来对闵智轩有半点兴趣。
　　所以，秦曼有点难以置信。
　　手机响了一下，秦曼拿起桌面的手机，是闵智轩发过来的信息：谁接电话了？
　　秦曼发了一个名字过去。
　　——
　　晚上，餐厅。
　　闵智轩，秦曼，许瑞杰，叶纯四个人围着一张桌子坐在一起。
　　许瑞杰道：“所以，其实幕后黑手就是你们办公室最安静的那个女孩？”
　　秦曼说：“现在其实不能完全确定是她恐吓我，但是礼物应该就是她送的。”
　　叶纯说：“秦曼说得对，现在除了那个盒子，其实也没有特别有力的证据证明送礼物的人和恐吓的人是同一个。”
　　“嗯。”秦曼捧着一杯苏打水若有所思，“她本人很文静，让人觉得很乖巧，知道是她的时候，我其实很惊讶。”
　　“表面越是安静的，城府就越深。”许瑞杰曲起中指和食指在桌面上敲了敲，眼神变得高深莫测，“我敢肯定，就是她。”
　　沉默许久的闵智轩说：“我试着把她约出来。”
　　“然后呢？”许瑞杰问。
　　“让她主动承认。”
　　许瑞杰嗤笑一声，“闵少，你太天真了吧，她既然敢耍这种阴招，怎么可能会主动承认。”
　　“试试吧，目前也没别的办法了。”
　　秦曼有些顾虑，“可是，她既然不愿意告诉你她是谁，我担心你约她她也不会出来。”
　　“先试试。”
　　“嗯。”
　　闵智轩给那个陌生号码发了消息：你送的围巾我很喜欢，可以跟你见个面吗？我请你吃饭。
　　对方回复：真的吗？
　　闵智轩：嗯，真的。
　　对方回复：可是，我怕你见到我后会失望。
　　闵智轩：不会。
　　对方回复：我还是害怕。
　　闵智轩：怕什么？
　　对方回复：怕你不喜欢我。
　　闵智轩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在旁边看着他发消息的许瑞杰拍着他的肩膀，说：“跟她说，不用害怕，我真的很想见一见你，见不到你，我吃不下睡不着，你答应我吧。”
　　叶纯扑哧一声笑了，“许瑞杰，你好恶心。”
　　闵智轩询问旁边的秦曼，“怎么回复好？”
　　秦曼说了四个字，“欲擒故纵。”
　　闵智轩立即明白，回复：如果你害怕，那就算了吧。
　　果然，对方立即回复：不，不是，我不是害怕你，我只是有点紧张，我可以去见你的。
　　闵智轩再甩出一个时间和地点。
　　许瑞杰对秦曼伸出大拇指，“好一招欲擒故纵。”
　　第二天，闵智轩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约定的地点，餐厅门口，一个穿着卡其色冬裙，带着卡其色毛线帽，踩着高筒靴，提着包包的女孩站在餐厅门口旁边，她双手死死握着包包的提带，东张西望，有点紧张又有点期待。
　　闵智轩穿着黑色的风衣向她走来，她很紧张地喊了一声，“闵总。”
　　闵智轩问：“我约的人，是你吧？”
　　苏莹莹点了点头，“恩恩。”
　　“那进去吧。”
　　闵智轩带着她进了餐厅，点了餐，苏莹莹脸上很红，她咬着唇看着对面的闵智轩，“闵总看到我，会失望吗？”
　　“不会。”
　　“那……”她欲言又止，双手还在紧紧捏着提带，“闵总能戴我织的围巾，我很高兴。”
　　“你织的挺好。”
　　苏莹莹抿了抿唇，“那是因为我很喜欢做手工。”
　　闵智轩想起了那个洋娃娃，看上去也是自己做的，“那你平时还做什么手工？”
　　“很多。”苏莹莹含羞看着他，“我也可以做一个长得很像你的玩偶。”
　　闵智轩愣了愣，随即他恢复常色，“那你手工活确实不错。”
　　他们两在餐厅里坐着，秦曼许瑞杰还有叶纯在餐厅外面，躲在角落透过落地玻璃往里面偷窥。
　　许瑞杰微微眯起眼，“那个女人果然看上去温柔贤淑的，装的挺好。”
　　看到服务员上了牛排，叶纯担心道：“为什么要吃西餐啊，那些刀叉太危险了，万一那个女人太激动，拿着刀叉刺伤智轩怎么办？”
　　秦曼听得心里一紧，立即拿出手机给闵智轩发了条消息：注意安全。
　　闵智轩很快回复：别担心。
　　趁着吃饭，闵智轩问了她一些问题，想了解一下苏莹莹的背景。
　　“你父母都在G市吗？”
　　苏莹莹说：“我有两对父母。”
　　闵智轩好奇，“两对？”
　　苏莹莹对着闵智轩一点也不隐瞒，她的父母重男轻女，为了躲避计划生育，有了弟弟后把她给别人养了，所以她有一对亲生父母，也有一对养父母。
　　后来她很争气，考上了大学，亲生父母又想把她认回去。
　　她说，她其实一点也不喜欢自己的亲生父母，所以一辈子都不会认他们。
　　闵智轩听了她的陈述，读过心理学的他也大概明白了她为什么会对秦曼嫉恨，那是她从小被不公平对待后留下的心理阴影，她表面乖巧，是因为在养父母家养成的，她不是亲生的，所以要努力地让自己很乖巧，让她们满意。而她努力读书考上大学，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其实就是为了让亲生父母后悔。
　　出了餐厅，闵智轩说：“你跟我来一个地方。”
　　苏莹莹对他没有任何防备，跟着他去了附近的巷子。这周围很冷清，没多少人过来。
　　走在前面的闵智轩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他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一点质问的意思，“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苏莹莹点头，“恩恩，你问吧。”
　　“恐吓秦曼的，是你吗？”
　　苏莹莹脸色瞬间变了，她睁着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闵智轩，然后她开始慌乱，“闵，闵总，你说什么？”
　　“我问你，恐吓秦曼的是你吗？”
　　苏莹莹很紧张，“为什么觉得是我？”
　　闵智轩依旧保持平静的语气，“你寄给秦曼的盒子，和送给我礼物的盒子，是一样的。”
　　苏莹莹愣住，想起这两天的事，突然也就明白为什么闵智轩会戴着她送的围巾，为什么会说想见她，其实都是假的，这只是一个局。
　　苏莹莹眼眶红了，“所以，其实你做这么多，就只是为了调查我吗？”
　　闵智轩不否认，“是。”
　　“为了秦曼？”
　　“对。”
　　“为什么？”
　　“她是我的爱人，我不希望她被任何人伤害。”闵智轩很平静地道。
　　“啊……啊……”苏莹莹突然歇斯底里地吼着，像是崩溃了一样，“为什么你要对她那么好！为什么！她到底有什么好的！你知道吗，她离过婚，她生过孩子！她是个被人抛弃的女人！你为什么要对她好！她不配！”
　　闵智轩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崩溃地吼着，此时此刻，她另外一面显露无疑，眼泪花了她眼部的妆，黑色的睫毛膏顺着眼泪蜿蜒在脸上，有些狰狞。
　　闵智轩蹙起眉头，“所以，你恐吓她，就是因为这个？”
　　“我恨她，她才来海博一年，凭什么就可以轻轻松松业绩第一，还要被提拔为经理！我真的很恨她！我恨不得她死！”
　　那句恨不得她死勾起了闵智轩的怒火，他压低了声音斥道：“你简直不可理喻！”
　　苏莹莹怔了怔，她失魂落魄地抽泣了一下，“你骂我……你竟然骂我，为什么……我从进来海博的第一天，我就一直默默守着你，一直默默给你送礼物，一直默默地爱着你，我不要求你也对我好，可是你为什么要对一个离了婚的女人好，我不甘心，不甘心……”
　　“我对她好，当然是因为我爱她。”
　　“啊……我不听！”苏莹莹再次情绪失控，激动地后退了一步，高跟鞋崴了一下，身体重心不稳，她跌坐在冰冷的地上，大概意识到自己现在的狼狈不堪，她泣不成声。
　　在不远处的拐角的秦曼，提步走了过来，闵智轩看到她，怕苏莹莹会伤害她，上前几步牵着她的手护在身后，低声道：“别过去。”
　　秦曼说：“我跟她说几句话，没事的。”
　　闵智轩松开了手，秦曼提步靠近她，伸手，“地上凉，起来吧。”
　　苏莹莹挥手拍开了她的手，“滚！我不想看到你！”
　　秦曼把手收了回来，她深吸了一口气，酝酿了一下情绪，“其实我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幸运，就像你说的，我离过婚，在婆家的时候受了很多委屈，每天过的都是煎熬，后来我才知道我得了抑郁症，一个把我彻底推向谷底的病症，那段时间，我觉得自己是空的，没有了灵魂，后来靠着药物过了半年多，直到出现了很多副作用，我才停止用药，其实现在想想，还会后怕，我在想要是当初我因为受不住抑郁症的煎熬，自杀了，那我的人生，和我的故事就终止了，也就没有后来了。”
　　苏莹莹听着她说自己的经历，突然就安静下来了，只是低声抽泣。
　　秦曼缓缓蹲下身子，语气温顺地像是教育学生的老师，“其实，每个人都有每个人不如意的地方，你看到的只是其中一部分。我并不是想要告诉你我很惨，让你心理平衡，我只是想告诉你，你也有值得自己骄傲的地方，不需要跟别人比较。”
　　秦曼从随身的包包里拿出了纸巾，递给她，“擦擦脸吧。”
　　苏莹莹看着她递过来的纸巾，冷笑一声，“所以，你一定要这么假惺惺吗？知道是我恐吓你，你恨透我了吧。”
　　“其实，说没有感觉是假的，但是后来想想，你可能也有自己心里的伤痛，所以才这么容易被嫉妒冲昏头脑。”秦曼说：“你应该要去看看心理医生，有时候我们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病了，总会有奇奇怪怪的思维和行为，但是看了心理医生之后，会更了解自己。”
　　秦曼站了起来，看着地上的她，“还有，我不会在公司里公布这件事情，如果你愿意去改变自己，那我们以后还是同事。”
　　苏莹莹嗤笑一声，“你以为我会感激你么？”
　　“不会，我只是想给你一次机会。每个人都会犯错，没必要赶尽杀绝。”秦曼说完之后，走过去牵起闵智轩的手，看着他，“走吧。”
　　闵智轩将她的手包裹在手心里，带着她一起离开了这个地方。


第61章 
　　许瑞杰从吧台端出四杯饮料，一人一杯围着桌子, 他举起其中一杯, “来，为我们成功侦破一起案件干一杯！”
　　其他三个人没动, 许瑞杰突然觉得气氛凉飕飕的，看了看闵智轩，再看了看秦曼, “怎么？不高兴？”
　　秦曼道：“不是，只是觉得没必要庆祝。”
　　许瑞杰摸了摸鼻子, “那好吧。”
　　叶纯看着秦曼, “真的不在公司里面公布吗, 她那么过分, 让大家知道也好。”
　　秦曼摇头, “我怀疑她有人格分裂的症状, 如果公布只会加重她内心的创伤, 可能会把她毁了。”
　　许瑞杰眨了眨眼睛, “人格分裂？你怎么知道的？”
　　秦曼解释说：“这段时间读了不少关于精神疾病的书，所以有些了解。”
　　闵智轩接话, “她的人格分裂跟她成长的环境有关。”
　　“怎么说？”
　　闵智轩把刚刚在餐厅里和苏莹莹聊天时所得到的信息陈述了一遍。
　　秦曼听后, 点了点头, “极有可能。”
　　叶纯托着下巴看着秦曼, 想起刚刚她对苏莹莹说的那些话, “秦曼, 你得过抑郁症吗？”
　　秦曼点了点头, “不过已经好了。”说着，她看了看闵智轩，闵智轩也正好看她，两人相视一笑。
　　闵智轩说：“回家吧。”
　　“嗯，好。”
　　闵智轩站起来，牵起秦曼的手离开。
　　晚上，秦曼洗了澡后靠在床头看着书，闵智轩从浴室里出来，进了房关上了门，掀开被角在秦曼旁边躺下。
　　秦曼放下书，看了看他，“你打算什么时候搬回去。”
　　闵智轩抬起手臂想要绕到秦曼身后，秦曼配合地起了起身，让他把手臂搭在自己肩后，“我打算在你这住一段时间。”
　　“嗯。”秦曼抬了抬头，“莹莹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按你说的去做，如果她愿意改变自己，我可以让她留下来。”
　　秦曼深吸一口气，“不过，她估计不会留下来。”
　　“那也是她的选择，我尊重。”
　　秦曼歪着头靠在他身上，“我比较担心她不会悔改，继续越陷越深。”
　　闵智轩下意识将她搂紧了几分，“我只给一次机会给她，要是她不知悔改继续伤害你，我会动用法律程序制裁她。”
　　秦曼看到了他眸中的冷光，他是认真的，“我觉得她会迷途知返的。”她的身子往下滑，扯了扯身上的被子，“睡觉了。”
　　闵智轩半撑着身子看着已经躺下的她，“累不累？”
　　“嗯？”秦曼对上他温柔的目光，像是心有灵溪，已经猜到了他的意思，她轻咳一声，“我今天也没做什么，不累。”
　　闵智轩淡淡一笑，俯下身在她额头吻了吻，温柔道：“那我可能要做一件让你很累的事。”
　　秦曼好笑地半挑起眉，“你表达□□的时候，都是这么委婉的么？”
　　“你懂我就好。”话音刚落，他便吻住了身下的人，唇舌纠缠，难舍难分。
　　——
　　周一上班，苏莹莹没有出现在办公室。
　　秦曼往她的座位扫了几次，也没看到她的影子。
　　上班十几分钟后，谭雪才问：“莹莹今天请假了么，怎么还没来？”
　　聂晓琪道：“不知道耶，她平时请假也不会跟我们说。”
　　“那她的工作怎么办？有做交接吗？”
　　“应该没有吧。”
　　陆琴珠从办公室进来，拍了拍掌，“九点半周例会，大家准备准备，过来2号会议室。”
　　“好的。”
　　办公室里大家开始准备会议资料。
　　例行会议第一步永远是工作汇报，十几个业务员简要汇报一圈下来，接近一个小时。接着就是本周工作安排以及一些重要事情公布。
　　陆琴珠说：“莹莹因为身体原因，从今天起不来公司，她会在家整理好交接资料，惠珍，从今天起，你负责跟莹莹那边交接好，她的客户以后会由你来跟，另外，因为你经验不足，一些重点客户我会分给其他业务。”
　　麦惠珍听到这个消息，有点高兴，又有点难过，高兴是因为她终于可以正式接手客户了，不高兴是因为苏莹莹突然离职了。
　　她点了点头，“嗯，好的，经理。”
　　散会之后，大家都表示对苏莹莹突然离职的事情很惊讶。
　　“怎么之前没听说她身体不舒服啊，突然就不来公司了，也太奇怪了吧。”聂晓琪说。
　　刘敏霞叹了一息，“她什么都不跟我们说，估计就算身体不舒服也会告诉我们。”
　　谭雪耸了耸肩膀，“什么都藏着掖着，我感觉她也太不信任我们了，好歹也同事了两年多。”
　　秦曼听着办公室里的人讨论，沉默着，她已经猜到了会是这种结果，所以并不觉得惊讶。
　　她看过书，书上说大多数人格分裂的人都受过伤痛，那些伤痛在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疤，会慢慢腐蚀着他们的人格，从而丧失自我。
　　她小时候被父母送给别人养的经历给她带来了很深的伤害，她心里带着怨恨活着，为了缓解心里的痛苦，伪装出文静而善良的人格。
　　这样的人让人觉得可怕，但了解了这种心理疾病，秦曼更多的是觉得痛心。
　　秦曼端着杯子去了茶水间，麦惠珍也跟着过来，她小声问：“秦曼，恐吓你的人查出来没有？不会是莹莹吧？”
　　秦曼点了点头，“嗯。”
　　麦惠珍睁大了眼睛，捂住嘴，“天呐。”
　　“别告诉别人，这件事翻页吧。”
　　麦惠珍点了点头，“嗯嗯，可是，为什么啊？”
　　秦曼想了想，“大概是她想要宣泄一下吧。”
　　“那大家要是问起怎么办？”
　　“到时候再说。”
　　秦曼回到办公室，果然有人问起了恐吓事件，聂晓琪问：“秦曼，你今天没收到奇奇怪怪的东西了吧？”
　　秦曼应对自如，她笑了笑，“没有，我已经查出来了，是有人恶作剧而已，已经教育过她了。”
　　“是谁恶作剧啊？”
　　“是个小孩，你们不认识。”秦曼潦草说了几句，大家还想追问，她桌面的电话响了。
　　是总经办来的电话，老总要找她谈话。
　　秦曼喝了点水，就乘着电梯上了总经理办公室。
　　秦曼去总经理办公室谈话的事被耳尖的人知道了，私下里传开，大家心里已经开始倾向于秦曼会接任外贸经理。
　　紧接着，第二天，郭海芳也被叫去了总经理办公室谈话，谈了整整两个小时才出来。
　　风向又开始转变，昨天认为秦曼接任的，今天又觉得郭海芳的机会大一点。
　　而郭海芳却站出来说：“大家别猜了，我上周交了离职申请，叫我去谈话不过是想挽留我，不过我心意已决，所以老总也批准了。”
　　大家再次震惊，都在问为什么。
　　郭海芳只是说，做了十几年外贸，累了，想做点别的轻松点的工作，也可以多陪陪儿子。
　　大家都替她惋惜，熬了这么多年终于有机会升职，却放弃了这个机会。
　　到了周五，总经办给全公司发了邮件，任命秦曼为水龙头外销部经理，并与陆琴珠做好交接工作。
　　邮件发出去后，整个海博的办公楼都沸腾了。
　　从业务助理开始做起，不过一年半的时间，就升为经理，这太逆天了！
　　秦曼一时之间也成了大家关注的焦点。
　　祝贺的声音有，不服的也有，私下里有人说她能当上经理，是因为郭海芳辞职了，把机会让给了她。
　　也有人说是郭海芳利用提出离职来获取升职的机会，一般员工想升职加薪不都利用离职来威胁高层？但是偏偏老总不受要挟，直接批准了她的离职，因为总经办早已经定了外销部经理是秦曼。
　　很多的言论，但秦曼并没有在乎，是没有时间再乎，因为很忙，她一方面要把陆琴珠的工作接过来，一方面要把自己的业务做好。
　　人事部招了一个外贸业务员进来，接郭海芳手上的客户，秦曼手上的客户还是要自己跟，所以两头忙，一天下来，喝水的时间都没有。
　　新来的外贸业务叫陈妮娜，英文名字Lina. 冬天十度左右的气温，她依旧穿着贴身的包臀裙，毛呢大衣，搭配及膝的长筒靴，露出白花花一截大腿，好看的脸蛋化着欧美风的浓妆，披着一头金黄色头发，远看就像是混血儿。
　　陈妮娜来的第二天就成为了内销部男同事的议论热点，议论主题无非是性感漂亮，像外国某个知名模特。
　　秦曼这几天很忙，还没有时间仔细看看这位新来的同事，也没记住她长什么样子。
　　郭海芳带着她熟悉环境的时候，正好和秦曼搭了同一部电梯。
　　秦曼对着她们两微微一笑，算是打招呼。郭海芳冷着脸，陈丽娜还算热情，“Hi，Wendy！”
　　“Hi!”秦曼随口问，“熟悉环境吗？”
　　陈丽娜笑了笑，她的笑自带妩媚，“对啊，海博太多office了，逛了半小时也才逛了two floor。”
　　秦曼说：“其实虽然部门很多，但是我们经常接触的也就几个。”
　　“I know，海芳姐已经告诉我了。”
　　到了楼层，郭海芳说：“Lina，到了，下去吧。”
　　电梯门打开，外面站着等电梯的闵智轩。陈丽娜看到了他，两眼泛着光，走出电梯和他擦肩而过时，“Hi，闵总！”说话时还对他抛了个媚眼。
　　秦曼下意识移开了视线，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害怕看到什么。
　　闵智轩对陈丽娜视而不见，等她出来就提步进了电梯，电梯门合上，她说：“瑞杰说今晚亲自下厨，祝贺你升职，下班后一起过去吧。”
　　秦曼想说还有很多事情，但是想到许瑞杰亲自下厨，就先把工作暂时放在一边，答应过去。
　　春节放假也在倒计时，秦曼手上的工作几乎要把她压得喘不过气来。
　　下班后去许瑞杰的餐厅吃了饭，秦曼坐在车上就开始拿出平板回复邮件。
　　回到家之后，她端出了手提电脑，开始做出货资料，都是后天需要出货的，明天必须要把清单交给工厂那边备货。
　　闵智轩洗了个澡出来，看到秦曼盘腿坐在沙发上很认真地看着电脑屏幕，大概是手臂使用过度，她抬起右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揉捏着左肩。
　　他走过去坐下，在她脸上吻了吻，“别让自己太累了。”
　　秦曼从屏幕上抬起头，笑了笑，“我现在一点也不觉得累，反而像是打了鸡血一样。”
　　闵智轩也知道她刚升了经理，事情很多，“将近过年，人事那边招人估计要到春节过后，你也别把所有工作都自己做，你现在是部门经理，忙不过来的要合理分配下去。”
　　“嗯，我知道，现在还在磨合期，我也不能一下子全甩出去。”况且，年尾部门里的人都非常忙，她也不想再增加大家的工作量，只好自己做。
　　闵智轩道：“转过去。”
　　“干嘛？”
　　“背对着我。”
　　秦曼不知道她想做什么，只是照做，转过身去，闵智轩把她肩膀的头发拂到右边的肩膀上，修长的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用适量的力度揉捏着。
　　他揉捏的地方酥酥麻麻，秦曼感觉到酸痛感在慢慢地消失，很舒服，她微微侧着脸，“没想到你还会按摩。”
　　“第一次，所以疼的话要说。”
　　“可以要求力度再大点么？”
　　“可以。”闵智轩微微加大了力度。
　　秦曼微微闭上眼睛，享受他舒服的揉捏，“你说，我上辈子是不是拯救了银河系？”
　　身后的人说：“银河系目前没人能拯救，我估计你拯救的是地球。”
　　秦曼失笑，“难怪，原来是我上辈子拯救了地球。”
　　闵智轩：“所以？”
　　“所以，这辈子才遇到你啊。”
　　闵智轩微愣，随即轻笑，“那跟你一起拯救地球的应该是我。”
　　所以，这辈子才能遇到她。
　　“我今天想了一个问题。”秦曼说。
　　“什么问题？”
　　“我在想，要是你被别人抢走了，我要不要把你追回来。”
　　闵智轩追问，“然后，你得出结果了吗？”
　　“还没。”
　　“那我告诉你结果。”
　　“嗯？”
　　闵智轩说：“我已经是你的了，别人抢不走。”
　　秦曼笑了。


第62章 
　　年会当天, 整个海博办公楼都已经没了心思上班，都期待着年会的抽奖, 以及未来十二天的春节假期。
　　秦曼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看着电脑屏幕, 她今天的工作有点多，能不能在下午四点钟年会开始之前完成还是个问题。
　　外销部今年由关志华和吴振峰两人上台表演舞蹈，秦曼将作为普通观众参加。
　　年会上, 大家最期待的抽奖环节开始时, 秦曼还在用手机和客户谈论产品问题, 舞台上的主持人念到她的名字时，她还有点懵，麦惠珍很激动, “快，秦曼！你中奖了！快上去领奖！”
　　秦曼反射性看向舞台，已经有人上去了，麦惠珍在一旁催促着, 她握着手机就上了台, 才知道自己中了三等奖，一个微波炉。
　　中了奖，秦曼小小惊喜了一下，因为她最近正好有买微波炉的打算, 没想到这奖品正中她下怀。
　　年会过后第二天, 秦曼就回了家。
　　在家待了一天, 她开着车去陈家别墅接陈雨涵, 打算带她去买点新衣服新鞋子过年。
　　秦曼的车一路开到陈家别墅的大门口，陈子昊抱着陈雨涵出来，看她从那一辆车上下来，有些惊讶，车是她自己买的？
　　陈雨涵看到了秦曼，高兴地喊：“妈妈！”
　　秦曼从陈子昊手上接过她，在她脸蛋上亲了亲，“涵涵真乖！我们去买新衣服好不好？”
　　“好。”
　　陈子昊看着她们母女两，心里一暖，要是当初不离婚，那他每天都能看到这样美好的场景。
　　“秦曼。”陈子昊喊她的名字。
　　秦曼看着他，语气已经很生疏，“什么事？”
　　陈子昊的唇张了张，想说什么，欲言又止，“没什么。”
　　秦曼说：“没事的话，我先带涵涵走了。”
　　陈雨涵口齿含糊地说：“妈妈，爸爸去！”
　　秦曼含着笑对女儿解释，“爸爸很忙，没空的。”
　　“我有空。”陈子昊说。
　　秦曼沉默，陈雨涵在她怀里扭着小身子，“爸爸一起。”
　　秦曼对陈子昊说，“不方便。”
　　陈子昊勉强挤出一个笑，“那算了。”
　　她放下陈雨涵，开了车后门，上面有一个儿童座椅，是她前天才配的。陈雨涵坐在儿童座椅上，眼睛看着车外面的爸爸，有点不高兴。
　　秦曼绕过车头开了驾驶座的门，把车开走了。
　　陈子昊看着她的车消失在拐角，才转身进屋。
　　家里，郭华梅嗑着瓜子，含沙射影道：“出去一年多就买了车，也不知道被哪个男人包养了。”
　　陈子昊听到这句话，虽然不是说他，但是莫名窝火，“妈，人家买了辆车而已，你干嘛把话说得这么难听。”
　　“不是吗？她当初跟你一块，不就是看着你有钱？这种女人，我早就说过了，靠不住。”
　　陈子昊莫名烦躁，也懒得跟母亲拌嘴，径直上了二楼。
　　想起刚刚郭华梅说的话，再回想起当初秦曼生了孩子后，跟他说的那些话，她提过很多次说跟自己的母亲不和，想搬出去。但是那时候，他觉得是她无理取闹，所以也没往心里去。
　　现在想想，是自己没有理解她。
　　如果当时就算不答应搬出去，安慰一下她，是不是她的心里也好受一点？
　　陈子昊想了一天，从他们在大学认识的时候开始回忆，到他们结婚，再到后来搬回来之后，两个人经常吵架，最后他们各自厌烦，签下离婚协议。
　　这个过程，一开始明明那么美好，却以分道扬镳为结局。
　　他和秦曼离婚后，郭华梅没过多久就安排了张晴月待在他身边，她虽然长得不错，也很善解人意，但是他始终没办法完全接受她，大概是秦曼曾经给了他太多惊艳，以至于后来的张晴月让他觉得索然无味。
　　陈子昊还想起了去年圣诞节，他在G市遇到了秦曼和另外一个男人牵着手走在一起，那时候，他的心就像是被刀扎过一样，很难受。
　　他恍然大悟，他从没放下过她。
　　秦曼傍晚才把陈雨涵送回来，她给她买了很多的东西。
　　保姆出来把秦曼买的东西都提进去，顺便把陈雨涵也带了进去。陈子昊站在门口，等保姆带着陈雨涵进了门，他才说：“秦曼，可以说几句话吗？”
　　秦曼点头，“嗯，什么？”
　　陈子昊看着她说：“我今天想了一天，两年前，是我没有理解你，让你在这个家受了委屈，我跟你道歉。”
　　秦曼有点惊讶他会道歉，只是，这道歉迟了将近两年，她淡淡道：“过去的事，不提了。”
　　“不是。”陈子昊长这么大很少认错，这一次却主动承认了所有的错，“那时候，是我不好，是我的错，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原谅我。”
　　事情过去将近两年，秦曼已经从泥潭里走了出来，以前谁对谁错，对她来说已经没有那么重要。陈子昊特意道歉，她只好大方道：“好，我原谅你。”
　　“那你，还愿意回来吗？”陈子昊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她，“我答应你，可以搬出去，就我们一家三口，可以吗？”
　　秦曼突然觉得有点可笑，要是刚才陈子昊跟她道歉，她欣然接受并原谅，那是可以的，但是让她再回来，那是不可能的。
　　“不可能的，我已经有爱的人了。”她脸上倒是平静，因为他无论做什么都激不起她心中的波澜。
　　陈子昊继续说：“可是，我们有孩子，涵涵她那么小，不能没有妈妈。”
　　“涵涵是我的女儿，我会经常来看她。”秦曼换了一种口吻，“另外，你也不小了，说话做事要更成熟，别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做什么。”
　　陈子昊握住了秦曼的小臂，略有点激动，“不是，秦曼，我是认真的，我是真的还爱你。”
　　秦曼很认真地回答，“但我现在爱的是别人。”她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说：“有点晚了，我得回去了。再见。”
　　秦曼推开了他的手，转身上了车。
　　——
　　在家的时间过得很快，早上去市区逛市场超市筹备年货，下午陪着父母在院子里晒晒太阳磕磕瓜子，晚上翻翻书，一天也就过了。
　　除夕当天，家里四点多钟就吃年夜饭，农村里吃年夜饭前都要放鞭炮，此起彼伏的鞭炮声是在春节期间才会有的盛况。
　　一家人吃了饭之后天还没黑，秦曼洗了个澡，晚上跟家里人一块看春晚。
　　每年的春晚，节目都差不多，只是上去表演的面孔变了而已。
　　沙发上，只有陆雪珍和秦瑞国是在看电视的，两个人还讨论地有滋有味，秦航握着手机打游戏，秦曼拿着手机回复大家的祝福消息。
　　其中有一条是楚博弘发过来的，很简单的几个字：新年快乐。
　　秦曼回复：新年快乐。
　　楚博弘：听说你升职为经理了。
　　秦曼：嗯。
　　楚博弘：恭喜。
　　秦曼：谢谢。
　　结束了和楚博弘的聊天，微信提示视频消息，发起视频的是陈子昊。
　　秦曼看着屏幕上的视频邀请，心情复杂，想到可能是陈雨涵要跟她视频，她点击了接受。
　　不一会儿，屏幕上就出现了陈子昊和陈雨涵父女两的身影，陈雨涵坐在陈子昊腿上，身上穿着秦曼那天给她买的新衣服。
　　两岁大的女孩比出生的那会儿瘦了点，眼睛很大很亮，看得出是个美人胚子，看到了屏幕上的秦曼，她把小脸凑了过来，“妈妈~”
　　秦曼笑了笑，喊了她一声，“涵涵。”
　　陈子昊教她说话，“来，跟妈妈说新年快乐。”
　　陈雨涵糯糯的声音说：“新年快乐。”
　　“涵涵也新年快乐。”
　　陆雪珍听到了小孩子的声音，也凑了过来，看着屏幕上的小孩，“哎哟，是涵涵啊，还记得我吗？”
　　那边的陈子昊教她，“这是外婆，来，叫外婆。”
　　陈雨涵喊了一声外婆，陆雪珍笑了笑，“涵涵好乖。”
　　秦曼举着手机，让陆雪珍和陈雨涵两个人视频，突然，一个电话接了进来，秦曼看了看屏幕，是闵智轩的。
　　她迫不及待想要接电话，但现在正在视频，不方便，她先按掉了电话，对视频的人说：“涵涵，妈妈过几天接你过来玩，来，跟妈妈拜拜。”
　　“妈妈，拜拜。”
　　秦曼挂了视频，从沙发上起来进了自己的房间。陆雪珍看着秦曼的背影，好奇，“谁的电话，这么紧张。”
　　旁边刚打完游戏的秦航说：“当然是姐夫的呗。”
　　陆雪珍好笑道：“你这孩子，没结婚呢，就姐夫姐夫地，乱喊。”
　　秦航对陆雪珍笑了笑，示意了手上的手机，“他刚给我发了两千块的压岁钱红包，在我心里，他就是姐夫了。”
　　陆雪珍惊讶，“两千块？”
　　“对啊。”秦航喜滋滋地。
　　秦曼进了房之后，立即回拨了闵智轩的电话，她解释，“不好意思，刚刚不方便。”
　　“嗯。”电话那头的闵智轩声音很温柔，“在做什么？”
　　“看春晚，你呢？”
　　“看书。”
　　秦曼笑了笑，“看什么书？”
　　“诗词。”
　　“你还对诗词有兴趣？”
　　“今天才刚开始看的。”闵智轩说：“看到了一句，非常喜欢。”
　　“哪一句？”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他的声音温柔低沉，带着磁性，像是一股低电流，窜进耳朵后，引起了全身酥麻。
　　秦曼靠在床头，问：“为什么喜欢这一句？”
　　“大概是感同身受。”
　　秦曼明知故问，“什么感受？”
　　“为一个人，相思成疾。”
　　“是不是我能治你这相思病？”
　　“是只有你。”
　　秦曼笑了笑，“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这么会说情话？”
　　“对着你，无师自通了。”
　　秦曼从床头坐起，看了看床头闹钟的时间，九点多钟，“待会十二点，一起倒数好不好？”
　　“嗯，好。”
　　“那你别睡那么早。”
　　“好。”
　　秦曼挂了电话后，立即打开衣柜，换了一身衣服，穿上靴子，拿起包包和车钥匙，下了楼，跟父母说了一声，“爸妈，我出门一趟。”
　　陆雪珍问：“去哪呀？”
　　“去朋友那里。”
　　“大过年的，去别人家里不大好吧。”
　　“没事的！”
　　秦曼开着车出了门，大年三十的路上很冷清，几乎没有什么往来的车辆，上了高速，高速上也一路畅通，偶尔才见到一两辆车，在中国，估计也只有除夕这一天，交通才会这么畅通。
　　进入G市管辖区后，秦曼拨通了闵智轩的电话，“睡了吗？”
　　“没，在等和你一块倒数。”
　　“那半个小时，城市广场见。”
　　电话那头的闵智轩愣了愣，“你在哪？”
　　“在朱影高架上。”
　　“你……”
　　秦曼已经想象到他惊讶的模样了，她说：“在开车，讲电话不方便，半个小时后见。”
　　除夕夜的城市广场很冷清，附近的店都关了门，只有泛黄的灯光，照着空旷的地面。
　　秦曼停好车之后，一个人走在冷清的广场上，除夕夜大家都选择在家守岁，出来的人很少，偶尔一两对年轻的情侣走过。
　　秦曼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十一点五十分，还有十分钟就是明年了。
　　“秦曼！”
　　听到自己的名字，秦曼转过身，三米开外，一个穿着灰色大衣的男人，他嘴里轻喘着，停好车后，他一路跑着来找她。
　　好在人不多，很快就找到她了。
　　秦曼看着他，唇角勾起，“你的相思病，好了没？”
　　闵智轩上前了几步，把她揽进怀里，在她耳边说：“好了。”
　　秦曼从外套口袋里抽出手，环着他腰，“我的也好了。”
　　闵智轩双臂收拢，把她搂的更紧了，“应该是我去找你。”
　　“不都一样吗？”
　　怎么会一样，他半个小时之前接到她的电话，受到了惊吓，她大晚上一个人开了两个多小时的车来了G市，这么晚，她一个人遇到危险怎么办。
　　越想越不安。
　　所以，这既是惊喜，又是惊吓。


第63章 
　　秦曼想起他们约好要一起倒数的, “我看看时间，到零点没。”
　　闵智轩松开了她，秦曼抬起表看了看, 还有两分钟，“很快了。”
　　她抬起手腕让两个人都看得到时间。
　　闵智轩抬手握住她的手, 把她放进自己大衣的口袋里暖着，顺势半搂着她，让她倚在自己身上, 替她挡住了北风, 空着的手掏出手机来计时, “看手机比较准确。”
　　刚才他的一套动作下来, 很自然, 秦曼心里暖暖的。
　　两个人一起看着手机屏幕, 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最后变成00:00.
　　几乎同时说：“新年快乐。”
　　意识到两个人的神同步, 相视一笑。
　　这是他们在一起后，度过的第一个新年。
　　秦曼原本打算连夜赶回去, 闵智轩不允许，只好回了出租房, 住一晚，第二天一早回去。
　　第二天在闵智轩怀里醒来, 秦曼还以为是幻觉, 清醒了一点才想起昨晚她做的那件疯狂的事, 跨越了两座城市, 来跟他一起跨年。
　　她已经忘了，已经有多久没这么疯狂过了。
　　闵智轩在她额头上吻了吻，“早。”
　　“早。”秦曼拿起床头的手机看了看，坐了起来，“都六点多了。”
　　闵智轩说：“还早，可以再睡会儿。”
　　“不了，我得赶回去。”她起床穿好衣服，进了洗手间洗漱。
　　洗漱了之后，她拿起包包，“我先回家了。”
　　闵智轩拉住她的手，上前一步，再抱了抱她，在她耳边说：“你能过来陪我跨年，我很高兴，但是以后不可以这么晚自己一个人跑出来。”
　　“嗯，我记住了。”
　　“到了家之后给我电话。”
　　“嗯。”
　　秦曼之所以急着赶回家，是因为答应了家人要带他们去附近的景点逛逛，几天前就说好了的。
　　年初五是秦瑞国的生日，秦曼原本打算在餐厅里办，但是秦瑞国和陆雪珍都觉得在餐厅里吃太贵，浪费钱，坚持要在家里自己办。
　　父母都是精打细算过日子的人，他们不愿意去餐厅里办生日宴，秦曼也不强求，只好请人上门来做。
　　她算了算，一些亲戚加上村里熟识的，八张桌子是足够的，村里有专门给人上门办酒席的，请两个人来做菜也就足够了。
　　到了初五那天，秦曼六点钟起床，忙进忙出地准备食材。
　　八张桌子，三张摆在家里的客厅，五张摆在院子里。
　　将近十一点钟，陆陆续续有客人过来，秦曼负责沏茶倒水，秦航负责摆茶果。
　　“姐夫，你来了！”秦航突然喊。
　　秦曼抬起头，看到了不远处的人，愣住。
　　闵智轩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看她发愣的模样，“不认识我了？”
　　秦曼还有点懵，“你，你怎么来了？”
　　秦航说：“昨晚跟姐夫打游戏，我告诉他今天是爸的生日，他就说要过来，还让我不要告诉你。”
　　秦曼无奈，“你……”
　　闵智轩道：“我学你的。”上一次除夕夜，秦曼也是这么突然就去找他了。
　　陆雪珍从屋里出来，看到了闵智轩，她还记得模样，“这不是去年那个小伙子吗？”
　　闵智轩也还记得陆雪珍，喊了一声，“伯母，新年好。”
　　陆雪珍看到了他，笑得很灿烂，“来来，赶紧坐，喝杯茶。”
　　他把手上的四五袋东西交给她，“这是给伯父伯母的一点见面礼。”
　　陆雪珍看他手上的礼品，就算她不怎么懂，光是看包装也知道不便宜，“哎哟，怎么还买这么多东西，你也太客气了。”
　　“应该的。”
　　旁边桌子上刚来的客人都看着闵智轩，都在猜这个穿着西装革履，一表人才的男人到底是谁。有人好奇地问：“这个小伙子长得真俊，是谁啊？”
　　秦航抢着答了，“我姐的男朋友。”
　　有个中年妇女吐了嘴里的瓜子皮，笑着道：“秦曼，不错啊，离了婚还找了个这么好的。”
　　她这句话一说出来，秦家的人都听着不舒服，虽然秦曼是离了婚，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欠缺教养。
　　闵智轩抬手揽着秦曼的肩膀，不动声色地回：“秦曼她很好，我能遇到她，是我赚了。”
　　陆雪珍脸上浮起了笑，显然对他的反应很满意。
　　刚才说话的中年妇女尴尬地笑着，“是啊，秦曼这丫头长得好，以前在学校成绩也很好，村里的孩子都比不上她。”
　　秦瑞国此时也出了来，闵智轩并不认识，秦曼介绍，“这是我爸。”
　　闵智轩礼貌地打招呼，“伯父，新年好。”
　　秦瑞国含着笑打量着闵智轩，一表人才，外加谈吐得体，第一印象就给人很舒服，“怎么称呼？”
　　闵智轩谦逊道：“姓闵，名智轩，伯父可以叫我智轩。”
　　秦瑞国笑意盈盈，“到了家里，就别客气，当这里自己家。”
　　“好的。”
　　接着，又有客人陆陆续续赶到，秦曼小声对闵智轩说：“你在这坐着，我要去招待客人了。”
　　闵智轩问：“有没有我可以帮忙的？”
　　“暂时没有。”秦曼说完，便招待客人去了。
　　秦家的人个个都很忙，闵智轩自动自觉地把自己当做半个秦家人，看到秦瑞国捧着一箱酒出来，他上前道：“伯父，我来帮你。”
　　秦瑞国道：“你别忙，坐着喝茶。”
　　“没事，我来吧。”
　　秦瑞国看他这么坚持，把那一箱酒给了他，“那每个桌子放一瓶就好。”
　　“好。”闵智轩捧着那一箱酒，每个桌子放一瓶。
　　舅舅和舅妈一家人来了后，也注意到了闵智轩，表妹陆小婷看到他之后两眼冒着红心，坐下来之后，就偷偷地往那边看了看。
　　闵智轩捧着酒过来，把箱子放在桌子上，从里面拿了一瓶酒出来放在桌子中央。
　　陆小婷脸很红，不敢正眼看他，袁琳仔细瞅着闵智轩，还以为他是秦航的朋友，故意问：“小伙子哪里人啊？”
　　闵智轩回答：“G市的。”
　　“省会的，那不错啊。”袁琳多问了一句，“多少岁了？交女朋友没有啊？”
　　闵智轩没说自己的年龄，只是礼貌地回答：“有女朋友。”说完，闵智轩捧起酒，去了隔壁桌。
　　秦航端着茶果盘出来，摆在桌子上，陆小婷指着闵智轩的背影，小声问：“秦航，那个男的是谁？”
　　秦航顺着陆小婷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回答，“哦，那是我姐的男朋友。”
　　陆小婷满脸惊讶，心里不免妒忌，怎么秦曼可以找到这么帅这么有气质的男人。前夫就已经很帅了，离了婚还找了个更帅的。
　　袁琳得知那是秦曼的男朋友，心里酸，故意对女儿说：“长得好有什么用，男人有本事才是最重要的。”
　　秦航眯起眼睛笑，“舅妈，我姐的男朋友是大公司的营销总监。”
　　袁琳脸色变得蜡黄，仿佛狠狠地打了自己一巴掌。
　　闵智轩给每一桌放了一瓶酒一瓶可乐，接着又帮忙上菜，虽然是第一次做，却一点也不生疏。
　　来吃生日酒的不管是年轻女孩，还是中年大妈，都忍不住往他脸上多扫几眼，私底下都说秦曼好福气。
　　中午吃了饭，村里过来吃酒的都各自回去了，几个从远地方来的亲戚要留在这里，等晚饭。
　　闵智轩和秦曼刚收好了碗有了空闲，秦曼的叔叔秦瑞宏就对着闵智轩招手，“来，小伙子，过来打牌，斗地主，会吧？”
　　秦曼替他拒绝，“二叔，我和智轩待会要出去买点东西，你们打吧。”
　　“买什么你去买就是了啊。”
　　闵智轩说：“其实我也不会打。”
　　旁边的婶婶一边嗑瓜子一边说：“不会打牌，是好事，哪像他们这些个赌鬼，一天不赌就浑身不舒服。”
　　秦瑞宏抽了一口烟，“你女人家懂什么，过时过节的，哪个男人不打牌的。”
　　叔婶两人你一句我一言拌起嘴来，秦曼牵着闵智轩离开了。
　　她不喜欢一堆亲戚在一起问这问那，她也不想闵智轩被他们影响。
　　出了门，秦曼说：“我没订蛋糕，要不我们去市区买个蛋糕回来？”
　　“嗯。”
　　开着车出了门，还在市区逛了逛，直到五点钟家里开始忙了才回来。
　　八点钟，客人才陆陆续续离开。
　　闵智轩原本计划要回去，但陆雪珍和秦瑞国都留他住一晚，盛情难却，他只好留下来。
　　陆雪珍和秦曼两母女在院子里洗碗，秦瑞国把闵智轩叫到客厅里，给他倒了杯茶，“今天家里忙，都没时间好好跟你说句话。”
　　闵智轩接过那杯茶，“谢谢伯父。”
　　秦瑞国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感慨的语气道：“我那个女儿啊，从小就很优秀，从来不让我们操心，我们都觉得很骄傲。可是啊，两年前，她离婚那会儿，我是第一次日日夜夜都为她担心。”
　　闵智轩明白秦瑞国说的是什么事，他说：“都过去了。”
　　秦瑞国看着他，“小曼离婚的事，她都跟你说了。”
　　“嗯，说了。”
　　秦瑞国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就好。”
　　他端起茶杯再抿了一口，“她受过伤，伤得很重，我们做父母的，单纯地就是想要她过得好，她要是想一个人过下去，我们也接受。她要是想再找个归宿，那我们更高兴，但是要是有人再让她受委屈，我可不会坐视不理。”
　　闵智轩明白秦瑞国的意思，他在给他警告，他听着并没有不适，反而替秦曼有这么好的父亲而高兴。他感受得到，秦瑞国很疼爱女儿。
　　“伯父，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让秦曼受委屈。”
　　秦瑞国再问：“那要是你的父母让我女儿受委屈，你怎么做？”
　　“无条件站在她这边。”
　　秦瑞国朗笑几声，“那你可记住了今天说的话，要是以后，我知道小曼受了委屈，我可不会对你客气。”
　　“嗯。”


第64章 
　　秦曼和陆雪珍两母女各端了一盆碗进来，闵智轩上前去帮忙, 伸手要接陆雪珍手上的盆子, “伯母，我来吧。”
　　陆雪珍道：“你坐, 我来。”
　　秦瑞国从沙发上站起来, 朝陆雪珍道：“雪珍，你收拾收拾客房，给智轩住。”
　　“好好，待会收拾。”
　　秦航洗了澡出来, 听到他们说话，“姐夫, 要不你跟我睡吧，我那床一米八，够两个人。”
　　闵智轩点头，“可以。”
　　秦曼考虑到闵智轩没带衣服过来, 对秦航说：“你找一身宽大点的衣服，给智轩哥哥穿。”
　　陆雪珍突然想起了什么，“小航, 我过年之前给你买的睡衣, 你不是嫌太大了吗, 我看智轩穿着就合适，就那套吧。”
　　“哦哦, 我去找出来, 姐夫, 你要不跟我上来看看。”
　　“嗯，行。”
　　——
　　在秦家住了一晚，第二天下午闵智轩和秦曼一起回了G市。
　　陆雪珍给女儿塞了很多东西，家里的腊肉，干萝卜，花生都给她包了几大包。还想摘几把新鲜的蔬菜让她带上，被秦曼拒绝了。
　　开始上班了后，秦曼又陷入了被工作淹没的状态。
　　闵智轩心疼秦曼，好几次催促人事部尽快招人。
　　人事部在现任营销总监以及未来总裁的压力之下，开工一周之内就找到了一个新的外贸业务员，来接秦曼手头上的客户。
　　新业务员来了后，秦曼的工作量总算减轻了，新的业务员有三年的外贸经验，对卫浴行业有有所了解，随意指点一下她就明白该怎么去做了。
　　陆琴珠和郭海芳都做到二月底，两人同一天离职。按照惯例，部门里有人离职都要一起吃顿饭，当做是欢送会。
　　部门经费还剩下八百多，不够整个部门吃一顿好的，秦曼只好自己出钱补了点上去。
　　陆琴珠正式离职后，秦曼就搬进了她的办公室，跟原来的办公室距离不远，是单独的隔间，不算大，但视野很不错。
　　外贸经理的工作内容并不算特别复杂，主要是对业务员的一些工作进行审核，帮业务员解决一些他们不知道怎么解决的问题，另外一个就是重点客户的跟进，对她而言难度并不大。
　　所以，接任之后，一切工作都平稳有序地进行。
　　秦曼正看着电脑屏幕浏览一封邮件，门外有人敲门，她喊了一声进来。
　　进来的是谭雪，“秦曼，我有事找你。”
　　秦曼升职后，大家习惯直接叫她名字，她觉得也挺好的，叫她经理反而有点不适应。
　　“过来坐吧。”秦曼示意办公桌前的椅子，让她坐下。
　　谭雪坐下，说：“我手上有个客户，是去年广交会的，他挺喜欢我们的产品的，想让我们再给点折扣给他。”
　　秦曼听后，问：“哪个地区的？”
　　“波兰的。”
　　“报价表拿来了吗？”
　　“嗯。”谭雪把手上的报价表递了出去。
　　秦曼接过，一边看一边说：“再详细跟我说说这个客户的情况。”
　　谭雪说：“这个客户他是做工程的，去年十月份广交会来过展位，我后来联系，陆陆续续给他报了价，也打了样品，他对样品挺满意的，但是他希望价格再低五个点。”
　　秦曼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报价表上的价格已经很优惠，但是她发现这些产品配置都很高，“这些配置是他要求的还是你给他报的？”
　　“是当初广交会他看中的，我后来按照广交会样板的配置报价的。”
　　秦曼了然地点了点头，“你这个表上的配置这个价格已经很低了，在这个基础上很难再降，除非量非常大。”
　　谭雪撇了撇嘴，“他说他只需要400套。”
　　秦曼再想了想，“据我所知，波兰是发展中国家，整体消费水平在欧洲来说不算高，但是你给他报价的这些配置，都是很高端的配置，适合美国和英国这类发达国家的市场，要不这样，你跟他建议一下，把赛道阀芯和纽珀起泡器改成我们国内的牌子，这样，价格可以再降一美金，一美金也差不多是他要求的那五个点。”
　　谭雪觉得秦曼说的有道理，“那我跟他说一说。”
　　秦曼对她笑了笑，“好好把握。”
　　“嗯，那我去给他发邮件了。”谭雪很高兴地转身出去了。
　　谭雪出去没多久，杨冰梦捧着文件进来让秦曼签名，“秦……”意识到口误，她立即改口，“经理，这里有一份PI要你签名的。”
　　秦曼抬头，对她道：“其实叫我的名字也没关系。”
　　杨冰梦微微笑了笑，“嗯。”
　　秦曼接过PI看了看，这是陈丽娜做的，PI格式非常随意，十分不规范，而且PI上的产品描述也不够清晰，她抬头对杨冰梦说：“这PI有点问题，我需要找丽娜谈谈。”
　　“那我帮你把她叫过来。”
　　“不用，我过去吧。”
　　秦曼拿起PI去了外销部的办公室，走到陈丽娜的位置旁，陈丽娜举着小镜子在补妆，看到秦曼过来，她笑了笑，“Hi，有事吗？”
　　秦曼示意手上的PI，“你这份PI有点问题，我跟你说一说。”
　　“哦，什么Problem”
　　秦曼拿起笔，把有问题的地方圈出来，耐心地给她讲解，“PI号，必须按照我们公司内部的PI号来，方便财务在公共资料上查找，这里的产品描述不够详细，详细的你可以参考一下海芳姐以前的，另外，我们无论是做□□还是报价，美金价格前面必须加美金符号，以免引起客户的误会……”
　　陈丽娜并不觉得这些是什么大问题，“这些都是not important things，最主要的还是能接到单不是吗？”
　　秦曼严肃道：“接单固然非常重要，但是作为业务员做一份合格的PI，对能否把单子接下来，很重要。我不是针对你一个人，而是我们大家都是这么做的。”
　　陈丽娜耸了耸肩膀，“okay，我改改就是了。”
　　“嗯，改了后再拿给我看。”
　　“okay.”
　　等秦曼走了之后，谭雪在办公室里发起了讨论，“你们有没有觉得，秦曼当上经理后，整个人的气场都不一样了。”
　　麦惠珍说：“对，感觉当的还挺有模有样的。”
　　刘敏霞说：“不得不说，她确实有当经理的能力。”
　　陈丽娜慵懒地端着咖啡杯，不屑地勾了勾唇角，“你们这Apple-Polish拍得也太明显了吧。”
　　Apple-Polish，拍马屁的意思。
　　大家看了一眼她，都不说话了。
　　陈丽娜并没有按照秦曼说的去修改PI，而是重新打印了一份，拿着上了闵智轩的办公室。
　　她今天穿着低胸的上衣，露出了事业线，在进闵智轩办公室之前，她特意把领口再拉低了一点，敲了门。
　　等里面的人喊进来，她才扭开门进去，“闵总。”
　　嗓子像是能掐出水。
　　闵智轩抬头，“有事吗？”
　　陈丽娜轻咬着唇，眼睛里微微眯起，“我有份PI给你签名。”
　　闵智轩接过她的PI，随意扫了一眼，然后翻到最后一页，签名区空白的，“PI应该先给部门经理签。”
　　陈丽娜撩了撩胸前的头发，撒娇的语气道：“我给她看了，不过她说PI有点问题，我找不出来，你帮我看看好不好？”
　　对她故意的撒娇，闵智轩不动声色，“我刚扫了一眼，确实很多问题，我建议你多看看其他业务做得PI，自己找自己的问题。”
　　陈丽娜咬了咬红润的唇，“闵总，我……”
　　闵智轩把PI递给了她，“拿回去修改。”
　　“嗯。”陈丽娜接过PI，还不愿意走，看着闵智轩，她说：“闵总，听说你还没有女朋友。”
　　“这个不是我和你该讨论的问题。”
　　陈丽娜撩着头发，“其实，我是想约闵总一起吃个饭，不知道能不能有这个荣幸。”
　　闵智轩看着电脑屏幕继续刚才的工作，淡淡回道：“我没空。”
　　“那可以约你有空的时候呀。”
　　闵智轩从电脑屏幕转移视线，看着她，“我指的是，和你吃饭，都没空。”
　　陈丽娜撩头发的动作一顿，接连在他这受挫，她尴尬地笑了笑，“既然这样，那算了吧。”
　　陈丽娜在部门里的人缘并不好，除了一些对她有想法的男人，其他的女同事对她都不大喜欢。
　　秦曼跟陈丽娜接触时间不长，但从她做的工作资料可以看得出来，她很随意，常常疏忽很多细节，这些细节很有可能会成为公司未来的损失。
　　秦曼作为部门经理，跟她说过多次，她都是爱理不理地。
　　四月份的广交会期间，来访的客人很多，其中一个是陈丽娜的。这个客户是郭海芳去年就开始跟进的，后来交给了陈丽娜，算是比较大的客户。
　　客户来访，秦曼和陈丽娜一起参加会议。
　　客户是一个中年的法国男人，叫Vincent，很高大，陈丽娜见到他的时候，直接跟他拥抱了。她的热情，显得秦曼的握手十分平淡。
　　会议期间，陈丽娜跟Vincent挨着坐，两个人聊得很hign， 时不时发出笑声。
　　但是在秦曼看来，这种接待客户的态度和方式她并不赞同。
　　秦曼的处境一度尴尬。
　　后来，秦曼发现，最尴尬的不是会议，而是吃饭。
　　陈丽娜继续和Vincent聊得很起劲，聊的是去酒吧的一些趣事，和一些艳遇，秦曼坐在他们对面听着略有不适。
　　陈丽娜好几次喂着客户吃自己切的牛排，两个人十分亲密。
　　秦曼有一种错觉，他们是一对情侣，而她是电灯泡。
　　第二天秦曼暗示她做业务要跟客户保持适当的距离，而陈丽娜则觉得要跟客户成为朋友，才能谈生意，还说自己一直都这么做的。
　　跟客户做朋友没有问题，但是她带着引诱性地接待方式，会很容易让客户产生别的想法。
　　秦曼不能忍受自己手下的业务员用这种方式获取订单。
　　广交会之后，来访的客户不少，作为部门经理的秦曼几乎每天都有应酬。
　　陈丽娜手上一个重点客户过来，秦曼和闵智轩也一起参加了晚宴。
　　客户方有三个人，餐桌上，陈丽娜很会活跃气氛，端着酒跟这个喝了，又跟另外一个喝，她穿得少，会撒娇，客户又是男人，难免会被她勾起欲1火。
　　秦曼和闵智轩互看了一眼，他们两都不喜欢中国的酒桌文化，对于陈丽娜这种做法，他们并不喜欢，由于客户在场，也不好说什么。
　　做外销，跟内销很大的不同就是不需要以酒交友，外国人大多数不喜欢跟合作伙伴喝太多酒，所以餐桌上一向少酒。
　　晚宴结束之后，秦曼安排司机把三个客户送回了酒店。
　　陈丽娜喝了不少酒，她摇摇晃晃地走过来抱住闵智轩的手臂，撒娇地喊着他，“闵总……我好像有点醉了，你能送我回家吗？”
　　秦曼在一旁默不作声，闵智轩从她手里抽出手臂，说：“我也喝了酒，不宜开车。”
　　陈丽娜仰起红红的脸，“那怎么办？”
　　闵智轩看着秦曼，“所以，就有劳秦经理了。”
　　比起陈丽娜，闵智轩喝得那点酒可以忽略不计，他故意这么说，其实是不想单独送陈丽娜回去，以免给造成他和秦曼的误会。
　　他说过，会给她百分之一百的信任。
　　既然要给她信任，自然不能做有可能让她怀疑的事情。


第65章 
　　最后由秦曼开车送他们两回去, 闵智轩坐在副驾座，陈丽娜坐在后座, 她喝了酒，歪在车窗边昏昏欲睡。
　　到了陈丽娜住的公寓楼下，秦曼停下车。
　　陈丽娜一个人住，秦曼怕她喝醉了有危险，和闵智轩两人把她送到了家门口。
　　回到车上, 闵智轩说：“我今晚住你那。”
　　“嗯。”秦曼启动车子。
　　闵智轩偶尔会在秦曼家里过夜，衣柜里有他的睡衣和换洗的衣物。
　　秦曼先洗了澡, 坐在化妆镜前用风筒吹着头发, 闵智轩洗了澡后进了房, 站在她身后，接过她手上的风筒, 捏了一把头发放在手心, 慢慢地吹干。
　　秦曼任由他去。
　　吹好了头发，闵智轩把风筒关了放在一边, 俯下身环住她的肩膀，侧脸贴着她的。秦曼反手摸了摸他的头, “嗯哼？”
　　“你最近应酬多, 我和你的独处时间有点少。”
　　“过了广交会这段时间就好了。”
　　“我知道。”
　　秦曼看着镜子里的他，“时间不早，去睡觉。”
　　“再让我抱抱。”语气里带了些小孩子的语气。
　　秦曼失笑, “都快三十岁了, 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
　　“你倒是提醒了我, 再过不久我就三十岁了。”他感慨。
　　秦曼说：“三十而立，对于一个男人而言，正是成家立业的最佳年龄。”
　　“如今事业算是有着落了，就差成家了。”
　　秦曼点了点头，“好像是。”
　　闵智轩在她耳边轻声道：“那等我三十岁的时候，你嫁给我，好不好？”
　　秦曼顿了顿，那句‘你嫁给我’让她感到温暖，她差点脱口而出说，好啊，等你三十岁我就嫁给你。
　　但恋爱是两个人的事，婚姻是两个家庭的事，闵智轩的父母到现在还不知道她和闵智轩的关系。
　　她心里害怕让闵智轩的父母知道，担心他们知道后，会反对，会拆散。
　　像现在这样也挺好。
　　但是，始终不是长久的办法。闵智轩今年十二月份就满三十岁，家里给他的压力一定不小，他们的事能隐瞒一年两年，但不能一辈子。
　　始终都要面对的。
　　秦曼偏了偏头，“在那之前，我必须要以你女朋友的身份见你爸妈。”
　　“好，你想什么时候见，我听你的。”
　　秦曼想了想，“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闵智轩想起了那一天，脸上慢慢浮起一丝笑，“当然记得，两年前端午节的前一天，是我人生之中最窘迫，也是最幸运的一天。”
　　窘迫是因为第一次遭遇车祸，把车开进田里。幸运是因为他遇到了这辈子最爱的人。
　　秦曼问：“那就端午节去，怎么样？”
　　“嗯，好。”
　　秦曼看着镜子里的他，“还有什么要说的？”
　　“你不需要担心我的父母对你的看法，你只要记着，我一直都会无条件站在你这边。”
　　秦曼笑了笑，“嗯，我知道。”
　　“既然知道，那就睡觉。”闵智轩松开了她，秦曼站起来，往床边走，两人一人一边，躺上了床。
　　闵智轩伸手揽过她，让她靠在怀里。
　　秦曼想起一个问题，“我问你一个问题，你站在上司的角度回答我。”
　　“好。”
　　“你觉得一个外贸业务员该不该为了订单牺牲色相？又或者说，公司对待愿意牺牲色相的业务员，是默认接受还是反对。”
　　她没刻意指出，但闵智轩明白她说的是谁，“一个优秀的业务员，必须是自尊自爱的，接单的方式有很多种，以出卖自己的方式获取订单，是最笨的方法，我不赞同，也不允许公司内部有这样的人存在。”
　　“那我跟你的看法，是一样的。”
　　“还有问题要问吗？”
　　“没有。”秦曼在他唇上点了点，“晚安。”
　　——
　　昨晚喝多了酒的陈丽娜九点半才到公司，她没化妆，穿着休闲的衣服，跟平时上了妆，穿着性感衣物的她判若两人。
　　秦曼把她叫到办公室的时候，她困意连连，打了好几个呵欠。
　　秦曼看着她，对她的态度不满，“很困么？”
　　陈丽娜再打了个呵欠，“还好，就是想sleeping 而已。”
　　“如果你想睡觉，那等你不想睡了，我再找你。”秦曼道。
　　陈丽娜瞥了她一眼，看到她严肃的表情，立即收敛了一些，“经理有话现在说就好了。”
　　秦曼看她态度好了点，直入主题，“我想跟你说说你目前做业务上的一些问题。”
　　陈丽娜右手撑着下巴，漫不经心道：“又是细节问题么？”
　　“不是，是关于你接待客户的行为举止上的问题。”秦曼十指交叉放在桌面上，“我之前就跟你说过，要跟客户保持一定的距离，而你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
　　陈丽娜觉得可笑，“那经理，什么才是一定距离，我不懂耶。”
　　秦曼站起来，绕过办公桌，来到陈丽娜旁边，慢慢弯下腰，脸跟她贴的极近，连对方的呼吸都可以感觉得到。
　　陈丽娜一愣一愣地，有些无措地往后闪躲了一下，“你，你干嘛？”
　　秦曼直起腰，问她，“你觉得我刚刚跟你的距离，如何？如果我是你的客户，你躲还是不躲？”
　　陈丽娜明白她的意思，只觉得她多管闲事，“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为什么要纠结这个问题，我怎么做业务是我的事，我拿到单，你也有提成，难道你不是该高兴吗？要是我以前的老板，她恨不得我往客户床上爬呢。”
　　秦曼回到座位坐下，隔着办公桌看着她，“但是这里不一样，我希望我手下的业务个个都是靠能力把订单签回来，而不是靠卖弄色相。一家公司的业务员作风对公司影响很大，我不希望的你的个人作风，影响到我们整个公司的形象。”
　　“啧，先别说我，说说你自己吧。”陈丽娜撩着头发，“我听说了，你跟意嘉中国分公司的老总，关系不一般呐。”
　　秦曼微微挑起眉，“你说的没错，我和他三年高中同学，关系确实不一般。”
　　原来他们是校友，陈丽娜哑口无言，抱着双臂靠在椅背上，“其实，不用你来教我，我知道分寸，没你想的那么肮脏，最起码，我从来没跟客户上过床。”
　　“你有分寸那就最好，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保持一个合作伙伴的距离。”秦曼说：“我这么做，也是为你好。”
　　“I know， I know， okay”陈丽娜敷衍地点头，从椅子上站起来，“要是没别的，我就去工作了，一大堆事情等着我做呢。”
　　“记住，我刚说的话。”
　　“okay，okay.”陈丽娜抱着双臂出了办公室。
　　等陈丽娜出去，秦曼端起旁边的咖啡抿了一口。
　　——
　　过几天就是五一假期，她想把女儿接过来玩几天，给陈子昊打了个电话，告诉他30号会去接女儿。
　　陈子昊在电话里说，他们搬家了。
　　秦曼还有点惊讶，后来才知道，陈家的经营的工厂因为这两年生意不景气，从去年开始就大规模缩减人员，到现在办公室加车间员工只剩下一百来人。
　　虽然艰难地生存了下来，但是为了资金周转，陈子昊最后还是把别墅卖了，住进了一栋中档的公寓。
　　秦曼去陈家现在住的小区接陈雨涵的时候，心里百味陈杂。虽然她跟陈子昊已经没有关系了，但是她心底里并不希望他落魄。
　　陈子昊牵着陈雨涵出来，两岁多的孩子走路已经非常稳当。
　　秦曼蹲下来和陈雨涵抱了抱，说了几句话，站起来跟陈子昊说：“那我带涵涵先走了。”
　　“秦曼。”陈子昊的下巴冒出了一点青胡渣，眼睛里竟有几分沧桑感，看得出他最近过的并不好，“其实你以前是对的，工厂里确实很多问题，是我没听你的建议，才让公司走到了这个地步。”
　　秦曼听着他的忏悔，不觉得高兴，也不惋惜，只是淡淡道：“还没到不可挽救的地步，你好好经营。”
　　“那你呢，我还可以挽救吗？”
　　秦曼吸了一口气，“我说过，不可能，你还是把心思放在事业上吧。”
　　陈子昊微微垂着头，嘴角的笑带着自嘲，带着苦涩，“要是回到两年前，我一定狠狠那个不成熟的自己，因为他的不成熟，把他最重要的人弄丢了。”
　　“过去的事别提了。”秦曼不想再继续听他忏悔，抱起陈雨涵，“我先走了。”
　　每一次秦曼把陈雨涵接过来，闵智轩总要给她买很多东西，这一次买了积木，还有玩具钢琴，他说积木可以发展孩子的智力，而玩具钢琴可以唤醒孩子的音乐细胞。
　　他很细心，对待陈雨涵就像是对待亲生孩子一样。
　　五一假期三天，闵智轩已经安排好了这三天的节目。五一当天，商场有个亲子活动，他已经报了名，第二天去游乐场，第三天去动物园教她认识动物。
　　最高兴的是陈雨涵，对于很少出门玩的她来说，这一些活动无疑给了她很多新鲜感。
　　五一假期玩的太开心，陈雨涵还有点舍不得回去。


第66章 
　　六月初的上海展, 水龙头外销部加部门经理一共7人参加。
　　麦惠珍转为业务员后第一次参加展会，心里很紧张, 生怕自己的口语不过关，在展会上说错话，或者听不懂。
　　出发去上海当天，所有同事回到公司搭乘公司小巴去机场。
　　坐在车上，麦惠珍还在默默背诵句子和专业名词。
　　坐在旁边的秦曼小声道：“别紧张, 像平时接待客户一样就好了。”
　　麦惠珍靠在秦曼身上，“我有点不自信, 秦曼, 待会回到酒店, 你能不能装作客户，问我一些问题, 我们两来演练一下。”
　　“可以啊。”
　　麦惠珍很高兴, “那要不，我们两住一间？”
　　“嗯, 好。”
　　麦惠珍又想到什么，“不对, 你是经理了, 会不会单独一间房？”
　　原本秦曼是有单独一间的，但是她推脱了，“我跟行政那边说了, 跟你们一块住, 我们部门6个女孩子, 正好三间房，剩下的志华跟别的部门的男同事住。”
　　麦惠珍点了点头，“嗯嗯。”
　　到了机场，大家提着行李去机场大厅办理托运，闵智轩比他们更早抵达，正在办理托运。
　　旁边的同事都很惊讶，“闵总不是一般第二天才去的吗？这次怎么跟我们一起？”
　　“不知道，估计是有别的事吧。”
　　闵智轩办好了托运，走过来顺手把秦曼和麦惠珍的行李提过去，秦曼和麦惠珍两人跟在他身后。
　　很明显，闵智轩只是想帮秦曼提行李，为了掩人耳目，才把麦惠珍的箱子也一起提走了。
　　麦惠珍小声在秦曼耳边说：“伤心，没想到第一次有男人帮我提箱子，却不是为了帮我而帮我的。”
　　秦曼好笑地白了她一眼，“得了便宜还卖乖。”
　　闵智轩回头问她，“靠窗的位置怎么样？”
　　秦曼回过神，答：“嗯，好。”
　　麦惠珍第一次搭飞机，也想要靠窗的位置看看风景，“闵总，我也要靠窗的位置。”
　　闵智轩了然，问前台要了两个靠窗的座位，一个是他旁边的位置，一个是他们后面的位置。
　　后来，秦曼看了登机牌才知道，他这么殷勤地帮她办理托运取登机牌，不过是想和她坐在相邻的位置。
　　秦曼的座位靠在窗边，闵智轩在他旁边，一排三个位置，第三个位置是陈丽娜的。
　　陈丽娜坐下来，几分惊喜，“闵总，我跟你真有缘，竟然拿到了相邻的座位号。”
　　闵智轩没有任何回应。
　　秦曼觉得气氛有那么一点尴尬，轻咳一声，对闵智轩说：“今天的天气真好。”
　　闵智轩的视线越过她看了一眼窗外，“确实不错。”
　　“我记得去年下雨了，还延迟了半个小时。”
　　“我比你们晚一天，暴雨，延迟了三个小时。”
　　秦曼笑了笑，“那么惨。”
　　“最惨的一次是延迟了五个小时，航班取消，改坐动车过去。”
　　他们两你一言我一语，聊的都是同事之间可以聊的话题，也没有半点暧昧的语气，直接把最左边座位的陈丽娜冷落了。
　　陈丽娜不满于被冷落，用手掌扇了扇风，“这飞机上空调开了没，怎么这么hot。”然后，她脱下了外面那一件薄薄的长外套，露出里面的吊带短裙还有那火辣性感的身材。
　　她用余光瞥了几眼旁边的闵智轩，白皙匀称的双腿只有大腿根部被裙子遮住，她一会儿闭拢，一会儿双腿轻轻摩挲，十分撩人。
　　她继续用手掌扇着凉，娇滴滴的声音问：“闵总，你热吗？”
　　闵智轩淡淡回道：“不热。”
　　秦曼当然看出了陈丽娜的那点小心思，也耍起了小心思，她看了看窗外，“这阳光有些刺眼了，早知道不挑窗边的位置。”
　　闵智轩接她的话，“我跟你换个位置，我坐窗边。”
　　“闵总不怕晒黑吗？”
　　“不怕。”
　　秦曼道：“那我跟你换吧。”
　　陈丽娜撩着头发说：“经理，窗子是有遮光板的，打下来就晒不到了。”
　　闵智轩说：“是我想晒晒太阳。”
　　秦曼先出了走道，让闵智轩坐进去，再进去坐在中间的位置。
　　秦曼坐下后，闵智轩倾身过来，为她系好安全带。
　　陈丽娜用余光瞥到他们的小动作，自讨没趣，机舱温度低，她冷得打了个哆嗦。
　　秦曼靠在座位上，偏了偏头，看了看她身上那件布料很少的裙子，“我觉得挺冷的，你不冷吗？”
　　陈丽娜尴尬地笑了笑，“我觉得还好啊。”
　　秦曼瞥了一眼她腿上的鸡皮疙瘩，看着都觉得冷。旁边的闵智轩抖开薄毯，盖在她身上，全程没说话，动作却很温暖。
　　秦曼偏头看了看他，微微笑了笑。
　　到了酒店，秦曼在前台拿了房卡。
　　她和麦惠珍住一间房，房里有两张床，房间的装潢不算豪华，但很整洁。
　　秦曼放下行李箱，拉开了落地窗，让阳光照进来。
　　麦惠珍蹲在地上摆弄着箱子里的衣服，“秦曼，我跟你说，你要小心那个陈丽娜，我总感觉她想勾引闵总。”
　　“这个我倒不担心，能被勾走的，我也不想强留。”顿了顿，秦曼又加了一句，“况且，闵总不是那么容易被勾引的人。”
　　“那也是，闵总那样的人什么优秀的女人都见过了，陈丽娜根本没那个魅力。”麦惠珍想到了陈丽娜，心里有很多话想说，“其实我挺不喜欢她的，平时说话老是学香港人夹着英语，听着别扭。每天打扮花枝招展，把内销部的男人迷得死去活来。”
　　秦曼笑了笑，没说话。
　　麦惠珍看秦曼不回话，这才意识到秦曼已经是经理了，当着上司的面说同事的不是，有打小报告的嫌疑，她赶忙解释，“秦曼，我其实不是想打小报告，我只是以朋友的身份跟你说而已。”
　　秦曼说：“我知道，没关系的，私底下我们还是朋友。”
　　“恩。”麦惠珍收好了衣服，把自己扔上了床，滚了一圈，“这床好舒服啊，好想睡觉。”
　　秦曼把衣服挂进衣柜，回头看了看她，“要不要洗个澡？还有时间，可以睡一觉再去吃晚饭。”
　　“还是不了吧，我怕待会睡了，晚上睡不着。”
　　麦惠珍搂着枕头，八卦地看着衣柜边的秦曼，“你打算什么时候公布你和闵总的关系啊？”
　　秦曼关上衣柜的门，“暂时不打算。”
　　“其实，你公布了也好的，这样子，别人就不敢觊觎闵总了。”
　　秦曼提起行李箱放在角落，顺带把麦惠珍的箱子也放在一起，“以后再说吧，现在也挺好的。”
　　第二天，全体的外贸业务员参与展会场馆布置，主要负责水龙头的安装和摆放。
　　第三天展会开幕，开幕当天参展的人最多，场馆还算热闹。
　　秦曼作为部门经理，主要是接待一些已经合作的大客户，或者帮助业务员解答一些客户的提问。
　　参加展会是个苦力活，白天穿着高跟鞋站一天接待客户，结束之后，还有应酬，回到酒店已经十点钟了。
　　在酒店的电梯上麦惠珍已经累得不想动了，靠在电梯壁上，弯下腰揉了揉腿，“站了一天，刚刚还走了那么久，我感觉我的脚要废了。”
　　秦曼说：“你那鞋子有点高，怎么不带双粗跟的过来。”
　　麦惠珍流下两条宽面条泪，“我身高没到一米六，所以就想着用鞋子来弥补。”
　　而且，她第一次参加展会，也不知道一整天都要站着。
　　秦曼建议道：“接下来还有几天，你最好再另外买双鞋子。”
　　“嗯，明天再说吧，我今天已经不想再动了。”
　　回到房间，麦惠珍向着床扑过去。
　　秦曼打开了衣柜拿了一套睡衣出来，放进一个手提袋里，对床上的麦惠珍说：“我今晚不在这里睡，你待会把门反锁好。”
　　麦惠珍一下子坐了起来，问：“那你去哪？”
　　秦曼指了指天花板，“楼上。”
　　闵智轩的房间就在楼上。
　　麦惠珍扑哧一声笑了，“好吧，我这个问题问得好多余。”
　　秦曼收好了衣服，提起包包，一边往门口走一边说：“记得晚上睡觉锁好门。”
　　“恩恩，知道了。”
　　秦曼提着衣服搭乘电梯上了楼，来到闵智轩的房门前，看了看走廊上没人，才敲了门。
　　门打开了，她动作迅速，一溜烟跑了进了去，正好撞进了闵智轩的怀里。
　　闵智轩就着这个姿势，搂着她，单手关上门。
　　秦曼在她怀里抬头，“你看看外面有没有人看到我刚进来了。”
　　闵智轩低头看着她，“看到了也没关系，反正我们也快公开了。”
　　“我什么时候说要公开了？”
　　“你答应了端午节就去见我爸妈。”他双手搂着她抱了起来，往房里走。
　　秦曼被他举高，变成俯视他，“然后呢？”
　　“见了我爸妈，那就等于要嫁给我。”闵智轩把她放在床上，顺势压上去，双手撑在她的身边，从上往下看着她，“嫁给了我，你难道还想隐瞒闵太太的身份？”
　　提到婚姻，秦曼眼睛里的光芒黯了下去，曾经恐惧的情绪都涌上了心头。
　　婚姻是两个家庭的事，一旦结婚，那就牵扯到很多的人，很多的事情，爱情也变得不再单纯。
　　大概是因为上一次的婚姻受伤太深，她并没有把握能经营好下一场。
　　闵智轩看她脸色不对，抚了抚她的脸，“怎么了？”
　　“对于婚姻，其实我并没有信心。”
　　闵智轩在她额头落下一吻，“你不需要对婚姻有信心，你只要对我有信心就好。”
　　说完，他俯下身，吻住她的唇，手放在她的腰间摸索着。秦曼很快沉沦在他的吻里，她找到最后一丝清醒，抓住他的肩膀，“等会，还没洗澡。”
　　闵智轩稍微离开了她一点，“要不要一起？”
　　秦曼应了一声嗯。
　　洗了澡，穿着短裤的闵智轩打横抱着身上围着浴巾的秦曼出来。
　　身体刚着床，闵智轩的身体便覆了上来，秦曼一手放在他背后，一手放在后脑勺，将他轻轻压下，吻住了他的唇。
　　两人纠缠正火热时，秦曼的手机响了。
　　房里很安静，显得手机铃声特别响亮，秦曼听到了手机响，怕错过重要的电话，稍微和闵智轩拉开了距离，“等等。”
　　闵智轩也停下了动作，看了看秦曼放在床头柜上的包包，他手长，伸手拎过包包，交给她。
　　秦曼坐起来，缓了缓气才拿出手机接听。
　　“经理，是我。”是陈丽娜的声音。
　　秦曼总觉得她的声音怪怪的，“怎么了？”
　　“你能来一趟派出所吗？”
　　派出所？秦曼愣了愣，“怎么回事？”
　　“我……我遇到了点麻烦。”
　　能进派出所，那说明不是小事，秦曼说：“好，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秦曼看着闵智轩，“丽娜在派出所。”
　　对于陈丽娜，闵智轩没有好感，他微微蹙了蹙眉，“她犯了什么事？”
　　“不清楚，她没说，我得过去一趟。”
　　闵智轩道：“我跟你一块去。”
　　“嗯。”


第67章 
　　闵智轩和秦曼一起赶到了派出所。
　　在派出所看到陈丽娜，她脸上青一块紫一块, 像是被人施了暴, 跟他一起被带过来的还有个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正在跟派出所的人说当时的情形, “警察同志，你们相信我, 我真的没想强奸她, 是她一直在勾引我, 然后还她想勒索我, 不给她钱她就说要告我强奸, 还放火烧了我的车子，我打她完全就是为了自卫。”
　　秦曼刚好听到了男人的陈述, 看了看坐在那里默不作声的陈丽娜, 走过去小声问：“怎么回事？”
　　陈丽娜吸了吸鼻子，跟秦曼说了今天的情形。
　　原来这个男人是在今天展会上认识的，男人骗她说是某大公司的中国办事处采购员，想跟她做个朋友，他们约了晚上酒吧见面，两人见了面后喝了不少酒，男人说要送她回去，却在半路侵犯她，她情急之下握住了他车上一瓶烈酒往他头上砸下去，她还不解气, 点了打火机烧着了车上的烈酒, 烈酒遇火燃烧, 最后把车都烧了起来，男人的爱车被烧了，一时气不过，揪着她的头发一直打她。
　　后来有人报了警，他们两个都被带进了派出所。
　　男人为了摆脱强奸未遂的罪名，显然撒了谎，但是陈丽娜根本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他撒谎，而她下手也够狠，除了砸了他一酒瓶，还把人家的宝马车烧了，男人现在吵嚷着要她赔偿那一辆80万的宝马车。
　　这种情况之下，陈丽娜完全占了下风。
　　在两个人都有错的情况下，纠缠下去对谁都不好，到最后只会两败俱伤。
　　经过调解，陈丽娜不告他强奸殴打，男人也不要她赔偿。
　　这件事情就这么和解了。
　　出了派出所，闵智轩拦了一辆车，他坐在副驾座，秦曼和陈丽娜坐在后座。
　　秦曼说：“先去一趟医院吧。”
　　“不用了，回酒店吧。”陈丽娜低声道。
　　秦曼看了看她脸上和手臂上的伤，“你伤得挺重，去上点药。”
　　闵智轩跟司机重复道：“去附近的医院。”
　　车子里很安静，谁也没说话，陈丽娜抱着双臂靠在车窗上，她的头发零乱，嘴角颧骨都有青紫色的伤，看上去很狼狈。
　　到了医院，已经十二点了。
　　夜晚值班的护士帮陈丽娜上药包扎，秦曼在一旁陪着她，闵智轩去了医院外面买水。
　　过了不久，闵智轩提着一个袋子回来，里面装着三瓶水，他拿出一瓶扭开递给秦曼，秦曼走到陈丽娜旁边，把手上的水递向她，“喝点水。”
　　陈丽娜确实有点口渴了，接过水，说了一声谢谢。
　　闵智轩再另外给秦曼开了一瓶，然后给自己也开了一瓶，在她身边坐下，“累的话，先靠在我身上休息一下。”
　　秦曼喝了一口水，扭紧瓶盖，“我怕待会我睡着。”
　　“睡着也没关系。”
　　秦曼摇了摇头，“算了。”
　　陈丽娜把他们两人的互动尽收眼底，在飞机上的时候就已经在猜测他们两的关系不一般，现在更加确认自己的猜测。
　　可真让人羡慕。
　　护士临时接到护士长的电话，需要过去一趟，留下他们三个人。
　　坐在椅子上的陈丽娜看着秦曼，像是鼓起了勇气，“秦经理，闵总，今天谢谢你们。”
　　秦曼看着她，从进了派出所那一刻，她心里就很生气，因为她早就提醒过她，要跟客户保持距离，可是她偏偏不听话，偏要惹出事情来意识到错了。
　　由于她今天身心都受了伤，她也不想把话说得太难听，只说：“你不需要谢谢我，我只是做该做的，但是我希望你可以把这一次当做教训，对自己负责。”
　　陈丽娜低了低头，不说话。
　　秦曼也没再继续说，这个时候，逼她承认错误，又或者质问，或许都是对她的二次伤害。她还担心，刚刚自己说的那句话是不是有落井下石的成分。
　　过了一会儿，陈丽娜兀自说起以前的事，“我刚毕业的时候，也是规规矩矩的，业绩很差，压力也很大，一年之内，我换了五份工作，我一个农村的姑娘，家里没什么钱，上大学就贷了不少款，毕业后，在人鱼混杂的大城市，穷困地连房租都交不起，每天吃一碗五块钱的馄饨都觉得很奢侈，父母也嫌我不争气，后来进了一家公司，不算大，老板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她教我怎么接单，怎么取悦客户，那时候我才知道，女人做业务，色相才是最好的武器，后来，我的业绩一直很好，我买得起香奈儿，用得起Gucci，住得起地铁旁边的房子，还每个月给父母一两千……”
　　听了她的话，秦曼的心微微颤了颤，因为她也经历过大城市的残酷。就在她得了抑郁症的时候，出来打拼，找工作受挫，好不容易找到工作却是个坑，后来进了海博也受了不少委屈才走到今天。
　　这个城市到处充满了残酷的竞争和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压力，很多人都在追求梦想的道路上，走了歪路。
　　秦曼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过上好日子的方式有很多，但是你选错了。”
　　“对和错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已经没办法回去了，我再也不想过穷困潦倒的日子。”
　　陈丽娜的内心被世俗和金钱所充斥，她的价值观也已经被颠覆。秦曼忍住了想一巴掌打醒她的冲动，“所以，你还想继续是么？”
　　陈丽娜眼神空洞地看着秦曼，“其实我早就厌倦了，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秦曼道：“我可以告诉你，在海博，在我手下，你只要真心实意对待工作，对待客户，不经常出错，达到你理想的收入没问题。”
　　沉默了很久，她不确定地看着秦曼，“我试试，用你的方法。”
　　秦曼松了一口气，“那我拭目以待。”
　　陈丽娜脸上有伤，不想继续参加展会，她申请了先回去。
　　秦曼批准了。
　　回到酒店，已经是凌晨两点。
　　闵智轩搂着她躺下。
　　秦曼没有困意，今天晚上听了陈丽娜自述，她想了很多，“这个社会真的很残酷，为了生存，很多人都会走歪路。”
　　“但是你不会，你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值得去做，什么不值得。”
　　“其实并不是，有些时候，被逼到了绝境，我的内心也很黑暗，也想去做一些黑暗的事情。”秦曼抬了抬头，“那一面，你是看不到的。”
　　闵智轩闭着眼睛，像是说睡前故事一样低声说：“每个人都会有黑暗的一面，人分善恶，是因为善良的人懂得去控制自己的黑暗面。”
　　秦曼唇角弯起，“原来如此，那我估计是个善良的人。”
　　“当然。”闵智轩在她额头轻吻了吻，“很晚了，抓紧时间睡一觉，明天还有展会。”
　　“嗯。”
　　第二天，陈丽娜搭乘最早的航班回去G市，除了秦曼和闵智轩，其他人都不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事。
　　秦曼对大家的解释就是，陈丽娜身体不舒服，先回去了。
　　——
　　展会结束之后，大家回到公司，都发现陈丽娜变了不少，她把那一头金黄色的卷发拉直染黑了，也没化带了些妖媚的欧美妆，穿着及膝的裙子，像个邻家小姐姐。
　　所有人都觉得不对劲。
　　陈丽娜说，她大学时期，就是这样打扮的。
　　大家目瞪口呆地点头，原来陈丽娜大学时期，是这样的。
　　可是，为什么画风突然转变了呢？
　　陈丽娜不说，大家只能私下里猜测，最后也没猜出个结果来。
　　杨冰梦拿着陈丽娜做的报价表过来审核，秦曼看了看，格式有所改善，她再看了看大致的款式，价格以及利润率，这个客户是新客户，她要了解一下客户的情况才能决定报不报这个价格。
　　于是她让杨冰梦先回去，然后打了内线让陈丽娜过来。
　　没过多久，陈丽娜敲门进来，在秦曼对面坐下，“经理。”
　　秦曼抬了抬头，她脸上的伤还有点淡淡的痕迹，手臂上的伤的由于穿了长袖看不到。
　　秦曼继续看着报价表，“这个客户的情况，你跟我说说。”
　　陈丽娜说：“是上海展我接待的客户，他回国后发了询价表给我，我按照当时的展会上的报价表报的价格。”
　　秦曼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这个客户具体是做什么的，你知不知道？”
　　陈丽娜摇了摇头。
　　“哪个国家的？”
　　“好像是澳大利亚的。”
　　秦曼放下报价表，说：“如果这个客户是澳大利亚的，那么一般来说客人会要求watermark认证，而你报的产品，有一些是达不到的。我估计客人只是想初步了解价格，既然这样，这个价格你可以报出去，不过你最好先了解客户的情况，比如客户公司的规模，是开连锁店的还是做工程的，年需求量怎样，对产品有什么要求，只有知道这些信息，我们才好对症下药。”
　　陈丽娜点了点头，“嗯。”
　　秦曼说：“你待会回复她邮件的内容先发给我看看。”
　　“好的。”
　　秦曼在报价表签上自己的名字，递给她，“那你先回去整理一下，可以的话进他们公司网站做个初步了解。”
　　“好。”陈丽娜拿着报价表出去。
　　回到办公室，大家都在小声讨论八卦，聂晓琪双手撑在办公桌的隔板上，“我昨天看到秦曼和闵总牵着手走，你们说是不是我看错了？”
　　谭雪道：“应该是看错了，秦曼虽然长得漂亮，但毕竟离过婚，还有个女儿，闵总条件那么好，应该不会考虑吧。”
　　听到秦曼离过婚，陆敏佳很惊讶，“谭雪，经理原来离了婚，还有女儿啊？”
　　她今年才刚来，从来没听说过，她一直以为秦曼没结婚。
　　聂晓琪对她做了个噤声手势，“嘘，别那么大声，找死啊！”
　　陈丽娜没跟着他们一起八卦，走到座位坐下，找出当初上海展接到的名片，查了查上面的网址。
　　刘敏霞支吾了一会儿，才说：“其实刚刚晓琪说的，我也见到过一次。”
　　大家立即伸长脖子听，“看到什么？”
　　刘敏霞看了看走廊外面，没人才说：“五一放假那会儿，我带儿子去动物园，也看到闵总和秦曼走在一起，闵总抱着个小女孩，估计那个是秦曼的女儿。”
　　大家都做出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谭雪不敢相信，“不是吧，真的吗？”
　　“虽然当时人很多，但是我敢确定是他们两，不过人家只是一起逛个动物园，我也没仔细追究。”
　　吴振峰摸着下巴，“现在很明显的事，你看到的，加上晓琪看到的，那根本没有悬念了。”
　　聂晓琪绕到麦惠珍旁边，勾住她的脖子，“惠珍，办公室你跟秦曼最熟，快说，你有没有知道更劲爆的？”
　　麦惠珍嘴角扯了扯，“你们说的这些，我都没看到。”
　　谭雪追问：“那秦曼有没有跟你说什么？你平时跟她那么近，她要是跟闵总在一起，你应该知道才对。”
　　麦惠珍扫了一圈等着她爆猛料的同事，心虚得很，“我真的不知道，我平时见秦曼，都是在公司，私下里挺少的。”
　　陈丽娜看着电脑屏幕，撑着下巴幽幽地说：“你们真要想知道什么，等他们单独相处的时候，认真观察观察就看得出来了。”
　　大家都面面相觑，能看到闵总和秦曼单独相处的机会，真的少之又少，除非躲在闵总的办公室里。


第68章 
　　从上海回来第二周，就是端午节。
　　是闵智轩和秦曼约定要去见家长的日子。
　　很少纠结穿着的秦曼纠结了两个小时, 把衣柜里的夏装都看了一遍, 才决定穿一条浅色的连衣裙, 裙子及膝，搭配一双白色的高跟鞋, 看上去很清纯。
　　闵智轩来家里接她的时候, 她还在纠结到底要不要穿这套, “这身裙子怎么样？”
　　“好看。”闵智轩加了一句, “其实你穿什么都好看。”
　　秦曼觉得, 问了他等于没问，“算了, 不问你了。”
　　闵智轩从身后搂住她, “其实穿什么没关系，你是穿给我看的，并不是我爸妈。”
　　“你这么说，那就不懂女人心思了。”
　　闵智轩在她耳边道：“我没研究过，这点也没办法无师自通，所以要麻烦你告诉我了。”
　　“女人会在家里以及男朋友面前会随便穿，但出去见别人，或者跟着男朋友出去见人，一般都要盛装打扮。”
　　“嗯，现在懂了。”闵智轩松开了她, 上下打量了一下她, “但确确实实, 你穿这身很漂亮。”
　　秦曼莫名脸红了一下，“那就穿这身。”
　　闵智轩的母亲宋梅玲对于这一次见面也很重视，毕竟是儿子第一次带女朋友回来，她很期待，也很高兴。问了儿子对方不喜欢吃什么，喜欢吃什么，然后吩咐下去让阿姨准备。
　　闵智轩牵着秦曼进屋的时候，宋梅玲就盯着秦曼看，长得很漂亮，身材也不错，看上去挺水灵的，第一印象是极好的。
　　秦曼开口喊她一声伯母。
　　宋梅玲她对秦曼微微一笑，“过来坐吧，我让阿姨准备了茶点，你吃吃看，合不合胃口。”
　　秦曼点头，“谢谢伯母。”
　　按照闵智轩的年龄推算，宋梅玲至少五十多岁了，但是看上去像四十岁还没到，保养地非常好。她穿着素雅的连衣裙，头发盘在脑后一丝不苟，脖子上戴着一条珍珠项链，耳朵上吊着一对珍珠耳环，无论何时都保持着贵妇人的端庄。
　　从宋梅玲的穿着打扮可以看得出来，她是个极度重视礼仪规矩的人，一言一行都很讲究，就连坐姿都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难怪，能教出闵智轩这样优秀的儿子。
　　虽然宋梅玲并没有露出不满的目光，但是秦曼感觉到了轻微的压力，大概是觉得自己和闵智轩的成长环境差太远了。
　　陈子昊的家境虽然富裕，但是除了住别墅，开好点的车子，跟别普通人家也没什么区别。而到了闵智轩的家里，秦曼总觉得自己进了宫殿，时时刻刻都要注意礼仪，怠慢不得。
　　桌上的糕点像是艺术品，每一份的量不多，但是讲究吃法。
　　过了一会儿，闵恩华从二楼下来，看到秦曼的时候，他愣了好一会儿。
　　秦曼对闵恩华已经很熟悉，但是这一次她的身份不同，不再是下属，她喊他一声伯父。
　　闵恩华朗笑几声，“原来智轩交的女朋友是你啊，你两藏得够深。”
　　宋梅玲有些诧异，问闵恩华，“你们认识？”
　　闵恩华走过来在宋梅玲旁边坐下，“秦曼是我们公司水龙头外销部的经理。”
　　宋梅玲更加诧异，问闵智轩，“所以，你们是工作上认识的。”
　　闵智轩道：“差不多。”
　　宋梅玲随即又觉得正常，闵智轩回国后一直都在帮忙打理公司，极少跟朋友出去玩，让他去相亲他也拒绝，在工作上遇到对的人，那也正常。
　　宋梅玲看着秦曼，开始了解背景，“秦小姐家里人是做什么的？”
　　秦曼如实回答：“我父亲是小学老师，母亲是纺织厂的工人。”
　　宋梅玲听后，有些意外，她刚看到秦曼第一眼还以为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姐，没想到身世这样普通。她继续问：“家在哪？”
　　“在K市元和镇。”
　　闵恩华插了一句话，“那也不远，我们有供应商在那附近，我也去过。”
　　宋梅玲问：“那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兄弟姐妹有吗？”
　　秦曼道：“有个弟弟，刚大学毕业。”
　　宋梅玲还想继续问，闵智轩不给她机会，“妈，秦曼第一次来家里，我带她逛逛。”
　　“好。”她看了看墙上的古式吊钟，“差不多吃晚饭了，别逛太久。”
　　“嗯，只是随便看看。”说着，他牵起秦曼的手上了楼。
　　外面在下雨，不好带她出去逛，闵智轩带着她进了钢琴房，里面有一台白色三角钢琴，有一面墙挂了很多相片，是闵智轩小时候参加钢琴比赛的照片。
　　秦曼看着照片上有几分青涩的闵智轩，对他说：“你还真是从小帅到大。”
　　“那说明岁月在我身上没变成杀猪刀。”
　　秦曼笑了笑，继续看着墙上的照片。闵智轩偏头看着她的侧脸，抬起手揽着她的肩膀，“刚刚会不会让你觉得不舒服？”
　　秦曼顿了顿，“想听真话？”
　　“当然。”
　　秦曼老实回答，“是挺不舒服的。”
　　“因为我妈？”
　　“其实还因为近距离地接触到了你的生活环境，我才发现，跟我的截然不同。”
　　“每个人的生活环境都不同。”
　　“嗯，我知道。”秦曼看着面前的照片，“你可能没有体会过那种感觉，就是当一个丑小鸭进了天鹅的居住环境，看到了富丽堂皇的装潢，它会感叹，会觉得大开眼界，但也会产生自卑，因为它不属于这。”
　　闵智轩抬起双手从侧面搂着她，额头抵在她的耳边，他说：“你要是不喜欢这，以后不来也没关系，你喜欢住哪，我陪你一起。”
　　原来，他在担心秦曼会跟他产生隔阂。
　　秦曼无奈地笑了笑，“其实也不能说不喜欢，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还没适应，所以，你要给时间给我。”
　　“嗯，但你要知道，跟你在一起的是我，我们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居住环境，就算不适应这里，也无所谓。”
　　秦曼心里暖暖的，闵智轩为了让她感觉到舒服，一直在做退步，就好像生怕她因为这些她不喜欢的东西而把他也一起拒绝了。
　　为了她，显而易见地迁就。
　　秦曼确实不喜欢这里，但为了闵智轩，她可以选择去适应，慢慢接受，“你别迁就我，其实我并没有太在乎环境的问题。”
　　闵智轩唇角微微勾起，“那就好。”
　　秦曼最怕的是他的父母不能接受家境普通的她，不能接受离过婚的她。
　　她征求意见道：“你说，要不要告诉你的父母，我离过婚的事。”
　　“不必。”闵智轩说：“这件事没必要现在告诉他们。”
　　“但……”
　　“你不必要担心，等到时机成熟，我会让他们知道。”
　　秦曼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嗯。”
　　晚上吃饭，吃的是法国餐，秦曼学过就餐礼仪，在餐桌上言行举止很得体，并没有让一直在观察她的宋梅玲感到不满的地方。
　　今天初次见面，初步了解，宋梅玲在餐桌上也没再问秦曼的背景。
　　晚饭结束之后，闵智轩送秦曼回家。
　　把她送回去，再回来，已经十点钟了。
　　宋梅玲和闵恩华显然是在等他，像是有话跟他说。
　　闵智轩走到沙发旁坐下，“爸，妈，怎么还不睡。”
　　闵恩华问：“你恋爱的对象是秦曼，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闵智轩说：“之前是因为时机不成熟，所以没有告诉你。”
　　闵恩华深吸了一口气，“秦曼工作上确实有能力，我很欣赏，不过，这样的女人事业心太重，并不适合结婚。”
　　宋梅玲接着说：“我跟你爸想法一样，这个女孩子虽然长得不错，也很有礼貌，不过家庭还是太普通了，跟你相差有点大，而且，她还是个女强人，这样的人多少会有点野心，我怕你以后会受制于她。”
　　闵智轩道：“爸妈，我跟她在一起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我爱她。我想，有这个为基础，其他的家境，身份因素都可以不足为提。”
　　宋梅玲道：“爱情用在谈恋爱上是可以的，不过结婚，那就需要找个合适的才行。”
　　“合不合适我自己最清楚。”闵智轩神色淡淡地，似乎早已经知道父母会这么说：“你们应该知道，这么多年，我只遇到了她一个合适的。”
　　闵恩华和宋梅玲互看了一眼，都在心底叹气，过去这几年，他们用尽办法给他安排相亲，给他介绍门当户对的女孩子，但是他偏偏就是不喜欢，儿子都快三十岁了还没结婚对象，他们也担心，现在有了，心里也很多顾虑。
　　闵智轩说：“爸妈，无论是我的爱情还是婚姻，我希望你们都可以交给我做主。”
　　闵恩华沉吟了片刻，“我们刚刚跟你说，也只是说了自己的意见，秦曼虽然不是我们心目中最好的人选，但是你要执着于她，我们也强求不来。不过，我必须告诉你，关于结婚现在还太早，等过些时间再说。”
　　宋梅玲附和道：“你爸说得对，你跟她交往，我们不拦着，但是不能轻易结婚。交往是你们两的事，结了婚她就是我们闵家的人，这个还需要留待观察。”
　　“爸妈，如果这辈子我注定是要娶她，那早或晚都一样。”
　　闵恩华靠在沙发上，沉声道：“我们闵家的产业，虽然不是世界五百强，但是在这个行业也是数一数二，而这些产业迟早都是你的，等你结婚后，意味着你的配偶也会拥有一半。”
　　有钱人家在婚姻上都顾虑财产的分配，很多嫁入豪门的女性都要求签不平等的婚前协议，为的是杜绝后患。
　　闵智轩明白父亲的用心，但他对秦曼有百分之一百的信任，“爸，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发在我和秦曼身上。”
　　“你还太年轻，以后你会明白。”闵恩华道。
　　“对啊，智轩，听你爸一声劝，反正你们两在一起，你要是想把她带回家住那就带回来，我们也不拦着，结婚的事可以以后再谈。”
　　闵智轩思虑片刻，现在这个时候为了结婚的事跟父母翻脸并不理智，他只好退了一步，没再继续说下去。
　　等以后时机成熟，他再和父母商量，也不迟。


第69章 
　　端午节过后第二周，外销部组织了农家乐, 去郊区的一个果园摘荔枝龙眼, 还有吃农家菜。
　　大家自行过去，在果园门口等。
　　早上九点半, 部门14个人都到期了，还差秦曼没来。
　　杨冰梦问：“要不要打个电话给她，问问她到哪里了？”
　　刘敏霞道：“打吧。”
　　麦惠珍指着停车场的方向, “不用打了, 来了。”
　　大家都一致往停车场的方向看过去，然后, 所有人都愣住了。
　　因为闵智轩也来了, 而且，他, 还牵着秦曼的手，十指相扣。
　　秦曼远远地就看到了他们的反应，低声对闵智轩道：“松开, 大家都在看我们。”
　　闵智轩微微勾起唇角, “就是要这种效果。”
　　秦曼无奈，闵智轩这分明就是故意的。既然他们都见过家长了, 再隐瞒似乎也说不过去, 那就公开算了。
　　怔愣状的谭雪结结巴巴开口, “秦曼……你和闵总……”
　　秦曼看了一眼闵智轩, 赔笑, “不好意思, 把大家的男神占为己有了。”
　　闵智轩很满意她这句话，“很荣幸被你占有。”
　　啊啊啊啊啊……
　　在场的人内心仿佛遭到了一百万点暴击！齐刷刷地石化了。
　　带着墨镜的陈丽娜笑道：“我说你们两个别太过分了，没看到大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么？”
　　吴振峰抓了抓手臂，“对啊，这狗粮撒的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秦曼也笑了笑，“好了，不撒狗粮了，我们进去吧。”
　　这片果园的树都不算高，矮的站着就能摘，30块钱的门票进去，可以任吃，要是想要带走，按照5元一斤卖。
　　秦曼提了个篮子，闵智轩长得高，轻轻松松就能摘到。
　　摘了荔枝龙眼后，已经到了中午，附近有一家农家乐餐厅，可以自己摘菜来煮。这些活对于那些常年在城市里的人来说，很新鲜，不过秦曼并不觉得新鲜，她老家农村，吃着自家种的蔬菜长大的。
　　中午吃了饭之后，大家又去了附近的绿道骑车，附近有一个湖，栽满了荷花，现在正好是荷花盛开的季节，一边赏花一边骑自行车，是一大享受。
　　秦曼和闵智轩的关系在部门内部公开之后，很快其他部门也知道了。
　　那些暗恋闵智轩的女生心碎了一地。就算心里恨着秦曼，但也不敢说她坏话，她现在是经理级的人物，还没人不怕死去得罪她。
　　秦曼做经理之后，一开始有质疑，也有不服，后来见识了她领导统筹的能力，大家不知不觉都已经接受了她。后来慢慢觉得，在工作中能遇到一个善解人意，温和可亲的上司，是一件很幸运的事。
　　——
　　秦航六月二十四号毕业典礼，正好是周六，闵智轩和秦曼也一起过去了。
　　为了拍照，闵智轩带上单反，秦曼这才知道，他还会摄影，拍出来的照片几乎可以达到专业摄影师的水平。
　　闵智轩翻着刚拍的照片，秦曼和秦航在他左右两边一起看。秦航感叹，“姐夫，你太厉害了，拍的好专业。”
　　秦曼问：“你怎么没告诉我你还会摄影？”
　　闵智轩道：“大学那会儿随便学着玩的。”
　　秦曼看着那些好看的照片，有些羡慕，“我毕业那会儿，拍的那些照片至今不敢直视。”
　　“那我给你补拍几张。”闵智轩看向秦航，“小航，把学士服给你姐姐，我给她拍几张。”
　　秦曼忙道：“我没答应呢。”
　　“可是，我想帮你拍。”
　　秦航脱下了学士服，递给秦曼，“给。”
　　秦曼看了看周围，有些难为情，怕有人笑话，“我都毕业五六年了，还是算了吧。”
　　“姐，你快穿上，姐夫等着给你拍呢。”
　　秦曼看了一眼闵智轩，闵智轩示意手上的单反，“我准备好了。”
　　她接过学士服，套在身上，有点别扭，秦航帮她戴上学士帽。
　　27岁的秦曼穿上学士服之后，看上去就像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她皮肤很白，化了淡妆后看上去很自然。
　　闵智轩握着单反，忍不住连续拍了几十张张，每一张都可以做成海报。
　　秦航班上的两个女同学跑了过来，“秦航，可以拍照留念吗？”
　　“可以啊。”秦航朝着闵智轩喊：“姐夫，能帮我们拍几张照吗？”
　　那边正在给秦曼翻看照片的闵智轩回了回头，“好，马上过来。”
　　两个女生看着走过来的男人，黑色西裤白色衬衣，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双腿修长，少女心都快要炸裂了。
　　其中一个女生说：“秦航，你姐夫这颜值都快逆天了。”
　　秦航一脸自豪，“跟你们说，他是我姐的，你们别乱想。”
　　女生抬起拳头打了他一下，“谁乱想了。”
　　闵智轩走过来问：“想在哪拍？”
　　女生红着脸说：“在，在那边那块石头那吧。”
　　两个女生轮流和秦航拍照，其实他们还想跟闵智轩合照，但是不敢说，只好作罢。
　　闵智轩把单反交给秦航，“给我和你姐拍几张。”
　　“我拍照技术有点渣。”
　　“我教你。”闵智轩很认真地教他怎么取景，怎么聚焦。
　　教好了之后，闵智轩和穿着学士服的秦曼站在学校的标志性建筑前面拍了几张。
　　秦瑞国和陆雪珍将近中午才赶过来，闵智轩匆匆忙忙地帮他们一家人都拍了几张合照，再去附近的餐厅吃饭。
　　下午，一家人都去了秦航租房子的地方，顺便帮他把宿舍里的东西搬了过去。
　　秦航住的地方是城中村，跟秦曼以前的房子差不多，采光很差，但是有个好点的地方就是离上班的地方不远，公交车半个小时就到了。
　　闵智轩看了看房子，说：“这房子采光太差，我给你另外找。”
　　秦瑞国听了这话，心里觉得闵智轩很好，但又觉得不妥，“智轩啊，你别管他，他还年轻，多吃点苦应该的，要是想换房子，等他自己混出点名堂，自己换。”
　　在收拾东西的秦航也说：“对啊，姐夫，你别管我，等我转正了，工资高点了，会住好点的地方。”
　　闵智轩没再继续强求，秦家的人都不喜欢受人恩惠，他这倒是体会的很透彻。
　　秦曼和陆雪珍帮着秦航收拾屋子，不一会儿就收拾好了。
　　秦瑞国和陆雪珍难得来一趟大城市，闵智轩开着车带他们去繁华的地方走了一圈，晚上去秦曼住的地方住一晚，明天再回去。
　　虽然闵智轩和秦曼还是男女朋友关系，但是他已经在做一个女婿该做的事，把秦曼的父母当做了自己的父母一样对待。
　　而秦瑞国和陆雪珍，也早已经把他当成了女婿。
　　——
　　自端午节秦曼来过一次闵家，后来再也没来，宋梅玲也没提起过她。
　　而闵智轩也极少在父母面前提起秦曼。
　　仿佛那一次见家长，并没有发生过一样。
　　闵家。
　　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穿着粉色裙子的女孩，正在和宋梅玲两人聊天，聊得很投入。
　　闵智轩从外面回来，路过客厅挽着外套正要上楼，宋梅玲看到了他，喊了他过来，“智轩，你过来一下。”
　　正要提步上楼的闵智轩转身走来，沙发上的女孩看着他走过来，心里小鹿乱撞，有些紧张地抓了抓裙子。
　　宋梅玲笑意盈盈地介绍，“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你许伯伯的女儿，叫许薇，你还记得吗？小的时候，你们一起玩过呢。”
　　闵智轩看了一眼许薇，淡淡道：“记得。”
　　许薇听到他说记得，心里很高兴，“智轩哥哥，好久不见。”
　　闵智轩回了一句，“好久不见。”
　　宋梅玲看他们聊得还投机，赶忙道：“智轩，你和小薇这么多年没见面，坐下来好好聊聊，叙叙旧。”
　　闵智轩大概看出了母亲的心思，“我有点累，想上楼休息休息。”
　　宋梅玲随口问：“这么累，是去哪了。”
　　“陪秦曼去逛了一会儿。”
　　许薇好奇地问：“秦曼是谁？”
　　闵智轩很快回答：“我女朋友。”
　　许薇的脸色变了变，原来闵智轩已经有女朋友了，心里不免失落。
　　宋梅玲把许薇的神色看在眼里，她故意转移话题，“小薇，我过几天有个宴会要参加，买了两条裙子，不知道该穿哪条 ，你过来帮我看看，给我点意见吧。”
　　许薇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好啊。”
　　宋梅玲带着许薇去看衣服，闵智轩也回了房。
　　——
　　秦曼今天加班两小时，回到家之后，给自己煮了一碗面，洗了个澡。
　　刚从浴室出来，就听到了手机铃声，来电显示是陈子昊。
　　秦曼接了，“喂？”
　　电话那头的陈子昊声音有些沙哑，“秦曼，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嗯，说。”
　　“我爸心脏病复发住院，我妈在医院照顾他，我这边公司的事也多，涵涵没人照顾，所以我想让你爸妈他们照顾一段时间，你看行吗。”
　　陈子昊的父亲有心脏病，秦曼是知道的，几年前就开始吃药，她回道：“嗯，行，我后天下班之后去接她。”
　　后天是30号，接下来国庆的七天长假。就算陈子昊不说，她也会去接女儿过来玩。
　　秦曼给陆雪珍打了个电话，跟她商量了一下这件事。母亲陆雪珍去年年底到了退休年龄，目前在家做全职主妇，对于外孙女过去住一段时间，她也很乐意。
　　秦曼打算先把陈雨涵接过来，在G市玩几天，再送回家里，让母亲带着。
　　30号那天，陈子昊刚好要来G市办点事，把女儿也带了过来，他七点钟有个饭局，不能带着女儿去。
　　秦曼准时下班，去约定的地点接女儿。
　　大概是因为近一年经历了很多挫折，陈子昊比起两年前，看上去更加成熟了。两年前的他，还有着富二代的一丝轻狂气息，而现在的他，显得更加稳重。
　　陈子昊说：“我爸这次病的很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所以涵涵就暂时麻烦你照顾了。”
　　秦曼牵起陈雨涵的手，让她站在自己旁边，“嗯，没问题。”
　　“谢谢。”
　　秦曼道：“涵涵也是我女儿，我照顾她是应该的，你不用跟我说谢谢。”
　　陈子昊抿着唇，觉得说谢谢确实不妥，“也是，那我收回那句话。”
　　“那我带涵涵先走了。”
　　“嗯。”
　　秦曼开了车后门，安顿好陈雨涵，再开了驾驶座的门坐进去。


第70章 
　　现在已经六点半, 陈雨涵跟着陈子昊从家里出来后还没吃过东西, 秦曼带着她去肯德基吃了点。
　　进了肯德基，她挑了靠窗边的位置，母女两挨着坐在一块。
　　陈雨涵双手握着奥尔良鸡翅啃, 嘴角沾了酱汁，秦曼用纸巾帮她擦了擦嘴。
　　她的这个动作正好被从外面路过的宋梅玲捕捉到。她和许薇的母亲宋悦如约出来逛街，正要一起去吃饭，路过肯德基外面的人行道时，透过落地玻璃看到了里面的秦曼。
　　她虽然只见过一次, 但是肯定那就是她，那她旁边的小女孩又是谁？
　　宋悦如拍了拍她的肩膀, “梅玲，怎么了？”
　　宋梅玲摇了摇头，“没事。”
　　宋梅玲心事重重地和宋悦如一块走了，走出了很远后，她还回过头看了一眼，心里有许多猜疑。
　　回到家之后, 宋梅玲问闵恩华, “关于那个叫秦曼的女孩子，你知道有多少？”
　　闵恩华不答反问：“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宋梅玲跟他说了自己今天看到的，“我今天看到她带着个小孩子, 总觉得那个孩子是她亲生的, 就是不敢确定下来, 她是你的下属, 你总该知道点什么。”
　　闵恩华道：“她在公司上班，公事我是知道，私事我哪有那个闲情去了解。”
　　宋梅玲心里有点担心，毕竟他们家是豪门，总会有些人觊觎，“智轩一向是个理智的孩子，但是跟那女孩在一块后，就像是被她勾了魂一样，死心塌地的。我就怕那女孩子心机太深，把智轩给骗了。”
　　闵恩华沉吟了半响，秦曼在工作上是个很有能力的人，什么事情交给她，他都很放心，这样的女人一般野心很大，有一些心机也不足为奇。
　　他思索片刻，说：“你要是这么担心，我派人查一查她的背景。”
　　“嗯，也好，查一查好安个心。”
　　——
　　国庆假期，到处人山人海，去任何旅游景点都只能看人。
　　许瑞杰已经安排好了节目，去海边的别墅住三天两夜。
　　他租下的别墅在一个高端的度假区内，只对来度假的游客开放，人并不多，来的都是有钱人。
　　别墅附近有一片沙滩，没有过度开发，金色的沙子，淡蓝的海水，很干净，很自然。
　　许瑞杰开餐厅一年从头到尾都没有假期，他在今年七夕情人节跟叶纯表白成功之后，他们两的关系也从朋友变成了男女朋友。这一次策划三天两夜的旅游完全是为了陪叶纯。
　　他租下的别墅两层半，有好几个房间，于是把闵智轩和秦曼也叫上了。
　　秦曼还带了陈雨涵一块去。
　　在度假村的节目很丰富，可以在沙滩游泳冲浪，可以搭乘游艇出海，也可以坐在建在礁石上的餐厅里一边吃海鲜一边看海。
　　白天，陈雨涵还在沙滩上活蹦乱跳地，晚上吃了饭之后就开始无精打采，窝在沙发上不想动。
　　闵智轩在沙发旁坐下，问她，“涵涵怎么了？不舒服吗？”
　　陈雨涵抿着唇，“我想我爸爸了。”
　　闵智轩温声问她，“跟叔叔和妈妈在一起，不好吗？”
　　“不是，跟妈妈和叔叔在一起，很开心。”陈雨涵有些委屈，“可是，我看别的小朋友，都是和爸爸妈妈在一起的。”
　　陈雨涵还小，不知道爸爸妈妈已经离婚了，但是心里面却是期盼着爸爸妈妈能在一起的。闵智轩看着她说：“如果你不介意，也可以把我当做你爸爸。”
　　“那我爸爸呢，他怎么办？”
　　“他也还是你爸爸。”闵智轩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才发现她的身体有点烫，他心里一怔，手掌覆上她的额头，是在发烫，难怪她会看上去无精打采的，他刚刚还以为是因为她太过想念爸爸。
　　“秦曼，涵涵发烧了。”闵智轩朝正在晾衣服的秦曼说。
　　秦曼从阳台进来，走过来探了探陈雨涵的额头，“还真的是。”
　　闵智轩把她抱了起来，“现在带她去医院看看。”
　　“嗯，好，等我换件衣服。”
　　秦曼换了一身衣服，两人带着她去了医院。
　　在医院打了针回来，陈雨涵的烧还没退，秦曼担心一晚上睡不安稳，过一会儿就要探一探她的体温，闵智轩也跟着没睡。
　　到天快亮的时候，秦曼再量了量她的体温，38度，总算好了点。
　　闵智轩看她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你快去睡一会儿，我来照顾她。”
　　秦曼把温度计放在一边，“我还不困，你去睡一会儿吧。”
　　闵智轩拿她没办法，走到她旁边，弯下腰，将她抱了起来，秦曼愣了愣，“你……”
　　闵智轩抱着她绕过床头，放在床的另一侧，让她跟陈雨涵睡在一块，扯过被子盖在她身上，“睡一会儿，待会你醒了就换我睡。”
　　秦曼看着他，轻轻笑了笑，“你还真是……”
　　闵智轩俯下身，在她额头吻了吻，“快睡。”
　　秦曼闭上眼睛，眼皮合上之后，困意重重，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闵智轩看她熟睡的模样，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天亮了之后，许瑞杰过来敲门，闵智轩开了门，把他拉到一边，免得吵醒她们母女。
　　许瑞杰问：“涵涵好点没有？”
　　闵智轩道：“体温降了点，不过还在低烧。”
　　“嗯，那估计再过一会儿就好了。”许瑞杰看他眼睛里有血丝，随口问了句，“你不会整晚没睡吧。”
　　“嗯。”
　　闵智轩对陈雨涵尽心尽责，怕是亲生父亲也没办法像他这样。许瑞杰感叹道：“我觉得你已经够伟大了，完全把秦曼的孩子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她的就是我的，有什么不对。”
　　“没什么不对。”许瑞杰耸了耸肩膀，“我今天跟叶纯要出海，你们还去不去？”
　　“你们两去吧，等涵涵好点，我估计和秦曼要先回去。”
　　“嗯，行。”
　　秦曼睡到九点钟就醒了，然后换闵智轩睡，在餐厅里吃了午饭，他们就返程了。
　　陈雨涵的体温早上降了下来之后，还有些低烧，回到G市之后，过了一晚体温总算恢复了。
　　4号秦曼带着她回了家里，打算让母亲带着。
　　秦曼带着陈雨涵回家之后，闵智轩也回了自己家。
　　他提着行李袋进了门，父母都坐在沙发上，没说话，电视也没开，好像是故意在等他。
　　宋梅玲看到了他，对他道：“智轩，你过来一下。”
　　闵智轩走过去坐下，“什么事？”
　　宋梅玲问：“你现在跟秦曼，还在一起吧？”
　　“对，怎么了？”
　　宋梅玲看了看闵恩华，闵恩华给了她一个眼色，意思是让她来说。宋梅玲顿了顿，“关于秦曼，你了解她的过去吗？”
　　宋梅玲的这句话让闵智轩心里隐隐觉得她知道了什么，他如实回答，“了解。”
　　宋梅玲略微诧异，“所以，她离过婚，有孩子的事，你也知道？”
　　闵智轩点头，“对，知道。”
　　宋梅玲和闵恩华回看了一眼，两人脸色都很凝重，他们两还以为自己的儿子什么都不知道，被秦曼骗的团团转，原来他早就知道了。
　　既然他早就知道，那他们实在无法理解，各方面都很突出的闵智轩为什么会钟情于一个离过婚生过孩子的女人。
　　宋梅玲试探着问：“那你知道她离了婚，有孩子，是怎么想的？”
　　“那是她的过去，而我是她的现在和将来，既然如此，就不该计较过去的事。”闵智轩从容道，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很明确，并没有任何迟疑或者犹豫。
　　听了闵智轩的回答，闵恩华心里有些生气，“她就这么好？连离过婚有孩子，你都能不计较？”
　　“这些对我来说，不是该计较的。”
　　宋梅玲蹙了蹙眉，“怎么不该计较？离了婚的女人是不值钱的，况且还生过孩子，你条件这么好，找一个比她好千倍万倍的都不成问题。”
　　闵智轩看向宋梅玲，“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她好。”
　　宋梅玲深吸一口气，“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她离婚，一定是有原因的，或许是生活习惯上，又或者是脾气上……”
　　“妈。”闵智轩出口打断宋梅玲的话，“她离婚，是别人不懂珍惜她。”
　　闵恩华和宋梅玲越听越生气，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宋梅玲使了个眼色，让闵恩华来劝。
　　闵恩华道：“你现在之所以这样想，只因为你对她的热情还没散，容易有冲动的想法，但是我和你妈是理智的，你以后会明白的。”
　　“我也不小了，我有自己判断能力。”闵智轩从沙发上站起来，“我先去洗个澡。”
　　等闵智轩上了楼，宋梅玲眉头微微蹙起，“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倔了？”
　　闵恩华烦闷地吸了一口气，“过段时间再看，他现在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等冷静下来，会知道错的。”
　　宋梅玲想到了一个办法，“要不，让他们分开一段时间吧。”
　　“嗯？”
　　宋梅玲道：“公司在国外不是有驻点吗？你看看能不能把秦曼调到国外去，让他们两分开，分开久了，不用我们劝，他们自然就淡了。”
　　闵智轩听后并不赞同，“一件是公事，一件是私事，公私要分明，为了私事误了公事，这得不偿失。”
　　宋梅玲也觉得闵恩华说的有道理，“那算了吧，只希望智轩这孩子能早点醒悟过来，别陷在里面出不来。”
　　闵恩华看了看宋梅玲，“或者，找秦曼单独谈谈，了解了解她的想法。”
　　“也好。”宋梅玲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找她吧，我和她都是女人，沟通起来方便点。”
　　“嗯。”
　　——
　　秦曼在家里待了几天，七号下午回到G市。
　　宋梅玲找她谈话是在八号下午，约了她一起喝下午茶，就在公司附近。
　　秦曼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闵智轩，单独去赴约。
　　约见的地方是欧式风格的高端甜品店，复古欧洲风的店面装潢，每一样甜品都是经过高级甜品师精心制作，仿若艺术品。
　　宋梅玲今天的穿着打扮依旧很体面，从上到下都打理的一丝不苟，带着优雅贵妇人的气质。
　　秦曼对她也很客气，见了面就喊她伯母。
　　宋梅玲虽然不喜欢她，但脸上还是带着笑。
　　“其实今天找秦小姐过来，是有点事想跟你谈谈。”
　　秦曼来的路上也大概猜到了，“伯母有话可以直说。”
　　宋梅玲也不拐弯抹角了，“我听说秦小姐离了婚，还有个三岁大的女儿。”
　　秦曼并不避讳这个话题，“嗯，对。”
　　宋梅玲道：“虽然我很同情秦小姐，但是我作为智轩母亲，也想说几句我的心里话。”
　　“伯母请说。”
　　宋梅玲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动作很轻地放下，不紧不慢道：“秦小姐也是一位母亲，应该都能理解作为母亲的心理，智轩是个很好的人，作为他母亲的我希望将来跟他结婚的，是各方面条件能跟他匹配，又合得来的。”
　　宋梅玲没直说，但是话里要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显，秦曼微微低头搅着杯子里的奶茶，胸口像是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压着她，让她呼吸困难。
　　她确实配不上闵智轩，别说离了婚，就算她没结过婚，条件也是配不上的。
　　但是，只要闵智轩不放弃她，她还是想要去争取。
　　她问：“这些话，你们跟智轩说了吗？”
　　“嗯。”
　　秦曼问：“他怎么回答？”
　　宋梅玲如实说：“他很倔，坚持要跟你在一起。”
　　听到宋梅玲的话，秦曼紧绷的情绪突然放松了，原来闵智轩已经在父母面前争取了，而她又怎么能轻易放弃，她提了起勇气，抬头看着宋梅玲，“那我会跟着他的决定走。”
　　宋梅玲微愣地看着她。
　　秦曼放下手上的汤匙，郑重地说：“我知道，我很多条件都比不上他，但是我在努力，努力地去让自己配得上他，也请伯母给我一个机会。”
　　宋梅玲冷着脸，“这个我没办法。”
　　秦曼请抿了抿唇，没再继续说下去。
　　氛围变得很尴尬，秦曼说还有工作，于是提着包包先走了。
　　走出了甜品店，她的心还没平静下来。还是觉得有块石头压在自己心上，她开始惶恐，得不到父母的认同，她到底还能跟闵智轩走多久。
　　不被父母看好的婚姻，她已经尝试过一次。硬着头皮再去尝试一次，成功几率有多少，失败的几率又有多少？
　　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真正面对的时候，又会乱了阵脚。


第71章 
　　回到公司后, 闵智轩刚好出现在她办公室门口, 正在敲门。
　　秦曼喊了他一声, “智轩。”
　　闵智轩回头, 他随口道：“去哪了？”
　　秦曼如实回答：“和你妈喝了下午茶。”
　　闵智轩微微诧异，宋梅玲去找她的事他完全不知情，想到父母的态度，他问：“她跟你说了什么？”
　　秦曼走过去拉着他进了办公室, “进去说吧。”
　　进了办公室, 闵智轩关上门, 问：“她跟你说了什么？”
　　秦曼把包包放在桌子上, 转身看着他, “你爸妈知道我离了婚。”后面的话, 她没说。
　　闵智轩也猜到了，上前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看着她说：“决定跟你在一起的是我, 你可以不用理会他们的态度，交给我来处理就好。”
　　秦曼隐隐有些担心，他要怎么处理？像当初陈子昊一样, 跟父母反目, 然后带着她在外面生活。
　　但是事实证明, 那并不是一个好的解决方法。
　　“你和父母不要因为这件事而闹得不和。”
　　闵智轩再往前一小步, 轻揽着她, “不会, 我会好好跟他们谈, 直到他们接受为止。”
　　秦曼倚在他怀里，微微闭上眼睛，“嗯。”
　　经历过一场得不到父母同意的失败婚姻，秦曼原本已经没有了勇气再去尝试。
　　但是，对方是闵智轩啊，所以她就算忐忑不安，也还是要继续跟他走下去。
　　——
　　自从把陈雨涵让陆雪珍带着后，秦曼每个周末都要回家。陈子昊周末偶尔也会过来看女儿，他的父亲还在住院，母亲在医院里照顾着他，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出院。
　　周四下午，秦曼突然接到了母亲陆雪珍的电话，她在电话里说陈雨涵已经连续发烧三天，镇上的医院怎么看也看不好，让她回来带着她去大医院看看。
　　听到女儿发烧了三天，秦曼很担心，立马赶了回去。
　　回到家之后，秦曼问了陆雪珍关于陈雨涵的一些情况，陆雪珍说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发烧了，衣服给她添了，也没乱吃什么东西。
　　秦曼记得国庆假期在海边，陈雨涵就莫名其妙发过一次烧，这一次似乎比上一次还严重，三天都不退。
　　镇上的医院去了几次，也打了针都没退烧。秦曼开车赶回G市，带着陈雨涵进了市中心的医院看。
　　陆雪珍跟着一块去，帮她照顾陈雨涵。
　　到了医院之后，挂了号看外科，外科医生了解病情之后，建议做个血常规检查。
　　秦曼和陆雪珍又带着陈雨涵去抽血做检查。
　　做了检查之后，秦曼抱着陈雨涵坐在椅子上等，怀里的陈雨涵仰着头小声说：“妈妈，我难受。”
　　秦曼心疼地看着女儿，摸了摸她的头，“待会看了医生，就不难受了。”
　　“妈妈，我想喝水。”
　　旁边的陆雪珍听到了，她问：“这里哪有水，我去倒。”
　　秦曼说：“妈，我去外面的店买，你抱着涵涵在这等。”
　　“恩恩，好。”
　　秦曼站起来，把陈雨涵交给陆雪珍。
　　过了几分钟，她提着几瓶矿泉水回来，她和陆雪珍都没吃饭，她还买了点吃的。
　　血常规出来后，秦曼看了看报告，发现红细胞，白细胞，血小板这几项都跟正常值有偏差，她看不懂到底是怎么回事。
　　给医生看了后，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轻叹一息，“从血常规来看，加上孩子持续低烧，初步断定是白血病。”
　　医生的话像是晴天霹雳，秦曼愣住。
　　白血病，也就是血癌。
　　过了好一会儿，秦曼才回过神，她再次求证道：“医生，你能不能再复查一下？”
　　陆雪珍也不敢相信，“是啊，医生，会不会搞错了？”
　　医生道：“这只是初步判断，要是你觉得血常规判断不准确，我建议你们再做个骨髓穿刺检查。”
　　医生还说，骨髓穿刺检查最快也要明天才出结果，孩子这种情况最好留院观察，建议办理住院。
　　秦曼立即办理了住院手术。
　　晚上陈雨涵吃了点粥，就睡着了。
　　秦曼满脸担忧地坐在床边看着她，在心里祈祷这只是误诊，她还这么小，还没好好看过这个世界。
　　但是这个世界，总是残酷的。
　　隔天骨髓穿刺结果出来，而情况就如血常规检查出来的一样，急性白血病早期。
　　秦曼心里最后的那一丝希望也泯灭了。
　　将近傍晚，陈子昊和郭华梅从K市的中心医院赶来了过来。
　　进了病房，陈子昊还喘着气，看着秦曼问：“秦曼，到底怎么回事？”
　　秦曼脸色很差，她昨晚一夜没睡，今天也没睡觉，已经不想再说话。她把化验报告给他，“你自己看吧。”
　　陈子昊接过化验报告，也看不懂，他问旁边的医生，“医生，我女儿真的得了白血病么？”
　　医生把听诊器从耳朵上取下来挂在脖子上，“对，急性白血病。”
　　郭华梅想不通，“好好地，怎么就得了白血病了呢？”
　　医生解释道：“其实白血病的病因有很多种，不过目前最主要的有遗传，病毒或者环境污染的因素。”
　　陈子昊道：“我们家族没人得过这种病。”
　　郭华梅问：“会不会跟当初剖腹产有关？”
　　“这个不会影响的，如果家族没有遗传，那估计就跟环境有关，比如靠近污染源，或者是家里装修，空气中苯含量过高，儿童抵抗力低，也会诱发白血病。”
　　陈子昊愣了愣，提到装修，今年年初他把别墅卖了之后，搬进了小区的公寓，因为别墅卖了，所以房子刚装修没多久他们就搬了进去。
　　那极有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陈子昊看了看病床上三岁大的女儿，沙哑的声音问：“医生，这种病，还能痊愈吗？”
　　“目前我们医院对于白血病的治疗有丰富的经验，儿童早期的急性白血病，如果配合治疗，治愈概率有百分之八十。”
　　“没问题，我们配合治疗。”陈子昊道：“务必请医生尽全力。”
　　“这个是当然的。”
　　秦曼已经连续36个小时没合眼，陈子昊看她一脸疲倦，便让她先回去休息，他在医院照顾陈雨涵。
　　陆雪珍也跟着没休息好，秦曼带着她回了自己的住处。
　　她刚回到家，发现闵智轩从里面出来，目光交汇，两人皆是一愣。
　　闵智轩看到了秦曼旁边的陆雪珍，喊了一声伯母，再看着秦曼问：“怎么手机关机了。”
　　秦曼的声音很低，有气无力，“可能是没电了。”
　　秦曼今天没去上班，只是在工作群里说了一声有点事，闵智轩下午给她电话，一直提示关机，无奈只好来她家里找。
　　看她的脸色苍白，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十分憔悴，他心疼地问：“怎么了？你的脸色很差。”
　　“进去说吧。”秦曼开了门进屋，她先安排陆雪珍去洗个澡休息。
　　闵智轩给她倒了一杯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秦曼双手握住玻璃杯，那一双含着泪的眸子看着他，“涵涵，确诊了白血病。”
　　闵智轩微怔，难怪，她今天没去公司，也难怪她的脸色会这么差。他抬起手，让她靠在自己肩窝里，“是早期吗？”
　　“嗯。”
　　闵智轩安慰道：“早期的话，治愈的机会很大的，你不用太担心。”
　　“我对不起她。”秦曼低声自责道：“我没有尽到作为母亲的责任，也没有给她应有的爱，是我愧对她。”
　　闵智轩的右手手掌贴着头发轻轻抚着，“不是，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你是个很好的母亲。”
　　“不，我是自私的，我一直都在为自己考虑，没有顾及过她。”
　　闵智轩问：“那如果再让你重新做一次选择，你会怎么选？”
　　秦曼缓缓闭上眼睛，她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她还是会选择离婚。
　　闵智轩继续道：“有时候这个世界上的事本身就很难做到完美，如果一件事情你觉得自己选的路是对的，那就是最好的选择，就算这个选择有可能会带来不完美的地方，但那对你也是最好的选择，不是吗？”
　　秦曼静静听着闵智轩的话，如果当初她为了孩子继续维持那一段婚姻，继续让自己在那个让自己喘不过气来的地方，那她这一辈子也许就永远生活在压抑和阴郁中。
　　选择离婚，对于孩子来说确实是自私的，但是她又该怎么选呢？
　　已经没有了最完美的选项，无论怎么选都存在缺陷。
　　所以，不是她选择错了，只是她亏欠了女儿。
　　陆雪珍洗了澡出来，看到沙发上两个互相依偎的人，秦曼闭着眼睛，她以为她睡着了，于是小声跟闵智轩道：“智轩，小曼从昨晚就没合过眼，你让她好好休息。”
　　“嗯。”
　　闵智轩轻声对怀里的人说：“去洗个澡休息一下吧。”
　　“嗯。”
　　闵智轩就着这个姿势，把她抱了起来，进了房。


第72章 
　　第二天是周六, 闵智轩陪着秦曼一起去了医院看陈雨涵。
　　病房里, 只有陈子昊在。他的父亲陈伟豪还在K市的医院, 郭华梅一早就赶回去照顾他了。
　　陈子昊看秦曼和闵智轩一块进来, 偏开了视线，没说什么。
　　病床上的陈雨涵看着秦曼，“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秦曼摸了摸她的头，“等涵涵的病好了, 就可以回家了。”
　　“那要很久吗？”
　　“不会, 只要涵涵乖乖听医生的话，很快就好了。”
　　闵智轩手上提着一个小熊布偶, 他说：“涵涵，这个给你。”
　　陈雨涵很高兴地接过，小手捧着熊，“谢谢叔叔。”
　　闵智轩弯下腰, 摸了摸她的头, “要是涵涵觉得这里闷，有小熊陪你玩。”
　　“恩恩。”
　　陈子昊看着秦曼，开口道：“秦曼，我有话跟你说, 方便出来吗？”
　　秦曼点了点头，“嗯。”
　　陈子昊先出了门, 秦曼跟闵智轩说了句照顾一下涵涵, 也出了门。
　　走到医院走廊的尽头, 陈子昊停下脚步，身影一顿。
　　秦曼看着他的背影，问：“什么事？”
　　陈子昊转过身来，脸上带着疲惫，“是我的错。”他咽了咽唾沫，继续说：“今年搬了房子，装修没多久就搬了进去，我怀疑涵涵的病跟这个有关，是我不好，是我没有注意。”
　　秦曼阖了阖眼，倒吸一口气，是他的错又怎样，骂他吗？可是有什么意义？如果说陈子昊这个父亲做的不称职，那她这个母亲，更不称职，她没有任何资格去责备他。
　　秦曼沉默了片刻才说：“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事情已经发生了，那我们就要尽全力去弥补。”
　　陈子昊点了点头，“我已经咨询过医生，要做化疗。”
　　“我知道。”
　　陈子昊道：“我爸那边的病情不稳定，我两边要跑，涵涵这边，可能要你多花点精力。”
　　“这个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
　　“嗯。”陈子昊转过身，声音低沉，“你进去吧，我就不回去了。”
　　秦曼看着他的背影，才发现他曾经乌黑的发丝里掺杂了几条白发。
　　这些日子以来，他遭受了家道中落，父亲病重，现在女儿也病了，曾经那个不知愁滋味的富二代少爷在现实的打击之下龋龋独行，一步一步成长着。
　　秦曼转身进了病房。
　　闵智轩在给陈雨涵讲故事。
　　是关于一只小熊生病了的故事，小熊生病了，但是她很坚强，很勇敢，跟病魔作斗争，最后小熊赢了，健康地成长了下去。
　　很明显，这个是他编的故事。
　　听了故事的陈雨涵备受鼓舞，她说：“叔叔，我也要像小熊一样勇敢，把病魔赶走。”
　　闵智轩欣慰地笑了笑，“嗯，涵涵已经很勇敢了。”
　　秦曼站在门口听他把故事说完，才提步靠近，走到他旁边说：“我今天一天都要在这，待会你先回去吧。”
　　“我待到中午吧。”
　　“嗯。”
　　周末这两天，秦曼都耗在了医院里。
　　到了周一，她不得不去公司上班，她身为部门经理，事情已经堆积如山，她必须要对同事和公司负责。
　　周一上班，秦曼的精神状态并不是特别好，例会也只是挑重点讲了一下。
　　晚上下班之后，她带着手提电脑去了医院，把陆雪珍换回家休息。
　　白天陆雪珍照看，晚上她来。
　　工作上的事情很多，她守在病房里，捧着电脑处理公事，偶尔停下来，陪女儿说说话。等她睡着了，再继续工作。
　　晚上她在这里的陪护床睡几个小时，等到六点钟，陆雪珍过来，她再回家洗个澡，准备去公司上班。
　　白血病的疗程很长，按年来算，每一次化疗的时间都要持续一周左右。
　　医生已经安排了陈雨涵月底进行首次的化疗。
　　秦曼这些天想了一下，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她要辞职。
　　闵智轩听了后，也赞同，虽然这个经理职位是她好不容易得来的，但是现在这个情况，她太累了，他也替她心疼。
　　只有辞职，才能让她更轻松一点。
　　秦曼辞职的事很快传开，部门里的人都有点不敢相信。
　　秦曼一进来办公室，刘敏霞就问：“秦曼，听说你提出离职申请了？”
　　秦曼点了点头，“嗯，对的。”
　　陈丽娜端着咖啡问：“怎么这么突然，你做的挺好的。”
　　麦惠珍道：“对啊，秦曼，你做的真的很好，大家都很喜欢你。”
　　“是啊，秦曼，别走了，有什么问题说出来，我们看看能不能解决。”
　　秦曼心里一暖，“谢谢大家，我这次离职，确实有不得已的原因。”
　　聂晓琪问：“什么不得已？”
　　谭雪突然想到什么，脱口而出，“难道你要和闵总结婚了吗？”
　　办公室的人都看向了她，都在等她回答。
　　秦曼摇头，“不是，其实是我女儿病了，现在需要人照顾。”
　　麦惠珍很舍不得，她做业务之后，其实很多东西都没做好，但是秦曼一点也不嫌麻烦地教她，指导她，现在她终于可以独当一面了，而秦曼却要走了。
　　“秦曼，那你以后还回来吗？”麦惠珍问。
　　秦曼顿了顿，轻笑，“回来的话，估计就是回来看望你们。”
　　陈丽娜道：“惠珍，这个问题你没必要担心吧，秦曼可是闵总的人，以后想见还怕没办法见么？”
　　“对啊，说不准以后还升级为总监夫人或者总裁夫人，那就是我们的衣食父母了啊。”
　　秦曼只笑不语，过了一会儿，她才对大家说：“我做到这个月月底，到时候公司会安排新的经理过来，过些天我可能会请假，有问题的话微信或者邮件找我，我都会回复。”
　　“恩恩。”
　　现在是十一月初，离月底还有二十几天，这段时间，秦曼还要医院和公司两头跑。
　　这些天，她体重下降得厉害，一是因为太累，食欲不好，睡眠质量也不高，生怕女儿半夜有突发状况，所以每晚上她都要起床几次。
　　闵智轩隔三差五会过来陪她，帮她照看女儿，让她多睡一会儿。
　　秦曼去了医生的办公室，闵智轩坐在床边给陈雨涵削梨。
　　陈雨涵看着他说：“叔叔。”
　　闵智轩轻声应了，“嗯，怎么了？”
　　“我爸爸说，我妈妈不跟他在一起，是因为妈妈有了叔叔，可是，我想让妈妈和爸爸在一起。”陈雨涵一双大眼睛看着闵智轩，眼睛里带着几分委屈。
　　闵智轩削梨的动作顿了顿，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她。
　　陈雨涵继续说：“我爸爸说想跟妈妈在一起，叔叔，你把我妈妈让给我爸爸，好不好？”
　　虽然陈雨涵并不懂大人的事，但是她心里还是很强烈地希望自己的爸爸妈妈可以像别人的爸爸妈妈一样在一起。
　　闵智轩温声说：“其实，涵涵的爸爸还是涵涵的爸爸，妈妈也是你的妈妈，爸爸妈妈都会过来陪你，没有变不是吗？”
　　“可是，我想让爸爸妈妈在一起，叔叔，你把我妈妈让给我爸爸吧。”
　　闵智轩这一刻心情复杂，他既心疼陈雨涵，也知道自己不会放开秦曼，虽然这样做很残忍，但是他并不想骗她。
　　陈雨涵的亲生父母分开了，但是他愿意以一个亲生父亲的身份去对待她，去爱护她，弥补她缺失的那一部分爱。
　　但是他的想法，现在的陈雨涵，未必能懂。
　　闵智轩切了一小块梨，喂到她嘴边，“涵涵，吃吃看看甜不甜。”
　　陈雨涵张嘴咬了一口，“很甜。”
　　不一会儿，秦曼从病房进来，闵智轩看着她问：“医生怎么说？”
　　秦曼说：“已经安排好了化疗的具体时间，从下周三开始。”
　　“嗯。”
　　晚上八点多钟的时候，陈子昊风尘仆仆地赶过来，见到闵智轩在，他眼神黯了黯，两人谁也没向谁打招呼。
　　陈雨涵看到了爸爸，很高兴，“爸爸！”
　　陈子昊走到床边，在女儿额头上亲了亲，“涵涵有没有听妈妈和外婆的话。”
　　“恩恩，听了，我每天还吃药了。”
　　“乖。”
　　陈雨涵抬起小手摸了摸陈子昊满是胡渣的下巴，“爸爸，你这里扎扎的。”
　　陈子昊道：“是胡须啊，每个男的都会长的。”
　　陈雨涵指着秦曼旁边的闵智轩，“可是，叔叔就没有。”
　　陈子昊看了一眼闵智轩，对女儿说：“那爸爸下次来看涵涵，就把这扎扎的胡须剃了。”
　　“恩恩。”
　　陈雨涵还说：“爸爸，等我好了，你和妈妈就在一起，一直陪着我好不好？”
　　陈子昊看了看秦曼，对女儿道：“这个要问你妈妈。”
　　陈雨涵看着秦曼，征求意见道：“妈妈，好不好？”
　　秦曼顿了顿，不想让女儿失望，她说：“好，那涵涵要快点好起来。”
　　虽然知道这是秦曼应付女儿的话，闵智轩心里还是疼了一下，陈雨涵内心的愿望很强烈，他理解她，同情她，但是却没办法真的放开秦曼的手。
　　闵智轩抬手揽着秦曼的肩膀，说：“我想回去了，你送我吧。”
　　秦曼点头说好。
　　陈子昊抬头看了一眼他们，随即偏开视线。
　　出了病房，闵智轩和秦曼并肩走，她牵着她的手，握在手心，很多话想跟她说，可是都说不出口。
　　到了停车场，闵智轩才说话，他从裤袋里取出一张早就准备好的信用卡，“这个给你，密码是你的生日。”
　　秦曼扫了一眼他手上的卡，“我还不缺钱。”
　　“你先收着吧，涵涵住院做化疗，费用不小。”
　　秦曼明白他的一片心意，“你放心，就算我没有，她爸爸还是有的，要是到时候真的需要，我也不会跟你客气。”
　　“嗯。”闵智轩把卡收了回来，抬手抚了抚她的侧脸，“你最近瘦了不少，照顾涵涵要紧，自己的身体也不能弄垮。”
　　“嗯，知道。”秦曼上前一小步，双臂环住他的背，侧脸贴在他的怀里，“倒是你，这段时间都没时间陪你。”
　　秦曼的这一个拥抱，给了他莫名的温暖，他在她耳边说：“没关系，现在照顾涵涵要紧，我和你，还有一辈子可以互相陪伴，不急在这一时。”
　　“嗯。”


第73章 
　　闵智轩离开后, 去了许瑞杰的餐厅, 餐厅已经开始打烊。许瑞杰看他心事重重，就知道他有话要说，没等他开口，他已经准备了啤酒，和他站在餐厅外面的天台喝酒。
　　十一月下旬的天气，有点冷。
　　冷风吹着脑门，让人清醒许多。
　　一口冰凉的啤酒下肚, 再看着远处繁华的灯光，闵智轩的眼底透出一丝愁绪。
　　“涵涵情况怎么样？”许瑞杰问。
　　“目前病情并没有恶化的趋势，下一周要做一周的化疗。”
　　许瑞杰点了点头，“我和叶纯也打算去探望一下她。”
　　“嗯。”
　　许瑞杰偏头看着他的侧脸, “有话就直说呗，你的糗事我又不是没听过。”
　　闵智轩淡淡一笑, 只是这一抹笑带着一丝苦涩, “知道太多, 你不怕不安全？”
　　“切，怕什么, 你有把柄在我手上, 我也有把柄在你手上, 说不准我的比你的还多。”一阵冷风吹来，许瑞杰打了个哆嗦, “靠, 有话快说, 要不是看在多年兄弟的份上，谁陪你在这里吹冷风。”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感觉自己有些患得患失了。”
　　许瑞杰侧着身子倚在栏杆上，看着他，“怎么，秦曼她想要离开你了？”
　　“不是。”
　　“那是啥？”
　　“涵涵她一直很希望父母可以在一起。”
　　许瑞杰听后，轻叹一息，“这个问题，说真的，我感觉已经上升为社会矛盾了。现在离婚率那么高，很多孩子都是离异家庭。你说两个人生活在一块，过不下去了，离婚嘛，孩子就成了离异家庭的孩子，得到的爱和关心一定没有正常家庭的多，但是要是为了孩子不离婚吧，那就只剩下互相折磨，折磨来折磨去，一个家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孩子也跟着遭罪，说不准，孩子看久了这种互相折磨，还恨不得父母离婚呢。”
　　闵智轩沉默不语。
　　许瑞杰抬头看着天，叹了一息，“所以啊，结婚一开始就要找合适的，避免后面发生这样的事。”
　　闵智轩抿了一口啤酒，左手插在裤袋里，看着远方若有所思。
　　许瑞杰看他很久不出声，用手肘蹭了蹭他，“所以，你到底患得患失个啥？”
　　闵智轩也觉得自己内心的患得患失有些可笑，但是这个问题确实困扰着他，“我只是觉得，在一些特殊情况面前，我没有任何可以留住她的筹码。”
　　许瑞杰大概听懂了他的意思，“而她的前夫，至少还有个他们共同的孩子，对不？”
　　“嗯。”
　　许瑞杰再次叹息，“确实啊，这个情况下，秦曼全身心扑在孩子身上，加上你的父母又不同意你们，哎……”
　　闵智轩看着手上的啤酒罐，眸色深沉。
　　许瑞杰意识到自己好像让他越来越绝望了，拍了拍自己脑门，上前去勾住他的肩膀，清了清嗓子，“但是，我跟你说，不经风雨怎么见彩虹，只要过了这个坎，以后也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闵智轩没说话，他心里很清楚，他不会轻易放弃秦曼。
　　——
　　化疗目前是治疗白血病最有效方法，但是化疗也会带来很多副作用，在化疗之前，医生就建议把陈雨涵的头发全都剃了。
　　因为化疗之后，头发会大把大把地掉。
　　闵智轩给她买了一个可爱的帽子，让她戴着，陈雨涵很喜欢那顶帽子，所以也没因为头发全剃光了而感到难过。
　　11月30号，是秦曼在海博上班的最后一天，部门聚会为她送行。
　　聚会闵智轩也一起去了。
　　在包厢里，十几个人围着一张特大号桌子坐着，上来的菜都是平时吃不到的，这家餐厅是高端的海鲜餐厅，低消都要四位数以上。
　　闵智轩请的客，所以大家也都不客气了。
　　在饭桌上，大家都在说着过去这段时间，秦曼的好。
　　麦惠珍说：“秦曼，我觉得我能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真的都是因为你，当初我还是个助理，因为你的缘故，我有了动力做业务员，之后很多东西都还不懂，都是你一点一点教我的，我真的特别感谢你。”
　　秦曼笑了笑，回她，“你除了是我的同事，也是我的朋友，我教你是应该的。”
　　吴振峰举起杯子说：“我吧，其实一开始怀疑过你能不能掌控大局，不过你的表现让我另眼相看了，秦曼，你是最棒的。”
　　秦曼举了举杯子，隔空和他碰杯，然后喝下杯子里的酒，说：“谢谢。”
　　接下来轮到陈丽娜，她端起杯子站了起来，左手抱在腹前，“我不会说煽情的话，但是，你是唯一一个让我越看越顺眼的上司，我是真希望你可以一直在这里做下去，但是你也有你自己的事，所以我祝你以后越来越好吧。”
　　秦曼笑了笑，“我也祝你以后越来越好。”
　　下一个，是谭雪。
　　谭雪看了看闵智轩，再看了看秦曼，“秦曼，你和闵总什么时候结婚啊，结了婚之后，还会回来海博工作吧。”
　　闵智轩和秦曼互看了一眼，后者回道：“现在还没计划，要是结婚，一定会请你们。”
　　包厢里，大家都起了哄，“结婚！结婚！结婚！……”
　　吃了饭之后，大家还提议要赶下一场。闵智轩看秦曼一脸疲倦，今晚也喝了不少酒，就先带她回家了。
　　秦曼已经很久没在自己家的床好好休息过，今天陈子昊在医院里照顾陈雨涵，所以她才能回家里休息。
　　闵智轩给她煮了一碗醒酒汤，免得明天头疼。
　　秦曼喝了醒酒汤，看着他说：“放弃了自己从事了两年半的工作，突然觉得有点空。”
　　闵智轩在她旁边坐下，“以后要是想回来，随时都可以。”
　　“以后再说吧。”秦曼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她已经有了别的计划，“涵涵的病一时半会好不了，在她痊愈之前都会陪着她，并且，我也打算做SOHO.”
　　“嗯，要是有我能帮得上的，你只管说。”
　　“嗯。”秦曼想起了一件事，“你爸妈那边，怎么样了？”
　　闵智轩不想让她担心，“我在慢慢地说服他们，他们也有了一点转变，你别担心。”
　　“嗯。”
　　“睡吧，好好睡一觉。”
　　“那你呢？”
　　闵智轩扶着她的肩膀让她慢慢躺下，他轻声说：“我会在你旁边，一直都在。”
　　秦曼闭上眼睛，过去一个月，她都在医院的陪护床，每晚醒好几次，今晚终于能睡个安稳的觉了。
　　闵智轩看她睡着，进了浴室洗了个澡，然后掀开被子在她旁边躺下，他也一个多月没有和她同床了。
　　从12月开始，秦曼就开始全身心陪伴女儿。
　　陈雨涵的病也许要治两三年，期间需要很多钱，她不可能每天待在医院，什么都不做。
　　对于现在的她而言，最好的方法就是SOHO。
　　所谓SOHO就是在家办公，开一个阿里巴巴国际平台，发布产品，如果有外国买家下单，她再把订单下给供应商，赚取差价。
　　跟外贸公司差不多，但是不同的是，SOHO是自己一个人。
　　如果能做得起来的话，以后事情多了，再找场地作为办公点，招募人员，成立一家正式的贸易公司。
　　目前来说，秦曼对于卫浴行业较为了解，从这个行业下手，是最理智的选择。
　　海博做的是高端卫浴，针对欧美发达国家市场，客户要求较高，并且必须有认证才能进入市场，而SOHO很难做得起来高端产品，一般从中低端下手较为可行。
　　所以秦曼把SOHO的市场针对南美，中东，东欧，东南亚等国家。
　　做SOHO的成本并不高，几万块钱作为开通平台的本钱，外加一台办公用的电脑就能实现，办公地点就是病房。
　　一开始是寻找自己看好的产品和供应商，获取产品信息，再上传产品，装修店铺。她学生时代学过PS，如今正好用得上。
　　网站的运营，美工，客服都是她。
　　陆雪珍自从陈雨涵病了之后就一直待在G市，这些日子照顾外孙女吃了不少苦，她年纪也大了，秦曼辞了职之后就让她先回家休养了。
　　秦曼辞职之后，一天到晚吃住都在医院，只有陈子昊过来陪夜，她才能抽身回家一趟。
　　闵智轩也经常过来，给陈雨涵讲故事，给她带一些看图的书籍。
　　陈子昊的父亲十二月中旬病情加重，进了ICU。
　　秦曼记得那天晚上，很晚，她还没睡，开了台灯坐在靠窗的桌子前，打理着自己的平台，一个电话打进来，为了不影响女儿睡觉，她出去接了电话。
　　十一点钟的医院走廊，冷清带着寒意。
　　陈子昊沙哑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像是被砂纸磨过，“秦曼，我爸走了。”
　　秦曼沉默了片刻，应了一声，“嗯。”
　　“我这段时间，没办法去看涵涵。”
　　“嗯。”秦曼连续应了两个嗯，因为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陈伟豪去世之后，郭华梅悲伤过度，身体也垮了。只有陈子昊一个人在撑着一切，他要打理公司，处理父亲的后事，照顾母亲。
　　爷爷去世的消息，秦曼并没有告诉陈雨涵，告诉她只会增加她内心的压力。


第74章 
　　何晓玲过来看望陈雨涵的时候说起了陈子昊, “说真的, 他现在确实挺可怜的, 我上一次偶然看到过他一次, 差点没认出来, 明明才二十多岁, 看上去跟个三十多岁的人一样, 人啊，真的是要遇到点事才会成长, 以前，每天出去跟那些猪朋狗友吃吃喝喝，无忧无虑逍遥自在，现在……哎……”
　　秦曼听她说完, 手上的橘子也剥好了, 顺手递给何晓玲。
　　何晓玲接过, 掰开一瓣放进嘴里, 她说：“还好你离开他了, 不然跟着受罪。”
　　秦曼早已经懒得去计较这件事了, 她现在跟陈子昊也算得上是朋友, 以前的事一笔勾销了。
　　何晓玲还问：“你跟你那个高富帅男友，怎么样了？”
　　“最近忙着照看女儿，见面的时间不多。”
　　“他父母那方呢？接受你了吗？”
　　秦曼拿了一个橘子继续剥, “我觉得任重道远。”别说她出身普通, 就算不普通, 离过婚, 有孩子，闵智轩的父母也难以接受。
　　何晓玲好心劝诫，“说真的，你可要长点心眼，热恋期再爱也要考虑将来，你已经跌倒过一次，不能再同一个问题上再次跌倒。”
　　“我知道。”秦曼沉默了片刻，“其实，当初离婚后我就想这辈子自己过，后来是他的出现，让我抛开了一切，我在想，要是别人的话，我可能已经放弃了，但是，对方偏偏是他，我没办法轻易割舍。”
　　何晓玲把最后一瓣橘子放进嘴里，“我想起了一个句话，叫做，为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秦曼淡淡笑了笑，“生死相许倒是有点夸张了，就是觉得对方很重要罢了，要是缺少了，就像缺少了半个人生。”
　　何晓玲叹气，“总之，你自己看着办吧，只有你自己清楚什么是对的。”
　　“嗯。”秦曼看了看病床上正在看动画片的女儿，“其实，现在我也没太多心思去考虑这些问题，暂时顺其自然吧。”
　　现在最重要的是女儿。
　　何晓玲也明白她的意思，“另外，缺钱的话跟我说哈，我虽然也没多少存款，但是你要用，我可以全部借给你。”
　　秦曼对她笑了笑，用眼神示意了她的肚子，“孩子还有几个月就要出生了，你那些钱，留着你自己用，我还有点积蓄，负担得起。”
　　何晓玲摸了摸自己隆起的肚子，“生孩子也用不了多少钱，再说了，我老公那边有，总之你别担心我，需要钱就跟我说一声。”
　　“知道了。”
　　何晓玲回头看了看陈雨涵，“涵涵还得多久出院？”
　　“暂时住在医院观察，等进行二疗之后看情况吧，要是情况好，春节前可以回家一趟，不过后期还得继续治疗。”
　　“嗯。”何晓玲叹了一口气，“这孩子也真是命苦，不过啊，小时候吃的苦多了，长大后一定有福气。”
　　他们说话时，病房的门被扭开，闵智轩从外面进来。
　　他对何晓玲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何晓玲站起来，提起旁边的包包，“我待会去做产检，先走了。”
　　秦曼说：“嗯，注意安全。”
　　“好。”
　　等何晓玲走了，闵智轩拿出了他带来的保温桶，“我煮了点燕窝粥，你和涵涵都吃一点。”
　　秦曼问：“你自己做的？”
　　“嗯。”闵智轩以前基本不下厨，最近秦曼消瘦地厉害，他买了书学着煮一些营养品给她补身体。
　　满满的一保温桶燕窝粥，秦曼吃了一碗，闵智轩喂陈雨涵也吃了一碗。
　　闵智轩从医院回到家，手上提着保温桶。
　　宋梅玲在研究插花，许薇也在，她们两跪坐在地上的垫子上，研究着花枝如何摆放才是最好看的。
　　两人相处氛围很融洽。
　　宋梅玲看到他回来，起身迎过去，看他手上的保温桶，她也知道儿子今天煮了东西，“提着保温桶去哪了？”
　　“没去哪。”他进了厨房，把保温桶放进橱柜。
　　宋梅玲跟着进来，“许薇今天会在我们家吃饭。”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转身出了厨房。
　　晚饭的饭桌上，许薇和宋梅玲挨着坐，和闵智轩正好是对坐。
　　闵智轩全程安静吃饭，动作不紧不慢，仿佛生来就是这样优雅。
　　许薇微微低着头，偶尔抬起头看到他，便脸颊绯红。
　　吃了饭，宋梅玲说：“智轩，许薇一个女孩子这么晚回去不安全，你送一送她吧。”
　　母亲的心思明显的不能再明显，这些日子，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把许薇约到家里来了，也不是第一次想制造机会让他们独处。
　　闵智轩说：“家里有司机，让司机送吧。”
　　宋梅玲道：“司机有点事，我让他休假了。”
　　许薇咬了咬唇，“伯母，我还是自己打车回去吧。”
　　“你自己打车不安全，还是让智轩送你。”
　　闵智轩拿出电话，给公司里的小车司机打了个电话，“小徐，在哪？”
　　“待会过来我家帮我送一个人。”
　　两句话，闵智轩轻轻松松解决了这件事，他看着许薇，“待会我们公司的司机会来接你，你跟他说你的住址，他自然会送你回去。”
　　许薇眼底掩不住的失落，“嗯。”
　　宋梅玲看着儿子，恨铁不成钢地叹了一息。
　　等司机把许薇接走，闵智轩洗了澡换上一套深蓝色睡衣下了楼。
　　宋梅玲在看电视。
　　他接了一杯温水走过去坐在她对面，有些话他想要跟她说清楚，“妈，这辈子除了秦曼，我谁也不要，你还是不要白费心机撮合，这样，对于许薇不公平，对于我来说也是一种困扰。”
　　宋梅玲听了儿子的话，眉头蹙起，心里对儿子也有些怨言，“智轩，难道你没发现吗？不是你和许薇不合适，而是你根本没敞开心扉接受人家。比起秦曼，许薇好千倍万倍，但是你就是对那个秦曼太执着了。”
　　“我这辈子认定了她，所以心里装不进任何人。”
　　宋梅玲摇头叹气，“我实在不明白，一个离了婚的女人，到底哪点好？”
　　闵智轩捧着杯子，说话时语气平静，“在我眼里，哪里都很好，这世上无人取代。”
　　此时，闵恩华也走了过来，坐在宋梅玲旁边，“你妈妈也是为你好，许薇和你各方面都很合适，你要是试着接受她，说不准会发现她更好。”
　　“爸，她确实不差，但是不是我的爱人，跟我无关。”
　　闻言，闵恩华有些恼火，“你怎么就一心一意扑在了一个离婚女人的身上？”
　　“对，我对她就是一心一意。”闵智轩看着父母，深吸一口气，“爸，妈，我是真的希望你们能接受她，我也希望以后我和你们，她和你们都能和睦共处，因为这件事情闹得家庭不合，最终只会得不偿失。”
　　闵恩华蹙起眉，闵智轩这句话看似没有杀伤力，但是字字句句都带着力度。
　　他在威胁。
　　闵恩华微怒，他压制住教训的冲动，问他，“我问你，如果我们一直不接受，你打算怎么做？”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开她。”
　　闵恩华冷着脸，“那要是我以断绝父子关系为前提呢？”
　　宋梅玲吓了一跳，“恩华，你说什么呢？”
　　对于这个问题，闵智轩的回答是，“爸，那是很无谓的一种做法。”
　　闵恩华深吸了一口气，“你知道这是无谓的做法，那说明你还有一点理智。”
　　宋梅玲真的害怕他们父子两因为这件事而闹到断绝父子关系的地步，她好声劝道：“断绝关系的事情，以后绝对不能提，你们父子两都是商界的精英，都是有头脑的人，那些蠢事，可不能意气用事！”
　　“妈，我知道，我不会这么做。”
　　宋梅玲点了点头，“对，无论怎么样，事情要往理智的方向发展，可不能冲昏头脑。”
　　闵恩华沉默，闵智轩也没继续说话，一家三口所在的空间莫名安静。
　　过了片刻，闵智轩看着父母，“爸，妈，试着放下那些封建的思想，接受秦曼，我真的很爱她，如果连我爱的人我都不能和她在一起，那我找不出到底还有什么值得我去珍惜。”
　　闵恩华和宋梅玲都沉默了片刻，前者靠坐在沙发上，阖上眼，“我和你妈要再考虑考虑，以后再说。”
　　秦曼的国际站平台已经初步建设好，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正常运营，投入推广。
　　虽然前期平台曝光率低，但是秦曼这段时间报了不少RFQ（客户公开发布的询盘），也有一两个比较优质的客户在初步洽谈。
　　陈雨涵十一月底进行了一疗，二疗在十二月底。她年纪小，并不知道自己患的病很严重，所以她很乐观。
　　秦曼觉得，只要女儿一直乐观下去，只要她不放弃，总有一天，女儿的病会痊愈。
　　陈雨涵一开始并不喜欢医院的氛围，总吵着要出院。后来秦曼辞职后，每天和她待在一起，教她唱儿歌，给她讲故事，播放动画片给她看，要是天气好，还会带着她去医院后面的花园晒晒太阳。慢慢地，她习惯了这样的日子，也就不吵了。
　　闵智轩几天前去了上海出差，为期一周，要24号才会回来。
　　秦曼没想到这个时候闵恩华会亲自打电话过来，约她吃个饭。
　　她心里忐忑，在想要不要赴约。现在的她全身心都放在女儿身上，对于感情的事情，已经没有多少精力去顾及。
　　但是这件事情又不能逃避，是她和闵智轩必须面对的。
　　她最后决定赴约。


第75章 
　　恰好今天是周末, 陆雪珍和秦瑞国都过来医院探望陈雨涵, 秦曼把女儿交给父母照顾, 在约定的时间去约定的地点和闵恩华见面。
　　秦曼到了才知道, 闵恩华和宋梅玲一起来的。
　　秦曼没有化妆, 素色的脸，素色的唇, 看上去有一点憔悴。
　　对闵智轩的父母，秦曼一向尊敬，很有礼貌地问了好，才入座。
　　闵恩华也算直接, 没有拐弯抹角，“秦曼，你和智轩的事情, 我觉得拖久了对谁都不好, 必须还是有个结果才行。”
　　秦曼点了点头, “嗯。”
　　闵恩华吸了一口气，“我年纪大了, 智轩也三十了, 所以我打算明年开始就让他慢慢开始全盘管理公司的事务。我们闵家在业界也算是有头有脸，身为父母我自是希望他能和家庭条件差不多的女孩结婚，但是他一门心思扑在了你身上。”
　　秦曼认真地听着，“所以, 伯父的意思是？”
　　“既然我要把公司交给他打理, 我当然希望他能全身心投入去管理公司, 少去为儿女情长费心思。所以，我们也不是不能满足他。”
　　秦曼眸中的瞳孔微微放大，闵恩华的意思是能接受她？
　　但是，闵恩华接着道：“不过我希望，我们做了退步后，你也能答应我们几个条件。”
　　原来，还有条件。
　　秦曼说：“伯父请说。”
　　“第一个条件，我希望你能签下这份协议。”闵恩华从面前的文件袋里取出了一份协议，摁在桌面上推到秦曼面前。
　　秦曼拿起来浏览了一下，一共三页纸。这份协议类似于婚前协议，大概意思也就是说虽然她将来可能会为成为闵家的人，但是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享有法律上作为配偶应该享有的权利，例如财产分割权。
　　虽然这是一份不平等条约，但是对于秦曼而言根本毫无意义，她放下协议，说：“如果是财产问题，伯父大可不用担心，我需要钱自己会挣。”
　　宋梅玲说：“钱的话也不需要你挣，该给的我们都会给，你只需要做好智轩的贤内助即可。”
　　秦曼问：“那除了这个条件，还有吗？”
　　闵恩华对旁边的宋梅玲说：“第二个条件，你跟秦曼说吧。”
　　“嗯。”宋梅玲放下手上的杯子，拢了拢身上雪白的毛绒大衣，她说：“第二个条件，我们希望你可以对自己离过婚的事保密。”
　　秦曼蹙了蹙眉，她离过婚的事，要怎么保密？
　　宋梅玲解释道：“我们闵家在商界也有一定地位，智轩是我们唯一的儿子，要是被别人知道他和一个离了婚的人在一起，难免会招来不少闲话，男人嘛，无论是生意场上，还是朋友之间往来，都会好面子，都不希望自己成为笑话，秦小姐说，是吧。”
　　秦曼总算明白，他们并不是能接受她了，在他们眼里，闵智轩和她在一起，是很丢脸的一件事，也是被人取笑的笑柄。
　　秦曼并没有表现出自己对于那句话的厌恶，只是顺着她的话问：“那伯母希望我怎么保密？”
　　宋梅玲道：“我希望秦小姐以后不要再跟前夫家有任何联系，也包括你跟前夫的孩子。”
　　所以，她的意思就是让她以后不要再见前夫，也不要再去看女儿？
　　秦曼很诚实地告诉她，“这一点，我可能做不到。伯母，作为母亲，我没办法不见自己的孩子。”
　　宋梅玲道：“我知道，这有一点残忍，但是你能否替智轩想想？智轩能包容你，能为你退步，你就不能为他做点牺牲吗？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你既然选择了智轩，那关于前夫家的一切，就不能在涉足，这很正常不是吗？”
　　秦曼回答地毫不犹豫，“伯母，我真的做不到。”
　　闵恩华深吸一口气，“我想我们做的退步很明显，如果你不能做到我们的条件，那我们也不能再退了。”
　　秦曼眼里的那一点光芒也消失了，她以为他们想通了要接受她了，但是事实上，他们所谓的‘接受’却把她压得喘不过气来。
　　让她像一只宠物一样被关在牢笼里，割舍她最重要的东西，慢慢失去自我，从此卑微地活着，她做不到。
　　就算是为了爱的人，也做不到。
　　无论是爱情还是婚姻，都应该的平等的。或许会有妥协，会有让步，但绝对不能把自己踩进尘土里去成全这一段感情。
　　秦曼总算明白，她的性格，和他们所要求的儿媳妇，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就算她现在答应了他们的条件，如愿所尝和爱的人在一起，以后也不会幸福。
　　所以，秦曼非常郑重地道：“伯父，伯母，我希望爱情和婚姻可以增加我的幸福感，而不是让我从此失去自我，所以，你们的条件，我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
　　闵恩华和宋梅玲互看了一眼，前者道：“那既然你没办法接受我们的条件，你和智轩，还是早点分开的好，耗下去，对谁都不好。”
　　‘分开’两个字让秦曼心里一颤，她这段时间真的很累，很累，很疲倦，现在的她就像是被压在了千金重的石头下，想要拼尽全力去求生，却失去了力气。
　　闵恩华继续说：“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智轩迟早要接管闵家家业，如果我和他父子不和，对于以后海博又或者是闵家，影响有多么大，我想你也不会看到悲剧的事情发生。如果你真的为他好，最好的办法是放弃他。”
　　低头沉默很久，此时的她就像是一只被万箭穿心的鹿，想要挣扎，却怎么也挣扎不起来，只能虚弱的躺在地上，流着最后的眼泪，听天由命。她哽咽了一下，低低应了一声，“好。”
　　闵恩华说：“另外，我确实做了退步，也给了你选择，希望你能告诉智轩，是你自己要选择放弃的，免得智轩误会，破坏我和他的父子感情。”
　　秦曼的心就像被麻痹了，失去了感受痛的知觉，只是淡淡应了一声。
　　她提着包包出了餐厅，走在寒冷的风中，冷风吹进了空荡荡的心腔，从里到外，冷意无缝不入。
　　病房里，陈雨涵还没睡，陆雪珍在喂她喝汤，秦瑞国在一旁看报纸。
　　听到开门声，陆雪珍抬头，总觉得秦曼有些不对，她关心地问了句，“小曼，你脸色不好，这是怎么了？”
　　秦曼转身关上门，回道：“没什么，可能是外面太冷了。”
　　秦瑞国放下报纸，摘下老花镜，“你也很久没好好休息了，今晚你回家里好好睡一觉，这里有我和你妈看着。”
　　秦曼摇了摇头，走到床边的椅子坐下，“我这些天睡在医院习惯了的，在家和在这都一样。”
　　靠坐在床头的陈雨涵委屈巴巴的眼神看着秦曼，“妈妈，爸爸都好久好久没来看我了。”
　　秦曼握住她的小手，“爸爸有很多事情，等忙完了就会来看涵涵了。”
　　“那是什么时候？”
　　秦曼想了想，“等圣诞节的时候吧。”
　　陈雨涵又问：“妈妈，圣诞节是不是很快就到了？”
　　“嗯，还过几天就到了。”
　　“嗯嗯。”陈雨涵乖巧地点头。
　　陆雪珍放下汤碗，绕过床头，把秦曼拉到一边，小声说：“我听说涵涵的爷爷去了。”
　　秦曼点头，“嗯。”
　　陆雪珍叹气，“当初做亲家的时候，他们一直瞧不起我们家，现在他们家没落了，也是造孽，不知道涵涵以后跟着他们会不会有好日子过。”
　　旁边的秦瑞国说：“他们家没落，涵涵就跟小曼，这还不简单。”
　　陆雪珍心里隐隐有些顾虑，虽然闵智轩是个很不错的人，但是秦曼要是带着孩子跟他过，他不介意，他们家的人也是会介意的，“说是这么说，小曼毕竟是女人家，以后要是跟智轩在一起，带着孩子始终不方便。”
　　秦曼说：“妈，这个问题不用考虑，涵涵是我的女儿，这点不变，无论抚养权在不在我这，我会给她最好的，也不会放弃她。”
　　陆雪珍轻叹一息，“那你要跟智轩好好商量商量。”
　　“不用。”秦曼淡淡道：“女儿是我的，我自己决定。”
　　秦瑞国和陆雪珍年纪大了，在家也习惯早睡，快九点钟的时候，秦曼叫了一辆滴滴车，让父母先回去了。
　　秦曼哄着陈雨涵入睡，洗了个澡躺在医院的看护床，怎么也不能入睡，这段时间太多事情发生，且都猝不及防，让她身心俱疲。
　　但是她知道这个时候她必须坚强，必须熬过去。
　　深夜两点，她还是睡不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会回荡着今天闵恩华和宋梅玲的话。
　　失眠却不能吃安眠药，女儿随时都可能有突发状况，她必须保证自己时时刻刻都能清醒。
　　为了分散注意力，她摸出手机看了看，这才发现晚上八点钟的时候，闵智轩给她发了微信消息。
　　他发了好几章下雪的照片，他说：我这边下雪了，很漂亮，在想，下次一定要和你一起看。
　　看到那行字，秦曼的泪腺顷刻间崩溃，温热的泪水夺眶而出，划过眼角，流入鬓发。
　　再怎么坚强，也无法止住。
　　想到自己要放弃，心脏就像要裂开一样。
　　但是她真的太累了，已经没有了力气去抓紧他。


第76章 
　　许瑞杰和叶纯一起来医院探望陈雨涵, 叶纯还带着她亲手做的蛋糕和饼干。
　　叶纯做的蛋糕卖相不比蛋糕店的差, 陈雨涵很喜欢。
　　看到他们两，秦曼心里有些羡慕，他们一个爱研究菜品，一个喜欢烘焙，就像是天生一对。
　　更重要的是门当户对, 不必担心父母反对。
　　叶纯给秦曼也切了一块蛋糕, 顺便在她旁边坐下, “秦曼, 你最近可要好好看好智轩了，我听说许薇最近经常出入闵家，好像是智轩的父母想撮合他们。”
　　秦曼看着手上那一块点缀着草莓的蛋糕发愣，许久她才说：“那不是挺好的。”
　　叶纯和许瑞杰互看了一眼, 总觉得秦曼说这句话怪怪的。
　　许瑞杰干笑一声，出来打圆场，“其实, 那个许薇，也没什么好的, 我和智轩很小就认识了, 要是智轩喜欢早就喜欢了, 也不必等到现在，所以, 你也别担心, 智轩对你那绝对是雷打不动的真心。”
　　叶纯也道：“对吖, 那个许薇跟你比，还差很远呢。”
　　秦曼没再说话，如果这辈子注定她和闵智轩没有好结果，那她希望有个人可以陪他到终老。
　　秦曼转移话题，“说说你们两吧，有什么计划么？”
　　叶纯看了一眼许瑞杰，“我跟他呀，暂时没什么特别的打算，我们都很享受现在的状态。”
　　“嗯。”
　　叶纯问：“那你和智轩呢，有打算吗？”
　　秦曼摇头，“也没打算。”
　　叶纯笑了笑，“那就慢慢来，我觉得谈恋爱的阶段可以长一点，结了婚，天天对着，可就开始厌倦了。”
　　秦曼感慨道：“确实，爱情一旦变成婚姻，多少都会变味的。”
　　许瑞杰看着秦曼，总觉得她今天不对劲，加上她刚刚说的那些话，让他觉得她和闵智轩出了问题。
　　至于是什么问题，他也不知道，直接问她又好像不大好。
　　离开医院之后，许瑞杰给闵智轩发了微信。
　　许瑞杰：闵少，你和秦曼吵架了么？
　　闵智轩：没有，怎么这么问？
　　许瑞杰：刚刚我和叶纯来医院探望涵涵，总觉得秦曼有些不对劲。
　　闵智轩：什么地方不对劲？
　　许瑞杰：知道了还问你么？对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闵智轩：明天。
　　许瑞杰：哦哦，那等你回来再说吧。
　　第二天是平安夜，秦曼以前对平安夜吃苹果就能保平安的说法并不在意，但是今天，她特意买了红润的大苹果，放在女儿的床头柜，祈求上天能保佑她平平安安。
　　病房门被扭开，秦曼抬头，陈子昊从外面进来，他穿着黑色的风衣，下巴的青胡渣已经处理干净。
　　这是他父亲去世后，他第一次出现在这里。
　　陈雨涵看到了他，很高兴，但是今天做了化疗，她的精神并不好，声音很弱，“爸爸。”
　　陈子昊关上门，走到床边弯下腰看着她，“涵涵在医院有没有听妈妈的话？”
　　“有。”
　　陈子昊隔着帽子抚了抚她的头，“乖。”
　　“爸爸，妈妈说你很忙，所以才好多天不来看我。”
　　陈子昊说：“嗯，爸爸有好多事情要做，所以才很久没来，不过以后，爸爸答应涵涵，会经常来看你。”
　　“恩恩。”陈雨涵的眼皮想合拢，又想睁开，一般化疗过后会嗜睡，看来她是犯困了。
　　陈子昊轻声说：“涵涵要是困了，就先睡觉，爸爸会一直在这陪着你。”
　　“那明天还能看到爸爸吗？”
　　“当然能。”
　　陈雨涵这才满足地闭上眼睛，不久后，她就睡着了。
　　等陈雨涵睡着，陈子昊抬起头，看到秦曼背对着他站在病房的窗边。
　　这里是五楼，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楼下那条街不断变换的广告牌和圣诞树。
　　陈子昊站起来，走到她的身边，和她并肩站在窗边。
　　秦曼没有说话，也没有特意跟他保持距离，就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楼下街道的灯光发愣。
　　陈子昊兀自说：“我记得，我也是在平安夜跟你告的白。”
　　秦曼无动于衷。
　　陈子昊偏头看着她的侧脸，“你还记得吗？”
　　秦曼低声道：“不记得了。”
　　“没关系。”陈子昊深吸一口气，平静的语气说着往事，“我一直记得，我记得那是大二那年的平安夜，那天我买了99朵玫瑰花，在你宿舍楼下，还摆了蜡烛，也是99根，寓意着长长久久。”
　　但是他们并没有实现。
　　“那是我第一次跟人告白，很紧张，那么冷的天气，我握着玫瑰花，手心冒汗了。那时候我很害怕，害怕你不答应我……”
　　秦曼不想陪着他回忆，打断道：“过去了，不要再提了。”
　　陈子昊道：“不，你听我说完。”
　　秦曼深吸了一口气，没阻止他继续说，那就是默认了。
　　“我记得那时候我20岁，不知天高地厚，不知人间疾苦，但是我却知道你对我很重要，所以我很害怕，你拒绝我。”陈子昊说：“当你答应和我试一试的时候，我很高兴，我觉得我得到了全世界，我现在依稀记得，那天晚上我兴奋了一晚上，天亮都没睡着。”
　　陈子昊沉默了片刻，看着她的侧脸，“离婚后，我一直在想，是不是爱情到最后都会变味，后来我想通了，并不是爱情变味了，而是我没有好好地去维护，把一切都看成了理所当然。”
　　秦曼静静地听着，没出声。
　　“秦曼，那时候的我不懂事，轻狂，让你受了委屈，吃了苦，对不起。”
　　过了片刻，秦曼道：“你之前道过歉了，你没必要再道歉。”
　　陈子昊握住了她身侧的手，“我知道我没有资格挽回你，但是我现在真的成长了，我会更加珍惜你，爱护你，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也不会让你受苦受累，所以，再回到我身边，回到涵涵身边，我们一家人重新开始，好吗？”
　　“我说过，不可能的了。”
　　秦曼想要从他手里缩回手，但是陈子昊抓得很紧，下一秒，他双膝一屈，双膝着地，在秦曼面前跪下了。
　　秦曼微愣。
　　陈子昊依旧握着她的手，跪在地上仰着头，“我这辈子没有求过任何人，没有对任何人下过跪，唯独你，秦曼，求你……回到我和涵涵身边……我和涵涵都不能没有你……真的……”
　　秦曼看着跪在地上的他，张了张嘴，久久没有说话。
　　病房外面，抱着圣诞老人玩偶的闵智轩站在门外，透过门上的玻璃看进了里面，看到了陈子昊在秦曼面前下跪。
　　秦曼弯腰扶他起来的时候，陈子昊顺势搂住了她，将她锁在自己怀里。
　　而秦曼，并没有挣开。
　　看到这一幕，闵智轩松开了门把手，转身离开了。
　　回到家，宋梅玲迎上来，“去哪了这是？”
　　闵智轩淡淡道：“没去哪。”
　　“这些天你在外地出差辛苦了，我炖了花旗参汤，你喝一碗，待会好好睡一觉。”
　　“我有点累，想休息。”闵智轩满脸倦意和失落，就像是丢了魂一样。
　　“喝一碗汤不耽误时间，或者你先洗个澡，待会我送到你房里。”
　　闵智轩应了一声，提步往楼梯走。
　　回到房里，他脱下身上的大衣，挂在衣架子上，走到落地窗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拿出手机，点开和秦曼的对话框。
　　这一周他出差在外，前几天给她发消息，她还正常回复的，但是后面几天，他发的消息，她都没回复。
　　刚刚他几乎是回到家放下行李就去了医院，但是看到的却是她的前夫求复合的场景。
　　他想过敲门进去阻止，但是，始终没那么做。
　　他阻止也没用，决定权在秦曼那里。
　　他犹豫了一下，给秦曼发了个消息。
　　闵智轩：我回来了，明天我去医院看涵涵。
　　等了许久，秦曼都没有回复消息。
　　等他洗了澡出来，才看到她回复的消息。
　　秦曼：你别过来了，改天方便了我找你。
　　闵智轩靠在床头，看到这句话，回复：好。
　　不知道是不是想多了，总觉得他出差的这些天，回来后一切都变了。
　　这种变化让他有些忐忑。
　　秦曼和陈子昊会不会复合？
　　他既想知道，又害怕知道。
　　在这一点上，他已经极度没有安全感。
　　房外有人敲门，闵智轩放下手机开了门，宋梅玲用托盘端着一盅汤站在外面，“这炖汤我给你端过来了。”
　　宋梅玲提步进门，把托盘放在落地窗旁的小桌子上，桌子两旁各有一张小沙发。闵智轩走过去坐下，宋梅玲打开汤盅的盖子，“趁热喝了吧。”
　　闵智轩双手端起汤盅，两口就把汤解决了。
　　宋梅玲说：“明天你生日，我跟你爸商量了一下，给你办个生日宴会。”
　　闵智轩拿起托盘上的餐巾纸擦了擦嘴，“没这个必要。”
　　“放心，就请你的一些朋友过来玩玩而已，也没别人，再说，我都安排好了，不用你操什么心。”
　　父母在没征得他同意的情况下，什么都安排好了，现在告诉他并不是征求意见，而只是通知一声而已。闵智轩无奈道：“我知道了。”
　　“那明天你别加班了，一下班就回来。”
　　“嗯。”


第77章 
　　对于生日宴会，闵智轩并没有任何期待, 他只想和秦曼一起过, 就算只是简简单单地一起看看城市广场的圣诞树, 他也心满意足。
　　但是今年，似乎难以实现。
　　生日宴会在酒店的宴会厅进行，来的人数比想象中多, 大多都是同龄人, 而闵智轩认识的并不多。
　　来宾在宴会厅里谈笑风生, 男男女女聚在一块, 总有说不完的话题。
　　而今天的主人公却端着一杯酒站在宴会厅外面的小阳台，阳台上灯光很暗，要不是仔细看, 没人会发现他在这。
　　但还是有人发现了。
　　“靠, 我就知道你在这！”说话的是许瑞杰，二十几年友谊，闵智轩喜欢去的地方，他了如指掌。
　　闵智轩瞥了他一眼, “小声点。”
　　许瑞杰笑了笑, “怎么, 怕被发现？”
　　闵智轩不语，就是默认了。今天表面上是生日宴, 实际上宋梅玲请了不少同龄的女孩过来, 一个一个介绍给他认识, 这个是某公司老总的千金, 那个是某某世交的掌上明珠。
　　她的心思，早已经被他看穿了。
　　他厌恶那种场合，所以在她介绍第三个女孩的时候，他就开溜了。
　　许瑞杰勾住他的肩膀，举了举手上的红酒杯，“老铁，三十岁生日快乐。”
　　闵智轩和他碰了碰杯，“谢谢。”
　　许瑞杰喝了一口酒，呵出一口气，“三十了啊，不知不觉，我们都到了而立之年了。总觉得，昨天我们还一块去上学，我跑去你家抄作业。”
　　闵智轩抿唇不语。
　　许瑞杰看他一副丢了魂的样子，不问也知道是跟秦曼有关，“对了，你跟秦曼到底怎么回事？你找她了吗？”
　　闵智轩开口，“昨晚去了。”
　　“然后呢？”
　　“看到涵涵的生父在挽回她。”
　　“所以，你根本没靠近？”
　　“嗯。”
　　许瑞杰一巴掌拍在阳台的栏杆上，“靠，那个人渣，当初把秦曼弄成那个样子，一声不吭，现在自己落魄了就知道没了她不行！要是我看到，直接就上去给他一拳！”
　　许瑞杰突然想到什么，“我去，秦曼不会答应和那个渣男复合了吧？”
　　“不知道。”
　　许瑞杰蹙起眉，对闵智轩的隐忍看不下去了，“我说你怎么还这么淡定，秦曼现在是你的人，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她被别人抢走？！”
　　闵智轩心里微微动容。
　　许瑞杰继续说：“你忘了，你当初追她的时候多么有毅力？她拒绝你，你还是厚着脸皮靠近她，难道现在她就不值得你去争取了？”
　　听了许瑞杰的话，闵智轩突然茅塞顿开，他为什么要逃避这个问题？为什么要把决定权交给秦曼，他连争取都没有去争取。
　　确实，秦曼和陈子昊有个孩子，那是陈子昊的筹码，但是并不代表他就没有了机会，他怎么能在这里静观其变呢？！
　　闵智轩把手上的酒杯塞给许瑞杰，“拿着，我有点事，出去一趟。”
　　许瑞杰看他开窍了，接过他手上的杯子，“我以圣诞老人的名义祝你成功。”
　　闵智轩转身出了小阳台，宋梅玲看到了他，迎了上来，“智轩，你这是去哪啊？”
　　闵智轩没回答，快步出了宴会厅，一路小跑着去了停车场。
　　他还没争取，他不能眼睁睁看着秦曼被别人抢走，就算那个人是涵涵的父亲，也不行！
　　大街小巷播放着圣诞节的歌曲，城市广场今年依旧展出了一棵高达十几米的圣诞树，街边有人扮成了圣诞老人在派发礼物，这一切的一切，都跟他无关，他现在只想立马见到秦曼。
　　快到医院的时候，他给秦曼打了电话。
　　“涵涵睡了吗？”
　　“刚睡，怎么了？”
　　“我想见你，现在，可以吗？”
　　秦曼问：“你在哪？”
　　“五分钟后，我在医院的后园等你。”
　　闵智轩挂了电话，秦曼看着手机屏幕，还有些愣，过了一会儿，她回过神，穿上了鞋子和外套，扭开了病房的门出了去。
　　虽然今天是圣诞节，但是医院的氛围依旧清冷，没有半点节日的氛围。
　　秦曼下了电梯，往后园走去。
　　闵智轩比她早到，后园这个时候没有人，空空荡荡，紫荆花开得很艳丽，落了一地，就像是一层毛绒绒的地毯。
　　穿着黑色风衣的闵智轩站在紫荆花树下的小石路上，旁边的一盏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今天是圣诞节，他三十岁的生日。
　　秦曼提步靠近，第一句话是问：“你怎么来了？”
　　“我有话跟你说。”
　　秦曼也有话想跟他说，今天是他的生日，她不想挑这一天。
　　但是，闵智轩却先挑了起来。
　　他问：“你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秦曼轻抿着唇，“嗯，记得。”
　　闵智轩看着她，声音很温柔，很暖，“你之前答应过我，等我三十岁的时候，你就嫁给我。而今天，我正好三十岁了。”
　　当初，她开玩笑地说都快三十岁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他说，那等我三十岁，你嫁给我好不好。
　　秦曼眼眶泛起了红，她哽咽了一下，“对不起，我可能要食言了。”
　　闵智轩眼中的光芒渐渐消失，他低声问：“为什么？”
　　秦曼说：“他们现在都很需要我，我不能抛下他们。”
　　“就算你不能现在答应嫁给我，我也可以等。”
　　“不。”秦曼顿了顿，“你别等了，去找更适合你的人。”
　　闵智轩看着她，“这个世界上，最适合我的人，就在我眼前，我早就已经找到了。”
　　秦曼微微垂头，看着落在地上的紫荆花花瓣，“对不起，我已经答应了涵涵的父亲，以后我们一家三口会一直在一起，不会分开。”
　　她的话，像一根刺一样刺进他的心脏，过了良久他才问：“想清楚了吗？”
　　秦曼很坚定，“想清楚了，他已经为我改变了，以后我们一家三口会很幸福。”
　　闵智轩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静，心很痛的感觉，他曾经体会过，但是没有一次体会的这样透彻。
　　那种感觉，不是皮肉上的痛，却可以深入骨髓，置人于死地。
　　过了很久，他也不知道具体多久，或许五分钟，十分钟，又或者半个小时……
　　“我可以再拥抱你一次吗？”
　　“好。”
　　他上前一小步，脚底踩着花瓣，轻轻将她揽进了怀里。
　　秦曼的侧脸贴着他的肩窝，闭上眼睛，“认识我，后悔吗？”
　　他说：“不会。”
　　“我也不后悔。”
　　——
　　许瑞杰倚在医院门口的路灯杆上，抱着双臂看着从门口走出来的闵智轩。
　　他的眼眶是红的，鼻尖也是红的。
　　认识二十多年，他从没看到他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
　　他没问结果怎样，只是说：“我有一瓶82年的拉菲，看在你生日的份上，今天便宜你了。”
　　闵智轩唇角浮起一丝苦笑，很苦，从里到外的苦，“我记得那瓶酒是你从我这拿走的。”
　　“别管谁的，总之今天有你份喝就是。”
　　——
　　过了十二月末的寒潮，一月份的天气又好转了些，中午太阳照着的时候，气温能达到十五度以上。
　　护士说医院后园的紫荆花开得很美，好多病人都喜欢在下午去后园晒太阳。
　　而秦曼，却不敢再去。
　　在她的心里，那个地方是禁忌，只要一靠近，心里的伤疤就会再次裂开，血流不止。
　　何晓玲挺着八个月大的肚子来医院，得知秦曼和闵智轩分手了，她很惊讶，“为什么？”
　　秦曼看了看窗外的蓝天白云，语气是少有的平静，仿佛看透了红尘俗世，“他值得拥有更好的，而我，并不能给他。”
　　何晓玲轻叹一息，“你说这话，我可听不懂。”
　　秦曼抿唇笑了笑，“你没必要懂。”
　　“好吧。”何晓玲看着她，她这段时间已经消瘦了不少，身上也没多少肉了，看着让人觉得心疼，“那放弃他，你会后悔吗？”
　　“会。”秦曼坐在椅子上，神色宁静，“会后悔，但是依旧会这么选。爱情和婚姻，可以说是重合的，也可以说是两回事，所有人都想要把爱情变成婚姻，但是并不是所有的爱情都能适应婚姻的规则，还是有些差别的。”
　　“什么差别？”
　　秦曼说：“爱情是两个人的事，只要互相产生爱慕，就能拥有。而婚姻，涉及的是两个家庭，如果家庭上不能和睦，再刻骨铭心的爱情都会被消磨。既然注定会消磨，那还不如及时止损，把爱情永远留存在最美好的那一刻。”
　　何晓玲听她说完，只得轻轻叹息，“那陈子昊呢？你打算跟他复合？”
　　秦曼没有犹豫，“不会。”
　　她的这颗心已经爱过别人了，并且她笃定，那人会在她心里住一辈子，再不会有人取代他。


第78章 
　　三年后。
　　今天中午有个客人过来，秦曼和手下一个业务员接待。客人吃了午饭之后就直接去了广州, 准备参加过几天的广交会。
　　回到公司, 已经两点钟。
　　秦曼刚进办公室坐下喝了一口水, 有人敲门进来, 是张琴霞，她拎着一个文件袋进来，递给秦曼, “曼姐，广交会的参展证已经办好了。”
　　秦曼接过，抽出里面的证件看了看。
　　张琴霞继续说：“对了，今天早上还有个女孩子来面试, 你不在公司，所以我让她明天过来了。”
　　秦曼把参展证放进抽屉, 随口问：“简历填了吗？”
　　“嗯，填了。”
　　“拿给我看看。”
　　“好的。”张琴霞转身出去，随后拿了一份简历进来。
　　秦曼快速浏览了一下简历表, 是个应届毕业生, 简历写的很认真，以前实习也在贸易公司做过助理。
　　看完后，秦曼说：“明天我要带女儿去医院复查, 不在公司, 要是她过来, 你面试一下, 要是觉得还不错, 就让她过来上班，先做助理，两个月试用。”
　　“嗯，好的。”
　　张琴霞在公司待了一年，已经是元老级的员工，同时也是秦曼弟弟的秦航的女朋友，算是自己人，秦曼非常信任她，公司的一些小事都交给她做主了。
　　秦曼三年前开始做SOHO，效果还不错，做了两年积累了上百万的资金，在去年，女儿病情好转，她也有了自由时间之后，成了一家贸易公司，维恩贸易。
　　去年公司刚成立，张琴霞是第一个进来的，后来陆陆续续又招了几个，团队扩大之后，秦曼还开了MIC平台，并打算进军亚马逊以及eBay这类零售平台。
　　目前公司包含她在内一共有十二个人，虽然还是个成立不久的公司，但是秦曼善于管理，公司运营很稳，并且业务扩展迅速，人手不够，还在继续扩招当中。
　　公司最近扩张，办公设施还有些缺，秦曼吩咐张琴霞统计一下，看缺哪些东西，够不够新进来的员工使用，好安排一起采购。
　　陈雨涵三年前在G市进行了二疗，情况好转，陈子昊和秦曼商量之后，把女儿转到了K市市中心医院治疗。
　　医院距离秦曼的家和陈子昊的家都不远，更方便。
　　陈雨涵当初确诊白血病时还是早期，治疗两年后，已经有所好转，第三年开始只需要每隔三个月再去医院做一次复查。
　　快四点半的时候，秦曼开车去了附近的小学。
　　学校里，穿着校服的小学生从大门口陆陆续续走出来，门口聚了不少接孩子放学的家长。
　　秦曼停好了车，走到家长区，留意着从门口走出来的孩子。
　　“妈妈！”背着书包的陈雨涵第一眼就看到了她，秦曼循着声音看过去，六岁的女儿背着小书包向着她跑来。
　　秦曼脸上浮起一抹笑，迎上前去，“别跑，走慢点。”
　　陈雨涵这几年接受了多次化疗，好在她很乐观，恢复得很快，今年开始就能正常去学校上学了。
　　陈雨涵伸出手上的一朵红花，上面写着‘好孩子’，“妈妈，你看，这个是老师今天奖励给我的。”
　　秦曼弯下腰，“涵涵真棒。”
　　陈雨涵仰着小脸说：“妈妈，我觉得上学很好。”
　　“为什么？”
　　“因为有很多小朋友可以一起玩，还有老师，老师教我们画画，还教我们写字。”
　　秦曼很欣慰地看着女儿，“那涵涵要一直听老师话，知道吗？”
　　“嗯嗯，老师说，要是我明天还很听话，还会给小红花给我。”
　　秦曼把女儿带回了自己的住处，她在K市租了一个小户型房子，有女儿单独的房间。虽然这里距离家不算远，但是她平时工作很忙，所以只是周末才比较有空回家，工作日住在租来的房子里。
　　第二天，秦曼带着陈雨涵去医院做骨髓穿刺复查，陈子昊也赶了过来。
　　骨髓穿刺耗时较长，所以每次女儿要做穿刺检查，他们都要一整天耗在医院。
　　在等结果的时候，秦曼对陈子昊说：“我后天去广州出差，估计要去两天，你记得过来接涵涵放学。”
　　陈子昊点头，“嗯，好。”
　　陈雨涵的检查结果很正常，并没有复发的迹象。
　　——
　　2017年的春季广交会。
　　海博集团的CEO闵智轩作为卫浴行业的代表参加了广交会的开幕式，并作了发言。
　　开幕式结束之后，他回到公司展位，展位上已经有好几个外国采购在参观。
　　他现在是公司总裁，公司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处理，展会他只待一天，下午就回公司。
　　握在手上的手机响了，他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的许瑞杰哭吼着，“我靠，这展馆怎么这么大啊，你们展厅在哪呀？我找不到啊。”
　　闵智轩有些无语，“你现在在哪？”
　　许瑞杰说了一个展位的编号，闵智轩说过去找他。
　　叶纯说想来看看广交会，见识见识，于是许瑞杰就带着她过来了，当做是旅游。两个人办了参展证，逛了两个小时，就是找不到海博集团的展位，于是只好打电话给闵智轩。
　　闵智轩很快找到了他们，叶纯招了招手，“智轩，我们在这！”
　　闵智轩看到他之后，提步走过去。
　　许瑞杰道：“靠，原来这展馆这么大。”
　　闵智轩说：“是你路痴，按照编码规律，很容易就找。”
　　叶纯笑了笑，“我刚刚还说让他那一份路线示意图，他还说找得到，结果就迷路了。”
　　许瑞杰耳朵红了红，轻咳一声，转移话题，“赶紧的，先带我们去你们展位。”
　　闵智轩不能理解他们两个，好好的旅游景区不去，为什么要来广交会这种地方，跟喜欢做菜和烘焙的两个人，一点联系都没有。
　　闵智轩领着他们两个去海博的展位，他走在前面，许瑞杰和叶纯两人在后面议论着展会上的展位装饰，还真当是来观光的。
　　广交会第一天人流量最大，来自世界各地采购商拖着行李箱在场馆里物色供应商。
　　前方行走的人不少，二十米开外的交叉路口，一个穿着米黄色长袖雪纺衫黑色裙子的女人从交叉路口走过，闵智轩一愣，下一秒，他提步小跑着一个一个绕过挡在前面的人，来到刚刚的交叉路口，四处张望，却没有再看到刚刚划过眼前的那个人。
　　许瑞杰和叶纯看他跑，以为什么事情，也跟着跑了过来。
　　“怎么了？”许瑞杰问。
　　闵智轩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他说：“我好像看到秦曼了。”
　　听到这句话，许瑞杰和叶纯都莫名心疼，都过去三年了，他竟然还是没放下。
　　叶纯说：“你可能是看错了。”
　　许瑞杰也道：“对啊，这里这么多人，长得相似也不一定。”
　　闵智轩脸上划过一丝失落，也许吧，是自己看错了。
　　——
　　“曼姐，感觉这届广交会还蛮多人的。”张琴霞边走边说。
　　秦曼说：“人多，但是真正的买家不多。”
　　“那也是，我看蛮多中国人的，估计就是同行来了解行情的。”
　　秦曼这次过来，主要是过来物色供应商的，从性质上来说，她也算是采购商。
　　进了一家小公司的展位，展位只有9个方，并不算大，装潢也十分简约。
　　公司业务员LIly认出了她，算起来，他们已经合作有两年了，秦曼也会偶尔去他们工厂验货。
　　业务员Lily唤她一声秦总。
　　秦曼在他们展位看了看，问旁边的Lily，“有没有新产品？”
　　“有的。”Lily转身在桌子上拿起一本图册，双手递给她，“秦总可以看看我们的新图册，今年的新产品都在上面。”
　　“好的，谢谢。”秦曼接过图册，放进手上的袋子里，继续看他们的产品。
　　旁边的Lily问：“秦总，上次给你说要一千套延时龙头，订单什么时候可以安排下来？”
　　秦曼一边看着展架上的产品一边回道：“我也在等客户定金，到时候确定了就会下单。”
　　“恩恩，好的。”
　　秦曼逛完了他们的展位，末了指着一款厨房龙头，“这款龙头我想要样品，展会结束后，你寄一套到我公司。”
　　“好的，没问题。”
　　聊了之后，秦曼出了展位，继续逛展会。
　　走到一个路口，她抬头看了看展位的编号，她记得，海博以前的展位就在这附近，不知道过去三年，展位变了没有。
　　如果没变，那再往前走两个路口，左转就是。
　　她选择往另外一条路，旁边的张琴霞问：“曼姐，怎么不往前走了？”
　　秦曼道：“那边很多都是做高端的公司，不符合我们的目标市场。”
　　“嗯，看来你很熟悉啊。”
　　“还好。”
　　“秦曼！”
　　旁边有人喊她。
　　秦曼循着声音看过去，一个穿着黑色包臀裙白色衬衫的女人向她走来，她有些惊讶，“真的是你啊！”
　　是谭雪。
　　秦曼对她笑了笑，“这么巧。”
　　“你也来参展吗？你现在在哪家公司做？”
　　秦曼说了自己的公司名，“维恩。”
　　谭雪没听过这家公司，她说：“一定是大公司吧。”
　　“不是，一个小公司，刚起步不久。”
　　谭雪不解，以秦曼的能力为什么要去一个小公司，“哈？你为什么去小公司了啊？”
　　旁边的张琴霞好笑地说：“曼姐就是公司老板啊。”
　　谭雪做出目瞪口呆的模样，手掌捂着嘴，“秦曼……你现在是老板啊……”
　　秦曼笑了笑，“小贸易公司而已。”
　　“你太厉害了。”谭雪道。她知道秦曼是个有能力的女人，没想到三年不见她已经是老板了。
　　秦曼跟她聊了几句，末了，她说还要继续观展，所以先走了。
　　谭雪回到展位，迫不及待要把刚刚所见所闻跟大家分享。
　　“你们知道吗，我刚刚碰到秦曼了！”
　　麦惠珍和一个女业务员围了上来，前者很惊喜，“真的吗，她在哪？”
　　“刚刚去洗手间，碰到她了。”谭雪抑制不住激动，“你们知道吗，原来她已经是一家贸易公司的老板！感觉好厉害！”
　　“那你怎么不叫她过来跟我们聚一聚啊？”麦惠珍问。
　　“她说她还要继续观展，所以我就没请了。”
　　另外一个去年才来海博的女业务员显然不知道秦曼是谁，“你们说的秦曼，是谁？怎么提到她这么兴奋？”
　　谭雪在想怎么跟她解释秦曼到底是谁，是以前的经理？是老总以前的女朋友？
　　旁边的陈丽娜幽幽道：“应该算是海博的一个……传说吧。”
　　女业务员有些懵，传说？
　　不远处的闵智轩听到了她们所有的对话，脸色凝重，所以他刚刚并没有看错，确实是她。
　　三年了，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是他依旧记得她。
　　这三年，他没有发展新的恋情，仿佛谁都没办法进入他的心。
　　或许那句话是对的，如果你曾经遇到了最合适的那个人，那后面的人都只会是将就，而他，不愿将就。


第79章 
　　许瑞杰和叶纯的婚礼定在六月末。
　　请柬直接寄到了她的家里。
　　秦曼已经没有了许瑞杰和叶纯的联系方式, 她回到K市之后, 手机丢了。
　　她并没有把手机卡补回来, 而是重新买了卡, 注册了新的微信用于工作, 联系的人基本都是供应商, 客户, 还有同事。
　　那个手机号里太多她留恋的东西, 丢了也好, 那她就能放下一切, 开始新的生活。
　　秦曼看着婚礼请柬，有些欣慰。
　　刚好那一天她有个客户要过来中国，在G市的机场, 她要开车过去接，可以顺路去许瑞杰的婚礼，喜酒估计是没时间喝，礼物和红包还能送一份。
　　客户抵达机场的时间是下午五点，许瑞杰和叶纯的婚礼仪式四点举行, 在西式草坪上。
　　秦曼抵达婚礼现场的时候, 现场的人并不多，新娘没露面，只有新郎和新郎家属在招呼客人。
　　秦曼把礼物交给了现场负责收礼的人后, 想跟许瑞杰当面说一声新婚快乐再走。
　　许瑞杰先发现了她, “秦曼！”
　　秦曼转身, 今天的他穿着西装打着领带, 比起以前多了几分成熟稳重。
　　秦曼含着笑说：“许老板，新婚快乐！”
　　“多谢多谢。”许瑞杰走过来，“这么久不见，你去哪了？”
　　“没去哪，就在K市。”
　　许瑞杰问：“对了，涵涵好了吗？”
　　秦曼点了点头，“嗯，差不多痊愈了。”
　　“那就好。”许瑞杰的余光四处搜寻闵智轩的身影，心里干着急，他怎么还不过来？秦曼好不容易出现了！
　　许瑞杰提议道：“叶纯在化妆室，要不我带你去看看她吧。”
　　秦曼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不了，我还有点事，要先走。”
　　“这么快？我们的婚礼仪式还没开始呢。”
　　秦曼抱歉地道：“不好意思，今天有个客户过来，我要去机场接他。”
　　许瑞杰恹恹地，“我还以为你特意过来参加我的婚礼呢？”
　　“也算是特意过来了啊，只是因为还有事，不能多待。”
　　许瑞杰再四处张望了一下，为闵智轩再争取一点时间，“要不你留下来喝杯酒再走吧。”
　　“我开车，不能喝酒。”
　　许瑞杰不屈不挠，“那吃点东西？”
　　“不了，待会接了客户，会带他去吃饭。”
　　许瑞杰心里很焦急，眼风扫了无数遍现场，就是没看到闵智轩，“真的不多留一会儿吗？”
　　“不了。”秦曼说：“下次再去许老板的餐厅跟你们好好聚聚。”
　　“那说好了，一定来哈。”
　　“嗯。”秦曼说：“那我先走了。”
　　秦曼转身走了，她上了车，启动引擎，把车子倒出停车位，打了一下方向盘，往去机场的路走了。
　　于此同时，一辆奥迪从另外一条路开进来，停车的位置刚好就是秦曼刚刚停车的地方。
　　车门开了，穿着黑色西装的闵智轩从车上下来。
　　许瑞杰的电话打了进来，他按下接听键，里面激动的声音传过来，“秦曼刚刚来了！你怎么还不过来？！”
　　闵智轩微微一愣，“她在哪？”
　　“走了！我靠，忍不住想骂你，怎么这么晚？！”
　　“我已经到了。”
　　“她刚走，你在停车场遇到她没？”
　　闵智轩怔了怔，挂了电话，目光扫过露天的停车场，并没看到她，他小跑着穿梭在停车场的缝隙，把每一辆车都看了看，也没看到她。
　　背后响起了车喇叭，他心里一动，转身，看到车里的人后，莫名失望。
　　还以为是她。
　　他往旁边挪了几步，让出了脚下的停车位，刚刚鸣喇叭的车开了进来。
　　闵智轩再扫了一眼停车场。
　　看来，是刚刚跟她擦肩而过了。
　　他不禁想，为什么每一次听到她的消息，就想要去寻找她？
　　要是真的见面了，他要说什么？
　　如果他想见她，其实可以去她的家里找她，但是他没有这么做。
　　大概他的这一种反应只是一种条件反射。
　　——
　　七八月份是外贸的淡季，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的秦曼计划八月份去九寨沟旅游，自己一个人。
　　旅游路线她没有提前计划，因为她的旅游线路非常简单，就只是在九寨沟附近逗留一些时间。
　　她下午的飞机，在G市的机场。
　　她搭车来到G市，道路畅通，并没有任何阻塞，她看了看时间，距离飞机起飞还有三个小时，只好去许瑞杰的餐厅坐了一会儿。
　　叶纯也在，秦曼和她坐在一块一边喝饮料一边聊天。
　　许瑞杰偷偷地进了厨房打电话，小声道：“老铁，我跟你说，秦曼现在就在餐厅里，货真价实，她下午四点钟的飞机，你给我半个小时之内赶过来，否则她走了，你可别哭。”
　　闵智轩过了片刻，才回答：“我在上海出差，明天才回去。”
　　“靠！不管你了！”
　　许瑞杰挂了电话出来，走到叶纯旁边坐下，问秦曼，“怎么样，这款饮料味道不错吧。”
　　秦曼看了看面前的那杯颜色很好看的饮料，“不错，许老板研发饮品的功夫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许瑞杰抬手搭着叶纯的肩膀，嘿嘿地笑，“这款饮料，我老婆研发的。”
　　秦曼失笑，猝不及防被塞了一把狗粮。
　　叶纯拍了拍他的手，略嫌弃，“爪子洗了没？”
　　“放心，干净的。”
　　秦曼看着他们两，莫名觉得羡慕。
　　叶纯看着秦曼，问了个很久之前就想问的问题，“秦曼，三年前，你为什么要放弃智轩？”
　　被问到这个问题，秦曼不紧不慢地用吸管搅了搅杯子里的饮料，“不合适吧。”
　　许瑞杰叹了叹气，“闵少那个傻叉，特别死心眼，这三年还单身着，这都三十三了，再过几年，年纪大了，那真的要孤独终老了。”
　　秦曼心里一紧。
　　原来，他还单身。
　　她低头看着杯子里的饮料，眼神已经没了聚焦，为什么听到他单身的消息，她会这么心疼。
　　那个人啊，到底在想什么？
　　这个世界上明明有那么多好的人，比她好的也很多，他为什么就是要一个人过？
　　三年，能淡化很多东西，但是对秦曼来说，有一个领域是不可提及的。
　　比如闵智轩。
　　一旦提及，就会满脑子都是他，连自己也没办法控制。
　　坐在飞机上，她看着窗外的蓝天和近在眼前的白云，脑海里想着那个人，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
　　本省市政府召开进出口工作会议座谈会，邀请了不少公司的管理者来参加会议。
　　闵智轩在其列。
　　会议结束后，背后有人喊他。
　　他转身，三米开外，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看着他。
　　是陈子昊。
　　“闵先生，你还记得我么？”
　　“记得。”闵智轩道。
　　陈子昊走到跟前问：“这几年你还跟秦曼有联系吗？”
　　提到秦曼，闵智轩脸色微微有了变化，“没有。”
　　陈子昊也猜到了，他说：“其实我觉得很奇怪。”
　　闵智轩微微蹙眉，“奇怪什么？”
　　“奇怪她为什么会跟你分开。”
　　闵智轩眉头蹙得更紧，“她不是……”和你复合了么？
　　后半句他没说出来？似乎觉得这样问不大礼貌。
　　陈子昊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秦曼一个人过日子，总有些心酸，她既不答应复合，又不跟闵智轩在一起，到底是为什么？
　　他唯一想到的原因是，秦曼为了女儿放弃了闵智轩。
　　陈子昊兀自说：“这三年，她为了女儿，放弃了很多，现在女儿已经康复了，我希望她可以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闵智轩越听越觉得奇怪，“她没跟你在一起？”
　　陈子昊苦笑着摇头，“没有，我当初伤她那么深，已经不可挽回了。”
　　“那……”那她当初为什么要离开他？
　　她当初话里的意思明明是想要复婚，但是她却没有复婚。
　　所以，她当初为什么要骗他？
　　想到这里，他的心，没办法继续平静下去。
　　——
　　九寨沟的风景就如传闻中一样，人间仙界。
　　秦曼穿着一身棉麻的衣裙，戴着宽沿的太阳帽，背着一个小双肩包，脖子上挂着单反，像个文艺的女大学生。
　　她要在这里待五天，有充足的时间可以慢慢看，她的步履很慢，要是她喜欢一个地方，她甚至可以停下脚步一个小时不动，就这样看着。
　　她拍了不少照片，有风景，也有人。
　　自从做了阿里巴巴国际站之后，她学了摄影，产品的图片很多都是她亲自拍的，像现在一样出来看风景拍照，还是第一次。
　　她住在一家客栈里，舒适简陋的风格，走出阳台，就能看到远处的山。
　　晚上回到客栈，她拿出手提电脑查看邮件，现在淡季，事情不多，公司里的事情有张琴霞帮她管着，她很放心。
　　处理完了邮件之后，她拿出单反，盘腿坐在床上，翻着今天拍的照片。
　　放在旁边的手机响了一下，秦曼放下单反拿起来看了看，是一个微信加好友的请求。
　　请求者的头像是海博的LOGO，请求人，闵智轩。
　　看着这个名字，秦曼平静的心就像是被扔了石块的湖面，泛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很久，很久没见了。
　　随即又想，他怎么知道她现在的微信号的？
　　看着‘接受’的按钮，秦曼犹豫着要不要点。
　　犹豫了半响，她还是放下了手机，拿起单反继续看照片。
　　但是，却心不在焉。
　　过了一会儿，她又拿起了手机，点开微信，翻到好友申请的界面，硬着头皮，点了接受。
　　她的心跳扑通扑通地加快了。
　　突然，轰轰的巨响传来，伴随着咯吱咯吱的声音，木质的房子晃不止，墙上的画也掉落在地，玻璃在地上支离破碎，秦曼惊了，她第一反应的是地震。
　　外面传来尖叫声和急促的脚步声，摇晃一直持续，咔嚓一声，所有的灯光都灭了，世界一下子陷入黑暗。
　　她动作迅速地下了床，握着手机摸黑往门外跑，在楼梯口的时候，身后有人撞了她一下，她没站稳，一个踉跄差点从楼梯上摔下去，握着的手机也甩了出去。
　　她没顾忌太多，继续下楼，往安全的地方跑。
　　跑到了客站外面，外面的街道上已经聚集了很多避难的人，有的人衣服都没穿围着浴巾就出来了，还有些没穿鞋子。
　　秦曼的心跳不止，刚刚发生的一切就像是梦一样，但是眼前所看到的一切证明，刚刚是真的，发生地震了，大概十几秒山摇地动。
　　附近的街道断了电，大家都聚集在了外面空旷的街道，有人受伤了，在□□，也有小孩子的哭声，还有寻找亲人的呼唤声。
　　秦曼平复了一下心情，她刚刚跑出来什么都没带，原本带着的手机也甩了出去，连掉在哪都不知道。
　　附近有孩子一直哭，嘴里喊着妈妈，估计是跟家人走散了，周围光线很暗，秦曼看不到到底在哪。
　　现在唯一的光源是街上人的手机电筒，秦曼摸着黑去寻找那个声音，在一棵树下看到了一个弱小的身影，是个男孩，大约三四岁，蹲在树下哭得很厉害。
　　秦曼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问：“你妈妈去哪了？”
　　小男孩哭着说：“妈妈带着妹妹走了，不理我了。”
　　秦曼想，估计是刚刚跑得太急，大人顾着小的那个，没顾得上大的这个，现在到处都很黑，也不知道孩子家长是谁。
　　地震发生后，还不断有余震，秦曼带着他离开了大树，来到空旷的街道。
　　秦曼蹲下来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于正熙。”
　　既然孩子在这，那家长也在附近，只是刚刚跑出来的时候走散了而已。
　　于是，秦曼牵着他，在街道上边走边喊：“请问于正熙的家长在吗？”
　　“请问于正熙的家长在吗？”
　　走了一圈，并没有人回答。
　　九点半，再一次发生强震，街上的人都在尖叫嘶吼，身边的小孩也哭喊着抱着秦曼的大腿，秦曼矮下身子，抱住这个刚认识的小男孩，安抚着他，“没事，别怕。”
　　一番地动山摇之后，又恢复了平静。
　　夜晚的天气很冷，秦曼穿了两件衣服，小男孩身上也穿了两件。
　　等余震过去之后，秦曼继续带着小男孩去找他的家人，天气很冷，她的声音发抖，“请问于正熙的家长在吗？”
　　找了一个小时，最后终于找到了，家长也在到处找自己的孩子，看到孩子的时候，哭成了一片。
　　秦曼完成自己的任务之后，松了一口气。
　　十点多钟，距离地震发生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
　　街上有人扎起了帐篷，有人生起了火，也有人从酒店里抱了被子出来裹着。
　　天气实在太冷了，秦曼不得不找了一个人少的火堆，过去蹭一蹭。
　　围在一起烤火的人来自上海，是一家人过来的，他们说真的没想到第一次来九寨沟就遇到了地震。
　　秦曼也没想到。
　　这一刻，她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看着眼前的火堆，她想要是这一次自己没逃脱，那会不会有遗憾？
　　而她的脑海里自然而然地跳出了那个人的身影。
　　这一夜，是惊恐的一夜，天空黑的可怕，天气也很冷。
　　街道上的人游客讨论着去留问题，刚地震完的山路很危险，随时都有石头掉落。
　　但是留在这里，没有地方安身，也没有电，没有食物，天气也冷。
　　秦曼是一个人来的，她没有车，只能等待救援队伍。
　　地震的新闻估计全中国人都知道了，父母也一定很担心，秦曼借别人的手机，给父母打了个电话，果然，凌晨三点，父母都还没睡，都很担心她的安危。
　　秦曼报了平安之后，他们才安了心。
　　这一夜非常漫长，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救援队伍半夜赶到，带来了食物，水，还有帐篷。秦曼下半夜就被安排进了一顶帐篷，帐篷里有个跟她一样单独来九寨沟的女孩，叫于佳莉。
　　余震还在不断发生，所有人都不敢入睡。
　　秦曼抱着腿坐在帐篷里，和刚刚才认识的女孩聊起了天。
　　于佳莉问：“你也是自己一个人过来的吗？”
　　秦曼点头，“嗯。”
　　“我也是。”于佳莉抱着腿，下巴点在膝盖上，“当初汶川地震的时候，我还觉得地震离我很遥远，没想到，其实并不远，根本不知道哪一天，在哪个地方，就遇到了。”
　　秦曼说：“虽然遇到地震很不幸，但是人没事就好。”
　　“嗯。”于佳莉看着前方的帐篷壁，“其实我和男朋友吵架了，为了一件小事，闹了分手，我心情不好，才来散心的。”
　　虽然刚刚才认识，但秦曼已经发现这个女孩很开朗，对人没有戒心，遇到能谈心的，她甚至可以全盘托出。
　　秦曼像个大姐姐一样，“既然是小事，那就证明根本没有必要去在乎，两个相爱的人有点小矛盾，无论谁对谁错，都没有必要去特意分清楚，退一小步，就能不留遗憾，也是值得的。”
　　“恩恩。”于佳莉点了点头，“其实，我刚刚特别想给他打电话，可是，我手机没电了。”
　　“没关系，晚一点吧。”
　　她们两个聊着天，很快，地震带来的阴云都消散了，两人就像是认识多年的好姐妹，无话不谈。
　　于佳莉从膝盖上抬起下巴，看着旁边很温和的秦曼，“姐姐，你和你的爱人一定相处地很融洽吧。”
　　秦曼想起了闵智轩，她和闵智轩在一起的时间只有一年半，那一年半里，他们没有一次争吵，也没有任何隔阂，“在一起的时候，很融洽。”
　　于佳莉眨了眨眼睛，“现在不在一起了吗？”
　　秦曼抿着唇，“嗯。”
　　“为什么分开了？”
　　“因为……”秦曼欲言又止。
　　于佳莉很好奇，“因为什么？”
　　“因为家里人不同意。”
　　“那太可惜了。”于佳莉看着秦曼，“姐姐，你这么漂亮，你的爱人一定也很帅吧？”
　　秦曼想到那张脸，眼睛里有了笑意，“嗯，很帅，迷倒了不少女孩子。”
　　于佳莉眼睛里闪烁着光芒，“你说的我好想看看他长什么样子。”
　　秦曼抿唇笑了笑。
　　于佳莉嘟了嘟嘴说：“不过啊，长得好看的男人很容易没安全感的，总是担心他被哪个狐狸精勾走。”
　　秦曼拢了拢身上的被子，长得好看的男人确实很容易没安全感，但是闵智轩却是个例外，他给了她百分之百的安全感，连猜疑的机会都没有。
　　那么好的人，这个世界上，再不会有第二个了。
　　于佳莉八卦地问：“姐姐，你还爱他吗？”
　　这个问题秦曼没有犹豫，她点头，“嗯。”
　　“我觉得人这一辈子，能遇到一个爱的人，真的很不容易，等我手机有电了，我就给我男朋友打电话，跟他道个歉。”于佳莉说：“姐姐，你也给你爱人打电话吧，告诉你你还爱着他。”
　　秦曼沉默了片刻，垂了垂头，“算了。”
　　“为什么算了？”
　　“我和他三年没见了。”
　　快天亮的时候，于佳莉终于累了，在秦曼旁边睡了过去。
　　秦曼抱着小腿一直坐着，不小心开启了关于闵智轩的话题，以前和他的点点滴滴都浮现在了脑海。
　　回忆就像是潮涌一般，向她涌来，无法制止。
　　思念把那仅存的一点意志力也泯灭了，她现在很想他，很想，很想。
　　恨不得立刻见到他。
　　帐篷外面的天亮了起来，秦曼想起地震前那个好友申请，是闵智轩的。她最后一刻按了接受，后来他给她发消息了吗？
　　发了什么？
　　她急切想要知道。
　　她挑开帐篷的帘子出了去，清晨的天气还是很冷，她没有在乎这寒意，小跑着来到她住的那家客栈门口，由于地震，客栈被轻微损坏。
　　她没多想，跑着进了客栈，身后有人喊：“喂！别进去！危险！快出来！”
　　她没理会，就像是在进行一次冒险，进了客栈的大厅，楼梯在昨天那一次的余震中被震跨了，屋里不少物品因为地震而掉落，零零散散到处都是。她在楼梯附近寻找着手机，弯着腰，仔细搜寻。
　　终于在一块木板下看到了一个白色的手机角，她心里一喜，掀开木板，果然看到了自己的手机，手机的屏幕已经裂了。
　　她握住手机，迅速转身往外跑。
　　跨出门槛那一刻，她愣住了，不远处一个穿着黑色西裤，白色衬衫的男人在前方空地上的帐篷之间一边张望一边跑，像是在寻找什么。
　　他的衣裤上沾了不少泥巴，脸上还有干了血迹的擦伤。
　　她第一次，看到他这么狼狈。
　　对方看到她的时候，愣了一下，下一秒，他向着她跑过来，秦曼的脚终于挪动，她一步一步往他的方向走，步伐越来越快。
　　“你怎么在这？”秦曼问。
　　对方没回答，抬起双臂将她按进了怀里，双臂不断收拢。身体贴着身体，严实无缝，秦曼甚至可以听到他高频率的心跳声，还有他打在耳边急促的呼吸，这一个拥抱，让她感觉到了安全感和温暖。
　　“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在这？”
　　他把脸贴着她的耳边，有些沙哑的声音说：“因为你在这。”
　　昨天他得知九寨沟地震后，给秦曼打电话也打不通，他随即做了个决定，他要来找她。
　　秦曼通过了他的微信好友，翻看她朋友圈发的客栈图片和周围环境，他知道了她的落脚点。于是连夜搭乘飞机到黄龙机场，再高价租了一辆车跋山涉水过来。
　　途中，他遭遇过余震带来的山体滑坡和落石，车顶被砸的变形，山路不通，他帮着官兵一起开路，整洁的衣裤上满是泥土。
　　山路通了后，他乘坐救援车一路抵达目的地。
　　他奋不顾身赶过来，不过是因为他爱的人在这。
　　秦曼眼眶泛红，她无法想象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才在地震发生十个小时之后抵达了这里？要是出了意外，那……她没办法想象。
　　她微微和闵智轩拉开距离，看着他，斥责道：“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这样有多危险？！”
　　“我知道。”闵智轩握住她身侧的手，看着她，“我知道很危险，但是因为你在这，我就不怕了。”
　　就是因为她在这，所以他冒着生命危险跑过来。
　　秦曼鼻尖一酸，温热的泪水夺眶而出，流过脸颊。
　　他那么聪明，却总是为她做傻事。
　　闵智轩抬起手，拇指拂过她的脸颊，为她拭去脸上的泪水，“这辈子我就爱过一个人，我以为只要我悉心呵护，不让她累，不让她苦，亦不让她受委屈，她就不会离开我。但我错了，我并没有细心呵护，甚至连她离开我的真正原因，我也没弄清楚。不过现在，我都知道了，很抱歉在我父母给你压力的时候，我没有及时发现，没有及时站出来守护你，让你受了委屈。所以，我希望你可以给我一次机会，余生让我陪着你，保护你。”
　　他的话，一句一句传入耳中，刺激着泪腺。这一刻，秦曼抛开了所有的顾忌，微微踮起脚尖，双臂环住他的脖颈，将脸埋在他的肩窝。
　　闵智轩抬起手臂搂住她，“来这里之前，我已经跟父母说好，他们不会再反对。”
　　闵恩华和宋梅玲被闵智轩的坚持打败了，他们以为只要秦曼主动离开他，他就会把心思转移到别的人身上，但是他们错了。
　　与其看着唯一的儿子孤身终老，那还不如退一步，接受他爱的那个人。
　　“你知道我在看到你之前我在想什么吗？”秦曼问。
　　闵智轩顺着她的话问：“想什么？”
　　“在想你，很想很想。”
　　闵智轩眉间浮起淡淡的笑意，将她搂的更紧，就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他温声道：“秦曼，我年岁不小，已经经不起生离了。”
　　所以，这辈子，你都不要离开我。
　　秦曼说，好，从此之后，你我只有死别。


第80章 番外·婚后生活
　　维恩贸易的办公室里, 三个女孩聚在一起说八卦。
　　“我现在才知道, 原来曼姐的老公是海博集团的总裁！”
　　“不是吧，她那个老公我见过一次，超级帅的, 我一直以为是靠脸吃饭的。”
　　“噗, 才不是，海博的总裁本来就是富二代好伐。”
　　“那按照这么来看, 曼姐是我们公司的老板，她老公是大公司的总裁，两个都是顶尖的人物, 结了婚也太可怕了吧。”
　　“有什么可怕的？”
　　“你想想, 两个都是大佬, 一定都是非常强势的, 说不准，随便都会因为一点小事都能打起来。”
　　“你们想多了，其实，曼姐的老公，不仅帅, 还痴情，世间少有的暖男, 对她更是死心塌地。”一个在维恩待了两年的女同事说。
　　大家看着她，“你怎么知道的？”
　　女孩端着咖啡靠在办公桌旁, 想了想, “我举个例子吧, 两年前九寨沟地震，曼姐也在那，她老公连夜跑过去找她了。”
　　大家都惊呆了。
　　张琴霞从外面回来，听到他们说八卦，干咳一声。
　　看到她，几个女孩做鸟禽散，毕竟公司里除了老板秦曼，张琴霞就是权力最大的。
　　维恩贸易公司是从去年搬来G市的，几个老员工都跟了过来，其中一个就是张琴霞。
　　张琴霞坐下后，一个刚来不久的同事拿着一份文件过来，“霞姐，我这里有一份订单需要确认，曼姐不在公司，你能帮忙确认一下吗？”
　　张琴霞道：“订单的话，最好等她回来再确认，她下午应该会回来的。”
　　“恩恩，好的。”
　　暑假刚过，秦曼今天要送女儿陈雨涵回陈子昊家。她和陈子昊两个已经协商好，陈雨涵读书在K市，放了假，她就会把她接到G市。
　　暑假两个月很快过了，眼看后天开学，秦曼只好今天把她送回去。
　　回到公司已经下午三点，处理了工作之后，已经将近七点。
　　旁边的手机响了一声，秦曼拿起来看了看，是闵智轩发来的消息。
　　闵智轩：下班了吗？
　　秦曼：刚处理完工作。
　　闵智轩：想吃什么？
　　秦曼看了看时间，都七点了，买回去做的话，没有八点半都吃不了饭。
　　秦曼：去餐厅吧。
　　闵智轩：好。
　　所谓的餐厅就是闵智轩和许瑞杰合资的那家餐厅。
　　平时要是工作完成得早，秦曼会回家做饭，但是今天因为送女儿回去，工作耽误了，所以也就迟下班了。
　　叶纯挺着八个月大的肚子，端着两杯饮料走过来。秦曼刚想起身过去接，许瑞杰从身后一脸紧张地扶住叶纯，“姑奶奶，你现在都怀孕了，能别乱走了吗，小心碰着。”
　　秦曼刚离开座椅，又坐了下去，和对面的闵智轩对视了一眼，两人都笑了。
　　叶纯说：“许瑞杰，你能别大惊小怪的吗，我只是端一杯饮料。”
　　“我来我来，你去坐着。”许瑞杰端过她手上的两杯饮料，叶纯跟着他一起来到秦曼和闵智轩的桌子。
　　叶纯在秦曼旁边坐下，许瑞杰说：“你坐着，别乱动，现在吃饭的人多，走来走去，最容易碰到。”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去忙。”叶纯无奈道。
　　等许瑞杰去忙了，叶纯呼出一口气，搂着秦曼的手臂，“秦曼，你快教训一下许瑞杰，他最近疯了。我都怀疑他患了产前综合征了。”
　　秦曼笑了笑，“他要当爸爸了，心情是会跟平时不一样些。”
　　“你是不知道，他一天要说几百遍，小心啊，别乱走啊，看着啊，听的我都快崩溃了……”
　　“他是关心你。”
　　叶纯看了看对面的闵智轩，“智轩，你说说你吧，要是秦曼怀孕，你会这么烦么？”
　　闵智轩看了看秦曼，秦曼也看了看她，他说：“不会。”
　　“那就是，想到孩子还有将近两个月才出生，我还要听他聒噪两个月，我就……”
　　秦曼低声笑了笑，虽然叶纯在抱怨，但是也听得出，她觉得很幸福。自己的丈夫关心爱护自己，哪个女人心里不高兴呢。
　　吃了饭回到住的小区，闵智轩牵起秦曼的手往里走。
　　两年前，秦曼和闵智轩结了婚后就住进了这一个小区，不算很高档，但是距离海博和秦曼的公司都不算太远，很方便。
　　进了电梯，住同一楼层的阿姨也上了来，秦曼打了声招呼，阿姨也很热情，“你们的女儿呢？”
　　秦曼道：“送回去奶奶那了。”
　　“哦哦，难怪。”
　　到了楼层，闵智轩牵着秦曼出了电梯，他拿出钥匙开门，进了屋，他回头问：“先去洗澡吧。”
　　秦曼说：“你先洗，我有份邮件要先处理。”
　　“嗯。”
　　他们两的房子不算大，一百五十方，四房两厅，两间卧室，一间书房，书房里有两张桌子，他们每人一台，另外一间房放着一架钢琴，两个书架，平时要是宅在家里，他们也不会闷，弹弹琴，看看书。
　　秦曼用了半个小时把事情处理完毕，回到房间的时候，闵智轩已经洗了澡换上睡衣在床头看书，她挽着睡袍进了房间的浴室。
　　出来时，闵智轩还在看书，她掀开被子像他一样靠在床头，旁边的人顺手帮她扯好被子盖在身上。
　　秦曼偏头看着他，“智轩。”
　　“嗯。”
　　“我们要个孩子吧。”秦曼说。
　　闵智轩神色一顿，抬手握住她放在被子上的手，十指交扣，他今年三十五了，和秦曼亲密的时候都会做措施，并不是他不想要孩子，而是他知道秦曼曾经得过产后抑郁，他不希望为了孩子而再次让她受伤。
　　他说：“其实，两个人在一起也不一定要孩子，况且，我们有涵涵了，她也是我女儿。”
　　“可是，我还想要一个，我和你的。”闵智轩对陈雨涵怎么样，秦曼是最清楚的，但是那毕竟不是他的亲生骨肉。她对生育确实还有恐惧，但是想到能有个和闵智轩的孩子，她愿意再去尝试一次。
　　闵智轩的大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对我来说，你比任何人都重要，如果因为孩子而让你受伤，那我宁愿不要。”
　　秦曼往他身上靠了靠，“你放心，我现在已经百毒不侵了，我自己也会调节，没问题的。”
　　她继续说：“而且，我都三十多了，再不生，过几年就是高龄生育了。”
　　闵智轩顿了顿，应了一声，“嗯。”
　　秦曼：“嗯是什么意思？”
　　“就是关灯睡觉的意思。”他把书放在床头柜，顺手关了床头的灯。
　　秦曼觉得被他转移话题了，“我还不困。”
　　黑暗中，闵智轩的气息靠近，很近，很近，呼吸可闻，“待会就困了。”
　　秦曼好气又好笑，“你……”
　　“还是你想开着灯做？”
　　“我……”
　　“嗯？”
　　“嗯。”
　　“嗯是什么意思？”
　　“关灯睡觉。”
　　“灯已经关了。”
　　“哦，那就睡觉吧。”
　　——
　　中秋节，宋梅玲打了电话给闵智轩，让他回家吃饭，另外也亲自打电话给秦曼，让她一定要回来。
　　闵恩华和宋梅玲夫妻两早已经接纳了秦曼，对她的也越来越好。
　　当初他们逼着她离开闵智轩的事，秦曼已经没放在心上，毕竟他们是她丈夫的父母，也就是她的父母，既然事情已经有了好的结果，再计较只会伤了家里人和气。
　　饭桌上，过去的事谁也没提，气氛还算融洽。
　　吃了饭，保姆端上两盅汤，一盅给秦曼，一盅给闵智轩。
　　宋梅玲说：“这是我让阿姨炖了六个小时的花旗参汤，补气养血的，秦曼，特别是你，看你最近气色不大好，多喝点。”
　　秦曼心里暖暖的，“谢谢妈。”
　　她揭开汤盅的盖子，吹了吹，有一股很重的参味，秦曼闻着有些不想喝，但是这是宋梅玲给他们准备的，她硬着头皮一口气喝了三分之一。
　　汤水刚刚下肚，胃里传来恶心的感觉，秦曼赶忙拿起旁边的餐巾纸捂住嘴，稍微缓了缓。
　　旁边的闵智轩察觉她的反应，放下汤盅顺了顺她的背，“好点了吗？”
　　秦曼点了点头，“好多了。”
　　宋梅玲微微皱了皱眉，“是不是这汤喝得不习惯？”
　　秦曼摇了摇头，对着她微微笑了笑，“不是。”
　　闵智轩说：“爸妈，我刚想跟你们说，秦曼怀孕了，这两天开始有点害喜反应。”
　　宋梅玲和闵恩华都愣了愣，随即，脸上掩不住的高兴，闵恩华问：“几个月了？”
　　秦曼说：“六周。”
　　宋梅玲显然有些不淡定了，她从十年前就想着抱孙子，现在儿子都35了，她心里一直着急，又怕秦曼和闵智轩两个人不高兴，所以一直没催。
　　她站起来，想做什么，又不知道该做什么，她突然想到，叫来保姆，“周姨，厨房里可有什么酸的，都拿点过来。”
　　周姨有些为难，“夫人，老爷不吃酸，所以厨房没准备。”
　　闵恩华说：“那赶紧让人去买，问问秦曼想吃什么样的。”
　　秦曼看两个知道要做爷爷奶奶的老人兴奋地不知所措，赶紧道：“爸，妈，我随身带了话梅的。”
　　宋梅玲走到秦曼旁边坐下，握住她的手，“现在你有了宝宝，可要注意身体，不能太操劳了，另外，你和智轩都搬回来住吧，在家里我们也要照顾。”
　　闵智轩替秦曼回答了，“妈，我和秦曼住那里挺好的，晚点我会再请个阿姨。”
　　宋梅玲明白闵智轩的意思，也不强求了，她问：“那孩子出生后需要的东西都准备了吗？婴儿房，婴儿床，可都要准备了。”
　　闵恩华道：“对，是该准备了，我看这事还是我和你妈来准备，牌子要挑信得过的。”
　　秦曼想说，孩子才六周，还有八个多月才出生呢。
　　但闵恩华高兴，也就让着他去了。他们夫妻两都上了六十，平时在家养花，或者到处旅游，闲着的时间多了，现在他们心心念念的孙儿也有了，他们心里高兴，自然是想多操点心的。
　　自从知道秦曼怀了孕，宋梅玲隔三差五送汤过来，秦曼适量喝一点，并不多喝。怀孕期间，身体极其容易发福，稍不注意，体重就会飙升，怀孕期间体重飙升，还不能刻意减肥，否则对孩子不好。
　　她只能严格控制孕期的营养补给，尽量满足母体和婴儿的所需营养，也控制体重。
　　她已经三十三岁，虽然算不上高龄产妇，但身体各方面比不上二十多岁的时候。所以她也格外小心，工作上的事情很多都授权让张琴霞处理。
　　连带闵智轩也开始给自己减负，一些小事就让常务副总决策，每天准时上下班。
　　下班后，他开车去秦曼的公司楼下接她。
　　维恩贸易公司在大厦十二楼，闵智轩把车停好后，下车上楼。
　　进了维恩贸易，前台的姑娘显然认不出他来，看到了一个穿着西装，高挑帅气的男人，她有些紧张，耳朵都红了，有些腼腆地问：“请问，你找哪位？”
　　闵智轩说：“你们秦总。”
　　前台小姐说：“那你先在这等等，我去转达一声。”
　　张琴霞此时过来，“小薇，别转达了，这位是曼姐的老公。”
　　前台姑娘做出一副很惊讶的样子，早听过同事八卦老板的老公是个高富帅，今天见了，还是被惊艳了一下。
　　张琴霞看着闵智轩，喊了他一声姐夫，然后说：“曼姐还在办公室，你过去吧。”
　　闵智轩点了点头，提步往秦曼的总经理办公室走。
　　秦曼的办公室门是开着的，他在门口敲了敲门板，办公桌后的人随口应了一声进来，也没去看是谁。
　　闵智轩走过去坐下，“秦总，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秦曼听到声音抬起头，忍不住笑了笑，顺着他的话问：“闵先生想商量什么？”
　　闵智轩很认真道：“你看今天吃西餐，还是中餐？”
　　“中餐的话，有酸菜鱼吗？”
　　“有。”
　　“那就中餐吧。”
　　“好。”
　　秦曼再笑了笑，“你再等我两分钟，马上就好。”
　　“嗯。”
　　秦曼继续处理事情，闵智轩在她前面的椅子看着她。
　　等秦曼完成了工作，他提着她的包包，牵起她的手往外走。
　　路过外面办公室的时候，大家都偷偷看了过来，忍不住羡慕，男才女貌，女才男貌，还这么恩爱，这一对简直逆天了。
　　进了电梯，秦曼问：“今天怎么这么早？”
　　“以后都打算准点下班，然后过来接你。”
　　“那也太麻烦了，你的时间该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我自己开车就好。”
　　闵智轩说：“我的安排就是每天接送你上下班。”
　　秦曼有些好笑，“我记得上次叶纯问我要是怀孕了，你会不会缠人，你还回答说不会。”
　　“没有矛盾，我只说我不会像许瑞杰一样用言语烦人，但是，不包含行动上的。”
　　秦曼：“……”
　　寒假，陈子昊送陈雨涵过来的时候，顺带买了一些营养品。
　　在车上，他一路叮嘱八岁大的女儿，“你妈妈有了宝宝，你要听她的话，别惹她生气，别让她为你操心，知道吗？”
　　“嗯嗯。”陈雨涵点了点头，随即她问：“爸爸，妈妈肚子里的宝宝是不是就是我的弟弟？”
　　陈子昊沉默了片刻，应了一声，“嗯，对。”
　　“那弟弟什么时候才能出生，我想和他一起玩。”
　　“还有六个月，等你明年快放暑假了，他就出生了。”
　　“哦哦。”陈雨涵道：“那我到时候多存点钱，给弟弟买玩具。”
　　到了秦曼和闵智轩住的小区，陈子昊一眼看到了已经在保安室旁边等的闵智轩。
　　陈雨涵也看到了，下了车，提着书包就冲他喊：“叔叔！”
　　闵智轩含着笑走过来，接过她手上沉沉的书包，里面是她的作业和一些玩具，“坐车累吗？”
　　“不累。”
　　陈子昊提着营养品走过来，闵智轩见到他依然不给好脸色，两人虽然没有了当初的剑拔弩张，但是相处氛围始终没有缓和。
　　陈子昊把营养品交给闵智轩，“这是我给秦曼买的营养品，你帮我给她吧，我就不过去了。”
　　闵智轩接过，淡淡道：“谢了。”
　　陈子昊知道闵智轩不待见他，但还是想和他说几句话，他征求意见道：“方便说几句吗？”
　　“嗯，说。”
　　陈子昊顿了一下，才说：“秦曼她怀孕，情绪容易波动，你多理解她，什么事情多关心点她，让着她，别让她受委屈，她已经受过一次伤，你可千万别学我，再伤她一次。”
　　闵智轩道：“你说的那些问题，不会发生。”
　　陈子昊苦笑了笑，也是，闵智轩有多宠着秦曼，他一个外人都知道。他说的这些话，是有些多余了。
　　陈子昊说：“看到她幸福，我是真的替她高兴。”
　　同时又有些伤感，他错过了最好的那个人，因为自己的年少轻狂。
　　错过之后，再也没有办法挽回。
　　闵智轩提着书包，牵着陈雨涵回家。
　　家里，阿姨正在厨房做饭，陈雨涵问：“阿姨，我妈妈呢？”
　　阿姨说：“夫人在书房呢。”
　　闵智轩把她的书房放进了她的房间。
　　陈雨涵迫不及待要去见妈妈，扭开了书房的门，喊：“妈妈！”
　　站在书桌旁翻着书的秦曼看到了女儿，脸上有了一丝微笑，“吃饭了吗？饿不饿？”
　　陈雨涵摇头，“没吃饭，不过不饿。”
　　陈雨涵仰着头说：“妈妈，期末考试我考了全班第二名。”
　　秦曼摸了摸她的头，“这么厉害。”
　　陈雨涵还有些不满足，“我想下一次考第一，我们班第一那个，就比我多了两分，下一次我再努力点，就能超过她了。”
　　女儿上进，秦曼有些欣慰，她道：“其实尽自己的努力就好了，第一名也好，第二名也好，都很棒。”
　　闵智轩此时也进了来，刚刚听到了她们母女两的对话，他说：“涵涵跟你很像。”
　　秦曼抬头看着他，好奇问：“什么地方？”
　　“上进，好强。”
　　“这算是夸我吗？”
　　闵智轩道：“嗯。”
　　秦曼笑了笑。
　　闵智轩看着陈雨涵，说：“涵涵这次考试成绩不错，叔叔和妈妈想给你奖励，你想要什么？”
　　陈雨涵想了想，“可以去游乐园玩吗？”
　　闵智轩答道：“可以，等下一个周末就带你去。”
　　阿姨在外面喊饭菜做好了，可以吃了。
　　一家人来到饭厅，坐上桌。平时阿姨不喜欢跟他们同桌吃饭，只有他们两个人吃，今天多了陈雨涵，饭桌上显得稍微热闹了点。
　　秦曼给女儿夹了点肉。
　　陈雨涵一边吃一边问：“妈妈，爸爸说你肚子里有宝宝了是吗？”
　　“嗯。”
　　陈雨涵说：“那我以后要跟弟弟一起玩。”
　　闵智轩纠正道：“不一定是弟弟，也可能是妹妹。”
　　“如果是妹妹的话，那我把我的芭比公主送给她一个，我有两个。”
　　闵智轩和秦曼相视一笑，虽然陈雨涵和秦曼肚子里的那个是同母异父，但是他们相信，他们两个以后一定会相处融洽的。
　　晚上，陈雨涵八点多钟就睡了。
　　闵智轩进了书房发现秦曼也在，这书房是他们两共用的，有两张书桌，而她正在他的那张书桌旁，翻着他书桌上的书。
　　闵智轩走过去，“在看什么？”
　　秦曼合上书，给他看了看封面，上面写着《怀孕百科》。
　　除了手上这本，书桌上叠了一堆，《准爸爸的注意事项》《怀孕心理》《怀孕期哪些事情不能做》……
　　这些书都是秦曼怀孕之后，闵智轩买回来的，一有时间就会翻看，难怪有些事情她懂得比秦曼还多。
　　“我觉得你都可以去做妇产科医生了。”秦曼调侃。
　　闵智轩笑了笑，“那我只做你专属的医生。”
　　秦曼说：“我怕我养不起。”
　　“不怕，免费的，甚至很乐意倒贴。”
　　秦曼笑了。
　　闵智轩牵起她，“今天月亮不错，要不要下楼散步？”
　　“嗯，好。”
　　外面温度只有十几度，闵智轩进了房找了一件厚点的风衣让她披上，牵着她出了门。
　　小区绿化做的很好，种了不少紫荆花，微寒的空气里弥漫着紫荆花的香味。
　　闵智轩把秦曼的手握在手心，彼此不说话，夜色很美好。
　　秦曼临产那天，闵智轩全程产房陪同，不到两个小时，就顺利生下一名男孩，两人一早想好，要是男孩，就叫闵皓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