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 烑曌鈊 整理 请手机用户输入m.jjxsw(久久小说网五个首写字母).com直接访问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这个人设很丰满!》 作者:sophomoregirl 文案 “主角性格单一,差评!” “反派人物单薄,差评!” “配角形象不立体,差评!” “路人甲面孔重复,连名字都不给,差评!” …… ——以上采自晋江文学差评录。 晋江历2345年。 近来越来越多的读者刷负吐槽作者笔下人物形象单薄,性格不够立体。 针对这一问题,决议发起实验,寻找人设的真正构建方式。 过程也许坎坷,期待结局美好。 一句话简介: #论人设的极致构建# #这个人设100分# 故事背景简介: 人设一:古代背景,女医仙X傻白甜师兄。 人设二:仙侠背景,第二美人X第一美人。 人设三:现代背景,一直在路上的半吊子学霸X女装癖傲娇小公举。 人设四:古代背景,懦弱小千金X腹黑大王爷。 人设五:民国背景,封建新娘子X先进留学生。 人设六:娱乐圈,女总裁X小鲜肉…… 内容标签:因缘邂逅 甜文 主角:申红玉 ┃ 配角:万俟雪,蔺伏元…… ┃ 其它: ===================== 第1章 人设一01   正是盛夏时节,天空骄阳似火,满眼苍翠树林里却还荡着点点的沁凉,阵阵微风吹拂而过的时候,翠绿的树冠如同海浪似的一层层荡开,枝叶哗哗哗的摇晃着,像是一曲欢快的乐章。   在树叶窸窣作响的间隙,有人声从树林里传了出来。   就在不远处的树林里,一群青年男女手持长剑,虎视眈眈的将锋利的尖峰指向半跪在地上的一个威武大汉。   为首的妙龄女子蹙着眉,一双仿佛缀满了星光的眸子里盈满了泪水,红润饱满的唇瓣被洁白的贝齿紧紧的咬住,留下了几个苍白的齿痕。   终于,女子像是承受不住了似的,指着那半跪在地上,目露凶光的威武大汉,莺声控诉:“我五岁那年,你屠我满门,弑我父,辱我母,连我那可怜的三岁幼妹也不曾放过,生生剖了她的心肝!你可曾想过会有今日!”   大汉冷笑一声:“要杀便杀,要刮便刮!罗里吧嗦个什么劲儿?我黑金刚赵虎一生行凶作恶无数,就没想过要有好下场!”   赵虎抬起头,闭上眼,露出粗壮的脖颈:“来吧,一刀下去就什么都了了!”想到什么似的,他狞笑出声:“小崽子们,手可别抖,你爷爷做了鬼也会记得你们的!”   等了一会儿,预想中的剑还是没有落到脖子上,赵虎的手心已经汗湿了,黏糊糊的。   杀人不眨眼的恶人也怕死,好死不如赖活着的道理谁都清楚。   可赵虎也知道,灭人满门这种深仇大恨,不剥皮拆骨抽筋挖脑都算好的了,落在对方手里,能求一死,反而是最好的结果。   然而,这么一会儿功夫,十个八个的脑袋都该砍完了,对方却还没有下手的意思,赵虎不禁急眼了。   难道是改主意,不打算给他个干净利落了?   这怎么行!   赵虎一想到自己可能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剥筋抽骨,就牙齿发冷。   他知道自己罪恶滔天,罄竹难书,就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但这并不表示他就能接受自己被虐-杀的事实。   恶人也会痛的好么?   为了求个痛快,赵虎一时恶向胆边生,瞪大了眼睛,淫-笑两声,冷喝道:“小娘皮,怎的还不动手?莫不是看上了爷爷的勇猛,想挨爷爷的操?”一提到淫-邪的话题,赵虎浑浊的眼睛里顿时淫光四射,嘿嘿笑道:“想当年,你老娘在我身底下的时候,叫的可舒爽呢!”   赵虎手上沾的人命不可计数,哪里晓得眼前这少女的娘亲是哪一个?不过就是为了激怒对方而出的下下策罢了。   他可不想做鬼还要死在被生剥活刮的恐惧里。   就在赵虎不断挑衅,一心寻死之际,少女惨白着脸,突然掩面哭泣。美貌的少女紧咬牙关,身子不断颤抖,伤心欲绝的仿佛随时会背过气去。   林觉站在少女身后,一见自己思慕的女子一副站立不住摇摇欲坠的模样,连忙上前扶住少女,关切的问道:“红玉姑娘,你还好吗?”   申红玉埋头在少年怀里,哽咽着道:“我想我娘亲了。”   林觉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郎罢了,纵然在江湖上行走了两年,可跟姑娘相处的经验实在是少,此刻又是心爱的姑娘在怀,一时间只觉得飘飘然,连身处何地都给忘了,一张俊俏的脸更是红的滴血。   “啊?那怎么办呀?”少年无措极了,感受着怀里心爱的姑娘那颤抖着的身子,恨不得能立马变个娘亲给她,叫她别哭了。   听着少年那迷茫又着急的小语调,申红玉颤抖的身子猛然僵硬了一下,随之颤抖的更厉害了。   她连头不敢抬,生怕暴露了自己无声狂笑的可恶嘴脸。   好在她一直谨记着自己的使命,脸上的表情很快又重新盈满了悲伤,从少年怀里抬起一张美丽而又忧伤的小脸,泪意盈盈的道:“娘亲生前一直教导我,要待人以善,以德报怨。林觉哥哥,我们放过他吧。娘亲在地下有知,一定不希望我为了她手染鲜血的。”   跪在地上的赵虎闻言虎躯一震,不敢置信的望向缩在少年怀里抹眼泪的少女。   而林觉则是微微一愣,随即绽开笑颜,感怀的说:“红玉姑娘,你真是太善良了!竟肯放过屠你满门的恶徒。”   申红玉面上一片羞涩,心里却在吐槽:不,这不是善良,这特么的就是智障!脑残的没边了!   林觉见少女一脸谦逊,顿时更觉相形见绌,自愧不如的道:“想我堂堂一个男子汉,胸怀却还不如你一个女孩子,实在是……”所有的感慨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唉!”   申红玉心里无语极了,面上却一脸柔弱的表示:“林觉哥哥是我见过的最好的男人了,请不要这样自责,红玉心里会难过的。”   林觉顿时感动极了,一把拉住申红玉的手,情义无限的唤:“红玉妹妹。”   申红玉深情回视:“林觉哥哥。”   就在两个人仿佛要对视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之际,申红玉脑海里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艹,辣眼睛。】   申红玉神情一动,在脑海里欢快的回:哎呀,小残残,你终于回来啦!   【嗯哼。】   申红玉:哎呀,不要那么高冷嘛!   【嗯哼。】   申红玉:……   她果然不适合和系统寒暄。   申红玉决定换个话题:咱们到底到底什么时候能离开这个脑残世界,我快要疯了!   系统再次高冷的哼了一声。   【是你什么时候能离开,不是咱们。本系统随时可以离开。】   顿了一下,在申红玉忍不住要发飙之时,系统又补充了一下。   【等确认你的人设构建的圆满了,咱们就能离开了。】   申红玉:……那我觉得我可能永远都离开不了了。   【……加油,干巴爹!】   申红玉:卖萌也没用。   【哼!】   申红玉:傲娇也不行。   这次系统不说话了。   申红玉:小残残,你还在吗?   等了片刻,还没有得到回答。   申红玉在心里为自己的悲惨命运哀悼了一下,默默的将注意力重新投注在眼前的事上。   虽然在脑海里跟系统说了一会儿话,但现实里,申红玉仍旧是一副深情凝视对方的样子,所以并没有人发现什么不妥。   她已经很习惯这种一边维持人设,一边和系统吐槽搭茬的日子了。   “林觉哥哥。”申红玉收回目光,害羞的垂下头,露出一截雪白而美好的脖颈,柔柔的说道:“咱们就放了他吧。”   林觉一回过神,脸蓦地就红了,胸膛里像揣了几十只小鹿一样,跳的简直要炸了。   “你说什么都好。”林觉红着脸,深情款款的唤道:“红玉。”   申红玉:卧槽!小残残你听见没,这就唤上名字了!刚刚还是红玉姑娘呢!   【……】   即便没有得到系统的回答,申红玉仍旧故自的吐着槽:我们这才认识几天啊?这进展也忒快了点吧。唉,亏我还以为他是个纯情boy呢,没想到居然看走眼了。好失望。   【少吐槽,多做事。还有,人家本来就是纯情boy,明明是你先勾搭人家的,我都看见了!】   申红玉:不是说少吐槽,多做事吗?你确定你刚刚那个不是吐槽?   【……我不需要做事,所以只要吐槽就行了。:)】   申红玉:卧槽!小残残你变了!   【世界都在变,为何本系统不能变?】   申红玉:……我竟无言以对。   本着多做事的原则,申红玉沾了沾眼角,冲仍旧还跪在地上的赵虎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今日……你便自行离去吧!希望你能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若是再行恶事,他日定不轻饶于你!”   赵虎抬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忍住了掏耳朵让她再说一遍的*,确认什么似的在申红玉脸上梭巡了一圈,最后和申红玉对视了。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然而只是狞笑一下,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粗声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今日我不死,呵……”   林觉收起的剑“唰”一下又抽了出来,厉声喝道:“还不快滚!”   赵虎对这个被美色迷了眼睛的少年的武力值十分害怕,想他纵横江湖二十几年,今日若不是遇上了这个少年,也不至于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此刻见少年驱赶,赵虎瘸着腿儿,捂着受伤的腹部,摇摇晃晃往林子里跑。   跑了一阵,又回过头来,冲着少年少女的方向,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意味深长的看了两个人一眼。然后转身头也不回的钻入密林。   林觉蹙着眉,收回了剑,有些闷闷不乐的道:“明明是你好心放了他一命,他却对你如此不敬,红玉,我真为你不值。”   申红玉温柔的微笑:“做善事哪有什么值不值的。”   在少年深受触动的目光中,申红玉微微退开一步,冲林觉行了一个福礼,“今日之事,多亏了林觉哥哥相帮。然红玉有要事在身,早就该离开了。可惜不能与林觉哥哥同行,”申红玉微微失落的道:“便在此分开吧。他日有缘,我们定会再见。”   林觉扶着少女的手微微的僵硬了,惊讶的问:“分开?”   显然有些不能接受事实。   申红玉微微一笑,轻轻拂开了他的手,笑意盈盈的望向他的眼睛,“怎么?林觉哥哥不相信我们有缘吗?”   林觉忙道:“当然相信!”   申红玉微笑:“那就对了。我们一定会再次相遇的。”   林觉呆呆的站在原地,望着少女窈窕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树林深处。   半晌,他转过头,对自己的手下们道:“我们走吧。”   一行人转身向着相反的方向去了。   走了一阵子,林觉突然小声的嘀咕道:“一定会再见的!” 第2章 人设一02   申红玉一边走一边和脑海里的系统说话。   申红玉咬牙切齿:我赌一根黄瓜,赵虎那混蛋最后那个眼神绝对是:妈的智障!   【你赢了。】   申红玉:……我一点都不开心!这个世界再待下去我都要变成智障了!妈蛋,灭门之仇的凶手都要大方的放过他,这和善良有半毛钱关系啊?明明就是一个大写的脑残!比那些说小三才是真爱的还要脑残!   【系统是不会出错的。只要你按提示走,准没错。】   申红玉:……那咱们三观可能不太合。听说三观不同的人,没法做朋友。小残残,看来咱们注定不能在一起了。忧伤ing~   【……他竟然真的没有追来。】   申红玉:谁?唉,别转移话题啊!   【那个叫林觉的小少年。】   申红玉:我也挺惊讶的。但是遇多了吧,还觉得挺正常的。巨好糊弄!   【……说的你好像遇到过很多个似的,渣渣。】   申红玉:不觉得呀。除了你,没人说我渣。所以,一家之言,不成立~!再说了,我在神医谷待了十年,第一回儿出门,才遇到过一个也很正常啊。   【……】   申红玉:话说,你是不是偷偷给我什么光环了,不然为什么我遇到的人感觉智商都不太高的样子。   【因为这个世界的普遍智商就是这样了。】系统回答的相当随意,反正无论它怎么回答,最后申红玉都会绕到这个结论上,然后狠秀一把优越感的。   果不其然,申红玉眼里发出亮晶晶的光芒,嘴上却极力否认道:真没成就感。   申红玉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道:林觉这样的小少年,虽然智硬了点,但真相处下去,我感觉我一定会爱上他的!没办法,谁叫人家颜好腿长胸肌还大呢!   【你怎么知道胸肌大?】   申红玉微笑:我摸了啊。   【……什么时候的事?】   申红玉:他抱我的时候。   【明明是你投怀送抱!】   申红玉:但是不可否认他抱我了呀。   【你赢了。】   申红玉:谢谢。   【脸皮真厚。】   申红玉: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过了一会儿,申红玉不高兴的道:你怎么又不说话了呀?你这样我会很伤心的你知不知道?   【等等。】   申红玉奇怪:等什么?   【有人。】   申红玉闻言立刻停下了脚步,小心的打量四周,寂静的树林间除了风刮树叶的沙沙声,再也没有别的声音了。   申红玉皱着眉,她知道系统是不会搞错的,便在脑海里问:在哪个方向?   【你身后。】   申红玉蓦地白了脸:卧槽!鬼?   【人。白痴。】   申红玉顾不得跟系统撕逼,猛地转过身,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申红玉:……我突然有点方。   【死不了。】   申红玉缓缓舒了一口气:那就好。   面色一肃,厉声喝道:“是谁在装神弄鬼的,还不赶快滚出来!”   穿过林间的风吹起几片树叶,打着旋儿落在地上。   就在申红玉心里开始打鼓之时,一个庞大的人影从一个树后面闪了出来。   “是你。”申红玉望着来人,眯起了眼睛。   “是我。”来人冷笑两声,慢慢逼近,“没想到吧!”   申红玉:妈蛋,我就说不能放过他吧!   【系统的提示是不会错的。】   申红玉暴躁:你特么的这种时候能不能说点有用的?   【系统的提示是不会错的。】   申红玉:……   来人正是赵虎,两炷香之前刚被申红玉放过的那个灭门仇人。   尽管赵虎极力的掩饰,还是能看出他的一只腿走路有点瘸。   然而面对这个残疾人,申红玉提不起一点儿的同情心。事实上,现在该被同情的恐怕是她了。   眼前着妥妥的就是一出东郭先生与狼啊!   申红玉一边后退,一边问:现在该怎么办?   虽然是在询问系统,可她的手已经摸到了腰带里。   这个世界申红玉拿到的人设是“善良的女医仙。”   顾名思义,不仅要善良,还要医术厉害。   所以申红玉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一直呆在一个叫做神医谷的地方,学了十年的医术。   自古医毒不分家,申红玉自然也是懂毒的。   申红玉不动声色的冷笑了一下,将要腰带里的小药包捏在了指尖。   这药包里的毒-药只要撒出去,别说眼前的这只瘸腿虎,就是全盛时期的他,十个也不够看的。   “别靠近啊!我好心好意放过你,你这是打算恩将仇报吗?”申红玉一边中气不足的指责,一边做好了撒毒粉的准备。   赵虎狞笑着靠近,淫-笑着搓了搓手:“恩?当然记得了!来,小娘子,让爷爷带你快活快活,全了你我的恩情。”   先前离开之后他就觉得不甘心,所以半路又拐了回去,结果发现臭丫头居然落单了。嘿,这不是明摆着的叫他报仇的吗!   申红玉目光一凝,在赵虎突然虎扑上来的时候一个侧身,飞快的伸出了捏着药包的手。   【叮,检测到宿主有崩人设的危险,没收宿主的行凶武器。】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申红玉的指尖挑破纸包时,她手里的毒粉连带包裹着毒粉的纸包瞬间消失了。   申红玉:……沃日你老母!   赵虎还不知道自己刚刚和死神擦肩而过,一扑不成,回转身来,凶神恶煞的盯着申红玉:“还挺活泼,待会儿和爷爷亲嘴儿的时候可不能再这么顽皮了。”   申红玉咬着牙,在腰带里搜刮一番,却发现自己准备的防身的毒-药全部没有了。   申红玉崩溃:卧槽,我药呢?   【身为一个善良的女医仙,怎么可以随身带着毒-药这种东西。刚刚一块儿没收了。】   申红玉眼角余光瞥见眼冒凶光摩拳擦掌的赵虎,顿时白了脸:那我现在该怎么办?你特么的女医仙要是被淫-棍侮-辱了,那可就仙不起来了!   【……有道理。】   申红玉:有道理还不赶快把东西给我!   【不行。给你你就要用毒杀人了,不符合人设。】   申红玉:你说人设重要还是我重要!可没听说过员工为了人设把自己给搭进去的啊!你醒醒啊,我的小脑残!   【……这个问题系统回答不了。你等等,我要先去问问总部。】   申红玉:沃日!你不会是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面对这个大坏蛋吧!   脑海里只有一片寂静。   申红玉声嘶力竭:妈蛋,你回来啊啊啊啊!   得不到系统回应的申红玉躲过赵虎的又一波攻击,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好在赵虎先前受了重伤,一时半会儿也奈何不住她。   躲开的间隙,申红玉一把薅下头上的簪子,握在手里,尖端指向对方,“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不客气了!”   赵虎微微眯起了眼,冷哼一声,并不把她的威胁放在眼里。   申红玉紧紧握着簪子,步步后退,手心里都是冷汗。   她很明白,现在的情况已经由不得她做主了,即使她手里握了一只锋利的簪子,但是凭照赵虎多年对敌的经验,这跟簪子最后的结果很有可能就是被赵虎夺去,成为赵虎指向她的武器。   微微喘息了一下,申红玉立起了身子,将簪子尖端抵到自己雪白而又纤细的脖子上,厉声道:“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自杀给你看。”   诚然,申红玉的性命对赵虎来说什么也不是。但是在对敌关头,对方把凶器指向自己的举动,让赵虎愣住了。   就在现在!   瞅准赵虎愣神的功夫,申红玉转身拔腿拼命的往前跑。   等到赵虎回过神来,她已经跑出去很远了。   赵虎明白自己被个小姑娘糊弄了,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不顾腿伤,紧紧追在后面。   申红玉埋头狂奔,汗水落到眼睛里,弄得她眼睛酸涩极了。   一边跑一边在心里狂骂:垃圾系统,毁我青春,害我性命!老子今天要是栽在这里,回去就申请把你人工毁灭!   不知道跑了多久,申红玉只觉得自己腿都要断了,突然眼前一黑,撞在一个怀抱里。   “红玉,你怎么了?”一个温柔的男声响起。   申红玉抬头透过模糊的视线一看,原来是林觉。   “林……呼呼……林觉哥哥。”申红玉呼呼喘着气,上气不接下气的:“那个坏蛋……呼……要杀我呼呼!”   撑着一口气告完了状,申红玉浑身都瘫软了。   林觉揽着她的腰,将她微微往上提了提,温柔的拍着她的背,一下一下的,轻声安慰:“别着急,没事儿,我在呢,你慢慢说,这里没人敢伤害你。”   申红玉慢慢喘匀了气,说话的时候虽然喉咙间仍然干疼的厉害,但总算不是断断续续的了。   “林觉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申红玉脸上还有着运动过后的酡红。   林觉心跳微微加速,面不改色的道:“咱们有缘啊,所以总会再次相遇的。”   申红玉:“……”   这话听着真他妈耳熟! 第3章 人设一03   林觉是离开之后才反应过来的,无论他一见钟情的姑娘是要去哪里,他都可以陪着她一起啊。反正他又没有别的事,为什么要等下次相遇呢?   而且,红玉妹妹是那么的美丽柔弱,独身上路多么危险啊!   想通这一点的林觉,立刻掉头追了过来,没追多久,就看见他心爱的红玉妹妹一路狂奔过来。   看着少女犹带惊恐的神情,林觉温柔的摸了摸少女柔软的秀发:“红玉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狼狈?”   申红玉抿了抿唇,习惯性的眼中泛泪,一副怀疑人生的模样,低声呢喃道:“我好心好意放过了他,为何他要杀我?”   此话一出,林觉顿时就明白那个“他”指的是谁了。   眼中冷光一闪,林觉安抚道:“他在哪儿?带我去。林觉哥哥给你报仇好不好?”   申红玉眼睛一亮,随即意识到什么似的,她失落的垂下头,做足了小白花的模样。   “林觉哥哥,这样不好吧?”   “乖,听林觉哥哥的。”   少年的声音温柔又清朗,听在申红玉耳中只能用一个字形容:苏!   申红玉将头埋在少年怀里,心满意足:“嗯,听林觉哥哥的。”   同时心里狂吼:噫,少年我要爱上你了嘤嘤嘤!赶快带我去报仇啊!   *   帅气的少年一脚踢飞欺负自己的恶人,回身将自己搂在怀里。   申红玉瞧着这场面,小心肝砰砰的跳,简直要立刻化身为林觉的迷妹了。在表情管理快要失控之时,申红玉转身埋头在少年怀里畅快的吐出一口气,感慨的想:   这就是人生哪!真他妈的变化多端!   刚刚弄得老子狼狈窜逃的时候没想过老子还会带人杀回来吧!   嘿嘿嘿,老子也没想过!   申红玉从少年怀里露出一张美丽柔弱的脸来,竭力端着表情,努力的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的小人得志。她眨了眨眼睛,泪水立马就涌了上来,眼睛里顿时水光涟涟。沾了沾眼角,她委屈巴巴的控诉:“我好心好意放过了你,你却企图杀我,你怎么可以如此恩将仇报!”   赵虎追了一半,发觉这可恶的小姑娘窜的跟兔子似的,眨眼就看不见人影了,本来他都打算先行离开留待来日报仇了,又因为伤口实在疼,还耗费了一番精力,因此坐在树下休息,哪想到没多久这臭丫头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又回来了!   仔细一看,居然还是先前制服他的原班人马!   赵虎悚然一惊,当时三魂六魄就吓飞了一半。   还没等他站起来呢,就被少年给踢翻在地了。   赵虎呕出一口血,嘲讽出声:“今日我时运不济才遇到你们这班人,只可惜临死之前没能尝尝你这细皮嫩肉的婊-子是个什么滋味。”   申红玉现在有了林觉撑腰,心里倒是很淡定。为了不崩人设,尽管申红玉此刻很想对地上这位蹦跶的相当欢快的炮灰反派说一句:反派死于话多,闭嘴吧您。她还是含蓄的以手掩面,做出一副“你怎么可以辜负我的好心”的难过模样。   林觉见他再三侮辱自己的心上人,握着剑的手紧了紧,眼中寒光闪烁,轻轻拍拍申红玉的肩,然后放开了她,上前一步,背对着申红玉道:“红玉,让我替你杀了他!”   说完不等申红玉回答,举剑就往赵虎心口刺去。   申红玉只瞧见赵虎胸前一片马赛克,然后鲜红的血不要钱似的流在了地上。   申红玉捂着胸口,一脸的震惊,心里却在默默的想:还好老子不晕血哈哈哈!   林觉将赵虎刺死之后,抽出剑,一脚踢开地上的尸体,转身再面对申红玉的时候,心里就有点忐忑了。   “红玉,我帮你杀了他,你不会怪我吧。”林觉担忧极了,他的红玉妹妹是那么善良的一个人,他真担心她怪他。   申红玉心说:你帮我杀了灭门仇人我怎么会怪你呢?再说了他刚刚欺负老子的时候老子就想弄死他了,就是没有工具,不然哪轮得到你啊!   但是作为一个柔弱善良的美少女,怎么可以这么不把npc的命当回事呢?   申红玉捂着胸口的手攥成了拳头,艰难的吐出一个字:“你……”对我太好了!   林觉一见少女的模样,生怕她说出什么自己不想听的话,连忙道:“我知道红玉你再善良不过的一个人了,就算为了你,我也不该轻易杀人的。可是……”林觉抿抿唇,眼里聚集着不自知的凶狠,“他这样十恶不赦的人,实在是死不足惜。如是留着他,日后他再为祸人间,不是做了他的帮凶吗?更何况……”   申红玉一脸柔弱的问:“更何况什么?”   林觉红着脸,补上了未说完的话:“更何况他方才对你出言不逊,我……见不得有人这般对你。”   申红玉眼泛泪光,一脸感动,深深觉得自己被这句话撩到了。   就在这时,她脑海里忽然响起了系统的声音。   【你说得对。】   申红玉:什么?……唉?你回来啦,小残残。   【废话,本系统不回来你听见的是鬼和你说话呢。】   申红玉:能不能别这么冷嘲热讽的?你刚刚把我一个人丢下的事我还没和你算呢,你就不能温柔一点吗?温柔会吗?温柔点我就不计较刚刚的事了。还有你刚刚说什么说得对?   【这不是一个纯情boy,是个撩妹技能点满的情话boy。另外,系统是没有温柔和冷嘲热讽之分的,高大上的系统是不存在语气这种东西的。想要温柔的话,建议你自行把本系统现在的话想象成林觉少年的语气。】   申红玉:……想象不出来。算了,你还是保持这样吧。   【本系统是不会为你改变的,谢谢。】   申红玉:呵呵。冷漠jpg。   【友情提示:得罪系统的宿主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申红玉:你在威胁我?   【不,我在提醒你新的任务提示到了。】   申红玉:???   申红玉眼角余光瞥到地上那具尸体,心里登时一个咯噔。   申红玉:等等!我上个任务失败了?!卧槽,老子给忘了!   申红玉在这个世界总共接到过三个任务提示。   任务提示一是在她刚到达这个世界的时候出现的,当时她附身在五岁的小红玉身上,正值申家满门被灭,小红玉被藏在一处荫蔽的角落,侥幸逃过一死,所以她一睁眼就是满目的马赛克。   紧接着系统给了她第一个任务提示。   【小红玉醒来发现自己满门被灭,大哭了一场,几次晕过去。再次醒来之后,小红玉一把火埋葬了自己曾经幸福的家。从此小红玉变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孤儿,流落在街头,直到那一日……】   当时申红玉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哪一日啊?你倒是说清楚啊!   回答她的只有系统冷冰冰的机械声。   【现在你该哭了。】   申红玉:哭?   【请忠实的还原任务提示。小红玉醒来发现自己满门被灭,大哭了一场……】   申红玉:停!   【请忠实的还原任务提示。】   申红玉对着满宅子的马赛克酝酿了一番眼泪:噗哈哈哈哈哈哈我哭不出来,想笑。   【请忠实的还原任务提示。小红玉醒来发现自己……】   申红玉憋着笑:嘤……嘤嘤……嘤嘤嘤哈哈……嘤!   【是大哭!】   申红玉:我……哈哈尽量努力哈!   因为申红玉一瞅见满眼的马赛克和听见系统那毫无波动的声音就忍不住要笑,所以光是完成哭这一点就搞了好几个时辰,最后还是因为肚子饿了,而系统又一定要求她哭了才能离开,所以饿哭了……   申红玉饿着肚子一边哭一边委屈巴巴的抱怨:提示说哭…嗝…没说哭的时候不给东西吃啊!   【这个问题系统回答不了。要先去问问总部。】   说完系统就消失了。   此时已经是晚上了,申红玉一个人对着满园的马赛克,慢半拍的想起来这是一园子死人了。在几度呼唤系统得不到回应之后,总算是意识到有个随时随地都快要和自己说话的系统是多么的好了。   至少,壮胆啊!   还不寂寞!   介于系统不在,她又没处可去,院子里又都是死人,所以申红玉缩在原地可怜巴巴的睡了一觉。   然后她是被一阵香气勾醒的,申红玉抱着绵软香甜的面包感动的热泪盈眶。   【总部说鉴于你是第一天上任,所以给你开个特例,下不为例。】   申红玉一边狼吞虎咽的啃着面包,一边点头:嗯嗯嗯,窝造了!   使劲儿的咽下了一口面包,申红玉道:有水吗?吃急了有点噎!   系统嫌弃的丢给了她一瓶水。   申红玉吃饱了喝足了精神劲儿也上来了,撸起袖子,一拍大腿,格外汉子的问:说吧,咱们现在做什么?   【哭,然后哭晕过去几次。】   申红玉:……系统统~~~,咱们还是来谈谈人生吧。咱们都是成年人了,动不动哭鼻子多丢人啊!   【哭。】   申红玉:哎哟,不要那么固执嘛!来,咱们聊聊天。你今年多大了?男孩女孩儿啊?有没有名字呀?还是就叫系统?   【今年一岁。没有性别。没有名字。就叫系统。哭。】   申红玉充耳不闻系统说的最后一个哭字,再接再厉道:没有名字,这怎么行?来,我给你起一个吧!   【就叫系统。哭。】   申红玉:……我决定了,从今天开始你就叫脑残!   【哭!】   申红玉:小残残,别这样粗暴嘛!   【哭。】   申红玉:……你能不能换个字。   【小红玉醒来发现自己满门被灭……】   申红玉:成,你赢了。   最后申红玉又憋了好几个小时,可算是完成了大哭。   结果……   【接着哭。】   申红玉眼睛红彤彤的,跟个可怜的兔子似的:我…嗝…哭的还不够…嗝…惨吗?嗝!   【还要晕过去几次。】   申红玉:我只想爆粗口,嗝!不许拦我,嗝!   【请随意。爆完了接着哭。】   申红玉额角成功蹦出一个井字:我屮艸芔茻!   【爆完了?哭吧。】   申红玉:我屮艸芔茻屮艸芔茻屮艸芔茻!   【哭。】   申红玉:……只有满屏的脏话才能表达我此时的心情。   从这天起,申红玉自动点亮了爆粗口技能。   没办法,人生已经如此绝望坑爹了,如果不爆个粗口发泄一下,和条咸鱼有什么区别? 第4章 人设一04   哭到晕厥这么有技术含量的事情,初出茅庐的小菜鸟申红玉当然是不会的。如果非要给她完成“哭晕几次”这个任务细节说个时间的话,可以这么说:当她走出申家大门的时候,马赛克后面的尸体们都已经腐烂了,那散发着的阵阵恶臭无一不是对申红玉那撕心裂肺的哭嚎声的控诉!   好在申红玉因为哭坏了嗓子,吃不了东西,所以半是饿的半是累的“哭晕”了过去。   一把火烧了申家大宅成功的当上一名光荣的小乞丐时,申红玉几乎是热泪盈眶的。   穿着破衣烂衫流浪在街头的时光里,她深深的意识到:还是当乞丐好!   和一大堆臭掉的尸体待在一起,眼睛哭成核桃的日子从此一去不复返了!   虽然流浪在街头,而且再也得不到系统支持的食物和水,申红玉就像个小可怜一样,但她的心里是幸福而满足的。   宁愿饿肚子,她也不想再哭的那么惨了。   想当初她养的宠物嘟嘟兽死掉的时候,她都没哭的这么伤心过。   很快申红玉接到了新的任务提示。   【任务提示二:流浪的小红玉饿晕在路边,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房间里。原来她被神医谷的人救了,从此之后,小红玉跟着神医谷的人学习医术……】   跟着任务提示,申红玉饿了三天肚子,最后成功晕倒在路边。   在晕倒之前的两天零二十三个小时零五十九分里,申红玉持续着五分钟一次的频率和系统抱怨:这特么的简直就是虐待!我回去一定要投诉!   明明她都讨到东西了,却不给她吃,周扒皮都没这么黑的!   【你开心就好。】   系统在第八百六十三次应付完她之后,等待着她的反驳,然而申红玉两眼一翻,成功的晕倒了。   申红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大床上,软软的被褥带着淡淡的药草香气,申红玉深深的将自己的脑袋埋在被子里,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申红玉:小残残,老子的幸福生活终于要开始了!   【哦。】   申红玉:好激动啊啊啊!老子辛辛苦苦忍到今天为的是什么!!!还不就是为了现在这一刻!值了!   【你开心就好。】   系统一如既往的敷衍。   然而申红玉很快就开心不起来了。   申红玉发现救她的男人长得又仙又帅,还善良——得出这个结论的原因并不是因为申红玉能够透过外表看到对方的内涵,而是因为对方长得帅!而且还是她的救命恩人。   在发现这个男人就是神医谷的谷主之后,申红玉小心肝激动的砰砰跳。   申红玉:残残!残残!我要以身相许!   就在申红玉已经在脑海里勾勒出一部两百万字的“神医的调皮小娇妻”养成版时,系统无情的打破了她的幻想。   【你想当后妈?】   申红玉:嘎?   申红玉呆呆的张着嘴,望着面前笑容温柔儒雅的救命恩人,感觉自己的整个人生都破碎了。   过了好一会儿申红玉才回过神来,颤抖着问:……你说…他、他结婚了?   【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仿佛是为了验证系统说的话似的,门外忽然跑进来一个粉雕玉琢的男童,明明是很活泼的模样,满脸带笑的跑到她的救命恩人面前,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刹住了脚,素着小脸叫了声:“爹爹。”   然后小大人似的转过头来望着她,微微皱眉,“你就是爹爹带回来的人?”   如果不是他眼里亮晶晶的光彩,肯定会让人以为他在嫌弃对方。   申红玉望着那张糯米团子似的白嫩小脸,艰难的点了点头,感觉自己仅存的期冀“哗啦”一声全碎了。   在神医谷呆了一阵子之后,申红玉哀悼完了自己破碎的还未说出口的暗恋,看着那个明明很活泼,却在爹爹面前硬装出大人模样的孩子,感觉自己死掉的心又活了过来。   申红玉:小残残,我发现小雪花儿也好可爱呀!你说我要不要玩个养成?这小子一看就是个有前途的,将来肯定会是另一代神医。我和他可以重新谱写一曲“神医的调皮小娇妻”!   系统对她的丧心病狂表示无奈。   【放过他吧,他还是个孩子啊!】   申红玉锲而不舍的道:我也是个孩子啊!   无奈之下系统只能说出真相。   【万俟雪是这个世界的男配,你不能辣手摧草。】   申红玉:男配?   【是的。】   申红玉默默地望了望一旁捻着一根草药放在鼻子下面轻嗅的万俟雪,挣扎道:男配?一看就是那种默默守候女主,完了女主还和别的猪跑了的悲催角色。他都这么可怜了,正是需要美少女拯救的时候啊!   系统对美少女的挣扎熟视无睹,直接让她做任务,还有什么比忙得脚不沾地更能扫清人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呢。   【根据任务提示二,“小红玉跟着神医谷的人学习医术…”,你应该开始学习医术了。】   申红玉举起手里的药草:我这不是正在学习吗?   【呵呵。】   系统对此投以不屑。   【你别忘了,这次的人设是“善良的女医仙”。就你这情况,学成的时候差不多就是个“恐怖的老巫婆”了。】   申红玉扔下草药,拍拍手,冷笑两声:ucanuup。   但显然系统才是这场斗争里掌握了绝对主动权的人。   【随便你。反正本系统随时可以离开。至于你,呵呵。】   申红玉攥了攥拳头,咬牙切齿,最终啥也没说,乖乖的坐了回去,捏着一根草药翻来覆去的看,仿佛可以看出朵花儿似的。   随后,系统又开始了当初在申家宅子里时的紧迫盯人模式,还美其名曰“前阵子是给你的适应期。”   因为申红玉表现的实在是太刻苦了,渐渐的吸引了救命恩人万俟哀的注意力。   “真这么喜欢医术?”万俟哀摸着这个每天起早贪黑读医术辨草药的刻苦孩子,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连回答都不需要的直接拍板:“既然如此,我便收你做我的关门弟子吧。”   申红玉眼眶泛红,表面上因为欣喜而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实则心里泪流成河:嘤嘤嘤,曾经喜欢过的男人,眨眼就要变成半师半傅的存在什么的,实在是太虐了啦!   系统显然很懂她的心思,生怕她下一句就是“神医师傅爱上我”,连忙打断了她。   【不接受乱-伦戏码。】   申红玉:……嗷嗷嗷更虐了!明明相爱却碍于规则不能在一起什么的,嘤嘤嘤……嘤!   【……】   很好,很强大。   神医谷的生活水准还是不错的,申红玉呆在神医谷,要做的也就只有一件事。   就是学医,日复一日的学习。   申红玉虽然是那种你推一步才会走一步的人,但对学医这件事本身没有任何喜恶色彩,甚至在学习之后还慢慢的喜欢上了,又有系统日复一日的盯梢,所以倒也学得不错。   渐渐的,在万俟父子俩的帮助下,接手了一些江湖中比较有名的病人之后,再加上适当的炒作,很快就把“女医仙”的名头给打了出去。   及笄的那一天,申红玉接到了久违的任务提示。   【任务提示三:红玉长大之后,成了一位善良的女医仙。神医谷的人虽然善良,但是却恩怨分明,红玉也受到了这种风气的影响。红玉决心外出寻找仇人,为家人报仇。红玉历经千难万险,终于找到了仇人。但是红玉发现,自己下不了手。本性里的善良和复仇的*在她心中反复对撞,最终,善良的本性占了上峰……】   申红玉:善良的本性占了上峰……我怎么有种不详的预感?   【总部那边说:为了突出人设里的善良,所以力求要将内心的冲突表现的一波三折。你只要想想一个善良的人会怎么做就行了?】   申红玉:哦,我的话,直接一刀子戳死。   【是“善良的人”,不是你。】   申红玉:我不善良吗?   【……】   系统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之所以没有直接提示你该怎么做,是总部为了给你一个小小的考验。】   申红玉:考验?我还需要考验吗?好笑。   申红玉表现的相当的有自信。   及笄的第二天,申红玉一脸忧伤的找到了万俟哀,表达了自己想要出谷寻找仇人的想法。   万俟哀沉默良久,摆摆手:“罢了,要去就去吧。只是谷外人心险恶,你要谨记着不可轻易相信任何人。万事小心,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传信给师傅。”   申红玉一脸坚定的点头说是是是,师傅说的对,徒儿一定谨记之类的话。   决心表的相当的坚定,可是一出谷,没过多久就把师傅的教诲抛在脑后了,轻易的就相信了自己出谷遇见的第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林觉。   独自出门在外的美貌少女和带着一群手下闯荡江湖的少年狭路相逢,噼里啪啦的擦出了“友谊”的小火花。   在少女哭诉着自己悲惨的童年遭遇之后,少年拍着胸脯表示,一定给你找到仇家!   果然,没过多久少年就告诉少女,仇家已经找到了。   速度相当之快,连系统都忍不住惊讶了。   【你要是有这个效率,咱们早就可以回神医谷了。】   申红玉:哼,早就说了这个少年很靠谱,你还不信。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系统再次问出那个问题。   【你怎么确定这个少年是个可信之人的?】   申红玉:不是跟你说了吗?这少年眉眼清明,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一看就是有善心有能力有前途的三有青年!   【……厉害了,我的宿主。】   申红玉哈哈大笑,心里的小人滚了一圈又一圈:哎哎哎?你真信了啊?哈哈哈哈哈哈这你都信,厉害了我的脑残系统!   【你……!】   申红玉憋笑不已:当然不是那些乱七八糟的原因了,仅仅是因为,他长得帅!   【……】   很好,这很宿主。 第5章 人设一05   就在申红玉胆颤心惊的等待系统告诉她失败的结果时,意外的情况发生了。   【不,你成功了。】   申红玉:嘎?   【你成功了。】   申红玉一脸懵逼:我……做什么了?怎么就成功了?   【根据任务提示三的线索,这个任务最重要的是要表现人设内心善与恶的挣扎,而最能体现这个挣扎的莫过于对灭门仇人的处置问题……】   申红玉错愕:我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你明白了?】   申红玉:对灭门仇人的善才是真正的善良?   【对。】   申红玉:……对个屁!特么的什么玩意儿呀!   系统沉默了一下。   【……果然你刚刚答对只是误打误撞的,根本没领悟到这个任务的精髓。】   申红玉:老子一点都不想领悟。   系统再次沉默了一会儿,自顾自的开始解说起来,力求能够扭转宿主的这种逆反思想。   【……你这次任务之所以可以成功,就是因为你体现了人设内心的纠结。三放三捉这一举动,完美的表现了这一点。说到这里,你应该诚心诚意的和系统道个谢,没有系统的严格监督与温情鼓励,你是达不到这个地步的。】   申红玉冷漠脸:谢就不必了。能完成任务就好。话说我什么时候三放三捉了?   【你本可以下毒毒-死他,却因为心中的善良而没有下得去手,反而被弄的狼狈逃窜……】   申红玉内心是崩溃的:这也是我的锅?老子心里很暴躁的好不好,你能不能不提老子被追的满林子窜这回事?宿主也是有自尊心的好不好?   系统才不管她的心情如何呢。   【综上所述,你应该感谢系统。没有系统,就没有你的成功。请做一位懂感恩知回报的宿主,和系统一起学习,一起进步。】   申红玉:所以我还得感谢你没收了我的毒-药,让我差点惨遭毒手?   【……如果宿主非要这么说的话,也是对的。】   申红玉累觉不爱,果断把话题转回到让系统跑路的事情上。   申红玉:所以呢?你问出什么结果了?人设和我的生命加精神安全哪个重要?   【总部说这个问题需要讨论,合同里没提过这回事。】   申红玉:……这么说老子的生命加精神安全还没有人设重要?下次要还遇见这种事,老子该怎么办?   【严格意义上来说,宿主自身能够产生的价值是没有一个世界的人设所能带来的价值多的,简而言之,任何科学的探索都是无价的。所以,宿主你又说对了。】   申红玉:……   【为什么本系统突然觉得场面有点尴尬?】   申红玉斜眼:你说呢?   【哦,本系统应该对宿主的聪明才智给予即使的褒扬和称赞。宿主,你棒棒哒!】   申红玉:……并不需要,谢谢。冷漠脸.jpg。   【这个时候宿主不需要谦虚的,只要你继续保持这个趋势,努力前进,多多完成任务,就是对系统最好的感谢了!】   ……   申红玉径直忽略了它的话,结束了和林觉的深情对视。   垂下头,欲语还羞:“林觉哥哥……”   林觉看着美人柔弱美丽的小脸,心里不觉一动,深情款款的唤:“红玉……”   紧接着握住少女柔弱无骨的小手,一脸温柔的问:“就让我送你可好,无论去哪里都没关系!”林觉顿了一下,微微红了脸:“我实在是不放心你一个人上路。”   申红玉对少年的体贴感动极了,就在这时,系统棒打鸳鸯的声音出现了。   【请宿主认真对待任务,不要沉迷男色!】   听到系统的提醒,本打算拒绝的申红玉毅然决然的点下了头:“以后就麻烦林觉哥哥了。”   林觉开心极了,俊俏的脸上泛着幸福的光彩。   然而系统很郁闷。   【总是和系统作对的宿主不是好宿主。】   申红玉携着林觉的手往林子外走,听到系统的话挑眉回道:我这都是为了人设啊!   【本系统才不相信你的鬼话。】   申红玉笑了:你说一个善良的人会轻易拒绝别人的请求,让别人伤心吗?尤其,这个别人还是一个救过她的大帅比!如果拒绝了,和恩将仇报有什么区别?   【……为什么本系统会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申红玉:因为本来就很有道理啊。   【本系统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需要闭关想一想。】   申红玉和系统相处十来年,对它的回路极为了解,一听它说这话,就知道它要搞失踪,连忙道:等等,你还没跟我说下个任务呢!   【……】   申红玉:卧槽,走的这么快?   申红玉心里对系统的不靠谱狠狠的唾弃了一阵,然后系统的声音突然又出现了。   【本系统刚刚忘记和你说任务提示了。】   申红玉:……谢谢你还记得这回事。另外,下次走的时候能够经我同意再消失吗?   【系统负责监督引导宿主,宿主对系统没有指挥的权利。】   申红玉:能不能做一个对宿主负责任的好系统?   【……不然,本系统尽量?】   申红玉:这还差不多。   【任务提示四:善良的女医仙见到有人因为自己丧命,心里十分的内疚。尽管这个人对她多番侮辱,还曾杀她全家。可女医仙是如此的善良,她无法责怪为自己杀死仇人的少年,只好一力承担起这份罪孽。她立志,从今往后,日行一善,悬壶济世,治病救人,来赎今日之罪……】   申红玉听了只有一个想法:……这个炮灰戏好多!感情老子忍了他这么半天,给了他那么多戏份,还要把后半辈子也搭上?   【炮灰也是条人命啊!而且,这个炮灰充分的体现了自己的人设,值得宿主学习。宿主应该给予敬业的npc一些尊重。】   申红玉气愤:老子的命就不是命啦?尊重个蛋蛋!他要杀老子,要酱酱酿酿老子的时候你瞎了?老子将来要是变态了绝对是你们搞出来的!   【这点请宿主放心,根据宿主与总部签订的合同,只要宿主好好完成任务,将来宿主的下半辈子无论是残是傻是变态,总部都会负责的。】   申红玉:……你可以走了。手动再见.jpg。   【宿主再见,加油么么哒!】   **   本来打算直接回神医谷的申红玉改变了主意,在神医谷附近的一个镇子上开设了医馆,开始了自己悬壶济世的伟大事业。   林觉自打知道了他的红玉妹妹这一举动是为了赎罪之后,又是愧疚又是感动,一脸动容的告诉申红玉:“既是这样,我就更没有离开的道理了!红玉妹妹,让我留下来陪你一起赎罪吧。咱们一起行善救人,做一对……”   林觉说到最后红了脸,再也不肯说下去了。   申红玉一脸迷茫:“一对什么?”   林觉耳朵红的快要滴血,想说的话却在嘴里打了个弯儿,变成了:“一对……好人。”   申红玉小脸红扑扑的,乌黑的两只眼睛泛着快活的光彩,欢快道:“林觉哥哥本来就是个好人!”   林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红玉妹妹才是真正的大好人。你瞧瞧,镇子上的百姓多么感激你呀,自打你到了这个镇子上,治好了多少人的病症?”   申红玉红着脸,背过身去不说话了。   心里却在和系统打趣:我怎么这么骄傲呢?听见他怎么说的没?   系统感慨很感慨。   【真是个大好人啊。】   申红玉点头:是啊是啊,我可真是个大好人。   【我说的是林觉少年。没说你。】   申红玉:……没关系,我说的是我自己。   【哼。脸皮真厚。】   申红玉:谢谢夸奖。跟你这种连脸都没有的统统比,可不就是脸皮厚吗?   【谢绝一切对系统的人身攻击。】   申红玉:这年头还有没有人权了?说实话也有错?难道我要说,谢谢,没你脸皮厚?   【……】   申红玉:怎么不说话。   【在憋大招。】   申红玉想笑:大招?你还有大招?有多大?我瞅瞅。   系统果然憋了个大招。   【你这个厚脸皮的宿主!本系统这辈子就没见过你这么厚脸皮的宿主!脸皮厚就算了,还把林觉少年的功劳占为己有!你也不想想,要是没有他,你开医馆的钱哪里来?给人抓药施粥的钱哪里来?没有他背后的支持,你就是个……是个……】   申红玉:辣鸡?   【对!辣鸡!哼。】   申红玉:哈哈哈哈哈哈,小残残你好可爱!你要是把宿主两个字换成小婊砸也许效果更好。   【……本系统也这么觉得,你自动转换一下。】   申红玉已经笑疯了:啊哈哈哈哈你可真是我的小宝贝啊!   系统傲娇的哼了一声。   【本系统是自己的小宝贝,才不是你的。】   申红玉:宝贝儿你说的都对。宠溺.jpg。   【哼,本系统最后一次提醒你,虽然林觉少年超级棒棒,但是你不可以沉迷男色。】   申红玉:宝贝儿你说的都对。   在系统再次傲娇哼之前,申红玉接着道:但是我不听你的。   【……你这样会失去本系统的。】   申红玉:无所畏惧.jpg。   【……】   申红玉:又跑路了?   等了一会儿,没得到回答的申红玉:……果然。   被系统反复叮嘱不要沉迷男色的申红玉很快受到了又一波男色攻击。   林觉:“红玉,晚上我能和你一起欣赏月色吗?”   申红玉:“今天十五了?”   林觉迷茫:“啊?不是啊?今天初三。”   申红玉心里嘀咕:初三的月亮有什么好看的?   面上却微笑道:“好呀。”   林觉欣喜极了,简直恨不得原地转个圈圈,表达一下自己约到心上人激动的心情,“太好了!”   申红玉对压根不明白为什么林觉能看个初三的月亮就这么开心,事实上,她认为月亮真正好看的时候只有十五、十六,又大又圆又亮,那才叫月亮,那样细细的小月牙儿有什么好看的?   因此,她很自觉的将这归结为自己魅力太大。   瞧瞧,能和她看个月牙儿都这么开心,要是看个满月,还不幸福死了? 第6章 人设一06   是夜,夜空星光熠熠。   申红玉坐在医馆后院的石桌旁,时不时的仰头看着星空,偶尔回头望望林觉,两个人相视而笑。   气氛看起来充满了暧昧,又温馨又甜蜜,这场景用来拍一部恋爱片妥妥的没问题。   然而表面平静的申红玉心里尴尬极了:小残残,月亮呢?   系统也觉得很尴尬。   【根据常识,星星多的时候基本是不会同时出现月亮的。】   申红玉:那还赏个鬼月亮啊!   【……不然,回去睡觉?】系统建议道。   申红玉回头再次望了一眼林觉,达成了相视而笑成就,然后跟系统嘀咕道:会不会不太好?把他一个人丢在这儿,实在是太残忍了。   系统还没来得及说话,申红玉又道:残忍的我都不忍看了,我还是赶快去睡觉吧。见不到就不难过了。   【……】   这个会套路系统的宿主!   申红玉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对着正举着酒杯喝酒的林觉道:“少喝点,喝多伤身,咱们还是……”回去睡觉吧!   然而她还没有说完,林觉忽然放下了酒杯,一脸感动的说:“多谢红玉妹妹的关心。”   申红玉丝毫不觉得尴尬,一脸含蓄的微笑:“不客气。”   林觉望着夜色中少女那张美丽温柔的的面庞,脸慢慢的红了起来。   申红玉瞅见少年脸红了,在心里跟系统说:喂,他是不是喝醉了?脸都红了。   【有可能。他喝了好多酒。】   申红玉闻言立刻拿过林觉手边的酒壶,摇了摇,里面果然没什么酒了。   “你喝了好多酒啊,有没有不舒服?”申红玉一边和林觉说话,一边悄悄的将酒壶往自己这边拿,然后飞快的将酒壶放到了桌子下,藏了起来。   林觉眼睁睁的看着心上人把自己的酒壶拿了,还一副你什么也没发现的样子,眸色顿时深了深,舔了舔唇,垂下眼,低低唤道:“红玉……”   “怎么了?”   申红玉等了许久都没等到下文。   申红玉:他该不会真醉了吧?   【林觉少年这么好的一个人,应该不会发酒疯打人的,你放心。】   申红玉:不,我不放心。他要是醉了老子还得送他回房,他胸肌那么大,肯定重的要死,我一个柔弱的弱女子弄不动他怎么办?   【……林觉少年是个好人,对你那么好。你背他一下怎么了?你是不是忘记了进入之前开采月石的日子了?据资料上说,那时候你背着重达五百斤的月石,在采石场走一个来回都没有问题!】   系统就差说你这个负心汉了。   自从林觉帮申红玉开了医馆,给她资金来治病救人、开棚施粥,系统已经很自觉地将林觉这个大金主放到了好人的位置上。   对完成任务有帮助的npc都是大大的好npc!   申红玉仿佛想起了自己那段单手碎大石的豪迈时光,默默的挺了挺自己的小胸脯。然后忽然就怂了,“但是现在的身体的确很弱鸡啊,是根据这个世界的正常女性力量水平设定的,一百斤的月石都扛不起来,别说是个大胸肌的汉子了。”   系统显然也想起这茬儿了,但是为了金主能受到宿主如沐春风关爱和照顾,然后心情好了,长期支持宿主的事业,系统觉得宿主还是很有必要献身的。   【……扶总能扶回去的。人家为你做了多少事,贡献了多少米米,你送人家回房间不是应该的吗?】   申红玉像是被提醒了什么似的,眼睛微微一亮:你说……我要不要趁机做点什么?来个酒后那啥啥。   【啥啥?】纯洁的系统发出了疑问。   老司机严肃的点头:乱-性啊。   【……他还是个孩子啊!】系统再次发出了无力的控诉。   申红玉一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一边强调:我也是个孩子。所以你不用担心,两个孩子在一起不会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我最多也就是摸摸大胸肌!   【……………………】   就在申红玉一脸纯洁的想着不纯洁的事时,林觉忽然抬起头,直勾勾的看着她,慢慢的赞叹道:“今晚星空真美啊!”   申红玉正被看的心虚,奇怪他是不是发现什么了,乍一听这话,愣了一下,然后脑袋里“轰隆”一声,她几乎是尖叫着对系统说:他、他他对我表白哎!我要不要回应要不要回应?怎么办,我突然好紧张啊啊啊啊!   【不要想太多。他纯粹是赞美夜色。】   申红玉:你不知道吗?听说在几百年前的时候,人们羞于对爱人表达自己的爱,便含蓄的说一句“今晚月色真美啊”来代替直白的“我爱你”。这是多么浪漫的表白!小残残呀,就算你是个系统,也要做个有文化的系统啊!没事的时候别瞎跑,多看书!   【他说的是“今晚星空真美啊”。】系统才不认为林觉这样的好少年会看上他的辣鸡宿主呢。   申红玉:好没有情调的统统,不晓得什么叫做异曲同工,殊途同归吗?需要我教你怎么做这个阅读理解吗?为什么星空美?那是因为我在他身边啊啊啊啊!想到就觉得好激动,我又开始紧张了,要不能呼吸了呼呼呼!呼——!   【你真的想多了。还有呼吸那个装的好假。】系统继续泼冷水。   然而这盆冷水根本浇不灭申红玉火热的少女心,申红玉整个人都容光焕发起来。   申红玉荡漾:哦,老子就是喜欢这种调调。   申红玉曾经在水蓝星首都博物馆里看见过一段复原文字。   从下面的翻译来看,大致的说了这样一个故事:   传说几百年前的时候,母星上的人按照地理位置可以分为东、西方人。西方人对待感情多热情奔放,而东方人则是含蓄内敛。当一部西方著作翻译到东方时,针对书里的那句“iloveu”,一位东方的翻译家认为不应该直白的翻译成“我爱你”,而应该根据当时的语境翻译为含蓄的“今晚月色真美啊。”   一句月色真美,便足以表达说话者当时的心境。   因为我身边的人是你,月色才那么美。   感受到申红玉心里活动的系统突然明白了什么叫没嘴也想吐。   不过系统这次保持了沉默,尽管很想吐槽,但是不得不承认这故事确实很美。   自从两百多年前人类的母星遭到一次灾难性的毁灭之后,人类的文明就进入了寂灭期,人类也不得不搬入新发现的适合居住的水蓝星。   人类在水蓝星发展了两百多年,虽然科技不断进步着,但在文学这一块儿一直无法取得突破性进展。直到十几年前,在母星发现了大片的遗迹。凭借着遗迹,考古学家们得以一窥母星曾经的文明痕迹。在短短的十几年里,曾经被母星先辈们称为网络文学的各种小说迅速风靡整个水蓝星。   越来越多的水蓝星人投入网络文学创作。申红玉也曾积极的投入到网络文学创作中,虽然不太成功,但至少是努力尝试过的。连申红玉这种采石场人员都沉迷网文,足以想见网文这一块在水蓝星是多么受欢迎,自被发现开始,几乎和同时被发现的表情包一起承包了年度全球最受欢迎事物榜的冠军宝座。   谁要是不看几篇网文,在社交网站上都不好意思说话。   人们通过新被挖掘出的网络文学了解到,原来女人还可以聚在一起这样斗那样斗,男人还可以是那种哭唧唧的模样,更有龙傲天这样的网文界一哥,和白莲花绿茶婊这样活得格外丰富性格也格外奇特的女人。   虽然大家都不明白为什么以前的小型群居分配方式是众多女人搭一个男人,一个男人有了配偶之后还会和另外的女人在一起而不用担心审判,但是莫名的就觉得这样争来抢去的不知道在争些什么的居然有一抠抠带感?   沉迷网文不可自拔的水蓝星人成立了众多探究小分队,力图全方位的挖掘这些世纪未解之谜。   作为沉迷网文的其中一分子,为了能够更全面的接触网文这一块儿,申红玉毅然决然的放弃了搬月石的工作,进入了,结果阴差阳错的被搞成了小白鼠。   是专门为网文成立的一个十分有名的机构,集结了大批能人,还专门成立了几个分站让水蓝星人在上面尽情发表网文。   但是由于十几年过去,网文的发展到了一定的浮躁期,部分类型的网文热度也慢慢的淡下去,一些新生代写手屡屡被批判作品人设淡薄,性格平面,剧情重复,为了研究其中的问题,专门成立了一个人设研究部门,试图创造网文界的标准教科书。   网文的创作有没有一个完全的标准申红玉不知道,她会成为小白鼠完全就是巧合中的巧合。   正巧她进入公司之后,公司开始在内部全面选拔试验人员,而她一个前采石场、现实习生的菜鸟,就因为体质好,精神风貌好,被迫脱颖而出了。   事实上,申红玉很想吐槽公司的这个选拔标准。   论身体素质,论没心没肺的程度,你们一群搞文学工作的,谁能跟她一个前采石场可以轻松负重五百斤每天还不需要思考的工作人员比?   偏偏申红玉脑子一热,觉得哎呀,这么多人里选我一个,真是太太太太太看重我了,所以麻利的就签了约。结果签完一看,妈蛋,合约内容这么苛刻,老子冷静下来了想反悔都不行! 第7章 人设一07   就在申红玉纠结着要不要拒绝少年,如果要拒绝该怎么拒绝,以及要答应该怎么答应才不会显得不够矜持时,林觉突然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申红玉一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顿时全都惊飞了,呆呆的点头,应声道:“嗯,今晚月色真美。”   说完之后申红玉就红了脸,羞涩的垂下头,只留给林觉一个好看的侧颜。   林觉紧张极了,像是完全没有听到她的回应一样,喉结上下滑动了几下,舔舔唇,握着申红玉的手不自觉得握紧了,让还在等待少年惊喜表情的申红玉皱了眉头。   申红玉:我怎么感觉他的反应不太对劲?这是收到回应的表白者应该有的样子吗?   【早就跟你说了,是你想多了。林觉少年就是单纯的在赞美星空。】   申红玉瞥了一眼少年那毫无喜悦之情的面容,无奈的承认事实:好吧……   “红玉……我、我有件事要告诉你。”林觉在经过一番剧烈的心里挣扎之后,终于决定说出口了。   事实上,他先前喝了那么多酒,也不过是为了此刻壮胆而已。不然,心爱的姑娘就在身边,他怎么可能会放着对方不管,一个人自斟自饮呢?   “嗯,你说。”搞清楚自己原来闹了一场乌龙,白激动了半天,申红玉这会儿已经相当冷静了。她相信,无论今晚再出什么事,她都能够保持波澜不惊的表情!   很快她就被打脸了。   林觉目光游移了一会儿,最后落在桌子上的酒杯上,虽然酒壶已经被拿走,可是酒杯里还剩了半杯澄澈的酒液。想也不想的,林觉捏着酒杯,仰头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之后,林觉的目光重新变得坚定起来。   “红玉,林觉只是我的化名,我的真名是——”林觉一字一顿的道:“东、方、玉。”   申红玉嘴角温柔的弧度慢慢的淡了,然而比她的反应更加激烈的是她脑海里的系统。   【什、什么?他说他真名叫什么?】   申红玉从系统的激烈反应里嗅出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她从善如流的问道:“林觉哥哥,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林觉见她只是情绪有些低落,对自己隐瞒她真实身份这件事并没有出现太大的抗拒反应,连忙再次重复道:“我说我的真名叫东方玉,并不是林觉。对不起,红玉妹妹,我骗了你。”   申红玉看见林觉愧疚的神情,抿了抿唇,勉强笑道:“出门在外,有个化名也是应该的。那么,我现在该叫你什么?”   林觉眼神微动,下意识的放柔了声音:“你叫我东方哥哥,或者叫我的字,子玉,都可以,叫玉哥哥也行。”   说完了,他紧紧的盯着申红玉的表情,深怕她突然露出难过的模样。   林觉早就想要把自己的身份告诉给他的红玉妹妹了,只是,在一开始他就选择了隐瞒,越到后面,他越是怕坦白的时候,对方会生气难过,甚至恨他的欺骗和不坦诚。   她从小到大的经历他都已经尽数知晓了,可他连区区一个名字都不肯告诉她。   每每想到这里,林觉就觉得害怕。   他太在乎对方的反应了,所以总是踟蹰,总是忐忑,总是想要一切尽善尽美。   这段时间以来,镇子上好些个青年才俊或明或暗的向对方表露爱慕之意,林觉每每见了,只觉得心头像是针扎一样,他嫉妒的发狂,恨不得将那些胆敢觊觎申红玉的人统统处置了。   他多么想像那些人一样,可以告诉他的红玉妹妹:吾心悦汝,神已痴狂,心亦迷醉,一往情深,不得归途。   但如果他就这样冒失的表白真心,又将红玉妹妹置于何地呢?   她若答应了,答应的是谁?   那个仗剑江湖的少侠林觉,还是那个她从未听过的东方玉?   很多次林觉都想表白,他都迟疑了。   尽管心里很想做一个单纯的林觉,但是他又清楚的知道,自己总有一天要离开这里,回到东方玉的位置上的。   申红玉只觉得林觉的嘴唇在动,面容在眼前不断地晃动,然而她的脑子里已经炸开了,充斥着的全部都是系统的尖叫,根本听不清林觉究竟是怎么回答她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东方玉!】   【东方玉!东方玉!!!】   申红玉忍住被大脑里突如其来的尖锐轰鸣刺激的想吐的冲动,艰难的吼道:你、你安静点!老子脑子要炸掉了!   吼完这一声之后,系统终于安静了下来。   然而没多会儿,它又再次开始念叨起来。   【东方玉。东方玉。东方玉……】   一遍又一遍的念,不知道的还以为对方掏它老窝了呢。   好在它的声音恢复了正常状态,申红玉头晕目眩的恶心感也减轻了不少。   申红玉:怎么了?迷弟得知自己偶像不为人知的身份,崩溃了?   系统的确很崩溃。   【东方玉……是这个世界的男主啊。】   虽然已经恢复了毫无波动的声音,但是申红玉还是听出了满满的想哭的味道。   申红玉:男主?   【嗯。】系统无力应道。   申红玉扶着额角,努力舒缓残留的眩晕症状:男主又怎么了?   系统还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林觉已经站起来飞快的搂住了她,紧张的道:“红玉妹妹,你怎么了?脸色好难看。”   申红玉抚了抚心口,安抚道:“我没事,就是有点不舒服。”   林觉闻言,脸色瞬间苍白了,满含愧疚的道:“对不起,红玉妹妹。都怪我,我不该这么刺激你的。”   申红玉很想说刺激我的不是你,而是快要被你刺激崩溃的迷弟系统。   不过想了一下,她现在会这么不舒服,好像真的和林觉脱不了干系。   申红玉可耻的沉默了,让林觉少年背上他自己扣下的锅。   “能送我回房吗?我休息一下就好了。”申红玉无力的站起来,靠在林觉的怀里,借着他的力稳住身子。   这个时候就算申红玉要星星要月亮,林觉也会想办法给她弄,只是送她回房这件小事,林觉自然满口答应。   “好,我抱你回去。”   申红玉默默的把那句你扶着我就行了咽了回去。   “谢谢,林觉哥哥。”申红玉乖乖伸手,搂住对方的脖子,让对方把自己抱起来。   林觉听到她的称呼,顿了一下,眼里有苦涩一闪而过,随即笑了起来:“跟我客气什么?”   申红玉因为身体不舒服,只是微微笑了笑,并不多说什么。   窝在林觉少年的怀里,摸着少年的大胸肌,嗅着少年身上淡淡的香气,申红玉心里很是感叹了一声:居然是公主抱哪。   可惜系统又闹了消失,没人回应她的感叹。   想到系统消失前的失态,申红玉心里有些担心起来。   她望了望少年瘦削的下颌,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有点失落。   这就是男主吗?   一个注定要为女主赴汤蹈火的男人。   虽然现在待在对方的怀里,申红玉却突然觉得他们的距离一下子远了起来。   对方是这个世界里的男主,而她却不是女主。   就好像,她抢了那个不知名的女主的怀抱一样。   这个温暖的,好闻的,还有大胸肌可以摸的怀抱,早晚有一天,是属于另一个人的。   而她,只是个突然闯入的小偷。   后院到房间的路并不长,很快就到了。   林觉推开门,打算告诉申红玉已经到了的时候,才发现她居然睡着了。   将少女放在床上,林觉怔怔的望着少女的睡颜,像是魔怔了一样,垂下头,轻轻的亲吻少女紧闭的眼睛,鼻子,然后是微微有些苍白的唇瓣。   珍而重之的将自己的唇与对方的唇贴合,然后微微离开,将自己胸膛里叫嚣着的那句话说了出来。   “吾心悦汝。”   “吾心悦汝。”   “吾心悦汝。”   一连说了三遍,才停下来,再次亲吻她的嘴唇。   少女安静的躺在床上,任他亲吻,任他诉说爱语,就好像他做什么,她都不会反对一样。   有某种野望在少年的胸膛里遇火燃烧,又被游荡的风带走,刮成燎原大火。   林觉双目赤红,脑子里回荡的只有少女苍白着面色向他道谢时唤的那句:“林觉哥哥。”   林觉哥哥……   纵然他将真正姓名告知少女,纵然少女含笑问他该叫他什么,她最后叫出口的,还是林觉哥哥。   她在意的,只是林觉而已。   唯林觉,无东方玉,而他偏偏不是什么林觉,从始至终都是东方玉。   那个在初见的时候疑心少女是别人派来的暗桩,所以即使心动,也告诉自己那只是假象的东方玉。   他再怎么假装自己是林觉,他都不是。   “红玉……”   林觉低低唤着少女的名字,眼中沉淀着灰暗的阴影。   “嗯……”睡着了的少女仿佛是察觉了什么似的,发出一声不安的嘤咛。   就是这一声,让理智渐渐走向迷乱的林觉乍然清醒,落荒而逃。   林觉的身影消失在房间后,床上的少女慢慢睁开了双眼,然后侧身屈膝,将自己团成了小小的一团。   吾心悦汝……   申红玉出神的回想着那句爱语,下意识的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鼻子和被啃咬的微微肿痛的嘴唇。最后手指抵着唇,微微的笑了起来。   虽然笑着,可那眼神里分明透着难过。   喜欢又有什么用呢?   一个虚构出来的人物,还指望要永远在一起吗?   何况,那是男主啊,不是随便的一个无关紧要的npc,而是一个注定会有女主的——男主。   他此时此刻的喜欢是没有用的。   她的……   也是没有用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申红玉脑子里再次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出麻烦了。】   申红玉这次没有问出什么麻烦了,无非是和所谓的男主有关的。   而她现在,刚好不想听到任何有关于男主这两个字的事情。   申红玉轻声道:“我们回神医谷吧。在神医谷也会有很多需要帮助的人,再不济,我们可以悄悄出来。现在我不想呆在这里了。”   系统惊了一下,很快就答应了。这本就是和它的想法不谋而合的事。   【好。】 第8章 人设一08   林觉一路游荡着回了自己的住处之后,站在院子里,呆呆的望着头顶的一片漫无边际的夜色。   一颗颗明亮的星星挂在夜空里,好似看笑话般的望着他。   林觉靠在门下,伸手捂住了眼睛,有些无力的弯了弯嘴角,明明是想笑的,最后却只勾出了一个嘲讽的弧度。   夜风拂过院子里的矮树花丛,送来沁人芳香的同时也带起阵阵沙沙沙的声音。   林觉突然放下手,露出一双阴郁凶狠的眼,身子也猛地紧绷起来,做出防御的姿态,朝着某个方向大喝一声:“出来!”   黑黢黢的树影里跳出一个人来,一身黑衣,像是夜行而出的乌鸦。   来人生了张极普通的脸,在夜色的掩映下,显得那么不起眼又带着隐隐的危险。   林觉见到来人,身体微微放松了,面色却不太好看。   那么狼狈的时刻被对方看见了,令他微微有些恼怒。   “何事?”林觉一掸衣袖,冷冷问道。   黑衣人半跪在地,“六皇子,主子口谕,请您尽快赶回都城,近来都城局势动荡,恐有变故增生。”   林觉面色沉了沉,攥了攥拳,最后问出的只有一句:“母妃近来可好。”   黑衣人回道:“主子近来一切都好,只是过于思念六皇子。”   林觉眸色深了深,心里有点嘲讽,面上却不动声色的道:“本宫知道了。你且回去告诉母妃,本宫择日便会启程回去。”   黑衣人纹丝不动的跪在原地,“主子让奴才呆在您身边,与您一并回去。”   林觉闻言脸色微变,这就是明晃晃的监视和威胁了。   尽管心里有些愤怒,林觉还是很明白现在还不到他能当家做主的时候,且对方既然如此执着于让他早日回去,必然是有什么大事发生。斟酌再三,林觉闭了闭眼,沉声道:“明日一早出发。”   黑衣人闻言,平庸的一张脸上露出点笑来:“六皇子英明。”   林觉冷哼一声,转身推门回房。   洗漱之后,林觉准备更衣就寝,却突然发现衣服胸侧的位置有一片半干的水迹。   林觉盯着那片模糊的水渍,微微皱着眉,一时想不出是什么时候洒在上面的。   半晌,只能叹了一口气,无奈作罢,只是心中却莫名的有些在意。   他竟然就穿着这样的衣服去见了红玉妹妹,也不知道她看见了没有,真是丢脸。   快要睡着时,林觉还在安慰自己,这么荫蔽的角落,一定是没有看见的。同时又有些纠结,也不知道红玉妹妹愿不愿意同他一起离开。   若是不愿意,何日才能再见呢?   ……   第二日天蒙蒙亮,林觉院子里的所有人已经整装待发了。   林觉从房间里走出来,对院子里的属下们说道:“你们先行出发,本宫晚些自会赶来。”   长期跟随林觉的属下们自然明白这是为什么,只有昨夜的那个黑衣人,露出不认同的神情:“六皇子独身上路可不安全,还是跟奴才们一起出发吧。”   林觉眉眼一冷,“本宫的决定还轮不到你一个奴才来置喙。”他讥笑一声:“你说,若是本宫在此处置了你,母妃可会因此与本宫为难?”   黑衣人面上一噎,终于松口屈服道:“奴才不过一个卑贱之人,六皇子可莫要因为奴才与主子生了龃龉。若是如此,奴才可真是万死难辞其咎。还请六皇子早些和奴才们汇合才好。”   林觉神情稍霁:“自当如此。待本宫回去后,也会在母妃面前如实告知大人的尽职。”   黑衣人顿时露出讪讪的表情,连连道:“不敢当,不敢当。”   天色稍明的时候,林觉来到了申红玉的房间门前。   深吸了一口气,林觉抬手敲了敲房门。   敲了几下之后,里面却毫无回应。   林觉只以为对方还在睡,有些无奈的笑了,隔着房门喊道:“红玉,红玉,该起了。”   等了一阵子之后,林觉察出不对来。   相处的这些日子以来,林觉清楚申红玉是一个很爱赖床的人,往常这个时候是不会起的,但就算如此,对方也不会睡的连他敲了这么久的门都感觉不到。   面色微微一变,林觉喊了一声:“红玉妹妹,得罪了。”   然后“嘭”的一声,破门而入。   正对着房门的雕花大床上,纱幔卷起,床上整整齐齐的叠着被褥,望过去一目了然,哪有那个本该在上面睡着的人?   林觉望着那空荡荡的大床,一瞬间脑子掠过许多念头,心里也被一层层的担忧覆盖着。   不怪林觉多想,昨夜他那个名义上的母妃那边才来了人,今日他的红玉妹妹就没了,这其中要是没有一点儿的关联,怎么可能呢?   一时间,林觉几乎认定了是琬妃手下的人掳走了申红玉,以此来胁迫他。   直到林觉眼角的余光瞥见了桌子上的一封信。   林觉一把捞起桌上的信,目光落在信封上不算好看的黑字上。   信封上写着“给林觉”三个字,林觉认出那是申红玉的笔迹,心里顿时松了口气。能写信,说明暂时还是很安全的。   展开信后,林觉神色顿时变得复杂起来。   竟是她自己走了?   林觉也不知道是该开心她没落到其他人手上,还是该难过她居然不告而别。   虽然申红玉在信上写的是突然接到师傅的信,需要连夜启程赶回神医谷,无法和他告别。林觉还是敏锐的感觉出了信后透露出的无声拒绝。   她昨夜一定是醒着的。   醒着的……   那他昨晚的举动……   林觉顿时懊悔极了,他不该那么冲动的。隐忍了那么久,为什么偏偏昨晚就忍不住了呢?   捏着手中薄薄的一页纸,林觉心里生出一种要去找她的冲动,然而他按捺住了。   他毕竟不是一个单纯的无所牵挂的少侠林觉,在几百里外的都城里,还有他身为东方玉要完成的且不可推卸的使命。   他已经迟到了那么久,不可以再缺席了。   就算是为了那些这么久以来兢兢业业为他出谋划策流血牺牲的人,他也不可以再任性了。   他所有的任性,在这个小镇上,都应该尽数终止了。   他还有母仇要报,还有权势去争,还有未竟之业需要完成。   有太多太多的事情比他私人的感情要重要。   而手上的这封信,也许就是一种提醒。   他一心喜欢的人,已经用这样一种无声的方式拒绝了他。   她曾是他最想要的,未来的某一天,或许他会忘记她,亦或是仍旧愿意将她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   但是此刻,他不能为了一个拒绝了自己的人而抛弃他身后的那些人。   即使再想,他也不能去追逐。   这是对所有为他抛头颅洒热血之人的尊敬,也是对他自己和他爱的那个人的尊敬。   现在的他,还不够资格!   踏出房门的那一刻,林觉抬头望着东方刚刚升起的太阳,眯起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在心里轻声告诉自己:   现在,林觉已经死了。   还活着的,是东方玉。   ……   红玉,愿你一切都好。   还有,如果可以的话。   请等等我……   **   回到神医谷之后,申红玉就马不停蹄的忙了起来,一边接着跟万俟父子俩讨教医术,一边忙着治病救人,就是好不容易闲下来的时候,也要在神医谷附近的山林里四处打转,寻找一些不常见的草药。   就这么过了一个月之后,申红玉终于停下了忙的团团转的步伐,悠然的在谷里转了一天,还有特意在专门培育的花田里采了一把捧美丽的花儿,给万俟哀父子俩分别都送了之后,还给自己那个早早就去世了的师母牌位前献了一把。   晚饭前给一位腰不太好的厨娘做了针灸,吃了厨娘为表感谢特意做的一顿晚饭,洗手净面,脱了外衣躺在床上。   在这一天将要过去之际,申红玉才故作不经意的问起:   喂,小残残,你说林觉少年现在怎么样啦?   【不知道。】   申红玉撇嘴:怎么可以不知道呢?你可是最先进的智能之一耶,这样会显得你们智能都很没用的好不好!   也许是为了不拖累自己的智能同类们,系统沉默了一会儿,给自己辩解了一番。   【本系统是专门监督你完成任务的,又不能在这个世界随意乱转。这种小世界那么脆弱,本系统可是很强大的,随便转一转这个世界就要完蛋了你知道吗?连在这个世界里的宿主你,也会一块儿的完蛋的。你能看见多少东西,本系统就能看见多少东西。你又没有千里眼,本系统怎么能知道你感知范围之外的东西?】   申红玉哼笑一声:哟~!你一个智能跟我一个人类一样,好像还很骄傲嘛?   系统就算缺少人类的七情六欲,也是会觉得尴尬的。为了气氛不能那么尴尬,系统只好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根据本系统最新从总部得到的剧情信息来看,东方玉作为这个世界的男主,这几个月应该正在皇城里为了皇位和其他的皇子们争斗。咳咳,虽然前面有一点脱离正轨了,不过bug已经从源头解决了,相信男主现在已经回到正常的轨道上了。】   这一个月以来,虽然申红玉没有特意问,但是在一开始系统抱怨着男主怎么脱缰了的时候,她是有听到一点点的。   这一个月来,和师傅师兄讨论了哪些病症她都迷迷糊糊的,却偏偏把这些细枝末节记得很清晰。   虽然她努力的装作不在意,但偏偏系统透漏出的那些关于男主的信息她记得一清二楚。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些东西你越是假装不在意,到头来反而记得越清楚。   有些事情,越是告诉自己不在意,就越是难过,越是在意。   也不知道要多久的忍耐,她才能跳出这个死循环。 第9章 人设一09   本打算一直欺骗自己下去,却发现毫无用处。   结果她现在突然想问清楚了,系统却是个没大用的,对这个世界的情况一知半解的,甚至连当初林觉是男主都没有发现。   想到这里,申红玉也不禁有点抱怨系统这个不靠谱的家伙。   可是能怎么办呢?   发生的事情已经不可更改,即使再怎么埋怨后悔都是没有用的。   可是要是什么都不说,申红玉终究又有点不甘心。而且,她真正关心的事情,也还需要问系统呢。   申红玉抱怨道:你是不是除了人设之外的事情就只能靠猜测了呀?当初还能认出万俟哀这个男配呢,怎么换了个更重要的男主你就认不出来啦?你要是早点告诉我他是男主,我也不至于……   申红玉顿了顿才道:不至于搞出bug来啊。   系统这次是真的觉得委屈,天知道当林觉说自己真名叫东方玉的时候,它整个统都是崩溃的。   【本系统又没有见过他真人,只是知道有个男主叫东方玉,谁知道他会骗人啊!】   说到最后,系统也有点伤心了。   【亏本系统还以为他是个大好人,骗子,都是骗子!好好的一个男主,不老实走剧情,居然跑来欺骗本系统的感情!本系统决定以后都要讨厌他了!】   申红玉总有种被抢了重要台词的感觉,心里的怨气小了点,反而生出一种无奈。   顿了顿,申红玉道:……你自己蠢还怪的了别人?你要是能干一点,在npc出现的第一时间提醒我和npc有关的各种信息,别说男主这个bug不会出了,当初咱们早就找到那个灭门仇人了,还有男主什么事?   申红玉真是越说越生气:就算没有这些,我和男主相处了那么久,你就差抱着人家大腿叫金主爸爸了,每天在我脑子里各种跪舔,就没意识到那是一只活生生的男主?   系统被说的心虚。   【我能怎么办呀,我也很绝望呀。】   这下终于轮到申红玉开始傲娇哼了。   过了一会儿,系统恢复了元气,开始又一波反驳。   【再说了,被欺骗感情的是本系统,本系统现在都不抱怨了,你怎么还开始抱怨上了?本系统还没有要安慰要亲亲要抱抱要举高高呢?你居然就开始对本系统冷嘲热讽的了?一点同事爱都没有!本系统告诉你,你这个宿主让本系统被伤害了的情感再次破碎了!本系统很绝望,你再指责本系统,本系统就离脑出走!】   申红玉:离脑出走?你做的还少吗?   【……本系统这次是认真的。】   申红玉:你听过狼来了的故事吗?   【没听过。本系统不想听你那些几百年前就有人说过了的老话,本系统是个新新智能,才不要接受你那些封建糟粕。】   申红玉沉默了一下,果断的开始给系统灌输“封建糟粕。”   申红玉:在几百年前流传着这样一个故事,有个放羊的孩子在山上放羊,觉得很无聊,就想了个捉弄大家寻开心的办法。他向着山下的人大声喊:“狼来了!狼来了!”惹得大家都来帮他赶狼,结果大家赶到了,发现并没有狼,只有那个恶作剧得逞后哈哈大笑的放羊孩子。就这样,第二次放羊的孩子无聊的时候,又再喊:“狼来了!狼来了!”大家赶来之后仍旧没有狼。等到第三次,狼真正来了的时候,放羊的孩子再喊:“狼来了!狼来了!”已经没有人愿意相信他的话了。于是,放羊的孩子被咬死了。   说完了故事,申红玉停了下来,给系统消化的时间,然后才问道:听完了你有什么感想?   【狼是什么?】   申红玉:……………………   【别沉默啊,你快告诉本系统狼是什么啊。】   申红玉:除了这个,你就没有别的感想了吗?   【没有。本系统就想知道狼是什么东东。】   申红玉无奈道:叫你多读历史你还不听。狼是几百年前母星上的一种很凶猛的野兽,大概和咱们的噜斯基兽差不多。   【哦,原来是个小可爱呀。】   申红玉:……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噜斯基兽是水蓝星上的一种新生物种,本性嗜杀,样貌凶残,经过训练之后经常被引入战场使用。总而言之,是一种和可爱完全不搭边的凶残生物!   在系统还没有回答之前,申红玉果断道:算了。我一点都不想知道为什么凶猛的噜斯基兽在你那里是小可爱。事实上,我给你说这个故事才不是为了跟你解释狼是个什么东东呢。我主要是要告诉你一个真理。   说到这里,申红玉很有技巧的停了下来。   正等着听真理的系统果然着急了。   【你倒是说呀,什么真理?本系统最喜欢听真理了!】系统催促道。   申红玉阴阴的笑了笑,一字一顿道:这个真理就是,总是要闹离脑出走的系统,早晚有一天,是会被狼……哦,不,应该是小可爱,早晚会被小可爱给咬死的!   【……本系统好怕怕哦。】   申红玉:知道怕就好。   【哈哈哈哈哈哈你不会真的相信了吧?愚蠢的宿主,本系统又没有身体,怕个毛啊?】   申红玉:……系统你变了!   【跟宿主学的。不要夸本系统,本系统会骄傲的。傲娇.jpg】   申红玉:哼。我要睡觉觉了,你赶快自行关机吧。   【玩不过本系统就耍赖,真是个讨厌的宿主!哼,本系统要关机了。】   申红玉:……晚安。   【……晚安。】   沉沉的夜色笼罩着整个房间,申红玉闭上眼睛,准备睡觉,没过多久却又再次睁开了双眼,望着眼前望不到尽头的黑暗,眨了眨眼睛,试探性的问:关机了吗?系统?   【还没。本系统正在酝酿中。】   申红玉:关个机有什么好酝酿的?   【那你睡觉又有什么好酝酿的?】系统愤愤的反驳。   就在系统以为申红玉接下来一定找借口狠狠的嘲笑它一番的时候,申红玉沉默了一下,突然道歉了:对不起,系统。   【……没关系。】系统惊了一下,接受了她的道歉,而后觉得不安起来。【突然这么客气,该不会是要算计本系统吧?还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本系统的事?你们这些人类最不可爱了,作为一个耿直的智能本系统觉得心好累。】   申红玉翻了个身,侧躺着,手指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唇瓣,就在系统以为她不会再说话了的时候,她突然问道:能给我说说这个世界的剧情吗?   【嗯,可以。】   也许是先前被嫌弃没用的时候早就憋着一股儿劲儿证明自己,也许是它觉得现在的宿主有一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又或许是先前对方那句对不起戳中了它的软肋,系统微微怔愣过后,很快就答应了。   反正这些剧情也不是什么大秘密,总部也没说过不可以告诉给宿主,所以系统说起来毫无负担,竹筒倒豆子的说了个干净。   原来,这个世界衍生自一本权斗阴谋文。男主角东方玉是当朝的六皇子,生母早逝,被琬妃抚养长大。但实际上,这个琬妃正是当初害死他生母林妃的人。琬妃抚养东方玉之后,对这个与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并不亲近,并且任由宫中的宫女太监欺负他。东方玉如履薄冰的长大成人,关于皇位的斗争也正式开始了。   琬妃想要利用他成为最终的赢家,却发现对方早已有了自己的势力,再也不是她可以轻易拿捏住的小孩子了。   为此,琬妃将自己的侄女赐婚给了东方玉,希望通过侄女再次掌控对方。   这个侄女就是剧情里的女主。   被赐婚之后,两个人本是相看两厌的,却因为一系列的摩擦冲突擦出了爱情的小火花,从而正式的走到了一起。   而最后,女主也认识到原来自己的姑姑是那么恶毒的一个女人,几番纠结之后,决心大义灭亲,和男主并肩作战。   为了麻痹琬妃,相爱的两个人拜堂成了亲。在成亲之后,酝酿许久的男女主寻到机会,一举灭掉了包括琬妃在内的所有敌人。   最后,男主夺得了皇位,而女主则顺理成章的成了他的皇后,从此三千宠爱在一身。   系统说完了之后,得意的停了下来,等待宿主的褒扬。   结果等了一会儿之后,发现对方毫无反应。   【咦?睡着了?】   系统有些失望的关了机。   关机前还发出了一阵深沉的嘀咕。   【啊,明天开机之后一定要让宿主把本系统三百六十度夸个遍!】   夜越来越深,床上躺着的人翻了个身,蜷缩在温暖的被子里,发出浅浅的均匀的呼吸声。   只有紧闭着的双眼下那团洇湿暴露了主人并未安睡的事实。 第10章 人设一10   申红玉从来不觉得自己会是一个为感情伤心失落,自怨自艾的人。事实上,虽然她嘴上一直yy各种帅哥,甚至一再的说要和谁谁谁谱写一本言情小说,但那些只不过就是说说而已。   怎么说她也是个遍览各色-网文男主男配,坐拥后宫三千美色的小公举,凭她见惯风月的眼光,谁能迷倒她呢?   但是理论再充实,武装再完备,脑内小剧场再活跃,她也是个一次战场都没上过的菜鸟新人。   感情对她来说实在是个新事物。   男人也是。   尤其是,那还是一个温柔体贴的高颜值大胸肌的男人,那些关怀和呵护都是做不得假的。   虽然那只是个npc。   是啊,那是个npc。   从一开始申红玉就是这么提醒自己的。   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的除了她以外的人,都是npc。   这个世界是假的,这个世界的人是假的,他们的关怀和照顾是假的,所有的一切一切都是假的。   除了她和她脑子里的那个声音,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是真的。   可是十一年了。   这十一年里,她吃着这里的食物,喝着这里的水,睡着这里的床,闻着这里的花香,听着这里的鸟鸣风声。   教她学习医术,识字念书的是这里的人。   逗她开心,让她想起就忍住不微笑的,也是这里的人。   如果这些都是假的,那有什么是真的呢?   她分不清,所以一再迷失。   十一年了,她慢慢融入这里,将师傅和师兄当做了亲人,将神医谷当成了她的家。   然后,十一年后的今天,一段越了轨的感情给她敲响了警钟。   鲜血淋漓的剖开残忍的真相,将事实摆在眼前,告诉她,什么是不可逾越。   她和这个世界,和这个世界里的她爱着的人们,他们之间隔着的,是很多很多的爱都填不满的鸿沟。   她很努力的伪装成一个善良脆弱的人,假装自己是一个需要保护的柔弱女孩儿,然后有一天,她竟然仿佛真的成了这样的人。   多么可怕。   才十一年啊,分明她坐在申家的宅子里,对着一院子马赛克又哭又笑就好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情。转眼之间,就已经物是人非了。   有的事情演着演着,太过投入了,就分不清真假了。   而继续沉迷下去,是危险的。   眼前走马观花般闪过许多鲜活的面孔,申红玉知道那些就是自己应该割舍掉的,即使知道她要做的只是将错误的一部分摆正,将多余的一部分舍弃,即使知道自己应该做的,将要做的,才是最正确的,她仍旧忍不住为错误的、多余的、超出轨道之外的事情哀悼、遗憾和难过。   这一刻她朦朦胧胧之中忽然明白,并不是所有的错误的都是不好的,有些错误,其实犯的人错的甘之如饴。   但错了就是错了,她不会试图去狡辩什么,也不想去抢什么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她会做的,是矫正错误,让一切变得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才是对所有人最好的选择。   从小到大,至少有一件事她一直都学的很好,那就是责任。   一个人活着,就应当承担起身上的责任。   **   当第一缕晨光穿过地平线洒落在窗棂上的时候,申红玉抱着被子,微笑着看着阳光在白色的纸窗上跳跃的光彩。   真好,今天会是个好天气。   申红玉略有些红肿发青的双眼微微弯起一个弧度,好的天气总是会带给人好心情的,尤其是对一个决心做出某些改变的人来说,这是一个好的预兆。   虽然因为一夜没睡身子有些疲乏,但是申红玉还是伸了个懒腰,掀开被子起床了。   穿好衣服之后,申红玉坐在镜子前,细细的给自己梳头,描眉,擦粉,点唇脂。   “啧啧,果然是个大美人啊!”   申红玉放下口脂,凑近了镜子,借着铜镜有些模糊的映像观察自己的妆容,越看越是赞叹。   果然,人化了妆之后精神面貌都好了不止一点。   瞧瞧,镜子里的这个大美人儿哪还有一点先前彻夜未睡的憔悴模样?   【宿主,早上好。】   系统一大早开机,竟然看见自家宿主坐在镜子前涂脂抹粉,吓了一大跳。因为太过惊吓的原因,连打趣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申红玉给自己又补了点粉在眼睛下方,修饰掉隐隐露出来的黑眼圈,见黑眼圈彻底消失在粉底的魅力下,这才满意的笑了:早上好啊,统统。   【……宿主昨晚睡的好吗?】系统被这么亲昵的语调弄得一愣一愣的,直怀疑自家宿主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了。   申红玉挑挑眉,扶了扶眼角,“还好吧,就是失眠了一整夜而已。怎么样,统统,你昨晚休眠的好吗?”   宿主语气这么温柔,系统忍不住有点一惊一乍的。   【好、好啊。……等等,失眠一整夜?】   它关机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申红玉不在意的笑笑,伸手比了一个小指甲盖的距离:哎呀,别那么惊讶嘛!我也就是思考了那么一小小会儿人生,没想到天就亮了。   系统觉得它有点儿慌。   【一小小会儿?】   申红玉点头:对呀。都怪夜太短!   【又在甩锅。你都想啥了?】系统表示很好奇。   申红玉忙着检查自己的妆容,没工夫回答。她侧身在镜子前看自己如云堆起的乌发,微微蹙了眉,有点不满意:唉,你说我这个发型是不是不太衬我的脸啊?总觉得我的脸被衬得大了一圈。   她双手捧了捧自己的脸,有推了推脸颊上的肉肉,不放心的问道:不会是我最近长胖了吧?   说完之后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胸,掂量道:好像没有长胖。干胖脸什么的最可恨了!   系统看见镜子里嘟着嘴一脸不高兴的宿主,整个统都不好了。   【宿、宿宿主!熬夜不好,你还是赶快补补觉吧!】你这样统统害怕嘤嘤嘤!qaq   申红玉瘪着嘴拒绝了:人家现在超级精神的啦,才不要去睡觉觉呢!   【……】更可怕了怎么办?t^t   申红玉没得到回答也不生气,抬头开始拆头发,一边拆一边道:我得重新换个好看的发型,这可是我洗心革面的第一天,必须要美美哒!   【……你本来就很美。】系统从自己的词库里扒拉出一句历史感深厚的广告词。   申红玉微笑:嘴上抹了蜜了吗今天?哎呀,统统,你这样夸人家,人家会害羞的啦!(w)   【……对不起,宿主,本系统觉得自己好像出了点故障,需要重启一下。】   申红玉十分体贴的道:哦,你去吧,早点开机回来哈,说不定正好可以第一个看见我的新发型。   【再见,宿主!】   申红玉从善如流的说了再见,对着镜子上下比照着,时不时的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这样好像不好看……   过了一会儿,申红玉突然眼睛一亮,手指在头上上下舞动,勾缠盘绕,一绺绺柔顺的发丝在她手上像是变魔法似的,很快就变成了一个精美的发型。   插上一只步摇,申红玉一拍手:“成了!”   镜子里的美人乌发如云,肌肤胜雪,眉眼灵动,隐隐透着一丝说不出的娇艳,此刻笑盈盈的,胜过一切人间繁华。   当申红玉提着裙摆走进房间的时候,万俟雪正在用早膳。听到动静抬起头来的那一瞬间,万俟雪眼里划过惊艳之色。   “师妹?”万俟雪的声音里出现了隐隐的疑惑。   “是我。”申红玉带着灿烂的晨光走到桌边,笑问道:“怎么,才一夜不见就不认识我啦?”   万俟雪摇摇头,眼神透着迷茫:“不知道,好像变得不太一样了。”   申红玉露出灿烂的笑容:“当然不一样了,我可是费时费力的打扮了一早上,要是还跟平时一个样,那不是白费功夫了?”   落坐在凳子上,伸手直接端过万俟雪的碗,碗里还剩着大半碗粥,捏着勺子喝了一口之后,赞叹道:“好喝!”随即眨眨眼,歪头道:“我还没吃早饭呢,小雪花儿~~”   万俟雪不自在的别过头,“那你吃吧。”   申红玉快乐的笑:“哎呀,还是你对我最好!谢谢啦!”   大口的吃了两口之后,碗里的粥都快见底了,申红玉才突然想起来自己今天可是特意打扮过的,这么彪悍的吃法实在是有点对不起自己这美美的妆容。   想到这里,申红玉的动作就慢了下来,再一瞅,哟,碗里的粥刚好吃完了。   于是申红玉满意了。   吃完了好,正好可以从下一碗重新开始。   毫不客气的把空碗递出去,叫唤道:“盛饭了,师兄!”   微微有些怔愣的万俟雪被这一声叫唤惊回了神,无奈的笑了笑,接过碗,盛了一碗粥,又递回去给她。   申红玉接了碗,小口小口淑女的吃了起来,一片岁月静好的模样,甚至还抽空关心了一下自己的师兄:“你怎么不吃啊?小雪花儿。”   万俟雪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她面前的碗。   申红玉毫无自觉的用人家刚刚用过的勺子搅着人家的早餐,在淑女的间隙还悄摸的放飞一下自我,捏着勺子,送到嘴边,“啊呜”一口吃掉勺子里的粥。   万俟雪看了几眼,忍不住嘴角就露出笑容来,语含宠溺的道:“我吃饱了。”   申红玉点点头:“哦哦,吃饱了就好。”随即有些得意的道:“还好我来了,不然这么多好吃的粥你吃不完不就浪费了?”   万俟雪见她那抖机灵的小模样,忍不住伸出手去摸她的头,申红玉被摸习惯了,自从小雪花儿的个子长得比她高了,就可喜欢摸她的头来显摆自己的身高了。   唉,看在他那么喜欢的份上,勉强就给他摸摸吧。   这么想着,申红玉下意识的把头往他手底下送,送到一半忽然大叫一声,紧张起来:“啊,我早上刚弄好的头发,乱没,乱没?”   万俟雪默默瞥了眼自己手底下的那一片头发,忽然有点心虚。   顿了顿,他不动声色的收回手,一脸正直的肯定道:“没乱。”   然后在申红玉松了口气的间隙奉上夸奖:“很漂亮。” 第11章 人设一11   得到称赞的申红玉终于心满意足,扬起脑袋得意洋洋的称赞回去:“你真有眼光!”   她扬起笑容的脸上焕发出光彩,她乌黑的眸子里仿佛有星光浮动,整个人都充满了活力与生机。   万俟雪心间一动,嘴角勾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眼睛也弯成一双温柔的弦月,纤细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轻轻启唇,叹息一般的说道:“变回来了就好。”   申红玉不明所以的歪头问:“嗯?什么意思?”   万俟雪微微蹙着眉,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使他为难的问题一样,有些烦恼的道:“你回来之后,好像生病了一样。”他再次伸手摸摸她的脑袋,微蹙的眉头松了开,眼含欣慰的道:“现在病好了,这就好。以后别再生病了,生病了很难过的。”他指指自己的胸口,有点儿不好意思的笑了:“我好像也被你传染了,不过现在同你一块儿好了。”   申红玉微微怔愣过后,立刻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心里一下子变得酸酸涩涩的,又有些微的甜意涌上心头。   眼前的那双含着关怀望向她的眼眸是如此的清澈干净,宛如水晶一般透明,初雪一样纯洁。   他也许并不懂得她是怎么了,却敏锐的感受到了她心里的伤感和难过,但又不明白那究竟是什么,只好用自己最熟悉的形容来解释她的状况,认为她是“生病”了。   “嗯,以后不会再生病啦!”申红玉努力用一种欢快昂扬的语气安慰他。   “这样就好。”万俟雪得到保证之后,整个人都轻松下来。   唉,前阵子师妹的样子真是太糟糕了,还好已经变回来了。   万俟雪心里庆幸极了。   一开始发现师妹生病的时候,他还暗暗的观察过师妹,想找到办法给师妹治病,可是却发现师妹的“病”很奇怪,明明整个人都暗淡了下来,可是却找不到缘由。偷偷把了脉之后,发现脉象也没什么变化。跟爹爹说,爹爹却让他不用管,说师妹过段时间就会痊愈的。   他真是个没用的师兄,学了这么多年的医术,连师妹生了什么病都搞不清楚。   申红玉看见万俟雪眼里隐藏不住的那一丝暗淡,瞬间就明白了对方在想什么。   到底是相处了十一年的人,对方是个什么样的性子她实在是再清楚不过了。   在外人看来,万俟雪是神医谷的下一任谷主,继承了他父亲的不苟言笑,冷情冷性的,好像这个世界在他面前毁灭掉了,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其实只有最最亲近的人才知道,万俟雪不愧于他名字里的那个“雪”字,是个如同冰雪一般的,再纯粹再干净不过的人。   他所有的冷漠最初不过是来自于对父亲的崇拜与模仿,到后来是一种习惯,也是一种对自己的保护。   有太多的人情世故他理解不了,但是他拥有孩童一般的敏锐直觉。明白如果他不表现的冷漠一点的话,这世上有太多有求于他的人,他们对生死的执着会变成贪婪的野兽将他撕碎。   但他的心是冬雪之日的暖阳,是如同金子一般宝贵的珍宝。能够走近他心间的人,才能窥见这份稀世之珍。   申红玉很庆幸,自己在他尚且年幼,对这个世界毫不设防的时候就来到了他身边,得到了他的认可,被他像妹妹一样护佑着。   想到这,申红玉心里更是多了一份不舍。   但是她晓得,对方同她是一样的,他心里对她的感情只深不浅,如果有朝一日,他知道自己终将离去,那么他必定要承受比她还多的失望和伤怀。   他是那么可爱的一个人,就像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她绝不可以将他推入那个境地。   申红玉心中愈发坚决起来。   “师兄啊,我有个事儿要跟你说。”申红玉讨好的笑着,拉着他的胳膊摇了摇,甚至凑过去靠在他肩膀上,一如从前的每一次,只要她有事相求,必然百般撒娇讨好。   万俟雪最是受不了师妹这样撒娇的,小的时候他只有父亲一个亲人,自从师妹来了之后,他才有了玩伴,也有了另一个亲人。   对待亲人,万俟雪万分珍惜。   “是什么事?”万俟雪抿了抿唇,做出了严肃的表情。根据以往的经验,如果立刻就答应的话,师妹就不会接着做这样可爱的举动了。所以他不可以一下子就答应,要徐徐图之。   申红玉眨了眨眼,接着撒娇:“我想去游学~~”   “游学?”万俟雪微微蹙眉。   “对啊,这世上千奇百怪的病症那么多,光在神医谷的话,哪能见得完全?所以我就想啊,我要外面去看看。”申红玉捧着脸,用一句话总结了自己的话题中心:“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万俟雪拧着眉头,感到十分的为难。   虽然师妹说的很诱人,但是外面那么威胁,如果她在外面受欺负了怎么办?   还有,如果师妹出去了的话,那他就很久都不能看见她了,就像上次她说要出去报仇一样。   而且,他总觉得,师妹这次要是出去了的话,会去很久很久。   外面的世界那么大,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病症,那么的新鲜有趣的事物,她一定会被这些诱惑迷花了眼睛的。   “不行。”万俟雪斩钉截铁的拒绝道。   申红玉早就知道这事情不会那么容易,但是师兄总是比师傅好糊弄的。最起码的,师傅就不会被她的撒娇弄得迷失理智。   申红玉瘪着嘴,瞪着眼睛不高兴的瞅着万俟雪。   “真的不行吗?为什么不行啊?你这样我会很不开心的你知道吗?别人的师兄都是师妹说什么他都说好好好是是是,立马就答应了的!”   万俟雪神色开始犹疑起来。   任何人都怕被比较。   虽然他没见过什么别人的师兄,但是师妹既然这么说了,那必然就是有的。   他怎么可以比别人的师兄差呢,那会让师妹很没有面子的。   虽然他一直都没搞清楚为什么师兄做的不好,师妹也会没面子,但是既然师妹这么说过,那就一定是正确的。   从小就被申红玉无数次灌输着师兄该如何照顾师妹,别人的师兄都是这样那样的,你这么好,怎么可以输给他们的思想,万俟雪在这件事情上意外的执着。   但是想到师妹要丢下自己了,这点子执着顿时又不算什么了。   “还是不行。”万俟雪难得在脑子里转了个弯,找出一条绝妙的理由来。他一脸严肃的理论道:“别人的师妹一定没有要丢下她们的师兄,独自去游学的。”   万俟雪越说越觉得有道理,别人的师兄答应事情答应的那么利索,一定是因为他们比较笨,不懂得把握师妹撒娇的机会,还有就是他们的师妹一定没有提这么刁钻的要求,因为天底下的师兄一定都和他一样,舍不得自己的师妹去游学。   申红玉这下子真的是对万俟雪刮目相看了。什么时候一遇见她撒娇脑子就转不动的师兄居然还会找理由拒绝她了?   但即使是这样,申红玉也对自己的充满了信心。   她知道,万俟雪最后一定是会答应的。看她以前从未失败的战绩就知道了!   申红玉立马对万俟雪转了半天脑筋才想到的理由予以了反击:“那一定是他们的师妹没有你的师妹聪明勇敢!”   申红玉得意的挑了挑眉,看着表情蓦地空白了一下的万俟雪,狡黠的笑道:“师兄,你有全天下独一无二聪明勇敢的师妹,你不感到骄傲吗?”   万俟雪呆愣愣的点头:“骄傲。”   申红玉扯着他的胳膊开始摇,力图在他还没缓过劲儿来的时候一鼓作气把他摇晕菜。   “所以嘛,你应该支持师妹的伟大事业啊!”   万俟雪被弄得晕晕乎乎的就想点头,但是……师妹的伟大事业?   貌似就是远游?   万俟雪神志稍稍回笼。   师妹的伟大事业等于远游等于要丢下师兄一个人跑路等于以后见不到师妹……   一个长长的等式让万俟雪浑身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   “不支持!”万俟雪轻轻推开了挂在自己胳膊上的师妹,拧着眉头,一双浸了雪水一样澄澈干净的眼眸里写满了坚持。   申红玉这下是真的惊讶了。   “你以前从来都不拒绝我的,小雪花儿你变了!”   万俟雪面对师妹的质问沉默了一下,乖乖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对不起,我变了。”   申红玉本来想借势发个小脾气让他妥协的,结果本来就没有的脾气这下更是被弄得飞灰都不剩了。   此刻她的心里,除了想笑,还是想笑。   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呢,她的师兄呀。   为什么不答应呢?   明明答应了的话,对他们双方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   时间会淡化感情,会治愈伤痛,会抹平所有的离别愁绪。   所以但愿就此分别,再也不见,也不要在未来的某一天,绝望的发现,永久的分别已经到了。   她啊,是注定要先行离开的呀。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万俟雪深深的望了她一眼,执拗的说道:“不能答应。如果答应了,你就不会回来了。”   他晓得的,师妹上一次出去之后,回来一直都恹恹的。   如果这次她再出去,去更长的时间,回来她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这次又会是多久?   师妹才刚刚变回来,他不希望外面的那个世界再次带走她,然后又将她变成那个生了病的样子。   他的师妹,应该是健健康康,充满活力的。   虽然她总是捉弄他,欺负他,但是他是师兄啊。   在师妹刚刚变成师妹的那一阵子,爹爹告诉过他,他们,是师妹在这世界上仅有的亲人了。   所以,如果他们都不肯爱她,照顾她的话,那师妹多可怜啊。 第12章 人设一12   两个人僵持了半天,申红玉最后一次问道:“真的不答应?”   万俟雪抿唇点头,眼神格外执拗:“不答应。”   申红玉像是完全放弃了一样,伤心的耸下肩膀,整个人都蔫巴巴的,好像一只受了伤后独自舔舐伤口的可怜小动物,那么的惹人怜爱。   万俟雪神色微动,眼神里忍不住浮现了动摇之色。   “……也不是不行。”万俟雪嘴唇微动,踟蹰着吐出几个字眼儿。   申红玉猛地抬起头来,眼睛亮晶晶的,就像是终于等到了机会出击的小兽一样:“啊,太好了,师兄!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万俟雪一瞬间变得心软极了,妥协的说道:“除非你让我陪你一起。”   申红玉兴奋的表情慢慢黯淡下去,深深呼吸了一下,这才用一种“你在开玩笑吗?”的表情瞪着他。   “谁家游学还拖家带口的?游学当然要一个人去才有意思啊!”她嘟着嘴,状似在嘀咕,实则一点都没有减小自己的音量,有些不满的咕哝道:“再说了,你要是真跟我一起去,那到底是谁在游学啊?有你在,你肯定什么事都帮我解决了,我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还能学到什么啊?”   万俟雪认真的思考了一番她的话,给出了解决措施:“我就在一旁看着你,绝对不插手。”   申红玉翻了个白眼,“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这种骗小孩子的鬼话吗?要是我一个人忙不过来,你会不搭手吗?要是有人欺负我了,你会袖手旁观吗?”   万俟雪诚恳的摇头。虽然总感觉师妹这话哪里有问题,但仔细一想,好像的确是这样啊!如果有人欺负师妹的话,他怎么可能袖手旁观呢?   虽然他不会打架,但是他制毒很厉害的,一定可以帮师妹欺负回去的!   申红玉瞅见他点头,一副了然的模样,笑道:“瞧吧,你根本不可能不管。刚刚还说什么在一旁看着,绝对不插手!切~”   万俟雪还没从有人欺负师妹他该如何对付对方的脑洞里爬出来,被这么一说,顿时就懵了。   啊,他怎么会说这种自相矛盾的话呢?   “我……”   万俟雪张着嘴,干巴巴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还有点心虚。   言出必行是他一贯的准则,可他前面刚跟师妹承诺即使跟着出去了也不会插手,可这还没出门呢,他就说出了与此相反的话。万俟雪本来就不足的底气顿时像是被戳了个洞的气球似的,肉眼可见的瘪了下去。   申红玉乘胜追击道:“而且你是神医谷的少谷主,怎么可以轻易的离开神医谷呢?神医谷需要你,师傅也需要你。”   “那你呢?”   万俟雪抬眼,直直的凝视着申红玉的眼睛,只看得她心里一颤。   申红玉眉开眼笑的道:“我都及笄了,已经是个大人了,当然不需要啦!”顿了一下,她又笑道:“你看谁家的师兄在师妹及笄之后还追在她身后跑的?又不是小孩子了。”   万俟雪闻言不由得有些失落,清澈的眼睛都像是蒙上了一层纱似的,光芒都暗淡了不少。   “师妹长大了,就不需要师兄了?”万俟雪喃喃道,神情里有着一股浓浓的疑惑。他抬眼,不解的问:“为什么呀?”   申红玉别过眼,不忍再看。   “哪有为什么呀,就像孩子长了不再需要父母一样,师妹长大了,也就不需要师兄了。”   事实上,那哪里是不再需要呢?   分明就是抛弃。   孩子向往外面的世界,所以在有能力的时候就不顾一切的抛下抚养自己长大的父母,去追寻外面的精彩。   而她,早晚也会像那些已经长大了的孩子一样后悔,带着愧疚在下一个轮回里重复着父辈被抛弃的命运。   抛弃别人的人,早晚也会被另外的别人抛弃。   生命对与每个人都是这么的公平,赋予他们抛弃别人的权利时,也在他们身上刻下了注定被抛弃的诅咒。   万俟雪显然不能够明白这些,他不懂为什么带走亲人的除了生老病死,还会有别的东西。   他执拗的望着对方,脑子里一遍遍的回响着那一句:“师妹长大了,也就不需要师兄了。”眼里尽是受伤的神色。   半晌,他颤抖着张开唇瓣,轻声问道:“那师妹不要长大可不可以啊?”   他的声音那么轻,好像风一吹就会散了。   申红玉心尖一抖,一瞬间泪流满面。   “可是我已经长大了啊!”她哭着喊道。   万俟雪被她突如其来的眼泪弄得慌了神,连忙找出帕子,慌手慌脚的给她擦眼泪,着急的问:“你怎么哭了?你怎么哭了啊?你别哭,别哭……”   申红玉抹着泪,哭的不能自抑,听见他的声音立即就像是被踩了尾巴似的叫道:“我没哭,我哪里哭了?我长这么大从来就没哭过!”   话说的太快太急,说完了就开始打哭嗝,一边打哭嗝一边警告对方。   “我没哭……嗝!没哭!你别瞎说!嗝——!”   最后一个哭嗝打的又长又响亮,她自己脸“腾”地就红了,万俟雪却还能一本正经的说:“你没哭。都是我瞎说的。你别哭了。”   申红玉狠狠的抹了一把眼泪,斜眼瞪他:“那我到底是哭还是没哭?”   又是“你没哭”,又是“你别哭”的,说话能不能有点逻辑啊!   撒谎都撒的这么笨!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就像龙卷风过境似的,哭的措不及防,停的也措不及防,所以申红玉擦干眼泪用那一双哭红了的眼睛瞪他的时候,万俟雪还有点懵。   这一懵,小性子上来了的申红玉顿时就不满了:“你倒是说啊,我到底哭没哭?”   万俟雪连忙道:“没哭没哭!”   说完了还不放心的瞅着她的眼睛,生怕那双红红的眼睛里再冒出泪花儿来。   “这还差不多。”申红玉给了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看见对方那还有些呆呆的模样,忽然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啊呀,其实师兄是个多么好的萌物啊,要是能变小了随时随地带在身上就好了。高兴的时候可以让他一起高兴,不高兴的时候还能指使他哄着自己高兴,伤心的时候他比你更伤心,为难的时候更无措的那个永远是他。   他永远无怨无悔,任劳任怨,不离不弃,比朋友还亲密,比情人更可靠,如兄似父,胜却人间一切男人。   如果她爱上的是他,她一定会为他奋不顾身。   只可惜造化弄人,早一步来,晚一步来,都不是最恰当的时机。   “算了吧。”申红玉叹了一口气,接着道:“既然你不肯同意,我找师傅说也是一样的。”   反正她本来打算走的就是迂回路线,师兄这条路走不通,还有师傅那条直线呢。   师傅多理智一人,比师兄好多了,也不会害她掉眼泪。   申红玉转身欲走,万俟雪却突然拉住了她。   “非得去吗?”万俟雪垂着头,低低的问。   申红玉拂开他的手:“当然了。游学多么好啊,从此天空凭鸟飞,海阔任鱼跃。说不定什么时候我还能给你游个师妹夫呢。”   她轻轻笑一笑:“安心啦,以后我会经常给你写信的。”   万俟雪再次伸手拉住她的衣袖,仍旧垂着头,不说话,沉静的像是一尊精心雕刻而成的雕像。   “怎么啦?”申红玉转过身来安慰他:“人生总是要经历很多离别的,习惯就好啦。你将来可是要成为一代神医的人,这么脆弱可不行。一个好的神医,可是要面对很多很多多到你想象不到的生离死别的。”   万俟雪脑袋小幅度的点动,却一直低着头没抬起来。   申红玉觉出不对来,伸手去捏他的下巴,触到一手的湿润,心里一惊,用力将他的头抬了起来。   那俊美清绝的一张脸上,*的两行泪迹像是从眼睛里流出来的小溪。   “你……哭鼻子了?”申红玉有点艰难的问。   万俟雪捞起衣袖在脸上摸了一把,洁白的衣袖瞬间染上一大片湿印子。   “我没哭鼻子……嗝!”万俟雪肃着脸,面无表情的反驳。   申红玉听着那熟悉的台词,那熟悉的哭嗝味儿,再看着对方那明显是一紧张就面瘫的表情,心里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该先安慰对方,还是该打对方一巴掌,然后恶狠狠的冲他丢一句:“你丫不准学我!”   “嗝!真没哭!嗝!”万俟雪从小到大就没哭过鼻子,他的没哭过含金量可比申红玉高多了。   但是师妹每次哭的时候,都说自己没哭,爹爹说那是因为师妹特别的懂事,不想让别人担心。所以万俟雪下意识的就否决了自己在哭的事实。   他才不想做一个哭鼻子的师兄呢。   因为师妹曾经说过哭鼻子是一件非常极其特别丢人的事!   所以私下里万俟雪一直暗暗地认为师妹就是因为嫌丢人,才会每次都不肯承认自己哭了。   申红玉捏了捏拳头,一点儿都不想安慰对方了。   特么的哭打嗝这个又不是什么特色,有什么好模仿的!   梨花带雨我见犹怜不好么?   学什么不好学打嗝儿?   然而没多会儿,万俟雪哭倒是不哭了,就是一声一声的嗝停不下来。   “嗝!师妹,嗝!我怎么了,嗝!”   申红玉一脸懵逼。   没听说过哭打嗝还会传染啊?   申红玉审视的看了一眼自己还在不停打嗝,还一脸无助的望着她的师兄,一巴掌拍到对方背上。   “嗝…啊,停了!”万俟雪惊喜的摸着自己的脖子。   申红玉终于确定了,原来哭嗝还会传染!   特么的真操蛋。 第13章 人设一13   “刚刚那是打嗝吗?好神奇啊!我从来还没有打过嗝呢!”万俟雪扭了扭自己的脖子,一脸新奇,最后还张着嘴,缩着舌头,努力的寻找刚刚打嗝的感觉。   申红玉木着脸一脸冷漠的盯着傻瓜似的张着嘴的万俟雪,恨不得拿个大馒头把他的嘴给堵上。忍了半晌,她挥了挥自己的拳头,咬着牙吐出几个字:“你下次再哭鼻子,我就揍你!”   万俟雪刚找到点刚刚打嗝时候的感觉,闻言顿时一惊,还没问出来为什么,一个响亮的嗝就打出来了:“嗝——!”   真是感觉来了,挡都挡不住。   打了嗝之后,万俟雪还一脸欣喜,一把抓住申红玉的手:“师妹,我会打嗝了!”   申红玉斜眼,只觉得额头的青筋都要蹦出来了。   “你还觉得挺骄傲的是吧?”   万俟雪点点头,一张嘴,就是一声清脆响亮的“嗝——!”   卖弄完了自己新学会的本事之后,万俟雪眼睛亮晶晶的,就差在脸上写着“求表扬”三个字了。   “师妹,这个很好玩。”万俟雪一脸认真的评价道。然后他拧着眉,有些不赞同的说道:“这么好玩,你以前居然不教我!”   “教、教你?”申红玉目瞪口呆,舌头都要打结了。   打嗝有什么好玩的?   还怪我不教你?   我的师兄啊,你醒醒好吗?!   申红玉这一瞬间十分的想要摇晃着万俟雪的肩膀,让他醒一醒。   万俟雪点点头,有些谴责的道:“你以前每次哭的时候都打嗝儿,可是你居然不告诉我原来打嗝儿这么好玩。”他垂下头,扭着手指,有点不好意思的说:“你每次打嗝看起来都很凄惨,我还以为打嗝是件很痛苦的事呢。”   申红玉觉得再这么听他说下去自己铁定得疯。   “是什么给了你错觉,让你觉得打嗝不痛苦,很好玩儿的?”   天知道,她一个美少女,每次哭的伤心欲绝的时候,一个个嗝儿上来,她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接着哭下去的。绝望.jpg   美人垂泪,梨花带雨,本来应该是分外美好的一种场景。但是这种画一样的场景里突然介入了一个个接地气的嗝儿……   那场景太美,美的申红玉每次哭完了都想笑。   所以申红玉一直格外的喜欢那种无声流泪的哭泣方式,但架不住情感真涌上来时那种冲动啊,真想哭的时候,谁还会管哭的漂不漂亮啊!   没扯着嗓子嚎那都算好的!   “错觉?”万俟雪呆了呆,直接用一个强有力的嗝来表达了自己的疑惑:“嗝——!怎么会是错觉呢?明明就很好玩啊。”   申红玉咬着牙,眼神冷冷的瞪着他,最后勾唇阴阴的笑了一下。   “觉得打嗝很好玩是吧?”   万俟雪诚实的点头。   申红玉灿然一笑,勾勾手指,让他凑过头来。   万俟雪眨眨眼睛,乖乖的把头伸到申红玉手边。   申红玉表情一边,恶狠狠的一把抓住他的脸,两只手齐上阵,把他脸上的肉往两边扯,直扯得他眼泪汪汪的望着她,口齿不清的道:“师…妹…,你放开…窝呀…”   虽然嘴上在求饶,身体却是很顺从的任她摆弄他的脸,毫未做反抗。   申红玉眉间一动,还没说话,脑子里忽然就有一个声音说了她心里正在想着的话。   【加油啊,宿主!千万不要怜惜他这朵娇花!看看这顺从的小姿态,看看这可怜的小表情,分明就是在说:“我是娇花,大力的摧残我吧!”】   刚刚开机回来的系统,看到眼前的场面显然十分的激动,没待申红玉说话,又接着噼里啪啦的说起来了。   【啊呀呀,不得了啊,这小伙子越长大越有前途啊!本系统长这么大,除了他之外,还没有见过如此让人怜惜又让人想要折磨他的小娇花呢!宿主,快告诉本系统,你心里的小恶魔是不是已经挥舞起来了?】   申红玉一脸冷漠的松开了手,径直忽略了系统那一系列的摇旗呐喊,望着眼泛水光,脸蛋通红的万俟雪,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万俟雪揉着自己的脸,委屈极了:“师妹,你为什么又扯我的脸啊,你自己明明有脸的!”   这个“又”字很好的说明了这种情况并不是第一次发生。   申红玉落在他肩膀上的手顿了顿,很快微笑着说:“因为扯脸特别好玩啊,我这是在教你。”   万俟雪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啊,原来是这样。”   说完了就伸手要扯申红玉的脸:“我也来试试。”   申红玉一把拍下他伸到脸前跃跃欲试的爪子,“试你自己的去!”   万俟雪委屈的收回手,转向自己的脸,用力扯了两下之后,龇牙咧嘴的,一脸抗拒的道:“这个不好玩。”   顿了一下,似乎想起什么似的补充一句:“还是打嗝比较好玩。”   申红玉冷漠着脸,一点都不想理这个在外人面前一脸冷艳高贵跟个天仙似的,私底下却蠢萌的跟个二傻子一样的师兄。   如果不是知道他的性子,她差不多就要以为对方是在拿打嗝这件事取笑她了。   说起来,对方一直提打嗝这件事,还真是有够戳心的!   “既然你觉得好玩,”申红玉勾唇笑了,眼睛直视着对方,一字一顿的说:“那你就在这里打嗝到天黑吧!”   她拍了拍对方那还印着红色指痕的白嫩脸蛋,笑的越发灿烂:“你一定不会偷懒的,对吗师兄?”   万俟雪有点愣,但是师妹提的要求他一般都不会反驳的。   而且打嗝的确很好玩啊,玩到天黑绝对没问题的!   万俟雪想到这里,十分开心的笑了:“好!”   申红玉挑挑眉,“你现在就可以开始了。”   万俟雪直接用一个嗝儿回答了她。   申红玉点点头,满意的笑了。   “现在我先去找师傅,你就在这里好好打嗝,然后等晚上了再告诉我打嗝究竟好不好玩。听见了吗?”   万俟雪:“嗝!听见了,嗝!”   申红玉:“很好。”   听见表扬的万俟雪嗝儿都打的更清脆了。   申红玉转身离开的时候,万俟雪在打嗝儿的间隙疑惑了一下:咦,师妹去找爹爹是要干嘛的来着?   万俟雪总觉得有很重要的事情被自己忽略掉了。   但是想了一下没想起来之后,他就专心的投入到打嗝事业中了。   嗯,要好好打嗝,等天黑了还要告诉师妹到底好不好玩呢。   这么想着,万俟雪心中顿时就升起了一股豪情壮志:“嗝——!”   走出院门的时候申红玉都还能听见那一声声清脆响亮的嗝儿。   系统在她脑袋里激动的哇哇叫。   【小雪花儿这是受什么刺激了?画风如此清奇,本系统都惊呆了!】   申红玉终于肯搭理从刚刚出现就一直没停过声音的系统了,闻言微微一笑:发现新大陆了呗。你也可以试试,说不定也能从中发现新乐趣呢。   【我又不傻。你以为我是蠢蠢的小雪花儿吗?你说什么就信什么?本系统这么聪明,才不会信你!】   申红玉: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吗?   【……没有。】   申红玉:那为什么不信我?   系统顿时不说话了。   申红玉接着道:你看小雪花儿自己玩的多开心,那一个个嗝儿打的多么动听!你真的不要试一试吗?   申红玉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这么能忽悠,小雪花儿就罢了,毕竟从来她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没想到系统也……   怎么说呢,反正走到还没走出多久,申红玉就听见了自己脑子里一声一声的嗝儿。   总感觉自己今天跟打嗝儿格外的有缘。xd   听着脑海里一声声的嗝儿,申红玉见到自家师傅的时候格外的有底气。   才没多会儿两个大傻子都打嗝儿打的不带停顿的,她深深的感受到了一种智商上的优越感。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这种自信心在作祟,带给了她格外的幸运。在她组织语言说完了自己想要游学的事情之后,万俟哀居然在认真思考过后,点头同意了她的请求。   “也好,再谷里多待几天再出发,把东西都准备足了,银钱之类的多带点儿,还有防身的药也要准备充足。在外面不比在谷里,万事都小心。”顿了顿,万俟哀叹了一口气,忽然面露遗憾的道:“师傅本是希望你将来能嫁给你师兄,和他一起继承神医谷的。罢了,要是在外有了喜欢的人,就带回来给师傅看看吧。”   毕竟自己儿子不开窍,徒弟又心有所属了,他也不能强行拉郎配。   申红玉有点愣,不明所以的道:“师傅,您说什么呢?”   拆开每个字她都懂,怎么连在一起就把她弄糊涂了?   万俟哀被岁月格外优待的一张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来:“你的心事,师傅都懂。毕竟女孩子大了,是要嫁人的。你在外面有了喜欢的人,也不必藏着掖着的,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申红玉表情有点僵硬:“师傅,您……是怎么知道的?”   万俟哀笑道:“我又不是你师兄那个不开窍的,连相思病都不知道!也就是他傻,前些日子你失魂落魄的,他还专门跑来问我你是不是生病了!”   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好跟自己那不通情爱的儿子解释什么叫相思病,尤其是这患病的对象还是自己的女徒弟!   想想都觉得躁得慌!   申红玉脸上的表情变了变,很快她面颊上露出了一片羞红:“师傅……您这叫徒儿怎么…怎么好意思啊?”   既然师傅已经误会了,不如就接着让他误会下去吧。   他的徒弟在外面爱上了一个男人,提出了游学,不过是为了去见这个男人罢了。   万俟哀哈哈大笑,瞥见小徒弟脸上的红云,摆摆手,“成了,成了,看你羞的,去吧,再待下去脸红的都要熟了!”   申红玉跺跺脚,羞恼的瞪了他一眼,转身飞快的跑了出去。   没过多久,消化了信息的系统嗝儿也不打了,十分震惊的开始轰炸申红玉。   【相思病?!本系统都错过了什么?】   申红玉:淡定啦。   【怎么淡定?宿主你老实说,相思病到底是什么病?严重不?你会不会死?哎呀,本系统真是太不称职,连宿主得病了都没有发现!】   申红玉:……   好吧,她还以为要被发现了呢。   差点忘了这是个没文化的系统!   申红玉立刻淡定了起来:不是什么大毛病,这里是神医谷哎,有什么治不好的?早就治好了。   【那就好。】系统明显松了一口气。   申红玉:看不出来你还挺关心我的嘛。   【当然了。你是宿主啊。】   申红玉一边欣赏着谷内美丽清新的风景,一边跟系统搭着话儿,漫不经心的道:对了,我现在正式通知你一下,经过一夜的思考之后,我决定从此以后周游四海,悬壶济世,把行医事业发扬光大!献身给治病救人的宏图伟业,直到我离开这个世界。   系统消化了这个炸弹之后相当的惊喜。   【……很好,本系统从来没有发现原来宿主你这么上进。本系统要表扬你!】   申红玉:表扬?   【没错。宿主,你棒棒哒!】   等着表扬的申红玉:……没啦?   【没啦。】   申红玉:……   就知道会这样!   词汇匮乏的系统!   要学习知道不啦! 第14章 人设一14   申红玉在谷内转了一圈。   现在正是暮夏,和谷外不同,这里早早的就散尽了余热,夏天的尾巴没在这里留下一点燥热的痕迹。   抬眼望去,一片碧海绿涛,偶尔夹杂着五颜六色的花朵,在碧绿色的海浪中间,就像是一只只正在玩耍的游鱼海贝。   也不知道是不是即将要离开了的缘故,申红玉看着这里的一草一木都觉得分外的不舍。她贪婪的看着这一切,企图把它们都印在脑子里带走。   察觉到自己越看越不舍,申红玉干脆收回眼神不再看了。   为了分散注意力,她习惯性的开始跟系统聊起天。   申红玉:赶快趁着现在还能看,你多看几眼,以后就看不到了。   【已经全存在本系统的内存里了,本系统想什么时候看,就什么时候看。】   申红玉来了兴趣:你什么时候还有这功能了?我能看吗?   【本系统一直有这功能,你都不关心本系统。存在内存里的东西只有本系统自己能看,你看不了。】   申红玉:……这辣鸡功能跟没有有什么区别?   【区别就在于当你的记忆变得模糊的时候,本系统还可以在怀念的时候随时拿出来看看。】   申红玉:……   申红玉一点都不想说话了。   一人一系统顿时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儿系统主动问道:   【什么时候出发?】   申红玉:马上。   【这么迅速?】   申红玉:你不开心?   【开心。】   申红玉:这不就结了。   申红玉说是马上,还真就是马上。   沿着一条小路绕回了自己的房间里,申红玉开始收拾起东西来。   她平时自己炼制的一些毒-药和解毒丹都放在一个雕花红木盒子里,把这些瓶瓶罐罐的还有一堆纸袋药包全都拿出来打包在一起,又把平时穿的几套衣服带着一大包银子银票一装,这就算是收拾好了。   拿着两个包裹准备走的时候,申红玉站在房间中央环顾四周,这里面有不少的东西都是师傅师兄在她生辰和平时的一些比较特别的日子里送的礼物,可惜都没法带走了。   申红玉有些抱怨道:要是你能有个空间之类的就好了,把这些团吧团吧统统带走!   【别太贪心啊,有个本系统陪着你你就知足吧!】   申红玉想了一下,最后走到梳妆台前打开上面的小抽屉,在第三层的最里面翻出了一根羊脂玉做的簪子。   玉是好玉,雕刻的技艺却算不得高明。说是簪子,其实扭扭曲曲的像个蚯蚓似的,好在整体还算光滑,被打磨的很仔细,顶端雕刻的是一朵六角雪花,其中的四个角上都有几根细细的冰柱,像是鹿角一样,另外两角光秃秃的啥也没有,有一只角还短了半截。   指尖抚摸着那朵小小的带着残缺的雪花,申红玉忍不住对着这说不上好看的簪子微笑起来。   【你还留着呢?】系统看见这簪子,忍不住有些惊异。   申红玉将簪子塞在包裹里,微微笑道:毕竟是人家的心意,怎么可以真丢掉呢。   【把人家的心意丢在角落里,十年不见光,和丢掉有什么区别?】   申红玉挑眉:不然呢?这丑丑的簪子插在美少女的头上,你不觉得违和吗?   系统于是不说话了。   这簪子……的确丑。   这簪子说起来历史还挺久远的,差不多有申红玉到这神医谷的年头大了。   那还是她在神医谷过得第一个生辰时,万俟雪送给她的。   生辰前的半个月,万俟雪从自己爹爹那里知道师妹的时辰快到了,板着一张小脸跑到师妹面前,一本正经的问她想要什么礼物。   申红玉当时见自己这个小师兄小小的一个还整天装大人,就想逗他,于是说:“把你自己送给我吧。”   七岁的万俟雪惊呆了,指着自己,愣愣的问:“我自己?”   玉雪可爱的师妹冲他点头,奶声奶气的说:“对啊,我最喜欢师兄了!别的都不要,就要师兄!”   万俟雪嫩生生的脸蛋登时变得通红,像个熟透了的大苹果,他张着嘴像是想说什么,最后却一捂脸转身啪嗒啪嗒跑掉了。   申红玉在后面看着那一扭一扭跑掉了的小身影,哈哈哈大笑出来。   那笑声让刚跑了不远的万俟雪更害羞了,连头都不敢抬,没过多久“啪叽”一下就摔地上了。   申红玉一看人都摔了,也有点过意不去,连忙跑过去扶起他。正打算安慰他呢,才从地上爬起来的万俟雪格外的顽强,一把推开她,红着脸再次跑掉了。   这次他吸取了先前不看路的教训,中途没摔倒,没多会儿就跑得看不见人影了。   这之后,申红玉就发现小师兄在躲着她。   还以为这小孩儿是被逗狠了,记上自己了,结果等到自己生日那天,申红玉打开小师兄捧在自己眼前的小盒子,看见里面那并不如何精致的簪子,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坏巫婆。   小师兄见她接了东西,扭着手指十分不好意思的说:“这是我自己做的。”   申红玉点点头,心道:看得出来,这么丑的簪子别人也不好意思拿出来卖。   小师兄接着扭手指,红着脸看她一眼,立刻低下头,小声的道:“做的不好。”   是做的不好。   申红玉很想点头附和他这句话,然而却瞅见他手指上未好的伤疤,十个嫩生生的手指头,个个都带着疤,有两个手指上还裹着纱布。   申红玉心里一动,做出万分欢喜的模样:“师兄送的我都喜欢!”   小师兄的脸更红了,低着头看着地面不肯把头抬起来,过了很久才闷声闷气的说:“对不起,我没法把自己送给你。”   显然对不能把自己当做礼物这件事,小师兄感到十分的愧疚。   他是个人啊,又不是猫猫狗狗花花草草的,要怎么送呢?   但是师妹那么小,肯定是不明白人是不可以当做礼物的。   无奈之下,他想了很久才想出一个折中的办法:“你喜欢叫我小雪花儿,我把小雪花儿送给你。”   申红玉当时望着这个还没开始长个子,只比自己高一点的男孩子,在心里说:我以后再也不欺负不逗你了。   很显然,她当时给自己立得这个flag根本就是一场穿堂风,风过了无痕。   这之后,该怎么欺负人家还是怎么欺负人家,常常恶劣的把人逗一脸无措,还故作无辜的问:“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呀?”   不等对方回答,她就开始一脸伤心欲绝的演:“我最喜欢师兄了,师兄你要是不喜欢我,我呜呜呜呜呜……”   申红玉一边想着以前的记忆,一边走,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万俟雪的院子附近。   申红玉停下脚步,看着不远处的院子,想了想,还是决定去打声招呼。   她师兄这个二傻子,这会儿铁定还听着她的话在打嗝儿呢。   果不其然,申红玉把包裹放在院子门口,走进院子里就听见一声一声的嗝儿,有气无力的,却还在坚持响起。   申红玉有点无奈。   真是个笨蛋,明明都没力气了,还坚持什么呢?   可她又忍不住微笑起来。   笑着笑着眼睛就开始泛酸了,抬头望了望天空,把泪意逼回去,她才进门。   万俟雪正在屋子里转圈走,企图借着走动的方式让自己轻松一点。   申红玉进门之后站了一会儿他都没发现对方的到来,直到申红玉笑盈盈的唤了一声师兄,他才发现对方。   “嗝!师妹,嗝!”万俟雪板着脸,坚持着对师妹的承诺。   申红玉笑:“成了,别打了,要是搞成习惯就完蛋了。”   万俟雪闻言想停下来,却发现自己一出口就是一声一声的嗝儿,虽然声音不那么有力了,可是却始终停不下来。   “嗝!我……嗝……停不下来,嗝!”   申红玉微微一惊,担心真把他弄出了什么毛病,连忙上前拍打他的背部:“怎么样,好点了吗?”   万俟雪打嗝的声音慢慢的停了下来,他苦着脸,十分委屈的对申红玉说:“师妹,打嗝一点都不好玩!”   申红玉忍不住笑了,逗他:“你不是说打嗝好玩的吗?现在怎么又变卦了?”   万俟雪想了一下才认真的道:“变卦的不是我,是嗝儿,是它变得不好玩了。”   申红玉见他居然还认真回答了自己的问题,笑的更灿烂了。   “嗝儿没变,是你自己喜新厌旧了。”   万俟雪显得很纠结,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个问题。   “是我变了?”他喃喃问道,一脸的疑惑。   申红玉暗道:就是再好玩,真叫你一刻不停的玩,你也受不了!   这种道理自家师兄肯定是不会明白的,因此她掀过了这个话题。   “师兄,别想了。想了你也想不懂,你那么笨!”   万俟雪一脸赞同的点点头:“那我还是不想了。”   申红玉捏捏他的脸,“以后可别觉得打嗝好玩了。你就是一个未来的神医,好好的研究医术,奔着神医的路子去就行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跟你没关系,不用浪费脑子胡思乱想。”   万俟雪点点头,乖乖应下:“哦。”   想了想,申红玉又道:“你现在还小,不用着急给我找师嫂,再过个十年八年的也不着急。”   万俟雪这次没有干脆应下,有些不赞同的道:“我不小了呀,我比你还大两岁呢!还有,我为什么要给你找师嫂啊?我没着急啊。”   申红玉踮着脚一把拍在他的脑袋上,瞪着眼:“我说你听着就行了,记在心里不准忘,听见没有?”   万俟雪委屈的点头:“哦,我记下了。”   “记下了就给我重复一遍。”申红玉捏着他的脸:“我要检查一下你到底是不是在蒙我!”   万俟雪一本正经的开始重复她刚刚的话:“我还小,不用着急给你找师嫂,再过个十年八年的也不着急。”   申红玉点头:“嗯。可以了。以后动了春心的时候就把我的话拿出来默念三遍,听见没?”   万俟雪点头:“听见了。”又不解的问:“为什么呀?还有你怎么知道我以后会动春心的?我不会的。”说完了他还自我肯定的点点头:“人家说动春心就是喜欢上别人了,我不会喜欢上别人的。我答应过你只喜欢你的。”   申红玉想起那段骗孩子度日的时光,忍不住老脸一红,又是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凶巴巴道:“问题这么多干什么?你只要记着我的话就行了!”   看万俟雪还要张嘴,申红玉连忙道:“不准再问了,也不准再说话了。我要回去了!”   说完她转身欲走,才迈出脚,又缩了回来,伸出手,冲他道:“你抱我一下。跟我说声再见,别的话都不准说!”   万俟雪闻言顿时咽下了那句“师妹,你今天好奇怪啊!”,伸出手环住对方,乖乖的抱了她一下。   申红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退出了怀抱,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   万俟雪看着她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慌,刚追了两步,就听她大吼:“你别送我!站那儿别动。”   万俟雪乖乖的住了脚,心里却还是一波一波的疑惑。   申红玉的身影慢慢的在他的视线里消失,万俟雪收回目光,垂头丧气的,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喊了一句:“师妹,我现在可以动了吗?”   远远地传来一句回答:“不可以。吃午饭的时候你再动。”   “哦。”万俟雪低低应了一声,扮起了木头人。 第15章 人设一15   申红玉一路出了神医谷。   出谷的途中,谷里的人看她身上背着两个大包裹,好奇的打量她,因为她一贯的待人处事十分讨喜,也有关心她的问她是不是又要出远门了。   申红玉也不避讳,人家问她就答。   快出谷的时候才拉了一个人,让他告诉自家师傅,说她先走了,不然师兄到时候又该拉着她不让她走了。   申红玉这倒不是夸张,上次出谷的时候,万俟雪要送她,给她塞了一大堆的各色毒-药迷药不说,最后还拉着她的袖子不让她走,非说外面太危险了,怕有人欺负她。   最后还是师傅劝着,说别拉了,又不是不回来,这才放手让她走了。   见那人应下了,申红玉这才放心的走了。   其实她离开的事,倒不一定非得得到谁的允许,她就是偷偷走了,也没关系。   可如果她真的悄悄走了,师傅师兄那里,要担心她不说,说不定还要四处找她,毕竟活生生一个人,突然就走了,也没个说法,怎么能不担心呢?   与其这样,还不如花点功夫,让师傅师兄知道,她是游学去了。   他们既不会不明情况的担忧,又不会生气她离开的事,只当是家里的孩子长大了,出门四处游历。想念也许会有,但是等她将来寄几封信回来,他们知道她过得好,慢慢的也就放下了。   她实在是怕极了跟人道别,所以总是忍不住偷偷走掉。   林觉那次也是,这次也是。   如果道别的时候他们挽留,她不一定真的能舍得走,那样真是太为难她了。   走了半天,申红玉回头远远的望着隐在一片雾霭之中的神医谷,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又很快打起精神来。   现在这样就好。   只是不知道师兄那个二傻子吃午饭没?   是不是还在玩木头人?   想到这里,申红玉顿时有点儿心虚。   带着微微的歉疚,申红玉一路南下,很快她就没有心情再怀念神医谷的一切了。   真正走出来的时候,申红玉才发现,这个世界那么大,也跟自己想象之中的那么不一样。   过去,无论她是在神医谷中,还是在神医谷外开医馆的时候,她所遇见的病人都是经过筛选的,能够走到她面前让她医治的,很多其实都是顽疾绝症,还有一些罕见的毒伤之症。   毕竟,她打着神医谷的牌子,一些普通的头疼脑热的病,多的是人可以治,也不必专门寻她。   她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大规模的病人,这些病人患的都不是什么大病,可长期缺医少药的下来,都累积成了难治的顽疾。   更何况,他们的病还和本身的生活环境息息相关。就是治好了,不换个环境住,早晚还要发作。   江南地区流传着这样一句话:“江南卑湿,丈夫早夭”。   不难理解,这说的就是江南潮湿的气候给当地人带来的伤害。   但是常年生活在这个地方,当地的人多少都是有一些相应的解决措施的,所以申红玉一开始并没有多么留意这些问题。   直到她偶然到了一个依水而建的小村子里。   这个村子里的人,除了些孩子,没有多少人是健健康康的,走在村子里的小路上,来来往往遇见的人,多少都带着点腿疾足疾,症状轻点儿的也就有点跛,严重点儿的明显就能看出两条腿一长一短,走个路像是在耍猴把戏。   申红玉学了这么多年医,还是有点儿强迫心理的,见这么多人都受着同样的病症困扰,忍不住就动了点儿恻隐之心,留了下来。   这一留就是近两年。   起初申红玉劝大家搬走,但是这个村子里大多老的老,小的小,明显不适合远迁,更何况人家祖祖辈辈都住在这里,让人家举村搬迁,跟刨人家祖坟没什么两样。   要不是当时她在村子里做了两个月的义务工,混熟了面孔,也有了些群众基础,估计她劝人家搬迁的时候,老人家们都能拿刀砍她。   “你说搬迁就搬迁啊?当吃饭那么容易呢?你上嘴皮碰个下嘴皮,说咱们这胳膊腿儿是因为这地方不好,你是大夫,可不是看风水的先生!咱祖祖辈辈都住这儿,离了这儿,咱吃啥喝啥?祖宗们地下能瞑目吗?”   被数落一顿之后,申红玉也息了让人搬家的心思。   毕竟,人家说的可真没毛病。   但是让她就这么撒手不管,她也做不出这么半途而废的事儿。   更何况,虽然老人家气冲冲的凶了她几句,可人家平日里对她是真不错,还惦记着要把自己还没成婚的大孙子介绍给她呢。   怎么办呢?   申红玉苦思冥想了几日,觉得老人家有句话说的很对。   她是个大夫,不是看风水的先生。   她改变不了这里的风水,但是可以对症下药,找到医治的办法啊。   大概找了一年多,还真叫申红玉在村子附近找到了一种可以入药治疗各种湿症的植物。   这植物就靠着水边长,在当地都快泛滥成灾了,年年大家都要聚在一起用火烧他个三两次的,这玩意儿被烧掉了几茬之后,次年迎着春风,又会疯狂生长。   就是这谁都不在意的讨厌玩意儿,还真的就是治湿症的良药。   确定可以使用之后,申红玉佐着其他几味常见的药,写了张方子,交给了村人。   又待了小半年,确定这方子真有用,她才收拾行囊离开。   离开的时候,小小的村子里,两百多口人都来送别了。   当年那个把她说的狗血淋头的老头儿还拉着她的手,一脸可惜的说:“唉,走什么呀,我孙子聘礼都准备好了!”   申红玉看了一眼老头儿身后那个红着脸的小少年,额头一大滴冷汗瞬间就流下来了。   得亏走的及时!   不然这才十二三岁的小少年,谁消受的起啊!   她可没有恋童癖!   老人家也是深谋远虑。   大孙子年头和村子里的一个女孩儿成了亲,老人家好些天没好意思见她,偶尔碰上了,就唉声叹气的说自己大孙子不争气,没福气。   转眼没几天,偶然看见她和小孙子说了几句话,隔天就开始给她和小孙子拉红线!   本来申红玉还挺喜欢这个长着一双扑闪扑闪大眼睛的男孩儿,给老头儿吓得再也不敢和这男孩儿说话了。   生怕再说几句话,老头儿就以为他俩感情深厚,可以准备婚礼了。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申红玉谢过一切挽留,谢过那些村民送的鸡蛋啊油饼啊,背着比来时单薄了不少的两个包裹,再次上路了。   走走停停,眨眼一年多又要过去了。   申红玉长期混迹在人堆里,消息来得自然也灵通得多。   几乎是六王爷要成婚的消息一传开她就知道了。   然后,在某一天,申红玉忽然发现,自己走的路线竟然是慢慢向都城的方向靠拢的。   讪笑之后,她便加快了往都城去的步伐。   逃避是没有用的。   申红玉这么告诉自己。   于是,意料之中的,在东方玉大婚当日,她出现在了都城的一座酒楼上。   临街而设的窗子前,申红玉看见了远处慢慢靠近的红色长龙。   街上热热闹闹的挤着很多人,鸣锣开道的时候,大家你推我搡的让出中间的道路来。吹吹打打的间隙里,申红玉还能听见有人称赞排场大,嫁妆多之类的话。   游龙似的火红队伍从道路中央滑过,街道两旁的窗子里,撒出许多色彩缤纷的花瓣儿,沁人的香气瞬间弥漫了整条街道。花瓣儿飘飘摇摇的落在队伍里,落在身着喜庆服饰的迎亲的人身上,像是一场从天而降的花瓣雨。   听说这是早就安排好的,每个临街的窗户边都会放着盛花瓣的篮子,当队伍经过的时候,在窗边的人便把这些花瓣儿撒下去,既是给大家沾喜气的意思,也是让大家为婚礼添些热闹祝福的意思。   这么大的手笔,听说是新娘的娘家人特意安排的,就是为了给新娘多添些福气。   申红玉从善如流的提起脚边的篮子,抓了一大把花瓣儿,挥手撒了出去,正好落在骑着高头大马穿一袭喜袍的英俊男人身上。   作为新郎,男人自然是大家的重点照顾对象,身上一层层的花瓣儿不知落了多少,但偏偏,申红玉这么一撒,他就忽然抬头望了过来。   申红玉只是微微一愣,马上回过神来,露出灿然一笑,眼里含着深深地祝福,一挥手,又是一把花瓣儿撒落在那人身上。   男人面上本来并无喜色,看见窗口的那人微笑的眼,忍不住回了一个浅浅的微笑,像是昙花一样,眨眼就消散了。   迎亲的队伍慢慢的往前走,男人驾着马随着队伍向前游移,走出很远之后,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刚刚的窗口。   那窗口,穿了一身橘色袍子的男人微笑着抓出一把花瓣儿,伸手一送,飘飘摇摇的花瓣儿刚好落在新娘子的轿子上。 第16章 人设一16   花瓣儿带着诚挚的祝福落在喜轿上。   申红玉收回手,转头望向骑着马儿慢慢走远的那个背影,眼神里含了点淡淡的忧伤,更多的却是释然。   她低下头,扯了扯自己身上橘色的男装。   好在她今日特意扮作男子,又在脸上动了些手脚,不然刚刚那一个对视,她可没办法做到那么坦然。   好歹也是曾经跟她表白过的人呢,万一认出来她,那可就尴尬了。   她来这里,可不是为了拆场子的,也不是为了给双方找难看的。   她为的,单纯就是亲眼来看一看。   祝福对方,也祝福自己。   申红玉再次将目光投向那火红的长龙上,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了一句:他们一定很相爱吧。   【不相爱怎么会成亲呢?】   申红玉笑:是啊,不想爱怎么会成亲呢。   水蓝星上,只有很相爱很相爱的两个人才会结婚。   结婚之后,两个人的财富、健康甚至是生命都会共享。如果一方生病了,另一方必然会承受和伴侣相同的病痛感。一方去世,另一方也必然命不久矣。   水蓝星上医学发达,人类平均寿命长达两百多年,但就算如此,也不会有人轻易的和另一个人结成婚姻关系。毕竟,人的一生里不可预知的意外那么多,谁也不能保证会不会被对方连累,或者是连累对方。   所以在水蓝星上流传着这样一句话:要想知道对方爱不爱你,有多爱你,就看他会不会和你结婚,什么时候才会和你结婚。   结婚,不仅需要足够的相爱,还需要可以负担两个人人生的勇气。   对水蓝星人来说,再也不会有什么仪式比婚礼更神圣了。   申红玉在水蓝星还从未参加过婚礼,在这个世界倒是一下子围观够了。   说来也挺有趣的,她围观过的唯二的两场婚礼,第一场新郎和她还被拉过红线,第二场新郎是她喜欢的人。   只可惜,至今她仍旧没能为谁披上嫁衣。   这还是她第一回喜欢一个人,或者说是个npc。   申红玉也弄不清自己算不算个洒脱的女人。但是她知道,自己做不成死缠烂打的事,也不喜欢有主的男人。   有主的,就是再好,她也不要。   所以,从一开始知道对方是男主的时候,她就熄了想在一起的心思。   是个npc她还能搏一搏,反正智能那么多,把这串数据捞出去,给他弄个身体,就是来一辈子的柏拉图她也愿意。   可是这个npc是有主的。   那她铁定不能再这么干了。   人家未来会有自己的生活,会有自己的爱人,甚至会结婚,那她何苦要破坏人家呢?   兴许有一天人家就醒悟了,对她的喜欢只是一时的冲动呢?   就像是迷了路的人,他总会找到归途。   实在是没必要。   她不想弄的那么难看。   也许说到底,还是那一句老话:   没那么爱。   真是爱极了一个人,怎么可能这么从容的想着他俩不合适,怎么能那么理智的看着他另娶她人?   而且,她也的确没有想过要和对方结婚的事。   结婚是那么慎重的一件事,她无法轻易作出决定。   好在这事根本不需要她来选择,对方已经有了想要共度一声的人。   既然选择结婚,那必然是非常非常相爱的。   看着对方打马经过的那一刻,她就彻底的放下了。   倒是她师兄……   申红玉望着下面那热热闹闹的场景,忽然想起她师兄来。   人家这都成亲了,应该就没有那个二傻子的事了吧?   当年她离开,让他十年八年先别动春心,就是想等着人家男女主完事了,他可以轻轻松松谈个恋爱,怎么开心怎么来,别傻傻的挤到别人的故事里当个配角。   现在男女主都修成正果了,也许她可以给二傻子写信告诉他可以准备找师嫂了?   申红玉眼珠子一转,便问系统道:不是说小雪花儿是男配吗?人家这都成上亲了,以后就没他啥事了吧?   【他事大着呢!这个女主有心疾啊!】   申红玉眼皮一跳:心疾?   系统开始含含糊糊的打迷糊眼儿。   【要看病啊,笨蛋!反正就那么回儿事,你懂的!】   申红玉:我不懂。   【不懂拉倒!本系统要关机了。】   申红玉直觉不妙,再问,已经毫无回应了。   系统真关机了。   申红玉心里一动,有些紧张起来。   过去关于她师兄的事,她也没多问系统,可今天这情况,实在是让她糊涂了。   难道他师兄那个二傻子还能来个第三者插足不成?   破坏人家婚姻可是很没道德的呀!   虽然相信自家师兄的人品,但是既然系统说他是男配,那必然就是要给女主做备胎的啊,不做备胎还叫什么男配?   而且系统支支吾吾的,必然有蹊跷!   申红玉咬了咬牙,恨不得咬系统一口。关键时刻就关机逃避,有本事关一辈子机!   ****   是夜,王府灯笼高挂,红绸喜纸,处处喜气洋洋。   东方玉被簇拥着推进新房,脚步踉跄,眼神迷离,看起来已经十分醉了。   天家的洞房没多少人敢闹的,将新郎官送进新房之后,余人陆陆续续便散了,只剩下喜婆并几个陪嫁的丫头。   喜婆正招呼着新郎官先用喜秤挑起新娘的盖头,却瞅见新郎官一个站立不稳,猛然就叠了下去。好在新郎官先前正半倚着床边,这会儿正好跌在床上。   喜婆久经风雨,也不是没见过新婚之夜新郎官被灌得人事不省的,当下便招呼两个丫头,道:“快把人搀起来,先把仪式完成了!别坏了喜气!”   两个丫头忙伸手去搀,却发现那新郎重的跟块生铁似的,胳膊拉在手里,直往下沉。   “这……拉不动啊。”丫头有些为难。   另一个丫头探头看了看,同样为难道:“姑爷这……睡过去了。”   喜婆皱着眉,想起桌上的醒酒汤,赶忙端了过来:“来来来,先喂下。仪式都还没完,新郎就偷懒睡了,这可不行!”   半碗醒酒汤半灌半喂的送了下去,新郎却还没有转醒的迹象。   一直蒙着盖头,安静坐在床边的新娘自己掀了盖头,露出一张妆容精致的美丽面庞,回头瞥了眼醉醺醺的新郎,朝喜娘道:“罢了,你们都下去吧。”   喜娘一见新娘掀了盖头,顿时露出不赞同的眼神:“怎么您自己就把盖头掀开了呢?这可不吉利呀!盖头须得让姑爷来掀开,这样才能白头偕老,恩恩爱爱。”   新娘听了,不以为意的摆摆手,轻轻笑道:“这么一个醉鬼,让他来掀我的盖头,我还不愿意呢。就让他睡着吧。你们都下去,权当仪式已经走完了。出了这个门,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她微微眯起了眼,蓦地沉了声:“你们心里都有个数!”   说完,她又扭头冲其中一个丫头道:“喜娘今儿个辛苦了,赏!”   丫头连忙拿出一包银子,塞到喜婆手里。   喜婆没想到好好的新娘子会突然变了脸,但是能做上天家的喜婆,她也断不会托大。何况,该拿的赏银已经到了手,往后的事已经跟她没关系了。   喜娘不动声色的掂量了一下那包沉甸甸的银子,眉开眼笑道:“有数有数,奴婢这就退下了。王妃娘娘是个宽厚人,将来定会夫妻圆满,长命百岁。”   新娘子只是微笑,并不接话。目光在屋里的丫头们身上扫了一圈,便道:“你们也一起出去。明早再来伺候。”   很快,屋里的人便都退了出去。   新娘子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取下头上沉重的凤冠,又扭动两下脖子,这才重新走回床边,冲那躺在床上的新郎道:“起来吧,今晚你还想睡床不成?”   床上的新郎睁开眼睛,眼里一片清明,哪有半分醉意?   东方玉坐起身来,望着床边俯视自己的新娘,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道:“谢谢。”   赵晚姝轻笑一声:“得了吧,真以为我有多想嫁给你呢?你不想完成仪式,你当我想?我这是在帮我自己,当不得你的谢。”   见东方玉还坐在床上,赵晚姝一边拆自己那繁复的头发,一边道:“把床收拾干净。你也真躺得下去,瞧这一床的花生核桃桂圆的,也不嫌硌得慌!”   东方玉方才受了她的好意,这会儿也愿意做些小事。伸手拉下床单被褥,一件件的抖落完了,这才重新铺上去。   踩着满地的花生桂圆,走到柜子里重新找了床被子,铺到床边的榻上。又扭头问正在卸妆的赵晚姝:“要叫水吗?”   赵晚姝正看着自己那擦掉唇脂之后苍白泛青的唇色出神,闻言愣了一下才调笑道:“哟,这么早就叫水,怎么,生怕人家知道咱们六王爷新婚之夜连一盏茶时间都没坚持住吗?”   东方玉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这是在开黄腔,一张脸顿时变得红彤彤的,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怒的。   “你……”   赵晚姝也不回头,仍旧卸着自己的妆,半路打断他的话,接道:“不知羞耻?”   东方玉被抢了台词,顿时有点目瞪口呆。   赵晚姝恰好卸完了妆,便回头冲他笑:“得了吧,王爷。我陪你演这场戏,还保住了您的男人尊严,前面的咱们银货两讫,没什么可说的,后面的这个,你不谢我倒罢了,怎么还骂起我来了?您自己说说,我是不是为了您的名声着想?”   东方玉一时也不知怒好还是笑好,甩袖坐到榻上,丢出一句:“强词夺理,不可理喻!”   赵晚姝也不在意,故自解了厚重的霞帔,躺到床上:“你爱怎么说随你,你这样的说不过人就开始说人家强词夺理的,我见多了。成了,赶快把蜡烛熄了,我累了,要睡觉!”   东方玉知道自己越跟她争,她越来劲儿,索性不说了,下了塌熄了所有灯火,抹黑找到床边的矮塌。   正准备上塌,屋里突然想起一声尖叫,差点把他吓跌着。   还没等他问又怎么了,出幺蛾子的那女人就开始一声一声的叫起来。   “啊……嗯……嗯啊……”   断断续续的叫声婉转悠长,含着痛,又似乎带了一丝丝欢愉。 第17章 人设一17   东方玉听着那一声声抑扬顿挫百转千回的叫唤,心里仿佛卷过龙卷风,狂乱的犹如万马奔腾呼啸而过,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快停下!”东方玉低低吼道。   然而房间里的叫声不仅没有停,反而越来越激烈。   “啊……王爷啊……嗯……好厉害……嗯啊……!嗯嗯啊啊……啊——!王……王爷!”   连绵不绝的呻-吟声使劲儿的摧残着东方玉的大脑和心脏,那一声声王爷在东方玉听来和催命的没什么两样。   东方玉沉了声,有些气急败坏的道:“有完没完了,又出什么幺蛾子?”   回答他的是更加短促娇媚的吟-叫,一声声的,直让东方玉想起发了春的野猫,吵得他掐死对方的心都有了。   知道对方不会理自己,东方玉躺倒在榻上,捂着耳朵,心里十分怀念他的红玉妹妹。   红玉妹妹多好啊,从来不会这么讨人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努力屏蔽听觉的东方玉都要睡着了,才听见赵晚姝十分矫揉造作的尖着嗓子喊:“王爷,你真是太厉害了!”   快要睡着的东方玉被这一声刺得猛地清醒了,蹭的从榻上坐起来,脑子里慢半拍的想:嗯?他厉害什么了?   然后他慢慢的反应过来,哦,赵晚姝这个讨厌鬼终于闹腾完了!   讨厌鬼气喘吁吁的躺在床上,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得意洋洋的邀功:“怎么样?王爷,我叫的不错吧?哈哈,等明天,所有人都该知道咱们王爷有多么勇猛威武了!”   勇猛威武的王爷:“……”   谢谢,并不需要!   黑暗里,东方玉的脸和夜色一样黑。   半晌,他揉了一把脸,有些恼怒的道:“不需要你做这些多余的事儿!”   赵晚姝一声声的喘息在黑暗里蔓延开来,慢慢的变得压抑。   许久,她低低笑了一声,半是埋怨半是调笑的道:“哟,我拖着这副病体残躯,叫得快掉了半条命,你就是这么谢我的?”   东方玉没说话。   赵晚姝又道:“好没良心的男人啊!做戏做全套的道理都不懂?新婚之夜洞房里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这知道的呢,说我身子不好,您怜惜我。这要是不知道的,会说点什么呢?说您嫌弃我,不肯碰我?还是说您——不、行?”她拖长了调子,故意把最后两个字说的百转千回的。   东方玉觉得好笑:“所以你就喊的整个王府都知道本王有多么的宠爱你?”   赵晚姝十分深沉的点头,又想到他看不见,开口道:“可不是这样,不然明天大家都知道你不愿意碰我这个病鬼,我多没面子啊!得亏你府里没什么莺莺燕燕的,不然明天可就要有一顿下马威好瞧!”   末了,她语重心长的感叹一句:“年轻人啊,你还有的学呢!”   东方玉翻了个身,闭上眼,准备睡觉,显然是不想和她再做纠缠。   赵晚姝可不是个你不理她她就能自觉安静下来的人,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应,便探头冲窗子的方向叫道:“哎,你现在该叫水了!”   东方玉保持了沉默。   赵晚姝笑嘻嘻的道:“你看你这个人,不该叫水的时候瞎问,现在该叫水了,反而没动静了!哎,你说我要是自己开门叫水,王府里的下人还有那些听风报信的人明日该怎么说呢?嗯,六王妃可真可怜,摊上个这么不懂怜香惜玉的男人,被狠狠的宠爱成破布娃娃之后,还要拖着身子出门叫水。啧啧!”   东方玉黑着脸从榻上翻身坐起,摸黑走到门边,开了门叫水,然后循着记忆里的方向,找到烛火的位置,点亮了灯。   昏暗的灯光里,赵晚姝整个人瘫在床上,探出一颗脑袋来,满头满脸的汗水。   见他瞪过来,变换了个姿势,一手撑着下巴侧躺在床上,一手卷着一缕汗湿的发,妩媚的冲他笑,眉眼间波光流转,风情万种。还真是一副刚刚被狠狠“宠爱”过的模样。   东方玉对美人的妖娆姿态视而不见,目光落在她那张过分苍白的唇上,顿了顿,到底没说出什么戳心的话,只蹙着眉,有些不满的道:“身体不好就少折腾!”   赵晚姝捂着嘴笑:“哟,可别这么关心我,我要是半夜把持不住了,您的贞操可就危险了!”她用一双妩媚的瞄了他一下,故作感叹的说:“可不是谁都能对着一个近在咫尺,还活色生香的大美人视而不见的。”   这句话一语双关,但东方玉根本不顺着她的路子往下走,坚决不搭理她。   门外的下人告诉水到了,东方玉先帮她把大红的床帐放下,才打开门,让人把水送到屏风后,等下人收拾的差不多了,就把人全赶了出去。   听着声音知道人都走了,赵晚姝才拉开床帐,走出来。   一边走,一边脱掉自己的里衣,一路脱到屏风旁,只剩下一件绣着鸳鸯的红肚兜和一件露着雪白长腿的亵裤。   见东方玉望过来,她顺势倚到屏风边上,两根葱根似的手指捏着自己颈子上的肚兜系带,眼里像是带着小勾子似的朝东方玉睨。一边捏着颈子上的系带轻轻一扯,一边妩媚妖娆的问:“想不想看?”   至于看什么,随着那系带的解开,一目了然。   系带滑落,瞬间又被轻轻压住。一片薄薄的布料堪堪掩住她胸前并不雄伟的两团,只要轻轻一扯,那片最后的屏障也将轻松脱落。   最惹人不过犹抱琵琶半遮面。   东方玉真像是被蛊惑了似的,一步步逼近她,高大的身影把她笼罩在屏风边上,她背后是屏风木框凹凸的边角,前面是英伟俊美的男人。   赵晚姝抬眼微笑,嘴角勾起一抹诱人采撷的弧度,胸脯也微微的挺起,像是要和面前的人来个对撞似的,眼里深处却藏了一抹深深的不屑。   男人啊,不过如此。   然而她隐带得意的表情很快僵硬了。   下巴猛地被人抬起,那张美丽中含着一丝病色的芙蓉面庞被迫暴露在跳跃的烛光里,妖媚的神情迅速退去,只留下一片空落落的苍白。   看见对面那个男人毫无欲色的眼,她已然知道,这一局,她输了。   果然,男人捏着她的下巴,望着她的脸,又将目光扫向她的身子,却仿佛在看一个最卑微不过的妓,最后也只有冷淡的一句哼笑:“不过尔尔。”   即便是输,赵晚姝也输的开心愉悦。   她轻轻地笑起来,起先只是微笑,然后是大笑,身子也跟着剧烈的颤抖,胸前薄薄的一层布料要落不落,岌岌可危。   然而她毫不在意,只是笑。   等到对面那男人用手按住那松松搭在肩上的一根系带时,她敛起笑,用自己柔软的胸部去撞男人宽大有力的手。   东方玉迅速躲开了,拧着眉望向那个似乎发了疯一样的女人,眼里带着不悦,冷着脸道:“你疯了不成?”   赵晚姝捂着胸口,咬了咬苍白的唇,转身进了屏风后面。   一片鲜红的肚兜飘飘摇摇坠在了地上。阵阵水声透过屏风,在屋里响起。   许久,水声停歇的间隙,女人才用一种虚弱的声音说:“早疯啦!”   东方玉揉了揉眉心,只觉得和这个女人呆在一起真是累极了。   水声断断续续的响起,过了一会儿,赵晚姝忽然问道:“你听过我母亲吗?”   东方玉正望着那对龙凤花烛出神,闻言收回目光,正色道:“十几年前的都城第一美人。”谁会没听过?   赵晚姝掬了一捧水,洒在脸上,隔着一张屏风,无声的笑:“那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即便事情已经过去多年,但毕竟是当年的第一美人,她的故事自然有流传下来。   东方玉想到传闻里的那个风华绝代的美人,不免有些惋惜。   又想到这个疯子一样的女人是她的女儿,顿时有点一言难尽的感觉。   “听说是难产。”   顿了一下,忽然意识到什么似的,问了句:“背后有隐情?”   若非有隐情,如何会在这个时候提起那个已故的美人。   赵晚姝冷笑了一声:“我母亲她的确是难产去的,但究竟因为什么才致使她难产的……”她收住了话音,没多说,只是又一声冷笑。   “你只要记得咱们说好了的,等你成事,把赵家和宫里那女人一块儿交给我!”   说完之后,又是一阵哗啦啦的水声。   东方玉不是个爱关心别人私事的人,闻言只是应道:“这是自然。”   赵晚姝披了一块布巾从屏风后面走出来,浑身湿漉漉的,蹙着眉,一手捂住胸口,神情痛苦,眼里却有火焰在烧。   她也不求救,自己趿拉着绣鞋,踩着一地咯吱咯吱的声音,挣扎着走到先前随意扔下的嫁衣旁边,蹲下身子,从一堆衣服里摸出个小瓶子里,倒出粒药丸塞在嘴里,垂眼慢慢缓解心脏处的不适。   东方玉背对着她躺在榻上,缓过劲来的赵晚姝抬眼见了他的背影,又是一声笑。   “怎么?先前还捏着人家的下巴,摸着人家的肩,这会儿就避而不见了?”   东方玉即使没回头也能猜出她现在是个什么模样,今天这个女人表现出来的模样实在是颠覆了他对大家闺秀的认知。   不顾也是,一个能主动提出这种交易的女人,如何会是一个可以按照常理揣测的人物?   赵晚姝见他不接话,攥着小药瓶笑了一下,这笑容倒是少了些棱角,多了些许柔情。   “你心里又没鬼,怕什么?没有风月之情,红颜白雪也不过枯骨一堆。你这样避着,反而叫我心里嘀咕,你是不是真的对我有些情义,不然如何这么怕看我?”   心里没鬼东方玉也不想看见她那副裸身露体的模样,顾自望着窗户,不搭理她。   许是觉得无趣了,赵晚姝撇撇嘴,踩着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躺到了床上。   没过多久,又开始颐指气使起来:“哎,灯太亮,我睡不着!你快把灯熄了!”   东方玉深深吸了一口气,忍住想把对方暴打一顿的冲动,下床熄了灯。   等到他重新躺倒榻上,赵晚姝又开始不安生了。   黑暗里,只听见她在床上不住翻身的动静,夹杂着时不时的长吁短叹,唉声叹气。   东方玉将被子扯在脸上,闭着眼睛决心将对方视为无物。   但是赵晚姝显然没有要放他安睡的自觉,长长的一声叹息之后,赵晚姝道:“我睡不着。”   这么闹腾,能睡的着才有鬼了!   东方玉隐忍着怒气,额头青筋蹦出,却还是没说话。   赵晚姝像是知道他没睡一样,曼声道:“咱们来聊聊天吧,怎么说也是新婚之夜呢,一辈子也就那么一次。当然,咱们这个是赝品,将来我要不死,铁定是要再嫁的。不过人生第一次嘛,难免紧张点。王爷相公,你就陪你的小妻子说说话呗!”   东方玉忍了半天,到底没忍住,沉声道:“不准叫我相公,你才不是我妻子!”   赵晚姝连声道:“好嘛好嘛,我不叫就是了。你倒是陪我说说话呀。”   东方玉沉默了一会之后,权衡完这女人作妖的能力,到底妥协了。   “说什么?”   黑暗里,赵晚姝眼睛一转,笑嘻嘻道:“给我说说你的心上人呗?怎么样,有我好看吗?”   东方玉愣了一下,说了一句:“云泥之别,如何比较?”   赵晚姝晓得对方这是在贬她,也不在意,央求道:“那就给我好好说说这朵白云啊,让我见识见识,到底有多好?让你这么念念不忘的,连美人在畔你都能视若无睹。”   这美人,指的当然是她自己,别人不夸她,还不兴她自己夸自己吗?   对于东方玉心里那个人,赵晚姝这会儿真是好奇无比,见他不答话,连连央求道:“说嘛说嘛,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不知道是不是今晚的日子太特殊,这会儿被对方提起那个心尖儿上的人,东方玉突然有了倾诉的*。   然而对方的好他一时竟不知从何开始说起。   想了半天,竟然只说出一句:“她是一个虚伪的人。”   说完就径自微笑起来。   正等着听对方抛出无数溢美之词的赵晚姝:……??? 第18章 人设一18   赵晚姝有些艰难的问:“虚伪?”   真的有人会用这样的词来形容自己心上人吗?   确定不是仇人?   黑暗里,东方玉唇角含着一丝微笑,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愉悦。   “是啊,虚伪。就跟我一样,一样的虚伪,用厚厚的壳子把自己包起来,把真实的自己掩藏起来。”   赵晚姝一下子明白过来,虚伪这个词在对方这里是不含贬义的,甚至,他为对方和他一样的“虚伪”而感到由衷的高兴。   赵晚姝没爱过人,但这时候却隐约有点明白了。   如果能和心爱的人有一点共通之处,哪怕是不好的,也是值得放在舌尖细细品味,放在心底好好珍藏的。   只要你足够爱她,那么她在你眼里,缺点也会变成优点。   东方玉仿佛是来了兴致,一直以来埋在心底不敢轻易说出口的怀念和爱恋这个时候都找到了奔泻的闸口。   那些为数不多的相处,那些他曾在深夜里拿出来反复咀嚼的点点滴滴,这个时候都涌上了心头。   “我们第一次遇见的时候,她正满世界漫无目的的找自己的仇人,不过是随手帮了她一把,她就一心觉得我是个可信的人,把自己的事儿一股脑儿全说了。我当然不会轻易相信……”   他顿了下,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们这样的人,喝杯茶吃块点心都尚且要再三的检查过,确认没有毒才肯吃,何况是个只见了一面的人呢。”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第一次见她,就觉得放不下,所以明明她已经提出告辞了,该让她就此离去的,却偏偏在最后又留下她,甚至还主动提出帮她找仇家。我那时就像是着了魔一样,明知道不该这样的,却偏偏控制不住自己。”   “我这样的人,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善心呢?”   他喃喃自语,像是忽然回到了那时的情景,情不自禁就把那时心里的困惑问出来了。   赵晚姝沉默的做着一名听众,她知道,他自己心里是有答案的。   这个时候的他,沉浸在回忆里,根本无需任何人的回应。   果然,东方玉很快就给出了答案。   “原来在那么早的时候,我就已经动心了。可惜却还不自知,疑心人家是谁派来的暗桩,存心来勾引我的。”   他又笑:“可不是来勾引我的吗?一见面就把我的心给勾走了!”   “她真是个很奇怪的人,明明什么心思都写在眼睛里,却偏偏还要把自己伪装成另一个模样。我思来想去,就觉得,她要么就是也喜欢我,以为我喜欢的是那个样子的人,存心来引诱我,要么就是觉得好玩儿,所以明明演的拙劣,还乐此不疲。”   赵晚姝好奇地问:“那她是哪种?”   东方玉有点儿迷茫的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赵晚姝有点惊奇,东方玉这样狐狸似的会算计的人,也会看不透一个女孩子的心思?   她自认手段了得,也没在他身上讨到半点儿便宜。   难不成,他这心上人竟比她还厉害?   想到这里,赵晚姝心里就起了一股好胜欲。想知道,他喜欢的那个女孩子是不是也跟她一样。   “还有别的吗?跟我多说说。”   东方玉没说话,显然是不太愿意透漏。   那些点点滴滴都是他心尖儿的珍宝,吐露一点儿都觉得心疼,哪啥得全都跟人分享?   赵晚姝埋怨道:“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她?再说了,我这么娇弱,也吃不下呀。你跟我仔细说说她,我就告诉你,她到底是觉得好玩儿,还是也同样喜欢你。好歹我也是个女人啊,最明白女人是怎么想的了。”   东方玉瞬间就动心了。   他实在是太想知道对方对他是否也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了。   他求得不多,只要有一点儿,那么一点点儿,他就心满意足了。   他努力的将所有的相处全部回忆起来,甚至连细节也不放过。   “……捉住她仇人的那一天,她非要将人放了。我弄不清楚她在想什么,但是我知道她最喜欢听人夸她善良,每次夸她的时候,她都显得很高兴,眼睛亮晶晶的。所以我顺着她的意,将人放了。”   “后来她要走,说自己有事儿,非要一个人走。我不好强留,只得让她走了。但是还没走出多远,我因为担心她,又追回去了。遇上她的时候,她正被那个被放走的仇人追的满林子跑,撞在我怀里的时候,一直抱着我,紧紧的抱着。”   东方玉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头激荡的情绪,慢慢的道:“那一刻我就觉得,再也放不下她了。她那副狼狈的样子一直印在我心头,我每每想起来都觉得害怕,都责怪我自己大意。我真的以为她是想要自己去报仇的,所以才先放仇人离开,然后独自动手。她跟我说过的,她使毒很厉害。我见过她挥手放倒一片山贼的情景,却没想过……”   东方玉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自责:“后来我才知道,她那会儿身上的毒-药全丢了。到底只是个柔弱的女孩子,离了防身的东西,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赵晚姝听出他话里的愧疚和宠溺,哇哇叫着打断了他的话:“哎哟,心上人就是柔弱的女孩子了,我一个不知道哪天就要死了的病鬼也没见你稍微怜惜一下。”   东方玉从回忆里稍稍抽离,冷笑道:“那么厉害的手段,不知道多少男人被你玩弄在手心里,哪里需要我的怜惜?”   赵晚姝听惯了他藏着尖针的冷言冷语,也不在意,只是轻轻哼了一声,半是威胁半是幽怨的道:“还想不想知道她喜不喜欢你了?”   东方玉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又将那些回忆里的细节拿出来细细数了一遍。   又说起了当时的不辞而别。   “……她当时一定是听到了我的心意的,只留了一封信便走了。可惜我回都城的日子一拖再拖,再也不能拖下去了,无法去找她当面问清楚。”   赵晚姝听着,倒是有些羡慕那个女孩子了。   不过羡慕归羡慕,听着东方玉说了这么久,也不知是不是被他感染了,她竟然出奇的觉得那个女孩子不讨厌。   一个能够得到别人如此痴心喜爱的女孩子,必然是有着自己的过人之处的。   何况,喜欢她的还是东方玉这样的男人。   赵晚姝心里方才升起的胜负欲已经烟消云散了。   她知道,对方一定是个和她不一样的女孩子。   她根本无需和对方比较,因为她清楚的明白自己只会一败涂地。对方的样子,分明就是她一直想成为而永远不可能成为的模样。   赵晚姝收起羡慕的心情,笑道:“就是你去找她了,又能如何?一个窝在这里怀念对方懦弱鬼,就是给你机会见到对方,你真就能问出口?”   东方玉蓦地息了音。   他,的确是问不出口。   赵晚姝从对方的沉默中瞬间得到了答案,哈哈笑了两声,又问道:“来来来,最后一个问题,她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怕东方玉疑神疑鬼的不肯说,她又补充道:“一个人在什么样的环境里长大,直接就决定了她到底是怎么样的人。我知道了,才好判断她对你是个什么想法儿。再说了,这么多的事儿你都跟我说了,一个身份还瞒得死死的做什么?”   东方玉明知道对方这是一步步在套他的话,但偏偏他是真的想知道,而且这些事儿他也没法问别人,此时能有机会让这个看起来颇厉害的盟友给他解解疑惑也是好的。   “她从小被神医谷收养,在那里学了十一年医术,我遇见她时,是她那么多年第一次出谷。”   赵晚姝眨眨眼,把全部的事情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捂着胸口,蓦地笑了。   “那她一定是后者了,觉得好玩儿呢。”赵晚姝颇有些幸灾乐祸。   东方玉顿了顿,似是有些不甘心:“你如何就能确定她是后者?”   赵晚姝嘻嘻笑道:“你觉得我对你如何?”   东方玉没说话。   赵晚姝知道对方这是不想说难听的话,但是她自己却不在意,无所谓的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无非就是我有多么的不知羞耻,用百般的手段来勾引你。下作的赤身露体,高明的欲擒故纵,我用过了的,也不怕你说。”   她顿了顿,笑嘻嘻道:“不怕你知道,我这会儿也未尝就没有勾引你的意思。你是个有意思的男人呢,很有挑战性,让我总是忍不住想要再试试。我总想着,再坚持一下,万一成功了呢?”   东方玉闷声道:“没有万一。”   赵晚姝轻哼一声,有些不信邪的道:“可别说的这么绝对,我还没有放弃呢。等我放弃了的时候,你才可以说这句话。”   东方玉没做声。   赵晚姝也沉默了一会儿,才有些感叹的道:“又不是天底下所有的女孩子都像我一样,从脏臭的污泥里爬出来,心都变得黑了,才会千方百计的勾引这个,勾引那个,恨不得天底下所有的男人都被踩在泥里,任我作弄驱使。”   她说着说着,眼睛就变酸了,手捂着眼睛,无声的哭着。   到底没忍住,哽咽了出来:“她一定是个很好很好的女孩儿,所以你才会这么喜欢她。承认吧,说什么虚伪,要说虚伪,你该喜欢我才对。咱们才一样呢!”   她到底是哭出了声,呜咽了一阵子之后,又开始笑起来。   抹去了眼泪,她又变成了那副笑嘻嘻,仿佛别人如何看待她,打击她,嘲讽她,她都不会在意的模样。   “咱们这种黑心肝儿的人,可最喜欢那种干净的好像白纸一样的人了。说人家和你一样,你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敢说,你那副心肝儿剖开能从里黑到外。你可精明着呢,要不是真干净到了极点,你能看得上?说什么一见钟情?就是你那狗鼻子隔着老远就嗅到了人家身上跟你不一样的味道!”   东方玉沉默着。   这一次不是因为他不想搭理对方,而是他真的,无法反驳对方的话。   赵晚姝见他沉默,得意的道:“怎么样,我一说一个准儿吧?这天底下,男人女人的心思都甭想骗过我!”   顿了顿,她又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说:“好啦,说个让你开心的。虽然我觉得对方虚伪这件事完全是无稽之谈,伪装也是觉得好玩儿,但是对方未必就是不喜欢你的。”   东方玉因为激动,问的又急又快,声音有些失真的道:“你说什么?”   赵晚姝很淡定的扔下一句:“我感觉对方挺喜欢你的,不然孤男寡女的,谁跟你玩儿几个月啊!”   轻飘飘的丢下一个炸雷之后,她翻了个身,有些不耐的道:“好啦,你自己高兴去吧!故事都听完了,我要睡觉了。”   没多会儿,她的呼吸还真的就慢慢平稳了起来,因为身体虚弱的缘故,呼吸有时候还时断时续的。   倒是东方玉,当真是大半宿儿没睡着。几次中途都想把她叫醒,问问她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到底又按耐住了,怀揣着甜滋滋的心情,最后慢慢的也入了梦。   那梦,一定也是甜的。 第19章 人设一19   铅灰色的天空下,都城的街道显得安静极了。   近几月,都城里的气氛不知怎么的,变得越来越紧张。朝堂上的几桩大案一出,连皇城脚下衣暖食足的百姓们也感觉到了隐藏在其中一触即发的危机。   又是寒冬时节,大家自然都乐得在家凑着炉火取暖,享受天伦之乐。连最勤劳的小贩们,也早早的收了摊子回家。   只可怜靠着乞讨为生的乞丐们,衣衫褴褛的缩在墙角,只能靠抱紧自己来缓解饥饿和寒冷。   忽然,墙角下的一个小乞丐动了动鼻子,抬起头来,眼睛不自觉的望向某个方向,干涩的眼睛里泛着渴望的光芒。   他闻到了肉包子的香味!   小乞丐不自觉的吸溜一下口水,眼睛直勾勾的望向肉包子香味传来的方向。   等看清来人时,他的眼睛猛然迸射出一缕亮光,激动的捣捣身边的另一个乞丐:“老头儿,醒醒,有包子吃了!肉包子来了!”   小乞丐迫切的搓搓手,踉跄着站起来,向前迎了两步,正好迎着提了个大篮子的那人。   “公子!小的可好久没见过你了!”   小乞丐裂开嘴笑了,配着那不断望向大篮子的眼睛,和脸上那脏兮兮的灰印子,像极了一只讨食儿的馋猫。   申红玉没说话,先将篮子递给了他。   小乞丐迫不及待的接过篮子,急忙忙的伸手揭开篮子上盖着的一层布,自己伸手在里面拿了一个热乎乎的肉包子,狼吞虎咽的塞了两口,这才鼓着腮帮子一边嚼,一边将篮子里的包子分给其他的乞丐。   几个乞丐拿了包子,缩在墙角大口大口吃了起来,那架势,活像是吃了这顿没下顿的。   可不就是如此吗!乞丐啊,要是顿顿吃得饱喝得足,还是乞丐吗?   见小乞丐已经飞快的吃完了三个包子,申红玉才在他把手伸向第四个包子时开了口。   “我前几个月四处转了转,今儿才到都城。”   小乞丐一口咬下小半个包子,嚼了嚼,一边咽,一边嘿嘿笑道:“晓得,晓得,多亏您还想着咱们,不然咱们今天可不好过了。这大冷的天儿,路上行人都没的几个,别说是热乎的肉包子了,能吃着点冷饼剩饭,咱们都知足了!”   申红玉笑了笑,才张嘴吐出的呼吸就变成了白色的雾气。将身上的大氅拉了拉,她问道:“这么冷的天儿,你们怎么也不挪个窝儿?我记得城外不远就有个没人的荒庙,里面好歹有块瓦遮顶儿。”   小乞丐叹了一口气,道:“这时节,不是饿死就是冻死,在这儿守着,遇到您这样的好心人,好歹还能混上口热饭,去那破庙,没吃的也要饿死!”   小乞丐一口吞下手里的小半个包子,心满意足的摸了摸肚子,抬头眼巴巴的问:“明儿您还来吗?公子。”   申红玉从腰里摸出些碎银子来,递给小乞丐。   见小乞丐踟蹰着接了,她才道:“我要在都城里待上一阵子,找个活儿做,要是赚到钱了,或者是我有空了,就再请你们吃包子。”   小乞丐眼睛一亮,连忙道:“那还要肉的!”   申红玉点点头,微笑道:“嗯,肉的!”   小乞丐得了保证,笑的眼都眯成了条儿缝,比接银子的时候要开心多了。   “您找的活儿有着落了吗?需不需要咱们弟兄几个帮您打听打听的?”他不好意思的摸摸头,用手比划了一下,“说出来也不怕您笑话,咱们做乞丐的,别的没有,消息可灵通极了!哪家儿有个什么事儿,咱们互相稍一打听,全都能知道!”   申红玉抿唇笑了笑,谢绝了对方的好意。   “知道你们消息灵通。我要找的活儿你们可帮不上忙。”顿了顿,她眨眨眼睛,指了指都城中心的方向,“听说六王妃身体不大好,王府里正四处寻找医术高明的大夫呢,我啊,打算去试试!”   小乞丐挠挠头,不好意思道:“这个我们还真帮不上忙。”他扣了扣手里的篮子,踟蹰着道:“不过,我听说六王妃病得极重,可能撑不过这个年呢。”   他抓了抓篮子,眼里含着点担忧的道:“您也别怪我多嘴。这钱怎么赚不是赚呢?沾了这些皇家的事,要是有个好歹的,这可怎么办呢?我晓得您有真本事,我那会儿病的以为自己快死了,您扎了几针,吃了两丸药,我又活了!可是,我不过是一个小乞丐,死了便死了,那可是六王妃,有个好歹的,您……”   小乞丐纠结的表情明明白白的说着不赞同。   申红玉拢了拢大氅,摆摆手,神情坚定的道:“我有必须去的理由。”她微微缓和了口气,“你们这吃也吃饱了,赶快找个地方过夜吧。城门要是落锁了,你们可是连破庙也去不了了。再在这里呆着,甭说其他,你们未必活的有我久!”   小乞丐还欲再劝,申红玉转身挥挥手,“成啦成啦,我走了。咱们还有机会再见呢。”   说着,人已经慢慢走远了。   小乞丐提着个空篮子,跺跺脚,气呼呼的往墙角一缩,缩了没多久,站起来,招呼身边的同伴:“走走走,咱们到城外的破庙去过一晚,这破天,快把爷爷冷死了!”   申红玉拢着大氅,快步往位于都城中心的六王府走。   她心里有点儿哀怨,往常赶路的时候和系统说话唠嗑打发时间都习惯了,这会儿系统忽然不理她了,她想说话都没个对象。   自从进了都城,系统就自动关机了。   关机的原因就是因为她要去六王府!   申红玉也没想到系统居然对林觉有着这么深的怨念,得知以后可能要和他见面,就开始生气,并且极力的阻止她来。   一看阻止不了,这就闹上了关机。   嚷嚷着无论如何也不要见到那个大骗子!   显然对当初林觉隐瞒身份的事还耿耿于怀。   申红玉忍不住叹了口气,她都不在意了,它怎么还揪着不放,一副和人家有深仇大恨的模样,弄得她都快要分不清当初失了心的到底是谁了。   一边想着事儿一边走着,再抬眼,猛然发现离六王府已经很近了。   近的能看见门口的两尊威武的大狮子,还有那块黑底金字的匾额。   攥了攥拳,申红玉快走几步,踏上了王府门口的台阶。   王府门口的侍卫立刻拦下了她,气势汹汹的问:“什么人?”   申红玉抱了一个拳,十分有礼的道:“听闻六王府广寻天下医者,我乃神医谷弟子,奉家师之名前来试上一试。”   听见神医谷三个字,两个侍卫对视了一眼,收起了手中的佩刀。   “既然是神医谷……”   一个侍卫刚刚开口,就被另一个声音打断了。   “神医谷的弟子?”   听到声音,申红玉回头望去,只见一个英俊清隽的男人正掀开马车的车帘,弯腰准备下车。   男人的面容身材虽然有了些许变化,但申红玉还是一眼就认出,这就是林觉。   上次匆匆看了一眼,还没觉出太大区别。这会儿离近了一看,才发现对方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   较几年前相比,他眉眼间那一丝属于少年的青涩已经尽数褪去,五官变得更加硬朗立体,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成熟的魅力。   只那一双眼,闪现着光彩,越过平静的表情,显示着内心的激荡。   东方玉跳下马车,几步上前,走到申红玉身边,急忙问道:“你是神医谷的?如何证明?”   申红玉见他上前,心里下意识的一颤,有些想躲,又忽然意识到自己穿的是男装,脸上也做了伪装,而且这几年不仅对方的面容身材变了,她的也变了。这才放下心来,微微笑道:“神医谷的弟子都有一块玉佩,”她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递给东方玉:“这是我的那块。”   东方玉接过那块玉佩,舔了舔唇,将玉佩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末了才有些不舍的还回去。   “既然是神医谷的弟子,那就请进府吧。”   申红玉点点头,知道他这是信了。   跟在他身后进了府,申红玉本以为对方会让小厮或是管家之类的人为他领路,却不想他竟然亲自将她带到住处。   召集了那么多大夫进府,王府内自然是有专门给大夫们住的地方的。   东方玉本打算将人先送过去,走到半路又改变了主意,不着痕迹的走了另一条路。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寒暄,大多都是东方玉这个主人问申红玉这个客人答,问的都是“姓什么叫什么?”“多大年纪了?”“什么时候到的都城?”“之前在哪里住?”之类的问题。   寒暄了一阵子之后,就在申红玉松了一口气,以为东方玉的问题就此结束了的时候,却听对方忽然问道:“方才怎么拿玉佩,不直接把我的信拿出来?”   这话问的像是不经意的,然而申红玉一瞅对方的眼神,心里就是一凛,明白门口那儿只是前戏,门槛儿她还没有真正跨过去呢。   也是,她就这么上了门,说自己是神医谷的弟子,除了一块玉佩,没有其他凭证实在是难以取信。   但偏偏,她就是如假包换的神医谷人。   申红玉笑了笑,像是没听出对方的试探,耿直道:“您那信上邀请的是我师父,又不是我,我拿着那信儿算个什么意思啊?”   顿了顿,她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师傅本是想让师兄来的,但是师兄走不开,所以才派了我来。您可别嫌弃我,我的医术虽不如师傅师兄那么高明,可还是敢斗胆试一试的。”   对方这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模样让东方玉笑了,许是真信了,他问道:“你的医术比你师姐的如何?”   师姐?   申红玉心间一颤,很快回道:“没有师姐啊。师傅只收了我和师兄师妹三个弟子。”   东方玉微微顿了一下,收起了心里的怀疑,结束了这场试探。   “哦,原来是师妹。那就是我弄错了。”   申红玉做出迷茫的样子:“你认识红玉师妹?”   东方玉点点头,心里已是信了十分,笑道:“认识。她……”   顿了一下,到底没问出口,只是道:“算了,没什么。”   申红玉也不追问,回答了他之前的问题。   “我的医术和我师妹的差不多,师妹会的,我都会。”   东方玉闻言笑了:“那一定是很不错的了。”   申红玉挠挠头:“师傅说我还有的学呢。”   两个人说着说着,竟然就到了一座小院门口。   东方玉领着人进了院子,笑道:“以后你就住在这里。需要什么和院子里的下人招呼一声。”   申红玉点点头,还没来得及好好看一下这个院子,就发现脸上落了点点凉意。   一抬头,天空中纷纷扬扬的雪花已经落了下来,眨眼院子里就已经蒙了一层白色。   “下雪了。”申红玉喃喃道。她伸手接了些雪花,雪花落在暖暖的手心,很快就化了,但很快,又会有新的雪花落在手心里,覆盖掉化了的雪花。   东方玉见她怔怔的望着漫天飞雪,目光落在那张隽秀的脸上,心间一动,只觉得眼前的这种脸十分面熟。   垂下眼想了一下,他忽然抬起头,沉声道:   “我认出你了!”   申红玉回过头,见到他自信的眼神,心里猛地一跳,不自觉的摸上自己的脸。 第20章 人设一20   申红玉一瞬间心慌的不行,但很快她又镇定了下来。   即使认出来了又能怎样?   她又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儿,怕个鬼呀!   大不了让他见识一番修罗场,然后拍拍屁股离开,换个马甲重新再来!   嗯,她不怕。   坚定地认为自己不用怕的申红玉一开口,声音都是抖的。   她抿了抿唇,笑容勉强极了,“你、你认出来了?”   东方玉点点头,伸手为她掸掉了大氅毛绒绒的领子上白色的雪花儿,而后他正欲为她拂去发上白雪的手一僵,飞快的缩回来,握成了拳,惊疑不定的看着对方。心里仿佛是有一个巨浪拍来,直拍得他头脑嗡嗡作响。   太亲密了!   他怎么会做这种下意识的亲昵动作?   东方玉紧攥着拳头,不着痕迹的退后一步。   “我成亲那日,你在酒楼上,咱们匆匆见了一面。”   东方玉舔了舔唇,手指用力的抠着自己的掌心,微微的疼痛让他的头脑彻底清明起来。   申红玉屏紧的呼吸慢慢恢复正常,眼睛弯起,做出不胜惊喜的模样:“啊,原来王爷还记得!”   她冲他挤挤眼,用一种歆羡的语气说:“犹记得那一日十里红妆满城锦绣的场景,可真是让人羡慕,恨不得冲下去代替王爷抱得美人归呢!”   东方玉瞧见她眼里的揶揄之色,不知为何有些不悦,声音也就冷淡了下来。   “美人如今缠绵病榻,有何好羡慕的?”   申红玉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道歉:“对不起,真是的,都怪我,说话也没个遮拦,忘记王妃如今的情况了。”   东方玉心里有些烦躁,摆摆手,“罢了罢了。我也不是存心怪你,只是今日心情不好,所以牵连了你。说到底,应该是我该道歉才是。你们常年不出世的人,言语上本就不需要有那么多顾忌。”   申红玉却像是仍旧沉浸在他方才冷淡的语气里一样,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轻声提醒道:“王爷,雪大了。您还是回吧。”   东方玉沉默的看了她一眼。   申红玉迎着他的目光笑了笑,道:“待我收拾一二,便去为王妃诊脉。”   东方玉轻叹一口气,知道自己方才的态度到底是伤了人,无奈道:“这个不急,今日雪大了,让下人把炉子烧暖点,好好休息一夜,明日再去。”   申红玉想要拒绝,又意识到面前的这个人到底不是从前那个青涩少年了,点点头,应了下来。   “王爷请回吧。”   她再次说道。   顿了顿,她的目光又落在东方玉只着了冬衣的身上,伸手解开自己的大氅,递了过去,道:“天寒地冻的,王爷还是多添些衣服。”   意识到自己现在充其量就是见了两面的客人,实在是不够格关心对方添衣情况,抓着大氅的手顿时紧了紧,干巴巴的道:“王妃身子不好,王爷可不能再病倒了。”   说完之后,她紧张的望向对方,急忙道:“对不起,我又说错话了。”   东方玉眉眼却露出了点笑意,抚了抚自己的衣服,扫去上面薄薄的一层积雪,这才抬手接过大氅,披在自己身上。   大氅里还带着对方身上的余温,一披在身上便觉得暖极了。   东方玉眼里笑意加深,一边系着带子,一边冲她道:“成了,你先进屋吧。以后想说什么便说,不必顾忌这儿,顾忌那儿的,王府里没那么多忌讳。”   那大氅披在对方身上明显短了一截,显得有些滑稽。申红玉目光落在那大氅没包住的半截小腿上,心里就有点儿后悔了。   啊,为什么要做这种蠢事儿呀?   还好人家脾气好,没直接拒绝,不然多尴尬啊!   申红玉支支吾吾的应了声,很努力的控制自己才没说出“把大氅还给我吧”这种话。   东方玉这会儿心情很好,披了大氅,也不欲在这儿讨人嫌。更何况,对方的大氅给他了,她自己还在院子里干站着呢。   因此,东方玉便从善如流的道:“我回去了,你也进屋暖和暖和吧。”   申红玉点点头,也没说要送他的话,转身往门口走,走到门口便停下来跺了跺脚,抖了抖身上的雪花儿,掀开厚厚的帘子准备进屋时,像是不经意的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对方还站在原地望着她,顿了一下,喊道:“请回吧。”这才进了屋子。   东方玉见对方的身影消失在帘幕后面,拢了拢大氅,这才转身走了。   雪越下越大,没多会儿整个王府都覆盖了一层雪白。   东方玉迎着漫天纷纷扬扬的飞雪往自己的院子里走,许久之后,又忍不住回头忘了一眼先前的小院子。   这一望,脚步便停下来了。   东方玉高大挺拔的身影仿佛要在游廊里站成一尊石像,游廊外飘扬的雪花被冬日的风拂进来,落在他身上,将他半边身子染成纯白。   半晌,东方玉收回了眼神,意识到自己竟然傻呆呆的站了许久。他苦笑着掸了掸自己身上的积雪,掸着掸着,又不期然想起方才在小小的院子里,他伸手为对方掸去雪花的场景。   手微微的僵了僵,慢慢的移到了毛绒绒的领子上,回忆着先前的动作,慢慢的掸了几下,依稀还能看见对方那含着惊愕和紧张的眉眼。   再次迈步的时候,东方玉忍不住低低叹了一口气,自嘲道:“一定是太想她了。”   所以见到一个神医谷的人,就像着了魔一样,忍不住去讨好对方,忍不住在对方误会他的时候生气,忍不住想要对对方好一点儿。   第二日天气很好。   清早的阳光金灿灿的照耀着厚厚的积雪,有的积雪堆在枝头,把枝条压得越来越弯,越来越弯,直到“啪”的一声摔在地上。   申红玉随手将身边的人一拉,飞快的躲过了头顶坠下来的一大块儿积雪,招呼着身边给她领路的小丫头:“小心点儿,当心砸到。”   小丫头后怕的看了看那一堆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的积雪,飞快的点了点头。   这积雪要是砸到身上,顺着脖子里流下去,那可不是好玩的。   穿过一条游廊,小丫头指指前面的院子,“就是这儿了。”   申红玉跟着小丫头进了院子,有人进门通报了一声,没多会儿,申红玉就被告知可以进去了。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中药味,碳火倒是烧的足足的,也没烟味儿,一进门就能感觉道扑面而来的暖意和那直往鼻子里钻的药味儿。   “给王妃请安。……见过王爷。”   抱拳冲床的位置行了个礼,见到东方玉也在,申红玉心里小小的惊讶了一下,随即讪讪的想,这是人家媳妇儿的屋子,在这儿见到他再正常不过了。   东方玉坐在床头的凳子上,眉头紧蹙着,见她来了,紧皱的眉头松开,招呼道:“不必多礼。”   而后伸手冲她招了招,让她上前:“你来看看。”   申红玉应声上前,终于看见了躺在床上的美人的真容。   说实话,重病的人,再美好的容颜也要损伤几分。   面前这个病恹恹的,眼里都透着一丝死气的美人,一张脸却是极美的,眉如翠羽,唇若流朱,精致的妆容将她憔悴的容颜修饰的不见一丝狼狈。   但是眼睛是骗不了人的,妆容再完美,眼睛里的那一丝死气还是溢了出来。   赵晚姝知道这是东方玉特意给自己请的大夫,撑着力气想要坐起来。申红玉一见,连忙伸手搀扶,让她半靠在床头。   赵晚姝伸出手,妩媚的冲对方笑了笑,笑容一如既往的甜腻好看。   申红玉给她把了脉,果然病的很重,脉搏虚浮,时有时无的。   望着对方那含了一丝期待的眉眼,申红玉温和的笑了笑:“王妃好好养着,还是有希望康复起来的。”   赵晚姝听多了这种说法,但无论多少大夫这么说,她的身子一日日的衰弱下去是不争的事实。   尤其是近几个月,也不知道是不是耗费心力太多的缘故,她病犯得比以前要频繁的多了。   甚至于最近,好些个大夫连这种搪塞她的话也不肯再说了。   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坏到了一个很糟糕的地步。   赵晚姝勉力笑了笑,竭力让自己的笑容显得不那么苍白。   “听说你是神医谷的弟子?”   申红玉听着她那有气无力的声音,连忙道:“是的。”   赵晚姝瞥了瞥一旁坐着的东方玉,笑道:“没想到有生之年我还能看见神医谷的人呢?”   申红玉没想到对方居然不关心自己的病情,反而一副要和她扯淡到底的模样,顿时有点无力。   “您身体不好,应该……”   赵晚姝不等她说完就截住她的话:“我知道。”   申红玉有点愣:“啊?”   赵晚姝不自觉笑了,“真傻。我说我知道我自己身体不好。”   “哦。”申红玉抿抿唇,“那您应该多……”   赵晚姝费力的摆了摆手,“行了。我知道。大夫们都劝我要多休息,多睡,少说话,不能累着。我知道。”   申红玉觉得这个前情敌真是很难沟通啊。   “那您还……?”   赵晚姝撇撇嘴,嗔怪的看了她一眼,眼里竟因此而有了些活力。   “可是知道是一回事,做到又是另一回事。苟延残喘的躺在这里够为难我的了,还不准我说话,那还不如干脆死了算了。再说了,你们不让这个,不让那个,也没有一个能肯定的告诉我,我做到了这些就一定会活下来。”   长长的一段话说下来,她开始微微的喘息起来。   申红玉连忙在身上摸了颗药丸塞在她嘴里,见她含着不咽,忙道:“吃了这个你能觉得舒服点儿。”   赵晚姝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东方玉,见他点头,才乖乖把药丸咽了。   果然,没多会儿,赵晚姝真觉得舒服了很多。   她的眼里冒出微微的光亮,像是寒冬夜里风中的一簇烛火,虽然微弱,但却驱散了眼里沉沉的死气。   “这丸子是你自己做的吗?”   见申红玉点头,她便称赞道:“真厉害。”   申红玉笑了笑,将一整瓶药丸放在她枕边。   “你好好休息,会好起来的。”   她扶着赵晚姝慢慢的躺下,正欲退下来,赵晚姝却一把拽住了她的手。   申红玉一时有些无措,却见赵晚姝紧紧的抓着她的手,好像是掉下悬崖的人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一样,眼里泛着泪花儿,颤抖着唇,哆哆嗦嗦的恳求:“救我,求你。”   东方玉欲上前的脚步因着这一声含着泣音和绝望的请求顿住了。   “别这样,晚姝。”   半晌,在申红玉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忽然严厉的说道。   赵晚姝像是被惊醒了一样,猛地松开了手,颤抖着转过身去,擦干自己的眼泪,这才又转过来,若无其事的冲申红玉笑道:“哎呀,实在是对不起啦,让你看见我这么失态的样子。一定丑死了吧?”   申红玉摇摇头,抿唇挤出了一点笑意。   “没有,您是个大美人呢。”   赵晚姝放心的笑了:“那就好,不枉我让丫头每日一早就给我梳妆打扮。”   申红玉看着那张妆容已经有些花了的脸,有些不忍,劝道:“您不打扮也一定美极了,不必如此的……”   她无措的攥着手指,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   赵晚姝笑了笑,不在意的接道:“为难自己?”   申红玉脸上浮现一丝尴尬。   赵晚姝摸了摸自己的脸,叹道:“你们男人哪里懂得一张脸对一个女孩子多么重要呢?要是让我变得丑丑的,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呢。”   顿了顿,她直勾勾的望着申红玉,期冀道:“不过我现在还不能死,你能帮我吗?”   申红玉点头:“我本来就是来给你看病的,这是我应该做的。”   赵晚姝眨眨眼,嘻嘻笑道:“那我先谢谢你啦。我也不要活很久,只要再给我几个月就行了。”   她指了指站在床头的东方玉,笑道:“我们家王爷答应我的事儿还没完成呢,我得看着他完成了,我才能死。不然,我会死不瞑目的。”   申红玉握了握拳,不自觉的咬着唇,好一会儿才道:“我一定尽力。”   赵晚姝脸上露出了灿烂的微笑,然后挥挥手,“你们都去忙吧。你去努力让我活得久一点,”她的目光转向东方玉:“至于你,努力不要让我死不瞑目呀。不然,就做鬼来缠着你哦!”   见两个人都不动作,她催促道:“快走吧,屋里药味这么重,难闻死了!你们快走,我还要让丫头给我补补妆呢。”   申红玉和东方玉对视了一眼,两个人一起走出了屋子。   看见两个人都离开了,赵晚姝才松下了紧绷的神经,瘫在床上。   半晌,她望着床顶,喃喃道:“可一定要活得久一点啊……”   两行泪顺着她瘦削的脸颊蜿蜒流下,轻不可闻的声音像是某种咒语,只要反复诵念着,就能看见奇迹。   “一定要久一点……” 第21章 人设一21   又下过两场雪之后,天气越来越冷。   年节将至,即使府里有位垂死的重病之人,喜庆的气氛依旧在这个寒冷的季节里慢慢地弥漫开来。   就算赵晚姝如今是这府里的王妃,她的生或死,也抵挡不了年节给人带来的喜悦。都城里的喜气洋洋将整个王府都包围起来,整个王府里暗暗酝酿的喜意又将她小小的院落包围起来。   从始至终,没感受到年节逐渐走近的脚步的,只有王府那长期笼罩着浓重药味的一隅。   申红玉诊完脉走出小院,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   赵晚姝……活不久了。   她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心疾,终究要伴随她走入坟墓。   每每看见那日渐枯瘦,连精致的妆容都掩不住憔悴的面容,申红玉心里由衷的感觉到一种难过。   同时还有一种日益滋长的愧疚。   在赵晚姝身上,她真正体会到了什么是生命。   生命就是无论贫贱富贵,美丽丑陋,从来都不会施舍给谁多一点。   眼睁睁看着生命流逝,死亡渐近,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不仅折磨着赵晚姝,也同样折磨着她。   因为她知道,赵晚姝本来是可以活下来的。   而现在,她正在看着对方慢慢步入死亡的阴影里。   每次看见对方光芒日益暗淡的双眼,就仿佛有一双手紧紧的攫住她的心脏。随着赵晚姝病情加重,那双缠着她心脏的手便越来越紧,越来越紧,仿佛要捏爆她的心脏一样。   申红玉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心脏,怔怔的出神。   她真的很希望对方能够活下来。   东方玉远远的就看见申红玉呆立在小院门口,神色恍惚,一动不动的。轻快的脚步顿时便有些急促了起来。   “怎么了?”东方玉走到跟前,拿手在对方眼前挥了挥。   申红玉回过神来,摇摇头,抿了抿唇,勉强笑道:“没事儿。”   东方玉瞅着她那副神色不属的模样,再一结合她站着的位置,心里就有几分明白过来了。   伸手拍拍她的肩,安慰道:“生死有命,别太为难自己。”   在东方玉看来,这个神医谷来的小师兄,这一个多月以来兢兢业业的给赵晚姝瞧病,纵然没能让赵晚姝好起来,但他那股儿认真劲儿是谁都否认不了的。   赵晚姝的身体虽然一直在变坏,但是变坏的速度总算是缓慢了下来。   其实无论是他还是赵晚姝自己,都晓得她是活不下来的,毕竟,那是心疾啊,心脏有了损缺,人如何能活得长久?   申红玉听了他的安慰非但没有心情变好,反而觉出一种怪异来。   谁家的媳妇病的快死了,做丈夫的还能够若无其事的安慰别人?   但这种怪异也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被另一件事给覆盖了。   她还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就听东方玉说:“你师兄来了。”   申红玉悚然一惊:“我师兄?”   东方玉笑:“怎么这个样子?你师兄来了你不觉得开心吗?”   申红玉心里一跳,打哈哈道:“当然开心?”   她紧握着拳头,扭过头,努力用一种激动而愉快的语气道:“他在哪儿?快带我去见他!”   东方玉点头,说了声:“好。”便领着她往一个方向去。   申红玉紧紧跟在他身后,慢慢的反应过来,她的身份应该还没有暴露,否则东方玉对待她不会是现在这个态度。   紧张的心情慢慢的平复下来,申红玉暗暗屏着一口气,侧过脸望他,像是不经意的问道:“我师兄有没有说什么?”   东方玉没察觉她话里的试探,笑道:“我还没见到他呢。这不,一得知神医谷又有人来了,还是你师兄万俟雪,我就第一时间来告诉你了。”   申红玉松了一口气,知道接下来主要就是要解决她师兄了。   “多谢了。”   东方玉连忙道:“咱们之间,不必言谢。”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这一个多月,多亏了你,你可是咱们王府的大恩人呢。”   申红玉忙道:“这可不敢当。”她略含愧疚的道:“我什么也做不了,只是一个无用之人罢了。”   东方玉见她眉间再次染上郁色,便岔开了话题:“想必你也很想念你师傅师兄和……师妹了吧?”   申红玉点点头,故意道:“可惜已经几年没见过师妹了,也不知她现如今在哪里。”   东方玉不自觉的蹙了眉头,很快又安慰道:“走的再远,总是要回家的。你们早晚都会再相见的,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的。”   这话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对方,还是在安慰他自己。   快到王府前厅时,东方玉指了指前方,道:“你师兄就在里面。”   申红玉心情有些激动,她其实已经有四年没见过自家师兄了。本以为到离开这个世界,都不会再相见了。没想到在这样一个时机,却又将要见到了。   尽管内心激动,申红玉还记得自己的身份不能暴露的事情。   抿了抿,她有些不好意的冲东方玉道:“能让我单独跟他说会儿话吗?许久不见,我……”她捏着手指,呼了一口气,接着道:“我怕我会闹笑话。能让我第一时间见到他吗?单独的。我实在是太想念他了。”   这种请求本就是人之常情,东方玉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更何况,看着那双充满恳求的眼睛,东方玉内心也拒绝不了。对方的眼睛经常会让他想到自己的心上人。   他甚至时常觉得,会不会是因为从小一起长大,所以两个人的眼睛才会这么相似。   为了这份相似,东方玉也愿意在能力范围之内做一些事,让这双眼睛微笑起来。事实上,在过去的一个多月,他就总是这样,不自觉的让步,不着痕迹的讨好。   只是为了这双相似的眼睛而已。   申红玉进去时,里面不仅有万俟雪在,还有王府的管家并着两个斟茶的丫头也在。   申红玉很客气的让管家带着两个丫头出去了。   万俟雪坐在椅子上,静静的看着这一切,没说话。   等到房间里只留下申红玉一个人的时候,他才抬头望向申红玉,目光一顿,露出些许迷茫来。   申红玉见到他迷茫的表情,心里松了一口气。   对方这明显是还没认出她来。   来的时候她已经想好了应对的办法,没认出来更好办了。   在这里堵住他的嘴,将他赶出王府,神不知鬼不觉的结束这一切。或者干脆恶人先告状,直接说这不是她师兄,把他当骗子扔出去。   申红玉慢慢淡定下来。   虽然很思念对方,但是既然对方没认出来,她也只好请对方离开这里了。   淡然的坐到椅子上,申红玉十分客气的道:“万俟先生……”   她才开口,打算客气的说一句“王府不欢迎你,你可以滚蛋了”,把他请出去。   万俟雪却突然开口,打断了她将要出口的不客套的客套话。   “师妹?”   万俟雪神情迷茫,却直接叫出了心里想到的那个称呼。   他只觉得面前的这个人就是他的师妹啊,可是师妹怎么变成男人啦?   申红玉眼皮一跳,厉声道:“谁是你师妹?”   她这一反驳,万俟雪却像是确定了什么一样,有些不赞同的道:“你怎么变成男人了?”   对方这明显就是认出她来了!   申红玉气一泄,那些如海一般的思念之情尽数涌上心头。   “你才变成男人了呢!”申红玉低声反驳。   万俟雪眨眨眼,露出了一点笑意:“我本来就是男人啊,你变笨了。”   申红玉才不想时隔几年第一次见面就在这里跟他讨论什么变男人了变笨了这种话题呢,多伤感情啊!   她可不想一见面就将自家师兄打一顿。   而且,对方一照面就能认出她这件事,让她心里蓦然升起了一种奇异的感觉,使她的心脏一下子变得酸酸麻麻的。   申红玉一边用手指抹了抹眼角泛出的泪花儿,一边问道:“你怎么认出我来的?”   万俟雪老实道:“你一进来我就觉得你跟师妹好像啊,但是又不像,你一说话我又觉得像了。”   申红玉:“……”   所以她刚刚其实不该开口的,直接打一顿,扔出王府就好了嘛!   万俟雪有些幽怨的道:“你怎么不回来啊?”   申红玉有些心虚的道:“我不是说了嘛?我在游学啊,等我游完了就回去了。”   万俟雪紧接着问:“什么时候游完?”   申红玉瞪他一眼:“我怎么知道?”   万俟雪看师妹这么凶,缩缩脖子不说话了。又忍不住抬头,偷瞄她一眼,再偷瞄她一眼。   申红玉看他那个小媳妇儿的样子,忍不住就想笑。   笑了一会儿,便站起身来,冲万俟雪伸出手,像哄孩子似的,唤道:“来,我瞧瞧,长高了没?”   万俟雪握住她的手,站了起来,任她看孩子似的打量自己。   申红玉比了一下两个人的身高,立马郁闷了。   戳戳他的腰,肃着脸质问道:“说,是不是我走了以后你把我的那份饭也吃了?长得这么高!想上天呀!”   万俟雪很委屈。   “我没有。”   申红玉瞪他一眼:“没有?你要是想我想的茶不思饭不想的,能长这么高?”   万俟雪更加委屈了:“我茶不思饭不想了!都瘦了!是你自己写信给我让我按时吃饭按时睡觉的,我听你的话,你……”   他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又欺负人!”   申红玉哈哈哈哈笑了,那些分别的岁月就在这短短的几句话里荡然无存了。   她的师兄仍旧是那个二傻子,只不过他长高了,长大了而已。   “来,给我抱抱。”申红玉张开怀抱,就像分别时候那样,向他索要一个拥抱。   万俟雪乖乖的张开怀抱,把她搂在怀里。   埋头在温暖的怀抱里,申红玉突然有了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嗅着鼻尖那熟悉的味道,她轻声问道:“怎么会来这里?你一个人来的?没带人照顾你?”   万俟雪垂着头,目光落在她的侧脸上,闻言便带了些小小的得意道:“我猜你在这里,就来找你。我一个人来的,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   他松开手,让对方看自己。   “你看,衣服是干净的,头发也是整齐的,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的。”   申红玉看看那洁净的冬衣,再看看那梳的整整齐齐的头发,慢慢笑了。她师兄以前可是离了人就不行的,整个一生活废。   “看来这几年不光长个子了,还长脑子了。都会照顾自己了。真是长大了。”   申红玉才感叹完,眼前就飞快的闪过了一片暗影,她又被紧紧抱住了。   “怎么了?”   申红玉感觉到万俟雪有些颤抖,忍不住关心道。   万俟雪将她往怀里搂了搂,紧紧的抱着,带了点哭腔道:“我不放手了。我抱着你,松开了你又走了。”顿了一下,他十分委屈的道:“我刚刚没放开你,我一直抱着你呢!”明明该是小孩子一样强词夺理的话,他说起来毫无违和感。   他本来,就是一个永远不会长大的小男孩儿啊。   小男孩儿像是抱着一个即将破碎的美梦一样,一遍遍固执的强调着:“我一直一直抱着你,你不走!不走!”   申红玉心里一颤。   她有多了解对方,这一刻就有多讨厌自己。   为什么走的时候要去看他?   为什么要朝他索要那个离别的拥抱?   他竟然……一直都记得。   他的师妹,在他松开那个拥抱之后,消失了…… 第22章 人设一22   “我……”   申红玉轻轻拍着他的手臂安抚他的情绪,张了张嘴,却始终给不出承诺。   万俟雪敏锐的感觉出她的迟疑和心虚,顿时更加委屈了。   “你还是要走?”   申红玉点点头,故作轻快的说:“我不是说了吗?游学还没有结束啊。”抬手掐了掐他的脸,像大人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似的,宠溺又无奈:“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万俟雪红了红脸,不知道该作何回应。   半晌,拉了拉她的袖子,小声的问:“不走行不行?”   申红玉见他的情绪比先前稳定多了,退出了他的怀抱,板着脸说:“不行。”   她虽然没露出什么不悦的情绪来,万俟雪却感受到了她的坚决。   虽然委屈,难过,但只望了她一眼,便可怜巴巴的收回视线,垂下头,小声的“嗯”了一声。这“嗯”是知道无望,不再挣扎的意思了。   申红玉叹了一口气,拍了拍他的手臂。   她心里也不好受,但是有些事,既然明知不可能,一开始的时候就不要给希望。   希望越大,失望才越大。   领着他坐回椅子上,又给他倒了一杯热茶,申红玉才凝眉问道:   “你出谷,师傅同意了?”   万俟雪点点头,手里捧着茶杯望着她,澄澈的眼睛若水洗般干净。   “同意了。”   申红玉知晓他是个不会撒谎的人,说什么便是什么,因此十分惊奇。   “师傅竟然会同意你出谷?”   神医谷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每一任继承人不生子不可出谷。   见到万俟雪再次点头,申红玉的表情瞬间变得复杂起来。她不在的日子里都发生了什么呀?   “……你有孩子了?”申红玉有些艰难的问道。   万俟雪有点茫然的望着她,诚实的摇摇头:“没有呀。”   申红玉狠狠松了一口气。   在她心里,师兄还是个孩子呢。   要是孩子都有孩子了,这算怎么回事呢?   不过……   “你又没生孩子,师傅怎么会同意你出门?”   万俟雪露出一点小小的得意的笑容,声音轻快的说:“我跟爹爹说我要来找你,他就同意了啊。”   申红玉微微一愣。   万俟雪又道:“爹爹一定也和我一样想你,所以坏了规矩也没关系。。”   坏了规矩……也没关系吗?   申红玉一时心间震颤,原来有些感情并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减少,反而会像酒液一样越存越香。   可是,她真的到了要走的时候啊。   申红玉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对这浓厚的感情做出回应,只知道自己很想哭,很想哭。   吸了一口气,憋下窜上眼眶的泪水,申红玉轻声道:“我也很想你们啊。”   万俟雪很想说:“那就回来啊。不要去游学了。”   但是他没有这么说。   师妹先前那么坚决的说不行,那就是不行。   她不会再改变注意了,他知道的。   平复了一下心情,申红玉别开眼,低声的抱怨着:“谁叫你来找我啦?本来我一点儿一点儿都不想你们的,一见到你,我又想了。”   她用手指使劲儿戳他的脑门儿,“都怪你!”   万俟雪软包子似的点头:“都怪我。”   一点儿都不在意师妹说她本来不想他的事。因为他知道,师妹那不是真心话。   “你这几个月写信比以前多了,”万俟雪想了想,找了个话题吸引师妹的注意力,他不想让师妹露出那种不开心的表情,于是他努力的搜集语言,接着道:“还问了好几回王府去信的事儿,还不准我来王府。”   他顿了顿,笑道:“我就猜到你一定在这儿!”   他得意的望着她,一双眼亮晶晶的,就差在脸上写着“快来夸我”几个字了。   申红玉一听这话就觉得生气。   “你还挺得意是吧?我还跟你说你可以开始着手给我找师嫂了呢,你找了吗?”她狠狠的戳着他的脑门儿,恨不得戳出一个洞来。   万俟雪脑袋被戳的跟个不倒翁似的,一晃一晃的,他还能一本正经的说:“不急着找师嫂,我还小呢。”   申红玉顿了一下,就开始转手掐他软软的脸颊,恶狠狠的说:“好啊,你这倒是聪明上了!还学会拿我的话来堵我了?”   万俟雪跟个面团儿似的,任她怎么揉搓都不生气,也不躲,只是温柔的笑。怎么看怎么傻气。   万俟雪默默忍受了一会儿她的蹂-躏,拉拉她的手,蹙着眉说:“你这样子怪,变回来。”   申红玉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男装,僵了一下,又开始戳他,毫不客气的把锅都甩给他:“都怪你,害得我把正事儿都给忘了!”   万俟雪一脸无辜。   然而申红玉在自家师兄面前是从来不会觉得自己在无理取闹的,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支着下巴,一脸不严肃的说:“这是件很严肃的事儿,你可得记好了。”   万俟雪点点头,毫无异议的表示:“嗯,会记好的。”   申红玉掰着手指扯了一同,大意就是她现在的身份是神医谷的二师兄,不是小师妹了,然后把现在的马甲身份给他科普了一遍,并重点强调如果谁把她的马甲弄掉了,她就要打断谁的腿,然后把他扔回神医谷。   那个“谁”听了她的话,一本正经的点了头,“记住了。”   申红玉满意的笑了。   “有什么疑问没有?”   万俟雪摇头:“没有。”   申红玉顿时更满意了。   师兄就是这么好这么乖,说什么是什么,还从来不会问为什么!   勾勾手指,申红玉笑道:“来,告诉我,你面前的是谁?”   万俟雪一脸正色的回道:“淳于风。”   申红玉接着问:“性别?”   万俟雪:“男。”   申红玉:“年龄?”   万俟雪:“二十岁。”   “几岁被神医谷收养的?”   “三岁。”   “为什么会来王府?”   “王爷给爹爹写信,爹爹派他来的。”   ……   申红玉抽查了一番,对考试结果表示很满意,拍了拍手,“师兄真棒。”   万俟雪羞涩的笑了一下,同样称赞道:“师妹也很棒。”   申红玉倏地眯起了眼眼睛,瞅着他:“最后一个问题,你来王府找谁的?”   万俟雪再次严肃回答:“找师妹的。”   申红玉一巴掌拍向他的脑袋,“再问一遍,来王府找谁的?”   万俟雪捂着脑袋很委屈,“找师妹的呀。”   申红玉又是一巴掌:“再问一遍,到底找谁的?”   万俟雪脱口而出:“找师妹……”   申红玉长长的“嗯?”了一声,凶凶的瞪着万俟雪。   万俟雪眨了眨眼,怕怕的缩了缩脖子,半路转了口,飞快的道:“我来找我师弟的!我的师弟叫淳于风,三岁被收养,现在二十岁了,是爹爹让他来给王妃看病的!”   “所以你现在该叫我什么?”   “师妹……不,师弟!”   “来,练习几遍。叫!”   “师弟,师弟,师弟,师弟……”   “停。”   “……”   申红玉笑眯眯的看着服从指令乖乖停下,现在正眼巴巴望着自己的万俟雪,怎么看怎么觉得像是一只大狗狗,正蓄势待发的等待主人指挥。   愉快的撸了一把师兄头,申红玉满意的点点头。   嗯,是时候带师兄见人了。   丑媳妇还得见公婆呢,何况她师兄美的跟朵花儿似的!   得多遛遛。   申红玉一领着万俟雪走出前厅,在外正等着的东方玉便迎了上来,打量了两眼立在申红玉身后亦步亦趋的俊美男人,笑着寒暄道:“这就是令师兄?果然一表人才。”   申红玉笑了笑,给一表人才的师兄介绍道:“这就是六王爷。”   万俟雪乖乖打招呼:“六王爷。”   “王爷,这是我师兄。”   东方玉点点头,同样招呼道:“久仰大名,今日一见,实属荣幸。”   万俟雪高冷着一张脸,很好的维持了在外的高冷人设,好像没听到对方的夸奖一样。   申红玉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腰,万俟雪垂头看向她,脸上露出一点茫然和委屈来。   他已经打招呼了呀。   申红玉见东方玉已经发现了她的小动作,连忙道:“我师兄本性纯良,不善于与人相处,王爷一定要见谅。”   东方玉笑道:“我知道。”   “你知道?”   东方玉点点头:“你师妹曾经和我说过。”   申红玉瞬间想起来几年前两个人结伴的那几个月,她确实和对方透露了不少她师兄的事。不过好在她透露的并不多,而且一直称呼的都是师兄,并没有说过到底有几个师兄。   不然她这个二师兄一出场就得掉马!   万俟雪听到东方玉的话,蹙了蹙眉,觉得有些奇怪。   但是师妹说了,在外面不能说关于“师妹”的话题,所以他还是不问了。   申红玉提心吊胆的和东方玉交流了一会儿,又观察了一下万俟雪的反应,偶尔抛给他的问题他也能接住,没出什么问题,渐渐的就放下了心。   第二天,申红玉捎上了万俟雪,再次去给赵晚姝诊脉。   好歹小雪花儿也是神医谷的少谷主,几乎是从记事开始就在学医了,比她的医术还要好些,因此申红玉便让万俟雪给赵晚姝诊脉。   申红玉在一旁,等着万俟雪诊断完了,便冲赵晚姝道:“我和我师兄先回去商量一下。”   赵晚姝点点头,形容枯槁的躺在床上,目光暗淡,却还是努力的笑着:“去吧。”   申红玉拉着万俟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一脸期待的望着他:“怎么样,师兄,有办法救她吗?”   万俟雪望着她充满期冀的眼神,垂下眼,轻声道:“最多还有半个月。”   半个月……   和她的诊断时间一致。   他直接说了最后期限,而没有说是否有办法,说明了他也束手无策。   申红玉一时大失所望,失落的坐在凳子上,喃喃道:“真的没办法了吗?”   万俟雪见她整个人都透露出一种恹恹的气息,顿了顿,小声的说:“有一个办法可以救她。”   申红玉眼一亮,急声问道:“什么办法?”   万俟雪捏了捏手指,瞄了她一眼,又低下头,缓声道:“我前年生辰时,爹爹跟我说了一个秘密,他说……”   万俟雪还没说出这个秘密是什么来,申红玉就站起来,猛地打断了他的话:“你别说了!不要说!”   万俟雪疑惑的望着她:“你知道?”   申红玉颤抖着唇,没说自己知道,也没说自己不知道,她只是极力的强调道:“永远,永远,不要告诉别人。既然是秘密,那就守好,永远别让第三者知道。”   “可是……你不是别人啊。”万俟雪诚恳的望着她,丝毫没有介意对方可能在他没说出口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这个要永远对外隐瞒的秘密。   “不,别说。即使是我也不可以说,知道吗?”申红玉凝视着他的眼睛,一遍一遍的强调着:“永远别说。”   万俟雪问:“那不救她吗?”   申红玉咬着唇,痛苦的抓着他的手,泪水直往外涌,慌乱的道:“会有别的办法的,再想想,你再想想。”   万俟雪摇摇头:“除非是换一个心脏。她的心脏已经坏掉了。”   申红玉蓦地失声,半晌低声道:“那就换一个心脏啊……”   万俟雪擦了擦她眼角坠下的泪,轻声的说出了事实:“她等不到那个时候。”   申红玉瘫坐在地上,崩溃的哭道:“那就让她去死好了!让她去死啊!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万俟雪动了动唇:“可是……”   你看起来那么痛苦,你的眼睛在说,你想要救她。   神医谷几百年来守着一个秘密。   每一任神医谷的继承人,都是天生的药人。   他们的血肉可以医死人,肉白骨。   从生下来的那天,他们就具有和阎王爷抢人的能力。   直到他们生下孩子,将药人的体质传给孩子。   所以神医谷有个不成文的规矩。   每一任继承人,没有生下孩子之前,不得出谷。 第23章 人设一23   系统因为申红玉脱口而出含着恶意的话被迫开机。   【作为一个善良的人,宿主怎么可以诅咒一个可怜的姑娘去死呢?】   申红玉听到脑海里突然出现的声音,嘴角划过嘲讽的笑意。   不让她去死,难道要让小雪花儿去死吗?   只要她在一天,她就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赵晚姝是很可怜,但这世界上可怜的人多了,正在经历病痛折磨的人也不止她一个,凭什么她的命就比别人的珍贵?   申红玉心里的想法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在脑海里以疯狂而仇恨的声音反馈给系统。   系统听到她的想法,知道这时候她已经快要丧失理智了,再说别的话只会更加激怒她。但是好在她也是有软肋的,而且还是根明晃晃的软肋。   【赵晚姝是这个世界的女主,现在她不该死,如果她这个时候死了,整个虚拟世界都会崩塌,到时候,不光你的师傅师兄,所有人npc都会死掉。】   申红玉的表情慢慢的凝重起来。   万俟雪本来正半跪在地上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安抚她,这会儿见她突然安静下来了,以为她已经冷静下来了,便笑道:“不哭才好。”   伸手将她搂在怀里,像哄孩子似的轻轻摇晃她的身体,温和的道:“你若是想要救她,试试也无妨。”   申红玉眼神一冷,猛地抓住了他的手,抬眼凝视着他,表情坚决:“我说过了,不要说出口。这件事不行就是不行,没有回转的余地。”   她的指甲深深的抠进了万俟雪的手背,疼的万俟雪皱起了眉,她却恍若未觉,只固执的望着他,强调道:“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值得你伤害自己来救她。任何人都不行!你听到了吗?”   万俟雪蹙着眉,一只手手背已经被抠出了深深的印子,几乎破了皮,另一只手搁在她手臂旁,轻轻的拍着她,一下又一下,试图缓解她的情绪。   他不懂为什么她一下子变得如此失态,但是却会在第一时间答应她的一切要求。   “我听到了,任何人都不行。”顿了顿,他微微笑了笑,补充道:“除了师妹。”   申红玉觉得自己已经陷在一种绝望和疯狂的处境里了,她师兄却还能有本事淡然的将她从绝望里拉出来。   申红玉终于破涕为笑道:“这么会哄人!”   万俟雪温柔的拭去她颊边挂着的泪珠,一本正经道:“不哄人。是真的。”   申红玉慢慢的就笑开了。   在很早之前,被冬日的寒风吹进她心田里的那颗种子,轻轻的发出“噗”的一声,在日以继夜的滋养和灌溉下,这一刻忽然发了芽,蓬勃生长,变得葳蕤而繁盛。   她慢慢的垂下眼,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落在他被她掐出的血红月牙儿上,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来大,慢慢向上爬,渐渐和眼底浓郁的黑色融为一体。   这世上,如果有一个人,可以毫不犹豫的为她去死。   她相信那只会是面前的这个人。   她不相信什么山盟海誓,也不相信会有不朽的情谊,但这一刻,她愿意相信面前这个人对她的真诚和爱护。   在这个世界和面前的这个人之间,她选择后者。   如果死亡终究要带走他,那么她愿意走在他前面,就像是他爱护她那样,不计代价,不顾一切,坦然赴死。   她不为这个世界,不为这个世界的别的所有人,只是为了眼前这个,此刻因为她不再哭泣,而露出好看笑容的男孩儿。   她只希望,自己可以为这个大男孩儿撑起一片干净晴朗的天空,让他无忧无虑的走完余生。   心里有了决断,申红玉便慢慢放松了下来。   拉起万俟雪的手,走向柜子旁,从一排瓶瓶罐罐里找出治伤的药膏来,一边给他涂药,一边凶巴巴的瞪他:“不疼吗?怎么不出声?”   万俟雪对她心里危险的想法一无所觉,此刻看见她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高兴的高高翘起了嘴角,眼睛都笑弯了。   “疼啊。但是你正在难过呢。”   如果你难过的时候,需要抓着我的手,哪怕再疼,我也不会让你放手。   申红玉乜他一眼,“不准再说这种话了。”   师兄这么好,她也是会舍不得的啊。   万俟雪有些不明所以。   “这种话?”   申红玉再次瞪他,“闭嘴。”   万俟雪摸摸鼻子,不说话了。   师妹她,好凶哦。   可是还是好喜欢。o(≧v≦)o   给万俟雪上完了药,申红玉忽然道:“还记得我们以前给小动物做的手术吗?”   万俟雪眼睛亮晶晶的,脆声道:“记得!”   “你想不想试试给活人做手术?”   万俟雪立刻点头。   “想!”   申红玉笑着伸手,想要摸摸他的脑袋,却发现身高是个大问题。于是不高兴的瞪着他,气哼哼的道:“还不把头低下来?”   万俟雪乖乖低头。   申红玉撸了两把师兄的脑袋,满意了。   “现在有一个机会放在你以前,你可要把握住哦。”   万俟雪奇怪:“机会?”   申红玉点点头:“如果心脏坏了的话,就给她换个心脏啊。”   万俟雪莫名的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又说不上来为什么奇怪,他沉默着,只是眼睛微微发亮。   申红玉明白这件事对他的诱惑力,她等待着,她知道他会答应的。   任何一个热爱医术的人都没办法面对一个崭新的医学领域无动于衷。   果然,万俟雪沉默了片刻,便小声的充满期冀的问:“可以吗?”   申红玉点头微笑,“当然可以。就像以前一样就好了,只不过这一次治疗的对象变了而已。”   换个心脏这种事,两个人显然都不是生手了。   以前神医谷里有个下人得了烂肠病,申红玉当时刚学了几年医,认出这其实就是盲肠炎。但在这个世界里,这种病是连神医谷也治不了的,当时那个下人几乎已经处于等死的状态了。   申红玉当时便想起了水蓝星上的手术。得到那个下人的允许,在系统的提供的理论指导下,死马当活马医的试了一次。   幸运的是护养得当,那个下人还真的活了下来。   当时就已经十分痴迷医术的万俟雪便对此上了瘾,一直念念不忘的求她教他。她对这事儿本身就一知半解的,如何教得了别人?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但万俟雪却紧跟着她,一直追问她,申红玉被问的烦了,便随口扯了很多东西。   没想到就凭借着她信口胡扯的东西,万俟雪却像是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一样,在私底下找一些小动物试了起来。   还真的就给他摸到了窍门。   当万俟雪捧着一只雪白的兔子,告诉她他给这只兔子动了手术,这只兔子还活了下来的时候,申红玉心里震惊极了。   为了防止他真的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疯狂之事,申红玉便开始陪在他身边,监督他。   渐渐地,申红玉便发现,万俟雪在医学上真的很有天赋。   他一个人无师自通的,竟然可以给两只老鼠换脾脏,换完之后这两只老鼠还能活下来。   但也不是次次都能成功的。   申红玉一直猜测,那些没成功的,大多都是因为血型之类的数据无法匹配的问题。   因为到后来,在同一只动物身上进行的手术,万俟雪几乎就没有失败过。   到最后,申红玉慢慢的默认了万俟雪将触手伸向一些死尸的事实。   当死人的尸体构造也被摸透的时候,万俟雪将目光投向了活人。   申红玉阻止了他。   因为这个时候系统已经开始抓狂了。   尽管申红玉很想看着万俟雪将一手医术发扬光大,用这一手医术来治病救人,但她还是迫使对方答应她,不准再研究这些。   正如系统所说,任何超脱当前世界水平的东西一旦现世,所带来的不仅仅只有好的一面,它的阴影也必然紧随而至。   就像当初她在烂肠病的下人身上划下那一刀时,也不会想到这会让万俟雪疯狂的捕捉山谷里的动物,私下里进行实验。   除却他捧到她面前的那一只兔子之外,在此之前,必然有更多的兔子死在他手中。   万俟雪不通人情世故,除了亲近的人,其他人在他眼里和死物没多大区别。但他到底还晓得一些分寸,所以只是拿一些山里的野味做实验。   要是别的人呢?   会不会比他更疯狂?   如果将这些东西宣扬出去,万俟雪会不会成为另外的实验狂人的靶子?   申红玉不敢赌。   她只能在系统的警告下,尽最大的能力将所有一切封存起来,让一切都变得像没发生过一样。   没想到,有朝一日,她要亲手揭开这件往事……   申红玉心里嗤笑了一声,面上却一派平静。   最初的狂热过去之后,万俟雪望着那平静的面容,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   “不是说不可以再碰这些的吗?”   申红玉眨眨眼,冲他笑道:“此一时彼一时嘛。其他的事都交给我,你只要到时候利用你的双手,化腐朽为神奇就好。”   “心脏呢?”万俟雪抿抿唇,头一次关心起这种事。   虽然在他眼里,那不过是治病将要用到的药而已,但他总是觉得不安。   申红玉无所谓的笑道:“这个就不用你担心了。只要不是你和我的,管它是谁的呢?”她指了指门外,“这里的人可坏了,挖心掏肺的事对他们来说可算不了什么!”   捏了捏他的脸,又补充道:“等咱们做完手术赶紧走,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儿呢!”   万俟雪点点头,对于她话里对人名的轻贱好似无知无觉,反而由衷的感到一种高兴。师妹说的是“咱们”,那一定是要跟他一起走的!   万俟雪偷偷瞄了她一眼,心里像揣了团兔子似的雀跃。   嗯,现在才不提醒师妹,免得她后悔了~~   等到万俟雪回了自己的房间之后,系统才从巨大的震惊中缓过来。   【你疯啦?】   申红玉淡然微笑:还不都是你tm逼我的。   【你到底想干什么?咱们还有不到一年就可以离开这个世界了,你不要在这个时候搞事情啊!】   申红玉反问:你觉得我想干什么?   系统有些抓狂。   【本系统才不管你想干什么?本系统告诉你,你别想搞事情!赶紧让万俟雪给女主喂点血!女主要是死了,咱们全玩完儿!】   申红玉冷冷问道:然后呢?让他变成一个移动的血袋,最后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   系统心虚的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它才小声的申诉。   【可是剧情就是这样啊。】   申红玉拍案而起:去你娘的剧情!   【请宿主不要崩人设。】   申红玉:特么的老子师兄都要给人家当血袋了,你还要老子安静的做朵小白花?你信不信老子掳了男主回去做压寨夫人,然后再带着小雪花儿研究病毒一起毁灭世界?哦,没了女主世界会崩溃是吧?放心,不是要让小雪花儿当血袋吗?没问题,每天一滴血还是出的起的,让她存着一口气,等病毒啥时候被研究出来了,带着她一起做异形!嗯,健康长寿,千秋万代!   系统感觉自己的代码里有什么“啪叽”一下碎了。   【我……我错了嘤嘤嘤。】   原来碎掉的是它身为系统的尊严。   申红玉抠着指甲,哼哼道:哟,咱们尊贵的系统大人怎么会错呢?   【……你说怎么办吧。】   申红玉:我怎么知道怎么办呀?我不过就是个无知又愚蠢的宿主。还是您说吧,谁让您是全宇宙第一厉害的系统大人呢。   【……你说吧。】系统的声音无比沉痛。   申红玉挑挑眉:真听我的?   【你是宿主你最大。】   申红玉看着自己的指甲,漫不经心的道:哦,我的想法很简单。女主不就是心脏坏了吗?给她一颗就是了。   【本系统没有权限在女主身上动手脚。】   申红玉微笑:我就知道,辣鸡系统。   【你……!】   申红玉冷哼一声:你什么你?还想不想拯救世界了?辣鸡!   【您有什么要求请直说。:)】   申红玉看够了手,躺在床上,把自己摆成大字状,才悠然道:哎呀,当家做主的感觉就是好。   【……本系统会如实反应给总部的。】   申红玉:别这样嘛,系统。你说要是总部知道,你一个系统居然连个宿主都带不好,会不会一个不小心,就把你给人工毁灭了?毕竟一个辣鸡系统而已,没了重新弄个呗!水蓝星法律好像还没有给智能立什么保护法哈。哎呀,有没有我记不清了,系统你给我说说呗?   【……宿主大大,系统竭诚为您服务,上能卖萌下可卖腐,躺平任调戏哟~ヾ(≧≦*)ゝ】   申红玉拍拍手:很好。这届系统不错,很识相!   【……】   这届宿主太他妈难带!   申红玉挠挠头:本宿主大大记得辣鸡系统似乎可以调节本大大身上的数据吧?   【是的,宿主大大。n(*≧▽≦*)n】   申红玉满意微笑:作为一个善良又可爱又纯洁又……又有无数优点的绝世大美人,本大大决定善良的贡献出自己的心脏,为女主的生命健康添砖加瓦!系统你不会阻止一个善良的大大大大美人做点好事儿吧?   【这……本系统需要想想。】   申红玉微笑:哦,你慢慢想。没关系的,也许你想完了我已经带着小雪花儿毁灭世界了。哦,也许还没毁灭呢,就因为女主得不到救助而崩溃了。   系统没出声。   申红玉接着道:你想想啊,一个善良的女医仙,会忍心看着病人在她面前遭受折磨吗?一个善良的女医仙,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师兄去奉献自己,而不加以阻止吗?你是不是忘了啊?咱们的第一任务可是人设,和剧情啥的其实没太大关系。   不知道哪一点打动了系统,系统终于出了声。   【好。】   申红玉满意了,伸了个懒腰,接着道:那接下来你把我的身体数据调整一下,要是有了一点儿不匹配,咱们就等着世界崩溃吧。   【知道了。】   申红玉眨了眨眼,觉得系统如此乖巧听话的时候真是格外的可爱,可惜她以前根本没想过自己还可以当家做主。   唉——!   还是趁着现在多讨点好处。   申红玉摸了摸自己的脸,要求道:下次再穿越,给本大大捏张天下第一的美脸!特么的这个世界给老子整了这么一张炮灰的脸,难怪老子最后连心脏都要贴出去!   申红玉坚决认为这个世界就是因为脸不好才这么倒霉的!   【……】   申红玉见系统不回话,不满道:怎么?有意见?   【……不,本系统觉得咱们不会再有第二次合作的机会了。】   申红玉眯了眯眼睛,笑了:啊呀,怎么会呢?本大大和你合作的很愉快,不会放弃你的。这十来年,要是没有你,就没有本大大。本大大心里可感激你了!   【……谢谢。】   但是本系统一点儿都不想再看见你了!   申红玉才不管系统的不甘愿,翻了个身,曼声道:本大大要睡一会儿,睡醒了带你吃肉包子去。   【本系统吃不了肉包子。】   申红玉:你看着我吃。:)   【……】   申红玉再次叮嘱道:早点把我的身体数据调整好,不要偷懒!拯救世界的任务就交给你了,系统!   【知道了。】   申红玉拉过床上的被子,闭上了眼睛,慢慢的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一切都会很好。 第24章 番外一01   “我可以把它挖出来吗?”   赵晚姝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那蹙着眉头的男子,伸出一只干净白皙的手,轻轻的按在了自己的胸口,眼里露出渴求的光。   炎炎的盛夏里,宫殿里有冰鉴也驱不走的燥热,赵晚姝却生生出了一身冷汗。   “你……你说什么?”   赵晚姝张了张嘴,妆容精致的面庞上浮现了一抹惊愕。   “求你了……”男子的眼眸染上了微微的哀求之色。   赵晚姝不自觉打了个冷颤,“为……为什么?你救了我不是吗?”   男子突然变得脆弱极了,紧紧的抓着她的胸口,赵晚姝感到阵阵的痛意从胸前传来。   “你弄疼我了!”赵晚姝挣脱男子的手,向后退了一步。   男子没有追上前,只是呆呆立在原地,拿一双干净的不染尘埃的眼望着她的胸口,一遍遍的请求:“给我,求你了……”好像随时都会哭出来一样。   “求你了……”   一句“求你了……”紧紧萦绕在赵晚姝的耳边,赵晚姝突然浑身颤抖起来,尖叫道:“不——!”   “贵妃娘娘,您还好吗?是不是做噩梦了?”   赵晚姝从宫女关切的话中慢慢的回过神来,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挥了挥,微微喘息道:“我没事儿,你下去吧。”   等到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赵晚姝怔怔的坐在床上,回想起梦中的内容来。   又在做这个梦了……   躺在床上,赵晚姝望着头顶绣工精致的床帐,不知怎么的,竟想起十年前的事情来。   那个时候,她缠绵病榻,每每都以为自己要死了,却又撑了过来。   直到有一天,当时给她治病的大夫忽然告诉她,有一种方法可以让她变得和正常人一样,从此免受心疾的困扰,但是这种方法要冒很大风险,成功的几率很小。   赵晚姝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只要能让她活下来,哪怕很小的机会,她都愿意尝试。   何况,大不了也就是个死罢了。   她最不怕的就是死了,她怕的是,死在仇人的前面。   赵晚姝在答应之后,曾紧紧的抓住东方玉的手,让他答应她,如果她死了,以后一定要让她的仇人给她陪葬。   东方玉答应了,赵晚姝便放心的把自己交到了两位大夫的手中。   赵晚姝硬是凭着一股毅力咬牙从那些疼的让她全身筋骨都要碎裂似的汤药里撑了下来,那几天里,她每日泡在滚烫的乌黑药汤里,除了喝药,水米不进。   直到有一天,她被抱入马车,带进一个宅子里。   那个很温柔的淳于大夫将她放入冰窖里的一张台子上,给她吃了一种药丸,摸着她的头告诉她,等她醒来,一切都会变好的。   赵晚姝很信任面前的这个人,她莫名的就觉得面前的这个人很可靠,就像是好几次她觉得自己要死了的时候,面前的这个人将她从永久的长眠里拉了出来。   困意渐渐袭来,赵晚姝眼前开始变得朦胧,临睡过去的时候,她忽然鼓起勇气,抓住了面前的这个人的手,小声的说:“如果我死了,你也不要有负担。”   她听不清面前的人究竟说了什么,只知道,陷入黑暗的那一刻,她似乎看见了对方的笑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那笑容里似乎有些释然。   等到赵晚姝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躺在王府的床上,砰砰跳动着的心脏前所未有的平稳有力,好像在告诉她:一切都变好了。   等到她从重获新生的狂喜中回过劲儿来,想要找两位大夫致谢时,却被告知他们早就走了。   不仅走了,而且已经走了两个月了。   她这一睡,就是两个月。   从下人的口中,她得知两个月前的那一天,有人到王府来,让王府的人去那座宅子里接她。   她当时被带走的时候,孤注一掷的去,什么也不关心,竟然连人也没想到要带一个,最后还要王府的人去接她。   赵晚姝捂着胸口,感受到胸腔下的跳动,慢慢的就微笑了。   不管怎么样,从此以后,她终于可以像正常人一样了!   眨眼十年就快要过去了,赵晚姝留在这深宫中,空顶着一个高贵的名头,尽职的做一名张扬跋扈的宠妃,在时光日复一日的打磨中,慢慢的平和下来。   然后有一天,她的救命恩人之一,穿越重重深宫,走到了她面前。   她怀着感激的心情接待了救命恩人,救命恩人却盯着她的胸口,说要挖出她的心脏。   他说:“求你……”   他说:“还给我……”   他的手紧紧的抓住了她的胸部,眼睛却像在看一个容器,没有一点欲色,也没有……任何可以称之为人的情感。   他只是渴求的望着她的胸口,像是初生的懵懂野兽望着新鲜的血肉,带着不自知的残忍和冷漠。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她的心脏开始剧烈的疼了起来。   明明,她只是对他的行为感到震惊而已啊。   她打开了他的手,退后一步,却无法对这个人做出愤怒的表情。   明明只要她开口,门外有无数的侍卫宫女会冲进来,护在她身前,将这个轻薄她的男人拿下,可是她忽然发现自己做不到。   心里有一种声音告诉她,不可以伤害眼前的这个人。   最后,望着那个执着的想要挖出自己心脏的男人,赵晚姝问他:“淳于大夫呢?他没和你在一起吗?我想见见他。”   就在这时,那个从进门开始就一直盯着她的胸口看的男人,忽然哭了。   “我也想……嗝!见她!”   他一哭,竟然可爱的开始打起嗝儿来。   赵晚姝莫名的觉得这个已经而立之年的男人有些滑稽,她想笑,却无法像以前那样勾起嘴角,轻松的露出妩媚的笑意。   “我以为你们会……在一起的。”   赵晚姝递了一块手帕给对方,想让对方擦擦眼泪,却被对方无情的拍开了手。   就在赵晚姝以为对方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忽然抬头深深看了她一眼。   赵晚姝发现那双被泪水染得格外剔透的眼眸里有丝丝的红光,还没等她仔细看清,对方便转身,打开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只是那背影,看起来十分的落寞和无助。   就好像,一个迷了路的孩子,找不到回家的路。   赵晚姝不自觉的跟出了门。   快走出宫门的时候,男人突然回过头望了她一会儿,嘴唇微微动着,却听不见在说什么。   后来,守着宫门的侍卫告诉她,那人说的是:“既然她想救你,那就让你活着吧。”   她?   赵晚姝琢磨着那句莫名其妙的话,不期然想到了当年的那个淳于大夫。   是指他吗?   其实她刚刚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是:“你们看起来很般配啊。”   虽然相处的时间很短,直到现在赵晚姝都能记得当年的那两个男人,他们俩站在一起的时候,有一种很特别的氛围。   高大的男人永远寸步不离的站在娇小的男人身后,看起来冷冷清清的,却永远会用温柔的眼神注视着对方的背影。   当两个人对视的时候,便有一种很愉悦的气质从两个人身上溢出来。   赵晚姝一直以为,他们俩个会是一对。   因为小时候的经历,她也曾见过两个断袖的男人站在一起的画面,但是却从未见过像他们那么融洽的一对儿,只要站在一起,就让人心生艳羡,想要会心微笑。   也许,是因为有爱吧。   轻轻叹了一口气,赵晚姝又想起那个相处了已经有十年的男人。   自从登基之后,东方玉就一直在找当年的那个心上人,可惜找了十年,也没有找到。   大家都以为后位空悬是因为她这个宠妃,顾忌着她罪臣之女的身份,又不愿意让别人越到她头上,所以才迟迟不肯封后。   但其实她不过就是个转移别人注意力的靶子而已。享受着高贵的身份带来的优厚生活,也尽职尽责的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一如当年她嫁给他,不过是为了扳倒双方共同的敌人而已。   她这一生,最快乐的日子就是她四岁之前的那段时光。   在她的记忆深处,母亲总是会温柔的哄着她,用一把动听的嗓音给她轻声唱着童谣。   直到有一天,一切都变了。   那一日,母亲牵着她的手,带她去书房找父亲。   那个时候,站在书房门外,年幼的她还不懂得书房里的那种呻-吟和喘息代表的是什么,她唯一懂得的,就是母亲那泪流满面的表情。   门外的动景惊动了里面的人。   父亲打开了门,匆匆忙忙的穿着衣服,透过半开的门,她看见了书房里那个赤-裸的女人。   女人娇俏的朝她笑着,朱红的唇像是染了血一样。   父亲当时冷冷的问了一句:“你怎么来了?”   母亲也看见了屋里的女人,表现的很震惊。   父亲只是将目光转向小小的她,眼神阴森的道:“小姝是个可爱的孩子。”   母亲紧紧搂住了她,说:“她是你的女儿啊!”   当时母亲已经怀孕八个月,圆润的肚子贴着她小小的身体,她甚至感受到了肚皮里面传来的动静。   母亲和她说过,那是弟弟在和她打招呼。   然而当天晚上,她的弟弟和她的母亲,一起没有了。   那一夜,母亲的院子格外的喧闹,她站在角落里,只看见满地的鲜血,和那个伏在母亲身上不断挺动的男人。   后来,她就听见了许许多多的声音。   他们说:“孩子出来的时候还有心跳呢!”   他们说:“那孩子是那淫-妇和野男人的孩子,好在没活下来!”   他们说:“什么第一美人,不过是个淫-荡的妓-女!”   他们说:“……”   那些唾弃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里,她哭闹,尖叫,说不是这样的,你们撒谎!   但是没有人理会她的话。   父亲把这些声音紧紧的锁在赵家的大院里,但是却让该知道的人都清楚发生了什么。   剩下的那些被锁住的声音无法飞出赵家,便又通通的向她涌来。   父亲带回来两个陌生的少年男女。   他说:“这是你的哥哥和姐姐。”   曾经轰动都城的第一美人的爱情,到最后的结果也不过是有两个比她的孩子还大几岁的孩子被领回赵府,她的女儿被人奚落欺辱,而她已带着一身污名,长埋地下。   哥哥把她带进妓院,把她丢在那里。   他骂她是下贱的妓-女的孩子,让她待在应该呆的对方。   她以为自己会死,但是她活了下来。   她看见许许多多光-裸着身体的男女,慢慢的明白了当初书房里的声音到底是什么。   妓-女们可怜她小小年纪就落入淫-窟,偶尔也会照顾她一把。   渐渐的,从这些可怜的女人身上,她学到了很多东西。   那些学来的东西,再后来帮了她很多很多,让她好好的活了下来。   大约过了半年多,哥哥又来将她带了出去,因为姐姐年纪大了,需要出席各种宴会了。她需要名义上真正的赵家嫡女为她开路。   赵晚姝开始讨好的朝每个人笑,只要他们想听,无论是什么甜言蜜语,她张口便来。如果他们需要她跪下亲吻他们的鞋子,她跪下,微笑着送上双唇,吻上鞋面。   仇恨在她心里如狂草一样滋长,美丽在她面上像花朵一般绽放,所有她能够接触到的男人,年长的,年幼的,同龄的,她都奉上最甜美的眼神。   他们如果喜欢她坏,她就坏好了。   他们喜欢善良的女孩,那她就善良。   他们骂她下贱,她愿意下贱。   她亲吻他们的鞋子,但总有一天,她要所有的男人跪服在她脚下,像狗一样任她驱使!   姐姐嫁人了,她便不遗余力的讨好姐夫。   这种事,她越来越信手拈来。   不过就是男人而已,那种恶心的容易被欲-念驱动的畜生。   直到有一天,姐姐站在湖边,打了她一巴掌,警告她远远的滚开,还想将她推下水。   她乖乖的下了水,然后伸出手,将姐姐也拉了进去。   狠狠地,狠狠的按住了姐姐的脑袋。   她已经在这里了,姐姐怎么可以站在岸上呢?   当听见有人过来的时候,她微笑着放开已经停止挣扎的姐姐,放任自己沉了下去。   醒来时,有人安慰她:“节哀啊。”   节哀?   还不是时候呢,赵家的所有人,都还没死光呢。   她这一生最为畅快的时候,便是赵家被满门抄斩的那天,她站在冷宫里,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那个她名义上的姑姑,一桩桩,一件件的,将这些事儿都抖落出来,细细的数给她听。   终于被打入尘埃的女人疯狂的尖叫着,想要扑过来杀了她,并警告她:“我的儿子现在是皇上了,本宫是太后!”   赵晚姝轻轻的笑了:“你的儿子不应该是姓赵吗?”   女人目光震惊,颤抖着身子,一口否认了她的话:“你胡说!”   “我怎么会胡说呢?”赵晚姝用鞋尖挑起女人的下巴,挑眉问道:“忘了吗?四岁那年,母亲死的那天,你还在书房里朝我笑过呢!”   欣赏着女人疯狂的神情,赵晚姝慢慢的说道:“说起来,满门抄斩也真是便宜了赵家,将一个失了贞洁,生过孩子的ll女人送入宫中,灭了九族也不为过。”   女人瘫软在地上,狂乱的叫道:“我们都被你骗了,你记得,你居然记得!”   赵晚姝踩着她的手,狠狠的拧了一下,听着她的尖叫声才露出一点满意的神色。   “我要是不装的乖巧一点,你们会把报仇的机会送到我手上吗?”她露出一个亲昵的微笑,像以往每次缠在女人身边撒娇那样叫道:“姑姑,晚姝最喜欢你了!”   赵晚姝咬牙切齿的说完后半段:“喜欢的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碎尸万段!要不是把你那个蠢女儿溺死了,我怎么能有机会进宫来安慰你呢?”她将脚移到女人的腹部,冲对方眨眨眼:“听说你因为生她,坏了身子,一直不能再生育,所以最后要抢别人的孩子?”   看着女人肝胆欲裂的神色,赵晚姝慢吞吞道:“她一定也很伤心吧。明明亲生母亲还活着,却要装的好像没有母亲一样。亲生母亲为了怕事情暴露,还从来都不见她。哎呀,真是好伤心呢!”   赵晚姝玩够了这场游戏,抽出一把锋利的刀子,朝女人的心口捅了进去:“去和她见面吧!”   看着女人渐渐失去生气的身体,赵晚姝静默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喃喃了一句:“其实不光是为了灭口,也是因为嫉妒吧?嫉妒母亲嫁给了那个畜生,成为了他的妻子,而你明明已经为他生了两个孩子,却只能坐在深宫里远远的看着,所以到最后,连她肚子里的孩子都不肯放过。”   而她,因为天生的心疾,逃过了一劫。   可惜的是,那么多次与死亡擦肩而过,她都挺了过来。   正是她这个一看就活不久的孩子,连杀她都觉得没必要的病鬼,比他们活得都久。   其实当初,就应该让她和母亲一起死的呀。   为什么要让她看见这个世界有多肮脏,多虚伪呢?   让她连爱人的能力,都失去了。   存着最后一口气的女人瞪大了眼睛,像是想要不甘的反驳,然而她只能躺在冰冷的地方,渐渐死去。   赵晚姝冷漠的别开眼,踩着逐渐暗淡的天光,出了冷宫的大门。   重重的深宫里,她望着红墙碧瓦,突然有一种无家可归的感觉。   很早很早之前,她就没有家了。   当新登基的天子站在她面前,让她留下来主持后宫事宜的时候,赵晚姝忽然就觉得,这皇宫那么大,虽然又冷又寂寞,但也许,是可以给她一席容身之处的吧?   既然到哪里都是流浪,不如就留下来,做一个飞扬跋扈的宠妃。   也许有一天,天子会等到他的心上人,到那时候,她大概可以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是有至死不渝的爱情存在的。 第25章 番外一02   “娘娘,皇上来了。”   容貌美丽的宫女刚传完话,一身明黄龙袍的天子已经撩起珠帘走了进来。   “你来了。”赵晚姝也不行礼,挥挥手,让屋里的所有人都退了下去,只留他们两个人。   “很重要的事?”东方玉随意挑了张椅子坐下,冷肃的面容微微缓和下来,朗声道:“后宫里的事,你看着处理就是,既然让你坐在这个位子上,自然是认可你的能力的。”   赵晚姝抿了抿唇,伸手想要端茶,却发现自己的手在发颤,于是又缩回了手,垂着头,神色不明的道:“不是宫里的事。”   东方玉侧头,疑惑道:“不是?”   这些年来,两个人像多年的老友一般融洽的处着,可若是坐在一起,所谈论的事也无非就是后宫里的那些。   前朝后宫,向来是密不可分的。但他一个帝王,于后宫之事上也万没有事事插手的道理。赵晚姝是个很知分寸的人,也并不会因为他的些许纵容便生出什么非分之想,后宫里有什么风吹草动,私下里便会主动的告诉他。所以这些年来,东方玉对赵晚姝这个左膀右臂般的存在还是很放心的。   “没有事便不能找你了吗?”   赵晚姝抬起头,轻轻地笑起来,眉眼里晕染着点点的妩媚之色。   东方玉见了她这个笑容,倒有些奇异起来。   记忆里,从赵晚姝进了宫之后,她的笑容便越来越少了,直到最近几年,她几乎就不再笑了,仿佛是失去了微笑的能力一样。   有一次,东方玉难得关心起对方,问她是不是在宫里呆的不开心。   赵晚姝却面色温和的说:“怎么会不开心呢?这是我这么多年来,最安心最平稳的时光了。之所以不再笑了,不过是因为……这世上再也没有需要我去献媚讨好的人了。我已经,自由了。”   后来,他便发现,对方即使偶尔在笑,也是那种恬淡温雅的笑,就好像是洗尽铅华,露出内里真正珍贵的东西。   她的笑容,慢慢地,就变得真心诚意了。   想笑的时候,她才会笑,就如同她说的,这世上她再也不需要去讨好谁,因为她的心,已经获得了真正的平静。   她的仇恨已用鲜血洗去,*的沟壑无法再束缚她。   而现在,隔了那么久之后,赵晚姝再次露出了那种含着媚气和引诱的笑容,东方玉心里不由的有些不安起来。   出于对朋友的关心,他问道:“你可是遇到什么难题了?”   赵晚姝点点头:“是啊,很难很难的难题。”   东方玉紧蹙着的眉头微微松开,“你说出来,能帮的我尽量帮你。”   赵晚姝抬眼,认真的盯着他看,咬了咬唇,问道:“你说,放弃你那个不知道哪里去的心上人,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她顿了顿,朝他抛了个钩子似的眼神,抬手扯开了自己的领口,露出一片洁白细腻的肌肤来。   “咱们,做真正的夫妻。”   东方玉不知道她又在发什么疯,紧皱着眉,“你什么意思?”   赵晚姝站起来,一步步的朝他走去,边走边脱,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上半身就只剩下一件艳丽的肚兜了。   一只柔软滑腻的手搭在他胸口欲要解开他的衣服,一只手在她自己光裸的肌肤上慢慢的抚摸流连,望着他的眼神里尽是妖气四射的诱惑。   “我让太医看过了,他说我的身体很好,虽然年纪有点大了,但生几个孩子不成问题。”她冲他调皮的眨眼睛:“你很需要一个自己的男孩儿吧?我给你生好不好?”   东方玉只是冷静的抓住她作妖的手,将她推离,沉声问:“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赵晚姝被他推得摇摇欲坠,索性便顺势倒在地上,咬了咬牙,连薄薄的一片肚兜儿都扯了下去,露出盈盈白雪和峰尖红樱,还有两道深深的疤痕。就着浪荡的姿态,她盈盈笑问:“咱们皇上还没有尝过女人的滋味吧?要不要来试试?也许你尝过了女人的滋味,便觉得你那心上人也没有那么好了。”   她顿了顿,素手覆上胸前白雪,又摸了摸旁边的疤痕,接着道:“若是嫌我年纪大了,身子又不好看,满宫里多的是鲜嫩的小姑娘呢,试一试吧?”   东方玉拧着眉头,转身就想走。   想了下,又退回来,将她的外衫捡了丢在她身上,呵斥道:“别这样!”   赵晚姝不期然想起上一次他呵斥她,让她“别这样”的时候,眼里的泪珠顿时就滚了出来。   上一次,正是她第一次见那人的时候。   彼时她重病在床,拉着那人的手,求她救自己。   当时东方玉说:“别这样。”   既是让她不要为难那人,也是让她不要失了骨气。   那个时候她并不需要骨气这种东西,可是她听了。   因为这虽然是句呵斥的话,但未尝没有关心的意思在里面。   那么多年来,东方玉是她遇见的第一个对她不含欲念却还愿意迁就照顾她的人,即使他并不爱她,她也并不爱他。   可是,她其实,也想为他做些什么来报答他呀。   可其实,她才是害他最深的人。   赵晚姝忍不住抱着衣服,掩面哭泣起来。   东方玉本来想走的,看见她哭,便又停下了脚步。   到如今,赵晚姝是他唯一一个可以说说知心话的朋友了,他们一起走过了十年,如果可以的话,他并不希望失去这个朋友。   叹了一口气,东方玉道:“晚姝,你是个好姑娘。这么多年,是朕耽搁了你,若是你想嫁人生子,朕便为你重新安排个身份。”   赵晚姝猛地抬起头来,满脸的泪,却坚定的拒绝了他的提议:“这天底下的男人就没几个好东西!你勉强能算是半个,你不要我,却让我去将就别人?我不去!”   东方玉揉了揉眉:“晚姝,朕只拿你当朋友。”   赵晚姝搂着衣服站起来,怒道:“你以为你是谁?我不过是看你一个人寂寞,想给你生个孩子罢了!不要就滚蛋,别再让我看见你!”   东方玉被她堵了一通,也有点哭笑不得的。   明明是她找他来的,发了这一通疯,最后却要撵他滚了。   好在他根本不计较这些,摆了摆手,“罢了,朕这就走了。”   赵晚姝看着他撩起珠帘,身影在珠帘的缝隙里看着越来越模糊,攥了攥拳,高声叫道:“回来,你回来!”   东方玉已经踏出了房门,又听她叫他回去。   被她今日这么反反复复的折腾,到底也有些生气了,只是又担心她真有事儿,便折了回来。   东方玉再次撩起珠帘,一边进到内间,一边唠叨道:“有什么事儿你直说就是,可别再这么折腾了,年纪也不小了,不能再这样胡闹。”   赵晚姝听得只想笑,到底没笑出来,回身在榻上摸了下,摸出两张纸来,递给他:“喏,我今儿早上新得的消息。”   东方玉结果望了她一样,便要展开。   赵晚姝忙道:“可别,别在我这儿看,你待会儿要是哭了我可不安慰你。本来嘛,我是想你要是同意和我生孩子的事儿,我就不把这个给你看了。但是你不要我的好意,也别在我这儿哭。”   东方玉心里又是奇怪又是不安,哪里会真的留到之后再看,当即把信展开,匆匆看了起来。只看了两眼,便神色大变,沉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赵晚姝头疼的揉了揉眉心,知道这下恐怕真要给他递帕子了。   “月前万俟先生来找我,当时不还是你放行的吗?他当时不太对劲儿,我便让人查了查。至于查到了什么,结果已经在你手里了。”   东方玉望着手中薄薄的两张纸,上下扫视了一遍,纸上寥寥几行字,只看得他头晕目眩,觉得天都黑了。   他抖着唇,神色凄楚的问:“什么叫做神医谷这一代只有两位弟子……”   赵晚姝心里有些不忍,别过头去:“上面不都写着呢吗?一个弟子,是上任谷主的亲生儿子,也就是现在的新任谷主。另一个弟子,便是你那……心上人。”   东方玉手里的纸捏成一团,紧紧地攥着,勉强笑道:“这又能说明什么?”   赵晚姝事先便存了几分试探的心思。若是对方愿意接受她,或者是愿意接受别的任何人,她就尽量按下这件事。如果对方动摇了,那么说明取代他心里那个人只是时间问题而已。但是对方一如十年前那样坚定,她便不能瞒着对方了。   是非曲直,对方有知道的资格。   赵晚姝抿了抿唇,垂下眼不敢看他布满惊痛的眼睛,低声道:“上次万俟雪来找我,他奇奇怪怪的,还想……要挖了我的心脏。我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妥,便让人查了查。”捂着自己的胸口,她咬牙道:“若是猜的不错,当年的淳于风,便是你那心上人。我的这颗心脏,便是她的。”   东方玉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盯着她的胸口。   当年她是怎么恢复健康的,即使那两位大夫没说,赵晚姝自己身上的疤痕便说明了一切。只是他们都以为那颗心脏应该是随意的什么人的。   至少,不会是相熟的人的。   赵晚姝见他面色惨白的盯着自己的胸口,眼里分明就是惊疑,显然还不愿意相信。便又道:“一朝天子想要找个人,不管那人是生是死,十年也该有个结果了。可这些年,你可曾得知她的半点踪迹?”   东方玉退后一步,摇着头,慌乱的道:“不,不会的,她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写信到神医谷,那些信我还让人抄过,就在两个月前,暗卫还抄过一封信来。她若是……死了,那是谁写的信?她自幼在那里长大,神医谷的人难道连她的笔迹都不认得吗?”   赵晚姝蓦地便笑了:“所以我早就说过,她一定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女孩儿。即便是骗人,也做得这么聪明。不仅仅是你没发现,她的师兄估计也没发现呢。不然,何以十年都过去了,她师兄才找到宫里来?”   她撩了撩耳边的发,神色有些怜悯的道:“我若是没有把握,如何会告诉你这些事?”   东方玉咬着牙,狠狠的道:“你也只是猜测罢了?若是再咒她,我绝不会饶你!”他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冷冷的道:“即便她去了,我也不会对你有一丝一毫的爱恋,更不会和你生什么孩子,你死了这条心吧!”   他这话说的伤人,即便赵晚姝已经将衣服匆匆穿了起来,此刻也有种被赤-身裸-体轻贱的感觉。   然而赵晚姝只是怜惜的望着他,一如他曾经做的那样,在她失态的时候,警醒他。   “别这样。”她轻声斥道。   东方玉紧紧攥着拳头,眼睛通红,额头青筋毕露。   “你这人最会骗人,我一点都不信你的话!”   赵晚姝握了握拳,抿唇道:“认命吧。你再也再也找不到她了。”   东方玉只是固执的说着:“我不信,不信!”   赵晚姝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问道:“当年的那个宅子我也让人去查了,两个多月前,走了水,宅子里的冰窖被烧化了,水从窖口流出来。听人说,当时水上漂了一具尸体……”顿了顿,她才有些艰难的接着道:“说是那具尸体被封在一大块冰里,从外表看,好像还活着一样,只是胸口……有个洞。那尸体被送到了神医谷,没过多久,万俟雪就来找我,要挖我的心,你说,这两者这间有什么联系?”   东方玉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攫住了,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他不敢想……   如果当年的淳于风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心上人,他却没认出她来,她是个是什么样的想法?最后她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死掉了,还将自己的心脏换给了他名义上的妻子,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去做的这些事?   她……   爱他爱到愿意为他的妻子去死?   这种想法一出来,东方玉只觉得心痛的要死去。   错了,都错了。   他……没喜欢上别人。   他爱的,从始至终,只有她啊。   “擦擦你的眼泪。”赵晚姝掏出手帕,轻声道:“若是想的话,现在就去神医谷吧,也许,她说不定还没下土。”   东方玉抬起脸,眼前一片水光朦胧,下意识的抹了抹眼睛,他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竟然哭了。   “我……”   赵晚姝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泪,又将帕子塞到他手里,轻轻推了他一把:“赶快去将事情安排好,这一去,怕是没有一个月回不来。好不容易争来的天下,要平白让给别人吗?”   将他推过珠帘,见他神色不属的模样,拧着眉道:“清醒些,神医谷连我都能救,说不定真有令人死而复生的法子,你这幅半死不活的作态还早了些!”   东方玉恍恍惚惚的,连声道:“对,对,一定会有办法的。”   言语间,竟是不知不觉承认了对方已死的事实。   赵晚姝将他送出宫门,见他摇摇晃晃的便要走,又拉住他,轻声道:“早去早回。还有,若是……”她抬手按着自己的胸口,缓声道:“若是需要这颗心脏,我还。” 第26章 番外一03   东方玉日夜兼程赶到了神医谷外,在谷外焦急的转悠了两天,却始终没能进谷去。   神医谷,封谷了……   手下从小镇上打听了消息后他才知道,半个月前,这一任的谷主遣走了谷内的所有人,独身留在谷里,利用神医谷天然的屏障,将入口死死地封住了。   他,来晚了。   东方玉想要强闯,动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试图破开被封住的入口,花了半个月时间,也未能打开入口。   失去心上人的痛苦令他形容憔悴,不得入谷的现实又令他暴躁无比,在寂静如水的夜里,他睁着双眼,久久无法入睡,如此的消耗之下,他很快就病倒了。   在宫内主持大局的赵晚姝得了消息,不得已之下只能下了死命令,让人将他弄晕带回宫。   再次见到东方玉的时候,即使赵晚姝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但是还是被他枯槁一般的模样吓了一跳。   刚过而立之年的人,鬓角竟然已经长出了霜雪一般的白发。   赵晚姝一时竟不知是不是该后悔当初将事情告诉给他。   如果没有告诉他,也会他还会抱着一个无果的希望积年累月的寻找下去,虽然一定不会找到,但至少能心存希望。   总好过,现在这副心如死灰的模样。   忍着心酸,赵晚姝开始搭手学着帮他处理一些朝堂上的事,减轻他的负担。   直到有一天,再次看见对方摔碎了宫女端来的汤药,赵晚姝再也忍不了了,一巴掌甩到对方脸上,怒斥道:“做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给谁看?她死了,难道你也要陪着她一起?这天下怎么办?黎民百姓该怎么办?”   东方玉抬起一双通红的眼,静静的望着她,分明就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赵晚姝气的又是两巴掌甩到他脸上,用了十足的力气,将他两边脸打的通红一片。见他只是怔怔的坐着,冷冷笑了两声,又是几巴掌,直将他脸打的红肿一片。   打得累了,赵晚姝停下来揉揉自己的手,居高临下的望着他:“我知道你怪我让人将你弄晕了带回来。但是你瞧瞧你现在的模样,活得连个乞丐都不如。既然存了死志,那就干脆死了吧。”   她薅下头上的发簪,扔到他身上,“你死啊,死啊!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见他果然捞起了簪子,赵晚姝气呼呼的道:“不用有任何犹豫,这天下我会帮你看着,宗族里我看好了一个男孩儿,等你死了,我便垂帘听政,扶这孩子登基。”   东方玉闭上眼,簪子慢慢的抵在了脖子上。   赵晚姝紧紧盯着他,咬牙切齿的道:“死吧死吧!死了看她愿不愿意见你!这样一个没骨气的男人,抛了天下去找她,在地下遇见了,看她还会不会喜欢你!”   东方玉的眼睫忽然剧烈颤动起来,握着簪子的手也摇摇欲落。   赵晚姝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扬声道:“如果是我,我也看不上这样一个没用的男人!”   东方玉的手蓦地松开了,簪子从手中滑落,慢慢睁开的眼睛里,有滚烫的泪水掉落。   赵晚姝叹了一口气,一把捞过簪子,插在自己发间,低声道:“哭吧,哭出来就好了。神医谷那边让人随时盯着,总会找到进去的办法的。”   看他不说话,赵晚姝摇摇头,走出了房间。   刚刚踏出房间的那一刻,迎着灿烂的日光,赵晚姝忽然听见房内传来一阵压抑的嘶哑的哭声。   抬起头,望着头顶被屋檐围住的四角天空,慢慢地,赵晚姝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来。   她现在相信,这世上真有至死不渝的爱情。   同时她也明白了,这世上还有比至死不渝的爱情更重要,更珍贵的东西。   ***   五年后,神医谷的密室内。   万俟雪看着笼子里原本一动不动的老鼠突然睁开了眼睛,原本平静的面容上顿时浮现出激动的表情。   “成功了……”   笼子里那只老鼠虽然行动迟缓,却慢慢开始在笼子里游荡起来,时不时发出刺耳的尖锐的叫声。   这一切都无不在表明着,它活了。   令生命死而复活,他,办到了!   万俟雪捏着小小的瓶子,将瓶身倾斜,在一只小勺子上倒了少许的液体,那液体呈半透明状,泛着诡异的蓝光。用勺子把液体送入一只被挖出心脏的老鼠体内,然后将老鼠重新放入笼子,没多会儿,这只缺了心脏的小老鼠吱吱吱的叫了起来,声音越来越昂扬,越来越尖锐。   因为实在是太过激动了,万俟雪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两只老鼠“活”过来了的事情上,竟然没有发现第一只老鼠绿豆大的眼睛里慢慢出现了红色的光芒。   捏着小小的瓶子,万俟雪迫不及待的转身打开了另一道石门。   第二只老鼠的眼睛里也出现了诡异的红光。而第一只老鼠,两颗门牙急剧生长,本来只有巴掌大的身形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   万俟雪并没有察觉到两只老鼠的变化,听着充满了生命气息的尖锐叫声,怀着复活师妹的希望,慢慢的合上了石门   “师妹,我成功了!”   万俟雪兴奋的走向床边。   在床上,容貌美丽的女子安静的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般。   万俟雪伸手摸了摸她冰凉的脸,期待的道:“马上你就可以活过来了。”   他举起小小的瓶子,仰头将里面的液体一饮而尽,又垂下头,慢慢的将嘴唇覆上对方的,将含在口中的液体小心翼翼的喂了过去。   床上的人早已失去生机,自然也没有了吞咽的能力。淡蓝色的液体进入她口中,又从她苍白的嘴角慢慢溢出。   万俟雪皱着眉,将溢出的液体小心的舔去,再次渡到对方口中。这一次,还悉心的伸出舌头,将对方冰冷的舌头轻轻压下,以便珍贵的药液能够顺着她的喉咙流入体内。   做完了这一切,万俟雪半跪在床边,上半身趴在床上,忐忑的等待起来。   十几年前的那一天,他兴奋的做完了手术,走出门,迎接他的只有一个小乞丐送来的一封信。   明明在他进入冰窖前还在的师妹,再次走了。   他失落的回了神医谷,像以前那样等待着师妹寄信回来。   大概每隔一到两个月,他都能收到一封信,信从各个地方寄来,师妹会在心里和他说路上遇见的病人和一些有趣的病症,也说些山水风景。   可笑的是,突然有一天,有人拉了一张棺材来。   棺材里放着厚厚的冰,师妹就躺在那里面,安静的像是睡着了一样。   而在那天早上,他还收到了师妹写的信,并为此高兴了整整一上午。   十年了。   他的师妹,在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他傻傻的被每一两个月一次的谎言瞒着,什么都不知道。   而从送她回来的人口中,他也终于明白了,那一封封从未间断过的信件是怎么回事。   送她来的那个人,就是当年给他送过信的小乞丐。   原来小乞丐后来变成了一位有钱人,并且买下了当年的宅子。   他说当年师妹给了他几封信,一封让他在那一天送给他,另外的几封信,让他在余下的一年时间里,陆续寄给神医谷。   有了小乞丐的话,万俟雪不难想象到余下的数年里,那些由一个已经死亡的人写下的信,是如何寄出的。   她能找到小乞丐,也会有另外的人帮她寄信。   这就是为什么她人已经不在了,信却从未间断的原因。   也许早在很久之前,她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如果不是因为那座藏着她尸体的宅子突然失火,也许这个秘密真能永远长埋地下。   小乞丐将棺材送到了便走了。   万俟雪却无法从师妹已死的巨大打击中回过神来。   那一刻,看着师妹苍白而没有一丝生气的容颜,万俟雪生平第一次生气了。   生气的对象就是他说过要永远对她好的那个人。   他到皇宫里寻找赵晚姝,试图带回师妹的心脏。   然而他又放弃了。   因为他忽然忆起,当初师妹是很想很想救面前的这个人的。   可是,他也很想很想能救她呀。   他回到神医谷,封了谷,埋头在神医谷的密室里一呆数年。   他早不是当年的那个无能的对区区心疾便束手无策的青年了,师妹离开的这十年,他的医术早已趋于臻境。   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法立刻让师妹死而复生。   直到今日,他终于可以做到了!   万俟雪兴奋的红了脸,紧紧地攥着床上之人冰凉的手,目光落在对方光洁的手腕上,眉间一动,忽然道:“我没听你的话,你会不会怪我?”   他伸手撩起自己的衣袖,露出疤痕累累的手腕,垂下眼,有些无措的说:“我不是故意的……”   慢慢地他又笑了:“你醒过来打我吧。”   然而一刻钟过去了,两刻钟过去了,半个时辰过去了……   万俟雪由兴奋忐忑等到浑身僵硬,床上的人还是没有醒过来。   像是有一盆冰冷的水将他从头浇到脚,浑身刺骨的冷意窜入他的五脏六腑。   “为什么、为什么还不醒过来?”   万俟雪喃喃着,伸出苍白的手去探她的鼻息。   最终,他无力的耸下肩,绝望的承认了一件事。   “我、我没用,我救不了你……”   “师妹,我该怎么办?”   “你醒醒,活过来好不好?”   阴冷昏暗的密室里,一千八多个日日夜夜,他无数次向师妹保证,一定会救活她。   然而,他失败了。   这一次的失败,他真正的明白了什么是绝望。   因为他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   他以为这是一份完美的药剂,然而这完美没让他的师妹从长眠的暗夜里苏醒。   他能做的,只是像一个无措的孩子一样,抱住师妹冰冷的身体,一遍遍问她:   “师妹,我该怎么办?”   “怎么做才能救你?”   他的目光慢慢落在师妹的胸口,他知道,那里有两条狰狞的疤痕。他每日为师妹擦洗身体的时候,那两条疤痕就在朝他耀威扬威,告诉他,是它们夺走了师妹。   万俟雪慢慢的抚上自己的胸口,像是一个疑惑而期待得到答案的孩子一样,轻声问道:“是不是因为少了颗心脏?”   他这个时候好像完全忘记自己的药剂已经让一个被挖了心脏的老鼠活过来了,他只是翻身上了床,牢牢的搂住了师妹,像以往的每一次他在这个昏暗的密室里做的那样,微笑着朝她道了晚安,祝她做一个好梦,然后期待着,他醒来的时候,师妹能同他一块儿醒来。   只是这一次,他取出了一把刀子,缓缓的插入了自己的胸口,稳稳的在胸口画了一个圈儿。   鲜红的血液像是绚丽的花朵一般,从他胸口开到两个人身下。   他捧着一颗鲜红的滚烫的心脏,放入师妹空荡荡的胸口,有些吃力的为她合上衣服,恍惚的目光落到她胸前殷红的血迹上,他抿了抿唇,最后露出一个害羞的笑意,紧紧的搂住了对方。   轻飘飘的声音从他蠕动的唇间流出,像是孩子不小心泄露的心事。   “对不起,师妹,我没用,救不了你。”   “对不起,师妹,我把你的衣服弄脏了。”   “我把心脏给你,你原谅我好不好……?”   滚烫的鲜血慢慢变得冰冷,新鲜的心脏渐渐停止跳动,孱弱的呼吸慢慢飘散,化为虚无。   但是,床上那个一直紧闭着双眼的女人,慢慢的,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里闪烁着妖异的红光。   其实,他成功了。   床上的那个人,只要足够的时间便会再次醒来。   只是这一次,醒来的再也不是她。   他成功了。   却在一开始就注定了失败。   虽然躯壳一如既往的年轻美丽,里面的灵魂却早已消失。   他救活的,只会是行尸走肉般的怪物。   ***   果然。   许多年之后,神医谷的谷口轰然倒塌,有一群没有呼吸的怪物从谷口逃了出来…… 第27章 番外一04   将心脏放在早已准备好的药液中,申红玉便从身体里脱离了出来。   她的意识浮在冰窖上方,看着下面的那具被挖出心脏的尸体。   淋漓的鲜血染红了一地的冰霜,失去生气的身体慢慢变得僵直,申红玉隐约感到了一种焦躁。   “快把我的身体藏起来啊!”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流了一地的鲜血慢慢集聚到一起,重新透过胸口的空洞,回到她在地上的身体里,变得整洁干净的身体慢慢浮起,被送至冰窖深处。   冰窖深处,一块巨大的寒冰从中间破开,等她的身体被放进去,又慢慢的合为一体。   她的身体看起来,就像是,躺在水晶里的睡美人。   这场景虽然诡异,但却充满了一种童话式的美好。   然而,申红玉心中仍旧有一种难言的忧虑。   “既然都能把它封起来了,为什么不干脆让它永远消失?”   她担心,被封存在冰窖深处的尸体,有一天会被人发现。   系统的回答简单而直白:“当初设计的时候,你的身体和心脏就是一体的。如果把身体消解掉,那么心脏也会一起消失。”   申红玉沉默了一会儿,叮嘱道:“那你再藏得深一点儿,或者换个地方藏,我总感觉这地方不安全。”   系统也沉默了片刻,略有些心虚的说:“本系统能量不足,只能做到现在这样了。”   申红玉:“……好吧。”   系统:“咱们该走了。”   申红玉拒绝道:“再等等,让我看见结果。”   系统:“你现在是意识体,没有身体的情况下不能久存,否则会对你的精神力造成很大影响。”   申红玉沉默片刻,仍旧坚持道:“我还是想等等。”   至少,她想要看到手术成功完成的场景。   从一开始,她到王府来,就是想要通过自己的努力治好赵晚姝的。   但是她能力有限,所做的也不过是在最大程度上延长她的生命和减轻她的痛苦。   她纠结过,痛苦过,但最后,她选择的仍旧是放弃这个女孩子。   在她从系统那里得知的剧情中,这个女孩子最后恢复了健康,但代价是师兄的生命。   药人的确具有医死人肉白骨的能力,但他们每一次施救,消耗的不仅仅是血肉,还有一去不回的生命力。   当知道自己的师兄要变成故事里女主的移动血袋,并且要为之死去的时候,申红玉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个什么表情。   她只知道,无论这个世界上谁要为谁死,谁要因谁活,她师兄绝对不可以是那个无私奉献自己的人!   她极力的避免故事里的这段剧情发生,但是当她真的知道王府送了信去神医谷的时候,她心里油然而生一种无力感。   有些事,是不可避免的。   越是害怕它发生,它就越是会发生。   所以她开始频繁的写信到神医谷,反复叮嘱师兄不要出谷,并改头换面制造了一个假身份进入了王府。   决定去的时候,她没想太多。   她只是觉得,师兄不该牺牲。隐隐还觉得,如果可以,她愿意代替对方,反正她在这个世界最多也就一年的时间了。   但是当赵晚姝真的以那样一个孱弱执着的模样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时,申红玉心里忽然有了一种疑惑,一种愧疚。   她其实没有资格代替任何人做任何选择。   无论是剧情里她师兄选择救人,还是她矫情的出现在这里,披着虚伪的皮囊,说是要救人,其实行的正是剥夺对方生存权利的事。   现实将两个选择摆在她面前,要么她师兄死,要么赵晚姝死。   师兄与她青梅竹马,赵晚姝是她曾经喜欢过的人如今的妻子。   这对于她来说,其实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个选择。   亲疏远近,一目了然。   但作为一个打破了平衡的局外人,她才是最没资格做这个选择的人。   就她师兄来说,如果没有她的存在,对方也许会如剧情那样喜欢上赵晚姝,并且在懵懂之中,做出心中的真正抉择,为爱情勇敢的奉献一次。   就赵晚姝来说,如果没有她的存在,对方也许很快就会获得康复,而且,她现在的丈夫,会将最纯洁美好的初恋送于她。   是她的突然出现,横插一刀,破坏了这一切美好。   面对赵晚姝的时候,申红玉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小偷,偷走了她的生命,偷走了她的完美爱情,所以当刀子插入胸口的那一刻,虽然疼,但是她忽然觉得,也许这才是最好的结局。   她虽然破坏了一切,但也可以提供另外的一种圆满美好的可能。   她的师兄没有经历过爱情的遗憾,也不会失去生命。   赵晚姝虽然经历病痛的折磨,但她终会迎来圆满新生。   而她曾经喜欢过得那个人,也会为妻子的康复感到喜悦。   一切,都将因她的离开而变得美好。   申红玉无声的看着自己的心脏被放入另一个人的胸口,看着万俟雪做完精巧的手术,嘴角无声绽放的满足微笑。   系统开始催促她:“该走了。”   “再等等……”   申红玉看着万俟雪走出冰窖,走出院门,看他接过小乞丐送来的信,看他读完信后脸上露出的失落神情,看他听话的取出早已准备好的行礼,转身离开。   “走吧。”   申红玉在宅子上空,看着万俟雪踏上马车,慢慢走远。   她的意识慢慢消散。   在最后的最后,她注意到宅子门口的马车上,那个她曾经喜欢过的男人,带人走进了宅子里。   她知道,他来接回他的妻子了。   意识消散的最后一秒,申红玉微笑了。   没想到在离开这个世界的最后时刻,她还能再见到这个人。   这个人曾在最后的数年里,承载过她青涩甜美的感情。   她曾无数次想象过有他的未来,却每每又在长久的沉默之后,无声放下。   那一夜,璀璨的星空下,她为那份暗藏情谊的表白感到震惊。   她没以为自己会动心,那句下意识的回应却让她认识到了自己的心事。   同样的一声赞美,他那句也许不算表白,可她的那句却是。   他抱起她时,她躲在他怀里无声流泪,分不清是喜悦更多,还是悲伤更多。   她刚刚认识到自己的感情,却已然要开始放弃它。   但是最终,她释然的放下了。   最美好的部分她已经历过,结局是好是坏,那都是无须强求的缘分。   他们的缘分来得突然,断的也快。   就在她亲手为他撒下祝福的花瓣时,他们的感情,已经永远的画上了休止符。   *   而这一刻的东方玉,抬头望着头顶的天空,心里想的是:   快了,就快了。   待这一切结束,他就可以去找心上那人。   三年多了,他从来不敢想,那人是否已经嫁人,也不敢去打听。   他只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堂堂正正去找她。   若她未嫁,便以江山为聘,以余生为誓,求娶她。如果她不愿意,便等到她愿意。   这个时候的他,甚至纠结着,要如何哄她,才能听她亲口说一句喜欢。   然而,这一天过后,他再也等不到答案了。   就是那一场他以为会带自己走出僵局迎来曙光的婚事,真正将他推入了僵局——他心爱的人,在那一天,微笑着,彻底放下了他。   在他为之努力的时候。   她,放下了。   阴差阳错,从此陌路难相逢。   *   总部的实验室里,仪器滴滴滴的响起来。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躺在仪器里的年轻女孩儿被扶了出来。   申红玉裹着毛毯,捧着同事们给她送来的热饮,小口的喝了起来。   看着同事们热烈的讨论这次的实验收获,申红玉心里有些隐隐的不舒服。   即使坐在这个实验室里,一切都清楚明白的告诉她,就在三十分钟之前,她不过是经历了一次类似于全息网游的游戏罢了。   但是她心里有另一个声音在说,那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对于他们来说,那不过是由一串串代码组成的虚拟世界,对于她来说,她已经在里面生活十五年了。   现实的世界组成了她的前二分之一的人生,虚拟的世界组成了她另外的二分之一人生。   对于她来说,那不仅仅是代码。   而是曾经带给她喜悦悲伤的真实人生。   一位同事过来,碰碰申红玉的肩膀,将一张卡片递给她。   申红玉回过神来,接过卡片,看见卡片上的内容,又是一愣。   “什么意思?”   同事露出善意的笑容,“总部给你的一点关爱。”   申红玉把卡片上的内容读了一遍:“s心理诊所,dr.梅子,通讯号xxxxxxxx。”放下卡片,抿了抿唇道:“我不需要这个。”   同事拍拍她的肩膀:“去看看吧。咨询费用总部给你报销。”   申红玉摇摇头,“我不需要。”   同事坚持着将她推出门:“赶快回家休息一下吧。这个心理咨询你还是做一下的好,没事儿疏解一下压力也好,反正总部给报销。回去等候实验评估结果吧。”   申红玉无奈的将小卡片塞入同事递来的背包里,先道了声谢,又道:“那我先回去了。”   同事摆摆手:“明天见。”   申红玉笑了笑,转身走了。   快走出总部的大门,准备刷卡出门时,突然发现自己把工作卡落下了,连忙又转身回去。   没想到一走到刚才的实验室门口,便听里面传来嘈杂的人声,隐约听见有人在说:   “……数据代码在变!”   “正式确认:一号世界发生突变!”   “赶快封存一号世界的数据!”   “重要变异数据正在分离中……”   “……”   申红玉听得心里一跳,连忙踏进实验室。   见到先前那个给她塞小卡片的同事,申红玉连忙问:“张姐,这是怎么了?”   张姐擦了擦脸上的汗,停下来喘了口气,问她:“怎么回来了?”   申红玉刚说了一半:“我东西落了,回来……”张姐已经拽着她的手,“来,赶快来帮忙。你在这里,负责监控这组数据的变化。”   申红玉望着那台机器上一闪而过的人脸,以及快速流窜而过的代码,心脏开始极速的跳动起来。   攥了攥拳头,申红玉点头应道:“你去忙吧,这台机器交给我。”   张姐点点头,交代一声:“这台机器里是刚刚分离出来的数据,你只要负责监控它的变化就行,别的不要动。”说完,急匆匆的便转向了别的机器。   申红玉望着机器上不断在绿色的代码与苍白的人脸上变化的图像,心脏越跳越快,最后她瞅了瞅手忙脚乱的众人,一咬牙,掏出了自己的私人存储器,飞快的插在机器的接口,用身体将手指大小的存储器掩藏了起来,并悄悄的按下了拷贝键。   机器的屏幕上,出现了“正在拷贝中……”的字样,申红玉紧张的看着屏幕。   “百分之二十……”   “百分之五十……”   “百分之七十八……”   最后的几秒过得格外缓慢,申红玉的心脏随着拷贝进程的完成,擂鼓一般的剧烈跳动。   “百分之九十七……”   “百分之九十八……”   “百分之……”   就在这时,张姐忽然叫道:“红玉,数据有变化吗?”   申红玉心跳猛地一滞,眼角的余光瞥见屏幕上已经出现了提示:“拷贝完成!”   她连忙转过身,一边紧张的望着张姐笑道:“没有变化!”一边背着手,在对方看不见的角度飞快的拔下了存储器,紧紧的攥在了手心。 第28章 人设二01   申红玉伸手在镜子前挥来挥去,假装自己在施魔法,口中喃喃念着:   “魔镜魔镜,告诉我,谁是天底下最美的人?”   清晰度颇高的镜子冷静的映出一张绝色的容颜,秋水为神,寒玉做骨,芙蓉敷面,春柳画眉,说不尽的美,诉不尽的风情。   申红玉凑近了脸,冲镜子里的人眨眨眼,镜子里的绝色美人也冲她眨眨眼,只是一个单纯的眨眼动作,也美出了冲天的妖气,让人心肝儿颤动。   嗯,没错,是她是她就是她!   天下第一的大美人!   申红玉拍着桌子哈哈哈的笑了,一张美而艳丽的面庞顿时染上了耀眼的光辉。然而这注定是个只能看脸,不能听心的花瓶美人。   美人顶着一张潋滟生光的面容,在心里撸袖狂拍桌子:看见没,镜子都比你诚实!   系统已经无比习惯她这副表里不一的作态了,每日一遍的提醒道:   【你让一个奇丑无比的人站在镜子前这么问,镜子也会映出他的脸。】   申红玉迷醉的盯着镜子里的脸,在心里摆摆手:这你就错了。像你这么丑的统站在镜子前问,镜子只会给你看空气。   【那是因为本系统没有实体,并不是因为魔法。】系统冷酷的点出事实。【宿主,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申红玉撩了撩乌黑的秀发,娇嫩欲滴的唇瓣微微抿起,嘴角向下撇了一个浅淡的弧度,在心里轻哼一声:承认我天下第一美有那么难吗?   【非常难。因为本系统天生不会说谎。】   申红玉眨了眨黑曜石一般的水润美眸,自动将它的话归结为嫉妒。   没错,这个世界上所有不懂得欣赏她美貌的人,都是因为嫉妒她!   哦,这该死的美!   就是要所有人羡慕嫉妒恨。:)   暗自感叹了一番之后,申红玉再次欣赏了一下自己完美的面庞,恋恋不舍的从镜子前离开,豪迈的一挥手:走走走,天下第一的美人带你去逛街!   【整天这么自恋,你的良心就不会痛吗?说了多少遍,你不是第一美人!】系统痛心疾首的道。   申红玉慢动作似的伸出柔荑一般洁白柔软的手,轻轻扶住光滑细腻的额角,微微咬住了花瓣一样的唇瓣,状似烦恼的眨眨秋水明眸:嗯?刚刚是谁在说话?我怎么什么也听不见?不管了,逛街去!   【……】   阳春三月,满城桃花次第开放,街头巷尾无不飘荡着桃花香气。   嗅着微带甜腻气息的桃香,申红玉享受的眯起了眼睛。   她决定去找一片桃花林呆上半天,漫天的桃花飞舞着,流恋在美人身畔不忍离去的场景一定美极了!   唉,可惜不能把那画面永远的记录下来。   真遗憾。   踩着纤嫩的鹅黄小草,沐浴着路人们或痴迷或惊艳的眼神,申红玉心满意足的走进了一片桃林。   不得不说,她这个世界的确变得自恋了许多。   但是没办法,整天被自己美醒的人,如果不自恋一点,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呢?   方圆几千里的人都比她丑,她不多欣赏欣赏自己,如何维持住自己的审美呢?   嗯,对于一个美的无与伦比的美人来说,自恋,是第一要务!   美丽的桃花林,泛着沁人心脾的幽香,美好的恍若人间仙境。   芳菲灿烂,妩媚鲜丽的桃花宛若云霞,又似粉色的海洋,阳光如同金色的小溪,流淌在片片桃花上,越是置身其中,越是如坠梦境。   更美好的,是依着桃花亭亭而立的美人,一低头,一回首,敛尽风华,不知勾起多少相思。   瞥见又一个经过她面前的人因为看她看呆了,结果被地上的桃枝勾了一下,险些摔倒在地。   申红玉捏着帕子,熟练的垂头,侧脸,轻轻遮住嘴角,制造出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视觉效果,然后无声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又摔了一个,统!   【……】   系统沉默着,已经放弃了搭理她。   【天哪噜,为什么人类如此的肤浅?这个女人不过就是长了一张好看的脸而已!】   系统的吐槽不知不觉被说出了口。   申红玉一听,沉默了片刻,无比震惊道:难道有一张脸还不够吗?   还没等系统接着吐槽,不远处那位摔倒的青年稳住了身子,同手同脚的走到了申红玉面前,目露痴迷的呢喃了一声:“真美……”   系统顿时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   一张脸,确实够了。   申红玉垂下手,安静的收起了遮住小半张脸的帕子,微微正过身,让自己完美的面容更直接的暴露在青年的视线中。   猝不及防受到又一波美色攻击的青年两眼发晕,脸泛红光,满脑子都是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   申红玉轻轻笑了笑,转身便要走。   见美人转身离去,那青年终于从美色中清醒过来,连忙追在美人后面,忙不迭的道:“请问小姐芳名为何?年方几许?家住何方?可有婚配?”求爱的意思昭然若揭,全然忘了自己读书人的矜持和风度。   申红玉停下脚步,转头望向这个头戴儒巾满面赤红的青年,盈盈一笑:“这位公子,奴家已经在佛前立下毒誓,终身不嫁,若违此誓,便让我的夫君七窍流血而亡。”   一阵清风拂过,粉色的花瓣携着沁人的香气纷纷扬扬落下,美人站在桃花雨中盈盈而笑,将一切春-色比得黯然失色,说的话却像是一把利剑一样,让青年霎时白了脸。   英俊的青年蔫蔫的,像是被暴风雨打了的花骨朵儿,看她一眼,再看她一眼,恋恋不舍的,直到她再次转身,身影消失在层层叠叠的桃花后,才垂头耸脑,落寞而去。   申红玉一路分花拂柳,走入桃林深处,其间还不忘跟系统侃大山:这是今天的第几个了?   【第八个。】   申红玉:冷漠.jpg。   【哼。】   申红玉:你知道被这么多人纠缠我有多么烦恼吗?唉,主要是他们长得都太丑了,不然我一定会拒绝的温和一点儿。   【说这话的时候,把你脸上的嘚瑟表情收一收,不要笑出来。】   申红玉更加得意的笑:嫉妒你就直说!   万能法则:所有看不惯她的人,都是因为嫉妒她的美貌!   所以,千万不要因为别人的冷言冷语而有心理负担。身为美人,就应该坦然面对一切嫉妒!   越往深处走,桃花开的越是艳丽无匹,脚下踩得是柔软的草地,鼻尖是甜腻的芬芳,眼前是漫无边际的粉色云彩,此情此景,让申红玉不禁停下脚步感叹一句:此处应有桃花。   系统茫茫然。   【你是不是眼睛出问题了,这里不到处都是桃花吗?】   申红玉捻下一片飘到眼睛上的花瓣,忧伤的说:我说的是那种活的,会喘气儿的,不是这种啦。   【哦,就是刚刚你用七窍流血把他吓跑了的那种?】   申红玉顿了一下,深沉的道:那种烂桃花不算。   【那哪种算?】   申红玉摸了摸光滑柔软的脸蛋,忍不住留恋了一下手底下的触感,叹息道:当然是那种帅的惊天地泣鬼神的桃花了!事到如今,我的要求已经降到谷底了你知道吗?   她用手比了一个小指的距离:我不要求他拥有像我一样的美貌,毕竟我已经美到极致了!所以他比我丑一点点点点也没关系。   【……真没关系你为什么表现的这么勉强?】   申红玉在脑海里冲系统翻了个白眼:这么不解风情的统难怪到现在都单着!   【你不也单着吗?】   申红玉理所当然道:我还单着那是因为我要求高,你不懂。   她还欲再说,却突然听见一阵喧闹声。   隐约听着像……流氓调戏良家妇女???   申红玉精神一震:卧槽!老子这么美都没遇见,是哪个小婊砸抢了老子的戏份?   【……你这样就很流氓了好么?】   申红玉才不理会它,一撸袖子:老子要去看看到底是哪个小婊砸!看我不抓花她的脸,撕了她的衣服!   【……更像流氓了。】   申红玉撸着袖子,疾步绕过几棵花树,果然,不远处的几株桃树间,几个流里流气的恶霸正逼近一个身形高挑的美人。   申红玉飞快冲上前,一脚踹飞其中的一个恶霸,回身护在美人跟前。   几个眼瞅着就要得手的恶霸没想到竟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微微一愣,再看见这程咬金的脸,顿时更加兴奋了。   几人对视一眼,眼神里明晃晃的写着:哟,又送来一个。   其中一个长着蒜头鼻子的咧着嘴,将申红玉上下扫视一眼,恶心的目光直看的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申红玉扭了扭脖子,没给对方说恶心话的机会,断子绝孙脚正中目标!   申红玉十指交叉,把手指按得噼里啪啦响,扫了一眼捂着两腿间位置躺在地上打滚的蒜头鼻,明艳的脸上浮现一抹阴阴的笑:很好,又解决一个!   剩下的三个小流氓神色凝重起来,互相对视一眼,一起扑了上去,显然是打算合攻了。   申红玉一边应付着三个人,耍猫儿似的,一遍招呼系统:快帮我看看,刚刚那小婊砸长得漂不漂亮?特么的长的那么高,老子一眼扫过去连脸都没看清!   【漂亮。】   申红玉一听这两个字劲儿就上来了,啪啪啪把余下三个也解决了,转过头恶狠狠的瞪过去:我倒要看看有多漂亮……?   卧……卧槽!   申红玉直勾勾的望着那道身影,险些把眼珠子给瞪出来了:统,我……我信了。原来老子真不是天下第一美!   【你终于信了。】系统心好累。【说了这么多年都没用,没想到见到真正的天下第一你就怂了。】   申红玉抹了抹嘴角不存在的口水:怂?怎么会?统,以后请叫本宿主天下第一美女。   【跪求不自恋。】   申红玉:难道这不是事实吗?   【是。】   申红玉:谢谢夸奖。:)   【套路。】   申红玉:嘤嘤嘤你难得夸人家一次,人家高兴嘛!   【……这么多年每天都要夸自己无数次,你就不累吗?】   申红玉:累。   【那你……】   申红玉悠然的说完下半句:……并快乐着。:)   不远处长身玉立的美人高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望过来。   申红玉小心脏噗嗵嗵嗵的跳着,一边垂涎于对方的美色,一边告诉自己,这不是她的错。   嗯,都是人设的错。   身为天下第一美女,这世上,她从小到大唯一坚持的事,便是对美的追求。   她痴狂于一切美好的事物,无法自拔。   (ˉ﹃ˉ) 第29章 人设二02   望着美人清冷淡漠的面容,自认为才从豺狼虎豹口中勇夺小美人的申红玉,飞快的放下了自己撸到小臂的袖子,挺直了身板,顺便挺了挺小胸脯:统,我现在帅不帅?   还没等系统回答,她紧接着又噼里啪啦的问道:你说小美人现在是不是对我好感度爆棚,虽然端着一张脸,然而他惹人怜惜的小眼神已经暴露了他柔弱的内心世界,他现在一定格外的想要扑进我伟岸的怀抱里,嘤嘤嘤哭泣一番!   【快住脑!】   申红玉眨巴眨巴眼睛,紧紧盯着小美人,咽了咽口水:哎呀,我要上了!别再和我说话了,我快紧张死了!   【……】   蔺伏元感受到那道黏在身上的目光,微微蹙起了眉头。   先前他不过是想看看那几个人到底想做什么而已,忽然就冲出一个人,把其中一个人给踢飞了,还转身拦在他面前。   难道是一伙儿的?   知道他要出手,所以率先拦下他,搭救那几个人?   蔺伏元望着地上那几个横七扭八嚎叫的人,觉得自己可能猜对了。   如果他要是出手的话,这群人肯定没有机会再叫了。   尤其是对方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横眉怒目的赶那几个人走的时候,蔺伏元垂下了眼帘,暗暗确定了自己的想法是对的。   不过他到底没说什么,出门前,本就有人特意叮嘱他不要惹事儿,蔺伏元觉得既然这几个人已经被教训了,虽然是同伙在帮他们性质的教训,但是他觉得可以忍耐下来。   不过……   这同伙自己不走吗?   蔺伏元眨了眨眼睛,看着赶完了人跟蚂蚁搬家似的一步一步挪到他跟前的人,心头划过浅浅的疑问。   申红玉一看美人儿望过来了,小心肝噗通嗵嗵的跳:哎哎哎,他现在是不是觉得我超帅?勇猛威武的帮他赶走了坏人!   美人微微抬眼,露出水墨一般的眼,俊目流眄,眉如墨画,鬓若刀裁,面如桃瓣,唇角生晕,一开口,声音清朗动听,若融雪击石碎玉之响,直教申红玉头晕目眩,一时飘飘然如坠云端。   “你不走?”美人开口只说了这三个字。   申红玉连忙摇头,一脸坚定:“你放心,我不走!”   嘤嘤嘤美人这一定是被吓坏了,所以想要我留下来陪着他,又不好意思开口。   蔺伏元听了回答,心道这人难道是要留下来负责的?   是了,以前那些得罪了他的人,他们的同伙为了不殃及自身,都会主动提出赔偿。   按照经验,他这个时候该不动声色的端着,等他们主动提出赔罪的补偿。   蔺伏元等啊等,等到对方慢慢的蹭到了他的身侧,又等到对方伸出手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拉住了他的袖子,见对方已经伸出另一只手踮脚欲要搂住他的肩膀了,蔺伏元才轻轻旋身,退开一步,面色淡然的提醒道:“我初到此地,还没有住处。”   蔺伏元抿了抿唇,有点儿嫌弃这个同伙儿。   他都等了这么久了,居然还没有一点应有的表示,实在是太不称职了!   申红玉微微一愣,美人这是上杆子求负责,求安排住处?   这个美人实在是……太识相了!   一定是感受到了她身上浓浓的安全感!   唉,可惜没能搂着美人的肩好好安慰他一番,让他更加贴切的感受到自己手臂上的肌肉力量。   申红玉美丽的脸上缓缓的绽出一个笑容,还微微侧了侧脸,力求用最完美的角度将最完美的笑容呈现给美人儿。   虽然她跟他比,还差了那么一点点点点儿,不过多看看美丽的事物,大家心情都会好的。   蔺伏元对申红玉的美貌熟视无睹,听到对方说:“好好好,我给你安排住处!需要安排几个可心儿的丫鬟小厮服侍吗?厨娘也要挑手艺最好的!”便转开头,望着满林子粉色的桃花。   他心里很满意,觉得这个同伙儿被点播之后,还挺上道。   但是他不能让对方知道自己很满意,不然对方一定会得寸进尺的借机提要求。   因此他冷漠的拒绝了安排住处以外的提议:“有住处就够了,其他的都不要。”   申红玉痴痴地望着美人姣好的侧颜,心头仿佛中了一枪。   嘤嘤嘤美人实在是太好了,因为怕她麻烦,所以把她的好意都拒绝了。   申红玉这会儿连对方抢戏的事儿都不在意了,找了个角落撑着下巴看对方。还招招手,招呼对方和他一起席地而坐,共赏美景。   蔺伏元搞不懂这个小同伙儿在搞什么。但是让他和她一块儿席地而坐?   会不会太给她面子了?   蔺伏元摇摇头,负手而立,淡然的拒绝了:“不必。”   申红玉坐在草地上,撑着下巴,目不转睛的盯着对方看,一本满足。   漫天的桃花下,长身玉立的美人目光悠远的望向远方,阳光透过花树的间隙洒下,将他的剪影投射在浅浅草地上,纷飞的花瓣被清风吹来,飘扬着落在他发上,衣上,美人表情浅淡,几乎要与美丽的风景融为一体,眉间似乎还笼罩着一抹浅浅的忧愁。   真的是好美。   申红玉拍拍自己的脸,擦了擦嘴角,确定没流口水才抬头唤道:“你真的不要来跟我坐在一起吗?”   在她的审美里,美人在花树下盈盈而立的场景绝对是第一美,双双依偎着坐在花树下的场景是第二美。   从前她没找到可以和自己媲美的人,所以独孤享受着第一美的画面,而现在,她遇见了一个比她还美的人,但是人家却好像不太愿意和她一起坐着。   申红玉觉得有点儿伤心。   太遗憾了。   蔺伏元被她看的浑身开始不自在起来,也不是她的目光让人不舒服,如果她的目光是像她那几个同伙一样让人讨厌的,他肯定已经把她轻松解决掉了。   主要是她望着他的目光总让他觉得她很委屈,好像他亏欠了她什么似的。   但是作为一个正等待着迎接自己应得赔偿的债主,蔺伏元是不会把自己这份不自在表现出来的。   所以越是不自在,蔺伏元的表情就越是淡漠。   申红玉只觉得美人儿的表情越来越悲伤了,于是她爬起来,走过去扯住美人儿的袖子,“走走走,带你吃好吃的去!”   这世上没什么问题是不能用美人和美食解决的,如果有,那就是美人不够美,美食不够香!   蔺伏元垂眼看了看那只抓在自己袖子上的手,心里像是有浅浅涟漪划过,抿了抿唇,到底没开口让她放开。   申红玉带着带着蔺伏元去了她最喜欢的一家酒楼,中间无数次想要放开衣袖牵住他的手,到底没这么做。   牵了衣袖她的心已经跳个不停了,如果再牵手,她的心脏一定会因为超负荷跳动而爆炸的!   为了自己的小命,为了自己还能接着美下去,申红玉痛苦的放弃了牵美人手的机会。   当然,如果她真去牵,蔺伏元也不会同意的。   能够让对方牵着他的衣袖已经是极限了,要知道,他长到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敢牵他。   小同伙儿把他的第一牵都拿走了,如果还不知足的话,他可真的会生气的!   申红玉坐在酒楼的包厢里,点了一大桌子的菜,店小二出门的时候步子都是虚浮的,简直是飘出门的。   申红玉看了看坐在自己对面的美人,再掏出镜子看看自己,嗯,果然两份美色的叠加效果不是盖的!想当初她第一眼看清对方的脸时,脑子可是“轰”一下就炸开了呢,到现在脑子都晕晕的。   遇到美人以来,申红玉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对方看。   蔺伏元正襟危坐着,一脸淡漠的接受围观。   说实话,盯着他看的人是挺多的,但是像小同伙这样光明正大还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的,还真没有过。   蔺伏元忍不住就把目光投在申红玉的脸上了,看了两秒钟,果断把他的目光转向了她的发型和衣饰。   顿了顿,他问道:“什么时候去找住处?”   申红玉眨巴眨巴眼睛,仍旧直勾勾的盯着他看:“吃完饭就去。”   蔺伏元抿了抿唇,淡淡“嗯”了一声。   其实他想说,能不能别盯着他看了?   但是觉得这样说似乎有哪里不太好,于是他又按捺了下来。   很快,蔺伏元就后悔了。   他应该说出来的。   对方一边吃饭一边看他,总让他有一种感觉,对方是想把给他吃了。   一口饭一口他。   嚼吧嚼吧咽下去。   蔺伏元被“吃”的表情都僵硬了,好在他一直都没啥表情,也看不出来。   申红玉一边吃,一边看他下饭,一边在百忙之中抽出两秒钟来招呼他:“你怎么不吃啊?”   蔺伏元摇摇头:“我不用吃这些。”   申红玉用公筷给他夹了块自己超喜欢的红烧肉,“不用客气,快吃吧。这个可好吃了!”   蔺伏元垂眼看了看自己面前碗里那块油腻腻的红烧肉,丝毫动筷子的*都没有。   “我不用吃。”   申红玉以为他是不喜欢,又害羞不好意思自己夹菜,于是连连给他夹了好些别的,桌子上的菜几乎都夹了一遍,堆的他面前的碗里满满的。   他仍旧是那句:“我不用吃。”   申红玉于是放弃了,接着重复自己一边吃饭一边看他的步骤,一口一口把他比自己美的地方吞下去。   嗯,她就是这么小气!   她就是嫉妒了!   哼,比她美就算了,还装的这么不食人间烟火,以为她会在意吗?   她就是很在意!   谁叫她爱美人又爱美食呢。 第30章 人设二03   本来打算用美食安慰美人的申红玉孤独的吃完了一顿饭。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再加上遇到比她更美的人的失落和激动转化为食欲,成功地让她把自己吃撑着了。   申红玉尴尬的摸着自己的肚子,望了望面无表情的美人。   蔺伏元见她终于吃完了,便开口问道:“现在可以去找住处了吗?”   申红玉点点头,说:“可以了。”然后矜持的坐着不起来。   蔺伏元站起身来,又回头望向好似钉在了椅子上的申红玉,颦眉露出疑惑的表情:“不是说可以走了?”   申红玉摸了摸肚子,笑的很尴尬。   蔺伏元不明所以的道:“是不是还要接着吃?”   申红玉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桌子上如同狂风过境似的狼藉,心虚的摸了摸鼻子,一咬牙,伸出一只白玉般的手,定定的望着他:“你拉我一把。”   吃多了起不来了嘤嘤嘤……   蔺伏元望着那只白皙的小手,心里有点迟疑。   “拉你你带我去找住处?”   申红玉眨眨眼,一派沉稳的点头:“找找找。”   蔺伏元于是伸出自己的手,握住那只柔软的小手,将她拉了起来。   申红玉觉得美人都主动拉我了,我肯定要把握住机会不能放手啊!于是在美人快要放开她的时候,她主动挣了开来,然后飞快的牵住了美人的手。   幸福啊!   望着两只牵在一起的手,申红玉心里深深的叹息了一声。   被她牵住的那只手手掌略大,五指修长纤细,肤色白皙,手感恰到好处,既不会因为太瘦而显得咯手,也不会因为太胖而显得油腻。   美人,连手都这么美。   申红玉觉得自己自恋的毛病瞬间就被治好了。   嗯,从此以后她就由自恋改成恋美人了!   偷偷抬头看了一眼美人完美的侧脸,申红玉羞涩的垂下头。   啊,好美。   还好撑!   申红玉悄悄用另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肚子,吃多了什么的,真的是……一言难尽!   不怪她吃撑,实在是用美人下饭太爽了,爽的她控制不住自己。   蔺伏元被牵住了手微微一愣,下意识的就去看对方的眼神,结果对方看东看西,看上看下,就是不看他!   蔺伏元抿抿唇,罢了,牵着就牵着吧。   衣袖都给她牵过了,这会儿再牵手,好像也没有什么区别。   “现在可以走了吗?”美人问的淡定。   “可以了!”申红玉答得兴奋。   一路上,申红玉试图和美人儿搭话,时不时指着路边的摊子,一会儿说:“这个看起来好有趣啊,你要不要,要的话我买给你啊?”一会儿又说:“那个很好吃,你吃过没有,想吃的话我买给你尝一尝啊。”   蔺伏元目不斜视,眉头都不皱一下。   申红玉觉得无趣,但是一看美人儿的脸,又浑身充满了力量。   接着指着路边的人,“你看那个人好好玩儿,看你都看呆了!”那个看呆了的人因为她把目光投了过去,傻傻的笑了。   申红玉更乐了。   然而她一心想撩拨的美人儿丝毫不为所动。   蔺伏元垂头望着顾自说的开心,还悄悄伸手捧着自己肚子的小同伙儿,微微拧着眉,神情清冷的问道:“什么时候能找到住处?”   申红玉双肩一耸,整个人都蔫了。   美人好看是好看,就是太冷了,也太无趣了一点。   从见面到现在,说的最多的一句词就是:住处。   住处!?   很好。   从此以后这两个字就是她的第一情敌了!   为了让这两个字赶快从美人儿的嘴里消失,申红玉牵着美人儿的手疾步走过两条街道,转进了一个巷子。   停在巷子里的两扇木板门前,申红玉抬手敲了敲门,“笃笃笃”几声过后,院子里响起一个充满了沧桑感的女声:“来了!”   申红玉在等待的间隙抬起头来,微微笑道:“就是这里了。”   “住处?”蔺伏元垂下眼帘问道,丰密的睫毛像是两把小扇子,在眼睛下方落下两片浅浅的影子。   申红玉一边欣赏美人垂眼的姿态,一边在心里暗道:又来了又来了,整天把我的情敌挂在嘴边我会生气的你知道吗?嘤,看在你这么美的份上,我就再原谅你这一次!   轻轻勾起嘴角,力图用自己春风沐雨般的温柔笑容征服美人儿的心,将“住处”这个小妖精从美人儿心头赶走!   “对,以后你可以住在这里。”   说话的功夫,细微的响声从门后传来,门被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年迈的老妪眯着眼朝两个人望来,目光落在申红玉身上的时候,布满褶皱的脸上露出笑容,使得整张脸看起来像一朵绽放的大菊花。   “哟!瞧瞧这是谁?多稀罕呐!”老妪用沙哑的嗓子调笑了两声,问道:“小姐,你怎么来了?”   这里是申红玉已经去世的父母亲给她留下的一处房产,一直没人住,就婆婆一个人在这里看着空房子。美人儿一说要找住处,她就想到这儿了。   笑盈盈的牵着美人儿进了门,也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为了讨好美人领他来住的,申红玉眼睛一转,便道:“这是我在路上遇见的一位公子,孤身一人在外,问我哪里有宅子想租一阵子呢,我一想,您老人家不是一个人住吗?便把他领来和您作伴!”   老妪闻言打量了一下蔺伏元,她记性不好,眼睛也不大好使,虽看不清蔺伏元的长相,但是大约还是能摸出个准头来的。便笑道:“这是姑爷吧?你这个小丫头,净会拿我取笑,哪里是想找人和我作伴呢?”   申红玉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美人的反应。   然而美人一脸淡定,毫无反应。   申红玉讪讪的笑道:“婆婆您真误会了,这就是我找的一个租客,哪是什么姑爷啊!咱们的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不如就租给他住下。”   老妪眯着眼,仔细打量了一番两个人,有些不信的问:“真不是?”   申红玉无奈:“真不是!”   老妪指了指她的肚子,纳闷道:“那这孩子是谁的?”   申红玉一低头瞅见自己微微凸起的肚子:“……”   就在这时候,申红玉发现美人儿也顺着老妪的手,将目光投向了她的肚子。   申红玉第一次觉得美人儿不那么可爱了,她恶狠狠的瞪回去。   看什么看,看鬼啊!?   一路上老子抓肝挖脑的哄你你没反应,这会儿你倒是不冷淡了?!   看着炯炯有神望着自己肚子的两个人,申红玉果断将不那么可爱了的小美人儿推到一边,冲老妪道:“我要是说我中午吃多了,你相信吗?”   老妪摇摇头:“不信。”   申红玉嘴角的弧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耸拉下来,悲愤极了。   “我真是吃多了。”她无力的解释道。   老妪瞟她一眼,撇嘴道:“怀了跟吃多了能一样吗?我这一大把年纪连这个都分不清?你一进门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   “注意到啥了?”申红玉明知道自己不问比较好,但就是忍不住那一点点儿好奇心。   老妪瞥了一眼她的手:“你进门的时候一手牵着姑爷,一手放在肚子上。这种下意识把手放肚子上,护着肚子行为,可不就是怀上了的人才会做的吗?”   申红玉:“……”   她真的只是单纯的吃多了肚子不舒服而已!   还有,虽然她很喜欢小美人儿,但是那是纯粹的对美色的欣赏,他不是姑爷!   申红玉憋得脸都红了,一把拉过在一旁充当背景板的美人儿,“来,你跟婆婆说我到底是吃撑了还是怀上了?”   蔺伏元闻言望了望她的肚子,又伸手摸了摸,一脸正直严肃的说出自己的诊断:“里面在动。”   申红玉:“……”   你特么的就侃吧!   然而望着美人儿一脸淡然的表情,申红玉头一次开始质疑起人生来。   难道……   真的无性繁殖了?   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然后心肝儿一颤。   竟然……真的有动静?!   申红玉忍不住有点儿慌,急忙呼叫脑袋里的系统:统统统!快出来。你那里有没有人因为吃的太多而无性繁殖了的案例?   【……你可拉倒吧。】   申红玉真的很着急:你快告诉我,我的肚子里真的有动静,我好慌!   【……你那个是肠道在蠕动。】   申红玉:……   卧槽,都是混蛋的小美人儿误导我!   【而且,肠道蠕动你隔着肚皮是感觉不到的,很有可能是你想感受到动静的心理太强烈了,所以才产生的错觉。】   申红玉忍不住凶狠的瞪了一眼蔺伏元。   蔺伏元顿时有点莫名其妙的,面无表情的望回去,冷淡又无辜。   申红玉:特么的我错了,这个小美人儿竟然是个心机婊!居然撒谎误导我!亏我那么喜欢他……的脸!   【……你怎么不说你上个世界十几年医术白学了呢?而且他真没撒谎,他是感觉到你肚子里有动静了。】   申红玉的注意力都放在前半段了,立刻反驳道:我这不是荒废了吗?   她深沉的叹一口气:唉,都怪我这张脸太美!好好的天赋都让我这张脸给耽搁了。   【……】   知道自己没有无性繁殖,申红玉放下心来,打算和婆婆好好唠唠,力求让她明白自己还是特别特别纯洁的一个小纯洁。   然而老妪只是笑眯眯的看了两人一会儿,乐呵呵道:“你呀,就会骗我!普通的一租客,你能让他摸你肚子?”   申红玉顿时有点儿绝望:“……”   感觉这下子跳进黄河要洗不清了!   狠狠的瞪了一眼蔺伏元,伸出一只罪恶的爪子,直直的摸上了美人儿的肚子。   嗯,有点硬。   一摸就知道有胸肌腹肌人鱼线。   噫,要流口水了。   蔺伏元低头沉默的看了一眼自己肚子上的那只手,有些迷茫的想:袖子也拉过,手也牵过了,大概摸摸肚子也没什么?而且他已经摸了对方的……   于是他继续了宝贵的沉默。   老妪看着两个人和谐又有爱的互动画面,笑眯了眼睛。打算把空间留给“小两口儿”,又怕申红玉害羞,便摆摆手道:“小姐,你带着姑爷看一看宅子,我先到厨房看看。”   申红玉沉迷于摸腹肌不能自拔,完全感受不到婆婆暧昧的目光,糊里糊涂的应了一声:“哦,哦,好的。”   摸了半天,她突然反应过来,大叫一声:“他不是姑爷啊,我的婆婆!”   然而老妪的身影早就消失在原地了。   申红玉抬头望着空荡荡的院子,想要寻找婆婆的身影:“……”   所以我摸腹肌的这段时间里都发生了什么?! 第31章 人设二04   宅子里虽然只有一个老妪在看着,但是被打扫的很干净,院子里还种着不少花花草草,显然,照看和打扫这个宅子,就是老妪每天的日常。   申红玉领着美人儿看过了院子,将他领到后面的房间里。   房间里的床榻上是空的,申红玉先问了美人儿的意愿。   “这个房间怎么样?”   蔺伏元环顾了一下屋子里的摆设,点了点头:“可以。”   对于他来说,重要的是住处,至于这个住处的水平怎么样,其实他并不是很在意。   申红玉见对方一副客随主便的样子,心里也挺满意的。   毕竟她把对方领来了,就是属意他住在这里的,要是他不满意的话,那她肯定不会太高兴的。   径直走到柜子那里,开了柜子门,申红玉才招呼道:“被褥都在这里……”她顿了顿,确认道:“你自己会铺床吧?”   蔺伏元抿着唇,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   “……”申红玉还按在柜子上的手抖了一下,很快她收拾好了心情,笑道:“不会啊?”   蔺伏元继续点头。   申红玉蓦地收起笑容,变了脸:“不会我也不帮你铺!”   长得好看了不起啊!?   连笑都不给她笑一个,还想让她帮忙铺床?   门都没有!   蔺伏元静静的盯着她看。   申红玉直接盯回去。   比眼大?   来啊!   谁怕谁!   蔺伏元接着盯。   申红玉慢慢的将柜子门又关上了。   蔺伏元抿了抿唇,简单直白的重复事实:“我不会铺床。”   申红玉回以微笑:“哦,我会。”   蔺伏元轻轻颔首:“你……”铺床。   申红玉截过他的话:“……但是我不帮你!”   蔺伏元觉得有点生气,但一想,小同伙儿的赔罪内容好像就是帮他找住处。   似乎……不包括铺床?   抿了抿唇,蔺伏元有点不高兴了。   小同伙儿太不识趣,怎么可以不给他铺床呢?   按照以往的处事经验,蔺伏元略傲然的抬了抬下巴:“提要求吧。”   申红玉眨了眨眼睛,哟,小美人儿这是在给她制造机会?   轻轻咳了一声,申红玉倚着柜子,一本正经的开始谈判。   “既然你都说要提要求了,如果我要是不提,你肯定会很没有面子的。”顿了顿,她接着道:“这样吧,你给我笑一个,我教你铺床。”   嗷嗷嗷可以看见小美人儿笑了,超开心!   蔺伏元有些为难的皱了皱眉,这算是什么要求?   他试图牵起自己的嘴角,努力了一下没成功,于是便道:“换个要求。”   申红玉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的唇角,那个位置刚刚扬起了一个非常细小的弧度,昙花一现便消失了。   但那可真美,只十分短暂的一瞬间,她的呼吸都险些要暂停了。   听见美人儿要换个要求,申红玉斩钉截铁道:“不换!”   哼,还有什么要求比这个要求更好吗?   没有!   蔺伏元再次开始沉默的盯着她。   申红玉拍拍手,“不笑是吧?成,住处已经给你找好了,你自己呆着吧!我要走了。”她勾着唇角,阴险的笑了一下:“你可想好了,要么笑给我看,要么你就自己铺床。”   蔺伏元蹙了蹙眉,慢慢走向了柜子。   申红玉见他步步走进,一颗心直往下落。   完了完了完了,小美人儿这是要杠到底了,他一定是选择自己铺床了!   嘤嘤嘤我的美人笑没有了……   心好疼。   申红玉往旁边侧了侧,不开心的把柜子门让出来,让美人儿去抱被子。   却不想,突然一大片阴影当头罩了下来。   申红玉还没反应过来,下巴已经被一只手捏着抬起来了。   美人儿放大版的脸凑在她眼前,唇角轻轻牵起,绽开了浅浅的微笑。   那笑容就像是春雨过后的彩虹一样,绚烂美好,夺人心魄。   申红玉的心脏砰砰砰的剧烈跳动起来。   卧……卧槽,好美!   申红玉刚想伸手摸一下,确认眼前那美好的景象是不是真的,那笑容便如同湖面上的影子,被调皮的孩子投下石子,“咚”地一声打碎了。   美人儿的笑容持续了两三秒,就被他残忍的收了起来。   更残忍的是,在她还沉浸在美丽的冲击中回味那片刻的余韵之际,美人儿就冷漠的开口打破了她脑海中刚刚存入的画面。   “笑了,你铺床。”   短短的五个字,让申红玉心口痛的不能呼吸。   哦,为什么要对她这么残忍!?   申红玉深深吸了一口气,打击报复道:“我说的是教你,教你!不是替你铺床,是教你铺床!你铺床,我在一旁指导你,帮助你,你懂我的意思吗?”   蔺伏元平静的眼神里顿时浮现了一抹浅浅的委屈,指责的望向她。   骗子!   申红玉仰着头,不为所动。   “是你自己没搞清楚,可不是我没说清楚。”   蔺伏元抿了抿唇,用谴责的眼神盯着她,试图让她悔悟。   申红玉撇了撇嘴,心道:哼,连话都不肯和我多说一句,不骗你骗谁?   不过刚刚那个笑容可真美。   噫,不会流口水了吧……?   申红玉低头,抬手擦了擦嘴角。   嗯,干的。   拍了拍美人儿的肩膀,申红玉语重心长的道:“不是我不替你铺,而是我想教你更有用的东西。你要明白,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帮了你这次,下回怎么办?”   蔺伏元眨眨眼,理所当然的道:“下回你来铺。”   申红玉顿了一下,觉得这个美人儿太不上道。她深沉的问:“那下下回呢?”   “你来铺。”   “下下下回呢?”   “你。”   “……”   感情这是要赖上她啊?   申红玉望了一眼那张美美的脸,虽然你长得美,但是你不能拿我当保姆啊,我也是很美的好不?!   不行,得坚决扭正这种思想!   身为一个绝世大美人,怎么可以空有一张美貌呢?   必须要内外兼修!   这个时候申红玉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那美万能的理论。   她一把拉开了柜子门,指挥道:“先把这床被子抱出来!”   蔺伏元愣了一下,有点迟疑的望了她一眼,感受到她坚定的眼神,最后还是乖乖的抱了被子。   申红玉满意的点点头,指挥着他把被子铺到床上。因为真的是第一次做,所以难免笨手笨脚的,被子也铺的皱皱的。申红玉一边指挥对方拉直被子,一边在心里摇头晃脑的叹息:唉,孺子不可教也!   白长了一张好看脸了。   连被子都不会铺,真给他们美人丢脸。   磕磕绊绊的,总算是把床铺好了。   申红玉看着整齐的床铺,得意的扬扬眉:“怎么样,我做的不错吧?”   还不快夸我?   蔺伏元看着自己辛辛苦苦铺出来的整齐床铺,不明白怎么就是她做的不错了?   她做啥了?   在一旁告诉他这里没铺平,要拽拽,结果把另一块地方给拽皱了?   还是敲着床头说这很简单,比划着这样这样就这样,说的颠七倒八的,最后全靠他自己摸索?   蔺伏元抿了抿唇,心里只有一个想法:白给她笑了。   果然是个骗子!   哼!   久等不到夸奖,申红玉只好自己夸奖自己:“没有我的指导有方,你现在肯定做的一塌糊涂!所以……”   申红玉拖长了调子,用眼角的余光偷偷观察他,见他略有些疑惑的望过来,好歹不是先前那副任你如何调笑,他都不动如山的模样了。她慢慢的说完了下半段话:“奖励你给我笑一个。”   蔺伏元对刚刚她骗自己笑的事情耿耿于怀,别过头去不理她。   申红玉失望的垂下头,唉,这年头美人儿都不好骗了。   “不笑就不笑。”申红玉轻哼一声,“走吧,我带你去看洗漱的地方,还有打水烧水做饭洗衣服的地方。以后你住在这个宅子里,总不能事事都麻烦婆婆给你做吧?”   蔺伏元眨了眨眼睛,无辜的望着她。   申红玉:“……不是吧?你还真打算事事都让别人给你做啊?”   蔺伏元觉得自己可能有哪里想错了,于是他难得小心翼翼的试探道:“不可以吗?”   申红玉顿时被他那小心翼翼的可怜小表情她击中了心脏。   可以可以可以,你美,你说的都对!   嘤嘤嘤她没救了,心脏跳的好快!   忍住向美人举起双手做投降状的*,申红玉深沉的道:“当然不可以!”   她挺直了身子,一身正气凛然的道:“作为一个人,就应当自力更生!”   说完了她的脑海里就不自觉的浮现了自己混吃等死的过往生活,顿时有点心虚,挺直的小身板一下子就弯了,连肩膀都微微缩了起来。   蔺伏元听了她的话,倒是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是了,做一个普通人哪有那么简单呢?   嗯,以后要自立更生,不能事事都等别人伺候了。   抿了抿唇,蔺伏元坚定的道:“带我去看打水烧水做饭洗衣服的地方吧。”   申红玉:“……”   哇塞,美人突然变得好乖巧可人。   申红玉眼睛发亮,迭声道:“来来来,快给我笑一个!”   蔺伏元冷漠的别过头。   不笑,骗子! 第32章 人设二05   把美人儿安顿好了之后,申红玉就回了家。   申红玉现在的这个身份,是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儿,从小由家里的管家带大。管家是个帅老头,虽然头发都白了,但是总是念念不忘着自己年轻时风流潇洒的模样。   申红玉才进门,屁股都没坐稳,帅老头儿就一脸哀怨的蹭了过来。   “小姐啊,听说你给老头儿找了个姑爷?”   申红玉差点儿没从椅子上摔下去。她还没进门呢,绯闻就传到家里了?   一拍桌子,她愤愤的问:“是那个天杀的来给你通风报信的?什么姑爷?鬼影子都没有一个!净瞎说!”   帅老头摸了摸自己被刮得干干净净的下巴颏儿,斟酌着道:“听说你在大街上还跟人家拉着手,这事儿是不是真的?”   申红玉顿时沉默了。   这……还真是事实。   早知道摸摸小手也会传出这么多事儿来,她就该……该摸还是要摸的!   申红玉先发制人,气冲冲道:“这都谁传的这些乱七八糟的呀?嘴怎么能这么碎呢?拉个手怎么了?怎么就是姑爷了?小时候你还整天拉我手带我到处玩儿呢!”   帅老头瞪了瞪眼,得亏胡子刮了个干净,不然胡子都能气的吹起来。   “怎么说话呢?好你个小丫头片子,老头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这么大,就是让你来挤兑我的?”   申红玉拿眼斜他:“又开始翻旧账了是吧?徐婆婆可是跟我说,我小时候全是她一手收拾洗刷的,不小心流个口水,某个臭老头都得蹦的三丈高,呼天抢地的喊人给我把口水擦干净了才肯来抱我。一把屎一把尿?你说的那是你吗?”   徐婆婆就是看宅子的老妪,小时候同管家一起照顾她的,后来她渐渐大了,才搬去看宅子了。申红玉背地里一直猜测这俩老人家之间有什么龃龉,说不定又是一段不成功的黄昏恋!恋爱不成连友谊的小船一起翻掉什么的,实在是不能更有道理。   帅老头心虚的摸摸鼻子,不甘道:“这臭老太婆,我那点子事儿全给我抖落出来了!”他一拍大腿,干嚎道:“哎哟,把我的老脸都丢尽了,我不活喽!”   申红玉一脸黑线的看着他造作的表演。   “得了吧,您演的也太假了,戏楼子都白去了。”   帅老头儿爱看戏,没事儿的时候就要到戏楼子里待上半天,偏偏最喜欢看悲情戏,每次开开心心的去,眼泪汪汪的回,时不时还要在家造作一番。   帅老头儿被批评演技差,十分的不高兴,哼哼道:“我就是没亲自给你擦口水,把屎把尿,那总是我看着人给你擦口水,把屎把尿的吧?”   申红玉无奈的扶了扶额,“你有没有觉得咱们的话题越来越恶心了?”   帅老头儿点点头:“都怪你,你要是不反驳,能越来越往下坡路走吗?”   得咧,她恶人先告状的本事老头儿学尽了精髓,已经把她拍在沙滩上了。   申红玉敲了敲桌子,素着一张脸,直指问题关键:“老头儿,你以后再让人跟着我,我就生气了!”   老头儿特耿直的道:“我要是不让人跟着你,就你顶着这样漂亮的小脸蛋儿出去转一圈,你还回的来吗?”   申红玉顿时破功了,垂着的嘴角失去重力的牵引,止不住的往上飞。   “哎呀,别老这么夸我,我会害羞的啦!”   帅老头儿哼哼道:“就你,还害羞?得了吧。你撅着屁股我都知道……”   申红玉连忙打断道:“哎哎哎,老头儿,你越说越过分了啊!我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你整天不是屎就是尿,不是口水就是放屁,你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你这样让我以后怎么直视自己的美丽?你的话快让我的美蒙上阴霾了你知道吗?”   帅老头儿打哈哈道:“嗨呀,这不是习惯了吗?”   申红玉眨了眨眼,问道:“戏楼子里最近到底演什么了?我怎么感觉你最近的风格在往母子苦情戏上发展呢?”   帅老头眼睛一亮,也不演一手养大小姐却被小姐嫌弃的苦情管家了,一屁股往椅子上一坐,扭头噼里啪啦的说起来:“我跟你说啊,最近演的这个故事叫做‘我的丑娘我的儿’,里面那个儿子可讨厌了,他娘一把屎一把尿把他养大……”   申红玉听了一耳朵的伦理苦情戏,总算知道帅老头儿那一嘴的怎么怎么把你拉扯大的是从哪里来的了。   老头儿越说越兴奋,完全把要追究她和人牵手的事儿丢到一边去了。   申红玉“嗯嗯嗯”的点着头,等老头儿说了个尽兴,她才伸了伸懒腰,“该吃晚饭了。”   老头儿一瞅外面的天色,日光昏沉沉的,已经擦黑了。   有些意犹未尽的点点头:“是该吃饭了。”   两个人吃了饭,申红玉准备回房洗漱一下就睡觉。   老头儿抹了抹嘴,突然道:“哎,我说小姐啊,你啥时候把姑爷带回来给老头儿看看?”   申红玉:“……”   这事儿不是翻篇了吗?   她沉着道:“没有姑爷。”   老头儿长长叹了一口气,“没姑爷你领到十水巷宅子里的那个是谁?”   “……”申红玉旧话重提,严肃道:“老头儿,你不准再派人跟着我了。你这样我一点儿*都没有了!”   “*?”老头儿尖叫了一声:“我懂了,你这是要金屋藏娇对不对?”   申红玉:“……老头儿,我很认真的告诉你,少逛戏楼子,对脑子好。别整天瞎想。”   老头儿眼里火热的光芒不甘的闪烁着:“真不是金屋藏娇?”   申红玉:“真不是。”   老头儿遗憾的摇了摇道:“唉,还以为你能像戏楼子里演的那样,来一出浪漫的金屋藏娇呢!”他慢腾腾的瞅了她一样,撇撇嘴,嫌弃道:“真没用。”   申红玉:“……”   嘿,我怎么就这么想撸袖子呢?   虽然不能撸袖子,但是说理她也是不输阵的!   “金屋藏娇?你知不知道那娇最后怎么样了?”   老头儿放空目光想了一会儿,踟蹰道:“好像是……被锁在长门宫里了?”说到后来,他震惊的瞪大了眼睛,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敢置信的问道:“难道小姐你是想要先金屋藏娇按着他,然后再把他囚禁起来?”   申红玉:“……”   老头儿你的思想很危险你知道吗?   老头儿见她一脸要哭的表情,深以为自己机智的猜对了,又是得意又是不赞同的道:“小姐啊,你这样是不对的。得不到你的心,就要得到你的人这一套已经不兴时了,现在流行的是如果爱他,就放手让他幸福!”   说完了,老头儿仰头望天,长叹一声:“哦,多么伟大的爱情!”   申红玉果断撸袖子:“……老头儿以后再让我抓到你去逛戏楼子,我就揍你!”   老头儿立刻流下了悲情的泪水:“我的儿,老头儿把你养这么大,不求你回报,只求你……”   申红玉转身就走。   天啊噜,家里有一个爱看戏的老头儿太可怕了!   休息了一夜,第二日,申红玉精神饱满的起床,从头到尾把自己拾掇了一边,换上美美的衣裳,梳起漂亮的发髻,画上完美的妆容,申红玉提着裙摆脚步轻盈的出了房门。   “老头儿,我不在家吃早饭了。”   特意绕到饭厅跟老头儿说了一声,申红玉准备出门去找小美人儿一块用早餐。   帅老头儿闻言重重地放下刚刚端上来的粥,哼声道:“你又要去找那个小妖精了是不是?”   申红玉目瞪口呆。   帅老头儿目光凶狠的道:“那个小妖精就这么勾着你?让你连在家吃顿饭都不愿意了?我可跟你说啊,你在外面玩归玩,最后可还是要回到家里相夫教女的!那些漂亮的小脸蛋儿你可以走身,不能走心!你的心,是属于这个家的!”   申红玉有些艰难的道:“……你昨天半夜跑戏楼子里去了?”画风变这么快,不是戏楼出新戏了,就是老头儿要作妖!   帅老头儿凶狠的眼神一收,有些遗憾的道:“戏楼子半夜不开门。”   申红玉:“……”   得亏不开门,不然我还见得到你老人家吗?   帅老头儿熬夜过度,深夜猝死戏楼什么的,一定可以成为本镇口口相传的重大新闻,警醒后人。   “那刚刚这么一大段是……?”   帅老头儿一扬头,得意道:“我连夜看的戏本儿。”   “……嗯,哦。”申红玉心情复杂的问:“现在的戏本儿都这么的……开放?妻子在外面那啥的戏本儿都出来了?”   帅老头更加得意了:“这是我根据自己的情况临时改的。”   申红玉看了眼老头儿那满脸的求表扬,咽了咽口水,提醒了一句:“你粥撒衣服上了!”转身就跑。   跑了一段路,申红玉停下来凝神听着,果然听见杀猪似的嚎叫:“啊啊啊啊,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粥粥粥撒衣服上了!……”   嗯,很好,这很管家。   小小的报复了一把帅老头儿,申红玉步子简直能和心情一样飞起来,出门向十水巷的宅子进发。   一边轻快的走着,一边在脑海里跟系统招呼道:走走走,带你看我的第二十八房小妾去!   系统经过方才管家的一番灌输式的洗脑,这会儿立刻接上了申红玉的思路。   【那充其量就是个外室。】   申红玉摸了摸下巴,一脸不赞同的道:那么美一个小美人儿,我怎么能舍得让他做个没名没分的外室呢?至少也得是个妾!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你这样让他不上不下的很尴尬啊。】   申红玉:……系统你学坏了。   【也许等下你能看见更坏的统统。】   :) 第33章 人设二06   申红玉进宅子的时候,徐婆婆正准备出门。   这日刚好是十五,徐婆婆每逢初一十五是要到庙里上香去的。看见徐婆婆提着个小篮子准备要走,申红玉就知道自己蹭早饭的愿望要落空了。   为了能早点出发,徐婆婆在去上香的日子都会早早的吃饭。这会儿别说是早饭了,估计刷锅水都没得喝。   申红玉送了徐婆婆出门,这才转身去找美人儿。   虽然不能和美人儿一起吃早餐了,但是能在去吃早餐前见小美人儿一面也是不错的。   敲了敲门,申红玉隔着门喊了一句:“我进来啦!”然后嘿嘿嘿阴笑着飞快的推开了门,目光像是箭矢一眼“嗖”的射向屋内。   嗷嗷嗷说不定还可以看见小美人儿私下里的妖娆体态!   说不定还有裸啥啥!   想想就好激动!   然而期待中的美人半露酥胸躺在床上的场景并没有发生,裸啥啥的场面更是影儿都没有。   美人儿盘腿坐在床上,衣服将身体包裹的严严实实,深情冷淡肃穆,大写得不食人间烟火。   申红玉失望的叹了一口气,美人儿这副高冷禁欲的模样虽然也很美啦,但是没看见裸啥啥,还是好失落。   蔺伏元半闭着眼盘腿坐在床上,双手分别搭在双腿上,上半身挺得笔直,听见有人进门的动景连眼也未抬。   申红玉连美人儿被闯入香闺惊慌失措的模样也没看见,顿时更失落了。   “咳咳!”申红玉见美人儿不搭理她,有意提高自己的存在感,假假的咳嗽了两声。   蔺伏元仍旧一本正经的维持着自己打坐的姿势。   申红玉见此,便有些疑心他是不是坐着睡着了,蹑手蹑脚的走到他面前,伸出手在他眼前挥了一挥,对方没动静,便又挥了一挥,仍旧没动静。   难道是睡着了?申红玉心里嘀咕了两声,眼睛一转,计上心头,露出一个狡黠的表情,高高的抬起了手,有意要狠狠的拍一下美人儿的肩背,吓他一跳!   结果手高高举起正要落下之时,美人儿忽然抬了眼皮,冷漠又镇定的看着她。   申红玉没吓到人,自己反而被吓了一大跳。   “你——!吓死我了!”申红玉拍着胸口,嗔怪的抱怨了一声。   蔺伏元定定地看着她,眼里露出些微微的疑惑。   申红玉见了他的眼神,心里顿时生出一种古怪的感觉。   直到蔺伏元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低低的道了一声:“是你。”申红玉才明白过来到底是哪里奇怪。   方才蔺伏元看着她的眼神,分明就是全然陌生的。   就好像是你走在路上,拍了一个陌生的人,那个陌生的人转过头来,对你露出的一种疑问的眼神。   这眼神是在问你:你是谁?咱们认识吗?   申红玉眼神变了变,扬声道:“不是吧?咱们昨天可差不多在一块儿呆了一天,你转眼就把我给忘了?”   她撇撇嘴,哼哼了一句:“负心汉!”   蔺伏元从打坐的姿势变为平常的坐姿,理了理自己的袖子,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你换衣服了,头发也变了。”   申红玉望着他的眼神更像是在看一个负心汉了。   “我昨儿陪着你忙里忙外的过了一天,今天就换个衣服,变了头发你就不认识我了。”她捂着胸口,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我的心好痛!”   蔺伏元仰头望着她的脸,只看了两秒钟,很快又将眼神转向别处。听见她说自己心痛,想着这个人昨日毕竟是为自己领了一天的路,还让他安定下来了,抿了抿唇,便问:“你受伤了?”   申红玉立刻点头,迭声道:“对对对,我受伤了,伤的可严重了!”   哼,小美人儿,知道你错的有多离谱了吧?你狠狠的伤害了一个纯洁的少女纯洁的心!   蔺伏元蹙了眉头,语气却很平静,仿佛在说今天天气真好。   “我给你检查一下。”   申红玉眨了眨眼睛,心道原来小美人儿这么开放?   她微微退后一步,抑制住自己扑上去的渴望,确认道:“你想给我检查一下?”   蔺伏元点点头:“嗯。”   申红玉心里非常想要扑上去,拉着他的手,剥开两个人的衣服,大吼“来检查吧!”然而残存的理智让她再次退后一步,双手抱胸,大声道:“我可不是一个随便的人!”   蔺伏元对她的举动感到十分困惑,一脸茫然的望着她。   申红玉看着美人儿露出那种纯洁的仿佛不知世事的懵懂表情,心里的魔鬼大叫着让她赶快扑上去,拿下这个外表高冷禁欲内心却放荡无比还想给她做“检查”的小妖精,然而天使却告诉她,她只是一个纯洁的小少女,即使小妖精都这么引诱她了,她也要拿出少女应有的天真,绝对不可以这么随便的做出会被和谐的事情!   天使和魔鬼在她心里尽心了一场激烈的角逐,最终……   嗯,最终一声响亮的“咕咕”声将魔鬼和天使一起打败了。   申红玉先是疑惑的看了看自己的肚子,然后错愕的发现那声音竟然是从另一个方向传来的。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申红玉发现那声音的主人正是——刚刚还一本正经的说着不正经的要求勾引她的小美人儿?   卧槽?!   这世界真他妈玄幻了。   那么不食人间烟火的小美人竟然也会跟他们这些凡夫俗子一样发出这种不雅的声音?   蔺伏元皱着眉望着自己的肚子,眼神疑惑又茫然。   申红玉见了他的表情,心里冷笑三声:装装装!让你再装!   昨天装的那么不食人间烟火的死样子,这个我不用吃,那个我不用吃,现在肚子叫了吧?   还敢跟她露出那种茫然的小表情?   哟,是不是很疑惑,神仙怎么会饿肚子?   申红玉暗暗的翻了个白眼,表情很友善的问:“你饿了?”   心里却在哈哈哈哈哈哈哈大笑,十分愉悦的想:神他妈解气!   此时申红玉很自觉的给小美人贴上了表里不一,外表高冷内心放荡,特会装逼等等标签。嗯,最重要的标签就是华而不实,只有一张脸能看。   不像她,是内外兼修的。   :)   比她长得美又怎么样?   没内涵!   哼。   蔺伏元盯着自己的肚子看了一会儿,才很疑惑的问:“我饿了?”   申红玉怜惜的看着小美人儿,心道:你拙劣的演技已经被我的火眼金睛识破了!别装了,大傻子!   为了不让小美人儿太难堪,申红玉点了点头,沉静的说:“嗯,你饿了。”   蔺伏元又是一声重复:“我饿了?”   顿了一下,他蹙着眉,喃喃道:“原来是饿了。”   申红玉优哉游哉的看戏,接着演,演技不错,鼓掌,啪啪啪啪。   哈哈哈我已经识破你了,傻子!   蔺伏元拧着眉,想了一会儿,确认似的问道:“饿了要吃饭?”   申红玉简直都想给他鼓掌了,能演到这个份上,都不觉得尴尬吗?   是不是傻?   还是把她当成只会看脸的白痴了?   以为只要他长着一张好看的脸,他说什么她都会捧场?   好吧……   只要他的脸一直好看下去,她还真的……会捧场。   谁叫她就爱看美人呢!   过去她只能看自己,现在好容易有了一个别的可以看的美人儿了,就算他荒唐一点,她也勉强可以忍受。   嗯,前提就是脸要好看。   为了小美人儿的脸,申红玉忍受着浓浓的傻叉即视感,一脸温柔的说:“对,饿了就是要吃饭的。”   顿了顿,她又问道:“婆婆早上没给你送饭吗?”   蔺伏元点了点头:“送了。”   申红玉继续一脸温柔的问:“那你怎么不吃?”   蔺伏元眨眨眼,有点无辜的说:“我以为我不用吃。”   申红玉心里哈哈哈哈哈哈再次笑疯了。   哦,你以为自己不用吃。   你是不是还以为自己是天上来的神仙呢?   好搞笑哈哈哈哈哈哈!   申红玉憋着笑问:“你是不是还以为自己不用上厕所,不用睡觉啊?”   蔺伏元眨眨眼睛,理解了一下字面意思,格外耿直的道:“是啊。”   申红玉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见蔺伏元一脸茫然的看着她,申红玉抹了抹眼角笑出来的泪花儿,有些下流的指了指他下半身某处,问他:“你不上厕所那里不觉得憋得慌吗?”   “憋得慌?”蔺伏元琢磨了一下这个词,又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眨眨眼,“那里好像是有一点奇怪……嗯,有点儿憋得慌。”   申红玉已经笑疯了,脑子里的理智全被笑跑了,说话也有点无所顾忌,直接问:“你该不是从来没有排泄过吧?我的妈呀!你那玩意儿难道就只是个单纯的摆设?”   蔺伏元捉住她指着自己的手,抿抿唇,一本正经的道:“我没排泄过。但是我觉得我现在可能是想要排泄了,你教我。”   申红玉哈哈哈哈的笑声变成咔咔咔,嗓子像是突然被人掐住了一样,咔过之后突然就息了声。   “教、教你……?”   我、我有点方。   这发展是不是不太对?   戏飚的太过啊小美人儿!(σ`д′)σ   你这样我会把持不住的!   真的会! 第34章 人设二07   申红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抖着声又问了一边:“教你……排、排泄?”   蔺伏元点点头,神情又正经又单纯,仿佛小朋友在和老师说:“老师这个题我不会,你教教我吧。”   他握着她的手轻轻晃了晃,道:“教我吧。”   申红玉感觉自己被握住带着轻轻摇晃的手突然烧了起来,小火苗烧的她的手一烫,却不疼,是那种瞬间暖遍全身的烫,除了带来暖意,毫无威胁感。   这、这是撒娇吧?!   卧……卧槽!   果然是个心机婊,套路这么深!   还知道靠卖萌来让她妥协!   天知道,就算不卖萌,她也迟早要妥协的好吗!   申红玉的理智被小美人儿的撒娇打的溃不成军,迷迷糊糊的点着头,一脸梦游的表情,傻兮兮的笑:“好好好,我教你,教你!”   别说是教排泄,像教婴儿那样教吃饭、喂饭,甚至是给他做饭,她都愿意愿意愿意!脑残也不怕。脑残怎么了,谁脑残能像她一样,看着小美人儿脑残?   蔺伏元感受到她那痴迷的眼神,顿了顿,轻轻牵起嘴角,缓缓的露出了一个笑容。   还没从美人儿冲她撒娇的迷雾中将自己拔拉出来,那昙花一现的笑容再次迷了她的眼,申红玉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嘴角,确定没怂的流口水,随即便放心的回了美人儿一个傻傻的笑容。   蔺伏元收了笑容,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冲她道:“这是交换。”   教铺床需要用一个笑来交换,那么教排泄应该也是一样的。   嗯,平等交换,这很公平。   晕晕乎乎的领着小美人儿到了厕所,申红玉撒开一直拉着的美人手,垂着头,别过脸,指了指厕所,“你进去吧。”   蔺伏元望了望矮矮的“小房子”,鼻尖嗅到了点点的异味。   他蹙着眉,又望了望垂着头的申红玉,抿了抿唇道:“你不守信用。”   说好的要教他的,他都给她笑过了,这会儿她却不说要教他的事儿了。   申红玉错愕的抬起头,皱着眉道:“我怎么不守信用了?”   蔺伏元一本正经的指责道:“你说了要教我的。”   申红玉退后一步,嚷道:“喂,你够了啊!你真当我傻呢?我告诉你装也要有个限度啊!我已经陪你演了这么久,你适可而止啊!”   蔺伏元眨眨眼,心里涌上层层疑惑。   她在说什么呀?   怎么他一点儿都听不懂?   但是没关系。   他已经知道她想要什么了。   只要笑一笑,一切都不是问题。   蔺伏元按下心里的疑惑,唇角再次绽开一朵花一样的弧度,眼里是一片笃定。   他笃定,只要他笑了,对方的所有反抗都会被镇压下去。   他笑了,她就会乖乖的奉上一切。   果然,申红玉见了那抹美的天地失色的笑容,心里的防线瞬间全面崩溃。   她下意识的扬声高呼,豪气干云的道:“不就是教你吗?包在我身上!”   这个脑残的戏份,她,接了!   蔺伏元见她答应了,非但没有像之前那样立刻冷漠的收回脸上的笑容,反而嘴角的弧度越牵越高,那是发自内心的,因为愉悦而扬起的真心实意的笑容。   点点笑意像是金芒一样在他眼睛里弥漫开来。   他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但他晓得,这一刻,他的身和心,都处在一种极为舒服的状态里。   那种身体上的不由自主的变化,是一种奇妙的感觉,仿佛整个人都浸在饱满的灵液中,全身上下的所有毛孔和筋脉都被打开,被寸寸抚摸抻平。   那是一种和他之前所感受到的让他觉得像是修炼除了岔子一样的“饥饿”和“排泄*”丝毫不同的感触。   原来,当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竟然会这么奇妙。   心里的感想一出,蔺伏元望着申红玉的眼神顿时就柔和了不少。   虽然直到现在他都没有看清这个人的脸,但他总有感觉,有一天,他能看见的。   申红玉慢慢的从美色里回过神来,悲痛的捂着脸,掩住了自己欲哭无泪的表情。   然而教排泄这个事势在必行,不然她不能保证自己可以在下一波的美色冲击中笑着活下来。   居然这么熟练的用美色-诱惑她!   她有表现的这么明显吗?   她不过就是有那么一抠抠爱美而已,有必要捉住这个问题不放吗?   不就是教排泄的戏吗?   她演还不行吗?!   申红玉悲愤的拉住美人儿的手,将他领进了厕所里。   徐婆婆是个勤快的老人家,就是连宅子里的厕所也打扫的干干净净的。   但是这地方,就是打扫的再干净,也难免有股子挥之不去的异味。   申红玉领着美人儿到正确的位置上站好。   说实话,她也没当过男人。   虽然知道男人排泄大概就是那么回事儿,但又没亲自体验过,也不至于好奇到猥琐的去观察人家是如何解决大问题和小问题的。   但是已经决定好好陪着美人儿演下去了,那就是跪着也要演完。   于是申红玉默哀了一下自己节操的远去,戳了戳美人儿的腰,打量了一下他的衣服,清咳了两声,非常详细的开始解说起来。   “先把衣摆搂起来。”   蔺伏元看了她一眼,乖乖的搂起了衣摆,然后再次望向她,安静的等待下个指示。   申红玉脸上爬上了片片红云,抬头望向矮檐外的湛蓝天空,眼珠子转啊转的,心虚的不得了,连小美人儿呆在厕所这个地方有多么违和多么有损美感都不顾得去想了。   她心里一心纠结着:要不要看,要不要看,要不要看?!   她飞快的垂头瞟了一眼小美人儿的腰部以下,然后略有些遗憾的发现,小美人儿还没脱裤子呢。   于是她鼓起勇气,再次瞄了一眼小美人儿的表情。   小美人儿乖巧的望着她,见她望过去,还一本正经的和她对视,一点儿都不心虚!而且那小表情乖乖巧巧的,明显是在等着她接下来的指示。   申红玉心脏噗通嗵嗵的开始跳,盯着他的腰间,咬了咬牙,像是在做什么重大决定一样。   “现、现在……”申红玉紧张的吞了吞口水,艰难的道:“脱、脱裤子……”   蔺伏元乖乖的拉开了自己的裤子,裤子慢慢的往下退,露出一点点白皙紧实的腰部,诱人的人鱼线,露出小半个线条流畅的腰线,露出形状完美的胯骨……   申红玉“咕嘟”一声咽了口口水,自动屏蔽了嗅觉,满脑子只剩下那完美的人鱼线,完美的腰部,完美的胯骨……   “嗷嗷嗷!”   申红玉嚎叫一声,两只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不能看,不能再往下看了!   你只是个纯洁的美少女啊!   即使是小美人儿的那啥啥,即使那啥啥自带光环,你也不可以看!   “嗷嗷嗷!”   申红玉再次嚎叫一声,这次是悲愤的。   美人儿美好鲜嫩的肉-体就摆放在面前,像是自带镁光灯一样的,她却不能看,这是何种的痛苦体验?   好想看。   好想看啊啊啊!   蔺伏元正溜着鸟儿,突然被身旁的尖叫声吓了一条,他愣了愣,很纯洁的问道:“你的眼睛怎么了?”   是受伤了吗?   不然为什么叫的那么凄惨,还捂着眼睛。   他蹙了蹙眉,蓦然想到在房间的时候也是。   那时候她就说受伤了,可是他却没有发现哪里受伤了。   难道真的伤的很严重,到现在都没有好?   蔺伏元纠结着自己怎么就没发现她哪里受伤了呢,还要她带着伤来教自己。   这么一想,他顿时就有点愧疚了。   “你没事吧?要不要我帮你看……”看?   蔺伏元关心的话被申红玉高呼着打断了:“不用不用!”   申红玉只要一想小美人儿现在是以什么样的情景和她说这话的,简直鼻血都要流出来了。   明明她的双手紧紧的捂着眼,却仿佛感觉有另一双手在用力的拉扯着她的双手,要解放她的双眼,让双眼看见美丽迷人的风景。   申红玉咬着牙,和想要扯自己双手的魔鬼做着拉锯战。   “你赶快尿,尿完了咱们出去!”申红玉捂着眼催促着。   再待下去她一定会控制不住狼变的嘤嘤嘤!   不要再引诱她了好么?   戏她都尽职尽责的演了,就不能让她喘口气吗?   然而小美人儿就是存心不让她喘口气!   只听蔺伏元乖巧的“哦”了一声,又困惑的道:“接下来要怎么办?我不会。”   申红玉简直要跪了。   她崩溃的吼道:“你他妈的就不能顺着自己的*走吗?想尿就尿,不想尿拉倒!”   蔺伏元很无辜的问:“顺着*走?怎么走?”   申红玉脑海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断了,她撤开手,同时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大吼:“你他妈的要不是长得好看,早就把你送牢里了,罪名就是猥亵良家……”   她的话咔在嗓子里,飞快的转换成了尖叫:“啊——!啊啊啊——————!”   她、她看见了!   嘤嘤嘤结实的小腿,雪白的大腿,还有……嘤嘤嘤!   蔺伏元沉默的看着她自我放飞,一会儿是尖叫,一会儿是一大串的喃喃自语:“要长针眼了怎么办?不是说男人那里都很丑吗?为什么他的……嘤嘤嘤难道这个心机婊真的自带光环?嘤嘤嘤我不活了……”   蔺伏元见她转身就想走,伸手就拉住了她。   申红玉措不及防的再次看了一波:“……”   她跳脚的间隙冷静了一秒钟。   ……等等,我、我是不是要对他负责了?   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啊!qaq   蔺伏元还是没明白她到底是怎么了,但是见她终于安静下来,小心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在她抬头茫然的看过来时,抓住机会,直白的描述了一下自己的尿意:“你快教我啊,我感觉那种奇怪的感觉快要冲出来了。”   申红玉顿时更怀疑人生了。   如果她真的要负责的话,是不是以后都得这么脑残的陪他演下去?   看着那张隐隐带了些焦急之意的美脸,申红玉抿了抿唇,到底没吼出“那你就让它冲出来啊”这样的话,而是转过身,忍住要哭的冲动,说:“你拿着你家小兄弟……”   身后的男声问:“小兄弟?”   申红玉生怕他再问出什么是小兄弟,更怕他说自己没有兄弟,转过身,视死如归的伸出手,一把抓住那个沉甸甸的大兄弟,两眼望天,泪汪汪的吹了一段口哨。   不一会儿,一阵淅沥沥的水声响起。   申红玉眨了眨眼睛,挤掉眼里的泪花儿,强装淡定的抖了抖手里的大兄弟,目不斜视的将裤子拉了上来,又从他手里把搂着的衣摆扯出来。   做完这一切,转身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蔺伏元紧紧跟在后面,望着她的背影,嘀咕了一声:“原来小兄弟就是男-根啊。”   申红玉脚下一踉跄,险些摔在这个让她的心碎成一片片的厕所里头。   这一刻,真的想哭。   e(┬┬﹏┬┬)3 第35章 人设二08   申红玉一路搓着自己的手,飞快的冲向水缸,舀了一大盆水,将双手浸在凉凉的水里,一遍遍的搓洗起来。   蔺伏元默默的蹭到她身边,见她的手都搓红了,好像不搓掉一层皮不肯罢休似的。一向迟钝的脑子这个时候却飞快的反应过来了。   “你嫌弃我。”他定定的望着她不断搓动的手,说的异常的笃定。   申红玉僵了僵,被他这么一提,那明明已经淡下去的滚烫的沉甸甸的感觉仿佛再次回到了手上,她脸红红的,更加用力的搓洗起自己的手来,同时抽空狠狠的白了他一眼:“讲不讲卫生啊?上完了厕所不洗手!”   蔺伏元顿了一下,疑心自己这次真误会她了。   原来她并不是因为嫌弃他,而是因为上完厕所本来就是要洗手的啊。   于是他也默默的伸出了手,将一双洁白无暇的手浸在了水里。   本来还挺宽敞的一个盆子里盛了两双手,顿时就有点挤了。   两双手,同样的白皙细腻,一双纤细柔嫩,一双修长光洁,在盈盈的水波下,时不时的会碰在一起,然后快速的分开,再次碰到一起,又分开。   申红玉抿了抿唇,总觉得这单纯的洗个手而已,怎么就这么的暧昧呢?   一定是刚刚演戏太过,把脑子给伤了!   看管家老头儿平时那样子就知道脑残的剧情演多了问题多大!   申红玉飞快的抽出了自己的手,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取过干布巾擦了擦手。   蔺伏元仍旧严肃的洗着手,估计着时间差不多了,抽出手,像申红玉先前做的那样,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然后一本正经的抽出申红玉手中的布巾,学着她先前的样子,把布巾展开,粗略的擦一遍水珠,然后再把布巾折起来,一只手铺着折好的布巾,一只手落在上面,手背一下,手心一下,将最后的水渍沾在上面,擦完了换手再重复一遍。   申红玉一不小心就充当了个挂布巾的架子,被抽走布巾之后,呆呆的看着对方把自己当个观摩的范本,连小习惯都学了个一干二净。   擦完手之后,蔺伏元握着布巾顿了顿,想了一下,将布巾又塞回了申红玉的手里,将这个挂布巾的架子利用个彻底。   申红玉捏着布巾,迎风突然有了种流泪的冲动。   现在,她改主意说自己不想负责,还来得及吗?   蔺伏元的肚子又开始“咕咕咕咕”响起来,申红玉将被蹂-躏的破碎不堪的小心脏捡起来,闭了闭眼,无奈的接受了现实。   只要她还想看一天的美人儿,就要忍受一天美人儿的各种作。   她挺了挺胸脯,在心里含泪告诉自己:真正的勇士,就是要敢于面对一切的困难!   一个爱美的大美人,她为了美色所能承受的,她自己都害怕!   “走吧,看看厨房里有什么吃的,你先吃点填填肚子。”   申红玉转过身,将布巾挂在一旁的绳子上,然后转身朝厨房走去。   蔺伏元亦步亦趋的跟着她,他已经把这个小同伙儿当做自己人了,嗯,一个可以带他好好的体验红尘生活的领路人!   到了厨房,申红玉看了一圈,发现一点儿剩饭剩菜都没有了。一准儿是徐婆婆带出去布施去了,不然小美人儿早上又没吃饭,他那份儿饭跑哪去了?   申红玉掀开锅盖儿,看了看乌黑的且空荡荡的锅,回头冲蔺伏元道:“家里没有剩饭了,剩菜也没了。”   蔺伏元不说话,就静静的盯着她看。   申红玉有点儿生气。   你说这人怎么能这么装相呢?   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忘演哪?   吃饭要演,排泄也要演,什么时候才能不演呀?   好好的说话做事,像个正常的美人那样不好吗?   带他出去吃的念头像是冬日里浇了冰水的小火苗儿似的,“噗”一下熄灭了。   这样让人生气的小美人儿,才不要带他去潇洒呢!   瞅了瞅厨房里还有的几颗青菜,又看了看面粉缸里的半杠面,申红玉问:“烧火你会吗?不会是吧……”   出乎意料的,小美人儿居然点了点头:“会。”   申红玉:“……”   你可真能作啊!   特么的连排泄这么简单的事情你都不会,居然会烧火?   逗我呢吧?!   申红玉挑了挑眉,心道我就静静的看着你装。   她指了指厨房外面的柴火,使唤道:“既然会烧火,那就好办多了。去把外面的柴火抱一捆来,你负责烧火,我给你做饭吃。”   显然这是气的连小美人儿的脸都不看了,否则她哪里舍得让这么美的小美人儿去干这种粗活?   蔺伏元点点头,心想这很公平。   他抱柴烧火,她来做饭,分配合理又有效。   蔺伏元抱了柴火回来,申红玉已经把几颗青菜洗干净,放在一个盘子里了。   见他回来,转身指了灶台,让他把柴火放下,然后在锅里添了几碗水,再次指使道:“可以烧火了。”   蔺伏元点了点头,把柴火一根根塞在锅底,然后默默的看了一会儿柴火,抿了抿唇,突然道:“我不会点火了。”那小表情居然还有点委屈!   申红玉抱胸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塞柴火的模样,心里的小剧场正放到:卧槽卧槽他竟然真的会烧火!   突然就听见他说自己不会点火。   小剧场咔的静了一下,然后换成了: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他妈的不会!   申红玉得意的笑了一笑,走到他身旁,弯着身子一扭腰将他撞开了,抽出了几根木柴片,塞了些软草进去,又取了放在锅台旁边的火折子,打开来,轻轻一吹,吹出一朵小火苗来,小心的将火苗凑到软草上,没多会儿,火就呼呼的烧了起来。   蔺伏元安静的看着这一切,点点头,冲她笑了一下,然后道:“你又教了我一件事。”   教一件事就笑一下,他已经掌握公平交换的法则了。   申红玉见了他的笑,被迷的七荤八素的,再加上刚刚小小的展露了一把自己的“内涵”——引火,正是得意之际,两厢叠加,心里那点子火气顿时就烟消云散了。   她挑挑眉,接着给自己争取福利。   “那我等下还要给你做饭呢,就没有奖励了?”   奖励?   蔺伏元琢磨了一下这个词。   他管这个叫平等交换,她却叫这个为奖励,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又涌上了一种奇怪的感觉,是很舒服的那种奇怪。   大概是高兴的吧?   他抿了抿唇,缓缓扯出一个笑容来,配上被火光照红的面颊,仿佛是九天仙人下了凡尘,染上人间烟火,那冷清之中的一抹无意识的诱惑,最是迷人。   申红玉呆了一下,心里大叫着“淡定淡定!”却还是被他越来越娴熟的笑容打败了,嘴角不自觉咧出笑意,心情好的简直能飞到天上去。   心情愉悦的舀了一碗面,倒在小盆子里,间歇性的加少量的水,一点点搅成细细小小的面疙瘩。   一边搅,一边跟埋头烧火的小美人儿搭话,“吃过面疙瘩汤吗?”   小美人儿抬起头,也不知是怎么办到的,一张脸黑了大半,把申红玉吓了一大跳。   “怎么了这是?”   申红玉放下手里的东西,去摸他的脸,一手的黑灰。   她看看自己手上的灰,再看看小美人儿乌黑的一张脸,再去看锅底那奄奄一息的火焰,忽然就笑了:“你不是说自己会烧火吗?这么搞成这样啊?”   她说的是人,问的是他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蔺伏元却以为她问的是锅底的火,伸手用手背抹了一把脸,顺便蹭蹭有些被熏到了的眼睛,红着双兔子似的眼睛,有点委屈的道:“我不知道,我烧着烧着它就变成这样了。”   他还有着急的道:“怎么办呀?它要灭了!”   申红玉心里大写的无奈,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被染得黑乎乎的脸蛋,“得了,不用你烧火了,你去洗洗脸,瞧这黑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挖煤去了呢!”   蔺伏元被她这么一说,立刻就想伸手摸自己的脸。   申红玉一把拍掉他的手,“看你的手黑的,别摸脸了,赶快去洗洗。”   蔺伏元站起来,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摇摇欲灭的火焰,走一步回头看一下的磨蹭到了门口。   申红玉把塞得满当当的柴火抽出两根,让空气流进柴火的空隙里,又往锅底塞了点软草,挑了挑火苗。   眨眼功夫,火焰又呼呼呼的烧起来了。   蔺伏元见到火苗重新蓬勃的燃烧起来,可算是放下了心。往屋外走了几步,又飞快的退了回来,从门口探进头,顶着黑乎乎的一张脸,冲申红玉道:“我没吃过。”   然后飞快的缩回头,跑去洗脸了。   申红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回答她一开始的那个“吃过面疙瘩汤吗?”的问题。   申红玉的厨艺说不上太好,这还是谦虚点的说法。会决定做个面疙瘩汤,不仅仅是因为材料只够做这个的了,还因为她只会做这个。   把面放点水搅一搅,等水烧开了,把油盐醋之类的倒一遍,再把搅好的面疙瘩倒进去,用勺子搅开了,再把青菜放进去,有鸡蛋的话,打两个在碗里搅匀了,灭火的时候慢慢引进去,一锅子面疙瘩汤就完成了。   等蔺伏元洗完手和脸回来的时候,申红玉的面疙瘩烫已经做好了。   招呼了一声,让蔺伏元拿了个盛汤用的大碗,盛了满满的一大碗,端到了饭厅,两个人一人一碗分着吃。   申红玉盛好了一碗疙瘩汤之后,先递给了小美人儿,然后才给自己盛了一碗。   还没开始吃,就看见小美人儿炯炯有神的望着自己看。   申红玉捏着勺子的手顿了顿,心道:哟,又要开始了。   这回儿该飚“我不会吃饭”的戏份了吧?   她在心里冷冷的笑了两声,飞快的舀起一勺子疙瘩汤,吹了吹,送到嘴里,味道都没品,飞快的嚼了几下咽了下去。   哼,以为我会给你飚戏的机会?   得了吧!   老子就是要让你想演不能演,百爪挠心的憋着!   蔺伏元学着她的样子吹了吹,送到嘴里,嚼几下咽下去。   热热的食物顺着食管流到胃里,很好的缓解了他的饥饿感,他为这感觉微微怔愣了一下,便开始快速而优雅的一勺勺吃起来,速度飞快。   一碗疙瘩汤见了底,他才有机会细细回味起这奇妙的第一次体验来。   这疙瘩汤没有灵气也就罢了,味道也不行,除了缓解了那种奇怪的饥饿感,别的什么好处也没有。   这么一想着,蔺伏元望向申红玉的眼神顿时充满了同情。   原来普通人的饮食就是这样的啊。   蔺伏元不期然想到了昨日申红玉吃的鼓鼓的肚子,心里的同情更甚。   当一个普通人真是……可怕。   每日都要吃这种既无灵气味道又不好的东西,还要吃的那么多!   申红玉其实吃第二口的时候就发现了,今天的面疙瘩汤味道真是……很一般。   但是她平静的吃完了。   没看见小美人儿大傻子似的吃的津津有味的吗?   既然他那么能装,她肯定也是不输人的!   反正她才不要承认自己连唯一会的面疙瘩汤都做不好!   咬牙吃完了碗里并不美味的疙瘩汤,申红玉笑了笑,殷切的伸出手拿过小美人儿的碗,“来,没吃饱吧,我再给你盛一碗。”   蔺伏元蹙着眉感受了一下那种仍旧存在的饥饿感,点了点头,冲她笑了一下。   又是一个奖励!   申红玉见了那笑容,顿时有点心虚了。   拿着碗的手都有点不稳。   嘤嘤嘤她让小美人儿吃这么“一般”的食物,会不会遭天谴啊?   这样的美人儿,也只有精致的珍馐才配得上让他垂怜,而她,却可恶的让他吃一碗普普通通的疙瘩汤!   哦,她真是坏死了!   蔺伏元见她的手都在颤,抿着唇拿过了碗,自己给自己盛了一碗,慢慢的吃了起来。   心里却在计较,又白笑了一次。   不过看在她每天都要吃这么可怕的东西,给她多笑一次也没关系。   毕竟,她那么喜欢看他笑。 第36章 人设二09   吃完了饭,申红玉指挥小美人儿去刷碗,还一脸正直的说是“教”他刷碗,光明正大了的又骗到了小美人儿的一个笑。   小美人儿把自己洁白如玉的手泡在有些浑浊的刷锅水里,照着申红玉的提示仔仔细细的刷着碗,因为是第一次做,难免笨手笨脚的,差点把碗给脆了。   刷完了碗,把锅子也给刷干净,并且把里面的脏水给舀了出来,然后倒入干净的水,再次清洗了一遍。   做完这些,蔺伏元看着干干净净的锅子和碗筷,非但没觉得小同伙儿这是在剥削他的劳动力,反而又新奇又满足,并且发自内心的真诚的感谢了申红玉的“教导”。   “谢谢你教我刷锅刷碗刷筷子。”   蔺伏元露出了感激的笑容,并且详细的数了一遍自己学会刷的东西。   然后在心里的小本本上写着,教了三种,要笑三次。   并且傻瓜式的认真的执行了本本上的话,笑一下,敛起笑容,再笑一下,再敛起笑容,最后总结式的庄重的笑了一下。   申红玉:“……”   哦,现在是要开始演展露贤妻良母潜质的小白花儿了吗?   哟,从脑残到小白花,还挺懂循环渐进的呀!   虽然心里在吐槽,但是申红玉还是被这三个连珠炮似的笑容给讨好了,心里“嘭、嘭、嘭”三下,炸开了三朵绚丽的烟花。   挺了挺胸脯,申红玉觉得是时候让这第二十八房小妾体会一下讨好到她这个当家人的好处了。体会到了好处,以后才能更卖力的讨好她不是?   “走,收拾一下,我带你出去逛逛。”   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比买买买能更快的让小美人儿看到她的魅力吗?   没有!   两个人简单收拾了一下,申红玉领着小美人儿出了门。   蔺伏元是第二次逛街,第一次就是昨天申红玉领着她找住处的时候,他们经过街道,但当时他一心记挂着找住处的事,对街市上的热闹视若无睹,充耳不闻。   两个大美人儿走在人群里,那效果肯定是一加一大于二的,只往那静静一站,就成了街道上最美的风景。   申红玉还担心小美人儿不适应这种被人围观的场面,结果一瞅,好嘛,人家淡定自若的很!   实在是美人儿那张脸上的表情太过淡漠,让人觉得他一定是很讨厌吵闹的环境的。再说,昨天他对热闹的集市的确表现出了毫无兴趣的模样。   但现在申红玉的确在美人儿那双清澈的眼睛里看见了好奇的影子,美人儿居然对这种闹闹腾腾的场面感兴趣?!   小美人儿你这样的行为对得起你那张高冷禁欲的脸吗?(σ`д′)σ   维持昨天的人设不好吗?   申红玉只觉得自己做一个霸道老爷的愿望快要破灭了。   预想里的小美人儿坚贞不屈,不为金钱诱惑,拒绝她的一切“施舍”,而可恶的霸道老爷却偏偏要用庸俗的金钱来强迫小美人儿屈服,给他各种买买买的场面,“哗啦”一下,在小美人浓厚的好奇心里,碎成了玻璃渣渣。   申红玉捏了捏手指,努力挽回一点点的希望,争取做回自己的霸道老爷。   终于瞅见小美人儿盯着一垛糖葫芦多看了几秒钟,霸道老爷立刻抓住机会,上线了!   “喜欢?”霸道老爷嘴角勾起了一个邪魅的微笑!   小美人儿垂头看了看她,摇了摇头,“不……”   然而霸道老爷已经看穿了一切!   小美人儿这明明就是看上了却因为囊中羞涩又不想接受她的“施舍”而嘴硬!   于是她飞快的堵住了小美人儿拒绝的话,帅气的掏出了银子,又潇洒的付了钱,扛过整整一垛的糖葫芦,不容拒绝的塞到小美人儿的手里。   “拿着!”   做完一系列的动作,霸道老爷拍了拍手,觉得自己非常的霸道!   哼,就准你演?   老子演技上线的时候,老子自己都害怕!   蔺伏元沉默的看了一眼手里的糖葫芦垛儿,慢半拍的说完了刚刚要说的话:“我不喜欢,我只是觉得颜色很显眼,才……多看了两眼。”   显然,他也意识到了,对方是因为他多看的这两眼,以为他喜欢,才给他买的。   刚飚完戏心情倍儿棒的申红玉:“……”   能不能安静的让我再开心两分钟?   第二十八房小妾,你这样不懂得讨老爷开心会失宠的你知道吗?!   申红玉轻轻瞥了一眼小美人儿美好的脸蛋儿,心里的不高兴极速退去。   点了点头,申红玉故作不以为然的道:“不喜欢?没关系,我想送你。”   哼,老子有钱,乐意送!   是不是被老子的壕气给震到了?   老子如果善解人意那就不叫霸道老爷而叫温柔相公了,霸道老爷会的只有善解人衣!   所以,怎么可以专门挑美人儿喜欢的东西送给他呢?   必须是不管美人儿喜不喜欢,只要他多看一眼,就大手一挥,买买买,送送送!   申红玉冲神情有些纠结的小美人儿眨了眨眼,用眼神鲜明的传达了自己的意思:没关系,宝贝儿,只要你看上了,别说是一垛糖葫芦,整条街老子都买下来送给你!   总而言之,老子就是有钱有钱有钱!   超级有钱!   霸道老爷趁机摸了摸小美人儿凝脂一般的玉手,心情又开始飞起来。   没错,东西都买了送了,小美人儿也收了。   现在该是霸道老爷讨好处的时间了。   管你是不是真想要呢,老子送了东西,你整个人就是老子的了!   就是这么霸道!   :)   蔺伏元垂眼看了看那只爬在自己手背上,正上下抚摸滑动的手,五指像是葱根一般的纤细洁白,半透明的指甲莹润而富有光泽,整只手看起来软绵绵的,柔软的指尖爬过手背的时候,有一种痒痒的感觉传到他身体里,顺着血液直达心底。   不知怎么的,他心底里的纠结瞬间就消失了。   垂头朝她笑了笑,像先前那个扛着垛子的小贩一样,把一整垛糖葫芦扛在肩膀上,然后反手抓住了她的手,拉着往前走。   申红玉被抓住手,愣了一下,被一步步的带着往前走。   走了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此时的场景。   霸道老爷居然被小白花被给反牵了!   这怎么可以?!   于是霸道老爷昂首挺胸,飞快的走了几步,赶在了小美人儿的前头,牵着小美人儿的手往前走。   为了表示自己独有的霸道式宠溺,申红玉挣脱了小美人儿的手,从垛子上拔下两根糖葫芦,一手拿着一根,一边走,一边喂小美人儿。   蔺伏元看了一眼递到嘴边的糖葫芦,犹疑了一下。   就是这一犹疑的功夫,申红玉已经抽回了手,笑道:“没吃过是吧?我吃给你看。”   这套路她已经很熟悉了。   申红玉张嘴咬了一颗山楂球,一边嚼一边解说道:“这里面呢,是有种子的,种子是不能吃的,要吐出来。”   说着,她将两根糖葫芦用一只手拿着,在身上找了一块帕子,把嘴里的种子吐到了帕子上。   然后她问道:“会了吗?”   蔺伏元抿抿嘴,一开始没打算吃的。早上的那两碗只有饱腹功能的疙瘩汤让他对普通人的饮食留下了非常不好的印象,这会儿他又没有饿,何必吃呢?   但是小同伙儿实在是太热情了,他竟有些拒绝不了。   本来不想要的垛子他都接下了,那么本来不想吃的糖葫芦他吃了也没关系吧?   蔺伏元点点头:“会了。”   然后张嘴咬了小同伙儿递过来的山楂球,山楂球上裹着一层糖稀,脆脆的甜甜的,里面又有煮的软了的山楂,软软的酸酸的,味道竟然十分之好。   蔺伏元眼睛亮了亮,就着小同伙儿递过来的帕子吐了籽儿,眼睛下意识的就追寻着小同伙儿手里的糖葫芦。   原来人类吃的东西并不是都那么难吃的!   蔺伏元突然觉得自己可能对这些饮食产生了极大的误解。   申红玉见他望着自己手里的糖葫芦,连忙递了过去,又喂了他一颗。   同时心里遗憾极了。   唉,本来还想一手一根,左右开弓齐喂呢!   别人都是一次一根,她一次两根,想想就觉得霸道!   可惜手不够用,只能一手拿帕子一手喂糖葫芦了。   不过一手两根换着喂,喂一口这根,喂一口那根,也是一样的吧?   申红玉愉快的决定了就这么喂!   于是两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儿,一前一后的走在路上,前面的那个一手糖葫芦一手拿帕子,后面的那个紧跟着前面的,一边吃一边吐籽,同时肩上还扛着个糖葫芦垛,这真是格外的……让人想要上前买一根糖葫芦!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画面虽然诡异,但实在是太和谐了,一时之间也没人真打扰两个人。只不过小孩子可没那么多顾虑,小孩子只觉得:咦,那哥哥姐姐手里的糖葫芦看起来好好吃!   馋嘴的小孩子噔噔噔跑到两个人旁边,奶声奶气的叫:“哥哥,我要买一根糖葫芦!”   申红玉正停下来给小美人儿擦嘴,神情和动作十分的宠溺,充满了霸道老爷式的柔情!   小美人儿嘴上染着红色的糖渍,看了就让人想舔一口,尝尝那糖甜不甜。   于是申红玉就一边擦嘴一边嗔怪的教训他:“又不是小孩子了,吃了糖葫芦还吃的一嘴都是!”   然后猝不及防的,小美人儿就被她捏着下巴亲了个嘴儿。   亲完之后,两个人都愣住了。   申红玉想:我就在心里想想而已,怎么一下子就控制不住亲上去了?   不过,还真有点甜……   蔺伏元眨了眨眼,他不知道这就是亲吻,只是单纯的想,她为什么要突然凑上来,是因为想要吃他嘴上的糖吗?   哦,她真是个好人。   刚刚光顾着喂他了,自己都没吃,这会儿一定是特别想吃了。   于是蔺伏元从垛子上拔了一根糖葫芦递给申红玉:“给你吃。”   正有些心虚的申红玉:“……”   他这是什么意思?!   暗示我不要痴心妄想?不配吃他嘴上的糖?   嘤!   我好歹也是第一美女啊,怎么可以嫌弃我?!   正在申红玉觉得尴尬的时候,听见了小孩子奶声奶气的叫声,顿时如蒙大赦。   她连忙接过小美人儿递给她的糖葫芦,送给了小孩子:“喏,送给你。”   那小孩子拿过糖葫芦之后,格外诚实的掏出一个铜板,塞到她手里,飞快的跑了。   这就像是一个信号,接二连三的有人过来买他们的糖葫芦,没多会儿,一垛糖葫芦就没了踪影。   蔺伏元还被来买糖葫芦的大妈借机摸了两把,整个人看起来委屈极了。   申红玉望了望空荡荡的垛子,抿嘴笑了,调侃一句:“啊呀,原来糖葫芦这么受欢迎啊。”   然后给两个人分别整理了一下被弄乱的衣服。   蔺伏元委屈的表情顿了顿,伸出手,手中赫然握着一根糖葫芦。   这是他自己刚刚偷偷拔下来的,那些人动作实在是太快了,来的人又多,他只留下了这一根糖葫芦。   “给你吃。”他说。   申红玉正将一大把铜板往钱袋里塞呢,闻言愣了愣,问道:“怎么还有?”   蔺伏元抿了抿唇,有些得意的笑了:“我偷偷给你留的。”   申红玉眨了眨眼,接过糖葫芦咬了一颗,嚼了嚼,感觉格外的甜,于是她又喂了一颗给小美人儿,期待的问他:“是不是特别甜?”   蔺伏元咬着山楂球,闻言点点头,冰雪一般的面容上晕开浅浅笑意,声音有点模糊:“唔,特别甜。” 第37章 人设二10   一根糖葫芦的交情瞬间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   申红玉吃糖葫芦吃的很开心, 于是更坚定了要给小美人儿买买买的决心。   想着小美人儿似乎没带啥行李, 便带他去买衣服。从里到外的衣服全部买几套, 不问款式,不问颜色, 全挑最贵的!要不是怕不好拿,想着下次还带着小美人儿来, 整个店都想包下来。   霸道老爷是什么?那必须是不管好不好看, 合不合身, 捡贵的买就对了!   简直用生命践行着两个字:有钱!   买完了衣服还要买首饰,男人是很少有戴首饰的, 但没关系,头冠手钏腰带玉佩通通来一轮!   有钱!   蔺伏元跟在她身后抱着她给自己买的东西,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   他知道对方这是送礼物给自己呢, 但是他……脸都笑的酸了。   所以能不能不要买啦?   一件礼物笑一下, 他的脸好难受的啦。   申红玉领着小美人儿从一家店到另一家店的间隙,看见路边有个卖花的小丫头, 掏出几个铜板,要了最艳的两支花。   “低下头。”   申红玉一手捏着两支花的花茎,一手拍了拍小美人儿的胳膊,示意他低下头来。   蔺伏元愣了愣,乖巧的垂下头。   申红玉狡黠一笑,将两支红艳艳的花插到他乌黑的鬓上,插完了,手撑着下巴来回的看, 还啧啧有声的称赞道:“真美。”顿了顿又笑道:“人比花娇。”   蔺伏元本就被她插花的动作弄得一愣,下意识的就想抬手把鬓上的两朵花给拿下来,但是手里抱得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一时腾不出手来。   又听她说真美,脸顿时就红了。   再听她说人比花娇,也不知怎么的,心脏忽然开始剧烈跳动起来。   蔺伏元清澈的目光微微闪烁,唇瓣嗫嚅了两下,紧紧抱着怀里的东西,含着些羞涩的道:“你把它拿下来。”   申红玉第一次见美人含羞带怯的模样,登时就直了眼,盯着美人儿那微带红晕的面庞,和那闪烁着不自知羞意的剪水双瞳,舔了舔唇,艰难的说出话来:   “不行。”   多好看啊,怎么能拿下来呢?   不得不说,申红玉的审美一向是有些古怪的。   蔺伏元这样高山凌雪的美人,清清淡淡的装扮就已是美极。他的容貌太盛又太冷,外物的装饰反而是累赘。   素雅点的颜色也就罢了,偏偏选了两朵艳丽的花给他簪在鬓角,实在是和他清冷淡漠的气质格格不入。   好在美人儿就是美人儿,只要颜好,就算是乌七八糟的颜色都披在身上,也能显出一种矛盾的美来。要不然混搭、撞色之流是哪里来的呢?   蔺伏元难得有些急了,抱着一大堆东西,瘪着嘴盯着她,着急且委屈:“你拿下来。”   他平生从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心脏跳的那么快,像是坏掉了一样,不受自己的控制。   他想,一定是这两朵花儿的问题。   他从前没有戴过花儿的时候就没这样过,这两朵花儿一戴上,他的心就开始乱了。   那扑在鼻尖的甜腻香气像是带着诡异,那么好闻,是他从未遇过的美好。   这美好,让他不安。   申红玉见他真急了,无奈的摊手:“好吧,拿下来就是。”   她拿是拿下来了,却反手插在自己的鬓角上了。   乌黑的云鬓,艳丽的花朵,相映成趣,结成最美丽的风景。   那一瞬间,蔺伏元看着那两朵花儿,心里更慌了。   “不对,你别插!”   他慌乱的道,完全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做的是什么。   申红玉瞪他:“你怎么这么麻烦呀?你不愿意戴,我给自己戴你怎么还不乐意了呢?”她伸手戳他的腰,数落道:“你怎么这么坏呢!”   蔺伏元被戳了腰也不躲,只是无措的道:“我不知道,你别戴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会跳的那样的快,快的让他慌乱。   那朵花儿在他鬓角的时候,他闻着香气,觉得心慌意乱。   那朵花儿由他的鬓角转到她的鬓角,他看着那艳丽的色泽,仍旧觉得心慌意乱。   那是……给他戴过的呀。   她怎么能那么随意的收回去,那么随意的插在自己的鬓角上,仿佛他们……那么的亲密。   亲密的可以同戴一朵花儿。   申红玉头疼的捂着脸,又觉得捂自己的脸不如去捂小美人儿的脸,谁让他那么烦人呢!   就仗着一张好看的脸来折腾她!   于是她踮着脚一巴掌拍到他脸上,愤愤的道:“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老子就是觉得这两朵花儿好看才忍痛割爱给你戴上的好不?!   你他妈的不识趣,看不上老子的花儿,老子自己戴你他妈的怎么又不乐意了?   申红玉真是无比的暴躁。   她瞪着眼儿,撸起袖子掐着腰,硬是顶着一张绝色的脸把自己给弄成了个泼妇样。   “你快说!到底想怎么办?再叽叽歪歪的老子就揍你!”   就是长得再漂亮,惹急了老子,老子照揍不误!   ……只不过肯定会把脸留着的。:)   蔺伏元还真的蹙眉认真思考了一阵子,最后提出了自己心目中的解决方案。   “你不要戴,把花儿给我。我拿着,我也不戴。”   申红玉咬了咬牙。   这他妈的就是一个事儿逼!   “给你你不戴,你要它干嘛?”   蔺伏元耿直的回道:“我拿着它呀。”   申红玉忍不住戳着他的腰指责道:“你知不知每一朵花儿的生命都是有限的?你这样光拿着不戴它们,简直就是在浪费它们的生命和美丽!”   她郑重的声明道:“这么好看的花儿,就是需要你和我这样的大美人儿来凸显它们的价值!懂吗?”   蔺伏元不太懂,但是却看见了她撸袖子的动作,顿时有了一种危机感。   “懂!”   回答的又快速又坚定。   申红玉顿时满意了,提出了自己的解决方案。   “这样吧,我是一个再知书达理善解人意不过的人了,既然你不肯让我戴,又不愿意自己戴,那么……”她拔下一朵花儿,再次插在美人儿的鬓上,愉快的道:“咱们一起戴!”   蔺伏元的心又开始快速跳动起来。   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申红玉冷哼一声,将他的意见彻底堵回去。   她示威似的挥了挥自己的拳头,超级凶:“你他妈再有意见,老子就揍你!”   蔺伏元眨了眨眼睛,保持了珍贵的沉默。   申红玉得意的笑了笑。   看吧,果然关键时刻武力能解决一切问题!   展示完了自己的武力值,申红玉一挥手,豪气干云的带着小美人儿杀入下一家店。   两位插着艳俗花朵的大美人儿,穿过一家又一家的店铺,带着满满的收获,去了一家酒楼。   午饭时间到了。   逛街实在是一件很消耗体力的事情,申红玉一坐下便冲店小二点了一桌子的菜。   店小二的目光在两位大美人儿头上的花儿上停留了几秒钟,到底没想明白现在这些人都是什么恶趣味啊。   为什么好好的美人,要插一朵格格不入的花儿在头上呢?   难道这是今年县城里流行的新趋势?   已经很久没有去过县城的店小二带着满肚子疑惑出了门。   申红玉一边清点今天买的东西,一边冲蔺伏元道:“瞧吧,今天人家都看我们头上的花儿呢!”   她挤挤眼,卖弄道:“我的眼光好吧?”   蔺伏元没说话,只是伸手摸了摸自己头上的花儿。   他现在空出手来了,他想把这花儿拿下,然而触到那柔软的花瓣时,他又垂下了手。指腹下柔软的花瓣带着些微的凉意,美好的触感盛过一切丝绸锦绣。   这朵花儿,是特别的吗?   蔺伏元一时有些疑心有人在花上动了手脚,然而即便他此刻作为一个普通人,但是应有的感知还是在的,他察觉不出来那是什么手脚。   于是他便知道了,那朵花儿,其实只是一朵单单纯纯的,普普通通的花。   明明他见过比这美丽千万倍的花朵,却从未有过现在这样的心情。   纵然繁花过眼,却只如云烟而已,只这一朵,让他的心跳的那么快。   难道这便是他来到这里的意义所在?   人世纵然浑浊,但总有不一样的存在会触动你的心。   即使这只是普通的一朵花儿,也会挑起他心头从未有过的情绪。   蔺伏元心里想:也许这就是红尘俗世的力量。   蔺伏元于是点头,认同了申红玉的话:“你的眼光很好。”   挑到了这朵不一样的花儿。   申红玉拍着桌子哈哈哈哈笑了,显然是对这个回答非常的满意。   蔺伏元听见她的笑声,抬手摸了摸鬓角的花儿,也笑了。   艳丽的花朵映得他冰雪一般的面容生开光晕,他微微弯起的眼角像是寒冬夜里的一轮弯月,清冷的挂在天空,不暖,却慢慢的照亮整个世界。   申红玉瞅着美人儿戴花含笑的面容,突然有点心酸。   嘤……   她现在一定也是这样美美哒,可惜看不见!   自从昨儿捡了这个美人之后,申红玉便放弃了带镜子在身上。   看自己还不如直接看对面这个小美人儿呢!   省事又养眼。   看一眼就觉得洒家这辈子值了!   很快,菜就送上来了。   申红玉给小美人儿递了筷子,“这些都是我最爱吃的。”   蔺伏元接过筷子,扫了一眼满满一桌子的菜,迟疑道:“最?”   一个人最爱的原来可以有很多个?   申红玉点点头,挥着筷子指点江上:“对,它们全部!不分先来后到。”   蔺伏元懵懵的点点头:“哦。”   申红玉指了指桌子,又指了指他,强调道:“别怕,你和它们一样,都是我的最爱。”   是的,没错,你们都是朕最宠爱的后宫选手!   蔺伏元觉得脸有点烫,飞快的抬眼看她一下,又飞快的垂下眼盯着桌子上的菜。   “……可是,我是人啊。”   而它们是菜,怎么会一样?   申红玉望着小美人儿纠结的神情,顿了顿。   哦,这个磨人的小妖精,他一定是想要朕的独家宠爱!   望了望他鬓角的那朵花儿,申红玉心道:看在这朵花儿的面子上,朕满足你!   于是她深沉的道:“所以你才是我的最爱!”   说完了她又觉得自己不能这么纵容对方,不然小妖精迟早有一天要恃宠而骄的。   所以她飞快的舞动筷子,开始享受起美食来。淡定的假装自己什么也没说。   蔺伏元手里的筷子却“啪嗒”一下掉地了。   他吃惊的望着对面那人,心里好像炸了一个惊雷。   这、这人怎么可以这样?   先前对方把他和菜一起作比还不觉得,这会儿对方把他单独挑出来说,蔺伏元一时只觉得这人怎么可以如此的唐突呢?   被唐突了的美人儿红了红脸,接过对方重新递来的筷子,埋头吃着对方夹过来的菜。   他想,这菜怎么这么好吃呢?   和早上的疙瘩汤一点儿都不一样。   瞄了一眼对面舞动筷子仿佛自己刚刚什么也没说的人,蔺伏元抿着唇不开心的想:肯定只有这个人做出来的东西才是难吃的!   他被骗了!   大骗子!   作者有话要说:  不给我小红花不给我留言的都是大骗子!!!坏人~( TロT)σ   --   --   感谢下面的小天使~~ 第38章 人设二11   申红玉发现小美人儿生气了。   证据就是小美人儿不肯跟她说话了, 脸上也恢复成了面无表情的样子, 比一开始遇到他的时候看起来还要高冷, 超级冷漠!   但跟一开始遇见时的那种冷漠不一样,小美人儿虽然不搭理她了, 但却会安静的吃她夹给他的东西,还会自觉地抱着之前买好的东西, 一开始被不情不愿插上的那朵花儿也没有拿下来。   就是不理她而已。   申红玉受到了冷待, 既没有生气, 也没有发火,更不想撸袖子。   她满心只有一个想法:嘤嘤嘤小美人儿生气的样子好可爱呀!   想把他欺负哭!   超级想!   每次她跟小美人儿说话的时候, 小美人儿都侧过脸望着她,一脸认真的听她说话,等她说完了需要小美人儿回应的时候, 小美人儿就抿着嘴儿静静的盯她两秒, 然后冷漠的转过头去,不说话。   申红玉瞬间就能脑补出小美人儿的内心活动:   就是要告诉你我听到你说话了, 但是我就是不想理你!   哼~!   嘤嘤嘤傲娇哼什么的实在是太萌啦!   尤其是他都表现的这么生气了,但是她给他买东西的时候,他还是会礼貌的朝她笑一下。笑完了立刻就冷漠的转过头去,接着生气!   嘤~   萌炸了!   为了安抚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生气了的小美人儿,申红玉决定给小美人儿买更多的东西!   将新买的镂空银制熏香球挂在小美人儿腰间之后,申红玉期待的看着小美人儿从怀里抱得高高的可以将脸都遮起来的一堆东西后面探出张美丽的脸来,朝她露出一点细微的笑容,然后飞快的收起了笑容, 表情变得超冷漠。   简直比川剧变脸还快!   鉴于东西太多,将小美人儿的脸都挡住了,申红玉遗憾的放弃了欣赏小美人儿变脸的机会,决定带他回去。   “走吧,咱们回去吧。”   申红玉伸手,把小美人儿怀里的东西取了一部分过来自己抱着。   东西买的有点多,从衣服到玉石再到街边的各种小吃小玩意儿都有,申红玉抱了一小部分在怀里就觉得有点沉,便又问他:“是不是很沉,需不需要我再分担一点儿。”   小美人儿抿抿唇,神情冷淡,沉默着把她怀里的东西又取了些过来摞在自己怀里,用行动说明不需要,就是不和她说话!   申红玉眨眨眼,觉得自己实在有点冤枉。   她什么也没做啊,到底哪里惹到他了?   从出门到现在,她花了多少银子了?   她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他怎么还气上了?   申红玉想:生气嘛,谁还不会似的?   于是她狠狠的瞪了小美人儿一样,用眼神告诉他自己现在很生气。   蔺伏元蹙着眉头,沉默的瞪了回去。   申红玉:“……”   小美人儿你有点儿恃宠而骄了!   申红玉气的转身就走,留给他冷漠的背影,告诉他自己是很认真的在生气!   不是假的生气。   是真的!   蔺伏元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感受到了她的怒火,更生气了,还有点委屈。   果然是骗他的!   明明说最爱他了……   虽然他一点儿都不明白最爱该是个什么样子的,但肯定不是像她这样子的!   才说完了最爱他,就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   他不要和她说话了,哼!   这一刻,蔺伏元迎来了他迟到很久的叛逆期。   原因就是因为有个女孩子说了喜欢他,但是没有接着做出更明确的表示。   他觉得受到了伤害,不开心了……   两个人回到十水巷的时候,徐婆婆也已经回来了。   给两个人开门的时候,首先看到的就是两个人怀里那一大堆的各种东西,再然后,就一眼看见了两个人鬓上那朵鲜艳的花儿,眼神顿时就变得有点儿诡异。   “你们这俩个是去干什么了?怎么买这么一大堆东西?”徐婆婆跟着两个人到了屋子里,连忙将两个人怀里的东西拿下来,又问道:“还有这头上的花儿是怎么回事?”   申红玉放下东西就坐在凳子上给自己倒茶喝,一时没腾出来嘴回答徐婆婆的问题。   就听徐婆婆低呼一声,疑心道:“你们俩买的这些东西,莫不是打算成亲用的?”   “……”申红玉放下茶杯,无奈极了:“这都哪儿跟哪儿呀?”   徐婆婆打从第一眼看见他俩在一起,就觉得两个人有奸-情,这会儿简直沉浸在自己的想象里无法自拔。   她跟管家老头儿一样酷爱看戏,两个人曾经因为一场戏的走向吵得不可开交,最后她还气的搬了出来,这么多年不肯跟老头儿和好。   这会儿她的脑洞已经开到小姐和公子私奔到一所宅子里,打算偷偷办婚礼,然后生下两个人爱的结晶了!   她瞅着蔺伏元头上的花儿,面露不赞同的道:“这花儿可戴错位置了,新郎官儿的大红花是戴胸口的!”   说完了把他头上的花儿拔下了,给他别在了衣襟上。   申红玉被震的都说不出话来了:“……”   好险没在喝水,不然非得喷出来!   “婆婆,您这可越说越离谱了!”   蔺伏元本来听着徐婆婆的话,脸色还有点回暖的迹象,伸手摸了摸衣襟上的花儿,更是连耳根都开始红了。   结果申红玉这一辩解,让他本来泛红的脸蛋瞬间就白了。   蔺伏元扭头狠狠的瞪了一眼大骗子,眼眶都有点泛红了。   申红玉被瞪得不明所以,只觉得小美人儿这学得还挺快,昨天还只会冷着一张脸呢,今天表情就变得这么丰富了,连瞪人都学会了。   申红玉歪了歪头,一脸无辜的问:“我说错什么了吗?”   蔺伏元又是狠狠一瞪。   超级凶!   申红玉摸了摸鼻子,不知道为什么,被瞪得有点心虚。   她……她到底做错什么了呀?   徐婆婆见两个人气氛不对,有意打圆场,乐呵呵的道:“哎哟,小两口床头打架床尾合,这孩子都有了,马上就是要做爹做娘的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闹别扭呢?”   申红玉这时候真是格外想哭。   “婆婆,我真没怀!”   徐婆婆立刻瞪她一眼:“你这孩子就是不懂事儿!婆婆又不是旁人,跟婆婆说点儿实话怎么了?”   柔软小姐为爱私奔,多感人啊!   她又不会老古董,会支持的好不!   蔺伏元也扭头默默的瞪着她。   就是,大骗子,说点实话怎么了?   申红玉手里的水顿时就喝不下去了,望着两个不约而同的瞪着她的人,申红玉只好先挑软柿子捏。   她狠狠的用眼神瞪了回去,冲蔺伏元道:“你凑什么热闹呢?瞪我干嘛?显摆眼睛大呀?”   然后她转头冲徐婆婆笑道:“婆婆,您真误会……”   还不等她说完,徐婆婆就是一脸不赞同的道:“你怎么能这么欺负姑爷呢?”   申红玉瞪直了眼:“……”   嘎?   徐婆婆接着道:“我可算是看明白了,都是因为你!”   “因为我啥啊?”申红玉一脑袋浆糊。   徐婆婆没理她,转而用慈祥的目光望着蔺伏元:“姑爷啊,我们小姐就是这副脾气,从小被宠坏了。我知道肯定是她做错事了,你一看就是个好孩子,可不要和她再闹别扭啦。”   申红玉简直一口老血吐出来。   更可恶的是,小美人儿居然还一本正经的点头了!?   还“嗯”了一声?   申红玉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望着小美人儿。   你哪来的脸点头“嗯”的哟!   申红玉都憋屈死了,徐婆婆还过来拍着她的肩膀,半是安慰半是教训的道:“成了,姑爷都不生你的气了,你们俩以后好好过日子吧,可别再闹别扭了。”然后还狠狠的夸了一把蔺伏元:“姑爷啊,一看就是个好孩子,性子又安静。你昨天走了之后,他一个人连饭都没吃,今天早饭也不肯吃,就等着你来呢!”   徐婆婆心里无比骄傲的想:   为了能让姑爷显得更可怜点,她当时可是立马就撤了饭菜,让他好好的饿肚子呢!   申红玉:“……”   你从哪儿得出这些结论的?   这个锅我不背!   “婆婆,我真……”   申红玉刚辩解了几个字,蔺伏元就走过来了,表情也不冷了,还笑了一下,学着徐婆婆的样子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道:“我不生你气了。”   申红玉的声音卡在嗓子里,憋屈的望着他。   谢谢啊……   我他妈的谢你个大头鬼!   老子这下子跳到黄河里都洗不清了!   还不生我的气了?   老子陪吃陪玩陪花钱,你他妈的哪来的脸生老子的气?   徐婆婆笑眯眯的将两个人的手拉过来,交叠在一起,笑道:“不生气了就好。小两口呐,就该互相包容,好好过日子!”   蔺伏元点头,非常自觉的拉起了申红玉的另一只手,摇了摇,一本正经的道:“我要包容你。”   徐婆婆顿时笑得更开心了,摆摆手:“成了,我老婆子不打扰你们小俩口了。”   说完还意味伸长的望了两人一眼,活像她离开就是为了给他们俩腾空间,让他们俩发生点什么干柴烈火似的,然后才转身离开,还贴心的给两个人关上了房门。   望着被关上的门,申红玉欲哭无泪:“……”   就不能让我好好说句话,给我自己辩解一下吗?   蔺伏元一本正经的望着她,抿了抿唇,摇了摇她的手,将她的注意力拽了回来,这才认真道:“我包容你,但是你以后不能再骗我了。”   申红玉满心有苦说不出的憋屈终于找到了发泄口,哀嚎道:“我他妈的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蔺伏元默默的盯着她,“你说你最爱的是我。”   然后就毫无反应了!   申红玉:“……”   这、这这好像还真是她理亏?   但是……   “我最爱的就是你!”……的脸啊!   老子真没撒谎,就是说的有点简洁。   蔺伏元第二次听见表白了,而且对方的表情还那么真诚,他顿时就觉得有点心花怒放了。   抿了抿唇,他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嗯,我知道了。”   现在他知道了,她不是骗子。   申红玉:“……你知道了?这他妈算什么回答?”   而且你他妈的究竟知道什么了?   为什么老子突然有点慌?   蔺伏元以为她这是在跟自己索要同样的表白呢。   他想了想,握住了她的手,一本正经的道:“我带你回去。”   回去?   回哪儿?   该不会是……见家长?   妈的,老子真的开始慌了!   申红玉眨了眨眼,试图打断自己的诡异脑洞,她一定是被徐婆婆带跑偏了。   申红玉小心翼翼的道:“那个,这个,咳咳……是不是发展太快了?”咱们什么时候发展到可以见家长的地步了?   蔺伏元蹙着眉,被她犹疑的态度搞得有点生气。   但是他谨记着,自己说了要包容对方的。   于是他异常好脾气的道:“不快。”   你都跟我表白了,怎么还会快?   申红玉:“……”   这话你让老子怎么接?   蔺伏元见她不说话,学着她之前的样子,戳了戳她的脸:“咱们回去准备结缘大典。”   “结缘大典……?”   卧槽,那是什么东东?   申红玉心里咯噔一声,想到一个可能:“你是说成亲仪式?”   蔺伏元点点头:“嗯。”   申红玉眼神顿时就变得有点古怪了。   “这……这太快了吧?”   老子还只是个纯洁的小少女啊,成亲什么的离得太远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捡人回家是有风险的~~   不过如果长得超级帅,捡捡捡! 第39章 人设二12   申红玉怀疑这一系列的事件都是心机婊的阴谋。   故意让她看光光负责什么的, 然后趁机让她娶他!   她早上才决定要负责, 晚上他就说要带她回去成亲。   这默契……   哼, 对方一定是个深谙人心善于设计的心机婊!   但是吧,虽然可能中了算计了, 看光人家那啥啥并且上手摸了还掂了的,的确是她没错。   所以申红玉一时间真是非常为难。   要是不拒绝吧, 那就是默认了。但她怎么能如此轻易的向恶势力屈服呢?   要是拒绝吧, 看也看了, 摸也摸了,人家也的确是下了血本了, 她一个好好少年,怎么能做出这么不负责任的事呢?   究竟是要伸头一刀负责任,向恶势力屈服, 还是缩头保全自身, 做个不负责任的人,申红玉纠结的想了半天, 异常诚恳的道:“我需要好好考虑一下。”   蔺伏元十分的困惑,她跟自己表的白,这会儿他说要带她回去成亲了,她怎么还需要考虑上了呢?   想来想去,蔺伏元就是想不明白这问题,他只好再重申一遍:“你喜欢我,我和你结缘。”   所以这件事有什么需要考虑的呢?   不是应该立刻就答应下来吗?   申红玉绝望的想,我喜欢你的脸, 和跟你结缘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还有你为什么要用那种便宜你了的语气和表情说这种话?   ……好吧,这件事看起来的确是她占了大便宜了。   申红玉试图跟他讲道理。   “这个……两个人要成亲呢,是一定要互相喜欢,真心相爱的。咱们俩……”申红玉看着对方一脸严肃的听自己说话的模样,顿了顿,有些讨好的笑道:“你又不喜欢我,真没必要啦!”   蔺伏元成功的接收到了对方的意思。   哦,她这是以为他不喜欢她,所以不想勉强他呢。   还挺……善解人意的。   蔺伏元抿了抿唇,垂下了眼,脸有点红,小声的道:“有必要的。”   他的声音太小了,申红玉一下子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就问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蔺伏元头垂得更低,脸更红了,声音倒是有点大了:“有必要的。”他又重复了一遍。   申红玉压根跟他不在一个思路上,摆摆手,笑嘻嘻的道:“有什么必要啊?都说了你不用勉强自己了,成亲这种事,必须要两情相悦的,硬凑在一起,搞不好就是怨偶了。”   蔺伏元脸色顿时就有点白了。   他其实很想说自己也很喜欢她的,但是他说不出口。   他觉得不安,觉得心里空荡荡的,觉得慌乱,他很努力,但是他就是说不出口。   他只好说:“你说了你最爱我了!”   他有点生气,有点委屈,抬起脸坚持的望着她,强调着她说过的话,一脸的控诉。   申红玉见他脸色不好,还一副你说不我就哭的委屈样子,顿时有点心虚。   这、其实吧,好像还真的是她的错吼。   虽然对方是个心机婊,但是她明知道对方这么婊,还装作不知道,还一直去撩人家,就为了看人家的各式小表情,好像她也挺不对的。   而且对方这样子,老让她有一种自己是负心汉的感觉。   虽然早上她还这么说人家呢。   申红玉舔了舔唇,挣扎着讲道理。   “你看呀,只隔了一夜你就把我忘了,说不定再过一夜,你就又把我忘了呢?而且吧,咱们才认识多久啊,这太快了。”   蔺伏元什么也不说,就定定的看着她。   申红玉自动从他委屈的小眼神里理解出这样的意思来:“我就看着你扯淡,有本事你接着扯!”   申红玉咽了咽口水,接着扯淡:“要不然这样吧,咱们再处处,要是以后处得好的话,咱们再讨论这件事?”   蔺伏元蹙着眉没说话,眼神里透着无声的抗拒。   申红玉觉得气氛有点尴尬,试着打圆场:“你看啊,我连你家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跟你回去呢?再说了,我这上有老下……没有小的,拖家带口的去哪里都不方便啊。”   蔺伏元脸色缓和了一点:“可以把他们都带着。”   申红玉想这怎么越说越糟了呢?   “……这个吧,他们年纪都大了,没法出远门。而且啊,他们都还没见过你呢,要是他们不同意咱们俩的事,怎么办?”   申红玉越说越觉得家长不同意这是个好理由,于是她总结道:“所以咱们还是以后再说这回事吧!”   蔺伏元想了一下,问道:“为什么不同意?”   申红玉生怕他说出要和她见家长之类的话,她家就一个管家老头儿,戏看多了,没准会跟徐婆婆似的,硬要把他们俩往一块儿凑,哪敢真让他见家长啊。   所以她很聪明的说了对方的父母。   “你父母要是见了自己的孩子突然带回来一个人,告诉他们你要和我成亲,他们肯定要斟酌一下吧?没准他们不喜欢我,就不同意我们俩在一起了。”   蔺伏元想也不想的道:“他们已经死了,不会不同意的。”   申红玉还准备长篇大论的理一下婆媳之间的问题呢,结果一听这话,顿时就哑了,一脸抱歉的道:“……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他们已经去世了。”   蔺伏元表情变也未变,“不用道歉,他们已经死了快一千年了。”   申红玉:“……”   我他妈的好像幻听了!   一千年是个什么鬼?   申红玉紧紧的盯着蔺伏元看了一会儿,对方的表情非常淡定,甚至还侧头疑惑的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申红玉于是淡然的回了个微笑:“没事。”   怎么会没事?!   他妈的老子年纪轻轻地居然就幻听了!   怎么可能没事儿?   事大了好吗!   深深的沉浸在自己幻听的事实里的申红玉整个人都不好了,也顾不得让小美人儿打消跟自己成亲的念头了,立刻就想哭着跑回家,叫上一屋子的大夫给自己看耳朵。   难得她能那么美,要是年纪轻轻就得了什么病,她实在是承受不来啊!   “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回家做,我明天再来看你哈,这些事咱们以后慢慢讨论,不用着急的。”   申红玉也不扯皮了,说完就想走,甚至在内心给自己来了一个GIF的泪奔图,挥洒了一大把的泪水。   蔺伏元见她要走,连忙拉住她。   “等等。”   申红玉笑的异常和煦:“……还有什么事吗?”   妈蛋,该不会让老子立刻同意然后就地负责吧?   老子真的很需要回家看耳朵的!   看在老子这么美的份上就放老子走吧……   蔺伏元站起身来,抬手伸向她的脸。   申红玉下意识的就要扭头避开,却被他一把捏住了下巴。   小美人儿力气真是大,她努力了半天居然都动不了。   看见小美人儿白皙的手伸到自己脸上的那一瞬间,申红玉觉得自己死期将至了。甚至在心里呐喊着:嘤嘤嘤小美人儿一定是恼羞成怒了,要抓花她的脸!   然而柔软沁凉的手指落在她的脸上,只是极为温柔的抚摸着,从她的眉毛到眼睛到鼻子,最后落在她的嘴唇上。   因为凑近了的缘故,对方那完美的五官在她眼前放大,她非常有心机的仔细瞅了瞅,结果悲痛的发现,对方脸上竟然连个毛孔都看不见,简直像是被精心雕琢打磨过的羊脂白玉似的!   顶着这么美的一张脸,居然还要来摸她的脸,还一直摸她的嘴唇,这就很不能忍受了!   申红玉一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伸出自己的禄山之爪,非常恶劣的在对方的脸上揉搓起来。   结果揉了两把,心里黑暗的小火苗就“噗”的熄了。   嗷嗷嗷手感实在是太好啦!   蔺伏元本来手指摸在那柔软的嘴唇上时,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害羞,但是又非常舍不得,于是多摸了几下,结果刚要撤回来的时候,对方突然伸手在他的脸上摸了起来。   蔺伏元的手顿了顿,借机又将对方的脸摸了一遍,最后手指停留在对方柔软的唇瓣上轻轻摩挲。   申红玉揉了一会儿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这毕竟是那么美的一张脸,她这样大力揉搓万一整毁容了损失多大呀!   想想以后要是看不见这张脸了,申红玉都有点觉得人生毫无希望了。   其实这么一想,好像和对方成亲这件事还……挺好的。   真成亲了,不久可以日日摸摸,夜夜也摸了吗?   申红玉收回手,脑子里那一闪而去的小想法却怎么也赶不走。   抬眼一瞅对方的脸,果然都被揉红了。   蔺伏元恋恋不舍的收回手,觉得脸上非常的烫,心也跳得特别快。   一时之间,两个人面面相对,气氛竟然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申红玉有点想吐槽,明明两个人刚刚才结束疯狂的互相摸脸环节,这气氛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暧昧?   难道是因为她刚刚一不小心产生的堕落想法?   蔺伏元倒是没感觉什么暧昧,他只是觉得两个人之间突然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牵扯,像是有一根无形的线,将两个人轻轻的拴在了一块儿。   这种感觉让他觉得莫名的喜悦,抿了抿唇,他又抬手摸了摸对方的唇,这一刻,他竟然觉得对方的面容似乎慢慢变得清晰了。   他眨了眨眼睛,再去看,似乎又变得模糊了。   但是没关系。   浅浅的笑意蔓延在他唇角,手指在对方的脸上流连,他轻声道:“我已经记住你的脸了。”   申红玉有些不明所以。   她好歹也是个大美人儿吧?   她的脸真有那么难记?   捏住对方在自己脸上作乱的手指,申红玉轻笑着调侃道:“用手指?”   没想到小美人儿居然还点了头:“用手指。”   申红玉轻轻松开捏住的手指:“……哦,我该走了。”   嘤,这一点儿都不幽默!   许是察觉对方的不以为然,蔺伏元有点失落。   申红玉转身走了两步,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对方就像是被丢在路边的幼犬似的,可怜兮兮的,甚至有双无形的耳朵垂了下来。   心里一动,身体快过理智,在她还没有回过神来,她已经紧紧地抱住了对方。然后她就有点尴尬了。   这又不想负责,又一直撩对方的,真的是她吗?   小美人儿温热的呼吸就打在她颈窝,充满了无言的暧昧。   两个人抱得那么紧,分明已经超出了安慰的意义。   申红玉觉得自己这下真是不负责任也不行了,主动看对方摸对方,主动跟对方说喜欢,在对方提出成亲之后还主动抱对方。   她大概真的需要跳进黄河里才能自证清白,告诉别人她只是喜欢对方的脸吧?   申红玉心情复杂极了,喜欢对方的脸到喜欢对方可不仅仅只是多了两个字的差距,她真的需要好好的想一想了。   蔺伏元将头埋在对方的脖颈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感受到对方欲要推开他,便从善如流的放开了对方。   一退出怀抱,申红玉头也不回的跑了。   那背影简直称得上落荒而逃了。   蔺伏元看着对方飞速离开的背影,摸了摸鼻尖,眨了眨眼睛,轻轻地笑了。   这一下,连味道他都记住了。   也许他无法看清她的脸,但他会用自己的方式记住她。   以手指,以嗅觉。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管家一段戏,然后可以去长见识了~~ 第40章 人设二13   半夜的时候, 申红玉躺在床上睡得正香, 结果被咚咚咚的敲门声吵醒, 只好一边揉着眼一边起身去开门。   “又怎么了?”   申红玉把门拉开一小条缝儿,将脑袋从门缝里探出。   昏昏沉沉中, 她还以为是管家老头儿大半夜发疯来敲她的门,要和她抒发什么观戏感想呢。这事儿管家老头儿以前可是有前科的。   结果预想之中的管家老头儿噼里啪啦的感言没听到, 她有些疑惑的揉了揉眼睛, 努力让自己提起精神, 好容易清醒了点,却发现门口站的居然是……小美人儿?   朦胧的月色下, 蔺伏元一袭白衣,清冷的月光像是一层薄纱似的披在他身上,精致的五官被阴影笼罩了, 只留下半边完美的侧脸。   申红玉一个激灵, 吓出了一身的冷汗,什么困意都没有了。   大半夜的, 一个穿着白衣的人立在你门口,安安静静的什么话也不说,美感是有,但谁他妈有心情欣赏那美感啊,吓都吓死了!   简直和昼伏夜出的鬼没什么两样。   要不是听见管家的声音紧接着传来,申红玉一拳打过去的心都有了。   管家站在一侧,凉凉的开口道:“果然是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呐!老头儿站在这里这么久了,你竟然一点都看不到。”   老头儿话里带着酸气, 抽出小手绢抹了把并不存在的眼泪,控诉道:“还骗我说没有姑爷,要不是姓徐的老婆子把他领过来,我都不知道!”   申红玉整个人都是懵的,问蔺伏元道:“你怎么在这儿?”   蔺伏元想了一下,简单直白的把自己到这儿的过程说了一遍:“徐婆婆把我带到门口,然后他……”他停了下来,指了指管家老头儿:“他又把我带来这儿了。”   申红玉只好又问那个站在一旁开始捏着小手绢,很大力的擤鼻涕,努力凸显存在感的老头儿。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管家老头儿立刻扭头望着她,飞快的道:“你说这是怎么回事?人都找上门了,你还打算瞒着我是不是?”   申红玉无奈扶额,“我瞒着你什么了?”   管家老头儿的目光立刻转向她的肚子上,“孩子都有了!你说瞒着我什么了?”   申红玉下意识的也望了一下肚子,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徐婆婆到底都跟你说了什么了?你们俩不是要老死不相往来的吗,怎么这么快又和好了?”   管家老头儿气势凛然的一抬头:“事分轻重缓解。当然是你和孩子的事比较重要了!事关你和孩子,我和她那点子事儿,自然要往后排。”   可以说是非常的有责任感了。   蔺伏元也开始一本正经的盯着申红玉的肚子看。   虽然不明白他们在争论什么,但似乎,小同伙儿的肚子里有孩子了?   好像昨天徐婆婆就在说这件事了。   申红玉察觉到小美人儿那诡异的眼神,立刻就瞪了回去。   要不是他,她怎么会陷入这种尴尬的境地。   本身半夜被吵醒就已经够窝火的了,又被管家缠了这一通,真是非常想发个火玩玩。   “根本就没有怀孕,有个屁孩子啊?”申红玉瞪了管家一眼,指着蔺伏元道:“给他找个地方睡一晚,明天再说!”   说完缩回头,“嘭”一声关上了门。   刚关上门,申红玉就听见管家隔着门喊:“没孩子,骗谁呢?下午叫了那一屋子的大夫,不是保胎的才有鬼了!”   申红玉:“……”   谁他妈的规定找大夫必须是要看胎的?   老子给自己看看耳朵不行吗?不行吗?!   又听见管家的门外吆喝,“走吧,姑爷!女人啊,就是这样,有了孩子就不要男人咯!好在你还有我这个帅老头儿和你作伴哈哈哈!”   申红玉一咬牙,拉开门,冲蔺伏元道:“你进来!”   蔺伏元愣了一下,乖乖的顺着她打开的门侧身进去了。   管家一脸懵逼的站在门口,眼睁睁的看着一个才见了一面的男人进了他从小带大的姑娘房里,那内心,真是异常复杂。   虽然他刚刚叫了声姑爷,不代表他就真的承认对方的存在了啊!   而且这当着老头儿的面带男人进自己闺房,也太刺激了吧?就不怕老头儿激动的一口气提不上来气死咯?   最重要的事,他还想带小伙子回房里,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理想呢。戏楼子新出的一场戏可感人了,他都没找到听众好好抒发内心感想呢!   老头儿试着把自己的听众给拉回来。   “小姐啊,你这还没成亲呢。”管家期期艾艾的道:“……这就让他进门了,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申红玉冷笑一声,心说老子可算能出一口恶气了。   “孩子都有了,这还早什么呀?”   管家顿时有点哑了。   这……他不是闹着玩的吗!   这一天天的,他可是眼睛眨都不眨的监控着呢,对方有没有真怀孕,他还能不知道?   下午那群大夫,可是一出门就遭到了他的盘问的,就算对方真的有时间在他眼皮子底下造了个孩子,不可能大夫也骗他吧?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这感觉真是非常糟。   管家摸摸鼻子,搓搓手,有点儿心虚的道:“我这不是和你开玩笑嘛!”   申红玉撩了撩被睡的有些乱掉了的长发,眨眨眼,笑道:“哦,开玩笑啊。那我也来开个玩笑好了,你猜,今天晚上,会不会真把孩子都怀上了?”   管家瞪大了眼睛,飞快的瞅了一眼安静站在申红玉身后的那个一看就是小白脸的男人,瞪道:“还不赶快给我滚出来!”   表情相当凶狠,恨不得亲手将小白脸给拖出来摔地上打一顿。   蔺伏元非常无辜的回望过去,甚至还朝申红玉身后更加紧密的站了站。   管家顿时更生气了。   想他活了一大把年纪,这是被个小白脸给套路了啊!   看着安安静静的,听着也痴情,就徐婆婆的描述看来,这家伙儿想他家小姐想的睡不着觉在院子里干站着,他一时同情心发作,以为小姐遇上了自己的真命天子,这才把他带过来的。   没想到啊!   他看了那么多戏,竟然被这小子假装的乖巧给骗了!   申红玉也是挺佩服管家这精神头儿的,都大半夜了,一个大半个身子都入了土的老头子居然比她这个小少女都有精神。   “得了吧,你也去睡吧。我要睡觉了。”   申红玉关上门,把管家的哀嚎给关在了外面。   管家人被关在外面了,内心戏可足着呢,奔腾的心情根本关不住。心里轮番上演了三十六种被亲手养大的孩子抛弃的戏码,然后一握拳,坚定的想:即使被抛弃了,我也要做一个关心孩子的好老头儿!   于是他开始趴在门口,把耳朵紧紧贴在门上,听屋里的动景。   趴着趴着,自己心里又开始纠结上了。   一个声音说,不不不,这可是两个孩子呢,怎么可以这么老不要脸的听孩子们的墙角呢?一个声音又说,什么不要脸呀,这里可是有一个我老头儿养大的孩子呢!老头子这是关心她才听墙角的。   结果听了好半天,屋里什么动景也没有。   老头儿于是大失所望,哀声叹气的离开了。   唉!这么多年他兢兢业业的养孩子,一把屎一把尿的,忙得连趟青楼都没机会去,还以为有机会能听听墙角呢……   唉——!   一手养出来的孩子乖得跟个柳下惠似的,那么好看的小白脸放在房里都忍得住,他怎么就这么不骄傲呢?   这样下去,啥时候才能看见她成亲生子啊?   屋子里,申红玉扑在床上抓过被子就想接着睡。翻了好几遍身,结果突然发现自己睡不着了。   看到坐在自己床边炯炯有神的盯着门口的小美人儿,申红玉可算是找到原因了。   床边多出来活生生一个人,她要是能睡着,那心得多大啊?   申红玉也坐起来,同蔺伏元一起盯着门口看。   管家老头儿的影子映在门上,在白白的一层纸上动来动去的,跟皮影戏似的,还别说,真挺有意思的。   两个人就坐在床边看了半天皮影戏。   等管家老头儿的影子消失在门上了,申红玉才问他:“你来找我干嘛啊?”   她真是特别担心对方这是大半夜找她讨债来了。   好在小美人儿并没有这么说。   蔺伏元异常耿直的道:“我没要来找你,徐婆婆要带我来的。”   申红玉:“……”   老子怎么突然有了一种自己在自作多情的感觉?   申红玉:“她为什么要带你来?”   蔺伏元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申红玉觉得这回答怎么就这么有意思呢?   “你不知道那你来干嘛?”   蔺伏元想了一下才道:“她说带我来找你,我就来了。”   申红玉竟然诡异的被这个答案给安慰了。   鉴于徐婆婆那和管家不相上下的诡异脑回路,申红玉明智的没有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事实上,蔺伏元自己也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不过就是站在院子里感悟了一下,徐婆婆就突然冲出来了,拉着他的手,要带他来找小同伙儿。还一脸紧张的安慰他,让他不要难过。   但是介于她是要带他来找小同伙儿的,他就没有说话。   蔺伏元坐着坐着,感觉小同伙儿的呼吸就近在咫尺,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紧张。   于是他扭头看了一眼小同伙儿。   她抱着自己的腿安静的坐着,下巴就搁在自己的两个膝盖上,整个人看起来小小的一团。昏黄的灯光映在她身上,却将她的影子拉的大大的长长的,一直投射在床里的墙上。   恍惚之中,蔺伏元觉得自己好像看见了她精致又美丽的面容。   这一刻,他不禁有点失神了。   那张被灯光描绘的无比温柔的面孔,像是发着耀眼的光一样,直直的映入他的眼底。让他的心噗通噗通跳了起来。   从记事开始,他就看不见人的面孔。   这一刻他突然就看见了,他自己却好像并没有多少惊讶或是激动的情绪。   有的只是冥冥之中的一种理所当然。   从第一次遇见这个人的时候,就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这个人是特别的。那一刻,他第一次失落于自己无法看清别人的脸。但又有另一个声音告诉他,这个人是特别的,特别到,所有的不可能都会在她身上打破。   所以他跟她走,默默接受她给予的一切。   他从不会让别人靠近自己,更不会让人拉自己的手,触摸自己的肌肤,但是他允许她那么做。   因为,她是不同的。   蔺伏元捂着胸口,呆呆的望向门口,那片投射在门上的影子早已消失。   他垂下眼,丰密纤长的睫毛在他眼下落下扇子似的影子,随着他睫毛的轻轻抖动,那两片影子也轻轻跳跃起来。   半晌,他问:“你什么时候才会跟我回去?”   不等申红玉回答,他便又道:“徐婆婆说你父母早亡,从小是跟着管家一起长大的。”   申红玉:“……”   老、老子的马甲这就被扒光了?   她有点心虚,只觉得放他进来就是个错误。   但是错误已经铸成,申红玉不得不硬着头皮道:“管家老头儿跟我父母也没有什么区别了,我是不可能抛下他的!”   蔺伏元抬起头,直视着她,看见她有些闪躲的眼神,抿了抿唇道:“你又在骗我了。”   申红玉弱弱申诉道:“我这说的可是真话,管家老头儿年纪一大把了,老胳膊老腿儿的,出远门肯定要坏掉的。”   蔺伏元有些生气的道:“又在骗人,他根本就不是老头!他比你都强壮着呢!”   作者有话要说:  ~ 第41章 人设二14   小美人儿微带着委屈和怒气的话就像是一个惊雷一样投在申红玉耳朵里。   申红玉震惊过后, 又觉得好笑, 小美人儿的胡言乱语她竟然听进去了。   “话可不能乱说。”申红玉微微警告道。   蔺伏元蹙着眉头, 烦恼极了。   “我没乱说。”   申红玉困劲儿上来了,胡乱的抓过被子, 躺在床上,还安慰似的冲他道:“知道啦, 你没乱说。”分明就不以为然。   随手拍拍身边的位置, 问他:“要不要睡觉?”   蔺伏元还欲再说, 申红玉眯了眯眼睛,无奈的道:“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吗?我既不是强壮的老头儿, 也没有你大半夜跋涉过来的精力,我就是个很想睡觉的弱女子啊!”   蔺伏元抿抿唇,沉默的脱了鞋子, 安静的躺在她身边的位置上。   申红玉对小美人儿的乖觉相当满意, 还好心的分给了他小半张被子,给他盖在肚子上。又说了声“晚安”, 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床是标准的双人雕花大床,但是申红玉一个人就占了大半个床位,蔺伏元长手长脚的,被挤在床边,两只手放在肚子上,微微抓着被分过来的一角棉被,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蔺伏元头一次和一个人在那么长的一段时间里持续着如此亲密的距离,紧张的手脚都不知道放在哪里好。僵着身子撑过了半个时辰, 一具温热的身躯突然了滚进他怀里。   蔺伏元身体顿时更加僵硬了,连呼吸都变得缓慢起来,生怕自己的呼吸声把对方给吵醒了。   也许是感受到了阻力,那具身体不断往前挤着。蔺伏元感觉自己的一条胳膊已经悬空了,终于鼓足了勇气,伸手揽住了对方的腰肢,想要固定住对方的身体。细细的腰肢那么柔软,透过薄薄的一层寝衣传递过来的温度烫的他手一缩。   心跳变得越来越快,喉咙也变得发紧。蔺伏元又试探性的伸了伸手,触到那柔软纤细的腰肢时就立刻缩了回来,就像一个看见新奇事物的小孩子,面前的东西疯狂的吸引着他,但他觉得那东西具有某种未知的危险,想要得到,又害怕伤害,想要放弃,又放弃不了,于是开始小心翼翼的试探起来。   先伸出一只手指轻轻戳了戳,换来对方一声不满的嘟囔,于是像是开启了一个新奇的开关似的,再戳一戳,换来一声嘟囔,等对方变得安静了,就再戳一戳。   然后是两根手指,一整只手,慢慢的摸上那段柔软的腰肢。   终于确定了面前的东西是毫无危险性的,于是满足的笑了,放任自己整个人都沉浸在那份新奇里……   第二天一早,申红玉习惯性的想要翻个身,然后伸个懒腰,结果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怎么回事?   申红玉浑身一个激灵,混沌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起来。   难道老子睡着的时候被外星人绑架了?!   申红玉脑子里的狂乱想法在看见面前那张放大了还毫无瑕疵的脸蛋时“咔”一下停止了。   她忍不住往后退了一下,结果发现自己挣不脱,便就着被桎梏住的姿势问道:“你怎么在我床上?”   问完了她突然又想起来昨晚的事了,意识到是自己引狼入室的,顿时就有些崩溃了。   果然熬夜是人类的天敌啊!   瞧瞧她昨天半夜都做了什么?   邀请小美人儿和她同床共枕?   卧槽,这得困成什么样啊,才能昏头的邀请对方同睡一床?   但是她一向的理论就是所有的错都是别人犯的,她是再无辜不过的了。   本来嘛,她睡得好好的,突然来打搅她,难不成还要怪她?   转了转眼珠子,申红玉就开始甩锅了。   她恶狠狠的瞪着蔺伏元,“谁让你抱着我了?”   蔺伏元抱着香香软软的身体抱了一整晚,简直一本满足。   听到对方的质问,他心虚了一下,立刻无辜的道:“是你自己跑过来的。”   申红玉顿了一下,她当然知道是自己跑过来的了,不然小美人儿那个戳了都不一定动一下的样子哪想得到要抱住她?   其实她还有点心虚自己是不是在睡着的时候占了对方的便宜呢。   想了一下自己平时睡着的情况,她就更心虚了。   有好几次她醒来的时候都发现自己竖着盖的被子变成了横着盖的,经常她睡着睡着就由睡床中间变成睡斜对角了,最过分的时候能够旋转两百七十度,就这还是不算她旋转三百六十度的情况呢,转一圈就又睡回原来位置了,又没有谁专门监督她睡觉的情况,谁知道会不会真这样?   心虚归心虚,但是面上申红玉是不会露怯的。   她努力将自己内心的怒火全部表现出来,让对方知道她有多么的生气!   “我跑过来你就能抱住我了吗?”用力的挣脱了对方的怀抱,她皱着眉头吼道:“那你还睡在我床上呢!我就能睡了你吗?”   这质问真得是非常有底气。   但无奈对方不配合她。   蔺伏元本来因为她挣脱了自己怀抱的事情感到非常的失落,整个人都像是被雨淋了一样,显得无精打采的。   结果一听她的质问,眼睛立刻就亮了。   他也没弄明白两个睡有什么区别,但是第一个睡他明白就成了,后面那个根本不重要。能睡在一张床上实在是太好了啦!   这代表以后他都能抱着对方软软暖暖的身体了呀!   所以蔺伏元格外期待的点头了。   “你能!”   你能……   申红玉脑袋里回荡着这两个字,眼前是小美人儿衣衫不整的诱惑模样。   她下意识的就摸了摸自己鼻子下面,庆幸的想:还好,没流鼻血。   然后她心里就是一个大大的卧槽了。   那种我只想看你,你却让我睡你的心情犹如狂风过境一般,带着几万匹草泥马从她心头呼啸而过。   她一时竟然不知道是不是该立马撸袖子抓住机会睡了对方……?   哦,不,作为一个纯洁的小少女,她这个时候最应该做的事是尖叫一声,把对方踹下床去!   于是申红玉伸出一只脚,轻轻的将一脸期待的等着她答案的小美人儿给踹了下去。   本来已经小半个身子悬空,又因为温香软玉在怀大半夜都舍不得动弹的蔺伏元“噗通”一声被轻轻地踹在了地上。   申红玉坐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躺在毯子上一脸懵的小美人儿,在心里给小美人儿迷茫的小眼神儿加上了一行注解: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   床本来就不高,地上又铺了毯子,蔺伏元摔得其实不重,但是足足反反应了几分钟,申红玉都跨过他横躺的身体下床了,他才慢慢的反应过来,从地上爬了起来。   从来也没有人用这样奇特的方式把他给踹到地上,一直以来都像是高山上不染尘埃的白雪似的,谁都要敬着他,讨好着他,他甚至连和别的小伙伴一起打打闹闹的童年都没有。被人用这么朴素的方式给摔了,他着实有点懵。   最主要的还是他太不设防备了,或许他潜意识里就不觉得对方会伤害自己。这种自信并不是因为自己能力而产生的自傲或者是因为看不起对方而产生的蔑视,就是单纯的觉得对方会照顾他,会喜欢他,会包容忍让他的一切。   直到他摔到地上的那一刻,他突然就意识到了这种诡异的信任感。   申红玉坐到镜子前,看到镜子里自己那副刚睡醒的模样,整个人都是绝望的。   美人初睡起的慵懒美感在她这里是完全不存在的,她睡醒了,有的就只是一头蓬松乱发,睡皱了的寝衣,惺忪的睡颜,简直没有一处不写着“此人刚睡醒,亟待梳洗”这几个大字。   只能庆幸她睡觉不流口水了。   作为一个除了颜值其他地方都格外接地气的美人儿,申红玉这时候是特别的想要把那个刚刚跟自己同床共枕了一晚,然后还不幸目睹了她睡姿和刚醒时邋遢模样的小美人儿给灭口了。   但是想到小美人儿即使刚睡醒也美的毫无瑕疵的模样,她又觉得下不了这个手。   于是她扒拉了几下头发,把头发理顺了点,又对着镜子确认了一下自己脸上没留下什么刚睡醒的人才有的污垢,笑容满面的走到刚从地上爬起来正呆呆站着的小美人儿面前,趁着他思考人生的功夫,踮起脚,一只手伸到对方头上,狠狠的揉搓起来。   蔺伏元短短的一会儿功夫又被袭击了,整个人都愣愣的。   顶着一头凌乱的头发,迷茫的看着申红玉。   申红玉被那迷茫又可怜的小眼神打动了,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意,试图让对方感受到如沐春风般的关爱,然后伸出手,又狠狠的揉了一把对方的脑袋。   见到对方头发比自己起床时还乱,申红玉顿时就满意了。   既然不能灭口,那还有什么办法比让对方更凌乱能让对方闭嘴吗?   没有!   为了让对方能深刻的认识到自己不为人知的一面,申红玉拉着小美人儿的手,把他牵到梳妆镜前,让他坐了下来,然后指着镜子里那个头发乱的跟鸡窝差不多的男人,微笑道:“瞧见了吗?”   蔺伏元被镜子里自己的模样震了一下,虽然他不怎么照镜子,但镜子里这幅模样跟以前他看到的自己相差太多了。   回想起对方在自己头上揉的那几把,蔺伏元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盯着申红玉的头顶看了一下,算了一下自己要揉多少下才能把对方的头发揉的跟自己一样。   半夜的时候他偷偷摸过了,小同伙儿的头发又软又滑,摸起来特别舒服。   蔺伏元现在特别想要摸回去,但是看了一下镜子里的自己,下意识的觉得这样的发型不好看,于是他只好可惜的放弃了这种想法。   “这样不好看。”他说。   等下次他学会了弄好看的,再给小同伙儿弄。   申红玉不知道对方心里在计较些什么,但是对这个答案很满意。   知道这样难看就好,现在他们都有对方的黑历史了,再也不用担心对方捏住自己的黑历史不放了。   发型真的是个很重要的东西,申红玉看了两分钟就觉得小美人儿这样子辣眼睛,果然拿起梳子,决定给小美人儿梳个好看的发型,给自己洗洗眼。   申红玉长这么大只给一个男人梳过头,捏着梳子梳了几下,不自觉就回忆着以前梳头的手法梳了起来。   等到梳完了,看着镜子里的那个人,申红玉一下子就愣住了。   这世上竟然真有这样的巧合吗?   蔺伏元认真的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望了一会儿,转过头来微微笑道:“我也给你梳。”   申红玉的心噗通嗵嗵跳起来,好像有某副早已远去的画面正慢慢向她走来,穿越时空的藩篱,在眼前慢慢重合。   笑容干净的少年穿过遥远的时空,从镜子前转过头,对站在他身后的少女说:“我也给你梳。”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放纵了一下,所以更新有点晚……   PS:给你们安利一步很喜欢的真人秀,叫“潜行追踪”~,英版美版都有,美版节奏快,英版稍微慢点,感兴趣的话,可以从英版开始看哟~   你们可以来微博找我玩,微博ID:sophirl,就是作者名~讨论剧情或者来吐槽之类的都可以,开心的不开心的也可以聊~   以前还建过一个球球群,real冷清的,不嫌弃也可以来:454501069,群主就是我~也可以私戳加我。   (づ ̄ 3 ̄)づ 第42章 人设二15   申红玉一下子就心软了, 乖乖的坐在镜子前, 等小美人儿给她梳头。   然而她很快就后悔了。   事实证明, 美人儿这种靠着颜值吃饭的生物,那真是颜值越高越没用!   意识到这话把自己也给绕进去了, 申红玉连忙制止了自己这种想法。   嗯,其实这估计就跟花瓶是一样的, 真正价值连城的花瓶谁拿它来摆东西啊, 那都是搁在博物馆里细心收藏的!   果然换了一种说话之后, 申红玉心里就舒服多了。   同样都是没用,被珍惜的束之高阁, 总比直接翻译成无能好听吧?   可是一抬眼看到镜子里自己那乱得简直超过刚睡醒时鸡窝头状态的发型,申红玉又不开心了。   她扭头,怨念的盯着蔺伏元看:“这就是你搞了半天弄出来的成果?”   蔺伏元看着那一头蓬松杂乱的发, 心虚的捏紧了手里的梳子, 下意识的把梳子朝身后藏了藏。   申红玉瞅见他把作案工具藏起来了,轻哼一声:“还让我闭上眼睛, 还骗我说马上就好了?”   蔺伏元眼睛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他,心虚两个字就差明明白白的写在脸上了。   他也不知道会这样啊?   他明明很努力了,为什么梳出来的样子那么丑?   而且感觉到不对之后,他也很努力的补救了,还让她先把眼睛闭上,可是为什么会越补救越糟糕?   蔺伏元很怨念的盯着那一头乱乱的发,这头发摸着那么舒服, 还以为是个好的呢,结果却那么不听他的话!   都怪它们!   太坏了!   蔺伏元沉浸在自己的甩锅事业里无法自拔,申红玉见他瞪着自己的头发,一脸神游天外的模样,冷不丁的出声问他:“你在想什么?”   “头发太坏了!”蔺伏元脱口而出。   申红玉:“……”   所以啊,她为什么要同意这么考验内在美的事情呢?   好好的看脸不就好了吗?!   唉~!   只有脸能看的男人啊!   果然就是比不上她这种内外兼修的美!   申红玉默默的伸手掰过他的手,抢回梳子,自己一点点把被弄得打了结的头发小心梳开。   蔺伏元反应过来自己把心里想的话不自觉说出来了之后,整个人都僵住了。   虽然没人教过他,但他也是明白这种说人坏话的行为有多不好的,何况他说的还不是人,就是一头不会反抗的头发!   顿时他就有了一种自己在欺凌弱小的感觉。   即使那只是没生命的头发,但那是长在她头上的啊,离她那么近,比跟他可亲近多了!   要是她因为自己说了她头发的坏话而生气怎么办?   蔺伏元纠结了一下,抬眼又看见申红玉已经将一头乱草似的发重新梳顺了,本来他想道歉的话到了嘴边立刻变成了:“这头发就是坏!”   他一双清亮的眼睛里燃起了两簇小小的火苗,语气也有点愤愤的,相当的不甘愿。   “它不听我的话!看不起人!”   可不就是看不起人吗?   明明在她手里就化成绕指柔了,到他手里,他那么认真,那么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它给他变狂草!   多气人啊!   申红玉从镜子里白他一眼:“难道你要是走路撞树上了,也怪树看不起你?”   蔺伏元愣了一下,飞快的明白过来她这是在嘲笑自己。   本来心心念念的要给她梳个好看的发型没梳好,他心里就够难过的了,这会儿顿时就有点恼羞成怒了。   憋红了一张脸,气呼呼的道:“你也欺负我!”   申红玉梳头的动作顿了顿。   哦,先怪她头发看不起人,她给自己头发辩解一句,就立刻变成她也欺负他了?   很好,这很强大。   嗯,花瓶就该有这样的素养。   天底下所有人让我不开心了,都是欺负我,都是嫉妒我的脸!   申红玉忽然觉得自己找到了衣钵传人,但是衣钵传人把这套理论用在她身上,她这个掌门人就很不开心了。   “我怎么欺负你了?”申红玉一扭头,眼波流转的睨过去,两只眼睛里像是带着小钩子似的,一个个的往外抛。   蔺伏元哪见过这架势,从一开始见面,申红玉就格外的迁就他,因为他的脸,更没有兴趣做那些在她看来是班门弄斧的事儿。   这会儿蔺伏元的脸蹭的就红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那么紧张,不过那一瞬间他却产生了一种很舒服很愉悦的感觉。因为在那短暂的片刻里,对方望着他的眼神出现了某种令他欢喜的变化。   就好像,这一刻,对方才真正愿意正视他了似的。   趁着对方愣神的功夫,申红玉手指翻飞,很快就把头发给弄好了。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拉着对方的衣襟,让两个人的脸贴的近近的,然后用两根手指去捏他滚动的喉结,靠近他耳边暧昧的说:“欺负你?”   拖得长长的调子又轻又柔,像是片羽毛一样轻轻落在心尖上。   申红玉瞥见他的耳朵红的滴血,她手指下的喉结也不断的滑动着,对方分明羞涩激动到了极点,可等她再看见那双充斥着茫然和无助的眼,所有调戏的心思都飞了。   蔺伏元心里漫出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渴望,他觉得自己要被这种感觉溺毙了,他感到一片茫然,觉得不知所措。可是他不想推开这种感觉,于是他竭力忍耐着,并试图在那一片茫然中找出一个答案来。   但很快他就被放开了。   他下意识去追寻对方的手指,去体会对方的呼吸,去看对方那粉嫩的嘴唇。   那张好看的嘴巴一开一合的,饱满的唇瓣就像是两片花瓣儿一样,说出的却是让他心里觉得窒息的话。   “还是个孩子啊。”   申红玉说这话的时候明明是含着一种宠溺而无奈的语气说的,蔺伏元却打心底里生出一种绝望来。   有一种声音从他心底攀爬出来,像是藤蔓一样,将他的心脏细细的缠绕起来,累的他一瞬间不堪重负。   还是个孩子啊……   在她心里,他是不是永远只是个不会长大的孩子?   孩子,多么宠溺的字眼儿啊。   可是孩子得不到她的爱,孩子只能趴在象牙塔的窗户里,眼睁睁的看着她去爱别人,去爱那些称之为男人的人。   在她心里,他不是个长大了的男人,他是个永远需要关爱和保护的孩子。   “你哭什么?”   申红玉也没料到自己竟然将对方给欺负哭了。   事实上她也没觉得自己怎么欺负对方了,那不过是个小小的玩笑而已。   所以说果然还是个孩子吧?   哪有人说哭鼻子就哭鼻子的?   申红玉无奈的掏出小手绢,给他擦眼泪。   蔺伏元流着眼泪夺过小手绢,抹了抹眼角,心里也很不安。   他刚刚那是怎么了?   好像被人夺舍了似的。   他才没有要想那些事情呢。   不过……   他用湿漉漉的一双眼睛瞪向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女人,凶巴巴的道:“我是男人,才不是孩子!”   他是男人,她是女人,他们是平等的。   这么重要的问题,一定要说明白了!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强调这个有什么意义,但他却恍惚觉得,也许只有这样,她才会用刚刚的那种眼神看向自己。   不是看一个孩子,而是一个女人在看一个男人。   她说她最爱他,可她却从不对他露出刚刚的那种眼神。   但偏偏只有刚刚的那个眼神,让他恍然觉得,当她这么看他了,那才能称之为爱。   申红玉可算领悟到什么叫做玻璃心了,这一碰就碎的样子,连玻璃都比不上呢!   不就说了句孩子嘛,至于哭鼻子吗?   这眼泪说流就流的样子她真是自愧不如,怪不得人家能是第一美呢!   “好啦好啦,你是男人,成了吗?”申红玉无奈的举手投降。   蔺伏元感受到她的不以为然,一激动,还没说话,一个“嗝”就上来了。   这“嗝”一出来,两个人都有点愣。   申红玉的眼神一下子就复杂起来了。   他妈的,为什么这么巧?   这货一看就是她那个不知道多少年没见面了的师兄!   虽然从见第一面的时候就在猜测,但申红玉也没敢真往这上面想。   要知道她当时可是抱着随便给对方安个家活下来的心理偷偷把对方弄到这个世界的。她做的小心翼翼,谁都没告诉,甚至连系统都没发现。说白了就是夹带私货。   但是作为一个小小的员工,她能力太有限了。再加上代码这块儿也不是她的强项,所以她也不知道自己把师兄搞到这个世界的哪个犄角旮旯里了。   不过她的本意就是让师兄接着活下去,只存在于她的存储器里太对不住师兄了,他原本生活的世界又被关闭了,把他带进来是她能想到的最好选择。   从一开始她就明白,两个人相遇的希望太渺茫了。所以她从来也不曾想过会和对方再次相遇。   而且一串新的代码要融入某个世界,必然要经过某种重组。重组之后剩下的那个,还会不会是当初她遇上的那个人,那个答案她心里隐约是知道的。   但有什么办法呢?   她发了疯似的将存储器里的代码拷贝了十多份,唯恐自己丢了存储器,就彻底丢了那个人。   可是她渐渐发现,无论她拷贝了多少份,那些存在与她光脑里,存储器里和各种星网盘里的代码就仅仅是代码而已。   代码不会笑,不会说话,也没有真正的生命。   只有在这样的属于代码创造的世界里,他才是活着的。   她太天真了。   她以为自己拥有了那串代码,就是拥有了那个人。   可是那串代码离开虚拟的世界之后,就彻底失去了活性。   与其对着那串串代码哭泣,不如赌一把,把他重新带进属于他的世界里。   看着面前这个失去了所有过往记忆的人,申红玉知道,自己赌对了。   纵然被迫重组,他也仍旧是曾经的那个人。   并且活得好好的。   从此以后,她再也不需要偷偷的担心那个不知道被流放到哪里的人有没有安全扎根,也不必担忧他活得好不好。   他很好。   这就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儿们,今天成功抢到了限免名额~   在周五那天会免费一天,所以欢迎大家养肥啦!   (づ ̄ 3 ̄)づ 第43章 人设二16   申红玉问自己名字的时候, 蔺伏元有点蒙, 然后才慢半拍反应过来, 啊,他还不知道小同伙儿叫什么呢?   一直偷偷的叫她小同伙儿, 居然连她的名字都没想到要问。   于是他立刻反问道:“你叫什么?”   申红玉一边拉着他往外走,一边道:“是我先问的, 你先说。”   两个人就像是幼稚园的小朋友似的, 第一天见面, 拉着小手,问对方你叫啥, 然后再就谁先说的问题争论一番,最后更加渴望新朋友的那个就先说了。   蔺伏元说完自己的名字之后,眼巴巴的瞅着申红玉, 等她的答案。   申红玉说:“我姓小, 叫姐姐,你就叫我小姐姐。”   蔺伏元还真认认真真的叫了一句小姐姐, 然后看见申红玉笑的跟抽了疯似的,回过劲儿来了。   他、他又被骗了!   但是看见申红玉笑的那么开心,蔺伏元也没生气,只是一本正经的教育道:“骗人不好。”   申红玉担心又把他给惹急了,连忙止住了笑,给他说了一遍自己的名字,还安抚的捏捏他的脸,唤道:“元元。”   蔺伏元被唤的脸通红, 扭捏着唤回去:“玉玉。”   申红玉被唤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无奈的望天反思,然后轻轻戳了对方一下,“商量一下,我不叫你元元了,你也别叫我玉玉了。”   蔺伏元却不同意,他觉得挺好的呀。   “你叫我元元,我叫你玉玉。”多公平啊。   这么一叫,就显得他们亲密极了,比和她的那头不听话的头发还亲密!   至少头发就不会像他一样叫人!   蔺伏元心里升起了小小的优越感。   于是他执拗的唤,“玉玉,玉玉,玉玉……”唤了一路。   申红玉深刻的体会到了什么叫不作死就不会死,本来嘛,她好好的唤对方的名字就什么事儿也没有了,非得叫个元元,这下好了,被反套路回来了。   不过一听多了,申红玉也觉得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   蔺伏元一唤她玉玉,她就报复似的一声声元元唤回去。   管家正等着吃早饭,还没看见两个人进来,就听着一声声的“玉玉”、“元元”传进耳朵里,然后就看见两个人手拉着手十分亲昵的进来了。   管家紧紧盯着两个人那拉在一起的手,心里那个酸呀。   想他含辛茹苦的把这姑娘养大了,一转眼就成别人家的了。这就算了,居然还带着人回来在他这个孤身老头儿面前秀恩爱,这就很过分了。   管家严肃的咳嗽了两声,引起了对面看起来黏糊糊的两个人的注意力,然后用力的拍了拍桌子:“什么玉玉元元的,能不能好好说话?”   蔺伏元默默的抬眼瞅了瞅他,扭过头,唇角带笑的唤:“玉玉。”   这他妈的就是赤-裸裸的挑衅啊!   管家觉得自己一家之管的权威受到了挑战。   他更生气的拍了拍桌子,成功的把自己的手给拍疼了。   缩回手,龇牙咧嘴的对着手心吹了一会儿气,看着红通通的手心,简直一把老泪掉下来。   “懂不懂什么叫尊老爱幼啊?”管家冲对面的两个人嚎道。   申红玉坐下来,拿起筷子,迅速给老头儿面前的碗里夹了点小菜。   管家略满意,夹起小菜吧唧吧唧吃起来,啧啧有声的,还称赞道:“果然咱们家小姐夹得菜就是好吃!”说完了得意的冲蔺伏元扬扬眉。   蔺伏元一脸委屈的扯了扯申红玉的袖子,申红玉给他把碗端到面前,也给他夹了一筷子菜:“乖乖吃饭,元元。”   蔺伏元面上一本乖巧,却很有心机的吧唧吧唧嘴,回应老头儿的挑衅。   管家顿时觉得嘴里的好滋味打了折扣了,心塞的喝了口粥,带着菜一块咽了下去,又开始酸道:“元元?我还滚滚呢!”   申红玉直接端起菜盘,划了半盘子菜到老头儿碗里,把他的碗塞得满满的,然后道:“赶快吃饭,老头儿。”   管家拿筷子搅了搅碗里的菜,愤愤不平的道:“到他那儿是元元,到我这儿就是老头儿了?”   申红玉白他一眼:“叫了你十来年,也没见你有什么意见。”   管家怒目而视:“我怎么没意见了?明明小时候那么乖,一口一个管家爷爷叫得多甜啊!突然就给我变老头儿了,怎么不见你叫我头头呢!”   申红玉正喝粥呢,险些没呛着,好容易把口里的粥咽下去,艰难的问:“头头?”   这他妈的什么鬼?   管家难得有点羞涩,打怀里掏出来一条红艳艳的大手绢,凌空一甩,险些甩到坐在对面的申红玉脸上。   他捏着长长的一条红手绢,矫揉造作的抹了抹眼角:“没想到哇,有生之年还能听见你这么叫我!”   申红玉:“……”   求别闹。   她那明明是问句好吗?   蔺伏元重重的放下了碗,心里很不高兴。   对面的这个人实在是太讨厌了,一直在抢夺玉玉的注意力不说,以前还和玉玉相处过那么久。   蔺伏元有点嫉妒。   再看见申红玉那一脸的无奈,他就更不高兴了。   脱口而出便质问道:“你又不是老头儿,凭什么叫你头头。”   申红玉:“……………………”   恕老子直言,头头这名儿真不好听,还他妈特诡异,你那一脸吃醋的表情是什么鬼?   申红玉简直被头头两个字雷得外焦里嫩,倒也没注意到蔺伏元又把昨晚说的话拿出来说了一遍。   倒是管家,一脸的惊愕,手里捏的两根筷子都掉在地上了。   他飞快的捡起筷子,打算假装什么也没听到,结果慌慌忙忙的把碗也给打了。   这么大的动景,再加上他那一脸的心虚,申红玉想要什么都不发现才难呢。   她搁下了筷子,皱眉道:“老头儿,你怎么了?”   管家笑眯眯的:“没怎么,没怎么。”自以为装的挺好,就是一双眼珠子乱转,把他自己给卖了。   申红玉沉了眉眼,带着怒气的样子还真挺能镇住场子的。   “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什么我该知道的事,你在瞒着我?”   蔺伏元也回过劲儿来了,原来她没骗他啊,她也是一样被骗了的。   他突然就开心了,拉着她的手告状似的道:“他骗你了!”   管家觉得自己的眼睛要是能把人钉死,他非得用眼神在这讨厌鬼身上戳几千几百个窟窿不可!   亏他昨晚上还想带着他谈星星谈月亮呢,转头他就把他养了十多年的姑娘给抢走了不说,还要掀他的老底。   多大仇多大恨哪?   蔺伏元见他恶狠狠的盯着自己,默默的往申红玉身边蹭了蹭,无师自通了什么叫乘胜追击,委委屈屈的拉着她的小手接着告状:“玉玉,他瞪着我。”   申红玉凶狠的眼神立马就往管家身上戳,正好逮着他未来得及收回的目光。   管家心里那个苦啊。   撕了小白脸的心都有了。   好好的争风吃醋正演着呢,哪成想突然变成揭底大戏了,还现场上演宫心计要怼死他!   申红玉看管家扭着头,一副我不说不说就不说的样子,显然打算顽强抵抗到底了。   她扭头,冲蔺伏元道:“你说,他怎么骗我的?”   蔺伏元可算掐着敌方弱点了,昨天晚上他说的时候玉玉根本就没往心里去,让他可难过了一整晚呢!就是抱着玉玉的时候他才开心了点儿。   蔺伏元这一下充分的演示了一遍什么叫趁你病,要你命!   他指着管家噼里啪啦的道:“他根本就不是个老头儿,而是用了某种易形的法器把自己伪装成老头儿!”   说完了他一抬下巴,洋洋得意的道:“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脸上就差写着“快夸我厉害”几个大字了。   十分的小人得志!   “易形的法器?”申红玉听着这几个字那个晕,上下打量了管家一眼,怎么看对方怎么是一个糟老头子。   蔺伏元贴心的为她解答:“一般就是些戒指,玉佩,簪子之类的东西,也有可能是符纸,或者是衣物。”   申红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抬头挑眉道:“你自己现出原形,还是我把你扒光了让你现出原形?”   管家虎躯一颤,紧张兮兮的捂住了自己的衣襟。   蔺伏元蹙着眉,嫌弃的望了一眼管家,然后义正言辞的道:“你闭上眼睛不要看,我帮你扒。”顿了顿,他觉得这样也不好,又道:“你出去等着。”   申红玉没动作,而是望向管家,异常民主的问:“你想选哪个?”   管家泪汪汪的,大声道:“我一个都不选!”   申红玉淡定道:“哦,那还是让元元帮你扒了吧。”   蔺伏元站起来,牵着她的手,又要推她出去:“你去外面等着。”   申红玉还没走呢,管家抱着胸开始哀嚎:“你无情!枉我养了你这么多年,你一点都不知道心疼我!”   申红玉淡然回视:“连真正样子都不敢给我看,谁知道你是不是人贩子?戏本子里没告诉你,好些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就喜欢偷人家孩子,养成了再让这孩子回去杀她全家,或者是杀了她全家,还让她认贼作父,为他卖命。”   管家:“……”   还真有这么写的。   貌似他还跟她吐槽过,说得亏她遇见了他这么好一个管家。   ……所以他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管家一时间老泪纵横,试图再挣扎一把:“我能是那样的坏人吗?”   申红玉当然觉得他不是那种坏人,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想想一个人在你身边几十年,却始终披了另一幅皮相,也是挺可怕的。   而且,她好奇嘛。   如果管家不是个老头子,而是个比她还强壮的人,结合了管家平时那副不着调的性格,她实在是想象不出来那该是个什么模样。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肌肉大汉挥手绢嘤嘤哭泣的模样,如果不给她看管家的真容,这脑补铁定是停不下来了。   “别废话了。”申红玉坚定道。   管家还欲再挣扎一下下,颤巍巍道:“我长得丑……”   申红玉笑:“好歹你也养了我十几年,我绝不会嫌弃你丑的。”   管家心知无望,最后用老头子的模样瞪了一眼蔺伏元,然后就开始大变活人了。   申红玉也没看出来他动了哪里,只是一瞬间的功夫,老头儿就变成了一个青年男人,嗯,一个娃娃脸的男人,身材颀长,还挺健壮的,偏偏脸嫩,粉嘟嘟的嘴巴,还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娃娃脸男人憋着嘴儿,瞪着眼睛,一脸的羞愤。   申红玉被萌的肝颤,嗷嗷嗷的扑了上去,双手齐上阵,捏着那张水灵灵的嫩脸爱不释手。   蔺伏元立刻感受到了一种要失宠的危机感。   他似乎给自己惹麻烦了……   蔺伏元想了想,拉过申红玉的手放在自己脸上,还小心眼的将娃娃脸给挤开,一本正经的道:“捏我的脸,他长得丑。”   嗯,完美的呼应了管家对自己的描述。   作者有话要说:  hhhh 第44章 人设二17   管家顶着一张水嫩的娃娃脸, 挥着红手绢, 声泪涕下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不愧是看多了戏本子的人, 几句话就能解释清楚的事情,硬是让他渲染出了闻者流泪见者伤心的效果。   申红玉总结了一下管家的话, 得出了事情大致的经过。   十几年前,被人追杀且身受重伤的管家遇见了她娘, 当然这出美救英雄没能像戏本子里那样擦出爱情的小火花, 因为她娘当时挺着大肚子, 正怀着她。   她生父已逝,她娘生她的时候又遇上难产, 临终之前把刚出生的她托付给了管家,管家便遵守承诺将她抚养长大。   “所以你伪装自己是为了躲避仇家?”申红玉听完之后问道。   管家顿了顿,哀怨的否认:“怎么可能?那仇家我伤一好就回去把他解决掉了!”   “所以是为了脸咯?”申红玉一针见血的问道。   管家脸色一僵, 捏着红手绢嚎啕大哭起来, 撕心裂肺的模样比死了爹娘都惨。   申红玉轻声做下结论:“哦,果然是为了脸。”   管家不说话, 只是更加凄厉的哭。   脸是天生父母给的,他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   谁能理解他一个好好的大男人,顶着这样一张毫无威胁力的脸有多么的痛苦?   明明他也是很威武很厉害的好吗!   蔺伏元适时的出声刷存在感,“就是因为长得丑,所以才要把脸藏起来。”   管家登时止了哭声,怒目而视。   申红玉望着两个人,突然想到另一个问题:“现在的人都这么厉害了吗?一眨眼就能大变活人了?”   两个男人同时一僵,然后管家飞快截过话头, 结结巴巴的说:“这个嘛……其实是因为人家是打修仙界下来的啦。”   “修仙界?”   申红玉咀嚼着三个字,总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她扭头问蔺伏元:“你呢?也是?”   蔺伏元沉默的点点头,手指紧紧的捏着她的衣袖,明晃晃的心虚写在脸上。   申红玉看见他脸上的心虚,倒有点不以为意,还安慰他:“你又没有骗我,怕什么?”   本来她就只是纯看脸的而已,小美人对她来说就是小美人,要不是真确定了他的身份,她连他的名字都不会去问。   至于他在这个世界里的身份或者是经历,她又没有问过,自然不能怪他没说。   蔺伏元眨眨眼,神情里的不安被驱散了,只是紧紧捏在一起的手指却没有放开。   申红玉摸摸他的脸,关心起了另一个问题:“你今年多少岁了?”   蔺伏元想了一下,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申红玉:“……”   突然觉得这五个字的份量有点沉啊。   她又问:“大致的呢?”   蔺伏元抿了抿唇:“大约一千岁吧。”   “一千岁……”   他妈的果然很沉啊!   老子的耳朵原来一点问题都没有!   申红玉扭头问正瞪着眼同样对这个答案接受不能的娃娃脸,“你多少岁了?”   娃娃脸显然是想找回一口气的:“我才没有这个老妖怪这么大的岁数呢!老的连自己的年龄都不记得了!”   “哦,所以你到底多少岁了?”申红玉挑挑眉,觉得他说出个什么数字来她都不会惊讶了。   娃娃脸挑衅的看了一眼蔺伏元,得意洋洋的道:“才一百四十七岁!”   申红玉:“哦,又一个老妖怪。”   所以您老究竟有什么可以得意的?   娃娃脸和蔺伏元心上同时中了一箭。   但是蔺伏元很快就振作起来了,因为申红玉问:“你们修仙界是年纪越大越厉害吗?”   蔺伏元用一种淡淡的眼神扫过娃娃脸,笃定的说:“我比他厉害。”   娃娃脸顿时觉得自己被藐视了,但是这个答案他还真的无法反驳。   修仙者是有自己的大限的,只有不断向上突破,才能长久的活下来。面前这个人若是真活了一千年,那修为肯定是要比他高的。   但是……   娃娃脸不服气的道:“这不过是因为我年纪小罢了,再修炼下去,我一定会比他更厉害的!”   他可是很有天赋的呢!   娃娃脸抬了抬下巴,倨傲的问蔺伏元道:“听过童乐真君吗?”   不等到对方回答,他便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没错,就是我。”   蔺伏元很认真的想了一下才回道:“没听过。”   娃娃脸:“……”   好气哦。   没听过为什么还想得那么认真?   这让他很没有面子的好吗!   申红玉“噗嗤”一下就笑了,问娃娃脸:“你在修仙界里很厉害吗?”   娃娃脸仿佛找回了一点自信,扬声道:“那当然了,我可是百岁结婴的天才!跟你说,就是因为我太厉害了,所以老有人想害我,想要在我没成长起来之前杀了我。要不是这样,我也不会遇见你和你娘。”   申红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样啊。”   娃娃脸挺了挺胸膛,一脸骄傲的挑衅道:“老妖怪,快把你的名号报上来!”   虽然对一个一千岁的修仙界大能这么说话他有点怵,但是现在大家正在比谁厉害呢,他可不能怯场。   娃娃脸已经想好了,待会儿不管对方报个什么名号,他都要说没听过。一定要把先前的场子找回来!   反正在养了十几年的姑娘面前绝对不能落了下风。   蔺伏元抿了抿唇,没说话。   娃娃脸见他不说话,越发的得意,嘿嘿笑道:“是不是觉得丢脸,不想报出来?”他扭头冲申红玉解释道:“我猜这老妖怪说不定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物,做下的坏事太多,所以才不肯报上名号来。”   申红玉听着娃娃脸信口胡扯,一点儿都不往心里去。   如果对方不是那个人,她可能还会在心里附和:对对对,这就是个老妖怪,不然怎么可能长得比她还好看?   但是对方是她最了解的那个人,她不会用任何的恶意去揣测他。   他是最干净,最澄澈的那个人。   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哪个世界,他都是。   申红玉没有追问,蔺伏元却很不喜欢娃娃脸在她面前那样泼他脏水,最终他还是说了。   “姑射,我的道号是姑射。”   申红玉下意识的看了蔺伏元一眼,见他眉目冷清,整个人不说话的时候便像是从冰雪里诞生的神灵似的,忽然觉得“姑射”这两个字很适合他。   传说姑射山上有一神人,吸风饮露,不食五谷,心如渊泉,貌若好女。不偎不爱,仙圣为之臣。这神人被称作姑射仙子,亦被奉为掌雪之神。   申红玉笑了笑,赞道:“很适合你。”   蔺伏元闻言羞涩的垂下头,头一次觉得那自己那已逝的师尊给自己取得道号好。   娃娃脸却仿佛造了雷劈似的待在原地,满脸的难以置信,还有一点子绝望,崩溃的叫道:“我不信!”   姑射可是他心里最敬佩的一位修仙界大能,怎么可能是面前的这个小白脸?!   瞧瞧那羞涩的小模样,传闻里姑射常年不苟言笑,冷漠的像尊石人,怎么可能是面前这个笑起来像个傻瓜似的小白脸?   娃娃脸已经在心里坐实了蔺伏元就是个不要脸的小白脸,此刻忽然听见自己心中偶像的名号从他嘴里报出来,杀人的心都有了。   他试图冷静下来,威胁道:“姑射老祖的名号可不是你能盗用的!”   姑射老祖、老祖……   申红玉:“……”   我水灵灵的小美人儿啊,你究竟都经历了什么啊!居然都老祖级别的了……   不过想想,毕竟都一千岁了……   嗯,理解万岁。   申红玉开口道:“元元是不会说谎的,他说是,就一定是了。”   娃娃脸梗着脖子,眼眶都红了,固执的咕哝着:“我不信,我不信,我才不信……”   显然精神支柱的倒塌对他的影响不是一般二般的大。   申红玉终于咂摸出味儿来了。   原来管家是小美人儿的迷弟啊。   申红玉伸手摸了一把小美人儿的脸,满足的想:整信仰那么深沉的东西做什么?看脸不就好了嘛!   她十分感兴趣的问蔺伏元道:“你们修仙界一千多岁的人都这么年轻吗?有没有什么保养的秘方?”   蔺伏元想了一下才道:“厉害的才会比较年轻。你跟我回去,我给你找保养的秘方。”   申红玉:“……”   突然好想跟他走。   娃娃脸被打击的一脸恍惚,满眼的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我绝对不会相信这个小婊砸就是姑射……   听见蔺伏元要带申红玉回去,娃娃脸眼睛一亮,像是抓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人,垂死挣扎着,无论如何都不肯放手。   “对!咱们回去,看看到那里你还敢不敢撒谎!”   申红玉见他一脸的亢奋,有些不忍心戳破他的美梦,便道:“哦,那你们就回去吧,我就不……”跟着了。   修真界唉,虽然她没读过多少这方面的资料,但是从那只言片语中也能感受到这是个很牛逼的地方好吗?   她这种渣渣要是去了,指不定被碾压成什么样呢!   想想就觉得心塞哇。   但是娃娃脸显然是不会同意的,还没等她把自己的意愿表达完全,便斩钉截铁道:“不行,你也去!我答应过你娘,要看着你成亲生子的。等你成亲生子了,我才能离开你!”   申红玉心说:那我就更不能跟着你去了啊。   她很坚决的说:“我就一个普通人,跟着你去会给你添麻烦的,我不去。”   蔺伏元却拉着她的手,很认真的道:“不麻烦。我保护你。”   娃娃脸不甘落于人后,哼声道:“不用他,我能保护你。我可是答应你娘要保护你的,什么时候你成亲生子,我就算完成承诺了。”   一边说着,一边扯开两个人牵着的手,一副棒打鸳鸯的模样:“这个人身份不明,以后你离他远点。”   他插在两个人中间,申红玉和蔺伏元就像是隔着银河的牛郎和织女似的,蔺牛郎不服气的隔着银河重新牵住申织女的手,好像没看见两个人中间的娃娃脸似的,一本正经的冲申红玉道:“我长得最好看,也最厉害,比所有人都好看都厉害。我保护你。”   一秒钟从牛郎切换到了幼稚园的小朋友,跟心爱的小伙伴说:哎呀我有最多的糖果,你跟我玩,不要跟别人玩。   娃娃脸感觉自己受到了轻视,他气鼓鼓的道:“我可是对她娘亲口许诺了要保护她的。十几年前就定下了的!”   所以你这个小白脸算老几啊?   他可是身负对这姑娘母亲承诺的男人!   有独家认证哒!   蔺伏元毫不犹豫的道:“我对她亲口许诺要保护她。刚刚许诺的。”   嗯,承诺新鲜的热乎儿的刚出炉哒!   比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承诺好太多了!   作为被争相保护的当事人,申红玉一点儿都没觉得自己被守护了,这两个人简直就像是幼稚园争糖果的小孩子,她这个糖果除了沉默还能干什么呢?   你们争得开心就好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给你们安利个电影:《控方证人》,偶然点进去看的,五十年代的黑白片,但剧情真的亮眼,最后几分钟好几个反转,特别厉害~   今天下午看了张小娴的《荷包里的单人床》,感觉结局留的悬念不太喜欢,但个人认为这本书对单身狗很友好,尤其是对还没有喜欢对象的单身狗超友好。还有前阵子看的电影《一封陌生女人的来信》,对单身狗也超好,个人推荐姜文的中版,美版看了一下,感觉还是中文的改编比较有感觉。这两个作品感觉其实都是写单恋和暗恋的,感兴趣的可以看看~ 第45章 人设二18   申红玉是坚决要留下的, 蔺伏元平时话就不多, 更不会劝人, 但是娃娃脸就不一样了,那小手绢挥舞起来, 戏词是一套一套的,能把人唠叨死。   娃娃脸将自己如何含辛茹苦的将申红玉养大的话翻着花样儿的演, 中心思想简单又明确:“你要是不跟我走, 对得起我这么多年当牛做马的伺候你吗?”   然而他口水都说干了, 申红玉始终只有一个回答:“你们回去就回去,那里是你们的家, 非拉着我一个弱女子干嘛?我不去。”   娃娃脸态度也很坚决:“不行,你必须要跟着我。除非你现在就同人结婚生子,否则你就得跟着我一起去!”   申红玉无奈的扶额, “你让我到哪儿找成亲的对象啊?”   蔺伏元默默往前站了一步, “我和你成亲,说好了的。”   申红玉:“……你别凑热闹。”   娃娃脸也附和道:“对, 你瞎凑什么热闹呀?一边去。”   蔺伏元委屈巴巴的望着申红玉,再一次强调道:“你说了最爱我的!”   申红玉还没反应呢,娃娃脸就先跳起来了,哀怨且愤怒的瞪着申红玉:“嘿,你最爱的居然不是我?”他一甩小手绢,眼泪啪嗒掉下来,哭嚎道:“哎哟喂!瞧瞧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啊!养了你十多年,在你心里的地位还比不过一个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沓里跑出来的野男人!我这个心哪, 真是痛死了哦!”   申红玉挑剔道:“元元才不是野男人,你可别乱说。”   蔺伏元见她第一时间维护自己,嘴角不自觉上扬,露出微笑。   娃娃脸顿时嚎的更厉害了,拿强壮的小拳拳擂自己的胸口,哭的眼泪哗哗的:“我不想活了,让我去死!让我去死!你们都别拦我!别拦我!千万别拦我!”   申红玉冷静的欣赏着他张力十足的尴尬演出,沉默的拉着蔺伏元后退了一步,免得被他那夸张的肢体动作波及到。退到安全领域,她才提醒道:“没人拦你。”   娃娃脸一抹眼泪,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麻溜儿的下了:“不,有人拦我!我感受到了!”一边说一边无实物表演,那动作仿佛真有人在竭力拉着他似的。   申红玉看着奋力跟空气作斗争的娃娃脸,笑道:“是鬼在拦你?”   娃娃脸冷哼一声,铿锵有力的道:“不!是你,是你在拦着我!”   申红玉觉得自己很无辜啊,她无奈的摊手,“我可没有第三只手。”   娃娃脸突然用一种锐利的目光盯着她看了一眼,笃定道:“你的心在拦着我!”   申红玉:“……”   哦,原来这次飚的内心戏啊。   飚完戏的娃娃脸一脸痛苦的捂着自己的胸口,坐回了椅子上,抱怨道:“哎哟,疼死我了!一下子用力过猛了。”   申红玉对管家这出戏入戏的功力也是敬佩至极,最主要的是明知道自己演的那么差劲,还乐此不疲的演。   简直演艺界的劳模!   “你们修仙界也有那么多戏楼戏本子吗?”申红玉摸着下巴问道。   娃娃脸浑身一僵,蔫蔫的垂下头,“没有。”   申红玉一脸可惜的道:“那你以后可能就看不见戏楼里新排的戏了,也买不了书坊里新出的戏本子了。”   娃娃脸一脸心痛,然而态度却很坚决:“我不在乎!”   戏楼戏本子只能拯救他的肉-体,唯有信仰才能拯救他的精神!   申红玉本来还想挽留对方一下呢,结果连戏楼戏本子都吸引不了他了,看来回去的态度真的很坚决。   “既然如此,那你们就收拾东西早日回去吧。”她衷心的对管家道:“这些年感谢你的照顾了。”   管家眼神一黯,像是放弃了似的,无力的摆摆手:“罢了,罢了。”他站起身,丢下一句:“我先回房收拾下东西。”   然后一步一步慢慢的往外走,还时不时的回头,很明显是在等待申红玉的挽留。   申红玉沉默的望着他一步三回头的走出门,然后才扭头问蔺伏元道:“你要收拾东西吗?”   然而蔺伏元却摇头道:“你不跟我回去,我不走。”   申红玉本来黯淡的神情因为这一句话重新焕发光彩,她紧紧地拉住了他的手,抬眼望着他,语气里含着自己都不知道的紧张,问:“那你什么时候走?”   蔺伏元回答的简洁又明了:“你什么时候和我一起,我才走。”   申红玉莹白的脸上泛起浅浅的红晕,眨了眨眼睛,问道:“那我要是一直不跟你去呢?”   蔺伏元毫不犹豫的道:“那我也不回去了。”   两个人四目对视,彼此的面容映在眼里,仿佛又从眼里传进了心里。   申红玉心里突然有一种甜滋滋的感觉涌上来,她突然觉得,好像跟对方一起离开也没什么难以接受的。   就像对方说的,他会保护她。   而且她清楚的明白着,对方永远不会因为这种保护觉得厌倦或沉重。   但理智又告诉她,正因为如此,她才不能成为对方的累赘和负担。   申红玉笑问:“管家可是要验证你的身份呢,你不回去他不是要扑空了?”   蔺伏元抿唇道:“这不关我的事,我不需要他的相信。”   申红玉捏捏他的脸,逗他:“元元这么骄傲啊?”   蔺伏元眨巴眨巴眼睛,一本正经的道:“只要玉玉相信我就行了。”   申红玉的脸腾地红了,小美人儿好会撩!   她轻声道:“我当然相信你啦。”   蔺伏元捏了捏手指,有些不放心的问道:“那你会一直都相信我吗?”   申红玉点头:“当然会啊。”   蔺伏元顿了顿,踟蹰着道:“其实我……”   开了个头,他犹豫着停下来,像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申红玉疑惑的问:“你怎么了?”   蔺伏元小声道:“我下界来,是为了……”   申红玉望着他开阖的嘴巴,认真的听他说话。   然而丫鬟的到来打断了蔺伏元的话。   “小姐,管家请您过去。”   申红玉愣了一下,才道:“我知道了。”然后冲蔺伏元道:“我们先过去,边走边说。”   蔺伏元抿了抿唇,摇摇头:“不用了。”   申红玉只是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略有些遗憾的道:“那好吧,你先保留着你的小秘密,等你想说了再说。”   对方先前那个表情,分明就是想要和她说什么重要的事情,但既然他改变主意不想说了,她也不欲勉强。   只是有些可惜罢了,难得可以听秘密呢。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秘密。   申红玉领着蔺伏元到了管家房里。管家正一本本的数自己的戏本子呢,可能是顾虑到宅子里还有丫鬟小厮在,所以仍旧伪装成了老头儿的模样。   见两个人来了,他满脸不高兴的指着蔺伏元哼声道:“你怎么把他也带进来了?我不喜欢这个人进我的房间,快让他出去。”   申红玉凝眉:“这样不好吧?”   管家跺跺脚,气急败坏的道:“怎么不好了?这可是我的闺房!闺房你懂不懂?哪能让外人随便进?”他拍着桌子理论道:“我都要走了,你还要为了一个男人惹我生气不成?好没良心啊!”   拍着拍着,他改为捂住自己的胸口,一副喘不过气来的样子:“哎哟,我怎么就这么难受呢?”   申红玉想着也就最后一天了,忍忍这老头儿好了。   于是便冲蔺伏元道:“元元,你到外面等我一下。”   蔺伏元虽然有些不乐意,却很乖巧的出去了。   管家终于满意了,捋着不存在的胡子,笑道:“我就知道,这十几年没白养你,你心里还是有我这个老头儿的。”   申红玉正寻思着怎么告诉老头儿元元不跟他一起回去的事呢,闻言便道:“现在好了,耽误你这十几年的时间,以后你回去了就自由了。”   管家嘟囔道:“这样多对不起你娘啊,我还指望着看你成亲再离开呢。”很快他振作起精神,大声道:“但是不成啦,我现在要去为了我的信仰奋斗去!我绝对不能看见有人冒充我的姑射老祖!”   他一撸袖子,气呼呼的道:“我动不了这个老妖怪,修仙界总有人能懂得了他!说不定我还能借此吸引到姑射老祖的注意力呢,他收我做个弟子也是有可能的!”   申红玉一看就知道,管家这明显是迷弟属性上线了,跟心中偶像比起来,她还是团吧团吧主动滚吧。   “那就祝福你心想事成了。”申红玉挑眉道。   管家扬扬脖子:“也祝福你说的话能成真。”然后他拍了拍自己厚厚的几大摞戏本子,招呼道:“我数着少了本戏本子,你来帮我找一找。”   申红玉应道:“哦,好的。”她在房间里转了一圈,一边四处瞅着找那不知道跑到那里去了的戏本子,一边调侃道:“没想到你也会有找不到戏本子的时候啊。”   管家哼唧了一声:“谁还没有个找不到东西的时候呢。”   申红玉想也是这个理,一边翻着房间里的角角落落,一边问:“床底下找了吗?是不是掉在床里面的缝隙里了?柜子里呢?有没有找过?”   管家一一应道:“都找过了,就是没有。”   申红玉只好仔细的又找了一遍,每一本戏本子都是管家的命根子,如果不给他找出来,他走都估计走不安心。   找着找着,申红玉鼻尖突然闻到一阵香气,深深吸了两口,觉得还挺好闻的,便问:“老头儿,你屋子里什么味儿,这么香?”   管家奇怪的问道:“我怎么没闻见?”   申红玉仔细嗅了嗅,那香气似乎又消失了。她停了下来,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嘀咕道:“难道是是我闻错了?”   但很快,她就意识到自己没闻错了。   一股困意渐渐浮上心头,在她察觉时便凶猛的以势不可挡之态袭来,她的脑子越来越迷糊,明明竭力想要保持清醒,却仿佛有一双手在拉着她的眼皮似的,想要她合上眼。   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秒,申红玉感受到有人小心翼翼的扶住了她的身体,申红玉只来得及想:   卧槽,老子他妈的又被套路了!亏老子还那么舍不得他!   然后身子一软,便倒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听偷空回来的室友和另一个室友说了一晚上的就业和纠结,我的内心毫无波动,只想安静的码会儿字(=。ω。)o---===≡≡≡丢你作业   为什么我就一点不想考虑这些涅QAQ 第46章 人设二19   申红玉醒来的时候, 睁眼望见的是泛着凌冽冷意的石壁, 耳朵里听见的是呜呜咽咽的哭声, 百转千回的,像是含了满腹冤屈徘徊着不肯离去的女鬼。   她甚至有点怀疑自己这是到了阴曹地府了, 下意识的就用手捏了一下腿侧的肉,没掌握好力度, 疼的轻轻呻-吟了一声。   “啊, 你醒啦!”   呻-吟过后, 耳边突然炸响了一道男声,还带着些喑哑的泣音。   申红玉侧头去看, 那眼睛红红的,像只苦情兔子的人,可不就是把她弄昏了的管家吗?   兔子的一张大脸上欣喜中还残存着丝丝没有彻底退去的哀怨, 猛地凑在她的眼前, 叠声问道:“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吧?”   申红玉伸手,用力推开他的脸, 视野刚刚开阔点,眨眼功夫,那张脸便又凑了上来,然后被一只手薅住衣领,用力的拉离。   蔺伏元轻轻松松的把娃娃脸拎到一旁,自己凑在了申红玉脸前。   “元元。”申红玉眨巴眨眼眼睛,伸手握住了小美人儿伸过来的手,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抬眼打量了一下这个地方, 发现这里是个很大的山洞,里面的陈设虽然简单,却能看出是有人在这里常住过的。   山洞青色的石壁反射着莹莹冷光,勉强能分出个四壁,每一面都不光滑,有着凹凸不平的起伏,却没有寻常山洞里的水汽和青苔,显得很干净整洁。山洞中心有一张石桌,石桌周围有两张石凳。一面石壁前放了几张大架子,架子是很朴实的木质 ,连个花纹都没有,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书籍竹简之流,藏书看起来很丰富,只是整体看起来沉闷的可怕。   再然后,就是她刚刚躺着的这张石床了,上面也就只有一副她刚刚铺盖着的被褥罢了,被褥是崭新的,她很有可能是第一个使用的人。   “这里是哪里?”申红玉觉得身子软软的,没有力气,只好借力靠在蔺伏元身上。   蔺伏元抿抿唇,目光触到她的脸,便抬手给她拂开了脸颊上沾着的乱发,眼神一片温柔:“这里是我平时修炼的洞府。”   申红玉忍不住抬眼再次打量了一下这个简陋的山洞,有些艰难的问道:“你们修仙界都这么……穷吗?”   都是要修炼成仙的人了,居然住的这么清苦。   申红玉忍不住想,那还是当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好啊。   被拎到一旁的娃娃脸忍不住出声反驳道:“怎么可能?我们修仙界不知道多好呢!”   他不出声还好,一出声,这会儿回过了劲儿来的申红玉就想起他把自己弄晕了的事来了。   她暗暗的咬了咬牙,面上却露出温柔的笑容来,轻笑着问:“你那戏本子找到了吗?”   娃娃脸刚从地上爬起来,一脸珍惜的看着自己衣服上粘着的尘灰,甚至还身后轻轻摸了摸,闻言浑身一僵,打哈哈道:“找到了,找到了。”   申红玉冲他招手,“拿来给我看看,不知道这本戏本子和其他的有什么不一样,我好奇的紧。”   娃娃脸摆手,“有什么不一样的,还不都是戏本子?”   申红玉笑道:“你不是说过,每一本戏本子都是有生命的吗?怎么能是一样的?”   娃娃脸无话可说,蔫蔫的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本戏本子来,在手里晃了晃,“就是这本了。”   申红玉亲眼见到他从小小的一个袋子里轻松的掏出一本戏本子来,便好奇的问道:“这袋子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蔺伏元从腰间摘下自己的储物袋,塞在她手里,解释道:“这是储物袋,里面开辟出了很大的空间,可以装很多东西。”   申红玉拿着手里的那个模样朴素的袋子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遍,怎么看都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袋子而已。   难道这里面有什么黑科技?   “我能打开吗?”申红玉问道。   蔺伏元点头,“可以。”   申红玉得到应许,捏着袋子上系着的绳子试图打开袋口,却发现那袋口像是被什么紧紧封住了似的,怎么都打不开。   蔺伏元轻轻一笑,握住了她的手,“不是这样打开的。”   “嗯?”申红玉疑惑的忘了他一眼,“那要怎么打开?”   蔺伏元抬手,宠溺的在申红玉眉心点了一下,干净的眉眼里尽是温柔:“这样就能打开了。”   申红玉只觉得他好像有哪里变得不一样了,但是那微带凉意的指尖在她眉心一点,她的脑子里突然就多了很多东西,再也没精力注意这个问题了。   一瞬间,她的脑子里仿佛多了一片小天地似的,里面满满当当的摆放着许多东西,她见过的,没见过的,应有尽有。   那么多东西里,她能认出来的也无非一些珍奇古玩,字画书简,但这些东西只占了很少的一部分,明明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却被随意的丢在角落里。占据着更广大空间的各种各样的会发着光的玩意儿,申红玉只匆匆扫了几眼,便看花了眼。   “这是……?”   申红玉忍不住惊呼一声,被这神奇的一幕惊呆了。   蔺伏元捏捏她的手,轻声解释道:“你看见的便是这袋子里的空间。以后这些东西便是你的了,你只要动动意念,便能随意取用。”   申红玉:“……”   老子错了!   这他妈的要是还算穷,那她估计穷成细胞了!   虽然很心动,申红玉还是拒绝了。   “我不要。这还是你自己留着吧。”她把储物袋又塞回对方的手里。   蔺伏元微微皱着眉头,又推了回去:“给你的。”   申红玉摇头:“我不要。”   蔺伏元抿了抿唇,将储物袋搁在一旁:“那我也不要了。”   娃娃脸在一旁看的羡慕死了,虽然他不知道这储物袋里装了啥,但想想都知道里面有多少宝贝好吗!   那可是活了一千岁的大能送出手的储物袋啊!   你们都不要给我呀!   我想要!   申红玉无奈的拿过了储物袋,“好吧,我先拿着成了吧。”   蔺伏元嘴角微微扬起:“嗯。”   申红玉也笑了,抬眼便瞅见娃娃脸垂涎的望着自己手里的储物袋,就差流口水了。   微微一顿,她摇了摇自己手里的储物袋,笑着诱惑道:“想要?”   娃娃脸猛点头:“想!”   申红玉猛地收起笑容:“不给!”   娃娃脸:“……”   想哭。   想哭的娃娃脸“哇”一声果断哭了。   申红玉把储物袋塞到怀里,想起管家是元元的迷弟来着,又把储物袋掏了出来,接着诱惑道:“你把手里的戏本子拿来给我看看,我就把这个给你摸一下。”   “你以为这样就能诱惑得了我吗?”娃娃脸很有骨气的撇过脸,一脸的坚贞不屈:“那必须……三下!”   申红玉一副便宜你了的样子,非常会做生意:“只能两下。”   娃娃脸明显是动摇了,但还是挣扎道:“三下。”   申红玉摇晃着手里的储物袋,一脸的可惜:“那可就遗憾了,恐怕错过了这次机会,你连信仰的衣角都摸不到了。”   娃娃脸泪奔:“两下就两下!”   申红玉点头:“成交。”   娃娃脸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上前,将手里的戏本子递过去,迫不及待的道:“快给我摸摸。”   虽然信仰已经摇摇欲坠,但他还是要抓住机会收集信仰的碎片的!   只要信仰还没有倒塌,那就还是信仰!   为了信仰,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娃娃脸伸出手,去触摸充满信仰气息的储物袋。   然而还没等到他摸到储物袋,自己就被拽住了手,措不及防的就被压在地上了。   申红玉紧紧的压着娃娃脸,扯过他手里的戏本子,一下一下按他屁股上打,一边打一边冷笑道:“叫你骗我!叫你骗我!”   打一下“啪”一声,声音非常之响亮,在空荡的山洞里还响起了小小的回声。   娃娃脸在触摸信仰的路上受到了挫折,心情非常之低落,那一下下打在他屁股上的戏本子,又是他的第二生命,双重打击之下,他本来就红红的眼眶,这下更像兔子了。   “你骗我!哇——!我不活了,你打死我吧!我要和我的信仰,我的戏本子一块殉情!”   然后他身上就是一轻,扭头一看,原来是蔺伏元将申红玉整个人都抱了起来。   这一刻,娃娃脸觉得自己那摇摇欲坠的信仰得到了救赎。   他觉得,他的信仰离他更近了。   他的信仰重新变得坚定起来了。   幸好刚刚信仰拎他并把他放在地上的时候,他没把自己衣服上的灰掸掉,这都是活生生的见证啊!   娃娃脸忍住不伸手摸了摸自己衣服上的灰迹,一脸幸福的笑了。   信仰即使给了他一身灰尘,那也是不同凡响的灰尘!   然而,他的信仰瞅见了他的动作,却对刚刚压在他身上揍他的姑娘温柔的说:“他身上脏,你别离他那么近。”   说完,还嫌弃的瞥了他一眼。   娃娃脸看了一下自己染了灰尘的衣服,觉得心里有什么“哗啦”一下碎了。   哦,那是他的信仰。   他站了起来,给自己施了个除尘术,让衣服重新变得整洁干净,然后他昂起头,红着眼眶,努力让自己不要哭出声来。   “咱们之间完了!”   他匆匆丢下这句话,一扭头,慢动作似的甩着手臂撒开腿,嘤嘤嘤的哭着跑了。   跑出了门,娃娃脸望着自己身上整洁如初的衣服,又有点后悔了。   好歹也是信仰给他的灰印子,一个除尘术就没有了,好像他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突然觉得更伤心了怎么办?   于是他又噔噔噔跑了回来,旁若无人的蹭到了床边,东张西望一番,蹑手蹑脚的,逮着被申红玉放在了床边的储物袋飞快的摸了两下,然后朝抱着人站在一旁的已经是过去式了的信仰瞪了一眼,头也不回的跑了。   就是走,他也要带着信仰存在过的痕迹离开!   目睹了全程的申红玉:目瞪口呆.JPG   同样目睹全程的蔺伏元默然的看了一眼床上的储物袋,紧紧的抱住了怀里的人的同时,暗中下了决定:嗯,该给玉玉换个好看的储物袋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申红玉to管家:你们之间完了?请问你们之间有过没完的时候吗?   管家:嘤嘤嘤当然有!你知道我曾经离他多近吗?最近的时候,他曾经负距离接触了我的……   申红玉:……哔——?   管家义愤填膺,两颊绯红:你怎么能这么污呢?肮脏不肮脏?我是说我的心和我的脑!   申红玉:……说白了就是你单方面意-淫人家。   管家:哼,谁说的,我们曾经可是有过很亲密的近距离互动的!o(≧v≦)o   申红玉:哦?   管家娇羞脸:曾经他用强壮的身躯把我从你面前挤开,还用有力的手将我从你面前拎走,嘤~想想就觉得伦家好好幸福哦!(/ω\)(好害羞)   申红玉:……………………………   ___   ___   你们不给我留言的时候,我就感觉你们在暗恋管家!无法自拔的哪种!超痴-汉哒! 第47章 人设二20   “把我放下来吧。”申红玉微微红了脸, 伸手拍拍蔺伏元的肩膀, 让他把自己放下来。   先前太过震惊没注意到, 这会儿反应过来了才发现自己还被对方紧紧抱在怀里呢。对方仗着自己身高臂长,把她抱在怀里简直跟抱个孩子似的。   蔺伏元恋恋不舍的松开了手, 将对方重新放在床上。   申红玉刚摆脱他的怀抱,却发现他又紧紧的跟了过来, 蹭在了自己身边, 不由得有些羞涩起来。   申红玉歪头问:“你怎么能突然抱我呢?”   还是以那种姿势, 都多少年了,没人那么抱过她了, 一下子让她觉得自己仿佛又变成了小孩子似的。   蔺伏元眉头微皱,一本正经的道:“我不喜欢你坐在他身上。”明明是很正经的表情,眼里的不悦却简直要溢出来了, 还带着一股浓浓的醋味儿, 酸的不得了。   申红玉正不知要作何表情才好的时候,他又带着微微的不满道:“他还想偷走你, 实在是太坏了,你以后不要再和他这么亲密了。我不喜欢你和他玩儿。”   申红玉横他一眼,严肃的强调道:“那不是玩,那是惩罚他!就是因为他想把我偷走,我才要揍他!”   蔺伏元眨巴眨眼睛,突然往床上一躺,伸手拉拉她的袖子,要求道:“那你也惩罚我吧。”他抿着唇给自己寻摸了一个讨惩罚的理由, 郑重其事的道:“我让他把你偷走了,没保护好你,你来惩罚我吧。”   “惩、惩罚你?”申红玉结巴道,震惊之下,感觉舌头都不是自己的了。   “嗯。惩罚我。”蔺伏元期待的望着她,见她没有反应,又自以为了解的说道:“是不是要我翻过身来?那我翻过来好了。”   他迅速的在床上翻了个身,露出自己的后背来,还侧过头,伸手拉了拉她的袖子,又拍了拍自己的背部,示意道:“你来吧。”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申红玉一时之间颇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尤其是美人儿躺在床上求惩罚的场面实在是太刺激了。她安抚道:“你又没做错事儿,用不着惩罚。”   蔺伏元眼里迅速划过一抹失落,整个人都蔫了,非常委屈的对她说:“不,我做错了。你不惩罚我,是不是觉得我没保护好你,所以不喜欢我了?”   申红玉简直要败给他了,不惩罚他就是不喜欢他了,这么强大的逻辑是哪来的?   鉴于相处以来蔺伏元所展现出来的执着,申红玉只好伸出手,象征性的在他背上轻轻的拍了一下。   “可以了吗?”申红玉收回手,无奈的问道。   蔺伏元非常不满意这种虚伪至极的惩罚,他觉得自己被欺骗了,特别委屈。   明明玉玉之前压在那个讨厌鬼身上拍了好多下对方的屁股,到他这儿力度省了不说,连次数都省了!更重要的是,她根本就没有坐在他的背上!   “你这样偏心是不对的!”   蔺伏元朝申红玉抱怨了一句。   申红玉挑眉:“你也知道我有多么偏心?”   管家被她揍了那么多下,毫不留情的,她却只那么轻轻摸了一下他,这心简直偏到天边好了吗?   关键是她偏心的对象居然还一本正经的指责她偏心,申红玉觉得自己也是很委屈啊。   心好累哦。   见她坦然的承认了自己的偏心,蔺伏元油然生出了一种自己是没人要的小可怜的感觉。   他觉得自己好伤心哦,简直可以像那个讨厌鬼一样,“哇”的一声哭出来。   伤心失落之下,他决定自力更生。   申红玉只觉得眼前晃动了一下,回过神来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屁股底下的触感不太对劲儿,低头一看,她居然坐在元元的背上了!   申红玉手忙脚乱的要下去,“对不起啊,我没想压你身上!”   她纳闷极了,这他妈的到底怎么回事啊?   她怎么就跑到元元背上来了?   会不会让元元误会什么啊?   元元的确是误会了。   蔺伏元一感觉到她要离开,立刻伸手拉住了她,“你别下去!”   申红玉听他阻止自己,还以为他这是闹脾气了,更加想要下去了,只是也不知怎么的,他的手轻轻的拽着自己,却仿佛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在把她重新压回去似的。   申红玉一时间忍不住有点儿怪力乱神了,急忙问道:“你们修仙界闹不闹鬼呀?我怎么感觉有什么东西压在我身上一样?”   蔺伏元耿直道:“应该是闹鬼的。修仙界除了人修、妖修、魔修还有鬼修。”   他说了一大串这个修那个修,申红玉听得身上直发冷,一门心思的想自己该不会真遇上鬼了吧?她抬头巡视了一眼空旷且荒凉的山洞,一时间心里有些毛毛的。   却听蔺伏元又道:“压在你身上的是我的灵力。”   申红玉:“……”   好想撸袖子揍这个抓不住重点还大喘气的熊孩子哦。   念头一动,申红玉就忍不住狠狠在对方屁股上打了几下。   一时间山洞里响起了“啪啪啪”的声音,特别清脆。   蔺伏元被“啪”的格外满足,申红玉打了几下之后讪讪的停了手,那肉肉的触感仿佛留在了手上,带着些许热度从指尖窜上了她的脸颊。然后,她一个没忍住,伸手又摸了一把触感良好的屁屁。   就在这时,山洞里突然响起了几声“咳咳”声。   申红玉立刻心虚的把手藏到身后,下意识的抬眼去看,却发现上洞口站了一个亭亭玉立的青衣美人。   青衣美人背着光站着,看不太清面容,但那凹凸有致的好身材却是显露无疑的。   等到青衣美人端着托盘走进的时候,申红玉才意识到两个人现在的姿势有多么的引人遐想。她神情微微一变,正想要使使劲儿挣脱身上那股自己力量爬起来呢,就听青衣美人迭声道:“哎哎哎,别动,别动,我放下东西就走了,你们小两口继续,继续啊……”   青衣美人飞快的把托盘放到了石桌上,转身欲走之际又叹了一口气,走回来冲两个人道:“这青天白日的,你们两个就不能控制一下吗?”   这一刻,申红玉的心脏几乎都是颤抖的。   控、控制一下……   她看起来已经那么饥渴了吗?   申红玉借机看清了青衣美人的面容,很陌生的一张脸,却是极美的,婉约的眉,婉约的眼,整个人都带着一种婉约的气质,让人一见便知温柔。   这个模样十分婉约的的美人微微皱起了眉头,叹息道:“便是这般急迫,也该在门口设个禁制啊,若是给人闯进来可如何是好?”   申红玉顿时有种羞愧的无地自容的感觉。明明她什么也没干呀……   然而蔺伏元却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眨着眼睛十分真诚的道谢:“我知道了。谢谢你,徐婆婆。”   徐婆婆……   申红玉见了鬼似的盯着青衣美人瞅:“徐婆婆?”   青衣美人面色如常的微微颔首,还露出了一个十分温柔的笑容,然后用嘶哑的声音道:“小姐,你和姑爷可得节制一点啊。”   申红玉瞠目结舌的发现,这声音和记忆里的徐婆婆的简直一模一样。   “你……也是修真者?”   青衣美人点点头,一脸欣慰的道:“看见你找到归宿我就安心啦。”   申红玉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所以她身边的两个人陪她长大的老人家都是修真者?   连现在还被她压在身下的这个也是。   她身边就没有一个普通人吗?   这他妈的落差有点大呀!   青衣美人见她那两眼发晕的样子捂嘴笑了一会儿,然后十分有眼色的提出告辞,打算把空间留给“小两口”。   “我先走了。桌子上是给你做的饭菜,等下记得吃啊。”   说完转身边走,走到洞口的时候忍不住又回头叮嘱道:“可节制着点啊!”   人一走,申红玉整个人五体投地状扑倒,却忘了蔺伏元还在她身下压着呢,刚好严实的扑在了他身上。   蔺伏元本来放开了压制,是想要她去吃饭的,却没想到她一下子整个的扑在了自己身上。倒是没感觉到什么压力重量之类的,只是感觉到有两团软绵绵挤在了他背部,蹭的他一下子感觉特别热,特别热。   但是他聪明的没有把这种感觉说出来,等到对方察觉过来,想要翻身下去的时候,他也就事翻身,然后飞快用四肢把对方固定住,重新让对方趴在了自己身上。   四目相对,呼吸紧紧的缠绕在一起,申红玉心砰砰砰跳的时候觉得还觉得有点不自在。   她拍拍对方的脸:“快放我下去。”   蔺伏元眨眨眼,黑白分明的眼睛如水般澄净,执拗的道:“不放。”   申红玉噘了噘嘴,索性破罐子破摔了,捏着他的脸往两边扯,还扭来扭去的想要打滚儿,有些崩溃的质问道:“你们修真者都这么闲吗?随随便便就下凡?”   蔺伏元想了一下,耿直回道:“我们修真者不闲的,我们都忙着修炼呢。”   申红玉改扯为捏,问道:“既然都忙着修炼,那下什么凡啊?”   蔺伏元眼神忽然游移起来,轻声回道:“下凡可以修心。”   “修心?”申红玉重复了一下这两个字,觉得修真者们真是好好厉害哦,修的东西都这么高大上。有空的时候一定要元元给她好好讲讲修真界的事情,既然她身边的人都是修真者,那她也要与时俱进一下嘛,多了解了解他们的生活,不然以后聊起天来都牛头不对马嘴的,多尴尬啊!   不过现在还是吃饭最重要!   申红玉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拍拍蔺伏元的肩膀:“快松开我,我要去吃饭了。”   蔺伏元恋恋不舍的松开了手,看着她翻身下了床,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回味了一下那软绵绵的触感,有些留恋的想:好软哦。   作者有话要说:  忍不住先刷了奇葩说再码字~   等了这么就终于等到第四季啦! 第48章 人设二21   申红玉坐在崖边的大石上, 悠闲的晃着两条腿, 欣赏着崖下的风景。   来到修仙界的这些天, 这里是她最喜欢呆的地方了。在这里,一抬眼就能看见天边的白云。棉花团儿似的白云近的仿佛伸手便可触到, 日夜交替之际,雾霭将整座山头都包围起来, 所有的景色便像笼了一层轻纱似的, 充满了神秘的美感。   只需要轻轻一眺望, 便能将周围所有的山色仙宫一览而尽。巍峨庄重的建筑掩映在翠色的景色之中,若隐若现, 像是凭空出现的海市蜃楼。   娃娃脸到时,看见的就是这样的一副景色。   姿容艳丽的美人十分随意的坐在崖边的白石上,仿佛是知道自己的美丽, 因此更是放肆的绽放着她的美丽。山风轻轻拂过她的长发, 衣袂,拂去她的忧愁, 为她添上几分天真快乐的神采。容貌艳丽,眼神却干净无比的美人,无声的炫耀着她的美丽,连白云也沦为背景。   这一刻,娃娃脸忽然犹豫起来。   他亲手养大的姑娘,她眼里的天真和快活,究竟能维持到几时?   没等他心里思考出个答案,申红玉已经发现了他的到来。   “什么时候来的?”她随意问了一声, 也不等他回答,便嗔怪道:“也不出个声提醒我一下,吓着我了怎么办?”   娃娃脸定了定神,啐道:“有那么娇贵吗?”   申红玉翻了个白眼,“当然娇贵了!你们全是修真者,方圆百里恐怕都找不出除我之外的第二个普通人,我不娇贵谁娇贵?没听过物以稀为贵吗?”   娃娃脸撇嘴:“脸皮可真厚!”   申红玉从石头上跳下来,理直气壮的说:“我没说你欺凌弱小就不错了,居然还敢说我脸皮厚?”   娃娃脸怪道:“我怎么就欺凌弱小了?”   申红玉哼声道:“你一个手指头都能怼死我,还好意思在这儿欺负我?”   娃娃脸伸出一根手指头,在眼前望了望,然后冲她勾勾手指,“来,咱们试试,我一个手指头到底怼不怼得死你。”   申红玉非常有底气的撸袖子:“试就试!”   娃娃脸正要开始试呢,就听她扯着嗓子喊道:“元元!快来救我!有人欺负我啦!”   清亮的女声在崖边荡漾开来,被风慢慢吹散。   娃娃脸一脸懵逼:“……你、你也太无耻了吧!能不能有点骨气啊?”   还没等他说完,一个颀长的身影已经出现在眼前了。   申红玉虎扑过去,蔺伏元伸手把她带到自己怀里,然后抬眼望向还傻傻的伸着一根手指的娃娃脸。   娃娃脸心虚的收回手指,结结巴巴的解释道:“……不,不是你看到的这样的。”   自从确定了眼前人的身份之后,娃娃脸对他的仰慕可谓是与日俱增,曾经那点儿关于小白脸的唾弃早就没有了。   再加上这里可是蔺伏元的大本营,身为秋溟派的太上长老,即使他常年独居在盘云峰峰顶的洞府里,但秋溟派内可从不缺少他的传说。   本来就是蔺伏元迷弟的娃娃脸,这些日子在秋溟派内打转,可没少听到那些“关于秋溟派弟子不得不知的传说”,对于他的敬慕和畏惧也是与日俱增。   越是了解,便越是深知其厉害和恐怖。   蔺伏元收回了眼神,问申红玉道:“怎么了?”   娃娃脸刚刚因为对方收回了那让他压力剧增的眼神而松了口气,就听申红玉指责道:“他要欺负我!”   娃娃脸心里“咯噔”一声,果然下一秒那道夹着冰霜的眼神就射了过来,惊得他浑身一颤。   这一刻,娃娃脸内心是非常崩溃的。   嘤嘤嘤他妈的臭丫头太坏了,居然在信仰面前诬赖他!   也就是臭丫头自己傻,没感觉出来自从回来了之后信仰的变化有多大。对于她的态度可以说真正是如沐春风了,但是对于别人,没下几顿冰雹子砸死人就算好的了!   天知道第一次接受到这种冰冷的目光洗礼之后,他有多么的后怕。   想到之前在凡界的自己,那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之后又交了狗屎运,所以才没被冻死。   娃娃脸此时此刻真是恨不得自己没上来过,他觉得自己也是够贱的,明知道臭丫头有多么不按套路出牌,居然还往上凑!   肠子都要悔青啦。   蔺伏元乌黑的眼里迅速划过一抹冷光,低头问道:“要杀了他吗?”   语气平淡的仿佛只是随意的说了一句“这里有一块碍眼的石头,我帮你把它搬开。”   申红玉本来是想要撒撒娇的,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样一句话。她愣了愣,抬眼便对上了对方冷漠的神情,心里的怪异一股股朝上涌,弄得她心头突然慌了起来。   “哎呀,怎么这么会开玩笑啊?”她抬手捏了捏他的脸,看见他的表情慢慢缓和起来,才笑道:“装得跟真的一样,差点就把我给骗过去了!”   蔺伏元眨了眨眼睛,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将她往怀里搂了搂,用下巴抵着她的头顶,掩饰住了自己眼里的烈烈冷意。   申红玉被掩住了视线看不见,可不代表娃娃脸也被遮住了眼睛,他将蔺伏元眼里的寒光看得一清二楚,被吓得腿都软了。   也不全是吓得,对方身上的那种威压就像是大山一样压在他身上,让他想要拔腿逃跑都做不到。   这一刻,娃娃脸觉得自己成了块滚刀肉,而蔺伏元就是那把锋利的要将他切成块的屠刀。   他突然有点后悔,当初自己投胎的时候怎么就没投成女儿身呢?   瞧瞧那个窝在信仰怀里的臭丫头,特么的多安逸啊!   要是他也托生成女儿身,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勾引信仰!   要信仰把他捧在心尖尖儿上,想想就美极了。   娃娃脸暗搓搓的畅想了一番之后,觉得信仰那冷冰冰的眼神其实根本没那么可怕!   嗯,仔细瞧瞧其实还是能瞅出来那么一扣扣少的几乎看不见的柔情的。   虽然不是对他的……   申红玉窝在蔺伏元怀里享受了一把美人抱之后,拍拍他的手臂,示意他放开自己,然后道:“我饿了。”   蔺伏元微微皱着眉头,问道:“要吃辟谷丹吗?”   申红玉对这种黑科技一样的东西敬谢不敏。虽然听说吃一颗管半个月不饿肚子,但是人要是不饿肚子,不吃饭,那还有什么意思啊?   她摇摇头:“不要。”   蔺伏元安抚性的抚了抚她的背部,冲娃娃脸道:“你去催一催。”   娃娃脸顿时如蒙大赦,怀着满腔的幽怨头也不回的跑了。   唉,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咋这么大呢?   臭丫头窝在信仰怀里撒娇,他却被当成跑腿的小厮指使,这落差咋就这么大呢?   虽然能给信仰跑腿也很荣幸啦,但前提是没有臭丫头那个被捧上天的对比在!   娃娃脸再一次后悔当年没托生成女儿身,否则一定要撸袖子把信仰给抢过来!   申红玉见娃娃脸火烧屁股似的跑远了,才拽拽蔺伏元的袖子,认真的道:“咱们聊聊。”   蔺伏元抚着她背部的手微微一顿,点头道:“好。”   山峰上的风景很好,但是山洞周围的景色可真称得上是荒凉了。   申红玉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要把洞府开在这个地方,四周都是悬崖峭壁的,和外界几乎是半隔绝的状态,下个山都不方便。来到这里的这段时间,她就根本没有出过这个山头!   管家和徐婆婆往来都是御剑飞行,申红玉只看了一眼两人御剑的模样,就彻底放弃了让他们带她兜风的想法。空落落的一把光棍剑,连个安全带都没有,万一栽下去了,要是下半截先着地还好,要是脸先着地,她死了也得哭活了!   申红玉觉得要是只有御剑这一种空中交通方式的话,她八成要老死在这山头。   两个人携手回了山洞,申红玉十分自觉的霸占了大半张床,让蔺伏元给她当靠枕倚着,蹬掉鞋子,两条腿搁在石床上,一副半瘫的姿态。找到了最舒服的姿势倚着之后,她从怀里摸出一个十分花哨的储物袋,用神识在储物袋里东看看西看看,末了还用胳膊捅了捅蔺伏元:“我有正事跟你说,你认真点哈。”   蔺伏元很认真的点了点头:“你说。”   申红玉在储物袋里找宝贝的间隙抽空问道:“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呀?怎么感觉你好像不太对劲儿。”   蔺伏元神色微微一变,顿了顿,声音如常的问道:“哪里不对劲儿?”   申红玉笑道:“我问你呢。我要是知道哪里不对劲儿,还问你干嘛?”   蔺伏元捏了捏手指,过了一会儿才说道:“的确是有事儿瞒着你。”   申红玉从储物袋里的花花世界中迅速回神,猛地坐正身子,正色道:“什么事儿?”   蔺伏元眨眨眼,有些小心翼翼的道:“结缘大典已经在筹备中了,我们再过一个月就可以成亲啦。”说道最后,语气抑制不住的轻快喜悦起来。   申红玉瞪大了眼睛,几乎是尖叫道:“什么?”   蔺伏元见势不妙,赶忙把同伙儿给出卖了。   “师兄说你要是不同意的话,就先斩后奏,等木已成舟,你想不同意都不行。”他有点委屈的补充道:“我问过你了,你说不行的。所以……”   申红玉撸着袖子,气愤道:“所以你就先斩后奏了?”   蔺伏元踟蹰着点点头,小心安抚道:“你别生气。”   申红玉挥舞着光洁白皙的手臂,恶狠狠的威胁道:“你师兄是谁?居然敢带坏你,我要揍死他!”   蔺伏元眨巴眨巴眼睛,心里不由为这意料之外的局面感到开心,面上却一片无辜的把自己师兄给卖了个干净:“他叫陆傅先。”   想了想,他又想到对方爱美人的特点来,默默补充道:“他就是个丑丑的老头子。是真的老头子,特别丑。”跟那个娃娃脸的讨厌鬼一点儿都不一样!   陆师兄牌老头子,货真价实,老的让人放心,丑的让人安心。 第49章 人设二22   申红玉被困在山上, 一时半会儿是找不了那个丑丑的老头子算账的, 她只好默默的在心里给那个带坏了自家孩子的丑老头子记上一笔。   现在, 她能做的只有从身边这个傻孩子身上出发,打消他那劳什子结缘大典的念头了。   申红玉掰过蔺伏元的脑袋, 面对面的凝视着对方,表情严肃的道:“你这样是不对的。”她顺手捏了捏对方光滑白皙的面颊, 问道:“你说你跟谁比较好?我还是那个丑老头?”   蔺伏元表现的十分的重色轻友, 眼睛眨也不眨的便回道:“你。”为了才认识个把月的姑娘, 干净利落的把认识了一千年的老头子丢到一边去了。   申红玉对这个回答十分满意,笑眯眯的教育道:“你看啊, 明明我跟你比较好,你却听那个丑老头的不听我的,你说你是不是很笨?”   蔺伏元微微皱了皱眉, 这么一想, 他好像的确挺笨的。   但是……   “你不同意跟我成亲。”   如果是这样,听老头子一次好像也没有什么关系。   申红玉眨了眨眼,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笑骂道:“你可真笨!”   蔺伏元眼里顿时露出了疑惑的色彩。   申红玉用柔软细白的指尖点点的他的额头,亮晶晶的双眸里藏着狡黠的光芒,笑盈盈的问:“要是我生气了怎么办?”   蔺伏元听她这么问,下意识的便去看她的表情,见她面上一片笑意,并没有露出什么生气的神色,才微微放下心来, 摇着头,有些茫然的道:“我不知道。”   虽然不知道,但那种忽然漫上心头的慌乱却很能说明问题。   他其实,是不愿意看见她生气伤心的场面的。   申红玉心下一动,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摸摸他的大脑袋,反问道:“要是我不告诉你,先斩后奏,偷偷离开了,你知道之后生不生气?”   蔺伏元脸色微微一白,拉住她的衣袖,紧紧的攥着:“你别离开。”   申红玉也不是存心要吓他,只是那么试探性的一提,见他一张俊美的脸变得惨白,连忙安抚道:“我就是举例,举个例子,又不是真的。”   见蔺伏元神色稍有好转,她才接着道:“所以啊,咱们有什么事儿好好商量着办就成了,别听你那个丑师兄瞎叨叨。什么先斩后奏啊?那纯粹就是挑拨离间!”   蔺伏元若有所悟的点点头:“他是个坏人,我以后都不听他的了。”   申红玉见挑拨离间成功立刻笑眯了眼睛。   却听蔺伏元无师自通的说:“我以后只听你的。”   申红玉:“……”   宝宝你要不要这么会撩!   被措不及防的撩了一把的申红玉低头对着自己的手指,突然有点心虚,那啥啥,她突然感觉压力山大啊。   尤其是她刚刚才挑完玻璃间,这会儿就立刻收获了一波好孩子的信任,怎么都觉得愧对这份信任啊。   “其实吧,你谁的话都不用听,自己过得开心就得了。”申红玉想把这份压力悄悄卸下来,给自己减减负。   蔺伏元却很固执的道:“和你在一起我才会开心。”   申红玉:“……”   妈蛋,心跳的好快!   再一次被猝不及防的撩了,申红玉脸变得通红,一时间感觉心跳的都不像自己的了。   “谁教你这么说话的?”申红玉微微平复了心跳,才小声的嗔道。   蔺伏元摇摇头:“没有人教我,我心里这么想,就这么说。”   申红玉捂着耳朵惨叫一声:“没人叫你回答这个问题啊啊啊啊!”   蔺伏元一愣,有点疑惑的道:“……可是你问我了啊。”   她问的问题,他肯定要诚实回答的。   申红玉被撩的面红耳赤,一点都不想跟这个傻白甜打交道了,恶声恶气的丢下一句:“跟你那个丑老头子师兄说,不要准备什么结缘大典了!”   然后头也不回的跑出了山洞,开始在山洞附近的空地上跑圈。   嗯,运动使人快乐!   蔺伏元望着跑出山洞的纤细背影,抿了抿唇,嘴角突然氤氲出点点血迹来。   咽下涌上喉头的血腥味,又掏出块帕子擦了擦嘴角,他这才取出一块联络符,简洁明了的录下了自己的话,然后便驱动符纸,让它将自己的话带出去。   他说的,只有六个字:“取消结缘大典。”   喜欢的姑娘不愿意嫁给他,他太笨,想不出别的办法,那便只有听从她的话,取消从回来就开始准备着的结缘大典了。   申红玉跑了几圈之后,激荡的心情总算是平复了稍许。   其实不是不动心的,只是她不能就这么同意了。   修真者的生命是很漫长的,她就算能够安安稳稳的在这个世界呆到老死,也不过短短几十年而已。   为了几十年的快活,赔上对方长久的以后,何必呢?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有些想念许久没有出现的系统了。   以前有系统在的时候,她没事儿的时候还可以去怼怼系统,现在系统莫名其妙的跑去升级了,一去这么久,让她很不习惯呀。   而且,系统的存在在监视她的同时,也提醒了她,让她明白自己的不同。   现在她一个人留在这里,少了系统,总觉得她好像和这个世界里的任何人没有什么不同。这让她非常的没有安全感,她总担心,也许下一秒自己就会陷落在这个安逸的世界里。   申红玉又在山洞附近转悠了一会儿,才慢腾腾的折回山洞里。   蔺伏元正坐在石床上打坐,闭着眼睛,神情安详,可是在她一出现的时候却立刻便睁开了眼睛。   申红玉走到石床边坐下,坐了两分钟又忍不住动了动,最后半躺下来,寻了个姿势,将脑到枕到他盘着的双腿上,从下往上望着他,瞅了一会儿那瘦削的下巴,像是发现什么新大陆似的“咦”了一声。   蔺伏元便从上而下的望过去,刚巧和她对视。   眼神温柔的问:“怎么了?”   申红玉伸手摸了摸他的下巴,果然有些扎手,便笑道:“胡子没刮干净!”   从她的角度望过去,些许青色的胡茬子从那光洁白皙的下巴处冒了出来,像是雪白的绸缎上被洒下了细密的墨点。   蔺伏元闻言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果然有些扎手,他眼神黯了黯,应道:“是没刮干净。”   申红玉一时有些兴起,便爬起来道:“把你平时用的刀子拿来,我给你刮!”   蔺伏元点点头,眼里带了点笑意,伸手在储物袋里取出一把匕首来,递给她:“给你。”   申红玉接过匕首,取下刀鞘,看了看刀锋,冰冷的刀锋闪耀着寒光,刀面光洁的能映出人影,申红玉不会看刀,心里有很多想夸奖的话,到了嘴边也只憋出一句:“好刀。”   认识到自己的夸奖有多么匮乏,她不甘心的寻摸了一下,又憋出一句:“真新!”   两句话一夸完,她自己就彻底绝望了。   “我去弄点儿水来。”   自从她住到这个山洞里之后,山洞里就添了很多东西。   没办法,蔺伏元不需要吃喝拉撒,她可是需要的。   山洞的一角非常接地气的放了一大缸水,盛水的缸子听说还是个灵器,不过形态倒是跟凡界里普通的水缸没啥两样,充其量就华丽的一点。   申红玉打了一盆水,又拿了平时洗脸用的布巾,泡在水里,一块儿端了过来。   “把水加热一下。”   申红玉把水盆放在桌子上,理直气壮的指使道。   也是习惯了,从第一次她说水有点凉,蔺伏元用灵力给她加热了一下水之后,她每回要用热水时,都理所当然的把对方抓过来当加热器用。   越用越顺手,自然也就想不到这其中有什么问题了。   蔺伏元走过来,只轻轻碰了一下盆子,水面很快就冒起了一股热气,申红玉连忙道:“别弄得太热啦!”   蔺伏元点点头,明明已经弄好了,却还是伸手试了一下温度,再次确定了之后才冲她道:“好了。”   申红玉将衣袖朝上挽了挽,露出一节纤细白皙的手腕,伸手拧了布巾之后,招呼着蔺伏元坐下,然后拿着温热的布巾在他下巴上擦了起来。   温热而柔软的布巾带着水汽蹭在他下巴上,蔺伏元微微皱了皱眉头,感觉到不自在起来。   申红玉注意到他不自在的神色,问道:“怎么了?我做的不对?”   蔺伏元抿着唇摇摇头,他也不知道对不对,那种不自在的感觉只是片刻而已,其实适应了一下觉得还挺有趣的。   “继续吧。”他道。   申红玉捏捏他的脸,带在水渍的手在他面颊上留下了两道湿痕,她看着那湿痕,蓦地笑了:“哟哟哟~哭鼻子了哈哈。”   蔺伏元茫然的望了她一眼,申红玉笑得更欢了。   那茫然的小眼神,再加上那两道“泪痕”,可不就是像是哭鼻子了吗?   申红玉捏着布巾把他的脸也给擦了擦,这才扭头拿过匕首,开始比划起来。   蔺伏元见到她慎重的眼神,忍不住嘴角便展开了点点的微笑。   申红玉刚找准了下刀子的地方,就见他突然笑了,小小的笑容牵着她看准的下刀地都变了样。申红玉连忙拍了拍他的脑袋,训道:“不准笑。”   她握着匕首挤眉弄眼的道:“刀子可是不长眼的,万一我一个失手,你可就要破了相了。从现在开始,严肃点。”   蔺伏元敛去笑容,一脸严肃。   心里却悄悄笑了起来。   这样真好,哪怕只是刮个胡子这样的事,她做着的时候,他也感受到自己是被爱着的。   如果不是被爱着,为什么会感觉那么幸福?   锋利的匕首沿着下巴缓缓的滑行,细小的青茬簌簌掉落,有的粘在匕首上,被水流冲洗掉,飘荡在水面上。俊美的青年仰着头,像是献祭一般露出自己干净的脖颈,将自己脆弱的地方暴露在冰冷的刀锋下。   申红玉刮完最后一刀之后,才意识到青年这样的姿态是有多么的信任。   也许打从很早很早之前,她就爱着他了,只是那时候她意识不到原来那就是爱。   如果一个人可以为另一个人毫不犹豫的交付生命,谁会相信那里面没有爱呢?   她跨过夭折的初恋,却还是没能逃过这个名为爱情的坑。   是否,她也可以自私任性一回?   不求结果,只看现在。   作者有话要说:  求营养液(づ ̄ 3 ̄)づ 第50章 人设二23   要不要放纵自己好好的谈一场恋爱, 这个问题申红玉想了好几天也没想出个结论来。   这天, 娃娃脸大哭着跑来找她。可能是真伤心了, 连大红手绢都忘记挥了,哭的一脸泪水, 跟只大花猫似的。   申红玉嫌弃的躲远了点,见他锲而不舍的想要跟过来, 连忙道:“你可离我远着点儿, 别把鼻涕弄我身上了, 脏死了。”   娃娃脸往常最受不了脏兮兮的状态了,这次却一反常态, 破罐子破摔,哭的更厉害了。   申红玉终于认识到,哦, 这不是演习, 而是真正的暴雨爆发。   “怎么了?遇见什么事儿了?哭成这个样子。”她摸着下巴,和娃娃脸保持了两步远的距离, 好奇的问:“难不成又看了什么戏本子了?”   娃娃脸一边哭一边说:“难道我在你心里就只会看戏本子吗?呜呜呜呜……”   申红玉震惊脸:“当然不是。”   娃娃脸哭声稍止。   申红玉慢悠悠的补充道:“你还会逛戏楼子啊。”   娃娃脸顿时爆发了更为凄厉的哭嚎。   申红玉用手捂住耳朵,大叫道:“别哭,别哭。我耳朵都要被你吵聋了!”   娃娃脸顾我的哭着。   申红玉只好使出杀手锏:“你再这样哭我就要叫元元了!也叫你的信仰看看,这副鼻涕眼泪一块流的邋遢样子。”   娃娃脸的哭声戛然而止。   他红着眼眶,泪眼汪汪的切换了无声流泪模式,哀怨道:“有你这么雪上加霜的吗?专往人伤口上撒盐。”   申红玉无辜道:“我怎么就雪上加霜了?我这是在帮你止哭,万一你把嗓子嚎坏了怎么办?最主要的,我还想要我的耳朵好好的, 万一被你吵坏了,我可怎么办呀?”   娃娃脸顿时泪如雨下,声泪涕下的指责道:“你们女人没一个好东西!”   申红玉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个关键词:“你们?”   娃娃脸瘪着嘴,忍不住又要嚎起来,刚嚎了一个音,申红玉连忙做了个停止的手势:“打住!”   娃娃脸倏地止了声,只觉得这姑娘简直就是生来克他的,他还没哭够呢,这一再的被喊停,把他磅礴的哭意全给吓没了。   他伸出手,理所当然的道:“快给我块手帕子。”   申红玉掏出块手帕子,伸长了手臂隔着两步路的距离让他接,娃娃脸一把夺过帕子,就要擦眼泪,手抬到一半,想起来自己现在是个什么状况以后,顿时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抖着声音,飞快的蹭过去,将帕子重新塞回申红玉的手里,半蹲下来,仰着头:“你给我擦,赶快擦干净!”   噫,想想鼻涕眼泪糊在一起的画面都觉得好恶心哦。   申红玉就知道最后会这样,这个人连看见小孩子流口水都能一蹦三丈高,真应该拿个镜子让他照照自己现在的模样。   虽然面上嫌弃的不得了,申红玉还是拿着帕子给他把眼泪擦干净了,还给他擤了鼻涕。   一擦完之后,娃娃脸立刻跑远了,隔着几步远的距离特别嫌弃的盯着她手里的帕子看,还嫌弃的望着她:“快把那个拿得离我远点,脏死了。”   申红玉磨磨牙,早知道就不理他了,让他顶着一脸鼻涕眼泪自生自灭去!   忍着将手里的帕子丢在他脸上的冲动,申红玉问道:“你刚刚哭个什么劲儿?”   她不提还好,一提娃娃脸又想哭了。   眨眼的功夫眼眶里的泪珠止不住的往下滚,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泪水。   娃娃脸默默的迎风流泪了一番之后,发现申红玉只是面无表情的望着他,忍不住咬牙切齿的又埋怨了一句:“女人没一个好东西!”   申红玉双手抱胸,微微抬起下巴,白了他一眼:“我们女人怎么招你了?”   娃娃脸恨恨的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是把她当成谁了,一副要吃了她的样子,嘴巴却闭得紧紧的,不肯说个缘由。   申红玉本来两分的兴许顿时高涨了不少,认认真真的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眼,说他受欺负了吧,还真看不出来,面色红润有光泽,就是眼睛有点儿肿,是刚刚哭的。   瞅了一会儿,申红玉只看出来他衣裳有点乱,她心里直觉哪里不对,还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呢,就看见娃娃脸尖叫一声双手护胸飞快的后退了一步。   “你看什么呢?”娃娃脸一脸防备的望着她。   申红玉见他这副模样,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她摸着下巴,沉吟道:“你该不会是被采花贼采了吧?”   说完了她就笑了,也觉得自己这么说挺荒谬的。   却不想娃娃脸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整个人都炸了,声嘶力竭的吼:“你瞎说什么呢?眼见为实啊我告诉你!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是清白的,比豆腐还白!清清白白,毫无瑕疵!”   一边说,一边眼睛滴溜溜的转,整个人就是一个大写的心慌。   申红玉目瞪口呆:“不是吧?哪个采花贼眼这么瞎?居然把你给采了。”   娃娃脸也不顾上慌了,闻言瞪着眼睛,气鼓鼓的道:“我怎么了?我不知道多么身娇体软耐力持久!你一个黄花大闺女才不懂男人真正的好呢!”   申红玉见诈出真话了,倒真有点担心他:“怎么样,采花贼长得好看吗?”   娃娃脸懵了一瞬,崩溃的问:“你关心的就只有这个问题吗?”就不关心关心他的身体,和他的心理健康吗?   他可是被采了,不是逛窑子丢了清白!   他被采了懂不懂?   能不能关心关系他?   申红玉摸摸鼻子,讪笑道:“我这不是怕采花贼长得太丑给你留下阴影吗?”   娃娃脸哼了一声,回忆了一下采花贼的长相,脸有点红了,小小声的说:“长得还凑合吧。”   申红玉闻弦音而知雅意,提着的心慢慢的放下了。   “熟人作案啊?”   娃娃脸咬牙点头:“亏我还那么信任她!”   申红玉顿时更放心了,凑近了几步,哥俩好的问道:“怎么样,第一次的感觉好吗?”   娃娃脸也不知道想起来什么了,一张嫩的出水的脸遍布红云,两只眼珠在眼眶子里转来转去,就是不肯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申红玉一脸了然的点点头:“哦,特别好。”   娃娃脸紧闭的嘴巴愤愤的吐出几个字:“也就那样儿吧!”   申红玉太了解他了,瞬间就明白过来他这恐怕是发生了什么不肯接受的意外情况,跑她这儿找安慰找同情来了。   于是她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我知道你受委屈了。”   娃娃脸顿时如同找到了组织一样,紧紧拉住她的手,两眼泪汪汪的,含着泣音道:“受大委屈了!”   申红玉沉痛的点点头,将他拉到一边找了块光滑的大石头坐下,安慰他道:“人活一世,谁还不受点儿委屈呢?”   娃娃脸感同身受的点点头,一双手紧紧攥着自己胸口的衣服,仰天无声流泪:“我这心里可真苦啊!”   申红玉心里直翻白眼,但面上却一脸同情理解,谆谆善诱:“怎么就走到这种地步了呢?”   娃娃脸悲痛的摸了一把眼泪,怅然道:“都是喝酒惹得祸!从今往后,我再也不沾酒了!”   申红玉眼尖的瞅见他脖子上的一片红痕,她可不会傻白甜的以为这是被蚊子叮的,尤其是对在方刚刚才失了身的情况下。   申红玉不动声色的问道:“我记得你平时是不喝酒的呀,怎么难得喝个酒还遇上这种事儿了?”   娃娃脸痛心疾首的道:“要不是她说这个酒是存了一百多年的极品女儿香,好喝的让人吞掉舌头,我才不会去喝呢!”   申红玉好奇道:“她?”   娃娃脸愤愤道:“就是那个采花贼!”   申红玉瞬间将这次事件归为蓄谋已久的酒后乱性。   看着娃娃脸仍旧一副气愤难消的模样,申红玉心里一动,问道:“你现在是不是恨死那个采花贼了?”   娃娃脸坚定的点头:“那是当然了,简直恨不得能噬其肉,饮其血,然后再把她挫骨扬灰!”   申红玉暗暗的撇了撇嘴,得了吧,要真是这么恨,被采了之后还有心情来这里找她抒发愤怒?   娃娃脸那小眼神里可从头到位都没有一丁点儿恨意,嘴上放着狠话,眼里有的也就是单纯的愤怒和不满而已。   申红玉反问道:“你不是很厉害吗?元婴级别的呢,怎么连个小小的采花贼都弄不了,太没用了吧?”   娃娃脸一时语塞,反应过来之后“腾”的站了起来,气冲冲的道:“你到底是哪头儿的呀?怎么还嫌弃上我了?”   申红玉无辜摊手:“我这不是好奇吗?在我心里你一直特别特别厉害,但是这一刻,我觉得你高大威武的形象坍塌了。”   娃娃脸觉得自己突然好想哭。   继被采了之后,他突然得知原来自己养大的姑娘那么崇拜自己,但是在他得知之时,这份崇拜已经烟消云散了。   还有比他更悲催的吗?   没有!   呜呜呜…… 第51章 人设二24   申红玉有心帮他一把, 因此便道:“你来找我也没用啊, 我这么弱, 也帮不了你报仇。”她转了转眼珠子,用胳膊搡了他一下, 不怀好意的建议道:“不如你去找徐姐姐啊,徐姐姐也很厉害呢, 她一定可以帮你报仇的。”   娃娃脸当下拍案而起, 怒道:“别跟我提那个徐白芷!”   申红玉佯装奇怪道:“为什么不能提她呀?”   娃娃脸面色变来变去, 一会儿白一会儿红,瞪着眼睛, 鼓着腮帮子道:“反正你别提她就对了!”   心虚的模样就差在脸上写着“我和她之间有事情”几个字了。   申红玉“噗嗤”一声笑了,冲他挤眉弄眼的道:“哦,是因为就是她采了你吗?”   娃娃脸惊的眼珠子都要脱眶了, 下意识的问:“你怎么知道?”   待反应过来之后, 掐死申红玉的心都有了,气冲冲的道:“你一直在耍我?”   申红玉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 笑够了之后才慢悠悠的道:“哪能啊,我可是十分认真的在关心你呢。再说了,我事先又不知道你被徐姐姐采了,怎么可能耍得了你呢?”   娃娃脸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可仔细一想,她说的也没错啊,从头到尾她都在很认真的关心他……   不对!   “你怎么知道是徐白芷干的?”   娃娃脸脑袋里灵光一声,恨恨的质问道:“说, 你是不是她的同谋?伙同她一块儿欺负我,然后还在这里做好人!”   申红玉鄙视的翻了个白眼儿,“早就跟你说了吧,戏本子看多了伤脑子,你还不信!我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啊,就伙着她一块儿欺负你了?你对自己的人品就那么没自信吗?”   娃娃脸现在颇有点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感觉,闻言不仅没有放心,还小心翼翼的后退了一步,紧张兮兮的道:“不是我对自己没自信,我是对你没自信!你忘了吗?以前我说你小时候我是如何苦心竭力的照顾你的事,你从来就不肯正面回应我。就上回儿,咱们俩好好的说这话呢,你还卑鄙的让信仰出来吓唬我!你从来也不是一个有良心的孝顺孩子!”   他真是越说越生气,简直就认定了申红玉是害他失身的罪魁祸首之一了,怒气冲冲的道:“这么一想实在是太对了!你对得起我这么多年的含辛茹苦吗?”   申红玉也是醉醉的,真服了他的脑洞了,无奈的道:“我窝在这巴掌大的地方,四处悬崖峭壁的,又没长翅膀,哪来的功夫去害你?”   娃娃脸将信将疑的,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但是说出的话却颇有点还没从受害者的身份里醒过来的感觉,一副全世界都在迫害他的模样。   他有些不服气的问:“那你做什么提徐白芷?”   申红玉挑眉:“你事先也没跟我说采花贼就是徐姐姐啊。徐姐姐那么好一个人,出了事我当然想着要找她帮忙了。”   理由倒是相当之充分,但是娃娃脸仍旧很不高兴。   “你从哪里看出来她是个好人了?好人能、能……”他气的说不出话来,只能紧紧的拽住了自己前襟的衣服,那个“能”之后的事情昭然若揭。   申红玉撑着下巴想了想,问道:“我听说你们修仙界里有采阳补阴增长功力的,她采你的功力了吗?”   娃娃脸愣了一下,尖叫一声,像是才想起来似的凝神感受了一下自己体内的灵力,然后紧张的表情慢慢才放松下来,摇摇头道:“没有。”   申红玉简单粗暴的得出结论,“那她真是个好人,女孩子家家的,都没找你负责,你还有脸在这里哭诉自己被采了。”   娃娃脸眸光闪了闪,心说这样也对啊,但他的确被采了啊啊啊,清白都没有了!都这样了还不准他哭诉一下吗?   想到这里,娃娃脸的心里便愤怒极了,他恨声道:“那是因为我跑得快!没给她这个机会。”   申红玉轻轻叹了口气,意有所指的道:“就不知道你等会儿跑的够不够快了。”   娃娃脸顿时有了中不好的预感,狐疑道:“你什么意思?”   申红玉指了指山崖一侧的天空,“你看那是不是徐姐姐?”   娃娃脸顺着她指的方向一看,顿时大惊失色,天边那个越来越近的小黑点儿不是徐白芷是谁?   娃娃脸立刻慌了起来,无头苍蝇似的转来转去,恨不得找条缝隙儿把自己给藏起来。   申红玉好心提醒道:“再不跑可就来不及了。”   娃娃脸这才想到自己还可以跑,登时便驱动灵力,御剑飞窜出去。   徐白芷远远的便看见娃娃脸的身影,没想到自己离近了他却跑了,当时气的大喝一声:“姜生生,有种你就使劲儿跑!”   娃娃脸御剑的身影明显趔趄的了一下,飞行的轨迹也在空中打了个侧滑。   申红玉见此,便招呼落到崖上的徐白芷道:“徐姐姐,你可别把他给吓出个好歹来。这掉下去了可不是好玩的。”   徐白芷见刚刚娃娃脸险些摔下去的情形也是担心的,但她实在忍不下这口气,便有些恨恨的道:“摔死他算了!”   申红玉有心探她的口风,连忙上前拉着她的衣袖安抚道:“他这人就是那样子的,有贼心没贼胆,徐姐姐认识他这么多年,还不了解他吗?可别和他一般见识。”   徐白芷一百多岁的年纪,也不好和个十几岁的丫头发脾气,可尽管压了火气,到底有些意难平,便嗤道:“没贼胆?他胆子可大着呢!”   申红玉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没想到徐白芷会这么说,怔了一怔,心里直犯嘀咕。这其中该不会,有什么隐情吧?   想想也对,虽然她和娃娃脸比较亲,但也不能他说什么便是什么呀,好歹也要听听徐白芷是怎么说的。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徐姐姐看起来心情不大好。”申红玉拉着徐白芷走到先前和娃娃脸一起坐着的大石头上,试探性的问道。   徐白芷抿了抿唇,伸手将耳边的发丝撩到耳后,侧过脸,搪塞道:“没什么。”   申红玉眨了眨眼睛,虽然娃娃脸疑似受害者,但一个大男人哭得一脸鼻涕眼泪,说真的还不如徐白芷这个女儿家呢,好歹没遇事就哭哭啼啼的。   申红玉皱着鼻子嗅了嗅,好奇的问道:“徐姐姐是喝酒了吗?身上好大的酒气。”   徐白芷面色微变,侧头在自己手臂上嗅了嗅,疑惑道:“还有酒气?”   申红玉笑了笑:“虽然很淡,但还能闻到一些。”   其实她纯粹就是瞎侃的,娃娃脸身上倒是还残存了些浅淡的酒气,但徐白芷身上只有香气,半点酒气都没有。   徐白芷在自己身上闻了一番,什么也没有闻到,她心思细腻,没多会儿就转过弯儿来了。   她摇摇头,抬手点了点申红玉的额头,嗔道:“促狭鬼,姜生生那个王八蛋跟你说什么了?”虽然面上带着婉约的微笑,但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危险可不是骗人的。   申红玉心脏微微紧了紧,到底没敢把娃娃脸的话全盘托出,只是打哈哈道:“也没说啥,就是一直哭,还说不该喝酒什么的。”   徐白芷眯了眯眼,面色寒了寒,勾唇冷笑道:“他倒是乖觉,还算有点悔过之心。”   悔过之心?   申红玉心脏微微一跳,感觉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啊。   所以现在是来判断谁是凶手的时刻了吗?   申红玉疑惑道:“徐姐姐,他是不是做错什么事了?”   徐白芷目光在她面上转了一转,直看的申红玉心慌意乱,以为自己的小心思被发现了,她才慢吞吞的道:“可不就是做错事了,现在才躲起来不敢见人。”   微微顿了顿,她的目光重新落在申红玉身上,又道:“也不对,还晓得要跑来找你。”   申红玉觉得自己仿佛闻到了一股子的醋味儿,这次真不是错觉。   她讨好的笑了笑,拉着徐白芷的手撒娇,“毕竟也养过我这么多年嘛,逃跑之前来看看我也很正常啊。徐姐姐要是想离开,离开之前难道不会想要看看我吗?”   见徐白芷面色有所缓和,她立刻拍了拍胸口,义正言辞的道:“但他要是真做错了什么事,我也一定不会包庇他的!徐姐姐你说,他是不是欺负你了?我帮你报仇!”   徐白芷狐疑的看了她一眼,见她一脸的真诚,无奈的笑了笑:“你不帮他对付我就算好的了。指望你帮我报仇?我可不信你的鬼话。”   虽然同样是养了这个孩子,但她花的精力的心力跟姜生生那个王八蛋可压根没有可比性。   这世上,向来都是真心换真心,她可没那个自信在这孩子心里跟姜生生抢地位。   申红玉讪讪的笑了笑,十分没底气的道:“这个嘛……他要是真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我肯定不能包庇他的。”   徐白芷不动声色的道:“倒也说不上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申红玉刚松了口气,便听她又道:“但断他一条腿是肯定要的。”   申红玉:“……”   断一条腿?   我可以假装自己听不懂吗?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是猜凶手环节。   ——   ——   And求营养液环节XD 第52章 人设二25   申红玉只好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听见。   徐白芷沉默了一会儿, 叹了口气, 突然道:“其实我喜欢他几十年了。”   “啊?”申红玉收回望天的眼神, 下意识的问了一句:“几十年?”   徐白芷点点头:“大约有七、八十年了吧,久的我都快要忘记了。”   申红玉很想问一句:原来你那么久之前就瞎了吗?看上谁不好看上娃娃脸那个不靠谱的家伙儿!   但是望着徐白芷有些疲惫的眼神, 申红玉便明白,她只是太需要倾诉了。于是她沉默着, 做出倾听的姿态。   徐白芷轻轻叹了一口气, 目光有一瞬间的恍惚。   “那个时候我刚刚筑基没多久, 同师兄弟们一起外出历练,没想到遇见了两只金丹级别的妖兽。我们这批人里, 最厉害的也不过是筑基大圆满,只一个照面,便折损了大半的人。因为我是唯一的女孩儿, 师兄弟们都护着我, 到最后,师兄弟们全折了, 只剩我一个。就是那个时候,他救下了我。”   她的眼里浮现了悲伤的色彩,仿佛是重新看见了那场单方面的屠杀场面,鲜血淋漓满地,所有的师兄弟们都死了,只剩下她一个,无力的等待死亡的降临。   但是,当她以为自己也要同那些师兄们一起死去的时候, 她的英雄来了。   即便他没有披着黄金战甲,也没有脚踏五彩祥云,但是他出现的时候那么耀眼,以至于狼狈的她有了种相形见绌的卑微感。   徐白芷的思绪从回忆中微微抽离,侧头笑道:“他那时候可真好看,我见过的所有的人都比不上他。”   申红玉呵呵笑了:“是吗?”   她怎么感觉这说的压根就不是娃娃脸呢?   徐白芷微微阖了眼,“他那时候自己也伤的很重,我们俩个人就寻了个地方养伤。等我的伤好了之后,我便回了门派。”   申红玉忍不住问:“后来呢?”   如果事情就此结束,他们俩个后来怎么会出现在凡界?   徐白芷抿了抿唇,半眯的眼里浮现一抹冷光:“后来,呵,”她冷笑一声:“后来门派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传言说是我嫉妒师兄弟们,特意引来了妖兽,害死了他们,不然何以我明明不是最强的,也不是唯一的一个女孩子,为什么偏偏只有我活了下来?”   即使知道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申红玉还是忍不住为她捏了一把汗,问道:“这种无稽之谈也有人信?”   徐白芷微微攥紧了手指,恨声道:“何止是信?他们将我关在思过崖,要择日处置了我这个不孝弟子。”   申红玉愕然:“这也太草率了吧?证据呢?”   徐白芷脸色蓦地沉了下来,“当初同行的还有一个女孩子,是我们的小师妹。她的话,便是这证据。”   “不是说除你之外的人全死了吗?”   徐白芷嗤笑道:“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侥幸活了下来,后来我才知道我这师妹一开始便逃了,只是她为人量小爱嫉,不讨大家的喜欢,存在感又弱,大家都没注意到她。”   她微微顿了顿,自嘲道:“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个把嫉妒都写在脸上的女孩子,会有那么深沉的心思,险些将我们这一群人全毁了。”   申红玉不由得有些咂舌,果然不能小看任何一个人。   要是哪天死在这种讨厌鬼手里,那才真的冤死了。   申红玉一时不由得有些怜惜起徐白芷来,却听她又道:“不过她也没落到好。”   瞅见徐白芷脸上阴狠的笑容,申红玉缩了缩身子,立刻收起了自己心里刚冒出来的那一点儿怜惜之情。   这姐们显然是不需要人来同情的,她还是安安静静的专心听故事吧。   徐白芷笑过之后,接着道:“我这师妹也不知是该夸她聪明,还是该说她笨。本来我糊里糊涂的待在思过崖,她非要来找存在感,耀武扬威的跟我炫耀她是怎么在我们身上下药,又是怎么设计把那两只妖兽引过来的。最后还得意洋洋的告诉我,多亏了我们这些肉靶子,她才能留下一条性命。”   “当初她修为尽毁,连灵根都没了,我却全须全尾的回到了门派,所以大家自然愿意相信她。但是明知道自己一点儿修为都没了,还跑到我面前来找存在感,你说我不弄死她弄死谁呢?我虽然被关着,可是修为可一点儿没问题。别说她灵根已废,便是全盛时期,也不是我的对手。”   徐白芷食指和拇指轻轻一捏,眼神是毫不掩饰的轻蔑:“我弄死她,就跟弄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申红玉默默的挪了挪屁股。   现在她也弱的跟蚂蚁一样,一捏就死呢。   这么凶残的姐们,还是留给娃娃脸自己享受吧。   徐白芷见她恨不得将自己团成一团的小模样,轻轻笑了笑,温柔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申红玉见了她的笑容,内心的小人怕的直打滚,简直都要哭了,面上却强撑着做不在意状,打哈哈道:“我没怕,你接着说,我想听你说。”   徐白芷挑挑眉,温婉的面容上露出一抹邪气的微笑、   “后来,弄死她之后,我觉得这样的门派呆着太没意思了,就偷偷逃走了。逃走之后,没多久居然又遇见了姜生生那个王八蛋!”   申红玉:“……”   哦,刚刚还是一脸娇羞的见过的最好看的人,这会儿就是咬牙切齿的姜生生王八蛋了。   真是善变的人啊。   申红玉十分的想吐槽,但是顾虑到她刚刚笑的那么凶残,还是乖巧的问道:“然后你们就一直在一起没分开过?”   徐白芷撩了撩头发,轻轻“嗯”了一声。   又改口道:“也不是没分开过,不过分开的时间都不长。各自办完事情之后就又回到一起了。他是个散修,在散修里面还算挺有名的,我这个半路出家的散修难免有需要前辈指点一下迷津的时候嘛。他还勉强能算个不错的指导者吧。”   申红玉点点头,又问道:“那后来你们是怎么遇见我娘的?”   徐白芷梳头发的手僵了僵,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可不是我们,是他一个。”   申红玉摸了摸鼻子,直觉有点不妙。但是难得有个能解决她好奇心的人愿意解决她的疑问,她又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我听他说过,是因为被人追杀,又受了伤,被我娘给救了的。”   徐白芷眯了眯眼,侧头道:“他是这么跟你说的?”   申红玉点点头,又问道:“难道不是这样?”   徐白芷笑了笑:“是,也不全是。”   申红玉差点没被整蒙,“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不全是这样?”   徐白芷笑盈盈的道:“其实当时被人追杀的不是他,而是我。”   申红玉:“……”   直说不就行了,为什么还要玩个套路!   提到这件事,徐白芷心情明显好了点,说道:“我之前那个门派,一心拿我当叛徒对待呢,我在思过崖又杀了人,还逃了,后来他们就一直在追杀我,苍蝇似的,致不了命,但特别烦人。”   “我有次吧,实在被烦的不行了,又觉得他们也太不重视我了,我好歹也突破了筑基期,算是个金丹了,他们却老派那些小喽啰来找我,实在是无趣。我就开了杀戒,把那几个倒霉的小喽啰全解决了。安静了一阵子后,他们又派人来,还他妈是几个不中用的小喽啰,我想着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是杀,干脆来多少杀多少好了。”   说着说着,脏话都飚出来了,可想而知怨念有多大。   申红玉也是无语极了,忍不住瞅了瞅对方那温婉的面容,深深的觉得怨不得是会喜欢娃娃脸的人,和娃娃脸真是配极了,两个人的性格跟长相都那么不协调。   那个顶着一张可爱的脸蛋成天做着让人尴尬死的行为,这个顶着一张温婉的脸,笑盈盈的说着草菅人命的事。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有些庆幸,自己跟了这两个人十几年,三观还没有彻底碎掉,也是万幸。   “这么杀来杀去的,就不会出事吗?”申红玉问道。   徐白芷道:“当然会出事了。杀了几波小喽啰之后,对方终于认识到姑奶奶不是好惹的了,派了门派里几个厉害的人物来。”   申红玉忽然很想对对方说一句不作死就不会死啊,不过看对方现在好好的,还有心情自称姑奶奶,就知道她最后肯定是平安脱险了。   果然,徐白芷道:“虽然没打过,不过我逃得还挺快的。”   申红玉刚刚露出点笑意,就听她接着道:“谁知道姜生生那个王八蛋怎么那么没用,居然被打伤了,我只好回去救他。不过我当时修为还没那王八蛋高呢,差点把自己给搭进去。后来多亏我机灵,想起来我这里还有几张到凡界的符纸,本来买来是想去凡界玩的,一直没去成,这次刚好用上。”   “修真者无论多么厉害,到了凡界修为都会被压制,托那几张符纸的福,我跟那个王八蛋逃掉了。不过也是命中注定的,我跟他进入凡界的时候失散了。想来就是那时候他遇见了你娘。”   申红玉若有所悟的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她轻轻笑了笑,“后来肯定是你找到了他,然后他受我娘嘱托要抚养我长大,你们俩就一起留在凡界了对不对?”   徐白芷嘴角往下拉了拉,特别郁闷的道:“不是,我找到他时你还没出生呢。那个时候你娘挺着个吓人的大肚子,走路都困难。托他的福,我还给你娘当了半个月的丫头。”   申红玉闻言便问道:“我娘她人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好看?”   徐白芷瞅了她一眼,“跟你长得还挺像的,反正比我好看。”   申红玉见她挺失落的,刚想安慰安慰她,就见她气冲冲的拍了一下坐着的石头,当时就在石头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手掌印。   一阵风恰巧拂过,将白色的粉末吹得纷纷扬扬的,申红玉挥了挥手,挥散眼前的尘灰,却还是被呛得咳了两声,刚缓过劲了,就见她又是一巴掌,在石头上留下了第二个深深的手掌印。   然后听她恨恨的说道:“要不然那个王八蛋能禽兽的看上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   “……嘎?”   申红玉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那两个手掌印,非常想要哀嚎。   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求别迁怒啊啊啊啊! 第53章 人设二26   那两个深深的巴掌印真的非常具有震慑力, 申红玉忍不住想, 这两巴掌要是拍到自己身上, 她有没有这个石头那么幸运,能保个全尸, 只是留下两个印子。   这种时候真是格外想念随叫随到的元元啊。   但是想起来元元最近修炼似乎格外努力,申红玉还是放弃了呼唤他来护体的打算。   “这一定是个天大的误会。”申红玉只差哭天抹泪来证明自己的真心了。   徐白芷气归气, 倒是挺想得开的, 乜她一眼, 嗔道:“这是跟你又没什么关系,你慌什么呀?”   申红玉弱弱的道:“我还是觉得这里面有误会。”   徐白芷白她一眼:“我也没怨你娘, 你不用担心。”   申红玉彻底放下心来,“哦,那我就放心了。我觉得吧, 这事只能怪生姜姜太不长眼了, 放着你这么好看的姑娘不要,非要觊觎我娘, 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徐白芷捏捏她的脸:“生姜姜?”   申红玉露齿一笑:“姜生生,生姜姜,差不多嘛。”   徐白芷念了念这个绰号,觉得还挺有意思的,于是也这么叫道:“生姜姜那个王八蛋,这么不要脸,活该你娘看不上他!”   申红玉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表现的格外的同仇敌忾:“就是, 就是。”   徐白芷想到以前的事情就很生气,愤愤的模样和娃娃脸非常相似。   “你娘去了之后,我说要和他扮成你父母,一起抚养你,结果那个王八蛋居然跟我说,他喜欢你娘,既然你娘已经死了,他就要为她守节!那阵子他老往戏楼子里跑,结果遇上戏楼子里演老妈妈背负主人家的嘱托,独立抚养小主人的桥段,然后就非要学那戏段,扮成老头子!”   申红玉:“……”   原来娃娃脸那时候就已经有脑残的征兆了。   戏本子误人啊。   申红玉刚想同对方说说戏本子有多么误人子弟这件事,就听对方道:“我去看了那段戏,觉得还挺有趣的,就同意了。”   申红玉顿时:“……”   差点忘了,徐婆婆也爱逛戏楼子看戏本子。   徐白芷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摸了摸申红玉的脑袋,一脸慈祥的道:“还别说,你小时候长得白白嫩嫩的,年画娃娃似的,可爱的不得了。”   申红玉听对方说了这么多,这个时候才有点真实感。对方真的已经是个一百多岁的人了啊,明明从小就看着她长大,现在看起来却和她年纪相仿,除了经历和眼里偶尔流露出来的沧桑感,谁能想到这人已经活了那么多年了呢。   申红玉笑了笑,问道:“徐姐姐就没想过要嫁人,生个和小时候的我一样可爱的孩子?”   徐白芷幽幽道:“怎么没想过。他又不娶我,我嫁谁呢?”   申红玉抿抿唇,试探道:“别人呢?他不肯娶,有的是人想娶。我若是男人,肯定想要娶一个和徐姐姐一样漂亮温柔的妻子。”   徐白芷抬手点了点她的额头,笑道:“净会取笑我。”她以手做梳,顺了顺自己乌黑的长发,神情妩媚的睨她一眼,慢条斯理的道:“倒也不是非他不可。只是我总想着再等等,真等到再也不想等了的那一天,我就找别人去。往后那般漫长的日子,我总不能都耗在一个不愿意娶我的人身上吧。”   她说完自己就有些忍俊不禁的笑了,半歪在大石上,拉住了申红玉的手,嗔道:“倒是你,要珍惜眼前人才是。我瞅着你也是喜欢姑射的,怎么就不肯嫁他呢?”   申红玉抿抿唇,有些不自在的道:“我们不是说你的事吗?”   徐白芷笑道:“成成成,说我。”   她捏了捏申红玉的手指,一边看着她手心里深深浅浅的纹络,一边道:“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那么生气吗?”   申红玉有点不好意思的道:“大概能猜出一点点。”   徐白芷望了她一眼,眼里全是了然,温柔笑道:“傻孩子,他一定没和你说真话。”   申红玉冲她调皮的眨眨眼,“那徐姐姐愿意和我说说真话吗?”   徐白芷作势想了想,“看你表现吧。”   申红玉立刻撒娇卖萌,讨好道:“徐姐姐,全天下最温柔最好看的徐姐姐,你就跟我说吧。”   徐白芷推开她凑近的脸,“得了,得了,跟你说。”   申红玉笑嘻嘻的道:“果然徐姐姐你最好了。”   徐白芷毫不心虚的领了她的献媚,坦白道:“其实昨天晚上我是想找那个王八蛋问清楚的,这么多年了,在他心里我是个什么位置,他总该告诉我,让我心里有个数吧?”   “为了这个,我还带了一坛好酒。这酒还是我出生时我父亲照着凡界的规矩,亲手给我酿下的女儿红。当初我逃跑的时候,特意把这酒给挖了出来带着。昨儿我就琢磨着,不管怎么样,也是我喜欢过的人,这女儿红给他喝也不算亏。”   “结果……”   徐白芷脸红了红。   “结果这王八蛋喝完酒之后突然就抱住了我,还……要扒我的衣服。”徐白芷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其实我本来是想把他推开,然后狠狠揍他一顿的。结果他突然叫了我的名字……”   申红玉:“……所以是他先主动的?”   是谁主动的这个问题真的非常的重要啊,虽然她现在已经分不清两个人谁在说谎了,但最后再确认一下总是没错的。   徐白芷点了点头:“一开始是他先主动的……”   申红玉小小声的重复:“一开始?”   徐白芷敛了表情,捏了捏她的脸:“你小孩子家家的不需要知道的那么具体。”   申红玉异常遗憾的道:“好吧。”   徐白芷高兴没过两秒钟,想到今天一早的事情,心情直接降到谷底。   “其实昨晚我挺高兴的,但是昨晚多高兴,我今早起来就有多生气!他妈的王八蛋,居然给我跑了!”   申红玉闻言真是想把娃娃脸拽回来好好唠唠,这睡完就跑的事情要是真的,那他估计很难能见到以后的太阳了。   为了娃娃脸的小命着想,虽然现在气氛很适合谈谈心再抖抖小秘密,申红玉还是默默闭紧了嘴巴,坚决的守住了先前娃娃脸的那番声泪俱下的话。   徐白芷黑着脸咬了咬牙,“要是给我逮到他,非剁了他不可!”   申红玉对着手指,悄悄的瞄她一眼,小声问:“那要是证明这其实是个误会呢?”   徐白芷愣了愣:“误会?”   申红玉瞎扯道:“你也知道,生姜姜那个人表面上很开朗,其实心里可害羞了。他一时害羞,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所以才跑路了的也不是没可能的。”   徐白芷想了想,没做声,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申红玉也得不出个答案来,只能暗暗为娃娃脸捏一把汗,她真的已经尽力了啊,只期望他到时候不要被打死。   就这些日子她的观察来看,娃娃脸似乎对徐白芷确实是有男女之情的,讲真的,要是一时糊涂,借酒装疯,第二天醒了之后被吓得跑路了,还真的很有可能。   徐白芷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道:“你对姑射到底是怎么想的?”   申红玉眼珠子东瞅瞅西瞅瞅,就是不肯直视她的问题:“就那么想的呗。”   徐白芷正了正神色,“我可是什么话都跟你说了,你对我就这么个态度?就不能有句实话?”   申红玉垂着头,盯着自己的手指望了一会儿,小声道:“我不知道。”顿了顿,她才有些无措的道:“我只是个普通人,如果以后我死了,他怎么办?”   这时候两个人倒真有些闺中密友的感觉了,两个人靠在一起,说的是那些再也不会和别人说起的心事。   徐白芷轻轻叹了口气:“你这么想,未必代表他也这么想。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爱的方式,也许在你看来,这是为他好,可他却未必是这么想的。如果是我的话,我喜欢的人愿意娶我,我就高高兴兴的嫁,哪怕他明天就要死了,我也嫁他。”   她怜惜的摸了摸申红玉的脑袋,温声道:“我相信姑射也是这么想的。”   申红玉维持着垂首的动作,迷茫道:“我不知道。”   她害怕自己不够爱,害怕对方在她离开之后会恨她,更害怕自己再次做了恶人,破坏了对方安宁的生活。   徐白芷笑了笑,道:“从我看见你们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你们对彼此来说是不同的。一个人的表情再怎么伪装,他的眼神也会在无意之中泄露事情真相。我看其他事情未必能看这么准,但是那时候,我的的确确在你们俩的眼神里看到了种很特别的牵绊。到现在都是,你们俩个站在一起的时候,就有种外人插不进去的气氛。”   “说实话,我以前听到姑射的名头时,还觉得这个人大概是要孤独终老了。修为再高又有什么用呢?当人求的只有修为这一样的时候,实在是件很可悲的事情。就是因为权势和财富以及感情已经吸引不了他,才会一直在修为上面打转。”   “修真者的修为越高,寿命就越漫长。可是生命再漫长,如果没有了喜怒哀乐,也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又有什么意义呢?”   徐白芷仰头望了眼湛蓝的天空,目露怅然,慢吞吞的道:“传说修真者渡劫成功,可以划破虚空,成仙成神,真正享有永恒的生命和不朽的身躯。可是万万年来,又有几个真正成功了呢?为了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而放弃眼前珍贵的一切,真的值得吗?”   她侧头问道:“你可以去问问姑射,看他愿不愿意为你放弃他的大道。”   顿了顿,顾自便笑了:“我想,从他带你回来那一刻,他就有已经了决定。”   申红玉抬起头来,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坠,她心头生出了一种很不好的感觉,这迫使着她抹去了眼泪,哽咽着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徐白芷抬头温柔的为她拭去了眼角新坠出的一滴泪,叹息道:“他修的是无情道,他一定没跟你说。修无情道者,断七情,斩六欲,绝五谷,以身试道。听闻以前有位修无情道的大能,因为思了凡心,坏了修为,从此再也没能突破过。他却要娶你,谁会不晓得这里面的意思呢?”   她亲昵的点了点她的鼻子,笑道:“只有你傻。”   身处宝山,怀抱奇珍,而不自知。 第54章 人设二27   徐白芷的话对申红玉来说, 无异于一个晴天霹雳。   他修的竟然是无情道, 是需要斩断七情六欲的无情道。   可她却对此丝毫不知。   申红玉怔怔的坐了许久, 连徐白芷跟她告别都没反应。   徐白芷见状,无奈的叹了口气, 摸了摸她的脑袋,劝道:“你好好想想吧。”   见她毫无反应, 且呆呆傻傻的, 摇摇头, 无奈的走了。   申红玉在外面坐了整整几个小时,本来清澈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布满了阴云, 惊雷轰隆隆响起,眨眼便哗啦啦的下起了瓢泼的大雨。   蔺伏元修炼的时候有些心神不宁的,停下来的时候发现已经几个小时过去了, 抬眼在山洞里看了一圈, 却没像往常那样看到等待自己收功的人,又听外面似乎下了雨, 这才到山洞门口看了看。   在山洞门口望见那个坐在雨中的身影,蔺伏元呼吸一窒,只觉得心跳都要停止了。   “玉玉!”蔺伏元飞快的奔入雨中,来到申红玉身畔,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却发现她眼神茫然,迟迟没有回应。   冰冷的雨水重重的拍打在脸上,顺着脖子流了下去, 有的落在眼睛了,又滚落出来,像是颗颗硕大的泪珠。蔺伏元任由雨水拍打在自己身上,一心牵挂着眼前魂不复属的人,无措的摇晃着她的肩膀,企图从某个游离的孤岛里将她唤醒。   过了许久,申红玉眼神里才有了点儿鲜活,她抬起眼,透过眼前模糊的水雾看见重重雨幕中那个担心的望着自己的人,他眼里的慌乱和无措是那么明显,就像锋利的刀子,一瞬间便将她本就不太坚强的心脏搅碎。   凄风楚雨里,她伸出双手,紧紧的抱住他,像是渴水的人的人在沙漠里望见了绿洲,又像是久处黑暗的人迫切的想要抓住那一丝光明。   “元元……”她张开嘴,用尽力气唤那个被细细藏在心底的名字,雨水淹的她的眼睛又疼又涩,她却努力的睁大了眼睛,想要看清楚面前之人的模样。   蔺伏元心脏细细密密的疼痛起来,像是有无数颗针扎在他的心脏上一样,将他火热的一颗心扎的千疮百孔,留下滚滚的热血。   “玉玉,我在,你别哭。”   他的神色变得温柔又沉着,像是天底下所有的普通男人一样,在爱的人面前,做出最沉着最坚强的模样,无声的保证着:我的怀抱是安全的,可信的,永远为你敞开的。你不要怕,我在,一直都在。   申红玉紧紧的攥着他的衣袖,手指掐到了他的手臂而不自知,骤雨将她的长发浇得透湿,薄薄的衣服皱巴巴的黏在她身上,她整个人狼狈的像是乞丐,成了真正的落汤鸡。   “我没哭。”下意识的反驳过后,她微微笑起来,疑惑的望着天空,茫然的想着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下的雨,迟钝的脑子反应了好半天,她才嘲笑他道:“你都淋湿了,像只落汤鸡一样。真是傻死了,不知道要躲雨吗?”   蔺伏元无声的动了动嘴唇,到底没说出辩驳的话。   即使雨水落了她满脸,他还是第一时间的分辨出来哪些是她落的泪,哪些是天空落的雨。如果不是她在哭,在难过,为什么他会那么心疼,那么不安?   她问他为什么不躲雨,可明明一直在淋雨的人是她啊。   “和我一起去躲雨吧。”   蔺伏元微微的扯出一个笑容来,而后手掌向上,期待的等着她把手放在自己手心。   申红玉下意识的伸出手,紧紧的握住了伸向自己的那只手。   如果这世上她最爱的那个人向她伸出了手,她有什么理由不紧紧抓住呢?   她会害怕,那他会不会害怕?   申红玉眨了眨眼睛,沾在睫毛上的水珠刚刚落下,便又有新的水珠落在了上面。   瓢泼的大雨里,她握住那只手,再次扑向他怀里。   而后,她微微仰起头,像是孩子一样天真的要求道:“快带我去躲雨吧。”   蔺伏元被攫住的心脏重新快活的跳动起来,清浅的笑容像是风雨之后残存下来的羸弱花朵,坚韧而又执着,只要撑过风暴,终会迎来暖阳。   “好。”   他轻轻应了一声,有力的双臂轻松的环起了她纤细的身体,一手托着大腿,一双搂着背部,完全是用抱孩子式的手法将她给抱了起来。   申红玉埋首在他颈窝里,沉浸在他身上那种让人安心的气息里,突然生出了无限的勇气。   她真心的期待着,他们会有长久的以后。   蔺伏元将人抱回了山洞,本来是想要将人放在床上的,又意识到两个人都湿淋淋的,他抿唇想了想,又走了回来,将人放到石桌上,三下五除二的将人扒干净了。   申红玉反抗了两次,都被对方无情的用武力镇压了。   等看见对方紧紧抿着的双唇,冷淡的眼神,还有眉间小小的“川”,她才慢半拍的意识到对方似乎是生气了。   蔺伏元用灵力将她的头发烘干之后,开始打理自己,不过片刻,他连头发带身上的衣服,全都变得干干爽爽的。   申红玉捂着胸口,将自己蜷缩成一个团,往后挪了挪,十分费解的问:“既然能这样弄干,你扒我衣服干什么?”   蔺伏元侧头,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那一眼仿佛隐含着汹涌的波涛,吓得申红玉瞬间息了音,鹌鹑一样的缩着脖子,低下了头。   为什么突然感觉元元变得好可怕?   申红玉不信邪的抬眼偷瞄一下蔺伏元,没想到被抓了个正着。冷冷清清的眼神从上而下的望过来,带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申红玉头一次见到他用这样的眼神望着自己,心里顿时顿时变得七上八下的,忐忑极了。   她缩着脖子,非常没有底气的问:“你想干嘛?”   向来她都是被迁就的那一个,蔺伏元在她面前就像是个糯米团子似的,想怎么揉搓就怎么揉搓。因此当对方一露出强硬的姿态,还步步紧逼的上前,将她卡在桌子上退无可退的时候,申红玉真的有点怕了。   又要顾着自己不完全走光,又要伸手推那朝自己压过来的大山,申红玉真是恨不得自己多长几只手才好。   她缩着头,眼巴巴的瞅着自己那被扔在了地上的衣服。觉得自己那被蹂_躏成蔫白菜似的衣服从没有这么好看过。   虽然知道对方不会真的对她做什么,两个人这些日子以后,每天晚上同床共枕,她还不是好好的?而且连睡姿都变好了!但是她就是心慌啊。   事实证明有时候人的直觉还是很准的。   当申红玉被拽住手臂,整个人翻了个个儿被迫趴在对方大腿上的时候,她整个人差不多都是崩溃的。   她都这么大的人了,居然还被脱光了打屁股?   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山洞里的时候,申红玉愣了一下,第一时间捂住了自己的脸。   没脸见人了!   被塞在被窝里的时候,申红玉维持着捂脸的动作,脑袋里回响着的都是那一声声清脆有力的巴掌声。   蔺伏元把她塞在被窝里之后,拉下她捂脸的一只手,盯着她露出来的半边脸,问她:“知道错了吗?”   申红玉不理他,用另一只手将两只眼睛全捂住了,无声的表示着自己的抗拒。   蔺伏元又拉下她另一只手,再次问道:“知道错了吗?”   申红玉扭着脖子要把脸藏在枕头里,只留给他一个黑黑的后脑勺。   蔺伏元沉默的盯着那颗后脑勺看了一会儿,放开了她的两只手,重新揭开了被角。   申红玉只感觉后背那里有点透风,猛地反应过来,转过头,双手死死地拉住了被子,但是她的力气和对方比起来实在是小的可怜,对方还恶趣味的放慢了拉被子的动作,让她眼睁睁的看着被子被夺走。   唯恐自己的屁股再遭了秧,她连忙叫道:“我错了,我错了!”   蔺伏元拉被子的动作停了下来,显然他已经意识到这个动作对对方多么有震慑力了,于是他维持着拉被子的动作,居高临下的问:“错哪儿了?”   申红玉顿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道:“哪儿都错了。”   蔺伏元微微抿了抿唇,拉被子的手使上点力气,申红玉便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被子离自己又远了点。   她立刻跟着被子蹭了过去,紧紧的拽着被子,护住了自己,然后放声大哭:“你欺负人!我没错!没错!哪儿都没错!”   蔺伏元见她眼泪都出来了,僵硬了一瞬,抿着唇狠下心来,沉声道:“再哭就打屁股。”   这话一出,立竿见影。   申红玉的哭声立刻止住了,结果刹地太急,一声哭嗝不小心飘了出来,她吓得连忙捂住了嘴,泪眼汪汪的委屈极了:“我不是故意的。”   蔺伏元忍不住心软的厉害,又存了心思让她长记性,心里纠结的无以复加。   顿了顿,他矜持的点了点头,轻声道:“这个不算。”   申红玉顿时如蒙大赦,“元元,你真是太好了!”一时之间,激动的把先前的恩怨情仇都抛到脑后了。   蔺伏元口气又变得生硬起来:“你犯了错,必须要认错。”   申红玉立马又把被打屁股的仇给想起来了,扯着被子无声的瞪着他。   蔺伏元眨了眨眼睛,飞快的道:“不认错就接着打屁股,打到认错为止。”   申红玉往后面缩了缩,到底没骨气再喊什么没错,不认错之类的话了,弱弱的问:“能不能给点提示?”   蔺伏元淡淡的瞅了她一眼,轻声提示道:“淋雨容易生病。”   申红玉心脏一跳,下意识的抬头望了他一眼,看见他平静的表面下藏着浅浅期待的眼神,道歉的话自然而然的便脱口而出了:“对不起,我不该淋雨。”   蔺伏元抿得直直的唇角忍不住向上扬起,温柔的色彩重新绽放在他的双眸里,他抬头摸了摸她的脑袋,欣慰的道:“认错了就还是好孩子。”   申红玉裹着认错得来的被子,仰面望着他,却听他又小声的嘀咕道:“你那么弱,淋雨死掉了怎么办?”   这一瞬间,申红玉酸酸涩涩的,还有点浅浅的喜悦,就觉得自己仿佛真的是个不懂事的孩子,有人会为她着想,会在她做错事情的时候严厉的纠正她,仿佛她再任性也没关系。   因为会有人为她收拾烂摊子,在她任性过头的时候及时地制止她,引导她,决不放弃她。 第55章 人设二28   申红玉想着想着都快把自己给感动哭了, 觉得元元好暖哦, 简直是个纯洁的小天使, 虽然打了她的屁股,但那妥妥的是为她好。   然而感动不过持续了两分钟, 申红玉的想法就彻底变了。   申红玉即便裹了软软的被子,也觉得十分的没有安全感, 又见对方已经不生气了, 便开口问道:“能不能帮我拿件衣服?”   她满心以为这么简单的一个小要求, 对方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满足她的。   结果蔺伏元第一时间拒绝了,拒绝的简单又干脆:“不能。”   申红玉心里暖暖的小火苗被泼了盆冰水, “滋啦”一声灭掉了。   她缓了缓,觉得对方可能没听清楚自己的要求,再次重复道:“……我说你能不能帮我拿件衣服?”   蔺伏元摇摇头, 非常认真的答复道:“不能。”   申红玉抿了抿唇, 觉得自己今天虽然被打了,但还是有点理亏, 于是她扯着嘴角笑了笑,心平气和的道:“那你帮我把储物袋拿来吧。”她从被子里伸出一只光溜溜的手臂,指了指自己的那堆湿衣服的方向,“就在那里。”   蔺伏元的目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瞅见被掩在一堆湿衣服下露出的那一角储物袋,眸光微微闪烁了一下,再次拒绝道:“也不能。”   申红玉非常想发脾气,她忍了忍, 心说不能就不能吧,我自己自力更生还不行吗?   她用被子把自己裹好,从床上站了起来,站在床边伸着脚弓下腰准备完成一个高难度的单脚蹲穿鞋子动作。这鞋子是平时放在床边备用的,其实非常容易穿。然而她刚刚蹲下来,蔺伏元就伸出一只手,轻轻的一使劲儿,把她推倒了……   超大号的蚕宝宝在床上滚了一圈,扑腾着露出个黑脑袋来,又细又白的两条手臂,一条搭在胸前的被子上,一条软软的横在床面。   申红玉两只乌黑的眼珠子眨呀眨,眨呀眨,懵了好半天都反应不过来。   她、她被推倒了?!   妈蛋!虽然是字面上的意思,但是为什么她心里就这么憋屈呢?   真是特别想把推倒她那小混蛋反推倒!   引申意义上的,朝不可言述方向发展的那种推倒!   申红玉瘪了瘪嘴,超委屈的问:“你推我干嘛?”   蔺伏元无辜的反问:“你下来干嘛?”   申红玉郁闷道:“我下去穿衣服啊,你又不帮我拿,我当然要自己下去拿了。”   蔺伏元沉默了一下,忽然说:“我要去帮你拿吃的了。”   申红玉还真感觉自己有点饿了,想说好,又想到外面还在下雨,便道:“算了,外面还下着雨呢,别去了。”   蔺伏元抿了抿唇,教育道:“要按时吃饭,才能活得久。”   申红玉顿时被这个强大的理由打败了,问他:“有伞吗?找把伞撑着去。”   蔺伏元摇摇头,轻声道:“我不怕淋雨。”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我可以用结界遮雨。”   申红玉眨了眨眼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傻啊?会用结界遮雨,你刚刚还陪我一起淋雨,就不会给自己先来个结界吗?”   蔺伏元摸摸鼻子,耿直道:“我刚刚忘了。”   一看见她在淋雨,他就慌得不行,哪里还想得到要遮雨啊?   她那么脆弱,万一淋了雨死掉了,那他可怎么办呢?   申红玉真是无奈又感动,摆摆手,“算了,你去吧。”   蔺伏元点点头,转身便走了,走了几步他转了个弯,走到地上的湿衣服前,勾勾手指,将地上的储物袋收了起来,塞在怀里带走了。   申红玉躺了一会儿的尸,裹着被子坐起来穿鞋子,一跳一跳的蹦跶到湿衣服跟前,弯着腰,伸着条手臂在一堆衣服里翻自己那漂亮的小储物袋。   翻了好半天都没翻着,申红玉“咦”了一声,嘀咕道:“我储物袋呢?”   她不甘心的伸手又翻了一遍,还是没翻到,心道明明就在这儿啊,被扒衣服的时候她还注意到了呢,怎么就没有了?   翻来翻去没找到,申红玉只好无奈的承认自己可能把它弄丢了。先前被扒衣服时看到的根本就是错觉!   想想也是,她那时那么紧张,出了错觉太正常了。   地上的湿衣服被雨淋的皱成一团,又沾了灰,申红玉迟疑了半天,到底过不了心里那关,裹着软软的被子,一蹦一跳的又蹦哒回去了。   在床上滚了两圈之后,申红玉侧躺着捧着脸想元元好好啊,想的小心肝儿噗通嗵嗵的跳,又想到他打自己屁股,心跳终于平稳了点儿,还感觉自己屁股有点儿疼。   不过元元平时那么乖巧,她这被打屁股的仇可能永远也报不了了。   唉~!   申红玉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突然又想到从前听人说过的一句话:谁和你有仇,你就把女儿嫁到他家祸害他!   申红玉一点儿都不想把什么女儿嫁给他,她想来想去,觉得这打屁股的仇无以为报,唯有把自己嫁给他才能解一解气!   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儿,申红玉有点儿坐不住了,眼巴巴的瞅着山洞的洞口,期待着在那里看见蔺伏元,然后再问问他,现在还愿不愿意娶自己了。   等啊等,等啊等,申红玉干脆下床趿拉上鞋子,蹦跶到了洞口,隔着重重的雨幕往外看。   蔺伏元回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山洞口的那个人影,裹着个被子,伸着脖子往外看,像只滑稽的春蚕。   他心里又是欢喜又是生气,欢喜她在这里等自己回来,又生气她不知道爱惜自己。要知道他为了不让她在做出淋雨这种危险的事情,可是特地把她的衣服都给没收了,不让她穿衣服呢。就是因为怕他离开之后,没人看着她,她会乱跑。   除了平时让他做那些加热水之类的小事,申红玉还是第一次看见他真正的显现出与自己之间的差距。   他浮在空中,雨水像是长了眼睛似的,绕过他的周围,哗哗的下着。   申红玉觉得自己可能有点理解徐白芷第一次见到姜生生时的感觉了,难怪她那么多年都念念不忘,那种突如其来的惊艳,真的很让人心动。   对方披风沐雨而来,就如同九天之上降落凡尘的神祇。   蔺伏元到了洞口,撤下结界,第一时间将她搂入怀中,带进山洞里面,远离喧嚣的雨水。   “怎么到洞口了?淋着了怎么办?”他有些责怪的问道。   申红玉眨巴眨眼,无辜的道:“我想等你啊。”   蔺伏元一时间只觉得心里滚烫烫的,心脏仿佛要跳出来了一样,全身的血液都在诉说着喜悦,他有些不自在的别过头:“在里面等就行了。”   申红玉裹着被子笑道:“那怎么能一样?”   如果不是站在视野开阔的洞口,她怎么能第一时间看见他回来?   蔺伏元没想到这一点,却回忆起了她在洞口等着自己的那一幕,那时候胸口处油然而生的惊喜之情是骗不了人的。他耳朵红了红,强忍着内心的羞涩,取出饭食,熟练的在桌子上一一摆放好。   “吃饭吧。”   申红玉见了桌子上精美的食物,食指大动,顿了顿,才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好像把你给我的储物袋给弄丢了。”   蔺伏元愣了愣,伸手欲将那个储物袋取出来,告诉她没丢,却听她又道:“估计是落在外面的哪里了,等天晴了我再去找。”她低下头,脸颊红了红,“我的衣服都还在里面呢,你能不能先借我件你的衣服给我穿?”   蔺伏元伸到胸口的手默默的收了回来,点了点头,“好。”   他从自己的储物袋里取出件常穿的衣服,递给她:“给你。”见她接了衣服,他又补充道:“这衣服是可以自己调节大小的,不用顾虑合不合身的问题。”   申红玉万分欣喜的接了衣服,心说可算能穿上衣服了,真空上阵她心里总觉得不自在啊。   她抱着衣服,拽着被子,重新蹦跶回床边,等到她打算撤掉被子换衣服了,下意识的回头瞅了一眼,结果就看见蔺伏元坐在凳子上,直勾勾的盯着她看。   申红玉撤被子的动作顿了顿,冲他道:“转回去啊,我要换衣服了。”   蔺伏元眨了眨眼,心说我都看过了呀,为什么还让我转头。不过看见她有些坚持的神色,他还是乖乖的转过头,顺便支起耳朵听动静。   申红玉打开衣服才发现里面居然还“贴心”的裹了件亵裤,为了不真空,她只好红着脸,万分尴尬的穿上了。顺便在心里催眠自己,这都是新衣服,新衣服,反正也没人穿过,没啥区别!   申红玉穿好了衣服,轻轻咳了两声,通知道:“我穿好了。”   蔺伏元闻言转过头,就见她穿着一身自己常穿的衣服,静静的站在床边。他看了几眼,下意识的便想到这是自己穿过的衣服,脸“腾”的就红了。   申红玉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问他:“看起来怎么样?”   一贯的褒衣博带,和他身上的衣服差不多的款式,穿在她身上,似乎更添了几分清丽俊逸的美,只是那张面容娇艳妩媚,平白的多了几分妖气。   蔺伏元不知道为何有些口干舌燥起来,他抿了抿唇,清浅的笑道:“很好。”   他说很好,申红玉心里那两分穿了别人衣服的不自在便没了,笑嘻嘻的走到桌边,开始吃起东西来。   蔺伏元安静的坐在桌边,瞪了许久也没有等到她像往日那样夹起喜欢的菜肴来喂他。看她吃的很愉悦的样子,他便按下了心里那份不安,想到:兴许她真是饿极了吧。   于是他将几盘菜推得离她更近了些,轻声道:“多吃点儿。”   申红玉点点头,朝他笑了笑。   蔺伏元心里的不安便散了。   吃完饭,蔺伏元收了桌上的剩菜盘子,再三的叮嘱申红玉不要出去,见她答应了,这才转身往山洞外走。   走到洞口,想了想,在洞口下了道结界,然后掏出怀里的储物袋,轻轻抛入雨幕里,这才离开。 第56章 人设二29   申红玉本来是想等蔺伏元回来的, 结果吃饱喝足了往床上一躺, 困意自然而然就上来了, 不自觉就睡了过去。   也许是因为睡得早,所以醒的也特别早。   申红玉迷迷糊糊的醒来之后, 发现自己被人紧紧抱在怀里,她先是愣了愣, 然后抬头望了一眼, 正好对上蔺伏元的视线。   “元元?”申红玉揉了揉眼睛, 有些疑惑的问了一句:“你怎么在这儿?”   蔺伏元浑身一僵,一双清亮的眼眸闪了闪, 好半天才憋出来一句:“睡觉。”   申红玉刚刚睡醒,脑子还有些昏沉,下意识的重复了一遍:“睡觉?”   蔺伏元抿了抿唇, “嗯”了一声:“我在这儿睡觉。”   申红玉“哦”了一声, 还埋头在他怀里蹭了蹭,蹭完了才想起来:“你不是不用睡觉吗?”   被特殊的石头照亮的山洞里, 蔺伏元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他沉默了一下,说道:“是人都需要睡觉的?”   申红玉仰脸望着洞顶想了一下,幽幽道:“这话听着耳熟啊,是不是我以前说过的。”   蔺伏元嘴角抿出浅浅的笑容,“是你说过的。”   申红玉心里轻轻一叹,果然啊,又在拿她的话说项!   那个时候她刚刚被带到修仙界, 头一天清醒着的晚上就发现蔺伏元坐在她床尾,盘着腿在那里打坐,她当时很好奇的问他怎么不睡觉,他说自己不需要睡觉,她就随口说了一句是人都需要睡觉的,后来也没见他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啊,每天晚上两个人虽然“同床共枕”,但是实际上就是一个打坐一个睡觉,纯洁的不得了。   申红玉没想到自己就早醒了一次,就抓到这人睡在自己身边的场景了。   她伸手戳了戳他的胸膛,狐疑的问:“你是不是经常这么偷懒?”   蔺伏元正紧张的等着她质问自己为什么和她睡在了一起呢,没想到突然听见她问自己是不是经常偷懒,他愣了愣,果断否认了:“没有偷懒。”   虽然是躺着,但是他其实一直都有运转体内的灵力的,平时打坐只不过是习惯了那样的修行方式罢了,打坐会让他更容易集中注意力。   躺着一样是修炼。所以,他还真没有偷懒。   “没偷懒?”申红玉思考着这句话的可信度,难道真那么巧,她早醒一次,就遇上了?   蔺伏元在申红玉心里的可信度还是很高的,因此她稍稍的纠结了一下,便放弃下了怀疑:“好啦,信你。”   蔺伏元听她说信自己,还有些莫名其妙的,但是想着抱她睡觉这件事情可以翻篇了,就淡淡的“嗯”了一声。   申红玉打了个哈欠,好险没有又睡过去,她拍了拍自己的脸,就着被抱住的姿势,伸手回抱了回去。   蔺伏元微微惊讶了一下,就听她埋头在自己怀里,瓮声瓮气的问:“你还要不要娶我啦?我改变主意了。”   惊喜来的太快,蔺伏元一时觉得有些像是在做梦,但是他已经很多年都不需要睡觉了,所以倒是排除了在做梦的可能性。   “要娶。”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鼓足了勇气,才让自己的声音不颤抖。   申红玉嘻嘻一笑,亲昵的窝在他怀里,忍不住仰头吻了吻他的下巴,见他望过来,便向偷了腥的猫咪一样,狡黠的笑起来。   她伸手挠了挠他的下巴,掰着手指头给他数去自己的好处:“你要是娶了我,以后就有人给你刮胡子了。嗯,还能继续这样我抱着我睡。以后无聊的时候,我还能给你解闷。”   好容易数出来三点好处之后,她郁闷的发现自己好像再也没有其他优点了,于是她开始给自己强行加戏。   “虽然你比我长得还好看那么一点点儿,但是整天看着自己的脸也挺无趣的,我长得这么好看,你以后可以多看看我了。”   说完了她心虚的发现看脸这一个问题上,好像还是她占便宜比较多,她有些挫败的皱了皱眉头,问他:“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呀?”   她长得也没有他好看,又是个普通人,没他一丁点儿的厉害,在修仙界要是他和别人打起来,她都没办法撸袖子上去帮他干架。   所以,这么没他好看还又没用的她,他喜欢来干什么呀。   蔺伏元凝眉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好半天也没想出个答案来。   他诚实的摇头:“我不知道。”   申红玉叹道:“连喜欢我什么你都不知道,那你还喜欢我干什么呀?”   蔺伏元又认真想了一会儿,慢慢的道:“不知道喜欢什么,但是没有什么是不喜欢的,大概是都喜欢。”   申红玉脸红了红,瞅着他嘴唇的位置,伸脖子探上去用力亲了一下,然后笑眯眯的道:“有糖!”   蔺伏元伸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唇瓣,没觉出有什么来,于是格外耿直的道:“你尝错了,没糖。”   申红玉心头一梗:“……你傻不傻呀?我亲你你偷着乐就行了,管这么多干嘛呀?”   蔺伏元眨了眨眼睛,格外无辜的道:“我偷着乐了。真的,心里可快乐了。”   申红玉心里又甜又羞,还想接着骂他傻,却听他又道:“但是真的没有糖啊,不信你再尝尝。”   申红玉:“……”   果然最傻的其实是她。   她这辈子走过的最长的套路就是大元元傻白甜的套路。   虽然有点郁闷,申红玉还是飞快的抬头,伸脖子,就着他低下来的头,重重的亲了一下他的嘴巴。   “哦,我尝错了,果然没有糖。”   申红玉眨眨眼,十分纯洁的跟他探讨学术问题。   蔺伏元一眼望进她映着自己面庞的双眸,心里一动,问道:“玉玉为什么喜欢我?”   这真是个高深的问题。   申红玉深沉的想了想,手指点着下巴,曼声道:“大概是因为你傻吧。”   蔺伏元满心的期待“啪叽”一下碎掉了,心里委屈极了。   因为他傻才喜欢他,这算是什么理由啊?   即使他再傻,也知道这个理由有多么的不讨喜。   他抿了抿唇,决定再给对方一次机会,也给自己一次机会,期冀的问道:“没有别的理由吗?”为了便于对方思考,他还非常乖觉的说出自己的优点:“我长得好看,还很厉害,也很有钱,身份也很高。”   这些都是他听别人说来的,虽然他不觉得这有什么,但是此刻却十分希望对方能够在里面挑选一个喜欢他的理由。   毕竟,因为他傻才喜欢他这种理由,想想都觉得让人难以相信。   如果以后那个讨厌的娃娃脸再和他抢人,他难道要跟讨厌鬼说玉玉最喜欢他,因为他特别傻吗?   他也有着自己小小的自尊心啊。   申红玉见他一脸期待的望着自己,闪着星光的漂亮双眸里尽是忐忑,轻轻笑了一下:“你这么好,当然有很多喜欢你的理由啊。大概像是你说的,全部都喜欢,没有任何不喜欢的。”   她再次掰着手指头开始数他的优点,这次很轻易的就数出了很多条。   “比如,你长得特别好看啦;你特别厉害啊,带你出去打架肯定不会输的;从来都不会撒谎,你说什么都是可以相信的……”她数了半天,最后总结道:“反正有好多,你还特别听话,乖巧可爱惹人疼,不过打屁股这一点太恶劣了,你以后要改掉。”   说完了她拍拍他的手臂,见他一脸的恍惚和傻笑,鼓励道:“哎呀,长得那么好看,还有那么多优点,要有点自信嘛!”她得意洋洋的道:“你看看我,明明就没有多好,但我就是自信啊,相信你不会被人抢走!”   蔺伏元痴痴的点头,应道:“我不会被人抢走的,只给你抢。”   申红玉戳戳他的脸,“我什么时候抢你了?明明是你自己凑上来的好不好。”   蔺伏元仍旧在傻乐:“嗯,是我自己凑上来的。”   申红玉终于满意了,靠在他温暖的胸口,没过多久又忍不住抬头去吻他的下巴,亲了两下嫌弃道:“胡子拉碴的,讨厌死了。”嫌弃完又欢快的道:“不过不用担心啦,以后我给你刮胡子。是不是想想都觉得幸福死了?”   蔺伏元捂着胸口,胸膛里面的心脏砰砰砰跳个不停,他垂头,望着她清亮的眼眸,笑着应道:“要幸福死了。”   申红玉红着脸嘻嘻的笑,白皙柔媚的脸像是染了艳丽的胭脂似的,在清冷的山洞里燃烧着灼灼的美丽。   蔺伏元眼底什么也装不进去了,只剩下那一张晕着桃粉杏香的面容,他垂头,轻轻吻住了那两片柔软娇嫩的唇瓣,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她会说嘴唇是甜的。   他抬眼轻轻一笑,嘴唇轻轻的碰着她的嘴唇,以至于他开头说话的时候,唇瓣开阖的弧度就印在她的两片唇瓣上,仿佛要把他心里的欢喜透过唇瓣传递过来。   他说:“甜的。”   申红玉红着脸,心道傻子也会开窍吗?   却听他又道:“你亲了我两次,我也要亲回来。”   语罢,便翻身伏在她身上,长长的吻了下去,甚至无师自通的将舌头伸了进来,去追逐她的舌尖,申红玉险些被吻得窒息了。   好容易虎口脱险,漫长的喘息中,她脑子里有的竟然不是害羞,而是在悲叹:谁说他傻的?   那么会占便宜,精明死了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给你们长长一个亲亲~(づ ̄ 3 ̄)づ 第57章 人设二30   被迫中止的结缘大典的筹备又如火如荼的进行了起来, 只不过这一次蔺伏元汲取了教训, 再三的要求加快筹备的进程, 连日期都提前了,就是为了防止申红玉半路反悔。   这一次, 蔺伏元还在掌门师兄的提醒下,贴心的安排了双方家长的会面。   与会双方, 申红玉和娃娃脸, 蔺伏元和他的老头子师兄陆傅先。   为了这次见面, 申红玉终于踏出了一直窝着的山峰,好在蔺伏元给她准备的是个四周围起的大荷叶形状飞行法器, 上面地方宽敞,飞行起来又平又稳,比御剑飞行好上不知道多少倍。   陆傅先的相貌跟申红玉想象里的老头子有很大差别, 她想象里, 一个会教唆元元先斩后奏的老头子一定是长得特别猥琐,无时无刻不散发着老奸巨猾气息的家伙, 再结合元元说的又老又丑,大约就是一种看了一眼再也不想看第二眼的样子。   但事实恰恰相反,陆老头鹤发童颜,满头的银发整整齐齐的梳起,长长的白胡子更是挑不出一丝杂色,静静坐在那里,自有一种高华的气质,整个人大写的仙风道骨。   同样是做家长的, 她家娃娃脸就逊色多了,一张嫩脸摆在那里,怎么看怎么不可靠。   甫一见面,申红玉就觉得自家这家长被压了一头。   不过等陆傅先一开口,她又觉得两方其实也就打了个平局。   须发皆白的老头一见她进门,立即端起了一张脸,可没端过两分钟,就在她暗暗嘀咕这老头儿是不是对自己有意见时,他嘿嘿笑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蹭到自己面前,搓着手叫了声:“弟妹。”   即使事先已经知道了会是这种称呼,但是一个年岁颇高的老头子开口叫自己弟妹的时候,申红玉整个人还是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唉,毕竟她家元元已经一千多岁了……   这么想着,申红玉终于淡定下来了,从善如流的叫了一句:“师兄好。”   陆傅先一千多岁的人了,唯一的孙子也有两百多岁了,乍一听这个骨龄一看才十几岁的小姑娘真开口叫自己师兄了,他也有些不自在。   不过他也是蛮佩服自家师弟的,到凡界走了一遭,没过三天,就给他找回了一个弟媳妇。   这速度,比他当年不知道快了多少!   回忆起自己当年那漫长的追妻路,陆老头忍不住在心里抹了一把辛酸泪,同时向自家师弟投去羡慕嫉妒恨的眼神。   蔺伏元十分淡然的回视,同时伸出手,提醒道:“见面礼。”   陆傅先本来羡慕嫉妒恨的眼神顿时就变得哀怨了,用一种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嘟囔:“儿大不由娘哇!”   然后假装自己什么也没说,伸手从怀里掏出个储物袋,递给蔺伏元:“喏,早就准备好了。”   蔺伏元并不去接,用下巴示意:“给弟妹。”   陆傅先尴尬的咳了两声,实在是被这个师弟震慑惯了,嘿嘿笑道:“弟妹,这是师兄给你准备的见面礼。”   申红玉接过储物袋,道了谢,然后侧头,用眼神询问站在她身边的娃娃脸,无声的表示:你准备见面礼了吗?别他妈说没准备,没准备老子剁了你!   娃娃脸异常委屈的回以眼神:我哪知道啊?你又没有提醒我!   申红玉以前又没有成过亲,更别说见家长了,哪里晓得要不要准备见面礼?   娃娃脸也是一样,但是这种场合,他也不愿意自家姑娘低了别人一头,既然对方给了见面礼,无论如何他都要想办法回礼的。   他估摸了一下自己的身家,无奈的发现自己的全部身家都拿出来估计也不够人家瞧的。   不过……   娃娃脸眼珠一转,这见面礼既然是给信仰的,信仰什么都不缺,但是有一样他一定会喜欢哇!   于是娃娃脸轻轻一咳,气势昂扬的挺起了自己的胸膛,拉着申红玉一只手,在申红玉疑惑的眼神中,万分紧张的拉过了蔺伏元的一只手,将申红玉的手放在蔺伏元的手心,言简意赅的道:“见面礼。”   申红玉红着脸瞪了娃娃脸一眼。   蔺伏元则是格外赞赏的看了他一眼。   陆傅先看见自家师弟那满意的小眼神,悲痛的承认:即使给师弟攒了近千年的嫁妆都送出去了,他还是输了。   娃娃脸得到了信仰的赞赏,浑身都轻飘飘的,趁机揩了一把油,摸着信仰的小手,义正言辞的道:“以后我们家姑娘就交给你照顾了。”   蔺伏元慎而重之的点了头:“嗯。”   申红玉一把拍开了娃娃脸揩油的咸猪手,暗暗的瞪了他一眼:当老子是摆设吗?揩油揩得这么光明正大的,知不知道这已经是老子的男人了?   娃娃脸握着拳,感受信仰残留在手上的触觉,十分哀怨的瞟了她一眼:以后他整个人都是你的了,你想怎么摸就怎么摸,我就摸这一下还不行?能不能别这么霸道,他还不是你的呢!   申红玉眼刀子唰唰唰往他身上射:一下也不行!   娃娃脸瘪着嘴:不行就不行,反正我已经摸够本了!   申红玉:……   突然好气哦。   明明是个男人,还是个养了她十几年的男人,她怎么感觉就是个要勾搭她男人的妖艳小贱货呢?   妖艳小贱货关键的时候还是挺靠谱的,商讨结缘大典要请哪些人的时候,坚决要求仪式要盛大,但是人要少请,不要什么脏的臭的都请回来,特别声明了他们家姑娘胆子小,见不了那些凶神恶煞的人,一切有过不良记录的人都不能请。   简而言之,除了婚礼的仪式要豪华,其他一切从简。   说来说去,需要从简的也不过是邀请的人员罢了。   蔺伏元不懂得这一点,还特意叮嘱越盛大越好,人来的越多越好,无非就是希望所有人都能知道他喜欢的人是谁,有多好。   但是陆傅先做了几百年的掌门人,管理着一派大大小小的事物,如何不懂得这一点。   他的师弟要娶的,并不是什么修仙界里名门贵派的女子,而是凡界普普通通的一个女孩子,即使长得好看了点,但在注重实力的修仙界,所要承受的目光迟早有一天会压得她不肯重负。   若是娶她的是别的没什么名头的小弟子也就罢了,偏偏是修真界卓有名气的姑射。虽然姑射不常出现,但冲着他那张脸和那强横的实力,修仙界里爱慕他的男男女女如同过江之鲫。   大家心里共同爱慕着的仙人走下神坛,娶的确是一个平平凡凡的女孩子,这消息一出,还不知道要引起多少风波呢?   蔺伏元除了冷漠了点,在陆傅先这个师兄眼里还算是个惹人疼的师弟,更何况,其实姑射要娶亲这件事,说起来还有他的原因在里头。若不是他嘴贱坏了事,姑射这会儿说不定还呆在自己的小山头好好的修炼呢。   因此,陆傅先便道:“秋溟派难得有件大喜事,该热闹的还是要热闹的,若是请的人不够分量,难免要让人误会弟妹在咱们这儿不受重视。所以,这事咱们得听师弟的,一切从繁。”   娃娃脸变了神色:“这……”   他即使人微言轻,却也不会真的就让自家姑娘去受这份委屈,瞅见自己姑娘还有些茫然的小眼神,他心里便有了勇气,一拍桌子道:“若是这样,我们家姑娘便不嫁了,不受这劳什子的气!”   申红玉对婚礼的事倒是无所谓,从繁从简也就是累一点和稍微累一点的区别,但是见娃娃脸如此坚持,她皱着眉道:“我听我们家生姜姜的。”   即使娃娃脸再不靠谱,她也晓得他定是不会害她的。   蔺伏元闻言,顿时苦大仇深的瞪向了陆老头。   陆老头儿觉得自己冤死了,他就是想要留个悬念,没想到就短短的一停顿,女方就口口声声不嫁了,接收到自家师弟那你要是搞砸了就完蛋了的小眼神,他浑身一个激灵,连忙道:“误会了,误会了!”   见众人都望向了他,他捋了捋胡子,强行淡定道:“我没有不为弟妹着想的意思。”   蔺伏元用眼神催促他,赶快解决你弄出的烂摊子。   陆老头忍不住在心里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感叹句果然有了媳妇忘了师兄,从怀里掏出个镯子来,递给蔺伏元:“这是我们门派里的法宝,也是师傅留下的遗物,如今传给弟妹正好。这镯子呀……”   他还没说完,蔺伏元便道:“可以掩盖修为。”   陆老头默默的闭上了嘴巴,眼睁睁的看着忘了师兄的师弟一脸柔情的拉过未来弟妹的手,把镯子给套上了。   并且这没良心的师弟还一脸认真的说:“师傅说这是留给我未来媳妇儿的。”   申红玉顿时感觉手腕上的镯子沉了起来。   她抿了抿唇,抬手从头上拔了根簪子,给他簪在头上,礼尚往来道:“这个是给我未来男人的。”   娃娃脸:“……”   陆傅先:“……”   姑娘,能不能实在点儿?   这么一根普普通通的簪子骗不了人啊!   然而望着露出一脸傻笑的蔺伏元,两个人同时默了。   ……骗不了旁人,骗个傻子足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看好几个小伙伴问剧情了,你们问的是指原剧情?   原剧情的起-点其实设置在目前的时间之后的几百年,所以其实没啥原剧情。   但是你们想看的话,可以有……关于娃娃脸的恩怨情仇,他其实就是原剧情里的男主君来着。   是的,我就是这么宠溺的一个作者君~ 第58章 人设二31   家长见面会还是挺愉快的, 申红玉不仅得了个装得满满当当的储物袋, 还得了只可以掩盖修为的镯子。   会毕, 申红玉仍旧跟蔺伏元回了他修炼的山峰上,两个人下次再下山估计就是结缘大典了。   等待的日子总是忐忑而充满期冀的, 随着吉日的一天天迫近,申红玉越来越紧张, 反而是蔺伏元这个最先提出要娶自己的当事人仍旧一片淡然。若不是申红玉知晓他的性子, 真会怀疑他到底是不是真心要娶自己。   吉日到来的前几天, 申红玉坐在崖上便能望见山下密密麻麻的人,天空中也时不时会出现一群或是御剑飞行, 或是乘坐各色飞行器的修真者。   秋溟派到处都热热闹闹的,充斥着一片喜气,只有她所在的这座山峰依旧冷冷清清, 从未有过外人踏足。   结缘大典的前夕, 娃娃脸来找她,难得正经的问她紧不紧张。   申红玉当然紧张了, 白了他一眼,嗔道:“生姜姜你是不是傻?”   娃娃脸这次倒没因为她叫他生姜姜而气得跳脚,并且把徐白芷拖出来说一顿,反而一脸严肃的道:“你要是不想嫁了就跟我说,我带你走。”   申红玉狐疑的瞅他:“你什么意思?”   娃娃脸又认真重复了一遍:“我说你要是改变主意了,尽管说出来,我可以带你走。”   申红玉打量他一眼,神色奇怪的问:“我看起来像是不想嫁的人?”   娃娃脸抬眼深深望了她一眼, 又垂下了头,神色莫名,低声道:“我怕你以后会后悔。”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申红玉笑了笑:“如果我现在不嫁,以后才会后悔呢。”她抿了抿唇,问道:“倒是你,何时娶我的徐姐姐?”   娃娃脸见她固执的要嫁,还将话题转移到自己身上,心里默默叹息了一声,怅然若失的道:“我不知道。”   说完他似乎恢复了些往日的不着调,瞥了她一眼,颇有些不满的问道:“明明我才是受害者,为什么要我娶她?”   申红玉慢条斯理的道:“这种事吃亏的自然是女孩子。我就奇了怪了,你怎么到现在都还那么坚定的以为自己是受害者?”   娃娃脸哼哼唧唧的道:“我留了一百多年的清白之身没有了,不是受害者是什么?难道我还要谢谢她吗?”   申红玉捏了捏手指,挑眉问道:“哦?既然是这样,那你这个受害者干嘛一直躲着不肯见她?”她拖着音调,特地强调了受害者三个字。   娃娃脸闻言傲娇的一扭头,理直气壮的说:“我那是为了给她留点颜面!”   申红玉轻轻一笑:“但愿如此。”   娃娃脸很不满意她那种我知道你在撒谎但是我就不戳破的态度,气呼呼的跺了跺脚,转身便走:“哼,好心没好报!我走了。”   申红玉看着他甩出了飞剑,真准备走了,连忙叫住他:“唉,等等。”   娃娃脸闻言停下了动作,转身装作不耐烦的问道:“还有什么事?”   申红玉抿了抿唇,好言相劝道:“我说的话你有空好好想想,我怕你以后才会后悔。”   娃娃脸闻言怔了怔,下意识的就张嘴反驳道:“听你的我才会后悔呢!”   申红玉只是笑,直直的盯着他瞅,直到他被看得满脸不自在,才敛了表情,一脸认真的道:“我只是觉得,如果你错过了这次,以后也许再也遇不见一个这么爱你的人了。”   看见娃娃脸猛然变了的表情,她又道:“况且,如果你真的一点儿都不在乎她,为何不敢去见她?你在怕什么?”   申红玉垂下眼,真心道:“你是我最在乎的人之一,我希望你也可以找到自己的幸福。”   娃娃脸一脸复杂的跳上飞剑,什么话也没说就走了。   申红玉看着他流窜而去的背影,便知道他已经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   修仙界的结缘大典采取了一部分凡界的仪式,却也有着自己的特色。既汲取了凡界婚礼最重要的拜堂,也结合了修仙界的风貌,在拜过堂之后的下一步并不是要送入洞房,而是要在众多观礼者和一方法则的见证下立下婚誓。婚誓的内容会在法则的见证下生效,加诸在一对新人的身上。   对于立誓这一步骤,申红玉在事先早有准备,提前和蔺伏元商量好了内容。   虽然不知道这见证婚誓的法则有多么的厉害,但是申红玉真是十分庆幸自己心血来潮的和蔺伏元商量了一下,天知道这傻孩子当时一本正经的跟自己说要同生共死的时候,她有多么震惊。   这简直就傻死了好吗?   她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才能活几年啊?   跟她同生共死?   那一刻申红玉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大元元的什么死对头派来弄死他的了。   申红玉强烈的要求改掉这条,还一本正经的解释说这是因为自己占有欲太强了,不喜欢大元元这么甜的话让别人也听到。   因为事先有过这个小插曲,真到了立婚誓的时候,申红玉紧张巴巴的瞅着蔺伏元,生怕他脱离剧本,说出什么别的惊天动地的话来,好在他非常乖巧的说了两个人事先商量好了的话。   申红玉给两个人设定的誓词抹掉了那些要为对方将生死置之度外的限制,只着重写了一点,那就是婚姻关系存续期间,两个人必须互相尊重爱护,并且保持对这桩婚事的忠贞。   这其实是非常讨巧的一种说话,什么叫做婚姻关系存续期间,自然就是指两个人都还活着,又没有和离这种情况。一旦她死了,这种关系自然就不存在了。到时候大元元怎么样都随便了。   申红玉顶着众人火辣辣的目光说完了自己的誓词,她话音刚落,天空便响起了一道惊雷。这道惊雷便代表着两个人立下的誓言法则已经接受并认可了。   申红玉一路过来,那些形形色-色的因为爱慕着蔺伏元而对她多有敌视的眼光都没能让她产生丝毫震动,反而有了一种自家男人真棒棒的骄傲感,可是这道惊雷却让她心里一惊,对这所谓的法则产生了不小的敬意,还有一种由衷的庆幸。   幸好之前把誓词给改了……   婚礼的仪式完成了之后,她这个新娘子并不需要被立刻送回洞房,而是站在新郎官身边,跟着他去认人。   好在新郎官身份足够高,只见了几位据说是他师父辈的老头子,就可以走人了。   被牵着手从铺着红绸的路上离开的时候,申红玉果然又收获了一波含羞带嫉的目光,羞涩是冲她身边的男人的,嫉妒是冲她的。   申红玉心里暗暗地猜测,这些容貌出色的男男女女们心里大概在骂她这个不知道哪来的小妖精是如何把众人心中的男神给勾走了的吧。   不过婚礼的仪式还是让她得到了大大的满足,那种庄重感足以掩盖所有的瑕疵。两个人牵着手走过长长的台阶时,申红玉回头看了一眼观礼的众人,微微一笑。   所有的这些人,无论怀着何种心思何种目的而来,无论对她心怀善意或是不满,他们都是这场婚礼的见证者。   而她和她身边的这个男人,才是主角。   让所有人都见证你的幸福,也许这才是婚礼的真正意义所在。   两个人的洞房设在蔺伏元的洞府里,里面一改往日的清冷,挂满了象征喜庆的红绸,还摆了一对龙凤蜡烛。   这些都是俩个人亲手布置的,充满了家的气息。   夜色慢慢降临,申红玉的情绪也慢慢开始紧张起来。   她穿着一身喜服格外文静的坐在床畔,幽幽的两点烛光,搭配着山洞里原有的会发光的石头,将她妆容稠丽的面容衬得更是艳丽无匹。   她等啊等,等的忐忑极了。   结果蔺伏元十分淡定的坐在她身边,规规矩矩的,一点儿都不像个新郎官!   等到他终于动了,申红玉心道一声:来了!   她低垂着眉眼,羞涩的等待着即将到来的一切,结果突然嗅到了淡淡的花香,然后鬓边微微一凉。   她抬眼,愕然的发现新郎官手里拿着朵色泽艳丽的大红花!   一瞬间,申红玉:“……”   谁能给老子解释一下这他妈什么鬼?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鬓边,果不其然那里插了一朵花,花朵还挺大的。申红玉再次看了一眼蔺伏元手里的花,一下子就清楚自己是戴了朵情侣花了。   不过,这花儿怎么这么眼熟呢?   申红玉忍不住泛起嘀咕来。   结果新郎官一脸羞涩的红着脸把手里的花塞在她手里,微微低垂了头,轻声要求着:“玉玉,你也给我戴。”   申红玉:“……”   这时候除了把花儿给他戴上她还能做什么呢?   申红玉把红艳艳的一朵花儿给他插在了鬓边,瞅了几眼,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带着朵红艳艳的花,这场景……   她终于从脑子里把这画面扒拉出来了。   这两朵花不是第一次见面她给他插的那两朵吗?当时徐婆婆还叨叨什么成亲才戴花……   “这花儿……”   申红玉刚起了个头,蔺伏元便一脸高兴的道:“这是我们以前戴过的那两朵!徐婆婆说成亲要戴大红花。”   申红玉心里又是甜蜜又是惊讶:“这两朵花你还留着?不对,这是当时那两朵吗?”   她怎么记得她当时那朵丢了啊,而且这么久了,那花早就枯萎了吧?   蔺伏元微微得意道:“这就是当时那两朵,我把它们放在储物袋里带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正式洞房,后天大概可以结束,然后开始上番外???   嗯,计划是这样,看变化……   and明天把接下来要写的故事整理一下给你们做个小预告~ 第59章 人设二32   蔺伏元抬手轻轻摸了摸自己鬓边的花儿, 凝眉道:“新郎官的应该要戴在胸口。”   申红玉经他这么一提醒, 也想起当时的场景来。当日徐婆婆误会两个人要成亲, 如今可不是真就成了亲吗?   她抿唇一笑,将他鬓边的花儿取下来, 重新别在胸口的衣服上,点了点他的鼻尖, 问道:“你是不是早等着今日呢?连花儿都留着了。”   蔺伏元捏了捏手指, 抿唇羞涩的笑了, “我……我早等着呢。”   那时她虽未同意,可他最后却没舍得将这花儿扔了, 甚至将她落下的那朵也捡了回来,细心的保护着,唯恐丢了或是枯了, 用灵力温养到今日。   他留下花儿的时候只是顺着自己心中的意愿, 没想那么多的事,而今日, 他却觉得,也许那时他心里就笃定了,一定要娶她。   申红玉心里一动,伸手环着他的脖子,凑上去轻轻一吻,见他一张脸晕染上浅浅的红晕,自己也被传染了似的红了脸,垂了眉眼, 且羞且涩的轻声问他:“会吗?”   蔺伏元心里吃了蜜糖似的甜,不期然想起那日她应下他的早晨,那个长长的吻。   那时他不晓得自己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举动,像是失去所有控制,只想沉浸在唇齿间的交融中,就那样融化掉,再也不想其它。   心脏砰砰砰的跳动起来,望着那张夭桃秾李般的面容,蔺伏元眸光深了深,就着她方才吻上来的姿势深深的吻了回去。   申红玉觉得自己仿佛要融化在这个吻里了,她紧张又羞怯的期待着接下来的更深程度的交融,晕晕迷迷半阖着眼里,眼里是另一张含着沉醉的容颜。清冷晕开之后的美丽容颜,仿佛被浓稠醇厚的酒液浸泡过一样,看得人心都要醉了。   “我会……”蔺伏元微微撤离两片薄唇,轻轻勾起嘴角,摸了摸她湿润的嘴唇,眼里带着淡淡的得意。   申红玉红着脸,低低的“嗯”了一声,垂着头安静的等待着。   蔺伏元搂着她,寻着她的两片饱满的唇瓣,一下又一下的啄着,啄吻了好半天,才恋恋不舍的推开,伸手去解她繁复的喜服,解完了他的,又伸手去解自己的。   申红玉抬头悄悄瞄了他一眼,这一瞄就有些挪不开眼了。只看见修长白皙的手指落在红艳而喜庆的喜袍上,再往上,白皙的脖颈有一段被绣着精巧纹络的立领包裹着,衣领上方是精巧的喉结,然后是精致的下巴,嘴唇,鼻子,和那清亮黝黑的双眸。   四目相对,蔺伏元眼里是浅浅的温柔和笑意,申红玉眼里是惊艳和被抓包的尴尬。   她大概是最不矜持的新娘子了,居然在新婚之夜看新郎官儿看出了神。   接下来她一定要矜持点,要把持住!   这么想着,她握了握拳,自己躺到了床里面。   蔺伏元紧接着躺了上来,搂住她,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吻,“该就寝了。”   申红玉小弧度的点头,紧握的手心里都是汗,眼睛紧紧的闭在一起,矜持又紧张等待着“就寝”。   她感受到身边人温暖的体温紧紧的包围了她,还调整了姿势,将她更紧密的锲在怀中。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申红玉等啊等,等了好半天,抱着自己的人还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她忍不住睁开眼,发现对方正安静的望着自己,神色里含了浅浅的满足和愉悦,见她睁开了眼,微微愣了一下,贴心的问:“开心的睡不着吗?”   顿了顿,又含着淡淡羞意的补充了一句:“我也很开心。不过你该睡觉了。”   各种紧张羞涩期待了半天的申红玉:“……”   神他妈的该睡觉了,洞房夜就是拿来让你睡觉的吗?   说好的你会呢?   接个吻就没了吗!   申红玉抿了抿唇,小声提示道:“你不觉得有什么没做吗?”   蔺伏元微微凝眉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道:“哦,蜡烛没吹!”   于是他侧头,抬手指尖一动,朝燃得正炙的龙凤花烛射了两道灵气,“噗”、“噗”两下弄灭了蜡烛,又估摸着她今天太高兴了,怕她难以入睡,还贴心的把山洞里会发光的石头也弄暗了。   陷在昏暗光线里的申红玉:“…………”   老子心里的悲伤有辣么————————大!   申红玉觉得自己这可能是个假的新婚夜,但是就算是一个假新娘,她还是抱着渺茫的期冀,再次提示她的假新郎:“你就打算今天晚上一直呆在这里看着我睡?”   蔺伏元也察觉出她的语气有点不太对,却有点误会她的意思了,小心翼翼的问道:“不行吗?”他无辜的摸了摸脑袋,有点委屈道:“可是今天是我们成亲的日子啊,我开心啊,想一直抱着你,不想打坐了。”   申红玉只觉得自己突然有种一脚把这个假新郎踹下去的冲动!   你他妈的还委屈上了?   申红玉抿了抿唇,瞪了他一眼,心道:不想上车拉倒!老子还不带你兜风了呢!   蔺伏元见她瞪自己,可怜巴巴的松开手,坐了起来:“你别生气,我这就打坐去。”他小声的补充一句:“等你睡着了我再来抱着你。”   申红玉觉得自己很有可能是头一个在新婚夜里被气死的新娘子,到底有些不忍心看假新郎那个“我好难过我不想走但是我必须走”的可怜小眼神,一把把他又拽了回来:“在这儿睡!”   蔺伏元闻言立马又躺了回来,还强忍着不去抱他,过了一会儿,见她没赶自己,小小的露出一个笑容,飞快的瞅她一眼,见她眼神直勾勾的的望着他,便小声的劝道:“你快睡啊,要按时睡觉,才能活得久一点。”   申红玉咬了咬牙,做了一半的心里建设碎成了渣渣,彻底没有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欲望,扯过被子,翻身背朝他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在郁闷的情绪里慢慢的昏沉了,睡梦里,她呼吸慢慢的平稳了起来,这时,身后有一双手臂伸了过来,她感受到温暖而又熟悉的气息,紧抿着的嘴角慢慢放松了,绽开了微笑的弧度,朝着热源蹭了过去。   总的来说,新婚之夜,除了被迫下车这件事,其他的都还是很愉快的。   才怪!   申红玉第二天一早,神清气爽的起了床,吃了早饭,看着对她的心塞毫无所觉,甚至还想去修炼的新任夫君,头一次疑惑起,这桩婚姻的意义到底在哪里?   既然成亲和没成亲两个人之间的相处没有丝毫变化,那成亲干嘛呢?   哦,大概唯一的好处就是她能够光明正大的和别人说这是她男人了。   自家男人去修炼了,申红玉只好到外面转悠转悠,给自己散散心。   看了半天的风景,她的心情终于从郁闷的新婚之夜里缓过来了。   不就是柏拉图吗?   谁怕谁呀!   刚给自己立下婚姻新指标的申红玉,看见御剑来找她的娃娃脸再次郁闷了。   娃娃脸一身衣服凌乱极了,裸-露的胸口明晃晃的几枚鲜艳的红痕,脸上还有几道抓伤的痕迹,头发凌乱的像是稻草,一见了他,哭天抢地的:“我的清白没有了!呜呜呜……”   被炫耀了一脸的申红玉:“……”   你他妈的这个样子谁都知道你昨晚干嘛了好吗?   不用特意强调!   申红玉懒懒的瞅他一眼,凉凉道:“你的清白不是早就没有了吗?”   娃娃脸抹眼泪的动作僵硬了一瞬,结结巴巴的道:“这、这次不一样。”   申红玉心道:当然不一样!   老子现在心里落差可他妈大了。   上一次老子还是小少女也就罢了,这一次老子新婚夜你他妈的又没了清白,确定不是存心来找她炫耀的?   申红玉低头瞅了瞅自己细白的手指和圆润的指甲,又抬眼望了望他脸上的抓痕,捉摸着能不能给他抓对称了。   她素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道:“当然不一样,上一次你还是个刚破处的小处男,这一回就是梅开二度了。”   娃娃脸听她这语气觉得不对劲儿,但是自己满心的委屈都要溢出来了,也没多关注,哭道:“这回大家都知道了。”   申红玉难得有点好奇,问:“知道什么了?”   娃娃脸苦着脸,含着两汪眼泪:“知道我和徐白芷的事了……”他揉着手指,有些艰难的道:“昨天我多喝了两杯酒,然后……”   申红玉挑眉:“然后怎样?”   “然后抱、抱着徐白芷不放……”娃娃脸的声音有点儿抖,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几乎息了声。   申红玉一听这话,几乎立刻就想起了上一次娃娃脸口口声声说徐白芷趁醉强迫他的事,“那上一次……?”   娃娃脸捂住脸,呜咽着点了点头:“我、我不想活了!”   申红玉冷漠脸:“哦,那你去死吧。”   娃娃脸撤开手,露出一双红红的兔子眼,痛哭流涕道:“你怎么能这样?有了男人忘了娘啊!”   申红玉立刻送给他一粒白眼:“你可别跟我说你这次又是把徐姐姐丢下,然后一个人跑掉了。”   娃娃脸立刻转了炮火,痛斥起徐白芷来:“我倒是想跑!她、她按着我看了一早上的留影石,把我昨天的醉态全记下来了!”   申红玉双手抱胸,鄙视的望了他一眼:“那她要是不记下来,你这次是不是还打算哭诉她强迫你呢?”   娃娃脸登时哑了,红着一张脸,眼神左右飘移:“我、我上次不是不知道吗?”   申红玉咬牙:“那你这次知道了?”   娃娃脸委委屈屈的点了头:“嗯。”   申红玉骂道:“那你他妈的还敢跑?徐姐姐怎么就没一剑捅了你呢?”   娃娃脸面色有点白,一大早起来面对了那样的场景,还被徐白芷压着看了一早上的留影石,徐白芷让他走,他恍恍惚惚的,只顾着自己伤心了,根本没想到其他,就那么走了。   “我……”娃娃脸咬了咬唇,有些艰难的问:“我该怎么办呀?”   申红玉揉了揉太阳穴,对他这副无所适从的模样也挺无奈的,一贯不靠谱的人,真一下让他靠谱起来,也难。   想了想,申红玉道:“还能怎么办呀?回去给徐姐姐负荆请罪啊。”   娃娃脸抬眼弱弱的望了她一样,扭着手指问:“怎么个负荆请罪法?让她打我一顿?要不然给她捅两下出出气?”   申红玉心说你舍得她可未必真舍得,冲他道:“你不是挺能哭的吗?哭到她原谅你啊,顺便检讨检讨自己哪里错了。”   娃娃脸呆呆的应了一声,便听她又道:“该负的责任你可得负起来。”   娃娃脸仍旧是呆呆的点头,傻傻愣愣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申红玉叹了口气,催促道:“傻站着干嘛?还不赶快滚回去!”   娃娃脸这才想起来要走,恍恍惚惚的御着剑,慢慢的远了。   申红玉望着空中越来越远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可怜自己。   唉,没买票的都上车了,她这买票的,也就只能白买票了。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的故事预告,全部都是现代背景的,想写个现代的啦,三天之内告诉我你们最想看哪个哈:   人设三:   金主高贵冷艳。   CP:金主和她的小鲜肉   人设四:   总裁身边的妖艳贱货。   CP:总裁和他身边扑腾欢实的狂蜂浪蝶。   人设五:   勤奋的写手。   CP:写手和水蛇成精的小妖精。   人设六:   学霸路漫漫。   CP:学霸和她的女装癖柔弱小公举。   以上。   PS:美人的这个故事糖都在这里了,后面都是玻璃渣子,可以跳过,也可以攒几天,观文的时候禁制携带刀片。XD 第60章 人设二33   申红玉成亲的第四个年头, 修仙界发生了一件大事, 沉寂了几百年的魔修们倾巢而出, 在东面大举进攻,有不少小门派惨遭灭门之灾。   魔修的攻势层层推进, 修仙界哗然一片,在短短数月里也从最开始的震惊和慌乱变得井井有条, 结成了以秋溟派为首的抵抗联盟, 携手护卫修真界的安宁。   这样的情况之下, 蔺伏元这个挂名的长老也不得不跟着一起忙起来。申红玉帮不上忙,本来就闲的不行, 这下子更闲了,整日里靠着些书籍玉简之流打发时间。   徐白芷自她成亲之后就离开了秋溟派,但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来看她。这次徐白芷闭了近两年的关, 一出关便听说修真界里出了大事, 所以特意来瞧瞧她。   呆了几日之后,申红玉便再次听到了她要离开的消息。   申红玉:“徐姐姐, 你明日走时能带我一起吗?”   徐白芷闻言微微一愣,微微皱眉道:“修仙界里现在可不太平,这个时候要跟我出去,不是个好决定。再说了,我就是愿意带着你,也得姑射那家伙放人啊。”   申红玉抿了抿唇,仍旧坚持道:“我就想跟你一起出去看看。元元他现在那么忙,左右也没时间陪我, 我跟他说,他一定会放人的。”   徐白芷见她眉眼之间有几分挥之不去的郁色,整个人感觉恹恹的,像是有什么难心事,心下一动,关切的问道:“可是你们俩个人闹了什么矛盾了?”顿了顿,她便劝道:“夫妻俩个,床头打架床尾合,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申红玉摇摇头,“我和他很好,只是想出去走走。算起来,我都快有四年没出过这里了,闷也要闷死了。”说完了,垂着头百无聊赖的摆弄自己的手指。   徐白芷也拿不准她眉眼间的愁思是为何而来,犹豫了一下,便道:“既是这样,我带你到西面转转,那里,魔修的爪子现在还伸不到,带你散几日心,我便送你回来。”   申红玉终于笑了,喜不自禁的道:“太好了,谢谢你,徐姐姐。”   徐白芷无奈的点点她的额头,宠溺道:“你啊!”   与徐白芷说定了要离开,申红玉晚上便趁着蔺伏元回来的时候跟他说了要出去玩的事情。蔺伏元沉默良久,到底没说出阻止的话,只是叮嘱道:“传召符要带好,无论你在那里,捏碎了传召符,我都能立刻来到你身边。”   申红玉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张被折成小小三角形的符纸,冲他摇了摇:“知道啦,我一定收好。”她捏捏他微凉的面颊,笑道:“别担心,有徐姐姐陪着我呢,她会保护我的。”想了想,又叮嘱道:“你好好照顾自己。”   蔺伏元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可到底没真放下心,夜里趁她睡着的时候,自己用血和灵力加固了她那张传召符不说,连夜又给她另做了一张,用绳子穿了,给她系在了手腕上,只要动动手指,便能碰到那符纸,方便得很。   这传召符是蔺伏元结合传送符和召唤符的特点特意为她做的,还特意考虑了她的手劲儿,只要她一用力,便能弄碎。正像他对她说的那样,无论她在哪里,只要捏碎了它,他就能立马出现。   第二日,徐白芷收拾好了东西来带申红玉离开。   徐白芷环顾四周,没看见蔺伏元的身影,便问道:“姑射呢?不来送送你?”   申红玉微微拧眉,对蔺伏元没来送她这件事也挺惊讶的。   “他昨日说了要来送我的,不知道是不是有事绊住了脚。”   徐白芷闻言摸了摸她的脑袋,温和的道:“既是如此,便再等一会儿。”   申红玉点头,“嗯。”   两个人等了一会儿,没等来蔺伏元,倒是把他师兄陆老头给等来了。   陆老头笑眯眯的道:“师弟这会儿走不开,我替他来送送你们。”   申红玉微微有些失落,倒也不是真的非要他送不可,只是真正到了离开的时候,哪怕知道只有几天,究竟还是生出了一股不舍,毕竟这几年两个人就几乎没有分开过。   “劳烦师兄一场了。”申红玉敛神笑道。   陆傅先笑呵呵的摆手:“不勉强不勉强,只是修真界近来不太平,弟妹切莫在外耽搁太久,早日回来,否则我那个师弟可要想你想得睡不着觉的。”   申红玉抿唇笑了:“他本来就不用睡觉。”   陆傅先笑着,眼尖的瞅见她手腕上系着的符纸,问道:“这是?”   申红玉见他眼露好奇,便解下符纸,递给他:“这是元元做的传召符。”   陆傅先捏着小小的三角形看了一番,忍不住酸道:“他倒是舍得给你费心思,可怜我这个老头子,就没得过他半点子的孝敬!”   申红玉见他这样,便想到了许久不见的娃娃脸,心里一软,便道:“师兄若是喜欢,这个便拿去吧,我还有一个。”   陆傅先顿时更酸了,“好呀,一个都舍不得给我,倒是都舍得给他媳妇儿了!”他伸手,冲她道:“那个也拿给我看看,我倒要瞅瞅,这两个小玩意儿有什么不同。”   申红玉掏出储物袋里的另一个传召符,递给他:“喏。师兄喜欢的话便挑一个吧,就当是我和他孝敬你的。”   陆傅先瞅了瞅两个叠成三角形的符纸,嗅了嗅,笑道:“我闻出来了,里面有他的血。算啦……”他将两张符纸又塞回他手里,咂咂嘴道:“也没什么好的,你自己留着吧。等以后有了好东西再来孝敬我这个老头子吧,这两个小玩意儿,你自己留着。”   申红玉捏着符纸有些迟疑。   陆傅先忍俊不禁的笑道:“得了,我还能真跟你一个小丫头抢东西不成。就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   申红玉见他这般说,才含笑将一张符纸重新放到储物袋里,又将另一个被穿起来的重新系在手腕上。   陆傅先从袖子里掏出快精巧的玉佩来,递给她,捋着胡子高深莫测的道:“出门在外,总要多做点准备。这是我给你准备的防身玉佩,可以抵挡分神期大能的全力一击。有这个,你配着师弟给你的这个传召符才好用,真遇上什么变故,能争取不少时间呢。”   申红玉看了看那块雕刻精致入手温润的玉佩,好奇的问:“这个要怎么用?”   陆傅先道:“这个你可用不了,得交给徐姑娘。”他扭头冲徐白芷道:“徐姑娘,需要用时,将灵气注入其中便可。”   徐白芷上前一步,从申红玉手里结果玉佩,点了点头,道谢道:“费心了,陆掌门。”   申红玉也笑道:“谢谢师兄了。”   陆傅先摆摆手:“小事而已。时候也不早了,你们这便出发吧。”   三人道过别,申红玉坐上徐白芷的飞行法器,两人一起离开了秋溟派。   陆傅先望着渐渐远去的飞行法器,眯了眯眼,回首将手里的东西随手一扔,两个小小的三角形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恰巧擦着崖边掉落下去,消失在深不见底的崖下。   就在申红玉走后没多久,蔺伏元匆匆赶了过来,却只见到站在崖边的陆傅先。   蔺伏元微微愣了一下,便明白过来人已经走了,神情顿时有些失落。   陆傅先叹道:“才刚走没多会儿呢。都怪我,教你耽搁了,没送成人。”顿了顿,他笑道:“成啦,也不过几日功夫,马上就见面了,何必这样丢魂落魄的。”   蔺伏元微微敛了神色,沉默着没说话。   陆傅先见惯了他沉默寡言的模样,自顾自道:“离了也好,左右在这儿陪着你也是独守空房。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都四年了,她竟还是处子之身。”   蔺伏元微微皱着眉,倒是回答了他的问题:“她只是个普通人,与我交-合对她有害无益。”   陆傅先拧着眉:“难不成你要让她夜夜为你独守空房不成?明明有丈夫,却好像没丈夫。你可想过,女人到了年纪,总会想要孩子的。”   蔺伏元抿着唇,目露迷茫:“我不知道该如何对她才好。”   陆傅先闻言叹了口气,眼里浮现了抹懊悔:“到底怪我,我若是不让你入世,便没这般事了。”   “不,”蔺伏元抬眼认真的望着他:“入世是对的。如果我不入世,此生便无法遇见她。不遇见她,我这一生便毫无意义。”   陆傅先神色一怔,哑然道:“……她对你竟这般重要?”   蔺伏元点点头,嘴角浮现了浅浅笑意:“寂寂千年,不敌有她陪伴的这四年。”   陆傅先彻底哑了,半晌,空落落的叹了一声:“你糊涂呀!”   蔺伏元不置可否,只是固执的将目光望向西面的方向,仿佛下一秒,那个人便会回来。   **   申红玉跟着徐白芷一路西行,时不时落在一些镇子上休息和补给,兼之游玩。这些镇子倒是保持了热闹繁华的一面,也叫申红玉涨了见识,好好的认识了一下修仙界的集市。   修仙界的集市说起来和凡界的集市也没什么不同,都是买东西的卖东西的汇作一团,只不过卖的是法器灵宠灵草丹药之类的东西,使得是灵石来交易。   只是谁也想不到,就是这样安宁平稳的地方居然也有魔修的触手。   两个人正坐在飞行器里说着话,冷不丁的徐白芷突然敛了神色,沉声道:“是魔修的气息。”   申红玉神色一凛,微微捏紧了手腕上的召唤符:“现在该怎么办?”   徐白芷沉吟道:“我们先将降落,避开再说。等安全了朝东面报个信,魔修在这里出现,只怕他们另有阴谋。我可从未听说西面也有魔修的踪迹。”   申红玉点点头,她没经历过这些,只能努力不给对方添麻烦,这个时候自然一切听对方的考虑。   徐白芷操纵的飞行法器慢慢降落,只是两人谁也没想到,这群魔修竟是冲着她们来的,直直的就将她们逼近了一片郁郁葱葱的林子里。   徐白芷护着她往林子深处逃,申红玉咬着牙埋头跑的同时用力捏碎了手腕上的传召符,为了保险,连储物袋里的那个也趁机捏碎了。   十几个魔修像是存了心要耍着她们玩一样,不紧不慢的吊在她们身后,时不时使出些无伤大雅的手段,在两个人逃跑的路上拦上一拦。   但是魔修天生暴躁,耐心极为有些,很快便不愿意玩这种捉迷藏的游戏了。   这十几个魔修里有几个修为极高,徐白芷又带着个普通人,很快便被围住了。   其中的一个魔修冲徐白芷道:“你便是姑射家的婊-子?”   两个人闻言立刻意识到这是冲着谁来的,申红玉想出声,却立刻被徐白芷拦住了。   徐白芷扬声道:“是又怎样?”   魔修们上下打量她一眼,嘿嘿笑起来,互相对视一眼,眼里均露出了彼此都懂的淫-邪光芒,有几个甚至直勾勾的盯着她看,色眯眯的道:“不怎么样。只是兄弟们都还没尝过这姑射的女人是个什么味道呢。今日,便让兄弟们一起尝尝。”   另一个魔修搓着手,一脸的邪气,接声道:“不用怕,我们不杀你,留着你的命,看看姑射那小子愿意为你做多少。”   徐白芷听着这话,神色冷冽,只紧紧的护在申红玉身前,叮嘱她:“不要出声,趁机跑,姑射会来救你的。”   申红玉紧紧的攥着拳,心里无比的期待元元赶快出现,将这群魔修打的屁滚尿流,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每过一秒,她的心便往下沉一份。   元元没有出现,可那些魔修却在步步紧逼。   她的指甲紧紧的掐入手心,小声恳求道:“徐姐姐,你快走,我跑不掉的,你还有希望。”   说完了她将徐白芷推开,扬声道:“我才是姑射的妻子。”   魔修们将目光转向她,齐齐笑道:“哟,这还是个处子呢。莫非那姑射还是个镴枪头?”   有个魔修嘿嘿笑道:“你们两个娘儿们也别争着认,谁都跑不掉!”   敌方人多势众,又有几个修为在她之上,徐白芷不敢轻举妄动,她只想再拖延些时间,可这么些时间姑射还没来,她心里也有了些不好的预感,那预感越来越强,她低低问道:“姑射这个传召符用了要多长时间他能才来?”   “他说立刻。”申红玉只应了这一声,便被徐白芷拽着移动了一步。   然后两个人再也没有说话的功夫了,魔修出手来捉她们,徐白芷护身的法器一个个的往外抛,申红玉身上的宝贝也不少,接二连三的往外丢。   一旁观战的两个修为较高的魔修看出了门道,冷笑一声,出手打落了申红玉身上的储物袋,将她反手拽在身边,轻轻一提,呵呵笑道:“这娘们身上宝贝倒是不少!”   申红玉用力挣扎,却被那魔修轻轻松松卸了双臂,看着明明已经是强弩之末,却仍旧分神想要来帮她的徐白芷,申红玉大声叫道:“徐姐姐,你自己走!用师兄给你的玉佩!”   徐白芷身上受了不少伤,狼狈不堪,那些魔修悠闲的逗弄着她,她咬着牙,寻了个机会将灵气注入玉佩之中,一下子便发现了不对劲儿,那据说可以抵化身全力一击的玉佩,疯狂的吸取着她的灵力,险些将她一下子抽干了。   她撑着口气匆匆推出,喉头一腥,呕出口血倒在了地上。   魔修们提娃娃似的将两个人放在一起,徐白芷嘶哑着嗓子,只来得及叫了一声:“陆傅先……”被魔修嬉笑着扇了一巴掌,侧头便看见了申红玉被人按在身下,大半衣服的已经被扒了,露出的半边身子,白的晃眼。   她眼里一片猩红,却抿着唇,浅浅的笑了,仿佛再也感受不到那些在她身上游走的恶心的手。   已经濒临枯竭的丹田里,小小的元婴开始极速运转起来。盘着双腿的元婴温柔的眉眼如同她的主人一样,露出浅浅的笑意。   有个魔修叫了一声:“不好,她要自爆!”   但是已经太晚了。   “嘭——!”   “嘭——!”   两声巨响过后,世界重归一片平静。   如果只有她自己,那怎样都无所谓。   可是这个从小就沐浴着阳光雨露,在自由的风下长大的姑娘,她眼里那么深沉的绝望和死志,她无法当作看不见。   如果没人来救她们,她愿意放弃那一线埋在污泥里的生机,拯救她和她的姑娘。   十多年前,在那个日头刚刚升起的晨曦里,向一个即将别世的母亲承诺要照顾那个幼小而又脆弱的孩子的,不仅仅只是姜生生,还有她,徐白芷。   **   在遥远的地方,观影镜里,映出了一片焦黑的土地,白的没有一丝瑕疵的长胡子微微抖动了一下,一声叹息过后,薄薄的一面观影镜落在地上,被一道灵力击碎,化作点点齑粉。   作者有话要说:  写着写着突然眼睛好酸……   ——   ——   其实原本的想到的结局不是这样的,一开始是为了那个结局写的故事,原本的结局是元元需要闭关,出关之后,沧海桑田,玉玉已经不在了。   但是前两天写到陆傅先的时候,突然又有了新的思路,所以放弃了本来的结局。   ——   ——   明天开始番外。   然后看你们好像比较喜欢人设六啊,写完番外之前你们的投票都有效~ 第61章 番外二01   修仙界和修魔界的战争如火如荼的拉开, 魔修们显然是有备而来, 修仙者们占据着天然的主场优势, 却也只是延缓了魔修们侵略的脚步。   魔修们发起侵略之战的第九年,魔尊红蛇的出现将战局拉向一边倒的局面。修仙界一时之间竟无人能与这位活了近万年的魔修抗衡, 被打的节节败退。   红蛇一现世,便猖狂而又倨傲的放下话, 要拿下整个修仙界, 做他练功的血池。   修仙界中许多隐世的大能破关而出, 却接二连三的败退。   陆傅先作为修仙界第一大派的掌门人,身先士卒, 却被打的连根基都动摇了。   红蛇是几千年前便令人闻风丧胆的魔修。四千年前,他被修仙界的一位大能打败,从此隐世不出。四千年后, 他卷土重来, 将目光对准了修仙界。这为的是什么,不言自明。   曾经他在这里破碎掉的尊严, 如今他要用整个修仙界来祭奠。   浓郁的魔气和血腥味从东面一直碾压到西面,整个修真界的大半区域都被终年不散的黑气笼罩。从入侵到快攻陷,这中间也不过只费了十五年而已。   每一天都有修真者死去。黏腻的血浆成为修真界最常见的色彩。曾经宛若仙境一般的修仙界,如今仿佛成了人间炼狱。   每日活在这样的阴影下,即使是自信如陆傅先,也不免有些动摇了。   姑射他,真的能力挽狂澜吗?   陆傅先忍不住记起少年时期的场景,似乎除了那段时间, 他仗着年长,可以打败尚且年幼的师弟,此后他再也不曾胜利过。   天赋的差距犹如天堑,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正如已逝的师傅曾经说过的那样,姑射是个天生的修仙者。别人需要几十年数百年才能突破的屏障,于他而言,犹如一戳即破的白纸。   偏偏姑射性子清冷,又有着孩童一样不知世事的天真,还选择了最为艰难的无情道,不然他这个做师兄的,一定要嫉妒死了。   也许正是因为姑射是这样的性格,所以师兄弟两个,这千年以来都和和睦睦的。不知道有多少次,姑射曾站出来,为他安定局势,镇压异声。   在他心里,姑射俨然是最高的那座山峰,令所有人只能望其项背。   直到二十年前,姑射遇到了瓶颈,久久不能突破。   他玩笑着说:“无情道,不破情关怎么行?”   说出这话的时候,他还一心认为,冷淡自持如姑射这般的人,是永远也不会爱上一个人的。   没想到,姑射竟听进了他的玩笑话,要入尘世历练,还将历练之地选在了凡界。   仅仅三天,他便从凡界带回了一个女子,还说要娶她。   陆傅先震惊的同时,难免又想起过往的千年里,姑射始终茕茕孑立的身影。   也罢,无论他是否真动了情,能有个人陪在他身边也是好的。陆傅先抱着这种想法,一路见证了姑射越陷越深的感情。   他曾真诚的祝福过,期冀着姑射能够和和美美的过上一段人生。等那姑娘死了,姑射也从这段感情里走出来了,便能继续修他的无情道。   他看着姑射的修为一日日的倒退,甚至因为动情而被反噬,他只是安静的等待着。   这个惊才绝艳的青年,他现在修为反噬的多厉害,倒退的有多么迅速,当他从这段感情里抽身的时候,他的修为增长的便有多快。   入过情,方知无情。   这才是无情道的真谛。   于他们这些修真者来说,百年不过弹指一挥间。   他们都有很长时间来消耗。   可是,异变来了。   众人所看见的魔修大举入侵不过只是表面,修仙界真正的威胁还隐在暗处休养生息。   当修魔界的暗线将红蛇即将出世的消息传到他手上时,他反复确认、推演,最终不得不颓然承认,这消息是真的。   如今的修仙界□□逸了,红蛇那一辈的大能早已陨落,隐世的那些虽有一战之力,却到底抵不得红蛇之流。   这个时候,他唯一能想到的,竟然只有姑射。   在姑射动情之前,他乃是修仙界的第一人,若是那时的他,拼力一搏,兴许能有一线生机。但如今,正是他娇妻在怀,甜蜜沉沦之际,修为连当年的十分之一也不剩,只勉强留个大乘期的壳子,每日还要苦苦抵御着动情的反噬。   陆傅先忍不住便想,姑射的动情,会不会也是冥冥之中的一种安排。   从前的姑射,纵然已是大乘期,但对上红蛇这种万年的魔修,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但是已经动了情的姑射,有着无限的可能性——只要,他能勘破情关。   这种想法一动,便再也止不住了。   活了一千多岁的老头子,要算计个把个没经过风雨的小姑娘,实在是太简单不过的事了。尤其是,不论是姑射,还是这姑娘,都深深的信任着他。   他们在他面前,就宛如未带武器的稚童。   只是一个小小的将一切真相抛出来的幻境,小姑娘便着了道。   她慌了,自然就会想着要疏远姑射。   而这样,他便有机可乘了。   也是天要助他,恰逢徐白芷来,他计划里安排的人也可以撤了,徐白芷便是天然的好棋。   果不其然,小姑娘想要离开了。   他换掉了她毫无防备心递给她的传召符,送上了那块宛如追踪灵宝的玉佩。只要他动动魔修那边的暗线,将消息传出去,姑射的名头会令魔修们对这两个姑娘趋之若鹜。   而届时,只要徐白芷将灵气注入其中,催生了玉佩里的力量,“嘭——”,一切都会化为灰烬。   所有的算计和阴谋,都会永远埋葬起来。   姑射的情关不攻自破,并且,他会知道,他曾经深爱过的女人,死在一群魔修的手下。   从此,他与魔修不共戴天。   这样的姑射,一旦他破关而出,定能横扫所有魔修,战胜红蛇。   陆傅先并不后悔自己杀害了两条无辜的性命,他只是担心,自己的期待最终将要落空。   他是正道第一大派的掌门人,肩上担负着千千万万的生命,也做惯了为万人舍一人的事。   他自己修为平平,却有个厉害的师弟,这是他最宝贵的筹码。   如果可以,他愿意牺牲自己,可是他的牺牲并不能换来胜利,那么他就只有牺牲师弟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   天从人愿,事情竟真的按照陆傅先期待中的那样发展了起来。   虽然有些晚了,但闭关十数年,终于突破了的姑射,终于给阴云密布的修仙界带来了一线生机。   只一出关,便力挫红蛇,令魔修们望风而逃。   修仙界喜讯迭出之时,陆傅先却发现了不对劲。   “你……真突破了?”   蔺伏元闻言抬起头,清冷绝色的脸上是一片阴郁之色,双眸中充斥着化不开的浓墨,望着人的时候,似乎下一秒便能将人吞噬。   他轻轻勾起嘴角,眼里邪气迸射,“我突破了。”   陆傅先见了他这副模样,心里一咯噔,敏锐的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   “你……入魔了?”   蔺伏元淡淡的瞅他一眼,眼角隐约闪现了抹猩红的色彩,他摇头,“不,不是入魔,只是融魔。”   闭关突破的时候,他的心里生出了心魔,这心魔和他同样强大,两方本该为争夺主动相持不下,但他们有着一致的目标,所以便融为一体了。   他的突破并不来自于对情关的勘破,而来自于,心魔自愿贡献给他的力量。   心魔越强大,他便越强大。   杀死他爱人的魔修虽然死了,可世上还有千千万万的魔修,他们还在,但他们不该活着,他们该为他的妻子陪葬。   陆傅先望见他眼里弥漫开来的猩红,以及周身毫不掩饰的杀意,双腿一软,跌回椅子上,恍然之中,竟觉得,也许,他虽然带来了驱逐魔修的机会,但同时也放出了另一个魔鬼。   且能拴住这魔鬼的绳子,早在十几年前,便被他亲手斩断了。   难以想象,若是有朝一日,他得知真正害死他妻子的不是魔修,而是他这个修真者,会不会想要屠尽天下修真者。   到时候,连他这个唯一的师兄都成了害死他妻子的刽子手,还有谁能阻止他?   姑射的名声在他出关之后的两个月,响彻修真修魔两界,修真界将他奉若神灵,修魔界将他视若阎罗,最先在暗中挑起两界战斗,为了一血前辱的红蛇,在第二年被他斩于剑下,打的魂飞魄散,连转世的机会都没了。   本来蠢蠢欲动,想要在两界斗得两败俱伤之际,上来分一杯羹的鬼界和妖界偃旗息鼓,生怕那一日被人端了老巢。   魔修们节节败退,又失了领头人,夹起尾巴逃回了大本营。   但是姑射却在后面紧追不放,根本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修仙界一扫二十年间的阴影,一片喜气洋洋,百废待兴的新景象。   只有陆傅先惶惶不可终日,似乎有把巨刃悬在整个修真界的苍穹之上,只待有一日,风将云朵吹散,露出冰冷的刀锋。   到那时,鲜血将洗涤整个大地,装满修真界的每一条河道。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去见导师了,请她指点了论文一稿,感觉我跑题跑的没边了QAQ   两个人边讲边笑,搞笑and尴尬……明明论文那么严肃的东西,结果我和她笑了两个小时,控制不住嗷!回来就把自己给吃撑了,仿佛去参加了开胃大会…… |_o`) 躲起来 第62章 番外二02   他又开始看不清人脸了。   自她去后, 他因她无药而愈了的毛病又发了。   似乎连记忆里那张妍丽的容颜也一日日变得模糊。   后来的无数个日夜里, 他唯有数着曾经过往的点点滴滴, 一遍又一遍,含着血泪将它镌刻在心上, 才能告诉自己,他曾经, 真的遇见过那样一个人。   很多年里, 蔺伏元回忆起当年, 都觉得像是在梦中。   她去的那一日,冷清的山峰上, 青衣小弟子连滚带爬的跑来,高喊着:“祖奶奶的本、本命玉牌碎了!”   那一刻,他当日隐隐绞痛了许久的心脏, 突然剧烈抽搐起来。   和她在一起的日子里, 他日日经受着灵力的反噬,可等她离开了, 他才明白,原来伤痛只不过刚刚开始。   辗转寻找,终于确定了她的丧身之地,却连她的尸骨都未能收回。   迟来的姜生生跪在一片焦黑之中,纵声大哭。他也想哭,却一滴泪也流不出来。   他试图回溯当时发生在这片土地上的事情,却发现,自己原来已经虚弱的不成样子, 甚至连回溯之法也使不出来了。   为他寻找真相的师兄说,她在死前曾死死挣扎过,却最终死于魔修之手,是徐白芷自爆了元婴,才挽救了两个人的清白。   连害死她的人都已经全死光了,他甚至连为她报仇这样的小事都做不了。   蔺伏元觉得无力又绝望,如果不是陆傅先最后告诉他说,玉玉一定不愿意看见他这幅模样,他也许就要永远沉寂颓靡下去了。   是啊,她一定不愿意看见他这样。   毕竟,她曾说过,她最爱的就是他了。   蔺伏元望着眼前大片的焦土,恍然之中忽然想,玉玉终究是要转世的,若她来生,他未能及时找到她,那么他至少该做些什么,让她来生可以无忧无虑的活着。   这世上魔修那么多,若是她怕了,便不来了呢?   即使未曾亲眼看见她死前的场景,蔺伏元也可以从师兄那只言片语中窥见她死前的绝望与痛苦。她一定恨极了魔修,就如同现在的他。   师兄劝他潜心修炼,及早突破。   他想到的却是,突破了,便可以杀尽这天下的魔修,为她留一方干净的世界。   等她转世来时,一定会为这个可爱的世界惊叹。   那时的他,笃定的信着转世投胎的说法。   因为她曾说过,如果有来生,他们会再次相遇,届时,她希望他能够记得她。   她说过的话,一定会成真的。   所以,他们一定会有来世。   闭关修炼的那些日子里,这个念头敦促着他一刻不停的提升自己。甚至在心魔提出合二为一的想法时,他第一时间同意了。   他什么也不想,只想着杀戮,心魔也是这样。   有了心魔的帮助,他提升的很快。   出关的时候,修仙界已到处都是魔修的身影。   这是天然的屠宰场,鲜血的腥气让他觉得愉快,每斩下一个魔修,他便觉得自己离想象里的太平世界近了一步。   遇见那个叫红蛇的人时,他没觉得有什么特别,他只是明白,这是他为玉玉创造一个安宁世界的障碍而已。   他杀了红蛇,有很多人为他喝彩,甚至鼓励他对那些魔修赶尽杀绝。   这本来便是他要做的,他们提与不提,并没有什么分别。   只是突然有一天,姜生生来告诉他,不可以再这样永无止境的杀戮下去了。   他杀得魔修太多,修仙界已经出现了另一种声音,他们担心,早晚有一天,他会将剑尖转向他们。   他们说,他虽然杀着魔修,却已然和魔修没什么区别了。   姜生生嘲讽的说,这时候他们倒正直起来了。   蔺伏元听着这些话,心里并不在意。   一开始,他的杀戮为的就不是他们。   如果不是有他师兄在,这些人兴许早就死了,也省的他在杀红了眼的时候还要分出神来判断哪个是魔修,哪个是修真者。   也许正像她说的那样,姜生生是个好人。   在他被修仙者归为异类之后,他固执的跟着他。   姜生生就像是一个影子,跟在他身后,却安静沉默。他也变了,从前那么爱笑爱玩的一个人,却再也未曾开心笑过。   直到有一天,他们遇见一个魔修。   蔺伏元举剑欲将他斩于剑下,那魔修却突然开口求饶,说自己其实是修真者那边埋伏在修魔界里的暗线。   即便是暗线,可他修魔,那就是魔修。   是魔修,便照杀不误。   那魔修吓得屁滚尿流,说认识他师兄。   姜生生便说,既是陆掌门的暗线,自然要放他一条生路。   他觉得不妥,他还记得自己要屠尽魔修的心愿。   为求一线生机,那魔修便主动说了陆傅先曾经让他帮忙做的事。   姑射要屠魔的原因,恐怕两界之中无一人不知。   他为的是他被魔修害死的妻子。   可是,若是害死他妻子的罪魁祸首其实不是魔修呢?   他的长剑是否能从众多魔修身上抽离?   那魔修还抱着自己有朝一日能够堂堂正正回到修仙界的美梦,他修炼了魔修的功法,不代表他就是向着魔修这边的,可是,有一日,他英雄的美梦还没有实现,便要率先面临姑射的屠刀了。   陆傅先稳着他,让他安心,可姑射的屠刀先来了。   魔修明白,如果不抓住这最后一线生机,他就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卓越的勋绩固然可贵,可生命才是最无价的啊。   况且,他一个修炼了魔修功法的人,修仙界就真的容得下他吗?   死亡即将降临的这一刻,那些长久以来不愿面对的问题忽然清清楚楚的摆在了魔修的面前。   陆傅先让他做的并不多,只不过是让他将姑射妻子的消息透露了出去,并且给了他一块可以追踪的玉佩。他小心翼翼的将风声放出去,又通过别人将玉佩献出去,一番周折之后,神不知鬼不觉的,人人都知道姑射的妻子被魔修害死了,却没人知道,真正害死她的侩子手,其实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掌门人。   为了取信,魔修甚至将过往作为暗线的那些年,被授命做下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飞快的说了出来,生怕晚了,就再也没有说的机会了。   后面魔修说了什么,却没人去关注了,只放任他一个人顾我的说着。   蔺伏元沉浸在那个可怕的消息里。   姜生生捏紧了拳头,终于发声质问道:“陆掌门为何要杀害两个无辜的女子?”   他特意强调了是两个。   人人都知道姑射的妻子死了,可却很少有人记得,另一个无辜的女人也惨死在那场无妄之灾里。   他并不是埋怨姑射妻子的名头太过,将徐白芷的名字淹没。   他只是觉得,徐白芷不该被遗忘。   在那场祸事里,不仅仅只有姑射受到了伤痛,他也是。   并且,他在同一时间失去了这一生里最重要的两个女人。   他决定要共度一生并努力要求娶的未来妻子,和他含辛茹苦养育了十八年的姑娘,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在他看不见的角落里,悄无声息的死去。   他在那片焦土上守候了整整一年,可是那又有什么用?   焦黑的土地上重新冒出了鲜嫩的绿芽,可是死去的人再也不会回来。   他爱得不够深,并不代表他痛的不够狠。   那些沉积在心底的伤痛,随着时光的流逝与日俱增。   最可怕的是,他还从来没有向那个人说过一句喜欢。   她守候在他身边的那些年年岁岁,他当时并不觉得如何,等她走了,他才明白,原来守候是一件那么痛苦的事。尤其是,守候的是一个已经永远离去并且绝不会再回来的人。   当心脏开始疼痛,当大脑开始怀念,当他习惯性的回头看看那个人的时候,他才恍然明白,也许当她爱着他的时候,他的爱情也在一片沉默里安静的开始了。   原来爱情来的时候,不告诉你它来了,却会在走的时候告诉你,它曾来过。   魔修没有开口,因为他也不知道答案。   没有人会想到,一个高高在上的,看起来光明又正义的掌门人,会对两个无辜的女人下手。   魔修没能明白的事,蔺伏元却很快想明白了。   他挥剑,在魔修一片喊着“我说的都是真的”的呼声中,利落的将一个脑袋斩落。   将长剑收回剑鞘里,他垂头,悄然微笑了。   “你说的当然是真的。可是你害了她也是真的,所有害了她的人,我都不会放过。”   姜生生抬头,问道:“你会杀了他吗?”   那个他是谁,已毋庸置疑。   蔺伏元嘴角的微笑越变越大,眼角的那抹猩红渐渐蔓延,将整个眼眸全覆盖了。   他捂着脸,笑出声来,哈哈的笑声夹着丝丝诡异,将闻着血腥味儿赶来,啄食尸首的黑色鸟儿惊得扑棱起翅膀,流窜而逃。   “我怎么会杀他呢?”蔺伏元歪着头,一脸无辜的道:“他是我师兄啊。”   姜生生紧紧攥起拳头,即使早有预料,也仍旧忍不住感到愤怒。   却听蔺伏元轻声道:“我要将他在乎的东西统统毁掉。他为的什么害了玉玉,我便毁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慕名看了人民的名义,感觉我可能从此不爱蓝颜爱老头了_(:з」∠)_ 第63章 番外二03   秋溟派。   蔺伏元破门而进, 剑尖寒光闪烁, “唰”地指向陆傅先的脖子, 剑身微微颤动,发出一声低低的嗡鸣, 仿佛在为主人呼啸他的怨怒与不满。   剑身的寒气从脖子那里窜遍全身,陆傅先抬头看见来人, 微微一怔:“师弟, 这是什么意思?”   蔺伏元淡淡的望他一眼, 只说了一句话:“我知道了。”   甚至连一声为什么也不需要问,因为他从知晓真相的那一刻, 便将一切都想透了。这声知道了,更像是某种宣示。   陆傅先一瞬间浑身冰凉,像是被人抽掉了所有的骨头一样, 整个人无力的软了下来。   “你……”他张了张嘴, 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知道了。   知道了什么,无需在问。在他说出口的那一瞬间, 他心里一直悬着的巨石轰然落下,将他的心赘得一直往下沉,直沉到无底的深渊去。   除了那件事,还有什么事会让他用剑指着他?   陆傅先从未觉得自己做错了,可这一刻,他心里却陡然生出一种惧怕来。   “你杀了我吧,为她报仇。”   他仰起了脖子,将脆弱的脖颈暴露在锋利的剑芒下。随着他仰头的动作, 雪白的胡须微微抖动,碰到了近在咫尺的剑锋,簌簌落下几根银白的细丝。   蔺伏元垂眼望着落在地上的那几根纤细的胡须,微微的笑了,那笑容明明美得不可思议,却因为猩红的眼眸而生生带出了几分邪气和恶意。   “不,我不杀你。”他微微抽回剑,笃定道:“杀你报不了仇。”   陆傅先心头滞涩,一时哑然。   蔺伏元望着他,微微眯了眯眼,手起剑落,银光乍现中,陆傅先惊愕的面容如浮光掠影,在剑身上一闪而过。   蔺伏元收回剑,转身踏出房门,站在敞开的门口,望着头顶湛蓝的天空,他的目光有一瞬间的茫然,却很快重回坚定。   “我会夺走你最重要的一切,为她报仇。”   说完这句话,蔺伏元头也不回的走了。   在他离开之后,屋内突然响起一声闷响。   随后追来的姜生生恨怒交加的冲入了陆傅先的房间,见了屋内的场景,微微一愣,眼里恨不得择人而噬的恨意还没消退,却很快哈哈大笑起来。   “哟,陆掌门,您这是要学着凡界的秃驴们改修佛道了?”姜生生笑得眼泪都要蹦出来了。   往日里那个高高在上的陆掌门啊,颓然的坐在房间中间的地面上,头顶下巴光溜溜的,整个脑袋像一个雪白的水煮蛋,在他身边的地板上,落了满地细碎的银丝。   姜生生欣赏了一会儿水煮蛋,循着自己在蔺伏元身上留下的印记又追了过去。   如果只是杀了陆傅先,多不痛快啊!   想要报仇,还是得跟着信仰走!   信仰不愧是信仰,连报仇的手段都那么的别具一格!   一开心,姜生生便想到自己在信仰的身上留下追踪的印记有多么的大逆不道了。   但是想想他又觉得安心了。   毕竟他们俩个现在也算是相依为命了,所以下个小小的追踪,也不算什么大问题……吧?   再说了,信仰对此也没啥意见啊。   姜生生一时间只觉得自己支离破碎的心脏又被信仰的力量小小的治愈了,更是坚定了要一直跟着信仰走的认知。   虽然他曾经有点责怪信仰没保护好他的小姑娘,但是看在信仰现在这么给力的份上,姜生生决定大方的忘记这件事。   他们两个,不需要互相责怪,只需要好好的谴责自己就行了。   姜生生追啊追啊,每一次都能在尸山血海里找到蔺伏元的影子。   蔺伏元踏着一地鲜血与尸首走来,身上却永远干干净净的,连一丝血迹都没染上,如果不是他眸中日益浓郁的血色,和剑身滚滚滴落的血滴,他看起来就像是和这场屠杀毫无关系。   姜生生见到那么多的修真者一个个地倒下,心里更担心的反而是这些人到底够不够杀,万一有一天,信仰杀完了所有人,那该怎么办?   哦!也只有在杀人的时候,信仰才显得不那么让人心疼。   每每看见蔺伏元孤寂的身影,姜生生就一阵阵的心疼,还期待修真界能有几个有用的人,在信仰手底下多过几招,让信仰打得痛快点。   毕竟每天砍白菜的生活虽然简单,但是这么没难度,也会让人感到无趣的好吗。   每次觉得不开心了,姜生生就跑回去看看秋溟派里的水煮蛋。   水煮蛋也是够厉害的,为了保住秋溟派的弟子,竟将弟子们统统赶走了,现在偌大的秋溟派里,剩下的也不过寥寥几人罢了。   每一次姜生生来,便如入无人之境,来去十分自由。   水煮蛋上面的褶子越来越多,姜生生每一次看了都苦心竭力的想给长多了褶子的水煮蛋重新起个名字,但思来想去都觉得还是水煮蛋这个名字更胜一筹,只能无奈的放弃了。   修仙界里越来越荒凉了,好多修仙者摸准了蔺伏元杀人的规律,包袱款款的跑到凡界逃难去了。   姜生生见了,便当成笑话说给蔺伏元听。   蔺伏元从来不置一词。   终于有一次,姜生生迎接着蔺伏元从尸山血海之中出来,蔺伏元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我要走了。”   他该报的仇,已经用自己的方式报了。   姜生生不明所以,“去哪儿呀?我收拾好东西和你一块走。”   蔺伏元沉默的看了他一眼:“她不会回来了,我要去找她。”   姜生生想了很久,都没明白这话的意思,看着目光悠远的望向远方的信仰,仗着自己这些日子陪在信仰身边的功劳,他大着胆子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蔺伏元抿了抿唇,微微的笑了。   姜生生忽然发觉信仰这个笑容不同于以往的阴翳和邪恶,只有一片纯粹和干净,就仿佛是,那些变故还没发生的日子,他冲着他们家小姑娘笑着的模样。   如果不是他的眼里仍旧一片猩红,姜生生甚至会以为,一切变故真的都还没有发生过。   蔺伏元恍然想起初见那日的情景,她朝自己走来,义无反顾的站在自己身前,为自己赶走了一群不轨之徒。   他明明不需要这样的保护,可那一刻,心脏却不可抑制的动了一下。   他跟她走,给了她他在这人世的第一个笑容,感觉到她惊艳的眼神,心里便不由自主的产生一股愉悦之感。   他见到她和姜生生相处时的场景,第一次体会到嫉妒的滋味。   姜生生想要偷走她,他心慌意乱的去追,那是他第一次那么慌乱,明明他比姜生生厉害那么多,却还是害怕自己追不到,姜生生就带着她消失不见了。   他把她抢回来,带回自己的洞府,还特意又跑到凡界,将她送给自己的东西统统给带了回来。   她送给他的每一样东西,他都细心的收藏着。   那都是他的宝贝。   只有一件东西,她送给他了,他开心又难过。   那是她留给他最珍贵的东西——一座他可以以丈夫的名义镌刻的牌位。   他明明那么小心了,甚至每夜里搂着她都不敢轻举妄动,就是希望她能活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可因着他,她甚至连最美好的年华都没活过。   他想要为来世的她开辟一个干净的世界,可无论是哪里,他都越来越不喜欢。   这样的世界,连他自己都厌恶,她又怎么会喜欢?   于是他终于明白:   不论他杀多少人,用什么手段为她报仇。   那年桃粉漫天的春日,没法再回去呀。   既然如此,不如便离开这个讨厌的世界,去找她吧。   ……   蔺伏元望着这个追在自己身边,虽然沉默,却给了他无声陪伴的男人,伸出手,轻轻地抱了抱他。   那拥抱很短,一触即离,姜生生甚至都没法分清那到底只是自己太过虔诚,所以幻想出的一个短暂的梦,还是信仰真的大发慈悲的抱了他。   姜生生被一个拥抱弄得恍恍惚惚,却忽然听见他喃喃道:“这个世界太脏了,玉玉一定不愿意来。”   所以,他要去找她了。   这是姜生生和他的信仰最后一次的对话,从那以后,姜生生踏遍了整个修真界,却再也没能找到那个和自己一样孤苦伶仃的男人。   到最后,姜生生不得不哭唧唧的承认了一个事实,在他最爱的两个女人走了之后,他的信仰也抛弃了他。   或许,也不能算是抛弃。   最后那一次见面,信仰应该是在和他道别吧。   这么一想,还是好想要再和信仰拥抱一次哦嘤嘤嘤……   很多年后,修真界再次繁荣起来。   姜生生这时候也变得很厉害很厉害了,他还换了个名字,叫姜白。   姜生生一直认为自己的名字不够阳刚,而且作为曾经跟在信仰后面跑的小狗腿儿,他这个一点儿都不阳刚的名字简直算是高高刻在修真界的恶人榜上了。所以姜生生给自己改了个阳刚的名字,叫姜白。   姜白现在一点儿都不爱哭了,也不爱看戏本子,更不会去逛戏楼子,虽然修真界根本就没有戏楼子戏本子,大家都忙着修炼……   但总的来说,姜白觉得自己成熟了,也稳重了,变成了一个一看就很有信服力的男人,尤其是冷着脸不说话的时候,形象不要太高大!   简直就是姑射第二!   为了让自己更往信仰那里靠一点儿,姜白还入了一个大门派,当上了挂名的长老,从此便有了自己的山头,也有了给别人当靠山的机会,只差迎取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了。   很快,姜白收了一个女徒弟,他的白富美也有了。   只是好几次,姜白望着温柔乖巧的小徒弟,都恍惚觉得,咦,徒弟跟徐白芷好像啊。   不仅仅长得像,性格也像。   作者有话要说:  还差一章徐白芷的番外。 第64章 番外二04   “嘭——!”   记忆的最后是震天撼地的爆炸声, 身体像是烟花一样炸开, 那时间非常短, 却特别痛,一瞬间像是过了一万年。   明明元婴都碎成粉末了, 可徐白芷却发现自己居然没死,也不能说是没死, 毕竟那样的自爆之后, 能活下来的几率太小太小。她似乎变成了一个鬼魂, 被困在一个黑洞洞的空间里,起初她着急的想要从那里出去, 可总也出不去,她只好安静下来,渐渐的, 她摸到了一些修炼的脉门, 开始往鬼修的方向修炼。   直到有一天,徐白芷发现了漆黑的空间里有一束光透了进来, 她惊喜的往着光的方向走,然后,一股不可抗拒的吸力将她拽进了一个漩涡里。   “唔……”   徐白芷的眼皮微微颤动了一下,感受到明亮的光线刺入视线里,她下意识的抬起手,遮住了眼睛。   这一动,便牵动了身上的伤口,下意识的, 她便轻轻呻-吟了一声。   “师傅,你醒啦!”   她的手还没有撤开,一个含着丝丝惊喜的清朗男声便钻入了她的耳朵里。   徐白芷撤下了挡着眼睛的手,微微侧头,眯着眼朝声音的主人望了去,朦胧的视线里,一个模样清秀俊俏的男人逆光站着,精致的五官像是画一样出彩。   看见这个年轻的男人,徐白芷脑子里忽然涌上一串记忆来。   那是一串陌生的记忆,记忆里有姜生生,有陆傅先,有数百年前魔修的侵袭,却没有姑射和他的小姑娘。   哦,还有此刻在她面前的这个年轻男人。   记忆里的她很奇怪,像她又不完全像她,明明和她有着同样的容颜,同样的经历,甚至是同样的名字,却将自己的人生变得一塌糊涂。   “师傅,您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男人一脸关切的凑了上来,见她想要起来,伸手将她扶起来不说,甚至还贴心的在她身后垫了个软枕,又将她的被子拉好。   徐白芷被打扰了思绪,头脑一嗡,便有些犯恶心,她微微皱了皱眉,嘴上说着:“没事。”却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男人便十分有眼色的伸手在她的太阳穴上有规律的揉按着。   不得不说,这男人手法还挺好的,只揉了一小会儿,她便感觉头脑清明多了,恶心感也退了。   徐白芷抬眼微微瞅了一眼这个给自己按摩的人,回忆了一下刚刚脑子里突然出现的记忆,唤道:“韩路。”   男人点了点头:“师傅可是有吩咐?”   徐白芷微微阖上了眼,她只不过是想确定一下对方的身份而已。   “没事儿,你接着按。”   享受了一会儿徒弟的按摩,徐师傅摆了摆手,“成了,停吧。”   韩路立刻停了手,在床边恭敬的站着,神色平静,眼里却一片温柔。   徐白芷打眼瞅见他望着自己那温柔的小眼神儿,心里突然有点塞塞的。   虽然自己这好像是夺舍了,而且还夺的可能是某个世界里的自己的舍,但毕竟现在都已经夺舍了,这身体也就算是她的了。   这徒弟用这小眼神儿望着她算怎么回事儿呢?   徐白芷不乐意瞅见便宜徒弟这小眼神儿,便道:“你转过身去,背对着我。”   韩路面上浮现了浅浅的疑惑之色,却没开口问,道了声:“是。”乖巧的转过身去。   徐白芷倚在床上,问他:“姜生生来看过我吗?”   韩路沉默了一会儿,才小声回道:“没有。”说完了生怕她生气,连忙劝道:“师傅,你别生气,师叔只是太忙了。”   徐白芷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意味深长的道:“忙着陪他那小徒弟吧?”   韩路顿时急了,转过身来,慌忙道:“师傅,这不关师妹的事。你可别责怪……”在徐白芷幽幽的眼神下,韩路慢慢息了声,脸色变得苍白起来,只拿一双眼欲言又止的看着,眼里还有着淡淡的谴责。   徐白芷静静的看了他几秒,冷哼一声:“我叫你转回来了?”   接受了记忆之后,徐白芷可以确定的说,这家伙绝对是她最讨厌的人,连姜生生那个王八蛋都要退居二线!   韩路本来苍白的小脸色顿时白的跟纸一样,却直勾勾的望着她,固执的不愿意转过身去。   徐白芷撇撇嘴,忍不住嘲讽道:“哟,看来徒弟长大了呀,连师父的话都不愿意听了。”   韩路白着脸哀切的望了她一眼,慢吞吞的转回身去,说话的声音都是颤抖的:“是,师傅。”   徐白芷:“……”   瞧瞧这小模样,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做了多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呢!   都他妈是惯的!   徐白芷心里暗啐了一口,果断决定赶人了。   这样的倒霉徒弟也就是好看,真用起来能让她气死,气死还不算,估计还能气活了!   也不知道记忆里的那个她是什么眼神,选上这么个倒霉徒弟!   哦,其实也不是记忆的那个她眼神不好,而是姜生生那个王八蛋眼神不行,这徒弟是从姜生生那个王八蛋手里抢来的。   想到这里,徐白芷越发的觉得人不能留了。   于是便开口道:“收拾收拾东西,今儿便搬到你师妹那里,以后不要再回来了,改投在姜生生名下。”   话音未落,韩路便激动的转了过来,神情颇为凄楚,难以置信道:“师傅,你不要我了吗?”   徐白芷:“……”   能把你那小眼神里的惊喜给收一收吗?   徐白芷也不叫他接着转过去了,直接道:“得了,你也不用收拾东西了,你当初怎么来的,这会儿就怎么出去。好好看在你师妹身边,也省的你总是提心吊胆的,害怕有人害了她。”   韩路欲言又止,伤心的望着她,眼里又带着包容,仿佛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徐白芷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负心汉,心里一噎,开口便带了点嫌弃的问道:“你自己想必也清楚,当初我收你为徒,不过是为了和你师叔争一口气,其实我本来也没真看上你。如今我总算是想清楚了,知道你早看不上我这里,一心奔着你师叔那里去,现在放你走,你也总算是得偿所愿了。”   韩路的脸时红时白,一脸的屈辱,咬着牙,愤愤道:“师傅,我总以为你待我是不同的,所以无论别人怎么说你,看你,我都始终站在你这边。没想到,我竟看错你了!”   徐白芷冷冷瞥了他一眼,那一眼饱含着化神期大能的威压,韩路的“铮铮傲骨”当时就被看化了,软成一滩水,双腿一软,差点摔在地上。   徐白芷见他目露惊惧,冷笑道:“没出这个门,你就还是我徒弟。尊师重道不懂吗?这就是一个徒弟对教养了他近百年的恩师应该有的态度?区区一个筑基而已,还是百年才筑基,这资质顶破了天也就是一个元婴,要是没有我这些年来好好供着你,你现在连筑基恐怕的达不到。就一个不知道哪来的废柴体质,还真以为自己高人一等?”   韩路虽然一脸被羞辱的表情,却再也不敢反驳一句话。   化神大能,还是一个受了伤的,只是威压都已经那么恐怖,几乎要把他碾碎,要是真要跟他计较了,他……   即使不愿意承认,韩路也知道,自己刚刚的确是怕了。   隐隐的还有些后悔,这些年来,他做的那些事,的确是有些过分了,若真计较起来,他怕是……早就没命了。   徐白芷见他这般模样,哼声道:“还以为真有一副傲骨呢,没想到却是个软骨头。”   她伸手冲他眉心一点,一道灵力冲进了他的识海,又很快的冲了出来。   韩路还来不及为自己识海被人闯入震惊,就猛地感觉到识海里有什么东西少了。   “师傅……”韩路瞪大了眼睛,还有些不相信徐白芷竟是来真的。   徐白芷冷笑道:“得了,现在咱们两个之间的师徒关系已经解除了,从此以后你再不是我徒弟,到了外面也不准打我的名号,不然……”后面的话她没说,却无声胜有声。   韩路满脸冷汗,嘴唇颤抖。   徐白芷合上眼,眼不见为净,决绝道:“滚吧。”   韩路紧紧盯着躺在床上的女人,一时之间脑子里几乎快要变成了浆糊,不明白那个几乎对自己百依百顺,甚至还有些讨好的师傅怎么突然就变了。   往日里,她为了让自己开心,不顾危险的去给自己寻宝贝的场景历历在目,此刻她却那么绝情的赶自己走。   韩路一时间心肝颤抖起来,一股害怕的情绪突然涌上了心头。   他猛然意识到了往日里她带给自己的那些辉煌和好处,如果没了她,自己一个筑基,在偌大的门派里,又算个什么呢?   而且,他其实是清楚的。   当年师叔率先点了自己,不过是为了给她下套而已。不然,他这般的资质,如何能得到一个长老的青眼?   韩路膝盖一软,“噗通”跪在地上,哀求道:“师傅,我错了。”   徐白芷仍旧闭着眼,懒懒道:“别呀,往日里你总说你师叔那里好,此番你去了,也算是了却心愿啊。”   韩路抖着唇,往日里那般说,其实不过是为了让她更紧张自己,让她冒险去为自己寻宝罢了。   然而,这些,他如何能说的出口呢?   徐白芷也懒得听他辩解,直接挥手将他扫了出去,远远地丢在院子外面,顺便还弄了个结界,将院子包裹了起来,让人无法进入。   做完这些,徐白芷伸个懒腰,躺在床上,抱着被子仔细的查看自己脑子里的记忆。   说起来,这个世界的她可真够悲剧的。   喜欢姜生生,结果姜生生却没看上她,等姜生生入了门派,当了长老,她自己便也进来做长老。   姜生生要收徒,她便也要收,明知道姜生生给她下套子,还真就心甘情愿的接手了这么个倒霉徒弟。   徒弟资质不好,但嘴甜,打小一口一个最喜欢师傅了,师傅是我最重要的人,长大了还变成了一个模样俊俏的男人。嗯,还老拿温柔宠溺的小眼神瞅她。说了多少遍长大了要避嫌都不听,总往她房间里跑,被说了还一口一个师傅不要怕,我会负责的。   瞧瞧,多么好的一个徒弟啊,还有“责任感”。   明晃晃是要把师傅的终身大事也一起承包了啊。   花言巧语听多了,难免就有些动心了。   等到渐渐把心思都转到徒弟身上来了,好嘛,徒弟开始一口一个师傅你瞧瞧师叔对师妹怎么怎么好,师傅你不要总是针对师妹,师傅你再也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师傅了……   慢慢的,就成了师妹善良乖巧又可爱,师傅各种不善解人意霸道蛮横惹人厌。   背地里还总拿着她寻来的宝贝去讨好那个小师妹。   而且这次受伤似乎就是为了替那么个倒霉徒弟寻天材地宝,想想就糟心!   不然哪能等到倒霉徒弟的贴身服侍啊?   等到师傅开始对他冷淡了,徒弟又开始各种温柔小意,口口声声哎呀师傅你不要这么小气嘛,你是我最重要的人了,我不希望看见你生气。   合着好话坏话全让他一个人说了?   徐白芷:“……”   这个世界的她脑子似乎变得不太好使了。   还是真就有那么缺爱?   明明将这些小把戏看得一清二楚,结果还姑息放任?   该滚哪儿滚哪儿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点点。   以上,你们要的原剧情。   PS:昨天最后有暗示娃娃脸和徐白芷会再遇啊,没人发现吗?QAQ 第65章 番外二05   不管怎么说, 能够重新拥有身体, 徐白芷还是很满足的。尤其是这具身体的各方面都和她非常之契合, 如果不是有记忆在提醒她,她都会以为自己压根没死。非但没死, 还好好修炼了几百年,变成了个化神期大能呢。   仔细查探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内部, 连前主人半点儿的魂魄踪迹也没发现, 不知道是不是真因为受伤太重, 所以在不知不觉中翘辫子了。   能让一个化神期大能昏迷这么久的伤必然是不会太轻的,此时这具身体旧伤未愈, 又添新伤,徐白芷不得不认真的修炼起来,好能够早日恢复。   徐白芷开始勤恳修炼, 不修炼的时候就到院子里转转, 时不时的加固一下院子周围的结界。   结界外面似乎经常有人来找她,不过出于一种急于恢复自身的本能, 徐白芷没做理会,权当自己不知道有人来找她。   身体恢复的稍微好了一些之后,徐白芷开始收拾起原主留下的东西,居然发现了不少的宝贝。   又想到平日里原主也没少给她那个徒弟送东西,徐白芷又将韩路的住处也逛了一边,斩获了不少好宝贝。   一个筑基期的弟子,住处却能够随意的摆放着许多宝贝,这令徐白芷不由有些咂舌, 再一次深深的体会到原主和她的不同。   她不是不能对人如此掏心掏肺的好,只是前提必须是那个人值得。   而韩路,显然并不值得她如此做。   整理宝贝的时候,一件看起来颇不起眼的宝贝引起了徐白芷的注意力。   那是一小段材质非常的特别的“枯枝”,形状和树木的枝丫一模一样,甚至还有树皮上的疖子和鳞片似的裂纹,颜色介于金银之间,摸在手里的感觉却如同温润的暖玉。   徐白芷心里一动,忽然记起以前看到过的一段记录。   “万年神木……非金非银非玉,可洗筋伐髓,扭转骨龄,重塑灵根,有起死回生之效。”   徐白芷握着一小节神木,惊喜不已,顿时有种“人在家中坐,宝从天上来”之感。   有了这节神木,她身上的伤很快就能好利落不说,以前的那些暗伤丹毒也尽可消解掉了。而且她是单木灵根,和神木属性相和,用了更加事半功倍。   大喜过望之后,徐白芷微微冷静了下来,开始回忆为什么宝贝在手,原主却将它束之高阁。   等看到记忆里浮现出来的画面,徐白芷心情无比复杂。原主千辛万苦的得了这么个宝贝,却一心想着留着给倒霉徒弟,又担心倒霉徒弟一下子窜得太高,会失去平常心,所以才没急着给,想等徒弟的心性历练够了再给他用。   徐白芷:“……”   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徐白芷想了一下若是原主还在,依照那倒霉徒弟的性子,等她给他用了之后,估计这段师徒情谊也就可以到头了。   韩路那家伙可不是个知恩图报的性子呀。   不然能在明知道原主和小师妹不和的情况下,还干脆利落的倒戈过去,无论什么事情都朝她身上泼脏水,谴责她不该“欺负”小师妹?   徐白芷考量了两天,决定赶快找个地方把这神木给用了,省得将来要是她出了什么意外,就便宜给不知道哪个王八蛋了。   说真的,徐白芷到现在都有种不真实感,有时候突然想起来自己那英年早逝的一段人生,都恍惚觉得在做梦,也分不清到底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所以徐白芷就有些讨厌瞻前顾后的生活了,索性随着自己的心意,怎么高兴怎么来。   不喜欢倒霉徒弟就直接赶走,不想出门见到讨厌的人,就直接弄个结界把自己保护起来。也不知道哪一天说不定梦就醒了呢,不如过得开心点儿。   申红玉把院子里的宝贝统统扫荡一空,撤了结界,第一次踏出这个院子。   刚踏出院子,便冲过一个人来,抬头一看,竟是姜生生,或者说,是属于这个世界的姜生生。   姜生生皱着眉,有些不悦的道:“可算是舍得出来了。”   虽然已经从记忆里得知了这个姜生生的德性,乍一听他这么跟自己说话,徐白芷还是下意识的抬手,一巴掌甩过去。   “啪——!”   一声巴掌声清脆又响亮,姜生生还从没被这么对待过,立刻就蒙了。他身后跟过来的两个小拖油瓶也蒙了,本来要上前的动作僵住了,大约是没想到徐白芷突然这么彪悍。   “徐白芷,你疯啦?”姜生生捂着脸,瞪着她。   徐白芷揉揉了手,觉得还挺爽,甩手又是一个巴掌。   姜生生简直要气疯了,嘴唇都气得发抖,攥了攥拳,到底没还手。   即使这些年来徐白芷变得很讨厌,但是过往那么多年的情谊他心里还是记得的,所以总是对徐白芷一忍再忍,这一次,也不例外。   虽然不动手,但还是可以小小警告一下的。   姜生生沉着脸,低声质问:“你到底在发什么疯?别太过分了!”   徐白芷静静的望了一会儿他的脸,感觉手又痒了。   明明在那段被困住的漫长岁月里,她曾经那么的想念这张脸,可现在这张脸放在她面前了,她却只有将这人狠狠揍一顿的冲动。   姜生生一张娃娃脸上明晃晃的两个巴掌印,一左一右,十分对称,他眼尖的瞅见徐白芷蠢蠢欲动的手,下意识的便后退了一步。意识到自己居然退了,脸色霎时间就冷了下来,配上那两个巴掌印,模样颇为可怖。   徐白芷撇撇嘴,回了一个冷笑。   两个人之间气拔怒张之际,一个清脆动听的声音插了进来。   “师傅,你疼不疼呀?”   徐白芷循声一看,见了那张脸,立刻就愣住了。   像,真是像啊。   这个声音清脆的少女,竟然长了一张跟她家小姑娘十分相似的脸,或者说不是和她家小姑娘相似,而是和小姑娘的娘亲相似。   即使是在记忆中有所察觉,徐白芷看着少女娇娇俏俏的跑到姜生生身边,抓着他的手臂,踮着脚一脸心疼的望着姜生生的场景,浑身仍旧止不住的发冷。   少女心疼的摸了摸姜生生的脸,转过头来埋怨的瞪了徐白芷一眼:“师伯,你怎么能打师傅呢?”   徐白芷深深的看了一眼她的脸,嘲讽的望向姜生生。   “你倒是够长情的啊!”   姜生生瞳孔一缩,下意识的想要解释,但嘴唇动了动,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毕竟当年徐白芷只和那人相处了半个月而已,当时同他一起埋葬了那个人和那人刚出生的女儿,就再也没有提过那件事了。   几百年都过去了,他以为她早就忘记了的,没想到她会突然想起来。   徐白芷简直被恶心坏了。   即使面前这个少女心机颇深,过去还给原主使了不少绊子,徐白芷一时也不由得有些同情她。   徐白芷几乎是满含着恶意的笑了,伸手捏着少女的下巴,凑近她的耳边,轻嘲道:“真是可怜哟。这么为你师傅着想,也不知道你在你师傅心里究竟有几分位置?”   她虽然做的是说悄悄话的样子,可其实声音并不小,姜生生脸色难看的出声制止了她接下来的话:“徐白芷!”   徐白芷瞥了一眼姜生生那气急败坏的模样,摸了摸少女的脸,怜悯的道:“明明生了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却要被人拿来怀念别人,啧啧……”   姜生生青着一张脸,忍不住对徐白芷出了手。   徐白芷早就防着他,立刻便闪身躲开了。   远远的立定,徐白芷幽幽的看了一眼姜生生,一字一顿道:“你真让我恶心。”   姜生生本来正震惊于自己竟然真的对她出了手,有些手足无措的想要道歉,却不想会听见这句话,霎时白了脸。   徐白芷说完了转身就走,经过倒霉徒弟的身边时,听见他小声的叫了句:“师傅。”轻笑一声,曼声道:“我们早不是师徒了。日后你好自为之吧。”   韩路眼里一片懊悔,咬着牙追在徐白芷身后,可徐白芷一个化神期的大能,真要走,哪里是他能够追的上的,最后他只能颓然的望着徐白芷的身影渐渐消失,也眼睁睁的见着自己光辉的人生离自己越来越远。   若是没有被放弃,他永远也不知道,自己过去得到了却没有好好珍惜的东西到底有多么珍贵。   徐白芷走后,姜生生无力的耸下肩,待少女叫他时,才满含愧疚的望向少女。   他这眼神无疑是证明了徐白芷所言不虚,少女脸色一白,咬着唇垂下眼,纤细的身影摇摇欲坠。   就在姜生生不知道该怎么向少女解释这一切的时候,少女忽然仰起头,盈盈的笑了,而后微微有些烦恼的道:“怎么又弄成这样了呢?师傅你怎么就不跟师伯说,你是因为担心她,才守在这里等她出来的呀。”   姜生生有些出神,是啊,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他突然想到,似乎从百年前,他收了徒弟之后,徐白芷就变了,总是针对他的徒弟,让他为难,慢慢的,他就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她了。   每次一见面,他首先要面对的永远是他徒弟被欺负了的事实,连个孩子都明白的事情为什么她就不明白呢?   姜生生记得,其实一开始,他总是叮嘱小徒弟,让她让着点儿师伯,不要计较,可是慢慢的,总是有她欺负了小徒弟的消息传到他耳朵里,小徒弟又总是一副懂事的样子,他渐渐的就不好再让小徒弟让着她了。   少女见他怔怔出神,眼里迅速露出丝不悦来,扬声叫道:“师傅。”   姜生生被唤的回过神来,摆摆手,无奈道:“罢了,等她回来了,我再与她好好说说。不能总这般迁就她,她着实有些任性了。”   少女瘪瘪嘴,不依道:“师傅总是这样,还说不迁就师伯呢,瞧瞧你的脸,都被她打成什么样了?”   姜生生摸了摸自己的脸,微微的刺痛感让他的脸微微发烫,他抿唇解释道:“她不是故意的。”   少女娇娇怯怯的声音像只黄鹂鸟,“知道啦知道啦,就知道你会这样说。”   姜生生一直等着徐白芷回来和她心平气和的谈一谈,可直等到百年过去,又百年过去,徐白芷再也没回来过。   他以为会是场迟来的谈话,结果却是场永不会到来的谈话。   那些他以为早晚有一天可以解释清楚的事情,他再也没有机会解释了。   再见面,早已物是人非。   几百年后,某个角落里,利用万年神木提升了自己资质的徐白芷,听到了姜生生要和他的徒弟成亲的消息,思考了一番之后,决定回去看一看。   彼时,姜生生正在试喜服,感受到了房间外的气息,激动的跑了出去。   徐白芷看见姜生生身上的喜服,抿了抿唇,挑眉问道:“你要成亲了?”   姜生生一愣,有些不自在的垂头看了一眼身上的喜服,低低的“嗯”了一声。   徐白芷眯了眯眼:“和你那小徒弟?”   姜生生唇瓣嗫嚅两下,最后无力的点了点头。   徐白芷问了这两句话,转身欲走。   姜生生连忙出声道:“你别走!”   徐白芷没回头,语气平静的说:“我不喝你的喜酒。”   即使这个姜生生不是她爱的那个,但她永远也不会喝名为姜生生之人的喜酒。   姜生生心头涩然,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开口解释道:“我……我喝了酒,酒后出了乱子。我得负责……”   徐白芷不期然想起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和姜生生的那两场酒后乱性,冷冷笑道:“你倒是有责任感!一杯倒的人也敢喝酒,恐怕是早就存着要酒后做点什么事儿的心思吧?”   姜生生本来想要去拉她的手颓然落下,低低道:“对不起。”   对不起?   该听他说对不起的人早就没了,此时他再说这话又有什么用呢?   徐白芷从来就分得很清楚,这个世界的姜生生和另一个世界的姜生生她从没有弄混过,她来,不过是为了了却一桩心事而已。   事情一了,她便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她亲眼见到,也亲耳听见了答案,就不会再有留恋。   姜生生怔怔的望着徐白芷远去的背影,心里无比想要留下她,却最终只能空落落的站在原地,见证着她的离开。   那么多年,他滴酒不沾,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被一杯酒轻易打败。   酒后的事他丁点儿都不记得了,可徒弟光着身子躺在他旁边却是事实,他只能负起责任来。   也许很多年前,他便错了。   不该因为她的步步紧逼而退却,更不应该因为那张相似的容颜而心软收了徒。   他并没有她想的那么龌龊,他只是想起了当年那个夭折的婴儿而已,他们曾经许诺要照顾那个婴儿,可那孩子在她母亲去后不过半刻,也就随之而去了。   他只是想弥补一二,可他却没办法将这些与她说出口,毕竟,她已经忘了当年那段事,并且那个时候,还因为他说喜欢那个人的玩笑话而计较了许久。   哪成想,忽然有朝一日,她又记了起来。   一步错,步步错。   **   徐白芷对姜生生是有着些许心结的,见完了人,慢慢的也就放下了,一心扑在修炼上。   几百年后,徐白芷迎来了大乘期的雷劫。   雷劫过后,估计是万年神木的残余力量在作怪,徐白芷发现自己的骨龄变小了。不仅如此,她还发现自己似乎被雷轰到了另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地方白雾茫茫的,上下都是长长的台阶。   徐白芷想要动用灵力离开这里,却发现自己的灵力被压制住了,她只好一步步往上爬。   看着挺长的梯子,爬了没多久就到头了,然后她就听见有个声音“咦”了一声,扬声道:“第一名!”   徐白芷调动了一下身体里的灵力,发现自己身体里的灵力十分澎湃,明显比大乘期要厉害,猜测自己这有可能是飞升了。   便循声问道:“仙长,请问这里是?”   那声音呵呵笑了两声,连道不敢当,很快声音的方向便显出一个人来。   徐白芷一瞅,才筑基期???   她心头有些狐疑,又搞不清自己这到底是在哪儿,便跟着这个人走。   走了一阵子,眼前便出现了一群人,为首的那人——是姜生生那个王八蛋?   徐白芷讶异的盯着那个形似姜生生的人看,等那个人瞅过来,顿时明白了,这就是姜生生那个王八蛋!   和自己有过两夜情的那个!   她这是又回来了?   上首前姜生生,现改名叫姜白的人感觉到有人盯着自己看,心道:哪个胆大包天的臭小子竟然敢盯着本长老看?   结果一瞅,呦,好面善好俊俏的小姑娘呀!   于是大手一挥:“这个徒弟我要了!”   徐白芷见了姜白,还没激动两秒钟呢,就听见他要收自己为徒,查看了一下他的修为,哟,还没自己高。   徐白芷乐了,一脸乖巧的跟姜白回了他的地盘。   姜白要喝拜师茶,徐白芷倒了一杯滚烫的茶,全洒他身上了。   姜白心里哇哇大叫,面上还要一本淡定的安慰看起来慌慌张张紧张得不得了的新徒弟:“没事儿,师傅不疼。”   徐白芷一听见师傅这两个字,心里就想起了自己在另一个世界的经历,然后就很来气,立刻又倒了一杯热茶,再次浇他身上了。   姜白一个快合体期的大能,也不至于被浇出什么毛病来,但真是疼啊,龇牙咧嘴的表示徒弟弟你辛苦了,师傅不喝茶了。   徐白芷“第一次”见“师傅”,就给姜白留下了笨手笨脚的印象。   姜白也不好跟一个小丫头计较,好多次她闯了祸,还任劳任怨的跟在她后面收拾烂摊子。   每次姜白火气都冒到嗓子眼里了,看见徒弟弟那张小脸蛋,和那无辜的小眼神儿,只好乖乖的咽下去。   尤其是每次这笨徒弟还一脸无措的问:“师傅,白芷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啊?”   姜白内心几乎是要吐血的,好巧不巧的,这人长得和他喜欢过的女人像也就罢了,名字也一样,要不是骨龄不对,他几乎都以为是徐白芷回来了。   不过姜白收这个徒弟倒没动什么旖旎的心思,主要是这么一张小脸,要真把她放外边了,出点儿啥事,他也觉得不能忍。   不过等徒弟慢慢长大,越来越像他喜欢的那个徐白芷了之后,姜白就有点心塞了。   无他,这笨徒弟老是瞄上那些长得好看的师兄弟。   顶着这么一张脸,却跑去追别人,姜白怎么都有种他喜欢的那个徐白芷要给他戴绿帽子了的感觉。   终于,笨徒弟失恋了,哭得可伤心了,姜白一边安慰她,一边心里还有点小高兴。   结果高兴没多久,晚上他躺在床上正打算睡觉呢,笨徒弟突然闯了进来,哭哭啼啼的爬上了他的床,扒了他的衣服。   姜白哭唧唧的反抗,绝望的发现自己居然反抗不了。   笨徒弟在他身上动作着的同时,还哭着说:“师傅,为什么他们都不喜欢白芷?白芷不好吗?”   笨徒弟舔了舔他的喉结,伤心着自己被抛弃的事实,哭的泣不成声。   姜白突然感觉自己竟然变成了笨徒弟失恋之后的发泄工具,有点酸,有点涩,还有点爽歪歪。   笨徒弟发泄完了,姜白生无可恋的躺在床上,感觉自己就像个破布娃娃。等到自己终于可以动了,他抱着被子飞快的缩在墙角,一脸绝望的望着笨徒弟。   笨徒弟见了他的样子,刚刚止住的哭声,又控制不住了,哭着上来扯他的被子,姜白想反抗,绝望的发现自己又动不了了。   一夜半点不和谐的过去,姜白内心几乎是崩溃的。早上醒来之后,差点就捡起自己丢了好几百年的小手绢嘤嘤嘤哭着跑出去了。   然而他毕竟是个成熟的男人了,几百年了,该放下的差不多要放下了,于是他严肃地唤了笨徒弟的名字,打算和她好好谈一谈。   结果笨徒弟抹着眼泪,一脸愧疚的道歉:“对不起,师傅。我昨天就是喝多了,太伤心了,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在意啊,昨晚的一切就让它随风而去吧!”   姜白:“……”   我的内心有点大复杂,还有点想哭。   而且徒弟弟你就算不想负责,也不要扯到喝多了上啊!   半点儿酒气都没有,你骗谁呢?!   过去就过去吧,有什么大不了的,男人嘛,就当是被咬了口算了。   姜白历经千辛万苦,纠结了好几个月,终于给自己做好的心里建设。   结果笨徒弟在他纠结的这几个月里,重新瞄上了一个帅师兄,并且再次失恋了。   夜里,姜白给自己屋子下了几道结界,还多此一举的锁了门。   然而,并没有卵用。   笨徒弟轻轻松松的穿越了好几道屏障,爬到了他的床上,哭了一夜。   姜白再一次在她的哭声中变成了破布娃娃。   第二天,笨徒弟再一次重复了那番让一切随风而去的话。   姜白:“……”   我的内心毫无波动……个屁!   就是想打人!   过了几个月,姜白刚恢复点儿,惊恐的发现笨徒弟又失恋了。   夜里,笨徒弟爬到他床上的时候,姜白哭唧唧的想要抽出八十米大刀砍了笨徒弟。   笨徒弟轻轻松松的缴了他的武器,让他再次变成破娃娃。   姜白:“……”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如果我当初不收这个徒弟,我就不会落到这个绝望的地步,如果我不落到这个绝望的地步,我还能开开心心的怀念从前。   然而,有个不知道为什么武力突然变得格外厉害的徒弟,姜白又能怎么办呢?   只好当个破布娃娃咯!   :)   作者有话要说:  六千多了,快夸我!!!╰( ̄▽ ̄)╭ 第66章 人设三01   轰隆一声巨响过后, 申红玉以为自己会回到总部, 但等她醒来时, 发现自己待在一个温暖的水泡里。   申红玉动了动身子,发现旁边似乎还有个和她同样的存在。   然而还没等到她弄清楚自己现在在哪里, 变成了个什么样子,她旁边的那个又是什么, 泡泡突然破了, 一股力量挤压着她的身体, 经历了一番挣扎之后,申红玉模模糊糊的意识到, 自己似乎变成了一个正在出生中的小婴儿。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巴掌落在了她的屁屁上,申红玉扯着嗓子嚎了几声,在自己稚嫩却有力的哭声中, 慢慢明白过来。   哦, 她这是出生了。   刚刚在上一个世界经历了那么悲惨的事情,申红玉以为自己会一定留下阴影的。   然而, 惨淡的现实冲淡了那种痛苦和悲伤。   作为一名刚出生的婴儿,申红玉其实没多少机会为那些痛苦的事情所困扰。   因为……   “哟,又尿了!”   一个护士带着善意的调笑的一声,动作温柔的抱起了婴儿小小的身子,将她身上的尿不湿给扒了,重新换上了一片干净柔软的尿不湿。   换完了也不走,伸手轻轻的捏了捏婴儿的小脸蛋,冲旁边的另一个也在换尿不湿的护士道:“快瞧瞧, 大宝又在闹别扭了!”   另一个护士结束了手上的工作,走过来,望了一眼四肢摊开,两只黑亮的大眼睛无神的望天,整个小身子都看起来僵僵的小婴儿,顿时乐了:“还真是。这么小就知道害羞啦!”   申·小婴儿·红玉:“……咿呀咿呀咿呀啊啊!”   老子那不是害羞,是生无可恋!   然而还没进化出说话功能的小baby是没法正确的将自己的意思传达出来了,两个护士乐呵呵的瞅着她,“看,大宝说话了呢!”   “可不是,一定是想妹妹了,赶快把小宝给抱过来。”   一番自说自话中,一个小婴儿被抱到了申红玉身边。   同样是个小婴儿的申红玉被裹成了个小粽子,只有个脑袋瓜勉强能动一动,费力的侧了侧小脑袋,模糊的视线里只能看见自己旁边有一团黑影,申红玉知道,这是自己的双胞胎妹妹。   这个现在连模样都看不清的妹妹对申红玉来说,简直成了她的难姐难妹了。   有这么个跟自己一样大的妹妹存在,申红玉每次面对那些对婴儿来说很正常,却能够把一个成年人的灵魂逼疯的日常,总算能安慰自己,她不是一个人!   虽然这个妹妹是个货真价实的婴儿……   很快,申红玉和小妹妹被带回了这一世的家。   申红玉庆幸的想着终于可以摆脱每天被护士们调戏的日常了,结果发现她果然是太嫩了,没了护士们,还有傻爸爸!   傻爸爸一个人的火力就可以抵过所有的护士们。   清晨,傻爸爸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拿胡子还没刮的下巴蹭她的小脸蛋。   申红玉被蹭的眼泪汪汪的,好悬没哭出来。   小妹妹就简单多了,没她那么多顾虑,被蹭了两下就哇哇哇哇的哭起来。   申红玉憋着小嘴儿,忍啊忍,没忍住,哇的一声和妹妹一起哭出来。   傻爸爸站在一旁有点傻眼,板着脸训斥道:“哭什么哭?别哭了!不准哭!”   申红玉睁开水汪汪的大眼睛,止了哭声,安静的望着这个新上任的傻爸爸。   小妹妹和她有心灵感应似的,也停了下来。   傻爸爸裂开嘴,笑了,一脸欣慰的道:“这才对嘛!”   申红玉眨了眨眼睛,挤出两点泪花来,闭上眼睛,“哇——”一声,惊天动地的嚎哭起来。   小妹妹十分体贴姐姐的小嗓子,立刻张开嘴跟上节奏,“哇——”一声开嗓,为姐姐分担哭嚎的任务。   傻爸爸再次傻眼了,气急败坏的训道:“嘿!你们这两个小讨债鬼,我还治不了你们了是吧?”   傻爸爸撸袖子,耀武扬威的冲两个小婴儿展示自己强壮的肌肉。   “申由之!”   正在傻爸爸打算用武力胁迫两个小婴儿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了一声愤怒的女声。   林舒芳在厨房里听见两个孩子哭闹的声音,连忙赶过来查看,没想到就看见自家老公冲两个女儿挥拳头的情景,差点儿没吓死,当即就怒了:“你想干嘛?”   申由之心虚的摸摸鼻子,将两只手臂背在身后,眼神游移不定:“我什么也没做!”   林舒芳快步上前,抱起一个孩子哄了会儿,然后又抱起另外一个孩子哄,知道申由之是个指望不上的,也不让他上前添乱。   申由之腆着脸凑上前,歆羡的看着老婆熟练的哄孩子姿势,语气略失落的问:“老婆,你说两个孩子是不是不喜欢我啊?一看见我就哭,也不知道是不是亲生的。”   林舒芳抬眼瞅他,“申由之,你什么意思啊?”   申由之意识到大事不妙,连忙捂嘴。   林舒芳见两个孩子安生了,可算腾出手来收拾申由之了。捏着申由之的耳朵拧,斥道:“申由之,我看你是皮痒了是吧?”   申由之哎哎的叫唤着,一边连声说我错了,一边瞪向两个小婴儿:哭啊,快哭啊!江湖救急呢宝贝女儿们!   申红玉无辜的眨巴眨巴大眼睛:老子可是成年人,哭什么哭?!   这个家里暂时还是刚生产完的女主人比较有权威的,傻爸爸为自己的嘴贱付出了代价,被拧的嗷嗷叫。   申红玉看见摧残了自己小嫩脸的凶手被教训了,笑的露出了粉嫩的牙花子。   小妹妹十分配合,跟她一起咧着嘴笑,笑的口水都流出来了。   申由之捂着耳朵哀怨的瞪着这俩个没良心的闺女,啐道:“就没见过这么没良心的小东西,自己亲爹被欺负了,还能笑的这么乐呵!”   林舒芳凉凉道:“哟,亲爹?得了吧,咱们家大宝小宝可不是你亲生的,别凑热闹了。”   申由之腆着脸讨好道:“哎呀,美丽聪慧的老婆大人,我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他伸出两根手指,做发誓状:“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嘴贱了。”   林舒芳斜他一眼,“那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你这一回。”   申由之喜不自胜,飞快的上前亲了她一口,“多谢老婆大人!”   林舒芳捂着脸,这下倒有些害羞了,羞怒的瞪了他一眼,低声道:“孩子们都在呢!”   申由之被老婆大人那一眼的风情勾得心痒极了,伸出手臂搂过林舒芳还未完全恢复过来的腰肢,声音微哑:“老婆大人,这都快四个月了,今晚我是不是可以……”   他嘿嘿笑了两声,求欢的意思不言自明。   林舒芳拍开他的爪子,“四个月还没到呢!”   申由之可怜兮兮的:“医生说三到四个月,这里四个月就差两天了……”他委屈道:“我这都一年多没见荤腥了吧。”   林舒芳见他这模样顿时有些心软,她的身体确实已经好了,只是为了保险起见,才想多等一阵子再说。   不过很快她就不用为难了,两个贴心的小宝贝为她解决了这个难题。   申红玉眼瞅着傻爸爸的话题越来越偏,为了保护自己和小妹妹的耳朵不被污染,“哇”一声扯开嗓子哭了。   小妹妹是严格跟着姐姐的步伐走的,说哭就哭,半点儿不含糊。   本来还有些黏腻暧昧的夫妻间的好气氛,立刻被两个小宝贝毁得一干二净。   傻爸爸眼瞅着要得到自家老婆大热的应允了,好嘛,两个孩子一哭,老婆大人理都不理他了,尽顾着哄两个孩子了。   申由之幽怨的瞪了一眼一左一右躺在林舒芳怀里的两个孩子,再一次在心里问自己,为什么当初不做好防护措施!?   他还这么年轻啊,才二十三,大好的年华就要贴在这两个倒霉孩子身上了!   唉,前途无亮啊。   申红玉哭了一会儿,准备收工结束的,没想到不等她停下来,自己的嘴巴就被塞住了。   这当妈显然已经能够熟练应对两个孩子的哭泣了。孩子哭了,先检查尿不湿,没拉没尿那肯定是饿了。饿了好办啊,直接用吃的堵嘴,吃饱了喝足了就不哭了。   申红玉呆滞的进行着进餐环节。   小婴儿的生活基本上就是吃喝拉撒睡,申红玉当了一阵婴儿之后都有点麻木了。   每次遭遇尴尬的都习惯性的摆出生无可恋脸,弄得两位新上任的爸妈经常担心这闺女是不是有啥毛病,不然怎么每次妹妹吃完了奶都是乐呵呵的,怎么姐姐却表情呆滞四肢僵硬呢?   林舒芳喂完了孩子,招呼申由之吃早餐。匆匆吃完了早餐,申由之收拾了一下,便提着公文包走了,留下林舒芳一个人在家照顾两个孩子。   本来夫妻俩是一起创业的,这一年正处于事业上升期,可没想到林舒芳意外的怀了孕。   月份小的时候林舒芳还能跟着一起忙,可月份大了,她自己移动都有点困难,更别说帮忙了。孩子生下来,林舒芳又要跟着照顾,工作都落在了申由之的身上。   申由之每天忙得脚不沾地,经常加班,像这样轻松的时光其实很少有。   也因为这样,所以当了几个月的爸爸,申由之连孩子都不会哄,偶尔和孩子相处,都是以弄哭孩子结束。   申红玉知道傻爸爸走了,乐呵呵的笑了,惹得正给她剪指甲的林舒芳嗔怪的用手指点了点她的脑门儿。   “你呀,就会作怪!每回儿见着爸爸都带着妹妹哭,也不怕他不要你们了!”   林舒芳心细,早就发现自家这个小东西爱作弄人,明明是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孩子,倒是乖觉的很,每回儿见了申由之,都要哭上一哭。背地里申由之都问了她好几回了,问她是不是两个孩子不喜欢他。   林舒芳当然要给自家老公信心了,每回都安慰他,只是小孩子爱哭,并不是针对他。   但她每日在家带着两个孩子,怎么会不知道,小宝平时还会哼唧几声,大宝平时是从来不会哭的,每回一哭,必然是申由之在场的时候。   申红玉无辜的眨巴眨巴大眼睛,笑呵呵的露牙花子给林舒芳看。   她什么都不知道呀。 第67章 人设三02   小孩子长得很快, 从翻身到能爬, 再到可以站起来, 也不过几个月的功夫而已。   申红玉第一次被喂辅食的时候简直感动的要哭了。   虽然母乳健康有营养,但前提是她得是个真正的婴儿啊。   每天喝母乳的时候她都要催眠自己, 告诉自己她是一个真正的婴儿,这样才能让自己安心进食。   很快, 过了一周岁的生日, 申红玉觉得自己是个大人了, 应该担负起教导和照顾小妹妹的责任了。   其实就是闲的。   一个小婴儿实在没啥可干的了,决定教导另一个小婴儿, 靠着小妹妹来打发时间。   这天,申红玉在婴儿房里教小妹妹说话。   最近她终于可以清晰的说两句话了,对比还只会顺着别人的话含含糊糊吐两个字眼儿的小妹妹, 申红玉抬着肉呼呼的小下巴, 满满的优越感,骄傲极了。   “来, 妹妹,叫,姐姐!”   申红玉跟小妹妹面对面的坐着,见她一脸傻笑的望着自己,伸出小短爪,戳了戳小妹妹软乎乎的腮帮子,一脸的严肃,说出的话却奶声奶气的:“叫姐姐呀!”   小妹妹十分给面子的叫了:“呀!”   申红玉:“……”   这绝对是她带过的最差一届学生!   申红玉想说:“你怎么这么笨呢?”结果一开口成了:“里肿么介么背涅!”   说完了意识到自己又秃噜嘴了, 申红玉生无可恋的往后仰,“啪叽”一下四脚朝天的摔在了厚厚的毯子上。   小妹妹这次倒学得很快,往后一仰,摔了个四脚朝天不说,还滚了两圈。滚完了就趴在毯子上傻兮兮的笑,几颗小米牙全都露了出来。   申红玉爬过去,伸手想拽她,结果力气太小,把给自己拽趴下了。   默默的忧伤了一会儿,申红玉便就着对面趴着的姿势重新开始了自己的教学,一遍又一遍的教她叫姐姐。   叫了半天,对方一声姐姐没叫,她倒是叫的口干舌燥的。   教的累了,又见小妹妹已经迷糊眼了,索性就拍着她的手臂,一下一下的哄她入睡。   等小妹妹睡着了,申红玉自己打了个哈欠,也趴在毯子上睡了。   林舒芳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两个小家伙趴在地上没没动静,心里吓了一跳,上前一看,两个小家伙闭着眼睛睡的可香了。   她有些红红的眼睛里溢出点儿笑意,伸手将两个小家伙抱到婴儿床上。   站在床边看了会儿两个孩子,突然听到其中一个吧唧着小嘴儿唤了声:“姐姐。”   她一愣神儿的功夫,就听着另一个居然也跟着唤了声:“姐姐。”   林舒芳念叨了一遍姐姐这两个字,突然泪如雨下。   申由之推开门进来,见到妻子泣不成声的模样,攥了攥拳,站在她身边,轻声问道:“舒芳,你想好了吗?”   林舒芳抹了抹眼泪,没回他的话,匆匆丢下句:“过会儿把两个孩子叫醒,把锅上的粥凉一凉,喂她们吃了。”   说完转身便走了。   申由之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看了看两个孩子的睡颜,垂头在两个孩子的面颊上分别亲了一口,小声道:“别怪爸爸啊。”   傍晚的时候,申红玉没等到温柔的妈妈来给自己洗澡澡,带着小妹妹哭了一大波,还是没抵住傻爸爸的慈父心,被按在水里从头到尾搓洗了一遍。   等到林舒芳回来,就看见两个小家伙眼睛红通通的,小白兔似的。   不禁冲一本正经的在婴儿床前给两个孩子读故事的申由之斥责道:“两个孩子这眼睛哭成这样,你就不能哄哄吗?瞧着跟兔子似的,万一哭坏了怎么办?”   申由之无奈道:“这俩孩子一看见我就哭,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捏了捏申红玉的腮帮子,“要我说啊,你也甭纠结了,把这小坏蛋送走得了,每次就她哭的最欢,妹妹都是她带坏的!”   申红玉这次倒是不哭了,脸一扭,趁他不备,叼着他捏自己腮帮子的就狠狠的咬起来。   申由之手指微微一疼,“嘿”了一声,反手捏着申红玉的小米牙,“小坏蛋,还想咬我?”   林舒芳冷笑道:“你都要把她送走了,不咬你咬谁?”   申红玉被捏着牙,流了一嘴的口水,见自己反抗不了,只好使出一级绝招:哭!   申由之连忙缩回手,瞪向申红玉。   申红玉止住哭声,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无辜的和他对视。   被冷落在一旁的小妹妹隔着栏杆,静静的看着这一切,懵懂又可爱。   林舒芳心里第一次埋怨起自己远在乡下的婆婆来,也埋怨自己的无能为力。   半晌,她垂着眼,低声道:“我给孩子买了点东西,明天一块儿送到你妈那儿。”   申由之微微一愣,随即笑嘻嘻的道:“我就知道老婆大人最通情达理不过的了!”   林舒芳冷哼一声,不理他的嬉皮笑脸,冲两个可爱的孩子道:“要怪就怪你们爸爸,非要让我们母女分离!”   申由之知道她有怨气,连声道:“对对对,都怪我。”顿了下,他放下手里的故事书,握住了林舒芳的手,神色歉疚的说:“舒芳,谢谢你。”   林舒芳甩开他的手,沉声道:“最多三年,孩子上幼儿园了必须接回来!”   申由之连连应是,保证道:“一定接回来!”   两个人只言片语的,申红玉也没搞明白到底在说些什么,只大约知道,似乎要把她们送走。   小孩子困得快,又嗜睡,申红玉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等第二天醒了,申红玉发现自己在火车上。   她和小妹妹被爸爸妈妈一人一个抱在怀里,车窗外面的天色都还是灰蒙蒙的,才五点左右的样子。   申红玉模模糊糊知道这是要被送到奶奶家了,虽然有点不舍,但也有点儿随波逐流的意思。   这一年多,林舒芳都在家照顾她们俩。   即便她努力表现的很乖,还尽量带着妹妹一起乖,但就算这样,林舒芳还是很辛苦的。   而且,就她所知,林舒芳怀孕前是个职业女性,但这一年多以来,她差不多成了个完全的家庭主妇。即使这样,申红玉也能看见,偶尔她闲下来的时候,会抓紧时间看书或者是在网上学习。   申红玉能感觉到,林舒芳其实是个很有事业心的独立女性,只不过是两个孩子的存在让她暂时的停下了脚步。   早晚有一天,她还是要回到职场上的。   这一次,也许就是她的机会。   车程很长,差不多坐了十几个小时,从天蒙蒙亮坐到天擦黑,等到坐上公交车,到了申奶奶住的乡下小村庄时,夜空漆黑一片,只剩下村子上几户人家窗玻璃露出来的光亮。   两个小孩子倒没受什么罪,全程被抱在怀里,有吃的有喝的,大人就累坏了。   林舒芳两条腿几乎都不是自己的了,浑身酸软的厉害,就是申由之,抱着孩子,又背着一大堆东西,也有些撑不住了。   不过好在是到了。   一户农家小院前,站了个人影。   申由之离这几步远就叫了声:“妈。”   守在院前的老太太闻言欢喜的应了一声:“儿子,回来啦!快进来,快进来!”   领着人进了门,借着昏黄的白炽灯光看见了被抱在怀里的两个孩子,喜气洋洋的叫道:“这就是我两个大孙女吧?生的可真好看!”她满脸笑容的望了申由之一眼,笑道:“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   申由之叫了声:“妈。”冲着林舒芳的方向给老太太使了个眼色。   老太太看见他的眼神,嘴角的笑容顿了顿,继而变得更热情了,上前拍了拍林舒芳的胳膊,称赞道:“儿媳妇,你可是我们申家的大功臣啊,给我们申家添了两个这么可爱的小宝贝。”   林舒芳紧绷的神色缓了缓,抿唇笑道:“妈,您说笑了。”   老太太摆手道:“我可从不说笑的。”她期待的望着林舒芳,“我能抱抱孩子吗?”   林舒芳本来缓和的面色再次紧绷起来,但却没拒绝,点头道:“当然可以。”   两个孩子已经睡着了。   老太太抱着看起来乖巧可爱的小孩子,几乎已经想到了这孩子醒着的时候会是一副多么活泼可爱的模样。   虽然村镇上还残存着重男轻女的风气,不过老太太倒是个开明的人,对两个孙女的喜欢溢于言表。   申红玉一觉醒来,看见自己被一个陌生的老太太抱在怀里吓了一跳。   打眼瞅见站在一旁一脸笑容的爸,和神色并不好看的妈,才放下心来,慢慢明白过来这是自己奶奶了。   被逗了一会儿,在林舒芳那句“孩子该吃饭了”之后,申红玉被重新交回熟悉的怀抱。   以为自己是要和小妹妹一起留下来的,申红玉还颇有点没心没肺的,吃了就睡。   结果等她第二天一早再醒来,却发现自己已经坐在公交车上了,她被抱在妈妈的怀抱里,而傻爸爸的怀抱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申红玉盯着傻爸爸的怀抱直发愣。   林舒芳注意到她的动静,神色有些低迷的拍拍她的小脑袋:“妹妹要跟奶奶过一阵子,等过阵子,咱们就接她回来。”   申红玉瘪着嘴,“哇”一声哭了。   下意识的等了一阵子,却始终没等到那个和自己唱二重奏的声音。   等一阵子,一阵子是多久,谁又能说得清?   作者有话要说:  白天的时候和基友讨论了一下这个故事的发展。发现我初衷明明是想写个傻白甜校园文,据基友评价说是幼儿园文,结果因为昨天写的时候心血来潮加了个妹妹,变成心机校园加暗黑向了……   这一次女主的人设是要做个学霸,一直在做学霸的路上,大概是要和小学生们一起竞争???   后面的故事发展可能有点小复杂,不过前面应该是又傻又纯的,为后面铺垫一下。 第68章 人设三03   小妹妹被送走的事让申红玉很是伤心了一阵子, 毕竟也相处了一年多, 虽然一次完整的对话都没有过, 但申红玉坚信两个人是有着灵魂上的交流的!   没看每次她哭的时候小妹妹都格外配合她吗?   而且,她等了这么久, 连声姐姐都没听到小妹妹叫呢。   然而作为一个刚过周岁的小婴儿,无论她有着怎么样丰富的内心世界, 都得乖乖的装傻卖呆。   不然小妹妹没找回来, 她就得让人当怪物抓起来了!   林舒芳从乡下回来之后已经正式开始上班了, 因为是在自家新起步的小公司,林舒芳一般都直接带着孩子一块儿去。   公司里加上她总共也就五个人, 大家互相都是知根知底的,她又是老板娘,所以通常都是把孩子放在一边玩, 她埋头工作, 定好闹钟掐着时间喂孩子,一起工作的人也会搭把手逗一逗孩子。   申红玉这样过了两年多, 游荡在公司里混吃混玩混喝,也见证着公司的逐渐壮大。   短短两年而已,公司已经有几十名员工了,这对一个白手起家的青年来说,算是不低的成就了。   不过,有时候发展太快,未必就是件好事。   成功容易使人膨胀,也容易让人忘记初心。   申红玉迈着小小的步子, 稳稳的从大型盆栽后面走出来,软软糯糯的唤了句:“爸爸。”   申由之手一抖,打翻了桌子上的文件,抖着面皮推开了上半身悬空在办公桌上的女人。   女人本来是隔着办公桌弯腰凑过去搂住申由之的脖子的,忽然被推开,整个人晃了晃,一屁股摔坐在了地上。   申红玉看清了女人的脸,攥了攥小拳头,面上却一派懵懂的叫了声:“王阿姨。”她咬着手指,歪了歪脑袋,一脸天真的望着坐在办公椅上,神色慌乱的申由之,好奇的问道:“爸爸在和王阿姨玩游戏吗?”   申由之心虚的望了一眼门口,挤出虚伪的笑容:“玉玉怎么在这儿?”   申红玉揉了揉眼睛,指着刚刚藏身的盆栽,“我一直在这儿呀。”她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在那里和小蚂蚁玩,然后睡着了。”   她重新望向申由之,再次问道:“爸爸刚刚在和王阿姨玩什么游戏呀?”   申由之拿不准她到底看见了多少,扶了扶鼻梁上架着的眼睛,站起身来绕过办公桌走到她面前,将她一把抱在怀里,哄道:“爸爸没有和王阿姨玩游戏。爸爸有玉玉,只和玉玉玩,不和别人玩。”   申红玉被他抱得浑身不舒服,挣扎着要下去,皱着小眉头小大人似的道:“我才不和你玩呢!我都长大了!大人不需要抱抱,你快放我下去。”   申由之面皮一僵,“这是你妈妈教你的?”   申红玉顺着他的腿滑了下去,往门口的方向跑了几步,回头冲他做鬼脸:“这是贝贝说的!”说完了转身就跑。   贝贝是申红玉最近看的一部动画片的主人公。   申由之对自家女儿最近的文娱情况还是有所了解的,闻言紧皱的眉头松了松,转头冲仍旧坐在地上的女人道,“你走吧。以后不要在公司做这种容易让人误会的事。”   女人本来正等着他来拉自己呢,闻言悻悻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悄悄望了一眼申由之的表情,状似忧愁的问:“这孩子不会说出去吧?”   申由之淡淡的望了她一眼,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慌乱,笃定道:“不会有事。”   他松了松领带,有些不悦的道:“咱们什么也没发生,普通的上下级关系,你摔了,我扶你一把,有什么好担心的?”   女人咬了咬唇,眼里露出丝气愤来,踩着高跟鞋飞快的开门走了。   申红玉也没想到自己会突然遇见这种事,亲生父亲的人疑似出轨,她觉得恶心坏了。   一路跑进了林舒芳的办公室,看见林舒芳伏案认真工作的场景,申红玉一时又犹豫了起来。   说是疑似出轨,她并没有什么确切的证据能证明申由之就真的出轨了。   想了想,申红玉还是决定说出来。   是与不是,她只要说出自己看到的事情就行了,其他的事情就由林舒芳自己来调查和判断。   林舒芳是个独立自主的成年女性,她有自己的选择和判断能力,有些事情,不需要她来越俎代庖,她只要做好一个小棉袄的角色就行了。   林舒芳忙完一阵之后习惯性的停下来找孩子,视线在屋里转了一圈,就看见小姑娘乖乖巧巧的坐在沙发上。   “玉玉,饿了吗?”林舒芳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走到申红玉身边摸了摸她的脑袋。   申红玉拉着她的手,表情严肃:“妈妈,你坐。我有事和你说。”   林舒芳笑了笑,见到她一本正经的小模样觉得十分有趣,坐到沙发上,把她抱在怀里,问道:“玉玉有什么事儿要和妈妈说?”   申红玉从她膝盖上爬下来,示意她低头。   林舒芳不明所以的低下了头。   申红玉伸出两只藕节似的胳膊将她的脖子圈了起来,脸对脸的看着她,不带任何个人色彩的叙述道:“我看见王阿姨这样对爸爸。”   林舒芳微微一愣。   申红玉补充道:“就看见这样,别的都没看见。”   林舒芳伸手抱了抱她,点着她的鼻子问道:“所以现在玉玉是要跟妈妈打爸爸的小报告吗?”   林舒芳表现的太正常了,就仿佛申红玉刚刚说的是一句今天天气真好似的。这种正常透着股诡异,申红玉一时倒有些弄不明白林舒芳的想法了。   林舒芳温声道:“玉玉以后只要开开心心的就行了,不用管这些事儿。大人的事就让我们大人来处理。”   “……哦。”   申红玉低低的应了一声,望着神色平静的林舒芳,心里突然一个“咯噔”。   林舒芳是一个聪慧且敏锐的人。如果真的是枕边人出了问题,她一定是第一个知道的。   所以现在这种情况只有两个解释,一是林舒芳信任申由之,二就是林舒芳对此早有察觉,因此并不意外。   “过几天幼儿园开学,我送你到幼儿园去和小朋友们一起玩好不好?”   林舒芳摸了摸申红玉的小辫子,转移了话题。   申红玉一听要上幼儿园,脑袋瞬间就大了,满脑子都是眼泪和鼻涕,小心肝儿都颤抖起来了。   “能不去吗?”申红玉试图挣扎一下。   林舒芳微微一笑,捏了捏她软乎乎的小脸蛋:“不能。”   申红玉垂着头失落极了,蔫哒哒的认命了。   林舒芳看见她失落的小模样,眼里一片温柔。沉默了一会儿,她才道:“明年妹妹就回来了,玉玉不是说要做个好姐姐吗?你先到幼儿园熟悉情况,等明年妹妹回来了,你就可以领着妹妹照顾她了。”   申红玉想到自己那个分开了两年多的小妹妹,握着林舒芳的手指,小声的问:“我能去看妹妹吗?”   林舒芳摇摇头,“你可以给妹妹打电话。”   申红玉抿了抿唇,知道这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点点头:“好吧。”   说到打电话,其实申红玉经常给那个远在千里之外的小妹妹打电话,但每次打电话的时候,申红玉都有一种失落和无力感。   曾经那么亲密的两个孩子,在时间和距离的分隔下,越来越陌生了。   有的时候听着电话另一头带着乡音的童声,申红玉都会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电话那头的孩子,叫她姐姐的时候,她都能想象到对面那张带着好奇和茫然的表情。   她虽然在叫着姐姐,但其实姐姐两个字不过是毫无意义的符号罢了。   申红玉握着电话,心里有很多话想说,最后出口的也不过是一句:“你最近怎么样?”   这种成年人之间陌生又客套的话,竟然要作为两个孩子之间的对白。   对面的童音操着一口的乡音,因为兴奋,语速非常快,申红玉费力的去听,最后也只能靠着猜和蒙,大概知道对方是在说自己刚刚抓了蚯蚓,要留给她。   申红玉抱着电话听对面的孩子漫无目的的说了半天,最后怯怯的问了句:“姐姐,你什么时候来找我玩呀?”   申红玉望了一眼一旁红着眼眶的林舒芳,冲电话那头说:“我要上幼儿园了,等我放寒假了就去找你。”   那头的孩子“哦”了一声,然后问:“什么是幼儿园呀?姐姐你为什么要上它?”   申红玉:“……幼儿园就是有很多小朋友的地方。我要到里面学习。”   小妹妹停顿了很久才糯糯的问:“那你要跟很多小朋友玩吗?”   申红玉回道:“对啊。”   “哦。”   就在申红玉以为这个话题就此结束了的时候,对面的孩子忽然问道:“那你跟别人玩了,还来找我玩吗?”   申红玉愣了一下,心里有些发酸,回道:“当然了,你是我妹妹呀。”   挂了电话之后,申红玉抹了抹有些湿润的眼角,扑在林舒芳怀里,看见林舒芳眼里深切的痛苦,又有点儿不好意思的退了出来,拍拍小胸脯,冲林舒芳道:“妈妈,等我放寒假了我要去找妹妹!我都答应她了!”   林舒芳垂眼沉默了一会儿,握着她的小手,点头应道:“好。”   申红玉趁热打铁:“我要妈妈带我去!”   林舒芳将脸埋在她的脖子里,轻声道:“好。”   申红玉伸出小爪子拍拍她的背,悄悄的微笑了。   她其实都知道的,妹妹刚被送走的那一阵子,林舒芳和申由之两个人经常吵架。林舒芳背地里不知道哭了多少回,经常望着她呆呆出神,下意识的就换成了妹妹的名字。   可是林舒芳从来也不会和那个被送走的孩子说上一句话,她只是在她打电话的时候呆在一旁安静的听。   申红玉猜,她大概是害怕吧。   害怕那个孩子将她这个母亲遗忘,害怕电话那头传来的是一声陌生的你是谁,也害怕,自己忍不住,会想要飞奔过去将那个孩子抢回来。   就在前几日,她还听见林舒芳和申由之两个人的争吵。   吵架的原因就是因为当年说好了到了上幼儿园的时候就把孩子接回来,现在,却接不回来。   苦苦忍耐至今,等待的事情却落了空,心里有多难受可想而知。   有道是送出去容易接回来难。   当初妹妹会被送到奶奶那里就是因为奶奶一个人孤苦寂寞,又不愿意离开故土,所以才要个孩子陪伴,如今更是生出了感情,要从老人家手里接回孩子,无异于挖肉剔骨,哪里有那么容易?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这几天更新太混乱了,给大家造成了阅读上的不便实在很抱歉,对不起啦! 第69章 人设三04   幼儿园开学的那天, 林舒芳格外慎重的给申红玉好好装扮了一番, 申由之主动请缨为家里的两位女士保驾护航。   申红玉背上小书包, 左手牵着妈,右手扶着书包带, 把眼巴巴等着她来牵自己的老爸丢在身后。   申由之无奈的笑了笑,快走几步, 越过娘儿俩, 跑到车库去开车。   幼儿园就在两个人上班的路上, 方便来回接送。   车开到幼儿园门口,打开车门的第一瞬间, 申红玉吓得立刻把车门关上了。   开门的那一瞬间,惊天动地的哭声穿过空气,刺穿耳膜, 简直能让人发疯。   申红玉抬头, 泪眼汪汪的望着林舒芳:“妈妈,我不想去。”   林舒芳见她临时怯场, 还以为她是因为从来没有离开过父母,所以怕了呢,安慰道:“别怕,下午放学妈妈就来接你了。咱们昨天不都说的好好的吗?要勇敢点!”   这道理谁都懂,可是申红玉眼角的余光一瞥见车窗外幼儿园门口那闹腾的场面,小心肝儿就发颤。   知道幼儿园第一天会闹腾,但也不是这么个闹腾法呀。   在这待一天,她还不得被眼泪淹死?   与其被别人的眼泪淹死, 她还不如用自己的眼泪淹死别人呢。   申红玉嘴角一撇,开始啪嗒啪嗒往下掉眼泪。   “我不去,妈妈,我不去……”   林舒芳头疼的看着她,给她抹掉脸上挂着的金豆豆,“不是说好了要给妹妹做个好榜样的吗?你可是姐姐啊,这就哭鼻子了?”   申红玉想起自己伟大的使命来,精神一震,止了哭声,抹掉眼泪:“对,我要给妹妹做个好榜样!”   然而一推开车门,听到那震耳欲聋的哭嚎声,申红玉抓着车门就不愿意往下走了。   申由之见状笑话她:“哟,是不是又要开始掉金豆豆了?”   申红玉真的非常想要掉金豆豆,她这哪是去上幼儿园啊,简直就是去上刑!   林舒芳捞过她的小身板,抱着她强硬的下了车。   申红玉被抱着,眼瞅着自己离准备要水漫金山的大军越来越近了,转头将脸往林舒芳怀里埋,还用手把两个耳朵捂上,不愿意面对现实,充分的诠释了什么叫做自欺欺人。   林舒芳拉开她捂着耳朵的小手,低声提醒她:“再哭别的小朋友可要笑话你了。”   申红玉心说我不笑话他们就罢了,他们还笑话我?   然而几秒钟之后,她悲伤的发现,自己刚刚也成了被笑话的对象……   眼见着逃跑无望了,申红玉只得正面现实,掏出小手绢给自己把脸擦得干干净净的,争取待会儿以坚强独立的新时代好宝宝形象出现!   也许她称霸幼儿园的时代就要到来了!   申红玉被抱到了其中一位老师面前,从林舒芳怀里下来,她站在林舒芳腿边,乖乖巧巧的叫了声:“老师好。”   难得有这么一个没带眼泪的小姑娘过来了,年轻的女老师眼睛立刻就亮了一下,还回头冲身边一个正在家长怀里抹眼泪的小男孩儿说:“东东别哭了,你看看人家女孩子都没哭。”   叫东东的小男孩儿从家长怀里抬起头来,泪眼朦胧的望了申红玉一眼,申红玉拿出自己最甜美的笑容冲这个刚刚还在摧残自己耳朵的小男孩儿笑了,然后,就看见小男孩飞快的转回了头,爆发了一阵更加凄厉的哭声。   申红玉笑容一僵:“……”   老子笑的有那么吓人吗?   林舒芳跟老师聊了几句,推着申红玉的小身子往前送了几步,冲这位姓刘的年轻女老师道:“玉玉就交给您了,我晚上来接她。”   刘老师笑盈盈的去拉申红玉的手:“玉玉妈,孩子在我们这儿您放心。”   林舒芳笑了笑,临走前还叮嘱申红玉,让她乖乖的,申红玉在人前也哭不出来,耸头拉脑的应了声,挥挥小手,望着把自己留在一片泪水里的林舒芳越来越远。   申红玉紧跟着刘老师,没多会儿,又一位家长把孩子带过来了。   申红玉默默的盯着那个穿着可爱甜美的公主裙,扎着丸子头的小姑娘,深深地觉得自己输了,各方面的。   这小姑娘一脸平静从容的被母亲牵过来,小步子迈地那叫一个稳,眼圈一点儿没红,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一点儿要流眼泪的迹象都没有。   申红玉瞬间就回忆起自己被抱过来时的怂样了。   她觉得自己称霸幼儿园的事业正在面临着毁灭性的打击。   听着丸子头的妈妈和刘老师聊天,申红玉不动声色的和望向自己的丸子头对视了,并在一阵没有硝烟的眼神厮杀之后,悄悄的挺了挺自己的小身板,抬起自己的小下巴,让自己显得更高贵冷艳一点儿。   哼,她决不能让一个穿着满身蕾丝,还踩着红色小皮鞋的小丫头比下去!   丸子头的妈妈拍了拍丸子头的小肩膀,冲她道:“小羽,在幼儿园乖乖的,对小朋友们友好一点儿,知道吗?”   申红玉立刻从这话里嗅出了不寻常的味道,哦,她就说嘛,正常孩子谁来幼儿园不哭一哭啊,她不就哭了吗?   这孩子好好的,眼眶一点儿都没红,还打扮的比她都可爱,绝对有问题!   谁家妈妈会特意叮嘱孩子要对小朋友友好一点儿啊?   这说明这个丸子头肯定是有过不友好的前科!   申红玉正一边默默的分析着敌情的时候,丸子头突然向前迈了两步,一把抓住她的小手,两只又黑又圆的眼珠子望着她,映着她受惊的小表情,一本正经的说:“我会对你友好一点的。”   相当的雷厉风行啊!   申红玉都呆住了,她、她这是成了别人装乖巧的工具了?   申红玉瞅了一眼丸子头她妈,果然见到这位母亲的脸上浮现出了满意又慈祥的微笑。   等不到她回答,丸子头有些不高兴了,皱着秀气的小眉头问她:“我和你说话,你望着我妈妈干什么?你还没有说要和我做朋友呢!”   “……做朋友?”   申红玉脑子有点卡壳,哦,跑过来施恩似的跟她说会对她友好一点儿,然后就开始莫名其妙的质问上了?   这其中的逻辑何在啊!?   丸子头见她一脸懵懂的小表情,就是不说和自己做朋友的话,转过头,有些气恼的望着自家妈妈:“你说过,如果我对小朋友们友好一点儿,他们就会和我做朋友的!”   丸子头妈妈笑的腰都直不起来了,见到丸子头冷冷的小眼神儿,她才憋着笑道:“你好好跟她说,她肯定会和你做朋友的。最起码你得自我介绍吧?拿出点诚意来。”   丸子头扭过头,接着和自己新看上的小朋友沟通。   她扬了扬小下巴,握着申红玉的小手不自觉紧了紧,一本正经的说:“你得自我介绍,拿出诚意来,我才能和你做朋友。”   申红玉默默的瞅着她那骄矜的小表情:“……”   哦,我不想和你做朋友,谢谢。   丸子头等了一会儿,直等得小表情越来越冷,都没等到申红玉的自我介绍。他扭头,再次用质问的小眼神瞅着自家笑的毫无形象的妈。   丸子头妈妈笑的前仰后合的,说话都带着颤音:“你要是想和人家做朋友,就不能这么傲气。咱们能不能落到地上,好好说话?你这也飘得太高了,都快飞上天了。”   丸子头皱着小眉头,费劲的想了一会儿,觉得自家妈一如既往的不靠谱,就放弃了继续向自家妈要答案的打算,直接对当事人说:“你要是想和我做朋友,就得听我的话。”他顿了顿,直接跳过了对方想不想这个问题,抬了抬小下巴,示意道:“先从做自我介绍开始。”   申红玉:“……”   我真的不想,请不要勉强你自己和我做朋友,谢谢。   两个大人都看得出申红玉这明明就是无声的拒绝,丸子头还能一本正经的问:“你是不是不会自我介绍?”   她有些为难的咬了下粉嫩的唇瓣,半晌,妥协道:“那就算了吧。你看起来就笨笨的,不会也不能怪你。”   申红玉忍了忍,觉得这小姑娘也是绝了,就没见过那么会自说自话的。   她看着小姑娘那一脸勉强和为难的小模样,终于开口明确道:“我不想和你做朋友。”   她才不和眼神不好的家伙做朋友!   她看起来笨笨的?   明明一看就很聪明好吗?!   又聪明又可爱说的就是她!   丸子头呆了呆,没想到自己都纡尊降贵的和她做朋友了,她居然还不想和自己做朋友?   瘪了瘪嘴,就在申红玉以为小姑娘要掉金豆豆了的时候,丸子头忽然定定的望着她,笃定的道:“你想的。”   申红玉一脸真诚:“我真不想。”   丸子头坚定道:“你想。”   申红玉:“……真不想。”   丸子头有点儿生气了,她狠狠的瞪了申红玉一眼,然后取下了背上的书包。   申红玉趁着她松手的功夫赶快往后退了两步,就担心她恼羞成怒拿书包来砸自己。   结果丸子头打开自己的小书包,气呼呼的从书包里取出了样东西,然后不容拒绝的塞到了她手里。   申红玉低头看了一眼,心里悄悄的松了口气。   看这姑娘的架势,她还以为要给她塞地雷呢,结果只是块巧克力啊。   申红玉觉得这姑娘真有意思,都气成那样了,居然还给她塞巧克力。   结果丸子头不仅给她手里塞巧克力,还剥了块巧克力直接塞她嘴里,喂她!   申红玉感受着巧克力迅速在舌齿间蔓延的绝佳味道,抬头惊讶的望着一言不合就塞巧克力的小姑娘。   丸子头塞完巧克力满意的扬了扬小脑袋,得意的说:“你拿了我的巧克力,还吃了我的巧克力,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申红玉吓得“咕咚”一声把融化了的巧克力咽了下去,回过神来心里一个“咯噔”。   完了,这都咽下去了,现在吐出来还来得及吗?   作者有话要说:  口嫌体正直式小公举:我已经看出来了,你们特别特别想和我做朋友!(¬_¬)瞄 第70章 人设三05   申红玉也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因为两块巧克力而栽在一个几岁的小姑娘手里。   她十分想要大吼一声:说出来怕吓死你, 老子的友情是无价的!   然而巧克力都咽下去了, 申红玉也不能表现的太过分, 万一把小姑娘给弄哭了就不好了。   她伸手在自己的小书包里也掏了掏,掏出两块大白兔奶糖, 并着手里那块巧克力,一块还给了丸子头。   丸子头收了两块大白兔奶糖, 却不肯要那块巧克力, 申红玉想, 不要就不要吧,两块巧克力换两块大白兔, 在数量上还是公平的。   然而,丸子头剥了一块大白兔含在嘴里,吧唧吧唧咂了两口糖水, 神情十分满意的扬着小下巴:“既然已经交换过礼物了, 那咱们现在就是好朋友了。”   想摘清关系结果搭上了一个“好”字,由朋友荣升好朋友的申红玉:“……”   并没有, 谢谢。   丸子头将嘴里的奶糖嚼了嚼,咽了下去,拉了拉申红玉的小手,语带嫌弃的说:“这个糖不好吃。”   申红玉:“……哦。”   老子求你吃了吗?!   丸子头感受到了她的抗拒,略带抚慰性质的捏了捏她的小手,矜傲的说:“我们家有很多好吃的糖果,以后我给你带!”   申红玉甜甜的微笑了:“我就喜欢吃大白兔。”   丸子头矜傲的小表情有点裂了,呆了一下, 她拍了拍申红玉的小肩膀,尚带稚气的嗓音里夹杂了一丝微妙的同情和得意:“以后你可以不用喜欢吃这么难吃的东西了,我给你带好吃的。”   申红玉僵了一下,心说现在的孩子都这么熊吗?   她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心情,也不笑了,素着一张小脸说:“可是我妈妈给我买了很多大白兔啊,我得吃完,不能浪费了。你们家的糖果你还是自己吃好了,我就吃我妈妈给我买的大白兔。”   丸子头的眼睛亮了一下,飞快的说:“那以后咱们接着交换,我给你带好吃的,你那个不好吃的我帮你吃。”   申红玉:“……”   孩子,为什么要勉强你自己呢?!   申红玉觉得再这么交流下去自己可能要被弄崩溃了,于是她仰头望着刘老师,娇娇的说:“老师我想上厕所。”   老子要去上厕所了听见没?   都是为了躲你这个熊孩子!   刘老师在一旁看着两孩子的互动正乐呢,闻言忙笑道:“好,老师带你去。”   又转头冲丸子头妈妈道:“小羽妈妈,你有问题的话可以找其他的老师们再沟通一下。”   丸子头妈妈还没说话,丸子头就开口道:“我妈妈要走了。”   刘老师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望向丸子头妈妈。   丸子头妈妈也有点愣,低头去看自家孩子。   丸子头仰着小脑袋瓜,一脸严肃的说:“妈妈,你要走了。”   丸子头妈妈神情恍惚了一瞬,猛地意识到这孩子的意思,连忙打哈哈道:“对对对,我要走了!”   她转头冲刘老师道:“刘老师啊,我还有事呢,得先走了。我们家小羽啊,就交给你啦。”   说完了还不忘为自家孩子助攻一把,蹲下来摸了摸申红玉的头,温柔而殷切的说:“小羽的好朋友,要跟我们家小羽好好的哦,乖乖的听老师的话。”   说完了起身连忙就走了。   刚走没两步,就听见自家孩子说:“我陪你去上厕所!”   丸子头妈妈一回头,就瞅见自家孩子殷勤的拉住了新朋友的小手,明明眼睛亮的不行,还一脸的勉强表情。   突然就有点心塞。   还有点欣慰。   大概可以形容为看见自家从来不吃素的猪突然学会拱白菜了的复杂心情吧。   可是看着自家倒霉孩子牵着另一个小姑娘的手,直到消失在拐角,都没有回头看一眼她这个妈,丸子头妈妈又有点心酸了。   唉,四年的猪都白养了!   看到好白菜就忘了饲养员!   活该不招人家白菜的待见!   申红玉到底没甩掉丸子头,丸子头说要陪她上厕所,还真就是陪她。   幼儿园里面的厕所是一排蹲坑,打扫的还算干净,就是隔间没有门。   申红玉站在隔间里,准备脱裤子,意思性的解决一下生理问题,毕竟她都说要来上厕所了,也不能什么都不干就直接走。   然而,申红玉刚褪了点裤子,露出点白白嫩嫩的屁股蛋,扭头就看见丸子头炯炯有神的盯着自己看。   申红玉褪裤子的手僵硬了。   “……你盯着我看干嘛?”   丸子头扭了扭脸,又飞快将脸扭回来,再次直勾勾的盯着她的屁股蛋看,义正言辞的说:“我在帮你注意安全,万一有人突然进来了怎么办?万一你突然掉坑里了怎么办?”   申红玉:“……”   那你不看门口,也不看坑,专盯着老子的屁股蛋看是什么鬼?!   申红玉拉上裤子,直接从隔间里走下来,冲刘老师道:“老师,我不上厕所了。这个厕所太危险了!”   刘老师默默的低头瞅了一眼居然还点头应和的丸子头:“……”   不要仗着年纪小就破坏我们幼儿园的声誉好吗?!   刘老师只好笑着说:“有老师在呢,不会有危险的。”   申红玉摇摇头:“老师,我现在不想上了。”   刘老师耐心道:“那等你想上再和老师说。”   申红玉点点头,跟着刘老师去洗了手。   洗手的时候她把小手往水下一放,旁边就伸过来另一双小手,附在她的手上……乱摸!   申红玉侧头瞪了一眼踮着脚摸她手的丸子头。   老子上厕所你要盯,洗个手你还要捣乱,你咋不上天?   丸子头得意回视,一脸的骄矜,语气里掩饰不住的小愉悦:“我帮你洗手手。”   申红玉咬牙:“……谢谢啊。”   丸子头本来就昂得高的小脑袋这下扬得更高了,嘴角都勾起来了,还强行装作不在意的说:“不用谢。”   围观的刘老师:“……”   突然闻到了一股酸臭味儿!   又折腾了差不多有半小时,总算是都坐到班里了。   一班二十多个小朋友,五个老师,差不多一个老师负责五个学生。   班里的座位是两个人坐一张桌子的,申红玉起先特意挑了一个有人坐的位置坐了过去,刚开口和旁边正在啜泣的小姑娘打了个招呼,说:“我叫申红玉。”   正考虑要不要随波逐流,加一句“我今年四岁了”呢,就听头顶幽幽的飘来一句:“我叫时羽。”   申红玉一抬头,看见丸子头那张矜傲的小脸,还有点果然如此的感觉。   结果接下来她就比较震惊了。   申红玉瞠目结舌的看着时羽小朋友一脸冷傲的对着她的小同桌说:“这是我的位子,请你赶快离开。”   正在抹眼泪的小姑娘抬头看了时羽一眼,估计是时羽小朋友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凶凶的,小姑娘无措的眨了眨眼,委委屈屈的抱着小书包跑到另一张桌子上接着啜泣了。   时羽小朋友拎着自己的小书包,矜持的坐在了申红玉的身边,还侧过头来,对申红玉说:“虽然我们是同桌了,但是你只能在下课的时候找我玩,上课的时候要认真学习,不能打扰我。”   申红玉:“……”   下课的时候老子也不想找你玩!   虽然申红玉对这个阴魂不散的小姑娘充满了吐槽的欲望,但一上了课,她发现这小姑娘还真的挺认真的,规规矩矩的坐着,手放在桌子上,安安静静的看着自己桌子上的拼音书。   虽然这小姑娘估计啥也不认识,但申红玉表示,这种精神实在值得嘉奖。   然而改观不过一节课,一下课,申红玉又开始了无语问天的心情。   丸子头还是她遇见的那个丸子头,真真一点儿都没变,上课时的乖巧和认真全部都是错觉,错觉!   第一节课并没有上什么课,五个老师都在班里哄孩子。   大半节课时下来,大多数孩子都渐渐接受了父母离开的事实,只有小部分还仍旧在啜泣,只有个扎马尾辫的小姑娘从头哭到尾,撕心裂肺的哭声贯穿了开学的第一堂课。   时羽听着马尾辫的哭声,有了新朋友的好心情都去了大半,冷着一张小脸挨到了下课。   下课铃响的第一时间,板板正正的坐了一整堂课的时羽转头看着新朋友,理所当然的说:“你去告诉她不准再哭了,吵死了。”   申红玉也被哭声烦的不行,但是面前的这个小姑娘,先是用两块巧克力买了她的友情,紧跟着她不放,这会儿又开始使唤上她了,俨然是想要把她培养成小跟班的节奏啊。   申红玉觉得自己不能妥协,现在一妥协,以后她就是板上钉钉的公主跟班!   于是,申红玉严肃的拒绝了时羽小朋友的命令:“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我妈妈都跟我说了,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   时羽被拒绝了,有些不悦的皱起了小眉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自己站了起来,跑到马尾辫面前。   一个姓许的女老师这会儿正在安慰马尾辫,见时羽过来了,还以为她也是过来安慰马尾辫的呢,心里还想着:这孩子真有同情心!   刚这么想完,许老师就被啪啪啪打脸了。   只见时羽伸出白嫩嫩的小手严肃的敲了敲桌子,见马尾辫咧着嘴含着两旺眼泪望向了她,时羽这才一脸认真的开口道:“你哭的太丑了,都有鼻涕泡了,脏,还吵,像五百只鸭子嘎嘎嘎难听死了。”   马尾辫的哭声止了一瞬,呆呆的看了时羽一眼,继而张开嘴,爆发出更激烈的嚎哭声。   申红玉简直被这姑娘的说话方式打败了,连忙跑到马尾辫小姑娘面前,从许老师手里要了两张纸巾,给小姑娘擦了擦脸,小声的安慰她:“别哭了,她说的是假的,你长得真好看,我能和你一块儿玩吗?”   时羽一开始见她过来了,以为她要帮自己解决马尾辫,心里还有点小高兴,觉得自己被讨好了,得意的小表情都摆出来了,结果却听到这样一番话,醋瓶子顿时就打翻了。   她先是拉住申红玉给马尾辫擦眼泪的手,然后将她拽离两步,指着哭声渐小的马尾辫,噘着嘴,一脸的不高兴:“你不能跟她玩。”   申红玉试图挣开她的手,没想到她力气还挺大,一下子没挣开。   她一脸严肃的表达了自己的想法:“我想跟她玩。”   时羽嘴巴撅得更高了,梗着脖子,小眼神冷的不行,忍了忍,她试图和新朋友讲道理:“她长得比你还丑,你要是跟她玩了,就会变得更丑。”   顿了顿,她觉得这个理由可能不够充分,于是她甩出了重击:“如果你变丑了,我就不和你做朋友了。”   被一个丑字重点照顾了的申红玉:“……”   突然觉得一脸鼻涕水的马尾辫好可爱!   在马尾辫惊天动地的嚎啕中,申红玉果断转身,悲壮地奔向马尾辫。   然而,没奔成。   她扭头望向时羽小朋友紧紧拉着她爪子的小手,沉默的望着她:你放手啊!   时羽沉默的和她对视:就不放!   申红玉瞪她一眼,凶巴巴的说:“你再不放手我就咬你了!”   时羽顿了顿,仍旧紧紧拽着她,却伸出另一只空着的手,递到她嘴边:“你咬吧。”   申红玉龇出两排白白的小米牙,虚张声势:“我真咬了啊!”   时羽将手往她嘴边又送了送,几乎碰到她的嘴唇了,一脸期待的说:“你快咬。”   申红玉不信邪的将牙搁在了她的小嫩手上,细白的牙齿轻轻抵着白皙娇嫩的肌肤,申红玉一边小小的加了点力道,一边观察时羽的反应。   结果由始至终,时羽小朋友都是一脸期待,还嫌弃她:“你没吃饭吗?怎么一点儿都不疼啊。”   申红玉泄了劲儿,松开嘴,望着时羽沾了点自己口水的手背,突然有点儿想哭。   天哪,难道她的幼儿园以后注定要和这个熊孩子绑在一起了吗?   突然好怀念家里蹲的日子啊!   时羽摸了摸自己被咬的那块皮肤,还用嘴唇碰了碰上边的湿印子,然后在申红玉生无可恋的目光下,皱着小眉头,有些不满的说:“怎么连个牙印子都没有,你的牙是不是坏掉了?”   亏她还以为能得个友谊的小见证呢!   电视剧上都说牙印儿是感情的证明,结果好朋友都给她开证明了,却连个印子都没有!   时羽觉得好朋友有点不中用。   于是她用嫌弃的小眼神瞅了一眼好朋友,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小小的鼓励一下好朋友:“你的牙肯定是糖吃太多坏掉了,以后不要再吃糖了。”她顿了顿,补充道:“我带给你的糖可以吃。”   完全没感受到鼓励的申红玉磨了磨牙:“……”   老子就该咬死你! 第71章 人设三06   一上午过去, 申红玉绝望的发现时羽这家伙不仅说话方式独特, 还是事儿逼, 而且特霸道!   真不知道一个四岁的小豆丁哪来的那么多事儿!   除了上午上课的时候时羽乖乖的坐在位子上,一本乖巧, 其他时间就没安分过。   申红玉跟别的小朋友说句话,她都要一脸生气的盯着。申红玉装作没看见她那生气的小表情, 继续跟别的小朋友说话, 不到一分钟, 时羽就开始赶人了。   赶人的时候时羽表现的非常正义,俨然是要拯救骑士的小公举, 拦在骑士面前,冲骑士方才搭讪的恶龙道:“我的好朋友很讨厌你,你不准跟她说话了!”   恶龙震惊的张着小嘴儿, 眼里迅速聚集了两泡眼泪, 委屈的朝申红玉看了一眼,奶声奶气的憋出一句:“我也讨厌你!”转身啪嗒啪嗒跑掉了。   主动搭讪的申红玉:“……”   老子做错什么了?!   “你太过分了!”申红玉有些生气的对时羽道。   时羽赶跑了要跟自己抢好朋友的坏小孩十分开心, 闻言和悦的表情立刻变了,冷着一张小脸说:“你更过分!”   申红玉气呼呼的坐回自己的座位上。   时羽立刻踩着小皮鞋哒哒哒跑到她身边坐下。   申红玉越想越生气,本来想冷战的,这会儿忍不住先理论上了。   “你凭什么不让我跟别的小朋友说话?还有,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讨厌他了?你撒谎,你是个撒谎的坏孩子!哼!”   申红玉说完,头一扭,高高的昂着下巴, 却偷偷地用眼角的余光观察时羽的反应,怕自己说的太严重,把她吓哭鼻子了。   毕竟,撒谎的坏孩子这个评价对于小孩子来说有些太严重了。   然而时羽小朋友坚强的很,闻言理所当然的说:“你是我的好朋友,当然不能跟别的小朋友说话了!”   申红玉眼角抽了抽,忽然有了种不妙的预感。   时羽小朋友一本正色的道:“虽然你没跟我说你讨厌他,但是我感觉到了。”   申红玉忍不住扭过头来,上下打量她一眼:“你感觉到了?”   老子自己都没有感觉到,你他妈的怎么感觉到的?!   时羽淡然的接受了她的打量,十分自信的说:“对,咱们是好朋友,我讨厌的小朋友,你肯定也很讨厌他。”   申红玉:“……”   老子拒绝接受这种等式!   申红玉微微一笑:“那你有没有感觉到我很讨厌你呀?”   时羽用看白痴的眼神瞅了她一眼,傲然道:“没有。好朋友是不会互相讨厌的,你真笨!”   又特么说她笨!   申红玉深深吸了一口气,忍住了想要打人的冲动,咬牙道:“那看来咱们根本不适合做好朋友。”   时羽傲娇的小表情淡了淡,“为什么?”   申红玉甜甜的笑了:“我这么笨,你这么聪明,我觉得自己不配和你做朋友。”她想起这家伙那和马尾辫一起玩就会变丑的理论来,飞快的补充道:“如果和我在一起玩,你一定也会变笨的!”   时羽小朋友果然脸色大变,拧着小眉头,神情相当之沉重。   申红玉说完了话,想着这下终于可以摆脱这个小鬼了吧?这么一想,顿觉神清气爽,空气都清新了,她从书包里掏出小本本,打算画个画。   然而,纠结了一会儿之后,时羽小朋友抿着嘴儿,慎重道:“如果我不和你玩,你肯定会变得更笨。所以,为了你不变笨,我还是和你玩吧。和我在一起,你也许能变聪明一点,毕竟我那么聪明!”   申红玉手一抖,铅笔在纸上重重的划下一道黑色的线,笔尖儿都因为施力不当“啪”一声断掉了。   “还是不用了,你就让我自己安静的笨着吧。”申红玉万分真诚的要求道。   时羽坚决摇头:“不行,你都已经这么笨了,我要是不和你在一起,你会更笨的。”   申红玉:“……”   老子前几年没遇见你的时候照样好好的!   申红玉觉得自己再次被逼入死局了,扭过身不再理她,默默的掏出自己的笔绞,打算绞铅笔。   然而,才掏出来,就被抢走了。   申红玉一扭头,时羽好看的小嫩手里拿着自己的笔绞,还居然有脸朝她笑!   不等她开口要回自己的笔绞,铅笔也被时羽抢过去了。   时羽一手拿着笔绞,一手握着铅笔,矜傲的说:“你这么笨,肯定不会绞铅笔,我给你绞!”   申红玉默默丢过去一个小眼神:“……哦。”   累死你算了!   时羽接收了她的小眼神,嘴角朝上扬了扬,脆声道:“不用谢!”   申红玉冷漠脸:“……哦。”   并没有要谢你!   申红玉安静的等着时羽小朋友给自己服务,明明文具盒里还有铅笔,却直勾勾的盯着时羽手里的那支,表现出自己急等着用的样子。   结果,时羽小朋友手脚麻利的绞好了铅笔,犹豫了一下,默默的把铅笔塞到自己的文具盒里了。   申红玉:“……”   说好的给我绞铅笔呢?!   时羽小朋友回头冲她笑了笑,居然还有点小羞涩,从自己的文具盒里掏出了一支自动铅笔,递给申红玉。   “喏,给你这个!”时羽小朋友扬了扬脖子,可骄傲了:“我妈妈说这个自动铅笔可好用了。”   申红玉瞅了一眼那个据说可好用的自动铅笔,抬了抬下巴,甜笑道:“我只喜欢木头铅笔,不喜欢自动铅笔。”   时羽小朋友的脸“唰”地冷了下来,她用眼角的余光瞅了一下自己的三层式文具盒,里面只有两支自动铅笔,两支圆珠笔,和两支水笔,一只钢笔,唯一的一支木头铅笔是刚刚从好朋友那里拿的。   申红玉早瞅见她文具盒里没有木头铅笔了,见她冷下来的小表情,心里得意的笑了。   叫你能,叫你能!能不死你!   得意了半分钟,申红玉发现时羽的小表情缓和下来了。   然后她就眼睁睁的看着,时羽小朋友飞快的抢过她的文具盒,将她的木头铅笔一股脑儿全抢走了!   申红玉瞪圆了眼:“……!”   时羽小朋友得意的挑了挑眉,扬声道:“爱好都是可以培养的,从今天起,你不准再用木头铅笔了!”   申红玉咬了咬牙,憋出三个字:“我不要!”   时羽小朋友才不理会她的挣扎,高高兴兴的从自己文具盒里拿出自动铅笔、圆珠笔、水笔和钢笔分给她,“以后你就用这些,用完了我再给你带。”然后把缴获的几支铅笔塞到了文具盒里。   申红玉默默地瞅了一眼自己文具盒里那几支不属于自己的各色笔,突然很想哭。   老子只是想好好上个幼儿园而已,并不需要这么个爱换东西的好朋友啊!   然而她除了沉默,还能怎么办呢?   申红玉心酸的吸了吸小鼻子,趴在桌子上默默的把本子翻了一页,握着自动铅笔,重新开始画画。   画了会儿画,她的心情变得好多了,伸手去拿橡皮,准备擦掉一些别扭的线条。   然而,放橡皮的位置都没有变,她的橡皮却变了个样子!   她的小兔子橡皮怎么变成长方体了?   申红玉下意识地侧头朝时羽小朋友那里望了一下,时羽小朋友趴在桌子上也在画画,一手握着她的木头铅笔,一手捏着她的……小白兔橡皮!   申红玉慢慢的呼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操蛋的心情,伸手用手指戳了戳时羽小朋友的胳膊。   时羽小朋友扭过头,疑惑地望着她:“怎么了?”   不等她说话,又紧接着道:“认真上课,不要打扰我。”   申红玉磨了磨牙,指了指她手里的小白兔橡皮,挤出几个字:“我的橡皮。”   时羽奇怪的瞥了她一眼,用下巴示意道:“那不是你的橡皮吗?”   申红玉默默的望了一眼桌子上那块方方正正的橡皮,苦逼的意识到:哦,这他妈又是一次好朋友间的友好交换……去丫的友好交换,明明就是强抢强塞!   铅笔都忍了,橡皮呢?   自然是接着忍呗!   申红玉想:忍过了今天,老子再也不来上幼儿园了!   从前她以为幼儿园最可怕的是眼泪,现在她才明白,眼泪算什么?   幼儿园最可怕的是一个叫时羽的小鬼!   一上午的功夫,申红玉忍啊忍,差点连书包都忍没了!   好容易熬到中午吃饭了,时羽小朋友还有幺蛾子等着她!   幼儿园的食堂是需要小朋友们排队自己领饭的,因为打饭的窗口比较高,每个窗口前还专门有个人负责把饭端给小朋友们。   申红玉心累了一上午,已经非常的饿了,特别渴望能吃个饭来安慰一下自己受伤的小心脏。   然而,排队是个大问题。   时羽小朋友紧跟着她,要和她一起排队。   站她前面吧,时羽不愿意,站她后面吧,时羽也还不愿意,一会儿跑前,一会儿跑后地和她换位置,也不嫌累得慌。   时羽小朋友对于排队这个问题真是格外的生气啊。   她排在好朋友前面,好朋友后面就会有别的小朋友排,她排在好朋友后面,好朋友前面就会有小朋友排,她一个人,又没有分-身术,哪里排得了前后两个位置?   时羽用自己聪明的小脑袋瓜苦苦思索了半天,将目光落到了队伍最后。   然后果断拽着好朋友到最后重新排队去了!   申红玉望着前面二三十个人的队伍,觉得午饭一下子离自己特别遥远。   明明刚刚还有四五个人就轮到她了,她现在居然还要重新排!   老子特么的到底做错了什么啊啊啊啊!ORZ   然而,重新排队也是不行的。   她站在最后,很快又有两个来晚了的小朋友站到她身后了。   申红玉:“……!”   老子的心突然好疼!   时羽目光冷冷的瞅着新来的两个小朋友,用力的“哼”了一声,然后拉着好朋友重新到两个小朋友身后排队……   申红玉差点“哇”地一声哭出来。   好容易打到了饭,申红玉端着塑料小餐盘找了个座位坐好,时羽一手稳稳的端着餐盘,一手拿着两双筷子和两个小勺子坐到了她对面,然后开始发作了。   食堂里的餐桌是一个桌子配四或六个座位,申红玉还特意找了对面没人的一个座位坐下,为的就是怕时羽赶人。   结果她想的太简单了。   她的对面没有人,但是她的旁边有人啊!   时小朋友对于有人坐在好朋友旁边这件事非常不开心。   好朋友身边最亲近的位置只能是她的,别的人怎么可以占着呢?!   时小朋友严肃的敲了敲桌子,冲申红玉旁边的人道:“你不能坐这里。”   申红玉无奈的扶了扶额,默默的端起餐盘,重新找了张空桌子坐下。   时小朋友端着餐盘紧紧的追了上来,坐在了她对面,这回儿两个人独占了一张桌子,她总算是满意了。   幼儿园里面的伙食还不错,一荤一素一汤还有一份切丁的混合水果,申红玉为了防止时羽又要交换,率先把自己的餐盘和她的掉了个个儿,然后接过时羽手里的勺子和筷子。   时羽小朋友早瞅见有的老师在喂小朋友的场景,抬了抬小下巴,矜傲的冲申红玉道:“你要是不会吃饭,我可以喂你。”   申红玉眼神都懒得给她一个,默默的开动起来,一手持筷,一手握勺,一口口吃了起来。   暗暗期待能给好朋友喂个饭的时羽小朋友瘪了瘪嘴,委屈的瞅了一眼好朋友,握着筷子开始……捡东西。   申红玉专心的吃着饭,突然就发现自己的餐盘里多了点东西,而且还在不断地增加。   申红玉一抬头,就看见时羽正在把自己餐盘里的胡萝卜丁往她餐盘里夹。   不一会儿,时羽餐盘里的胡萝卜丁、香菜,都转移到她的餐盘里了,甚至连宫保鸡丁里撒的几粒芝麻都细细的挑出来,抹到她的米饭上了。申红玉还眼尖的瞅见,时羽把一根只沾着一层肉膜的鸡腿骨往她盘子里夹!   申红玉用力的瞪着时羽:“……”   老子都这么瞪你了,你还有脸接着夹?   果然沉默对时羽这种熊孩子是没用的,申红玉等她终于夹完了,停下来看她,才皱着眉头问道:“你夹给我干嘛?”   时羽理所当然道:“你喜欢吃这个,多吃点。”   申红玉抿了抿唇,“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了?我不喜欢!”   时羽呆了呆,像是有点生气了,冷着小脸道:“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   申红玉连忙反击:“你刚刚也说话了!”   时羽抿着嘴儿,小脸紧绷,从鼻子里挤出来一个“哼”。   申红玉感觉自己额头青筋都快蹦出来了,忍了忍,决定“投桃报李”,扯出一个甜甜的笑容:“你的给我,我的也给你,咱们俩个交换。”   说完了就把宫保鸡丁上面那层胡萝卜香菜啥的扒到一边,把自己那份里的胡萝卜捡给时羽。   时羽抿着嘴儿,满眼拒绝的瞪着自己盘子里的胡萝卜,坚决道:“我不吃!”   申红玉歪了歪头,一边接着捡,一边问道:“你为什么不吃?”   时羽眨了眨眼睛,一脸嫌弃的说:“因为它丑。”   申红玉捡胡萝卜捡的更起劲了,香菜也不断往她盘子里夹,还问她:“香菜呢?”   时羽小朋友异常耿直的说:“香菜难吃。”   申红玉呆了下,没想到这世上还有人觉得香菜难吃,顿了顿,她决定把自己的香菜全部奉献给时羽小朋友,让她领悟一下香菜的魅力!   时羽小朋友一脸苦大仇深的盯着自己餐盘里的胡萝卜和香菜。   然而申红玉却一脸期待的跟她说:“好朋友就该这么交换,你一定要吃完哦!”为了鼓励时羽小朋友,她还大方的表示芝麻和鸡腿骨就不换回去了。   时羽小朋友艰难的拿起筷子,苦着脸,一脸嫌弃的夹了块胡萝卜塞在嘴里,嚼也不嚼就给咽下去了。   申红玉顿感大仇得报,在一旁同样夹了块胡萝卜,美滋滋的嚼吧嚼吧咽下去了,然后对时羽说:“你怎么不嚼呢?可好吃了!”   时羽抬眼看了她一眼,安静的夹了块粘着香菜叶的胡萝卜,一脸痛苦的放在嘴里嚼了几下,咽下去。   吃了几块胡萝卜就开始眼冒泪光了,然而却坚强的吃完了。因为这是好朋友给的。   好朋友给的胡萝卜和香菜,跪着也要吃完!TAT   作者有话要说:  #好朋友可以治挑食系列# 第72章 人设三07   吃完饭是要午休的。   幼儿园里有专门的午休室, 一个午休室里摆上几排小床, 可以供一整个班级的小朋友休息。   申红玉汲取了排队时的经验, 默默的选择了墙角的一个床位,蹬掉小鞋子爬了上去。   时羽观察了一下床位的摆放, 对她这个选择相当的满意,走到她旁边的床位前脱掉鞋子, 利落的翻身上床。   能够和好朋友一起睡觉, 时羽感到特别开心, 还主动伸手,穿过栏杆, 去拉好朋友的小手。   申红玉眼角的余光瞥见他伸过来的小手,装作没看见,伸手去拉小被子。   时羽扑了个空, 便将脑袋顶在栏杆的空隙中间, 两只又黑又亮的大眼睛望向栏杆那边的好朋友,冲她小声地喊:“玉玉, 快把手伸给我。”   申红玉翻了个身,背对着她,双手搁在身前,抱着被子,假装自己睡着了,还故意弄出小小的呼噜声。   时羽眨了眨眼睛,小声的问:“你睡着了吗?玉玉。”   申红玉没搭理她,继续着自己小小的呼噜。   时羽抿了抿唇, 有点失落的说:“你睡着了啊。”   申红玉:“……呼——哈!呼——哈!”   申红玉装着装着,还真的迷糊起来了,然而就在她快要真的睡着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有人在拖她!   申红玉整个人都不好了,一时没缓过劲儿来还以为自己是在做噩梦呢,浑身一震,吓得立刻把眼睛睁开了。   然后她就看见时羽一脚踩在她的小床上,一脚踩在床边的栏杆上,两手抱着自己的腰,埋头发力,拼了命的把她往床边拽!   申红玉绝望的望了一眼屋顶,默默的又将自己滚了半圈,挪回原来的位置了。   时羽被带的摔趴在了她身上,申红玉差点“嗷”一声叫出来,好巧不巧,时羽那小鬼的脑袋正好砸她腰上了!   申红玉被砸的眼泪汪汪的,还要闭着眼睛假装自己没醒,都不知道自己造了什么孽,居然要遭受这种无妄之灾。   时羽爬起来之后,第一时间去看好朋友,发现她没醒,站起来观察了一下情况,发现好朋友又挪回原处了,她半天的劲儿全白费了!   时羽皱着小眉头深沉的思考了一下,然后再次搭上了好朋友的小腰,把好朋友往自己窝边拖。   申红玉也不知道这孩子哪来的这个毅力,非要拖她干嘛?   但是被拖了这半天,中间还被砸了一下,申红玉也是非常不开心的。   于是她伸手紧紧的抱住了床边的栏杆,闭着眼睛继续装睡!   时羽拖了好半天,发现好朋友的位置一点儿没挪动,抬头一看,差点儿没哭出来。   好朋友居然抱上栏杆了!?   时羽开始去掰好朋友抱着栏杆的小爪子,掰了半天,总是一放手好朋友又重新抱回去了。时羽心里那个郁闷呀。   她气鼓鼓的坐在好朋友身边,对不能把好朋友拖回自己窝边这件事感到非常的不开心。   生了半天闷气,时羽的小脑袋瓜里突然灵光一闪,发现好朋友贴着栏杆睡的结果就是大半张床都空出来了,剩下的地方非常的宽敞!   时羽耸拉着的小脑袋一下高高的扬起来了,抿得直直的嘴角也悄悄翘起。   她再次翻过两张床中间的栏杆,拖着自己的小枕头小被子重新爬了回来,把自己的小枕头放到好朋友的枕头旁边,然后给自己盖上小被子,轻轻的躺下了。   躺下了之后,时羽一时之间还有点小害羞,两只白嫩嫩的小手搭在胸口的小被子上,睡姿特别规矩,抿着粉嫩嫩的小嘴巴,嘴角带着一丝愉悦的笑弧,小脸蛋红红的,长长的眼睫不安的眨动着,像是蹁跹的两只蝶翼。   然而过了一会儿之后,她又有点不满足于这种跟好朋友毫无交流的状态了。   于是她悄悄的侧身,朝着好朋友的方向侧躺着,然后偷偷的伸手两只小手臂,揽住了好朋友的小腰。   手指碰到好朋友又细又滑又暖的肌肤时,她的十根手指都害羞的蜷缩起来了,过了一会儿,她才红着脸悄悄的把好朋友的T恤下摆往下拉了拉。   然后重新抱紧了好朋友的小腰,甜滋滋的闭上了眼睛。   申红玉整个人都是崩溃的。   她简直要后悔死了。   早知道就给事儿精一只手好了!   现在好了,她紧贴着栏杆,进退不得,翻身都翻不了,这小鬼却躺着她的床,抱着她的腰,要多滋润就有多滋润!   为了不给事儿精再找事的机会,申红玉只好就着这个别扭的姿势委委屈屈的睡下了。   好容易睡着了,睡梦里还老有东西缠着她,时而是蛇,时而是藤,缠得她无法动弹,可怜极了。   憋屈了半天,她撸袖子拿刀砍断了藤蔓和蟒蛇,终于可以放松下来了,时羽小朋友喊她起床了。   申红玉揉揉眼,迷迷糊糊的从床上爬起来,还以为是午休时间结束了呢,结果时羽小朋友居然跟她说:“玉玉,咱们去上厕所。”   本来还有些迷迷瞪瞪的申红玉登时清醒了:“……!”   老子就想安安静静没人缠着睡个好觉,不想上厕所!   然而时羽小朋友丝毫不给她拒绝的机会,自己穿上了红色的小皮鞋,将她的塑料小凉鞋拿在手里,站在床头对她说:“玉玉,快来穿鞋了。”   申红玉内心大写的拒绝,抱着被子坐在床头,撇着嘴,特别想哭。   “我不去,你自己去,我要睡觉了!”   申红玉坚决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但是她还没有爬回去,时羽小朋友就伸手拉住了她一只脚,拿着凉鞋强硬的给她套上了。   然后用一种“别闹了”的嗔怪小眼神瞅了她一眼,仿佛她正在无理取闹似的。   申红玉心里憋屈的不行,眼睁睁瞅着她又给自己套上了一只凉鞋,伸手来拉自己的小手。   申红玉一把拍开她的手,从床上下来,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在前头。   不就是去厕所吗?   她去还不行吗?!   但是想牵老子的小手?门都没有!   时羽眼带迷茫的看了一眼好朋友急匆匆的背影,连忙追上去,问她:“你很急吗?”   说完还拉着她小跑了起来,一边跑一边回头冲她说:“你要忍住啊,别尿裤子了!”   申红玉想要挣开她的手,但是对方抓的太紧了,力气还比她大,她根本挣不开,只能被拖着跑。   跑了一会儿,厕所终于到了。   申红玉停下来,气喘吁吁地说:“快放手!”   时羽没放手,拉着她走进了厕所。   因为是午休时间,厕所里一个人也没有,时羽催促的声音在厕所里显得特别清晰:“快上啊,马上要尿裤子了!”   一边说着一边还跺着脚,帮着好朋友一块儿着急。   “我才没要上厕所呢!”   申红玉真是被她的自说自话打败了。   时羽皱了皱眉头,伸手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在我面前不用害羞的。”   申红玉瞪圆了眼:“……我看起来像是害羞了吗?”   时羽点头:“你就是害羞了。”   申红玉:“……”   好吧,你赢了。   为了堵住时羽的嘴,申红玉只好站到坑上,脱裤子蹲下解决了一下自己的生理需求。   中间的过程中时羽一直盯着她看,申红玉肃着脸,假装自己没看见她直勾勾的小眼神儿。   解决完了自己的生理问题,申红玉示意时羽:“你不是要上厕所吗?还不赶快去上!”   时羽点点头,还慎重的交代她,“你别走,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好了。”   申红玉面上甜甜地笑了一下,“我等你。”   心里咬牙切齿的想:看老子不盯死你!   申红玉学着时羽刚刚的样子,目光紧紧的锁在对方身上,就是对方撩裙子,褪小裤裤她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是为了让时羽小朋友感受到被人盯着上厕所有多么的羞耻!   然后她就眼睁睁的看着时羽一手搂着小裙子,另一只手拉下小裤裤,掏出了……小丁丁???   申红玉惊讶的张着小嘴儿,目瞪口呆瞧着一道水流淅沥沥的搭起了小桥。   时羽解决完了,还甩了甩小丁丁,回头羞涩地冲她笑了一下,然后才拉上小裤裤,将丁丁收了起来。   申红玉懵逼脸:“…………”   老子需要静静!   申红玉呆呆的被时羽牵着去洗了手,洗手的时候时羽还十分殷勤的帮她把手认认真真搓了一遍,连指缝儿都没放过。   申红玉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子,看着时羽那一脸满意的小表情,心里很认真的在想她这个时候是不是该尖叫一声,然后啪啪啪甩这个小鬼几巴掌?   这小鬼不仅爬她的床搂她的腰,还那么直勾勾的围观她上厕所!   这不是臭流氓是什么?!   然而这个做了流氓举动的小鬼还一脸矜傲的问她:“我第一次和你一起上厕所,你是不是特别开心,特别激动?”   申红玉:“……不。”   老子只觉得特别惊吓!   虽然她很明确的说了不,但是在时羽小朋友看来,好朋友所有的不符合他预期答案的回答都是因为害羞了!   所以时羽微微抬了抬下巴,一本正经的训诫道:“我都说了,在我面前你不用害羞,咱们是好朋友。”   申红玉抿了抿唇,再次重申:“我没害羞!”   刚刚才和好朋友一起上完厕所,还帮好朋友洗了手,时羽小朋友现在的心情非常愉快,闻言居然还笑了,妥协道:“好吧,你没害羞。”   虽然这么说了,但是那小眼神明晃晃的就是:我知道你在害羞,但是你不承认就算了,我自己知道就行!   申红玉冷漠脸:“……”   好气哦,想扯丁丁玩。   两个人回去的路上正好遇见出来找人的巡查老师,被一起领了回去。   申红玉刚爬上自己的小床,时羽就紧跟着爬上来了,还冲她道:“你往那边去去,我没地方了。”   申红玉微微一笑,小声的跟他咬耳朵:“你可是男生啊,你妈妈没跟你说男生不能和女生睡一床吗?”   时羽皱着小眉头,格外严肃的纠正她:“我是女生,所以可以和你睡一床。”   申红玉咬牙往他裙子底下一掏,摸到一块多余的肉,问他:“你不是说你是女生吗?这是什么?”   “我只是一个比较特别的女生而已。”时羽红着小脸,微微垂头,嫩生生的几根手指捏着小裙子上的蕾丝,小声说:“我妈妈说谁摸了我这里,就是要和我永远在一起。”   申红玉“唰”地缩回手,两眼望天,假装什么也没发生。   时羽小声的补充道:“虽然你又丑又笨,不过我不会嫌弃你的。既然你都摸了我那里,那我就勉强永远和你在一起好了。”   申红玉收回到处乱飘的小眼神儿,认真的望着他:“……千万不要勉强。”   时羽轻轻的“哼”了一声,坚定的认为她这是在害羞,扬着小下巴强撑着不露出一丝窃喜,脆声说:“我要睡觉了。”   “……随你。”   看样子是赶不走了,申红玉也只好本着息事宁人的原则,让他半张床。   并排躺在床上,申红玉一时忍不住纠结,这小子到底什么意思?   突然发现缠了自己大半天的磨人小公主是个长丁丁的小鬼,申红玉心里那个复杂啊,简直快纠结成麻花儿了。   唉,上个幼儿园怎么那么多事儿呢!   时羽躺在好朋友的小床上,拉起小被子,忍不住伸手捂住红红的脸,默默的想:上幼儿园真好啊!   遇见了好朋友不说,还能和好朋友一起画画,一起排队,一起吃饭,一起上厕所,还能帮好朋友洗手手,现在还可以跟好朋友一起睡觉觉,而且刚刚好朋友还答应要和他永远在一起。   想想真是好幸福哦。   以后要对好朋友更加好才行!   羞涩而兴奋的畅想了一下以后,时羽拿开了捂着脸的手,侧着身子,伸出手臂,搂住好朋友的小腰,将脑袋埋在她颈窝里,带着甜美的笑容,慢慢的入睡了。   又被搂腰的申红玉:“……”   午休怎么还不结束?!   作者有话要说:  献上我长长的一串感谢~~~太爱你们啦。 第73章 人设三08   一个长丁丁的小公主潜伏在自己身边, 还粘着自己, 搞得申红玉特别的怀疑人生, 一下午都是恍恍惚惚的。   恍惚的结果就是等到放学的时候,她连书包都被丁丁公主给换走了!   申红玉背着换来的书包, 飞快的往幼儿园门口奔。   走出幼儿园的大门她就能解放了!   她绝对再也不要回来了!   时羽背着从好朋友那儿换来的书包,紧紧追在好朋友身后, 一边跑一边喊:“玉玉, 你慢点儿跑, 别摔了!”   申红玉闻言回头看了她一眼,夕阳的余光中, 丁丁公主的小裙子被风带起,露出两条白嫩嫩的小细腿儿,藕节似的两条腿不断交替摆动着, 脚下踩着的红色小皮鞋跳起欢快的舞蹈, 看起来真是分外的童真和美好。   然而,一想到这其实是个男孩子, 申红玉就一点儿也没法欣赏这风吹裙摆童趣飞扬的画面了,满心里忧虑的都是万一这裙摆被吹的太高了,露出装着丁丁的小裤裤该怎么办?   这么想着,她只好停下奔跑的脚步,两手一边一个抓着书包带,慢慢的走着。   时羽追上了好朋友,打算去牵好朋友的小手,结果发现对方两只手都搭在书包带上了, 顿时万分怨念。   “玉玉。”他叫了一声好朋友的名字,然后伸出了自己的小手,明晃晃的要牵手手的意思。   申红玉淡淡的看了一眼伸过来的那只白白嫩嫩的羊脂玉似的小手,扭过头,匀速朝前走,权当自己没看见。   时羽锲而不舍的伸着手,还提醒她:“玉玉,拉着我的手走。我带着你,你一定不会摔倒的。”   好像他不牵着她,她就一定会摔倒似的。   申红玉埋头走,不理他。   时羽有点急了,“玉玉,你快牵我的手啊!”   申红玉这会儿倒是理他了,指了指近在咫尺的大门,“到了,不用了。”   时羽抬头望了一眼只有一小段距离的大门,整个人都懵了,一脸茫然的想:怎么这么快就到了?他还没和好朋友牵手手呢!   申红玉往门口看了一圈,不一会儿就看见了等在幼儿园门口的自家妈妈,连忙往她的方向走。   林舒芳看见自家孩子出来了,扬声叫了一声:“玉玉。”冲她招了招手,然后张开手臂等她跑过来。   申红玉可算是找到组织了,一天的烦恼和委屈都涌了来,只想到妈妈怀里找点安慰。   她迈开腿跑过去,跑近了,张开小手臂打算和胜利会师的妈妈来个拥抱,结果刚到妈妈面前,正全身心放松打算来个乳燕投巢呢,忽然有人拉住了她的手,将她往后一扯。   然后她就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小身影取代了自己扑在了妈妈怀里,整个脑袋都埋在自家妈妈怀里了,只留下一个穿着熟悉的小裙子和红色的小皮鞋背影。   本来想一回家就跟自家妈妈商量再也不来幼儿园了的申红玉:“……”   老子突然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林舒芳本来看自家孩子跑到跟前了,伸手就是一揽,结果孩子抱到怀里了,正想问一句今天开不开心,低头一看,这也不是自家孩子啊?   孩子呢?   林舒芳满脑门的疑惑。   她抬头再一看,哟,自家闺女在一旁一脸哀怨的瞅着她呢。   林舒芳连忙放开怀里的小姑娘,笑的有点尴尬:“对不起啊,阿姨抱错人了。”   结果那孩子抬起一张精致秀气的小脸,一本正经的说:“没抱错。”   林舒芳顿时陷入自我怀疑中:“……”   这孩子不是认错妈了吧???   还是她真的特别大众脸?   抱着一定要跟好朋友的妈妈打好关系,让她不破坏两个人之间亲密感情的想法,时羽仰着头,甜腻腻的笑了,还特别乖巧的叫了一声::“阿姨好!”   林舒芳起先还有点奇怪,但一看见这孩子不断地往自家闺女身瞄的小眼神,立刻明白过来了。   “你好呀。”林舒芳笑眯眯的回了一句,和蔼可亲的问:“你是玉玉新认识的朋友对不对?”   时羽半垂着脑袋,小脸有点红,却非常认真的纠正道:“我是玉玉最好最好的好朋友!她可喜欢我啦!”   林舒芳望着小姑娘那乖巧可爱的羞涩小模样,还有话里话外对自家闺女的在乎,心里那个乐呀,亏她还担心自家闺女第一天上幼儿园不习惯呢,没想到这么快就有好朋友了!   捏了捏小姑娘软乎乎的小脸蛋,林舒芳亲切的叮嘱道:“那你可要跟我们家玉玉好好的呀。”   得到了好朋友妈妈对这段友谊的认可,时羽眼睛亮了亮,正色道:“那当然了!玉玉可乖了,可喜欢和我在一起了!”她扭着手指,飞快的抬头瞅了林舒芳一眼,垂着小脑袋有些羞涩的问:“阿姨,我能去你们家和玉玉一起玩吗?”   林舒芳笑着说:“当然可以啊!”   申红玉见势不妙,连忙插话道:“妈妈,我饿了,咱们赶快回家吃饭吧!”   林舒芳牵了自家闺女的手,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后才问时羽:“你家长来接你了吗?”   时羽摇摇头,眨着明亮的大眼睛,期待的问:“阿姨,我能跟玉玉一起和你回家吗?”   林舒芳本来还想着说等这孩子的家长来了再走呢,结果人家直接说要跟她回家了,下意识的就瞅了瞅自家闺女,心里狐疑自家这闺女是不是骗这孩子他们家有什么宝贝了?   申红玉被自家妈妈那狐疑的眼神瞅得委屈死了,立刻瞪了一眼罪魁祸首,结果瞅见罪魁祸首身后站着的人,顿时如蒙大赦,忙道:“他妈妈来了!”   一直站在时羽身后装路人的时妈妈顿时成了视线的焦点。   发现自己暴露了的时妈妈笑眯眯的冲三个人打了招呼:“你们好啊。”   时羽这才发现原来自家妈妈站在自己身后,抿了抿嘴儿,唤道:“妈妈。”   无比了解自家孩子的时妈妈那个心塞啊。   看孩子这小表情,明显是刚发现自己的存在。   只见过一面的小姑娘都能发现她来了,自家孩子却还要别人提醒才知道,唉,家门不幸啊。   时妈妈一想到自己刚刚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孩子从自己面前风一样的跑过,然后奔入一个陌生女人的怀抱里,就觉得心酸无比。   她该不会是白给人家养了几年的孩子吧?   这孩子真是她亲生的吗?   时妈妈心里吐着槽,不动声色的瞅了一眼自家那个还紧紧拉着别人裤腿儿的孩子,又深深地觉得他蠢。   刚刚她可是亲眼看见这蠢孩子把人家亲生闺女拽一边去的场景的,拉得一手好仇恨啊!   她都有点怀疑这孩子到底是想和人家小姑娘做朋友呢,还是根本就是看不顺眼人家小姑娘,所以处处堵人家?   没瞅见那小姑娘根本就一点儿也不想搭理他吗?   到底是自家孩子,虽然心里觉得他蠢得不得了,但是时妈妈还是非常会给自家孩子圆场子的。   “你好,我姓赵。”时妈妈和林舒芳握了一下手,笑眯眯的指着时羽道:“这是我家时羽。你是玉玉妈吧?我早上过来的时候就看见玉玉了,真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小羽非常喜欢她呢。”   林舒芳笑盈盈的回应:“你好,我姓林。小羽也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呢,比我们家玉玉可好看多了。”   时妈妈听多了这种赞扬,笑着摆摆手,“我还是喜欢你们家玉玉这样的小姑娘,一看就特别乖巧,不像我们家小羽,可犟了!”   两个人寒暄了几句,时妈妈见气氛不错,趁机道:“既然两个孩子感情这么好,不如以后我们多带他们出来一起玩玩,平时没事的时候也一块儿交流交流孩子的教育问题?”   林舒芳从善如流的掏出手机,“这样吧,你把你的电话号码给我报一下,我再给你打过去。没事儿的时候咱们打打电话,发发短信,也好交流。”   时妈妈立刻报出了一串数字,没多会儿,她的手机就响了一下。   “收到了。我存一下。”时妈妈掏出手机,将新打进来的号码存了起来。   申红玉听着两个人你来我往的,将脸埋在林舒芳的腿上,这个人大写的生无可恋。   照这个趋势下去,她还能跟自家妈妈说不来上幼儿园的事儿吗?   又说了几句话,两位妈妈互相告别,林舒芳牵着自家闺女的手准备走了。   结果裤子上还赘了个小姑娘,亦步亦趋的跟着她。   林舒芳顿时为难了。   时妈妈一看见自家孩子那个蠢样子,又好笑又好气,这蠢孩子现在还知道他妈是谁不?   “还不快回来?我带你回家。”时妈妈冲时羽喊道。   时羽一只手抓着林舒芳的裤子,一只手锲而不舍的去抓好朋友的小手,接连被她躲过去了,本来就一脸的不开心,闻言想也不想的就道:“我要和玉玉一块儿!”   时妈妈顿了顿,觉得自己的手有点痒。   她突然感觉自己仿佛是生了个假孩子!   按下了打孩子的冲动,时妈妈和蔼的微笑了,就是眼神儿看起来有点凶怒。   “又不是见不到了,明天再一起玩儿吧。”   林舒芳也劝:“对啊,赶快和你妈妈回去吧。”   时羽犹豫的看了一眼好朋友,好朋友磨着牙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低声说:“快跟你妈妈回家!”   时羽耸拉着小脑袋,松开了一直抓着裤腿儿的手,沉默了一会儿,才咬着唇瓣冲林舒芳叮嘱道:“阿姨,你明天要早点送玉玉来啊!”   林舒芳笑着应道:“阿姨知道了,明天一定早早送玉玉来和你一起儿玩。”   时羽退回自己妈妈那里,挥挥小手,故作坚强的说:“再见,玉玉。再见,阿姨。”   林舒芳看着满眼失落,却咬着唇让自己不哭的时羽,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种偶像剧的即视感???   而她大概是那个让两个人生生分离的坏人?   时妈妈一巴掌拍在自家那不争气的蠢孩子的小脑袋瓜子上,冲林舒芳说:“明天见。”   林舒芳笑了笑,道了句:“明天见。”牵着自家孩子走了。   没走几步,就听后面时羽小朋友喊:“阿姨,你明天一定要早点来啊!玉玉,我会想你的!”   申红玉回头看见丁丁公主那一脸要哭的小表情,小心肝一下子碎成了玻璃渣。   你他妈还有脸哭?   知不知道老子本来可以不上幼儿园的?   你这一闹,直接打入内部了,老子不来都不行了!   果然,一路上林舒芳都非常感慨,觉得自家闺女交到了一个好朋友,连一晚上的分别都舍不得!还一再强调,上幼儿园果然是个正确的选择!   被好朋友了的申红玉:“……”   老子要是说你们都被表面现象骗了,会有人相信吗?   作者有话要说:  #论交朋友的正确姿势——朋友 第74章 人设三09   回到家之后, 申红玉还是垂死挣扎了一下。   “妈妈, 我不想再去幼儿园了?”   林舒芳给她放好了小书包, 正瞅着这小书包,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呢, 闻言回头疑惑道:“怎么就不想去了?今天不是玩得很开心吗?还交了一个可爱的好朋友呢!”   “什么好朋友呀!”申红玉皱着小鼻子,嫌弃道:“你不知道他有多烦!”   林舒芳微微一愣:“这是怎么回事?我看她挺好的啊。”   申红玉苦着小脸, 认真的给自家被骗了的妈妈数了一遍丁丁公主的烦人事儿。   “你都不知道, 他老是要和我换东西, 还说好朋友就是要经常交换礼物的!谁跟他是好朋友呀?”   “我铅笔断了,他非要给我绞, 结果我的铅笔和笔绞全被他拿走了!还非要把自己的自动铅笔圆珠笔什么的给我。而且因为他没有木头铅笔,就不准我以后用木头铅笔!”   “我洗个手吧,他非要凑上来帮我洗!我自己又不是不会洗, 谁要他帮忙呀!”   “吃个饭, 麻烦事儿超多!排队非要紧跟着我排,还不准别人排在我身边!明明就是自己挑食, 还非要把不想吃的东西捡给我吃!我能轻易就吃了他的东西吗?哼,我把我自己的也捡给他,他还不是吃得干干净净的!”   “睡个觉都要和我牵手,我不同意,躲远了,结果他居然跑到我床上抱着我睡,害得我睡觉都没法动弹,烦不烦呀!”   “走个路都要牵着我走, 还非说他牵着我我就不会摔倒了!我本来走路就不会摔倒好吗?”   “………”   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申红玉最后总结到:“你现在知道他有多讨人厌了吧?”   “我不知道。”   林舒芳差点儿没冲自己闺女翻白眼。   申红玉惊讶道:“你就一点儿没感受到?”   林舒芳的表情显得无奈极了,无奈之中还带着点儿小欣慰。   “玉玉啊,妈妈知道你有了好朋友很开心,但是你也不用这样和妈妈……炫耀吧?”   申红玉懵了:“……炫耀?”   她什么时候炫耀了?   她明明很认真地在吐槽好不好?!   林舒芳指了指小书包,可算明白哪里不对劲儿了,闺女背回来的这个小书包跟背出去的那个压根就不是一个!   “这么说,这书包也是换的了?”   申红玉抿着嘴儿点了点头,一脸委屈的道:“他非要跟我换!我明明就不想换,我就喜欢我原来的那个!”   林舒芳研究了一下小书包上的牌子,看见那个精致的logo,瞬间就沉默了。人家这书包估计买十个她家闺女的都够了!   又打开书包的里面检查了一遍,书包从里到外压根就没有两样是自家闺女早上背出去的,好嘛,全换了!   而且,这些东西可比自家闺女那份贵多了。   林舒芳不想跟自己闺女灌输太多的金钱概念,又不想白占人家孩子的便宜,沉吟道:“这样,明天妈妈给你准备点东西,你给你那个好朋友带过去。”   申红玉一听自家妈妈不站在她这边帮她不说,还要她给丁丁公主带礼物,顿时就不干了。   “我不带!”   林舒芳教育道:“不能光拿人家东西,知不知道?要礼尚往来,友情才会长久。你不能总让人家给你做这个做那个呀,人家给你洗手手,你就不会也帮人家洗吗?吃饭的时候不就挺好的吗?还会换着吃!”   申红玉差点儿哭了,素着一张小脸,睁圆了眼瞪着自家妈妈,委屈的都说不出话了。   林舒芳有心要教她一些和别人相处的细节,也沉默的看着她,希望她能够明白自己的苦心。   正巧这时申由之回来了,见到母女俩相对无言的场面,问:“这是怎么了?”   林舒芳瞅了瞅立刻扭头噘嘴儿一脸委屈的闺女,笑道:“我们家玉玉刚刚在跟我秀她的新朋友呢!这个幼儿园还真是上对了,才头一天就遇上了个好朋友,回到家来都念念不忘呢!”   申由之欣慰道:“这感情好呀,好好处,过阵子带回家给爸爸看看。”   这么一提,林舒芳倒想起另一件事了,盈盈笑道:“还别说,那孩子放学时抓着我的裤腿儿,非要跟着来我们家呢!也不知道我们家这闺女到底跟人家说什么了。”   她低头摸了摸申红玉的小脑袋,眼里尽是笑意,问她:“玉玉啊,你是不是骗人家咱们家有什么宝贝了?”   申红玉翻了个小白眼,气呼呼的道:“咱们家除了我,还能有什么宝贝呀?”   林舒芳“噗嗤”一声笑了,点着她的小鼻子:“哟,你可真是够自恋的呀!”   申红玉扬了扬小脖子,得意的笑了:“才没有!我就是实话实说而已!”   第二天,申红玉到底没有逃过要给丁丁公主带礼物的命运。   为此,还特意起了个大早。   林舒芳带着她到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量贩式零食店买了好多的零食,让她带给丁丁公主。   零食店里最近正在搞活动,买到一定金额会送娃娃、玩具之类的东西。   申红玉看见一大堆娃娃中间那个和她差不多高的胡萝卜玩偶,眼睛立刻亮了,指着胡萝卜玩偶道:“妈妈,我要那个玩偶!时羽特别特别喜欢胡萝卜!送这个给他,他一定会高兴的!”   林舒芳闻言,更加觉得自家闺女跟时羽小朋友的感情好了,没瞅着才一天,连人家喜欢什么都知道了吗?还记得这么清楚!   刷卡付了账,母女俩一前一后走出了零食店。   申红玉怀里抱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玩偶,从前面看起来就像个移动的胡萝卜似的,把林舒芳看得直乐。   到了幼儿园门口,林舒芳就看见站在幼儿园门口等着的一对母女。   时羽看见好朋友的妈妈立刻就知道好朋友也来了,噔噔噔飞快的跑过去,攥住她的裤腿儿问:“阿姨,玉玉呢?”   林舒芳指了指身边那根移动的胡萝卜:“这儿呢!”   时羽一扭头,看见一根爆丑的巨型胡萝卜,当时脸色就变了,瞪着胡萝卜,差点儿没委屈地“哇”一声哭出来。   他吸了吸鼻子,眼里迅速聚集了两旺眼泪,带着点哭腔说:“玉玉,你怎么变成胡萝卜啦?”   一晚上没见,好朋友突然变成了超级丑的胡萝卜。   这冲击,有点儿大。   申红玉视线都被遮住了,听见动静,立刻把胡萝卜往前一送,强行塞到时羽怀里。   时羽猝不及防跟“好朋友”抱了个满怀,心里一瞬间那个复杂呀,有点小嫌弃,还有点小满足,虽然好朋友变成了丑丑的胡萝卜,但毕竟是好朋友啊。   时羽紧紧的抱住了好朋友变成的胡萝卜,瘪了瘪嘴,憋回了眼泪,然后忽然透过胡萝卜的绿叶子间看见了……好朋友???   时羽一只手揽着胡萝卜,一只手伸出去要去抓好朋友,费了好大的劲儿,终于拽到好朋友的小手了,时羽隔着一个胡萝卜,满怀欣喜的说:“玉玉,你没有变成胡萝卜啊!”   申红玉被他拽的紧紧的贴在两个人中间的胡萝卜上,有点儿欲哭无泪,连忙道:“这胡萝卜是我妈妈送给你的礼物!你赶快看看喜不喜欢?”   林舒芳看两个人紧紧牵着手,中间还夹着个胡萝卜,滑稽的跟个新出炉的热狗似的,就觉得这俩孩子怎么这么搞笑呢?   也太可爱了吧!   听见自家闺女口不对心的把功劳推给她,林舒芳连忙道:“小羽啊,这是玉玉特意给你选的礼物!一眼就挑中了呢,说你一定会喜欢的。”   时羽闻言害羞的把小脸埋在胡萝卜毛茸茸的布料里,瓮声瓮气的说:“玉玉送的我都喜欢!”   申红玉:“……”   说好的胡萝卜丑呢?   时妈妈一看自家儿子那个蠢样子就乐得不行,看够了热闹才把人拉开,申红玉终于从做热狗的别扭处境里解脱了,仰头狠狠地喘了几口气。   “闷死我了!”   申红玉心有余悸的感叹了一句。   看见时羽还紧紧的把脸埋在胡萝卜里,申红玉担心他把自己闷着,只好出声道:“你快把脸露出来喘口气呀。”   时羽扬起一张憋得红红的小脸,两手抱着胡萝卜,有些羞涩的道谢:“谢谢你送礼物给我,我、我可喜欢了!”   申红玉:“……”   这种口是心非的话客套一句就得了哈!   虽然是抱着恶作剧的心理送的胡萝卜,不过对方真表现的这么喜欢,申红玉还是有一种被讨好了的愉悦感。   礼物嘛,图的不就是收礼物者的笑脸吗?   虽然她一开始是想弄哭他的来着……   申红玉一时之间有点小小的心虚,不自在的指了指林舒芳手里的两大包零食,闷声道:“我妈妈还给你买零食了。”   时羽抱着胡萝卜,从绿色的叶子间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快乐的说:“我也给你带零食了!”   两位妈妈已经寒暄了好一会儿,林舒芳闻言连忙道:“哎哟,这么记挂着我们家玉玉呢?阿姨把零食交给你妈妈带回去,等你晚上回家再吃好不好?”   时羽抿着小嘴儿想了一下,点点头:“好。”   又扒着胡萝卜的叶子,从上面露出一张精致好看的小脸,一脸严肃的冲时妈妈道:“妈妈,你不准偷吃玉玉带给我的东西!”   时妈妈道完谢,接过林舒芳递过来的零食,闻言瞪了一眼特别不孝顺的熊孩子,“说什么呢?我多大的人啦,还会偷你一个小孩子的零食吃?”   时羽撅着嘴儿生气的瞅她:“你昨天就把玉玉给我的大白兔奶糖偷吃了!”   时妈妈尴尬的恨不得把这熊孩子吊过来打一顿。   昨天晚上她收拾孩子换下来的衣服,在里面发现块儿糖,就随手剥了塞在嘴里,没想到这孩子后来发现糖没有了,就开始没玩没了的了!   不就是块儿糖吗?   就算是好朋友送的,那也是块糖!   当妈的吃孩子一块糖怎么啦?   至于上升到人格问题吗?   时妈妈要不是手里拎着零食,当场就能撸袖子揍人。   “你说说,妈妈把你养这么大,你都吃了妈妈多少块糖了?妈妈就吃你一块糖,你还惦记上了是吧?”   时羽仰着小脖子,格外的理直气壮:“那是玉玉送给我的第一样礼物,你就是不能吃!”   时妈妈也是无奈了:“我吃都吃了,吐也吐不出来了,还能怎么办?”   时羽无话可说了,瘪着嘴重重地“哼”了一声。   申红玉在一旁看着这母子俩因为自己的一块糖差点儿吵起来,不知道为啥,莫名觉得丁丁公主那紧抓着不放的小模样有点儿丢她的脸。   申红玉只好从书包里又摸出几块大白兔来,一人塞了两块,“我有好多大白兔呢,你们想吃就跟我说。”   时妈妈笑眯眯的接了糖,“哎呀,谢谢玉玉了。还是玉玉懂事儿,知道疼人,不像我们家那倒霉孩子,连块糖都舍不得给他妈吃!”   时羽见到自家妈和自己有了一样的待遇,心里那个酸啊,捏着糖,抱紧了胡萝卜,他气哼哼的道:“不就是两块糖吗?有什么好高兴的?玉玉还送胡萝卜给我了呢!”   时妈妈:“……”   林舒芳:“……”   申红玉:“……”   这是跟自家妈玩上争宠大戏了?   不过最后时羽还是把胡萝卜交给时妈妈带回去了,还冲时妈妈一再叮嘱道:“要放在我的床上,你不准抱着它睡觉!”   时妈妈一头的黑线:“得,留给你抱着睡觉,放心吧!”   时羽这才满意了,看着胡萝卜和零食都被自家妈妈带上车了,这才转头牵着申红玉的小手,高高兴兴的进了幼儿园。   时羽小朋友牵着好朋友软乎乎的小手,觉得自己真是太聪明了!   胡萝卜太阻碍他和玉玉的交流了,而且有胡萝卜在,他中午都没办法抱着玉玉睡觉觉了。把胡萝卜带回家,这样他白天可以抱着好朋友睡,晚上还能抱着胡萝卜睡,多幸福呀!   简直幸福的冒泡泡!   作者有话要说:  求留言求作收求营养液求么么哒! 第75章 人设三10   申红玉本来以为丁丁公主就是三分钟热度, 她这朵小娇花不知道哪里惹了他的眼, 他觉得好奇有趣才缠上她的。   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里, 申红玉都觉得也许再过几天丁丁公主的热情就该降下去了……吧?   然而上完小班上中班,大班都快结束了, 丁丁公主对她的热情不减反增。   每天在幼儿园全方位看守她像护食的老母鸡似的,眼睛都不带错一下的, 唯恐她背着他和别的小朋友交上朋友了。一到中午就雷打不动的抱着她睡觉, 喊她一起上厕所, 给她洗手手,生活不知道过得有多规律!   想着离开幼儿园回到家可算是能安生了吧?   完全就是做梦!   每天回到家准时一个电话:“玉玉你到家了吗?我已经到家啦!”   吃晚饭的时候准时一个电话:“玉玉你吃饭了?吃的什么?我今天吃的是XX, 还挺好吃的,明天我给你带!”   晚上睡觉了还有一个电话:“玉玉你要睡觉了吗?我也要睡了,咱们一起睡!我睡着了也会想你的, 你也要想我啊!”   早上睡醒了还是要面临丁丁公主的电话:“玉玉你起床了吗?我在吃早饭了, 再过半个小时你就能见到我了,开不开心啊?”   开心你个大头鬼!   申红玉每天都活在自我怀疑中, 搞不明白这位大佬究竟是看上自己什么地方了,怎么就这么的粘人呢?   要不是系统消失好多年了,申红玉都怀疑自己身上被加了什么特殊的光环了,还是只要她一出现,周围人立马智商下降,拜倒在她的26码童鞋下的那种!   之所以申红玉还能在时羽小朋友给自己灌的迷汤里保持清醒,就是因为两年多以来,所有突破时羽的威慑来跟她主动交流的小朋友, 为的几乎都是同一件事——托她给时羽小朋友传信号、递礼物。   第一次遇见这种事的时候,申红玉还以为是自己的人格魅力终于在一群小豆丁里发光发热了,才让真正的勇士敢于无视丁丁公主恐怖的占有欲走到她面前。   那个第一天上幼儿园哭成大花猫的东东小朋友,拿着几块据说她特别喜欢吃的大白兔奶糖,趁时羽小朋友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塞到她手里,红着脸说:“你不要和时羽在一块儿玩了。”   申红玉闻言心里感动的都快哭了,虽然东东小朋友当初惊天动地的哭声还犹在耳边,但是此刻能够认清时羽的本质,试图拯救她于水火之中的人,都是能够直面惨淡人生的勇士啊!   还是个长了火眼金睛的勇士!   申红玉握紧了手里的几块大白兔奶糖,忽然觉得心里生出了无限的勇气。   她一定要摆脱时羽小朋友的魔爪,从此广交豆丁,早日走上人生巅峰!   然而东东小朋友见她接了糖,眼睛亮了亮,接着道:“你帮我把糖交给时羽,让她跟我玩好不好?”他拧着眉头埋怨道:“就是因为你,时羽她都不跟我们玩儿!你太霸道了!”   申红玉心上被砰砰砰开了几个洞,一颗心顿时哇凉哇凉的,颤抖着手,存了一丝丝期冀的问:“……这糖不是给我的?”   东东小朋友扬了扬小脑袋,撇着嘴道:“当然不是给你的。不就是因为你每天都给时羽带大白兔,时羽才跟你玩的吗?你跟时羽说,我也可以每天给她带大白兔,你让她跟我玩吧!”   末了,东东小朋友语重心长的说:“申红玉同学,时羽那么漂亮,你不能一个人霸占她!老师都跟我们说了,要团结友爱,互帮互助,你应该大方一点,让时羽和我们一起玩!如果你答应的话,我可以给你一块糖!就一块!”   申红玉差点儿委屈地“哇”一声哭出来。   原来幼儿园就已经开始看脸了吗?   明明是时羽整天看着她,不让她和别人玩,就因为他长得好看,打扮得像一个小公主,就变成了她霸道,她占有欲强,她不准时羽和别人玩了?   有没有这么颠倒黑白的啊?   而且,难道她的友谊就值一块糖吗?!   时羽刚刚被另一个班里的小朋友叫出去了,那小朋友是特意跑来问他能不能和他做朋友的,时羽坚定的拒绝了。   拒绝完了之后,时羽就觉得这些人真是烦,怎么老是要和他做朋友?   玉玉就从来不像他们这样烦人,可乖巧可听话了,长得还特别可爱!   他有玉玉一个好朋友就够了!   时羽觉得被这些讨厌鬼耽误了他和玉玉相处的时间真是不值当,一拒绝完马不停蹄地就赶回教室里了。   结果,正好看见他的好朋友在和一个胖胖的小男生在说话!   时羽一张精致可人的小脸顿时就黑了,噔噔噔跑到好朋友面前,利用自己比好朋友高了一点点的身高将好朋友遮的严严实实,冲那个疑似要跟自己抢好朋友的小胖子冷冷的说:“玉玉不想和你说话,快离她远一点儿!”   冷若冰霜的小公主那也是公主,东东小朋友见到时羽,一张圆圆的脸顿时红的跟个大苹果似的,说话都紧张的结结巴巴的:“我、我给她糖了……”   时羽堪比射线似的目光冷冷扫视一圈,看见了申红玉手里握着的几块糖,当下就强硬的抢了过来,一把扔到东东小朋友怀里:“你的破糖玉玉才不稀罕呢!”   东东小朋友抱着几块糖,结结巴巴的凑出下半段话:“她、她都答应让你……和、和我玩了!”   时羽径直地忽略了东东小朋友话里的那个“你”字,嫌弃的瞟了他一眼,抬了抬小下巴,一脸傲慢的说:“那是因为你太卑鄙了!玉玉上了你的当了!我跟你说,玉玉才不会和你玩,她只会和我玩!”   说完了重重的哼了一声,表达了自己对这个抢自己好朋友的敌人的不屑,然后扭过头,一脸认真的冲申红玉道:“玉玉,你可不要信他们的话!他们就是这样讨厌,以为用几块破糖就能骗到小女生!”   他还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教育道:“玉玉,你就是太单纯了,才会被他们骗到,以后你一定要跟紧我,他们再想骗你,我就揍他们!”   申红玉默默的瞅了一眼小胖子快急哭了的小表情,突然有点儿同情他。   在丁丁公主心里,当初他是用两块巧克力将她骗到手的,所以从此以后坚决杜绝别人用这种方法来“骗”她,小胖子这是撞到枪口上了。   申红玉有心想解释两句,“不是这样的,其实罗东东是想和你做朋友来着,根本不喜欢我。”   时羽的注意力全跑后半句去了,当下就怒了:“就他?还敢不喜欢你?”   他撸了撸粉粉的袖子,露出一截藕节似的小臂,嫩生生的小手捏着罗东东的领口,差点儿没把他提起来。   “你凭什么不喜欢玉玉?”   本来只是想和小公主做朋友,结果却险些遭到暴力对待,东东小朋友被吓得大哭起来,鼻涕眼泪一起往下流。   时羽见到恶心巴拉的鼻涕眼泪,顿时嫌弃的松了手,拉着好朋友往后退,皱着小眉头,嫌弃道:“讨厌的鼻涕虫!”   然后扭头望着申红玉道:“玉玉,咱们不稀罕他的喜欢!”为了表示安慰,他还拍了拍申红玉的脑袋瓜儿,抿着嘴儿轻声哄着:“乖啊。玉玉最可爱了!”   本来只是想当个和事佬儿却差点挑起大战的申红玉:“……”   老子感觉自己仿佛是个红颜祸水。   罗东东一被时羽放开就扭头飞快的跑了,仿佛后面有鬼在追似的。   还不知道自己很可能已经失去了一个小爱慕者的时羽一心记挂着好朋友,觉得好朋友非常可能因为这一句不喜欢而造成严重的心理伤害。   “玉玉啊,”时羽捏着好朋友的小手,殷切的叮咛道:“咱们还小,不应该关注这些喜欢不喜欢的事,应该好好学习!”   申红玉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应了一声:“……哦。”   见她这么轻易的就答应了,时羽反而有点不放心,接着道:“你学习成绩不好,就得多上点儿心,不能把心思放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上。”   申红玉满头黑线:“我学习挺好的。”   时羽一脸的不赞同,“玉玉,你要敢于承认自己的不足。”说完了突然想到自己是在安慰她,时羽顿了顿,强行改口道:“对,你学习挺好的!但是玉玉啊,咱们要追求更好!”   申红玉:“……”   成,你长得好看,你霸道,你学习成绩好,你说的都对!   说到学习这件事,申红玉也是挺无奈的。   最近幼儿园正在教怎么写字,写得都是些拼音和数字,写完了还给打分。   申红玉觉得吧,自己虽然也是头一次接触这些,但毕竟学习能力比同龄的孩子强得多,要是一下子发挥全部水准,搞不好会变成天才!   所以就有心要藏个拙,结果分数下来了,她得了个九十五分,时羽小朋友得了一百分,老师还特别表扬了时羽小朋友的名字写的特别好,应该加分!   从此以后,申红玉觉得灾难就来了,时羽小朋友本来就一心认为她笨,现在更是时时刻刻不忘了叮嘱她要好好学习,争取早日和他一样考个一百分!   出了罗东东这件事,时羽更是坚定了要把好朋友往正道上引,决不能让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影响了好朋友,把好朋友带歪了!   “走,我教你写字去!”   时羽小朋友拉着申红玉的手,走到座位上,打开了本子,将笔塞到好朋友的手里,盯着她:“写吧,不会写我教你。”   申红玉抿抿嘴:“……我会写。”   不要搞得老子好像是个智障好吗?!   本来跃跃欲试想握着好朋友的手带她写字的时羽有点小失落,“那你好好写啊。”   申红玉点点头,认认真真的写了一排数字。   时羽拿过本子来,检查了一遍,觉得写的好像还可以?   于是他又检查了一遍,这次终于发现了点瑕疵:“玉玉,你看这个‘9’没写好,我来教你写。”   说完不等申红玉说话,就握住了她的手,强硬的带着她在本子上写了个“9”,写完还是不满意,于是又写了一遍。   申红玉看着那两个明明就什么问题也没有的“9”,小声辩解道:“我觉得挺好看的了,不需要再写了。”   时羽握着好朋友的小手,再次写下了一个“9”,才状似满意的道:“玉玉,你这个‘9’写的不错了。”   紧接着,他又说道:“其他的数字咱们也来练习一下吧。”   手在别人手里,身不由己的申红玉:“……”   算了,你开心就好。___ψ(‥ )   作者有话要说:  该长大了,妹妹差不多要出场了~ 第76章 人设三11   载着友谊的小船向前划啊划啊, 划过了幼儿园的童稚时光, 又划过了小学生的天真烂漫, 驶向了初中校园的融融秋意。   八月的尾巴刚刚结束,踏着九月的秋风, 申红玉和时羽变成了初中毕业班的学生。   十年的跨度足够发生很多事情了,当初穿着蕾丝裙的丁丁公主变成了大丁丁美少女, 想要跟他做好朋友的人也从小豆丁变成了翩翩少年, 而他唯一的一个好朋友, 也同样在飞逝的时光中,变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   正是周五的下午, 校园里的人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偌大的校园,显得格外的空旷和静谧。   “走快点儿啊。”   申红玉快走了几步, 却发现时羽根本没有跟上来, 忍不住回头催促身材纤细高挑的伪少女。   “知道啦。”   时羽懒懒的应了一声,脚步却根本没有加快。   黄昏的余光下, 微风漾起他绿色的裙摆,露出脚上踩着的一双精致的矮跟小皮鞋。   他伸手微微撩了撩乌黑的长发,慢慢的往前走了两步,压低了声音抱怨道:“急什么啊?让她多等一会儿怎么了?是她自己要等的,又不是你要她等的。”   申红玉无奈的往回走了几步,拉住他的手,拖着他往前走。   一边走一边冲神情有些不悦的时羽道:“你待会儿见了她可别这个样子啊,友好一点儿!那可是我妹妹, 又不是别的什么人。”   时羽原本慵懒的表情顿时冷了下来,撇着嘴,压着嗓子道:“果然是有了新欢忘了旧爱!”   申红玉无奈的扶了扶额,斜眼睨他:“什么新欢旧爱的?”   时羽哼声道:“你自己心里清楚!”   “真服了你了!”申红玉微微扬声道:“这都三年了,你怎么还是这一套说法啊,我都说了多少遍了,那是我妹妹!而且,三年都过了,这新欢也该跟你一样变成旧爱了吧?”   时羽眯了眯眼,长长的眼睫在眼下打下两片扇形的阴影,因为激动,忘记了压着自己的嗓子,正值变声期的嗓音低沉嘶哑,像是被粗砺的石子划过:“你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   质问完了之后双眼紧紧的盯着对方,表情冷厉,眼神里却透着紧张,活像一个质问丈夫是否出轨的妻子。   申红玉哭笑不得的问:“你整天跟着我,我哪有机会去喜欢别人啊?”   这话非但没有安抚到时羽,反而让他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是不是我不跟着你,你就喜欢别人去了?”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申红玉伸手摸了摸他系着颈花的脖子,隔着颈花按了按,关切的问:“今天是不是很难受?”   时羽有点儿不自在的扭过头,“别转移话题!”   虽然表情仍旧冷冷的,但眼神却柔软下来了,就像是一只被顺了毛的猫一样。   申红玉知道他最近变声期,嗓子不舒服,声音也变得嘶哑粗犷,他又是个极为追求完美的人,身体上的不舒服,再加上心理上不能接受自己声音变得难听,所以整个人都有点毛躁,像是随时都会被点燃的火药桶,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爆发了。   “你这样让我很为难啊。”申红玉叹了一口气,跟他讲道理:“你是我的好朋友,吱吱是我的妹妹,如果你一直这样针对她的话,到最后最难过的肯定是夹在中间的我。”   她眨了眨眼睛,可怜兮兮的摇着他的手臂,“你一定不舍得我为难的对不对?”   时羽咬了咬唇,恨恨的瞪了她一眼:“这话你怎么不去跟她说?”   说到底,他会和那个可恶的吱吱过不去,还不就是因为她?   申红玉小声的辩解道:“那是因为吱吱很乖啊,每次都是你针对她,她可从来没针对过你。”   时羽攥了攥拳,脸都变得跟身上的裙子一样绿了,最后到底还是没甩开她的手,压着嗓子低低的吼道:“我跟你是什么关系?她跟你又是什么关系?你居然帮她说话!”   申红玉很无辜啊。   “你是我的好朋友,她是我的亲妹妹,一母同胎的。”   时羽一顿:“……”   这……似乎是个该死的吱吱比较亲?   时羽敛了敛表情,扬着下巴道:“那总该是我认识你比较早吧?”   申红玉咧嘴笑了笑:“还真不是。我跟她可是从娘胎里就是认识了。”   时羽的眼神倏地沉了下去,冷声道:“我和你在一起十年,她和你在一起才多久?”   申红玉顺着杆子往上爬:“所以啊,你才更应该对我好点儿!亲妹妹都没你和我在一起玩的时间久,你是不是更应该体贴我一点儿,别闹情绪了?”她调皮的眨了眨眼睛,撒娇道:“好不好嘛?”   时羽只觉得自己身上冷硬的盔甲正在寸寸碎裂,他有点不甘心,可是不甘心又能怎么样呢?他拒绝不了啊。   他只能别扭的点点头,气馁道:“好吧。”   申红玉微笑起来,眉眼弯弯的称赞道:“就知道你最好了!”   时羽嘴角忍不住微微向上扬起,他抬着下巴,神情倨傲的补充道:“那你以后不准再叫她吱吱了!”   申红玉眨巴眨巴眼睛,“不叫她吱吱,那我该叫她什么?”   时羽低头望着她,“随便你,反正不能叫吱吱。”他皱着眉头,有些烦恼的抱怨道:“你都没有这么亲密的叫过我,凭什么这么亲密的叫她?”   “……”   申红玉没想到他连这种称呼都要比较,再说了,她都叫了这么久了,也没见他有什么意见啊。   不过,该不会是他一直都很在意,只是没说出来吧?   申红玉抿着唇想了想,偷偷瞄了一眼他的表情,小声道提议道:“我只是习惯了啊,就没想着要改嘛!如果你想要我换个称呼,不叫你小羽,叫你别的也是可以的。”   时羽眼睛明显亮了亮,从鼻子挤出一个“嗯”,勉强算是同意这种提议了。   申红玉沉思了一下,试探性的叫道:“小姐姐?”   时羽的表情扭曲了一下。   申红玉连忙改口:“小哥哥?”   时羽面无表情的瞅她。   申红玉咬着唇,决定奋力一搏。   她踮着脚尖,努力凑到时羽的耳朵边,轻轻的唤了一句:“小羽毛~”   温柔的嗓音像是美妙的乐章,诉说着最亲昵的情思,呼吸拂在耳边的瞬间,时羽的脸颊“腾”地红了。   明明心里满意的不得了,嘴巴却硬起来,他居高临下的睨了一眼申红玉,一副十分勉强的样子:“这个还凑合,准你以后这么叫。”   申红玉开心的笑起来:“遵命,女王陛下!”   两个人牵着手路过篮球场,申红玉正跟时羽说到自己昨晚做了个恐怖的梦呢,时羽突然说:“我前几天做梦梦见你了。”   申红玉微微一愣,见时羽脸红红的,眼神闪躲,张口便问:“说,你是不是在梦里做了什么亏心事儿了?”   时羽踟蹰着点了点头,捏着手指,本来就难受的嗓子微微发紧,刚说了两个字:“我梦……”   突然听见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申红玉扭头看见篮球架下一个十分俊秀的男生拍着球,目光灼灼的望向两个人,就像是一个开了屏的公孔雀。   男生穿着球衣,骨肉均匀,露出来的手臂和腿上覆盖着紧实的肌肉,运动过后的身体上密布着细细的汗水,在夕阳下闪现着微微的光亮,差不多是一个小型的移动荷尔蒙了。   申红玉戳戳时羽被连衣裙勾勒出好看弧度的细腰,颇有些不怀好意的示意道:“你的桃花。”   时羽微微皱着眉,抬头有些不满的望向男生。   男生抱着球一步步走过来,浑身上下的青春气息几乎要满溢出来。   在他走近的第一时间,时羽将申红玉拉到了身后,将她藏了起来。   申红玉抓着他的手臂,从他身后探出个脑袋,看见男生站在时羽面前,将篮球夹在一侧臂缝,故意摆了个姿势耍帅。   “时羽,做我女朋友吧。”   时羽背对着她,申红玉猜不出他此刻是个什么样的表情,不过能从对面男生忽然紧促的呼吸和闪烁的眼神猜出来,时羽估计是笑了,而且笑的特别美。   然后她就被时羽往后推了推,怀里也被塞了一个包。   眼前人影一闪,只听“嘭”的一声,再一看,刚刚还帅气无比的男生已经躺在地上了,用来耍帅的篮球“啪”砸在地上,在地上弹了好几下,滚远了。   绿色的裙摆高高的扬起来,露出两条白皙笔直的细腿,时羽拍拍手,淡然的伸手压下了裙摆,然后挑挑眉,冲申红玉伸出了手:“纸。”   申红玉连忙掏出纸巾,给大佬递过去。   大佬仔仔细细的擦干净了手,才重新牵住她的手,微微皱着眉头,有些不满的抱怨道:“他一身的汗,脏死了。”   哦,这是在抱怨没有干净的地方给他下手。   申红玉特狗腿儿的说:“我书包里还有半瓶水,你要洗个手吗?”   时羽摇了摇头,神情不太愉快,拉着她快步走了。   走出篮球场的时候,被摔了个四脚朝天的男生许是缓过劲儿来了,大声的叫道:“时羽,我一定要你做我女朋友!”   申红玉摇摇头,感叹道:“还真是执着啊。”   不过执着归执着,也就这样了。   自从时羽上了初中之后,不知道有多少人前赴后继的表白,时羽练了好几年的身手也就这时候能用得上,通常都是摔一顿了事。   据说有很多表白的人就是冲着跟女神亲密接触的那一瞬间来求摔的呢。   申红玉默默的瞅了一眼自己被牵着的手,忽然有一点点心虚。   那啥,她这每天都无限近距离接触女神,是不是有点儿太拉仇恨了?   “对了,”申红玉突然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脱下这身红妆啊?”   虽然她不觉得一个男生整天穿女装有什么,但时羽现在正是抽条的时候,而且开始长喉结了,现在没人发现他是男生,但早晚有一天,会有人察觉到的。   可不能保证每个人都如此包容,尤其是这些年来,时羽那些追求者们,要是有一天,知道自己追过的女神居然是个长丁丁的,也不知道心里会不会抑郁。   时羽抿着嘴,没说话。   虽然明白自己生理上是个男生,但是从心理上,他是觉得自己是个女生的。   但是,他也许是可以克服的吧?   为了她……   时羽半垂着眼,低声道:“后天你来我家。”   申红玉想了一下自己后天有没有事儿,点头道:“好啊。”   没多会儿,终于到了校门口。   远远地,看见两个人过来,等在校门口的女生便挥着手,高声叫道:“姐!”   申红玉应了一声:“吱吱!”拉着时羽迎了上去。   两个女生面对着面,相仿的身形,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容,除了服装打扮和肤色上有些微的区别,就像是照镜子一样。   名叫吱吱的女孩很自然的拉住了申红玉空出来的另一只手,十分乖巧的冲时羽招呼道:“小羽姐姐好。”   一反常态,这一次,没用申红玉开口,时羽便回应道:“吱吱好。”   然后申红玉就感觉到时羽捏了捏自己的手,斜了她一眼,申红玉冲他感激的笑了笑。   时羽的表情却有些不满起来,抿了抿唇,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叫我。”   申红玉顿时恍然大悟,连忙叫了声:“小羽毛!”   时羽勾起嘴角,轻轻的应了一声,目光划过那张和申红玉相似的面容,透露着得意,变得挑衅起来,满意的看到那一双相似的眼眸中划过一丝阴郁。   申红玉没看见两个人的眼神交流,只觉得左拥右抱的生活,有点儿累!   作者有话要说:  快月末啦,求营养液~~   赶快灌溉我吧!   (づ ̄ 3 ̄)づ   谢谢两位小宝贝儿的灌溉~ 第77章 人设三12   申红玉的家离的很近, 骑自行车只要十几分钟就到了。   姐妹俩一人一辆女式自行车, 上下学特别方便。   平常的时候三个人都要上晚自习, 申红玉和时羽是毕业班,课业比较重, 学校另加了一节晚自习,所以一般都是正在上初一的吱吱先走。   也只有周五这一天, 学校下午提前放学, 吱吱会在校门口等着姐姐一块儿回去。   吱吱大名申润枝, 在乡下的奶奶家呆了足足十年,恰逢上五年级那年, 申奶奶去世,她才被接回来。   也是凑巧,当初林舒芳怕吱吱乍一回来跟不上学校的进度, 所以让她上了四年级。结果第二年, 新的教育制度出台,小学五年制变成了六年制, 吱吱又耽误了一年,和姐姐差了两级。   三个人到车棚取了两辆自行车。   申红玉两手搭在车把手上,时羽非常自觉的跟在她身后,目光落在自行车的后座上。   申红玉瞄了一眼时羽身上绿色的长裙,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就这一段路,非要跟我一起走干嘛?”   时羽斜眼睨她:“司机在你家楼下等着,你得带我过去。”   申红玉生无可恋脸,“那还不是你嘱咐的?”   也真是哔了狗了, 明明是有专车接送的人,非要每周五坐一次她的破自行车,还回回穿裙子!   就没有一点自己可以蹬自行车带她的自觉吗?   时羽无话可说了,推推她的腰,“准备走了。”   申红玉坐上自行车坐垫,一脚虚虚着地,一脚踩着脚踏,摆好姿势等他“优雅”的提着裙摆坐上来,然后出发。   一旁同样摆好的姿势,等着出发的吱吱见时羽已经撩好裙摆坐在车后座上了,才出声提议道:“小羽姐姐来坐我的车子吧,姐姐每天学习那么努力,一定很累了。”   申红玉感激的望了一眼自家那个知道心疼姐姐的亲妹子,一口回绝了:“不用了,我带着他就行。”   吱吱羞怯的笑了笑,低声说:“没关系的,我在乡下的时候经常陪着奶奶干农活,我力气很大的。”   时羽单手搂着申红玉的腰部,在她腰间拧了一把,冷不丁的出声道:“我看起来很重吗?”   申红玉腰间一疼,心道:糟糕,惹了老佛爷不高兴了!   老佛爷虽然是个伪少女,但是绝对比所有青春期的少女都在乎自己的身材体重。   为了补救,申红玉无视车后座上那百来斤的体重,格外献媚的道:“怎么会呢?您老人家轻的就像片羽毛似的,要不怎么能叫小羽毛呢?”   时羽漠然的脸色略有所缓和,又听见她那句小羽毛,心里微微雀跃起来,像是吃了块糖似的甜。   他动作优雅而不失敏捷的跳下自行车后座,走到吱吱的后座旁,审视性的扫了一眼青绿色的车身和车子的主人,矜傲的说:“我觉得这辆自行车和我今天的裙子颜色比较配。”   说完,施施然的提着裙摆坐上了后座。   吱吱甜甜的冲申红玉笑了一下:“姐,小羽姐姐都同意了,咱们走吧。”   说完蹬着自行车便走。   申红玉骑着车跟在后面,少了后座那一百来斤的重量,车子蹬起来果然轻松许多。   没多会儿,她就走在了吱吱前面。   两辆自行车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一前一后的穿行着,申红玉时不时回头询问吱吱最近的学习情况,间或问她累不累。   吱吱倒真如她所说的那样,力气不小,即便后座多带了一个人,也脸不红气不喘的,和申红玉对答如流。   时羽坐在后座上,明显感到了吱吱的游刃有余。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故意的,一直落后了申红玉一段距离,角度掐的也巧妙,他的视线正好处在死角里,连申红玉的半点车屁股都看不见,更别说是人了。   而且还颠人!   他屁股都被墩了两回了!   申红玉的车后座为了带他,特意绑了个软软的垫子,平常他坐上去的时候,压根就不觉得受罪,手里搂着小蛮腰不说,还能把头靠在后腰上,嗅着对方身上的气息,不知道有多舒服!   又一次,申红玉在前面提醒:“前面有个坑,吱吱注意下。”   吱吱稳稳的从坑上骑了过去,颠地时羽脸都黑了。   第三回了!   时羽气呼呼的叫道:“停车,快停车!”   吱吱没停下,只是一边蹬着脚踏,一边回头问他:“怎么啦?小羽姐姐。是不是刚刚颠到了?”   没等时羽说完,就开始一脸真诚的道歉:“对不起啊,小羽姐姐,刚刚是我太紧张了,脑子里想着要避开,要避开,不知道为什么手一下子就抖了。”   申红玉听见声音,放慢了速度,落了下来,问脸色难看的时羽:“怎么了?”   时羽狠狠瞪了她一眼,扭头冲吱吱道:“快停下来!再不停下我要跳车了!”   明明是跳个自行车,时羽硬生生的做出了跳飞机的架势。   申红玉只好叫吱吱停下来:“算了,吱吱,还是我来带他吧。”   两辆自行车都停了下来,时羽冷着脸下了吱吱的车子,捂着屁股走到申红玉身边,气鼓鼓的说:“我的屁股都被颠了好几次了!疼死了,肯定是青了!”   申红玉也弄不准真假,但此时安抚他才是最主要的,连忙道:“好好好,我给你揉揉怎么样?”   时羽的脸顿时红了,羞恼的瞪了她一眼:“万一有人经过怎么办?”   只是客套一下的申红玉:“……”   要是没人经过还真让她给揉?   吱吱的目光一瞬间变得无比阴暗,暗沉沉的眼神朝时羽身上扫了一下便立刻收回,脸上重新绽放了羞怯乖巧的笑容,出声打断了两个人之间突然有些暧昧的气氛,“不如待会儿到家我给小羽姐姐揉揉吧,以前干活的时候身上经常会碰到,都是我和奶奶互相揉的,擦点化瘀的药酒,很快就好了!”   申红玉立刻拒绝了:“还是让他自己回家看看吧,又不是没有医生,哪用得着我们俩个半吊子?”   时羽哼了一声,咬着嘴唇搂着她的腰重新坐到了自行车的后座上,凶巴巴的催促道:“还不快走,等着给谁揉屁股呢?”   总算是翻过了篇,申红玉蹬着脚踏,感受到腰部那一直在掐自己腰的手,默默为自己哀悼了一会儿。   她不就是偷了会儿懒吗?   怎么就这么多事儿呢!   吱吱骑着自行车紧紧的跟着,眼神不时落在前面的两个人身上,化作深深的嫉妒。   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的长发少女神情恬静安然的靠在对方的后背上,白皙修长的手臂紧紧的环绕着对方的腰肢,两个人看起来那么亲密,仿佛是不可分割的一体。   时羽安逸的坐在自行车后座上,似有所觉的回过头,恰巧撞上吱吱阴沉的表情,眉梢一挑,高高的扬起嘴角,挑衅的笑了。   吱吱咬了咬牙,神情一瞬间变得温柔娇怯起来,扬声喊了一声:“姐姐,我今晚能不能跟你一起睡啊?”然后冲着向她挑衅的人,回以羞涩的微笑。   申红玉没回头,微微愣了一下,很快便回道:“可以啊。”   然后她就感觉到腰间一直都是轻轻的掐捏自己的那双手猛地用了力,她腰间一疼,手抖了一下,车头摇晃起来,差点儿没摔着。   重新稳住了车头,她单手握着车把,抬手在腰间的那只手上警示性的打了一下。   时羽用手指轻轻的挠了挠她的腰,在她再次发飙前,将脑袋靠在她后背上,扬声提醒道:“记着后天要来我家啊,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申红玉回:“知道啦,我记着呢。”   时羽的表情重新变得轻松起来,眉眼里都透漏着得意,扭过头冲一直紧紧跟在后面的吱吱张嘴,无声的吐出了两个字。   我、的。   吱吱认出他的口型来,瞳孔一缩,脸色沉沉的,却咬着牙,再也不说话了。   申红玉可想不到,短短十几分钟的路程,两个人背着她已经上演了一出宫心计,她还不知不觉的做了用来助威的工具。   一路骑着车子进了小区的大门,到了楼下,时羽的司机已经等在那里了。   申红玉牵着车子,问他:“要不要上去,不是说疼吗,上去抹点药再走?”   时羽摇摇头,看了一眼在附和的吱吱,扬了扬唇,“不用了,你别忘了后天来找我。我到家了给你发短信。”   申红玉点点头,目送着他上车离开。   等到车子驶离,吱吱才提醒道:“姐,我们上去吧。”   申红玉回眸笑了笑,拉了妹妹的手,又提起老话题:“小羽不是有意针对你的,你别怪他啊。”   吱吱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来:“姐,你信我?”   申红玉宠溺的点点她的鼻子,反问道:“难道你不值得相信?”   吱吱抿着唇羞怯的笑了,解释道:“我真没有故意颠他,而且就是不小心颠到了一次而已,没有很多回。”   申红玉调侃道:“他吧,就是比较娇贵,碰到一点儿都觉得疼得不得了,非要嚷得所有人都要知道,所以说话难免夸张点儿。”   这话明显透着熟稔和宠溺,就像是大人在外面说自家的孩子,明否暗褒,哪里是真抱怨?   吱吱垂着眼,眼里的失落和嫉恨一闪而逝,嘴上却乖巧的说:“我知道啦。”   两个人牵手回了家,晚饭桌上,申红玉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掏出来一看,是条彩信,发信人是“公主大人”。   正奇怪怎么给她发上彩信了,随手点开的彩信里慢慢加载出一张图来。   申红玉一看那图,咬在嘴里的筷子差点儿没把喉咙给捅了!   分辨率并不太清晰的手机屏幕上,赫然是两瓣白白的屁股,屁股上隐约能看见几道青痕。   彩信下面配了一行字:“看,是不是青了?!”   申红玉满怀羞耻的伸手点了两下图片,把图片放大了,鉴定了一番。   然后点到短信的页面,回了条短信过去:“嗯,青了。”   作者有话要说:  提醒你们,妹妹火力很高的~   ——   ——   听基友群里说了一句话,转述给你们:文收是嫖,作收才是包养!   你们就看着包养一下吧( ̄︶ ̄)↗ 第78章 人设三13   周日上午。   申红玉收拾好了, 拿上小背包, 走到妹妹的房门前敲了敲门, 隔着门喊了一句:   “吱吱,我先走了啊。”   转身正欲走, 门却被从里面打开了,吱吱红润润的小脸从门里探出来, 笑眼弯弯的摆手, 招财猫似的讨喜:“姐姐再见, 路上小心点。”   申红玉摸了一把她的脑袋,道一声:“知道啦。”转身脚步轻盈的走了。   吱吱依靠在门口, 眼见着姐姐走下了楼梯,楼下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转身走入房间, 拉开窗帘, 推开玻璃窗,目光落在楼下, 静静地等待着。   等了两三分钟,便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从楼底走出,穿越楼与楼之间的水泥地,头也不回的朝小区的大门方向走了。   直到那背影消失在视线里,吱吱才收回目光,面无表情的关上窗户,拉上窗帘,然后走出房门, 推开了紧邻着的另一道房门。   几分钟之后,吱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手里抱了两件衣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回到自己房间的吱吱站在镜子前,对着镜子将自己的两根麻花辫拆开,将头发洗了一遍,吹干,梳顺,扎成蓬松的丸子头。   然后取出了盒粉底,细细的擦在肤色略有些暗淡的脸上,脖子上,最后连裸-露出来的胳膊和小腿也轻轻拍了一层粉底。   做完这两件事之后,她换上了拿回来的衣服。   镜子里再次映入人像的时候,里面的那个人已经发生了变化,明明只是改变了些微的肤色,换了一个发型,穿上了另一身衣服而已,却仿佛已经处处都是另一个人了,甚至微笑起来的时候,都有了另一个人的韵味。   吱吱对着镜子浅浅的微笑起来,乌黑的双瞳里氤氲出了细碎的痴迷。   她伸出手指,摸着镜子里的人那盈盈的眉眼,在心里无声的说:要开始了哦。   又是等待。   就像是一只等待猎食的鹰一样,沉着的等在窗口,等待着猎物守备松懈的时刻,扑上去,一击即中。   楼底下时不时的路过几个人,进进出出的,直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吱吱神情一凛,抿着唇,动作利落的关窗,冲出房门,开门关门,落锁,一分钟左右,人已经在四楼的楼梯口了。   静静平复了一下呼吸,脚步欢快的往下走了几个台阶,耳边便响起了哒哒的脚步声。   脚步声越来越清晰,渐渐和她心底数着的节奏融合在一起。   林舒芳提着菜往上走,迎面楼梯上下来一个人,习惯性的要避开,却发现来人居然是自家闺女。   “玉玉?”林舒芳唤了一声,疑惑道:“现在还没走啊?不是说要去小羽家吗?”   光线昏暗的楼梯间,“玉玉”的脸色明显僵硬了一下,扭着手指,神情瑟缩,眼神闪烁,挣扎了半晌,才小声的说了一句:“我是吱吱啊,妈妈。”   林舒芳微微一愣,下意识又确认了一遍:“吱吱?”   吱吱点了点头,咬着唇,低垂着头,看不清眼底的神色,只听着呼吸声越来越粗重。   林舒芳心里一紧,忙道:“哭什么呀?”   吱吱紧抓着衣摆,小声的呜咽道:“对不起妈妈,我不该……不该偷穿姐姐的衣服。”   林舒芳眼里露出果然如此的了然来,谁小的时候还没有偷穿过姐姐或是母亲的衣服呢?她含着丝无奈的道:“穿就穿了呗,哭什么?”   手中的袋子早已被放在一旁,她在手臂间挎着的包里找了找纸巾,温柔的帮吱吱擦掉了脸上的泪,安慰道:“不过就是件衣服而已,不值当哭。你要是喜欢,妈妈带你去买上几件就是了。”   姐妹俩穿衣打扮的风格差别挺大的,林舒芳一向都是按着两个孩子的喜好买的衣服,再加上两个孩子长得又像,为了避免穿着一样的衣服会分不清人的尴尬,所以两个孩子的衣柜里还真没有什么一模一样的衣服。   有时候实在喜欢某个款式,也会买两套不同颜色的,就是为了好区分。   林舒芳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事儿怪妈妈,没关注到你的喜好。”   吱吱红着脸,怯怯的说:“是吱吱的错,不怪妈妈。”她撒娇般的拉了拉妈妈的袖子,小声的请求道:“妈妈能不能不要跟姐姐说,吱吱就是……就是觉得姐姐的样子好看……”   林舒芳心疼极了,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连声应道:“放心吧,妈妈肯定帮你瞒着。等得空了,妈妈带你去买几套衣服,就买跟姐姐一样的,好不好?”   吱吱咬着唇小声的拒绝了:“不用了,就是穿一样的衣服,吱吱也没有姐姐好看。”她抬起头,水润润的眼睛里含着闪闪的泪花,“我就穿这一回,下回再也不穿了,妈妈你别跟姐姐说好不好。”   说着话的时候,眼泪啪嗒嗒往下掉,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似的。   林舒芳叹息道:“妈妈不是已经答应你了吗,放心吧。”   手上的纸巾已经被眼泪浸湿,林舒芳重新拿了张干净纸巾,问道:“是不是要出门?”   吱吱脸蛋红红的,眨巴着眼睛不好意思的说:“和……和同学约了去玩。”   林舒芳手一顿,试探性的问道:“……男同学?”   吱吱咬着唇瓣,像是害怕,偷偷望了她一眼,才羞涩的点了点头。   林舒芳笑了笑,“吱吱长大了呀!别怕,妈妈又不是老封建,不会干涉你和同学的正常交往的。”   稍微停了一下,她接着叮嘱道:“但是不可以乱来知道吗?”   吱吱红着脸,不住地点头:“我知道的,妈妈。你教过我们的,我都记着呢,要懂得保护好自己。”   林舒芳露出欣慰的表情,拍了拍她的肩膀,“成啦,去约会吧!”   怕女儿害羞,她提着菜往上走了几步,转过弯的时候才冲还踟蹰着站在楼梯上的女儿笑道:“妈妈会为你保密的,放心吧!”   见女儿抬头望了过来,林舒芳冲她眨眨眼睛,调皮的交代道:“手机带好了吧?回来的时候记得先和妈妈说,有妈妈帮你做间谍,保证神不知鬼不觉。”   吱吱扬起唇,甜甜的笑了,坚定的点头:“嗯!谢谢妈妈。”   林舒芳立刻被女儿甜甜的笑容俘获了,忍不住又关心了两句:“中午回来吃饭吗?要是不回来,记得要和同学AA制。”   吱吱想了一下,回道:“中午不回来了,晚上回来再吃妈妈做的饭!”   林舒芳点了点头,温柔的冲她道:“赶快去吧。”   娇俏的身影得了令一溜烟儿的消失在楼梯道上,像是一阵轻盈的风似的。   林舒芳轻轻勾着嘴角,眼里带了愉悦的笑意,哼着小曲儿上楼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申红玉到了时羽家里,却发现时羽没有像往常一样在门口等着她,给他发了短信,告诉他自己到了,却只收到一条“来我房间”的回复。   时妈妈坐在客厅里看偶像剧,正放到男女主角因为误会而决然分别的场景,时妈妈看得眼泪哗哗的往外淌。   申红玉打了招呼,陪她坐了两分钟,递了几张纸巾之后,实在是受不了狗血的剧情了,便道:“阿姨,我先上去找小羽了。”   时妈妈抹了把眼泪,红着眼眶摆摆手:“去吧。”   却又在申红玉起身的时候想起什么似的,喊住了她:“等下。”   申红玉停了下来,问:“怎么了?阿姨。”   时妈妈扭过头来,眼睛还是湿漉漉的,有些不好意思的叮嘱道:“那啥,待会儿你拒绝我们家那讨厌鬼的时候委婉一点哈,太直白了我怕他受不住。”   申红玉不明所以:“拒绝他?委婉点?……什么意思?”   时妈妈用手指拭了一下眼角,默默的瞅了一眼电视里哭得撕心裂肺的男主角,又抽了两张纸按在眼角,语焉不详的说:“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申红玉被这没头没脑的话弄得晕乎乎的,见她不欲多言,只好道了声:“哦,那我上去了。”   转身便走了。   熟门熟路的走到时羽的房间前,抬手敲了下门,门“吱呀”一声就开了。   时羽在房间里站着,听见动静,视线便转了过来。   申红玉一抬头便和他的视线对上了。   微微一愣过后,她才反应过来时羽今日穿的竟然是一身男士的西装。   严谨的三件套穿在他身上,将身体的线条清晰的勾勒出来,衬衫的扣子被紧紧的扣到最上面一颗,未被束缚住的脖颈修长白皙,曲线优美的犹如天鹅一般,精致的五官有种雌雄莫辨的美,微蹙着的眉,紧抿着的唇,矜傲的眼神,更是为他增添了一股禁欲感。   披散着乌黑长发却让他平白多了几丝妩媚之气。   介于男孩儿与男人之间的少年,将男生的英气与女生的柔媚集于一身,那种无法用言语描述出来的矛盾气质让他看起来神秘又高贵。   “你……”   申红玉舔舔了唇瓣,无端的紧张起来。   眨眼间,却瞅见少年紧绷的面上不小心泄露出的一丝忐忑和不安,心里忽然就平静了下来。   微笑道:“……今天真帅气!”   时羽紧绷的表情缓和下来,却仍旧高高抬着下巴,眼神倨傲的问:“只是帅气吗?”   申红玉随手关了门,笑道:“怎么会呢?简直美好的可以写一万字作文了!”她无奈的摊了摊手,“不过鄙人才疏学浅,就不用那几个简陋的词来侮辱您老人家的耳朵了。”   时羽忍不住扬了扬嘴角,矜傲的道:“你是第一个看到的人。”   申红玉微微一滞,继而认真道:“那我可真是太荣幸了。”   她正搜肠刮肚,想要强行赞扬几句,表达一下“谢主隆恩”一般的感激之情,不想时羽突然做了一个让她惊讶万分的动作。   他……竟然单膝跪了下来。   申红玉脑袋里“轰”地一声,各种情绪一气儿涌上心头,最先想到的竟然是:时妈妈说的是这个?   脑袋里还晕乎乎的,那句话却还是如同预料之中的,缓慢而又坚定的来了。   意料之外的,那句话并不是什么表白的话,而是——求婚。   “Will you marry me ?”   作者有话要说:  时羽:能求婚表什么白? 第79章 人设三14   少年单膝跪地, 手里举着戒指, 仰着头, 一张精致秀美的容颜完整的露出来,颤抖的眼睫下, 倨傲的眼神难得驯顺下来,像是收了爪钩的豹子, 一瞬间变成娇贵的猫咪, 等到主人挠了它的下巴, 它就可以舒服的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一声过后,少年紧抿着唇, 再也不曾开口了。   在跪下之前,他还笃信着她一定会答应。   为什么不答应呢?   他那么好,她没有不答应的理由啊。   可是真正跪下了, 他却忽然忐忑起来。   仰望着的姿势让他忽然感到害怕, 他清晰的认识到,这一刻, 那个人是如此高高在上。   跪着的姿势,让他处在了一种极为卑下的地位里。   他将选择权交于了另一个人,让另一个人来掌控他的喜怒哀乐。   而安静站着的那个人,她手掌权柄,下一秒,便可以将他打入无间地狱。   申红玉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或者说,她不开口, 其实就已经是在拒绝了。   她沉默,只是在思考,思考着怎么样才能拒绝的委婉点儿,将一颗纯洁幼弱的心伤的不那么深。   就如同时妈妈所说,太过直白了,他也许会承受不住。   然而谁都不说话的场景,却陷入另一种尴尬里。   随着时间在沉默中一秒秒流走,空气仿佛都凝滞起来,变得黏腻、浑浊。变了质的空气艰难的顺着鼻腔挤入,胸腔里一时之间充斥的都是沉重。   滞涩的气氛里,少年挺拔的脊背微微弯曲,光鲜亮丽的西装渐渐暗淡,精致的喉头上下滑动,捏着戒指的指尖开始发紧,而他的面容却仿佛在一瞬间焕发出灼灼的光芒似的,连眼角眉梢都染上了莹莹的光彩。   处在弱势的人,不得不率先开口打入沉默。   内心的害怕和惶恐快要将他击溃了,内心的自信慢慢抽离,浅浅的覆盖在体表,若是再得不到养分,过不了多久就要烟消云散了。   “你喜欢我。”   他似乎笃定的相信着这个事实,眼睛里发出了丝丝愉悦的光芒。   他的自信又回来了,一缕狡黠从他的面上迅速划过,“我知道你想要向我告白。”   他微微停了下来,像是苦恼一般的说:“但是怎么可以让女孩子先告白呢?”   这一刻,他似乎全然的把自己放在了一个被暗恋着的男生立场上,丝毫想不起自己一直口口声声的说着自己也是个女生。   其实,如果男生的身份可以让他离她更近一点,是男生,亦或是女生,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想了很久,”他微微绽开笑颜:“我决定答应你的告白。”   申红玉抿着唇没有说话。   少年的笑颜出现了细碎的裂痕,微笑像是浮在湖水表面的落花,待清风一来,吹皱湖水,那花也就顺着水波溜走了。   他垂下眼,长长的眼睫颤抖着,像是翩翩欲落却无处驻足的蝶,只能在风中不安的盘旋着。   垂眼不再看她,那些散落在不知名地方的勇气仿佛便又回来了。   他开始暗暗反思自己是否太过莽撞,如此突兀的便上来求婚。可若只是单纯的表个白,似乎又太失水准。   表白了,之后不还是要求婚吗?   直接求婚,不是可以一步到位吗?   以为找到了问题的关键,他又开始侃侃而谈了。   “我一开始没打算直接求婚的,不过表白之后也还是要求婚,这样看起来比较省事儿。”他抿了抿唇,脸颊上飞出两片红霞,忍着羞涩说:“但是如果你喜欢慢节奏一点儿的,咱们可以先表白。”   “我只是觉得,我应该给你个名分。毕竟,我都……都对你做了那种事儿了。”   气氛略有所缓和。   申红玉终于出声,含着一丝好奇与疑惑的问道:“你对我做过什么事儿?我怎么不知道呀。”   她心里狠狠的松了一口气,觉得找到了问题的关键。   也许“那种事儿”,就是引发时羽突然变化的原因。   找到了原因,就好办多了。   她拒绝,也就有了合理的方式。   少年脸上的红霞四处游动,一直蔓延到脖颈,消失在洁白的衣领内。   水润的唇瓣张开又阖起,几番嗫嚅之下,才轻不可闻的吐出几个字眼儿:“……就……就是那种事儿呀。”   好不容易开了口,其实又什么也没说。   申红玉蹙起了细长的秀眉,又慢慢松开了皱着的眉头,“我还是不明白。不过,你能不能先起来?”   少年没起身,只是抬起头,微微气恼的说:“就是那种事儿啊!”   申红玉伸手欲拉他起来,却被他打开了手。   她只好站在一边,讪讪的说:“你不说清楚点儿,我怎么知道那种事儿是什么事儿?”   少年红着脸,既羞且怒的瞪了她一眼,眼里似有春水荡漾,晕出涟漪,潋滟生波。   “就是……男生会对女生做的那种羞羞的事!”他攥紧了手纸,偷偷抬头瞅她一眼,见她一脸茫然,便又急急补充道:“生理课上教过的,会生孩子的那种!”   申红玉一时间恍然大悟,震惊之后又迷糊起来了,“你胡说什么呀?我怎么不知道你对我做过……那种事儿?”   她还是个纯洁的小少女啊!   怎么可能会和他做那种事儿?   而且做过了她还不知道?   简直开玩笑!   自觉找到了问题的症结,申红玉哈哈笑了两声:“哎呀,这不是搞误会了吗!什么事儿都没有,肯定是你生理课没学好!”   她伸手去拽他的手臂,“快起来吧,别跪了,什么都没发生,你也不用负责了,咱们还是好姐妹!”   她的眼睛愈发的明亮了,满口道:“对!咱们不是好姐妹吗?姐妹之间搞这个,是不是太无聊了?”   手上使着力,像拔萝卜似的往上拽,可萝卜儿扎根扎得太深,连泥点子都不溅一个,使多少的力气下去都是石牛入海,没一点儿回音。   “哎呀,你起来吧!”   申红玉无奈的叫道。   时羽仍旧维持着单膝落地的动作,像是座小山似的巍然不动。   他不甘心。   他没有在恶作剧。   更不是在开玩笑。   从来他对她也没说过一句假话。   此时此刻的事,不是一句误会便能消解的。   他想要答案。   他害怕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个。   但他更怕永远也听不见答案。   错误的答案他可以去纠正,但如果一直不给他答案,那是不是永远就只有“误会”两个字?   任何的事,都可以用一句误会草草结尾。   如果是仪式不够隆重,他可以准备盛大的仪式。   如果是时机不够完美,他可以静心等待时机降临。   如果是他表现的不够好,那没关系,他可以重新来过。   但唯独,不该就此狼狈收尾啊。   他不想就这样落寞的结束人生第一次的求婚,更不想让他的求婚变成荒唐的两个字——误会!   他若是沉默,那才真正会变成误会!   “是你先主动的!”   他掷地有声的说。   申红玉微微一愣,抓着他胳膊的手松开了,被这没头没脑的话弄得晕乎乎的。   “我主动的?”   她知道他说的是“那种事儿”,正因为知道,才觉得荒唐。   她什么时候主动过啦?   不对,她压根儿就没做过!   他们俩个,从始至终,清清白白的,比葱拌豆腐还清白!   “这话可不能乱说啊,小羽毛。”   她警示中含着些亲昵的话让他心口忽然冒出一团气来,堵得他不上不下的,难受极了。   他觉得胸口有股郁结,却没法发出来。   恼怒之中,他开始回忆起细节来。   他气鼓鼓的说:“就是你先主动的,是你自己跑到我的梦里来的。”   申红玉下意识的呢喃了一声:“梦?”   梦……   什么梦?   不等她问出口,少年已经答了。   暧昧无比的话听得让人脸红,少年却愈发的理直气壮起来。   “你跑到我梦里来,冲我抛媚眼儿,还掀我的裙子!掀了裙子还不算,一双手到处乱摸,最后还嫌我的裙子碍了你的事儿,把我的裙子给撕碎了!”   “你还咬我,可坏了!咬我的嘴,咬我的下巴,咬我的脖子,还咬我的胸,把我吓坏了!”说着说着,他还委屈上了,埋怨的道:“我都不说不行了,让你别咬我了,你非咬!最后还……还把我的小可爱也给扒下来了,然后……”   他红着脸,明显是害羞的不行了,却愤愤的道:“都怪你!”   都怪你……   申红玉燥的厉害,只觉得脸上烧烧的,可是却也觉出一股子委屈来。   怎么就怪她了?   他自己做的梦,和她有什么关系呀?   她气恼的分辩道:“你、你自己做了不要脸的春梦,居然还敢怪我?还有没有点良心啊?我都没怪你居然意-淫我!”   时羽咬着唇瓣,气得胸口一鼓一鼓,他的一条腿已经跪麻了,想到她先前那番强行说成是误会的话,更是生气的不行,“要不是你自己跑到我的梦里来,我怎么会梦见你?”   他瘪着嘴,吸了吸鼻子,眼里渗着委屈,“那可是我的第一次!你一点儿都不知道珍惜!”   申红玉被他不要脸的言辞震惊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   神他妈的第一次,珍惜你个大头鬼!   时羽倒是不觉得自己丢人,反而觉得自己才是受害者,而且还是个特别有责任感的受害者!   他鼓着腮帮子瞅她:“再说了,我现在不是主动要求负责了吗?我都说要答应你的表白了,戒指都替你准备好了,还是鸽子蛋!”   他举着手里的戒指,戒指上硕大的一个钻石亮的晃眼。   申红玉只看了一眼就别过头去,“我不要鸽子蛋,也不要你负责。”   顿了顿,她认真的说:“我觉得我还小,现在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我要专心学业,考一个好高中,然后再考一个好大学,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这已经是很明确的拒绝了。   时羽的眼神瞬间黯淡了,戒指在他手心里紧紧的攥着,淌出了汗,黏的他手心里痒起来,他微微松开,手心又开始疼了。   原来,鸽子蛋也不一定就是百试百灵的,有的时候,还会硌的人手疼。   他紧紧追着,好容易得来的答案,真的不是他想要的。   “你再考虑考虑。”   他说不出更多的话了,也想不到更多的能驱使她答应的办法,他只是垂着头,低声说道:“你再考虑考虑,说不定过几天你就发现鸽子蛋有多好了。”   他慢慢的站起身,因为腿麻,一时有些摇摇晃晃的。   她伸手扶他。   他便借机将戒指强硬的塞到她的手里,“鸽子蛋咯手,但它一定还有其他优点的。你再考虑考虑,说不定很快你就会喜欢上了。”   她想将戒指还回去。   他开始推她,将她往门口的方向推。   然后打开门,将她推出门外,关上门之前,他再一次叮嘱道:“你再考虑考虑,鸽子蛋很好的。”   说完之后,“啪”的一声关上门,“咔哒”落上锁,然后颓然的跌坐在地上。   他所有的力气,所有的勇气,所有的自信和笃定,全部被抽干了。   再考虑考虑呀。   他其实,很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缓冲一下   下一章妹妹的魔咒要开始了哦 第80章 人设三15   申红玉呆呆的盯着门上的花纹出了一会儿神, 最后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冲门里喊了一声:“我先回去了。”   也不知道门里的人有没有听见, 等了一两分钟之后,没听见任何回应, 她只好弯腰将戒指搁在门口的地板上,转过身, 悻悻的下了楼。   客厅里电视机的声音还在响, 申红玉心不在焉的瞅了一眼, 明白过来大约是放到男女主角误会之后的再次见面了。   屏幕里,男女主角的妆容都有了明显的变化, 和她一开始看见的大不相同,估摸着恐怕是已经过去几年时间了。   时妈妈从剧情里抽离出伤感的思绪,瞅见她走下来了, 连忙招呼道:“哟, 下来啦!快过来,吃水果。”   用牙签戳了一块切好的白梨放到她嘴边, 笑呵呵的说:“这梨可甜了,快吃块尝尝!”   申红玉张嘴咬了,嚼了几下,鲜甜的汁水便溢满了口腔,舌齿间充斥着的都是清甜的梨汁。   “甜……”   她微微笑了笑。   时妈妈却看出她笑容里的勉强来,拉了她的手:“怎么啦?小羽为难你了?”   申红玉摇摇头,“没有。”   沉默了一瞬,又问:“阿姨早就知道?”   知道什么, 她没有明说,听得人却懂。   时妈妈笑眯眯的道:“不全知道,但是也知道个大概吧。”   往旁边腾了一点位置,拉着她的手,让她坐下了,然后往她手里递了根牙签,将果盘往她面前送了送,让道:“吃水果。”   申红玉捏着牙签,从善如流的戳了块苹果丁。   时妈妈将电视的声音调小了些,这才慢条斯理的说:“前不久发现卡上少了一笔数额不小的钱,一查,才知道他买戒指去了。”   “他身边又没有旁人,孤僻的要死,自己又不戴,这戒指是给谁的,用来干嘛的,还用猜吗?”   “而且哪,他还背着我偷偷订了一身男士的西装。给我发现了,我说穿给我看看,打从他两岁之后,我还没见过他穿男装呢!结果这孩子倔得很,说不给看,要把第一眼留给你。”   有个这么不知道讨妈妈喜欢的孩子也是够糟心的,时妈妈叹了口气,接着道:“昨儿见他捣鼓了大半晚上,我就知道是个什么意思了。”   申红玉只是沉默的听着。   嘴里的苹果甜味渐渐退去,只留下微微的涩和酸。   她下意识的伸手又戳了一块梨含在嘴里,想要借用梨的甜味,将苹果的余酸冲掉。   时妈妈笑了笑,回忆起往事来。   “其实在他小时候,我偷偷的想过如果儿子以后喜欢男人该怎么办呢!那阵子呀,我悄默的背着家里人查了好些关于同性恋的书呢,后来又觉得,他长大了可能要学着人家去变性,连一些变性手术的资料我都搜集了不少。”   “直到后来,他越长越大,却没表现出任何喜欢男人的倾向,也没有要做个真正的女人,我才慢慢放下心来。”   “说起来,这些年多亏了你在,能够包容他,照顾他,不然以这孩子的脾气,估计真要一直孤单下去了。”   申红玉听到这些话,呐呐的唤了声:“阿姨……”   时妈妈叹了口气,又提起精神来笑道:“阿姨早猜到你要拒绝,你也不必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日后啊,该怎么样还怎么样,他别扭一阵子,也就过去了。要不了几天,他还是会缠上你的,这些年啊,我看的清清楚楚呢!”   她这样说,申红玉反而觉得有些不安,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低声道:“小羽很好,只是我……我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这……太突然了。”   时妈妈无奈道:“可不是嘛!要是我,我也不能答应他。”她撇了撇嘴,吐槽道:“整日里口口声声说他自己是女生,每天打扮的比谁都漂亮,做足了好闺蜜的架势,现在转过头来,买个戒指,换身衣服,就上来求婚了,搁谁谁受得了啊?!”   申红玉不得不承认,这话确实说到自己心尖上了。   别的不提,这些年来,虽然时羽是个男生,但无论是两个人的相处,还是别的,她可都是拿他当好闺蜜看待的。   也就是这个闺蜜占有欲强了点。   时妈妈见她神色有所变化,眼里的别扭和忐忑渐渐退去,也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她今儿个专门在这儿守着,可不就是怕两个孩子闹出什么事儿来吗?   家里有个熊孩子就是累!   当妈的不仅要随时关注他有没有惹事,还得把他小伙伴的心情也照顾好了,随时要做好充当心灵导师的准备,不然,这唯一的一个小伙伴也被吓跑了,熊孩子以后可不就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了吗?   “等他自己想通了就好。瞧他那副整天他老大天老二的样子,也该让他受受挫,不然还真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了呢!”   可见时妈妈平时没少因为熊孩子那傲得不得了模样生气,说起来便有些愤愤的。   “你也不用为难,他要是敢闹脾气,你就不要理他,等他什么时候知道体贴人了再说!”   申红玉只是浅浅的微笑,并不接这个话。   时妈妈又念叨了几句,申红玉想着让她上去看看时羽,便提出了告辞:“阿姨,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家吃午饭了。你待会儿上去看看时羽吧,我把戒指放在门口的地板上了,要是还没被收起来,你就帮我捡起来转交给他。”   时妈妈要留她吃饭,见她摇头拒绝,也就不再勉强:“知道了,你去吧,我就不送你了。”   申红玉点点头,说了再见,转身走了。   时妈妈望着她离开的背影,眼里露出了点可惜的神色。   虽然理智上明白,熊孩子这次的求婚多半没戏,可情感上,她还是希望能够有个好结果的。两个孩子那么小就在一起,形影不离的长到这么大,从来也没红过脸,这是多大的缘分哪。   更别说,这姑娘还是她家熊孩子当年一眼就认准了的。   从来对人都不假辞色,连笑一下都不愿意的熊孩子,却非要死皮赖脸的和人家做朋友,人家不愿意,还抖机灵用巧克力骗,甚至于,连一天都没过,就愿意为了小姑娘去讨好对方的母亲。   她这个当妈的都觉得有些嫉妒小姑娘呢。   将电视机的声音重新调大,男女主角上演着误会之后的再会,因为当年的误会还未解除,两个人之间你来我往的争斗夹杂着种种的巧合,颇有些笑料迭出的意味,不用想,也知道是编剧特意费心制造的人为效果。   然而时妈妈此时看着正演到精彩地方的剧情,却颇有点意兴阑珊的感觉。   “唉——!”   长长的一声叹息之后,丢下遥控器,闷闷不乐的起身。   心道:罢了,还是去看看熊孩子吧。   踩过一级一级的台阶,上了二楼,走到熊孩子的门前,弯腰捡起门前的戒指,然后试探性的扭了扭门把手,意料之中的被锁上了。   “嘟嘟嘟!”   敲了几声门之后,门内一点儿回音也没有。   时妈妈一时之间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不就是被拒绝了吗?   有什么大不了的?   谁还没失败过呢?   爬起来从头再来就是!   返身回房找了钥匙,再度回到门口,开了门,却只推开一条窄窄的缝隙。   时妈妈推着门,冲门缝里无奈的叫了一声:“唉,你堵着门干嘛?快让我进去!”   门里的人毫无动静。   时妈妈身子贴在门上,用力往里推,奈何堵着门的熊孩子天生一把子好力气,此时就像一块顽石似的,将门堵着,怎么也推不动。   “得了啊,”时妈妈放弃了推门,隔着道门,透过门缝儿往里喊:“至于吗?人家不答应你你就在这里要死要活的!这就打算放弃了?就不能总结总结经验教训,下次再来吗?”   里面的人终于有了回音。   “是衣服选的不好看!”   粗哑的嗓子像是被砂纸划过一样,气冲冲的话里难掩一股泣音。   时妈妈微微一愣,反应过来他这是在给自己找借口,好笑的道:“对对对,是衣服没选好!”   门内的人紧接着又说道:“鸽子蛋也不好!咯死人了!”   时妈妈连声道:“是是是,都是戒指的错!”   门内的人不说话了。   时妈妈推了推门,“能不能先把门打开?”   门内的人沉默了很久,才轻飘飘的问了一句:“是不是我也不好?”   飘忽不定的声音像是无根的浮萍,找不到皈依之地。   时妈妈一时呆住了,她是头一次听见自家孩子那么不自信的语气,她早料到他会愤怒会委屈会给自己找各种各样的借口开脱,却唯独忘了,这个孩子,他也是个孩子。   他也会需要人认可,也会在失败之后怀疑自己,也会变得不自信。   他,也是会害怕的。   她的心像是被细小的刺戳了一下,蓦地一疼。   这个孩子从小就不会像同龄的孩子那样撒娇,也不会哭闹不休,跌倒了从来都是忍着两汪眼泪自己爬起来,甚至会因为她看到了他出丑的小模样而露出或严肃或冷酷的小表情,无声的表示自己生气了。   他异常自信的告诉所有人,他是个女孩子,可是,这样的自信是真正的来源于内心的自信吗?   会不会就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的不同,并且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的怪异,所以才格格不入的将自己圈入一座孤岛中,然后筑起高高的铜墙铁壁,用坚硬的外壳将自己保护起来?   在今天,唯一一个经他邀请,进入孤岛的女孩子,拒绝了他。   于是,堡垒一角厚重的铁壁悄无声息的坍塌了,里面的脆弱终于露了出来。   这时候,被关在外面的人才明白,啊,原来重重封锁内的守备那么的孱弱。   孱弱到,只是一次拒绝,便狼狈溃散。   **   踏着夕阳的最后一缕余光,吱吱终于回到了家门口。   在楼道里给妈妈发了短信,没多会儿,四楼的一扇门被从里面打开了。   林舒芳打开门,探头看见站在楼道的阴影处的女儿,地下党碰头似的冲她招手:“快进来,姐姐这会儿在自己的房间里呢!”   被感染了似的,吱吱油然而生了一种紧张的情绪,蹑手蹑脚的进了门,在玄关处换上拖鞋,在妈妈的掩护下,飞快的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林舒芳护送女儿回了房,等她换下了衣服,飞快的收拾了衣服,将衣服扔到洗衣机里,按下按钮,等洗衣机里传来轰轰的声音,才轻轻舒了一口气。   意识到自己明明是陪着女儿玩,却真的紧张起来了的时候,她无奈的摇摇头,笑了起来。   虽然两个女儿她都疼,但显然感情也是有深浅的,跟小女儿在一起的时候,她不自觉便会谨慎小心一些,许多时候,都担心自己做的不够好。   说来也是她对不起吱吱,明明应该是大人去尽的孝心,却偏偏全压在一个孩子身上,年复一年,整整十年啊。   虽然后来每年都和大女儿一起到乡下去住一阵子,但真正接吱吱回来的时候,林舒芳恍然之中还是有一种感觉,觉得这孩子是一下子就长大了的,明明离开的时候还是那么小的一个婴儿,被爸爸抱在怀里,时不时的哼上一声,可回来的时候,却已经那么大了。   中间十年的光阴,仿佛不曾存在过,可是却又留下了那么深刻的印记。   许多次,林舒芳都曾怀疑过,自己这么妥协是否正确。早在很多年前,这个家啊,其实就已经是一个空架子了。   由最开始的两口人变成了四口人,后来变成了三口人,然后又变回了两口人,到现在,终于又是三口人了。   走到玄关处,将吱吱先前穿的鞋子用抹布擦了一边,抹掉了尘灰和鞋底新沾上的泥土,看着鞋子恢复最初的洁净,林舒芳心里笑了一下,想:到底还是个孩子,还不算晚,她还有机会陪伴孩子长大。   也许,等孩子长大了,她还能把喜欢的衣服留给她穿呢。   玉玉早慧,可没做过这种偷妈妈鞋子衣服穿的可爱举动,也许以后吱吱会呢!   那样的话,真是太好了。   吱吱换好衣服之后,到洗手间对着镜子解开了头发,脱掉了衣服,然后打开淋浴,调到了冷水,就那么站在淋浴底下从头到脚的淋着。   冰凉的水打湿了头发,洒在微微偏黄的肌肤上,激起一层层鸡皮疙瘩。   打了个冷战,吱吱忍不住伸出手臂环抱住自己,明明已经冷得不行,却咬着牙强硬的坚持着。   她今天做了很坏很坏的事情。   也许明天,也许后天,就会有人遭殃了。   或者他运气好一点,会躲过这一劫。   她说不好,她只是孤勇的去做着。   也许她运气会很好,这一天她做的事情能够有个理想的结果,那样,她以后就可以接着当个乖孩子了。   她曾经不够乖,惹了很多的麻烦,现在,她想变成一个乖巧的女孩儿。   但事与愿违,他们太过分了。   一个想要伤害她,一个想要抢走她爱的人。   她决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全身的鸡皮疙瘩都鼓了出来,像是一个个小小的肉粒,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吱吱只觉得自己都快冷的没有知觉了,她才打着寒颤,抖着手关上淋浴。   乡下的生活其实让她变得很健康很强壮了,她的手臂上甚至有着鼓鼓的一小块肌肉,可是这一刻,她看起来那么瘦弱,仿佛随时会倒下去。   但身体深处却有一根弦紧紧的绷着,促使着她擦干净身上的水珠,穿上了衣服,走出了门。   “洗澡了?”   林舒芳本来是要来叫两个孩子吃饭的,正好迎面撞上头发还湿漉漉的滴着水的吱吱,招呼性的问了一声之后,便嗔怪道:“怎么不把头发吹干?”   吱吱仰着小脸笑了笑,有些羞怯的道:“忘了。”   林舒芳顿时露出了无奈而又宠溺的表情,不由分说的拉着她进了门,找到干毛巾和吹风机,擦头,吹头发。   吹风机嗡嗡嗡的响,声音很大。   林舒芳一边顺着女儿的头发,一边不禁提高了点声音道:“你姐姐今天回来看起来心情不太好,等会儿吃完饭,你问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这其实是在给两个女儿制造交流感情的机会了。   吱吱眼里流露出了然的神色,吹风机的热风吹得她头脑一时有些发昏,她眨了眨眼睛,点了下头,也扬声回了一句:“知道了,妈妈!”   过了一会儿,头发吹至八-九成干,吹风机嗡嗡的声音终于停了。   林舒芳收好吹风机,招呼道:“好了,准备吃饭。”   吱吱摸了摸自己披散着的头发,应声跟着妈妈出了门。   申红玉从房门里出来的一瞬间,吱吱便敏锐的发现了她眉目间的一丝烦恼的痕迹,咬了咬唇,吱吱欢快的唤道:“姐姐,吃饭了!”   申红玉笑了笑,“好。”   吱吱转着眼珠子,跟着下了楼,坐在饭桌上的时候,率先夹了筷菜给姐姐,略有些讨好的问道:“姐姐吃完饭能把手机借我用一会儿吗?”她皱着眉头,微有些烦恼的说:“我的手机最近老是自动关机,烦透了,不知道是不是坏掉了。”   申红玉想了想,点头说好。   “在我房间里呢,等会儿我拿给你。”   林舒芳给两个女儿分别夹了菜,才冲吱吱问道:“手机坏了?妈妈有空的时候再给你重新买一个。”   吱吱撅着嘴想了一下,咬着筷子,眨巴着大眼睛甜甜的笑了:“谢谢妈妈。”   林舒芳便问她想要什么样的款式,偏好什么功能,又推荐两款新上市的手机,最后终于敲定了一款手机。   饭吃到差不多,门口却有了动静,没多会儿,屋里进来一个人,却是这个家的男主人。   林舒芳见他面色不好看,胡子拉碴的,眼珠子都是红红的,怪异的问了句:“怎么这个样子?”   吱吱和林舒芳坐在一边桌子上,正好正对着门口,一抬眼,便和申由之下意识投过来的眼神对上了。片刻的对视之后,申由之有些冷厉和恨怒的眼神率先挪开了,吱吱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头,咬着筷子,娇怯的问:“爸爸吃饭了吗?”   申由之没接话,扯着领带,转身头也不回的上楼。   林舒芳不由得有些不悦,却不好在孩子面前表现出来,只淡淡的说了句:“快吃饭。明天上学,作业都写完了吗?没写要赶快写啊。”   说到最后,语气便也柔软下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是不是这两天看你们的评论看的,突然冒出来个百合的梗 ̄へ ̄   已经挂了文案了,感兴趣可以去收藏一下,虽然暂时开不了……   还有前阵子的一个古言的梗也挂上去了,喜欢就收藏一个呀。 ̄ω ̄=   ps:快月末了,大家有营养液的话记得投喂哟~ 第81章 人设三16   吃完饭, 林舒芳打发申红玉去刷碗筷, 趁着她刷碗筷的间隙里, 领着吱吱,将洗好烘干的衣服悄无声息的又放了回去。   像是一块儿背着人做了坏事一样, 母女俩放好衣服,走出房门, 对视一眼, 兴奋的脸红红的, 如同乡下瓜田里,望风和偷瓜的男孩儿女孩儿们, 事情本身未必多么的重大有趣,重要的是,在实施行动的过程中, 双方共同分享着那一点儿隐秘和刺激, 彼此仿佛离得更近了一些。   出了门,各自回了房。   没多久, 申红玉刷好了碗筷,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取了手机,将手机送给了隔壁房间里的吱吱。   吱吱接了手机,高高兴兴的道了谢,眼神里仍旧闪烁着小小的羞怯。   这羞怯仿佛就是吱吱的一种标识,从她重新回到这个家的那一天开始,她始终都是羞怯且轻柔的, 像是怕惊走了什么,完全没有在乡下露天长大,肆意奔跑玩闹的孩童所具有的那种天然的开朗和热闹。   申红玉有时候觉得,或许是因为吱吱觉得自己与这个家格格不入吧。   虽然这也是她的家,可吱吱从小在乡下长大,十来年不曾踏足这个地方,回来的时候,浑身上下充斥着乡土气息,黑黑瘦瘦却结实的模样,实在与这个明亮方正的房子不符,一眼便可以看出,这不是个城市里长大的温室女孩子。   她甚至羞于开口说话,因为,这个家里,没有任何一位成员,如同她那般,操着一口带着浓重乡音的别扭普通话。   即便现在吱吱已有所改变,渐渐与这个家庭融合,回归到她本来的位置,但来时的那印记,仿佛就镶嵌在她身上了一般,也刺入了这个家的其他成员心里,所以母亲同她相处起来,就会变得小心翼翼,放不开手脚。   因为他们都很明白,从始至终,造成这种结果的,都是他们,而不是吱吱自己。   申红玉现在都还能给清晰的回忆起,她与母亲到乡下看望吱吱时,那时候在阳光下放声大笑和村里的同龄孩子打闹追逐的吱吱是多么活泼啊!   可回到这个家的时候,吱吱身上那种质朴自然的特质仿佛被这个对她来说十分陌生的领域吞噬掉了,再也不曾复现。   他们送走吱吱的时候,没有问过吱吱的选择,接她回来的时候,吱吱亦无从选择。   说到底,吱吱如今的怯懦和小心,这个家里的每个人都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对了,妈妈说你今天出去约会了,怎么样呀?玩得开心吗?”   申红玉送完手机,想起中午妈妈说的话,就关心了一句。   吱吱半垂着头,小小的点了点头:“开心……”顿了顿,她才有些失落的说完下半句话:“不过被拒绝了。”   申红玉闻言一顿,试探性的问:“被拒绝了的话,很难过吗?”   吱吱抬头飞快的瞅了她一眼,下意识的攥紧了手里握着的手机,摇摇头,唇角甚至带了点笑:“也没有啦。至少玩得还是挺开心的。”   她眨巴着眼睛,脸上晕着两团不自然的红晕,低声道:“其实他说的挺对的,我们年纪还小,应该好好学习。”   申红玉闻言心里略略松了口气,也笑道:“那就好。”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慰道:“是该要好好学习,现在不宜考虑这些。也许过两年会喜欢上另外的人,也不一定呀。”   吱吱点了点头。   申红玉收回了手,看着她红红的脸,思及刚刚手底下微烫的温度,觉出些怪异来,复又将手在她额头上摸了摸,感受到手掌下滚烫的温度,心里顿时一惊。   “吱吱,你发烧了?”   吱吱脸上露出茫然的神色,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怔愣道:“好像是……”   她咬了咬唇,小声道:“可能是今天在外面吹着风了吧。”   申红玉脸上露出了焦急的表情,微微冷静下来,她提出解决方案:“房间里有温度计吗?先试温度,如果温度高,咱们得去医院看看。”   吱吱点头说:“有温度计。”说完自己走到床边的抽屉里找出了温度计,夹到了腋下。   申红玉将她按到了床上,嘱咐道:“先躺一会儿,我去看看家里有没有退烧药。”她抬头望了望窗帘缝隙中透出的夜色,仍旧有些不放心,“我先去找妈妈说一声。温度高的话,得开车去医院。”   吱吱乖乖巧巧的躺在床上,红红的小脸上露出些不好意思来,仿佛是因为自己给大家添了麻烦而感到羞怯和歉意。   申红玉无奈的叹了口气,又摸了摸她滚烫的小脸,安抚道:“生病了就好好休息,别想太多,其他的交给我和妈妈就行了。”   说完便转身匆匆走了出去。   吱吱望着自己的房门被轻轻的关上,眼里的茫然和无措瞬间退去,飞快的坐起身,因为起得急,眼前一黑,险些栽回去。   不过片刻之后,她便咬牙克服了过来。   她之前冲冷水澡,求的便是这场病。   生病了必然要付出些代价的,不过是些晕眩,她还受得住。   今夜注定会很乱,但,越乱才越好。   很快,她从最底层的抽屉里翻出一张电话卡,用最快的速度打开手机,将原本的那张电话卡抽了出来,然后将抽屉里的这张电话卡换进去。   当手机重新合为一体,发出“啪”的一声,吱吱轻轻松了口气,将换下来的那张电话放进了自己的抽屉里。   做完了这些,她重新躺回了床上,安安静静的翻起了手机里的短信记录和通话记录。   看着那一个个的“公主大人”,吱吱眼里忍不住露出丝丝嫉妒和厌恶,尤其是在发现彩信里的那一张不堪入目的照片时,这种扭曲的情绪更是达到了顶端。   将手机里的信息大致都浏览了一遍之后,吱吱才放下手机,将脸埋在枕头里,无声的冷笑起来。   取下腋下的温度计,调整角度看了一下里面的水银攀升到的位置,发现果然停留在了一个很高的温度上。   又过了一会儿,说要去找退烧药的人还没有回来,吱吱下了床,走出门,一眼便发现了站在书房门口的姐姐。   离得几步远就听见了书房里面隐约传来的争吵声。   似乎在顾忌着什么,即使是争吵,也显得有些压抑,没有平时听见的那些尖锐刺耳。   “姐……”   吱吱咬着唇,小声的叫了句。   申红玉正专心听着里面的争吵,顿时被吓了一大跳,扭过头看见脸色通红的吱吱,竖着手指朝她“嘘”了声,一边侧耳听里面的动静,一边小声问:“怎么样?多少度?”   吱吱手里捏着温度计,闻言双手背到身后,小幅度的摇了摇头:“不严重的。”   申红玉还要问,却听吱吱紧张的问:“爸爸妈妈在吵架吗?”   明明是没什么争议的答案,申红玉一时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顿了顿,小声的说:“你先回房,我待会儿来找你。”   吱吱却很坚持:“我想要留下来和你一起。”   申红玉纠结着不知道该怎么办,却听里面林舒芳突然扬高了声音,尖锐的问了一句:“玉玉该怎么办?她明年就在中考了,这个关口你跟我提离婚?我早些年跟你提的时候,你拖,现在这么重要的时刻,你却提了!申由之,你是不是存心的?”   申红玉脸色变了变。   里面申由之正不耐烦的在说:“就算是等到玉玉毕业了,那另一个呢?要不要等到她也毕业了?她毕业了,再等到玉玉高考,什么时候是个头?我现在主动提出离婚了,你该得尝所愿了才是!”   申红玉闭了闭眼,侧头轻声问吱吱:“如果爸爸妈妈离婚,你怎么想?”   吱吱表情有些茫然,回答的却很理所当然:“如果不幸福了,为什么还要在一起啊。我只要跟着姐姐在一起就好啦,最好还能有妈妈!”   她顿了顿,有些伤心的道:“至于爸爸,吱吱不喜欢他。他……吱吱看到过他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还有个男孩子叫他爸爸。”   豆大的泪珠顺着她眼角滚出来,她喃喃的重复道:“吱吱不喜欢他……”   申红玉眼里浮现了一抹震惊,纵然早就知晓两人貌合神离的事,甚至早些年还发现过申由之有出轨的征兆,可她却从不知道背后居然还会有这些事。   那妈妈呢?   她知道吗?   还是……她其实一直都知道,却因为所谓的“玉玉要中考”、“孩子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庭”这样的事情屡次妥协?   妹妹小声的啜泣就在耳畔,申红玉也不由的红了眼,伸手狠狠的擂上门板。   门内的争吵戛然而止,变成了一阵诡异的寂静。   门板上“咚”、“咚”、“咚”的巨响却没停止。   书房里,本来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个人,双双对视一眼,一个垂下了眼,一个露出了苦笑。   父母的战争,从来也没有能够完全脱离孩子的。   林舒芳像是被击碎了坚硬的外壳,整个人一下子软了下来。   这场婚姻,她早已放弃,两个孩子才是她的软肋。   为了不波及两个孩子,这些年她一直试图用一种温和的手段达成离婚的目的,努力不让父母离婚时那种丑陋的面目暴露在两个孩子面前。   可是,对方在这种时候,突然提出离婚,还是让她觉得愤怒和失控。   明明他们早有过约定……   最后,申由之狼狈的打开了门。   门口,两个女儿并肩站着,见到他,如出一辙的面容上是相似的漠然,只是一个倾向于厌恶,一个更多的则是恶意,如同魔鬼的微笑。   就是这样的恶意,携着胁迫,将他最后的自尊也剥离,让他不得不狼狈窜逃。   明明这两个孩子都是他的亲生骨肉,他却仿佛从未拥有过她们。   一个从小就排斥他的接近,另一个,在他母亲那里养了十年,回来之后,也从未亲近过他,甚至,就在昨日,冷冰冰的甩出他出轨的证据,用一份亲子鉴定和不知道什么时候得到的开房视频,强硬逼迫他在今日必须离婚。   如果他不想身败名裂,不想将场面闹得更加难堪,甚至弄到众所周知的地步,今天,他必须离婚。   这个孩子,冰冷决绝的让人害怕,分明就是个天生的魔鬼!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换了个封面,是不是hin好看啊?(*^▽^*)   (づ ̄ 3 ̄)づ   感谢小天使们的营养液~~请接着灌溉我~~~~~~~~~~~ 第82章 人设三17   申红玉闪身进了门, 吱吱紧随着她钻了进去。   申由之惘然的看着两个孩子从自己身旁穿过, 却仿佛视自己为无物。他平素与大女儿并不亲近, 现在甚至深深的忌惮上了小女儿,却仍旧无法做到完全忽视这两个女儿的感受。   十几年前, 在产房外,焦急等待着的心情不是作假的, 当他第一次看见那两张相似的小脸蛋时, 那种由衷的喜悦也是真切存在过的。   可是走到今日这地步, 又能怪得了谁呢?   这人哪,一旦走错了, 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也许从今日之后,他再也没有机会和这母女三人同住一个屋檐下了。   曾经他那么珍惜的,到底是被他弄丢了。   也许吱吱那无情的行为, 在某种意义上也解脱了他。   他费尽心思挽留的, 终究要离他而去。   从此以后,他再也不必为此忐忑了。   只是想到这个家里的最后一个不知情者, 也终将会明白他的虚伪面目,终究有些胆怯。   申红玉进了书房,看见垂着头,一瞬间似乎苍老许多的母亲,心里一疼,想要开口安慰,却不明白,此时此刻, 她能够安慰她些什么。   她不开口,屋里也没有别人开口,气氛一下静极了,连空气都变得冷凝起来。   这时候,她不禁有些疑惑起来,她是否太过冲动了?   就这么突兀的砸了门,闯进来,什么准备也没有,父母亲的狼狈一下子暴露在孩子面前,她不好受,他们也不会好受。   “玉玉……”   “吱吱……”   最后还是林舒芳先开的口,分别唤了声两个孩子的小名儿。   然而唤过了,她也息了声,因为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血淋淋的场面已在眼前,眼前似乎就是战壕,血液却并没有任何沸腾的痕迹。   在这个屋子里,唯一应该心虚的是做错了事的父亲,他是没有发言权的。然而身为母亲的女人并没有让两个孩子声讨父亲的打算,也不需要她们的支援,她想要的,是两个孩子能够安安宁宁的,不掺和进这些腌臜事。   无奈的是,两个孩子已经出现在这个混乱的局面里了。   于是,即将支离破碎的一个小家庭里,所有的家庭成员都变得同样尴尬。   不知道过了多久,申红玉才慢慢找回自己的声音。   “妈,离吧。”   一开口,便声音涩然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凝滞的气氛再次被打破,余下的三个人反应各不相同。   申由之眼里本来残存着的一丝浅浅的期冀彻底湮灭了,化作苦涩。   吱吱仍旧是羞怯的咬着唇,小声的说一句:“我和姐姐一样。”   林舒芳目光闪动,眼角似有泪光浮现,踟蹰犹疑,最后轻轻的点了头。   像是要给所有人一个喘息的机会,屋内再次静默下来,大家都默契的不说话。   又过一会儿,申红玉问:“我和吱吱你们打算怎么办?”   吱吱往前挪了一步,偎在姐姐身旁,伸手悄悄牵住了她的衣摆,像是害怕。   林舒芳脸色微微一变,像是一瞬从今晚这场突发事件里走了出来,恢复了在外一贯干练的姿态,强硬的说:“两个女儿必须跟我!”   这话既是向申由之宣示,也是跟两个孩子表明自己的态度。   申由之眼神闪烁,片刻后,才询问道:“玉玉呢?要不要跟着爸爸过?”   还不待申红玉回答,吱吱却突然蹦了出来,一改以往的羞怯,大声说:“我要跟姐姐和妈妈在一起!少一个都不行!”   申由之像是被吓到了,猛地退了一步,站定了,面色变得难看起来。   他又想起来小女儿威胁他时的场景了,强硬的说她会和姐姐跟着妈妈一起过,俨然是要将他从这个家里驱逐。   她现在又说这话,看似是一个孩子的真情流露,其实已经是明晃晃的警告了。   申由之从昨日便一直在想,这孩子怎么会是这般?   这样的冷绝,这样的强硬,甚至会拿到那样隐秘的视频和证据,哪里像是一个刚刚十四岁的女孩子?   可是想到大女儿,他又觉得这并没有什么值得惊奇的了。   大女儿同样早慧,只不过这种早慧体现的比较含蓄,也比较温柔,充满了女性的柔软和包容,不像小女儿所表现出来的那样锋芒毕露,像是冰冷的铁刺,一不小心就要扎破人心。   可惜,他此后怕是与她们再也无缘了。   申由之叹了口气:“罢了,既然你们想要跟着妈妈,那就跟着妈妈吧。”   吱吱暗暗松了一口气,一放松下来,后背竟然出了一层冷汗,她本来就发着烧,这汗附在身上,就像是细细小小的刺,密密的扎在肌肤上。   申红玉也松了口气,事情发展的这样顺利,实在是出乎意料,不由得感到庆幸起来。   侧头看到吱吱绯红的双颊,一颗心又倏地提了起来。   “吱吱你……”她抬手碰了碰吱吱的手臂,露出来的半截手臂滚烫一片,全不像吱吱自己说的那样,只是不严重的低烧。   不由分说的夺过她手里还紧紧握着的体温计,对着光一看上面显示的温度,心里“咯噔”一跳,也不知道该为吱吱的隐瞒生气好,还是该为自己的疏忽自责好。   “妈,快送吱吱去医院!”   申红玉叫了一声,林舒芳一惊,所有的混乱的芜杂的思绪全都飞走了,只剩下了担忧,忙道:“怎么了?”   申红玉着急道:“吱吱高烧!”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先前滞涩的空气“哗”地闹腾起来。   连满心失落和凄楚的申由之也加入了行动,为这个小小的家最后一次担任起父亲的角色。   吱吱自己强忍着说没事,可是身上滚烫的温度骗不了人,先前大家紧绷的情绪这会儿全转移到她生病这件事上了。   离婚事件最重要的一件事已有了决断,其他的事,林舒芳并不是特别在意,该争取的她会去争取,但那是以后的事情,也许是明天,也许是后天,绝不会是现在,更不会在这个女儿生病的当口。   吱吱因为晚上洗完澡,穿的是轻薄的睡衣,这身衣服去医院肯定不行。   林舒芳去收拾医保卡等东西,申由之到楼下车库开车,申红玉带吱吱回房换衣服,三人分工明确。   吱吱自己坐在床边看着姐姐埋头在衣柜里给她找衣服,不由得浅浅的微笑起来,似乎连身上的温度都变得不那么炙热了。   很快,申红玉看着妹妹换好了一身长袖长裤的秋装,拿件厚外套往她身上一裹,拉着她的手往外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吱吱停了下来,突然叫了一声:“手机!”   申红玉一愣,睡着她手指的方向,走到她床边,在枕头旁边看见了自己的手机,无奈的摇了摇头,拿上手机,又折到门口,恰好林舒芳收拾好了东西,拿着包走出来,母女三人相携着下了楼。   到了医院,少不得又是一阵子忙碌。   到最后,吱吱躺在病床上,挂上水,都松了口气。   熬到天明,吱吱身上的温度虽降了些,仍旧是在烧。   林舒芳买早饭回来,摸了摸吱吱的额头,叹了一口气,庆幸道:“还好是降下来了,要是烧出问题来,可怎么办哟!”   一边取出早餐分给两个孩子,一边忍不住又念叨了几句:“真是的,怎么就这个性子呢!烧的这样严重也不知道说?得亏赶得及时!不然哪,指不定就真成个傻孩子呢!”   其实也是后怕,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的事,让她不由得不多想,是不是自己和申由之闹离婚的原因,让孩子夹在里面不敢说话。   申红玉在床边陪着守了大半夜,到天微明才合着眼眯了会儿,这会儿吃了早餐,肚子里一饱,困意就全上来了。   林舒芳见她打哈欠,思忖一下,便道:“吱吱这烧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就是降下去了,怎么也得缓个一两天的,家里又……出了这乱七八糟的事,处理好也得几天的功夫,不如我给你也请几天的假,等吱吱的病好了,家里的事也毕了,再去上学?”   就是没有吱吱的病,林舒芳也不会轻易放孩子回去上学。   哪有父母亲正离婚,孩子好好地循着规律去上学的?   放在眼前她还能放点心,离得远了,总怕孩子心理上有什么郁结。   正好吱吱生病,林舒芳就有心让两个孩子在家多待一阵子,过两日,搬好了家,吱吱也康复了,再带她们出去玩玩。   既然事情已经走到这种地步,学业什么的倒是其次的东西了,最主要的,是让两个孩子赶快走出这种家庭阴影,把一切的负面影响降到最低。   心里有了决定,林舒芳也不待大女儿回答,便找出手机,当着面儿给两个孩子的班主任分别拨了电话。   家长亲自打电话请的假,说家里有事,班主任们都是明白人,也不会那么刨根问底的去问究竟什么事,痛快的批假了。   申红玉想了想,几番犹豫,最后还是摸过自己的手机,给“公主大人”打了电话。   却不想,电话打了好几遍都没有通。   申红玉望了望外面的天色,想这个时候时羽该起床了呀,难道是在洗漱或是在吃早餐?   隔了十分钟左右又打了两遍,还是没人接。   就有些疑心,莫不是因为昨天被拒绝,所以生气了,不肯接电话?   想来想去,也只有这样解释了。   无奈的叹了口气,发了条短信过去,告知这几日家里有事,要请假不去学校的事。   又担心他多想,认为自己是有意躲着他,没多会儿便紧接着发了第二条短信,说吱吱在医院,要陪着她。   短信发送成功之后,忍不住又发了两条,一条是道歉:“对不起啦,别生气啊!”   一条是提赔罪的补偿:“过阵子陪你去相山看枫叶好不好?”   零零总总发了四条,等了许久也没见回复,只能收起手机。   吱吱见她终于收了手机,侧着通红的小脸朝她笑了笑,羞怯的问:“姐姐,你困不困呀,上来和我一起睡吧?”   这个时候吊针已经拔了,倒是不怕会碰着。   申红玉摇了摇头,趴在床边,“我在这里睡也是一样的,平时在学校午休不都是这么睡的吗?没什么的。”   吱吱“哦”了一声,因为正在病中,紧绷的情绪也放松下来了,不舒服的感觉就齐齐往上涌,像是要一气儿爆发出来似的,表情就有些恹恹的。   过了一会儿,她小声的问:“以后我是不是就可以永远和姐姐还有妈妈在一起了啊?”   申红玉摸了摸她的脑袋,颔首微笑,只当她是被父母破碎的婚姻吓到了。   “当然啊。虽然没有爸爸,但吱吱永远都有姐姐和妈妈陪着。”   吱吱浅浅的微笑起来,绯红的脸,迷离的眼神,不像生病,而像醉态。   她忍不住有些熏熏然的想:   那样的话,吱吱一定会很幸福的。   作者有话要说:  ~   话说关于吱吱有件事我暗示了好几回了,你们似乎都没有发觉…… 第83章 人设三18   今日的校园似乎有哪里不对劲儿, 时羽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儿, 但他敏锐的感觉到了一种不同。   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多了, 平时那些投注在自己身上惊艳中带着喜欢甚至是歆羡和爱慕的目光发生了变化,带上了某种阴暗的色彩。   明明应该轻松活跃的校园气氛, 有些阴沉沉的,黏腻中透着阴冷, 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又像是有毒蛇在暗中窥探。   进入校园之前, 时羽习惯性的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又在人来人往中, 猛然意识到,他昨天表白失败了,他在这里等着, 似乎不太合适了。   历经一整晚不断暗示调整的心理防线顷刻间摇摇欲坠, 明明早上出发的时候还告诉自己,就当从未发生过, 可习惯性的等了一会儿,在等待的过程里,那种被拒绝的愤怒和委屈以及由此而产生的自我怀疑,在短短的几分钟里,便如决堤的洪水一样,再次翻涌上来。   咬了咬唇,探头向道路上望了望,并没有看见那个人的身影。   时羽失落的垂下了头, 想: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明明,他昨天才被拒绝了呀。怎么能就这么轻易的就恢复原状,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   ……至少,也该先来哄哄他吧?   恹恹的迈开步伐,一步三回头的往校园里走,心里还暗暗的期待着,也许下一秒,身后会有人突然拍他的肩,然后那个人就出现在他面前,讨好的哄着自己,让他不要生气。然后他就可以义正言辞的告诉她:他其实一点儿都没有生气!没有!   不过,割地赔款还是要的。   必须要让她亲手做件礼物给他。   现在都入秋了,他都看见了,班里面有女同学悄悄的在织围巾手套呢!   他也要!   要她亲手织的!   要围巾!还要手套!要一整套!   等她乖乖送了,还要嘲笑她织的丑!   哼。   表白被拒绝了这么—————大的事,他可是要生很久很久的气的!   这么想着,心情果然轻快不少。   时羽甚至愉悦的微笑了起来。   然而心头的阴霾将将扫去,他就感觉到有好多人在偷偷的看自己,交头接耳的,指指点点的,看起来闲得不得了!   时羽被看得警惕起来,他是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目光的。   因为相貌出色,他从小便是人群的焦点。   可今天,在这些打量、评估,甚至带着一种琢磨不明的恶意的眼神里,他觉得自己仿佛是个异类,是个怪物,人们远远地用异样的眼神看他,似乎如果他有了异动,便会群起而攻之,冲上来用火烧了他。   时羽昂着头,姿态强硬,用冷冽的眼神扫视一圈,回敬回去。   然而人数太多,并没有起多少作用,有的人避开了眼神,可等他转过头,刺人的目光便立刻紧随而至。   时羽穿过校园,走到教学楼,这种目光仍旧没有减少。   似乎大家共享着一个关于他的大秘密,而他是唯一一个不知情的人。等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了丑,他们就可以冲上来看他的笑话,冲他吐唾沫,用乱石将他砸死埋葬,然后看着他的坟冢,肆意嘲笑他。   时羽头一次有一种孤立无援的感觉。   正因为明白自己的孤独,他才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更不敢在这时候将内心的慌乱和惊疑泄露出来。   好在那些人只是看,并没有其他举动。   时羽强作镇定的进了教室的门,教室里仍旧有人偷偷的打量他,不过也许是因为都是同一个班级的同学,即使平素关系并不亲近,甚至因为时羽孤傲的性子,算得上是熟悉的陌生人了,但到底收敛了一些。   时羽取出书本,一边看,一边等待着,眼角的余光时不时的飘向右手边的座位。   早自习的铃声响起。   时羽第一时间看向右侧,身旁的座位空荡荡的。   抿了抿唇,不由得有些担心起来,担心她是不是路上出了什么事儿,为什么现在还没到教室?   这么想着,忍不住掏出了放在书桌抽屉里的手机,跃动手指,给她发了条短信过去:“你迟到了!”   生硬的一句话里,藏着不为人知的担忧。   过了一会儿,没收到回复,又发了一条过去,这次文字透露出的语气倒显得柔和许多:“是不是路上出了什么事儿了?”   熬到早自习快结束,仍旧没有回复,时羽有些按耐不住。   恰好班主任过来巡视,见他忽然从座位上站起来,便问:“怎么了?时羽同学。”   时羽抿着唇,说:“申红玉今天没来,我要去找她。”   班主任倒有些惊奇,心说这俩孩子平时形影不离的,现在一个请了假,竟然不跟另一个说?   但这话她却不会直接问出来,只能委婉的说道:“申红玉今天请假了不来,不用担心。”   时羽嘴唇动了动,心里的惶惑藏也藏不住,呐呐地坐下了。   下课的铃声响起来,时羽站起来,匆匆走出门,走到走廊上给她打电话。   无论重拨几次,电话里都是一句:“对不起……”   盘旋了很多遍的女声,像是巫婆的咒语,恼人的很。   一直打到快上课,踏着上课铃不甘的挂上电话,准备进教室,却听有人叫他的名字。   转过头一看,是个男生,有些面熟,但连是谁都记不起了,更别说是什么时候见过。   “什么事?”   因为电话没打通,心里烦躁,说话的语气便很冲。   来人打量他一眼,倒没生气,笑嘻嘻的说:“等大课间的时候,你到小操场来。”   时羽不容分说的拒绝了:“不去!”   见那男生还不走,且有些不依不饶的道:“不来不行啊,一定要来,有重要的事找你呢!”时羽便有些不耐烦的道:“说了多少遍了,我不接受任何人的任何表白!”   重要的事?   还不就是表白吗?   往常来找他的男生,十个里九个要表白,还有一个说要和他从朋友做起。   简直在开玩笑!   若是那个人和他表白,他才会考虑一下。   其余的人?还是洗洗睡吧。   男生的笑脸唰地拉了下来,眼神里不由得露出些屈辱和愤恨,咬牙说了句:“不来你会后悔的!”   顿了顿,见时羽不以为然,他又笑了:“你的好朋友今天没来吧?”   时羽的表情微微一变,继而是疑惑,他冷笑一声,激道:“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男生的笑脸蒙上了层阴影,带着浓郁的恶意,他勾唇邪邪笑道:“想知道?想知道就到小操场上来找我们。”   时羽惊觉对方无意中用了一个“我们”,本能的防备起来,冷声道:“早说了不去,听不懂话吗?”   男生伸手,上楼想要搂他的肩膀,时羽敏捷的避开了。   男生收回手,转道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掸去上面的浮沉,抬眼嘻笑道:“你那位好朋友可和我们说了点小秘密呢?你就不想来听听?就不想知道,她今天,到底是为什么不来?”   时羽迟疑很久,空旷的走廊里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等到来上课的老师站在不远处喊了声:“喂,你们俩个不进教室干嘛呢?不想上课啦?”   伴随着老师落下的话音,时羽轻轻点头,沉声道:“我去!”   男生脸上立刻扬起了大大的笑容,眼神里透着得意,像是计谋得逞,他伸手飞快的拍他的肩,时羽一时不查,被他拍个正着。   “这才对嘛!”   拍着了肩膀的男生一副人生赢家的口吻,说完了勾着笑转身大步走了,走过老师身旁的时候,还大声的说了句:“老师好!”   却在老师正要训斥的时候,飞快的窜了。   男生跑了,时羽却跑不掉。   但时羽成绩好,平时也不惹事儿,在老师眼里属于好学生那一类,老师就显得宽容的多,提点了几句:“怎么跟路宁搞到一起了?不是老师有偏见,这路宁确实跟社会上的人来往频繁,你们这些女孩子,还是不要凑过去的好。”   顿了顿,老师又道:“若是他为难你,你也不必怕,和老师们说。”   时羽不以为意,只一心想着要去一探究竟,关系到她,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轻易便将此事忽视。面上却一片沉静,垂眼说声:“好。谢谢老师。”   老师看他这样倒觉得他乖乖巧巧的,心里颇有几分安慰。   “去吧,进教室上课。”   时羽应声进了教室,坐在座位上。   他上课一向认真,这一次仍旧像往常那样端端正正的坐着,抬头望着黑板,手中拿着笔,沙沙的记着笔记,还想着要把笔记记得详细点,留给没来上课的那个人看。   可即使这样,眼角的余光也忍不住向右手边飘,瞟见那个空荡荡的位子,心里总是忍不住微微发涩。   为什么她不来?   为什么她不接他的电话,也不回他的短信?   为什么那个叫路宁的人口中两次提到她?   她和他,是不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关系?   时羽忍不住去想这个路宁到底是谁,为什么在这种时候来找他?   他想啊想,终于在记忆的角落里找到了这个人。   结合着方才见到的人,这一下,许多信息都冒出来了。   路宁其人,在初三上了三年,早在他们一进校的时候,路宁的名字就充斥着校园的每一个角落。   路宁长得很好看,却不是那种带着阴柔和女气的好看,和他完全是两个极端,是一种阳刚的英俊。家庭富裕,平时出手大方,经常和社会上的人一起出入,校园里有很多男生与他交好,隐隐的以他为首。   因为成绩不好,抽烟喝酒,又爱打架,所以在老师们眼里是个十足的坏学生。   但是也有很多女生觉得这种坏男孩特别有魅力,拜这些女生所赐,校园里简直无时无刻不流传着他的传说。   时羽就是再不关注这些事,有的没的也听了一些在耳朵里。   而之所以觉得他面熟,是因为,这个路宁,曾经追过他!   这样一个人,他找到他,甚至隐隐打着她的名义,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今天校园里隐隐浮现的那种风雨欲来,又是否和他有关?   玉玉,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劳动节快乐~~~   么么(づ ̄ 3 ̄)づ   谢谢宝贝儿们的营养液!   月初了,求营养液的时间又到了(#/。\#)(#/。\#) 第84章 人设三19   上午第二节课到第三节课中间有二十分钟的休息时间, 这段时间被习惯性的称之为大课间。   第二节课下课, 时羽拿了手机, 收拾好一个小包,又给了家里的司机打了个电话, 让他到校门口等着,这才下了楼, 往小操场折过去。   他打算见完这个路宁, 就去申家找玉玉, 连假都已经请好了。   小操场其实是学校一处被弃用的旧操场,自从学校修建了新操场, 置上了橡胶跑道和塑料草皮,这处由细碎的石子砂砾围着杂草地组成的旧操场就不用了,一般都是在修建教学楼的时候, 将一些建材放在这里。   蹚过堆叠的乱石, 踩着纠葛的杂草,时羽立住了脚, 举目望去,却没看见人影。   “可真慢!”   一堆砖瓦石子堆砌的小丘上传来声抱怨。   时羽循声望去,才看见坐在高高的砖瓦小丘上的路宁。   而在路宁的脚下,旁边的两座小丘上,竟然还有十来个男生,隐隐呈现众星拱月之势,乍一看,还真有点意思, 路宁坐着,巍然不动,其他人却已经站起来了,只是却安静的听着路宁说话,好像他是这个小小的荒芜之地中的王者。   路宁上下左右动动脖子,居高临下的望着他,挑了挑眉,声明道:“先说好,我可是不打女生的。”   时羽紧绷着脸,没说话,也没领悟到他的言外之意。   路宁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他一眼,重点关注了他的脖子和下半身,仿佛要透过他的衣服看到他的内在。   时羽被看得生出怒意,虽然对方的打量不含任何色-情的成分,但却让他很不舒服。   “你找我来到底有什么事儿?”时羽率先发问。   顿了顿,他又问道:“你早上的话是什么意思?和玉玉有什么关系?”   路宁眯了眯眼睛,念叨了一下他提到的名字:“玉玉?玉玉。”   他微笑:“原来你是这样叫她的啊。”   “玉玉、玉玉……”他垂着眼唤这个名字,唤了几遍,声音里慢慢多了几分缠绵的味道,像是在唤亲密的情人。   时羽脸涨得通红,眼里一簇簇的怒火:“你是什么人,也敢这样唤她的名字?”   路宁站起来,高大的身形在小丘上投下长长的暗影,他踩着砖石,一步步走下来,走到时羽跟前,咧嘴一笑,露出白亮的牙齿,俊朗的面容显出些痞气来。   “我啊,当然是她的……”他话说到一半,骤然停了下来,换做一句意味深长的:“你猜!”   时羽面色冷凝,微眯着眼,他的身高比之路宁还矮了点,不得不微仰着头觑他:“不要婆婆妈妈的!”   他扭过身去,做出要走的样子,“也许我来错了。”   路宁也不拦他,掏出手机,噼里啪啦按了几下,才举着手机冲他道:“你看这是什么?”   时羽本来已经走了几步,闻言转头望了一眼,这一望,瞳孔紧紧一缩,脚步就再也迈不开了。   “给我!”   时羽退了回来,一把夺过手机。   手机的屏幕上,一男一女姿势亲密,女孩子扎个丸子头,被男生搂在怀里,甜蜜的笑着。   时羽的手紧紧的握着手机,指尖轻颤,手背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   他的目光盯着屏幕上的女孩看啊看,期望找出一点可以供他否认这个人不是他认识的那个人的证据来,但任他怎么看,这张脸是熟悉的,这表情是熟悉的,这打扮亦是熟悉的。   越是看,脸色就越难看。嘴唇被无意识的咬出一排齿痕,泛着青白的颜色,却有丝丝血丝从青白中蔓延出来。   时间仿佛变得慢了起来,又像是极快,这一刻,他连时间的流逝都感觉不到了,只是傻傻的站着,傻傻的握着手机,盯着屏幕上的画面看。   女孩子甜蜜蜜的笑容和透着丝丝柔情的眼神仿佛是毒汁做成的糖果,甜,却可毙命。   “假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抬起头,深深的看了路宁一眼,笃定的说:“这是假的。”   路宁起先一愣,而后笑道:“是吗?”   目光扫过对方那紧攥的拳头,心里了然,面上却不动声色,也不争辩,只说:“照片多着呢?才拍没多久啊!你帮我看看,其他的假不假?”   时羽闻言,心里仿佛被针刺了一下,他告诉自己,不要看,不要看。   可是手指却自己动了起来,按下按键。   屏幕上一帧帧的画面,刺痛了他的眼,在他心上划下一道道口子。   最后停留在一张女孩子被男生亲吻脸颊的照片上,女孩子表情里露出了小小的惊讶,似乎没料到男生会突然亲吻自己。   路宁探头看了一眼,有些得意:“啊,是这张照片呀。这可是我的得意之作,得亏拍照的人手法好,及时抓拍下来了,不然就没这个效果了!”   他感叹道:“你不知道她当时的反应有多可爱!”   时羽眼睛通红,却强壮不在意的把手机丢回去给他,“假的而已。”   路宁动作帅气的接了手机,又在空中抛了一圈,利落的接住,无声的显摆了一下,才慢吞吞的将手机装回兜里。   “其实呢,我今天找你,就是有两件事想和你说清楚,也算清楚。”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时羽只想离开这个地方。   路宁却一把掰过他的肩膀,不让他走。   时羽一拳打过去,却被轻松截住了。   路宁扣住他的拳头,摇头无奈道:“唉,别这样嘛!都是男人,心怀宽广点怎么啦?”他的眼神再一次飘到他的下半身,“难不成,装女人装久了,真当自己是女人了?”   时羽心里一震,抖着唇,“你……你说什么?”   “都说了有事跟你说嘛。”路宁松开了手,悠然道:“这第一件呢,就是要告诉你,别再缠着她了,你整天这样缠着她,她很烦恼的知不知道?连跟我约个会儿,都偷摸着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这是偷情呢?”   “这私下里啊,她都不知道跟我抱怨多少回了!”   路宁有些无奈的道:“你不知道啊,昨天她跟我说你居然和她表白了的时候,表情有多难看,用她的话说啊,简直就是恶心死了!”   “你难道就不明自己是个什么情况吗?一个变态,也好意思跟女孩子表白?”   路宁的话一声声敲在时羽心上,恰是踩着他最脆弱的点,将他的自尊一点点碾碎。   时羽的心一下下的抽痛,眼睛里又痛又酸,像是被刺眼的日光灼烧了,留下斑驳的伤痕。白云飘来,日头躲到云后,光线变得温和,留下的伤痕却没法消失。   他张了张嘴,想问:她就是这么跟你说的吗?   唇瓣开阖几下,却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   路宁接着道:“第二件事呢,是为我和我这些兄弟们。今儿个来的兄弟们,你瞧着可有些面熟?”   时羽低垂着头,压根儿就不抬头去看。   路宁只好顾自说下去:“以前呢,不知道你是个假女人,兄弟们被你骗得可惨了!今天在这儿的,都是从前跟你表白过的,如今,该跟他们道个歉吧?”   十来个男生闻言慢慢的都围上来了,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圈子,将时羽和路宁围在中间。   其中一个叫道:“是啊,总该跟我们道个歉吧?”   这一声落下,便有接二连三的附和升上来。   路宁伸手按住时羽的手臂,时羽挣扎了一番,路宁险些被他挣脱开,最后只能无奈的松了手,却在松开的那一刹那,抓住机会扯下了他颈上那条用来掩藏喉结的蕾丝带。   小小的精巧的喉结顿时就暴露出来了,像是一个初生的花骨朵,伏在白皙的一段脖颈上。   声讨的声音沉寂了一瞬,然后更加猛烈的爆发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奶奶个腿儿的!还真他妈是个爷儿们!”   有个公鸭嗓崩溃的尖叫了一声,“啊啊啊啊啊!老子他妈的竟然跟个男的表白了!别拉着老子,让我去死一死!”   时羽被扯掉颈上的丝带,先是惯性的伸手去捂住喉结,那些男生的声音喧闹着朝他耳朵里壅塞,他僵了一下,慢慢的放下了手。   四周围的目光刺在他身上,汹涌来的嘲讽涌入他耳朵,他突然想躲,想逃,却黯然的发现自己无处藏身。   他下意识的又想到她,从很久之前开始,那就是他的精神支柱,遇到事情的时候,他总是习惯性的去想她。   可这一刻,他颓然的发现,连她也不可以想了。   他不能这么犯贱,在刚刚得知她背叛了他,背叛了他们十年的感情的时刻,脑海里第一时间浮现的,仍旧是她。   他不能想她。   不能……   四周的声音仿佛在渐渐消失,周围一下子变得静极了,连那些投射在他身上的眼神都消失了。   他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看,什么也不听,只是挥出自己的拳头,朝最近的那个人挥过去,狠狠的,结结实实的打到温热的躯体上。   一拳又一拳。   他也挨了打,可是他已经顾不得了。   他的脑海里此刻只有战斗的意识,来拉他的人,他打,来打他的人,他打,迎面撞上了,打,背后伏击的,打。   打在他背上的,他受着,踢到他肚子上的,他受着。   只攻不守。   每挥出一拳,每踢出一脚,大脑似乎就轻松了一点,身上每挨一下打,每痛上一次,心里的痛仿佛就少了一点。   到最后,他被按在地上,脸陷在芜杂的草里,草里的草刺扎在他脸上,雨点似的拳头和脚落在他的背上、胳膊上……   到最后,体力耗尽,他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却觉得很痛快。   酣畅淋漓的痛,仿佛就是他的药,唯有这样,他才能不去想。   “停吧。”   路宁叫了停,指了一个男生,说:“可以告诉大家结果了。”   那男生掀起衣摆擦了把脸,应道:“好嘞!满校园的人都等着咱们的结果呢,单要看看咱们这女神,究竟是个什么妖魔鬼怪!”   说完了,一溜烟儿跑了。   路宁无奈的摇头,踢了踢趴在地上毫无声息的人,问:“死了没?”   地上的人毫无动静。   一个男生忍不住凑上来探了探鼻息,探完了松了口气道:“还有气儿。”   路宁点点头,掏出手机,找到个号码发了条短信过去:“人还剩口气儿。可真他妈硬气,硬是没求饶。本来没打算真动手,结果他先动手了。妈的,净逮着老子打!”   发完了,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龇牙咧嘴的骂了一声:“操!”   看到地上的人,又忍不住放下手来,停止叫唤。   对方从始至终没叫过一声,他觉得自己这样好像有点丢脸。   有个被揍成两个熊猫眼的男生指了指地上的人,“这……怎么办呀?”   路宁摆摆手:“你们都先走吧,剩下的交给我。”   十来个男生彼此对视一眼,三两成群的走了个干净。   留下路宁一个,看着地上的人犯愁。   其实一开始他还真没打算动手,但谁叫这人先动手了呢?还下手那么狠,来拉架的都挨了揍,最后才闹得这么难以收场。   “唉……”路宁长长的叹了口气。   怎么办呀?   可真愁死咯!   无奈之下,路宁只好捡起一旁时羽打架时掉落的手机。   刚捡起来,他自己手机上短信过来了。   一看,忍不住瞪了瞪眼。   回的竟然是:“把他扒了,给我拍张屁股。”   路宁忍不住瞅了一眼地上趴着的人,动动手指回过去:“……屁股?!!!”   那边很快就回了短信:“屁股!”   还不等他再回,那边催促的短信已经过来了:“废话少说,赶快拍!”   路宁只好走到时羽身边,扒下他的裤子,拍了张穿着小可爱的内裤照,然后用彩信发了过去。   给他拉上裤子的时候,路宁忍不住瞟了一眼对方露出来的半截带着些许青紫的腰间,顿了顿,突然想起来他那帮兄弟们一开始知道对方是男生时说的话。   “不会吧?时羽是男的,怎么可能?!”   “是男的?……男的我、我也想他做我女朋友。”   “恐吓时羽?老大,我能不去吗?我担心自己到时候忍不住挺身而出,英雄救美啊啊啊啊!……男的我也下不去手嗷嗷嗷嗷!”   “……”   路宁忍不住别过头去,伸手凭着记忆把对方的衣摆拉了下来。   虽然有点晚,但还是忍不住避个嫌。   其实自己当年的那个表白吧,还真不太亏。   虽然他当时只是觉得好玩而已……   出了会神,时羽的电话突然响了。   路宁拿过来,看见备注是“张司机”,想了一下,接听了。   电话那段,张司机问:“少爷,我到门口了,您在哪儿呢?”   路宁眼珠子一转,捏着嗓子,说:“你们家少爷在小操场,让保安带你们过来。对了你们家少爷不知道被什么人打了,看起来伤得挺严重的,最好给他叫个救护车!”   说完“啪”地挂了电话。   等了会儿,远远的看见有人赶过来,路宁躲到了小丘后面,没多会儿,救护车也进来了,看着时羽被送上救护车,路宁才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抱头跑! 第85章 人设三20   申红玉趴在床边眯了一会儿, 竟然真的睡着了。   不过趴着的姿势不太舒服, 睡到十点左右的时候, 就醒了过来。   醒来的第一时间,懵了一会儿, 迷糊着想起来这是在医院,下意识的就去看床上躺着的妹妹。   “看什么呢?笑的这么开心?”   见到吱吱对着手机在笑, 申红玉突然出声问道。   吱吱被吓了一跳, 呆了呆, 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见她探头要看, 连忙把手机一收,笑道:“有同学知道我生病了,给我发了个小笑话呢。”   申红玉瞅了瞅她手里的手机, 觉得面生, 便问:“新手机?”   吱吱点了点头,眉眼弯弯的, 心情看起来非常好。   “妈妈刚给我买的。还帮我把旧手机里的卡取来了。”她垂下眼,有些羞涩的小声感叹道:“有妈妈真好。”   申红玉笑了笑,怕她想起以前在乡下那段与父母分居的日子,忙问道:“我的手机呢?”她站起身来,扭了扭脖子,伸展双臂,动动腿脚,缓解了一下肌肉的酸麻, 才开始翻找起自己的手机。   吱吱找了一会儿,从她之前趴着的那处被子底下找到了,递给她:“喏,手机。”   申红玉扭头看了一眼,接过来,打开手机,第一时间看了通话记录和短信收件箱,却没看见任何新的记录。   吱吱见她表情似乎有些失落,眨了眨眼睛,好奇地问:“姐姐在等电话?”   申红玉点点头,无奈的道:“昨天和小羽闹了点不愉快,不知道是不是生气了,一直不回我的电话和短信。”   吱吱眼珠子转了转,怪道:“该不会是他把你拉到黑名单里了吧?”   申红玉一想,还真是有这种可能,不然怎么根本就打不通电话?   “……你手机给我用下。”   吱吱应了声:“好。”   低头啪啪啪在手机上按了几下,退到拨号的页面才将手机递给她。   申红玉接过手机,对着自己手机上的号码拨了号,仍旧没打通。   看了下时间,已经是十点二十几分了。   “估计是在上课。”她挂了电话,用吱吱的手机直接发了条短信过去,说明了自己的身份,让他有空给自己回个电话。   然后将手机交回给吱吱。   吱吱接了手机,打开手机上的小游戏,愉快的玩了起来。   可惜玩了几把都是没多会儿就输了,她就有些厌了。   退出游戏,正要将手机放到一边,手机轻轻震动了一下,又进来一条短信:   “他上救护车了。”   吱吱顿了顿,问道:“哪家医院的?”   那边很快报了个名字:“第一人民医院。”   吱吱心里“咯噔”一声,“啪”地关掉了手机。   申红玉见她神色有异,便问道:“怎么啦?吱吱。”   吱吱勉强笑了笑,神色有些伤感,问道:“我能不能现在就回家啊?”   “不能。”申红玉眨了眨眼睛,疑惑道:“你还病着呢,现在回家干什么?”   吱吱垂着眼,掩住眼里的不安,勉强勾了勾唇,却像是抑制不住,两行眼泪突然落了下来。   “怎么还哭了呀?”申红玉连忙给她擦了擦眼泪,“别哭啊。”   吱吱哭着说:“我……我就是突然想回家了。”   申红玉叹了口气,“可是你还病着呢。乖啊,等热彻底退了,医生说可以走了,咱们再走好不好?”   吱吱仍旧在哭泣,小声的说:“咱们以后再也回不去那个家了,我就是想着,能不能趁现在多待一阵子……”   申红玉闻言微微怔愣了一下,而后严肃的说:“吱吱,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妈妈听到会伤心的。”   吱吱像是被吓到了,缩了缩身子,哭泣的声音也小了许多,像是闷在喉咙里,只偶尔从鼻腔中泄出几个音节。   申红玉缓和了神色,安抚道:“有妈妈的地方就是我们的家。”又想到吱吱到底跟自己不一样,是个真正的小孩子,父母突然离婚了,她难免会心生害怕,便道:“他们离婚是他们的感情出了问题,你不是也说了,不相爱了,何必要勉强在一起呢?以后,妈妈和姐姐会陪着你的,你不用害怕。”   吱吱捏了捏手指,已然意识到自己着急之下出了昏招。   她到底不是一个多么聪明的人,更没有什么所谓的急智,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以不变应万变。   意识到这一点,她点了点头,小声的认错:“对不起,姐姐。我太任性了。”   她这个样子,申红玉反倒忍不住心软,怜惜道:“有什么任性不任性的?你还小,不用对自己这么严苛。”   吱吱破涕而笑:“姐姐明明和我一样大,居然还说我小?”   申红玉抿唇也笑了:“大一秒钟也是大!”   吱吱点头道:“所以你是姐姐,我是妹妹啊。”   两个人说了一阵子话,吱吱面上不显,心里则忐忑极了。   可是却没办法再提回家的事,如果她表现的太过,反而会显得别扭奇怪。   她只能在心里暗暗祈祷,即使到了同一家医院里,也不要遇上才好。   时羽受伤这件事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如果事先知道这一环节,她肯定不会多此一举的利用自己生病的事情来博取关注,占据时间。   但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在忐忑中,吱吱度过了整整一个上午。   然后是一个下午,和一个晚上。   第二天上午,母女三人一块办了出院手续,回了家,预想中的医院里的相遇场景并没有发生。   但这事给了吱吱一个警示,这世上事无绝对,这一次能够那么巧的避过去,下一次可未必。   吱吱不得不找了个机会,提前将申红玉的电话卡换了回去,然后删掉了因为电话卡的插-入,新进来的几条短信和通话记录。   将一切痕迹抹平,这才将手机悄悄放回去。   将换下来的那张电话丢进马桶里,看着它被水流冲走,吱吱这才放下心来。   这张电话卡是她特意准备的,早在很久之前就在时羽的黑名单上了,用这张电话卡和时羽联系,无论如何都联系不上的。   相较于这张她专门用来骚扰时羽,让他不得不拉黑的手机卡,她自己平时使用的那张电话卡,压根儿就没出现过在时羽的白名单上。   当初两个人虽然在申红玉的面前交换了电话号码,可彼此谁对谁都看不顺眼,背过身就把对方给拉黑了。   也就是最近,为了测试,她才将时羽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吱吱有些叹息,废了这么大的功夫,做了如此多的准备,她挖空心思才想到的计划,估计要付之东流了。   按时羽那个德行,怕是姐姐一联系上他,什么事情都可以轻易揭过了。   **   “嗡嗡嗡……”   床头旁边柜子上的手机剧烈的震动起来,将自己埋在被子里面的时羽空茫的睁着一双眼睛,过了很久,才缓慢的眨了眨眼睛,抿着唇,伸手拿过了手机。   耽搁的时间太久,手机在他手里停止了震动。   时羽眯了眯眼睛,看清了未接来电上的备注。   手指颤了颤,想要点下去,最终却无力的放下了,手机掉在头侧的床上,他缩回手,整个人重新窝回被子里。   真疼啊……   可是疼的时候却又特别的清醒。   他不喜欢这疼,可却喜欢这股子清醒的劲儿。   昨天,他趴在草地上,清醒的感觉着阵阵的疼痛蔓延到全身,又感受到有人扒了自己的裤子,可是他什么也不想去思考,也不想动弹。   他被送上救护车,救护车中途又转了道,应母亲的要求将他送来了这家私人医院。   他其实很清楚母亲极力要求将他送到这家医院的意图,这里有他的档案,而且具有足够的保密性,母亲在顾虑他的身份。   他有着男孩子的外表,可却是女孩子的打扮。   其实,连母亲也觉得他这样的人,异于常人吧。   他甚至能记起小时候,母亲拿着男士衣服追着他跑的场景,可是他,却偏偏选择了粉嫩的小裙子。   他,明明应该是个女孩子啊。   他不解又疑惑。   可他也听得见别人的疑惑:   他明明是个男孩子,为什么要喜欢女孩子才喜欢的东西?   他告诉自己,不用去在意这些声音。   可其实,这些声音没有一刻曾经离开过他。   每一次,当有人知道他其实是个男生的时候,那种疑惑、新奇又别扭的表情,就像是一根针往他身上戳一下。   但只要他假装不在意,疼一下,那些针便消失了。   可今天,他才明白,其实那些针并没有消失。   他们只是刺入他的皮肤,隐藏到了他的血肉里,等到某一个契机到来,便万针齐发,将他射成一个血窟窿。   手机再次“嗡嗡嗡”的震动起来,就在耳边,仿佛能感动手机内部,由震动而产生的热量。   时羽眨了眨眼睛,忍不住侧了侧头,亮起的手机屏幕上,熟悉的名字再次闪现。   可是他啊,已经没有再接听起这个电话的勇气了。   他以为自己很勇敢,很特别的,可其实他错了。   他的勇敢只是虚弱的假象,他的特别,其实就是一个异类闯入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地盘,却还在沾沾自喜。   他曾经那么期待,那么渴望这个人的名字在他手机的屏幕上出现,每一次出现,都仿佛是对他的奖励与赞美,他那么喜悦,就像是枝头上一朵朵花苞“砰”地一声,齐齐绽放,为他开出幸福的乐章。   然而,此刻,他害怕看见这个名字。   “假的。”   “假的而已。”   那时候,他这么跟路宁说。   可他骗不了别人,也骗不了自己。   当他是男生这件事被照片上的另一个主角轻易的说了出来,他没办法不去想,是不是她说的?   路宁说的那些话,到底有几分是真的?   ……他其实一分也承受不起。   明明医生说他只是表面上看起来伤得比较重,其实是体力消耗过多,累的而已,可他却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尤其是心脏那里,受了特别严重的伤,仿佛要死掉一样,因为,那么痛。   如果不是伤得要死了,怎么会那么痛?   他阻止母亲去探寻真相,说这只是一场寻常的打架,不是为了要帮谁隐瞒,是因为,他害怕,他太害怕了。   他害怕,万一查到的真相更残忍,他能承受多少?   是不是,在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她同时在和别人商量,要如何将他的丑态暴露在所有人眼前,从此以后,好能够摆脱这个变态?   时羽抬手抹了抹眼睛,可眼角却是干干的,一滴泪也没有。   他以为自己哭了的,毕竟那么难受,可居然没有。   是不是因为眼泪已经在心里流尽了,所以就再也哭不出来了?   “嗡嗡嗡……”   手机再次震动起来。   时羽眨了眨眼睛,从床上慢慢的爬了起来。   下了床,目光空落落的扫过整间病房,最后落到台几上果盘里的一把水果刀上。   慢慢的走向台几,拿过水果刀,取下刀鞘,露出白亮亮的刀片,锋利的刀刃在明亮的室内光线下反射出冰冷的光芒。   时羽握着刀子,比划了一下,不由得抿起唇,坚定了神色。   手机的“嗡嗡”声终于停止了,时羽最后看了一眼被丢在床上的手机,握着刀进了洗手间。   覆盖了半面墙壁的一大块镜子里照出他的上半身,乌黑的一头长发丝绸一般莹亮,逶迤垂到腰间,露出来的锁骨处,手臂处,都带着青紫,一张脸却干干净净的,只有些微的擦伤,那是在草地上被杂草划到的。   时羽握了刀,在自己的脖颈处比划了一下。   外头的门发出了“嗒”地一声,时羽感觉到有人进入了这间病房,他却不在意,兀自的在脑袋上比划。   没多久,一声尖叫震得他险些失手划伤了自己的脸。   握紧了刀子,时羽转头看向来人。   洗手间门口,时妈妈瞪大了眼睛,颤巍巍的道:“别想不开啊!刀子割肉那得多痛啊!”她忍不住扬高了些声音:“你这傻孩子!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在医院里自杀,就没想过要是死不成咋办?万一医生再把你救过来了,你不是白挨刀了吗?你……”   说到一半,她蓦地住了嘴,觉得自己这话似乎不太像是劝,反而像是教人怎么去自杀更能死得快!   顿了顿,她露出讨好的笑容,伸手掌心向上,“来,把刀给妈妈。”   时羽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时妈妈心慌意乱的,只想他赶快放下刀,急忙忙道:“对了,玉玉!你还有玉玉呢,这一刀割下去,你可能就再也见不到她了啊!三思啊,孩子!”   昨天就得知了申家父母闹离婚的事情,时妈妈一直不敢把这事儿往孩子面前透露,就怕他带着伤跑到申家去。此刻却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只求能够用他在乎的事留住他。   时羽本来因为她的出现和打断有些犹疑的神色再次坚定了下来,果断抬手,手起刀落。   时妈妈大声尖叫,第一时间伸出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纵身铺到时羽身上,用另一只手抱着他。   生怕自己一睁眼,面对的就是自己孩子血溅当场的画面,时妈妈闭着眼,泪珠子却哗哗的往外淌,崩溃的哭道:“孩子,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啊!”   然后她就听到时羽冷冰冰的说:“放开。”   时妈妈一惊,睁眼从手指缝里往外看,却看见自己孩子好好的,一点血没流。   她连忙从孩子身上下来,讪讪地问道:“你没死啊?”   时羽没说话,只是抬手一刀一刀的割掉自己的长发。   黑色的长发一缕缕的落到地板上,像是一滩黑色的积水。   时妈妈见他只是要割头发,狠狠松了一口气,大声感叹道:“我就说嘛!我们家孩子不可能自杀!”   眼睁睁的看着孩子把一头好好的长发割成了狗啃似的短发,时妈妈才有些可惜的道:“留了这么久呢,割了多可惜啊。”   等时羽搁下最后一缕头发,她连忙伸手:“把刀给我!”   时羽顺从的把刀子给了她,时妈妈一接过刀,连忙扔远了,扔到了病房中间的地板上,回身就开始打孩子。   打了几下,才想起他身上有伤,一口气憋在心里,堵得不上不下的,就开始骂他:“是不是缺心眼儿?外头的理发师那么多,还需要你自己用刀割?瞧这狗啃似的东西,丢不丢人哪?没那金刚钻,你抢什么人家理发师的活儿?”   时羽任她发泄了一会儿,才低声说:“我要治病。”   时妈妈一愣,气道:“这里就是医院!”   时羽再次重复了一遍:“我要治病。”   时妈妈没听明白他真正的意思,气还没消,心里就开始担心上了:“是不是哪儿特别痛?”   时羽抬眼,认真的盯着她,再次重复道:“出国,治病,你说过的。”   时妈妈心里一跳,这才明白他的意思,一时也不知道该喜还是忧,忐忑道:“你是说性别认知那个事儿?”   时羽点点头。   时妈妈一直期盼着他能答应这件事,可他一直都没大用,这下冷不丁他突然提出来了,她反而迟疑担忧上了,只好说:“这事儿你让我想想。”   这么多年来,这还是时羽头一次承认,自己男身女心的情况,是病。   时妈妈心里不由得生出了些许期冀,可更多的,却是担忧。   平白无故的,孩子如何会转了口,承认自己这是病?   作者有话要说:  虐完了,以后不用怕了。 第86章 人设三21   申红玉是在几天之后才知道时羽要出国的事。   彼时, 刚刚搬完新家, 东西都安顿好了, 一家三口坐下来,吃了在新家里开火做的第一顿饭。   饭吃到一半, 三个人正商量趁着明后天周末,到郊外走走, 爬爬山, 来个秋游。   申红玉咬着筷子, 想了想,突然道:“明天我想去找小羽。”   林舒芳微微一愣, 脸上的笑容微微敛起,放下筷子,正色道:“玉玉, 明天你不能去。”   申红玉眉头微蹙:“为什么不能去?”   林舒芳叹了口气, 缓缓道:“我跟你阿姨商量好了,这两天不让你们见面的。”她顿了顿, 接着道:“时羽过两天就要出国了,如果你去见他,也许他就走不了了。”   申红玉心间一颤,失声问道:“时羽要出国了?”   林舒芳点点头,推了推旁边的吱吱,“吱吱,上楼去,我和姐姐有点事儿要说。”   吱吱眨了眨眼睛, 乖巧的起身离开了。   走到楼梯口,却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一步一步往上挪着,同时在心里思量,这事儿到底是真是假?   林舒芳看见吱吱的身影消失在二楼的楼梯口,这才低声道:“你阿姨说,这次是时羽自己要求的,要出国治病。”   “病?”申红玉担忧道:“他生的什么病?很严重?”   林舒芳知道她会错了意,轻声说:“就是那个男身女心的事儿,叫什么性别认知障碍还是跨性别?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申红玉下意识的呢喃道:“这……这怎么能算病呢?”   顿了顿,她想起来方才林舒芳说话时的语气,又问:“你早就知道他是个男孩子?”   林舒芳嗔怪的瞅了她一眼,点点头:“你这孩子,最可真够严实的!这还是早几年你时阿姨跟我说的我才知道。”   申红玉心虚的缩了缩脖子,“这是人家的私事,我怎么好到处说?”   林舒芳本来也没有追究这件事的意思,只是感叹道:“你阿姨这些年来可算是操碎了心,又不好勉强他。这一回,他自己说要治,你阿姨也有些忐忑。可一想,这样的机会,若是错过了,也许就没有下一次了。所以才想要趁热打铁,赶快领着他出国,等到了国外,一旦开始了,就没有再回旋的余地了,非要给他矫正了不可!这几日啊,手续什么的都忙好了。”   申红玉听得直皱眉,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矫正?   他又没错过,何来的矫正一说?   而且,这么多年都过来了,直到上个星期五他们分开的时候,他都开开心心的穿着大长裙呢,可一点儿没见出要“矫正”的迹象。   也就是上周末的时候,他和她求婚,穿了一身三件套,那还是她第一次见他穿男装。   怎么才几天,这就变了?   申红玉心里止不住的狐疑起来。   几天来,他一直不接电话不回短信,她心头就一直盘旋着一种不安,只可惜被困于父母离婚和搬家的琐事中一直不得脱身,再加上吱吱生病,生活的变故又给这个妹妹造成了极大的不安,她不得不陪着一起,免得她多想。现在,吱吱的病刚刚才好利索,也渐渐适应了生活的变化,她总算是能够脱出身来去找他了。   可他,竟然要离开了?   心里似乎有个声音在鼓噪,令申红玉不由的脱口而出:   “妈,我想见见他。”   林舒芳摇头,很坚定的说:“我答应你阿姨了。”   申红玉咬了咬唇,不安的道:“我必须得去见见他。如果他是因为我没有答应他的表白,觉得我嫌弃他,所以才想不开……”   林舒芳截断了她的话:“你阿姨也是这么想的。”   申红玉蓦地息了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问道:“那为什么不让我去见他?”   林舒芳揉了揉额角,无奈道:“正因为这样,才不能让你去。如果你去了,你阿姨好不容易等到的机会又没了怎么办?你可知道,这些年来时家暗地里为了这件事做了多少准备?就是没有这一次的事,或早或晚,时家也会想办法让时羽接受的。”   “而且,时家的产业大部分都在国外,出国发展,对时羽来说才是更好的选择。时家这一辈里,只有时羽一个男孩子,将来偌大的家业,还不是要落到他一个人的肩上?”   申红玉紧紧的握着拳,薄薄的指甲尖陷到了手心的肉里,按出一个个小月牙。   “那……那也不能这样对他啊?”   她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现在还小,有什么事儿不能等以后他长大了再说?”   林舒芳知道她不会那么轻易接受这件事,只能将事情掰扯碎了讲给她听:“这些事我也不太懂。就你阿姨这两天跟我说的,时羽这个年龄是最恰当的接受治疗的年龄,年纪太小,恐怕不容易接受治疗的过程,年纪太大,世界观已经完整,不容易再调和。像他现在的这个年纪,正是一个不断接受新讯息建立认知的过程,如果现在接受治疗的话,绝对会事半功倍。”   “本来时家是想要等到时羽念完初中的,可没想到时羽这时候自己提出来了。这种事,如果当事人配合的话,无疑要容易许多的。这样的机会,时家不会放过的。你去不去,其实没多大意义。结果不会因为你而改变,但是你出现,会让时羽产生动摇。这对于时羽来说,不是件好事。”   申红玉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塞住了似的,眼睛酸涩的难受。   林舒芳见她一副快要哭了的模样,神色有些动摇,却到底按耐住了,将时羽在学校里被打的事情按下不提,转而道:“下一周你也不用去学校了,免得触景生情。放在学校里的书本之类的,我周一过去给你拿回来。等下周,我就给你和吱吱办理转学手续。”   申红玉抹了抹眼角,低声道:“不用转学。”   林舒芳在这件事上表现的很坚定,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也许她刚刚没提要去找时羽的事,这事儿她说不定会缓几天再说。   可一说到时羽这件事,她就不能不说转学的事了。   她们家女儿和时羽玩得好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出了时羽那档子事,她女儿自然也少不得要受些牵连。听说时羽是男孩的事校园里现在已经传遍了,往后若还要待下去,没准儿会发展成又一起校园暴力。   时羽会被打得住院,就是因为从前跟他表白的一群男生不知从哪里得知时羽是男生的事了,这才恼羞成怒,将时羽给揍了。   她女儿和时羽在一起那么久,要说她对此事不知情,有谁会信?   若是有人迁怒于她可怎么办?   不同的时候对待事情有不同的考虑,即使是在这个孩子还需要安慰的节骨眼儿上,林舒芳也不得不强硬起来。   “这事儿没得商量。”   这顿饭到底没能再继续吃下去。   新家里的第一顿饭草草结尾,林舒芳收拾好厨房之后,又特意叫出吱吱来,叮嘱她:“这两天看好你姐姐,别让她出门知道了吗?”   吱吱心脏砰砰砰的跳,小声问道:“妈妈,出什么事儿了吗?”   林舒芳叹了口气,只模棱两可的说:“时羽要出国,怕你姐姐去找他。万一给她赶上了,时羽走不成了,时阿姨要怪死了我咯!”   吱吱低垂的眼睫下,两只乌亮的眸子里升起两簇小小的火焰,她用力的点点头:“嗯!我一定会看好姐姐的。”   林舒芳笑着摸摸她的脑袋,“真乖。”   又跟她说了要转学的事情,吱吱心里大约明白是怎么回事,面上却好奇的问道:“为什么要转学啊?”   林舒芳捏了捏她的小辫子,笑道:“这不是怕有的人会睹物思人吗?”   吱吱眨了眨眼睛,眼里露出小小的调皮来,娇声道:“我知道了,是怕姐姐回想起小羽姐姐!”   “就你精怪!”林舒芳点着她的小鼻子,爱怜的道。   申红玉最后到底没见成那个要走的人,商量着要去的秋游也无限期延迟了。   周六的下午,申红玉好容易偷了空跑出来,找到了时家,时家的大门已经关了,门口的信箱上挂了个“归期不定”的牌子。   这时候,申红玉才意识到,人的确是已经走了。   母亲跟她玩了个小小的语言技巧,告诉她,时羽这两天就会走,但其实,时羽在第二日的一早就离开了。   申红玉回到家,看到母亲了然的眼神,心里突然抽痛起来。   明明才是初秋的夜,却好像一下子冷了起来,似乎直接跳过了秋季,一下子来到寒冬。   不得不说,时间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刚刚转学的时候,她总是习惯性的去看左手边的座位,每每发现左边的人不是那一个人的时候,心里都是一惊。   就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放在她身边,放了十年,眨眼间,一个疏忽,就没有了。   很多次,她播出那个熟悉的号码,等着那个人接起电话,用暗藏着愉悦的声音跟她说话。   然而那个电话号码虽然没有停机,却再也没有打通过。   有一次,母亲和时阿姨打电话的时候帮她问起时羽现在的情况,那边只是说一句:“很好。”   再问时羽现在的联系方式,已经只剩一声歉意的:“对不起了。”   到后来,两位母亲彼此默契的不再提起孩子之间的事。生活的圈子已然不同,连最开始走到一起的共同话题也没有了,慢慢的,也就不再联系了。   又一个寒冬,申红玉高一了,在房间里做暑假作业。   脑海里突然响起了久违的声音。   【好久不见哪宿主,您久违的系统回来啦!】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性别认知啥的是胡扯的,而且小羽毛其实两个都不算。   【小调研】   问个小问题,你们喜欢刷好感度吗?   怎么刷我还没想好,这个故事里基本不用刷了。我指的是以后的,因为我老感觉自己很容易忘记要注意人设啥的,所以打算让女主维持自己的基本人设的同时收集身边得分比较高的人设。人设会有个评分,达到多少以上就是有收集价值的,然后好感度达到一定标准,才能采集。   收集的对象,男女不限~   ——   ——   你们有什么想法告诉我嘛~~~~ 第87章 人设三22   升级果然不是白升的, 光是系统圆滑了许多的语气就让人感觉舒服许多。   系统一出现, 就很诚恳的代表总部跟她道了歉, 并且对上个世界的事情表示了慰问。然后简单介绍了几个比较有用的新增功能,最有用的一个大概是一个计分功能, 也就是说每完成一个人设之后,系统都会根据收集到的信息进行估分。   这项功能的开发大概是为了激励她, 让她能够从分数直观的了解到自己的人设究竟完成的怎么样。   申红玉好奇心起, 还特意问了前两个世界她的得分。   不过遗憾的是, 分数都不怎么高,第二个世界连及格分都没拿到。大概是她后期完全忘了人设这回事……   谁让系统半路跑去升级了呢?   害得她沉迷恋爱, 沉迷美色,压根儿就忘了自己也是个大美人!   上个世界的任务其实是总部给她的特别优待,因为第一个世界直接崩了的缘故, 总部觉得可能是一上来就给了这么多的条条框框让她去发挥, 对于她一个新手来说太难了,所以直接下降了难度, 给了她绝色的姿容,让她做一个热爱一切美色的美人儿。   就这么一个送分题,她都没及格,申红玉突然觉得有点羞耻。   不过……   想到上个世界,申红玉不由得就想起上个世界的人来,她其实真的很幸运,每一个世界都能遇见愿意真心对她的人。   只可惜,她每每都不能和他们长久的在一起。   甚至在上个世界, 徐姐姐因为她,落得那样一个下场。   似乎又回到了那时的场面,申红玉微微颤抖起来。   那样的噩梦,她刻意的去遗忘,刻意的把自己当成一个小孩子,但其实,直到现在,她都还记得。   第一个世界里,她也遇到过那样的事,只是她运气好,有人来救她。   可上一次,只有她和徐姐姐,实力的碾压那么明显,甚至因为她,拖累了徐姐姐,害她不能逃走。   系统察觉了申红玉的情感波动,不解的问:   【怎么了?】   申红玉抿了抿唇,勉强按耐住内心升起的恶心和恐惧感,问道:上个世界我离开之后的情况你知道吗?   系统诡异的沉默了一瞬,才说道:   【上个世界……也崩溃了。】   申红玉一愣,错愕道:崩溃了?   系统肯定道:是的,原因总部正在查。   申红玉不由得着急起来,如果上个世界崩溃了,那元元呢?他怎么样了?还有徐姐姐和姜生生,他们呢?   可是这些问题都是不可以问出来的,她只能按耐住,等到回总部之后再悄悄的查探。   系统许是察觉了气氛的尴尬,有意活跃气氛:   【这事儿不怪你。总部怀疑可能是受到竞争对手的攻击了,现在已经在研究解决办法了。】   申红玉重复道:解决办法?   【嗯。总部当初推出这一研究活动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到会有这种情况了,所以早就在准备反击方案,只是没想到对手那么卑鄙,早在一开始就插手了!放心吧,等总部的防盗代码完成了,一定可以解决这个问题的!】   申红玉心虚的觉得任务世界奔溃这件事儿自己估计脱不了干系,不过既然有人背锅,那也是极好的!   因此,她笑呵呵的说:这样啊,实在是太期待总部的防盗代码了!   顿了一下,她又问道:这次咱们的任务是什么呀?   【这个……】   系统有些不确定的问:【你觉得咱们做什么任务比较好啊?】   申红玉:……我觉得什么都不做比较好。   系统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像是注意到了她桌子上的寒假作业,问道:【做作业有意思吗?】   有意思的话还会叫作业?   申红玉内心虽然很想吐槽,但是又拿不准这个升级版的系统究竟是什么意思,只好笑呵呵的道:当然有意思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么喜欢做作业!   系统显然是直来直往的物种,完全听不懂申红玉说的反语,只当她真的特别喜欢做作业,小小的雀跃了一下,欢快道:   【那你就好好当一个学霸吧,这样每天都可以写作业了!】   申红玉微微一愣,这任务也太随意了吧?   而且,它真的不是有意要怼她?   亏她还以为升级版的系统温和无公害呢?   然而仔细想想,比起前两个任务,做个学霸似乎还不错?   至少不会遇到那么多奇葩!   校园是多么纯洁的一个地方啊!   申红玉考虑了一下之后,很快就拍板说:好!   一人一系统就这么草率的定下了任务,而且还都很满意。   不过很快申红玉就认识到,其实学霸不是那么好当的。   学霸虽然说没什么具体的标准,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必须是成绩好!   申红玉平时的成绩算是比较好的了,一般都稳定在班级前十。但立下学霸这个目标之后,班级前十显然就不够看的了。   比如说一个年级有二十个班,在某一个班里占到前十名,那在一个年级也就前两百名到一百名。这意味着什么?   说明和你同一个学校的,就有一两百人比你成绩还好!   那你这个所谓的“学霸”还有什么意义?   更别提一个市里那么多所学校了。   有了大目标之后,申红玉和系统商量着先定一个小目标,到高一下半学期,冲到班级前五,然后高二的时候达到年级前三十,高三的时候争取能有年级前五。   小目标确定之后,申红玉也有了动力,精力集中在学习上,整个人的精神面貌都好了很多,也没时间闲下来胡思乱想了。   然而高一结束的时候,申红玉好巧不巧的考了班级第六名。   看着印着整个班级所有人成绩的成绩表,申红玉和系统齐齐的静默了。   名次这个东西吧,不像一个固定的成绩那样好考,因为你努力的时候,别人也同样努力,你的分数往上涨了,别人比你涨的还多。   这就非常无奈了。   就现在这个第六名,申红玉平时都减少了不少课外的活动,连平时周末都很少出去玩。   然而它偏偏就是个第六名,能怎么办?   接着学呗!   好在系统真的变得很温和,见她没出息的考了个第六名,居然还鼓励她:   【大玉玉,再接再厉啊!看见没,是第六名啊,离第五名只差一个名次!胜利在望了!】   申红玉谢过系统的好意,用加倍的努力来弥补成绩上的差距。   高二结束的时候,考了个年级四十名。   申红玉看见成绩表上年级排名下面那个四十,心里是非常想哭的。   然而她还没哭,系统已经先哭起来了。   哭完了,系统开始认真的总结经验教训。   说真的,申红玉这一年来,有了上一年的失败,完全不敢疏忽,兢兢战战的苦学了一年。虽然有在进步,但付出和得到有点不成正比了。   【大玉玉,我……我觉得你可能不太适合当个学霸。】   申红玉也有点自我怀疑了。   说到底,她虽然外表看着嫩,但心理年龄完全是个成年人了,大脑的思维和认知也是成年人的水平。有这样的先天条件在,再加上后天的努力,却总也达不到预期目标,而且还总是只差那么一点点,就是这一点点,让人觉得心里接受不了。   从前她还能安慰自己那是因为自己没有全力以赴,所以连正常孩子都比不上。   但现在,她就差头悬梁锥刺股了,还这样……   她该不会真的是智商有问题吧?   还是勤苦都补不了的那种?   没过多久,吱吱的中考成绩下来了。   全省前三十。   申红玉:……   心突然好疼!   系统还安慰她:【都是一个妈生的姐妹,还是一胎生的,差别一定不会太大的!大玉玉,再加加油,咱们一定可以的!】   申红玉一点儿都没有被安慰到。   不过隐隐的,她也有些被激励到了。   吱吱平时的努力不比她少,虽然母亲一直说是受了她的影响,但人家一个没有任务在身的小姑娘都这么努力了,她没道理要自暴自弃啊!   高三整整一年,申红玉疯了似的学,差不多是跟学习这个小妖精杠上了。   她不是一个特别有天赋的人,但勤能补拙这一点是真的。   高考的时候,她居然真的达到了目标。   这次的成功让她尝到了甜头,苦学两年多才等来的成功,滋味确实甜美的非同凡响。   然后,她选择了一所国内的名牌大学,进入了现当代文学的专业。   又在国内网络文学大量崛起的时候,转而投入了网络文学的研究中。   研究生快结束的这一年,申红玉摩拳擦掌的准备考了博,接着在学霸的路上走下去。   因为准备考博的缘故,她大部分时间都泡在学校里,林舒芳终于看不下去了,担心她这样持续下去,早晚要变成一个老学究。   于是,亲自跑到学校抓人了。   申红玉从繁忙的论文写作中回到充满烟火味儿的家庭生活,安稳过了两天,林舒芳又看不下去她每天缺少朝气的晚年生活了,居然逼她去相亲!?   申红玉这下懵逼了,跟系统哭诉:我还是个学生好不啦!居然……居然让我去相亲?就不能好好爱护祖国的花朵吗?   系统异常同情她:【妈妈也是好意啊,还不是担心你再这样下去没人要?】   申红玉很认真的讲道理:搞清楚好不好,到底是谁拉我入这个坑的?老子现在每天面对着那么多的网文,谁他妈还有心情找个平平凡凡的男人恋爱结婚啊?   【……早就跟你说不要老是研究那些霸道总裁了。】   申红玉严肃脸:请你尊重我的研究课题!   【哦,也请你尊重一下霸道总裁,别整天研究霸道总裁的撩妹宝典,霸道总裁的JJ平均尺寸,霸道总裁的性能力如何,霸道总裁和女人们的一千次邂逅……】   申红玉:……请不要戴着有色眼睛看它们。   课题研究是神圣的,谢谢。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小羽毛可以大变身了。   ——   说件悲伤的事让你们开心开心。   今天下午去烫头发了,刚烫完从理发店走出来,穿着小裙子顶着小卷发感觉自己就是个小仙女儿,正好我妹妹来找我,迎面撞上了,开口丢给我三个字:“丑死了。”   我:“……”QAQ   小仙女啪叽掉地上了,脸着地。 第88章 人设三23   “妈!妈妈妈妈妈妈!我的亲妈!”申红玉扒着车门, 看着近在咫尺的餐厅大门, 险些没哭出来:“我真的不想相亲啊!求你了, 妈,亲妈!”   林舒芳一点一点掰开她的手, 把她往外拖,“这次男方条件真不错, 是妈妈的好朋友给介绍的, 你就去见见, 又不会少块肉!”   申红玉努力用脚勾着车门,上半身已经完全被拽出去了, 她崩溃的说:“条件好也不见!别以为我不知道,见了这个肯定还会有下一个,你们这帮催婚的中年妇女套路可深着呢!”   道路不深能骗她出来是逛街, 结果到餐厅门口, 她发现不对劲了,才告诉她是相亲?   林舒芳好容易把她给拖出来了, 连忙关上了车门。   车门发出“嘭”的一声响,申红玉小心肝儿随之一颤,感觉世界末日也差不多就是这样了。   她焦急又忧愁的贴到关闭的车门上,紧拽着车门上的把手,这才找到一点安全感,扭过头来冲林舒芳道:“吱吱也单着呢,你叫她来相啊!姐姐就应该让着妹妹,这么好的事儿, 叫吱吱来嘛!”   大难临头,充分的体现了什么叫做死道友不死贫道。   林舒芳双手环胸,斥道:“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丢不丢人啊?”她环视了一下四周,冲她招手,低声道:“还不快过来,都有人注意到这边了!”   申红玉坚决的不松手:“我不过去,我就爱待在这里。”   林舒芳无奈道:“妈妈真没有催婚的意思,就是让你相个亲,相不上就算了呗!”她语气一转,“可这都已经约好了,你也到门口了,连见一面都不肯,妈妈怎么跟朋友交代啊?”   申红玉眼珠子一转,还是那句话:“你让吱吱来不就行了!反正长得都一样,谁也分不清我们俩谁是谁!”   林舒芳闻言怒目相对,咬牙切齿的问:“你到底去不去?”   申红玉一看就知道她是装出来的生气,回答的铿锵有力:“我不去!”   林舒芳用手朝她一指,气笑了:“好!你可别后悔!”   申红玉微笑:“放心吧,我不会后悔的。”她斜倚着车门,殷勤的问:“那现在咱们可以回去了吧?”   “想回去?”林舒芳拖长了调子,而后眼神一厉,冷冷一笑:“门都没有!”   申红玉顿时有了种不妙的预感:“你……你想干嘛?”   林舒芳淡淡的瞟了她一眼,并不作回答,走到一旁,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冲那边低声的说了几句话,然后志满意得的走了回来。   申红玉心里直犯嘀咕,小心翼翼的问:“妈,你这是干嘛呢?”   林舒芳冷哼一声,不理她。   申红玉扯着嘴角讨好的笑了笑:“妈,你说你,有必要吗?你女儿我天生丽质,才华横溢,充分继承了你的美貌和才华,还怕找不到男人吗?何苦要来相亲呢?”   林舒芳扭头,用一种挑剔的眼神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嫌弃道:“就你?”她淡淡的评价道:“也就这张脸还能看吧。”   申红玉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一下子炸了:“什么叫只有这张脸能看?你可以侮辱我的美貌,绝对不能侮辱我的才华!”   开什么玩笑,她现在可是要当学霸的女人,又不是空有其表的花瓶!   林舒芳对她所谓的才华嗤之以鼻:“得了吧,我的傻闺女哟,就你研究的那几个破课题,不花几个钱根本就没版面愿意发表!”   申红玉觉得自己被“钱”这个字深深的侮辱了,她大声道:“将来一定会有人发现我的价值的!”   姜还是老的辣,林舒芳直击要害:“那你就等着将来有人发现你的价值吧,这个月的零用钱没了。”   “……”   申红玉本来义正言辞的小模样突然一变,只差“噗通”跪下了,抱着林舒芳的胳膊格外狗腿的说:“妈,我错了!我知道知道错了嘤嘤嘤……”   没有零用钱她哪来的经济基础去支持正版事业啊?   果断向土豪势力认输。   林舒芳风轻云淡的道:“知道错了就好,你那点儿小才华就拿去糊弄糊弄网友和论文吧,别整天和你老妈说才华,你老妈到现在都没享过你才华带来的福呢!”   申红玉缩了缩脖子,委屈巴巴的想反驳一句:“能不能别那么俗啊!”然而她一个刚刚才向金钱实力低头的人,还是乖巧点吧。   林舒芳瞥见她蔫哒哒的小模样,得意的勾了勾嘴角,刚训了句:“站直了!”   耳边忽然响起一个清朗的男声来:“是林阿姨吗?”   林舒芳扭过头,就看见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男人生了一张特别精致的脸,此刻微微低垂着头,嘴角含了一丝浅浅的微笑询问性质的望向她。   不动声色的将来人打量了一遍,林舒芳得体的颔首微笑:“我是。”   男人的笑容更加真诚了一些,礼貌的招呼道:“林阿姨,您好。”   林舒芳笑了笑:“你好啊。”也不多做寒暄,直接提溜着申红玉,把她从身后弄出来,介绍道:“这是我女儿。”   男人的目光转到申红玉身上,眸色深了深,点头道:“我知道的,林阿姨。”   林舒芳捏了捏申红玉的手臂,申红玉收到金主大人的指示,迫于没收零花钱的威胁,嘴角勾起了一个特别假的微笑,漫不经心的抬起头,向对面的人望去。   这一看,浮在唇角的虚伪笑容顿时僵住了,瞳孔也不自觉的缩了缩,脱口而出道:“时羽?”   时羽的手指下意识的捏紧了,面上却不动声色的笑道:“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申红玉脸上的震惊还没退去,闻言惊讶道:“真的是你?”   林舒芳瞅瞅这个,看看那个,眨了眨眼睛,决定功成身退了:“别站在这儿聊呀,赶快进去吧,我也要回去了。”   申红玉还有点呆怔,时羽却反映非常快,立刻说:“等你走了我们再进去。”   林舒芳点点头,含笑上了车,开车走了。   目送着林舒芳走了之后,时羽脸上的表情便冷淡了许多,瞅了一眼身旁时不时偷偷瞅他两眼,看起来有点儿傻帽儿的女人,声音平静的说:“进去吧。”   说完了也不等她反应过来,自己便率先迈步往里走。   申红玉犹豫一下,紧紧追了上去。   落座之后,看着对面人冷冷淡淡的神色,还有那似乎根本不认识她的陌生眼神,申红玉心里不由得有些忐忑起来。   她等着对方先开口,然而对方的嘴巴像是被胶水粘住了似的,就是不说话!   申红玉纠结了一会儿,只好先开口问道:“你就是我这次的相亲对象?”   说完了,她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去,明明她想问的根本不是这个问题啊!   时羽表情几不可见的变了一下,他微微抬起眼,淡淡望过来,矜持的颔了颔首。   “嗯。”   惜字如金的回了一个字。   申红玉心里莫名的松了口气,对方肯接话就好,至少还是可以沟通的嘛!   放松下来,她便问起了自己关心的问题:“你这些年怎么样啊?什么时候回来的?”   时羽从善如流的答了,只是答案格外的简单明了,简直一个字都不肯多说:“很好。前几天。”   申红玉看他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真恨不得能掰开他的嘴,帮他一把,然而对方表现的太冷淡了,让她有些却步。   但到底关心占了上风,便有些踟蹰的问道:“你当年……为什么突然走了?”还拒绝和她联系。   时羽轻轻敲了敲桌面,而后将双手十指交叉,放于面前的桌子上,掀起眼皮,漠然道:“我想你搞错了一个问题。”   申红玉一脸疑惑:“嗯?”   时羽微微牵起了嘴角,眼里却毫无笑意,说话的语气冷漠的像是上司对着犯了错的下属,不带一点儿私人感情:“我们今天出现在这里,是来相亲的,不是来叙旧的。”   申红玉心里一颤,莫名的有点儿委屈。   “……哦。”   可她不是来相亲的啊!   要不是为了叙旧,她才不会进这个门!   时羽看出她眉眼间的一丝丝委屈和勉强,交叉的双手紧了紧,低声道:“若是你不愿意相亲,现在就可以离开。”   申红玉有一瞬间几乎是想要立刻弹跳起来,飞窜着逃出去的,然而她的屁股稳稳的坐在座位上,一点儿要离开的趋势都没有。   她是不想相亲,可没道理曾经思念了那么久的人现在坐到她对面了,她现在就离开啊。   申红玉安慰自己,母亲大人说的对啊,相亲不过就是见一面,没说一定要有什么呀!   时羽耐心等待了一分钟,微微满意道:“那看来咱们是达成共识了。”   他稍稍抬了抬下巴,矜傲道:“在这场正式会面之前呢,我稍稍的了解了一下相亲对象。”他自说自话道:“我想,你也一定对我有了些许的了解吧?”   申红玉莫名有点儿心虚:“……我完全不知道今天的相亲对象就是你。”   时羽神色稍敛,语气也变得有些冷冽:“这么说,你不是因为知道是我才来的?”   差点儿就来不了的申红玉含蓄的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   “哦?”时羽周身的气压一瞬变低,颇有愤怒的咬牙问:“那么说,如果早知道是我,你就不来了?”   申红玉看见他脸都黑了,简直要给他来个最近非常流行的黑人问号脸了,“你是怎么得出这种结论的?”   时羽冷哼了一声,从身旁的公文包里拿出一叠A4纸来,递了过去。   申红玉接了,只匆匆翻了几页,脸就通红:“你……你怎么会有我的论文?”   时羽略有些鄙夷的看了她一眼,像是在说她傻,“当然是在你发表论文的网站上直接打印的了。”   申红玉瞅了一眼最上面那张纸上的论文标题——霸道总裁的JJ平均尺寸,指尖不住的颤抖,含着一丝期冀的问:“你看了多少?”   时羽有些不自然的侧了侧脸,继而望着她,一本正经的说:“有幸全部拜读了一下。”   申红玉:“……”   为什么老子心里突然这么羞耻?   明明老子的研究课题可严肃可神圣了好吗!   催眠自己不要怂就是干的申红玉微微一笑:“是吗?你看过我的论文,我也觉得很荣幸。”   时羽脸上的表情很明显的僵硬了一下,然后他再次从公文包里掏出了一沓纸,从桌子上推了过去:“看看吧。”   申红玉接过来一看,是一份合同,再仔细一看——乙方同意给甲方做三年的情人,无条件听从甲方的一切要求,甲方则负责给乙方提供以下……   申红玉一脸懵逼,完全没有心情看那一大串经济和物质供给。   “……”   老子只是来相个亲,正好遇上旧友了坐下来聊聊而已,怎么就拿上要被包养的剧本了!?   “这……是不是搞误会了?”申红玉弱弱的问道。   时羽以为她对上面的条件不够满意,倨傲的抬了抬下巴,“如果这些还不够的话,你可以随意加条件。”   “不是这个……”申红玉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似乎拿错了剧本的人交流了,慌乱之中,她将面前的一沓纸又推了回去,“我不能接受。”   时羽垂眼看了看被退回来的纸,抿了抿唇,神情有些复杂的道:“如果你想先看我的尺寸的话,也不是不可以。现在就可以到附近的酒店开个房……”   申红玉失声道:“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呀?”   她低下头,红着脸,有些无措的想他怎么能一见面就说出酒店开房这么破廉耻的事情呢?还……看尺寸?   然而当她看见自己面前摆着的合同,整个人浑身一僵。   ……她面前的这份是合同,那她刚刚退回去的是什么?   申红玉倏地抬头,眼神很好的看见时羽面前那沓纸上硕大一行黑体加粗的标题——霸道总裁的JJ平均尺寸。   “……”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那篇论文似乎特别详细的论述了尺寸对于一名霸道总裁及他身边女人的重要性?   作者有话要说:  时·霸道总裁·羽:女人,满意你所看到的吗? 第89章 人设三24   有那么一瞬间, 申红玉很认真的在思考杀人灭口的可能性。   然而估量了一双方的武力值,还有现在所处的环境,申红玉只得放弃这种虚妄的想法, 尴尬的笑道:“呵呵, 别说这些了, 咱们还是吃饭吧。”   她摸了摸肚子,故作焦急的说道:“哎呀,我都快要饿死了!”   时羽的目光越过桌子望向她,仿佛能穿过横隔在两个人之间的桌子, 直接看到她的肚皮似的。   微微抿了抿唇,时羽最终还是点头说:“好,先吃饭。”   美味的食物很快就摆上了餐桌,然而申红玉食不下咽,如鲠在喉,一顿饭吃的艰难至极。   “那啥, 你能不能认真吃饭?”   申红玉抬起头,喝了口果汁,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去,然后说道:“请尊重食物, 享受它们。”   最关键的是, 能不能别一直盯着她看!?   看得她快要消化不良了好吗!   时羽表情冷冷的收回目光, 垂头开始吃面前的食物。   申红玉刚送了口气,缓过劲儿来,没几分钟, 她发现对面的人又在盯着她看!   但是对方这次聪明许多,望过来的目光含蓄多了,而且每次她抬头去看的时候,对方都刚巧移开视线,不让她捉到!   吃了个半饱,申红玉郁卒的放下餐具,擦了擦嘴,宣告午餐的结束:“我吃饱了。”   她端正的坐在位置上,挺胸抬头,目光紧紧的盯着对方看,嘴角却勾起了微微的笑弧:“你慢慢吃,别着急。”   面上和悦又温雅,心里想的却是:   哼,老子绝对要把你盯个消化不良!   然而时羽只是在一开始稍微顿了一下,抬眼瞅了她一眼,然后就低下头去认真吃着自己的那份食物了。   还吃得慢条斯理的,速度明显比先前慢下来好多,动作优雅又得体,看起来特别的享受。   申红玉报复没成功,还把自己给看饿了。   本来她就没吃饱,时羽吃东西的时候给她的感觉就是他那份东西特别的好吃,她都想重新拾起面前的餐具接着吃了!   要不是还有那么一扣扣骨气,申红玉觉得自己都抵制不了这么大的诱惑。   好容易等时羽也吃完了,申红玉连忙道:“这面也见了,饭也吃了,咱们今天就到这里吧。”   时羽掀起眼皮静静的看她一眼,点了点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推回来了的合同,“合同还没签呢。”   意思相当明显了,没签合同就不算完!   申红玉一噎,眨了眨眼睛,坚定的拒绝:“不行,我不能签。”   话一说完,她觉得自己莫名的有点像总裁文里被强逼着签下各种不平等条约的小白花,心道:这怎么行呢?   为了避免误会,她必须表现的更加坚贞不屈一点儿!   士可杀不可辱!   老子又不差钱!   申红玉撸了撸袖子,猛地灌下桌上的半杯果汁,给自己壮了壮胆,然后一拍桌子,沉声道:“你看我们还能不能接着做朋友了?能做咱们就叙旧,叙完旧重新开始,不能就拉倒,姑奶奶不伺候了!别给老子整这些有的没的,老子是没钱,但老子家里面有的是钱!不差你那一星半点儿的!”   可以说是非常有底气了。   大小她也得是个富二代级别的呀,有个有钱的妈,还有个已经很会赚钱的妹妹,才不需要这种总裁的契约情人剧本呢!   这种剧本,还是留给那些需要卖身挣钱的小女孩儿来吧!   时羽闻言,倏地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俯身弯腰,越过中间的桌子,气势逼人的压了过来。   申红玉小心肝儿一颤,他、他该不会是被惹毛了吧?   时羽抬手的那一瞬间,申红玉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就感觉他是要一巴掌打死自己。   结果,时羽只是抬手抹了抹她的嘴角,声势看着吓人,动作其实还挺温柔的。   申红玉呆呆的问:“……你就是为了摸下我的嘴角?”   时羽垂下眼,低头看了看自己刚刚摸她嘴角的手指,申红玉顺着他的视线瞅过去,看见他白皙的指腹上有一点黄澄澄的可疑液体。   似乎是她刚刚喝的果汁?   申红玉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嘴角,突然明白过来了,顿时很想去死一死。   时羽却仿佛没看见她囧囧的表情似的,将指腹移到眼前仔细看了几秒钟,甚至还伸出色泽艳丽的舌尖舔了舔,才慢吞吞的下了判断:“嘴角有果汁。”   “……哦。”   申红玉突然感觉自己的脸有点烫。   时羽顿了顿,接着道:“味道不错。”   申红玉:“……”   你说仔细点,到底是什么味道不错?   老子绝对不打死你!   时羽说完就很淡定的坐回去了,表情相当的正经,就好像刚刚真的只是单纯的评价了一下果汁的味道而已。   申红玉反而有点不好意思太过追究了。   本来嘛,也不是多么大的事……吧?   然而冷静下来之后,申红玉不禁暗骂一声对手的狡猾了,特么的老子刚刚气势杠杠的,这一下子被打压的干干净净的,让老子还怎么理直气壮的说“老子不差钱,你要是想拿钱侮辱我,爱滚哪滚哪儿”啊!   而且刚刚明显是被强撩了一把,她还憋屈的没法说。   申红玉觉得这个旧是真的不能接着叙下去了。   她是想好好关心老朋友来着,但问题是老朋友看起来似乎不太想和她叙旧啊。   一本正经的想泡她倒是真的!   申红玉拿着包,匆匆收拾好东西站起来,道一句:“我想起来家里还有急事,我先走了!以后有机会再见啊!”   说完就打算跑路。   然而去路立刻就被堵住了,时羽身手敏捷的堵到她面前,低声道:“等一下,我送你。”   不容分说的就拽住了她一只手,然后单手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到公文包里,拎起公文包扭头看她:“可以走了。”   申红玉挣了好半天没挣开他的手,只能委屈巴巴的跟着他的节奏一块离开。   坐上车之前,申红玉还试图挣扎了一下:“我还是打车走吧,太麻烦你了。”   时羽面色难得缓和了一下,还微微勾起嘴角笑了:“不麻烦。”   然后含着一丝微笑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强硬的将她塞了进去,顺便将门锁死了……   狭小而又封闭的空间里,身边坐的是一个看起来似乎已经变得有点怪怪的老朋友,申红玉有点如坐针毡。   沉默了老半天,车子驶离餐厅,拐到宽阔的柏油路上,申红玉眼见着车子都快开出市区了,连忙问道:“你是不是不知道我家的地址?”   时羽侧目,否认道:“我知道。”   申红玉看了一眼窗外的风景,“不对啊,这不是去我家的路。”   时羽抿了抿唇,笃定的说:“这是去你家的路。”   不等她反驳,紧接着说道:“好了,安静点,别打扰我开车。”   为了不出车祸,申红玉只好乖乖的闭上了嘴。   然而事实证明,她的担心是真的,时羽真的不知道她家的地址!   当车子停在了一个陌生的小区时,申红玉整个人都是懵的,崩溃的问道:“你不是说你知道我家地址吗?”   时羽点点头:“我知道啊,这里就是你的家。”   申红玉看了看周围完全陌生的景象,简直要哭了:“我他妈又不傻,还能连自己的家都不认识?”   时羽望了她一眼,抿了抿唇,伸手拍拍她的肩膀,略有些安抚的说道:“没关系,以后就能认识了。”   就差直接说她是真的傻了。   申红玉忍不住有一瞬间的自我怀疑,怀疑她是不是失忆了,所以连自己的家都不认识了,然而看着陌生的小区,申红玉很确定,这他妈就是一个陌生的地方!   “你到底想干嘛?”申红玉警告道:“时羽,别太过分啊!”   时羽异常无辜的望着她:“我没想干嘛呀?”   他冲她伸出一只手,申红玉气愤的打开了他的手,时羽皱了皱眉,最后伸手一把拽住了她的手,拉着她往前走:“走,我带你回家。”   申红玉被他拉着往前走,心里有点忐忑,面上只能强硬的说道:“拐卖人口可是犯法的我告诉你!”   她此刻格外后悔自己居然把手机装包里了,现在包被他拿在手里,她连求外援都做不到。   时羽不理会她的虚张声势,径直拉着她进了一栋楼,上了二楼,掏出钥匙开门,然后将她推了进去,自己紧随其后进了门,“啪”地一声把门关了。   申红玉弄不准他到底要做什么,飞快的观察了一下房子里的布局,问道:“这是哪儿?你家?”   时羽点点头,将包放到一旁的柜子上,扭过头来补充道:“从现在开始也是你家。”   申红玉瞪大了眼,双手抱胸退后一步,大声道:“非法拘禁是犯法的!”然后她飞快的跑到门边,“我要回家了!”   手放到门把手上一拧,房门毫无反应,门被锁上了。   申红玉:“……”   更像非法拘禁了怎么破?   时羽淡定的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掏出先前被拒签的合同,然后走到沙发旁,坐下,将合同放到了台几上,招呼她过去:“来吧,签合同。”   申红玉眼神晃了晃,瞟到自己被放到柜子上的包,在心里盘算起自己跑过去掏出手机求救的可能性有多大。   时羽像是看穿了她的打算似的,站了起来,走到她身旁,握住了她的肩,认真的问她:“为什么不签?真的是因为……”   申红玉神色一正,“对!”   就是因为你现在看起来特别像是要逼良为娼,强抢良家妇女!   老子抵死不从!   时羽神情复杂极了,最后轻轻叹了口气,有些宠溺的道:“罢了,让你看。”   申红玉两眼茫然。   看?   看啥?   没等她问出口,时羽已经拉着她的手,放到了腰间,然后“啪”地一声解开了皮带,接着拉着她的手,带着她解裤子。   申红玉猛地一惊,明白过来是要看啥之后,立刻就要缩回手。   然而时羽的力气太大了,握着她的手像是两只铁钳,强迫性质的往下拉。   申红玉紧紧的闭上眼睛,坚决不去看!   然而衣物的窸窣声却自发的窜进了她的耳朵里。   申红玉整张脸都红了,心脏也开始砰砰砰的跳动起来。   妈呀!   太刺激啦!   老子会不会流鼻血啊?   虽然心里在放飞,然而她就是怂的不敢睁眼。   只听耳边一声轻笑,是时羽凑近了她的耳边轻轻在问:“是不是害羞了,不敢看?”   申红玉被耳边吹拂的温热呼吸弄得燥的不行,然而这还不算完,继此之后,时羽再次抛下一颗炸-弹:“不敢看的话,那就摸摸好了。”   摸……摸摸?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营养液~~   (づ ̄ 3 ̄)づ   感谢地雷~笔芯biubiu~~ 第90章 人设三25   摸, 还是不摸?   这是个问题。   然而申红玉其实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被强硬的拽着手,摸了上去。   手底下滚烫的一大团, 而且似乎变得越来越大, 越来越硬, 还越来越烫,申红玉觉得自己都快被那温度烫熟了,心跳的特别快不说,还口干舌燥的。   吞了口口水, 申红玉紧紧的闭着眼睛,指尖微微发颤。   时羽目光紧紧的盯着她,立刻便发现了她又羞又囧的状态,喉头滚动了两下,凑近她耳畔,唇瓣开阖, 声音低沉的说:“女人,满意你摸到的吗?”   申红玉心间一颤,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和他微微闪烁着的目光对上, 而后勾唇, 浅浅一笑, 娇声道:“满意,特别满意。又大、又热、又硬……”   时羽被这两句话弄得心头滚烫,躁动的不行, 眼珠子都红了,下半身下意识的就往前挺动了两下,撞在她柔软细腻的手心里。   申红玉面上绽出甜美的微笑,微微弯起的双眸朝他轻轻一扫,眼波流转,潋滟生香,像是嗔怪,又像是引诱。   时羽一时忍不住有些荡漾,握着她的手微微松开,带着柔嫩的小手一下一下的抚慰自己,那小手柔顺极了,随着他的节奏一下一下的抚摸,甚至还伸出手指头挠痒痒似的轻抠,抓搔。   “嗯……”   时羽的胸腔里发出一声低低的闷哼,精致的眉眼间都透着愉悦的春-色。   申红玉的呼吸也不禁被他急促的喘息带的微微紊乱,眼角的余光瞥见对方渐渐沉迷的舒爽表情,她面上的笑容更大了,手上却是狠狠一掐,直将硬物抓软,才发力一鼓作气的推开对方,飞快的闪身捞起柜子上的包,躲入一扇半开的门后。   关门,落锁。   将略有些凄厉的吼声关在门外。   “啊——!”   “申红玉!”   时羽两手捂着胯间,修长的双腿膝盖相抵,扭曲成一个“X”形,他龇牙咧嘴的,疼的眼泪都快流下来了,也不知道是该接着呼痛,还是该转头骂那个已经躲入书房里的人。   他一会儿抬头瞪向书房的方向,一会儿低头看向自己双手捂着的地方,既想捧起来好好看看伤得怎么样,又苦于那玩意儿离眼睛太远,只能勾着头去瞅。   模样既滑稽又好笑,还有一点点说不出来的猥琐和可怜。   申红玉锁好门之后狠狠的松了一口气,靠着门板剧烈的喘息起来。   喘息过来,呼吸稍稍平稳下来,她低着头,看着自己刚刚做了坏事的手,忍不住嫌弃的将手伸远了点,装模作样的训斥道:“快快快,离远点儿!我不想看到你!”   她用另一只手指着伸远了的那只手:“你说你,怎么这么坏呢?平时不是挺好的吗?怎么关键时刻这么不给力?老子二十多年的清白都被你给耽误了,你知道不知道?”训完了语气一转,恶狠狠道:“留什么情啊?一把掐断得了!”   把被玷污和做坏事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了之后,她才收回手,双手背在身后,悠然的打量起房间的布置来。   显然这个房间是平时用来阅读和工作的书房,满房间都是错落摆放着的书,门对面靠墙的大桌子上还有一台电脑。   申红玉背着手,帝王巡视般的踱步到桌子后面,坐到了舒适的大皮椅上。   将双腿翘起来放到桌子上,上半身陷在椅子里找了个舒服的角度躺好了,这才从包里掏出手机来。   然而打电话的时候申红玉又纠结了。   这情况吧,要是找母上大人来接她,肯定是不行的。   不用想也知道,母上大人绝对是早有预谋,事先就知道相亲对象是时羽,才非让她去的。而且时羽现在那模样,估计没两天是好不了了,属于是个半残,要是母上大人见到了,指不定要怎么帮他出头呢!   但是要是找吱吱吧,吱吱这会儿不一定有空来接她。   滑了一遍电话簿,申红玉头疼了,怎么关键时刻就找不到一个能来解救她的英雄呢?   唉——!   想来想去,申红玉最后还是犹豫着给吱吱打了电话。   吱吱的确正在忙,不过她却说很快就能结束了,结束了就可以来接她。   申红玉看了看紧锁着的房门,放心了,决定安心等着吱吱来解救她。   因为不知道这个小区的名字,申红玉从聊天软件直接发了定位过去,看到那边发过来一个“收到!”,这才关上手机,悠哉的躺在椅子里享受起来。   休憩了一会儿之后,申红玉伸了个懒腰,微微坐直了,双腿仍旧搭在桌子上,伸手想要打开桌子上的电脑玩盘游戏,又觉得不妥,万一人家电脑里有啥机密,她碰了似乎不太好。   好在这里是书房,书多的是,申红玉就开始找书看。   一个小型的书架上花花绿绿的书脊吸引了她的注意力,申红玉走进了好奇的一看,扑面而来的熟悉感。   “霸道总裁的逃婚小娇妻”   “冷酷总裁的调皮小助理”   “邪魅总裁的桃色爱人”   “总裁的索爱小情人”   “总裁的调皮小娇妻”   “……”   申红玉的视线滑过那一个个极具代表性的书名,感觉自己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时羽他……该不会也喜欢这种书吧?!   申红玉自己是浸淫这些东西很多年的,但是一想到时羽一个大男人,居然也有这种爱好,心里不由得有些毛骨悚然。   一个大男人,要是喜欢种马升级流还挺正常的。   喜欢天雷滚滚的总裁文?   这就有点接受不能了。   不过……   申红玉不期然想起以前的那段岁月,和裙裾飞扬的丁丁少女,居然觉得,似乎还真的挺正常的……?   小时候是爱穿裙子的伪少女,长大了当然也可以是爱看总裁文的真男人了。   申红玉随意的抽了本书出来看,翻了两页,突然在干净的书面上发现几行钢笔字,红色的手写字在一排排印刷字的对比下显得格外分明,就像是老师批阅作文后留下的评语。   红色的钢笔字笔走龙蛇,锋芒毕露,写的却是“女主居然敢逃婚?差评!男主多金又帅气,简直绝世好男人,她怎么可以不珍惜他?!!!”   一连三个感叹号,充分的表明了评论者心中的愤懑。   申红玉心情复杂的合上书,看了一眼书名:总裁的调皮小逃妻。   “……”   顾名思义这么简单的事都不会吗?   封面上那么大一个逃字都看不见吗?   申红玉十分想拿着书跟对方好好的探讨一下!   然而想了想自己下的黑手,申红玉心虚的终止了这种小想法,把书放回去,重新抽出一本书。   翻了没两页,又看见评语了。   仍旧是批阅式的红色钢笔字。   这次写的是:“女主居然跟男配这么亲密?她知不知道总裁也会伤心的?决定要讨厌这个女主了,哼!”   申红玉:“……”   看个书就不能好好的看,安静的看,保持沉默是金的好品格吗?!   申红玉愤愤的找出笔,在下面刷刷写下一行字:“啊,女主好萌啊!也好喜欢男配哟~女主和男配在一起好啦~~~~”   写完了,将书放了回去,又抽了两本,里面都是些吐槽的评语,申红玉依次在下面留下卖萌和褒扬的话,翻了几本之后,她很深沉的在想,为什么都是吐槽的话,就没有一本他满意的吗?   然后她突然发现书架的隔板上有字母,一个“DL”,一个“L”。她刚刚抽的全是“DL”下面的书,于是她大胆的揣测,这两个标识代表的分别是喜欢和不喜欢。   从“L”下面抽出了两本书,里面的评语果然都是积极正面的,什么“女主好乖”,“代表男主开心的转圈圈”,“如果她也能这样就好了”……一系列的评语,简直应有尽有。   申红玉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停了下来。   她发现了一件事,好几本书上都出现了“如果她……”的格式,这个“她”该不会是指现在拿着书的这个她吧?   一想到这里,申红玉也没心情再去看那些书了,忐忑的在书房里踱着步。   转悠了一会儿,她又坐回了椅子上,瘫在椅子上抓狂的告诫自己:别多想,别多想……   越是这样想,她越觉得那说的就是自己,心里就忍不住有点焦躁起来。   时羽他,该不会是按照总裁文的套路来撩的她吧?   那一定要签合同的架势,怎么看怎么都是总裁文的经典类型之一。   还有那一句天雷滚滚的“女人,满意……”,绝对是总裁文最经典的台词啊!   如果时羽真的是按照这个套路来追求的她,那她那一招九阴白骨爪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申红玉回想起自己下手时的力度,忍不住有点心虚起来。   其实也不能怪她啦,谁让时羽对她耍流氓呢?   而且那样的情景下,她反抗也反抗不了,光明正大的来不了,不走点阴的,到时候她该怎么办?   “哎呀!烦死了!”   申红玉抱着头哀嚎一声。   明明她差点成了受害者了,为什么现在居然会这么苦恼?   作者有话要说:  嗯哼~   时羽:沉默是金才不是好品格~   以及,丁丁好惨QAQ 第91章 人设三26   申红玉纠结半晌, 最后还是打开了门。   起初是打开了一条门缝,探出头小心翼翼的窥视客厅,客厅里空荡荡的, 只有冷冰冰的家具, 根本没有人。   于是她将门彻底推开, 走出了书房。   转了一圈之后,她注意到一间半掩住的门内似乎隐隐有些动静。   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前,轻轻推开一条缝隙,眯着眼睛往里面瞅。   耳边隐隐有些水声, 申红玉心里微微放下心来。   还有心情洗澡,看来伤得也不怎么严重嘛!   刚松了口气,屋里的水声听了,紧接着,似乎是门被打开的声音,伴随着弥漫的水雾, 一个高挑修长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就是走路的姿势微微有些别扭,两条腿望外撇,像是在顾忌什么似的。   申红玉本打算走的, 看了他这走路的姿势, 离开动作便又停了, 扒在门口,透过门缝接着往里面偷看。   狭窄的视野里,时羽穿着宽松的浴袍, 用一种别扭的姿势走到了床边,单手按着床,小心翼翼的坐下了。   安静了几秒钟之后,他抬起了一条腿,搭在床上,因为抬腿的动作,浴袍的下摆被拉开了,白皙修长的腿暴-露在空气中。   申红玉吃了一会儿豆腐,忍不住赞叹一声:好腿!   然而,时羽的下一个动作却让她瞪大了眼睛,不可自抑的发出一声尖叫。   只见时羽掀起了浴袍的下摆,将两条腿中间的地方也露了出来,勾着头去瞅身下那物事儿,他本就是冲着门的方向坐着的,这下门户大开,能看的不能看的,申红玉都猝不及防的看了个光。   尖叫声引起了时羽的注意,他唰地抬起头,目光如炬的看向门口,只见那个对自家小伙伴下了黑手的坏人站在门缝中间,捂着眼,估计是呆住了,居然连跑都忘记了。   时羽心头一顿,下意识的想把自己小伙伴捂上,然而想到什么似的,他本来去捂小伙伴的两只手停住了,转而将浴袍的下摆完全掀到一旁,嘴角勾起了传说中的特别邪魅的笑容,压着嗓子,声音低沉的问:“偷看了多久了?”   他微微拖长了调子,意味深长的问:“怎么?好看吗?”   申红玉脸颊通红,燥的不行,还以为他这会儿已经把自己走光的地方遮住了呢,撤下手来,底气不足的反驳道:“谁偷看了?”   才反驳了一句,视野里便突兀的再现了袍底风光,这次更直接了,简直露的毫无保留,洁白的浴袍好像成了某种情/趣/用/品似的,虽然穿在身上了,却一点儿重点都遮不住!   申红玉浑身一僵,眼珠子都瞪直了,颤着手,指着他问:“你……你怎么不穿上?”   不穿好也就算了,居然还把口子拉大了?   时羽心里也有些不自在,被掐之后的痛意在凉水的冲洗下已经退去了不少,此刻只是微微有些浅淡的刺痛,到底是人体最脆弱的部位之一,这会儿还没缓过来。   但是他却不会在面上将自己的虚弱表现出来,只是挑了挑眉,反问道:“怎么这会儿不遮眼了?”   申红玉惊叫一声,连忙伸手捂眼,还试图将脑海里的春/光驱散。   时羽低低的笑了声,问道:“现在遮,是不是有点晚了?”他抬眼望向门边的人,眼里闪过一丝复杂,抿抿唇,声音里却含着一丝调侃的问道:“听过掩耳盗铃吗?”   申红玉将手指分开两条缝隙,从缝隙里往外看,再次将对方看了个光,嘴上却强硬道:“我什么也没看到!”   时羽对上她黑亮的眼,眸光一动,“你没看到?那摸到了总是真的吧?”   申红玉跳脚,手也不遮了:“那是你拉着我的,我又没想摸!”   时羽微微蹙眉,说话间有些不自在的侧了侧身子,甚至抬手将浴袍盖了回去:“哦?那也是我让你掐我的?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把我弄断了?”   说到最后,声音里难掩的气愤,还透着丝丝的后怕。   申红玉撇了撇嘴,心说还不是怪你耍流氓。   横了他一眼,瓮声问道:“你现在怎么样了?伤得严重吗?”   时羽心间一动,明明只是声不情不愿的关怀,甚至还是因为她下的手才害他受的罪,此刻却有一股暖流从四肢百骸涌上来,温暖着他受了寒的心。   眨了眨泛酸的眼睛,时羽扭过头去,冷声道:“你说严不严重?”   申红玉心里一紧,紧张的问道:“真有那么严重?那你还愣着干什么?怎么不去看医生啊?”   时羽越是听她关心的话,心头越是酸软难耐,又忍不住想到过往种种,更是觉得怀念非常,但也会想到她对他的伤害,千百种情绪齐齐涌上心头,纠缠着,撕扯着,让他无处躲藏,更无处安放自己一颗空落的心。   “时羽……”申红玉见他不说话,更以为他伤得重,所以这会儿提到了自己的伤,才不愿意说话,“你倒是说话呀!”   时羽眼眸一转,低声道:“我……怕是不大好了。”   申红玉瞳孔一缩,关心占了上风,连分辨都不会了,慌乱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忙道:“我带你去看医生!”   时羽咬着唇,低垂着眉眼:“太丢人了!我不去。”   声音里竟是透露出一丝任性的意味来,仿佛很多年前,他对着她,似在撒娇,又似在抱怨。   浓郁的熟悉感涌来,让申红玉一时之间有些恍惚,分不清这到底是从前,还是多年后,重逢以后的那些忐忑尽皆散去,多年积攒的思念重新涌上心头,对旧友的关心和爱护一气儿回来了。   “去看医生!”她步步走近,不容置疑的说道。   时羽心砰砰砰乱跳个不停,她仿佛是从少年时代又回来了。   她好像……真的没怎么变。   看起来聪明的不得了,其实可笨了。   只要方法得当,她就会主动走到他身边,对他伸出手,心甘情愿的为他遮风挡雨,站在他身前保护他。   虽然他从不需要她的保护,但每每她透着强硬的举动,都让他觉得温暖又蕴藉。   看吧,只要他微微示弱,她就会主动靠近。   这时候,时羽前所未有的清醒起来。   “疼……”   他仰着头,眼睛湿漉漉的,小声的呻-吟着,瘪着的嘴巴,微微耸拉的眉毛,无一不透露着委屈,配着精致的五官,看起来颇有些楚楚可怜的味道。   “乖啊……”申红玉不禁放柔了声音,唯恐惊走了什么似的,轻声劝哄道:“我带你去看医生,一定不会有事的。”   此刻,看着对方眼里隐忍的痛楚,申红玉有些后悔起来,她当时怎么就下了那么重的手呢?   瞧瞧把小羽毛痛的,这好看的嘴唇咬的牙印子都出来了!   时羽光洁的额头上,点点汗珠微微闪烁,眉头紧蹙,牙齿紧紧咬着嘴唇,像是在隐忍着极大的痛楚似的,他开口说话时,有意压着的嗓音里渗出微微的颤抖来,就像是有意压着不让人知道,却不小心泄露了一样。   “疼……”他墨黑的眼瞳里密布着恐惧和慌乱,伸手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将上半身靠在她怀里,紧张的问:“我……我该不会是要废了吧?”   申红玉心里直打鼓,安慰自己也安慰他:“没事儿的,哪那么容易废呢!”   她抬手,轻轻的拍打他的背部,在他往自己怀里钻的时候,甚至还大行方便之门,用另一只手将他揽住,让他依偎在自己怀里。   时羽不动声色的挪动着自己的位置,去蹭她柔软温暖的怀抱。紧埋在她怀里的脸上一片得意和狡黠,透过唇齿间擦着她轻薄的衣服飘出来的声音却闷闷的:“可是,我感觉好难受啊……”   “我、我试了,我硬、硬不起来了……”   失落中夹杂着浓郁伤感的嗓音在房间里响起:“我肯定是废了,我变成一个废人了,我该怎么办呀?我好怕,玉玉,我好怕!”   他就像是一个迷茫的孩子,被丢弃在偌大的迷宫里,苦苦求索,却找不到出路。   申红玉忍不住眼角泛红,那声玉玉更是叫的她心软无比,她一时又是忧虑,又是愧疚,恨不能时光倒流,改变自己害他受伤的事实,却只能一遍遍安抚道:“没事的,没事的,我们去看医生。”   时羽这时候就像个执拗的小孩子,固执道:“我不去看医生,他们肯定会笑话我的!”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一张精致的脸从她怀里抬起,红通通的眼眶里盈满了晶莹的泪花,小声的说:“我不去,玉玉,我不想去……”   好几次要带他看医生的话都被驳回了,申红玉无措道:“那怎么办呀?”   时羽怔怔的睁着眼,重复她的话:“怎么办呀?”   他不安的喃喃道:“我一定是要废了……”   申红玉安慰他:“不会的。”   时羽抿着唇,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过了好久,他才颤抖着,小小声的提议道:“玉玉给我看吧,我在玉玉面前不怕丢人。”   申红玉一怔,她又不是医生,怎么看?   时羽见她不应,忙道:“玉玉不愿意的话就算了,我不要玉玉看了!”   咬着嘴唇 ,一脸的委屈不安,一副舍不得勉强对方的模样,唯恐对方因为他这个不成熟的小建议而感到为难。   申红玉忙道:“愿意的,我愿意!”她略有些迟疑的道:“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看?”   时羽纯洁的眨眼睛,想了一会儿,红着脸低声道:“如果还能……还能用的话,应该……应该……”   在他迟疑的“应该……”里,申红玉领悟到了他的未尽之言。   对啊,如果还能用的话,肯定就没事了啊!   被小羽毛“不慎”露出的脆弱和凄楚震到了的申红玉大义凛然的点了点头:“我给你看!”   时羽低垂着的眼睛一亮,从她的怀抱里恋恋不舍的退了出来,末了,还补充了一句:“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没关系的。即使是废了,我也不会怪你的。”   申红玉感动的差点儿哭了,虽然吧,今天的相逢没能开个好头,但后来不是都证明了吗?小羽毛那只是拿错了攻略手册,本质上,小羽毛还是过去的那个小可爱,不管外表怎么冷淡矜傲,对她,绝对是一顶一的真心!   瞧,废了都不怪她。   反正都看光了,申红玉这会儿权当自己是个医生,信誓旦旦的道:“放心吧!我没有不愿意。”   时羽低低的“嗯”了一声,抖着手掀开了下摆,将浴袍之下的风光露出来。   申红玉半跪下来,一脸严肃的盯着看。   时羽被盯的血液沸腾,心如擂鼓,险些直接起了反应。   将身体里的躁动强压下去,他伸手,拉起了她的手,慢慢的覆了上去,面上却一脸慎重的说:“你仔细看看。”   申红玉本着科学研究的精神,认真的握住了,上上下下来回看了一遍,然后发现,手里握的东西居然慢慢的有了反应。   下意识的,申红玉就想要丢开。   时羽却皱着眉,小声的嘟囔道:“为什么还是这么疼啊?”   申红玉咬着牙,强忍住甩开的欲望,用手指这里戳戳问:“这里疼么?”   时羽摇头:“不疼。”   换个地方戳:“这里呢?”   时羽仍旧摇头:“不疼。”   申红玉戳了好半天,也没找到问题的症结。   当湿漉漉的东西溅到她手上的时候,她尖叫一声丢开了,却瞥见时羽脸上舒爽的神情,慢半拍的反应过来自己被骗了。   “时羽,你他妈的居然在骗我?”   申红玉撸着袖子就要扑上去揍人。   结果时羽却敛了表情,有些痛苦的说道:“完了,我一定是废了。时间这么短,我是不是得了澡血了?”   申红玉的动作看看停住,心里狐疑,却有些投鼠忌器:“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  低调路过…… 第92章 人设三27   对方明显带着怀疑的话让时羽露出了伤心的神色, 他抬起头,眼露伤怀的望了她一眼,垂下头去, 露出黑色的发顶, 微湿的短发服帖的趴在脑袋上, 使他整个人看起来就是一只不幸落水的狗崽。   “对不起。”   他低低的道歉,长长的眼睫不安的颤抖着,为了一开始的冲动和失礼:“我不该一见面就强迫你签合同的。”   申红玉见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不自在的侧了侧脸, 倒不好意思追究他刚刚到底有没有在骗自己了。   沉默了一会儿,她才开口问道:“是因为书房里的那些书吗?”   因为看了那些书,所以才被误导了?   时羽身体微微一僵,倏地抬起头,震惊的问道:“你看见了?”   申红玉点点头,估摸着他被人发现这种小爱好, 肯定会觉得尴尬,所以打哈哈道:“没想到你也喜欢看这些书。”   她很谨慎的用了一个“也”字,提醒对方,自己其实和他一样。   时羽僵硬的身体慢慢放松下里, 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眼眸一转, 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其实我也挺惊讶的,没想到你现在会研究这些。”   他仰起脸,露出浅浅的笑容:“真巧。”   其实才不是巧合, 他就是因为知道她喜欢,所以才买了大量的书回来研究的,为的,就是对症下药!   只可惜,她似乎不太喜欢这种药……   时羽心头划过许多想法,最终却只是眨眨眼睛,再次真诚致歉:“不管怎么样,太对不起了。我是……是想和你有一次完美的重逢的。”   他挠挠头,像个干净阳光的大男孩儿,眉宇间萦绕着苦恼,不安的说:“对不起,似乎……被我弄砸了啊。”   都解释清楚了,申红玉哪里还舍得怪他?   甚至连一些“过于逼真”的小细节,都自动理解成了这孩子太想做好。   “没关系。”申红玉忙道:“能够重逢本来就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   时羽墨色的眼眸里绽开小小的喜悦,轻声附和道:“是啊,能够重逢,实在是太好了。”   申红玉见这篇终于掀过去了,重提旧事,疑惑道:“当年,你为什么要走啊?我给你发了好多短信,打了好多电话,你都不回我。你当时……是不是在怪我?”问到最后,她的声音忍不住放轻了,唯恐让他不开心。   其实不该问,更不该在这个时候问,但这件事存在她心里好多年了,如果不问清楚了,她总是难以安心。   她了解里的时羽不是那个样子的,就算是她拒绝了他的求婚,他也不至于会拒绝她的一切联系,甚至在此后许多年里,都不曾想过要主动联系她。   时羽没想到她会主动提起这个话题。   他为什么走,为什么不联系她,她不是应该很清楚吗?   可是此刻,面对面谈到这个问题,时羽心里再次疑惑起来,就如同分别的那些个日日夜夜,他总会想到的那样:她真的,会做那样的事吗?   明明她看起来那么喜欢他,怎么会对他那么残忍呢?   最后,他轻轻叹了一口气,眼带宠溺的道:“我怎么会怪你呢?我只是……恨我自己不够好。”   后半句话轻飘飘的,飘进申红玉耳朵里,令她的一时慌乱非常,于慌乱之后,又升起小小的喜悦来。   明明中间隔了那么多年没有见面,重逢的第一天,他却说出了这样的话,就仿佛过往的日子皆成云烟,一瞬间消失了似的,就好像,这么多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她,喜欢着她。   她该怀疑的,该微笑着将这句话当成一句无关紧要的玩笑。   可诡异的,她觉得这话是真的。   因为,在这么多年里,其实她亦不曾忘记过他。   没有缘由的,她总是会不期然的想起他。   想起那段无忧无虑的少年时光,想起突然没了音讯的美丽少年。   偶尔侧首回头的时候,她总是会心生失落,那个始终围绕在她身边,粘着她,关心着她的少年,似乎在一扭头的功夫里,被她弄丢了。   然后她还没法找他回来。   打他走后,她的自行车后座上,再也不曾载过别人。   申红玉不由得心头酸涩,眼眶湿润,可扪心自问,她后悔吗?   后悔当时拒绝了少年看似突兀实则满含真心的求婚吗?   其实是没有的。   因为她心里还有放不下的人,她曾经有过白首之约的人还在等她回去,她不可能在那个时候答应少年。   只是她没想到,那件事对少年的影响居然会那么大。   时羽见她神色动摇,还以为有机可乘,表白道:“我现在变得更好了。如果我现在跟你求婚,你会答应吗?”   他甚至没等到她反应过来,翻身下床,单膝跪地,郑重的问了一句:“Will U marry me?”   申红玉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勉强笑道:“别开玩笑了,快起来吧。”   仍旧是拒绝。   时羽垂在身侧的那只手紧握成拳,青筋毕露,他仰起的头颅无力垂下,半晌,他低低的问道:“从男女朋友先做起呢?可以当我女朋友吗?”   申红玉几乎是要落荒而逃了,正不知道该怎么婉转的拒绝时,放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顿时如蒙大赦,掏出手机,看到是吱吱打来的电话,更是欣喜。   “我接个电话。”申红玉说了一句话,捧着还在响个不停的手机匆匆的走出门去。   当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时羽坐在地上,表情狰狞,握成拳的那只手用力的垂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为什么总是拒绝他,他明明已经变得更好了?   他褪下心爱的长裙,剪了及腰的长发,努力克服做女孩儿时留下的小习惯,竭力的把自己变得更像一个真正的男人。   可做完了这些,她还是不能接受他。   他甚至连报复她都做不到,一见到她,就溃不成军了。   所想的,只剩下怎么能离她更近一点,甚至为了她的触碰,为了博取她的喜爱和怜惜,不惜装成自己不喜欢的样子。   可哪怕这样,也一点用都没有。   申红玉打完电话,握着手机走进门,看见瘫坐在地上的男人,心里一紧,“你没事吧?”   时羽低低的说一声:“没事。”   心里却涌起一层层的绝望和悲哀。   看吧,只不过是这么简单的一句问话,他就忍耐不住的欣喜和雀跃。   他除了妥协,还能怎么办呢?   申红玉看见他微微耸动的肩膀,并没有因为他说的没事而放下心来,小心翼翼的问:“你……是不是哭了?”   时羽狠狠的抹了一把眼泪,抬起头来,凶横的瞪了她一眼:“没哭!我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娘们儿唧唧的掉眼泪?!”   申红玉的目光落到他红红的泛着水光的眼睛上,下意识的放柔了语气:“我知道你没哭。”   时羽冷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再理她。   如果伪装都不能打动她的话,为什么还要伪装呢?   时羽忍不住有些自暴自弃起来。   申红玉叹了口气,说:“我要走了,吱吱来接我了。”   时羽一顿,瓮声瓮气的说:“我送你。”   申红玉瞅了一眼他身上的浴袍,曼声道:“你好好休息吧。”   时羽扭过头,又是一瞪,坚持道:“我送你!”   申红玉揉了揉额角,点头说:“好,那你换个衣服吧。”   时羽起身,在衣柜里找了衣服,站在衣柜前就开始换了。   申红玉连忙别过眼,“哎,你怎么在这里就换了?”   时羽哼笑:“这是我的房间,我不在我的房间里换,在哪里换?”他穿衣服的动作停了下来,挑眉问道:“你看也看过了,摸也摸过了。怎么?不想负责任就开始嫌弃起我了?”   申红玉只觉得脑袋疼,“我跟你道歉,对不起,成了吧?”   时羽不满的道:“听着就挺敷衍。有本事你倒是负起责任来啊?”   申红玉不接这个话茬儿,转而问道:“你衣服穿好了吗?”   时羽将连帽衫套上,整理了一下,扬声道:“好了。”   申红玉转过头去,他穿了一身非常宽松的休闲服,整个人看起来都多了几分活力,还多了点孩子气。   明明他之前的霸道总裁演的也非常像呢。   申红玉收回目光,笑了笑,“走吧。”   时羽点点头,跟在她身后,在客厅里取了钥匙,开门带她下去。   楼下,吱吱站在车旁,眼睛看向一楼的出口。   没等到姐姐下来,却等到了被她抵押在小区保安室里的路宁。   路宁一路跑过来,脸不红气不喘的,见她站在车旁,立刻黏了过去,抱怨道:“你说你怎么就这么狠心呢?居然把我押在保安室了?这人生地不熟的,万一我要出点儿事可咋整?”   吱吱扭头瞟了他一眼,“是你自己非要跟来的,出事也是活该!”   路宁夸张的捂着胸口,英俊的脸上露出受伤的表情:“你也太狠了吧!我可是护花来的,还没有尽到我伟大的使命呢,怎么可以轻易出事?”他嘿嘿笑了两声:“还好我机智,才能让保安大叔把我放进来!”   吱吱皱着眉头,没理会他的自卖自夸,望着陌生的小区,心里有些不安。   路宁见她神情有些烦闷,讪讪的闭了嘴,和她一起安静的等人。   没多会儿,出口处出现了略有些熟悉的身影,路宁眼睛一亮,待看见她身后跟着一个男人的时候,心里咯嘣一跳,下意识的便去看吱吱的反应,果然,吱吱脸上的表情很难看。   路宁心里暗叫糟糕,这姑娘有多么霸道他是知道的,这会儿她姐身后跟了个陌生的男人,明面上不显,背地里却肯定不会太平静。   可是有先例的,他还帮着处理过呢。   路宁脑袋转的飞快,连忙拉住了吱吱的手,开口冲申红玉叫了声:“姐!”   申红玉脚步一顿,应了声:“路宁?你怎么也来了?”   路宁咧出一口大白牙,嘻嘻笑道:“陪着吱吱来的啊,我这不是当护花使者吗?当然不能错过这种机会了。”   吱吱心情稍稍平复,甩开了他的手,迎了上去,走到申红玉身边,撇清关系,状似好奇的问:“别听他瞎说。姐,这是谁啊?”   她眨巴着眼睛,不断飘向时羽的眼神里是不容错辩的喜欢。   申红玉注意到她紧张的捏着她衣摆的手,微微皱了皱眉,吱吱她,该不会是看上时羽了吧?   路宁简直要哭了,辛苦追了这么久,倒贴人家都不要,结果现在她姐领了个男人,她这就开始一见钟情了?   心酸不心酸啊?   早知道,他应该走迂回路线,去追她姐的。   唉——!   路宁心里叹了口气,望着两个女孩儿旁边容貌精致美丽的高挑男人,忍不住投以暗藏敌意的目光。   却不想,那男人突然望了过来。   四目对视,时羽微微一笑:“路宁?”   路宁点点头,时羽眼里的笑意更深了,笑意之下,却掩藏着丝丝诡谲,他轻声道:“我是时羽,你还记得我吗?”   路宁神色一震,结结巴巴的问:“时……时羽?”   时羽却不再看他,转而将目光转向了吱吱,望着那张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容,微微笑道:“好久不见啊,吱吱。”   吱吱心头剧烈颤动,咬着牙,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眼:“好久不见啊,小羽姐姐……”   作者有话要说:  快结束了~   最后说不定可以开一辆废旧的女装普莱车,开得成的话会通知你们的~ 第93章 人设三28   吱吱望着那个模样精致俊秀的男人, 手指甲紧紧的掐在肉里,心头几乎要呕出血了。   他竟然回来了?!   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即使心间厌恶的不行,吱吱面上仍旧浅浅的微笑起来, 像是见到久别重逢的故人, 又带着小小的惊奇:“这么多年不见, 没想到小羽姐姐会变化的这么大……”   她一口一个小羽姐姐,听得申红玉轻轻皱起了眉头。   时羽倒仍旧是笑意盎然的,“吱吱的变化也很大呢!女大十八变,果然一点都不假。我还记得, 小时候的吱吱又黑又丑呢,现在竟然和玉玉长得这么像了?是用的什么漂白剂啊,这么神奇!”   申红玉眉头皱得更深,没想到都这么多年没见了,这两个人还是这般针锋相对互不相让的。   吱吱脸上的笑容一顿,而后笑的越发甜美了:“哪里比得上小羽姐姐呢!我再怎么变, 也还是个女孩子,不像小羽姐姐,消失了这么多年,再出现, 已经是个男人了呢。”   站在俩个人中间的申红玉看着他们你来我往的, 心里总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   路宁却飞快反应过来了, 上前一步,拉着吱吱的胳膊,笑道:“这也不是个聊天的地方呀, 站在这里聊什么呢?既是久别重逢,不如找个地方坐一坐,一起吃顿饭,好好唠唠?”   吱吱和时羽同时抬头望向申红玉,问她的意思。   申红玉才不想再这么夹在两个人中间,听他们你来我往夹枪带棒的话呢,因此笑道:“还是慎重点,约个好时间再说吧,我得回学校了,我论文还没写好呢,导师那边都在催了。”   吱吱得意了,笑眯眯的道:“那咱们赶快走吧,我送你去。”   时羽立刻抢过话头,道:“我送你去。”   申红玉瞅瞅这个,又瞅瞅那个,于多年之后再次感受到了左拥右抱的烦恼,无奈的冲时羽道:“你不是……不舒服吗?”她挤了挤了眼睛,冲他咬重了“不舒服”三个字,“赶快回去休息吧。”   就差直接说别凑热闹了!   时羽乐呵呵的,一副被关怀被滋润了的模样,还冲吱吱挑衅的挑了挑眉,笑道:“既然你都这么关心我了,我就回去休息。”   吱吱正欲发作,路宁却捏了捏她的手臂,制止了她开口,抢先说道:“那咱们先走吧。”   申红玉和路宁、吱吱三个人上了车,时羽站在楼底下看着车子驶离,眯了眯眼睛,心头一时有些恍然,还有些懊悔。   也许他啊,真的错了。   还错得很离谱。   并因此错过了许多宝贵的时光。   阳光斜刺过来,将他的精致的面容照耀的犹如俊美的神祇,在他乌黑的短发上缀着点点灿金,他眯起的眼睛用力的眨了眨,望着头顶的蔚蓝天空缓缓的笑了。   如果是他错了,他会用余生来弥补缺失的那些年。反正他回来的时候,就是抱着要纠缠一生的打算。   路宁开着车,开出小区之后才问坐在后座的申红玉道:“姐,真要送你回学校?”   申红玉挑眉:“当然了。”   路宁咧嘴笑道:“原来不是推辞啊。”   “本来是的。”申红玉摊了摊手,无奈道:“但现在想想,我还是得回学校。今天我妈可是让我相亲来的,回去一准要问我相的怎么样,所以我还是回学校待着吧。”   吱吱本来正心情复杂的看着窗外,一听她说相亲,震惊的问道:“妈妈让你相亲?”   申红玉撇撇嘴,斜她一眼:“对啊,我说换你替我,她还不同意。估计是早就知道对方是时羽了,有意逗着我玩儿呢。”   吱吱咬了咬唇,纠结的问道:“那姐姐今天相的怎么样?”   申红玉回忆了一下这一天惊喜又糟心的“相亲”,脸红了红,侧过头去,不自在的说:“本来我就不想相这个亲,看见对方是时羽,我才进去吃了个饭,后来就被带到这儿了。”   相的怎么样这个问题却避之不答了。   吱吱太了解她了,一见她这个样子,心就一点点往下沉,直沉到深渊里。   若果对方是别的什么人,她还可以玩一招一见钟情,但对方是时羽的话,这一招显然没什么意思。   将上半身靠在座垫上,仰头望着车顶,吱吱的眼神复杂极了。   终究是不甘心,过了一会儿,她坐直了身子,认真道:“既然是一场乌龙,也就罢了。姐姐以后要是相亲的话,可得好好调查一下对方,现在可有好多骗子呢,就是所谓的熟人,都不可信!”   顿了顿,她接着道:“我还没有问过,姐姐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呢?”   申红玉愣了愣,扭头冲她道:“可别。我才不想相亲呢。”   吱吱不依不饶的道:“就没有喜欢的类型吗?”   申红玉垂眼想了一下,像是在回忆:“那种傻傻的,特别可爱的吧……长得还好看!”   吱吱将这几个条件和时羽对比了一下,微微放下心来。   傻傻的,时羽不是。时羽那个讨厌鬼可精明着呢,从来都不肯落于下风。   特别可爱的,时羽更不是了。讨厌鬼就没一个地方是可爱的。   长得好看……凭良心讲,时羽大概也就只有这一个优点了,可是长得好看的人那么多,他这个也不算突出的优势啊。   申红玉眼里闪过一丝怀念,心情有些低落起来。   很快她调整好了心情,转而问起吱吱来:“你呢,喜欢什么样的类型?”   说完这话,她眼尖的瞅到前面驾驶座上的路宁侧了侧头,支棱起耳朵来。   吱吱指了指自己,摇着手指,狡黠笑道:“我啊,什么样的都不喜欢。”   她歪着头,睁着一双漂亮的眼眸,状似天真的皱了皱鼻子,一棒子打翻整船人:“男人啊,都不是好东西!”   恰好遇到红灯,路宁踩了刹车,急忙忙地扭过头来:“别啊,怎么就都不是好东西了?我呢,我可是一个大大大大的好男人!”   他一张英俊的脸上全是认真和着急。   申红玉瞅了他一眼,又瞅了瞅吱吱,识趣的保持安静。   吱吱抬眼望了望他,勾起嘴角笑了笑,轻声说:“谁知道呢?”   她笑容一收,凶凶的说:“好好开你的车!”   路宁摸了摸鼻子,扭过头去,抬头一看,刚好跳到绿灯。   申红玉倒是觉得这俩人挺般配的,还以为吱吱对路宁也肯定是有意思的,没想到吱吱一开口,竟然就将所有男人都归为一体了,略有些疑惑的问道:“吱吱,你是不是因为咱们爸……?”   话点到即止,但意思双方都是明白的。   吱吱皱了皱眉,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有一半吧。”   “那……另一半呢?”申红玉倒是头一次跟妹妹聊起这种事,心里倒有些自责没能早些关注到吱吱在这方面的消极态度,因此问起来便有些小心翼翼的。   吱吱仰头闭了闭眼睛,语焉不详的说:“大概是因为没有碰上一个好男人吧。”   说完她自己倒先笑了:“这个该怪妈妈,年轻时那么拼命,给我留了这么些东西,几个男人能透过这些财富看见我啊?我都被钱层层包围了!”   她笑瘫在座位上,笑的眼角掉下了眼泪。   路宁一边开着车,一边急慌慌的表真心,他一直望着前面,倒没注意到吱吱有些癫狂的状态,只是听见她的笑声,以为她在调侃,扬声道:“我啊我啊!我们家不差钱,我还有火眼金睛,一下就能看到你的好。”   吱吱止了笑,抬手用指尖揩去了眼角的泪花,往申红玉怀里一靠,冲前面道:“你啊?你来的太晚了,淘汰了。”   申红玉直觉不对,吱吱眼里的伤痛不似作伪,可她一个连恋爱都没正式谈过一场的人,哪来的这些感触?   而且如此消极和悲观,就好像曾经受过很重很重的伤,吃过男人的亏,所以再也不愿意信了,也不敢信了。   她在心里筑起高高的城墙,她自己出不来,也不让别人进去。   她有着无边的孤独,却没人能从寂寞里将她拯救。   申红玉以指做梳,一下下的梳着吱吱披散的半长发,心里却存了疑虑。   吱吱仰头,脑袋枕在她膝盖上,用一双水润的眼眸望着她,眼角眉梢浮起了浅浅的笑意:“不过没关系,我有姐姐啊。姐姐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了,永远都不会害我,也不会骗我。”   她伸手,环住了申红玉的腰肢,将脸埋在她小腹上,深深吸了一口气,轻声而坚定的道:“我一定会保护好姐姐的。”   申红玉不明白她话里的伤感哪里来的,去能感受到她坚定而真诚的心,附身摸摸了她的脑袋,轻轻落下一吻,温柔的笑道:“姐姐也会保护吱吱的,吱吱无论遇到什么都不用害怕。”   吱吱低低的“嗯”了一声,紧紧的抱住了她。   申红玉感觉到,有湿热的液体沾上了她薄薄的衣服,渗到她的肌肤上。 第94章 人设三29   之后的两天, 时羽倒是没急着去找申红玉,只是用手机跟她联系。   虽然申红玉自己没给他留下现在用的各式联系方式,但他却通过林舒芳拿到了。   看到手机上发过来的那一串电话号码的时候, 时羽愣了一下, 而后有些自嘲的笑了。没想到这么多年了, 她的电话号码还是当年的那一个,根本没有换过。   他这么多年的有意逃避,就像是一场笑话一样。   其实看见路宁和吱吱一同出现的那一刻,时羽心里所有的疑问都得到了答案。   但是他想不明白, 当年为何会走到这一步,于是他开始调查起当年的事情来。   很快,他便知道了当年申红玉父母离婚的事,巧合的是,他们离婚的时间正好是他出事的那天。   所以,是因为父母离婚, 玉玉才没能及时联系他的吗?   当初出事之后,他其实一直在等玉玉的电话。   可是他等啊等啊,一直没等到,等她打电话来的时候, 他已经失去了接起电话的勇气了。   那时候的他, 正因为她的拒绝和路宁他们的话而强烈的自我怀疑着, 他害怕自己真的如同他们所说的那样,是个异类。也正因为他是个异类,所以她才不愿意接受他。   时间越长, 他就越感到胆怯,到最后,走入了死角里,再也出不来。   他出国之后积极配合所谓的治疗,治疗取得阶段性的进展之后,他其实是想过要回来找他的,可那时候的他,又受困于家里所谓的培训,没法脱开身。   就这么拖啊拖啊的,一晃,竟已过去了这么多个年头。   其实后来他是有机会回来的,可他还是觉得自己不够好,想要在重逢的时候,让她看见自己更完美的模样,告诉她,他不再是那个异类了,现在的他,是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他真的已经很优秀很优秀了,优秀到,她可以再次考虑他了。   为了彻底摆脱过去的阴影,时羽还通过查到的资料联系上了当年在小操场上的两个男生,约了两个人见面。他并不认识那两个人,只是知道当时这两人有参与过当年校园里的那个轰动事件,他们两个出了风头,校园里的很多人都知道他们俩和这事儿有关,顺藤摸瓜找到他俩并不难。   多年之后再次相见,昔日青涩的少年们已经变成了英俊的青年,两个青年尽管早就知道当年的女神其实是个男生,可是见到时羽现在的模样,还是大大的惊讶了一把。他们对时羽的印象其实还停留在那个长裙飘扬的时候呢。   时羽约见这两个人,也是为了问问当年的事情,可两个青年对视一眼,双双都表示自己不知道,只说是因为路宁得到消息说曾经表白过的女神是个男生,觉得很生气,想要报复回去,才带他们去架势。   线索最终断在了路宁这里,可时羽却觉得,这事儿跟吱吱脱不了干系。   他淡定下来,将时间更多的花在重新追求玉玉这件事上,似乎将过去的事情全释怀了。   然而这只不过是因为他心里清楚,有人比他更着急而已,如果他说出当年的事,总有人要为此付出代价的。   他以为这个人是吱吱,却没想到,来找他的竟然是路宁。   路宁提了很多酒来,红的白的黄的全有,站在门口把门铃按得直响,一进门,轻车熟路的摸到客厅里,一瓶瓶掏出酒,全摆在台几上,摆好了将袋子随手一抛,随意的歪在沙发上,手往台几上的一堆乱七八糟的各色酒品一指,豪气干云:“喜欢喝哪种,自己挑。”   反客为主做的相当顺手。   时羽拧着眉,心里隐隐察觉到他的来意,望了眼那堆酒,他漠然的拒绝了:“我不爱喝酒。”   他说的倒是实话,他是个不爱喝酒的人,既品不出酒的美妙,也不喜醉酒之后失控的那种状态,所以虽然懂些关于酒的知识,如非必要,却从来不会主动去沾。   路宁抬头诧异的看他一眼,撇着嘴道了声:“无趣。”自己拿了瓶啤酒,直接用牙咬开了上面的锯齿铁盖,吐掉盖子,仰头咕嘟咕嘟喝起来。   不一会儿,一瓶黄色的透明酒液就见了底。   放下瓶子,坐直身子酝酿了有一分钟,打出了一个充满酒气的新鲜嗝儿。   时羽图方便,直接坐在他对面,这下正好清晰的感受了他的嗝儿,声音响,味道醇。   时羽皱了皱鼻子,嫌弃的扇走飘在鼻翼的空气,看他伸手想要去摸另一瓶酒,完全失了博弈的心思,直接开口道:“想喝酒回自己家喝,不然就去酒吧,酒店,KTV,随便什么地方都好,我这儿不是酒场。”   路宁假装自己没听到,朝他咧出一口白亮的牙,又开了瓶啤的,咕嘟咕嘟自己喝个尽兴。   时羽可没心思看他在自己家里喝酒,站起来,开始赶人:“你,”他指指路宁,又指指台几上的一堆酒,“带着你的酒,麻利儿的滚。”   路宁巍然不动,舒爽的打了个酒嗝儿,把啤酒留在肠胃里的气给打出来。   他招了招手,冲时羽道:“别啊,我找你可是有正事的。”   时羽瞥了一眼台几上的酒,“如果你的正事儿只是坐在我家客厅沙发上喝酒的话,你现在就可以滚了。”   “嗨呀!”路宁一拍大腿,痞气的笑了:“别这么无情嘛!咱们好歹也做过两年校友啊,我还跟你表白过呢,咱们这情谊啊,深着呢!”   时羽嗤道:“谁跟你有情谊了?”   路宁道:“就算不提当年,现在总该有些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共鸣吧?”   “同是天涯沦落人?还共鸣?”时羽挑眉:“你喝多了吧?”   路宁往沙发背上一倚,一手支着脑袋,一手指点江山:“你追的玉姐,我追的吱吱妹妹,咱们谁也没追到,这不就是两个天涯沦落人吗?”   时羽没搭理他,他还追着要回应:“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时羽抬了抬下巴:“不是。玉玉早晚是我的。”   路宁瞅他一眼,啧啧两声:“我看未必。”   “怎么就未必了?”时羽被戳中心事,有些不服气。   路宁摸着下巴,一副高人模样,揣测道:“我觉得玉姐心里有人。”他看着时羽慢慢认真起来的眼神,悠然笑道:“而且不是你。”   时羽心间一紧,面上却是一副不信的样子:“你怎么知道她心里有人,而且还不是我?我看她喜欢我喜欢的紧。”   路宁差点儿被他的自信打败了,无奈摊手:“随你怎么想吧,反正我是听过玉姐亲口说过她喜欢什么样的男人的,当时那语气,明显是心里头有人。”他扯起嘴角,眼皮轻掀:“反正啊,和你是对不上咯!”   时羽被说得心痒,还隐隐有些不服气,追问道:“她怎么说的?”   路宁慢悠悠的打量他一眼,轻慢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时羽额头青筋一跳,怎么看眼前这个大喇喇霸占了自己沙发的人怎么觉得不顺眼,指着门:“门在那,你赶快滚。”   路宁故态复萌,痞气的摆摆手:“别啊,我正事儿还没说呢。”   “没说?”时羽扯了扯嘴角:“你不用说,反正我也不想听。”   路宁径自开口道:“其实呢,主要是想和你道个歉。当年我也是气糊涂了,才带的一帮人直接找的你。本来我一开始也就想吓唬吓唬你,出口气,没想到你性子那么烈,直接就上手了。”   他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这事儿怪我。”   他认认真真的说了声:“对不起,时羽,当年的事儿是我对不住你。”   时羽没做声。   路宁无奈道:“我后来想想也挺后悔的。但是这事儿放在你身上,你就能轻易算了?平时有男生跟你表白你心里不好受吧?那你想想,我平白无故的,看上个姑娘,被蒙在鼓里,结果都表白了,最后才知道表白的是个男的,你说我冤不冤啊?”   时羽冷冷笑道:“那是你眼瞎,跟我有什么关系?”   路宁举手做投降状:“好吧,就算我眼瞎。瞎子还不能为自己讨个公道了?”他不满道:“你可不能鄙视残疾人啊。”   他虽然有些嬉皮笑脸的,说的话倒是情真意切的。   时羽这时候倒有些疑惑起来,这事儿难道真如同他所说的,只单单是因恼羞成怒而起的一场祸?   抿了抿唇,时羽皱着眉道:“那是谁告诉你我是男生的?还有……那些照片是怎么回事?”   路宁“唔”了一声,似在回想,过了一会儿才道:“是我一个朋友告诉我的,这朋友也是听另外一个人说的,反正那几天学校里都传遍了,正好我打算给你个教训,然后就在学校里搞了个小活动,我们来检验你到底是男是女,然后告诉大家结果。”   时羽没说信也没说不信,面无表情的问:“照片呢?”   路宁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其实那个就是我当初想恶心你一把,强迫吱吱跟我照的。”他有些别扭的说道:“你懂的嘛,吱吱和玉姐长得像,打扮打扮,谁也分不清楚她们俩。”   时羽眯了眯眼睛,狐疑道:“其他的事,真的跟吱吱没有关系?”   路宁疑惑道:“其他的事?”他愣了愣,一拍大腿,震惊道:“你该不会以为整件事情是吱吱策划的吧?我的天呀!吱吱那个脑子,也就学习还成,哪来的心眼子做这些事儿呀!”   顿了顿,他有些不满的道:“就算你和吱吱关系不好,也不用这样诋毁她吧?”   时羽冷笑:“她没心眼儿?要说这件事儿和她没关系我是半点儿都不信。”   路宁惊疑的望着他:“没搞错吧,时羽。你真的是想要追玉姐的吗?不讨好小姨子也就算了,居然还在这里恶意的揣测人家,你是不是真以为你追的是玉姐一个人?”   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一副过来人的语气:“兄弟啊,你这样是不行的。你要是真喜欢一个人,想和她结婚,那肯定不可能仅仅只面对她一个人。她的亲人啊,家庭啊,朋友啊,这些你都要考虑进去。难不成你将来和她结婚了,就指望她能六亲不认了?”   他意味深长的道:“得了吧,现在八字都还没一撇呢,你就敢和小姨子交恶。也就是吱吱善良,不和你计较。要是她非要和你计较,你说玉姐这个做姐姐的,是选你这个连男朋友都不是的人呢,还是选她一母同胞的孪生妹妹?”   时羽蹙着眉,沉默良久,冷笑道:“所以,你这是来替她做说客的?”   路宁一脸茫然:“什么说客呀?怎么又扯到说客上了?我今儿就是来跟你道歉的,不过是看在咱们将来还有可能在一张桌上吃饭的情分,点拨你这个不开窍的两句。”   他伸了个懒腰,站起来:“话都说到这儿了,你听不听是你的事儿,我谦也道了,礼物呢……”他指了指台几上的酒,“也送了。至于你原不原谅我,那就是你的事了。”   他迈步往门口走,走了两步,回身拍拍时羽的肩:“走了啊。”   说完,转身大步往前走,自己打开门,又关上门,径直走了。   时羽看着他消失在门口,收回眼神,转身望了望台几上的一堆酒,还有两个空了的啤酒瓶子,神色有些复杂。   这人看起来吊儿郎当的,说话可是滴水不漏。   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对的。   他之所以等到现在,为的,也不就是这些顾虑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一章或者两章结束怎么样?   番外考虑写吱吱和路宁,你们要不要看,不想看的话直接开车,开完车上新故事呀~   明天把接下来的故事人设整理一下放上来,你们想看现代的还是古代背景的? 第95章 人设三30   时羽仍旧和吱吱针锋相对, 互不相让,但是却不曾经将当年的事说出口,甚至还小心的掩盖了当年的事情留下的一些痕迹。   误会已经解除, 那么当年的事情其实他也不是一定要追究, 怪只怪他当初太不坚定, 甚至没有给于她应有的信任。   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就让它真的过去吧。   当年他的不辞而别,已经让玉玉觉得很难过了,没必要把当年的事情翻出来, 再让她难过一回。   虽然如此,时羽也不会轻易就原谅幕后指使,不能光明正大的报复,偶尔让两个人吃点亏他还是办得到的。   受了路宁的启发,每次见到吱吱,时羽总是笑眯眯的叫小姨子。   尽管根本没人搭理他, 但他就是开心啊。   知道吱吱那个心机鬼心里不高兴,他就高兴了。   他还无师自通的学会了上眼药,可劲儿的在林舒芳面前说路宁的坏话。路宁可是有前科的,当年在学校里就是一个混世魔王, 虽然这几年安分了不少, 但不妨碍他“担心”这个小姨子的追求者哪天旧病复发呀。   林舒芳本来就以为自家大女儿这些年连个恋爱也不愿意谈, 是因为时羽,这下子时羽终于回来了,想看女儿恋爱结婚的念头一起, 对时羽可谓是大开绿灯,神助攻了不知多少回。   时羽自己也给力,追求人追求的一点儿都不含糊。几乎将网上的追女三十六式学了个精光,鲜花香车,烛光晚餐,游乐园,电影院,进可当空调,退可做车夫,还兼职拎包、快递员、送餐员等业务。   攻势太过迅猛,饶是申红玉也不免有些动摇,况且她本来对他就不是全无感觉。   时羽经常都是垂头丧气的走,第二天又满血复活了。   能挨过大半年都没点头,申红玉觉得自己也够不容易的。   好在平时时羽还要工作,她也要上课,这极大程度上的减轻了她的负担。   转眼,申红玉放寒假了。   在家窝了两天之后,林舒芳便开始催促她出去跟时羽约会了。   林舒芳虽然挺希望女儿能够和时羽在一起的,不过她自己就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明白感情这种事情不能强求,所以平时对于女儿的推阻,倒也没多少意见。这其中未尝没有考验时羽的意思。但既然是要考验,就得给人家接受考验的机会啊,总是放任她躲着可不行。   时羽每天联系最多的人除了申红玉,就是林舒芳这个未来岳母了。   未来岳母这边透露出想让女儿出去约会的意思,那边时羽就直接开车来接了。   吱吱凑在姐姐身边,透露出想要和姐姐一起出去的意思,却被林舒芳劝阻了。林舒芳的意思很明显,“人家那是出去约会呢,你跟着干嘛?做电灯泡?有这功夫不如和路宁出去吃顿饭。”   对于时羽和路宁这两个女婿备选人,林舒芳是一视同仁的。   时羽是她打小看着长大的,路宁虽然后来,但刚好填补了时羽不在的那段时间,家里时不时有个男孩子插科打诨热热闹闹的,她心里也是欢喜的。   对于几个孩子之间的波涛汹涌明争暗斗,林舒芳心里门儿清,但权当没看见。   毕竟,她一个奔五十的人了,总不能掺和到小年轻们的事儿里吧?   孩子们的事,孩子们自己解决就成了。   申红玉被打发出了门,上了时羽的车。   时羽问:“去哪儿?”   申红玉摇头:“不知道。”   这显然是想让他来决定行程安排的了,时羽想了想,看到路边常青树上挂着的积雪,此时正在化雪,呵气成雾,天儿冷的不行。   将车里的空调稍微调高了一点儿,侧身抬手将申红玉身上的围巾帽子拿下来,时羽建议道:“去吃火锅吧。”   车里空调吹得暖融融的,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在外面觉得还有点冷,进了车里,很快就热了。申红玉拉开羽绒服的拉链,将自己从臃肿的冬衣里解脱出来,轻轻舒了口气,点头说好。   车子很快启动,像一条游鱼似的滑出去。   两个人说了会儿话,车子停在了一个大型超市门口。   申红玉望着超市门口的牌子愣了下,“来这儿干嘛?不是说去吃火锅吗?”她微微侧了侧头,问道:“有什么东西要买?”   时羽捏了捏她粉嫩的面颊,得意的笑了:“咱们自己买材料在家做。”   申红玉立刻明白过来他的意思,这是要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呢。   想了一下,觉得自己做好像也蛮有意思的,申红玉便点头同意道:“好。”   两个人将自己重新裹好,戴着暖和的围巾手套,下了车,挽着手臂一起走进了超市。   时羽推着超市里的手推车,申红玉紧靠着一排排货架走着,到了卖蔬果和肉类的地方,时羽便开始报菜名,申红玉负责挑拣,然后将选好的东西放进推车里。   中间看到一个被母亲放在推车里推着走的小孩子,时羽还指着那个圆滚滚的小正太,冲申红玉示意:“要不要上来坐?我推着你走。”   申红玉嫌弃的看了一眼他手里推得小推车,“型号不匹配,小拒。”   就她现在这个体积,塞进去还得了?   时羽挑了挑眉,“你又没试过,怎么知道型号不匹配?”   申红玉鄙视的看了他一眼:“长眼睛都看得出来不匹配好不好?”   时羽意味深长的道:“哦,我忘了,你不仅看过,还摸过,当然知道匹不匹配。”   申红玉一愣,觉得这话有点怪,就听他又道:“但是这也太不公平了,你看过摸过我的,我什么也没看过。”   申红玉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此型号非比型号,气得差点儿把手里的大白菜砸到他脸上。   她低声骂了句:“呸!不要脸!”   时羽一脸委屈:“怎么就不要脸了?我怎么了?”   申红玉脸红红的瞪他一眼,又羞又怒,“你自己心里明白!”   时羽声音低沉的笑,凑近她耳边轻声道:“我不明白啊。不过,你要是愿意和我试试,也许我就明白了。”   他扭头,指指刚刚的那个小朋友:“你说咱们将来的孩子是不是也这么可爱?”   申红玉将手里的大白菜扔到他怀里,用力将他推开,扭身就走。   时羽将怀里的大白菜抱起来看了看,轻笑了声,将白菜放到推车里了。   忙活了大概一个小时,东西总算是采购齐全了。   两个人将东西放到后备箱,开车去了时羽的公寓。   将买回来的菜一样样洗好,切好,大半天就这么过去了。   等到真正吃上饭,已经是中午一点了。   菜准备的太多,最后吃完饭还剩了好多。   申红玉肚子撑得滚圆,瘫在椅子上不想动,时羽也坐在椅子上,他吃得倒没那么多,就是气氛太好,他一时之间有些舍不得起来。   过了一会儿,申红玉缓过劲儿来,望着桌子上剩的一大堆东西,冲时羽道:“收拾啊。”   时羽伸手揉了把她红扑扑的脸蛋,站起来收拾碗筷。   申红玉见他到厨房洗涮去了,便站起来将桌上没吃完的菜整理一下,套上保鲜膜,放到冰箱里去。   等她将桌子收拾好,时羽那边也差不多弄完了。   冬天日短,不需要午休。两个人默契的进到书房,申红玉自己找书看,时羽则是处理一些剩余的工作。   气氛和谐又温馨。   申红玉看了本名叫“冷情总裁的枕边人”的小说,差点被虐成狗,看到一半咬着唇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实在是被虐的不行了,放下书,跑到厨房里给自己冲了杯心爱的香芋味奶茶。   甘甜香醇的奶茶顺着喉咙流进肠胃里,申红玉这才缓过劲儿来。   又想到还在埋头处理工作的时羽,便冲了杯奶茶端给他。   结果,奶茶放到时羽手边,时羽却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另只一手探到她眼下,用指腹轻柔的摸了摸她的眼睛,叹道:“哭什么呀?”   申红玉眨巴眨巴眼睛,挺不好意思的:“你发现了呀?”   看小说被虐哭还被人发现什么的,莫名觉得好羞涩。   时羽点点头,将摆在面前的书翻过来,露出花花绿绿的封面。   申红玉看着封面上那花体印刷的熟悉名字,眼角一跳:“你不是在工作吗?”   工作就不能专心点吗?划什么水?   居然趁着她离开,把她刚刚看的小说缴获了!   时羽挑眉:“我是在工作啊,就是工作的时候突然发现有人在掉眼泪,完全没法继续下去了。”   申红玉老脸一红,嘴硬道:“我哭我的,你工作你的。”   时羽宠溺的捏捏她的手,另一只手将书翻过来。申红玉走的时候书没合起来,他很轻易便发现了虐到她的那段情节。这段情节里,男主角觉得女主身份低贱,不配孕育她的孩子,逼着女主流掉孩子,把刚刚因孩子的到来生出活着希望的女主虐的不行。   时羽黑黝黝的双眸映着她的面容,微微牵起嘴角,眉眼温柔,指着书页上排版整齐的大段文字,无奈道:“哭什么啊?我又不会这么对你。”   申红玉心间颤动,动了动嘴唇,想说我知道呀,但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时羽认真的瞅着她,轻声道:“倒是你,可不能这么对我啊。”他微微叹了口气,有点儿委屈的道:“可惜我不能生孩子,不然一定要怀个孩子,这样就可以让你对我负责了。”   话里满满的都是遗憾。   申红玉神色动摇,心里的坚持几乎摇摇欲坠。   时羽站起身,从桌后走出来,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抵着她的肩膀,侧脸去吻她的脖子,吻了会儿,见她并未抗拒,心中一动,低声说:“我想有个家了,玉玉。”   不等她回答,他又道:“如果你不答应我的话,我……我……”他想了半天,没想到有什么可以威胁她的东西,最后破釜沉舟,沉声道:“你要是不嫁给我,我就去变性!”   他像是找到了宝贝一样,洋洋得意:“反正你也不肯嫁给我,我干脆去做女人算了!说不定以后还能帮你生个孩子呢!”   申红玉浑身一抖,什么感动啊,心酸啊,全吓跑了。   此时此刻,她心里竟然只有一句话想说:大兄弟啊,就算你变成了女人,老子也没法让你怀孕啊!   时羽却觉得这个威胁真是好,松开手,跑到桌后翻找一阵子,找出张照片来,塞到她手里:“看见没!我就照着这个样子变!”   申红玉垂眼一看,照片上赫然是一个容貌美丽的女人,一袭古装,宛如从仕女图里走出来的一般。   凝视了片刻,申红玉眼中出现了惊疑的色彩。   ……这女人,好面熟!   作者有话要说:   人设四:   恶名远扬的魔教妖女。   CP:一心向佛小和尚   人设五:   懦弱的官家千金。   CP:腹黑王爷   人设六:   金主高贵冷艳。   女金主男鲜肉。   金主以为自己包养了小鲜肉,却每天活在被投喂的生活中,无比堕落。   人设七:   总裁身边的妖艳贱货。   CP:总裁和他身边扑腾欢实的狂蜂浪蝶。   人设八:   勤奋的写手。   CP:写手和水蛇成精的小妖精。   人设九:   旧式教育新娘   民国盲婚哑嫁   女主传统大家闺秀,男主留洋归来,两个人第一面就是婚礼上,然后就是洞房夜掀头纱(没有)嘿嘿嘿。 第96章 人设三31   照片上的人眉如翠羽, 眸若点漆,皓齿丹唇,明艳的不可方物。   申红玉眼睫一颤, 声音微微颤抖:“这……这照片哪来的?”   时羽发现她的不对, 洋洋得意表情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怎么了?”   申红玉按捺下激动的情绪,再问了一遍:“照片是哪儿来的?上面的人是谁?”   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时羽瞟了一眼照片上的人,又悄悄的看了一下申红玉的脸色,有些别扭的安抚道:“你不用吃醋的, 在我心里谁也比不上你。”   顿了顿,他接着道:“这个照片上的人根本就是不存在的,你真的不需要吃醋。”   她什么时候吃醋啦?   申红玉心里有点好笑。   但是看了一眼照片上的人,她又有点笑不出来了。   这照片上的人,分明就是上个世界的她啊,但是容貌上却有了些微的变化, 并不如上个世界的那副容貌那般出色,就像是,还掺杂了一些第一个世界时的感觉在里面,像是两张脸的最终结合体。   也因此, 她第一眼看见, 只觉得面熟, 却没想到那会是自己之前的容貌。   可仔细看看,她便觉出端倪了。   毕竟是她曾经日日夜夜看了不知多少回的面容,即便是有所改变, 她也能认得出来。   “我没吃醋。”申红玉也没办法跟他说这上面的人跟曾经的自己长得太像,却又急于确认照片和照片上的人的真正来历,不免就有些着急和催促:“你快告诉我,这照片哪儿来的?怎么就叫照片上的人根本不存在?”   时羽摸了摸鼻子,心中已经认定了她就是在吃醋,“这上面的人像是用电脑技术合成的。”   申红玉心中一顿,合成的?   会有那么巧吗?   时羽捏了捏手指,将照片的来历说了一遍:“我当初不是出国治疗吗?后来有次做侧写,医生让我把心里的女性形象描述出来,侧写师就帮着画出来了。我觉得对这个……形象有种很特别的感觉,后来就根据一些破碎的意识,结合那副侧写,让人用电脑技术做出来了。”   申红玉瞳孔微缩,张了张嘴,好半天才问出:“你的意思是,你以为这照片里的人,就是你自己?”   她捏着照片的指尖微微发白,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克制住心里升起的那股想哭又想大笑的复杂情绪。   时羽舔了舔唇,觉得喉头发干。   虽然事实就是如此,但此时被喜欢的人这么说,他总有一种想逃的冲动。   端起桌上的奶茶喝了一口,缓和了一心紧张的心情,时羽缓缓点头:“差不多是这样。”又喝了口甜甜的奶茶,将杯子放下,时羽才解释道:“我从很小很小的时候,从有意识起,心里就已经模模糊糊的有这种意识了。”   见申红玉脸上表情怪异,似哭似笑的,时羽连忙道:“你现在嫌弃我也晚了我跟你说!这种事是天生的,又不能怪我,你要是因为这个就嫌弃我,不要我,我就……就哭给你看!”   时羽一甩手,负气的说出要哭给她看的话,模样颇有些无赖。   然而他还没哭,申红玉就哭上了。   起初只是啪嗒啪嗒掉眼泪,后来就开始嚎啕大哭。   时羽被吓坏了,懵了几秒钟,心说怎么就哭了呢?   也搞不明白是哪里把她给弄哭了,只能抱着她,胡乱安慰道:“哎哎哎,你别哭啊,我开玩笑的!就算你真的嫌弃我,我也不会哭给你看的,我顶多……顶多也就是赖着你!”   申红玉“哇”一声,哭的更厉害了。   那些积压在胸口的委屈和恐慌,以及一直以来想爱不敢爱的愧疚和动摇,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出来了,还有心疼,对他的心疼。   这个人,竟然跟着她一起来到这个世界了。   而且是以这样的方式记着她,他竟以为心里的那个她,是他自己吗?   时羽也没想到自己安慰个人这么蹩脚,居然把人安慰的哭得更厉害了。   他抬手轻拍着她的肩背,一下一下极有节奏的拍着,轻声诱哄道:“别哭,别哭啊,只要你别哭了,我做什么都愿意。”   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她哭得这样惨烈,心疼又心慌,简直恨不得将一颗心剖出来,让她别哭了。   申红玉哭声稍敛,一个一个的哭嗝儿就窜上来了,“嗝——!”、“嗝——!”地打了一会儿,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把时羽急的眼眶都红了。   “你别哭了呀,你再哭我也要哭了。”   时羽瘪着嘴,泪花儿在眼眶里翻滚。   申红玉心里酸酸涩涩的,还很甜,软的不成样子,透过朦胧的泪雾看见眼前离的很近的那张模糊却也秀丽无匹的面容,冲那不断阖动着,说出安慰她的话来的两片唇瓣就吻了上去。   不过由于吻技的生疏,这个吻看起来更像是啃咬。   时羽唇上微微一痛,感受着给他带来痛感的那两瓣不属于自己的湿润而又柔软的唇瓣,还有那时不时就撞到自己唇上和牙齿上的牙齿,浑身都僵住了。   “唔……”趁着对方松开嘴的间隙,时羽颇有些委屈的说:“你怎么还咬人啊?”   这话一出,对方的撕咬来得更激烈了,好像要将他啃吧啃吧咽到肚子里似的。   时羽觉得自己的嘴唇肯定是被咬破了,对方刚刚流下的眼泪顺着交接的唇齿浸到他的唇上,让他觉得刺刺的疼。   可是对方好容易不哭了,他也不好推开对方,而且吧,其实他隐隐也有些不想推,因为他觉得这样子虽然疼了点,但其实似乎也挺舒服的。   直到对方小心翼翼的将舌尖探进来,磕磕绊绊的扫荡他的唇齿,还想要继续往里探寻,时羽下意识的作出回应,用自己的舌头去勾搭对方的。   迷迷糊糊的,两个人缠绵的吻在一起了,时羽混沌成一团的脑袋才慢半拍的反应过来。   哦,原来这就是吻啊。   他平时偷偷亲脸,亲脖子,甚至偶尔偷袭的时候能亲到嘴角,可真正的亲吻来临的时候,他却糊涂上了,压根儿没觉得这是个吻。   唉,实在是时候不对,对方的吻技又特别的差,他还以为对方这是要欺负自己一顿出气呢!   心里暗暗吐槽的对方吻技差的时羽,他的吻技也没好到哪里去。   两个半吊子的人抱在一起沉醉的吻了半天,中间还分开换了好几次气,最后两个人分开的时候,嘴巴都是肿肿的,上面还有细小的口子,渗着点点的血丝,全是被牙齿磕碰到的。   “嘶——!”   申红玉抽了口气,伸手小心的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瞪着了还有些发傻的时羽一眼,恶人先告状:“你咬我干嘛?瞧把我咬的,都破皮了!”   时羽傻傻的笑了,全然忘了要反驳,咂了咂嘴,有些傻气的说:“又咸又苦。”   申红玉一顿,“你什么意思?”   竟然嫌弃她?   时羽抿了抿唇,瞅着她犹带着点点泪痕的面颊,咧嘴笑了下,猛地凑过脸,伸出舌头在她脸上轻轻舔了舔,舔完了倒是晓得害羞了,扭着手指,红了红脸,说:“我说的是你的眼泪,又咸又苦,味道一点儿也不好。”   他抬手擦了擦她脸上的水痕,手一错,转而搂住她的脖子,轻轻吻了吻她的嘴唇,认真道:“以后不要再哭了,眼泪的味道一点儿都不好。”   嘴角轻轻牵起,露出了小小的笑意,他眨了眨眼睛,有些调皮的说道:“如果以后想哭的说,咬我一顿就好了。”   看她瞪着眼,脸蛋红红的,马上就要恼羞成怒了,他连忙转口道:“我是说吻我,狠狠的吻我一顿。”   他拍着胸脯保证道:“绝对随叫随到,随你怎么吻,吻到什么时候都可以。”   申红玉二话不说,踮着脚凑上去就是一个深吻。   连啃带咬的吻,最后憋不过气了,才放过他。   四目对视,两个人的脸都是通红的。   时羽傻里傻气的问:“你怎么又吻我啦?”   申红玉得意中带着点儿傻气的回:“因为我刚刚就特别想哭啊。”   “哦。”时羽傻乎乎的应了一声,又问:“你现在还想哭吗?”   申红玉想了一下,回:“不太想了。”   时羽眨了眨眼睛,很认真的说:“我觉得你想哭。”   然后他低头便含住了那两瓣微微红肿的唇瓣,细细的碾磨,舔舐,一吻过后,他摸了摸她的脑袋,“好了,不要再哭了。”   连空气都变得甜蜜蜜黏糊糊的,两个人互相看一眼对方,一个害羞的垂下了头,另一个接着看,过一会儿,这个也羞涩地垂下了头,另一个却忍不住抬起头来看着对方了。   不知道黏糊了多久,时羽问:“你是不是答应做我女朋友了呀?”   申红玉抿了抿唇,反问:“你说呢?”   时羽眼睛微微亮了亮:“我知道是了,但我就是想听你说。”   申红玉眼神游移了一瞬,端起桌上剩下的半杯奶茶,冲他道:“这个是我最喜欢的奶茶,喝了它,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时羽抄过杯子,仰头豪迈地将半杯凉透了的奶茶一饮而尽。放下杯子,抹了抹嘴,他说:“好甜啊。”   申红玉理所当然的点头:“这是我亲手冲的,当然甜了。”顿了顿,她勾唇一笑,“你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   时羽点点头,眼睛亮亮的,小声说:“这杯不一样的,真的特别甜。”他扑闪着水润润的一双眼,“给你尝尝好啦。”   语罢,垂头便径直吻了下去。   唇齿交接间,奶茶的香醇弥漫交融。   真的特别特别甜哦。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结束啦~~   番外说好了有车的,就是不知道你们喜欢荤一点还是素一点的车,不过写的太直白的话不能在晋江发的,所以你们看看是哪里比较方便,球球还是微博,或者邮箱也成。   说好了的女装普莱车,新婚之夜也许也会有一点点。   ——   ——   然后就是你们选的人设基本就没有一样的,口味复杂呀,我可能要抓阄了QAQ 第97章 番外三01   昂扬欢快的结婚进行曲奏响, 一对新人在热闹的祝福声中完成了婚礼。   曲终人散,婚宴结束之后,留下的是满地的冷清和寂寥。   吱吱今年二十五岁, 这不是她参加的第一场婚礼, 却是她最不想参加的一场婚礼。   她最亲爱的姐姐在这一天, 嫁人了。   从此往后,再也不能和她在一个户口本上了。   以后,她会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家人。   吱吱觉得自己似乎被抛弃了, 她想过要阻挠,甚至在两个人交换结婚戒指的时候,她都想着要冲过去阻止两个人,可最终,她只是沉默着,无力的放弃了。   “你没事吧?”   路宁是知道吱吱对她姐姐有多偏执的, 一直担心她会情绪崩溃,好容易撑过了一整场婚宴,这会儿既放下了心,也觉得不安。   吱吱这个姑娘, 打从十几岁的时候, 就恨不得能做她姐姐的骑士, 将她姐姐密不透风的保护起来。如今她姐姐嫁人了,从她画下的保护圈里远远地走出去,她心里一定不好受。   她啊, 看起来乖巧又可人,但从来都是执拗而又自以为是的。   明明自己都是个柔软的小姑娘,却偏偏想要去保护另一个人。   即使那个人生活的安逸而又快乐,她也自以为是的将一切不确定因素驱逐。   有时候,路宁都分不清楚这到底是保护,还是一种披了假皮的豢养。   吱吱收敛了眼底波动的情绪,扭过头,看见路宁面上真切的担忧,摇了摇头:“我没事。”   路宁见她神情平静,心底略安,爽朗笑道:“没事就好。”   吱吱开口正欲说些什么,抬眼却越过路宁看见他身后正疾步走过来的人,神情微微一变,冲路宁道:“咱们走吧。”说完转身迈步便走。   路宁点头,正要走,却听身后有人在喊吱吱的名字。   一回头,原来是吱吱的父亲,申由之。   路宁脚步一顿,转回身来,打个招呼,唤道:“申叔叔。”   申由之点点头,显然是并不清楚他的名字,模棱两可的说了句:“你好。”而后扬声,急急地叫道:“吱吱!”   吱吱本来已经走出很远,回头看见路宁停下脚步,和申由之站在了一起,不由微恼,却也只好又退了回去。   “什么事?”   她的语气不太好,神情也很冷淡,对待亲生父亲的态度,简直连个陌生人也不如。   申由之面容沧桑,鬓角微白,衣着虽体面,却掩不住老态,年轻时候的俊秀和帅气已经被岁月摧磨的千疮百孔,整个人老且瘦,想来这些年过得着实不太好。   他略有些浑浊的眼眸动了动,嗓音低沉中带着丝丝喑哑,呐呐道:“你最近好吗?”   吱吱避而不答,有些不耐烦的问道:“到底什么事儿?不说我就走了。”   她皱着眉,侧脸瞪了路宁一眼,要不是他,她怎么会被绊在这里?   路宁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毕竟是她的父亲,即使明知道关系不好,他也没有视而不见的道理啊。   申由之搓了搓手指,有些讪讪的请求道:“吱吱,你阿姨知道错了,你就放过她吧?”   吱吱眉梢一挑,“放过?”她轻笑一声:“说的倒好听,她怎么不肯放过我呀?”   申由之面带愧疚,叹了口气,声音干涩的说:“这件事的确是她做错了,可你不是什么事儿也没有吗?她年纪也不小了,就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她吧。”   吱吱面色丝毫未变,倒是路宁表情难看。   什么叫你什么事儿也没有?   没有受到实质的伤害,并不代表事情就没有发生过。   即使是迫害未遂,那也改变不了迫害的事实。   若不是吱吱自己事先有防备,已经着了道,她这会儿又该求谁放过她呢?   路宁移步将吱吱拦在身后,面色坚定:“这您就错了。阿姨年纪那么大,阅历也不少了,怎么都比我们年轻人明事理,会不知道她自己这是在做什么吗?现在知道错了,早干嘛去了?不过是几项教唆他人犯罪未遂的罪名,即使被判,也不会关多久的,您和阿姨还年轻,等日后阿姨出来,仍旧能够一家团聚。”   申由之表情一变,声音也不禁拔高了些:“你是谁?我要和我的女儿说话,请你走开。”   吱吱冷不丁的开口,“他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这一点上,我是绝对不会变的。另外,我一直都没否认过我是你的女儿这个事实,但是我想告诉你,”吱吱从路宁身后走出来,直视着申由之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以有你这个父亲为耻,终生如此。”   “今天,要不是怕姐姐被人嘲笑是个没父亲的人,我才不会同意邀请你来,你简直是我们洗也洗不掉的污点。”   见到申由之颤抖着嘴唇,吱吱微微一笑,补充道:“日后,你没经济能力了,我每个月都会定时给你打赡养费,应给的一分不少,但是多的,也一分没有。”   “另外,”她微微压低了声音,提醒道:“当年的那份视频你没忘吧,若是不想晚节不保,可不要轻举妄动哟~”   说完,她看也不看申由之难看的表情,拉着路宁,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只留下身形微微佝偻的申由之站在原地,面露后悔,空叹一声:“造孽啊!”   “对不起。”   走出酒店,路宁有些愧疚的道歉。   即使早知道父女俩感情不和,但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情况。   或者,其实曾隐约有些猜想,但没想到真相竟会这般残酷。   现在的妻子迫害前妻的女儿,做父亲的居然能理所当然的说出因为你没事,所以希望你能放过凶手的话来。   吱吱摇头,神色冷清:“不用说对不起。”   她扭头问他,“有烟吗?”   路宁愣了一下,点头说:“有。”然后从身上掏出一包烟。   吱吱直接捞过一整包烟,从里面抽出一根,夹在指尖,说:“火。”   路宁从善如流的为她点火。   吱吱吸了口烟,一阵吞云吐雾,精致美丽的面容在摇曳的缕缕青烟中渐渐模糊。   路宁见她吸烟的熟练样子,有些惊讶:“你会抽烟?”   吱吱将嘴里冒出来的白色烟雾吐在他脸上,轻轻笑了:“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会了吗?我只是不抽而已,并不代表我不会。”   路宁讪讪的“哦”了一声,说:“没见过你抽。”   吱吱没说话,只是抽烟,一直到烟快燃尽,有人过来提醒,说这里禁止抽烟。   两个人愣了一下,顺着来人手指的方向,这才注意到旁边还挂了块禁止抽烟的牌子,只是角度问题,刚刚没注意到。   吱吱道了歉,在旁边的垃圾桶那儿熄了烟,将烟蒂扔进垃圾桶。   然后她问路宁:“喝酒吗?”   天已经很黑了,路边昏黄的灯光打在脸上,忽明忽暗的,总是有半张脸会隐在阴影里。   路宁说:“喝啊,当然喝,一醉方休。”   吱吱撩了撩头发,朝他抛了个眉眼,风情万种的笑了,说:“去文苑吧,我偷偷藏了好多酒。”   路宁点头说好。   文苑是吱吱自己买的房子,只有她和路宁知道,算是两个人的一个秘密基地,只不过两个人在这里,主客太过分明,路宁既没有这里的钥匙,也不能留宿,通常都是来去匆匆的,是一个真正的客人。   两个人进了门,吱吱弯腰娴熟的摸出拖鞋的空档,路宁在门边的墙上找到了开光,按下去,“啪”一声,霎时间灯火通明。   换好鞋,吱吱将包随意的扔在柜子上,从酒柜里取出几瓶酒,拿了两个玻璃杯,咕嘟嘟倒上酒,将盛着满满一杯透明酒液的杯子推给路宁:“喏,不醉不归。”   她说完,自己端起属于自己的那份,仰头大口大口的喝,好像喝的不是酒,而是用来解渴的白水。   路宁陪着她喝了两杯。   吱吱酒量其实并不太好,几杯酒下肚,已见醉意。   路宁说:“吱吱,别喝了,来聊聊天吧。”   吱吱脸蛋酡红,眼神透出些茫然来:“聊什么?”   路宁看出她的不开心,却分不清她是因为什么不开心,因为她姐姐结婚了,还是因为先前她父亲的突兀请求,或者说,两者皆有?   指尖摩挲着玻璃杯壁,路宁抬眼,眼神清明,说:“聊聊你不开心的事吧。”   他知道,只有喝醉了的时候,吱吱的状态是最放松的,虽然仍旧有所防备,但也许她会说也不一定。   她防备心很重,却很信任他,他从来都明白这一点。   吱吱歪了歪头,眼神有些空茫,酒精让她的神经放松下来,却也让她的反应变得缓慢而迟钝。   “不开心的……”   她咬着手指头,神色天真,像个孩子似的。   “不开心的事啊,可多啦!”   吱吱张开手臂,比了个多的姿势。   路宁慢慢的引导着她,他其实明白自己不该乘着她喝醉,用她最自己的信任,去探究她心里的秘密,可是机会太难得,他舍不得错过这种可以了解她的机会。   即使这样看起来很卑鄙。   “比如说呢?”   “比如啊……”吱吱天真懵懂的表情垮下来,突然就哭了,眼泪从眼眶里往外涌,像是流不尽的溪水。   她委屈的申诉:“他骗我……他们都骗我,都要来害我!”   路宁心间一跳,见她神色有些癫狂,连忙轻声哄道:“没事了,现在吱吱安全了,没有人能伤害吱吱了。”   吱吱情绪稍定,抿着唇笑了:“对,没人能伤害我了,姐姐会保护我的!还会保护我的……”   她说完,垂着脑袋,在自己的肚子上瞅来瞅去,惊疑不定的问:“咦?我的孩子呢?孩子呢?”她抬眼,目光慌乱的寻找,没找到,最终将目光落到路宁身上,抱着平坦的肚子,可怜巴巴的问他:“我的孩子呢?孩子不见了,没有了……”   路宁唤她的名字:“吱吱,吱吱,别哭了,你没有孩子,你醉了,说胡话了。”   吱吱尖叫道:“我有的,有的!”   “姐姐,姐姐……”她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停顿了两秒钟之后,开始一遍遍的叫姐姐,喊:“姐姐,你跟他说,我有的……”   她叫了半天,没听到回应,忽然静下来,小声的说:“没有了……”   “孩子没有了,姐姐也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   她灿烂的笑起来,指着自己,像是得意:“我也没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为什么要哭QAQ 第98章 番外三02   吱吱的神情太过凄苦癫狂, 路宁暗暗后悔,不该在她喝醉了的时候用这种话题来招惹她,害的她都说胡话了, 还哭得这么伤心。   “好了, 吱吱, 没事的。都是假的,假的,姐姐今天结婚了,你忘了吗?”   吱吱的眼珠子缓缓的转动着, 费力的理解这句话。   “姐姐结婚了?”她显得很混乱,完全分不清现实和虚假。   过了一会儿,她浅浅的笑起来:“对,姐姐结婚了。”   她握着小拳头,迷茫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所以我要更努力啊, 这样以后可以给姐姐做后盾,谁也欺负不了姐姐!”   就是在醉中,她也始终觉得,自己的姐姐会被人欺负。   所以她要更加努力, 这样才可以继续保护姐姐。   路宁忽然有些嫉妒, 这个姑娘, 即使在醉中,心心念念的也仍旧是她那个孪生姐姐。   他看多了吱吱在背后的努力,却始终难以理解, 为什么,吱吱会如此钟情于她的姐姐。   明明她的姐姐什么也没为她做过。   即使他心里明白,若吱吱有事,她的姐姐必然不会袖手旁观,可现在,什么设想都是假的,都是还未发生的,路宁不免就有些不忿起来。   为吱吱。   也为他自己。   路宁也希望有朝一日,自己在吱吱的心中变成最重要的人。   可只要有姐姐这座大山挡在前头,就永远不可能实现这种奢望。   甚至于,吱吱一心为着她姐姐,好像整个人就是为她而存在的一般,从来不会去考虑自身的事,更别说让她涉身情爱了。   她好似,浑然将自己当做了一把武器,只为了守护而存在。   有时候,路宁都恨不得从未认识过这个女孩儿,如此,也不会越陷越深,直到现在,难以自拔。   可扪心自问,若真让他回到十多年前,回到那个傍晚的小巷,面对女孩子伸出的手,他同样还是会握住。   吱吱嘟囔着,在氤氲的酒气中渐渐睡去。   路宁静静的看了一会儿她安静恬淡的面容,一手穿过她膝下,一手搂住她后背,将她抱进了卧室。   将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路宁直起身来,瞅见卧室里摆放的照片,照片上两姐妹头挨着头依偎在一起,同样微笑着,两张脸相似的难以分清谁是谁。   路宁对着照片辨认了一下,无奈的叹了口气,失落的承认,照片这种东西,还真是具有迷惑性。   即使他信誓旦旦的说着喜欢,通过单薄的照片,也分不清做了同样打扮的两个人,到底哪个才是吱吱。   说起来,他当年帮吱吱对付她如今的姐夫,用的不就是这一招吗?   吱吱醒来之后,下意识的扭头看了一下墙上挂着的时钟,时钟显示的时间是四点十五分。   床头一盏小夜灯散发着暖黄色的光芒。吱吱起身坐起来,脑袋有些晕眩,还有着醉酒之后的微微刺痛感,   敲了敲脑袋,坐在床上安静的回想了一会儿,醉酒之后的记忆碎片慢慢的涌了上来。   吱吱呆了一瞬,低低的骂了一声,昨晚实在是大意了。   零散模糊的记忆并不能帮助她确认自己昨晚到底说了多少东西,也没法确定她是不是把她……重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重生这件事,是她最大的秘密,连姐姐她都不曾告诉。   不告诉她,并非不信任,而是不想让她为自己担心。   至于其他人,吱吱心里本能的防备着,毕竟这种怪力乱神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她其实不太愿意去回想重生之前的事,那对于她来说,不是什么幸福的时光。   童年的时候她被送到乡下养着,奶奶去世之后才被接回来。   那个时候的她,从乡下乍一进城,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乡巴佬,甚至连普通话都不会说,在同学之间也总是被排挤,她乡味浓重的口音成了大家取笑的对象。   好容易,在姐姐的帮助下,她摆脱了心里的怯弱,稍微改掉了些口音上的毛病,初中还没毕业,父母就离婚了。   她跟着父亲进入了新家庭,莫名其妙的有了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而这个弟弟,不过比她小一岁而已。   继母是父亲公司里的前职员,许是扒上了父亲,从公司里辞职在家带孩子。   吱吱对于亲生母亲的感情或许没那么深,可对于破坏了她安定生活,甚至毁了她父母婚姻的罪魁祸首,也绝对是没有什么好感的。   可继母真的是一个很温柔的女人,长袖善舞,面面俱到,总是能注意到她的需求,关心她,照顾她,比亲生母亲也不差什么,甚至于,亲生母亲也不会有她这么周到。   尽管明白这个女人是插足她父母婚姻的小三,可吱吱仍旧不可避免的陷入了她的温柔和关怀里。   同父异母的弟弟也总是让着她,会乖巧的叫她姐姐。   吱吱是真的觉得,他们是可以成为和谐的一家四口的。   离开了生母和亲姐来到一个陌生家庭的距离感日渐消融,日复一日的改观中,吱吱开始变了,她开始叫继母为妈妈,真心诚意的叫那个婚外情的产物为弟弟。   那时候,吱吱的课程不大跟得上。她本身就不是一个特别聪明的女孩子,乡下的教育方式和城里截然不同,听惯了的乡普也变了,之前有姐姐一直给她开小灶还好,到了新家以后,她的成绩再次被打回原形。   父亲有时候会很严厉的训斥她,让她把心放回学业上。   她也会觉得很委屈,她其实已经很努力了,只是总做不好。   越是做不好,就越是害怕,然后这种不好就会持续下去,恶性循环。   每每这种时候,继母都会维护她,替她安慰父亲的情绪,告诉她,女孩子不用那么辛苦。甚至会在她学习累了的时候,带她出去玩。   这样下去,吱吱的成绩自然不会好。   高考的时候勉勉强强考了本省的一所三流大学,念大学的第一年,吱吱恋爱了。   男孩子长得很俊秀,会给她带早餐,会在下雨的时候冒雨来接她,会在她伤心难过的时候毫无怨言的陪在她身边,甚至会打工攒钱给她买一份礼物。   也许并不多么轰轰烈烈,但却温柔体贴的让人心存感激。   感激上苍,能够让她遇见这样一个男孩子。   可其实,她能遇见这样的一个男孩子,最该感激的,还是她那位继母。   这个和她相恋四年,从她进大学校门,到她进入公司,都始终陪在她身畔的男孩子啊,是继母送给她的甜蜜陷阱。   外表裹了一层又一层的糖稀,也改变不了它毒-药的本质。   如果不是她偶然撞见他与继母的谈话,也许她至死都会被蒙在鼓里。   可笑的是,就在同一天,她拿着医院的结果,准备告诉他,她怀了他的孩子。   当温柔的假面被撕下的时候,内里的残酷往往让人难以想象。   温柔体贴的继母,从她进入这个家的那一天开始,就开始步步为营的算计她名下的财产。   吱吱从来不知道,对财富的贪婪欲望会让一个让变得如此深沉可怕。   母亲和父亲离婚的时候,为她争取了大笔的存款,房产和股份,约定好等她二十五岁的时候便可以自由使用。   其实再次结婚的时候,父亲名下所剩的财产已所剩无几。父母所共同拥有的那份财产,几乎全部被均分成两份,分别给了她和姐姐。   可谁又会想到,这笔巨大的财富,会成为她的催命符?   吱吱害怕的发抖,因为男友和继母正在商量着,尽快与她成婚,好等她死了,得到这笔遗产。   他们说的是遗产。   在他们眼里,她虽然活着,可却已经和死人无异了,还是个挡着他们财路的死人。   那时候的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抱着仅存的希望,向孪生姐姐求救。   即使这么多年联系渐渐少了,姐姐也并没有弃她于不顾。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强硬的让她离开现在这个家,然后代替她,进入了这个貌合神离的家庭,为她寻找证据。   继母和男友的阴谋让吱吱认清了这两个人的时候,也萌生了巨大的绝望和恨意。   吱吱很恐慌,也很愤怒,情绪常常会很激动,又怀着孕,导致姐姐在犯险的时候也不得不抽出手来照顾她。   一开始,姐姐是想过要将这件事告知母亲的,可是吱吱很犹豫,她跟生母这些年因为继母的原因,差不多已经交恶了。   就算没有交恶,吱吱也觉得自己一个口口声声叫着另一个女人妈妈的人,没脸去见她。   姐姐到底是同意了她不告诉母亲的请求,决定独自处理此事。   可最终事情还是暴露了,继母那边决定先下手为强。   那时候她和姐姐完全不知道屠刀正在逼近,有次姐姐陪她外出散心,一辆车子突然向两个人撞过来,姐姐将她推开了,自己却没能躲过去。   她没了姐姐的同时,孩子也没有了。   而肇事司机却因为是酒驾,只赔了一笔钱,判了几年,就什么事儿也没有了。   吱吱常常会想,事情怎么会到这一步?   她从来也不曾想过要去害人,更不曾为恶,为何厄运却萦绕在她头上,不愿离去?   最让人绝望的是,她根本没有证据证明,那个在人前对她温柔以待的继母,就是凶手。   她将真相告知父亲,父亲却粉饰太平,说她精神失常,诬陷继母,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最后,她用一把刀,结束了那个女人的生命,又捅了那个骗她的男人,然后自杀了。   这也许是她那一生里,最最勇敢的时刻。   正义也许会迟来,也许不会来,但只要豁得出去,她自己也一样可以得到。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打算今天回学校的,结果熬夜太狠,没走成QAQ 第99章 番外三03   吱吱想起前世今生父亲那令她觉得荒唐又可笑的言论。   前世的时候, 她向父亲求救的时候,父亲拒绝了。她质问父亲,这些年是否有后悔出轨, 又问他, 是否有爱过母亲。   父亲说, 他是爱的,这些年,他无时无刻不在后悔,可他只是犯了一个男人都会犯的错。   今生当她将出轨的证据甩在他面前, 逼迫他离婚的时候,父亲同样说了这样一番话,他纠缠着,不愿意和母亲离婚,直到无法再纠缠,正如前世。   那时候, 她就想:   父亲是恨着母亲的,他怪她太执拗,太决绝。   母亲性子倔强,奉行的是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知道父亲出轨之后, 就再也没让他近过身, 最后更是坚定的离婚了, 毫不拖泥带水。若不是为了她和姐姐,大约很多年前,他们就该离婚了。   父亲一再的说自己很爱母亲。   他说那不过是一次酒后乱性, 是男人在应酬时都会犯的错。   可母亲自打知道之后,就没谅解过他。   她不给他改正的机会,他便报复她,和外面的女人一日日厮混下去。   后来,他和另一个女人有了孩子。   后来,他终于彻底离开母亲,和那个女人组成了另一个家庭。   他对待女儿的不闻不问,不过是另一种抗议的方式。   母亲与他离婚,他便让两个女儿永远失去父亲。   那些年里,他对待她的冷漠,正如庸人自扰。   母亲本不是一个会耽溺于情爱的女人,离婚之后,她的生活重心仍旧是孩子和事业。父亲过得如何,做了什么样的事来对她进行无声的报复,其实对她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没有了父亲,母亲只会过得更好。   她再也不用面对一个背叛了他们婚姻和爱情的男人,可以彻底远离那张虚伪恶心的面孔,至少,她是很轻松的。   到最后,也不知道是谁报复了谁。   心如止水的人,总不会是输家。   他们一家子,在爱情的路上大约都是不太顺利的。   她遇到了继母派来的蜜糖毒-药,母亲遇上了父亲那个出轨男,父亲呢,他遇上了果断决绝的母亲,虽然他的爱情,不过是他自诩的,可悲又可笑的。   而姐姐呢,她有始无终,混乱却又克制。   她心里似乎有一个不知道是谁的爱人,可她确实又对时羽动了感情。   她在高中的时候答应了时羽的第不知道多少次表白,但这场恋情结束的方式也相当可笑。   那时她已与姐姐分开,并不曾亲历这段事。   只是在后来才知道,那个很喜欢抱着她睡觉的男孩子,因为她在睡中叫出了一个陌生的名字,一番追根究底之后,终究得到了自己不想要的答案,于是怅然离去。   姐姐在此后的很多年里都不曾再联系上这个男孩子,她大约是后悔的,提起那个男孩子的时候,眼底总是带着伤痕和惆怅。   也是那时候她才知道,姐姐口中的那个男孩子,竟然是当年总爱和她们一起上下学的漂亮姐姐。   彼时正值她发现自己被继母设计谋骗的真相,姐姐日日担忧着她,为了开解她,才说出这一段往事。   姐姐纠结又难过,她觉得自己还爱着记忆里的那个不知名的人,可现实里,她的的确确对时羽也产生了很深的感情。   她一颗心,似乎装着两个人。   她甚至觉得自己像是父亲,口口声声的说自己爱着母亲,转过身,却不知悔改的一次次出轨,直至母亲对他的最后一点情分也磨灭,他又转过头来,想要和母亲复合,心心念念的惦着她。   也许是出于对姐姐的一种偏爱吧,她那时总觉得,姐姐喜欢的那个男孩子,要是能够回来就好了,姐姐还念着他,他回来了,大约姐姐是会高兴的。   看得出来,姐姐一直在等他回来。   可是有一天,姐姐死掉了,她就不那么想了。   姐姐被车撞了之后,还留着最后一口气,那时候她念的既不是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母亲,也不是她这个同样满身鲜血,正感知腹中生命离去的妹妹,她一遍遍念着的,都是那个名字。   “小羽……”   “小羽……”   “小羽……”   直到最后,她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将那个名字咽回了心脏最深处,终生封存。   那时候,在满目的鲜红中,她心中悲痛的不知道该哀悼自己的姐姐,还是该为自己的孩子痛哭一场。可孩子没了,她也许还会再有,姐姐没了,永远都没了。   再也不会有一个和她一母同胎的人出现在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一个人,在她觉得被世界欺骗,玩弄,然后绝情抛弃的时候,挺身而出,站在她面前,宁愿把自己放在敌人的枪口下,也要为她讨回公道,让她知道,她不是一个人,她不是没人爱的。   这世上曾经有过这样一个人,爱她生过爱自己。   在死神来临的时候,只要能够保护她,哪怕自己丧生在死神的镰刀下也没关系。   她曾经拥有过这样一个人。   曾经拥有过……   只要是一想到,便觉得心在痛。   吱吱想,大约人死的那一刻,心是会痛的吧。   正因为太痛,痛的无法呼吸,所以才会死掉。   如果不是这样,那时候,她的心怎么会那样的痛?   人们都说孪生姐妹会有心灵感应,她和姐姐过去没有过,可是当姐姐失去呼吸的那一刻,她觉得是有的,所以她才能那么勇敢,才能坚强起来,那一定是姐姐给她的力量,不然,她一个早就失去了勇气,懦弱惯了的人,如何会变成这样?   能够助她举起审判的屠刀,惩罚那些杀害了她的灵魂和姐姐的生命的人,除了姐姐,还有谁会帮她?   二十五年的人生里,她常常会觉得孤单和害怕。   可唯独姐姐死去之后的那段日子里,她勇敢而坚强,从不会觉得孤单。   她的姐姐啊,一定是在陪伴她吧。   她抱着必死的决心结束生命,却没想到,一睁眼,竟然回到了奶奶去世的时候。   正如前世那样,她从乡下进入城市,像个小乡巴佬儿。   可这一次,任凭别人怎么嘲笑她,戏弄她,她都按部就班的走着,因为她害怕啊,害怕这只是一场梦,如果她脱离了原有的轨道,梦就会醒。   可父母离婚的日子越来越近,姐姐对那个整天穿着裙子的男孩子越来越亲密,她开始害怕了。   如果只是她自己,她宁愿重复一遍悲剧,也不愿破坏这个梦。   可是姐姐在,即使只是一个梦,她也不愿意让姐姐经历那些悲剧。   她了解所有故事发生的节点,为什么不去改变它们呢?   如果姐姐注定会因为那个男孩子感到受伤和自责,在她还没有彻底交付自己感情之前,就让他离开不就好了?   反正他总要离开的。   终究要一去不回的人,留下他,有什么必要呢?   至于父亲,那完全就是母亲的拖累。   这个家早就变成了三口之家,压根儿没有他的位置,他的作用,也就是能为她争取一点时间把一切抹平吧。   从前她总以为爱情应该是平等的,平等的交流,平等的付出,但后来,她的想法变了,她希望有一个人,能够将姐姐如珠如宝的捧在手心,而不是因为一个莫须有的对象,就轻易丢弃了姐姐。   即使是姐姐错了,她也应当被宠爱,被包容。   后来啊,她的想法又变了。   她慢慢觉得,这世上的男人呐,大体都是不可信的。   正如父亲,正如她谈了四年多的那个男人,正如……时羽。   将姐姐交给这样的男人,她如何能够放心呢?   还不如像母亲那样,将重心放在除了男人之外的一切事上。   这世上的东西,除了男人,都是可爱的。   姐姐喜欢上学,那就让她没有负担的去上,在学校里呆多久都没关系。   她喜欢的东西,她尽管去喜欢,去研究,即使没有经济上的价值,但姐姐喜欢,那就最好了。   背后的事,无论是纷扰的公司事务,还是别的,她都愿意去努力,她笨,她不聪明,可她愿意去学,去奋斗。   只要能够为姐姐保驾护航,那就最好了。   可她没想到的是,时羽居然会回来。   在一个很微妙的时机里,他回来了。   他挑衅的向她笑,像是在和她宣战。   可吱吱却在想,怎么是这时候呢?   前世的这时候,姐姐已经带着遗憾死去了,可在她死后,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却回来了。   这世事多么可笑,等的人,她等到了,可是,她却不在了。   大约老天是特别爱作弄人的,它总是爱玩阴差阳错的把戏,在你迫切需要的时候,它不给你,等你不再需要的时候,他就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昨天没更,实在是忙得快哭了,今天也差点没更成QAQ   给你们讲讲小段子弥补一下:   题为感到孤独的时刻。   1、坐大巴路上堵车,到车站转车时回目的地的最后一班车在几分钟前走了,然后听人家指挥,说到车站门口坐公交转到哪哪哪,转了两圈,在完全陌生的中间站连公交站台都找不到,差不多要哇一声蹲车站门口哭了。   2、临时通知要交论文,大家都交好了,看看自己的,感觉遥遥无期。   3、去体检和班里好久不见的同学混在一块儿,看了一圈,嗯,大家都瘦了,除了……我。   解决措施:   问题一:差不要要哇一声蹲车站门口哭出来的时候,有个老学长叫住了我,带我一起去坐车。   问题二:奋斗到深夜的时候扭头一看,还有一个小伙伴在啪啪啪奋斗着。然后,伴随着这种啪啪啪声睡着,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在睁开眼的第一时间,仍旧听到了啪啪啪声。   问题三:此题无解。QWQ 第100章 番外三04   吱吱怔怔的出神想了半天的过往, 回过神来,发现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   墙上的时钟代表小时的那个短指针已经渐渐逼近罗马数字“Ⅵ”,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就在怔愣中悄无声息的滑过。   吱吱眨了眨泛酸的眼睛, 用手指从额头往后耙了耙头发, 在床畔穿了拖鞋, 拧开房门,开了客厅的灯,准备去倒杯水喝。   在饮水机哪里放了杯水,捧在手里小口小口的喝着, 眼睛却无意识的扫视着客厅的每一处。   突然,她的目光停在了沙发背上。   有一只脚翘在了矮矮的沙发背,从沙发背上露出宽大的脚掌和一截脚踝。   “……路宁?”   吱吱停下了喝水的动作,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脚的主人并没有作出回答,整个客厅里一片寂静。   吱吱于是微微提高声音,又喊了一遍:“路宁!”   这一遍已经很确定了, 才没有哪个入室的贼会这么笨,这么不警醒,连主人发现他了都没反应。   “……嗯?”   沙发上床来一声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疑问,声音的主人还有些迷糊, 抬起手伸了个懒腰, 修长的手臂便越过沙发背落在了吱吱的眼里。   吱吱彻底放下心来, 仰头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放下水杯,转而向沙发的方向前进。   路宁从沙发背上冒出个黑黑的脑袋来, 一手扒着沙发背,一手揉着着眼,略有些迷糊的叫了声:“吱吱啊。”   吱吱轻轻“嗯”了一声。   路宁揉完了眼,用力眨了眨眼睛,渐渐清醒过来。   抬眼环顾四周,虽然眼神仍旧有些迷糊,神志却已经清醒了,慢慢的,也就想起来自己这是在哪儿,又为什么在的这儿。   他用手揉了一把头发,咧嘴笑道:“早上好啊,吱吱。”   吱吱说:“早上好。”   路宁问:“什么时候醒的?难受不难受?”   不等她应答,又说:“我去给你热粥喝。”   吱吱有些惊讶的问:“你煮粥了?”   路宁俊朗的眉眼露出点不好意思来,说:“早就煮了,就想着你醒了便立刻能喝。”他从沙发上站起来,“估计这会儿还温着,我去给你盛一碗。”   说完,便顾自的向厨房走去。   这套房子虽然不经常过来住,但里面的东西却是一应俱全的,除了些不易存放的东西,该有的一样不少。   吱吱倒对路宁煮粥这件事感到很好奇,她认识的路宁可不像是一个会进厨房的人。   没多会儿,路宁端着碗看着就很浓稠软烂的米粥出来了。   吱吱上了饭桌,这碗粥便被放到了她面前。   粥碗里贴心的放了个小瓷勺,青花的瓷碗,青花的瓷勺,雪白稠密的米粥,看起来别有一般雅致。   路宁见她拿起了瓷勺,眼露期待的说:“吃吧。”   吱吱舀了一勺粥,现实用嘴唇轻轻碰了碰,待确认了温度之后,张嘴将一勺粥吃进嘴里,这粥就如同看上去那般软烂,只嚼了两下,便咽了下去。   “味道怎么样?”路宁见她吃了第一口,颇有些紧张的问道。   吱吱捏着勺子舀了第二口粥,含在嘴里,甜甜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她细细的品味了一番,给出了评价:“还凑合。”   虽然这不是什么夸奖的话,但路宁还是觉得很开心。   她肯吃,就是对他最好的褒奖了。   吱吱说的倒是实话,白粥不仅口感对得起它的外表,味道也和它的外表如出一辙。   本身就单调至极的白粥,只水、米、面粉三样,任你再怎么煮,煮出来的味道也不会有多好。   不过这碗白粥里面巧妙的放了糖,带着甜滋滋的味儿,正应了她有些苦闷的心情,也算是巧上加巧了。   看着吱吱一勺勺喝完了粥,粥碗露出白净的碗壁,路宁搓了搓手指,问:“要不要再来一点?”   吱吱摆摆手,将碗一推,手臂放在桌子上,撑着下巴,说:“已经吃饱了。”   路宁将碗拾起,站起来,说:“你坐着,我去刷碗。”   吱吱“嗯”了声,看着他转身进了厨房,收回目光,漫无目的的想着事情。   没多会儿,说要去刷碗的那个人端着一碗粥出来了。   吱吱的目光落在他手里的那碗粥上,无奈道:“我真的已经饱了。”   路宁微微一愣,继而落座,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勺,说:“我还没吃呢。”   “……哦。”   倒谈不上什么尴尬不尴尬,吱吱撑着下巴懒懒的应了一声。   路宁喝粥很快,大口大口的吃,不一会儿,碗就见了底,他看着只剩着浅浅一层米粒的粥碗,有些愣神,像是没想到这碗粥竟然这么不禁吃。   用勺子刮了刮碗底,扒拉出最后半勺粥,送到嘴里一口吞掉,然后站起来,说:“我要再盛一碗。”   第二晚粥盛回来,路宁有意识的克制自己大口吃喝的习惯,捏着小勺子,一小口一小口的吃,像个小姑娘似的,看起来颇为局促,吃的却津津有味的,眼神里透露着一种满足。   在路宁吃粥的间隙,吱吱支着下巴,问他:“怎么没回去?”   路宁吃粥的动作顿了顿,有些僵硬的回道:“太晚了,就没回去。”   吱吱眯了眯眼睛,“哦”了一声,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接受这种解释。   路宁吃粥的动作更慢了,有一口每一口的吃着粥,是不是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的观察吱吱的表情。   过了一会儿,吱吱又问道:“我昨天喝醉了之后有说什么吗?”   路宁的头都快低到粥碗里了,明明没有在吃粥,却做出埋头吃粥的样子,还发出吧唧吧唧的咀嚼声。   从他的这番反应中,吱吱已经很明确的看出了他的答案。   “我都说什么了?”   吱吱作出很感兴趣的样子。   路宁支支吾吾的:“没什么,就是一些胡话而已。”   “哪些胡话?”吱吱敲了敲脑袋,“你提醒我一下。”   路宁顾左右而言他,指着面前的碗,一脸真诚的说:“这粥真的很好喝,你不要再来一碗吗?”   吱吱的身体微微向后倾,靠在椅背上,双臂环胸,面色平静的说:“我说了什么,我大致还有些印象。”   路宁哑然的垂下了头,像是被主人厌弃了的狗狗,垂着脑袋,拖着尾巴,有些无措的说道:“也没什么的特别的呀,就是说什么孩子,姐姐之类的。”   他的脑袋从桌面上抬起来,直视着吱吱,“这些一听就相当无厘头的胡话,你到底是怎么编出来的?”他微微拖长了音调,眼皮半垂着,睫毛轻颤,“难道说喝了酒,你撒狗血的天赋就被激发了?”   吱吱微微捏紧了手指,面上轻笑着,附和了句:“也许吧。”   顿了顿,她垂下眼,望着桌面上用来放碗碟的小垫子,问:“要是我说的都是真的呢?”她的音调微微提高了点儿,“没听说过酒后吐真言吗?”   路宁神色一滞,手里捏着的勺子掉在碗里,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你什么意思?”他声音有些颤抖,俊朗的面庞上,浓密的两条眉毛纠结的像是两条毛毛虫,眉心浮现了一个小小的“川”字。   然而很快,他的眉头舒展起来,俊朗的面容上露出了阳光的笑容:“啊呀,差点被你骗到了。你该不会真的在幻想自己曾经怀过孕,又失过孩子,最后还死了姐姐吧?”   他不在意的摆摆手,脑袋也微微摇着,“嗨呀,想想也知道不可能啦。你连男朋友都还没有一个呢,姐姐也活得好好的,成天瞎想这些干什么呀?”   他微微皱着眉,想起什么的,上下打量她一眼,问道:“你该不会是想成家生子了吧?”   吱吱浅浅微笑,轻声道:“要是我说的都是真的呢?”   她叫他的名字,冲他眨了眨眼睛,眼神里泛着些狡黠,还有几不可见的恶意,启唇低声问道:“路宁,你听说过前世今生吗?”   路宁道:“那不过是佛家的谎言罢了。”   吱吱微笑的弧度更深,再次问道:“那么,你说过重生吗?”   路宁怔神:“重生?”   怕他不明白,吱吱好心的解释道:“哦,就是一个人死了之后,回到了死之前,重新活了一世,这就是重生。”   气氛一时突然静到极点。   几个呼吸的功夫里,时间像是被无限制的延长、拉伸,每一秒都变成无数秒,在这期间,甚至可以听到自己又沉又缓的呼吸。   吱吱想,这大概是她过得最漫长的几秒钟之一了。   这种好像被时间遗忘的经历她有过两次,这是第三次,只是前两次的经历都不怎么愉快,不是阴谋杀害,就是血腥绝望,冰冷黏腻的几乎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连心脏都不能幸免。   唯有这一次,她心里存着浅浅的期冀。   在期冀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   但她相信,也许路宁可以给她带来这个答案。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回学校的两天像好几个星期似的,累断腿QAQ   好在明天就结束了,感觉很快就能满血复活。   -   -   这个故事还有最后一章。   车车会放在微博,微博ID是作者名,车会尽快开哒。   然后就是下个故事,根据你们的投票看,应该是王爷和千金的那个。   忙过这几天给你们双更哈!   爱你们biubiubiu~~~ 第101章 番外三05   重生?   路宁的表情有些僵硬。   短短的两句话里所包含的信息量太过巨大, 让他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下意识的抬眼望向对面的人,对上她有些漠然的眼神,下意识的开口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他烦躁的揉了一把头发, 懊恼道:“你都把我弄糊涂了。”   吱吱勾起嘴角, 轻声的笑, “不,你明白的。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路宁得到了她的确认,震惊的同时,脑海里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是——她死过一次吗?   他的心脏一缩, 眼里浮现出淡淡的心疼,追问道:“为什么死的?”   吱吱一愣,他的反应实在是太出乎她的意料了,下意识的掐了把自己的大腿,腿上一阵疼,一时却很清醒, 原来不是在做梦啊。   路宁这个人,也太不安常理出牌了吧?   吱吱一面在心里抱怨,一面却感到了微微的放松,还有浅浅的愉悦。   “还能是怎么死的?”吱吱抬手轻轻撩起耳边垂落的一缕发, 眼皮微垂, 作出不在意的样子, 说:“生老病死,天灾人祸,无非就是那些。”   路宁眉心轻蹙, 问道:“那你是哪种?”   吱吱没说话。   路宁紧盯着她,笃定道:“这些都不是,对不对?”   吱吱抿了抿唇,嘴角的笑弧缓缓拉平,声音平静的说:“的确。”   她轻轻抬眼,望着路宁俊朗的面容,在他紧盯的眼神下,动了动唇,声音轻不可闻,“我是自杀。”   路宁一直紧盯着她看,全神贯注的,自然也就没有错过她好容易才说出口的答案,顿是心脏剧烈一疼,瞳孔骤缩。喉结滚动了几下,他涩然的问道:“为什么自杀?”   吱吱垂着头,看不清神色,声音淡淡的,“因为杀了人,又不想坐牢。”   路宁毫不关心她杀的什么人,怎么会这么凶残这种问题,直白的问道:“他们是怎么欺负你的。”   他才不关心其他人的死活,他只关心,面前的这个女孩儿,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她曾经受过什么样的委屈。   吱吱的呼吸微微急促起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在一片沉默中,她开口了,说了第一句话:“我杀过两个人,第一个是我的继母。”   这句话一说出口,她整个人像是找到了发泄的闸口,近乎自暴自弃的说:“另一个是我的前男友,我怀过她的孩子。”   说着,她抬眼去看路宁的表情。路宁的表情在听到前男友和孩子的时候微微动了动,很快便恢复平静,做出倾听的姿态。   吱吱垂下眼,像是汇报一般的说着,一桩桩一件件,既没有过分夸大自己所承受的那些事,也没有故意隐藏自己受到的屈辱和委屈。   她的声音清浅,叙述的时候始终很平静,即使说到发现阴谋与自己姐姐和孩子最终死亡的时候,也没有露出任何的悲伤和愤懑,像是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故事。   路宁平静的表情渐渐无法维持了,尽管他很努力的维持表面上的淡然,但内心的怒火早已压抑不住了。   吱吱一直在不停的说,说自己的死亡和重生,说前世和今生,说自己是如何改变的,说她心里的不甘和怨愤,也说她所做过的那些事,好的,不好的,全部说了一遍。   窗外天光大亮,抬眼望着窗外灿白的晴空,迎着日光,吱吱结束了她的叙述。   路宁紧攥着拳头,咬着牙,眼里一片血染般的红。   他在为故事的叙说者感到愤怒和悲痛,说故事的人却始终都很淡然,甚至在结束了最后的一个字时,冲他浅浅微笑,说:“我曾经也是一个好女孩儿。但是现在的我,绝对不是一个好女孩。我以为我能摆脱那些阴影,但那些阴影现在自己又缠上来了。他们缠上来了,我便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将他们都驱散,磨灭。”   路宁凶横的说:“不必你说,我也要让他们没有好果子吃!没道理两辈子都要让他们来欺负你。”   他们,说的自然就是吱吱的继母和她继母用来做蜜糖的那个男人。   就在不久前,也不知道她继母为的什么竟有盯上了她,玩的还是老一套。可惜那个男人现在是黄赌毒俱全,想抓他的把柄,不要太容易。   吱吱同那男人虚与周旋了一阵子,让那男人觉得她已经入了套。   那个男人便露出了马脚,还试图带着吱吱去沾惹那些不该沾的东西。   等摸清了对方底细,吱吱直接报了警。没费什么功夫,那男人便把她继母供出来了。这男人沾惹过毒-品,又是赌场里的常客,继母自然也脱不了干系。   深入一查,没想到这女人竟这么想不开,还替那男人入手过毒-品。   再加上继母有教唆之嫌,少不得要多在监狱里受些磋磨。   申由之昨晚说的,让吱吱放过她继母,说的正是此事。   路宁对这事儿只知道了模糊的大概,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些曲折。刚刚听吱吱一说,险些没抢出门去,到拘留所里把人拖出来暴揍一顿。   吱吱却不想他插手此事,笑说:“这事儿你不用管。”   路宁道:“我怎么能不管。”   吱吱没接着这个话题说下去,转而说道:“听我说了这些之后,你还愿意坐在这里和我说话,我特别开心。”   她弯眼笑了笑,眼里有着愉悦的神采。   路宁却有种不妙的预感,见了她这个真心诚意的笑容,心里直发慌。   他唯有用自己的保证来驱散这种心慌,信誓旦旦道:“你放心,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一定会站在你这边的。”   接着,他又说:“如果你不想让我管这件事,我就不管。你自己的仇和怨,你自己报去。只是有一点,”他直直的看着她,要求道:“如果你有解决不了的地方,或是为难的地方,一定要和我说。我虽然不是多么厉害的人物,但是你的是,即使是倾家荡产,万死不辞。”   吱吱嘴角的笑容更大,愉悦的说:“你的心意我感受到了。”   路宁摸了摸脑袋,笑出两排大白牙。   他以为吱吱是感受到了自己对她的支持,但其实吱吱的话另有深意。   吱吱笑容稍敛,认真道:“但是我不能接受。”   路宁一怔。   却听她问道:“你喜欢我吧?”   路宁听了这句话,微微瞪大了眼睛,脑袋里思绪翻飞。   虽然这是明摆着的事,但此时此刻,他竟不知道是该大蛇随棍上,死皮赖脸的表白一番好,还是一笑了之,规避这个危险的话题。   是的,他已经从这句话里感受到了一种危机。   果不其然,吱吱笑容几乎完全从脸上消失了,她望着他,两颗乌黑的眼珠子里映着他的身影。她抿着唇,语音轻扬,却并没有带来多少欢快的感觉:“对不起,我不接受。”   路宁心间一颤,有些颤抖的问:“为什么?”   吱吱微微抬眼,并不回避他的问题,说了一句很常见的拒绝人的话:“因为你值得一个好女孩儿去爱。”   路宁眉梢一抖,攥紧了拳头,他说:“你就是个好女孩儿。”   所以为什么不能接受他?   即使不是好女孩儿也没关系啊。   这世上即便有千千万万个好女孩儿,若不是她,又与他有什么关系呢?   吱吱咬了咬唇,想笑,却没想出来,只好面无表情的说:“那如果我说我没办法爱上你呢?”   路宁笑的有点儿勉强,涩然的说:“那就努力爱上我啊。”   吱吱摇了摇头,神色虽然平静,眼神里却有些无法掩藏的凄楚和彷徨。她斜倚在椅子里,一手垂落在身畔,一手从额头将头发往后梳,声音起初很低,后来却很大,像是在喊,却是一种很无力的嘶喊。   “你不懂的。我不是没法爱上你,我是没法爱上任何男人了。我这辈子,再也不可能爱上任何一个男人了,你知不知道?”   路宁听了这话,心里一阵阵的心疼和绝望,眼角发酸,像是要流泪,但他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懦弱哭泣的模样,于是仰起头,闭上眼睛,一语不发。   吱吱眼眶泛红,她心里压抑的东西像是要把她吞噬一般,她无法挣脱,于是捂着脸,无声的流眼泪,过了一会儿,她哽咽着,泣不成声的说:“我很想能够爱你,可是我做不到。我每次想要接受你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永远是这个男人的新鲜劲儿能持续多久,他对我的好,对我的爱,甚至是他脸上的这幅表情,到底能持续多久?他是真的吗?他的真底下有多少假?什么时候会暴露出来?”   她抹了把眼泪,却越抹越多,她讨厌极了自己满脸泪水的模样,却无法控制,于是便愤怒,暴躁,她站起来,踢翻了凳子,声嘶力竭的问:“我是没法爱你的你知不知道?我不想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活在忐忑和怀疑里,我不想每一天都无数次问自己,你什么时候会离开?我不想疑神疑鬼的去翻你的手机,不想像个变态一样跟踪你,看你有没有对别的女人笑,更不想去分析你的每一个表情,去猜测你有没有说谎……”   路宁心里又疼又气,还有恨,恨所有那些让吱吱痛苦的事情,恨那些害得吱吱再也不敢去爱的人,他捂着胸口,疼的几乎要窒息,无力的申辩:“不会的,不会的,你想翻手机,想跟踪我,想怀疑我,都没关系。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吱吱,我爱你啊……”   吱吱居高临下的望着他,看着他的痛苦和无力,洇着泪水的脸上是冷冷的笑:“你爱我?我父亲还爱过我母亲呢?当年那个和我谈了四年多恋爱的人,和我说了上千次的我爱你,我们连孩子都有过。可是你看,有什么用呢?”   “如果爱情和婚姻那么脆弱,那么容易被打碎,被破坏,那么一开始有没有得到,又有什么区别呢?”   她侧过头去,轻轻的呢喃:“我陷在过去的梦魇里,走不出来了。”   “我走不出来了,路宁。”   她最后说:“路宁,你走吧,别回头,也别来找我了。”   “你走吧,路宁。”   作者有话要说:  预估失误,还有一章QAQ   今天仍旧忙了一天,明天是真的没事儿了,明天我努力…… 第102章 番外三06   路宁不肯走, 也不能走。   如果他也走了,那以后谁来拉她走出这个泥潭?   即使她永远也不能接受他,他也绝不会远远站着, 冷眼旁观她一个人在深渊里挣扎。   他喜欢的女孩子啊, 值得这世间最好的对待。   路宁说:“吱吱, 你不必怕。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不必顾虑我,也不必顾虑任何人。我从来不会勉强我自己去做任何事,我会做的都是我自愿并且喜欢的事。如果我的存在让你感到厌倦、为难, 那没关系,你不喜欢的时候,尽管让我远着些,等你开心了,就让我回来。如果你需要我,我一定在。”   吱吱的目光深深的望着他, 眼里有着小小的疑惑,像是在问,怎么会这样?他为什么要说这种话,为什么要坚持留下来?   还有……   他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是出于真心诚意, 还是仅仅只是在可怜她?   这个人他的这种心情能够维持多久?   他会变吗?   吱吱不知道, 她想不出这些问题的答案。   所以她只是别开眼, 说:“随便你。”   她的态度显得很随意,甚至有一种冷漠。   然而路宁高兴极了,至少, 她没有反对不是吗?   以后,他还有漫长的时光来证明自己,来抹消她心里的怀疑和不确定。   只要细心呵护,伤口早晚有愈合的那一天。   路宁端了空碗,欢欢喜喜的去厨房洗碗了。   水龙头哗哗的留着,他细细的洗着瓷碗和瓷勺,眉眼温柔。   其实今天他是很开心的,吱吱愿意和他说这些,其实已经是她对自己最大的信任了,如果真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她不会爱他,不会信任他,那么她今天绝对不会和他说这些。   吱吱是个心防很重的人,而他,已经在她心里了。   只是她还不自知而已。   真是个傻姑娘。   明明喜欢他,却还以为自己绝不会对他动心。   路宁这样想着的时候,不自觉就笑了起来。   他低头瞅着在水流的冲洗下不断变得光洁干净的青花瓷碗,心情愉快的简直能飘起来。   早晚有一天,他能够光明正大的和吱吱同吃一碗饭,同用一个勺子。   洗刷完毕,路宁将青花瓷碗细细的擦拭干净,放到柜橱深处,关上门,将这个甜蜜的小秘密小心的埋藏起来。   知道吱吱不喜欢他在这个房子里久待,路宁收拾完厨房很识趣的主动离开了。   他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呢,既然知道吱吱受的委屈,他怎么可能像他和吱吱说的那样,一点儿都不管呢?   表面上他不管,不代表他背地里不能用自己的方式出口气啊。   此后,路宁仍旧像从前那样和吱吱处着,好像一切都和从前一样,没什么变化。但细看,似乎又有了很多的不同。   路宁在这段诡异的关系里似乎变得强势起来,从前他总是一切以吱吱的喜好为主,过分照顾吱吱的感受,可是现在他不这样了,他拿吱吱当个孩子,像个大人一样去引导他,但他也像个情人,温柔又体贴,时不时的会搞些情人之间才有的小惊喜。   他带吱吱去看望一对长寿又恩爱的老人,听他们将他们曾经的爱情,也听他们说他们这些年的磕磕绊绊,他们是如何度过这些年的时光的。   他带吱吱去看很多爱情电影,尽管他自己也不喜欢这些肥皂泡似的看起来美好其实一点儿都不可信的东西,但是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带吱吱去,当电影院里的情侣们依偎在一起的时候,他便在这种美好的氛围里,悄悄牵起吱吱的手,有时候还会偷偷的吻她。吱吱有时候会拒绝他的牵手,有时候会因为他的偷亲而生气的瞪着他,可更多的时候,她沉默着,也发呆。   路宁做了很多在从前的他看来很好笑的事。   从前的他,绝不会去月老庙这种地方。可现在,他搂着吱吱的肩膀,强硬的拉着她一起拜拜,接受香火味儿的洗礼时,他也会觉得这样其实很美好。   他带着吱吱去游览那些记录着美好爱情传说的地方,为她买很多些爱情和婚姻的书,还借着她姐姐的名义,让她看很多爱情小说,吱吱有时候会看一些。有时候她嫌烦,不愿意去看,这时候,他就像是给孩子将童话故事一样,读给她听。她不耐烦了,就会瞪他一眼,夺过他手里的书,说:“不准再念了!”然后气呼呼的自己看下去。   后来,路宁发现吱吱她姐姐的生活也很幸福。   他有了新主意,他经常给她姐姐打电话,打听她的生活,还让她开解吱吱,让吱吱明白真正的爱情和婚姻是什么样子的。   吱吱很听她姐姐的话,路宁有点吃醋。   因为他发现,她姐姐的一句话,比他的十句话都管用。   可对于吱吱态度上的松动,他又很开心。   吱吱总算不是那种油泼不进的样子了,她慢慢的也会给点回应,不多,但是却让路宁很激动。有反应就好,有反应,他才知道,自己走的路到底对不对,才知道自己该怎么调整。   总算不是他一个人在蹦跶了。   在路宁一日日的努力之下,吱吱的继母也得到了她应有的惩罚。   毒-品的交易和其他一些大大小小的罪责,让继母获刑十一年。   吱吱父亲本来经营的公司也出了问题。   路宁在这个城市里的能量其实很大,他本身的能力就不错,再加上申由之的公司里本来就有些问题,现在申由之的妻子又入狱,还沾上了毒-品,申由之虽然没因为这些入狱,可要说他真是清清白白的,外人肯定也不信。   如此,舆论便有很多可以操作的空间,毁掉一家积弊已久的公司,再轻易不过了。   只是这些事也难免留下了些隐患。   继母的入狱吱吱脱不了干系,路宁为了不让吱吱发现,在外有时候用的就是她的名义,虽然她是受害者,可难免在有些人看来,吱吱就是一个害的继母入狱的恶毒女人。   这有些人,自然是那些与继母息息相关的人,比如申由之,比如继母的儿子,吱吱的继弟。   申由之一把年纪,年轻时也神气过,还和前妻联手创办过一家公司,虽然最后因为离婚的事将大部分股份拱手相让,自己后来开的公司也不太景气,可到底是有些脑子的,自然不会做一些热血上头的事。   可继弟就不一样了,刚从大学里出来,本身性格就不太好,又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从一个小有钱财的富二代,变成了劳改犯的儿子,家里的公司也快垮了,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只见过几次面的继姐,能不恨毒了她吗?   他可不管是不是自己母亲先对吱吱下的手,也不会在乎自己母亲曾经破坏吱吱的家庭,他只知道,这个女人害的自己母亲入狱,害得他被人取笑,害得他现在日子拮据,再也无法挥金如土,潇洒肆意的去泡妞。   所以他花了些时间,弄清楚了吱吱的活动路线和时间,再一次吱吱和路宁一起出门的时候,揣着把刀子,冲了上去。   他也不会那么没脑子,他是知道路宁在自家的这对破事里也掺了一脚的,就算他没有,就冲着他和吱吱言行亲密日日都黏在一起这一点,他也不会放过他的。   继弟打的,是将两个人一块杀死的主意。   反正他已经被这两个人害得这么苦了,不如把他们杀了,然后他或坐牢或逃跑,管它呢,日子已经这样了。   他第一时间刺向的是吱吱,吱吱只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冲过来,雪白的刀子反着光,让她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路宁已经将她推开。   再睁开眼睛,就是路宁和继弟缠斗在一起的场面了。   路宁的后背上湿漉漉的一大片鲜红的血迹,他今天穿的白衬衫背部整个儿的被染红了,洇开的血迹殷红殷红的,还有斑斑点点的黑红,明明是在几米开外的地方,那血腥气却像是在她鼻尖处浮动,难闻的让她想要呕吐。   直到路宁冲她喊:“吱吱,报警!”   吱吱才慌乱的拿起手机,报了警,磕磕巴巴的说清楚情况,然后稍微镇定下来,又打了120。   路宁身手很好,可继弟常年混迹在不三不四的人里,喝酒打架,身手也不算太差,手里又拿着刀,路宁就有些忌惮起来,他还受了伤,一时间竟有些难分难解,奈何他不得。   路宁为了保护吱吱,竭力将战场拉离吱吱的身边,有时候不免要做些牺牲。好在有个路人经过,见义勇为,捡了根棍子,上前帮了他一把。   “呜呜呜……”的警车来的时候,继弟已经被禁锢住了行动,只是路宁这时,已经满身的血迹,看起来颇为吓人。   等到吱吱扑上前来,叫他的名字时,他确认了吱吱没有事,终于倒了下去。   救护车来得很快,路宁被送到医院,好在抢救及时,背后的伤口被处理好,又输了血,观察了两天,才转入普通病房。   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次的事让吱吱有了明显的改变。   对于路宁来说,这算得上是意外之喜了,如果他早知道,受点儿伤就能让吱吱回心转意,他早拿刀子捅自己两下了。   采光很好的病房里,吱吱说:“路宁,我们试试吧。”   在看到路宁受伤的那一刻,她忽然很怕,害怕路宁就此死去。她发现,这种害怕,远超过了她对感情的犹疑和不确定。   即便将来她和路宁的结局比她父母的还差,比她上辈子还凄惨,也没关系,只要路宁还活着,她愿意为他再试一次。   路宁却突然局促起来:啊,这么重要的时刻怎么可以在医院呢?他怎么可以这么怂的趴在病床上听她说这句话呢?   可路宁还是笑着说:“我一定不会让你输的。”   他知道她在赌,而他一定不会让她输。   这次豪赌,他愿意用这一生下注,让她赢。   作者有话要说:  好饿QAQ   然而明早体检不能吃东西…… 第103章 人设四01   从总部出来之后, 申红玉赶回家中,第一时间查看了自己备份的那串数据。   然而奇怪的是,光脑里和存储器里的代码竟然消失了, 申红玉一时间又惊又疑, 颤抖着手打开了自己的星网盘, 网盘里的那串代码同样消失了,然而却留下了一句话:“等我。”   等我……?   申红玉瞳孔骤缩,目光紧紧的盯着光屏上那两个字,呼吸几乎都要停滞了。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 似乎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发生了!   虽然已经有所猜测,但眼下光屏上的这两个字,就像是平地惊雷一样,在狠狠的震颤着她的心脏的同时,从侧面证明了她那有些虚妄的猜想。   那个人……   他似乎有了能够突破任务世界屏障的方法。   最重要的事,在现实里, 在她所生活的这个世界里,他不是完全平面的,他正在活着——虽然只是在星际网络里,但至少, 他“活”了。   代码因为某种变异或是机遇拥有智能并非没有先例, 就像是她在任务世界里的同伴, 她的系统,就是这种智能的产物之一。   最初拥有智能的那串数据,那个可以称之为一代智能的网域神话已经消失, 可它留下的传说仍旧为每个蓝星人所铭记着。   蓝星人对待新兴事物的态度一直都是开放的,即便是智能的兴起,在引起最初的恐慌之后,蓝星人冷静下来,便能以客观且积极的态度去应对它。   就算“智能早晚有一天会站在人类的对立面”这种言论一度甚嚣尘上,但这并不影响大部分人赞成与鼓励对智能的开发和使用。   如果……   申红玉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如果那个人也能成为现实里的一个智能的话……   这两年许多人正在为人类和智能的婚姻法奔走呼吁,智能在水蓝星上的权利一日日的增加,早晚有一天,智能也会拥有和人类一样的权利。   这种进化,或许有点像几百年前,在母星上面平权的进行,以及同性婚姻的被认同。   不管怎么样,只要他能够有自己的意识,那么未来就是有无限可能的。   起初的忐忑过后,剩下的便只有惊喜了。   在上个任务世界的时候她就一直在想,明明她并没有将他的代码嵌入其中,为什么他会出现在那个本不该出现的世界里?   如果他已经有了自己的意识的话,那么一切便说的通了。   任务世界归根究底还是属于网络和代码的世界,在这个数据时代,星际网所遍布的地方,对于自由的智能来说,只是一堵堵墙所组成的世界而已。   墙再高,再坚固,早晚会有飞越的一天。   心里隐约有了些底,申红玉一扫之前从任务世界中脱离的惨淡心情,重新变得高兴起来。   休息了一段时间之后,申红玉重新进入了任务世界,这一次,她心中充满了期待。   那个人,他会再次出现吧?   他说等,那么她便等,多久都等。   申红玉进入任务世界里是怀着一颗滚烫的心来的,然而等她的一丝意识落到了被选定的身体里面,第一时间便感觉到了身体的滚烫,整个人像是被置在烈火上炙烤一样,又热又渴,张嘴呼吸都像是要吐出火星子一样。   脑袋晕晕乎乎的,申红玉的意识挣扎了一下,眼睛睁开条缝儿,朦朦胧胧中看到点儿亮光。   耳边有人在哭,边哭便说着一些“买药”、“救命钱”之类的字眼。   而后是声声叱骂,说什么“赔钱货”、“贱胚子”,即使听不全,也知道骂得很难听,嘶哑尖锐的骂声像是针尖,刺得耳朵疼。   竭力撑开眼皮,模糊的视线里是简陋而破旧的屋顶,带着片片的黑色灰痕,扭头,看见的是斑驳的墙壁,墙上糊的一层白灰已经裂开,露出里面黄色的泥土,蜘蛛网一般的裂纹到处都是。   明明是小小的一间房,却仍旧显得空荡荡的,里面除了她正躺着的一张糊在泥地上的床,就是几张矮的可怜的小板凳,这板凳和床,就是全部的家具了。   身上很难受,一股股恶心的感觉也从胸腹往上冲,与此同时,段段记忆也在脑海里翻滚涌现。   强忍着恶心,申红玉理了理窜上来的记忆。   这记忆贫乏的可伶,九年多的记忆里,所充斥着的都是做不完的活和听不完的骂声,以及挨不完的欺负。偶尔有些甜蜜温馨的记忆,也立马被泪水冲刷掉。   蜷缩在记忆里的女孩子孱弱的可怜,目光永远是畏畏缩缩的,带着懦弱,甚至连羞怯红脸的机会都不曾有,就是个任人捏圆搓扁的角色。   喉咙犯痒,申红玉耐不住咳嗽起来。   虚弱的咳嗽声引起了门口的两个女人的注意力,年纪轻些的女人带着脸泪水奔了进来,有些口齿不清的唤:“二丫,二丫,你可算是醒了!”   咳嗽刚止,申红玉望着女人那已显出岁月痕迹的面容,正要应话——   床边慢腾腾的又挪进来一颗宽大的身影,因为背光,脸上黑黝黝的,只看得见两只刻薄的眼,和面上深深浅浅的沟壑。   她一开口,申红玉便明白,先前听到的那些尖锐的叱骂,就是她发出来的。   这个她现在该称之为奶奶的妇人,居高临下的望了她一眼,冲伏在她床边抹眼泪的女人说:“不是还没死,还哭个什么劲儿?”   一句话,扑面而来的都是冷漠和恶意。   伏在床边的女人明显就是一僵。   申红玉眼角瞥见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过分软弱的人,若是遇到的人都是和善的还好,一旦遇到心思险恶的,为人刻薄之人,便只能如她现在这位娘一样,成日里受尽欺压,最大的反抗也不过是以泪洗面。   申红玉有点可怜她,更可怜自己,在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怯怯的开口道:“奶……奶奶,你……”   她刚吐了几个字眼儿,老妇人的目光便瞪了过来,凶横的问:“号丧呢?”   申红玉的小身板下意识的就是一颤,在这具身体上消逝的那个灵魂对这位奶奶畏惧到了极点,即便芳魂永逝,那种刻在骨髓里的惧怕,也让她的身体不由自主的打颤儿。   缓和了一番,迎着那道有些凶横的目光,申红玉吞了吞口水,小声的问:“你为什么要把我……把我推到水里啊?”   女人的哭声戛然而止。   老妇人蛮横的目光陡然一缩,像是心虚,她的嗓门变得更大了,尖锐的骂道:“你这个没心肝的小婊-子,老娘我什么时候把你推到水里了?”   她撸着袖子,露出布着褶子的粗壮手臂,一副要把她从床上提起来揍一顿的样子。   女人起初瞪着眼睛难以置信的望着她,甚至还颤着声儿的问:“娘,你推了二丫?”   及至看到老妇人撸起袖子,女人止住的哭声便又开始了,却只是嚎哭,对老妇人撸袖上前的动作没有任何的反应。   尽管记忆里也隐约有些类似的场面,申红玉亲历这一幕的时候,仍旧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这世上会有这样的奶奶,还会有这样的母亲。   暗骂了一声失策,眼见着老妇人越逼越近,申红玉果断头一扭,装晕。   不管怎样,总不会对一个高烧昏迷的女孩子下狠手吧?   许是见她“晕”了,只听见老妇人高声骂了句:“好好的走个路也能掉到水里,没用的东西!也学会赖上人了?早劝你将这个赔钱货扔掉,你不听,将来有你好受的。”后面的话显然是冲着女人说的。   然后是沉重有力的脚步声,跺在地上,一步步走远了。   等到老妇人出了门,女人拧了块湿布敷在她额头上,哭了一阵子,含糊不清的跟她说:“对不起……二丫,娘对不起你……”   反复的一句对不起,边哭边说,让人心酸又心烦。   再思及她经常性的见死不救只会哭的举动,那种对她的怜惜便又少了两分。   为人父母的,哪有女儿挨打从来不插手,只在旁边观看的道理?   冷眼旁边也就罢了,充其量也就是绝情些,无情的父母不是没有,像这位这样的,又独特一些。   这位也有过私下里给原身塞些吃食的举动,也会温柔的跟她说话,虽然最常说的,就是那句“对不起,别怪娘。”   然而就是这种矛盾,才令人心伤。   给了人希望,吊着她,又每每冷眼旁观,一点点将浅薄的期冀消磨殆尽。   什么样的人也不比她残忍。   就是那位对原身动辄打骂的奶奶,始终如一的冷硬和凶恶,造成的伤害也没有这位阴晴不定的娘大。   最可恶的不是一直残忍,而是努力呵护伤口愈合,却又在愈合之际残忍的撕开伤疤,一次次,乐此不疲的人。   申红玉闭着眼装昏,本来就难受,装着装着竟然真的睡着了。   意识陷入昏沉之际,她还隐约的听到了女人呜咽的哭声,她只是很冷静的想了一下这个女人是不是跟她女儿有仇,就放任自己陷入晕迷之中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在邮政EMS寄了一百多斤的东西,七十块,好便宜~   给你们安利一个~ 第104章 人设四02   在床上躺了四五天之后, 申红玉勉强能下床走动了。   走到房间外,出了门小小的土屋之后,外面是一个篱笆围出来的院子, 八十平左右的大小, 挺开阔的, 此时正直寒冬,一些被霜雪掩盖的蔬菜都冻的蔫头耸脑的,院子里种的那颗柿子树也光秃秃的,银灰色的枝干迎风招展。   和院子十分相配的是那几间青砖房, 与之相比,她所住的这间小小的土屋,跟这个家就有点格格不入了。   原身在这个家里的地位卑微的可怜,要说是重男轻女,这个家里最有话语权的奶奶的确是不喜欢女孩子。但原身头上也有一个姐姐,这姐姐起码分配到了一间青砖房, 也不用做什么农活,至少不像原身,无论是不是她这个年纪所能承受的活都要做,寒冬腊月里徒手在冰水里洗衣服的事也不是没发生过。   就像这次, 原身跟着奶奶去镇上买年货, 其实就是去当拎东西扛重物的小工, 回来不知道哪里碍了这老人家的眼,竟被一手搡到结着层薄冰的河里了。   要不是有人经过,将她救了上来, 恐怕当场就得死在河里了。   这位奶奶也是心大,看她被救上来以后,竟然哭天抢地的怨她糟蹋东西,是个注定享不了福的,就因为她推原身下水的时候,买的东西还有好大一部分挂在原身身上。   她初初醒来时听见的那些隐约的吵闹也搞清楚了缘由。   原身被救上来之后就发起了高烧,被送到家里,娘这边说要请个大夫,买点药吃,奶奶那边嫌她糟蹋钱,说她是个贱命的,吃不了好药,坚决不许请大夫,也不准买药。   原身就这么香消玉殒了。   而她,强撑了四五天,硬是靠着意识挺了过来。   中间那个奶奶过来看了她两次,见她没死,还嚷嚷着没事就起来干活,不要想着偷懒之类的话,都被她装晕躲过去了。   总是爱说对不起的娘这几天里不知道念了多少遍对不起,听得她耳朵都起茧了,却连饭都没让她吃饱,若是她自己衣食不暖顾不上女儿也就罢了,偏偏她身上穿的料子还不算太差,每天除了哭的惨了点,红光满面活蹦乱跳的,申红玉就越来越无动于衷了。   囫囵着过了个年,初春之后,四处冰雪消融,天气渐渐回暖,申红玉的日子也好过了点。   最冷的那段时间,要不是土床下的炕道偶尔会烧点火,她估计就要冻死了,就这样,还被骂浪费柴火呢。   申红玉常常想,她现在差不多就是个谁都可以掐去煮汤的小白菜。   可怜的她自己都感动了。   毕竟是成年人的灵魂,对这样一家子人也没有多少亲情存在,时不时偷个懒,耍个滑,日子倒也不是那么难捱。   等最后一捧雪水也消失在阳光的照耀下之后,申红玉就开始撒欢似的每天往外跑。   原身的家境在小村落中算是数一数二的好,可惜几乎村里的所有同龄人对原身都是敬而远之的态度,甚至有些还会奚落欺负原身。一个孩子的处境如何,是要看周围的人对她的态度的,如果自己的家里人对她都持有一种贬低的态度,那么外人自然也不会多么看得起她。   大人们倒还好些,有的也会可怜这个无辜的孩子,偷偷给她塞点东西。小孩子们一个传一个的,就没有那么和善了,充满了孩童式的恶意,走在路上对她扔个石子,吐口吐沫啥的,申红玉自己都遇见了好几回了,别说是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原主了。   孤立无援,这大概就是原主的感受。   当然,现在变成她的了。   等到三月末的一天,申红玉在外面转悠完,偷偷的回了家,打算悄悄的回到自己的小土屋里,插上门,结束这一天,结果瞅见一个陌生的身影在青砖屋的窗口闪现。   这陌生的身影不经意的扭头,让她看见了那张涂得殷红的厚嘴唇,还有嘴唇右上方的一颗大黑痣。   瞅见那颗有些夸张的大黑痣,申红玉心里有点狐疑,还有一种小小的慌乱。这种慌乱就像是某种警示,让申红玉不由自主的回转了脚步,悄咪咪躲到窗下,贴着墙,掩住自己的身形,偷听起来。   这一听,申红玉又是愤怒又是庆幸。   原来窗口这个陌生人还真是个媒婆,正和她奶奶和母亲商量她的价位呢,至于她那位沉默寡言的父亲,就只有时不时的铜烟嘴敲在青石上发出的“笃笃笃”的声音了。   娘和奶奶这婆媳俩为了要不要再添八钱银子的彩礼与媒婆争持不下,受男方之托的媒婆则坚持认为,八两银子已经很多了,她年纪还小,就算现在被娶回去,也生不了孩子,还有几年的等头呢。而娘和奶奶则认为,她手脚麻利,能吃苦能耐劳,白给干几年活,绝对值八钱银子的工价。   能吃亏能耐劳……?   申红玉没想到这婆媳俩居然对自己的评价这么高:心情复杂.jpg。   说好的动辄打骂呢!   申红玉溜了个号,差点儿把自己给逗笑了。   回过神来,听屋里几个人还在争那八钱银子,申红玉飞快的折回自己的小屋里,准备收拾东西跑路。   开玩笑,再不走这就合理合法的人口买卖了!   结果,环顾四周,家徒四壁……   根本没东西给她收拾。   申红玉:“……”   算了,还是把破棉袄带上吧,好歹可以当被子盖。   抱着穿了一整个冬日,刚刚洗过晒过打算封存起来的破烂棉袄,申红玉迈动两条小细腿儿,蹑手蹑手的出了门之后,狂奔在自由的乡间小路上。   一路狂奔到山脚,头也不回的进了山,根据自己平时摸索出来的路径往上走,最后在一个之前偶然发现的山洞里过了一夜。   第二天天一亮,申红玉担心自己逃跑被发现,会有人追过来,从山洞的石地上站起来,拍拍灰,抱上又铺又盖却根本没给她取多少暖的破棉袄,再次上路了。   因为是春日,天气暖了,山间的许多不知名的花都开了。   五颜六色的花朵点缀着嫩绿的山林间,显得十分讨喜,带着属于自然的美好和清新。   然而面对满目缤纷,申红玉差点儿都哭了。   妈哒!   长这么多花有屁用啊!   一个能吃的果儿都没有!   申红玉饿的眼睛都绿了。   好容易在草皮里发现一棵面熟点可以吃的野菜,申红玉蹲下身,薅起野菜,最后干脆一屁股坐下了,对脑袋里的系统说:统,我给你表演个生吃野菜吧!   说完了捋捋翠绿的叶子,掐掉带着点儿泥土的菜根,把大叶子连着菜梗团吧团吧“啊呜”一口塞嘴里,吧唧吧唧嚼的可香了,连系统都有点疑惑了,问道:   【好吃吗?】   申红玉用力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舔了舔粘在嘴角的绿色草汁,然后才吐着舌头,苦着脸说:不好吃,太他妈苦了!QAQ   苦劲儿过去了,申红玉摸着肚子,可怜巴巴的问:还有野菜吗?再来十根!   系统用研发出来的新功能给她指路:往前走三十步,还有一根。   申红玉筋疲力尽的,一点儿都不想走,但是为了野菜,还是努力的站了起来,结果迈出三十步之后,蹲下来,挖出根一指粗的人参来。   申红玉犹豫了一下,上嘴用力啃了口,嚼吧嚼吧吞下去,把剩下的一大段人参塞怀里了。这玩意儿虽然好,但是要一整根吃下去,她估计要完。   她其实就想要跟野菜而已,结果系统的功能太不稳定了,只能找到附近能吃的东西,连野菜跟人参都分不清,太废了。   幸好听着系统的指示,没多会儿又挖出根山药。比手臂还粗,比腿还长的一根山药,费了她不少功夫才挖出来。挖完了气喘吁吁的瘫在地上,抱着断成了几截的山药,申红玉眼里泪花儿都冒出来了。   可算是能吃饱了!   太特么不容易了。   跑路有风险……该跑还是得跑嘛!   啃掉皮,露出黏糊糊白嫩嫩的内芯,申红玉啃完了一截山药,总算是活过来了。   饿肚子的感觉特别难受,总觉得没着没落的,肚子空,脑袋也空,全想着怎么找点吃的了。   现在吃饱了,满足的抱着几截大山药,申红玉可算有功夫计划一下接下来的逃跑路线了。   她准备翻过这座山,先远离原身那一家子再说,不然这种可以合法买卖人口的时代,她的前途毫无光亮。   想想被八两八卖给隔壁村的跛腿老头就很可怕好吗!   想到八两八,再想到老头儿,申红玉望着眼前像是看不到尽头的山坡,就觉得这山也不是那么难搞定了。   至少比要对个十岁小姑娘下手的一群人好搞定多了!   走走停停,挖挖土,拔拔菜,一直走了半个月,申红玉灰头土脸的,差不多是大半个野人了,终于翻过了山巅,开始往下山的方向走了。   可喜的是,这半面山的物产丰富多了,再加上时日往前推移,可以吃的东西变多了,再也不用时饥时饱,一直处在找食吃的紧迫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给你们表演个突然更新!   惊不惊喜,刺不刺激? 第105章 人设四03   在山里又转悠了小半个月, 一点一点往山下挪进。   山林里面草木葱郁,举头望不见一片完整的天空,远目望去, 也只有满眼的山石林木。   虽然明白自己离山脚越来越近, 但心里的忐忑却没有减少。这个世界, 这座山林外的一切,对于她来说,都是全然陌生的,它们近在眼前, 也许只要几日的光景便能揭开那层神秘的面纱,可一日没有看见,她便停止不了揣测和担忧。   她翻山越岭,跋涉了快一个月,所要面临的结果是好是坏,是善是恶, 她统统不知道。   山下会不会再有她来的那个村子,会不会有恶匪,会不会有人贩子等着她,她想不到, 她有点害怕。就她如今的状况而言, 既没有俊俏的身手, 也没有强壮的气力,如果遇上心怀歹意的人,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忧愁过后, 申红玉也只能打起精神来,走一步看一步。   又过了两天,她在山林里面追着一只出来觅食的野鸡打转之时,误入了嵌在山石里的一间木屋。   木屋就在一处濒临干涸的涧后,构建木屋墙壁的一段段木头已经显出腐朽的痕迹,虫鸟在其上扎窝,冲闯入了领地的外来者发出清脆的鸣叫。   申红玉看到木屋的时候,眼睛一亮,心情微微紧张起来。   山林里一处疑似荒废的木屋,就像是上天为她点亮的一盏明灯。   既然山外那么多未知,在还没准备好之前,先不出去不就得了?   反正她已经渐渐的适应了山里的生活,短时间之内,冻不着,也饿不死,留下可保险多了。   这么想着,申红玉的心情更加激动了。   满怀期待的推开木屋的小门,溅起一阵飞舞的浮沉,待浮沉落下,木屋里的一切便清清楚楚的呈现在了眼前。   屋子里面参差错落的摆放着一些生活用具,石头垒成的灶台,一张漆黑的铁锅,两个小木墩儿凳子,一张三条腿的桌子,还有一些瓦罐和碗盘之类的东西。   墙角的一个瓦缸揭开盖子,里面还能看见小半缸的陈米,可能是时日太久,上面都是霉斑,还有一层厚厚的虫便。   西面的墙上有扇门,门上破旧不堪的草帘被涌进来的风吹得摇摇欲落。申红玉扯下帘子,扔在地上,走进了里屋。   里屋里有张木床,四条腿儿上还能看见一个个木疖子,简陋的原汁原味儿。   柜子倒很整齐,木板面被打磨的光滑平整,透着原木色。幸运的是,柜子里面还有几件衣服和一床被子,也没被虫鼠啄咬,只是有点儿霉味。   转了一圈之后,申红玉便坚定了暂且留在这里的想法。   先把米缸里的半缸坏掉的陈米挪到外面,撒在屋外的草皮上,又将柜子里的被子和衣物抱出来晾晒,然后到前面的涧边用缺口的木盆接了水,找了块破布,和着草帘子,且擦且扫的忙活了一阵子,弄得浑身脏兮兮的,满头满脸的都是汗。   大致收拾完了屋子,申红玉在涧边收拾起自己来。   然后就是找吃食。   木屋后面有片竹林,竹林里的笋子长得正好,申红玉挖了几根,用清水在铁锅里煮熟了,即使没放任何调料,她也吃得很开心。   这是她进了山之后吃的第一顿熟食。   吃完了饭,申红玉在门槛上坐了一阵子,看鸟儿一点一点的啄着草皮里撒着的米粒。等太阳渐渐落下去,山林里的光线渐渐昏暗起来的时候,她收起了晾晒的被子和衣物,吃了剩下的白水煮笋,掩上门,用小木墩儿堵在门后,进里屋,翻身上床,盖着晒好的被子,闭上眼,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申红玉依旧吃了煮笋。   不同的是,她还用屋里找到的砍刀砍了些竹子,将木屋周围围了起来。竹子的切口尖尖的,显得很锋利,一点点儿将木屋周围围起来的时候,申红玉感到了一种小小的安全感和成就感。   虽然到目前为止,借着系统的帮助,她还没遇到过什么大型野兽,但既然决定先留在这里,能多做一点准备总是好的。   不过,她力气有限,砍竹子又是个力气活儿,埋竹子也挺费工夫,这活儿做了好几天才做完。   将木屋周围都围起来之后,申红玉开始四处找食物,挖草药。   曾经学过的医药技能这会儿总算是可以派上些用场了,只不过时间过去的有点久,好些东西她已经记不清了,只能慢慢摸索着来。   如此,一日日的下去,生活倒慢慢的自在起来。   数月转眼便过去了。   秋日来临的时候,山里好多树山都结了果子。   申红玉将它们一点点采集回来,放到木屋里头,有时她也会把果子放在屋前的空地上,晒干之后直接当成果干吃。不过附近的鸟儿太聪明了,总是在她不注意的时候就把她晒的果子给偷吃了,偌大的果子上一个个被啄出来的洞看得人哭笑不得。   申红玉有时候也会和它们斗智斗勇,专门编了竹簸箩来防着它们,每每这时候,鸟儿们叫的就格外的可怜,好像是在谴责她一样,申红玉渐渐的也就不弄了,随它们去。   有一次出门的时候,申红玉遇上了一只野猪,好在她知道山里危险,研究出来防身的药之后出门就一定会带着,用药放到了这只倒霉的野猪,然后用砍刀将这只野猪分尸了,一块一块拖了回去。   靠着晒干的野猪肉和平时采集的一些存粮,申红玉度过了山里的第一个冬天。   第二年春天的时候,存粮差不多都告罄了,申红玉出门觅食。   吃了一冬天的的肉干和果子、干菜,申红玉嘴里都快淡出鸟了,满脑子想的都是找好吃的。   为了能找点好吃的,申红玉这次走的有点远。   也是恰巧,转了一圈,没有收获,申红玉打算回去了,却闻到一似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儿。   申红玉起初一愣,还有点担心,后来吃欲上头,就只剩兴奋了,还在脑子里跟系统扯淡,说:是不是遇见好吃的了?我都闻见味儿了!老子终于可以吃顿像模像样的烤肉了!   系统有些迟疑:   【好像不是好吃的。】   申红玉跃跃欲试:你闻闻这味儿,怎么就不是好吃的了?你说是萌萌哒的兔子,还是活泼又可爱的小鹿?可千万别是野猪啊,老子吃一冬天的野猪干了!   对于一整个冬天没吃到新鲜肉食这件事,申红玉颇为怨念。   捏好了怀里的小药包,她吸着鼻子,一路嗅着,颇有点艺高人胆大的味道,循着血腥味儿往前走。   走了一小段路,鼻尖的血腥味儿越来越浓,申红玉皱了皱眉,扒开一丛灌木,看见一个血淋淋的身影。   看到那身影的第一时间,申红玉心里失望极了。   既不是萌萌的大白兔,也不是俏皮的小麋鹿,就特么一个半死不活的男人。   申红玉虽然过了一段与世隔绝的生活,可最初这个世界给她留下的阴影还在呢,她对这里的人都极为的警惕。   见到是个人之后,申红玉放下手里的枝条,转身欲走。   走了几步,停了下来,仰头望了望天空,长长的叹了口气,她折了回去。   虽然很想放着不管,但大小是条人命,在没有确定对方是善是恶之前,她实在没办法就这么一走了之。   若是对方是个大坏蛋,那也就罢了。可这若是个好人,见死不救和刽子手其实也没什么区别。   虽然知道救人就等于麻烦,申红玉还是来到那人身前,蹲下身,查看了一下他的状况。   虽然伤的有点重,但救治一番,还是有很大可能可以活下来的。   找着身上寄出比较身的伤口,申红玉取出身上带着的装水竹筒,打开盖子,将这人的伤口一一简单冲洗,撒上药粉,包扎好后,将附近的血迹用土掩了,然后折了段树枝,用茂密的叶子和枝条将附近的一段人经过的痕迹扫去,做完了这些,才在这人身后绑上了枝条,一路拖着把人带了回去。   这人也算是幸运,在偌大的山林里能遇见她。不然要真遇到一个半点医术都不懂的人,或者干脆遇不到人,最终的下场要么就是等死,要么就是被野兽分食殆尽。   木屋里的药材经过她近一年的扩充,不说应有尽有,治个伤还是不成问题的。   人参,何首乌她这里都有不少,都是在山里找食吃的时候刨到的,她又没法吃,只能留下来了。本来还想着以后出去了可以拿去还钱,这会儿倒是刚好可以用来救命。   等到申红玉歇过劲儿来,有精神给这人彻底收拾一番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拧了布巾将这人脸上的血迹一点点擦去,露出本来俊美隽秀的一张面容,申红玉彻底放下心来。   嗯,已经可以确定了,她救的是一个大好人。   长得好看的都是好人。   :)   作者有话要说:  报告,已经回到家,明天可以准备开车事宜! 第106章 人设四04   申红玉把人拖回来的之后只觉得去掉了半条命, 看着这人怎么看怎么都是一摊庞然大物,下意识的就以为这会是个至少二三十岁的大男人。   等到擦干净了脸,露出还尚带着些婴儿肥的面颊, 这才觉出年幼来。   长手长脚的少年占了她大半张床, 闭着眼睛沉沉的昏睡着, 即使是她把他拖回来又搬到床上的举动也没将他闹腾醒。   此刻忙活完了,望着少年被擦干净的上半身和半张姣好的面容上那清晰可见的擦伤,申红玉微微的心虚起来。   这个……其实也不能怪她啊。   能把他运回来就不错了,那些磕磕碰碰的, 还是忽视掉吧!   邵星波是被一股怪味儿熏醒的,迷迷糊糊中,他感觉到有人在往他嘴里塞东西,还激起了一股股恶心的感觉,他下意识的就觉得有人在害他,调动全身力量将嘴里的东西吐了出去。   然后他就听到一个娇俏稚嫩的女声有些忧愁的说:“哎?怎么吐出来了?”   费力的睁开眼, 起初的眩晕过后,眼前渐渐清明起来。   邵星波看见眼前有个人影儿,瘦瘦小小的,头发和衣服看起来乱糟糟的, 没看到脸, 因为那人只给他留了一个后脑勺。   申红玉拿了平时擦脸的干布, 扭过转身来,正准备去给床上躺着的少年擦嘴,没想到会直接对上一双乌黑清亮的眼。   微微愣了一下, 申红玉反应过来,笑道:“你醒啦!”   说着她走上前,自顾自的给少年擦了嘴。   邵星波眨了眨眼睛,略微回想了一下昏过去之前的事情,伸手接了女孩儿手里的布巾,将下巴处沾着的糊状物擦掉,看着布巾上整体呈现黑绿色的糊糊,抿嘴道了声谢:“谢谢你。”他的目光飞快的将简陋的木屋扫了一遍,又问道:“是你救了我?”   问完了,他看看女孩儿瘦弱幼小的模样,再看看布巾上奇怪的糊糊,有些不确定起来。   他醒来时所感受到的那股子怪味儿,似乎就是这布巾上擦下来的东西?   这怪模怪样的东西,一看就不像什么好物,真不是在害他?   不过,虽然对这黑绿色的东西很狐疑,对于面前的女孩儿,邵星波倒是奇异的没什么质疑之感。   他昏迷之中,若是女孩儿想害他,他现在早就死了。   邵星波这样为自己的轻信找着借口。   申红玉见眼前的少年一脸温柔和善,默默的挺了挺小身板,开口道:“我在山脚上看见你躺在地上,一身的血,看起来伤得特别严重,就把你背回来了。”   她十分心机的将把人粗暴拖回来的过程换成了一个简单又温柔的“背”,并且只字不提自己“救”他的事实,却无一字不在说是自己救了他,非常委婉的让他自己意会去。   邵星波心里对她说的这件事持怀疑态度,毕竟这么柔柔弱弱的一个小姑娘,说自己救了他,怎么看怎么不靠谱。   但就当下的情况来看,他面前只有这个小姑娘,不管她救没救自己,从他醒时,她找布巾给他擦嘴的动作,照顾之恩是跑不了的。   心思一动,邵星波唇角绽开浅浅的笑容,温柔且满怀感激的道谢:“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在下唯有……”   申红玉不等他说完,忙摆手道:“不用不用,以身相许就免了!”   并没有想要以身相许的邵星波:“……”   申红玉笑容可掬的端过床边的瓷碗,捞起里面的木勺子,招呼道:“来来来,先吃东西,赶快把身体养好,咱们再谈报恩的事情。”   邵星波默默的咽下口中的那句尽力而为,心道这个小恩人真是格外的不拘小节啊。   申红玉舀了一勺绿色的糊糊,递到他嘴边,“来,张嘴。”   邵星波嗅着鼻尖诡异的气息,垂下眼皮瞅了一眼那坨不明物体,默默的闭紧了嘴巴。   申红玉一点儿自知之明都没有的将勺子往他嘴边又递了递,还催促道:“快吃啊,别不好意思,这几天都是我喂你的,现在不好意思也晚了。”   邵星波竭力逃避现实,不想承认自己昏迷的时候吃的就是这种恶心巴拉的东西,将头往后扯了扯,非常没有安全感的拉了拉被子。被子拉上来,有些粗糙的布料蹭到他的肌肤,他才意识到被子底下的自己竟然是光溜溜的……?   邵星波浑身一僵,狭长的眼睛都差点瞪圆了,缓缓的低下头去,撩起被子往被子下瞅了一眼,差点儿没一口气厥过去。   “我……我的衣服……”   他颤抖着吐出几个字眼,眼神里有着小小的期冀。   申红玉用木勺划拉了一下碗里黑绿色的糊糊,扭头顺着他被子掀起的角度往里瞅了一眼,不出意外的看见了一大片白皙的肌肤。   “哦,”她口气淡淡的,“你衣服啊,早就坏掉了,又都是血,我就全帮你扒掉了。”   举重若轻的陈述完事实,申红玉叮嘱道:“赶快把被子盖好,屋里虽然烧了柴火,但是还有点冷,别冻着了。”   邵星波抖着手把被子盖好,身体有些不自在的挪动了一下。   申红玉的目光紧随而至,在那一小块弧度动的稍有些大的被子上停留了一秒,提醒道:“别乱动,伤口会裂开的。”   邵星波微微一愣,这才想起自己的伤来。   他不禁有些疑惑起来,明明他受了很重的伤,怎么现在一点儿都不疼呢?   这么想着,他便问道:“不知是哪位神医给在下看的伤?当真是妙手回春,药到病除,在下竟然丝毫受伤的感觉都没有了,只除了身子还有些虚乏。”   申红玉一本正经的咳嗽了两声,心情轻飘飘的,连刚刚被嫌弃辛苦弄出来的东西而产生的气愤都消失了。   她抬了抬下巴,学着他文绉绉的说话方式,正色道:“不才,正是在下。”   邵星波太过惊讶,眼里的怀疑一下子就露出来了。   申红玉将他眼里的不信任看了个清清楚楚,当即小脸就拉下来了,把碗“咣当”一放,冷笑道:“不信拉倒!”   邵星波见她生气了,也知道是自己的错,连忙补救:“姑娘误会了,在下只是觉得姑娘年纪太幼,一时有些失了分寸,绝无不信姑娘之意……”   顿了顿,见她面色有所缓和,邵星波接着道:“姑娘年纪幼弱,却又如此本事,想必是天资超绝,远超吾辈凡人,望请姑娘莫要与在下这种凡夫俗子计较。”   申红玉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从鼻腔里挤出一个“嗯”字,做足了高人范儿。   她已经想好了,要做个孤冷高绝的小仙女,不食人间烟火的那种,先从这个人嘴里挖出山外的事情,然后再让这个人把自己带出去,弄个身份啥的。   伤得这么重还能跑出来的人,想必身份不一般,帮她弄个身份应该还挺简单的。   打定了注意让眼前的这个人给自己做冤大头,申红玉不由得就起了点养猪的心态,想把他早点养的白白胖胖的,好宰了吃肉。   再次端起装糊糊的碗,舀起一勺子糊糊,递到他嘴边,申红玉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简洁明了的说:“吃。”   邵星波汲取了之前的教训,默默的张嘴吃了起来。   糊糊一到嘴里,一股怪味儿就弥漫了整个口腔,邵星波强忍着想吐的冲动,将嘴里的糊糊用力咽了下去。   苦着脸一口一口的将糊糊吃下去,吃了半碗,邵星波终于忍不住,小心翼翼的问道:“请问姑娘,这究竟是何物?为何味道如此之……特别?”   申红玉单侧嘴角轻轻扬了起来,掀起眼皮慢悠悠的瞅他一眼,表情颇有点皮笑肉不笑的味道,看得人心里直发慌。   “你真想知道?”她刮着碗壁上的糊糊,语气有点儿奇怪。   邵星波心里发毛,直觉自己还是不知道的好,连忙改口道:“不,姑娘误会了。在下并没有要窥探这秘方的意思。”   申红玉听到秘方两个字的时候,表情诡异的扭曲了一下,有点心虚的侧了侧头,轻咳一声,说:“算你识趣。有些东西,你还是别问的好。”   因为怕你承受不来。   邵星波忙道:“姑娘说的极是。”   申红玉微微有些满意,将碗里的东西一勺勺接着喂完,收碗准备走的时候,才解释道:“碗里的东西是专门给你补身子,放心吃就是。”   顿了顿,她又道:“你身上的伤口用了些麻药,所以感觉不到疼,但伤还没好,安稳躺着,不要乱动。”   她即便站起来也是小小的一只,却努力装出一副世外高人样。邵星波听着她那语重心长的语气,心里颇觉得滑稽。但短短一会儿的相处,已经认定了这是个有点小虚荣还极爱恼羞成怒的小姑娘,必须要顺着她的意来,才不会惹到她,当即便乖巧的点头,诚恳的道谢:“在下明白了,多谢姑娘的关心。”   申红玉默默盯了他一眼,转身拿着碗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山里没有肉的情况下,有什么可以补身子的,你们自己猜测 XD   _   _   PS:婚车已发,在微博,微博ID:sophirl。   就是一整串字母,别打错了,没有大小写之分~ 第107章 人设四05   邵星波在床上又躺了几天, 每天为数不多的放风时间就是出去解决生理问题了。   其实他一直很好奇,自己昏迷的那段时间是如何被解决生理问题的,但是想到醒来之后, 他第一次扭扭捏捏的表示出自己想要嘘嘘的意思时, 对方很自然的转身出门然后拿了个盆进来, 他就一点探究下去的想法都没有了。   不用想都知道那个答案一定很羞耻好吗!   现在他每天被扶着出去解决问题,然后再被扶着回来的生活他已经相当接受不了了,实在是没办法去想象之前躺在床上时的生活。   没过几天,明白了这座木屋的确只有申红玉一个人在, 邵星波即使觉得难以置信,也不得不认可这个瘦弱的小姑娘就是自己救命恩人的事实了。   邵星波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躺在床上又没事可做,每天闲的时候就在想怎么把这段恩情给了了。   终于有一天,申红玉在给他送饭的时候问他:“能给我说说山外的情况吗?”   邵星波一愣,心道这个问题的范围可大了, 山外的情况这么多,该从哪里给她说起呢?他直白的表示了这一点,说:“在下不知该从何说起才好。”   申红玉也意识到这不是个好回答的问题,便道:“那你先告诉我, 这座山外面是什么?”   “山外面……”邵星波瞅了她一眼, 认真道:“当然还是山啊。”   申红玉:“……”   一阵诡异的沉默之后, 申红玉问道:“那你是从哪里来的?”   “哈哈……”邵星波摸着鼻子尴尬的笑了,“这个,在下就是跟姑娘开个玩笑而已。”   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人家识破了, 一点都不好笑。   申红玉看二傻子似的望着他,转身直接走了。   邵星波一看人都要走了,望着她背影,连连叫道:“唉,别走啊,姑娘,在下不是故意的,在下知道错了!”   他就只差尔康手了。   眼见着瘦削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邵星波一把拍在自己脸上,懊悔的叹了口气,喃喃道:“怎么就这么不禁逗呢!”   他又有点儿怪自己,为什么要逗她呢?   早知道就不逗她了。   其实他就是在屋里待太久,实在是太闲了,简直觉得人生了无生趣,好容易有个人和他说话了,他心情放松之下,难免就有点儿把握不住。   邵星波扭头望着破旧的木板墙壁自觉地面壁思过,没过多久,屋里却又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邵星波惊喜的扭过头去,果然看到了熟悉的小身影,然而目光落到她手里端着的褐色大碗时,俊俏的脸蛋“唰”的就白了。   申红玉就像是没看见他这一系列变化似的,一本正经的放下碗,伸手将他扶起来,靠在床头,然后将碗塞到他手里,殷切的叮嘱道:“快吃吧。”   整个人正经的一点儿公报私仇的样子都没有,完全展示了一个合格的大夫在日常中是如何关心和照顾她的病人的。   堪称关怀备至了。   邵星波这两天已经能靠在床头坐一会儿了,此刻捧着碗,望着那一碗颜色诡异的糊糊,有种哀大莫过于心死的沧桑感。   他再一次懊悔起自己的一时嘴贱。   “这个……”他扭头望向门外,试图通过门口的光亮来判断出时辰,“现在应该还没到吃这个的时候吧?”   申红玉顺着他的视线往外看了一眼,点点头,“是没到时间。”   邵星波眼睛一亮,“那还是等到了时间再吃吧。”   申红玉微微一笑,在他眼里浮现出丝丝希望的时候,却又无情的开口,说了一句特别经典的大夫语录:“到底我是大夫还是你是大夫?”   邵星波蔫蔫的说:“你是。”   申红玉嘴角笑意更深:“所以,现在大夫让你张嘴吃药,你吃是不吃?”   “我……”邵星波十分想有骨气的说出心声,然而话到嘴边,拐了个弯儿,骨气就全没有了,化作了满腹辛酸泪:“我吃!”   一边用力吞咽着灰绿色的糊糊,一边眼冒泪花儿的在心里安慰自己,人在屋檐下,哪有不低头的?而且大夫一看就是为他好的,听大夫的话,准没错的……   虽然这么自我安慰着,邵星波仍旧控制不住的想哭。   好容易吃完了满满一碗,放下碗,端起床头一直准备着的山泉水,仰头咕嘟咕嘟喝了两碗,将嘴里的那股子怪味儿勉强冲下去了一些。   邵星波抹抹嘴,揩去水珠子,眼睛水润润的望着站在一旁的,他的专属小大夫,瘪了瘪嘴,可怜巴巴的问道:“大夫姑娘啊,在下这个……”他也搞不清楚自己吃的这玩意儿到底属于饭还是药,反正他这辈子就没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想了想,他接着道:“这样的糊糊,还需要吃多久?”   申红玉收了碗,往里面倒了点水,打算先泡着,过会儿再拿出去刷。   等将碗放好,她才慢吞吞的说:“这个啊,今天是最后一次了。”   邵星波大喜过望,脸上是止不住的喜意,喜气洋洋的问:“真的啊?”   申红玉点点头,大发慈悲的道:“真的。”   得到二次确认的邵星波感动的差点儿流下喜悦的泪水。这玩意儿实在太特么难吃,吃的他都没脾气了!以后可算是能摆脱掉了!   可喜可贺啊!   申红玉看着他傻兮兮的乐了几分钟,才冷淡的开口道:“其实本来昨天就可以结束了的,不过我刚刚发现你的状况似乎不太好,想着早上习惯性的做了一碗,扔掉了未免可惜,不如再给你补补。”邵星波脸上的笑容一滞,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一样,他瞪大了眼睛,慢动作的扭过头来,望着她,表情十分精彩。   在邵星波一脸僵硬的表情中,申红玉翘了翘嘴角赞扬似的夸奖了一句:“能有你这样听话懂事儿的病人,真是我的福气。”   邵星波嘴唇抖了抖,脸差点儿变得和先前吃的糊糊一样绿。   申红玉一脸关切的问道:“你的脸色看起来好难看啊,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她殷勤的叮咛道:“身为病人,你可不能讳疾忌医啊。咱们大夫和病人之间,可不能有这样的小秘密。”   邵星波差点儿一口老血吐在她脸上,然而想起那碗糊糊,再想起他现在的状况,他诡异的沉默了一下,屈服了:“不,我没事。”   他甚至还扯着嘴角微微笑了一下,生怕大夫不高兴了,有小情绪了,再给他来一碗糊糊。   申红玉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真没有?”   邵星波一脸正直:“真没有。”他虚伪的称赞道:“大夫姑娘您真是太过体贴了。”   申红玉状似为难的叹了口气,“唉,这不是没办法吗?你要是遇到一个这么不省心的病人,也会这样的。”   不省心的病人一脸羞愧的垂下头,“在下实在是太幸运了,能遇到您这样的大夫。”   申红玉摆摆手,一脸纯良:“你倒不用这么想,我救你也不是白救的,你又不会贪我那点子诊金,不必有心理负担。”   邵星波乖巧微笑。   哦,不,您真是想太多了,我一点儿心里负担都没有。   尤其是在多吃了一碗糊糊以后。   又过了两天,邵星波可以下床小范围的活动一下了。   申红玉就经常领着他在门口的空地上晒太阳。   山里的春日很热闹,暖融融的阳光里,悉悉索索的虫鸣,叽叽喳喳的鸟叫,一片生机盎然。   在暖暖的阳光下,两个人坐在一块儿聊天,邵星波给他的小大夫说山外的情况,申红玉就给这个看起来知道很多东西的病人说山里的春夏秋冬。   不过糊糊起的时效还是太短了,没多久,邵星波就又开始时不时的逗她了。   一开始的时候听邵星波说话文绉绉的,也有礼貌,颇为客气,申红玉还觉得这是个知礼守礼的正经少年,结果压根儿不是那么回事儿。   两个人熟了之后,邵星波就经常逗她,有时候是拿话逗她,有时候捉个虫,摘个草的,吓唬她一下。整个一个调皮的不得了的倒霉孩子。   她就此控诉过两回,说他看着正经儿,却没个正行。   邵星波倒反过来倒打一耙,说他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定是她用错了什么药,扰乱了他的神经,害得他变化这么大。   申红玉哭笑不得,她要是用错药了,他现在能这么活蹦乱跳的吗?   估计至少也是个躺床上动弹不得!   起初,她没想起来交换姓名这一茬儿,也没多少叫他名字的机会,平时都是直来直往的说事儿,邵星波有时候叫她姑娘,有时候叫她大夫,还混着叫她大夫姑娘,反正是乱叫一通。   后来两个人交换了名字,她说自己叫申红玉,他就一口一个红玉姑娘,叫得亲切而不失礼,结果有次被他套话,一不小心把曾经叫过二丫的事给说出来了。   虽然她及时止住了话头,但邵星波还是一脸的了然,说她给自己起的红玉这个名字不好听,自顾自给她起了个名字,叫“盼波”,整天一口一个盼盼的叫她。   山里有种鸟,模样生的一般,叫声却挺特别,叫起来的发音很像是“盼盼”、“盼盼”,邵星波每次听到就得意洋洋的说:“看,鸟儿在叫你呢!”   申红玉:“……”   好想再给他来碗糊糊哦。   作者有话要说:  亲戚造访,今天不太舒服,明天恢复过来了多更点~~   _   -   么么哒,晚安啊。 第108章 人设四06   申红玉给自己安排的是在山里餐风饮露的仙女人设, 结果被套了话,硬生生的变成了爹不疼娘不爱的逃家小可怜。   这个形象一点都不高大伟岸!   申红玉每次听到那一声“盼盼”,就想撸袖子揍人。   但是一想起这是自己辛苦救治, 养肥待宰的肥羊, 就下不去手了。   虽然邵星波没说自己在外面究竟是个什么身份, 但他也没有特意隐瞒,所以从字里行间,申红玉还是能知道这位大概是个有权有势的主儿。   说白了,就是个有很多肥油的冤大头!   申红玉内心已经搓着手嗷嗷待哺了。   但是在宰羊之前如何把这头羊养肥了是个大问题。   山里看着物产丰富, 其实能够利用的资源实在是称得上匮乏,尤其是她还是一个弱鸡,上不能打虎,下不能猎鹿,连做个陷阱捉兔子都做不到,每次看着自己布置好的陷阱里空荡荡的, 申红玉都一把辛酸泪。   要是能够捉只野鸡啥的,她当初也不至于每天半夜跑到树底下去挖知了,找竹蜂,和其他的野菜放在一起调成鬼都认不出来原样的糊糊。天知道处理这点子东西她心里阴影有多大!   她手头是存着不少人参川贝之类的宝贝, 可那些东西根本不能大量食用, 也解不了饿。   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申红玉为还不知道真相的邵星波默哀了一秒钟, 然后选择性的忘记这件事。   她已经很久不弄这种糊糊了,其实主要还是怕邵星波发现真相。毕竟邵星波能下床之后,活动的范围明显变大了, 不再拘于那一张床。要是被他察觉到真相,他估计当场就能吐出来。那玩意儿当初做出来之后,她只尝了一口,确定能吃之后,就敬而远之了。   这天,申红玉收拾了砍刀,背上小竹筐准备出门去。   邵星波坐在门口看蚂蚁排队搬一个死了不知道多久的甲虫尸体,听见动静,抬头望了望整装待发的申红玉,问:“去哪儿呀,盼盼。”   申红玉扭头盯了他一眼,无声的对盼盼这两个字表示出了抗议,然后说:“在山里随便转转,碰碰运气去。”   邵星波听到碰运气这几个字,大约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了。   这些日子,他已经对两个人目前拮据的生活状况有了大致的了解了。两个人这些天最常吃的就是野菜,山药,毛竹,偶尔能见点儿荤腥,配一小块硬的可以磨牙的肉干,不过小姑娘显然在顾着他,经常只吃一点点就放下筷子了,还经常会给他额外来一碗养身体的参汤。   他经常能听到她说出去碰运气,不过显然这是个运气不太好的姑娘,从来都是空手去,空手回,偶尔能带回一点野菜,山药之类的素植,野味儿是半点没见到。   邵星波身体渐渐好起来,每天无聊的坐在门口看飞鸟看蚂蚁,早就烦了,就有点跃跃欲试道:“我跟你一起去吧。”   申红玉立刻就拒绝了:“你还是乖乖待着吧,磕着碰着可不好。”   邵星波闻言眉梢一挑,瞧这话说的,好像他是个一碰就碎的瓷娃娃似的,他有那么柔弱吗?   他站起身,慢慢的走了几步,“放心吧,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明白,走一走还是不成问题,整天呆着不动弹才容易出毛病呢!”   申红玉一想,也是这么个理儿,让他走走转转,权当散步了。   不过山里路不好走,申红玉便有交代道:“那你得听话,不能乱跑。”   邵星波举起一只手,做发誓状,无奈道:“听话,听话,我一准儿听话。”   申红玉对他的态度略满意,又强调道:“不准闹我。”   邵星波沉默了一下,含糊道:“我尽量。”   申红玉轻轻哼了一声,到底没说什么,关上了木屋的门,带着他一起出门了。   山里的路窄窄的,有的地方崎岖不平的,有的地方平坦了却又容易打滑,申红玉为了照顾行动不太便利的邵星波,就带他走那种堆着厚厚的落叶,一踩就会出积水的地方。这种地方通常都靠近水源,植被密集,落叶也多。脚底下松软厚实,即使摔了也不会太疼。   申红玉走在前面,估摸着离她布置的一处陷阱不远了,便回身道:“前面有一处我之前设下的陷阱,我们先去看看陷阱里有没有猎物。”   邵星波点了点头,也有点兴奋,眼睛亮亮的,说:“好。”   申红玉顿时就有点心疼这孩子了,真是憋久了,放回风都高兴成这样。实在是不好意思打扰对方勃勃的兴致,申红玉就把那句别抱太大希望的话给咽了下去。   反正到了陷阱那儿都要失望的,就先让他高兴一会儿吧。已经熟练的学会了不对自己的陷阱抱任何希望的申红玉格外有经验的如是想。   果然,两个人到了陷阱那儿,陷阱里空荡荡的。   邵星波看着里面插着一段段切口锋利的竹子的陷阱,欲言又止。   申红玉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每日过来看看不过是例行公事,相当淡定的安慰他:“没事儿,山里的动物都有灵性,聪明着呢,不会傻乎乎的往陷阱里撞的,习惯就好。”   邵星波见这姑娘都会拿山里动物有灵性这种话来自我安慰了,心情更复杂了。   申红玉没注意到他看着陷阱那怪异的眼神,兀自指了一个方向,拍了拍他的胳膊,说:“那边还有两个陷阱。”   邵星波于是跟她又去看了另外两个陷阱,同样是一无所获。   看着小姑娘巴掌大的小脸上那风轻云淡的表情,邵星波抿了抿嘴,到底没忍住,问道:“你有没有想过,抓不到猎物,不是猎物的问题,而是陷阱的问题?”   申红玉愣了一下,呆呆的看了一眼自己辛辛苦苦挖出来的陷阱,恍惚了一下,有种一直以来的认知被冲击到的恓惶感。   顿了一下,她勉强稳住了自己心神,故作潇洒的说:“哦,没想过。我的陷阱好好的,一点儿问题也没有。”   邵星波指了指陷阱的一角,“你看那里,是不是有脚印?”   申红玉看了看,还真有脚印,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山里的动物聪明啊,落到了陷阱里之后自己想办法逃出来了不行吗?”她瞪着眼,觉得自己的尊严被挑衅了,气鼓鼓的重复了一遍:“不行吗?”   邵星波莫名有一种自己在欺负小姑娘的即视感,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讪笑道:“当然行了。”   他想了一下,觉得自己不该这么挑战小姑娘的承受能力,惹急了万一当场就给他哭起来,他可不能保证自己可以哄好。   于是他妥协道:“是我看错了,你的陷阱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申红玉扭头,重重的哼了一声,并不接受他的示弱。   邵星波无奈的笑了笑,伸出一只手去拉她,“好了,这都看完了,咱们是不是该换个地方看看了?”   申红玉跟着他沉默的走了两步,又停下了,转身走了回来,指着陷阱,色厉内荏的说:“你说,我的陷阱哪里有问题?”   那小模样,带着一点生气和矜傲,眼神却闪闪烁烁,明明就是已经认可了他的话,却又不肯承认。   邵星波先确认了一下:“真想知道?”   回答他的是一道眼刀和一声冷哼。   邵星波咳了咳,指着陷阱,解释道:“这个陷阱挖的太浅了,猎物吃完你的诱饵之后,自己就跑出来了。”   申红玉认真看了看自己挖的那个陷阱,没说话,转而问道:“第一个呢?够深了吧?”   邵星波侧了侧脸,垂下眼看自己的鞋尖,说:“第一个是够深,但是你又多此一举的挖了道活门,同样留不住猎物。”   其实当时他就想说这个问题了,不过看那道梯形的活门,他立刻就明白了当时挖陷阱的时候,估计是挖的太深,把自己留在里面出不来了,小姑娘才开了道门。   后面这俩陷阱,恐怕是吸取了第一个的教训,所以就挖浅了,方便她自己出来。   虽然看着好笑,但深究起来,里面都是心酸,所以他当时也没忍心说。   可一看每个陷阱都这样,他就有点忍不住了,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捉到猎物啊,小姑娘虽然看着风轻云淡的,好像习惯了一样,但要是真一点儿希望没报,也不至于三天两头的出来“碰运气”。   邵星波估摸着小姑娘从前也没做过这样的事,这会儿难免觉得会委屈,就安慰了两句:“你这是第一次做吧?做的已经很不错了,我还记得我以前做陷阱的时候,做的差多了呢,还被人狠狠地嘲笑了一番。”   申红玉挺胸抬头,目视前方,虽然心里又羞又恼,面上却很平静的说:“哦,这样啊。那看来你失败了不少次嘛,现在这么熟练。”   邵星波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可不是嘛,要不怎么说前覆后戒呢?多失败几次,才能为成功积累经验啊。”   申红玉嘴角轻轻往上翘了翘,又很快拉直,问道:“这陷阱还有什么问题吗?”   邵星波斟酌着道:“如果能把里面插的竹子排的密集一点就好了,过于稀疏,小些的像兔子一样的猎物很容易就躲过去了。其他的倒没什么问题了。”   申红玉面上只冷淡的应了一声,心里却暗暗的记了下来。   两个人在山林里又转了一会儿,申红玉采了些野菜,就把人领回去了。   下午,拎着挖土的工具,又在竹筐里装上一段段削好的竹子,申红玉一个人出了门。   邵星波坐在木屋前,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无奈的笑了笑,过了一会儿,笑容敛起,神情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他的伤已经渐渐好起来,似乎已经到了可以离开的时候。   只是,他好像……并不是很想离开?   望着碧色的山野,邵星波眉头轻轻皱起,陷入了沉思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快要可以出山啦!   本来设计了一段宅斗啥的,发现自己不擅长,又改没了……   还有一件事忘记跟你们说了,这个故事里要是有一对疑似百合,你们会雷吗?   -   -   话说我当时跟基友俩商量这个问题的时候,基友说了一句:你不是经常喜欢写一些百合情节吗?你的小天使应该都习惯了吧……   我:……有吗? 第109章 人设四07   第三天, 申红玉在其中一个陷阱里发现了一只兔子。   这两天一直在和邵星波讨教如何做陷阱,顺利的解决了她闭门造车时留下的好些个疑问。   比如说,那么深的陷阱如果捉到猎物之后, 该怎么把猎物带上来。   按照邵星波教的方法把兔子弄上来之后, 申红玉提着兔子一溜小跑, 回到了小木屋。   “波波!波波!”远远的申红玉就开始叫那个正在屋前慢慢散步的人,大声问他:“你猜我今天捉到什么了?”   邵星波停下了脚步,扭过头来,望着那个兴高采烈的跑过来的小姑娘, 挑了挑眉,心里对小姑娘高兴的原因已经估计了个差不离,面上却故作不明的猜测:“是山药还是笋子?还是你又挖到人参了?”   申红玉一只手背在身后,跑到跟前,脸蛋红扑扑的,微微喘着气儿, 满含喜悦和得意的说:“都不是!”   她猛地从身后拎出那只不幸落网的兔子,大笑道:“是兔子!”   邵星波眼波一转,眼中划过一抹好笑和宠溺,一脸喜色的笑道:“还真是兔子。”   可怜的兔子被拎着两只长耳朵, 毛绒绒的身体在空中打着晃, 三瓣嘴儿一开一合的动着, 一只后腿时不时的乱蹬几下,两只红红的眼睛看起来像是要哭了似的。   明明这么可爱又可怜,拎着兔子的人望着它的眼神却在放绿光, 渴望又迫切的说:“咱们今天可以吃兔子了!”   邵星波也是许久没有开荤了,当即赞同的点头,还提议道:“这兔子又大又肥,可以分两半,一半烤,一半炖。”   申红玉觉得这种一兔两吃的办法妙极了,当即便道:“我现在就去处理兔子!”   说罢,转身冲到屋里摸上刀拎着兔子飞快的跑了。   邵星波看着她欢乐的背影蓦然一笑,待她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了,才收回目光,重新慢慢的在门口的空地上走起来。   这天中午,两个人吃了一顿丰富的兔子宴,配上山里新鲜的野菜解油腻,吃的美滋滋的。   吃饱喝足,桌上还剩了不少兔子肉,两人面前都是一堆的骨头,申红玉心满意足的摸了摸肚子,也不起来收拾,坐在凳子上犯懒。   邵星波慢条斯理的擦了擦嘴,眯着眼儿,像是在回味兔子肥瘦适中的美妙口感。   两个人坐在正对门的地方,阳光透过打开的门照射进来,暖融融的晒在身上,澄净剔透的光线中,所有的景色都像是被美化了一样,犹如远离人世的桃源仙境。   静谧,安逸,平和,冲淡。   还有丝丝的温馨徜徉其间。   “我该离开了。”   美好的午后时光里,邵星波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他侧眼,看见小姑娘脸上微微惊讶的表情,抿了抿唇,表情平静的询问道:“你跟我一起离开怎么样?”   这话就像是一句不经意的问询,从他的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仿佛他只是随意提起,对方答不答应并不要紧,然而置于腿上用力紧攥的手却已经将他的内心出卖。   申红玉微微一愣,慢慢的微笑起来,点头说:“好啊。”   邵星波本已垂下的眼睫倏地掀起,像是停靠在树叶上忽然扇动翅膀展翅飞起的蝴蝶,骤然紧缩的瞳孔迎着阳光,发着微微的光亮,像是两颗漂亮的黑曜石。   “你说……”他猛地拔高了声音,却又忽然收住了嗓子,于是已经冲射出去的高音空落落的坠下,变成了一贯淡定的音色:“哦,好啊。”   忽高忽低的音调中间突兀的断节引起了申红玉注意,她微微拧起眉,谨慎问道:“你是不是不想带我一起出去?”   邵星波意识到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心情在大起大落之后,再次微微揪紧,他微笑道:“当然不是。”   申红玉心里松了口气:“不是就好。”   相处了一些日子过后,申红玉觉得自己对他还是有些了解的,虽然刚刚那么问了,但心里却也觉得他不像会是不想带自己出去的样子。   不过也不能确保他带自己出去会不会有什么不方便,所以还是问清楚比较好。   邵星波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心情愉快起来,也有心情调侃了,笑道:“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呢,不带谁也不会不带你啊。我还怕你不愿意走呢。”   “为什么不愿意走?”申红玉歪头,似模似样的叹了口气,皱着小脸,小老太婆似的模样颇为有趣,“你走了之后,这里就我一个活人了,荒山野岭的,连说话都没有人应声。而且,”她指了指桌上碗碟里还剩的几根野菜,抱怨道:“我实在是吃够了这玩意儿。”   邵星波目光落到桌上,他这些日子也吃了不少这些野菜,虽然种类挺多的,但味道参差不齐,调料也不全,吃两顿就厌了。   要不是实在没办法,谁会天天吃这玩意儿?   思及小姑娘在他来之前就在山里呆了很长一段时日,邵星波心里颇有些怜惜和心疼。   “你放心,出去之后我一定好好照顾你。”   邵星波情不自禁的做出保证。   申红玉没想到这个小肥羊这么上道,眨了眨眼睛,把手一摊,说:“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们就来好好说说这事儿。”   邵星波微微一愣,手掌向上,做了个请的姿势:“你说。”   申红玉略微整理了一下语言,抿唇说道:“我也不要你好好照顾,出去之后,你帮我弄个身份,再给我一笔钱就行了。这样,咱们的恩情就算结了。其他的,也就不需要你再费心了。”   邵星波眨了眨眼,有点儿没从小姑娘的简单粗暴中回过神来。   顿了顿,他颇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难道你以为我的命就只值区区一个身份,和那一笔银钱吗?”   申红玉也是奇了怪了,不嫌她挟恩图报也就罢了,这人的模样怎么活像嫌她要的少了似的?   看他那一副你只要这么点儿完全就是看不起我的架势,申红玉顺着他的意思往下问:“你觉得我要少了?”   邵星波恨铁不成钢,“当然要少了!”   申红玉眨了眨眼睛,小心翼翼的问:“那你觉得要多少合适?”   邵星波认真的想了两秒钟,说:“这种救了命的恩情,至少也得让我回报你一辈子吧?”   申红玉觉得自己可能是被逗了,面前这个人绝对是生气了,觉得她挟恩图报太庸俗,太自私,一点儿都不符合她一贯的仙女气质,觉得他自己被骗了,所以故意在这儿装相,欲抑先扬,打算好好的鄙视一番她这种小人做派呢!   顿时,申红玉警惕极了,微微眯了眯眼,果断先发制人。   “我就是这么一个又庸俗又自私的小人,当初救你的时候我就和你说了,以后你得报恩的!”   邵星波没想到她是这个反应,整个人都呆住了,不明白她哪里来的这些自贬的话。   又听她说:“我要的又不多,你不必兜这么大圈子来数落人!”   邵星波瞪大了眼睛,终于明白问题出在哪儿了。   好嘛,他整的太殷勤了,弄巧成拙,人家姑娘产生警惕了!   邵星波委屈极了,差点儿没哭出来。   合着他一片好心全给她当成驴肝肺了。   委屈过后,邵星波把自己破碎的小心脏黏巴黏巴粘好了,哭笑不得的说:“我能是这样的人吗?”   申红玉斩钉截铁:“你能!”   邵星波一时之间很想撸袖子亮巴掌和这姑娘谈谈人生。   “你真误会了。”他扶着额头,无奈的叹气,语重心长的说:“你一个小姑娘,就算有了身份有了钱,又能怎么样?要是没有个人罩着,孤身在外,不还是得任人欺负?”   申红玉蓦地红了脸,也明白过来是自己想多了。瞟了他一眼,飞快垂下头,故意用他能听见的声音小声的嘀咕道:“谁让你刚刚表现的那么像头大尾巴狼,看着就不怀好意!”   邵星波挑眉:“这还能是我的错不成?分明哪,是有些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申红玉举手投降:“好吧,对不起,是我小人了。”   邵星波倒没什么不开心的情绪,反而还觉得挺高兴,挺欣慰。有防备心是好事,天上才不会往下掉馅儿饼呢,即便是亲近之人,也得有所保留。   不过,邵星波这回儿倒是真心想给小姑娘送馅儿饼的。   他觉得自己和这姑娘有缘。当初他受到伏击,却不往有人接应的方向跑,反而凭着一股劲儿进了山,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什么在牵引他似的。   而且,他敢保证,若是救他的不是这个小姑娘,他未必这么容易就放下防备,信任对方,就算是报恩,也万没有这么上杆子的道理。   可奇怪的是,他见这姑娘第一面起,就生不起任何的防备心,隐隐还有股子欢喜,想要亲近她,保护她。   若不是因为她,他也不会在这儿留的这样久,而是在有知觉的第一时间就传信出去,让人来寻找自己。   因为不确定她愿不愿意跟自己离开,他已经纠结了好几日,实在是他呆的日子有些久了,才会在今日开口。   在这场对话之前,他更是在心里琢磨了好多遍,如果这姑娘不愿意跟自己离开,他该如何劝她。   这一切的一切,无不在说明着他心里对这姑娘的在意。   午后的阳光正好,望着外面满眼的绿意,邵星波眯了眯眼睛,顺从了自己想要好好照顾这姑娘一辈子的心意,舔了舔嘴唇,开口道:“出去之后,我会认你当义妹。等将来我有能力了,就让你上我们家的族谱。”   他侧了侧脸,望着小姑娘瘦削的小脸,笑道:“放心吧,我会护你一辈子福乐安康,富贵荣华。”   这个小姑娘,他会让她像他妹妹一样,享尽这世间的尊荣,而不是拘于这荒凉的山林里,每日粗茶淡饭,食不果腹。   她应当一生美婢环身,绫罗绸缎,住金屋,踏玉阶,享受天底下最好的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要作大死23333   愿天下有情人终成兄妹。XD   _   _   对了,最近想修文,修开头的十来章,把系统对话啥的删减掉,所以需要补充一点新东西进去,你们有啥好建议吗?现在我还没想到怎么修比较好QAQ 第110章 人设四08   义妹……?   申红玉的脑子停转了一瞬, 倒没注意到他后面说的什么护不护的问题。她很深沉的想了一下这件事,觉得要真认个干哥哥也不错。   但问题是,她虽然看着年纪小, 但实际上的年龄绝对比面前的这个少年大。   让她叫哥哥什么, 她着实有点叫不出口啊。   “还是算了吧。”   申红玉略有些遗憾的拒绝道。   要是做姐弟还差不多, 做兄妹,总觉得怪怪的。   邵星波不知道她到底在纠结什么,可却能从她的语气里听出来她并不排斥这件事,亦不排斥他。   那到底是为什么不答应呢?   邵星波微微皱着眉头, 略有些受伤的问:“盼盼可是嫌弃我?”   申红玉当即反驳道:“怎么会?我绝没有嫌弃你的意思。只是……”她半垂下头,对着手指:“我总觉得叫你哥哥有点怪,我还是比较喜欢叫你波波。”   竟然只是个称呼问题?   邵星波听了这原因颇有些瞠目结舌的感觉,虽然有点遗憾不能听小姑娘叫哥哥,但是把小姑娘拐回去才是最重要的!   摸了摸小姑娘毛绒绒的脑袋,邵星波眉眼里一片温柔, 声音清朗的说:“你想叫什么便叫什么。我认你做妹妹,是为了给你个光明正大的身份,方便保护你,又不是为了听你叫那声哥哥。”   虽然他也的确很想听就是了。   申红玉咬着唇, 歪着脑袋, 想了一会儿, 觉得这下自己好像真没有什么不满意的了,可以说,在认干亲这件事上, 她占尽了便宜。   当即,她便甜甜的笑道:“那好吧,我同意了。”   邵星波嘴角高高翘起,眉眼微弯,高兴的笑起来。   申红玉的眼睛对上他含着欣喜和愉悦的一双眸子,微微一怔,抿着唇小声的说:“看在你一心为我着想的份上,我就同意你叫我盼盼的事。”   邵星波温柔的唤了声:“盼盼。”简单的一个名字竟被他唤出了些许缠绵的味道。   申红玉低低的应了声:“嗯。”算是践行了自己的承诺,正式应下了这个小名儿。   邵星波听到她应声,映着她乖巧小模样的双眸波光微漾,唇角的笑意越发的深了。   两个人收拾了一下,晚上将剩下的兔肉解决了,第二日一早,简单吃过早饭,将房间整理好,关上了木屋的门,相携下山去了。   山涧后的小木屋在晨光中安静的矗立着,屋前整整齐齐的,那是有人住过的痕迹,门只用一截小木棍带上,看起来就像是木屋的主人只是暂时离开片刻,仿佛随时会回来一样。   两个人走了一上午,走走停停的,时不时要歇一阵子,到中午太阳高挂,才将将走到山脚。   山下的路平坦了许多,也好走,走了半个时辰左右,邵星波驻足远眺,隐约看见了些许黑色的房顶。   “快到了。”邵星波眯了眯眼睛,指着远处露出的房顶,“那里是座小镇,叫清平镇。”   申红玉踮起脚,身高矮了许多,视野就有所局限,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些许踪迹。她对这小镇一无所知,便胡乱的问道:“这里离你家远吗?”   邵星波估算了一下,说:“快马加鞭,也有两日路程吧。”   申红玉点点头,走了几步之后,又忍不住回头去望自己来时的那座山,那么庞大一座山,很轻易便能看见了,可是,里面的那座小木屋,却已经分不清究竟是在那一处山腰里了。   邵星波顺着她的视线望了望,很快便收回了视线,安慰道:“以后有机会再回来就是。”   两个人步行,边走边聊,没想到竟也很快就到了。   抬眼看到牌楼上蓝底鎏金的“清平镇”三个字时,两人相视一笑。   进了小镇,邵星波领着申红玉穿过长街,来到了一家客栈。   客栈名为安康客栈,临街而立,因为并不是饭点儿,大堂里只有零星的两个客人。掌柜的在柜台后面打算盘,算珠碰撞时发出清脆的响声,旁边放一本账本,掌柜的打两下算盘,就要低头看一眼账本。   邵星波掏了一锭银子放在柜台上,银锭子和柜面接触,发出一声轻轻的“啪”。   掌柜的抬头看了一眼,一顿,又看了一眼,收起银子,声音洪亮的问:“打尖哪,还是住店哪?”   申红玉许多年不曾见过这场景,觉得有趣,踮着脚扒在柜台上,仰起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水润润的眼珠子转来转去,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邵星波摸了摸她的脑袋,将人从柜台上拽了下来,拉在自己身边,冲掌柜的道:“来一间上房,准备点吃的送到房里。”   掌柜的掂了掂手里的银子,再一抬眼,精明的眼睛里便已透出了成算,显然是对这业务极为熟稔的了,眨眼间便根据这银子的份量,做出了安排。   “来福!”掌柜的冲后堂叫了一声。   很快,一个店小二便掀起靛青的布帘子,小跑着出来了。   掌柜的冲名叫来福的店小二吩咐道:“将两位客人带到天字三号房。”   “得嘞!”   店小二麻利的应了一声,微微弓腰,伸出手,笑容满面的道:“两位客人,楼上请。”   邵星波微微颔首,拉了还在东张西望的小姑娘,跟在店小二后面上了楼。   进到房里,店小二热情的询问了一番两人是否还有需求,得到否定的答案,便识趣的退了出去,并带上了门。   申红玉看了一下整洁干净的房间,不得不承认,这里比小木屋舒适好看的多。   放下包裹,坐到床边,冲还站在房间中间的邵星波招了招手,说:“过来,我给你检查一下伤口。”   邵星波应言走到床边,解开了衣服,将裹着布条的伤口露出来。   申红玉解下布条,看了看里面的伤口,有一条伤口微微裂开了,她皱着眉头,取出包裹里早就备好的药,借着桌上的茶水,重新处理了一遍伤口。   处理完伤口没多会儿,门口响起了敲门声,申红玉开了门,竟是掌柜的亲自端了东西送来了。   申红玉放他进来了。   掌柜的放好东西,申红玉准备送他走时,却发现他定定的站在桌边,目光望向床边。   申红玉微微一愣,就听身后的邵星波说:“这是家妹。”   她背对着他,没看到他是个什么神情,倒看见掌柜的明显愣了一下,而后冲她抱拳,一弯腰,说:“原来是小姐,失礼了。”   申红玉有点糊涂了,扭头无措的望向邵星波,眼里含着疑惑。   邵星波走过来,拍拍她的肩,将她带到凳子上坐下,给她塞了双筷子,把桌上的碗碟往她面前推了推,说:“吃饭吧。”   申红玉依言拿了筷子,慢慢的吃起来。   邵星波见她这个反应,几不可见的松了口气,冲一脸尊敬的掌柜的道:“帮我准备辆马车,明日一早回京。不要声张。”   掌柜的应道:“是。”   又问道:“少爷可还有其他吩咐?”   邵星波摆摆手:“暂且没有。你先下去吧。”   掌柜的冲两个人又是一躬身,转身开了门出去了。   申红玉慢吞吞的吃着饭,没说话。   邵星波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她开口问自己什么,便有些奈不住了,侧脸问道:“你就没有什么要问的?”   申红玉咽下嘴里的饭,咬着筷子,望了他一眼,一脸奇怪的道:“我有什么要问的吗?”   邵星波一噎,轻声问道:“你是不是……生气了?”   申红玉摇头:“没有啊。”   一时之间,邵星波竟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过了会儿,他解释道:“我并不是存心要瞒你的。”   申红玉点点头:“我知道,你只是还没有说到而已。”   她回答的如此贴心,邵星波也拿不准她有没有生气了。   申红玉看他面带忐忑的样子,倒有些发笑,夹了一筷子菜到他碗里,劝道:“快吃吧。这饭菜可比山里精致多了,味道也好。”   邵星波捞起筷子,将碗里的菜吃了。   申红玉顺手又夹了一筷子给他,笑道:“我真没生气。”她嗔怪的瞅了他一眼,问道:“我看起来像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邵星波安静吃着菜,没说话。   申红玉无奈道:“这又不算什么大事。”   顿了顿,她想另一件事,问道:“你名字是真的不?”   邵星波点头:“当然是真的。”   申红玉松了口气,“这不就行了。”   她自己吃的差不多了,见邵星波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便转而给他夹起菜来,夹了几筷子,又问道:“对了,你到底是个什么身份啊?这家客栈是你的?”   邵星波抿了抿唇,诚实道:“这是我名下的一处客栈。至于我的身份……”他有些不自在的侧了侧脸,“我是皇帝的儿子,行三,刚刚开府。”他格外耿直的说:“介于我现在还只是个没多少实权的王爷,所以给你上族谱的事情恐怕还得等上许多年。”   曾经差点儿被八两八卖掉的申红玉立刻感觉到了巨大的落差:“……”   现在随便捡个人大腿都这么粗了吗?   而且,跟她一个光杆儿强调自己没多少实权有意思吗?   老子也很想做个“没多少实权”的王爷啊! 第111章 人设四09   对方总是纠结于要给她上族谱的事情, 申红玉虽然能从中感受到少年的真心,也不免有些觉得多此一举。   虽然皇家的族谱一听就很高大上,往上一记, 到时候她大小也是个公主了, 但是正所谓身份越高, 责任越大。   自古以来,有几个公主能够自自由由的?   申红玉正色道:“上族谱就免了,我知道你真心拿我当妹妹看待就行了。我这个人,没什么家国情怀, 就喜欢自由自在的过着混吃等死的小日子。”   邵星波吃饭的动作一顿,不由得有些恍然。他光想着给她个身份,护她一生荣华了,却忘了,显贵们的身份虽然高贵,束缚却也不少。她一个从来没接触过这些的半大孩子, 又是山野长大的,未必过得惯这样的生活。   可是……   邵星波转念一想,心里淡去的念头又上来了。   若是有一天,他坐了那个至高无上的位子, 那么所有的束缚和沉重的责任, 他都可以为她免去了。   “我晓得了。”邵星波微微一笑, 敛下眼里刚刚浮起的野心,顺手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她的碗里, 说:“再吃点吧。”   申红玉见他一副心有成算的模样,便以为他已经打消了这种想法,捞起筷子,又开始吃了起来。   傍晚,掌柜的没有再露面,却体贴的令店小二送了几套衣服过来。   两个人这些日子穿的都是木屋的前主人留下的衣服,倒不是说新旧和款式的问题,只是一个不合身,就让两个人颇为烦恼。   不过就这么穿了一两个月,竟也习以为常了,若不是店小二送了新衣来,两个人估计还注意不到这个问题。   送来的衣物都是整套的,从里到外,都是崭新的。   隔着一扇屏风,两个人分别进行了洗漱。申红玉美滋滋的泡了个热水澡,邵星波身上还带着伤,只能像从前一样,简单的擦洗一番。   洗完,两个人都换上了新送来的里衣。   柔软舒适的里衣白的像是初雪,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芒。   到两个人隔着一段距离双双躺在床上,这才生出一点真实感来。   山中倏忽而过的几十个日子,透着清苦,却简单又温馨。   而今日,从出山,到现在,两个人平稳的躺在铺着柔软被褥的床上,明明从头到尾都清醒极了,却其实晕晕迷迷的,恍惚的像是在梦中。   而现在,躺在床上,鼻翼间日日可以嗅见的草木清香没有了,犹带寒意的空气也被满室的温暖驱散,却唯有身边的人,是最真实的。   只要身边的人是真实的,其他的,也就不重要了。   第二日一早,两个人吃过早饭,上了马车。   第四日中午,迎着满城的喧闹,两个人进了京城。   等进了邵星波的安王府,邵星波就开始马不停蹄的忙了起来。   申红玉被他交给了管家,简单地嘱咐了要好好照顾,他自己则换了衣裳,匆匆朝皇宫赶去。   申红玉被管家领着在王府内转了转,认识了一下府内的路,便被引进了王府东面的客房里。   到晚上,申红玉快上床睡觉了,也没等到邵星波回来。   知道他有很多事忙,还有很多人要见,申红玉便熄了灯,爬上床睡了。   邵星波回来的很晚,他在宫内陪了母后一下午,安抚了这位险些失去儿子的母亲的心,又见了几个心腹,安排了些事,回到王府的时候,已经快半夜了。   回到主院了喝了点茶水,邵星波便问道:“盼盼呢?睡下了吗?”   管家微微一愣,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盼盼是谁,便恭敬的回道:“申小姐在东院,酉时用过饭,现在怕是已经睡下了。”   邵星波抿抿唇,面色不由得微冷。他下午走得急,只匆匆交代了几句,自然没法细致到衣食住行方面。这事管家虽然有所疏忽,却也是他没做到位。   “明日将盼盼安排到秋水阁,找几个裁缝,为盼盼量量尺寸,做些应时的新衣。我记得库房里似乎还有几匹好料子,取出来给她做衣吧。”邵星波沉吟道:“另外,看看有什么女孩子喜欢的首饰,挑顶好的,送到她那里,让她挑选。吃食上面精细些,这几日先弄些清淡的,待过些阵子,她的脾胃适应了,口味上可以随意些……”   管家听着自家主子这些细致到方方面面的交代,心里不由得暗暗吃惊,面上却强压着,恭敬的一一应下。   邵星波的手指不由自主的轻轻敲击着桌面,暗暗思考还有哪些遗漏的事情。想了一下,他又道:“盼盼每日将近巳时才起,不必叫她起床,随时备着饭菜,等她醒来吃就行。明日我怕是不能和她一起用饭了,你跟她说,我这几日会比较忙,不用等我回来。”   管家想起那位似乎早就熄灯睡了的小姑娘,不由得在心里暗暗擦汗。   人家压根儿就没等您哪,您是不是关心的有点过头了?   而且,知道人家姑娘几点起床这件事情真的好吗?   想起自家主子都要把人安排到秋水阁了,管家心里又不由得有些理解了。   秋水阁是离主子住的浮曲阁最近的院子,在建造之初,那就是专门儿给未来王妃留的院子,里面以后多半是要做两个人的新房用的,现在主子将人安排进去了,内含的意思不是昭然若揭了吗?   管家四十多岁,儿子刚刚娶完媳妇儿,一家和乐,现在正处于看到未婚小年轻就想给他塞个媳妇儿的亢奋期,起初看申红玉年纪小,也没在意,这会儿见自家主子关心太过,不由得抖机灵道:“王爷您放心吧,属下一定尽心尽力的照顾好未来王妃。”   邵星波闻言一愣,忍不住笑了,“谁跟你说那是未来王妃了?盼盼可是我妹妹。”   他们是纯洁的干哥哥和干妹妹好不好?   管家微布细纹的脸上浮现出清晰可见的惊讶,哑然道:“……妹妹?”   您老人家的妹妹不是都在宫里吗?   看出管家的疑惑,邵星波稍微解释了一下:“这是我新认的妹妹,与我有过命的情分。”他含笑嘱咐道:“以后盯着点,让下人们都尽心伺候。”   管家心里有点嘀咕,这都过命的情分了,还能单单是个干妹妹?   不过面上,管家还是恭恭敬敬的应了下来。   邵星波又问了一番这几个月府里的情况,大致了解了之后,话题又转到“干妹妹”身上。   “对了,”邵星波突然道:“以后令府里的人一律称她小姐,有什么事,我不在府里,让她代我拿主意也行。”   这波放权来得措不及防,就差一句霸气的“见她如见我了”,已经脑补了许多东西的管家这时候止不住的浮想联翩,最后只是淡定的说:“属下知道了。”   充分的表现了一个管家临危不乱镇定自若的美好品质。   有了邵星波这个正经主子的交代,管家明显要尽心多了。   废话,早不知道这是干妹妹,是一整个主子,现在知道了,再不用点心儿,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与干妹妹有着过命情分的干哥哥给撸下去了!   管家还是很珍惜自己的职位和小命的。   申红玉睡到自然醒之后,穿好衣服,打开门,准备放点新鲜空气进来,结果入眼一整排漂亮的小姐姐,差点儿没被吓着。   穿着统一服饰的美丽婢女们一字排开站在门口,见她开门,整齐划一的向她行礼。   申红玉一脸懵逼,非常想关上门,滚回床上再睡一觉,啥时候梦醒了她再起床。   然而婢女们对视一眼,想到管家说的照顾好了这位小姐重重有赏,便热情了许多,浑身充满了干劲儿。   离门最近的一个美貌婢女起身后默默的一侧身,挤进门去,将放首饰的盒子往桌子上一放,一脸柔情的拉过申红玉的小肩膀,招呼站在门外的姐妹们道:“快伺候小姐洗漱吧。”   说话间,一溜儿婢女进了门,端盆的,捧帕子,捧杯子的,托着各种盒子的,络绎不绝,身姿绰约,个个姿态漂亮的能入画,关键是脸都还好看,或明丽,或婉约,风情不一。   一大早就被一帮子陌生美人儿围着,申红玉有点蒙,还有点飘,忍不住就咸猪手了一把,捏了最先拉她的那个小姐姐柔软的玉手。   小姐姐微微吃了一惊,明艳的面容上飘了两朵红云。   申红玉有点不好意思了,她实在是没见过这架势,而且也好久没有和这么些人相处过了,一时间难免有点恍惚。   这一恍惚,似乎就……流氓了点。   知错能改才是好孩子,申红玉冲小姐姐腼腆的笑了笑,说:“对不起啊,姐姐,实在是你长得太好看了,我以为是仙女儿呢,觉得太不真实了!”   小姐姐被逗得直笑,即使明知是假话,但一个半大孩子说来,总是透着些孩童式的纯真,让人忍不住心情愉悦。   更让人感到愉快的是,这代表,以后她们伺候的主子,会是个好相处的人。   迷迷糊糊的洗漱完,又被侍候着吃了饭,好好的享受了一把左拥右抱的至尊级待遇,申红玉总算弄明白了,原来这些好看的小姐姐都是来照顾她的人。   申红玉觉得自己是不需要这么多人照顾的,然而看着个顶个漂亮,一个个嘴里抹了蜜似的夸她漂亮又可爱的小姐姐,申红玉诡异的沉默了。   她觉得,她似乎不太想退货啊。   这么漂亮的小姐姐,就是留下每天看着也好啊,绝对能让人心情愉快!   作者有话要说:  普莱车明天再努力一把吧,下午准备睡醒了起来写的,结果……一睡不醒QAQ 第112章 人设四10   秋水阁也很快被收拾出来了, 申红玉和一帮漂亮的小姐姐门在秋水阁里住下了,从此以后,每日就过上了左拥右抱的幸福生活……?   虽然没那么夸张, 但整天被群美人儿环绕的申红玉觉得自己差不多已经处在人生巅峰了, 吃的好, 穿的靓,房子有了,美人也有了,妥妥的一个人生赢家, 就只差是个男人。   日子过得太好,申红玉不免都有些飘飘然了,整天幸福的像是脚踩棉花,如坠云端。   偶尔从美滋滋的小日子里出个神,想起来那个给自己提供了锦衣玉食的少年,一转眼, 在小美人儿们的调笑嬉闹中,又给忘到脑后了。   邵星波也是忙狠了,每天早出晚归的,完美的和申红玉的作息时间错开了, 差不多有六七天, 两个人都没见面。   每晚回到自己院子里的时候, 邵星波必问的就是他们家盼盼今天怎么样,心情如何,吃的如何, 玩得如何,事无巨细的问。   管家一一答过之后,才略略满意的放下心,开始关注别的事。   忙了几日过后,邵星波终于得了空闲,早早的从外面回来了。   正是五月份的光景,上午的天气很好,太阳暖暖的,微风一阵阵的吹着,院子里的花一簇簇的开放,姹紫嫣红,景色撩人。   邵星波听下人说小姐在园子里,便折了过去,打算看看她。   这些日子,虽然能从管家那里知道她每天的情况,不亲眼看看,总是觉得难以舒心。   才走近园子,就听里面传来阵阵欢声笑语,热闹异常。   远远地就看见花园里,一个个嬉闹追逐的身影,邵星波一眼就看到了拿着补蝶网在花丛里跑来跑去的小姑娘。   邵星波见小姑娘玩的开心,驻足看了一会儿,并未上前打扰。   恰巧管家经过,看到他静静站着,来回一瞅,心里有了底,问:“主子怎么不出声?”   邵星波抿唇笑道:“我就站在这儿,看她几时能发现我来了。”   管家看了一眼园子里玩的开心的一群少女,心道,估摸着几时也发现不了!   管家有心给园子里的人提个醒儿,又碍于自家主子正虎视眈眈的站在旁边,默默闭了嘴,欣赏起满园春-色。   管家看到了会儿,目光渐渐就集中到那个瘦小的身影上了,觉得不和谐,就像百花园里突兀的一颗豆芽菜。   无声的感叹了一瞬,管家自觉道:“应该找个专门的人,给小姐补补身子了。”   邵星波看到的是一群蜜蜂围着他家花骨朵儿转,闻言点点头,怜惜道:“是该好好补补了,太瘦了,一阵风都能给她吹趴下。”   申红玉这会儿正玩得开心,特别投入挥着捕蝶网,捉一只蓝黑相间的蝴蝶。以她为中心,十来个美貌婢女四处散开,姿态优美的扑蝴蝶。   于美人们来说,这是个极需要扑出自己风采的活动,个个手持团扇,风姿绰约,在花丛里你来我往,摇曳生姿,连笑容都透着一股子含蓄的美好,蝴蝶飞了,小小的惊呼一声,用团扇掩着半张脸,有的还会气呼呼的跺跺脚,娇娇俏俏的。   于申红玉来说,就是货真价实的逮蝴蝶,拿着纱网,在花丛里扑腾,沾了一身的花瓣花叶,头发都被花枝勾乱了。   屏住呼吸,用力挥舞手中的捕网,停在花瓣上的那只蓝黑相间的蝴蝶还是飞了,申红玉懊恼极了,瞪着飞走了的蝴蝶,顺着蝴蝶飞走的方向,终于看见了已经安静驻足许久的少年。   申红玉一愣,冲少年挥了挥手,飞快的跑到他跟前,惊喜的说:“你回来啦!”   邵星波含笑摘去她头上沾的叶子,温声道:“我回来了。”又问:“玩得开心吗?”   申红玉用力点头,笑容甜美:“开心!”她扭头,冲花丛间纷纷挺了动作的美人们喊:“凝雪姐姐,帮我把我的蝴蝶拿过来给我。”   其间一个美人低头找了一阵子,捧出个透明的瓶子来。   余下的众位美人也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儿似的,跟着凝雪一起走过来。   “见过王爷!”   众位美人纷纷行礼。   邵星波随意扫了一眼,觉得这群少女里有几个面善的,想了想,却叫不出名字来。直晓得这是管家听了他的吩咐,专门儿给小姑娘找的玩伴,多半是从府里的婢女里选出来的尖儿。   “起来吧。”   申红玉接了凝雪手里的透明瓶子,冲众女摆摆手,“你们都回去吧,我跟波波一起了。”   众女抬头看了看邵星波的反应,见他一语不发,显然是默认了,便依言离开了。   邵星波望了一眼袅袅娉娉离去的身影,回头冲管家道:“规矩还需要再学学。”   明明他已经说了小姑娘也是这个府里的主子,这群人却没有在第一时间听从小姑娘的安排,显然是还不够重视她。   管家闻弦音而知雅意,垂下头去,恭敬地应了一声,退下去了。   申红玉有心给漂亮的小姐姐们辩解两句,问:“为什么还要学规矩?她们挺好的啊,都可照顾我了。”   邵星波摸摸她的脑袋,语重心长道:“照顾你,本来就是她们的责任,她们可以记你的恩情,你却无需对她们所谓的照顾有任何的愧疚和不安。如果她们不照顾你,那她们在这个府里呆着还有什么意义?”   申红玉还欲再说,却见他伸手在她脸上摸了摸,拧着眉道:“怎么脸上划了口子也不知道?”他将指腹露出来给她看,上面果然沾着一点细微的血迹。   申红玉摸了摸,果然有一块地方破皮了,和周围光洁的肌肤相比,有些突兀,而且还有点黏黏的。   “估计是刮到了,过两天就好了。”申红玉眨了眨眼睛,对上少年不赞同的目光,莫名的有点儿心虚。   邵星波看她一只手,既要夹着透明瓶子,又要拿捕网,颇有些捉襟见肘的,便伸手帮她拿捕网。   申红玉眼波一动,想起来什么似的,嗔怪的瞪他一眼,把透明瓶子往他怀里一塞,说:“本来是要把这个给你的,结果你一打岔,我差点儿给忘掉了!”   邵星波抱着透明瓶子,觉得这瓶子有点面熟,想了会儿才想起来这原来是番邦上贡的长颈琉璃瓶。   此刻,透明的琉璃瓶里装了几只色彩鲜亮的蝴蝶,瓶口处插了一朵花儿,花朵很大,花枝却弄得很短,刚好让硕大的花朵把瓶口给堵住。   邵星波垂眼盯着里面扇动翅膀的几只蝴蝶看了会儿,轻笑道:“你倒是会玩儿。”   申红玉骄傲的一抬下巴:“那当然!”毫不心虚的应下了这不知是不是褒扬的话。   “这个送给你,没事儿的时候看看蝴蝶,找找童趣。”她长长的叹了口气,一本正经的感叹道:“你才多大的人啊,就忙成这样,成天儿的见不到人影儿。”   她说的语气倒很认真,只不过半大的一个孩子用这口气说这样的话,难免有些滑稽,逗人发笑。   邵星波扬唇笑了笑,说:“也没那么忙,过几天就好了。”   申红玉想了一下,问:“你以后是不是还要每天上早朝?”   “倒不用每天上早朝,本朝的朝会是三日一次,不过我过几日要到兵部上任,”他垂头,对上她略含了些失望的眼神,温声道:“每日一早要点卯,点完卯倒是可以回来同你一起用早饭。”   申红玉眼睛亮了亮,“真的啊?”   邵星波眼里笑意愈深,揶揄道:“这么想和我一起用饭啊?”   申红玉一点都不害羞的点头,欢快道:“是啊,可想可想了!”她皱着鼻子,小声的抱怨道:“你都不知道,每天一个人吃饭,有多难过!”   尤其是旁边还有一大堆人看着她,光等着她吃饭,叫她们一起吃,她们怕坏了规矩,让她们出去吧,倒是看不见了,可心里却明白着呢,人家就是在外面等着她吃完饭呢!   害她总是觉得怪怪的,倒颇为怀念之前和邵星波一起在山上的悠闲生活。   虽然清苦了点,可很自在。   邵星波拍了拍她的肩,心里颇感欣慰,觉得这妹妹没白认,干哥哥心里很熨帖。   “今天中午就陪你一起用饭,开心了吧?”邵星波眼露宠溺。   申红玉甜甜一笑,眉眼弯弯的,渐渐褪去黄蜡的脸上还露出了一枚浅浅的酒窝,脆声道:“开心!特别开心!”   邵星波点点她的额头,无奈道:“算你敷衍的走心。”   申红玉眼眸发亮,笑容更加甜美了。   两个人携着手往主院走,互相问询了一番近日的事,邵星波突然道:“我母后过些日子可能要召见你。”   申红玉一愣,“见我?”   邵星波点头,笑着调侃道:“做母亲的,总要看看他儿子的救命恩人吧?再说了,你是我妹妹,就是她半个女儿,哪有做母亲的没见过自己女儿的道理?”   “这样啊……”申红玉拉了拉他的手臂,小声问道:“你母后好相处吗?”   邵星波垂头冲她安抚的笑道:“放心吧,她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不会为难你的。”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到时候你可能还要见一见孟贵妃和昌泰公主。到时候我要是在,就好办,若是不在,你得学会自己随机应变。”   申红玉心里突的一跳,脑海里浮现两个字:宫斗!   她飞快的问道:“这个孟贵妃和昌平公主和你们关系不太好?”   邵星波沉吟道:“这个可不能乱说。你放心吧,她们不敢光明正大的为难你就是了。”   申红玉一脑门儿的官司,“那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啊?”   邵星波神秘一笑,“你自己去观察不就行了?”见她肩膀一耸,变得蔫哒哒的,邵星波心里好笑,安慰道:“这几日好好学学规矩,规矩上不出错,别人就挑不出毛病来。”   本来还没觉得有多可怕的申红玉:“……”   突然有点方!   规矩什么的,真的不是送上门去让人坑?   作者有话要说:  女装普莱车已发车,可以到微博上车啦~~   PS:话说还有人记得大明湖畔的双更君吗?没有就……嘿嘿嘿!   XD   月末啦,大家手里有营养液的求灌溉!   祝我……的更新君茁壮成长! 第113章 人设四11   宫规森严, 见什么人要说什么样的话,行什么样的礼,都有一定的规矩, 不可行差踏错一步。申红玉学了几天宫规礼仪之后, 越发感觉这里头博大精深, 简直头都大了。   不过经过几天恶补,好歹不是两眼一抹黑了。   针对着学了点,下足了功夫,成效也是显著的, 虽然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她做的还不够标准,但至少是像模像样的了。   没给她继续深造的机会,皇后宫里就来人宣见她了。   挑的正是邵星波不在的时候,申红玉独自一个上了马车,跟着来办事的太监进了宫。   到了宫门口,停马下车。   她是没资格在宫里用轿撵车马的, 得下车步行。   红墙碧瓦,玉宇琼楼。五步一楼,十步一阁。看那城墙似画,碧瓦如流, 骤生一种肃穆之感。巍峨的座座宫殿看起来华丽异常, 极尽奢靡, 却带着瘆人的冰冷,无端的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连头顶的天空都小了似的。   申红玉匆匆看了几眼, 敛眉收目,不再去看。   景色虽美,却太过高不可及,难免失了风味,就像一碟精致的菜,模样好看,滋味却一般,让人没有想吃的欲望。   皇后所在的云华宫在正中位置,昭示了皇后独一无二的尊贵地位。   所以,也离宫门相当的远……   申红玉跟着领路的宫人埋头走了好半天,终于听到宫人低低的说了一声:“到了。”   申红玉大喜过望,对眼前朱红的宫门充满了好感。   宫人与守门的嬷嬷耳语了一番,嬷嬷看了她一眼,转身隐入了门后的宮院内,没多会儿,一个年轻宫女走了出来,冲她行了一礼,示意道:“姑娘,请跟奴婢来。”   申红玉点点头,跟在她身后进去了。   没多久,被领入主殿一间屋中,年轻宫女冲上座的人恭敬的说了声:“人来了,娘娘。”便退下了。   申红玉被留在屋内,抬头匆匆看了一眼,隐约见到一个衣着华丽的女人坐在那儿,想到教她规矩的人叮嘱她的,不要多看,就垂了眼,乖乖的行了礼。   行完了礼,便听到了一个悦耳的女声说:“走近些。”   申红玉依言往前走了几步。   女声又道:“抬起头来。”声音略有些威严。   申红玉闻言抬起头,还以为自己怎么惹到对方了,不期然对上一双含笑的眼。   被包围在华丽衣衫和厚重的珠宝之下的女人有一张极为年轻的面容,此刻眉眼含了似狡黠娇俏的笑,整个人看起来宛若一个偷穿了母亲衣服的调皮少女。   即使知道面前的这个人已经三十出头了,还是个少年的母亲,申红玉还是有了一种这人就是个明媚朝气的少女的错觉。   “还真是个害羞的孩子!”   对面的人笑呵呵的感叹了一句,眼神清亮又灵动,和蔼极了。   申红玉抿抿唇,轻轻抬眼,望着她,乖乖巧巧的唤:“皇后娘娘。”   皇后把脸一拉,变脸相当之快,不高兴的道:“叫什么皇后娘娘?”   到底是当久了皇后的人,脸上温和的表情一收,便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申红玉正错愕着,就见威严的皇后娘娘画风又变了,重新变成了一个十八岁的少女,牵起嘴角,笑眯眯的纠正道:“叫干娘才是!”还拉住她的手,冲她眨眨眼,分享小秘密似的说道:“我早就想自己生一个女儿了,要不是……”   她撇撇嘴,轻哼一声,截住了话头,转而道:“果然还是我的小星星争气,出一趟门,回来给我带了这么好的礼物!”   申红玉之前听邵星波说他母后如何如何好相处,还不以为意,这下子真见到了,慢慢的都是错愕,还有点儿不敢相信。   这个皇后也太……自来熟了吧?   申红玉一直觉得皇后应该是一个特别端庄稳重的人,甚至应该是心机深沉的,毕竟能够在后宫倾轧中保全自身,还稳稳的待在这个位置上,若是没几分手段,怎么可能?   可看着面前这个少女气息满满的妇人,申红玉心里开始动摇了。   难道这个世界的皇宫尤其的平静,后宫的嫔妃们都超相亲相爱的?   申红玉一晃神的功夫,面前的人伸出只手,戳了戳她的腮帮子,好奇地问:“想什么呢?”   申红玉摇头,“没想什么。”   皇后狐疑道:“该不会是不乐意跟我这个老人家在一块儿呆着吧?”   老人家……   申红玉反映了一秒,脱口而出道:“你看起来就像我姐姐一般,怎么会是老人家呢?”   皇后嘴角飞起,抑制不住的笑起来,笑得花枝乱颤的,开怀的道:“哎哟,你这个孩子嘴真甜!”   申红玉默默红了脸,她也觉得自己有点马屁精了。   皇后看她脸红红的,羞羞怯怯的小模样,简直爱不释手,一会儿掐掐她的脸蛋,一会儿摸摸她的小手,一举一动都透着对她的喜欢和满意。   申红玉觉得自己就像是个洋娃娃,而皇后就是喜欢洋娃娃的小女孩儿,碰见合心意的洋娃娃,抱起来就是一顿上下其手。瞅着皇后那喜不自禁,好像捡了大便宜的模样,她都忍不住心里犯嘀咕:难道我真这么讨人喜欢?   虽然心里嘀咕,不过能够和对方友好相处,申红玉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说了一会儿话,申红玉渐渐就不那么拘束了。皇后果真如同少年所言,是个极好相处的人,还会……亲手喂她吃糕点。   说到喂食这件事,申红玉不得不承认,这位皇后娘娘可能真的是拿她当洋娃娃了。给她塞了半碟子糕点之后还有点意犹未尽的,见她实在是吃不下了,才恋恋不舍的收了手,转眼,又端了杯甜甜的果茶给她喝,两眼放光的看着她一小口一小口的喝下去。   皇后其实是爱屋及乌,觉得小姑娘瘦巴巴的一个,看着一阵风都能吹倒的模样,心里就有点怜惜。又想着自家小星星说的,这姑娘一个人住在深山老林里,得了高人传下的医术,才勉强在深山里活下来,遇见了受伤的他,尽心尽力的救治和照顾。若不是小姑娘,她以后可能就见不到小星星了,怜惜加上感激,难免就生出了无限的喜爱。   而且,皇后只得邵星波这么一个孩子。年轻时候又是个爱玩爱闹的,闲不住,刚生孩子的时候光剩下慌张了,所以亲自照顾孩子的时候其实少得可怜。待到反应过来了,孩子已经记事了。虽没有生疏,可邵星波是一个从小就很自立的人,有主见的很,她能插手的地方特别少。   这下子,遇到个身世可怜,境遇凄惨,还救了她家小星星的姑娘,皇后娘娘一腔无处安放的母爱可算是找到发泄的途径了。   皇后出身将门世家,天性率直,还带着些泼辣,刚嫁人那会儿因此吃了不少亏,性子都被磨平了不少,泼辣的那部分是没了,纯白率直却还保留着。   申红玉对这位皇后的了解少的可怜,皇后对她的了解倒多些,只不过全是从自家儿子那里得到的被美化过的只言片语。   但是双方都心怀善意,很容易就能说到一块儿去。   皇后对两人在山里的一段日子很好奇,便一直问两个人在山里的生活。   申红玉就简明扼要的说上一些,说的太投机,一不下心把给邵星波吃糊糊的事情给说出来了。   话一脱口,她就僵住了,察觉自己说错了话。   怎么能在人家母亲面前说曾经坑过她儿子的过往呢?   虽然那是条件艰辛之下的不得已而为之,但的确是坑了他。   本以为皇后对此该有些意见的,没想到皇后惊奇的瞪了瞪眼睛,而后拍着桌子,哈哈大笑,笑的眼泪都飚出来了。   “真是太有意思了!”半晌,皇后将将止住笑,抬手揩去了眼角的泪花,幸灾乐祸的道:“没想到小星星也会有这样的时候!”   皇后娘娘格外接地气,不愧是天下所有母亲的楷模,绝对是小星星的亲妈,妥妥的。   申红玉刚松了口气,就听皇后娘娘跃跃欲试的问她糊糊的配方。   对上她亮晶晶的眼睛,申红玉咽了咽口水,谨慎的说:“您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毕竟里面的东西,确实挺让人难以接受的。有点儿……恶心。”   皇后摆摆手,大笑之后的脸上泛着红晕,毫不在意的说:“没事儿,我不怕。”   申红玉就一个一个名词往外蹦,说了几样之后,说到了几个可以食用的虫子的名字,就看见皇后本来就亮的眼睛越发的亮了,甚至还有点摩拳擦掌迫不及待的意思。   申红玉眼见苗头不太对,连忙道:“这些东西虽然能补身体,但难免会惹人厌恶,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而且效果也比不上正儿八经的补药和鱼肉之类的食物,还是不用为妙。”   皇后清咳了两声,信誓旦旦的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用在别人身上的,这么好的东西,拿给不相干的人用多浪费啊!”   申红玉:“……”   说这些话的时候,能把那乱飘的小眼神儿收一收吗?   皇后眨了眨眼睛,小声道:“哎,干女儿啊,等下帮干娘把方子写下来哈!”她扭了扭手指,有点儿不好意思的说:“我这个脑子吧,一下子记不住这么多的名儿。”   作者有话要说:  满天小星星:谁在叫我? 第114章 人设四12   两个人亲亲热热的说着话, 眼瞅着快要到饭点儿了,宫女凑到皇后耳边,小声的提醒:“娘娘, 宣膳吗?”   申红玉听见宫女的话, 心里颇有点不自在, 那感觉大概有点像小孩子独自一个人去亲戚朋友家做客,大人开始做饭了,又客套的留她,就有点坐不住了, 想走,不好意思留。但是吧,拒绝别人似乎又不太好,毕竟都是好意,也的确有一层算得上亲密的关系在。   是走,还是留。   真是个令人为难的问题。   虽然现在就身份地位来看, 能走能留都不是她能决定的,但申红玉还是多此一举的烦恼了一下。   结果烦恼刚开了个头,就听皇后恍然大悟的说:“时间过得可真快,这都该用午膳了!”   申红玉颔首附和一句, “是啊, 太快了。”   皇后拉了拉她的手, 目露不舍,“干女儿啊,你先回去吧, 干娘要用膳了。”   正准备迎接一大波殷切挽留的申红玉:“……”   饭点儿赶人,真不是拿错了剧本?   厉害了我的干娘!   说好的母女情眨眼就没啊!   申红玉起身,微微行了个礼,“那红玉就先回去了,干娘用膳去吧。”   皇后从袖子里抽出个小手绢,擦了擦眼角,好像生离死别一样的,说:“去吧,记得以后常来看干娘啊,干娘一个人在这深宫大院,也没个说话的人,可寂寞了!”   可寂寞了你连干女儿一顿饭都不留?   申红玉本来对这顿饭还很纠结,这下子彻底怨念了。   亏她还自我感觉良好呢,结果饭点儿被撵了!   玻璃心,哗啦碎。   申红玉想,既然干娘不留她吃饭,她就回去找干哥哥吃!   结果半路就被截了。   截她是一位模样漂亮的宫女,高挑纤细的个子,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天生嘴角上扬,一开口,未语先笑,柔声问道:“这位可是安王殿下的干妹子?”   申红玉点了点头,想到邵星波说过的话,心里隐约闪过点什么,又没抓住,笑道:“有事吗?”   宫女盈盈一笑,曼声道:“贵妃娘娘有请。”   申红玉下意识的看了眼皇后派来送她的宫女,宫女果然很给力,一拉将她拉到身后,隐含敌意的看着对方,“皇后娘娘说了,让我亲自将申小姐送出宫门。”   高个子宫女面带微笑,声音柔柔的说:“姐姐误会了,妹妹并没有为难姐姐的意思。”又是姐姐又是妹妹的,三言两语便将两个人距离拉近了不少。可皇后派来送人的这位宫女是个死脑筋儿,对着眼前的人又怀着满满的敌意,根本不吃这一套,当即便呛道:“什么姐姐妹妹的?我爹娘就生了我一个女儿!”   高个子宫女面色不变,盈盈行了一礼,说:“是紫鸢的错,不该高攀这位姐姐。”   皇后宫里的这位宫女名叫鹿梨,是皇后母家的一个旁支里的嫡女,倒不是说多自傲,多自持身份,本来就是武官出身的家庭,不讲究这些弯弯绕绕的,父亲和两个哥哥都是大老粗,走了门路将她送到皇后身边,一是为了尽忠,二就是想让她在宫里也学点东西,长长心眼儿。   结果这孩子继承了父辈的忠心和耿直,本就是奔着为皇后鞠躬尽瘁来的,进了宫之后,长期浸染宫廷,听多了孟贵妃和皇后之间的龃龉,从此以后,但凡跟孟贵妃挂上钩的人和事,都成了不好的,阴险的,透着股儿阴谋的味道。   这会儿一听说是孟贵妃手下的宫女,立刻就进入了一级警报状态,蓄势待发着,打算随时为了皇后娘娘交给她的任务献身。   鹿梨将申红玉护在身后,与紫鸢对持着,虽然没有对方高,但气焰却很盛,一点儿都不输人。   鹿梨挺胸抬头,脖子一梗,气势汹汹的道:“我是一定要将申小姐送出去的,谁也别想拦着我!”   紫鸢掩唇一笑,声音轻柔的说:“这位姐姐误会了,紫鸢可没有要干涉您帮皇后娘娘办事的意思。只是贵妃娘娘听说安王殿下新认了个妹妹,心里好奇的紧,想要见上一面。”见鹿梨面色强硬,巍然不动,紫鸢眨了眨眼,又道:“若是不放心,您跟着来就是,这宫里人都看着呢,谁又不会吃了申小姐。”   “跟着来就跟着来!”鹿梨冷哼一声。   申红玉无语的望了一眼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入了人家套子的鹿梨,轻轻地拉了拉她的袖子,提醒她,你中了人家的陷阱啦!   鹿梨感觉到动静,扭过头,望着她,一脸坚定的说:“放下吧,申小姐,既然皇后娘娘交代了,鹿梨一定会将你平安送出宫的!”   申红玉苦大仇深的看着她:“……”   就是有你在,我才要担心好吗?!   紫鸢手掌向上,往旁边一送,满脸笑意:“请吧,申小姐。”侧眼看了看还沉迷在一腔孤勇中不可自拔的鹿梨,紫鸢眼角笑意更深,柔声道:“鹿梨姐姐也请。”   申红玉一动不动,正在做最后的挣扎。鹿梨先是冲紫鸢冷哼一声,然后一把抓住她的手,朝她道:“我们走!”   被拖着往前走的申红玉绝望脸:“……”   鹿梨妹子,你为何要这么坑老子?   老子吃你家大米了吗?   绕了半圈,申红玉再次被领进了一所宫殿。   熟门熟路的进了主殿,先入目的是一张摆满了各色美味佳肴的桌子,然后是坐在桌子一边,身着素色宫服,打扮清雅的绝色美人。   “来了。”美人将目光落到两个宫女中间的小姑娘身上。   紫鸢盈盈俯身,恭敬的行了个礼。   申红玉紧跟着也行了礼。   鹿梨撇撇嘴,不情不愿的行了个敷衍的礼,口中叫道:“奴婢鹿梨,见过贵妃娘娘。”一句话被说的抑扬顿挫的。   孟贵妃的目光便又从申红玉身上落到鹿梨身上了,轻轻一扫,便收回了目光,朝申红玉招招手,温柔而不失亲切的道:“过来我瞧瞧。”   申红玉正要乖乖走上前,却被鹿梨一把扯住。   场面一下僵住了。   申红玉抬头望着浑身散发着舍生取义光芒的鹿梨,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想打死猪队友。   孟贵妃轻轻一笑,打破了僵局,冲鹿梨道:“你也过来,让我瞧瞧。”   鹿梨这才浑身紧绷的拉着她上前,申红玉都能感觉到她手里已经出现了一层湿润的汗渍。   对比鹿梨的如临大敌,孟贵妃只是从从容容的一笑,问道:“你是赵千总的嫡女赵鹿梨,是也不是?”   鹿梨的身体明显一松,问道:“你知道我爹?”   孟贵妃抚了抚鬓角,眼含笑意,精致的面容上露出淡淡的欣赏之意,温声道:“略有耳闻。”   鹿梨的表情明显柔和了许多。申红玉眼见着这傻白甜就要把她自己给卖了,估计还要捎上她,连忙拽了拽她的袖子。   鹿梨难得察觉到自己正在敌人的炮火里沦陷,浑身一凛,意识到眼前的局面,将头一扭,做出一副拒不合作的样子。   申红玉却借着仰头的视角,清楚的看见她的耳朵下一片红晕。   “……”   恕老子理解不了你害羞的点在哪里!   孟贵妃将两个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并不声张,指了指旁边的座位,冲申红玉道:“想必你还没有用过午膳吧?来,坐吧,陪着我一块儿用一些。”   申红玉没想到柳暗花明,情势陡转,自己今天居然还有被留饭的机会。   待她坐上了桌,孟贵妃就开始给她夹菜,说:“这是我的小厨房里才有的菜色,别的地方都吃不到的。你尝尝,味道如何?”   申红玉拾起筷子,正要夹起来,突然凌空出现一只手,一把夺过她手里的筷子,在她猝不及防间,气势凛然的将她面前碗里的菜给夹走了。   申红玉一抬头,就看见鹿梨傻白甜拿着筷子,嘴里吧唧吧唧的,筷子上的菜已经没有了。   申红玉眉心一跳,下意识的转动去看孟贵妃的表情,孟贵妃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来生没生气,对上她的视线时,微微笑了一下,气质淡雅,眉眼婉约,竟有一种岁月静好的味道。   “对不起啊,贵妃娘娘。”申红玉下意识的就开口道了歉。   孟贵妃微微摇头,重新夹了一筷子菜到她碗里。   鹿梨这会儿将筷子还给了她,抹了抹嘴,一副万事有我的表情,不知死活的说:“放心吃吧,申小姐,有我帮你试毒!”   申红玉非常想说自己不认识这货,事实上,在今天之前,她就是不认识这货,然而此刻,她们俩却是一体的。   “鹿梨姐姐,”申红玉转动脑袋,努力想个解决办法,“我好像有东西落在皇后娘娘那里了,你能不能回去帮我找找啊?”   让她回去的意思很明显,既解了眼前的尴尬不说,也免得她受到责难,而且还能借机告诉皇后干娘她被截了的事。   然而鹿梨一挺胸,干脆利落的让她的挣扎付诸东流:“我不去,我得留下来保护你!”   申红玉:“……”   报复我还差不多!   作者有话要说:  鹿梨:哎呀,一不小心抢戏了! 第115章 人设四13   鹿梨小姑娘不仅耿直, 她还固执!   一根筋儿的认死理,摸黑走到底。皇后让她将人送出宫,她就眼珠子不错的盯着申红玉, 唯恐她遭了暗害了。   申红玉为这姑娘的执拗和无知无畏感到气闷的同时, 还为她忠心的维护升起了那么一点儿小感动。   瞥见孟贵妃清丽的面容, 申红玉心里不由得打了个颤儿,觉得头皮发麻。   即使她没经过多少“皇权大于天”的封建思想洗礼,也识趣儿的明白,在这个地方, 再谨慎小心都不为过。   她与鹿梨,说到底,都是最最低层的人,而眼前的这个始终眉眼含笑的人,才恰恰是此刻就能够掌握她们俩人命运的人之一。   鹿梨一心为主,其心固然令人感动。但对面的这个人, 却不会是被感动的那个,因为她是被反抗,被挑战的那一个。   鹿梨那差不多全被写在脸上的满满敌意,只要不是个傻瓜, 就不会看不出来。   出乎意料的是, 孟贵妃眉头动也未动, 只是冲安静立在她身后,和鹿梨呈鲜明对比的紫鸢道:“拿个碟子,每样给鹿梨夹上一些。”   申红玉忙道:“不用。”   孟贵妃用眼神淡淡的止住了她的阻止, 申红玉只好住了口,又扭头去瞅鹿梨,示意她:“收敛点啊,别太过分知不知道?”   紫鸢拿了个空盘子进来,还细致的带了一双干净的筷子,将先前被鹿梨用过的筷子换下,这才每样菜夹了一点,递给鹿梨。   鹿梨接过,一点儿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夹起盘子里的菜吧唧吧唧吃的喷香!   等终于安分下来,申红玉望着一桌子菜,颇有点食不下咽的意思。   说实在的,她有点怵孟贵妃,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给人家添了麻烦心里不好意思,觉得无颜面对她,还是因为她这个人。   可孟贵妃一直都是温和恬淡的样子,一举一动都透着优雅和高贵,又很照顾人,甚至到现在为止,也不过是说了两句让她吃菜的话,并未对她有过什么责难。   想不出为什么来,申红玉只好依言吃菜,一口一口的慢慢吃着,食不知味的。孟贵妃给她夹了些菜,自己偶尔也吃上一口。   吃到一半,申红玉局促的放下筷子,小声说:“我吃饱了。”其实压根儿没吃多少。   孟贵妃轻笑了声,说:“猫儿食量。”言语里透着亲近。   申红玉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解释道:“在皇后娘娘那里吃多了点心,所以还不太饿。”   贵妃眼波一动,眉眼一瞬柔和了许多,叹道:“想必淑媛对你很是满意。”   申红玉乍一听到陌生的名字,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孟贵妃话里的淑媛可能就是指皇后。   孟贵妃摆摆手,让宫人将饭菜撤下去,亲热的携了申红玉的手,将她带进里间。   两人落座后,孟贵妃笑道:“你不必拘束,只当在安王府里就好。”   申红玉顿了一下才寻摸出这句话暗藏的意思来,显然,孟贵妃对她在安王府里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一清二楚呢。   然后,她便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这孟贵妃和皇后之间的关系,应该没那么差吧?   不然何以邵星波当初与她说起孟贵妃和昌平公主的时候,对于她会见到两个人的事并无多少担忧?   申红玉下意识的就将目光转到了鹿梨身上,暗道:也不对呀,若是两个人关系真的很好的话,何以皇后宫里的宫女会如此敌视孟贵妃和她身边的人,甚至连吃个饭都要试毒,可不是怕她被孟贵妃害了吗?   “贵妃娘娘和皇后娘娘关系很要好吗?”到底没耐住,申红玉踟蹰着,轻声问了一句。   孟贵妃抿唇轻轻笑了一下,笑得有些勉强,精致秀美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黯淡,眼角眉梢都透着股愁绪,含着些许失落和怀念的道:“你有所不知,未出阁时,我和淑媛乃是顶要好的手帕交。”   申红玉脑子一转就明白过来了,两个闺中密友嫁了同一个男人,这小手帕估计就扯烂了,所以才是“未出阁时”。   果然,孟贵妃接着道:“后来,我们俩人之间生了些龃龉,就渐渐淡了。”她抚了抚额角,垂着眼帘,不无愧疚的说:“这都是我的错……”   申红玉不知道两个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此时看着贵妃如此失落伤心的模样,她心中也不由得升起一丝怜惜来,刚想开口安慰,就听身后传来一声重重的冷哼。一扭头,就看见站在她身后的鹿梨瞪着眼,仰着下巴,脸红脖子粗的,一副我就知道如此的气愤模样。   鹿梨小天使这明显是心中一直坚信不疑的信念得到了当事人的承认,恨不得冲上去打一下孟贵妃这个辜负了她们家皇后娘娘友情的坏女人出气!   申红玉下意识就伸手按住了她摆在一侧紧握成拳的手,放软了声音,睁着一双黑亮的眼睛,娇娇怯怯的祈求道:“鹿梨姐姐 ,我的肩膀有点酸,你能不能帮我捏捏啊?”   鹿梨恶狠狠瞪了孟贵妃一眼,气呼呼的往前又蹭了小半步,贴着她的身子,两手放在她肩上,自顾自的帮她捏起肩。   这姑娘的手劲儿特别大,申红玉被捏了两下,感觉自己的小身板都要散架了。估计再多捏几下,肩膀都能给她捏碎了,连忙小声道:“鹿梨姐姐你轻点儿,我有点疼。”   鹿梨愣了一下,她从前在家中也是给自家爹爹捏过肩膀的,从来都是被夸奖手法好,捏的舒服,冷不丁的换了个人,她就按照记忆里的样子来了,没想到刚捏了两下对方就喊疼。鹿梨瞅了一眼手底下柔柔弱弱的小姑娘,慢半拍的反应过来这不是她家那个五大三粗的爹爹呢,再一看小姑娘这么瘦,鹿梨就有点束手束脚的,不知道该怎么捏了,只好用两根手指,轻轻地捏一把,再捏一把。   力气一下子放轻了许多,还别出心裁的只用了两根手指,绝对称不上舒服,但申红玉很满意,好歹给她找了点事儿,暂时分散她的注意力了。   孟贵妃看着眼前的一幕,容长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嗔道:“你倒是会使唤人儿。”   申红玉腼腆的笑了笑,没说话。   孟贵妃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又瞧见在她身后颇有些张牙舞爪意味的鹿梨,置于桌上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光洁的桌面,半含调侃的问:“可喜欢?”   申红玉仰脸,疑惑道:“什么?”   孟贵妃亲切的问道:“可喜欢鹿梨给你捏肩?”她稍稍停了停,才问完下半截话:“可喜欢鹿梨这个人?”   申红玉感觉到肩上的手明显用力了许多,立刻特别虚伪的答道:“当然喜欢了!鹿梨姐姐捏肩可舒服了,贵妃娘娘你要试试吗?”   她非常期冀能把肩上那双堪比鹰爪的手转嫁出去,然而贵妃淡笑着拒绝了:“君子不夺人所好,还是让她给你捏着吧。”   不知道鹿梨是不是在两人的相互推诿中感觉到了什么,申红玉发觉肩上的那双手捏的更用力了。   为了眼前的苟且,申红玉昧着良心开始大夸特夸:“我特别喜欢鹿梨姐姐,鹿梨姐姐一看就知道是个好人,长得还好看,而且温柔,特别贴心的给我捏肩膀,我感动得都快哭了。”其实是快疼哭了。   孟贵妃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没看出来她脸上假的能掉下来的表情,一脸感叹的说:“这人啊,难得能遇到个喜欢的人,可惜鹿梨是皇后娘娘的贴心人儿,怕是无法割爱于你了。”末了,她又意味不明的说了句:“我也难得能见到你们两个这样一见如故的,又都是这么好的孩子,只可惜我与皇后娘娘之间不甚和睦,不然,定要舍下这张脸,为你把鹿梨求回来。”   申红玉差点儿没绷住表情,孟贵妃说这话,怎么就这么像是在为难她呢?   她是不是真的得罪孟贵妃了?   还是孟贵妃因为和皇后关系不好而迁怒与她?   想不通,申红玉只好打哈哈道:“鹿梨姐姐这么好,跟着我多浪费啊,还是让她好好儿的为皇后娘娘办事儿吧。”   孟贵妃含笑应道:“也是这么个理儿。”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话,孟贵妃摆了摆手,说:“罢了,我今儿就是一时好奇,又听说皇后娘娘请了你来,才自作主张的留你。现在天色也不早了,你回去吧。”   申红玉如蒙大赦,行了礼,和鹿梨一起离开。   待两个人离开之后,孟贵妃收回目光,垂目想了一下,沉吟道:“这孩子似是……有些面善。”   她侧身,冲侍立一旁的紫鸢道:“你可看出些什么来?”   紫鸢闻言露出沉思的表情,半晌,没想出个结果,摇头道:“面善似是有些,却不知道是哪里见过了。”   屋内一时陷入了沉默。   过了会儿,孟贵妃揉了揉额头,有些烦恼的说:“这可不行,再查查吧。将这孩子的来历全查出来,在哪儿出生的,被什么人丢弃在山上的,统统仔细的查。这孩子如今成了安王的干妹子,就不能有任何轻忽!”   紫鸢应了声是。   孟贵妃扬唇,一双美丽的眼睛如同平静的深海,感叹似的说了句:“瞧着吧,这孩子在安王心里分量重着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君~ 第116章 人设四14   平安出了宫门, 上了马车,申红玉可算是松了口气了。   半个身子缩在马车里,探出头来, 申红玉冲守护了自己一路的鹿梨真诚的道了谢:“谢谢鹿梨姐姐送我, 我要回去了, 你也赶快回皇后娘娘那里复命吧。”   鹿梨完成任务,非常高兴,心情好得不得了,冲小姑娘点点头, 转身步伐轻快的走了。   申红玉看着她的背影慢慢消失在御道上,轻声冲车夫吩咐道:“走吧。”放下车帘,倚在车厢一角闭目养神,马车摇摇晃晃的往回走,没多会儿,申红玉就睡着了。   却说鹿梨回到宫里复命, 皇后见她回来晚了,笑眯眯的问:“怎么回来的怎么晚?”   鹿梨挠挠头,如实说了:“走到锦绣宫附近,被孟贵妃的人拦住了, 然后就在碧元宫耽搁住了。”   皇后脸上的笑容淡了些, 眼神有些纠结, 挣扎了一会儿,问道:“孟贵妃都说了什么?”   鹿梨脑子笨,或者说为人太直, 不懂得转弯儿,向来是有一说一的,不会夸张也不会特意为谁隐瞒什么,就像她很讨厌孟贵妃,但在叙述被孟贵妃的人截住这件事上,却不会加一些含有个人喜恶色彩的辞藻来误导别人,只是简单直白的将事情叙述一遍。   “孟贵妃说了好些话呢……”鹿梨有些踟蹰,不知道该从那一句开始说起才好。   皇后眼神一凝,“那就从头说起,原原本本的告诉我。”   鹿梨得了话,果然鹦鹉学舌似的说起来,中间有些记不清楚的,还要停下来使劲儿想想,力争将孟贵妃说过的所有话都复述一遍。   待听到孟贵妃认错那里时,皇后面色一软,而后又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僵着脸听鹿梨接着讲下去。   皇后听得很专注,表情也会随着鹿梨的叙述而改变,等听到孟贵妃说要舍下脸替申红玉求鹿梨,却又因为两人不睦,怕她不肯割爱,没脸来求的时候,皇后瞪了瞪眼,气的一拍桌子,忿忿的道:“本宫就是那样小气的人吗?”   鹿梨被吓了一跳,回过神来之后,立刻发挥了皇后娘娘忠实粉丝的实力,义愤填膺的道:“就是!明明皇后娘娘是个最大方不过的人了!”   主仆俩为孟贵妃一句“不肯割爱”双双气红了脸,皇后隐忍着怒气,听鹿梨复述完了所有的话,问道:“就这些?”   鹿梨想了一下,肯定道:“就这些了。”   皇后将孟贵妃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顾自生气道:“本宫决不能让她小瞧了我去!”她将鹿梨一指,说道:“你等会儿就把事情交接了,到我干女儿那里去。”   鹿梨脸色一白,着急道:“娘娘,你要赶我走吗?”   皇后语气稍缓,解释道:“当然不是要赶你走。本宫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凭什么她说我不肯割爱我就真的不能割爱?”   鹿梨终于明白过来皇后这是要和孟贵妃较劲儿呢,本来有些耸拉的小脑袋立马精神抖擞了,挺胸抬头,握着拳头,雄赳赳气昂昂的说:“对,绝对不能让她瞧不起!”   她一拍胸口,“放心吧娘娘,我这就收拾东西去申小姐那儿!”   不等皇后再说其它的话,鹿梨转过身,噔噔噔的飞快跑出去,风风火火的,好像一个即将奔赴战场的小战士。   皇后眼见着她跑了出去,唤也唤不回来,无奈的叹了口气,屋里面宫人眼观鼻鼻观心垂头不言语,皇后把眼扫视了一圈,想到这里面指不定有多少外面插进来的钉子,其中肯定就有不少孟贵妃的人,心里就有点气恼和后悔,她刚刚干嘛要多嘴问孟贵妃的事呢?   还专门打听她说了什么话,搞得好像她有多关注她似的!   “知道是错还一再的犯……”   皇后想着孟贵妃的话,嘴里小声的嘀咕一声,把眼睛一转,抬手捞过桌上的茶杯果盘,狠狠摔在地上,在宫女们有些迷茫无措的目光里,故意大声骂道:“孟碧君那个小贱人,居然敢在背后编排本宫的不是!”   她气愤的一拂袖,满面怒容的转身折进了里面的卧室,口中还嚷着:“真是气死本宫了!气死了!”   以为自己终于摆脱猪队友了的申红玉回到王府之后,在自己的院子里没休息多久,正准备去找邵星波一起吃晚饭呢,就有人告诉她,皇后宫里又来人了。   申红玉迎出去一看,哟,还是熟人,一起共过患难的傻白甜!   “鹿梨姐姐,你怎么来了?”   看着包袱款款的鹿梨,申红玉心头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鹿梨拎着小包裹,恭敬的行了一礼,这一礼行的像模像样的。   “皇后娘娘让我来服侍你。”   不祥预感成真,申红玉顿时间有种绝望之感,忙道:“不用了,你还是回去照顾皇后娘娘吧。”   鹿梨把头一扬:“不行。我必须得留下来!”   为了心中的皇后娘娘!   申红玉心肝儿发颤,实在不明白这又是闹得哪一出,见鹿梨一副遇神杀神的霸气样,申红玉只好冲身后的凝雪道:“凝雪姐姐,你帮鹿梨姐姐安排个住处吧。”   然后冲鹿梨道:“鹿梨姐姐,你先跟着凝雪姐姐一起去休息,先安定下来,咱们再说其他的。”   鹿梨对这安排还有些不满意,她是可上进的一个侍女了,是想要立刻就上任的!将包裹往凝雪怀里一塞,说:“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丫鬟了,我得跟着你才行。”   申红玉抿着嘴儿,想哭。   她打起精神,努力摆脱眼前想要立刻就粘上来,而且听口气还预备要粘很久的霸道小宫女,说:“不用了,鹿梨姐姐。你初来乍到,有些情况可能还不熟悉,不如先跟着凝雪姐姐去休息,养精蓄锐,等过几日,一切都安定好了,再说其他的。”   说完了,不等鹿梨答应,申红玉给凝雪使了个眼色,转身迈动小短腿儿,边喊边跑,好像后面有狼追一样。   “鹿~梨~姐~姐~,你~就去~休息~吧!”   清脆洪亮的声音霎时间灌满了小半个王府。   鹿梨本来想追,却被凝雪绊住了脚,又是个嘴笨的,被凝雪三言两句唬住了,糊里糊涂的就跟她走了。   申红玉埋头狂奔,跑的气喘吁吁的,冲到了邵星波的院子里。   邵星波也是刚从外面回来,刚坐下喝了口茶,就见她急匆匆的冲进来,满脑门子的汗。   “怎么了?”   邵星波拿手帕给她擦了擦汗,又倒了杯茶递给她。   申红玉顾不得答话,接过温度刚好的茶仰头豪迈的一饮而尽,抚了抚胸口,一脸惊恐的说:“外面有……有鹿鹿鹿梨!”   短短的一句话,她喘了好几口气,结结巴巴的才说完。   邵星波愣了一下,没弄明白这话的意思,只大约明白外面有什么吓着她了,便拍着她的背,轻轻的给她顺气儿,说:“放心吧,我在呢,什么也伤不了你。别怕!”   两个人的院子离得其实不远,但申红玉跑得太快,根本没顾上喘气儿,这会儿就有点难受了,憋得脸红红的。   过了一会儿,申红玉的呼吸渐渐平缓了下来,脸上的殷红也渐渐褪下去,她一把拉住邵星波的手,说:“波波,干娘给我送人了……”   邵星波见她这副天要塌了的模样,立刻想到了两年前皇后给他送教人事的宫女时,他的心情。虽然他当时没表现出什么来,很淡定的将人送回去了,但他那时候的心情,如果具象化的话,大概跟小姑娘这样子是差不多的。   邵星波下意识的就问道:“母后也给你送女人了?”   申红玉还没从鹿梨带来的冲击中彻底清醒过来,也就没注意到他话里的问题,点了点头,苦大仇深的说:“是啊,给我送了一个特别厉害的宫女!”   邵星波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身边这是个女孩子呢,就算他母后想要送女人,也不是那个层面上的送。   想通了这点,邵星波含笑安慰道:“没事儿的,你说你不需要,母后不会为难你的。”   他母后虽然性子率直别扭了点,但却是个很善良的人,要不是有人在背后保驾护航,估计早被宫廷倾轧淹没了。当年她按照以往的惯例给他送教导人事的宫女,他说不要,把人退回去了,她还帮着掩盖了一番。   她不是个爱为难人的性子,若是知晓小姑娘不愿意,一定不会勉强的。   “真的吗?”申红玉大喜过望,一想到鹿梨,又有点怕她那个不开窍的性子,便一脸期待的冲邵星波道:“波波啊,那你帮我去跟鹿梨说,让她回去好不好?”   邵星波一顿,语气有些迟疑的问:“母后给你送的人是鹿梨?”   申红玉点点头:“是啊,就是一个叫鹿梨的姑娘,可厉害了,连贵妃都敢怼!”   邵星波眸露复杂,底气不足的说:“那你可能退不回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鹿梨:爱我你怕了吗?   -   -   感谢大家的营养液(づ ̄ 3 ̄)づ:   “朔月怀光”X30   “黎晓”X3   “水の旋律”X17   “土豆洋芋马铃薯”X130   “LEXI笙笙”X5   感谢地雷(*  ̄3)(ε ̄ *):   朔月怀光X2   纪承欢X11   你若无心我便休X4   夜未央いX2   大大开花花X18   phoebeX6   ——   ——   敦促我双更啊~   说好了一个月,少一天……还是算的QAQ 第117章 人设四15   一听可能退不回去了, 申红玉整个人都不好了,耸头拉脑的,像是被严霜打过的茄子。   邵星波见她被打击到了, 心里也有点不好意思, 毕竟他一开始可是斩钉截铁的说人是可以退回去的。   “这个鹿梨……”邵星波有些为难的解释道:“是我一个远房的表姐。”   “表姐?”申红玉没想到这个傻白甜居然还有貌似不小的背景。“那她怎么会在宫里做宫女?”能让邵星波称之为表姐的, 大小也该是个官家小姐吧?   邵星波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解释道:“我这个表姐从小在边关长大,性子大大咧咧的,为人莽撞, 心思又浅,一年多前惹了事,将她父亲顶头上司的儿子给打了个半死,这才被送到母后身边,一是为了避难,二就是拘着她, 让她也改改性子,三嘛,也算是为我母后留个护身的人。”   申红玉听着,怎么都觉得这第三点很勉强。堂堂皇后, 还寻不到一个护身之人吗?   邵星波看出她的想法, 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低笑道:“既然母后将她给了你,你就留在身边,也省的我再费心为你寻个护身的人。鹿梨表姐虽然看着拙笨了点, 但身手不错,等闲的人不是她的对手。”   申红玉连忙道:“我可不要。再说了,这是你表姐,怎么能让她在我身边做个丫鬟呢?”   邵星波却道:“这个无妨。照她那个闯祸的本事,就得有人压着,放心吧,她虽然性格冲动易怒,但为人忠厚耿直,只要她是真心留在你身边的,日后绝对你指哪儿打哪儿。若是你不要她,将她留在王府我才要担心呢。”   申红玉想了一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问道:“你的意思是让我给她做脑子?”   邵星波笑道:“是让她给你做手和脚才对!”   申红玉心里有点动摇,这听起来似乎是个双赢的事,但想到鹿梨连贵妃都敢怼,她又有点担心,便犹豫道:“那我再考虑一下。”   邵星波知道这事儿她考不考虑最后结果都是一样的,鹿梨是个死心眼儿的人,来了就绝没有回去的道理。心里这么想,但面上邵星波还是一副支持她的模样,赞同道:“那你好好想想。”   他抬手倒了杯茶,喝了一口,放下茶杯,转而问道:“今日和我母后相处的好吗?”   虽然早从对方那声干娘中推测出两个人相处的不错,但邵星波还是想听她亲口说。   申红玉答道:“很好啊,干娘是个特别可爱的人。”她微微抿了抿唇,说:“不过她把鹿梨送给我还是让我觉得受宠若惊。”显然是还陷在鹿梨事件里没走出来。   邵星波安静的听着,又问:“有发生什么特别的吗?”   “特别的……”申红玉回忆了一下,问道:“饭点儿没留我吃饭算吗?”   她用手指抵着唇,眉头微拧,纠结道:“这倒没什么,我觉得奇怪的是孟贵妃居然请我去吃饭了,就在刚出云华宫不久,像是专门等在那里一样。”   当时她还没觉得有什么,后来一想就觉出有种怪异在里面,这两个人一个撵一个请,搞得像是早就商量好了似的,无缝对接。   邵星波目露沉思,没说话。   申红玉接着道:“你说的昌平公主我没见到,见完贵妃鹿梨就送我就出来了。”   邵星波扬唇笑了一下,说:“昌平公主今天出了点事儿,绊住了,所以你才没见到。”   申红玉下意识的问:“出什么事了?”   邵星波也没瞒她的意思,这件事本就没什么保密的必要。   “今儿个昌平公主惊了马,差点儿撞了江尚书府的公子,又被江公子出手救下,两个人一笑泯恩仇。昌平公主当场拍板在酒楼设宴赔罪呢。”   申红玉听到这个八卦,眼睛亮了亮,故意用手在鼻子前面扇了扇,动着小鼻子嗅来嗅去,调皮地说:“我好像闻到了爱情的味道。”   邵星波抬手捏住她的鼻子,无奈的笑道:“净瞎说。”   申红玉扭动身子挣开他的手,无辜道:“我哪儿瞎说啦?话本上不都是这么写的吗?”   邵星波眼一挑,反问道:“你看过很多话本子?”   申红玉没提防他话中有话,脱口而出道:“当然了!”   邵星波眯了眯眼睛,沉默的盯着她看。   申红玉被盯的一愣,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按照她透露出来的身世和经历,她是没有机会接触这些东西的。   顿时,她心里就是一个咯噔。   邵星波垂了眼,认真问道:“你到底是哪里来的?”   申红玉下意识的想退开,眼神闪了闪,最后反问道:“你不是都知道吗?”   邵星波见她逃避这个问题,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表情缓了缓,叹道:“罢了,你不愿意说,我以后都不问了。总之你现在是我妹妹了,以前的人和事,都跟你再没关系了。”   申红玉浑身一松,却听他又道:“只是有一点,你得答应我。”   “哪一点?”申红玉谨慎的问道。   邵星波摸了摸她的脑袋,温柔笑道:“以后再不许瞒我,骗我。”   申红玉心头发软,觉得这个哥哥真是好啊,面上却故作不服气,撇嘴道:“看心情吧,谁叫你刚刚吓我!”   邵星波佯装生气:“做妹妹的有事儿故意瞒着哥哥,还不准哥哥小小的惩罚一下吗?”   申红玉才不会再被吓到,两只小爪子捧着脸,眨着水灵水灵的大眼睛,一脸天真的问:“哥哥不是应该保护和宠爱妹妹吗?怎么可以因为一点无关紧要的小事就惩罚妹妹呢?要是把妹妹吓着了,哥哥怎么办?”   她一口一个哥哥,叫的亲昵,透着真心实意的亲近和喜爱,邵星波心里像是有柔软的羽毛轻轻拂过,一瞬间酥酥-痒痒,微有些麻。   目光一动,邵星波捏了捏她软软的面颊,低声问道:“不是不愿意叫哥哥的吗?”   申红玉刚刚只是下意识的顺着他的话叫了哥哥,自己都有些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勾着嘴角笑起来,眼里泛着狡黠的光,伸手揽住他的脖子,两个人的脸凑得极尽,她像是装了发条似的,一遍遍的唤:“哥哥,哥哥,哥哥……”   变着法儿的唤,声音时高时低,时粗时细,一声哥哥硬是唤出了好些种不同的味道,百转千回的。   邵星波心里开心,还有点哭笑不得的,点着她的额头,先是夸道:“叫的真好听!”   在她仰着头,眼露得意的时候,语气一转,半是严肃的玩笑道:“该把你绑在梁上,用鞭子抽你,让你每天都叫!”他摇头笑道:“这个呀,就叫余音袅袅,绕梁不觉!”   说完了,自己忍不住抚掌大笑起来。   申红玉伸出舌头,翻着白眼儿,掐着自己的脖子,做出吊死鬼的模样,将鬼脸往他脸前一凑,故意吓他,“干脆吊死我得了!”   邵星波被逗得哈哈大笑,将她的头搂在怀里,说:“那我可舍不得!”   又记起前事,便调侃道:“吊死了你,我到哪儿找鼻子这么灵的妹妹呢?”   申红玉撇着嘴,“看来我以后要好好保护的我的鼻子了,因为它才保住我一条小命呢!”   邵星波伸出两根手指,捏住她的鼻子,憋笑道:“那可不嘛!”又搂着她的脑袋在自己怀里蹭了蹭,让她的鼻子贴在自己胸前,说:“来,给哥哥也闻闻,看看哥哥身上是什么味道?是不是有宠爱妹妹的味道?”   申红玉仰着头在他身上拱了几下,将鼻子凑到他脖子里,故意深深嗅了几下,然后嫌弃的皱起小鼻子,用手在鼻前扇个不停,别过头,往下撇着嘴,拖长了调子,调子由高到低,满满的嫌弃味儿:“咦——!”   邵星波见她还闻得有模有样的,搞得真的像他身上有什么异味似的,便配合的闻了闻自己的袖口,肩膀,没闻出来,抬头问她:“怎么样?哥哥身上是什么味儿?”   申红玉嫌弃的将他推远点,皱着小眉头,一脸狐疑的问:“这么重的味儿,你自己闻不出来?”   邵星波摇头:“我什么也没闻到。”   申红玉作出不信的样子,上下打量他一眼,再三问道:“真没闻到?”她顾自说道:“不会呀,味道真的特别重,都熏到我了!”   邵星波看她演的跟真的闻出什么来似的,心里好笑不已,面上却一副求教的虚心表情:“我真没闻到。妹妹就告诉哥哥吧!”   申红玉又退后了一步,往自己身后看了看,确定了逃跑的路线,这才大声说道:“也不知道搁多久了,一股子坏蛋的味道!”   说完了转身就跑。   邵星波把眼一瞪,“好啊,还调侃起我来了!”   他长腿一迈,飞快的追上申红玉,把她拽住,举手作势要打人,“说,谁才是坏蛋?”   申红玉笑的前仰后合的,“哈哈哈,波波是大坏蛋!”   邵星波巴掌落下,轻轻在她屁股上打了一下,以示教训,同时宣告道:“哥哥是大坏蛋,那你就是小坏蛋!”   申红玉想反驳,但是笑的太厉害了,一下子说不出话来,被打了一下屁股,见他还要再打,就扭着身子乱动,头往他怀里撞,屁股却往外撅,一边笑一边挣扎,“哈哈,波波哈哈……就是大坏蛋!”   邵星波怕她摔了,只得先将她身子扶正了,而后搂着她,宠溺且无奈的道:“就你精怪,小坏蛋!”   作者有话要说:  先歇会儿,过会接着码,12点二更君~   大坏蛋&小坏蛋:等我哟~蛋蛋们! 第118章 人设四16   两个人笑闹了一阵子, 最后决定请鹿梨过来一同吃完饭。   毕竟鹿梨不是寻常的宫女,还和邵星波有着一点远亲的关系,不能真拿她当一般的丫头对待。   鹿梨来的很快, 申红玉远远的就看见她脚下生风的走过来, 走到面前, 鹿梨目不斜视的看着她,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小姐。”   估计是听了凝雪的科普了。   邵星波就站在申红玉身旁,鹿梨却像是没看见他似的, 行完了礼非常自觉地往申红玉身后一站,看起来特别尽职的一个丫头。   邵星波轻咳一声,不自在的叫了句:“表姐。”   鹿梨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他一下,皱着眉说:“我现在是小姐的丫鬟,不是你的什么表姐。”   申红玉错愕之后就开始幸灾乐祸了,拿眼瞅邵星波, 那意思是“你也有今天”!   邵星波摸摸鼻子,无奈极了。要不怎么说他这个表姐拙笨呢,在他的地盘都不晓得要搭理他一下,还下他的脸子, 若是个小心眼儿的, 还不得记恨死她!   不过正因为他表姐是这个性子, 所以他才对母后送人的举动没什么意见,不然盼盼身边用来护身的人,他是一定要亲自挑选的。   鹿梨虽然拙了一点, 但忠诚耿直,若用好了,会是最好的防身武器。   她这样的人,若是单独放在哪儿,都少不得要惹上一堆儿的麻烦,可若是加以束缚,便有扭转乾坤之效。   就像有的人,做不了指挥的将军,却会是最好的兵。   邵星波很懂鹿梨的路子,便给申红玉使眼色,示意让她开口。   申红玉接收到他的意思,沉默片刻,试探的说道:“鹿梨,他现在是我的衣食父母呢,你这样会得罪他的。他要是生气了,我就要露宿街头了。”   为了凸显自己话里的真实,她还故意缩着身子做了个怕怕的表情。   鹿梨神色一变,终于正眼瞅了邵星波一下,邵星波看见她的表情,心里暗叫不好。只见鹿梨龇了龇牙,撸起袖子,露出一截有力的手臂,单手在空气里抓了一下,用力握拳,指骨啪啪的响。   她掷地有声的说:“别怕,要是他敢欺负你,我就揍他!”   邵星波不忍直视的别过头去。   申红玉小心肝儿噗通嗵嗵的跳,小脸绯红,眼露兴奋,上前一把抓住鹿梨的手,欢快的说:“鹿梨姐姐你实在是太好了!”   嘤嘤嘤老子快要感动哭了!   鹿梨难得红了脸,看着她闪亮亮的眼睛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个新上任的主子太热情了,让她感觉好……好害羞哦!   为了回报对方的热情,鹿梨一拍胸脯,保证道:“你放心吧,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这一刻,申红玉觉得鹿梨简直就是个小天使,浑身散发着光芒,之前对她的恐惧全都烟消云散了。   管她爱怼谁,会得罪多少人呢!   只要她们俩是一边的,那怕个鬼啊!   邵星波见申红玉那恨不得黏在鹿梨身上不下来的模样,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失策。   万一小姑娘到时候喜欢鹿梨比喜欢他这个哥哥还多,那他是不是有点得不偿失了?   “咳咳……”邵星波故意咳了两声,把申红玉从鹿梨身上撕下来,沉声道:“该吃饭了。”   然后提着小姑娘,将她按在了桌前。   鹿梨看着他放在小姑娘身上的手,目光灼灼,满满都是蠢蠢欲动的意思,好像在等小姑娘一声令下,她就能立刻把他按倒打一顿似的。   然而令人失望的是,小姑娘自己并没有对她被拎起来这件事做出任何反应。   鹿梨收回眼神,身姿挺拔的站在小姑娘身后,内心颇有点可惜没能一展武力。   邵星波安置好小姑娘,便冲鹿梨招呼道:“表姐,你也坐。”   对他这话,鹿梨理都不带理的。   邵星波一脸尴尬,再次怀疑起他劝小姑娘把鹿梨留下这件事是不是做错了。   申红玉连忙拍了拍身边的座位,冲鹿梨甜甜的笑道:“鹿梨姐姐,快来坐。”   本来她还怕鹿梨太过沉迷于丫鬟的这个身份,会有什么主仆不可同席的辩解的,没想到鹿梨眉头都没皱一下,飞快的坐到了她身边的位置上。   申红玉心里一松,冲她微笑了一下,下意识的扭头去看邵星波的表情。   邵星波脸黑黑的,扯着嘴角僵硬的笑了一下,表情有点狰狞。   申红玉咽了咽口水,心道鹿梨小天使果然有把人逼疯的迷之魅力,扯了扯邵星波的袖子,脆声道:“哥哥,坐下吃饭吧。”   邵星波依言想坐下,突然发现鹿梨坐的是自己往常坐的位置,临时加给鹿梨的那个位置正好在小姑娘对面,隔着桌子都没法儿给小姑娘碗里夹菜的那种远。   邵星波想把凳子拉到小姑娘身边,又觉得这举动似乎不太好,因为这凳子是他亲自让人放在那儿,虽然鹿梨不知道,但邵星波此刻莫名的不想让她看短了,尤其是小姑娘刚刚表现的那么喜欢她。   邵星波郁郁的坐到了位子上。   菜很快就上齐了,申红玉改变心意,想要鹿梨留下了,这会儿自然不遗余力的讨好她,挥动筷子,将满桌子菜全给鹿梨夹了一遍。   夹完了鹿梨的,好不容易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干哥哥了,想给他也夹个菜,结果发现他坐太远了,与其让他端着碗伸着胳膊等自己给他夹菜,还不如让他自己安安心心的吃呢。   这么想着,申红玉果断收回了要给他夹菜的心思。   于是,邵星波孤独寂寞冷的坐在另一边,看着自家小姑娘和鹿梨亲亲热热的靠在一块吃饭,时不时的还为对方夹个菜。   邵星波默默瞪着鹿梨那因为小姑娘凑近说话而忽然红了的脸,恨恨的戳了戳碗里的米饭,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被抛弃了的怨妇,而鹿梨,就是想拐走他们家小姑娘的狐狸精!   “真是个小坏蛋!”   邵星波嘴里轻轻的嘀咕了一句。   再抬头一看,对面两个人专心吃自己的饭,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嘀咕。   邵星波顿时有种媚眼抛给瞎子看了的悲伤感。   申红玉吃饱喝足,抬眼一看,邵星波的碗放在桌子上,里面还剩大半碗米饭,奇怪道:“你怎么吃这么少?胃口不好?”   邵星波幽怨的看了她一眼,说:“是啊,没胃口。”   申红玉道:“没胃口也得吃啊!”   说完,便拖着自己的凳子坐到邵星波身边,捞起他的筷子在桌上捡了几样菜放在碗里端给他,“吃吧,多少吃一点,不然晚上肯定要饿的。”   邵星波望着那捧着碗的小手,再看那一双充斥着关心的眼睛,心情瞬间阳光明媚了,接过碗,低声道:“好,我吃。”   待看见碗里的才都是自己喜欢吃的,那份被人关心了的暖意和开怀顿时翻了倍的往上涨。   鹿梨吃的快,但是饭量惊人的大,最后竟然是和邵星波差不多时候放下碗筷的。   邵星波擦了擦嘴,抬眼看向对面的鹿梨,正色道:“表姐,我已经跟盼盼商量过了,毕竟你我还有些亲缘在,若是让你当盼盼的丫鬟,难免不妥。”他语重心长的总结道:“所以,你还是回母后身边吧。母后更需要你。至于盼盼,我会为她另外再找合适的人。”   申红玉瞪圆了眼睛,说好的就算是表姐也没关系呢?   她现在好容易改变主意了,他又开始变卦了?   还一副他们事先商量好了的模样!   申红玉伸手在桌子底下摸到他的肚腹上,狠狠掐了一把。   邵星波按住她的手,捏了捏,面上却不动声色的望着鹿梨,等她的回答。   鹿梨抬眼,铿锵有力的说:“不行。”   如果她回去了,皇后娘娘被孟贵妃瞧不起了怎么办?   而且……   鹿梨将目光转向邵星波身边的小姑娘,心道,小姐明明喜欢着她呢,都不止一次夸她了,万一她走了,她得多伤心啊!   “别以为我傻!”鹿梨目光坚定的说:“我既然从云华宫出来了,就再没有独自回去的道理。”   邵星波眉梢一挑,没想到这姑娘还知道自己别人心目中的定位啊。   既然这么有自知之明,怎么就没有点儿眼力劲儿呢?   申红玉心里一动,见鹿梨这么执着的想要留下,悄悄扯了扯邵星波的袖子。   邵星波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早知道就不跟盼盼说那么多了,现在她真动了留人的心思,他连反悔的余地都没了。   “既然你想留就留下吧。”邵星波心里一叹,到底妥协了。他本就是要留她在盼盼身边的,虽然有点小小的不满意,不过他忍忍也就罢了,谁让盼盼这时候又喜欢了呢?   见到两个女孩子脸上都露出了点喜色,邵星波又道:“但是有一点,从来一仆不侍二主,不论谁让你来的,你为什么来的,从今往后,除非你离开盼盼了,否则你都将盼盼的意思放在最前头,万事得听她的。”   鹿梨坦然道:“这是自然。”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跳时间,差不多可以解决一下玉玉的身世了~   ——   ——   求一波营养液ORZ   有营养液的小天使灌我一哈子!   (づ ̄ 3 ̄)づ 第119章 人设四17   自鹿梨在王府住下之后, 申红玉的生活就变得格外的多姿多彩。   每天看看鹿梨怼这个怼那个,都觉得特别的佩服她。这姑娘似乎天生少了一根名叫思考的筋,不管不顾的, 从来不会担忧别人会不会记恨她或是别的, 生活的无忧无虑的。   申红玉最佩服她的一点, 还是这姑娘有韧性。   每天天不亮就起来练武,练到日上三竿,练出汗时,便用袖子豪迈的一抹, 对什么事都是满不在乎的样子。   申红玉是个爱睡懒觉的人,和鹿梨在一起久了,尤其是每天一起床时鹿梨都差不多要收功了,也就有些不好意思在这么懒下去了。   有次心血来潮,便和鹿梨说想要跟她学武,不要求学的多好, 能够保护自己就行。   鹿梨当时只是平静的看了她一眼,直白的叙述道:“得早起才行。”   申红玉起初满口说好,又思及自己平时的惰性,便补充道:“那你以后来叫我起床吧, 我怕我起不来。”   鹿梨点点头, 说:“明天我去叫你起床。”   结果第二天, 申红玉睡得迷迷糊糊的,被人一把从床上薅起来了。   还以为进贼了呢,结果睁眼一看, 是鹿梨。   “鹿梨,怎么啦?”申红玉揉揉眼,还没想起来昨天那茬儿,睡眼惺忪的问。   鹿梨简洁明了的说:“起来练武了。”   申红玉脑子慢慢清醒了,而且是自己承诺的事,这个时候也不好意思再犯懒了,便说:“那你等我一下,我先穿衣服。”   匆匆忙忙套好衣服,跟着鹿梨走出房门,好嘛,天灰蒙蒙的,都还没亮呢!   第一天开了个头,看着申红玉那软趴趴的架势,鹿梨全程紧皱着眉,到最后结束了都没有松开。   申红玉光蹲马步就蹲了一整个早上,中间鹿梨不停地矫正她的姿势,每次矫正好,她坚持个三五分钟,一转眼,又变了形。   练完了,申红玉也不好意思问对方自己表现的怎么样。   鹿梨大约是已经放弃了评价她的表现,只说了句:“得换衣服。”   申红玉一愣,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轻薄柔软的布料全贴在了身上,湿哒哒的,像是从水里刚捞出来一样。反观鹿梨的,一身粗布短打,虽然也汗湿了,却干净利落不少。   申红玉说:“好。”   让人赶制了一身简便的衣服,晚上放在了自己床头。   次日,鹿梨再来薅她起床的时候,申红玉混混沌沌的爬起来,换上衣服,再次开始了晨练。   一日日的,竟慢慢坚持下去了。   起初也想过也放弃,结果她倒是想放弃呢,鹿梨根本不同意,头一天弱弱的说好了第二天不来了,鹿梨第二天仍旧虎着一张脸将她从床上薅下来。   再后来,她自己也觉出练武的好处来了,身体养成了早起的惯性,到了那个时辰,不用叫也能自己起来了。   日月如梭,转眼不知不觉四年就过去了。   当年瘦弱的小姑娘长成了风姿绰约的少女,昔日蜡黄的豆芽菜变成了娇艳水嫩的百合花。   这日,安王府内格外的热闹起来,一片喜气洋洋之态。   申红玉提着裙摆匆匆从王府里出来,精致秀丽的面容上带着欢喜的笑容,一边走,一边招呼道:“鹿梨,快点儿。”   鹿梨其实就紧紧的跟在她身后,只是她心思全飞了,所以没注意到。   邵星波一年前奉命探望边关将士,兼押送军饷到边关,这一去就是近一年。   今日是邵星波回京的日子,申红玉一年没见到他,这时候自然格外的激动。   离城门还有好一段距离,申红玉远远就看见黑压压的一片朝这边来了。   申红玉当机立断,拉着鹿梨上了旁边的酒楼二楼。   一只几百人的军队慢慢的走近,申红玉一眼看见为首骑在马上的那个人,面容似乎有了些微的变化,但样子却还是熟悉的。   这支军队里的兵大多都是京城人士,此番离京押送军饷,一去一年,也有不少收到信儿的家人前来寻人。   因此,军队行过的时候,就有很多人再喊人,偶尔有小兵听到自己的名字,抬起头,在两边搜寻一番,看到人了,回个笑脸,让家人看见自己,又安静的融入到整支军队里了。   申红玉瞧的热闹,心里一动,便扒着窗棂,朝他喊:“波波!波波!”   才喊第二声,邵星波便心有所感似的,唰地抬起头来,一眼盯住了她。   邵星波的面容较几年前成熟了许多,棱角分明,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的时候,便有一种危险滋生。不过当他笑起来的时候,却又显得很温柔,让人如沐春风。   此刻,他沉静的面容透出些许动容之色,碍于场合,他只是抿唇微微笑了笑,便收回目光,目不斜视的驾马离去。   如果不是握着缰绳的手背因为用力而绷出根根青色的血管,他表现出来的平静一定会更加真实。   见邵星波领着军队往皇宫的方向去了,申红玉收回远眺的目光,激动的心情稍稍平复下来。   虽然过不多久,他们就能在王府见面,可意义终究是不一样的。   就像来街上寻找亲人的这些人,多早晚都能看见自家孩子,可还是来到这里等待,追寻,想要第一时间确认他们的平安。   “走吧,我们回去。”   申红玉转身,携了鹿梨的手,打算回去。   两人刚出酒楼,迎面装上一堆妙龄男女。   申红玉微微一愣,唤道:“姣姐姐?”   鹿梨这些年跟着她一起,倒也学了不少为人处事方便的东西,恭敬行了一礼,叫道:“昌平公主。”   昌平公主也没想到会这么巧,竟然在这儿遇到了两人,略一思索,便明白两个人到这里来的目的了,笑道:“盼盼到这里来看三哥?”   昌平公主芳名姣姣,容貌生的异常艳丽,跟她母妃孟贵妃的清雅简直是两个极端,不过却是相同的漂亮,母女两个都是顶尖的大美人。   申红玉和昌平公主交情挺好,一个月也能见上几次面,偶尔还会一次逛街游玩。   昌平公主跟着邵星波叫她盼盼,她则是叫她一声姐姐,也算是顺着邵星波的关系叫的。   申红玉点头说:“是啊。”   又见她身边有位陌生男子,一寻思,心里便有了谱儿。   曼声问道:“这位是江公子?”   昌平公主身边的年轻男人瞅了她几眼,目光流连在她脸上,看的申红玉微微皱起了眉头。直到昌平公主面露不悦的踢了那男人一下,他才恍然道:“哦,是。你知道我?”   申红玉对两个人之间的小动作权当没看见,表情却微微冷了下来,淡淡道:“听昌平公主提过几次,猜的。”   “是……是吗?”   男人温雅的面容上浮现了微微的红晕,下意识的朝昌平公主看了一眼,昌平公主与之对视的时候,亦是两颊生晕,眉眼间含着丝丝情意,就有一股暧昧在两个之间萦绕。   申红玉心生离去之意。   如果不是先被那男人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以她和昌平公主的交情,这时候肯定要留下来调侃几句的。往常她早听昌平公主说过这个名叫江一清的年轻男人,心里还颇有好感,这时候却只剩下尴尬了。   等两个人双双红着脸别过头,申红玉忙道:“姣姐姐,江公子,我还有事,必须先离开了。”   昌平公主倒没因为先前江一清盯着她看,而对她产生什么不悦,但也明白她的心思,边点头道:“去吧。”   申红玉道一声:“再会。”领着鹿梨匆匆走了。   等申红玉走了,昌平公主才斜眼睨着江一清。这时候,江一清还在望着申红玉离去的背影发呆。   昌平公主见他非但没看向自己,反而直勾勾的盯着申红玉离去的方向,心下来气,阴阳怪气的道:“怎么?人影儿都没了,还看呢?”   江一清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笑笑。   昌平公主拧着眉,艳丽的眉眼显出几分凌厉来,沉声道:“江一清,你什么意思?”   不等江一清回答,她厉声道:“盼盼今年可才十四,足足小了你五岁!还是个半大孩子呢!”   昌平公主是个拎得清的人,即使真如她所想,江一清禽兽不如的看上了一个半大小姑娘,她也只怪自己眼瞎,充其量就是用鞭子抽死江一清,跟小姑娘可没多大关系。   江一清根本没注意到她所强调的真正意思,反而神情恍惚的呢喃道:“十四岁?”   昌平公主见他这副傻傻的模样,差点儿没气炸了,反手就是一巴掌,大骂道:“江一清,你个王八蛋!”   打完了,甩袖就走。   江一清呆呆的捂住脸,被打了都还有点云里雾里的,眼睛着昌平公主快走远了,连忙追上去。   “唉,昌平!”   他委屈巴巴的将整件事情在心里过了一遍,呆了一下才明白过来昌平公主到底为什么发的火,连忙拉住她华丽的衣袖,解释道:“你误会了!”   昌平公主冷笑道:“我误会什么了?”   江一清长叹一口气,说:“我是看她面善,长得特别像一个人!”   昌平公主心里狐疑,并没有完全相信他的说辞,但依照往日对他的了解,隐约也觉得自己可能误会什么了,便问道:“像谁?”   江一清幽幽吐出两个字:“家母。”   作者有话要说:  即将开启认亲大会。XD 第120章 人设四18   昌平公主微微一愣, 她虽然跟江一清来往频繁,可却从未见过他母亲,听说江母这几年身体不太好, 病情时有反复, 一个月里倒有半个月是卧床的。   “人有相似, 这又能说明什么呢?”昌平公主掀起眼皮,美丽的双眸中流露出一丝危险来,沉声道:“江一清,你可不要糊弄我!”   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够接受自己心悦的男人直勾勾的盯着另一个漂亮女孩子看, 昌平公主从小长在后宫,见多了女人间的勾心斗角,也见惯了她父皇的花心好色,对于那种会见异思迁的男人没有任何好感。   她不是一个会委屈自己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和江一清耗了这么些年,还迟迟没有定下来。在她不能保证江一清真的是一个良人之前, 是万不会松口将自己的后半生交付的。   只是如今她年岁渐大,与江一清又相识多年,难免到了担心江一清会腻烦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从而移情别恋的时候。   她不是对自己没自信, 论姿色, 论才情, 她都是顶尖的,她只是不太相信男人。   她相信这世上还是有好男人的,但更多的, 却是像她父皇那样的男人,贪花好色,永远喜欢更年轻的女人。要知道,她父皇新纳的一个妃子,年纪比她还小许多呢。   江一清虽不能确切的知道她的心思,可有多年的了解在,也猜得出几分。   微叹了口气,江一清耐心解释道:“长相相似是不能说明什么,可你若见了我母亲,也许就能理解我为什么会这么在意。她和我母亲,长得太过相似了。”   昌平公主略微平静下来,问道:“真有那么玄乎?”   江一清心里一团乱麻似的,面露愁容,“这事儿一句话两句话也说不清楚。”   昌平公主冷静道:“那就长话短说。”   江一清抬眼一瞅,瞅见一家茶馆,说:“咱们坐着说。”   昌平公主同意了。   两个人要了个私密性好的包间,店小二送上一壶上好的清茶,江一清提起茶壶,给两人各斟了一杯热茶,在袅袅的白烟中,江一清将事情娓娓道来。   “十四年前,我父亲外放楚州,也是那一年,母亲生下了青蔓。当时母亲怀胎八月,到寺庙里上香,没想到会早产。索性母女平安,也算幸事。只是我这妹妹容貌平凡,与父母亲都不大像。”   昌平公主回忆起江_青蔓的模样来,微微皱起了眉。她是不大喜欢江一清这个妹妹的,倒不是容貌问题,而是此女心思阴沉,即使是讨好她,也令人觉得不喜。   江一清接着道:“我记得我小的时候,母亲就不太喜欢妹妹的,甚至很少会抱她。随着妹妹年纪越大,我母亲对她的感情也就越冷淡,甚至会说出‘这不是我女儿’这样的话来。母亲说,妹妹出生时候她看到了妹妹的样子,身上干干净净的,连一个黑痣都没有,而青蔓的身上,却有一块胎记。”   昌平公主问道:“会不会是看错了?自古女人产子,就是半脚踏入了鬼门关,产后虚弱,看错了也是有的。”   江一清笑道:“我父亲也这么说。”   他的笑容渐渐消失在脸上,微皱着眉道:“只是我母亲却坚持认为,我的亲生妹妹流落在外,而青蔓,绝不是江家的孩子。”   昌平公主愕然的同时,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半晌,她抬手端起微冷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问道:“所以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江一清摇摇头,苦笑道:“我也不知道。”   两个人都没有再开口,包间内一时陷入了沉默之中。   半晌,江一清语气涩然的问:“这个……盼盼姑娘,是哪家的孩子?”   昌平公主轻笑一声,说:“我三哥家的。”   江一清迟疑道:“安王殿下年不过二十,怎么会有这般大的孩子?”   昌平公主“噗嗤”一声笑了,嗔道:“呆子!满京城的人都知道我三哥有个干妹子,就你还一头雾水,什么都不知道!”   江一清先是笑,满脸的惭愧,笑过之后,又问道:“那你可知道这姑娘具体是个什么来历呢?”   昌平公主冲他眨眨眼,问:“想知道?”   江一清点头:“想。”   昌平公主摊手:“我也不知道。”见江一清一脸失望,昌平公主语气一转,神秘道:“不过有一个人肯定知道。”   江一清问:“你是说安王殿下?”   昌平公主摇摇头,“这你可就猜错了。”   江一清有些摸不着头脑了,“那是谁?”   昌平公主微微一笑,自信道:“我母妃一定知道!”   江一清心里奇怪,安王的干妹子,若是安王自己都不知道,孟贵妃怎么会知道呢?不过他心知昌平公主是个不会说大话的人,这么信誓旦旦的说孟贵妃一定知道,那必定有所依赖。   江一清眉头微松,轻声恳求道:“那可否……”   他话还没说完,昌平公主便摇头,说:“不行!”   江一清一顿,就听昌平公主接着道:“若是真弄出什么事儿,我三哥会杀了我的。”   江一清抿抿唇,小声道:“若那真的是我妹妹呢?”   他其实隐隐有些相信,青蔓并不是他的妹妹,因为一个疼爱孩子的母亲,是没有理由将自己的亲生女儿推之门外的。尤其是,今天他竟然真的遇见了一个与他母亲年轻时候长得那么像的女孩子,连年龄都差不多。   昌平公主冷笑道:“别瞎想了。便真的是你妹妹又能怎么样?你还能跟我三哥争吗?”她的声音不自觉的压低了些,说:“早两年的时候,我就听三哥透露出来,有为盼盼上族谱的意思。”   她的声音更低了,几不可闻的说:“若是将来我三哥他真的……成事,那盼盼就是正儿八经的公主,名副其实的皇亲国戚。你们高攀得起吗?”   昌平公主说这话不乏有震慑的意味,即便面前这是她心悦的男人,但从情感和理智上,她更偏向她三哥。没有邵星波的同意,她是绝不会将轻易将这些事儿松口的。   不过,昌平公主还是习惯做两手准备,她下意识的说道:“这事儿也不是没有回旋的余地,我要跟我三哥商量一下。但是,在此之前,我必须先见见你母亲。”   江一清眼睛一亮,满口答应:“好,我这就带你回家见我母亲!”   他站起来,急匆匆的就想走。   昌平公主无奈的笑了一下,艳丽的眉眼里涌上点儿忧愁。若真的是很像,那可如何是好啊?   见完了卧病在床的江母,昌平公主整个人都不好了。   昌平公主见到江母的时候,江母刚吃了药,正在睡中。昌平公主也没打扰她的休息,悄悄的看了一会儿,就走了。   虽然江母全程都闭着眼睛,还一脸病容,形容憔悴,可那五官简直像是和盼盼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虽然没有证据,可要说这两人一点儿关系也没有,昌平公主也说不出口。   而且,这些年的确是没听盼盼提过她父母。   昌平公主都有点儿怀疑盼盼真是江母流落在外的女儿了。尤其是出来的时候,撞见了容貌平庸的江_青蔓,昌平公主更是有一种自己似乎闯了大祸的心虚感。   离开江家,匆匆回了宫,苦思冥想,权衡利弊之后,昌平公主决定把这事儿烂在肚子里。并下定决心,一定要封了江一清的口。不然真惹了事儿,谁也救不了江家。   这两年朝堂之上两股势力蠢蠢欲动,虽然和妃所出的大皇子,如今的宁王看似气焰正盛,又深得圣心,可昌平公主心里明白,这皇位,早晚都得落到她三哥手里。   宁王和安王两个背后的势力看起来差距不大,皇后的母家只略胜一筹,还有被和妃的母家所赶超的危险,毕竟这些年和妃深得圣宠,家族也借此占了不少的光,节节攀升,在朝中凝聚了一股庞大的势力。   可其实,这不过都是表面。安王背后的势力盘根错节,不仅仅只是皇后和她的母家在支持安王,还有她的母妃,孟贵妃,和孟贵妃所出身的看似中立的相府,全都站在安王这边。   将来若是皇位顺利递交到安王手上还好,不然少不得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想了正正一宿,第二日,昌平公主先是去敲打了江一清一番,又去了安王府。   安王府里,一片温馨和乐之景。   昌平公主远远看见花园里,容貌美丽的少女娇俏的扑在高大的青年怀里,先是一笑,叹道:“三哥和盼盼的感情还是这么好。”   不过她也没有什么嫉妒的情绪,毕竟三哥待她也不差。   可走近了,见两个人兀自抱在一起,少女更是扭股儿糖似的窝在青年怀里,而青年,低头用手摩挲着少女的脸颊,眼底一片温柔。   昌平公主心里一跳,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儿。   作者有话要说:  昌平公主:亏我还想守护你们纯纯的兄妹情!T^T   _   _   接着求营养液QAQ   看我真诚的大眼睛O-O 第121章 人设四19   昌平公主已经离得很近了, 那两个人却好像完全没有发现她似的。少女清脆悦耳的笑声直往她耳朵里钻,她眨了眨眼睛,想要开口提醒他们自己的到来, 可还未来得及开口, 就看见青年微微侧首, 向她望过来,同时唇瓣貌似不经意的从少女的面上轻轻擦过。   她脑子只觉得轰的一声,整个人呆立在原地,心里一瞬划过许多念头, 却又好像什么也没想。   邵星波像是才发现她的到来,抬眼笑道:“昌平来了。”   申红玉抬手摸脸的动作顿了下,依言扭过头,看见面色奇怪的昌平公主,忙叫了声:“姣姐姐。”然后反应过来自己还被邵星波搂在怀里,连忙退了出来。为了掩饰自己心里忽然升起的那阵波澜, 申红玉快步走到昌平公主身边,亲热的拉着她的手,问:“什么时候到的?”   昌平公主按下心里混乱的思绪,强笑道:“刚到。”她眼睛一转, 转而调侃似的问道:“刚刚你们俩说什么呢?这么专心, 连我到了都没发现。”   申红玉笑了笑, 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哥哥刚刚在检查我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有没有好好练武呢?”   昌平公主眉心一跳,下意识的望向邵星波。   检查有没有好好练武?   那怎么还抱上了?   邵星波眼睛微弯,点头轻轻一笑, 面上什么其他的情绪也看不出来。他扬声附和道:“是啊。不过盼盼似乎偷懒了,连七招都没过,就这还是我放了水呢!”   申红玉撇撇嘴,有点不服气的反驳道:“你练了十几年,我才练几年,你好意思跟我比吗?”   昌平公主见两个人一来一往的,心里乱糟糟的,胡乱应和了两句,说:“是啊,三哥,盼盼学的日子短,又是女孩子,不能要求过高。”话题一转,随口问道:“三哥这一年在叶城过得如何?”   邵星波笑道:“别的都还尚可,只是……”他的目光转向申红玉,叹道:“总是记挂着盼盼,担心她一个人在王府里过得不好。”   申红玉听了这话,心里一片暖融融的。   昌平公主目光闪了闪,抿唇笑道:“盼盼在这王府也算个主子,又有三哥你的吩咐,怎么会过得不好?”   申红玉点头道:“就是啊,我过得特别好。”   邵星波闻言伸手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骂道:“小没良心的!就不知道要担心我,想念我?”   申红玉抬着下巴,口气生硬的道:“为什么要想你?才不想呢!”   邵星波看着她那副口是心非的小模样,心里觉得好笑,又注意到她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水,估计是刚刚打闹时流的汗,便取出帕子,细心而轻柔的帮她将额头上的汗珠一一拭去。   申红玉从前跟他相处的时候习惯了这些细微的照顾,虽然好久没享受过了,但身体残留的本能还在,仰起头,很自然的让他擦汗。   昌平公主在一旁看得手指紧攥,嘴角的笑容慢慢变得僵硬起来。从前她也见过三哥如此细致的举动,以前还不觉得有什么,只认为两个人感情好,现在却不免看出些怪异来。盼盼这一年又长开了不少,已经是个清丽的小少女了,三哥这样的举动,似乎有些不妥。   寻常人家的兄妹,尚且没有这般亲密的,何况三哥与盼盼并无血缘关系……   顿了顿,她做出一副拈酸吃醋的模样,不依道:“都是妹妹,三哥这样未免有些厚此薄彼了吧?”她噘了噘嘴,小女孩儿似的抱怨道:“三哥你可从来都没给我擦过汗!”   跺了跺脚,昌平公主的面容上浮现一丝期待来,仰着头,露出艳丽的一张脸,撒娇说:“不行,我也要三哥给我擦汗!”   邵星波看了她一眼,收起了帕子,说:“你又不是孩子,多大的人了,这个醋都要吃。”   昌平公主娇俏的表情一收,叹道:“瞧我,都忘了盼盼还只是个半大孩子了。”她说到孩子两个字的时候,故意咬的重了些,意味深长的看着邵星波。   申红玉搞不清楚昌平公主今天这是唱的哪一出,不过也确实,邵星波对她比对这个正儿八经的妹妹还要好,也难怪人家要有些小意见。   这么一想,她难免就有一点心虚,觉得是自己抢了人家的哥哥。   邵星波眼角的余光一直关注着她,见她表情讪讪的,便抬手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又冲昌平公主笑道:“现在还是孩子,又不代表永远都是孩子。过几年也就长大了。”   他说这话时,面容温柔,语露期待,有一种缱绻的味道,好像真是一个希望妹妹赶快长大的好哥哥。   昌平公主听到这样的答复,心惊不已。她方才的试探,她不信他不明白。可若是他已经洞悉了她的意思,还这样,那……   昌平公主不敢深想,可又不能不想。   或许,不仅仅她在试探他,他也在试探她。其实从她一出现,他就发现她了吧,却还做出那样轻浮暧昧的举动,分明就是目中无人的宣告。   勉强笑了笑,昌平公主敛目,不动声色的向申红玉道:“盼盼,我找三哥有点事儿,能单独和他呆一会儿吗?”   申红玉一愣,微笑道:“当然可以啊。”   她转身欲走,邵星波却叫住了她,细致而体贴的叮嘱她回去洗个脸,换身干爽的衣服,身上流了汗,不处理一下总是不太舒服的。最后,又道:“换好衣服就过来找我,我带你出府逛逛。”   申红玉点头,语调欢快:“好啊!”   等申红玉走远,邵星波才收回目光,问昌平公主:“想和我说什么?”   昌平公主这时候也不再憋着,一脸的怒容:“我想说什么三哥你心里不是清楚吗?”   邵星波挑眉,“所以?”   昌平公主气的胸口不住起伏,她抚着胸口,按压着怒火,沉声质问道:“三哥,你是不是对盼盼有……”问到一般,她有些难以启齿,犹豫了一下,才接着道:“男女之情?”   邵星波点头,没有逃避这个问题,直白道:“是。”他微微眯起双眼,语气愉悦的说:“也许你以后要改口叫嫂子了。”   昌平公主只觉得脑袋里有根弦“啪”一下断了,若不是眼前的人是她尊敬已久的三哥,她能当场给他几个大耳刮子。她几乎有些崩溃的叫道:“你疯了吗?盼盼还是个孩子,对一个孩子……”   邵星波神情平静的看着她,近乎冷酷的说:“孩子也早晚会长大的。盼盼今年十四,再过两年,就是可以嫁人的年纪了。”   昌平公主神情一滞,觉得喉咙里仿佛卡着什么一样,艰难的问道:“你早就考虑好了是不是?”   如果不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怎么会想的这么远?   邵星波没理会这个问题,只是兀自的说道:“盼盼早晚都是要嫁人的,与其嫁给别人,不如嫁给我,省得我还要担忧别人是否能真心待她,会不会欺负她。”   他虽然表情平淡,可眼里流露出来的压抑和深情却骗不了人。昌平公主立刻便明白过来,不管最后盼盼能不能嫁给他,他是绝不会让她嫁给别的男人的。   这个认知像是一盆冰水“哗”的淋在她头上,让她一个激灵,同时又变得格外清醒。昌平公主知道,这事儿在她三哥这里怕是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她转而问道:“盼盼呢?她的意思你就不在乎吗?如果她喜欢上别人,你当真要棒打鸳鸯吗?”   邵星波眼神一厉,隐有寒光乍现,冷笑道:“我养了她这么久,冬日怕她冷着,夏日又怕她热着,恨不能含在嘴里,捧在手上,你觉得我会给她机会喜欢上别人?”   昌平公主见他露出这般狠厉的神色,也有些被吓着了,同时心里也为小姑娘不平。她是真心与小姑娘交好的,在她心里,盼盼还是当年的孩子,昔日她羡慕她能得到三哥的怜惜,如今却……   谁能想到她三哥看起来那么风光霁月的一个人,会生出这样的龌蹉的心思呢?   盼盼她,实在太小了些啊。   想到这里,昌平公主心中不由一叹,却也有种无力之感。她虽是公主,可手中却无实权,日后这天下更是他三哥的,她哪里有反对的机会?   况且,即使再怜惜盼盼,面前的这个人是她三哥啊。   说到底,这才是她真正该向着的人。   虽是这么想,可到底意难平。   昌平公主气道:“既然你都想好了,那我也无话可说!只希望你日后不要做出什么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才好!”   一说完,便想拂袖而去。   邵星波却叫住了她,“等等。”   昌平公主心不甘情不愿的停了脚步,扭头问他:“还有什么可说的?”   邵星波抬眼望向远处,轻声道:“你平日里多和盼盼来往……”他斟酌了一下措辞,才继续道:“言传身教,稍加引导,让她将来不要生出什么抵抗情绪。”   昌平公主瞪大了眼睛,明艳的面容上浮现一抹不可置信来,声音颤抖的问:“你……你是让我给你当说客,诱导她?”   邵星波点点头,面上也有些不自在。毕竟让自家妹妹给他做这种事,强人所难不说,还有些不知羞耻,但为了以后的幸福,邵星波仍旧说道:“将来她欢欢喜喜嫁了我,这对大家都好。”   这意思就是欢欢喜喜也要嫁,哭哭啼啼也得嫁。   昌平公主听出这话里暗藏的意思,尖声骂了一句:“邵星波你不要脸!”   连三哥都不叫了,转身气冲冲的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昌平公主:她还是个孩子啊!   邵星波:童养媳,没毛病。   昌平公主:邵星波你不要脸!   邵星波:要脸还是要媳妇,这个选择hin难吗?   昌平公主:……QAQ   ——   ——   感谢大家的营养液嘤嘤嘤~   “七杯酒”X40   “南知意”X10   “R.J”X20   “土豆洋芋马铃薯”X90   “朔月怀光”X10   “水清莲媚”X40   “沉默is1005”X10   “水の旋律”X3   “大大开花花”X40 第122章 人设四20   “姣姐姐呢?”申红玉换完衣服回来, 没看见昌平公主的身影,便问道:“她怎么走了?”   邵星波一边理着衣袖,一边信口道:“事情说完她就走了。”说话时面色自然, 毫无心虚的痕迹。   申红玉“哦”了一声, 有些好奇的问:“她找你什么事啊?还要特意把我支开。”   邵星波摸了摸她的脑袋, 安抚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专程跑来问我男人喜欢什么东西呢,要给她心上人送礼物,又不好意思让你知道,怕你笑她, 所以才支开你。”   心上人……   其实邵星波只是随意找了个借口,但申红玉却不期然想到了昨日遇见的那个和昌平公主在一起的男人,皱了皱眉,有心要提醒他注意江一清,又想到这毕竟是昌平公主自己的私事,便按捺下了。   “我们去哪儿逛?”申红玉问道。   邵星波见她方才似乎有话要说, 却不知为何又迟疑了,留了个心眼儿,说:“盼盼有想去的地方吗?”   申红玉摇摇头,“没有。”   邵星波又问:“有想见的人吗?”   申红玉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仍旧摇头:“没有啊。”她眨了眨眼睛, 奇怪道:“怎么这么问?”   邵星波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面露愉悦,微微弯腰,凑到她的脸前, 伸手捏了捏她白软细嫩的面颊,笑道:“我这不是想着,若是盼盼这一年认识了新朋友,可以带我去见见新朋友嘛!”   申红玉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夸张的“哦”了一声,然后表情倏地一收,面无表情的说:“没有新朋友,也没有喜欢的人,满意了吧?”   邵星波心里一跳,还以为她察觉到什么呢,不由的有些讪讪的唤道:“盼盼,我……”   却不想申红玉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乐不可支的问:“是不是吓到了?”   邵星波表情一僵,有些尴尬的颔首道:“是有点吓到了。”   申红玉拉着他的手一边走一边说:“你知不知你刚刚的样子特别像是有些父母盘问自家孩子有没有心上人?”   其实申红玉是想说特别像家长问自家孩子有没有谈恋爱,又怕邵星波听不懂,只好换了种说法。   邵星波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郁结起来,盼盼心里对他的定位竟然是父母?   明明一口一个哥哥叫的可甜了!   心里郁闷无比的邵星波用力揉了一把小姑娘的脑袋,将她的头发揉的微乱,惩罚她的口无遮拦。在小姑娘气鼓鼓的瞪视下,邵星波挑了挑眉,两根手指扯着小姑娘的腮帮子一拉,“叫哥哥。”   申红玉想要拍开他的手,结果被他躲开了,两秒钟之后,那只手又蹂-躏上了她细嫩的腮帮子,反复几次之后,申红玉只好软软的叫道:“哥哥,别捏我了。”   邵星波心里一动,身上像是有蚂蚁爬过似的,蹿起一阵麻痒。将小姑娘搂在怀里,嗓音微哑的说:“再叫。”   申红玉只好软声又叫了一句:“哥哥。”   邵星波低低笑了声,喉结上下滚动几下,说:“真好听。”一把将她的脑袋按在胸膛上,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眼神骤的深沉起来,像是暴风雨前快要掀起波涛的海面。   申红玉只以为是在跟她玩闹,笑嘻嘻的扑腾了几下,却被他死死的钳制在怀里。   邵星波下巴抵在她头顶,嗅着她发间的香气,眼神暗沉,声音低哑的问:“真一年,这的不想哥哥?”   申红玉没想到他还在纠结这个问题,瓮声瓮气的反问道:“哥哥难道不知道答案吗?”   邵星波低低的闷笑起来,胸腔的震动拍在申红玉脸边,耳畔,充满磁性的声音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缠绵味道。   “哥哥想听你亲口说。”   他再次问道:“想不想哥哥?”   申红玉心里一软,轻声道:“想,当然想了。特别特别想!”   邵星波嘴角的弧度高高扬起,眉眼和悦,他用力搂了她一下,将她按在怀里,压下身体里的躁动,才将她从松开。   申红玉一从他怀里解脱,便开始大口大口的呼吸,喘息道:“闷死我了!”   邵星波看得好笑,目光在她绯红的脸颊上盯了一下,别开眼,提议道:“听说玉峰上面的枫叶都红了,我带你去看枫叶。”   申红玉拍拍胸口,犹带惊悸的说:“好啊,看枫叶,反正你只要不闷死我,看什么都好。”   邵星波点点她的额头,嗔怪道:“净瞎说。”   两人笑闹着,一路往玉峰去了。   另一头,昌平公主回到宫中,心里头只觉得有一股子郁气难以发泄。   生气的锤了几下床,昌平公主垂着头,耸拉着肩膀,像个老太太似的坐在床边,唉声叹气,脸上一团愁闷之色,精致绝丽的面容都暗淡了许多。   “唉——!”   又是一声长吁短叹,昌平公主颇为自暴自弃的想,干脆跟她三哥拼了,将一切都告诉给小姑娘,看她三哥怎么办!   看上一个亲手养了几年的小姑娘,也太禽兽了一点。   昌平公主忍不住细细回想起以前的点点滴滴,将曾经见到的邵星波和小姑娘相处的场景翻出来细细思量,越是回忆,脸色就越难看。   的确从一开始,她三哥对小姑娘就好的有些过分了,有时候连她这个亲妹妹都插不进去。   昌平公主咬着唇,开始埋怨自己太傻。   就说嘛!什么样的干妹妹能把亲妹妹比下去?   除非他一开始想的就不是干妹妹,而是“干”妹妹!   昌平公主越是深想,便越是把邵星波这个三哥妖魔化。   然后她就想到了邵星波给小姑娘取得名字——盼波。   “呸——!不要脸!”   昌平公主对着面前的空气唾弃起来,仿佛邵星波就站在她面前。   以前她怎么没注意到呢?   原来邵星波那个大禽兽早就嚣张的露出爪子了——还明晃晃的炫耀在小姑娘的名字里头。   一想到自己居然跟着大禽兽一起叫了那么长时间的盼盼,昌平公主差点儿气哭了。   若单单只是盼盼两个字也就算了,偏偏是盼波,盼波盼波,盼得邵星波呗!   居然给小姑娘取这样的名字。   多有内涵哪!   多有企图呀!   多不要脸啊!   “邵星波!你个王八蛋,大禽兽,还能再不要脸点吗?”   昌平公主捞起床上的枕头,一阵拳打脚踢,仿佛正在教训她那个超不要脸的三哥。   好在屋里没人,不然明天满宫里就要传昌平公主疯魔了的事。   可气过之后,昌平公主忍不住又担心起来。   再禽兽,那毕竟还是她三哥,从小就疼她,要星星不给月亮的。   呆呆坐了半天,昌平公主揉了揉快要皱成一团包子的脸,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到她母妃孟贵妃那里想想办法。   不过这事儿,只要她三哥还没有明确的对人宣示出来,那她还是得替他先保着密。所以必须得含蓄一点儿,先探探口风再说。   还有,就是小姑娘的身世也要一并问一问。   昌平公主心下有了决定,便起身来到孟贵妃殿里。   孟贵妃坐在榻上,旁边的小桌子上摆了一盘子干花瓣儿,此刻她手里拿着一个绣工精巧的锦囊,正一点点儿的往里塞花瓣儿。   昌平公主轻声唤了句:“母妃。”   孟贵妃头也不抬的问:“有事儿吗?”低着头,专心致志的塞花瓣儿。   昌平公主瞅了一眼她手里的锦囊和盘子里的花瓣,抿了抿唇,小声的反问道:“难道没事就不能来见你吗?”   孟贵妃抬头轻轻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怎么?在哪儿受气了?还是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了?”   昌平公主脸上有点挂不住,虽然她一贯的作风是这样,但此刻这么直白的被自家母妃指出来,难免有些羞恼。跺了跺脚,昌平公主不依的撒娇道:“母妃~~~”   孟贵妃低下头做着手上的事儿,同时道:“有话说话,别撒娇。”   昌平公主撇了撇嘴,轻哼了一声,自发的坐到小桌子的另一边,好奇的问道:“母妃怎么想起来要做这个?”   记忆里,她母妃虽然有一手好针黹,但其实很少做针线活儿,除了……皇后不开心的时候。   昌平公主捏了片干花瓣儿,放在鼻尖嗅了嗅,眼睛一转,问道:“母妃,你是不是又和姨母闹别扭了?”   虽然皇后和孟贵妃同是皇上的女人,不过昌平公主私底下都是称呼皇后做姨母的,打从记事起就是这么唤的,唤着唤着也就习惯了。   虽然外人都觉得她母妃和皇后关系恶劣,但昌平公主心里明白,论在她母妃心中的份量,怕是几个她都赶不上皇后一个。   刚刚经历了三哥疑似禽兽的事件,这会儿又想起了自己在母妃这儿的地位,昌平公主一时倍感心酸,觉得自己身边最重要的这两人,怎么都这样呢?   一个两个的,就不能正常点儿吗?!   孟贵妃僵了一下,轻轻的“嗯”了一声,手上动作飞快的将锦囊给塞满了,封上口,塞给昌平公主。   昌平公主接了锦囊,惊讶了一瞬之后,满脸欢喜的问:“给我的?”   孟贵妃看傻子似的瞄了她一眼,催促道:“给你姨母送去。”   昌平公主上扬的嘴角倏地拉下来,低低的“哦”了一声,失落的垂下脑袋,像朵蔫了的花。   却听她母妃又叮嘱道:“跟你姨母说,我做这个熬了好几个通宵,熬得满脸油光,脸上冒了好些个痘包,眼睛红的跟兔子似的。”   昌平公主一脸复杂的看了看孟贵妃水嫩光洁的面容和那双黑白分明的美眸,良心隐隐作痛。   “我……我有事找你啊,母妃。”   孟贵妃摆摆手,赶苍蝇似的将她往外撵:“先去送东西,有什么事儿回来再说。”   昌平公主只好拿着锦囊去做一只友谊的小飞雁,没走两步,就听身后的孟贵妃再次叮嘱道:“记得说我为了这个熬得特别憔悴,听到了吗?”   昌平公主头也不回的说:“知道了!”   然后捧着一颗受伤的良心,迈步飞快的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良心受伤的昌平公主:你们的良心都不会痛吗?   邵星波:良心不痛,弟弟会痛。   孟贵妃:大仙女不需要良心,只需要“闺蜜”——闺房小蜜。XD   ——   ——   来来来,营养液换良心咯! 第123章 人设四21   昌平公主最终也没能和她母妃说成事儿, 不过看了一番皇后的变脸表演也不算亏。   当她见到皇后的时候,皇后乐呵呵的问候了她一番,等她一提到她母妃, 皇后的表情立刻就变得冷冷的, 生气的说:“不要提她!”   等昌平公主献上了孟贵妃精心准备的锦囊, 皇后的表情明显有所触动,但却强抑着情绪,说:“拿走拿走,不要拿她的东西来, 碍眼!”   昌平公主谨记着孟贵妃的教诲,丝毫不差的重复了一遍孟贵妃所说的,她为了这个锦囊是如何出油长痘眼红憔悴的。皇后冷漠的伪装濒临破碎,眼神动容的接过了香囊,故作不经意的瞅了瞅香囊上精巧的绣工,刻薄的评价道:“绣的可真差, 连我身边的小丫头都比不上上!”   昌平公主完成了孟贵妃交给她的任务,就一脸乖巧的微笑,老老实实的沉默着,对皇后的评价不置一词。   皇后见她也不为孟贵妃辩解两句, 倒有些不高兴了, 说:“你这孩子, 怎么不吱声呢?不是说你母妃熬了好几天吗?虽然东西做的不好,倒也算她有心了。”   昌平公主看着已经开始自发为她母妃辩解起来的皇后,愈发的沉默了。   这人和人怎么就这么不一样呢?   做儿子的未及弱冠就禽兽不如的对小姑娘下手, 做母亲的这都三十几了,还这么一副傻白甜缺心眼儿的样子。   骗了人之后于心难安的昌平公主抿了抿唇,决定跟上当受骗的皇后透露点个中真相。   于是,昌平公主开口说道:“姨母不必太过担忧母妃,母妃好着呢。”   皇后面色古怪的看了她一眼,沉吟道:“是你母妃交代你这样说的吧?”   昌平公主刚想点头,还以为皇后看透真相了呢,又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对,于是谨慎的不说话,只是微笑。   皇后嗔道:“你这孩子,还有心情笑?”她捧着香囊,细细的摩挲了一下上面的绣纹,又凑近嗅了嗅里面隐隐散发的香气,叹道:“你母妃这个人就是这样,吃了苦受了罪从来不跟人说,还特意要瞒着。”   眼瞅着事情发展拐向了一个诡异的方向,昌平公主瞪圆了眼:“……”   皇后见她表情错愕又惊异,怜惜的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慰道:“想必你母妃一定是特意交代了你,不准你说的。要不是你这孩子说漏了嘴,她是不是还要瞒下去呢?”皇后表情微微紧张起来,问:“你跟姨母老实说,你母妃现在是不是非常不好?”   昌平公主一脸迷惑,特别懵逼的问:“姨母,你这都是在说什么呀?”   虽然母妃的确交代了她,她也算是说漏了嘴,但怎么感觉皇后这理解的跟事实是完全相反的呢?   皇后惆怅的叹了口气,感慨道:“还不跟姨母说实话呢?你母妃这个人吧,看着柔柔弱弱的,其实可固执的一个人,什么事儿都憋在心里,最怕有人为她担忧挂心。”皇后最后总结道:“她啊,就是太单纯太善良了!”   昌平公主仿佛被堵住了喉咙一样,非常想问一句:“您这说的是我母妃吗?”   从来都是在背地里搅风弄雨,还一脸温柔和善的双面人孟贵妃,什么时候成了单纯善良的代表了?   昌平公主也不知道皇后哪里来的这份误解,她幽幽的问:“既然我母妃这般好,怎么会惹姨母您生气呢?”   皇后面色有些不自然,先是说:“咱们大人之间的事,你一个孩子还是别掺和了。”   昌平公主极力表示自己早就不是孩子了,不依道:“姨母,我早就及笄了,是个大人了!”   皇后扭着手指,看了她一眼,居然红了脸,咕哝似的说道:“你母妃就是有时候有些糊涂,人还是很好的。”   自觉母妃聪明绝顶从不糊涂的昌平公主回顾了一下自己从小被碾压到大的经历,暗暗在心中抹了一把泪,站起来,不愿意在这儿再听她母妃的好话,“姨母,东西送到了,我得回去跟我母妃复命了,我先走了。”   说完,转身欲走。   皇后眼瞅着她的背影将要消失在门口,忙出声道:“等等!”   昌平公主转过身,疑惑道:“怎么了,姨母?”   皇后走到她身边,正了正神色,说:“我同你一块儿去。”   昌平公主有点儿惊讶,又想到自家母妃那神采奕奕的仙女模样,连忙道:“还是不用了,我母妃这会儿形容憔悴,一定不乐意您看到她这个样子。”   皇后拍了拍她的手,一脸的理解,却嗔怪的道:“她什么样子我没见过?”   欲要帮自家母妃遮掩却没成功的昌平公主有点紧张,小声道:“还是别了吧,姨母。若是您今天去了,明日满宫里头又该传皇后娘娘到贵妃娘娘那里寻衅滋事了,这对您,对我母妃,多不好啊,多伤感情啊!”   皇后满不在乎的道:“谁爱传就让她传去!这些年传的还少吗?本宫也不在乎这一遭!”   好嘛,本宫这个自称都冒出来了,看来是一定要去了。   昌平公主在心里为自家即将被揭穿的母妃默哀了一下,然后发现自己心里还有点小高兴?按下心里的幸灾乐祸,昌平公主携了皇后的手,说:“既然如此,那昌平也没什么可怕的了!”   皇后要出门,本来守在门口让昌平公主和皇后说些体己话的宫人们都涌了上来,皇后摆摆手,正色道:“本宫和公主在宫里头随意转转,你们都不必跟着,自个儿忙去。”   说罢,两个人携手踏出了云华宫。   碧元宫里,宫人们井然有序的忙着。   昌平公主到了宫门口,故意咳嗽了一声,扬声道:“快去告诉母妃,皇后娘娘来了!”其实就是想给她母妃提个醒儿。   皇后拍拍她的手,不赞同道:“不必如此声张,我自个儿过去就行了,又不是找不着!”   昌平公主只好放弃挣扎,和皇后一起往主殿去。   进了主殿,紫鸢急匆匆的从里间迎出来,恭敬的行了礼,说:“皇后娘娘大驾,有失远迎。”   皇后这时候心里又有点后悔了,唉,她们俩这还在冷战呢,她这上杆子的来看她是怎么回事啊?心里不太自在,面上就难免端了起来,皇后口气颇为严厉的问:“贵妃呢?怎么还不出来迎驾?”   简直和门口那个说不要声张的皇后判若两人!   紫鸢面露为难,小心回道:“这……娘娘近日休息不好,好容易才睡下,奴婢不敢打搅她。”   皇后听到休息不好几个字,立刻便想到了昌平公主所说的,孟贵妃如何憔悴苦熬,心里一软,说道:“那就先不要喊她了,本宫进去悄悄瞧瞧她,瞧完了就出来。”   紫鸢点头应是,轻手轻脚的将人领了进去。   皇后也不禁放慢了动作,唯恐打扰到“好容易才睡下”的人。   昌平公主心里直犯嘀咕,就跟着进去瞅了一眼。   拔步床上,素色床幔被掀开,露出床上躺着的人来。   昌平公主看了一眼,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心里错愕不已。   床上躺着的人面色蜡黄,唇色苍白,眼睛底下一团黑影,脸上还有几颗非常醒目的痘痘,和平日里姿容清丽的孟贵妃天差地别,整个人就差写着“憔悴”两个字了。   昌平公主都有点怀疑大半个时辰前,让自己送东西的母妃是不是自己自虐幻想出来的了。并且,她私以为,现在躺在床上的母妃有点丑。   晃神的片刻功夫,昌平公主就听见身边皇后倒抽了一口冷气的声音,一扭头,果不其然,皇后满脸的心疼和怜惜,小声的质问紫鸢道:“你们怎么不知道让她好好休息呢?看看,好好的人儿给糟蹋成什么样子了?”   昌平公主心里暗暗为紫鸢叫屈。紫鸢一脸的愧疚,眼泛泪光,轻声道:“我们劝不住啊。娘娘她根本就不听我们的,一心要早日绣好锦囊,整日整日的熬……”说着,眼泪“啪嗒”掉了下来,满眼的心疼和不忍。   昌平公主飞快的收回了自己的心疼,并不忍直视的别过了脸。   皇后抬手抹了抹眼角,摆摆手,“罢了,你们都下去吧,我在这儿坐会儿。”   昌平公主听着她泣音都出来了,好像床上躺的人命不久矣了似的,心里突然特别佩服她母妃。   这下她可算是知道皇后口中那个又单纯又善良,凡事都闷在心里不肯让人担忧,除了有点糊涂完全就是天仙下凡,几乎一点儿缺点都没有的母妃到底是怎么来的了!   这时候紫鸢已经走到她身边,请她出去了,昌平公主看了一眼眼眶通红,目露伤心的紫鸢,心里有点感慨:不愧是母妃最贴心的大宫女,深得母妃精髓!   知道今天她那些事儿问不成孟贵妃了,昌平公主出了门,问紫鸢要了份孟贵妃弄在脸上的那些东西,一脸感慨的走了。   得咧,等她以后也要找机会试试这招,骗骗心上人!   作者有话要说:  孟贵妃:人生如戏,全靠脑子和演技。XD   _   _   感谢营养液(づ ̄ 3 ̄)づ   “霜降”X3   “水の旋律”X1   “朔月怀光”X20   “哆啦a梦”X40 第124章 人设四22   房内一时陷入了寂静, 皇后坐在了床边,目光落在孟贵妃憔悴的面容上,这时候心里的疼惜就毫无保留的展露在脸上了。   叹了口气, 皇后伸手握住了孟贵妃温凉的手, 用自己手上的热度帮她暖手。   孟贵妃一双手生的极美, 入手滑嫩细腻,肌若凝脂,柔弱无骨,精致的仿佛匠人细心雕琢打磨过的羊脂美玉, 却天生手凉,总是沁凉一片。   皇后默不作声的将孟贵妃的一只手暖好,又换了另一只手晤在手心。   就在这时,床上沉沉睡着的孟贵妃轻轻嘤咛一声,悠悠转醒。   “淑媛……”   孟贵妃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见床边的人, 像是还在梦中,脸上的表情都有点似梦似幻的。   皇后见她醒了,先是喜悦,而后又有些别扭起来, 瞅见自己还握着她的手呢, 连忙就想放下。   孟贵妃却像是猛地清醒过来, 意识到自己这不是在梦中,惊坐起来,欢欢喜喜的拽住她的手, 不让她走,“原来这不是做梦啊!”孟贵妃恍然大悟的说:“淑媛,你真的来找我了。”   她语气一变,“不对……”含着一丝疑惑和不敢相信的说:“淑媛怎么会来找我呢,她生我的气,不肯见我了……”   她像是确定了什么似的,笃定道:“我这一定是在做梦。”   皇后没出声,心里却已经狠狠的动摇了,满满的都是被面前人强塞过来的心酸和感动。   孟贵妃满脸期待的望着她,口中念叨:“既然是梦,那你就不要再走了好不好?在梦里陪陪我行吗?”她有点失落的说:“你不来找我,也不愿我去找你,我好怕你再也不见我了,我好想你啊,淑媛……”   皇后心里一软,酸酸涩涩的难受极了,却又有些微甜蜜涌上心头。   “碧君,”皇后抿了抿唇,安抚似的拍了拍她肩膀,说:“这不是梦。”   孟贵妃却狐疑的看着她,“不是梦?”   紧接着,她想起什么似的笑道,“淑媛你总是这么好,在梦里什么都依我,还肯骗我。”   皇后一狠心,在她脸上捏了一把。   孟贵妃小小的痛呼一声,瞪大眼睛望了望她,忽然捂着被捏的脸颊傻傻的笑了起来,“竟然真的不是梦!”她摇了摇皇后的手,爱娇的说:“淑媛,你真好。”   她脸色蜡黄,眼下乌黑一片,唇色也不够红润,皇后却突然觉得面前的这个人真是可爱极了,像个娇娇的小女孩儿。   这时候,皇后心里对孟贵妃那点儿气早就烟消云散了,哪里还记得自己所说的悄悄看一眼就走的话。   孟贵妃娇俏的扑在她怀里的时候,皇后下意识的就搂住了她,关切的说:“脸色这么差,还不赶快躺着好好休息?”   孟贵妃搂着她的腰肢,撒娇道:“你陪我好不好?”她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孩子,忐忑的说:“还是你又要走了?”   皇后心里无奈,软和了语气,说:“我不走,我就在这儿陪着你,你放宽了心好好休息。”   孟贵妃脸上露出了欣悦的笑容,颇有些得寸进尺的说:“那我要睡在你怀里,枕着你睡!”   皇后犹豫了一下,说:“好。”   两个人调整了一下姿势,皇后坐在床边,孟贵妃的头枕在她腿上。心知若是邀请皇后一块儿和她上床睡,皇后准不会同意,孟贵妃非常有分寸的将头枕在她身上,拉着她的手,闭上了眼睛。   皇后低下头去看她,轻轻微笑起来。   一时间,两个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显得缠绵又暧昧。   孟贵妃忽然睁开眼睛,正好捕捉到皇后脸上的笑容,只觉得心间一烫,整个脖子都红了起来。   皇后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脸上的表情有多么温柔和煦,见她突然睁开眼,便问:“怎么了?”   孟贵妃抬手缓缓捂住了自己跳的飞快的心脏,眨了眨眼睛,说:“你在我身边,我舍不得睡。”   皇后立刻红了脸,两团红霞将她明丽而富有朝气的面容妆点的更加美丽。   “说什么呢!”皇后嗔道:“怪羞人的!”   孟贵妃柔柔笑道:“我说的都是实话,要是有一丝假,就让我满脸生包,变成一个丑八怪!”   皇后连忙捂上她的嘴,怪道:“谁让你赌咒发誓了,我又没说不信你。”   两个人四目相对,有一种奇异的甜蜜在两个人心头同时升起。   孟贵妃伸手搂住了她的脖子,从她怀里抬起头,缓缓的凑近了她的脸,两个人的呼吸都要黏在一起了,她盯着她的眼睛,轻声说:“我想亲你。”   皇后的瞳孔紧缩了一下,想将她推开,却又没动手。   孟贵妃的一颗心缓缓的落在实地,却又飞快的升起,整个人像是飘在云层里,透着一股不真实感。   她的指尖微微紧攥,掐在手心,让手心刺痛的感觉使自己保持清醒。   因为她想要清醒的记住这样一个重要的时刻。   孟贵妃凑近了唇,却没有立即吻上去,而是轻轻的说道:“我想亲你,一定要亲你,你不同意也不行。但是,”她低声道:“如果你不同意的话,你可以闭上眼睛。”   说完,她微微仰头,献祭一般的吻了上去。   两唇相接,相拥在一起的两个人同时一震,起先只是唇与唇轻轻的贴在一起,孟贵妃心中本已满足至极,可当她忐忑的去看皇后有没有闭上眼睛的时候,却发现她全程都睁着眼睛,虽然没有给她回应,可这对她来说,已是最美妙的回应。   她没有闭上眼睛!   孟贵妃心里一颤,更加紧密的将唇贴上去,甚至紧张的伸出了一点点的舌尖,在两个人唇瓣交接的地方轻轻舔舐。   然后,孟贵妃便感觉到,皇后的嘴唇微微张开了一道缝隙。   孟贵妃喜不自禁,小心翼翼的闯了进去。   两个人并不是全无经验,此刻的唇舌相交却有一种生涩和紧张,当口齿交融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都有些忘乎所以了,热情而忘我的拥吻着,却又很温馨,一点儿也不仓促,细致而缓慢的缠绵着,然后,用心将每一秒的接触和融合牢牢记住。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人慢慢的分开了,她们依偎在一起,各自急促的喘息着,脸上都挂着浅淡而满足的笑意。   过了一会儿,皇后突然道:“我们这样是不对的。”   孟贵妃弯眼微笑,我们,这个词多么好啊。以前皇后开口总是说:“你这样是不对的!”现在,她说“我们”。   “管它对不对呢!”孟贵妃将头靠在皇后的肩上,轻笑道:“我开心,特别开心,立刻去死也愿意。”   皇后于是不再说话了,在她心里也是赞同她这话的。   这世上,没有赵淑媛就没有孟碧君,没有孟碧君,也不会有现在的赵淑媛。   她们救了对方的命,也救了对方的心。   所以,这些年,即使她心里觉得孟碧君喜欢上她是件很荒谬的事,也只是觉得这件事难以为人所接受而已,从未因此厌恶过她,更不曾真心疏远了她。   皇后抿了抿唇,抬手抚了抚孟贵妃柔顺的乌发,低声问道:“碧君,这些年,你后悔过吗?”   孟贵妃眉眼温柔,缓慢而坚定的说:“我这一生从未后悔过任何事。我不后悔入了太子的后院,也不后悔后来爱上你。我只是遗憾……”   她抬起头,直直的看着皇后,说:“若是当年我能明白我喜欢你,而不是单纯的拿你当姐妹,我一定不会让你嫁给太子。”   她垂眼,不无失落的说:“可是我明白的太晚了。等我明白时,昌平都已经出生了。”   皇后紧抿着唇,眼里泛着水光。   当年选秀,最有希望当上太子妃的就是她和孟碧君,孟碧君不愿跟她争,装病退出了选秀。她成了太子妃,过得却并不好,太子还算明理,也有能力,却有一点——贪花好色,后院里美妾成群,生性粗枝大叶的她进了太子府过得并不好,甚至屡遭陷害,太子喜欢的又是温柔似水的女人,压根儿不在乎她。   她虽然出身显赫,可再显赫的身份如何能比得过太子?   何况,太子娶了她,就已经相当于拿到了他们家的支持,如何会在意她过得好不好呢?   刚嫁人的那段时间,是皇后这些年过得最苦的时候。   直到孟碧君顶着勾引太子的流言蜚语入了府,变成了太子侧妃,她的生活才渐渐好起来。   一晃,竟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   沉默中,屋外突然喧嚣起来。   紫鸢匆匆进来禀告,竟是下了大雨。   皇后表情猛的一变,充满了惊惧,下意识的将孟贵妃护在怀里。孟贵妃却温柔笑道:“淑媛,你瞧,老天爷都成全我们呢!”她回眸,眼里水光乍现,笑道:“老天爷在帮我留你呢,淑媛,今晚留下吧!”   皇后神情恍惚了一瞬,轻轻点头,含笑说:“好。”   作者有话要说:  皇后:完了,刚接完吻就下雨,老天爷有意见!   孟贵妃:不,这是老天爷在为我们的爱情鼓掌!   【啪啪啪啪啪啪掌声响起来!】   ——   ——   邵星波:母后都被人拐跑了,居然还给我下雨,不知道我们还在玉峰赏枫吗?   作者君:这不是一场寻常的雨,这是爱情雨XD   ——   ——   求一波营养液雨~ 第125章 人设四23   玉峰上有一片枫林, 每逢枫叶红了的时候,漫山流丹,远远看去, 就像是火焰一般。   这个时节的枫林还未完全红透, 青色、黄色、橙红、深红, 四种颜色交织在一起,汇成一片斑斓的海洋。   两个人到了枫林之时正值一天中阳光最好的时候,明媚的日光照在枫叶上,枝叶疏朗些的地方, 枫叶呈半透明状,枝叶繁茂些的地方,枫叶密密匝匝的簇拥在一起,像是烈焰,又像是繁花。   枫林里铺着厚厚的一层落叶,脚踩上去, 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就像是踩在积雪上。   申红玉一时被满林子的枫叶迷了眼,惊叹道:“真美啊!”   抬眼望去,缀满枝头的枫叶, 就像是满树满树缤纷的花, 微风来时, 扑簌簌的飘落,恰似彩蝶迎风起舞。   她眼里盛着惊艳,像是夜空落满了星星, 笑的满足而又欢喜。   邵星波不禁也笑了,在他眼里,枫叶固然很美,最美的却是眼前的人,和此刻与眼前之人共赏枫林的时光。   两个人来时带了些点心吃食,兼一壶清酒。   往林子深处走了会儿,寻到一处日光阴凉之处,两人摆出酒食,幕天席地而坐,倒颇有几分雅趣。   申红玉心情欢畅,也撒娇要了两口酒喝,酒量却不太好,一点点酒便喝得脸红红的,眼神也有些迷醉起来。   酒足饭饱之后,两个人携手在枫林里漫步,却不想耳边突然响起雨大树叶的声音,脸上也落了些水滴。   “下雨了?”   申红玉摸了摸脸上的水珠,微微一愣,抬眼去看头顶密匝的枫叶,透过繁茂的枝叶间隙,有点点的水迹洇了下来。   “不好!”邵星波反应极快,忙拉了申红玉的手往林子外面奔。雨天里,呆在林子里最是危险不过。   两个人才出枫林,雨已经噼里啪啦的下起来,劈头盖脸的将两个人身上打湿。   而此时,距离下山还有一段不少的距离要走。   枫林本就在快山腰的位置,此刻雨势渐大,脚下又湿又滑,山路也变得难走起来。   两个人来看枫林本就是一时兴起,谁想到好好的天气说变就变,一点儿预兆都没有。   折腾了一小半个时辰,才深一脚浅一脚的下了山。   好在山脚不远处就有两户人家,在其中一户人家那里叫了门,征得了主人的同意,给了他们暂时歇脚的一处地方。   这场雨来的奇快,去得却磨磨蹭蹭的,直到天黑,雨势都没有停下来。   两人求助的这户人家里本已经有了几个先他们而来的游人,在他们之后,陆续的又来了几个。几乎是每个人都同他们一样,浑身湿淋淋的。   不论是什么样的时节,大雨打在身上都是冷的。申红玉早已冻得浑身发颤,邵星波看着她青白的唇色,心疼的不行。   主人家眼见着这场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吩咐下人上了热汤,又烧了许多的热水,给借住的几位客人都安排了房间。   邵星波一路护着申红玉到了房间里,让她赶紧脱了湿衣,将被子裹在身上。   申红玉也没强撑,依言退了湿哒哒的衣服,钻进了被子里。又从被子里探出脑袋,问:“你怎么样?”   邵星波摆摆手,说:“我没事儿,你先照顾好你自己。”   他身上湿透的衣袍紧巴巴的粘在身上,头发湿淋淋的在滴水,狼狈的模样并不比她好多少。   即使是身体再健康的人,长此以往下去也要撑不住的。   申红玉拽着被子的手微微紧了紧,床上只有她身上的这一床被子,她裹了,自然就没有再给他的了。   “你去看看那边的柜子里有没有被子。”申红玉眼睛瞅见近墙的位置有个柜子,便示意道。   邵星波将柜子打开,里面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这不过是临时收拾出来的客房,哪有什么多余的东西呢?   主人家所剩房间和被褥也不多,能分给两个人一间房一床被褥已经很不错了。   申红玉看到空荡荡的柜子,心下失望。   可青年穿着湿衣这样干等着也不是办法,踟蹰了一下,申红玉小声说道:“不然,你也来裹着被子吧。”   一路下山她都被他护在怀里,几乎是连抱带拽的被他带下来的,虽然并没有能够为她挡到多少风吹雨打,但他所受的磨难比她多是毋庸置疑的。   邵星波心里一动,目光落到地上那堆层叠在一起的湿衣,瞬间便明白被子里的她是个什么样的状态,连忙拒绝道:“我就不用了。”   即便心有绮念,他也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做出这样乘人之危的事。   申红玉咬了咬唇,再次邀请道:“你还是过来吧。”   邵星波摇头:“我不用。”   “过来!”申红玉咬牙,斩钉截铁的说。   邵星波怕真惹急了她,解释道:“男女有别。”   申红玉抿唇,“咱们是兄妹,怕什么?”   邵星波眉眼一沉,缓缓笑了:“好啊,不怕。”   兄妹吗?   邵星波心里不知道有多后悔当年将两个人的关系放在兄妹的位置上去考虑,自此明白自己的心意后,他就无比后悔。   因为,看起来她还真的把他当成哥哥看待了。   即便是有时候他有意为之的亲密举动,她也浑然不觉有什么不妥。   他以为自己暂时先离开一年,她能淡忘两个人之间的兄妹之情,然后他们可以有重新开始的机会。可没想到,这种时候,她竟然还心心念念兄妹两个字。   邵星波只觉得心里有一股无处可发的郁火,这种近似找不到出路的愁苦和烦闷催促着他答应下来。   申红玉见他答应了,眉眼一松,往旁边挪了挪,空出半张被子来。   邵星波答应之后,隐约有些后悔了,可看到她这样似是无所谓的态度,心里又有股暗火。走到床边,解开了自己身上湿哒哒的衣服,将外袍挂在一边,开始脱中医。   他的动作随着渐渐稀少的衣服而缓慢起来,这个过程里,他一直在等待她开口说出反悔的话,然而等到他将上半身露出来,她也没有开口。   邵星波心下有些失望,也有些生气。   申红玉见他衣服快脱完了,连忙撇过去眼,不再看。   没多会儿,她感觉到被子的另一边被人掀起,一阵冷风灌了进来,又很快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暖热,这热意像是从遥远的另一个世界传来一样,可等她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的时候,胳膊碰见了光洁的肌肤,才恍然明白,其实离得很近,近在咫尺之间。   邵星波心里特别紧张,裹着被子的时候,心里砰砰砰的跳个不停。   等到她冰凉的手臂碰在了他的胳膊上,他下意识的将自己往后缩了缩,然后才反应过来,皱着眉问:“怎么这么凉?”   申红玉这几年因为长期的锻炼,身体已经变得很好了,可淋了这么长时间的雨,身上都冻麻了,根本没有暖过来,此刻自然还是冷的。   申红玉心里有些紧张和害羞,小声的说:“过会儿就好了。”   邵星波低低的“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用手臂轻轻的碰了一下她的,发现还是一如既往的凉,肌肤都渗着一股寒意,连皮下的血肉都有些僵冷。   “这样不行……”邵星波沉吟道:“你这样根本就暖不过来。”   申红玉泛着清白的嘴唇动了动,还是说:“过会儿就好了。”   其实她是感觉越来越冷了,那种冷意仿佛是从骨髓里冒出来似的,表面上暂时的和暖并不能解决什么。   邵星波沉默了一瞬,往她身边又坐近了一些,这下,两个人的手臂贴着手臂,她的凉传到他身上,他的热又传到她身上,冷和热仿佛就交融了一般,化作舒适的温。   申红玉像是被烫到了似的,猛地缩了一下,挪开了手臂。   邵星波忙道:“别躲,我帮你暖一暖。”   申红玉犹豫了一下,也觉得自己反应有些过度了。邵星波一向都很关心她,这个时候看她冷,想要帮她暖一下的举动再正常不过了。   申红玉将抽回的手臂放回了远处,和邵星波的手臂紧贴着,霎时间,融融的暖意在两条手臂见间递着。   “阿嚏!”申红玉刚感觉到点暖意,鼻间一痒,打了个喷嚏。   邵星波心里的一点旖旎心思全被这个喷嚏打散了,关切的问:“是不是还很冷?”   申红玉摇头,想说话的时候张口却出来了有一个喷嚏。   邵星波拧着眉,神情凝重,半晌,现实下了什么重要决定似的,说:“我帮你搓搓,这样一直缩着不是办法。”   说罢,伸出手,强硬的抚上她的脊背,在光洁的背部揉搓起来。 第126章 人设四24   略有些粗糙的大手在背上捏捏揉揉, 落到哪里,哪里就滚烫的一片,也不知道是揉搓产生的温度, 还是他的手本来就是这么热的, 又或者是, 她太害羞了,所以身体不自觉的发烫。但奇异的是,明明身体已经在回暖,却还是起了细密的鸡皮疙瘩, 偶尔还会轻轻的颤栗。   邵星波起初一心想帮她暖起来,心中并未曾生出多少绮念。可等感觉到她的身体温度渐渐攀高,又看见她飘着红晕的面颊,以及那荡着盈盈波光的美眸,和那脖颈缩着时,弯起的羞涩而又腼腆的弧度, 他的心不觉狠狠的动了一下。   没有邪心的时候,眼里所有的东西都是单纯而无辜的,可邪心一起,所有的单纯和无辜便都蒙上了一层诱惑而暧昧的色彩, 像是技术高明至极的勾-引。   邵星波的目光滤过她粉嫩的面颊, 落到她纤细修长的颈上, 而后缓缓的,带着一丝黏腻意味的滑到她不慎裸-露在外的香肩上。   力度适中的揉搓慢慢就有些变了意味,像是摩挲, 又像是抚摸,无端的添上了朦胧的情-色。   “呀!”申红玉瞪圆了眼,小声的惊呼一声。   本来在她脊背上游走的手这会儿竟在她腰间流连不止,甚至,还隐隐有下滑的趋势。   申红玉错愕过后,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忙扭过头,说:“可以了,不用再搓了,我已经暖过来了。”   邵星波狼狈的收回手,低低的“嗯”了一声,别过头去。   申红玉觉得他匆忙扭开的眼神似乎有些暗沉和慌乱,想要细看,待他转过头来,望着她时,那眼神已经全然平静了,只是含着似欣慰的说:“暖过来就好。”   申红玉觉得是自己看错了,便放下心来。   孤男寡女的,以现在这副模样同处一张被子下,即使口口声声说是纯洁的兄妹,也难免有些尴尬,何况,内中一个还别有居心。   一时之间,两个人都没开口。   申红玉祈祷着早点结束这样的尴尬,邵星波则摩挲手指,暗暗回味手底下先前摸到的柔软细腻的触感。   直到一阵“笃笃笃”的敲门声打破了这种沉默。   原来是下人来通知热水已经准备好了,不过人手紧缺,需要有人去搭把手,把水弄回来。   邵星波起身,取了还湿着的外衣草草套上,冲紧闭着眼睛的申红玉道:“我先去把水弄回来,你在这里好好呆着。”   说着,他上前弯下腰将她身上的被子又裹了裹,将她团成一个团子,看她羞涩的睁开眼,忍不住笑着摸了摸她的脸,轻哄道:“乖啊。”   然后抬手放下了被挂起的床幔,将人严密的遮在里面。   邵星波关门走了,申红玉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抚上自己的脸,脸颊烫烫的,又按了按自己心脏的位置,心跳的特别快,像是生病了一样。   可其实只是一种来得又迅又猛的异样情愫奇异的侵袭了上来,游走在她的五脏六腑。   现在,她不敢再说两个人只是纯纯的兄妹了。   至少,她似乎产生了某种异样的心思。   申红玉不禁想起了那个只留下“等我”两个字的人——   那个人现在在哪里?   有没有跟她一块儿来到这个世界?   他,会是他吗……   什么都不想的时候还好,一旦想了,就有些停不下来了,脑袋里头乱糟糟的,连有人进来都没察觉。   邵星波掀起了了床幔,看到里头愣愣的发着呆的人,笑问:“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申红玉回过神来,有些呐呐的说:“没想什么。”   邵星波盯着她看了一眼,见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也没多问,只暗暗的记在心里,面上温柔道:“水好了,去洗澡吧。”   申红玉应了声,“好。”想要起身下去,又记起自己此时的处境来,不免就有些迟疑,一时僵在床上,不知该如何是好。   邵星波颇有些遗憾的眨了眨眼睛,主动道:“我去看看能不能借两身干净衣服。”说完,转身便走了。   等到房间再次只剩下她一个人,申红玉裹着被子从床上下来,被子有些长,一直拖在地上。申红玉想了一下,索性丢掉了被子,飞快的朝屏风后面走去。浴桶里热气腾腾的,白色的水汽很快蔓延开去,依着水汽的指引,申红玉无须过多判断,便知道了热水的位置。   踩着小凳子爬进了浴桶,一入热水,滚热的温度便迅速包围了全身,申红玉适应了一会儿,舒爽的叹了口气。   掬水洗了脸,又将头发洗了一下,申红玉趴在浴桶边缘,眯着眼儿享受着冷水澡过后的热水浴。   过了会儿,邵星波回来了。   申红玉听到门口有动静,却碍于屏风看不见情况,有些紧张的问道:“哥哥?”   邵星波应了声,也听见了屏风后面的水声,扬声道:“我借了两套衣服回来。”说着,他走到屏风近前,说:“我把衣服放在这儿,你洗好了就换上。”   申红玉看见一道人影儿投在屏风上,因为明暗的光线,一晃一晃的,无端的就笑了,说:“好。”   她说完话,屏风上的人影儿最后晃了一下,便消失了。   邵星波的声音从稍远的地方传来,说:“我到门口守着。”   申红玉想起他还穿着湿衣服呢,便匆匆从浴桶里爬出来,擦干身子,将屏风上挂着的干净衣服拿下来换了。   穿好衣服,申红玉走到门边,打开门,冲站在外面看着雨幕的邵星波道:“哥哥,我洗好了,你赶快进来吧。”   邵星波闻言扭过头,见到她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微微一笑,待瞅见她披散着湿发,眉头又皱了起来:“怎么不擦头发?”   说罢,携了她的手,带上房门,急忙取了干布巾,将她按在椅子上,细细的给她擦拭起来。   先前两个人都湿透了,主人家倒是给了几条干布巾,现在还剩下两条的干的。邵星波先拿一条将她头发上的水都吸净了,又取出仅剩的一条,将她的头发包住,说:“还是回床上,过上被子吧。”   申红玉笑了一笑,催促道:“别管我了,你先去弄些热水回来洗一洗,将自己弄稳妥了再说,我已经都好了。”   先前他都只顾着她了,自己现在都还穿着湿衣。可是知道如果她不弄好,他一定不会去解决自己的问题,她也就只有尽快收拾好自己了。   邵星波点了点头,拿了干净的衣服,径直往屏风后面去了。   申红玉还以为他是想要处理屏风后面的浴桶,忙走过去,打算搭下手,没想到他走到屏风后面,竟然开始解起自己的衣服来了。申红玉登时一愣,忙道:“你怎么脱衣服呀?先将水倒了,重新弄一份来。”   邵星波解衣服的动作一顿,扭头看着跟上来的她,无奈道:“现在这个时候,哪有那么多讲究?凑合着洗一洗就算了。”他伸手在水里搅了搅了,试了温度,说:“水还热着呢,也不脏,早洗完早了。”   申红玉看他兀自的脱衣服,已将结实的上半身露出来了,忙别过眼去,咕哝似的辩解了一句:“可是……那是我洗过的呀。”   邵星波洒然一笑,宠溺道:“没事儿,哥哥不嫌弃你。”   这哪里是嫌弃不嫌弃的问题啊!?   申红玉瞪了瞪眼,还想劝解两句,一抬头,发现他整个人已经脱光了,正翻身往浴桶里去,顿时满面羞红的转过了身去。   见他执意如此,申红玉咬了咬牙,哼唧出一句:“随你!”逃也似的走开了。   申红玉坐在床边,听着泠泠作响的水声,心里闷闷的,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像是生气,又像是羞恼,还有点儿觉得他欺负人。   虽然他不嫌弃她,可这并不代表她就能对别人用了她的洗澡水无动于衷啊。   虽然,那也并不是什么别的人。   邵星波这个澡洗的有点久,直洗的水都凉透了才恋恋不舍的爬出来,本来泛着热意的身子都给洗冷了。   他倒是乐呵呵的,换上了干净衣服,一边挤着头发上的水,一边往床边走。   申红玉也没注意到他洗了多久,只是兀自的烦闷着,为自己心里那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的异样情绪。   见他出来了,她心中的羞恼上来,瞪了他一眼,生气的转过身子,不看他。   邵星波眉梢一挑,心情愉快的打趣道:“盼盼的洗澡水香香的,哥哥洗的很开心。”   申红玉闹了个大红脸,鼓着腮帮子,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漫上层层的羞意,她捏了捏手指,生气的捞起床上的枕头,朝他掷去。   枕头掷到身上并不怎么疼,邵星波不闪不避的挨了一枕头,笑眯眯的拾起枕头,递给她,调笑道:“盼盼知道哥哥身上痒,给哥哥挠痒痒呢?”   申红玉一把抓过枕头,拿枕头朝他身上打了几下,气呼呼的说:“叫你胡说!叫你胡说!”   邵星波眼里笑意一闪而过,故作哀戚的道:“这就冤枉死人了!你倒说说,我胡说什么了?”他睁着眼睛,一脸无辜的问:“是胡说了盼盼的洗澡水香,还是胡说了盼盼给哥哥挠痒痒?”   申红玉脑子里“轰”的一声,扑到他身上,捏着他的嘴,不让他说话:“全都是胡说八道!”   邵星波抱住了她,将她放在床上,扭头将嘴巴从她的手底下解脱出来,笑道:“哥哥可没有说一个字的假话。”   申红玉反身将他压在床上,用枕头指着他,“这就是最大的胡话!”   邵星波见她眼里火光都要出来了,闷声直笑。   “笑什么笑,还有脸笑!”申红玉怒道:“有你这么欺负人的吗?”她用手中唯一的武器——枕头的一端,按在他脖颈处,威胁道:“快说你错了,不然……哼!”她作势扬起枕头,却迟迟未落下去,一点威慑力都没有的威胁着:“就打死你!”   邵星波知道再惹下去就该真毛了,连忙举起双手,一脸真诚的说:“我错了!”他眨了眨眼睛,用一阵特别诚恳的语气承认错误:“盼盼的洗澡水其实特别香,我不该只用一个匮乏的香字来形容。”   申红玉恨不得一枕头把他给敲晕了才好,太气人了!   怎么可以说这种话……   作者有话要说:  还在学校没有回家,今天最后一晚了嘤嘤嘤……   晚上掏耳朵发现里面有凝固的血迹,室友担心我熬出问题来了,勒令我早睡,所以,我要早睡了……QAQ   #有一种早睡叫室友让我早睡# 第127章 人设四25   晚饭的时候雨势减小, 陆续有人向主人家借伞离去。   窗外是绵绵的细雨,虽然路上都是积水,可主人家门口通往城中就有一条青砖铺就的小道, 从小道拐到大路上, 离城门也就不远了。   邵星波心有考量, 自然不愿意立即就回去,因此提议留下度夜。   微微清了清嗓子,邵星波道:“好容易身上干爽了会儿,若是现在离开, 路上多是积水,少不得又要深一脚浅一脚的趟回去。”   申红玉侧目朝他望去。   邵星波幽幽叹了口气,感慨道:“既然已经在此耽搁人家这么久,不如就再过一晚,明日一早若是天放晴,再慢慢走回去。”   顿了顿, 他补充道:“左右又没什么事儿,慌慌忙忙的赶回去,弄得一身狼狈,着实不值当。”   申红玉心下认可了他的话, 也不愿让他再辛苦的护着自己回去, 但先前两个人一闹, 她这会儿可是还处在生气中呢,就算是同意了,也不能好声好气的说好。   不然, 好像显得她已经原谅他了似的。   “哼!”心思一转,申红玉气哼哼的丢下一句:“随你!”转身走到窗前,推开半掩的雕花窗,去看外面蒙蒙的雨幕。   清浅的雨声将所有的喧嚣都掩盖了,整个宅子里一时寂静的只有细微的水声,白墙黑瓦笼罩在朦胧的水汽中,翠色的矮树和浅浅的碧草交相掩映,一切都美好的像一幅浓淡得宜的水墨画。   心中忽然就静了下来,仿佛心中的所有念想不过是庸人自扰,抛开了,也就解脱了。   邵星波看她一直望着窗外静静出神,便走到她身旁,往窗外看了一眼,见窗外不过雨打芭蕉,再寻常不过的雨景,笑问:“想什么呢?怎么这般爱发呆?”   申红玉扭头看了他一眼,心口不一的反斥:“谁发呆了?”斜了他一眼,抬手将窗户用力关上,转身往床边径自去了。   邵星波轻笑一声,将没有完全合上的窗户弄好,迈步走到床边,看她已经盖着被子躺在床上了,追问道:“现在就睡了?”   申红玉本来正面朝上的躺着,听见他的声音,立刻翻身朝里面侧躺,不去看他。   邵星波摸摸鼻子,转身走到门边,将门插好,又回到床边,脱了鞋子,冲床上的人道:“往里面点儿,给我也留点地方。”   申红玉非但没理他,反而展开手脚,将自己摆成一个“大”字,大喇喇的将整张床都给霸占了,存心不让他上床。   邵星波眉梢一挑,语气亲昵的问:“还生气呢?”   申红玉没说话,邵星波眼眸一转,接着叹道:“这么大的气性,以后嫁了人可如何是好啊?”   申红玉抬眼,怒道:“关你什么事儿?”   邵星波伸手将她连人带被子一卷,轻轻扔到床里面,自己在床外边的那一侧躺下了,而后将她捞回来,搂在怀里,望着她含着气恼的眼眸,反问道:“怎么就不关我的事了?”   “怎么就关你的事了?”   邵星波两根手指捏住她的鼻子,不让她喘气儿,低低笑道:“这般的气性,若是没人宠着护着,日后还不得叫人欺负死?”   他语气一转,颇有些烦忧的说:“便是看了我的面子,不敢明着欺负你,若是冷落了你,可怎么办哪?我总不能追到别人后宅里为你做主吧?”   申红玉一把拍开他的手,差点儿气笑了,皱着小脸,反问道:“怎么我就不能嫁个好人吗?还是我的眼光就这般的差,看上的人全不是个东西?”   邵星波淡然回道:“有道是人心易变,初心难寻。便是当时看着是个好的,日后若是变了心呢?”   申红玉咬牙道:“那我就不嫁人!”她瞪他一眼,恨恨道:“以后专赖着你,赖死你!”   邵星波求之不得呢,一张英俊清朗的面容都笑开了花,愉悦道:“这个主意倒是不错!既然都养了你这么几年,也养顺手了,不怕再养它个几十年。”   养顺手了……   这是把她当成什么了?   申红玉差点儿没绷住笑出来。   邵星波见她脸色变好,眼露愉悦,心中一动,凑近了脸,贴着她的耳朵轻声道:“不如等盼盼将来长大了,嫁给哥哥,这样盼盼也好了,哥哥也好了。”   申红玉浑身一僵,瞪直了眼睛,错愕的扭头去看他。   却不想他贴近的面容根本没有退回去,她一扭头,脸颊正好蹭着他的嘴唇擦过去。   申红玉一顿,不期然想到早上的那个不知道算不算是亲吻的意外——   在早上,他的唇似乎也是这样,轻轻的擦着她的脸颊,不经意的掠过。   心脏猛地一跳,也不知道是羞是恼的瞪了他一眼,径直忽略了眼下的小意外,色厉内荏的说:“又在胡说八道!”   她颇有些口不择言的训斥道:“都是边关的风气带坏了你!才一年,你就变得这样的坏!”丝毫不提他自己本身是如何的,痛心疾首的就像一个发现了孩子学坏的家长,一股脑儿的责怪将孩子改变了的外界因素。   邵星波心里觉得好笑不已,瞅着眼神清亮的小姑娘,真觉得哪儿看哪儿都好。   他语调低沉的道:“我说的可是真的,你想啊,这人心隔着肚皮呢,嫁娶可是一辈子的大事,若是你以后嫁了个狼心狗肺的男人,或是我娶了个心机歹毒的女人,多不好。”眼睛一弯,邵星波语气真诚的建议:“如果我娶了你,不就省了这种担忧吗?”   为了省去这种担忧而娶她什么的,听着就让人很火大。   申红玉冷笑一声,拿他先前的话怼他:“不是说人心易变?谁能保证说就一辈子不会变?万一将来你也成了你口中的男人,我不是亏大发了?既没了相公,又没了哥哥。”她眯了眯眼,接着反问道:“就算你能保证自己不会变,我还保证不了我不会变呢!若是我嫁给了你,将来又遇到更好的男人怎么办?或是我变坏了,又当如何?”   邵星波勾起的嘴角缓缓的拉平了,直直的望着她,语气认真的说:“这世上不会有比我对你更好的男人了,若是有,我便加倍的对你好,好超过他。至于你会不会变坏,这一点你完全不用担心,无论你将来怎么样,你都是我的盼盼。”   申红玉倏地红了脸,叫了一声:“不准再说胡话了!”   转身搂起被子,将自己严严实实的盖上,宣布说:“我要睡觉了。”   邵星波见她不是完全无动于衷,心里稍微松了松,觉得不能逼得太紧了,毕竟也才十四岁,离嫁人还有两年要熬呢。只是要注意以后得把她看紧了,可不能临成熟的果儿让外来的鸟儿给啄了去,那他真要后悔死了。   “睡吧。”邵星波轻语了一声,将被角搭在肚腹上,做出要睡的模样。   申红玉搂着大半床被子,闭着眼睛,非但一点儿困意都没有,反而越来越清醒了。明明一口一句他在说胡话,可心里到底没办法将他的话当做是胡话。   脑子里一会儿是他们当年在山间相处的情景,一会儿又是白日里下起大雨时,他护着她下山的身影,还有他说的那些话,一句句的在脑海里翻滚,将她的心搅得狂乱无比,怎么都静不下来。   半晌,申红玉睁开了眼睛,悄悄往旁边的人望去。   青年双眼紧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又卷又翘,像是轻盈优美的蝶翼。他的鼻梁高挺,鼻翼上面有颗浅色的小痣,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此刻那两片薄薄的嘴唇微微抿着,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出一种偏艳丽的色泽。   申红玉呆呆看了一会儿,心里想起来有人说过,唇薄的男人薄情,就胡乱的想,他呢,薄情不薄情?   这样专注的望着他想了会儿,想着想着,困意就上来了,轻轻打了个哈欠,将被子往他身上盖了点儿,闭上眼睛,慢慢的也就睡去了。   听到耳边的呼吸声彻底平稳下来,邵星波睁开眼睛,眼神清明,不见一丝睡意。   微微叹了口气,抬手将已经睡着的人揽着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用下巴抵着她的头顶,这才闭上了眼睛,慢慢放任自己陷入梦乡。   两个人光明正大的睡在一张床上似乎还是几年前初遇的时候,那时候小木屋里只有一张床,她又是个孩子,两个人挤在一张床上也无需避讳什么。   等到回了王府,条件一下子好起来,两个人便各住各的了。   只是他总是会怀念起从前那段亲昵的同睡一张床的光景,有时候夜里常常睡不着,总觉得怀里少了点什么,或是半夜忽然醒来,开始下意识的寻找该躺在他怀里的那个人。于是便经常趁她睡着了之后偷偷潜入她的房间里,抱着她睡,等到第二日,赶在她醒来之前,悄悄的离开,将一切都恢复成他从未来过的模样。   好在她在睡中并不防备他,甚至能很自然的接受他的到来,所以这么些日子下来,竟也相安无事。   只是他开始渐渐的不能满足了,他祈求光明正大的相拥而眠。他开始认真的思考起她在自己心里的位置,费了些时日,他才想明白,其实比起兄妹,他更愿意和她做一对举案齐眉的夫妻。   怪只怪,当时他未往这方面想过,将两人弄到了兄妹的位置上,让这一段姻缘错了位,如今若是想要矫正,怕是还有段时日要耗。   **   清晨,申红玉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居然窝在邵星波的怀里,还两只手扒着人家胸前的衣领,将他胸口的衣衫都弄开了,露出了结实的胸肌。   申红玉下半张脸贴在他胸前,鼻子嘴唇都跟那露出来的皮肤贴在一起了,往后挪了挪头,心虚的盯着那一小块儿跟自己嘴唇亲密接触了的肌肤,心想幸好没流口水,不然就丢人了!   刚庆幸了一下,想悄悄爬起来结束这种两人亲密纠缠在一起的尴尬呢,结果发现一条腿动不了了,原来是被夹在对方的两条腿中间了。   申红玉掀开被子望着自己那条可疑的腿,非常疑惑是怎么弄出这种局面的?   不过鉴于自己睡觉一向都不太老实,申红玉下意识的便以为是自己强行把腿塞进去的。   试探性的动了动腿,想将腿抽出来,结果没成功。   犹豫了一下,申红玉捏起一绺儿头发,用发尾在邵星波脸上轻轻扫动。   许是觉得痒了,邵星波的头来回转动了两下,眼睛也开始挤动起来,虽然还没睁开眼,但已经有了要醒来的趋势了。   他两条腿一动,申红玉立即抽回了自己的腿,在邵星波真正醒过来之前,拍拍他的脸,唤道:“哥哥,起床了!”   邵星波睁开睡意朦胧的双眼,一副放空的表情,过了几秒钟,才慢慢的反应过来,揉揉眼,睡眼惺忪的问:“什么时辰了?”   申红玉老实的摇摇头,说:“不知道,应该已经天亮了。”   “哦,”邵星波应了一声,目光瞥见她衣领散开了,抬手帮她将衣领拽了拽,说:“盼盼既然醒了,就先出去走走吧。”   申红玉表情疑惑,显然是不明白邵星波为什么突然让她出去走走。   邵星波勾唇笑了一下,眨着眼睛,有些调皮的说:“盼盼还是个孩子,有些事儿还是不知道的好。”   申红玉听他语焉不明的话,越发的疑惑了。   邵星波轻叹了口气,哄道:“乖一点啊。”   申红玉皱了皱眉,奇怪道:“为什么我非得出去走走?”她一时间脑洞大开,眼睛一亮,问道:“难不成这户人家有什么特别的?”所以让她去探秘?   邵星波幽幽的看了她一眼,无奈道:“不是这户人家特别,是哥哥现在有点特别。”见她还是傻乎乎的没明白过来,邵星波眼睛一转,伸手拉住了她的一只手,往被子底下拽。   申红玉被拽着手,起先还有些怔愣,等到看见他拽着自己手去的方向,心下一跳,连忙抽回手,跳将起来,逃也似的跑开了。   匆匆的套上鞋,跑到门口,将门打开,这才回身道:“我先出去走走了。”说完,连忙关上了门,背靠在门口,长长的松了口气。   邵星波也没做什么,就是安静在躺了会儿,等待欲望渐渐平息。   其实他早就醒了,两个人一大早以那样一个姿态交缠在一起,他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难免会起一点正常反应。这也就罢了,她偏偏又那样招惹他,用腿在他腿上蹭来蹭去的,反应难免就剧烈了一点。   若是她还在这里,看着她,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将这份反应压下去呢。   不如就让她先出去走走,还能趁机给她一点暗示,告诉她什么叫做男女有别,也让她清楚的明白,自己对她,是个什么心思。   等到两个人再碰头的时候,申红玉低着头,完全不敢抬起头来看他了。   邵星波当时做的顺手,这时候回过头来想也有些不好意思,便不再闹她了,也怕一下子给的刺激太多,会起反作用,因此将前事暂且掀过去,避而不谈。   用了早饭,两个人跟主人家道了谢,留下了银两做谢仪,便离开了。   不管怎么说,这场由骤雨打乱的出游总不算毫无半点收获。   而此时,在碧元宫,因为暴雨而选择留宿的皇后暴跳如雷的砸碎了好几个名贵花瓶,黑着脸怒气冲冲的甩袖离去了。   只是匆匆离开的脚步,怎么看都有些别扭。   皇后离开后没多久,满宫的人也都知道皇后因为骤雨的侵袭被迫在碧元宫留宿,但死对头不愧是死对头,即便是留宿也没能使两个人的关系变好。这不,一大早皇后就满面怒容的从贵妃宫里出来了。   模样还那般狼狈,说不定还和贵妃大打出手了呢!   毕竟皇后出嫁前今天打了这个,明天揍了那个的传闻可从没少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谁晓得现在会不会一言不合就开打呢?   同样听到了流言的昌平公主一脸淡然,有种看透了红尘般的大彻大悟之感。   所以说众口铄金嘛!   她母妃和皇后关系不知道多好,从来就没有真正变坏过,可在旁人眼里,她俩妥妥就是因为男人和宫权撕逼不止的前闺蜜现仇人,即便是融洽相处了,那也是面和心不合,笑里藏着刀!   勘破真相的昌平公主悠哉的吃完了早膳,步履悠闲的朝碧元宫的主殿去了。   主殿里,孟贵妃神采奕奕,满面红光,拿着一个绣棚在绣。昌平公主瞅了一眼白绢子上画工精巧的绣样,两只栩栩如生的戏水鸳鸯,旁边还有一行毛笔写的小字:“禁楼刁斗喜初长,罗荐绣双鸯。山枕上,私语口脂香。”   昌平公主看了会儿那支甘州子,再瞅瞅那两只鸳鸯,狐疑道:“母妃绣的难道不是两只鸳鸯,是一对双鸯?”   她没遗传自家母妃那高超的绣技,也不怎么会看绣样,完全就是门外汉,压根儿分不出来一对鸳鸯和一对双鸯的区别。   孟贵妃今日心情颇好,对她这种愚蠢之极的问题也点了点头,给出了回应。   “是双鸯。怎么样,好看吗?”   昌平公主硬着头皮评价道:“母妃绣的,自然是好看的。”   孟贵妃柔柔的笑了一下,又问:“你说淑媛会喜欢吗?”语罢,便低下了头,面颊粉红的一片。   昌平公主见自家母妃娇羞的跟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似的,心里不由得一跳,低声问道:“这是送给姨母的?”   孟贵妃点头,有些娇怯的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淑媛会不会喜欢。”   昌平公主也觉得自己刚刚白问了,除了给皇后绣,这些年她母妃还给别人绣过吗?便是她这个亲女儿,也没得到过一点儿的优待。就是她父皇,也不过是拿宫女绣的东西充个数,随意的搪塞一下罢了。   昌平公主心里颇有些惆怅,不乏故意的问道:“母妃又惹姨母生气了?”   孟贵妃眉眼和悦的笑了笑,语气轻快的说:“是啊,她又生气了。”把人惹生气了她还是一副高高兴兴的模样,说:“我要给她绣块帕子,哄哄她。”   昌平公主有点小吃醋,心道你什么时候才能想到要哄哄你亲亲的女儿呢?   不是说女儿是娘亲的贴身小棉袄吗?   这么对待你的小棉袄,你就不怕冷?   虽然吃味儿,但昌平公主也只敢在心里想想,坐了一会儿,看孟贵妃一针一线认认真真的绣鸯鸯,忽然一打眼瞅见她细白的脖子下面有一块红印,在雪白的肌肤上格外引人注目。   昌平公主有些疑惑的道:“母妃莫不是叫蚊子咬了?脖子这里红了一块。”   孟贵妃抬头摸了摸昌平公主手指的地方,垂下眼帘,温柔笑道:“是叫蚊子咬了,好大的一只蚊子呢!”   昌平公主拧眉:“没把熏香点上?还是宫女们偷懒了?堂堂贵妃的寝宫里竟叫蚊子肆意了,这还了得?”   孟贵妃用关爱傻子的眼神望了昌平公主一眼,温声道:“昨夜不是下雨吗?宫女们疏懒了些也正常。再说了,下雨了,蚊子没出去,便在寝殿里避一避,也没什么的。”   昌平公主觉得今天自己母妃格外的温柔,还特别好说话,心思一转,想到昨日没能问的事儿,便道:“对了,母妃,我有点事儿要问你。”   孟贵妃抬眼,见到她一本正经的,便认真了起来,问道:“什么事儿?”   昌平公主道:“是关于玉玉的。”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要的车车,一开两辆,差不多是疲劳驾驶了.XD 第128章 人设四26   “玉玉?”孟贵妃眉头轻蹙, 下意识的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同时敏锐的注意到昌平公主对其称呼的改变,问道:“怎么不叫盼盼了?”   昌平公主有点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 既然已经知道区区一个名字里含了那样的意味, 她如何还肯再叫?她是想要循环渐进的谈到她三哥这个问题的, 此刻被孟贵妃一下子点出来了,难免就有些措不及防。   “母妃……”昌平公主无措的叫了一声,咬咬牙,问道:“你看三哥待玉玉如何?”   孟贵妃抬眼朝她望了一眼, 问:“看出来了?”轻飘飘的一句话,有种万事皆在掌握的举重若轻之感。   昌平公主一愣,先前左右犹疑的目光猛然收住,半垂下头,呐呐道:“难道母妃你早就知道?”   孟贵妃弯了弯眼,嗔道:“你当我也和你一样?白长了一双好看的眼!”她心情不错, 便放下了手中的绣棚,认真点了两句:“这说的好听点儿呢,叫情深意重,说得不好听, 就叫图谋不轨。”   昌平公主咀嚼了一下“情深意重”、“图谋不轨”这八个字, 理智上觉得她三哥是后者, 情感上又不免苟同于前者。   “可是……”昌平公主纠结道:“毕竟是当做妹妹养大的,怎么能一下子就……就喜欢上了呢?”   孟贵妃闻言一顿,脸上温柔婉约的笑容微微敛了敛, 反问道:“怎么就不能一下子喜欢上了?”她这时候倒颇有些感同身受的味道,拿眼角的余光瞟昌平公主一眼,单边嘴角勾起,嘲道:“若是当初第一眼就是喜欢的呢?只是因为世俗的眼光,所以没能立即明白过来,等明白过来了,可不就是一下子喜欢上了吗?”   昌平公主张了张嘴,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她听着这番话,觉得似乎是这个理儿,又总觉得哪里有毛病。   而且,她母妃怎么会将事情揣测的这般深入,就仿佛她亲眼看见了一般?   脑子里的思绪像是一团乱麻般理不干净,昌平公主想不通,索性将这事暂且按下,转而问道:“母妃以前是不是查过玉玉的来历?”   孟贵妃懒懒应了一声,“嗯。”又问:“怎么突然想起来这茬儿了?”   昌平公主便将前事与孟贵妃简单说了一遍,孟贵妃听完,凝眉沉思,昌平公主老老实实的坐在一旁,并不敢开口去打扰她。   毕竟,若玉玉真和江家有什么关系,对于她来说,那可真算一件很大的事了。   昌平公主心中此刻充满了一个疑问——如果她三哥图谋不轨的小姑娘可能是她未来的小姑子,她该怎么办?   半晌,在昌平公主紧张的等待中,孟贵妃掀起眼皮,轻轻吐了一口浊气,缓缓道:“据我所知,江尚书在楚州经营十载,四年前才调任回京,而玉玉当初来的地方,似乎就在楚州附近。当年我想要往下细查,线索到楚州边界处的须鸣山就断了,你三哥又特意来找了我一趟,不准我再往下查,所以这件事就草草收尾了。”   “须鸣山是楚州和鄚州的交界处,玉玉当年不过一个幼童,她那个莫须有的师傅,也不会特意从别的地方将她带到那里,又将她一个人留下,想来,玉玉不是楚州人士,便是鄚州人士。”   孟贵妃语调一转,又道:“至于你说她与江夫人长得像这一点,经你一提,我倒想起来了。当年我第一次看见玉玉的容貌,便觉得有些面善。如今再想,应当就是与江夫人年轻时候极为相似。江夫人出身书香门第,当年在闺阁里,诗会花会上也见过几面,只是并未深交。”   “说起来,江夫人当年姿容颇盛。只是后来嫁了人,便未曾再见过。”孟贵妃似是来了兴趣,问道:“现在应该还能见出几分当年的美貌来吧?”   昌平公主想起那个缠绵病榻的憔悴女人,摇摇头:“怕是大不如从前了,前儿我看着,眼角都有皱纹了,脸色也黄黄的,跟玉玉倒是像,可气色差远了,仔细看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可若是事先不知道这件事,见了怕也不会将两个人往一处想。”   孟贵妃抚了抚眼角,叹道:“年岁到了,难免脸上就要现形,也不知道我这张脸还能够美多久。”她眉间含了丝轻愁,垂下眼,细细抚摸绣棚上才绣了一个头的母鸳鸯,低声道:“也不知道到时会不会遭人嫌弃。”   昌平公主见她低头看着手底下的绣棚,抿了抿唇,试探性的问道:“母妃是怕谁的嫌弃?”她终于问出心里长久以来一直存在着的疑问,“是父皇,还是……姨母?”   孟贵妃沉默了一下,望着她,目光却越过了她,变得悠远而飘忽,面带感慨的说:“你也长大了。”   昌平公主一听这个开头,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话一出来,怎么有种特别诡异的感觉?   仿佛要揭秘什么大事似的!   然而孟贵妃并没有要揭开什么秘闻,只是深深的瞅了她一眼,说:“你也到了该嫁人的时候了。”   昌平公主红了脸,明丽的脸上带着少女娇怯婉转的风情,爱娇的说:“我还小呢,母妃。”   孟贵妃上下将她看了一遍,最后将目光停留在她胸前,意味深长的说:“不小了。”   昌平公主面红耳赤的双手环胸,感觉她母妃看她的眼神和看着两个馒头没什么区别,还如此简单粗暴的进行评价,“母妃,你……”   昌平公主气恼道:“你怎么能这样呢?”   这一定不是她高贵又优雅的母妃,她母妃才不会说出这种粗俗的话来呢!   孟贵妃收回了眼神,丝毫不理会她的指责,转而道:“你和江家公子相恋了几年,也该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过阵子,等江夫人身体好一些,我就将她召进宫来,谈谈你们俩的事。”   “我还不急呢。”昌平公主脸红红的,眼神闪躲,一看就是害羞了。   孟贵妃幽幽道:“你不急,但是我急啊。不见到江夫人,怎么了解当年的来龙去脉?”   昌平公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问:“所以谈婚事只是个幌子?”   孟贵妃悠然以对,“当然是个幌子了。你不是不急吗?”   昌平公主瘪瘪嘴,想哭。   太欺负人了,她一个女儿家,难道还不能害羞了?   非得要她说出那种恬不知耻的话才好吗?   将人给逗弄的都快哭了,孟贵妃摆摆手,开始撵人:“成了,事也说了,办法也有了,你先回去吧。”   昌平公主站起来,跺了跺脚,哼了一声,气鼓鼓的转身离去。   快走到门口了,她脚步一顿,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扭头冲已经拿起秀棚重新开始一针针绣起来的孟贵妃道:“母妃,你可不能跟三哥说这些事是我告诉你的。”想起她三哥的在外面对付人时的性子,昌平公主眼睛一转,强烈要求道:“若是三哥知道了,你就说是你发现的,不准牵扯到我!”   孟贵妃又开始拿瞅傻子的眼神瞅她生的这个闺女了,看了两眼,不忍直视的别过头,摆手撵人:“知道了,快走吧你!”   昌平公主得到应允,眉眼一弯,心里暗道终于也能坑一把自家母妃了,越想越是高兴,转身脚步轻快的走了。   孟贵妃抬眼望着那道渐渐离去的背影,长长叹了口气,内心十分怀疑自己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女儿来,看着怪聪明的,怎么该聪明的地方从来不聪明呢?   还特别容易被人三言两语糊弄住。   安王如今既已动了感情,依他的性子,将来肯定是要明媒正娶的。可对方既是干妹妹这个身份,又在安王府里住了这么久,若是就这样嫁了,难免要惹人诟病。   安王要是真动了心思,会舍得玉玉这样受人非议?少不得要为她寻一个正经身份,让她光明正大的嫁进王府。   现在江家的出现,可不是正对上了吗?   若是安王知道这件事是她昌平办的,能不记得她的好?   非要把这样的好事往外推,可不就是傻吗!   孟贵妃摇摇头,心里特别的无奈,又想起同样粗枝大叶,头脑似乎不太灵光的心上人,暗道:莫不是在淑媛跟前久了,随了她吧?   这么想着,孟贵妃的目光又变得慈爱和煦起来了。   昌平公主寻了个日子,将她母妃的意思跟江一清透露了一些。江一清欣喜万分,无论事情是真是假,好歹有了去探寻的机会,也省的他没日没夜抓心挠肝的苦想,却摸不到半点儿的头绪。   过了十多日,江母的身体已经好转起来,江一清却始终没能开口跟母亲说这件事。不是他不想说,而是几次话到嘴边,他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江-青蔓毕竟做了他十几年的妹妹,虽然小时候因为母亲的疏远,同母亲也不太亲近,可这几年渐渐大了,便单方面的和母亲亲昵起来了,虽然总是受到冷淡对待,却总有些百折不挠的意思。   江一清自己与这个妹妹感情倒一般,是因为曾经见过她暗地里对下人颐指气使的跋扈模样,觉得这个妹妹太过傲慢任性,仗势欺人,甚至会做出掌掴婢女的事来。可这几年,这妹妹收敛了许多,举止也得体了起来,加之她常常流露出对于父母和他这个兄长的孺慕之情,他慢慢的便有些改观了,只当是她长大了,懂事理了,所以改了从前的性子。   面对这样的江-青蔓,江一清不免就有两份怜惜的心思在里头。而且,江母身体一直时好时坏的,这种还没个影儿的事,江一清也怕弄巧成拙,刺激到江母,或是最后结果不尽如人意,让她空欢喜一场。   不过,江一清自打见了那个跟自家母亲相似的小姑娘之后,心里对母亲多年来不肯承认青蔓是她女儿的事便多了几分认同感。   这事看起来可能对从始至终都还一无所知的江-青蔓不太公平,可世事哪里又有全然公平的?   若她真的不是江家的女儿,那对他真正的妹妹,他的母亲,甚至他和他父亲,又公平吗?   他们一家人分离多年,又要怪谁呢?   他们有权去探究事情背后的真相。   若江-青蔓的的确确是江家的女儿,当证据摆在眼前,母亲必然会为这多年的冷遇给她一个交代。   若是不是,那也该给他们江家一个交代。他们嫡亲的女儿、妹妹,究竟是如何被换走的?青蔓的真正身份又为何?不管如何,若她愿意,将来江家仍旧有她的一席之地。   事情一拖拖到了孟贵妃召见江母的日子。   江一清最终也没告诉他母亲孟贵妃到底为何召见她,只是嘱咐江母随身的丫头,一定要照顾好江母。   入宫那日,江母的气色很好,加上装扮得当,眼角浅浅的皱纹似乎都消失了。   她只以为孟贵妃是召她商量儿子和公主的婚事,毕竟,除此之外,这个昔年在闺中时赫赫有名的才女也没有什么可以同她说的事了。总不会是找她续那压根儿没有的旧吧?   江母这个人除了女儿的事,一辈子没遇到过什么糟心事儿。少女时期容貌娇艳,才艺不俗,在家中也受宠。她上面三个哥哥,各有所长,都做出了一些成就,也颇为疼她,不需她去联姻来换什么前途,她也就无须像其他闺阁贵女一样担忧自己嫁娶的事儿,更不必汲汲营生,去讨好谁,或是专门设计什么,来获得自己想要的。   及笄之后,嫁的又是父亲的学生,人选是她自己点了头的,也脱离了盲婚哑嫁的范畴。此后更是一胎得男,在婆家奠定了自己不可动摇的地位。而后公婆相继离世,她连来自长辈的压力都没有了,后宅的权利牢牢的掌握在她的手里。   就是这样看似已经完美了的人生,却有了一个难以弥补的遗憾。   就是女儿。   分明刚出生的时候,她看了一眼,白白净净的一个小身子,看的她心都软了。等她昏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却变成了一个带着胎记的小婴儿。   纵然所有人都说这是她的女儿,但她心里没法说服自己。   家里的那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孩子,她每见一次,心里的困惑和无处可诉的愁闷就深一分。   眼不见心不烦的时候,又会在想,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真是她看错了?   有时候她也想算了吧,不去管了,就权当自己看错了,好好对待现在家里这个女儿,可每次看到那张既不像相公,又不像她的脸,她就完全无法坚持下去了。   这个孩子,她和江家的每一个人都不像,像是闯入了鹅群里的一直鸭子,外表糊弄不了人,一张嘴,“嘎嘎嘎”的叫声更是贻笑大方。   而且这个孩子生性好嫉妒,自己没有一张好颜色,见了模样漂亮的婢女,更是非打即骂。几岁大的时候,仗着自己是个孩子,强装懵懂无知的弄花了一个婢女的脸。   江家人哪里会是这个样子?   她夫君生性醇厚善良,儿子也不是个会作恶的人,怎么偏偏这个女儿,一身的毛病,矫也矫不过来?   好妒且凶横,虚伪又恶毒。   长得不好看,心灵更是丑。   这样的女儿,江母真是有心无力了。   从前看不顺眼,耐着性子也会教一教,毕竟身上背着江家人的身份,出去不能堕了江家的名声。可这两年她身子不好,见她屡教不改,也就懒得管了。   本来,就没多少的爱,被如此糟践,连好意也不剩了。   江母被引进碧元宫的时候,一眼便看见了坐在殿里容貌清丽不减当年的孟贵妃,心里感叹了一句驻颜有术,便注意到了对方身旁坐着的一个少女。   少女背对着她,只能看见清瘦纤细的背影,和姣好的侧颜。   江母的目光不知怎么的,就被这少女吸引住了,及至孟贵妃拍了拍少女的手,示意道:“玉玉,来了。”少女缓缓转过头来,露出一张娇艳美丽的面容。   四目相对,江母呆住了,申红玉也呆住了。   江母看见少女的面容,仿佛看见了当年风华正茂的自己。   而申红玉,仿佛是看见了未来渐渐老去的自己。   “你是……”江母望着殿中的少女,眼睛眨也不敢眨,生怕一眨眼,眼前的人就没了。   申红玉有点儿无措,今日孟贵妃唤她过来,只说让她见一个人,可没想到,这人竟会跟自己长得这么相似。申红玉心中隐约猜到些什么,下意识的扭头望向孟贵妃。   孟贵妃柔柔一笑,站起身来,往前走了几步,走到江母身前,亲昵的说:“江夫人可算是来了。咱们也算是多年没见了,今日可要好好叙叙旧才行。”   江母哪里有同她叙旧的心思,望着少女秀美的容颜和略带疑惑的眼神,只觉得心神剧颤,有种难言的熟悉感,熟悉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别过头去,江母用手指揩去了眼角即将坠落的泪珠,冲孟贵妃行了个礼,勉强笑道:“是啊,一晃这么多年都过去了。”   孟贵妃像是没看见她的失态,携了她过去一块儿坐下,让她坐在自己的左手边,然后冲坐在自己右手边的申红玉道:“这是江尚书的夫人,你叫声江伯母便可。”   又冲江母道:“江夫人不介意吧?”   江母哪里会介意,见了这个和自己长得极为相似的小姑娘,只觉得魂儿都被牵走了,这会儿能同对方攀上一星半点儿的关系,高兴还来不及呢。   申红玉并不认识江尚书是谁,但此时孟贵妃这么交代了,也只好乖乖巧巧的叫了一声:“江伯母安好。”   江母连连应声,说:“你也安好。”   她隔着孟贵妃,眼巴巴的瞅着对面的少女,不住的问孟贵妃:“这孩子叫什么啊?多大年岁了?谁家的千金哪?”   孟贵妃也不介意她的僭越,含着笑一一说了名字和年岁,最后有些感叹的说道:“谁家千金也不是,一个可怜的小孤女罢了,侥幸得了安王的垂怜,才有了一席落脚之地。”   她的语气像是一个家长在别人面前谦虚,说自家孩子不好。   可任语气如何宠溺,也改变不了话里有些贬损的事实。   江母心中莫名的有些不满,可又没有立场去分辨,对方还是她必须得捧着尊着的贵妃,一时只觉得心里闷极了,对身世可怜的少女更多了几分怜惜之情。   她正想开口帮着说两句话,孟贵妃语气一转,又将话题扯远了。   “这次烦你走这么一趟,其实是想商量一下昌平和你家公子的事情。”孟贵妃盈盈笑道:“孩子也都到了该婚嫁的年纪,咱们可不能耽误了两个孩子,做了棒打鸳鸯的恶人。”   江母只得将心思回转到眼前的话题上来,有些话是早就思量过的,这会儿也方便拿出来现卖,“这个自然。只是有一件事,臣妇不甚清楚,想问个明白。”   孟贵妃问道:“何事?”   江母道:“就不知道是公主嫁入江家,还是一清入赘公主府?这件事弄清楚了,臣妇一家才好着手去准备。”   本朝公主的嫁娶之事颇为宽松,有嫁的,也有娶的,所以江母才会这么问。   孟贵妃笑道:“这个全凭昌平自己的意愿了。”顿了一下,她又笑道:“令公子的意思自然也不能忽视,还是让他们两个商量出个章程来,毕竟是他们自己的事儿。”   江母点点头,附和道:“是这个理儿。”   几句话一说,江母又忍不住拿眼去瞟坐在一旁安静乖巧的少女了。   孟贵妃将一切看在眼里,却不开口,还压着申红玉的手,示意她不要说话。   江母偷偷瞧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问道:“这孩子许配人家了吗?”   孟贵妃微微一笑,含着些遗憾的说:“前阵子命人给她批了命,说是不好婚嫁呢,命不好,得找人压着才行。我正寻思着要给她认个富贵的人家,寻一对干爹干娘,给她压一压呢。” 第129章 人设四27   平白无故被说命不好, 申红玉听的一头雾水,弄不明白孟贵妃这究竟是想做什么。及至孟贵妃说要给她找干爹干娘,申红玉才模糊摸到一点儿边, 可同时又有了新的疑惑, 为什么要给她找干爹干娘?   而且听这意思, 孟贵妃似乎已经有了目标,就是眼前这个与自己长得特别相像的女人。   申红玉和孟贵妃接触不算太多,但却明白孟贵妃不是个无的放矢之人,甚至于, 她对外人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有自己的用意在里头。   心里有所领悟,再加上孟贵妃有意给她的一点小暗示,申红玉微微垂下头,没说话。   从江母的角度,就只看见少女令人怜惜的侧影透着股柔软可怜的味道,每一根发丝, 每一寸肌肤,似乎都应和了孟贵妃所说的孤女身份,以及命不好的批示。   江母的脸上浮现了显而易见的疼惜和怜悯,孟贵妃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 不动声色的问道:“江夫人可有什么相熟的人家?也给我介绍一二, 看在我的面子上, 总会认下这个干女儿的。”   孟贵妃叹了口气,含着一丝担忧的说道:“只是须得挑个和气的人家,省得明面上迫于我的影响认下了, 背地里却心怀怨怼。这就不是结亲,而是结仇了。”   江母神色一动,忙问道:“娘娘看我们江家如何?”她的目光流连在少女身上,犹疑了一下,才缓缓道:“认在我们江家名下,将来这孩子的一切大小事,还是全凭娘娘您做主。将来若是议婚事,嫁妆我们江家女儿有的,她也有一份。”   江母笑了一下,双手交握,有些紧张的说:“当然,能入得安王和娘娘您的眼,这孩子的将来定不会差,也不少我们那一份嫁妆。但臣妇一见这孩子就觉得欢喜异常,如同见了自己的孩子似的。”   她目光灼灼的盯着少女看了一眼,朝孟贵妃道:“您看,我们连容貌都长得如此相似,可不就是天大的缘分吗?”   孟贵妃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脸上露出恍然的神情,仿佛这时候才发现两个人长得很像,叹道:“你这么一说,还真是,看着竟像是亲母女一般。”   江母心中一跳,不由得升起一股酸涩的滋味,眼眶一湿,她连忙低下头去,生怕让对方看见自己的眼泪,抬手抹了抹眼角,勉强按耐住内心的情绪,附和道:“可不是嘛,这是臣妇和这孩子的缘分呢!”   孟贵妃含笑道:“你们江家我自然是放心的。只是这件事,还要问过安王才好,毕竟是安王府里的人,我一个人做不了这个主,这孩子也没法儿做自己的主,一切哪,还是要看安王的意思才好。”   江母心思一转,勉强笑道:“这是自然。”   孟贵妃侧脸冲申红玉示意道:“玉玉,还不快谢谢你江伯母。”   申红玉依言乖乖致谢:“谢谢江伯母。”   江母连连推辞道:“莫要见外。”   三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主要是孟贵妃和江母说,申红玉在一旁安静的听着。话题很快又转回昌平公主的婚事上,两个人就这门婚事的规格问题谈了谈,但最主要的下嫁或是入赘的问题还没确定好,其他的事也就只能说个模糊的概念。   最后,孟贵妃揉了揉额头,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疲态。   江母很有眼色的对方送客的意思,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申红玉,起身告退,恋恋不舍的走了。   等到江母走后,申红玉才开口问道:“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孟贵妃不答反问,冲着已经看不见人影的门口抬了抬下巴,示意道:“你看江夫人怎么样?”   申红玉垂眼想了想,说:“看不出来。”   虽然对方跟她长得极为相似,甚至极可能和她有某种联系,但此刻,对方不过是个只见过一面的人,甚至话都没说上两句,她能有什么想法?   孟贵妃微微惊讶的望了她一眼,提示道:“她和你长得很像。”   申红玉平静的道:“我只见过她一面,就在刚刚。”   孟贵妃眉眼一弯,笑了,“就不好奇吗?两个看起来毫无关系的人,竟会长得这样相似。”   申红玉微微拧起眉头,好奇道:“您是不是有事需要告诉我?”   孟贵妃嗔怪的说了一声:“无趣!”又说:“的确是有事要和你说。”   申红玉做出倾听的姿态,孟贵妃便将昌平公主发现的事,以及她所掌握的一些信息说了一遍。   申红玉听完后,迟疑的问道:“您是说我有可能是江家的女儿?”   孟贵妃不置可否的淡淡一笑,“这个问题不好说。但有一点,”她笃定道:“你很快就会成为江家的干女儿了。就凭你这张脸,江夫人就不会轻易放弃。”   “……哥哥知道这件事吗?”申红玉沉默了一下,转而问起邵星波的态度来。   孟贵妃轻轻一挑眉,明眸善睐,丹唇轻扬,反问道:“你觉得他知道不知道?”   申红玉于是便知道了,邵星波是知道这件事的,并且,他和孟贵妃的态度是一致的。   “为什么要这么做?”   依照邵星波的性子,即便她真的和江家有什么关系,他的第一反应也该是瞒住此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让她走入江夫人的视线。   如果他想的话,这一辈子,即使同在京城,她和江夫人也可能永远都见不到彼此。   孟贵妃意味深长的说:“你也大了,总要给你寻个好娘家,将来才好嫁人哪。”见申红玉脸色微变,她突然升起了戏弄的心思,故意将事情剖析的很详尽,“你现在的身份固然很不错,可将来等你出了安王府,这身份就会成为你的阻碍。如果将来想要坐到更高的位置上,那么现在就得为你找一个显赫的出身。”   顿了顿,她拖长了调子,缓缓道:“便是没有,也要制造出一个来,何况现在有了现成的呢?”   申红玉本来就乱掉了的心绪这下子更加紊乱了,孟贵妃虽然没有明说,但已经暗示的很明白了。   邵星波已经决定了将来要娶她,而且连她的身份问题都想到了,并且开始着手解决了。   无论江家跟她有没有关系,她怕是一定要搭上这条线,将来作为江家的女儿嫁给他。江家的出现,只是恰巧能够被利用到的巧合而已。   “可是……”申红玉心里慌慌的,无措的说:“我们是兄妹啊……”   “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孟贵妃强调道:“那就什么也不是。”   申红玉哑了,其实她最应该说的是她对他只有兄妹之情,可她莫名的就没法将这句话宣之于口。   甚至于,她必须得承认,当知道他已经在为他们的将来考虑了的时候,她心里隐隐是有些开心的。   可是……   她还没弄明白他到底是不是她在等的那个人呢。   半晌,申红玉呐呐的道:“我还没有想好……我不知道……”   她话说的糊里糊涂的,脸上的表情也很迷惑,像个茫然不知前路的孩子。   孟贵妃叹了口气,爱怜的摸了摸她的脑袋,缓缓说道:“可是等你想好了,知道了,兴许就晚了。很多决定,一旦做的晚了,就永远失去选择的机会了。”她想起少女时候的自己,也是这般的茫然无措,充满了困惑,不由得便开解道:“不要怕,如果不明白,那就想明白,总要有个答案的,宜早不宜迟。”   最后,她拍了拍少女的肩膀,笑道:“回去之后好好想想吧,路已经在为你铺了,走不走由你。”   申红玉心事重重的走了,回到王府,见到邵星波,想要问他是不是决意如此,最后却什么也没问,沉默着回了自己的房间,晚饭也没和邵星波一起吃。   邵星波心里明白发生了什么,也知道她这会儿需要一个人安静的思考,便没去打搅。   等到了晚上,申红玉躺在床上,脑海里浮现的仍旧是白日的事,或者说还有由白日的事情所勾起的其他记忆,充斥着整个脑海,让她没法宁静下来。   往常早就该睡了的时辰,她还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烙煎饼。   然后,在一片静寂中,门口突然传来了细微的响动。   申红玉仔细听了听,似乎是门插挪动的声音。   ——有人在撬她的门   申红玉本想唤住在临屋的鹿梨,又想到这里是王府,守卫森严,寻常匪贼根本进不来,而且对方在这儿撬门,竟然一个发现的人都没有,对于来人,她心里忽然就有了个猜测。   就在她暗中猜测的时候,门被弄开了。   很快,门又被关上了。   然后一个黑黝黝的人影在黑暗的房间里穿行,动作自如,熟门熟路的摸到了她的床边,申红玉屏息以待,很快就感觉到了一具带着熟悉气息的身体躺到了自己身边,熟稔的将自己揽在了怀里,而后低头在她额头落下一吻,为她调整了一下姿势,就安静的搂着她不再动作了。   对方这架势显然不是第一次做了。   这个人,居然经常趁着她熟睡半夜跑来爬床!   还害得自己为他心乱了这么半天,到现在都不能安睡!   申红玉捏了捏手指,眼睛一转,猛然翻身,压在他身上,趁其不备,用尽全身牵制住他,然后高声喊叫:“鹿梨!鹿梨——!”   邵星波也没想到她这次竟然没睡,不过对方似乎还没将他认出来。邵星波心里微微失落的同时又松了一口气,开始挣扎起来。   申红玉也是发了狠劲儿,存心要他好看,再加上邵星波也顾忌着不能伤到她,所以一时半会儿竟然没挣脱。   门“嘭”的被打开了,借着月光,听到叫声,匆忙赶过来的鹿梨站在门口,看见了床上厮缠在一起的两人,上面的那个身形纤细的人一看就是她家小姐。   申红玉发现鹿梨的到来,忙道:“鹿梨,快来帮忙,打死他!”   鹿梨飞快上前,动作迅猛的按住了那个高大的身影,照着那张看不清面容的脸就是狠狠一拳。   申红玉有了助力,微微放松下来,喘了口气,就开始在一旁煽风点火:“鹿梨,这个歹人深夜潜入我的房间,欲行不轨,你可要帮我好好教训教训他!”   鹿梨听得心头的怒焰不停地翻滚,专逮着对方薄弱的地方打,脸啊,脖子啊,肚子啊,该掐就掐,该上拳头就上拳头,连指甲都用上了。   申红玉也担心给打坏了,故意撞了一下鹿梨的手,给邵星波留了个空隙,同时虚张声势的说:“鹿梨,去点灯,我倒要看看什么人敢闯到王府里弄鬼!”   这话一出,本来还保留了两分实力的邵星波拼了老命的挣扎,终于找到空隙挣脱了。   一脱身,便头也不回的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  邵星波:宝宝心里苦QAQ   --   --   今天码字之前看了一下一开始写的故事大纲,发现完全跑偏了,主线变支线,差不多是两个故事了QAQ   and   今天突然沉迷A站不可自拔,给你们墙裂安利英剧“名姝”,英文名是“Harlots”好看哭了。   所以今天是没有双更的一天,被A站吃掉了.XD 第130章 人设四28   申红玉望着那个狼狈逃窜的黑影儿, 心里有种大仇得报的舒爽感。见鹿梨起身想要去追,申红玉忙拦住了她,说:“别追。”   鹿梨停下了动作, 又回到她身边, 关切的问道:“小姐, 你有没有事?”   申红玉道:“没事儿。多亏了你来得及时,救了我。”她下床点了灯,在昏黄的一盏灯光中理了理自己散乱的衣裳,冲鹿梨叮嘱道:“刚刚的事情切莫声张, 让人知道了有损我的闺誉。”   鹿梨心中已经认定了那歹人怕是个采花贼,冲着她家小姐的美貌来的,点头应了申红玉的叮嘱,又忍不住握拳愤恨道:“要是让我抓住他,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   申红玉唇角往上翘了翘,心情好极了, 安抚道:“刚刚他被咱们揍得不清,也算是给了他一个教训了。”   鹿梨面色放松下来,隐隐有些骄傲的说:“我刚刚专挑着脸打了几拳,绝对让他好几天见不了人!”   两个人说了会儿话, 院子外面巡逻的人许是听到动静赶过来了, 敲响了院门, 隔着院门问,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申红玉也没去开门,只推说进了个小毛贼, 偷了她好几样东西,让他们赶快把人抓到,将东西寻回来。   院子外巡逻的人明显沉默了一下,才问具体丢了哪几样?   申红玉心知这伙人儿肯定知道“小毛贼”是谁,不然邵星波哪那么容易就能进得了她的门?虽然知道这伙人儿也是听命行事,申红玉不免又些捉弄和看好戏的心思,胡乱说了几样首饰,又道:“别的都还好,只是有一样,一定要寻回来。我有一块玉佩,上面刻着我的名字,这东西落到外人手里可不行。”   门外的人苦兮兮的应下了差事,告过罪,“捉贼”去了。   等人走了之后,申红玉便和鹿梨一块睡下了,因为担心再出事,鹿梨没敢走,睡在她的房间里。申红玉心情舒爽了,再加上夜确实深了,困意很快上来,没多久便睡着了。   邵星波慌慌张张的逃回了自己的住处,点上灯,脸上这才感觉到疼,对着镜子一看,嚇,吓了一跳,这一脸的青紫,在烛光下对着镜子看,就像是鬼一样。   对着镜子苦大仇深的看了几眼,邵星波开始头疼了。   这全往脸上招呼了,可叫他怎么出门见人啊?   祸不单行。   没多会儿,王府里负责巡逻的侍卫长就过来禀告说小姐院子里被毛贼光顾,丢了几样东西。   对真相心知肚明的一主一仆面面相觑。   侍卫长说:“王爷啊,您拿了小姐什么东西,赶快给她送回去吧。”   王爷大人一脸懵逼:“我什么也没拿。”   侍卫长面上一片了然,眼里写着“我懂”两个字,上前一步,低声道:“属下知道王爷您不好意思,没关系,您将东西交给属下,由属下送回去,就说贼人已经擒获,赃物也尽数追回来了。”   侍卫长注意到自家王爷一脸复杂的表情,自鸣得意的笑了一下,谄媚道:“至于这贼人,您不用担心,属下寻个兄弟过来,演一番戏也就罢了。况且,小姐也不一定就会亲自见那贼人。”   邵星波无奈道:“我真的什么也没拿。”   侍卫长眼皮一跳,“……那小姐丢的那些东西?”   邵星波只觉得头皮一阵阵的发麻,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她怕是猜出那人是我了。”   侍卫长眼睛一亮,激动道:“这么说,兄弟们就不用再抓贼了?”   主子惹事儿,他们这些小鱼小虾也得跟着遭殃,现在两个人既然已经心知肚明了,那也就没他们什么事儿了……吧?   他想的倒是挺好的,然而邵星波根本不答应!   邵星波斩钉截铁道:“抓!怎么不抓?接着抓!不仅要抓贼,而且要把赃物追回来!”   侍卫长面上一苦,差点儿没哭出来,“王爷,那些赃物属下见都没见过,怎么追回来?”   邵星波思考了一下,沉吟道:“这样,你明日一早到小姐那里,求她画个图样,照着样子做一份,这赃物不就有了吗?”   侍卫长哀怨的瞅着自家主子,需要费这么一大圈事儿吗?您直接去认个错,把事情讲明白不就成了?   然而面对惨淡的现实,侍卫长只能默默咽下心里的哀怨,为自家主子的小情趣买单。   “那您看……”侍卫长笑了笑,搓了搓手指,小声问道:“这做赃物的银子?”   邵星波掀起眼皮,挥手道:“我给。”   侍卫长脸上的笑容瞬间真诚了。   第二日,申红玉在自己的院子里吃过早饭,侍卫长就到了。   侍卫长简单明了的将事情说了一遍,义正言辞的说:“这贼人偷了东西,必定要销赃,咱们可以从赃物下手,追查下去,一定可以捉到那贼人!”   申红玉觉得这侍卫长的演技真是杠杠的,看起来多么正义啊!眼眸一转,申红玉推辞道:“那几样东西我也不常戴,一些细节也记得不太清楚,而且,我画工不好,怕是不能尽善尽美。”   侍卫长一愣,也没想到还会有这一茬,只得硬着头皮说:“还请小姐放手去画,便是有些差别也没什么。”   申红玉看了他一眼,见他大清早的汗都快急出来,便松口道:“那好吧,你明日来取。”   侍卫长如蒙大赦,连连道谢,约定好明日来拿图样的具体时间后,飞快的走了。   不多时,又有人来报,说江夫人求见。   申红玉让人将江母请到前厅,自己则转身去了邵星波的院子,问院子里的下人:“哥哥呢?”   正在打扫庭院的小丫头一愣,摇摇头说:“没看见。”   申红玉见他房门紧闭,心道莫不是昨晚伤了脸,今天躲着不敢出来见人吧?   走到门前抬手敲了敲门,里面却没有回应。顾自推门进去,房间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申红玉心里暗自奇怪,昨晚脸被那样招呼了几下,今天应该出不了门才对,现在竟然没留在房里好好养着?   转了一圈,寻到管家问了之后才知道,原来一大早天蒙蒙亮时邵星波就走了,据说是到底下庄子上有点事儿,要过几天才回,连朝堂上的假都找人告过了。   申红玉心里了然,这是避到庄子上去了。   做的时候倒是挺大胆,事发了就跑路,连承认也不承认了!   申红玉本来想去问问他的意见的,说实话,江夫人这时候来,她是有些不知所措的,但这个时候也只好独自去面对了。   “唉——!”   长长叹了口气,申红玉心里倒是有点隐隐的后悔了,早知道昨天就阻止鹿梨打他的脸了,这会儿弄得他没法见人了,连个给她出主意的人都没了。   江母在前厅等了好一会儿,王府的下人服侍的倒是尽心,茶水也是顶好的,只是她想见的人总也不来,虽然也没等多长时间,却已经有些望穿秋水的焦急和迫切感了。   申红玉步入前厅的时候正好望见江母隐约透着期待的眼神,四目相对,江母激动的站了起来,几步迎上来走到她面前,亲昵的唤:“玉玉!”   申红玉其实经常被人这么唤,但是乍一被她这么亲切的唤了名字,还是微微愣了一下才回神。毕竟,说实在的,两个人其实仅见过一面,中间又没有什么特别的联系,她这么亲昵的态度,着实很让人吃惊。   昨日对方在孟贵妃那儿想必是碍着身份和场合,不好表现出来,所以这会儿就显得尤其的热情。   申红玉微微一笑,也没收回被拉着的手,笑盈盈的问:“江伯母怎么想到要来?可是有什么事儿?”   江母勉强按耐住内心激动的情绪,温和道:“昨日在贵妃娘娘那儿不是说要认干亲吗?我就想着来问问,安王可考虑好了?”   昨日见了这孩子回家之后,她心里总是不能安稳,总惦记着她,惴惴的,倒有些像儿子刚出生那会儿,总放不下他,恨不得时时在眼前才好。   江母心里已经断定了,申红玉就是她的亲生女儿,只是碍于当年的真相没查出来,自己家里又有个名正言顺的女儿,所以不敢贸贸然的说出口。   申红玉感受到她热切的期盼,心里一软,笑道:“那可真不巧,哥哥今早出去了,去的急,都没告诉我就走了,管家说到庄子上去了,怕是要几天才回。”   江母心里略感遗憾,毕竟这事儿越早定下来越好,定下来她才能利用这层关系与这孩子大大方方的亲近,但今日她来也不是专为这件事,主要还是想再见见这孩子。   心里一动,江母问道:“既然王爷这几日不在,那不如你到我们家住几日如何?”为了是自己的话显得不那么突兀,她又补充道:“我们家是诚心诚意想要认下你这个干女儿,自然要拿出点儿诚意来。总要让你先见过我们家的这几口子人,见过我们家是个什么样子才好啊。”   申红玉立刻便想要拒绝,但看着江母殷切的眼神,又想到自己和江家说不定真有某种联系,就有了点好奇心,便点头答应了。   “好,叨扰了。”   “不叨扰,不叨扰!”江母简直大喜过望,高兴的说:“那咱们这便走吧,我夫君和儿子见了你,定然会喜欢你的!”   申红玉腼腆的笑了一下,说:“我要先收拾一下。”   江母自然没有不答应的,也不想显得太过着急,忙道:“慢慢收拾,慢慢收拾,不用着急。”   申红玉收拾了些日常用的东西和衣物,同管家说了一下,让他准备一些上门做客用的礼物,带了鹿梨一个丫头,另外带了两个侍卫,便跟着江夫人一同走了。   江家离王府稍微有点远,和王府的位置一南一北,要绕大半个京城才能到。   本来这些皇亲国戚、朝廷大员的府邸就是以皇宫为中心向四周慢慢铺开的,江尚书官位不算低,祖上也算是煊赫显贵,府邸离皇宫不算远,王府离皇宫更是近,无奈两个府邸南北错开,要多走不少路。   到了江府,江母忙前忙后的给安排住处,又嘱咐厨房用心准备午膳,忙活了好半天,累不累不好说,但一脸的笑容就没消失过。   申红玉安置好了自己的东西,将管家给准备的礼物献给江母,说:“初次到访,劳烦伯母了。这些是管家帮忙准备的一点小礼物,还望伯母不要推辞。”   江母本来想要推拒的,听她这么说,也只好含笑受了,开心的当场就开了几个盒子,待想就着礼物表扬一番申红玉的用心,瞅见礼物又愣住了。   管家常年经手这些事儿,对送礼很有一套,各家送什么样的礼物,送多少的量,他心里都有着谱呢,再加上他听说这江家未来有可能是小姐的干亲,出手的礼物自然不会轻忽。   这些礼物里,多是些补身子的东西,拇指粗的老山参,巴掌大的灵芝,以及其他的一切稀罕物,满满当当的送了不少,还送了两匹上好的蜀锦,一件巧夺天工的玉器。   江母也不是没见过这些好东西,只是感动于这份心意。即便申红玉明说了是管家帮忙准备的,江母心里念着的也不会是管家,而是面前的这个孩子。   这孩子即使什么也不送,只是空手来,都足够叫她高兴的了,现在又添了这些心意在,江母如何不欣喜感动?   “这……”江母叹道:“这些东西太贵重了,你自己留着体己才好。”   申红玉见得多了,对于这些东西的概念也就小了,含笑道:“听闻伯母身体不太好,就留下补补身子吧。”   其实也不用听说,她毕竟还有一些医术在,光看江母的脸色,也能看出来那是常常生病的人才有的,即便现在看似好了,仍旧还残留了一些痕迹能看出来。   江母险些又要落泪,忙抹了抹眼角,笑道:“好好好,我留着。”   命人将东西送回自己院子里,江母冲申红玉道:“我带你在府里转一转吧?”   申红玉点头说:“好。”又问鹿梨道:“你来吗?鹿梨。”   鹿梨这几年圆滑了不少,也不像一开始那样时时不错眼的盯着她了,因此申红玉有时候就会问一问她的意见,她要是不跟着,可以留下来休息一下,或是做自己的事。   鹿梨出来的时候被管家特意叮嘱了要跟紧小姐,这会儿自然要跟着,便点点头,说:“我也去。”   江母身边带了两个丫鬟,再加上申红玉和鹿梨,一行人走在园子里颇为醒目。   园子里有个池塘,池塘里的荷花已经凋零落尽,叶子倒还是翠绿的,铺了满湖。菊花和一串红开的正好,月季和晚香玉也是一丛丛的,花朵繁茂,香气袭人。   江母见她一簇簇花看过去,模样认真极了,心下欢喜,笑道:“前面还有几株文心兰,这几日正值花期,咱们过去看看。”   申红玉点点头,王府里其实也有很多花,品种又多又齐,不过赏花也要讲究时间和地点,还有当时的心情,此刻她心情不错,又换了一个新地方,看这些花自然也就有了不同的味道。   不想,两个人还没走到江母所说的地方,便看见一个少女伸手将一簇花扯掉的情景。少女扯掉一簇花,随意的丢在身后婢女的怀里,一扭头,却看见了面露怒气的江母,登时脸色大变。   江-青蔓也没想到自己刚扯了个花就被江母撞见了,她当然知道这几株文心兰是江母特意让人培育的,就是因为知道,才拿这几株花出气。   申红玉一入府她就知道了,甚至听说了这就是江母新要认的干女儿。   明明她才是江家的女儿,不好好的宠着她也就罢了,居然还要认干女儿,这是要存心给她找不舒服吗?   江-青蔓心里气得要死,走到园子里,看见这几株花,自然心生怨怼。老不死的对这几株花用的心思怕是都比她多!   尽管心里再怒再气,对江母恨得要死,此时江-青蔓被捉个现行,也只得低下头,亦步亦趋的走到江母面前,乖乖的叫:“娘。”   江母看着她身后婢女手里的那两簇文心兰,几乎要气晕过去。   这丫头不会不知道这是她心爱的花,知道了还如此糟践,和糟践她有什么区别?   何况,她此刻正带着疑似亲闺女的小姑娘来看花,花却正好被人折了,这不是在打她的脸?   挑什么时候不好,偏挑在今天出幺蛾子?   申红玉站在一旁,只觉得尴尬死了。   好好的看花看出这种事来,她一个外人插在中间多难受啊。   见江母气的手都在颤抖,申红玉连忙问道:“伯母,您没事吧?”   江母也不愿意让人看见自己与江-青蔓母女不和的场面,尤其是在申红玉面前,唯恐给她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拍了拍她的手,勉强笑道:“我没事儿。”   “没事就好。”申红玉笑了笑,又问道:“这位就是江小姐吗?”   江-青蔓本来鹌鹑似的缩着头,这会儿听见有人提到自己,抬头一看,顿时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人。   眼前的少女生着和江母相似的面容,说是母女也有人相信。   江-青蔓瞬间明白过来对方就是江母想要认的那位干女儿,脸色变得难看极了。   怪不得要认她,原来两人竟长得这般的像。   申红玉本来有心劝和,没想到对方盯着自己的眼神里充满了嫉妒和恨意,仿佛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一般。   申红玉没想到对方对自己的敌意这么重,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心下一跳,眨了眨眼睛,轻声问道:“我们见过吗?”   江-青蔓眼神一闪,意识到自己情绪太过外露了,匆忙垂下头,“没见过!”她回答的有些仓促,反而让申红玉觉得有些奇怪。   申红玉笑了笑,调侃道:“没见过就好,刚刚看江小姐的眼神,我还以为我们曾经见过呢。”   江母在一旁也没错过江-青蔓那一瞬间凶狠而狰狞的眼神,心里越发不满,赏花的心情早就没了,脸上的笑容都很牵强,冲申红玉道:“也快到可以吃午饭的时候了,你先回去准备一下,过会儿到饭厅一起用饭。”   申红玉点点头,冲江-青蔓道:“江小姐稍后再会。”又冲江母道:“伯母稍后再会。”   江-青蔓紧攥着拳头,没抬头,江母扬唇勉强的笑了一下,说:“再会。”   等到申红玉走了之后,江母才怒气冲冲的冲江-青蔓道:“你到底是不是存心气我?”   江-青蔓咬着唇,沉默不语。   江母说了两句,见她像以往那样,也就不愿意再多费口舌了。这个孩子每次杵在那里就像根木头似的什么回应也没有,看着乖巧,其实转身就会再犯。   真正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第131章 人设四29   午饭的时候江尚书和江一清都回来了。   江尚书是接到自家夫人的口信, 专门从官署里赶回来的,他对那个据说和他夫人长相十分相似的姑娘也存着几分好奇,不过在官场行走的人, 为人处世就有点密不透风的意思, 不愿意轻易在外人面前泄露自己的情绪。   所以见到申红玉的时候, 他心里固然很惊讶,脸上却没表现出来,只是温和的表示了欢迎之情。   江一清是第二次见到申红玉,说起来, 算是他率先发现了这个与母亲相似之人的存在,并因为自己的举动才促成这段缘分,他心里颇有点骄傲,对于申红玉,也就多了几分亲昵。   不过碍于两个人此刻生疏的关系,加之男女有别, 他也没表现的太过。   江母很生江清蔓的气,但为了维持母女和乐的假象,也只得做出相安无事的样子。   至于江清蔓,一顿饭吃的心不在焉的, 多数的时候都在暗暗的观察桌子上其他人。   申红玉也不清楚究竟是这家人本身就是这么样的氛围, 还是她的到来造成了这种尴尬。虽然除了江清蔓之外的江家人对她自始至终都表现的很热切, 但她仍旧觉得不太舒服。   然而说定了要住几日,申红玉也不好立刻就走,留下来住了几日之后, 与江家人的关系倒渐渐亲近了许多。   在江家的第三天,申红玉突然接到了系统给颁布的任务——成为江家的女儿,做一个与世无争的千金小姐。   申红玉一愣,系统突然给的这个任务几乎是从侧面证实了她和江家人之间的关系,她立刻便问系统道:这具身体的主人真的是江家的女儿?   【嗯哒!】   系统给了准确的回复之后,申红玉又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如果我是江家的女儿,那江清蔓呢?   【这个需要宿主自己去寻找答案哟。】   申红玉一噎,换了个问题又问道:原主是怎么流落到我来时的那户人家的?   【宿主不要偷懒,自己去找答案哦,么么哒。】   申红玉知道再问也问不出来,只好转而问道:与世无争的定义具体是指?   【附赠星网百科一份:与世无争是一种超然淡泊的处世态度,具体表现为不与人发生争执。】   申红玉沉默了一下,小小声的反问道:就是别人打我一巴掌,我不能打回去,是这个道理吗?   【……似乎……是吧。】系统的声音忽然透出了一种心虚。   申红玉柔柔脑袋,有点头疼:这是你自己根据剧情设定的任务?   本来想献个殷勤给宿主指一条明路结果似乎有点弄巧成拙的系统小心翼翼的道:   【与世无争不好吗?什么都不需要做,符合您这个世界一贯的懒人思维啊。】   申红玉:……你赢了。   这个逻辑实在很强大,她竟无言以对。然而可怕的是,系统现在难得知道心疼宿主了,她还得鼓励。   虽然会心疼宿主的系统似乎更坑……   申红玉本来对自己现在的这个身世只有两分的好奇心,这下子硬让系统给提到八分了,不得不硬着头皮去探寻当年的真相。   当她开始去回想的时候,当年初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幕,以及她在那户人家的那一段生活,还有埋藏在记忆深处的,属于另一个灵魂所受的折磨与苦难渐渐便涌了上来。   说实话,即使她现在已经有能力去这么做了,她也从未想过要去为原主讨回公道或者是怎么样,毕竟,那是原主血脉相连的亲人,即便他们不慈,她也不能罔顾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去报复他们。   说到底,她不是原主,那些也不是她的亲人,她没资格越俎代庖的去对付谁。   那些苦难不是她所受的,她还占了人家的身体,虽然对方已经死了,可是伦理从来都是很难理清的一回事。奶奶和母亲谋杀了孙女、女儿,她一个外人,是没有资格去复仇的,因为原主死了,但她至死心里都残存着期望,都在奢求着亲人的垂怜,她没等到,也没有想过要报复他们。   而现在,她突然得知,其实伪善的母亲并不是真正的母亲,凶横的奶奶也不是真正的奶奶,死去的孩子,她的亲人另有其人。   多年以来,所施加在她身上的重重伤害和虐待,极有可能是在明知道不是亲女儿亲孙女的情况下有意为之的。   而她,本应该享有一段称心如意的富贵人生,有爹疼,有娘爱,还有哥哥宠。   申红玉心里十分复杂,不晓得要怎么处理这一切才好。   直到江母再一次带了亲手做的点心来找她,申红玉忽然知道该怎么办了。   面前这个目露慈爱的母亲,她才是最有资格处理这些事的人。   她和她的女儿母女分离十几年,她无法爱上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假女儿,却又没法证明这不是她真正的女儿,甚至痛苦于无法找到自己的亲生女儿,她和她真正的女儿,她们是这段错乱的人生里最大的受害人。   如今女儿已经香消玉殒,苦苦期盼女儿出现的母亲,自然就成了最有资格决定事情发展方向的人。   要不要去探寻当年的真相,要不要去为她的女儿报仇,这一切事情的决策权,应当交付在她的手里才对。   申红玉要了纸笔,落笔写下一个串地名,交给了面露好奇的江母。   江母结果那张纸,没有第一时间去看,而是笑问:“这是什么?”   申红玉咬了咬唇,垂下眼,解释道:“这是我从前生活的地方。我们长得这么像,想必您心里也很好奇,我想在这个地方,您应该能找到答案。”   江母眼皮一跳,抖着手将纸展开,定睛往上一看,只看了一眼,就面色大变,喃喃念道:“楚州枯河郡长邱县……”   还没念完,江母眼眶里眼泪就滚落下来了,一把捉住申红玉的手,激动的叫道:“女儿……你是我的女儿!不会错的,长邱县,这就是当初我生你的地方!”   申红玉微微一愣,也没想到江母当初生产的地方离她来的地方会这么近,当初她来的地方是长邱县下面镇子里的一个小村子,靠近须弥山。   江母的手攥的实在太紧,申红玉感觉到了微微的疼,却没有挣脱,她很快意识到问题的症结也许就在长邱县。   “您别太激动……”申红玉安抚了句,理智道:“现在这些事儿都只不过是猜测,还没有确切的证据,如果您想知道当年的事,以及我是不是您的女儿,不如派人前去查探一番。照您所言,您当年就是在长邱县生产的,那为何……”   申红玉组织了一下语言,复又问道:“为何您带走了江小姐,而我到了另一户人家呢?”   江母情绪一直不能平静下来,猜测是一回事儿,真正知道了申红玉所来的地方,几乎确定的事实,又是另外的一回事了。   当事实摆在她眼前,由不得她不激动。   过了好一会儿,江母抹了抹眼泪,红着眼眶说道:“当年你父亲在枯河郡任职,无奈一直不太顺利,屡次出事,我听闻长邱县的寺庙很灵验,便想亲自去拜一拜,求保平安。没想到会在寺庙里早产,只能匆匆忙忙找了个产婆,生下了你。”   江母已经相当自然的将申红玉代成她女儿的身份了,停顿了一下,微微平息了稍显急促的呼吸,又道:“可是等我醒来,直到几天后,我亲自给孩子换衣服的时候才发现,孩子已经被掉包了。”   她忍不住又流泪了,心里充满了委屈,“但是没有人肯信我的话。你父亲当时利用职权之便,调查了一番,怀疑是寺庙里那几日有孩子一块儿出生,被歹人掉包了。可查验之后得知,寺庙里那几日并无婴儿出生。”   申红玉皱了皱眉,觉得这事儿有点儿玄乎了。   在长邱县这样的地方,一个郡守夫人便已经算是大贵人了,再加上她本身便是将要生产的孕妇,身边婢女小厮定不会少,孩子一旦出生,肯定时刻有人看着,能接触到孩子的人也有限,这孩子到底是如何被换走的?   “当年的产婆和陪在您身边的丫鬟都还找得到吗?”申红玉试探着分析道:“这些人有没有问题?”   江母擦了擦眼角的泪,认真想了一下,“产婆是在寺庙里找到的,接生完之后给她包了银子就打发她走了。丫鬟都是我从娘家带过来的人,除了一个嫁出去了,其余的都还在府里。”   “孩子……”江母一脸欣喜的道:“能找到你娘真是高兴。”   她眼巴巴的看着她,申红玉很明白她是什么意思,这位母亲显然很想从她嘴里听到一声“娘”。   她其实很愿意成全她,只是努力了半天,到底没叫出来。   申红玉有些愧疚的垂下眼。   江母勉强笑道:“不着急,慢慢来。”   申红玉点了点头,“嗯。”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知道当年都发生了什么。”申红玉启唇道:“保险起见,你们派一拨人去查,我和哥哥会再派一拨人。当年你们没有查出来,现在从我曾经的家里查起,说不定会有收获,毕竟,我怎么会在他们家,这是个回避不了的问题。而且,依他们曾经的态度,我觉得他们知道我并非他们亲生女儿的事。”   江母敏感的从这话里听出了异样的问道,从一开始,对方就对曾经的那个家庭多有回避,现在更是提到了“曾经的态度”问题,如果不是过得不好,绝对不会用这样的措辞。   对还素未谋面的那家人,江母心中不由得生出了一股怨气,她苦心寻找等待了这么多年的孩子,他们竟然不好好的待她?   申红玉安抚的拍了拍江母的手,转而说道:“另外还有一件事,我想和您说。”   江母笑了笑:“可是有什么为难的事儿?你说。”   申红玉沉吟道:“如果我贸贸然插-进来,对江小姐怕是也不公平。不管怎么样,大人的事儿,孩子都是无辜的。当年我和江小姐都不过是个婴孩儿,这些事怪不得我,也怪不得江小姐。”   江母脸上的表情有些冷淡,她对于江清蔓的态度本就十分疏远,这会儿只想着赶紧的认回自己的女儿,名正言顺的给她最好的一切,让她享受江家的辉煌,对于那个鸠占鹊巢的女孩儿,连最后一丝责任也放下了。   申红玉已经从这几天的相处中感受到了她对江清蔓的态度,也感受到了母女两个人之间恶劣的关系,因此才会有此一言。   不管江清蔓这个人是好是坏,只要她在这件事里确然无辜,就不该因此怪罪于她。   被调换的时候不过是个刚出生的婴儿,又能有什么错呢?   难道还要怪她不该出生在这个世上?   相处的时日尚短,申红玉也没法评价母女俩的是是非非,但是她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出现,使她们的关系更加恶劣。   因此,申红玉劝道:“江小姐那儿,还是先不要告诉她了,权当您只是认了一个干女儿,照着以前计划好的走吧。”   江母一开始就将她代入了自己女儿的角色里,可现在她称呼江清蔓做江小姐,江母也并未一口否认她的身份,显然对她还是有些感情在的,并不如她所表现出来的那般冷漠。   即便感情恶劣,可到底是当做女儿教养到这么大的,花费的心思并不少,只是总也教不成自己满意的模样罢了,母女的情分多少还是有一些的。   只不过江母心里一直觉得江清蔓不是自己的女儿,所以这份感情就会复杂得多。   每当她从江清蔓那里失望而归的时候,她对亲生女儿的渴盼就会增加一分,对于江清蔓也就越冷淡,这是一种下意识的自我欺骗。   她对江清蔓并不是全无想法,只是被伤得多了,就不觉得自己会有想法了。   而相应的,江清蔓从小耳濡目染的,被母亲告知自己不是她女儿,被迫承受来自母亲的否认,心里的情绪会有多糟糕可想而知。   江母满以为能立刻认回亲生女儿,好慰藉自己多年的愁苦,同时也叫人看看,这么多年,她的坚持没有错。   可不想,申红玉非但不愿意回来做名正言顺的江家千金,反而奉劝她担待江清蔓的情绪。   江母失望极了,还有些不被人理解的烦愁,可她平时总口口声声说江清蔓不是自己女儿,这会儿听了申红玉的提议,却也迟疑住了。   最终,江母还是答应了申红玉的提议。   申红玉有住了两天,王府里派人来接她回去了。   江母恋恋不舍的将她送上车,申红玉告别江家人,回到了王府。   邵星波老神在在的坐在前厅里等她回来,她才踏入前厅,就扬声调侃道:“哟,舍得回来啦?还以为你乐不思蜀了呢。”   本来小姑娘要认江家做干亲,邵星波就有种自己一手养大的姑娘要被人抢走了的感觉,这下子得知小姑娘在江家住了好几天,终于坐不住了,从庄子上回来了。一回来就打发人去接她回来。   申红玉皱着鼻子,一只手在鼻前扇了扇,回击道:“哪儿来的这么大的醋味呢?老远就闻见了,酸死了!”   邵星波“嘿”了一声,起身一把捞住她的身子,搂在怀里,伸手去捏她的脸,恨恨道:“好你个小白眼狼!要没点儿醋味怎么引你回家?怕是连家都找不着在哪儿了吧?”   申红玉眼睛一转,双手捧着他的脸,嘻嘻笑道:“怎么会不知道家在哪儿呢?有哥哥的地方就是我的家啊!”   邵星波心跳的飞快,揣了小兔子在怀里似的,眼角眉梢都不自觉舒展了,勾唇笑道:“江家给你吃了多少糖啊,嘴这么甜?”   申红玉早几天的时候被他弄得神魂不属的,这会儿想通了,胆子也就大了,立刻仰起脸,嘟起粉嫩的两片嘴唇,冲他调皮的眨眼睛:“你来尝尝啊?看到底甜不甜。”   邵星波呼吸一紧,两只眼睛瞪着那嘟起的嘴唇,喉结上下滑动了几下,觉得嗓子发干,真恨不得狠狠的将她吻得喘不上气儿才好。   然而,最终他只是低骂了一声,扭过头去,不再看。   申红玉得意的笑了,就知道他不敢!   虽然两个人平时多有亲密,连一张床都睡过,但是看他只敢偷偷吻自己额头脸颊就知道了,他还不敢太过越界。   尤其是现在他还没有弄明白她的态度,拿不准她到底是试探还是真心的,就更不敢轻举妄动了。   申红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却闻到指尖有一股子脂粉味儿。   低头一瞧,手上布了一层细细的白色粉末。   “这是……”申红玉搓了搓指尖的粉末,扭头望向邵星波的脸,觉得他今天似乎白的有点过分了,“哥哥,你该不会是擦粉了吧?”   虽然邵星波平时就挺白的,但是经过修饰的白和自然的白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申红玉一开始没注意,这会儿注意到了,那种不正常的白就显得格外明显了。   邵星波脸一红,即使隔着一层脂粉,也能看出来脸颊上的红晕。   “看出来啦?”邵星波默默的挺直了胸膛,让自己看起来可信一点,接着开始胡扯道:“哥哥这不是想着你也大了吗,女儿家涂脂抹粉的事儿你一样不会怎么行呢?”   申红玉接道:“所以你就以身示范,亲自上阵了?”   邵星波点点头,一本正经道:“对,等哥哥学会了,再亲自教你。”   申红玉定定的盯着他看了一眼,微微勾起嘴角,眼里是止不住的笑意,狡黠的道:“那哥哥可要好好学啊,我可是个笨学生,没个好老师教不了的。”   邵星波硬着头皮点头:“这是自然。”   申红玉手指点着下巴,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开心道:“那就先谢谢哥哥啦。”她脸上挂着甜腻的笑容,声音也甜甜的:“辛苦哥哥了!”   邵星波摸了摸她的脑袋,低头笑道:“只要是为了盼盼,就不辛苦。”   “是吗?”申红玉眨了眨眼,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拍手,“对了,哥哥,我先前屋里进了贼,你听说了吗?”   邵星波脸上笑容一僵,终于开始体会到撒一个谎就要无数个谎言来圆的真理,迟疑了一下,点头道:“听张显说了。”   张显就是和他同流合污的苦逼侍卫长。   “哦。”申红玉接着问道:“那贼人现在捉到了吗?”   邵星波眼睛一转,笑道:“这个我可不知道,我也刚回来呢,茶都没喝一口就让人去接你了。”   申红玉忙殷勤的倒了杯茶,端给他,“来,茶都没喝一口的哥哥辛苦了!”   邵星波弯眼一笑,接过茶正要喝,就听她眨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催促道:“快喝,喝完咱们去问问张显,贼捉的怎么样了?我在江家也不忘让人把丢的东西的图样送回来呢,也不知道我那些东西找没找回来。”   邵星波端着茶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听着她一本正经的瞎掰,说的跟真的似的,无奈道:“哪那么容易找回来?那贼人既然能在王府来去自如,想必本事不小,如何会让人轻易寻到踪迹?”   尤其是,打首饰什么的,难道不需要时间吗?!   申红玉差点儿没憋住笑出来,他们俩明明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这会儿倒一个比一个能装。   为了不让哥哥大人的遮羞布完全掉下来,申红玉好心的转移了话题,说起在江家时,和江母约定好的事儿。   “……哥哥你让人到长邱县走一趟吧。”申红玉最后说道。   邵星波想了一下,点头说:“好。”又笑道:“这还是你这么多年第一次跟我说你的来处呢。”他微有些酸道:“若不是为了这件事,你是不是还不打算告诉我?”   申红玉心里隐隐有些歉意,抿唇道:“其实我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而且,这段往事对于我来说其实并不重要。”   何况也不是她真正的来处,有什么说的必要呢?   作者有话要说:  听从小天使的意见把江-青蔓换成江清蔓了,写的时候一直没意识到我还可以换名字,大概是起名废下意识的逃避……   咳咳,写着写着发现该结束了,不然还会扯出来好多东西,所以决定两条后续的支线江清蔓的和一条军营的还是砍掉吧,鹿梨其实是为了军营铺的,不过我经常写着一条线就忘了另一条……QAQ   但是鹿梨也花了很多笔墨,所以她的剩下那部分情节会保留,走双百合线,在番外。   然后就是问一下,如果正文的番外里放百合线你们会不会反感,如果反感的话我可以放在专栏里另开,但是因为要维持更新,所以最早也要等下个月才能写。 第132章 人设四30   为了将小毛贼的事情顺利的圆过去, 邵星波让张显安排了一下,等到“赃物”准备好,就开始将这场戏搬上场。   于是几天之后, 申红玉作为唯一观众, 迎来了这场戏的揭幕。   申红玉扫了一眼被绑住带过来的“贼”, 问:“是这个人?我怎么觉得不太像?”   张显身上冷汗“唰”地就出来了,飞快的往邵星波看了一眼。   邵星波接到属下的求救,连忙道:“哪里不像?这可是人赃并获,怎么会有假?”   申红玉拿过被寻回来的赃物看了几眼, 笑道:“东西似乎也不太对劲儿。”   邵星波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淡然的问:“哦?是哪里不对劲儿?”   申红玉看着那几件透新的首饰,回道:“太新了,像是刚做出来的。”感受到身边人僵硬了一下,申红玉语气一转,又道:“不过, 东西倒还是对的,是这几样没错。”   邵星波松了口气,笑道:“没错就好。”   申红玉捧着那块刻着她名字的玉佩对着光线看了一番,发现大家的目光都汇集到她身上了, 掀起眼皮, 懒懒的扫了一眼, 问道:“都看着我干嘛?”   她的目光转向那个被绑起来的青年,示意张显道:“既然东西都已经追回来了,这贼你就带下去处理了吧, 是送官还是怎么样,都随你的便。”顿了顿,她又补充道:“只是有一点,务必要他知道教训,不是什么东西都能拿的,也不是什么地方都能进的。”   说完,申红玉侧头望向邵星波,“哥哥,你说对吗?”   邵星波哪里不明白她这是别有暗示呢,板起脸冲张显道:“听见了吗?还不照着去办?”   张显点头应是,动作麻利的将被五花大绑的人提溜了出去。   邵星波收回眼神,一扭头,正看见申红玉揶揄的眼神,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他问道:“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看我?”   申红玉摇了摇头,举起手里的玉佩,问:“好看吗?”   邵星波看了两眼,见那玉佩玉质清透,雕工精细,又想起这似乎是她自己画的样子,便夸赞了两句:“成色不错,式样也好看。”   申红玉笑了笑,将玉佩塞进他手里,说:“送你了。”   邵星波愣了下,低头一眼看见玉佩上雕着的米粒大的小字,那是她的名字。心中一动,邵星波捏紧了手中的玉佩,含着一丝紧张和期待的问:“这玉佩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申红玉像是没明白过来,重复道:“……特别的意义?”   邵星波点点头,朝她凑近了些,“是啊,刻着你的名字呢,一定有什么特别的意义,这可不能随便送给别人。”   申红玉奇怪的瞅了他一眼,“没有什么特别意义啊,刻着我的名字又怎么了?”她眉眼一弯,笑道:“再说,你也不是别人啊。”   邵星波心里一跳,“我不是别人,那我是……?”   申红玉凑到他耳边,轻声道:“你是哥哥啊,怎么能是别人呢。”   邵星波剧烈跳动的心脏忽然一滞,连脸色都变了。   申红玉像是没看见似的,轻笑:“如果哥哥要是觉得有什么特别的意义,那就权当是有的吧。”   邵星波的心跳又骤然变快了起来,权当是有……   那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还是在暗示,无论他怎么想,都是可以的?   申红玉见他眼神突然荡漾起来,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唤回了他的注意,才接着说:“以后要是被我知道你半夜偷进我的房间,你就完蛋了!”   邵星波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的问:“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   申红玉扬了扬下巴,冷哼一声,“以前的就算了,以后再被我发现,你就等着吧,绝对不会像这次一样,轻易的让你糊弄过去!”   邵星波眼眸一动,低声问道:“如果再发现,你想怎么办?”   申红玉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咬牙道:“扒皮,抽筋,老虎凳,辣椒水!”   邵星波呼吸一紧,将她搂住,用低沉悦耳的声音在她耳边轻声道:“那样多不好,女孩子家这么狠辣可不行。”   等她瞪过来,他咧嘴一笑,愉悦道:“不如,就罚哥哥疼你一辈子好不好?”   申红玉没想到自己这一警告还被他寻到机会表白上了,脸一红,别过头去,哼声道:“谁要你疼了!”   邵星波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故作伤心的道:“你要是不让哥哥疼,那哥哥岂不是没人给疼,没人给爱了,太可怜了。”说着,他还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申红玉的反应。   申红玉歪了歪头,一脸忧伤的感慨道:“那真是太悲惨了,简直闻者伤心,见者流泪!”倏地,她脸上的表情一收,摊手无辜道:“可是,这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邵星波一噎,“怎么和你没有关系了?”   申红玉用手指点着他的胸口,挑眉道:“有那么多想你疼想你爱的人你不去疼,不去爱,偏偏想疼爱一个不想的,是不是该在你自己身上找问题?”   邵星波一把握住她白嫩细长的手指,低头在手背上亲了一下,声音低沉的说:“可是我就只想疼爱那个不想的,怎么办?”   他特意咬重了“疼爱”两个字,还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望着她。   申红玉呆了一下,立刻明白他又开始说“胡话”了,啐道:“呸!老不正经!”   邵星波无辜道:“我怎么不正经了?又怎么老了?”   申红玉挣脱了他的手,将他一推,丢下一句:“哪儿都老,哪儿都不正经!”扭身飞快的跑了。   邵星波也没去追,望着她的背影一直消失在视线里,才低下头,望着手里刻着她名字的玉佩,低低的笑了。   笑了一阵,止住笑意,自言自语道:“那我就当它是定情信物了。”   说完,兀自又笑了。   第二日一早,申红玉从睡梦中醒来,突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人的怀里。   怔愣了一下,飞快的抬起头望去,正好对上邵星波含笑的双眸。   “你……”申红玉皱了皱眉,不满道:“你怎么又来了?”   邵星波低头在她额上吻了一下,笑道:“我这不是怕没人给疼爱,提早做好准备吗?”   说好了再被发现就疼爱她一辈子的,难道还是假的不成?   申红玉勾唇一笑,“我看你是脸上的伤好了,又想挨揍了!”她威胁道:“鹿梨可对上次那小毛贼念念不忘呢,要是我叫一声,你怕是又得有事到庄子上住几天了吧?”   邵星波听她提起糗事也不恼,笑道:“这次我可不躲了,就让她把我打的下不了床,然后让你来照顾我。”   申红玉坐起身来,冷笑道:“我可不照顾你!你自己讨打呢,让你在床上多待一阵子才好!”   邵星波一把将她拽下,满眼笑意的说:“这可是你说的,我在床上多待一阵子才好。既然如此,你就陪我多待一阵子吧。”   申红玉一愣,也没想到他这么狡猾,居然断章取义的截自己的话,“噗嗤”一声笑了,推了推他,乐道:“你还是自己呆着吧,我今天得到江家去。江伯母请我过去玩儿呢。”   说着,一翻身,直接越过他下了床。   邵星波手臂撑起,支着头,半躺在床上看她穿鞋穿衣,眼里一片温情,笑道:“你看我们这样像不像一对夫妻?”   申红玉扭头,穿衣的动作一顿,瞅傻子似的瞅他一眼,冷酷道:“不像。”   等她穿好衣服,邵星波从床上坐起身来,穿了鞋,将自己的衣服递给她,“来,帮我也穿一下。”   申红玉瞟他一眼,“你自己不会穿啊?”嘴上虽然嫌弃着,手上却动作起来,满足了他的小要求。   邵星波让抬胳膊就抬胳膊,让弯腰就弯腰,乖顺的不得了,衣服穿好了,他自己理了理衣袖,笑道:“现在总像了吧?妻子先起床,穿好衣服,然后准备好一切,服侍丈夫穿衣洗漱。”   申红玉刚刚还奇怪他怎么突然想到要让自己帮他穿衣服呢,还以为他是迟来的幼稚期,想撒娇呢,没想到竟打的这个主意,笑道:“一帮大男人,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凭什么让妻子服侍?有那功夫还不如多睡会儿觉呢。”   邵星波沉默的看了她一会儿。   申红玉知道这个时代的女人很大一部分还是以夫为天的,不仅要负责掌管家宅,还要伺候丈夫的衣食起居,并且把这些当做受丈夫尊敬和宠爱的表现。当然很多出身高贵的女人是不会这么做的,她们不需要用这种贴心来争什么宠爱。   然而,就在她以为邵星波对她的言论会有些不赞同的时候,就听他突然道:“说的有道理。”   邵星波一脸严肃的道:“以后还是我来给你穿衣服好了。我力气比较大,就算你还在睡,也能帮你把衣服穿好。”   申红玉一大早被撩的脸都要红的滴血了,也不知道他一天天的哪来这么多表真心的话说。   邵星波见她没再说什么反驳的话,心里一热,笑道:“赶快洗漱吧,不是还要去江家?”   申红玉点点头,安安静静的洗漱去了。   又过了些日子,去长邱县查探的人回来了。   申红玉一早有言在先,以江家那边的人为先,所以查探的一队人只是带回了消息,寻到的人却让江家那边带回去了。   依着申红玉给的地址,两队人马先在长邱县的那座寺庙里查探了一番,又四处收集了一下信息,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现在纵然两队人马齐齐出动,收集到的信息还不如当年江家人得到的多。   最后,两队人马汇聚到了须弥山附近的那座小村子上,想要找到申红玉当初的家人,却不想那家人近几年已经落魄了,不在那个村子上住了,而是搬到了另一个村子里。当初他们那座青砖瓦房也转卖给了另一户人家。   两队人马颇费了些周折才寻到那家人,可惜那家人口风都挺紧的,用了些手段才撬开他们的嘴,得到当年的真相。   原来,当年江夫人在寺庙里生产的同一日,这家的婆婆带着怀孕的儿媳妇也在寺庙之中,因为儿媳妇说肚子疼,寺里的和尚好心给了一间厢房休息。   后来婆婆看媳妇像是要生了,便想出去要热水,不想正撞见江家的下人慌里慌张的四处找产婆。只是寺庙里哪来的现成产婆?   婆婆眼珠子一转,仗着自己有过生孩子的经验,又给两个媳妇接生过几次,当下毛遂自荐,谎称自己是产婆。下人只道是自己运气好,一出门就撞见了现成的产婆,本就是火烧眉毛的事儿,也顾不得细细查问,就把人带去了。   事后,江夫人的孩子平安出生,婆婆领了数额不菲的赏银,眉开眼笑的回到媳妇的厢房里,发现媳妇已经自己把孩子生下了,是个女孩儿。   婆婆一时鬼迷心窍,想起江家那个才出生的也是个女孩儿,又想起江家那偌大的排场,心里头不由得动了邪念,想要狸猫换太子,让自己的孙女过上更好的日子。   于是婆婆给孩子喂了点东西,将孩子放在篮子里,谎称自己给江夫人熬了专门给产妇喝的东西,进去之后似模似样的给江夫人喂了点水,趁人不备将孩子给换了。   本就是出门在外,江夫人手底下带的几个丫鬟都是黄花闺女,没有什么这方面的经验,自然是产婆让做什么就做什么,被一个个支出去做事也没怀疑。   最后,为了防止被发现,又在媳妇肚子上塞了东西,装成还没生产的样子,将换来的孩子喂了东西重新放在篮子里带了出来。   所以后来无论江家怎么查,都找不出第二个孩子来。   婆婆和媳妇回到村子上之后,过了两日才做出生产的样子,将孩子给“生”出来。然后又利用领的赏银,在村子里盖起了房子,有滋有味的过起日子来。   申红玉听完查探之人的转述,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妥。   事情倒真像是他们会做的事情,只是想到当初的那个“奶奶”,申红玉总觉得有一股违和感。   这人绝对是个无利不起早的,所以她说的什么为了孙女过上更好的日子而换了孩子,可信度几乎为零。   还有当年她推原主下河的事,申红玉一直都忘不掉。   即便不是亲生的孙女,何至于要狠毒至此?   而且照她的性格,卖了她不是更合适吗?   想当初她不就是因为他们要将她嫁给邻村的跛子才逃走的吗?   当初推原主下河,分明就是想将她置于死地。   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对一个根本就没有影响她利益的孩子呢?   要知道,当时原主可是包揽所有的家务,甚至农活也一直在干,她要是死了,对他们来说可是不小的损失。   她死了,他们就没有人可以剥削了。   申红玉将自己的疑问跟邵星波说了。   邵星波想的就比较多了,沉吟道:“会不会是江家的对手或仇人?当年江尚书初到楚州,根基不稳,有人要对付他也难免。而且江夫人不是说江大人那阵子并不顺利吗?”   申红玉摇了摇头,“不会,那家人虽然坏了点,但就是普普通通老百姓,哪有资格做江家的仇人?”   邵星波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他们不是,如果有人雇了他们呢?”   申红玉想了一下,迟疑道:“可是女人生产这种事,谁都说不准。怎么会有人这么巧就知道江夫人会在那天早产呢?而且,比起神不知鬼不觉的换走孩子,直接对人事不知的江夫人下手,不是事半功倍吗?”   “再说了,要不是江夫人注意到孩子身上胎记的问题,到最后恐怕都不知道孩子已经被换了。”   邵星波一想,也是啊,如果他是江家的仇人的话,也不会这么大费周章的,直接让他妻女尽失,什么仇都报了。   叹了口气,邵星波安慰道:“别想了,最迟明天,江家一定会请你过去的,到时候一定能找到答案。”   申红玉点点头,伸了个懒腰,脸上透出点疲态来。   邵星波忙道:“快去休息一下吧。”   申红玉在这里做了半天,又废了不少心神,确实很累了,也没推辞,点点头,说:“嗯,我先回去了。”   “去吧。”   邵星波挥挥手,目送她离开。   等她一离开,他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转向堂中站着的查探之人,眼神里透着压抑,厉声道:“将她以前的事给我原原本本的说一遍,查到多少,就说多少!一丝一毫都不许错漏!”   堂中之人神色一凛,忙道:“是。”   而后将邵星波特意叮嘱他查探的那些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邵星波越听神色越冷,当年他遇到她的时候,就知道她以前过得生活怕是不好,不然也不会让她如此之避讳,因此当有机会去探查她以前的事时,他再三嘱咐了去的人一定要将以前的事都查出来。   他没能缺席的那些年月,他要用自己的方式补回来。   他无法参与,但至少要知道清楚。   只是他没想到,他没参与的那段时日,她过得比他想象的还要艰难许多。   邵星波经历过宫廷倾轧,经历过朝堂争斗,却从未觉得有谁像这家人那般可恶、恶毒,残忍的像是地狱里跑出来的魔鬼。   他们怎么能这样对他的小姑娘呢?   邵星波没法忍受任何人对他的小姑娘不好,更别说是伤害她了。   如果那家人现在就在他面前,他简直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愤。   “……还有什么?”   最后,邵星波听得眼眶都红了,怒火在他的胸膛里熊熊的燃烧着,烧的他浑身遏制不住的颤抖,有种想要撕碎一切的冲动。   堂中之人恭敬回道:“就这些了。”   邵星波摆摆手,“下去吧。”   待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之后,他捂着眼睛,咬着牙,没出一点儿声音,手心却湿润一片。   等到邵星波整理好情绪,折到申红玉的房间时,就看见小姑娘躺在床上,肚子上搭着一角被子,睡得正香甜。   邵星波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怜惜的摸了摸小姑娘的面颊,为她盖好被子,自己则躺在一旁,将她连人带被子搂在怀里,将脸埋在她脖子里,感受她温热的体温,和跳动的脉搏,这时候,他好像才再次活过来似的。   只要一想到小姑娘以前过得那般日子,邵星波的呼吸就像是被人攫住了似的。   多险啊,只要小姑娘有那么一次不曾撑过去,那他可能这辈子都遇不见她了。   又或者,小姑娘那个时候没有逃掉,被抓回去嫁给那个跛子,依她的性子,如何会肯苟活呢?   是千万次的幸运,才让小姑娘最后活了下来。   然后,让他遇见她。   邵星波无比庆幸自己当初遭遇追杀的时候听从了内心的想法,拐进了山里,然后遇见了他的小姑娘。   他甚至开始感谢起当初的那次追杀,是那次追杀促就了他们的缘分。   只是邵星波却同样深恨促成小姑娘逃到山里的种种因素,尽管没有那些,或许他们就遇不着了,可他宁愿她从未遭遇过那些苦难。   她明明该过着爹疼娘宠的幸福生活,什么都不用愁,无忧无虑的过完这一生,可是因为有心人的偷梁换柱,致使她本来安乐幸福的人生在一开始就烙下了苦难的痕迹。   现在,苦难已经造成,邵星波只希望那些人能活得久一点,好用他们的余生痛苦,来弥补他们当初对小姑娘的虐待。   他恨不得捧在手里的姑娘,怎么可以被他们如此的伤害和轻贱?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个故事你们相看娱乐圈还是民国的?   二选一(可以打零分)   ——   —— 第133章 人设四31   第二日, 江家果然来人请申红玉过去,邵星波陪着她一起去了。   可能是知道了当年的真相,除了江清蔓, 江家人一直都很激动。   江清蔓虽然被叫过来了, 却一直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直到江夫人神情激动的拉过申红玉的手,开始“女儿”、“女儿”的唤个不停,江清蔓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 难以置信的望着周围的人。   江尚书平素还是很疼爱这个女儿的,只是他平日里比较忙,没多少时间来关注对方,今日能够找回自己的亲生女儿,他心里开心的同时还有着对这个在江家养了十几年的女儿的担忧。这孩子向来性子傲,行事偏激, 也不知道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可是面对一心牵挂着亲生女儿的江母,他也没法儿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对于江母,他心里是有些愧疚的。   这么些年,因为江母一直坚持清蔓不是他们女儿的事, 他们夫妻俩个生分了不少, 而且江母一直要求要接着查下去的事情, 他因为觉得荒唐,只在当初查了一下之后,就草草收尾, 并没有依她所言接着查下去,以至于亲生女儿流落在外十几年。   “爹……”江清蔓不安的拉了拉江尚书的衣袖,低低问道:“发生什么了吗?”   望着江清蔓充斥着不安的眼神,江尚书心里一软,安抚道:“没事儿,只是你要有一个姐妹了。”   照江尚书所想,江清蔓在江家养了这么些年,即便没有血缘关系,那也和亲生女儿没什么差别了。亲生女儿的回归,并不会影响清蔓在这个家里的地位。   她不过是多了一个姐妹而已。   但江清蔓却并不这么想,被江夫人搂在怀里的那个女孩儿如果真是江家的女儿,那又要将她这个鸠占鹊巢的置于何地呢?   一山容不得二虎,这个家里绝对不能有两个女儿,何况还是一真一假的?   真的要是回来了,假的当然要给她腾地方。   见到江尚书望着那个女孩儿的眼里也有着热切,江清蔓的心一寸寸的沉下去了,眼神也越来越阴沉。   邵星波从进门开始,就一直在观察大家的反应。   在他看来,如果江家人对小姑娘的到来不是那么欢迎的话,那么这一家子亲人其实要不要都无所谓。   依他的能力,可以为小姑娘重新找个人家,她需要一个高贵的身份,却并不一定是要从江家得到。   对江家夫妇和江一清这个亲哥哥的反应,邵星波是很满意的。可等他看见江尚书身边眼神阴鸷的江清蔓时,他心里的满意就打了折扣了。   江家夫妇的性子他还是有那么一点儿了解的,绝不至于为了亲生女儿的回归而送走这个养了多年的女儿。   想到自家小姑娘以后可能要和江清蔓共处同一屋檐下,邵星波心里顿时充满了担忧。   看江清蔓的那个眼神就知道,她对于小姑娘的到来十分的不欢迎。   “江夫人。”邵星波将申红玉从江夫人的怀抱里解脱,笑道:“恭喜你们母女终得团聚了。”   江夫人用手帕擦了擦眼角,嘴角翘了起来,感慨道:“老天终究待我不薄!”   “能回来就好。”江夫人满面笑容的拉住了申红玉的手,一脸期盼的看着她。   申红玉晓得这是在等她开口叫人,动了动嘴唇,仍旧没有叫出那句“娘”,下意识的便往邵星波身边靠了点,寻求保护。   邵星波眼睛一弯,心里对她的依靠颇感欣慰,冲江夫人道:“带回来的那几个人呢?关在哪里?我要见见。”   江清蔓的神色突然变了,猛然抬起头,望向江尚书。心里惊慌的想着:人?什么人?   江夫人也望向了江尚书,她是还没有见过那几个人的,江尚书没让她参与审问的事,只是在亲自审问过后,告诉了她结果。   江尚书脸上的微笑敛了下去,显得有点严肃,冲一个下人低声交代了几声,才道:“马上就带过来了,你们稍等会儿。”   语罢,他转向申红玉,有些叹息的道:“孩子,你受苦了。”   显然是已经知道了当初发生的事儿。   申红玉摇摇头,却并未开口应和什么。   对于她来说,有些事情已经过去了,她现在生活的很好,可对有些人来说,那些事情永远都过不去了。   邵星波用手握住了她的肩膀,低声问:“还好吗?”   申红玉冲他微微一笑,一扫愁云,低声回道:“没什么不好的。”   邵星波于是便也微笑了,“等哥哥给你报仇。”   申红玉顿了一下,没同意却也没否决这个答案,只是道:“一切交给江家吧,你不要插手。”   邵星波低笑道:“好。”   却只以为她这是要看江家人的态度。   他也想要看到江家的态度,如果江家人不能够使他满意,那么他会亲自动手。   而现在,他会先听从小姑娘的意思。   邵星波的眼神在每个人的面容上轻轻扫过,将江尚书眼底隐藏的愤怒,江夫人面上还未平息下去的激动,和江一清脸上的好奇尽收眼底,最后停留在江清蔓显得有些惊慌的表情上。   他心底微微一动,不由得又把江清蔓看了两眼,只觉得这个跟小姑娘一般大的女孩子身上有种说不出的奇怪。   可将要得知自己不是江家亲生女儿的真相,她的确是该惊慌的,就像是秋后的蚂蚱一样,阻止不了寒冬的来临,所以惊惶又无力,想蹦跶却又蹦跶不起来。   邵星波一时没想出是哪里奇怪,又不好多看,只好转移了目光。   很快,人被带上来了,是一个有些枯瘦的老太太,望着众人的目光皆是心虚和畏惧。   江尚书低声介绍道:“这就是张李氏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了张李氏的身上。   申红玉辨认了许久,才勉强从老太太的身上寻出当年那位奶奶身上的几分痕迹来。   没想到才几年而已,她竟会变化这般大。   当年那个有些胖胖的凶横老太太,如今变得瘦多了,脸上的皱纹也一道道的,眼里的凶横也不见了,全化作了不安和畏惧。   申红玉一时有些物是人非之感。   当年她在老太太手底下躲来躲去的时候,也不会想到会有这样一日,怕是这老太太也没有想到。   申红玉冲邵星波点了点头,用口型无声道:“是她。”   邵星波眯了眯眼睛,望向张李氏的眼神遽然狠厉起来。   “抬起头来。”邵星波扬声道。   张李氏闻言,畏畏缩缩的抬起了头,慌乱的目光在堂中胡乱扫过,最后却停留在江夫人身上。   申红玉见她直勾勾的盯着江夫人看,便明白了,她可能没认出自己。   邵星波也很快明白过来这一点,指了指江夫人,扬声问道:“你可认得这位夫人?”   张李氏昨夜被审了半宿,再加上被带来之前也被人审了不少次,已经很乖觉了,心知肚明这伙人为的什么找上的自己。   “认得认得……”张李氏慌乱的磕了几个头,像是惊慌的鸭子,声音粗嘎的道:“这位夫人当年在长秋寺里生产,就是我给她接的生。”   她浑浊的双眼里浮现出一抹谄媚的色彩,“模样还没变呢,和当年一样好看。”   长秋寺就是长邱县里的那座寺庙,取名的时候取了和地名一样的谐音。   江夫人眼眶都红了,厉声道:“你为何要换我的孩子,害得我母女分离这些年?”   张李氏缩了缩脖子,哭道:“民妇一时鬼迷心窍,实在是该死。”她胡乱的抹了把眼泪,泪水在她沟壑纵横的脸上晕开,显得她整个人十分可怜。她似乎懊悔极了,一边说一边磕头,“民妇已经知道错了,求夫人饶我一命,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放我一马吧?”   江夫人是个心软之人,见她一大把年纪,哭得又十分凄惨,面色已经软了下来,可一想到她与亲生女儿因为这个人分离了十几年,心肠便又硬了起来。   她是绝说不出什么原谅的话来的。   她的亲生女儿与她分离了这么些年,到现在,尽管能人回来,可连声娘都不叫她,这一切是谁害的?   如果没有当年狸猫换太子的事儿,她们又何须受这许多离苦和烦忧?   江尚书昨夜亲自审问过张李氏,从她嘴里知道了不少事儿,再加上他是听过探查之人带回来的没有经过删减版本的那些事,和只听了他选择性转述的江夫人不一样,心里对这个老妇人根本升不起一丁点儿的同情。   “清蔓,”江尚书转头看了一眼在自己身后神色不属的江清蔓,嘱咐道:“扶你娘到一旁坐着。”   江尚书这时候吩咐江清蔓做事,实际上已经在向她表态了。   无论事实如何,她江清蔓仍旧是他们江家的女儿。   江清蔓神色一动,走到江夫人身边,扶了她的胳膊。   江夫人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申红玉,见她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这才让江清蔓扶着到一旁坐下了。   江清蔓扶着江夫人坐下之后,一回头,恰好撞上了张李氏望着她焕发着光亮的双眼。   她当即咬唇狠狠的瞪了回去,厉声喝道:“看什么看?”   张李氏收回眼神,望向江尚书,眼神热切的问:“这就是我那孙女儿吧?”   江尚书冷笑一声,“你倒是有脸说?清蔓是我江家的女儿,不是你的什么孙女儿!”   张李氏的眼神越发的热切了起来,闻言不觉羞耻,反有些引以为荣似的说:“虽然我带走了你们家的女儿,不是也把我的孙女儿留下孝顺你们了吗?说起来,咱们倒算是亲家呢?”   所有人都没想到这时候张李氏竟然会这么无耻,换了人家的孩子,害得人家骨肉分离十几年,这时候竟然还有脸恬不知耻的攀亲戚。   江尚书气得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江夫人本来还有的一些被老人家境遇凄惨的同情这时候也没了,只觉得这人无耻之极。   江清蔓也气红了脸,怒道:“谁是你孙女儿?”   江一清皱着眉头,也不敢相信这世上还会有这般不要脸的人,和这样不要脸的论调。   只有申红玉和邵星波并肩站在一旁,像是两个旁观者。   申红玉是对这老太太的本性有所了解,一开始老太太畏畏缩缩的模样还让她有所惊讶,这会儿她现了原形,申红玉才觉得正常。   至于邵星波,他在很冷静的看戏。   对于一个注定没有好下场的人,不需要关注她有多无耻或者怎么样,反正最后都要叫她后悔来这世上。   坏人会变老,也会变得可怜,可这不代表他们就不是坏人了,更不代表,他们做过的腌臜事就不存在了。   张李氏微微扬高了头,竭力伸着脖子望向江清蔓,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攀扯着她,哀声叫道:“哎哟,我的乖孙女啊,你不认识奶奶了吗?我可是你嫡亲的奶奶啊!”   江清蔓脸色一变,色厉内荏的道:“我不认识你!我是江家的女儿,才不是你的什么孙女!”慌乱之中,她手朝申红玉一指,高声道:“你的孙女儿在那儿呢!”   张李氏的目光随着她手指的方向转到申红玉身上。   申红玉一愣,继而微微一笑,往前走了两步,俯下身子,低头问道:“还记得我吗?奶奶。”   这一生奶奶,她含着笑意,叫的意味深长。   张李氏起先一喜,而后眼神缩了缩,最后望见了她脸上的笑容,却像是寻到了勇气似的,斥道:“还知道我是你奶奶,你个小婊-子,这些年你跑到哪儿了?”她的目光在堂中扫了一圈,毫不客气的问:“这些人是不是你带来的?好啊,你个小婊_子,翅膀长硬了是不是?”   说着,便伸手张牙舞爪的想要抓住申红玉。   申红玉的出现让她一时有些忘了伪装和示弱,只当对方还是那个任她揉捏的女孩子。   申红玉离得有些近,险些没来得及躲,好在邵星波一直关注着她,将她往身后一拽,旋身将张李氏一脚踢开,目光狠辣,厉声斥道:“嘴里放干净些!”   张李氏被一脚踢翻在地,蒙了一下,而后就躺在地上,哀哀地叫起来:“哎哟,杀人了,杀人了!”   她的双手胡乱挥舞着,两只脚也踢来踢去,江尚书示意了一下,很快就有下人抓住了她。   张李氏对着两个下人又抓又踢的,最后却也没逃脱被重新捉住按在地上跪着的命运,可她这会儿却像找到了依仗似的,耀武扬威的,冲申红玉嚷道:“好你个小白眼狼,奶奶叫这些人欺负了,你就在那儿站着,死人吗?”   申红玉盈盈一笑,说:“当年的事儿你忘了我可没忘呢?将我推下水,还要将我嫁给邻村的跛老头,这可不像是一个奶奶该做的事啊。”   江母气忿忿的表情一滞,有些不敢置信的望向江尚书,江尚书无奈的点了点头,江母登时脸色巨变,望向张李氏的目光含了一丝凶狠,有种恨不得食其血肉的恨意,像是被伤了崽子的雌兽,连江清蔓都被她迁怒了似的,狠狠的推开了。   江清蔓脸色难看的站稳了身子,不善的望了申红玉一眼,像是在怪她,为什么要说这些。   张李氏表情有些心虚,却强硬的分辨道:“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哪里懂得奶奶那是为你好?王跛子可是答应了给八两八的彩礼呢,你嫁过去了,他一定会疼你的。到时候,还会没有你的好日子过?”   邵星波攥了攥拳,心头闷得生疼。   申红玉是在场最淡定的一个人了,接着问道:“那些没有停歇的打骂和做不完的活儿,也是为我好喽?”   张李氏理所当然的道:“打是亲骂是爱,女孩子家家的,不好好教,怎么能懂事儿?不会做活,将来谁要你?”   那些充斥着殴打责骂和做不完活计的记忆又翻涌了上来,申红玉的眉头微微皱紧,又很快松开,接着问道:“当年你究竟是为什么要换孩子?”   张李氏朝江清蔓望了一眼,撇着嘴道:“当然是让我的孙女过上好日子了。”她哼哼了一声,抱怨道:“不过谁想到又是一只白眼狼呢,连亲奶奶也不认了。”   申红玉略含嘲讽的笑道:“你是这样无私的人吗?竟然连为了亲孙女过上好日子的借口都编的出来。”   张李氏瞪了瞪眼,浑浊的眼珠子里冒出丝怒火来,“当然是为了亲孙女过上好日子了,不然能是什么理由?”   申红玉微笑道:“我怎么知道是什么理由?”她微微俯身,直视着她枯槁的面容,笑道:“但我绝不相信是为了别人这样的理由。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想到别人呢?”   申红玉记得,在那些日子里,即使是对自己的儿子,张李氏也是含着极大的不满意的。连自己的儿子都这般对待的人,会有为了孙女好这种想法?   张李氏梗着脖子,目光凶狠,却碍于对方身后刚刚踢了她一脚的青年,没有再骂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申红玉摇了摇头,放弃了对张李氏的盘问,转而向江尚书问道:“用过刑吗?”   江尚书一愣,迟疑的看了她身后的邵星波一眼,说:“年纪太大了,不好用刑。”   申红玉了然的笑了,若是被用过刑,张李氏绝不至于现在这般的有恃无恐,这个人淡淡的恐吓威胁或许能令她产生一时的惧怕,但要不了多久,认识到这群人不会拿她怎么样,她就会死灰复燃的。   这会儿,张李氏怕还觉得,自己至多不过是被关一阵子,要不了多久,这群人就会放了自己呢。   兴许因着两个孙女的关系,她还能得一大笔银子。   想通了这一点,申红玉淡淡的道:“用刑吧,她还有事儿没招。”   具体是什么事儿没招还不清楚,可看她现在有恃无恐的模样,申红玉就知道她一定还有事儿瞒着。若果不是有所依仗,她绝不会像现在这般,还有心情扯这个,骂那个。   江尚书有些犹疑的看了她一眼,说实话,没用刑的原因一方面是出于不好用私刑的顾虑,另一方面则是担忧亲生女儿对这家人还有感情,而且,张家人毕竟是清蔓的亲人。现在看来,这家人对女儿的伤害比他想象的还要深刻。   邵星波只看了一眼,便明白了江尚书心中所想。   纵然知道了真相,江尚书对小姑娘的感情怕是也还有限,所以明知道小姑娘受过的那些苦,也没有多大的感触,至少绝不像他那般,恨不得将张家人都扒皮抽筋杀个干净。   冷笑了一声,邵星波沉声道:“既然江尚书有所顾虑,那就让我亲自来用吧。”   来的时候他就是打算将张家人带回去慢慢“款待”的,因此带了不少人来,此刻倒方便了他的动作。   邵星波转头冲外面喊了一声,很快进来几个王府的侍卫。   邵星波冲众人道:“夫人小姐们就不要见那些血腥场面了,留在这里等着吧。”又冲江尚书道:“劳烦借个地方了。”   江尚书迟疑了一下,见他一副不容拒绝的神色,碍于他的身份,只好点头,说:“谨遵吩咐。”   张李氏听对方言谈间轻易就定了自己接下来的命运,不由得有些骇怕,慌忙叫道:“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又冲申红玉道:“孙女啊,快救救奶奶啊!”   申红玉笑道:“这可是我提议的,你真要求我?”   张李氏表情一变,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咬牙看向江清蔓,喊道:“亲孙女啊,你可一定要帮帮奶奶啊,他们要害奶奶,奶奶只有你了!”   见江清蔓似乎无动于衷,身边的侍卫也涌了上来,她不由的哭嚎道:“奶奶做这些,可都是为了你啊,你可不能不管奶奶啊!”   江清蔓神色一动,终于开口阻止道:“……等等!”   邵星波扭头望向她,问道:“江小姐有话要说?”   江清蔓垂下眼,眼睫毛不住的颤抖,过了好一会儿时间,她才再次开口道:“放过她吧,这毕竟是我……奶奶。”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头太晕了,而且一低头肩膀就疼,不知道是不是修仙修过度了,所以请假休息了一下。   今天本来打算早点更新的,结果午睡一醒,已经晚上快七点了……   算一算我早上十点醒的,今天白天好像就中午清醒了三个多小时……   ——   ——   接下来可能不双更了,坚持日更。隔壁文说了一周两到三更,结果中间回了趟学校,把计划打乱了,差点儿把它给忘记了,今天过去一看评论,有个小天使说我又骗她。   然后一看时间,十来天没更新了……   我果然是个大骗子QAQ   还骗你们可以双更一个月,也实现不了了QAQ   我忏悔……   以后努力日更四千好不好(又在瞎承诺了……)   ——   ——   然后我今天不知道是不是睡的特别多的缘故,晚上一醒的时候,卡了好久的新文开头又有灵感了,不知道努力一把能不能开新,毕竟都三稿了……   ——   ——   最后,统计了一下,下个故事是民国。   然后双百合线番外的事你们还没有回复我啊,不回复我就默认可以写在正文里了。   XD 第134章 人设四32   所有人都没想到江清蔓会突然出声打断, 并且亲口承认张李氏是她奶奶,要知道,就在刚刚她还疾言厉色的否定了张李氏的那句孙女儿。   江尚书惊讶过后倒有些欣慰, 如果江清蔓这时候什么都不说固然也没什么错处, 但她此时的开口, 倒反而显得仁义孝顺,顾念亲缘。   江夫人和江一清的想法和江尚书也差不多。   此刻他们对于江清蔓是有些改观的。   申红玉皱了皱眉,心里有些迟疑。   纵然张李氏有千般不好,她与江清蔓之间的血缘关系是抹不去的, 江清蔓会为其求情时间很正常的事。   她下意识的便望向了邵星波。   邵星波微微一愣,而后眼眸一转,轻笑道:“江小姐这是什么意思?张李氏偷窃官家之女在先,虐待在后,而后更是欲将其置于死地,谋杀不成又出新招想要将其卖给旁人, 这种种罪责岂是一句轻飘飘的放过就可以抹消的?”   江清蔓一下子呆住了。   本欲开口求情的江尚书讪讪的闭了嘴,不自在的别过头去。   邵星波见江清蔓被说的哑口无言,语气一转,颇有些不怀好意的问道:“还是说, 江小姐想要代她担这份罪责?”   江清蔓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   这时候张李氏已经被堵住了嘴, 口中只发出呜哇的声音, 浑浊的眼睛却像是放着光一样,死死的盯住了江清蔓。   江清蔓对上她的目光,瞳孔一缩, 收回去的脚再次踏出,分辨道:“她毕竟年纪大了,万一……万一死了怎么办?”说到死的时候,她的手微微攥紧了,下意识的垂下了眼睛。   邵星波轻笑,像是嘲笑她的无知,颇有些傲慢的说:“本就是罪人一个,死便死了。”   江清蔓求救般的望向江尚书,江尚书眼神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在邵星波再三强调过张李氏做下的恶事之后,他如何还有脸面再开口求情?   纵然江清蔓一片孝心十分感人,可他亲生女儿受的苦难也不能就此轻轻揭过啊。他不为女儿报仇也就罢了,如今要是还开口为仇人求情,那如何对得起亲生女儿呢?   江夫人见江清蔓期期艾艾的,似乎还想要说话,连忙嚷道:“不准为她求情!若是再求情,以后你就跟着这老婆子一块儿过去!再也不要做我江家的女儿!”   江清蔓握紧了手,沉默地垂下了头。   邵星波最后看了她一眼,收回眼神,冲几个侍卫摆摆手,侍卫动作麻利的将张李氏拖了下去。   而后,邵星波冲江尚书道:“江大人,一起来吧。”   江尚书点了点头,心中暗叹了口气。虽然这是在他家中,可官大一级压死人,对方要做什么,他哪里有置喙的权利呢?   两个人走了没多会儿,江清蔓一咬牙,也奔了出去。   只留下江夫人母子和申红玉在堂中。   江夫人眼见着江清蔓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连唤了几声都没把人唤回来,不由得有些闷闷的。   江一清先前只当是终于寻回了妹妹,却没想到其中会有这样的波折,听了半天,心情复杂极了。再加上江清蔓求情这一事掺和在里头,更让他觉得不知所措了。   两个妹妹,现在很明显的分立在了两边,他帮哪个都不是,一个都不帮也不是,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迟疑了许久,江一清开口问道:“红玉妹妹,张家人真是那般对你的?”   开口的时候,他心里还抱了一丝期冀,期盼着先头他们所言都是夸张的话,期盼着张家人并不是那般可恶,也期盼着这个妹妹过得其实没那么差。   申红玉看了对方脸上隐隐有些脆弱的小表情就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了,笑问道:“你以为呢?”   江一清没说话。   申红玉便问道:“你觉得一个会换了人家的孩子的人,会是什么好人吗?”   正常的人,谁会想到这样的法子呢?   江夫人听着申红玉的话,也不知道触到了心里的哪个点儿,眼睛一眨,眼泪就掉下来了。   江一清见母亲哭了,连忙递上手帕,低声安慰道:“都过去了,娘,妹妹现在好着呢。”   申红玉心中蓦然升起一股极为酸涩的滋味,还有一股难以抑制的愤怒。   都过去了……   说的倒是轻巧!   若不是她恰巧接手了这具身体,他们今日还会知晓真相吗?   那个孩子早就死在当年的那场高烧之下了!怕是死后也不过落得个被匆匆掩埋的下场,兴许还要被人责怪晦气了他们的房子。   而那些害死了她的人,在她死后,仍旧会耀武扬威的活在这世上,活得好好的,像是她从未到来过。   看着那一对一坐一立的母子,申红玉心中油然生出一种恶意,这种恶意驱使她坐到江夫人身边的另一张椅子上,柔声问道:“伯母就不想听听我那些年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吗?”   被问话的人全然没有感受到危险的迫近。江夫人的声音颤了颤,低声的问:“可以吗?”   申红玉心里的魔鬼彻底被释放出来了,她的唇角轻轻牵起,微弯的眼角呈现出一种美丽的弧度,将眼睛里面晦涩的情绪全然掩盖了。   “当然可以了。”她轻声说道。   江家人那种近乎于平静的悲伤激怒了她,让她放弃了原本将选择权给予他们的想法。这家人太柔和了,柔和让人心生失望。   她想象里的歇斯底里和悲痛欲绝根本没有发生。   当然,他们并不知道他们真正的女儿已经被害死在那间简陋的土屋里了,可是,这并不代表当她站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就可以尽情的忽视那些被掩埋在时光里的苦难。   他们可以爱那个叫清蔓的女孩子,但是那个连一个名字都没有,只是被“二丫”、“二丫”的随意叫着的女孩儿,她也不该被遗忘的这么快。   她所受的苦难应当有人知晓,有人铭记。   也应当有人为此付出代价。   申红玉发觉自己实在是太傻了。   她应该复仇的。   因为并不是所有的恶人都会得到恶报,也不是所有的亲人都能对受难者的痛苦感同身受。   对方近乎无作为的举动让她心中突然产生了一种偏激的想法,她心中仿佛住了一条蛇,催促着她引诱对方去摘智慧树上的苹果,让他们变得同它一样堕落。   “你知道冬天结着厚厚冰层的河有多冷吗?”   在申红玉说出第一句的时候,江夫人和江一清皆是一愣。   申红玉嘴角含着一丝诡异的微笑,轻声道:“一定不知道吧?冬天的时候穿着无法御寒的旧衣,到河边洗一大堆冬衣,当手放在刚刚凿开冰层的冰水里时,那种冷,仿佛透过指尖传到心脏,将五脏六腑全部冻住了一样。”   她伸出白皙细腻的一双手,目光悠远的望着细长的手指,仿佛看到了久远的往昔。   “冬天对你们来说是什么呢?抱着手炉窝在烧着暖和炭火的房间里坐在窗边看雪景?还是披着狐裘到园子里赏梅?”她神情有些恍惚的笑道:“可是对一个被命运被坏人捉弄的孩子来说,那意味着仿佛永远也褪不掉的冻疮和溃烂。”   “也许你们见过粗使丫头红肿的手,却一定不会晓得什么样的柳条儿抽在身上最疼,也不会明白,对于一个几岁的孩子来说,永远也干不完的活计有多么难熬。劈不完的木柴摞的比她瘦弱的身子还高的多得多,她矮到必须要踩着凳子才能勉强够到锅台,好多次,她差点儿就站不稳扑到燃着的灶台底下了,也许那样,火苗就要烧糊她蜡黄的小脸了。”   “她那么艰难的熬过来了,可是冬日里,她被推到了接着薄冰的河水里,差一点儿,她就淹死在里面了。”申红玉微微的笑了,“可即便她从河水里被救起了,她仍旧没能活下来。持续的高烧要了她的命,而在她死的时候,她的奶奶和母亲正在门外争论,要不要花钱给她买药……”   申红玉停下了讲述,望着早已泪流满面的江夫人微微的笑了,“为什么要哭呢?难道不为这个女孩儿高兴吗?她不用在受苦了,她所有的困难都终止了。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人能催逼她起来干活了,她也不用再害怕寒冬会冻坏她了,她什么也不用怕了。”   “江夫人,”她客气的唤道,而后抬起头,望向神色凄惶的江一清,平静的唤道:“江公子。”   “你们是她的母亲和哥哥,一个给了她生命,一个同她血脉相连。当然,你们并没有同她相处过,也许谈不上什么感情。”她顿了顿,接着道:“可是如果你们还有一点儿在乎这个女孩儿的话,可以尽你们所能还她一个公道吗?如果不能的话,也请你们不要干涉想要还她公道的人。”   说完最后一句话,申红玉站起身来,礼貌的颔首之后,转身走了。   江夫人猝然爆发的凄厉哭喊被她远远的抛在身后,江一清却迈步追上了她。   申红玉停下了脚步,看着眼前拦住了自己去路的青年,笑问:“江公子还有事吗?”   江一清迟疑的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申红玉脸上的笑容像是一朵枯萎的花似的消失了,她抬起眼,认真的看了一眼面前的青年,忍不住露出了讥嘲讽刺目光。   江一清像是被她的目光刺伤了一般,往后一退,而后就听她道:“这个问题,也许你可以去问问你的父亲江大人,我想,你应该更信任他。” 第135章 人设四33   “对不起……”江一清不知怎么的, 竟觉得有些难堪,他垂下了眼,动了动嘴唇, 轻声说道:“我并非不信你, 我只是……只是……”   江一清微微拧着眉头, 任他怎么思索,一向灵敏聪慧的脑子这时候却像是生锈了一般,迟迟想不出那几个能表达他此刻心情的字眼。   “你只是怯懦畏惧,舍不得放弃你的天真和风度!”申红玉冷笑道:“你虽然是一个哥哥, 可你离做一个真正的哥哥还差得远呢!”   申红玉也不想这么刻薄,可是望着面前的这个始终都对原主所经历的苦难持怀疑态度的青年,她实在是忍不住对他苛责起来。   固然他没受过什么苦,也没见过这世界的阴暗面,可不能因为这样,他就觉得那些苦难和阴暗是不存在的。   他的世界里一片光明, 可并不代表这个世界就是他想象里那样美好的。   她也没有那个心劲儿去呵护他脆弱的小世界。   江一清脸色“唰”地就白了,对这个妹妹的回归他一直都非常高兴,他极为庆幸自己又多了一个妹妹。   可是,现在她竟然说他不算是一个“真正的哥哥”。   因为彼此之间无法否认的血缘关系, 她勉强认他是哥哥, 可在她心里, 却认为他不配做一个哥哥。   “真正的哥哥……”江一清攥了攥拳头,心里的勇气像是流失了一样,用力地眨了眨眼睛, 他勉强挤出一点微笑来:“那该是什么样子的?”   申红玉看了他一眼,望着他那快要破碎掉的笑容,这时候心里倒有些触动了。看得出来,江一清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所以尽管她说的话显得很刻薄,他这时候也没有甩袖而去,而是强迫自己留下来,听她的答案。   他想改。   申红玉得出了这个结论。   可是他这样温柔又包容的性格,又哪里是好改的?   这样的一个人,他可以当君子,却也只能如此了,他当不了屠夫,拿不起刀,他心里有着读书人的清高,不会让自己的手沾上一丝污秽和血渍。   面对这样的一个人,尽管申红玉心里气愤,可也只能无奈的承认,他所能做到的最大的程度,也不过是唱一曲哀歌祭奠死去的人。   要他亲手报仇或是怎样,无异于痴人说笑。   申红玉微微的笑了,敛下了眼底的讥嘲,近乎温柔的说:“在我这里,你永远也做不了一个好哥哥了。不是你不好,是我太坏,我想要的哥哥不是你这样的,所以你永远也达不到要求。”   江一清嘴角的笑容终于支撑不住,缓缓的破碎掉了。   申红玉轻轻叹了口气,略有些劝慰的说:“但你还可以做一个孝顺的好儿子,做一个忠诚的丈夫,也许还可以做一个慈爱的父亲。”   最后,申红玉轻轻的道歉:“对不起,是我强求了。”   说到底,这天底下有那么多兄弟反目成仇,父母扼死亲生儿女,或是亲生儿女气死父母的腌臜事,她所遇到的,不过是一家子太过天真温柔,对所有人都能悉心包容的人,又为什么要强求他们能如同她想的那样去行事呢?   大概一开始她对这家人的期盼就太高了吧。   江夫人对江清蔓的态度给了她一种错觉,让她觉得也许那个莫须有的亲生女儿真的那般重要。   但其实,这其中未尝没有江夫人这些年对江清蔓太过失望的原因。她这一生太过顺风顺水了,所以一点小事儿都可以变成解不开的疙瘩。当年女儿被换走之后,如果江清蔓是一个优秀乖顺的女儿,或许江夫人早在时光的冲洗中将那个被换走的孩子忘怀了。   正因为江清蔓不能让她满意,所以那个可能被换走的女儿,就成了一种不可替代的存在。   想通了这一点,申红玉心里就舒服多了。   唤了守在一旁的侍卫,问明白了邵星波的去向,申红玉跟着侍卫一起头也不回的走了。   江一清被留在原地,神色凄迷,心中止不住的迷惑。他还是不能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明明从始至终,他什么也没有做不是吗?   也许他永远也无法明白,正是什么都没有做,才最伤人。   张家一家三口被分开关在几间柴房里,这几间柴房和平素堆放柴火的那种不太一样,里面比较空旷,除了一堆杂草什么也没有,是江家用来关犯错的下人的,平时都没有机会用,这次倒正好方便了张家人。   申红玉一路跟着侍卫的指点,径直朝邵星波所在的那间柴房走去。   才走进,就听见里面乱哄哄的,有什么在空中极速划过的破空声,嘶哑的哭嚎叫骂声,还有另一种较为清脆的求情声——那是江清蔓的。   申红玉推开了半掩的门扉,一眼望见里面的情形——   邵星波手里挥着一根细长条儿往被绑着的张李氏身上招呼,张李氏在地上打着滚儿,像一条乱扭的毛毛虫,江清蔓往前扑腾着,想要阻止邵星波的动作,却被江尚书牢牢的拉住了。   申红玉并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动作,开门的动静引起了屋里人的注意,邵星波在她出现的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她,手上的动作一顿,下意识的收了手,还想把手里的细长条儿往身后藏。   邵星波的动作一停,柴房里的气氛霎时一变,嘈杂的喧嚣退去,只余下张李氏嘴里发出的不住哭嚎的声音。   “你怎么来了?”邵星波皱了皱眉头,扔掉了手里的细长条儿,走到她面前,像是想要像往常那样摸摸她的头,却又想起什么似的后退了一步,说:“站远点儿,我身上脏。”   申红玉愣了一下,往他身上一瞅,这才注意到他身上沾了不少灰土,也不知道是怎么弄的。   她笑道:“在地上打滚了?怎么弄得这一身灰?”说着,她上前伸手帮他掸了掸衣裳上的灰,发现掸不掉,索性便收了手,放弃了。   邵星波见她主动凑近了,也没有再躲开,只是对她的问题避而不答,略有些不赞同的说:“这地方不是你一个女孩子家该来的。”   申红玉一边打量着这间柴房,一边反问道:“你来得,我怎么就来不得了?”她回头乜他一眼,示意:江尚书身边站着的不就是现成的一个女孩子嘛?   邵星波无奈的笑了,劝道:“你还是去外面等着吧。”   申红玉弯腰捡起他丢在地上的细长条儿,拿在手里看了看,没认出是什么树的枝条儿,试了试,倒是看出柔韧度很好,跟柳条儿差不多有的一比,就是没有柳条儿那么光滑的表皮。   邵星波见她手里拿着自己先前用来抽人的那根枝条儿,眼角一跳,忙夺了过来,说:“你拿这东西干嘛?别脏了你的手。”   申红玉无奈的看了他一眼,问道:“问出什么来了吗?”   邵星波摇头,“还没呢。”   申红玉扭头往张李氏望去,正对上张李氏恨恨的眼神,不过她此刻显然是受了教训,不敢像之前那般胡言妄语了。   张李氏身上的衣服都被抽开了一条条口子,但是能看出邵星波下手极有分寸,尽管张李氏身上看起来很狼狈,衣服上尽是破裂的口子,却一点儿血迹都不见。   “这才只是开胃菜呢,”邵星波解释道:“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趁手的东西,只能用这个先代替一下了。”说着,邵星波摇了摇自己手里的细长条儿。“这东西可费了我不少功夫,害我在柴火堆里扒了好半天呢,弄得我一身的灰。”   申红玉无奈道:“哪用得着你亲自动手,让侍卫们代劳不行吗?”   邵星波眉一挑,“他们哪知道什么样的才顺我的手?”而且,看着别人动手,哪出得了他心中这口恶气呢?   两人才说了几句话,一个人影突然扑了过来。   邵星波连忙将申红玉护在身后,抬头一眼,却是江清蔓。   申红玉从邵星波身后探出头来,看见是江清蔓,心里也挺惊讶。就在刚刚那一瞬间,她还以为是张李氏呢。   江清蔓虽然扑了过来,却在两人半步远的地方堪堪止住了脚步,“噗通”朝地上一跪,泪水像珠子似的往下落,抬头颇为可怜的望着两个人,乞求道:“求你们了,放过她吧,她已经受到惩罚了……”   申红玉对于江清蔓的求情颇有点无力之感,江清蔓和江家的其他人不一样,她和张李氏有着血缘关系,此刻她显露出来的孝心颇让人觉得动容。   只是动容归动容,江清蔓自己没做错事,可张家人,却没一个是无辜的。   邵星波见她眉眼隐约有些松动的痕迹,将她藏在身后,不让她再露头,这才冲江清蔓道:“我早已说过,放过她不是不行,但这份罪责必须有人承担,你不想她担着,那你便自己来替她担。你既不想她担,自己又不愿意替她担着,天底下哪有这样容易的事情呢?莫不是满天牢的罪人,他们的家人随意的求个情,那就可以赦免他们了?”   江清蔓的身子微微颤了颤,咬了咬唇,晶亮的泪水漫过红红的眼眶,最后,她低低的说道:“我替她担着!”   邵星波微微一愣,倒没想到她还有这份骨气。他先前会那么说,不过是笃定了她不敢,这会儿倒不好自打脸了。但是,让他放过张李氏他也是绝不愿意的。   他还没想好该如何拒绝,江尚书却不愿意了,连忙走上来,冲他弯腰作揖,连声道:“小女不懂事儿,下官回头一定好好教她,这话请王爷只当没听过。”   邵星波眼眸一转,垂首望见江清蔓眼底有些闪烁的神色,心下划过一丝了然,笑道:“说虽是这么说,但江小姐毕竟一片孝心。不如这样,今日先到这里,给江小姐考虑一日,明日待我备齐刑具,到时候江小姐若还是坚持这般,那就只能辜负江大人一片慈心了。”   江尚书连声应道:“是是是,就按王爷说的办。”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下午群里小伙伴在讨论如何运动的问题,然后其中一个小伙伴说练天鹅臂对颈椎和肩周好,适合我们这种久坐不动的人。   于是我兴冲冲的下载了天鹅臂的视频,准备照着练。看了一会儿之后,觉得真是超简单。   小伙伴问我甩得动吗?   我说甩得动啊,不就是甩胳膊吗?这有什么难的?   过了一会儿,我跟着视频开始练了,挥了几下胳膊,胳膊就开始抬不起来了……   全程水鸭子瞎扑腾,好不容易坚持完了,差点哭了,胳膊软了一下午都没劲儿。QAQ   怀念那个说这有什么难的de自己,too young too naive。   哭的像个两百斤的小龙虾.jpg 第136章 人设四34   “笃笃笃!”   “笃笃笃!”   急促的敲门声接连响起, 正在书房处理公务的邵星波皱了皱眉,抬了抬手,让侍立在一旁的童子去开门。   门一被打开, 焦急等在门外的侍卫长张显立刻大步迈了进来, 一边行礼一边说:“王爷, 张家人不好了!”   邵星波愣了一下,放下手中的毛笔,扬声问道:“什么叫做不好了?”   张显急声解释道:“张家夫妇俩被喂了砒-霜,已经死了, 张家老婆子还有一口气,现在正在救治,救不救的过来还是两说。”   邵星波倏地站了起来,厉声道:“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在这个时候下毒?”   张显抹了抹脸上的汗,有些迟疑的道:“似乎是江家小姐。”   虽然用了个不确定的“似乎”, 但事实已经明白无疑了。   邵星波脑海里快速闪过什么,却没抓住,他匆匆走至堂中,说:“我要亲自去看一看情况。你把府里的朱大夫也叫上, ”顿了顿, 他又道:“你去叫上朱大夫就立即出发, 我和小姐一块去。”   张显俯身应是。   邵星波折到申红玉的院子里,将她叫起来。   申红玉刚刚睡下,这会儿被叫醒还有点迷糊, 一听说张家人被下了砒-霜,浑身一个激灵,整个人都清醒了。   “怎么会?”申红玉穿衣服的动作一滞,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江清蔓为何要毒死他们?”   虽然砒-霜并不是无药可解的,但在这个时代,一个人中了砒-霜,基本就是等死了。   邵星波伸手替她拢好衣服,低声道:“这个我也想不通。”他拧着眉,有些疑惑的道:“我总觉得这江清蔓的身上有些怪异。”   申红玉抬头将头发胡乱一盘,拉了他的手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问:“哪里怪异?”   邵星波眯了眯眼,夜色将他的面容变得有些模糊,他想了一下才道:“虽然没真正接触过,可就你和昌平跟我说过的,这个江清蔓可不是个心胸旷达,和顺善良的人。可你看,她对于你的身份,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抗拒,对于张家人的出现亦不反感,甚至还再三的为张李氏求情。”   邵星波笑了笑,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夜风中慢慢荡开。   “她所做的这些举动是不是很矛盾?即便是一个天真善良的女孩子,怕也没办法轻易接受这些事吧?”   申红玉匆匆的脚步一顿,停下来,惊讶的问道:“你的意思是,现在她会下毒才是正常的?”   邵星波点了点她的鼻子,笑道:“我可没这么说。”   申红玉嘟囔一声,“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邵星波轻笑一声,没答话。   两个人脚步不停的往外走,上了等在门口的马车,朝江府出发。   马车行驶在空荡的街道上,邵星波挑起帘子,看了一眼夜空中那弯明亮的弦月,借着月色看见申红玉蹙着眉头,凝目沉思的模样,低低的笑了一声,揉了揉她的脑袋,打了个哑谜:“老鼠的尾巴要藏不住了。”   申红玉不解的睁着眼睛,追问道:“老鼠是谁?”   邵星波冲她狡黠的眨了一下眼,轻声道:“就是你想的那个人。”   申红玉有些恍然的嘀咕道:“可是她才多大啊,哪里就有尾巴了?”   “尾巴这种东西,可不会因为年纪小就没有。”邵星波有些感慨的道:“幸亏你没有生在宫里,不然准要让老鼠吃了去。”   申红玉撇了撇嘴,没再开口。   她心里其实是有着疑惑的。   往昔她听过一些江清蔓的传闻,都是从昌平公主那里听到的。第一次见到江清蔓的时候,她恶劣的摘了江夫人悉心培育的花,那时候看起来的确不是个好相处的人。不过她在江家住的那几日,江清蔓明知道她可能要被江家收为义女了,也没有专门来找她的麻烦,实在和往昔听到的传闻很不一致。那个时候,她对这个女孩儿就有些改观了。   再加上白日里江清蔓的一些举动,申红玉对她的印象其实还是挺不错的。   然而,不过才几个时辰过去,她竟然又听到了江清蔓给张家人下药的事。这次可不是传闻了,而是有凭有据的事实。   申红玉心里一时既震惊又惶惑,不免开始重新估量起这个江清蔓来。   邵星波白日里见她把会咬人的老鼠当成惹人怜的兔子,心里就觉得挺无奈的,又不知道该如何教导她,这会儿看她开始认真思考了,倒有些欣慰之感。   有时候一个人对人事物的看法是很能折射出她的内心的,就像她觉得江家人的反应过于淡漠,那是因为她内心里对亲情投注的太多,她认可的亲情是像阳光一样温暖的。她不觉得江清蔓的反应有问题,那是因为她内心认可她这种反应,如果将她放在同样的位置,也许她会做出同样的反应。   可有时候,这种单纯和善良并不完全是好事。   存有这份天真和善意之前,首先要有明辨是非的能力,不然这种美好就会变成负担。   邵星波觉得,这一次也许是个让她学会成长的好机会。   江家出了人命,这会儿自然安生不了。   两个人见到江尚书的时候,这个一向温和儒雅中年男子满头满脸的汗,甫一见面,就深深的弯下了腰,连连告罪。   江夫人发鬓都是乱的,被江一清扶着,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   “现在情况怎么样了?”邵星波也没说什么不怪罪的话,毕竟人在江家的地盘上出了事儿,又是江家的人做下的,他们难逃干系。   江尚书顾不得擦脸上的汗,闻言连忙道:“张李氏尚吊着一口气儿,大夫正在救治。”   邵星波循着记忆里的路径,脚步不停的往柴房赶。   张家夫妇俩的尸体已经被挪出来摆在柴房门口了,上面盖着白布,邵星波只瞅了一眼,就扭过了头,大步折进柴房。   柴房里,朱大夫并着另一个生面孔的大夫正在替张李氏催吐,只是时间过去太久,张李氏的面容都青紫了,奄奄一息的,浑浊的眼睛将阖未阖,进气少出气多。   申红玉一看就知道张李氏已经撑了不少时间,可能因为食用的量比较少,所以更为年轻力壮的张家夫妇都死了,她还残存着一口气拖到现在。   连忙上前把了脉,看了张李氏的眼皮和舌苔,申红玉扬声道:“让人送只空碗并几个鸡蛋过来,另外再做两个烧焦的馒头送过来,馒头直接用火烤,烤成炭状。”   邵星波扭头,冲江尚书厉声道:“听到了吗?赶快让人去做。”   尽管对鸡蛋和炭馒头的用途很生疑,这时候也不得不死马当做活马医了。   申红玉并着两个大夫为张李氏做催吐,没多会儿,鸡蛋和空碗先送来了,申红玉将蛋清敲在碗里,让两个人大夫搭手,将蛋清给张李氏喂了下去。   等到烧成黑炭的馒头被送来之后,又将馒头磨成粉末,给张李氏服下了。   做完这些,申红玉身上起了一层薄薄的汗渍,衣服上也沾了不少张李氏吐出的秽物。   邵星波伸手将她拉了起来,给她擦去额头上的汗,问道:“怎么样?还有救吗?”   申红玉看了一眼地上仍旧在小幅度抽搐着的张李氏,抿抿唇,开口道:“尽人事听天命,只能等等看了。”   邵星波见她身上的衣服都脏了,神情有些郁郁的,想要脱下自己的衣袍给她换上,一抬眼,周围都是人,不好这么做,只得冲江夫人说:“寻身干净衣服来。”   江夫人还没有从家里出人命这件事中醒过神来,闻言神情有些恍惚的道:“她的身形与清蔓相仿,倒是可以穿清蔓的衣服……”   话说完她才想到家里会出人命的原因正是江清蔓,面色立刻就白了。   申红玉摇摇头,“算了,不换了。”发生了这样的事,她也没有换衣服的心情。   邵星波拧着眉头,见她神色坚定,也就不再说了,转而道:“江清蔓呢?”   江尚书忙道:“已经关起来了。”   邵星波点点头,说:“带我去见她。”   江尚书应了一声,走在前面领路。   江清蔓被关在尽头的一间柴房里,门一打开,清冷的月光照进简陋的柴房里,她蜷缩在墙下的身影就坦露出来了。   “孽女!”江尚书先声夺人,好像这样他就能和闯了大祸的江清蔓划清界限似的。   江清蔓抖了一下身子,抬起头来,平庸的面容在月色中平添了一份朦胧的凄楚。   邵星波和申红玉先后进了门,王府的侍卫在他们身后蓄势待发,将他们严密的保护起来。   申红玉眯了眯眼睛,打量了一番坐在墙角的少女,轻声问道:“为什么要下毒?”   江清蔓缩了缩身子,过了一会儿才垂着眼低低的说:“我不想他们再受苦了。他们不死的话,你们会放过他们吗?”   申红玉一怔,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理由。   邵星波拍了拍申红玉的脑袋,眼底忍不住露出些玩味儿的笑意来,他凑近她的耳边,低低的说道:“你这样会被老鼠吃掉的哦。”   作者有话要说:  有奖竞猜:猜到真相的小天使最聪明啦!已经暗示的很明显了哦,猜下江清蔓的杀人理由~(可打零分。)   ——   ——   鸭子扑水第二日,胳膊已废。   有没有人来一起加入~ 第137章 人设四35   老鼠……   申红玉心里一跳, 不禁想起之前在马车上和邵星波的对话,挣扎了一下,她抬眼, 目光紧紧的盯着江清蔓, 轻声道:“张李氏已经死了。”   昏暗的柴房里, 缩在墙角的江清蔓倏地抬起头来,眼中是不容错辩的狂喜。   申红玉眼神一错不错的盯着她看,直到对方垂下头去,她都没能从那张面容上看出一丝一毫的悲伤来。   也许, 这真的是一只快要藏不住尾巴的老鼠。纵然将自己伪装的很好,可到底太年幼了,所以还是留下了端倪。   江清蔓狂喜之后也意识到自己一时得意忘形了,她忙垂下头,用双手捂住脸,低低的说道:“我真为她高兴。死得好, 死了也就解脱了。”   因为柴房的光线过于晦暗,王府的侍卫细心的多寻了几盏灯笼,陆续的送过来了,柴房里渐渐的亮起来, 油灯发出的橘黄色灯火和蜡烛透过白色的灯笼纸发出的亮白色光芒交织在一起, 驱散了一室清冷的月色。   申红玉下意识的握住了邵星波的手, 从他的手上汲取一些温暖和力量。   论年纪,她活得比这里的所有人都要长,可她也得承认, 活得岁月长,不代表智商就比他们高,更不代表,她会有什么优越的地方。   她同样会被人糊弄住,同样会被事物的表象所蒙骗。   她的确还是太稚嫩了,稚嫩的连个真正的少女都看不穿。   申红玉定了定心神,敛目说道:“你虽是一片孝心,可牺牲未免也太大了些。往后的日子,你要如何在阴暗肮脏的牢狱里度过呢?”   江清蔓浑身一僵,事发突然,她行事本就匆忙,连杀人的动机都是被抓后临时想的,哪里想过那么多后果?此刻一下子被点出来了,瞬间就慌了。   申红玉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面上露出点虚伪的怜惜来,悲悯道:“虽然张家人罪大恶极,可由你来下手,不免要受人诟病。况且,他们尚未定罪。便是定罪了,你这般行事,也有失考量。”   江清蔓心下大乱,下意识的抬头望向江尚书,眼含泪水的唤道:“爹……”   江尚书从未见过这个女儿这般可怜兮兮的模样,虽然心中责怪她闯了大祸,可对她下手杀掉张家人这件事却并无太大恶感,只是过于震惊她会做出这样的事。他下意识的便想应声,可余光一瞥到柴房里的其他人,面色一滞,疾言厉色的斥道:“孽女,孽女啊!”   训斥了几声,失声悲叹道:“你糊涂啊……”   他一番唱作俱佳的表演并未能博得应有的喝彩,邵星波和申红玉对此无动于衷,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江尚书为了女儿不得不舍下脸皮,掀起衣袍下摆,朝邵星波“噗通”一跪。   申红玉虽然对这家人已经没有多少认同感了,可毕竟是生身父亲,她是当不起这一跪的。好在邵星波眼疾手快,将她往旁边一推,独自受了这一跪,肃正面容,冷冷道:“江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江尚书拉开架势,以头触地,行了个大礼,这才直起上半身,待抬起头时已是老泪纵横,不管怎么样,他对这个女儿还是疼惜的。   不同于江母对江清蔓有诸多不满,这些年他一直拿她当亲生女儿对待。甚至因为江母的原因,对这个女儿还有一种弥补心里在。纵然现在知道两个人没有血缘关系,可曾经付出的心血和疼爱不是假的。   所以,比起所谓的亲生女儿,江尚书对这个从小看着长大又付出过心血的女儿更有认同感。甚至隐隐的,他是有些责怪申红玉的,怪她为什么要回来,弄得如今家不成家的。   从江母说要重查当年的事开始,江尚书就预感到了即将会到来的腥风血雨。只是碍于邵星波的身份摆在那里,连带着申红玉他也要敬着。从那时候起,他对于亲生女儿归来的欣喜之情就已经打了折扣了。   “养不教,父之过。女儿犯事,下官这个做父亲的也难逃其咎,只望王爷念在清蔓是一片孝心的情分上,网开一面,从轻发落。”   邵星波听着这冠冕堂皇的话简直要气笑了,这副父女情深的模样将他的小姑娘置于何地?况且,他刚刚下跪的时候可没有要避着小姑娘的意思,父亲跪女儿,这是要将盼盼架在火上烤吗?   而且,一个能爬到尚书位置的人,纵然依靠了祖荫,可若是个全然的糊涂蛋,也走不到今天。这样的一个人,会看不出江清蔓那个尚且稚嫩的耗子话里有假?   邵星波眉梢一挑,讥嘲道:“江大人说的在理。养不教,父之过。有你这样的父亲在,我该庆幸盼盼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不必受这样失败的教养。”   江尚书脸色一白,浑身冷汗都冒出来了。   他之所以这般有恃无恐,不过是看出了亲生女儿在安王心中的重要性,咬定了他不敢轻易动他这个亲身父亲,只要他还在,那么连带着清蔓的事也就可以轻轻掀过。   坐到他们这样位置的人,谁手上没经过一些腌臜事呢?   况且不过是几个死有余辜的罪民,死便死了,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发生在江府里的事,只要安王肯松口,他有信心神不知鬼不觉的处理掉。   可没想到,对方一句话轻轻松松的便打破了他的算盘。   没有认祖归宗的女儿,那又如何算得江家人呢?   安王一句话,说她是谁家的女儿,她便是谁家的女儿。王权当道,事实就是如此残酷。   申红玉心里一紧,突然想到了自己的任务。可她也不愿意下邵星波的脸,只能紧咬嘴唇,闭口不言。   她也没想到江尚书会这么对自己,在这种时候全然不顾虑她的感想。只能庆幸她对这个家的期冀并不大,所以倒谈不上什么失望。   看江尚书被邵星波隐含怒火的语气吓得脸色苍白,申红玉心里有些好笑,她眉眼一转,想到自己的任务,便上前两步,凑近了邵星波,示意他低下头来,靠近他耳边低低的说了几句话。   邵星波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点了点头。   申红玉眉眼一松,推了推他的手臂,说:“江大人爱女心切,真是令人感动。只是您可不仅只有这一个女儿,还有妻子和儿子呢。做任何决定,还要先与他们商量过才好,否则让他们孤儿寡母的怎么办才好?”   江尚书本就心惊胆战的,这会儿一听她的措辞,更是忍不住惊疑了起来。他仰着头,看见并肩而立的两个人双双含笑的面容,一颗心直往下落。   孤儿寡母……   这话里的暗示可就多了。   况且安王先前那么一说还有回转的余地,现在连亲生女儿都矢口否认,说他只有江清蔓那么一个女儿,这就要将他推入绝境啊。   江尚书紧张的咽了咽口水,脸上的汗大滴大滴的往下落。   他扭头看了一眼缩在墙角用一种期盼而又孺慕的眼神望着他的江清蔓,回护的话却再也说不出口了。   说到底,人都是自私的。   能力之内的事他会勉力而为,可若这件事已经危及到他自身了,那他也只能选择舍弃了。   本来今天发生的这件事就是说小可小,说大可大的,全看安王愿不愿意放他们一马。如今惹怒了安王,那江府发生人命官司的事便是大事了,甚至极有可能会牵连到整个江家。   想到这里,江尚书面无人色,以头抢地,急声道:“下官自知有罪,一切但凭王爷处置。”   邵星波轻轻一笑,扬声道:“你倒是乖觉。”   本来嘛,他就没有针对江家的意思,反倒是为了小姑娘有意拉拢卖好,谁想到江家的人,一个个的竟如此不识趣。   要说这江尚书还算是个有担当的好父亲,二话不说就将江清蔓维护了起来。可偏偏,这样就显出他对小姑娘的无情了。   邵星波自己捧在手心里的人遭人这样对待,他当然不高兴了。   可他也没有将这件事真的宣扬出去的意思,只要他还顾虑着小姑娘的名声,行事就得多加考虑。京城里早有不少人家收到了要认干亲的风声,小姑娘又在江家住过几日,如果这时候传出这档子事来,小姑娘半点好都落不着不说,怕是还要平白多了扫把星的晦气名声。   见江尚书已经知道怕了,邵星波眯了眯眼睛,正要再敲打几句,却听侍卫来报,说:“王爷,张李氏醒了!”   窝在墙角默不作声的江清蔓脸色“唰”地一变,尖声叫道:“你骗我!”   申红玉闻言勾唇一笑,对上她几欲疯狂的眼神,故意压低了声音,用一种阴森森的语气说:“你听过死人复活吗?”   江清蔓闻言一愣,脸上浮现出显而易见的害怕,但很快,她反应过来了,第一次离开了墙角,张牙舞爪的扑了过来,尖声叫道:“啊啊啊我杀了你!”   然而她还没到申红玉身边,就被眼明手快的侍卫牢牢的抓住了。   邵星波握住申红玉的手,安抚的捏了捏。低头冲江尚书笑道:“既然人已经醒了,那便一起去看看吧,这可是唯一的活口呢。”   江尚书膝盖已经跪麻了,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拒绝了下人的搀扶,等到抬眼看见宛若疯子一般哭叫的江清蔓,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这种负面的感觉比以往都要强烈。   他攥着拳头,强压着心里的不安,温声安抚道:“孩子,你告诉爹,到底发生什么了?你在怕什么?”   江清蔓的哭叫猛地停了一瞬,而后化作更加凄厉的尖叫,她哭的满脸的泪水,凄楚而又绝望的乞求道:“爹,你别去,求你,你别去!”   江尚书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已经走到门口的人,见邵星波回过头来示意他跟上,只得挪动脚步,一步步的跟过去了。   当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的时候,江清蔓尖锐刺耳的叫声穿过层层空气,响荡在江府的上空,久久不散。   她在叫:“爹,你别去!别——去!”   然而却无法挽回任何人。   张李氏本就年纪大了,白日里遭了一顿打,就有些恹恹的,所以江清蔓晚上悄悄给她送饭的时候,只吃了两口就吃不下去了,这才逃过一劫。   如今经了这一通折腾,看起来更加老了,有种风中之烛,命不久矣的感觉。   两个大夫见她清醒过来了,心中虽惊奇竟有人能逃过砒-霜索命,也不敢太过耽搁,唯恐禀报的晚了,张李氏就此去了。因此几乎是张李氏一醒过来,就让人通知邵星波了。   一行人踏着江清蔓的尖叫声折到张李氏所在的柴房里。   邵星波径直问道:“你可知江家小姐为何要杀你?”   张李氏仰躺在干草堆上,闻言扭头看了他一眼,却并不回话。   申红玉对于张李氏还是有点了解的,这绝对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而且贪生怕死。拧了拧眉,她试探性的说道:“你的儿子和儿媳都被毒死了,只有你侥幸捡回了一条命。如果你不肯说的话,想必要不了多久,你就要跟他们一样了。”   张李氏的身体动了动,过了许久,她才用嘶哑的声音问道:“这是那死丫头的叫声?”   江清蔓的叫声一直传到了这间柴房里。   邵星波心中一动,笑道:“她杀了人,这会儿自然难逃法网。”   张李氏哼笑了一声,抓着身下的干草慢慢靠着墙边坐了起来,还没坐稳,便指使道:“我要喝参汤!”   邵星波眼皮一跳,见到张李氏那个赖皮样,不得不冲身后的人交代道:“去给她熬两碗参汤。”   张李氏急急补充道:“要老参!可不要糊弄我老太婆!”   邵星波耐下性子,接着交代道:“老参。”   待人下去了,邵星波才冲张李氏道:“这老参怕是要熬上个把时辰才行,不如趁这段时间咱们说说话?”   张李氏耸拉着的眼皮慢悠悠的抬了起来,懒懒的瞥他一眼,没吭声。   她不说话,邵星波也不说话,申红玉知道这是心理战,站在一边安静的等着。   又过了好一阵子,张李氏咳嗽了两声,开始急促的喘息起来,等平静下来之后,她又要求道:“我饿了。”   邵星波低低吩咐了几句,没多会儿,好吃好喝的便送上来了。   张李氏这会儿肚子空空如也,见了食物便眼冒绿光。   邵星波轻笑道:“你这还什么都没说呢,就要了两回东西了。”   张李氏眼馋食物,终于松嘴道:“让我边吃边说!”   按说张李氏经了晚上这一通闹,是不能大鱼大肉的,可谁也不会去关心她一个阶下囚的饮食问题,所送来的菜色虽是顶好的,却多是荤菜。而且,这时候要是给她送两碗白粥,她自己估计还不乐意呢。   张李氏狼吞虎咽的塞了几口,便吐了。吐过之后,她仍旧又吃了起来,只是这一次吸取前面的教训,吃得慢了许多。   过了一会儿,张李氏手里攥着一个鸡腿,一边吃,一边说。因为嘴里塞了东西,说话的声音有些不清晰。   “既然你们这么想听,我就想先说一件好了。”她声音有些含糊的骂道:“死丫头不仁,就休怪我不义!”   骂完了,她朝申红玉望了一眼,有些得意的说:“六年前的那个冬日你还记得吗?”   申红玉眉心一跳,惊讶道:“这事怎么会和她有关?”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张李氏摇头晃脑的道:“怎么就没关了呢?若不是有人花钱买你的命,我哪舍得把你推到那么冷的水里呢?你可值不少银子呢!”她伸手比了个数字,嘻嘻笑道,“最便宜也八两八呢!”   申红玉也没想到江清蔓竟然那么早就知道了两个人的身世,惊讶之余,忙问道:“她怎么会知道?”   张李氏眼里透着一丝得意,哼笑道:“当然是我告诉她的了!我嫡嫡亲的孙女儿,老婆子怎么舍得不要她呢?”   申红玉心里思绪翻飞,又记起她先前说的“先说一件”,便问:“还有什么事儿?”   张李氏立刻戒备的瞪了她一眼,“老婆子才吃了你们这么点儿东西,你们就想把老婆子一下挖空?”她得意笑道:“门都没有!”说完埋头大吃起来,无论再如何问,都不肯说了。   只是她才吐露出的这一件事,便已经让人明白江清蔓为何要杀她灭口了,又为何不愿意让江尚书过来了。   申红玉侧头看了一眼江尚书的铁青的脸色,心里竟然有些想笑。   养女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还一心要杀死亲女,就不知道口口声声父女情深的江尚书这会儿是个什么感想了。   就算对亲生女儿没有多少感情,那也不代表这件事他就能无动于衷啊。   然而,好戏怕是才刚刚开始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138章 人设四36   等到参汤送来, 张李氏先喝了一碗之后,才又开始吐露其他的事。   申红玉也是这时候才了解到,原来当年张家人突然要把她嫁人也和江清蔓有关。   当年她附到原主身上, 侥幸逃过一劫, 然而张李氏却并未死心, 为了从江清蔓那里得到更大的好处,几次三番想对她下手,无奈那时候她谁也不肯信任,也不肯在家中久待, 滑的像条鱼似的,让人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所以张李氏才与江清蔓协商,不要她的命,将她卖给邻村的跛子。所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纵然将来江家人找到她,她也已是别人家的妇, 何况,那跛子还有过虐待死老婆的前科,将来不论如何,总不会比直接杀了她差。   兵不血刃的办法永远都比手沾鲜血的办法高明。   可惜她后来逃了, 这事自然没成。   张李氏显然是意识到这些本应被永远埋藏的秘密就是她的护身符, 说了一些之后就紧紧闭上了嘴, 再也不肯多说了。   此时夜已过半,邵星波便提议各自先回去休息,又安排侍卫严密把守张李氏所在的柴房, 带着申红玉打算回去。   申红玉今夜突然得知了原主死亡背后的原因,心情十分复杂。   心情更加的复杂的是今日接二连三受到冲击的江尚书。出于对江清蔓的疼爱,他还能腆着脸为她找补下毒的理由,即便那理由一听就很假,可是身为一个父亲,他除了相信又有什么办法呢?   他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要为了几个本就有罪的人送她去死吗?   可是……   这个他一直当做亲女儿养育照料的孩子,她竟然要杀了他真正的女儿。   江尚书心里有一种极为荒谬的感觉,甚至隐隐在想,这莫不是上天在惩处他当初的不以为意?   当年若是他听信妻子的话,坚持寻找下去,说不定早就找见亲生女儿了,何至于会弄成现在这种局面?   他抬头望见申红玉与邵星波被簇拥着离去的背影,脑海里思绪万千。如今他竟不知道该如何对待这个女儿了。这个女儿回来的时候就已经站在了一个很高的位置上,根本无需他们的疼爱和怜惜,可骤然知道她过去的那些经历,江尚书心中也有一股愧疚。   而且他现在已经很明白了,今日过后,这个还未真正认回来的亲生女儿怕是再也认不回来了。   她最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没有出现,该为她讨公道的时候,他们选择了息事宁人,如今即便是后悔也已经晚了。   因为,他们已经为了另外一个女儿,冷了亲生女儿的心。   本来江尚书是毫不后悔的,因为他明白,即使没有他们的疼爱和关照她也能过得很好。   可是现在,他没办法这么确定了。   他所选择的那个女儿,她做下的事,实在是太让人失望。按现在的情形来看,他根本无法施以援手。   归根究底,她不够信任他们。   如果一切能和他先商量好,就不会有这么多的波折。   如果她能够在第一时间将身世问题告诉他们,也许现在江家一儿两女和和乐乐的。   江尚书失望透顶的同时也不禁反思起对孩子的教育问题,如果他们能够给清蔓足够的安全感,而不是放任她沉浸在母亲一日日的忧郁和怀疑之中,也许一切都会不同。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江尚书这时候只希望江清蔓做下的事情只有这些了。   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叹了一口气,江尚书只好又折回去看江清蔓。   江清蔓也已被王府的侍卫看守起来了,江尚书为了避嫌,没有进去,只是隔着门冲里面泣不成声的女孩儿说话。   起初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怕自己一开口便是失望斥责的话,所以沉默了许久。   但被关在里面的江清蔓已经通过侍卫与他之间的对话知道了他的到来,哭声便戛然而止了。等了一会儿,没听见他开口,江清蔓终于忍不住小声的问道:“爹,你还在吗?”   江尚书望着破旧的柴门,眼神动了动,吐出一声低低的:“在。”   门里门外同时沉默了。   又过了一会儿,江尚书才问道:“清蔓,你对那孩子做的事爹都已经知道了。”   门里面一片寂静。   江尚书动了动嘴唇,有些松弛的眼皮垂了下来,望着自己紧攥在一起的手,他松开了手,又松松的握住,反复几次,他才鼓励性的问道:“清蔓,你还做过什么事,现在就跟爹说。”顿了顿,他才下定决心了似的说道:“爹会视情况帮你,尽全力将你平安送出去。过几年,你长大了,选个对你好的人,嫁了,爹也算尽了这辈子与你的父女情谊。”   即使是柴门也挡不住骤然变得压抑的气氛,滞涩的空气穿过柴门,蔓延在这一方天地里。   江清蔓终于忍不住崩溃的大哭起来,她的嗓子已经哭哑了,匍匐在门后,望着被虫子啃噬出一个个细孔的门扉,绝望的问:“爹,你不要女儿了吗?”   她已经敏感的从对方的话里听出舍弃的意味。   江尚书悲恸道:“江家已经留不住你了。”   月光透过门上的细孔撒进柴房里,照在江清蔓身上,她的面容完全的隐在黑暗里了,只能从几欲疯狂的哭叫中猜出几分狰狞和狂乱。   “我害怕啊!爹!我不是有意要害她们的……”她声嘶力竭的哭道:“我不是有意的……我害怕……”   “如果你的亲生女儿回来了,我要到哪里去?”她的声音里含了一丝迷茫,低低的哭道:“我不想回那个家,我想留在你身边,做你的女儿!我知道,他们都不在乎我,只有你是真的关心我的……”   “爹,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我太怕了,那个女孩子回来我一定会被赶出去的!娘她那么讨厌我,早就恨不得赶我走了!我知道,她早就想嫌弃我长得不好看,嫌弃我连身边的丫头都不如……”   “可是我不想啊,爹……”她哽咽着,那些埋藏在心里多年的晦暗和委屈在这个时候尽数倾泄出来了,“我也想长得好看,可我没办法啊,我生来就是这样!我也想像那个女孩子一样,长一张和娘相似的脸,这样她就不会总怀疑我不是她的亲生女儿了……”   “你不知道,我第一次见到那个女孩子的时候,她看起来又脏又瘦,可我心里特别羡慕她……”   “那时候我就知道,这才是真正的千金小姐,而我不过是一个鸠占鹊巢的麻雀,等她回来了,我就要给她腾地方……”   “可是凭什么呢?”她不解的问道:“凭什么我就要让着她?明明我叫了你那么多年的爹,明明我那么喜欢你,她一出现,我就什么也没有了……凭什么要这么对我?既然那个女孩子才是真正的江家人,那为什么要给我来到江家的机会?”   “爹,我不甘心啊,爹!”   江清蔓的声声哭诉敲在江尚书的心上,面对这样的一个孩子,面对她那腔不解,不甘,和委屈,他没法说出“如果你早点说出真相,一切都会不同”之类的话,更没法告诉她,江家永远不会抛弃她。   因为江家即将就要抛弃她了。   柴房里,江清蔓像是累极了,虚弱的靠在门上,用嘶哑的声音轻轻的问:“爹,你还在吗?爹,你为什么不说话?”   江尚书泪如雨下,也不知是该恨这个孩子好,还是该怜惜她一些好。   他几乎快要失去说话的能力了,只能扶着门,慢慢的坐下,坐在门前的地面上,然后他抬手,轻轻的敲了敲门,以示回应。   江清蔓的眼泪仿佛能浸透柴门,溢出来一样,她似乎有流不尽的眼泪,一直流啊流啊,流成一条潺潺的溪水,带走所有的欢声笑语,只余下一地冷寂和苦涩。   她觉得自己的眼疼极了,像是快要瞎掉一样,可她的眼泪却仍旧不停的往外冒,就像她心里再也抑制不住的那些话。   “爹,你说过我是你最珍贵的女儿,你说我给你带来了好运,我一直都信你的话,我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无论娘怎么说我,怎么训我,我都不怕。”她顿了顿,声音有些滞涩,语气像是在笑,又带着哭腔,十分诡异,“可是后来我才明白,原来我什么都不是……”   “我……我只是一个老婆子的敛财工具!”   “那个老婆子,她见财起意,所以将我做成鱼饵,换到江家来,为的就是等我长大了,从江家为她捞钱!”   “那个女孩子后来逃掉了其实我挺高兴的,我不想害她,我只想要她永远不要出现在你们面前……”   “可是她还是出现了……”   “爹,你知道吗?知道你会调回京城的那段日子是我知道真相之后过得最开心的一段日子,我以为我终于可以摆脱这一切了。可是,并没有……”   “我摆脱了那个老婆子,却摆脱不了真相。我太高估自己了……”   “娘她总是心心念念着那个莫须有的女孩子,从前我不觉得有什么,因为我深信我就是你们的女儿,可是自从我知道了那个女孩子的存在,我就没办法控制我自己了……”   “有时候我甚至想要杀了她,我害怕有一天她会知道真相,我知道那个时候她一定不会原谅我的,所以我……我才忍不住下了手……”   江尚书浑身一僵,冷汗混着未干涸的眼泪糊在他的脸上,使他看起来狼狈极了。   “你……”江尚书难以置信的问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妻子怀孕的那段时间他刚刚调任楚州,初到任上,官途多有不顺,后来这个女儿出生之后,他的官途连带着也渐渐好起来了,所以他一直将这个女儿视作小福星,虽然只是玩笑般的话,更多的是因为爱女心切,可其中的珍惜快活之意不言而喻。他们这样的人家,儿子是要继承家业的,所以马虎不得,必须严厉管教,可对于女儿,是可以放心宠爱的。   在江清蔓身上,他才真正体会到做父亲的乐趣。   所以说,他对这个女儿的疼惜关怀远超儿子。可现在,她竟然亲口承认自己对母亲下过手,江尚书一时之间不免有些齿冷。   妻子虽然明面上对这个女儿冷言冷语的,可背地里也不能说一点心思都没费,若是她真对她做了什么……   江尚书脸色惨白一片,不敢往下想。   里面的江清蔓神志已经迷乱,并未觉得江尚书这问话有什么问题。在她看来,江尚书是早已从张李氏那里知道一切真相了的。   她回话的时候只稍稍迟疑了一下,便道:“老婆子曾经给过我一种药,给人用了之后,会让人的身体慢慢变差,等停用了,又会变好。如果加大剂量的话,会慢慢致命,而且寻常大夫都查不出病因。”她顿了顿,接着道:“她让我给你们都用,我没有这么做。”   她的声音开始变得越来越轻,若不是江尚书屏息极力去捕捉,几乎就听不见她在说什么了。   “我以为我用不着的,所以就随意收了起来。可是后来母亲总说那样的话,我……我就给她用了点。”   江尚书的呼吸几乎都要停滞了,这几年,妻子的病情一直时好时坏的,大夫总说是体虚引起的症候,却找不到具体的原因。最初他想要请宫中的御医过来看时,她的病又神奇的好起来了,可过一阵子,又会发作,等到要请名医的时候,又会好起来。渐渐地,也就不以为意了。   可谁能想到,这病竟然是人为的呢?   江尚书声音颤抖的问:“所以你母亲这几年时常生病,就是因为你……你给她下药了?”   江清蔓心底抑制不住的害怕起来,分辨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要她安静一点。我想着用过一次我就再也不用了,可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起初,我日日的提心吊胆,担心被人发现。可是,后来我就习惯了,反正你们总也发现不了……”   她为自己解释道:“那东西是老婆子从一个神婆那里弄来的,就是专门为了骗人做的,只要停药及时,不会伤害到她的。”   江尚书喉咙里像是堵了东西一样难受,他不明白这个女儿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变得这样可怕,若只是害了几个有罪的人也就罢了,可他的那个亲生女儿,和他的妻子,从未害过她啊,她们何其无辜啊。   “……那东西你……放在哪儿了?”   江清蔓犹豫了一会儿,说出了一个地点。   最后,她隔着门,低低的说:“对不起,爹。”   她心里清楚自己做错了很多事,可是魔鬼已经在她心里扎根了,她输给了魔鬼,也就一错再错,永远都不能翻身了。   可最初,她其实不过是舍不得一个对自己如此好的父亲而已。   尤其是在见过那个女孩子所过的生活之后,她更是舍不得自己所在的这种天堂一般的日子。   江尚书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一言不发的望着门,最后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离开的那一瞬间,他一向挺得直直的腰突然弯了下去,再也没有抬起来。   那一瞬间,他仿佛老了二十岁,变成一个垂垂老矣的老叟。   人常说,人之初,性本善。   一个人无论长成什么样,她一开始出生的时候是纯白且仁善的,是人世的种种改变了她,让她变恶变坏。   那么,肩负引导和教育职责的父亲和母亲,该为这个已经堕入深渊的孩子负多少的责任和因果?   是做母亲的不够爱她。   是做父亲的不够念她。   是人世太晦暗。   是地狱空荡荡。   所以才留不住那个纯白稚嫩,笑起来让人心都化了的孩子。   她也许样貌平庸,可她初来这人世时,也曾灿若明珠。   作者有话要说:  我感觉你们又要被气死了。。。゛(ノ><)ノ   话说我一开始其实是想写女主回归之后和和美美的一家子的,不知道为啥会跑偏了,感觉虐的都是江家。其实站在他们的角度上想想,江家人也挺无辜的,本来女主没出现,一家人好好的,结果女主出现了,瞬间假象支离破碎了。而且江家人除了江清蔓这个假货,真的都没做过啥坏事……   反正都是作者君的锅,我已经很清楚了QAQ   _   _   不要骂我,要哄我.jpg   我玻璃心破碎了就去开新文! 第139章 人设四37   等到第二日申红玉起床的时候, 守在江府的侍卫已经将昨夜的后续尽数禀报给邵星波了。邵星波知道她很关心这事儿,便又在她醒来之后将事情告诉了她。   申红玉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样僵,本来她其实只是出于义务想要江家知道当年的真相, 并为原主洗刷冤屈。   在此之前, 她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江清蔓会与这件事有什么牵连的。   “她……”申红玉犹豫了一下, 问道:“她以后会如何?”   邵星波轻笑了一下,“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还能如何?”   申红玉动了动嘴唇,像是想说什么, 最后却什么也没有说。无论如何,这个女孩子的确是害了几条性命,不管其他人是否有罪,原主却是全然无辜的。   只是想到一条年轻的生命也许就要就此消失,难免让人心生伤感。   邵星波十分了解她,一看见她的神情便将她的心思猜了个差不离。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温声转移了话题,问道:“昨日你特意问我的话是个什么意思?”   申红玉昨日曽伏在他耳边,问他京城里是否还有江姓的人家。这问话的用意其实已经很明显了,如今江家这些事多是因她而起, 虽出无意, 可闹得这般的僵, 以后见了面也是尴尬。虽然任务说要做江家的小姐,可毕竟没有确切的说是哪个江家,如今的这个江家她不好回去, 也不想回去,倒不如重新寻一户人家,许以利益,在户上挂了名字。   虽是无奈之下的投机取巧之法,可仔细想来,这个漏子未必就不能钻。   申红玉自然不能直说是为了任务,只解释道:“如今江家的事皆系因我而起,我与他们本身也没有什么感情,认亲的事不如就此作罢,转寻另一户人家。”   邵星波昨日本就有这个意思,所以才会说出那番话,可却有件事不太理解,因问道:“为何非得姓江?”   申红玉愣了一下,眨眨眼睛,推说:“许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认祖归宗?一笔写不出两个江字啊。”   邵星波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只看得她心惊肉跳,才点点头,勉强认可了这个原因,沉吟道:“既是如此,那就选江尚书的本家吧。这可算是真正的认祖归宗了。”   这是要越过江家直接回到本家的意思,比她预想的结果还要好上许多,申红玉自然没有说不的,点点头,笑道:“也好。”   邵星波含笑道:“放心吧,这一次可不会再出这么多问题了。”   申红玉听了他的调侃,面带恼怒的回道:“我也不想出这么问题啊!”可是问题出现了,她总不能坐视不理吧?   两个人吃罢早饭,申红玉打算再到江府去走一遭。邵星波却拦下了她,阻止道:“今日你不必去了,既然想弄清楚的事情都已弄清楚了,其他的事交给我来处理吧,以后你不必再管了。”   申红玉一想也是这么个理儿,还想叮嘱几句,可转念一想,她能想到的,邵星波必然想的比她还要周全,也就不再多说了,只目送着他上了马车,渐渐远去。   邵星波不肯带她也是有原因的。   不管她在不在意,他总是想把自己比较好的一面留给她,他可不想她看见自己狰狞狠辣的样子。有她在,他审问人都施展不开手脚。   邵星波先到张李氏的柴房里待了一会儿。   仍旧如同昨日那样,她要什么便给什么,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并未表现出自己已经知道了其他的事,一件件的慢慢从张李氏嘴里抠着。   张李氏虽然口口声声说自己知道很多隐秘,可其实她与江清蔓也不过是在楚州的时候有过一些接触,等江清蔓回到京城后,她便彻底失去了对方的音讯。   昨日是她时隔几年之后第一次见到江清蔓,一开始连人都没认出来,还是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才反应过来的。   虽然心里十分恼恨这丫头消失不见耍了自己,可在那样的场景下,张李氏心里也明白,除了有把柄在自己手上的江清蔓,没有人会救自己。   一线生机全在对方手上,张李氏当然要死咬秘密,不肯吐露半点。   待到江清蔓给她下毒,张李氏也认清了事实,这丫头手段毒着呢,她再什么都不说,早晚要被灭口。   所以张李氏便装作自己知道很多秘密的样子,吊起大家的胃口。可她肚子里到底有多少水她自己清楚,这些事儿绝对撑不了多久。   为了能让自己活得久一点,张李氏半真半假的说完一些事之后,就开始胡编乱造。   邵星波精明的很,当张李氏开始编瞎话之后,他心里就有了底,这人肚子里怕是再没有什么东西了。   他面上不显,还招呼人好好照顾张李氏,并让大夫尽心医治张李氏的身体,力争让她健健康康的。   张李氏喜不自禁,还以为是自己的小聪明起了作用,却不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只是假象而已。   邵星波要的,可不是一个病怏怏的,命不久矣的老太婆。   他需要的是一个可以尽情折腾的仇人。   等张李氏好起来,曾经她对盼盼做的事,他会一一的回报给她,等她受不住了,就医治一番,反复下去,直到她死。   至于江清蔓,邵星波只看了几眼,见到她如今蓬头垢面的模样淡淡笑了笑,让人弄了一缸水,好好的让她体会了一番溺水的感觉。   等到他离开的时候,江清蔓浑身湿淋淋的瘫在地上,像是水鬼一样,面色惨白,皮肤都被泡的发皱了。   不过邵星波知道对方不像张李氏那样,她还正年轻,即使再折腾,也能很快恢复过来。但是对于这两个人,邵星波虽然恨极,却也不能时时刻刻盯着。   他只让人带走了张李氏,将江清蔓留在了江家。   只是在离开之前,他特意让人将所有的事情尽数告知给江夫人,务必让她详细清楚的知悉江清蔓都做了什么。   没多久,邵星波就接到了消息,江夫人大闹了一通,甚至从江尚书那里夺了他在江清蔓房里找到的药,准备要亲自给江清蔓灌下去。   只是最后关头没下手去,将药尽数毁了。   但是这样也不代表说就原谅江清蔓了。   江清蔓害她女儿在先,给她下毒在后,这是任何一个做母亲的人都无法容忍的。   于亲生女儿,她有责任为她出气报仇。   于她自己,这么些年养了一个白眼狼在身边,她伤心又悲愤,别说不是亲生的,便是亲生的女儿,对她下这样的毒手,她也是无法忍受的。   一向温柔的江夫人终于露出自己格外强硬的一面,将江清蔓赶了出去,并严令禁止任何人给她提供帮助。   本来江尚书还存着最后一次温情,想要照原先的计划将江清蔓送到外面的庄子上,过几年酌情将她嫁了。这下子,在妻子的怒气之下,他本就因为江清蔓下毒的事而冷下去的心再也兴不起任何帮助她的念头了。   江清蔓给江夫人下毒的事,着实踩到了他的底线。   夫妻俩个坐下了好好谈了一下午,当天晚上,江家的小姐便暴毙了。   江清蔓被赶出来的时候比乞丐还要狼狈,她是被从柴房里直接赶出来的。被关了一天一夜,再加上中间被按在水缸里,被架出柴房的时候身上已经冒着馊味儿了。   她徘徊在江家门口不肯走,可江家的下人却得了主人的令,开始不停的驱赶她,禁止她靠近江家。   没办法,江清蔓就只好等在里江家有一段距离不会被驱赶的地方,翘首以待,好等到江家有人出来。   等到第二天一早,她看见江尚书乘着一顶小轿要去上早朝。   顾不得许多,她连忙跑了过去,一声声的含着爹,如诉如泣,说不尽的委屈。   在漫长的黑夜里,她就是靠着这一点信念坚持住的。她以为,爹这么疼她,早晚会原谅她的。如果是仗着对方的疼爱,她也不敢在江家就对张家人下毒。她   心里很明白,只要张家人死了,秘密守住了,江尚书是一定会保护她的。   可遗憾的是,张李氏活了下来,她一直以来死守着的秘密也暴露在了阳光下。她被江家赶出来了,就像她无数次梦到的那样。   她一直以来所恐惧的噩梦,终于还是发生了。   江尚书已经下定决心不再管这个女儿,此刻看起来便格外的冷硬坚决,对江清蔓的喊叫充耳不闻,只吩咐人将她赶走,便乘着轿子决绝的离开了。   江清蔓被推到在地,满眼的慌乱和绝望。江尚书的神情和态度已经摆明了要永远的舍弃她。对于这个她长久以来都心存敬慕的父亲,江清蔓是了解的,她终于意识到,其实已经走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江清蔓神情恍惚的游荡在江家附近,任何看见她的人都不会想到这个看起来有些疯疯癫癫的乞丐会是刚刚暴毙的江家小姐。   因为是未嫁女,江家没有大办,只是换上了白灯笼,简单的挂上了白幔。   江清蔓再次看见江一清的时候,他换了一身肃穆的白衣,头上也扎了白布条,神情复杂的将一个包裹交给了她,然后就转身走了。   江清蔓用包裹里的银子买了些吃的,填满了空荡荡的肚子。可再怎么吃,肚子饱了,心也是空的。   过了几日,她决定离开这里,重新开始。   江清蔓离开京城的那一日,邵星波收到了消息,三两句话便决定了她往后的命运。   他微笑着对送消息的人说:“一个孤身上路,带着大笔银钱的小姑娘,会遇到什么,不用我亲自教你们吧?”   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真的放过她。   作者有话要说:  这么故事结束了。   emmmmm……   感觉写的有点混乱,但是下个故事又是一条好汉!   双百合线你们要不要,不要我要切民国了~ 第140章 番外四01   四年后, 边关。   鹿梨从营帐中出来,大步走向军营入口处。   军营入口处设了路障,每天都有轮值的士兵守着。   此时正值中午, 入口处附近被一群人堵得满满的, 显得有点儿拥挤。不过平时这个点儿这里就有很多人, 所以鹿梨也没放在心上。   大大咧咧的和士兵们打了招呼,鹿梨这才注意到被簇拥在中间的是一个校尉,这校尉姓孙,生的高大粗犷, 皮肤黝黑,全身上下只有眼白和牙齿是白的,此刻他全神贯注的望着通往入口处的那条小道。   让鹿梨感到别扭的是,这孙校尉怀里竟然抱了只浑身雪白的兔子,那兔子皮毛光滑,毛绒绒的一团, 一双红眼睛不安的眨动着,颇有点楚楚可怜的味道。   事实上,这兔子正不停的挣扎着,两只前腿一抖一抖的想往外爬, 无奈孙校尉的两只大手牢牢的固定着它的小身子, 囚笼似的将它困住。   “孙校尉等人?”鹿梨两眼盯着那兔子, 口中和孙校尉打招呼。   若是别的女孩子这样直勾勾的盯着他怀里的兔子看,就算孙校尉神经再粗大,也少不得要把兔子捧出来让对方瞧一瞧, 逗一逗。可是对面站的是鹿梨,孙校尉一点儿就“风度”都没有了。无他,鹿梨在他们这群当兵的眼里,和男人别无二致。   孙校尉让不断挣扎的兔子松快了一下,然后在它将要逃走之际,一只手轻轻的将它按趴下了。可怜的兔子又被这个高大的男人按在了怀里动弹不得。   “鹿梨啊,”孙校尉咧嘴笑了一下,“我在这儿等紫鸢姑娘呢。”   鹿梨下意识的皱了皱眉,语气里带着自己也没发觉的防备和不悦,生硬的问:“你等她干嘛?”   孙校尉抬手想要挠头,然而不等他做出这个动作,一直被按在怀里的兔子趁着这个空荡已经支起了前腿,跃跃欲试的想要蹦出去了,他连忙缩回手,一把将兔子又按了下去。   然后,他两手捉着兔子,就像圈着一条滑不溜手的鱼,冲她晃了晃,示意道:“也没啥,就是给她送只兔子。”   鹿梨看着他手里不停扑腾的兔子,莫名觉得这兔子真碍眼,捧兔子的人更碍眼。一个大男人,娘儿们似的抱着这种小兔子,丢不丢人?   “紫鸢不喜欢兔子,”鹿梨笃定道:“兔子会给她添麻烦,她没空照顾笨兔子。”   孙校尉瞪了瞪眼,惊讶道:“真的?”   他似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了垂眼,就在鹿梨以为对方会脸红的时候,他突然粗着嗓子骂了一句:“艹他娘的王金贵!非跟老子说紫鸢姑娘会喜欢这种弱不垃圾的小玩意儿!”   骂完了他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下入口处的那条小道,见小道上空无一人,他顿时放心了,一把搂住鹿梨的肩膀,咧嘴套近乎:“鹿梨妹子啊,你能不能在紫鸢姑娘面前为老子说几句好话啊?”   他凑近了脸,嘴都快贴到鹿梨耳朵上了,明明是要说悄悄话的做派,声音却大的所有人都能听得到,“你不知道啊,老子最近可折磨死了,王金贵那臭小子非得说紫鸢姑娘喜欢那种小白脸似的男人,害得老子最近都不敢说脏话了。”   他似模似样的叹了一口气:“唉——!你不知道,现在娶个媳妇有多难哦。”他一手拎着兔子的两只长耳朵,一手去撸袖子,给她看自己的胳膊:“你看,老子的胳膊都弄成这副德行了!”   他指着胳膊上一道一道的红痕,指着其中破皮的一条红痕说:“王金贵那小子就没做过好事儿!说什么帮老子追人,培养老子的风度,就是瞎折腾老子!你瞅,这些就是他打的!”他伸出两根手指,并在一起,比划道:“两指宽的戒尺呢,他也真下得去手!”   他说着说着还忍不住委屈上了,七尺高的一个大男人,唠唠叨叨的数落着王金贵是如何虐待他的:“说一句脏话就打一下!说错话了再打一下!一下一下又一下,老子就想娶个媳妇而已,怎么就这么遭罪呢?害得老子现在都不敢在他面前说脏话了!”   军营里的青年们没事儿的时候时常混在一起说些荤段子,往昔鹿梨和他们打成一片的时候,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但此刻眼前的孙校尉一脸委屈的说自己因为说脏话被打了的时候,鹿梨却十分想要鼓掌。   打得好!   就在这时,突然有士兵提醒孙校尉道:“紫鸢姑娘过来了!”   霎时间,本来还搂着鹿梨的肩膀大吐苦水的孙校尉浑身一颤,猛地缩回了手,像川剧变脸似的,站直身子的那一刹那,脸上的表情也跟着严肃了。不仅如此,先前被他随意拎着耳朵的兔子立刻被他以一种小心翼翼的姿态抱在了怀里。   鹿梨看得目瞪口呆。   孙校尉匆匆垂眼观察了一下自己此刻的姿态,抬头挺胸,目不斜视的望向小道上正渐渐接近的曼妙女子。   鹿梨也瞅见了步步走进的紫鸢。   她本来是想要立刻迎上去的,却瞥见一旁威武站着的孙校尉,脚就迈不出去了,她默不作声的站直了身子,和孙校尉并肩站在一起。   孙校尉就不是个装得住的,几秒种后,就忍不住侧了侧头,小声的和她咬耳朵:“怎么样,我这个样子是不是特别威武霸气?”   鹿梨侧了侧头,眼角的余光落在他怀里的兔子上,抿了抿唇,小声的提醒道:“紫鸢不喜欢兔子。”   孙校尉也想起先前说的这茬儿了,顿时犯了难。匆忙之中他下意识的就恢复成了王金贵特意为他训练好的姿态,根本没想到要处理掉讨厌的小兔子。   “怎么办啊?”孙校尉为难的嘀咕道,“我今天这么英俊潇洒,可不能让只兔子给我毁了啊。”他可是想要用自己最英俊魁梧的姿态俘获美人真心的!   鹿梨拧眉道:“你这根本就是骗人!”   孙校尉不解道:“我怎么骗人了?”   鹿梨道:“你平时分明不是这个样子的,现在却装成这个样子骗人!”   孙校尉一愣,喃喃道:“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哎。”他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迟疑道:“可是王金贵说如果我不这个样子的话,紫鸢姑娘根本看不上我这么个大老粗。”   鹿梨刚刚松开的眉头又拧起来了,对方说的似乎也对啊。可是……   鹿梨心里不知为何暗暗松了一口气,有些愉快的说道:“就算你装成这个样子,紫鸢也不会喜欢你。她根本就不喜欢这样的!”   孙校尉眨了眨眼睛,虚心讨教:“那她喜欢什么样的啊?妹子,你告诉我,回头我练了再来!”   鹿梨心头一滞,紫鸢喜欢什么样的?   她莫名的想起来前阵子,紫鸢抱着她语气轻快的说:“最喜欢鹿梨了!”   心脏忽然剧烈的跳了一下,鹿梨还没想出个头绪,忽然听见一道温柔的声音问:“两位在聊什么呢?”   她下意识的扭过头,正对上紫鸢含着温柔笑意的眉眼,心脏跳的更厉害了。   紫鸢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这并肩站在一起的一男一女,鹿梨这两年常在外跑,最近更是日日在军营里和一群兵痞子们在一块训练,本来就不白,这会儿晒得更黑了,虽然皮肤不像孙校尉那样黝黑发亮,两个人样貌都偏向粗犷,站在一起莫名的有一种和谐的感觉。   将这刺眼的画面收入眼底,紫鸢的手指不自觉的捏紧了,她心里已经高度警戒起来,暗藏敌意的打量了一眼孙校尉,只觉得似是有些面熟,迟疑的问道:“这位是孙校尉吧?”   她说话的说话,语气轻轻柔柔的,配上天生微微上翘的嘴角,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孙校尉红了红脸,不过幸好皮肤黑,看不出来,他咧嘴笑道:“紫鸢姑娘还记得我啊。”   紫鸢只是微笑,再次问道:“你们刚刚说什么呢?聊得好热闹。”   孙校尉自然不可能说两人是在聊怎么追求她的事,只好打哈哈道:“没聊啥,就随便说了几句。”   鹿梨也有点心虚,便附和道:“是啊。”   紫鸢看见两个人这般和谐一致,差点儿没咬碎一口银牙,她暗地里又将孙校尉打量了一番,目光落在那只与孙校尉极其不搭的兔子上,笑问:“这兔子……?”   孙校尉浑身一个激灵,连忙将兔子塞到鹿梨怀里,摸着头笑道:“这是我给鹿梨捉的!”   鹿梨抱着兔子懵了两秒钟,对上紫鸢望过来的眼神,下意识的掩盖自己之前说她不喜欢兔子的事,耳根一红,眼神闪躲的说:“对,是送给我的。”   她这副不安的表情落在紫鸢眼里那就是害羞了。   紫鸢伸手摸了摸兔子,将挎着的篮子递给了她,从她手里接过兔子,一脸爱怜的说:“看起来个头还不小,明天给你做红烧兔肉吧。”   她目光温柔,客气的冲孙校尉道:“辛苦孙校尉费神捉兔子了,明儿个中午兔子做好了,孙校尉也尝尝。”   孙校尉背后忽然一冷,一种野兽般的直觉让他下意识的拒绝道:“不不……不用了!”   紫鸢笑得更温柔了,轻轻一行礼:“那就不勉强孙校尉了。”她扭头冲提着盛饭菜的篮子的鹿梨,曼声道:“我们先去吃饭吧,就不在这儿打扰孙校尉了。”   鹿梨点点头:“好。”   孙校尉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两个人女孩子并肩相携着离去的背影,两条粗粗的眉毛拧成了毛毛虫。   他……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忘了?   作者有话要说:  emmmmm……   有想要的,有不想要的,综合一下就简写,争取三章结束。   话说写着写着突然想写孙校尉和王金贵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   假公济私的王金贵(痴汉脸):校尉大人今天故作严肃的样子也好可爱~   抱兔子的时候意外萌呢~ 第141章 番外四02   紫鸢布置好了饭菜, 双手递过筷子,鹿梨极其自然的接过筷子,捧碗吃起来。她一口一口吃的很慢, 眼神里带了些茫然, 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阿梨, ”紫鸢唤道。她最善察言观色,而鹿梨又是个不会掩饰自己情绪的人,再加上她时刻关注着对方的神情,自然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对方的不对劲儿。“有什么问题吗?”   鹿梨抬眼看了她一下, 吃饭的动作也停住了,迟疑了一下,才道:“其实那兔子是孙校尉捉来送你的。”   紫鸢手下摸兔子的动作一顿。   鹿梨垂下头,耳根红红的,撒了谎之后她心里总觉得怪怪的,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 明明她是个不会说谎的人,可那时候,谎言就那么自然的从她嘴里溜了出来。   “对不起。”鹿梨低低的道歉,并解释道:“是我跟孙校尉说你不喜欢兔子。”   紫鸢拧了拧眉, 秀丽的面容上浮现了一抹显而易见的忧愁, 她没有责怪她, 只是轻声问道:“阿梨,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鹿梨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她抬眼, 鼓足了勇气,正视着对方的面容,再次道歉:“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说的。”   紫鸢咬了咬唇,眼里泛起了淡淡的水光,指甲都掐在肉里了,她有些艰难的问:“是不是因为你喜欢上了孙校尉?”   先前两人并肩站在一起的那一幕像根刺似的扎在她心里,她其实还看见了鹿梨被对方搂在怀里的模样,不过那时候两人显然还没有发现她的到来,因此她只是故作不知,是欺人也是自欺。   鹿梨愣了一下,有些奇怪她怎么会这么问,她也想不到对方是见了门口的那一幕所以误会了,径直否认道:“没有啊,我怎么会喜欢他?”   紫鸢心里一喜,脑子里忽然有了一种让她不敢置信的念头,她的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攥着手指,她忐忑的问道:“你不想他把兔子送给我?也不想他追求我?”   鹿梨顺着她的话思考了一下,点点头,诚实道:“似乎是这样。”   紫鸢眼睛倏然亮了一下,她按耐下心头的狂喜,极冷静的做出伤心的表情,悲切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一个婢女之身配不上孙校尉这样的人?”   “怎么会?”鹿梨下意识的反驳道:“明明就是他配不上你!”   紫鸢听着鹿梨的话,心中油然生出一股勇气,她接着问道:“那你觉得谁和我比较配?”   鹿梨想了半天,把认识的未婚青年扒拉出来数了一遍,这个不好,那个也不好,明明平时看着挺好的人,一想到对方和紫鸢配不配的问题,她一下子就能挑出好多毛病来。   “我想不到谁和你比较配。”鹿梨垂下头,有些蔫哒哒的,觉得自己好像辜负了对方的期待似的。   紫鸢只觉得对方这般模样无比的可爱,她忍住伸出手摸对方脑袋的冲动,叹道:“可是我年纪大了,再不嫁人就要成老姑娘了。如今再挑剔的话,过几年就没人肯娶我了。”   鹿梨觉得这话莫名的不中听,她心里十分不喜欢对方说这话,但她一心只认为自己这只是出于对朋友的担忧,“你这么好,怎么会有人嫌弃你?你不嫌弃他们就不错了!”她有些忿忿的道:“如果我是个男人,我也想娶你呢!”   紫鸢心脏砰砰砰的跳起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她脸红红的握住鹿梨的手,直勾勾的盯着对方。   鹿梨被她看的脸也红了起来,她觉得对方的眼睛里像是有火似的,快要把她烧着了。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鹿梨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却没有挣开她的手。   紫鸢动了动唇,声音有些颤抖,激动的问:“你是不是也喜欢我?”   鹿梨浑身一僵,听见那个“也”字,瞬间让她想打了对方那句“最喜欢鹿梨”的话来,她红着耳朵,呐呐的道:“你是我的好朋友,我当然也喜欢你了。”   紫鸢的眼神倏地暗淡了,勉强笑道:“只是朋友之间的喜欢吗?”   鹿梨仿佛懂了什么,又仿佛什么也没懂,眼前有层朦胧的轻纱笼罩着,让她无法接着探寻下去,她抿了抿唇,面露疑惑:“不然呢?”   除了朋友之间的喜欢,还会有什么喜欢?   紫鸢垂下了眼睛,缩回了手,掩饰什么似的将菜碟子往她面前推了推,说:“赶快吃饭吧。”   鹿梨心中仍旧有解不开的疑惑,但这些年她也是有长进的,看得出对方这时候不愿多聊的姿态,低下头,慢慢的吃起饭来。   往日里美味的饭菜像是白蜡一样毫无滋味,鹿梨吃着,有些疑心这饭菜是不是坏掉了,但看着紫鸢垂头沉默的模样,她贴心的没有多问。   第二日中午,鹿梨仍旧守在军营入口等着紫鸢来给她送饭。   等了许久,都没看见紫鸢的身影,在最后,她忍不住想要离开军营去镇上看看紫鸢是不是出事了的时候,往日紫鸢挎着篮子慢慢走来的那条小道上,出现了一个小厮的身影。   鹿梨认得这小厮,是贵太妃院子里的人。   自两年前,先帝驾崩,安王继位,孟贵妃便成了贵太妃,而皇后也成了太后。孟贵妃和皇后两人在新帝甫一登基便双双离开了皇宫,携手游历。   当年她伺候的小姐成了新皇后,知道自己以后可能要长期呆在宫里,怕拘了她,便让她同太后与贵太妃一同四处游历,跟在两人身边也算是给她们多添个保障。   太后和孟太妃到江南游历了一遭,小住了半年,因太后怀念起边关的风貌,所以一行人转路来到了边关——太后兄长所管辖之地。   鹿梨有位哥哥就在这军营里任职,鹿梨便时常过来,有时候一呆就是一整天。她自小就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一入军营便如鱼得水。她自己喜欢,太后贵太妃那边也愿意放人,她就在军营长期住下了。   自鹿梨到这座军营里来之后,紫鸢日日给她送饭,风雨无阻,她早已习惯每日中午看见紫鸢的身影盈盈的自小道上走来,今日乍一换了人,她心里便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紫鸢呢?”鹿梨冲前来送饭的小厮问道。   小厮回道:“紫鸢姑娘在家呢,她今日不来了?”   鹿梨问:“怎么不来了?她生病了吗?还是有事绊住了脚?”   “就是不来了。”小厮将篮子递给她,想了想,又解释道:“什么原因倒是没说,不过紫鸢姑娘乃是夫人身边的大红人,定然很忙,想必就是有事脱不开身吧。”   鹿梨心里有些担忧,却听小厮又道:“对了,紫鸢姑娘说以后饭菜都由小的来送。”   鹿梨下意识的问:“你来送?那她呢?”   小厮摇摇头,“小的哪知道这些啊,您有事不如直接去问紫鸢姑娘吧,你们关系好。”   鹿梨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失落,今日的饭菜她吃了之后,觉得味道比昨日的还差些。   过了两日,送饭菜的仍旧是那个小厮。   鹿梨便忍不住跟小厮问起紫鸢的近况来。   小厮知道的也不多,但到底同在一个宅子里,也能听到些,零零碎碎的说了一点,一拍脑袋,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说:“对了,贵太妃这两日似乎要给紫鸢姑娘指人呢,听说已经挑了不少人家了。”   鹿梨心里一紧,问:“此事当真?”   小厮挠挠头,“宅子里人都这么传,应该是真的吧。”他有些歆羡的道:“夫人挑的人家,定是不错的,紫鸢姑娘以后可要享福了。”   紫鸢在孟太妃身边多年,差不多算是孟太妃半个女儿了。若真要为她指人,肯定不会马虎。   鹿梨在军营里又窝了半日,怎么都不得劲儿。小厮那句“紫鸢姑娘以后要享福了”反复出现在她的脑子里,闹得她一整个下午都不得安宁。   鹿梨想,孟太妃是个精细的人,一切定然为紫鸢盘算的好好的,她没什么要担心的。可又总忍不住想,万一要有什么差错怎么办?要是对方将来待她不好怎么办?   越是想,心里越是乱,思绪像是一团乱麻似的,怎么理都理不干净。   鹿梨终于忍不住跑回了镇上的宅子里,一入门,抓了个人问紫鸢在哪儿,得到答案便头也不回的奔了过去。   鹿梨到时,紫鸢正在整理东西,将一些琐碎的东西装在一个包裹里。   愣了一下,鹿梨不敢置信的问:“这么快你就开始收拾东西了?”   紫鸢被她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又见她面色似乎不好,还未来得及关心一句,就听她问了句奇怪的话,疑惑的睁着眼,发出一声不明所以的:“嗯?”   鹿梨有些着急的问:“我听说你要嫁人了?你现在收拾东西,是不是打算嫁过去了?”   紫鸢呆了一下,“没有啊。”她有些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了,笑道:“夫人的确要为我指人,不过我拒绝了。我跟她说,如果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那我就一辈子不嫁人,就呆在夫人身边做个老姑娘,一辈子伺侯她。”   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握住了鹿梨的手,含着一丝期待的问:“你来找我,是不是代表你也有一点在乎我?”   鹿梨下意识的想点头,说:“我当然在乎你了,因为我们是朋友啊。”可奇迹般的,她似乎有点理解了紫鸢说的真正的意思,她拧着眉头,沉默了好半天,最后眉头松开来,反握住对方的手,红着脸说:“你明天还来给我送饭吧。”   紫鸢心间一颤,嘴角高高的扬了起来,笑道:“那可不行,我以后都不能去给你送饭了。”   鹿梨的一颗心像是被泡在了海水里,又苦又涩,她动了动唇,有些难过的问:“为什么?”   紫鸢含着微笑,伸手搂住了她,将下巴放在她肩膀上,轻声道:“你得及早适应这件事,因为我要同夫人一起走了。”   她解释道:“过几日两位夫人就要离开这里了,她们说让你呆在兄长身边,因为你在这里似乎比较开心。”   鹿梨眨了眨眼睛,回抱住了她,说:“我跟你一起走。”   几乎是同时,紫鸢紧紧的抱住了她,邀请道:“跟我一起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结束这个故事,后天开始下个故事~   不喜欢番外的小伙伴稍稍等下~很快啦。 第142章 番外四03   紫鸢和鹿梨心意相通之后, 赵太后和孟太妃很快就知道了。   等到两个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赵太后不免责怪起孟太妃来,嗔道:“都是你带坏了两个孩子?”   孟贵妃可不担这份冤枉, 不满的抿抿唇, 一双美眸里渗着委屈, “怎么就是我带坏的了?两个丫头看对眼儿了,我还能硬拆开她们不成?”   赵太后冷哼了一声,眼睛朝她一斜,“紫鸢那丫头将你的那些邪门歪道学了个十成十!鹿梨哪里是她的对手?”   “淑媛这可就冤枉我了!”孟太妃捂着胸口, 一副西子捧心状,痛心疾首的道:“我何时对你用过邪门歪道了?”   她伸手一把捉过赵太后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分明就是一颗滚烫烫的心,你摸摸。”她垂着眼,故作伤心的道:“你这是要把我的一颗心放在地上踩吗?”   孟太妃肌肤白皙,手掌心和指腹处的触感也是如出一辙的柔软细腻, 像是上等的羊脂白玉,赵太后的手被她松松的按着,手背上扶着的是她的两只手,手心是一团柔软丰盈。   赵太后的脸立刻就红了, 红晕一直蔓延的脖子上, 她忍不住想要缩回手, 嗔道:“说的是两个孩子的事,什么时候说你对我了?”   孟贵妃捧着赵太后的手轻轻吻了一下,柔软的唇瓣在指尖一触即离, 惹得赵太后本就染上红晕的面颊更红了。   “都这么多年了,什么没看过,什么没摸过?”孟太妃握着赵太后的手,将脸凑到她脸侧,轻笑着问道:“怎么还这般容易害羞呢?”   赵太后有些恼羞成怒的瞪了她一眼,空着的那只手虚张声势的一拍桌子,色厉内荏的道:“一大把年纪的人了,外孙子都有了,怎么还这般的为老不尊?”   几年前昌平公主嫁入江家,如今孩子都生了两个了,当年笼罩在江家头上的阴云也已渐渐散开了。   孟贵妃闻言蹙了蹙眉,面露愁容的问:“原来现在淑媛就已经开始嫌我老了吗?”她松开赵太后的手,双手掩面,肩膀轻轻的抖动着,语带泣音:“昔日芙蓉花,今成断根草。”   赵太后哪怕心里明白她这只是装的,也仍旧忍不住劝道:“你净会多想,我什么时候说过嫌你的话了?”   孟贵妃松开手时一时眼中带泪,回眸凝视了她一眼,神色伤感,“你说我一大把年纪,为老不尊,不是摆明了嫌我年纪大了吗?色衰则爱弛,这话果然不假!”   赵太后听她这么一说,也觉得自己似乎说错了话。虽然她自己不是很在意这个问题,但是对方这些年一直很用心的保养着自己,生怕自己容色不再了。   “我只是一时口快,”赵太后微有些歉疚的说:“你别放在心上,你还年轻着呢!跟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比也不差什么的。”   孟贵妃并没有被安慰到,顾自的伤心道:“即便现在还年轻,还勉强入得了你的眼,但过几年,迟早要老的。到那时候,你还不是要嫌我?”   赵太后拧了拧眉,“哪儿的话?你老了我也一样要老,谁又能嫌弃谁呢?”   孟太妃听了这话心里挺高兴,这世上还有什么能比陪着心爱的人一起老去更美好的事呢?只是她总是担心自己哪一日容色衰颓了,就遭人嫌弃了。这段感情里,她主动的太多了,对方太过被动,仿佛是被她牵着才走到这里似的,她难免就患得患失起来。   “真的不会嫌弃我吗?”孟太妃小心翼翼的问道。   赵太后看见她眼含泪光,神情忐忑,像个期待大人疼爱的孩子似的,格外惹人怜爱,忍不住心里一软。侧过头去,避开了她的眼,才轻声道:“放心吧,永远也不会嫌弃你的。”   孟太妃眼睛一亮,嘴角绽开了一朵喜悦的笑容,身子轻盈的蹭到她身边,再次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你摸摸,我的心跳的好快呀。”   她所需要的,不过就是这种能安她心的承诺罢了。   每听一遍,她眼前所展开的关于未来的图景就明亮一分。   赵太后感受到她剧烈跳动的心脏,仿佛自己也被感染了似的,心跳的速度忽的变快了,一下下的,像是要跳出胸口一样。   孟太妃仰头,目光落在对方不自觉扬起的嘴角上,欣然微笑起来,她抬起头,轻轻的在对方唇角的那朵微笑上印上自己的微笑。   赵太后的脸又红了,可嘴角的弧度却翘得更高了。   “紫鸢和鹿梨多么像当初的我们俩啊。”温馨的气氛中,孟太妃忍不住感叹了一句:“不过她们俩比我们幸运的多了。”   赵太后难得知情识趣的没说什么破坏气氛的话,只是低低的“嗯”了一声。   孟太妃得了应和,眼睛一弯,笑道:“我想到咱们年轻那会儿的时候,你总是莽莽撞撞的,一刻也坐不下来,我邀请你去参加茶会花会的时候,你每次都应下,却没有一次能从头待到尾的,害得我也要跟你一起偷溜,到最后,大家都不肯再邀我去了。”   赵太后被这么一提,也想到年轻时那段鲜衣怒马的时光了,她眼里露出丝得意的笑意来,嘴上却嫌弃道:“我又没有让你和我一起走,是你非要跟我一起走的。”   孟太妃手里摆弄着她一只手,赵太后的手上有些细细的茧子,那是年轻时候舞刀弄枪留下的,孟贵妃用自己柔软的指腹摩挲对方手心的茧子,嘴角露出柔软的笑意,诚实道:“我舍不得不跟你走啊。”   “她们那么多人在一块儿,多我一个也不多,少我一个也不少。”孟太妃理所当然的道:“可是我要是不跟着你走,你就只有自己一个人了,多孤单啊!”   赵太后年轻的时候因为性格和爱好跟寻常的大家小姐大不一样,没少因此遭嫌弃,遇到孟太妃之前,从来也没有谁邀请过她去参加那些茶会花会的,不过她也从来没在乎过,独来独往的,自由潇洒极了。   “我才不孤单呢!”赵太后有些骄傲的道:“我一个人纵马驰骋不知道有多快活!才不爱呆在园子里看那些千金小姐们攀来比去的呢。一个个的背地里对人家怨恨的要死,恨不得出风头的人立刻就死了,当面却还能笑盈盈的奉承来奉承去,虚伪得要死,唱戏的旦角儿都没她们厉害。我才不愿意跟她们一样呢。”   孟太妃在她手背捏了一把,专挑皮薄的地方捏,捏的赵太后倒吸一口冷气。   “你干嘛呀?”赵太后肉疼的看着自己红了一小片的手背。   孟太妃掀起眼皮,睇了她一眼,阴阳怪气的问:“赵大小姐这般高义,咱们这样的,也充其量就配给您演出戏罢了,哪配和您一道儿呢?”   赵太后面上一僵,心虚道:“我又没说你,你在这儿寒碜我干嘛啊?”   她也回过劲儿来了,当年的孟碧君也属于被她数落的这一堆呢。   孟太妃使起了小性子,眉梢轻扬,在她胸口轻轻一推,说:“去去去,离远点儿,别让我弄脏了您,我这样的,不配挨着您坐。”   嘴上虽然这么说,可身体却没动弹,仍旧紧靠着对方坐着。   赵太后先前说的太高兴,这会儿就遭报应了,心道果然不能在背后说人坏话,这不就撞自己人身上了?   “我错了,碧君。”赵太后只好垂着脑袋道歉。   孟太妃哼了一声,问:“就这么一句错了就轻轻揭过了?要是你下回还这般骂我,那可怎么办?”   赵太后也不是第一回犯这种错误,十分上道的问:“那你说怎么办?只要我能办到的,肯定答应你!”   孟太妃嘴角翘了翘,不动声色的问:“真的?”   赵太后点头,肯定道:“真的。”   孟太妃面色回暖,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说:“你这样狠狠的伤害了我的心,我也不能骂你出气,打你一顿的事也做不来,赋词作曲讨我开心的事你也做不来……”   她没说一句,赵太后姣好的容颜便暗淡一份,整个人都蔫巴了,只觉得自己仿佛一无是处。   孟太妃眼里狡黠的笑意都藏不住了,赵太后却因为被打击的垂下了头没看见。   “可若是不立个规矩也不行。这样吧,”孟太妃一副勉勉强强的语气,“今天晚上你就任我处置好了。别的你也做不来,只好如此了。”   对方明明得了大便宜,还是一副很不开心的样子。赵太后光顾着关注对方的表情了,糊里糊涂的答应了之后,才迟钝的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什么。   “……不行!”赵太后恍然回过神来,“这件事不行!”   孟太妃本来有些好转的表情当即拉了下来,“不是你能做到的都行?”   赵太后红着脸,眼里有掩不住的羞意,分辨道:“上回儿任你处置的时候,你……你太过分了!”   孟太妃素着一张脸,语气冷淡,“这点儿要求哪里过分了?你先说我邪门歪道,又骂我虚伪阿谀,说任我处置,答应了又反悔,你说到底谁更过分?”   赵太后哪里说得过她,当下就被说的面红耳赤的,一脸羞惭,只堪堪守着两分底线,坚持道:“这事儿不行!”   孟太妃一拍桌子,气怒道:“赵淑媛,你是不是到现在还嫌弃我,怪我,觉得我配不上你?”   赵太后心里委屈,怎么又闹上了啊,她什么时候嫌弃她了?   能不能不要每回儿她不同意她无礼的要求,就给她这么闹一出啊?   赵太后心里十分想说自己年纪大了,经不起这么闹腾,但在孟太妃少见的怒色之下,只能无奈的割地赔款,投降道:“我答应了还不成吗?”   孟太妃仍旧气哼哼的,撇嘴道:“这还差不多。”   待扭过头,却忍不住灿烂的笑了起来。   不论过了多少年,对方仍旧是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女,看似潇洒不羁,坦荡自由,可只要她露出不开心的神情,她便会抛下一切来哄她。   她耗费了无数心血之后,终于变成了她的缰绳。   只求栓她一辈子。   作者有话要说:  好啦,明天民国~   有什么想看的梗跟我说啊,你们不说的话我老抓不住你们的点~   -   -   最近老是失眠,明明又累又困闭上眼睛却睡不着,求问有没有什么解决办法啊QAQ 第143章 人设五01   喜房里, 香案上烟雾缭绕,一对龙凤花烛灼灼燃烧,红色的烛泪一颗颗往下滚着。   申红玉一身凤冠霞帔坐在喜床上, 头上蒙着红盖头。身为今天的新娘子, 她表现的可圈可点, 此刻双手搭在膝上,背挺得直直的,俨然是一副大家闺秀的做派。   然而,没过多久, 她就忍不住了,抬起手想掀开挡住视线的红盖头。   就在她的手刚刚触到盖头的时候,一声轻咳响起,她只好又把手乖乖缩回去了。   “我饿了,张妈妈。”   申红玉提醒道:“我这儿都坐了大半天了,一点儿东西都没吃, 肚子都饿扁了。”   张妈妈不为所动,义正言辞的提醒道:“今儿个是您大喜的重要日子,关乎到您的一辈子呢,您就忍一忍吧。”   申红玉暗暗的翻了个白眼儿, 什么一辈子啊, 她就没打算安心过下去好不好。   要不是听说新郎是因为被自己亲娘以自杀相威胁才松口同意这门婚事的, 她才没有那么容易松口嫁过来呢。   从一开始申红玉就想好了,婚后两人各过各的,等到时机合适了, 就离婚,各自寻找真爱去。   据说新郎是个留学归来的海龟,接受的都是新式教育。这种人自诩思想先进,崇尚自由恋爱,最厌烦这种盲婚哑嫁了。   申红玉不用想都知道,从今天晚上开始,自己就要迎着新任相公的嫌弃做一名安分守己的弃妇了。   想想居然还有点小激动~   这辈子她还算投了个好胎,亲爹是警厅的厅长,亲妈是富商之女,所以家里既有权又有钱。唯一的一点不好就是,虽然封建王朝都灭亡了十好几年了,亲爹亲妈仍旧按照旧式教育培养她,力争把她教养成为一名大家闺秀,尽给她灌输一些女人这辈子的终极目标就是相夫教子,不嫁人就不幸福,不生儿子人生就不圆满的封建糟粕。   幸运的是她有一个好哥哥,迎着破旧扬新的风气长大,中二时期,开口自由,闭口民主,性格积极向上,一挥手就是人人平等。   成年以后经过父亲的疏通,进了警局,见了些世面,现在好歹稳重点了。申红玉见他一副恨不得忘记曾经那段年少轻狂岁月的模样,经常拿他以前不离口的那些台词搪塞他,让他帮忙打掩护,带自己出去骑马耍枪。   这次的婚事就是让现在已经坐到局长位子的哥哥帮忙看过的,论家世可能比她们家稍逊点,但胜在新郎崇尚自由恋爱,看不上她们这种“贤良淑德”的大家闺秀,将来离婚会很容易。   申红玉把自己目前的处境想了一下,又开口要了一遍吃的。   张妈妈板着脸再次拒绝了。   张妈妈是她母亲身边的老人了,这次陪着她嫁过来,一方面是家里那边怕她在婆家受欺负,另一方面就是变相的监视她了。   到底是相处了十好几年的亲生父母,极为了解她,尽管她一直卖力演戏,假装自己是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但两位慧眼识珠,对她的演技视而不见。   申红玉对此感到十分伤心。   明明她已经很乖了,在父母亲眼里,她就是有根反骨,怎么都学不乖。   申红玉非常怀疑他们这么急着让她嫁人,就是想祸水东引!   胡思乱想的时候,时间过去的非常快。   门外面突然响起了有些嘈杂的人声,声音越来越近,没多会儿,门被从外面打开了,   申红玉的视线被盖头遮了个干净,只能听见屋里人说话的声音。   很快,她鼻尖嗅到一股浓重的酒气,垂眼看见自己面前站了一双脚,脚上套着黑色的绸布鞋,鞋上金色的线绣着精巧的龙纹,往上一点,是黑色的袍子,袍边吹到脚面上,随着对方虚浮的脚步荡来荡去的。   申红玉猜面前的这个估计就是新郎了。   她看不见脸,也没办法和曾经见过的相片对比,所以也不知道真人和相片的差距有多大。从相片上看,这人倒是生的十分英俊。   长得好,这也是申红玉会同意选他做个临时丈夫来应付家人的原因之一。   “弘光,来,掀盖头。”   申红玉听到一个温柔的女声这样诱哄着。   新郎没有应声,但是盖头却挑开了,申红玉眼前的视线骤然清晰,也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她模样英俊的新郎已经醉的快晕迷了,半眯着眼睛,站都站不稳,被人扶着,身体还摇摇晃晃的,此刻一只手被人握着,手里还拿着挑盖头的喜秤。   扶着段弘光的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赞叹道:“弘光,你有福了,弟妹生的真好。”   段弘光迷迷糊糊的,一脸的茫然,好半天都没理解他的话。   男人便冲申红玉略有些歉意的笑了一下,解释道:“实在对不住,弘光量浅,醉的神志不清了。”   旁边眉眼婉约的那个女人就笑,说:“醉的再厉害也还是要喝的,这杯酒可不能不喝。”说着,从丫头捧着的托盘上端出两杯酒来,一杯递给申红玉,一杯递给刚刚说话的男人,男人接了,塞到段弘光的手里,攥着他的手,让他喝酒。   申红玉见段弘光喝了,低头望了一眼清澈酒液,心里拿不准这里面有没有加料,她是经历过这种场合的人,知道有些地方会在酒里加料,以作助兴之用。   这样想着,便用宽大的袖子挡住嘴,将酒液尽数倒在袖子里了。然后将酒杯还了回去,用帕子轻轻擦了擦嘴。   段弘光醉成这样,闹洞房是闹不成了,先头说话的那个女人便让申红玉认了人,申红玉一一叫了人,姿态端庄的请了安。   扶着段弘光的那个男人是他大哥,旁边紧跟着的那个模样温柔和顺的女人是他大嫂,后面的是一群兄弟姐妹,人有七八个,不过都是堂亲,段弘光家里只有他和他哥哥两个。   认过人后,段弘光的大哥再次表示了对弟弟醉酒之事的歉意,带着人出去了。   张妈妈也识时务的跟着一块退出去了,不过走之前警告性的看了申红玉一眼,申红玉很明白她的意思,那是让她安分点,别出幺蛾子。   等人都走干净了,申红玉看着刚刚被放在床边的段弘光。刚刚还是坐着的人,现在已经仰头躺了下去了。   床上一床的花生核桃红枣,看着就垫人,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躺的这么安稳的。   估计真是醉得太厉害,知觉都迟钝了。   申红玉这会儿终于有时间欣赏一下新相公的俊脸了。段弘光生的黑眉大眼,鼻梁高挺,嘴唇偏薄,额头饱满,下颌瘦削,整张脸轮廓分明,是极为阳刚的长相。   “还听得懂话吗?”看在段弘光长得还不错的份上,申红玉决定对他好一点儿。   段弘光闭着眼,神情安详,一副快要睡着的模样。   申红玉见他没有反应,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醒醒!醒醒!”   段弘光被拍的睁开了眼睛,眼神却是虚浮的,嚷了一声:“热!”便睁着眼睛,茫然又无助的看着她。   申红玉心里一跳,见他脸颊泛红,也搞不清他这是酒劲儿上来的热,还是刚刚那杯酒里真的加了东西。   眼睛一转,申红玉轻哄道:“床上热,来,地上凉快,你到地上去睡。”   段弘光意识不清,勉强听进了她的话,脑袋却很迟钝,反应不过来是什么意思,醉醺醺的问:“地上……睡?”   说了几个字,就打了一个响亮的酒嗝。   申红玉正俯身要扶他下来,被酒嗝熏了一脸酒气,捏着鼻子,轻骂了声:“臭酒鬼!”喝了这么多酒,是对这门婚事有多不满意啊!   申红玉又哄了两句,见他根本理解不了意思,索性放弃了跟他好好商量的打算,撸着袖子露出两条光洁的手臂,一手揽他的脖子,一手拽他的胳膊,将他往地上拖。   段弘光还以为对方正和她玩呢,本来安安分分的小模样立刻变活泼了,咧着嘴,傻兮兮的说:“抱抱,抱抱~”   不知道是不是智商被酒弄得下降了,整个一副学前儿童的样儿,小声音还挺甜。   申红玉见他还伸着手想来搂自己,“啪”一巴掌打在他的手腕上,郁闷道:“你还真以为你一岁半啊,见谁都要抱抱?”   段弘光委屈的瘪着嘴,眨巴着眼睛,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闪现着莹亮的水光,差不多快哭了。   “你……你坏,你打人!”   他捂着自己被打红了的手腕,委屈巴巴的。   申红玉这会儿已经把他拖到床边了,闻言冷笑一声,“我不仅要打你,还要摔你,有本事你清醒过来啊!”   说着,用力将他一推,站起身来,喘着气儿,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段弘光顺着床边的脚蹬咕噜噜的一溜儿滚下去,趴在地板上,挣扎着伸出脑袋,傻乎乎的捂着头说:“晕……”   地板上铺着厚厚的一层羊毛地毯,摔得倒是不疼,就是他本来就醉了,晕乎乎的,这会儿再就地一滚,就更晕了。   申红玉给他灌了两杯水,段弘光估计是清醒了一点儿了,揉着头问:“这是哪儿?我怎么在这儿?你是谁?”   申红玉看他还醉着,就骗他:“这里是地狱。”指着屋子里到处的红色给他看,“看见没,那都是血染的,你要是不乖乖听话,就把你的血也给放了!”   段弘光用力的睁着眼,在屋里巡视了一圈,歪着脑袋看她,笑道:“我知道了,你是地狱里的魔女!”   申红玉龇牙朝他狞笑,“你猜对了!”   段弘光笑的更傻气了,还伸手想摸她的脸,说:“魔女你真好看。”   申红玉打开他的手,语气凶狠:“所有知道我身份的人,都要死!”   段弘光一点儿都不怕,问道:“死了是不是就能一直看见你啦?”   他挠挠脑袋,神情疑惑极了,“可是,我不是已经死了吗?这里是地狱啊。”   “……”申红玉默了一下,没想到自己竟然被一个醉鬼给碾压了,她轻轻一勾唇,狡黠笑道:“不,你忘了吗?你是被本魔女掠来做压寨夫人的,所以你现在还是活着的。”   段弘光一下子被这个理由说服了,睁大眼睛,双手攥着胸前的衣服,忐忑的问道:“那我现在要死了吗?”   申红玉挑眉笑道:“本来是这样的,但是看在你长得好看的份上,本魔女决定再给你一次机会。”   段弘光紧张的盯着她。   申红玉轻声道:“你要是能在半刻钟之内睡着,我就不杀你。”   段弘光立刻闭上了眼睛。   申红玉瞅了他一眼,嘴角高高的翘了起来。   其实醉鬼也不是那么难以应付嘛!   她从床上抱了床被子,给段弘光盖了。   段弘光本来闭着的眼睛悄悄的睁开了,申红玉抓个正着,皱着眉,佯装不悦的问道:“怎么还不睡?”   段弘光两手搭在被子上,模样特别的乖巧,小心翼翼的问道:“半刻钟还没到呢,我能再和你说两分钟的话吗?”他竖起三根手指,有些小得意的说:“我三分钟就可以睡着啦!”   申红玉冷漠脸:“哦,可是我改变主意了,如果你两分钟之类不睡着的话,我就杀了你!说到做到!”   段弘光懵了一下,拉起被子,紧紧的闭上眼睛,同时宣布:“我已经睡着啦!”   作者有话要说:  ~   故事大纲还没定,明天和小伙伴商量大纲,有想看的梗可以告诉我~   -   -   留言踊跃点啊,看了一下我的余额还够发两回红包的,我发红包基本都是从评论里发的,所以有些光订阅没留言的小伙伴会领不到。 第144章 人设五02   段弘光醉酒之后的模样倒是出乎意料的乖巧可爱, 申红玉看他双眼紧闭,虽然呼吸还不太稳,不过照这情况, 应该很快就能睡着了。   地上铺了厚厚的毯子, 段弘光又是个年轻力壮的男人, 就这么睡一夜是不成问题的。申红玉给他调整了一下被子,站起来在屋子里转了一圈。   身上的穿戴着的凤冠霞帔虽然不像旧时代里那么繁重,可加在一起份量也不轻,她在梳妆台前把厚重的头冠和外袍都除了, 卸尽了脸上的脂粉,想去睡觉,又实在是肚子饿,只好在房里寻摸吃的。   房间里虽然饭菜糕点一样没有,可香案上却供奉着几盘子模样水灵的水果,苹果, 香梨,提子,香蕉,个顶个的鲜嫩饱满。   申红玉拿了苹果, 抱了香蕉, 走到床边, 将床上撒着的花生红枣核桃一类的干果抖落在一旁,坐在床边一口苹果一口香蕉吃的津津有味,间或还往嘴里塞个红枣。   吃得正美, 躺在地毯上安静睡着的段弘光却开始不安分了。   申红玉听见呻-吟声,抬头一看,段弘光抱着被子扭得跟条毛毛虫似的,口里还一直咕咕哝哝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她走进了一看,段弘光面色潮红,眼神迷离,仔细听了一下,才明白他是在喊:“好热……”   “段弘光!”申红玉拍了拍他的脸,想要让他清醒点。   段弘光睁开眼,神志还有些迷糊,抬眼四处看了一下,慢半拍的反应过来这是哪里,再看申红玉的时候,他的眼神就有点心虚和不安了。   “我……我要睡觉了!”段弘光显然是还在醉中,心心念念着先头和她的对话,生怕自己再不睡觉,魔女就要把他杀了。   他扯着被子,想要将头蒙起来。   申红玉拉住了被子,摸了摸他的额头,微微皱着眉头,问他:“是不是很难受?”   她已经看出段弘光这是中药之后的反应了,不过对方表现的太无害了,所以她对自己的安危倒没有那么多的担心。   段弘光乖巧的点点头,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神情有点委屈,解释道:“我不是故意不睡觉的,我难受……”   说着,他情不自禁的蹭了蹭身上的被子。   桌上茶壶里的水已经凉透了,申红玉便把茶壶直接拎了过来,让段弘光对着壶嘴喝水。   段弘光就着她的手喝了会儿水,身上的热度得到了些许的缓解,过了会儿,他身体里将将平息的欲望又开始躁动起来。   “我难受……”他小声的呻-吟着,同时用眼睛小心翼翼的注视着申红玉,唯恐这位魔女大人嫌弃自己太烦,手起刀落结果了自己。他抿着唇,含着无限委屈的为自己辩解道:“我不是故意要难受的。”   申红玉冷淡的“嗯”一声,虽然明白这种助兴的药只要忍忍就过去了,不过她也不想自己吃东西或者睡觉的时候,屋子里有个人在那里无声的折腾着那种事。   与其那样,还不如让他趁早解决了。   申红玉垂眼望着段弘光略有些无助和茫然的小眼神,轻声哄道:“难受的话,蹭被子就可以了。”   段弘光虽然一直在蹭被子,但显然对于自身这种无意识的行为还不太理解,听了她的话也是一脸的迷惑和茫然。申红玉看他一头的汗,好心的把他头上戴着的那顶瓜皮帽拿下来,用一种过来人的口气,语重心长的教道:“不行的话,不是还有五指姑娘吗?”   “五指……姑娘?”段弘光抱着被子蹭了蹭,半张脸埋在被子里,有些迷糊的问:“那……那是谁啊?是你吗?”   “……”申红玉深深吸了一口气,按耐住了想打人的欲望,咬牙问道:“你他妈的连这种白痴问题都不知道?别跟老子说你一大把年纪了,从来没有自-慰过!”   段弘光的意识捕捉到了她话里的那个关键词,反应了一下,本就红的脸蛋变得更红了,像个大苹果似的,他静静的盯着她看了两秒钟,羞涩的将整张脸都埋在被子里了,像只鸵鸟。   申红玉仿佛被雷劈了一样僵在原地,手里啃了一半的苹果都掉在地上了。   天哪……   申红玉心里哀嚎了一声,开始盘算起对方明天清醒之后,会记得现在这件事的可能性有多大。   对方居然是只啥也不懂的小纯洁,这件事给老司机的冲击力不是一般的大。   申红玉心里乱了一瞬,轻咳一声,强自镇定道:“吃苹果吗?”   段弘光从柔软的被子里抬起一张布满红云的脸。   申红玉简单粗暴的命令道:“张嘴。”   段弘光听话的张开嘴。   申红玉眼疾手快的将掉在地上的大半个苹果捡起来塞在他嘴里,堵住他的嘴后,恶狠狠的对他说:“现在,给你三分钟时间,赶快把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给忘了!不然,哼哼……”她眯着眼睛,阴阴的笑起来。   段弘光懵了一会儿之后,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眨巴着眼睛,想要说话。   申红玉冷冷的瞪了他一眼,斥道:“从现在开始,保持沉默,说一个字,我就揍你一下!”她挥舞了一下拳头,指关节被捏的啪啪作响,十分具有震慑力。   段弘光嘴里呜呜呜的声音顿时停了。   他嘴里塞着苹果,没法说话,就用眼睛静静的盯着她看,眼神既委屈又不解。   申红玉被看得有点心虚,人家虽然是个醉鬼吧,可也是个乖巧的醉鬼,也没给她惹过啥麻烦,她这么对人家未免有点过分了。   良心痛了大概有半分钟,申红玉和颜悦色的问还被塞着苹果的段弘光,“还难受吗?”   段弘光小心翼翼的指了指自己的嘴。   申红玉便道:“难受就点头。”   段弘光点了点头。   申红玉笑了笑,很快收敛了笑意,严肃的说:“我给你拿把苹果拿掉,但是你不准发出声音,听见了吗?”   段弘光又点了点头。   申红玉帮他把苹果给拿掉了。   可能是嘴巴有点难受,段弘光下意识的动了动嘴巴,等到申红玉的目光扫过来的时候,他立刻捂住了嘴,心惊胆战的看着她。   这分明是被她吓到了。   她真有那么吓人?   申红玉觉得自己的良心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为了让自己好受点儿,申红玉放柔了声音,温柔的说:“听过心静自然凉吗?”   段弘光点头。   申红玉一本正经的开始骗人,“你现在之所以会感觉很热,就是因为心不够静。”   段弘光目露疑惑,欲言又止。   申红玉接着开始忽悠:“现在你要做的,就是放空自己,什么也不要想……”她顿了一下,用力打了一下他搭在被子上不甚安分的手,训道:“别乱动了,蹭什么蹭?”   段弘光张了张嘴,缩着脖子,两只手也不敢再绞在一起了,委屈巴巴的看着她,想说话,又不敢说。   申红玉慢半拍的回过劲儿来,他这是还沉浸在自己先前让他闭嘴的那段思绪里呢。   她大发慈悲似的颔首,说:“想说话就举手。”   段弘光立刻举起了手。   申红玉简单干脆的吐出一个字:“说!”   段弘光磕磕巴巴的组织了语言,表达了自己的委屈和不解:“我难受……我什么也没想,还是难受……”   申红玉挑眉乜了他一眼,冷哼道:“胡说八道!你要是什么都没想,怎么知道自己难受?你肯定是老想着难受,所以才会这样!”   段弘光脑袋断片了一下,居然找不到辩解的话,“哇”一声哭了。   申红玉顿时被哭懵了。   先前还觉得这醉鬼省心呢,这说哭就哭,简直打了她一个措手不急。   申红玉手忙脚乱的安慰了好半天都不顶用,脸色一厉,冷喝道:“不准哭!”   段弘光兀自哭着,对于她愤怒的制止充耳不闻。   申红玉头疼的看着眼前三岁毛孩子似的醉鬼,有种打人的冲动。   “不就是难受吗?”申红玉自暴自弃道:“我教你怎么解决!”   段弘光的哭声渐渐止住了,打了个哭嗝,黑密的眼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一眨眼,泪珠子“啪”的掉了。   “……真的吗?”他含着一点期冀的问道。   申红玉点头,肯定道:“当然是真的了。”   她转身走到床边,本来想去拿香蕉的,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一旁的干果,手顿了一下,转了个方向,把先前抖落的干果收拾了一下,用被单兜着,提到他面前。   “喏,”她指着被单里的一大堆花生和核桃,诱哄道:“把这些东西都剥完,你就不难受了。”   段弘光抹了抹眼泪,歪着脑袋,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萌萌的望着她,“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申红玉说话的同时估量了一下花生和核桃的数量,差不多够剥两三个小时的了,她心里底气足足的,肯定道:“只要剥完,绝对就不难受了。这可是我的独门秘方,一般人我都不告诉他的。”   段弘光信以为真,专心致志的开始剥花生。   申红玉看他不闹腾了,心里松了口气,把香案上的提子拿下来一颗颗吃了,吃了没多会儿,扭头问段弘光:“是不是好多了?”   段弘光歪着脑袋想了一下,眼睛亮亮的,“真的好多了!”   申红玉嘴角翘了翘,暗暗的给自己点了个赞。   段弘光这样的,就不能让他闲着,找点事儿给他做,注意力一转移,火不就慢慢熄了吗?   提子有点酸,申红玉顺手把段弘光剥好的一小堆花生米捡起来塞在嘴里,吃着还挺香,看段弘光剥的认真,突然有点想吃核桃了。   她的目光在屋子里睃巡了一圈,落到一方石刻的砚台上,顿了顿,走过去将砚台拿过来,塞给段弘光,在段弘光疑惑的目光里,指了指那堆薄皮核桃,说:“剥核桃。”   段弘光反应还有点迟钝,接过砚台拿在手里看了看,申红玉捡了个大核桃塞给他,他才反应过来,把核桃按在地毯上,用砚台砸了下去。   地毯有点软,砸了几下核桃才被砸开。   申红玉看了眼还陷在果壳里的核桃肉,指挥道:“把核桃肉挑出来。”   段弘光乖乖的挑了果肉,看她伸出手,立刻将核桃肉放在了她手上,还仰头附送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申红玉把核桃肉吃了,看见他还仰着头,傻傻的看着自己,像条大狗似的,心里一动,伸手在他短短的头发上拍了拍,说:“真乖。”   段弘光的眼睛亮了一下,捞起被单里的核桃,用砚台去砸,剥好了果肉,自发的送到申红玉嘴边。   申红玉吃了,见他直勾勾的望着自己,会意的伸出手,拍两下他的脑袋。   段弘光又砸了两个核桃,申红玉吃够了,见他还意犹未尽的,便又指挥他回去剥花生,就这样一个剥一个吃,然后拍两下大头,居然弄了大半个时辰。   到最后,申红玉吃的肚子饱饱的,段弘光身体里的躁动也平复下来了。   两个人一个床一个地毯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段弘光在一堆花生壳核桃壳苹果核香蕉皮中悠悠转醒,清晨和煦的日光透过门缝窗缝钻了进来,将他的处境照得一清二楚。   段弘光坐在一地狼藉之中,疑惑的挠着自己的脑袋,茫然的想了一会儿,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昨天是自己的新婚之夜,而这个到处披红的房间是自己的新房。   他抿了抿唇,努力回想昨天自己喝醉之后的事,但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他……应该没做什么吧?   看着满地的狼藉,段弘光心里满满的不自信。   作者有话要说:  嘤嘤嘤今天应该可以早点睡了~   感谢你们治失眠的小办法~   昨天晚上喝了牛奶,一开始喝完有困意了,结果玩了会手机,又精神了,然后脑子里都是小说的情节,弄得我特别想爬起来写东西QAQ   -   本来打算下个月月初无论如何开个新文的,结果今天下午和室友一聊,室友问我:你看书了吗?我朋友跟我说只有五个月了,说她好着急。   我:……还没有开始   窝还想开新文呢QWQ 第145章 人设五03   段弘光揉了揉自己的脑袋, 掀开被子,发现自己穿的还是昨日的喜袍。只是经过一夜的折腾,这衣服变得皱巴巴的。   他动了动腿, 想要站起来, 身体忽然整个的僵住了。   关键部位附近那种湿粘的感觉让他一下子手足无措了。   梦-遗这种事是每个男人都要经历的, 然而新婚之夜,他一个人躺在新房的地毯上,身上穿的整整齐齐的,这样的场景下发生这样的事情, 就无比的尴尬了。   最主要的,他对这门婚事还特别抗拒。   段弘光下意识的抓紧了一边被角,目光有些空茫的落在房间一角的喜床上。挂着大红帐幔的喜床上,鸳鸯戏水的被面下有一个起伏的身影,一颗黑色的脑袋背对着他从被子里钻了出来。   段弘光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他立刻脑补了昨晚发生的一切——   就在昨晚,在喜庆热闹的新婚之夜, 在所有闹房的人散去之后,喝得醉醺醺的新郎露出了他冷酷无情的一面,用极其残忍的语言和新娘划清界限——至于这满地的狼藉……   段弘光目光在快要被搬空的香案,和床边散落的一些干果, 以及他自己身边的一地果壳皮核上面一一扫过, 心里浮现了一个极其令人懊恼的答案——   这一定是他酒后失态所为!   段弘光看了看自己粘了花生壳碎屑而且因为剥了太多花生还有些红的食指和拇指, 不忍直视的别过眼,对床上那位受了无限委屈和折辱的新娘不禁心生愧疚和同情。   哦,想想吧!   新婚之夜, 本该浓情蜜意的时刻,新郎与新娘说了十分决绝的话之后,无赖的抱起被子,搜刮出瓜果,坐在与床相隔数米的地毯上,背对着新娘大吃特吃,对她的伤心和哭泣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这该是怎样一副令人心痛的场景啊!   简直闻者伤心,见者悲愤。   这样的时刻,段弘光觉得自己睡着了之后这种无意识的生理性-行为变得格外的可耻起来。   这件事对被伤透了心的新娘来说是一种滔天侮辱!   段弘光觉得这样的自己简直就是个大渣滓,虽然他在婚前已经下定决心,婚后和这位新娘相敬如“冰”,等到以后寻到机会便放她自由,但在此时此刻,他不由得想要落荒而逃了。   *   申红玉醒来的时候看着陌生的房间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嫁人了,这不是自己在家中的房间。   地毯上空余一地狼藉,躺在那里的人已经不见了。   申红玉收拾了一下自己,换了身衣服,打开门唤人送水过来洗漱。   此时天色尚早,不过早上六七点钟,申红玉洗刷完了之后,张妈妈就过来了。   “姑爷呢?”张妈妈望了一圈,没看见人,便问申红玉道。   申红玉见张妈妈有点不高兴,心里念着段弘光昨天给自己剥花生的那点儿交情,便安抚道:“刚刚才出去,马上就回来了。张妈妈吃早饭了吗?没吃的话赶快去吃点儿吧,今儿您可有得忙呢。”   张妈妈冷硬的面色缓和了一下,说:“小姐都没吃呢,哪有咱们下人先吃的道理?”她抬眼打量了一下申红玉的装扮,见她身上的衣服颜色素淡,便提醒道:“等会儿还要过去给公婆敬茶呢,穿这么素淡的颜色可不好。”   她径直朝房里走去,走到昨日带来的几个箱子边,辨认了一下,开了其中一个箱子,从里面找出件桃红的裙衫,递给申红玉,不容拒绝的说:“穿这件。”   申红玉只好换上了这件桃红的绣牡丹花的裙衫。   她换上了之后,张妈妈仔细看了看,仍旧有些不太满意,沉吟道:“还有些不对。”   申红玉想了一下,唤道:“张妈妈,您看这样呢?”她半垂着眼,微抿着唇,做出和顺温驯的样子。   张妈妈的眼睛亮了亮,赞道:“这样好!”   申红玉弯眼笑了一下,表情立刻就鲜活了起来。   张妈妈微微拧了眉,念叨道:“还是不要这样笑了,好看是好看,不若先前那般讨喜。”   申红玉点点头,接受了对方的好意,低眉顺眼的说:“知道了,张妈妈。”   张妈妈见她重新露出温婉的神情,眉头这才舒展了。   申红玉倒很明白张妈妈为什么会这样,她的长相偏艳丽,笑起来的时候明媚照人,虽然十分美丽,但时人眼里的大家闺秀多是柔风扶百合那样清丽婉约的,她这样明艳款的就有些不够良家了。   所以她表情死板一些的时候反而更加讨老一辈的喜欢。   申红玉有点担心段弘光忘记今天要去敬茶的事了,就有心想要让人出去找找他。段家人对于他对这件婚事的态度心知肚明,肯定会在这方面多加注意的,倒不用担心他今天会跑出去。   幸运的是,申红玉刚开了房门,就看见站在院子里的那个人了。   段弘光站在院子里,低垂着头,看不清神情,一只脚有一下没一下的动着,听到开门的动静抬起头来,便看见清晨的日光中,一身桃红裙衫的妙龄女子盈盈的冲他笑着。   这女子生得很美,那是一种富有侵略性的美,有种艳阳照牡丹的秾丽。   那一刹那段弘光心里闪过许多东西,他给没意识到这个让人惊艳的女子就是他的新婚妻子,他心里油然而生一种渴望,恨不得立刻上前探问对方姓名,等到想到自己已是有妇之夫,那种雀跃和渴望的少年人情思便变成了失落遗憾和隐隐的绝望。   等到对方冲他招手,让他过去,神态亲昵的挽住他的手臂,他才反应过来,这人是谁。一种巨大的惊喜感顿时侵袭了他险些破碎的心。   申红玉所作出的亲昵神态不过是做给张妈妈等人看的,这门婚事对她来说既是束缚,又是获得自由最容易的方式。对于对方来说想必也是这样。   所以她并不介意在需要的时候和他一起做做戏,让双方的家人都以为他们是一对恩爱圆满的夫妻。   见段弘光神情有些恍惚,时不时瞥向她的眼神非常奇怪,申红玉心里也拿不准昨晚的事他记得多少,便谨慎的问道:“昨晚的事你还记得吗?”   段弘光本来有些飘飘然的心脏瞬间掉到了谷底,脸色也有些发白,他抿了抿唇,懊悔道:“对不起。”   他低下头去,甚至不敢看她的表情。   在他做了那样糟糕的事情之后,她还能原谅他吗?   申红玉并不知道他脑补了什么,但是一听见他那句对不起,瞬间就明白过来对方已经忘记昨晚的事了,她立刻就安心了,柔柔的笑着,做出十分温婉的姿态,曼声道:“没关系。”十分有心机的顺着对方的话往下走,最后才徐徐的吐出自己的真实目的:“等下我们要去敬茶了,希望你能配合一点。”   她踮起脚,凑在他耳边,轻声道:“其他的事我们回来再具体商量,现在先把眼前的事应付过去吧。在离婚之前,我们就先做一对旁人眼中的恩爱夫妻吧。”她特意咬重了“离婚”和“恩爱”两个词,自然而然的以为对于同样不想被这段婚姻舒服的段弘光来说,离婚和暂时的伪装是他们俩应有的默契。   段弘光脸色发白,心间发疼,对方这话无疑是坐实了他脑补的内容,令他既懊悔又愧疚。   他一时只觉得无颜面对佳人。   “好。”段弘光强打起精神道。   他现在也没有脸面对这个被自己伤透了心的女人做出任何反悔的举动,对方显然已经对他心死,如果他这个时候还往上凑,试图做任何的挽回,无异于是在对方的伤口上撒盐。   段弘光虽然努力的在配合,但神思恍惚的模样仍旧被众人看在眼里。倒是申红玉,一脸的温婉柔顺,十分的引人怜惜。   段母本来还担心小儿媳出身高,在家又极为受宠,而小儿子虽然对这门婚事多有不满,可生性温雅敦厚,难免要被压一头。   敬茶之前段母都已经想好了要给小儿媳妇立立规矩,免得以后拿捏不住这个高攀来的小儿媳妇。结果小儿媳妇看起来乖巧又温顺,敬茶的时候神态恭敬极了,倒是小儿子,恍恍惚惚的,看起来就心不甘情不愿的,好像谁给了他多大罪受似的!   段母脸上顿时就有点挂不住了,对申红玉的态度立刻变得慈祥又和煦,如同三月暖阳似的。等到用完早饭,本来要留小儿媳妇“谈心”的,变成了留小儿子“说话”。   段弘光被段母狠狠的训了一番,听着对方那“即便是心里有所不满,也不该这般的下人脸子!”,“人家也是家里娇宠着长大的,如你这般就不是结亲了,而是结仇了!”诸如此类的话,简直羞惭的无地自容。   到底是亲生的儿子,段母训完了之后,不免语重心长的教导几句,让他同申红玉好好相处,早点生个孩子,把这个太太的心给抓住,到时随他怎么办都好。   段弘光支支吾吾的,心里只想着对方早上跟他提的离婚的事,觉得自己已经把人家的心给伤碎了,面露忧容,内心十分的愁苦。   段母看了他这个样子,简直气死了,恨铁不成钢的把茶杯摔在他身上,叱骂道:“没心肝儿的,赶快给我滚!”   段弘光狼狈的走出院子,却看见申红玉正在院子门口等他,唇边挂着浅浅的微笑,柔和艳丽的面容。   他心里一喜,还以为对方这是在担心他,所以特意等着。不想走近了,就见对方亲密的挽上他的胳膊,凑近嘴唇,轻声说道:“咱们回去商量商量以后的事吧。”   语末,是一声正常音量的:“相公。”   声音婉转而动听。   却是有人走近了,故意唤给旁人听的。   作者有话要说:  段弘光:心好痛,好后悔,我为什么要这么作死?QAQ   等等……我到底做了什么来着???? 第146章 人设五04   两个人回到新房, 关起门来,认认真真的探讨了一番以后的计划。   申红玉开门见山的道:“我知道你们这群留学生赶时髦,追求自由恋爱, 看不上我们这样的盲婚哑嫁, 恰巧, 我也是这样。”   她脸上带着十分和气的笑容,神色愉悦,但段弘光怎么看,她那愉悦都是装出来的。瞧瞧, 他多么的混蛋呀,竟如此伤害了她的心,让她强颜欢笑至此。   段弘光只觉得心里酸酸涩涩的,像是泡在苦瓜汁里一样。若不是他昨夜说了绝情话,她怎么会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呢?段弘光一时之间更加坚信自己昨夜必定说了不少的混账话,将这位新婚的太太推得远远的了。   申红玉还不知道自己脸上真诚的笑容竟然被对方视作是强颜欢笑, 兀自的微笑着说道:“但是你和我都很清楚,我们双方的父母家人是不会同意我们去追求那劳什子自由的,所以,这就是我们这段婚姻的意义所在——在有限的束缚中获得最大程度的自由。”   “虽然我们两人心中已有默契, 但我想就这件事, 我们还是该开诚布公的谈一谈。”申红玉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 打开手帕,里面是一小沓叠的十分整齐的纸,她将那纸递给段弘光。   段弘光接过那沓纸, 神情有些疑惑,心里莫名的有点不安,他如坐针毡的动了动身子,抿唇紧张的问:“这是什么?”   申红玉温声道:“打开看看吧。”   段弘光依言打开了,总共是三张纸,两张离婚协议书,一张休书。他目光一颤,望着白纸黑字,手指微微颤抖,声音也不稳:“这……这是?”   “因为不知道你喜欢哪种方式,所以我都准备了。”申红玉眨眨眼,笑问道:“或者你喜欢保险一点,两种方式可以同时进行。”   这离婚协议书是早就准备好了的,只差添上日期,各自按上手印写上名字,就算是完成了。休书则是为了照顾对方的心情准备的,毕竟现在虽然提倡婚姻自由了,可有些男人即便口口声声说要离婚,最后也不过单方面丢下一纸休书罢了,他们嘴里的男女平等,婚姻自由,不过是针对男人的,女人在他们心里,仍旧是活在旧时代里的附属物。   段弘光眼眶都红了,手上薄薄的几页纸重若千斤,他没想到,只一夜,她就准备的这样齐全。   他本来心里还残存着一丝丝的期望,希望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希望她没有被自己伤害的那样狠,希望他能够有弥补和挽回她的机会。然而,看见手上刺目的那几张纸,段弘光心里恍然觉得这大约就是哀莫大于心死吧。   迈出这一步,对于她来说,一定是经过了极为痛苦的思考和挣扎,在绝望之中,她才将自己武装起来,为自己寻了这样一条看似完美实则布满荆棘的坎坷之路。   “你……你真的想要我签吗?”   段弘光鼓足了勇气,最后一次问道。   申红玉听出了他声音里的迟疑和颤抖,拧了拧眉,“你不想签?”   他也听出了她话里的惊讶和失望,心里经过漫长的纠结,最后垂下头,失落而又无奈的说:“我签。”   他怎么舍得不成全她呢?   他这样伤害了她的人,根本就配不上她。   他应当大气点,放她自由。   就像她代笔在休书里写的那样——只愿今后一别两宽,各自欢喜。   申红玉喜不自禁,怕他反悔,忙取过笔,塞在他手里,让他签字。   段弘光心情沉重的签了离婚协议书,申红玉接过笔,把自己的名字也签下了,然后指着休书道:“这个也签了吧,保险点。万一别人不认离婚协议,还有一份休书。”   段弘光起先觉得这休书未免有点侮辱人了,毕竟是他对不起她在先,如果还居高临下的要休了她,也太过分了点。可见她坚持,也只好怀着心痛签下了。   申红玉见他乖乖的签了,心里十分高兴,将几张薄薄的代表自由的纸拿起来一一看了,越看越欢喜,笑道:“你等等。”   转身在梳妆台上拿了支口红,拧开盖子,冲段弘光道:“伸手。”   段弘光伸出手,看见她将口红涂在自己的拇指上,然后用自己柔软的拇指腹在上一按,神采飞扬的说:“好了!”   说着,率先将自己的指印按在方才签名的位置下面。   “到你了!”按完了,申红玉催促道。   段弘光只好也按了。   申红玉喜滋滋的将休书和其中一种离婚协议书收起来,将剩下的那张离婚协议书递给段弘光,真心诚意的恭贺道:“恭喜啊,你自由了!”   一点都没感觉到喜悦的段弘光苦兮兮的收下离婚协议书,简直恨不得时光倒流,抽死那个造了孽的自己。   申红玉还没发觉对方其实已经改变心意了,仍旧照着固有的思路走,心里觉得自己真是做了一件大好事,解放了一位向往自由的新青年!   她心情一雀跃,不免就有些话多,笑眯眯的道:“可要把这张纸收好,虽然已经感受到你迫切摆脱现状的心情了,但是记得按耐住,别让家里人发现了,不然可要引起家庭大战的。以后呢,在家里我们就是一对恩爱夫妻,到了外面呢,就是两只自由的鸟儿。”   现在格外想要被关在婚姻牢笼里的小鸟儿心里滴血,恨不得将手里的离婚协议书撕了个干净才好,然而面对佳人“强颜欢笑”的脸,他只能强打起精神,附和道:“这是自然。”   申红玉收好了新到手的自由证明函,再次叮咛道:“忍耐一下吧,过两天归宁结束,以后就不用那么小心翼翼的了。”为了抚慰一下听到归宁两个字,神色变得不自在的段弘光,申红玉主动问道:“要出门放放风吗?如果我和你一起出门的话,不会有人拦你的。”   段弘光也觉得再待下去的话,自己就快要窒息了,因此便点头同意了。   申红玉温和道:“那你等我一下,我收拾一下。”   段弘光点了点头。   在等待的间隙他忍不住将那张协议书又拿出来看了一遍,越看越心痛,一咬牙,将薄薄的一张纸撕个粉碎,揉成团,随意的塞到了一旁的半人高大花瓶里。   昨晚这些,他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眼睛十分酸涩,想哭,又牵起嘴角,强迫自己笑起来,笑的很难看。   拇指指腹上还残留着她的口红,放到鼻尖轻嗅的时候,有种浅淡的香气,甜甜的,像是果香,他就像是魔怔了似的,将手指凑到嘴唇上,一下下的啄吻,好像吻得不是自己的手指,而是她抹了甜蜜红色的双唇。   申红玉收拾好了出来就看见段弘光一个大男人傻站在那里,两只眼睛里都是水光,啪嗒啪嗒的往下掉眼泪,哭得跟个小孩子似的,忒让人心疼。   “怎么啦?”申红玉连忙走上前,掏出手绢给他擦了擦眼泪,对于这个让自己得偿所愿了的男人,她还是挺有好感的,毕竟新婚之夜一块剥花生的交情不是谁都能碰上的。她关怀的问道:“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段弘光心里压着的情绪险些被这关怀冲击的崩溃,因为被逼婚的事,他最近承受的压力其实非常大,一再的说服自己要面对现实,接受自己用婚姻换来的短暂和平,可其实打从一开始,他对于那个将要成为自己太太的人就充满了愧疚和难言的厌恶。   他愧疚于自己无法尽到一个丈夫应尽的责任,又厌恶这个人把自己推到了这种地步,虽然他心里很清楚,真正将他推到这个地步的不是某一个确切的人,而是他自己的无能,可他仍旧是迁怒了。   他害怕面对自己的新婚妻子,所以选择将自己灌醉。   可他也不会想到,他会在新婚的第二日,对这个妻子产生了一种名为心动的感觉。   而在此之前,他就将自己的后路给堵死了。   现在,更是连离婚协议书都给签了。   段弘光越想越伤心,又觉得在心动的女孩子面前哭特别丢脸,伸手捂住脸,不让对方看自己的脸。   申红玉眼瞅着这眼泪要流成灾了,也没想到自己就让对方等了一会儿,就等出问题来了,一再的问:“到底是怎么了?”急死人了都!   段弘光哽咽着吐出几个字:“有感而发……”   申红玉恍然大悟,拍拍他的肩,一副明白人的口气,“我知道了,是知道自己自由了,太开心了是吧?都开心的哭了。”   段弘光顿了一下,哭得更厉害了。   申红玉摸摸自己干净光洁的眼角,觉得自己这开心似乎有点太不走心了,瞧瞧,人家都开心的哭出来了,多真诚,多感人肺腑啊!   她很认真的思索着自己要不要也哭一个应应景。   作者有话要说:  嗯,这就是一个差点渣男了的男主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故事~   大纲晚上和小伙伴一起确定了,放心吧,甜的,欢欣的~   -   -   今天在一个作者群遇到了一个同样要考研,同样是英专跨汉语的小伙伴,real开心~   在这章下面给你们发个小红包庆贺一下~(可打零分) 第147章 人设五05   段弘光有感而发的这么厉害, 申红玉都不好意不让他多呼吸点自由的空气了。   所以等两个人一出门,申红玉立刻就识趣的离开了,放段弘光一个人自由自在的玩耍。   本来还故作坚强的想着能和对方一起逛个街也不错, 却惨遭丢弃的段弘光望着申红玉干净利落转身离开的背影, 一刹那眼泪又要掉下来。   他……他其实一点都不想要这种自由啊!   一个人走在熟悉的街道上, 明明是相当熟悉的场景,他一个人走过许多遍,但此刻,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 他觉得格外的孤独寂寞冷。   要是能够两个人一起逛就好了……   这么想着的时候,段弘光心里更失落了,不禁深深的垂下了脑袋。   自认为做了好人好事的申红玉心情倍儿棒,四处溜达了一圈之后,才慢悠悠的晃回了先前两个人约好的碰头地点。   申红玉还以为自己需要等上一阵子呢,结果她到时, 段弘光已经在那儿了。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多逛会儿?”申红玉有点惊讶,不过对段弘光的感观又好了不少,她固然很愿意多等一会儿, 也很能理解对方向往自由的心情, 可对方这么克制守礼, 也让她感受到了尊重。   段弘光看见她的时候眼睛一亮,随即又变得蔫哒哒的,一想到自己错失了眼前人, 他就浑身都没劲儿,感觉生无可恋。   尤其是他现在越看越觉得对方好,但喜欢的心情越是增加,他就越是痛苦绝望,觉得自己搞砸了一切。   他实在是搞不明白过去的自己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那么排斥父母给他安排的婚事呢?   媒妁之言,一见钟情,多罗曼蒂克呀!   越想他越是觉得就算是在家当个土财主,能娇妻在怀也挺好的。   他现在倒是得到了梦寐以求的自由,新婚妻子出乎意料的善解人意,连离婚协议书都亲自准备好了,也愿意跟他继续伪装下去,可……可娇妻变前妻了,他又喜欢上人家了!   段弘光想想都觉得很委屈,超想哭。   他还有点唾弃自己,觉得这人哪,是不是都这么犯贱,拥有的时候不知道珍惜,失去了又眼巴巴的想要。   想要的不得了!   可是怎么办,偏偏不给你!   还让你看着!   近在咫尺,就是不让你得到。   段弘光心里直冒苦水。   申红玉也搞不懂这孩子咋了,怎么放个风还忧郁上了?瞧那张俊俏的小脸蛋,都快变成小苦瓜了。   “来,吃块糖吧。”   申红玉逛街的时候给自己买了点糕点,买的份量多,店家送了两块糖,这会儿刚好派上用场。   虽然只是块糖,段弘光仍旧两眼放光,激动的接过了。   这可是对方第一次送东西给他呢!   段弘光下意识的就想往身上装,心里都开始盘算着回去找个地方好好收起来了。   申红玉见他光拿着不吃,便问了句:“怎么不吃啊?不喜欢吃糖?”   段弘光僵了一下,摇摇头,飞快的说了句:“喜欢。”动作缓慢的将糖剥了,留恋的含进嘴里,用舌尖顶着糖,希望它化得慢一点。   申红玉见他吃了,眼含期待的追问道:“怎么样,甜不甜?”   糖块在嘴里化开,甜味很快就蔓延了整个口腔,并窜到喉咙里,这种糖很廉价,却特别甜,甜的齁人。   段弘光有点心疼对方第一次送给自己的东西就要这么没了,瘪着嘴,含着甜甜的糖,苦兮兮的憋出一句:“甜。”   申红玉微微拧了拧眉,又掏出另一颗送的糖,看着那简单粗暴的只裹了一层白色糖纸的包装,心道莫不是店家送了假糖?   不然为什么小苦瓜非但没有消失,好像变得更苦了?   可也不对啊,这家店可是老字号了,讲究货真价实,在省城这一代可是有口皆碑的。   申红玉纠结了下,将手上的糖又塞给了段弘光,“这个也给你吃吧。”因为你看起来真的挺苦的。   段弘光手指微僵,忍着心痛将糖剥进了嘴里,两颗糖一起在嘴里融化的时候,甜的人牙都要掉了。   他却只注意到齁甜过后余下的那一丝苦。   苦到心里了。   两颗糖加在一块都救不了小苦瓜,申红玉也是没辙了,可也不太好问对方究竟遇到什么事儿了,毕竟还不太熟。   她只能安慰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说点儿让他开心的事来给他转移注意力。   回去的路上,申红玉一直在给段弘光描绘以后两个人真正自由之时的美好图景,听得段弘光眼泛泪光,她还一个劲儿的安慰他,说:“以后的好日子多着呢,才说了这么点你就感动成这样。你这个人,情感也太充沛了吧?”   段弘光没说话,紧紧的咬着下嘴唇,眼底水光泛滥。   申红玉怕他羞恼,一脸理解的说:“我懂,你这个就是泪腺太发达,不怪你。”   回到段家,申红玉把带回来的糕点分出两份来,一份让人送到段母那,一份送到段家大嫂那里。东西不多也不贵,但好歹是份心意。   段弘光心情一直很抑郁,闷闷不乐的,有种和宝山擦身而过的憋屈感,回来之后就把花瓶里的那份被撕碎的离婚协议书掏出来了,合着两张素淡的糖纸一块收在了一个小盒子里。   因为段弘光看起来一直都不太开心,申红玉又同他出去散了两回心,仍旧像第一次那样,两个人约好碰头地点,然后各玩各的。   段母看小儿媳明显是有意要和小儿子好好处,心里倒挺欣慰,等到一看到小儿子那副闷葫芦的样子,又郁闷上了。背地里又训了他一通,根本没用。   归宁的那天,天气挺好,段弘光也知道这是个重要的日子,有心好好表现,倒是勉强打起了精神,看起来没前两天那般愁苦了。   申红玉觉得小苦瓜不苦着脸的时候还是挺帅的,他本来就是很阳光的长相,又正当年,微微一笑的时候眉眼微弯,嘴角轻轻翘起,眼神澄澈干净,很容易想到校园里的白衣少年郎。其实是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的相貌,不然她爹娘大哥也不会看上他。   那么多高门弟子不选,偏选了他,不就是因为他们家勉强能够门当户对,又正好会被压一头,再加上他看起来就很好欺负,日后她无论如何也吃不了亏吗?   当时也是因为看了相片,觉得很顺眼,她才会点头同意这门婚事的。   不过,饭桌上和和气气的,可不代表申父和申家大哥就彻底放了心了。   婚前父子俩就把段弘光的秉性和经历摸得透透的了,自然也知道他对这一门婚事是不太情愿的。但申家父子俩也算是过来人,他们俩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促成的婚姻,婚前百般不愿,婚后却也和乐美满。对女儿和妹妹自信心爆棚的父子俩自然不觉得这么一个男人她会搞不定,两人虽然想多留她一阵子,可到底觉得女孩儿大了就是要嫁人的,因此极力促成这门婚事。   两个人这几日也一直关注着妹妹的婚后生活,自然对新郎的“不乐意”和“愁苦”一清二楚,当下就觉得需要开导一下女婿和妹婿。   都是见惯大风大浪的人,自然对男人那点子劣根性清楚得很。   但段弘光既然是他们申家的女婿,又是他们掌了眼的,日后要出现点作风问题,就是打了他们的脸。他们自然要杜绝这种情况!   申父捻着新蓄的小胡子,笑呵呵的将女婿带进了书房,关上房门,在段弘光忐忑的叫了一声岳父之后,把腰间的枪掏出来,往桌上一拍,大马金刀气势如虹的坐下了。   段弘光一下子就被唬住了,结结巴巴的唤:“岳……岳父。”   申父一抬眼,懒懒的“嗯”了一声,掏出条白色的汗巾,慢悠悠的擦着枪。   段弘光一时之间也没搞明白对方这是给自己下马威呢,但申父气势外放,他很敏感的感觉到了那股子来者不善的劲头。   申父擦了会儿枪,摸着那锃光瓦亮的漆黑枪身,慢吞吞的说起了这把枪的来历,以及枪下丧生的亡魂。   段弘光是个男人,自然也有血性,格外的向往那些抛头颅洒热血的故事,些微的畏惧退去之后,听得津津有味,还一脸好奇和兴奋的追问:“后来呢?后来呢?”   申父一瞅自己成个说书的了,差点儿没气厥过去!   他是让这个王八蛋来听故事的吗?   他要的是威慑,威慑啊,懂不懂?   申父气得一点儿都不想往下说了,将枪又是往桌上一拍,貌似慈和,其实隐含威胁的说:“咱们申家呢,是不兴养外室和离婚的,你如今也算我们申家的一份子了,就要守我们家的规矩。”   段弘光一愣,抿抿唇,到底没说出那句已经晚了。   他们俩早离婚了,他也算不得申家的一份子了。   申父看他傻呆呆的,神情恍惚,还以为自己的威胁起了作用,把他吓住了。心里暗骂他软蛋,又忍不住会心一笑。   软蛋好啊,他们申家的女婿,不需要骨头太硬,只要在他们家闺女面前知情识趣就行了。辛辛苦苦养个闺女,拉扯到这么大,可不是让她将来去受丈夫的气的。   段弘光回去的路上一直欲言又止的,十分想问申红玉关于他们家规矩的事。   如果他们有那个规矩的话,是不是意味着他还有机会?   却不想申红玉直接说了一句话,让他把所有的疑问都咽回去了。   申红玉不用想都知道她老爹究竟说了些什么,无非是些威胁震慑的内容,让对方好好守着她过日子罢了。   因此,见到段弘光有些忐忑的目光,她便安慰道:“我爹说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他那个人就爱放狠话,其实人很和善的。”   段弘光表面上点了头,说不会放在心上,可到底是放在心上了。   按申父的意思,是绝不会同意两个人离婚的,所以她和他私下签的那一份离婚协议书,很有可能会作废。   心里装着事,晚上段弘光就有些睡不着了。   他这几日一直睡在毯子上,半夜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从地上坐了起来。   昏暗的光线里,他望向了床上那一团影子,心里压抑着的那种隐秘的情绪在黑暗中疯狂的生长,紧紧的缠绕住了他的心脏。   他想离她近一点,再近一点。   他其实非常想告诉她,他后悔了,从清醒之后见到她的第一眼,他就后悔了。   他想看看她。   遵从自己内心的渴望,他蹑手蹑脚的走近了。   清冷的月光穿过窗棱的缝隙照进房间,借着那浅薄的光线,他深深的注视着床上的人那因为夜色显得有些模糊的容颜。   漫长的凝望之后,他垂下头,轻轻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柔软的触感让他忍不住沉溺其中,想要继续探索。   而就在这时,变故突生。   他眼前一白,只觉得头脑昏昏沉沉的,像是醉酒一般,瞬息之后,他身体一软,双眼紧闭,倒了下去。   而同一时刻,床上的人,眼皮颤动,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跟新勾搭的小伙伴聊到了明清小说,然后就讲到了巨坑的问题,巧的是还掉过同一本叫做现代中国记的坑,突然特别感慨,想填坑,趁着我还活着的时候,把坑底的小伙伴们救上来T^T   所以下个月我努力填个连载坑或者存稿坑好了……   嗯,努力^……未必会有结果。XD   但希望还是要有的,万一见鬼了呢:) 第148章 人设五06   床上的人眼神迷茫, 等到“她”瞥到床边伏着的那一团暗影之后,眼睛蓦地睁大了,震惊的看着趴在床边的毫无动静的人影。   胸腔里的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 像是要从胸口跳将出来, “她”抬手在心脏处按了按, 想要将躁动而又慌乱的心跳按下去,却按到一团软绵……   “她”整个人都僵住了,黑暗中,脸蛋变得红红的, 整个人都还懵懂着,心中却又多了一种名为害羞的情绪,无措的僵着手脚,想要无声的尖叫。   段弘光不明白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了,他努力的回想之前的事,他睡不着, 坐在床边偷看她的睡容,没能按耐住内心的渴望,偷……偷吻了她,然后他眼前一白, 意识昏沉了一瞬, 再醒来, 他就变成“她”了。   这是……魔法?还是巫术?   或者,只是一个梦?   段弘光脑袋里乱糟糟的,只要一想着自己现在正在她的身体里, 连呼吸都变得谨慎起来了。   他伸手想要捏一捏脸颊,看看这到底是不是在梦中。但一想到这是她的身体,他下手的力度不自觉就轻柔了许多。   他轻轻捏了捏柔软滑嫩的面颊,起初没用力,不疼,他心里一喜,心道果然是在梦中,按捺下来稍微用了点力气,疼了,他顿时泄了气。   突然,他猛地想起另一件事。   如眼前的真是现实,那么他在这里,她呢?   他的目光倏地转向伏在床边的那个身影,颤抖着伸出手,在鼻子下面探了一下。平稳轻缓的呼吸打在指尖,带着脉脉的暖热。   段弘光心里稍松,却仍旧有些忐忑。   “醒醒……”他轻声唤道。   一开口就是有些软绵的女声,他吓了一跳,抿了抿唇,伸手在床边伏着的人身上轻轻推了一把,仍旧唤道:“醒醒啊。”   这一回,他倒是有些适应了现在这声线。   申红玉感觉有人在推她,下意识的拧了拧眉,悠悠转醒过来。   “怎么了?”她咕哝了一声,也没察觉出自己说话的声音较以往低沉了许多,分明是有些沙哑的男声,抬手揉眼的时候才觉出不对,那只手,宽大有利,骨节微微凸出,有些硬硬的,而她的手,是又软又滑的。   她愣了一下,床上的人轻轻开了口,那声音分明就是她的。   恍惚之中,她还以为是自己在说话。   “你……”段弘光有些艰难的问:“你怎么样?你是她吗?”   后面一个问题有点怪,然而结合眼前的场景,似乎不是那么难以理解了。   申红玉呆了一下,下意识揉了把胸,又平又硬,一点女孩子的柔软都没有,反应了一下之后,她立刻问:“咱们交换身体了?”   段弘光起初还有点慌乱,然而听到对方用自己的声音说话的那一刻,他心里蓦然平静了下来。   他不能慌,如果他都乱了,那她可该怎么办呀?   段弘光紧捏着被子的手指慢慢松开了,他说:“你等下。”   然后飞快的下了床,摸到电灯的开关,一个拇指大的灯泡立刻亮了起来,“啪”、“啪”接二连三的,几个小灯泡接连亮起。   重重灯影里,段弘光清晰的看见了呆坐在床边那人的模样。   申红玉同样也看见了他的模样。   那一刹那的感觉非常难以言喻,就好像是另一个完全一模一样的自己站到了你面前,像是有一面水镜凭空出现,你没看见镜子在哪儿,但镜像里的人将镜子的存在暴露了。   申红玉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每日都在镜子里看见的那张面容上露出了苦恼的表情,她的大脑飞速的运转着,下意识的微笑了,轻声呢喃道:“原来是你。”   段弘光没听清她在说什么,有些无措的站在那里,开了灯之后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明明想要给对方树立一个可以依靠的坚强形象,却在看见对方含着一丝审视的眼神时,下意识的缩了缩脑袋。   都是他的错。   段弘光垂着头,虽然很羞惭,但仍旧照实将先头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申红玉听着柔和的女声将事情娓娓道来,微微眯了眯眼,男性棱角分明的面容上浮现了一抹凝重之色,她站起身来,步步走进。   段弘光见她走到一步远的地方还没有收脚的意思,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直退到桌子边,腰抵在桌子上,终于退无可退。   申红玉步步紧逼,高大的身影像是一面墙似的压下来,伸手按在桌子上,将对方小巧的身子圈在中间,声音低沉的问:“所以,是因为你吻了我?”   从表面上看,这一幕郎才女貌,男强女弱,还带了点桌咚的烂漫色彩,和谐而又美好。   女身男魂的段弘光小脸熏红,羞愧的低下头,柔和的灯光照在那张如玉的面庞上,长长的浓密的睫毛不安的颤抖着,像是翩然欲落却无枝可依的蝶。他下意识的咬了咬粉嫩的下嘴唇,慌乱的像只被逼到了墙角的小兔子。   眼前的这一幕真是混乱,可他眼角的余光又忍不住偷偷关注着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明明是那样熟悉的面孔,此刻仿佛因为换了一个灵魂而产生了别样的魅力。   扑面而来的荷尔蒙让他心肝儿发颤。他从未想过那张脸,那具身体,可以有那样强势的表情,那样充满张力的动作。   他羞涩的同时,又觉得怪异,还有一丝丝说不出的心虚。   明明那就是他的脸,是他用了二十多年的脸,可此刻,面对着那张脸,那双明亮的眼睛,他的心跳竟然乱了。   唯有紧咬下唇,他才能找回些许清醒。   申红玉近距离的观摩了一下自己那张脸上出现的慌乱和羞涩的表情,看着那仿佛芍药一般的容颜因为生动的表情更添了几分说不出的风韵,心里只觉得十分有趣。   当然,还有小小的挫败。   毕竟,她的灵魂可是真正的女人,做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女人了,神态竟然没有一个男人来的诱人自然,也未免真有些失败了。   她倒是对两个人灵魂互换之事稍稍了解些,也知道些根由,因此倒不怎么害怕,满心只想着要调戏一番眼前的小佳人。   毕竟,头一回做男人,不施展一番雄性魅力,撩几个软妹子,也太可惜了点。   尤其是,段弘光样貌长得真不错,做什么都能事半功倍,不好好利用一下的话,简直暴殄天物。   轻轻勾了勾唇角,申红玉伸手捏起小佳人的下巴,压低了嗓子,用一种低沉而又磁性的语调问:“为什么不回答?嗯——?”末尾的一个音节拖得长长的,带着一股子危险的气息。   段弘光的脸更红了,像是个醉酒的人,眼神虚浮,头脑晕迷,熏熏然不知所以。   “因为你吻了我,所以才搞成现在这种局面?”申红玉见他不答,微眯了眼,低沉的又问了遍。   段弘光目光闪闪烁烁的,不知该看向哪里好,也不敢直视她,蚊子似的应了一声,“嗯。”又慌慌忙忙的道歉:“对不起,都怪我。”   他的下巴被固定着,没法像平时那样垂下头,缩回洞里,眼眶都红了一圈,低垂的眼皮怎么也不愿意掀起来,活像只被打击坏了的兔子。   申红玉本以为自己那样偏艳丽的面容,低眉顺眼换来的温婉已经是最大程度的改变,却没想到做出这种柔弱羞怯的表情,居然毫无违和感,反而因为那湿漉漉的眼神格外的惹人怜爱。   难道换个灵魂真有这样大的影响力?   她低低的笑了一声,捏着他下巴的手微微用力,有些不依不饶的问:“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她凑近了他的耳边,暧昧的说道:“若是被人发现了,可是会被当做妖精架在火上烧的,小妖精。”   最后三个字,她故意咬在舌尖,一字一顿的说,务必让他听得一清二楚。   ……小小小妖精?   段弘光脑袋里“轰隆”一声,耳朵根红的滴血。   他……他这辈子竟然还有被人这样叫的时候,叫他的人还是他心动的那个人。   明明是那么羞耻的称呼,可经她一叫,却仿佛神圣了许多似的。   段弘光还没从那个羞煞人的称呼里回过劲来,就感觉耳边突然被什么舔了一下,那种湿热滑腻的触感仿佛从柔软滚烫的耳垂一直蔓延到心底,在五脏六腑里冲击个不停。   申红玉仿佛是觉得他还不够羞似的,低语道:“没想到小妖精的耳朵是这个味道的,甜甜的。”其实哪有什么甜味啊,纯粹就是为了闹他。   段弘光彻底招架不住了,柔软的小手轻推着她的胸膛,说:“别……别这样。”   但根本没用上多少力气,倒好像欲迎还拒似的。   申红玉一把捉住他的手,用一种宠溺的口气说道:“别调皮,乖一点。”   她一只手握着那只软滑的小手,一只手搂在他脖子后面,暧昧的摩挲着,挑了挑眉梢,促狭的笑道:“你这样不负责任可不行。是你害得我们弄成这样局面的,你就得负责给扭正回来。”   段弘光几乎被她圈在怀里了,闻言抬起头来,无措的问:“怎么……怎么扭正回来?”   申红玉抬手在他唇边点了点,说:“亲吻啊,不是因为一个吻弄成这样的吗?那就吻回来呗!”   “……啊?”段弘光呆呆的张着嘴,眼神下意识的望了一眼她的嘴唇,立刻又收回目光,不敢再看了。   他他他……他怎么可以吻自己呢?   虽然这似乎是目前唯一可以尝试的解决办法了。   可是……   段弘光脑子里想着“可是”两个字,却不自觉在对方低下头来用眼神示意他的时候,轻轻踮起了脚尖。   作者有话要说:  会不会感觉有点怪异?   像是两个小变态……   -   话说刚刚跟基友说了一下这个梗的由来,基友说:“那你这个故事结束就可以收尾了。”   emmmm……   答应好的娱乐圈一定要写的,然后酌情考虑写完七个故事,召唤神龙。感觉你们估计也挺腻味了,毕竟每一个故事都挺长的~   如果定下七个故事结束的话,那么大概就是八月底九月初这样子完结~   -   今年是想写文和复习兼顾的,所以应该会开新文~   就酱,这章下面依旧发红包~(可打零分) 第149章 人设五07   段弘光踮脚仰起脸, 献上了粉嫩香软的红唇,申红玉却并没有如他所想的那样立刻采撷,而是在将要碰到的时候停了下来。   久等不至, 他疑惑的睁开了因为羞涩而紧紧闭上的双眼, 恰好对上对方含着笑意的眼。   申红玉冲他眨眨眼睛, 满意的看见他整个面颊再次染上熏红,仿佛天边的晚霞,有种诱人的美丽。   “你……”段弘光轻咬着下嘴唇,欲言又止。   不是说要接吻吗?   怎么还不开始呀?   他想直接问, 又觉得自己这样显得急切,也太唐突,开了个头,便渐渐息了音。   申红玉睁着眼,无辜的说:“我不会啊。”   她低下头,凑近他的脸, 认真的望着他,殷切而诚恳的问:“你教教我好不好?就像先前那样,你偷吻我的那样。”她的语气变得越来越暧昧,嘴角微微翘起, 声音低沉的说道:“教教我吧。”   段弘光心里“嘭”地一声, 炸开一束绚烂的烟花, 既羞且喜,害羞于她直白的说出了自己先前所做的那事,却又对她的懵懂有种窃喜, 心里油然生出一种独占珍宝的自豪和快慰。   雀跃的心情驱走了羞怯,他踮起脚尖,飞快的在她唇边啄吻了一下,眼睛闪亮亮的,娇声说:“好!”   申红玉也没想到这么爱害羞的人会答应的这么清脆,还偷袭了自己,微微愣了一下,弯了弯眼睛,俯下身来,笑道:“要好好教哦,我可是个很笨很笨的学生呢,老师要是不尽力的话,可教不好我的。”   段弘光被撩拨的眼泛水光,万般心意皆化作了眼眸里的一汪春水。他害羞的不知道该如何应答才好,便仰起头,大胆的伸出双臂,圈住她的脖子,好固定自己的身体,然后凑近了嘴唇,轻轻的贴了上去。   柔软的触感从交接的地方传到两个人心底,双方皆是微微一颤。   申红玉睁着眼睛,一丝不漏的注视着他的神情。   段弘光起初半阖着眼,后来才注意到她的注视,娇嗔的看了她一眼,紧贴着的嘴唇微微推离,小声的说:“闭眼啊,不要看……”   申红玉顺从的合上眼眸。   柔软的嘴唇再次贴了上来,起初贴了很久,后来才鼓足了勇气,慢慢的往里面深入,娇嫩细滑的舌尖慢慢的探了进去,谨慎的停了停,察觉到没有危险之后,才大着胆子的继续进击,知道碰到了另一条湿滑的舌头,忽然激烈起来,像是舞蹈一样缠绵着抵死纠缠……   一吻作罢,两个人都是气喘吁吁的。   段弘光显得很兴奋,望着对方还有些迷糊的眼神,又看了看对方湿亮的嘴唇,心里十分想要再来一次。   紧接着,他脑袋里灵光一闪,就找到了光明正大的借口。   “没……没有换回来。”   段弘光目光闪亮亮的,透着期待。   他想,这样总可以再来一次了吧?   这时候,他到希望两个人暂时不要唤回来才好,换回来了,他铁定就没有这样吻她的机会了。   即使对方用着他的身体,他用着对方的身体,这个吻难免有些怪异在里头,可奇迹般的,他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就仿佛是……他不是在吻那句身体,而是在吻那个藏在身体里的灵魂。所以样貌和性别,其实无关紧要。   申红玉轻喘了口气,有些烦恼似的说:“是啊,居然没有换回来。”   段弘光小小声的提议道:“也许是吻的方法不对,我……我刚刚太沉迷了,”他的脸红了红,停了一下才接着补充道:“之前好像不是这样吻的。”   他摸了摸脑袋,下意识的垂下了眼,害羞且心虚的说:“具体是怎么样的,我也记不太清楚了,也许多试几次就可以了。”   申红玉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将他眼底划过的一丝心虚收在眼底,她已经知道这人是谁,对于两个人之间的亲密自然没多少排斥,可是……   她叹了口气,幽幽道:“不能再试了。”   段弘光心中失落,下意识的问:“为什么?”   顿了顿,他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有些过于激动了,抿了抿唇,掩饰性的问道:“难道你不想早点换回来吗?”   申红玉点头:“想啊,怎么不想。可是……”她皱了皱眉,没接着往下说。   段弘光立刻问道:“可是什么?”   申红玉幽怨的望了他一眼,伸手将他搂在怀里,动作十分亲昵,和他贴的紧紧的。   段弘光的脸蓦地就红了,整个人差点儿没烧起来,两个人贴的那么紧,他自然就感受到了她拒绝的原因。   她……她居然硬了!   哪怕内里是个女人的灵魂,可那具身体的的确确是个男性,而且年轻气盛,自然就很容易激动。   申红玉怀里抱着个软软香香的身体,下意识的就蹭了蹭,察觉到对方身体一下子僵住了,她愣了一下,暗暗的抚了抚额头,暗骂一声身体本能害死人。   “别动。”她将头埋在他脖子里,嗅着脖颈处的馨香,努力平息身体的躁动。第一次体验这样的事,她忍不住小声的嘀咕了一声:“这样好怪。”   先头两个人接吻的时候,她只感觉到有一股暗火朝小腹冲,但毕竟做惯了女人,也没反应过来那意味着什么,等到后来才慢半拍明白过来那是动情的反应。   两个人相拥着,气氛倒是蛮温馨,只是有中间那根碍事的棍子在,怎么都有点尴尬。   沉默了一会儿,段弘光小小声的解释道:“你不要害怕,这个不是生病,是自然的反应,很快就会好了。”他以为她一个女孩子,从小养在深闺,应当是不太懂这种问题的。   申红玉愣了一下,飞快的回想起之前的事,那时候他喝得醉醺醺的,酒里被放了助兴的药,他似乎就很茫然,连自-慰这种事都不知道。   她一下子兴起了捉弄的心思,故意用很茫然的语气问:“我这是怎么啦,好可怕,感觉要死了一样,真的不是生病了吗?”   段弘光这时候倒显得很有男子气概,竭力安抚她道:“绝不是生病了,你放心吧,很快就会没事的,我以前也这样过,放着不管它,很快就会好了。”   申红玉故作不解的问:“难道你以前经常和人接吻吗?”   毕竟她这种情况即使因为刚刚的吻才出现的,对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纯洁来说,她会有这种以为再理所当然不过了~   段弘光僵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没有,我没有和人接过吻,除了你。这种反应有时候早上也会出现的,你不要怕,这个就像是……就像是上火起疮,火气消了,就没事了。”   申红玉拧了拧眉头,大脑袋压在她肩膀上,侧着脸,惶惑的说:“啊?像上火起疮?那岂不是要很久才能败下去?”她有些急切的问:“这可怎么办呀?有没有办法让它消的快一点啊?”   段弘光要是真知道怎么让它消的快一点,也不至于新婚之夜的时候那般的手足无措了,他为难的皱了皱眉头,头一次对于自己的无知懊恼起来。   从前他不是没有机会知道这种事情,只是他总是有意识的逼着,中学的时候男孩子们凑在一起谈论类似话题的时候,他也是从不参与的,远远地避着他们。导致到了现在,他只晓得早上那阵子的时候,不管它就行了。   “我……我不知道。”段弘光有些愧疚的垂下头,建议道:“不然你先喝点凉茶吧,应该会凉快的快一点。”   说着,他慌乱的推开她,动作飞快的倒了一杯凉茶,递给申红玉,“快喝吧,应该会有用的。”   申红玉抿了抿唇,眼底划过一丝笑意,接过了茶水,一饮而尽。   喝了杯透着凉意的茶水,体内的燥热着实消了不少。   她有些惊喜的笑道:“好像真的有用啊。”   段弘光狠狠的送了一口气,又倒了一杯凉茶,这下子直接捧着放在了她嘴边,她一低头就可以喝。申红玉望着她抿唇笑了笑,嘴唇贴在杯边,小口小口的喝着,喝了几口,伸出舌头,状似无异的在捧着杯壁上的手指那轻轻舔了一下。   段弘光手一抖,茶水便洒了几滴出来。   他连忙道歉,说:“对不起,都是我没有拿稳,你没事吧?”   申红玉摇摇头,说:“不怪你,刚刚是我不小心舔到你的手指了。”她歪了歪脑袋,伸出自己的手,凑到他面前,一派无辜的说:“我让你舔回来好不好?”   段弘光心跳如擂鼓,怔怔的望着她,也分不清她是真心或假意,看着她纯洁无辜的眼神,下意识的便觉得她是无心的,抿了抿唇,低头轻轻在她凑过来的手上轻轻吻了一下,和西方的吻手礼差不多,温柔而又克制。   申红玉收回手,笑意盎然的道:“我好像好了耶!”   段弘光的目光在她小腹处扫了一下,点点头,收起了手里的茶杯。   两个人安静了一会儿,申红玉再次开口道:“如果换不过来了怎么办?”   段弘光拧了拧眉,思考了一会儿,沉吟道:“那只能先用对方的身份生活了。”他还想交代对方不要跟任何人透露这件事,并考虑着其他一些细节的问题。毕竟,两个人的生活习惯和经历都不尽相同,如果出去的话,是很容易被人看出问题来的。   可是这种情况不晓得要维持多久,也许永远都换不过来了,要两个人长久的守在这间屋子里,等着那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换回来的时刻,也不大可能。   段弘光一想到这些问题,心头乱得像团麻。   申红玉却显得很高兴,拍了拍他的肩膀,语带激动的说:“那我们就来玩这个互换身份的游戏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打算修一下文,修第一个故事,可能会出现伪更,所以先跟大家讲一下~   一般的更新时间是在晚上,所以白天如果更新的话,就是在修文~   (*  ̄3)(ε ̄ *) 第150章 人设五08   段弘光见她没有什么怨怼自己的意思, 语气轻快的说要玩游戏,心头倒真松了一口气。   这件事本就是他的错,她要真怪他, 他也没什么好辩解的。她这样毫不在乎的态度, 让人心头觉得温暖而感动。   “好。”   段弘光轻声应下了这个游戏。   两个人针对互换身份这件事研究了一整个晚上, 先是个人陈述自己的习惯和喜好,又仔细的说了身边的人事关系,不一定用得着,可知道的越多, 心里便越踏实。而且这也是一种另类的互相了解的方式,能让刚刚才认识了几天的两人迅速的熟稔起来。   说到后来,将将天明,两个人又困又累,实在支撑不住了,各自睡下。   本来是段弘光睡地毯, 申红玉睡床上,可现在身体也换了,娇气的那个身体里面是个男人的灵魂,认为自己应当把床让给女孩子, 另一个倒是糙一点, 也愿意接受对方这种谦让的风度, 可问题是,对方用着她的身体呢,即便他想睡地板, 她也不想让自己娇贵的身体躺地上啊。   反正身体都已经换了,谁也占不了谁的便宜,最后一合计,索性一张床上睡吧。   两人睡到日上三竿,段母那边过来叫吃早饭,催了几遍,听说人还没醒,没生气,反倒挺高兴。   新婚的小夫妻俩,起得晚那可是喜事一桩,比起前几日那般毫无动静总要好吧?   一排板,说让他们自己睡着,不等他们吃饭了,等他们醒了,让厨房再做一回。   两个人醒了之后,互相看了一眼,还没换回来,心头都有点失望,可商量了一晚上的章程之后,心里有底,不慌。   起了床,互相搭着手穿了衣服。申红玉倒还好,男人的衣服就那两件,往身上一套就行,女人的衣服则要繁琐点,段弘光看着那一件件精美的衫、袄、背心还有长裙,眼睛都花了,折腾了半天弄不好,只好求助了。   申红玉帮他穿好了衣服,见他眼睛还一直盯着房梁的位置,心里好笑。现在两个人身体都互换了,他不小心碰到个胸,还要红一红脸,避嫌似的立刻放下手,连她为他换衣服的时候都不敢多看,唯恐唐突了谁似的。   “好了。”   她拍拍他的肩膀,提醒他。   段弘光闻言收回目光,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整整齐齐的一套衣裳,抿了抿唇,小声的说:“谢谢。”   他心里有点气馁,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没用了,连件衣服都穿不好。   申红玉见他眉眼耸拉着,有点恹恹的,像是淋了水的小奶狗一样,非但没有开解他,反而轻笑着说:“如果要是一直换不过来,你这样可如何是好?”   段弘光有些羞惭,目光倒是很坚定,承诺说:“我会努力学的。”   “我说的不是这个。”申红玉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牵起他的手,按在他胸前鼓鼓囊囊的一团上,见他一脸错愕的望向自己,脸红的像是熟透了的大桃子,意味深长的说道:“碰到一下你都僵硬成这样,要是让你洗个澡,你是不是就要原地羞死了?”   她这人有点蔫坏,还有点欺软怕硬。最喜欢眼前这种小白兔似的人了,逮着了就可着劲儿的欺负。要是性格强悍的,当场就撩回去,她倒偃旗息鼓了,自己反变成个小兔子。   段弘光是撩不回去的,被弄得面红耳赤的,目光闪闪烁烁的,连忙把手挣脱了出来,背在身后,支支吾吾的道歉:“对……对不起。”   “怎么又道歉了?”申红玉挑眉,本来阳光干净的一样脸上透出些痞气。   段弘光声音极低,不好意思到了极点,咕哝着说:“我不是要存心占你便宜的。”   申红玉就笑:“不想占也占了个干净。”她是玩笑的语气,显得很轻松。   段弘光想解释,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好呐呐的低下头,不说话了,活像个小鹌鹑。   申红玉感叹着悠悠说完下边的句话:“不过我也占了你不少的便宜,算是扯平了。”   段弘光觉得要论上她那份的,这可真是永远也扯不平了,她一个女孩子,如何去占一个男人的便宜?到头来,还不是他占她的。   他心里害羞,又见她是真的不在意,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纠正她这个常识问题了,只好闷在心里,下定了决心,以后要好好的弥补回来。   经过一整夜加一上午的调节,段弘光心里生出些希冀来。两个人走到这个地步,抱也抱了,吻也吻过,连床都共享了,虽然还没发生什么实际的关系,可总不能再轻易的提出分开之事了吧?   那离婚协议书和休书也可以作罢了吧?   他占了她这许多便宜,总该要负责任的。   这么想着,段弘光心头积压着的苦闷和郁气渐渐散了,有种拨云见日之感。   两个人中午仍旧到段母那边去用午饭。   段母早就猜测两人昨夜是成了事,所以今早才起晚了。一看小儿媳的步态,心头大乐,饭桌上虽然什么都没说,可笑容却一直没落下。   看到席间两个人一直互相夹菜,姿态十分亲昵,心中更是欣慰。   这就有点百密一疏的意思了,两个人商量过后,约定要互相夹菜,生怕把对方的喜好给搞错了。申红玉还好,毕竟刚嫁过来不久,但段弘光就不一样了,在自己家里,要是冷不丁的吃了平日里忌口的东西,那就很容易引人侧目了。   但两个人千算万算,没料到男人的走路姿势和女人的很不相同。段弘光平日里虽说容易害羞了点,可走起路来却是昂首阔步的,如今换了个身体,仍旧那么走路,难免就要惹人疑心了。   也难怪段母误会两个人夜间胡来了,就他那个大跨步的姿势,还稍稍有点外八字,不让人误会才怪!   申红玉席间被段母异常满意的眼神看得怪不自在的,也不敢多问,只能自己提心吊胆的琢磨,等到吃完了饭,段母独自将她这个“儿子”留下,对他叮嘱了一番,她一头雾水之后又看见了段弘光的走路姿势,才恍然大悟。   ——居然还有这种操作?   四下无人之时,她对段弘光说了这事,又讲了自己的推测,笑得前仰后合的,乐不可支。   段弘光一脸的尴尬,他虽然没全听懂,可心里模糊的有了个概念。也没想到自己母亲会这么关注自己的房里事,尤其是这种话还被申红玉听了去,就更觉得有些无颜见人了。   余下的两日,段弘光就跟着申红玉研究步态的问题,还有其他的一些新发现的小问题,力争把自己变成一个和“前妻”一样的大家闺秀。   申红玉经段母一说,心里也留了个神,她也并不是一点问题都没有,段弘光的走路姿势有问题,她同样也有,只是恰巧段弘光那日被作为主要观察对象了,所以她才逃过一劫。   两个人一边悉心学习着对方的习惯,一边互相讲述以往的记忆和相熟的一些关系网,同时等待着换回来。   段弘光是有工作的,因为结婚的缘故放了半个月的婚嫁,忙忙碌碌的过去了不少天,很快就到了要销假上班的时候了。   他在一间女子师范大学里教书,任副教授,教英文课和文学课,还给一家报社撰稿。   现在出了这种事,他有心想要请假或是辞职,等两个人换回来再图其他。   申红玉还没做过教书育人的园丁,对此十分感兴趣,便说要代他去。   段弘光认为她不会说英文,文学课即使能勉强糊弄过去,可两个人的教课风格也肯定不会相同,很容易出乱子。   申红玉清清嗓子,当场给他飚了一段英文,发音准确,十分流利。   段弘光愣了一下,用惊奇的眼神望着她。   申红玉得意的笑:“我爹和我哥经常要和洋人们打交道,我们家专门请过几个洋先生教英文,连我娘那个不识字的都能说上几句。”不过她的英文虽然师出有名,可其实并不全是家里请人教的。这一点,她自然不会直接说出来,只留着让他自己脑补去。   可是即便她能说,也不代表就有了可以教别人的能力,更何况,如果真要代他去了,那要面对的可都是正儿八经受过高等教育的学生,可不好糊弄。   段弘光不肯同意。   申红玉本来只是觉得有趣,想要去试一试,她从前也拿过高学历,虽然不是这一世,可底子还是有的,被再三的拒绝,就有点非去不可了。   就是有点反骨,别人越是不肯赞同,不肯相信,她越是要证明。   两个人争执不下,段弘光是个责任心重的人,即便很难拒绝她的要求,也仍旧坚守住了。最后,申红玉便说可以随意考。   段弘光也想叫她知难而退,出了几题,对方说的条理分明,鞭辟入里,头头是道的,他心里头惊奇,再考,勉强有两个答得不够完美,可程度是有的。   她自己实力够,又一再央求,他就有点意动了。   “要不……就试试?”段弘光妥协道。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几天都起得非常早,每天和两个小伙伴一起打卡,互相督促,虽然并没有看多少书……困成狗.jpg   话说有没有要一起学习的?来约一个~ 第151章 人设五09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 段弘光整理了自己要教的课程,在家提前给申红玉上了一遍课。这样不仅能够让她熟悉自己的教学风格,还能让她汲取经验, 到时候真的站在讲台上, 哪怕是依葫芦画瓢, 也能有个大概的样子。   到了要去学校那天,两个人早早的起了床。   申红玉穿了一件素色长衫,外罩一件雨过天青色的纱衣,看起来飘逸又隽秀。   因为不放心她, 所以段弘光是要跟着一起去的,找的理由也很简单,就说新婚的妻子没见过大学,希望能参观一下,顺便拜访一下诸位同事。   顾虑到要去的环境,申红玉给他配了一身旗袍和矮跟小皮鞋, 外加一件风衣。   段弘光入校之后有跟同事们拍过一次集体大合照,所以家里有照片,申红玉通过照片将人认了一遍,再加上身边有段弘光本人的亲自提醒, 倒也没出什么差错。   上午的时候有一节英文课, 上的是一篇记叙文, 文章比较长,一篇文章里面好几千个单词,生词就有四五十个。   这时候还没有录音机和磁带, 都是老师带着读的。   申红玉就教了两遍生词,挑了几个人,分段读课文。后面又简单引入了课文内容,讲了讲作者的生平和写作历程之类的,一节课时间就结束了。   段弘光坐在讲台旁边的一张桌子上旁听,起初还很担心,后来见她很适应这环境,便也放心了,专心的听她讲课。   下课铃一响,申红玉收拾东西要走,堂下一个女学生站起来,举手大声道:“老师,我有问题!”   申红玉停下收拾东西的动作,抬眼一看,是位面貌清秀的女学生,穿着一条二蓝布旗袍,扎着两条麻花辫,身板挺得直直的,凸显出鼓胀的胸脯。   从神态来看,似乎是个有些傲气的女孩子,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人,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有什么问题?”申红玉觉得两个人这样一前一后站着,像是对峙一样,便走到女学生那一排的过道,冲她打手势示意,“坐下说吧,不用这么站着。”   女学生没动作,直挺挺的站着,睁着眼睛望着她,眼神有点刺人,张口问道:“老师,听说你是请假回家结婚了是吗?”   申红玉没想到问的是私人问题,不过有点好奇这人的目的,便点点头,“是啊。”   女学生紧接着又问:“听说你和你的妻子婚前根本没有见过,你们两个是盲婚哑嫁?”   申红玉挑眉,有点儿估摸出这女学生的意思来了,笑道:“虽然我和她婚前没有见过,但我们感情非常好,相处的很和谐。”   女学生的脸瞬间的就红了,全是气的,愤愤不平的指着黑板上方贴着的标语道:“老师,你看那标语,‘自由,民主,平等,破旧除新。’你身为一个老师,怎么能不以身作则呢?轻易的就向封建糟粕妥协了!实在是……实在是太叫人失望了!”   申红玉双手抱胸,睨了那眼露怒火的女学生一眼,轻轻笑了:“请问你所说的封建糟粕具体是指什么?指父母,指妻子,还是指和这段婚姻有关的一切?”   女学生脸憋得通红,瞪了她一眼,显然是对这个年轻的副教授十分的恨铁不成钢,怒声道:“当然是指全部!”   段弘光被母亲以死相逼的事不是什么秘密,这女学生当即就把这件事当做了罪魁,指责道:“你应当站起来同你父母对抗,告诉他们你的追求,让他们明白自由的重要性!我听说你的妻子从小连学堂都没进过,是个不识字的女人,这样的一个女人,配不上你!你不应该妥协,段老师!”   申红玉默默瞅了一眼正走过来的段弘光,段弘光也没想到会遇到这种状况,看到她被一个学生质问,既替她着急,又担心她因此着恼了。   听那女学生的言论,他立刻就想到了从前的自己,即便那女学生说的有点过分了,但不可否认,以前他也有过类似的想法。   段弘光还没开口制止,申红玉便冲那女学生笑道:“既然你是这样认为的,我也有个问题。”   她不等女学生说话便问道:“我想请问你,你自己可有赚钱?”   女学生愣了一下,说:“我还是个学生。”   申红玉抿唇笑了,“既然如此,那想必你上学的钱,你身上的衣服,你用在脸上的粉底之类,都是你父母出的钱了?”   女学生的脸一下子红了,这下是羞的。   申红玉盯着那女学生看了两眼,接着问道:“你父母可有如你一般上大学?可有像你一般,口口声声的自由平等?如果他们就是你口中的封建糟粕,用着封建糟粕的钱来上学,来给自己买衣服、买化妆品,还一味的贬低他们的你,又是什么呢?”   “身为一个女性,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鄙薄另一位女性。你们宣扬自由民主和平等的时候,为什么偏偏将一个没机会接受新式教育的女人排除在外呢?还是说,你们的自由和平等,只是嘴上说说的,只是少数人的,更多的没能够和你们一样坐在大学教室里的人,就不配拥有自由和平等了?”   申红玉说完,拉起段弘光的手,扬声道:“容我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的妻子,我非常尊敬她。”   段弘光红着脸,其实还沉浸在她刚刚反驳女学生的那些话中。   女学生本就被说的无地自容,见了两个人牵在一起的亲昵姿态,一张脸霎时白了,纤细的身体摇摇欲坠。   两个人携手走出教室之后,教室里蓦地喧哗起来。   申红玉听到背后的声音,也没有多在意,倒是段弘光,支支吾吾的问:“我以前的想法是不是太幼稚了?”   因为身高的优势,申红玉十分顺手的摸了摸他的脑袋,将手里的米白色帽子戴在他头上,冲他挤挤眼,“我瞎说的,你别放在心上。”   段弘光已经放在心上了,捏着帽檐,将帽子往后拉了拉,露出饱满的前额,抿唇笑道:“你今天课上的真好,比我还好。”   他是会教课,可如今看来,却不会育人。   甚至他自己也还需要再受教育。   申红玉看他眼睛亮晶晶的,一副迷妹的样儿,嘬嘴冲他送了个飞吻,“怎么样,是不是被我迷到了?”   段弘光用力的点头,笑容乖乖巧巧的,眼神明亮:“嗯!”   两个人才说了几句话,突然听到有人叫段老师。   申红玉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段弘光敏锐的转了头,一看,正是刚刚发难的那个女学生,并着另一个短发的女孩子,两人拉着手跑过来。   申红玉看那女学生追了上来,小声跟段弘光嘀咕了一声:“你的烂桃花!”   段弘光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怎么就是他的烂桃花了?   两个人女学生跑到跟前,气喘吁吁的,短发的女孩子将扎辫子的那个往前一推,差点推到申红玉怀里。申红玉眼疾手快,拉着段弘光一扭身躲过去了。   女学生一个踉跄,差点儿摔了。等稳住身形,望着申红玉的目光就有点哀怨了。   短发的女孩子也没想到申红玉会避过去,愣了一下,张口大声道:“段老师,张华华有话要跟你说。”她防备的看了一眼段弘光,强调道:“是单独说。”   申红玉的目光转向那个名叫张华华的女孩子,女孩子红着脸,眉眼里的傲气被羞涩所取代,手指不住摆弄肩头的小辫子,低声附和道:“段老师,我真的有事跟你说。”   申红玉心里对她想说什么倒能猜出来几分,只是有点意外,先头被那样怼了一通之后,她竟然还这么百折不挠的。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申红玉笑容温和,英俊的面孔十分具有欺骗性,风度翩翩的说:“君子无不可对人言。若是私事,咱们没有私交,你也不必对我说。若是公事,那更简单,能说的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张华华咬了咬唇,路已经被堵死了,她只能破罐子破摔的道:“段老师,我喜欢你!”   段弘光已经呆了。   申红玉很悠然的说,“哦,我知道了。”   张华华一口气噎在胸口,知道了?   什么叫做知道了?   她是个很骄傲的女孩子,自认为比英俊帅气的段老师身旁那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传统女人好了不知道多少倍,接受的是新式教育,和海外留学回来的段老师也有共同语言。先前在课堂上那一通挤兑,就是替他打抱不平。   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会当面反驳回来,还那么不客气。   可即使是被反驳了,张华华挫败之余,也一心认为段老师不过是因为新婚妻子在前,为了家庭,给她几分薄面罢了。她伤心之余,后悔的不过是自己不该唐突的当着对方妻子的面就说这样的话。   应当寻一个恰当的时机,同俊俏的段老师两个人花前月下,细细叙说。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下午尝试着写了一下食梦的开头,是一个暗恋的小故事,等我存够稿搞个试阅吧,在专栏里挖一个坑,专门放存稿的开头。每次写开头都感觉很捉急。   ——   ——   要一起约学习的小伙伴可以来群里找我,企鹅群:454501069.   也可以加我企鹅:935816337.   记得告诉我你是谁~   微-信和微-博经常处于卸载状态……   and提供电话叫醒服务,号码比较隐私,就不挂了。   我们的口号是:学习使人快乐(想睡),没有赖床!   XD 第152章 人设五10   段弘光这个被表白的正主心里可尴尬死了。他不住的拿眼睛去觑申红玉的表情, 忐忑极了,还有点不可说的心虚。   他可是清清白白的一个大好青年啊,她不会因为这误会了他吧?   这个叫张华华的女学生他从前也没有深入交往过啊, 充其量就是上课的时候这个学生踊跃了点, 要搁平时, 作为一个老师来说,他是很欣慰的。可现在,这学生竟然莫名其妙的冲出来表白了……   段弘光心情十分复杂。   尤其是,他们俩现在互换了身体, 张华华直接的表白对象就变成了他正努力讨好的“前妻”,他这个“前夫”以妻子的身份站在一边,光想想就觉得很奇妙。   奇妙的经历。   奇妙的尴尬。   最让他感到难以理解的是,现在他明面上可是个有妇之夫,他妻子都站在旁边了,这女学生还如此大胆的冲出来, 甚至在先前在课堂上还想要落他妻子的脸,光明正大的挑拨他们夫妻俩的感情,这实在是……   段弘光气愤愤的想了半天,搜刮出两个形容词:荒唐!不知廉耻!   刻在骨子里的风度让他说不出太尖刻的词语, 他自认为行的正坐得端, 可从未想过还有这样硬往人家身上靠的女学生。   若是一个弄不好, 他半辈子的清白都没有了。   一想到歆慕之人有可能因此而对自己留下不好的印象,段弘光脑袋就疼得直抽抽。   多年以来坚持的信念在这一刻受到了猛烈的冲击,变得摇摇欲坠起来。他第一次怀疑起先进青年们一心追求的平等自由是否存在道德上的误区, 他从前一心向往着自由恋爱,可这一刻,看着面前这个令人烦恼的女学生,他突然觉得,追求自由恋爱本身是没有错的,可却不是任何人都能追求的。   张华华被委婉的拒绝了,心里又是伤心又是悲愤,她是绝不相信英俊的段老师会真心喜欢上他那个古板的妻子的,也不肯相信自己会比那样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人差,她从小接受的就是新式教育,向往那种罗曼蒂克的爱情,梦想中的另一半差不多就是她的段老师这种清隽俊逸,温文尔雅,且和她具有共同语言的先进青年。   从段弘光到这个学校任教的第一天,她就关注上对方了,只是出于女孩子的骄傲和矜持,一直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她以为自己这么好,对方早晚有一天会注意到她,为她的个人魅力所吸引的。   可不成想,她还没和俊俏的段老师发展点什么,段老师就突然请了假,回家结婚了!   等她知道的时候,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她不死心,几经打听得到了段家的地址,孤身过去,可段家根本就没让她进门。   这个插曲段弘光两人根本不知道。张华华那天去的时候正好碰见段母,段母几十岁的人了,如何看不明白这小姑娘眼底那点浅薄的心思?会放她进门才有鬼了,没放狗咬人都是好的!   张华华怪段母这个不慈的母亲,更怪申红玉这个明媒正娶的妻子,怪她截了胡。   眼前的场景和她想象的一点儿都不一样,她想象里,段老师应当会感动于她的表白,为她放弃那个被迫娶来的糟糠妻,从此和她长相厮守。   她不愿意面对惨淡的现实,下意识的便将战火引到站在一旁神色复杂的段弘光身上。   都是这个可恶的女人,如果不是为了“她”,心爱的段老师怎么会舍得拒绝她?   不得不说,在张华华的认知里,她喜欢上的段老师已经俨然是打了她标记的人了,谁动都不行。   苦苦按捺了这么多天,等着和段老师表白,从此共谱一曲爱乐却被拒绝的张华华调转枪头,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冲段弘光说道:“如果你还有一点自知之明,就请你主动离开段老师,你这样的女人,配不上段老师。”   段弘光又急又气,胀的脸通红,也顾不得什么风度了,急忙反问道:“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们俩的事,与你有何干系?”   他下意识的扭头望向申红玉,见她一副看好戏的神情,心一沉,急促的辩解道:“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说?我和你什么关系……”气怒之下,他险些说漏了嘴,急忙转口补救道:“我们夫妻好好的,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嘴!”   若是段弘光用她心爱的段老师那张脸疾言厉色的说出这番话,张华华指不定怎么伤心呢,可现在,段弘光就是她的情敌,在情敌面前岂能落了下风?   张华华当即义愤填膺的指责道:“你这样的一个女人,和段老师有共同语言吗?他说的话你听得懂吗?你根本就不懂什么叫做爱情!”   申红玉好好的看着戏,没想到会听到这种雷人的言论,差点儿把怀里的书都给吓掉了。   这让她一下子就想到了曾经听过的那句超级经典的“你只是失去了你的腿,她却失去了她的爱情”。   噫,鸡皮疙瘩都掉一地了!   特么的谈爱情之前就不能想想道德和责任吗?   就不能想想对方并不是个自由身吗?   段弘光当即反驳道:“我们当然有共同语言!”   他太太不晓得有多优秀!   ……虽然已经是前任了。   心痛。   张华华轻嗤一声,摆明了不信。   申红玉听了对方先前那种雷人的言论,基本可以确定这姑娘脑子有问题了,估摸着是吸收了太多先进的东西,脑子进水了。   如果说一开始她还考虑着让这姑娘迷途知返,现在她已经对此不抱希望了。   这人是不会听任何不想听的话的。   申红玉将目光移向同张华华一同过来的那短发的姑娘,问道:“你叫什么?”   短发姑娘抬起头,面露羞愧,低低的说:“我叫李明明,段老师。”   李明明这会儿可后悔死了,她一向胆子大,也热心,张华华最近一直在跟她说段老师的事,她心里难免就同情上了自己这个陷入情网又失恋的同学。因此,当张华华说要跟段老师表白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就同意跟着一块儿来了。   可她以为张华华不过是要做最后的表白,没想到对方这般的咄咄逼人。之前她认为段老师夫妻俩一定是感情不和的,就算张华华表了白,也不会有什么关系,可显然不是这么回事。眼神是骗不了人的,段太太这么一会儿功夫不知道偷看了段老师多少遍,段老师的眼神也一直在段太太身上流连,人家夫妻两个感情怕是好着呢。   想到自己先前将张华华往段老师怀里推的举动,她心里就很不安,虽然没有成功,可她的确是做错事了。这明显是张华华的单恋。   申红玉正是看这李明明一直垂着头不说话,才试探了一下,看对方目露后悔,便知对方还不算无可救药,估摸着也是被她自己和张华华那“勇敢”又“无私”的精神感动到了。   她还挺能理解这两个女学生的心思的,尤其是那张华华,估计本来就对段弘光有那么点心思,所以先前课堂上闹了那么一出,不想被落了脸,才锲而不舍的追了出来。   这两人指不定以为段弘光背地里怎么受委屈呢,将自己当成圣母了,想要救他于水火之中,最好还能棒打她这个恶太太。   再加上张华华那点本身就有小心思,就化作了今天的“好心”劝人主动离婚给她让位置了。   多大脸啊!   申红玉都想给这两人鼓掌了。   这胸怀,这脑子,这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的精神,可真是让人感动。   感动的外焦里嫩的。   申红玉挽了段弘光纤细的胳膊,将他从张华华的怒视中解脱出来,将他拉到身畔,把他半搂在怀里,笑道:“不劳两位费心了,我和我太太感情非常好,这辈子都没有离婚的打算。”她的目光转向张华华,带着点儿讥嘲的说:“如果不是先前有幸听到了你的表白,我还以为你就是救苦救难的玛利亚呢。”   就差直接开口骂对方脑残圣母了。   可在场除了她显然没人听得懂她这话,不过结合前面的话,倒是很容易能听出嘲讽的味道。   张华华一脸恼怒,用十分受伤的眼神望着出口无情的段老师。   申红玉没理会她的哀怨,径直问李明明道:“能跟我到教务处走一趟吗?”她扫视了一眼四周,虽然大家出于礼貌没有走进,可看戏的人其实并不少,此处发生了什么即使不能听个全,可隐约还是能捕捉到几句的。   指不定明天会有什么传言的。   她可不想让自己从可怜的受害人变成欺凌女学生的恶毒太太,而且段弘光的名声也要顾虑到,身为一个副教授,和女学生有什么牵扯可不是件好事。   面前的这个一心想要做小三的女学生也该知道知道厉害了,不然轻易过了今天这一遭,以后指不定还有什么人要遭殃呢。   李明明愣了一下,脸色唰地白了。   张华华脸色也很难看,直到此刻,她都不愿意相信温雅的段老师会这样残忍。   她俩虽然不太明白对方让去教务处的目的,可却知道绝不会是去受表彰的。   两人对视一眼,张华华眼里还残存着些许虚张声势的傲气,李明明却只剩狼狈了。   申红玉看这两人都不爽,张华华要抢她男人,她自然不会有好脸色,李明明先前要把人推到她怀里的举动她也记着呢,不过倒是愿意给她次机会。但如果对方不要这机会,那她也不能勉强不是?   申红玉微微一笑,再次问道:“李明明同学,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也就不勉强了。”   张华华下意识的望向了李明明,她心里忐忑,却觉得对方是不会同意的,没想到正好看见对方点了头,说:“我愿意跟老师去。”   申红玉鼓鼓掌,“这就好办多了。”她低头冲还有些恍惚的段弘光说,“我们先去教务处把这件事情解决吧。”   段弘光犹豫了一下,他经历比两个女学生多一些,自然能够明白申红玉话里暗藏的意思,这件事若是私了也就罢了,若是闹到台面上,这两个女学生绝对讨不了好。   他有点心软,可仍旧点了点头,说:“好。”   对方说到底是为他好,帮他处理后患,他不能这样糟蹋对方的好意。   作者有话要说:  ~   emmmmm……   这个故事会稍短一点,也没有番外,很快就可以进入下个故事啦。   不知道是不是到倦怠期了,特别想完结QAQ 第153章 人设五11   李明明一说愿意去, 张华华立刻瞪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受伤的问:“明明你说什么呢?”   李明明表情犹疑了一瞬, 踟蹰的问申红玉道:“段老师, 我们到教务处是……?”   申红玉笑的异常文雅, 用眼神向她示意了一下周围的人,“刚刚闹得动静也不小,如果明天传出什么流言蜚语可就晚了,所以还希望你能跟我到教务处走一趟, 将刚刚发生的事跟主任原原本本的复述一遍。”   见李明明神色动摇,她又补充了一句:“有什么说什么,不添不减,这个总做得到吧?况且,围观的人也不少,总有人听见些经过的, 你不说,总有人说,但可就保证不了别人的版本是不是有添油加醋的情况了。”   李明明咬了咬唇,轻轻点了点头, 说:“好, 我去。”   张华华激动的抓住她的手, 她自认为行的正坐得端,是在做好事,可心中总是有种不安的感觉, 失声叫道:“明明,你怎么能答应?”   李明明看了她一眼,低下了头,神色有些狼狈。今天这事本就是她们做的不地道,如今不过是还段老师一个公道,为他免去不必要的流言而已,这点她还是要做的。   申红玉的目的其实很简单,张华华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那就让能裁决这件事的人来。   四个人一路去了教务处。   教导主任姓姚,是个身材高大的中年人,四十多岁的样子,头发稀疏,有败顶的迹象,微微有些发福,穿的是一套褐色棉麻质地西装。   姚主任见到一男三女这组合还有点惊奇。段弘光当初还是他招进来的人,待人处事温柔和雅,十分招人喜欢。旁边的那个是他的新婚妻子,早上的时候两人还拜访过他,他倒是挺欣慰两个人能够相处融洽的。   姚主任摘下眼镜,和蔼的问道:“有事儿,小段?”   申红玉点点头,客气的笑道:“有点事儿要麻烦姚主任做个见证了。”她也不多说,直接让李明明开口,将事情复述了一遍。   李明明有点紧张,见了教导主任这样的校领导,心里隐隐萌生了退意,可已经站到这里了,却不得不硬着头皮说下去了。   她说的还算清楚,姚主任听得直皱眉,拿眼瞅了一下申红玉,见她神色坦然,心里便有了些底。   这哪里是让他做个见证那么简单呢?   姚主任心中叹了口气,有意要粉饰太平,呵呵笑道:“小段这样的青年才俊,有几个爱慕者也是正常的……”   申红玉一听他要打太极,眉梢一挑,悠然笑道:“可如果是要存心破坏我们夫妻二人的感情,未免太不厚道。”   姚主任面皮微微一僵,有些头疼了。   这事固然是张华华做的不厚道,可也不是那么简单就可以处理的。如张华华这样的,也不是第一例了,这里是女子师范大学,全是女学生,年轻英俊的讲师和教授可不就很吃香吗?若真要追究起来,前面那么多起都不闻不问,单单追究这一起,肯定是不行的。   他大小是个中层领导,考虑的事情自然要多些。   今天这一通闹剧,根本就不是单纯的一件事。学校里有位教授,原先家里受父母之命,娶下了一房妻子,在学校任教的时候,和一个爱慕他的女学生恋爱了,而后休了原配,娶了这女学生。   如今这位教授在文坛上颇有文名,追随者众多,乃是执牛首之人。   若今天这件事段弘光一定要追究下去,可不就把这位教授给得罪上了吗?   都是家有妻子,而且都是被父母逼着娶的,如今人家休弃糟糠琵琶别抱,你却因为女学生的一时纠缠要求公道,不是明摆着把人家的脸往地上踩吗?   这种文坛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学校是一定要留住的。   而段弘光是他招揽来的青年才俊,姚主任也不愿意看他因为一时意气而得罪人。   如今文坛上的风气是差了些,可耐不住这样做的人多了,大家不仅不以为意,反以为荣,这件事真的宣扬出去,段弘光将来少不得被众人排挤。   姚主任沉吟道:“念在今天是初犯,也没闹出什么大茬子,就口头警告一次,若是再犯,就收拾东西回家好好谈恋爱吧,也不用来上学了。”   他心里也很厌烦这种不入流的风气,好好的清清白白的女学生,本该是百合花一样纯洁的小姑娘,怎么一个二个非要上杆子破坏人家的家庭呢?   张华华被这样警告了,面色有点发白,强撑着辩白道:“凭什么警告我?现在都倡导自由恋爱了,又不是封建社会,连表个白都不行吗?”   姚主任看着温和,可也不是没脾气的人,本身他就不喜欢这样张扬乖戾,非要弄出点什么事来显得自己很不同的女学生,结果吃力还不讨好,被这样顶撞,当即涨红了脸,面带怒容,一拍桌子,厉声问道:“你挑拨人家夫妻感情还有理了?人家夫妻和睦,你非要插足,想要做第三者是不是?”   张华华“据理力争”,大声道:“夫妻和睦?他们怎么会和睦?不过是装给别人看的罢了!这种没有爱情的婚姻,要来干嘛?”   姚主任气得直喘粗气,面红耳赤的斥道:“胡说八道!你又是怎么知道人家夫妻不和睦的?你是谁?人家夫妻怎么样,你管得着吗?”   他说得急,停下来略喘息了口气,接着道:“尊师重道你懂不懂?段老师是来教知识的,是来让你骚扰的吗?”   张华华张嘴还欲再辩,被李明明匆匆捂住了嘴,只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姚主任心塞死了,平息了一下呼吸,拿眼在张华华身上一扫,如对方这般不识好歹的学生,忒糟心了,他心里郁闷,摆摆手,冲李明明道:“你们赶快走,再不走,就书面记过!顶撞领导,纠缠师长,礼义廉耻都学到狗肚子里了!”   李明明听说可以走,如蒙大赦,她力气大,也不顾张华华一直挣扎,将她拖出去了。   姚主任见两人终于走了,松了口气,瞥见一旁悠哉看戏的申红玉,顿时有点气不打一处来,训道:“你啊,存心给我找不痛快!”   申红玉见他虽然气闷难当,可眼中却是无奈居多,又听段弘光说过这位主任的为人,当即笑着应承道:“都是我的不是,主任就多担待着点儿。我这不是实在没办法嘛,您能者多劳呗。”   姚主任冷哼了一声,将这件事撇过一边,无奈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陆教授那事儿?这事儿不好闹大,不然学校里的这种风气,早就要整治了。”   申红玉不知道这所谓的陆教授究竟有什么事儿,下意识的望了一眼段弘光。   段弘光在她耳边小声的嘀咕了两句,将事情简单的总结了一下。   申红玉笑道:“若陆教授是个心眼小的,那怎么都能得罪他。若是个心胸宽广的,也不会在意这点儿事。况且,方才正值下课,学校里人来人往的,闹的动静也不小,早有人听了去,明儿指不定怎么传我呢。我这不是想先在您这儿挂个号,免得什么时候我就成了那起子人了吗?”   姚主任哼笑道:“这哪是心眼大心眼小的问题,这是顾不顾及人家面子的问题。现在可不比从前了,风气坏的厉害,人品和文品早分开了。你在报纸上发几篇文章,说的人心激昂,谁晓得你背地里是无赖还是怎么地?”   他叹了口气,接着道:“这话也就咱们背地里说说,当面哪,还不是客客气气的。咱们要借人家的名气,就不能过分论人家的是非。指不定外面的人还怎么羡慕咱们学校的女学生近水楼台得了文豪先生的眼呢。”   段弘光是他放心的人,知根知底的,难免说的就有点多了。姚主任平素就看不惯这种风气,只不过身在其位就得谋其事。   又是一声叹:“你说现在这群女学生还有这圈子是怎么了呢?实在是让人看不懂啊。今天这个看上兄弟老婆了,明天那个要休妻追求真爱了,一桩桩一件件的,烦不胜烦。”   申红玉觉得这姚主任简直是一股清流,笑道:“咱们是人又不是上帝,哪管得了那么多?就管好眼前这一亩三分地就成。自己立身正,就不怕影子斜。”   说完,她又接着道:“不过哪,还是那句话,巧者劳智者忧,无能者无所求!您哪,能者多劳,多担待这点,日后我在学校这清白可就全寄在您身上了。您可多看着点我,别让我犯这种原则性错误。我可是有妻子的人了!”   这话听着顺耳,姚主任心花怒放,哈哈笑道:“那我可要让你们家段太太请客了。”   段弘光本来就因为申红玉的话心跳如鼓,觉得对方最后那几句话着实暧昧的很,这会儿听到姚主任的玩笑话,便顺着话头道:“那是自然。以后还要多多劳烦主任看顾了。”   申红玉朝他望了一眼,恰巧对上他的视线,四目相对,两个人皆是一愣,而后双双抿唇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起得早,睡得晚,有点伤了QAQ   昨天下大雨,把家里三楼给淹了,客厅里水没脚脖子深,流到旁边的房间把堆着的书给泡了T^T   最近雨季,大家出行啥的多注意啊~   (づ ̄ 3 ̄)づ 第154章 人设五12   申红玉听了姚主任一番话之后, 回去一直挺感慨的。尤其是在了解那位陆教授的事迹后,心中更是有一种无处抒发的郁闷。   也是在仔细了解之后,她才知道, 这陆教授写的文章她还看过呢。陆教授是较早的一批留学海外的高材生, 数年的留洋经历以及回国之后的所见所闻, 让他深感祖国的孱弱,于是执起笔杆,想要通过文字唤醒国人沉睡的灵魂。   当年他回国之后,受父母之命娶了一个传统女人, 结婚没几天就离乡远行了,此后就在外面扎了根,很少再回去了。家里娶的那个女人他寄了封休书回去,后来娶了女子师范的一个女学生,过期了自己的小日子。   不过听说他家里人并不承认那封休书,而他那个只懂得要相夫教子的女人也并没有回家, 事实上,娘家的人根本不要她这个被休弃的女人,好在陆老太太愿意留她,这些年一直在陆家照顾两位老人, 承欢膝下。   申红玉对此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她是很同情那个女人的, 一个人的出生不是自己能决定的, 她从小耳濡目染的就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这样一个女人你跟她说民主和自由, 不是在开玩笑吗?   如今不得丈夫尊敬,被休弃在婆家,地位不晓得有多尴尬。   娘家是回不去了,夫家身份又尴尬,那样的地方,流言蜚语简直可以杀死人。   陆教授文字里忧国忧民,体恤弱小,连家里的女佣都以一种同情的口吻写过,却在所有场合对这个可怜的女人避而不谈。   怕是他也知道,自己的行为将这个女人逼向了一个什么样的处境,所以连家都很少回,因为他害怕面对这个自己对不住的女人。   可既然如此,当初为什么要娶呢?   因为不能承受父母所施加的压力。   因为想要自由。   所以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活该她的牺牲。   反正这样一个女人,思想僵化死板,是旧世纪的糟粕,是没有灵魂的躯壳,所以怎么样处置都没问题。   就算她嫁给了别人,婚后的生活也未必会好。   所以,根本无所谓的。   是吗?   申红玉不禁想到了自己。   她这一世的家庭虽然传统,可却好得多。即便是同样传统的家庭,有钱有势的和没钱没势的也不会一样,如果她在夫家出了问题,她的父母兄长有能力为她讨回公道,也能够挡住那些闲话将她迎回家去。   可其实她和那位陆教授也没有什么区别。   她同样也因为家庭的压力而屈服了,她希望父母兄长能够放心,不希望将来有一天自己年纪渐大,失去选择权,被匆匆嫁掉。   所以她选择了段弘光,这个跟自己同样处境的人。   幸运的是,她能够选择自己嫁什么样的人,并且在一开始就为将来的分离做好了打算。   更加幸运的是,她所选择暂时与之合作周旋的这个人,恰巧是她一直寻找的那个人。   一切正当好。   她远比绝大多数人都要幸运。   只差一点,她就自私的变成了陆教授。   想想就心有余悸。   *   又上了几天课,段弘光一直陪着她来去,两个人在相处中越来越默契。   张华华被警告了一番,不知道是不是想通了,看起来老实多了。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申红玉找姚主任帮忙调了班,不再带张华华那班。为此,夫妻两个特意请姚主任吃了顿饭,既为感谢,也为增进感情。   段弘光一直来往的那家报社写信来邀稿,申红玉觉得有点手痒,写了个小故事附在段弘光的稿子里一起投过去。   两人的文章都以段弘光的名义发表了。   过了一阵子,报社随信把稿费一块寄了过来,申红玉得到第一笔稿费,心里十分高兴。   文字是种很能感染人的东西,不仅看的人会上瘾,写的人也会有手痒难耐的时候。第一笔稿费算是种鼓励,不过申红玉也明白,第一次就能够发表多半是借了段弘光的光,不然凭空一个新人,报社难免要再三考虑的。   申红玉陆续又写了两篇文章,一篇发表了,一篇被退回来了。被退回来的那篇是她心血来潮写的一些关于女权的东西,文字有些尖锐,报社寄回来的信上明确写了说是容易引起争议,所以不予发表。   她心里有点郁闷,到学校的时候又恰巧碰到了那位声名显赫的陆教授,心里一动,决定以第三人称的口吻化写自己和陆教授两个人各自的故事。   虽然是心血来潮,不过她写的很认真,字里行间带着女性特有的细腻和温柔,以虚构的视角写自己有两个朋友,面临同样的情况,走的同样的路,却因为选择的人不同而产生的迥异的人生。   其中一个朋友L她代入了陆教授的经历,另一个朋友S她写的其实是自己,不过为了好让人接受,她假称自己是个留学生,间接借用了段弘光的身份,剖析了自己当时的心理。   她写好之后先给段弘光看了,段弘光看完了放下手稿一脸复杂,他在L和S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不过他心理隐隐也有些期冀,因为S的结局非常的好。故事里,S虽然同L一样被逼无奈才结的婚,可是S的夫人也是一个思想开放的知识女性,同S具有共同的爱好和话题,两个人一开始就已经协议离婚,可却在后面的接触中渐渐的爱上了对方,所以撕毁了离婚协议,让这段婚姻有了个圆满的结局,甜蜜的进行了下去。   许是受到了这篇文章的鼓励,段弘光心中油然升起一股勇气,满含期冀的问道:“这个S是……?”   是我吗?   还没等他问完,申红玉挑眉狡黠笑道:“当然是我了,不然你以为能把心理剖析的那么清晰?”   段弘光愣了一下:“……是你?”   申红玉有些奇怪的望着他:“怎么啦?你不是早知道吗?为什么表情看起来这么惊讶?我们结婚的第二天不是谈得很清楚了吗?”   ……谈得很清楚了?   段弘光茫然的回忆起那段让自己痛苦后悔了许久的对话。   所以说,当时她是站在自己的角度上说的那些话?   段弘光觉得自己脑袋不够用了。   当时她字字句句分明说的就是自己啊,怎么会变成她自己了呢?   申红玉还挺了解他的,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他肯定误会什么了?   张口问道:“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啊?”   段弘光呆呆的望了她一眼,突然委屈上了,如果从一开始就是误会,那他愧疚了这么久,从来不敢主动出击算什么?   要是一早知道这些,那份离婚协议他绝对不会签的!   段弘光苦着脸将事情说了一遍。   申红玉听得满头黑线,她当初明明就说的很清楚了好吗?   申红玉摊手无奈道:“我还以为这是我们俩之间的默契呢。所以说你究竟胡思乱想了些什么东西啊?”   段弘光也很不解,要不是新婚之夜过后那场景,他至于脑补这么多吗?   他好奇的问道:“如果那晚什么都没有发生的话,那一地狼藉是怎么回事?”   申红玉被这么一问,想到了那晚的事情,有点心虚。   老司机对战小纯洁那事她才不会说呢。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那天晚上你的酒里被加了点东西,为了让你平静下来,我就想出了个转移注意的办法,让你剥了半晚上的花生。”   “……所以只是单纯的剥了一晚上的花生?”段弘光难以置信的道。   申红玉翻了个白眼,“不然呢?难不成你还想发生点什么?”   段弘光脸红了一下,新婚之夜,其实是该发生点什么的……   误会解除了,他心里就有种拨云见雾雨过天晴之感,觉得自己这么些天都畏畏缩缩不敢行动着实有点太傻了。   他真想立刻表个白,跟她说明自己的心意,告诉她自己恋慕的心情。   不过面对歆慕之人,害羞还是占了上风,所以他只是委婉的问:“如果S是指你自己的话,那么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向故事里的这个结局吗?”   申红玉微微一笑,“这个全看你表现了。”   段弘光心脏跳的飞快,激动的拉住她的手,脸上是兴奋的红晕,眼睛亮晶晶的问:“你答应了?”   申红玉用力拍开他的手,骄矜道:“现在还没呢?都说了看你表现,你还不赶快表现表现?”   段弘光高兴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脑袋里已经盘算起时下年轻人谈恋爱常做的那些事了……   送花,看电影,骑马,听音乐会……好像都不错,先做哪个好呢?   不管了,还是全部做一遍吧!   作者有话要说:  发的有点晚了,在这章下面留言发红包~(可打零分)   本故事这两天结尾~   ——   跟你们说个tip吧   前天书不是被水泡了吗,然后以前就听说可以在冰箱冷顶层冻一天恢复原样,所以就试了一下,冻了一天一夜吧,拿出来跟冰块似的,冻得很结实,我还以为没有效果。   结果今天拿出去晒了一下,发现干了之后真的能够恢复九成,没有很明显的被泡出褶皱的那种痕迹。   如果以后书湿了你们可以试下这方法,当然最好不要湿~   -   晚安啦大家(づ ̄ 3 ̄)づ 第155章 人设五13   本来两个人就是互相有感情的, 说开了之后,感情日益融洽起来。有时候仅仅只是一个对视,就充满了甜蜜的气息。   不过两个人的身体一直都没有换过来。   申红玉写的那篇由自身出发的文章被送给了报社, 不过却不是以段弘光的名义。段弘光虽然用的是笔名, 可还是有不少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的, 申红玉担心给他带来麻烦,也担心报社会因为题材的原因不予刊登,因此转了个弯儿将手稿交给了自家哥哥,由他出面送给报社的人。   申家大哥好歹也是个局长, 管着一方的治安问题,报社自然不会不给他这个情面。   申红玉这篇文章里虽然给了L和S两个人不同的结局,可字里行间对两个人的行为都充斥着反思和不赞同。甚至从旁观者的角度出发,深入浅出的提出了时人从未想过的疑问,最后回归到了平权的问题上。   这篇文章引起了不少的关注,不过很大程度上人们注意到的不是文章里所以进行的反思, 而是文章里提到的L和S两个人,很多人都在猜,这两个人究竟是谁。   但当时文人圈子里有不少的人都满足L和S的条件,却都似是而非的, 倒不好真的代入到谁身上了。文人在这个时代还是很有地位的, 大家也只是背地里猜猜, 很少有拿到明面上说的。   要指着一篇横空出世的文章来使大家意识到平权的问题,或者说传统女人的地位问题,未免有些痴人说笑了。   且不说目前的国人大多都是目不识丁的, 就说那只占少部分的文人,他们或者他们交好的人,本身就是犯错的人,如何能指望他们站出来为被伤害的那群人说话呢?   申红玉本也没指望能写出多么让人振聋发聩的文字,不过是不吐不快罢了。   倒是段弘光,似乎对此真的上了心。   两人来往于学校与家之间,间或出去约会的之余,段弘光总是抽出时间来写一些东西。不同于以往被杂志社约稿时那种为了交付任务或者是按题写作,他这次是由心出发的。   过去他总是迷茫,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些什么。   正如他进入女子师范大学任职,那不过是因为有人邀请他便去了,无所谓想不想的问题。他恰巧需要一份体面的,对得起自己学历的工作,而正好姚主任给他发出了邀约,时机和需求撞到了一起,才促成了这份工作。   他给报社写稿也是相似的原因。   可他真正想要去做的,想要为之奉献的,似乎还未找到。   庸庸碌碌的,转了一圈,无所谓价值和献身,他被推着,拽着,走到了这一步,直到结婚,似乎都是和他内心渴望全不相干的。   只是走到了这一步,所以继续走下去也无妨。   看到L和S的故事时,他心里就有一种颤动。只是当时对心上人的关注和突然得知对方感情的激动和震撼将这种颤动掩盖了过去。   等到他在报纸上再次读到这篇文章的时候,那种被遮掩下去的颤动再次席卷而来。   他听着旁人的不以为然,看见报纸上对这篇文章的口诛笔伐,心中的颤动越来越剧烈,他想他似乎有点明白当时她写这篇文章时候那所谓的心血来潮和不吐不快了。   这一刻他才找到自己真正想要做的事。   他希望献出自己微薄的力量,让世人注意到如L和S的妻子那般孤立无援的女子们,在世人怜惜弱者,呼吁人人平等的时候,她们作为弱势群体,却无人问津,求救无门。正如L的妻子那般,丈夫不要她,娘家将她视作泼不出去的水,谨遵着覆水难收的原则,将她拒之门外,而她自己,作为一株菟丝子被培育长大,离开了攀附的大树根本无法独立的逆风生长。   段弘光忍不住想,幸好,幸好他对她一见钟情,幸好她不是真正的菟丝子,不然她该怎么办?   也是这时候,他才觉出自己以前的无知和幼稚来。   如果真如他以前想的那般,他等到适当的时机,他们和平离婚,两人各自寻找自己的幸福,那么他与L先生有何区别?她也迟早要变成L的夫人。   若真的不想招惹这份因果,真的为她好,那么当初就不该娶她,就该坚持住,哪怕困难一点,也比为了眼前短暂的自由而毁了一个女人的一生要好。   段弘光每每想到这些,就忍不住庆幸,忍不住拿起笔将自己的这份心情付诸笔端,分享给大家的同时,也苦口婆心的劝说那些正在变成L的人,坚持住,放过那个可能会因为他而让人生蒙上阴影的女人。   既然瞧不起人家,那就放人家自由,让瞧得起她的人娶她。   这世上男人千千万,不要太瞧得起自己,以为无论是谁都该对他们的俯身屈就感激涕零。   段弘光是个温雅柔和的人,写出来的东西却很尖锐,直达要害。   申红玉见他对自己信手写的东西那么感兴趣,甚至和自己想到一块儿了,便时常和他探讨这方面的问题。   段弘光从两个人的谈话中往往能获取灵感和材料,然后将之写出来。   申红玉看他写的题材与主流背道而驰,而且文字过于尖锐,可能要触犯不少人的利益,所以建议他要么改个笔名或者由她哥哥出面与报社打招呼。   段弘光倒是难得的大气洒脱,直接将稿子寄给了报社,用的自己原来的笔名。   结果有一次申红玉在学校还被陆教授找了,她披着段弘光的马甲,与这位大名鼎鼎的陆教授会晤了。   陆教授年过四十,中等身材,面容说不上多俊秀,但是有一种书卷气,让他整个人加了不少分。   “我读过你写的文章,”陆教授开门见山:“写的很好。”   申红玉很喜欢陆教授的文章,对他这个人的观感却是一般。事实上,自从知道陆教授那事儿之后,她暗地里也留意了许多关于陆教授的事。陆教授虽未显山露水,却和许多女性走得颇近,甚至传闻有人看到一位小有名气的女作家坐在他的腿上,而这名女作家却并非他那名由学生变成的妻子。   传闻不知真假,但空穴不来风,即便细节是假的,他与多位女性·交往过密的事总是真的。   即使是探讨文学也该注意分寸吧?   毕竟,儿子都能打酱油了。   申红玉心里腹诽面上却很平淡,谦虚道:“过奖了,和陆教授的锦绣之作没有可比性。”   陆教授笑了笑,笑意还未达到眼底便消散了,他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有个问题想请教段老师。”   申红玉笑道:“不敢当,您是有大才的人,哪轮的上请教我呢?”   陆教授也没和她兜圈子,抿唇道:“是一些私人的问题。”   申红玉看他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心里模模糊糊有了点底儿,八成是和段弘光写的那些东西有关,不然他一个声名显赫的大文豪,何苦来找他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问问题?   果然,陆教授迟疑的问道:“你觉得L能为他的前妻做些什么?”   申红玉闻言微微一愣,他问的问题和她想的还是有些许偏差的,她也没想到他一上来开口问的是能为被辜负了的前妻做些什么。   微微的怔愣过后,申红玉认真的打量了一眼对面的人,见他神色真诚,眼中隐含愧疚,心里一叹,如今伤害已经造成,做什么其实都于事无补了。   “如果可以的话,回去看看她,和她认真道个歉吧。即便她什么也不懂,可她也什么都没做错,她不该承受舆论的伤害,也不该受到乡邻的指摘。或许她直到现在都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何以弄得丈夫嫌弃她至此,可是如果你肯认真解释和道歉的话,余生她至少可以轻松一些,不会到死都想不明白这个问题——她其实什么也没有做错。”   申红玉说了一大堆,中心主题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道歉和解释。伤害已经不可挽回,该做的弥补还是要做的。也许有的人,终其一生都只在等那个答案而已,一个她永远也想不明白的答案。   陆教授面色复杂,沉思良久,有些艰难的问:“还有其他的吗?”   申红玉对他倒并无同情,但她身为女性,因此更能体会女性在很多时候的不易,所以她想了想,又补充道:“既然已经结婚了,也要对得起现在的妻儿。”   虽然她对做小三的人没多少好感,不过也没有挑拨人家的意思,毕竟还有个孩子呢。她这一句提醒为的也不是那个成功上位的女学生,只不过是耳闻陆教授女人缘颇好,不想有更多的女人成为女学生罢了。   她事实上暗示的是希望对方和其他女性保持距离,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听懂。   陆教授面容紧绷着,徐徐的点了点头。   申红玉眼眸一转,轻轻一笑,“还有一件事,是我个人的私心。”   陆教授露出了疑问的眼神,“请说。”   申红玉认真道:“我知道陆教授在文坛很有影响力,想必您也知道,这文坛的风气如何,我只是私心里希望能够借助您的些许影响力,为女性弱势群体说话,从根本上杜绝这种问题出现。”   她也知道这种事情是杜绝不了的,只是希望能够抓住机会,尽量避免而已。   陆教授眉头紧皱,半晌才松开了,点了点头,说:“好。”   申红玉和陆教授这番谈话之后,不久便听到了陆教授一家三口回了老家的消息,而后便在报纸上看见陆教授发表了一篇给自己前妻道歉的文章,后来还有一些呼吁平权的文章也掀起了一阵热潮。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自己刚给人出完主意,她自己的麻烦就来了,或者说,是段弘光的烂桃花来了。   张华华自被姚主任口头警告过后很是安分了一阵子,后来又有调班的事,许久都没有再出幺蛾子。   就在大家以为事情会就此平息的时候,张华华突然寄了封信给段弘光,言辞恳切的邀请段弘光赴约,说是为了表示自己的歉意,所以请段弘光一聚,当面陈情。   这时候段弘光和申红玉的身体刚刚交换过来,两个人感情正是浓时,谁也不愿意去赴约。段弘光是觉得没必要,也是为了避嫌,申红玉则觉得对方不安好心,在哪儿道歉不行啊,非要约在外面的酒店里。   不想张华华并不死心,接二连三的又递了几封信。   张华华那信也是用心,用的粉色的信封,上面还喷着馥郁的香水,明眼人一看就清楚是女人的心。   三番两次有人寄信给二少爷,来往送信的小厮难免要嘀咕几句,一来二去的就传开了。   最后段母坐不住了,截住了一封信,一看,好嘛,竟然有女人约她儿子在外面会面?!   若是儿媳妇是个好拿捏的,那也就罢了,可儿媳妇看着温软,却不是个忍气吞声的性子,她家里更是有财有势。   这不是存心要将他们段家架在火上烤吗?   段母照着心上的时间带着人亲自赴了约,到了地方,照信上写的找到了房间,一敲门,里面有女人隔着门问是谁,段母让小厮应了门,装成段弘光的声音,里面女人叫等下,隔了会开了门。   刚打开条门缝,传出一声娇媚的段老师,段母便让随行的小厮踹开了门。   门一彻底打开,所有人都傻了眼了,段母怔愣过后,差点儿没气死。   ——里面的女人竟然半裸着身子!   申红玉知道后续的时候,段母已经闹到学校了,事实上,酒店里惊现半裸女学生的事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即便是象牙塔里的学生也早就听说了,只是不知道那人就是张华华。没想到张华华表白被拒之后竟然贼心不死,妄图勾引老师,最后还弄得这么难看。   校领导只好开除了张华华的学籍。   只不过这事一彻底闹开,段弘光也不好再在学校里待下去了。虽然这事上他没做错什么,可只要掺和进这件事的,不管有没有错,难免要惹人非议。   最后段弘光经过申家的介绍,入了警局,做了名文员。   这件事才算是告一段落。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过渡一下,开始娱乐圈的故事了。   我想我大概是要开始写短故事了,把慢穿变成快穿:)   -   为了弥补昨天睡觉漏掉的更新,这章留言发红包~(可打零分) 第156章 人设六01   结束任务的时候申红玉回首这一世的人生, 平淡过,也激扬过,还遇到过国家被侵略的时候, 那时候两个人毅然抛弃了眼下安定的生活, 弃笔从戎, 奔赴战场。   此后几十年,一直在国内的风云变化中起起伏伏,直到晚年才安稳下来。   可以说,这一生, 两个人都活得无愧于心。   按部就班的听从总部的建议和心理医生交流了一番,又等了几天,申红玉到总部去看任务的结果。   总的来说,虽然她的成绩一直都不高,但是这两次是呈递进方式增长的。   不过这种增长显然还有些缓慢,没能达到总部的预期效果。所以申红玉被告知下一次的任务会有人和她同时进行, 两个人各做各的,不会在任务里见面,做的也不是同一任务,但最后会根据统一标准进行评估。   说白了, 这算是一场同事间的比拼, 虽然没说比拼之后的后续处理, 但也猜得到,多半是择优留下。   毕竟,这是实验, 实验总是期待成功的。   如果一直得不到满意的结果,那么要么放弃实验,要么寻找新的出路,否则就是在浪费资源了。   申红玉对此倒是很淡定,因为她已经收到师兄给的信息了,最少再来一个世界,最多两个,他就能够突破次元壁,真正的来到现实世界。   上个任务里两个人会互换身体的事她也是提前知道的,只不过被告知的内容说的很模糊,只说了会通过换身体的方式探寻她与现实世界的联系是如何产生的,从而寻找到来到现实世界的路,却没说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交换,也没说会什么时候换回来。   在进入新的任务之前,申红玉在总部第一次看见了那个要和自己同样进入任务世界的人。女人生的十分冷艳,申红玉见到对方的第一时间就呆住了,而后情不自禁的发出一声尖叫,化身迷妹扑了上去。   “——嗷嗷嗷蕾姐!”   申红玉捧脸星星眼的看着眼前眉眼清冷孤艳的丽人。   被叫做蕾姐的女人撩了撩长发,眼波流转,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见她一副迷妹样儿,猜出这八成是自己的粉丝,神色立刻柔和了不少,唇角微翘,两个甜甜的小酒窝就被挤出来了,伸出手,点点头:“你好,我是芸蕾。”   申红玉忙不迭的握住那只细滑的玉手,握了一下,恋恋不舍的放开了,神情激动的说:“蕾姐我是花骨朵儿!”   水蓝星的文娱产业还是相当发达的,申红玉最喜欢的明星就是眼前的芸蕾。芸蕾自打进入娱乐圈就以颜值和演技出名,两者在美人如云的娱乐圈皆是拔尖儿的。她偏好演一些亦正亦邪的角色,最出名的是一个反派女配,简直称得上无恶不作,偏偏由她演出来,叫人又爱又恨,心生怜惜。   那时候申红玉才明白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演技这种东西,一下子就粉上了这个演技精湛的女人。   听见她亲口说自己是一命花骨朵儿,芸蕾眼里笑意渐深。她为人称得上冷淡,却对自己的粉丝极尽温柔。   “这次要一起加油哦。”   她握拳,做了个加油的姿势。   成功换来申红玉又一声尖叫:“啊啊啊啊好萌!”   申红玉竭力按耐住自己扑上去的冲动,和爱豆隔开距离,想给对方留给好印象。   能够和心中女神一起任务什么的,实在是……太幸福了啦!   不过……   依对方现在的咖位,怎么会加入他们这种才刚刚开端还未见出利益的实验?   申红玉心有疑问,也不好意思直接问爱豆这种问题,借着对方先行离开去准备的机会,问了知情的同事。   一番交谈下来,才知道原来女神是主动要求参加这项实验的。理由是因为对方觉得自己的演技遇到了瓶颈,恰巧得知这项实验,所以希望参与进来,能够在任务世界里突破自我。   “不愧是女神啊!”   申红玉捧心,觉得自己果然没有粉错人。   在大家都执着于捞金的时候,女神如此的努力,实在是太令人感动了。   很快,到了进入任务的时候。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照顾女神,这一次选择的任务背景竟然是个以娱乐圈为主的世界。   申红玉附身到了一个因为落水离世的小姑娘身上。   小姑娘家里是开娱乐公司的,上面有两个哥哥,都比她大十来岁。两个哥哥双剑合璧,接手公司后将公司规模扩大了几倍,使得原本只能勉强碰到一流水平的公司变成了国内的三大巨头公司之一。   而申红玉,不负众望的被养成了一个米虫……咳咳,是一位能力卓绝的女强人。   一路被自家两个哥哥扶持过来的伪·女强人在近二十年的米虫生活中被腐蚀成了渣渣,每日例行到哥哥们拨给自己的子公司转悠一圈,在哥哥们专门找来的特助帮助下,处理好公司的日常事物——主要是在需要签名的时候签上自己龙飞凤舞的艺术体签名。   签完名后,她就自由了……   整天嘴里念叨着这样的腐败生活真没趣儿,身体却格外享受,充分的诠释了什么叫口嫌体正直,得了便宜还卖乖。   不过这样的生活也总有结束的一天,因为申红玉要奋起了,她等到已久的任务终于来了。   任务提示非常的简洁明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总部知道有人接手她的烂摊子了,所以才这么敷衍。   【包养小鲜肉,做个高贵冷艳的金主。】   申红玉听到金主那两个字,久久的沉默了。   然后她问道:可以定位女神吗?   这时候她心里还抱着能和女神相亲相爱在一起的渺茫希望。   嘤嘤嘤能和女神在一个任务世界里厮守该有多幸福啊!   最想包养女神了!   瞧瞧,这任务,不是就为了她和女神量身打造的吗?   女神那样尽职的人,在这样以娱乐圈为主的世界里,怎么可能不做个演员?   申红玉自动忽略“小鲜肉”三个字。   系统非常冷酷无情的提醒她,她和女神在这个世界见面的几率为0.000000001%,一点儿都没有因为她可能即将结束实验生涯而产生什么不舍和温柔。   申红玉唉声叹气,小鲜肉有什么好啊,能比得上女神的盛世美颜和炸天演技吗?   然而,很快她就把女神抛之脑后了。   因为小鲜肉实在是太鲜了啦!   因为系统的催促,申红玉懒洋洋的过了几天之后,终于走进了剧组。既然包养之事势在必行,那她还是亲自给自己挑个顺眼的小鲜肉吧。   拒绝了助理的陪同,申红玉一个人悠然的走在剧组里,打着视察的名义,时不时的停下来看看,就跟逛动物园似的。   因为提前的交代,只有很少的人知道她的身份,她做的打扮的又很低调,并未在剧组产生什么影响。剧组这个时候仍旧在拍摄。   打量着正处在紧张拍摄中的剧组,一人一统很快就在脑子里讨论开了。   申红玉望向一个正在认真观摩别人演戏的年轻男人:那边的那个不错,肤白腿长,值得领走。   【左边的那个更好,眼睛大,模样水灵,一看就是乖巧可人的。】   申红玉望过去,是个穿着白T的男生,娃娃脸,大大的眼睛,整个人青葱水嫩的,眉眼里透着青涩,估计还是个学生。   唉,太嫩了,下不去手……   申红玉扭头:你再瞧右前方那个,那个也不错啊。   【……那个是女人。】   申红玉:我知道啊,不要搞性别歧视啊。   【……小鲜肉。】系统很无奈的提醒道。   申红玉蔫巴了,为什么非得要小鲜肉呢?百合也很有爱的好不好?   就在这时,一声“咔”响起,整个剧组在拍戏的人都停了下来。   随之是导演愤怒的吼声:“白修雅!你怎么回事?你看着的是你即将告白的心仪对象,不是木头!感情呢?能不能有点感情?你……”   男高音噼里啪啦的训了一通。   申红玉挤过人群,随着场中众人的目光望过去,只见场中一个身着校服的少年低垂着头,嘴唇轻轻蠕动,声音太轻,听不见在说什么,倒是将好看的侧颜看了个一清二楚。   申红玉登时眼睛一亮,拍板道:就是他了!   【啊?】   申红玉:身陷囹圄,等待英雄拯救的美少年!我要包养他!   虽然决定了人选,但包养一个人不是那么草率的,申红玉觉得先考验对方一阵子。   她没有贸贸然的上前打断导演的训话,这个剧组拍摄的正是她们公司投资的一部小成本青春校园偶像剧,虽然故事烂俗,但好好炒作一番的话,还是很有卖点的。   导演训完了话,让少年休息一下,找找感觉。   申红玉看着少年弯腰礼貌而恭敬的朝工作人员致谢和道歉,又和刚刚演对手戏的女演员打了招呼,这才转身走到一旁坐下。   申红玉顺手在旁边放箱子里拿了瓶矿泉水,这个时候失意的小少年形单影只的,多可怜,她怎么能不抓住机会送温暖呢?   “给。”申红玉走到坐在小凳子上的少年面前,将手里的水往前一送。   少年本来正低垂着头调整状态,突然见到一只好看的手握着瓶水伸到自己眼前,一愣,抬起头来,撞入一双美丽的眼眸中。   眼前的女人二十多岁模样,五官精致,眉眼温柔,嘴角含着一丝浅淡的笑意,在美女如云的娱乐圈,也许拔不了尖,可却有种奇怪的魅力,让他心跳错乱了一拍。   “啊,哦,谢谢。”   少年熏红了脸,呆呆的接过水。   申红玉顺势抽过一旁的小板凳,坐在他身边,柔声问道:“是演的不顺利吗?”   少年挠挠头,不好意识的“嗯”了一声,说:“有个情节演不出来。”   申红玉理解的笑了笑,她自己这么多年了,演技都是半死不活的,也没资格指导人家,说了声:“没关系,慢慢来。”就跳开这个话题,转而问道:“我叫申红玉,今年二十七岁,你呢?”   有了她的模板,少年自然照着她自我介绍的方式来,声音清朗的说:“我叫白修雅,今年十七岁。”   申红玉顿了一下,心里直骂卧槽,老子原来已经那么老了吗?居然比人家大了整整十岁!   “年轻真好。”   申红玉干巴巴的说了一声,笑的有点儿尴尬。   那啥,未成年呢,她怎么好意思辣手摧花啊?   可是望着对方那隐隐有些熟悉的面容,申红玉也说服不了自己就这么放弃。   好容易才找到一个合心意的呢,就这么放弃了,要等到猴年马月啊?   不就是年纪小了点吗?   养成呗!   包养包养,关键不就在一个养吗?   白修雅见她神色有些奇怪,心思一转,飞快的明白过来对方恐怕是因为年龄问题。   这世上就没有女人不在乎自己的年龄的。   他忙安慰道:“你看起来很年轻啊,一点都不像快三十的人!”   为了让自己的话显得可信点,他还自我同意的点了点头,认真强调道:“真的一点儿都不像!”   快三十的人……   申红玉心里中了无数箭,小心肝儿被戳出了窟窿,哗哗哗的流着血。   她……她是个快三十的人了QAQ   虽然这是事实,但为什么这么扎心呢?   “呵呵,我保养的好。”   申红玉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对方一脸的真诚,差点就维持不了自己的风度了。   她真的一点儿都没有被安慰到好吗?   啊,真的好气哦。   白修雅赞同的点点头,“是保养得好,你不说我都猜不出来你已经这么大年纪了呢。”   申红玉在心里深吸了一口气,特别想撸袖子揍人。   这么大年纪?   她已经到了会被用到这种字眼形容的年纪了吗?   本着互相伤害的原则,申红玉将话题又转了回去,势要扎一回对方心窝子,让对方憋屈一下。   她勾起笑容,和蔼可亲的问:“刚刚导演训你好严厉哦,你真的演的这么差吗?”   少年立刻耸拉了脑袋,低低的说:“你刚刚都看到了啊?”   申红玉点点头,眼里划过一抹狡黠的光,曼声道:“我都看见了呢,导演骂的可凶了。”她眼眸一转,低声问道:“你刚刚演的是表白的小男生吗?”   提到自己演的角色,少年恢复了精神,眼睛亮亮的,带着点儿骄傲的说:“对啊,我是男三呢!”那小模样,像是考了好成绩跟家长炫耀的孩子。   申红玉在心里扒拉了一下这部戏的大概情况,有了点谱。   这部戏用的几乎全部是新人,都没啥名气,少数的几个老练些的演员还是在圈子里混迹多年都没什么名气的,平时也就跑跑龙套,几乎是爹/妈/老师/佣人等等的专业户。就像这部校园剧,男女主角家里总得有爹妈吧,学校里总得有老师吧,这就用到这些人了。   至于新人,差不多全是从学校里选的角儿。   想到少年才十七岁,申红玉便问道:“在哪个学校上学?”   少年答道:“在天水高中。”   申红玉挑了挑眉,有些揶揄的问道:“高二?你来演戏你父母都不管吗?学习跟得上吗?”   少年摆摆手,解释道:“我跳了一级,今年刚刚高考完。”   原来是个小学霸。   申红玉关心了句:“考得怎么样?”   少年有些羞涩的说:“还行吧。”   一般人说还行吧,通常就是很不错了。   申红玉好多年没关心高考的事了,算了一下,估摸着现在都八月多了,录取的事应该已经定下来了才对。便挺有兴趣的问:“接到录取通知书了吗?”   少年点点头,“下个月就去S戏报道了。”   申红玉问了写对方的情况,心里也有了个底,觉得真是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S戏就在本市,对包养这件事十分有利。   到时候她可以过去住S戏附近的那栋公寓,顺顺利利的把少年包养到十八岁,嘿嘿……   想到这儿,申红玉的心情就阳光起来,兴高采烈的要帮少年配戏。   不就是表白吗?   有什么难的?   她演不了表白的人,还当不了被表白的对象吗?   而且让个俊俏小少年给自己表白,想想都美的要死。   少年推拒不过,心里也觉得自己先跟别人预演一下挺好的,他演别的都还行,就是感情戏演不好,一演到感情戏就出岔子,情感出不来,像个木头人。   给自己鼓了气,少年抬眼望着近在咫尺的女人,未语先羞,台词在脑海里过了几轮,终于结结巴巴的从嘴里蹦了出来:   “我……我有话对你说。”   他情不自禁的握住了对方的手,眼里溢满了少年人热烈的爱意,羞涩在浓烈的情感冲击下渐渐退去,化作可以灼烧人的欢喜,饱含情意的话就那么自然而然的吐口而出了:   “我喜欢你,喜欢的心都痛了,满脑子想的都是你,看见树叶想的是你,看见家里的墙壁想的是你,看见校园里的红旗,想的还是你……”   申红玉等对方说完,低垂了眼,羞涩的说:“我也喜欢你。”   “真……真的吗?”少年不知道是不是入戏太深,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问道,晶亮的眼眸里充斥着难言的欢喜和激动。   申红玉冲他柔柔一笑,在对方紧张的注视中缓缓收敛的笑容,伸出手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故意凑到他耳朵边大声唤道:“喂,出戏啦!”   少年猛地一愣,讪讪的收回手,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然有点遗憾。   明明他刚刚表现的很好,情感特别的到位,但是他一点排练成功的欣喜都没有。   而且……   刚刚对方说错了台词,他竟然没有发现。   要知道,对方真正的台词应该是:“对不起,我只是拿你当朋友啊。”   完全相反的台词,他却沉溺其中,全然不知。   这……这一定是入戏太深了。   少年红着脸如是想。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状态太反复了,老断更,我努力月底更完这个故事QAQ   本章留言仍旧给你们发红包(可以打零分)   - 第157章 人设六02   申红玉可是专门研究过霸道总裁二三事的女人, 对于什么包养啊,契约小情人啊,协议小娇妻啊, 简直不要太熟悉。   按照她事先给自己设定好的剧本, 她应该在确定好人选之后, 当晚就让人把对方带到自己地盘,在对方震惊于她的身份之际,挑起他小巧精致的下巴,霸气的甩下一纸极尽侮辱的包养协议, 从此开启虐甜虐甜虐虐甜的渣样人生。   想起来的时候,就逗一逗小情人,游离花丛乐不思蜀的时候,就丢在一边不管不问,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虐心虐肝虐的对方伤心欲绝惨不忍睹。   然而, “小情人”是找到了,问题就是对方实在太小了,远低于她的预期,都还是个小花苞呢。   要对这样的小男生虐甜虐甜虐甜, 申红玉想想都觉得丧心病狂。   “唉——!”   现实为何如此惨淡呢?   申红玉郁闷的叹息之后, 不得不临时更改计划。   首先, 霸气甩协议的步骤可以省略了。   对方还未成年呢,签协议的话根本就没有法律效益。   不过……   挑下巴这个可以有,嘿嘿嘿。   想想娇花似的被少年, 面对恶势力的胁迫,敢怒不敢言,被挑起下巴,茭白的面容上梨花带雨的小模样,多么可爱啊。   真是惹人怜惜。   于是,当白修雅顺利的拍完今天剩下的戏份,惊喜的发现给自己配戏的那个漂亮姐姐还没有走时,迎上去对上的就是对方细长白皙的食指,以及一句调戏般的:“少年,要不要跟姐姐走?”   申红玉做完了一整套动作之后,尴尬了。   奶奶的,不是比老子小了十岁的未成年吗?   怎么这么高?   少年虽然只有十七岁,面容还有些青涩,可身量却很高,比她高了十几厘米,她平时又不爱穿高跟鞋,此刻踮着脚都弥补不了显著的身高差距。   之前坐在一块儿的时候还没察觉,现在两个人面对面就很明显了,她的额头刚刚才到他的下巴处,把他的下巴挑起之后,她的视线直面的就是他那一段修长的脖颈和有些肉肉的下巴尖了。   申红玉讪讪的收回了手,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少年显然没有这个眼色,对她尴尬的表情视而不见,一心沉浸在自己被漂亮姐姐又调戏了的奇妙心情里。   之所以说“又”,是因为之前两个人配戏结束之后,她捏着自己的面颊,夸奖似的说了一句:“长得可真水灵儿!”   “姐姐要带我去哪里?”   少年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睁着眼睛好奇的问,水润的眼眸里还闪着丝丝的羞涩。   “带你去吃晚饭。”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正是晚饭的点儿。   她打算先收买少年的胃,将他养的白白胖胖的,等成年之后再开宰。   之前通过两个人简单的交谈,申红玉已经知道少年现在镇日的同剧组一块儿奔波,住的是剧组定好的酒店,同另一个演男四的演员一间房,平时吃的都是剧组准备的盒饭。   生活相当的艰苦~   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申红玉没道理白白错过。   包养的第一步,不就是提供奢侈的生活吗?   在这物欲横流的世界,除了买买买炫炫炫,还有什么更能打动人心的呢?   申红玉决心让少年知道一个真理:老子啥都缺,就钱多!   少年果然没能够抵御住美食的诱惑,他平时懒得出去,整日在剧组吃盒饭,确实也有些腻了。更何况,他也不太想拒绝眼前人的邀请。   “你等我一下吧,姐姐。我先去卸妆换衣服。”   申红玉点点头,看少年转头进入了简陋的化妆室,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等待。   没多久,少年从化妆室走了出来,脸上的妆容已经全部卸去,露出了光洁干净的面容,身上的衣服也已经换了一身,是套宽松的休闲装。   “走吧。”   少年主动伸出手,去牵她的手。   申红玉微微一怔,笑着把手递给了她。养成中的小情人这么主动,实在是让人很惊喜啊。嗯,该奖励奖励,不如明天带他去买几套衣服?这么想着,她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因为少年明日一早还有戏份,所以两个人就没往市中心去,直接去了附近的一家口碑不错的私房菜馆。   两个人点了满满的一桌子菜,酸的甜的辣的全都有,申红玉是什么贵点什么,少年是各种口味都来点,最后一桌子菜还剩了大半,两个人就饱了。   饭后,申红玉带着少年去结账。   豪气的从钱包里抽出哥哥们专门给弄得副卡,冲收银员爽快道:“刷卡。”   美丽的收银员微微一笑,问了一下包厢号,说:“已经结过账了。”说着,把已经结好的账单递给她看了一下。   申红玉眼尖的抽到上面小一万的消费,心里奇怪:难道是熟人看见她来吃饭,顺手帮结的?   结果收银员往她身后一瞅,礼貌笑道:“就是您身后那位先生结的。”   申红玉倏地转过头,对上少年含蓄腼腆的笑容,拧了拧眉,“你结的?”   少年点了点头,他刚刚其实就想说了,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毕竟吃到一半借口上洗手间偷偷出来结账这种事,本来好好的,一说出口好像邀功一样。   而且对方兴冲冲的,也叫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打搅对方的兴致。   “我们走吧。”   少年心里忐忑,怕她生气,伸手轻轻的拉了拉她的衣摆,不自觉就带了点撒娇的语气。   申红玉没想到自己一时疏忽,就被对方抢先结账了。   走出门的时候她恍惚的想:咦,小情人这么有担当,她这个未来金主要从哪里凸显存在感?   突然,申红玉心里咯噔一下,问道:“你哪来的钱结账的?”   别再是她预定好的小情人被人抢先了吧?   结账被抢先就算了,小情人要被抢了,她会哭的。   少年抿唇笑道:“是拍戏的酬劳,有一半是预付的。”   申红玉松了口气,然后突然意识到又一件事:妈哒,小情人还没成年都已经会自己赚钱了,她这个金主要往哪里摆?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成更新困难户了QWQ 第158章 人设六03   被少年送到了下榻的酒店, 和少年道别,目送着少年打车离开,申红玉望着渐渐远去的出租车, 悲伤的叹了一口气:“唉——!”   小情人实在是太不上道了。   让她这个预备金主很为难啊。   先前两个人吃完饭之后, 压了会儿马路, 申红玉便提出要送少年回去。   最后当然是没送成,反倒被少年一路送回来了。   少年当时得知她要送他回去,相当不赞同的说:“怎么能让女生送呢?”然后就列举了一系列女生独身出行所存在的不安全因素,申红玉差点儿没被说晕, 迷迷糊糊的就被送回了酒店。   回忆完今天的事情,申红玉只能感叹一声出师不利了。   没花成钱就算了,最后还被当成柔弱小女生了。   不知道为什么,申红玉总觉得自己的金主之路遥遥无期了。   第二天结束之后,申红玉提着大包小包战利品,站在酒店门口, 再次目送少年离去的时候,这种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她带着下戏的少年扫荡了附近的大型商场,本着什么贵买什么的原则,逛了好几个知名品牌的专柜, 结果少年有花样买单的技巧。   每次她准备付钱的时候, 都被告知少年已经付过了。   而且两个人途径女装品牌的时候, 少年总要进去逛一逛,然后有意无意的询问她的喜好,最后莫名其妙的她就被推进了试衣间, 然后等到她回到酒店,少年将一个个袋子交给她的时候,她两手里面沉甸甸的,这才发现原来除了开头少年给自己付款买了两套男装,后面一直在为她刷卡……   一不小心意识到真相的申红玉懵逼的看着手里的袋子,盘算起今天从少年手里流出去的数字。   心里有了个大概之后,她开始估计少年所谓的片酬究竟有多少。   两厢一合计,申红玉就知道少年的片酬差不多大半都没有了。   “明天……”申红玉扑在酒店的大床上,一手捞起枕头塞在怀里,一手锤在柔软的被子上,悲愤的道:“看你还有没有钱买单!”   哼,她明天一定会再接再厉的。   就不信有钱还会花不出去!   她决定吸取教训,先给自己定个小目标——花光少年手里的钱。   然后一步步实现大目标——自己给少年买买买。   不是有钱吗?   不是会花样抢着买单吗?   就看看你能坚持多久!   定好目标的申红玉扒拉了一下自己的钱包,看见大哥给的卡,二哥给的卡,大哥二哥合伙给的卡,还有她自己给自己弄的工资卡,心里特别的有底气。   心情愉快的给少年发了信息,约他明天到稍微远一点的知名珠宝店去看看,没多会儿就收到肯定的回复,申红玉发了个“晚安”过去,放下手机,愉快的关灯,睡觉。   而另一头,接到女人信息的少年望着手机屏幕,唇角抿唇浅浅的笑意来。   他放下手机,拿过一旁的浴巾在还有些湿润的短发上胡乱擦了几下,将浴巾放在旁边,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   手指在键盘上跃动了几下,没多会儿,屏幕上就出现了K线走势图,各色的折线交错在一起,看得人眼花缭乱。   几个小时之后,少年关了电脑,揉揉眼睛,进洗手间洗了把脸,准备睡觉。   躺下之后没多会儿,同一房间演男四的演员回来了,对方今晚拍的夜戏,所以回来比较晚。   白修雅刚刚睡着,又被对方开门的响动吵醒了。   和对方打了招呼,准备接着睡的,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这时候,那些隐藏在血液里的兴奋和激动好像才慢半拍的爆发出来,心脏噗噗噗的跳,整个人都有点晕乎乎的,像是喝醉了一样。   “路哥,”白修雅等室友洗刷好了,上床准备睡觉的时候,隔着床问道:“你追过人吗?”   路勉本来累的只想睡觉,这会儿一听对方抛出的这话题,立马来了精神,“怎么?有喜欢的人了?”他眼眸一转,心里将剧组里的女演员们过了一遍,好奇的问道:“是祝琬还是蒋春,或者苏琪?”   “都不是,”白修雅摇摇头,有点不好意思的说:“不是剧组里的人,你应该没见过。”   路勉虽然在这个剧组里只是个男四,却同时找了另一个剧组的活,平时两边转,今天傍晚才赶回来。不过他为人开朗大方,两个人平日里相处的还不错。   “是最近新认识的?”   路勉之前没听对方说过有喜欢的人,而且两个人住在一间房里,虽然他经常不在,可对方之前交际少得很,连短信都很少同人发,一点儿都不像有对象的样子。   白修雅“嗯”了一声,开了个头之后,心里的羞怯就减少了,而且他也不是和任何人在一起都会害羞的,只是个特定的人在一起,情绪就会格外的多一些而已。   因此,他大大方方的说:“我想追她。”   路勉比他大两岁,入圈也有快两年了,虽然还不温不火的,可到底算是历练出来了,直截了当的问:“想让路哥给你支招?”   白修雅点点头,将情况大致说了一遍:“对方年龄比我大了点,不过长得很漂亮,性格也好,就是我感觉她有点拿我当小弟弟了。”   路勉现场来了个无实物表演,两根手指做夹烟状,在嘴巴前隔空吸了一口并没有的烟,缓缓的吐了个空气眼圈,半眯着眼睛,一脸过来人的沧桑感,嗓音低沉的说:“懂,哥都懂。”   装完逼之后,路勉点评似的说道:“听哥的,这无论多大年纪的女人啊,喜好都是相似的。”   白修雅洗耳恭听,“你说。”   路勉扬起的手仍旧是夹烟状,在虚空中点了几下,指点江山。   “俗话说得好,这女人哪,历经沧桑的呢,就带她去坐旋转木马,天真不知事实的呢,就带她遍览人间繁华。说白了,就是要有针对性,缺什么给什么。”   “这比如说吧,有的女人想要安全感,有的女人想要激情,有的女人呢,她重物质,有的呢,则重感情。”   白修雅点点头,表示自己长知识了。   路勉得意一笑,“还有句话呢,算是哥额外提醒你的。”   白修雅问:“什么话?”   路勉轻咳一声,煞有其事的说:“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不过对方是啥性格,喜欢什么,你追人总不能没钱吧?”   白修雅在心里估算了一下自己的小金库,顿觉囊中羞涩,坚定道:“从明天开始,我要努力赚钱了。”   明天给心上人买完珠宝,回来先赚它几个亿再说!   路勉吹了一顿牛逼,心里挺得劲儿,悠悠的问:“怎么样,要不要路哥先借一点儿给你?”   白修雅犹豫了一下,虽然他准备的钱似乎已经够了,但总要未雨绸缪的,所以他便道:“明天我们要去城南看珠宝,如果钱不够了我给你打电话。”   路勉差点儿没从床上摔下来,虽然只是随口一说,但如果对方有困难,他是真准备借钱的,然而……   珠宝?   路勉用力抹了把脸,城南的珠宝店可都不便宜啊。   “你不是说刚认识不久吗?这就看上珠宝了?”路勉深深地觉得对方可能是遇上专业的骗子了。这么想他就这么问了:“你该不会是遇上骗子了吧?”   白修雅一愣,随即反驳道:“不是骗子。”   路勉还是不信,“我怎么感觉就是专门骗钱的骗子呢?哪有人才认识不久就让给买珠宝的?”   白修雅解释道:“她没有让我买,是我自己准备要买的。”   路勉瞪了瞪眼,盯着他那张青葱水嫩的俊脸打量了一会儿,念叨着:“要完,要完。这好好的孩子怎么脑子突然出问题了呢?”   他嘀咕道:“没听说这还有上杆子给人花钱的啊?”   他坐在床边,盯着对床的小傻子,教训道:“这不是还没追到手吗?这么下本,万一人家最后不跟你在一起,你不是亏大了?”   被这么一说,白修雅也担心起来了,倒不是担心亏本什么的,他给对方花钱他自己心里也是开心的,就是担心对方万一要是看不上他,喜欢上别人了咋整。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她喜欢我?”白修雅决定问问看起来很有经验的路勉。   然而路勉真的只是看起来很有经验而已,他就是个纸老虎,见对方一心扑在别人身上,叹了口气,哀怨道:“我要是知道的话,你觉得我现在还会单身吗?”   谁懂他母胎单身二十年的苦?T^T   “哦,”白修雅顿时失去了谈话的性质,“原来你也什么都不知道啊,我还以为你懂呢。”   路勉顿时有点想打人,然而小小的愤怒过后,他还是很纠结小白疑似要被骗财这事,嘀嘀咕咕的说个没完,中心思想就是劝他前期投入不要太多。   白修雅解释了一番,对方还是在钻牛角尖,想了想,便开导道:“她看起来挺有钱的,不会骗我的,你就放心吧。”   他挠了挠头,突然想到件挺有说服力的事,恍然道:“对了,她好像跟我说过,咱们现在这部戏好像就是她家投资的。”说着,他似乎回忆起当时的片段,肯定的点了点头。虽然当时他好像光纠结着如何抢先买单了,但似乎对方的确说了这话。   此话一出,路勉呆了一下,望着他的眼神都有点变了,看了看对方那带着青涩却无疑很俊俏的脸蛋,抖着声问:“小白,她该不是看上你了吧?”   换个角度想,对方这么殷勤的约小白,不是看上了还能是咋的?   这可跟一般人的性质不同,对方要是财力稍逊或者相当,那自然得小心点儿,可对方若是投资人,怎么要巧不巧的光约小白呢?   路勉虽然自己没有经历过,可耳闻目睹还是有的,当即便提醒道:“你可长着点儿心吧,免得人财两失。”   白修雅品味着“人财两失”这四个字,决定将它纳入自己的目标里。   小目标——先赚几个亿。   大目标——争取早日人财两失。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更新了~   接下来应该可以正常更新了(づ ̄ 3 ̄)づ 第159章 人设六04   短短一夜, 两个人分别给自己定下了目标,一个是要花,一个是要赚, 最后的总目标又奇迹的撞在了一块儿, 互补且相似。   第二日没有白修雅的戏份, 他得了一天空闲,早早的就准备上了。   申红玉准备充分,坐车过来,接上人, 一路奔着城南的高档珠宝店去。   她是存心要等他出糗的,一进店,眼睛一扫,就大约明白了哪个区域的东西最贵,带着人过去了,指着小指甲大的一副钻石耳坠子, 要店员给取出来看。   取完了她接过来,对着玻璃柜台上的镜子装模作样的要试,尴尬的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耳洞……   嘴角那泛着些得意的笑容顿时就僵住了,她葱白的指尖捏着一只颇有份量的坠子, 眼眸一转, 将坠子朝他耳边一比, 点头称赞道:“真好看。”   然后,她语气一转,幽幽的叹道:“可惜咱们俩都没有耳洞, 买了也戴不了。”   “算了,”她将坠子交还给店员,眼睛在透明的玻璃柜里睃巡一圈,很快重新锁定了一只飘花的翡翠镯子,试戴了一下,感觉还不错,随口便让店员给包一对起来。   两只手呢,不能厚此薄彼吧,买镯子当然要买一对。   寻摸着自家两个哥哥平时待自己可好,得买点礼物回去讨好一下。   得,男戴观音女戴佛,两个哥哥那就是两尊观音。哥哥们不差这点子东西,所以价钱样式都不重要,全挑最贵的就行,要的就是做妹妹的心意呀。   买完了这些,申红玉觉得自己要适可而止了。   不能做的太明显,万一把小情人打击坏了就不好了。   得让他知道两人中间的差距,但是又不能让他一下子看出差距原来那么大,申红玉暗暗的擦了把汗,觉得自己也是怪累的。   让美丽的店员小姐姐把东西都装好之后,申红玉半倚在柜台边,客客气气的招呼板上钉钉的小情人,“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姐姐送你。”   白修雅下意识的往摆戒指的柜台瞅了瞅,想了一下,摇摇头,说:“没有。”   “哦,”申红玉略有些遗憾的点点头,想到接下来的重头戏,立马又来了精神,假装无意的问道:“钱付过了吗?”   白修雅羞涩的笑了笑。   申红玉自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中,觉得少年这个笑容是因为囊中羞涩,没法买单,所以不好意思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嗔怪似的调侃道:“年轻人啊,赚点钱就好好收着嘛,跟姐姐出来,还有让你一个小孩子买单的?”   说着,她掏出了自己的卡,预备着递给一旁提着袋子候着的店员。   却不想,店员并没有接她的卡,反而主动将手里的袋子递给了她,礼貌的说:“这位先生刚刚已经付过账了,这是您的东西,您拿好。”   在店员小姐姐优雅得体的笑容里,申红玉脸上的表情再一次僵硬了。   这是她第多少次听见这句话了?   申红玉恍恍惚惚的拎过东西,飘着走到少年身边,幽怨的望了他一眼,看着少年那腼腆的笑容,默默的咽下了喉咙里那句“不是说一半的片酬吗?怎么这么经花呢?”   白修雅看着对方沉默着从自己身边走过,眼神复杂的看了自己一眼,一言不发的往外走,心里一紧,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惹得对方不高兴了。   ……哎?   网上不是说女人最喜欢的三个字就是“买买买”吗?   男人最帅气的动作就刷卡掏钱。   听说默默守候着悄悄买单的男人不仅帅气,而且会有一种神秘气质加成。   白修雅心里将自己这几天的表现过了一遍,越想越摸不着头脑。   没毛病啊。   买买买,还是悄无声息款的买单。   怎么对方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呢?   默默的给还在拍戏中的路勉发了条短信,“为什么给她买了东西她的心情反而变差了?”   对方没有立刻回应,白修雅只好自己想办法。   “那个……”少年拽了拽女人的袖子,小小声的说:“你是不是很喜欢那副坠子啊?”   申红玉有点闷闷不乐的,也不好在这个时候打自己的脸,就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少年眼睛一亮,自以为找到了逗她开心的好办法,笑道:“那你不要不开心了,我已经帮你买下来了!”   盯着少年颊边那两汪沁着蜜似的梨涡,申红玉呆了一下。   这时候少年已经眼疾手快的将袋子里的一个红绒布盒子掏出来了,在一声闷响中,盒子被打开了,里面两颗璀璨的钻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青嫩俊秀的少年颊边带笑,水润的眼眸里闪着小小的光芒,手上捧着绒布盒子,打开的盒子里装着价值不菲的两枚钻石耳饰。   有一种耀眼夺目的美顷刻之间便绽放出来了。   申红玉只觉得一颗心扑通扑通跳,血管里的血液一瞬间似乎都沸腾起来了,她下意识的半眯起眼睛,躲避眼前灼热的光彩。   有不明所以的路人见到这一幕,还以为是遇上了现场版的求婚,小声的议论着。   那些声音钻到两人的耳朵里,立刻便烫红了两个人的耳朵尖。   申红玉慌乱而羞怯,有点不知该如何是好,最后看着小兔子一样软嫩可口又柔弱可欺的少年,躁动便化成了恼羞成怒,气愤愤的道:“还不快收起来,要闪瞎我的眼吗?”   真是的,笑的那么好看干什么?   少年红着脸关上了盒子,将盒子往她手里一塞,两个人匆匆走了,徒留下一地准备看热闹的路人。   等到走远了,少年微微松了口气,扭捏着,忐忑而又不好意思的问道:“你还在生气吗?”   申红玉手臂上挂着袋子,手里握着红盒子,另一只手在刚刚离开的时候下意识的抓住了他的手,这会儿他还没有放开。   她微微的喘了口气,少年那比钻石还要夺目闪耀的笑容盘旋在她脑海里,她迷迷糊糊的觉得自己好像懂了点什么,想要抓住那点儿刚冒出来的念头时,又什么都想不到了。   她对少年的问题避而不谈,带着点儿嫌弃和烦恼的说着:“又没有耳洞,你买这个有什么用?”   少年抿抿唇,垂着眼睫不敢看她,小小声的说着:“可是你看起来很喜欢啊。”   申红玉还没有平息下来的心跳立刻跳的更快了,她这一世算是家里的老来女,在家受尽宠爱,家境又好,可以说是要什么有什么,不用她多说,她想要的一准儿会得到。现在这情况似乎和从前没有什么不同,可差别又很大。   她心里很明白眼前的人是谁,可他未必就知道她是谁。   客观上来说,他们才认识三天而已。   可他仿佛两个人认识了三百年似的,态度亲近,带着自然而然的讨好,像是可以花尽一切力气来逗她开怀。   申红玉莫名就软了口气,握紧了手里的盒子,温声道:“谢谢。”   少年见她神色温和下来,摸了摸脑袋,有点不好意思的说:“你喜欢最重要。”他的眼睫垂下的时候,盯着两个人交握在一起的手看了一会儿,唇边浮起浅浅的满足的笑意,不动声色的又握紧了些。   申红玉的目光也在两个人交握的那只手上轻轻扫过,而后抬眼,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在四周望了一圈,打算辨别一下方位,同时嘀咕着问:“接下来要去哪里比较好?”   少年是一种很宠溺的态度,温柔笑道:“你想去哪都可以,我跟你一起。”   申红玉撇了撇嘴,仿佛不乐意,心里却泛起一股甜蜜的滋味。   她的眼神漫无目的的巡视着,嘴上有些别扭的问:“你还有钱吗?是不是快要花完了?”   少年有些羞愧的承认了自己囊中所余不多的事实,过去他一个人都是得过且过的,说白了就是胸无大志,即使有着赚钱的能力和方法,也不在意,所以现在钱到用时,难免就捉襟见肘起来。   “不过,你不用担心,我能赚钱。”   少年也不想让心上人觉得自己没有能力养她,立刻就补救了一番,强调道:“我赚钱很快的。”   申红玉不以为然,做演员来钱是快,但那也要时机恰当啊,少年如今刚刚出道,名气基本为零,真正能赚大钱的时候还早着呢。现在花的这些子钱,指不定是少年怎么从牙缝里省出来的。   这么一想,申红玉顿时就有点心疼了,还很心虚。   她虽然存心要给少年点教训尝尝,可并没有要抠光少年积蓄的想法。   再说了,她最主要的目的可是要包养他呢。   申红玉摇了摇少年握着自己的那只手,示意道:“放手。”   少年恋恋不舍的放了手,申红玉将自己手臂上挂着的包给他拿着,从钱包里翻出张卡来,塞给少年,霸气道:“拿去花!”   见少年有些不知所措,还很明显的想要拒绝,她立刻沉了眉眼,有点严厉的说:“不准退回来,给你就是你的了,老实花着!”   少年见她真要生气了,“哦”了一声,将卡装在自己口袋里。   申红玉缓和了面色,低声跟他说了密码,又补充道:“这是我的生日,你可得记住了。”   少年脸上绽开惊喜的笑意,重重的点了点头,满心都是和心上人更进一步的喜悦。   申红玉半强迫性的让人家记住自己的生日,也有点不好意思,眼神飘了飘,突然瞅到一家在夹缝里的小店面,唇角微勾,扮作无意的重新牵住少年的手,说:“跟我来。”   少年被牵着往不知名的目的地去,落在女人身后半步,目光总是不自觉的落在牵在一起的手上,两只手搭在一起,晃啊晃啊,像是七月七时牛郎织女的那弯鹊桥,载满了情思。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安~ 第160章 人设六05   申红玉看见的是一家简陋的小店, 在相对繁华的地段来说,这个小店显得有点不合时宜了。她会被吸引,是因为眼尖的看见了店门口的灯牌上写着“打耳洞”几个字。   店老板是个中年妇女, 胖胖的, 一双眼睛挤在修的细细的眉毛下, 显得很精明。她就坐在店门口,怀里搁着收钱的包,手里拿着平板,电视剧的声音放得很大。狭窄的店面里, 几个女生正在挑拣小饰品。并不是每个来城南的人都买得起昂贵的奢侈品的,在一饱眼福之后,多数买不起珠宝的人还是很愿意小小的消费一下的,所以这样物美价廉的小店就有了容身之地。   从灯牌的标示来看,店里经营颇杂,不仅售卖小饰品, 还有一些生活用品,兼着收购和贩卖十字绣,还兼营裱框等业务。   老板娘虽然在看电视剧,却有一种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的本领, 等两人走近的时候, 机敏的抬眼一扫, 将两个人的衣着打扮和手里提着的包装袋尽收眼底,心里暗暗的奇怪这样的人怎么会来他们这种小店,就多了看几眼, 瞅着人走到店门口停住了,才如同平时招呼客人那样侧了侧头,朝店内示意道:“自己进去随意挑选,选好了出来付钱。”   申红玉朝店里看了一下,本就狭小的店面里几个女生散落各处,墙面上挂着满墙零零碎碎的东西,地面上半人高的柜台靠着墙两边各摆了一排,中间还见机挤了一排玻璃柜,满满当当的一家店。   申红玉抿唇笑了笑,冲老板娘道:“我要打耳洞。”   “打几个?”老板娘照例问了一句,站起来,将还放着电视剧的平板和怀里的钱包搁在收银的柜台上,从柜台抽屉里掏出把银色的小枪,又取出一个塑料盒子,打开来,里面放着大半盒泡着消毒水的银色耳钉。   申红玉看到一盒尾端尖锐,隐隐闪着光亮的耳钉,心里有些发憷,“打……打一对。”   说话间,老板娘已经利落的在小银-枪上装好了一枚耳钉,颇有气势的走到她身边。   申红玉紧张的握着少年的手,在少年关怀的目光下,给自己鼓了鼓气。   她其实有点后悔了,都是美色害人哪!   但事到临头,要是突然反悔,也未免太丢脸了。   白修雅察觉到她的手心微微发汗,眉头不自觉的拧了拧,虽然对方似是要为了他送的坠子打耳洞,他心里感动,可也不想对方勉强自己。   “要不别打了?”   少年凑在他耳边小声的问了句。   他这话起了反作用,申红玉听了本来退缩的心情被激将了,在老板娘稍有不耐的问“还打吗?”时,坚定的说::“打。”   老板娘粗壮却灵巧的手指轻轻捏住了她的一只耳朵,精巧的小枪对准了小巧的耳垂,“咔擦”一声,按动了机扣,轻轻的一声“嘭”,申红玉只觉得耳朵被剧烈的扯动了一下,而后是一种近乎灼烧的痛,从耳朵飞快的蔓延了半边脸。   申红玉后悔了。   在老板娘帮她转动耳钉,给她上耳塞的时候,后悔的念头在她脑海里转悠了七-八遍,成功的打开了她的泪腺。   白修雅一直注意着她的表情,一看她眼泪汪汪的,立刻紧张的问:“是不是很疼?”   他不问还好,一问申红玉心里的小火苗就呼呼的往外冒。   本来嘛,她自己悄默的委屈一下就行了,他一问,无疑将她心里那点子后悔了委屈放大了无数倍。   明明不干他的事,这时候她就开始给自己作死的行为找借口:要不是他突然送上了耳坠子,她能脑袋一懵,干出这种没谱儿的事吗?   打耳洞的方法明明有许多种,她就算打,也犯不着在这种时候心血来潮匆匆忙忙的找这种即时快速的方式啊。   反正这时候她受痛了,那都怪别人。   不怪她!   哼~   申红玉噘着嘴,斜着眼看他,就差在脸上写着“我好生气”四个字了。   老板娘可不管她生不生气,简单粗暴的举着枪,上来捉她另一只耳朵。   申红玉下意识的躲了过去,白修雅立刻上前一步,将她护在了身后,好像老板娘是要害她的恶人一般。   常常看偶像剧的老板娘对此无动于衷,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有些浮肿的眼皮轻轻一掀,充分的表示了自己对这两个酸掉牙的小情侣的鄙视和不屑。   嘁~   好大的阵势呀。   不就是打个耳洞吗?   偶像剧都没你俩这么矫情!   见惯风月的老板娘懒懒的问道:“还打不打啦?”   申红玉果断将护着自己的少年推出去,“打,怎么不打?说好了打一对,少一个都不行。”说的倒是干净利落,十分的能唬住人,可她坚决的往后退了一步,一手捂住自己幸存的那只耳朵,一手指着少年,“那一个给他打。”   少年呆了一下,有点儿没反应过来。   老板娘嫌弃的朝两个人望了一眼,觉得这俩小年轻事儿怎么这么多啊,打对耳洞都要一人一个,难道是新出的恩爱方式?   “你们俩商量好就成。”   老板娘自己是很无所谓的,反正她负责打,打完了收钱,给谁打都一样呀。   少年回过劲儿来,立刻点着头说:“给我打吧。”   申红玉眼泪汪汪的朝少年看了一眼,心里倍儿感动。   老板娘手法利落的给少年也来了一枪,照旧转了转新出炉的耳洞里那只耳钉,上好耳塞,然后道:“一共三块钱。”   少年掏出零钱,递给了她。   老板娘照例叮嘱道:“少沾水,戴满七天,平时转一转,用酒精消毒水擦一擦。一个星期后就可以换别的耳饰了,可以尝试戴金银制品,能防止长实。”   少年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申红玉有点愧疚,她这时候才想起来其实剩下那个可以不打,当时老板娘举着枪的架势太唬人了,不过看着少年跟她带一样的廉价耳钉,耳朵红通通的,她又有点高兴。   其实一人一个也不错啊。   这么想着,她将先前的耳坠子掏了一只出来,塞在少年口袋里,然后悄悄牵住了他的手。   少年抿着唇,低头望见她有些红肿的耳朵,伸手握住了她的肩膀。   申红玉睁着眼疑惑的回望少年略有些深沉的眼神,轻声问:“怎么啦?”   少年在她疑惑的视线中低声道:“别动。”而后凑近了脸,在她以为他要吻自己的时候,将头一侧,嘴唇凑到她有些红肿的耳朵边,轻轻吹了口气。   “呼——”   “呼——”   有些温凉的气息吹拂在她耳朵上,一下一下的,拖得长长的。   申红玉眨了眨眼睛,明白过来他这是再给自己呼痛,心里涌上一种轻快的甜蜜,跳跃着驱走了那小小的伤痛。   她也嘬着嘴,凑近他近在咫尺的那只红耳朵,用自己呼出的气流给他小小的治愈和安慰。   清浅的呼呼,呼红了两个人的脸,让两个人之间变得暧昧起来。   一路上,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交汇的视线中流淌着缱绻,即使走在繁花喧闹的街市中,依然有一种岁月静好之感。   虽然两个都小幅度的负伤了一只耳朵,但这次城南之行还算圆满。   坐车回酒店的时候,白修雅才看到路勉的短信。   “有钱人的癖好?”——路勉。   “反正你要是送东西给我,我是很开心的:)”——路勉。   “话说她该不会是想潜规则你吧?其实想想还蛮有道理的啊,人家想潜规则你,完了你这样做,不就是拿乔吗?不生气才怪。”——路勉。   “唉,我就是开个玩笑。”——路勉。   “当不当真全看你(((┏(; ̄▽ ̄)┛装完逼就跑”——路勉。   “怎么不回我短信?”——路勉。   白修雅眼睛盯着“潜规则”三个字看了一会儿,动手给他回了个:“嗯,在逛街没看见。”然后收起了手机。   申红玉回到酒店,想着时间还早,而且差不多可以吃午饭了,就邀请白修雅上去坐坐,打算中午请他吃午饭。   白修雅有点心事重重的,心不在焉的应了声:“好。”   回到酒店房间,申红玉往沙发上一瘫,拍着旁边的位置,招呼他:“快过来坐。”   少年坐到她身边,脸有点红。   申红玉捞过一旁的饮料递了一瓶给他,见他有点走神,拍了拍他的肩膀,问:“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说着,她拧开了一瓶饮料,大口的喝着。   少年沉浸在路勉的短信里无法自拔,一听她问,立刻心虚的摆摆手,“没想什么?”   申红玉挑眉,不信道:“没想什么?你就差把心事两个字写在脸上了。是不是有事?说出来我帮你一块想。”   少年红着脸垂下了眼,握紧了手里的瓶子,纠结半晌,小声的问道:“你是不是要潜规则我啊?”   申红玉瞪圆了眼,喷出一口饮料,清凉的液体天女散花似的飞溅:“……噗!”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第161章 人设六06   申红玉立刻有一种做坏事被抓包的惊恐感和心虚感, 虽然她还什么都没有来得及做。但即便被戳穿,她也是不会承认的。   这种没影儿的事,又拿不出来证据, 还能对峙不成?   谁承认谁就是大傻逼!   “怎么可能?”   申红玉拍案而起, 色厉内荏的训斥道:“胡说什么呢?我能是那样的人吗?再说了, 你可还是个未成年,我还不至于潜规则个未成年吧?”   白修雅没想到她居然反应这么激烈,他不过就是弱弱的问了一句而已啊,而且……   “虽然我实际年龄还没到十八周岁, 但是身份证上的年龄已经成年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脸红了红,水润润的眼睛中还有着小小的期冀。其实未成年什么的他不是很在乎啦,如果她要是真的愿意潜一下他的话,他……他会高兴的。   思维越是发散,少年的脸越是红, 眼中飘浮的期盼也越显眼。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急迫,太不要脸,少年半垂下了脑袋,低头去擦拭刚刚喷射在身上的饮料。   黄橙橙的果汁水溅在他素色的衣服上, 格外的惹人注目。   然而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一个虽然伸手擦着, 但心不在焉,另一个全身心沉浸在被发现龌蹉心思的窘迫中,殚精竭虑的想要洗清自己。   “身份证上成年了?”申红玉下意识的重复了一句, 然后慢半拍的发现自己关注的重点似乎不太对,立刻板着脸,一本正经的数落道:“别说是身份证上成年了,就算你实际年龄够了,我也……”   到嘴的话秃噜了一下,飞快的转了个方向,吞下了“不可能潜规则你”,玩起了文字游戏,规避可能立下的flag,变成了:“……也不是那样的人啊!”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那一点儿尾音像是在撒娇一样。本来现在就是要讲究气势的时候,没能一鼓作气的耍好威风,士气自然就越来越弱。   白修雅的脑袋垂得更低了,手指揉搓着沾了饮料水的衣襟,满心的失落几乎要溢出来了,一颗心就像手中揪着的布料似的,被揉来搓去,反复折磨。   如果没提潜规则这个话题还好,一提了他就觉得仿佛看到了希望,结果她却坚决否认了,渺茫的希望落空,他心里也难受的不行,就想着她是不是觉得他特别差劲,特别看他不上,所以连潜规则他都不愿意。   少年心里苦涩却咬紧牙关不肯开口,申红玉太心虚,对于少年的情绪毫无所觉,还暗以为她哪里漏了陷让少年敏锐的察觉了自己的心思,反把少年这时候的蔫头耸脑视作是看出了她禽兽心肺后的心情不佳。   申红玉一想到自己在少年心中的形象黑的不能再黑了,就又急又怒,耳垂这会儿还隐隐的疼着,是他们先前感情好的证据呢,转眼一趟路的功夫,自己就成人面兽心的黑心肝臭奸商了,这差距也太大了点。   为了能洗白自己,申红玉也是豁出去了,厚着脸皮褒扬自己,给自己歌功颂德。   “这可真是天大的误会啊!”上来先叫一声冤枉准没错。“我这个人再实在,再醇厚不过的了,从来都是见不得潜规则的人。”   不管什么好话,先往自己身上扒就是了。   “我平时善良的见到路边的流浪猫流浪狗都心疼的不得了呢?我们家可每年都给灾区啊,贫困地方啊,捐不少钱的。我这么一个人,怎么可能做出潜规则这种事呢?简直冤死我了!”   申红玉唱作俱佳,说话的语气,脸上的表情,都真诚的不得了,就差在脸上写着“我是好人,而好人决不潜规则”这个推导式了。   然而该配合她演出的少年无动于衷,沉浸在“啊,潜规则真的没戏了”的悲伤情绪里,无法自拔。   “你说话呀。”   申红玉本来还挺有自信的,毕竟自己说的那些厚脸皮的话也足够证明自己是个好人了,然而少年还是低着头不说话,她就有些急眼了。   少年在她的催促声中抬起头来,一脸的心碎和委屈,两只黑白分明的桃花眼里泛着盈盈泪光,分外惹人怜惜。   白修雅捏紧了衣摆,侧着脸,半抬起头,发挥出十二分的演技,最后一搏,力争让自己看起来楚楚可怜一点。   一下子被拒绝被嫌弃的这么彻底,他总觉得不甘心。   非常非常不甘心。   喜欢有多深,不甘心就有多少。   打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对她一见钟情了。   他纠结了一幕戏的功夫,确定了自己的心意。   明明他从前总是演不好感情戏,一演到感情戏就总是卡,可自从遇上她,和她搭那一幕表白戏的时候,他在一向出色的表演天赋好像终于回来了,那是他演过得最顺利的一场感情戏,流畅自然的仿佛正在发生,本该如此。   和别人演对手戏的时候,只要把对方想象成她,那么感情戏便能轻而易举的过掉。   他其实也不是在演戏上开了窍,而是在感情上开了窍。   他想使一点无伤大雅的小计谋来让她回心转意,甚至妄想着可以勾引到她,然而将自己受伤的心情和故意调整的恰到好处的可怜表情展示给她看,就已经是极限了。   再多的,他实在做不出来,也无能为力。   可是放弃,他又不愿意。   于是只好维持着好看又惹人怜惜的姿态,倔强的不低下头,让她看到自己的失望和伤心。   申红玉见此一幕,整个人都僵硬住了。   眼前的少年,秀丽的眉,水润的眼,高挺的鼻梁,紧抿的嘴唇,微微紧绷的下颌,和脸上盈满伤怀和悲凉的表情,无一不在诉说着自己的伤心和难过,仿佛每一处莹白的肌肤都在向她步步紧逼,让她说出实话。   申红玉心尖颤了颤,在少年浸透了悲伤的表情下负隅顽抗着。   愧疚感和说谎的心虚感在少年柔弱可怜的姿态下“噗”的一声破开条口子,从心里往外钻,慢慢的,汲饱了养分,迎风生长,缓慢而坚定的突破了她的心防。   少年若是大声质问她,那还好些,她可以装出被冤枉的样子义正言辞的反驳回去。   但像现在这样,他苦兮兮的,好像要哭了似的,看起来那么可怜,她就有点坚持不住了。   “好吧……”在两个人的无声对峙中,申红玉率先败下阵来,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同时身体软趴趴的瘫在沙发上,挫败的看了少年一眼,小声的说:“我认错。我承认我是想潜规则你的,不过因为你年纪太小了,我想缓缓的。”   她特别不好意思的绞紧了手指,不敢去看少年的神色,咬了下唇,将自己阴暗的心思公之于众:“我也觉得自己特别坏,不怀好意的接近你,想要卑鄙的包养你……”   顿了顿,她狠狠的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抬起脸来和他来了个眼泪汪汪的“深情对视”,喉咙里憋出一点泣声,忏悔道:“我知道自己对不起你,你打我吧。”   说着,她还伸出手去,手心向上。   白修雅含着水光的眼眸亮晶晶的,直勾勾的盯着她看,就在申红玉咬着牙,别过脸,做好忍痛的准备,以为自己铁定要被打了的时候,少年突然一把拉住了她的手,紧紧的拉着,同时身体朝她扑过来,紧紧的将她抱在怀里。   “我……”   我也想被你包养!   少年心中油然涌出一股股惊喜,像是一个个小喷泉似的,噗噗噗的往上冒着喜悦的甘泉。他迫切的想要表达自己同她相吻合的野望,然而因为生性内敛腼腆,急于表白的话憋了半天,脱口而出的时候就变成了一句:“你真好!”   申红玉一愣:“……我哪里好了?”   天哪,这孩子该不会被自己刺激坏了吧?   申红玉心里情不自禁的担忧起来。   “你……你哪里都好,特别特别好。”   少年磕磕巴巴的表达着自己兴奋而喜悦的心情,同时更加用力的抱住了怀中的人,紧密的像是要把两个人合为一体。   他可真是太高兴了。   还特别的感动。   心上人真是太好了。   活像个善良纯洁的小天使。   因为不忍心看见他难过,居然连这种自污的话都说得出来。甚至不惜埋汰自己,将自己和那些臭奸商们混为一谈,朝自己身上泼那么多的脏水,就是为了让他高兴。   他可真是太太太太高兴了。   高兴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不知如何表达自己喜悦和感激的少年显然并不如同自己想的那般无措,他紧紧搂着怀里的人,蹭来蹭去的,像是讨喜的大狗狗,甚至还凑在她脸上,对着她柔软细嫩的面颊亲来亲去,因为太激动了,甚至还伸出舌尖轻轻舔了舔,咂摸味道。   “我好高兴啊……”   少年咕咕哝哝的,翻过来覆过去的重复这一句话。   申红玉简直受宠若惊,是真的惊着了,连少年居然伸出舌尖舔了自己的事都麻木了,满脑子想的都是:坏了,把孩子刺激的脑子出问题了。   而心情十分亢奋的少年在亲亲摸摸中渐渐找回了自己的神志,倏然一惊,察觉了自己有些越界的举动,身体一僵,然后发现:咦,心上人居然一点都不抗拒!   于是,神智已然十分清醒的少年干脆借机装疯,摸摸抱抱亲亲,越来越大胆,整个的放飞了自我。   申红玉万分后悔自己居然对单纯的未成年产生了坏念头,委屈巴巴的瘪着嘴,内心有点想哭:嘤,果然是把人刺激出问题了。……哦擦!特么的居然袭胸!老子要撕……还是算了,万一刺激的病情更严重了怎么办?   演技在线,装疯得心应手的未成年解放了双手:咦,好软……   捏~   作者有话要说:  白修雅:捏~   申红玉:自己的锅自己背,不哭站撸……还是想哭 QAQ 第162章 人设六07   “喂!别过分啊!”   申红玉心里的小火苗蹭蹭的往上冒, 盖过了后悔和愧疚,对少年脑子的忧虑也变成了愤怒,“啪”的一巴掌打在少年手背上。   特么的, 捏一把两把也就算了, 居然还想捏第三把?   少年讪讪的收回了手, 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的盯着她看,继续装傻,同时暗自回味手指尖残留的柔软触感。   申红玉看见少年的眼神, 柔肠百转,愧疚再次占了上风,安慰的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解释道:“我不是故意打你的……那啥,该吃午饭了,对, 该吃午饭了!”   天哪,终于给她找到一个完美的理由摆脱现在这种尴尬了。   有什么是一顿饭不能解决的?   如果有,那就吃两顿!   当即就给助理打了电话,叫她帮忙订位置, 准备带少年出去大吃一顿以解忧愁。   “这事儿算是我对不住你, ”申红玉放下手机, 再次和少年道歉,拍着胸口保证:“你放心,以后我一定正确的认识自己的身份, 绝不会给你带来困扰的!今天我请你吃饭赔罪,这事儿就到此为止。”   白修雅眼神一暗,他可不想到此为止啊。   看来先前她果然是安慰自己才那么说的,现在看他心情恢复了,就立刻变卦了!   但是,同样一种手段立刻就二次使用可就没那么大效果了……   纠结了一下,少年缓缓的点头:“好,都听你的。”   申红玉心里一松,这时候也注意到他衣服沾染的饮料水痕迹了,眉头轻轻拧了一下,说:“你衣服脏了,我先带你去买件衣服,然后过去吃饭。”   少年蔫蔫的点头,没什么生气的样子。   这会儿除非她反悔说愿意潜他,否则他是绝高兴不起来的。   两个人先去买了衣服,然后去吃饭,吃完饭之后,又回到了酒店,申红玉在少年恋恋不舍的目光中,转身进了酒店大门。   然后,申红玉回房间飞快的收拾好了行李,带上自己的小助理,当天就跑路了。   刚出酒店坐上车的时候,她还接到了少年的短信。   “到剧组了。想你(*  ̄3)(ε ̄ *)”——预备役小情人。   申红玉盯着后面那个“想你”和亲亲的颜文字,心里一抖,果然是被刺激坏了,现在连短信的画风都变了。从吃饭的时候她就觉得对方的情况似乎更严重了,动手动脚也就忍了,居然还想喂她!   老子从会拿勺子之后就没让人喂过好吗?   虽然她也有一点点享受少年脑子坏掉之后的亲昵啦,可更怕自己在他眼前晃悠久了,真把他逼崩溃了。   少年是个害羞内敛的性子,也不大会拒绝人,有什么事儿都憋在心里,就是再反感潜规则,碍于他们俩这几天处出来的交情也不会好意开口的。   所以她还是麻溜儿的走吧。   但是,即便是走,她也不能让少年觉得自己是因为心虚或者是不想负责,所以,申红玉动了动手指,斟酌着回了短信:“今天辛苦了,好好休息吧。我也打算午睡了~”   很快,对面又发了一条短信过来。   “好,一起睡。(づ ̄ 3 ̄)づ”——预备役小情人。   申红玉:“……”   真的是在报复她吧,所以才无时无刻不提醒她,让她谨记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蠢事?   申红玉红着脸盯了两秒钟那个“一起睡”,回了个“好”,放下手机的时候,突然有点后悔自己当初因为少年的年纪原因没有直接开诚布公的说出潜规则的话,导致现在两个人相处之后,她都没有机会说了,也不好开口,现在更是直接被发现了晦暗的心思,弄得十分尴尬。   白修雅是在三天后发现她已经走了的。   第二天他断断续续拍了一天的戏,晚上本来是要见面的,结果打电话约她,对方却十分温柔体贴的让他早点休息,觉得他拍戏太辛苦了。   一想到对方声音轻柔的在电话里说的话,他心里就甜丝丝的,像是泡在蜜糖里一样:“……如果因为我,耽误你的休息时间,让你休息不好的话,我会很难过的。拜托啦,千万别让我难过好不好?”   白修雅晚上和对方短信互道晚安,早早的睡了,夜里还做了一个十分旖旎的梦,次日红着脸收拾完狼藉之后,给梦中人发了早安的短信,看着对方回的那个普普通通的“早安”,又是羞涩又是甜蜜,心脏噗噗噗的跳,像是关了兔子在里面似的躁动。   这日他只有上午的戏份,到中午,他给对方打电话约午饭,甚至在等对方接通电话的短短功夫里,把对方塞给他的卡从钱包里掏出来看了又看,心里甜滋滋的想着吃完饭就让对方带着自己出去逛,用她给的这张卡消费,好像这样,她就是真心实意的包养了他似的。   然而,对方这次依然拒绝了他的邀请,他虽然心有失落,可对方言语温柔,甚至诚恳的说了自己无法赴约的原因——工作需要,这时候他才想起来她似乎是个有工作的人,到这边来就是为了工作的。   虽然难过,可这的确是比较重要的问题,他只好退步了。反正他本来也没有重要到可以让对方放弃工作来陪她的地步啊,就是他,还不是也因为拍戏,没法跟她的空闲时间吻合吗?少年自暴自弃的这么想着,心里好歹安慰了点。   幸运的是,即便暂时见不到人,也有短信和电话聊表安慰。   可没想到,在这日一早,他拍完早上的一场戏,他的这个角色算是正式杀青了,高兴的给她打电话,满以为自己之后有大把时间可以和她一起了,然后可以配合她的行程陪着她,结果给她打电话,对面接通了,却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他呆了一下,还以为自己打错电话了,结果一看手机,就是那个熟悉的备注——“喜欢”。他记忆力好,尤其是对数字十分敏感,她的号码他听一遍就记住了,一开始出于谨慎和羞涩,他连备注都没有,纠结了好几天,昨天早上才小心翼翼的,怀着隐秘紧张的心情,给了一个含蓄的备注。   结果,现在这个备注后面的电话竟然是个男人接的。   白修雅当时脸就白了,这个时间点还很早,接这个电话的人必然是和她关系相当亲密的人。   “你是谁?”   少年语气有点冲,像极了正室防着小三出没的模样。   隔了一会儿,对面的那人才低低笑了一声,富有磁性的声音好听极了,对于少年暗藏敌意的质问视若罔闻,四两拨千斤的反驳道:“你又是谁?”   白修雅立刻就明白对方这人相当棘手,果断道:“我找玉玉,你让她听电话。”   对面的男人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少年目眦欲裂,“这可不行,宝宝还在睡呢。”语气亲昵又自然,甚至连称呼都透着熟稔和宠溺。   白修雅的呼吸有点急促,恨不得捉住对方的脖子,质问对方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凭什么这么叫她?   可他才和对方认识几天而已,对面的人却似乎比他认识她要久的多,他不尴不尬的,既没资格,也没能力,两个人隔着不知多远的距离呢,他如何能够碰到对方?   就在少年心思焦躁不安,又急又恼的时候,对面的男人轻飘飘的道:“听你的声音,似乎年纪还小吧?我们家宝宝要是招惹你了,你别放在心上,有什么条件跟我开,她年纪兴许比你长,但光长年纪不长心眼儿,还是个孩童性子,没个定性,你多担待着点儿。”   白修雅听得眼珠子都红了,气的“啪”一声挂上了电话,头也不回的往外冲,拦了个车就往申红玉下榻的酒店赶。结果到了酒店,压根儿找不到人,她住的房间也早换了住客,一问前台才知道,她早在两三天前就走了。   而他,却没收到一点儿的风声,还以为她真的是在这边忙工作呢。   她瞒他瞒得紧紧的。   两个人这几天电话短信不断,可她只字未提自己已经走了的事,甚至在他要过来找她的时候多番搪塞。   现在的她,身边呆着的那个野男人也不知道跟她是个什么关系,两个人现在到底又是个什么情形?那个野男人说她没醒,难不成两个人晚上一起睡的?   睡在同一张床上?   他在梦里和她做的事,她也和那个野男人做了?   白修雅咬牙切齿的盯着手机,简直要黑化。   他十分想要再打电话过去,可是在恼恨的同时,又害怕着结果不尽如人意,等待着他的会是更加残忍的真相。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猛然发现,他除了有她的一个号码,一张卡,知道她家投资了自己的这部戏,别的什么都没有,对她的许多情况都不甚清楚。   就在他钻在牛角尖里出不来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屏幕上闪烁着的备注是“喜欢”。   白修雅犹豫了许久,手指刚刚碰上屏幕的时候,对方突然挂了电话。   他懵了一下,委屈的差点儿哭了。   他……他其实只是想小小的耍一下脾气啊。   明明她骗了他,现在连多等他一下都不肯吗?   好在很快对方又打了一遍电话过来,这一次,少年立刻就接了。   “早上好,小白。”   “……早上好,姐姐。”   白修雅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和对方照常的问候了一下,在对方问他打电话有什么事吗的时候,下意识的遮掩过去了,也没说自己来酒店找她的事。   等挂了电话,他失落的垂下脑袋,发现即便对方给了他机会,他仍旧做不到质问对方。   他……舍不得。   也害怕。   如果结果不是他想要的,那他该怎么办呢?   比起被舍弃,似乎她的那些小小的欺瞒,和那个野男人的存在,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这样想着的时候,少年微微的笑了,笑容十分苦涩。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作者有话要说:  贴个词,装个逼XD   PS:编编说章节提要里面不能有金主,所以改了总裁~   (*  ̄3)(ε ̄ *) 第163章 人设六08   申红玉挂了电话, 心里还有点忐忑,她觉得少年一定是知道自己落跑的事了,可对方什么也没问, 甚至连她大哥接电话的事都避而不提, 她就有种龟缩的心理, 觉得既然对方没说,说不定是觉得没什么,万一她开口解释了,好像又显得自己很心虚。   而且这种事, 本来就没什么,特意提出来反而不好,显得多重要一样。   虽然这么开解自己,但她的情绪显而易见的低落了下来,丝丝的愁绪萦绕在眉间,让她看起来有点忧郁。   本来可口的早餐吃到嘴里也觉得没胃口了。   餐桌上温馨的气氛霎时一顿。   大哥在面包片上抹上她最喜欢的果酱, 放到她盘子里,冷肃的面容微微缓和了,深邃的眼眸里浮现一抹关切,用富有磁性的嗓音低声问道:“宝宝怎么突然不高兴了?”   申红玉下意识的噘了噘嘴, 习惯性的撒娇:“才没有不高兴呢!”   大哥显然十分了解她, 从小当做宝贝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孩子, 哪怕是一点细微的小表情,他都能准确的分辨出来里面隐藏的是什么情绪。此刻对方虽然嘴上说没有不高兴,可事实显然不是那样子的, 眼睛无意识望向的方向都不一样,微微的朝着左上方瞥,分明就是不愉快的表现。   “是哥哥看错了。”   大哥十分宠溺的承认错误,贯彻了自家宝宝说的都对,从来不会犯错的原则,坚决的将她宠上天。   不过,宝宝有小情绪了,大哥桑还是要第一时间做心理开导的。   大哥桑的开导十分简单粗暴,“现在没有不高兴,那以后如果谁让你不高兴了,就跟哥哥说,哥哥帮你解决。”   申红玉心里的小情绪立刻被抚平了,甜甜一笑,脆声道:“知道啦,谢谢大哥!大哥最好了!”甜美可爱的小神态小语气简直像是秒速回到了三岁半。   大哥桑立刻被讨好了,一向冷硬的面容都柔和不少,甚至还挤出个温柔的微笑来。   一旁被冷落的二哥桑立刻不干了,伸长脖子,厚脸皮的抽走妹妹盘子里的三明治,腆着脸,挤眉弄眼的笑:“还有二哥呢!二哥也最好了是不是?”   申红玉扭头看见他还带着点青紫的脸上那期待的小表情,立刻就被逗笑了。   三十多岁的大男人了,一副精英相,惯来风流的性子,此刻精致的面容上,眼角还有未散开的淤痕,嘴角也青了一片,却挤着眼睛朝她抛媚眼儿,那滑稽的模样要多好笑有多好笑。   “嗯,二哥也最好了~”   成功博得妹妹一笑,二哥功德圆满的在大哥冷冷的警告的眼神中,慢腾腾的坐正了身子,“啊呜”一口咬下从小妹妹盘子里顺来的三明治,吃的喷香,一脸的享受神色,同时还不忘给大哥回个挑衅的表情。   哼~   才不会让你个大冰块独得小妹妹恩宠呢!   二哥桑高高的翘起了嘴角,得意的想着。   大哥桑再善解人意不过,怎么会问自家宝宝到底谁更好这种让人为难的问题呢?云淡风轻的端起牛奶,轻轻抿了一口,才漫不经心的说:“下个月的家务也都归你了。”   二哥桑大口咀嚼的动作一顿,拍案而起,怒道:“凭什么?”   大哥淡淡道:“就凭我是这个家里的老大。”   不尴不尬处于中间位置的老二一噎:“……”   这个他还真没办法反驳。   除非他能够把老大塞回去,否则这辈子他都得被这件事压着。   然而,现实就是塞不回去!T^T   二哥毫不意外的蔫了,耸头拉脑的坐在位子上,吃完早饭,自动去洗盘子了。   少了老二的打搅,大哥桑和自家宝宝在一起,感觉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正好今天是星期天,他不用去上班,立刻决定抓紧机会和宝宝谈谈心。自家宝宝电话簿里那个“预备役小情人”让他很是忧心忡忡,有种自家孩子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学坏了的感觉。   一想到自家宝宝那莫名其妙的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小情人,大哥桑的心情就十分不爽,简直想立刻把他们家老二抓过来揍一顿出气。   “宝宝啊,”大哥心里不爽快,对小妹妹的语气却还是特别的温柔,状似不经意的问道:“同你去打耳洞的和早上打电话的,是同一个人吗?”   申红玉毫不设防的点头:“是啊。”   大哥不动声色的又问道:“这两天老抱着手机发短信,也是和他?”   申红玉再次点头。   大哥桑心里见她心情不错,没有前两天刚回来时那股子慌张和郁闷,便开门见山的问:“宝宝是不是想谈恋爱了?”   申红玉愣了一下,脸蛋红了红,瓮声瓮气的说:“也没有吧……”   语气里的心虚连她自己都感觉到了,她渐渐的息了声,在大哥审视的目光中,扭着手指,别扭的承认道:“其实有一点啦。”   她不安的看了看大哥的神色,见他眉头紧锁,心里就忍不住担忧起来。   大哥年近四十,除了她和她妈,连女人的手都没牵过,最多也就是在工作应酬中和女性握个手。他是个不折不扣的不婚主义者,而且极为洁身自好,人生里最重要的就是妹妹和工作,还有那个花蝴蝶似的不成器老二。   因为两个人年纪差了十来岁,从小父母各地跑,他都是兄兼父职,当爹又当妈的把她和他们家老二拉扯大的。父母去后,他的世界里除了工作差不多就是弟弟妹妹了,又是个不恋爱不结婚的男人,爱好兴趣都匮乏的可怜。   申红玉真有点担心他会插手自己感情上的事。   她二十七岁的高龄都没谈过一场恋爱,一是因为自己没找到那个人,二就是因为两个哥哥了,大哥的婚恋观比较特殊,又极为护食,看起来还又冷又凶,小男生还没接近她呢,就被他吓得远远的了。   二哥倒是个花花公子,家里又是开娱乐公司的,一年到头能换几十个女朋友,有些连女朋友都不是,就是纯洁的包养关系,一个给钱给资源,一个专门给玩。   受二哥这种风流性子的影响,大哥一直认为是自己的教育问题,因此对还仅存的她看管的更严了,虽然他自以为做得不留痕迹,可她多少还是能察觉到一点儿的。   至少,她长得不算差,家里又有钱,自己手里还有个小娱乐公司,身边却干净的连只苍蝇都没有,这也太不正常了吧?   申红玉觉得自己处在这种容易被引诱的环境里,在老也找不到那个人的情况下,还能耐得住寂寞,独守香闺近二十年,大哥居功至伟,功不可没!   是在该给他办个表彰大会。   大哥真是很不容易当啊!   然而,一码事归一码事,申红玉觉得自己还是很有必要就感情生活这个大问题和大哥好好聊聊的。   “他是个演员,咱们家又是开娱乐公司的,我就觉得可以赶个潮流……”申红玉摆正态度,率先将小情人放在了受害者的位置,以博取大哥的丁点儿怜惜。   “……那啥,就是打算包养他一下下。”   底气不足的说完后半截话,申红玉深深的低下头去,不敢看大哥的神色。   大哥脸色微微变了变,像是难以置信自家一向纯洁可爱的宝宝嘴里竟然吐出了“包养”这两个字。   但到底是见惯风浪的人,大哥迅速的消化了这个信息,表情像是平时一样严肃,看不出来生没生气,淡淡的道:“这样啊,我知道了。”   他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居然有点庆幸早上自己看见那个备注,还接了电话之后的语气十分好。本来他是很想发作一顿,好叫对面的人知难而退的,不过临开口的时候,他又克制住了这种冲动。   毕竟是妹妹备了“预备役”和“小情人”两个词的人,从这备注来看,既没到手,也的确有那么几分心思在里头,不管妹妹怎么想的,他这个做哥哥的都不能做恶人,叫她不高兴了,所以好声好气的跟对面那个声音听起来还很年轻的男生说了那样一番话。   言语里未必没有存着让他故意误会些什么的意思,可本着对妹妹的爱护,又想叫他懂点事,主动讨好妹妹。   总而言之,大哥的心情很复杂。   妹妹可能要发展感情线这件事让他手足无措,都失了一贯的干练和精明了,说出的话一点也不果决,既想这样,又想那样,漂移不定,是他当时的心情写照。   “你是打算长期的走下去,还是像老二那样,短暂的玩一玩就分手?”   大哥桑问出这话的时候,简直心痛的不得了,明明是又乖又可爱的一个小姑娘,居然到了会被他问这种话的程度。   他默默的将锅甩到老二头上,决定等会谈完话抓紧时间,赶快揍老二一顿,这样还能让他恢复一下,好做午饭。   “啊?”申红玉懵了一下,预想中大哥的暴怒和恨铁不成钢根本没有,对待老二感情问题时的那种苛责也没出现,只是一句淡淡的“知道了”,然后就是相当有水平的一句问话。这话要是别人问出来毫不稀奇,从他们家老大的嘴里问出来,那就很厉害了。   难道说,被老二训练出来了?   申红玉莫名的有种自己捡了老二漏子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老二:这次我真是冤枉的。   老大:那就把以前漏掉的理由拾起来先用一用,反正打一顿再说。 第164章 人设六09   申红玉本着不抗拒不支持的谈话原则, 在老大貌似冰冷实则忐忑的目光中,将自己想要包养对方,结果被对方先一步发现目的, 然后落跑了的事稍稍美化了一下, 说给老大听。   老大多精明的一个人, 自然能够从这番话里抽丝剥茧的寻找到自己想要的真相,脸色立时就变了。   乖乖隆地咚!   宝宝她……果然是学坏了!   老大心里纵然有所猜测,小妹妹之前的言谈里也确实袒露了些许端倪,可真正听到原本的事情真相, 还是犹如晴天一个霹雳,直接劈在他脑门上,将他劈的神不附体。   申红玉见老大这个表情,立刻就羞愧起来。   做了多少年的乖宝宝了,乍一做点坏事儿,还说给家长知道了, 心里感觉还挺是挺复杂。总归是让大家长失望了。   “唉……”   申红玉内心幽幽的叹了口气,也不再开口了,就等着老大从这消息里缓过劲儿来。   老大心头百般滋味,难以言喻, 一时有点消化不了, 终归是化成了一个念头:“还是想揍老二一顿!”   恰逢老二洗完盘子出来, 一眼瞅见餐桌上老大和妹妹对面坐着,气氛还有点凝重,小妹讪讪的, 大哥酷酷的。老二多么知情识趣一人儿,立刻就要打圆场,笑嘻嘻的走上去,捞过老大身边的椅子坐着,贱兮兮的冲小妹笑道:“怎么啦这是?闹矛盾了?还是二哥对你最好吧?这有些人啊,就是看着正经,其实蔫坏儿,还不如我们这种兽面兽心,表里如一的。”   话音将将落下,被暗贬了一通的大哥面色深沉的站了起来。   老二顿时整个人都坏坏的,一见老大那冷峻的模样,就两股战战,夹紧了菊花,恨不得重新投胎做人,不生在他们家了。他怎么就管不住自己这张嘴呢?老二心生后悔。   然而后悔也已经晚了,老大憋了挺大的气,都等着二哥来败火呢。   当即提着老二的后脖子领,一路连提溜带拽着的拖走了。   老二泪眼汪汪,哭天抢地的求小妹妹救命。小妹妹心里也糟心,也烦,她还不像大哥,在家专门养个不成器的花公子留着败火,压根儿没处疏解。   最后,在二哥望穿秋水的泪目中,小妹妹也站了起来,尾随着去了。   二哥如蒙大赦,被大哥一手提溜起来的心放下了大半。寻思着现在事情发展总算不是太坏,小妹妹跟上了,一定是要为他说情的,有小妹妹在,大哥也不敢真对他怎么样!   然而,老二最后才发现他实在是高兴的太早了。   小妹妹她……压根儿就不是来救命的,人家是来看戏的!   妈哒!   一家子大的大小的小,可劲儿的欺负他一个不着头不着尾没人疼也没人爱的小可怜,好意思吗都!   二哥也不是静着不动光等挨打的人,你来我往的和大哥打了一场,总归是……挨揍的时候比较多。   要说这马上三十八的老男人啊,他禁欲嘛,还是有好处的呀。   身强体壮,精力旺盛,轻易一般人不是对手。   要说老二年芳三十五,比老大可还青春正茂,一朵花开的正正好,可惜就可惜在花生的太好了,还风流,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写着招蜂引蝶四个大字,等着人来他家采花粉儿呢。这花粉一被采的多了吧,花就容易有早衰征兆,人就容易虚。   所以同样一群师傅手底下练出来的,这三十五的就容易挨三十八的打。   再过十年估计也还得这样,反正禁欲的人还照禁,照蜂蝶的花粉不被采光了,也难脱身,早晚得虚死。   老二挨完了揍,捧着脸,唉声叹气。   这老大啊,颓坏,一肚子坏水,偏生他一本正经的样儿,人都不知道他蔫坏儿,可怜他一个老二,要反抗反抗不了,要叫屈人还不信,好像他总有亏心肝儿的事等着老大揍他似的。   转眼稍缓了缓,看见一旁从头看到尾,中间还给老大摇旗呐喊,现在还端茶递水伺候老大,觉得老大揍人辛苦了的不可心不可意的亲妹子,老二顿时就有点儿气不顺,立马回顾了一下自己最近做的事,发现最近他除了和两个野模兼一个三流小明星打得火热上了几次娱乐版块之外,他还真没做啥亏心事。   风流韵事这个可早就有言在先了,他自己玩他自己的,不能闹出大事儿来,不能沾惹好人家的姑娘,不能恃强凌弱,必须你情我愿。当初这可是老大松口亲自给他定的规矩,活似他就配不上好人家姑娘似的,三令五申的。所以,他玩儿也是有原则的玩。   他也没做啥坏事啊。   老二就奇了怪了,平白这一顿打哪里来的呢?   想到这儿老二就一肚子委屈,他上个月还刚谈成一桩大案子呢,玩归玩,他啥也没耽误啊!   思来想去,心思百转间,老二觉得自己这个冤屈得申,还得连着上一回的一起申。   过往老大打他可都是有理有据的,这下倒好,两天前平白打出来的伤都没痊愈呢,又给他一顿好打!   老二狠掐一把大腿,眼眶立刻泛上了水光,瘫坐在地上,四十五度仰望老大和小妹,扯着嗓子哭天抹泪,“老大,你你你……你可太过分了你!”   “这都两回了!”老二和整日和小明星们厮混也不是毫无长进的,演技妥妥的,可比许多小鲜肉都强。声泪俱下的指控老大的暴-政和滥杀,叫道:“我最近可什么也没有做!你平白打了我两回了,上回的伤还没好呢?”   他指着自己嘴角的青痕,越说越来气,“你瞅瞅,你瞅瞅,如花似玉的一张脸都叫你给毁了!你你你……你纯粹就是嫉妒我长得比你好看?”老二相当委屈,可怜巴巴的控诉:“我长得好看那能怪我吗?能怪我吗?那都是爹妈生父母给的,那是天生的!你就是嫉妒我,也不能这么打我啊,没听过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吗?专挑着脸打,我还是你亲弟弟不是?”   说来说去,老二最怨念的还是老大专打他脸这事儿。   每次都害得他几天不能出去见人呢!   老大被说的一肚子火气,连小妹妹捧来的茶喝的都不香甜了。   暴脾气上来,当即指着老二就骂道:“我哪一回儿打你都不是白打的!就是白打的,老子从小到大给你收拾多少烂摊子,擦过多少回屁股?打你几次怎么了?”   老二用自己良好的数学天赋估算了一下,三十来年了,他从小学就开始挨老大的揍,这算下来,至少也有个上百次吧?   几下……?   老大你亏不亏心哟!   老大一瞅他那愤愤不平,还有点鄙视带怀疑的小眼神,怒喝了一杯水,拦过了要劝架的小妹妹,战斗力爆棚的骂道:“上回打你为的什么?”   他指着小妹妹的耳朵上那明晃晃的耳钉,“宝宝上回回来耳朵都红成什么样了?肿成什么样了?”   申红玉被点到名,错愕不已,她一直以为前两天二哥是因为又闹事了才被打,没想到还有她的事儿。   话说,关她耳朵什么事儿?   而且,她耳朵虽然前两天回来的时候还有点红肿,但应该没那么夸张吧?说的好像她要因为这一点红肿怎么了的似的?   二哥也一脸懵。   他想他真是要冤死了。   小妹妹都二十七了,打个耳洞怎么了?   他做老二的还要为这挨打?   有没有天理了?   王法呢!   身为这个家中天理兼王法的老大冷笑一声:“都是你传染的坏风气!宝宝那么乖一个孩子,要不是有你这样的好榜样在,能想不开去在自己身上戳个眼儿?”   说着,伸手朝老二耳朵上一指。   老二连忙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他两只耳朵虽然干干净净的,上面却明晃晃的六七个洞,他们中学那会儿正流行杀马特和非主流,谁身上没几个孔都不好意思出门。   万事都要争一头,领领风骚的老二能认怂吗?   必须不能啊!   所以理所当然的因为这几个洞被揍了一顿。   申红玉看看自家这两个哥哥,他们俩心有灵犀的不知道背着她脑补了点啥,她那会儿才几岁啊,这旧账翻得有点远了吧?   二哥这事儿还真挺冤枉的。   她当时纯粹就是心血来潮啊,和二哥的风气没一毛钱的干系。   显然两个哥哥都不是这么认为的。   二哥被大哥一“点醒”,顿时就有点怂,觉得自己这委屈叫的有点早了,气势也就弱了。   大哥犹自生着气,一口心火不吐不快,又气冲冲的道:“咱们家好好的宝宝就叫你给带坏了,宝宝可说了要包养个未成年!你说,在你之前,咱们家有这个风气,有这个爱好没有?”大哥恨铁不成钢,也顾不得他们家宝宝还在旁边了,突突突机关枪似的数落道:“全怪你!整天包这个养那个的,宝宝年纪小,心性不定,可不就学了去吗?”   二哥哑然,征询的望向小妹妹,小妹妹别过头去,其实是心虚,看在老二眼里那就是铁证如山了,顿时轰隆隆脑袋里天雷滚滚,整个人被劈的五神俱散,心情和大哥初初认证小妹妹变坏时的一模一样。   整个人都是有点崩溃的。   老二觉得面皮发烫,简直无颜再见墓园里躺着的早烧成了骨灰的父母双亲。   天啦,wuli爸爸,wuli妈妈,我……我把小妹妹带坏了!QAQ   申红玉在二哥愧疚懊悔的目光中,静默的献上一杯茶,表达自己的默哀,让二哥稍稍平复一下心情。   二哥抖着手,接过茶杯的时候撒了点茶水出来,顿时就觉得自己的眼睛这下真的有点想洒洒水了。   他……他简直没有脸喝小妹妹给端的茶。   申红玉沉默的帮他端稳了茶杯,喂他喝口水压压惊,同时默默想到:茶,你喝着;锅,你背着。   作者有话要说:  老二:没做个好榜样,我对不起父母,大哥,还有wuli娇弱纯洁又可爱的小妹妹。   小妹妹:我没什么可说的。:)   ——   ——   八月初打算开新文,大家可以到专栏预收一下,可以的话希望给个作收包养一下~么么哒:   《朕只想做个昏君》   朕只想舒舒服服的做个昏君,每日里听听小曲,喝喝酒,调戏调戏美人,朕就满足了。   但朕的顾命大臣非要朕做个明君。更过分的是,他还要还权于朕!   朕很痛苦。很绝望。特别不想亲政。   有一天,朕的顾命大臣对朕说:不想亲政可以,听小曲也可以,喝酒也成,但是调戏美人?恕臣不能同意!   朕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朕要造反!   不对,这不叫造反。总之,朕要奋起,朕要打倒独-裁,当自己的家,做自己的主,调戏自己的美人!   为了能做个昏君,朕也是很拼哒!   ——   ——   绿帽子版小剧场:   皇帝陛下:朕今日高兴,准备纳个妃普天同庆!   顾命大臣扒拉了一下入选名单:同人私奔的落跑千金,千里寻夫的苦情寡妇,居心叵测的奇怪孤女,还有未婚先孕的郡主表姐……这,必须不能从命啊!   也许本文还可以叫《朕想纳的妃子都有心上人了》、《这个绿帽子朕戴了》、《今天的绿帽子也很别致哦》、《绿帽子陛下》、《朕心里很苦》等。   【防雷指南】:   1、CP未定,写到后面视情况而定。   2、有大纲,但可能和没有一样放飞。 第165章 人设六10   老二连续被打, 又突然听闻噩耗,整个人颓靡了两天,白天在家里辛勤的做家务, 晚上就在自己房间里闭门反思。   偌大的一动别墅里, 连个佣人也没有, 平时都是兄妹三个人轮着做,间或有钟点工定时定点的来做一些打扫修剪之事。这下子老二发愤图强,把家里里里外外料理的干干净净,连门都不爱出了, 更别提什么沾花惹草,整个人都奔着苦行僧的生活去。   就这样闷头过了几天,老二终于想通了,决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熬了大半夜做了一份计划书, 第二天精神焕发的给大哥和小妹妹过目。   申红玉和小情人打电话发短信早上最密集的点儿就是在他们家早饭时,所以通常她都会在吃饭前和小情人聊聊天,然后才收起手机吃饭。   照旧和小情人说了几句话,挂上电话, 捞起桌子上那粉色塑料壳的文件夹, 先看看了二哥, 二哥坐在斜对面,背脊挺直,下颌微收, 挡不住的意气风发,也许是这几天禁欲了,气色看起来棒的不得了,能甩杂志版面的小鲜肉一整条街。   而大哥……   申红玉瞅了瞅大哥的表情,大哥手里一个蓝色的塑料文件夹,此时正翻到最后,看完了将文件放到桌子上,眼睛轻轻眯起,神情有点复杂,不过大体上对这份文件的内容还是挺满意的。   申红玉有点好奇文件夹里的内容了。   老二蔫哒哒的好几日了,突然容光焕发起来,还说自己想通了之类的话,然后就直接一人发了一份文件。   这里面究竟写的什么?   申红玉抱着有点慎重,有点期待的心情打开文件夹,翻开第一页,像是中学时做阅读理解那样带着问题去寻找答案。   然后,她手指一颤,整个人都僵住了,瞪大了眼睛瞅着那硕大的两行黑体标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都看到了什么!   “……金主养成计划之如何谈一场绝不吃亏的年下恋?”   申红玉念完了标题,自己都羞耻的不行。   卧……卧槽!   该不会真是她想的那样吧?   他们家老二的洗心革面果真是……不同凡响!   老大老二听着小妹妹娇软的嗓音念出了计划书的中心内容,面色都非常的淡定。   老二清了清嗓子,眼带得意,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小妹妹接着往下看。   老大破天荒的给了老二一个你做的勉勉强强还不错的赞许眼神。   迎着老大的目光,老二扬高了脖子,心中更加得意。   申红玉手指都有点僵硬,缓和了一下类似于日了人类最忠诚朋友的心情,颤抖着一页页翻完了薄薄的几张计划书。   看完了,她合上文件夹,轻轻吁出一口气。   还好,没有她想的那么破廉耻。   这份计划书四舍五入差不多就是一个明日之星养成计划,里面甚至还细致的列举了前期可以为她小情人输送的资源,以及后续的种种安排,甚至还考虑了如果她提出分手之后,可以给小情人哪些补偿,如果不分手继续下去的话,日后又可以有哪些资源倾斜,诸如此类,条理分明。   当然,被四舍五入掉的那些,她还是当做没看见吧。   什么如何一步步攻陷小情人的心,牢牢的把他握在掌心里啊,什么如果小情人将来出息了,忘恩负义的话,用哪些手段毁掉他啊——老二怎么会允许对方甩掉自己妹妹呢,所以前期的计划安排里虽然一片富丽堂皇之色,可其中却安插了许多陷阱题,安安稳稳的走下去,自然万事大吉,小情人想造反,那自然就粉身碎骨。   所以才说“绝不吃亏的年下恋”啊!   大哥桑和二哥桑对于这份计划书都满意极了,他们家宝宝即使包养人,即使想学坏,他们也要在后面做好万全准备,决不让她吃一点点儿的亏,怎么都要叫她耍的高兴了,尽兴了,这样才好!   在两位哥哥看来,那个成天跟小妹妹短信电话不断的小子,八成就是存了勾引自家妹妹的心思,两人恨不能来个混合双打,将那小子狠狠教训一顿。没奈何小妹妹对他很有兴趣,一天天的电话短信陪着聊,两人也只能默默咽下一口老血,尽力让妹妹玩的开心点儿了。   俩哥哥独霸了小妹妹二十来年,没成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吸引了小妹妹的全部注意力,早恨的牙痒痒了,巴不得小妹妹和那小情人两人不能长久呢。可惜小妹妹一向是个乖孩子,两个人都明白这小子极有可能上位成功。   说起来都是一腔流不尽的血和泪。   “宝宝,这可是二哥呕心沥血之作!”   二哥一看小妹妹看完了,就迫不及待要邀功。   申红玉无奈扶额:“这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急慌慌的弄出这东西来,让我怎么说呢?”   二哥还没叫屈,大哥便横插过来,语重心长的道:“老二这次做的不错。你既然想玩,总要保证自己不吃亏。吃亏了,那就不是你玩,而是人玩你了。咱们自己家的一亩三分地,你要是在这还吃亏了,要我的脸往哪放?”   老二也踊跃举小手,附和道:“就是就是。”他附和不算,还要趁机黑老大一把:“大哥这个人最要面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揭了他的脸皮,不是要他的老命吗?”   老大立刻眼刀嗖嗖的往老二身上插。   申红玉头疼不已,她就想安安静静的包养个小情人儿,家里这俩个怎么就这么不省心呢?一个个的鬼点子贼多!   臭奸商!   这才是妥妥的臭奸商啊!   大小她也是挂名了几年娱乐公司总裁的人,能看不出这分计划书里的猫腻儿?   虽然只要两个人能一直走下去,这看起来就是份互惠互利的双赢交易,可这又是让人家给她掏心又是让人家给她献身,完了还让人家给他们家公司当牛做马的赚钱!   大约等过几年小情人功成名就了,他们家也就能赚个盆满钵满了。   黑心哪!   简直是让人家倒贴钱给她白玩!   可怕的是里面还有攻心攻略,守心攻略,什么让小情人不知不觉爱上你啊,然后你可千万不能真掏心啊……   只能感慨一声,他们家老二真是全才。   业务能力好不说,吃喝玩乐勾心斗角也是一绝。   也不怪那些小明星小野模千方百计要采他花粉儿。   申红玉不由的就感叹了一声:“二哥,你可真黑。”   老二美滋滋的,权当夸奖他呢,还忒不要脸的假装听不懂,扭着脖子炫耀自己那张白脸蛋,“哪儿呢?哪儿呢?我最近又没去美黑,怎么可能会黑?宝宝这眼神有点不行啊。”他挤着眼逗老大:“大哥,你告诉宝宝,我黑不黑?”   老二黑不黑不好说,老大的脸是黑了,拧着眉头目光冷峻的盯着老二,老二死猪不怕开水烫,将自己脸往他脸边一凑,直接靠老大肩膀上,指着老大双重意义上都比较黑的脸,哈哈笑道:“宝宝,老大这才叫真黑呢!”   申红玉无语的盯着两人,看见老大一巴掌把老二拍开,怎么看她这俩哥都gay里gay气的。不过想想老大老二平时对她这个妹妹的态度,她又默默的闭紧了想要吐槽的嘴。   也不知是不是家族传统,反正他们家兄弟姐妹之间感情一直都特别好,打小就亲。   别看老大现在嫌弃老二嫌弃的跟什么似的,据说老二刚出生的时候,老大抱着老二都舍不得撒手,连幼儿园都不上了,唯恐自个儿不在家,老二被人偷了。   说起来只能怪老二自己太会作。   老二小学的时候,老大初中,父母常年在外,老大算是半个家长。那时候白白嫩嫩的老二忒能惹事,而且从小就显露出花心的本质,初中的老大为此简直是老二班主任办公室的常客。老二不知道多少回惹得班里班外的漂亮小女生为他干架,人小女生干的脸都花了,他还没事人儿似的,特招恨。   老大有回实在气急了,捉住他揍了一顿。揍完了心里还挺爽,顿时有种发现新大陆的感觉,觉得原来除了疼弟弟宠弟弟之外,揍弟弟也挺美。虽然回过劲来老大就有点后悔了,第一次动手打弟弟,过后怎么都要愧疚的。   结果老二压根不当回事,第二天为了报复老大打他,存了心的闹事儿,完了等老大数落他,甚至控制不住想动手的时候,自己先上手了,两人对打了一架。   老二虽然疼,但神清气爽,觉得自己报了昨日被打的仇。头一次挨打,他都懵了,没想到要还手。   老大呢,正式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从此头也不回的奔在揍弟弟的大道上,为此还专门去练了身手……   反正打这以后,他们家就留下了老大打老二的传统。   直到第三个孩子出生,是个娇娇软软的妹妹,两人那个欣喜啊。   反正听已故的爹妈说,她出生那日,家里两个哥哥为了谁先抱她大打出手,当时就在产房外面干起架来了。最后两人鼻青眼肿的,谁也没抱成。但是老二心眼子多,半夜偷偷跑进婴儿房里抢先抱了小妹妹,为这儿,弄得人还以为进贼了呢。   申红玉想到从前的事和那些流传下来的老大老二争相干架的传说,不由得笑了笑,转头给预备役的小情人发了短信,问他来不来自家公司。   虽然这份计划不打算全用,可总是老二的一片好意啊,抛去里面的各种心机,造星计划还是用得上的。   作者有话要说:  老大老二相杀相爱的部分结束了,接下来可以发糖了~ 第166章 人设六11   白修雅过些日子就要开学了, 正准备在S戏附近租个房子呢,打算先安定下来,等开学的之后就可以直接过来住了, 所以接到申红玉短信的时候, 他还在看房子。   初初看见那条问他要不要签他们家公司的短信, 白修雅愣了一下,心中一股喜意油然而生,对方既然这么问,就是想让他去到她眼皮子底下的, 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只要他进去了,还怕到时候不被潜?   不过,想到自己最近在网上恶补的知识,白修雅又有点犹豫了。   网上可说了,容易到手的通常都不会太过珍惜, 如他这般主动上杆子的,即使得到了日后也不会长久的。   而他,是打算长长久久的。   这就很要讲究技巧的了。   白修雅暗暗默念了一通“欲擒故纵”、“若即若离”之类的话,手指飞快的按上了通话键——反正对方也看不见他着急期待的模样, 这部分的演技就可以省一省了, 他这会儿实在是很想听到她的声音。   “嘟——!”   一声过后,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   白修雅按耐住紧张兴奋的心情,用一种相当冷静的语气拒绝了对方的邀请,并且谨慎的给自己找了一个现成的理由, 未免给对方留下自己不识相的坏印象。   “嗯。”   “对不起,真去不了。我本来就是打算先静心在学校学习一年,等基本功扎实了再接戏的。”   “如果我以后要签公司的话,我肯定会优先考虑你们的。”   一句一句的说的可客气了,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活似对面的人不是牵动他心弦的那个似的。   白修雅说完这些话,心里也很忐忑,装逼太过是会被打脸的,尤其是像他这种口不对心的装相,最容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他十分担心会因此惹怒她,又不舍得放弃自己从网上得来仔细寻思过的攻略。   好在对面的人并没有生气,对方只是略带遗憾的说了生可惜,便又鼓励他好好学习,说期待他以后的成绩,然后话题一转,问他现在在干什么。   白修雅心里微微松了口气,好看的眼眸在略有些空荡的房间里转了一圈,沉住气,把想说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才回答道:“在看房子。”   对面沉默了一下,问他是不是在S戏附近。   白修雅觉得自己已经放纵&疏离过了,现在是该适当的拉近一下两个人的距离了,于是可怜巴巴的表示道:“对。昨天就开始找了,跑来跑去的,始终没见到中意的,都快跑断腿了!”   白修雅说完,侧耳听着电话的回音,心脏噗噗噗的跳,期待着对方能够温柔的安慰安慰自己,说不定对方心情好,还愿意陪他一起找房子。两个人忙忙碌碌的一起找一栋小小的温馨的房子,想想这画面都觉得幸福的不得了。   住在她和他共同挑选的房子里,他一定会每天早上都从梦中笑醒的~   不过,心头荡漾不止的同时,少年望了一眼窗外的日头,又觉得对方还是不要跟他一起来比较好,现在夏日的尾巴还未彻底走掉呢,像这样的上午八点钟的功夫还好,若是再过一些时间,就该热起来了。   烈日底下让她跟他一起遭罪,他可舍不得。   然而,对方既没有安慰他,也没有提出要和他一起挑房子,只是轻描淡写的表示:“哦,我在S戏附近有一栋房子,以前我上学时候家里帮忙准备的,现在空着没人住,你要不要去住?”   白修雅立刻被这巨大的惊喜砸晕了!   就在他头脑眩晕,喜形于色的几秒钟功夫里,对面又接着道:“不过偶尔我也有可能过去住几天,你介意吗?”   当然不介意!   白修雅捧着手机笑的眼睛都眯在一块儿,嘴角翘得高高的。他努力让自己不要笑出声来,憋得脸上的表情都扭曲了,使劲儿按着自己的嘴角往下拽,他强坐镇定的问:“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对方立刻表示不麻烦。   少年刚刚压下去的笑容再次迸发,且有逐渐癫狂起来的趋势。   能住对方住过的房子!!!   他实在是太高兴啦!   而且,如果对方真的去住的话,他们就是同居了……   同居……   想想就让人激动!   少年声音平静的道谢,利落的挂上电话,握着手机兴奋的大笑起来。   空旷的房间里,少年控制不住自己喜悦的心情,手舞足蹈,在地板上蹦来蹦去,看起来又傻又疯,却是十足的快乐。   房东本来在楼梯口抽烟,吞云吐雾的,见看房子的少年一脸喜色的出来了,还以为对方看上这房子了呢,还没开口问,对方就眉眼含笑的表示自己不要这房子。   房东熄烟的动作一顿:“……”   耍我呢吧?   没看上你特么的这么兴高采烈的要死啊?   不过这儿的房子地段好,也不缺人租,尤其是开学季,一天他都要领几个人过来看房子呢,有时候人家倒是看上他的房子了,无奈他觉得对方不合眼缘,就不租了。   反正挺任性一房东,要不也不会直接把人丢房子里,自己在外面抽烟。   这会子难得觉得这少年不错,结果人家还不租他的房子!   房东表示自己也是非常有脾气的!   将门一锁,斜眼睨了少年一眼,杀气外漏,冷哼一声,扭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被丢在原地的少年还处在兴奋的心情之中,傻兮兮的瞎乐,看着长得挺俊俏的小房东头也不回的走了,心里还有点奇怪,在后面喊道:“唉,等我下,一起走!”   房东拐个弯,除了楼梯间,已经坐上电梯了,白修雅飞快的赶上来,正好电梯门还没合上,赶了巧,按下按钮,冲了进去,然后又得了房东一个大白眼。   他心情实在太好,快乐到起飞,丝毫不觉的房东的表情有什么问题,还乐呵呵的回了个笑脸。   觉得自己被挑衅了的房东咬牙:“……哼!”   好气哦。   申红玉挂上电话之后,脸还有点红。   虽然对方拒绝了签约的事,可竟然答应了住她的房子,简直是意外之喜啊。   马上就能金屋藏娇了,离真正的包养还会远吗?   这些日子少年一直都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反感来,还是如初初得知她心思时那般,申红玉就觉得自己大概还是很有戏的。   少年最好一辈子就这样脑子有问题好了,以后就由她来负责他的人生。   她可以包养他一辈子!   虽然想的很霸气,不过现实情况是她还有点怂。   即便后来趁机假装不经意的给自己落跑的事情找了借口,还解释了一下大哥接她电话的事,但她其实一直都没敢去见少年,都是电话短信联系。   这样看来,她这个金主的确当得有点怂啊。   太不称职了!   应该拿起小皮鞭,拽起范儿来嘛!   申红玉给自己打了打气,默默的拿起了二哥准备的计划书,翻到攻略那部分,心虚的看了起来。   那啥……   老二那么有经验,她取取经很正常吧?   emmmmm……   征服情人的心,第一步就是征服他的身体……   ……在他悲伤难过的时候,你要默默离开,免得影响自己的心情;在他快乐的时候,你可以给他点甜头,让他更快乐,比如说在高-潮的时候告诉他你为他准备了什么资源……   ……最最重要的一点:男人如衣服,多买几件换着好,哥哥如手足,还是二哥最疼你!   ……   早上只是匆匆浏览,没仔细看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一仔细看,申红玉有种眼瞎了的感觉。   神他妈的高-潮的资源,神他妈的征服他的身体!   下面居然还附了几个推荐使用的姿势……   又不是写小黄文!   这是攻心攻略啊亲哥哎!   申红玉看了几条就想去找大哥一块儿揍一顿二哥。   不过想到早上这份计划书是大哥过目过的,申红玉又默了。   话说,大哥到底看懂了这部分没?   带着心里的好奇,和这份满满老二风格的攻略,申红玉找到了在健身室锻炼身体的老大。   老大从跑步机上下来,浑身汗津津的,用干毛巾擦了把脸,问:“宝宝来一起运动?”   申红玉摇了摇头,她就不是个爱运动的人。将手里的文件夹翻到攻略那页,一指,一本正经的问道:“大哥,这个我没看懂,你能给我解释一下吗?”   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心里略激动,还有点促狭,天啦,真的很好奇大哥桑到底懂不懂!   大哥面色沉静的看了几眼攻略的内容,面色沉静的伸手接过文件夹,面色沉静的捧在手里细细的研读了会儿,面色沉静……哦,不,是暴跳如雷的吼道:“老二!赶快给我滚下来!”   吼完了,他平复了一下呼吸,神情柔和的向小妹妹笑道:“这份文件先留在我这儿,你拿我的那份去。”   他抬手指了指那个被放在垫子上的蓝色文件夹,甚至还语气轻柔的哄了句:“乖~”   申红玉觉得大哥虽然笑着,但是周身的气息有点深沉,果断的拿了蓝色文件夹跑路。   等到她在房间打开文件夹翻看的时候,突然传来老二惊天地泣鬼神的尖叫声,申红玉沉默的看着本来应该是攻心攻略的那一页,里面详细的写着女孩子应该如何爱护好自己,怎么样才对自己最好,里面还着重强调了“人应该清心寡欲”和“世上只有哥哥好”两条,堪称科普作文范本。   捧着脸,听着楼下老二略显凄惨的尖叫声,申红玉老神在在的想:   所以,老大其实啥都懂?   emmmm……   不愧是全知全能的老大。   作者有话要说:  emmm……   明天见! 第167章 人设六12   申红玉第二天要去给小情人送钥匙, 带他认路看房子。   老大一早出门去公司了, 临走不放心, 交代老二让他一定跟着,看好小妹妹,千万别让小妹妹被人骗了去。   老二哼哼唧唧的答应了, 态度相当敷衍。   惹得老大又要揍他, 一瞅他那差不多快毁容了的大肿脸, 又把心头的火往下按了按,冷着脸威慑加胁迫的训了他一顿。   老二生无可恋的瘫在椅子, 老大一露出要揍他的模样, 他就叽叽歪歪的开始喊这儿疼嚷那儿难受。昨天他可是结结实实挨了一顿揍,加上前两次未愈的旧痕,一张脸又青又肿,跟猪头似的,再也看不出往日的风流和潇洒来了。   任老大怎么说, 老二口上答应着, 却分明是一副拒不合作的姿态。   老大心头怄火,还是小妹妹劝着才撒手走了,临走还撂下句话,说:“宝宝以后要是有任何不好, 你可给我等着!”   说完,怒气未消,冷冷瞪了老二一眼,转身大步走了。   申红玉扭头, 看见老二那鼻青脸肿的样儿,还有点小愧疚,殷切的给老二擦了一回药才算罢。   反正经过昨天那一遭,老二是把带坏了她的锅给背稳了,日后她老老实实的还好,若真有一点不正经儿的举动,在老大眼里,老二绝对是那罪魁!   “二哥,”申红玉有点讪讪的问:“我要出去了,你跟我一起?”   老二歪头瞥了她一眼,因为半转身的动作牵扯到身上不知道那处伤了,“嘶”了声,倒抽口冷气。   “你看我这副模样,像是能出门的人吗?存心埋汰我呢?”   申红玉笑:“哪能啊?我这不是遵大哥的令问你一句吗?大哥说让你跟着我,回来知道了你没跟着,还不是要数落你。”   老二撇嘴:“你也知道要被数落的是我?”   申红玉讨好的笑了笑,动作麻利的给他剥了个橘子,塞了个月牙瓣儿到他嘴里。   老二咂摸了一下,露出嫌弃的表情:“太酸了。”   申红玉欲要放下橘子,不想老二抬了抬下巴,示意道:“再给我喂两瓣儿。”   “……哦。”   申红玉答应着,又喂了他几次,直把一个橘子都喂完了。   老二吃完了小妹妹孝敬的橘子,心情有所好转,就忍不住唠叨道:“你可不要真学大哥那个老古板,奔四的人了,除了老妈和亲妹子,女人都没亲过一个,忒失败了!”   他拍了拍小胸脯,有些洋洋得意的说:“你瞧瞧二哥,那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说着,他抬手一挥,豪气万千,指点江山,挥斥方遒:“这样的才叫人生嘛!老大那样的,还不如当和尚去!”   申红玉默默的朝他身上插刀:“大哥听到你这么说,又要打你了。”   老二唬了一跳,实在是最近被打的太频繁了,听到老大的名字条件反射的一哆嗦。回过劲来,见自己在小妹妹又丢了脸,不由得梗着脖子道:“我会怕他?你看他刚刚吓唬我的时候,我理他不理?”   申红玉点头,一脸无辜的肯定道:“你理啊,头点的跟捣蒜似的。”   老二脸上的表情有点僵,仍旧强撑道:“那还不是看他年老体衰,怕真气着他,给他两份薄面罢了。”   申红玉若有所悟道:“那看来你也不远了。”   老二一时没懂她的意思,问道:“什么不远了?”   申红玉挑眉道:“年老体衰啊。你们俩不就差三岁吗?”   老二只觉得心口上仿佛中了一箭似的,哀怨且悲痛的瞅着兀自年轻貌美的小妹妹,“你是老大派来的间谍吗?”   申红玉举手做投降状,“我谁的间谍都不是。”   老二审视的看着她:“我不信。”   申红玉为表清白,笑道:“我真不是。就算是,也是双向间谍,谁许我好处,我给谁办事!”   老二冷哼一声,一点好处都不给,还威胁道:“你要和不站在我这边,我今儿个还就听大哥的一回,跟着你约会去!”   他指着自己脸上的伤,仰着头,嘚瑟的道:“看见没?这就是你家暴我的,有多少约会我都能给你搅黄了!”   申红玉可不怕他,冷笑三声,“我为什么家暴的你?还不是你在外头搞三搞四,香的臭的都往怀里揽?搞了一身的病,我没打死你就不错了,你还有脸叫屈?”   老二顿时哑火了。   申红玉得意的翘了翘嘴角,站起来,友情提示道:“就凭你刚刚说老大当和尚那话,还有什么万花丛中过,叫老大知道了,保管又是一顿揍。”冲他挤了挤眼睛,狡黠道:“这才叫间谍!”   老二瞪了瞪眼,“哼”了一声,表示自己并不在意,然后站起身来,笑道:“我今儿个还非得豁出去老脸,把你的约会给你搅黄了,叫你怼我!”   申红玉忙道:“还是算了吧,你在家好好的养养你这张脸,我怕带你出去再把别人吓着。再者,要是遇上你那些相好的,看你还有没有脸再见她们!”   老二听见这么说,立刻挪了回去,还探出颗脑袋,冲她挥挥手,拖着嗓音,一脸纯洁的道:“宝宝再见,二哥在家做饭等你回来吃~”   申红玉说了声:“午饭不回来吃了。”转身就走了。   老二眼巴巴的瞅着小妹妹把他一个人丢下了,万分委屈的想:他一个貌比潘安的美男子怎么就落到这种地步了呢?   不就是花了点吗?   至于一个二个的这么嫌弃他吗?   寻摸了半天,老二略有点深沉的拿出手机,开始跟最近新勾搭上的美女们调情。   虽然这张脸暂时见不了人,他还有一肚子的幽默和一把好嗓子啊!   总而言之,不缺撩妹的方式!   申红玉跟少年碰了头,两个人有些时日没见了,虽然日日联系着,到底不比面对面交流,一开始的时候两个人都有点生涩,慢慢的也就找回平时聊天那种感觉了,渐渐就放开了。   然后两个人一起去了S戏附近的那栋房子。   房子是上下两层打通的一栋公寓,里面挺宽阔,一开始买下来是因为她在这附近上大学,开始的那一年,老大老二几乎都陪着她一起住在这边,后来大二的时候,她重新搬回家,一家三口才没在这边住。   房子空了有些时日,不过因为时常有人过来打扫通风,所以直接拎包入住都没什么问题。   申红玉带着少年挨个房间看过去,一楼是老大和老二两个人住,老二的房间里贴的满屋子的各色画报,上面都是偏裸-露的各色美人,里面的布置摆设有点杂乱,平时他们家的规矩就是各人东西各人收拾,有时候即使请了小时工打扫,也必叮嘱不要乱动东西的位置,每个人放东西都有自己的习惯,动了说不定回过头来有些东西就找不到了。所以老二的房间里满满的都是他自己的风格,懒散又随意。   老大的房间黑白两色占了大半,东西摆放整齐有序,一目了然,显出主人的严谨和规矩。里面最温馨的地方大概就是床头、柜子、桌子等地方都摆上了照片,有她和老二的独照,也有全家福,反倒是老大自己的独照,一张也没有。   申红玉便拿起照片,一一的给少年介绍了一下,说:“这是大哥,这是二哥。”   少年便指着她高中时期的一张照片,抿唇道:“这是你。”   申红玉看了一眼目光黏在照片上的少年,点头笑道:“对,是我,高中时候照的。”   少年便走过去拿起相框,隔着玻璃摸了摸照片上的女孩子,侧头,像是不经意的问道:“我住哪里啊?”   申红玉有点不好意的回道:“原则上是你想住哪间都可以的,不过二哥的房间比较乱,给你住好像不太好。我的房间的话,如果我以后要是想来这边住了,给你住就不方便了。所以你住大哥的房间,或者楼上那间空房。”   少年垂眸望着手里的照片,心里有点纠结。   如果住上面那个空房间的话,就是住在她的隔壁,离她可近了,而且这间房毕竟是她家大哥住的,他再住了,难免有种鸠占鹊巢之感。   可他又舍不得这房间里的这些照片和东西,这里的照片大部分都记录了她成长的轨迹,听说还有好些东西都是她准备的呢。   申红玉见少年不说话,只怔怔的盯着自己的照片看,倒有些害羞了,唤道:“小白,先跟我到上面看看。”   少年应了声:“好。”   申红玉便领着少年要出去,出了门正想回头跟少年说话,打眼就看见少年手里还拿着刚刚的相框,顿了一下,提醒道:“怎么还拿在手里呢?”   少年握着相框边缘的手近了一近,其实舍不得放回去,心里暗搓搓的想顺走呢,面上却不显,装作才发现似的,不好意思的笑道:“哎呀,忘记了。”   乖乖巧巧的又放了回去。   顺便安慰自己:来日方长。   作者有话要说:  顺手牵羊~ 第168章 人设六13   少年因为照片的事情有点儿闷闷不乐的, 但随着一阶一阶楼梯走上去, 他的心情由阴转晴不说, 还显而易见的紧张兴奋起来。   “这个是我的房间。”   申红玉一面说,一边伸手拧开房门。   少年眸光落在那只柔白细嫩的手上,心仿佛也随着执手被拧了半圈似的。   门被推开了, 他怀着一种极隐秘的心情抬眼望去, 仿佛是小孩子拆礼物似的, 有种等待惊喜的迫不及待之感。   门内的布置十分温馨,却也只是寻常装饰, 但看在少年眼里, 每一处都仿佛蒙了一层轻纱似的,明明都已经明晃晃的摆在眼前,还仍旧有种犹抱琵琶的神秘之感。   他看着这里面的一景一物,脑子里想着的都是她曾经在这房间里的情形,想象着她在这里生活的那段时光, 这么想着的时候, 即便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张椅子,在他眼里也变得珍贵可爱起来。   房间里有个小书架,书架上还有她念大学时留下的课本,及一些小说和平时收集的杂书。   少年多看了几眼, 留心关注了一下书名,本是想了解一下她的爱好,不想被她看见了,申红玉便立刻解释道:“这都是以前上学时无聊打发时间才看的, 现在早不看了。”   嘴上说的坚决又真诚,其实心里想的是:一个吊儿郎当的金主,想想都让人觉得十分没有安全感!   所以绝对要把自己高大伟岸又可靠的形象给树立起来~   看小说这么软萌的爱好才不是一个可靠的金主会有的呢!   少年笑了笑,没说话,伸手抽出本小说随意翻了翻,温声道:“其实我也很喜欢看小说的。”   “真的啊?”申红玉眼睛一亮,有点找到知音的兴奋,片刻后又恢复了淡定的神色,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一副过来人的样儿开解道:“年轻人嘛,总是喜欢这个喜欢那个的,等以后年纪大了,成熟了,就不爱这些东西了。”   其实说的都是唬人的鬼话,她自己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看了多少年小说了,现在还不是爱的不行?   少年“唔”了一声,“这样啊?”   申红玉肯定的点头:“就是这样。”   少年像是信了,没言语,随意翻了两下手里的书,就要放回去,却忽然顿了一下,从里面取出张书签来。   申红玉见少年从书里捻出张出签后就一直眼也不眨的盯着看,忙凑上去瞅了一眼,一看那书签上面印的竟是自己的半身照,乐了,又有点不好意思,抿着唇笑道:“这个是大学时候拍的写真,二哥给弄了一套书签,拿我们兄妹三个的相片印的,弄了不少张呢,我只剩几张收在相册里了,其他的都夹在书里了,好多现在都不知道在哪本书了。”   少年弯眼一笑,有点害羞道:“真巧,我一拿就拿到了。”   申红玉也笑:“是啊,真巧。”   少年将书签放了回去,又把书合上,却没有将书塞回书架里,而是问道:“我能把这本书借回去看吗?”   申红玉看了一眼他手里的书,是好几年前的言情小说,那时候很流行,放在现在就有点小白了,而且男生其实很少有看这种题材的,她有点狐疑的盯着少年看了一下,少年的表情十分自然,仿佛真是很喜欢这这书似的,而且人家之前也确实说过喜欢看小说的话,她只好点点头,应道:“拿回去看吧。”   想了想,又补充道:“以后你住在这里,想要什么,随时可以过来拿。我们家房间门基本是不锁的。”   少年脸上一喜,用力的点点头,得了宝贝似的抱着那本书,还主动提议道:“我们去旁边的房间看看吧。”   申红玉便领着他到旁边的那间空房看了看,房间里什么也不缺,只要准备好日常的洗刷用品,带足衣服,基本就可以进驻了。   看了一下房间,申红玉便问道:“你想好住哪间了吗?”   少年犹豫了一下,要问最想住哪间的话,当然是她那间最好了,一想到那里满满的都是她曾经生活过的痕迹,就让人觉得幸福极了。   可退而求其次的话,还是眼前的这间空房好。   因此,少年便小声道:“我住这间吧。”   申红玉的目光在房间里扫视了一下,说:“那你看看还缺什么,咱们下午一块去买?”   少年一听说还有下午,喜不自禁。   申红玉又问道:“对了,你什么时候住过来?”   少年踟蹰了一下,红着脸,垂下头,只是偶尔会用眼睛偷偷的瞅她,特别小声的问:“我……我今晚可以来住吗?”   他故意卖了个可怜,再不复一开始那种默默的一掷千金的架势了,这些日子以来,他其实已经有些摸清对方的脾气了,便扭捏着,看起来又羞涩又小心翼翼的,特别惹人疼,支吾着道:“我最近儿一直住酒店,那里面冷冰冰的,一点儿家的味道都没有。”   说罢,犹觉不足,又可怜巴巴的补充道:“而且,我的钱也快花光了,再住下去的话,都付不起房费了……”   其实他最近赚钱可努力了,所以进账特别多,但此刻为了博可怜,撒点小慌也无伤大雅。   申红玉心一软,想起来这孩子是个孤儿,又想到自己前些日子花了人家一大笔钱,估计把人家活口的积蓄都给作没了,顿时十分愧疚。   “那你晚上就搬过来吧。”想起什么似的,她又问道:“我给你的那张卡呢?你怎么不用?”   少年缩了缩脖子,腼腆极了,却强撑着抬起一张俊俏的脸来,一脸执拗的分辨道:“我一个男人怎么能用女孩子的钱呢?”   说这话的时候一脸单纯,其实背地里不知道盘算了多少回求包养的事儿了。   只是他总觉得自己名分还未定,如果贸贸然动了这钱,未免会给对方留下不好的印象,所以不敢动,而且他也的确不是个缺钱花的人。   这就很尴尬了。   申红玉立刻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她心情复杂的咕哝了一句:“看不出来你还挺有骨气的啊。”   那她的包养大业是不是要夭折了?   少年这一脸富贵不能淫的架势让人好慌啊,尤其是她这种居心不良的人,还没打消要包养他的龌蹉念头呢!   少年听见她咕哝的话,心里唯恐自己表现的太过,让她以后不敢对自己出手了,连忙道:“其实也没有,就是我觉得……觉得咱们又没什么特别的关系,”他有意咬重了“特别”两个字,眼神闪闪烁烁的,不敢看她,磕磕绊绊的说道:“这……这样不好。怎么能平白无故的就用你的钱呢!”   必须要师出有名啊!   少年心里迫切的呼吁着,恨不能捧着对方的脸,眼对眼,鼻子对鼻子的好好和对方打开真心认真交流一番,让对方听见自己心里的真正想法。   无奈申红玉的确没有读心术,曲解了少年的意思,反倒对自己心头让少年破费了的事不好意思起来,便近乎弥补的说道:“怎么没有特别的关系了?咱们不是好朋友吗?我之前也用了你不少的钱呢。我用你的,你用我的,这样才公平!”   少年刚刚其实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了,就差直接在脸上写出自己的真实意图了,可是她没领会个中暗示,少年也拿不准她是真没弄清,还是无声的拒绝了自己,又不敢直接的说出来,只好闷闷的说:“反正就是不行。”   申红玉无奈,也不再跟他多做辩解,说:“算了,先出去买点东西,然后把你的行礼送过来,看看还有没有要添置的,一次性弄齐全了。”   少年点头说好,恋恋不舍的将借来的那本书留在房间里,跟她一起出门。   两个人逛了大半天功夫,中间吃了顿饭,又去少年下榻的酒店取了行礼,退了房,径直回房子里来。   傍晚,申红玉回家了,少年自己留在房子里。   等她一直,原本看起来乖乖巧巧的少年就闹腾起来,先洗劫了大哥的房间的照片,又到二哥的房间悄悄翻了一番,还跑到她的房间里把她明面上摆着的照片全取出来了不说,还挨着个的将她的书都翻了一边,遇见老大老二的书签就放回去,单把她所有印着她模样的书签全找出来了。   弄完了这些,天已经擦黑了,他提着个袋子出了门,打车转悠了一圈,找了几家照相馆洗照片。   袋子里满满的装着她的照片,全是他今天一天的收获,满当当的,从她婴儿时期的样子,到她大学的模样,几乎全都有。这还都要归功于老大特别喜欢收集小妹妹的东西,尤其是能记录成长的照片,洗了一大堆,走哪儿带哪儿,这房子里就剩了不少。   因为照片的量比较多,他还特意多找了几家照相馆,分批洗。   不过因为没有底片,所以只能翻拍,比较费事,也费时。照片翻拍必须得洗两次才行,头一次洗出来的照片跟原来的照片上的景象左右是相反的,得用洗出来的这照片再翻拍一次才成。   白修雅也是头一次弄这个,给加了钱,催着明天一定要赶出来,不然被发现了就不好了。   好在第二天申红玉到公司去点卯,耽搁了半天,下午的时候他已经拿回照片,将所有的照片都放回原位了。   他记性好,每一张照片放在哪儿都记得清清楚楚的,偶尔有两张记忆模糊的,对方也不是个心细的人,也看不出变化来。   反正这事儿就这么糊弄过去了,他得了一大堆印着她模样的照片,还有后来特意做的放大版的画报,可惜不能光明正大的贴在房间里,就每天睡前用小钉子往四面墙上一钉,看着,喜欢着,睡了,梦着,第二天乐醒了,赶紧就摘了收起来。   现在他的愿望除了被包养之外又新加了一条,那就是光明正大的睡在贴满她照片的房间里,最好还能怀里抱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少年痴汉之烦恼 XD   —   论为什么不偷偷去玉玉房间住?   少年流鼻血:太……太刺激了!偶尔去巡逻一圈就行:) 第169章 人设六14   秉持着一收一放, 一冷一热的原则, 少年将欲擒故纵之计用到了极致。   搬家之后的两日, 晚上挂着人家的照片在房里,开着小夜灯直看到昏昏睡去,到了白天, 无论是和人家打电话, 还是在人家关心他适不适应来看他时, 都表现的淡淡的,冷静的不像是那个在梦里和人家会面的人, 和精神分裂也差不多了。   而被冷淡对待的对象, 申红玉该怎样就怎么样,丝毫不为所动。她压根儿也没察觉出少年想要冷着她的意图。   少年那不知怎么时冷时热的小模样实在好玩,亲近你时,含羞带笑,眉眼弯弯, 是个可亲可疼的少年郎, 冷着你的时候,神情淡淡的,十句话才嗯嗯啊啊的回个三五句,像是有东西堵着嗓子了似的。   最有趣的地方在于, 少年故作冷漠的时候,还会自以为是的趁她没注意到,偷偷的盯着她瞧。她起初没发现,后来发现了, 不动声色的观察了几回,越看越觉得想笑。少年当真是可爱,是那种带着点小别扭的可爱,好像她有什么地方惹到了他似的,他高高的端起架子,却每每拿眼睛偷觑她,不自觉的迁就她,她想要什么东西,他总能第一时间发现,然后悄默的送到她手边,还当做什么没有发生一样,扭过头去接着装相。   申红玉觉得这样的状态挺有意思,也怕少年恼羞成怒,所以静静的将一切看在眼里,却不戳破。   又过了两日,少年变得热切起来,准备好了一大堆新鲜时蔬,瓜果肉菜,很正式的邀请了她,说要亲自下厨,在厨房开火做第一顿饭,以此来酬谢她的照顾。   申红玉可不觉得自己真的就照顾他了,她脸皮还没那么厚,这些日子分明是少年有意无意的在照顾她。   不过这也就是少年用来请客的一个虚名头而已,所以应下也没什么,就没客气,直接答应了。   两个人亲亲热热的吃了一顿饭,气氛太好,甚至晕乎乎的答应了少年喂食的请求,被投喂了大半顿饭,像个没长手的人。   等从旖旎的气氛中清醒过来,她心里一惊,有点忐忑。然而洗完碗筷,围着卡通围裙的少年从厨房里走出来,面色如常,眼神温柔又缱绻,甚至十分自然的站到她面前,背过身,微微抬起双臂,撒娇似的让她帮忙解围裙。   明明能自己独立系好围裙的人,这会儿突然胳膊短了一截似的,让她给解。申红玉默默的给解了。解完围裙,少年回过头来,手臂上搭着解下来的围裙,语气温柔而亲昵的跟她道谢。   那情景,让人觉得他们好像是夫妻俩似的。   而她,大概是个好吃懒做什么都要推给丈夫的妻子。   申红玉脸一红,忙说:“不用谢。”   “要谢的。”   少年低低的笑了一声,和她靠的很近,一瞬间两个人的呼吸似乎都交融在一起了,他的笑声中还有着少年人的清朗,然而因为故意压低了嗓音,所以听起来十分富有磁性,像是从胸腔里发出来的,离得近好像还能感受到胸腔处传来的震动一样。   她比他矮了快一头,那种震颤感似乎就在她耳边,“嗡”的一下,从耳朵、脸侧蔓延到全身,身子也变得酥酥麻麻的。   明明还是个很有成长空间的少年人,现在却好像牟足了力气开屏求偶的孔雀一般,周身的荷尔蒙被层层压缩,压缩到极点,“嘭”的一声炸开了,炸的人面红耳赤,神魂不属。   “我……”申红玉疑心是自己想多了,可少年的确在步步紧逼,胸膛几乎都要贴在她的脸上了。因为在厨房里待过,衣服上还沾染了浅浅的油烟味儿,并不难闻,反而有种人间烟火气,温馨的让人想要去依靠,想要天长地久。   “嘘。”   她的话刚起了个头,少年竖起一根纤细修长的手指在唇上,“别说话。”   他的手指在自己唇上碰了碰,又去碰她的唇,手指落在她柔软的唇瓣上时,两个人同时红透了脸。   申红玉白皙细嫩的面颊上浮现朝霞一般的艳丽色彩,浓密黑亮的睫毛轻轻颤动着,如同渐渐舒展的蝶翼,莹润的双眸里沁着浅浅的水色,波光潋滟,分明是被清绝朗然的少年踏碎的两汪春水。   少年双眸里氤氲着一层雾气,轻纱似的将他眼底的紧张和忐忑悄悄遮掩了去,让他看起来远比实际状况更坚定顽强。   随着对方抖动的眼睫,他的心间如同有跟羽毛在轻轻骚动,撩人的痒。他忍不住想要捉住那根羽毛,叫它不要做乱。   于是,他抬手轻轻摩挲着她的面颊,将她固定在怀里,低下头,在她的眼皮上落下一个清浅的吻。   然后,从眼角,到面颊,在下巴那里轻轻一啄,转了半个圈,迂回至鼻尖,又从另一只眼睛那里回转,最后停在下巴处……   他精致的喉结上下滑动着,心脏噗噗噗的跳个不停,目光紧紧的盯着那两瓣红润软弹的嘴唇,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抱着近乎膜拜的心情吻了上去。   然后,吻到了她柔软的手心。   申红玉伸手将少年的脸一推,羞恼的瞪着他,没成想他竟弯了弯眼,笑着伸出舌头在自己的掌心舔了一下。   湿滑软腻的触感让申红玉立刻缩回了手,她控诉的望向兴风作浪的坏小子,对方却回了他一个十分无辜的表情,甚至还疑惑的眨眨眼睛,好像在问她:“发生什么了吗?”   那一瞬间,要不是手心里湿漉漉的感觉还在,腰间那只不甚老实的手也并未消失,申红玉几乎都以为自己错怪了这个一脸茫然的纯情少年,而方才那场纠缠不过是她的一场旖旎的梦。   她气得牙痒痒,羞涩都少了许多,一头撞在他怀里,撞的十分用力,将他弄得身形不稳,然后一把推开他,自己逃出了他的禁锢,径直奔上了楼去。   开门,关门,落锁,依靠着门板用力的喘息,许久,呼吸渐渐趋于平稳,少年方才显露出来的狡黠和强势却好像还落在她心头似的,烫的她心脏热辣辣的,脸也滚烫一片。   她情不自禁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捧着脸时,又想到了少年落在她脸上的那一个个浅淡又温柔的吻,密密的将她整张脸都覆盖了一般,心脏忽的又开始迅速跳动起来。   “实在是太可恶了!”   她气愤愤的骂了一声。   骂完了,突然有人敲门,她自己倒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屏息听着外面的动静。   少年在门外很诚恳的在道歉,诉说着自己的唐突,说自己不该如此冒失,又解释说怪他一时没有忍住,实在是她看起来太诱人了。   申红玉熏红着脸,暗骂了一声。什么叫因为她太诱人了?   这哪里是道歉,分明是不怀好意的赤-裸调戏!   她由着少年在外面说,就是不出声,不理他。   听了半天,她看着门板发了会呆,目光又落到窗户那里,沉思了一下,想要寻机离去,突然一个激灵,懊恼的叫了一声:“呀!”   拍着自己的脑袋,后悔不得了。   这会儿,她才意识到自己在羞涩无措之中居然给自己选了一条死路。   明明她可以直接离开的,却偏偏跑上楼来,这里除了扇门,又没有其它出路,人家往门口一堵,她连离开都没有办法。   不是平白把自己引入了死胡同里吗?   她暗自懊悔着,门外的少年却着了急,只听她叫了一声,并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儿,急的在门外站不住脚,慌里慌张的拍门问道:“怎么了?怎么了?你没事儿吗?”   少年这时候也有点后悔,还后怕,生怕自己因为一时没忍住,闯出点儿什么祸来,纵使没有祸事,她若恼了自己,也足够他害怕的了。   门被拍的震天响,少年是真急了。申红玉也没有故意让别人担心的习惯,捂了一只耳朵,冲门外回道:“没事儿。”   少年停下了拍门的动作,可却没放下颗心,“真没事儿?”   “真没事儿。”   少年得了答案,听她语气像是真没事儿,心里稍安,望着眼前的雕花的红木门板,眼眸一转,心思便活泛了。   只一眨眼功夫,他的眼眶就红了,开口时,声音也有点哑,隐约还带着泣声,手按在门板上,身体贴近板门,近乎卑微的乞求道:“我看不见你没法放下心来,我知道我错了,求你让我看你一眼吧,让我确认你还平安好不好?”   “求你了……”   他一说完,眼泪“啪”的就从眼眶里滚落下来,一滴滴的,断了线的珠子似的。   申红玉听他声音不对,忙开了门,迎面便看见少年紧贴着门板,摇摇欲坠的身影,脸颊上还有两行泪痕,眼睛红红的,好不可怜,整个人好像立刻就要倒下来似的。   少年像是真站不稳了,一下倒在她身上,申红玉心一紧,立刻就扶住了,少年顺势一把抱住她,将她搂得紧紧的,可怜巴巴的瞅着她,一说话,眼泪就往外冒:“我怕……”他说了一个开头,连忙止了声,说道:“你没事儿就好。”   申红玉心软如水,为少年轻柔的拭去了眼泪,安抚道:“我真没事儿?你别这么傻了,就是被亲一下,又不是古代,还要因为这寻死觅活的吗?”   全然把自己先头的羞恼和气愤抛到脑后了。   少年眼睛亮晶晶的,萌发出丝丝希冀,小心翼翼的问:“真的吗?”   申红玉温柔的拍拍他的背,“当然是真的。”   少年惊喜极了,立刻在她脸上亲了口,亲完了浑身一僵,不安的看着她,小声的解释道:“对不起,我太高兴了,就……就……”   说着,眼里又迅速地集聚了两汪泪水,嘴唇紧抿着,逐渐的像两边拉,仿佛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申红玉哪还顾得上什么亲亲的事,生怕晚一秒又被大水淹了,连忙道:“没事儿,没事儿!”   少年可怜巴巴的盯着她,嗫嚅道:“真没事吗?”   申红玉信誓旦旦:“真没事儿!”   得了她的回答,少年抿着唇羞涩的笑了,凑近了脸,轻轻的又吻了她一下,然后小心翼翼的看着她,小可怜儿似的。   申红玉还能怎么办呢?   当然是笑着安慰他呗!   “没事儿!”   少年于是得了特赦似的,心满意足,笑的羞怯而喜悦,抹干了眼泪,送上自己一个又一个吻。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第170章 人设六15   申红玉赴了一顿鸿门宴, 脱身离开的时候脸蛋都是红红的,眼神还有点迷离, 晕晕乎乎的,像是醉酒了似的, 筋酥骨软, 一脸春情。   少年心里不管如何欢喜和激动, 面上都强压着, 佯装懵懂,扮尽了可怜相, 一朵楚楚可怜的水莲花似的,将便宜占了不说, 还让人有冤没处说去。不知道的, 还以为他吃了多大的亏呢!   忒会扮猪吃老虎!   送走申红玉的时候,少年恋恋不舍的,小怨妇似的拉着人家不让走, 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儿,好像活了今天没明日似的。等到对方再三安抚了他,许诺明天再来的时候,少年心满意足,终于舍得松手放人了。   等人一走,他脸上的可怜相立刻没了,手指摸着嘴唇,傻兮兮的靠在墙根儿笑,偷了油的老鼠也不过如此。   经此一事, 少年算是彻底明白技多不压身这个道理了。   单说今儿这事儿,要不是他演技勉勉强强还算在线,哪能这么轻易躲过去,还平白占了这些便宜?   所以说啊,有演技傍身就是好,就是死的也能演成活的,明明是罪魁也能变成迎风娇羞的水莲花。   白修雅很深沉的总结了自己这次的成功经验,下定决心日后定要苦心磨练演技!   虽然不指着演戏吃饭,但等着修炼有成好把金主骗到手啊!   现在的金主忒难对付了,如同他这般品貌出色的美少年皮相都没用了,关键还是要靠一身宜嗔宜喜宜怒宜泪的演技。   尤其是他这种打算长远发展的,待二三十年过后,水莲花变成了破棉絮,美少年变成了糙大叔,颜值已经成了过去式,到时候要想勾住金主,靠的还不是演技和内涵?   因为初次告捷,白修雅更是觉得网上那些经验之谈十分有用,不由得奉为金科玉律,简直有点自己的后半生幸福全拴在那一条条求包养指南上的意思了。   星星之火已经出现,所谓的欲擒故纵之计还是要接着进行下去的。   虽然光明的曙光已经初现,但这还不足够,至少,金主都没有提出要包养他呢。对他一个求包养的人来说,被包养才是他的目的,而被包养终生,才是他的终极目标。   现在只不过抓住了一点成功的小尾巴而已,必须要镇定,要持之以恒的坚持下去!   少年虽反复告诫自己要淡定,但毕竟年轻气盛,夜里就忍不住对着满屋子的照片画报激动了一下。   激动过后,少年处理好了狼藉,仍旧忍不住抱着人家的照片躺在床上傻笑起来。   按照他综合各种策略给自己制定的方案里头,今日他热也热过了,且热的特别满足,再继续热下去,虽然很有可能再达一个小巅峰,但却有些风险,正所谓“过犹不及”,所以明天最好能冷一冷,收一收,免得给她一种自己太过轻浮的印象。   而且今日他已然尽了力了,明日难道还装可怜博同情吗?   即便她侥幸没有察觉到什么,但连续吃一样糕点,味道总是一日不如一日的,这样下去,早晚要腻味儿。   然而,道理谁都懂,做不做得到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他今儿个刚尝到一点甜头,明天就让他吃苦胆,未免太强人所难了点。   少年凝视着怀里的照片,默默的给自己找了一个开脱的借口,然后决定给自己缓个半天。   一天有点太奢侈了,半天就好。   嗯,明儿个再热上半天,然后就开始冷她!   于是第二天,申红玉应诺去看少年,就经历了从温泉到冰山的转折性时刻。   本来上午她还挺害羞的,少年对她亲昵的举动老让她想起自己昨日被吻得腿软的事,然而亲亲热热的一上午过去,她都觉得要黏糊的不行了,少年却像是提前预料到的一样,态度骤然转变,和风沐雨变成了冰雹风霜,弄得她险些以为自己那点子小心思被发现了。   两人正说着话,她瞅了一下时间,恰好十二点,便笑说:“十二点了,午饭时间到,要出去吃吗?”   少年脸上温柔羞怯的笑容猛地一手,川剧变脸似的,面色冷凝的站起身来,酷酷的,话也不说一句,头都不回的往厨房里钻。   申红玉整个人都是懵的,实在是少年的态度转变太明显,就半分钟的事儿,她完全摸不着头脑,压根儿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得罪少年了。   难道是刚刚说错什么话了?   申红玉暗暗的寻思了一番,没找出答案来。   于是她颤巍巍的跑到厨房门边探着头往里觑,少年铛铛铛在那里切菜,身姿挺拔,刀法利落,可能是发现她了,还侧头望了她一眼,吓得她一大跳,等她想解释的时候,少年冷冷的转过头去,理都不理她!   申红玉委屈的不行。   少年手里拿着刀,刀锋可锋利了,亮白的锋刃反射着冷冷的光,申红玉看着少年拿刀的熟练姿势心就有点方,也不敢多问,就怕自己真得罪少年了,他本来还能抑制自己的脾气,万一再被她挑起来了,他要是拿刀砍她,那多不好。   想起来就怕怕的。   申红玉委屈巴巴的捧着自己一颗玻璃心,想走。   但是也没有不告而别的习惯,只好小心翼翼的开口,心惊胆战的说:“我……我还是回去吧。”   她觉得再待下去自己很有可能成为少年刀下的菜啊!   少年闻言,手下切菜的刀立刻停住了,慢镜头似的转过头,目光冷冷的盯着她看,眼神里掺了冰渣子似的。盯的申红玉毛骨悚然,他才慢吞吞的吐出三个字:“你要走?”那声调语气跟恐怖片里要勾魂害人的鬼怪似的。   申红玉从来不看恐怖片的一个人,立刻瑟瑟发抖中,咽了咽口水,觉得自己恐怕是走错了片场了。   她都有点想冲过去摇着少年,冲他大喊:“快还我腼腆易羞超可爱的美少年!”   就是没胆。   眼尖的瞅见少年握着刀柄的手背青筋毕露,显然是隐忍到了极点。申红玉那手指头大点儿的胆子差点没被唬破了。   “没、没没……”   申红玉眼见形势不对,连忙缩着脖子吞回了自己的要回家的话,她那还算灵敏的第六感总算是发挥了点作用。   少年心里稍稍松了口气,面上仍旧冷冷的,缓缓的收回了自己黏在她身上的眼神,手下也开始动作起来,将手下刚刚切出来的土豆片飞快的切成细细的丝。   切完了,他才语调冷肃的说:“去客厅坐着。”   说话的时候,连头都没回,将土豆丝放到盘子里,甚至还挑了一根黄瓜,“咣”一声,一垛两半个。   申红玉小心肝一跳,生怕自己跑玩了,脑袋就像那截黄瓜似的,一分为二,嘎嘣脆!   蔫哒哒的在客厅坐了半小时,左挪挪,右挪挪,如坐针毡,怎么都不得劲儿。想跑吧,厨房里的少年就跟身上装了雷达似的,冷不丁的就从厨房冒出头,盯着她蠢蠢欲动的手脚瞧上两眼。   总之就是三个字:吓死你!   申红玉瘫在沙发上,两眼无神望着天花板,觉得自己今儿个有可能要交代在这儿了。   俗话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可她这才刚摸着点花叶子呢,花瓣儿都没摸着,就这么交代了也太憋屈了吧?   所以,少年端着一盘菜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申红玉拍案而起,气势凌然的冲了过去,逮着少年踮起脚搂着少年就是一口啃!   “吧唧——!”   正中红心!   有点受惊的少年呆了一下,下意识的动了动嘴唇,更加清晰的感受到了嘴唇上那两瓣柔软弹滑的触感,在快乐的海洋里放飞思绪徜徉了两秒钟,及时止住了自己要回嘴的动嘴。   停住——!   少年在心里狠狠的警告了自己一下,迅速的将眼前的意外分析了一遍。   然后得出了结论。   嗯,这就是冷落政策起了作用。   想想都有点小激动!   少年心里喜不自禁,面色更加冷凝了,一瞬间面容像是结了冰霜似的,冷得怕人。   他抬手坚定的推开了强吻他的女人,滴血的心脏默默的哭泣了一下,然后毫不犹豫的转身,走进了厨房。   无人之处,背靠着厨房里的柜子,少年一脸欢悦的捂住了自己的心口,嘴角高高的翘起,无声的傻笑。   申红玉冲动完了也有点小后悔,唯恐少年是跑厨房拿刀去的,挣扎了一下,觉得自己还是不能这么等死。   ……还是跑吧!   她给自己鼓了鼓气,转身拿了自己的包就行往外跑。   刚跑到门边,背后少年的声音冷冷的再问:“你想去哪?”   申红玉立刻将自己手里的包往旁边一藏,慢慢的转过身来,眼神闪烁,心虚的说:“没……没想去哪。”   少年盯着她看了几秒,看得她浑身冷汗,也不知道信没信她的话,将菜往桌子上一放,冷冷淡淡的说:“过来吃饭。”   “……哦。”   申红玉怂的不得了,慢吞吞的又挪到了桌子前。   少年也没多说话,将碗筷都拿齐,还亲自给她盛好饭,摆放好碗筷,简洁明了的说:“吃饭。”   甚至还有意无意的将菜盘子往她面前推,偶尔面色冷淡的夹筷子菜给她,除了反复的两句“吃饭”或是“吃菜”,别的一句话都不多说。   他今天已经多奢侈了半天了,所以余下的时间一定要更加冷淡的补回来!   少年心里这样想着,面上却十分沉着,冷静的吃着饭,面无表情,像是在吃土糠。他自己吃还不满足,还要一脸冰冷的把自己的土糠分给别人,让人也吃。   申红玉成功的吃撑了,少年的手艺不错,她昨天就知道了,然而她这顿饭吃的食不知味,之所以会吃撑,就是因为少年一副要杀人的样子,拿着筷子像握着刀,这样的情况下他让她吃饭吃菜,她敢不吃?   再说了,难道断头饭还不让人吃个撑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小白:我要控制窝寄计!表情绝不能崩!【青筋毕露】【努力忍住】   玉玉:老大老二,有人要杀我!QAQ   小白:沉着,冷静.jpg   玉玉:害怕,瑟瑟发抖.jpg 第171章 人设六16   申红玉着实有点被吓着了, 但她就不是个会长记性的人,在家躲了两天, 人家温声软气的约她,又忍不住上钩了。   约完回家了, 回想起这一整日甜蜜暧昧的氛围来, 脸红心跳的, 羞完了, 脑袋清醒了,又忍不住有点后悔。   虽然有点摸清楚了少年忽冷忽热的规律, 也清楚的明白着少年所谓的冷淡其中内含亲热,但这么样的相处也着实奇怪。   算是怎么一回事儿呢?   若是真有心, 便让人看见诚意啊, 何苦遮遮掩掩,变来变去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申红玉思来想去, 觉得还是回到原先那结论上去了——少年八成是个脑子有毛病的。   从来好就好坏就坏,没有这样忽好忽坏的,态度模糊不明,好时让人心软如水,冷时又让人胆战心惊。   可即便这样,她也没办法将他丢开不要。   少不得以后她多包容着点就是了,就算脑子有毛病,毕竟也是她的人啊。她不包容体贴,谁来?   想通了之后, 即便后来少年的态度多有反复,申红玉也一派淡定,稳坐钓鱼台。   她这样,少年倒有点心慌意乱手足无措了。   无论他冷着热着,她都是一般的模样,也不知道他的欲擒故纵之策究竟进行到何种地步了。   辗转反侧之后,少年觉得自己这大约是进行到了瓶颈期了,所以成效不大。   百般思索,又综合了各方网友意见,少年认为是时候来一波大的了,刺激刺激她,好一举突破瓶颈。   寻摸了两三天,少年最后还是走上了卖惨的道路。   也是凑巧,过几天他们学校就开学了,开学要先军训半个月。   少年身体一向很好,从前初高中军训的时候,还得过标兵呢,阅兵的时候教官们还特意选他做排头,就因为他姿势标准,也吃苦耐劳,别人又热又累软塌塌的瘫成泥团的时候,他一枝独秀,挺拔的跟棵小白杨似的。   但是,这些事申红玉并不知道啊。   少年身体好不好谁也不能打包票,但是他看着就单薄,又高又瘦的,又形容腼腆,说的可怜一点,稍减减肥,男版的林妹妹也演得。   心知自己优势在哪里的少年忒不要脸了,豁出一张白嫩的面皮,从一个星期以前就开始有意无意的跟对方透露,说自己虽然看着还算健壮,但其实可柔弱了,从小多饥少餐的,就落了点病根,担不得苦,受不得罪。   弄得对方大为怜惜之时,他又开始旁敲侧击的隐晦表示自己十分担心即将到来的军训,又间接表明自己对未来大学生活的期待,一副逆风生长还努力面朝阳光的向日葵样儿,红着眼眶坚定的表示,军训是大学里与同学们培养感情的良好时机,自己一定不能错过!   申红玉被少年凄惨可怜的成长经历感动的眼泪汪汪的,俨然已经把少年当成了那个冷月葬诗魂的林妹妹,自动的给他那可悲可叹的童年加了一层灰蒙蒙的滤镜,甚至觉得少年比林妹妹还可怜。虽然都是孤儿,但林妹妹至少享受过亲情的温暖,父母双亡后还尚有一瓦可以遮顶,而少年可是从记事就没父没母,苦巴巴的好容易才长这么大。   等到看见少年无意之中露出的那种对大学生活的向往,申红玉又有点舍不得打破他的幻想了,恨不得自己能保驾护航,亲自为他建造一座象牙塔才好。   她简直烦恼死了,有心想要帮少年挡风遮雨,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想让少年珍重身体吧,也没有立场。   直到少年去报道,她陪着一起去。   少年望着那些陪伴学生前来报道的亲朋好友们,状似无意的感慨有人陪有人照顾有多好,神态语气里那种浓郁的羡慕,掩都掩不住。   申红玉突然福至心灵,主动开口道:“军训挺辛苦的,不如我住过来,就近照顾照顾你,等你军训完了我再走?”   少年心里一喜,本以为还没到火候,哪想到这就有意外收获了!   他心里欢喜,面上却犹犹豫豫的说:“这样不好吧?”   怕她真的因为他的踟蹰而后悔了,他一说完,就立刻问道:“会不会太麻烦你了?”他的眼睛亮晶晶的,直直的盯着她看,期待之情溢于言表。   然后他还白莲花似的口是心非的拒绝道:“还是不了,我身体不好,到时候你会很辛苦的。”   三句话里倒有两句半欲迎还拒,申红玉成功的上钩了,本来还有点小犹豫,怕自家老大因此生气,这一下子马上把老大抛到脑后了,只顾着哄眼前楚楚可怜的小情人儿。   典型的见色忘兄。   这场景老大听了也要伤心,老二看了也要流泪。   “没什么麻不麻烦,辛不辛苦的,”申红玉很有担当的道:“我比你大,照顾你是应该的,你要是拒绝,白瞎了咱们这些日子的情谊了。”   这话一说,白修雅哪里还能拒绝?   他面上又纠结又犹豫,一副勉强的不得了的样子,心里都快乐开花了,恨不得立刻回去抱着她的照片躺在床上打两个滚儿激动一下下。   然而她真人就在眼前呢,实在犯不着想念那劳什子冷冰冰的死物。可煎熬之处在于,他心里百般想法,真见了人了,却不能付诸实践。   也怨不得他成晚纸上谈兵。   “那好吧,麻烦你了。”   少年红着脸,半垂下了头,十分的不好意思。   申红玉看得心软软的,像是浸泡在温水里一般。   也是凑巧,她回家还没找老大说自己要搬过去照顾少年的事呢,老大就先跟她说自己要出差了。   一问出多久的差,半个月。   嗯……   这差不多就是天公作美了。   再也不能这么巧!   申红玉送走了大哥,麻利的收拾行李,包袱款款的跑了。   老二在家独守空闺,走了哥又走了妹子,一个人凄凉寂寞极了。好在他脸上的伤差不多全好了,只有一点浅浅的印子,说是自己不小心撞的也有人信,于是好好给自己拾掇了一下,叫了几个新勾搭上的外围妹子出去浪了。   老大在国外刚安顿好,算了一下时差,知道老二和小妹妹这都还没到睡时,先打电话给小妹妹报了平安,叮嘱她照顾好自己,然后就一个电话打到老二手机上。   老二在包厢里,叫了一堆子狐朋狗友,身边围着四五个妖妖调调的妹子,个个胸大腿长,内中一个被他搂在怀里正要喝个交杯酒的,生的一张娃娃脸,水灵灵的大眼睛,粉嘟嘟的樱桃小嘴,脸上满满的胶原蛋白,在一群锥子脸里格外的引人瞩目。   包厢里有点吵,听到电话响的时候已经是老大打的第三遍了。   老二看见电话上的名字,脑壳疼的不得了。   喝令包厢里的人停下来,待包厢里静了,他才接了电话,说自己刚刚在洗澡,所以才没接到电话。   老大不太信,但又没长千里眼,且老二都浪了不知多少年了,多说也无益,所以就问候了一下小妹妹今天怎么样。   自从他走了,申红玉打了声招呼,马不停蹄的就跑了,老二这会子哪知道妹妹究竟怎么样?   搂着怀里软乎乎的妹子,老二听着老大那头的谆谆叮嘱,待到听见老大让他看好妹妹,别让妹妹被那不三不四的人勾了去时,他忍不住低头瞅了一眼妹子丰满的身材和那张娇美的小脸,心里对小妹妹大为同情。   小妹妹这许多年的青春全夭折在他们家老大身上了啊!   谁家姑娘二十七岁上还没谈过恋爱,拉过小手?   有的姑娘孩子都不知道有几个了,偏他们家妹妹,打小连收情书的机会都给断绝了。   忒可怜了!   这人间最欢乐的事小妹妹都还没感受过呢!   老二深觉自己肩上责任重大,小妹妹上半辈子的幸福已经叫老大耽误了,下半辈子的幸福他必须为之争取!   嗯嗯啊啊的应了一番之后,再三给老大保证自己一定会看好小妹妹,转头老二放下手机就起身走了,留下一堆狐朋狗友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谁什么大事儿叫走了老二。   该玩的很快接着闹起来了,老二给小妹妹打了个电话,转头摸进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里买了点东西,直奔着小妹妹就去了。   申红玉还当有什么事儿呢,本来已经打算洗洗睡了,少不得又等了一下老二。   老二风风火火的来了,她开了门,叫进来。   白修雅自然是端茶递水,不在话下。   老二大喇喇的往客厅一坐,俩眼珠子就盯在少年身上了。   申红玉一脸的懵逼,也搞不清他到底来干嘛的,坐下了也不说话,就盯着少年直勾勾的看。   过了会儿,其他两人看的看,腼腆的接着腼腆,申红玉心里却是一个咯噔,忙叫了少年楼上去睡。   少年犹豫了一下,担心他们俩是有话要单独说,就走了。   他一走,申红玉立刻警惕的瞪着老二,“你老盯着他看干嘛?”   老二见她严阵以待的模样一愣,慢半拍的反应过来,挑眉道:“你什么意思?我又不是双,还会抢你的人不成?”   申红玉仍旧戒备道:“可是你平时看着也不直啊。”   老二一噎,差点要撸袖子上演一出揍妹妹大戏,让她见识见识什么叫兄妹二人为一美色反目成仇。   “我笔直笔直的!”老二气闷的嚷了一声。   申红玉冷哼道:“嚷啥,我又没说什么,用得着那么做贼心虚吗?”   老二也哼了一声,给自己盖了个宽宏大量的戳,决定不跟她计较,话题一转,将老大打电话的事说了一遍。   申红玉听完,拧了拧眉,“就这点儿事,你不会在电话里说吗?还特意跑一趟,不嫌累得慌?”   老二觉得自己这妹妹今天格外的不可爱,撇了撇嘴,从口袋里掏出盒东西里,塞到她手里,站起来说,“主要是为了给你送东西。你放心,老大那儿有我给你兜着,你就尽情的享受生活吧!”   说完立刻迈步就走,头也不带回的。   申红玉看他关了门,自己走了,纳闷的低头一看,手里的东西居然是盒……套套?   作者有话要说:  玉玉:老大,这里有刁民要害朕!QAQ 第172章 人设六17   自古劝妹妹及时享乐的哥哥有, 宠妹妹如宝的哥哥也不少,像他们家老二这样, 上赶子给妹妹送套套的,可还真是闻所未闻。   申红玉拿着那盒套套, 觉得又烫手, 又不好随意扔, 想笑吧, 又觉得忒尴尬了。   最后她只好把东西守在床头的抽屉里了。   第二天一早,老二电话就打了, 期期艾艾的说了一通闲话,终于扯到正题了, 关心她昨晚夜生活如何。还特不要脸的问她疼不疼, 要是疼了,他就去揍那小情人一顿。   最后哼哼唧唧的,说自己后悔了, 昨天那都是喝完酒脑子被酒虫糊住了。哽哽咽咽的,差点儿没在电话里哭出来。   申红玉面对表情的对电话那头问道:“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个女人了?”   老二抽噎着:“你是我妹妹呢,我能不知道你是男是女吗?”   申红玉冷哼道:“我还以为你忘了呢!知道我是个女人,你就不回避避嫌吗?一大清早的打电话跟我讨论这种问题,臊不臊得慌?”   老二委屈巴巴的:“就因为你是我妹妹,别人我才不关心呢。臊什么呀?打小我带着你玩,什么没见过没说过?”   申红玉冷笑:“你也知道那是小时候!我看你就是看大哥不在家,所以皮痒了,找抽!”   老二不干了:“哎, 你怎么能这么说你二哥呢?要不是有我在老大面前给你兜着,你能这么逍遥快活吗?”   申红玉撇撇嘴,“有本事你现在就跟大哥说啊,顺便说说你都给他亲爱的妹妹送了什么了?东西可还在我抽屉里放着呢,要不要一块儿拿去给他看?”   “别啊。”老二立刻萎了,“我认错还不成吗?”   申红玉轻哼一声,算是原谅他了。   老二心痒痒的很,过了几秒钟又忍不住问道:“昨晚到底怎么样了?你倒是跟二哥说说呗。”   申红玉才不理他,“啪”一声挂断了电话,并且把老二送到了黑名单去待几天。   早上吃过早饭,申红玉和少年一起去学校。   头一天军训比较简单,上半天签到领军训服,下午就是排队,一整个系绿油油的迷彩服按身高排成一个小方阵。   少年在下面跟一群同系的同学挤在一起,练站姿,申红玉就坐在看台上往下瞅,在一群差不多的少年人里找小情人儿。   她说是来陪训,其实跟观光差不多。   看台最上面那儿本来就栽着一圈大松树,树影儿能覆盖大半个看台,就这儿,她还撑着个少年贴心准备的小太阳伞,屁股下垫着冰垫坐着,一点儿阳光都照不着。   等休息的时候,少年风风火火的跑上看台来,她就给递水,伸下胳膊就行。把伞往少年那边遮一点儿,少年都不愿意,非得让她遮得严严实实的。   就这样儿,他还一脸愧疚的说:“太委屈你了,要不然你明天还是别来了吧?”   少年一头一脸的汗,大颗大颗的往下掉,眼睫毛都是湿漉漉的。   申红玉就拿湿纸巾帮他擦汗,说:“我倒是没什么。”少年不住的在出汗,脸蛋绯红一片,全是热的,她换了张纸巾,接着帮他擦汗,并且开始鼓励少年:“这么辛苦,要不然以后别来了,请假吧?”   少年心里可还记着她搬过来的理由是为了照顾他呢,他要是不接着军训,她上哪里照顾去?   再说了,虽然军训看着吓人,可其实对他来说还真不怎么难。   “不用请假,我还坚持得住。”   少年仰着脸,羞涩一笑,有种内敛的执拗。   申红玉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随你吧。但是坚持不住了一定要说出来啊。”   少年点头。   又说了两句话,教官的哨子一响,少年立刻起身飞快的下去了。   申红玉就在看台上看了一下午少年挺拔的身姿。站在人群里的少年,肩背挺直,面容肃静,像棵小白杨似的。   回忆起自己高中大学那会儿的军训,申红玉默默的惭愧了会儿。   高中的时候,他们家老大老二觉得军训太辛苦,压根儿就没让她去。后来她在高中时的人际关系不太好,两人还以为是军训时候落下的根儿,所以大学的时候就吸取了教训,为了不影响她和同学的交际,还在医院里帮她开了个单子,声称她刚刚昨晚手术,需要休养,并不是有意逃避军训。   别人信没信她是不知道,反正找了这个借口之后她的人际关系也没能好得起来。其实压根儿也不是受军训的影响,老大老二两人根本就没让她有什么交朋友的机会。别人还没想跟她玩儿呢,老大就唬着脸一通威胁,让人家一定要对他妹妹好点儿。倒真是一心为她好,但那冷言厉语的模样,黑煞神似的,效果就跟拿刀逼人家差不多,谁还有心情跟她玩儿?   后来倒有个在老大的冷脸中撑下来的姑娘,但这姑娘也不怎么的,居然看上他们家老二了,老二那就不是个安稳的性子,还没来得及做啥呢,这姑娘看见老二三天两头的换女人,心灰意冷之下,连她这个亲妹妹都有了原罪了,哭了一通,再也没主动找过她。   申红玉觉得人与人之间是看眼缘的,和什么时候遇见还真没多大关系。所以少年所说的要坚持军训的理由,她觉得完全没意义。   但是少年人嘛,也不必那么急着跟他分辨什么,人家正是人生刚刚开始,该去经历一切事情的时候呢。   像她这样的,果然是老了吧?   申红玉捧着脸,看着下面一颗颗小水葱,感怀了一下自己逝去的青春。   没过多久,她又开始愁别的事了。   从今天开始,她要正式开始照顾少年了。   第一个要愁的,自然就是每天吃什么的问题。   少年军训那么辛苦,最幸福的当然就是回家洗洗之后就有现成的饭吃,吃完了休息会儿就睡,然后开始新的一天。   说到底她是主动要给人家当这半个月的保姆的,照顾少年的衣食起居。从来也没有哪个保姆整天带着人到外面吃的,而且少年也够累的了,来回奔波也很费事,点外卖吧,又显得很没有诚意。   下午五点半,少年军训结束。   申红玉也想好了晚上吃什么的问题,回去的时候顺道在超市里买了点菜,晚上就炒了三个菜,煮了锅骨头汤,配着几个大馒头。   然后从这天开始,她就每天中午晚上煮点滋补的汤,给少年补补,早上就楼下早餐店吃点豆浆油条解决。   过了几天,申红玉站在镜子前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的下巴稍稍的有点圆润了。再仔细看,惊恐了,不仅胖了,还黑了!   当下她差点儿没哭晕在厕所。   等颤颤巍巍的从房间里走出来,平复好心情喊少年出来吃晚饭的时候,看到少年那张白皙干净的俊脸,申红玉不死心的盯着多看了一会儿,顿时悲从中来。   她整天坐在树荫里打着太阳伞还黑了,而少年见天儿的在太阳底下晒,日头最烈的时候连续几个小时那么晒,居然一点儿都没黑!   申红玉两眼发晕,开始怀疑人生了。   正儿八经军训的人除了看起来结实了一点儿什么变化也没有,而她一个陪训的,整天优哉游哉的,不仅黑了,还胖了!   申红玉蔫哒哒的,饭也不想吃了。   耸眉拉眼,就想试试能不能把自己给愁瘦。   白修雅见她不对劲儿,问她:“怎么不吃饭?”   申红玉瘪着嘴,心情沉重的捏了捏自己软乎乎的下巴,问他:“你有没有觉得我有什么变化?”   少年摇头,“没有啊。”   申红玉缓缓松了一口气,安慰自己镜子里看到的和手里摸到的那都是错觉,没瞧少年啥也没看出来吗?   自我催眠了一下,就听少年又沉吟这说道:“仔细看看,似乎是有点变化。”   申红玉心里一紧,想哭。   少年将她细细的看了一会儿,才慢慢道:“好像是变好看了。”   申红玉唰地睁开眼,直勾勾的盯着少年看了一下,发现少年表情恳切,眼神真诚,一点儿撒谎的痕迹都没有。   她心情突然有点变好了。   少年见她眉眼舒展开了,立刻麻利的成了一碗特滋补的汤给她,“来,喝口汤。”   等她接过汤,又给她夹了几筷子菜,说:“今天这个菜是怎么炒的啊?特别好吃。”   申红玉被夸的微微脸红,说:“喜欢吃的话明天还给你做。”   少年眉眼弯弯的,笑的一脸满足,喜悦道:“真的吗?那太好了。”说完又不停的给她夹另一个菜,说:“这个也挺好吃的。等我军训完了,我跟你学做菜,学好了也做这个给你吃。”   申红玉被夸的特别不好意思,其实她的手艺比少年还差点儿,但是少年次次都很捧场,弄得她都觉得自己差不多是个神厨。   心里一高兴,她不知不觉就将少年给夹的菜,给盛的汤,都给吃光喝完了。   吃饭的时候有个会说话讨巧的美少年在,真是格外的赏心悦目,汤都能多喝一碗。   所以最后,她再次的吃撑着了……   等到少年去刷碗,申红玉瘫在沙发上揉肚子,幸福的晕晕乎乎的,觉得人生最美也不过如此了。   只不过熏熏然之中,她总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事儿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第173章 人设六18   一晃两个星期过去了, 老大提前回来了,本来还想给小妹妹一个惊喜呢, 结果回到家一看,家里空荡荡的, 一个人影子也没有。   大哥心说一定是老二带着小妹妹出门玩儿了, 在家等啊等啊等, 还贴心的做了顿丰盛的晚饭等小妹妹回来吃, 结果等得饭都凉透了,还是不见小妹妹回来。   打电话给小妹妹问, 说你在哪儿呢?   小妹妹说我在家呢。   老大的目光在空旷的房子里睃巡了一圈,心里拔凉拔凉的啊。   特意不告诉小妹妹自己提前回来了, 本来是想制造一个惊喜的效果的, 现在好了,惊喜一点儿没有,全特么变成惊恐了。   小妹妹居然还跟他玩你看不看得见我这种三流鬼片情节。   老大忍下一腔悲痛, 像往常那样安抚好小妹妹,叮嘱她早点睡觉,转头给老二打了电话。   老二还在醉生梦死中,嗯嗯啊啊的敷衍了一番,完全没感觉出危机的迫近。   老大最后无比平静的跟老二说:“今晚早点回家。”   老二的语气也很平静,“知道了,再玩一会儿我就回去了。”   老大淡淡的应声:“嗯。我在家等你。”   老二有点不耐烦:“知道啦,知道啦,我会早点回去的, 你就别这么大老远的……操……心……了……”   老二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变成一声尖叫:“什么!你回来了?”   老大将手机拿远了点,皱着眉头听完了老二的尖叫,神情平静的挂了电话。   老二被挂了电话整个人都方的不行,连忙给小妹妹打了电话,成功的把小妹妹也吓了一大跳,两个人慌里慌张的在电话里合计一番,最后老二慌忙开了车,顺道接上小妹妹,两人一起回了家。   两人一进门,老大神情平静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听到动静,抬起头来,冷静的看了两个人一眼,把两个人看得冷汗直冒,才慢吞吞的说:“我做了晚饭,来吃饭吧。”   申红玉和他们家老二对视一眼,两人乌龟似的缩着脖子,顺着老大的意思坐到了饭桌上。   三个人就坐完毕。   老大发话说:“吃吧。”   两人同步端起了碗,也不说自己已经吃过饭了,连菜都不敢夹。   老大再次发话:“吃菜。”   两人夹起凉透了的菜,配着凉透了的饭,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   老大看着两糟心的弟弟妹妹,微微一抬眼,语气平淡的问:“多少天没回来了?”   申红玉没说话。   老二垂死挣扎,支吾道:“也没多久,就两天。”   申红玉附和的点点头,可怜巴巴的看着老大,希望老大从轻发落。   老大淡淡的反问:“你房间里落灰了你知道吗?”   老二记起自己最近根本没有想起来让人打扫的事,表情一僵,很快又挣扎道:“是吗?可能是咱们家房子旧了,所以落灰快!”   老大又转向小妹妹,问:“你也这么认为的?”   申红玉垂着头没说话。   她已经知道今天怕是在劫难逃了。   果然,老大紧接着道:“我给你助理打电话,她说你已经两个星期没去公司了。”   申红玉垂头丧气,本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原则,连忙认错道:“对不起,大哥,我知道错了。”   老大说:“错哪儿了?”   申红玉道:“不该夜不归宿。”   老大冷厉的气势稍收,双手交叉放在桌上,往后一靠,“这两个星期都干嘛去了?”   申红玉只好坦白,解释是因为小情人身体不好,又军训,所以自己照顾他去了,并且极力给自己分辨道:“我真的是很单纯的照顾!别的什么也没有做的!”   老大也没说自己信不信,反问道:“为什么骗我?”   申红玉蔫哒哒的不说话了。   别的事儿都好说,其实撒谎这个才是最严重的问题。   老大自发的为她找了个理由:“是不是老二教你的?”   被点名的老二睁大了眼睛,可冤枉死了,别的事儿还能说是他教的,这事儿可真是小妹妹自己干的。   “老大,你别太过分啊!什么事儿都能扯到我?”   一想到自己被冤枉,老二顿时就来了劲儿了,也不怕了。   老大冷哼一声。   申红玉弱弱的道:“二哥没教我。我就是怕你不高兴,所以才撒谎的。”   老大挑眉:“我现在就高兴了?”   申红玉再次哑了。   老二觉得自己不能总这么落在下风,一拍桌子,嚷道:“老大,你别太过分了,咱们都是成年人了,别整天管孩子似的管的死紧,给点私人空间,你好我们也好!”   他将筷子一摔,接着道:“再说了,要不是你提前回来,搞什么惊喜,至于弄得这么不开心吗?”   老大瞠目结舌,再次见识了自家老二的胡搅蛮缠,额头隐隐作疼,“这么说,你们两个夜不归宿,还撒谎,这都是我的错了?”   老二心里虚,面上却刚硬,梗着脖子嚷:“那是当然了,好好的回来就回来,还逼着我们两吃冷菜冷饭,是个做老大的样儿吗?”   老大简直被气笑了,“我好心好意的做顿饭等你们回来吃,一个两个的还骗我,现在还嚷嚷上了?”   申红玉看这两人你来我往的,自己一点插话的余地都没有,忙道:“大哥,是我们俩错了,你别生气了,赶快去休息吧,赶飞机也挺累的。”   老大心里十分怄火,但又不是个会大吵大闹的性子,越是生气越是冷静,其实过了这么半天,气已经有些平息了,无奈老二一直在作死,将他的气怒又掀了起来。   手痒痒的老大直接提溜着老二,准备打他一顿出出气。   老二死命的挣扎,他也知道自己今天作大死了,一边挣扎一边瞎嚷嚷:“老大,你别太过分啊!”   申红玉拦也拦不住,往常她这两哥哥打架根本就没有她插手的地方,两个人属于那种有事打一架就好了的类型,因此没拦住她也怎么在意,在一旁看着,防止两个人下手太过。   刚看了一会儿,她手机响了。   拿出来一看,是白修雅打来的。   她正犹豫该不该接呢,那边老大突然住了手,甩开了老二,径直走过来拿过她的手机,接了电话。   另一端的少年听见是个男声,愣了一下,想起什么似的忙问道:“你是玉玉的大哥吧?”   老大一听对方这么亲密的叫自家妹妹,拧了拧眉,明明先前看见了备注也装作不知道,问:“你是谁?找我们家宝宝有事吗?”   白修雅压根儿不知道申红玉匆匆回去究竟是什么事儿,申红玉一开始就没跟他说是瞒着自家大哥来的,所以也就没法解释为什么大哥回来了她会慌,所以干脆就不说。   少年又见了他们家老二,自然就以为老大是知情的人,便问道:“玉玉晚上还过来住吗?”   老大眉心一跳,听这话怎么都有一股子暧昧的味道,也不好对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人发脾气,虽然这人就是诱惑了自家妹妹的小妖精。   强耐住那种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心酸的情绪,老大镇定道:“你等下,我问问她。”   然后,他就掩上了手机的收音孔,跟申红玉说:“问你今天还过不过去住?”   申红玉可尴尬死了,红着脸说:“大哥你看着回他吧。”   老大瞅了她一眼,便冲电话那边说道:“不过去了。”   白修雅心里对这个答案还是有所预料的,“哦”了一声,又道:“那你提醒她别忘了明天我们阅兵的事。”   老大“嗯”了一声。   白修雅对老大还是有点怵的,毕竟他对人家妹妹有点子企图,从心理上就矮了一等,见对方应了话,便慌忙道:“谢谢大哥,大哥再见。”   然后手指一动,挂了电话。   老大将手机交给了申红玉,也没说啥,就转告了少年的话。   申红玉讪讪的说声:“知道了。”   老大沉默了一下,才心情复杂的说:“他刚刚叫我大哥。”   申红玉红了红脸,鹌鹑似的缩着脖子,小声解释道:“他大概是出于礼貌,随便叫的。”   老二恢复了元气,在一旁不甘寂寞的嚷道:“什么出于礼貌呀?你照直了说,我就不信了,老大管天管地,还能管人感情生活?”   老大听出这话中有话,拧眉问道:“什么意思?”   老二梗着脖子说:“他们俩早就成了事儿了!”   申红玉眉心一跳,慌忙解释道:“大哥,你别听他瞎说!”又冲老二道:“二哥,你再瞎嚷嚷,我就把你送我安全套的事告诉大哥!”   老大起初还半信半疑,一听小妹妹这情急之下不小心说漏了嘴,一颗心像掉在冰窟里似的,颤着声音问小妹妹:“老二给你送安全套了?”   这话里的意思其实是在问老二说的成事是不是真的。   但申红玉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忙补救道:“没有,我开玩笑的。”   眼神闪闪烁烁的,心虚都写在脸上了。   老大看了她的小表情,心里拔凉拔凉的,眼刀子唰唰唰的往老二身上飞。   老二不知死活的挑衅道:“你该不会以为孤男寡女的呆了两个星期,还清清白白的吧?”他顾自为妹妹打抱不平,说:“宝宝都二十七了,也该体验体验生活了,交几个男朋友,养几个小情人,完全是很正常的事。你自己做和尚,没道理宝宝也要跟着你做尼姑吧?”   老大气的心脏病都要出来了,撸着袖子就要跟老二接着算账。   偏这时候,申红玉的手机又响了。   老大眼疾手快的抢过电话,这一次他直接开了外音,让申红玉接。   申红玉刚说了声:“喂。”   那头少年火急火燎的问:“刚刚你在你大哥身边吗?他怎么不让你接电话啊?”   申红玉看了下脸有点黑老大:“……”   白修雅也是刚反应过来不对劲儿,老大说帮他问,可既然人在的话,不是应该让她接电话吗?   老大在一旁虎视眈眈,申红玉只好搪塞道:“刚刚在洗澡呢,手上湿,不方便接电话。”   少年显然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想多了,便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是我误会了。”   申红玉现在只想赶快挂电话,便道:“没事儿,你早点休息吧。”   少年“嗯”了一声,有点恋恋不舍的说:“你能不能先别挂电话啊。你不在,我有点睡不着觉。”他小小声的,羞涩的说:“我有点想你了。”   申红玉红了脸,又瞥见自家大哥那高大的身影,就有点不自在。   少年顾自说道:“能不能不挂电话啊,我想听着你的声音睡。”   申红玉还没想到拒绝的借口,老大就黑着脸,在一旁咬牙道:“不行。”然后伸手在屏幕上一按,挂了电话,也不管自己突然出声会让人怎么想。   他不管别人怎么想,现在满心都是自家水灵灵的大白菜被猪拱了的心酸。又不是三岁毛孩子,还离了人就不能自己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可能要尝试一下双更了QAQ 第174章 人设六19   场面一度很尴尬。   老大心里哇凉, 但是看着从小捧在手心的妹妹那手足无措的模样,又狠不下心教训。   “算了, 你先去睡吧。我这几天在家给你好好养养,你都……瘦……了……”   老大声音越来越低, 看这妹妹那虽然黑了点, 但显见是胖了的脸, 不知道为什么, 脸上隐隐作痛。   老二忙蹭到门边,说:“我也累了, 我还是去睡觉吧。”   老大一伸长臂,将他拽了回来, 冷冷道:“你留下, 我要和你好好谈谈。”   老二苦着脸被留下来和老大“谈谈”,申红玉被赶回去会周公了。   但现在这种情况,申红玉肯定不能就这么心安理得的睡下, 于是抱着手机回房去安慰自己受到惊吓的小情人了。   至于那差不多响彻整栋房子的凄惨叫声?   别逗了,老二一年要嚎多少回啊,哪轮得到她安慰。   还是小情人比较重要。   一心等着小妹妹回来和自己共患难的二哥望穿秋水,再次绝望的认识到自己在小妹妹心中的地位之低。   被揍的鼻青眼肿的老二:“……”   突然有点后悔让妹妹奔向幸福生活了。   老大心里的闷气在揍了老二一顿之后,总算是发泄了不少,晚上囫囵着睡了个觉。   第二天早上起来,将辗转反侧了大半夜都没睡着的伤患老二提溜起来,赶他去做饭,然后掐着点儿去喊小妹妹起来吃饭。   结果小妹妹的房间里空无一人!   要不是床上叠的整整齐齐的, 那一刻老大差点儿以为小妹妹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被人绑架了。   从来他在家的时候小妹妹出门没有不跟他打招呼的。   而现在……   望着空荡荡的房间,老大一时间又是心酸又是悲愤。   还有一种被始乱终弃的苍凉。   聪明如老大,这会子自然猜得到小妹妹干嘛去了。   凭着他对小妹妹的了解,她这会儿一定是去找那个小妖精去了!   没错,妹妹那个还没过明路的小情人在老大心里已经成功的变成了小妖精!   还是继老二之后带坏妹妹的又一个坏根子!   老二看老大黑着脸从楼上下来了,往他身后一瞅,很好,没有小妹妹,顿时乐得牙花子都出来了。   老二也是相当聪明的一个人,而且相当熟悉老大的一举一动,已经从他难看的脸色中揣测除了真相。   堪称名侦探柯二。   名侦探柯二就小妹妹逃家一事对老大进行了无情的嘲笑,一点儿都不客气的将黑锅丢在老大身上。   “人跑了?”   老二明知故问。   老大冷冷的瞅了他一眼。   老二接着作死:“该!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瞧瞧你把好好一个乖宝宝拘成什么样子了?”   老大无心跟自家兄弟撕逼,满脑子都是妹妹逃家这件事背后的起因。   沉默了两分钟,老二都觉得自己这么上杆子嘲笑人家,而对方却一点反应都不给太无趣了,于是默默息了声,老大却说话了。   “不能在这么放任下去了。”   老大下了结论。   老二被这没头没脑的话弄得一头雾水,不过也很快反应过来了,顶着一脸青紫讥笑道:“哟,这是要干嘛呢?还真打算棒打鸳鸯啊?”   老大定定的看了他一眼,用一种异常平静的语气说:“宝宝都为了他逃家了,以前可从来没有过。这种先例一破,以后就会有很多原则被破。”   老二满不在意:“没那么严重,不过就是玩玩而已。谁年轻的时候还没疯过,浪过?”他挑剔的打量一下老大,嗤笑道:“哟,把您老人家给忘了。您可是铁了心要做和尚的。”   老大今天特别的宽容,对于老二的一次次挑衅表现的十分有耐心,冷静的分析道:“玉玉不是玩玩,她是个认真专情的人。”   老二百无聊赖的掰着手指,一脸回忆从前的奇妙微笑,“当年我每次分手之前,都觉得我是天下第一专情的人,还觉得一定能和现任天荒地老呢。现在嘛……”老二摆摆手:“老咯!不比从前啦。现在我每交一个女朋友都觉得我俩指定不长久。”   卖弄完,老二故作忧郁的叹了一口气:“唉——!”   老大不动如山,只用了一句话就打败了老二。   “不管怎么说,以前你在宝宝心里排第二,现在……”老大略停了停,意味深长的道:“显然已经变成了第三。”   至于妹妹心里的第一位是谁,老大觉得自己当仁不让。   ——虽然现在他的第一似乎已经开始受到威胁了。   但是没关系,总有老二垫底呀。   老大心里油然而生一股优越感。   老二瞳孔一缩,将最近偶尔关注到的小妹妹的一些事在脑子里回想了一遍,再结合一下小妹妹前所未有的逃家,心里一跳,一股子危机感突然侵袭上来。   他、他他似乎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他的本意是让小妹妹尽情享受人生,可不是要把小妹妹送给谁啊?   仔细想想,他现在的举动和把妹妹往外推有什么两样?   老二越想越惊恐,颤着手给小妹妹打了个电话,问她在哪儿。   申红玉接到电话的时候有点儿心虚,知道自己八成是被发现了,不过老二一向都很好说话,也很支持她和少年的事,所以她接电话的时候相当坦诚。   “我在S戏了,小白今天阅兵,已经准备进场了。”   “哦……”老二落实了心头的不安,转而问道:“你什么时候走的?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申红玉也没怀疑,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我昨天晚上就出来了。小白说他睡不着,我想着那边离学校近,也比较方便。对了,你跟大哥说一声吧,我中午就回去了。”   想了想,申红玉又补充道:“我中午带小白回去吃饭,你多弄俩菜哈。”   老二心里拔凉拔凉的,眼泪往上涌,想哭,哭不出来,想笑,又觉得憋屈。   特么的昨天晚上他疼的睡不着觉的时候小妹妹问也没问,完了那不知道哪来的小妖精说睡不着觉了,巴巴的跑去陪了!   到现在都没关心一句他的伤情不说,还让他一个负伤的人多做俩菜,等她带小情人回来吃!   老二感觉自己的心碎成一瓣一瓣儿的,痛不欲生。   还懊悔。   要不是他多事儿,瞎出主意,还送套套,小妹妹能堕落至此吗?   含着两汪心酸泪,老二苦巴巴的应声:“知道了。”   不就是多做俩菜吗?   他不光多做俩菜,还要多做两盘毒-药,药死那个小妖精!   申红玉也没多心,本来老二被揍就是很平常的事儿,要真放在心上,一天四十八小时候都不够担忧的。眼瞅着少年那边入场了,绿油油的一片,人山人海的,不紧紧盯着,很容易就把人弄丢了,连忙道:“成了,我这边忙,先挂了。”   老二被挂了电话,垂头丧气,耸眉拉眼,哀莫大于心死。   “不能再这么放任下去了!”   振作之后,老二咬牙说了一句跟老大先头一模一样的话。   老大冷眼看着,问:“她刚刚说什么了?”   老二气鼓鼓的说:“说中午带那小妖精回来吃饭,让我多做俩菜!”   这下换老大嘲笑老二了:“自作自受!”   老二悔不当初,无奈他只有拉纤保媒的经历,从来没做过拆人姻缘的事,又是自己妹妹,也不敢往太暗黑的念头上拐,寻摸了半天,跟老大说:“事到如今,宝宝玩也玩过了,是时候让她收手了。”   “嗯。”老大问:“你有什么主意?”   本来老大不觉得自己妹妹玩一玩有什么问题,但是现在显然不是玩不玩的问题了,两人急需面对的是妹妹要被抢走的问题。   无论再怎么玩,妹妹都还是这个家的,心里最重要的还是他们俩哥哥,但如今显然他们俩的地位已经不稳了。   任何动摇他们俩地位的小妖精都要坚决的抹杀!   哼~   “这事儿还是得从那小妖精身上着手。”老二摸着下巴,面色沉沉的,咬牙切齿道:“这小妖精一看就不是个简单的!”   说这话的时候,老二完全忘了自己之前见那小妖精的时候,对人家浑不在意的态度了,坚决把对方当成阶级敌人对待。   老大在这种事情上向来没什么可以发挥的余地,所以就只能安静的听老二瞎吹。   老二不负众望,没话也要憋,还憋得侃侃而谈。   “中午先观察一下,看看那小妖精到底图的啥。先上软的,好言相劝,让他滚远点儿。不行的话,就来硬的。”老二眯了眯眼睛,回忆道:“我记得以前有个兄弟,口口声声和一个贫家女学生是真爱,结果他爹妈才给了几百万,那真爱女学生就丢下他自己带着钱跑了。”   老二说完,深深的觉得他们兄弟俩就该是走这个路子的。   为了增加自己的可信度,老二大言不惭的分析道:“这小妖精不是看上咱们家的钱,就是看上咱妹妹的美貌。最好他是要钱,这个容易,给他就是。要是要人……”老二撇撇嘴,“人也简单。咱们家宝宝虽然长得好看,但也不是天仙,找个比她好看的人,再塞点钱,什么都了了。”   老大觉得有点不靠谱,但似乎又有那么一点道理,于是便点头道:“那就先这么着。”   老二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狞笑道:“我已经迫不及待和那小妖精见面了!”   老大:“……”   你这样有点像是要抢妹妹小情人,你知道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小白:我是真心的。   老大 第175章 人设六20   阅兵结束, 申红玉迎回了一身迷彩服的少年。   少年身姿挺拔,面容俊朗, 不知道是不是两个星期的军训起了作用,仿佛真有了一种阳刚的魅力。   不过走近了一看, 少年仍是那副腼腼腆腆的样子, 好像之前的坚毅都是错觉一样。   申红玉忙把手里的水递给他, 问道:“累吗?”   其实只是走了个过场, 哪里就累到了?   但是少年可牢记着自己的病弱人设呢,羞怯一笑, 轻声道:“有一点。”   申红玉立刻扶住了他的半边身子,将手里的太阳伞往他那边倾斜了一点, 一边顺着人流往外走, 一边低声跟他说这话。   说了几句,话题就转到了要带他回家吃饭这事儿上。   少年抓着衣摆,期期艾艾, 半低着脑袋,期待又忐忑的看着她,“真……真的可以吗?”   申红玉本来还有点不好意思,见了少年这副娇怯可爱的小模样,心都化了,立刻挺直了腰板,让自己看起来有担当点。   “当然可以了。”   为了让少年不那么害羞,申红玉玩笑似的说道:“你都是我的人了,当然要让你过个明路了。”   结果, 少年听了这话,立刻红了脸,更羞涩了。   申红玉:“……”   虽然似乎弄巧成拙了,但是——!   敲可爱呀!   少年白皙的面颊上两片绯云,乌黑的眼眸两丸黑水银似的,流动着湛湛的华彩,眼睫轻轻的颤动着,像是无处皈依的蝶。   “别……别这样。”   少年羞怯的别过头去,同时伸手拉了拉脑袋上的迷彩帽,借用帽檐覆下的阴影,遮住自己眼中乍现的光彩。   申红玉一听少年这种欲拒还迎的小语气就来劲儿,大喇喇的伸手揽住少年的劲瘦的腰肢,还故作色眯眯的揩了一把油,佯装不懂的问:“别哪样?”   少年只觉得有一只软绵的手在自己腰间作乱,撩的自己的心痒痒的,难耐极了。   “别……”少年的嗓音有点儿沙哑,低低的推拒道:“别说这样的话。”   申红玉觉得少年的腰细细的,手感却十分之好,不由得又揩了把油。   少年被摸的浑身一颤,恨不能立即反客为主。   申红玉却不知道少年已经被撩拨到了,轻笑道:“为什么不能说?难道还不让人说真话啦?”   少年的脸顿时更红了,别别扭扭的说:“能说……”   申红玉弯眼一笑,觉得自己搬过去跟少年住的举动前所未有的英明。   果然那句“近水楼台先得月”一点儿不假。   两个人住得近了,每天都碰得到面,又是孤男寡女的,什么机会不能创造?   想到这儿,申红玉真是又惭愧又庆幸,还有点儿说不出的小得意。   惭愧的是自己放着这么好的机会,居然没想到要出手。庆幸的是,她没提前计划好,机会也送到面前了,还是个天-衣无缝的机会。   得意的自然就是美少年现在已经是自己的人啦!   还是名正言顺双方都认可了的那种!   这事儿还得说到一个星期前。   那时候她突然大姨妈来了,平时她对这个问题就挺迟钝的,所以大半夜疼的不行的时候才发现。   就在她疼的浑身大汗,力气全失的时候,少年从天而降,发现了受苦受难的她,抱她去洗手间,还给她煮了碗红糖水。   申红玉瘫在少年怀里,喝完红糖水,就觉得可以结束考察期了。   她放下碗,抹了抹额头的汗,捂着肚子,控制住自己打滚冲动,语气就类似于某选秀节目导师,故作潇洒的道:“我这里缺一个给我煮红糖水的人,你来不来?”   少年只愣了一下,就答应了。   申红玉后来一直觉得少年大概是看那时候的自己太可怜,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所以才迫于无奈答应了。   再不然,就是被那染血的床单给吓坏了。   反正申红玉不觉得少年当时是出于真心才答应的。   但既然答应了,就绝不能让他跑了!   所以第二天一早,她精神气儿还没恢复过来呢,就拉着少年的手,说既然他们俩都订下了,是时候让他过过明路了。   但碍于少年要军训,大哥也不在家,这事儿就一直推到现在。   就冲着少年顶着那瘦弱的身躯还能超常发挥把自己一百来斤的人抱到洗手间的交情,申红玉觉得自己也不能亏待了少年!   ……虽然似乎就这么匆匆定下就已经够恩将仇报的了。   但是,谁叫少年这么容易心软呢~   事情可是他自己答应的。   她一点儿都没有逼他哟~   本来申红玉还觉得自己说的挺模糊的,别少年就单纯的以为自己要他只是纯洁的煮个红糖水。后来就干脆耍赖,强行把“煮红糖水”这件差事儿变成了“卖身”。   不过相应的,她也给了少年点甜头。   在少年趁她睡觉时跑来偷吻的时候,假装没发现。   是的,少年虽然又柔弱,又容易害羞,但是还会偷吻人!   一开始她还没发现。她的睡眠质量一向都挺好,对少年也很放心,所以不存在什么防备警惕的情况。   但是有时候忘记锁门,少年还手持家里的钥匙,晚上偷袭什么的简直不要太方便。   要不是因为偷吻这事儿,少年也不会从天而降拯救在床上打滚的她。   所以一切巧合都是早有预谋的!   哼~   碍于少年已经变成了自己的人了,申红玉觉得自己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从来没发现比较好。   免得伤害了娇弱美少年的自尊心。   自从捅破了窗户纸之后,两个人都比较矜持。   主要是刚刚建立一段新关系还需要几天适应期,虽然除掉晚上的偷袭,两人有点发乎情止乎礼的,但两个人都很享受这种状态,偶尔揩到点油都像捡到宝藏一样。   和少年回去换了身衣服,申红玉就带着他回家了。   路上少年谨慎的问要不要准备点礼物,申红玉满不在乎的说自家什么都有,不用拿自己当外人,还夸自己两哥哥可好了,压根儿不是在意这种虚礼的人。   这时候她满心期待从此一家四口的幸福生活呢,压根儿不知道两个哥哥已经摩拳擦掌要对付少年了。   四人甫一会面,老大老二的目光就齐齐的对上了水葱似的少年。   申红玉还不觉得有什么,乐呵呵的给介绍,说这是大哥,这是二哥,这是小白。   少年乖乖巧巧的跟着叫:“大哥,二哥。”   老大高冷的一声“嗯”。   老二笑眯了眼睛,明里暗里开始就称呼问题挤兑。   “傻孩子,跟着她瞎叫什么呢?哪里就叫上哥哥了,弄得我们占你多大便宜似的。”老二一脸和蔼可亲,“唔”了一声,想起什么似的道:“小白这名字听起来真耳熟,我记得张涛家新养的一条黑狗好像就叫这名儿。”   说完,他还求赞同,转头问老大,“对吗?”   老大惜字如金:“嗯。”   老二心满意足了,褒奖似的说:“这名字听着真亲切,我就称大,叫你一声小白吧。”   申红玉听着这话儿有点不对劲儿,横了老二一眼,问他:“做饭了吗?”   老二捂着自己的腰,长吁短叹,唉声叹气,表情浮夸:“没呢,我这腰啊,昨晚伤着了,懒得动。”   申红玉拧了拧眉,打量了他一眼,好言相劝:“有时间你还是到医院查查你的肾吧,我觉得你估计不是腰伤了,是肾出问题了。”   老二万箭穿心,咬牙“哼”了一声。   申红玉也不知道老二这是闹得啥,演技拙劣的不行,还在这儿装相。不过看老二那青一块紫一块的模样,就是看惯了,也确实有点心疼,便问:“菜买好了吗?我来做。”   老二立刻不甘寂寞的冷笑道:“你们从外面回来,不带一点儿东西,倒问我买菜了吗?”   说这话时,老二还特地在两个人空着的手上睃巡了一圈,重点照顾了某个空手上门的客人。   少年缩了缩手,无措的朝申红玉身边靠了靠。   申红玉接受到少年无助的小眼神,立刻往前站了一步,将少年护在身后,身上朝老二腰间拧了一下,下手快准狠!   老二本来是装的,这会儿真的腰疼了。   脆弱的小心肝儿在小妹妹的辣手下和腰部一块儿作疼。   “嘶——!好好说着话呢,你拧我干嘛?”   老二倒吸一口冷气,伸手拍掉妹妹的手,解放自己可怜的老腰。   申红玉瞪他一眼,斥道:“你也知道好好说话啊?”   少年连忙伸手拉了拉她的衣摆,小小声的凑在她耳边低语道:“别伤了和气。”   老二耳朵尖,听到了少年的语声,拧了拧眉,讥笑道:“这是我们的家事,用不着你管。”   申红玉手痒,逮着他腰间又掐了一把,老二还不服气,梗着脖子要叫嚣。   “够了!”   老大厉声制止了这出闹剧。   他在一旁看得真切,自己那蠢弟弟分明已经稳稳的落在下风了,爬都爬不上来。现在再闹下去,白白便宜了那小妖精。   再说了,他们兄妹之间打打闹闹扮两句嘴乃是稀疏平常的事儿,外人插嘴一劝,不管好意歹意,味道就全变了。   见弟弟妹妹老实了,老大语声放柔了些,拿出大家长的气派,“行了,人都来了,先进去坐。”   申红玉爱娇的抱住老大胳膊,冲老二得意一笑,炫耀的意思很明显。   “还是大哥疼我,不像有的人哪,把亲妹妹堵在门口不让进。可坏了!”   说罢,又拉了白修雅的手,说:“小白,咱们进去,不理他!”   少年羞涩的点点头,路过老二身边的时候,还腼腆的唤道:“二哥也进来吧。”   老二恶狠狠的瞪了小妖精一眼,气呼呼的往里走,还特意擦着少年的身边走,逮着功夫用力的撞了一下他的肩膀,哼声道:“要你让?”   这里到底是谁家?   搞搞清楚好不好呀!   少年抿了抿唇,垂下头,又失落又难过,三分假七分真,九十分演技。   申红玉安抚的捏了捏他的手,另一只胳膊圈着老大的胳膊,诚诚恳恳跟老大道歉:“大哥,对不起,昨晚我走的时候也没跟你打招呼。”   大哥眼神柔软了些,摸摸她的脑袋,亲昵的道:“没事儿。”   自己妹妹,有多少是不能原谅的呢?   何况自家妹妹没有半点错!   错的全他妈都是那些带坏她的人!   老大眼神往小妖精身上飘了飘,嘴角抿出的弧度微冷,跟自家妹妹说话的语气倒很温柔,沉吟道:“我看你好像有点黑了,最近别处去晒了,不想上班就在家呆着,捂捂也好,过几天就白回来了。”   申红玉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下意识的伸手捂了捂自个儿胖了且黑了的脸,心痛道:“是不是差别特别明显?”   老大默不作声的看了两眼,带着点安抚性质的说:“不仔细看就看不出来。”说完,又像是不经意的问:“胖了有十斤吧?”   作为一个好哥哥,必须清楚的掌握着自家妹妹的一切数据!   申红玉只觉得心上被扎了一刀,吸了吸鼻子,委屈巴巴的说了一个数字:“十三斤!”   近乎每天一斤!   也不知道她是咋胖的!   老大心里觉得胖了点的妹妹也挺好的,但是这么关键的时候,好容易戳了一下妹妹心窝子,捉着点小弱点了,怎么能轻易放弃?   没有女孩子是不在乎体重的。   老大即使没有老二那么身经百战,对其他女人了解可能不多,对自己妹妹那是一戳一个准,微微抿了抿唇,低声道:“可能是在外面饮食不健康,所以才胖了。最近我给你调节一下,吃的健康点,很快就瘦下来了。”   申红玉一听说可以瘦,忙不迭的就点头。   白修雅眼瞅着带自己回来过明路的女人马上要把自己给忘了,连忙出声道:“我觉得玉玉这样挺好的,再胖点才好呢,她太瘦了。”   废了老半天劲儿才把人喂胖了,怎么可以让她轻易瘦回来呢?   申红玉感动了一瞬间,觉得有这样的小情人实在是太棒了,无论自己怎么样,在他心里眼里都是最美好的,自带磨砂瘦身和美颜减龄特效。   然而,她还是坚定的站在自家大哥那边了。   大哥说能帮她瘦,那就一定能瘦!   就是这么有信心!   但是也不能让小情人觉得自己把他骗到手了就不在乎他了。   申红玉眼眸一转,打发了那个爱挑事儿的二哥去拿饮料拿水果,把小情人正事介绍给大哥。   “大哥,这是我的人。”   大哥虽然早就听小妹妹提过,但是真的到了这种时候,心里还是不得劲儿。   要知道他一开始可不觉得自己真有一天需要坐在家里,面对面的会见自己妹妹的这个“小情人”,在他看来,不过是玩玩罢了,哪里就到了需要朝家里介绍的程度?   没看见老二交了那么多女朋友,也从来没往他面前带过一个吗?   何况,妹妹这还不是正儿八经的男朋友呢?   然而此一时,彼一时,大哥自从得知妹妹在小情人那里过了两个星期,想法就变了。简单来说,就是:心态崩了.jpg   看一眼脸红红,一副羞态的少年,老大就觉得自己的心情沉重了一分。   “嗯。”   老大点头的时候感觉自己心尖在滴血。   “小白……”老大迟疑着叫了声,嘱咐道:“你们以后好好的。”   老二拿饮料回来,一听这话,忙接道:“好聚好散,莫要伤和气!”说罢,脾气很大的把手里抱着的饮料往茶几上用力一放。   少年就是再傻,也明白来者不善了,不动声色的点点头,装作没听见老二的话,握住申红玉的手,冲老大道:“大哥,你放心,我和玉玉一定会好好的,长长久久的。”   申红玉感动的点点头,“是啊,大哥,你不用替我担心,小白很好的,可乖了。”   老大老二齐齐在心里“呸”了一声,表示不屑。   但是老大面上只是浅浅的微笑,老二却直接斜着眼将这种不屑表示出来了。   申红玉觉得老二再待下去就得把少年吓坏了,忙道:“二哥,你是不是该去做饭了?”   老二撇了撇嘴,老大截住了他的话,说:“去做饭吧。”老二噎了一下。老大又冲小妹妹道:“你也去。”   他微笑着,模样十分和气,一扫往日的冷厉,温声道:“我和小白谈谈。”   申红玉犹豫了一下。   老大笑着劝道:“去吧。我也要了解了解把我妹妹抢走的是什么人吧?”   申红玉只得跟着老二一块儿去了。   老大带着白修雅上了二楼书房。   两人落座,谁也没说话。   老大静静的打量了一番少年,少年垂着头安安静静,看起来十分乖巧。   老大先是温声和气的明知故问:“多大了?”   少年如实回答了。   老大拧着眉头,叹道:“小了点。”   又问:“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少年道:“没有了,就我自己。”   老大问:“对以后有规划吗?”   少年想了一下,说:“有啊,先赚很多钱,然后把玉玉养起来。”   老大眉心狠狠一跳,明白面前这个果然不是个善茬儿。   不在意的笑了笑,老大又道:“年轻人,有想法是好事儿。”   少年腼腆的笑了笑。   老大心里转了转,问道:“听说你是个演员?”   少年道:“嗯,打算先学习一年再接戏。这一年先赚钱。”   老大一听说赚钱,立刻想到少年刚刚说的“宏伟目标”,深觉对方是有备而来。   “说吧,”老大拿出平时的范儿来,气势外放的道:“你想要什么?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给不了你什么,你想要什么直接跟我说。”   老大已经做好了割肉赎妹妹的准备。   少年一脸懵逼样,茫然的问:“大哥你说什么呢?”   老大一看他装傻,心里的警报就直响。   只踟蹰了一秒钟,老大就掏出了提早准备的支票,学着跟老二演习好的那样,往少年面前一放,说:“想要多少,自己填。”   够大方了吧?   少年还真捞起支票看了一眼,限额八位数,填满了还真不少,四舍五入几个亿呢!   光这一张支票到手,少奋斗好几百年。   心里咂舌,少年面上却很淡定的说:“玉玉是无价之宝。”   老大心里一紧,隐隐还有点小高兴,觉得这小子真识货。   结果刚心情复杂了两秒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宽宏大量的接纳一下这小妖精,就见对方坦然自若的取了支笔,趴在桌子上把支票给填了。   填的飞快,填完了朝他面前一推,说:“签名,印章。”   意思很明显,别当俺们不识货!   什么都没有的支票,就算填了数也是废纸一张。   老大愣了一下,不知是喜是悲,觉得生生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悲愤的签名盖印章,生气的将支票甩在少年脸上。   扔完了他就淡定下来了,还有点小确幸。   拿了是好事儿啊!   妹妹还是他的!   少年捡起支票,伸手掸了掸不存在的灰,检查了一下,吹干了红色的印痕,从口袋里掏出钱包,仔仔细细的将支票夹了进去。   末了还扬起俊俏的脸亲昵的说了句:“谢谢大哥。”   大哥一口气噎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   两个人静坐到吃饭,谁也没再多说一句话。   等到吃饭时,大哥给二哥使了个眼色,告诉他事情已经成了。   二哥的心情和大哥是一样的,既得意又悲愤,恨不得当场手撕小妖精,一顿饭的功夫不知道怼了少年多少遍。   申红玉为了转移话题,就问少年,“和大哥聊了什么啦?开心不?”   少年点点头,一张俊脸上绽开了漂亮的笑颜,当场就从口袋里掏出了钱包,特别慎重的抽出那张支票,递给申红玉,一派天真的说:“大哥人可好了,说他特别喜欢我,还给我见面礼呢。”   特别喜欢他的老大脸色难看极了,恨不能当场吐一口血喷死他个不要脸的。   老二见到他玩的这一手,立刻在心里骂了一通,又骂少年心思深沉臭不要脸,又骂大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暗暗的有点小服气,觉得长了见识,有种要偷师的冲动。   申红玉瞟了一眼,哟,大哥这喜欢的可真是又真诚又真实还厚重!   “喏,既然是给你的,收着吧。”   申红玉把支票又递了回去。   少年摇了摇头,乖乖巧巧的说:“太多了,我不敢拿,你先帮我收着吧。”   怎么也是他赚回来的钱,当然要给心上人收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四舍五入更了一个亿!   -   老大 第176章 人设六21   老大看着自己刚刚送出去的支票, 转了个弯儿回到了自家妹妹的口袋里,脸黑的简直能滴出墨汁来。   他给那小妖精钱是为了让他拿来讨好自家妹妹的吗?   说好的拿了钱麻溜儿的滚呢?   老大觉得自己受到了巨大的欺骗。   这大概是他做过的最亏的一次生意, 一毛钱没赚不说,还倒贴了!   什么叫做特别喜欢他?   简直恨死他了好吗?   老大身先士卒的阵亡了, 老二幸灾乐祸的同时更觉得自己肩上责任重大。   无奈他怎么明嘲暗讽, 挑刺找错, 少年都巍然不动, 就算点着名儿找他茬,也是一脸无辜的“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一顿饭老大和老二吃的食不下咽, 剩下的两个你来我往的,你给我夹个菜, 我给你盛碗汤, 兴致来了还互相喂食,吃的甜蜜蜜,黏糊糊。   插科打诨的又过了一下午, 申红玉晚上送少年回家。   两哥哥在家里酝酿着三堂会审,等妹妹回来,然而望眼欲穿之后,只等到妹妹一通不回来的电话。   两个哥哥对视一眼,双双沉默了。   有一种无言的凄凉在两个人中间蔓延、蔓延……   申红玉本来是要回家的,然而少年泪眼朦胧的拉着她的手,不让她走,说自己今天太高兴啦,又说特别希望她能留下来, 不然他会失眠的。   面对一大波美色攻击,她还能怎么办呢?   只好留下来咯!   慢慢的,俩哥哥就发现自己实在是太悲剧了。   连和小妹妹吃个饭都得准备那个拖油瓶的一份,否则就没得吃!   小妖精一副任你东南西北风,我有玉玉在手稳坐钓鱼台的淡定样儿实在太招人气。   屡战屡败之后,俩哥哥本来都有点想放弃了,觉得就这样吧,随妹妹高兴就好,一看到那个小尾巴似的臭崽子就忍不住重振旗鼓,开盘再战。   一斗就是好几个月,成功的把小妖精斗回了家。   眼瞅着好好的一家三口马上就要变成一家四口了,连一直负责扮红脸,在妹妹面前对少年温柔以待的老大都有点坐不住了,大失往常的水准,在老二打头阵的时候在后面给他助力。   然而少年紧跟着小妹妹的步伐,就差在一块睡了,连光明睁大怼一怼的机会都找不到了。   老大老二俩哥哥可恨死这个小妖精了,见天儿的拿自家小妹妹练演技,把小妹妹哄的一愣一愣的,偏还就真没办法揭穿他。   小情人段数太高,眼瞅着妹妹的心一点点偏过去了,可这小妖精滑的跟什么似的,让两人找不到下嘴的地方。连带着负责出主意的老二也被老大训了一通,成天儿的不务正业,现在好容易撞到他的专业上了,好嘛,被人家玩得团团转!   老二急的上火起燎泡,连妹子都顾不上泡了,约了一群狐朋狗友,开了个包厢,一群人正儿八经的坐在里面,前所未有的端肃。   老二把自己的苦恼说了。   一群人成天吃喝玩乐,唯一有出息的就是老二,因为哥哥管得严,所以在家里还勉强算个二把手,其他的人基本都是被家里放养的,哪遇到过这种烦恼。   内中还有一个人想起好些年前那个追求真爱未果后来渐渐在他们这个圈子里销声匿迹的兄弟,便提了一句。   老二唉声叹息,说来说去,要么是他已经用过了没成功的招儿,要么是太过天马行空的招儿。   还有人说什么迷药毒-品的,老二“嗤”的笑了。   特么的混了一大把年纪了,他连毒-品什么样儿都没见过,哪来的那东西去陷害小情人?   再说了,就算他真的耳闻目睹一点流言,也早跟警察叔叔透气,做好人好事去了。   他人是风流点,但是不歪好吗?   沾上一点点那些下三滥的东西,他们家老大能把他腿给打折!   一群人对视一眼,也没辙儿了。   主要是他们这一圈人,也就在酒色上荒唐了一点,平时爱飙个车,蹦个级,带俩妞旅旅游啥的,别的基本都是不沾的。   这就是所谓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一行人合计了半天,最后拍板:得了,还是拿他们擅长的!   而他们最擅长的是什么?   酒和色呗。   老二盘算了一下,还真可行。   那小妖精演技再好,就不信他醉了还不显形?   再找俩美女,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撩拨撩拨,什么都成了。   等他一露出丑态,立刻实时转播给小妹妹。小妹妹就是再有心,也万不会留下一个这么恶心的人在身边。   等小妹妹一松口,什么都解决了。   以后在别的方面给那小妖精一点补偿,料他也不敢再勾搭小妹妹了。   老二走的时候,那叫一个虎虎生威,精神焕发。   回去之后,一改往日对小妖精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态度,格外的和蔼可亲,甚至声称自己已经想通了,要大力提携少年。   一大把掏心窝子的肺腑之言把自己给感动的眼泪汪汪的。   然而少年并不配合他的演出,无论他说什么都是一脸害羞腼腆的微笑。   老二一点儿都不气馁,为了麻痹敌人,还想从妹妹手里接过送少年去上课的任务,但是申红玉素知他看少年不顺眼,哪里肯让他接手?   当初为了两边都不耽搁,申红玉便把少年带回了家里,虽然离学校远了点儿,但她又不是什么朝九晚五的上班族,公司有她没她都一样,不需要她去点那个卯,所以就一直负责接送少年上下课。   少年那部剧已经开始播了,因为角色比较讨喜,还吸引了一小波粉丝。   老二没拿到接送的差事,就估摸着给点资源,讨个好,反正这是他的强项。结果人家压根儿不稀罕,拿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当万金油了。   老二面上笑盈盈的说没事儿没事儿,学习好学习妙,   背地里立马就黑化,开了个微博小号,到处黑人家。   黑的方式还相当的巧妙。   少年因为剧集的播出,开了个微博号,聚集了不少的粉丝。   老二就在下面带节奏,见天儿的刷评论,画风整个一个爱偶像爱的撕心裂肺的脑残少女,什么“啊啊啊啊大白我是你的脑残粉!”、“大白今天也是宇宙第一帅!”等等,反正是以赞赏和表真心为主。   弄得好些真粉丝都以为他是真爱呢,还隐隐的有些以他为主了。   然后老二就开始带领小粉丝们建立各种群,带节奏,打出为自家偶像宣传的名义,跑到各种有名气的明星微博下刷评论,说:“我们家大白拜托你照顾咯!”   “我们大白又帅又有实力,你怎么不关注他啊?”   “除了大白,明星里头就属你帅!”   “看你还算顺眼,见到大白的时候对他好一点啊。”   “……”   然后就是各种的疯狂点赞,买水军。   反正有钱,任性嘛!   各路躺枪的明星基本都是同一反应:   咦,大白是谁?   热门什么鬼???   说好的热门都是夸自己偶像好看的呢?   明明只是一小波的新出粉丝,整的跟邪教似的。   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能量,搞得微博上整天腥风血雨的。   有好几天微博挂的热搜都与“大白”和“牙粉”有关。   全是老二这个大佬在背后操作的!   任谁在微博热搜这么挂几天也得火。   白修雅就在自己也不知道的时候,以一种令人瞠目结舌的方式火了。   黑火黑火的。   就转了两条和剧相关动态求支持的微博下火速涌入各家粉丝,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就骂个狗血喷头。   蹭热度就没见过这么蹭的!   抱大腿也就算了,还一副天老大地老二你们全都是辣鸡的模样蹭人家的热度,轮人家的微博热评,也是没谁了!   轮人的终被轮,粉丝行为,偶像买单。   不管这个新出的小演员实力如何,人品如何,现在大部分玩微博的路人对这个少年都没啥好感。   谁叫他家粉爱偶像的方式这么别致呢?   老二见那么多人都路转黑,黑转黑洞了,乐得牙花子都笑出来。   再一瞅少年,哟,可淡定可淡定了。   老二废了这么半天劲儿,结果当事人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这怎么行?   装作无意的,老二嘘天嚷地,好像真的才发现这事儿,演技从来没有这么棒,巴巴的跑去给少年通风报信,一脸惊讶的问:“怎么会这样?”   少年很淡定。   他早就知道了,学校里也基本都是这个圈子的人,早就议论纷纷了。   但他其实真的不太在乎。   当初他进这个圈子就是因为兴趣使然,后来他遇到更感兴趣的了,对这个圈子自然就淡了。   老二大失所望,闷闷不乐。   结果转头就看见少年欲言又止的把这事儿透漏给小妹妹了,还做极了一副隐忍得快要忍不住了,但是还是要坚强一点的梨花带雨样儿。   老二简直气出内伤了。   但这个时候他可是想通了对少年努力释放善意的人设呢,心里恨不得掐死少年了事,在妹妹面前却还要做个贴心好哥哥。   安慰再三,妹妹就郑而重之的把这事儿丢给了他,让他全权负责,务必早点处理掉,还少年一个安稳的生活。   老二内心泪流满面,咬牙接了这个任务,从此开始了精分模式,一面洗白少年,一面接着黑他。   等微博上的事差不多达到了一个平衡,老二又出了个鬼点子。   他觉得自己麻痹敌人的目的是达不成了,但是麻痹妹妹却已经做到了。   于是唱作俱佳的表演一番,说这件事儿还差点儿火候,要带小白出去应酬一下。   申红玉同意了。   老二摩拳擦掌的叫了一帮子狐朋狗友,先带去吃饭,用尽各种理由给少年灌酒。   有些酒可以拒绝,但这么多人,还有这么多借口,也不是个个都拒绝的了的。   就算他一开始已经做出滴酒不沾的样子,但那帮子狐朋狗友就不是好打发的,三五个上来,攥住了人,嬉皮笑脸的,直接往嘴里灌。   老二坐山观虎斗,觉得自己这些日子从来没有这么畅快过。   忒解气!   喝完了一顿饭的,又叫了个包厢,专场子。   少年软软的被拉上车,然后被带入一个包厢,没多会儿,一群打扮得光鲜亮丽的女人簇拥着进来了,各人旁边坐一个,场子很快就炒热了。   少年被重点照顾,两三个女人围在他身边,冲他调笑,喂他喝酒。   老二也挺放心,以为少年这样肯定无法逃出升天了。为了这一刻,他连少年的手机都抢过来收着了。   没成想,下一步计划还没来得及实现,老二搂了个妹子刚喝了几杯酒,再往少年那里瞅一眼的时候,少年一边推开往身边凑的人,一边在打电话。   老二眉心狠狠一跳。   大喊了一声:“停!”推开了妹子。   包厢里过了半分钟才静下来。   然后老二就清清楚楚的听到少年在那里冲电话喊:“别……别碰我!走开!走……开啊!”一边惊恐的喊,一边哭,间或叫几声:“玉玉,快来救我!”   刚听了两耳朵,自己个儿的手机就响了。老二一看号码是家里那常年做摆设的座机的号,整个人都是懵逼的,满脑子都是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我是不是又被坑了?   甚至还抽空懵了一下少年的手机究竟是哪里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老二:请君入瓮,瓮中捉鳖。   小白:将计就计,诱敌深入。XD 第177章 人设六23   申红玉接到少年电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那边乱糟糟的,吵闹的很, 少年的声音在轰鸣的喧嚣衬托下显得格外孱弱。   明知道今天是老二带他出去的,又听到了那些嘈杂的声音, 还会猜不到两人在哪儿?   少年的声音听起来那么无措, 似乎还带着醉意, 申红玉立刻就担心起来, 连电话也不敢挂,绕了个圈子, 拿家里快落灰的座机给老二打了电话。   老二接到电话也很懵,也没想到小妖精居然这么狡猾, 出门带了不止一个手机。纵使再不情愿, 妹妹千呼万唤的,他也只好带着小妖精回去了。   设了一场鸿门宴,败兴而归。   最后只落了一顿小妹妹的数落, 本来就没什么哥哥的尊严,这下子连妹妹的信任都要失去了。   虽然是自己作的,老二还是义不容辞的将这件事一起算在了小妖精头上。   要是没有这个小妖精,他们一家三口现在和和美美的,不知道多开心呢!   哼~   老二进行这件事儿的时候根本没和老大打招呼,一个人悄默默的想放个大招,待事成之后,好叫老大刮目相看。   没料到半途事发,现在一个人对着残局傻眼了。   听说两个人都喝了酒, 小妹妹本来就火急火燎的放心不下,一想到现在两人都还跟老二那群狐朋狗友在一起呢,勒令两个人原地等着,她过来接。   老二急的抓心挠肝的,酒立刻就醒了。包厢里赶场的红男绿女被他赶了七七八八,只剩下玩得最好的两个留下给他出主意。   老二心里也清楚,小妹妹接人是一条,还有一条八成是要突击检查他现在到底具体呆在个什么地方呢。   虽然自己爱往这种声色场所跑,可不代表他愿意让纯洁可爱的小妹妹也来这种腌臜地方啊。   老二急的头发都要掉了,眼一瞥,瞅到歪在一旁,眼神迷糊,一脸醉意的和小妹妹叽叽咕咕的通着电话的小妖精,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又不敢再闹,毕竟要是被他叫嚷出来,让电话对面的小妹妹再听到点什么声讯,那他这个哥哥可真要信誉扫地了。   留下的那俩狐朋狗友也为难,本来好好的要惩治一个小妖精呢,既帮了朋友,还占据着道德制高点,而现在,人家妹妹知道了,他们俩可不就尴尬了吗?   要是这妹妹不讨喜也就罢了,可人家是老二捧在手心里的小宝贝,二十好几的女人了,还成天被当个孩子似的关怀照顾着,万一被她给记恨上了,以后随便上点眼药水,这朋友还做不做呢?   何况他们这样的家庭,朋友也不仅仅是单纯的朋友,背后也是有利益牵扯在的。   两人一寻摸,互相使了个眼色,跟老二嘀嘀咕咕的说了一通。老二听罢,眉眼顿时舒展了。   是了,只要咬死了不说真话,谁又能那他怎么样?   他妹妹毕竟是他妹妹,难不成还真的会为了一个小妖精对他这个哥哥有什么不满?   一想通,老二斜睨了一眼坐在沙发另一头抱着个手机嘟嘟囔囔的少年,心里有股优越感,冷哼了一声,撇着嘴,冲两朋友摆摆手:“成了,你们先走吧,改天再请你们乐呵。”   两朋友忙不迭的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申红玉照着老二给的地址找过来的时候,一推开门,就看见坐在沙发上各居一端的少年和老二。少年迷迷糊糊的,她进来了也没发现,还抱着手机跟她打电话,老二眼睛一直直勾勾的盯着门口,她进来的第一时间两人就对视上了。   申红玉走进来,走到少年身边,摸了摸他的脸,有点烫。少年这时候才发现她的到来,抬起晕染了霞彩似的一张俊脸,傻兮兮的冲她笑,反应迟缓的冲电话那头说:“你来啦?”   申红玉“噗嗤”笑了,少年这模样真是逗,明明她就站在眼前了,却还记着跟她打电话呢。   她点了点头,笑道:“我来了。”   然后伸手把少年的手机拿了下来,冲一旁迎过来严阵以待的老二说:“帮我扶一下他。”   老二心里很不情愿,却还是扶了人,一面扶人出去,一面在小妹妹跟醉的迷迷糊糊的少年说话的间隙为自己辩白。   神情可委屈了,仿佛受了多大冤枉死的,倒打一耙,说是因为少年求他,让他带他出来见世面,他才带着人出来玩的。   见小妹妹似是不信,老二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不然他现在能好好的站在这儿吗?这都是因为我护着他!”   “……你的人,二哥能不帮你看着吗?”   说的忒不要脸了。   申红玉狐疑的看着他,老二最近的确表现很好,和少年的关系渐渐融洽起来。   可亲妹妹到底是亲妹妹,一个藤上的两葫芦,不能更了解对方。   老二心里打的什么算盘,她门儿清。   “这是最后一次了,二哥。”   申红玉很严肃的望着老二,认真道:“再有这样的事我真要生气了。”   老二身体一僵,装傻,呵呵笑道:“什么最后一次不最后一次的,你要相信我啊,宝宝。我发誓,我真的什么也没做。”   申红玉撇了撇嘴,斜睨他一眼,很好的捕捉到了他眼角的那一抹心虚,把少年塞进车里,回头冲老二笑道:“反正你记着,以后他出了什么问题,不管是不是你做的,你都得负责任。”   说完,退出来,将老二往车里又是一推,将两人做个堆,扔在后座,自己跑到驾驶座。   老二偷鸡不成蚀把米,心里可痛了。   委屈巴巴的申诉:“凭什么啊?都说了我什么也没做。”   申红玉一边启动车子,一边哼笑道:“都知道是我的人了,你不该表示表示?怎么能什么都不做呢?”   她故意拖长了调子,半含认真的道:“能者多劳。以后呀,他的安全啊,事业啊,都交给你照顾了,要是出了问题,就是你照顾的不好。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老二一脑门子官司,还和醉醺醺的小妖精挨着靠在一起,可烦了,当下把小妖精往旁边一搡,嚷道:“不行,我不干!把我当成什么了呀?砖头哪?哪里需要哪里搬?”   少年被他一搡,一下子撞到车玻璃上了,“咚”一声响,在他的说话声中可明显了。   申红玉立刻将车停靠在路边,回头看。   少年可怜兮兮的抱着脑袋,朦胧的泪眼残存醉意,好看的嘴唇瘪在一起,像个被欺负了的小学生。   申红玉见他没事,哄了两句,朝老二瞪了一眼,斥道:“安生点!还说不管你的事,这事儿不是你弄得?我可听得真切呢,难不成是他自己往车窗上撞的?”   老二哼唧了两声,没说话。   少年嘤咛着,许是被撞怕了,往老二那边靠了靠,在椅背上寻摸着舒适的姿势。老二刚想嘲笑两句他的醉态,突然肩上一沉,脑子里一声“卧槽”转了半圈,从嘴里就跑出来了。不敢置信的侧脸,慢动作似的半低下头,好巧不巧的,嘴唇擦着少年的额头过去了。   少年嘟囔一声,用手摸了摸额头,往他身上蹭了蹭,靠着他的半边身子,半闭着的眼睛彻底的合上了,还似醒非醒的叫了声:“玉玉。”   申红玉伏在椅背上笑成狗,老二面色惨败,被恶心坏了,一边用手狠狠的擦着自己的嘴,一边将少年往旁边一推,气的差点疯魔。   申红玉看着少年迷迷糊糊的在座位上寻了个姿势,半瘫着睡着了,压低声音嘲笑道:“我这下可看的真真的,你还有什么狡辩的?整个一轻薄俏佳人的恶霸,欺负了人还不算,推人家干嘛?再把他推车窗上去?”   “呸!”   老二表现的像是一个真正的被轻薄了的黄花闺女,气的浑身发抖,颤着手指着幸灾乐祸的小妹妹道:“你还是我亲妹妹吗?老子快被恶心死了,你还寒颤我?”   申红玉冲他翻了个白眼:“又不是我让你亲的?我还觉得亏了呢!”   她摊了摊手,“不过,既然亲都亲了,就和好呗?过往恩怨,一亲勾销。”   老二郁闷死了,觉得和小妖精呼吸同一个空间的空气都难以忍受,索性打开车门,走了出去,还示威似的冲小妹妹道:“和好个鬼!?今天有我没他,有他没我!你看着办吧!”   说罢,抱臂站在车门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小门,等着她选自己,然后把小妖精丢出去。   申红玉似是认真考虑了一下,特别遗憾的沉吟道:“既然这样,二哥你今天就暂时消失一下吧。”   老二:“……”   说好的亲兄妹情比金坚呢?   老二一狠心,一咬牙,存心给小妹妹看看自己的暴脾气,“嘭”一声关上了车门,矜贵往马路边绿植下一移步,仰着下巴,直挺挺的抱臂站着,像尊雕像似的。   而回应他的是一串车尾气。   小妹妹见车门都关了,索性重新启动车子,就这么开着车,带着小妖精,扬长而去了……   吃了一嘴车尾气的老二望着车屁股瞪圆了眼,更像一尊虎目圆睁,从容就义的英雄雕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每次打开电脑就悄咪咪的又关上了……   都是王者的锅!   说好的沉迷学习也没有,竟奔着农药去了,结果中毒了QAQ   最近应该会双更,软萌的编编给补了个榜单,所以要更满两万字。   总之这一周可以完结~ 第178章 人设六24   老二僵立在路边开始反思人生。   思来想去, 觉得妹妹毕竟是他亲妹妹,是绝不可能对他这么绝情的。   就算他今天作弄了那不要脸的小妖精也一样。亲妹妹难道还会因为这点子小事儿跟他这个亲哥哥计较吗?   当然不会!   老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路边的尾气和灰尘, 掸了掸衣袖,给自己换了一个看起来更有气势的姿势站着, 扬着下巴, 目无下尘的等着小妹妹回来接她亲哥哥。   小妹妹这一定是在跟他开玩笑!   绝对会回来接他的!   哼唧~   然而等啊等啊等, 小妹妹一点儿影子都没有, 马路上一辆辆飞驰而去的车子带起阵阵尘埃和尾气,就是没有一辆是他熟悉的。   老二的脑袋不自觉得垂了下来。   看了一下手表上的时间, 大半个小时都过去了,不出意外的话, 小妹妹这会儿都到家了。   抿了抿嘴儿, 老二悲愤的掏出手机给小妹妹打了电话。   电话接通了,老二听出小妹妹的声音有点喘,本来还打算装个相矜持一下的也不装了, 忙问:“怎么了?咋还喘上了?”   别是半路出了什么事故吧?   老二这么想的时候,忧心忡忡的,紧张的不行。   怪不得不来接他呢,原来是出事了啊。   申红玉歪着脖子,手机夹在耳朵跟肩膀中间,两手半拉半扶着少年,忙里偷闲的回了句:“爬楼梯呢。”   说着,眼见着少年摇摇晃晃的,快要倒了似的, 忙叫道:“唉,小白,站好了!”   老二听着前半句还有些疑惑,一听后半句,心里拔凉拔凉的。   这一准儿是到家了!   老二觉得自己真是太可怜了。   有妹妹跟没有差不多。   亲妹子宁愿去照顾一个居心叵测的小妖精,也不回来接他这个亲哥哥,更别说把他丢在大马路上吸尾气的就是她!   老二鼻头发酸,吸了下鼻子,差点儿没趴在马路牙子上哭出来。   又吸了下鼻子,老二故作幽默的问:“这么快就到家啦,你猜我在哪儿呢?”   申红玉全副注意力都集中在快摔倒的少年身上了,手机都差点儿掉地上了,压根儿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过了一会儿,扶稳了少年,让他靠在扶手上,自己也休息一下,才用手拿着手机靠在耳边问:“你刚刚说什么了?我没注意听。”   说着,轻轻搡了一下少年,小声斥道:“别乱动。”   这哪是没注意到他说什么了呢?   分明就是给小妖精吸走了精气神儿了!   老二一咬牙,到底没发火,气闷的将自己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还格外注意了自己的语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轻快快的,跟演幽默小品似的。   “你猜我在哪儿呢?”   尾音微扬,拖得长长的。   申红玉拧了拧眉,听着电话另一头传过来的鸣笛声,“噗嗤”一声笑了,有点儿难以置信的问道:“你该不会还在马路牙子上晃悠吧?”   老二噘着嘴,委屈巴巴的“嗯”了声。   电话那端立刻传来了一阵大笑,哈哈哈哈哈哈的笑声特别的丧心病狂。   老二的小心肝儿被没心没肺的妹妹摔得玻璃碎。   小妹妹却犹嫌不够,接着刺激他道:“天哪,二哥,你是不是傻?不会打车回来吗?打不到车不能打电话叫人接吗?你那些狐朋狗友呢?一个都不去接你?”   老二像是被雷劈了似的,整个人都要碎掉了,模样都灰了一下。心里的声音说“就等着你来接我呢!”,因为自觉面子受损,咬牙勉强笑道:“这不是凑巧了嘛!”   申红玉哼了一声,“一起出去胡混的时候怎么就不凑巧呢?”   老二恼羞成怒,差点儿没把手机摔了,气愤愤道:“你到底来不来接我?就没见过这样没良心的妹妹,把自己哥哥说丢就给丢了!”   申红玉撇了撇嘴,她也没想到自己这哥哥这么缺心眼儿呀,身上有钱还有手机,竟然能在马路牙子上干等这么大会功夫。   也是够有耐心的。   本来就是因为他死不认错还乱找借口生的气,他还一再拿乔,所以趁机把他丢在路边让他反省。哪成想真是个傻的,还专门等她回头去接呢!   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儿吗?   居然一点儿自己被惩罚了的意识都没有!   看着身边少年醉醺醺的样子,申红玉咬牙骂道:“哥哥带着妹妹的人寻花问柳就有理了?天底下再也没有这样荒谬的事儿!”   老二心虚不已,一时竟无力反驳,索性破罐子破摔,气呼呼的质问道:“你就说你来不来接我吧?”   “接你个大头鬼!自己想办法回来!”   说完,“啪”一声挂了电话。   老二听着电话里“嘟嘟嘟”的声音,咬了咬牙,打开了手机里的微博界面,登上了自己的小号,开始了又一波的“一粉顶十黑”行动。   何以解忧?   唯有陷害小妖精出气!   看他不把那个小妖精黑出汁来!   发了几条微博之后,老二得意的笑了。   转手又打开了专门建的几个群,看着群里的粉丝们热热切切的和他打招呼,一副万事以他为首的姿态,老二心里突然有点小骄傲和小得意,觉得自己红红火火的粉丝大业果然前途无量。   还真别说,一群人聚在一起,只为了“黑”同一个人的感觉可真是太好了。   没多久,老二的一腔郁闷之气都散尽了,大咧咧的坐在马路牙子上,流浪汉似的,手里抱着个手机,笑的牙不见眼的。   申红玉安顿好了少年,到底没忍住,开车又回来了。   还是熟悉的马路牙子,就是坐在路边的老二忒让人不忍直视了,抱着个手机,嘿嘿嘿的笑个不停,整个一精神病!   连她过来的都没发觉。   申红玉没鸣笛,将车停在路边,悄悄的走过去,绕到他身后好奇地一看,这一看,眼神立马就变了。   老二正在跟别人聊天,一看群名字,还挺简单粗暴,叫“大白之家(●—●)”,就近发言的几个人名字一溜儿的“大白是我老公”、“我为大白生猴子”等等,最引人瞩目的,老二的群名称竟然是“滚开,大白是我家的!”   申红玉心情那个复杂啊,一把抢过来手机,往上翻了翻,心情更复杂了。   群里刚刚的发言全部都是在讨论怎么才能让大白被更多人看到的,而“滚开,大白是我家的!”每次发言的重心都是“一定要让大白被更多人知道!”和“我们家大白是最优秀的,决不能这么被埋没了!”这种。   老二正专心致志的给新来的小粉丝洗脑呢,不提防竟被抢了手机,回头一瞅,居然是自家妹妹。   想到自己刚刚的聊天内容,老二瑟瑟发抖,有一种阴谋被人发现了的慌张感。   申红玉表情越来越复杂,默然的关上了聊天界面,将手机还给了老二,低声道:“起来吧。带你回家了。”   老二见小妹妹没发火不说,反而脸上的表情还越来越柔和了,忐忑的心情渐渐归于平静,预备站起来,结果腿一软,脚麻了,差点儿没栽个跟头,来个平地摔。   申红玉只听“哎哟”一声,老二向她伸了一只手,望着她,可怜巴巴的要她拉起来。   她拉了,领着人往车子那里走。   老二一边走,一边摇着妹妹的手,心满意足的说:“我就知道我妹妹不可能对我那么冷酷!”   申红玉这会子心情复杂着呢,瞅了他一眼,也没说话,让他坐在副驾驶上。   老二这会子乐得快要飞起来了,觉得他妹妹果然还是他妹妹,宇宙无敌第一的好!   咧嘴傻乐会儿,生活不能自理似的侧过头,念叨道:“给我系下安全带。”   申红玉默不作声的给挤了。   又过了会儿,她才启动车子,见老二还一副兴冲冲有话说的模样,肃着脸叮嘱道:“别和我说话了,我现在心里可乱可乱了,怕出车祸。”   老二比了个ok的手势,倚着椅背,侧着头,用一种特别感动的语气说:“真好,我妹妹真好,这么担心她哥哥的安全。”   申红玉没搭理他,一路沉默着开回了家。   老二见小妹妹回来接自己,别提多高兴了,立马儿的就把自己的心情实时的播报给了刚刚聊天的群里,还大手笔的发了好些个红包,将群里的气氛调动的火热。   回到了家,申红玉先去看了一下睡觉的少年,回来一看老二竟然还在那个群里聊天,热火朝天的,一边聊一边笑。   申红玉忍不住做到他身边,特别慎重的问了一句:“二哥,你是不是……喜欢小白啊?”   老二“唰”的回过头,手里的手机“咚”一声掉在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他瞪圆了眼,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家妹妹,舌头都找不到了,只剩下满脑子的问号和惊疑。   “……????”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 第179章 人设六25   虽然喜欢有很多种含义, 而且他也一直致力于让自家妹妹觉得自己是“喜欢”小妖精的,然而, 看着小妹妹脸上复杂的神情,老二无论如何也没法昧着良心把小妹妹口中的喜欢和他想要误导的那种喜欢当成一种。   老二过来好半天才艰难的合上自己快掉下来的下巴, 然后张嘴用力的尖叫了一声, 以发泄自己受到的惊吓:“卧槽——!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喜欢那个小妖精了?”   说完, 老二才发现自己居然把私底下对那个小妖精的称呼叫出来了, 慌忙解释道:“别误会,我对他很友好的, 绝对没有私底下叫他小妖精!”   肉眼可见的,小妹妹脸上的神色变得莫测起来。   “哥, 你知道有个词叫做欲盖弥彰吗?”申红玉艰难的道:“一个男人私底下叫另一个男人小……妖精这种称呼, 你觉得正常吗?”   老二白着脸想了一下,还真他妈的不太正常!   但是——!   决不能让自家妹妹对自己有这么个误解!   “我可是笔直笔直的呀!宝宝!”老二只把自己当做窦娥,觉得自己有无线的冤屈, 特别心累。“你可千万别误会我!”   申红玉也很心累,还很慌。   从来也没遇见过这样的事儿啊。   只听过兄弟为了女人阋墙,姐妹为了男人撕逼,可从来没有听过兄妹还有喜欢上同一个男人的。   申红玉觉得自己的三观摇摇欲坠,整个人都不好了。   老二犹自分辩着。   申红玉忍住吐血的冲动,跟他摆事实讲道理。   “以前我就觉得你在小白的事上表现的怪怪的。以前你那么讨厌他,居然主动提议要把他接来家里住。”申红玉一副想明白了的样子,“我以前觉得奇怪,现在可想通了, 感情你这是为了方便你自己呢?”   老二觉得自己这可太冤枉了。   他之所以这么提议,不过是为了让小妖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待着,好掣肘他罢了。而且妹妹为了小妖精见天儿的看不见人影,他能不妥协吗?   申红玉可看不出他一心像妹妹的苦心,分析道:“我看你是早有苗头了,又觉得对不起我,所以行为举止才这么矛盾!既想要看见他,又不想对不起我。看不出来,你还挺有虐恋的天分啊!”   “谁有那劳什子天分了?”老二拍案而起:“你可不要冤枉人!老子喜欢的是妹子!妹子!胸大腰细腿长的妹子!谁喜欢小白脸了!”   申红玉狐疑的看着他,撇撇嘴,摆明了不信。   “谁知道你是不是为了掩盖自己喜欢男人的事实,所以才逢场作戏,游戏花丛的呢?”申红玉越说越觉得是这样,认真道:“你看,我们家从这辈往上再数三辈,从来没出过你这样风流成性的。”   老二噎了一下。   虽然小妹妹觉得他根子是好的,他很高兴啦,但是这和他是不是gay以及是否为了掩饰自己的真实性取向而逢场作戏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申红玉看着老二说不出话来的样子,心里隐隐作痛,痛心疾首道:“果然是这样对不对?我平时看你就gay里gay气的!怪不得先头在车里不小心亲到了一下,你反应那么大。你是心虚了对不对?”   申红玉深深吸了一口气,忍住痛苦的冲动,咬着唇哑声道:“你是不是故意亲的?装作不小心,偷亲一下满足自己的小心思?”   她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老二顿时觉得自己又被恶心到了。   明明他不小心亲了一个男人已经够委屈的了,她现在还把这个当成罪证,以此来证明他对那个小妖精有不可言说的心思!   老二差点儿没“哇”地一声哭出来。   “还有没有天理了?”老二捶胸顿足,嚷道:“也就是你眼瞎,才看得上那个小白脸!老子嫌弃他嫌弃的跟什么似的!”他顿了一下,转口道:“也就是为了你这个傻妹妹,我才一再妥协,不然早找人把他套了麻袋,打的他爹妈都不知道是谁!”   简直冤枉死个人喽!   申红玉冷哼一声,怒瞪着他,“还狡辩!你手机里那个群,那个聊天记录,我都看见了,看的真真的,还能有假?你嫌弃人家嫌弃的跟个什么似的,背地里跟人家粉丝一起商量怎么捧他?你瞅瞅你那语气,不是号称看不上人家的吗?整的比迷妹还迷妹,还大白是你家的!你家的?”   老二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现在要说自己是为了黑人家,小妹妹指定会以为自己是由爱生恨,是狡辩!   “他不是你的人吗?”老二心痛的不得了,还得咬着牙承认小妖精的名分,悲痛道:“你的人不就是我们家人吗?我有说错吗?”   老二这会子简直称得上舌灿莲花了,就为了让小妹妹相信自己对小妖精没有非分之想。   “别说我不喜欢男人,就算我喜欢男人,我也看不上他啊!”老二为自己叫屈道:“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我怎么会看上你的人?”   任他怎么说,申红玉都觉得这事儿十分可疑。   抱着手机看着聊天记录嘿嘿笑这点儿,可不像是一个心里什么事也没有的人干得出来的。   而且,老二这些举动,不细想还好,一朝细了想,简直细思极恐。   这妥妥的是爱你就要欺负你啊!   想想都觉得太糟心了。   “不管怎么样,人我肯定是不会让给你的,你以后可收敛着点,早点找个人好好过日子吧。”说到这个儿,申红玉突然想到另一件事,问道:“你这么些年也没个看上眼的?你要是老实说,我跟大哥也不会有意见啊,何苦现在弄得自己那么难堪?”   老二一头雾水。   老实说?   说啥?   看着妹妹一脸沉痛的表情,老二心里一刺,骂道:“越说越离谱了啊!老子不是gay,不是gay!说多少遍了都!别用这种怀疑的小眼神看着我好不?”   申红玉撇着嘴,问道:“你三十好几的人了,也没见想成个家,见天儿的玩,现在有这样,不怀疑你怀疑谁?”   老二怒目圆睁,“老子单身老子骄傲不行吗?老子风流碍着你啥事了?吃你家大米了吗?叭叭叭叭的,就你能说是不?”   申红玉挑眉:“你成天吃的可不就是我们家大米吗?说你几句怎么了?要不是你做了这么些事,我至于说你吗?”   老二那个气啊,胸膛都要气炸了,一鼓一鼓的,气的将手机拿过来,点开聊天群,啪啪啪戳几下,退群以明志!   “满意了吧?”   老二把手机往妹妹跟前一送。   申红玉摊手,无奈道:“二哥,别这样。”   老二觉得自己身上这突然泼过来的一滩污水可算是洗清了。   没成想小妹妹紧接着说道:“你这样只会显得你心虚,你知道吗?”   老二瞠目结舌,哑口无言:“……”   心虚你个大头鬼!   好像拿刀子去捅死小妖精以明志哦!   申红玉摆摆手,叹了口气:“我也不想再说什么了,太累。”她开始往外走,边走边说:“你也好好休息吧。”   说完,就走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老二郁闷的瘫在自己床上,纠结的不成人形了。   他辛辛苦苦的为了妹妹,结果落得自己成了吃窝边草的gay了,还是暗恋妹妹小情人的gay,他容易吗他?   想想就觉得心酸!   好想哭哦。   老二吸了吸鼻子,眼眶都委屈的红了,一翻身,拿过丢在一旁的手机,给老大打电话求安慰。   老大听罢,一向冷硬的眉眼间透出了些许忍俊不禁的笑意,声音却是一贯的冷淡:“我早看出头绪了,你以后好自为之吧。”   想要求安慰的老二:“……????”   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我的老大哥?   老大一说完,半点安慰的话都不多说,干脆利落的挂了电话,一挂上电话,就忍不住勾唇笑了起来。   好好的一座冰山被老二这个傻孩子给融成了春水。   老二觉得自己差不多已经被这个家给抛弃,抱着手机差点儿没委屈成傻逼。   而另一头,回了房间的申红玉忍不住扶着房门大笑起来。   老二他、他……他实在是太有意思了哈哈哈哈哈哈!   居然都没看出来她一直都在捉弄他。   要不是她怕自己忍不住笑场,提前退场了,估计真的会被欺负的哭出来。   不过看着老二那傻乎乎的样子,申红玉觉得自己还是先不告诉他只是在开玩笑,由着他郁闷去吧,谁叫他带着少年去会那些狐朋狗友了?   还有那个聊天群,一看就很可疑。   老二那些带节奏的话,她又不傻,怎么会看不出来?   指不定前段时间的微博时间就是他弄的鬼!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大概要爆肝才行【吐血】 第180章 人设六26   申红玉连唬带吓的, 弄得老二差点儿没留下心理阴影。   老大一听说这事, 就知道这一准儿是小妹妹在逗他玩,却也不告诉他,乐得看戏。   老二简直像是没人疼没人爱的小白菜,凄凄惨惨戚戚。   白修雅跟出去的时候虽然留了个心眼, 可被灌的酒是真真的,确实是醉了,只是在还保留最后一点意识之前给申红玉打了电话求救。   相处了这么久, 他还是有点了解老二的。   人说不上坏, 就是脾气有点怪, 总是针对他,不过做的多是些无伤大雅的事,也碍不着他什么,他又一向警惕,明知道老二在针对自己,也不可能毫无防备的就上去和老二称兄道弟。   两人你来我往的交锋里, 虽然看似他被欺负了,可还真没吃过什么亏, 多半都是老二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回儿酒一醒, 察觉老二好几天都躲着自己走, 有时候偶尔避不过去了,神情也是闪闪烁烁的。   白修雅心里奇怪,就去问看起来知道点什么的申红玉。   申红玉和事佬一样的粉饰太平,说:“前几天带你去喝酒, 见你醉成那个样子,他心里过意不去,愧疚着呢。”   白修雅心知不是这么回事儿,老二那就不是个会因为他喝醉了而心生愧疚的人,否则当初也不会带他去了。不过申红玉既然都这么说了,他也只能当做事实就是这样。   申红玉笑了笑,把话题转到少年的演艺生涯上,问他:“要不要趁寒假接个本子或者节目?就算是想专注学习,但是实践也很重要的。二哥说他哪里有个不错的综艺,准备趁寒假时间推出来,里面还缺两个MC,你可以去试试。这个节目是边录边播的,以后就是想继续下去,也不会耽误你学业的。”   老二最近为了证明自己不弯,且对少年绝对没有龌蹉心思,另辟蹊径,把自己往欣赏少年才华上面靠,力争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迷弟,所以拿了不少好的资源出来,说是要力捧少年,让少年发光发亮,反正往自己之前做的事情上靠就对了,让自己之前的举动显得不突兀,把自己变成了考验和观察少年潜力的总裁级迷弟。   兄妹俩脑回路显然非常一致,申红玉受了启发,决心死咬着老二心怀不轨这点不放。   以后但凡他再对少年有什么抗拒,她就咬死了他是因为想要拆散他们俩好从中夺利,抢走少年。   打开了新思路之后,申红玉觉得自己大概离美人在怀,家庭和睦的成功人士不远了。   照老二那个性子,即使以后知道她在耍他,就是为了自己的清白,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白修雅没有一口答应,但却露出了动摇的神色。   娱乐圈是个赚钱的地方,按照他现在的情况,就算不缺这些钱,也不能轻易就放弃了这种机会。   毕竟,他可是立志要赚钱养她的人呢。   白修雅先看了节目的策划和大致流程,觉得这个节目确实很有潜力,而且他也不反感里面的一些活动,就应下了。   他不过是一个刚出道不久的人,甚至才只拍了一部作品而已,这种大型综艺他其实是不够份量的。但大家对娱乐圈的一些规则心知肚明,他就是从老二那条路子进来的,除了一些不长眼的,不管背后怎么样,当面是没人敢说闲话的。   说实话,他综艺感其实不太好,很多梗都没听过,节目虽然又流程,可却不像演戏那样,有固定好的台词和角色,一开始难免有些格格不入之感。不过好在他智商比较高,情商也不低,又有一张广受欢迎的俊脸,自己的年龄本身也小,其他人就比较宽容了。而他自己也够努力,没多久就适应了综艺节目里的氛围。   因为是新出的节目,即使他咖位不够,面孔也生,也不算出格,只要舆论引导的好,大可说他是节目组特意寻找出来的新鲜血脉,为节目增加青春气息,吸引年轻人群的。   种种因素之下,他也逐渐稳固住了在节目组里的地位,形势一片大好。   然而,没多久,网络上就出现了另一种声音,说他是靠前规则上位的,说他坐台,年纪轻轻不学好之类的。说潜规则的还可以理解,毕竟他的确就是这么进来的,可坐台就是胡编乱造的无稽之谈了。   申红玉本来就因为他很关注这个节目,平时也很注意和他有关的消息,这种言论一出来她就知道了。   介于少年没有经纪人,连助理都没有一个,平常都光棍儿似的独来独往,申红玉基本上是兼任了经纪人和助理的。   虽然她是个废柴,不过好在有两个厉害哥哥,手里还有个玩票性质的小公司。   因为上次的事和老二有关,所以这次她也没去找老二,自己假公济私的让手底下人去查谣言的来源和引导水军以及做好公关。   少年并没有签任何一家公司,当然也没有签他们家的。   不过小老板的话还是很有分量的,手下人查的也比较尽力。   娱乐公司里向来有养水军的习惯,因为是小老板玩耍的子公司,上面的总部对于这个成效并没有多突出的子公司还是有很多的资源倾斜的,甚至有一部分的技术人员和资信是共通的。   不差还好,一查,负责办事的人一看黑少年的人竟然就是他们家公司内部养的水军,整个人都傻眼了。   难不成这是特意为少年博眼球来的?   先泼脏水,泼完了大力洗白,这过程中间确实能产生很多的热度和关注,是很多娱乐公司的拿手营销手段。   但问题是,这少年不出所料就是小老板的小情人啊。   黑了又洗白这种手段可不适合长远的发展,只能营造一时的热度,就像泡沫一样,要不了多久就碎裂了。而且,这种炒作手法的负面影响也是不容忽视。   真想捧人的话,该竭力避免这种手段才是。   负责人百思不得其解,又想,难不成这是为了以后的曝光做准备?   被黑的料一旦被洗白了,过后如果再拿这一点出来说,多半的人都会觉得这是早就过气的新闻,而不会信以为真的。   负责人想不通,只好跟造谣的那波负责人沟通。   没过多久,更上面的人来话了。   让他做好公关,同时将被泼黑水这事儿推到对头公司那里,反正造谣和他们家公司半毛钱关系都没有。自家小老板的人,又不是吃饱了撑的去黑他?   负责人心情更复杂了。   这摆明了就是让他瞒着小老板嘛。   不过他也只能这么办了。自古阎王打架,小鬼遭殃,他一个小虾米,还是不要去掺和老板们的事儿比较好。   事情处理的还算快,就像石头在水潭砸下了一个大水花,“咚”的一声过后,很快又平息了。   不过信息太发达也有弊端,凡是传的太快,尤其是这种黑料,即使公关处理的再好,也还是会留下影响的。而且大部分人其实都比较容易接受这种负面的信息,对洗白和平反反而不太在意。所以一般被黑了之后再洗白,好多不明真相的人下意识的反应就是“这就是那个坐台女啊”、“这就是那个心机婊啊”。   但也不是没有解决办法的,正所谓一力降十会,只要站得足够高,这点子污水根本不算什么。实力才是对付谣言的最好办法。   事情解决之后,申红玉还担心少年会因此产生什么负面的情绪,不过观察了两天就彻底放心了,少年仍旧像往常一样,虽然腼腆害羞,但是却很淡定,压根没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不管怎么说,这个综艺节目如火如荼的拍完了第一季,第二季的阵容也进入了商榷阶段,除了个别明星档期调不开的,遗憾退出,剩下的人都选择了留下。   这个节目的火爆程度是有目共睹的,又是三巨头之一的娱乐公司策划出品的,无论是趣味性还是逼格都兼顾到了,既叫好,有卖座。就连白修雅这种生面孔都迅速的打响了知名度,有眼光的人自然不会放弃。   第二季的时候,节目组想出了新招,让节目看起来接地气了许多,又引爆了新一轮的热度。   不过为难的是,白修雅的名气勉勉强强上来了,却没有什么代表性的作品,综艺虽然能迅速积攒人气,但没有作品的人气,是华而不实的。   若是他有个好的经纪人,自然已经耳提面命的让他进入疲于奔波的试戏阶段了,先拿个好的剧本,有了好角色,静心锤炼一番,浮动的人气自然就稳固了。   然而这个经纪人现在变成了申红玉,她虽然知道这点,却也不愿意勉强少年,去打乱他的计划。他年纪虽小,性子也温吞,却是个很有主见的人,对自己的人生有着非常清晰的规划。   所以,直等到白修雅大一下学期结束,他才开始接触到剧本,也由此正式开启了新的征程。   作者有话要说:  玉玉:我们小白可是非常有主见,有人生规划的人!【骄傲挺胸】   小白:没错。我的人生规划就是“赚钱→娶老婆”,然后…没了……【三鞠躬下台】 第181章 人设六27   白修雅拿到的第一个角色是个修仙者, 这角色是他自己在一堆剧本里挑的。   因为剧本太多, 工作量大不说,而且她也拿不准少年自己喜欢什么样的,怕自己给的建议会干扰到少年,所以她并没有全部都看, 而是让少年自己随意挑选。   看到少年选中的那个角色时,申红玉愣了一下,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直到少年关切的问了好几声, 她才慢慢的回过神。   剧本里描写的修仙者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老祖, 辈分在一众角色里算是最高的那一辈,但人生的清冷矜贵,貌若好女,天生不识七情六欲,却因为心爱的女人最后堕落成魔。   无论是这人设,还是这经历, 都充斥着一股子熟悉感。   申红玉也没想到会这么巧,遇见一个这样的角色, 还被他一眼挑中了。   既是缘分所致, 她也没有什么反对的意思, 相反,她很期待少年如何演绎这个角色。   因为这个角色戏其实不多,白修雅还特意解释了一下,说自己想走的稳妥点, 才选了这么一个戏份少,但演好了却很丰满的角色。   戏里有很多武戏,对演员的要求很高,所以白修雅专门去紧急培训了一段时间。等培训完,就马不停蹄的进组了。   他的戏份有很多都是外景,申红玉索性把公司的事全推给别人了,自己包袱款款的去给少年当助理了。   说是助理,其实还是少年照顾她的地方比较多。   因为正值暑热,条件就显得比较艰苦,穿的戏份又是很飘逸的那种,稍有些繁琐,几乎一穿上就是一身的汗。   申红玉举着太阳伞,就站在树荫下看着少年吊威亚在半空中荡来荡去,拍一段飘逸的打斗戏。   等少年拍完了,她就带着水和毛巾赶过去,擦脸喂水,少年接过她手里的伞,帮她举着挡太阳。   本是很平常的一幕,不知被谁拍了下来,又传了出去,还闹出了不小的风波。多数是好奇她这个助理的身份的,竟然能让一个小有名气的明星亲自打伞,看那亲昵的态度,两个人关系一看就不一般。   再加上少年之前有些黑料,有心人不免就要将她朝所谓的金主上面想。   虽然事实好像也是如此,但被人这么指指点点的,心里多少有点不痛快。   不过也有人觉得这是很平常的举动,明星也是人,助理不方便的时候帮忙打下伞怎么了?而且少年平素在综艺里表现出来的就是谦虚又体贴的形象,还有大男孩一样的腼腆,所以往好了想,也许是出于绅士风度呢。   老二知道这件事还是老大亲自打电话告诉他的,在公关这方面,老二向来是一把好手。本来老二对待少年的策略很简单,该避嫌还是要避嫌,但是黑不黑,那就看心情了。但现在竟然牵涉到他妹妹了,当然不能再朝少年身上泼脏水了。   老二只好让人把风向朝少年的绅士风度和温柔体贴这方面引导,极力把少年塑造的阳光向上一点,反正就是要吃瓜群众忽略掉自己妹妹就对了。   被打伞的小助理一点儿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连助理都体贴得不得了的少年啊,旁友们!   剧组也有心利用这件事炒作一番,再加上少年演技的确不错,平时表现也可圈可点,所以统一口风,说少年在剧组如何如何敬业,如何如何尊敬前辈,关心共组人员……巴拉巴拉的,夸得天生有地下无的。当然,这也有很大程度是看在老大和老二的面子上。   跟他们卖个好,剧组也把热度炒起来了,说到底,还赚了呢。   不过剧组里面人蛇混杂,也不是人人都这么友善的。   当初照片会拍摄并且流传出去,就是因为剧组的一个同时配角的演员,出于嫉妒,想要曝光少年有后台的事,没成想弄巧成拙,让少年得了不少热度。   这个演员拍摄的戏份也不多,出了这种事,剧组自然不能再留他了,查出来之后就被赶了出去。   这事儿给了白修雅和申红玉一个警醒,不过两个人烦恼的地方都在于如何名正言顺的成双入对,而不是如何掩藏两个人的亲密关系。   申红玉烦恼的点在于少年还不到二十岁,她已经快三十了,大了整整十岁,难免给人一种老牛吃嫩草的感觉。   虽然她不在乎外界的评价,但是少年正在踏入这个圈子,一旦跟她牵扯上了,在外人眼中难免就成了少年不知廉耻,出卖肉体,来讨好她这个老女人上位。   流言蜚语会有多难听,她已然可以想象的到了。   而她,并不想让少年经历这些。   白修雅的担心则在于自己还并没有足够的资产可以光明正大的向她求婚,而且他年龄也不够。   现在他的野心越来越大了,整天心里想的都是攒够钱,然后娶老婆。   这之后,白修雅受到触动,在事业上面更用心了。   不过他并没有签任何一家经纪公司,而是自己开了间工作室。   他自己是不缺钱的,难得在于如何利用钱生钱,而开间工作室既可以为他自己服务,也方便他以后转型到幕后。   才刚刚演了两部戏而已,少年已经十分有野心的想要转幕后工作,做娱乐产业,赚更多的钱了。   演完修仙老祖的戏份之后,白修雅休息了一段时间,在老二友情提供的资源里又挑了一部电影。   电影题材还比较别致,是一部古代版丧尸片。   说的是一个悬壶救世的神医,因为一己之私,研究了一种可令死人复活的药,但是这种药并没有研制成功,它只能使死人变成没有思想的怪物,就是俗称的丧尸,而不能真正的令私人复活。   最可怕的是,这种药经由试验用的小白鼠传出去了。   小白鼠的感染能力十分强劲,没多久,就有许多人类变成了会吃人的行尸走肉,空有人的躯壳,而没有人的意识。   故事的男主是一个颇有才华的柔弱书生,而女主是武林世家的小姐,从小跟着父辈耍枪弄棒。当丧尸病毒来临的时候,两个人相遇了。起初,男主看不得女主的粗鲁,他觉得女人都应该是温柔体贴的大家闺秀,而女主则鄙薄男主的弱鸡,觉得他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样子堪称男人中的耻辱。   但随着一路的东躲西藏,艰苦逃生,两个人由最初的看不顺眼渐渐改变了态度,开始学会正确欣赏对方身上的优点。两人也在相处中变得越来越默契,并渐渐的产生了暧昧。   男主虽然体弱,但是足智多谋,总是能分析出最省事省力的活命方法和逃离路线。   而女主虽然大大咧咧的,却练得一身好武艺,每每从丧尸嘴下逃生绝少不了她的身手。   丧尸病毒的到来,为两个本可能永远也不会有交集的人创造了奇妙的相遇相知。   两个人在偶然的情况下知道了丧尸病毒的来源,于是决定携手寻找解决办法。   磕磕绊绊的摸索之中,两个人终于来到了神医居住的医谷。   难得的是,医谷之中,仍旧是一片世外桃源之景,而创造了丧尸病毒的神医也好好的守在谷里。   两个人接触之后,发现神医本性纯良,并非一个坏人,因此决定说服神医,请他研制出可以治愈丧尸病毒的解药。   神医并未理睬两人,只是一心埋头沉浸于自己的研究。   两个人百般无奈之下,夜谈神医的房间,却无意中发现了房间里的密室,在密室之中,两个人找到了神医的研究记录,同时还发现了神医的秘密。   原来,神医也是个丧尸。   一个有思想有意识,行动灵活,和活人相仿的丧尸。   只有在夜间,从他闪烁红光的眼珠子才能分辨出区别。   而在这时,神医露出了恐怖的一面,神色阴沉的启动的密室里的机关,将两个人囚禁在了密室之中,并开始在两个人身上做实验。   也是在这之后,两人才发现,密室之中还关押了许多和他们一样的试验品……   作者有话要说:  emmmm……   明天休息~ 第182章 人设六28   有颜有资源, 还有演技,偏偏人也很努力,勤奋刻苦, 一点儿都不恃宠而骄, 这样的人要是不火才是天理难容。   所以拥有这些条件的少年火了,一部部制作精良的影视剧播出之后, 白修雅一跃成为炙手可热的实力派兼偶像派。   那些他演出过的角色为他吸引了大批的粉丝, 就是连本来是最大反派的神医角色, 因为他在角色中所展露的足够深情,再加上他那张无可挑剔的俊脸,也收获了大批的喜爱。   明明是个疯狂的差点灭世了的神医,却在无数粉丝和路人心中成功被洗白了。   几部剧大火之后, 大批的剧本和通告像是雪片似的飞来, 白修雅的选择更广了,陆续接了几部戏,又参加了一些造星必备的综艺节目,成功的拿到了视帝。   这之后, 他开始渐渐的转战大荧幕。   从商业片开始,拍了两部叫好又叫座的电影,又转到文艺片,慢慢的拿到了几个电影节的奖项,不说是站到了这个圈子的顶点,却比大多数还在圈子里汲汲营营的人都好太多,已经算是达到他们终生奋斗的目标了。   至此, 就在众人都以为他会转战国际的时候,却愕然发现,他的作品渐渐的开始减少了。   而申红玉,也迎来了他的求婚。   “这个是……?”   看着单膝跪地的青年手里捧着包装精美的盒子,用期待的眼神示意她亲手打开,申红玉微微有点游神了。   少年手上的盒子有几个巴掌那么大的面积,扁扁的,大概只有两厘米高,上面的盒盖装点着漂亮的蝴蝶结,就像任何一份很寻常的礼物那样,怎么看都很正常。   唯一不正常的一点就是……   现在他是在求婚吧?   这个时候不是该从容的掏出准备的戒指,捧在她面前,然后在她迟疑的时候,拉过她的手,强硬的为她戴上戒指吗?   所以说那该死的戒指究竟被藏在哪里了?   这么大的盒子怎么也不像是装戒指的啊!   申红玉心里有点抓狂,用眼神将青年打量了一番,含着的催促和焦躁的,简直恨不得立刻将他扑到,然后从他身上把戒指找出来。   但在青年坚定的目光下,她还是伸出手,手指轻轻搭在盒盖上,掀开了精美的盒子。   盒盖上的蝴蝶结轻轻颤动,露出了盒子里的东西。   里面是几张薄薄的纸。   申红玉有点儿慎重的拿了起来,目光触及上面的一项项名目,心里抖了抖。   原来这是一份财产清单。   但问题是,这家伙是怎么办到的,哪里来的这么多的财产?   还不待问,目光落到其中一项资产上时,她微微瞪大了眼。   当初她觉得自己实在没啥好表示的,为了庆祝少年的第一部影视剧大卖,她就把自己手底下的娱乐公司从总公司划出来了,直接送给了少年。   然而现在,看着这家公司的市场估值,申红玉沉默了。   这真是她送的那家?   当初也就能赚点小钱,现在资产翻了怕是百八十倍了吧?   再想想,恐怕快要能赶上家里的总公司了。   还真的是……细思极恐啊。   这赚钱能力,也忒厉害了点!   可怕的是,这些年他的演艺事业还一点儿没耽搁。   想想自己这些年的堕落,申红玉微微有点尴尬。   当初一开始的时候,她还能给少年塞点资源塞点卡,没两年她就发现自己被反投喂了。   那些价值不菲的礼物,逢年过节就算了,平时没事儿的时候,他也找借口花式送。   她都收的麻木了。   到后来,就懒得惯了。   模模糊糊的知道少年大概是变得很有资本了,但具体的也没过问,没想到今日就有了这么大一惊喜。   已经出落的如星光般璀璨的青年见她出神,漂亮的唇瓣微微抿了抿,明明已经出色的让人望其项背,却微微透露出些不自信和小心翼翼来,低声道:“我现在已经养得起你了。”   那些艰苦奋斗的时刻,为的不就是眼前吗?   能够光明正大的和她在一起,再也没有人能置喙什么。   最重要的,还是他可以给她一切她想要的。   再没有什么比将一直以来奋斗的所有亲手交到心上人手上,全身心的奉献给她,更加美妙了。   申红玉瞬间就领悟了青年的意思,熏红了面颊,心里已经软的像是一滩水,恨不得扑到青年怀里,却微微捏紧了手上的纸,矜持的抬了抬下巴,状似不满的道:“连戒指都没有,还想求婚?”   青年眉目顿时舒展了,从从容容的站起来,从胸口的口袋里掏出一枚戒指,眼带笑意的给她套上了。   这戒指他其实早就准备好了,不是特别贵重,却是在他们初见那些日子里,买过耳坠子的那家店里买的。   早早的就买好了,他一直放在身上,可却一直没等到给她戴上的机会。   在他还没有准备好的时候,这枚戒指只能暂时的寄存在他这里了。   申红玉新奇的看着手指上的戒指,心脏噗噗的跳,甜蜜喜悦齐齐的涌上心头,这情绪比刚刚看见那张清单的时候真实多了,像是一下子落到实地上了。   她压根儿也不稀罕那些东西,有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   钱多了,就只是一串数字而已。   托他们家老大老二的福,她不事生产也能衣食富足的过一辈子。   “有这个就够了。”   说着,她将那几张纸还了回去。   白修雅脸上笑意不减,收了东西,眼神直往她手上瞟,先只是偷看,后来光明正大的看,最后握着她的手,翻来覆去的看,心满意足,简直恨不得孟浪的啃上几口。   得知两个人修成正果的时候,老二简直气的要炸了。   这些年来,为了赶走小妖精,他做的也不少,后来发现对方一点点的成长起来了,他也没少做些小动作捣乱。   可是越捣乱,人家成长的越快,最后他都麻木了。   不过等到得知青年已经将所有资产转到妹妹名下了,老二心里又开始高兴了。   他为什么不想青年成长起来?   还不是怕对方能耐大了将来对他妹妹不好,他也没办法收拾对方。   现在好了,将来得醉了他妹妹,就让他净身出户去!   这么一想,对两人的结合,老二也不是那么反对了。   虽然他反对也无济于事……   两个人正式在一起的时候,白修雅就宣布退圈了,在圈子里引起了一阵大骚动,但娱乐圈向来更新换代的快,没几年,影响就彻底消失了。   不过还是有一批铁粉在他微博下面打滚卖萌,整天等着他。   而这批粉丝,成功的被喂了一嘴又一嘴的狗粮。   粉了白修雅很多年的老粉都知道,青年有一个谈了很多年的女朋友,他也单方面的秀了很多年的恩爱,把粉丝都秀的麻木了。   就是有一点,秀了这么多年,他们也不知道女主角到底是谁!   直到有一天,白修雅在微博上放了一组婚纱照。   大浪淘沙留下来的粉丝们各种激动旋转跳跃,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看见女主角庐山真面目了嗷嗷嗷!   然后,一条评论火速被顶上了热门。   “这不是小助理吗?!!!”   眼尖的粉丝发现了真相。   然后迎来了集体的沉默。   所以说,女主角其实早就出现了吗?   发现真相的粉丝们两汪热泪留下来。   在白修雅刚出道那会儿,曾被拍到他贴心的为小助理打伞的情景。当时自带滤镜的粉丝们还打着滚儿的夸偶像真温柔好体贴,居然帮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助理打伞,当偶像的助理实在是太幸福了!   然而……   在他们还各方追查女主角是谁的时候,女主角已经在他们眼前溜了好多圈了!   所以说当年为什么没想到啊!   这个助理陪着爱豆出席了好多场合好吗!   亏他们还以为偶像是个对工作人员温柔体贴还长情的艺人!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爱豆!   粉丝悲愤含泪,并恶狠狠的咬下一大口狗粮。   而男女主角,在低调的婚礼之后,开始了蜜月旅行。   白修雅也爱上了这种记录两个人爱情的方式,每天做个尽职的饲养员,在微博上派发大批量狗粮,力争喂饱每个单身狗。   两个人幸幸福福的过完了这一生。   再次在实验室里醒来的时候,申红玉脸上还带着满足的笑意,等到意识到自己已经脱离了任务世界,她心里一紧,想到那个人最后在自己耳边留下的话,连休息也顾不得,当即马不停蹄的赶回了家。   当打开家门的那一刻,看见房子里长身玉立,眉眼透着温润的男人,她心里一下子安定下来,所有的忐忑和不安尽数烟消云散了。   “你回来了。”   男人微微一笑,眉眼都生动起来,那熟稔的口气,就仿佛是丈夫在欢迎回家的妻子,像任何一个平凡而又温馨的家庭。   申红玉心里一酸,眼睛里像是被海水浸泡过一样,又酸又涩,却莹亮清透,最终,她也微微的绽开笑容,甜蜜的道:“我回来了。”   然后,飞快的扑向男人。   男人展开双臂,用力的拥住了她。   两个人亲密的相拥,如胶似漆,柔肠百转,紧密的好似一个人。   就像是任何偶像剧的重逢,幸福从此刻开始,而时光,将此刻定格为永恒。   作者有话要说:  嗷呜!   完结了!   虽然有点拖拉,但是真的完结了,开心~   感谢大家的陪伴,期待下本再见!   下本书估计元旦开,开古言或者快穿~   最后,求个作收,为下次相遇留个机会。   爱你们,笔芯!   (づ ̄ 3 ̄)づ 本书由 烑曌鈊 整理 请手机用户输入m.jjxsw(久久小说网五个首写字母).com直接访问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