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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神今天直播了吗
作者：花见無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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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八月第一个周一的晚上。
    没有开灯的房间里，汤梓璐正坐在电脑前，眼睛盯着屏幕，右手拿着数位笔，一下一下地在数位板上描画。右手动一下，在电脑上画出一段线条，随即左手就按下了ctrl+z，线条消失，重头再来，两个动作就这样不知疲惫地机械重复着。
    风扇一直不停地在她的身后工作着，但房间内还是十分闷热，女生盘起了长发，不断用手背擦掉额头上冒出来的汗，然而还是无补于事。
    重画了无数遍，画中人物的手指还是画不出理想的效果，汤梓璐终于抵受不住炎热和心中的烦躁，丢下了手中的画笔。
    “好热啊……”汤梓璐将身子向后一仰，抱怨了一声。
    往屏幕右下角一看，时间是20:45，汤梓璐立刻打开浏览器，熟手地点开了书签栏上的一个网页，页面一闪，出现了一个写着“日常瞎玩”的标题，下方的播放器上只有几个白色的字，主播正在征服世界。
    汤梓璐喜欢了很久的男神——游戏up主三月江，每晚都会在九点左右开始在啪呀啪呀，简称p站的网站上直播，九点不到就在电脑屏幕前等候开播是汤梓璐每个晚上必然要做的事情，俨然已经成为她的一种习惯了。
    三月江是啪呀啪呀视频网单机游戏区里有名的up主之一，在p站上发视频已经四年了，投稿视频两百六十多个，超过五十万的关注量，每次直播时的观众数起码上万，即使是直播扫雷也能有差不多两万的人前来观看。人气之高，在p站游戏区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了。
    汤梓璐是在三年前发现这个up主的，他的一个游戏视频上了首页，从小就喜欢看别人玩游戏的汤梓璐偶然看到，便点了进去。
    首先吸引到她的，是三月江的声音。
    低沉磁性的音色，波澜不惊的语速，慵懒平淡的语气，标准清晰的普通话，还有时而响起的打火机声音，让汤梓璐这个声控彻底地沦陷了。
    在那之后，汤梓璐就一口气把他的所有视频全都看了一遍，发现三月江什么类型的单机游戏都会玩，无论是文字类的还是角色扮演类的，他都能玩得很好。灵巧的操作以及惊人的反应力与手速，不管多难的游戏，他总是能够高分通关。
    不得不说，一个游戏玩得厉害的男人，是很吸引人的。
    起码在汤梓璐眼中是这样的。
    因此，三月江，成为汤梓璐心目中唯一的男神。
    两年前，直播兴起，p站新增了直播区，三月江也开始在p站做直播。汤梓璐当然要追随男神，每天都蹲在电脑前，等着男神开播，生怕错过一秒钟。
    一边刷微博，一边留意着耳机里有没有传来声音，时间很快就到了九点。汤梓璐把页面转到直播间，“主播正在征服世界”这几个字依旧静静地显示在中央。
    旁边的弹幕池已经有观众坐不住了。
    【九点了（>﹏<。）】
    【三月今天不来了吗？】
    【嗯，三月今天不直播了！】
    【上面的你又立反flag】
    【不方，才刚到九点】
    三月江确实很多时候都不是准时九点出现的，汤梓璐虽然失望，但还是耐心地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微博已经刷完了，喜欢的画师的新图也已经观赏完了，九点半了，三月江还是没有来。
    【看来今天是不播了】
    【呜呜一天不看三月，我要死了】
    【（；w；.）】
    【都散了吧】
    【不到十点还有希望！】
    汤梓璐叹了一口气，怅然若失地重新把sai打开了。
    虽说九点开播是一般情况，但三月江的直播时间偶尔会变得很飘忽，早上开播，中午开播，甚至是不播，这些情况都曾经有发生过。
    总的来说，和大多数up主不同，三月江的行踪是很神秘的。
    没有q·q，没有进任何一个粉丝群，就连微博都没有。
    不露脸，不在评论区出没，视频的题目和简介总是只有寥寥数语。
    直播的时候也多数只谈游戏相关的话题，从来不谈自己。哪天他心情好，多说了几句和游戏没关系的事情，观众都会觉得是福利。
    不过也是这种神秘感，让无数粉丝欲罢不能。
    刚画了几笔，耳机里传来一声清咳。
    来了！
    汤梓璐喜出望外，赶紧转换到直播页面，画面上再也不是“征服世界”了，而是一个阴森森的游戏主画面。
    弹幕上全是问好，以及针对游戏的一些话。
    【三月晚上好】
    【终于来啦（/tДt）/】
    【晚上好~】
    【反flag成功←^←】
    【什么？！三月要玩恐怖游戏吗！】
    【噫！】
    【恐怖游戏啪啪】
    【手癌，是怕怕】
    【不用掩饰了，你的输入法已经暴露了你】
    “今天没想到有啥好玩的，就玩玩这个吧。”
    三月江一如既往淡然的声音从耳机传入了汤梓璐的耳朵里，汤梓璐觉得很满足。
    今天三月江玩的，是一个国人自制的恐怖解谜游戏。
    游戏的氛围很诡异，看得自己一个人住的汤梓璐心里有些毛毛的。汤梓璐一直都很不擅长恐怖题材的东西，三月江之前玩过几个恐怖游戏，汤梓璐也是把画面往上拉了一大半才敢看。
    弹幕上也不断有人说害怕。
    【哇，恐怖啊】
    【求高能预警】
    【不要慌，抱紧我】
    【抱紧三月】
    【三月是我的！我先抱！】
    【来战！】
    看着刷过去的几条弹幕，汤梓璐不禁笑出声来。
    汤梓璐很少发弹幕，最多就是打声招呼道个晚安，有时候在搞笑的地方发个【2333】，也会在游戏剧情神展开或者三月江来了个神操作的时候发一个【Σ（っ°Д°；）っ】的颜文字。
    汤梓璐有一个宗旨就是：弹幕少，投喂不能少。汤梓璐之前区区一个学生，现在也是只刚毕业，但也一直有用自己的稿费给三月江投些金额不大的礼物，以表支持的心意。
    可能是为了缓和游戏恐怖的气氛，今天的三月江话比平时多，汤梓璐觉得心满意足的同时，一股困意向她袭来了。画了一天的稿，汤梓璐确实觉得有点累了，趴在了桌子上，就这样伴着三月江的声音睡着了。
    是手机铃声把汤梓璐从睡梦中唤醒的。
    汤梓璐依然维持趴着的姿势，用手摸到了手机，接起。
    “喂，梓璐？”
    汤梓璐清醒了一点：“郭老师，怎么了？”
    “是这样的，这个星期五下午我有些急事，不知道你那天有没有空帮我代一下课呢？”
    “当然可以啊。”反正刚刚交了同人本的画稿，而且老师的请求汤梓璐绝对不会拒绝，“完全没问题。”
    “那就谢谢你了！”
    说了几句家常话后挂断电话，汤梓璐抬起头来看显示屏。
    晚上十点半，直播还在继续，汤梓璐换到手机上，洗漱后躺上床，又听着三月江的声音很快地睡着了。
    是的，汤梓璐之所以会喜欢上三月江，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三月江的声音总是能够让她轻易地睡着。
    并不是因为无聊，而是听着三月江的声音，汤梓璐就会觉得很安心。
    升上大学之后，由于汤梓璐不喜欢自己的专业，所以学得尤其吃力，压力比高三时候的还要大。那时候开始，汤梓璐由于情绪问题患上了失眠症，曾经试过连续三天没睡着。之后情绪问题解决了，但失眠症却遗留了下来，看过医生，尝试过许许多多不同的方法，可惜都没有明显的起色。
    只是，在那一个又没有睡着的晚上，偶然点开了三月江的视频后，汤梓璐久违地睡了一个好觉。
    从那以后，汤梓璐要是想睡着，就绝对离不开三月江的声音了。
    第二天早上，汤梓璐悠悠转醒，一看闹钟，不到九点。
    多亏了三月江，她昨晚又是一个好觉。
    汤梓璐伸了个懒腰，洗漱过后，又坐到了电脑前。
    点开三月江的直播间页面，一边吃早餐，一边补上昨晚由于睡着而错过的直播。看完直播，汤梓璐略感空虚。
    事关一向算是高产的三月江竟然已经三个月没有更新视频了，只是每天晚上都来直播，旧视频的评论区里全是“只活在直播间的男人”这一类的留言了。
    汤梓璐百无聊赖地打开贴吧，在自己的帖子里发了一句：三月男神，你什么时候更新视频呀，我想给你画封面的手已经饥渴难耐了。
    发完就掉了浏览器，打开sai，继续画稿子了。
    一路画到了下午四点。
    汤梓璐感到灵感枯竭，手都僵硬了，打算休息一下，照例打开了微博、直播间和贴吧。
    贴吧里显示收到了新回复，而且数量还不少。
    汤梓璐好奇的点了开来，看到的多数都是些“合影”“哇是真身吗？”“好羡慕子鹿大大，又收到男神的回复了！”的话。
    本以为都是针对以前的帖子的回复，结果拉到差不多最后的地方，汤梓璐看到了那个熟悉的梅花头像，还有四个字：等天凉了。
    啊，是三月江！
    男神又回复她了！
    即使不是第一次了，但每次收到三月江的回复，汤梓璐总会激动好长一段时间。
    在成为三月江的迷妹之后，汤梓璐为了表达对男神的爱意，她开始为男神的视频画封面。当时男神的七十多个视频，汤梓璐全都认认真真地看了好几遍，还为每一个视频都画了封面，以“为三月画的封面”为题，发上了三月江的贴吧。
    某一天逛贴吧，汤梓璐竟发现三月江在她的帖子下面留言了：这些画，我能用来做封面吗？
    确认过那是本人之后，汤梓璐欣喜若狂，她真的觉得自己一直坚持学画画简直就是为了这一刻。
    她颤抖着手，回复了男神的留言：当然！就是为了男神画的！
    回信很快就过来了：谢谢，我很喜欢。
    之后，汤梓璐的帖子就被吧主置了顶，贴吧上很多粉丝都纷纷表示羡慕。
    其实三月江的贴吧里也有很多粉丝为他画的画，人设图和封面图都有，但是他从来都没有拿任何一张来用过，最多只会时不时地跟帖，客气地道谢。
    但这一次，男神真的就把所有视频的封面都一一换上汤梓璐的画。
    汤梓璐就这样成为了男神的视频封面御用画师，每次男神发视频，汤梓璐总是第一时间看完视频，再马不停蹄地画出封面放上贴吧的贴子里，三月江也会默契地把封面换上，留下两个字——谢谢。
    但即使如此，他们从未私下联系过，三月江也不会提前告知她会出新视频。
    对此汤梓璐一点也不在意，因为三月江确实每一个视频都只用她画的封面，仅仅这样汤梓璐就感到很满足了，她很高兴自己的画能够让自己和男神的距离拉近。
    收到回复的汤梓璐心情澎湃，可惜这股兴奋到了晚上就消失了。
    因为今晚男神没有出现。
    
    第二章
    
    之后的两个晚上，三月江都没有来。
    汤梓璐感觉自己的生活少了一点什么，浑身不自在，总是忍不住去看三月江的直播间页面，期待着他会忽然出现。
    点进直播间，里面的弹幕也是一片哀嚎声。
    【没有三月的第三天，想他】
    【没有三月我要死了】
    【三月不直播的晚上，根本没有意义】
    【呼叫三月呼叫三月qaq】
    【三月今天也不会来了！】
    【你的反flag已经不凑效啦==】
    三天没有直播，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汤梓璐有点沮丧又有点担心。开始担忧万一有一天男神再也不直播，再也不更新视频，她不就要从此失去了和男神的联系了？
    说实话，她和男神之间隔着一个互联网，再加上三月江一向都没有和任何一个粉丝建立过于深厚的关系，从来都给人一种神秘、自由、难以捉摸的感觉。一旦他不再出现，他就真的从汤梓璐的生命中彻底消失了。
    汤梓璐明白，网络上的关系其实就是这么的无法预料。
    缘分深了，可能可以超越网络；但缘分一旦尽了，无论曾经在网上谈得多好，关系多么紧密，都终将成为过往云烟，不留痕迹。
    星期五下午。
    由于答应了郭老师的代课，汤梓璐顶着炎热出门。
    走到公交车站，在等车的时候，汤梓璐不经意间发现车站后面一个长年拉着铁闸的铺位今天竟然打开了，似乎是终于入驻了店铺。
    汤梓璐好奇地向不大的店铺里面张望，店里放着一些电脑，还有一整个货架的游戏光碟，一看就知道是一家电脑店。
    一个像是店主的人坐在一台电脑后，似乎是个男人。
    电脑屏幕挡住了那个人的脸，汤梓璐只能通过桌子和屏幕之间的缝隙，看到白色t恤和他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打着字的双手，长长的十指翻飞。
    汤梓璐不禁有些看呆了。
    这时候，有公交车进站了。
    汤梓璐回过神来，一看是自己要搭的那辆，连忙就上了车，来到了“莹画室”。
    大一的第二学期，因为汤梓璐的病，她的父亲终于允许汤梓璐从建筑学转去了一个相对轻松一点的专业，让她得以有机会利用课余的时间，在隔壁的美术大学报了一个对外的美术班。汤梓璐就是在那里认识了郭见莹老师。
    一年后，大二的寒假，汤梓璐开始创作同人本，有时候还会接到一些网上的约稿，一切似乎都进展得很顺利。到了现在，大四毕业之后，为了能有个安静的环境工作，汤梓璐用这些稿费和省下来的零用钱，在外面找了一间一房一厅的出租屋，正式开始了自己的插画家生涯。
    可惜现实的情况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乐观，因为没有专业学历，汤梓璐投到大型杂志的画稿一律杳无音讯了，整个七月下来，她的收获就只有两本小杂志的插画稿费，加起来还不到一千。
    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汤梓璐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她的积蓄在租房之后就剩得不多了，如果八月再没有起色，九月她就非常有可能要吃不上饭了。
    幸好从大学辞职了的郭老师自己开了一间画室，不仅卖画，还办起了教画画的班，在郭老师得知汤梓璐还没有稳定下来之后，便让汤梓璐去她的画室兼职当兴趣班的老师，给幼儿园和小学低年级的小朋友上课。
    于是，从七月下旬开始，汤梓璐每个星期至少两天会在画室授课，好歹是不用担心以后的房租了。
    不过这工作也并不轻松，汤梓璐一直不太懂得怎么和小朋友相处，倒是小朋友都很喜欢她，上课的时候老爱缠着她，每次上完一堂课，汤梓璐都觉得自己花光了全身的精力。
    下午的课程结束后，汤梓璐在路上买了些吃的当作晚餐，回到了家。吃完之后才六点多，汤梓璐随手打开直播间，竟发现三月江刚开直播。
    汤梓璐既惊又喜，上课的疲劳瞬间就被一扫而光了。
    终于等到了三月江的直播，汤梓璐忍不住发了一条弹幕：【三月男神，好久不见o（*≧▽≦）ツ】
    直播间人数很快就超过了一万五，弹幕上和汤梓璐一样兴奋的人不少，也果然有人问三月江为什么前几天没有来。
    理所当然的，三月江一如既往，没有回答。
    今天的三月江转变了画风，没有继续玩那个恐怖游戏，而是换了一个萌萌的网页游戏。
    这个游戏的主题是史莱姆养成，通过一个一个的选项，让主角——一只新生的史莱姆——遭遇到各种经历，有不一样的成长，通向不同的结局。
    游戏很有意思，内容也十分可爱，让观众们一直纷纷大喊着好萌。
    【三月恶意卖萌】
    【天啊，三月为什么这么萌】
    【我就快要把持不住了】
    【今天是三月酱呢（=w=）】
    【扑倒三月酱】
    【放开那只三月酱让我来！】
    三月酱是三月江的一个别名，来源于他的一个视频。
    在那个视频中，三月江玩了一款乙女向的恋爱养成游戏，作为女主去攻略男主，于是被观众们称其为三月酱，以表达三月江的可爱。那一个视频的封面，汤梓璐画了一个女体化的三月江，备受粉丝们热爱。
    汤梓璐自己也非常喜欢。
    可能是因为在玩的游戏题材特别，有一些不太了解三月江的观众也被吸引了过来，进入了直播间。
    一条弹幕飘过：
    【主播声音好磁性，好好听，主播多大了？】
    这条弹幕立刻引起了其他人的兴趣，大家开始把注意力放在了三月江的年龄上。
    【我也想知道三月的年龄！】
    【对呀对呀，三月多大了？】
    【我猜三十以上！】
    【我也猜是30+】
    【也许三月只是声音显得成熟，实际只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大大~告诉我们你多大吧~】
    【求公布年龄！】
    【求公布年龄~】
    【求公布！】
    一时间弹幕内容几乎被“求公布”这三个字占领了。
    汤梓璐没有发弹幕，但也无法否认自己同样很想知道三月江的年龄。
    三月江这个人真的太会隐藏自己的信息了，有时候汤梓璐想要在脑海中描绘出三月江的样子，都会因为可用的情报太少而无法勾勒出轮廓来。即使是人设，也只不过是汤梓璐根据他的声音想象出来的，一点现实根据都没有。
    或许是弹幕太过热烈，很少说游戏无关话题的三月江对这个问题有了回应：“我今年十六。”
    内容绝对很可疑，然而那严肃认真的语气，又让人一下子猜不透这一句话的真假。
    弹幕池立马就爆炸了。
    【哇！十二岁就开始发视频了】
    【不愧是三月大大2333】
    【不可能！我不相信！】
    【我差点就信了】
    【我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三月又骗人了】
    【我不信我不信（>﹏<。）～】
    “我是永远的十六岁。你们竟然都不相信我。”
    三月江语带委屈，隐隐有撒娇的味道在里面。
    汤梓璐被卖萌的男神彻底地萌到了，突然有一股想要尖叫的冲动。
    弹幕里也一样爆炸。
    【啊，又卖萌了！】
    【永远的十六岁2333】
    【十九岁……不就比我小了吗！】
    【好，我相信了，你说什么我都相信！】
    【上面的，是十六啦】
    【手癌了而已嘛！】
    今天的三月江心情似乎很不错，一连的发言都让整个直播间的气氛都活跃起来了。
    弹幕刷刷刷地不断在屏幕上飘过，汤梓璐看都看不过来了。
    因为今晚直播间的气氛过于欢脱，一直到十二点直播结束，汤梓璐都没舍得去睡，反而是三月江在直播时说的一些话让汤梓璐“画意盎然”，灵感泉涌，想要画画的手蠢蠢欲动。
    直播结束之后，汤梓璐二话不说，拿起画笔就画了起来。
    顾不得明天还要去画室上课，汤梓璐用了两个小时画了三张萌系三月江的简笔画。其中一张画里的三月江比以往的要年轻一些，穿着高中的校服，学校名字是“”。除此之外，还有两张史莱姆版的三月江。
    画完后，汤梓璐按照惯例把图丢上贴吧，这才安心爬上床，打开三月江的视频，听着他的声音入睡。
    第二天一早，汤梓璐被闹钟吵醒了。
    迷迷糊糊地洗漱出门，汤梓璐来到了画室。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汤梓璐坐在画室门口发呆，突然一个女生捧着一束鲜花推门进来。
    “您好，请问郭小姐在吗？”
    汤梓璐起身，对她道：“她今天不在。”郭老师昨晚给她发了短信，说她今天上午临时要去一个画家那里拿画，早上不会回来画室了。
    “那可以请您代为签收一下吗？”女生把手中的花束举高了一点示意。
    汤梓璐愣愣地点头：“嗯，可以啊。”
    签收完毕，女生把花递到汤梓璐手里，离开了。
    看了一眼手里的花束，汤梓璐这才后知后觉感到疑惑。
    怎么会突然有人送花给郭老师？
    瞄了一眼放在花上的卡片，信封上署名：江厚琦。
    姓江的？
    汤梓璐记忆里，郭老师的丈夫似乎就是姓江的。
    不过这个名字很耳熟。
    汤梓璐努力地回忆了一下，却什么都想不起来，看来只是因为听郭老师提过吧。
    汤梓璐这样想着，刚准备把花放进办公室，玻璃门又被推开了，门上的铃铛叮铃叮铃地响了起来。
    “您好，请问牧小姐在吗？”
    什么？又来了？
    汤梓璐回过身，只见一个男生站在门口，手中也捧着一束花。
    又送花？难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第三章
    
    汤梓璐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睛，对送花小哥说：“她现在不在。”
    他所说的牧小姐指的是牧羽，是这里的老师之一，也是汤梓璐的学姐。今天牧羽下午才有课，所以此时她并不在画室。
    “请您代为签收一下，可以吗？”
    “嗯。”汤梓璐一手捧着一束花，另一只手在男生递过来的纸上签名。
    汤梓璐其实很想问他今天为什么这么多人送花，但面对一个陌生人，汤梓璐始终没办法鼓起勇气问出口。
    签收完，男生利落地把花放到了汤梓璐空着的那只手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汤梓璐依旧一头问号，左右看了看怀中的两束美艳的鲜花，心生羡慕。
    她也会有收到别人送的花的一天吗？
    叮铃叮铃。又有人进来了。
    汤梓璐一边想着自己已经没有手再接了，一边抬头一看。
    进来的不是送花的人，而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生牵着一个刚上小学年纪的小男孩。
    “汤老师好！”男孩是汤梓璐的小学员，看见汤梓璐后立刻脆脆地向她问好。
    汤梓璐艰难地越过两大束花，向小男孩笑了笑：“早上好，尚生来得真早。”
    “花好漂亮呀！”谢尚生感叹。
    “汤老师真是受欢迎呢。”小男孩的哥哥也说到，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
    “啊，不是，这些花不是给我的。”
    “真的吗？”哥哥语调上扬，随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轻咳一声，硬是把嘴角的笑容压了下去，故作惋惜道，“是这样啊……”
    汤梓璐没有发现哥哥这些小变化，反而有些难为情地问出了她一直在意的问题：“其实我想问一下，今天是什么日子啊？为什么这么多人送花？”
    “今天是七夕。”
    “啊，原来是七夕，我竟然完全没留意。”
    沉默了一下子，哥哥试探着问：“汤老师今天有约吗？”
    汤梓璐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愣了一下，刚想回答，谢尚生拉了拉他哥哥的衣角，好奇地问道：“哥哥，七夕节为什么要送花呀？”
    男生尴尬地干笑了两声，偷偷瞄了汤梓璐一眼，最终还是抵不住自己弟弟好奇的目光，只好蹲下去跟他慢慢解释。
    汤梓璐捧着两束花，走进了办公室。
    晚上回到家，照例晚饭后蹲在电脑前等直播。
    直播还没有开始，弹幕池里已经很热闹了。
    【今天七夕诶】
    【大家七夕快乐！】
    【大家说今天会有直播吗？】
    【这就要看三月大大是不是现充了】
    【呜，万一不来的话，不就等于是失恋了吗】
    【大家不用等了，三月在我的床上】
    看到大家的心情和自己差不多，汤梓璐会心一笑。
    这个人连自己的年龄都不肯透露，感情状况就更不用说了。三月江是否单身这一点，也同样始终是一个谜。
    虽然很多人根据三月江无论是新年还是情人节的晚上都会来直播从而判断他目前尚是单身，但真实情况究竟是怎么样，始终都没有确凿的证据。即使有人问，三月江也是一概不回答。
    今天七夕，他到底会不会来呢？
    这一次，三月江倒是没有让他们失望。
    九点刚到，三月江开始直播。
    弹幕自然是很愉快。
    【哇，三月来啦！】
    【太好了，三月来了】
    【七夕晚上还来直播，看来三月真的是单身狗】
    【（owo）看来我还有机会】
    大家七嘴八舌，三月江不置一言，直接就开始玩游戏了，这时候有一条弹幕飘过：【三月做我男朋友吧】
    这一条弹幕就像是一个引爆器，一时间，屏幕上的弹幕全都变成了：【三月做我男朋友吧】
    【三月我做你男朋友吧】
    【三月大大做我男朋友！】
    【我已经开好房间了，老地方，速来2016】
    【你们别傻了，三月在我床上直播呢】
    面对这些爆炸的弹幕，三月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淡淡地说了一句：“我把你们当粉丝，你们却只想着上我。”
    噗。
    汤梓璐忍不住笑出声来。
    弹幕又向着“三月好萌”的方向去了。
    后半晚的直播，应直播观众的要求，直播的内容换成了一个主角举着火把探险的游戏。
    【烧烧烧】
    【fff】
    【一言不合就烧！】
    “哎呀，你们真是……这样可不好。”三月江语带无奈。
    然而嘴上说着这样的话，手上的火把却很诚实，一路按照观众的话，观众们说烧谁他就烧谁。
    【艾玛今天的大大好宠溺】
    【七夕福利】
    【（>﹏<。）～呜呜呜……大大真好】
    【果然好想要三月做我男朋友呀】
    那天晚上，汤梓璐画了个七夕贺图。
    画里面的三月江身穿fff团的团服，一只手举着火把，面无表情地说：我把你们当粉丝，你们却只想着上我。
    周一。
    汤梓璐从早上开始，画笔就不曾停歇。之前几天的直播都太精彩了，汤梓璐只顾着画三月江相关的图，自己的工作却丝毫没有进展。意识到不妙的汤梓璐今天起了个大早，打算潜心工作。
    汤梓璐的眼睛紧盯着屏幕，天气炎热使得她满头大汗，但汤梓璐连抬手擦一擦汗都来不及，一秒钟都不敢分心。
    她为了省电都已经不敢开空调了，如果迟了交稿的话，下个月的伙食费就又要再缩减了。
    汤梓璐从小就很喜欢画画，而且也有一点天分。
    幼儿园的时候，她的画每一次都会被放上园里的作品展示栏上。小学和中学的时候，汤梓璐也一直坚持画画，心想着大学的时候一定要选择美术专业。然而汤梓璐的父亲汤立身却十分反对汤梓璐学美术，汤梓璐无力反抗，只能按照父亲的意思去学建筑。
    虽然建筑学能和画画扯上一点关系，但汤梓璐对这个专业实在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不想让父母失望的汤梓璐只能硬着头皮学。第一学期期末考，汤梓璐的成绩勉强保持在中游，只是过大的学习压力和负面情绪，令汤梓璐生了一场大病，还患上了轻度抑郁。
    看到汤梓璐这么痛苦，汤立身终于醒悟，不再控制汤梓璐，也允许她学画画了。
    其实汤梓璐到高中为止，性格一直都挺开朗的，然而在大一那段黑暗的时光之后，汤梓璐就好像丢失了一些与人相处的能力一般，和不熟悉或是陌生的人面对面交流时变得有些吃力。一想到在外面工作就要几乎每天都要走出家门和各种人相处，汤梓璐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所以汤梓璐毕业之后，没有选择去外面就业，而是选择了在家里画画。
    但是这个选择究竟是好是坏，是对是错，汤梓璐依旧不敢肯定。
    首先，想要成为插画家，本身就不简单，对于没有专业学历的汤梓璐来说，那就更是艰难了。这一方面，似乎只能靠汤梓璐自己一点一点地累积经验和名声。
    其次，出来租房是自己的一意孤行，因此汤梓璐拒绝了父母的资助，一切开销都由自己负担了起来。以前的存款都用得差不多了，要是一直这样下去，生活就会越来越苦，甚至到最后只能放弃。
    如果失败了的话，无疑就等同于梦想的破灭，对自己来说绝对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汤梓璐的七月，是在这种不安和焦虑的状态下度过的。
    幸好，七月结束的时候，汤梓璐接到了郭老师的工作，八月的漫展上她也有寄售的同人本。汤梓璐很希望凭借这些，之后的情况能有所好转。
    只不过，这也只是希冀，不可能这样就感到轻松。
    下午两点多。
    手机响起，汤梓璐终于第一次放下了手中的笔，接起电话。
    “汤子！你好呀！”
    “天使？”
    来电者是汤梓璐唯一的好友，田始。她是汤梓璐的高中同学，两个人关系很好，意气相投，即使大学时天使考到了国外，两人的感情也一直都没有改变过。毕业之后，天使就回国了，目前正在她老爸的公司里做翻译。
    而天使，则是她的外号，她一直要求别人都要这么叫她，因为她的原名听起来实在是不怎么优雅，她十分非常无比地讨厌，是一定不能在她面前提起的，如果有人叫她的本名，她必定会翻脸。
    电话那边的声音有些嘈杂，似乎是在大街上：“在干嘛呀？”
    “在画画。”
    “还想着今天我的时间突然空出来了，想约你出来见个面呢。”
    “你不用上班吗？”
    “今天客户临时跟我说来不了，我当然要趁机偷懒了。”天使坏笑道。
    “你呀……”
    “怎么样，要不我买些吃的上你家？”
    听她这么说，汤梓璐还真就饿了起来，这才想起自己中午饭都忘了吃：“这当然好，我中午饭都还没有吃。”
    “什么！你又这样不好好吃饭！你等着，我现在立刻就赶过去！”
    天使气势汹汹地说完，挂了电话。
    汤梓璐活动了一下身体，感觉自己已经完全不在画画的状态了，也就关掉了窗口。
    随意地刷着微博，突然，一条转发引起了她的注意。
    
    第四章
    
    这条微博的转发数上千，内容是p站上的一个鬼·畜视频，标题是：【鬼·畜三月】成了史莱姆，感觉自己萌萌哒
    很明显，这个鬼·畜视频的主角，就是那天玩史莱姆游戏的三月江。
    汤梓璐点进网页一看，确实十分搞笑，看得她都笑抽了，一不留神就又播了好几遍。
    就在重复第六遍的时候，汤梓璐发现了一条弹幕：
    【419l惊现三月本体】
    汤梓璐当即就把网页拉到下面的评论区，评论已经有一百多页了，而在“赞”数最多评论里，第一个就是三月江的回复：【真当我不上p站】
    虽然自己的帖子也经常被三月江回复，但汤梓璐对此还是有些羡慕的，甚至在意起这个鬼·畜up主来。
    汤梓璐又把页面拉回到上面去，把目光放在了up主的信息栏上。
    up主的名字叫做“零血上限”，头像是一幅充满稚气的画，画里是一个留着黑色短发的人物，由于水平和画风都和汤梓璐兴趣班上的小学员们差不多，只能大概辨认出图中画的是一名女性。
    女的？
    汤梓璐有些惊讶，继而点进了这个up主的主页。
    主页里只有一个作品，号倒是注册很久了，但她的关注列表里却只有三月江和另一个游戏区up主八仁两个。再看个人简介的性别一栏里，赫然是一个“♀”的符号。汤梓璐根据她在签名里写的微博名，一搜就搜到了她的微博。
    零血上限的微博里没有多少内容，其中有关三月江的就占了大多数，无论是原创微博还是转发的微博，几乎都是对三月江的“痴·汉”发言。最出乎汤梓璐意料的是，零血上限竟然也关注了她的微博，还转过她发上去的画。
    鬼·畜视频在p站的人气一向挺高的，出名的up主不少，然而在这之前从没有见过有做鬼·畜视频的女up主，零血上限可能是第一个。
    不仅如此，她还很明显是三月江的粉丝。
    想至此，汤梓璐的心里打鼓。
    就在汤梓璐还在翻零血上限的微博时，门铃响了，汤梓璐只好起身去开门。
    一打开门，就见一脸灿烂笑容的天使。
    她扬了扬手中的几个胶袋：“天使外卖！”
    汤梓璐苦笑了几声，兴致缺缺，转身坐回到了电脑前。
    天使一边脱鞋走进屋里一边说：“你怎么一副遇上情敌的样子。”
    情敌？
    才没有呢！
    汤梓璐斜睨了天使一眼：“我哪来的情敌。”
    “是呢，你现实没有，但是网上不是有很多吗？”天使看热闹一般地调侃汤梓璐，“你的三月男神今天又撩了谁？”
    被天使一语道中还顺带被作弄了，汤梓璐心情郁闷，不想再掩饰了，便哀嚎道：“有个粉丝做了个很好的鬼畜视频给三月，三月也回复她了。”
    “来，给我看看。”天使也凑到了电脑前。
    汤梓璐给天使播了一遍视频。
    即使是不怎么了解三月江的天使看了视频也是笑得不行，虽然很不服气，但是再看一次，汤梓璐也还是忍不住笑了。
    笑完之后，汤梓璐的心情反而更加低落了。
    见状，天使摇头无奈道：“汤子，他只是个网上的人而已，你不知道他是谁，不知道他啥样子，也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劝你还是别放太多感情进去了，我怕你到时候伤心。”
    汤梓璐听着，心里更难受了，但也清楚天使说的是实话。
    “来，吃东西吧，都三点了才吃中午饭，想死哦！”
    汤梓璐接过天使递给她的鸡肉卷，咬了一口，笑逐颜开，对天使道：“谢谢天使，你对我真好。”
    “哼。”天使叉着腰，扬起头，甩了一下那头漂亮的啡色卷发，一脸臭屁地说，“没办法，人如其名。”
    汤梓璐认真地在客厅里吃着东西，天使把她买来的食材拿进厨房里放好。
    突然天使对汤梓璐说：“话说，真亏你能让你爸放你出来住。”
    “一开始是不允许啊，后来可能是看我这么坚持，他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你爸以前可是个控制狂啊，现在真的变了好多，这要是放在以前，我根本不相信你能够这样。”
    “大一那件事之后，他就没有再强迫过我什么了。”
    天使停下了手，把头从厨房里伸了出来，远远地望着汤梓璐说：“唉，如果我那时候不是在国外的话，就能陪着你了。”
    “只是一些小的情绪问题而已，没有这么夸张，而且现在已经没事啦，一切都很好。”
    “但你不还是失眠吗？”
    “有是有，但是只要有三月江的声音在，我就没问题！”汤梓璐比了个“ok”的手势。
    天使摇头叹气：“你应该找个男朋友。”
    “那也要有人喜欢我啊。”
    “你长得又不差，性格又好，就因为你老是宅在家里，不跟别人相处，才会没有人发现你的好啊！”
    “……好麻烦哦。”汤梓璐确实暂时没有想要谈恋爱的想法，连自己的前路都还没有清晰，哪有心情想这些。
    “说起这个，我就想起你爸在你高一的时候给你安排相亲的事情了。”
    汤梓璐正在喝水，听到天使的话差点呛着：“你别提，我都忘了。”
    “现在想想，真是神奇，你说如果你们成功见面了会怎么样。”
    “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也幸亏那个儿子刚好离家出走了，没见到反而好。”
    高一就相亲，以为现在是什么年代啊？
    每次想起这事，汤梓璐就忍不住这样腹诽。
    晚上，天使给汤梓璐做了晚饭。
    天使在国外这么多年，每天三餐全都是她自己亲手做的，这使得她的厨艺十分了得，起码比汤梓璐好上很多。汤梓璐吃得津津有味，快要把碗里剩的汁都舔干净。
    晚饭吃完了，天使怕被她爸发现自己下午偷懒，所以很快就离开了。
    汤梓璐洗了澡，又坐在了电脑前。
    天使的话让汤梓璐有些在意，看直播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
    自己是否真的摆太多情感在三月江上面了呢？
    仔细想想，确实有时候会太过于依赖三月江的声音了。没了他的声音就睡不着，难道就要这样一直下去吗？
    这怎么想都是不现实的。
    胡思乱想之中，汤梓璐盯着屏幕，却没有留意直播正在做什么。
    忽然，她听到三月江的一句话：
    “鬼·畜看了呀。”
    汤梓璐被这一句话惊得回过了神来，立马把注意力都放在了三月江的话和弹幕上。
    【三月大大都留言了】
    【好羡慕零少_（:3」∠）_】
    【我也好羡慕】
    【这样就让三月记住了】
    【情敌真是太可怕了>a<】
    然后话题就转到了零血上限的身上了。
    【话说零少真的是女生吗！】
    【资料上是的】
    【也可能是伪娘啊（手动滑稽】
    【零少发微博说啦，她是女生】
    【什么！真的是情敌！】
    【女生做鬼·畜很少见哦】
    【而且做得这么好（′_ゝ｀）】
    【呜呜呜，我也要做些什么让三月记住我】
    弹幕里讨论得热烈。
    三月江一直都视而不见，继续玩自己的游戏，没有对此发表什么。
    【月子党流下了眼泪】
    【对啊！我可是月子党啊！】
    【三八党在此】
    【月子党+1】
    【月子党不服】
    话题突然转变，看到弹幕上的话，汤梓璐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被人提到。
    此时弹幕上也有人发问了：
    【求问月子党是啥】
    随即就有人解疑：
    【三月x子鹿】
    没错，子鹿是汤梓璐的圈名，所谓月子党就是她和三月江的cp。
    当初她的画被三月江拿来做封面之后，粉丝们就把他们凑成了一对cp，在三月江的视频评论区上，也经常会有观众提到“子鹿”这个名字。
    虽然事实上，汤梓璐认为她在三月江心目中和其他粉丝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但看到自己的名字能和自己的男神联系起来，汤梓璐还是觉得自己很幸福。
    只不过现在看到，汤梓璐只觉得是徒增忧郁。
    弹幕上这个话题还在继续：
    【三月的视频封面全都是子鹿画的诶】
    【对啊，这cp甜】
    【月子一生推】
    【你们说子鹿大大现在有没有在看直播】
    【一定有】
    【呼叫子鹿大大】
    【子鹿大大说句话呗2333】
    汤梓璐一额汗。
    这样的情况下，你让她怎么可能说话啊？
    现在出现的话，总有种很不要脸的感觉。况且，汤梓璐也不习惯在弹幕上说话。
    这个话题刷了好几分钟，三月江始终没有反应，仍旧一心一意地玩着自己的游戏。一些非cp党也出现了，这个话题渐渐冷了下来，又回归到游戏上。
    十二点后，三月江结束了直播。
    汤梓璐又没有在直播结束前躺下。
    随手打开微博，私信的提示音响起，汤梓璐打开一看，竟然是零血上限发来的。
    子鹿大触你好：
    我是零血上限，跟大大一样也是三月男神的粉丝！不知道子鹿有没有看到我的鬼·畜视频呢？虽然很不好意思，不过我真的很希望子鹿大大能给我的视频画个封面。我知道大大只给三月男神画封面，但是能不能看在鬼畜内容是男神的份上，给我画一张呢？如果不行也没有关系，因为自知这个请求确实冒昧。
    期待大大的回复，谢谢！
    汤梓璐看着这条私信，心情复杂。
    
    第五章
    
    直到因为时间太晚必须睡下之前，汤梓璐都没能回复那条私信。
    周二，夏季台风在城市边缘徘徊，上午雷电交加，中午过后雨还是淅淅沥沥没有停过。不过也因此，持续的高温终于下降了一点。
    汤梓璐下午有排课，来到了画室。
    由于下雨，去到画室的时候有点迟了，汤梓璐气都没来得及喘，就要开始上课了。课后，郭见莹果不其然把汤梓璐叫了过去。
    郭见莹老师，名副其实是汤梓璐的恩师，同时也是汤梓璐的恩人。她教了汤梓璐很多，也帮助了她很多，汤梓璐一直都很敬佩和感谢她。
    两人第一次见面是汤梓璐去美术大学上课的第一天。
    虽然那时候汤梓璐已经转了专业，压力减轻了许多，但因为始终没有去找心理医生寻求治疗，精神状态没有太大的好转，在课上注意力根本无法集中。郭老师发现了她的情况，在下课后特地叫住了她。汤梓璐本以为郭老师是要批评她上课不专心，谁知郭老师只是递了一张名片给她。
    “这个心理医生挺好的，有需要的话可以去看一下。”
    汤梓璐被吓了一跳，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看到汤梓璐的震惊表情，郭老师面露歉意：“对不起，确实是我多管闲事了。”
    “啊，不是，我只是没想到会被老师看出来。”
    “可能是因为我前夫就是由于抑郁症去世的吧。”郭见莹唏嘘地说，“你的样子，让我想起了他。”
    “……不、不好意思。”
    郭见莹连连摇头：“都已经过去了，我只希望我能帮得上你的忙。”
    之后，汤梓璐和父母一起去找了那个医生，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虽然失眠就像后遗症一样遗留下来了，但抑郁症是慢慢治好了。
    汤梓璐很感激郭见莹，自然就和她的接触变多了。郭见莹也许是在汤梓璐身上看到前夫的影子了吧，也很愿意和她交流。
    相处时间长了以后，汤梓璐就更加喜欢郭见莹老师了。
    端庄得体，蕙质兰心，坚强独立，而且画技了得。
    郭老师成为了汤梓璐心中完美女性的典范，从她身上，汤梓璐学到了很多，无论是画画上的，还是在生活上的。在郭见莹面前，汤梓璐永远像个学生，敬畏她的同时，又很喜欢向她撒娇。
    汤梓璐经常会向郭老师倾诉烦恼，郭老师也很愿意聆听并且很乐意给她建议。郭见莹也有向汤梓璐提到过她的烦恼，似乎是跟她现任丈夫和前妻生的儿子有关。不过当然了，老师的烦恼是不可能和她一个学生详谈的，所以汤梓璐知道得并不清楚。
    办公室里，汤梓璐面对着郭见莹，有点心虚：“郭老师……”
    郭见莹微微笑着，但态度威严：“今天怎么差点迟到了？”
    “呃，昨晚有些烦恼，所以没睡好。”
    “什么烦恼呀，想要跟我谈谈吗？”
    汤梓璐沉默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说：“老师也知道吧，我一直都很喜欢网上的一个游戏视频制作人。最近有个粉丝做了一个关于他的视频，然后很受欢迎。那个粉丝现在找我给她画封面，我……不知道应不应该画。”
    “你喜欢的那个人，人气很高吧？”
    “嗯嗯。”汤梓璐自豪地点头。
    “那这样的话，以后也可能会有很多人做关于他的视频啊。”
    郭老师一言惊醒梦中人，汤梓璐瞬间就豁然开朗了。
    对啊，关于三月江的视频根本就不是只有这一个，三月江人气高，p站上一直以来都有人制作他的同人视频。如果仅仅因为那是和三月江有关的视频，她就要画封面的话，那她岂不是要画个不停了吗？这根本就不现实，也完全没有理由要这样做。
    见汤梓璐想明白了，郭见莹很欣慰，但也生出了一丝担忧：“梓璐，你为什么会有这个烦恼？”
    为什么？
    汤梓璐自问。
    答案一下子就出来了——她过分在意这位女粉丝了。
    如果不是有这种感情，这个道理其实她很容易就能想通。就是因为她喜欢三月江，她才会犹豫，认为不给零血上限做封面的话，就显得自己是有私心的了。
    下意识想要否认自己在意，正是因为自己真的在意了。
    汤梓璐低下了头。
    郭见莹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唉，老师我真的老了，现在的年轻人在想什么，我都弄不明白了。”
    汤梓璐听出了这句话的弦外之音，眨了眨眼睛，问道：“老师也有什么烦恼吗？”
    郭见莹看了汤梓璐一眼，想了一下，还是说了：“之前老师不是说过我现在的丈夫和儿子关系很不好吗，最近那个孩子偷偷搬家了，都好几天了，我们还没有找到他到底搬到哪里去了，真是愁死我们了。”
    汤梓璐闻言有些惊讶，她一直以为老师家的父子关系只是一般常见的父子不和，完全没有想到竟然是这么严重，连联系都断掉了？
    郭见莹很快就收起了愁容，微笑着摸了摸汤梓璐的头：“时间有些晚了，天黑之前，快点回家吧。”
    汤梓璐买了晚饭回到家里。
    由于今天心血来潮，回家前还在外面逛了一圈，静静地想了些问题，汤梓璐坐下来吃饭的时候已经过了八点了。
    汤梓璐捧着一碗麻辣烫，按照自己好好想清楚后的意思回复了零血上限的私信，便坐在了电脑前等直播。
    八点五十分，直播开始了。
    观众人数很快就超过了一万，弹幕池越来越热闹了。
    今天三月江玩的是一个新游戏，操作很难，第一次玩的三月江也有点被难倒了。一局有六关，三月江好几次都在第三关boss那里死掉。
    “这游戏，适合给抖m玩。”
    三月江难得抱怨，随即响起了打火机的声音，似乎还隐约听见三月江呼出了一口烟。
    按下了重新开始的按钮，人物又回到了第一关，再次投入了战斗。不过不知道为何，人物的活动变得有些迟钝，在明明已经能轻松过去的第一关也掉了不少血。
    汤梓璐正感到疑惑，就听三月江幽幽地说了一句。
    “我后悔点烟了。”
    语气里似乎带着委屈。
    “现在我是夹着烟在玩，手都快抽筋了。”
    毫不出奇，弹幕立刻就开始刷：
    【2333】
    【哈哈哈哈哈】
    【噗】
    【日常卖萌1/1】
    【三月大大你为什么这么萌！】
    汤梓璐试着想象三月江此时的样子，手指间夹着一支烟，却依旧神情专注地在键盘上操作着游戏，瞬间汤梓璐就被自己想象出来的画面给帅到了。
    弹幕上有人提议：
    【叼着嘛】
    “叼着会熏眼睛的。”正好人物死掉了，三月江回复说，“让我先把这支烟抽完。”
    弹幕上的意见开始出现分歧：
    【呜，抽烟的大大。】
    【少抽烟呀】
    【好帅_（:3」∠）_】
    【吸烟有害健康啊大大】
    认为吸烟也是三月江的萌点之一的汤梓璐则是彻底被今晚的三月男神迷倒了，顿时画意泉涌，等不到直播结束了，二话不说就打开了sai画了起来。就在直播即将结束的时候，夹着烟打游戏的三月江已经在屏幕上基本完成了。
    汤梓璐一直停不下手，直到三月江说：
    “今天就到这吧，我关直播了。”
    汤梓璐兴致很高，也没多想，就在弹幕上发了句晚安。
    发出去几秒后，就听见三月江说：
    “今天天凉了，明天中午我会发新视频，子鹿你准备好。”
    话说完，页面的播放器就黑掉了，只剩一个圈圈在中间转啊转。
    汤梓璐真的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只是弹幕上那些【哇子鹿大大】【好羡慕】【子鹿大大被点名了】的话，让汤梓璐意识到，三月男神确实跟自己说话了。
    就这么一句话。
    这两天积累起来的理性瞬间就被汤梓璐抛到了九霄云外，手上的笔再一次动了起来。
    汤梓璐决定，今晚不睡觉也会把这个三月江画出来，然后中午蹲更新，第一时间看完视频，再第一时间画好封面。
    就在汤梓璐画得正起劲的时候，电脑却“噗”地一声，屏幕黑了。
    汤梓璐整个人都定住了，好一阵子之后才难以置信地晃了晃笔，又伸手摇了摇鼠标，最终确定，电脑突然自己关掉了！
    不是吧——！
    她在心中惊呼，随后又转念一想。
    没事的没事的，她有随手保存的好习惯。
    心中安慰着自己，汤梓璐颤抖着手，按下了开机键。
    电脑的内部传来了运作的声音，屏幕也显示出了画面，结果在进入系统的时候，电脑又再一次“噗”地一声，自动断电了。
    现在汤梓璐不承认也不行了。
    她的电脑坏掉了。
    
    第六章
    
    由于昨晚是被迫停下笔的，汤梓璐一直手痒痒，辗转反侧，觉都睡不好。第二天七点半不到就醒了，拿着电脑就来到了车站那里的电脑店前。
    望着还没有被拉开的铁闸，汤梓璐心感失望。
    也对，才八点多，哪有电脑店会这么早就开门。
    但是她真的好心急啊，万一中午之前没有修好的话，她不就不能够第一时间看到新视频了吗！
    汤梓璐总觉得很不安心，不过也只能够在电脑店旁的早餐店里坐下，叫了一碗粥，打算一边吃一边等他开门。
    粥吃了一半，突然隔壁传来了铁闸被拉开的声音，汤梓璐把身子探出去一看，店老板似乎来了，再仔细看了几眼，才发现门是从里面被打开的，看起来店老板平时就住在店里面。
    铁闸只被拉开了一半，汤梓璐拿不定主意，但很明显店还没有到时间开始营业，她只能再等一下。
    十多分钟后，铁门“刷拉”一声被完全打开了。
    汤梓璐马上就把剩下的粥全喝了，抱着电脑来到了电脑店门前，偷偷观察里面的情况。每次到没去过的店光顾的时候，汤梓璐总会觉得很紧张，必须要在门外看一段时间，才能鼓起勇气走进去。
    店里，老板正坐在电脑前，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
    这个男人似乎在三十岁左右，头发有些凌乱，下巴上有刚长出来的胡渣，但这完全无法掩盖住他的帅气，反而给他增添了一丝成熟的男人味。深邃的眼睛此时正微眯着，鼻梁直挺，薄唇被抿在了一起。
    汤梓璐有些惊讶，她没有想到这老板竟然会是个这么好看的人。
    心里更加忐忑了。
    汤梓璐回想了一下，她似乎也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面对面跟陌生的男性说过话了，一上来就是个长得这么好看的，难度实在是有点高。
    但是！
    她已经来不及再坐车去电脑城了，她必须现在立刻进去，请他把电脑修好，然后中午第一时间看新视频。
    为了三月江，她不能再因为自己的懦弱而拖时间了！
    汤梓璐咽了一下口水，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抬脚走进了店里。
    因为紧张，汤梓璐的步伐迈得比平常大，两步就走到了老板的桌前，小声地向他打招呼。
    “你好，麻烦一下。”
    听到她的声音，店老板抬了抬眼皮，目光在汤梓璐怀中的电脑上停留了一秒，不经意地问道：“修电脑？”
    短短的三个字。
    汤梓璐的心跳却因为这无比寻常的三个字而漏了一拍，随即瞬间加快了跳动的速度和力度，心脏似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了。
    虽然只有三个字，但是这个声音……
    汤梓璐忘记了说话，愣愣地望着眼前的男人。
    男人倒是没有在意，自顾自地说：“请稍等一下，我先去隔壁买个早餐。”说完，起身走出了店门。
    汤梓璐捂住了嘴，心脏狂跳不止，情绪汹涌而上，脑袋都变得晕晕乎乎的，那种激动的感觉让她想要大叫一声，但被她死命地压住了。
    她听错了吧？
    一定是她听错了吧！
    怎么可能？
    汤梓璐用力地摇晃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这声音一定只是相似而已，一定是她走火入魔了，所以才会听起来觉得这么像。
    此时，店老板回来了，走到了汤梓璐的旁边，对她伸出了手：“来给我看看。”
    汤梓璐呆呆地照做，把电脑递给了他。
    男人接过，把电脑放在了桌子上，又向她摊开了手掌：“电源线？”
    汤梓璐依旧怔怔，从袋子里掏出了电源线。
    男人接上了电源，手脚利落地按下了开关。
    电脑就像昨晚那样，在进入系统时自动关闭了。
    “你要修的话下午就能来拿了，不过我建议你还是换一台比较好。”
    汤梓璐相信自己的表情一定很呆，因为对方看了她一眼，又继续解释：“初步看来是主板坏了，也许还能修，修不了就要换，换的话那不如就买一台新的，因为你这台机子也挺旧了，目测撑不了多久了，之后修修补补的钱都能买得上一部新的了。”
    “呃……”
    这台笔记本电脑是汤梓璐升上大学时买的，这五年来天天都是用的它，到处都是一些小毛小病，但是现在她暂时没有多余的钱去买一部新的。
    店老板看她迟疑的表情，挑了挑眉猜测道：“预算不足？”
    汤梓璐点头。
    “那就修吧。下午两点以后就可以来拿了。”
    汤梓璐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店门，怎么走回家的。
    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思绪万千，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了。
    在这几小时里，汤梓璐想了很多。
    先是想了很多否决自己判断的理由，再又找了很多能够证明他身份的证据。但由于三月江的神秘，无论是哪一边，汤梓璐都能拿出一个特别有力的来。
    唯有一个：他的声音。
    汤梓璐实在无法相信能有两个人的声音会这么的相像，不过她又想到经过了网络的声音也许会和本来的声音有差距。
    所以，只可能是她听错了吧？
    汤梓璐很希望能够这样说服自己，但是心中有一个声音却一直在说：这个声音在这三年来，几乎每晚都会听到，已经成为她生活的一部分了，怎么可能听错？
    但是如果没有认错的话，那不就是等于，在她面前的，是三月江？
    就在心神不定之际，汤梓璐的电话响了。
    拿起来一看，是天使发来的微信。
    【汤子，在干嘛？】
    【天使……】
    【怎么了？】
    【我好像见到了我的男神】
    【天啊，你终于都相思成病了吗！】
    【我不是说笑的！虽然不确定，但是声音真的很像】
    隔了一阵子，天使才发来消息：【在哪里遇到的？】
    【我家附近新开的电脑店】
    【那就问一下咯】
    【怎么可能！！】
    天使发来一个擦汗的表情，然后又说：【如果真的是他那你打算怎么办】【我不知道……】
    【哎哟，服了你，先别想太多了，之后也许就会知道是不是了】汤梓璐正想着回复，天使又发来了一条微信。
    【我客户来了，回聊】
    放下手机，汤梓璐又陷入了沉思。
    确实如天使所说，汤梓璐如果不直接问的话，是不可能一下子就得到答案的。能做的就只有先把事情放一下，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告诫自己要用平常心去面对，结果下午真去到店里，汤梓璐还是紧张得不行，脑袋完全无法思考，老板说什么汤梓璐就做什么，走出电脑店的时候，汤梓璐一身都是汗了。
    回到家里，顺利地打开电脑，三月江确实已经更新视频了，简介上写的是“那天玩的恐怖游戏，直播那天没有打完，于是用视频补上”。
    汤梓璐打开来，却始终没办法静下心来专心看，那晚看得毛骨悚然的游戏今天已经变得毫无感觉了，只觉得三月江的声音越听，就越像那个店老板。
    直到视频结束，汤梓璐都不知道自己究竟看些了什么，封面自然也是画不出来了。
    汤梓璐不敢点开贴吧，到了晚上，甚至有点不敢打开直播间的页面。
    纠结到了十点，汤梓璐终于平复了一下思绪，点进了直播间。
    熟悉的声音立刻就从耳机里传出，游戏还是昨晚那个有点难的游戏，但三月江却玩得上手了很多，甚至能玩到最终boss那里了。
    汤梓璐听着三月江的声音，想到了坐在电脑店里的那个男人，竟然觉得两者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甩甩头，汤梓璐提醒自己，要客观，不能太过先入为主了。
    星期六的下午，汤梓璐被天使邀请，一起出门逛街吃东西，顺便谈谈关于疑似三月江的事情。
    甜品店里。
    “所以说，那个是本人不？”天使吃了一大口雪糕，口齿模糊地问道。
    “不知道。”汤梓璐不喜欢吃甜食，支着下巴在旁边看她吃。
    “要不直接去问呗。”
    “就说不可能啦，先不说他会不会真实回答，万一人家不想被认出呢？这不就被讨厌了吗？”
    “不能问的话这就很难办了。”天使歪着头想了一下，忽然眼睛一亮说，“啊，要不我也去看看？我的判断客观。”
    汤梓璐连忙否决这个主意：“不行不行，这样做太可疑了。”
    “他修电脑厉害于是介绍朋友去，有什么奇怪的。”
    “总之就是不可以。”
    天使不服气地耸耸肩：“你就是心虚。那就没办法咯。”
    “所以我在想要不算了。”
    “算了？”
    “不去考究是不是了，”汤梓璐坐直了身子，一脸坚决的样子，“不仅麻烦，还毫无意义，所以不想了！”
    “嗯！我支持你！”天使声援。
    “给我一口雪糕。”
    “不行，你自己叫一个嘛！”
    “一整个我自己吃不完。”
    “那好吧，啊——”天使把一大勺雪糕递到了汤梓璐的嘴边。
    “啊——”
    此时，汤梓璐的余光好像看到有个人站在店外，隔着落地玻璃窗看着她们。
    汤梓璐吃了天使递过来的一口雪糕，转头看去。
    
    第七章
    
    汤梓璐扭头看去，在玻璃窗外的是一个认识的面孔。
    “尚生的哥哥？”汤梓璐惊讶。
    男生脸颊微红，向汤梓璐招了招手。
    汤梓璐也对他笑了笑，点头问好。
    一直看着他们两个互动的天使看不下去了，终于发问：“谁呀？”
    “我班上小学员的哥哥。”
    “哦——”天使咬着勺子，挑起眉，望着男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打过招呼了，汤梓璐本以为这样就算完了，没想到男生竟然直接走进了店里，来到了她的面前。
    “汤老师，这么巧。”谢尚贤语气愉悦。
    汤梓璐有些不明所以地微笑了一下，他突如其来的热情让汤梓璐有些不知所措。
    倒是天使很自然地向他打招呼了：“你好，我是汤子的朋友，叫我天使就好。”
    “汤子？”
    “我的名字叫汤梓璐。”汤梓璐解释道。
    “我们好像一直都没有介绍过自己呢。”男生难为情地抓了抓头发，“我叫谢尚贤。”
    汤梓璐干笑两声，找不到可以说的话，沉默使得气氛有些冷场。
    幸亏有天使这个自来熟在，马上就接上了话：“你在这干什么？”
    “我在等人。”
    “尚生呢？”汤梓璐也终于苦思冥想到了一个话题。
    “他在家做作业呢。”
    三个人闲聊了几句，谢尚贤不经意地瞄了一眼窗外，突然道：“汤老师什么时候有课？”
    “星期一。”
    “哦。”谢尚贤了然地点头，“我等的人来了，先走了，汤老师星期一见。”
    “再见。”
    “拜拜。”
    道别过后，谢尚贤走出了甜品店，跑向了马路对面的一个短发的女生。
    女生一直在向店里这边张望，似乎还和汤梓璐对上了视线，不过距离有些远，汤梓璐看得不太清楚。
    目送谢尚贤消失在路的另一边，天使对汤梓璐别有深意地眨了眨眼睛，语出惊人：“他绝对是对你有意思。”
    汤梓璐没好气地白了天使一眼：“你老是看谁都觉得人家对我有意思。”
    “你不信就算咯。”天使也不多加反驳，只是脸上挂着看热闹似的坏笑。
    两人逛到傍晚时分，各自回家了。
    汤梓璐拎着中午打包的食物，坐公交车回去。下车后，汤梓璐忍不住看向了马路对面，电脑店还开着，明亮的白炽灯光照射在了门前的地砖上。
    汤梓璐想了想，向着右手边去了。
    其实汤梓璐下车的公交车站是在一段路的正中央，平时回家的话，汤梓璐都会下车了之后往回走，在车站左边的路口过马路，这样离家会近点。不过为了能经过电脑店，汤梓璐今天选择了从车站右边的路口过去。
    快步走过电脑店的门口，汤梓璐根本就不敢扭过头去看，只是匆匆地斜眼瞄到店老板似乎还是和之前的每一次一样，独自一人坐在电脑后面。
    然而也就只看到这些了。
    汤梓璐都不禁自问自己究竟在干什么了。
    回到家，关上大门，刚才经过电脑店时的紧张感跟了汤梓璐一路，现在才终于有所缓和，松了一口气。
    其实在和天使聊过之后，汤梓璐以为自己烦乱复杂的情绪会平复下来，反正思前想后，最终还是决定了要静观其变，毕竟她也想不出什么好方法来确认，也许在某一天，真相就会自己揭露了。
    明明是这么想的，只是内心还是不受控制，躁动不已。
    晚上的直播，三月江准时九点开始。
    今天似乎很平常，游戏是之前经常玩的游戏，三月江也没有特别说什么。
    不过弹幕不一样。
    【零少竟然又做鬼畜了，是关于三月新视频的】
    【看了！笑死我了233】
    【零少产出太快了Σ（っ°Д°；）っ】
    【好像是今天凌晨发的吧】
    【毕竟零少高产似那啥】
    汤梓璐看到这几条弹幕，大吃一惊。
    自从那天之后，汤梓璐就一直都不在状态，不断有杂念从头脑中冒出来，影响她的专注，让她的封面迟迟没有进展，而且她对现有的草稿还不是很满意。开始为三月江画新视频封面以来，汤梓璐从未试过三天了都还没有把封面画出来的。
    现在还要听说零血上限已经把新视频的鬼畜做出来了。
    汤梓璐深受打击。
    这都怪自己太过于动摇了。
    【这次子鹿大大的封面怎么还没有发出来（/tДt）/】【对啊，都三天了】
    【微博也没有发，是不是三次元太忙了】
    【应该是太忙了吧】
    【也可能是电脑坏了233】
    【我的电脑也坏了，要三月亲亲才能好】
    【噗这也能扯上关系真是服了】
    这些弹幕令汤梓璐倍感焦虑。
    去找了零血上限的新鬼畜来看，一天不到，点击量已经过万了，确实如其他粉丝所说，做得很有趣，满满的都是笑点，让人忍俊不禁。
    汤梓璐还专门去看了一下评论区，不过这一次三月江似乎并没有留言。
    此时，耳机里传来三月江在直播间里说话的声音：
    “找我修电脑？可以啊。五百块在线一对一，一百块上门维修，机票住宿吃喝你们全包。”
    也许是弹幕一直在说修电脑的事情吧，三月江开玩笑地回了这么一句话。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汤梓璐的心绪动摇得连呼吸都忘记了。
    修电脑。修电脑。修电脑。
    汤梓璐一遍又一遍地回味着这三个字。
    她没想到竟然会在三月江的口中听到这个词语，最重要的是，这三个字充满了那个店老板的既视感。
    汤梓璐的手不禁颤抖。
    心中的确信又深了几分。
    弹幕当然不会有像汤梓璐这么大的反应，只是把它当作了一个笑料：【什么情况，怎么在线比上门的贵2333】
    【我要修e=e=（ノ≧口≦）ノ】
    【支付宝给我，五百块给你，不修电脑，只求视频陪聊！】【想想在线一对一，总觉得有些羞耻///a///】
    【这算不算是日常卖萌】
    【算】
    【当然算】
    【日常卖萌1/1】
    【常卖萌是谁】
    这件事情之后，也许是看到得知真相的希望了吧，汤梓璐反而更加冷静了一些。
    她意识到再这样下去可不行了，她要振作起来，好好把封面画出来。
    总之不可以再被其他事情影响了！
    汤梓璐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暗暗在心里为自己打气。
    直播结束后，汤梓璐把三月江的新视频打开，认认真真地，静下心来看了一遍。
    仔细看完之后，时间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汤梓璐仿佛找回了以往的那种手感，灵感又汹涌而来了，事不宜迟，汤梓璐不顾一切地抓起画笔就开始画了起来。
    一张封面，汤梓璐从五点画到了早上十点，最终顺利地完成了。
    满意地看着成品，汤梓璐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把封面发上去贴吧之后，汤梓璐终于放下心来，把疲惫的身躯丢上床，听着三月江的声音进入梦乡。
    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暗了。
    第一时间打开电脑，进入三月江的直播间，直播还没有开始，再点进主页，新视频的封面已经换上了汤梓璐的画。
    汤梓璐看着它，一股安心感涌了上来，心脏的位置整个都暖了起来。
    没错，其实她根本不应该想这么多。
    她只要好好画自己的封面，三月江也依旧愿意用她的封面，她就很满足了。
    之前自己不是一直都这么想的吗？她怎么能忘记自己的初心呢？
    心情瞬间就变得踏实了许多。
    第二天周一。
    汤梓璐按照排课安排来到了画室。
    由于昨晚睡眠很好，汤梓璐一早就到达了画室，无所事事地观赏画室新来的作品。
    门口有人进来了，铃铛发出叮铃叮铃的清脆响声。
    汤梓璐扭头一看，是谢尚生小朋友，然而带着他来的不是他的哥哥，而是一个没见过的姐姐。
    女生看上去和谢尚贤差不多大，留着利落的黑色短发，一对剑眉下双眼炯炯有神，脸很小，轮廓完美，还有着健康有活力的小麦色肌肤，身穿短袖t恤，短牛仔裤，头上反戴着一顶红色的鸭舌帽。
    好帅气的女生。
    汤梓璐不禁在心中感叹。
    “汤老师好！”谢尚生一向很有礼貌。
    “尚生早上好。”
    “你就是汤老师啊？”女生的声音也如外表一般很直爽开朗，“你好，初次见面，我叫纪霖莎，是谢尚贤的青梅竹马。”
    “你好。”
    汤梓璐虽然喜欢这种热情的人，但同时不是很懂得如何应对，因为她和这种类型的人总会有种温度差，经常会使气氛变得尴尬。
    纪霖莎倒是没有在意汤梓璐略显冷淡的回应，依旧表现得非常主动，说话语速飞快：“谢尚生和谢尚贤都经常跟我提起你。”
    “呃？”汤梓璐吃了一惊，有点答不上话，“是吗……”
    “那天离得远没看清，原来汤老师长得这么好看，难怪他们都这么喜欢你。”
    汤梓璐彻底说不出话了。
    天使那天说的话也毫无征兆地浮现在汤梓璐的脑海中，汤梓璐有些慌了神。
    什么情况？
    
    第八章
    
    汤梓璐被纪霖莎说的话搞得有点懵，笑容僵在脸上，咧着嘴，迟迟说不出一个字来。
    纪霖莎摸了摸谢尚生的头问他：“尚生喜欢汤老师吗？”
    “喜欢！”谢尚生稚气直率地说道。
    “你看。”纪霖莎对汤梓璐扬了扬下巴，“他们也给我看过汤老师的画，我超级喜欢，画得很好看。”
    “……谢谢。”
    “汤老师看上去年龄和我差不多，是刚大学毕业吗？”
    汤梓璐点了两下头。
    “那就是说只是比我大了一岁嘛。”纪霖莎低声地自言自语道。
    汤梓璐没听清楚她说什么，只能傻傻地干笑了一声。
    可能是因为汤梓璐面露窘色，也一直没有怎么答话，这个叫纪霖莎的女生终于放过了汤梓璐，弯下腰和谢尚生说话去了。
    汤梓璐连忙趁着这个机会逃跑了。
    小跑进了办公室，汤梓璐喝了一口水，然后才略显迟钝地反应过来。
    纪霖莎刚刚说了“那天”，也就是说，她是星期六谢尚贤在等的那个女生？
    稍微回想了一下，确实是同一个人。
    虽然天使的作风也一向强势，但是像纪霖莎这么“豪气万丈”的女生，汤梓璐还是第一次接触。
    而且总觉得她的说话风格仿佛和一个人有点像。
    但是和谁？
    汤梓璐一时间想不起来。
    这天上完课，汤梓璐坐车回家，一下公交就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绕远路。
    吸取那天的经验教训，汤梓璐特地贴着一排的店铺门口一路走过去，步履由于紧张而变得快速，越是靠近电脑店就越是心跳加速，掌心微潮，一遍又一遍地拨弄着自己的头发。
    就在汤梓璐经过门口，正打算斜眼往里瞧的时候，一个身影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了右手边，正往铺子外走，高大的身躯挡住了一部分店里的灯光。由于汤梓璐故意贴着门口行走，黑影一出现距离就离得很近，差点就撞了个满怀，着实把汤梓璐吓退了两步。
    汤梓璐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身子，定睛一看，竟然就是那个店老板！
    汤梓璐瞪大了双眼，一脸惊慌地望着他。
    他倒是很悠然，微眯的眼睛与汤梓璐对视着，细长的手指夹着烟，把它抿在了薄唇之间，再按下了打火机，慢悠悠地把烟点起。
    说不出的性感。
    意识到自己一直痴痴地盯着他看，汤梓璐慌乱地低下头，迈步向前走。
    店老板却说话了：“你的电脑还好吗？”
    低沉悦耳的声音中似乎还带了点笑意。
    汤梓璐从没想过他会记得她，难以置信又忐忑不安地回过头，确认他是不是在跟自己说话。
    他的目光的确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汤梓璐的心一紧，勉强维持住自己的理智，艰难地挤出了两个字：“还好。”
    店老板轻轻地呼出一口烟，若有似无地勾了勾嘴角，淡淡道：“那就好。”
    对话至此告一段落。
    汤梓璐很是不舍，无奈自己并不是那种擅长找话题的人，唯有重新踏上了回家的路。
    这一次店老板没有再叫住她。
    虽然理所当然，但汤梓璐还是倍感失望。
    周三下午，汤梓璐启程去画室。
    在等公交的期间，汤梓璐已经习惯地在站牌的旁边找了一个绝佳的位置，视线有意无意地扫过店内。
    今天的店里有客人，店老板和那个人围在了一台主机的周围，店老板面向着汤梓璐的方向，手拿着螺丝刀正在把主机的外壳拆开。
    微微低着头，神情专注，投入在工作中，使他看起来更加有男人味了，汤梓璐的脸上微热，被他这个样子彻底迷住了。
    就在汤梓璐看得入神的时候，店老板却忽然间抬起了头，正好和汤梓璐热切的目光对上了。
    汤梓璐愣在了原地，心跳得一团乱，连移开视线都做不到。
    和汤梓璐不同，店老板只是一脸淡然地向她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注意力又重新回到了电脑上。
    汤梓璐这时候才回过神来，脚步虚软地躲到了站牌的后面，不断地做深呼吸，想让自己的心跳静下来。
    神志恍惚地来到画室，汤梓璐在门口遇到了谢尚生。
    这次送谢尚生来的，是他的哥哥谢尚贤。
    “汤老师好！”
    谢尚贤看见汤梓璐，脸上立刻浮现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汤老师。”
    “你们好。”
    三个人一同走进了画室，哥哥轻声对弟弟交待了什么，弟弟乖巧地点了点头，就背着个小书包，兴高采烈地跑进了教室。
    汤梓璐也打算把背包放到办公室去，谁知被谢尚贤在后面叫住了。
    “汤老师。”
    汤梓璐闻言回过身：“什么事？”
    “呃，那天，就是，星期一的时候……”谢尚贤目光游移，吞吞吐吐。
    “？”汤梓璐疑惑地望着谢尚贤。
    “星期一送尚生来的那个女生……”
    “你是说纪小姐吗？”
    “嗯。她……有跟你说什么吗？”
    不提还好，谢尚贤这么一说，汤梓璐就想起了很多东西，包括天使的话，还有纪霖莎说的话。
    汤梓璐顿时有些无措，好几句话到了嘴边，最终都没有说出口。
    谢尚贤见汤梓璐的反应，可能是大概猜到发生什么了吧，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尴尬。
    两人就这么不知所措地立在那里，许久都说不出话来，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谢尚贤打破了沉默：“她说的话，请你不要放在心上，不要误会了。她说话总是不经大脑，汤老师你听听就可以了，千万不要在意。”
    “没有没有，我没有在意。”汤梓璐下意识地就连连摆手，矢口否认。
    谢尚贤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似乎放下了心，又似乎有些沮丧，喃喃道：“……不在意就好，不在意就好。”
    汤梓璐依旧没有发现男生纠结的神情，反而是暗自松了一口气。
    这样看来纪霖莎说的话确实没有什么深刻的涵义，都怪天使乱说话，让她有了多余的意识。
    晚上八点。
    天使刚谈妥了一单生意，于是放了自己一晚上假，闲下来了便找汤梓璐语音闲聊。
    “你竟然觉得没事了……”汤梓璐说起了今天下午和谢尚贤的对话，转述完之后，天使颇为无语地这样说到。
    “什么？”
    “他越是这么说，就越是可疑呀！”
    “你想太多了吧。”汤梓璐始终认为天使有些太敏感了。
    天使不甘：“有没有听过什么叫做‘此地无银三百两’？什么叫做‘解释就是掩饰’？”
    “那也可能是真的解释嘛。”汤梓璐甚是不解，“人家都叫我不要误会了，而且他也没做什么特别的举动。”
    “……唉，你说得也对。”
    “不说这个了，我想说那个……”
    汤梓璐还没说完，天使就插话道：“店老板是吧？”
    “嗯嗯，知我者莫若天使也。”
    “他又怎么了？”
    汤梓璐又跟天使描述了一遍那两次的接触。
    “唔……”听完后，天使像是便秘一样呻·吟起来。
    “干嘛这个反应。”
    “真是个可疑的家伙。”天使一副名侦探的口吻，“他是不是也对你有意思啊？”
    “你又来。”汤梓璐虽然嘴上抱怨，但是这次听着倒是有些开心。
    然而天使又说：“不，果然还是想太多了吗。”
    “……”
    “不实际看看的话很难判断呢。”
    “还是不要判断了。”汤梓璐觉得那个结果肯定会让自己失望。
    “话说他究竟是不是你的那个男神三月江啊？”
    “……很大几率是。”其实她心里不知道何时已经基本确信了。
    耳机里传出了天使以外的声音。
    汤梓璐一看时间已经九点了，立刻转到直播间，果然是直播开始了。
    “不说了，直播了。”
    “好好好，再见，重色轻友的子鹿大大。”
    语音被天使截断，随即对话框里出现了两个左右哼哼。
    直播间里，三月江今天选了个文字游戏，游戏不难，不需要什么特别的操作。
    这倒不是重点，重点是三月江今天的声音听上去好像有点累。
    不仅汤梓璐听出来了，弹幕上也有些人提出来了。
    十一点过后，三月江那一边开始出现一些窸窸窣窣拆包装的声音。
    随后还出现了咔嚓咔嚓咬东西的声音。
    【三月大大竟然吃东西】
    【人气主播直播吃东西，月入百万】
    【听得我饿了tat】
    【三月在吃什么呀？】
    【虾条？薯片？】
    三月江咬着东西，口齿不清地回答：
    “是小饼干。”
    随后又补充：
    “今晚一直忙到了直播前，没吃东西，太饿了，抱歉啊。”
    【三月大大（/tДt）/】
    【怎么可以不吃晚饭！！】
    【业界良心】
    【心疼三月qaq】
    【不要道歉！快吃！】
    表示心疼一波之后，弹幕中的迷妹迷弟又开始病发。
    【想想画面，好像有点可爱】
    【三月做啥都可爱】
    【呻·吟也好可爱啊！】
    【上面的什么鬼】
    【我去！是声音！！声音！！】
    【又手癌了嘤嘤嘤】
    【23333手癌宣】
    汤梓璐也是如此，心疼和可爱，两个念头在交织着。
    想起下午等车时候看到的，难道说是因为今天去修电脑的人特别多，所以忙得饭都来不及吃了？
    
    第九章
    
    汤梓璐不禁想入非非。
    他工作忙得饭都来不及吃，如果可以的话，真想做些吃的送过去呀——
    下一个瞬间汤梓璐就被自己这个不切实际得让人感到羞耻的念头弄得面红耳赤，难为情地趴到了桌子上，把发烫的脸埋在了双臂之间。
    接下来的几天，汤梓璐都把自己丢给了工作。
    插画投稿方面还是没有好消息，但星期天的中午，汤梓璐接了个电话。
    “喂，子鹿大大子鹿大大！”
    电话那边很吵，汤梓璐只能勉强听清楚：“喵k？”
    喵k是汤梓璐这次寄售摊位的摊主，也是子鹿的粉丝之一，和汤梓璐关系算是不错，一直帮汤梓璐做同人本的寄售，十分有责任感，汤梓璐总是很放心交给她。
    这两天是漫展，喵k最近都有在和汤梓璐联系，向她报告情况。
    “好消息呀，子鹿大大！”
    “什么？”
    “你寄售的本子卖光了！”
    “卖光了？！”汤梓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呀！大大的本子很受欢迎呢！”喵k比汤梓璐都要兴奋，“大大快点准备加印吧！”
    “加印？”
    “我的建议是最好加印呢，因为下午还会有客人，接下来还有网上的通贩，所以必须要加印啊！”
    “你这么说的话，那我当然要加印。”
    “嗯，那我就跟下午的客人说让他们预定吧！”
    “好的，谢谢。”
    “大大不要这么客气嘛！”
    挂掉电话，汤梓璐想了一下，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激动起来，在家里转了好几圈。
    汤梓璐在漫展上寄售同人本已经很多次了，每次都人气平平，印刷的数量从来不敢超过500本，只是把它当作能赚些零花钱的爱好。
    汤梓璐根据印刷之前的小调查，估计这次的同人本人气比往常的高一点，于是第一次决定首印了600本，她还很不安，怕会卖不出去。
    所以说展子还没有完就售罄的情况，真的是汤梓璐做梦都没有想过的。
    自己画的漫画这么受欢迎，不枉她日以继夜地画了差不多一个月。
    夜晚，喵k又给汤梓璐打了电话。
    “子鹿大大！”喵k依旧情绪高昂，“下午又收到了一百多本预订！”
    “这么多？”
    “网店上也有很多人问还有没有余货，大大这次是我们店销量最多的呢！”
    汤梓璐彻底震惊了，这好消息来得实在是太突然了。
    “我现在就去开个预订链接，子鹿你快点在微博上问问，好确认一下加印的数量。”
    “好。”
    q·q上很快就收到了喵k发来的链接，汤梓璐把链接发到了微博上。
    之后的一个小时里，预订的销量已经到达了两百本以上。
    终于收到了好消息，汤梓璐的心情十分雀跃。
    看来这个八月的收获颇丰。
    周一到画室上课。
    昨天的好心情还在延续，汤梓璐感到分外轻快。
    下课后，汤梓璐和小学员们一一道别，走出课室，正好撞见了谢尚贤。她心情极好，一时间也没有想到其他东西，直接就向他微笑着打了招呼。
    谢尚贤盯着汤梓璐看了很久才说到：“尚生的课，到这个星期就结束了。”
    汤梓璐先是有些困惑，随后反应过来：“对诶，已经八月底了，时间过得真的好快啊。”
    “之后汤老师还会在这里工作吗？”
    “唔，还不确定呢。”汤梓璐歪着头思考了一下，“可能暂时还会做几个月吧。”毕竟插画方面还没有稳定下来。
    “这样啊……”谢尚贤欲语还休。
    此时，谢尚生从厕所里走了出来。
    三人告别，谢尚贤的样子看上去很低落。
    晚上在公交车上，汤梓璐似乎感受到了某种召唤，鬼使神差地拿出了手机，打开了三月江的p站主页。
    汤梓璐惊喜地发现，三月江更新视频了！
    汤梓璐捂住了嘴，看了一下发表时间，是在二十多分钟之前，再看了一下窗外，目测她还有十几分钟的车程。
    汤梓璐等不及了，想着才刚刚月结，不顾流量就点开视频看了起来。
    新视频是一个双人合作游戏，三月江竟久违地和另一个游戏区up主八仁一起玩了这个游戏。
    八仁，也是p站的人气up主之一，由于他的性格很开朗随和，说话很逗趣，无论和什么人都能玩得很好，在网上和线下都很活跃，偶尔还会在微博上晒些生活照，乐于和粉丝互动，所以知名度比过分神秘的三月江还稍微高一点。
    汤梓璐也爱看八仁的视频，不过在她心目中，三月江男神是至高无上，无人可比的。
    到站之后，汤梓璐遥望着马路对面，心里有些挣扎。
    究竟是要赶回家看新视频好呢？还是绕一绕路去偷看店老板好呢？
    汤梓璐一时觉得难以抉择。
    再三思量，汤梓璐最后还是决定绕路。
    毕竟还是真人来得实际。
    每次出门后回家，汤梓璐必定要特地经过一次，甚至已经熟门熟路了，只是紧张感还是一如当初。
    然而这一次，汤梓璐没有在店里找到店老板的身影。
    汤梓璐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把头扭过去仔细看，确实没有在店里面。
    汤梓璐沮丧，今天早上有课，汤梓璐在车站等车的时候，店还没开，现在又不知道去了哪里，看来今天是见不到他了。
    一边想着一边低头继续走，汤梓璐不小心撞上了一个人。
    汤梓璐抬头一看，立马心脏狂跳。
    撞到的人，正是刚从隔壁店里买了晚餐的店老板。
    汤梓璐强装镇定问好：“晚、晚上好。”
    “晚上好。”店老板心不在焉地丢下这么一句话，匆匆地走进了店里，视线由始至终就没有在汤梓璐身上停留多过一秒钟。
    汤梓璐木然地再次迈起步子向前走，心上却好像压了一块石头，让她没力气抬起头。
    步履沉重地走到了家，关上大门。
    汤梓璐靠在了门上，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失望、伤心、泄气……各种不同的情感缠绕在了一起，令她难受。
    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汤梓璐暗暗告诫自己不要想太多了，他们现在确实只是点头之交而已，店老板的这种态度一点都不奇怪。
    奇怪的是她而已。
    汤梓璐认命地打开了三月江的视频，安慰自己，无论如何她还是有三月江的声音在。
    有了上次的经验，汤梓璐没有让自己太过于动摇，监督自己专注在视频中。
    这次视频只有1p，四十多分钟，内容非常搞笑，汤梓璐确实看着看着心情就变好了。三月江和八仁两个人玩游戏都玩得很好，合作无间，八仁还各种玩梗抖笑料，三月江也配合着语气正经地卖了个萌，汤梓璐一路笑不可支，不知不觉间就看完了。
    今晚的直播在九点准时开始了，汤梓璐在画的封面已经完成了将近一半。
    弹幕上都在讨论新视频。
    【新视频笑死我了！】
    【全程笑尿】
    【三八党激动万分】
    【三八党流下热泪】
    【三八党有生之年】
    【三八党头顶青天】
    【三八党死而无憾】
    【八三党不知所措】
    【手癌宣你的口味真独特】
    【嘤嘤嘤】
    所谓三八党，当然就是指三月江x八仁这对cp了。
    八仁说自己很喜欢和别人一起玩游戏，因而经常会找各种各样的游戏玩家和up主合作做视频。就连三月江这种神秘人物都被他请到了，三月江这么久以来，只和八仁合作过。
    这么特别的关系，自然会引起不少腐女粉丝的无限遐想，作为三月江唯二的两对虚拟cp，人气一直和月子党平分秋色。
    两人久未合作，今天“官方”发糖，很难不亢奋。
    结果就是三八党的众人刷上瘾了，其他观众也因为有趣而乱入了，弹幕的走向开始不对劲了起来。
    【三八党无法呼吸】
    【三八党癫痫发作】
    【三八党提前sj】
    【噫！好污！】
    三月江终于受不了了，无奈道：
    “各位身体这么差，记得多喝开水。”
    直播结束，汤梓璐毫无睡意，打算继续把封面画完。
    然而天不从人愿，在封面还差一点就画完的时候，汤梓璐那部老旧的电脑，又出状况了。
    这一次似乎是屏幕出了问题。
    汤梓璐正画着，电脑屏幕忽然就是一闪，接着就被覆上了一层青色，整个屏幕的颜色都不对了，汤梓璐被吓了一大跳，以为有什么灵异事件要发生了。
    汤梓璐脱力地望着自己的电脑，有点恼火，想一掌拍下去，但又怕拍了之后电脑会彻底报废。
    在网上查找原因，无一不是说显卡出了问题。
    如果只是一般使用的话，汤梓璐还能忍一忍，问题是她是画师，屏幕变色意味着她没有办法上色了。
    看来这部电脑真的要跟汤梓璐说拜拜了。
    第二天早上，汤梓璐又一次来到了电脑店门前。
    大概摸清楚了他的开店时间，汤梓璐来的时候店门已经被打开了，店老板依旧坐在那台电脑后面，专注地看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敲打着。
    昨天的事情不合时宜地浮现在了汤梓璐的脑海中，使得汤梓璐站在公交车站的站牌旁边，始终鼓不起勇气走进去。
    此时，店老板把视线从电脑上移开，落在了汤梓璐身上，轻轻地挑了一下眉，注视着她。
    似乎是在叫她过去。
    汤梓璐把电脑抱在了胸前，挪动脚步，走进了店内。
    店老板还是那一句：“修电脑？”
    
    第十章
    
    汤梓璐把电脑交给的店老板，看着他把电脑打开，操作了几下，复又抬起头，望向自己。
    目光一相交，汤梓璐立刻就小鹿乱撞，浑身都不自在起来了，老是在意自己的头发有没有乱，衣服有没有皱起来，表情有没有不自然。
    店老板没有汤梓璐那么多想法，很平常地道：“还是上次像那样，建议你买新的，不买就留下，下午来拿。”
    “那我下午再来……”汤梓璐弱弱道。
    “嗯。”店老板点头，把电脑收下了，“还是下午两点后。”
    汤梓璐从店里面出来，过快的心跳迟迟未能平复。
    没有电脑，没有电视，汤梓璐坐在家里无所事事，用手机刷着微博。
    突然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出“妈妈”两个字。
    汤梓璐赶紧接了起来：“妈妈？”
    “璐璐你很久没有回家了，电话都没有一个，很忙吗？”汤妈妈一上来就道，语气听上去有些气恼。
    “是挺忙的……过几天就回……”汤梓璐说得很没有底气。
    虽然确实不清闲，但汤梓璐不回家的最大原因是工作没有进展，她不好意思回家。
    “唉，这么久不回家，我们好想见见你。”汤妈妈的声音软了下来，其实她也不是想责怪汤梓璐，自己的女儿在想些什么，她大概也能猜得到，“你最近怎么样？钱够用吗？”
    “够用够用。”汤梓璐连连说，“对了，我这次的同人本很受欢迎，卖出去挺多的，本来是打算拿到钱之后请你们吃饭，给你们惊喜的。”
    汤妈妈听了很高兴：“真的啊？那就好那就好！不过别请吃饭了，你回家就好。”
    “我就是想请嘛。”
    “哈哈，请客归请客，这几天有空就回来一趟呗。你爸他呀，每天都要唠叨几回，说璐璐为什么不回来。”电话那边传来了汤爸爸的声音，似乎是在不满汤妈妈说的话，汤妈妈又笑了几声，和汤爸爸对话，“不是吗，就刚刚还在说，硬是要我打这个电话，担心的话就自己打嘛。”
    汤梓璐听着，不禁莞尔。
    汤妈妈又回到了电话这边，问汤梓璐：“那璐璐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月底吧，月底就回去看你们。”
    母女两人又聊了很多，做饭时间到了，汤妈妈才依依不舍地挂断了电话。
    下午两点，汤梓璐准时来到了店里，其实她并不打算这么早就来的，只是迫不及待的心情让她坐不住。
    店老板见她到了，起身把放在后面柜子上的电脑拿给了她。
    “请问多少钱？”汤梓璐掏出钱包。
    “十块。”
    汤梓璐惊愕，怀疑自己是不是听少了几个字：“十块？”
    她虽然不是很懂电脑这些，但是昨天看网上人说的都没有这么低价的。
    “我给你换了我之前用过的显卡，不过二手的，我就不收你钱了，只收你十块人工费吧。”
    “……可以吗？”但十块人工费也太少了吧？
    “我说可以就可以。”
    汤梓璐还是拿不定主意，犹犹豫豫。
    店老板没有让她多想，直接就把手掌摊开在汤梓璐的面前：“十元。”
    汤梓璐面对他一向是无法过多思考，听话照做的，乖乖地从钱包里拿出了一张十块，放到他的手上：“那谢谢你了。”
    他接过钱，向汤梓璐笑了一下：“不用。多谢惠顾。”
    怎么有种……奸计得逞的感觉？
    汤梓璐很是困惑，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有什么问题。
    回到家里，汤梓璐还是找不到问题出在哪里，唯有收拾心情，继续画画。
    汤梓璐这个电脑小白，也没看出换了显卡之后屏幕成像和之前有什么差别，最多只是觉得电脑运行顺畅了一点。
    封面很快就画完了，汤梓璐把它发上了贴吧。
    两天之后，汤梓璐又在微博上看到了零血上限的新作品。
    仍旧是根据三月江新视频做的鬼畜，不过这次连八仁也被加了进去，两人一唱一和，整个视频充斥着浓浓的cp感。
    汤梓璐特意去看了一眼视频的简介：
    什么也不说了，反正官方发糖，八三党一本满足，已升天。
    那个晚上九点刚过，三月江开始直播。弹幕池里很快就热闹起来了，有好几个id很眼熟的观众开始聊天，其中有一个人忽然说。
    【今天零少掉马了→_→】
    【咦！！】
    【什么情况？！】
    【求详细！】
    汤梓璐被这条弹幕吸引了注意力。
    零血上限在汤梓璐心目中还是挺特别的，汤梓璐总会有意无意地关注她的相关信息。
    【原来沙宣就是零少】
    【Σ（っ°Д°；）っ手癌宣？！】
    【什么？！竟然是手癌宣！】
    【区区一个手癌宣……】
    【完了，手癌宣已经不是手癌宣了】
    【是手癌大大了_（:3j∠）_】
    汤梓璐认得这个名字，id全名叫“沙宣线条”。这个人很活跃，弹幕发得很积极，只要是来得比较多的观众都会认得她。因为经常打错字，其他的常驻观众都叫她“手癌宣”。
    零血上限和沙宣线条是同一个人，汤梓璐对此既觉得出乎意料，又觉得合情合理。
    毕竟从零血上限给她的私信来看，很明显是一个外向多话的粉丝，三月江的直播她绝对会来看，弹幕也肯定会发才对。
    接着，话题的中心——沙宣线条发话了。
    【大家（>﹏<。）～求别说】
    【我怕三月男神会把我扔进黑名单】
    【而且我叫沙宣啦！不是叫手癌！】
    【233333333】
    【手癌大大出现啦！】
    【三句话竟然没有手癌233】
    【手癌宣隐藏得真是深】
    弹幕里开着玩笑，这一边三月江竟然也对此发言了：
    “原来是你啊，我记住你了。”
    三月江冷笑一声，又继续道：
    “你小心点，我很记仇的。”
    弹幕又是一轮爆炸。
    【天啊啊啊！！抖s！！】
    【好帅嘤嘤嘤】
    【大大求你鞭打我】
    汤梓璐听着看着，然而只能扁着嘴，默默羡慕。
    她虽然不想承认，但零血上限可能真的是“情敌”。
    周六，汤梓璐去画室上课，今天是兴趣班最后一节课了。
    课后小学员们纷纷给汤梓璐送画，每一张都是小学员们的心意，让汤梓璐格外感动，全都满怀感激地收了下来，有种特别的成就感，是从前未曾有过的。
    小学员一个一个地离开了，汤梓璐把他们全都送走之后，走出了课室，一眼就看见了站在课室外的谢尚贤。
    汤梓璐向他微笑颌首，算是打过招呼了。
    谢尚贤却把她叫住了，双手抓着衣摆，目光有些游离，表情正经地道：“汤老师，我有些话问你。”
    看着他严肃的神情，汤梓璐的心打起了鼓。
    “汤老师还会在这里教画画的吧？”
    “嗯……”
    “听说这里有个人班，我想让汤老师给我上课。”
    汤梓璐先是怔住了，随后摆手道：“呃，我不能接个人班的。”
    个人班是画室的三种画画班之一，面向的是那些艺考考生和想要专业学习的人群。由于其特殊的性质，汤梓璐这个没有专业学历的兼职教师，原则上是不在可选教师范围内的。
    “不是说这里的老师都能指定吗？”
    汤梓璐刚想解释，听见他们谈话的郭见莹走了过来，礼貌地道：“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吗？”
    “我想报个人班，指定汤老师。”
    郭见莹耐心地给谢尚贤讲解了一遍缘由。
    谢尚贤听了，脸上浮现了一丝怯意，但是很快又变得坚定起来：“我不介意汤老师不是专业的！”
    汤梓璐和郭见莹都对他的决心感到惊讶，望着男生说不出话来。
    谢尚贤又突然有些害羞起来，低头呐呐道：“我……我就是喜……喜欢汤老师……的画风……”
    郭见莹心中了然了，看了汤梓璐一眼，对谢尚贤说：“如果你坚持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谢尚贤的眼睛立马亮了起来。
    “梓璐愿意接吗？”郭见莹转向了汤梓璐，鼓励她，“其实梓璐你的水平完全胜任，老师建议你考虑一下接受。”
    “我可以吗？”
    汤梓璐其实是有些心动的，毕竟九月份开学之后班就少了许多。她还只是个兼职的，能不能排到课也是个未知之数，接下了这个，起码收入能够有保障一点。
    况且谢尚贤也不算是陌生人了，相处起来自在，如果是教他的话，汤梓璐不用担心自己应对不来。
    郭见莹也充满了肯定地点了点头：“老师认为你没有问题。”
    “那……我会努力的。”
    见汤梓璐答应了，谢尚贤很是高兴，心花怒放地跟着郭见莹去填表格了。
    从画室回家，下车后，汤梓璐想也不想就选择了远路。
    绕路去看店老板，已然成为了一种习惯。
    然而料想不到的是，经过店门口时，汤梓璐又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汤梓璐心生失望，同时就听到有人在自己身后说话。
    “我说你。”
    汤梓璐循声望去，只见那个自己心中在想的男人此时正站在马路边，嘴里衔着烟。烟雾之后，双眼微眯，嘴角上扬，深深地注视着自己。
    似乎受到了一种无形的冲击，汤梓璐不禁后退了一步。
    “我发现你老是经过我的店，老是偷看我。”
    “……”
    汤梓璐说不出话来，脸迅速地热了起来，为了不让他发现自己脸红了，汤梓璐扭开了头。
    店老板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他把烟摁熄在了路边垃圾桶的烟灰缸里，两步走到了汤梓璐面前。
    
    第十一章
    
    见他靠近，汤梓璐把头埋得更低了，恨不得把自己的脸整个遮起来。
    然而他今天却少见的有些咄咄逼人，汤梓璐越是躲他就越是凑到她的面前，眼神像是要把她看透。
    “你在对面的车站下车，挑远路走经过我这，对吧？”
    “没、没有。”
    “难道是有什么企图吗？”
    “没有……”汤梓璐仿佛只会说这两个字了。
    “没有？”店老板挑起眉，语调听上去显然是不相信的。
    汤梓璐为了解除嫌疑，第一次在他面前急中生智，想到了一个借口搪塞过去：“我只是想买电脑。”
    “……这样啊。”店老板的静默了一下子，语气恢复平淡，转身走进店里，“主要用来做什么？”
    汤梓璐跟在后面：“呃，画画和上网。”说到画画的时候，汤梓璐的心脏还猛地跳动了一下，偷瞄了店老板一眼。
    但是店老板面不改色，依旧淡淡：“专业的？”
    “算是吧。”
    “推荐五六千左右的吧。”
    想要买电脑其实也不是骗人的借口，同人本的意外收入让汤梓璐有了买电脑的预算，前几天就盘算着要在这里买部电脑，只是一直找不到时机、鼓不起勇气而已。
    五六千，汤梓璐估计了一下，如果下个月继续勒紧裤头的话，还是能够负担得起的，最重要的是不用隔几天坏一次，影响了工作还有心情。
    “现在要买？”
    “呃，不是……”汤梓璐现在还没拿的出钱，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等下个星期之后吧。”
    “那好，我等你光临。”
    汤梓璐和他道过别，脚步匆匆地离开了店铺。
    一直小跑到了路口，汤梓璐才如释重负地呼出了一口由于紧张而憋在胸前气。
    细细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汤梓璐忍不住偷偷捏了自己一把来确认到底是不是在做梦。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不用上课不用画稿，汤梓璐给自己放了个假，顺便整理了一下自己这一个月以来的收获。
    插画方面仍然没有太大的进展，八月只收到了三个小杂志的约稿，倒是同人本的收获大大超出了汤梓璐的预期，后来通贩的销量最终有五百多本，加上在展子上的六百本，一共卖出了差不多一千二百本，相当不错的成绩，为汤梓璐带来了一笔可观的收入。
    汤梓璐趁着这个机会回了一趟家，好好地休息了几天。按照约定和爸爸妈妈去吃了一顿，还留下了一千块钱。数额算不上大，汤梓璐觉得惭愧，但汤妈妈摸着汤梓璐的头，欣慰之情溢于言表。
    转眼间，九月来了。
    汤梓璐又要开始投入到工作之中了，第一件事情就是要解决电脑的问题，她拿着刚从银行取出来的钱，来到了电脑店。
    店老板正对着电脑，支着下巴，眉头微微蹙起，手指间的烟已经快要燃尽了，他却没有发现。
    见汤梓璐走进，他立刻把手里的烟摁熄了，对她说：“来了？电脑我已经给你配好了。”
    汤梓璐惊讶：“这么快？”
    “选择有好几个，看你意见了。”他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地写了字，他把纸放在了桌子上，指了指，示意汤梓璐一起看，“有这四个方案。”
    满纸的中文、字母以及数字，汤梓璐浏览了一遍，发现根本不知道自己看了什么。
    “我来解释一下吧。”
    店老板双臂撑在桌子上，向汤梓璐一一详细地解释不同提议的优点缺点，悦耳的声音不断地流入汤梓璐的耳朵里。
    汤梓璐听着，一开始注意力还在纸上的，渐渐的就不受控制地转移到了男人的身上。
    这人的声音，怎么能这么好听。
    汤梓璐不禁感叹到。
    可能是汤梓璐的目光太过于不加掩饰了，店老板停止了解释，抬头看向了汤梓璐。
    目光一接触，汤梓璐就立刻意识到自己大胆过头的行为，慌张地把视线闪到了纸上，故作认真镇定，等着店老板继续说下去。
    然而他始终没有再接着说，反而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
    汤梓璐被盯得心跳加速，脸颊发烫，视线胶着在那张纸上，一动都不敢动。
    就这样僵持了几秒，店老板刚想开口，一个男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完全没有留意到两人之间的气氛，大声说道：“老板，我的电脑好了吗？”
    店老板终于收回了灼灼的目光，直起身子对那个人说：“好了。”他从身后的柜子里把一台主机搬了出来，和客人交待一些事情。
    那个客人可能是注意到了桌上的那张纸，忽然间开玩笑道：“哇，老板对美女就是比对我这些爷们细心啊，还写了这——么详细的清单，对我就只是随便说说。”
    汤梓璐闻言，感到有些错愕，瞄了店老板几眼。
    店老板笑笑，不置可否。
    客人打量了汤梓璐几下，坏笑几声，抱着电脑走了。
    “我们继续吧。”看来没打算要对此解释什么。
    汤梓璐这次不敢再分神了，专心地听着，最后选择了一台，交下了订金。
    正准备离开，店老板又叫住了汤梓璐。
    “留个电话吧。”
    “咦？”
    “方便到货通知你。”
    汤梓璐点了头，在店老板递过来的纸上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码。
    店老板收下，又问：“怎么称呼？”
    “我姓汤。”
    “名字？”
    “汤梓璐。”
    “那我到时候给你打电话。”
    周六到了，汤梓璐提前八点到达了画室。
    从今天开始，每个星期六，汤梓璐都要给谢尚贤上两个小时的课。
    第一天上课，两个人都提前半个小时到了，于是直接提前开始上课。
    虽然算是认识的人，汤梓璐还是免不了觉得别扭。两个人没什么多余的话，汤梓璐讲课，谢尚贤听课，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尴尬。
    第一节 课，汤梓璐为了掌握谢尚贤大概的画画水平，先是给他出了个题目，让他试着画，一边问了他一些问题。
    “你有经常画画吗？”
    “……没有。”
    “你喜欢画画？”
    “呃，还好吧。”
    两个问题，谢尚贤的回答都是寥寥几个字字，好像很不想谈话的样子。
    被连连拒绝，汤梓璐窘然，不敢再继续问下去了，一句“那你为什么想来学呢”被吞回到了肚子里面去。
    两人就这样陷入了沉默，十分钟后，谢尚贤把画交给了汤梓璐。
    不得不说，谢尚贤实在是没什么画画的天赋。
    事实上，他弟弟画出来的东西可能也比他的好上那么一点点。
    谢尚贤难堪地抓了抓头发：“我画画很丑……”
    见他这么低落，汤梓璐连忙安慰：“没关系没关系，你就是来学习的嘛，画得好看的话我也没什么可以教你的了。”总觉得哪里说错了。
    谢尚贤干笑两声。
    接下来，汤梓璐按照前几天做的备课给谢尚贤上课。
    谢尚贤虽然没什么画画天分和基础，但胜在学得认真，而且头脑也聪明，很多时候一点就通，汤梓璐教得并不吃力。
    一节课两个小时下来，两人的气氛越来越轻松融洽，如果不是经人提醒，甚至还没发现已经到下课时间了。
    下课后，汤梓璐收拾了一下，离开画室，发现本应该早就离开的谢尚贤正站在门口。
    谢尚贤朝汤梓璐走了过来，直接邀请道：“汤老师，今天上课谢谢你了，要不要一起吃顿午饭？”
    “诶？”
    “如果你方便的话，我们就去附近商场的店里吃吧。”
    汤梓璐很迟疑，觉得不太适合去，却又想不出什么特别的理由拒绝，唯有接受他的好意：“……可以。”
    “太好了！”谢尚贤喜上眉梢，“那走吧。”
    汤梓璐跟谢尚贤到了商场，谢尚贤让汤梓璐选一家店，最终两人坐在了炸鸡店里。
    上两个月伙食费紧张，汤梓璐已经很久没有吃到最喜欢吃的炸鸡了，于是今天不假思索地就选择了这里。
    汤梓璐和谢尚贤端着自己点的餐坐下后，两人面对面，默默地吃东西。
    沉浸在炸鸡的美味当中，汤梓璐一时间没有发现谢尚贤正凝视着大快朵颐的自己，一直移不开眼，迟迟没有动手。
    吃了大半块炸鸡，汤梓璐才发现谢尚贤一直没有开始吃东西，难为情地把炸鸡放下了，道：“呃，不好意思……”
    “啊，不不不，没关系没关系，看你吃得这么香，我有些看呆了而已。”
    汤梓璐以为谢尚贤是被她大吃特吃的样子吓到了，不敢再这么无拘无束，只敢小口小口地咬着鸡肉。
    谢尚贤和她聊起天来，这次轮到谢尚贤一个劲地问她问题了。
    “汤老师很喜欢画画吧？”
    “是的。”
    “汤老师，你大学不是学美术的？”
    “嗯。”
    “明明画得这么好，却不去学真的有些可惜呢。”
    “也没有很好啦。”
    两人吃着聊着，基本上都是谢尚贤在找话题，汤梓璐回应，一顿饭吃完分别的时候，汤梓璐感到松了一口气。
    基本上和谢尚贤相处，她是不太会有心理压力的，但谢尚贤有时候会忽然变得很热情，让她措手不及。
    汤梓璐走向车站乘车回家，走着走着，就听见有人在后面喊她。
    转身望去，只见谢尚贤从远处向她跑过来了。
    谢尚贤在汤梓璐的面前停下，喘了两口气，有汗珠从额头上冒出来。
    “怎么了？”看他似乎很着急的样子，汤梓璐疑惑。
    “汤老师，可以……给我你的电话号码吗？”
    “电话？”
    “呃，就是想……方便联系。”谢尚贤腼腆地抓抓头发，“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
    “啊，那等等，我先把手机拿出来。”谢尚贤手忙脚乱地把手机从裤袋里掏出来，按在屏幕上的手指有些微的颤抖，“可以了。”
    汤梓璐告诉了他自己的手机号码，谢尚贤才心满意足地走了。
    周日早上十点多，汤梓璐接到了店老板的电话，电话里店老板告诉汤梓璐电脑配好了，让她下午五点钟左右去拿。
    坐立不安到了五点，汤梓璐出门去了店里。
    还未进门，店老板就发现了她：“好准时。”
    汤梓璐只能略带心虚地笑了笑。
    店老板从店子里头的屋子里抬出了主机和屏幕两个箱子，放在了汤梓璐面前：“需要看看吗？”
    汤梓璐摇摇头，即使让她看她也不懂，就不麻烦他了。
    紧接着，汤梓璐把剩下的余款交给了店老板，店老板随手把钱放进了抽屉里。
    “那就走吧。”店老板合起抽屉，拎起了两个箱子的把手，径直往店外走去。
    汤梓璐愣在原地，反应不过来。
    “怎么了？”店老板回头望她。
    “呃，这是……？”
    “这两箱东西，你拿不动的。”
    汤梓璐还是没有听懂他的意思。
    店老板无可奈何地笑了，解释道：“特别服务，送货上门。”
    
    第十二章
    
    “特别服务，送货上门。”
    店老板说完，没有再多作解释，转身往店外走。
    送货上门？
    意思是说，他要帮她把电脑送到家吗？
    汤梓璐把这个问题反反复复地琢磨了好几遍，受宠若惊地跟着他走出店外。
    汤梓璐出来后，店老板拉上了铁闸，提起两个箱子对汤梓璐道：“走吧。”
    呆望着店老板走了一段路后，汤梓璐才反应迟钝地追了上去，伸手想要接过他手上其中一个箱子：“我也来拿吧。”
    店老板躲过了她的手，说：“不用，你带路就行。”
    汤梓璐没办法，只能乖乖在他稍前的地方给他领路。
    在他的身旁走着，汤梓璐的心一直七上八下的，总是忍不住偷偷斜眼去看他。
    汤梓璐这时候才发现，店老板的身高比自己高上许多，她的头顶勉强到他的下巴处。靠得近了，还会有一丝若有似无的烟草味钻进鼻子里，但是却一点都不觉得难闻。
    汤梓璐心神荡漾，差点连回家的路都走错了。
    到了家门前，汤梓璐手忙脚乱地用钥匙打开门，接着让开了路，拘谨地请店老板进去：“请进。”
    “谢谢。”他也礼貌地回应。
    汤梓璐全程不敢抬头，只是瞄到他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店老板走进屋内，汤梓璐跟着进去，关上大门，回过身看着站在客厅中央的店老板，不知所措。
    “要脱鞋吗？”
    “呃，不、不用。”
    “电脑要放哪里？”
    “放在房间……呃，等等！”汤梓璐突然想起什么，慌张地伸出手，阻止店老板准备迈开的步伐。
    汤梓璐有个坏习惯，经常会嫌麻烦而把东西随手乱扔。自己一个人出来住之后，更是没人管了，每次都要到房间实在乱得不行的情况下才会动手整理。
    汤梓璐在家的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呆在房间里面，所以客厅没布置什么东西，不怎么乱，反而能称得上是干净整洁。
    然而，她的房间此时可是乱得一团糟。
    她不想给店老板留下一个“脏乱差”的坏印象啊！
    “请你先……等一下。”幸亏关着房门，不然那个凌乱的房间就已经被看得一清二楚了，汤梓璐想要找个借口掩饰过去，却只能重复这么一句话。
    “怎么？”店老板坏笑，“很乱？”
    “……”
    “要收拾吗？”
    “我先收拾一下。”汤梓璐难为情地小跑进房间，又重新跑了出来，指了指沙发，“你先坐坐，我去给你倒杯水。”
    汤梓璐这个出租屋平时没人会来，只有天使偶尔会带吃的上来看看她，因此没什么接待客人的东西，杯子也只有三个。
    一个汤梓璐的，一个天使的，一个没人用过的，然而和汤梓璐的是一对的。
    那是汤梓璐在搬进来的时候，天使送给她的情侣杯，说是预祝她终有一天能带个男朋友回家。
    汤梓璐陷入了两难的抉择。
    给他自己用过的不好，给天使的也不好，可是情侣杯……那就更加不妙了啊！
    只是时间不能耽误，这边水壶里的水很快就烧开了，汤梓璐最后还是决定拿出情侣杯的另一只，倒进了水。
    反正只要店老板看不见她的那只就好，现在杯子在房间里，她还有机会把它藏起来。
    汤梓璐从厨房里出来，店老板正从容淡定地坐在沙发上，一脸稀松平常。
    把水递给了店老板，汤梓璐匆忙进了房间开始收拾。差不多十多分钟后，她终于把房间里的东西勉强整理好了，虽然还是有点乱，但起码内衣之类的没有在可以看见的地方了。
    汤梓璐走出客厅，店老板仍旧悠然自得地坐着，手中的杯子已经空了。
    看见她出来，店老板挑起眉问：“收拾好了？”
    “嗯，水还要喝吗？”
    “不用了，我进去给你装电脑。”
    “好的。”
    汤梓璐让开了路，店老板拎着两个箱子走进了房间。
    面对电脑，店老板立刻就进入了工作模式。从箱子里拿出主机和屏幕，连接好各种线，通上电，进行操作。一系列的动作利落迅速，神情认真专注。
    汤梓璐站在房间门口，看得入了神。
    似乎也没有过几分钟，店老板回过头对汤梓璐说：“好了。”
    速度快得出乎汤梓璐的意料，一下子没给出反应。
    店老板突然站起来，两步跨到了汤梓璐的面前。
    汤梓璐被他突如其来的靠近惊得向后退了一步，背靠上了房门，心脏砰砰砰地狂跳，让她不禁担忧店老板会听见。
    随后，店老板向她摊开了两只手。
    “？”汤梓璐茫然。
    “手脏了，请问洗手间在哪里？”
    “……从厨房进去就看到了。”
    店老板依言进了厕所，汤梓璐猛地抓乱了自己的头发，对胡思乱想的自己感到万分羞耻。
    半分钟后，店老板走了出来，汤梓璐已经站在了客厅中央，心中满是忐忑。
    “厨房这么干净，很少做饭？”店老板随口说道。
    “是的……”
    汤梓璐的厨艺并不怎么好，而且她老是嫌做饭麻烦，所以很多时候都是在外面带东西回家吃，或者买些半成品，加工一下，就解决一餐了。
    说实话，这厨房里的东西，天使用得比她还多。
    不喜欢收拾，不怎么做饭。
    完了，感觉这一次之后，她在店老板心中的印象也好不到哪里去了。
    汤梓璐甚是沮丧。
    “我先走了，有问题打我电话。”
    汤梓璐低落地向他道谢。
    “不用。”店老板自己打开了大门，往门外走了一步，又回过身来，嘴角挂着一丝神秘莫测的笑容，对汤梓璐说，“不过你也太大胆了，毫无防备地让一个男人进入自己独居的房子，这可不好。”
    留下这么一句话后，店老板离开了，还体贴地帮她关上了门。
    汤梓璐站在客厅里，看着大门，久久不能回神。
    周一下午，天使又逮到机会偷懒，来了汤梓璐家享受闲暇时光。
    两人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聊着八卦，自然也聊到了汤梓璐的感□□。
    “汤子的桃花运上线了。”听了汤梓璐说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天使感叹道，“一个成熟店老板，一个青涩大学生，真好。”
    “你够了。”
    天使没有理会汤梓璐无力的否认，继续感慨：“我既替你高兴，又为自己担心，我的桃花运究竟在哪里呢？”
    “你明明就有很多追求者。”
    天使性格阳光，长相和身材都很出众，一直都有很多追求者，只是天使由始至终都没有和任何一个男人在一起过。
    汤梓璐问她为什么，天使从来都只是回答看不上。
    “不要说我的，说你的，我问你哦，你喜欢哪个多一点？”
    那自然是三月江了。不过汤梓璐因为害羞而没有说出口。
    “三月江是吧。”天使还是很了解她的。
    汤梓璐目光游离。
    “其实还是大学生比较合适你。”天使突然认真起来。
    汤梓璐沉默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为什么？”
    “店老板这种男人啊，年龄和见识都有了，听你说的，完全就是个情场老手，你这种小白兔，他随便一撩你就当真，很容易就被作弄了。”
    “谁是小白兔啊。”汤梓璐不服，更不服天使把店老板说得像负心汉渣男一样“当然是你啊！谢尚贤也是只小白兔，你和他一起，不怕被辜负。”天使尽情地放飞自我，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唔……不过那个纪霖莎也不简单啊。”
    “受不了你了。说得好像已经肯定人家就是对我有意思一样。”
    汤梓璐没好气地放下手中的食物，走进厨房倒水。
    天使还是不肯放过汤梓璐，立刻就跟了上来：“那就不说别人对你有意思，说你对别人有意思行了吧。”
    “……什么鬼。”
    “别装傻了，你明明就是喜欢上店老板了吧。”
    “！”
    天使看到汤梓璐一副心虚的表情，心知自己又说中了，继续道：“话说你究竟搞清楚他是不是三月江没有。”
    “还没。”
    “你可不要没搞清楚就把他当成三月江投感情进去啊。”天使皱起眉，叉着腰，苦口婆心地说，“就算他真的是三月江，你也千万不可以失去理智。男朋友和男神始终是不一样的。”
    汤梓璐闻言，心中难受，但也清楚天使说的都是大实话，更觉烦恼，忍不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陷入了沉思。
    然而事实证明自己真的是想太多了。
    电脑换成新的了，她根本就没有理由再去电脑店了。
    自从被发现之后，汤梓璐也再没有胆量特地经过店门口了。
    汤梓璐整个星期都没有再见到店老板。
    
    第十三章
    
    在没有见到他的这个星期里，三月江恢复了以前的高产，一个星期发一个新视频。
    汤梓璐也同样高效率，第二天就把封面画好放出来了。不得不说，店老板推荐的电脑确实很不错，汤梓璐用着觉得十分的称心如意。
    不过这一次零血上限没有做新的鬼畜，这让汤梓璐感到有些意外，但沙宣线条还是会每晚活跃在直播间的弹幕池里。
    周五晚上的直播间里。
    三月江今天玩的是一个旧游戏，纯粹的怀旧向，三月江没什么话，弹幕里也多数都是游戏话题和闲聊。
    其中“弹幕红人”沙宣线条的身影很是显眼。
    【手癌宣今天也这么准时哦】
    【那是当然（°°）】
    【手癌宣怎么不出鬼畜了？】
    【最近实习呀，忙得要死（；w；.）】
    【哇手癌宣原来是实习党】
    【累死累活，每天就只有靠三月男神治愈我了】
    【治♂愈】
    就在大家的闲聊之中，一条不和谐的弹幕混了进来。
    【海量高清黄p，+群xxxxxxxx】
    弹幕上就像被班主任突袭一样，瞬间就安静了不少。
    随即，就听见三月江语气纯真地读出了两个字：
    “海量——”
    下一秒钟，弹幕里又是一轮热议。
    【23333什么鬼】
    【那是什么】
    【突然间就发车了Σヽ（Д；）】
    【三月竟然还读出来了_（:3」∠）_】
    【电脑的帮忙举报一下吧】
    【没有时间解释了，快上车！】
    【已举报色·情主播√】
    【三月你不要读出来啊！2333】
    【这萌卖得有点厉害】
    【（”▔□▔）/是举报弹幕啊！】
    紧接着，三月江又语气不屑地开玩笑说：
    “你们不用加他群，有需要的，找我就行。”
    【噗】
    【三月又在淡定掉节操（_ゝ｀）】
    【23333333】
    【滴，学生卡】
    【三月老司机带带我】
    【没q没微博，怎么找你啊】
    【讲道理，还有p站私信】
    【贴吧也行】
    这时候，沙宣线条发出一条弹幕：
    【三月喜欢哪位“女演员”的】
    【哇不愧是零少】
    【直接粗暴啊】
    【对啊对啊，喜欢哪个呀？】
    【今晚的车开得太快了我有点跟不上】
    【（Д≡д）!】
    【快说是谁】
    三月江像是看透一切一般哼笑一声，回道：
    “你们就是想借此套出我的喜好而已，我才不会这么容易上当。”
    沙宣线条：
    【被发现了（ˉ▽ˉ；）】
    看着三月江和沙宣线条也就是零血上限之间的互动，汤梓璐怅然若失。
    自从汤梓璐没有了和店老板的接触之后，一切又好像恢复到以前的状态，和三月江之间那条称为“网络”的不可逾越的鸿沟又重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汤梓璐感到了一丝不习惯。
    三月江的直播还是每晚准时九点开场，汤梓璐也依旧每天如常蹲等直播，但她已经不能够对此感到满足了，在没有直播的时候，她会很知道他现在正在做些什么，想些什么，也会想要见到他。
    汤梓璐承认自己确实对店老板动心了，她也清楚自己其实对店老板一点都不了解，所以究竟这是不是喜欢，汤梓璐也不敢确定。
    又一个周六。
    汤梓璐提早到了画室，结果发现谢尚贤比自己还要早地等在了那里。课上得很顺利，谢尚贤的进步也很明显，这让汤梓璐格外有成就感。
    下课后，谢尚贤又在门口候着汤梓璐出来。
    “汤老师，中午有空吗？”
    “……什么事？”
    “再一起吃中午饭好吗？”
    汤梓璐打算用“已经有约”为借口来拒绝：“不好意思……”
    谢尚贤却没让汤梓璐说话，立即就补充道：“尚生他一直吵着想见汤老师呢。”
    “尚生？”
    “嗯，所以如果有空的话，我们三个中午一起去吃东西吧。”
    竟然搬出了谢尚生，汤梓璐也不好意思拒绝了，唯有答应了他的邀请。
    汤梓璐跟着谢尚贤来到了他家楼下。
    原来谢尚贤一家就住在画室后面那些七层的居民楼里，谢尚贤让汤梓璐在楼下等着，自己上去把谢尚生带下来。
    就在汤梓璐呆呆地站在楼梯口旁等待的时候，一个身影走到了她的跟前。
    汤梓璐抬头一看，竟然是纪霖莎。
    今天的纪霖莎穿着一套职业装，但下身穿的不是裙子，而是一条贴身的西裤，衬得她十分帅气。
    “汤老师怎么在这里？”纪霖莎笑着问。
    “呃。”汤梓璐经过天使的一番分析，意识里有了“纪霖莎对谢尚贤有意思”这个概念，此刻只感到无比尴尬，“我……”
    恰好谢尚贤牵着谢尚生从楼梯间走了出来，汤梓璐稍稍放下心来，有谢尚生在场，情况应该不会变得太糟糕。
    谢尚生分别向纪姐姐和汤老师问好。
    谢尚贤见到纪霖莎，也跟她打了声招呼：“回来了？”
    纪霖莎看了看三个人，眼底出现了一丝失落，不过很快就被她掩盖了过去：“你们一起出去？”
    “嗯。”谢尚贤有些羞涩，但还是直接承认了。
    “这么好啊。”纪霖莎干干地说。
    “是尚生一直吵着想要见汤老师，和老师上街吃东西。”
    谢尚生抬起头看向了哥哥，眨了眨他那双单纯的大眼睛，朗声道：“哥哥说谎，我只是说想去画室见老师。”
    在场三个成年人都被这句天真无邪的话震得呆立在原地。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谢尚贤被弟弟拆了台，首先想到的自然是要怎么圆回去：“只是见老师怎么够呢，你不想和老师一起去吃炸鸡吗？”
    谢尚生低头思考了一下，最终重重地点了点头：“想！”
    “这就对了嘛。”谢尚贤松了一口气，“那我们走吧。”他是迫不及待想要离开这个地方。
    纪霖莎却是蹲了下来，摸了摸谢尚生的头，问他：“尚生，纪姐姐能一起来吗？”
    “可以呀。”谢尚贤还没来得及阻止，谢尚生就一口答应了。
    “尚生……”
    听见哥哥叫他，谢尚生不明所以地望着哥哥，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看见弟弟可爱的样子，谢尚贤也没有了办法，只好沉默。
    纪霖莎随即站起身，高呼一声：“好，那就一起走吧！”
    于是乎，三人各怀心事地踏上了去炸鸡店的路。
    四人来到了炸鸡店。
    入座时，谢尚贤站在桌子边，刚准备招呼汤梓璐坐在自己隔壁，没想到却被纪霖莎抢先了一步，拉着汤梓璐坐在了一起。
    谢尚贤只好丧气地和弟弟坐在了一排。
    落座点餐后，几个人开始聊天，首先提起话题的，是纪霖莎。
    “汤老师怎么今天会和他们一起出来吃东西？”
    汤梓璐还没有回答，谢尚贤就抢着道：“都说了是我邀请汤老师的，是我说尚生想要见她，她才答应的。”
    纪霖莎不管他，继续跟汤梓璐搭话：“汤老师喜欢尚生吗？”
    “尚生很乖，所以很喜欢。”
    谢尚生开心地笑了。
    “那汤老师喜欢谢尚贤吗？”
    没想到纪霖莎的问话里会有这样的陷阱，汤梓璐被噎了一下，只能尴尬地干笑。
    “纪霖莎！”谢尚贤急道。
    “你急什么呀，我只是随口问问而已嘛。”纪霖莎一脸无辜地说了一句，继而又向汤梓璐发出进攻，“汤老师有男朋友了吗？”
    “……没有。”
    “这样的话，在场的人都是单身狗呢。”
    本来还想接着再说的纪霖莎，却意外被一直静静听着的谢尚生打断了，谢尚生竟一本正经地反驳纪霖莎：“我才不是单身狗！”
    三个成年人又再一次被一句童言惊住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爱弟心切的谢尚贤。
    “尚生什么时候交女朋友了？”
    “小静上星期答应我的表白了。”谢尚生一脸平常地回答。
    谢尚贤瞠目结舌。
    “噗嗤——”纪霖莎忽然间大笑起来，调侃道，“哎呀，哥哥哟，你真的要加把劲，向你弟弟学习学习了！哈哈哈！”
    谢尚贤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的，困窘得抬不起头来。
    汤梓璐只觉得哭笑不得。
    炸鸡很快就到了，在这么一个情况下，即使是最爱吃的炸鸡，汤梓璐此时吃着也味同嚼蜡。
    吃完喝完，谢尚生提出想要去洗手间，谢尚贤只好带他去了。
    剩下纪霖莎和汤梓璐两个人独处，汤梓璐低头猛吸着饮料，不敢有多余的动作，只想尽可能地消除自己的存在感，让纪霖莎忽视掉自己。
    但纪霖莎还是和汤梓璐说话了：“汤老师，听说你叫汤梓璐？”
    “……对。”
    “那我可以叫你梓璐吗？”纪霖莎一脸开朗地笑着说，但说到“梓璐”两个字的时候，似乎特地咬重了。
    汤梓璐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可以。”
    “尚生在你们画室上课之后，画画真的进步了好多。”纪霖莎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手机，“他还画了些画送给我呢！”
    纪霖莎兴致勃勃，从手机相册里找到了谢尚生的画，递到了汤梓璐的面前。
    “你看！”
    纪霖莎把画一张一张地向汤梓璐展示。
    汤梓璐被动地看着手机上的画，心不在焉地听着纪霖莎说话，机械地点头回应，总觉得纪霖莎这一举动是有什么深意的，却又猜不出她究竟有什么目的。
    直到一张画出现在了手机频幕上。
    
    第十四章
    
    汤梓璐呆住了。
    纪霖莎在这张画停住了手，侧过头来，汤梓璐感觉到她把视线放在了自己的脸上。
    显示在手机屏幕上的是一个充满稚气的人物像，画着一个黑色短发的女性。
    汤梓璐认得，这幅画和零血上限的头像是一模一样的。
    “子鹿大大认得这张画吧。”
    “你是……零血上限？”汤梓璐只觉得难以置信。
    纪霖莎则是一笑：“世界真是小呢。”
    汤梓璐震惊得目瞪口呆，良久说不出话来，纪霖莎却完全不给汤梓璐缓冲的时间，接着说了起来。
    “其实这些跟之后我要说的话关系不大，但总觉得不说出来就不公平，良心过意不去。”她的表情忽而变得严肃起来，对汤梓璐正色道：“我喜欢谢尚贤。”
    “！”
    “虽然我喜欢他，但我还是希望梓璐你可以像平常那样和他相处，真心地面对他。”纪霖莎语气平缓而有力，不加任何的掩饰与隐瞒，“假如之后有一天，你喜欢上他了，你可以不用顾虑我，尽管接受他，和他在一起；如果你始终都对他没有感觉的话，也请你好好地拒绝他，好吗？”
    被她的认真所感染，汤梓璐也慎重地点了一下头：“我明白了。”
    “但是！”纪霖莎又道，“在你们确定关系之前，我都不会放弃他的！”
    纪霖莎的话音刚落，去了洗手间的谢尚生就跑了回来，打断了汤梓璐想要说出来的话。
    谢尚贤跟在弟弟后面坐下，看上去并没有听到纪霖莎说的话，还一半紧张一半好奇地打量着两人。
    谢尚贤终于忍不住问纪霖莎：“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在给梓璐看尚生送给我的画。”
    纪霖莎很快就把这个话题带过了。
    从炸鸡店里出来，汤梓璐和三人告别，独自一人走去车站乘车回家。本来谢尚贤还想汤梓璐提出要把她送到车站的，却立刻被纪霖莎用一些借口拉走了。
    汤梓璐倒是觉得这样更好。
    其实汤梓璐由始至终都没有用恋爱的眼光看待过谢尚贤，在她印象中的谢尚贤，只是一个很疼爱弟弟的好哥哥，不是个坏人，仅此而已。
    直接点来说，就是根本没有特别留意过他。
    直到那天汤梓璐听了天使说谢尚贤可能对自己有意思之后，汤梓璐才隐隐约约感觉到有这么一回事。
    只不过，汤梓璐自己心里清楚，她是不会对谢尚贤有更多的看法了。她刚才想跟纪霖莎说的正是这件事，可惜错失了时机。
    想着想着，汤梓璐突然觉得很想见到店老板。
    虽然已经到了九月中旬，中午的太阳却依旧*。
    汤梓璐下了公交车，遥望马路对面的电脑店。店门开着，可以看见店老板坐在店内。
    在网上，子鹿把零血上限看作是情敌。
    在现实，纪霖莎把汤梓璐看作是情敌。
    世事真是很奇妙。
    汤梓璐刚要抬脚往右走绕个路，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拿出一看，来电显示“妈妈”。
    汤梓璐接起电话：“妈？”
    “璐璐啊，过两天就是中秋节了，什么时候回来呀？”
    “啊！”汤梓璐完全把这件事忘记了，急忙道，“我那天中午之后回去。”
    “那我就买好菜，等你回来。”
    “好的。”
    挂掉电话之后，汤梓璐沮丧地发现，刚才突然爆发出来的勇气已经消散无踪了。
    她只好按原路归家。
    中秋节当天午后，汤梓璐回了家，晚上和妈妈一起做了一桌子的菜肴。
    一家三口围坐在一起吃了顿大餐，其乐融融。
    饭后，大家吃着月饼，看着电视，坐在一起闲聊。
    汤爸爸汤立身突然就没头没脑地说道：“还是一家人坐在一起最开心了。”
    “哟，有人有事要感慨了。”汤妈妈笑言。
    “真的。”可能因为是喝了点小酒，汤立身今天似乎特别感性，“人老了之后，就会觉得没什么比这个更重要了。”
    “为什么说起这个。”汤妈妈问。
    “班长啊！他说他还没找到他儿子。一声不响地就从原来的地方搬走了，都一个多月了。”
    “这城市这么大，大海捞针啊。”
    “唉。”汤立身摇头叹息，“班长和他儿子的关系真是理不清。”
    汤梓璐听着，总感觉这段情节好像从哪里听到过。
    只是汤梓璐真是打心底里对爸爸口中这个班长的儿子感到抗拒，大脑也就对这个话题自动屏蔽了。
    吃过月饼后，汤梓璐准备出发回出租屋。
    汤妈妈想要挽留，然而汤梓璐还有稿子赶着画，必须要回去，汤妈妈只好提出让汤爸爸开车送汤梓璐回去。
    汤梓璐第一反应是婉拒，没想到汤爸爸二话不说，起身就去换衣服了。
    一路上，汤梓璐一直望着车窗外，两父女默默无语。
    虽然汤立身已经没有像以前那样过分控制汤梓璐的一举一动了，但两人之间的芥蒂依然是存在的，汤梓璐和汤立身没什么共同话题，独处的时候几乎都是以沉默为主。
    汤立身把汤梓璐送到了路口，叮嘱了几句，驾车离去了。
    汤梓璐目送爸爸的车远去，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去电脑店看看。
    走到门前，店已经关门了。
    这正合汤梓璐的意，她就是想趁着今天是节日，也过了营业时间了，才敢过来看看。
    毕竟中秋节，他应该不在才对。
    谁知一走近，汤梓璐就留意到了有白色的灯光从铁闸与地面的缝隙间漏出来。
    他竟然在？
    汤梓璐感到惊讶。
    正惊疑间，汤梓璐听见有说话的声音隐隐约约从铁闸的那一边传出来。
    凑近凝神去听，可以认出是店老板的声音。
    “嗯……我明天……好，可以。”
    似乎是在打电话。
    声音时有时无，断断续续的，为了听得更清晰，汤梓璐快要把耳朵贴到铁闸上了。
    下一瞬间，汤梓璐猛然回过神来。
    她究竟是在干什么！
    她竟然在偷听店老板说话？
    惊觉自己的行为不太妥当，汤梓璐立马后退了好几步，就如同铁闸是个可怕的怪兽般，迅速地拉开了距离，接着逃跑似的离开了那里。
    汤梓璐回到出租屋打开电脑。
    中秋夜，三月江也照常直播，汤梓璐进入直播间的时候直播刚开始十分钟左右。
    观众数不断上升，弹幕上祝福声一片。
    【三月大大中秋节快乐！】
    【大家也中秋节快乐！】
    【中出节快乐（滑稽】
    【又开车（￣e（#￣）Σ】
    【大大中秋夜还直播真好】
    【就说三月是业界良心】
    【三月不用陪家人吗？】
    面对祝福的弹幕，三月江偶尔就会客气地回一句：
    “中秋快乐。”
    汤梓璐看了许久，终于也没忍住，发出一条低调的祝福弹幕：【大家中秋快乐】
    结果观众还是眼尖地发现了她：
    【捕捉到野生的子鹿大大！】
    【女神中秋节快乐！】
    众多弹幕中，其中也有沙宣线条的一条：
    【子鹿大大，中秋好~】
    汤梓璐一眼就看到了，心情比以前更加复杂。
    不过那条弹幕很快就被刷走了：
    【子鹿大大会有中秋贺图不？】
    【哇中秋贺图！】
    【贺图猴啊贺图！】
    【会有吗会有吗＞▽＜】
    本来不打算再说话的汤梓璐见大家这么热情，只好回道：【等下就会发出来了】
    【耶！太好了！】
    【子鹿大大也是业界良心o（*￣w￣*）o】
    弹幕欢呼了一阵子，话题又慢慢回到了中秋上：
    【今天月亮真圆】
    【废话，中秋啊！】
    【月饼吃太多了，现在难受】
    沙宣线条趁机就直接问：
    【三月男神喜欢吃月饼吗？】
    虽然三月江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但纪霖莎这种积极主动、一往无前的性格仍然惹得汤梓璐万分羡慕。
    如果她也有纪霖莎这样的勇气的话，就好了。
    汤梓璐不禁想到。
    直播结束之后，汤梓璐按照约定把中秋贺图发到了贴吧上。
    这次贺图，汤梓璐画的是一个咬着月饼的三月江。
    洗了个澡回来后，汤梓璐一刷新贴吧，竟然发现三月江给她发来了一条贴吧私信：【月饼不错。】
    汤梓璐心中一动，手好像自动地打出了一行字，按下回复键：【三月喜欢吃月饼吗？】
    几分钟后，三月江又一次留言了：
    【嗯，我是甜食党。】
    一股激动汹涌而上，心脏剧烈跳动个不停，久久不能平复。
    三月江给她发私信，还如此直接地给出了自己的相关信息，这是第一次。
    汤梓璐感觉今晚一定要睡不着了。
    收到了这么丰盛的“中秋福利”，汤梓璐果然一直没有睡意，不过也正好让有机会她把插画稿子画好了，直到快天亮的时候才躺下。
    上午十点多的时候，汤梓璐被手机铃声吵醒。
    半醒半睡间接起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了天使元气满满的声音。
    “汤子！今天有空吗？”
    “嗯……？”汤梓璐还没醒过神来，眼睛都睁不开，“天使？”
    “你还没有起床啊？”
    “是啊，什么事？”
    “我现在过去你那里。”天使故作神秘地道，“给你个机会去见店老板。”
    电话被挂断了，汤梓璐放下手机，几秒之后，彻底精神了。
    去见店老板？
    汤梓璐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一种不详的预感渐浓。
    半个小时后，天使到了，脸上满是可疑的笑容。
    “你究竟想干嘛？”汤梓璐警惕。
    “我手提电脑的显卡出问题了，想买台新的。”天使的手臂一张，勾住了汤梓璐的脖子，坏笑着说，“本来我是想直接去专卖店买的，不过这次就给你创造个机会，去他那里看看呗。”
    汤梓璐半信半疑：“我记得你在回国之后才买过啊？”
    “就是说啊！才用了三个多月而已就坏了，所以才郁闷。”天使看上去不像是在说谎。
    “换一个显卡不行吗？”
    “你这个电脑小白，笔记本电脑的显卡基本上是换不了的。”
    汤梓璐愣了一下。
    随即走进房间把那台被淘汰的笔记本电脑拿了出来。
    汤梓璐问天使：“这个呢？这个能换吗？”
    天使给了汤梓璐一个白眼：“我也不是电脑高手，不可能全都清楚呀，来查查不就知道了。”
    结果两人一查，无一不是说汤梓璐这个电脑型号的显卡是集成显卡，也就是说，是不可能更换的。
    汤梓璐彻底搞不懂了。
    但是店老板那天明明说了是换了新显卡的啊？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天使见汤梓璐表情不对，急忙问道。
    汤梓璐跟汤梓璐说了一遍事情经过。
    天使听完之后，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你被骗了吧！”
    “可是……”
    “走！”天使貌似是生气了，“我跟你去讨个说法！”
    
    第十五章
    
    汤梓璐第一反应当然是阻止的，但她始终还是劝不动“去意已决”的天使，被天使半拉半拽地来到了电脑店前。
    结果，电脑铺铁门紧闭，丝毫没有在营业的样子。
    天使更加气愤了：“他几点开门的啊？”
    汤梓璐也觉得出乎意料，望着铁闸小声地说：“一般这个时间已经开了才对呀。”
    “啧！”天使看上去十分不爽，莫名的不依不挠，“你有他电话吗？”
    “……没有。”
    那天他打过来之后，汤梓璐第一时间就把号码存起来了，但她此时并不想让天使知道她有，只好昧着良心撒了个谎。
    然而，天使依旧是那个了解她的天使，谎言立刻就被看穿了，天使叉起腰，歪着头，眯着眼睛盯住她。
    “有是吧。”
    汤梓璐认命地点头承认。
    “快，给他打个电话。”
    汤梓璐还是想要挣扎一下：“不用了吧，就只是十块钱而已。”
    “不行，不是钱的问题。”天使态度强硬，不容拒绝，“快打！”
    汤梓璐不情不愿地拿出手机，磨磨蹭蹭地找出店老板的号码，期间一直用祈求的眼光望着天使，希望天使能改变主意。
    天使没有被她可怜兮兮的样子所动摇，汤梓璐架不住天使的威逼，拔通了那个号码。
    电话响了好几声，没人接。
    汤梓璐忐忑不安地看着天使，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终于，电话的那头突然传出了声音。
    “喂，怎么？你电脑又坏了？”确实是那把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没有问你是谁，还随口调侃了她一句。
    意味着店老板把她的手机号码存起来了，还记住了她是谁。
    汤梓璐有些开心。
    汤梓璐迟迟没有说话，那边又“喂”了一声。
    “啊，呃，是我。”汤梓璐回过神来，不清不楚地“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我知道是你，汤梓璐。”语气里似乎带着笑意。
    第一次从他口中听见自己的名字，汤梓璐竟觉得自己的名字都变得悦耳了，脸又开始发烫。
    天使看不过去了，对犯花痴的汤梓璐狠瞪了一眼，汤梓璐只好打起精神来。
    汤梓璐由于紧张而结巴：“你、你今天没开店？”
    “嗯。有事？”
    “对，那个，我的朋友，想找你买电脑。”
    “抱歉，我今天都不在。”
    “这样啊。那就没事了。”汤梓璐反而松了口气，赶紧的就想挂掉电话，“再见。”
    “再见。”
    见汤梓璐放下了手机，天使急忙问：“他怎么说？什么时候回来？”
    “他说今天都不会在。”
    “哼！”天使很不服气，但也只能作罢，“算他好运。”
    随后，汤梓璐和天使坐车前往电脑城。
    一路上，天使的怒气无处发泄，一直絮絮叨叨，说她就感觉那个店老板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定是故意的，叫汤梓璐千万要小心他，不要被他给骗了。
    汤梓璐也是百感交集，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很有可能被欺骗了，但与此同时又觉得店老板不会为了十块钱而骗她。
    被天使唠叨了二十多分钟，两人来到了电脑城。
    进了一家电脑专卖店，天使终于停止轰炸，专心选电脑去了。
    没过多久，天使就敲定了一部最新款的手提电脑，结果交钱的时候被告知她要的那个颜色暂时缺货，要等个二十分钟把货从别的店里调过来。
    此时推销的店员发现了汤梓璐手中的手提电脑，抓住他们等待的时机提出让汤梓璐给电脑除除尘。
    天使一听，眼睛一亮，忽然就来劲了，直接就帮汤梓璐做了决定：“好啊好啊！”
    “为什么？”汤梓璐不懂她在激动些什么，“这个电脑已经不用了，不需要。”
    “诶，防患于未然嘛，万一哪天有事要用到呢？”
    天使不给汤梓璐多加拒绝的机会，一伸手就把电脑从汤梓璐手中抢了过来，递给了店员，漂亮的脸上笑容格外灿烂，但汤梓璐从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笑容里面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结果正如汤梓璐所料。
    天使在店员把那台电脑的后盖打开之后，第一时间就凑了上去。
    “你可以看看这电脑的显卡有换过吗？”天使问道。
    汤梓璐一点都不惊讶，只感到深深的无可奈何：“天使……”
    店员依言稍微看了一下，摇头否定：“没有换。”
    天使怒意又起：“那个男人！果然是骗你了啊！”
    “……”
    事实摆在了眼前，汤梓璐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难道他真的……就为了十块钱？
    “不过……”此时店员又说话了，“这电脑很干净，刚除过尘不久的样子。”
    天使扭过头看向汤梓璐：“你除过怎么不说？”
    汤梓璐呆呆地摇了几下头：“我没有。”
    “什么？”天使又望向店员，眼睛里满是怀疑与困惑。
    “呃，是真的。”店员误以为天使惊疑的眼神是对他的，连忙辩解，“你看，这上面一点脏东西都没有。”
    天使让店员把电脑恢复原状，苦恼地对汤梓璐说：“所以说，他没有给你换显卡，但是却十块钱帮你除了尘？”
    “哇，十块钱这么便宜，几乎就是白干了啊。”店员插嘴道，“不过处理得很认真的，弄得很干净，那人一定见美女你漂亮……”剩下的话全都被天使瞪回了肚子里面去。
    店员把电脑物归原主，没有了事情，干等着也是浪费时间，天使提议两人先去吃个午饭。
    汤梓璐的头都还没有点下去，天使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天使接了电话，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最后跟那边说了句“我现在就来”，挂断了电话。
    转过头来，天使面带歉意地跟汤梓璐说：“汤子，抱歉，客户那边出了些问题，我要现在立刻赶过去。”
    “嗯，没关系，你去吧。”
    “对不起，汤子！明明是我叫你出来的。”
    “没事，你快走吧。”汤梓璐对天使露出宽慰的笑容，“电脑就交给我吧，我在这里等。”
    “汤子！”天使摆出了一个夸张的神情，一把抱住了汤梓璐，“我好爱你哦！”
    汤梓璐被她肉麻得又开心又无奈，拍了拍她的背：“赶紧去吧。”
    天使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汤梓璐一个人坐在店里，百无聊赖，肚子也饿了起来。
    为了打发时间，汤梓璐拿出了手机，打开贴吧，又把三月江给他发的两条私信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
    能和三月江私信聊天，汤梓璐真的是做梦都想不到。
    虽然只是两句，也足够令汤梓璐为此高兴和兴奋好几天了。
    私信观赏完了，微博也没什么好刷的，汤梓璐看了下时间，已经过去差不多二十分钟了。
    汤梓璐抬起头，往四周环顾了一下。
    店员们忙忙碌碌，好像已经把她给忘了一样，汤梓璐在想要不要去问一下他们电脑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到。
    就在犹豫间，汤梓璐透过店铺的落地玻璃，注意到了店外站着的一个人。
    眨了好几下眼睛，而且那个人也向自己打了招呼，汤梓璐这时候才勉强相信自己没有看错。
    店外站着的，是那个本应该今天见不到面的店老板。
    汤梓璐愣住了好一阵子，店老板却站在原地一直没有动，似乎是在等她走过去一般，汤梓璐便起身去到了他的跟前。
    “终于发现我了。”
    汤梓璐无意识地拨弄着刘海，问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在这里拿货。”店老板指了指斜对面的一家店面。
    这里是市中心的电脑城，在这里拿货也不奇怪。
    只是没想到可以这么巧碰到了。
    “刚刚跟你一起的，是你电话里说的朋友？”
    “啊，嗯。”
    他竟然还看到天使了，他究竟注意到她多久了？
    这期间她没做什么奇怪的表情或者动作吧？
    汤梓璐不禁担忧起来。
    “看你们两个在一起，就没想着跟你打招呼，现在她呢？”
    “她有急事先走了。”
    店老板挑起眉毛：“哦，那正好。”
    “？”
    “午饭吃了吗？一起？”
    于是，汤梓璐就真的稀里糊涂地跟着他来到了电脑城附近的餐厅里。
    店老板熟门熟路地找到位子，招呼汤梓璐坐下。
    “我推荐这里的咖喱鸡饭，很好吃。”店老板一边把菜单递给汤梓璐一边说道。
    “那我就要咖喱鸡饭吧。”
    店老板勾起一个别有深意的笑：“这么听话？”
    汤梓璐被他的笑容和话语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如坐针毡，答不上话来。
    店老板没有再说什么，扬手叫来了服务员下好了单。
    等待的过程中，店老板的视线落在了汤梓璐怀中的手提电脑上。
    “那台电脑怎么了？”店老板漫不经心地问。
    汤梓璐低头看了一眼电脑，瞬间脑中就只剩下那个十块钱的事情了。
    她很想问他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但又不知道该怎么问，也不敢去问。
    内心剧烈挣扎了良久，各种念头在意识中来回斗争了好几个回合，汤梓璐最终还是决定拼尽全力，鼓起勇气，问个清楚。
    “这个电脑……就是那个……”汤梓璐第一次觉得组织语言是一件这么困难的事情，“他们说显卡没有换，是为什么？”
    店老板的手肘支在桌上，手托着下巴，静静地注视了她几秒钟。
    短短几秒钟，汤梓璐却感觉过了好久好久，她摒住了呼吸，双手拳头紧握，每一秒都是煎熬。
    和她的焦灼相反，店老板很是从容，良久才缓缓开了口。
    
    第十六章
    
    “为什么不换显卡？”店老板依旧用手支着下巴，慢悠悠地把汤梓璐的疑问重复了一遍。
    汤梓璐点头，喉咙干涩让她不禁咽了咽口水，腰背不自觉地直直挺立着。
    “因为那显卡没有坏啊。”他的语气中充满了理所当然，“是屏幕线路出了点问题而已。”
    “没、没有坏？”
    在这之前，汤梓璐设想过许许多多可能的答案，例如“我是骗你的”又或者是“我明明换了”，之类的，但从来没想到店老板给出的答案会是这样的。
    并没有什么纷繁复杂的原因，仅仅是由于一个十分朴实无华又顺理成章的理由——没有坏。
    汤梓璐哑然，呆坐在了座位上，他说得好有道理，她只觉得无言以对。
    然而汤梓璐转念一想，又发觉有些地方不对劲。
    显卡什么的，根本就是次要的，这个问题的重点，应该是他为什么要骗她。
    这么一想，汤梓璐这时候才注意到店老板的神情，微眯的双眼正饶有趣味地盯着她，嘴角上明显挂着戏谑的笑容。
    他明明就知道自己想问的究竟是什么，却顾左右而言他，故意不直接把回答说出来，她也差点就被他给绕了进去。
    隐约意识到他是在逗自己，汤梓璐有些懊恼：“那你为什么骗我说显卡换掉了？”
    “唔——”被汤梓璐发现了他的小花招，他也不着急，继续泰然自若地故弄玄虚，“你猜？”
    “……我猜不到。”汤梓璐情绪消沉，快被他搞到没脾气了。
    店老板笑意愈深，终于愿意坦白：“好了，我说吧，是因为——”
    “汤老师？”一个声音突然间插了进来。
    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汤梓璐循声望过去，竟然发现隔壁桌坐着，是谢尚贤。
    同一桌上还有另外两个男生，正好奇地望着自己。
    “好巧！”谢尚贤的眉眼间都是喜悦与兴奋，“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汤老师。”
    “嗯。”
    “我是陪宿友一起来买电脑的，汤老师呢？”
    “我也是。”
    谢尚贤的忽然出现打断了店老板的话，汤梓璐没听到店老板的答案，心里在意得不行，完全没办法把注意力放在谢尚贤的身上，只能干笑着心神不定地做回应。
    察觉到汤梓璐的心不在焉，谢尚贤这时才发现坐在汤梓璐对面的店老板。一看是个男性，谢尚贤的心中立刻警铃大作，频频充满戒备地偷瞄这个可疑的男人。
    店老板感觉了那道暗暗上下打量他的视线，直接就毫不掩饰地迎了上去。
    目光相接，谢尚贤一惊，连忙撇开了头。随即他就后悔了，暗骂自己，第一次的正面接触“疑似情敌”，他怎么可以如此轻易地就败下阵来。
    谢尚贤越想越不服气，决定做些什么来挽回局面，于是他主动地问汤梓璐道：“汤老师，这位是？”
    闻言，汤梓璐总算想起来要做个介绍：“他是……呃。”话说到一半却说不下去了。
    他是谁？
    她和他之间大概也就勉强算是相识的程度，如果说是家附近电脑店的老板，解释起来又好像太麻烦了。
    而且，她连他的名字叫什么都不知道。
    汤梓璐一时答不上话来。
    店老板由始至终保持着从容不迫的官方式微笑，以救场的姿态，淡定有礼地回答了谢尚贤的问题：“你好，我是她朋友。”
    没想到向汤梓璐提的问题，却是由他来回答了，又输一场，谢尚贤眉头一下子就蹙了起来，闷声道：“你好。”
    店老板只笑不语。
    谢尚贤不甘心就此放弃，又向汤梓璐搭话：“汤老师，你们一起来买电脑？”
    这边的汤梓璐完全没有发觉两个人之间有些怪异的气氛，一心只顾着惊喜店老板对她身份的定义了。
    对于谢尚贤的问话，汤梓璐也没有听清楚，所以她只是明显在状况之外地“嗯？”了一声，又没有了下文。
    汤梓璐的反应迟钝给了店老板机会，他再一次很自然而然地接上了谢尚贤的话：“我们是偶然遇见了。”
    “……这样。”形势始终不利，屡战屡败，谢尚贤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店老板扭过头问汤梓璐：“他叫你汤老师，你是老师？”
    “算是吧，我在一个画室里做兼职。”
    “汤老师画画很厉害，所以我正在跟她一对一学习。”谢尚贤现学现卖了店老板的那一套，看准了时机，赶紧插话。
    “千万不要这么说。”汤梓璐从来都不习惯被人称赞，连连否认，“只是很普通的水平而已，根本不值一提。”
    “没有啊，他说得很对。”
    怎么说得像是他看过似的？！
    汤梓璐诧异，也很困惑，记忆中她从来没给他看过自己的画呀？
    只见此时店老板正注视着她，微眯起的眼睛里有着认真：“我很喜欢。”
    汤梓璐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击中一样，心脏猛地一抽，眼前一阵晕眩，两耳嗡嗡作响，仿佛整个世间都虚幻了，就只剩下店老板专注认真的眼神以及他那句似乎别有深意的“我很喜欢”。
    在这之后，谢尚贤就萎靡不振地坐在了隔壁，一声不吭，眉头紧锁。
    店老板则是完全相反，满面的春风得意。
    不过这些小细节汤梓璐一概没有发现，她只顾着回味刚才店老板说的话然后偷着乐，完全沉浸在了甜蜜与快乐之中。
    从餐厅里出来，店老板主动和汤梓璐道别了，汤梓璐万分不舍，但也没有办法，只好跟他说再见，独自一人回去电脑城拿电脑。
    没有走几步，汤梓璐就听见店老板在身后喊了她一声：“汤梓璐。”
    汤梓璐脚步一滞，心不知缘由地狂跳起来，她慢慢地回过身，望向他。
    “我叫江一秀。”他说，“下次知道要怎么介绍我了吧。”
    说完，他就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边走边点起了一根烟。
    烟雾模糊了他远去的背影，汤梓璐看着，心中悸动不已。
    结果，她还是没有听到他的答案，甚至还生出了更多的疑问。
    但汤梓璐再也无法否认了。
    她真的喜欢上他了。
    当天临近傍晚的时候，处理完突发事件的天使到汤梓璐的家里取电脑。
    天使两手各拎着几个大袋子磕磕碰碰地走进了门，然后震惊地看着她从其中两个袋子里面拿出了四大盒不同种类的月饼。
    “今年我收到的月饼太多了，吃到吐都吃不完，给你一些，帮忙处理一下呗。”
    汤梓璐瞪大眼睛，望着一大桌的月饼，茫然道：“这么多，你叫我怎么处理啊？”
    “拜托你了嘛！”天使一脸“谄媚”地靠在了汤梓璐的身上，故作可怜道，还特地叫起了汤梓璐的圈名，“子鹿大大，麻烦你了哦，你最好了，么么哒，来亲亲。”
    汤梓璐哭笑不得地推开她：“问题是这也太多了吧。”
    “汤子，你自己吃也好，送人也好，求你了！”天使双手合十，诚恳地说。
    说起送人，汤梓璐倒是想起了郭老师。
    之前汤梓璐就有考虑过要不要在中秋送些什么给郭老师来表达一下谢意，可惜汤梓璐暂时还是囊中羞涩，只能作罢，现在用这些月饼去送也不失为一个两全其美的选项。
    这次就先借花献佛吧。
    观察着汤梓璐脸上的表情，天使知道她答应了，立刻欢呼：“耶，汤子才是真天使！我去做饭啦。”说完就抱着几个胶袋逃进了厨房里。
    除了月饼，天使还顺便买了食材上来，所以晚饭自然也是由天使大展厨艺了，汤梓璐就在旁边给她打打下手，偷偷师。
    做好一桌子美食之后，两个人一边吃一边聊天，说起了她离开之后遇到了店老板的事情。
    天使一听，立马就激动起来：“什么！？我走了之后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咳咳！”天使过于惊讶，被呛到了，拼命地咳嗽起来。
    汤梓璐连忙给她拍拍背，着急地说：“你没事吧？你干嘛这么大反应？”
    天使好不容易顺了口气，喝了一口水，大声地反驳道：“当然要大反应了！这么劲爆的事情！”
    “也没有这么夸张啦。”汤梓璐抽了张纸巾递给她。
    “诶，你说他干嘛看我在就不敢叫你，这不就证明他是做贼心虚了嘛！”
    “可是我觉得不像是心虚。”
    “你喜欢他当然怎么看他都是好人。”
    “不是，是真的！”
    汤梓璐回想起店老板那时候的神情，完全没有谎言被揭穿的慌乱，倒像是一直在等着她发现一样。
    汤梓璐把自己的想法跟天使说了，天使随即摸着下巴，煞有其事地分析起来。
    “假如你说的是客观的话，看来他确实不是想骗钱，而是想骗情。”天使顿了一下，又继续推论，“嘶，但是想骗情的话，又应该不会做得这么隐蔽才对，万一你一直没有发现，不就白做了吗？”
    汤梓璐赞同地点头，又说：“还有一点我很想不明白的。”
    “什么什么？”天使急切地凑了过来。
    “他好像不知道从哪里看到我的画了。”
    汤梓璐又把在餐厅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天使。
    天使听了之后，沉思了半晌说道：“如果他说看过你的画，他一定发现你是子鹿了吧？而且看情况，他并没有想要掩饰自己已经知道了？”
    “我也有这样的怀疑。”汤梓璐忧心忡忡地附议，“不过，这要成立在他就是三月江这个前提之上。”
    “所以说，接下来，你就去试探一下？”
    汤梓璐知道天使的意思是要试探店老板是不是就是三月江，可是——
    “怎么试探？”
    “这就要你自己想了，我又不了解他。”天使抛出个任务就当起了甩手掌柜，“大概就是试试这两个人之间有哪些共同点之类的吧。”
    共同点？
    汤梓璐的视线落在了放在沙发的一堆月饼上，一个主意渐渐成形。
    
    第十七章
    
    第二天，汤梓璐专程到画室一趟送月饼。
    汤梓璐拿了三盒月饼过去，其中一盒给了郭老师，另外两盒分给了画室里的其他员工。
    汤梓璐在办公室把月饼给郭老师的时候，郭见莹先是拒绝的，汤梓璐一直坚持，最终她还是接受了汤梓璐的这份心意。
    只是汤梓璐注意到，郭老师的神情看上去似乎是有些忧虑，刚想询问，却被从外面走进来的牧羽学姐打断了。
    牧羽学姐拿了一个月饼，专门过来跟汤梓璐道一声谢：“正好我家里那个吃白食的这几天一直嚷嚷着要吃月饼，我都快被他给烦死了。多亏梓璐，这下子他要高兴死了。”她一脸很不耐烦地抱怨着，语气中的一丝丝甜蜜却暴露了她的真实想法。
    送完月饼，汤梓璐在画室逗留了一阵子，磨磨蹭蹭地坐车返回。在归家的公交车上，汤梓璐一路都忐忑不安，心慌意乱。
    其实今天特地出来送月饼是有两个原因的，一是考虑到月饼送得太晚会不太合适，二是想找个借口出门侦察情况。
    关于找共同点，汤梓璐有一个计划，她打算送一盒月饼给店老板借此来试探他。
    只不过，她思前想后，垫高了枕头思考了一个晚上，不确定的因素太多，让她硬是没办法下定决心。
    究竟要用什么理由把月饼送出去才不显得奇怪呢？如果店老板不肯收下怎么办？如果顺利送出去的话那她又应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呢？
    这林林总总的问题一直困扰着汤梓璐，她拿不定主意，也就不敢贸贸然地把月饼送过去，只能暂时先观望一下，出来看看情况。
    下车之后，汤梓璐站在车站往马路对面望了一眼，电脑店开着门。
    尽管并非现在就立刻行动，但汤梓璐此时还是不由得心跳起来，无法想象真的要去实施的时候，她会慌张成什么样子。
    在原地张望了许久之后，汤梓璐深切体会到这样看着完全是毫无意义的举动，便垂头丧气地回了家。
    两天过去了，又一个周六。
    由于中秋假期调整，今天本应该是工作日，但郭老师昨晚通知汤梓璐说谢尚贤希望今天的课能照常上，于是汤梓璐按时到达了画室。
    但是今天，课堂上多了一个人。
    “梓璐老师早上好！”纪霖莎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很有精神，“今天就请多多指教！”
    倒是她旁边的谢尚贤怏怏不乐，无精打采：“汤老师早。”
    汤梓璐还在困惑为什么纪霖莎也在的时候，纪霖莎主动解释：“听说画室为了宣传，能让我们来试课，所以我就跟尚贤一起来啦。”
    “原来是这样。”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汤梓璐心里打鼓。
    可能是看出了汤梓璐的为难，纪霖莎又道：“不好意思哦，因为我是今天早上才临时起意要来的，所以没有提前通知你。”
    “没、没关系的。”
    由于纪霖莎是来旁听的，所以课还是继续按照备课的那样讲，这方面倒是问题不大。
    问题是汤梓璐讲课准备充足，心理准备为零。
    课上，谢尚贤始终满面愁容，不发一言，如此不正常的表现，搞得汤梓璐有点胆怯，不敢向他搭话。旁听的纪霖莎却是十分积极，勤学好问，不停地向汤梓璐请教各种问题。
    虽然多亏了纪霖莎的活跃，让这堂课不至于陷入冷场，但也难以消除汤梓璐心中强烈的尴尬感。
    两个小时课程，汤梓璐在战战兢兢之中度过了。时间一到，汤梓璐就迫不及待地离开了课室，一额冷汗地躲进了办公室。
    汤梓璐真的是心身俱疲。
    今天这节课，汤梓璐不仅要顾及教学效果，还要小心翼翼地说话做事，以免一个不小心就触碰到一些敏感话题。
    这绝对是她一个多月教学生涯中最难熬的一节课。
    为了不再重演上两个星期的“剧本”，汤梓璐故意留在了办公室。汤梓璐猜想，有纪霖莎在，谢尚贤应该不会在门口等了，但她还是决定小心为上。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之后，她才“鬼鬼祟祟”地溜出了画室。
    走出门口，确实没有看见谢尚贤的身影。
    汤梓璐放下心来，向车站走去。
    结果还没走几步，就听见画室旁的小巷子里面传来了吵闹声，注意听了几下，汤梓璐认出了那竟然是纪霖莎和谢尚贤的声音。
    汤梓璐立马刹车，停住脚步。
    差点就撞进了他们的视线范围之内，汤梓璐心有余悸，然而这条路是她去公交站的必经之路，她不得不过去呀。
    就在汤梓璐躲在拐角处思量要不要原路返回画室等等的时候，纪霖莎带着哭腔的声音传进了汤梓璐的耳朵里。
    “谢尚贤，我喜欢你啊！”纪霖莎似乎用尽了全力才把这句话喊出来一样，听上去撕心裂肺，听得汤梓璐都有些难受起来。
    谢尚贤好像对于纪霖莎的表白感到很震惊，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只是口齿不清地憋出了几个字，由于声音太小了，汤梓璐没办法听清他说了什么。
    “我知道啊，你现在喜欢汤梓璐，我知道！你已经说过很多遍了！”
    “纪霖莎……”
    “我不需要你道歉，如果你觉得对我愧疚的话，你就喜欢上我啊！”汤梓璐不敢偷看，只能从声音上来判断纪霖莎已经在哭了，几声细碎微小的啜泣声在静谧的小巷之中响起。
    “对不起……”谢尚贤却只能无措且无力地道。
    “我说了我不要听这个！”
    话音落下，跑步声响起，然后逐渐远去。
    巷子里一丝声响都没有了，一片死寂。
    汤梓璐猜是纪霖莎跑走了，但谢尚贤呢？追过去了吗？她现在应该怎么办？
    就在汤梓璐迟疑的时候，一个身影从拐角处走了出来，差点撞上汤梓璐。
    汤梓璐慌忙地后退一步，抬头一看，来者正是谢尚贤。
    “呃！”汤梓璐想要解释什么。
    谢尚贤的脸上先是露出了慌乱的神情，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说话的语气也平和得没有波澜：“你都听见了？”
    汤梓璐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是吗。”谢尚贤垂下了眼帘，用手搓了搓脖子，“听见了啊。”
    汤梓璐站在原地，也不知道可以说些什么，脑袋一片空白。
    “既然听到了，我就说了吧。”谢尚贤自嘲地勾了一下嘴角，“本来是没想着要这么早说的，不过现在这样拖下去也没有意思，你愿意听吗？”
    面对谢尚贤郑重的态度，汤梓璐也严肃了起来。
    无论是因为她自身的意志还是由于纪霖莎曾经的请求，汤梓璐都不可能不对此认真。
    汤梓璐站直了身体，微笑着直面谢尚贤：“你说吧。”
    “我喜欢你。我希望可以成为你的男朋友。”
    谢尚贤一字一字，清晰真诚地把自己的心意向汤梓璐传达了出来。
    第一次被人当面表白，汤梓璐的心中有紧张、有愧疚、有感谢，万般感受混杂在了一起。
    要好好地拒绝他。
    汤梓璐这么想着，却在这时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对，头脑里一片混乱，有好多话想要说，但又无从说起。
    “对不起。”最终，汤梓璐也只能够吐出这么几个字，“我不能答应你。”
    “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嗯。”汤梓璐羞怯地点头。
    “是那天一起吃饭的那个朋友吗？”
    “……是。”
    “果然。”谢尚贤苦笑了两声，“那天的你，很不一样。”
    汤梓璐语塞，只觉得此时说什么都不对。
    见汤梓璐不语，谢尚贤的表情更是苦涩，他轻叹了一声，说：“谢谢你愿意听我说这些。再见。”
    “等、等一下。”
    “？”
    汤梓璐欲言又止。
    她有些话语，有些事情想要传达给谢尚贤，但她并不确定自己是否有资格说这些。
    然而现在她已经顾虑不了这么多了。
    汤梓璐感觉自己突然间就有了勇气：“其实，之前纪小姐她跟我谈过。她告诉我，她喜欢你，但是她让我不要有所顾忌，请我好好地对待你。她……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女生。”
    谢尚贤垂眼听着。
    “啊，我说这些并不是说要把你推给她什么的。”汤梓璐急忙解释，“只是我觉得需要告诉你，希望你能够知道这些事情曾经发生过。”
    “我明白的。”
    “……谢谢你。”汤梓璐想了很久，还是说了。
    “汤老师，下周六见。”谢尚贤说着，眉眼舒展了开来，对汤梓璐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汤梓璐也对他微笑着，目送他离去。
    回家的路上，汤梓璐想去找店老板的心躁动着，无法平静。
    汤梓璐想，也许勇气是会传染的，纪霖莎的告白让谢尚贤有了勇气，谢尚贤的告白也使她忽然充满了勇气。
    如果是现在的话，汤梓璐觉得自己一定能够把月饼送出去。
    汤梓璐匆匆地赶回家，一把拎起了一直静静躺在沙发上的月饼，小跑着来到了电脑店的门口。
    
    第十八章
    
    站在店外，汤梓璐的手心发冷，对未知的发展感到不安，但她这次不会就此退缩了。
    纪霖莎从出现开始，就一直影响着汤梓璐。
    零血上限勇往直前的性格，令她很快就缩短了她和三月江之间的距离，让汤梓璐很羡慕。
    然而在亲眼看见纪霖莎为了更加靠近谢尚贤而做出的行动之后，汤梓璐懂得了，只是一味羡慕是没有用的。如果想要得到，必须要像纪霖莎以及谢尚贤那样，作出努力，踏出那一步才行。
    汤梓璐把月饼抱在了胸前，深呼吸了几下，抚了抚狂跳的心脏，定了定心神，缓步走入店内。
    店老板注意到有人走进来，便把目光从电脑屏幕上转移到了来者的身上，一发现是汤梓璐，店老板挑了挑眉。
    “你好。”汤梓璐有些局促地站在店老板的面前。
    “欢迎光临。”店老板站了起来，“有事？”
    汤梓璐没有扯东扯西的余裕，直接就直奔主题，闷住一口气，把怀中的月饼递向了店老板：“之前修电脑和买电脑的时候都麻烦你了，你帮了我这么多忙，这里是我的小小心意。”
    店老板看了一眼月饼，眉间微皱：“中秋都过了好几天了。”
    汤梓璐无法反驳，月饼这种礼品确实很有时效性，只能怪自己犹豫不决了这么久。
    店老板却又伸手把月饼接了过去，脸上的为难已经被笑意所取代：“开玩笑的。谢谢你。”
    自己送出去的月饼被收下了，汤梓璐喜出望外，深受鼓舞，于是乘胜追击，问他：“你喜欢吃月饼吗？”
    “喜欢。”
    “那就好。”汤梓璐装作只是在确认礼物合不合他心意，“甜的东西都喜欢吃吗？”
    店老板沉默，似乎是考虑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对。”
    汤梓璐听了，不住地点头，计划顺利完成的激动感使她忍不住想笑。
    喜欢吃月饼，也喜欢吃甜的。
    这两点算是对上了。
    见形势大好，汤梓璐打算顺势把显卡的事情也问了。
    就在汤梓璐组织语言的时候，店老板突然说道：“这月饼可不便宜啊，收了总感觉良心不安。”
    “嗯？”汤梓璐有点听不明白店老板想要表达什么。
    “你十一假期有空不？”
    “十一？”
    店老板刚要解释，恰好一个客人走了进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汤梓璐想着有顾客光临，此行的目的也达到了，为了不打扰店老板做生意，主动跟他告别，离开了店铺。
    鼓起勇气行动，成果还不错，汤梓璐很自豪，脚步也不自觉地变得轻盈起来。
    回到家，汤梓璐立刻就给天使发了一条微信，向她报告自己的“壮举”。
    【我去试了！！】
    过了半个多小时，天使回复了。
    【怎么试的？】
    【三月江说过喜欢吃月饼，所以我给他送了一盒月饼】
    【好哇，竟然用我给你的月饼送给他！】
    紧接着，天使又发来一条：【真是女生外向啊，妈妈好伤心】【你不是说可以送人吗？】
    【送给他我总觉得不爽】
    【qaq】
    【好啦说笑的，你快继续说】
    【店老板也说他喜欢吃月饼呢】
    【就这样？】天使发了一个“黑人问号”的表情。
    【还有我问他喜不喜欢吃甜品，他说喜欢，三月江也说过喜欢】过了一会儿，天使直接发来一条语音消息，汤梓璐一点开，就听见天使又好气又好笑的声音：“我真是服了你了！你想想，这世上喜欢吃月饼的人有多少啊，喜欢吃甜食的又有多少啊，我就是其中一个！”
    【tat】
    【你就不能来些明显一点的试探？】
    【三月江的信息太少了，我不太找得到既顺理成章，又有说服力的】【……】
    【算了，你也很努力了。我真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有勇气去试诶，我还估计你应该会再磨蹭多一两个礼拜吧】【其实……】
    【？】
    【谢尚贤跟我表白了】
    这一次，天使直接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
    “你说什么？！”电话一被接通，还没贴上耳朵，汤梓璐就清晰地听到了天使的声音，“他表白了？！”
    汤梓璐就知道她会这么激动，只能无力地提醒一句：“嘘，你太大声了。”
    “他真的表白了？“
    “真的。”
    “今天？”
    “嗯。”
    “当面？”
    “是的。”
    “天呐！”天使惊呼一声，“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们受什么刺激了？”
    汤梓璐把事情发生的经过结果以及自己的心路历程都跟天使叙述了一遍。
    天使听完之后，略感唏嘘地感叹：“最近发生的事情，真是一件比一件劲爆，爱情的力量真是强大。”
    “什么鬼。”
    “唉。”天使幽怨地叹了一口气，“那你之后要怎么办？”
    天使突入其来的问话让汤梓璐有些疑惑：“什么怎么办？”
    “店老板那边啊，你还打算怎么试探他？”
    “其实我还没有想到。”说起这个，汤梓璐就头疼，“想要试探，就必须先要有试探的机会，但是现在我根本就没有这个机会啊。”
    “那就去找他呗。”
    “……我只能试一下了。”对于自己是否能够做到这个程度，汤梓璐十分不抱信心。
    两人之后又热火朝天地聊了一阵子，直到天使的午休时间结束，才依依不舍地说再见。
    挂断电话，汤梓璐就发现手机提示收到了一条短信，定睛一看，来信人竟然是店老板，来信时间是十分钟前。
    汤梓璐吃了一惊，盯着来信人的名字，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
    回过神来，汤梓璐迅速地打开短信，只见上面写着：
    你刚才走得太快了。
    我想问你十一假期有没有空，我请你吃顿饭。
    有没有空？请你吃顿饭？
    这不就是……在约她的意思吗？
    汤梓璐简直不敢相信，于是小心地确认：
    是不是发错号码了？
    店老板很快就回复过来了：
    如果你是汤梓璐的话，就没有发错。
    汤梓璐被正在发生的事情惊呆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复才好。
    在短信编辑框里输入了“我是”，觉得很奇怪，于是删掉。
    再打了“我有空”三个字，想了一下，总觉得哪里不对，又全部删除了。
    来来回回了好几遍，始终没有找到适合的语句回过去。
    过了几分钟，店老板的短信又发过来了：
    六号那天，有空吗？
    汤梓璐看着这条明确的短信，终于不用多想，直接就道：有空。
    几秒之后，手机又震动了几下：
    那就六号早上十点在我店门口前的公交站碰面，可以吗？
    汤梓璐的手指都颤抖了，好不容易才打出“可以”两个字发送出去。
    之后手机就安静了下来。
    汤梓璐捧着手机，如在梦中。
    前几分钟，汤梓璐还在烦恼要怎么找机会去接近店老板。
    此刻，她却已经约好了店老板出门见面，还要是店老板主动提出来的。
    晚上九点，直播准时开始。
    汤梓璐十分意外地发现三月江万年不变的直播间标题，竟然被改成了“带你飞”。
    其他观众也觉得很新奇，纷纷在弹幕上讨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标题什么情况】
    【我也想知道】
    【竟然换标题了！】
    【啊？标题怎么了？我这里怎么还是日常瞎玩】
    【刷新一下】
    【噗标题莫名喜感啊哈哈哈哈】
    三月江打开了一个游戏，终于解答了众人的疑问：
    “改标题是因为今天玩这个游戏。”
    游戏是新出的一个飞机驾驶模拟游戏，大家立马就明白了标题的意思。
    【三月机长！】
    【三月机长好帅啊嗷嗷嗷嗷///a///】
    【我与三月比翼双飞】
    【空姐表示机长是三月的话我十分钟送一次咖啡】
    【23333三月上天了！】
    三月江说：
    “来，三月大大要带你们扶摇直上九万里了。”
    【23333】
    【哈哈哈哈】
    【月大狂霸酷拽帅】
    【怎么感觉今天三月心情很好】
    【我也觉得！】
    说真的，汤梓璐也有这样的感觉。
    难道是发生什么好事了吗？例如约到她之类的。
    想至此，汤梓璐被自己天马行空的妄想羞耻得捂住了脸，一头撞在了书桌上。
    好不容易才让自己冷静下来，汤梓璐坐直了身子，继续看直播，弹幕里的话题已经换了一个。
    【话说今天怎么不见手癌宣？】
    【对诶，她不是每天第一个出现的吗】
    【手癌宣不在还是第一次呢】
    【手癌宣t_t】
    经他们一说，汤梓璐这才发现，今天的弹幕里确实没看到“沙宣线条”这个熟悉的id。
    应该是由于早上发生的事情吧。
    汤梓璐不禁担忧起来。
    
    第十九章
    
    那天晚上的直播，沙宣线条始终没有出现，其他的直播间常客偶尔就会念叨一下，大家都很不习惯没有沙宣线条的弹幕池。
    连素未谋面的网友都如此在意，算是相识，而且清楚来龙去脉的汤梓璐就更是忧虑了。本来汤梓璐还想着很久没有画三月江的图了，打算要画一张机长三月，却因为沙宣线条的事情，最后只是放了一张简笔画上去。
    令汤梓璐安心的是，沙宣线条只是消失了一天，第二天直播开播前，她就在弹幕池里发了一条弹幕：【蹲等】
    有一起等待开播的观众一下子就发现了她：
    【咦！手癌宣！】
    【手癌宣发现！】
    【是手癌宣吗？！】
    沙宣线条：【对啊】
    【手癌宣（/tДt）/】
    【我好想你！！】
    沙宣线条：【各位么么哒】
    【手癌宣你昨晚怎么没有出现】
    沙宣线条：【因为失恋了（_ゝ｀）】
    汤梓璐被纪霖莎的直白坦率惊到了。
    不过，弹幕们也只会把这么一句话当作玩笑话。
    【噗】
    【手癌宣不要哭站起来撸】
    【抱紧手癌宣】
    【哪个男人这么没有眼光，零少的追求都拒绝】
    【我也好想要手癌宣这样的女朋友】
    【零少，只要你不介意我是女的，我愿意和你在一起！】【把他做成鬼畜！2333】
    沙宣线条：【qaq小天使们】
    汤梓璐看着这一条条弹幕，感触良多。
    纪霖莎就是有这样一种人格魅力，让周围的人都很自然地和她成为朋友。
    说实话，汤梓璐也很希望能和纪霖莎做朋友。但现在这样的情况，汤梓璐只可以寄希望于以后能有这样的一个机会吧。
    九月一眨眼间就要过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汤梓璐每天的生活总结起来主要就是两个任务，工作和看直播。
    工作方面，插画约稿似乎就固定在了那几本小杂志上，每个月都只有两到三张不等的画稿，情况不容乐观。
    然而在十一假期，漫展上出售的同人本，又再一次创造了超出汤梓璐预料的成绩。
    汤梓璐的同人本又一次售罄了。
    五天的漫展还没有结束，八百本同人本，全部售完，又一次要加印。
    听见喵k向自己报告的时候，汤梓璐真的是万分惊喜，激动不已。
    挂掉喵k的电话之后，汤梓璐第一时间就把天使约了出来。
    天使说想要吃大酒店的自助餐说了很久了，汤梓璐这一次就打算实现他这个愿望。天使在汤梓璐财政困难的时候帮了她很多，经常买了食材上来汤梓璐家里给她做饭，变相帮补她的伙食费。
    上个月由于电脑等等的问题没有余钱请她吃一顿，这个月总算能好好答谢她了。
    吃完一顿，天使摸了摸肚子，心满意足地喝了口水，然后深情脉脉地向汤梓璐抛了个媚眼，喊了她一声：“汤子！”
    “干嘛？”
    “汤大爷，今晚小女子定当好好地服侍你。”
    汤梓璐被她逗笑了：“真是受不了你。”
    “说，你哪里来的钱请我吃饭。”
    “我这次同人本又卖得很好，你之前帮了我这么多，我当然要报答你啊。”
    “哎哟，咱俩谁跟谁啊，竟然这么客气。”天使心情大好，兴致高昂，又装出一副大佬的口吻，伸手挑了挑汤梓璐的下巴，“只要你今晚好好服侍我就可以了嘛，何必破费呢。”
    “那么请问，究竟今晚我们谁服侍谁呢？”
    天使大笑了几声：“同人本这么成功，那你的插画呢？”
    说起这个，汤梓璐就有些失落，明明是自己本职，插画情形却不是很理想，她摇了摇头说：“插画还是老样子，这个月也只有三单稿子。”
    “我说你的同人本卖得这么好，要不直接去画漫画吧。”
    “画漫画？”汤梓璐很惊讶天使会说出这个提议。
    “对啊，同人本卖得这么好，你真的不考虑一下试试自己画一下原创漫画吗？”
    “可是同人是同人，原创是原创，我没有信心。”
    天使蹙起了眉尖，拍了汤梓璐一下：“又来啦！还没做就退缩，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
    汤梓璐细想了一下，确实自己从来没有想过往这一方面发展，试一下其实也不坏。
    和天使吃完东西，两人逛了街，汤梓璐久违地买了几套新衣服，一来是为了犒劳自己，二来是为了明天去见店老板而做准备。
    选衣服期间，汤梓璐想了几次，最终还是没有和天使说明天的事情。
    分别回家后，汤梓璐就一心投入到搭配衣服上。
    试了好几套，买的时候感觉很满意的衣服，一想到明天要穿着去见店老板，汤梓璐就总觉得不够好看。
    穿裙子怕行动不方便，穿裤子又觉得不够淑女。
    汤梓璐苦恼了一整晚，直到第二天出门之前，还迟迟未能决定下来。
    终于犹豫磨蹭到了必须要出门的时刻，汤梓璐才勉强决定了一套看上去最适合的裙子，穿戴好，匆匆地赶到了车站。
    快要到达车站的时候，汤梓璐远远地就发现店老板已经等在那里了。
    今天的店老板没有穿平时那些随意的t恤牛仔裤，而是穿了一套合身的休闲西装，好好地刮了胡子，整个人看上去高挑干净而且帅气。他的新形象让汤梓璐眼前一亮，心又不住地跳动了起来。
    汤梓璐害羞得低下了头，快步走向店老板的跟前。
    一路走来的时候，店老板抽着一根烟，眼睛微眯着，一直注视着她。她被他看得有些难为情，又担心起自己的头发有没有乱，脸上没有没脏东西，衣服有没有整理好。
    待她走近，店老板把抽了一半的烟摁熄了，迎上两步。
    “来啦。”店老板随口说了一句。
    “嗯。”
    “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汤梓璐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只能愣愣地摇头说：“没有。”
    “那就去我知道的好地方吧。”
    两人最后到了城中心一个商业圈。
    汤梓璐本以为店老板是要带她去附近大商场里的餐馆，最后却被带到了附近一条小路里的一个餐厅里。
    餐厅是一个法国餐厅，装修简单但又不失格调。尽管在小路里，但餐厅光顾的客人挺多的，汤梓璐到了才知道，店老板已经订好了桌子。
    落座后，汤梓璐环顾一周，虽然她不太懂这些，只是以前出国旅游的时候去过几家挺有名的西餐厅，但从这家店内的各种摆设、氛围以及桌上的餐具的摆放，可以看出这家店是有一定档次的。
    店老板问汤梓璐：“先点菜？”
    “好。”
    “要不要我给你推荐？”
    上次店老板推荐的咖喱鸡饭确实很好吃，况且他愿意推荐，汤梓璐根本不可能拒绝，于是点了点头。
    “这里的牛排很好吃，还有这个蘑菇汤。”店老板体贴地给汤梓璐从菜单里把自己说的菜式指了出来，“甜品的话，马卡龙相当不错。”
    汤梓璐又仔细看了一下菜单，这才发现这里的东西比想象中的要贵上许多，店老板说的那些菜式，更是几乎都是这家店里最贵的几样。
    汤梓璐顿时有些迟疑，不太好意思在别人请吃饭的时候点些这么贵的菜式。
    店老板好像是看出了她的迟疑，淡淡笑着道：“我说那些都是这里的法国大厨做的，好吃又正宗，物超所值。你不用顾虑其他的，想吃什么就点什么吧。”
    虽然是这么说，汤梓璐最后依旧只是点了一份牛排。
    菜上来了，两人开始就餐。
    汤梓璐一拿到牛排，也不急着吃，先把牛排切成一小块一小块。这算是汤梓璐的一个小习惯，喜欢先把一份肉切开了再慢慢吃。
    店老板饶有兴味地看着汤梓璐这个行为，不禁莞尔。
    几分钟后，汤梓璐终于把牛排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切好了，准备开吃。
    此时店老板却说话了：“我也想试试你那块牛排。”
    汤梓璐愣了一下，点头，把碟子往店老板那边挪：“好啊。”
    “谢谢。”店老板说着，从汤梓璐的碟子里用叉子拿了一块吃掉，接着他又从自己那份羊排里切出一块，放进了汤梓璐的盘子上。
    汤梓璐有些怔愣，抬头看他。
    店老板却是一脸平常，低头继续吃东西。
    东西吃完了，两人走出餐厅。
    “你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吗？”
    汤梓璐此时回想起店老板只是约了她吃饭，不太确定接下来他还会不会继续跟自己一起行动，便试探着问道：“你要走了吗？”
    “不走啊。”店老板笑意盈盈，“我今天整天都有空，整天都是你的。”
    “——”汤梓璐被这句话震得快要站不稳了。
    “我们要不就在这附近逛一下吧？”
    汤梓璐只会点头了。
    于是两个来到了附近的大商场里面。
    汤梓璐瞄了一眼立在道路旁的一个商场地图，忽然想起这个商场顶楼是有一个游戏厅的。
    
    第二十章
    
    想起商场的游戏厅，汤梓璐灵机一动。
    游戏厅，这不正是一个好机会吗？
    汤梓璐当即在心中模拟了一个大概的计划，只要找个借口把店老板领到游戏厅，然后让他玩几个游戏，不就能看出他的游戏水平了吗。
    经过了上一次的成功，汤梓璐也有了些许的底气，她偷瞄了几眼走在自己稍前半步距离的店老板，捏紧了手中的手提包把手。
    没用多久，汤梓璐就鼓起了勇气，故作无意地提到：“最近这个商场顶楼新开了一个游戏厅，你知道吗？”
    店老板回过头，挑眉问：“你想去？”
    “嗯。”
    “你喜欢玩？”他又问。
    “呃。”
    汤梓璐喜欢玩游戏，但却是个可悲的手残，这也是她喜欢看别人玩游戏的原因。
    为了不暴露自己是个手残的事实，汤梓璐只好坦白道：“我比较喜欢看别人玩。”
    “那就上去看看吧。”
    两人到电梯间等电梯。
    在他们到达之前，有一趟电梯刚好离开，于是他们站在了队伍的最前头。
    等了一段时间，电梯到了。
    假期商场人流多，乘电梯的人也多。电梯门打开，里面的人都还没有全部走出来，排在后面的人就急着把汤梓璐往电梯里面推。
    有一瞬间，汤梓璐感受到了来自背后的力量，往前趔趄一下，然而那股推力很快又消失了，汤梓璐就没有在意，进入了电梯。
    走到最里面之后，汤梓璐转过身面向电梯门，却看到了店老板架在她身后的手臂。汤梓璐这才意识到，原来刚才进来的时候，是店老板默默用手挡住了其他人的推搡。
    汤梓璐心中微动，一阵暖意涌上了心头。
    人实在是很多，后面进来的人直到电梯完全满员，再也挤不进一个人之后才罢休。
    电梯门缓缓关上，整个电梯就成了一个罐头，里面的人全部动都动不了。
    店老板用自己的身体将汤梓璐和其他人隔了开来，把她完美地安稳地圈在了电梯的角落里。她和店老板几乎面对面地贴在了一起，两人之间就相距几厘米的距离。
    汤梓璐能感受到店老板的体温，一股属于他的气味钻进了她的鼻子里。店老板的呼吸似乎有些落在了自己的头顶上，那种痒痒的感觉从头顶一路蔓延到了心里。
    汤梓璐微低着头，不敢移动分毫，呼吸都轻轻地，心跳早已不受控制。
    随着楼层的上升，电梯里的人越来越少，店老板很自然地与她拉开了距离。
    汤梓璐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却又觉得有些可惜。
    终于到达了顶楼，两人走出了电梯。
    新开的游戏厅非常大，占了一大半楼层的面积。里面的游戏机数量很多，种类也是各式各样。
    上一次去游戏厅已经是初中时候的事情了，这次一来，发现了许多以前没有见过的新游戏。汤梓璐虽知道自己玩不好，但也有点跃跃欲试了。
    “你真的是来看别人玩的？”见汤梓璐只顾着到处看，店老板忍不住道。
    “我玩得很差，不太敢玩。”这是真话。
    店老板笑了一下说：“先去买些游戏币吧。”
    游戏币买好，店老板问汤梓璐：“你想看什么？”
    “唔——”汤梓璐环顾了一周，指了指其中一台老牌音游的机器，“那个可以吗？”
    “好。”
    音游的话，平时汤梓璐也有在玩，所以比较有自信能判断出店老板的水平。
    除此之外，当然还包含了一点汤梓璐自己的私心。
    两人走到机器前，店老板按照指示投了相应数量的游戏币，先是选了一首困难难度的歌。
    看完全首，汤梓璐估计自己也能勉强打完全首，不过店老板的技术比她要好，完美全连了。
    店老板扭头问她：“还想看不？”
    这首歌感觉没有试出店老板的真实水平，汤梓璐当然不满意，点头说：“想看。”
    店老板闻言，又投了币，店老板这次直接选了一首地狱难度的。
    游戏开始，显示屏上的指示就一直不断接二连三地冒出来，汤梓璐眼睛都花了，还没来得及辨认清楚，那些指示就消失了。
    店老板却眼疾手快，手指在操作屏上飞舞着，动作迅速利落准确。手速之快，仿佛出现了残影。
    汤梓璐看得目瞪口呆，一首歌结束，汤梓璐双眼发亮，心情无比激动。
    “好厉害！”汤梓璐第一次现场看高手打音游，内心都被震撼了，害羞什么的都顾不上了，凑近了两步，直视着店老板，毫不掩饰自己羡艳的目光，连连赞叹，“真的好厉害！”
    店老板面露得意，嘴上“谦虚”道：“好久不玩，手生了，本来应该能打个全连的。”
    屏幕上显示出了这次的成绩，只有一个bad的判断，也就是只断了一次。
    这成绩完全不是普通人能打出来的。
    “你怎么能打得这么厉害？”这句话问出来，汤梓璐完全没有顾及到试探，完全是出自一个音游爱好者对高手的敬佩。
    “我以前经常玩，玩多了自然就熟了。”
    店老板说得简单，但是汤梓璐深知不是这么轻易的事情。
    “还想玩什么？”
    其实汤梓璐还想再看他继续玩。
    “还想看这个？”
    汤梓璐点头。
    店老板无奈地笑笑，还是满足了汤梓璐的要求：“那就玩些之前没玩过的新歌吧。”
    又一曲下来，因为是第一次玩谱子，中间断了好几次，但店老板依旧把一整首都打完了。
    汤梓璐对店老板的敬仰以及爱慕又深了一分。
    没办法，她实在是对游戏高手毫无抵抗力。
    店老板每次打完，扭头都能看见汤梓璐的一脸期待，于是也没说什么，投币，继续下一首。
    连续玩了五六首，期间周围的人发现了店老板这个高手，开始围观。
    就在第六首结束的时候，背后的人群中一个小朋友用力地鼓起了掌，大声地称赞道：“好厉害！叔叔玩得好厉害！”
    汤梓璐和店老板都被这直率大方的赞美吸引了注意力。
    回过头一看，汤梓璐惊讶：“尚生？”
    “汤老师！”尚生也认出了汤梓璐，向她问好。
    汤梓璐望了一下四周，却没见到谢尚贤或是像是谢尚生家长的人，便走上前去，蹲下身问：“尚生，你家里人呢？”
    谢尚生往后转头，指了指一个在玩赛车游戏的背影：“哥哥在那里。”
    恰好谢尚贤结束了一局游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到处张望，似乎是在寻找自己的弟弟。
    “哥哥！”谢尚生喊了一声。
    谢尚贤闻声望来，却在看到汤梓璐的一瞬间，身影僵硬了一下。他迟疑了两秒，还是向汤梓璐这边走了过来：“汤老师好，好巧。”
    谢尚贤走近了，汤梓璐就开始有些尴尬起来了：“你好。”
    “哥哥，这位叔叔打游戏打得好厉害呢！”
    听到谢尚生的话，谢尚贤终于发觉了站在一旁稍远的店老板，愣了一下，苦涩了扯了扯嘴角，向店老板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店老板也礼貌地回了一下。
    “叔叔，请问可以教我怎么玩吗？”谢尚生又问店老板。
    谢尚生不知道这么多事情，也没察觉三人之间的气氛，一个劲地向店老板搭话，谢尚贤难堪得脸上微红，皱起眉喊了一声：“尚生！”
    谢尚生不懂哥哥为什么会这样，但也感觉到哥哥有些生气了，便不再说话。
    “平时我父母很忙，所以难得假期，一家人出来玩。”谢尚贤硬着头皮岔开话题，“我爸妈在下面吃东西，尚生坐不住，吵着要上来玩，所以就带他来了。”
    “这、这样。”汤梓璐干涩地回应。
    “你们玩吧，我们不打扰了。”谢尚贤说完，不等汤梓璐回话，就拉起了谢尚生的手，对他说，“跟老师再见。”
    谢尚生乖乖照做：“汤老师再见，叔叔再见。”
    道别过后，谢家兄弟离开了游戏厅。
    汤梓璐回过头，正好碰上了店老板的目光，她心里一惊，立马移开了视线。
    店老板走近。
    “你们发生什么了吗？”他问道。
    汤梓璐心慌：“没有呀。”
    “他向你表白了？”
    汤梓璐的脸烧了起来，犹豫地点了点头，不安地道：“很明显吗？”
    “是挺明显的。”
    “我的反应是不是太不自然了？”回想起刚才谢尚贤稍显落寞的神情，汤梓璐不禁担心是不是自己的反应不小心伤害了他，“我还是第一次被人表白，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应对才好。”
    店老板闻言挑起了眉，确认道：“第一次？”
    “是呀。”汤梓璐不明所以。
    “嗯，不过也不奇怪。”
    这句话听得汤梓璐心情复杂。
    意思是说，他看她，一点都不吸引吗？
    
    第二十一章 （入v通知）
    
    一想到自己在店老板心里或许一点魅力都没有，汤梓璐的情绪一下子就低落下来了。
    结果店老板又继续说：“和你同年纪的人还太年轻，大多都不懂得欣赏你这样的性格。年纪大一点的人，就会更喜欢你这样的，文静认真懂事。”
    “是、是吗？”汤梓璐怔怔地听完店老板的话，一股喜悦涌起，完全抑制不住笑意。
    简单的两句话，轻而易举地让汤梓璐的心情从高兴到失落，又从失落到心花怒放，像坐过山车一样大起大落。
    年纪大一点的……
    他会算在内吗？
    汤梓璐顿时思绪万千，浮想联翩。
    这边店老板却纠结起另外一件事情来：“话说，被小朋友叫成叔叔，还真是有些受伤啊。”
    望见他略显苦恼的表情，汤梓璐忍俊不禁。
    店老板看着她微笑的样子，嘴角也不自觉地弯起了一个弧度。
    “还想玩什么？”店老板甩了甩手中装着游戏币的透明袋子，“还剩挺多的。”
    汤梓璐心想也不好老是听她的，于是对他说：“你做决定就好。”
    “那就找些可以两个人一起玩的吧。”
    “咦？不……”
    店老板一锤定音，不给汤梓璐拒绝的机会：“我想到了一个，你绝对能玩。”
    于是，汤梓璐跟随着店老板的步伐，两人站在了“打地鼠”前。
    “怎么样？这个可以吧？”店老板的语气既得意又戏谑。
    汤梓璐只能苦笑，这个确实她也能玩，但是怎么总觉得百感交集呢。
    紧接着，店老板带着汤梓璐，把游戏厅里绝大多数游戏，不管是射击游戏、赛车游戏还是投掷游戏，全部都玩了一遍。
    一开始汤梓璐还有些拘束，后来玩着玩着就放开了心怀，投入在了游戏当中，兴致高昂，无忧无虑，十分尽兴。
    最后游戏币剩下了十来个。
    店老板环顾了一下厅内，最终走到了娃娃机跟前。
    店老板指了指一排机器，问汤梓璐：“有哪只想要的吗？”
    汤梓璐依言挑选了一轮，最后选定了一个。
    “还有呢？”店老板数了一下剩下的游戏币，又问，“这里起码能夹个四五只吧。”
    四五只？
    汤梓璐有些懵，但还是听他说的，又选了几个。
    店老板应下，然后观察了一下机器里面的情况，投币，精细而果断地操作着玻璃柜里的爪子。在他的控制之下，那个一向如同小儿麻痹一样的夹子，竟然奇迹般地摇身一变，成功地把娃娃夹了起来，并且顺利地落入洞中。
    首战告捷。
    虽然已经深刻体会到店老板的游戏水平了，但一旁的汤梓璐还是看得目瞪口呆。
    店老板弯腰从洞口里把娃娃拿了出来，递给了汤梓璐：“给你。”
    汤梓璐呆愣着接过。
    接着店老板又陆续在汤梓璐选定的机器里夹出了几个娃娃，十六个币他最终夹出了六个，全部都送给了汤梓璐。
    汤梓璐抱着六个可爱的娃娃，又佩服又开心，心中甜蜜：“谢谢。”
    店老板向她笑了一下：“不用谢。”
    游戏币用完了，他们走出了游戏厅。
    时间已经五点多了，店老板提出吃个晚饭再回去，汤梓璐当然求之不得，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在店老板询问汤梓璐吃什么的时候，刚好经过了汤梓璐最喜欢的炸鸡店，汤梓璐迟疑了一下，还是遵循了自己食欲。
    两人坐在店里，吃着炸鸡。
    “你很喜欢吃？”
    “嗯。”汤梓璐有些难为情地点头，后悔自己抵受不住炸鸡的诱惑，担心这在店老板看来会不会太幼稚了。
    谁知店老板跟她道：“我做炸鸡很厉害的。”
    “？”
    “我以前在炸鸡店打过工，店长一直都安排我负责做全店的炸鸡，就是因为我做得好吃。”店老板顿了一下，又继续说，“有机会的话，要不要试试我做的？”
    这个提议对汤梓璐来说完全就是双重诱惑。
    虽然这目前还仅仅是一个想法，但只要稍微想像一下，她就感觉自己幸福得不像话了。
    “要吗？”
    汤梓璐轻咳一声，故作镇定：“如果可以的话，当然好。”
    炸鸡吃完，两人离开商场，乘车回家。结果在到达之前，下起了大暴雨。
    汤梓璐一向不看天气预报，但幸亏有随身带雨伞的好习惯。然而折叠伞比较小，在大暴雨下，一个人都起不了多大用处，更不用说两个人了。
    下车之后，两人只能在车站暂时避避雨。
    等了十分钟左右，雨势完全没有收小的意思，店老板的脸上开始愁云密布。
    一直注意着她的汤梓璐发现了店老板异样的神情，便问他：“你怎么了吗？”
    店老板先是有些讶异，接着回答说：“其实是我店里阁楼有点漏雨，我怕会弄湿我的货。”
    “那我们快回去吧！”
    “可是雨这么大，现在走一定会弄湿的。”
    “我有伞，要不你先回去？”汤梓璐说着从包包里找出折叠伞。
    “不行，丢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
    汤梓璐眨眨眼睛，有些开心。
    但转念一想到店老板的货，她又忐忑起来。
    店老板沉默了一下，有些等不住了，伸手对汤梓璐说：“你有伞吧？我还是先送你回去吧。”
    汤梓璐本来就不介意湿不湿的，反而更加担心店老板的事情，听到店老板的话立马表示赞成，把手中的伞递了出去。
    店老板把伞撑开：“对不起，麻烦你冒这么大雨都要走。”
    “没关系的。”汤梓璐笑言，“要不要我去帮忙？”
    “不用。走吧？”
    汤梓璐点头，下一瞬间，店老板却突然伸出左手，长长的臂弯一把揽住了她的肩膀，把她的身体紧紧地团团围住了。
    店老板的温度一下子就透过衣服传了过来，汤梓璐的身体下意识地绷紧了，抱紧了怀中的手提包。明知道这只是因为伞太小的缘故，心脏却依旧砰砰直跳。
    一路紧挨着，好不容易走到汤梓璐家的楼下，两人连忙躲进了楼梯间里。
    “雨好大。”店老板把伞收了起来，转身问汤梓璐，“怎么样，有没有淋湿？”
    汤梓璐看了一下，除了小腿部分不可避免之外，身上出乎意料地没怎么被打湿。汤梓璐抬头望向店老板，却大吃一惊。
    店老板的情况和她简直就是天渊之别，基本上没什么地方是干的了。头发上、□□出来的皮肤上全是水珠，衣服颜色也因为潮湿而变深。
    “没事的话，那我就先回去了。”
    “啊，等等，要不我上去给你拿一把大点的伞吧。”
    “不用了。”店老板道，“不过这把就先借我一下。再见。”
    不等汤梓璐多说，店老板就撑着伞跑进了雨中。
    回到家里，汤梓璐有点在意店老板那边的情况。
    刚才他身上湿得这么厉害，她自己却没什么事，很大可能是因为店老板帮她挡雨了。
    心里生出暖意的同时，也不禁心疼与担忧起店老板来。
    始终坐立不安，汤梓璐于是给店老板发了一条短信：你那边还好吗？
    隔了半个小时，店老板才回复：东西都没事。
    汤梓璐：那就好。你身上湿得这么厉害，要快点洗个热水澡。
    店老板：好的，你也是。
    本来以为对话就这样到一段落了，谁知店老板又发来短信：今天开心吗？
    汤梓璐回想起今天的一点一滴，嘴角不自觉地勾起：很开心。
    店老板：那就好。我也挺开心的。下次再一起出来吧。
    汤梓璐反复阅读这条信息，心中激动：好啊。
    汤梓璐把一切收拾妥当之后，时间已经过了九点了。匆匆打开直播间，直播还是没有开始，弹幕池里的粉丝们唉声叹气。
    直到将近十点的时候，三月江才出现。
    一开直播，三月江就向观众解释：
    “不好意思，今天有些事情，耽误了一下。”
    【三月tat】
    【还以为今天不播了（￣▽￣）】
    【来了就好！】
    【有事可以不来嘛！不要太辛苦了】
    【三月如果不来我晚上会睡不好的（￣△￣）】
    直播如常进行。
    结果在直播的过程中，三月江打了几个喷嚏，之后说话声音就开始出现了鼻音，似乎有些不对劲。
    【咦大大感冒了吗？】
    【对啊，听着好像有些鼻音】
    【大大注意身体啊（”▔□▔）/】
    【好心疼呜呜呜】
    到了十二点，三月江还没有结束直播的意思：
    “今天来迟了，再播半个小时吧。”
    鼻音又比刚才更重了一点。
    汤梓璐虽然乐意看他直播，但此时此刻更多的是心疼。
    他很明显是病了。
    
    第二十二章 （一更）
    
    虽然真爱粉们一直在弹幕上劝三月江早点休息，但三月江还是说到做到，坚持直播到了十二点半之后才肯结束。
    亲耳听着他的状态变得越来越差，汤梓璐和其他粉丝一样，都非常担心三月江的身体情况，直播都看得不安乐。直到睡着之前，汤梓璐的脑海中都还全是三月江和店老板的事情，计划着明天一定要去店里看看他。
    然而很不凑巧，第二天恰好是要给谢尚贤上课的日子。
    早上等车的时候，时间尚早，还没到开店营业的时间。见不上面，汤梓璐只能在心里干着急，怀揣着满腹的心事乘车到了画室。
    这天的个人课，纪霖莎又出现在了课室里。
    郭老师向汤梓璐解释：“纪小姐也打算报你的班，她的意思是想和谢先生一起上课，谢先生也同意了，现在就看你的意见了。”
    除了怕气氛会怪异之外，汤梓璐倒是不介意课堂上多一个人，考虑了一下便答应了。
    “缺的两节课，这个星期内找时间补上，这样可以吗？”
    “没问题。”
    一切谈妥，和谢尚贤的个人课变成了两人课。
    令汤梓璐意外的是，这次课堂上的气氛并没有如她想象中的那样尴尬，反而谢尚贤和纪霖莎两人之间轻松融洽的氛围，使汤梓璐也放松了下来。他们两个一直有说有笑的，一丁点都没有异样。
    谢尚贤对汤梓璐也完全没有了像昨天遇见时表示出来的不自然，对待她就像是对待普通朋友一样，大方友好。
    见此情形，汤梓璐是既惊讶又安心。
    下课后，纪霖莎有事要做，先行离开了。
    留下来的谢尚贤特地来跟正在收拾的汤梓璐搭了话：“汤老师。”
    汤梓璐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望向他。
    “之前的事情，我已经不在意了。”谢尚贤平和地微笑着说，“我现在只希望能够和你做个朋友，可以吗？”
    应该是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吧。
    看着这个状况，汤梓觉得很开心也很欣慰，放下了心中的介怀，发自内心地笑了。
    这绝对是汤梓璐最乐意见到的，自然是一口答应：“当然可以！”
    两人相视而笑。
    之后，汤梓璐坐车回家，到站的时候已经将近十二点了。汤梓璐一下车就望向马路对面，竟发现店铺还没有开门。
    汤梓璐不由得更加担心了。
    他是生病了所以没有开店？还是因为其他原因呢？
    汤梓璐小跑着来到了店门口前，盯着那道紧闭的铁闸看了很久，却迟迟拿不定主意。
    给他打电话又怕会吵到他休息，继续等待又忧虑他会不会是晕倒在里面了，各种不好的想象不断地冒出来。
    在门外徘徊了许久，铁闸始终一动不动，一点也没有开店的意思。
    就在汤梓璐快要等不下去的时候，一辆轿车停在了附近，从里面下来了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他手里拿着一个胶袋，径直走到了铁闸前，抬手敲响了铁闸。
    汤梓璐诧异，立在一旁观望。
    铁闸之内传来了一些声响，似乎还有说话声，距离太远的汤梓璐没听清楚。
    “是我。”只听见西装男回道。
    十分钟后，铁闸被人从里面打开了一半，汤梓璐看到了店老板的双腿。
    外面敲门的男人说着什么，十分熟稔地弯腰钻进了铁闸内。
    看来是店老板认识的人？
    汤梓璐好奇地往里面张望，可惜在那名男士进去之后，门又被拉低了一点，她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不多久，西装男从店里走了出来，匆匆驾车离开了。
    车快速地开远，汤梓璐转头望向店铺。此时铁闸恰好被猛地推了上去，店老板的身影终于完整地出现在了汤梓璐眼前。
    店老板的样子很明显的没什么精神，眼睛有些肿，鼻头红红的。
    汤梓璐的心一揪，不禁皱起了眉。
    店老板一眼就发现了汤梓璐，挑起了眉，问她：“在等车？”声音很沙哑，鼻音十分清晰。
    汤梓璐摇摇头，走近他道：“我是来……看你的。”
    “什么？难道你有千里眼吗？竟然还知道我病了。”
    “呃。”没想到他还有精力开玩笑，汤梓璐窘然，“只是见你昨天被雨淋湿了。”
    “原来如此。”店老板对她自嘲地笑笑，“回来之后顾着搬货，没想到这就着凉了。”
    汤梓璐听了，心中有些愧疚。
    昨天店老板给自己挡雨，她却只顾着小鹿乱撞，一点都没有发现。
    他生病，她也有部分责任。
    想至此，汤梓璐低下了头，语带内疚地说：“对不起，昨天没有顾及到你，才搞到你生病的。”
    “是因为我没有及时换衣服而已，和你没关系。”
    “……”
    “真的只是小病而已。”店老板说完，见汤梓璐仍旧一脸阴郁，转而对她说，“如果你还是觉得心里过意不去的话，给你一个机会补偿一下。”
    汤梓璐闻言抬起了头，急切地问他：“什么？”
    “我搬到这里来之后，每天都只能吃外面买的东西，吃得腻死了，如果你晚上能煮些粥过来给我就好了。怎么样，这样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现在就去准备。”
    汤梓璐一脸迫切，店老板怕她只顾着煮粥，忘了她自己的午餐，连忙劝道：“不要急，你也要先好好吃饭。”
    感受到了店老板的关切，汤梓璐忍不住笑意，心里甜甜的。
    汤梓璐听话地好好解决了自己的午餐，随后匆忙地跑到附近的菜市场买了瘦肉之类的食材，回家熬了一大锅粥。除此之外，还给店老板煲了感冒茶。
    傍晚的时候，汤梓璐把粥和药拿到了店里给店老板。
    “谢谢。”店老板喝了一口粥，笑容里有着戏谑，“想不到还不错。”
    汤梓璐欲哭无泪。
    上次店老板上她家的时候，果然给他留下了不怎么做饭的印象。
    也幸好这次的机会让她稍微挽回了点形象。
    店老板很迅速地就把粥全部喝完了，最后还回味无穷地舔了舔嘴角，对汤梓璐说：“感觉明天还想吃。”
    “如果要的话，我明天可以继续送过来。”汤梓璐主动请缨。
    “真的？”店老板有点高兴地挑起眉，“那就麻烦你了。”
    隔了一阵子，店老板把感冒茶也喝完了。
    东西吃了，药也吃了，然而汤梓璐依旧不太放心地对他说：“你还有其他药吗？也吃了吧。”
    “今天中午那个人送了一点来。”店老板拿出了一个胶袋，从里面找出了几盒药给汤梓璐看，想让她安心些，宽慰她道，“我也不是小孩子了，药我会乖乖吃，病我会好好养，你不要太担心。”
    意识到自己过分紧张了，汤梓璐害羞起来：“我知道了。”
    “很晚了，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回去吧。”
    “嗯，那你要早点休息。”
    收拾好东西，汤梓璐回了家。
    晚上打开三月江的直播间，只见直播间的标题被改成了“生病了，请假一天”。
    弹幕里粉丝们都表示担忧。
    【呜呜呜三月真的生病了（′；w；.）】
    【今天没有大大】
    【我要睡不着觉了】
    【希望大大早日康复！！】
    【大大好好休息吧（/tДt）/】
    关掉直播间，汤梓璐打开了微博。
    一进入页面，就听见“叮咚”一声，右下角有东西在闪烁。
    私信？
    汤梓璐点开来，却发现是零血上限发来的私信：
    梓璐你好！
    今天早上太匆忙了，没有机会跟你说，不想拖到下次见面了，所以就给你发了这条私信。
    之前的事情让我们的关系有些尴尬，让你困扰了，真的很抱歉。不过今后我很希望能和你做好基友！如果可以的话，就加个微信吧！我的微信是：xxxx。
    请多多指教啦，子鹿大大（/≥▽≤/）
    读着这条信息，汤梓璐说不出地开心，毕竟谁都不想和别人关系紧张，况且能和纪霖莎做朋友，也是汤梓璐的愿望。
    汤梓璐立刻就拿出手机，添加了纪霖莎的微信。
    纪霖莎很快就通过了她的加好友请求。
    【子鹿大大o（*≧▽≦）ツ】
    【叫我梓璐就好啦】
    【嗯，你也是，叫我莎莎就可以了！】
    纪霖莎又发：【之前的事情真的很不好意思】
    【没关系的，都是人之常情而已】
    汤梓璐自己也自顾自地把零血上限视作情敌了，还是很能理解纪霖莎的心情的。
    【梓璐你人真好】
    【///a///别这么说】
    【233】
    【感觉梓璐你在网上表现得更开朗一些】
    【我是有点不擅长面对面交流qaq】
    之后他们又聊了一下生活，聊了一下三月江，聊得很投契，汤梓璐真的很开心。
    睡觉之前，汤梓璐趴在床上，看着被她放在床头的，店老板送给他的六个娃娃，思绪又游离到了店老板的身上。
    三月江生病了，店老板也同时生病了。
    无论是声音、口味还是游戏水平都这么相像，还有各种的疑点，再加上这次生病。
    这应该就是证明“店老板就是三月江”最有力的证据了吧，总不可能这么巧，不同的两个人却同时生病了。
    他们是同一个人，可以说是毋庸置疑了。
    但是接下来，应该做什么呢？
    店老板究竟有没有发现她就是子鹿呢？她应不应该直接戳穿他们的身份呢？
    好不容易确定了身份，汤梓璐却感觉更加烦恼了。
    汤梓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翻了一个身，仰躺着望着天花板出了神。
    经过了这段时间的频繁接触，她感觉自己跟店老板相处起来越来越开心，越来越自在了。了解他更多，她也就越来越喜欢他了。
    但最重要的是，他究竟是怎么看待她的呢？
    之后的三天，汤梓璐每天都会做些吃的送去店老板那里。
    店老板的身体只用了三天就恢复如初了，三月江的直播也从第二天就开始如常进行了。
    店老板病好了，这很值得庆幸，但同时汤梓璐也失去了每天去找店老板的理由。
    结果这一次，她的电脑又做了一次助攻。
    在停止给店老板送饭的那一天上午，汤梓璐电脑的自动升级出现了问题，令电脑无法正常开机了。
    坏了电脑，汤梓璐却是激动万分，第一时间就拨了个电话给店老板。
    “喂，什么事？”
    “早上好，那个……我的电脑又出问题了。”
    “又坏？你的电脑怎么老坏，你真的没有什么目的吗？”
    “没、没有。”汤梓璐因为莫名的心虚而口吃。
    电话那头传来了店老板的笑声：“你等一下，我现在立刻上门维修。”
    
    第二十三章 （二更）
    
    十分钟后，店老板很有效率地出现在了汤梓璐的家门外。
    店老板一边进门一边问：“电脑又怎么了？”
    “自动更新好像出问题了。”汤梓璐回答道。
    店老板颌首，走向了汤梓璐的房间，却在了房门前停住了脚步：“今天不要收拾一下？”
    没想到上次的事情他还记得这么清楚，汤梓璐哭笑不得地摇头。
    进入房间，店老板在电脑前落座，开始修理。
    汤梓璐也和上次一样，在门口站着，凝望着他专注于工作的侧脸。
    弄着弄着，店老板忽然抬手指了指放在桌子上汤梓璐的杯子，问站在房门口的汤梓璐：“这是你的杯子？”
    汤梓璐一惊，心中暗叫不好，这时候才想起上次店老板来的时候她给他用了情侣杯的事情，本来想着只要不让他看见自己的杯子就不会暴露的，但是现在看来已经掩盖不了了。
    店老板好像对此很有兴趣，继续追问：“我记得上次你给我喝水的杯子，跟这个好像是一对的吧？”
    “……是的。”
    “情侣杯？”
    “……对。”汤梓璐羞得想要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听她承认了，店老板只是笑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
    他不说话，汤梓璐反而更加忐忑了，房门的这个位置使她看不清店老板的表情，无从得知他此时究竟有什么想法。
    店老板两三下就把电脑弄好了。
    汤梓璐向他道谢，询问他维修的价钱。
    店老板扭过头，盯着汤梓璐看了几秒钟，随后起身，在汤梓璐惊疑不定的目光下走到了汤梓璐的跟前，向她摊开了手。
    “？”这一幕似曾相识，却依旧令汤梓璐手足无措。
    店老板的嘴角含笑，直视着汤梓璐的眼睛，语气别有意味地说：“上门维修一百块。”
    等等，这句话，是不是有些耳熟？总觉得在哪里听过类似的话……
    汤梓璐瞪大了眼睛，只觉万般震惊，脑袋里的思绪乱成一团，无数的想法在她的脑海里划过，更多的是不敢相信眼前正在发生的事情。
    汤梓璐的反应似乎让店老板颇为满意，他笑意更深，继续说道：“机票住宿不用你负责，吃喝你前几天也包了不少。而且看在你是子鹿的份上，给你打个一折，只收你十块人工费吧。”
    这已然不是相似这么简单了，这明明就是同一句话。
    汤梓璐由于这突如其来的冲击而后退了半步，背脊靠在了身后的门板上，勉强稳住了自己的身体。
    找我修电脑？可以啊。五百块在线一对一，一百块上门维修，机票住宿吃喝你们全包。
    ——这是三月江说过的话。
    我给你换了我之前用过的显卡，不过二手的，我就不收你钱了，只收你十块人工费吧。
    ——这是店老板说过的话。
    以及，子鹿？梓璐？
    店老板故意这么叫她，汤梓璐一时间分不清他究竟叫的是她的哪个名字。
    他这是在变相承认自己就是三月江吗？
    汤梓璐的嘴半张着，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店老板依旧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对她道：“你试探了这么久，应该也已经知道我是谁了吧。”
    “你、你真的，真的是三月江，吗？”汤梓璐舌头打结，话都说不流畅了，最后一个“吗”字更是竭尽全力才挤出来的，轻得几不可闻。
    店老板不再绕弯子了，直接点了头，坦白清晰地肯定道：“没错，我就是三月江。”
    听到他毫不含糊地承认了，汤梓璐感到一阵晕眩，眼前的事物似乎都变得梦幻起来。
    他真的是三月江。
    不仅如此，他还向自己承认了，他就是三月江。
    一阵狂喜和激动涌上心头，直至现在，汤梓璐才有了切身的实感。
    她喜欢了三年的男神，一直以来只能够隔着网络，只能听见他的声音而无法触碰到的男神，此时此刻竟活生生地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他的视线正落在自己的身上，他的声音没有通过网络就传到了自己的耳中，而且还对自己露出鲜活迷人的微笑。
    所有的所有，都如同奇迹一般。
    心中汹涌澎湃的情感使汤梓璐说话的声音也有些颤抖：“你知道我是子鹿？”
    店老板点头。
    “你，怎么知道的？”
    “你电脑里面的画。”
    “画？”
    “你第二次送电脑来的时候，我为了修屏幕，多留意了几眼你的桌面，结果发现上面有你给我画的封面的未完成品。一般来说，这应该只有本人才会有这种东西吧。”店老板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后来问了你的名字，我就觉得一定是你没错了。”
    汤梓璐确实有个习惯，未完成的画作，她会临时保存在桌面上。
    只是没有想到，他这么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
    “你之前不是问我，为什么要骗你说换了显卡吗？”
    汤梓璐急切地点头，期待他给出自己一直以来想要知道的答案。
    “当时我知道了你是子鹿，为了感谢你一直给我画封面，就打算不收取你的修理费。但那时候我又不想揭明身份，所以就随口编了这个借口来隐瞒过去。”店老板讲述着一切的前因后果，随即无奈地笑了一声说，“本来以为你这个电脑小白是不会发现的，没想到你还是知道了。”
    “那你为什么现在又跟我说？”汤梓璐迟疑地问。
    “关于这点，首先你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店老板又向前了半步，汤梓璐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却被门扉顶住了后背，汤梓璐无处可逃，两人的身体间只剩下了几厘米的距离。
    汤梓璐紧张局促地低下了头，店老板却不肯放过她，稍稍俯下腰，凑近了她的脸，不允许她躲避一般，直直地望进了汤梓璐的眼睛，启唇问她：“你是不是喜欢我？”
    “！”
    汤梓璐的脸瞬间就变得滚烫，整张脸红得离谱，一直红到的耳朵尖。
    她的心脏跳得极快，呼吸如同被哽住了一般，她不禁担心自己会不会就这样晕厥过去。
    “嗯？”店老板出声催促她给出答案。
    事到如今，汤梓璐也无暇考虑其他事情了，她慌乱地闭上了眼睛，不敢看他，拳头紧握起来，艰难地吐出了两个字：“喜欢。”声音极轻。
    “喜欢哪个我？是三月江，还是江一秀？”店老板又问。
    汤梓璐睁开眼，店老板温柔的表情使她生出了一种奇妙的勇气：“都喜欢。”
    店老板轻笑出声，声音里充满了喜悦：“这个回答不错。”
    他的笑容迷住了汤梓璐的眼睛。
    店老板伸出了手臂，把汤梓璐圈在了自己和门之间，脸渐渐靠近，柔情万分地道：“回答得这么好，不奖励似乎说不过去。”
    话音刚落，汤梓璐只觉唇上传来了软软的触感。
    汤梓璐睁大了眼睛，店老板的脸近在咫尺，他的呼吸铺撒在了她的脸上。
    用了好久，她才意识到，店老板正在吻她。
    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沉浸在了这个甜蜜美好的吻里。
    许久之后，店老板离开距离，轻声对她道：
    “现在我回答你的疑问吧。我之所以告诉你，是因为你是汤梓璐。”
    僵直了很久，汤梓璐才猛然发现自己一直屏着气，忘记了呼吸。
    她喘了一口气，微微动了一下身体，却脚下发软，一个踉跄，一下子就扑进了店老板的怀里。
    店老板二话不说，先是直接就把她抱住了。
    “没想到你这么主动。”
    “这只是我……我……”
    “腿软”两个字始终说不出口。
    店老板笑了几声，圈着她的手臂又紧了几分。
    汤梓璐的心跳已经不能更快了，每一下都有力地敲击着胸腔。
    静静地呆在店老板拥抱之中，他的气息包围着她，汤梓璐的心里满满都是幸福，幸福得她甚至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两人就这么抱着，谁也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享受着这段时光。
    然而，一阵电话铃声却在此时很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啧。”
    店老板很是不满，想要无视掉，但铃声始终不肯停歇。气氛被完全破坏了，他只能松开汤梓璐，从自己的裤袋子里拿出手机接了起来。
    店老板跟手机那边的人说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他叹了口气，抬手摸了摸汤梓璐的脸颊，对她说道：“店那边来客人了，我要走了。”
    “嗯。”
    店老板依依不舍地放开汤梓璐，往大门走了几步，复又折了回来。
    他弯下腰，凑在汤梓璐耳边，用他杀伤力极高的声音低声说：“那个杯子，以后只能给我用，知道了吗。”
    汤梓璐愣愣地点头。
    “忙完再找你。”
    说完，他便离开了汤梓璐的家。
    汤梓璐看着大门被关上，双腿无力支撑自己的身体，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
    她大口地呼吸了几下，又狠狠地捏了自己一把，那个痛楚告诉她，她并不是在做梦。
    
    第二十四章 外画（上）
    
    纪霖莎作为独生女出生在一个普通的三口之家里，但从她记事开始，她认知中的家人就有四个。
    爸爸，妈妈，自己，还有对门比自己小一岁多的小弟弟，谢尚贤。
    谢家夫妻是一等一的工作狂魔，而纪霖莎的妈妈是全职主妇，所以谢尚贤经常被托管在纪霖莎的家里。谢尚贤在可以独立照顾自己之前，呆在纪家的时间比呆在自己家的时间还要多。
    两个小孩每天都呆在一起，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玩耍，感情非常好，谢尚贤很喜欢跟着这个姐姐行动。
    谢尚贤小时候长得瘦小，又恰好是院子里最小的孩子，还是个爱哭鬼，因而很容易就被其他小孩子视作为欺负的目标。
    然而这个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他有纪霖莎。
    纪霖莎和谢尚贤完全相反，她性格活跃多动胆子大，是一等一的孩子王，即使是比她年龄大的孩子都会忌她三分。
    纪妈妈在得知谢尚贤被欺负的之后，就教导纪霖莎要保护谢家弟弟的观念，从那以后纪霖莎就一直把保护谢尚贤视作己任，使谢尚贤安稳地度过了幼儿园的时光。
    由于纪霖莎比谢尚贤打了一个年级，她要上小学了，而谢尚贤才升上大班。担心谢尚贤的纪霖莎甚至曾经哭着闹着不要上小学，还要在幼儿园多呆一年。
    虽然最后纪霖莎被父母软硬兼施地劝服了，但偶尔发现谢尚贤身上的一些小伤时，纪霖莎总是很气愤，恨不得立刻去把欺负他的人狠狠地打一顿。
    待到谢尚贤也入读同一所小学的时候，纪霖莎第一天就去了谢尚贤的班级里，给谢尚贤的同班同学来了个下马威，威吓他们不要欺负谢尚贤。之后的每一天放学，纪霖莎必定要出现在谢尚贤的班里找他一起回家，以此来时刻提醒同学们，谢尚贤是不可以被欺负的。
    这些威胁一般的举动，当然很有用。谢尚贤确实没有被欺负，但也因为被忌惮，而经常独来独往，交不到朋友。谢尚贤感到很寂寞，但年幼的他找不到症结的所在，只是以为这都是缘于自己的性格不讨人喜欢。
    纪霖莎升上初中后，纪霖莎没办法再每天出现了，谢尚贤在小学的最后一年里，终于有了融入班级的感觉。
    然而一年很快就过去了，谢尚贤也毕业了。
    尝过了六年级一年的甜头，谢尚贤隐约察觉到自己没有朋友的原因，很有可能是出在纪霖莎的身上，这使他萌生出了不想和纪霖莎读同一所初中的念头。
    但是家附近的初中很不错，再加上纪霖莎这个在校生的极力推荐，父母早已经决定让谢尚贤入读了，谢尚贤即使有了这么一个想法，却一直没有说出口。
    上学的第一天，纪霖莎兴高采烈地敲响了对面的大门，为可以和谢尚贤一起上学而高兴。然而谢妈妈却告知她，谢尚贤一早就自己上学了。
    纪霖莎一向神经大条，并没有深究这个行为到底代表了什么，照样一到学校就去了谢尚贤的课室。
    进入课室的时候，谢尚贤正和座位周围的同学聊天，气氛相当不错。谢尚贤享受着这种其乐融融的感觉，没有留意到纪霖莎的靠近。
    纪霖莎径直走到了谢尚贤身旁，大声道：“你们好！我是谢尚贤的青梅竹马！”
    大家面面相觑，谢尚贤的脸色也越来越差。
    “请你们要好好和谢尚贤相处哦，如果你们要找他麻烦，就请到初二（3）班来找我纪霖莎，我一定奉陪。”
    声音很响亮，全班同学都听到了纪霖莎的这段发言。课室内陷入了沉默，目光都聚集在了谢尚贤的身上。
    谢尚贤的头深深地埋下，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的。
    随后，谢尚贤周围的同学都散开了，或面带嘲弄，或带着忌讳地偷看谢尚贤。
    谢尚贤眼眶发热，拉着纪霖莎就往课室外面走。
    谢尚贤低垂着头，闷闷地对纪霖莎说：“你不要再来我的班上了。”
    “为什么？”纪霖莎疑惑，“我不来的话，他们欺负你怎么办？”
    听了纪霖莎的话，谢尚贤的情绪终于失控，歇斯底里地对纪霖莎大喊道：“总之你不要再管我了！”
    谢尚贤从来没有用过这么重的语气跟任何一个人说话。
    留下这么一句话，谢尚贤扭头走进了课室，纪霖莎则是一脸茫然，心脏隐隐作痛。
    那一天，纪霖莎情绪低落都了极点，她觉得自己这十四年人生里，从来没有这么低落过。
    经常玩在一起的几个好朋友都很奇怪，像是看到了奇景一般惊讶，纪霖莎可是一天到晚都精神奕奕，兴致高昂的一个人啊，从来没见过她这么失落的样子。
    其中一个和她关系最好的女生问她怎么了。
    “尚贤他今天叫我不要再管他了。”
    她那个喜欢一天到晚跟着她的小弟弟已经不再需要她了。
    只要和纪霖莎玩得比较好的人，都听说过谢尚贤这个人。
    纪霖莎青梅竹马的小弟弟，长得白白净净很好看，人很善良，所以经常被欺负，不能放着他不管，老是要她操心。
    他们之所以会知道这些都是被迫的，因为纪霖莎每一天都会提到谢尚贤，动不动就会喋喋不休地跟他们说谢尚贤的事情。
    传说中的人物今天终于出现了，几个好友当然很好奇，约在一起，趁着纪霖莎不注意，到了初一的课室偷看。
    坐在课室的谢尚贤发现了外面一堆人，不用多想，他也知道他们是纪霖莎的朋友。
    谢尚贤只觉得更烦了。
    今天早上之后，就没有人再主动和谢尚贤说话了，即使他鼓起勇气去和别人搭话，其他人都对他有所顾忌，不敢跟他多做接触。
    晚上，谢尚贤在纪霖莎家吃晚饭。
    平时滔滔不绝的纪霖莎今天说起话来也无精打采的，再看谢尚贤，全程低头扒饭，视线一直在饭碗里。
    纪霖莎没吃多少，随便吃了两口就放下了饭碗跑进了房间里。
    谢尚贤见纪霖莎拒绝交流，也不敢主动去找纪霖莎，只能回家。
    以这件事情为契机，两人的距离越拉越远。
    就算是住在隔壁，又在同一间学校，他们都没有一起上学放学，在学校里也不会碰面。
    可能是因为纪霖莎没有再出现，大家的心态也从小学生蜕变成初中生了，谢尚贤的同学终于渐渐放下了对谢尚贤的戒心，谢尚贤终于如愿过上了平常的学生生活。
    刚进入初三的某一天，纪霖莎听说谢妈妈意外怀上了。
    纪霖莎感到惊奇。
    但是首先想到的，还是谢尚贤。
    他对此有什么想法呢？
    纪霖莎虽然是独生女，但她一直都把谢尚贤当作是弟弟，所以事实上她并没有太多独生女的实感。然而纪霖莎听过她的独生子女朋友们对自家父母要生弟弟妹妹的强烈反对与厌恶，所以很担心谢尚贤会不会也有这样的烦恼。
    可是担心又有什么用呢？他们的关系已经疏远了，她不可能去找他。
    没想到的是，谢尚贤主动找到了她。
    尽管已经升上初二了，谢尚贤却一直没有进入发育期，还是瘦瘦小小的，比长到了快一米七的纪霖莎还矮了一些。
    谢尚贤会找自己，纪霖莎又惊又喜：“什么事？”
    “我想要变强！”谢尚贤对纪霖莎说，“我想要能保护我的弟弟。”
    纪霖莎第一次看见了不一样的谢尚贤，心中生出了一种陌生的感情。
    从那之后，纪霖莎和谢尚贤的关系又恢复正常了。
    思想渐渐成熟的纪霖莎也发现了自己做得不好的地方，反思自己确实过度干涉谢尚贤了。
    两人的相处终于找到了正确的方式。
    之后，谢尚生出生了。
    谢尚贤真的就变得像个大哥哥一样，细心地照顾和保护着自己的弟弟。
    升上初三，谢尚贤终于进入了发育期。
    身高猛蹿，声音也变得低沉起来，再加上有了保护弟弟的心思，谢尚贤的样子变得成熟了，不再是小弟弟的模样。
    对于这个变化，纪霖莎感到很奇妙。
    看待谢尚贤的眼光，有了些许的不同。
    当然，改变的不止是谢尚贤，纪霖莎也有了改变。
    她在中考后的某一天，发现自己似乎很适合中性的打扮，于是就去剪了个利落帅气的短发，买了很多裤子t恤衬衣马甲，彻底改变了之前的形象。
    也由于她的这个改变，升上高中新学校后，她的形象被定为了“女汉子”，同学都称她为“莎哥”。
    纪霖莎改变形象的本意其实是觉得自己更适合这种装扮，是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好看一点，然后来一场甜蜜的相遇。
    然而结果完全脱离了纪霖莎的设想，她似乎不被大家看作是女生了。
    男同学和她称兄道弟，女同学把她当作男生一样向她撒娇，有些重活女生做不了的，也会去找她帮忙。
    明明她是想向谁撒娇啊！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纪霖莎倍感郁闷。
    只是后来，纪霖莎想着自己也没有在身边的人中发现哪一个有好感的，所以也就由着他们了。
    反正她从小力气大，一些脏活重活她做一做也没关系。
    然而有一些事情，还是很让纪霖莎感到挫折。
    有一天，几个女生围在一起讨论香水，纪霖莎加入了。
    她发自真心地说了一句：“我也喜欢香水！我以后赚了钱，第一份工资一定要给自己买一支。”
    结果大家都表示惊讶，认为纪霖莎是在开玩笑，嘻嘻哈哈地把话题跳过去了。
    纪霖莎这时候才发现，没有被身边的人当作是女生，比自己想象之中还要让她烦恼。
    谢尚贤中考结束之后的某一天，谢尚贤要回去初中把放在学校的书本搬回家，纪霖莎正好有空，便一起去帮忙。
    收拾妥当好后，整整有一大箱外加一大袋子的书本要拿回家。
    纪霖莎想都不想，抬起了那个大的置物箱，准备走了。
    “等等！”谢尚贤叫住她。
    纪霖莎回头：“干嘛？”
    “你拿那个啊。”谢尚贤用下巴点了点那个袋子，伸手接过箱子，“那个轻很多。”
    “为什么？”纪霖莎一时没想明白谢尚贤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你是女生啊。”很毋庸置疑的，很理所应当的语气。
    纪霖莎的心里涌起了一股暖意。
    原来，还有人好好地把自己当作是女生。
    这个时候，纪霖莎才猛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谢尚贤已经比她高了半个头了。
    中考成绩出来以后，谢尚贤考到了纪霖莎就读的学校。
    暑假里，纪霖莎每天都帮着谢尚贤照顾谢尚生。
    有一天，谢尚生闹了一阵，终于睡着了。纪霖莎和谢尚贤窝在家里，享受着空调，坐在电脑前看两个人一起在追的动画。
    突然纪霖莎有些想吃雪糕，于是用手肘撞了撞谢尚贤道：“我想吃雪糕，快去买。”
    “不要，外面好热。”
    纪霖莎引诱：“你不想吃吗？”
    “……”谢尚贤看上去也想吃。
    “要不老规矩。”纪霖莎坐直身子，伸出了手臂，“来。”
    所谓的老规矩，就是以掰手腕来定胜负，是在谢尚贤说要变强之后开始的。
    只是这么久以来，谢尚贤还从来没有赢过纪霖莎。
    谢尚贤一脸的不情愿，但还是奉陪。
    两人摆好了姿势。
    “3、2、1，开始！”
    纪霖莎发起号令，两人同时开始用力。
    一开始两人不相上下，战况胶着。
    一切都和以往的每一次一样，一开始实力相当，但是到最后，谢尚贤绝对会力气不继，纪霖莎胜券在握。
    纪霖莎得意地看向谢尚贤，却发现了意想不到的东西。
    下一秒，谢尚贤的手腕被压下了。
    谢尚贤无奈道：“唉，我去就是了。”
    谢尚贤换了鞋子就出门了。
    纪霖莎却坐在那里，迟迟没有回过神来。
    谢尚贤刚才根本就没有尽全力去和她比赛。
    也就是说，他是故意输给她的？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那以后，纪霖莎看谢尚贤的眼光完全不一样了。
    谢尚贤在她的眼中，完全变为了男生。
    他比她高，比她壮，手比她大，声音也比她低沉。
    明明是再自然不过的男女差别，在纪霖莎眼中却分为新奇，全都是她以前没有留意过的。
    越是发现在意，就越是变得在意。
    目光开始不自觉地跟随着他的身影，在他面前不像以前那么自在，反而开始担心自己的形象，时刻注意着自己的动作和言语。
    会注视着他，会对他心跳加速，会很想接近他。
    她意识到，自己似乎喜欢上谢尚贤了。
    第一次陷入了恋爱，对象还要是谢尚贤，纪霖莎是无措的。
    她首先烦恼的，是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他。
    她从小就有要保护他的决心，她紧张他；她明白了自己以前的行为对谢尚贤带去了伤害，她对他感到愧疚。
    她怀疑，是不是这些感情转化为了喜欢，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应该称之为错觉。
    没错，就是错觉！
    她选择了否认。
    直到开学一个月后。
    某一天傍晚放学，由于高二要进行晚自习，纪霖莎出校门买晚饭，意外遇见了谢尚贤和一个女生走在一起。
    那个女生纪霖莎认得，是高三的一个学姐，上一届的学生会会长，而谢尚贤刚进入了学生会秘书部，他们两个认识并不奇怪。
    奇怪的是，这是她第一次看见谢尚贤和除了自己以外的女生走在一起。
    谢尚贤脸上的笑容腼腆羞涩，在橘黄色的路灯下，纪霖莎看得呆了。
    那个笑容，很好看，但是从来没有对纪霖莎展露过。
    女生一向对这种事很敏感，尤其是自己喜欢的男生。
    纪霖莎清楚，谢尚贤是对这位前学生会会长有了好感。
    之后有一天，谢尚贤果然来找纪霖莎谈心了。
    谢尚贤故作不经意地问：“女生会喜欢些什么礼物？”
    “……”不用问，一定是要送给那个女生了，纪霖莎的第一反应是不想回答。
    谢尚贤没有发现纪霖莎的小情绪，继续追问：“会喜欢什么？”
    “……那要看是什么样的女生了。”
    “唔，就是可爱的，温柔的。”
    “大概会喜欢一些好看的小东西吧。”纪霖莎虽然万分不情愿，但还是好好地给他建议，“这种事，要不问一下本人吧。”
    “好吧，谢谢。”
    “怎么，要送给喜欢的女生吗？”
    谢尚贤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扭扭捏捏地说：“很明显吗？”
    纪霖莎有些后悔自己问了这个问题，不，是非常后悔。
    在那之后，纪霖莎偶尔就会看到满怀心事的神情出现在谢尚贤的脸上。
    时而开心，时而低落。
    完全就是小男生在想念自己暗恋对象时的神情。
    谢尚贤也老是爱找她谈论感情问题，说了很多那个学姐的事情，对学姐满是赞誉，让纪霖莎深切体会到何谓“情人眼里出西施”。
    看来他是完全沉浸在这段恋爱之中了。
    然而直到那个学姐毕业，纪霖莎都没听说谢尚贤有什么行动，似乎只是默默暗恋着那位学姐。
    之后，纪霖莎升上高三，结束高考，进入大学。
    升入大学之后，纪霖莎接触到了三月江和八仁，成为了他们的粉丝。同时也接触到了鬼畜，对它产生了兴趣。
    纪霖莎在大学交了很多新朋友，其中也有各种不同的男生，然而她的心始终只会对谢尚贤心跳加速。
    纪霖莎不得不承认了，那并不是什么错觉，她确实喜欢谢尚贤。
    
    第二十五章 外画（下）
    
    一年又一年过去了。
    谢尚贤期间没有再喜欢上其他女生，也没有特地考到那个学姐就读的大学，而是选择了纪霖莎的邻校。
    他应该是放下学姐了吧。
    纪霖莎放心了，因为她怕他这种人会死心眼，一直忘不掉曾经喜欢过的女生。
    升上大四的暑假，纪霖莎忙于找实习，有一段时间没有和谢尚贤见面。
    再见面的时候，她在谢尚贤的脸上发现了高一时候相似的表情。
    吃完晚饭后，谢尚贤主动过来找她聊天。
    “今天尚生第一天去画室上课，我送他去的，我跟你说，那个画室里的人都挺好的。”
    纪霖莎知道这只是个开场白，谢尚贤想要谈的主题绝对不是画室里的所有人。于是没有打断，只是静静地等他继续说下去。
    “其中有一个老师，好像挺不错的。”
    有了高中时候的经验，纪霖莎听着她说话，竟然也没怎么觉得伤心失望，反而有些事不关己的感觉。
    那之后，每次见面，谢尚贤总要提起那个老师。
    “今天尚生的课也是汤老师上的，汤老师还问今天是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其实纪霖莎也不知道。
    “今天是七夕，汤老师却没留意，是不是意味着她没有男朋友？”
    哦，原来是七夕啊。
    “我是不是有机会呢？”谢尚贤面带羞涩，“我想追她。”
    这句话就像是一个警钟，惊醒了纪霖莎。
    高中的时候，谢尚贤总是说起学姐，但是他除了送过一次礼物之外，都只是远远地观望着她，再也没有听说他主动去接近那个学姐，从来说的都是偶遇学姐之后，学姐跟他打了招呼之类的。
    但是这一次，谢尚贤有了追求那个汤老师的想法。
    他又在她不知不觉之间变化了。
    纪霖莎扭头去看他的侧脸。
    已经没有了小时候的稚气，也没有了中学时候的懵懂，他已经二十岁了，是一个初长成的男人了。
    他也会想去追求自己喜欢的女性了。
    她一直自欺欺人，一直掩耳盗铃，一直有意忽视，甚至故作坦然地说些鼓励的话。
    但他不一样，他的性格不如她那般强势，但也一步一步，笨拙却坚定地向前了。
    某一天，谢尚生拿出了一张画向大家展示。
    “这是汤老师送给我的画！”谢尚生很是高兴，“是汤老师专门给我们画的！”
    纪霖莎一看，一下子就认出了这个画风。
    是子鹿？不会这么巧吧？
    也许只是画风相似，这种画风也没有规定只有子鹿一个人才能画。
    而且印象中的子鹿大大性格挺开朗的，和谢尚贤描述里那个安静少话的汤老师有些差距。
    八月的某个周末，谢妈妈的生日前一天，纪霖莎受谢尚贤的邀请，一起出门给谢妈妈买生日礼物。
    由于突然来了工作的关系，她迟了到达约定的地点。结果到了之后，她没有见到说早就在等他的谢尚贤。
    在原地等待了几分钟之后，纪霖莎刚想给谢尚贤打个电话，就看见他从马路对面的一个甜品店里走出来，跑向了自己。
    纪霖莎遥遥望去，只见甜品店的落地玻璃窗里，有两个女性坐在那里。
    因为有点距离，纪霖莎看得并不是很清楚。
    “抱歉，刚刚才看到你，等了很久吗？”
    “没。”纪霖莎随口应了一声，在意地问，“你怎么从里面出来？”
    “我遇到汤老师了！”
    纪霖莎再次望过去。
    女性的直觉又一次发动了，窗边那个黑色长发的女生，一定就是汤老师。
    在路上，谢尚贤又跟她说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纪霖莎得知了汤老师的全名叫做汤梓璐，基本确定她就是子鹿了。
    周一，纪霖莎实习休息，于是趁着谢尚贤睡了懒觉的机会，主动提出送谢尚生去画室上课。
    一走进画室，迎面看到的，是一个女生。
    黑色的及腰直发，笑起来弯弯的眼睛，丝毫不加多余粉饰的样子十分干净，看上去温婉可人。
    纪霖莎一下子就确定了，这就是汤老师。
    她想起了谢尚贤的一句形容：可爱的，温柔的。
    这确实就是谢尚贤喜欢的类型，也是她永远不可能成为的类型。
    和汤老师说了几句话，纪霖莎对汤老师的印象却是和谢尚贤一样：安静少话甚至有些过于拘谨了。
    走出画室的时候，纪霖莎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奇怪。
    究竟为什么要故意来看个究竟呢？为什么要做出一些给汤老师一些下马威一样的行为呢？她为什么要特地来确认汤老师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那天晚上，谢尚贤着急地来质问纪霖莎究竟和汤老师说了什么。
    纪霖莎把他们的对话转述了一遍，谢尚贤放下心的同时，极为不满地要求她不要再做出这种事情来了。
    谢尚贤如此认真严肃地向她表达自己的不满，这是第二次。
    而第一次，是他初中入学第一天那次。
    终于在暑假要结束的时候，谢尚贤打定了主意，提出要追求汤老师，向纪霖莎寻求建议。
    “怎么办，尚生的课上完之后我就可能见不到汤老师了。”
    “那就创造机会呗。”纪霖莎随口说道。
    “创造机会——”谢尚贤小声地重复了一次，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一样，激动大喊，“我知道了！”
    “什么啊？”
    “我也去报个班吧！”
    于是他真的报了个人班，指定了汤梓璐给他上课。
    每个周末他们都能见到面，而纪霖莎由于实习，每天早出晚归，周末都要忙着工作，根本没什么机会见到谢尚贤。
    也许就这样完结了吧。
    直到有一个周六，纪霖莎中午下班回家，却在自己家的楼下见到了汤梓璐。
    随后得知他们要带上谢尚生，三个人一起去吃东西。
    由始至终，谢尚贤只会和她一起带谢尚生出去。
    但是今天，她可能就不是这个唯一了。
    纪霖莎第一次强烈地感觉到：她不愿意。
    也许是因为高中那次的恋爱谢尚贤并没有这么主动，没有任何进展，纪霖莎还能骗自己，还能麻醉自己，还能安然地看待。
    但是，这一次不同了。
    谢尚贤主动向汤梓璐伸出了手。
    她就要被他抛下了。
    纪霖莎终于醒觉了。
    从小时候开始，并不是谢尚贤需要她，而是她需要谢尚贤。
    这个会把她视作女生，会默默保护她的谢尚贤。
    如果她还继续视而不见，不再行动的话，她就要失去他了。
    意识到这一点。
    纪霖莎决定不再自欺欺人。
    她蹲了下来，摸了摸谢尚生的头，问他：“尚生，纪姐姐能一起来吗？”
    她如愿和他们一起去吃东西了。
    也趁着这个机会，和汤梓璐摊了牌，她告知了自己的身份，也跟汤梓璐说了自己对谢尚贤的感情。
    那之后几天，谢尚贤一直介意之前纪霖莎硬是要跟他们一起去吃炸鸡的事情，对她态度冷淡。纪霖莎知道他其实并没有特别生气，所以依旧每天死皮赖脸地缠着他。
    纪霖莎以为，接下来的日子，只要她不断争取机会，让谢尚贤慢慢把眼光放在自己身上就可以了。
    直到后来中秋假期的一天，谢尚贤早上出门说要和宿友出去买电脑，回来的时候整个人的情绪都不对了，十分低落。
    在她家吃完晚饭，谢尚贤就自己一个人默默地回了家。
    纪霖莎很久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谢尚贤了，于是跟着他，到了他家。
    “干嘛了？”纪霖莎问他。
    谢尚贤沉默了一阵子，坦白道：“今天遇到汤老师了，她和一个男的在一起吃饭。汤老师她……好像很喜欢他的样子。”
    “……”
    “怎么办，我是不是没有机会了？”谢尚贤一脸苦涩。
    看着谢尚贤痛苦的表情，纪霖莎既觉得心疼又觉得愤怒。
    为什么他一定要把目光放在一个根本没有注意过他的人身上呢？
    为什么他就不能看看她呢？
    明明她那么喜欢他，他为什么就感觉不到呢？
    那天晚上，纪霖莎随口扯了一些话安慰了谢尚贤，随后便离开了那里，把自己锁在了房间里。
    谢尚贤会受伤，她也会。
    只是谢尚贤还可以向她倾诉，她又可以向谁倾诉呢？她只能自己一个人静静地舔舐自己的伤口，然后打起精神，再接再厉。
    然而因无法排解而累积起来的负面能量，总会有一天爆发。
    只是纪霖莎没想到，爆发的那天会来得这么快。
    那天调休，她拿到了假期，又听说画室的推广活动，于是借此机会和谢尚贤一起去上课。
    谢尚贤已经失落好多天了，这段时间里情绪一直很差，一天到晚苦着脸，无论纪霖莎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
    这不仅折磨着谢尚贤，还同时折磨着纪霖莎。
    所以在课后，纪霖莎看着找借口支开自己，打算回去找汤梓璐的谢尚贤，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了。
    “你要去哪里？”纪霖莎木然地问他，“是回去找她吗？”
    “是啊，你就别来捣乱了。”
    “我捣乱？！”纪霖莎被谢尚贤的话激到，声调不自觉地提高，“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是以为我还像以前那样，故意干涉你是吧！”
    “……”谢尚贤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谢尚贤，我喜欢你啊！”情绪终于决堤，纪霖莎大喊出声。
    谢尚贤震惊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喃喃道：“我……可是我……喜欢……”
    “我知道啊，你现在喜欢汤梓璐，我知道！你已经说过很多遍了！”
    “纪霖莎……”
    眼泪不受控制地吧嗒吧嗒往下滴，纪霖莎哽咽道：“我不需要你道歉，如果你觉得对我愧疚的话，你就喜欢上我啊！”
    “对不起……”
    这句话让纪霖莎更觉心酸：“我说了我不要听这个！”
    清楚自己的感情不可能传达到给他，纪霖莎心如刀绞，离开了那个地方。
    她虽性格强势，但她也想被自己喜欢的人表白，这是她作为女生的一个小小心愿。
    所以她愿意慢慢来，期待着有一天凭借着自己的努力，让谢尚贤喜欢上自己。
    可惜看来这个愿望是无法实现了。
    之后的一连十天，纪霖莎和谢尚贤都没有见面。
    并不需要特意躲着，谢尚贤住在宿舍周末才回来，纪霖莎又每天忙于工作，见不上面也不奇怪。
    十一假期期间，纪霖莎参加了班游活动，直到六号才回了家。
    六号的晚上，谢尚贤和谢尚生来纪家吃晚饭。
    同坐在一桌，两人之间的气氛只能够用尴尬来形容。饶是纪霖莎这么大大咧咧的人，这种时候也只敢盯着自己面前的菜，默默吃饭。纪爸爸纪妈妈很快就发现了两人之间异样的气氛，面面相觑。
    吃完饭，谢尚生对纪霖莎说：“纪姐姐，今晚可以陪我玩游戏吗？”
    “当然可以。”
    “哥哥也一起吧。”
    “哥哥今天有些累，就不玩了。”
    “不要嘛！”谢尚生撒娇，“一起玩嘛！我们好久没有三个人一起玩游戏了！”
    纪霖莎看着谢尚生不开心的小脸，不想因为两个大人的事情搞到小孩子都不开心了，于是也出言劝道：“可以的话，就一起玩吧。”
    谢尚贤抬头看了纪霖莎一眼，这是今晚他们第一次对视，谢尚贤迅速地把目光挪开了，闷闷地说：“那好吧。”
    于是三人聚在一起，在纪霖莎的房间里玩起了ps4。
    玩了快一个小时的时候，纪妈妈敲门进来。
    “尚生，已经玩了快一个小时啦，要出来看看远景，不然会近视眼哦。”
    “知道了！”尚生应着，手却不停。
    “尚生，听话哦，阿姨还给你留了两个柿子，快来吃。”
    被催促了，还加上了柿子的诱惑，尚生虽然不舍得游戏，但还是乖乖听话，放下了手柄，出了房门。
    “你们两个也休息一下吧。”
    纪妈妈说了一句，默默退出了房间，半掩上了门。
    小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了纪霖莎和谢尚贤两个人，外面客厅的电视声和说话声依稀从没有关紧的门缝传进来。
    除此之外，房内一片静谧。
    纪霖莎盘着腿，望着地毯出了神。
    谢尚贤首先说话了：“旅游好玩吗？”
    “挺好玩的。”
    “你们实习是实习多久？”
    “这一个学期都是。”
    “哦，我们到时候只有一个月。”
    房间内又陷入了沉默。
    谢尚贤有些坐不住了，他现在才知道以前的纪霖莎有多么活跃，他们之间的话题，基本上都是由纪霖莎撑起来的。
    现在这个少话的纪霖莎，实在是让谢尚贤很不习惯。
    “那天……”纪霖莎突然出声。
    “？”
    “那天的话，其实你不用太在意的。”纪霖莎双目无神，语气淡然，“我想过了，喜欢你只是我的事而已，不应该强迫你对我作出回应。”
    谢尚贤看着纪霖莎，没有答话。
    “以后我们还是好好相处吧。不要让其他人担心。”
    “纪霖莎，”谢尚贤突然插话，“我那天和汤老师表白了。”
    “！”纪霖莎闻言浑身一震。
    “在你表白之后，我撞到了她，所以我就跟她说了，然后被她拒绝了。”
    纪霖莎说不清此刻自己的感受。
    “之后，她跟我说了，你对她说过的话。”
    “是吗。”
    “说实话，我也是在那之后，才注意到了一些事情。”谢尚贤坐得直直的，直视着纪霖莎，态度认真地说着，“小的时候，我一直被你保护，那时候我明明还那么喜欢和你在一起，因为让我感到很安全。结果渐渐长大，我却开始烦你，觉得你老是妨碍我交朋友。”
    纪霖莎眼眶发红，喉咙发紧，她咽了口口水，撇开了头。
    “但是你明明就是想保护我而已，而且我也曾经在你的保护之下才安然度日，结果我却把这些当成了应分，还怪你烦。为此，我要跟你说声对不起。”
    纪霖莎摇头：“不，这件事上我也有错，以保护你为理由，擅自做了一些伤害你的事情。”
    “纪霖莎，谢谢你保护我，谢谢你喜欢我。”
    “你这是，在拒绝我吗？”
    “对。”谢尚贤毫不遮掩地承认，“就像你跟汤老师说的那样，如果对一个人没意思的话，就要好好地拒绝她。”
    纪霖莎抬手抹了一把眼睛：“你这是在讽刺我吗？你这是在报复我吗？是我让汤梓璐拒绝你，然后你现在要让我尝到你的滋味吗？”
    “不是，绝对不是这样的。”谢尚贤坚决地否认道，“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纪霖莎盯着谢尚贤好一阵子，又扭开头，低声问：“那你还喜欢汤梓璐吗？”
    “现在的话，还喜欢。不过汤老师已经找到自己喜欢的人了，我会放下的。”
    “没有悔恨吗？”
    “已经表白过了，我觉得没有遗憾了。”谢尚贤十分坦然。
    “呼。”纪霖莎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转过头来望着谢尚贤，“可是我果然还是喜欢你呢。”
    “！”
    “我不想就这样放弃。我想让你喜欢上我。”纪霖莎忽然凑上前去，贴近了谢尚贤。
    谢尚贤有些紧张，向后缩了缩身子。
    “既然已经没有了汤梓璐，我会一直发出攻势的，你做好觉悟吧。”纪霖莎对谢尚贤眨了眨眼睛，勾了勾嘴角。
    说完，纪霖莎站了起来，情绪又恢复到了以往那个状态：“我也想吃柿子！”说着跑出了房间。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纪霖莎。
    谢尚贤一个人呆坐在地板上，只觉得自己的心跳稍显不安份。
    这一年，纪霖莎二十二岁，谢尚贤二十一岁。
    相处了二十一年的时光，以为相互无比熟悉，却又有了出乎意料的新发现。
    也许，只要尝试把目光放在对方的身上，就会发现更多了吧。
    反正已经在一起二十一年了，再来二十一年，也未尝不可。
    番外完。
    
    第二十六章 直了
    
    她和她的男神，两情相悦了？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汤梓璐都处在恍惚之中。
    她只是躺在床上，脑中一直都在反复重播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刚才的吻来得太突然，她甚至还来不及细细感受那种触感。
    一想起吻她的是三月江本人，汤梓璐的脸就不可自已地发烫，胸中的鼓动让她倍感甜蜜，随即心里涌起一股激动，让她不禁抱紧怀中的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以发泄心中激荡的情感。
    下午快到五点的时候，店老板给汤梓璐打了一个电话。
    店老板问：“要不要一起出去吃点什么？”
    “好的。”
    “那我半个小时之后在你家楼下等你。”
    汤梓璐赶紧从床上起来，梳洗打扮，精心挑选了一套衣服，半个小时后来到了自家楼下。
    一走出楼梯口，汤梓璐就看见了店老板的身影。他的身姿如松，身上穿的只是随处可见的t恤和牛仔裤，但这些在高挑的他身上却显得分外好看。
    店老板见到她，主动迎了上来，很自然地就牵住了她的手。
    “你洗澡了？”他语中带笑。
    自己的小小心思被直接道出，汤梓璐害羞得不敢面对他。
    店老板轻笑，又问：“刷牙了吗？”
    汤梓璐想了几回才明白他说的话的深层含义，脸更红了。
    两人在附近的餐馆简单地吃了一顿晚餐，饭后店老板把汤梓璐送回家。
    在汤梓璐家楼下，两个人默契地停住了脚步。
    汤梓璐总觉得不想上楼，她站在原地不动，牵着她的店老板似乎也没有松开手的意思。
    静默了几秒钟，店老板绕了半圈，和汤梓璐面对面站着。
    “不想走？”
    经他这么一说，不舍得情绪更浓了，汤梓璐诚实地点头。
    “我也是。”
    店老板说着，伸手抚摸汤梓璐垂落在双肩的长发，眼睛一瞬不瞬地凝视着汤梓璐的脸。
    汤梓璐被他盯得有些难为情，稍稍低下了头。
    店老板的手从长发移到了汤梓璐的脸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脸庞，弄得汤梓璐的心也痒痒的。
    忽然间，店老板的两只长指夹住了汤梓璐脸颊上的肉，轻轻地捏了她一下。
    “上去吧。”他说。
    时间确实也已经不早了，汤梓璐不想耽误他直播，即使再舍不得，还是要分别的。
    汤梓璐略感失落地点点头，抬脚准备往楼梯间走，店老板却拉住了她。
    她回过头，只见店老板的脸迅速地靠近了，最终蜻蜓点水般地，在她的唇上亲了一下。
    汤梓璐愣了一瞬，店老板却已重新拉开了距离，放开了她的手，后退了两步。
    “你上去吧。我看你灯亮了再走。”
    汤梓璐“嗯”了一声，在他的注视之下，上了楼梯。
    到家之后，汤梓璐打开了灯，随即立刻小跑到了窗台边上，拉开了窗，往楼下一看。
    店老板还站在那里，正抬头眺望着她的窗户。
    像是知道她会出来看一样，店老板微微笑着，向她招了招手。
    汤梓璐也挥手回应，那种心有灵犀的感觉令她莞尔。
    店老板见她安全到家了，转身离去。
    汤梓璐一直伫立在窗边，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之后，才万分不舍地关上了窗户。
    汤梓璐仿佛到此时此刻才后知后觉地切实意识到了。
    她和他，正在交往。
    他已经不仅仅是她爱慕的电脑店老板，也不仅仅是他景仰的游戏up主三月江，他还是她的男朋友江一秀。
    第二天一早，汤梓璐是笑醒的。
    她做梦梦见自己和三月江在一起了，她万分喜悦，然后笑着笑着就悠悠转醒了。
    汤梓璐从那甜蜜梦幻的美梦中醒来，先是因为回到现实而感到失望，继而她又闭眼想了一下。
    那不只是梦。
    她的确和三月江在一起了。
    汤梓璐又忍不住因为快乐而笑了起来。
    躺在床上，汤梓璐打开手机，屏幕上显示出了时间，09:42，有点睡过头了。
    昨晚由于过于兴奋，汤梓璐迟迟睡不着，平时只要听着三月江的声音就能安然入睡，昨晚却越听越没有睡意，满脑子都是昨天一幕又一幕的景象。
    就在汤梓璐又不禁沉浸在回想之中时，手机震动了几下，显示收到了几条短信。
    汤梓璐打开来，除了有两条通信运营商发来的广告，还有一条，是江一秀在半个小时之前发过来的。
    汤梓璐第一时间打开，短信只有短短四个字：
    起床了吗？
    汤梓璐嘴角扬起，回复：
    现在刚醒。
    过了一阵子，江一秀又回：
    这么晚。昨晚因为我睡不着？
    汤梓璐看着这条短信，能够想象出他在发这条短信的时候，脸上戏谑的笑容。
    反正不是当着面，汤梓璐的胆子也大很多，直接承认：
    是啊。
    江一秀的回复却换了一个话题：
    你今天有什么安排？
    汤梓璐如实回答：
    我打算画稿子。
    下一次的同人本已经有了初步的构想，杂志插画那边的约稿也已经定下了。除了这些，汤梓璐还计划着画一些原创短篇试试。
    过了一阵子，江一秀回复了短信：
    那好。好好工作吧。
    对话似乎就这样告一段落了。
    汤梓璐又在床上赖了一会儿，才终于舍得起来。
    洗漱完毕之后，清楚自己工作繁重的汤梓璐坐在了电脑前，强迫自己摈除杂念，潜心工作。
    结果这一工作，就在家里呆了三天。
    这三天里面，汤梓璐几乎都是在画稿子，根本没什么闲工夫出门。虽然曾经有想过去店里找江一秀，但一顾虑到自己在那里可能会打扰到他做生意，便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而江一秀白天要看铺子，晚上要开直播，也没什么空余时间。
    住得这么近，两人却只能每天通通电话，用短信问候一下。
    汤梓璐虽然强制自己专注于工作，但还是平均每半个小时就会想起他一次。
    想见他的心，日益膨胀起来。
    唯一能够慰藉汤梓璐的，大概就只有每天晚上的直播了。
    她可以通过直播听到他的声音，然而这不就和以前一样了吗？
    想到这里，汤梓璐就不禁感到寂寞。
    终于在第四天的早上，汤梓璐打算亲自去找江一秀，却在出门前收到了江一秀的两条短信。
    【我今天下午不开店，上来找你。】
    【中午来给你做炸鸡。】
    汤梓璐喜出望外，捧着手机，笑个不停。
    中午十二点半，江一秀果真来了，手里还拎着许多东西。
    两人三天没有见面，汤梓璐见到他的那一瞬间开始，心里是激动万分的。她一脸热切地望着江一秀，江一秀却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一如往常那般淡然无波。
    感受到了温度差，汤梓璐有些失望，但很快就被见面的喜悦所取代了。
    江一秀一边进门一边说：“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没关系。”汤梓璐帮忙把东西拿进厨房。
    “炸鸡可能来不及做了，晚饭的时候再做吧，中午就先做些小菜。”
    一听到江一秀能一直在这里呆到晚饭，汤梓璐更加高兴了，连连点头。
    中午这一顿，自然是由江一秀掌厨。
    江一秀的厨艺也十分不错，起码比汤梓璐要来得好，做出来的东西很好吃，汤梓璐埋头津津有味地吃着。
    “好吃吗？”
    “好吃。”
    汤梓璐满足地点头应着，不经意地抬眼看他，却发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里带着宠溺。
    她连忙闪开目光，心里却甜滋滋的，一时心猿意马。
    吃着吃着，江一秀忽然笑了一声。
    汤梓璐疑惑地望向他。
    “你这里沾了饭。”
    江一秀说着，伸手从她的嘴角边捻起了一粒饭，然后很自然地放进了嘴里吃了。
    意识到自己的窘态，汤梓璐当即羞耻难当，只顾闷头扒饭。
    “慢点吃。”
    汤梓璐为了分散注意力，于是问他：“你、你怎么会做得这么好吃？”
    “做得多自然就熟悉了。”
    “你经常自己做饭？”
    “之前是。”江一秀夹了一条菜进汤梓璐的碗里，“不过搬来这里之后，店里没有厨房，就做不了了。”
    汤梓璐若有所思地点头，扒了几口饭，迟疑地说：“如果你需要的话，可以用我的厨房。”
    “嗯？”江一秀挑起了眉。
    “我、我只是单纯想借你厨房，没有别的意思。”
    江一秀一脸无辜：“我什么都没有说呢。”
    这完全就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
    汤梓璐不敢再说话了，严格奉行“食不言寝不语”。
    一旁的江一秀笑意盈盈。
    饭后，江一秀和汤梓璐两人挨着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汤梓璐的客厅连部电视机都没有，两个人坐在这里其实也没什么好做的，但还是靠在了一起，偶尔闲聊几句。
    此时汤梓璐的手机响了一下。
    
    第二十七章 直了
    
    汤梓璐拿起手机一看，原来是一个游戏app发来了提醒。
    灵机一动，汤梓璐想到了可以一起做的事情，便点开了游戏。
    “这个游戏，我这几天一直在玩。”
    江一秀凑了过来，看了几眼，说：“八仁推荐的那个？”
    “嗯。”
    前几天，汤梓璐看了八仁的新视频，视频里面八仁就介绍了这款游戏。
    游戏里玩家要操纵一个会一直左右移动的小人，按一下屏幕，小人就会往上跳。就这样控制小人往上通关，一共二十层。期间小人要闯过各种的机关，十分考验玩家的反应力和操作。游戏每天都会更新新的关卡，供玩家每天都来攻克挑战。
    看了八仁的介绍之后，汤梓璐也下了一个试着玩，结果一发不可收拾，工作迟迟未能完成，也是托了它的“福”。
    然而让汤梓璐很沮丧的是，在视频里看八仁玩这个游戏玩得得心应手，似乎一点都没有难度，一边说话一边玩，三两下就通关了。
    结果自己玩的时候，却永远无法到达终点。
    汤梓璐只能承认自己就是个手残。
    “我怎么都过不了关……”汤梓璐闷闷地说着，手上操作着屏幕上的小人，结果没几下，小人就被刺扎死了，汤梓璐泄气，“明明看八仁他玩得很轻松的，到我手上就老是死，他真的好厉害。”
    江一秀闻言蹙起了眉：“你觉得他很厉害？”
    “嗯，是啊。”沉迷在游戏里的汤梓璐完全没有发觉江一秀脸上略带不爽的神情，还毫不犹豫地用力点了一下头。
    “你一直有看他的视频？”
    “有啊。”汤梓璐紧盯着手机，懵然不知地继续说，“他推荐的几个游戏，我都有在玩呢。”
    江一秀不说话。
    小人又一次被一只怪弄死了，汤梓璐苦恼，把手机递到了江一秀的面前：“你要不要玩一下？”
    江一秀默默地接过手机，开始游戏。
    游戏的操作并不复杂，江一秀瞬间就上手了，小人在他的操纵下变得十分灵巧，很快就突破了汤梓璐的记录。
    无论看过多少次，汤梓璐还是忍不住惊叹他的水平。
    没用多久，汤梓璐始终通不了关的游戏，江一秀仿佛没花多少力气就完成了。
    果然亲眼看见和看视频真的是很不一样的体验。
    汤梓璐忍不住鼓掌，眼神中充满了赞叹：“好厉害！”
    江一秀稍显得意：“还好吧，不是很难。”
    “我就一直过不去……”
    “觉得我很厉害？”
    “嗯！”汤梓璐点头。
    江一秀瞧见她那不加掩饰的仰慕，心里的不爽早已一扫而光，但还是忍不住问她：“比八仁厉害？”
    汤梓璐歪着头思考了一秒，出于内心中身为三月江迷妹的责任感，肯定道：“对啊。”
    江一秀满意地笑了。
    “那要给我奖励才行。”
    “？”汤梓璐愣了一下，困惑道，“奖励？”
    “嗯。”
    “什么奖励？”
    “那天我给你什么奖励了，你就给我什么。”
    那天？奖励？
    那不就是……
    回想起当时的情形，汤梓璐立即就羞涩了起来，撇开了头，不知所措。
    江一秀拉了她一下：“来。”
    “……”
    “快点。”
    在江一秀不断的催促之下，汤梓璐慌乱了。
    汤梓璐内心纠结，她不是不愿意，但要她主动吻他，她还是觉得太害羞了，她做不到。
    江一秀却不肯罢休。
    “你不敢亲？”
    汤梓璐点头。
    “那你以后都不打算主动亲我了？”
    确实，不可能永远都由他做主动。
    汤梓璐内心激烈斗争了一番，最终还是决定豁出去一次，鼓起勇气作出行动。
    汤梓璐猛地扭过头去，紧闭着眼睛，胡乱地在江一秀的脸上亲了一下，随即又把头转了回去，用后脑勺对着江一秀。
    心脏已经跳得一塌糊涂。
    江一秀先是怔了一下，随后又想了想，故作不服道：“就这样？”
    汤梓璐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不满，但她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
    “这样可不够。”
    江一秀说着，向汤梓璐伸出了手，轻柔地把她的脸转了过来。
    汤梓璐顺着他的引导，把脸面向了他，偷偷抬眼瞄他。
    江一秀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双眼紧紧地注视着她的眼睛，脸缓缓地靠了过来。
    江一秀把额头贴上了汤梓璐的，沉声说：“奖励的话，起码要这样。”
    话音未落，江一秀就吻住了汤梓璐。
    这次的吻，和上两次的有些不同。
    如果说之前两次的是点到即止，这一次的话，就有了“深入钻研”的意思了。
    两唇相贴，江一秀的舌头很轻易就钻入了汤梓璐毫无防备的双唇之间，伸进了她的嘴里，缠住了她小小的软软的舌头。
    汤梓璐被这突如其来的深吻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躲避，江一秀似乎预料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一般，抢先一步，一只手按在了她的后脑勺上，另一只手臂绕上了汤梓璐的背，完美地固定住了她的身体。
    汤梓璐无法动弹，紧闭着双眼，摒住了呼吸，整个身体都僵硬了。
    江一秀抓住这个机会，舌头更加肆无忌惮起来，肆意地在汤梓璐的口中攻城略地，时而卷住她的舌头，时而扫过她的唇瓣。环绕着汤梓璐的双臂也越来越紧，让两人的身体紧紧地贴合在一起。
    汤梓璐早已无法思考，停下了躲避的动作，只觉得他的舌头上似乎带着电一般，一阵阵酥麻的感觉从舌头传到了耳根、头皮，乃至全身。双手不自觉地拽住了江一秀的衣服，攀着他的身体。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
    终于，江一秀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汤梓璐的唇，稍稍拉开距离，凝视着她。
    汤梓璐的脸上泛出了红晕，长长的睫毛轻轻扇动着，因为这个吻结束而稍稍睁开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水灵灵的。唇被他吻得红红的，泛着一层水光，娇艳欲滴。
    看上去，竟带着一丝别样的性感。
    江一秀看着她，眼睛微眯，喉结动了一下。
    随即，他把脸埋在了汤梓璐的颈脖处，呼吸落在了汤梓璐的脖子上，让汤梓璐不禁颤抖了一下，想要躲开。
    江一秀圈紧手臂，制住了汤梓璐的动作，下巴架在汤梓璐的肩膀上，就这样停住了所有动作。
    汤梓璐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也不敢动，刚才止住的呼吸还没有顺畅，现在也不敢用力喘气。
    就这样静止了很久，江一秀轻呼了一口气，终于放开了她。
    “我去抽根烟。”
    江一秀丢下这么一句话，头也不回，两步走进了厨房，然后抽油烟机的声音就从里面传了出来。
    汤梓璐呆呆地坐在沙发上，她捧住自己发烫的脸，还沉浸在刚刚的吻里，回不过神来。
    作为前几天才经历初吻的她，被刚才那个有些热烈的吻弄得有些懵了。
    除此之外，她还有点担心自己那时候有没有做错什么，例如……反应不够积极。
    现在回想一下，她由始到终都像一根木头那样一点反应都没有，江一秀他会不会觉得她这样很无聊呢？
    过了一段时间后，江一秀从厨房出来。
    “怎么还一脸呆呆的。”江一秀伸手抚过汤梓璐的脸，“要开始准备做晚上的炸鸡了。”
    汤梓璐欲言又止，最终点头：“好的。”
    那天晚上江一秀做的炸鸡，吃得汤梓璐回味无穷。
    江一秀没有骗她，他做的炸鸡确实是汤梓璐吃过最好吃的，其中有一种很独特的味道，汤梓璐从来没有尝到过，却让整只炸鸡都变得分外美味起来。
    “家用煤气炉的温度不够高，不然还能再好吃一点。”
    汤梓璐舔着手指，很在意那个如同“点睛之笔”的味道究竟是怎么做出来的，刚才在旁边帮忙的时候也没看出什么门道来，便问他：“里面那个很特别的味道是怎么做出来的？”
    “老板告诉我秘方的时候，要求我只能作为家传。”江一秀戏谑地笑着，“所以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吃完东西，两人一起收拾碗筷，一起洗碗擦桌，颇有家庭生活的氛围。
    汤梓璐很享受这种感觉，看得出江一秀也很愉快。
    收拾完毕，两人坐在一起聊天休息。
    江一秀搂着汤梓璐，汤梓璐窝在江一秀的怀里，偷偷地嗅着他身上的味道。
    时间很快就过了八点。
    “已经八点了。”汤梓璐提醒道。
    江一秀看了一下手机，又紧了紧手臂：“不想走。”
    “那直播怎么办？”
    “不播了。”
    “这怎么可以。”汤梓璐坐直身体，“你的米分丝会伤心的。”
    同样是三月江的米分丝的她很能体会到这种心情。
    三月江不直播一晚，她就能失落一天。
    虽然和他在一起了，但汤梓璐还是很享受看他直播的，也希望能够一直看下去。
    江一秀的手臂一用力，把她压了回来：“三天没见……”
    话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
    汤梓璐先是疑惑，后来才明白到，他大概是想说三天没有见面，今天见到了，他不想这么快离开。
    看他中午见面的时候一脸平静的样子，汤梓璐还以为他三天不见到她，也不会觉得怎么样呢。
    汤梓璐的笑意爬上嘴角。
    到了八点半之后，江一秀终于舍得把汤梓璐放开了。
    两人在家门口临别时，汤梓璐问：“我平时……可以去你的店里找你吗？”
    “当然可以啊。”
    “不会打扰你做生意吗？”汤梓璐迟疑。
    江一秀笑笑：“怎么会。”
    “那我有时间就去找你。”
    “好，晚上注意安全，拜拜。”
    “拜拜。”
    江一秀离开了汤梓璐的家。
    见他走了，汤梓璐的心里立刻变得空荡荡的。
    虽说想看直播，但是也想见到他本人。
    汤梓璐倍感矛盾。
    
    第二十八章 直了
    
    第二天，汤梓璐去画室上课。
    纪霖莎由于实习，忙得没有时间补课，但也还是坚持跟着谢尚贤来上课。
    自从那天和纪霖莎加了微信好友之后，偶尔就会聊几句，一开始她们谈论的话题基本上都是围绕着两人的共同男神三月江的。
    但有一次，纪霖莎突然对汤梓璐说想要留长头发，来寻求汤梓璐意见。
    【为什么？】汤梓璐第一时间就问。
    【想要改变一下形象？】
    汤梓璐其实很喜欢纪霖莎这种帅气的打扮的，听说她要改变，深感可惜。但这是纪霖莎本人的意志，她也不好说什么，便模棱两可地表示支持。
    可能是因为感觉到了汤梓璐不确切的语气，纪霖莎向她解释。
    【我留长发其实是为了谢尚贤】
    【我看他好像比较喜欢长头发的女生所以也想留长发】
    经过这次之后，纪霖莎和汤梓璐的话题列表里又多了一个选择——恋爱。
    只不过每次纪霖莎问起汤梓璐和喜欢的那个人进展得如何的时候，汤梓璐都只能胆战心惊地搪塞过去。也幸亏纪霖莎不是那种喜欢刨根问底的人，才暂时没有露馅。
    这天课后，汤梓璐顺路去了一趟店里。
    昨天从江一秀那里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今天又刚好出门，汤梓璐当然要到店里看看他。
    汤梓璐到达店里的时候，江一秀正在吃中午饭。
    “你怎么来了？”江一秀放下盒饭，笑容爬上脸。
    “我刚上完课回来。”
    “吃东西了没？”
    “还没，不过已经买好了。”汤梓璐扬了扬手中打包的食物。
    江一秀微微笑着：“那就一起吃吧。”
    江一秀把桌子上的东西清开，帮汤梓璐把东西放好，让出了自己一直在坐的那张有靠背的电脑椅，自己则是搬了张胶凳坐在了汤梓璐的旁边。
    刚落座，江一秀犹豫了一下，复又站站起，走到门口，把铁闸拉了下来。
    “怎么了？”汤梓璐困惑。
    “免得来人了。”
    可是这不就是打扰他做生意了吗？
    汤梓璐有些过意不去。
    “这……”
    江一秀似乎知道她想说什么，抢先一步，宽慰她道：“中午也没什么人会来的，没关系。”
    江一秀重新在汤梓璐身旁坐下，低头吃饭。
    汤梓璐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饭吃完了，汤梓璐帮忙收拾，第一次有机会走进店后面的小空间里。
    那是一个昏黑狭小的小间，堆放着一些纸箱，左边是通往阁楼的楼梯，右边是一个只能容得下一个人的洗手间。
    汤梓璐有些讶异，她没想到这里会是这么的狭窄，这样居住环境当真算不上好，然而他却住在这里？
    “你搬来之后一直住在这里？”
    “我一个男人，没什么太多要求，在这里住着也没什么。”
    “你晚上睡在哪里？”
    “就在这里架张床。”江一秀指了指店中央的一片空位。
    第一次了解到他的生活环境，汤梓璐心生不忍。
    收拾当中，汤梓璐不经意间碰到了桌上的鼠标，电脑屏幕随即亮了起来，上面显示了一屏幕的代码。
    “你在写程序吗？”
    江一秀扫了一眼屏幕，点头：“嗯。”
    汤梓璐还没有听说过他有在写程序，顿时来了兴趣。
    “难道，这才是你的本职？”
    “以前是。”江一秀回答，“之前和别人一起开公司，现在就只是从旧同学的公司那里接些外包来做。”
    “为什么会来开店？”
    “在公司做太累了。”
    得知了不少江一秀的情报，汤梓璐很是高兴，继续又问：“你大学是哪里？”
    “大。”
    汤梓璐一听，万分惊喜，声调也不自觉地抬高：“我也是！”
    “是吗？”江一秀也笑了，“我还以为你是学美术的。”
    “……因为当时我爸不允许我学美术，要我去他的母校和他读同一个专业。”
    看到汤梓璐脸上略显落寞的神情，江一秀静静地听着。
    “后来我读了一个学期就转专业了，不过我一直觉得没能去美院很可惜。”
    “……”
    “但是现在知道原来我和你读的是同一间大学，突然就觉得不可惜了。”汤梓璐的脸上扬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江一秀突然转过头来，盯着汤梓璐一言不发。
    汤梓璐不明所以，停住了说话，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心想是不是自己说错什么了。
    “我发现你有时候也会说些很大胆的话呢。”
    “？”
    见汤梓璐满脸疑惑，江一秀轻笑摇头，换了个话题：“你没去读美术，画却画得这么好。”
    “我画得好吗？”
    “当然，不好的话，我就不会用来做封面了。”
    “你用我的画，是因为喜欢我的画吗？”
    “是啊。”江一秀直视着汤梓璐的眼睛，微眯的双眼里有着认真与深情，“就像你是我的米分丝那样，其实我也是你的米分丝。”
    两人对视半晌，汤梓璐隐隐感受到其中暧昧的气氛。
    她难为情地想要躲开，江一秀却伸手扶住了汤梓璐的脸，贴近上去。
    这一次，汤梓璐有了上次的经验，终于没有吓到躲闪，但还是全身僵硬，紧张得不懂得给反应。
    江一秀倒是不介意，自顾自地做着自己想做的，给了汤梓璐一个彻底的深吻。
    两人分开的时候，汤梓璐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你这样老是不呼吸，再久点要怎么办？”
    “我……我……”汤梓璐羞得满脸通红。
    江一秀又轻笑道：“不要紧，跟玩游戏和做菜一样，多练练就熟悉了。”
    就在汤梓璐窘然无语的时候，店门的铁闸突然被拉起，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从半开的铁闸下钻了进来。
    那人一边钻进来一边说：“怎么？我们的江大老板不用开铺了？”
    江一秀稍稍拉开了和汤梓璐的距离。
    待那个男人站直了之后，他才发现店里面不止江一秀一个人，他略有些惊讶地看着汤梓璐。
    汤梓璐认出来，这人是上次给江一秀送药的那个西装男。
    江一秀狠狠地盯着他，语带不快：“关着门还进来。”
    男人明白自己可能是打扰到小情侣的二人世界了，两手挡在身前，说道：“我没想到……哎哟，你们也是的，虽然关着门，但这是公众场合嘛，好歹锁一下……啊，好了好了，是我错了是我错了，抱歉抱歉。”
    江一秀不爽地站了起来，把插在主机上的u盘拔了出来，走到他的跟前挡住他不断打量汤梓璐的视线，把u盘递给了他：“已经做好了，拿了就快走吧。”
    “好的，谢谢了啊，钱我过两天打给你。”
    说完这句话，男人绕过了江一秀，走到了桌前，隔着桌子向汤梓璐伸出了右手：“你好，我是江一秀的老同学，叫我阿平就好。”
    “你好，我叫汤梓璐。”
    “你是他女朋友吗？”阿平指了指江一秀，随即眉飞色舞地说，“哇，好多年了吧，我们都着急好久了，自从这人和……”
    他话没说完，就被江一秀厉声打断：“你是时候走了。”语气中明显有着怒意。
    阿平缩了缩肩膀，止住了话，回头看江一秀。
    汤梓璐也被江一秀过于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惊疑不定地望着他。
    “哎呀，你看我又说错话了。”阿平嬉皮笑脸地对汤梓璐说，“你别在意哈。”
    “呃，没事。”
    “那我先走啦。”阿平挥了挥手，离开了店铺。
    一时间，店铺内两人陷入了沉默。
    汤梓璐看着脸色还不是很好看的江一秀，不敢出声。
    过了一阵子，江一秀道：“我是在气他，和你没关系的，你不要在意。”
    “……好。”
    “我出去抽根烟。”
    江一秀闷闷地说了一句，一把抓起桌上的烟，沉默地走出了店铺。
    那天之后，汤梓璐始终觉得在店里见面不是很方便，所以就没有继续再去了。
    汤梓璐一呆就又在家里呆了两天。
    期间江一秀说让汤梓璐有空就去店里，汤梓璐都拒绝了。
    “为什么？”电话那端的江一秀问道。
    “我总觉得在店里不方便，会妨碍你做生意的。”
    “不妨碍。”
    “……”他虽然这么说，但那天的事情让汤梓璐有些介怀。
    江一秀轻叹了一声说：“我知道了，我会想想办法的。”
    想办法？
    汤梓璐不知道江一秀指的是什么。
    一天傍晚，江一秀提早打烊，上了汤梓璐家吃饭。
    这一次的晚饭是汤梓璐做的，江一秀赞不绝口。汤梓璐对此不怎么自信，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但听着他的赞扬，还是很欣喜的。
    晚饭途中，江一秀突然说道：“这几天我去了几间房屋中介。”
    “房屋中介？”
    “他们都说你这栋楼和附近这几栋楼里都没有房子出租，再远的就离我的店还要远了。”
    “？”
    见汤梓璐还是一脸茫然，江一秀解释：“我之前不是说我会想办法嘛，我就打算在这附近也租个房子，这样就能方便一点了。”
    汤梓璐终于明白了他的用意，其实这几天她也一直在考虑这件事。
    “可惜找不到。”
    “那……要不要就在我家？”
    
    第二十九章 直了
    
    汤梓璐此话一出，江一秀便停下了手中的筷子，看着汤梓璐，眨了眨眼。
    “你的意思是，同居？”
    “呃，可、可以这么说？”汤梓璐对这个回答也甚是迟疑。
    其实这句话说出来，既有一时冲动，也有深思熟虑。
    那天以后，汤梓璐就一直在考虑这方面的问题。
    当下让汤梓璐做出这个邀请的原因有两个：一是为了能够不妨碍两人工作而又可以经常见上面；二是因为那天她看过江一秀店里面的情况后，很心疼他那不尽人意的生活环境。
    两个人做的虽然不是朝九晚五式定时定候的工作，却意外地因各种原因而无法随时见面。也许是由于两人住得近，汤梓璐总觉得这是一件让她很难过的事情。
    汤梓璐不想再这样，她希望找到解决的办法，然而切实可行的方案并没有很多，这是其中之一，也是最直接有效的方法。
    当然，这并不是这么简单轻易的事情，汤梓璐自己对此也很清楚，所以才会倍感踌躇。
    江一秀笑了一声，随后平和理智地说道：“听着不错，不过我认为还不到时候。”
    “嗯，也对。”
    说实话，汤梓璐是松了一口气的。
    事实上在话说出口之后，她就已经后悔了，深知这个提议很不成熟以及欠考虑，除了能天天见面以外，同时还伴随着许许多多难以说清楚的问题。
    结果，这个事情还是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吗。
    汤梓璐有点泄气。
    江一秀却又说：“还没有说完呢。
    “什么？”
    “我还是决定偶尔早点关门，然后上来找你，好吗？”
    “这……”
    汤梓璐虽然高兴，但又有所顾虑。
    “没关系的。”江一秀了解汤梓璐的心思，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柔声道，“我愿意这样做。”
    汤梓璐抿了抿嘴，然后突然想起什么，“忽”地站了起来：“那这样的话——”
    汤梓璐说着，跑到客厅的一排置物柜前，在柜中凌乱的杂物之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握在了手里。继而汤梓璐的脸上挂上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来到江一秀的面前，向他伸出了拳头。
    江一秀见她神神秘秘的，也不禁勾起了嘴角，合作地摊开了手掌。
    汤梓璐把藏在手心里的东西放到了他宽大的手掌上，江一秀定睛一看，一条银色的钥匙静静地躺在了手中。
    汤梓璐忽而感到一丝羞怯：“……你可以随时来。”
    “好。”江一秀轻笑着拽紧了手中的钥匙，把汤梓璐拉近了自己，“我会经常上来的。”
    “说好的偶尔呢？”
    “是你说的可以随时。”
    “这不……”
    剩下的话，都被江一秀堵在了嘴里。
    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之后，汤梓璐就想起一些问题来。
    江一秀在这个家里，除了杯子之外，就没有其他用品了，如果之后经常会来的话，这样似乎会有一点不便。
    于是两人相约某日下午，出门去采购其他零碎的日常用品，同时也算是一次约会。
    两人来到大超市，推着一辆小车，并排走着。
    家里的一些日用品也正好需要补充了，汤梓璐手里拿着一张提前写好的清单，低声地念着。
    “牙膏、沐浴露、洗衣液、拖鞋……”
    江一秀在旁边看着，唇角噙着笑容。
    逛了大半个超市，推着的购物车也已经半满了，两人最后走到了放着沐浴露的货柜旁，开始挑选沐浴露。
    此时一个推销阿姨走近了两人，手里拿着一支沐浴露开始向他们推销。
    “要买点什么沐浴露呢？要不要试一下这个新出的呢？”
    汤梓璐有一款用了好几年沐浴露，而且她也不习惯尝试新的东西，于是下意识地想要拒绝：“不用了，谢谢。”
    推销阿姨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放弃，眼尖的她扫了一眼两人购物车里的东西，又接着道：“你们两个是新婚小夫妻吧，现在我们这款沐浴露在做促销，买这个家庭装的绝对超值，买大送小。”
    被误会成了是夫妻，汤梓璐窘然：“呃，我们不……”
    “那就要一份吧。”江一秀满面笑容地接过推销阿姨手里的两支沐浴露，放进了购物车里。
    “嗯？”一切发生得太快，汤梓璐反应不过来。
    江一秀似乎没有解释的意思，拉着汤梓璐离开了。
    最后两人从超市里出来，每个人的两只手里都分别拎着一个大袋子。
    “重不重？要不要分一点过来？”江一秀问。
    “不重。”
    明明最重的几样东西都是江一秀在拿，他却还在担心汤梓璐在勉强自己。
    感受到他的关心，汤梓璐心里甜甜的。
    晚上吃完东西，汤梓璐要上洗手间，江一秀在门口等待。
    汤梓璐出来的时候，江一秀正看着隔壁电器铺橱窗里的电视机若有所思。
    “怎么了？”汤梓璐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电视机上正在播放一个节目。
    江一秀收回视线，拿起地上的袋子，摇头：“没事，走吧。”
    回家后，江一秀把东西放下之后就离开了。
    汤梓璐把买回来的东西都布置收拾好，最后累瘫在沙发上。
    环顾家里一周，虽然江一秀的东西并没有增加多少，只是买了一双拖鞋和一套碗筷之类的小东西，但只要看到家里有了他的踪迹，汤梓璐就觉得很满足。
    望见茶几上成对的杯子，汤梓璐由心底里涌出笑意。
    时间已经接近月末了。
    一天中午，汤梓璐正在画漫画，桌面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天使的来电。
    十一之后，天使就去国外出差了，工作繁忙的两人快两个星期没有联系了。
    一看是天使的电话，汤梓璐很兴奋地接了起来。
    “天使！”
    “啊，汤子，我好想你哦！”
    听见好友的声音，汤梓璐很开心：“我也是！”
    “你知道吗？在这里两个星期，我除了想爸妈就是想你。”天使肉麻兮兮地说。
    汤梓璐“噗嗤”一声笑出来。
    “终于搞定这边的工作了，我明天就回g市，休息几天就去找你。”
    “好啊。”
    这么长时间没聊过，这期间还要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汤梓璐早就积累了一大堆话要跟天使说了。
    说了几句，天使就挂了电话去休息了。
    下午四点多，江一秀上来找汤梓璐。
    两人吃了一顿饭，临走前，江一秀递给汤梓璐一个u盘。
    “？”
    “里面有我明天要发的视频，给你提前看。”
    汤梓璐喜出望外地接过。
    “期待你的封面，子鹿大大。”
    被他这么一说，汤梓璐就像是打了鸡血似的。
    趁着直播还没有开始，汤梓璐看起了新视频，心里甜滋滋的，泛起一股得意。
    这算是……女友特权吗？
    周日的时候，汤梓璐去画室给终于有了空闲时间的纪霖莎补课。
    以往的课上都有谢尚贤在，但今天只有她们两人，两个迷妹自然不可避免地提到了三月江。
    “三月新视频的鬼畜，我今天晚上就会发啦！”纪霖莎颇有成功感地宣布，“这么忙还坚持给男神做鬼畜，我真是一个合格的迷妹。”
    当面说起三月江的话题，汤梓璐由于担忧自己会失言，只能干笑。
    “这次，我决定要用我自己画的封面。”
    汤梓璐有些意外：“已经画好了？”
    “嗯，到时候你就能看到啦。”纪霖莎故作神秘，“不过我已经能预想到，到时候视频下面绝对会有‘灵魂画手’这个tag。”
    “噗。”从纪霖莎现在的水平来看，确实很有这个可能。
    “话说这次梓璐你的封面画得好快！视频才出来两个小时左右就画好了。”
    汤梓璐闻言一惊。
    之所以会这么快，完全是因为她提前看完视频，封面也提前画好了。
    汤梓璐当时还担心太快贴出来会被怀疑，没想到江一秀却一直在催促，最后她硬是拖过了两个小时，才肯把封面发上贴吧。
    这当然不能实话实说，汤梓璐只能昧着良心撒谎。
    “因为他的视频一发出来我就恰好看到了，又特别有灵感，所以就比较快。”
    “不行，我也要多加努力才行。”纪霖莎埋头画画。
    下课后，汤梓璐与纪霖莎告别，匆匆赶回家。
    江一秀昨晚说今天会上她家吃饭。
    就在汤梓璐快到站的时候，手机响起，汤梓璐本来以为是江一秀打电话来询问她还有多久到家，没想到拿起一看，竟然是天使的来电。
    一接起来，天使咬牙切齿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你回家没有？”
    汤梓璐还没有意识到这危险的信号，还以为是谁惹怒了天使，平常地回答道：“快到家了，怎么了？”
    “那好，你快回家吧。”
    天使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汤梓璐困惑地看着手机，突然一个念头闪过。
    汤梓璐心中惊慌，暗叫不好。
    不会吧？
    
    第三十章 直了
    
    汤梓璐马不停蹄地赶回家里。
    一打开门，汤梓璐就看见坐在沙发上，一脸怒意的天使。
    天使并没有她家的钥匙，唯一的解释就是，是江一秀让她进来的。
    事情果然如汤梓璐所想的那样，上门的天使恰好遇到了在她家的江一秀。
    天使一见她进门，立马气势汹汹地向她扑过来：“汤梓璐！你最好给我解释一下！”
    汤梓璐不敢躲开，但眼睛却在四处看，寻找江一秀的身影。
    “好呀你，就只想着他了对不对？！快说，那个男人是谁？！”
    客厅和厨房都没有看见江一秀，汤梓璐虽知天使正怒火中烧但还是忍不住确认：“他走了吗？”
    天使被她气绝：“天呐，果然是女生外向啊！”
    “你别这样……”
    “他不在这里！”天使道，“是我叫他走的，我只想跟你谈！”
    “……好的。”
    “说，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个月十一号。”
    天使闻言，立即惊叹：“这才多久啊？你竟然就把钥匙给他了？我都没有！”
    “只是之前没想到而已，你要的话……”
    “重点不是这个！”
    汤梓璐委屈，她也知道重点不在这，只是想说些什么缓和一下气氛，但看天使越来越抓狂的神情，汤梓璐知道这反而适得其反了。
    “他是什么人？”天使问，“就是那个什么店老板吗？”
    “嗯。”
    “所以说，他是三月江吗？”
    “是。”
    天使大大地叹了口气：“唉，就知道你会这样，你和他才认识多久啊？”
    “三年多了吧。”
    “屁！我是说现实！”
    “……两个月。”
    “对啊，才两个月！而且这两个月你们才相处了多少时间？”
    “我觉得已经够长了，更何况可以之后继续了解啊。”
    “那过去两个月了，你了解什么了吗？”
    “……”
    “说不出？”
    “……大学之类的。”汤梓璐自己说着也很没有底气。
    “你这是在逗我还是在骗自己？”
    这句话说完，屋内陷入了一片寂静。
    汤梓璐一脸悲伤，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
    天使则是被气得双眼通红，眉间的褶皱深深。
    不知道为何，天使就是不待见这个三月江，总觉得这个男人把自己的好朋友骗走了。见汤梓璐对那个男人情有独钟的模样，天使就很害怕有一天汤梓璐会被他伤了心。
    但是说实话，知道汤梓璐和她喜爱已久的男神在一起了，天使还是替她高兴的。
    望着汤梓璐欲哭的脸庞，意识到自己一时情急，那个男人没做什么，自己却先一步让汤梓璐受伤，天使心中生出一丝愧疚。
    稍微冷静下来一点了，天使幽幽叹息。
    “唉，我太担心你了。”天使伸手轻轻抱住汤梓璐，向她道歉，“汤子，对不起，我不应该这样。”
    汤梓璐窝在天使怀里，摇摇头：“我明白的。”
    其实汤梓璐自知天使说的话是有道理的，她确实还很不了解江一秀的事情。
    “这么久不见，我们出去吃一顿吧。”
    “好啊。”
    天使虽不愿，但还是决定先听听汤梓璐的说法：“你要给我说一下，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什么了。”
    天使刚出完差，能放一个星期的假，于是直接在汤梓璐的家里住了两天。
    两人谈了很多事情，汤梓璐把这两个多星期以来，和江一秀之间的一点一滴都告诉了天使，天使总算对江一秀有了一丁点改观。
    但每当天使在汤梓璐家里看见和江一秀有关的东西的时候，她总会忍不住吐槽一番。
    “所以说，你们倒不如直接同居得了？”
    “他说还不是时候。”
    “哼，装得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实则这是欲拒还迎，以退为进，你可要小心。”
    汤梓璐被天使的阴谋论逗笑了。
    天使白眼，恋爱中的少女真是智商骤降，笑点也是。
    第三天早上，天使离开之后，汤梓璐第一时间打了个电话给江一秀。
    这两天里，天使一直监视着她，不允许她和江一秀联系。
    知道天使只是一时的小脾气，汤梓璐也就顺着她了，只是一次趁天使洗澡时给江一秀发了条短信说明情况。
    “喂？”江一秀的声音依旧动听。
    两天没听见他的声音，这一刻汤梓璐有些感动。
    “你朋友走了？”
    “嗯。”
    “我现在上来。”
    江一秀说了这么一句话便挂了电话。
    十分钟之后，江一秀就来到了汤梓璐的家里。
    这次见面，汤梓璐莫名有些难为情，江一秀却直接抱住了汤梓璐，以吻来表达思念。
    一吻过后，汤梓璐又软在了江一秀的怀中。
    “她那天有没有说什么？”汤梓璐问江一秀。
    “没有，只是看上去很讨厌我。”
    “她没有恶意的。”
    “我知道。”江一秀道，“做你男朋友真不简单。”
    汤梓璐听了，急道：“什么意思？”
    “这是夸你。”
    “……”
    “而且我乐意。”江一秀说着，又在汤梓璐的额头上印上一个亲吻。
    江一秀一直呆到了晚上直播前才回去。
    那天晚上，由于前两天和天使过得黑白颠倒，汤梓璐特别困，直播还没有结束就睡着了。
    结果第二天早上十点，大门的门铃被按响了，睡眠不足的汤梓璐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起来，睡眼惺忪地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几个穿着制服的男人，楼道里还放着一个大大的纸箱子。
    为首的男人愣了一下，说：“汤小姐你好，你的电视送到了。”
    电视？她没有买电视啊？
    正疑惑间，江一秀的身影出现在了楼梯间。
    他一看见汤梓璐，立即眉头拧紧了，快步向前，走到了她与几个男人中间，挡住了她的身影。
    江一秀把还没有清醒的汤梓璐推进房间，一边推一边拉好她睡得凌乱的睡衣。
    “我叫你再出来。”江一秀丢下这么一句话给茫然的汤梓璐，便把房间门关上了。
    汤梓璐揉了揉干涩的双眼，依旧感觉困意难当。听着外面的声音，汤梓璐大概猜到他们正在把电视抬进屋内。
    坐在床上许久，汤梓璐的意思终于渐渐回笼。
    那部电视，难道是江一秀买的？
    汤梓璐在房间里坐立不安了一段时间，房间门终于被打开了。
    江一秀表情无奈，又伸手拉了拉汤梓璐身上睡衣的衣领。
    “你有些地方真是让人不放心。”
    汤梓璐这时候才明白江一秀这一动作的含义，难堪地低头捂住自己身上宽松单薄的睡衣：“我听到门铃才醒的……”
    “确实怪我，本来是想给你个惊喜，现在我真是有惊无喜。”
    江一秀说着，拉着汤梓璐的手走出房间。
    客厅里本来空荡荡的电视桌上，此时放了一台大小刚好的电视机。
    “这个电视……”
    “不能算是送你的，因为我自己也会用到。”江一秀不等汤梓璐提出异议，就先行堵住了汤梓璐欲出之言，“店里没地方放电视机，一些主机游戏都没办法玩，以后我就上来这里玩了。”
    他这么说，汤梓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就这样，江一秀又在汤梓璐的家里添了一样东西。
    周六，汤梓璐去画室上课。
    课上，虽清楚这样不好，但汤梓璐一直忍不住盼着下课，事关今天江一秀说好了要来接她，然后两人一起去约会。
    课后，汤梓璐接到了江一秀的电话。
    “下课了吗？”
    “嗯，我现在就过去。”
    “我在门口，你出来就能看见我了。”
    汤梓璐闻言，立刻提起包包，小跑着走出了画室，果然一出门就看见了江一秀。
    她本来只是让江一秀在附近的路口等，没想到他竟然还“体贴”地来到了门口接她，她开心之余，此时更多的是忐忑。
    这画室里面，可是有纪霖莎在啊！
    由于一直没有提起这个话题，汤梓璐这就一直没有跟江一秀说关于纪霖莎的事情。
    江一秀也是因为不知道才会出现在这里。
    汤梓璐急着拉江一秀离开这里，却已经太迟了。
    纪霖莎和谢尚贤恰好从画室里面出来，谢尚贤见到江一秀，愣了一瞬。旁边清楚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情的纪霖莎立刻意识到这个男人的身份，凑了上来。
    “这是？”纪霖莎明知故问。
    汤梓璐有些慌了，站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江一秀瞄了谢尚贤一眼，少有地过分主动：“你好，我是她的男朋友。”
    纪霖莎一听江一秀说话，先是愣住了，呆呆地望着江一秀，继而惊叫一声。
    谢尚贤不懂纪霖莎为何有这么夸张的反应，皱着眉打量江一秀。
    汤梓璐看纪霖莎的反应，知道她十有八九猜出江一秀的身份了，却又无能为力，只能慌乱地等待事情的发展。
    
    第三十一章 直了
    
    谢尚贤问纪霖莎：“你怎么了啊？”
    纪霖莎嘴上在喃喃自语，看一下江一秀，又看一下汤梓璐，最后又看向江一秀，指着他，问：“你、你是三月江！？”
    直接了当的问话。
    汤梓璐当真佩服纪霖莎，她纠结了两个月的问题，纪霖莎只用了几秒，就问了出来。
    然而现在不是佩服她的时候。
    汤梓璐侧头偷瞄江一秀，只见江一秀面不改色，笑容和煦又带点不解：“什么？”
    江一秀的表现毫无破绽，本来已经有百分之九十肯定的纪霖莎立刻又迟疑了起来，眉头紧皱，支支吾吾地，久久说不出话。
    谢尚贤一直在状况外，只知道这场面有些尴尬，迫不及待想要拉纪霖莎走：“走吧，我们不要打扰汤老师了。”
    “对啊，我们走吧。”汤梓璐也忍不住催促。
    江一秀倒是不疾不徐，不动声色，似乎是认为急着走反而引人怀疑一般，暗地里拍了拍汤梓璐的背，示意她不要慌张。
    然而下一瞬间，他却又身形一僵，神色中浮现出了些微的异样，下意识地牵起了汤梓璐的手，握住的力度比平时要大上了几分。
    汤梓璐察觉到他那突如其来的急切，心生疑惑。
    “抱歉，我们要先走了。”
    江一秀勉强保持住风度，对纪霖莎两人说了这么一句话之后，急匆匆地带着汤梓璐快步离开了那里。
    他似乎是失了从容，脚步飞快，完全没有顾及到跟在身后的汤梓璐。汤梓璐被他紧紧地拉着，一路踉踉跄跄，有点艰难地跟上他的步伐。
    到达车站，江一秀才终于停了下来，猛然意识到后面的汤梓璐，转过身来。虽然他想保持平静，却依旧掩盖不了眉间的愁虑。
    汤梓璐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他。
    汤梓璐微微喘着气，担忧地问：“怎么了吗？”
    “没事。”江一秀随口应着，“对不起我走得太急了。”
    “那你怎么突然要走？”
    江一秀强装若无其事地回答：“没什么，就是想起订的桌子，过了时间就没有了。”
    很明显就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汤梓璐黯然，心里清楚这一点，但江一秀不肯说，她也不好再问了。
    江一秀岔开了话题：“刚才那个女生，认识我？”
    “她是零血上限。”
    “原来是她。”江一秀了然，“你们一开始就认识？”
    “不是，也是最近才知道对方的。”
    汤梓璐向江一秀讲述了一遍之前发生过的事情。
    “所以说，那个男生放弃你了？”
    明明说的是纪霖莎，江一秀最后的注意却放在了谢尚贤的身上。
    汤梓璐似乎隐约明白他刚才为什么突然这么主动了。
    到了餐厅，汤梓璐拿出手机查看，纪霖莎果不其然在微信找到了汤梓璐。
    【梓璐梓璐，告诉我吧，那个是不是三月江？？】
    【是的吧是的吧是的吧】
    【我保证，我发誓，绝对不会告诉别人】
    【呜呜呜我快疯了】
    【你不回答我就是默认了咯】
    【子鹿大大呀！！】
    看着这几十条信息，汤梓璐十分为难。
    汤梓璐把手机递给了江一秀。
    江一秀看完，淡然地道：“如果暴露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是我自己不小心。”
    “都怪我没有提前告诉你……”汤梓璐万分自责。
    “你让我在路口等，我没听你说的，是我的问题。”
    “那怎么办？”
    “晚上再说吧。”
    结果到了晚上，纪霖莎突然发来两条与白天时大相径庭的微信。
    【梓璐，对不起！白天是我太兴奋了没有顾及到其他事情，三月江这么神秘，自然是不想让我们知道他的身份的，我这样追问，实在是太没有脑子了！！】【（′_ゝ｀）今天的事情就忘了吧！我也会忘掉的！】读着这两条信息，汤梓璐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虽说是不深究了，但话语里全是已经认定他就是三月江的意思啊？
    不过纪霖莎既然都说了不会再问了，汤梓璐也就稍稍放下心来了。
    时间过得很快，十一月到了。
    这个星期六就是天使的生日，汤梓璐给天使准备了一份礼物。
    晚上在包装的时候，江一秀一直支着下巴盯着汤梓璐，完全没有移开视线的意思。忍无可忍，汤梓璐终于放下手上的东西，望向他。
    “你为什么要一直看着我？”
    “双十一，刚好是我们交往一个月。”
    经他这么一说，汤梓璐才意识到这个，惊奇道：“对哦，好巧。”
    “我也想要礼物。”
    看他撒娇，汤梓璐不禁笑了：“那你想要什么？”
    “等我先考虑一下。”
    “好啊。”
    “你不问我要礼物吗？”
    “你给我好多了。”汤梓璐看了一眼电视机，她至今都还觉得不安，“而且我没什么想要的。”
    “说起来，你在的那间画室，是谁开的？你为什么会在那里工作？”
    江一秀第一次问起她画室的事情，汤梓璐有些讶异，但还是如实回答：“是我的老师开的，之前我工作不顺利，所以老师我让去那边兼职。”
    “你老师叫什么名字？”
    “郭见莹。”
    “……”江一秀陷入了沉默之中。
    “怎么了？”汤梓璐发觉江一秀的不妥，问道，“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没什么，只是想了解你多一点而已。”
    “那我也可以问你吗？”
    江一秀顿了一下才说：“什么？”
    “你什么时候生日的？”
    在准备天使的生日礼物的时候，汤梓璐就想起了这个问题，只是始终不好意思特地去问，这下子有了机会，汤梓璐自然要抓紧。
    “我？三月底。”
    “哦，那还有一段时间呢。”
    “我的生日，没什么好庆祝的。”
    “？”
    瞧见他脸上明显的落寞与哀伤，汤梓璐想问，却没问出口。
    总觉得现在问他，他也不会愿意跟她说。
    意识到这一点，汤梓璐心里有点不舒服。
    之前天使说的话动摇到了她的内心，她确实还不够了解他。
    他的父母是谁？他为什么一直自己一个人住？他曾经经历过什么让他难忘的事情？
    这些事情她根本就一概不知。
    自从意识到这些事情，汤梓璐就开始有些患得患失起来了。
    明明一开始的那段时光过得这么快乐，现在却似乎渐渐从美梦中清醒过来了一般。
    周六课后，郭见莹叫住了汤梓璐。
    “听莎莎她说，梓璐你交男朋友了？”
    纪霖莎确实有魅力，就连郭老师也已经把她叫做莎莎了，看来两人关系在汤梓璐不知不觉之间变得亲密了。
    而且，纪霖莎竟然还“告密”了。
    “不想告诉老师？”
    “不是不是。”汤梓璐连忙否认，“只是刚刚开始，还没有稳定，就没有说。”
    “男朋友是什么人？”
    “呃，我家附近开店的。”
    郭见莹轻轻地皱了一下眉，然后又温和地笑了笑：“告诉爸爸妈妈了吗？”
    “……还没。”
    郭见莹摸了摸汤梓璐的脸表示自己明白她的意思：“好好相处，有什么事情，记得还有郭老师。”
    “好的。”
    走出画室，汤梓璐奔赴和天使约好见面的地点。
    到达的时候，天使已经在订好的位子上等她了，汤梓璐小跑过去。
    “抱歉，来迟了。”
    “没关系，上课辛苦啦！”
    汤梓璐从背包里拿出礼物，递给了天使：“生日快乐！”
    天使眉开眼笑地接过，嘴上却说：“唉，自从大学毕业了之后，越来越不想面对生日，总感觉自己年华已逝，青春不再了。”
    “噗。”
    “不许笑，你比我小半年多，可能还没有这种感觉，迟点你就知道了。”
    “好好好。”谁让她今天是寿星女呢。
    席间，两人自然而然地谈论起江一秀来。
    “我就说这个男人有问题嘛。”天使一边吃着雪糕一边说，“不过，暂时来说，还是能感觉到他是喜欢你的。”
    “……可是他什么都不跟我说。”
    “跟年长的男人交往就会这样，他觉得自己什么都能处理好，然后就什么都不跟你说。”
    “也许是吧。”
    “或许你可以试着去问他？”
    “总感觉他不会回答。”汤梓璐闷闷道。
    “不问又怎么知道呢？不过啊，就算他不说，你也不要想太多了，这种事情本来就不能着急，有可能只是缺少一个契机啊。”
    汤梓璐眨眨眼睛示意天使继续说下去。
    “其实你自己不也是吗？你有主动说你爸妈的事情吗？你有主动告诉他你大学那段时候的事吗？”
    汤梓璐摇头。
    “就是嘛，这些事情你也不会突然就告诉他，总是需要一个契机，才可能说出来嘛。”
    听了天使的话，汤梓璐的心情舒畅了许多。
    确实如她所说，还需要时间。
    希望不会太久吧。
    “唉，我干嘛要帮他说话。”天使突然愤愤不平地说。
    汤梓璐忍俊不禁。
    
    第三十二章 直了
    
    周日的晚上八点，汤梓璐第一次把自己画的原创漫画发到了微博上。
    考虑到以往画的同人本都是日式黑白漫画形式，彩色条漫汤梓璐画着不及黑白页漫顺手，所以这次尝试的漫画选择了走日式网络连载的风格。
    这种网络连载的漫画每一话会有十五页左右，作画比商业漫画简单，内容题材上也与商业漫画少了很多拘束。
    作为试水的漫画，也是为了迎合这种漫画形式，汤梓璐这次创作的漫画主题比较轻松可爱，主要说的是一对可以看到幽灵的情侣平常生活中的小趣事。
    漫画的第一话有二十页，构思和作画用了一个月左右，期间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构思上。也亏得汤梓璐大学的专业和这勉强扯得上关系，使汤梓璐在剧情大纲的构思和编排上少花费了不少功夫。
    这一个月里，除了与江一秀和天使外出的几个下午，汤梓璐废寝忘食，每天睡眠时间只有三四个小时，几乎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这里面了。
    单单第一话，汤梓璐就起草出了好几个版本，不断修修改改，精益求精，直到她觉得满意了为止。
    尽管是如此倾尽全力了，最终发上去的那一刻，汤梓璐仍旧是满心忐忑，按下鼠标的手也是冰凉的。
    她无法预料自己的这个作品会不会被人接受，或许它会受到大家的欢迎，同时也有着几话夭折的可能性。
    由于之前同人本的米分丝积累，汤梓璐的微博本来就有大概几千个活跃的米分丝，因而微博发出去之后，漫画很快就被转发了。
    汤梓璐坐在电脑前，心中七上八下，隔个半分钟就刷新一次页面，紧盯着微博的被转发数渐渐增多。
    十五分钟后，汤梓璐首先是收到了喵k的q·q信息。
    【子鹿大大！！】
    【漫画我看了，好有趣呀！！】
    【子鹿大大的画风真的好美型呀（▽）】
    【下一话是下星期发吗？】
    喵k这么捧场，汤梓璐自然是很高兴的。
    【谢谢喵k呜呜呜（ΩДΩ）】
    【其实我很没底，不知道反响如何】
    【我暂时打算是隔周更十几页那样】
    喵k立刻就回道：
    【真的很好看！！】
    【微博上转发量都快过千啦】
    【大大超棒的】
    汤梓璐还没来得及回复喵k，这边手机的微信也响了起来。
    划开屏幕，显示是纪霖莎发来的微信。
    【梓璐！我看了你发的漫画啦！敲有意思哒（≧▽≦）我已经转发好啦！】【谢谢莎莎（＞y＜）】
    【加油加油，快更快更】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一个小时，汤梓璐的漫画转发量逼近了三千。
    九点，三月江开播，直播间的人数快速上涨。
    这一晚的三月江并没有急着开始玩游戏，他先是点了支烟，然后慢悠悠地道：“听说我们的子鹿大大一个小时之前在微博发了漫画？”
    汤梓璐霎时心跳加速起来，对他会在直播上说起这件事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他这样子不会引人怀疑吗？
    汤梓璐迟迟没有做声，但是弹幕反应却很快。
    沙宣线条第一个回复：
    【我看了！！】
    【女神的画怎么看都好美！】
    【什么_】
    【咦！子鹿发漫画了？】
    【天呐这是今天月子的糖吗！！】
    【没想到三月会知道】
    【求问子鹿是谁】
    【给三月画封面的大大呀！】
    【哦新人不知道，现在去看看】
    【话说三月知道子鹿发漫画我好像知道了什么】
    【原来三月有关注？】
    此时的汤梓璐也有同样的疑惑。
    汤梓璐一直以为三月江只会看她发在三月江贴吧上的画，即使是交往之后也未曾想到过江一秀有在关注她的其他作品，而且江一秀也从来没有在她的面前提过这件事情。
    关于这个漫画，汤梓璐始终对自己没什么自信，所以一个月以来都没有向其他人多提，跟江一秀也只是简单地说过几句而已，没想到他却记住了。
    只听直播里，三月江回答道：
    “当然有关注啊，她可是我的御用画师。”
    汤梓璐看着屏幕，只会傻笑了。
    她手指微动，在弹幕上发送：
    【谢谢三月！】
    【子鹿大大啊啊啊啊】
    【表白子鹿】
    【今天的月子糖真好吃】
    【嘤嘤嘤月子一生推】
    【入腐多年的人表示月子这对bg真的好赞啊】
    三月江的语气听上去心情大好，充满笑意：
    “大家都快点去看看吧。”
    【收到！】
    【滚去转发】
    【刚刚立刻去看了！好好看！】
    【画风太美了】
    【求指路】
    【子鹿大大的微博子鹿zl】
    【谢啦！】
    经过三月江这一波宣传，转发数上涨得更快了。
    一个晚上下来，那条微博的转发数超过了一万，汤梓璐微博的关注数也翻了几番。
    直播结束后，汤梓璐细细地翻看那一条条的转发和评论，看着大家的支持，汤梓璐大受鼓舞。
    第二天早上起床，汤梓璐收到了很多私信，大部分是米分丝发来表白的，其中也有一些漫画公司发来的工作洽谈。
    大概看了一下，洽谈的内容都是希望汤梓璐能够加入他们的团队，在他们app或者网页上连载。
    这一方面倒是汤梓璐之前没有考虑过的。
    她画画这么久以来，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画自己的，画出来的东西多数会发上微博和贴吧分享，唯一会与他人沟通工作的时候，就是和喵k商量寄售的时候。
    至于这个漫画之后的发展，也是汤梓璐没有思考过的，毕竟直到昨晚为止，汤梓璐都只是抱着尝试的心态，尚不确定这漫画会不会被别人喜欢上，也就没有去琢磨这么多了。
    望着那几封私信，汤梓璐有些不知道接下来应该何去何从。
    周二，就是十一月十日了。
    这天晚上的直播间，甚是热闹。
    在越是临近十二点，弹幕就越厚。
    【快到十二点了】
    【双十一了，是时候举起火把了（*'へ'*）】
    【双十一又要剁手了】
    【感觉支付宝被掏空。jpeg】
    【又到了单身狗吃狗粮的时候了（；д；）】
    【连属于单身狗的光棍节也要抢走】
    【这帮恩爱狗真是毫无人性ヽ（#.Д）ノ】
    三月江也笑道：
    “毕竟双十一，写作光棍节，读作情人节。”
    【三月好懂】
    【三月果然是团员吧】
    【举起火把吧】
    这人真是装得一手好团员。
    汤梓璐偷偷腹诽。
    十二点一到，弹幕又开始刷了起来。
    【三月做我男朋友吧】
    【三月做我男朋友！】
    【三月做我男朋友呀】
    【三月，和我一起脱团吧！】
    这句熟悉的话又刷了起来，汤梓璐回想起了三个月前的七夕节。
    那时候，她还是一个只能隔着屏幕，仰慕那无法触碰到的男神的迷妹。
    然而如今，她已经是他的女朋友了。
    一条条弹幕在屏幕上飘过，三月江忽然淡淡说：
    “我好像没说过我是单身呀？”
    汤梓璐的心猛地一跳。
    他把这话说得轻飘飘的，内容却如同一颗炸弹，在弹幕中引爆了。
    【Σ（°Д°；】
    【Σ（っ°Д°；）っ】
    【┌（。Д。）┐】
    【什么情况！】
    【骗人骗人骗人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意思是……我失恋了？】
    【这恋失得猝不及防（t＿t）】
    【天呐光棍节最大的打击】
    【大家不要方！三月也没说他脱团了啊！】
    【好羡慕月嫂】
    【噗月嫂是什么鬼】
    【好想知道三月的女朋友会是什么人_（:3∠）_】
    面对弹幕进一步的询问，三月江没有再作更多回应，话题就停留在了这么一个暧昧的程度上。
    直播结束后，江一秀第一次在直播后打电话给汤梓璐。
    “节日快乐。”
    “你祝我光棍节快乐？”汤梓璐苦道。
    “是一个月快乐，月嫂。”
    “……”汤梓璐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融化了。
    “怎么不说话？”
    “这叫法好难听。”
    好想见他。
    汤梓璐的心在躁动，但夜已经深了，这句话并不适合说出来。
    江一秀似乎也有同样的想法，几声轻笑传来之后，沉默了下来。
    一阵子过后，他说：“明天早上去找你，我们一起去哪里走走。”
    “嗯。”
    “早点睡，晚安。”
    “晚安。”
    那一夜，汤梓璐睡得很好，第二天一早，她一睁眼就觉得精神奕奕、神清气爽。
    汤梓璐精心地梳洗打扮了一番，在客厅里看着电视，等待江一秀的到来。
    结果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十点很快就过去了，江一秀始终没有出现，电话也没有打来。
    汤梓璐困惑，主动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话筒里响了几下，被那边挂断了。
    店里有急事？
    汤梓璐不知为何，更加踌躇不安了。
    在客厅里坐立不安了十多分钟，汤梓璐决定直接去店里看看。
    
    第三十三章 直了
    
    汤梓璐一路脚步不停，焦急不安地来到的电脑店前。
    店门的铁闸被拉开了一点，汤梓璐凑近听了一下，店里面没有任何的声响。
    汤梓璐更加困惑了，她弯下腰，从铁闸门下的空间往里面瞧。
    店里面没有开灯，一片昏暗，汤梓璐看不清里面的状况，只闻到一股浓重的烟味。
    汤梓璐咬了咬唇，试探着向里轻轻喊了一声：“有人吗？”
    随后只听店里面的椅子“吱呀”一下，江一秀的声音响起：“梓璐？”
    里面的光线太差，汤梓璐只能勉强看见一个黑影在动。脚步声渐渐靠近，汤梓璐只能从模糊之中判断江一秀正在靠近。
    江一秀走了过来，把铁闸推了上去，店外的光线照进了店内，汤梓璐终于看清了他。
    虽然他似乎想要掩饰，但汤梓璐还是在江一秀脸上捕捉到了与以往的那种淡定从容完全相反的神情。
    汤梓璐不由得心中一紧。
    “抱歉，我想事情想得太入神了，忘了时间。”江一秀抓了抓头发，“先进来吧。”
    江一秀回身往店里面走，随手打开了天花板上的光管，接着把夹在指间，已经烧了一大半的烟摁熄在了桌面上的烟灰缸里。
    他全程都背对着汤梓璐，仿佛有意避开她带着问询的目光。
    江一秀不同寻常、遮遮掩掩的样子令汤梓璐更加忐忑了。
    “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事。”江一秀丝毫不犹豫地回答道，隐隐带着让汤梓璐不要再问的意思。
    意料之中的回应。
    汤梓璐甚觉沮丧，垂下了眼睑，抿紧了嘴唇，伫立在原地，不再作声。
    可能是感到自己的答复太过于拒人于千里之外，江一秀终于转过身来面对汤梓璐：“是工作上面的一些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
    “……”
    “刚才是我同学来了，说最近那边的一个项目出了点问题，有些麻烦。”
    “那今天要不要取消？”
    “不用，其实跟我关系不大，没事的。”
    “真的？”
    “真的。我本来想抽完那根烟就换衣服去找你的了。”
    “……可是你的样子不像是没事。”
    江一秀愣了一下，笑了笑，脸上严肃沉重的神情有所缓和，他轻叹一声说：“唉，实话实说吧，直到刚才为止我确实挺烦恼的，但是看见你之后，我就觉得没事了。”
    汤梓璐注视着江一秀。
    他说得很认真，直视着汤梓璐的眼中也充满了真诚。
    他说的的确是实话，但事实上他还是逃避了问题。
    见汤梓璐依旧沉默，江一秀走近了她，与汤梓璐面对面站着，拉起了汤梓璐的双手紧紧握住，柔声道：“不用担心，我真的没事。”
    汤梓璐也不想过于纠缠，满脸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对不起。”江一秀又一次道歉。
    看他这么愧疚，搞到汤梓璐都有些过意不去了，勾了勾嘴角说：“好啦，我知道了。”
    “不要被这个影响，今天要开开心心的，好吗？”
    “好。”
    “那我去换个衣服，你等一下。”
    放开汤梓璐的手，江一秀去了洗手间换衣服。
    汤梓璐凝望着江一秀的背影，双眉微微蹙起，心中总觉得像是压上了一块小石头，说不上沉重，却又使她很难受，无法把它当作不存在。
    这天江一秀带着汤梓璐去了一间没有去过的餐厅，然后两人就和其他普通的情侣一样，去看了一场电影。
    因为是临时起意的，汤梓璐他们只是随意地买了离开映时间最近的票，位置有些靠后，电影是今天才新上映的爱情电影。
    落座之后，汤梓璐往四周望了几眼，大概是由于今天是双十一以及电影题材的关系，院厅里坐着的近乎所有都是各式各样的情侣。
    汤梓璐平时很少去电影院看电影，多数时候都是陪天使看的。第一次和男朋友一起进电影院，汤梓璐忽然就有了与天使一起看电影时不太一样的感受，这种感觉在电影开始之后就越来越明显了。
    在看电影的过程中，坐在汤梓璐左手边的一对情侣，就始终不怎么安分。
    电影开始之初，他们还只是偶尔讨论一下电影的情节，顺带讲一些肉麻的情话。
    汤梓璐本来是无意偷听的，然而就坐在隔壁，即使是不想听，他们说话的声音还是会不可避免地传进耳朵里。
    汤梓璐有些苦恼，只能自动屏蔽旁边的声响，强迫自己专注于电影里面。
    结果电影进展到一半的时候，这对“热情洋溢”的男女似乎已经不满足于只是说说情话这么简单了。一些零零碎碎的接吻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其中还夹杂着几声舒服的呻·吟。
    从声音判断出他们正旁若无人地吻得火热，汤梓璐顿时尴尬万分，双眼只能眨也不眨地紧盯着大银幕，却丝毫看不进电影里的剧情。
    汤梓璐整个人都僵直了，完全不敢往两边乱瞧，即使只是稍微动一下，汤梓璐都觉得有些发窘。
    如果是和天使一起的话，汤梓璐并不会这么难为情，然而此时自己的右手边坐着的是江一秀，汤梓璐就会忍不住乱想。
    她只能够默默祈祷江一秀没有听见这些声响。
    汤梓璐如坐针毡，最终还是抵受不住好奇心，偷偷往江一秀那边瞟了几眼。
    没想到就在此时，江一秀却侧过了头来。
    汤梓璐一惊，眼睛定在电影上不敢再乱瞄了，但还是能感觉到江一秀的视线。她用尽全力保持脸上的平静，心跳却扑通扑通地，快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
    江一秀身体微动，稍稍靠了过来，嘴巴几乎要贴上汤梓璐的右耳，语气中带着些微挑逗的味道，低声道：“偷看我干嘛？”
    说话间，一道气流喷在了汤梓璐的耳上，汤梓璐浑身一颤。
    一股激动猛地冲上了头脑，使得汤梓璐脑袋有点发晕。
    江一秀的声音，是汤梓璐认为世界上最好听的声音。
    然而这把声音，却在她的耳边略带性感地低语了一声。
    她觉得自己真的快要晕过去了。
    汤梓璐忍住因情绪激荡而想要蹬脚的冲动，背脊用力抵住椅背，深呼吸了一下，故作镇定。
    一切的罪魁祸首却恶作剧得逞一般坏笑了一声，把手搭在了汤梓璐的手上。
    汤梓璐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在不自觉间用力地捏紧了座椅的扶手。
    江一秀轻柔地把她的手指与扶手一只一只地分开，然后用自己的手取代了扶手的位置，长指插·进汤梓璐的指间，十指相扣，握紧了汤梓璐的小手。
    汤梓璐以为这样就算完了。
    谁知，随即他又抬起了汤梓璐的手，放到唇上，轻轻地亲了一下。
    这一系列的动作做完，江一秀又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转回头去，一脸正经地专注看电影去了。
    而汤梓璐则是满脑子都是江一秀，再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在意隔壁的情侣在做什么了。
    从电影院里出来的时候，汤梓璐只觉得脚步有些虚浮。
    两人吃了晚饭，江一秀把汤梓璐送到了她家楼下。
    分别之后，汤梓璐回到家洗了个澡，坐在电脑前看直播。
    一切如常。
    回想起今天早上的事情，汤梓璐心中虽然还是很在意，但这之后的约会里江一秀确实也没有再表现出什么异样来，反而过得很愉快。
    也许真的是她想太多了？
    周六去画室上课。
    课后汤梓璐找到了牧羽学姐，询问她关于漫画的事情。牧羽学姐曾经出版过漫画，汤梓璐希望能从她那里得到一些建议。
    汤梓璐向牧羽大概说了一下自己的情况。
    牧羽听后，沉思了一下道：“梓璐你画这个漫画是为了什么？”
    “什么？”
    “是为了赚钱？还是纯粹的爱好？”
    汤梓璐想了一下。
    尝试的初衷，当然是为了赚钱，但也并非全然。
    “都有吧。”汤梓璐回答。
    “这样的话，我觉得还是选一家你觉得适合自己的公司会比较好。”牧羽耐心地说，“毕竟这些公司有他们专门的团队，能帮你把你的漫画转化为收益。而理念相合的话，你画着也不会觉得痛苦。”
    汤梓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你有了解过向你提出邀请的这些公司吗？”
    “我这几天稍微看了一下。”
    “知道些什么了？”
    “我就是看了一下他们的漫画类型和受众之类的。”
    闻言，牧羽提醒道：“除此之外，更新频率、作品的要求、报酬之类的，也要注意一下。”
    虽然学姐说得不多，却让汤梓璐对自己心目中大概的方向有了信心。
    在这几天了解之中，她确实对其中一家公司有了兴趣，听了牧羽学姐的提议，她或许应该去尝试一下。
    接下来的几天，汤梓璐一直在跟那些公司沟通交流，想要慎重地作出选择。除此之外，汤梓璐还要为下一次的更新画稿子，忙得觉都睡不好。
    江一秀那边似乎也非常忙碌，没有时间上来汤梓璐的家，只是每天几通电话和短信。
    不知不觉一个星期过去。
    汤梓璐终于决定了和自己一开始最有兴趣的那家公司签约。
    
    第三十四章 直了
    
    周一早上九点。
    汤梓璐一早出门，车转地铁，再地铁转车，拿着自己的画稿，辗转来到位于g市最大商务区中的一栋摩天大楼里。
    第一次走进这种高级办公楼，汤梓璐莫名有些紧张。
    再一想到，她即将走进的是那家笔希网的总部，汤梓璐就更加双腿发软了。
    笔希网，始创于九年前，原生网站是一个供画家画友分享原创同人画与插画的小众网站。后来随着二次元行业的发展，网站越来越受欢迎，日渐壮大，最终成立了公司。现在公司旗下不仅经营插画，在一年多前，还开始吸引原创漫画家们进驻站内，把自己的漫画在笔希网上连载。
    论网站地位，由于网站初始的时候就有众多画家大师驻站发表，所以笔希网一向都代表了国内业界的高水准。
    论人气的话，这个网站也能称是国内的大户之一，和啪呀啪呀网一样，都是大多数网友必定会知道的网站，影响力非常广泛。
    汤梓璐平时也经常在这个网上看其他画手画家的作品，很清楚站内的插画与漫画种类繁多，水平极高，画风特点也各色各异，包罗万象，自由度高。
    除此之外，因为公司的实力强劲，与其他网站或企业、出版社合作的机会也很多，能在这里发出作品并受到网友的青睐的话，出版之类的就完全不在话下了。
    总之，这家公司的实力不容小觑，汤梓璐认为可以在这里得到更好的发展。
    而且还有一点，网站的本部就设在了g市。
    综合以上几个因素，汤梓璐最终决定选择了笔希网。
    按照指示乘电梯到达所在的楼层，电梯门一打开，“bixi”的logo就出现在了汤梓璐的眼前。
    跟前台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之后，汤梓璐被领到了一间会客室里等待。
    坐在红色的沙发上，汤梓璐总觉得芒刺在背，心里发慌。
    为了转移注意力，汤梓璐拿出了手机，给天使发了一条微信。天使也许正好闲着，很快就有了回复。
    【我在公司会客室了……】
    【哇你就在我隔壁那栋楼吧】天使家的公司也是在这个商务区里。
    【是啊】
    【在等吗？】
    【嗯。好紧张啊，不知道结果怎么样】
    【没事的！一定能行的！】
    【希望吧qaq】
    【哎哟，如果不行的话，人家根本就不会主动跟你联系啊】【但愿吧qaq】
    【拿出点自信来！】
    虽然是这么说，没到最终确定下来，汤梓璐都无法对自己特别有信心。
    【我会加油的>a<】
    汤梓璐把这句话发出去之后，就听见说话声音从门口传入。抬头一看，玻璃门外，一个女职员的手扶着门把手，正在和另一个人说话，似乎是在进来前被别人叫住了。
    汤梓璐连忙跟天使报告。
    【有人来了，之后再聊】
    【好，中午约饭】
    在这之后，汤梓璐和笔希公司的人谈了两个小时。
    期间那名女职员一直都在询问汤梓璐关于作品和她个人的各种问题，正式而严谨的气氛让汤梓璐由始至终处于面试求职般的高度紧张状态。
    最后职员收下了汤梓璐按要求准备的画稿和作品大纲，并告知汤梓璐本周之内就会收到回复。
    从大楼里走出来，时间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了。
    汤梓璐还尚未从刚才的紧绷状态中恢复，双手依旧颤抖发凉，站在大楼门口旁，脑袋空白。
    此时，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汤梓璐回过神，拿出手机，一接起来，江一秀的声音就如同一股暖流，缓缓流入了汤梓璐的耳朵里。
    “谈完了？”他问。
    “嗯。”
    “怎么样？”江一秀的语气平和稳重，汤梓璐心中的焦躁被这把声音安抚了下来，“顺利吗？”
    “说是本周内有答复，所以还不知道。”
    “肯定没问题。”
    汤梓璐扁嘴：“你怎么知道。”
    “我喜欢的，怎么会差。”
    “……”汤梓璐蓦地领会到了他话中的深意，终于露出了今天第一个微笑，“这是一语双关吗？”
    “是呀。”
    中午和天使吃了午饭后，汤梓璐乘车回家。
    忙碌多日，久未去店里看过了，汤梓璐想着就算是短时间见一面也好，于是绕路来到了电脑店前。
    谁知，刚到门口，汤梓璐就听到了江一秀愤怒的声音从店内传了出来。
    “所以说，真的是你告诉他我在这里的？！”
    汤梓璐惊讶地定睛一看，只见江一秀此时正背着门口站着，在他对面的，是那个叫做阿平的男人。
    阿平眉头紧缩，唇线抿平，看上去也是气在头上。
    发生什么事情了？
    汤梓璐的脚步瞬间顿住，无措地立在了门口。
    面向着门口的阿平刚张嘴想反驳什么，却又因为看见了汤梓璐，而把话硬生生地憋了回去，气恼地撇开了头。
    江一秀发觉阿平的不妥，回身望来。
    一见是汤梓璐，江一秀的脸上闪现了一丝慌乱，但随即就被他连同双眸中的怒气一起迅速地隐藏了起来。
    但还是没有逃过汤梓璐的眼睛。
    三人沉默了几秒。
    是阿平出声打破了这段死寂。
    “不打扰了，先走了。”
    阿平说着，一手抓起桌面上的公文包，头也不回，快步离开了店铺。
    独留下气氛有些不自然的两人。
    江一秀清了清嗓子，向汤梓璐招了招手：“进来吧。你怎么来了？”
    “……回家，顺道来看看。”汤梓璐没有动。
    “下午有空吗？”
    “嗯，我打算休息一下。”
    “那我下午也休息吧。”江一秀转身背对着汤梓璐，“你稍等，我收拾一下。”
    汤梓璐始终站在门口没有进去，凝视着江一秀在店内埋头收拾的背影。
    心中多种情感交织在了一起。
    晚上，两人在餐桌上闲聊。
    汤梓璐突然想起前几天大学班群里提出要在这周六校庆日回去聚聚。
    汤梓璐瞄了一眼江一秀，问他：“这个星期六校庆你会回去吗？”
    “不会。”江一秀回答得斩钉截铁，“不想回去。”
    “我们班打算回去聚一下。”
    “那很好啊。”
    “那你为什么不回去？”
    江一秀吃了一口饭，故作无谓地回答：“就是不太想。你想去的话就去吧，不用管我的。”
    “……好吧。”
    似乎一涉及到某些事情，江一秀就会很不对劲。
    究竟是什么？
    汤梓璐也一时间想不出来。
    但她不问，他就不会说。
    即使她问了，他也不会说。
    明明双方都察觉到了问题，却仿佛陷入了一种奇怪的僵局里，一味“默契”地选择避而不谈，视而不见，不去深究。
    汤梓璐感到了气馁。
    周六校庆日。
    汤梓璐乘着那辆熟悉又陌生的公交车，回到了大学的校园。
    由于h大是一所以理工类为主的大学，汤梓璐所在的专业属于文科，招生很少，每个年级就只有一个班，所以班里的感情还是挺不错的，四年里经常组织活动，是大学里少见的有凝聚力的班级。
    回来参加校庆的同学都三五成群，围在学院楼的楼下兴致勃勃地谈论着近况。
    “梓璐，你过的怎么样啊？”差不多四年的宿友勾着汤梓璐的肩膀问道。
    “也就这样吧。”
    “一定不是这么简单。”宿友怀疑地眯起眼睛，“梓璐你就是那种闷声发大招的类型，当初我和你一起住了大半年了才知道你原来还是个画家，啧啧啧，又会画又会写，我这种学渣只能掩面仰望。”
    “没有这么夸张啦……”
    “别谦虚了。梓璐你啥都好，就是这种过分的谦虚，让人很火大。”
    汤梓璐也不确定是不是，无言以对。
    “来，让我猜猜，你一定有男朋友了！”
    “！”汤梓璐心虚地稍微扭开了头。
    “哦——”
    宿友似乎有了追问的意思。
    就在此时，远处突然发出了一阵哗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循声望去，只见靠着道路旁，有一群人围在了那里。
    汤梓璐一看，那群人个个高大靓丽，有着与常人不同的气质，不用猜也知道，是同学院的播音专业的学生。
    “咦，怎么这么热闹，我去看看！”
    宿友一向八卦，瞬间就被那边的情况吸引了，放开汤梓璐，凑了过去。
    汤梓璐无奈地笑笑。
    不一会儿，宿友回来了，一脸微妙的神情。
    这下子汤梓璐也有了兴趣。
    “怎么啦？”
    “原来是那个传说中的当年校花难得回来了。”
    “校花？”汤梓璐回忆了一下，“是那个学姐吗？”
    “对啊，就是她！那个我们这些小学妹只闻其名，却因为生不逢时而未得以见其人的风云人物！”
    她们说的这个学姐，一毕业就在省台得到了一个热门节目的主持位置，虽然近两年退居了幕后，却一直都是学弟学妹们奋斗的目标。
    除此之外，汤梓璐在这个专业期间还听过她的不少事迹，不过汤梓璐大多都忘了。
    “唔——叫什么名字？哎呀，一时想不起来了。”身旁的宿友喃喃。
    “好像是姓戴？”
    “啊！对了！”宿友大喊，“叫戴薇！”
    
    第三十五章 直了！
    
    汤梓璐望向远处那群人。
    那圈子里的人越来越多了，很多都是被吸引过去看热闹的，重重叠叠的有好几层，完全看不见站在中间的学姐。
    “哇，校花学姐的影响力真是不减当年啊。”宿友一副感慨的口吻。
    “你说得好像知道得很清楚的样子。”
    “哎哟，她的事情我们听得还少吗？”宿友竖起了五根手指，一边说着一边掰下一根，“什么报到当天就被评为校花一时风头无两啦，无数级草院草校草为了得到她的心而抢崩了头啦，最终这位校花却跟一个默默无名的学长在一起了啦，明明一直感情很好结果学长一毕业就甩了她啦，她伤心过度一度抑郁啦，最后又因为有美貌有实力而被省台赏识一举拿下热门节目主持人啦……”
    宿友还在继续滔滔不绝，汤梓璐无奈一笑。
    不愧是最后入职成为娱乐版编辑的人，说起这些茶余饭后的八卦来真是头头是道，如数家珍。
    不过经她这么一说，汤梓璐倒是想起一些关于戴薇的传闻来了，成绩上的、样貌上的、感情生活上的，各式各样的都有。
    只是，汤梓璐认为那些传闻大多数都是以讹传讹，经过多年的“艺术加工”，她基本上是不相信的，听过就算了。
    但汤梓璐经常在电视上见到这位学姐，确实是美貌出众，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美人。主持节目时的谈吐与气场也完全不输给那些老牌主持人，并不是那种花瓶角色。
    对于相貌与实力这两点，戴薇名不虚传。
    至于其他的……也就跟自己无关了。
    中午和一班同学吃完饭之后，汤梓璐顺路回了一趟家看爸爸妈妈。
    汤妈妈很高兴，晚上做了一大桌好吃的。
    汤梓璐跟父母详细报告了一下工作上的近况，汤爸爸和汤妈妈都表示庆贺。
    然而事实上，汤梓璐的心依旧悬在半空中。
    说是这周内有答复，但直到现在星期六了，笔希那边却还没有来电话。
    时间越久，汤梓璐就越没有信心了。
    该不会是被否决了吧。
    这个悲观的念头时不时就会在汤梓璐的脑海中冒出来。
    洗碗的时候，汤梓璐和汤妈妈两个人并肩站在厨房里。
    汤梓璐思量再三，最终憋不住了，向妈妈说起了自己的不安。
    “还有两天呢。”汤妈妈一向乐观。
    “今天都快过完了。”
    “可能等一下出去就来电话了呢？”汤妈妈用抹布擦干手中的碗，“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知道会怎么样，那为何不把未来看得光明一些，反而要给自己添堵呢？”
    本来周六日是休息日，会来电话的可能性就很低，更别说是晚上了。
    然而，妈妈的话还是让汤梓璐稍微不那么悲观了，心情也感觉舒畅了些许。
    一个话题结束了，汤妈妈十分自然地就接上了下一个话题：“今晚都净说工作上面的事情了，生活上的呢？”
    “！”汤梓璐的心猛地跳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掩饰，“……没什么特别的。”
    “璐璐，你可是我的女儿呢，你以为我会看不出吗？”
    汤梓璐语气发虚：“什么？”
    “交男朋友了？”
    “……”
    真的有这么明显吗？
    就今天一天里面，就被两个人看出来了。
    汤梓璐苦恼。
    汤妈妈温柔地看着汤梓璐，问：“为什么不跟我们说？”
    “我不知道怎么开口，况且只是刚开始不久。”汤梓璐顿了一下，又迟疑地道，“可以暂时不要告诉爸爸吗？”
    汤梓璐不知为何很不希望汤立身知道这件事，总觉得他如果知道了，事情就会变得很难收场。
    这也是她一直没有跟父母说的原因之一。
    “可以，我不会告诉你爸的，这是我们两母女之间的秘密。”汤妈妈坏笑着说。
    “嗯！”
    “不过有条件。”
    汤梓璐愣了一下：“什么条件？”
    “璐璐你一个月才回家一次太少了，今晚必须在这里过夜。”
    明白妈妈只是想自己在家里多待一会儿，汤梓璐也就一口答应了。
    第二天周日下午，汤梓璐赶去画室上课。
    昨天参加校庆刚好撞上上课的时间，幸好纪霖莎和谢尚贤今天都有空，所以成功把课调到了今天。
    课后，纪霖莎偷偷凑到汤梓璐身边。
    “梓璐梓璐。”
    看她神神秘秘的样子，汤梓璐疑惑：“什么事？”
    “你最近有没有听说什么传言？”
    “传言？”汤梓璐思考了一下，摇头道，“没有什么特别的啊？”
    “对哦，梓璐你没有进粉丝群。”
    “有什么八卦吗？”
    “昨晚……”纪霖莎欲言又止，神色有些不自然，“你昨晚没看直播？”
    昨晚难得回家，自然只能少看一晚上直播用来陪一下父母了，反正有录播，汤梓璐打算下午回出租屋那边再补上。
    然而现在看纪霖莎的样子，似乎昨晚出什么事情了？
    汤梓璐眨眨眼：“昨天晚上有事所以没看，究竟干嘛了？”
    “你没听……啊，没、没事了还是，忘掉吧！”
    “啊？”纪霖莎突然转变话锋，搞到汤梓璐有些懵。
    “谢尚贤，我们走吧！”
    “等等……”
    纪霖莎跑得很快，汤梓璐反应过来的时候，纪霖莎早已拉住谢尚贤离开了。
    被纪霖莎这么一说，汤梓璐恨不得立刻飞回家看昨天的录播。
    然而在公交车站下车的之后，汤梓璐最终还是选择了先去见见江一秀。
    汤梓璐越走越近，眼睛不自觉地盯着目的地的电脑铺。
    在离电脑铺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汤梓璐看到了一个身材高挑的长发女性从铺子里走了出来。
    由于那名女性全程都背对着汤梓璐，汤梓璐也就没有看到那个人的样貌，只是觉得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走进店铺里的时候，江一秀正愁容满面地抽着烟。
    江一秀发现了汤梓璐，惊了一下。
    随即他又装得一脸平静地把刚点起来的烟弄灭了。
    又是这个表情。又是这个反应。
    真的要这样装傻下去吗？
    “你……”
    汤梓璐刚想说话，袋子里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拿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的是周一在笔希和她洽谈的那名女员工的号码。
    汤梓璐吓得差点把手机扔地上。
    江一秀见汤梓璐这样的反应，也紧张起来，起身快步走到了汤梓璐面前。
    “怎么了？”
    “笔希那边，来电话了。”
    “接吧。”
    “嗯。”
    汤梓璐双手发抖，滑动屏幕，接通电话。
    “喂？”汤梓璐的声音微颤。
    “你好，请问是汤小姐吗？”
    “我是。”
    “不好意思，耽误了这么多天才通知你，你的作品已经通过审核了，请问你接下来这个星期哪天有空上来签约呢？”
    汤梓璐有些口吃起来：“过、过了吗？”
    “嗯，是的。”
    “我整个星期都有空！”
    “那事不宜迟，我们就约明天早上十点，好吗？”
    “好！”
    “那不打扰了，再见。”
    “再见。”
    汤梓璐愣愣地放下手机，惊喜万分地看向了江一秀。
    “过了？”江一秀从她的答话中猜到大概的情况了，面带笑意。
    “嗯！”
    汤梓璐心中一阵狂喜，激动地扑进了江一秀的怀中。
    “太好了！”汤梓璐欢呼。
    江一秀笑得更开心了：“恭喜。”
    难得这个爱害羞的人主动抱住自己，江一秀也就不管店外路过的人的目光，回搂住了汤梓璐。
    直到汤梓璐回过神，脸颊微红地放开他。
    中午，江一秀为了庆祝，请汤梓璐吃了一顿。
    两人一起度过了一个愉快的下午。
    晚上看直播的时候，汤梓璐似乎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妥，弹幕上也没有人说起“昨晚的事情”来。
    由于明天还要一早起床，汤梓璐也就没来得及去补上昨晚的直播录像。
    星期一。
    汤梓璐又来到了笔希公司。
    签约的过程很顺利。
    签过约后，汤梓璐满心欢喜地站在电梯口等电梯。
    “叮咚”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
    汤梓璐下意识地往里面看了一眼。
    只见一个穿着一身合身西装的男子从电梯里走出来，与汤梓璐擦肩而过。
    汤梓璐瞄了一眼他的脸，那个男人的视线也同样有一瞬间落在了汤梓璐身上。
    一秒后，本来已经走出两步的人却又突然停下了脚步。
    汤梓璐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下意识回头看他，正好他也扭过头来。
    两人对视半晌。
    这人，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但是，在哪里？
    汤梓璐怎么都想不出来。
    “你是……”那个男人好像也是如此，手微微抬起，竭力地回想着。
    “老板，你终于回来啦！”
    老板？
    他就是笔希站的站长？
    作者有话要说：　　晋江再这么抽，吃枣药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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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六章直了！
    
    毒发有多么痛苦，我也不想再详细去描写了，总之什么叫做“生不如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痛不欲生”大概就是这样的吧。在地狱里走了一圈之后，醒来的时候，我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有点恍惚，有个“你怎么还没有死啊”的想法划过脑海。
    房间里很安静，一丝声响都没有，床边也没有人，应该全都休息去了。喉咙火辣辣的，告诉我它现在很需要水。于是我坐了起来，然后我被吓了一跳。
    原来凌萧狂和楚皓都在房间里，看样子是在聊天什么的。
    他们看见我起来，便一前一后走了过来，两张嘴一动一动的，可是我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房间里还是静悄悄的。
    我先是愣了一愣，接着我意识到了一个问题，我貌似，聋了。不过，我想这和我说不出话来的原因是一样的。
    他们围在我旁边，楚皓还在说话，凌萧狂则是合上了嘴。我先是朝着楚皓指了指喉咙，做了个喝水的动作，楚皓点点头，转身倒了一杯水，往里面放了些东西递给我。我喝了下去，喉咙的火烧感被一股清凉取替，瞬间舒服了很多。
    我呼了一口气，看向他们。他们脸上有些不自在的神色，我挑了挑眉，尝试着开口说话：“怎么……了？”
    自己说话也没有听到，看来是听觉神经发生了问题，不过我还是知道自己说了两个字就破了音，连个“了”字都没有成功发出来。我干咳两声，清了清嗓子，注意到楚皓似乎在说话。
    我盯着他的嘴唇看，很努力地通过口型辨认着他在说什么。
    “你”、“是”、“不”、“说话”……
    我很勉强看出了几个比较容易辨认的词，大概是叫我不要说话吧。
    我颌首，表示自己听到了。
    虽然我很努力地伪装自己是听到他们说话，凌萧狂还是发现了不对劲。他扳过我的身子，脸靠过来，和我对视着，开始说话了。他的脸跟我的脸贴得很近，我要看他的嘴唇，又不可能在这么近的距离里只看着他的嘴唇，怕他从这里看出我是听不见只靠看嘴型才能知道他们再说什么，只好装着很害羞不敢跟他在这么近的距离里对视，有点羞涩地向后躲。
    不过怎么装，也还是逃不过凌萧狂的火眼金睛。
    他眯着眼看我，一字一字地做着口型：“你听不见对吧。”
    我不承认不行了，只能点头。
    凌萧狂的脸色很难看，跟楚皓交代了几句，小跑着拿来了笔墨纸砚，开始用纸笔跟我交流。他写了几个字，然后给我看。我的脸抽搐了一下，本来我就还没有习惯这里的字，凌萧狂还要写得潦草，龙飞凤舞的，完全不知道是哪几个字。
    凌萧狂以为我是失忆不认得字了，略有些苦恼地又开始做口型。
    还是楚皓知道了问题所在，拿起笔，写了几个我熟悉的简笔字：“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楚皓的毛笔字真不怎么样。
    我为了保护自己的喉咙，也拿起笔写道：“一切还好，就是听不见了，连自己的说话声都听不见。”还是我的字好，不愧是在高中的时候无聊练过两年。
    “嗯，还有没有其他问题？”
    “没有了。”
    凌萧狂在一旁看着我们的字，显得很惊奇，来来回回扫视着我跟楚皓，脸上还带有怀疑。我不爽地在床上站起来，用笔在他脸上画了一下。他没有想到我会这么做，躲避不及，一道墨痕就这样留在了他的脸颊上。
    怀疑我没有问题，怀疑楚皓就不可以！
    我又在纸上写：“你有被迫害妄想症吗？”我尽了我的所能将字成波浪形，他也似乎看明白了。指着“被迫害妄想症”这几个字，皱着眉头看我，大概是因为不明白。
    我对他耸耸肩，不理他，用简笔字写：“不过我好像没有之前毒发之后肌肉骨头都很酸痛的感觉，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被我和凌萧狂的互动逗笑的楚皓立刻变得严肃起来，凌萧狂看不明白我的字，但也因为楚皓的表情而将眉间的皱摺加深。楚皓跟凌萧狂说了几句话，随后凌萧狂点了点头，楚皓便又写了起来：“你睡了差不多有四天了。”
    我心知肚明，我体内的毒终于不能再拖了。
    此后，楚皓退出了房间，凌萧狂则留在了这里，我们相对无语。气氛好像很糟糕，我偷偷瞄了他一眼，他站在圆木桌旁边，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跟他无法用写字来沟通，只好委屈一下自己的喉咙。
    “你站在这里干什么？没有事做吗？”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说，“有事就快点去，不要傻站在这里。”
    “我，陪，你。”他放慢了语速，尽可能地将嘴型做得明显一点。
    陪我？
    我对他说的话感到惊讶，明知道他对我没有什么意思，可就是压制不住心底的欣喜，还有那已经开始乱来的臆想。
    “干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啊。”我表面上还是不为所动，甚至是有些冷漠，“我可是承受不起，快点走啦。”
    “反正又没事做。”
    “没事做？你不用对付你叔叔了吗？”我的声量一提高，喉咙就有些受不了，开始咳了起来。
    凌萧狂连忙给我倒了一杯水，喂我喝了下去，一只手还在我的背后顺气。我心里不知为何有些烦躁，推开他的手，自己拿着杯子喝水，喝完了就说：“还是说我快要死了，没什么用了，你也就不打算再跟你叔叔耍脾气了，要回去继续做你的好侄子了。”我说得有点过分，可是我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心里很不舒服，也就想让他也跟着不舒服，我就是一个这么坏的人。
    他似乎也因为我的话有些生气，但却没有爆发，任由我说得离谱。我奇怪于他为什么突然这么容忍我，不过想想也对啦，我再怎么说都为他挡过两刀。我越想心里面越不舒服，说得话就越难听，我都觉得自己是个疯子。
    哪知道，凌萧狂不但没有受不了发怒，还伸出双臂，轻轻地将我拥进了怀抱里。
    时间就像停止了一样。
    我的心跳也像停止了一样。
    四周依旧安静无声，只是眼前渐渐模糊。
    他松开我，对我说：“你不要害怕。”
    害怕。
    我很害怕。
    我怕自己对他来说再也没有利用价值，也怕自己会没有办法在这个世界生存，更害怕自己会有一天突然死掉。
    其实我是那么地懦弱无能。
    意识到这一点，我就完全无法冷静下来。
    凌萧狂再次抱住了我，眼泪落在凌萧狂的肩膀上，我嚎啕大哭起来。
    “不要……对、对我这么好，我、我会误会的。”我一边哭一边说。
    凌萧狂说话了，我感觉到他的背部在微微震动。
    但是他说了什么？
    我听不见。
    楚皓进来的时候，我正在用毛巾抹脸，凌萧狂站在一边，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楚皓对我的毛巾从哪里来表示了疑问，我回答毛巾是凌萧狂拿来的，然后他问我为什么眼睛肿了，我没有回答，他也就不说话了，直接一碗苦茶递到我面前，要我喝下去。
    我闻到那股苦味就有点想吐，不过理智让我捏着鼻子将苦药灌了下去。
    楚皓顶着一张有点沉重的脸写了几个字：“我找不到什么药能让你的听觉恢复，只能期望你的失聪只是暂时性的。”
    我对他笑了笑，回答：“知道了。”
    喉咙好了很多，身体也没什么不舒服的，我下床吃了东西，穿了几件衣服就提出要找沐飒旻。凌萧狂有些不太情愿地同意了，和我一起到了客栈。
    “我还以为你走了。”我对沐飒旻说。
    沐飒旻知道了我听不见，便写道：“暂时还不想走。”沐飒旻的字很公整娟秀，很容易看懂，我在心里狠狠地称赞了沐飒旻一番。
    “为什么？遇到梦中情人了，想在这里跟她过一生了？”
    沐飒旻抽了抽嘴角，摇摇头：“真佩服你的想象力。”
    “好吧，今天来是想通知你一声我没有死，还有来感谢你的。”
    “哦，我知道了。”
    “另外，我的牌子……”
    “过两天。”沐飒旻面露无奈。
    “什么牌子？”一直沉默坐在一旁的凌萧狂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那个木牌子吗？”他是在问沐飒旻，但是，我听到了。
    我、听、到、了！
    
    第三十七章 直了！
    
    他们两个人，真的见过？
    汤梓璐讶异地眨了眨眼睛，又竭力地回想了一下，还是没有想到除了网上的照片之外在哪里见过他。
    “看你的表情，应该是不记得了吧？”
    汤梓璐不好意思地摇摇头：“……对不起。”
    “没事，不用道歉，不记得也是很正常的。”
    汤梓璐更加疑惑了，同时也好奇了起来，迫切想知道究竟他们是什么时候碰过面。
    “你是不是在美院读过书？”
    汤梓璐思考了一下，解释道：“严格来说不算是。”
    “不算是？”
    “其实我不是美院的学生，我只是在那里读过对外招生的美术班。”
    叶樊钧了然：“哦——原来是这样。”
    “叶先生是在美院见过我？”
    “对，我曾经在那里读过一年书。大概三年多以前吧，学校邀请我回去开一次讲座，我就答应了。”
    那天回家之后汤梓璐专门去查了一下叶樊钧的资料，上面确实有说过他曾经在美院学习过一年，之后就去了日本了。
    汤梓璐静静地听着他说。
    “你是郭见莹老师的学生吧？”
    “嗯！”汤梓璐震惊得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
    “我那天开完讲座，刚好经过郭老师上课的课室，就跑进去听了，当时你也在，我就坐在你的斜后方。”叶樊钧一路回忆一路滔滔不绝地说道，“哈哈哈，说起来我也勉强算得上是郭老师的半个学生呢，我大一的时候，郭老师是刚入职我们学院的新老师，不过没有教过我就是了。”
    听着叶樊钧讲述往事，汤梓璐感到既新鲜又难以置信。
    “总之，既然你是郭老师的学生的话，那就证明我没有记错了。嗯，看来我的记忆力还没有退步。”叶樊钧说着，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我不记得有这回事了。”
    “不记得很正常啊，毕竟我只是一个路人而已，而且你当时听课听得很认真，所以我就记住你了。”
    没想到他们还曾经有过这样的一面之缘。
    汤梓璐觉得十分奇妙。
    电梯到了笔希所在的楼层，电梯铁门缓缓打开。
    叶樊钧伸手挡住电梯的门，做出一个“请”的姿势。汤梓璐连忙道谢，急步走出了电梯。
    正对着电梯口的前台看见了这一幕，待他们两个走近，立刻调侃自家的老板：“哦哟，老板好绅士。”
    叶樊钧微笑，装作没有听懂她的弦外之音：“谢谢。”
    两人走进办公区。
    叶樊钧要去办公室，临分别之前，叶樊钧伸手拍了拍汤梓璐的肩膀。
    “加油画，我那天看了一下你的漫画，很不错。”
    受到了大神的鼓励，汤梓璐怔在了当场，甚至连一句谢谢都忘了说。
    随后，汤梓璐找到了自己的编辑，听虚虚说明了合约内容以及直播的一些注意事项之后，汤梓璐在纸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加油。”虚虚鼓励道，“如果之后有什么问题，尽管给我打电话就好。”
    “嗯，请多多指教了。”
    虚虚笑了笑，嘴巴一张，复又抿紧了，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汤梓璐以眼神示意她有事尽管说。
    “……你和我们老板之前就认识？”
    汤梓璐皱起了眉，这个问题似乎并不是这么简单。
    几个回答在脑海里转了几转，汤梓璐迟疑地摇了一下头。
    “不算认识。”
    “我就问问，你别在意，只是看你刚才和老板好像很熟悉的样子。”
    汤梓璐摆手：“我们只是之前见过一次而已，不熟。”
    虚虚挑了挑眉。
    拿着合约，汤梓璐走出了笔希，再乘车回到出租屋附近的车站，如约到了电脑店里。
    “你终于来啦。”江一秀一看见汤梓璐，笑容就爬上了脸，“我差点就要把给你准备的东西卖给别人了。”
    “给我准备的？”
    “嗯。”
    江一秀轻应了一声，从后面的柜子里拿出了一个大纸袋子，却没有再作说明。
    关了店门，两人手牵着手来到汤梓璐的家里。
    路上汤梓璐瞄了几眼江一秀另一只手中的袋子，终于抵不过强烈的好奇心。
    “那袋子里装了什么？”
    江一秀依旧保持神秘：“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到了家，吃完饭，江一秀终于揭开谜底了。
    他拿起那个袋子，从里面拿出了三个大小各异的盒子。
    “数位板，耳机还有……”汤梓璐看着他把盒子逐一放在了桌面上，“麦。”
    汤梓璐呆住：“这是……”
    “虽然你不打算出声，但也先准备着吧，耳机和麦都是我用着觉得好用的，数位板也是别人推荐的。”
    “……”
    江一秀笑着，手温柔地抚上汤梓璐的脸：“作为祝贺你的礼物。”
    汤梓璐望着桌面上的三个盒子说不出话来。
    她高兴，也有一丝感动，但是她现在的情绪里，并不只有这两种，还有另外一些很复杂很难辨清的感情混杂在里面，让她无法率直地表达出快乐。
    沉默了半晌，汤梓璐呐呐道：“我……不能收……”
    “为什么？”
    “我已经收了你很多东西了。”汤梓璐眉头微蹙，“而且之前你也请我吃饭庆祝了。”
    江一秀抓住了汤梓璐的手，耐心地问道：“你是介意钱的问题吗？”
    汤梓璐点点头，又摇摇头。
    “如果是因为钱的话，你不需要想太多，这些都是我心甘情愿要送给你的。”
    汤梓璐一个劲地摇头。
    “那你介意什么？”
    介意什么？
    汤梓璐也自问自己。
    然而，她说不出来，总之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你为什么要送我这些？”
    “为了祝贺你啊，而且这些也是你接下来要用到的，我又比较清楚，顺便准备了而已。”
    “可是，你最近经常送我东西，请我吃饭，每次见面你都会给我东西。”
    江一秀不解：“那又怎么样？”
    这会让我觉得你是不是在补偿我什么。
    江一秀话音刚落，汤梓璐的脑海中突然就浮现出了这么一句话。
    汤梓璐瞬间就懂了。
    为什么自己会觉得这么别扭，不全是因为金钱的问题，而是因为近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始终让她甚是介怀。
    他为什么总是一脸愁容？真的是因为工作方面的事情吗？现在事情已经怎么样了呢？
    他越是不说，笼罩在心间的疑雾就越浓，令她时刻都感觉到不安，一日不解决这些疑团，她就一日无法安乐。
    她很想说出那句话。
    但这句话说出来之后会怎么样，汤梓璐已经能预见都后果了。
    而那个后果，她并不想要见到。
    汤梓璐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勉强地笑起来：“老是收你的礼物，我真的很不好意思，之后不要再送这么多了。”
    江一秀摸了摸汤梓璐的头，把她拉进了自己的怀抱中，开玩笑道：“你想太多了，你别忘了还欠着我一份礼物呢，等你的漫画成功了之后，我可会毫不留情地讨回来。”
    汤梓璐干笑两声，却无法消除脸上的忧愁。
    在江一秀的帮助下，汤梓璐很快就做好了直播的准备。
    三天后，十二月到了。
    一号的早上，汤梓璐开始画稿子，顺便开了直播。
    人生中第一次开直播，即使是不用说话，汤梓璐还是感到很紧张，画画的手都止不住地颤抖。
    毕竟是个新人主播，汤梓璐的直播间没什么来看的人，观看人数显示始终在一百以内。
    也幸亏人不多，汤梓璐慢慢地平复了心情。
    直到中午，汤梓璐的直播间都没怎么热闹过，多数都是子鹿的粉丝来捧捧场，刷些小礼物表达一下心意，偶尔会有几个点进来看的路人，但都很快就离开了。
    中午准备吃饭的时候，汤梓璐看见弹幕机里出现了一条弹幕。
    【子鹿大大，吃饭了没？】
    汤梓璐盯着这条弹幕，总觉得能从这条弹幕里读出一种熟悉的语气。
    来回看了好几遍，汤梓璐才终于意识到应该看看发弹幕的人的ID。
    秀一酱。
    “噗——”汤梓璐喷笑，随后越笑就越停不下来，笑倒在了桌上。
    由于汤梓璐没有开麦，所以要回复只能是在屏幕上开一个文本文档打字上去：【准备吃】
    【那就快去吧】
    汤梓璐打字应了，那边就再也没有回复了。
    傍晚六点，汤梓璐关了直播，松了一口气。
    第一天就这样十分平静地过去了。
    手机很快就响了起来。
    是江一秀的来电，汤梓璐接起。
    “辛苦啦。”
    “你怎么知道我下直播了？你一直有在看？”
    “当然啊。”江一秀笑道，“感觉怎么样？”
    汤梓璐闷闷：“有点顾不过来的感觉，效率慢了一些。”
    “习惯了就好。”
    两人聊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汤梓璐处理好了晚饭的问题，洗了个热水澡，刷了刷微博以及笔希网上的评论，等到了三月江九点准时开播。
    结果开播没多久，弹幕上就起了骚乱。
    【围观】
    【强势围观】
    【哇】
    【挤挤！】
    【查房啦】
    这样的弹幕突然就像洪水一般涌入，几乎要把屏幕占满。
    三月江的观众不明情况，开始投诉。
    【什么情况啊？】
    【搞事？（#-_-）┯━┯】
    【围观你妹啊！】
    【呼叫房管……糟了三月没有房管……】
    【好烦啊什么事情！？】
    【一脸懵逼】
    而另一批观众更加群情汹涌，弹幕上一时间乱成了一团。
    汤梓璐也懵了，三月江直播这么久以来，从来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直到这么一条弹幕在屏幕上飘过：
    【真的男友君吗？】
    作者有话要说：　　搞事的正式出招啦！大家有猜到是怎么回事吗？
    ·
    在子鹿直播间的互动其实感觉挺萌的，还想多写写，然而铺垫太长不好，没办法了QAQ不过以后还会有的。
    三月江的马甲我想了好久，三月酱啊秀酱啊都想过，最终决定这个了。
    ·
    话说我决定推迟更新它就不抽了呢【微笑
    没抽就准时发吧。
    ·
    今天的日期可是他们的恋爱纪念日。
    
    第三十八章 直了
    
    男友？
    汤梓璐瞬间被这一条弹幕吸引的目光。
    然而由于同一时间内发弹幕的人太多，汤梓璐还没来得及拉住旁边的滚动条，那一条弹幕就被后来的弹幕在眨眼间刷了上去，淹没在了滚滚而来的弹幕之中。
    汤梓璐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可是很快，事实就证明了，汤梓璐并没有看错。
    那一条弹幕是没有了，紧接着又有几条差不多意思的弹幕出现了。
    【听说你是v酱的男朋友】
    【原来v酱的男票是打游戏的啊】
    【郎才女貌咩】
    【隔空秀恩爱】
    【v酱的男友君好o（*^▽^*）o】
    三月江粉丝看到这些弹幕，立刻就不淡定了。
    【什么鬼？？？】
    【黑人问号。jpg】
    【男朋友是个什么情况？】
    【v酱是谁？】
    【md能不能别来带节奏啊╮（╯_╰）╭】
    三月江的直播间观众显示已经超过了三万，两方的粉丝你有你说，我有我说，一片混乱，最新的弹幕这一秒还在弹幕池的最底下，下一秒却已看不见踪影，找不着踪迹了。
    汤梓璐急切想要知道究竟为什么会发生现在这样的情况，但也只能艰难地从弹幕中的只言片语来推理。
    【v酱究竟是谁？】
    【v酱貌似是那个vivi】
    【房间号2916570】
    【欢迎来vivi的直播间2916570】
    【大家别去凑热闹啦好好看三月】
    【欢迎来vivi的直播间2916570】
    【欢迎来vivi的直播间2916570】
    【欢迎来vivi的直播间2916570】
    【我草尼玛刷屏死全家】
    【v酱男票帅不帅呢好想知道】
    时间已经过去了几分钟，弹幕完全没有安静下来的迹象，反而越来越群情汹涌。
    起初弹幕还只是表示疑惑和好奇，但在大概猜测到情况之后，就开始有了谩骂声。
    【是前段时间那个炒作的吧】
    【哪个不要脸的女主播借三月炒作啊】
    【炒作全家爆炸】
    【恶心女主播】
    【讲真那些卖肉的女主播真是恶心死了】
    【我不相信三月会看上这种女的】
    三月江粉丝的话语，也惹怒了另一边的粉丝，一来二去的，一场弹幕骂战就这样被引发了。
    弹幕内容变得不堪入目起来，什么脏话都出来了。
    【谁不要脸啊】
    【ntm的才不要脸】
    【我不是针对谁，我的意思是在座搞事的都是垃圾】
    【你这个才是辣鸡主播】
    【如果不是v酱的男朋友谁会来看啊】
    【玩得真菜】
    【艹爱看不看，滚！】
    【gnmbd】
    其中也有想要得到确切回应的。
    【三月，弹幕爆炸啦，你快解释一下呗】
    【这究竟是不是真的啊】
    【三月没反应的话果然就是炒作吧】
    【可是之前三月确实说过自己不是单身的话诶】
    三月江面对目前的状况，始终一言不发地玩着游戏，仿佛对一切都心里有数。
    从弹幕开始混乱以来，他只是说过两个字：
    “呵呵。”
    完全没有要回应的意思。
    【如果是炒作的话，我们理她不就正中下怀了吗】
    【不管是不是，这都是三月的私事吧】
    【大家别被带了节奏，认真看直播啦】
    【不要搞事了好不好】
    【继续玩吧三月】
    尽管也有这样理智的观众，但声音实在是太微弱了，弹幕的骂战仍然在继续。
    一段时间过后，三月江彻底沉默了，游戏也已经停了下来。
    只听他忽然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似乎隐忍着一股怒气，却不好发作出来。
    紧接着，不断狂刷的弹幕突然安静了下来，汤梓璐一看，弹幕池的下方显示了一行字：主播开启了全局禁言。
    然后，耳机传出了三月江的声音，他严正地警告道：
    “我告诉你，你有什么事就冲着我来，别搞到我的观众。”
    语气冰冷，怒气一触即发，汤梓璐从来没听过他如此冷漠生气的声音。
    “我会继续玩游戏，想看的就留下来看，也不要去别人那边吵。无关的人，麻烦你们滚出我的直播间！”
    最后一句话说得并不大声，却十分有威吓力，让人不敢再造次。
    因为全局禁言的关系，直播间里显得静悄悄的，汤梓璐甚至觉得三月江愤怒的声音在回荡。只有播放器上方的人数显示告诉人们，这个直播间里还有三万多人在看。
    之后，三月江那边响起了打火机的声音，播放器里的游戏也继续开始了。
    三月江这边算是暂告一段落了。
    汤梓璐随即在网址栏上输入刚才记下来的房间号，按下回车。
    页面一闪，进入了另一个直播间。
    直播间的标题率先进入眼帘：饭后看看电影。
    播放器上，是一个开着滤镜的画面。
    上面分着两个屏，一边是电影的画面，一边则是摄像头的画面。偏白的色调，粉红色的背景，以及一些可爱的装饰，典型的女主播的直播间布置。除此之外，屏幕上写着一些投礼物加微信好友和游戏好友的条件。
    虽然女主播开着摄像头，但却没有照出女主播的全脸，只是映出了她下半边脸以及她穿着性感的身体。
    她的鼻子小小的，下面是红润水灵的樱桃小嘴，下巴尖尖，皮肤白皙滑腻。仅仅靠这半张脸，也不难猜测出她绝对会是个令人惊艳的美女。
    乌黑柔顺的长发如瀑垂下，衬着她白细的颈脖和突出的锁骨。她身穿一件抹胸短款上衣，包裹出她纤细完美的腰身，下身是一条包臀牛仔裤，一双匀称的长腿毫无遮掩地显露在镜头之下。
    半遮脸般的朦胧美，再加上俏丽的穿衣打扮，也就不奇怪她的直播间此时有近万人在看了。
    “都说了不要去看了嘛……”嗲嗲的声音耳机里传出，温柔动听，“他说过不想大家知道的，现在他生气了，你们要帮我想办法哄哄他。”
    他？
    是指三月江吗？
    听她说得好像真的在和三月江交往一样，汤梓璐心情复杂。
    这个直播间的弹幕此时也是一片混乱，有从三月江那边过来讨说法的粉丝，和她本人的粉丝吵得不可开交。
    【想出名想疯了吧】
    【别用我们三月炒作】
    【ntm别来我们这里吵啊】
    【不是v酱我还不认识那个狗屁烂主播呢】
    【v酱别管他们】
    【炒作还不让人骂哦科科】
    【妒忌的嘴脸真难看】
    这个v酱倒是完全没有受到影响，继续自顾自地说：
    “唉，我后悔跟你们说了，明明他不喜欢的，只不过……”
    说话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此时弹幕的粉丝出言安慰她，也有几个土豪观众砸了一堆礼物。
    【v酱不要哭！】
    【v酱我们继续看电影，不要管那些脑残粉】
    【他要是骂你，你就甩了他吧】
    【渣男】
    v酱又转了话锋：
    “大家不要骂他，是我错了，没有听他的话，网络真的……”
    话说到一半就没有说下去了，随后她又强作开朗地说：
    “我们继续看电影吧。”
    汤梓璐对她更加在意了，她把页面拉到下方简介上。
    简介栏也是精心设计过的，上面有几张她的半脸自拍，以及一段介绍。
    【观众大姥爷好，我是vivi，可以叫我v酱、傻v、懵v、v爸爸、v爷爷……
    g市人，20岁，学生，在外面租屋直播。
    直播内容：唱歌、聊天、看电影，偶尔打游戏。
    直播时间：不定，白天晚上深夜都会出现。】
    除了这些，就是微博和粉丝q群的资料了。
    汤梓璐点进了她的微博。
    微博是新开的，只有三页，里面都是一些她自己拍的生活照片，大多是花花草草、蓝天白云，自拍也全是和直播时候一样，只露出半张脸。
    这样看上去，她和其他女主播也没什么不同，甚至比其他萌宅主播更不喜欢暴露真容。
    此时，汤梓璐收到了纪霖莎的微信。
    【梓璐，刚才那个v酱就是上次说的那个！】
    【我大概猜到了】
    纪霖莎很是激动，一连发来三条消息：
    【果然是炒作的吧！！！】
    【我好气啊！！！】
    【竟然这样恶意炒作！！！】
    看着纪霖莎那一长串感叹号，汤梓璐反而有些冷静下来了。
    刚才在查v酱资料的时候，汤梓璐的心里一直像是梗住了什么东西一样，闷住了一口气，十分难受，令她不禁拧紧了眉间。
    【应该就是炒作的吧】汤梓璐似乎想要得到什么赞同似地问道。
    【嗯！一定是啦！】
    【梓璐不要不开心】
    【……我为什么要不开心】
    【噫！】
    【毕竟是迷妹啊！如果三月真的有了女票的话，我多多少少还是会伤心的】汤梓璐感到一阵心虚。
    【不过，如果女票是梓璐的话，可以另当别论】
    【为什么？】
    【女神配男神，刚好！】
    【我又不是女神】
    【胡说，梓璐起码是我的女神（╭￣3￣）╭】
    和纪霖莎聊了一下之后，汤梓璐感觉心情舒畅了一点。
    她安慰自己，事实或许就如一些粉丝所说的，那只是个想要出名的女主播而已。
    看了一圈，汤梓璐回到了三月江的直播间。
    禁言已经取消了，弹幕上很平静，那阵风波似乎是过去了。
    直播结束之后，汤梓璐去看了一下粉丝们的微博。
    大多数三月江的粉丝都是在骂v酱借三月江的名气来给自己炒热度。
    就在刷微博的时候，手机提示收到了短信。
    拿起来一看，是江一秀发过来的。
    【睡了吗？】
    【还没】
    短信发出去半分钟后，江一秀打来了电话。
    江一秀宽慰道：“刚才直播的事情，你不用在意的，都是些无聊人而已。”
    “我明白。”
    “我只有你一个女朋友。”
    “嗯。”
    “你相信我吗？”
    汤梓璐捏紧了手机：“相信。”
    她相信他没有其他女朋友。
    但她不相信他说的不用在意，汤梓璐知道，无论是真是假，事情不会这么轻易就完结。
    到了第二天，果然又出了事情。
    由于始终很在意那名v酱，汤梓璐一整天都蹲着她的直播。结果在直播的时候，v酱竟然说出了一些不得了的话来。
    
    第三十九章 直了
    
    vivi开直播的时候，是七点左右，汤梓璐彼时刚吃完饭，洗了澡，坐在了电脑前。
    等了她一天，v酱开始直播的时候，汤梓璐的心情是万分不安的，不详的预感一直萦绕在心间，令她胸闷难受。
    结果，汤梓璐的预感真的应验了。
    今晚的vivi也是那副性感有活力的装扮，摄像头也依旧是照出了她的半边脸。她打开了一部恐怖电影，和观众们一边看一边聊。
    电影刚开场不多久，vivi聊着聊着，又说起了三月江。
    “那天之后他真的生我气啦，我好不容易才把他哄好。”v酱娇嗔，说着抱怨的话，语气中却透露出了窃喜。
    【又来秀恩爱了吗！】
    【噫看个直播都要被灌狗粮233】
    【他骂你了吗？】
    【甩掉他吧！！】
    【么么v酱】
    “没有骂我啦，他说不舍得。”屏幕中vivi的唇角微勾，酒窝让她的笑容看起来更加甜美了。
    昨天之后，似乎有一些三月江的粉丝关注了vivi，此时也有几个人在看，一说起三月江，一直在潜水的他们都兴奋了起来。
    【再说说三月江吧！】
    【我也想知道三月江的事情】
    【对啊我想听你们秀恩爱】
    【来一打狗粮】
    【你们这么自虐真的好吗2333】
    “想听我说啊？不要了吧，他会不喜欢呢。”vivi拒绝道，语气听上去却丝毫没有抗拒的意思。
    【说吧！！】
    【对啊对啊！】
    【我最喜欢听别人说这些了（:3」∠）_】
    【又要牙疼了】
    【没想到还有人喜欢吃狗粮】
    【快说快说】
    “唔——那等我先想想有什么可以说的。”vivi用涂着艳丽指甲油的手指点着尖下巴，作出思考状，“嗯，我就说说为什么他起名叫三月江吧。”
    【好！！】
    【好啊好啊】
    弹幕一致赞成。
    关于江一秀为什么起名为三月江，汤梓璐根据对他的了解也大概能够猜得出来。
    三月是他的生日月份，江是他的姓。
    两者合在一起，简单粗暴的起名方式。
    但是，要说确切知道，就必须得知他的个人资料。
    然而三月江一向神秘，从未透露过一丁点个人信息，仅仅是网上的粉丝的话，基本上是不可能说得出这个理由来的。
    因此，当vivi说出这么一句话的时候，汤梓璐顿时也和其他观众一样，迫切地想要听到她说出的答案。
    然而，面对观众的好奇与急切，vivi又突然改变主意了：“可是我还是怕……”
    【不要这样呀！！】
    【别说一半不说啊（t＿t）】
    【蓝瘦，香菇】
    【心机v上线了233】
    【我给你礼物你快说吧！】
    弹幕徒然多了起来，也有几个人刷起了礼物。
    扭捏了一段时间，可能是觉得已经吊足了胃口了，vivi终于愿意说了。
    “好吧好吧，说说吧！真是拿你们没有办法。”vivi把电影停了下来，身体凑近了面前的麦，继而用耳语的声音，细声说道：“偷偷跟你们说，你们不要说是我说的哦。”
    【好的！】
    【我保证不会说是v酱说的！】
    【天啊，我耳朵怀孕了】
    “之所以他会叫做三月江，是因为他姓江，而且是三月出生的。”
    全中。
    汤梓璐浑身都发冷了，呆坐在椅子上，只会机械地接收vivi说的话了。
    “你们真的不要说哦！”
    【不说不说】
    【哇其实我也有想过！！】
    【是真的吗？】
    【这也太直白了，半信半疑】
    【不许怀疑v酱（╯‵□′）╯︵┴─┴】
    “是真的呀，不过你们不信也没办法。”
    观众虽然说是不信，但也确实无从考究，只能暂且听着。
    只有汤梓璐知道，她说的，全都是事实。
    也就是说，这个vivi，的确是认识江一秀的。
    汤梓璐恍恍惚惚地度过了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期间考虑了很多。
    江一秀他究竟知不知道vivi是谁呢？vivi之后还会做些什么呢？他们真的是毫无关系的吗？
    直到刚才为止，汤梓璐都可以安慰自己vivi只是一个想红所以借三月江炒作的路人而已，但她现在却说出了三月江的真实资料，证明她绝对不是无关人士这么简单，汤梓璐无法再自欺欺人下去了。
    九点过了五分，三月江还是如常开了直播。
    开始还没有五分钟，弹幕池里就出现了vivi的名字。
    vivi:【今天玩什么？】
    随着她的出现，直播间人数迅速窜上四万，弹幕又一次爆炸了。
    【v酱来啦！】
    【查房查房！！】
    【男友君今天玩什么】
    【卧槽】
    【这个贱女人究竟有完没完啊？！】
    【谁是贱女人啊？】
    【我艹我真的忍无可忍了】
    【能不能举报啊？】
    这一边，三月江已经停下了手中的游戏，并且把游戏窗口都关了。
    他沉默了半晌，之后冷言道：“既然现在这么多人，我就澄清一下。我，三月江，和这位小姐一点关系都没有，她说的所谓情侣关系完全就是子虚乌有，希望这位小姐可以见好就收。我不想再有下一步，那样的话，就实在太难看了。”他的语气决绝而冰冷，毫不掩饰其中的怒气，“就是这样，今天直播就到这。”
    话音刚落，播放器里变为一片漆黑，只剩下一个圈在转。
    一边的弹幕却还在高速刷屏。
    【听见没有！！假的！！】
    【我艹我好不容易能看一回三月】
    【怎么不敢承认？】
    【麻痹我真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女表子！！！】
    【是不是男人啊？？自己女朋友都不敢认？？】
    【ntm现在三月走了，你们开心了？？？】
    【一个炒作的烂女人你们也信智商呢】
    【sb渣男】
    【你才是脑残粉呢这男人说什么你们都信啊？】
    【我去我真的好久不骂人了】
    弹幕的粗言烂语满屏幕都是，汤梓璐心烦地关掉了直播间的页面。
    脑袋一阵阵地发疼。
    现在事情已经越来越严重了，事态也越来越超出汤梓璐的想像。
    她只想知道，江一秀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
    汤梓璐找出了手机，拔出了电话。
    几秒后，听筒里传来了正在通话的提示音。
    汤梓璐坐立不安，呆望着床头的几个娃娃，思考着是不是应该去店里走一趟，看看江一秀那边的情况。
    就在此时，汤梓璐握在手中的手机震动了几下，她回过神来，立刻低头一看，然而下一刻，她又失望地垂下了肩膀。
    是纪霖莎打来的电话。
    “喂，梓璐？”纪霖莎的语气似乎在试探什么。
    “……嗯，什么事？”
    “呃，没什么，只是……那个……你有没有看直播？”
    汤梓璐始终挂心着江一秀，随口应着：“有啊。”
    “好、好混乱呢。”一向语速极快的纪霖莎难得口吃了起来。
    “对啊。”
    “梓璐，你没事吧？”
    纪霖莎这么一问，汤梓璐意识到自己表现出来的情绪太过于低落了，立即强打起精神来：“没什么，只是有些担心三月而已。”
    “你有没有听说什么？”
    “没有，你也知道我没有经常和其他粉丝交流的。”
    “……呃，也是。”纪霖莎静默了一下，又道，“那你有看微博吗？微博上吵得很厉害呢，不过大多数都是在骂那个vivi的。”
    “是吗，我还没有看呢。”
    被纪霖莎说起，汤梓璐倒是想起还有微博这个“战场”来了，她换了一只手拿手机，控制鼠标打开了微博。
    “梓璐，后天的课是照常的吧？”
    “当然。”
    “那……如果你有什么事情的话，就找我吧！”纪霖莎似乎想要用积极的语气激励汤梓璐一般，“我随时有空！”
    “嗯，那再见。”
    匆匆挂断电话，汤梓璐在微博搜索栏上输入了“vivi”四个字母，按下回车，无数条微博瞬间显示在了屏幕上。
    【总之我是不相信三月和那个什么鬼vivi是一对】
    【妈的搞事让我直播都没得看恶心vivi】
    【爱你爱你信你信你i在此】
    【我真的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i你快原地爆炸好么？】
    【i在此表白v酱女神！不要管别人怎么说，我相信你！】【vivi女神真是人红是非多（*￣3￣）】
    【相信这个恶心女主播的麻烦双关我＃vivi＃】
    【i在此求你滚出p站】
    【那个vivi简直就是辣鸡啊，低俗无下限，为了红真是不择手段。大冬天的穿这么少，说她不是出来卖的谁信啊。】看了好几页，大多数都是这样的一些微博，骂vivi的居多，其次就是vivi粉丝发言挺自己女神的，当中也有零星几个“理智”表示觉得vivi可信的人。
    【港真……虽然是三月粉，但是v酱确实说出了一些关于三月的事情啊，也许是真的呢？】【讲道理，三月之前确实说过类似不是单身的话啊】
    【虽然不懂三月江为什么不承认，但是vivi貌似是真的啊】看了半个小时的微博，汤梓璐最终还是没有得到什么定论。
    这也不奇怪，毕竟这事情必须要跟江一秀本人才能说得清楚，看微博无论看多少也只能是猜测。
    问题是，他究竟愿不愿意说呢？
    汤梓璐一夜未眠，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睡，也不想听三月江的声音，只能睁眼到天明。
    第二天一早，汤梓璐来到了电脑店门前。
    
    第四十章 直了
    
    汤梓璐来到电脑店的时候，时间尚早。刚过了一轮上学的高峰期，旁边的粥粉面铺只有寥寥几个早起上班的人。
    本来应该还没有到开店的时间，店门却意外地已经被打开了，恰好撞见江一秀正从店里面走出来。
    看见汤梓璐的身影之后，江一秀怔了一下。
    汤梓璐走到他的跟前，问他：“你要出去吗？”
    “不是，我就是准备去找你。”
    “找我聊一下吗？”
    “……是去看看你。”
    汤梓璐对这个回答完全不满意，眉间的褶皱更深，语气也无法保持平和：“我有事情想要问你，我们就在这里谈吧。”
    汤梓璐没有等江一秀回答，就先一步走进了店里，江一秀跟在她后面进去，顺便把铁闸门拉了下来。
    店内没有开灯，只有从铁门外倾泻进来的清晨阳光让两人勉强看清眼前的状况。
    汤梓璐背对着门口站在店的中央不说话，江一秀则是沉默地立在她的身后，一片寂静，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气氛凝固如同刚结的冰。
    吐了一口气，汤梓璐转过身，面向江一秀，尽可能地用平静的语气说道：“这两天的事情，好像很严重。”
    “梓璐……”
    汤梓璐打断他欲出之言：“你有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我有没有能够帮得上忙的？”
    “……”
    没想到他竟然不答话，汤梓璐更是觉得事情很不对劲。
    她向江一秀走了两步，停在了他的面前，在昏暗之中，双眼直视着他。
    “可以跟我解释一下吗？”
    江一秀的喉结动了动，拉住了汤梓璐的手，安抚道：“交给我自己处理就好了……”
    江一秀的话没说完，汤梓璐就忽然间用力地甩开了他的手。
    “又是这句！？”汤梓璐的语调拔高，眼眶微微发热。
    “梓……”
    “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说？”
    “我不是说了吗，这个事情我自己会解决好的。我不希望你被卷进来，我不想你也跟着不愉快。”
    汤梓璐摇头：“我不懂你什么卷不卷进去的，我只是想你可以跟我谈谈。”
    “这是我的事情，我不想看见你因为我的事情而不开心。”江一秀坚决地说道，“那些都是冲着我来的，我没理由把你也牵扯进来，让自己的女朋友去和我一起烦恼，甚至让你也惹上麻烦。”
    “——”
    说不通。
    汤梓璐一个劲地摇头，无法理解，万分气馁，他们就像是在说两件不同的事情一样。
    她只是希望能够站在他的身旁和他一同度过这次风波，而他却一味地将她推离。就如同他身陷于漩涡之中，她向他伸出手，他却一遍又一遍地把她推远，从未给她机会靠近，更别说是共同面对与分担了。
    “梓璐，我真的，真的不希望我的事情让你痛苦，我自己的麻烦，我自己一个人处理就可以了，我不能让你也一起承受。”
    汤梓璐听了，不解地缓缓开口：“所谓情侣，所谓伴侣，不应该就是相互扶持的么。”
    “……”江一秀张了张口，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你这样做，究竟是没有把我当作你的女朋友，还是说你不相信我？”
    “梓璐！”
    汤梓璐失落地问完那句话，旋即跑出了店铺。
    江一秀想要拉住她，却是迟了一步。
    汤梓璐从半关的门下钻了出去，一不小心撞到了站在店门外的一个人。汤梓璐没有心思顾及这些，胡乱地和那人道歉之后，便向家里跑去。
    一路上，汤梓璐奋力地往家的方向奔跑着，冬日刺骨的寒风刮在了脸上，让汤梓璐更觉冰冷。她强忍着眼泪，紧咬着唇瓣，直至回到家关上门，这才放任眼泪决堤而出。
    那一天，汤梓璐一直把自己裹在被子里，一动不动，把脑袋放空。期间昏昏沉沉，半醒半睡般地睡了一觉，直到天色暗下来了，她才从被窝里出来。
    她摁着发疼的脑门，随便煮了些吃的填饱了哀鸣了一天的胃，然后打开了电脑。
    她始终还是不能不关注这件事情。
    然而，今天的直播间很是安静，vivi没有开直播，三月江就更是把直播间标题改成了“近期内不直播”。
    直播间内静悄悄的，只有几个死忠粉还在蹲点，偶尔在弹幕池里聊几句。
    打开微博，汤梓璐终于知道为什么直播间会这么风平浪静了。
    因为两方粉丝把战场搬到了微博。
    搜索vivi或者三月，甚至不需要把全名打上去，下面就显示出了他们的名字，按下回车，数不清的博文倾泻而出。
    其中，有谩骂vivi的，有抹黑三月江的，也有一些人写了长微博来讲述和分析这次的事件，还有人开了知否的问答。
    【vivi碧池！！三月一生推！！】
    【三月男神快点回来直播吧！】
    【v碧恶心】
    【我家v酱怎么这么可爱，怎么办越来越爱出不了坑了，v酱加油，永远爱你，比哈特么么哒姆啊（*╯3╰）】【那个三月江是不是男的，女朋友都不敢认，现在搞到v酱被千夫所指，却屁都不放一个，渣男。】【分析p站直播间事件：现在想想，三月江之所以这么神秘，是不是有什么企图】【p站撕逼事件：听说v酱这次坚决要公布关系是有原因的】【v碧也不直播了，是不是玩脱啦，那真是喜闻乐见】
    其中汤梓璐也看到了零血上限的几条微博：
    【md我是忍不了了！！vivi小姐ntm的不要再搞事情了行不行！！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啊！！】【我可以负责任地讲，那个vivi她就是炒作。三月江绝对和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反正我是坚决相信三月说的话。三月他顶多就是不说，但从来没有骗过我们。】汤梓璐点进去看，零血上限对此发了差不多十条微博，都是表示坚决信任三月江的。转发有很多，大多数都是三月江粉丝，纷纷支持零血上限的话。
    当然也有几个转发带节奏的，但都被零血上限骂了回去。
    仅仅是三天，事情就已经发酵到这种程度了。
    不过，汤梓璐也没有精力去管太多网上网友们的见解了，因为她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汤梓璐关掉了微博的页面。
    这两天发生了这么一件事，汤梓璐都没有时间画稿子，更加是没有开直播了。她自知不能再这样下去，不然的话，难得和笔希网签的约也会丢掉的。
    汤梓璐强打起精神，打开了自己的直播间。
    也许是因为p站的风波以及三月江没有直播，再加上是周五的晚上，子鹿今天的直播间观众比前几天多了不少，有包括沙宣线条在内的三月江的粉丝来了，人数稳定在了两千人左右。
    沙宣线条：【三月没有直播，幸好我们还有子鹿女神】
    【子鹿一直没有评论最近的事情诶】
    【大大不开麦吗？】
    【好可惜，好想听子鹿的声音】
    【对哦，vivi的事情子鹿你怎么看？】
    【看子鹿就看子鹿，不要提起那个v碧，名字都辣眼睛】【好吧我错了（￣3￣）】
    沙宣线条：【子鹿今天也是画漫画么？】
    也幸亏汤梓璐没有开麦，面对这些弹幕也没有特别的必要去一一回应，她只是在屏幕的右上方打上了她漫画的名字和笔希站的id，以及“欢迎来我的直播间”八个字。
    【子鹿在b站画画了？】
    沙宣线条：【是啊，快去看！】
    【难怪微博没有继续连载了】
    【立刻滚去看】
    【来看子鹿大大画画】
    【挂念三月】
    【希望事情快点了结吧，想听三月的声音】
    【说起来今天抽了张ssr！】
    沙宣线条：【欧洲细作】
    【子鹿大大的漫画会出版么】
    汤梓璐一直没有说什么，默默地画着画。
    观众们也没有离开，把这个直播间当作聊天室了，聊聊子鹿的漫画，聊聊三月江的视频，聊聊各种生活上的趣事。
    汤梓璐一边看着他们说的话，一边画画，一些杂念被驱逐出脑海，心情感觉宁静轻松了一点。
    到了大概十点多的时候，一切还是很平静的。
    谁知突然有一个观众，毫无预兆地在汤梓璐的直播间里送了一个会发送全站公告并且会触发抽奖的高价礼物。
    【哇！惊现土豪！】
    【我没看错吧？是那个要两千的礼物吗？】
    沙宣线条：【子鹿大大好厉害！】
    【啪啪啪啪啪啪】
    不多时，子鹿的直播间观众人数极速上涨，瞬间突破了两万，都是看到全站公告而来的观众。
    弹幕池里的弹幕刷得飞快。
    【笔希站的画手？】
    【画得好像很不错诶】
    【子鹿大大好棒ノ】
    【看看能抽到什么】
    沙宣线条：【进来的人不妨点一下关注啊233】
    【主播不说话吗】
    汤梓璐惊呆了，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有人送礼物了？谁会给她送这么贵价的礼物？
    直播才刚开了几天，汤梓璐一直都只收到一些小礼物，而且大部分还是不用钱免费领的那些。
    回过神来，汤梓璐立刻去查看了一下礼物记录，送礼物的是一个叫“只是一个凡人”的用户。
    只是一个凡人？
    在汤梓璐的直播间说过话不多，她记得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名字，而且那个人之后也没有再出现。
    
    第四十一章 直了！
    
    十二点多，观众们陆陆续续表示要去睡觉了，汤梓璐虽然还没有睡意，但考虑到明天还要去上课，也就下了直播。
    关掉直播之后，汤梓璐又去看了一下其他笔希画手的直播间，结果发现他们的直播间投喂榜上都有“只是一个凡人”这个名字。
    汤梓璐大概猜到了，这应该是笔希公司的号，是专门给笔希画手的直播间刷人气的。只不过在其他画手那里投的礼物，都没有像汤梓璐这里这么高价的。
    这到底是按照什么给的？
    汤梓璐去笔希画手群里看了一下，却没有发现相关的通知。
    想着搞明白了意义也不大，汤梓璐没有再深究下去。
    第二天，汤梓璐一脸疲倦地来到画室，课上也有些打不起精神来。
    也许是脸色实在是太差了，就连一向活跃的纪霖莎也安静了不少，似乎是不想汤梓璐太过于劳累了。
    课后，汤梓璐和两人在门口分别。
    “梓璐不是走这边的吗？”纪霖莎叫住了往另一个方向走的汤梓璐。
    汤梓璐停下脚步，回答道：“嗯，今天我想四处走走。”
    “那我陪你吧！”纪霖莎立刻提出同行的请求，随即直接扭头对谢尚贤说，“你自己先回去吧。”
    “呃，不……”汤梓璐迟疑。
    “不行，我不放心你。我保证不吵不闹，就陪你走走，好吗？”
    汤梓璐其实也并不反感，有一个大致了解事情的人陪着也许不坏。
    于是朝纪霖莎点了点头。
    纪霖莎扬起笑脸，挽住了汤梓璐的手，对谢尚贤挥手道别。
    两个女生往附近的商场走去，一路上，纪霖莎确实如她自己保证那样，一声不吭地走在汤梓璐身边。
    在一个十字路口等待红绿灯的时候，汤梓璐瞄了纪霖莎一眼。
    纪霖莎的表情述说着她有满腔的话想说，但为了守住承诺，硬是抿紧了嘴。她的样子让汤梓璐不禁莞尔，主动和纪霖莎说话。
    “莎莎你说点什么吧。”
    “真的？”纪霖莎惊喜地望着汤梓璐，“太好了，我憋得好难受。你有没有看到刚才经过的那个人？他的假发好像歪掉了。”
    汤梓璐被她逗笑了。
    纪霖莎又和汤梓璐说了几句玩笑话，继而表情就严肃了起来。
    “其实啊，我这几天一直很纠结……”纪霖莎欲言又止，眉头微皱，“这样说吧，我有件事情很想说，但是我答应过不说出去，然而我又觉得应该说，梓璐你觉得我怎么办才好？”
    汤梓璐被她绕得头都晕了，苦笑着说：“如果你仔细考虑过之后认为确实应该说的话，那就说？”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面前停着的一部车响了一声喇叭，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这辆黑色小轿车的车窗缓缓降下，汤梓璐看清了坐在驾驶座上的人。
    “叶先生？”汤梓璐惊讶。
    叶樊钧依旧是一脸标志性温和笑容，亲切地问道：“和朋友去逛街吗？”
    “嗯，叶先生呢？”
    “我刚在附近工作。吃饭了吗？”
    汤梓璐愣了一下，摇摇头：“还没。”
    “既然这么巧遇见了，就一起吧，子鹿的朋友也一起。”
    “呃，不用了。”
    “来吧，无所谓的，就是朋友恰巧遇上然后一起吃顿饭而已。”
    “真的不……”
    此时，红灯转绿，叶樊钧的车子没有动，后面的车都开始不耐烦地按喇叭催促。
    “看，快上车吧。”
    “这……”汤梓璐为难。
    后面的车还在一直不断地鸣笛，叶樊钧也并没有放弃的意思，汤梓璐只好拉开了后边的车门，坐了进去，纪霖莎也迷迷糊糊地跟着坐了上车。
    关上车门，叶樊钧迅速地启动了车辆。
    叶樊钧从后视镜望着汤梓璐，问道：“我们就在附近找个餐厅，可以吗？”
    “我们都可以。”汤梓璐礼貌地回应。
    “哈哈，不用这么拘谨的。”叶樊钧笑容更显亲和，“这位朋友怎么称呼？”
    “我叫纪霖莎，叫我莎莎就可以了。”
    “你好，我叫叶樊钧。”
    一听到叶樊钧的名字，纪霖莎立刻瞪大了眼睛，惊叫：“黑织？”
    叶樊钧谦虚地笑了笑。
    “没想到竟然能和黑织大神吃饭！梓璐果然好厉害！”
    汤梓璐连忙摆手否认。
    叶樊钧转头看了一眼沉默的汤梓璐，关切地问道：“你的脸色看上去不怎么好，画画太累了吗？”
    “不是，只是最近睡得不好。”
    “保重身体，不要太累了。”叶樊钧随即又话锋一转，“当然还是要准时交稿。”
    汤梓璐笑了：“好的。”
    三人在商场里的一个餐厅落座，在等上菜的期间，三个人随意地聊着天。
    纪霖莎兴致很高，一直在问个不停，叶樊钧不厌其烦地回应，脸上的笑容始终温暖和煦。
    聊天之时，一个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你们好，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他们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女生，正站在他们的桌旁。
    女生看上去二十多岁，及肩的棕发，脸上满是忐忑，目光飘忽地落在叶樊钧身上。
    “请问你是……黑织大神吗？”
    叶樊钧挑了挑眉，点头笑道：“是的。”
    “真、真的是黑织大神吗？！”女生的声调不自觉地提高。
    “嘘——”叶樊钧微笑着提醒。
    女生镇静了一下，然后把手中的小本子和油性笔递了出来，低声道：“黑织大神，请问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可以。”
    叶樊钧接过女生手中的本子和笔，熟练地在上面签上了名。
    在这个期间，女生又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汤梓璐和纪霖莎。
    “这两位，是哪位大大吗？”
    “她是子鹿。”纪霖莎就像介绍自己偶像一样，自豪地说道。
    “子鹿大大！”女生喜出望外，“你的新漫画我有在追！请你也给我签个名吧？”
    叶樊钧主动把签好名的本子推到了汤梓璐面前：“来，签名吧。”
    女生热情满满，而叶樊钧也把本子递到了自己的面前，汤梓璐不好推托，只好接过。
    这名女生还不满足，又把注意力放在了纪霖莎身上。
    纪霖莎歪了歪头，无奈地道：“很可惜，我不是画画的，你应该不认识我。”
    “既然一起吃饭应该也是圈子内的吧，我是资深宅女，我很可能认识的！”
    “唔——零血上限，你听过吗？”
    “认识认识！天啊！原来零少！”女生就像中了大奖一样兴奋，捂着嘴但声音还是抑制不住挑高，几乎要跳起来，“签个名吧，签个名吧，好吗？”
    于是签名本又从汤梓璐这里转到了纪霖莎手上。
    “哎呀，我还是生平第一次给别人签名呢。”纪霖莎得意得合不拢嘴。
    拿到了三个签名的“资深宅女”更是喜悦，接回本子，激动万分地向他们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你们！啊，没想到出个差能遇到这么多大大！那就不打扰了！大大们再见！”
    女生抱着本子兴高采烈地跑走了。
    三人都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饭后叶樊钧提出开车送两人回家，但是两人都想再逛逛，于是婉拒了。
    叶樊钧离开后，汤梓璐和纪霖莎两个女生一起在商场里逛了几圈，纪霖莎一直像是有什么话想说一样，但始终没有说出口。
    直到在车站等车临别的时候，纪霖莎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梓璐，有件事我还是想说。”
    “什么？”
    “其实……我已经知道你和三月江的事情了。”
    汤梓璐完全没有预料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眨眨眼，讶异又困惑：“知道了？”
    “那天在画室见面的之后，我不是一直在问你，他是不是三月江嘛？”
    “嗯。”
    “那天晚上三月江亲自给我发了私信，他承认了他就是三月江，并且说希望我不要再去追问你，也不要告诉你我已经知道了，他说他不想让你有负罪感。”
    “——”
    听了纪霖莎说的这件事，汤梓璐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当时纪霖莎突然就不再追究了，以及之后说的话都有可疑的地方，汤梓璐也一直觉得有些奇怪。
    没想到，是江一秀自己一个人，默默地解决了。
    她就这样，在不知不觉间被保护了。
    江一秀说的自己解决不想让她烦恼，原来是这样。
    她终于明白了。
    “这几天的事情好像让你很不开心，我也不想这样偷偷摸摸地关心你们，所以还是决定把事情说清楚了。”纪霖莎闷闷地道，“你们……有没有吵架啊？”
    想通了一些问题，汤梓璐看到了解开两人僵局的关键，她展颜对纪霖莎说道：“放心吧，我们会想办法解决的。”
    坐车回到家，汤梓璐走到自家楼下。
    就在她低头从袋子里掏钥匙的时候，一个人走到了她的面前，刚好挡在了她的路上。
    汤梓璐停住脚步抬起头，眼前是一位美丽的女性。
    她对汤梓璐扬起了一个标准的微笑：“你好。”
    作者有话要说：　　
    女配正式踩上门啦……
    那个“资深宅女”偷偷说她可能还会是《UP主》的角色之一，暂定是的。【当然她在这篇文也是有用处的。

    第四十二章 直了
    
    冬日黄昏，夜晚来得早，只是傍晚五点多，天色已经暗沉。
    在橘黄色的路灯与灰蓝色的余晖下，一个身姿妖娆，面容姣好的女人出现在了汤梓璐的面前。
    这位女人就如同她身上喷着的极具侵略性味道的香水那样，浑身都散发着嚣张的气焰，下巴微抬，神情傲慢，双臂交叉在胸前。由于两人的身高差异，这名女性用近乎睥睨的眼光扫视着汤梓璐，上上下下打量了汤梓璐好几个来回。
    突然有个人挡住了自己的去路，而且还明显面色不善，汤梓璐很是困惑，有些不安地捏紧了手中的背包带子。
    与她对视了半晌，心里总觉得眼前这个女人有点脸熟，似乎曾经在哪里见到过。
    好像是很久以前……在电视上……
    一个名字闪过脑海，汤梓璐吃惊，双眼微瞪，又多看了她几眼，更是觉得她与自己想起的那个人越看越像了。
    可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汤梓璐想不通。
    两人无言对峙了许久，女人涂着大红色口红的唇轻启：“你就是一秀他现在的女朋友？”
    突如其来的话语，让汤梓璐惊呆在了原地。
    而且，令她震惊的不只是她说的内容，还有她的声音。
    汤梓璐认出来了，她就是vivi。
    这下子，汤梓璐大概对她此行的目的心中有数了。
    除此之外，也有一些事情接二连三地浮现在了汤梓璐的脑中，并且隐隐约约地被串联在了一起。
    霎时间，汤梓璐感觉自己看到了真相那模糊的身影，只是现时的情况不允许她深究。
    汤梓璐始终没有答话，然而却丝毫没有影响到vivi继续说下去，她哼笑一声：“呵，没想到他的口味差了这么多。”话语和语气中的嘲讽都非常的露骨。
    意识到不能一直沉默下去任由她乱说，汤梓璐摆出了冷漠的姿态：“你找我有事吗？”
    “哎呀，不错嘛，气势比外表稍微像样那么一点点吧。”她的语气中始终充满着优越感，令人听着十分不舒服，“那么我也就单刀直入地说了吧，麻烦你马上跟一秀分手。”
    汤梓璐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皱起了眉，既对她的话感到不解又对她趾高气昂的态度感到气愤。
    “清楚了吗？和一秀立刻分手。”vivi把话重复了一遍，继而又道，“如果你肯听的话，那么这件事就算了，我也不会去追究你曾经和他在一起过。”
    汤梓璐又生气又好笑：“我想我没有必要听你的。”
    汤梓璐的回答让女人的脸色阴沉了几分，她沉吟了几秒，忽然又扬起微笑问道：“说起来，你知道我是谁么？”
    “你是vivi。”
    “嗯，答对了。”她点头，之后又摇头说，“但是这个答案不够完整。”
    汤梓璐迟疑了一下，又道：“你是……戴薇学姐。”
    学姐两个字并不是汤梓璐的本意，而是一直以来习惯的叫法，冲口而出了。
    戴薇闻言挑起了眉。
    “哦，不错嘛，又答对了，然而还是不够完整。”
    “？”汤梓璐不解。
    “既然你认识我，又叫我学姐，你应该也是h大毕业的吧，你没有听说过我的事情吗？”
    “学姐的事迹有很多呢。”
    也许是太过于愤怒，汤梓璐对于自己竟然会说出这样暗带讽刺的话而略感惊讶。
    然而此时最重要的并不是这个。
    只见眼前戴薇半掩着嘴，故作惊奇地说：“咦，看来一秀没有跟你说过我的事情？”
    “……”
    “哈哈，一秀还真是厉害，他真的很擅长做保密工作呢。”戴薇放肆地大笑了两声，“说起来，如果不是昨天恰好撞见你去找他，我都还不知道你的存在。”
    “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啊，是一秀大学时候的女朋友。”
    “！”
    捕捉到汤梓璐脸上一闪即逝的惊讶，戴薇的微笑染上了狂妄：“现在我来找你，就是想跟你说，一秀女朋友这个位置，很久以前就是我的了，之前只是暂时离座，现在希望你能乖乖把位置还给我。”
    汤梓璐简直觉得她是在胡言乱语，气极反笑，一口回绝：“不可能！”
    “没关系，我预料到你会这样缠着一秀不放了，先别急着做决定，反正我有大把方法让你回心转意。”
    汤梓璐不为所动，依旧坚决：“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我的答案都是一样。”
    戴薇被汤梓璐的态度气到，微笑冷了下来，咬着牙道：“是嘛——”
    她一边说着，一边向汤梓璐伸出了手。
    就在此时，一声怒吼传来。
    “你在干什么！”
    下一瞬间，就见江一秀的身影从楼梯的方向冲了出来，迅速擒住了戴薇的手腕，随即一个用力，戴薇被他逼得向后退了两步。
    江一秀甩开她，立在了两人之间，挺身把汤梓璐挡在了背后。
    “你怎么会在这里？！”江一秀愠怒。
    戴薇稳住了身子，接着对江一秀大叫了起来，声音尖细：“你竟然推我？！你竟然为了那个女人推我？！”
    “你要是打算伤害她，别说是这样，我什么都干得出来！”
    戴薇眼眶发红，瞪圆了大眼睛，脸颊因为厚厚的粉底而看不见一丝的血色，在昏暗的光线下，乍一看上去，竟有一丝可怕。
    但很快，她又敛下了略显狰狞的面孔，重新挂上了挑衅的笑容。
    “呵，我就说呢，这段时间里你一直都好像藏着掖着什么，原来就是这个女人啊！你就这么不想让我发现她？”
    “戴薇，我告诉过你了，我和你已经在六年前就结束了，你不要再搞这么多事了，行不行？”
    “为什么？为什么要结束？我知道自己当年错了，你怎么才能原谅我？”
    江一秀万分不耐：“这不是原不原谅的问题。”
    “那是什么？是因为她吗？”戴薇眯起眼，危险的视线直射向他背后的汤梓璐，“是因为她对不对？”
    江一秀用身体阻断了她的视线，沉声道：“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也就是说，无论如何，你都不会重新和我在一起了？”
    “当然。”
    “呵。”戴薇冷笑一声，把一把长发甩到了背后，“江一秀，你今天这么对我，我会让你后悔的。”
    说完这句话，戴薇转身快步狼狈地离开了。
    待她走远了之后，江一秀立刻转过身，抓住了汤梓璐的两臂，微微倾身与她平视，急切地问道：“你有没有被她怎么样？”
    汤梓璐愣愣地摇头，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事情中回过神来。
    江一秀用力地把汤梓璐拥进了怀里，圈着汤梓璐的手臂越来越紧。
    直到现在，汤梓璐才发现自己的心跳究竟跳得有多快，就连双腿都有些发颤。
    汤梓璐被江一秀勒得有些难受，但还是依靠在他的怀抱里，心情安稳了不少。
    许久后，汤梓璐才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可是看到他是从楼梯跑下来的。
    江一秀闻言怔了一下，缓缓放开了汤梓璐，向后一步，拉开了与汤梓璐的距离。
    汤梓璐疑惑地凝视着他。
    江一秀的脸上满是忐忑与不安，眼睛垂下，避开了汤梓璐的目光。
    几秒之后，他低声道：“我昨天想了一天，我有话想要跟你说，但是你却一直不在家，电话也不接，我很担心。”
    汤梓璐想起今早上课为了不被打扰而把手机调到了震动，之后就一直没有改回来。
    她从手袋底部找了出来，屏幕上显示了有十几通未接来电，都是江一秀打来的，第一通是中午的十二点多。
    “所以我就在楼上等你，结果在楼梯听到了你的声音，就跑下来了。”
    汤梓璐发觉他话中的不妥之处，眉头轻蹙：“你……一直坐在楼梯吗？”
    江一秀想了一下，点头。
    难怪刚才被他抱着的时候，他的衣服上全是寒冷的气息。
    “为什么不进屋里等，你不是有钥匙吗？”
    “我不确定你会不会反感。”
    汤梓璐轻叹了一口气：“上去再说吧。”
    两人进到了屋内。
    汤梓璐先是用电热水壶煲了一壶热水，为自己和江一秀各冲了一杯热茶。
    拿着两只杯子走出客厅，江一秀心事重重地站在客厅中央，身形略显单薄。
    汤梓璐把水递到了他的手中，不经意间碰到了他冰冷的手指，汤梓璐不由得有些心疼。
    但汤梓璐还是用冷淡的表情掩过不忍，坐在了沙发上，平静地问：“你想要说什么？”
    说实话，汤梓璐对江一秀说出的话并不抱太大的期望。
    他的话，一定又是让他自己去处理，这样的吧。
    结果，事实出乎了汤梓璐的意料。
    江一秀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在汤梓璐面前蹲了下来，牵起了她放在了大腿上的双手，直视着她，一字一句道：“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说。”
    
    第四十三章 直了
    
    汤梓璐讶异地眨了眨眼睛，心中满是不确信。
    她真的没有听错吗？
    “你说……什么？”汤梓璐忍不住进行确认。
    “你想知道的事情，我全部都告诉你。”江一秀依旧握着汤梓璐的手，眼中满含真挚，把自己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只要你问，我都会回答。”
    一切来临得太过于突然，汤梓璐本来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来说服他，结果他这么一说，汤梓璐反而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了。
    他愿意说了？为什么？
    汤梓璐顿时满腹都是疑问。
    怔愣了良久，汤梓璐才回过神来，把江一秀扶了起来，示意他坐到自己的身边。
    “那你可以说说，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了吗？”
    “嗯。”江一秀点头，问汤梓璐，“还记得上个月十一号的事情吗？”
    上个月十一号，也就是双十一，是他们恋爱一个月的纪念日。
    那天他们约好一起出门，结果江一秀却迟迟没有现身，汤梓璐去店里找他的时候，他一脸愁容。
    每一个细节，汤梓璐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回想着当时的情形，汤梓璐说道：“你那天早上好像心事重重，还迟到了。”
    “没错，就是那天，戴薇亲自来到店里找我了。”
    “！”
    见汤梓璐完全没有对戴薇的身份抱有疑问，江一秀提出了问题：“说起来，你好像认识她？”
    “我也是新闻学院的，戴薇学姐的事情，我们都听说过很多。”
    江一秀先是惊讶，随后自嘲般地笑着摇了摇头。
    汤梓璐又问他：“她那天找你干什么？”
    “她说她想要和我复合，我拒绝，但不管我怎么说她都不肯接受这个事实，临走前她还说她会做些什么让我愿意和她复合。在那之后，她几乎每天就会来店里找我，每天打我电话，我赶她走，把她的号码设置成黑名单，她也还是不肯罢休。”
    江一秀似乎因为述说而勾起了心中的情绪，面露烦躁。
    看着他紧皱的双眉，汤梓璐感受到了在这段时间里，他究竟独自隐忍与背负了多少烦恼。
    江一秀停顿了十几秒，平复了一下胸中的烦闷，继续说：“之后，她就开始做直播，并且开始散播说她认识我的话。再然后，她甚至说出她是我女朋友的话，进而就导致现在这个状况了。”
    汤梓璐抿紧了嘴唇：“她说你不想让她发现我，是什么意思？”
    “以她的性格，如果她知道了你的存在，她一定会对你做些什么的，我不能让这事情发生。”
    直播上vivi就是传闻当年在校园轰动一时的戴薇学姐。
    这样的关联，让汤梓璐感到无比的震惊。
    对于戴薇学姐过去的事情，前段时间校庆时才提起过，所以汤梓璐还有印象。
    相貌出众，成绩优异，实力过人，是全校园趋之若鹜的女神。
    然而这段时间接触到的戴薇，与汤梓璐印象中的戴薇差距实在太过于悬殊了，以至于根本没有办法将两人联系在一起。
    以及，传闻中“默默无闻的学长”指的就是江一秀，这也是汤梓璐想都没有想过的。
    “明明一直感情很好结果学长一毕业就甩了她啦，她伤心过度一度抑郁”宿友说的这句话，忽然间回响在了汤梓璐的脑海之中。
    当时她对这个传闻毫不关心，就连是真是假也懒得去深究，因为认为这与自己无关。
    但是如今，汤梓璐不禁想要探寻当年发生的事情。
    “你们当初，发生了什么？”
    其实问这句话的时候，汤梓璐有感到不安，她不确定江一秀是否会回答这个问题。
    不过江一秀确实如他自己保证的那样，毫无保留地回答了。
    “我和戴薇，如你所知，曾经是男女朋友。她一直都很优秀，确实吸引了我。那时候，我一直以为我和她感情很好，但是没想到，原来只有我是这么想的。”
    汤梓璐不解：“……什么意思？”
    “我毕业之后，由于一些事情，离开了家，自己一个人和同学一起出来开公司，结果并不是很顺利，生活也变得有些艰难。就是那个时候，戴薇她突然跟我提出了分手。我当时接受不了，问她为什么，一开始她不肯说，后来她才坦白，原来她当初之所以会和我在一起，最主要是因为我的家世，她根本就没有喜欢过我。我离开家了，而且事业没有起色，她当然是要离开我。”
    听江一秀说完，汤梓璐瞪大了眼睛：“可是……我们听说的，都说是你忽然抛弃了她，她用了很长时间才振作起来。”
    “是啊，她是这么跟别人说的。也许是因为起初是她先向我示好的，大家很自然地认为她很爱我吧，所以都相信她说的，就连阿平也是这么以为的。”江一秀低下了头，“当时发生了太多事情，我也没这个心情去和别人一一解释，真实的情况就只有我和她两个人知道。”
    “……”
    “所以阿平一听她说想要找我，就立刻把我的地址告诉了她，让她找到我了。”
    原来那天撞见他和阿平争吵，正是为了这件事。
    汤梓璐了然。
    离开了家，创业不顺利，交往的女友忽然说不爱他，提出了分手。
    想起两个月前，她只是因为插画不顺利都这么焦虑了，但她还有父母，还有朋友，还能有退路，而他什么都没有。
    汤梓璐无法想象那段时间他是有多难过。
    “没事的，现在想来，其实都是一些小事而已。”见汤梓璐苦着脸，江一秀反过来安慰道，“虽说当时，我很想不通，也恨过她，但是时间久了，就淡了。我以为自己想明白了，但昨天我才发现，我没有。”
    “？”
    “昨天我听了你的话，我才终于知道，原来世上有人愿意和我相互扶持。”
    汤梓璐彻底明白了他的心意。
    这段时间里，他是在害怕她会因为这件事而离开他，所以才会这么坚决地，把所有的麻烦都揽到自己的身上么？
    他并没有不信任她，也不是不把他当做女朋友，反而是重视她，才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如今想来，也许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她也会做出相同的选择来，只是因为不想让对方也卷进来，令对方与自己一同烦恼并且嫌弃自己罢了，却忽视了这也可能会给对方带来另一种伤害。
    因为认为对方太重要，反而被蒙蔽了双眼。
    江一秀的眼帘低垂着，汤梓璐看不见他眼里的情绪，却能看见他的双手在微微颤抖。
    “不会的……”汤梓璐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我不会因为你给我麻烦了就离开你的，我希望我可以和你一起分担，你不是这样想的吗？”
    “当然是。”他抬头看着汤梓璐，回答得毫不犹豫，随即他怔了一下，对汤梓璐道，“对不起。”
    “嗯。”汤梓璐对他微笑，“我也要说对不起，我今天才明白你的苦心，之前还一直责怪你。”
    江一秀默默地摇头。
    “纪霖莎她什么都告诉我了。”
    江一秀略显心虚：“……你知道了。”
    “是啊！你背着我偷偷做了这么多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汤梓璐忍不住教训起他来，“纪霖莎那次是成功了，但是这次的事情不一样，你不能继续那样做啊。”
    “对不起。”江一秀又一次道歉。
    “……知道错就好。”
    两人的心意终于想通，相视而笑。
    江一秀抓紧了汤梓璐的双手，将汤梓璐拥进了怀中。
    “我保证，以后有什么都跟你说。”
    汤梓璐心中喜悦：“嗯。”
    两人无言地拥抱在了一起，渐渐地两人都不满足于只是抱着了。
    江一秀稍稍松开了汤梓璐，一只手捧住了汤梓璐的脸，微微低下了头，亲吻先是轻轻地落在了汤梓璐的额头上，继而是眼睛，接着是鼻尖，最后落在了汤梓璐的唇上。
    像是在试探一般，蜻蜓点水似地亲了几下，再慢慢地变得深入，变得热烈。
    汤梓璐的心剧烈地鼓动着，产生了一种与以往都不一样的感觉。
    以前被他亲，汤梓璐会紧张，会担忧，会有各种各样的顾虑。
    但这一次，她感到自己全身心地投入到了这个吻当中，试着回应他，大方地接受他通过这个亲吻向她传达的热烈的爱意，也不加掩饰地向他展示着自己对他的感情。
    江一秀不知何时已经将汤梓璐压在了沙发上，两人唇舌缠绕，身体相贴，不断寻求着最合适的角度，不舍得有一丝一毫的分离。
    汤梓璐的喉间不自觉地溢出几声细碎的哼声，让江一秀有些失神，手向下游离。
    就在两人沉浸在热吻之中时，汤梓璐的手机响了起来。
    
    第四十四章 直了！
    
    江一秀因为手机铃声醒过神来，立刻中断了这个差点让人丧失理智的吻，支起了身子。
    汤梓璐微微睁开眼睛，泛着水光的眸子透着迷离，脸颊泛红，神情依旧怔怔。
    江一秀轻咳一声，从沙发上站起来，帮汤梓璐把背包拿到了她的面前。
    “你的手机响了。”
    汤梓璐这时候才终于魂魄归位，半撑着身体，伸手接过背包。
    手机仍旧在包里不知疲倦地响着，似乎是在催促，汤梓璐急忙从里面找出了手机，屏幕上显示是纪霖莎的来电。
    电话一被接通，都还没有来得及贴上耳朵，纪霖莎焦急的声音就从听筒中清晰地传了出来：“梓璐！你有看微博吗？”
    汤梓璐被纪霖莎惊慌失措的语气吓得心跳都漏了一拍，把身体坐正，一种预感划过。
    她惊疑不定地与江一秀对视了一眼，江一秀此时也蹙起了眉。
    汤梓璐问她：“发生什么事情了？”
    “出大事了！梓璐你快去看vivi的置顶微博！”
    听见vivi这个名字，汤梓璐感觉自己的预感成真了，立马跑进了房间，打开电脑。
    江一秀一脸严肃地跟着她来到了电脑前。
    电脑很快就进入了桌面，汤梓璐首先点开了浏览器，进入了微博的页面。
    首先响起的，是一声又一声私信提示的声音，汤梓璐没有管它，第一时间找到了vivi的微博。
    vivi的置顶微博是一条二十分钟前发表的长微博，题目是：关于最近一些事情的说明。
    汤梓璐把鼠标向下移，按开了长微博的网址。
    只见在博文中，vivi这样写到：
    【大家好，我是vivi，也就是V酱。
    我想，最近有很多人都听说了我的名字。或许是以女主播vivi的身份，又或许是以三月江女朋友的身份。
    前些日子里，我在直播上公布了我是三月江的女朋友，因此而收到了很多人的私信与评论，数量比我这辈子里收到的都要多，其中有支持我的声音，当然也有反对我的声音。
    我在这短短的三天里，经历了很多我预想不到的事情，让我产生了迷茫，困惑自己是否做错了。
    我思考了很久，还是做出了现在这个决定：接下来，我想跟大家讲述清楚事情的所有经过，希望大家看完之后，再去判断我的这样做是否只是为了炒作也不迟。
    其实事情并不是只发生在这几天里，而是在多年以前就埋下了伏笔。
    我与三月江认识多年，一直以来，感情都很好，我很爱他，他是我衷心想要相伴一生的人。他喜欢玩游戏，而且玩得很好，于是我就提议他去做游戏视频。三月江听了我的话，开始在P站上发视频，并且人气越来越高，有很多人成为了他的粉丝。
    作为他的女友，我当然很替他高兴，然而事实证明，我太天真了。我真的没有想到，因为我自己的一次一时兴起的提议，造成了今时今日的这种局面。这段时间里面，我无数次问如果不是我让他去做视频，是不是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呢？可惜已经无从得知了。
    在众多粉丝之中，子鹿小姐，她是三月江的封面画师，同时也借此插足了我与三月江的爱情。】猝不及防地出现了自己的名字，汤梓璐拿着鼠标的手不禁一震，热量忽地从体内被抽出，不禁发起抖来。
    她究竟写了什么？
    汤梓璐反复把这句话看了好几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加不敢相信戴薇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此时，江一秀的手搭上了汤梓璐的肩膀。
    温暖从他宽厚的掌心源源不断地传来，汤梓璐冰冷的身体复又渐渐暖和了起来。
    汤梓璐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看下去。
    【子鹿小姐是一位很优秀的画师，也是一名很有心的粉丝，她在这几年来，一直不间断地为三月江画封面，而且她画的封面也很得三月江的欢心。
    一开始，我还没有意识到这其中的不妥，直到最近，我意外发现他们越走越近，相互的联系超出了正常的范围，我才醒悟过来。
    他们可能背着我，有了超越UP主和粉丝的关系。
    我虽然发现了，但我一直都相信着三月江，我提醒自己不要成为一个只会闹而不懂得体谅的女友。于是我旁敲侧击，暗示三月江，期待他能及时回头。同时我也找到了子鹿小姐，请求她不要破坏我们多年的感情。
    然而，子鹿小姐却没有把我当作一回事，依旧偷偷地私下联系三月江，缠着他不放，三月江也始终没有彻底与子鹿小姐断掉关系，甚至还说出了要和我分开的话。
    他们深深地伤害了我，但我还是不想放弃他，毕竟这么多年，我无法割舍。
    于是我决定对外公布我与三月江的关系，希望这样能让子鹿小姐收手，因为这个原因，导致了现在这个状况。
    事情发酵成这样，在我的设想之内，同时也在我的预料之外。
    我当初确实希望事情能轰动，这样就能让他们分开，但我现在，却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我觉得很对不起大家，也很对不起我的粉丝们，这明明只是我自己一个人的私事，却把这么多人都卷进来了。
    对不起，我的粉丝们，因为我一人的私心，令你们被骂，实在是很抱歉。
    谢谢你，我的粉丝们，谢谢你们对我的支持，因为你们的话语，我才敢站出来，把他们的所作所为指出来。
    事到如今，我把事情始末告诉大家，只是想让大家明白，我这样做，并不是为了炒作，名声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我只是想要挽回我的爱情。
    在此，我想对子鹿小姐说，请你离开我的三月江吧，好吗？
    以及，我想对我的爱人三月江说，请你回来我的身边吧，好吗？】至此，文章结束了。
    汤梓璐目瞪口呆，只觉得世界观在一瞬间被彻底颠覆了，目光停留在白底黑字的页面上，久久无法回神。
    震惊过后，汤梓璐的胃部一阵翻江倒海。
    在vivi的文中，她把子鹿描写成了一个横刀夺爱的无耻小三，三月江则是一个脚踏两船的出轨男，却把她自己完美地描述成一个隐忍深情的女友。
    从头到尾，没有一句真话，根本就是与现实情况完全相反。
    好一个颠倒黑白。
    其不可理喻的程度，让汤梓璐直想笑。
    “梓璐？”声音从桌面上的手机里传出。
    汤梓璐这时候才想起和纪霖莎还在通话中，便拿起了电话，回答道：“我看完了。”可能是因为刺激太大，喉咙也变得有些沙哑了。
    “这女人究竟TMD什么回事啊？我真的不懂为什么还会有人相信她？”纪霖莎十分愤怒，“三月他知道了吗？”
    “嗯，我们一起看的。”
    “那你们打算怎么办？”
    “我先和他谈谈。”
    “好，如果需要我帮忙的话，尽管跟我说。”
    “嗯，谢谢莎莎。”
    挂断电话，汤梓璐和江一秀又大概看了一下vivi长微博文下的评论与转发，以及其他网友发表的微博。
    【哇这不就是传说中的艹粉吗】
    【真是一场好戏呀】
    【三月江渣男，粉转黑】
    【难怪之前三月江老是提到子鹿】
    【我去这事件越来越劲爆了】
    【没想到他们是这样的关系】
    【我就说嘛什么御用画师呵呵呵呵呵】
    【辣鸡，现代陈世美】
    【V酱！！这样的渣男不要也罢！！女表子配狗，天长地久！！让他们双双上天吧！！】【哦哟，如今真是小三横行啊】
    也许是小三上位的情节成功激起了众人的愤怒，很多人瞬间就站在了vivi这一边，群情激昂，义愤填膺地唾骂三月江和子鹿这对“狗男女”。
    汤梓璐打开私信和自己微博里的评论，也尽是些污浊不堪的骂语。
    看着这些骂声，汤梓璐竟然神奇地不觉得恼怒，反而是满腹的无奈。
    江一秀在背后看着，最终忍不住骂了一声粗口，暴躁地走出了房间。
    汤梓璐关掉浏览器，到了客厅。
    江一秀并不在，汤梓璐走进了厨房，只见江一秀正背对着门，站在抽油烟机旁抽着烟。
    汤梓璐走近他。
    江一秀盯着窗外，用力地吸了一口烟，烟一下子就没了一大截，而后，他轻声道：“她果然选择了针对你，我还是连累你了。”
    汤梓璐从后面抱住了他：“我们并没有做错什么，你不需要责怪自己。”
    闻言，江一秀紧绷的脊背稍稍放松了下来。
    静默了半晌，他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捻灭了手中所剩无几的烟头，回过身把汤梓璐揽入怀中。
    江一秀的气息包裹着汤梓璐，她只听江一秀冷若冰霜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她打算要你不好过，我也不会让她好过。”
    当天晚上，vivi的所谓声明引发了越来越多人的讨论，甚至还上了热搜。
    对三月江以及子鹿的攻击越来越激烈，什么脏话难听话都说得出来，还有人去到两人的直播间和子鹿在笔希站的漫画留言区里刷了一屏幕难看的辱骂。
    就连坚决支持三月江和子鹿的人的微博也被攻陷了，其中当然也包括了零血上限的微博。
    面对针对自己的骂声，汤梓璐能够不为所动，但看见他们两人的粉丝被骂，汤梓璐却无比愤怒。
    事件持续到了第二天仍旧没有冷下来的趋势，反而是越来越热烈，似乎有人在后面推波助澜，不断有人发出相关的微博。
    到了周日的下午，开始有人声称有更深一层的料要爆出。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营养液！！
    读者“世琴”，灌溉营养液+52016-10-18 08:49:45
    
    第四十五章 直了
    
    vivi在微博上发出声明后，已经过了快一天了。
    微博上的讨论依旧热火朝天，形形色·色的观点，各种各样的分析，这里面真真假假，对对错错，让人眼花缭乱，无法辨别。
    作为当事人的汤梓璐，看着这些言论，不禁感叹网络的神奇。
    就在汤梓璐关注最新消息的时候，一个微博名叫“翘翘悄悄瞧瞧”的用户发的微博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那人写到：
    【你们以为子鹿只和三月江有一腿？这样的话你们就太天真了[微笑]】汤梓璐立刻停住了拉动滚动条的鼠标。
    再仔细看了两眼，汤梓璐留意到，在“翘翘悄悄瞧瞧”这个名字的旁边，带着一个红色的“v”字，标志着博主是一位认证用户。
    汤梓璐点击她的名字，进入她的微博，只见她的名字下面，标注着：笔希网签约画手。
    难怪这名字看着有点眼熟，没想到竟然是同站的画手。
    更没想到，发出这样的言论的，会是这样一个身份的人。
    汤梓璐说不清此时自己的感受。
    由于这位翘翘的粉丝数也不少，这条微博的转发和评论很快就有了一定的数量。
    点开评论，有很多人都在追问她知道些什么，在热门评论那里，汤梓璐看到了来自翘翘的一句回复：【那天我去公司，看见她和某位高层关系好像很不一般。】这个评论的点赞数最多，排在了热评的第一位，只要一打开评论区就能一眼看到。
    【这个子鹿还真是心机婊】
    【天呐竟然还有料！我对她的印象真的彻底崩塌了qaq】【所以说究竟是哪位高层？？好好奇啊！】
    【笔希药丸[吐]】
    【这小三的漫画一定要抵制！！大家快去她漫画那里刷负！！】【你也是笔希画手？眼红趁机踩着上位？】
    【我就说她为什么当时漫画突然爆红，反正我是没觉得有多好看，没想到还进了笔希，原来靠的不是画技是床技啊╮（╯▽╰）╭】【vivi是不是炒作我不知道，但你是在炒作我算是清楚了】继而没过多久，微博上就出现了更多的“详情补充”。
    【大家都问是谁，去看看子鹿小姐的直播间投喂榜不就知道了。】这条评论下还附了一张截图，“只是一个凡人”的名字赫然排在了第一位。
    就这个截图，评论区又激起了一轮争吵。
    【所以是……站长？】
    【厉害了我的鹿】
    【黑织也沦陷了么】
    【我去你们真nb，都开了天眼，知道这就是站长啊？】【智商低下不要学人玩微博，黑织原名叶樊钧】
    【喵喵喵？？就一个“凡”字就断定是黑织？？】
    【哦哟，这条微博的原po主的直播间也有这个名字啊，她是不是和站长关系不一般？[哆啦a梦吃惊]】【然而鹿菊苣的投喂是最多的啊】
    【这也行？我无话可说。jpg】
    一个小时之后，评论区里开始有人指路另一条微博了。
    汤梓璐马上打开了网友贴出来的网址，一条新的博文显示在了屏幕上。
    那条博文很简洁，只有五个字，一个句号，附带一张模糊的照片。
    【有图有真相。】
    汤梓璐按开了照片。
    只用一秒，她就认出来了，这张照片是昨天中午她和纪霖莎、叶樊钧三人一起吃饭时被拍的。然而，在这张照片上，完全找不到当时就坐在她隔壁的纪霖莎的踪影，因而显得就像是只有她和叶樊钧在。
    无需多想，很明显就是有意为之，为的就是要引起众人误会的。
    【我去……竟然是黑织……】
    【这就是黑织吗？】
    【妈呀！！我的黑织男神，我的三月男神，全被这女人毁了[泪][泪]】【这个女人就是鹿菊苣？好一张绿茶脸】
    【这就有点为黑而黑了】
    【瞎了眼了，就这副尊容】
    【也就是说，她勾引了笔希站站长黑织，所以才顺利签约笔希，黑织还亲自给她在直播间送高价礼物，他们两个人一起吃饭。呵呵呵，这女人真是不得了。】【佩服你们的脑补能力，你们怎么知道这就是子鹿】
    再去看看黑织的微博，也已经被迅速地攻陷了。
    【黑织大神告诉我不是真的[泪][泪][泪][泪]】【没想到黑织也……】
    【事到如今，我反而佩服起鹿菊苣来了】
    【好好的笔希也被鹿菊苣搞臭了】
    【黑织大大跟那女人解约吧！】
    【坚决抵制子鹿的漫画！】
    这一边，零血上限很快就看到了这条微博，并出面说明自己当时也在场：【看见那个所谓的有图有真相，我真的呵呵了，我当时也在场好吗？你有种把我遮掉，怎么没种说真话呢？】但零血上限的证明并非所有人都买账，下面的评论各种都有：【就是啊！那种照片，鬼看得清啊？】
    【零少支持的人我也必须支持！！！我和零少统一战线！！】【哇零少原来和子鹿认识】
    【你一直都是狗男女这边的，你作的证哪里能信啊[摊手]】【零少好义气】
    【是吗？你真的在吗？你在哪里？我怎么看不到？/滑稽】在看到零血上限的微博几分钟后，纪霖莎在微信上给汤梓璐发了一条语音信息：“我草草草草！！”纪霖莎气炸了，“这v逼真的太tm恶心人了啊！！人家是断章取义，她这是‘断图取义’，这样也能搞出事来，我快被她气死了！！”
    然而，事情发展至今，是不是每件事情都是戴薇做的，汤梓璐已经不敢确信了。
    虽然这样想有些阴暗，但当汤梓璐看到那个散布谣言的人也是笔希网的画手之后，她就生出了一种危机四伏的感觉。
    晚上，江一秀来到了汤梓璐的家一起吃晚饭。
    昨天事情爆发之后，江一秀跟汤梓璐商量了一下对策，随即他表示要先去联系几个人，为下一步做准备。同时，撰写声明的工作就归了汤梓璐。
    两人分工合作，各司其职，共同面对，让汤梓璐心里踏实了不少。
    还记得昨天晚上离开之前，江一秀站在大门前，把汤梓璐拉进了怀抱之中，不放心地抚慰她道：“不要多想，我会保护你的。”一向好听的声音带上了嘶哑。
    汤梓璐展颜：“嗯。”
    江一秀的手掌在汤梓璐的背上安抚着，并在汤梓璐的额头上亲了一下：“今天早点睡，我明天会再来的。”
    “好的。”
    晚饭间，江一秀说起了照片的事情。
    “微博上的照片是真的吗？”
    “真的……”汤梓璐有点担心他会误会，连忙解释说，“不过当时纪霖莎也在的！我没有和他单独吃饭！”
    江一秀见她紧张的模样，轻笑道：“放心，我没有怀疑你，我只是要确认一下是不是真有其事而已。”
    “……是真的。”
    “可以说说当时的情形吗？”
    汤梓璐如实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包括如何遇见的，去了哪里吃饭，吃了多久，之后怎么分别的。最后，汤梓璐突然想起了被索要签名的事情。
    江一秀眉尖微挑：“有人来要签名？”
    “嗯。”
    “你们三个都签名了吧？”
    “是的。”汤梓璐点头。
    “那只要找到那个人，就可以证明当时不是只有你们两个了。”
    “我也有想过……可是我们都不知道她是谁……”
    江一秀询问了那个女生的特征，然后胸有成竹地一口应了下来：“行，我去找。”
    那天晚上，两人商量着，写出了一份联合声明，简洁而有力地否定了vivi在声明中所说的所谓“内情”，表明了两人的正当交往关系，在子鹿的微博上发了出来。
    【终于回应了！！】
    【粉了三月四年了，我坚信三月不是v逼说的那种人】
    【你们真的在一起了！！我的人生圆满了好吗！！】
    【我又相信爱情了！！】
    【渣男小三你以为我们会信吗？？】
    【支持男神女神！】
    【月子党不管怎么样都会相信你们！】
    【去死吧】
    【三个老熟人不去相信，相信一个半途出现的女主播，那些所谓的“真爱粉”的逻辑，我也是醉了】【那个v逼真的不要碧莲】
    【放心，我们会帮你手撕v逼的！】
    也许是因为他们的声明让支持他们的粉丝有了底气，激起了他们的士气，本来渐渐倒向vivi的局势出现了逆转，双方趋向势均力敌。
    第二天起床，汤梓璐第一时间打开了微博。
    昨晚发的声明，已经有了几万的转发和评论，汤梓璐甚感意外地在转发中看到了“黑织”的名字。
    进去一看，黑织当真转发了他们的声明，并且写着：“捍卫真相。我同样保留追究散播不实谣言人士的责任的权利。”
    经过子鹿、三月江和黑织的发声，支持这方的声音更加有力了。
    【支持黑织大神！！】
    【我也不相信那些谣言】
    【挺我们敬爱的站长】
    【说真的那些所谓□□深究起来很站不住脚啊】
    【坐等对面打脸】
    【一丘之貉】
    中午的时候，江一秀给汤梓璐打来了电话。
    “那天那个女生已经找到了。”
    汤梓璐惊喜：“太好了！”
    “我跟她谈过了，不过她对出面有些忧虑，而且也有一个问题需要处理，所以暂时还不能算是解决了。”
    “什么问题？我也来帮忙。”
    “你是不是快要截稿了？”江一秀忽然问道。
    “嗯？是。”
    “完成了吗？”
    汤梓璐意识到他想要说什么了，心虚道：“……还没。”
    “那天不是说好了吗？你的其中一项任务，是要把漫画画好。戴薇她这样做，其实是想从你的事业方面打击你，如果你松懈了的话，就正中她意了。”
    汤梓璐深知他说得没错。
    她不能被这些事情影响了正常的工作，她也要从这些方面来展示出自己的决心来。
    “好！”汤梓璐应道。
    “其他的就交给我吧，我傍晚会去找你的。”
    傍晚来的时候，江一秀带来了好消息：“那名女生，晚上就会出面澄清了。”
    
    第四十六章 直了
    
    得知事情进展顺利，汤梓璐很是庆幸。
    晚上七点刚过，江一秀给那名女生打了个电话，之后女生便如约把证明发表在了微博上。
    【那日很荣幸能够巧遇三位大大，所以我想要向大家证实，当时零血上限确实在场，并非大家所理解的那样只有子鹿zl和黑织，而且看他们席间的表现也只是普通朋友关系。证据可以看我下面的那条微博。支持黑织大神，支持子鹿大大，希望某些人不要再散播谣言，说一些不负责任的话。】微博的末尾还了那个发出两人照片的人。
    这段文字的下面是一张微博截图，截图里的博文写着：
    【分享图片。没想到出差竟然能够偶遇到三人，不要脸地求了签名，好开心>口<谢谢你们黑织子鹿零血上限】附带的图片里是写着三人的签名的本子，背景能明显看出是在那间的餐厅里面，微博的发表时间是上周六的中午，看来她是在拿到签名之后就立刻拍照发了这条微博。
    也就是说，这条微博甚至比vivi发出声明的时间还要早，不可能是后来伪造的。
    是一个十分有力的证据。
    看着这条证明，汤梓璐稍稍松了一口气，同时也有一点疑惑：“我之前也搜索过，但是没有看到这条微博呀？”这个女生还了他们，按理说应该能找到才对。
    “她说她发出去之后，下午就看到了戴薇的声明，她怕受到牵连，所以就把那条微博删掉了。”江一秀解释道。
    “删了？”
    “对。”
    “可是……”汤梓璐眨眨眼，指着屏幕上的微博，更加困惑了，“它还在呀？”
    江一秀轻轻地拍了拍汤梓璐的脸，无奈道：“你别忘了我是学什么的了。”
    “哦。”汤梓璐似懂非懂。
    江一秀忍不住笑了：“好啦，先把这条转发一下吧。”
    汤梓璐按江一秀说的做了，随即零血上限也跟着转发了出去。
    很快，这条微博就在关注这件事的人之间迅速地传开了。
    【[微笑]打脸来了，某些人脸疼吗】
    【说我女神走后门的真不知道有没有看过女神的漫画】
    【跟风的黑子们呢？怎么不说话了啊？[微笑][微笑]】【这波反转真刺激[二哈]】
    【然而还是一起吃饭了呀】
    【讲真突然就窜出这么多子鹿黑真的很可疑】
    【有人黑证明人红呗应该恭喜子鹿大大】
    在这条微博下面，由于证据充分，舆论几乎都倒向了子鹿这边。“子鹿和黑织有一腿”这个说法被证实只是一条捕风捉影的谣传了，一些“子鹿黑”也因此安分了不少。
    但事情还没有完结。
    vivi的声明尚未彻底解释清楚，网上针对“第三者”的骂战仍旧没有停歇的迹象。
    到了周二的晚上八点左右。
    自从周六下午发出声明之后，一直没有出现的vivi毫无预兆地开了直播。
    这个消息非常轰动，很快就传到了密切关注着微博的汤梓璐耳中。
    进入p站的直播间首页，vivi的直播间赫然排在了第一位，观众数达到了六万以上。
    直播间里，弹幕一如既往地混乱不堪，飞速刷屏，里面什么言论都有。
    【v酱几天没见啦（＞﹏＜）终于直播了好想你！！】
    【不要脸的贱货】
    【哇竟然还敢来直播，脸皮真是城墙厚233】
    【你们有病吧，v酱才是受害者好不好？】
    【v酱不要不开心】
    【抹黑子鹿和黑织的也是你的人吧？？】
    【贱人贱人贱人】
    【黑织的事情并不是我们v酱爆出来的好吗？】
    屏幕左下角的时间显示vivi开播快五分钟了，汤梓璐进入直播间也已经过去两分钟了，然而vivi始终沉默着，定定地坐在电脑椅上。
    今天的vivi没有开启美颜效果，在昏暗的灯光之下，她脸色苍白，嘴唇干裂，下巴尖削，发丝有些凌乱，虽然只是露出了下半边脸，但也无碍别人看出她整个人都显得无比憔悴。
    她也没有穿以往的那种夺人眼球的服装，反而穿得很朴素，里面一件白色的薄恤衫，外面套了一件灰色的针织外套，衣袖被挽到了手肘处，露出了格外纤细的手臂。下身是一条宽大的裤子，让她看起来病怏怏的。
    【怎么不说话？】
    【v酱你别吓我tat】
    【好担心v酱】
    【谎话说多了哑了吧（笑）】
    【体会到了网络暴力的可怕】
    【呵呵好好想想你过去的所作所为再说网络暴力吧】
    就这样静默地过了十分钟之后，vivi终于说话了：
    “很感谢大家今天来我的直播间。”
    她的声音十分沙哑，有气无力，弱不禁风的样子。
    然而，这句话刚说完，vivi忽然就哭了，一滴眼泪滑落。
    她从旁边抽了一张纸巾，擦干净泪水，又停顿了很久，深呼吸了好几次，似乎一直在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但期间压抑的哭泣声一直从耳机里传出。
    【天呐我的v酱呜呜呜】
    【twt好心疼！不要哭！】
    【他们究竟对你怎么了！！】
    【这可怜装得，有种不要开播啊】
    【我快吐了】
    良久，vivi哽咽道：
    “我……今天来直播，是……有些话……想要跟大家说。”
    她说得断断续续，语气虚弱：
    “这几天，自从我发了那个文章，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天了吧？……两天？我不知道……”
    说着，她又嘤嘤地哭了起来，在屏幕上可以看到，她的眼泪不断地划过她消瘦的脸颊，最终在下巴聚成了一滴，滴落在她的手上。
    “哈——”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我真的，这几天……过得好难受……”她吸了吸鼻子，“我的事情，给很多人带来了麻烦，是我错了，我错了，对不起……我对不起大家，我对不起三月江，我对不起子鹿小姐，我对不起所有人……对不起，我真的很抱歉！呜！”
    话音落下，她终于放声大哭，直播间里只剩下她的哭泣声在回荡。
    【建议你以死谢罪】
    【v酱你不需要道歉啊！！】
    【v酱不要这样！！错的是那对渣男贱女啊！！】
    【还是那句，道歉有用就不需要警察了】
    【今年的奥斯卡影后非你莫属】
    【建议你以死谢罪】
    【请你把事实好好澄清一下】
    【你们够了，v酱都这样了，还这样说！！】
    【v逼滚出这个圈子！！】
    【都道歉了，放过她吧】
    【建议你以死谢罪】
    【我去没想到还能有这么恶毒的人，想人死？】
    就在此时，vivi突然道：
    “对，没错，我应该消失的。”
    她的声音空灵，听上去情绪有些恍惚。
    汤梓璐听了，心脏猛地颤了一下，眉头紧皱。
    下一刻，vivi一声不响地快速关掉了直播。
    屏幕一黑，汤梓璐的心也跟着一沉。
    想起vivi最后的那个状态，汤梓璐忐忑起来。
    她这不会……是要去寻死吧？
    在电脑前坐立不安了十多分钟，汤梓璐实在是放心不下，给江一秀打了个电话。
    江一秀接起电话的时候语气很正常，似乎并不知道直播间里发生的事情。
    汤梓璐确认道：“戴薇的直播你有看吗？”
    “没有，我刚在整理一些资料，发生什么事了吗？”
    “嗯，她的状况好像很不对劲……”
    “什么？你跟我说一下。”
    汤梓璐一边拿着电话把刚才的事情告知江一秀，一边习惯性地打开了微博。
    结果，都还没有来得及说完，汤梓璐就被一条微博惊得停住了嘴。
    屏幕上，是戴薇在1分钟前发出来的微博。
    内容只有三个字：
    【原谅我】
    下面是一张图，点开，下一瞬间，汤梓璐倒抽了一口凉气。
    照片当中，是一条血淋淋的手臂，上面一道道刀割的伤痕清晰可见，鲜血从伤口里流出，顺着她干瘦的手臂滴落在了地上。
    血迹斑斑的地面上躺着一把裁纸刀，由于对焦的关系而有些模糊，但并不难看出刀刃上沾着鲜红刺目的液体。
    “怎么了？”听到汤梓璐的惊叫，江一秀立刻紧张起来。
    汤梓璐震惊得捂住了嘴，心砰砰直跳，手和声音都颤抖了起来，话也说不清了：“……你看，微博……”
    电话那边响起了几声鼠标点击的声音，随后，江一秀也陷入了沉默。
    “怎么办？”汤梓璐无助地问。
    江一秀语调镇静，安抚她道：“你不要慌，不要乱想，我先去了解一下，可以吗？”
    “嗯。”
    江一秀挂断了电话。
    汤梓璐放下手机，用冰凉的手点开了微博下面的评论。
    【天呐！！要不要报警？？】
    【只是手背而已啊，又不是割腕】
    【报警吧？？】
    【这下子玩大了吧】
    【是你们逼死了她！！！】
    看了几条，汤梓璐只感到触目惊心，实在是再也看不下去了。
    几分钟后，江一秀重新给汤梓璐打了个电话。
    江一秀向汤梓璐报告：“我让阿平去看她了。”
    “……我们……这之后要怎么办？”
    “一切都等阿平给我回复再说。”江一秀依旧冷静，“而且她又发了一条微博。”
    汤梓璐刷新了页面，确实如江一秀所说，vivi又发了一条微博：【我没有自杀。只是一种赎罪。】
    虽说如此，汤梓璐根本放不下心来：“她没事的吧？”
    然而江一秀答非所问：“她是刚下直播？”
    “对。”
    “直播的时候她的手还是好的？”
    汤梓璐回想了一下，应道：“是的。”
    “那可能不需要等阿平回复了。”那边传来了“啪嗒”的打火机声音，江一秀冷道，“那图是假的。”
    
    第四十七章 直了！
    
    江一秀在电话里指出照片是假的之后不久，他为了能让汤梓璐更加安心一点，亲自上了汤梓璐家一趟，和汤梓璐一起等待消息。
    快到十点的时候，去看戴薇的阿平给江一秀打来了电话。
    “嗯，好的，这次麻烦你了。”江一秀站在客厅的窗前，和电话那边说道，“到时候再跟你详细说，行了，先挂了。”
    放下手机，江一秀走到沙发前，在汤梓璐的旁边坐下。
    “她没事吧？”汤梓璐担心地问。
    江一秀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没事，本来就没事。”
    “本来就没事？”
    “其实根据以前我对戴薇的了解，她很看重自己的外观，用刀割手这种会留下疤痕的事情，她是绝对不会做的。”
    回想起戴薇的外表，汤梓璐一下子就理解了。
    那日看到的戴薇，虽然已近三十岁了，但皮肤仍旧如十八二十岁的少女般光滑，打扮也十分年轻，确实是对自己的外貌下了很多功夫。
    “所以你就猜是假的？”
    “当然也不能这样就断定，万一呢。”江一秀解释道，“所以我才让阿平去看。”
    汤梓璐点点头表示明白。
    “然后这些是我让阿平拍的照片。”
    江一秀用手机展示了两张照片给汤梓璐看。
    第一张照片上，是戴薇。她面无血色，神情萎靡，随即，汤梓璐就注意到戴薇的身上仍是那套直播时穿着的衣服，上面干干净净的，只是左手的手臂上多了一圈雪白的绷带。
    汤梓璐很快就发现了疑点。
    网上的照片没有拍到戴薇身上的衣服，但如果她是穿着这套衣服做出自残行为的话，上面没有沾上血迹似乎说不过去。
    然而，总不可能她换了一套衣服再去自残，之后又再换回来吧？
    而第二张，则是一张室内的照片。
    这次汤梓璐没看出什么来，不解地问江一秀：“第二张照片是？”
    “你看地板，认得吗？”
    汤梓璐仔细看了一下，认出那是“自残”照片里一样的地砖：“地板和戴薇发的照片里的是一样的。”
    “嗯，很干净吧？”
    “对。”
    “阿平说他去到戴薇家的时候，戴薇家里只有她自己一个人。从戴薇发出那张自残照片，到阿平到达她家，也就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她可能在这段时间里自己帮自己包扎好，而且还把地方打扫干净么。”
    “！”汤梓璐恍然大悟，“所以说……照片是……”
    “嗯，几乎能够肯定是假的。”江一秀把手机放回到桌子上，“她的第二条微博应该也是怕真的有人报警所以才发的吧。”
    “原来如此。”
    “戴薇一定是没想到我会叫阿平去看，所以才没有顾及到这一方面吧。不过，这些证据也很难放到网上去证明。”江一秀顿了一下，嘴角勾起，拍了拍因为上一句而黯然的汤梓璐的背，又补充道，“幸好，她还有一个破绽。”
    就在此时，江一秀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两人一看，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江一秀似乎马上就意识到这究竟是谁的电话了，汤梓璐也大概猜到了。
    是戴薇。
    江一秀顿觉心烦，第一时间想要挂断，但他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半秒，最终决定接通，并按下了扬声器：“喂。”
    “一秀，一秀。”戴薇带着哭腔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虚弱凄凉，“你终于肯接我电话了，你还让阿平来看我，你果然还是关心我的。”
    江一秀不管她说了什么，直道：“你不要误会，我之所以接这个电话，是要提醒你到此为止，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一秀，我们再谈谈吧，见个面好么？”
    “不用见面，如果你愿意澄清的话，我们就现在谈好，否则，别的都一切免谈。”
    “……”戴薇没有吭声。
    “怎么样？”
    “你就这么狠心么？”
    “我只是做我应该做的而已。”
    戴薇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江一秀与汤梓璐对视了一眼，静静地等待她的回复。
    十几秒后，戴薇咬着牙，阴冷地道：“我不会放弃的。”
    听她这么说，一旁的汤梓璐忍不住说话：“戴薇学姐……”
    谁知戴薇一听见汤梓璐的声音就立马抓狂了，歇斯底里地大喊道：“你们现在在一起吗？！在一起是吗！？汤梓璐，我告诉你，如果你不想你的漫画生涯就此完结的话，你就赶紧给我乖乖离开一秀的身边！”
    汤梓璐和江一秀不约而同地轻叹了一声。
    面对此情此景，两人都领悟到与她平静对话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汤梓璐眉间轻皱，坚决地道：“我还是那一句，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可能这么做。”
    江一秀闻言，不禁垂下了眼帘，握住了汤梓璐的手，并且对戴薇说道：“戴薇，我最后一次劝你了，收手吧。”
    “一秀……”
    “如果你还是一意孤行的话，就像我一开始说的那样，结果会很难看。”
    “呵。”戴薇冷笑了一声，“我是不会罢休的，直到你愿意和我复合为止，我都不会放弃的。”
    她话音刚落，电话里就传出了“嘟嘟嘟”的声音。
    戴薇把电话挂断了。
    江一秀无奈地摇头，向后靠到了沙发椅背上：“她完全就是在赌那一口气而已。”
    “赌气？”
    “她性格要强，一向不容许自己输，甚至能为了赢而不择手段，她现在也只是因为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所以才不肯回头而已。”
    汤梓璐感到一阵悲哀：“……我们之后要怎么办？”
    江一秀揽过汤梓璐，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既然她始终不愿意罢手的话，我们也不能继续任由她放肆了，我们要先下手为强，让一切结束。”
    “那是要怎么做？”
    “首先是这个。”
    江一秀从裤袋子里拿出了一个U盘。
    “这是？”
    “我刚才不是说她还有一个破绽嘛，就是这个，我刚才已经在店里处理好了，只要直接发上去就可以了。”
    “？”汤梓璐困惑地眨眨眼。
    “电脑，借用一下。”
    两人走进房间。
    江一秀坐在了电脑前，汤梓璐则是搬了一张凳子坐在了他的旁边。只见江一秀把U盘□□了电脑，屏幕显示里弹出了一个文件夹，里面有很多东西。
    江一秀把其中一张图片打开来。
    是戴薇发的那张“自残”照片。
    江一秀操作了几下，一个窗口出现在了屏幕上，江一秀的长指滑动滚轮，最后把鼠标指针指向其中一行数据上。
    “你看这个。”
    汤梓璐凑近去看，是一串数字，看上去像是日期和时间，她问：“这是什么？”
    “这是这张照片的拍摄时间。”
    汤梓璐愣了一下，仔细再看。
    20XX120X153936。
    “这是……是20XX年12月0X日，15点39分36秒？”
    “没错。”
    这个日期是今天。
    也就是说，这张照片在今天下午已经拍好了。
    然而晚上直播的时候，戴薇的手还好好的。
    汤梓璐瞠目结舌。
    “这就证明了，这个照片是假的。至于这些伤口，可能是她找电视台的化妆师给她化的妆吧。”江一秀把那个窗口关掉，然后又打开了另外两张图片，“只要把这个证据发上网，她的谎言，就会被识破了。”
    这两张图片的其中一张，是他把戴薇的照片拍摄时间揭露的一步步过程演示，并在最后论证了这个照片虚假的可能性极高。
    而另一张，则是教导大家如何去查出这个拍摄时间，证明这个证据并非是他捏造的。
    汤梓璐看完之后，江一秀说道：“十点四十五分，现在发也可以吧。”
    江一秀说着，从U盘里打开了一个程序，继而在电脑上注册了一个新的微博账号，微博名字是随手打的数字串。
    随后，他把两张图片上传到微博上，点击了“发布”按钮。
    江一秀退出了账号，然后关闭了那个迷之程序。
    汤梓璐对它很有兴趣：“那个是什么？”
    “防止有心之人查到IP用的。”
    在此之后，汤梓璐重新登上了自己的微博账号。
    江一秀刚才发出去的微博出乎意料地已经被很多人转发了，vivi的谎言，在短短两个多小时里就被迅速识破。
    虽然时间已经不早，但微博又热闹了起来。
    【艾玛又一波打脸啪啪啪啪】
    【这就很尴尬了】
    【替V逼点蜡】
    【V逼粉呢？？出来呀？？我打脸的手痒痒啊！】
    【我当时就觉得有种浓浓的套路感，那个疯狂刷“建议以死谢罪”的，很有可能就是忠装反的】【还是城里人会玩】
    【拍摄时间可以改的好吗】
    【妈的智障】
    【你眼瞎？第二张图你不会看？在V逼微博右键保存照片之后照着做会不会？还是说V逼自己发的照片是后来改过拍摄时间的？】【这个方法查出来的确实是真实的拍摄时间，不能更改的那种】随即，也有一些人站了出来，从不同的方面指出vivi的照片的不合理之处。
    其中有一个挺有名的法医也转发了，并说：
    【港真我不想要插手这些事件的，但是，如果地上那把裁纸刀就是“凶器”的话，是割不出这位小姐手上这样的伤口的，伤口的宽度明显比刀刃的厚度要大一点。】这下子，vivi的信用开始崩塌。
    更多的人表示对vivi说辞的不信任，对事件的真假持了怀疑的态度。
    情势对三月江和子鹿越来越有利了。
    作者有话要说：　　提前十五分钟更新~
    下章就算是事件结束了吧（？）
    ·
    好久没有发小红包了，手痒痒，所以今晚到明天更新之前评论的都会有小红包~
    ·
    感谢小天使的投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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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及营养液~
    读者“飽卡卡”，灌溉营养液+12016-10-19 21:54:45
    读者“羽落成殇”，灌溉营养液+12016-10-19 21:43:56
    
    第四十八章 直了！
    
    vivi的“自残”谎言被揭穿之后已经过去十几个小时了，然而vivi一直没有露面，更没有给出一个说法。
    微博上的讨论始终激烈。
    【给不知情人士一个科普：上周三，vivi声称自己是三月江的女票，引起了这起风波，当时很多人都认为vivi只是为了炒作。
    到了周四，vivi在直播上说出了一些关于三月江的信息，似乎证明了vivi的女友身份，但三月江坚决否认了，并从那天开始停止直播至今，人们的意见开始出现了分歧。
    周六下午，vivi发出声明，指三月江与子鹿有不正当的关系，她为了捍卫自己的爱情，才做出这一系列的行为，此时舆论开始倒向vivi，大骂三月江与子鹿是渣男小三。
    周日，又有人爆出子鹿与黑织的“约会照”，指子鹿也和黑织有一腿，激起一波“黑子鹿”的狂潮。
    周一，剧情出现了反转。有网友给出了证据，证明了“约会照”的不实。“子鹿黑”稍有停歇，但“第三者”事件仍然没有定论。
    周二，可以说是事件发生以来最为波澜起伏的一天了。晚上八点vivi在直播间自导自演了一场“自残示弱”的戏码，结果两个小时后迅速被打脸，vivi的信誉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到此刻为止，本吃瓜群众对这件事的个人观点是，V逼你洗洗睡吧，最好不要再出现在网络上了[点蜡]】【几天没上网，感觉自己错过了一个亿。看了科普，觉得这剧情简直峰回路转啊，那个vivi真是不要脸透了。】【这次确实翻转再翻转，我的脸也被打得好疼QAQ】
    【这事真的是年度大戏，目测V逼还会出来作妖，不知道接下来还会不会有反转……】【自残是假的，不代表第三者也是假的啊，V酱只是太希望挽回自己的男朋友了吧[可怜]】声援vivi的声音越来越少，针对她的声讨则是越来越激烈，主流的观点已经转向支持三月江和子鹿了。
    看着网上的言论，汤梓璐稍稍松了口气，给江一秀打了个电话。
    大致把情况告知江一秀之后，汤梓璐问道：“事情算是解决了吧？”
    “不，还没有结束。”
    江一秀的话令汤梓璐的心又提了起来：“为什么？”
    “戴薇她也说了吧，她还不会放弃。”
    汤梓璐捏紧了手机：“那要怎么办？”
    “必须要让大家知道她从头到尾说的都是谎话。”江一秀似乎叹息了一声，说道，“不能再给她机会了。”
    到了晚上，新的一波爆料又来了。
    这次的爆料，也同样是在那个微博名为一串数字的微博里被发表出来的。
    【vivi的真实年龄是29岁，任职于某电视台，而非她自己所说的20岁在校大学生。事件的真相是，vivi想要插足三月江与子鹿，于是散播谣言，颠倒黑白，编造出一系列的谎言，对两人造成不良的影响，意图借此破坏两人的关系。】信任一旦出现了裂口，就很有可能引起无法阻挡的溃堤。
    vivi现在所面对的，就是这样一个局面。
    此消息一出，围观此事的群众都一片哗然。
    由于vivi的信誉已经岌岌可危了，加之这个微博昨日发出了令人信服的证据，人们很自然地就相信了这条微博内容里所说的。
    这条微博很快就发酵了，一些网友甚至根据这里面的信息，直接挖掘出了vivi的真身。
    【查到了，vivi的真名叫做戴薇，曾经是节目主持人。发几张戴薇的照片你们感受一下。】根据戴薇的照片与vivi微博里的自拍，大家很轻易就对比出，戴薇确实和vivi是同一个人。
    紧接着，vivi的更多信息也被网友揭露了出来。
    【我竟然认得这个戴薇】
    【这个戴薇貌似是我们这里电视台里一个主持人诶，只是最近几年消失了】【原来不露脸是为了不被人认出】
    【据说她的名声在电视台里并不怎么好……】
    因为戴薇的身份特殊，这件事情的讨论甚至从网络上的直播圈子转移到了现实中的娱乐圈子。
    周四的下午，一个娱乐公众号发出了一篇关于戴薇的文章，文中讲述的是戴薇毕业后在电视台里的一些丑闻。
    原来，当年戴薇在甩掉江一秀之后，一边对外声称自己是被抛弃的一方，一边迅速搭上了一个在电视台有钱有势的人物。此后，由于这个男人的帮助，再加上她自身的实力，戴薇得到了那个热门节目的主持人位置。
    然而，戴薇不愿意满足于此，她接下来又故技重施，甩了那个人，勾搭上了一个富商，当了情妇，并且一直妄图踢走正室。让戴薇没想到的是，富商在她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安分之后，无情地和她断掉了关系，并且把她转到了幕后一个小职位去了。
    戴薇在电视台里挣扎了两年，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没办法翻身了，所以离开了电视台，搞出了这么一场事件来，打算进军直播界。
    读着这篇文章，汤梓璐无从得知其中有多少真多少假，但依旧为此而感到唏嘘。
    由于这段丑闻被揭发，戴薇的名声，无论是在哪个领域都彻底臭掉了。
    一天后，vivi的微博被清空了，直播间也被取消了，彻底在网络上销声匿迹。
    两天后，网上的讨论依旧热烈，但汤梓璐和江一秀已经不再去关注了。
    周六中午，江一秀来到汤梓璐的家里做饭。
    午饭过后，汤梓璐与江一秀并肩站在厨房洗碗，就在此时，门铃响了起来。
    汤梓璐想不到会是谁，擦干了手，小跑到客厅，打开门。
    只见门外站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是戴薇。
    戴薇的样子似乎在几天里年老了十岁，在她身上已经完全找不到之前的那种嚣张的气焰了。
    她的双眼红肿不堪，脸上的皮肤出现了皲裂，和之前装出来的不同，是确确实实的脸色惨白，无比憔悴。头发毛毛躁躁的，身上的衣服也皱皱的，就像一个精神失常的流浪者一样。
    汤梓璐十分震惊，不管是对她的来临，还是对她的这副样子。
    戴薇一看见汤梓璐，就猛地扑了上来。
    幸亏还有外面一道铁门，汤梓璐退后了两步，戴薇没有碰到汤梓璐分毫。
    戴薇紧紧抓住铁门的栏杆，失控般地大叫道：“汤梓璐！求你了！把一秀还给我吧！”
    汤梓璐被她的行为吓到了，皱着眉，呆望着她，胸中一阵汹涌。
    江一秀听见声响马上从厨房里跑了出来，一见戴薇，便把汤梓璐拉到了自己的背后，对戴薇怒道：“你来这里干什么，快滚吧。”
    “一秀……”戴薇见到江一秀，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一秀，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我给过你很多次机会了，但你不肯停手，踩了我的底线，我只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你的底线……是她么？因为我威胁到了她，所以你才这么狠心吗？”戴薇眼神木然地望向了汤梓璐。
    江一秀不语。
    戴薇抓着铁门的手更加用力，青筋暴起。
    她随即又对江一秀喊道：“那也不需要把我的所有都挖出来吧！？”
    江一秀摇头：“我做的只是把你的谎言揭穿而已，之后的，和我没有关系。”
    “一秀，我真没想到，你竟然……”
    “这一切都是你自己一直以来所种下的因，现在结出了恶果，是你必须承担的，不要怪别人。”
    江一秀的话让戴薇语结。
    可能是见江一秀态度强硬，戴薇接着又把话头转向了汤梓璐。
    “汤梓璐小姐，我的身边现在一个人都没有了，请把一秀让给我吧！”
    “哈？”汤梓璐难以置信。
    “你就算没有了一秀也还会有其他人，难道不是吗？你这么年轻，你能肯定以后的路上能够一直陪在一秀身边吗？如果我的话，就可以！求你了！离开一秀！”
    汤梓璐因她的话而感到不屑与愤怒，一直在胸中起伏的情绪终于忍不住爆发：“你会像现在一无所有，不都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吗？你自己酿成的恶果，凭什么由我和一秀来承担？更何况，当初一秀需要人陪伴的时候，你不也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吗？”
    戴薇彻底安静了下来，怔怔地望着两人。
    随后，她无力地垂下了头，口中喃喃自语着：“求你们了，不要这样对我……”
    汤梓璐无意识地抓紧了江一秀的衣服。
    虽说深知装可怜是戴薇一向的惯用伎俩，但看此时她的样子实在是太凄惨了，汤梓璐的心中还是涌起了一股悲哀。
    江一秀不为所动，坚决地对她说：“你快走吧，不要再做这种没有结果的事情了。”
    江一秀的话就如同给了戴薇最后一击，彻底打破了她的妄想。
    戴薇的身形晃了一下，深刻明白到一切已成定局。
    她恍恍惚惚，脚步虚浮地转身走下了楼梯，消失在了两人的眼前。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这段剧情在当初开文构思大纲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因为看过不少网上撕逼和反转，所以想要试着写一下。
    然而因为笔力和见识有限，也不知道有没有让大家从中感受到一丝现实感……
    总之网上风波到此结束，下章回归甜甜甜日常了。
    ·
    以及面对昨晚的评论区我很想说一句：你们这群磨人的小妖精。
    ·
    感谢小天使的投喂！！~
    ℉一只病娇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10-21 21:57:51
    苍凉是你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10-22 10:49:40
    以及营养液~
    读者“艾凌玲”，灌溉营养液+12016-10-22 16:58:17
    读者“忻雅”，灌溉营养液        +12016-10-22 16:05:29
    读者“会飞的木鱼”，灌溉营养液+102016-10-22 01:47:55
    读者“花落微雨”，灌溉营养液+32016-10-22 01:40:37
    读者“羽落成殇”，灌溉营养液+12016-10-21 22:00:05
    
    第四十九章 直了
    
    戴薇离开之后，江一秀关上了门。
    汤梓璐始终紧拽着他的衣服，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江一秀回过身，握住了汤梓璐抓着衣服的手，安抚般地摸了摸她的头，同样无言。
    戴薇她……应该是放弃了吧。如果她能够想通就好了。
    汤梓璐只能如此安慰自己了。
    过后，两人一起在家里呆了一个下午。
    汤梓璐在房间里的电脑画稿子，江一秀则是用客厅里的电视机试玩新的主机游戏，为录制新的视频做准备。
    听着客厅里传进来的声音，汤梓璐总是心痒痒地趁休息的间隙，从房门往外瞧，欣赏着他专注于游戏的侧脸，宁静而又安稳。
    晚上，八点将至。
    两人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汤梓璐看了一眼时间，忍不住问江一秀：“你今天……会直播吗？”
    “你想看吗？”
    从上星期事发之后，江一秀已经九天没有直播了。
    现在事件总算是平息了，汤梓璐当然很希望三月江能够继续直播了。她相信三月江的粉丝们，也同样盼望着他的回归。
    汤梓璐重重地点了一下头：“想！”
    “那好。”江一秀很乐意满足她的要求，“今晚直播吧。”
    只不过，如果要直播的话，就意味着江一秀现在就要离开了。
    想及此，汤梓璐又有点不舍得起来了。
    江一秀像是看透了她的想法一样，突然道：“我在你这里直播好不好？”
    “！”汤梓璐的眼睛都亮起来了，“真的可以吗？”
    “就是要借用一下你的电脑。”
    “完全没问题！”
    决定之后，汤梓璐兴致勃勃地找出了之前江一秀送给她的麦。
    还记得收到的时候，她一点都不觉得高兴，所以把它和其他两样东西一同塞进了柜子的深处。
    现在看到，已经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心情了。
    “幸好你之前送了我这个。”汤梓璐很是庆幸。
    江一秀坐到了电脑前，戴上耳机，调好麦，打开游戏，接着设置好窗口。
    汤梓璐一直在旁边看着他一步一步地做着这些准备工作，想象他每晚都是这样坐在电脑前，用心地为粉丝带来精彩的直播，突然间就深切地感受到了他对于直播的态度是有多么的认真。
    九点，三月江准时开播。
    粉丝们迅速就收到了开播的消息，观众不断地涌进这个标题写着熟悉的【日常瞎玩】的直播间里。
    【三月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不是在做梦吧！！？？】
    【天啊我的三月！！！你终于回来了！！！】
    【九天了……九天没有三月……我都快要想不开了……】【可喜可贺】
    【别拦着我，我要表白！！三月我这一辈子都是你的粉丝！！】【看来事情终于解决了】
    三月江淡淡地笑着，云淡风轻地说道：
    “我回来了，从今天开始，直播恢复正常。”
    【太好了ヾ（*′ー.*）ノ】
    【我一直都很担心以后都没有三月的直播了（t＿t）】【我也是！！！】
    【我也好怕】
    【三月你一定不要突然就不直播呀！】
    【跪求三月的直播永不完结】
    【对啊！！！就像新闻联播那样！！！】
    【肿么办越来越想哭了】
    【我已经在屏幕前哭成一个傻逼了（；д；）】
    弹幕里，今天的粉丝们似乎都特别感性，这股气氛让三月江也不禁有些感慨。
    他沉吟了一下，一字一字地说：
    “放心，如果可以的话，我大概会播到我播不动的那天吧。”
    汤梓璐盘着腿，坐在电脑桌旁的床上，怔怔地注视着在屏幕前，眉眼柔和，平静而又真诚地说出这句话的江一秀，鼻子莫名地有点发酸。
    经过今天，汤梓璐第一次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做视频和做直播对江一秀来说是一件十分重要且不带一丝儿戏的事情。
    一旦明白，她就不禁为他重新打开这个直播间而感到喜悦。
    不管如何，这次风波，终于告一段落了。
    眼眶越来越热了，汤梓璐抿紧了唇。
    江一秀感受到了汤梓璐的目光，微微转过头来，与她对视了一眼。
    下一个瞬间，江一秀对着麦说了一句：“不好意思，我先离开一下。”
    话音刚落，他就迅速关掉了麦的开关，摘掉耳机，从座椅上站了起来，跨到汤梓璐的面前，伸手把汤梓璐揽入了怀中。
    汤梓璐好不容易忍下去的眼泪当即就从眼角滑落了下来，情不自禁地回抱住了他。
    江一秀低下头，双手捧起汤梓璐的脸，轻声问她：“为什么哭？”
    汤梓璐又哭又笑的：“我……太开心了。”
    江一秀闻言，也有了一丝的动容，他用指尖轻柔地拂掉汤梓璐脸上的泪水，目光柔情似水，轻笑道：“傻瓜。”
    说着，便低头吻住了汤梓璐。
    顾虑到直播还开着，江一秀很快就放开了汤梓璐，重新坐回到了电脑前。
    汤梓璐为了不打扰他做直播，拿着手机去了客厅。
    事件的余温尚在，弹幕很自然地就讨论起了vivi，随后话题就转移到了三月江和子鹿的关系上。
    【真没想到三月和子鹿真的在一起了】
    【然而那个声明也不是正式宣布，真的好想再听他们说一次】【说起这个我也有同感】
    【我只要有直播看就满足了o（*￣v￣*）o】
    【三月三月，你们以后会不会一起直播呀】
    【好啊好啊一起做视频也不错！！】
    【我想吃到月子的糖_（:3j∠）_】
    这天晚上，由于不好在汤梓璐家里呆得太晚，江一秀十一点就提前下了直播，回店里去了。
    汤梓璐有些在意弹幕上的讨论，想着要不要正式再公布一遍，顺便也给之前的事件一个最后的交代，于是就在江一秀临走前，向他征询意见。
    正好江一秀也有这个意思，一口赞成了。
    第二天，汤梓璐斟字酌句地写了一段话，反复多次地修修改改，最终怀着紧张和害羞，把它发在了微博上：【前段时间的事情，让大家担心了，非常抱歉，以及真的很感激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与关心。因为有很多人问，所以今天就统一回答吧：是的，我和三月江现在正在交往中。今后我们会继续努力，我会给大家带来好看的漫画，而三月江也会继续出视频和做直播，给大家带去快乐。谢谢大家！请大家多多指教！】微博一发出去，很快被两人的粉丝们转发和评论了。
    【呜呜呜男神女神在一起了我好高兴啊】
    【好甜的一对】
    【迷妹与男神终成眷属了，简直像是童话一般美好】
    【祝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教练我要学画画＞︿＜】
    【快结婚】
    【快结婚】
    【快结婚】
    接下来的转发里，全是异口同声的“快结婚”三个字了。
    没多久，不知什么时候关注了子鹿的黑织也转发了这一条微博。
    【恭喜！子鹿是个好画手，发生了这种事情也还是准时交稿了，就这一点已是十分难得。】汤梓璐看了黑织大神的话，既高兴又无奈。
    想起之前他也曾经特地提醒过自己要“劳逸结合准时交稿”，看来叶老板似乎对交稿有非同一般的执念。
    想起事件过去之后，汤梓璐都还没有跟他谈过，因此她想了一下，给叶樊钧发了一条私信：【叶先生您好。之前的事情给你带去了麻烦，一直没有跟你道歉。实在是很对不起，我的事情也对叶先生产生了不好的影响。以及，很感谢你当时的支持。】叶樊钧很快就回复了私信：
    【不用道歉也无需言谢。从结果来看，这事是好是坏也很难说呢。】汤梓璐一时间没明白他这条私信的意思。
    傍晚江一秀上来的时候，汤梓璐向他提起了这件事。
    江一秀听了，挑眉道：“他的意思是这件事让更多人知道你和你的漫画了吧。”
    汤梓璐这时候才懂了。
    不知为何，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叶樊钧那张无时无刻不是笑眯眯的脸，顿时有了不一样的观感。
    总觉得……有点黑。
    晚上临走前，江一秀从裤袋里拿出了两张券，递到了汤梓璐的面前。
    汤梓璐接了过来，正反看了几眼：“旅游券？”
    “嗯，今天阿平来我店里给我的，说是当作赔罪。”
    “赔罪？”
    “他说之前他相信了戴薇的说法，告诉了她我的店址，给我惹了麻烦。现在得知了真相，所以来给我道歉，也让我代为向你说声对不起。”
    汤梓璐了然地点头，又仔细看了一下旅游券上的字，把地点读了出来：“h市温泉度假区？”
    “嗯。”江一秀漫不经心地道，“有兴趣的话，我们两个一起去一趟吧。”
    
    第五十章 直了
    
    听了江一秀的话，汤梓璐愣了一下。
    他们两个？一起去？温泉度假区？
    这几个词组接连在汤梓璐的脑海中冒了出来，心跳也不知为何突然变快了，她拿着手中的旅游券，顿时有些无措。
    此时，江一秀又道：“如果你不想的话，券就给你了吧，你可以跟别人去。”
    汤梓璐下意识地摇头。
    强迫自己定了一下神，把自己的胡思乱想驱逐出脑海。
    冬日温泉，每次看到旅游节目介绍日本那些在满目白雪中的温泉时，汤梓璐都会心生向往。虽然邻市是一个不会下雪的南方城市，但汤梓璐还是很想尝试一下。
    天使这段时间趁着国外的圣诞假期公司工作少了，于是去了旅游，所以没办法邀请她去。
    更何况，事实上汤梓璐也对江一秀的提议甚是心动。
    她很想去，只不过……
    见汤梓璐迟疑，江一秀道：“如果你想和我去，那我们就一起去，你不想做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做。”
    “呃。”汤梓璐不好意思地望着他，意识到自己的表现好像不信任他一样，“对不起。”
    “你有顾虑是对的，不用道歉。”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
    “我无所谓，随时都可以。”
    下周要交的稿子还没有画好，汤梓璐看了一眼券上的有效期，提议道：“那就……下个星期？”
    “好。”
    第二天早上九点多，汤梓璐开直播画画。
    经过前段时间的一系列事件，子鹿的关注数在不知不觉之间就上到了两万五。
    直播开始之后，直播间右上角的数字不断上涨，虽然是周一工作日的早上，但观众人数最终维持在了三千以上，汤梓璐第一次感受到，确实有更多人知道自己了。
    观众多了，弹幕的数量自然也随之增加了。
    【子鹿女神早上好】
    【上班摸鱼看大大画画】
    【子鹿的漫画会出版吗？】
    【出版好像还没有消息呢】
    【这bg好听！】
    【话说今天冷了好多】
    【我们这里都不知道下了多久的雪了】
    【南方人表示冬天才刚开始也许很快就要结束了_（:3∠）_】汤梓璐依旧如往日那样，一边画画，一边看着大家说的话，心情倍感轻松愉快。
    就在大家随意地聊着天的时候，突然一条弹幕出现，吸引了汤梓璐的注意。
    秀一酱：【大大早上好】
    汤梓璐忍不住笑了，这人又穿着马甲来查房了。
    问好之后，这位秀一酱就一口气送了一堆收费的礼物，瞬间名字就窜上了投喂榜的第一名，并且把第二名的投喂数甩开了好远。
    他的行为惊动了其他观众，弹幕瞬间变多了。
    【壕！】
    【土豪冷静！】
    【土豪请不要冷静！】
    【土豪还缺腿部挂件吗？在读大学的那种】
    【向大佬低头】
    秀一酱：【大大加油】
    【赶紧和土豪合影】
    汤梓璐见他给了这么多东西，立刻就用手机给江一秀发了一条短信：【不要给我投礼物啦！还这么多！】
    然而江一秀没有回复，继续在弹幕上说话。
    或许是由于名字和颜文字的原因，观众们都很理所当然地就把这位“秀一酱”认定是一个妹子了，积极地和他搭了话，其乐融融地聊了几句，期间江一秀的对答也十分的自然，让汤梓璐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
    秀一酱：【我要去工作了，大大今天会直播到几点？】
    秀一酱：【我想中午去大大家里给大大做饭（°&°）】【土豪我们的子鹿女神已经有三月男神了233】
    【秀一酱要和我百合吗>a<】
    【呼叫三月，有人要抢你老婆啦！】
    【誓死捍卫月子！！】
    汤梓璐哭笑不得，心说这个秀一酱就是你们的三月男神啊。
    奈何他们都不可能发现，即使他这么说，一般人也只会把他的话当作是米分丝的玩笑话。
    汤梓璐思考了良久，还是选择了在短信上回复：
    播到中午十一点半。
    不一会儿，就见秀一酱发出弹幕：
    【哈哈大大再见】
    十一点半，汤梓璐下了直播几分钟，就听见客厅大门传来用钥匙开门的声音。
    汤梓璐跑出客厅，门已经被打开了，江一秀拿着好几个袋子走了进来。
    汤梓璐帮忙接过其中几个，问他：“怎么又上来了？”
    “店里没什么事情，阿平那边也没工作，就请缨上来给大大做饭呀。”
    汤梓璐笑着接话：“谢谢秀一酱。”
    江一秀跟着汤梓璐走进厨房，把东西放下，接着伸手搂住了汤梓璐的腰把她拉近自己：“那是不是要给奖励？”
    汤梓璐连忙捂住嘴，得意地向他坏笑。
    谁知江一秀不按套路出牌，吻落在了汤梓璐的脸颊上。
    汤梓璐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中午午饭过后，汤梓璐负责洗碗。
    在厨房收拾妥当之后，汤梓璐走出了客厅，却发现江一秀靠在客厅的沙发上，双眼紧闭。
    走近一看，他呼吸平稳，表情放松，眼睫毛在他的眼下投下了一小片阴影。
    江一秀竟然就这样坐在沙发上睡着了。
    汤梓璐蹲在他的面前，支着下巴，抓紧这次机会，认认真真地欣赏他的睡颜。
    然而细看下去，汤梓璐从他的脸庞发现了一丝疲惫。
    应该是因为前段时间的事情吧。
    当时虽然说是共同面对，但深究起来，实则出力寻找证人和证据去戳穿vivi谎言的工作几乎都是江一秀一个人在做。
    汤梓璐心里清楚，在她看不见的时候与地方，他不知道还做了多少工作。
    事件结束之后，他又马不停蹄地开始制作视频和直播。
    汤梓璐看了一眼江一秀放在茶几上的u盘和笔记本电脑，里面装着的是他昨天晚上直播结束之后才录制好的游戏视频，他正在剪辑。
    看来是实在太累了吧。
    汤梓璐心疼，进房间给他找了一条毛毯，轻手轻脚地给他盖上了。然后坐在了他的隔壁，想要把他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然而左看右看都找不到下手的地方，生怕把他吵醒了。
    就在此时，江一秀醒了过来，微微睁开了眼。
    他双眼朦胧，瞄到了身旁的汤梓璐，紧接着，他自己就把头挨在了汤梓璐的肩上，手臂环住了汤梓璐的腰，收紧几分，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然后舒适地轻叹了一声，又再一次沉沉睡去。
    他这个像是在撒娇的行为让汤梓璐只觉得心上仿佛有一股暖流流过一般，让她不禁微笑。
    汤梓璐侧过头，第一次注意到他的头发很细很密，乌黑柔顺，摸上去手感很好的样子。
    江一秀的体温从紧贴的身体传了过来，让汤梓璐也温暖了起来。
    或许是因为气氛太过温馨，或许是因为饭气攻心，不多久，汤梓璐也跟着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汤梓璐有一刹那的恍惚，想不清自己正身处哪里。
    她只感觉自己侧躺在了一个什么地方，随后才慢慢想起睡着前的事情。
    她睁开眼睛，动了一下，江一秀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
    “醒了？”
    汤梓璐眨了眨眼，扭过头。
    江一秀的脸出现在了自己的上方，脸上神情温柔，似笑非笑，他的手正在抚摸着自己的头发。
    “睡得舒服吗？”
    “……嗯。”
    这一觉确实睡得很安心，整个人都暖洋洋的，她甚至有点不想起来。
    但汤梓璐还是揉了揉眼睛，坐起身子。
    此时才发现，原来她的头刚才是枕在了江一秀的大腿上，身上盖着她拿给江一秀的毛毯。
    再看了一下茶几上的电脑，江一秀似乎是在剪辑视频。
    明明是让他靠着自己睡觉，结果最后却反过来了。
    汤梓璐难为情地抓了抓头发。
    晚上，江一秀又留下来直播了。
    因为今天带了笔记本电脑，江一秀在客厅直播，汤梓璐就在房间里看。
    今天玩的是一款很多人推荐的游戏，最近有好几个up主都在玩。
    游戏里玩家需要控制两个小人，分工合作做出指定的菜式。游戏可以一个人玩也可以两个人玩，但一般来说都是双人合作，一个玩家控制一个小人，单人模式就很容易变得手忙脚乱，捉襟见肘。
    但三月江今天挑战的是一人。
    虽然三月江凭借自己的手速和反应力过了起初的几关，但随着难度的上升，最后几经尝试，只能止步在一个困难关卡上。
    此时弹幕开始给三月江出主意了。
    【快！双人模式！】
    【三月叫子鹿一起玩啊！】
    【联机联机联机】
    【子鹿大大！你一定在看的！快出来呀！】
    汤梓璐坐在电脑前，纠结了几秒，发了一条弹幕。
    子鹿：【不要///a///】
    【23333子鹿大大不要害羞！】
    【来嘛来嘛！】
    【三月你也来劝劝】
    此时三月江发话了：
    “子鹿大大不愿意，我听她的。”
    
    第五十一章 直了！
    
    三月江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无数观众都忍不住嚎叫。
    【实力宠溺】
    【我好兴奋啊啊！！官方发糖啊啊啊啊！！】
    【看个直播都被秀了一脸，香菇】
    【单身狗爱护协会发来贺电，啊不，警告】
    【子鹿大大一起玩嘛】
    汤梓璐虽然也希望和他一起玩游戏，但她心里始终有两个顾虑让她不敢贸然答应。
    一是觉得自己的水平直播玩游戏实在是太影响观感了，二是担忧自己不会说话导致直播冷场。
    这样很可能就会让三月江直播间的观众失望了。
    子鹿：【我手残，打得不好……】
    三月江也不知道怎么从飞速刷过的众多弹幕里看到她的，他说：“谁敢说你手残，把他封掉就好。”
    【没错，谁敢说这种话我们一起举报】
    【拖出去喂狗！】
    【来吧子鹿大大，我们想看三月玩这个游戏！！】
    【对啊现在玩不下去了我们就没得看了（；д；）】
    【子鹿大大快点一起】
    【就当为了我们三月餐厅的未来！】
    观众们的热情让汤梓璐有了点信心，加之看大家的兴致都这么高，汤梓璐也不好再继续拒绝，扫大家的兴了。
    她扭扭捏捏地走出了房间，江一秀就像是一直在耐心等待她出来一样面向着房门。
    见她出来，江一秀挑挑眉，语带愉悦：
    “子鹿大大来啦。”
    【耶XD】
    【太好了！！！】
    【啊啊啊啊啊啊有生之年】
    【餐厅老板娘来啦！】
    【从此老板和老板娘双剑合璧，天下无敌】
    江一秀向汤梓璐伸出手，招她过去在他身旁坐下，汤梓璐照做，但心中还满是迟疑。
    他拉起了汤梓璐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对她道：“说句话吧？”
    汤梓璐第一时间摇了摇头。
    “没事的，就打声招呼。”
    汤梓璐抿了抿唇，脑袋一片空白，无助地对上他带着鼓励的目光。
    “就说句大家好。”江一秀慢慢地引导。
    【艾玛声音好温柔】
    【呜呜呜从来没有听过三月这么温柔的声音】
    【快把我溺死了】
    【难道只有我一个人在想他们竟然住在一起了！？】
    【对啊！？同居了？！】
    汤梓璐的心脏一直不停咚咚咚地跳，酝酿了半晌，终于轻声道：“大家……晚上好。”
    【老板娘好！】
    【女神的声音好好听！】
    【好软好喜欢>A<】
    【子鹿以后也开麦嘛！】
    【_ （:з」∠）_今天我感觉此生无憾了】
    【老板娘再说几句！】
    【对对对，刚刚没听清呢！】
    大家都表示想让汤梓璐多说几句话，然而汤梓璐实在是说不出更多的话来了。
    三月江此时道：
    “接下来老板娘想说话就说，不想说就不说，其他人不能有异议。”
    【好的老板】
    【知道了老板】
    【老板说得对】
    【超宠】
    【老板娘在上】
    “那我们先从第一关重新开始吧。”
    江一秀说着，打开了第一关。
    汤梓璐刚才看了他玩，大概也清楚这个游戏应该怎么操作，有什么游戏目标，然而真到自己上手玩的时候，却因为紧张而频频失误，稍微有点手忙脚乱。
    “不用紧张，不急。”
    汤梓璐还不习惯直播说话，所以也没顾得上观众们不会看到，无言地点了点头。
    “你先把食材拿一下吧。”
    【老板娘加油！】
    【子鹿好萌啊真的】
    【我好想要个像三月的男朋友（T＿T）】
    【看完只想踹开我那个嫌我手残的男票】
    【上面这是在变相虐狗】
    之后，汤梓璐渐渐投入到了游戏当中，也顾不上紧张不紧张的了，操作越来越流畅，偶尔也会说上几句话了。
    很快，两人找到了默契，配合无间，顺利通过了各种关卡。
    【恭喜过关！】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撒花！】
    【你们以后也一起直播吧！】
    沉浸在游戏之中，时间过得特别快。
    一眨眼，就已经过了十二点了，一般来说这个时间三月江应该会下直播了，但是今晚无论观众还是汤梓璐两人都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直播最终延长到了十二点半。
    【呜呜呜不舍得】
    【乖，我们不能打扰老板和老板娘的夜生活哦】
    【噫！】
    【明晚还会一起直播吗？】
    【子鹿大大明天白天会直播吗？】
    江一秀指了指那条弹幕示意汤梓璐回答一下。
    “我明天会播。”
    “几点？”
    “九点左右吧。”
    江一秀熟练地卖了一波安利：“大家有空就去看吧，直播间号是1102，去关注一下。”
    【好的老板】
    【知道了老板】
    【就按老板说的做】
    【防不胜防啊】
    【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和观众道别之后，江一秀关闭了直播间，侧着头注视着汤梓璐，却不说话。
    汤梓璐被盯得不好意思。
    “为什么这样望着我？”
    “没什么。开心吗？”
    汤梓璐点头：“开心！”
    “直播没有那么可怕对吧？”
    汤梓璐突然察觉到了什么，狐疑地问他：“你故意的？”
    “怎么会。”江一秀一脸无辜地笑着，故作无意地转移话题，“时间很晚了，我先回店里了。”
    江一秀走了之后，由于中午睡了一觉，汤梓璐还没有什么睡意，于是继续画画。
    到了半夜两点躺上床的时候，汤梓璐才猛然想起。
    今天中午她竟然不需要听着他的声音就很自然地睡着了，这可能是这几年来的第一次。
    是因为，有他在身边吗？
    第二天早上。
    汤梓璐开直播，经过昨晚的尝试，汤梓璐终于有了开麦的勇气了。
    【子鹿早上好！】
    【老板娘好！】
    “大家早上好。”
    【哇！！子鹿大大说话了！！】
    【白天有子鹿晚上有三月，我的人生无比美好】
    秀一酱：【大大开麦了？】
    见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汤梓璐笑着应道：
    “对啊。”
    秀一酱：【大大的声音真好听╰（*′︶.*）╯】
    汤梓璐想笑，但开麦后观众们都会听到，好不容易才憋住了。
    【秀一迷妹又来了？】
    【秀一痴汉】
    【是痴女】
    【秀一早上好啊】
    秀一酱：【大家好】
    于是，这个“秀一迷妹”又在弹幕里和别的观众聊了起来。
    观众见子鹿开麦，便积极地向汤梓璐搭话了。
    【子鹿，三月呢？】
    【我猜去上班了】
    【昨晚错过了直播，但是听说住一起了？】
    【对啊看昨晚好像是住一起了】
    怕会生出误会，汤梓璐赶紧解释：
    “我们没有住一起，只是住得比较近。”
    【大大你们是怎么遇到的？难道说其实一直都认识？还是说面基了？】【好想听你们的相识经过啊】
    【因为一直画封面所以约出来见面了？】
    汤梓璐如实回答：
    “没有一直认识，也不是面基，真的只是偶然……”
    【哇这就是缘分啊！】
    【我怎么就没有住在男神附近呢〒▽〒】
    【我想知道三月的样子（￣ー￣）】
    【哇这个问题很重要！】
    【三月帅不帅？】
    【一定很帅！声音都这么好听了！】
    汤梓璐思考了一下，想着秀一酱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了，便实话实说：“我觉得很帅。”
    【呜呜呜好羡慕】
    【啊又一口狗粮】
    【人生一大愿望是知道三月究竟长什么样子的】
    【啊啊啊这狗粮我吃得好开心】
    【再来多几份！】
    【甜到蛀牙′_>.】
    此时，秀一酱又出现了。
    秀一酱：【我也认为子鹿是最美的】
    汤梓璐的心猛地一跳，他竟然听见她说的那句话了。
    而且一直都叫她“子鹿大大”或者“大大”的秀一酱，此时却改变了称呼，叫她子鹿。
    尽管隔着屏幕，但汤梓璐的脸还是烫了起来。
    【噫秀一酱又痴女了】
    【秀一酱真是直接粗暴啊2333】
    【大大为什么喜欢三月？】
    【三月这么多优点你说为什么喜欢啊？】
    【对啊，会打游戏，声音好听，性格又好，样子还帅……】【羡慕子鹿大大】
    【我想听老板娘自己说的】
    汤梓璐甚是为难，明知道本人在看，她怎么可能说得出口。
    就在她支支吾吾，不知所措的时候，秀一酱出面解围了。
    秀一酱：【子鹿大大你太实诚啦，不必什么问题都回答呀】【秀一别捣乱！】
    【打死秀一<（｀^′）> 】
    经他这么一提醒，汤梓璐才惊觉自己确实太有点傻，别人问什么她就回答什么。
    而且刚才的真心话，还被本人听见了。
    汤梓璐羞耻得话都不敢说了，认真画画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汤梓璐争分夺秒地把下周要交的画稿画好了，交到了编辑虚虚的手上。
    终于在周三这天，汤梓璐和江一秀一同，踏上了去邻市的旅途。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如果涉及电竞的话读者更多，想写电竞文，然而我一点都没有接触过，心累……
    ·
    感谢小天使的地雷！！~
    鲸鱼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10-24 22:10:06
    以及营养液~
    读者“忻雅”，灌溉营养液+12016-10-24 23:38:20
    读者“鲸鱼”，灌溉营养液+12016-10-24 22:10:06
    
    第五十二章 直了！
    
    当天早上七点未到，汤梓璐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万分期待旅游的小孩子一样，早早就醒过来了，而且一睁开眼睛就精神抖擞，目光炯炯，从床上猛地坐了起来。
    迅速地洗漱完毕，重新清点了一遍行李，七点四十五分，汤梓璐背着一个大背包外加一个手挽袋提前出了门。
    今天的天气很晴朗，气温也不算太低，清晨的太阳照射在身上，汤梓璐神清气爽，心情大好，脚步也不由得变得欢快起来。
    本来打算直接去店里面找江一秀给他一个惊喜，却没想到还没往那边走多远，就遇见了迎面走来的江一秀。
    他今天穿的依旧是标志性的白色T恤，外面一件修身的黑色短外套，背上斜挎着一个背包。
    江一秀也远远地看见了汤梓璐，笑容浮现在了脸上。
    “早上好。”江一秀来到了汤梓璐的面前，很自然地接过了汤梓璐手里的手挽袋，牵住了她的手，“这么早。”
    “你也是啊。”
    “给你。”江一秀说着向汤梓璐递来了一个塑料袋。
    汤梓璐疑惑地收下，仔细一看，原来是两个热气腾腾的包子。
    “你一定没吃早餐。”
    汤梓璐不好意思地笑了，包子的温度从手上一直暖到了心里。
    两人在指定地点坐上了度假区的专车。
    在车上，汤梓璐拿出的手机，打算和江一秀一起看些视频打发时间。
    “我下载了几部电影，还有一些视频，要不要一起看？”
    “好。”
    汤梓璐打开了P站的APP，递到了他的面前：“看什么？”
    江一秀扫了一眼她的缓存列表，挑眉笑道：“你喜欢看这几期？”
    汤梓璐愣了一下，意识到他指的是缓存列表里，自己长期保存的几个三月江的视屏，她偶尔就会拿出来回味。
    于是点了点头。
    “这两个呢？”
    江一秀又指了指另外两个游戏UP主的视频。
    视频的内容是一款多人联机游戏，汤梓璐很喜欢看，无奈江一秀很少和别人合作做视频，所以并没有玩过这个游戏。
    “这个游戏挺有趣的。”
    “你想看吗？”
    “？”
    “我做一期给你看好不好？”
    汤梓璐眨眨眼睛，想说好，但是又觉得哪里不对。
    “现在就看这个吧。”江一秀说着，点开了自己的一个视频，“之后说说你为什么喜欢看。”
    汤梓璐被他说的话惊到了。
    这是什么羞耻PLAY？她可以拒绝吗？
    经过三个多小时的车程，两人终于到达了度假区。
    江一秀先是带着汤梓璐到了度假区的酒店，出示了旅游券之后，酒店给了两人房卡。
    旅游券提供的住房是度假区里的那些独立小房子，酒店人员领着两人来到了相应的房前。
    用房卡打开门，走进去，汤梓璐呆住了。
    只能说，跟想象的很不同。
    一开始，汤梓璐以为他们的房间，再不济，起码床应该会是分开的，没想到这个房里只有一张大床，而且整个房间的布置，都给人一种蜜月套房的感觉。
    汤梓璐看着眼前的景象，默默无语，偷偷瞄了一眼江一秀，他倒是神情自若。
    房间的尽头是一扇门，打开来，出现在汤梓璐面前的是一个半露天的池子，周围有高高竹篱笆围着，外面是茂密的树丛，一部分树的枝干垂入了篱笆内，形成了一角荫蔽。
    走近看了墙上的指示，原来是个温泉池，只要打开旁边的开关，就会有温泉水流进池子里面，也就是说他们不必去外面那些公共的温泉池里，也能享受到温泉了。
    回到房内，江一秀正站在房间的中央。
    他若有所思地环顾了一周，继而视线落在了汤梓璐的身上。
    他说：“要不我自己再去开一间房吧。”
    汤梓璐低着头，手指搅在了一起，低声阻止：“这样就好。”
    “你确定？”
    “……嗯。”
    “那就放好东西，先把午饭解决了吧。”
    中午午饭后，两人把度假区的观光点都逛了一遍。
    汤梓璐热衷于拍风景照，拿着手机到处拍，也会时不时偷偷地，把江一秀也拍进去。
    几次之后，江一秀终于发现了她的小动作。
    江一秀佯怒：“要拍就大大方方的拍，我随便你拍。”
    汤梓璐又心虚又觉得好笑，对着他一个劲儿地傻笑。
    时间过得很快，一个下午就这样嘻嘻笑笑地过去了。
    晚饭他们吃了酒店的自助餐，汤梓璐大快朵颐。
    席间，江一秀突然说：“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喜欢去给你做饭？”
    汤梓璐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好奇地问：“为什么？”
    “因为你吃东西的时候样子很可爱。”江一秀一边说一边用纸巾帮汤梓璐擦了擦嘴角，“看着就觉得很开心。”
    汤梓璐的脸微红。
    虽然被他说了可爱，但是……她心情好复杂。
    饭后，两人牵着手在景区里的湖边散了个步。
    回到房间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半了。
    分别洗过澡之后，两人在沙发上挨着看电视。
    看着看着，江一秀忽然提议：“我们，要不要一起去泡一下温泉？”
    汤梓璐闻言，心跳蓦地就变快了，无数个念头在脑海中划过，让她慌了神。
    几分钟后，汤梓璐抱着泳衣站在了厕所里。
    她竟然答应了……
    汤梓璐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答应的，反正就是稀里糊涂地就点了头。
    过快的心跳让汤梓璐的手脚有些发软，她颤颤巍巍地把泳衣换上，却鼓不起勇气走出去。
    泳衣是很久之前天使出国之前送给她的，汤梓璐直到今天才第一次穿上。
    天使选的泳衣，无疑是性感的，虽说她已经顾虑到汤梓璐的性格，没有送她三点式，但也是一套分体泳衣，裸·露出了大片肌肤，汤梓璐穿着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汤梓璐望着镜子中的自己。
    她的身材平平无奇，虽然尚算匀称，但是也没什么特别吸引人的地方。仔细再看，晚上吃的东西还没有消化，有一点点小肚腩。
    汤梓璐吸了一口气憋住，肚子才终于平坦了一点。
    此时，厕所的门被敲响了。
    “梓璐？”
    汤梓璐一惊：“什、什么事？”
    “你一直没动静，我怕你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哦，我没事。”
    门外没了声响，汤梓璐以为他已经离开了，没想到他的声音又在门的另一边响起：“……其实，如果你不想的话，可以拒绝我。”
    “诶？”
    “我之前也说过了，你不愿意的事我绝对不做，我也不会介意。”江一秀语气平和，缓缓道，“你不需要这样刻意去迎合我。”
    不知道为什么，汤梓璐的脑海中竟然浮现出戴薇的样子。
    美丽，妖娆，性感，自己和她比起来差太远了，汤梓璐甚至有些不想让他看到这样的自己了。
    嘴自己动了起来，汤梓璐怯怯地问他：“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汤梓璐紧张地等着他的回答。
    时间只过了十几秒钟，汤梓璐却感觉过了好久好久。
    “你是什么样的，我喜欢的就是什么样的。”
    “！”汤梓璐浑身一震。
    “你不必和别人比。”江一秀的话如同一道暖流，流过了汤梓璐的心田，“不管其他人如何，在我眼中，你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
    汤梓璐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状的情感，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你想好了之后就出来吧，不要冻着了。”
    说完，江一秀离开了门口。
    汤梓璐考虑了一下，终于还是披了一件浴袍，走出了厕所。
    她来到温泉前。
    温泉的热气弥漫在池子的周围，让眼前的一切都变得如同身处在仙境一般。
    江一秀正坐在温泉里的一侧，双臂展开搭在池边，精壮的胸膛上挂水珠，头发微湿，塌塌的耷拉下来，让他看起来有一种别样的味道。
    “快进来，别着凉了。”
    汤梓璐踌躇，最终还是忍不住道：“你不要看着我，先把头转过去。”
    江一秀轻笑：“好”
    他听话地背过身。
    汤梓璐迅速地脱下浴袍，走进了温泉，把整个人都浸在了泉水里，坐在了江一秀的另一侧。
    估计这水雾应该让江一秀看不清自己，汤梓璐稍稍放下心来：“可以了。”
    江一秀闻言转过身，笑道：“好远啊。”
    “……”
    “温泉舒服吗？”
    刚才只顾着紧张，汤梓璐根本无暇去感受温泉，他这么一说，汤梓璐终于把一部分注意力放在了温泉上。
    确实很舒服，汤梓璐感觉自己的全身毛孔都张开了一般，筋骨也因为温泉的热度而放松下来，感觉前段时间积累下来的疲劳感都随着这股热度蒸发了。
    由江一秀引导话题，两人随意地聊着天，渐渐地，汤梓璐开始觉得有些空落落的。
    果然还是，好想去他的身边。
    汤梓璐半张脸埋在了水里，吐着泡泡，闷闷地想着。
    “我发现了一块石头，很有趣，要看看吗？”
    汤梓璐穿过白蒙蒙的水雾望去，只见他手里拿着一块石头，夜色与雾气之下她看不太清。
    既然这样，那就过去吧？
    汤梓璐犹豫了一下，还是慢吞吞地挪到了江一秀的面前。
    “你看这上面的图案像不像小兔纸。”江一秀在石头上构勒出一个轮廓。
    “好像！”循着他的比划，汤梓璐果真在石头上发现了一只“小兔纸”，惊奇道，“哈哈，好可爱。”
    江一秀把石头递到了汤梓璐的手里。
    汤梓璐拿着石头来回看了半晌，回过神来的时候，便惊觉自己不知何时就很自然地靠在了江一秀的臂弯里。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几天沉迷看黎明杀鸡的实况不能自拔……
    ·
    今天会随机掉落小红包~
    ·
    明天有事，可能要推迟更新。
    
    第五十三章 直了！
    
    意识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和他贴得这么近了，汤梓璐的脸上泛红，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捏在手里的石头，不敢再多动一分一毫。
    一时间，汤梓璐和江一秀都安静了下来，谁都没有说话。
    这个温泉度假区远离市区，四周山水围绕，空气干净，抬起头就能看见晴朗的夜空，星光璀璨。
    两人所住的客房之间相隔一段距离，密不透风竹栏杆外只有一丛又一丛厚厚的树叶，将这个小空间与周围完全地隔绝了开来，没有其他人的声响，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们。
    橘黄色的灯光从半遮在温泉池上的天花板照射下来，映得两人的脸庞也倍感柔和美好。
    在一片静谧之下，汤梓璐能够清楚地听见自己过大过快的心跳声，她拼命想让自己的心脏平静下来，但心脏却不受她的控制，依旧“咚咚咚”地敲击着她的胸腔。
    汤梓璐抿着嘴唇，呼吸都不敢太用力，脑袋慢慢变得晕乎乎的。她试图在脑中挖掘适合说的话题来打破沉默，然而几经努力，都没有找到。
    此时，江一秀的手稍微动了一下，发出“刷啦”一声水声。
    声音惊动了汤梓璐，她终于扛不住暧昧的气氛想要上岸，谁知脚踩在了池底的一块圆石上，身体向后一滑，江一秀一惊，连忙上前扶住她。
    慌乱过后，两人的距离反倒是更加贴近了，汤梓璐能够清晰感受到他的手臂正绕在自己的腰上，她的半边背脊都靠在了他的胸膛上，体温传了过来。
    一想到他的手正搭在自己的腰上，汤梓璐第一时间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憋住。
    察觉到她的动作，江一秀的手反而覆上了她的肚子，在暖烘烘的温泉水里，他的手更是温热，让汤梓璐的身体也莫名地燥热起来。
    汤梓璐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细眉轻蹙，小声抗议：“别……”
    话一说出来，连汤梓璐自己都吃了一惊。
    她的声音……怎么会变得这么娇软？
    汤梓璐甚至不想承认那是自己发出的声音。
    身后的江一秀也在这一声后停下了所有动作。
    汤梓璐想回头看，却鼓不起勇气。
    时间就像是停住了一样。
    许久之后，江一秀低沉的声音响起：“我想亲你，可以吗？”
    汤梓璐双拳握紧，慢吞吞地点了点头。
    下一个瞬间，江一秀收紧了手臂，把汤梓璐拉近自己，两人的肌肤大面积地相贴，汤梓璐的心脏更加剧烈地鼓动起来。
    “梓璐……”
    江一秀声音微哑，喊了她的名字，另一只手把她的脸转了过来。
    随即，唇便压了下来。
    江一秀先是在她的唇上轻啄，一下两下，舌头在她因为紧张而干涩的唇瓣上舔了一圈，继而一转，灵巧地探进了她的唇间。
    一只手摁在了汤梓璐的后脑，让她更加贴近自己，无处可逃，另一只手扶在她的背上，慢慢地移动身体，面向着她，然后一压，两具身体紧密地贴合在一起，不肯留下一丝缝隙。
    他的舌头卷住了她的，或轻或重地吸吮着，而后又在她的口中肆意地游荡，探索每一个角落。
    汤梓璐双眼紧闭，手臂缠绕在了他的身体上，感受着他那温暖湿软的舌头在自己的口腔之中翻动，尽力地回应着他，口鼻间盈满了独属于他的气息。
    整个身体就像被一阵一阵地电击一般，又酥又麻，却不禁让人想要更多。
    喘息声渐重。
    江一秀放开了汤梓璐的唇，往脸颊吻过去，最终含住了汤梓璐的右耳耳垂。
    一番舔·弄过后，他又吻在了她的耳根，然后一路往下，落在了脖子和锁骨，辗转，吸吮，轻咬，似乎怎么样都不足够。
    激烈的情感让江一秀的理智一点一点地被磨去，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力度，用力地把汤梓璐压在了池边，手掌开始在她的身体上游移。
    汤梓璐的后背硌着池边装饰的石头，有一丝疼痛，但她却无暇顾及。
    他的头发摩挲在她的侧脸，让她的心头发痒，忍不住稍稍侧头，亲吻着他的发丝。
    当他的舌头滑过她的颈窝时，汤梓璐只觉得一阵痒麻，忍不住娇哼一声，身体颤动。
    她的手紧紧扒住江一秀的精瘦的背脊，身体无比滚烫，在温泉水的蒸烘之下，更是热烈难当，胸中的情感不断倾泻而出，身体的每一处都像是在呐喊着好喜欢他，好想和他贴得再紧一些。
    在她的脖子和锁骨上留下痕迹之后，江一秀的吻又回到了汤梓璐的唇上，牙齿若有似无地咬着她柔软的双唇。
    头脑已经因为热度而融成一滩的汤梓璐更是遵从本能，主动伸出了粉舌，怯怯地触碰他的嘴唇。
    她的行为让江一秀失神，就在理智即将被消磨殆尽的时候，江一秀猛地刹住了车。
    吻突然停住了，汤梓璐睁开迷蒙的双眼。
    她的眼神恍惚，红润的双唇微张，轻喘着气，脸上也不知道是因为温泉的热气还是因为热吻而泛着异样的红。
    她略显不妥的样子让江一秀拉回了一点意识，他托住她软绵绵的身体，问道：“要不要上去？”声音因为动情而沙哑。
    汤梓璐愣愣地没有回应，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
    江一秀把使不上力气的汤梓璐抱上水，拿起她放在池边的浴袍，为她穿上。
    然后直接就把她抱到了床上。
    躺在床上，汤梓璐觉得头昏眼花，她抬手揉了揉眼睛，只见江一秀的双臂正撑在她两侧，身体覆在她的上方，脸上带着认真的神情，乌黑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
    汤梓璐清醒了一点。
    “可以吗？”他问。
    汤梓璐明白他说的意思。
    可以吗？她也问自己。
    然而最终，汤梓璐没有得出一个明确的结果来。
    片刻后，江一秀的脸上浮现出笑容。
    接着，他侧身一倒，躺在了汤梓璐的身旁。
    “我……”汤梓璐吐出了一个字，却没有办法继续说下去。
    江一秀拉过被子盖住她的身体，一手托起她的头，手臂伸到了她的脖子下面，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亲了一下：“我明白的。”
    待到汤梓璐缓过来之后，两人换回了睡衣，相拥而眠。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汤梓璐一睁眼，便看见了江一秀的微微笑着的脸。
    他正拿着手机，对着她的脸。
    “早安。”
    “……你在干什么？”
    “你昨天偷拍我这么多照片，我当然要拍回来。”
    汤梓璐立刻挡住自己的脸，然后又想起什么，伸手去抢他的手机。
    江一秀躲开了她的手，把手机举得远远的，汤梓璐够不着。
    “给我看看，一定很丑。”
    “不丑。”江一秀诚恳地说。
    “我要看。”汤梓璐扁嘴。
    江一秀见她这样，只好把手机交给汤梓璐过目。
    汤梓璐看了一下，从十几张她的“床照”中选出最好看的一张留着，其余的全部删掉。
    汤梓璐把手机还给了江一秀，然后轻快道：“起床吧。”
    结果江一秀把她重新压了下来：“总要给点补偿。”
    话音刚落，他便吻了过来。
    第二天的旅程，汤梓璐和江一秀把度假区里的各种温泉都试了一遍。
    晚上又去吃了一顿当地的名菜，吃得汤梓璐十分满足。
    夜晚休息前，汤梓璐用手机偷看三月江和自己的直播间。
    果不其然，直播间哀嚎声连连。
    【三月没来的第二天，想他】
    【三月为什么不直播】
    【和老板娘去旅游了_ （:з」∠）_】
    【咦三月和月嫂一起去旅游了？】
    【对啊（T＿T）】
    【难道是蜜月旅行……】
    【不知道，不过应该不是吧，三月说只是去三天】
    【好羡慕子鹿大大】
    【好羡慕三月大大】
    【子鹿大大，你把我们的三月拐到哪里去了呀？】
    汤梓璐看了一圈，忍不住问身边的江一秀：“明天回去你直播吗？”
    “怎么了？”
    “你看他们都在想你。”汤梓璐把手机递到江一秀面前。
    江一秀对着手机沉默了几秒，突然问：“你就不会想要独占我么？”
    江一秀抛出这个问题，让汤梓璐愣住了。
    这个，当然还是会的。
    想到大家都心心念念的三月江此时就在自己的身边，汤梓璐有一丝窃喜，但又因为这份窃喜而觉得愧疚，很是矛盾。
    忽然，汤梓璐发现江一秀正在用她的手机打字。
    她第一时间凑过去，只见江一秀已经把一句话发在了弹幕池里了。
    三月江：【是我拐走了子鹿大大】
    这句话下面，长期蹲点的粉丝立刻就有了反应。
    【啊今天份的狗粮……】
    【三月子鹿玩得开心o（*≧▽≦）ツ】
    【男神竟然窥屏！】
    【嘤嘤嘤看着你们我也觉得好幸福】
    汤梓璐心里甜甜的，但还是故作不屑地咧了咧嘴：“你也承认啊。”
    “我一直都承认啊，我还负责。”江一秀说着，亲了汤梓璐一下。
    三天两夜的旅游眨眼间便结束了。
    第三天早上起来，汤梓璐收拾好行李，在午饭过后，乘车回到了G市。
    两人依依不舍，江一秀坚持说要把汤梓璐送到家。
    两个人一路上有说有笑，牵着手，走到了出租屋的楼下。
    汤梓璐只顾着和江一秀说话，完全没有注意到一个人站在了楼梯口。
    待走近了，汤梓璐听见一把熟悉的声音，在叫自己的名字。
    那个声音中满是怒气：“汤梓璐！”
    作者有话要说：　　迟了更新对不起！
    一秀他……没有吃到肉。
    ·
    十一月到了，这文也快完结了。
    大家有什么想看的番外吗，谁的都行，关于什么的都行，欢迎点单~
    
    第五十四章 直了！
    
    汤梓璐听到这声音，还没看到来人，心中就已经一慌，整个人定在了原地。
    声音的主人向两人跨着大步走过来，汤梓璐下意识地往江一秀的身后缩，完全没有察觉到她的这个无意间的行为让对方怒意更盛。
    “爸爸。”汤梓璐艰难地挤出了两个字。
    汤立身对汤梓璐厉声道：“怎么回事？你怎么一直不接电话？”
    “我……”汤梓璐想起一路上顾着和江一秀说话，手机也放在了背后的背包里，顿时心虚不已，“没有听到……”
    汤立身瞥了一眼江一秀，虽然已经猜到自己女儿身边这个男人的身份了，但还是问道：“他是谁？”
    “他是我男朋友。”
    此时江一秀主动大方地介绍自己：“叔叔您好，我是江一秀。”
    然而汤立身根本没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依旧怒目瞪着汤梓璐。
    汤梓璐害怕，头都不敢抬起。
    汤立身继续诘问汤梓璐：“交男朋友了怎么不跟我们说？”
    “我跟妈妈说了……”
    汤立身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们好几个来回，眉头越皱越紧：“你们去旅游了？”
    “……唔。”
    “我怎么不知道？你跟一个男人出去旅游你不跟我们说？”
    “我跟妈妈说过了……”
    汤梓璐话都没有说完，汤立身便打断：“所以说你们就这样一直瞒着我？！”
    问得越多，汤立身就越是火冒三丈，声音也越来越大了，他的怒吼声在居民楼下回荡着。
    汤梓璐彻底不敢作声了。
    江一秀站了出来，语气平和地提议道：“要不我们上去再说吧？”
    汤立身看了一眼江一秀，又望了望周围，意识到在这里确实不适合说话，于是不发一言，负手走上了楼梯。
    汤梓璐和江一秀跟在后面。
    上楼梯时，汤梓璐一直低着头，心情万分忐忑。
    没想到，竟然被爸爸撞见了，妈妈还不在身边，汤梓璐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感受到她的不安，江一秀捏了捏了汤梓璐的手，向她笑笑，暗示她没事的。
    汤梓璐得到了一丝安慰，起码还有他陪着，她不是只有一个人。
    汤梓璐颤抖着手用钥匙打开门，汤立身走进屋内，一眼就看到了并排放着的两双拖鞋。
    汤立身见了，怒意又起：“你们住在一起了？”
    “没有没有，”汤梓璐连忙澄清，“他只是偶尔会上来。”
    “你们一起多久了？”
    “两个月。”
    “两个月了，我竟然一点都不知情！”
    “……”
    “一个女孩子，你这样成何体统！？”汤立身怒吼，声音震耳欲聋。
    汤立身气愤地走远几步，立在客厅中央，背对着汤梓璐，怒火中烧。
    汤梓璐的头深埋着，自知瞒着爸爸确实有不对的地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江一秀由始至终都站在汤梓璐的身边，紧握着她的手，给了汤梓璐些许的支持。
    “叔叔。”江一秀说话了，语气真诚严肃，“我们先坐下谈一谈吧。”
    “不用谈了！还有什么好谈的？！”汤立身万分愤怒，“反正你们也没有把我当一回事！”说完，汤立身扭头打开门走掉了。
    汤梓璐想要追上去，但又胆怯，最后只能呆呆地看着自己的爸爸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脚步声消失在楼梯间里。
    望着敞开的大门，汤梓璐红了眼眶，既担忧又沮丧：“怎么办？”
    江一秀的心脏因为她脸上悲伤的表情而揪住了，心疼地抱住她，摸着她的头，安慰道：“没事的，他只是一时生气而已，我们之后再和他好好谈。”
    汤梓璐拽紧他的衣服，抬头问他：“怎么谈？”
    “这个交给我就好，一定没有问题。”
    听他自信满满的语气，汤梓璐立刻有信心了许多，表情转忧为喜：“嗯。”
    晚上，汤梓璐不放心，给妈妈打了个电话，了解情况。
    “他今天和别人约了在那附近见面，所以临时起意顺道想去看看你，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发生了这么一件事，不然我就找个借口阻止他了。”
    “那爸爸现在怎么样了？”
    “他呀？气得饭都不吃了，现在正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呢。”汤妈妈说着，语气很是轻松，一点紧张感都没有，“还把我也骂了一顿，说‘你们竟然瞒着我这么多事情！’，还有‘你怎么能允许自己的女儿和一个男的单独出去旅游啊！’什么的。”汤妈妈装得惟妙惟肖。
    “……对不起。”
    “璐璐不用道歉，又不是你的错，是他有问题。女儿都多大了，还这么放不开，真是受不了他。想当初，他在追我的时候，就已经想过要带我出去旅游了。”
    听到这个，汤梓璐好奇起来：“真的？”
    “真的啊，他当时还骗我说是和一大帮朋友一起的，后来我问了一下，根本没这回事，所以我就狠狠拒绝了他。”汤妈妈得意地哈哈大笑，“他想得美。”
    汤梓璐被汤妈妈逗笑了。
    “放心吧，我会劝劝他的，他气头过了就没事了，元旦快到了，你就回家吃顿饭呗，说些好话，很快就没事了。”
    受到妈妈情绪的感染，汤梓璐的心态也变得积极了一点：“嗯，我知道了。”
    刚挂断妈妈的电话，汤梓璐紧接着就接到了天使的来电。
    “Hello，my girl，my dear girl。”天使的心情似乎很好，“我出去这么久，有没有想我呀？”
    “你回来了？”汤梓璐惊讶，“不是说过几天才会回来么？”
    “哎呀，玩得差不多了，就提前回来咯，刚刚到家就给你打电话，你看我是不是很爱你。”
    “嗯，哈哈。”汤梓璐干笑几声。
    前段时间天使在国外所以不知道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汤梓璐很庆幸，不然按照天使的脾气，她很有可能就上门把戴薇的家都拆了。
    但是关于江一秀和爸爸的事情，汤梓璐还是很想和她倾诉的。
    天使回来了，汤梓璐能有人倾诉是很不错，但听见天使这么高兴，汤梓璐也不好扫了他的兴，只能强行挤出几声笑来。
    然而天使还是听出了汤梓璐的不妥，语气一沉：“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刚回来一定很累了，回家好好休息。”
    “你别岔开话题，快说。”天使语气坚决。
    汤梓璐讷讷：“不是什么开心的事情，我怕影响你心情了。”
    “说什么呢！是不是那个男人欺负你了？你等着，我立刻去你家。”
    “不不不！”汤梓璐就怕她这样，立刻坦白，“跟一秀没关系……又不算是没关系……”
    “到底怎么样啦？”天使被汤梓璐搞到一头雾水，“要不明天出来？”
    汤梓璐想了一下，还是答应了：“好。”
    周六早上，汤梓璐去画室上完课之后，去了和天使约定的地点。
    到达的时候，天使已经在餐厅里等待了，脸色有些黑。
    汤梓璐落座，天使沉默不语。
    “怎么了？”汤梓璐心虚。
    天使拍了汤梓璐一下：“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不告诉我！”
    看她的样子，果然知道了之前网络上的事情了吧。
    汤梓璐心中暗叫不好。
    “现在已经没事啦……”
    “那个女人是什么人？”
    “就是一个想要炒作的人而已……”
    “骗人。”天使的观察力一向强，“给我说实话。”
    汤梓璐只好避重就轻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天使虽然不满意，但也明白在事情已经解决的现在，说再多也没有太大的意义了，也就只是骂了戴薇两句泄愤，便把话题转入了今天的主题。
    “那你这两天又烦恼什么了？”
    汤梓璐又把昨天撞见爸爸的事情告诉了天使。
    “说实话，我很能理解你爸爸的心情呢，我也是被你瞒着的一方呢。”天使皮笑肉不笑地对汤梓璐说道，忽然她又想起了什么，语气更为不满了，“不对！你们去旅行我也不知道！你真是大胆啊！”
    “我没有想瞒着你，只是没有找到说的机会。”
    “哼。”
    知道天使没有真的生气，汤梓璐笑道：“不好意思啦。”
    天使对汤梓璐皱了皱鼻子，然后一脸八卦地问：“所以说，他对你出手了吗？”
    汤梓璐的脸微红，摇头：“没有。”
    “哈？真的？”
    “真的啊。”
    “难以置信！”天使摆出一副夸张的表情，“难道是年纪大了，不行了？”
    汤梓璐耳朵都红了，但还是坚持为江一秀正名：“没、没有啦！”
    其实当时她有感觉到他的身体反应……
    想起那时候的情形，汤梓璐的脸就愈发滚烫起来，她拿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
    和天使聊了一个下午，两个好友谈了各种各样的私话八卦。倾诉心事之后，汤梓璐感觉心情轻快了许多。
    晚上，汤梓璐回到家，打开门，就见江一秀坐在了客厅里。
    “你怎么来了？”
    “我有事想跟你说。”
    汤梓璐疑惑：“什么事？”
    “我们明天，上一趟你家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这步骤，是不是有点不对？
    ·
    继续募集想看的番外主题~
    目前已确定的：江一秀视角的过去现在将来、婚后狗粮。
    讲真我好想写天使与叶樊钧的某日偶遇，毕竟公司离得近233
    ·
    感谢小天使的地雷！！>3<
    ℉一只病娇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6-10-28 10:14:30
    ℉一只病娇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6-10-28 10:24:17
    ℉一只病娇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6-10-28 10:26:46
    还有营养液！
    读者“忻雅”，灌溉营养液 +1 2016-10-28 17:36:17
    
    第五十五章 直了！
    
    上她家？
    就是说，见家长？
    汤梓璐呆呆地想着。
    江一秀对她招招手，汤梓璐走过去，坐在了他的旁边。
    汤梓璐的心跳微微加速了，还不禁有些口吃：“去、去我家？”
    江一秀却是一脸坦然：“嗯，对。”
    不不不，他应该只是想要跟她爸爸解释一下而已吧。
    汤梓璐甩甩头，让自己不要想入非非。
    “就算是为以后提前做准备了。”江一秀脸上的笑容颇有深意。
    汤梓璐的嘴角抑不住地扬起，明知故问：“什么以后？”
    江一秀搂住她的肩膀，额头贴在她的头侧，用他好听的声音在她耳边低语：“你说呢？”
    暖暖的气息喷在她的耳朵上，汤梓璐浑身一个激灵，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看来，无论多少次，她都无法抵挡他这一招。
    第二日早上九点多，汤梓璐带着江一秀站在了自己家门口。
    昨天晚上汤梓璐已经提前告知妈妈他们要来了，电话里妈妈说爸爸的心情还不是很好。
    看着熟悉的自家大门，汤梓璐的心扑通扑通直跳，和江一秀相握的手心微湿。
    扭头看江一秀，只见他神态自若，汤梓璐忍不住问他：“你不紧张吗？”
    江一秀的唇角淡笑：“进去吧。”
    说完，便抬手按下了门铃。
    门很快就被打开了，是汤妈妈。
    “来得这么早。”
    “妈妈。”
    “阿姨您好。”
    汤妈妈一看见江一秀，立刻笑开了花：“你好，哎呀，璐璐的男朋友这么帅气。”
    今天江一秀穿了一套西装，正式但不死板，汤梓璐也觉得这样的他很有男人味，很好看。
    然而听到自己妈妈这么不加掩饰地说出来，汤梓璐的脸都红了。
    “妈……”汤梓璐无奈。
    “哈哈哈，来来来，快进来，快进来。”汤妈妈一边热情地招呼两人进屋，一边对着房间那边喊，“爸爸，他们来啦。”
    房间里面没有应声。
    意味着爸爸还没有消气，汤梓璐苦了脸。
    “唉，别管他，他这是在闹别扭，其实今早还在问我你们什么时候来呢。”
    汤梓璐拉着江一秀来到客厅，三人在沙发上落座。
    客厅的茶几上，汤妈妈已经提前泡好了一壶茶，汤梓璐倒了四杯。
    可是汤爸爸还是迟迟没有动静。
    汤妈妈对此奉行冷处理，跟江一秀开始聊天：“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江一秀。”
    汤妈妈对着江一秀笑得合不拢嘴：“名字真好听。”
    “谢谢。”江一秀顿了一下，又道，“这是我母亲给我改的。”
    “听着很有意境呢，一定是个很有涵养的人。”
    江一秀笑了笑，笑容里有上次说起生日时候的那种落寞，没有说话。
    这是汤梓璐第一次听江一秀说起自己的家人，心中出现了很多疑问，可惜现在不是问的时候。
    聊了十几分钟，汤爸爸似乎还是没有出来的意思。
    汤妈妈终于忍不住了，沉着脸去到房门前，门也不敲，直接走了进去。也不知道汤妈妈在房里跟汤立身说了什么，汤爸爸终于肯出来了。
    汤立身脸色不善地走了出来，一言不发地坐在了江一秀对面的沙发上。
    汤妈妈则是和汤梓璐一起坐在了中间的长沙发上。
    偌大的客厅里，四个人都没有说话，气氛沉重。
    不知道过了多久，汤立身率先打破了沉默：“你……今年多大了？”
    “今年三十。”
    “哪里人？”
    “本地人。”
    听着自己父亲和江一秀的这个对话，汤梓璐有点不大高兴，很想阻止汤立身继续这样问下去。
    但她又觉得自己不可能说服汤立身，只好咬牙憋着。
    “做什么的？”
    “开电脑店的，主要就是维修。”
    “在璐璐的出租屋附近？”
    “没错。”
    汤立身皱眉：“那附近都是些小店吧？”
    “那间只是分店，我在市中心那个电脑城还有个铺位，算是总店。”
    “你一个老板，放着总店不管，在这小店里？”
    “由于一些原因。”江一秀稍稍垂眸，“不过那边有信得过的员工看着，所以没什么问题。”
    “一个月大概赚多少？”
    对话进行到这里，汤梓璐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这么直接露骨地探究别人的收入似乎不太好吧？
    严格来说，其实这次上门根本不是见家长，只是上次偶然遇到了闹得不愉快，今天就来给个解释而已，这些问题不应该问。
    “爸……”
    汤立身不允许汤梓璐插嘴，怒喝道：“你闭嘴！”
    此时，汤妈妈暗暗地拍了拍汤梓璐因为着急而紧握的双拳，。
    江一秀也向她递了一个眼神，示意没关系的。
    “每个月的收入不算稳定，大概在三到五万之间。”江一秀把自己的情况都坦诚相告，“因为除了店铺我还有其他工作，也有一些收入。”
    “家里有些什么人？”
    “现在是一个人生活。”
    “你父母呢？”
    一直都问什么答什么的江一秀面对这个问题先是顿了一下，才回道：“……家母去世很多年了，现在和家父不怎么联系。”
    “为什么？”
    “原因稍微有些复杂。”
    江一秀的脸上出现了些许的为难，汤梓璐又一次出言阻止：“爸爸，你问得太多了。”
    “不问清楚怎么行？！我问的这些事情你知道吗？你清楚他究竟是什么人吗？”
    汤立身还是了解自己的女儿的，他很清楚自己的女儿绝对不会想到要询问这些事情。
    被爸爸一言道中，汤梓璐语竭。
    “你看，我家璐璐就是这样，心无城府，一上来就对人掏心掏肺，不知道去怀疑别人。”
    “对。”江一秀竟然一口就赞同了，“确实是这样。”
    “所以你就利用她这一点，欺骗她是吗！”
    汤立身越说越过分了，汤梓璐也激动起来：“爸！”
    江一秀的态度却依旧稳健且真挚，目光恳切地直视着汤立身，说：“叔叔，我是真心喜欢梓璐的。我之所以会喜欢上她，和她在一起，正是因为她的这些地方，深深地吸引了我。”
    汤梓璐闻言，回过头望他，半张着嘴，说不出话。
    汤爸爸和汤妈妈也都静静地听着他说。
    “我对这样的她绝对没有半点儿戏，也从来没有想过去伤害她，我是认真想要和她一直下去的。”
    江一秀眼帘微垂，眉眼之间全是诚恳与坚定，不缓不急地说出这几句话。
    汤梓璐听着，内心感到说不出的震撼，凝望着挺直腰背，端正地坐于沙发上，身躯高大挺拔的江一秀，眼眶热热的。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他。
    汤梓璐有种冲动，此时此刻，她很想扑进他的怀里去。
    听完这段话的汤立身也是久久没有出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始终微笑着的汤妈妈此时笑得更是灿烂。
    “太好了呢，对吧，爸爸。”汤妈妈掩着嘴呵呵地笑，“我就说璐璐的眼光很不错吧。”
    “……”面对自己老婆的调笑，汤立身撇开了头。
    见汤梓璐不解，汤妈妈解释道：“你爸爸他无话可说啦，他已经不生气了。”
    汤梓璐惊喜：“真的吗！”
    “时间正好，中午留下来吃顿饭吧。”汤妈妈提议道。
    转头看江一秀，他的脸上也同样洋溢着喜悦，笑着向汤梓璐点了点头。
    一股幸福感油然而生，汤梓璐傻傻地笑了。
    在这之后，汤梓璐和妈妈进厨房做饭，汤立身则是在客厅，不知道在和江一秀说什么。
    饭后，两人告辞。
    临走前，汤立身突然问江一秀：“你的名字叫什么？”
    “江一秀。”
    汤立身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走出门，两人来到电梯前。
    汤梓璐按下按钮，红色的向上箭头亮起，电梯从一楼往上。
    就在汤梓璐想要回头跟江一秀说句话的瞬间，她感到自己被人用力一拉，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汤梓璐就已经被带到了电梯旁边的楼梯间里。
    江一秀把她摁在了墙上，低头吻住了她。
    热吻结束之后，汤梓璐被他突如其来的吻弄得有些蒙了：“……怎么了？”
    “我很开心。”江一秀眼睛微眯，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脸，声音有些沙哑，“我还一直想如果你爸爸不肯接受我怎么办。”
    汤梓璐听了，惊讶道：“可是你看上去一点都不紧张啊。”
    “谁说的。”江一秀又一次把她拉近，和她鼻尖对鼻尖，沉声道，“我怕死了。”
    听着他有些颤抖的声音，一种激烈的感情涌上心头，汤梓璐的手臂绕上了他的脖子，主动贴上他的唇。
    江一秀把她抱得更紧了，拥吻之中，两人感受到对方火热的体温以及情感，令他们不舍得放开彼此。
    作者有话要说：　　提前更新。
    好喜欢他们，我还想继续写……
    
    第五十六章 直了！
    
    在回出租屋的车上，汤梓璐问起了他名字的事情：“你的名字，是你妈妈给你取的？”
    “嗯。”江一秀点点头，补充道，“听说是从‘一枝独秀’这个词来的。”
    汤梓璐听了，立刻想起了他的头像：“梅花？”
    “对，她最喜欢的花就是梅花。”
    “你很喜欢她吧？”
    江一秀扯了扯嘴角，没有说话，脸上浮现出别样的神情。
    既柔和，又忧伤，同时带了一丝怒意，十分矛盾。
    静默过后，他道：“已经过去很久了，她都去世十多年了。”
    十多年，也就是他十几岁时候的事情么？
    汤梓璐听了，也有些低落下来。
    “能和我说说你家里的事情吗？”汤梓璐又问。
    江一秀的眼睛注视着车窗外的景色，良久才道：“改天好吗？说起来比较长，而且我不想影响今天的心情。”
    根据他一直以来的表现，汤梓璐也能看出江一秀对自己过去的看法，便同意了。
    毕竟他愿意说，汤梓璐就已经满足了。
    周一，汤梓璐恢复工作。
    早上九点多，汤梓璐打开了直播，观众们很快就“闻讯而来”了。
    子鹿的人气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变得很高了，每次开直播，直播间的观众数都能长期占据在绘画区的第一位。
    而笔希网那边，子鹿的漫画也经常出现在首页的人气榜上，是站内的人气连载之一。
    会有现在这样的成绩，汤梓璐自己认为非常的不可思议，甚至时刻都有种不安，总觉得明天就会失去所有读者了。
    久未直播，今天的直播间比平时更加热闹一些。
    【大大早上好 （/^▽^）/ 】
    【子鹿终于直播啦！】
    【女神的直播时间简直就是时差党福利】
    【上课的哭瞎，只有早上没课才能见到子鹿女神QAQ】秀一酱：【没办法啦，晚上大大要去看三月的直播】
    【突然出现的秀一痴女】
    汤梓璐看到了“秀一酱”说的话，不禁笑道：
    “对呀，晚上我也要看直播呢。”
    【子鹿大大真是迷妹中的典范233】
    【月子好甜嘤嘤嘤】
    【女神要不出几期绘画教学视频啊】
    【出视频+1】
    【子鹿大大还会画同人本吗？】
    面对热情的观众，汤梓璐画画之余，还是尽量回答大家的问题：“同人本我也想画，可惜最近都没有时间。至于视频，我不懂怎么做，要等我学一下。”
    秀一酱：【我教大大做！】
    【去去去，痴女走开，子鹿有三月帮她】
    【秀一酱又来刷存在感了，拖出去】
    【三月呢？这里有个迷妹图谋不轨啊！】
    看着弹幕上的笑笑闹闹，汤梓璐嘴角上扬，手中的笔也变得轻快起来。
    临近中午的时候，出现了一条弹幕，吸引了观众们的注意。
    【八仁说三月邀请几个UP主一起做视频诶！】
    【什么什么！】
    【惊了】
    【八仁刚发的微博】
    【我去！游戏区四巨头！有生之年系列！】
    基本不做合作视频的三月江邀请几个UP主一起做视频？
    这可是破天荒啊。
    汤梓璐也甚是惊奇，很想去了解事情的详细。
    想来想去，汤小迷妹最终还是没忍住，也打开了微博。
    汤梓璐找到八仁的微博首页，八仁的第一条微博写道：
    【圣诞要和三月、靖哥哥还有基哥发个视频，录什么先卖个关子。这次合作是三月主动提出的，是三月第一个多人视频，大家是不是很想看！！】通过子鹿的直播页面看到微博正文的观众也沸腾了。
    【哇！！我能活到现在真是太好了！！】
    【233游戏区四巨头】
    【一对百合一对基】
    【乱说！三月是子鹿的！】
    【基哥是百合吗笑死】
    【我好兴奋啊！！】
    【子鹿大大不知道这件事吗233】
    汤梓璐实话实说：
    “我真的没有听说呢。”
    【三月这样可不行！】
    【今晚不许进房间233】
    【好想知道玩什么游戏】
    汤梓璐也同样很是期待与好奇：
    “我也想知道会玩什么游戏。”
    【子鹿大大快去问一下呀】
    【女神的声音好像好兴奋的样子，真是羡慕三月】
    【迷妹子鹿好萌】
    【三月竟然主动提出和别人合作出视频？！】
    【应该是联机游戏？】
    【最近有什么热门联机游戏？】
    说起这个，汤梓璐突然想起什么来了。
    中午下直播后，汤梓璐第一时间拿起电话想要打给江一秀，却先是接到了虚虚的电话。
    “子鹿，有两个消息。”虚虚一上来就道，“一个好，一个更好，要听哪一个？”
    汤梓璐被逗笑了：“先听好的吧。”
    “网站每年都会举办的笔希杯快要开始了，子鹿也报个名参加吧，你的漫画获奖可能性很高呢。”
    汤梓璐对获奖没有什么信心，但想着参加一下也无妨，便答应了：“好。”
    “第二个更好的消息是，漫画的出版申请通过了！”
    汤梓璐恍惚了一下，不敢相信地捂住了嘴，震惊得声音都变了：“真的？！”
    “嗯！元旦之后就会开始审稿了。”
    汤梓璐听了虚虚的通知之后，心情万分雀跃。
    三月江出合作视频，自己的漫画要出版了。
    今天连续听到了两个好消息，汤梓璐觉得这个世界美好得不真实。
    傍晚，汤梓璐换了一身好看的衣服，突击去了店里找江一秀，打算给他一个惊喜。
    她走近店铺，在店门旁边伸着头往里面张望。
    江一秀正坐在电脑后面，认真地做着什么。
    汤梓璐装模作样地走了进去，装作是普通顾客那样说：“老板，在忙吗？”
    江一秀抬眼看她，眼中带笑：“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吗？”
    “老板要打烊了没有？”
    “快了。”
    “那不知道，愿不愿意赏脸和我吃顿饭呢？”
    江一秀故作冷淡，蹙眉问道：“吃饭？为什么？”
    “今天有好消息，所以请你吃饭。”
    “这我要考虑一下。”
    他竟然还高冷起来了，汤梓璐最不会的就是跟人套近乎了，迟迟说不出下一句话来。
    本来想试着调戏他一次，结果失败了。
    汤梓璐面露沮丧。
    见她这样，江一秀马上打圆场，他走到汤梓璐的面前，拉起她的手微笑着说道：“这么美的女生约我吃饭，我怎么可能拒绝。”
    汤梓璐绷住脸。
    “我错了，原谅我嘛，老板娘。”
    “谁是老板娘啊。”
    “还会有谁。”江一秀柔声道，“只有你。”
    汤梓璐终于憋不住笑意，与他相视而笑。
    江一秀亲了她的额头一下。
    饭后，两人牵着手散步回家。
    靠近汤梓璐家的楼下了，江一秀忽然问：“今天怎么说请我吃饭？”
    “因为今天有两个好消息，我心情好。”
    “什么好消息？”
    “第一个是，三月江要出新视频了。”
    江一秀笑了：“第二个呢？”
    “我好想知道三月江会做什么游戏啊。”汤梓璐故意不说第二个是什么，强行继续游戏的话题，“是不是上次在车上说的那个呢？”
    他笑意更深：“到时候就知道了。”
    “好吧。”想着保留一些神秘感也不错，汤梓璐也不纠缠了，“第二个是，我的漫画要出版了。”
    江一秀先是沉默了一秒，随即道：“恭喜。”语气喜悦且隐隐带着激动。
    扭头看他，他的表情看上去比她自己还要高兴。
    汤梓璐抿了抿唇，天气有些冷，但汤梓璐却感觉很温暖。
    出版的消息很快就在笔希网的官网公布了。
    很多人都来向汤梓璐道贺，昔日帮汤梓璐出同人本的喵K最是兴奋。
    【子鹿大大！！你的漫画我买一百本！！】
    【噗，喵K别，我给你寄】
    【带签名的！】
    【当然o（*≧▽≦）ツ】
    【然而我还是会去买！！】
    很快，圣诞节到了。
    圣诞当天，三月江和另外三个UP主果真发了新视频：
    【三仁靖基】四人竞技
    打开视频，实况的游戏果然就是她那天提到的那个游戏。
    他那时候说做一期给她看，没想到真的做了。
    视频刚发出来不久，弹幕已经满屏幕都是了。
    【第一~大家圣诞快乐~】
    【三月的新视频！！第一时间来了！！】
    【看个视频也被喂狗粮哦_（:3J∠）_】
    【说好的三人实况，为什么有四个人？】
    【三月的第一个多人合作视频QAQ】
    【猝不及防就被虐了】
    【神TM三人实况有四个人】
    然而，看完整个视频，汤梓璐也没有发现有什么虐狗的地方。
    此时，她想起了视频简介。
    拉下去，只见在一如往常般简短的游戏介绍之后，三月江写了一句：【有人说喜欢看这个游戏，做一期给她看。】
    作者有话要说：　　十一月更新要不稳定了，随榜更。
    大家都不说话，好冷好寂寞T_T
    ·
    感谢小天使的地雷~
    江隱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10-30 01:00:52
    还有营养液~
    读者“忻雅”，灌溉营养液+162016-10-30 20:06:33
    读者“忻雅”，灌溉营养液+12016-10-30 20:02:19
    
    第五十七章 直了！
    
    这个圣诞节的下午，汤梓璐格外忙碌。
    她先是把新视频的封面画了出来，继而又在江一秀上门之前，提早把晚餐做好了。
    江一秀一进门，就看见满桌的饭菜，汤梓璐正好把一锅汤从厨房里拿出来，放在了饭桌上。
    “今天怎么又有惊喜？”
    “唔——就当作是谢谢你专门给我做了一期视频？或者是圣诞礼物？”
    江一秀从背后环住了她的腰：“哪里用这么麻烦，就奖励一下就好了嘛。”
    “不行。”汤梓璐嘟着嘴挣开他，转身往厨房走，“老是奖励，会变得不值钱的。”
    江一秀长臂一捞，又把她拉回自己的怀抱当中：“你多虑了。”
    说着，他的脸庞便靠了过来。
    汤梓璐往后躲，脸颊微红，抽出手挡住了他。
    “……你这样饭菜都要凉了。”汤梓璐弱弱地道。
    江一秀摆出一副“你说得有道理”的表情，却又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道：“好吧，那就吃完饭再继续。”
    汤梓璐哭笑不得。
    饭后，汤梓璐把一碗温热的冰糖银耳炖雪梨端到了江一秀的面前。
    江一秀挑眉：“竟然还有饭后甜品。”
    “这是我昨天跟妈妈学的，清肺润喉，最适合你了。你直播要一直说话，而且还抽烟……”说到这里，汤梓璐忽然想起了什么，问他道，“咦，我最近好像没怎么看见你抽烟了？”
    细想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在她的面前抽烟了。
    以前每次去店里，很多时候都会碰见他夹着根烟坐在电脑后面的景象；有时候在她家里，他也会跑到厨房里开着抽油烟机吸两口解解瘾。
    但是在不知不觉间，这些情况似乎就减少了。
    “因为我在戒烟。”
    “戒烟？为什么？”
    江一秀没好气地笑了一下，捏了捏她的鼻子：“当然是为了健康啊，让你老是吸到二手烟可不好。”
    戒烟有多不容易，汤梓璐很清楚，汤爸爸就曾经戒烟失败无数次。
    但他却说为了她而戒烟。
    汤梓璐听了，心里甜得嘴角都不受控制地扬起，她连忙岔开话题：“你快试试好不好吃。”
    江一秀听话地低头喝了一口，随即道：“好甜，太甜了。”
    “太甜了？”汤梓璐着急起来。
    “嗯。”
    “不会吧，我试过味的，应该还好呀。”
    “不信你再尝一下？”
    “来。”
    汤梓璐接过他手里的勺子想要吃一口，谁知率先碰上她嘴唇的不是勺子，而是他的唇。
    嘴唇相贴，汤梓璐本以为他亲一亲就算了，然而他却迟迟没有松开，舌头也不安分起来，伸进了她的嘴里，卷住她的舌头。
    汤梓璐确实在他的舌尖尝到了丝丝的甜味。
    一吻过后，江一秀的脸上挂上了得意的笑容：“是不是很甜？”
    “……”
    “现在奖励也得到了，一举两得。”
    说完，江一秀捧起碗，干脆利落地就把糖水吃光了。
    汤梓璐终于明白，自己中计了。
    九点未到，三月江开了直播。
    观众很快就来了，纷纷发弹幕感叹。
    【圣诞夜，明明有女票还来直播，三月真是业界良心】
    【做三月的粉丝真好（>﹏<。）～】
    【子鹿大大竟然愿意】
    【有三月的圣诞节，我不孤单了QAQ】
    【今天来看直播的，都是单身狗】
    【我和男票一起看三月我会说？】
    【今天三月不用和子鹿二人世界么？】
    【我们单身狗中出现了一个叛徒】
    三月江的语气听上去比平时温柔：
    “今天圣诞，造福诸位单身贵族，有特别嘉宾。”
    【谁谁谁！！】
    【哇！！惊喜！！】
    【是不是子鹿大大！！！】
    【子鹿女神>3<】
    【一定是子鹿】
    汤梓璐也不好意思卖关子，很快就跟大家打招呼了：
    “大家好，圣诞节快乐。”
    【真的是子鹿！！】
    【原来三月并不是来造福单身狗的】
    【而是来给我们最后一击的】
    【月子党表示喜闻乐见】
    【我来献歌一曲：single bell single bell single all the way】招呼打玩了，三月江向观众说明今天的直播：
    “子鹿大大看完我视频手痒痒，所以今晚就我们两个来玩一下。”
    话不多说，游戏很快就开始了。
    这个游戏的内容其实并不复杂，就是一个玩家扮演屠夫，追杀地图内其他作为逃亡者的玩家，直到全部逃亡者死亡或者通过打开足够数量的发电机从而逃出去为止。
    两人一个在客厅，一个在房间，各自操作一台电脑，进入了游戏。
    第一局，汤梓璐做逃亡者，江一秀玩屠夫。
    汤梓璐看别人玩得多了，但是自己亲自玩还是第一次，身处在阴森昏暗的地图里，汤梓璐深切体会到自己正在玩的是一款恐怖游戏，心不由得慌了起来，进入地图之后就站在了原地不知所措。
    “你在哪里？我先去找你，教你玩。”
    汤梓璐环视了一下周围：“我在一间小屋子里面。”
    “很快就到。”
    三月屠夫很快就找到了子鹿的所在。
    随着屠夫的靠近，子鹿这边响起了紧张万分的背景音乐以及心跳声，她一时慌乱，下意识地就往屋外跑。
    三月屠夫也不介意，放她跑了，还顺带笑着提醒道：“按着shift跑。”
    远离屠夫一段距离之后，吓人的音乐声停止了。
    子鹿回过神来，停住了脚步。
    “你怎么不追我呀？”
    “你想我追你吗？”三月屠夫戏谑地道。
    汤梓璐想了一下，难为情地说：“……追一下。”
    “好，那我追你。”三月屠夫有求必应。
    子鹿听了，立马又迈开步子跑了起来。
    漫无目的地跑了一段路，汤梓璐一直没有发现屠夫的身影，她稍微冷静了一点，想起了这个游戏的目的，决定先让人物开发电机。
    她一边开一边观察周围，身临其境般的感觉，让她不禁害怕地问他：“你在哪里？”
    “我也没有看见你。”
    听他这么说，汤梓璐稍微放心下来，安心开发电机去了。
    一个发电机顺利开启，此时，她觉得不妥了。
    “你是不是已经发现我了？”
    “没有呀。”三月屠夫语气诚恳又无辜。
    汤梓璐半信半疑：“真的吗？”
    “真的。”
    汤梓璐想了一下，打开弹幕机，连上了三月江直播间，只见上面的弹幕全都是：【2333心机月】
    【尾·行。avi】
    【痴汉STK啊233】
    【可以可以，这很痴汉】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月】
    【蠢萌的子鹿hhh】
    汤梓璐忍不住大喊：
    “你果然已经发现我了！”
    三月江笑了两声，一直在远远观察着子鹿的三月屠夫从阴影处走了出来，向她跑过来。
    子鹿立刻逃跑。
    在追逐之间，由于子鹿对操作还不熟悉，也不懂得怎么挑选逃跑路线，三月屠夫离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跑的子鹿越来越近了。
    就在屠夫的刀快要砍到子鹿的时候，三月屠夫却不追了，子鹿再一次跑远了。
    汤梓璐不解：“你不砍我吗？”
    “……总觉得不舍得砍。”
    【艾玛狗粮来了】
    【啊啊啊啊啊啊我的天】
    【快住手！不要灌了！我噎住了！】
    【新视频里砍别人可是一砍一个准毫不手软的啊】
    【日常宠溺】
    【说好的家暴现场呢】
    【追到我我就让你嘿嘿嘿？】
    虽然她很怕，但这样下去观众未必喜欢看，汤梓璐也就豁出去了：“来嘛，我想试一下被砍。”
    “没想到你有这样的嗜好。”
    说时迟那时快，三月屠夫又已经接近了。
    子鹿立刻向前跑。
    “绕板子，晕屠夫。”三月屠夫继续传授技术。
    “那要不你让我晕一次再砍我？”
    “可以啊。”
    紧张之下的汤梓璐路过了一块板子都没有发现：“然而我找不到板子。”
    “这里有。”三月屠夫好心地砍了一下板子示意。
    “哦哦。”
    子鹿闻言，又傻呼呼地跑了回来。
    三月屠夫自觉地站在了板子底下。
    “按空格。”这屠夫还提供贴心指导。
    汤梓璐按照指示在板子前按下空格。
    游戏里，子鹿把靠在一旁的板子掀了下来，砸在了三月屠夫的头上，屠夫发出一声闷哼，无法动弹。
    子鹿趁着这个机会又跑了起来。
    “耍诈？”
    “嘻嘻。”汤梓璐不禁傻笑。
    子鹿这一次成功靠自己的“能力”甩开了屠夫，在她路过一个柜子的时候，汤梓璐灵机一动，控制人物藏进了柜子里面。
    在局促的空间里，子鹿屏息观察外面的情况，屠夫似乎不在周围。
    “耍诈可是要惩罚的。”三月屠夫冷道。
    话音刚落，屠夫靠近的背景音乐突然又响了起来，而且音量在不断升高，意味着屠夫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三月屠夫路过了柜子，在附近搜索着，汤梓璐也跟着人物紧张起来了，话都顾不得说了。
    绕了一圈，三月屠夫最终站在了柜子前面。
    “在这里吗？”
    三月屠夫一手拉开了柜子的门，子鹿暴露在了三月屠夫的眼下。
    “来，不要躲了，我们走吧，宝贝儿。”
    三月屠夫沉声说着，刀砍在了子鹿的脸旁的柜壁上，然后一把将柜子里面的子鹿拉出来扛到了肩上，往外走了几步。
    紧接着，就显示三月江退出了游戏，系统判定是子鹿获胜了。
    【那句宝贝……我要失血而亡了……】
    【宝贝儿……】
    【我也想被三月叫宝贝儿啊啊啊】
    【三月始终不舍得砍子鹿自己拔线了……嗝……】
    【今天真是甜到糖尿病了】
    【三月你这样是要掉粉的你知道不！】
    【这个圣诞我真是永生难忘】
    屏幕前的汤梓璐，她捂紧了滚烫的脸颊，呆愣地看着游戏窗口，心中的激动一阵一阵地翻涌。
    那句宝贝儿，她听着也觉得要失血而亡了。
    作者有话要说：　　总之就是沉迷黎明杀机实况不能自拔……
    
    第五十八章 直了！
    
    由于是圣诞节再加上是三月江和子鹿两个人一起玩游戏，今天直播间里的气氛十分的热烈，弹幕一刻都没有停歇。
    后来两人还玩了一些别的游戏，又一次在十二点半之后才下直播，观众们看得开心，汤梓璐和江一秀也玩得很尽兴。
    直播结束之后，两人有说有笑地收拾，犹沉浸在刚才热火朝天的氛围当中。
    收拾好之后，江一秀准备离开了，汤梓璐站在家门口送他出门，总觉得很不舍得他走。
    当江一秀搭上门把的时候，汤梓璐不知道怎么的，手似乎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拉住了他的衣角。
    江一秀疑惑地回过头，看见汤梓璐的脸上迟疑的表情。
    “怎么了？”
    汤梓璐张了张嘴，复又抿起，好久都没有说出话来。
    江一秀耐心地等着。
    汤梓璐憋了很久，才勉强地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这么晚了……”
    “所以呢？”
    “留在这里睡……”
    江一秀笑了两声道：“你这样一次又次地考验我，是故意的？”
    汤梓璐不明所以：“考验？”
    “你呀——”江一秀没好气地说着，抬手抚上她的脸，“你这是在深夜说出让你一个男人留在自己家过夜。”
    汤梓璐一开始只是纯粹的不舍得他离开而挽留他，他这么一说，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的暧昧。
    她的脸微红，低下了头，抓着他衣服的手却没有放开。
    江一秀轻叹，转过身来，示意自己愿意留下来了。
    汤梓璐有点开心又有点羞涩，向他笑了笑。
    江一秀决定留下来之后，两人都觉得似乎还没有睡意，于是一起在客厅玩游戏。
    电视机买回来之后，汤梓璐偶尔会用来看看电视，游戏主机则是因为不会玩而一直没有碰过。今晚有了机会，还有江一秀这个“老司机”领着，汤梓璐玩得很愉快。
    “其实你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手残。”玩着玩着，江一秀忽然对汤梓璐说，“倒不如说，玩得挺好。”
    被自己心目中的游戏高手称赞了游戏技术，汤梓璐感觉特别受鼓励，笑了起来：“是吗？”
    “是啊，不信的话我们之后录个视频，给大家见识一下，让他们也一起夸夸你。”他的语气竟然变得自豪了起来，仿佛被夸奖的是他自已一样。
    “噗。”汤梓璐笑出声来。
    玩到差不多三点半的时候，两人终于有些困了，准备睡觉。
    汤梓璐拿出了她早已准备好的新牙刷，两个人并肩站在洗手间里，对着镜子刷牙。
    刷完之后，江一秀举着手中的牙刷，戏谑地说道：“你果然是蓄谋已久的？”
    “……这是给我自己准备的。”汤梓璐的语气发虚。
    然而到了正式要睡觉的时候，汤梓璐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她家只有一床被子。
    之前天使在她家留宿的时候，都是跟汤梓璐一起睡的，所以并没有额外准备被子。
    他只能和她睡一张床了。
    只不过，她的床是一张普通的单人床，两个女生一起睡可能还好，和江一秀的话，就略显拥挤了。
    “对不起，明明是我留你下来，结果什么都没有。”
    “没所谓，靠紧点，不冷。”
    江一秀说完，一把就将站在房门口的汤梓璐抱了起来，放到床上，顺手关了灯。
    汤梓璐枕着他的手臂，额头抵着他的胸膛，缩在了他的怀里，两人在被窝里面对面地紧紧相拥。
    冬天睡觉时，汤梓璐通常都要用一段时间才能把被窝暖起来，但是今天，江一秀略高的体温源源不断地传过来，让汤梓璐感觉整个身体都微微发烫。
    上床之后，江一秀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就只是这样抱着她，汤梓璐甚至以为他是不是已经睡着了。
    “今天玩得开心么？”他突然问道。
    “开心。”
    “那就好。”
    江一秀说完这句话，又沉默了下来。
    汤梓璐总觉得自己的心中有些莫名的东西躁动着，不知为何，一些话不受控制地自己蹦了出来。
    “我有件事情想要跟你说。”
    “什么？”
    “我在大一的时候，曾经有过抑郁。”这句话说完之后，又怕他会介意，汤梓璐立刻补充道，“不过只是很轻度的，现在也已经治好了，不会复发了。”
    “嗯。”江一秀轻轻应了一声，亲了她的头发一下，安抚她，示意他并不介怀。
    “不过在那之后，我就患了失眠症，经常晚上睡不着，看了很多医生用了很多方法效果都不怎么好，我本来已经想放弃了，直到有一天看了你的视频。”
    汤梓璐在这里停住了，因为她感觉胸中躁动的情绪愈发地膨胀了起来。
    江一秀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看了你的视频之后，我发现自己只要听着你的声音就能够很快地睡着，之后的每一晚我都要开着你的视频，听着你的声音才能入睡。”
    江一秀还是没有说话。
    “到了最近，我甚至不用做什么也能够睡着了，我想，这也是因为有你。”汤梓璐断断续续地说完了这段话，最后加上了结语，“就是想说这件事。”
    静默了半晌之后，江一秀终于开口了：“为什么说起这个？”
    “……不知道，就是……想说……想说……”
    “什么？”
    “如果是你的话，我觉得可以。”
    这句话回答的，是温泉旅行第一晚的那句“可以吗”。
    汤梓璐鼓起了今生最大的勇气说出了这句话，心中除了忐忑就是不安，不知道他能不能听懂她的这句话，脑袋因为紧张和害羞而缺氧发昏。
    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忽然间就有了决定，或许是因为那天他在自己父母面前的表现彻底打动了她，又或许只是因为今晚是个气氛太好的圣诞夜。
    不大的睡房里，一时间没有人说话，汤梓璐能够清晰地听见江一秀在她头顶的呼吸声，以及就在她面前的，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许久许久之后，就在汤梓璐感觉自己快要由于精神紧绷而晕过去的时候，江一秀用力地叹了一口气。
    他幽幽地感叹：“认识你这么久，第一次觉得你有些可怕。”
    “可怕？”
    想不通他为什么会得出这样一个结论，汤梓璐一听急了，在他的怀中动了几下，想要抬头看他的脸。
    谁知，身体被他更加用力地圈紧，动都动不了了。
    “别乱动。”他压低了声音，似乎在隐忍着什么，“虽然你说可以，但是你这样搞突击，让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汤梓璐很快就明白他为什么这样了。
    刚才这么一动，汤梓璐感觉到自己的大腿贴上了他的某个地方，让她的脸瞬间变得滚烫，立马按他说的做，不敢再动半分。
    知道他听懂了自己的话，但他似乎也没有进一步行动的打算，汤梓璐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他：“……不吗？”
    “我没有做准备。”他的语气带着一丝无奈，“而且你家楼下可没有便利店。”
    “……唔。”汤梓璐含糊道。
    “你快睡吧。”
    “好。”
    本来汤梓璐还想着这样子的状况之下怎么可能睡得着，然而也许是因为时间太晚了，在不知不觉之间，她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汤梓璐被自己手机的闹钟吵醒。
    昨天睡得太晚，汤梓璐还是很困，她动了动身体，半醒半睡地摸到了枕边的手机，关掉闹钟，打算继续睡。
    此时，脖子底下却有东西动了，一个人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起床啦。”
    汤梓璐顿时就清醒了不少，她扭头，江一秀的脸映入眼帘。
    他微笑着，但那笑容看起来却有些勉强。
    他又道：“头抬一下。”
    汤梓璐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马上坐起身子。
    看他艰难地慢慢把手臂向上移动，眉头紧锁，脸上的倦容很明显。
    “对不起。”汤梓璐心生愧疚，伸手帮他揉。
    他摊在床上享受着她的服务：“你睡得倒是香。”
    汤梓璐难为情，不敢看他。
    “我真的这么安眠？”
    “……是呀。”
    江一秀勾着嘴角盯着她看：“冲着你这句话，我就原谅你了吧。”
    这天，江一秀做了早餐就回去店里了。
    据说下午阿平那边有工作，汤梓璐也不打扰他了，到了晚上才去看他直播。
    【今天不是两人直播吗？】
    【昨天没有看到直播，已哭瞎】
    【有没有录了像的小伙伴？】
    【有！加群！】
    【今天玩什么游戏？】
    本来，直播还是一切如常的，结果在十一点左右的时候，三月江那边蓦地传来了“砰砰砰”的巨大噪音，在此之中还隐约听到了人的叫喊声。
    作者有话要说：　　下面还有一章~十二点前更~
    今天是某乔的生日~
    生日还双更的作者，是不是很良心！2333
    ·
    感谢地雷~
    云浅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11-01 18:47:48
    感谢营养液~
    读者“墨陌盛夏”，灌溉营养液+12016-11-01 08:47:14
    读者“艾凌玲”，灌溉营养液+102016-10-31 22:22:20
    
    第五十九章 直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来啦！
    谢谢大家的祝福~mua!（*╯3╰）
    噪音的声量很大，让带着耳机的汤梓璐着实吓了一大跳。
    巨响之后，三月江第一时间就关掉了麦，但汤梓璐还是听出来了，那声音很明显就是铁闸被大力拍响的声音。
    是有谁在拍他的店门吗？发生什么事情了？
    意料之外，甚至是无法猜测的状况，令汤梓璐的心被高高地悬了起来。
    【吓死我了】
    【？？？？？？】
    【怎么突然没声音了？】
    【那是什么声音？不会是出什么事情了吧？！】
    【什么事情？？？】
    【万脸懵逼】
    就在观众们皆处于惊疑不定的时候，播放器屏幕一黑，三月江的直播断掉了。
    汤梓璐更是心慌了，手心发凉。
    她抓起手机给江一秀拨了一个电话，没有人接。
    弹幕里一片慌乱。
    【天啊发生什么事情了？？】
    【会这样突然断掉一定不是好事】
    【发生火灾了？】
    【三月你不要出事啊啊啊QAQ】
    【子鹿大大在吗？到底怎么了？】
    子鹿：【我去看一下，大家不要担心】
    不敢多作迟疑，汤梓璐在弹幕上发了这么一句话，迅速地换了衣服，跑出了家门。
    她埋头往店的方向跑去，尚未到门口，汤梓璐远远地就已经看到店铺的铁闸被打开了，灯光从店内泄出。
    除此之外，汤梓璐还听到有令人心惊胆战的怒吼声从店里传出来。
    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浓了，汤梓璐赶紧加快了脚步。
    她奔到了店门前，往里一看，此时店里面站着江一秀和另一个男人。
    眼前的景象，让汤梓璐惊呆了。
    首先令她震惊的，是江一秀怒不可遏的样子。
    汤梓璐第一次见到他如此生气的模样，他的双眼紧瞪着他对面男人，眼眶微红，胸膛剧烈起伏着，看上去万分愤怒。
    “我不打扰你生活，你为什么要来打扰我的？！”江一秀的声音被压得很低，似乎在极力压下胸中的怒火，“你不是说过了吗，我和你什么关系都没有了，你就别来烦我了行不行？我都已经躲着你了，你究竟还想怎么样？！”
    江一秀对面的男人背对着汤梓璐，只是花白的头发以及苍老的背影显示出他已经有一定的年纪了。
    汤梓璐一下子猜不出这个人究竟会是什么人，但却不难看出他此时此刻的怒火甚至比江一秀更盛。
    “看我不打死你——”
    在江一秀说完那句话之后，男人便暴怒道，同时对着江一秀抬起了手。
    汤梓璐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猛然一抽，身体就自发地动了起来，冲进店里，挡在了两人的中间。
    混乱之中，看清来者是汤梓璐的江一秀惊得倒抽了一口凉气，连忙就把汤梓璐护住，抬起手臂硬是挡下了对面挥过来拳头。
    动手的男人见忽然有人出现，勉强想要止住动作，但手还是打在了江一秀的手臂上。
    江一秀也顾不上和男人争执了，着急地确认怀里汤梓璐的情况：“你没事吧？”
    汤梓璐也没有被碰到：“我没事。”
    “啧，你为什么每次都要这样？！你究竟要让多少人不开心你才满意？！”看到汤梓璐惊魂未定的样子，江一秀终于彻底被激怒了，对着对方说话的声量加大了，语气也加重了，“你赶紧给我走吧，我真的不想再见到你了！”
    “你这个臭小子！”
    两人之间的争吵又有了开始苗头，汤梓璐急忙按住了江一秀的肩膀，希望他能够稍微冷静下来。
    被汤梓璐阻止了，江一秀的怒火无处发泄，只能用力地呼出一口郁气，撇开了头，走到桌后，从抽屉里拿出了一盒烟，捏在了手里。
    汤梓璐终于有余裕把注意力放在了和江一秀争吵的男人身上。
    从正面一看，汤梓璐才发现，这个男人的脸上斑驳着皱纹，年龄可能比自己之前预计的还要大上几岁，比起男人，更应该把他称之为老人。
    之所以会估计错误，大概是由于他即使因为年老背脊有些佝偻，但身材看上去依旧高大，在他的面前，汤梓璐就感觉自己有些渺小起来了。他的样子很有威严，一双浓浓的剑眉紧锁，唇角向下，一副高高在上，不容置疑的神态，不怒自威，让人不禁对他有所忌惮。
    他的眉眼间和江一秀有几分相像，有或者应该说，是江一秀和他相像。
    汤梓璐大概猜到这位老人的身份了。
    江一秀努力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但老人却没有，他似乎怒意难消，仍然不依不挠：“你突然搬走，一句话都不说消失，我费了这么大的劲才找到你，你现在还嫌我烦？！赶我走？！”
    “……”江一秀不说话，只是开始从烟盒里掏烟。
    “这么多年以来，你什么时候能顺我一次？你究竟有没有把我当你爹？”
    江一秀闻言，像是听到什么讽刺的笑话一般冷笑了一声：“呵，那你又有没有把我当你儿子？”
    “我什么时候不当你是我儿子了？！你长这么大，究竟是谁养你的，你还记不记得！”
    江一秀叼着烟，拿起打火机准备把它点上：“对，除了给钱，你还做了什么？我十四岁之前你跟我说过多少句话？然后就要求我什么都听你的，你这叫把我当作儿子？”
    老人的怒骂震耳欲聋：“你这个不肖子，你除了会气我你还会什么？！”
    手中的打火机不知道为何怎么也打不着，江一秀心中一阵烦躁，恼怒地把烟摔在了桌面上：“对，我什么都不会了，你可以走了，不要见我啊！”
    “你！你！”老人指着江一秀的鼻子，又一次走近他。
    争执再一次升温了。
    江一秀不顾汤梓璐的阻拦从桌子后面走了出来，怒发冲冠的老人也让人不敢靠近。
    汤梓璐眼睁睁地情况走向失控，却又无能为力，心里万分焦急。
    就在此时，一个人急步走进了店里，拉住了冲动的老人。
    看清了来人的瞬间，汤梓璐呆立在了当场，脑袋里一片空白。
    汤梓璐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郭老师？”
    郭见莹也露出了讶异的神情，但她很快就把注意力放在了当前的状况上：“厚琦，今晚先走吧。”她的声音镇静而温婉，顿时让店内紧张的气氛有了些许缓和。
    “你怎么来了？”老人语气不满。
    “你呢，你又为什么来？”郭见莹此时的声音也带了一丝凉意，她好像也稍微有些生气了，“我们不是说好了慢慢来的吗？”
    “我实在是气不过！”
    不同于老人的激动，郭见莹始终很冷静：“所以呢，现在问题有解决吗？”
    “……”郭见莹的问题让老人沉默了。
    郭老师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们几个究竟是什么关系？江一秀和他爸爸的关系为什么这么差？
    无数个疑问出现在了汤梓璐的脑海之中，让她一时无比混乱。
    再看他们个个都好像对来龙去脉一清二楚的样子，汤梓璐就更是迷茫了。
    “这……究竟是……？”汤梓璐弱弱地问。
    始终紧紧拉着老人的郭见莹转向了汤梓璐，温柔地道：“梓璐，今晚我就先把他带走，详细的，过两天再找时间跟你说，好吗？”
    汤梓璐别无他法，只能点头。
    “走吧。”
    郭见莹拉了拉男人，男人却纹丝不动，狠狠地瞪视着自从郭见莹进来之后，就没有瞧过他们一眼的江一秀。
    江一秀仿佛感受到他的目光，就是用背脊对着他们，不为所动。
    男人的脸上浮现出了失望的神情，向汤梓璐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店铺。
    虽然他始终保持昂首挺胸的姿态，汤梓璐却从里面看出了一点落寞。
    “那我也先走了，梓璐再见。”郭见莹向汤梓璐道别。
    “老师再见。”
    汤梓璐目送两人一前一后地离开了店铺。
    店内归于寂静。
    汤梓璐把店闸拉了下来。
    回过身，江一秀已经一脸阴郁地靠在了桌子边上，泄愤一般用手指把手里的烟搓烂。
    汤梓璐走近他，小心翼翼地抽掉了他手中的烟，拉起了他的手。
    也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有所触动，江一秀的手微微颤抖着，汤梓璐感受到了他情绪，情不自禁地把他抱住了。
    江一秀深呼吸了几下，继而抬手把她勒在了胸前。
    “对不起，吓到你了。”他的声音也同样不稳。
    汤梓璐心疼地摇摇头：“没事。”
    汤梓璐的手安抚般地抚摸着他的头发，他把脸埋在了汤梓璐的颈窝里，久久没有动弹。
    许久之后，江一秀终于把情绪平复了下来，松开了汤梓璐。
    然而事情并没有解决，汤梓璐还是满腹疑问。
    最起码，她需要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汤梓璐想了一下，提议道：“你要不要……上去我家？”
    这一次，江一秀没有多想便答应了：“好。”
    
    第六十章 直了！
    
    一到家，汤梓璐先是让江一秀在客厅的沙发上休息一下，自己进了厨房烧水。在煮水的期间，汤梓璐拿手机上微博发消息向粉丝们报了个平安。
    江一秀始终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默默无言，身体向前倾，头低垂着，埋在了撑在长腿上的两臂之间，黑色的发丝耷拉下来，让他整个人都更显颓然，看得汤梓璐心里难受。
    水开了，汤梓璐泡了一壶解郁安神的茉莉花茶，倒了一杯，递到了江一秀的手里。
    在他伸手接过水杯的时候，汤梓璐注意到了什么。
    汤梓璐第一时间抓住了他的右手手臂，小心地将捋到一半的衣袖推高，一看清楚，汤梓璐不由得心里一凉。
    他的手很凉，手臂外侧靠近手肘的位置上红了一大片，当中还隐隐有些青紫色的瘀伤痕迹。
    很明显，这是被老人那一拳打伤的。
    江一秀抽手，把袖子拉了下来，淡淡道：“没事的，小伤而已。”
    “不行。”汤梓璐难得强硬地道，“我去拿药油给你。”
    汤梓璐从药箱里找到了药油，搬了一张凳子，坐到了江一秀的对面。
    她示意江一秀伸出手，然后倒了一些药油在自己手心，给他处理受伤的位置。
    揉着揉着，汤梓璐就回想起了刚才的情形。
    父子吵架，甚至是像这样打起来，是汤梓璐从来没有想象过或者是见识过的场景。
    汤立身一向对汤梓璐的管教很严格，大一生病之前都是由他在安排汤梓璐的人生，汤梓璐性格比较弱，很多时候即使是不怎么情愿也会按着他说的去做，所以他们之间几乎没有激烈争吵过，汤立身更是从未打过她。
    总的来说，虽然汤梓璐跟爸爸的感情不亲密，但也称不上差，汤梓璐并不讨厌爸爸。
    今天这样的事情，确实是吓了汤梓璐一跳，她无法想象，究竟这两人的关系是有多紧张才会这样轻易地动起手来。
    “我和他，经常这样，没什么大不了的。”或许是因为汤梓璐的表情过于凝重，江一秀出言安慰。
    “经常这样？”汤梓璐听了，眉头反而皱得更紧了。
    见此，江一秀又改口：“其实也不是经常，我跟他很少见面。”
    “……”
    汤梓璐心情沉重，感觉去追究这个问题也没什么意义，便没有答话。
    江一秀也跟着沉默了下来。
    半晌之后，江一秀抬眼望着面前的汤梓璐，略带迟疑地缓缓道：“你想知道我家里的事情吗？”
    汤梓璐没想到他会主动提出，愣了一下，说：“你愿意说，我当然愿意听。”
    江一秀轻叹一声，从她的手里抽回手臂，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示意汤梓璐坐到自己的旁边。
    汤梓璐照做。
    “刚才那个男人，是我所谓的父亲。而你的老师，是他的现任妻子，也就是我的后母。”
    听他这么述说着，汤梓璐也说不出心里面是什么滋味，明明应该感到震惊，但此时却没有太多的感觉。
    “我就先从最开始说起吧。”
    汤梓璐点点头。
    江一秀向后一仰，挨到了沙发的靠背上，开始讲述：
    “我的亲生母亲和这个男人是家族间的政治婚姻，由于两家有利益往来，所以他们在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定下婚约了。
    “本来这样的婚姻，如果结婚两方都有意或者是两方都无意的话，是很容易解决的，无非是恩爱过日子或者是各有各精彩而已，然而他们不是。”江一秀舔了一下干涩的唇，情绪有些波动，“那个男人他始终都没有喜欢上我的母亲，但我母亲却很喜欢他。”
    汤梓璐不禁蹙眉。
    她大概能够想象到，那样的情况是有多难以调和。
    “他都对这样的指腹为婚很不满，所以在婚后，他就一直对我妈很冷漠，把对这门婚姻的不满全都报复在了我妈的身上。再加上那时候，母亲的家族衰落，没有人给我妈撑腰，她也无力去改变现状，只能忍受。
    “反正，从我记事开始，我就没有什么关于父亲的记忆。一年里面，他可能就只有逢年过节才会象征性地在家里出现一下。”江一秀满是讽刺意味地哼笑一声，神情却十分落寞，“可能最长就只呆过五个小时吧。”
    汤梓璐握住了他的手。
    他的手依旧很凉，汤梓璐用双手包裹住它，希望能以自己体温让他暖和起来。
    “我妈她为了这样的男人，每一天都过得不开心，郁郁寡欢，以泪洗面。无论她做什么去讨好他，江厚琦都从来不会多看我母亲一眼，就仅仅是因为他很讨厌这场婚姻。
    “到最后，我妈积郁成疾，得了癌症，在我十四岁那年去世了。在她生病的期间，江厚琦几乎没有出现过，我妈天天在病床上盼着他来，但是在住院治疗的整整一年间，江厚琦只出现过三次，就三次。
    “我恨他，如果不是他，我妈就不会这么痛苦，她可能不会得癌症，也不会死也死得……这么……”
    江一秀哽咽了，汤梓璐情不自禁地伸手揽住了他微微抖动着的肩膀。
    她的心就像是被人用力地拧住了一样，眼睛泛泪，鼻子发酸，因为他表现出来的伤痛而跟着心疼。
    “在我妈死了之后，一向没有理过我的他突然就开始摆父亲的架子，搬回来和我住在了一起，管起了我的事情。”江一秀说到这里，忽然笑了起来，“呵呵，真是笑死人了，明明在之前的十四年里，他跟我说过的话用十个手指都能数得过来，现在又来摆什么款？我不服气，不听他的，他就会骂我打我，我和他每次见面一定吵架，打架……也有过好几次。
    “再长大一点之后，我就索性整天在外面到处走，不回家，不跟他见面了，就算他骂我，我也不会跟他吵。他可能也放弃我了吧，我和他几乎就形同陌路了，住在同一个屋檐之下，见到了也当做没见到那样。
    “大学的时候，我一边打工一边上学，直接住在学校宿舍里不回去了。那段时间里，他对我的态度好像又变了吧，我偶尔回家的时候，他会跟我好好地说几句话，不会一见面就骂我，那可能是我和他关系最缓和的时候吧。”
    说到这里，江一秀停住了。
    汤梓璐始终留意着他的表情，发现他在说及此的时候，脸上隐约浮现出了一丝怀念，神情之中少了一份僵硬。
    然而在下一刻，他的表情又变得烦躁厌恶起来了。
    “直到毕业之后，因为一件事情，我下定决心离开那里，再也不回去了。”
    “发生什么了？”汤梓璐轻声问道。
    “他跟我说，他要娶郭见莹。”江一秀面露怒火，语气忿忿，“他竟然跟我说他要和另一个女人结婚，我不能接受！我妈因为他病死，他不为所动，到最后一刻他都没有对我妈好过，他害我妈这么惨，他有什么资格追求幸福？！”
    说到最后，江一秀情绪激动，声量也不禁提高了，汤梓璐随即捏紧了他的手。
    对上汤梓璐关切沉痛的眼神，江一秀意识到自己稍微有些失控了，他闭了闭眼睛，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手抬起搭在了自己的眼睛上，疲倦不堪地瘫坐在沙发上，抿紧了双唇。
    沉默了好一阵子之后，他又接着说，语气平复了不少：“不过，就算我反对，他也不可能听我的，他还是和郭见莹结婚了。我不想跟他们生活在一起，所以选择离家出走，和他们彻底断掉联系。
    “之后江厚琦很快就找到我了，隔个几天就到我住的地方找我吵。接下来的几年里，我和他就一直维持着他找到我我就搬走的情况，直到现在。”江一秀把手从头上移开，坐直了身体，困扰地摇了摇头，“我真的不懂，为什么他就是要这样抓着我不放。既然他对我妈，对我都没有感情，他也说过要跟我断绝关系了，为什么还要一次又一次地来打扰我的生活？”
    所有事情已经大概交代得差不多了，江一秀的目光落在了汤梓璐的身上。
    汤梓璐心情复杂地凝视着他，胸中有很多安慰的话想要说，但话到了嘴边，又觉得都太无力。
    他伸手摸了摸汤梓璐的脸颊，自嘲地笑道：“很没意思的过去吧？听着心情都被毁了。”
    汤梓璐含着泪摇头，把他拉进了自己的怀抱当中。
    江一秀偎依在汤梓璐的肩上：“对不起，我一直没有跟你说这件事。”
    “我明白的。”这样不愉快的过去，不想提起也是人之常情。
    “今天的事情，就忘掉吧。”
    “你打算以后都这样了吗？”
    “不然呢？”江一秀声音空洞，“他做过的事情，我永远不会忘记，我不能原谅他。”
    汤梓璐也无法反驳：“……”
    “不要烦这些破事情了，我没事的，我不想你因为我而不开心。”
    “……”
    “我可以……抽支烟吗？就一支。”
    汤梓璐“嗯”了一声，松开了他。
    江一秀对汤梓璐苦笑了一下，继而站了起来，走进的厨房里。
    随后里面传出了抽油烟机和打火机的声音。
    汤梓璐的脑海中全是江一秀痛苦脆弱的表情。
    那个根本就不是没事的样子。
    他怎么可能会没事呢。
    
    第六十一章 直了！
    
    那天晚上，江一秀也许是觉得自己的情绪没有办法这么快平复好，又不想留在这里影响汤梓璐，于是抽完了那支烟之后很快便离开了。
    汤梓璐明白他的感受，所以并没有强留。
    但他走了之后，汤梓璐也没有办法放下心来，一直在想江一秀家里的事情，在床上翻来覆去，根本睡不着。
    虽然他说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事到如今也没有必要去改变什么了，但汤梓璐还是觉得不可以就这样让问题放置着，不去处理。
    毕竟，就算是到了今天，他在讲述这一切的时候仍然会露出那样悲伤的神情，这不就证明了事情并非如他说的那么无所谓了吗。
    又一次睁眼到天亮。
    第二天早上七点多的时候，汤梓璐起床，第一件事情是用手机给郭老师发了一条短信：【老师早上好，昨晚江叔叔那边还好吗？我想和你见个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方便呢？】没想到郭见莹很快便回复了她：
    【我这边情况还好，一秀怎么样了？我也想跟你说些事情，可惜年底最后几天，画室有点忙不过来了，我们元旦之后再约时间可以吗？】离元旦只有五天了，急这么一时似乎也没什么太大的作用，汤梓璐只能回答：【好的。一秀也挺好，不用担心。】
    不想郭老师太过于操心，汤梓璐只能报平安。
    汤梓璐的短信还没有发出去，郭老师又来了信息：
    【昨晚一秀一定很不愉快吧，这几天我会看着厚琦，不会给他机会去店里打扰一秀的。】汤梓璐看完，又在自己的回复后面加了几个字：
    【好的。一秀也挺好，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他。】
    和郭老师通过短信，汤梓璐稍稍安心了。
    看来郭老师也和她一样，有意在他们两父子之间做调和。
    汤梓璐本来还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但如果郭老师也和自己有同样想法的话，就意味着能有多一个人跟自己商量解决办法，汤梓璐也就更有信心了。
    时间过得很快。
    这一年的最后几天一眨眼间便过去了，新的一年即将来临。
    在这五天里，江一秀正常工作，正常生活，正常直播，似乎那天晚上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
    如果他的内心也真的像表面看起来这么毫无芥蒂就好了……不，其实那样也不能算是好，他彻底死心了也不利于问题的解决。
    汤梓璐对此很是纠结。
    这一年的最后几个小时，汤梓璐是和江一秀在直播中度过的。
    但在直播期间，汤梓璐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频频走神。
    今天他们玩的是上次那个厨房做菜的双人游戏，在几次失手之后，三月江终于忍不住无奈道：“子鹿大大，再走神，我们就要过不了关啦。”
    汤梓璐听了他的话，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抱歉地笑了一下：“对不起……”
    【子鹿大大今天老是分神呢】
    【女神怎么了吗！】
    【难道是三月每晚都没给子鹿睡好】
    【噫！】
    【什么鬼233】
    【你们想太多了，我就是想说三月每晚拉着子鹿玩游戏而已】【游♂戏？】
    【艾玛你们够了】
    【2333333】
    【你们太污了】
    【三月呀，要适度啊！】
    三月江无视掉弹幕上那帮污污的观众，提议道：
    “要不我们玩些轻松一点的？”
    汤梓璐摇摇头：
    “不用。”
    汤梓璐强打起精神，把注意力放在了游戏上面。
    由于明天是元旦假期，随着时间越来越晚，观众的人数也越来越多了，直播间里人数一直维持在五万以上。
    就在人数最多的时候，玩着游戏的三月江说起了游戏以外的话题：“大家有没有看子鹿的漫画？”
    【有啊！！】
    【一直在追】
    【今天的更新也看了哟（づ￣ 3￣）づ】
    【好想知道接下来的发展，子鹿大大求剧透233】
    【什么！今天更新了？！立刻滚去看】
    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说起这个，汤梓璐疑惑地望向他，江一秀没有给她回应，自顾自地说下去：“听说笔希那边，明天开始就会有个活动，你们知道要怎么做吗？”
    【咦什么活动？】
    【笔希杯吧】
    【笔希杯吗？】
    【我懂了！要我们给子鹿大大投票是吧！233】
    汤梓璐这时候才想起有这么一件事，一句疑问讶异得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有这件事的？”
    江一秀不顾汤梓璐惊讶的目光，接着说：
    “对啊，大家记得要给子鹿大大投票。”
    【原来如此！】
    【hhh子鹿自己都不知道吗】
    【哎哟三月默默宠溺】
    【子鹿好萌啊啊啊啊啊啊啊】
    【三月的拉票怎么能不听！】
    【本来我的票就是给女神准备好的>3<】
    【好的老板！一定投票给老板娘的！】
    【没问题233】
    三月江继续补充：
    “投票是明天早上九点开始。”
    其实汤梓璐在报名之后就没有对这个活动多加留意了，因为她对得奖并没有太大的渴望，而且笔希网里人才辈出，她一个新人，不管怎么想，获奖的可能性都不大。
    再加上最近几天都在烦恼其他事情，明天就要开始投票这件事，她自己是完全忘记了。
    没想到，他一直有在默默地关注她的漫画，甚至比她自己知道得还要清楚，想得也更多。
    他这样给她拉票，汤梓璐总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谢谢，谢谢大家。”
    前一句汤梓璐是看着江一秀说的，江一秀勾了勾唇角：
    “不用谢。”
    说完，便又重新投入到了游戏当中。
    不久后，十二点到了。
    三月江和子鹿分别跟大家道贺，弹幕里都是祝贺的声音。
    【元旦快乐！！】
    【大家元旦快乐啊！！】
    【又是新的一年了！】
    【今年三月和子鹿会不会结婚呢？】
    【快结婚！】
    【新年催婚哈哈哈干得好】
    【三月他们怎么不说话了？】
    【关麦了？】
    电脑前，江一秀刚跟观众们说完“新年快乐”便一手关掉了麦的开关。
    “梓璐。”
    汤梓璐没有注意到他已经把麦克风关了，听他叫自己，便扭头望他。
    下一瞬间，江一秀伸手扶住了汤梓璐的后脑，脸快速凑近，亲了汤梓璐一下。
    “新年第一吻。”偷吻成功的他笑得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小男生，在她耳边说道，“今年也多多指教了，子鹿大大。”
    “……”汤梓璐眨眨眼睛，一脸茫然，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江一秀把麦打开，脸上还在笑，语气却若无其事，满是无辜：“没有关麦啊，零点也过了，要不今天就到这里吧。”
    直播结束之后，汤梓璐再一次向他道谢：“谢谢你给我拉票。”
    “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汤梓璐笑了一下，知道他有在关注自己，她还是很高兴的。
    “你最近，好像老是心不在焉？”江一秀将汤梓璐垂下的长发挽到了耳后，用手指轻轻顶起了她的下巴，想要把她看得更清楚一点，“是因为我的事情么？”
    “……”
    确实是，但如果承认的话，他一定会叫她不要再多想的。
    汤梓璐只能沉默。
    “我说过了，我不想你因为我这些事情而不开心。”
    “但是……”
    江一秀叹息：“有些事情是不可能解决的，你懂吗？”
    “例如呢？”
    “就例如，有一天你不喜欢我了，我求你不要和我分手，但你确实不想再和我在一起了，你说要怎么办？没有办法，你不可能强行让自己重新喜欢上我，我也无法对你说忘就忘。”
    他举的例子令汤梓璐皱眉急道：“我才不会那样！”
    “真的不会吗？”
    “不会！”
    江一秀笑了起来，抱住她：“我也不会。”
    汤梓璐听他这么说，开心地在他的怀中蹭了一下，接着又发现哪里不对，赶紧把话题拉回去：“所以说，你觉得你和你爸爸的事情没办法解决吗？”
    “嗯。”
    对于这个说法，汤梓璐不能认同。
    根据江一秀说的，汤梓璐认为他们之间的矛盾并非没有办法解决的，只是缺少了一个契机和桥梁而已。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笔希网的活动刚开始投票。
    汤梓璐发了一条微博请大家给自己投票，零血上限、喵K以及上次作证的资深宅女等人很快就转发了出去，帮子鹿做了一波宣传。
    晚上三月江直播的时候，又一次提起了投票的事情，他甚至还专门在直播上演示了一遍投票流程。
    一天下来，子鹿的票数已经在同组当中领先了，得票跟第二名多出了一大截。
    元旦三天假期也过去了。
    三号的晚上，汤梓璐接到了郭老师的电话，两天后的下午三点，汤梓璐如约来到了一个咖啡厅的卡座前。
    郭见莹早已等在了这里。
    
    第六十二章 直了！
    
    赶到咖啡厅的时候，郭见莹已经提早等在了那里。
    汤梓璐匆忙落座，深感抱歉。
    “老师对不起，我来迟了。”
    郭见莹的样子看上去有些疲倦，眼里带着无法掩盖的忧心：“没关系，我也是刚到。你喝果汁的是吧，我给你叫了一杯。”
    “谢谢老师。”
    两杯饮料很快就送到了。
    待汤梓璐歇了一口气之后，郭见莹直入主题。
    “那天之后，一秀那边的情况还好吗？”
    汤梓璐稍微斟酌了一下，回答道：“他……就是当天晚上情绪有些不好，后来这几天都没什么特别，一切如常。”
    “那就好。”郭见莹听后略微松了一口气。
    “江叔叔呢？”
    “他呀，他的脾气实在是太暴躁，太容易激动了，不过也只是看着可怕而已，他就是这样的人，不需要太过于担心。”
    “嗯……”
    江厚琦那天怒气冲天的样子真的是吓了汤梓璐一大跳。
    汤梓璐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人如此凶恶的表情，令她不禁心惊胆颤，打心底里有些害怕他会忽然间对自己动起手来。
    而事实上，他也确实对江一秀动手了。
    因此，汤梓璐对江厚琦的印象其实并不算是太好。
    但后来从江一秀的叙述中，她能够感觉得到江厚琦对江一秀的关心，这正是为什么汤梓璐希望两人的关系可以得到缓和的原因。
    “那天你听一秀说过以前的事情了吗？”
    汤梓璐点点头：“嗯。”
    “他说了什么？”
    “说了江叔叔和一秀亲生母亲的事情，还有江叔叔和老师的事情。”
    “他对这些事情是怎么看的？”
    汤梓璐犹豫了，她不知道应不应该实话实说：“……”
    “没关系的，你直说就好，我们也很想了解一秀的想法。”郭见莹苦笑，“你也知道，他的那些话，是不可能跟我们说的。”
    “他说……他认为江叔叔对待他母亲太狠心了，还有……江叔叔对他的态度，让他觉得很不愉快。”汤梓璐一边说一边考虑着措辞，话说得断断续续的。
    “唉，问题果然是这样，他会这么想，一点都不奇怪。”
    汤梓璐无言，她也认为江一秀的那些感受当真是在正常不过了。
    之所以她会把郭老师约出来，是想听听郭老师这边的说法，印证自己的猜想的。
    郭老师似乎也正有此意：“不妨让我说说，厚琦他的想法吧。”
    汤梓璐重重点头。
    “我和厚琦认识在十年前的一次画展上，那次展上有我的一幅画，他在我的画前站了很久，于是我就上去跟他搭话，我们就这样相识了。”郭见莹微眯起眼睛，回忆着过往，“那次展览的画，是一幅风景画，画的主题是一棵梅花。”
    听见梅花这个词，汤梓璐挑了挑眉，面容微动。
    看见汤梓璐对这个词有了反应，郭见莹了然：“你听说过了吧，一秀的亲生母亲最喜欢的花就是梅花了。”
    “嗯。”
    “厚琦当时就跟我说，我画的这棵梅花，让他想起了他过世的妻子。他说他对自己的妻子感到万分愧疚，在妻子过身之后，他就一直在悔恨自己当初对她以及他们的儿子所做的一切。可能是因为我也丧偶了吧，我很能体会到他的那种情感，就跟他多聊了几句，成为了朋友。”
    郭见莹拿起桌面上已经微凉的咖啡抿了一口，继续说：
    “后来，可能是因为我和他有共同话题吧，我们越走越近，厚琦也曾经详细地跟我说过当年的事情。
    “厚琦说他那时候是因为不满意那种愚昧的联姻，所以对他的妻子感到尤为厌恶，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错，却对她很差，连带对他们的儿子也很冷漠。结果到了她病逝之后，厚琦他才终于醒悟过来，自己所做的一切有多么的残忍。
    “他后悔万分，他恨自己之前的所做所为，他想要去补偿，所以他决定搬回去，跟他的儿子，也就是一秀生活在了一起，可惜这一切并不顺利。”
    “一秀他不接受江叔叔。”汤梓璐无意识接道。
    “没有错。”郭见莹颌首，“他没有顾虑到一点，他过去的行为，已经让一秀受到了伤害，一秀和他其实也根本没什么感情可言，他做这样的事情，不仅对现状毫无帮助，甚至是适得其反的。”
    汤梓璐在心中暗暗轻叹。
    此时，郭见莹又问：“一秀对于这件事，是怎么说的？”
    “他说，江叔叔在母亲去世之前一直不理他，后来又突然摆起了父亲的架子。”
    郭见莹闻言叹息：“确实啊，他的性格就是这样，自我，强硬，不顾他人。他一心想要照顾一秀，一心认为他说的话，他做的事都是为了一秀好，却从来没有去考虑过一秀的感受。结果很明显，一秀并不买他的账，也不可能接受这样的他，所以两人的关系一直都是这样，越搞越僵。
    “厚琦的想法没有办法实现，而且他脾气又暴躁，动不动就吵起来，关系怎么可能会好。”
    汤梓璐听着，眼睛盯着自己面前的果汁，眉头紧皱，心情凝重。
    越是这样分析下来，就越是觉得问题难以解决，毕竟一个人的想法，可不是这么容易就能改变的，更何况这还关乎江厚琦的性格。
    郭见莹顿了一下，说：“再加上我的出现，让一秀彻底对他父亲失望了吧。”
    说起这个，汤梓璐就想要为江一秀说些什么。
    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一边是自己喜欢的人，一边是自己敬爱的老师，她不希望看到两人不和。
    “他……并不是……”
    郭见莹微笑着向她点点头：“我明白的，我不怪他，他们之间发生过这些事情，而且我还比他爸爸小了二十岁，他不接受，也是很正常的。”
    汤梓璐略感讶异。
    虽然汤梓璐看得出两人年龄有差距，但汤梓璐没有想到，他们竟然整整差了二十岁。
    “我想，一秀他之所以反对，有一部分是担心厚琦被我骗了吧，觉得我可能是看上了厚琦的钱。”
    “……”汤梓璐完全没有想到，这其中还会有这一层的原因。
    “总之，现在的境况大概就是这样造成的。由于一秀对厚琦死心，所以离家出走，厚琦一直担心他，不想他的儿子离开家，但做出的事情却又背道而驰。”郭见莹不停地摇头，看上去唏嘘不已，“他在商场上打滚这么多年，什么事情都能处理好，却唯独不懂得如何跟自己的儿子相处。虽说如此，但厚琦想要补偿的心，是真的。”
    汤梓璐抬起眼，恰好撞上郭见莹坦诚的目光。
    “他是确确实实对过去的一切感到后悔，所以想要做些什么对一秀进行补偿的，这一点，希望梓璐能够相信他。”
    汤梓璐复又低下了头。
    两人之间的矛盾，其实就在于相互的不理解。
    江一秀不知道江厚琦已经意识到自己过去的错误并且想要补偿，以为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无情，从来没有把他和他的母亲当一回事。
    而江厚琦则是因为对过去的事情心虚愧疚，急于弥补，因此以为江一秀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气他，忽视了江一秀的真实感受。
    如果能让他们尝试着去了解对方的想法的话，也许两人的关系就能稍微缓和一点了。
    要让他们把过去都一笔勾销是不可能的，做过的事情，做出的伤害，是无法抹去的，但起码……不要再继续伤害下去。
    沉吟半晌，汤梓璐开口道：“其实，我觉得一秀也并不是不愿意和江叔叔和平相处的。”
    郭见莹挑眉示意汤梓璐接着说。
    “一秀可能对江叔叔有各种解不开的心结，但如果不是每次见面都要吵架，而是能够平心静气地坐下来谈的话，也许就能够改变现在这样的状况了。”
    郭见莹的脸上浮现出了看到希望般的笑容：“现在我们都知道他们两个的症结所在了，就要想办法解开才行。之前由于我的身份问题，我也不好跟一秀沟通，现在有你的话，交流应该会顺利得多了。”
    汤梓璐深受激励：“嗯！”
    “首先，我们两个各自回去和他们好好谈一谈吧。”
    自己的想法得到了证实，并且和郭老师得到了共识，汤梓璐稍稍松了一口气。
    这件事，如果她一个人来做的话，她几乎没有能够解决的自信，但有了郭老师，汤梓璐感觉这件事情会成功。
    她实在是不希望江一秀再露出那样的表情。
    由于两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顿时席间的气氛比一开始轻松了不少。
    汤梓璐终于有心情拿起面前的果汁，喝了一口。
    结果杯子刚放下，一个声音就在桌边响起：“你果然是约了她。”
    汤梓璐和郭见莹都被突然闯进来的声音吓得愣了一下。
    随即扭头看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卡得快哭了
    ·
    感谢地雷~
    ℉一只病娇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11-06 07:10:24
    
    第六十三章 直了！
    
    “厚琦？”郭见莹惊道。
    江厚琦的面上的表情依旧严肃，充满威严，令人不敢轻易靠近，但今天的他少了那晚那种周身怒火熊熊，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汤梓璐对于江厚琦的忽然出现十分震惊，而且不安起来，不知道他对于自己和郭老师见面会作何感想。
    万一他很生气的话……
    汤梓璐还是有点怕他，小声地跟他打招呼：“……叔叔您好。”
    “你好。”江厚琦和汤梓璐问好，在郭见莹旁边坐下。
    郭见莹见他似乎也没有因为她们见面而不满，便问他：“你怎么来了？”
    “我想见见她。”江厚琦说着，把头转向了汤梓璐，“你就是立身的女儿吧？”
    没想到爸爸的名字会在这个时间这个场合里出现，汤梓璐怔住了，眼睛瞪得更大了。
    江叔叔他认识爸爸？
    “那天真是失礼了，也没有好好跟你打个招呼。”江厚琦对汤梓璐态度十分温和，“我是江厚琦，是江一秀的父亲，也是你爸爸汤立身的老同学。”
    “……”连番的冲击让汤梓璐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次我们会找到一秀在哪里，都是多亏了你的爸爸。”
    “我爸爸他……？”
    “前段时间你爸爸和一秀见过面对吧。”
    汤梓璐点头。
    “以前我曾经和你的爸爸提起过一秀，然后你爸爸在听过一秀的名字之后觉得耳熟，所以就跟我说了。”
    在咖啡厅和郭见莹以及江厚琦分别之后，汤梓璐坐车回到了出租屋。
    站在家门口，汤梓璐回想起刚刚在咖啡厅里，和江厚琦的对话。
    没想到，这次江一秀被发现，自己的爸爸是最主要的原因。
    而让她更想不到的，还有另外一件事情。
    汤梓璐一边感叹世事的奇妙，一边从包包里掏出钥匙，刚想用它来开门，家门却从里面被打开了。
    她惊讶抬头，是江一秀开的门。
    汤梓璐微笑：“你来了？”
    “……唔。”
    汤梓璐微愣，总觉得他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
    她走进去屋内，关上门，江一秀正背对着她站在客厅的中央，背影看上去，有些冷意。
    汤梓璐瞬间有些心虚胆怯，呆立在门口，不敢动了。
    “你今天去哪里了？”江一秀问她。
    汤梓璐因为紧张而变得语无伦次：“……我昨天不是跟你说了嘛，天使说有家新开的甜品店想去试试，我今天就陪她去。”
    “你是去见郭见莹了吧？”
    “！”
    江一秀转过身来，汤梓璐终于知道他哪里不同了。
    以往他在望着自己的时候，脸上总会多多少少带着笑意，但今天他没有。
    他在生她的气。
    “你为什么要骗我？”
    见事情已经瞒不住，汤梓璐也不好再挣扎了：“……对不起。”
    “我就知道你不会听我的话，所以打算去找那个女人说清楚，没想到她今天也恰好不在画室。”江一秀特地把“恰好”两个字咬重。
    “……”
    “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么？”
    汤梓璐垂着头，不敢作声：“……”
    “大胆说，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汤梓璐抬眼瞄了他几眼，偷偷地观察他脸上的神情。
    江一秀的表情看上去也不算是太过于激动，想着有些话迟早都是要说的，于是汤梓璐也就鼓起勇气，跟他谈话。
    “我和郭老师都希望你们之间的关系能够有所改变。”
    “改变？什么改变？怎么改变？”江一秀一连抛出几个疑问，语气讽刺味十足。
    汤梓璐的语气不确定了起来：“起码不会每次见面都闹得这么不愉快……”
    “你以为我很想吗？”
    “就是因为你不想，我才……”
    江一秀打断她：“这都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
    “……其实江叔叔他已经知道自己当初做错了……”
    “哈。”江一秀讥讽地笑了一声，“我怎么没觉得？”
    “是真的！他之所以在你离开家之后一次又一次地都来找你，就只是由于他想要找到机会补偿你！”
    “所以呢？”
    “所以……”
    “他所说的补偿呢？他哪一次不是把情况搞到更加糟糕！？”
    汤梓璐彻底语竭。
    事实如此，汤梓璐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如果他是真的感到愧疚的话，他就不会是这个态度了。十多年来，他哪怕有一句忏悔的话，我都不会对他如此失望，然而事实是，他一句都没有！”
    汤梓璐仍旧无言以对。
    没错，如果不是江厚琦亲自向江一秀说出那些话，那么无论旁人说多少句，劝多少次，都会是苍白无力，于事无补的。
    两人沉默了许久，各怀心事，气氛有些凝重。
    几分钟后，江一秀叹了一口气，走近汤梓璐，拉起了汤梓璐的手，面容和语气都稍微放软了一点。
    “我真的，最不想事情变成像现在这样。”江一秀眉间蹙起，语带忧愁，“因为他的事情影响到我们两个，我真的不想，为了他那样的人，不值得。”
    汤梓璐轻声道：“可是你这样，心里始终都会有根刺，难道不是吗？”
    “……”江一秀垂眸。
    “你难道想要一辈子这样下去吗？你不断搬去新的地方，然后江叔叔再不断地去找你？”
    江一秀摇了一下头。
    汤梓璐握紧了他的手，继续追问：“你也是希望找到一个合适的方式和他相处的吧？”
    “……”
    “你或许会觉得我多管闲事，但这一件事迟早都要解决的。”
    江一秀又叹了一口气，态度更加平和了一些：“我知道你做这些都是处于对我的关心，但这种事情，不是我一方就能做到的，我也曾经尝试过和他和平对话，不愿意的是他。”
    他的话给了汤梓璐一丁点希望。
    也就是说，他果然还是愿意和江叔叔好好谈一下的吧？
    “不要再说这个了，心情都变差了。”江一秀抚摸着她的脸说道，“明明能见到你应该是件高兴的事情才对。”
    “……对不起，我骗了你。”
    “知道错就好。”江一秀没好气地说着，唇角重新挂上了笑意。
    见他心情没有太糟糕，汤梓璐也笑了：“嘻嘻，其实……还有一件事要跟你道歉。”
    “什么？”
    “你之所以会被发现，似乎是我爸爸通风报信的。”汤梓璐抿着唇，缩了缩脖子，“他们原来是老同学。”
    江一秀面无表情，默不作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片刻之后，他说：“时间不早了，作为惩罚，今天的晚饭就由你来做。”
    虽然想说的事情还有另外一件。
    不过，不要紧，以后一定还会有机会说到的。
    这样想着，汤梓璐不禁莞尔。
    她向江一秀敬了个礼：“收到！”
    第二天，汤梓璐下午出门回了趟父母家，关于最近的事情，她也想和自己父母谈一谈。
    没有提前通知，父母两人对于她的突然到来都很惊讶，但他们很快就猜到了汤梓璐的来意。
    “我听班长说，他找到他儿子了。”汤立身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就是江一秀吧？”
    “嗯。”
    “班长和他儿子的事情，我大致也听说过了，只是没有想到，你会和他这样子认识。”
    “昨天我和郭老师见过面，我和郭老师都很想在他们之间做些什么来改变目前的状况，而且一秀他也有这个意思，但我感觉江叔叔那边很难处理……”
    汤立身语气淡淡：“确实啊，班长的脾气，很难让他突然改变的。”
    “所以，我想问一下爸爸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这些事情，不能急于一时。”汤立身对汤璐道，“你就别去操心这个了。”
    汤梓璐有些气馁。
    她自己也明白这些事情强求不得，她对江厚琦不熟悉，只能交给郭老师慢慢去劝说了。
    谁知此时汤立身忽然间话锋一转：“我说汤梓璐，你和他才在一起多久？就对他的事情这么上心了？”
    听了爸爸的话，汤梓璐一下子有些茫然。
    本来还好好的，矛头怎么就指向自己了？
    一直在旁边听着的汤妈妈笑了起来，又出言揶揄自己的老公：“哎哟，不是都见过面了嘛，而且他是班长的儿子呢，你不也说过可以放心把璐璐交给他了吗？我说，璐璐你还记不记得，高中……”
    “谁说的？！我没有说过。”汤立身说话的声量蓦地提高，打断了汤妈妈的话，隐隐有种欲盖弥彰的味道，“我可还没有承认他！竟然还搞这样的离家出走，我怎么可能放心！”
    “哈哈哈。”汤妈妈开怀地笑了起来。
    “我告诉你啊，汤梓璐，你放这么多心思在他身上，你们还只是男女朋友！”
    “……”
    “听见了没有？”
    汤梓璐哭笑不得，但也只能顺着他的意，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双更。
    
    第六十四章 直了！
    
    在被自家的父亲说不要心急之后，汤梓璐决定暂时把事情放一下。
    毕竟这件事情最关键的问题就是在江厚琦身上了，如果江厚琦始终不愿意调整自己对待江一秀的方式，这个现状就不可能得到改变。
    然而，半个月过去了，事情迟迟没有什么进展。
    郭老师那边表示，江叔叔始终没有松口的意思，唯一的不同也就只有一点——江厚琦没有像以往那样频繁地来找江一秀，因而两人没有再起冲突。
    一切平静无波，同时停滞不前。
    很快，一月已经过去了一半。
    笔希网的活动继续在进行，读者投票在十六号的零点截止，接下来就是进入官方评审的环节了。
    子鹿的作品最后在组内得了票数第一，今天一早，汤梓璐就接到了编辑虚虚的电话。
    “恭喜子鹿！你的票数是第一呢！”
    汤梓璐对这个结果也很惊喜：“谢谢！”
    “接下来只要经过评审，就能确定奖项了。”虚虚说道，“子鹿的话，我猜，绝对会是新人奖没跑了吧。”
    “新人奖？”
    “嗯，每年都会有三个新人奖的名额，奖励都很丰富的，一等奖的奖金可是有二十万这么多。”
    虚虚的话提醒了汤梓璐，对于奖项的奖励，自己还真没有特别留意过，之前只是粗略地看过一次，现在也已经全部忘记了。
    其实不管最终有没有得奖，票数能在组内得到第一，汤梓璐深切感受到了粉丝们对自己的热爱，以及身边各人对她的支持。
    对此，她已经感到很满足了。
    “不仅这样，今年的新人奖的奖励还升级了。”
    虚虚的话把汤梓璐的注意力拉了回来：“升级了？”
    “对啊，这次还提供出国学习的机会呢，以往都没有的。”
    “出国学习？”
    虚虚笑了：“嗯，子鹿你都没有好好看过奖励吗？”
    “看过，但是忘了。”汤梓璐不好意思地说道。
    “能去日本呢，我们老板真是好大方。”
    挂断电话之后，汤梓璐不知为何坐在电脑前怔愣了许久。
    回过神来，汤梓璐亲自上了笔希的官网去看了一下。
    笔希网的活动页面上，确确实实地写着，得到新人奖的三名画家，会得到笔希网提供的在日本留学三年学习漫画专业的机会。
    出国去日本学习漫画三年……吗？
    汤梓璐扁着嘴陷入了沉思。
    就在这个时候，汤梓璐电脑桌上的手机亮了，屏幕上显示了“江一秀”三个字。
    汤梓璐把电话接了起来。
    “中午有空吗？请你吃大餐。”
    “什么？”汤梓璐疑惑地眨了眨眼睛，“怎么突然说要请我？”
    “庆祝你的漫画这么受欢迎。”
    她迟疑了一下，才道：“……谢谢。”
    说起这个，明明的确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汤梓璐却总觉得高兴不起来。
    汤梓璐努力想让语气听上去平常一点，说出口却发现里面少了点兴奋感。
    江一秀一听就听出来她的不妥，语带紧张：“怎么了？”
    “唔……”汤梓璐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他，“你觉得我会得奖吗？”
    “我当然觉得你有这个能力。”
    “那么……你觉得我会得什么奖？”
    江一秀那边沉默了一下子，继而道：“先不要乱想太多。”
    听了他的话，汤梓璐猛地意识到自己有这样烦恼确实很莫名其妙。
    她摇了摇头，把自己脑中奇怪的念头甩走。
    现在奖还没有定下来，很可能自己得的不是新人奖，甚至没有奖也说不定，现在想的这些都只是些不切实际的空想而已。
    汤梓璐收拾心情，对他说：“没事了！是我有点发傻了。”
    “得奖是对你能力的肯定，无论得到什么奖励，都是一件好事。”江一秀平缓稳重地说着，“你不用想太多，我会等你。”
    “嗯！”
    汤梓璐不禁有些感动，他果然知道她都在乱想些什么。
    也对，一路以来，江一秀对笔希的这次活动比她自己还要关心。
    她可能会得什么奖，奖励会有什么，他也一定再清楚不过了。
    “那等一下我在你家楼下等你。”
    “好，不过今天这顿一定要让我来请。”
    中午的时候，汤梓璐和江一秀又一次来到了他们第一次一起吃饭时去的餐厅。
    重回故地，汤梓璐感觉很新奇。
    一样的地方，两个人却已经有了不一样的关系与羁绊。
    在进餐厅的时候，汤梓璐的脑海中就浮现出了一个问题，让她想要去问江一秀，却又觉得这个问题实在是有点傻。
    点餐，等上菜，然后到了送菜上来之后，汤梓璐被好奇心搞得心痒难耐，终于忍不住问了出口。
    “上次来这里吃饭的时候，你觉得我表现得怎么样？”
    “这是什么问法。”正在给汤梓璐切鸡扒的江一秀抬眼瞄了她一下，无奈地笑了，“你说得好像你那次是来面试的一样。”
    “问法什么的不重要啦，我真的好想知道啊。”汤梓璐心急地催促。
    “你问这个干嘛？想从里面得到什么经验然后去见别人吗？”
    “才不会！”汤梓璐为自己正名，“我也没有别的人可以见。”
    江一秀的脸阴沉了半分，佯怒道：“哦，也就是说有的话，你就会见？”
    “你再不回答我就去见啦。”汤梓璐看穿了他想要转移话题的意图，于是将计就计借此恐吓他，“你快说嘛。”
    江一秀又笑了起来，被汤梓璐威胁了反而一脸赞赏和满足地注视着她，说道：“学会威胁我了，不错。”
    汤梓璐对这样的他彻底没法子了，不快地盯着他看。
    江一秀全程满面笑意地把鸡扒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然后把碟子送到了汤梓璐的面前。
    “上次你说过的吧，喜欢把一整块的切开了再吃。”
    “……”汤梓璐低着头不说话。
    “那时候啊，我觉得你很可爱。”
    “……”汤梓璐还是不说话，但想要弯起嘴角却怎么都压不下去。
    江一秀笑意更深：“这个答案还满意吗？”
    其实细究起来，“可爱”这个形容也只是不好不坏而已，但汤梓璐还是不禁想笑。
    他这么一来，不仅回答了她的问题，夸了她可爱，还展现出他有多记得她当时说过的话。
    汤梓璐气都气不起来了。
    “还好吧。”
    “你说得，好像我们那时候是在相亲一样。”
    听见“相亲”两个字，汤梓璐抬头去看他。
    正对上他别有深意的笑容。
    心中一动，汤梓璐抿了一下唇，细声问他：“你有过相亲经历吗？”
    “差点有过。”江一秀淡淡地回答，似乎两人只是在普通地闲聊一般，“在我大学刚毕业的时候。”
    “我也差点有过，不过我才高一。”
    “算一下的话，好像是同一个时期呢，这么巧。”
    汤梓璐干笑：“就是啊。”
    汤梓璐一直注意着江一秀的神情，却始终无法在他的脸上看出什么来，也猜不透他究竟有没有想起什么。
    不想再打哑谜了，汤梓璐打算直接坦白：“你的相亲对象……”
    江一秀却突然说话，打断了她：“我大学的时候，我爸有一天给我看了一张照片，上面是个一看就知道没有成年的女生，还说那女孩是他老同学的女儿，让我和她见个面。”
    “……”
    “直到最近我才想起来，那照片上面的女孩，跟我的女孩长得很像。”
    “你知道了。”
    江一秀柔和地笑着，点点头：“嗯。”
    “你想要见到我吗？那时候。”
    自从知道江一秀就是高一时差点和自己相亲的对象，汤梓璐就老是想起这件事情。
    她一直在想，如果那时候他们成功见上面的话，会有怎么样的不同呢？
    “不。”面对汤梓璐的疑问，江一秀摇头道，“那时候的我，很可能根本不会喜欢上你。”
    汤梓璐笑了几声，说道：“我也是。”
    虽然被否认了，汤梓璐却一点都不觉得失望，倒是颇有同感。
    那时候，她才高一，她本来就对那次所谓的相亲感到无比的厌恶。
    那时候，世上也尚未有三月江和子鹿。
    他们就算见面了，也不见得会喜欢上对方。
    而现在，他们相遇了，并且成为了对方重要的人。
    这可能就是别人所说的，在对的时间遇上对的人了吧。
    饭后，两人回家，打算享受一下二人世界，悠闲地度过一个下午。
    就在刚回到出租屋的时候，汤梓璐接到了汤妈妈的电话。
    “璐璐，在忙吗？”
    “没有。”
    “一秀在你旁边吗？”
    汤梓璐疑惑地看了江一秀一眼，应道：“嗯，在的。”
    “刚才我跟你爸爸和一秀爸爸吃了顿饭。”汤妈妈语出惊人。
    “咦？”
    “我还是第一次见他呢，确实长得有点凶。”汤妈妈哈哈地笑了两声，继而又说，“然后，我偷偷地，录下了他们的说的话。”
    汤妈妈说的话重点太多，汤梓璐有点捉不住，只能瞪着眼睛叫道：“妈妈？”
    “总之，我把录音发微信上了，你就和一秀一起听一下吧。”
    汤妈妈没有再多说，没等汤梓璐反应过来便挂断了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早上学校体测，结果跑100米的时候在终点前狠狠地摔了一跤，摔了之后还头晕呕吐，一天没有缓过来，如果不是我确定没撞到头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脑震荡了。现在膝盖肿了，心累。
    被自己蠢哭了。
    ·
    晚上还有一更。
    
    第六十五章 直了！
    
    汤妈妈挂电话的速度太快，汤梓璐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她父母和江叔叔一起吃了饭？她妈妈还录下了两个父亲的谈话给她和江一秀一起听？
    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一旁的江一秀问她：“什么事？”
    “我妈妈说有东西想让我们听听的。”汤梓璐拿着手机跟江一秀说。
    “那就听听吧。”
    汤梓璐一脸茫然地按照妈妈说的话，打开了微信，汤妈妈果然发来了一个音频文件。
    两人在客厅的沙发坐下，汤梓璐满心忐忑地按开了音频，对猜不到音频的内容有些不安。
    音频开始播放，首先听到的，是细小的电流声，背景里什么声音都没有，几秒后是吱呀一声的门声，紧接着汤梓璐就隐隐约约听到了人说话的声音，但声源离得有些远，汤梓璐只听到只言片语，并不清楚。
    之后声音的音量渐渐升高，似乎是汤妈妈拿着手机接近了说话的人，汤梓璐这下子终于听清楚了，是自己的爸爸在说话。
    “叫了吗？”汤爸爸问。
    “叫了。”是汤妈妈的声音，“服务员说等一下就送过来。”看来汤妈妈是趁着叫服务员的间隙偷偷打开的录音。
    偷偷瞄了江一秀几眼，江一秀脸上的表情很平静，似乎是在认真听着。
    汤梓璐突然升起一股想要按停音频的冲动，很担忧这段录音里会不会有听了会令江一秀失望的内容。
    接下来，汤爸爸又说话了，但说话的对象已经转到了另一个人身上。
    “……总之就是刚才说的这样，所以我就来劝几句。”
    “怎么，你也来劝我了。”汤梓璐认出了这是江厚琦江叔叔的声音，“自从我那天去找了一秀之后，阿莹她就一直在劝。”
    “其实也称不上劝吧，就当作是我们两兄弟之间的谈心。我们学术和生意之类的话题谈了很多了，家庭方面的真的很少说，你看，我老婆也是今天才第一次见到你。”
    这句话说完，三人都干干地笑了几声。
    然后陷入了片刻的沉默，期间还有不知道是谁的一声轻轻的叹息。
    过了一阵子，汤立身又说话了：“班长，我之前也曾经提到过一两句的吧，我女儿大一的时候有过情绪病。”
    “嗯，我记得。”
    “其实在那之后，我就一直很后悔。”
    闻言，汤梓璐拿着手机的手微微一震。
    “我这个女儿，她出生的时候，我都已经三十八岁了，年纪挺大的了。算是老来得女吧，我真的很宝贝她，希望她一生都能好好的。可是，我自认为一心只是想让她好，却在不经意之中做了很多伤害她的事情。
    “我计划她的人生，一直强迫她按照我所规划的路线去走，她应该要学些什么，在哪个学校读书，平时放假要在家里做什么，这些我几乎都对她有规定，并且要求她必须按照我的指示来走。
    “璐璐她性格弱，素来都不喜欢和别人起争执，所以面对我的这些做法，她从来没有很强烈地提出过异议。我就自以为是地把她对我的妥协当作她很乐意照我说的去做，即使有时候她实在不愿意做，向我表达不满，我都认为那只是小女孩耍耍脾气，从来没有真真正正地去感受，去考虑她的心情。”
    汤立身说到这里，停住了，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音频又有了十几秒的无声。
    “这样细说起来，班长你应该也听出来了吧。”汤立身继续说道，“其实我和你的情况是一样的，我们把自己放在父亲的位置，然后把自己看作是孩子的权威，要求自己的孩子一定要按照自己的意思去做，把他们当自己的拉线玩偶，忽视了他们也有他们自己的看法和感受。
    “然后，就导致了沉痛的恶果，区别就只有一秀和璐璐的性格不同，作出的反应不同，我的女儿因为压抑自己而抑郁，你的儿子为了反抗你而离开家。”
    除了汤立身，另外两个人一直都没有说话。
    由于只是录音，汤梓璐也无从得知在说这些的时候，在场的人都有着什么样的表情。
    汤立身又一次叹气，语气有点沧桑：“说真的，令自己的女儿遭遇到这样的不幸，我这个父亲真是完全不及格。”
    自己父亲说的这些话，汤梓璐还是第一次听说。
    想起当初生病的时候，也许是因为汤梓璐自顾不暇，在她的记忆之中，爸爸的反应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从得知她生病，带她去找心理医生，直到她好起来，一直都只是在默默地尽起他作为父亲的责任，从未对这件事情多加评论，似乎对她的病没有太多的感想。
    唯一特别的地方，就只有从那以后爸爸就不会再对她的生活多加干涉了。
    但她没想到，也没有发现，原来爸爸怀着这样的想法。
    汤立身说完这番话，沉默许久的江厚琦终于出声了：“你说的没有错，我们都是失败的父亲。”
    他顿了一下，沉声道：“我对一秀做过的事情，真的太无情，我不配做他的父亲，这些我早就知道了。我很明白，他现在这样不愿意见到我，都是我应得的。我每次见面骂他，但我从来没有责怪他的意思，我只是看不过他在那些环境那么差的地方生活，我一看他就住在店里，我心里就着急。
    “我的钱可以全给他，公司产业都是他的，他却自己一个人跑出去，在外面闯荡吃苦，我实在是急。他的童年因为我过得不好，我不希望他之后还是这样。”
    江厚琦说完之后，汤立身又忽然问他：“你愧疚吗？”
    “当然。”
    “所以你想补偿他。”
    “没错。”
    “但是，班长啊，有时候补偿并不是用物质就能代表的。”
    江厚琦没有答话。
    但汤梓璐能想象出，他此时的表情应该是有一丝惊讶和不确定的。
    “班长，你刚才说了这么多，说了你想补偿，你愿意把自己所有的财产都给他，想让他在好的环境生活，这些确实出于你对自己儿子的关心。但除了这些呢？你有跟一秀好好说过话吗？你有问过他想不想要你这些东西呢？你有问过他其实想要的是什么吗？”
    “……”
    “班长你是个很成功的商人，但是你从商的思维，经营公司的方法，是不能硬套在经营家庭上面来的。”
    江厚琦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不自信：“……那要怎么做？”
    面对江厚琦的疑问，汤立身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又说起汤梓璐的事情：“再说说我吧，璐璐生病之后，我和你一样，觉得很后悔，痛恨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也很想要去做些什么补偿她。
    “我很记得，那时候我问璐璐她想要什么。璐璐就说，她想学画画。……就只是这么简单而已，简单得让我震惊。
    “所以在那以后，我就决定不再对她这样管束，放开她，让她走自己喜欢的路。她喜欢画画，我就不再阻止。她毕业后说要自己租房子自己住着，我虽然心底里很不赞成，但在确认她住的地方足够安全之后也由她去了。直到现在，她还是好好的，甚至比跟着我画好的路线走过得还要自在和快乐。
    “孩子他们也有他们自己的路，自己的选择。世界这么多条路，为什么我们就要认定自己为他们规划的路线就是最好的呢？更何况，我们都不能否定，那个路线里面，没有我们自己的私心。
    “我当初让璐璐学建筑，只是因为我喜欢这个专业，希望她能接过我的衣钵。班长你想想，你一次次去找一秀，想让他回去，真的没有想让他配合你赎罪的念头？”
    话音落下，手机里传出了几下椅子的声音以及杯子的声音。
    汤立身喝了一口水，江厚琦依旧无言。
    “我想，在一秀心目中，你的钱绝对不是最重要的东西，你的态度才是。你有问过一秀想要什么吗？他要的也许同样非常简单，可能只是一句认错，一句道歉而已。”
    江厚琦的声音再次响起：“道歉……”
    “班长你的脾气，我多多少少还是清楚的，你不高兴我也是要说的，你太过心高气傲了。”汤立身语重心长，“我说道歉的时候，你犹豫了，因为你认为，一个父亲怎么能对自己的孩子示弱？”
    “就是。”
    “为什么不能呢？你不是犯错了吗？你犯错了，难道不也会向你的员工道歉吗？为什么对着自己的家人，对着自己的儿子就不可以了呢？”
    “……”
    “班长，我们都老了，或许明天身体就会出现什么问题了，已经没多少时间给我们了，不要到来不及的时候才来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不能早点想明白。毕竟等我百年归老的时候，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三人又一次陷入了静默，没有人说话。
    汤梓璐的注意力已经完全放在了音频上，死死地盯着手机，紧张地等待着下文。
    她衷心希望江叔叔能够改变自己的想法，让两人的关系不再这么僵。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来了。
    还有一更会在深夜，所以明天起来再看吧，晚安。
    
    第六十六章 直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日更9000+，我好佩服自己哦！【冷漠】自己欠下的债，跪着也要更完QAQ【然而膝盖受伤跪不了，所以躺着写·
    感谢营养液~
    读者“提莫队长”，灌溉营养液+202016-11-08 20:01:13
    读者“忻雅”，灌溉营养液+12016-11-08 14:41:27
    读者“忻雅”，灌溉营养液+12016-11-08 14:38:21
    读者“℉一只病娇”，灌溉营养液+12016-11-06 17:21:12
    音频寂静地往前走了半分多钟，终于又一次响起了声音，是江厚琦感慨万分的一声叹。
    他的语气似乎有了些许的不同，少了一份威严，但多了一份豁然，他说道：“唉，由始至终，我都是个自私的人，始终把自己所谓的尊严凌驾在一秀身上，我根本从未好好考虑过他，我……”
    音频到了这里，戛然而止。
    汤梓璐怔了一下，连忙把手机按开，结果手机显示音频已经播放完毕。
    再去看微信，汤妈妈就只发了这一个音频。
    汤梓璐急着想听接下来的内容，第一时间问妈妈：
    【只有这一段吗？】
    汤妈妈很快就回复了：
    【是哦，剩下的，当面说更好】
    当面……
    汤梓璐看向江一秀，他微低着头，脸上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
    汤梓璐不知道江一秀听完了这段对话有什么感想，但汤梓璐听了爸爸说的话之后，是深受触动的。
    听过录音之后，两人都明显没心情再去想其他事情了。
    他们在客厅坐了一阵子，都没有作声。
    汤梓璐不断回想起爸爸在录音里说的话。
    爸爸说他后悔自己之前没有在意过她的想法，她又何尝不是呢？
    汤梓璐反省自己，她真的从来没有深入去了解过自己的父亲。
    从小，汤立身在汤梓璐心目中就如同是国王，是不可违抗的存在，无论父亲说什么，她都必须听从。
    她的性格确实太过弱，又或者应该说是有些懦弱，而且缺乏自信，不敢自己做决定，所以并没有想过要反抗，只是一味服从，即使爸爸的安排自己不喜欢，也会勉强自己去做。
    正因为这样的相处方式，就算他们父女倆很少争吵，但关系也算不上特别好。
    汤梓璐对汤立身更多是敬畏的感情，也不可能跟他有多亲密，两人从来没有谈过心，因为在她心底里面，其实还是觉得这个父亲并不了解自己。
    当然，她也不了解这个父亲。
    她不知道汤立身也曾经思考过这么多。也没有意识到原来他确确实实地爱着她这个女儿。就连这次劝说江叔叔，也更多是出于不希望她继续烦恼吧。
    汤梓璐今天第一次发现，父亲对她一直以来的关心与爱护。
    这一次，改变的也许不仅仅是江一秀和江厚琦之间的关系，就连汤梓璐对自己的爸爸，也改观了不少。
    之后几天，汤梓璐都没有从江一秀那边听说什么，江厚琦似乎也没有主动联络江一秀。
    看来观念是改变了，但实际行动的话，还是需要一点的时间的。
    又到了周六。
    中午，汤梓璐上完课，请纪霖莎吃了顿饭，以感谢她之前为自己拉票。
    吃饭的途中，看上去有些心事重重的纪霖莎问汤梓璐：“梓璐，你毕业的时候有觉得迷茫过吗？”
    想起纪霖莎的大四上学期已经过去了，汤梓璐明白它应该开始在烦恼毕业论文之类的事情了。
    汤梓璐点头：“当然有啊。”
    “唉，我现在有些烦恼。”
    “在烦什么？”
    “其实是这样的，我实习的地方已经说让我毕业就直接去上班，这是很好啦，但我又想去试试其他不同的公司，不同的职位。”
    汤梓璐很能理解她的这个烦恼，一个劲地颌首，脑中思考着应该怎么去给她建议。
    纪霖莎又问汤梓璐：“画漫画是你一开始就下定决心要做的吗？”
    “不是。”汤梓璐摇头道，“其实在几个月前，我想做的职业是插画家，不过一直没有起色，但同人本方面却很顺利，所以我就试着画漫画了，没想到会这么受欢迎。”
    “原来如此。”
    这么一说，汤梓璐倒是想到了适用的建议：“所以莎莎你不用太过于担心的，也许现在你还不知道前路如何，会因为这样而觉得不安，但走着走着，你一定就能够发现一条适合的路，最重要的是先做好眼前的事情。”
    汤梓璐的话让纪霖莎豁然开朗，她又笑了起来：“嗯嗯！梓璐你真的好厉害啊！”
    “只是些小感想而已，很多人都懂。”
    “谁说的，讲真，就好好做好眼前的事这一点就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事情了，但梓璐你就做到了啊。”
    “……是吗？”汤梓璐皱了皱眉表示怀疑。
    “绝无夸张，梓璐你真的有很多优点，你要对自己自信一点。”纪霖莎对汤梓璐一向是称赞有加，她顿了一下，又道，“不过现在的你已经比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有自信多了。”
    “真的？”
    纪霖莎重重地点头：“真的！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好像很怕我呢。”
    “我确实……很怕跟陌生人说话。”
    “但是现在你已经能自己一个做直播了，和观众也互动得很好啊。”
    “！”
    被纪霖莎一说，汤梓璐才发觉了这件事。
    事情确实如纪霖莎所说的一样，她似乎在自己不知不觉间，有了改变。
    和纪霖莎分别之后，汤梓璐回家，开门便见到在客厅试玩游戏的江一秀。
    “回来了。要一起玩吗？”
    “好啊。”
    汤梓璐爽快地答应了，拿起另一个手柄，在江一秀的旁边坐下。
    玩着玩着，汤梓璐问江一秀：“我们认识快半年了吧。”
    “嗯。”
    “你觉得，我有什么变化吗？”
    江一秀把游戏暂停了，扭头看着她：“怎么突然问这个？”
    “今天和莎莎吃饭的时候，她说我变自信了。”
    “的确是啊。”江一秀一副甚有同感的样子，“其实一开始，我曾经担心过，你是因为我是三月江才喜欢我，对我崇拜多过喜欢，这样的话，会很不妙。”
    “那后来呢？”
    “后来，你确实变了，从一开始见到我的时候话都说不清楚，到现在已经会威胁我了。”
    每次说起这个，他就一脸满足的样子，汤梓璐有些无奈：“……你喜欢我威胁你吗？”
    “起码，这证明了你觉得即使你威胁我我也会投降，你相信我是看重你的。”
    江一秀直视着汤梓璐说道，他认真的眼神告诉汤梓璐，他并不是在开玩笑。
    汤梓璐沉思了一下，继而垂下眼眸，开口轻道：“我觉得，我会有改变都是因为你。”
    “怎么说？”
    “你帮我，鼓励我，你让我相信，我也会被人喜欢。”
    “……”
    “为什么不说话？”
    他目光如水，沉沉地道：“因为你又说这种话。”
    江一秀说着，脸慢慢地靠了过来。
    汤梓璐刚闭上眼睛，客厅里却响起了手机铃声。
    “啧。”江一秀颇为不满，从裤袋里掏出手机，接了起来，语气不耐，“喂？”
    江一秀对着电话随便应了几声之后，眉忽然就紧紧地皱了起来，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汤梓璐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嗯，好的，我立刻来。”江一秀说完，挂断了电话。
    汤梓璐急问：“怎么了？”
    “我妈的墓出了些问题，我要去看看。”
    “要我帮忙吗？”
    “不用，我自己去就好。”
    想着自己去了可能反而令他还要分神顾虑她，妨碍办事，汤梓璐也就没有坚持。
    江一秀随即便匆匆地离开了出租屋。
    汤梓璐独自在家画了一个下午的画。
    江一秀一直没有打电话过来，晚上九点到了，直播也没有开始。
    汤梓璐有些担忧，于是给他打了个电话。
    那边很快就接了：“梓璐？”
    汤梓璐听出他的语气不太对，更加担心了：“你还没有回来吗？发生什么事情了？
    “嗯，还在外面，帮我通知一声今天直播不了了吧。”
    “事情很严重吗？”
    “不严重，只是……”他的思绪似乎有些混乱，“明天早上再去你那边跟你说，好吗？”
    汤梓璐只能答应：“好。”
    于是第二天一早，汤梓璐起床等他来。
    九点刚过，江一秀到了，还给她带了包子和豆浆。
    汤梓璐看了他好一会儿，总觉得他的样子看上去并没有昨晚听着那么沉重，反而有种解决了一大难题后的轻松感。
    这让汤梓璐更加想知道昨天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江一秀却是不急，扬了扬手中的早餐：“一边吃一边听吧。”
    两人一起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汤梓璐吃着包子，等待江一秀开口，心里着急，却又不好催促。
    包子吃完一个，江一秀终于说话了。
    “墓那边没事，只是隔壁那家人祭拜的时候着火了，我母亲的墓差点被殃及到了，所以让我去看一下，不过没有大问题，所以不用担心。”
    “哦，那就好。”
    汤梓璐稍稍放下心来。
    可转念一想，既然如此的话，那么他昨天不应该处理这么久才对啊。
    江一秀接下来的话，印证了汤梓璐的想法。
    “不过我昨天见到他了。”
    
    第六十七章 直了！
    
    “他？”问出口的瞬间，汤梓璐就意识到他说的是谁了，“江叔叔？”
    “对。”谈起江厚琦，江一秀表现得比以往都要平静，少了以往那种抵触感，“墓地那边他通知他了。”
    “然后呢？你们谈了吗？”
    “嗯，我们谈了很久，在我妈的墓前。”
    听见他用的是“谈”字，汤梓璐松了一口气。
    再看他的反应与表情，看来事情的结果是好的吧。
    汤梓璐眼睛微亮，心里充满了希冀：“那你们？”
    “他跟我道歉了，也向我母亲道歉了，他说他不会再强迫我搬回去，我也说了我不会再失去联络，至于其他的，再看吧。”
    听到结果是最好的结果，汤梓璐万分庆幸。
    她开心得忍不住笑了，江一秀也跟着露出了笑意。
    汤梓璐问他：“你开心吗？”
    “有点吧。”江一秀眼睛微眯，看上去也有很大的感触，“这是我和他聊得最好的一次。”
    “那就太好了。”
    “其实这次，都是多亏了你。”
    “不不不，应该说……是我爸啦。”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最终劝服江厚琦叔叔的，确实是她的爸爸。
    江一秀摇摇头，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犹豫了一下，对她道：“梓璐，我……”
    江一秀欲出的话被手机的铃声打断了。
    是汤梓璐的电话。
    汤梓璐向他眨眨眼，江一秀颌首，示意她先接电话。
    汤梓璐跑到房间找到手机，一接通，虚虚焦急的声音就传入了汤梓璐的耳中：“子鹿子鹿，不得了啦！”
    “什、什么事？”
    “刚刚收到消息，得奖名单出了！”
    汤梓璐大概也预感到她要说的是这一件事了，但听她真的说出来之后，心脏还是一阵狂跳。
    她不由得屛住了呼吸，把手机捏得死紧。
    “……出了啊。”
    “子鹿你果然得了新人奖！而且是一等奖！”
    “新人奖……一等奖……？”汤梓璐怔怔地重复着虚虚的话，“我吗？”
    “是啊！”虚虚一边激动地哈哈笑着一边说，“恭喜你！”
    “谢、谢谢。”
    听到这个消息，汤梓璐的心情同样激动。
    笔希杯的新人奖，还要是一等奖，想到这些，汤梓璐心里狂喜。
    “就像我上次说的那样，新人奖的得奖者会有奖金和留学的机会。不过详细的，等明天周一上班的时候会再正式通知的。”
    “好的，好的。”汤梓璐胡乱地点着头，“谢谢你，虚虚。”
    “不要这么说，继续加油哦！”
    电话挂断，汤梓璐放下手机，呆愣地走出房间。
    对于自己已经得奖这件事，她还没有太多的实感，但心中的情绪却无法平静。
    在客厅的江一秀似乎已经听到了她说的话，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笑容，向她展开了双臂，语气也带上了兴奋：“恭喜你！”
    汤梓璐冲过去抱住了他：“谢谢你，谢谢你！”
    江一秀笑出声：“谢我干什么？开心傻了？”
    “你帮我宣传，又帮我拉票。”
    “话不能这么说，如果你画得不好的话，就算我每天给你卖广告，也一样不会有人喜欢。”江一秀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她的头，“这是你自己努力的成果。”
    从开始画原创漫画，到与笔希签约，再到现在得奖。
    一路走来，虽然并没有过去多少时间，但这里面却伴随了很多东西。
    以及这一路以来，都有他在。
    江一秀和江厚琦之间的问题终于解决了，汤梓璐的漫画也得了新人奖。
    一个早上连续收到了两个好消息，汤梓璐实在是从未感到如此开心过。
    周一的早上，上班时间刚到，汤梓璐就又接到了虚虚的电话。
    “再正式通知一次，子鹿你的漫画得了笔希网第九届笔希杯新人奖的一等奖。”虚虚一字一字地说道，“恭喜你！”
    再听一次通知，汤梓璐还是欣喜难抑：“谢谢！”
    “颁奖和奖励的安排在接下来的几天还会陆陆续续地通知你的。不过二十万奖金和留学名额是已经确定的了。”
    二十万奖金，还有留学名额。
    汤梓璐听到第二个奖励之后，心情突然就变得复杂了起来。
    高兴是很高兴，但除此之外，她还有更多需要考虑的事情。
    “留学啊……”汤梓璐思索着，口中无意识地喃喃道。
    虚虚以为汤梓璐是想要了解更多留学相关的信息，于是说道：“留学方面，会去那家著名的O大，子鹿应该听说过吧，那家大学的漫画学部是全日本数一数二的。”
    “这么厉害啊。”汤梓璐越听就越是心动，同时也越是纠结。
    “对啊，而且据说这几年的学费笔希会全包，不过当然了，相应也会有一些要求，总之详细的文件之后几天就会有了。”
    “这个是一定要去的吗？”
    “这个当然不是，如果不想去的话，网站也能把预计的投资转换成奖金发放。不过，这么难得的机会，还是不要错失比较好，不是吗？”
    “嗯……”
    虚虚听出了汤梓璐语气中的不确定，问道：“子鹿你不想去吗？”
    “呃，不是不是，我就问问。”
    “这么好的机会，千万不要错过呀！”
    电话挂断之后，汤梓璐再一次陷入了沉思。
    她在电脑前呆坐了很久，想了很多，却始终没有得出个结论来。
    下午，笔希网公布了这次的获奖名单。
    网上的好友以及粉丝们相继得知子鹿得奖的消息，纷纷向汤梓璐道贺。
    喵K在奖项公布的两分钟后就在Q|Q上发了消息，发完消息还不够，继而又直接给汤梓璐打来电话。
    “子鹿大大！！我好兴奋啊！！真的！！”
    汤梓璐不禁莞尔：“喵K冷静呀。”
    “子鹿大大我做你粉丝这么多年了，现在终于看到你出名了。自己的女神出名了，明明情敌多了，我却还是好高兴！”喵K的声音带了点哭腔，情绪昂扬得不行，甚至有些语无伦次起来，“大大你一定要继续画下去，我也会继续支持你做你的粉丝的！我要做你的后援会会长！”
    汤梓璐被她的情绪所感染，也有些动容：“谢谢你，喵K。”
    “不要谢我，呜呜，大大好坏，搞得人家都哭了！”
    喵K确实是汤梓璐名副其实，当仁不让的忠实粉丝，是她在画同人初期就一直支持着她的人，现在她得了奖，她却比自己更雀跃。
    汤梓璐想着想着，眼睛发烫。
    这次的奖，只是她的一个起点，之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管以后怎么样，汤梓璐觉得只要想起有喵K这样的粉丝在，她就能一直画下去。
    刚和喵K聊完，手机就又有了来电。
    第二个打来祝贺电话的，是纪霖莎。
    “梓璐呀！恭喜你！”
    “谢谢莎莎，都是多亏你当时给我拉票。”
    那段时间，纪霖莎可是每天都有发微博帮她拉票，还给子鹿的漫画做了一个很优秀的MAD发到了P站上，给她的漫画做了很好的宣传。
    “拉票什么的，只是让更多人知道梓璐你的漫画而已，如果你的漫画不好看，也留不下这么多读者啊，所以梓璐你不要觉得你赢是因为有人给你拉票，那一票票可是都饱含了你的粉丝对你的努力的认可啊。”
    汤梓璐被她这番似曾相识的开解逗笑了：“嗯，我明白了，但还是要谢谢你的支持。”
    “不用谢。”纪霖莎顿了一下，然后突然问道，“这个新人奖的奖励有一项是留学日本诶，梓璐你要去吗？”
    “……我还没有确定呢。”
    “如果你去了，不就不能经常见到你了？”
    “唔……”纪霖莎这么一说，汤梓璐的心情更加沉重了。
    “对了，那我们的课怎么办？”
    “课的话，其实就只剩下两节了。”
    “嗯？！”纪霖莎惊呼一声，“我怎么不知道？！”
    汤梓璐没好气地笑了两声。
    “那不就真的见不到了……啊！”可能是意识到自己这样说会让汤梓璐为难，纪霖莎立刻改口道，“不过，能去留学是好事！我也很想呢！梓璐你说我要不要试试考个国外的研究生试试呢？”
    和纪霖莎聊完之后，汤梓璐终于有机会给家里打电话了。
    由于爸爸妈妈不会看微博，汤梓璐亲自告知了他们这个好消息。
    汤妈妈笑得合不拢嘴：“璐璐，恭喜你，妈妈很替你高兴！”
    “谢谢妈妈。”
    “爸爸你也来说几句嘛，来嘛，别害羞啦。”汤妈妈叫了汤爸爸几声，汤爸爸似乎都拒绝了，然后汤妈妈忽然发现什么似地“哦？”了一声，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哎呀，你爸爸他太高兴了，现在眼泪汪汪的。”
    汤梓璐讶异：“眼泪汪汪？”
    “我没哭！”汤爸爸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汤妈妈笑得更厉害了：“对对对，你没哭，你只是眼睛有点湿了而已。哈哈哈，别走嘛，跟自己女儿害什么羞呢？”
    握着手机，听着父母的对话，汤梓璐也不禁笑了。
    其实世界上，有很多人都爱着她。
    接下来的三天，虚虚不断地把一些后续的安排通知给汤梓璐。
    随着时间流逝，得奖的兴奋感渐渐过去，这之后要面临的问题与抉择，开始困扰汤梓璐。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担心起这文里会不会太多二次元宅用语，然后有读者看不懂……【事到如今。
    MAD（动画音乐视频）：一般作品为一段有关的影片剪辑，配以作者喜欢的音乐，近似同人MV 形式的存在。不同的地方是MAD片的重点在于影片，是对有关动画或电玩致敬。——摘自百科。
    ·
    明晚最终章。
    
    第六十八章 直了！
    
    这一天，汤梓璐接到了虚虚的通知，来到了笔希的本部了解留学的事宜。
    留学的学校是日本的O大，时间是三年，学习的内容当然就是漫画创作相关的了。这三年里的学费会由笔希网全包，住宿方面学校也会提供宿舍，画手只需要承担自己的生活费。
    但相对的，画手要先和笔希签一份二十年的合约，在这二十年里面，画手只能在笔希网发布作品。对于这一点，汤梓璐倒是没有太大的反感，毕竟只要能画画，她在哪里都无所谓，笔希网也是个很不错的网站，汤梓璐也没有太多需要担忧的。
    汤梓璐喜欢画画，能够进入专业的学校学习画画，是她一直以来都没能够实现的愿望，现在她得到了这样一个机会，如果没有其他需要考虑的东西的话，汤梓璐绝对会第一时间就答应了。
    然而现实是，三年在国外，汤梓璐无法做到毫无后顾之忧。
    她想去学习，但她舍不得这里的亲人和朋友，以及，他。
    三年的时间，对她来说，有点长。
    不要说是三年，就算是三天，能改变的就已经足够多了。
    一想到自己要和江一秀长期分别，汤梓璐就觉得很不安，就像她是要在留学与江一秀之间作出选择一样。
    奖项公布一周后，笔希网举办了颁奖活动。
    在活动上，汤梓璐认识了另外两个跟她同样得到新人奖的画手，三人不可避免地说起留学的事情。
    汤梓璐很想从他们那里得到一些启发与意见，于是问他们：“你们已经决定好去不去了吗？”
    “嗯，这么好的机会，当然要去啊！”得了三等奖的画手说道，“去了学习之后，能力一定能有很大提升啊，而且好歹也是留学，人生履历也能变得好看一些。”
    获得三等奖的画手是个十八岁的小男生，高考失利之后开始自己在家画悬疑漫画，结果大受欢迎，得到了这次的奖励。
    汤梓璐看过他的漫画，他很有画画的天赋，而且充满了奇思妙想，今后也一定能够在漫画界大放异彩。对于他来说，这一次留学是一次绝佳的机会，他要是拒绝反而更不可思议。
    但另一名二等奖的画手却是有了相反的决定：“我就不去啦，对我来说，还是现金比较靠谱。”
    “为什么？”
    “子鹿，我都已经二十六岁啦，还结了婚，不可能再和你们年轻人一样在外面闯荡噜。”
    “姐姐，你都还没有孩子呢，不去真的好吗？”男生实在是觉得这次机会机不可失，对她的选择很是不解。
    “弟弟，这次一去就是三年，回来我就快三十啦。而且奖金用来还房贷正好，还是奖金好。”
    男生耸耸肩。
    这样一来，问过他们之后，汤梓璐反而更加纠结了。
    一个是朝气蓬勃，比自己小的男生，他还年轻，所以有资本去外面见识更多。
    一个是已经成家立室，比自己大的□□，她有家庭，所以她要更多地顾虑自己的家人。
    汤梓璐正好处在他们的中间，她年龄不算大，去了就等于去读了个研究生，增强自身的实力，回来之后她也只是二十五六岁而已。但她又和那位妻子一样，在这里有放不下的人和物。
    无论是哪一边，她都有无法割舍的原因。
    由于时间关系，三月份他们就要出发去日本，所以笔希网要求汤梓璐在二月新年假期之前做出决定，也就是说只剩下最多十天不够的时间给汤梓璐考虑了。
    汤梓璐问过父母那边的意见，汤爸爸汤妈妈两个人都一致支持汤梓璐选择去日本，让她不要多顾虑他们。
    而江一秀那边，则是一直没有说什么。
    汤梓璐很想逃避这个问题，不敢跟他提起，和他呆在一起的时候也一直祈求他不会提出这个话题。
    就这样过去了三天。
    汤梓璐实在是烦恼得不行了，便去找天使商量。
    “这还用问？当然要去啊！”天使听汤梓璐说完自己现在的处境之后，二话不说便鼓励汤梓璐去，“我听你说的时候就说过了呀，让你别想太多尽管去！”
    之前汤梓璐通知天使自己获奖消息的时候，天使确实已经提前给她打了预防针，让她不要想其他有的没的，直接决定去日本就好。
    但汤梓璐做不到像她说的那么洒脱。
    “可是，我不舍得这里。”
    天使无情地拆穿：“你是不舍得那个男人吧？”
    “不是。”汤梓璐猛地摇头，然后垂首小声地说，“虽然也有。但是对你你，还有爸爸妈妈，还有很多很多人，我都不舍得。”
    见她这么低落，天使也有些黯然，她语气放软，安慰汤梓璐：“唉，其实我懂，当初我出国的时候也这样。我也会怕一个人在国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也不知道自己会遇到什么，语言、生活习惯等等都是难题。”
    “嗯……”
    “但也不能因为这样就放弃这次机会啊。”天使话锋又转，“这种不安，去了之后就会慢慢消失了。如果因为这样就放弃的话，就太不值当了。”
    “……”
    汤梓璐沉默了。
    其实这些道理，汤梓璐也懂得，但是要做到，却始终缺少了一点勇气。
    “所以果然重点是在他身上了对吧？”
    汤梓璐不能否认：“……都有吧。”
    “你担心他什么？”
    “我要在外国三年，很可能一年才会回国一次，异地恋，我没信心。”
    “对谁没信心？是对你自己还是对他？”
    “对谁？”
    汤梓璐思考了一下，感觉两方都有。
    她要在外面三年，她不敢保证江一秀是否愿意等她这么久，她也不忍心让他一直在这里等她。
    况且，三年里变数这么多，指不定哪一天，他们就会发现异地恋行不通，只能分手收场了。
    一想到这里，汤梓璐就觉得很难过。
    “如果他是那种你不在身边就变心分手的家伙，那就狠狠踹掉就好啦。”天使理所当然地道，“这还正好，那种渣男，早分早脱身！”
    天使对待这些问题一向豪爽，是汤梓璐永远做不到的：“……那万一是我受不了见不到对方呢？”
    “那样的话，就在日本物色个新的留在身边好了。”
    汤梓璐无奈地睨了天使一眼：“还开玩笑。”
    “好，我不开玩笑。”天使正色，甚至带了一点严肃，“汤子，你不会为了他不去吧？这可是你自己的前程啊！”
    她不敢肯定自己会不会为了他放弃，但她能肯定，如果她决定去日本的话，绝对不会去得安心。
    汤梓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不管如何，你还是先和他谈谈吧。”临走前，天使对汤梓璐说道，“你要让他知道你的意思，你也好了解一下他的想法。”
    “我知道了。”
    天使语重心长：“汤子，不要逃避。”
    和天使分别，汤梓璐回到了出租屋。
    到家附近的时候，太阳刚刚落下，天空一片灰黑色。寒风吹过，汤梓璐打了个冷颤，把衣领拉高了一点。
    环视四周，汤梓璐虽然只搬到这里半年不够的时间，但在这半年里，汤梓璐基本都在这片范围内活动，看着这里的环境，汤梓璐的心底里还是涌起了一股熟悉与怀念的感觉。
    如果出国的话，她一定会经常想起这里的景色，想起出租屋内的装潢，想起他店里商品的摆放。
    汤梓璐望着家的方向，一边想着慢慢地走着，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家里亮着灯。
    她紧走几步，上楼，一进门，汤梓璐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以及听到了抽油烟机和煤气炉运作的声音。
    “欢迎回来。”江一秀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汤梓璐一脸惊喜地走进厨房：“今天来得这么早？”
    “天气冷，客人少，倒不如早点来给你做饭更好。”
    汤梓璐听着高兴，笑嘻嘻地走到炉旁跟他并肩站着，问他：“今天吃什么？”
    “你的最爱。”
    “炸鸡？”
    “嗯。”江一秀对她勾了一下唇，随即又皱了皱眉，“你的最爱原来是炸鸡啊，那我呢？”
    汤梓璐“噗嗤”一声笑了，说：“你要跟炸鸡比吗？”
    “这可是很重要的。”江一秀的手臂环上汤梓璐的腰，低头把嘴唇贴上她的耳朵，语气暧昧地说，“我告诉你吧，我比炸鸡好吃多了。”
    汤梓璐的耳朵一下子就红了。
    饭后，汤梓璐负责洗碗，江一秀靠在厨房门口，眯着眸子看她，眼睛一眨不眨，也不说话。
    汤梓璐被他盯得都不好意思了，于是放下碗，回望他。
    “有空就来把碗擦干呀。”汤梓璐没好气。
    谁知江一秀还真就走过来听话地抹碗了，一个碗擦好后，一直默不作声的他忽然就问她：“你给笔希那边答复了没有？”
    汤梓璐正在洗碗的手一顿，下意识地把头埋低了一点，含糊道：“还没。”
    “有决定了吗？”
    “……我不知道。”汤梓璐彻底停下了手，肩膀垂下，“我……”
    “你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大结局半个小时后来。
    
    第六十九章 直了！
    
    自从知道获奖以来，汤梓璐就一直避免和江一秀说起去不去日本的事情，因为汤梓璐知道，如果是江一秀的话，他一定会劝她去的。
    然而汤梓璐十分不希望从江一秀口中听到那些劝说的话，因为这会让她失去继续犹豫的理由。
    所以，当她听到他说出那三个字，汤梓璐的心脏一阵难受，鼻子不由得发酸。
    他怎么能这么干脆地说出这句话？
    汤梓璐知道自己钻牛角尖了，但她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他：“你希望我去吗？”
    “为什么不？无论怎么想，这次的留学都很适合你，是一件好事啊，难道不是吗？”江一秀理智地分析。
    “你就不会担心吗？”
    “担心什么？”
    “当然是担心我们的关系啊！”
    汤梓璐再也无法保持平静了，压抑了好几天的烦恼终于爆发。
    她大喊了一声，抬头看向他。
    他的脸上表情平和冷静，语气也很平淡无波，一点都没有受到这件事的影响，似乎这只是一次不值一提的分离而已。
    汤梓璐胸中情绪翻滚，令她咬紧了嘴唇，双手握拳。
    “我可是要去三年！三年！”她不断地摇着头说道，“……真的太长了。”
    “很长吗？”
    “当然长啊！”见他依旧不为所动，汤梓璐眉头紧皱，情绪越发的激动地想要说服他，“异地三年，万一期间我们……我不希望发生那种情况！我不要！”
    “不会的，你担心的事情，绝对不会发生。”
    “你怎么能这么肯定？！”
    “梓璐。”
    不同于汤梓璐的失控，江一秀的态度始终波澜不惊，汤梓璐不懂他为什么能做到这么地镇定。
    他轻声叫着她的名字，缓缓地扳过她的肩膀，让两人面对面。
    江一秀的手掌按着汤梓璐的肩膀，对她道：“你先放松。”
    “我不想离开你……”
    “嗯，我知道的。”江一秀轻声应着，把汤梓璐拉近了自己，用双手捧住了她的脸，直视着汤梓璐那发红的双眼，柔声安慰她，“没事的，你相信我。”
    江一秀安定的眼神以及温和的语气让汤梓璐的情绪慢慢地平复了下来。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反应实在是太过于感情用事。
    见她终于能好好地听自己说话了，江一秀抱住汤梓璐微微发抖的身体，对她说道：“明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好吗？”
    “……去哪里？”
    “明天你就知道了。”
    汤梓璐想了想，点了一下头。
    “今天就先不要烦恼这些了。”江一秀轻拍着她的背，耐心地安抚她道，“今晚睡个好觉，明天早上我会来接你的。”
    当天晚上，汤梓璐躺在床上，根本控制不住自己胡思乱想。
    其实她很清楚，自己到最终是绝对不会拒绝这次去留学的机会的，但她也不想因为这一次的选择而失去江一秀。
    她明白自己这样太贪心，所以她也就更加患得患失，无法释怀。
    第二天早上，江一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辆小轿车，载着汤梓璐出发了。
    今天的江一秀穿得比平时正式许多，和上次上她家一样，是一套整齐的西装，头发好好地梳过，胡子也剃得干干净净。
    被他这股郑重的感觉惊到，汤梓璐更加好奇他究竟要带自己去哪里了。
    但在一路上江一秀始终不肯告诉汤梓璐他们的目的地，汤梓璐问了一次，便没有再问。
    车开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最终，两人来到了一片陵园。
    在停车场下车，汤梓璐就大致猜到江一秀是要带她去见谁了，但她却想不到他为什么要带她来这里。
    江一秀把车锁好，走到了站在副驾驶车门旁的汤梓璐跟前。
    汤梓璐仔细地看了看他，从今早见面开始，江一秀得脸上就一直带着笑意，但在这微笑着的眉眼之间，汤梓璐又觉得这之中似乎隐藏着什么别的情绪。
    江一秀向汤梓璐伸出了手：“走吧。”
    江一秀牵着汤梓璐的手，领着她来到了一座墓前停下。
    汤梓璐一看，墓碑上的照片里是一位美丽知性的女性，果然是江母的墓。
    “妈，这就是我之前跟你提到过很多次的汤梓璐，我带她来看你了。”
    虽然面前只是一座石碑，汤梓璐却有着真正见父母般的紧张感：“……阿姨您好。”
    “到今天为止，我和她已经交往三个多月了。”江一秀低垂着眼帘，脸色如常，缓缓地说道，“虽然时间不是很长，但是我却受到了她不少的照顾。”
    江一秀停住了话头，扭头看了汤梓璐一眼，眼神中饱含着毫不掩饰的爱意。
    汤梓璐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却又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江一秀又把头转了回去，握着汤梓璐的手又紧了几分，汤梓璐这时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手心有了些许的潮意。
    江一秀的喉结上下动了动，继续沉声对着江母的墓说道：“不久之后，她就要去日本学习三年了，我知道她对此很不安。所以今天，我想在你的面前，向她求婚。”
    “！”
    闻言，汤梓璐不禁瞪大了双眼，错愕地看着他沉静的侧脸。
    她没有听错吧？
    求婚？
    他是在说，他要向她求婚吗？
    汤梓璐呆立在原地，愣愣地望着他，脑袋嗡嗡作响，晕乎乎的，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不知道她会不会答应呢？”
    江一秀说着，转身面向汤梓璐，注视着她的眼神真挚而又坚定。
    “梓璐，我知道你因为要去日本三年而担心我们之间的感情会变得不稳定，甚至是分手。但是，我之前也说过了，无论多久，我都会等你，一定会。”
    “——”
    “不过，我也明白，就算我说得再好听，只凭言语一定没有办法让你真正地安心的。所以，我现在要用实际行动来向你保证，我一定会等着你回来，无论是三年还是三十年，我都愿意等你。”
    江一秀说完，伸手从西装的内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盒子，他打开来，里面赫然是一枚戒指。
    他把戒指捏在了指间，接着举到了汤梓璐的面前。
    “这就是我的保证，我的诺言。”江一秀一字一句地说道，神色庄重，拿着戒指的手指有些发白，“你愿意嫁给我吗？”
    汤梓璐用手捂住了嘴，泪水却已经抢先一步涌上了眼眶。
    他在向她求婚。
    他竟然在向她求婚。
    汤梓璐突然懂了，为什么他能够一直这么平静？
    因为他早已下定了决心，要在这里等她回来了。
    汤梓璐拼命地憋住眼泪，问他：“这真的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
    “我真的可以吗？我们只是认识了这么短的时间，我也不是什么很优秀的人。”
    “你之前说，我让你相信世上也会有人喜欢你，其实你也一样，你让我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人愿意和我相互扶持。”
    这句话，在那次吵架的之后，他也曾经说过。
    他们都是对方眼里意义非凡的人。
    见她一直没有反应，他的脸色变得不确定，似乎在怕她拒绝，声音也有些不稳：“嫁给我，可以吗？”
    她怎么可能会不愿意呢？
    从对三月江的倾慕，再到对店老板的喜欢，直到现在，他从来都是她心中的第一位。
    汤梓璐的喉咙被哽住了，迟迟发不出声音，只能一个劲地点头。
    江一秀仿佛松了一口气，笑逐颜开，示意让她递出手。
    汤梓璐又紧张又激动，竟一时想不起应该伸出哪一只手，于是索性把两只手都伸了出去。
    江一秀笑意更深，温柔地拉过了她的左手，把戒指套在了中指上，再慢慢地，将戒指一点一点地推入，直到最底端。
    汤梓璐看着他把戒指戴到了自己的手指上，喜悦与感动涌上心头，汤梓璐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了，决堤而出。
    江一秀把她拥进了怀抱，她又往他的怀里蹭了蹭，贪婪地嗅着他身上独属于他的味道，手臂收紧几分。
    “抱得我这么紧。”
    汤梓璐心中微动，把头闷在了他的胸前，轻声说：“我好喜欢你。”
    “什么？”
    “不说了。”这样的话，怎么可能说两次。
    江一秀轻笑：“我也是。我爱你。”
    “呜。”汤梓璐呜咽一声，哭得更厉害了。
    走出墓园，汤梓璐抬头看向了天空。
    今天的天气很好，天色很蓝，冬日的阳光照射在身体上，整个人都被暖意所包裹。
    两人很有默契地转头看向对方，相视而笑。
    能成为他的粉丝，是让她非常自豪的一件事。
    能成为他身边的那个人，更是她此生最大的幸运。
    无论前路如何，他们都会相互扶持，走下去。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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