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小娇妻 作者:弥生生   文案   傅黎上辈子被妹妹傅桃推入河里,陈远救起她。她被逼着嫁人,给两个孩子当后娘。   陈家贫穷,吃了上顿没下顿,婆婆恶毒,动辄谩骂,陈远酗酒还家暴。   她在陈家做牛当马干苦力,没出半年劳累病重而亡。   死前唯一遗憾,就是不知道那个在她干活到深夜回家时,悄悄护送;挨打后往窗台放伤药;挨饿时放葡萄的人,是谁。   没法向照亮她晦暗生命的人说一声:谢谢。   *   重生回来,傅黎第一件事就是靠着力大无穷一脚将陈远踢开,自个爬上池塘,绝了嫁给他的契机,然后奔向有吃有喝的新生活。   第二件事,找到那个悄无声息对她好的人,回报他加倍的好。   *   重生后,傅黎有个姻缘抽奖系统,绑定她的命定之人做任务,就能抽奖获得获得各种好东西。   比如:炒瓜子配方、万能药膏、厨艺技能、灵泉水……   只是,她的命定之人,居然是上辈子她死前就坐牢的村霸凌毅,为人凶狠乖戾。   因为眼馋系统里的好东西,傅黎战战兢兢去做任务。   第一次,她悄悄去碰他的手,肢体接触。   然而男人凶狠扭头,目光狠戾地瞪视她:“再碰我就对你不客气。”   傅黎吓得一屁股跌倒在地头,心想:这么凶,怎么可能是天赐良缘?   只是后来,她发现,这人……好像是上辈子暗恋她的那束光?   *   嫁给凌毅之后,一帮人等着看傅黎笑话。   乡亲:“凌家穷得连顿肉都吃不上,梨子嫁过去要受苦!”   结果,傅黎两口子开始经商,彩电、冰箱、缝纫机一个不落往家里搬,换了大房子,住进了楼房。   乡亲:“凌家小弟有病,妹妹跛脚,都是拖油瓶呦!”   结果,凌毅的弟弟妹妹,一个成了机械工程师,一个成了服装设计师。   乡亲:“有钱有什么用,没公婆也没个能帮衬的人。”   结果,混混凌毅的亲爹娘找上门,居然是省城里的大官!   乡亲:“有钱有势有啥好,凌毅又凶又横,肯定不知道疼老婆。”   傅黎默默转头,咬了口凌毅剥皮之后递过来的葡萄,心想:疼老婆的,从上辈子就开始疼了。   PS:全文架空、金手指较粗。   内容标签:种田文 异能 重生 年代文   主角:傅黎,凌毅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美人和刺头的幸福人生。   立意:别怕,不管是何种生活,我都会用尽全力保护你。 第1章 001 天赐良缘,凌毅?她腿一软又跌……   文/弥生生   1982年12月初,北方农村,李家坳。   天气已经很冷了,刚刚下过一场雪,雪后的天空澄净,河水清澈,不远处山峦迭起。   河里的水虽还未到结冰的程度,但冰冷刺骨。   陈远光着身体哆哆嗦嗦带着半昏迷地傅黎往岸边游,虽然水冷的他腿肚子直打颤,可看着水里女人苍白美丽的脸,再想起将要发生的事情,他心里就一阵火热。   陈远从水中探头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唇边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只要在水里解了傅黎的衣襟,摸到她的身体,到时候就算她不愿意,也只能嫁给他了。   陈远兴奋的手都颤抖起来,一边扯着呛水的女孩往岸边游,一边暴力撕扯着她的衣襟。   快了,就快了,他已经能看到夹衣下的白色里衣——   *   水……傅黎扑腾了几下,一个不慎又喝了口水,呛得她猛烈咳嗽起来。   浑浑噩噩的脑子顿时清醒起来,她怎么会呛水?   她记得病得很重,意识昏沉中晕了过去,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后来……   傅黎记起来了!   后来有个机械平板的声音说她死了,给她的灵魂吃了一管奇特的东西之后,说会将她带回到一切都没有发生的时候。   一切都没有发生的时候?水里?   傅黎眼神里陡然有了恨意,她就是在水里被陈远那混蛋占了便宜,衣襟大开着被他抱出水里,失了名声才会被逼着嫁给他。   陈远!混蛋!   傅黎察觉到半搂着她肩膀的手胡乱撕扯着衣襟,顿时怒上心头。   她记得,那个自称姻缘系统的声音说,她吃掉的那管药剂,能够让人力大无穷?   不如试试!   *   陈远不知道怀里的人换了性情,边往河边游边露出一抹猥琐地笑。傅桃那丫头片子,说是会找村里人来见证这情景,一定让她姐顺利嫁给他,现在人该来了吧!   他笑得越发张狂!   就在此时,他忽然察觉肚子上有道大力袭来,疼得他“哎哟”一声蜷缩起身子,搂着傅黎的胳膊松了松。   紧接着,那只胳膊又被人暴力撕扯,扭麻花似的乱扭一通。   “疼疼疼!”陈远哀嚎着,左手在河水里上下沉浮,呛地喝了好几口水,右臂软趴趴垂下。   出了口恶气,傅黎娇嫩的脸庞笑意盎然。紧接着,她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往前游去,一分钟之后,她顺着河边上了岸。   上辈子,后来她曾苦练游泳,水性比现在好了一大截。   此时,身上的夹衣已经被那混蛋撕破,露出棉絮,甚至连里衣都露出来,湿答答贴在身上。   幸好,没露出肌肤,没被那混蛋占了便宜。   傅黎松了口气,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忙把她顺手在河里抓来的大鱼抱在怀里,挡住破损的衣服。   她死前,有很久的时间没吃上饱饭,看见这鱼的瞬间念头就是:肉!鬼使神差地,她就徒手去抓鱼,没想到还真被她抓到了。   陈远的哀嚎声、呛水声在水中不断响起,她抱着鱼回头望了眼那混蛋,正要离开。   忽然,不远处山坡上的柿子林里哗啦啦跑出一堆人,冲着她的方向而来,为首的那人是她妹妹,傅桃。   傅桃穿着件军绿色大衣,两条辫子搭在胸前,笑容可爱又亲切,望着傅黎脆生生道:“姐,你咋和陈远哥一起掉进河里了?”   说话间她身后已经有人眼尖地看见陈远还在水中扑腾,脱了衣服下河救人。   傅黎嘴角微抿,上辈子她让陈远在水里占了便宜,那人下河的时候本就赤条条的,带着她出来,那场景——就仿佛在全村人面前偷情似的。   傅桃就这样笑看狼狈的她说道:“姐,你想嫁陈远哥跟家里说一声就行,没必要硬拖着他殉情啊!   然后,她被迫嫁给了三十岁的陈远,当了两个孩子的后妈,被他家暴、折磨、病重而亡。   重来一世,她变了,事情也发生了变化。可傅桃,把她推进火坑的心思却从来没变过。   傅黎望着傅桃,眸色渐深。顿了顿,她疑惑出声:“我什么时候和他一起掉进河里了?这距离他那边还有个一百米呢,你眼瞎了吗?”   她说话的声音柔柔的,脸上是真诚的疑惑,一贯怯懦的眼神坚定沉稳。   傅桃不由得一愣,懦弱如傅黎,竟然还有反驳别人说话的时候?只不过这个疑惑只持续了一瞬间,她就笑道:“我也是看见你和陈远哥在河边说话,还以为你们一起掉河里了。”   闻言,傅黎眼神晦暗,明明落水前是她和傅桃在河边,她对妹妹没有防备,弯腰去看河里的鱼时,被她推了下去。   上辈子她跟爹娘解释过,可他们一心被陈家的彩礼吸引住目光,再加上一直以来对嘴甜乖巧的傅桃都很宠爱,不肯信她的话。还认为她是觉得傅桃点破她和陈远的事情,恼羞成怒故意说她坏话。   傅黎轻笑一声,纯真的眼神里露出疑惑:“桃子你瞎说什么呢?我下水之前明明是跟你在河边啊,你说你想吃鱼——”   “看,这是我专门下河帮你捞的鱼,这么大——够你喝好几顿鱼汤了。就是可惜了这夹衣,都被刮破了。”   傅黎语气真诚,带着包容的笑意,声音柔软没有一丝抱怨,她怀里的鱼还应景地跳腾了下。   跟在傅桃身后的一个年轻人,望着傅黎不知怎得红了脸。梨子以前走路爱低头,他们都知道她好看,可没发现她笑起来这么软、这么乖,怪心疼的。   让人禁不住就相信了她的话。   他扭头看向傅桃,语气埋怨:“傅桃,你看梨子都这么照顾你了,专门帮你下河捞鱼,你还背地里说她坏话。”   他们几个为什么跟他来这里,还不是傅桃说她姐和陈远一起掉河里了,言语间好像很害怕梨子跟陈远哥出点什么事情,他们才跟着一起过来看看。   但现在,陈远哥在那边,梨子在这边,两人根本就没在一块。   傅桃被年轻人这句质问问得傻了眼,望着傅黎怀里的鱼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亲切的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傅黎说的是实话,她无法反驳,口中讷讷,心中慢慢惊慌起来。   她身后的年轻人们都七嘴八舌说开了:“桃子你下次别乱说话了,你这么说我们还以为梨子跟陈远哥有什么呢!”   “再说,梨子对你这么好,大冷天的帮你下河抓鱼,你长点心吧。”   说话的人瞥了眼傅黎,她俏生生地站在那里,头发湿答答垂在肩膀上,鬓角几丝湿发搭在脸侧,黑发衬得她脸如玉似得白,粉色的唇像是膏脂似的,似乎能发光。   这么好看的梨子,怎么会跟陈远那种老鳏夫扯上关系,想也知道不可能。   傅桃张张嘴,想要反驳却不知道说什么,被说得面色惨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下次别这么小孩子心性了,不就被你推下水给你捞鱼吗?我不怪你,下次别这样了。”傅黎安抚红了眼眶的傅桃,笑得腼腆可亲。   “什么!你还推梨子下水?”年轻人惊讶出声。   一时间,周围全是各种指责傅桃的声音。   傅桃咬着唇,眼眶红红的……这些个闲汉,看傅黎长得好看,她说啥就信啥!   她不知道事情为什么没按照她想得那样发展,心里慌乱至极,被男人们一通数落就更是难堪,为了不让他们说出更过分的话,只好咬着牙道歉:“对不起,姐,是我不好。”   “姐,你原谅我好不好,下次我不敢了?”说完她就难堪地捂脸哭着跑走。   几个年轻人见她跑走,纷纷凑到傅黎面前安慰她。   傅黎看了眼哭得满脸泪水往后山跑去的傅桃,柔柔笑了下。她手指头拽着棉衣,目光飘忽,河边的冷风吹过,冷得她打了个哆嗦。她想走,可面对这些人不知道打哪来的热情,又不好意思出口。   忽然,旁边传来一道冷漠的声音:“让开,挡着我叉鱼了。”   听到这个声音,傅黎心中一跳,下意识缩了缩身子。   怎么会在这碰见凌毅这个煞星?   傅黎记得她病重那会儿,村子里的人说凌毅又进了局子,听说犯了很大的事情。   很大的事情……杀人还是放火?   傅黎打了个哆嗦,心中一颤,抬眼目光怯生生地打量了下凌毅。   大冷天的,凌毅就穿着一件深蓝色的衬衫,敞着怀,露出贴身的白色背心,勾勒出紧实的腹部线条,下身穿着绿色的军装裤子,裤腿挽到膝盖处,小腿蹚在水里,右手提着一根顶端尖利的木棍,低头垂眸在水里巡视着。   明明河道那么宽敞,偏偏还说他们挡着他叉鱼了。   真是霸道。傅黎心下腹诽,冷不丁对上男人看过来的目光。   他的眼睛生得好看,眼型又长又锋利,看着像把刀似的,黑眸那样自上而下地望着人,又冷淡又漠然,还带着一丝阴郁。   看人一眼,就能让人忍不住打个冷战。   傅黎心中一跳,匆匆忙忙移开目光,半垂下头。   太、太吓人了吧。   忽得,傅黎脑子里传来一道机械的声音:“宿主天赐良缘出现,请宿主进行绑定。”   “凌毅,李家坳人,1960年出生,年22岁,身高189厘米,体重160斤,长度18厘米……”   “凌毅乃宿主天赐良缘,请在一天之内与凌毅肌肤接触进行绑定,激活姻缘系统。”   傅黎募地瞪大了眼睛,瞳孔微缩——   天赐良缘,凌毅?   “扑通”一声,傅黎腿一软重新跌进了水里,怀里的大鱼扑腾着游走。   凌毅——   她要是敢去碰他,会被打死的吧! 第2章 002 “绑绑绑,明天我就去找他!”……   凌毅眼睁睁看着傅黎扑通一下掉入水里,下意识扑过去想去救她,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表情变幻,硬生生按捺住了心思,站在原地望着她在浅水处挣扎了几下,一身泥水爬了出来。   傅黎躲开凌毅锋利如刀的眼神,抹了把脖颈处的污泥,欲哭无泪。   这都是什么事啊!   她的天赐良缘怎么会是凌毅,一个性子阴晴不定心狠手辣的混子。   凌毅面无表情望着傅黎,晦暗的眼神从傅黎湿透的衣服上滑过,盯着那截细的还不及他手掌长的纤腰上看了两瞬,冷漠丢下句:“嗤,站在这还想再去水里游一次不成?”   身上这么湿,还站在河边吹冷风,不怕冻感冒吗?   傅黎一听,连忙哆嗦着身体跑开。   他这么吓人,当她想在那里带着似的?   傅黎一走,被扔下的年轻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敢正眼去看凌毅,纷纷追上傅黎,护送着她往家走去。   *   李家坳依山而建,村子前面是条河流,傅家就在靠近山林的那头,山下坐落着几栋土坯房。   傅黎衣服湿透,北风吹得她湿漉漉的头发像是被冻住了一样僵硬,脸色苍白,唇色寡淡。   年轻人们心大,以为她是被凌毅吓坏了,就纷纷说起凌毅的闲话,一人口吻坚决道:“梨子你别怕他,他要是敢凶你……我就、就……”   年轻人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来个所以然,憨笑着挠了挠头发。   旁边的人挪余他:“你能干嘛?你还敢打他吗?”   年轻人涨红了脸,梗着脖子怼了回去:“我不敢,你就敢了?”   那人被问到了,到底没说他敢。   不是他们胆小怕事,实在是凌毅那人性情乖戾,让人捉摸不定,还特别能打架,几乎打遍附近十里八乡无敌手。   他们的童年没少挨凌毅的揍,甚至合起伙来都打不过他,经常被他整得趴床上起不来。   前些年,凌毅爹娘去世,留下他跟两个病恹恹的弟妹,村子里有人说他们兄妹几个克父克母,被他点燃了房子,一家人都搬走了。   他的凶名,小孩听到都得哇地一声哭出来。   傅桃脚步很快,耳边听着他们说些凌毅的琐事。这些事她都知道,她是听着他横霸乡里的事迹长大的,那些被他名字吓哭的小孩里面就有她一个。   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么个煞星竟然是她的天赐良缘!   很快,他们走到傅黎家门口。此时,正是晚饭时间,家家户户都飘起了炊烟,饭菜香味飘了好远。一群人看着傅黎进门,推推搡搡着走远。   *   傅家在李家坳虽然不算顶尖富裕,但靠着傅黎的爹傅贵卖豆腐收入还算可以,至少一日三餐能够吃饱喝足,偶尔还能吃顿肉,比前两年挣工分的时候好太多了。   傅家的院子又大又宽敞,北边盖了三间土坯房、一间小灶房;西边是放豆腐工具的棚子;东边是菜地,入冬之后就荒着了;后院里是牛棚和鸡窝,站在院子里都能闻到一股淡淡的动物粪便味道。   傅黎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推门进了院子。   她娘王芬妮听到声音,从灶房探头看了眼,顿时叫喊出声:“梨子,这么冷的天你咋下河了,你身体还没好利索,要是再冻病了娘可没钱给你买药了啊!”   傅黎没理她,蹙着鼻头打了个喷嚏。   她本来就病了很久,身体一直没好利索,这被河水一冰,好像又要感冒了。   她爹傅贵没好气道:“不知道自己身体啥情况,心里没点数,这么冷的天下河,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他转身朝着王芬妮吼了句:“买药买药,哪里来的钱给她买药,赔钱货一个,还想着吃药!”   傅黎没有说话,上辈子她就知道自己的家人是个什么德行,爹爱钱,娘眼里只有大哥,这辈子再见到这情景,她竟然除了漠然,再生不出别的情绪来。   傅黎沉默着,走进她和傅桃的屋子去换湿衣服。   她同睡西屋,屋里陈设简单,一张占据大半个屋子的炕,一张半人高的立柜,柜子上面放着两个柳枝编的篮子,墙根摆着一个长条板凳,凳面窄的只能坐下半个屁股。   傅黎拉开立柜,在左侧颜色暗沉,多数都是灰蓝色,少数白色的衣服里翻找棉衣。   右侧的衣服崭新,颜色鲜艳,军绿色居多,甚至还有件鹅黄色的裙子。那是夏天的时候傅桃缠着爹娘买的。   傅黎穿上秋裤、薄棉裤,唯一的一件夹衣破了,翻找半天,她才找到件能御寒的棉袄,穿上一试——居然短一截。   短就短吧,傅黎也没嫌弃,至少这衣服上只有一块补丁。她嫁进去陈家半年,没做过一件新衣服,能穿出去的衣服都是缝缝补补好几次之后的,连原本的衣服是啥色都看不出来。   换好衣服,傅黎出来去灶房吃晚饭。   王芬妮煮了甜滋滋的红薯玉米碜,她一进院子就闻到味道了。可惜了那条被她仓促放走的大鱼,不然她还可以吃一顿酸菜鱼。   正吃着,傅桃抽抽噎噎地回到家。   傅贵一见,急忙疼惜起来:“呦,我桃子这是怎么了?咋还哭上了?”   王芬妮放下筷子焦急道:“桃啊,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跟娘说,娘去给你讨公道啊!”   傅桃看了眼埋头喝玉米碜的傅黎,眼神得意。就算外人喜欢她又怎样,在这个家里爹娘最疼的人可是她,才不是傅黎这个闷葫芦。   她正准备说话,就见傅黎放下碗,起身拿起墙角一侧的铁锨,握在手里轻轻一折,手臂粗的木棍应声而断,尖利的木刺像是闪着寒光。   “就是,谁欺负你了,我给你报仇。”傅黎冷声说。   傅桃噎住了,面白如纸。不明白一向怯懦腼腆的姐姐怎么成这样了。力气也突然变得好大。   好半晌,她才嗫嚅道:“我想吃鱼……姐下河去给我捉鱼……”   傅贵一听,忙瞪着扔开铁锨坐回去吃饭的傅黎,嚷嚷道:“是你吼桃子了?你当姐姐的给她抓个鱼怎么了?”   傅黎抬眼看了下傅贵,“她把我从河里推下去了,万一明天我生病,又得买药。”   一听买药,傅贵瞬间不乐意了,瞪着傅桃:“好端端你推她下河干啥?你是脑子被风吹傻了?她要有个什么毛病还得老子掏钱治!”   傅桃:“……”   钱钱钱,你钻进钱眼里去得了!   这时,一向不管闲事的大哥傅裕说了句:“梨子你咋力气那么大,还能嫁得出去吗?”   说完,他朝着王芬妮抱怨道:“娘,你不是要把大妹嫁出去给我娶媳妇嘛?原本她就不好嫁,这下力气大了,谁家还敢要她?”   王芬妮一想,也是这么个理,她往地上吐了口口水:“呸,瞎说什么,梨子肯定能嫁出去给你换媳妇的!”   傅裕轻佻吹了声口哨,表情懒散:“行吧,娘你抓紧点啊,我都二十二了,再不娶媳妇都要憋死了!”   傅贵责骂他,“混说什么,滚一边去!”   傅黎就着咸菜吃馒头,这两年家里富裕了,偶尔能吃上白馒头,馒头的香味浓郁,吃在嘴里有麦子的清香。   傅黎吃得满足,至于那些不痛不痒的话,听多了她就当是狗叫,反正叫声又不咬人。   上辈子她在家里辛辛苦苦干活,爹娘把她随意嫁人,指望她的彩礼给傅裕换媳妇;在陈家当牛做马,伺候婆婆和两个继子,自己过得猪狗不如,到头来还要被他们说她勾搭野男人,拉着她要浸猪笼。   她听话乖巧,勤快干活,到头来什么好都没落下。   那她还那么乖、那么听话干嘛?   有吃有喝偷偷懒不好吗?   傅黎想着,大口吃着饭,食物不断涌向胃里,暖意融融,让她充满了力气,好像一拳能干翻桌边所有人似的。   她抿唇偷偷笑了下,真好。   吃饱饭,傅黎慢悠悠地起身,脸色红润,眼神有光,她裹紧了身上的薄棉袄轻声道:“吃完了,我去睡了。”   王芬妮愣了下,离睡觉还早啊,再说这锅也没洗,牛棚都没收拾……她下意识地出口阻拦:“梨子,你等等。”   傅黎没听见似的,在王芬妮的喊声中进了自己屋子。   一桌人面面相觑,梨子这是咋了?往常她吃完饭不是都要洗锅刷碗打扫卫生吗?   傅桃小声道:“也许是听见哥说她嫁不出去,心情不好吧。”   傅裕正端着碗呼噜噜喝玉米碜,听见这话混不吝道:“关我屁事,她不能生养又不赖我!”   王芬妮没舍得骂儿子,重重叹了口气。   傅桃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馒头含在嘴里都忘了咀嚼,啥……傅黎竟然不能生娃?   *   傅黎躺在炕上,临睡前她特意往炕里塞满了麦秆,将炕烘得暖意融融,王芬妮过来摸了把还嫌烫手,嘱咐她夜里注意着别把炕上铺的席子给烧着了。   傅黎胡乱应付着,眯起眼睛享受这种热度。能偷懒不干活,还能躺在热乎乎的炕上,真好。   热气烘得傅黎手脚伸直,身体舒展开来,差点睡着的时候,姻缘系统突然出声惊走了傅黎的睡意——   “任务倒计时开始,二十四小时之内宿主没有绑定天赐良缘,系统就会离开寻找下一任宿主。”   傅黎:“?!”   想起灵魂状态时,姻缘系统说跟天赐良缘对象做任务就可以抽奖,奖品多种多样。有肉、大米、蔬菜、水果、药材、布料……还有各种神奇的东西。   被爹娘限制,穷到没衣服穿,没有一分钱饿傅黎妥协道:“绑绑绑,明天我就去找他!” 第3章 003 “梨子,你脸咋好像白了点?”……   傅黎竟然因为小时候落过一次水而不能生养!   傅桃被这个消失震惊到失语,头一次知道自己穿越的这本甜宠文的女主角竟然不能生娃!   没错,她穿越到了一本书里,书中女主就是傅黎。   书里的故事从三年后开始,讲述娇软美貌的傅黎在大学里遇见官二代男主,跟他相亲相爱终成眷属的故事。   一本吃吃喝喝的恋爱小甜文。   穿越前,傅桃看书的时候不认真,关于男女主的部分基本略过,只看里面的一位深情男配,男配性格温和,长相斯文,从白手起家到成为富豪,经历励志又坎坷。   那时她就觉得这位名叫林鸿飞的男配太符合她的心意了,穿书之后,她就一门心思想要嫁给这个男人。   只可惜,书里的林鸿飞对傅黎情根深种。   她不知道林鸿飞是在何时喜欢上傅黎的,只好先下手为强。   好在她穿来的时间距离故事发生时还早,她先是在傅黎高考前给她吃拉肚子的药,再把她冻感冒,缠绵病榻几个月,毁了她的高考,没了大学生这个身份加成,林鸿飞肯定也不会喜欢上她。   至于傅黎应该在大学里遇见的男主,那关她什么事?   然后设计让她嫁人,还是以那种被人占便宜的屈辱方式。就算后来林鸿飞还是一样会喜欢上傅黎,但只要想起她在河里跟人那样,肯定就能绝了念头。   傅桃设计得好好的,却怎么也没想到,傅黎不知何时水性好了起来,还让她吃瘪!   她气得呕血,转眼间又想起另外一个主意。   不能生?正正好!   *   夜里,傅黎早早睡去,傅桃连撒娇带拖拽,强硬把吃饱喝足打着哈欠的傅贵拽到灶房里,凑近他耳边嘀咕道:“爹,村头的陈远哥想娶姐!”   傅贵瞥眼小闺女,不屑道:“你不知道,陈远人都三十多了,前头老婆还留下两个孩子,人长得也不行,瘦不拉几干不了活!家里穷得叮当响,连彩礼都掏不起!你姐嫁他,不行!”   傅桃也没泄气,笑了笑:“可是,他家愿意出这个数娶姐!”   她张开了一个手指头,晃了晃。   傅贵顿时瞪大了眼睛,李家坳的村民娶亲,彩礼最高也就是几十块钱,   陈家真愿意出一百块娶大妞?   傅贵心动不已,可是……他犹豫着问道:“他真愿意掏那么多?”   傅桃道:“爹,你还不知道姐得长相嘛,简直就是万一挑一,那么漂亮,哪个男人不稀罕!”   傅贵一听这话,得意道:“那是……你姐长得随我。”   傅桃瞅了眼傅贵的小眼睛、塌塌鼻、大嘴巴,硬生生笑道:“嗯,是随爹。”   傅贵还是有些犹豫:“可是,你也知道你姐的毛病,他家不会后面反悔吧?”   傅桃保证道:“陈远有一儿一女,哪里会在意这些。”   傅贵眉头舒展开来,那倒是。   傅桃见他意动,加紧劝说:“爹,哥还等着彩礼娶媳妇呢,取了媳妇到时候给您生个大胖孙子”   想起孙子,傅贵的表情热切起来,笑道:“这样说起来倒算是一门好亲事。不过,这事你咋知道的?他想娶你姐,咋不找媒人找你?”   傅桃被问的眼神一慌,尴尬笑道:“他怕您看不上他,将媒人打出来,就托我先问问。”   傅贵脸一沉:“你小孩子家家别沾这种事情,省得人家说你恨嫁。你也不小了……”他打量两眼俏生生的傅桃,眼里露出满意神色,桃子长得不漂亮,但是身段结实,又能生,过两年怎么说也能换个二百块的彩礼吧!   傅桃一看他神色,就知道他在她的主意,心里恶心得要命,女主这家人,真是极品!   *   夜色正浓,星空疏朗。虽说李家坳通了电,可谁家都没开着灯。电费多贵啊,开着灯费钱,还不如早早睡觉。   傅桃摸着黑来到陈远家,从后院的篱笆里进去,敲了敲窗框。   几分钟后,前头屋子的木门嘎吱一声开了,陈远的声音喑哑:“进来吧,家里娃儿都睡着了。”   傅桃看了看四周,闪进了陈远的屋子。   一进屋,她的胳膊就被男人拽住,紧接着男人把她身体压向门框,一个大耳刮子扇了过来:“你他娘的还敢来!”   “啪”的一声,傅桃的脸就红肿起来,五个手指印结结实实印在脸上,疼得她立马嚎叫起来。   陈远大手捂住傅桃,声音狠戾:“别叫,招来了人要嫁给我的可就是不是你姐,而是你了!”   “懂不?”他拍拍傅桃的脸。   傅桃疼得直掉眼泪,慌忙点头。   “阿嚏、阿嚏、阿嚏,”陈远一连打三个喷嚏,喷得傅桃满脸口水才嫌弃地放开她,自己坐回桌边,阴鸷的眼神上下打量傅桃:“上次你是不是没跟我说实话,傅黎不但水性好还力气奇大!害得老子胳膊脱臼,肚子上都被那贱人踢肿了!”   “阿嚏,”他说着又打了个喷嚏,拿起黑乎乎的手绢擦鼻涕,明显是在水里被冻感冒了。   “你还有脸来找我,怎么,想替你姐还债来了?”   傅桃眼神惊恐,慌忙摇头,被陈远恶心得只想吐。   陈远轻笑一声:“还债我也看不上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   傅桃怒目瞪着他。   陈远还在笑:“说吧,这次又给我想了个什么主意?”   这丫头片子心肠歹毒,一门心思让她姐嫁人,手段一个顶一个不光彩。   他可得跟她好好学学。   傅桃捂着脸恨恨道:“傅黎不能生养,你明早去提亲,话里话外都说有两个孩子了,不想再生了之类的,我爹肯定愿意把她嫁给你。”   陈远听到这话,目光倏地沉下来,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难看得可怕。   他冷哼一声:“不能生我娶她干什么?”   傅桃耐着性子道:“就算不能生,她还有好看的脸,身材也还凑活。”   想了几分钟,陈远被说服,不能生就不能生,反正他看上的也只是脸,外加柔弱能任人拿捏的性子。   “行吧,算我倒霉被你找上门,娶就娶吧!”   傅桃听他这话,心中暗骂,明明是他自己总盯着傅黎看,眼神就跟缠肉的狼一样,要不然她也不会找上他。   这会儿倒像是她逼着他娶!   她冷声道:“还有,你得掏出一百块钱彩礼。”   陈远眉头一挑:“一个不能下蛋的母鸡,一百块!你家想钱想疯了?”   傅桃:“傅黎是个高中生,放在镇上怎么也得一百块钱的彩礼。”   陈远呸了一声:“没钱,不掏。”   傅桃捂着脸,伤处仍旧痛得不行,她忍着疼道:“我给你五十,你自己添五十块钱。要是还不行,我就另找别人,村里没媳妇的光棍汉多得是,你不愿意还有别人花五十块钱娶傅黎。”   这是她最大的让步了,实在不行她就去找别人。只是可惜了她辛苦攒下的私房钱,她不像傅黎那个棒槌,在山里找到什么好东西就上交家里,她都是拿到集上偷偷卖掉,再加上平日里跟爹娘撒娇讨好要来的零花钱,半年间攒了这么多。   听见傅桃补贴五十,陈远咧着嘴笑了:“你还挺有钱,要不再多掏点?”   傅桃冷着脸摇头:“不干就拉倒。”   陈远轻笑:“干啊,这么美的事我能拒绝。等着,明天我就带着媒婆去你家提亲。”   傅桃勉强笑了下,拉开门轻手轻脚地走出院子。   *   傅黎被系统吓到,很晚才辗转睡着。   半睡半醒间,她听到晚归的傅桃骂骂咧咧抱怨炕太热没法睡,把她的被褥挪到炕边缘睡去了。   傅黎满意地挪动身体,一个占据了大炕的中央,四肢摊成大字形,睡得又香又甜。   直到早晨鸡鸣,她才慢悠悠清醒过来。望着墙壁发了会呆,傅黎抿唇轻轻笑了下,水润的杏眼潋滟生辉……睡个踏踏实实的感觉真是好幸福!   她起床出门洗漱,院子里满是豆腐的清香,傅贵和傅裕卖豆腐去了。   傅黎摸到厨房,喝了碗豆浆,吃了碗酸辣豆腐脑填饱肚子,这才舒适的叹口气。   王芬妮一直在打扫卫生,没顾上理傅黎,这会儿再看她……总觉得大闺女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她盯着傅黎看了几秒钟,忽然道:“梨子,你脸咋好像白了点?”   白嫩得跟豆腐似的,以前好像没这么白?   眼睛也是,水润有光,黑眸像是黑宝石一样。小鼻子圆润小巧,嘴唇红艳艳的,沾了点油渍也看着可人。   看一眼就让人移不开目光。   她家梨子以前就皮肤白,怎么都晒不黑,人也好看。现在咋像是,更好看了?   傅黎不明所以得摸了摸脸,大概是系统给的那管药剂的功劳,而且她睡一晚上竟然没感冒,浑身都充满了精神。   一定是那药剂的功劳。   不知道打哪踱步回来的傅桃,听见王芬妮的话哼了声:“娘,我要像她日头这么高了才睡醒,我也白。”   傅黎转头看她,轻笑道:“你就是再睡,也不能把黑紫的脸晒成白色。”   傅桃猛地抬手捂住右脸,恨恨瞪了傅黎一眼……等着吧,陈远只打我一次,等你嫁过去了不知道要挨多少次打,我就不信到时候你还能脸白!   王芬妮看了眼傅桃被傅黎硬生生衬托成黑煤球的脸,忍不住叹口气……桃子这模样,咋嫁出去啊? 第4章 004 凌毅被她推得跌倒,滚进了泥坑……   傅黎吃饱喝足后,任王芬妮喊了好几次,都没去干活。她跑到后院悄无声息地摸进鸡窝,顺走了四个鸡蛋。   揣着鸡蛋,傅黎进了后山,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挖了个坑,刨出一垄枯草树枝摸出洋火点着,烧得剩下草木灰之后,她把鸡蛋放进去用土浅浅埋上,自个躺在草地上等着鸡蛋烘熟。   等鸡蛋的时候,她就想起了那半年生无可恋的光景。   陈远那人,表面上看着和和气气的,背地里性格又狠又毒,还酗酒。   刚开始嫁过去的几天,她几乎天天都被他打。   可有一天他从山坡上滚下来,摔断了胳膊,就不再打她了,只是目光阴森森地盯着她。   她走到哪都跟着,地里干活也好。上厕所也好,都阴魂不散地跟着她。   还动不动就让她饿肚子,不给饭吃。还有他老娘,经常坐在门口纳鞋底,手里针线不停,口中不停骂着她,满嘴污秽的,好像她是什么脏东西。   他家俩孩子,都被养得又黑又瘦,不说话,兀自瞪着个大眼睛,特别吓人。   她在陈家像是坐牢一样,当牛作马的干活,像个畜生一样累得团团转。   是一个人给了她活下去的勇气,让她知道——   她并不是陈远老娘口中的贱人、破鞋、杂种之类的玩意。   她是一个人,被人珍惜着的人。   那人似乎知道她和陈远分房睡,会在夜里的时候在她窗台上放吃的。鸡蛋、馒头、葱油饼、有次甚至还有块卤肉。   那肉香的,咬一口满嘴都是香味。   只可惜陈远老娘鼻子尖,逮着她吃肉这事儿骂了好几天。那人好像也知道了,以后再没有送过肉。   那人还会在她干活到深夜的时候默默送她回家,通常那时,一直在监视她的陈远早早就回去睡觉了。那人的脚步就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特别沉稳,特别让人安心。   好几次,她想转过去看看他是谁。   可他没有现身的意思,她就生生按捺下了。   现在倒是可惜不知道那人是谁,只知道那人左胳膊上有个烫伤,臂膀结实,是个年轻男人。   傅黎悠悠想着,一会儿是如何找到这人谢谢他,一会儿是系统发布的绑定任务。   一时间愁的眉头紧蹙。   这时,她听到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抬头一看,山坡上两个男人正姿态悠然往下走。   傅黎正想躲开,李春生眼尖地看见她,忙喊了声:“梨子,在这干吗呢?”   喊完,他朝身旁的人挤眉弄眼几下。   奈何身旁的人根本没反应,只目光定定地望着傅黎。   迫不得已,傅黎只好站起身,捏着衣角小声道:“春生哥,我在这烘鸡蛋。”   李春生笑道:“梨子今天眼神不好使吗?没看见我旁边还有人,不打招呼?”   傅黎怯生生地望了那人一眼,结巴道:“毅、毅哥哥。”   凌毅没什么表情的应了声:“嗯。”   他的目光冷而淡,落在傅黎身上,轻飘飘的,却仿佛把她上下透视了个干净。   两个身高腿长的男人,大剌剌站在傅黎面前,不走也不说话,就站在那看着她,一个目光深沉,一个目露兴味。   傅黎被看得心肝直颤,差点手脚发软。   尤其是凌毅的目光,让她紧张得汗毛都竖起了。   她小幅度的抖着腿,好半晌才小声道:“你们……吃鸡蛋不?鸡蛋烘好了。”   李春生抢先道:“吃啊,妹子给哥哥们拿一个!”   傅黎忙弯腰把地下埋着的鸡蛋挖出来,鸡蛋烫呼呼的,她也不怕烫就递给了李春生。   轮到凌毅的时候,不知怎的,她就想起了系统的话:肢体接触就能绑定。   记起系统奖池里那些好东西:酱肘子、大米饭、漂亮衣服,还有书,傅黎心猿意马——   递个鸡蛋,碰到手指是不是就能绑定了?   她想着,挖鸡蛋的动作迟缓,好不容易拿起鸡蛋,递过去的时候手指都在轻轻颤抖。   凌毅垂眸,望见她怕自己怕得手指颤抖的模样,心中忍不住轻嗤一声,自己接过了鸡蛋。   傅黎还在想着如何碰到手指,就发现自己手里啥都没有了。   她茫然地看着凌毅,嘴唇微微张开。   凌毅定定望了她几秒钟,转身就要走。   傅黎急了,绑定任务有时效的,她也不知道一天之内再能不能碰到凌毅了。   她慌忙追了几步,急吼吼拉住他的手腕,小指尖微微勾起去蹭他的腕侧肌肤。   可她握的那处,被衣服遮挡的严严实实,什么都蹭不到。   傅黎急的眼睛都红了,口中结结巴巴道:“等、等下。”   凌毅望了眼拉住自己手腕的细白手指,眸光微闪。   “干什么?”   傅黎听到他冷漠的声音,差点吓哭。   电光石火间,她想起地里埋的鸡蛋还有两个,迅速道:“地里还有两鸡蛋、给……你。”   凌毅愣了下。   傅黎乘机往前磨蹭手指,蹭啊蹭的终于接触到男人手背。   她没敢低头去看,只知道男人那里滑腻腻的,像是有水渍一样。   她不知道几秒钟算完成任务,手指轻轻搭在那不松手。   凌毅回神后,就见女孩白皙的手指搭在自己手背上,握的指腹泛白,细长的手指沾着几缕红色。   他冷声道:“松手,别碰我。”   傅黎被吓了一跳,小腿肚子直打颤,可就是没松手。   系统怎么还没说任务完成啊!   凌毅见她不听,目光倏地变暗,抬了抬另一只手,沉声道:“再碰我就对你不客气。”   傅黎眼角的余光看见,以为他要打自己,猛地“呀”了一声,身子往后仰倒,脚下后退,吓得一屁股跌倒在地。   倒下的时候,她下意识地把凌毅手臂推了出去。   等她再回神的时候,发现男人被她大力推得跌倒在地,一骨碌滚进了泥坑里。   傅黎:“……”   吓、吓死了!   她也没想到顺手会把人推到啊!   此时凌毅正弯腰起身,左膝盖杵在泥地里,抹了把脸上的污泥,神情茫然地看着她。   他不会还要冲过来打她吧!   傅黎慌了,忍着腿软一骨碌爬起来,跌跌撞撞跑下山。   凌毅太凶了,她不要做任务了,不要这个天赐良缘了!   这么凶的人,怎么会是她的天赐良缘。   系统肯定搞错了! 第5章 005 喜欢她。   傅黎跑走后,李春山呆愣地看着凌毅从泥坑里爬出来,眉头蹙起,气鼓鼓的,脸沉的要死。   他忍不住手掌拍地:“哈哈哈……”   太好笑了,凌毅竟然被心上人给一把推到泥坑里去了!   他不是自诩体力第一吗?竟然被个女人推到!   李春山乐不可支,笑成了鸡鸣,笑得眼泪都冒出来了。   凌毅把身上沾了泥的衣服脱下来卷吧几下拿在手里,弯腰把地里的两个鸡蛋拿了出来,和傅黎给他的那个鸡蛋一起搂起背心衣襟放进去,又冲着李春山道:“拿来。”   李春山笑得打了个嗝,不解道:“什么?”   凌毅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李春山脸上的笑挂不住了,没好气道:“用得着吗?不就一个鸡蛋,这是梨子妹妹给我的。”   凌毅纠正道:“她说全部给我。”   李春山嗤笑:“你脑子坏了?她说得是地里那两个。”   他不肯给,凌毅再没说话,直接上手按着李春山,将鸡蛋抢了过来,然后珍惜地抱着四颗鸡蛋往家走。   李春山没好气地跟着他,一路回到凌家。   凌毅一进门就脱衣服、换衣服、洗衣服。直到他把衣服泡进水里的时候,水染成了血色,李春山才猛然反应过来——   “我说你怎么凶梨子,感情是怕她摸到你衣服上的血啊!”   他俩大早上进山打猎去了,收获还不错,只是猎物没带下来。但身上都多多少少都带着血迹,凌毅还处理了猎物,沾的血更多。   凌毅没说话,衣服搓干净就挂出去,之后就盯着自己的手背发愣,脑子里似乎还是细白手指搭在手背上的模样。   她不是怕他吗?   为什么要摸他?   他能肯定她就是在摸他的手,她的指腹柔柔软软的,像是没长骨头。   摸得他心里像是一万只小虫子在爬一样,瘙痒难耐。   李春山忍不住挪余一声:“喜欢就去娶啊!盯着梨子的人家可多了,不差你一个。”   凌毅瞪了李春山一眼,要是能娶他用得着在这干想?   傅黎把他当成洪水猛兽似的怕他,要是他上门求娶,估计……会把她吓晕过去的。   凌毅幽幽叹了口气。   *   傅黎跑下山坡老远,才松了口气。   她看着自己的手指,不敢置信她真得去摸了那个大魔王的手?   她的手指洁白,指腹处原本有些干活出来的软茧,现在却好像都没了,指缝间还挂着丝丝缕缕红色的东西。   她凑近鼻头闻了下——   是血!   傅黎倒吸口凉气,大魔王的血!   她慌张地甩了几下手,什么都没甩掉。她怕得要死,大魔王这是干了什么,手上沾着血,现在想来……他当时身上似乎也沾着血,血腥气浓重,只是她太怕他了没注意到。   呜呜,她为什么要去招惹这么个煞星啊!还搭进去四个烘鸡蛋,她馋鸡蛋可是很久了!   傅黎红着眼睛,脚步匆忙地往家走,直到脑海里系统提示绑定成功的消息将她的神智拉回来。   傅黎顿了顿,轻声问:“成功了?”   系统:“是的宿主。”   傅黎咬了下唇:“能解绑吗?”   系统:“???”   傅黎:“你是不是搞错了,我的命定姻缘根本不可能是那么凶的人。”要说是上辈子那个偷偷对她好的人,她还信。可她也没见过他,谈不上对他有什么特殊感情,只想找到那个人回报他的好。   尽管她不知道那人是出于什么原因对她好,是同情,还是某种情愫?   系统声音冷硬:“不可能,命定姻缘是注定的缘分,是两个人性格、身体、灵魂,百分之百契合而形成的缘分,这样的缘分百年难遇,不可能弄错。”   听系统这样说,傅黎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好半晌才道:“那我只做任务不和他结婚可以吗?”   系统:“不知道,要看任务里有没有结婚这一项。”   傅黎:“……那下个任务是什么?”   系统:“任务在你们相遇时会自动生成,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问了半天,什么答案都没得到。   傅黎泄气地踢了下脚边的石头。过了会儿,她提起精神往家走,心里打定主意,要是太难的任务……像今天这样的,她就不做了。   哪怕是拿红烧肘子诱惑她,她都不要去摸凌毅了!   *   傅家,陈远带着媒人同傅贵敲定了他和傅黎的婚期,就在二十天后。虽然时间紧了点,可马上就到腊月了,腊月里不兴结婚。   傅贵尽管答应了婚事,看神色却不是特别开心,他看着陈远和媒人离开,不太高兴地朝身旁一把年纪的老太太嘀咕:“娘,梨子的婚事你插什么手?”   要不是他娘在旁边一个劲的催促赶紧把婚事定下来,他还想再提一提彩礼。现在好了,白白损失十来块钱。   苗果跺了下拐杖,一双小脚颤巍巍的,皱纹吊到了嘴边,一张嘴连牙齿都没了,她说:“这么好的事情有啥犹豫,人家不嫌弃梨子不能生,这就是个好婚事了,要不然你还想把她留到啥时候去,一个赔钱货赶紧嫁出去了事。”   要不是小桃子跟她说,照傅贵这爱钱劲儿,梨子说不定就要错过这门婚事了!   傅贵没接话,转口道:“娘,你咋知道陈远来提亲这事的,大早上就过来了。”   苗果脸一拉:“你管我?咋滴,我还不能管你家的事情了?”   傅贵忙陪着笑:“不是……不是。娘您说的这话,这家里啥事您都能管。”   苗果哼了一声:“要我说梨子还是早早嫁出去好,前两年看着人家知青考大学,她也心大了想考,念了三年高中念了个啥,考试前还吃坏肚子误了考试,幸亏误了考试,要不然没考上才丢人。没那个命就别想着蹦跶,安安稳稳嫁人就行了。”   傅贵笑着应和:“娘说得是。”   傅桃跟在两人身后偷笑,心里安稳不少。   这下子,她就可以跟着翠萍是隔壁村找她的表哥林鸿飞了,听说他刚从城里回来,发了大财!   想起小说里描述的那人温和斯文的长相,如玉般温柔的性格,傅桃渐渐红了脸。   *   傅黎到家的时候,傅桃刚刚把奶奶送回大伯家,杵在门口见到了她。   她扬眉笑得甜蜜,亲亲热热挽着傅黎的胳膊道:“姐你回来了啦,你刚才不在家,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件大事!”   傅黎推开傅桃挽着自己胳膊的手:“松开。”   傅桃恼怒起来,冷淡个什么劲,等下有你好看!   她抱臂开心笑道:“爹给你订了件亲事,和村头的陈远哥,他今年三十好几了,家里还有两个娃,人长得又瘦又小,脸像个驴脸——”   “姐,你高兴不?” 第6章 006 收拾人渣轻而易举。   趁她不在家,傅贵竟然把她跟陈远的亲事定下来了!   她就知道傅桃这王八蛋没那么容易放过她,但是她说了爹娘又肯定不信。   傅黎思忖了会,抬了抬眼皮慢吞吞道:“看你这么高兴,我还以为要嫁的人是你。”   傅桃假笑:“我这是替姐高兴,这么好的姻缘你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了。”   傅黎推开她往里走,声音淡淡地:“这绝世好姻缘送给你要不要?”   傅桃翻了个白眼:“我可不能跟你抢,这是爹专门给你挑的。”   傅黎没说话,王芬妮从屋里出来看见她俩,兴高采烈烈的:“梨子,你爹给你定了门亲事,就是在村口的陈远,彩礼给了这个数!”   王芬妮晃着手指头,激动地脸都红了,“人家给了这么高的彩礼,咱家陪嫁也不能寒酸,妈给你做件新上衣,再买个大红被面行不?”   傅黎听了这话,心中一动,紧接着腼腆笑了笑:“行呢,都听娘的。”   傅桃心头一跳,心疼起那五十块钱,那可是她攒了整整半年的私房钱。   眼不见心不烦,她没再听这母女俩人说话,转身去找翠萍商量去她表哥家的事情。   王芬妮去拿钱和布料,傅黎跟在她身后问:“娘,那我是不是要备嫁?”   女人出嫁前,是不兴给家里干活,在外面晃荡,最好是老老实实在家待着扎鞋垫,做衣袜什么的。   王芬妮头也不抬道:“那当然,这段时间你就在家里好生养着,把脸手脚都养白嫩了。”   傅黎乖乖应了,心里乐开了花,再不用受王芬妮催她干活的魔音摧残了。   王芬妮看她白嫩的脸又乖又软,瞧着她的时候眼睛水汪汪的,给她看得心软了几分。这也是她从小养到大的闺女啊,就这么快要嫁人了。   她心酸道:“新衣服的布料和棉花在这里,你拿回去自己做,被面明天的时候你自己去镇里买,娘在给你补两块钱,你看看缺啥就买上。”   傅黎软软地笑了下:“都听娘的。”   王芬妮被她笑得心都化了,又给她塞了两尺白色的细棉布,嘱咐她做身好的里衣穿。   傅黎抱着布料回到自己屋里,王芬妮攒的衣料多数都是给傅裕和傅桃裁了衣服剩下的料子,有块灰色的布适合做棉衣里子,一块白底蓝格子的布料做棉衣面子,倒也能裁出一块新棉衣。   细棉布做里衣,蓝色的软布做袜子。   简直是从头换到脚,傅黎开心地笑了。没想到乖乖接受婚事还有这么多好处,她把白得的五块钱收好,两块是零花,剩下三块是买被面的钱。   藏好钱,傅黎仔细想要怎么解决这婚事。   爹娘这边是说不通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不嫁也得嫁。而且爹已经把亲定了,是不会听她的再退了,他舍不得那一百块钱。   这样,就只能去找陈远……想起陈远那张令人恶心的脸,傅黎手里的布料都被她捏皱了。   她慢慢抚平布料,陈远也好对付……他有个不为人知的弱点,只要拿捏住他的弱点,就会让他不得不听话。   何况,她有了上辈子没有的大力气,摆脱那个人渣轻而易举。   *   夜里,月明星疏。   冬天的夜晚来得早,还不到七点天就黑了,傅桃也不知道去哪疯了还没回来。   傅黎放下针线,灭了煤油灯,娘为了省电不让她开灯。   她轻手轻脚的出了屋子,从后院绕着村子往村头走去。   陈家,陈远躺在炕上,得意地跷着腿,时不时擦一下鼻涕,嘴里哼着混不吝地小调,心里美滋滋的:傅黎那丫头要嫁给他了!   那小脸白嫩的,身段也好,不知道压在炕上是啥滋味,肯定美死个人!   他想着,心里不禁心猿意马起来。   这时,窗外忽然传来一道细小的声音:“陈远哥,你在家吗?”   女声柔柔弱弱,像条小溪流似的。   陈远一个猛子跳下炕,拉开门,笑得一口黄牙全露出来了:“梨子妹,你咋来了?”   傅黎微微低头,轻声道:“我找你有话说。”   陈远刚刚还想着她,这会儿看着女孩儿就站在自己面前,穿着一件灰棉袄,两条大辫子垂在胸前,胸口处的纽扣绷地紧紧的,脖颈处的肌肤在月光下,白得比那猪肉皮子还嫩,像是能发光。   这要是脱光了……他咽了下口水,急急问道:“啥事?”   傅黎手指搅着辫子尖,低声道:“这……不太方便,你能跟我去后山说吗?”   大晚上的,两个即将成婚的孤男寡女,她邀请他去后山!   陈远心里像着了火似的,脸上泛起激动的红晕:“好,去后山。”   傅黎听他应承,松了口气。不想面对这个恶心的混蛋,忙快速往后山跑去。   陈远追着她跑,目光像蛇似的追着她,落在她纤细的腰上,他从没见过哪个女人的腰那么细,细的他一手仿佛都能握的过来。   心里的火似燎原一样烧起来,陈远呼吸渐渐粗重。   傅黎跑到半山腰处停下,这里偏僻,大晚上也不会有啥人来,就是弄出点什么声音村子里也听不见。   傅黎急促呼吸几下,眺望山下的李家坳,青色的流云从天际滑过,整个村子里只有几处光亮,黯淡的灯光摇曳。星星点点的,像是山里动物的眼睛。   陈远紧跟在她身后,喘着粗气,眼神浑浊,笑得咧开嘴巴:“妹子,有啥事这大晚上找我,是不是想……”   话没说完,“砰”的一声,一个秀气的拳头砸到了他脸上。   砸地陈远一下子倒退好几步,身子抵在树上,脑子嗡嗡只响。   好半晌,他摸了下鼻子。   摸到了一手鲜红黏腻的鼻血。 第7章 007 打人被凌毅撞见。   陈远被自己的鼻血吓到了,脸色苍白地杵在那。   傅黎见自己一拳就把这个曾经对她拳打脚踢的男人打得流了血,心里瞬间滋生一种报仇的快|感。   这种感觉让她热血沸腾。   她想,就是这么个男人,这么个混蛋让她过得生不如死,每天战战兢兢地活着,承受了不知道多少侮辱。   从前她怕他怕得要死,恨他也恨得要死。   现在,只剩下了恨。   她能打倒他,能把他打得像狗一样趴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她不会再被他抓着头发往墙上撞,也不会再被打得满肚子瘀青,不会大冬天的被泼一身冷水。   她能给自己报仇。   傅黎想着,往前走了两步,趁着陈远没反应过来时,又给了他一拳。   这一拳,直直戳在陈远太阳穴上,直接将人打得晕了过去。   傅黎还嫌不够似的,秀气的铁拳直直往陈远身上锤,拳头怼到肉上的闷哼声,不断传来。   几分钟后,傅黎打累了,收手靠着树根歇息。   她只是力气变大了,体力却并未比从前好多少。   歇了会,傅黎才像是神思清明起来,去看陈远的时候,神情带着一丝后怕。   她该不会……把人打死了吧?   傅黎心里咯噔一下,忙去探陈远的鼻息,就见他呻吟着睁开眼睛。   一眼看见杵到自己眼前的手指,陈远惊叫了起来:“你、你别过来、别打我!”   他的嗓子里像是塞着痰,粗哑难听。   他吓得不停往后躲闪,可能带动了哪里的伤处,猛然起身弯着腰咳嗽起来,一会儿之后,傅黎发现他唇边带了血……   完了,要给人打死了,她杀人了。   傅黎吓懵了,整个脸都木噔噔的,眼神发直。   陈远见她瞪着自己,慌张道:“梨子……你要干吗你说句话,你有话好说,别……别打我。”   他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停下来咳嗽好几声。   傅黎原本觉得他快要死了,这会儿听他说话又燃起了点希望,好像再没咯血?   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小声道:“我不想跟你结婚,你去退婚。”   陈远顺了会气,看着傅黎的眼神满是惊吓——   这么大力气的女人,她要嫁他也不敢娶!   娶回去到底是谁听谁的,谁收拾谁?   就冲刚才打他那架势,他可能早晚得被她锤死!   陈远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退,明早我就去退婚。”   傅黎目光就没离开过他,看见他眼珠子转动就知道他在打坏主意,她又说:“你别想着报复我,我要是哪里不好就还揍你,见你一次揍一次。”   陈远讪笑,嘴角挂着血丝,眼睛鼻头都肿了,笑容难看道:“没、没有,我啥都没想,我保证。”他竖起一个手指指着夜空。   傅黎不信他,沉思半晌道:“我不仅打你,还要把你阳|痿的事情说出去,说得整个村子、镇上、县里都知道!”   陈远听到这,脸都绿了,肌肉震惊到颤抖,从牙缝里挤出句话来:“你、你咋知道这事?”   这事儿除了给他检查的县医院的医生,连他娘都不知道!   傅黎心想,你自己说的呗。   上辈子,她是哭哭啼啼被送进陈家的,新婚夜里,陈远喝得烂醉如泥,并没有碰她。   第二天一早,他就打了她一顿,专挑看不见的地方打,打得她浑身青紫下不来床。他老娘就在门口阴阳怪气,说她是勾人精血的妖怪,狐狸精,勾引他儿子。   然后,那老太婆晚上睡觉的时候就搬着板凳坐到他俩屋子门口,听着里头的动静,有一丁点响动就破口大骂,什么污秽骂什么。   陈远大概是受不了他老娘,第三天就搬去了隔壁跟他娘睡。   她当时松了口气,万分庆幸他娘有这疼儿子、见不得儿子跟女人亲近的毛病,让陈远妥协,让她逃脱侮辱。   后来有次,陈远晚上喝多了烧刀子,醉汹汹的说胡话,破口大骂前妻,她才知道是咋回事。   陈远的前妻叫宁芳,十几岁的时候嫁给他,生了两个娃,三年前的时候,怀了第三个娃。   陈远脾气暴躁,跟怀孕的宁芳打起来,一把将人推倒在地,肚子撞上了炕头,孩子早产没活下来,宁芳大出血也没救过来。   宁芳家里哥哥多,那些人跟疯了一样找陈远麻烦,公安都找了无数次,却都被陈远一口咬定他没打人,是宁芳自己不小心碰到肚子,陈家人包括邻居都能给他作证。   事情不了了之,陈远带着两个娃继续过活。   宁家人是咽不下这口气,找人打了陈远一顿,没把他打死,只残了男|根。大概也是故意的,他家姑娘为他生孩子死了,他们就要陈远永远生不出孩子。   这事丢人,陈远一直没敢往外说,忍了这个哑巴亏。   只有喝醉酒的时候才忍不住怒骂老头不公平,让他做不成男人。   他不行,大概是怕她知道,所以不敢同床。又因为不能同床,对她怀着恨,又不停地打骂她。   傅晓想到这,忍不住眼眶泛红,对着陈远“呸”了声。   她骂不出难听的话,只好红着眼睛瞪着陈远,心里想着刚才是不是下手太轻,要不再打一顿?   陈远被她看得尴尬又恼怒,觉得自己像被傅晓扒下一层皮,脸火辣辣的烧起来,又恨又气。   可再看看对方握地咔嚓作响的拳头,他又啥都不敢说。   半晌只能憋屈道:“梨子,算是哥求你了,这事儿别说出去。我明天就去退婚,保证不挡着你追求幸福!”   傅黎见他态度诚恳,松了松拳头,想了想道:“先别去,我让你去的时候再去,最好是在结婚前的两三天再来退婚。”   才把婚事定下她就收获了一堆好东西,再拖几天说不定还有,而且还不用干活,挺好。   陈远不知道她在想啥,只顾着点头:“行,你说啥就是啥。”   傅黎一拍手,神情轻松的放了陈远下山。   陈远一瘸一拐地身影渐渐消失不见。   傅黎沉浸在解决婚事这个大麻烦的喜悦里,忽然听到有人淡淡地说了句:“挺好。”   傅黎心中一跳,脸色瞬间变了。   山涧左侧的石头处,突然从背后出现个男人,男人依靠在石头旁,声音不紧不慢:“没看出来,胆子不小,大半夜的跑山上来揍人。”   倒是把他原本要干的事情给抢了。   傅黎抬眼望去,凌毅换了件跟早上不一样的衣服,军绿色的外套,灰布裤子,裤腿边缘卷起,露出骨骼粗粝的脚踝。   倚在那儿,神态吊儿郎当的。月光白得亮眼,他的唇边挂着一丝浅笑。 第8章 008 完成姻缘任务抽奖。   傅黎心想,凌毅笑起来的时候,就跟跟白无常勾人魂魄时的模样差不多。   有点让人瘆得慌。   她不自在的低下头,声音很小:“你、你不晚上也在这儿?”   凌毅没说话,沉稳地脚步声响起,几下之后停在了她面前。   傅黎紧张得手指发颤,他、他要干吗?   看见陈远被打了,要给他报仇?   虽说村子里他俩没什么交集,可难保不会看在都是同性的份上,为他打抱不平。   凌毅不知道她在想啥,只垂眸看着她的脑袋,轻声道:“就该这样,不愿意就要反抗,别总那么傻不拉几的。”   虽然没听到他俩说了什么,可看傅黎揍那混蛋的架势,亲事她大概是不同意的。   凌毅心中像有条小河一样,悠悠飘荡了起来。   傅黎茫然地眨下眼,到底没敢抬头看他,也没敢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想,早上把他推入泥坑的事情,他是不是忘了?   正想着,脑海里突然传来系统机械的声音:【任务一:与凌毅对视三十秒,奖励积分二十。】   傅黎还没回神,系统又道:“二十积分可以开启普通奖池抽奖一次,奖品有大米、猪肉、豆腐、面粉、肉包子……”   系统还在继续声音平板地念着奖池内容,傅黎猛然抬起了头,目光炯炯地看着凌毅。   就看三十秒而已,白捡的肉哪能不要?   月光如水,冬日的森林里动物都在沉眠,北风掠过树梢,带来一阵银铃般声音。   女孩儿微微仰着头,露出白皙的面容,杏眼水波荡漾,秀气的鼻子小巧可爱,樱桃色的红唇饱满且微微嘟起,脖颈修长,像只小天鹅似的。   又乖又娇,湿漉漉的眼神望着他。   凌毅怔住了,忍不住往后退了下。   她、看什么?   女孩儿的眼神亮晶晶的,刚赶走那个与他定下亲事的男人,就用这种像是会发光的眼神看着他。   她、知道了吗?   知道他从别人口中听到她定亲了,那一刻心脏骤缩,呼吸停止,心头狂跳的疼痛差点痛死他。   他连半分钟都忍不下去,就来找陈远,想威胁他、打死他,想让那混蛋退婚,想让他离他的女孩儿远远的。   却没想到,他来到陈家附近的时候,就看见陈远跟着傅黎来到后山。   他不信自己看着长大的女孩儿会跟这种人渣有什么牵扯,远远跟在后头,想看他们做什么,也是防着陈远欺负傅黎。   他忍着剧烈的心痛等啊等,就等到傅黎举起秀气的拳头揍得陈远满身伤……   猛地,凌毅仿佛明白了什么,突然道:“就算力气大,你也打不过我。”   “你放心,我不会把你打人的事情说出去的。”   说完,凌毅转身下山,脚步匆忙。   他怕再呆下去,那个不知为何突然力气变大的丫头会逮着揍他,他可不想跟她打架!   凌毅想着,脚下更快了……但是,梨子不同意这门婚事,陈远被打成那样,肯定是要去退婚的,那他……是不是就有希望了?   莫名被扔下的傅黎:“……”   他说什么,她怎么好像听不明白?   傅黎唏嘘一声,凌毅好像脑补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还觉得她会和他打架。难道是早晨推他的事情让他有了心里阴影?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他也不是那么可怕了,好像就是挺正常的一个男人,并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平复了下急速的心跳。   天知道她顶着凌毅那深邃的目光看着他,要承受多大压力。   他的眼型锋利,深邃地像是刀刻出来的一样,目光锐利看着人的时候,眼眸下半部分的眼白会多些,就像是在审视别人。   再加上又短又刺的发型,真是凶狠至极。   刚刚……她差点就腿软跌倒在地。   幸好,他突然离开了。   回家路上,傅黎问系统:“任务完成了没有?”   系统:“任务已已完成,奖励20积分,可兑换普通抽奖一次。”   傅黎兴奋道:“抽抽抽,我想吃肉!”   系统没说话,忽地——   傅黎面前出现一个奇怪的古朴盒子,盒子优雅地转着圈。   傅黎神情惊叹地望着这个盒子,凭空出现、还能飞,系统真得好神奇啊!   盒子转了几秒钟之后,冒出一阵白光,一个类似于卡片的东西掉落出来。   傅黎伸手接住,卡片瞬间变成了一页薄薄的纸。   傅黎:“……”肉呢?   她茫然地打开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字体,最顶头的标题是:五味瓜子(配方)。   傅黎:“???”   “这是什么?”   “恭喜宿主抽到了普通奖池的最高奖励,五味瓜子配方一张。”系统说道。   最高奖励,就这?   她要的是肉啊,油花肥嫩的猪肘子!   她又不爱吃瓜子,也不会炒瓜子,要配方有什么用?   但这配方,她光是看那密密麻麻的调味料,就知道这东西不普通,要是放在有用的人手里肯定很值钱。   傅黎也舍不得扔,折好装进衣袋里回家睡觉。   *   第二天清晨,傅晓照例睡到全家都去干活了才起床。   反正也没人叫她,傅桃昨晚大概睡在翠萍家里了,一晚上都没回来。   这两日,王芬妮承包了家里原本该傅黎干的活计,她本来还颇有怨言,可是被傅黎那软乎乎的眼神看着,再听着她又娇又软的叫声“娘”,不知怎的,她就心软的舍不得苛责她。   算了,还有几日梨子就嫁出去了,这些天就让她松快点吧。王芬妮想着,舀了碗豆浆递过去。   她家梨子,最近好像吃了神仙妙药似的——   脸白嫩水滑,看一眼连毛孔都没有,嘴唇红润润的,比那五月里的樱桃还要诱人,一头黑发,原来还毛毛糙糙的,现在又顺又滑,就跟绸缎似的。   身段也像是抽了条,腰细的没男人手掌宽,屁股又翘又圆,走路的时候随着身体摆动,那模样——   看得她都心肝直颤。   可惜了,就是不能生养。   王芬妮叹息一声,觉得梨子太命苦了。长得这么漂亮,嫁哪个男人不是被人放在心尖上疼,偏偏就只能嫁个鳏夫。   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过好日子,王芬妮想着,忍不住摸出一把零钱塞进傅黎手里:“梨子拿着,今天去镇上顺便再给你买根头绳。”   傅黎惊喜一笑,借过钱数了数,五毛!   她甜甜地说了声:“谢谢娘。”   王芬妮满意地摸了把她的辫子,心想:要是傅裕也能娶上像梨子这么漂亮的姑娘就好了。   想着,她逐渐心热起来,现在家里有钱了,就是给傅裕娶个天仙都舍得!不行,她得赶紧去找媒婆将口风透出去,给傅裕相看对象。   王芬妮步履匆匆的出了门,傅黎收拾完自己的碗筷,也出了门。   *   原本,李家坳去镇上是没车的,只能步行或者骑自行车。二八杠的自行车多贵啊,一辆一百多块钱,他们村除了村长和她大伯傅强家里有,别人都没有,他们赶集都是靠走,走两个半小时就差不多到镇上了。   但现在,隔壁西王村出了个富贵人家,那人居然买了辆拖拉机,现在是冬闲时候,崭新的拖拉机派不上用场,就用来做善事拉十里八乡的乡亲们去赶集,车费五分钱,管来回。   傅黎有点舍不得五分钱去坐车,可这几天她不知道咋回事,身上的皮肤好像更嫩了,稍微哪里磕了碰了就泛红,疼得不行,就连脚也是。   昨晚揍完人回来,手脚都红通通的,又痒又疼。今天要是走去镇上,脚保准磨破皮。   心疼自己的脚,傅黎上了拖拉机。   拖拉机上挤满了去赶集的乡亲,大伙基本都是带着家里积攒许久的鸡蛋、粮食等东西,拿去卖了换钱买点家里用的东西。   傅黎脸白得仿佛能发光,在这一车黑红色泽皮肤的人里,格外显眼,就像是白天鹅落进了煤堆里。   意识到全车人都在看她,傅黎忍不住往后缩了缩。   车上人挤人的,还有人带着活鸡活鸭,味道熏人,她被挤在角落里,旁边一个黑脸汉子看见她的时候脸都涨红了,大冬天的额头泛起汗来。   傅黎不断往后缩着身体,背后铁质的车辕传来丝丝冷意,她才觉得心里踏实了点。   这时,身旁挤着的人突然小声道:“你也觉得难闻吧,吃个杏干就好了。”她递过来一把晒的干脆的杏干。   傅黎转头望去,女孩儿跟她一样缩着身体靠在车辕上,圆润的脸蛋上两团红晕,笑容腼腆。   傅黎松了口气,接过杏干:“是招娣啊,你也去镇上?”   王招娣是跟她同村的姑娘,她刚才上车时人太多,光注意着别踩到别人的东西,没看到她。   招娣抿唇点头:“嗯,我去买布,给小弟做衣服。梨子姐,你咋这么白啊?”她满是羡慕地惊叹一声。   傅黎忍不住摸了下脸,她也觉得自己好像太白了,剥了壳的鸡蛋都没她的脸白嫩。她小口咀嚼着杏干,酸甜的滋味果然冲淡了车厢里的动物粪便味儿,“嗯,可能是冬天干得活少,没晒太阳在家里闷的。”   招娣满眼羡慕地点头,要是她能像梨子姐那么好看就行了,也不用全部,有五分之一,来年娘给她相看的时候都能给她说个好男人。   只是可惜这么漂亮的梨子姐,要嫁给陈远那个鳏夫,给人当后娘。听娘说婶子是为了彩礼才把梨子姐嫁出去的,她命真苦。   招娣唏嘘不已,对着傅黎那张漂亮得像个小仙子的脸,却什么都没说,只是看她把杏干吃完了,又给她抓了把。   傅黎甜甜地笑了下:“招娣你真好。”   招娣被她笑得脸红了,小声应了声,心里更加可怜起命苦的傅黎。 第9章 009 买材料做炒瓜子。   拖拉机拉满了人,颠簸了半个多小时就到了镇上。   傅黎在角落里蹲的腿都麻了,站起来缓了好一会儿,才和招娣结伴往百货商店上走。   前两年的时候,镇上只有百货商店里卖布匹,还要搭着布票才能买。现在倒是不用布票了,镇上还多了个布行,里面布匹的颜色、花色都特别漂亮,还有夏天穿特别好看的的确良衣服,只是太贵了,他们都买不起。   两人进了百货商店,径直往摆放布料的方向走去。售货员坐在那,神情懒洋洋的嗑瓜子,见到她们先是眼神上下一瞥,眉头动都没动一下:“要啥?”   招娣指着块白色的细棉布道:“要三尺这个。”   售货员起身裁了三尺布递给招娣:“一块八毛钱,你要啥?”她转头看向傅黎。   傅黎还在看售货员座椅旁边小桌子上的瓜子,那瓜子用牛皮纸包装着,上面还印着字体,闻着有一丝丝奇怪的香气,像是什么植物炒焦的香气。   她下意识回答:“啊,要被面。”   售货员打量她两眼,眼里闪过一丝惊艳,真漂亮的姑娘,要不是神情局促,衣着破旧,她还以为是城里来的女娃。   一般年轻女孩来买被面,都是结婚用的,她扯过两匹布,“要哪个?红棉布七毛一尺,红绸缎八毛一尺。”   能把姑娘养得这么水灵好看的人家,陪嫁上应该也不会抠搜,售货员又热情的拿出一匹布,“这种绣花绸缎,一块五一尺,做出来的被面特别光滑漂亮,城里都兴这个。”   “梨子姐,这个布真好看!”招娣低声惊叹了句。   傅黎也去看售货员推荐的布,水红的缎面,上面绣着大片红色的花朵,用金色的丝线勾勒,特别漂亮。   漂亮地让人摸一把都不敢,生怕手上的茧子刮坏了绸缎。   傅黎抿了下唇,小声道:“不要这个,要四尺红布。”   她的钱不够买这个,再说她又不结婚,买红布回去能糊弄王芬妮,还能用来做鞋面做衣服,都实用。   售货员翻了个白眼,收回布匹,裁了四尺红布递给傅黎,收了她两块八毛钱。   买了布,招娣无事可干,打算到镇口等着回去的拖拉机。傅黎还想再逛逛,买点东西,两人就在百货商店门口分开。   傅黎沿着街道闲逛,秋收之后,她就再没来过镇上,再加上上辈子婚后那半年,算起来她有将近一年时间没来过镇上了。   民乐镇街道不长,只有短短五百米,街道两边大多是低矮的平房,只有少数几栋二层小楼。今天是有集的日子,街道两边摆满了各种摊位,卖什么的都有。   傅黎慢腾腾地逛着,头微微低下,目光落在一个又一个的摊位上,躲避着来来往往人们灼热的目光。   她花三毛钱买了块肥皂自个留着洗里衣,花了五分钱买了包腌渍梅子,梅子干又酸又咸,还没有招娣给的杏干好吃。   傅黎后悔了,但又舍不得扔,就装进裤子口袋里。   路过面摊的时候,她又馋了……满打满算,现在是她重生回来的第三天,除了最开始那顿酸菜鱼,她再没吃过油腥。   之前在陈家的那半年里,她连吃顿饱饭都要人接济,更何况是吃好。   傅黎坐在了窄窄的凳子上,要了一碗肉臊子拌面,三毛钱。   她心疼得心里直抽抽,忍不住捏了下右手边的口袋,那里还剩的钱给了她一点安全感。   很快,海碗似的肉臊子拌面端上来了。   长长的拉面上面铺着一层肉臊子,说是肉臊子,但其实肉粒很少,多数是白菜、辣椒、土豆等蔬菜。但炒得油气四溢,红通通,香喷喷,闻一下就觉得味道够足。   傅黎拿起筷子搅开了臊子拌面,一碗面条都沾上了臊子的汤汁,香得人口水都要下来了。   一大碗面,都进了傅黎肚子,撑得她忍不住打了个饱嗝。   吃完面,她从不长的街道上溜达到了尽头,顺手还买了包炒瓜子,一两二毛,跟她之前在百货商店里见店员吃的不是一个东西,闻起来只是有股焦煳味,炒得很干燥,带点咸味。   傅黎本身不爱吃瓜子,只是尝个味道就装起来。   尝过之后,她走进了镇上的粮油门市,相比供销社,这边卖的农产品种类更多,当然价格也更贵。   傅黎掏出那张被她小心珍藏的配方,按照上面记载的香料开始购买。香料太贵,为了省钱她都是一颗、两颗的买,店员耐着性子帮她找,虽然没找齐全,但差得并不多。   傅黎想着她只是试着做一下,于是也没强求,又称了半斤白糖,花光了身上最后的钱。小心翼翼装好糖和香料,她赶在最后的发车时间到了镇口,挤上了回村里的拖拉机。   王招娣提前帮她占了位置,两人坐一块边说话边吃着傅黎买的瓜子。   王招娣只抓了一点,没敢多吃,炒瓜子放了盐,可比杏干珍贵多了。她拿起一颗瓜子放进嘴里先含一会儿,等到没味道了再咬开,吃里面的瓜子仁,就这也吃得香喷喷,长时间风吹日晒长满红血丝的脸上满是笑容。   傅黎也跟着笑,也许……卖炒瓜子能挣钱,系统给的配方肯定比她买的这个好吃。 第10章 010 卖瓜子遇流氓。   晚上,傅黎缠着王芬妮把家里秋天收获的向日葵拿给她。   “娘,我就想吃个炒瓜子,就吃一次,以后我就不吃了~”傅黎拖着软软的声音说。   她也是才发现,她只要这么软下声音来跟王芬妮说话,她就会不自觉的心软。这种方法,好像比她前世一直哭泣,动辄要上吊自杀,闹腾的全家人都不得安宁更好用。   果然,王芬妮被她缠的没法子,打开了放粮食的屋子,挑了三四个比脸盘还大的向日葵花盘给她:“就你嘴馋,这可是留着过年吃得。”   傅黎道:“娘,这也不够啊,多拿点……我炒出来大家都吃,哥和桃子不是都爱吃炒瓜子吗?我记得以前爹赶集的时候专门给他俩买了。”   王芬妮斜眼睨她:“你炒的那能跟人家卖得比?”   傅黎:“娘你放心,我炒出来的肯定好吃!不好吃你打我~”   王芬妮被她逗笑了,她觉得自打定亲之后梨子不仅变好看了,说话也比以前中听,笑得也多了起来。   梨子马上要嫁人了,难得她提一次要求,而且用得都是家里种的向日葵,也不费什么钱,重要的是傅裕也爱吃,王芬妮就大方了一次,将囤积的向日葵全部拿出来给她。   傅黎乐得眉开眼笑,当即拿了大簸箕开始干活。几十个向日葵,瓜子掰下来其实也不多,满打满算只有九斤,再捡出干瘪坏掉的,只剩下不到八斤。   王芬妮帮着傅黎一起干,两人将洗干净瓜子和香料放在一起水煮,煮好的瓜子晒干,之后再用慢火烘炒。   炒制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灶房里满是瓜子的香味。甜滋滋的,又带着种独特的清香味道,闻到就让人口水泛滥。   傅黎挥了会锅铲就胳膊酸疼,换成王芬妮来。   王芬妮骂了声娇气,接过锅铲大力挥动起来。也不知道梨子昨晚往水里加的那些都是什么东西,这个味道香的呦……都快赶上肉味了。   没多久,炒瓜子就出炉了。傅黎尝了一个,香脆可口,就连瓜子皮都香得让人忍不住想咀嚼一下,吃干净味道再吐出来。瓜子仁带着些许甜味,还有点咸,和种说不上来的清香味道。   总之,比摊子上卖的那种炒瓜子好吃多了。   傅黎在心里微微雀跃了下,看见王芬妮已经开始用大碗给傅裕装瓜子了,忙拿了个竹编篮子,拆了以前的高中课本垫在下面,狠劲舀了几大碗瓜子倒进去,约莫比锅里的一半还多点。   王芬妮一回头,就见瓜子少了一半,骂骂咧咧道:“死妮子你做什么?吃独食啊,你咋这么独呢你!”   傅黎面不改色道:“我就要嫁人了,这点瓜子要留着送喜气,给招娣她们吃。”   傅桃一回家就闻到香味,忙冲进灶房抓了把瓜子,津津有味地吃起来,边吃还冲着王芬妮道:“娘,你看姐,这要嫁人了就是不一样,啥好东西都往她怀里搂,胳膊往外拐。”   傅黎没傅桃那么能说会道,说不出来反驳的话,也不想理傅桃,只是看着王芬妮。   王芬妮顿了顿,皱着眉头挥手让她走了,反正就是几碗瓜子的事儿,梨子都要嫁出去了,能吃上家里几顿瓜子?   她没好气地瞪了眼傅桃:“就知道吃,你姐没时间,你也不知道帮家里干活,就知道在外面疯玩,听说都疯到村外去了,再这样下去你看谁敢娶你。”   傅桃不耐烦听这个,抓了几把瓜子塞进衣兜里,转身就往外走。   她才不会嫁村子里那些闲汉,她要嫁给林鸿飞。   昨天她跟着翠萍去了西王村,见到了她表哥林鸿飞本人,人长得俊朗帅气,头发剪得短短的,额前留着好看的刘海,穿着件白衬衣,外面套着黑色的长款大衣,就像是没穿越前她的世界里的明星一样。   还跟她说,很高兴能认识她,欢迎她常去他家里玩。   说话声音好听又温柔,甚至还摸了下她的额头。   尤其是,他好有钱。原来他这个时候就已经白手起家在市里挣了钱,最近拉乡亲们去镇上的拖拉机就是他掏钱买的。   有钱又帅,这才是她理想的老公。   而傅黎,就只配陈远那种垃圾。   傅桃轻笑着,又往翠萍家跑去。   *   隔天,傅黎背着家人来到镇上。   这次,她是提着四斤瓜子走着来的,上次王芬妮给的钱她花的一分都不剩,没有钱坐车就只能步行。   她出门挺早,但拖拖拉拉走走歇歇到镇上的时候已经太阳高悬。   傅黎找了个街边的空地,盘腿坐下来,将四斤瓜子分成三两一包,用她原来的书皮牛皮纸包装好,摆在一块洗干净的旧布头上面。   等待买家的时候,傅黎揉着酸痛不已的腿,时不时动动脚,想着脚肯定起水疱了,感觉刺疼刺疼的。   忍着疼,傅黎眼巴巴地望着来往的乡亲。   十三包瓜子整整齐齐摆在她面前,看着干净又整洁,还隐隐有丝香气。   只是,一个小时过去了,她的瓜子仍旧无人问津。   傅黎有点着急,忍不住探头探脑四处看。   这时,一个略显轻佻的声音出现在身边:“小妹儿,卖东西呢?”   男人的声音近在耳边!   傅黎惊了下,忙转头,她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个相貌陌生的矮个男人,穿着件军大衣,靠在墙角,见她回头,吹了个流里流气的口哨。 第11章 011 任务二:与凌毅相处三小时。……   彭真见他盯着的这个美貌女娃回头,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真漂亮啊,眼睛像黑珍珠似的,睫毛一闪一闪,像勾人的小扇子。   她明明坐在地上,却像是坐在神仙的宫殿里一样,胸前鼓鼓的,随着呼吸晃动。生着气,脸都涨红了,小嘴唇又红又润……咕嘟,彭真又咽了下口水,忍不住往前一步,手搭在傅黎肩膀上,调笑道:“妹儿,哥哥把你面前这几包东西全买了,跟哥哥去吃顿饭好不?”   吃完饭再钻个小树林……即使是大冬天的,这念头都能让人浑身血液沸腾。   他浑浊的目光盯着傅黎,眼神逐渐淫邪起来,另一只手忍不住去摸傅黎的脸。   傅黎被男人吓懵住了,见他手又摸过来,正想反抗——   “啪”的一声,旁边伸出来另一只手,狠狠打在男人手背上,瞬间他的手背就红肿起来。   紧接着,搭在傅黎肩头的那只手又被人狠狠拽住,往后一扭,肚子上狠狠被踹了一脚。   男人哀嚎着扑倒在地。   “还不滚!”凌毅凶狠又漠然道。   男人捂着手腕恶狠狠地盯了凌毅两眼,起身跑远了。   傅黎睁大双眼,望着这一串变故,一时间愣住了。   凌毅……怎么在这?   正想着,她发现凌毅蹲下身来,望着她轻声道:“吓着了?”   他靠那么近,傅黎忍不住往后缩了下,慢慢摇了下头:“没有。”她以前见过好几次他打架,出手狠戾,打得人家满头血,鬼哭狼嚎的。   刚刚这场面,都不算什么。   凌毅见她没事,松了口气,往后退了下跟她拉开距离,问道:“这是卖什么呢?”   傅黎捏着衣角,他刚刚救了自己,她倒是没那么怕他,只是有些不好意思开口,过了会儿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瞧才小声道:“炒瓜子。”   果不其然,她看到男人笑了下。   那笑,倒不是嘲笑,就是那种看见小孩儿胡闹的那种笑,觉得搞笑又好玩。   傅黎忍不住有点生气,气鼓鼓地撇过头。   女孩儿生气的时候鼓着脸,巴掌大得小脸圆乎乎的,像个白馒头,眼睫轻轻下垂,好看的阴影落在眼睑上。   凌毅一时间看呆了。   她在他面前,从未有过这么灵动的表情,他看到过最多的就是她满是黑发的头顶。   好半晌他才轻咳一声,伸手把她篮子里剩下的炒瓜子拿出来尝了口味道,之后说道:“傻姑娘,东西不是你这么卖的。”   傅黎愣了下,转过头来看着他拆开两包包装好的瓜子倒在布上,被藏起来的瓜子香味就这么逸了出来。   路过摊位边的一个妇女停下了步子,循着香味蹲下来问道:“这炒瓜子挺香,怎么卖?”   凌毅看向傅黎。   傅黎呆了下,忙回答:“一包装三两,八毛钱。”   妇女抓起一把瓜子当街吃起来,叭叭叭几下吃完了一把瓜子,然后道:“挺好吃的,给我拿一包。”   傅黎递给她一包牛皮纸包好的瓜子,接过了八毛钱。   这个开门红之后,她的生意就好起来,凌毅还站在旁边帮她高声吆喝:“好吃的炒瓜子,想买的可以不要钱尝了~”   听到可以免费尝,她的摊子面前围着的人就更多了。   有些人抓了一把吃完嫌贵就走,更多的人是抓一把尝过之后觉得好吃就买上一包,买瓜子的大多是镇上的乡亲,穿得衣服整齐干净,还有骑着自行车的工人。   很快,凌毅拆了两包之后剩下的十一包瓜子就卖完了。   傅黎手心里攥满了钱,她卷起旧布和剩下的瓜子和凌毅走到角落里数钱,十一包瓜子卖了八块八毛钱,除过将近三块钱的香料和糖、盐、油等成本,她赚了五块钱。   傅黎算清楚之后,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不停地把手里的钱数来数去。   凌毅靠着墙看她开心地数钱,脸上也带了点笑,小财迷。   他问:“回家吗?我带你一起回去?”   傅黎顿了下,摇头:“先不回,还要去买东西。”   凌毅:“那我跟你一起去。”   傅黎刚要拒绝,就听脑海里又传来姻缘系统机械的声音:“任务二、与凌毅在一起三个小时,奖励积分二十。”   尝到了瓜子配方的甜头,傅黎对任务不那么抗拒了。   她犹豫了下,忍着独自面对男人的胆怯,微微点头道:“好,今天谢谢你了。”   算起来,他今天帮了她两次,赶走了坏人又帮她卖瓜子。想到这,傅黎顿时不怎么怕他了,她把剩下的瓜子一股脑递给凌毅,“这个你拿去吃。”   凌毅望着她,接了过来笑道:“自己炒的瓜子?还挺香。”没想到这姑娘厨艺还挺好。   凌毅这么一笑,说话声音都带着笑意,神情柔和。   傅黎呆了下,忍不住想:今天跟那晚好像不一样,凌毅笑起来,有点像是夏天的时候河边开着的那一丛花。   怪好看的。   但是大魔王好看又啥用,还不是一样吓人。   凌毅见她没说话,就一手提着旧布里打包好的瓜子,一手插在口袋里,步子不紧不慢地往街道上走去。   刚才梨子呆呆看着他的样子,好乖好心疼,让他忍不住想摸摸她的头。   差一点就忍不住了。   他曲起手指挠了下大腿,心里泛起一圈圈的涟漪。   傅黎乖乖跟在他身后,小声道:“去粮油门市。”   凌毅:“嗯。”   两人渐渐走远。   小路尽头的麦草垛里,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望着两人走远,口中疑惑道:“傅家大姑娘不是说给陈远了吗?怎么和凌毅那混子搅在一起?这要是被陈家知道了……啧,就有热闹看喽~”   女人轻笑了下,满脸看好戏的兴味。   *   傅黎在粮油门市一下子买了五块钱的香料和糖、油,她要用这些再做一次炒瓜子,全都拿来卖,不再给家里人吃。   买完东西,两人在街边吃了碗馄饨,吃饱喝足之后往家赶。此时早已经错过了回村的拖拉机,两人就只能步行。   走到一半路程的时候,天擦黑了,浓黑的墨色浸染了天空,星星从里头冒出来,月亮在稀薄的云层下探出半个脑袋。   傅黎远远走在凌毅前面,她还是有点怕他,不敢与他的目光对视,出了镇子之后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地走着,像是互不相干的两个人。   唯一的联系大概就是凌毅胳膊上挎着的包袱里,装着她买的香料。   傅黎回头望了眼那个随着男人步子晃荡的包袱,有些心不在焉。   忽地,她弯腰轻轻叫了声:“啊。”   凌毅见状,忙跑到傅黎面前扶住她,焦急问道:“怎么了?”   傅黎急促呼吸几下,忍着疼道:“脚,好像破皮了。”   大拇指和脚后跟都蹭破皮了,脚趾上应该还有水泡,刺拉拉的疼,刚才不小心在一个小坑里拐了下,就更疼了。   凌毅一听,忙自责起来,他一直沉浸在这种跟梨子一起回家的美妙感受里,知道她怕他,没敢挨着她太近,以至于没发现她走路的异常。   他蹲下身,把胳膊上的包袱递给傅黎,“上来,我背着你走。”   “啊,”傅黎愣愣地看着凌毅,背她?   凌毅转过身催促:“快点上来,别磨蹭。这里距离李家坳还远着呢。” 第12章 012 与凌毅有过的从前。   下意识的命令语气,冷硬又凶狠。   傅黎被吓住了,没敢磨蹭迅速啥也不顾就趴到凌毅的背上。迟了她害怕……他翻脸打她。   见到傅黎听话,凌毅满意起来,他站起身背着她往前走。   夜晚寂静,附近全是农田,没有村落连灯光都没有,呼啸而来的北风带着呜咽的声音,吹动山坡上的枝丫。   夜空澄净,布满繁星,星星拖着长长的尾巴摇曳过天际,变成一个一闪而过的亮点,月亮躲在山峦后头,露出脑袋微微照亮山间的小路。   凌毅背着傅黎不紧不慢地走着,忽然就张嘴哼起了小调,是广播里常放的军歌,她们上学的时候也唱过。   傅黎搂着他的脖颈,手臂下就是男人的肌肤,像他的人一样又冷又硬。   唯独这歌声,哼出了点柔情。   她趴在他背上,虚虚抬头,脸不敢贴着他的背,恍惚间想起四年前的一个雨天——   那时是夏季,傅黎正在山里摘野果,突然就下起了暴雨,她被困在山上下不去,好不容易找了个山洞躲雨,里面还有人。   凌毅光着膀子坐在火堆前,拧干湿透的衬衣正在烤火。见山洞口冒冒失失闯进来一个小孩,凌厉的眉峰挑起,上下打量她几眼,把湿淋淋的衣服又穿在身上,往山壁旁靠了靠,语气散漫道:“傅贵家的大丫头?”   傅黎冷得发抖,被山洞里猛然出现的人影吓了一跳,再听见他的声音,就更觉得恐惧……凌、凌毅大魔头怎么在这……   她最近在听村子里的冯知青讲故事,故事里的大魔头轻哼一声都能吓得别人跪下,她觉得凌毅就是这样的魔头……尤其,昨天的时候她还撞见他打几个推搡凌泽的男人,一拳下去就把人打得眼睛肿了。   傅黎吓得不敢说话,身子抵靠在墙壁上,想跑却又不想出去淋雨。   好半天,凌毅见她没说话也失了聊天的兴致,淡淡道:“过来烤火,把衣服烘干,山壁凉,靠着会感冒的。”   话音刚落,“阿嚏,”傅黎打了个喷嚏。她揉揉鼻子,到底没忍住火光的暖意,一步一步慢腾腾挪了过去。   坐在火堆前,傅黎低着头小声道:“谢、谢谢,毅哥、哥。”   她说话声音极小,带着种胆怯地结巴,还有点儿颤音,连眼睛都不敢抬起去看凌毅。   凌毅知道自己名声差,只是没想到能将小孩儿吓成这样。他眉头微挑,起了点为难她的心思:“毅哥哥,倒是好听,以后见了都这么叫我。”   “啊,”傅黎抬眼,诧异地望着他,她听村里那伙男生遇见他的时候都叫他“毅哥”,听起来很严肃。   怎么到她这……傅黎不敢反驳,看了一眼凌毅就匆忙低下头,脑海里却记住了那一眼他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的神情。   ……   傅黎回想起那个淡淡的笑容,继而又想起凌毅当时的样子,好像跟现在差不多,凶凶的,目光犀利,整个人透着一种专属于男人的冷硬感。   在山洞里那四个小时里,偶然间和他目光碰触的时候,莫名有种被野兽盯上的错觉。   让人禁不住脸红心跳。   按理说,有这四个小时的和平相处,她应该没那么怕他了,可后来……她是为什么还那么怕他呢?   傅黎迷迷糊糊想着,只是还没等她想起,就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背上的呼吸渐渐有节奏起来,凌毅停止了哼小调的行为。他微微弯腰腾出一只手接过挂在傅黎胳膊上的包袱,让她睡得更安稳点。   把包袱挂在自己胳膊上,凌毅往上拖了下傅黎的腿,以防她睡熟了没着力掉下去。   月亮逐渐升高,北风呼啸。   凌毅却不觉得丝毫寒冷,背上是自己喜欢的姑娘,背着她就这么走一辈子他都愿意。   ……   “梨子醒醒,到村口了,你回家再去睡。”熟睡中,傅黎模糊听到男人的声音,她睁开眼睛揉了下,红着脸从凌毅背上滑下去。   “毅哥哥,谢谢你。”傅黎有些不好意思,她竟然让他背了自己一路。   女孩刚睡醒,声音软乎乎的,就那么叫他哥哥。凌毅心跳加快了几下,轻笑道:“赶紧回去睡吧,看你瞌睡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他的目光黏在傅黎身上,一瞬间也舍不得挪开。就想这么一直跟她在一起,可是……凌毅狠了狠心道:“快回去睡吧,已经很晚了。”   听他让自己回去,傅黎瞬间想起了自己的任务,在一起三个小时……也不知道够了没?   她分心在脑海里问了下系统,系统给她看了下时间,居然还差十分钟!   傅黎不想功亏一篑,错过二十积分,只好没话找话,慢吞吞道:“呃……我又不困了。”她眼神躲闪,不敢看凌毅,手指搅着辫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跟他说什么,说完这句话之后,就站在那不动。   凌毅看着她,心里冒出点不可思议的想法来,整颗心都沸腾起来,他试探道:“那……我们聊聊天?”   傅黎听了这话急忙点头,聊天好啊,几句话的功夫十分钟就过去了。   凌毅没忍住笑了,心脏快速跳动,都快从胸腔里蹦出来了,这是……舍不得他吗?   他低头,轻声问:“想聊什么?”   凌毅靠得太近,男人身上好闻的气息近在鼻尖,傅黎往后躲了下。只是,她身后就是一棵枣树,她退了一步背部就抵在枣树上,无处可退。   凌毅往前靠了下,长臂一伸抵在树干上,垂眸看着似乎被他圈在怀里的女孩,声音轻飘飘的:“嗯?想跟哥哥聊什么?”   不知怎的,傅黎脸红了。   她垂下眸子使劲搅着手指,心里像是有把火在烧一样,烧得她整个人都难受起来,心跳不由得微微加快。   半晌,傅黎绞尽脑汁挤出一句:“你、你家的向日葵卖吗?”   她记得,凌毅不怎么会种地,之前村里包产到户的时候,他要了一点点耕地,剩下的都是山地,就在他家后边。那片地被他种上了各种果树、草药、还有向日葵等,村子里人都说他不务正业,不种粮食早晚有天饿死。   凌毅愣了下,声音带笑:“想跟哥哥聊向日葵啊?我想想……好像秋收完之后就卖出去了,没剩下。”   啧,小丫头把他留下就为了谈这个啊!谈谈情说说爱不好吗? 第13章 013 第二次抽奖:大米一袋。……   “卖完了啊,”傅黎略微遗憾地应了声,没觉出凌毅话里的意思。   这次她不想在用家里的向日葵,也不想在家里炒瓜子,不然大部分瓜子都进了他们的嘴。   她也不想让他们知道这东西都卖这么多钱,要是知道了,肯定不会给她留下一分钱。   凌毅觑着傅黎的表情,轻笑一声,她真是太好懂了,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更何况她家里的关系他也有所耳闻。   凌毅说:“要不我帮你找找,我认识的人多,说不定谁家就种得向日葵多,能卖你点?”   傅黎忙点头,笑吟吟地望着凌毅:“嗯。”   凌毅又说:“我家后院里还多余一口锅,是给凌泽煮药的,你要是炒瓜子洗干净了也能用。”   见傅黎犹豫,凌毅轻飘飘的补充道:“白天的时候我都不在,凌泽和凌慧两个都在学校,家里没人……”   傅黎扑扇着大眼睛,生怕他反悔似的,忙答应下来:“好,我去。”   女孩儿笑容亮晶晶的,像是有森林深处的小兔子从里面跑出来。   凌毅笑着,抬起手想摸摸她的头发。   忽地,傅黎像是看到了什么,一把夺过他挂在手腕处的包袱从他胳膊下弯腰溜了出去:“毅哥哥再见,我回家睡觉去了。”   任务完成,一次抽奖机会到手,傅黎跑得飞快。   小兔子一溜烟就跑远了。   凌毅愣了下,放下手,唇边噙着一丝浅笑,小没良心的,得了好处就跑。   傅黎的身影消失不见,凌毅突然想起这两日一直挂在他心头的事情。   她跟陈远的婚约还未解除,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十几天之后就要结婚了。   但是现在,凌毅低头用拇指揩了下唇。   她都表现那么明显了……肯定是不会嫁给那个玩意。   想着傅黎刚才的表情,凌毅心情极好的轻哼一声。   *   第二天,傅黎一大早来到凌毅家。   李家坳是个依山而建的狭长村落,傅黎家在村子的中间,凌毅家在村尾,那块地方多是乡亲们的打谷场,空旷平坦,山脚下只有凌家一户人家。   凌家其实不是本地人,十二年前凌毅和他的爹娘从别处搬来李家坳。他娘是个知青,后来知青回城的时候,他娘说城里没有亲人了,村长看他们可怜,就让一家人都把户口落在了李家坳。   凌毅的娘长得温婉漂亮,爹看起来更年轻点,但是不会说话,是个哑巴。家里还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弟弟凌泽据说有什么病,一直在吃着药,村里人经常像躲瘟神一样躲着他。妹妹凌慧小时候发烧,病好之后就不会走路了,走路一瘸一拐。   几年前,凌毅爹娘去临县的煤矿上工时,出了事故,两人都没能回来,凌毅从十六岁起一个人带着弟妹生活,他性格乖戾难以捉摸,打起架来不要命得狠,听说还跟黑|社|会来往,前些年还不允许做生意的时候,就偷偷干些投机倒把的勾当。   村子里的小孩子怕他,大人们对他也避之不及,好像被他看两眼就能死人一样。再加上他家里耕地少,还有两个孩子拖累,都没有媒婆愿意上门说亲,凌毅就一直单着。   倒是听说村里的王寡妇对他有意思,想跟凌毅好。   傅黎心里转过这许许多多的念头,站在凌家院子里的木门前迟疑了会儿,终究抵不过想挣钱的愿望,推了下木门。   木门嘎吱嘎吱打开,留出能供一人通过的缺口。   还真的没锁门啊,就不怕贼进去吗?傅黎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下,走进院子关紧门,插好门闩。   ……   院外,树木林立的山坡上,凌毅躲在大树后,靠着大树望着家里,看见傅黎如约而来……他微微笑了下,心里猛然热切起来。   这还是傅黎第一次来他家,要是以后……能让她一直住在他的家里,他到哪她跟到哪,就好了。   一旁的李春生看见凌毅笑得荡漾,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这惦记别人家婆娘算个什么意思?”   话音刚落,凌毅的目光睨了过来,像是蕴着刀子,给李春生看得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连忙咬着牙补救道:“没成亲的,没成亲的。”   “这婚事在这摆着到底不是个事儿啊,你俩这要是被人看见了,那还不被人给骂死!”李春生担忧道。   凌毅转头,看见傅黎已经进了后院,发现他一早去出李春生家拿来的二十斤瓜子,正站在那抿着唇笑。   凌毅也笑了下,他说:“婚事会解决的。”   “走吧,去后山。”凌毅弯腰捡起脚边扔着的猎|枪,扛在肩膀上往后山走去。   “好嘞,”李春生应了声紧紧跟上他。   *   傅黎发现后院的灶台旁边堆着二十多斤瓜子,惊喜得差点跳起来。   凌毅速度好快啊,昨晚说帮她弄瓜子,早晨就拿来了。   有了这些瓜子,她很快就能挣一大笔钱了。傅黎想着,蹲下身就开始干活,把瓜子里的坏的干瘪地挑出来,洗干净倒入大锅里和香料一起煮,煮好后捞出来铺在大筛子上面晾干。   下午的时候,凌家院子里所有的筛子和簸箕上都铺面了瓜子,带着香料的清香,闻起来甜滋滋的。   傅黎站在院子里看了会儿自己的劳动成果,忽然想起昨晚的二十积分她还没有用来抽奖,于是把系统呼唤出来——   “来来来,抽奖啦!”   “普通奖池开启一次。”   系统话音落下,傅黎面前又出现了熟悉的箱子,一阵白光过后,一张卡片飞落在她手中,眨眼变成了一个麻布袋,幸亏她力气大,提住了袋子。   傅黎打开袋子一看,居然是白花花的大米!二十斤!   李家坳地处北方,并不生产大米,乡亲们平日里吃的大多都是面食,一年吃米饭的次数一手都数不过来,因此大米要贵上一些。   粮店里大米能卖到一斤三毛五,而面粉才一斤一毛八分钱!   这么一袋子大米价值七块钱。   傅黎满足了,她甚至有点觉得凌毅就像是个聚宝盆,先给她带来了炒瓜子配方,让她卖瓜子挣钱,这次又给她带来了七块钱的大米。   只要跟他见面,就会有源源不断的收获。   傅黎甚至开始期待起下次的见面,那种对凌毅打心底里的惧怕,不知从何时起正在缓慢减少。   既然是因为凌毅才能获得的大米,傅黎就大大方方在凌家的灶房里煮了一锅的米饭,炒了道酸辣土豆丝。   切得细细的土豆丝浸入辣椒和醋的味道,再拌上香甜软糯的大米饭,好吃得让人想把舌头一起吞下去。   傅黎连吃两碗米饭,本来准备留给凌毅的土豆丝都被她给吃完。最后只能重新炒了一盘,连同米饭一起放在锅里温着。   临走前,傅黎看了看白花花的大米,再想起家里的亲人,忽然就不想把米带回去了。   她在凌家屋子里转了一圈,找到纸和笔写了张纸条,塞在米袋的口子上,把大米留在了灶台显眼的地方,然后拍拍屁股回家。   *   傅黎到家的时候,难得一家人都在,正在吃晚饭。   她瞥了眼桌上的玉米碜和荞面窝窝头,以及腌制的酸白菜,忽然觉得幸福起来,这可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王芬妮抠门惯了,在吃食上特别节省,有了钱就算是给傅裕拿出去胡乱花了,也不会在吃食上弄什么花样。   傅黎只瞥了眼就想回家睡觉,二十斤瓜子她一个人倒腾,实在是有点扛不住,她记得从前自己没这么娇弱的啊?   只是脚刚从灶房门口跨过,一屋子像是没看到她的人均齐齐转头,傅贵沉下脸把筷子一摔,对她怒目而视:“你还知道回来啊?”   筷子摔到桌角上,滚吧几下,掉在傅黎脚边。   她眨眨眼睛,“啊?”   傅桃上下打量着这个便宜姐姐,笑了笑:“姐,没看出来啊,你还挺有本事。这边跟陈远哥订着亲,那边跟小混混搅和着~”   “得亏张婶子事先找上了娘说道,娘拿了一斤白糖堵住她的嘴,要不然这会儿只怕陈家已经打上门来了,我未来姐夫的老娘可不是好惹的,小心她撕烂你的嘴!”   傅桃把阴阳怪气的本事发挥到了极致,说话的时候嘴角扯开,眼睛忽闪,活脱脱像是被雷劈的面目变了形。   傅裕也说:“就是大妹,你好歹也收敛点,勾搭男人不是这么勾搭的,哪能弄得人尽皆知,要是陈家知道了,你这婚事就完了,二哥我娶媳妇的钱说不定都得退回去。”   傅裕担心着他娶媳妇的彩礼,建议道:“爹,把大妹关起来吧,别让她出去丢人现眼了。”   两人的话让傅贵心头更气,脸色铁青,怒喝道:“明天你要是还敢踏出这个家门,我就打断你的腿,反了天了你……”   傅贵骂的唾沫星子四溅。   见傅贵铁了心真要把傅黎关起来,傅桃低头窃笑……笑了几秒钟,她忽然察觉气氛不对,抬起茫然地看了过去——   只见傅黎突然冷下脸来,走到灶房门口抽下门栓上的锁子,扭吧扭吧将锁子扭成麻花往桌山一扔,慢吞吞道:“爹,我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轻重。你也别吼了,我想你肯定不想像这个锁子一样,变成一个麻花。”   说完,她在脑海里想着凌毅吓人时的样子,眉骨下压,眼睫下垂,冷白的嘴角勾出一抹极淡地笑容。   “啊!”傅桃吓得尖叫一声,一屁股从板凳上摔下去,脸朝地趴在了地上。 第14章 014 家里来了位田螺姑娘。   傅黎长得好看,但不是偏艳丽的类型,是那种整个人看着都很柔软,又白又嫩,像是小兔子成精。面容精致,眼睛圆滚滚的,鼻子和嘴巴都很小巧,巴掌大的小脸,笑起来的时候右脸颊上有一颗小酒窝。   她这样的长相,不管再怎么凶别人都不会害怕。   可配合着桌上的铁块,诡异到让人心惊的大力气,再加上模仿凌毅自上而下看人时露出半个眼白的眼神。   气氛就陡然凌厉起来。   傅桃坐在地上尖声嚎叫,眼泪汪汪的。刚刚那一刻……她真觉得傅黎像是从河里爬上来的索命女鬼,笑的时候她汗毛倒竖,脊背直冒冷汗。   太可怕了!   傅贵转头低声吼傅桃:“闭嘴,你想吵得邻居过来看热闹吗?”   傅桃被吼得一愣,见着傅贵混浊的眼睛里满是冰冷,吓得拿手捂住嘴,呜咽着摇头。   傅贵再次看向傅黎,神情复杂,他从来不知道他家大妞也有威胁人的本事,这身诡异的大力气,看着就让人瘆得慌。   不知怎得,他对未来女婿那瘦弱的小身板起了点担忧之情……这要是结婚后惹恼了傅黎,怕不是得被她一拳锤死。   傅贵神思复杂,王芬妮则是吓得脸都白了,哭得打嗝,嘴里断断续续道:“梨子啊,你爹也是为了你好。你好好呆在家里待嫁啊,别往外跑了……这力气……收一收啊,要是被人知道了可咋办……”   哪个男人会要个比他力气还大的女人,就算这女人美得像天仙,这身怪力一出,吓都吓坏了,哪里还敢娶她。   要是万一被陈家知道了……傅裕娶媳妇的钱……   想到这,王芬妮的神色坚定起来:“梨子听话,爹娘不说你了,只要你乖乖听话,在家里待到出嫁的日子,别跑出去跟不三不四的人鬼混,你想要什么我们都满足你。”   傅黎望了眼傅贵,他沉着脸没说话,几乎是沉默着表示让步。   傅黎垂下眼睫,爹娘可真是能屈能伸,都被她这个女儿忤逆到这地步了,还能给她各种许诺,就为了让她在结婚前别坏了名声,以至于影响婚事。   爹娘为什么这么谨慎,傅黎心知肚明……那一百块钱的彩礼,可是夫妻两人的命根子。   在一袋粮食就能换个媳妇的李家坳,一百块钱的彩礼就是天价。尤其他们能用这一百块钱给傅裕娶媳妇,不用花自己一分钱就能嫁出去一个姑娘,给儿子娶回来一个媳妇,多划算。   上辈子是她坏了名声在先,爹娘嫌丢人着急把她嫁出去,陈远也只给了十块钱,就算是她的卖身钱了。   这辈子,因为有这身让人害怕的大力气,他们倒是要求着她嫁了。   傅黎低笑:“什么都不想要,别干涉我的自由就好。”   王芬妮还想再说话,傅黎冷眼望了过去,看得她打了个寒颤,话到嘴边没愣是敢开口。   傅黎:“陈家要是觉得我跟别人说话就是坏了名声,我去主动退婚也可以。”   一听这话,傅贵咬了咬了牙,神情恶狠狠的,嘴上却道:“你想去哪都行,就是下次别玩锁子,那可都是钱买的!”   一向自诩大家长的傅贵彻底妥协,傅黎笑了笑,转身抱起屋檐下的一堆麦秸往自己屋子里走去,推门的时候她回头道:“对了,这几天就让傅桃跟你们睡吧,她身上挺臭的,我闻着恶心。”   说完,她也没管众人的反应,自己进了屋子,往炕门里塞进去麦秸点火烧炕。   傅桃愤怒地瞪着傅黎的背影,恨得差点咬破嘴唇。几秒钟之后她下意识的闻了下自己的衣襟,不臭啊……她才不是那些村妇,一年洗一次澡,她每天都拿热水擦洗,上次赶集的时候还专门在镇上花一毛钱洗了个热水澡。   傅桃闻完就放心了,这是傅黎那贱人的污蔑。   可傅黎的反应,让她又怕又恨的同时,心里还起了点犹豫……陈远那混蛋,欺负她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儿还行,可对上傅黎这种怪力气,能行吗?   傅桃想着,没来由的害怕起来。   *   夜里,傅裕和傅贵躺在灶房炕上睡觉,爷俩一时间都睡不着。   傅裕起了个头问他爹:“爹,你说梨子那力气怎么突然那么大?”   傅贵没好气的皱眉:“我怎么知道!”   傍晚被女儿威胁要把他掰成麻花,他看在那一百块钱的份上忍了,可到底还是尊严受到了挑衅,心里呕着气。   此时说话的语气也不怎么好:“我看她不知道从哪撞了什么邪祟,搞得人不人鬼不鬼,说不定哪天就出了事情,你娘还惯着她,说要什么就给她什么,她要天上的月亮我还得给她摘去不成!”   “还有你,你要是争气点,不往寡妇窝里钻,正正经经给我找个儿媳回来,我能受她这气?”   傅裕翻了个白眼,他喜欢那种胸大屁股大的成熟女人,走起路来一摇一摆,看着就让人喜欢,就像西王村的姚寡妇……那女人浑身的白皮子,又软又嫩,摸一把就像小溪流,只是难搞了点……   傅裕心里想的啥没对他爹说,他知道说了傅贵也不可能让他娶个比他大七八岁的寡妇,听他娘说,最近媒婆那已经有了合适的对象,就等着跟那户人家开口,让他跟那大姑娘见一见。   他也没反对,大姑娘青涩,可娶回来到底是自己的,还胜在干净,不像那姚寡妇,炕上不知道躺过多少男人,松地跟个大水闸似的。   傅裕说:“娘说要给我娶个天仙似的婆娘回来过日子,再生个几个大胖小子,让你和娘左右手都是孙子。”   傅贵嘿嘿一笑:“你小子把婆娘当母猪啊~”   想到孙子,傅贵再大的气都消了,为了让这浑小子娶媳妇生儿子,受点气怕啥,又不是让他掏钱,自己的荷包依然是鼓鼓的!   傅贵放宽心思,嘀咕了一句:“等着梨子乖乖嫁人就好了,她力气再大还敢打你未来妹夫不成。”   傅裕没说话,心里却在想……这事儿悬,有可能婚都结不了,大妹那架势,明显没把婚事放在心上。   只是,他看了眼转瞬就睡过去的傅贵,什么都没说。   婚事成与不成,有啥关系呢……反正他爹总得给他娶媳妇。   *   凌家,凌泽和凌慧放学一回家就发现了家里的变化。   凌泽今年十六岁,在镇上念高二,他在家里转了一圈,连灶台上还温热的米饭都炒菜都看了看,笃定道:“这肯定不是咱哥干的。”   凌慧翻了个白眼,“你这不是废话,哥会给家里打扫卫生,会给我们留饭?还有那晾着的瓜子,闻着那么香……要知道,哥做的饭连狗都不吃。”   凌慧今年十四岁,念初二,个子瘦小。她一瘸一拐地走到锅边,把饭菜盛了出来递给二哥:“说不定是哥叫了朋友来,你管他谁做的,有得吃就不错了,省得咱两还得做饭。”   凌泽拿起筷子:“说得也是。”   两人也是好久没有吃过香喷喷的大米饭,吃得狼吞虎咽。   正吃着,院子里有了人说话的声音,凌毅走了进来,抬眼一扫:“大米饭,哪来的?”   凌泽和凌慧愣住了,哥也不知道家里的大米饭哪来的?   那这饭……两人顿时也不敢吃了。莫名其妙出现在家里的米饭,还有突然干净的卫生,家里这是来了位田螺姑娘吗?   也不知道这位田螺姑娘是好人还是坏人,两人惴惴不安地望着凌毅。   掌管家里所有物资的凌毅一眼就望见了灶台旁边的麻袋,他走过去打开麻袋,里面满是白花花的大米,上面还躺着一张纸条。   从课本上撕下来的一角纸上,写着几行秀气的小字:   【毅哥哥,瓜子我称了下,有二十斤,欠你十二块钱瓜子钱。大米不是顶账,我想存放在你家,每天过来吃一顿。瓜子钱等我卖了炒瓜子就还你。   谢谢,傅黎留。】   这是傅黎为了能让自己天天吃上香喷喷的大米饭,以及多见几面凌毅,多做任务多抽奖,而想出来的法子。   但落在凌毅眼里,就有了不一样的意思。   这小丫头,想见他还么迂回。   凌毅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小心翼翼折好纸条装起来。对上弟弟妹妹好奇的目光,板起脸道:“看什么看。”   凌慧小心翼翼递上一碗饭,小声道:“这饭……”   凌毅接过饭大口吃起来,这可是梨子亲手做的饭,他得多吃点。   凌慧看他这样,就知道这位田螺姑娘是个好人,还是那种能让她哥笑得厉害人物。   凌慧不禁对那人肃然起敬,话说能这么影响她哥情绪的人,她倒是想起一个姐姐。   那个姐姐长得漂亮,说话和气,性子也柔柔弱弱的,她哥一看见人家眼里就多云转晴,眼神亮的恨不得把人刻进去。   可惜,鲜花哪可能愿意插在牛粪上,人家看见她哥就躲,永远只给他看头顶,连对视一下都不愿意。   凌慧唏嘘不已,又从锅里舀了碗饭吃,没注意到凌毅看她的目光,等她舀好饭再去吃土豆丝时,盘子里的土豆丝连辣椒带汤汁全部进了凌毅碗里,甚至他连汤渍都舔干净了。   凌慧:“……” 第15章 015 任务三、与凌毅握手三十秒。……   炕烧得热腾腾,傅黎裹着破旧的棉被一觉睡到大天亮。   吃早饭的时候,王芬妮为了安抚傅黎的情绪,给她单独煮了一个水煮蛋,塞了五块钱给她,脸上勉强笑了笑:“梨子拿去花,拿去花。”   甚至用豆腐煮了大锅的酸菜,特意切了几片肥肉片进去,给酸菜汤添点肉腥味。   傅黎不爱吃肥肉,但是带着荤腥味道的酸菜豆腐汤,再加上煮得软糯的土豆粉条,她连吃三大碗,接过王芬妮的钱她抹了下嘴,面上软乎乎地笑了笑:“谢谢娘。”   再看她这么笑,王芬妮一点都不觉得可爱,只忧心地想着,梨子力气变大了,性子也似乎也变强硬了,这可怎么办啊……   傅黎吃饱喝足,跟王芬妮说了声,就走出家门。   王芬妮不敢拦她,站在门边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往打谷场去了,凌毅家就在那边的山脚下。   她重重地叹息一声,她如花似玉的姑娘,怎么就跟那煞星扯上关系了啊!   ……   凌家木门依旧没锁,傅黎想着凌毅之前说过家里白天没人的事情,直接推门进去走到厨房,打算将瓜子炒出来。   只是,刚推开半掩着的厨房门,她就和里面的大小三双眼睛对了个正着。   凌慧激动得筷子都掉了:“梨、梨子姐……你咋来了?”   说完,她下意识去看凌毅。   果然,凌毅放下筷子站起身,凶狠恶煞的脸笑成了一朵温柔的花:“梨子来了,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   凌慧:“……”   信息量好大,她有点无所适从。   她哥,这是要梦想成真了吗?   凌慧猛地一把抓住身旁一心吃饭的凌泽胳膊,捏的对方龇牙咧嘴的喊疼。   她看着傅黎满脸不好意思地跟着凌毅去院子里说话,强迫性的拉起凌泽:“走,去看看。”   眼里只有读书的凌泽一脸茫然地被她拉起来,脸贴在窗框上,不明所以地看着凌毅跟一个女孩子说话。   傅黎没想到凌毅居然和他的弟弟妹妹都在家,她尴尬的手都不知道往哪放,搅着辫子道:“呃,今天起得晚了点,就来得迟。你、你没有去忙啊?”   凌毅望着她白皙的手指,指腹处泛着红晕,可爱得让人喉间发痒。他清了下嗓子,道:“今天是星期六,凌泽和凌慧都放学了,我也就没出去。”   傅黎微微睁圆眼睛,声音里带点控诉的意味:“你……那晚没说。”   凌毅顿了下:“对不起,我忘了。”   他就是故意的,不这样哪能在家里再见到她。   听见凌毅道歉,傅黎有点慌,大魔王竟然给她道歉,她抿着唇连忙摆手:“没事的,不用道歉。那我明天……”   傅黎刚想说明天再来,就听凌毅道:“你别怕,凌泽和凌慧都很好相处的,他们很听话,你说什么他们就听什么。”   傅黎不知道他说这个干嘛,胡乱应了声:“嗯。”   凌毅见她乖乖听话,心软得一塌糊涂,不由放低了声音:“你也别急,昨晚我看天气不太好,就把瓜子放锅里慢火烘干了,也不知道炒得怎么样,我带你去看看。”   听见凌毅自己把瓜子炒了,傅黎顿时担心起来,跟着他一起来到后院。   凌毅拆开装好的麻袋抓出一把瓜子,傅黎闻见味道心就定了一半,是熟悉的瓜子香甜味道。   再看品相,瓜子干燥饱满,也没有焦黑,尝了一口口感跟王芬妮炒出来的别无二致,甚至还能更干更脆点。   “怎么样,还好吃吗?”凌毅倚在后院的柱子上问道。   傅黎抿唇笑着点头:“好吃。”   凌毅也笑了:“今天去卖瓜子吗?”   傅黎用力点头:“去。”   得到回答,凌毅从柱子后面推出一辆自行车来,拍拍后座:“走,哥哥今天骑车送你去。”   崭新的二八大杠,凤凰牌的自行车,被凌毅像变魔术似的变了出来。   ……   房子背后,只探出半个脑袋的凌慧小声嘀咕:“我可算知道哥一整晚没睡捣鼓那些瓜子,凌晨五点跑出去弄了辆自行车回来,是为了谁。”   凌泽茫然地眨眨眼:“为了谁?”   凌慧没好气地朝他努嘴:“人就在这,还能为了谁?”   “梨子姐?哥干嘛要这么做?”   “傻啊你,下次说不定就该叫她嫂子了。”   她也喜欢梨子姐,人长得好看又温柔,看着跟个含羞草似的,哪像她哥,整天拉这个脸,活像谁欠他钱。   果然还是温柔如水才能制住大老粗。   凌慧感叹一声,继续踮着脚盯着那边瞧。   ……   傅黎不太明白凌毅打哪弄来的自行车,这也跟她没啥关系。她纠结的是,系统到现在也没发布任务,那她去……还是不去?   正想着,系统忽然有了动静——   【任务三、与凌毅握手三十秒,奖励积分二十。】   傅黎微微睁大了眼睛,又是接触任务……   她犹豫了半晌,咬着唇朝着凌毅轻轻点头:“好,谢谢毅哥哥。”   凌毅见她同意,立马把瓜子搬上车往横梁上一放,长腿跨上自行车用脚划出了后院,立在门口等着傅黎上车。   他的外套扣子没扣,露出里面的蓝色衬衣,衣摆随着北风扬起,好像不觉得冷似的,带着笑望着她,凌厉的眉眼因带笑柔和许多,看着让人脸颊发烫。   傅黎垂下眼睫,忍着想去摸脸的冲动……不知怎的,她刚刚做出决定的心又开始犹豫。   她眼尖地瞥见凌家两个小孩跟在他们后面偷看,原本就踟躇着的心就更加忐忑了。   她在想,要不还是算了……系统提供的东西暂时还够她用,这次任务就别做了。   凌毅等了她半晌,见她没啥动作,眉毛微微下压,锋利的眼睛眯起,低声道:“不想去了?”   傅黎下意识地一抖,大魔王生气了!   她连忙道:“去,去。”慌慌张张地爬上了凌毅自行车后座,手怯生生地拽住他的衣角,冲他讨好地笑了笑。   凌毅转头望着她,神情平静地问道:“为什么这么怕我?”   傅黎怔住了,茫然地望着凌毅。   凌毅却已经转过身子,用力蹬着自行车,他走的路线是房子背后被人踩出来的小路,不至于撞上村里人。   一直骑出老远,远离了李家坳的地界,凌毅才说了句话:“怎么不回答?为什么怕我?我记得……我好像没对你干过什么坏事。”   相反,从那个夏季与她躲了一场雨后,他就惦记上了那个说话轻声细语,腰细的还没他手掌大的小姑娘。   她长得漂亮,虽然性子怯懦,可说话声音又细又软,甜甜笑起来的时候,就会让人忍不住呵护她,那些知青还没回城的时候,女知青们就特别喜欢她,有人还教她念书识字。   她从不招惹别人,可架不住那些男人像是恶心的苍蝇一样围着她转。   他见一个收拾一个,李家坳附近的小混混敢对别的女孩随意调戏,却没人敢在傅黎面前说句脏话。   她在学校里鹤立鸡群,长得好看又安静,学习成绩也好,却没人敢给她写信,那些一个个觊觎他家小姑娘的人,都被他按得死死的。   傅黎从凌毅家门口就在想这个问题,想到这……已然有了答案。   她咬了下唇,小声道:“你打女人。”   “吱——”凌毅猛地捏住自行车刹车,长腿蹬地停了下来,似是觉得荒唐,眼里满是不可思议:“你说啥?我打女人?”   傅黎低着头,手指紧紧抓着车座,指尖都泛了白。   她想,凌毅对她挺好的,帮了她许多忙,应该不会因为这个就恼羞成怒打她吧。   想了半晌,她还是没敢抬头,只是小声道:“两年前,有一天我跟娘去镇高中给我报名,在一个小巷子里,看见你打几个女孩子,有个女孩脸都肿了,嘴角流着血……你、你还踢另外一个人的肚子……”   那时,村子里的知青多数都回城,她们教了她许多东西,鼓励她去读书,她跟娘磨了许久,好不容易让她同意送她去念高中,结果就碰见凌毅欺负女学生。   听到这,凌毅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当时你报警了?”   傅黎声音更低了,要不是这几天凌毅看着人畜无害,她差点不敢回答这个问题,嗫嚅许久,她说:“嗯。”   凌毅:“……”   想起那两日的牢狱之灾,凌毅咬紧后槽牙,没想到他这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声,还有这姑娘的功劳。   他用舌头舔了下牙根,说:“你咋知道那些人是女的?”   傅黎低着头,听他语气不对,抬眼慌张望了他一眼,又忙低下头轻声道:“我离得远没太看清地上躺着的人是男是女,只看到那个站着的是长头发,尖叫的声音也是女的。”   凌毅长长呼出一口气,气得低声骂了句:“艹……”   声音里恼怒异常。   傅黎身体一抖,万分后悔怎么把这件事情说了出来。她实在不应该因为凌毅对她好就没了防备的心思,万一他恼羞成怒要报仇怎么办……   傅黎怕得手脚冰凉,握着自行车后座的手倏地发紧,想跑开却又怕得腿软不敢动弹。   隔了好久,才听头顶传来男人沉稳有力的声音,他似乎摒除了那些恼怒的情绪,沉着解释道:“听着梨子,这件事我只解释一遍。” 第16章 016 有大城市里高档瓜子那味儿。……   为了不耽误时间,凌毅说完之后就骑上自行车,一边用力往前蹬,带着傅黎往镇上走,一边用沉稳的语调讲了个不太长的故事。   两年前,凌慧上初一。那时她年纪小,跟傅黎一样容易害羞,因为腿脚不便常常自卑,村子里的流言蜚语她也听得不少,一度觉得自己就是哥哥的累赘,心思敏感又受不得刺激。   在学校里就更加沉默寡言,因为同村小孩散播的流言蜚语,同学们都躲着她,更加没什么朋友。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那时凌泽在念初二,成绩很好,班上有个名叫林益明的男生看他不顺眼,想要教训他,但是碍着老师喜欢把凌泽带在身边辅导功课,没时间下手,就找上了凌慧。   起初,是他找了几个女生往凌慧的课桌里倒垃圾,扔死老鼠之类的   后来开始划破她的课本,书包,铅笔等物品。   他那时正忙着,没时间注意这些事情,等到发现的时候……凌慧已经连续三晚被人关在教室里没让回宿舍睡觉。   凌慧受了刺激,说话前言不搭后语,更多的时候是把自己缩在角落里不吭声只知道哭。   他找了医生给凌慧检查,医生说凌慧身上没有特别严重的伤,只是精神创伤很深,想要恢复正常很难。   他气疯了,当即找到学校,利用关系找出那些欺负凌慧的人,那时……欺负凌慧的人已经多达十几个。   每个孩子甚至包括家庭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除了那些听到风声提前逃脱躲起来的几个。   被他堵在小巷子里的五个人,三男两女就是剩下的漏网之鱼。   他也没打他们,只是说:“你们也知道我做事是什么风格,互相楱一顿吧,也许我会看在你们的惨样上放过你们。”   几个半大的孩子都没什么头脑,吓傻了之后一听这话就互殴起来,互相把对方打得鼻青脸肿,两个女生更是差点扯掉对方一半头发。   最后,他也只踢了那个罪魁祸首林益明一脚。   还能正巧被放在心里的女孩看见,躲了他两年……   凌毅深切感受到了造化弄人这几个字的意思,不由得深深叹口气:“这就是你看到的全部事情经过。”   “现在,还觉得我打女人吗?还怕我吗?”凌毅幽幽问了句,只是说完,很久都没听见回应,他不得不停下自行车,转头往后看去。   这一看,他就愣住了。   后座上的女孩,正在低头无声垂泪。   也不知道她哭了多久了,小鼻子通红,鼻尖挂着泪水,眼睫下垂,一颗泪珠滑落,见他转头,仓促用手背擦去,别扭着转开脸。   “对不起,我、我都不知道。”傅黎带着哭腔说,她不知道自己看见的那一幕里有那么多未知的事情,只是因为一时恼怒气愤就报了警。   再想起后来她听说,凌毅因为这事儿还蹲了几天局子,傅黎就更内疚了。   都怪她……   傅黎泪水涟涟,凌毅看得心都揪了起来。让他打架可以,让他安慰哭泣的心上人,那只能让他手足无措。他笨拙的用拇指去抹傅黎的眼泪,却见越擦她越哭,最后连眼睑、脸颊都红起来。   最后,他只得眉头一皱,冷着声道:“别哭了。”   “嗝~”傅黎被吓得冒出了哭嗝,她望着凌毅冷峻的脸,顿时不敢再哭。她都那么冤枉他了,还害得他蹲局子,再不听他的话,他是不会打自己……可要是把她扔在这没人的山路上自己走了,那也够可怕的。   傅黎要哭不哭地望着凌毅,时不时再把涌上来的泪水憋回去,一张巴掌大的小脸通红通红。   凌毅心疼的同时,脑子里冒出点奇怪的念头……这要是在炕上她这么哭,他肯定会……欺负她更狠吧。   把这莫名旖旎的念头挤出脑海,凌毅挠挠头发安慰傅黎:“你别哭,我没怪你的意思,你看见别人打架报警本身也没错。而且,幸亏你报了警,我在局子里蹲了两天,这两天还治好了凌慧的毛病。”   “啊,”傅黎下意识道,治好了凌慧的病,真的吗?   凌毅继续解释:“是真的,没骗你。你今天也见到凌慧了,她好好的是不是?”   傅黎点头,确实……她在村子里见着凌慧,对方经常跟她打招呼,一脸灿烂的笑容,看着精神上没什么毛病。   但两年前……凌毅讲那些事情的时候,她也确实记起当时好像有挺长的时间没见到凌慧。   “本来凌慧性子就像你一样,软乎乎的,我在公安局呆了两宿,她知道之后大概是想通了,认为我为了她的事情付出了挺大的代价,一心想要自立自强起来,不再让我为她操心,就积极配合医生治疗,停了一年学养身体,现在早已经把当初的事情放下了。”   凌毅说:“所以,别自责了,你并没有做错什么。”   傅黎迟疑着点了下头,她真的没错吗?   凌毅肯定道:“你没做错,我也不会怪你,只是一场误会而已。而且,如果说你真有哪里做错的话,那大概就是……”   傅黎睁圆了眼睛,小声焦急问道:“是什么?”   凌毅眉头扬起,唇角一勾,低低笑了起来:“躲了哥哥两年,小没良心的。”   傅黎不知道怎么辩解,自打报警那事之后,她确实是躲着他……一方面因为那是她人生中做得最出格的一件事,看见当事人总觉得心里不自在;另一方面是因为她那时的思绪比较混乱,处于一种奇怪的恼怒和愤恨里,以至于看见凌毅就觉得浑身不舒服,特别怕见到他,怕跟他对视。   然后慢慢地,她就越来越怕他了……   凌毅也没真心想听傅黎的解释,以前怕他,现在喜欢他,不就行了。而且这段时间,她怕他,还往他身边贴的矛盾样子……   迷得他差点就找不着南北。   要不是见不得他沉声说句话她就跟惊着的小兔子似的,满身惶恐,他还不想戳穿这个问题。   现在这样也好,没了害怕,就全剩下喜欢了。   凌毅嘿嘿笑了声,转身用力骑着车进了镇子。   一进镇子,傅黎顿时把那些久远的思绪扔到脑后,操心起卖瓜子的事情来,这可是关乎她生存的大事情。   今天两人来得不巧,镇子上没集市,又偏生是个刮北风的大冷天,眼看着就要下雪,街道上也没几个人。   傅黎刚要展开布头倒瓜子,就被凌毅拦住,“等等,今天没几个人,这么卖可能卖不了多少。”   傅黎有点慌张,她也不会做生意,忙看着凌毅焦急问道:“那咋办?”   凌毅笑了下说道:“你要是相信我,就让我帮你卖。卖完挣了钱请哥哥吃顿饭就好。”   傅黎满口答应,解开误会,凌毅这个人现在在她眼里简直跟万能一样的,好像什么事情都难不倒他。   她相信听他的一定能挣到钱。   凌毅被小姑娘信任的眼神看得心头发软,浑身像是泡在温水里似的,又暖又甜。   他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一定能挣到钱,就带着傅黎来到了镇政府门口,两个威严的石狮子正对着大街,街道对面支了个面摊子,摊主正坐在火炉跟前烤火。   这儿也没什么逛街的人,北风呼啸而过,吹得人脸都木了。   傅黎满头雾水跟着凌毅来到面摊上,看他要了碗二毛钱的面片子之后,用袖子擦了擦桌子,让她坐下,递给她一双筷子道:“饿不饿,吃点东西?”   傅黎吃饱了,知道是她打断了他的早饭,害他没吃饱,忍不住道:“我不饿,你待会儿多吃点。”   凌毅见她真不吃,笑了下道:“别着急,等我吃完就教你卖瓜子。”   说话间,面片子端了上来,奶白色的汤里浮着面片,还有洋芋和几颗豆芽,鲜红的油泼辣子堆在一角,似乎还添了点醋,香气扑鼻。   凌毅吃饭速度快,三两下就完了面片子。吃完饭他先是去前面不远处放着炉子的小推车上花了二毛钱买了两个烤红薯,一个放在傅黎手边,一个拿着去蹲在面摊老板跟前,分了一半给他,两人边吃边聊天。   等傅黎吃掉半个烤红薯的时候,两人已经聊得热火朝天。面摊老板甚至单独分出一个小桌子,还拿了个空簸箕给凌毅,帮着他们把自行车上的瓜子倒在簸箕里面,一时间满摊位上都是炒瓜子的香味。   面摊老板陶醉的闻了下,朝着傅黎竖起了大拇指:“女娃这炒瓜子的手艺真不错!”   凌毅满脸得意地笑了下:“梨子厨艺一直都很好。”他说着抓了把瓜子塞进老板手里:“来来来,别客气,拿着吃。”   老板嘿嘿笑了声,拿着瓜子磕起来,边吃还边赞叹好吃,有大城市里高档瓜子那味儿。   傅黎捧着半个红薯被老板夸得脸都红了,她做饭的手艺真得一般,偏生凌毅还附和着老板一起吹牛,好像吃过她做的满汉全席一样。   凌毅扯着闲话,扭头就看见傅黎捧着红薯发愣,耳朵和脸都红红的,他凑近她:“吃不下了?”   “正好,我还没饱。”他说着右手一抬,就将傅黎手里的红薯拿走了,一口咬掉一半,“唔……你这个甜。”   凌毅咬着红薯口齿不清的说,沾了梨子口水的红薯就是比刚刚那个甜。   傅黎眨眨眼,以前家里吃不饱饭的时候,别人剩下一口窝窝头,她都能特别珍惜的吃光,一点也不嫌弃。   可看见凌毅吃她剩下的红薯,吃得香甜的样子……不知怎的,她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烧起来。 第17章 017 卖一次瓜子挣五十块钱。   凌毅借着面摊老板的桌子和簸箕做了个卖炒瓜子的摊位,两人等了没多久,镇政府的工作人员中午下班了,一排排穿着干净的公职人员推着自行车从大院里走出来。   有了人,几个摊主就像是听到了某种号角一样,齐齐吆喝起来:   “烤红薯,热腾腾的烤红薯,一毛钱一个喽!”   “面片子哎,吃面片子喽,吃完肚里暖洋洋~”   其间夹杂着凌毅浑厚的声音:“炒瓜子免费吃喽,不好吃不要钱~”   北风呼呼刮过的街面上,因着这些声音忽地就热闹起来了,原本板着脸下班的人们,也像是感受到了烟火气息,跟着同伴说起话来:“面片子吃不?”   “不吃了,我家那口子留了饭,我买个炒瓜子,他爱吃个炒瓜子当下酒菜。”   “嘿,还是你有福气。”   说话间,两个推着自行车的人女人走到了面摊子旁边,一人向着老板要了碗面片子:“多放点醋。”她交代了声,又凑到同伴跟前看炒瓜子:“真不好吃不要钱啊?”   傅黎腼腆笑了笑:“真的,你们尝尝。”她塞了把瓜子放到两个女人手里。   两个女人见面前卖瓜子的小姑娘长得这么水灵,比城里来的女娃还好看,不禁跟她说起话来:“这瓜子你自己炒得吗?”   “嗯,我自己炒得,买了粮油门市里的许多香料,还有油、糖之类的调味料。”   “嚯,成本不低啊,怪不得这么香。”女人挑眉嘀咕了一句,随后问道:“咋卖?”   傅黎面上一喜,忙回答:“三两一包,八毛钱。”   女人沉吟了句:“给我装两包。”   凌毅麻利地用面摊老板贡献出来的小称称出三两瓜子,拿牛皮纸包好递了过去。   女人爽快付了一块六毛钱,她的同伴也掏了八毛钱买了一包瓜子,才回去座位上吃面。   之后,整条街道上从乡政府、派出所等政府单位下班的人逐渐多了起来,街道上不停地响起自行车铃铛的声音,傅黎的瓜子摊前也时不时地有人来光顾。   这时,一个大姐突然惊喜地扑到傅黎的瓜子摊前,抓了把瓜子就磕起来,口中道:“妹子啊,今天咋在这摆摊,我昨天出来街道上找了你三趟,你都没来……”   “呸、呸……你家瓜子真好吃,这些我全要了。”没等傅黎问她原因,大姐就吐出瓜子皮,大手一挥指着簸箕里的瓜子说道。   凌毅比傅黎反应快,忙道:“行,大姐您全要是吗?我这就给你装起来。”   突如其来的男声吓了大姐一跳,她侧头打量了眼说话的男人,个高体壮,寸头,大冷天的穿件薄外套,长得还行,就是眼窝深,眼型锋利,眼神看着让人瘆得慌。   不过大姐在店里面见多了来喝酒的小混混,长得比他还凶的男人多得是,并不杵他,反倒指挥道:“妹子的男人是吧,正好帮我把瓜子提到店里去。”   凌毅因为这句话笑了:“行,店在哪?一共十六斤瓜子,我这就给你提过去。”   大姐抬手指了个地方:“看见没,那边门口挂个酒字招牌的铺面,提进去放地上就行。”   凌毅应了声,提起麻袋就往大姐说的地方走去。   傅黎听见两人说话,有点着急的反驳:“他、他不是我……”   大姐没什么耐心地打断她:“不是啥,你别跟着去,我还没给你给钱呢!你这瓜子味道真是好,前天我店里用来招待客人的瓜子没了,路过你摊子顺手买了两包应急,没想到倒是给我招了几个回头客,一来不吃饭不喝酒,就要磕瓜子。这给我急得啊……你那小两包瓜子早吃光了,我这才一天三趟地往街上跑,得亏逮着你了……”   大姐说话利索又语速极快,边说边从兜里掏出一堆钱数给傅黎:“三两八毛,一共是十六斤……嗨,这也算不清楚,干脆……你给我一斤算两块六,十六斤就是四十一块六,我把你这瓜子全包了,你给我便宜这几毛钱不过分吧……”   大姐嘴里捌佰算着钱,傅黎也在心里计算,很快点头同意:“行呢,你要是下次还来买我就把零头给你抹了,算四十一块。”   大姐没想到眼前这水灵丫头这么上道,当即笑道:“行,你要是还炒了瓜子,就送到我店里来,我还给你按照这个价格收。”   傅黎接过钱,用力点头,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卖一次瓜子挣五十块钱,她要是多卖几次,岂不是很快就能成为有钱人了!   等凌毅送完瓜子回来,她立马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凌毅笑道:“这倒是给我们省了大力气了,我看了大姐那店,里头摆着四五张桌子和酒,啤酒白酒都有,看样子主要是卖酒,再卖点下酒菜,墙上的菜单里贴着一盘瓜子卖五毛钱,三两瓜子能装两盘,她不亏。”   傅黎也知道大姐肯定不亏,可一向精打细算,除了集市上的小摊位,从未下过馆子的她,还是对一盘瓜子卖这么高的价格感到离谱,同时觉得自己的瓜子能卖这么好也很神奇。   要不是香料成本高,集市上没她好吃的炒瓜子都要卖到二两五毛,她才不敢订这么高的价格。   凌毅推着自行车走在前面,笑道:“你也不看看现在是啥时候,再过几天就腊月了,大家忙着备年货,炒瓜子当然卖得好。要是夏天,你这生意指不定就赔本了。大姐那酒馆也是,冬天农闲,闲汉们下馆子喝酒得就多,瓜子也能卖得出去。”   傅黎像是才想起来似的,抓了抓辫子腼腆笑道:“我都把时间给忘了。”   “那我回去多做点瓜子,趁着腊月里多卖几次,不然等到年过完了,这钱就没那么好挣了。”傅黎想了想说道。   凌毅:“可以,你也不用摆摊,就全卖给那大姐。她要是不想要了,我再帮你想办法。”   傅黎笑呵呵地点头,仿佛看见了她拥有了很多钱的未来。   凌毅望了眼她财迷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以后,他挣得钱都给她保管,让她拥有多多的钱,多到让她离不开自己。   傅黎发了几秒钟呆,看见前面有家小饭馆在卖饺子,顿时来了精神,拉着凌毅进了饭馆:“走,说好得请你吃饭,我请你吃饺子吧。”   饭馆墙上贴着菜单,肉馅饺子一块五一斤,素馅饺子一块钱一斤。傅黎咬了咬牙,要了一斤肉馅饺子,然后问凌毅:“你想吃干捞的还是酸汤的?”   凌毅看着认真想请他吃饭的女孩,眯起眼睛笑了笑:“都行。”   傅黎纠结了会,跟他商量:“我想吃几个酸汤饺子,还想吃干捞饺子沾着辣椒油和醋汁,要不我们各要半斤换着吃?”   傅黎说完,脸就红了。   她觉得自己像个小馋猫似的,啥都想吃。可她真的很久很久没有吃过饺子,不管是什么口味她都想尝试一口。   饭馆门口打着厚重的帘子,时不时被北风撩起一角,风声很轻,像是一阵呼吸声。   傅黎红着脸的面容,像是冬日里绽放的一朵粉玫瑰,夺人目光。   凌毅怔怔望着她,好半晌才哑着嗓子说了句:“那可真巧,我也想这么吃。”   傅黎眨眨眼睛,唇边露出一抹笑容,如此交代了饭馆老板。   没多久,两人的饺子上来,傅黎又让老板拿了两个小碗,两人分别从两碗饺子里捞着吃。   酸汤饺子,汤味酸醇,带着一丝胡椒粉的辣味,面皮筋道,肉馅是白菜猪肉,白菜剁得很细,吃到嘴里肉味混合着一点蔬菜的味道,弹牙又好吃。   干捞的饺子咬一口,吸干净汤汁,再沾上酸辣的油碟,又辣又酸,比酸汤饺子滋味更过瘾。   吃到最后,傅黎只吃了两个饺子,却吃了大半份的干捞饺子。   凌毅一边心不在焉地吃着,一边目光流连在对面的人身上,她这么个吃法,再加上昨天留在家里的炒土豆丝里放了许多干辣椒丝,他就大概能推测出她的口味。   人长得娇艳欲滴,口味倒还挺重。   也是,不重口能看得上他?凌毅自得的想着,看着傅黎的目光越发温柔。   “吃完了,要去买点东西吗?”凌毅目光落在傅黎短半截的旧棉袄上面,得亏下面的棉裤腰高,不然里衣都让人看见了,而且也不抗冻。   但是就算这样,也挡不住有心人盯着那截细腰打量。   凌毅以己度人,觉得他未来婆娘的腰不太安全,提议道:“要买衣服吗?百货商店到了一些好看的毛衣。”   傅黎怔了下,新衣服……她有一件新棉衣了,虽然还没做好,但是不买,也可以去看看别的。   傅黎点头,两人去了百货商店。   商店里的店员不是上次那个,但打量人时让人不太舒坦的目光还是一模一样,她神情懒散地给两人推荐:“要棉衣啊?那边成品……一件十五。”   傅黎侧头看了过去,棉衣样式都跟她身上这件差不多,布料是蓝底白花的花纹,斜襟扣子,裁缝手艺也一般。   还不如她自己缝呢,最起码大小合适。   傅黎别过脸没在看棉衣,凌毅见她扭头,就知道她不满意。   他转头打量着另外一边挂着从大城市进回来的新货,里面有件米白色的高领毛衣,颜色白净,看着挺软和……应该很适合傅黎。   凌毅心里暗暗记下,想着以后买给她。现在……他家小姑娘脸皮薄,肯定不会收他的衣服。 第18章 018 “就当是我投资你这小本生意了……   傅黎在百货商店里转了一圈,花了两块四毛钱买了盒百雀羚的雪花膏,虽然她现在的皮肤好了,可她上辈子的时候一到冬天脸上就会被北风吹皴,买盒擦脸油以防万一,还能让脸更加滋润。   另外她还花八毛钱买了把檀木梳子,原本她的梳子是跟傅桃共用,她现在实在是烦了她,她梳过头发的梳子都不想再用。   买完这两样,傅黎咬咬牙花七块钱买了件厚实的红格子围巾,既能当头巾也能当围巾,实用又保暖。   花了钱,快速挣到许多钱的忧虑感瞬间就没了,只剩下买了东西之后的踏实感和满足感。   傅黎抱着一堆东西,笑得眼睛眯起来,右脸颊上的酒窝像个浅水滩似的,好看又迷人。   买完东西她又拉着凌毅去割肉,猪肉一斤九毛,她买了三斤五花肉,又花两块钱买了一只母鸡,大冬天的煲汤喝比较暖身体。   买完吃食,她又逛到粮油门市买了香料,上次煮二十斤瓜子的香料还剩下些,这次她下大力气买了十块钱的香料,想着一次性做出五十斤、一百斤的炒瓜子。   买完香料,她数着手里的钱,拿出了十二块钱递给凌毅:“毅哥哥,这是还你瓜子的本钱。”之前她在村里见过收瓜子的,一斤六毛。   凌毅大致扫了眼她手里剩下的钱,最多有十块钱。   这小丫头,一点做生意的概念都没有,挣了钱咣咣一顿花,连下次买原材料的钱都没自己留下。   就这,能指望她挣大钱?   凌毅没接钱,淡淡道:“留着吧,就当是我投资你这小本生意了。”   炒瓜子成本高,适合薄利多销,像她这样的小打小闹就只能混顿糊口的饭吃,冬季暂时卖卖还行,冬天过去,就傅黎这种经商头脑,只怕连挣得钱都得赔个干净。   凌毅想着,心里涌现出一股莫名的责任感,这小丫头就适合他好吃好喝的养着,娇滴滴的供起来,啥也不用操心啥也不用管。   傅黎不知道凌毅心中所想,只是疑惑道:“你要跟我一起卖瓜子?”   凌毅点头:“我出原材料,你出香料方子,咱俩一起煮一起炒,卖的时候也一起来干活,挣了钱你七我三。”   傅黎抬眼望着他,这不是……她占了大便宜?   凌毅以为她不同意,眉毛一挑,轻松道:“怎么,觉得哥哥占你便宜?放心,哥可是连自行车都能买得起的人,会占你几十块钱生意的便宜?”   傅黎连忙摆手,红着脸道:“不是……就是,谢谢你。”   她一个人卖瓜子,没办法一次弄来那么多的瓜子,只能隔几天少少的卖一次。有凌毅加入就不一样了,她不用愁原材料,只负责购买香料,能轻松一大截。   但是,傅黎还是坚持递过去十块钱道:“那这个就算是这次的利润,这次的成本我下次再算给你。”   要是没有凌毅,她自个走到镇上,指不定又要把脚磨破皮,昨天的伤口到现在还没好,走几步就疼。   怎么说她都得感谢他。   凌毅还是不接钱,推着自行车往前走了几步随口道:“我买的瓜子有优惠价,一斤三毛,下次别把成本算那么高。另外……钱你拿着,就当哥哥把钱存在你那,存够了我就拿来娶媳妇,要是我自己拿了,指不定就大手大脚花完了。”   说完,他把自行车撑子撑起来,“看着点,我去买个东西。”   傅黎望着他走进赤脚大夫的小诊所,不知怎的脸有点红,心跳好像也快了。   他刚刚说娶媳妇的那一眼,看着她好像意有所指似的。   黑眸里笑意闪烁,像是夜空里的星光,细碎又亮眼。   但是……傅黎揪了下辫子,那可是凌毅啊……怎么可能!   凌毅在村子里的名声不好,大家都怕他。可她也不止一次在河边洗衣服的时候,听到大姑娘小媳妇的嘴里说起他。   她们说凌毅长得凶,肯定不知道疼人,估计到炕上也是凶得要命,要是娶了婆娘,指不定弄得婆娘几天下不来炕。   还说,凌毅身材好,肩膀宽得像座小山,腰上肯定特别有劲,要不是名声差了点,肯定一排小姑娘想嫁。   她就曾听过王寡妇放话说,一定要爬上凌毅的炕头……   “想什么呢?药膏拿着,回去抹脚。”凌毅递了管药膏过来,药管戳到傅黎手指上。冰凉的触感让傅黎回神,紧接着她意识到自己刚才在想什么,不由得脸色通红,不敢去看凌毅,慌乱接过药膏,“哦,好,我们回吧,不早了……”   凌毅以为她为自己的关心害羞,嘴角上扬,到底没忍住抬手想去摸傅黎的头发。   傅黎慌乱之下也不忘用眼角余光注意着凌毅,见他抬手,心慌意乱之下急忙躲开:“走,快点回。”   始终没能摸到傅黎柔软似绸缎的黑发,凌毅都禁不住想叹气了。但见傅黎始终对他有点距离,他又告诫自己这事儿急不得,于是长腿跨过横梁,将傅黎买的东西挂在车头,脚撑起车子,“走,上车,回家。”   傅黎心跳乱了一瞬间,急忙坐到后座上,手指扶着车座上的皮子。   凌毅用力蹬起自行车,北风呼啸着吹过,乌云压得更低,雪好像就要来了。   *   街道对面的小巷子里,林鸿飞一直看着两人的身影变成一个黑点,消失在道路尽头。   他穿着一件做工考究的大衣,内里搭配着灰色毛衣,下身是西装裤子,脚上穿着擦得锃亮的黑皮鞋,一手插在大衣口袋里,目光里满是迷惑。   知道自己穿成一本甜宠文的深情男配之后,他曾过来远远看过原书女主一眼,也就是在这个时代才显得有几分姿色,放在他原来的世界,那可真是平凡又普通。   他瞬间就为附身的这个原主打抱不平起来,几年后的原主会有钱有势,想要啥样的女人没有,非得倒贴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还发誓这辈子非她不娶,即使人家已经有了真爱也矢志不渝。   这本甜宠文的小说剧情,把一向只看男频争霸后宫流小说的他,差点恶心吐了。   但既然他穿越了,就肯定会改变这令人作呕的剧情,让这个深情男配不再深情,好好过自己的潇洒日子,最好是能逆袭一把然后开个后宫。   他穿越的时间也靠前,现在是原书中男女主爱情故事展开的三年前,傅黎那个官二代的正宫男朋友还未被身居高位的父母认回去,还不知道躲在广县哪个山沟沟里受苦受累。   书里对男主没被高门妈爸找回去之前的事情做过多描述,只说过得不太好,身在广县的某个农村,家境贫寒,日子凄苦。倒是描述了一些他小时候跟爸妈在下放的农场里相处的故事,以及他的出生年月之类的小事情。   凭借着这些和剧情先知,再加上西王村本就地处广县的地理优势,他抛弃了原男配做生意发家致富的路子,找到了书中男主的爸妈,说了几件小时候的往事,就被当做亲儿子认了回去。得亏这个时代亲子鉴定技术不完善,要不然他还糊弄不过去。   他认下这个真少爷身份,只是为了享受官二代带来的权利与金钱,也没功夫跟男主爸妈培养感情,于是声称舍不得从小长大的地方,又回来西王村。   反正这个男配的娘是知青,受不了村里的苦,没等到回城就跑了,爹受了刺激追进大山消失无踪,也不知道死活,家里只有一个小混混弟弟,每天就知道吃喝玩,对他有钱的来路丝毫不关心。   他用着男主爸妈的钱吃吃喝喝,偶尔给这些没见过世面的穷苦人施舍点小恩小惠,让他们感恩戴德。   这种被人高高捧起的感觉还不错,哪怕女主的妹妹疑似穿书者,并且破坏了女主高考,还使坏伎俩让她嫁给一个鳏夫,这样的巨大变故也没能影响他掌控一切的心情。   女主那个妹妹他见了,长得丑还蠢,看着他的眼神倒是崇拜,还挺受用,要是再漂亮点他就直接拉上炕了。   可惜他对丑人没兴趣。   但现在他偶遇到了女主傅黎跟一个不知名的男人在一起,关系亲密,他心里就不怎么舒服了,既是因为他恶心这本甜宠文剧情见不得女主过得好,还因为……傅黎跟他第一次见到她时的差距太大了,精神面貌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又乖又可爱,肤白貌美,杏眼桃腮,等等好听的词汇都能往她身上堆。   冲着那男人脸红羞涩的时候,他差点看硬了。   现在……他改变了想法,这样的傅黎,倒是有点配得上他了。   林鸿飞沉思着,温润的眉眼上沾着一丝狠戾。   林鸿飞身后站着两个男人,其中一人忽然出声道:“林哥,就是刚刚骑自行车那小子前天打了我!”   林鸿飞眉头一扬,这倒是巧了,他问道:“是吗?怎么没打回去?”   彭真有点惭愧的微微低了下头,“前天兄弟们都跟着林哥你去县里潇洒了,我就一个人……”   林鸿飞笑了笑,“没事,今天兄弟们不是都在酒馆里喝酒吗?现在叫出来去追也能追上。” 第19章 019 趁着打架的时候偷摸凌毅手。   彭真不敢置信的抬眼,林哥真愿意让兄弟们去给他报仇,真是好老大!   他激动地大叫一声,“好嘞,我这就去叫人!”说完就往街道上跑去。   剩下林鸿飞左侧的个头矮小点的男人,目露不解:林哥……可不像是这么好心的人。   果然,紧接着他就听林鸿飞道:“孙明,你也跟着去,男的打残,女的……”   林鸿飞沉思了下道:“算了,我也去。男的依旧打残,女的留着我英雄救美。”   书里男主爸妈不放心他在这边的安全,特地指派了一个县委里的熟人关照他,那人权利还行,像欺男霸女这种事情,随意眨眨眼就过去了,不会有人找他麻烦,因此他在这儿啥事都敢干。   孙明愣了下,晓得林哥是看上那个漂亮的女娃了,心照不宣地笑了下,“好嘞,我这就去跟他们说。”   *   天越来越暗,云层厚实,雪终于飘了下来。   傅黎激动地晃了下手,“毅哥哥,下雪了。”   片状的雪花像小小降落伞似的飘落在凌毅头发、肩膀上,起初很快就融化,慢慢他的肩膀上就堆了一层雪花。   傅黎没忍住帮他拂了一次又一次,免得雪花积多了将他衣服打湿。   凌毅察觉到衣服上的触感,淡声道:“别管我,你自己衣服上得也抖一抖,我骑快点,很快就到家了。”   他说话的时候呼出的白气在渐渐黯淡下来的天色里清晰可见,声音里也似乎带着喘,尽管有点竭力掩饰的意味。   山路骑着自行车不好走,车头上还挂着一堆东西,后座上还带个人,北风刮得人骨子里都透着冷,就更加难骑了。   傅黎心里泛起一种难以形容的酸涩感,心脏发紧。   好似那年夏天躲雨之后,凌毅把她从山下送下来,为了防着村里人看见说闲话,让她先回家别跟别人说跟他一起躲雨的事情……那时,她也是这么个心情。   心里像被谁揪了一把。   傅黎理不清这种思绪从何而起,皱着眉头望着山峦。忽然,她想起什么似的惊叫一声:“完了!”   忘记那个接触任务了!   怎么办?马上就要到家了,任务没完成岂不是白白错过二十积分,错过抽奖池里的好东西!   凌毅握住刹车,脚踩在地上停下车子,扭头望着她:“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傅黎望着他放在车把手上的手,手背宽阔,青筋凸起,手指粗长,肌肤上还有些细小的口子,拇指上有干活后留下的浅浅一层茧子。   傅黎咽了下口水,一时间不知道摇头好还是点头好。   她能说,她想摸他的手吗?   时间不长,就三十秒。   不能,这么羞耻的话她说不出来,就算是想想要这么做她都羞得脚趾蜷缩起来。   系统发布的任务,越来越过分了……她要是真做了,会不会犯了流氓罪啊?   凌毅会不会认为她特别……猥琐?   啊啊啊啊……这个任务到底要怎么做啊!   凌毅茫然地看着傅黎,就见她盯着自己的手发起呆,没一会儿脸就红红的,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目光中蕴起了水意。   殷红的嘴唇被她用贝齿咬住,整个人陷入一种怪异的羞愤情绪里。   凌毅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这不妨碍他看呆了,且从她这种表情里面延伸出许多旖旎的画面来。   好半晌,凌毅喉结上下滚动,出口的声音干涩至极,他说:“梨子,想摸……”   话未说完,突如其来的嘈杂声打断了他。   两人后方的小路上突然冲出一伙拿着棍棒的男人来,叫喊着跑到他们面前。   为首的男人裹着件军绿色棉袄,头发一溜一溜油腻腻地搭在额头上,看着怪眼熟的。   彭真拿着长棍敲了敲手心,嚣张道:“小子,敢打你爷爷,怎么死得你怕是不知道!”   凌毅难得愣了下,倒是有几年没人敢在他面前说这话了。   他也认出这男人是谁了,前天敢调戏傅黎的小矮子,他身后的人看模样也都是些没啥本事的混子,倒是没他眼熟的人。   这小子也是有本事,能在混混流氓基本被他一网打尽的这地界找出几个他没见过的混子,挺强。   凌毅瞎想了一通,从自行车上跳下来,推着傅黎往后倒了几步停下,站在自行车前面淡声道:“爷爷打架的时候,你们这帮孙子还不知道在哪儿呢!一起上吧,别磨蹭,爷爷赶着回家。”   彭真被凌毅这不紧不慢的嚣张态度给激怒了,大喊一声举起棍子就扑了过来,只是人还未到凌毅跟前,却已经被他极快的扑过来拽走棍子,同时肚子上狠狠挨了一脚,往后退了几步。   打退彭真,下一个混混又扑了上来。凌毅也不惧,他打架是从小打到大的,单挑群架,还没人能干过他。   他打架的路数跟小混混们不同,不是拿着棍子乱挥一气,而是流畅有力,像是有着某种奇特的章法,攻击再刁钻的角度都能被他挡回去。   傅黎担忧的握紧双手,站在原地跺脚,轻声喊着:“毅哥哥小心啊!”   喊了几声之后她发现,小混混并没有从凌毅身上占到便宜,反倒每个人都被他揍了好几下,尽管并没有全员倒下,但也差不多了!   突然间,傅黎意识到这是个绝妙的时机——大概是握手的时间要求有点长,这次任务居然很人性化,可以分批次握手,按照每次接触时间累积,这样就给了她可乘之机。   傅黎心里小小的雀跃了一下,她不敢正面去握凌毅的手,只能假装不注意间触碰到他的手,只要接触的面积足够大,就会累积握手时间。   想着,凌毅身边顽强挨打的小混混只剩下几个了,她忙慌慌张张扑了过去:“毅哥哥,我来给你帮忙!”   傅黎学着凌毅出腿的架势一脚踢在小混混身上,秀气的脚丫将那人踢得猛地后退几步,捂着肚子哀嚎叫唤。   趁此时机,她急忙跑到凌毅身边,手指飞快地覆在他手背上假装不经意间摸了把,嘴上焦急问道:“毅哥哥,你没事吧?”   凌毅怔了下,缩了缩手,转身打退了身后突然跑出的一人,眉目有丝冷淡:“回安全的地方去,别捣乱。”   傅黎现在没开始那么怕他了,可面对他骤然间冷淡下来的神情,还是吓了一跳,一时间怔在原地。   凌毅一跳踢飞了一个爬起来的小混混,面对傅黎有些怆然的目光,叹息一声,拉着她的胳膊把她圈进了怀里:“乖乖呆在我怀里,别乱跑。”   傅黎下意识道:“哦,好。”   还在负隅顽抗的小混混就剩下两三个,彭真就像是个打不死的小强一样,时不时爬起来叫嚣着扑过来。   傅黎被凌毅轻轻圈在怀里,跟着他的身体动作转动,后背就贴在他的胸膛上,热乎乎的烫人。   她的脸微红,随即又记起了自己的任务。她注意到凌毅专注对付着小混混,一只胳膊搂在她的脖颈上,手背垂下,另外一只手挥舞着长棍子。   那只骨骼粗粝,青筋凸起的大手就搭在她胸前,甚至绅士的微微抬起,没有触碰到她的衣服。   傅黎咽了下口水,脸红的要滴血。   她轻轻碰了下凌毅的手,他的肌肤冰凉,摸上去有种粗糙的质感,又冷又硬,就像是他的人一样。   手骨硬邦邦的,摸着没有一丝舒适的感觉。   只一瞬间,傅黎就收回了手,看到脑海里的任务条出现了计时两秒钟的字样。   还有二十八秒,傅黎加油,她给自己打气。   过了几秒钟,凌毅似乎没察觉到手被她碰了下。   她松了口气,假装不注意,再次摸了下凌毅的手,这次时间稍长,三秒钟。   急促地深呼吸几下之后,她发现凌毅还是没啥反应,于是大胆地把自己的手握成小拳头塞进了凌毅的手心里,手背贴着他的手心,几乎能感受到他手心里的茧子贴在她细嫩肌肤上时粗粝的感觉。   莫名的,傅黎心头痒了起来,像是有小虫子爬过,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紧张得心都要跳出来。   心里默默数了几下之后,傅黎打算抽回手,时间太长被凌毅发现就不好了……   她缩了缩手指,刚刚离开凌毅的手心,小拳头瞬间就被一双大手握住,拉起举高至头顶。   凌毅淡漠的声音透着股无奈:“梨子,别闹。”   傅黎怔怔望着他,闹了个大红脸……偷摸人手,还被正主抓了个正着。   傅黎尴尬地连脖子根都红了,拳头挣扎着从凌毅手心里抽了出来。   凌毅望着她,目光带笑,喉结微动正准备说些什么——   地上躺着的混混们不乐意了,这两人明目张胆的,当他们是死人不成?一个人捂着肚子吸了口凉气气愤出声:“小妹儿,偷摸男人手也不看看场合!”   “就是,打着架呢你摸啥摸!”   “给你哥哥摸软了,成了孬怂还咋打架?”   “胡说……哪能摸软,照妹妹这摸法那肯定是硬邦邦……”   “哈哈哈哈……”   一帮人开了荤腔,挤眉弄眼得不停笑,笑到一半的时候又捂着伤处呻|吟。   傅黎被臊得原地待不下去,跺了下脚就李家坳的方向跑走。 第20章 020 还想给哥哥脱衣服检查一下吗?……   凌毅望着傅黎的背影笑了下,转头就冷眼睨视着地上躺着的一圈人,冷声道:“都滚,再乱说话舌头别想要了。”   身旁没了女人,凌毅气质骤然变得阴冷起来,那丝温情消失不见,横眉冷竖,眉眼间全是冷冽,比刚才打架时的样子看着还吓人。   被他那么一看,小混混们纷纷觉得身上的伤更疼了。   他们都是男人,知道男人打架时有女人在场的时候少不得会收敛点凶意,怕吓着心上人。   这人一走,自然是怎么顺心怎么来,就眼前这人的气场,说他是公安局专门收割死刑犯的刽子手都有人信。   几人怕得不行,不敢还嘴,一溜烟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跑远了。   躲在山峦间等着英雄救美的林鸿飞,看到这一幕,狠狠锤了下手边的树干:“没用的东西!”   这些小混混,是他从市里回来时,从火车站捡来的一些出来讨口饭吃的农民,没啥本事,就连打架都打不过别人,白费他吃喝都把他们供着了!   “没用!没用!”林鸿飞恨恨得连骂几声,眼睁睁看着那个体格健壮的男人追上傅黎,低着头跟她说些什么。   林鸿飞不屑地冷哼一声,看那男人打架的架势,也不是个什么好人。书里没说女主上大学之前还跟人搞过对象,看来那原书男主还接了个二手货。   想到这,他也不着急了,决定先找傅桃探探口风,反正他也只打算玩玩傅黎,并不是要娶她,是二手货色也没关系,只要好上手就行。   林鸿飞想着,恨恨望了眼山下,转身离开。   *   凌毅追上傅黎,推着自行车沉默着走在她身边。   女孩微微低着头,手指搅着长长的辫子尖,鬓角的头发被风吹得扬起,露出通红的脸蛋和耳朵。   小巧玲珑的耳朵白里透红,耳垂红艳艳的,像是捏一下就能滴出血来。   凌毅喉结滚动,盯着那块粉嫩地红耳垂看了半晌,甚至想数一数那上面细细的绒毛,还想知道那块小小的嫩肉,要是含在嘴里是什么感觉……   几秒钟后,他咽了下口中泛起的腥甜感,拦下傅黎,朝她伸出自己的右手,不紧不慢道:“手受伤了,梨子帮哥哥上药。”   傅黎沉默几秒钟,尴尬地想死的心都有了,她怎么能那么……那么不顾脸面当着那么多的人面去摸凌毅的手……   尽管此时任务只剩下十二秒就完成了,但她却想放弃了……什么破任务啊,太尴尬了!   傅黎不知道生着谁的气,气鼓鼓的扭开脸,刚想说不要……就见凌毅的手背上被棍子抽出了一道淤青,已经肿了起来,看着格外可怕。   她的目光顿了顿,多了些不忍心。打架哪有不受伤的,何况为首那男的,是那天调戏自己的人,大魔王这伤……说起来还是因为自己才受的。   傅黎板着脸,从袋子里掏出凌毅买得药膏,往手指上挤了些,轻轻涂抹在伤处。   这次,她完全没有借着抹药膏的机会去摸凌毅的手,她已经打定主意要放弃这个令她难堪的任务。   凌毅垂眸望着傅黎,这次她倒是乖乖涂药,没做什么让他心头起火的事情,女孩儿细嫩的指尖滑过手背,原本泛着疼的伤处就变成了痒,像是用羽毛搔过心头似的,痒得他手心发烫。   他却好像嫌不够似的,凌厉的眉峰蹙起。   之前不管是把梨子圈在怀里,还是把她的小拳头紧紧包裹在自己手心里,触感都太过美好。   美好的让他贪恋,禁不住还想再来一次。   傅黎抹完了药,拧好药膏正想重新装进袋子里,冷不防就被人抓住手腕,手心强迫覆盖在一只粗粝的大手上,头顶传来那人带着笑意的调笑:“哥哥的手好不好摸?”   傅黎脸上刚刚落下去的热度又再次涌了上来。   她蜷缩起手指,尽量不碰凌毅的手背,奋力挣扎:“你放开……我、我不要摸你手。”   凌毅低笑:“怎么就不摸了?之前看着哥哥的手发呆,满脸都写着想摸……还有打架的时候,故意凑到我跟前,找着机会摸我的手……”   摸得他差点腿软,全然没了打架的心思,只想把这小丫头拉到一边,狠狠地……摸回来。   “现在哥哥给你摸……还不乐意了?”凌毅声音渐渐低起来。   傅黎被他几句话说得身子都抖起来,羞得眼眶发红,水意上涌,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似的。   他……都知道了啊!   凌毅盯着她害羞地模样,爱得看了一眼又一眼,只恨这里不是家里热乎乎的炕上,不然他肯定让她哭出来。   他拉着她的手,执意放在自己的手背上,哑着嗓子哄她:“梨子摸一摸,哥哥手受伤了,还挺疼……你摸一摸就不疼了……”   “哥哥没笑话你,你想摸就摸,哪里都给你摸……乖昂,摸一摸……”   耳边净是凌毅近乎呢喃的声音,他冷清的嗓音说起这些缠人的话来一套一套,听得她耳朵发烫,手脚软地差点都站不住。   鬼使神差地,她懵懂着点了下头。   反正……是他自己送上来的,不能白白放过完成任务的机会。   傅黎咬着下唇,动了动手指,整个手心搭在凌毅的手背上,手心轻轻按摩着红肿起来的伤处,指腹微微蜷缩,停留在凌毅的手腕上面。   他手腕的骨节大而硬,粗粝感十足,傅黎没忍住轻轻挠了下。   凌毅呼吸一滞,身体猛然僵住。女孩的手指柔嫩,挠痒痒的时候又软又嫩,就跟他手背上里戳了块嫩豆腐似的。   比嫩豆腐又更让人欲罢不能。   看来那几个小混混有句话说得对,这么摸下去是不会把人摸软……凌毅咬牙,额角青筋暴起。   他屏住呼吸,竭力放松身体,努力不让自己僵硬无比,免得被心上人看见自己的丑态。   他舍不得拒绝傅黎难得的亲近,咬牙忍着这种甜蜜又残忍的相处,心里盼望着傅黎别没事低头混乱看。   好在也就十几秒钟,傅黎就松了手,红着脸别开眼睛:“好了,不疼了吧……”   凌毅哑着嗓子低笑:“不疼,就是难受。”   “啊,什么?”傅黎茫然地眨眨眼,不太理解什么难受,不是不疼了吗。   凌毅笑了半晌,小姑娘真是可爱,可爱到让他心里发疼。   他长长呼出一口气,屏除那些难言的心思,努力让自己正经起来:“没什么……快到村子了,你拿着药膏自个回家去,我等会儿再回村。”   他这德行,被哪家长舌妇看见了,不知道又要被传成什么样子……说不定这次是个奸|}淫|掳|掠的淫|棍角色。   凌毅被自己的脑补逗笑了下,催促着傅黎:“别看了,明天白天再给你好好看哥哥的俊脸,再看我可要收费了。”   傅黎扭头拿着药管往前走了几步,气鼓鼓哼了声——谁看他了,臭不要脸。   嘀咕完之后她又不放心地扭头问凌毅:“你身上别处没受伤吧?”   凌毅眉头一扬:“摸手还不够,还想给哥哥脱衣服检查一下吗?”   傅黎臊得跺了下脚,瞪了凌毅一眼跑开。   远远传来她好听又娇嫩的声音,“想得美,吃食和东西你都给我保管着,我雪停了过来拿。”   凌毅忍不住低笑,“真好哄。”   早晨还怕他怕得要死,一天时间下来就敢瞪他了。   是不是……过两天他就能名正言顺把人娶回家了。   真是——迫不及待啊!   凌毅低低叹息一声,站在村口等着身上的火灭下去,细碎的雪花渐渐飘大了,落了他满头满身,远远看上去像个大雪人似的。   *   雪连续下了好几天,整个李家坳都被变成了白雪皑皑的模样,山峦间铺着厚重的雪花,树枝枝丫上也堆积雪,北风吹过,雪扑簌簌地往下掉。   这天早晨,好不容易雪停了。凌毅和李春生已经踏着雪在山里溜达了一圈,将炮制好的猎物绑在李春山自行车上,由他带到县城的肉铺子里。   镇上能经常吃肉的人就那么多,猪肉基本就是他们的全部选择,这些野味放在县城才能卖个好价钱,尤其最近县里开了一家酒店,足足有三层楼,用来接待外宾,那里的大厨可最稀罕这些野味。   李春生抹了把额头的汗,看了眼蹲下身在脸盆里洗手的凌毅,随口问道:“对了,这些野味不用入账,等我回来咱俩像之前一样对半分。还有……这个月凌泽的药需要我从县医院帮你拿吗?”   凌毅想了下:“不用了,我自己去趟。”   李春生骑上自行车:“行,那我走了……”   车子蹬出门口,他又脚尖点地停了下来:“对了,梨子跟陈远的婚事。你要真想娶她就上心着点,陈婆已经嘚瑟好几次她做了陈远结婚时穿的新衣裳,听说家里已经拾掇好了,就等着良辰吉日娶新娘子过门。”   “这架势,看着可不像是要悔婚……你别到头来被人给耍了。”   李春生说完,见着凌毅表情不对,忙蹬起自行车蹿出老远……这小子,还见不得人说梨子,虽然他也觉得梨子不是那种骗人感情的人,可这婚事摆在这……她又跟凌毅拉拉扯扯。   前两天凌毅还跟他嘚瑟,他俩拉上小手了……那模样,特别欠扁,眼里的满足感都快溢出来了。   要是梨子真的嫁了别人,就凌毅这势头……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李春生打了个寒颤,开始祈祷起来,凌毅可千万要梦想成真啊,不然发起疯来他可拦不住。 第21章 021 凌毅居然就是上辈子她的好心人……   傅黎睡到日晒三竿起床,家里没人敢管她。   这两天下雪,她没去凌毅那炒瓜子,闲地没事就在家里练力气,竟然能把家里那口磨豆腐的石磨抬起来,当时看到这一幕的王芬妮直接吓得瘫坐在地上,看着的傅黎的目光就像是见了鬼似的。   从此,傅黎就在家里横着走了……就连傅桃只敢偶尔瞪她,所有的小动作都收了。   傅黎在家横行了好几天,所有人都敢怒不敢言,但她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无非是想她赶紧嫁出去祸害陈远家。   但那……有可能吗?   傅黎轻笑一声,脚步轻快又带点踟蹰的去了凌毅家。   *   从小路上来到凌毅家的时候,他正在洗衣服,长裤洗干净拧干,挂在晾衣绳上,绳子上已经搭着几件衬衣和背心,衣服看着都挺旧,洗得发白。   裤子往下滴着水,凌毅端起脸盆把脏水泼到墙角,一抬眼就看见门口站着的傅黎。   女孩儿穿着件新棉衣,长到屁股上方,直筒的棉衣遮住能让他流连忘返的纤细腰身,却又衬得她像朵蓝莲花似的,娇嫩喜人,肌肤似雪,泛着莹润的光。   黑得发亮,像是绸缎一样的辫子垂在胸前,鼓囊囊的胸脯随着呼吸起伏,似乎是他的视线太过灼人,她垂下眼睫没敢看他。   凌毅放轻了呼吸,微微吐出一口气,上前打破这异常美好的一幕,只是脚刚踏出一步,十几分钟前李春山离开时的话忽然在脑海中响起:“陈家已经把什么都拾掇好了,就等着良辰吉日娶傅黎过门。”   现在,距离她跟陈远成婚的日子也没几天了。   ……   凌毅的面容渐渐冷了起来,望着傅黎的时候不由得带上了探究: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一步一步地招惹他,一边又没解决和陈远的婚事。   难道是她自己没有能力解决,陈远宁可被她打残都要娶她?凌毅尽力往好的方面想,把傅黎有可能吊着他们两边的心思抛到脑后。   只是说话的时候,语气却带着冷意,他说:“你怎么来了?”   傅黎有点出神,没听出异常,她愣了几秒钟微微垂下眼睫,有点害羞地举起手里的纸包:“我带了点吃的,过来和你一起吃。”   她没敢抬头看凌毅,是因为刚才他一开口说话时,系统就发布了新的任务:“任务四、与凌毅拥抱三十秒,奖励积分五十,可开启精品奖池抽奖一次。”   她早晨出门后,在后山呆了会,把上一次任务三得到得积分抽了奖,抽到了巴掌大的一块熟肉,看起来像是猪肘子,闻着味道也挺香,只是大概只有半斤。   尽管这肉也是清平镇上都没有的美味熟食,但相比前两次抽到的好东西,这块肉让傅黎有那么一丝丝失望。   她当时随口抱怨了句:“再抽不出来像瓜子配方那种好东西了吗?”   系统说:“普通奖池最高奖品已经被你抽走,要是不满意奖池物品,可提升任务难度,获得高积分,开启精品奖池。”   说完,系统展示了下精品奖池的物品,虽然也有很普通的东西,可大部分都是她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好玩意。   傅黎禁不住诱惑,脑子一轴就同意升级任务难度。   于是……上一个任务还只是握手,这个任务就成了拥抱。   这……让她怎么抱?   一想到这,傅黎神情有点慌乱,抬眼去看凌毅,就见他脸沉着,眼角下压,目光锋利地瞪着她,嘴唇抿起,轻飘飘地拒绝她:“不用了,你拿回去吧。”   “还有你放在我家里的大米,前两天买的肉,都拿回去吧,我这太小,放不下你这些东西。”   “啊,”傅黎微微张了下嘴唇,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这么大的院子怎么就放不下她那些东西了?   没等她问,就听凌毅又冷着脸,低声道:“以后也别往我这儿来了,省得被人看见说闲话。”   傅黎下意识地追问:“什么闲话?”   凌毅见她一脸无辜,心里更气了,也不知道他和李春山的想法到底谁才是对的,脑子里嗡嗡嗡直响,气得他想把眼前这个让他不得安宁的人捉过来打一顿。   他心里这么想的,手上也是这么做的。   凌毅猛地拉开木门,一把将傅黎拉了进来抵在墙上,反手关上门。   他长臂一伸圈住她,微微弯腰逼近:“什么闲话?”   “你说是什么闲话……你马上就要结婚了,不跟你那未来男人培养感情,天天跟我凑在一起,偷偷摸我的手,对我笑……”   “你说她们会怎么说,说你跟我搞破鞋,说你给陈远戴绿帽子,说你……”   更难听的话凌毅说不下去,他瞪视着被他圈在怀里的女孩儿,带着气上手狠狠揉了把她的头顶,咬紧后槽牙,挤出一句:“你说,你是不是得跟我保持距离?”   傅黎被男人圈在怀里,他冷峻的面容就在眼前,眼窝很深,眼型锋利狭长,此时那双一向看人带着冷意的眸子里,像是淬了冰,更加冷冰冰的,瞪着她的时候像是被野兽狠狠盯上。   他把牙齿咬得嘎嘣响,一侧脸颊被他用舌尖顶起,极为生气又像是在琢磨着怎么吃掉她。   ……   哇的一声,傅黎被吓哭了。   傅黎吓得身子往后缩,大声哭起来,她又怕又委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抽抽噎噎,眼泪顺着白嫩的脸庞不要钱地往下掉。   她哭个不停,可又没办法反驳凌毅的话。   就像他说得,是她先凑上来的。就算原因不是像凌毅话里那么难堪……什么戴绿帽子,她也是因为眼馋系统里的好东西,这种动机不纯的原因才缠着凌毅做任务,要是他厌烦她老是在他眼前晃悠,好像也是应该的。   可是婚事……婚事明明过两天就要退了,到时候谁也不会说他们两个的闲话。   而且,她又没跟他处对象,说闲话就说闲话,重活一回她才不怕别人说什么呢!何况系统还说……还说他是她的命定姻缘,连老天都说他们会是一对……   傅黎抽抽噎噎道:“婚事……婚事会退的,我、我不会嫁给陈远的。”   从她一哭就僵着身体,动也不敢动,沉着脸不说话的凌毅猛然抬起眼皮,眼里涌出希冀的光:“真的吗?”   傅黎吸了吸鼻子点头:“我揍陈远你也看见了,他怎么还会娶我。我们说好他会来退婚,就在这两天。”   得到确切答案,凌毅松了口气,冷峻的眉眼带上一丝笑意,正准备哄哄被他吓哭得女孩儿,就听傅黎道:“你说得也对。”   “我确实不应该经常来找你,我这就拿着自己的东西走,以后不来烦你了,这几天谢谢你帮忙。”   傅黎说完,低着头就想往凌毅身边离开。   凌毅:“……”   不是,他这么说只是想逼逼她,看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没想着真的要把人逼得不再理他啊!   凌毅急了,一把抓住傅黎手臂:“梨子别走……你听我说!”   傅黎还在哭,心里特别委屈,明明身为女孩子主动来找他做这些羞耻的任务就很难堪了,他还那么说她……还让她跟他保持距离……   保持距离就保持距离,谁稀罕他!   她也不要这个命定姻缘了,那么凶,还吓她……   傅黎想着,抬手狠劲一挥,打落了凌毅的手,却没想到出力太大,胳膊挥落凌毅的手之后,顺着力道撞在身后的墙壁上——   “啊,好疼!”傅黎哭着低叫了声,低头去看自己的手背。   她的手臂被墙上凸起的木刺尖划了一个长口子,鲜血瞬间染红了手背。   傅黎疼得立马就瘪着嘴哭了起来,她再也不要来凌毅家了,既要被他骂还要受伤……   “呜呜……好疼……”   傅黎哭得凄惨,凌毅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轻。神情慌张,脸色惨白,大冬天的额角渗出了冷汗,看起来像是疼在他自己身上似的。   他快速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将傅黎的手背卷了起来,猛地一弯腰就将傅黎拦腰抱起,匆忙往屋子里走去,嘴上急急道:“梨子别怕,我家里有药,我这就帮你包扎起来,很快就不疼了,乖啊!”   他的语气无措又温柔,带着种哄小孩的怜惜。   傅黎却一句也没听到男人在说什么,她停止哭泣,目光极为错愕,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凌毅的右胳膊。   凌毅似乎不怕冷,大冷天只穿着薄外套和内里的军绿色背心,外套给她包扎手了,此时他就只穿着军绿色背心,露出肩膀和胳膊。   左胳膊大臂上,有一道形状奇怪的烧伤。   那道烧伤,她上辈子就见过——   那时是初夏的夜晚,屋子里已经闷热起来,陈远和他老娘在院子里的树下乘凉,陈远的两个孩子疯玩一天早早就睡了。   傅黎一个人呆在自己屋里,靠着后窗户发呆,时不时揉一把饿得饥肠辘辘的肚子,今天那个老虔婆又没给她留饭,还将所有放食物的柜子都锁了起来,她在地里干了一整天活却没口饱饭,只能靠着喝水来缓解胃里的灼烧感。   屋子外面靠着树林,鸟鸣虫鸣的声音汇成了一支好听的歌曲,微风拂过树梢,带来哗啦啦的伴奏声。   傅黎听得入了迷,恍惚间似乎闻到食物的味道,她动了动鼻子,巨大的饥饿感催促着她慌忙从窗口探出头去……   一个男人的侧身就那样突兀地出现在她眼底。   傅黎怔住了,男人似乎也愣了一瞬间,胳膊一抬将手里的东西扔了过来,慌忙离开。   光线太暗,傅黎没看清他的脸,只看到他抬起的胳膊上泛着水光,大臂处有道奇异的烧伤。   那是第一次,她见到那个保护了她很久的男人,也是最后一次。   重生后,她一直想找到那个男人,却苦于他身上的烧伤在大臂,冬天里男人们都穿得严严实实,她就是想看都看不到。   原本她想着等到夏天的时候,男人们赤着胳膊干活,她就能找到那个胳膊上有烫伤的人是谁了,然后再去报答他的恩情。   可现在——   凌毅居然就是上辈子那个经常接济她、保护她的好心人! 第22章 022 她真能给凌毅当小媳妇吗?……   前世的时候,傅黎和凌毅的交集并不多。话也没说上几句,而且还怀着前两天被凌毅解开的那个误会,傅黎怕他怕得要死。   他为什么会那么对她?   傅黎望着那道烫伤发愣,一时间倒是忘了疼。   凌毅抱着她来到屋里,将她放在椅子上,找到家里的药箱给傅黎包扎。他和李春生经常上山,有时候也会受点伤,家里就备着药箱。   用酒精清洗干净伤口的时候,傅黎疼得手直往后缩,凌毅紧紧抓着她的手哄她:“别躲,马上就不疼了,哥哥给你吹吹。”   凌毅低头往傅黎的伤口上哈了几口气,暖呼呼的气流滑过手背。   傅黎神情恍惚,心头有什么酸涩的东西滑过。   擦干净伤口,凌毅看着白嫩手背上那道有两厘米长的口子怜惜不已,趁着傅黎发呆急忙往伤口上倒上药粉,用干净的棉布缠了起来包扎好,嘴上道:“别怕啊,这药粉抹上伤口很快就好了,哥哥保证不疼也不会留疤。”   要是留下疤痕,他就给她买最好的祛疤药。   凌毅心疼不已,好好的小姑娘在他这吃了这么大的亏。他自责又难受,心里又胀又酸,恨不得把她抱在怀里好好安慰,却碍着她刚才的话,只得借机握着她的手道歉:“梨子,都怪哥哥,是哥哥不好,让你受伤了……对不起。”   傅黎没看他,伸出没受伤的手指着他的胳膊上的烧伤问道:“这是什么?”   凌毅侧头看了下,随意道:“这个……七八岁的时候玩闹没分寸,点着了当时农场里车子废旧下来的轮胎皮带,又往火堆里面扔砖头,被溅出来的橡胶烧着了。”   傅黎心里起了点别的希望,追问道:“除了你还有别的人烫着了吗?”   凌毅摇头:“没有,当时就我一个人玩。”   所以,那个照亮她黯淡生命的光,真的是凌毅?   一时间,傅黎心绪复杂,明明他刚才还说要跟她保持距离,却原来上辈子的时候,是他先偷偷靠近她的。   找到了这个她曾发誓要报答对方的人,傅黎心里除了震惊,还有一丝窃喜……更多的却是懊恼。   他都不让她上门了,她还怎么报答他?   傅黎想着,正好手背上的伤口也不那么疼了,她作势要站起来:“谢谢,我要走了,你把我的东西拿给我。”   凌毅见她这样,心里疼得要命,面上却无赖的笑了笑:“不给,放在哥哥这哪有拿回去的道理。”   傅黎震惊的睁大了眼睛,她知道他凶狠,没想到他还无赖,竟然要昧下她的东西。   傅黎气得去推凌毅,可凌毅知道她力气大,早就防着她动手。见她抬胳膊就快速躲开,长臂一伸直接将傅黎揽进怀里,箍着她的胳膊让她使不上力道。   他狠狠抱着她,下巴在她头发上乱蹭,像是小狗似的鼻尖耸动,闻着她身上诱人的馨香味道,□□,嘴上说个不停:“梨子,别走……哥哥没想让你走,那是气话……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来我这里,我喜欢,喜欢的心都疼了,你要是天天来,天天住我这里都乐意……”   傅黎呆住了,他在说什么?   男人的声音低沉有力,那张嘴在傅黎看来就像是没个把门的,什么都往外说,他说:“我喜欢你,一直都喜欢你……”   “你别怕我,我不凶你,也不打你,我只对你好,永远都对你好……”   “这么抱着你我就心跳好快,不信你摸摸,是不是?”   傅黎红着脸,心想:不用摸她也能感受得到。   他抱得这么紧,两人身体相贴,她的脸就帖子他的胸膛上,那里从他一开始说话的时候就急速跳动,像是谁拿着小锤子不停敲击一样,震得她的耳朵都木了。   他的肌肤也像是小火炉,不断散发着滚烫的热度,烫得她脸颊发烧,整个人都跟着烧起来,鼻尖还有他身上好闻的男人味道。   他说的那些话,一句一句都砸进了她心里,把她整颗心搅得天翻地覆,脑子里一片空白,嘴巴开开合合,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凌毅一股脑把自己的心思倒了个干净,说完才忐忑起来。   梨子……会不会觉得他这样流氓了点,不够尊重她?可他,真的忍不住了……从前不说是因为他怕吓着她,后来她有了婚事就更加不能开口,万一梨子心系那人,说了只是给她徒增烦恼……   可之前,她说一定会退婚。   再加上这几天她亲近他的举动,他心里早已经认定梨子对他有那么意思,现在不挑开,等下次再说又不知道得等多久。   凌毅抱了傅黎好久,最后亲了亲她的发顶,分开她看着她的眼睛轻声问道:“梨子,跟哥哥处对象好不好?以结婚为目的。”   傅黎早就被他突如其来的告白砸得脑袋发晕,脑海里系统提示任务完成的声音也顾不上,整个人晕晕乎乎不知道说些什么,脸颊红得要滴血,目光迷离地望着凌毅。   他冷峻的脸此时在她眼里像镀上了一层光,带笑地眉眼温和起来,望着她的时候眼里仿佛有星星在闪烁,挺拔的鼻梁也好看,嘴角带着笑,又像是有点忐忑,等着她的答复。   傅黎张张嘴,刚想说话。   “哥,我们回来了!放寒假——”凌慧咋咋呼呼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目瞪口呆望着屋子里她哥和梨子姐两人。   他们两人站得极近,她哥的两只手还搭在梨子姐的肩膀上,脸上神情温柔得像是鬼附身了一样。   梨子姐则满脸通红,好看得像是小仙子,见到她的时候目露惊恐,然后一把推开她哥,满脸羞愤,兔子似的绕过她从门口跑了出去。   凌慧:“……”   完了,吾命休矣。   凌毅磨了磨后槽牙,冷笑一声:“放寒假了是吧,高兴是吧……你们俩先去山上劈两捆柴回来让我高兴高兴。”   凌慧:“……”   无辜躺枪的凌泽:“……”   *   傅黎踉跄跑出凌家,回头望了下小路,凌毅没追来。她松了口气,在后山边缘转了一会儿,等脸上的热度下去之后才走回家。   这两天雪下得大,后山的积雪很深,她深一脚浅一脚走回家的时候,脚上唯一一双能保暖的棉窝窝都被雪水浸湿了。   湿透的棉窝窝冰冷刺骨,傅黎一回家就把鞋子脱了放在炕边烘着,等干了再穿。她找了双干净的布鞋穿着出门拢了一大把麦秸回来烧炕,王芬妮没敢唠叨,只沉沉叹息一声:梨子……这可咋办呐,只盼着她啥事都没有,安安稳稳嫁到陈家,要祸害也是祸害那家人去。   再这么在家里跟个螃蟹似的横着走下去,他爹可就要气出病来了。   傅黎不知道她娘的心思,进了屋就拿起针线,她还有件里衣没完成,剩下的布料和棉花也够她做件新的棉窝窝,她还得纳鞋底,事情多着呢。   傅黎坐在窗前,外头被白雪映照得更亮地光线落进炕上,她腿上包着棉被,屁股被炕烘得热乎乎的,没一会儿像是热得脸颊也红起来,本来要穿针引线的手也愣在半空中。   过了会儿,她咬了咬唇让自己清醒过来,竭力把心思都放在手工活上。   傅黎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缝着衣服,脑子里凌毅的脸像个瘟神似的挥之不去,他说的那些话更是在她脑海里循环往复地播放……一件被她故意遗忘的小事也在此时浮现在脑海——   那个雨后的山洞里,傅黎和凌毅沉默坐着,忽得……傅黎肚子里响起一道咕咕的声音。   空旷的山洞里那声音像是带着回声似的,引得凌毅抬眸望了过来。   傅黎羞窘得捂着肚子,难堪地咬着唇没出声……她大半天没吃东西了,肚子早就饿得不行。摘了半背篓的野果还被她摔了一跤,全部从山坡上滚了下去。   凌毅瞅着她,像看什么新奇的小动物似的。半晌之后,大发慈悲的递了半个饼子过来道:“拿去垫垫。”   傅黎没动,缩着身子没敢抬头。   凌毅叹口气,状似为难道:“怎么不吃,是怕吃了哥哥的东西就要给哥哥当媳妇吗?”   他刚说完,傅黎像兔子似的跳起来一把夺过大饼,咬了口边咀嚼着边道:“不当。”   凌毅见她鼓着腮帮子吃东西,神情就像他今天刚在山里见过的小松鼠,朝他扔了一头的果子就嗖地一下跑掉了。   凌毅的目光起了点兴味,舌尖舔了舔牙齿,低声道:“真不当?”   傅黎果断摇头:“不当。”   凌毅看着她的表情,像是得了趣味似的,又追问了两句:“真不当,哥哥看你挺适合给我当小媳妇的。”   傅黎像是拨浪鼓似的只知道摇头,脸红得滴血。   凌毅见她这般模样,渐渐不再逗她,而是望着她的脸出了会神……倒是挺好看的,长大后铁定是个小美人,看着发育也挺好,就是腰细了点,那点腰身……好像他的手轻轻一握就能折断似的。   半晌后,凌毅忍不住唾弃自己一句:“禽兽啊!”   傅黎见他骂自己,茫然抬头,不知道这个大魔王发什么疯……好在,雨很快就停了,傅黎和凌毅两人互相搀扶着走下山,再没说什么话。   ……   傅黎回神,把被针扎了下的手指含进嘴里吮吸。   凌毅一定不知道,就是那几句调笑的话住进了她心里,让她看见他就心慌、脸红、心跳加速,想看见他却又怕看见他,心里一边骂他又一边念着他。   就这样……过了两年,她在他面前做过最多的事情,就是怯生生的,像他说得那样叫他一声:“毅哥哥。”   所有旖旎的心思都藏在那句不敢明言、不敢表露半分,小声又胆怯的称呼里。   后来——   她误会他打人时连女学生都不放过,心痛之余又觉得气愤,一种被人哄骗的感觉油然而生,她恼恨万分……报了警还不够,狼狈至极地把这种念想死死压在心里,到后来……就慢慢全成了惧怕。   现在,傅黎含着手指红了脸……她真能给凌毅当小媳妇吗? 第23章 023 我要娶媳妇了。   傅黎走后,凌毅也没追。他知道她害羞,追上去也问不出什么,只有等她那股害羞劲过去了,才有可能从她嘴里听见自己想要的答案。   但这不妨碍凌毅的兴奋,傅黎亲口说了婚事会解决,又跟他那么亲密,那他们的婚事肯定不远了,他得提前准备起来。   凌毅掰着手指头算,他名声不好,想娶傅黎只能用很高的彩礼打动她的爹娘,就算梨子看起来挺不喜欢她家里人的,高额彩礼也要准备上,除了钱,他听说城里人结婚还兴什么三大件——自行车、缝纫机、手表,就算她买不起全部,至少也得给傅黎准备其中两件,自行车他有了,等梨子嫁过来就给她骑。   凌毅越算越多,不由得心里觉得紧迫起来。   他快速洗干净手头被傅黎的血弄脏的外套,重新找了件外套穿上,骑上家里的自行车就往外走。   凌慧砍完柴回家,就见她哥风风火火地骑上车走了,看见她连话都没顾上说一声。   凌慧无语地摇头,好在凌毅在家一向说一不二,去干什么事情也不给弟妹报备,凌慧已经习惯了他突然离开又突然回家,叹了口气就去灶台上做饭了。   *   凌毅骑自行车来到镇上,把车子扔在熟人家里,正好赶上去县城的最后一趟班车。   从清平镇到县里每天两趟班车,早上六点一趟,下午三点一趟,下午去县城的这趟,第二天早晨五点的时候才能回到清平镇。   七拐八拐的山路,车子走了两个多小时,才到了县城。县城四面环山,依照河流而建,顺着大桥越过河流,翻上山顶就能去到对面山脊的临市,那是山花省的省会城市,异常繁华。   县城相比清平镇,已经是繁华许多,隔上一段距离就有一栋楼房,长长的街道就有五六条,道路上人们骑着自行车来来往往,时不时过去一趟公交车,路过街边音像店时,还能听到女歌星唱歌的声音。   凌毅目不斜视的走过长街,走到了农贸市场附近的一家肉铺里,肉铺伙计一看他,亲热叫道:“凌哥,您来啦!”   凌毅点点头:“老张在吗?”   伙计忙道:“在呢,在后面对账,李哥刚走不久,他说您这两天可能会过来,张叔就忙着对账去了。”   凌毅没说什么,挑开肉铺摊位后面的帘子进了里头,里头是个挺小的院落,还有两间屋子,院子中间有个石桌,一个白头发的老头正趴在那啪啪打着算盘写写算算。   凌毅过去没打扰张游,无声息地站在那看他算完之后,才问道:“怎么样,这个月挣了多少?”   张游听到声音吓了一跳,缓过神来道:“再这么吓我,我这老骨头就给你算不成帐了!”   凌毅轻笑:“没事,你这身体还能再给我算个三十年。”   张游嘿嘿笑道:“你小子就知道奴役我,这个月的账都在这了……还有三天到元旦,正是卖肉的高峰期,你要是迟来几天还能再多点……不过已经挺好了,除了我们几个的工钱,还剩下足足六百。”   张游朝凌毅努了努嘴,示意他看账本,随口问道:“这个月提前对账,咋滴,缺钱了?”   说完,他想起什么似的忙追问道:“是凌泽的病又严重了?”   凌毅见他慌张起来,摇摇头道:“没有,是我要娶媳妇了。”   张游:“!?”   震惊过后他抚掌大笑起来:“你小子可终于开窍了,再不娶媳妇就成老光棍了。”   见凌毅说娶媳妇的时候凌厉的眉眼软和,嘴角带笑,张游就知道这小子对要娶得女娃特别中意,于是道:“日子定在啥时候了,我到时候也去喝杯喜酒。”   凌毅翻了翻账本道:“六百我都提走吧,下个月肉联厂的猪肉钱先欠着,你给那边说一声。日子还没定,定了叫你们都来喝喜酒。”   “行,你小子心里有数就好,到时候缺什么跟我说,我能帮上忙的一定帮。”张游说着,起身进了一间屋子,拿出一摞钱递给凌毅,“都在这儿了。”   凌毅接过钱装进口袋里,站起身:“嗯,走了。”   出了猪肉铺,凌毅去了县医院,找到熟悉的医生之后,让他给凌泽开这个月的药。   医生一边给他开药一边道:“先天性心脏病县里实在治不了,你得去省城才有机会找到能治的方法,这每个月几百块钱的进口药吃着,只能是治标不治本,你既然要给他治病就还得去省城。”   凌毅没说话,他也知道去省城治好,省里他也托人去问过了,不说适配的心脏源难寻,光是手术费用就是天价,目前他还没有攒够那么多的钱。   医生见他沉默,叹了口气:“上次我给他检查的时候见他状态还可以,要是不出意外,你这样好好养着活到三十岁没问题。”   凌毅接过医生手中的药单道了声谢,转身去窗口拿药。   他不想凌泽只活到三十岁,他想看着他结婚生子,能跑能跳,过正常人的生活,他答应了爹娘会照顾好弟妹,就一定会照顾好他们。   大抵是药价涨了,凌毅拿药的时候,付了四百二十块钱,比上个月多掏了三十块钱。   手中能动用的现金只剩下一百八十块钱,他预留了一百五的彩礼,剩下的钱都用来给傅黎买东西,可是现在……钱不够了。   凌毅站在医院门口,皱着眉头想了半晌,拿定了主意,转身走向汽车站,打算在那找个椅子凑合到凌晨三点,然后坐上回清平镇的第一趟班车回去。   *   晚上,傅家一家人正在灶房里吃着晚饭,红薯玉米碜配腌酸菜,如果不是天天吃这些东西,那它吃起来还是挺美味的,又甜又香。傅黎吃着碗里的红薯玉米碜,想起她放在凌毅家的那些肉,还有早晨没带回来的猪肘子,略微有些心疼。   啥时候才能吃上她的肉啊!   反正这几天她是不会去凌毅家了,省得看见他脸红心跳的。   傅黎放下空碗准备回屋睡觉,突然听到院子外门声音嘈杂。她转身去看门口,就见拴好的木门被人暴力撞开,陈婆扔掉手中撞门的木桩,哭天喊地的跑进来哀嚎起来:“傅贵你丧良心了啊!把个破鞋嫁到我们陈家,还收了一百块钱的彩礼!”   “闺女搞破鞋还要把她嫁出去祸害别人家,傅贵你挨千刀啊!你对得起我们陈家吗?”   陈婆坐在院子中央骂骂咧咧,跟着她一起来看热闹的村里人凑在一起说着风凉话:“哎,听说了没,傅黎跟那个凌毅搞一块了……”   “能没听说吗?早上傅红可是亲眼看见傅黎哭着从那煞星家里跑出来的,王婶子也说在镇上见他俩走得很近……”   “你说这傅红也真是的,自家堂姐的事情嚷嚷的人人都知道,要不然陈家到现在还不知道呢。”   “你不知道,那丫头也到相看下家的岁数了,早就盯上凌毅了!”   “噫,还有人能看上凌毅,穷得叮当响,还是个坏分子,局子都不知道进去了多少回……长得好看顶啥用,一个眼神就看得人心里发毛!”   “嘿……吓人是吓人了点,但是够男人啊!要不说陈婆咋这个时候上门闹呢,听说那煞星出门了没在家,要不然能让她这么欺负他相好的?”   说话的人想起早些年间欺负凌家两个娃娃的那些人的下场,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心里不由得为哀嚎不停的陈婆默哀起来。   傅贵见陈婆领了这么多人来他家闹事,气得脸都涨红了,指着陈婆鼻子骂:“老东西,少跑我家说这些有的没的,我们梨子清清白白,就没干过不正经的事情!”   陈婆抹了把眼泪,“我呸!”她往地上吐了口痰,“你还有脸说清白,她清白我就比她还清白,你让傅红说!”   “傅红、傅红出来,说给你二叔听听,让他知道他家闺女都干了啥丑事!”   听到自己被点名,躲在人堆里的傅红不得已走了出来,胆怯地看了眼气得眼红脖子粗的傅贵,正巧看到站在他身后的傅黎。   这样近距离看着傅黎,她本来就晒不黑的皮肤更白了,白得像面团似的,黑亮的眸子注视着她,嘴唇殷红殷红的,胸前鼓鼓囊囊,穿着件旧棉裤,也掩盖不了细长的腿。   不用说,她这身材就是那些婆娘们口中的大胸细腰大屁股,男人们最爱的身材。   陡然间,傅红嫉恨得眼睛都红了,看着傅贵再没有一丝害怕,鼓起勇气道:“我看到了,我看到梨子姐拿着包什么东西进了凌毅家,被他压在墙上……”   傅红喘了口气,在乡亲们的唏嘘声里继续道:“过了半个小时满脸红晕的从凌毅家跑出来,棉衣扣子都没有系严实。” 第24章 024 陈远崩溃至极,脸白如纸。……   傅红红着眼睛,一口气把话全说出来了。   她平日里连跟凌毅说句话都不敢,只能远远看上一眼,好不容易说动了娘去试探凌毅的口风,却被他一句不敢高攀委婉挡了回来。   娘骂她丢人,骂她犯贱,骂她上赶着倒贴都没人要……凭什么他拒绝她,却拉着傅黎进门把她抵在墙头,低着头不知道按着她做些什么。   一想就知道是些男女之间脏污事儿。   她当时躲在半山腰的树背后,只看了一眼就没敢看,凌毅从来没跟哪个女人这么亲近过,他对村里的异性全都视而不见,看见就像是没看见似的。   看着堂姐被他圈在怀里的模样,她心里最后一丝希冀被打破,满心都是嫉恨,恨不得直接冲下去一刀捅了傅黎。   她不敢捅傅黎,只敢把她做的丑事说给大家都知道,让大家看看傅黎是个什么样的货色,马上就跟陈远结婚了还跟别的男人勾勾搭搭。   但她没想到,陈婆竟然直接要退婚。   傅红垂下眼睫,退婚就退婚,反正傅黎是个破鞋已经人人都知道了,凌毅那种人怎么可能会娶她。   她会成为没人要的老姑娘,一辈子被人骂贱货、破鞋。   傅红的话让看热闹的人心里脑补了一出香艳大戏。没看出来啊,傅黎瞧着胆小不爱说话,暗地里还能做出这种事情来,真是人不可貌相。村民啧啧不已,热情高涨地讨论着难得一见的香艳□□。   陈婆眉毛竖起,原本尖酸的脸更加丑陋,“听听,傅黎做了丑事差点就被人捉奸在床,你还说她清白,我们家要不起这种脏污的儿媳,退婚!”   “要不是还没过门,她要是进了我家的门再犯下这种丑事,老婆子我拼着性命不要都要将这贱人沉河。”   “现在,彩礼还回来,还要给五十块钱补偿!”   陈远站在陈婆身边,一副看好戏的神情,给了傅黎一个得意的眼神。   她是让他来退婚,可没说是怎么退婚。没想到这怪力丫头的姘头竟然是凌毅,是那煞星又怎么样,他可不怕他!   要不是傅黎力气大得他打不过,铁定要把傅黎娶回去给对方瞧瞧,他就是能娶别人看上的女人,怎样!   抢别人的女人,一想就刺激!   陈远兴奋地想着,至于戴不戴绿帽子的,反正又没成亲,只要把彩礼退回来,再补偿他五十,他就不计较了!净落一百块钱,他还能再娶个黄花大闺女!就是只能看不能用,没事揍两拳踢两脚也挺好。   傅贵脸涨红了,千防万防梨子竟然还跟那煞星牵扯上了,他气得手都发抖起来……但一听到陈家要钱,他立马冷下脸来嘴硬道:“老东西,别给脸不要脸,我们梨子配你家这个鳏夫是绰绰有余,彩礼一百块钱都是少得,傅红一个小娃娃说的话能当事,去了趟凌家就是搞破鞋,你这儿也太儿戏了,怎么……怕不是不想娶梨子了,跑来我这讹钱?”   傅贵为了自己的钱包,紧紧站在傅黎面前,死不承认傅红说的那些话。   村子里谁人不知道傅贵的个性,眼见他为了钱把脸往地下踩,顿时就哄笑起来。   王婶子笑得花枝招展:“傅贵,你不承认可不行,我可是亲眼见着傅黎跟凌毅在镇上说话,你婆娘为了封我嘴可给了我一斤白糖,当然……白糖我早吃完了,是没法还你了。”   大伙哄堂大笑。   傅贵气得骂道:“屁话,你那张嘴说出来的话有能信的吗?”   傅贵一个人挡不住众人的悠悠之口,热闹越来越大,连傅贵的大哥傅强都扶着苗果来了,苗果年龄要比陈婆大上不少,因着孙子傅鑫娶了村支书李长鸣家的姑娘李冉,成了村支书家的女婿,她也成了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   苗果拄着拐杖,一双小脚颤颤巍巍的,厉声道:“这是闹什么闹!”   陈婆有点怕苗果,缩了下身体,紧跟着又扬起脑袋道:“你们傅家女娃干出了恶心事儿,还不许人说了!”   苗果哼了一声,她也大致听到了前因后果,只是就算错在傅黎,他们也不能任由陈家这么退婚,不然坏了名声傅桃和傅红两个丫头还怎么找下家,她说:“什么事情不能都由着你们说,傅黎你来说。”   大伙的视线齐齐落在了站在傅贵身后的傅黎身上,一致发现……这丫头越来越心疼了啊,俏生生地站在那像朵花似的……配陈远,真是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傅黎顶着众人的目光往前站了站,丝毫不惧怕那些人带着恶意打量的目光。   她从来没把陈远当个人看过,也知道他不会遵守诺言,就算来退婚也不会是那么顺顺利利,她防着他……自然也有办法治他。   傅黎垂下眼睫,紧跟着眼眶就红了,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许是她哭得特别凄惨,还因为人们对长得好看的人总是很宽容。大伙的窃窃私语停了,都安静地望着她。   苗果见此情形,微微松了口气。又忍不住心头骂了声傅红,真是一天天屁事不干净会惹事,一笔还能写出两个傅字来?她姐名声坏了,她以为自己得能好到哪去,真是蠢蛋。   傅黎抽泣着,没解释凌毅的事情,而是道:“陈远哥,我答应过不把你的事情说出去,你也别跟我爹要钱了,我们的婚事就这么算了行不行,你别逼我爹了。”   陈远:“???”   陈远脸色瞬间难看起来,对着傅黎怒目而视,张口大骂:“贱人说什么呢!我没有事情是需要你保密的!”   他慌里慌张的样子落在众人眼里,顿时就是心虚的表现。   苗果挑了下眉,刚想询问,就听一道略显威严的声音插了进来:“陈远有什么事情让你帮他隐瞒?”   大伙回头一看,村支书李长鸣不知道何时也来看热闹了,身边还跟着他不务正业的小儿子李春生。   大伙望了眼李春生,都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村里就李春生跟凌毅走得近,一个不务正业惹猫逗狗,一个混子流氓局子常客,两人蛇鼠一窝。   得亏李长鸣本人性格古板又公正,在村子里很有威望,不然他们家就成了笑话。   听到李长鸣插话,苗果就不说了,村人齐刷刷的眼睛落在傅黎身上。   陈远急了,想起傅黎揍人的样子……那么狠。猛然觉得这丫头并不像她的外表那么柔弱,很有可能把他的秘密说出来。   他慌慌张张的拉起陈婆,脸色难看道:“我没什么秘密让你隐瞒的,这婚事就算了,你们傅家我们高攀不起。娘,我们回。”   陈远要撤,陈婆却不干了,大力推搡着儿子:“你傻啊你,是他们家坏了规矩,要把个破鞋嫁给你祸害你,你还心软,我怎么生得出你这么没出息的儿子!你等着,娘给你讨公道!”   陈婆扭头叉腰,怒视着傅黎:“你说,你说!我倒要看看我儿子有什么秘密在你手里,被你吓成个怂包!有本事你就说,你今天说不出个一二三来,我就赖死在你们家。”   陈远几乎崩溃地大喊一声:“娘,别说了!”   傅黎微微瞥了眼陈远,眼里滑过一丝隐秘的快意,她在陈远崩溃地怒吼声音里幽幽道:“我本来没想着嫁人,爹没跟我说就给我定下婚事,说是要用彩礼给二哥换媳妇……我不敢不听爹的,就想着去找陈远哥商量……结果他说、他说他做不了男人,提亲就是装装面子……哄哄他娘,没打算跟我结婚、祸害我。等到结婚前两三天,实在拖不下去了就随便找个由头跟我退婚……”   “我没想到,他不仅退婚还想着伙同傅红跟我爹讹钱……”   傅黎说完,现场一片寂静。   唯有陈远崩溃至极,猛然粗重的大口呼吸声。   看热闹的村民:“……”   一句话信息量太大,他们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傅贵卖女儿这事儿就不说了,他们心知肚明,心里对他也是鄙视不已,不过这年头女娃不值钱,谁家多养几个那都是赔钱货,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再就收不回来喽——傅贵这做派,挺正常。   但陈远——   他竟然不行啊!   一时间所有看热闹的人都在说:   “真的吗?他不行?”   “应该不行吧,看他瘦小那样!”   “应该是真的,有两年没见他钻寡妇屋了!”   “哈哈哈哈……陈远不是爱耍流氓嘛,竟然不行,笑死老娘了!”   陈远仿佛感觉到所有人盯着他的□□瞧,气血上涌,涨红了脸,眼睛瞪得想个铜铃似的,嘴唇颤抖不已。   陈婆无措地望着他,咋就……不行了?   只是她反应快,震惊了一瞬间就转头看向傅黎,想要破口大骂。   只是傅贵比她反应更快:“好你个陈远,退婚就退婚,还勾搭傅红想要讹钱……我看应该是你给我家赔偿!呸,不行还上门提亲,这叫人干得事儿?” 第25章 025 傅桃比傅红还更让人恶心。……   陈婆被傅贵一句不行说得脸色苍白,像是猛然被人扎了一刀似的。   儿子啥时候不行了,宁芳都给他家生了两个娃了,他怎么会不行,难道宁芳的孩子……   陈婆脸色惨白,嘴唇哆嗦地盯着陈远裤|裆发愣,半晌挤出一句:“怎么可能……我不信……我不信,你这婆娘诬赖程远,明明是你自己不守妇道,是个贱货,还说我们家阿远……”   傅黎脸色平静地望着她:“这婚事本来就不做数,而且王婶子也只是看到我们在街上说了句话而已,看见同村人还不能打招呼了?再说傅红……”   傅黎抬起自己的手,解开了纱布露出伤痕狰狞的手背:“被凌毅家门口的木桩划伤……凌慧帮我包个伤口不过分吧。”   “至于她看见猜测的东西,也许是为了钱吧,毕竟五十块钱和陈远分一分,还能落下不少。”   “还有……要是不信陈远的病,可以去县城里找一个名叫张诚的男医生,陈远去他那看过病。”   傅黎的话,让周围的窃窃私语声停了,大伙仔细想想……傅黎说得好像最有道理,最具说服力。   顿时,探究的目光落在王婶子和傅红身上——   李长鸣沉声道:“王月月,你那嘴本来就爱搬弄是非,以后少做那长舌妇的做派。”   被支书点名批评,王婶子脸色难看,低头讪讪应了声:“知道了。”   村人一看李长鸣这话,就知道他是信了傅黎的话,向着她。   大伙似乎一下子知道了这时该看哪边的热闹,刀子似的目光盯着傅红,似乎在等她俩解释。   傅红见大家都看着她,目光兴味,仿佛她才是那个做下丑事的人,慌忙大叫起来:“我没有、我没有讹钱……是傅黎撒谎,她撒谎!”   明明她都看见了,傅黎那贱人还不敢承认,还冤枉她!傅红不停地高声尖叫,满嘴污秽。   大伙看见她死不承认,不由得微微动摇起来,难道真的是傅黎撒谎——   “不是傅黎撒谎,是你找到我说你有法子让我挣钱……”一道挫败但还算镇定的声音道。   陈远微微垂着头,眼白撩起,目光无神地滑过村民那一道道看好戏的、不忍的、兴奋的目光,最后落在神情恍惚的陈婆脸上。   他是出了丑,但没关系……拉几个人下水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就好了,何况傅黎的话里,已经把空子给他留好了,就等着他钻。   钻就钻吧,现在他才发现……那女人只是表面柔弱而已,内心坚韧还挺有心机,他不该看她好拿捏就被傅桃哄骗。   现在后悔为时已晚,但参与了这件事情的……一个也别想跑。   半晌,他表情奇怪地笑了下,目光衰败,像是心如死灰,他低声接着说:“不仅是你,还有傅桃……你们都嫉恨傅黎,嫉妒她能念书,嫉妒她长得好看,傅桃怂恿我、软磨硬泡好几次让我娶了傅黎回去折磨……为此还倒贴了五十块钱给我,要不然我可拿不出那么多彩礼。我、我良心过不去才想着要退婚,没想到你也找我,给我出主意让我讹钱……”   “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被你们的话蒙了心智……我给傅黎道歉,傅贵叔……这婚事就算了,你把我那五十块钱退给我就好。”   说完,陈远凄惨一笑。   众人:“……”   村人一下子就激动起来,除了傅红、竟然还有傅桃的事儿!   傅黎这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啊,摊上这么两个亲姐妹!   倒是陈远,也太惨了吧……被两个女娃哄骗到这种地步,秘密没守住,还被傅贵捏着彩礼钱不肯还,怂包一个。但是惨归惨,他也不是啥好货,落到这地步也是活该!   陈远被村人不屑的目光刺地满脸涨红,在傅红高声尖叫“你撒谎”的声音中,压着声音嘶哑道:“你早上来找我的时候,王婶子就在我家附近,大伙问问她就知道了我有没有撒谎了……”   李长鸣沉稳的目光落在王月月身上,不得已……王婶子讪讪点头,她是看见傅红进去找陈远了。   见王月月点头,傅红脸刷地一下就白了,一屁股坐在地上,高声嚎哭起来……她只是为了告诉陈婆傅黎做下的事情。   傅红的反应,像是给陈远的话做了有力证明。   “真是她跟陈远讹钱啊!”   “小小年纪不学好,心都脏成啥样了!”   “幸亏我上次去傅强家给侄儿提亲被拒绝了,要不然摊上这么个儿媳,不是让我跟嫂子结仇吗?”   数落的话一句句落在傅红头上,傅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傅桃满脸惊恐,想趁着大家没注意她的时候逃跑,就见陈远在她不断后退的时候,从衣襟里就出一条粉色手帕,看着她笑了笑:“你之前来商量事儿的时候把手帕落在我那儿了,挺香的我就没舍得扔,现在还给你……”   傅桃看见那条帕子和陈远满脸淫|邪的笑容……气得手脚发抖,慌忙扑过去争夺自己的手帕,厮打陈远。   陈远也没客气,满肚子的气没处发泄,扭着傅桃就打了起来。   两人扭打的速度太快,被乡亲拉开的时候陈远脸上多了几道血痕,傅桃披头散发,身上疼得哎哎直叫唤,嚎了会儿之后,又捧着自己的帕子嘴里不停重复着:“我没有……没有……你瞎说……”   大伙盯着那条帕子,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虽然陈远不行,可他那么一笑,谁都知道他肯定拿傅桃的帕子做过什么猥琐的事情。   不过……   “该!这么小就敢给亲姐下套逼她嫁人,心思狠毒!”   “就是,比傅红还更让人恶心!”   “这傅家两姐妹的心都长歪了,太坏了!”   “我看这俩八成是嫁不出去了,这种人谁敢要?”   王芬妮看见傅桃捧着那个手帕失魂落魄的只知道哭,耳朵里听见不知道谁说了声“嫁不出去了”,顿时哀嚎一嗓子,两眼一翻直直往地上倒去。   王芬妮一晕倒,傅家就乱了套,亲戚们都凑过去想看看她到底咋样了。   看热闹的乡亲们也吓了一跳,面面相觑。   李长鸣见这情形,沉着脸,“去找赤脚大夫!”李春生应了声撒腿就往外跑。   他又冲着乡亲们道:“都回去,散了散了,大晚上不回去睡觉,热闹是那么好瞧的吗?出了事情谁负责?”   大伙一听这话,虽不情愿回去,可也害怕王芬妮万一出了啥事赖他们头上,只好意犹未尽地往家走。边走边唠嗑,嘴里就没个停歇的时候……不管是陈远做不成男人,还是傅桃、傅红两姐妹做下的乌烟瘴气事儿,都够他们津津乐道好些天,再把这消息传得十里八乡都知道。   只是说着说着,突然有人道:“那凌毅和傅黎就真啥关系没有?”   有人回答她:“能有啥关系,傅黎美成那样,自家姐妹都看不下去……眼光高着呢,能看上凌毅?”   还有人说:“就算真有啥关系,指不定是那混混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而且,这婚又不算数,人家爱干啥干啥……”   最开始说话那人想了几秒钟道:“说的也是,傅黎还念了两年高中,是个文化人,这对象可不好找……”   说着,她心里却盘算起来,她娘家有个侄儿,是个木匠,做得一手好家具,念过两年初中,能识文断字,长得也不差……说不定能配上傅贵家那像朵花似的姑娘。   *   王芬妮被赤脚大夫又掐又打折腾了几分钟之后,才醒过来。   一醒过来就看见傅桃还在哭,扯长嗓子像是死了娘似的,她也跟着呜咽哭嚎起来。   傅贵烦躁至极,被这母女两人哭得更是暴躁,忍不住怒吼一声:“别哭了,哭哭哭,哭丧呢!”   看了一场大戏的傅裕,吊儿郎当道:“就是娘,别哭昂。你不是老说最疼我了吗?儿子在这好好坐着呢,没事儿,别哭啊。”   奇迹般地,王芬妮竟然被这无耻的话哄好了,她缓匀了气息,慢腾腾站起身,哭肿的眼睛瞪着傅桃,像个恶鬼一样,半晌道:“她爹,明天就给桃子找个下家,找远一点,再晚就迟了。”   傅贵沉着脸在地上踱步,闻言叹息一声:“也只能这么办了,但这彩礼怕是要不了多少。”   王芬妮也有点肉痛:“少点就少点吧,要不等她勾搭男人欺负姐姐的事情传出去,谁家敢要她,留着一辈子在家里当老姑娘吗?”   “还不如现在找个男人嫁过去安安生生过日子。”   傅贵点头:“行,陈远那老小子还让我退五十块钱的彩礼,进了我口袋的钱哪有退出去的道理,都是这丫头干的好事……你去看看她还藏了多少钱,缺得就用她的彩礼补上。”   傅贵算得头头是道,王芬妮也听话地进屋翻找钱去了。   傅桃瘫坐在地上,阿昏像是从没看透过这个穿越之后对她还算不错的爹娘一样,瞪大眼睛错愣不已。   他们……打算快速把她嫁出去?   嫁给比李家坳更加偏远的、山区里的男人?   傅桃想起未穿越之前,她曾在新闻里看过,这个年代的穷苦人家里,兄弟共妻,甚至是两人换着穿一条裤子,都有的是。   那可怕贫穷的蛮荒场景,刺激的傅桃尖叫一声:“不要!” 第26章 026 他风尘仆仆,冷峻的脸庞上满脸……   傅桃怕穷, 怕嫁给农民,怕过不上好日子。   这种害怕让她身上仿佛陡然有了力气,推动她像猛兽一样跑向大门, 跌跌撞撞哭着朝村道上跑去, 闯入黑漆漆的夜里。   傅贵愣了下, 没好气道:“跑得了和尚能跑得了庙吗?”说完他转身进屋。   傅裕瞅了眼神情平静, 发生这么大的事儿也没啥反应的傅黎, 好奇地问了句:“大妹, 你开心不?”   傅黎回头看他, 脸上柔柔笑了下:“挺开心的。”   傅裕打了个寒颤,搓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摇了下头……大妹是个狠人,但跟他有啥关系呢?   他晃着脑袋也没管跑掉的傅桃,兀自进屋睡觉。   傅黎在院子里站了会, 夜空澄净,月亮高悬,星河像是彩带一样幽幽飘荡, 远处的河流上泛着银白色的光, 像是缎面流淌。   *   陈远豁出去脸面不要, 将傅家两姐妹拉下水,就为了大家的注意力别在自己身上。   看到傅家因为王芬妮晕倒闹起来的时候,他就避开人群, 拖着魂不守舍喃喃自语的陈婆往家走。   陈婆表情惶恐, 嘴里不住地重复:“不是这样……远儿好好的……他没病……没病。”   陈远烦躁地踢开家门, 一把将陈婆推了进去:“叨叨叨,没完了是吧,还嫌我不够丢人?”   要不是他确实在县里张诚医生那看过病, 乡亲一问就知道,他今天就是打死也不会认下他不行的事情。   见鬼了,傅黎那煞星是怎么知道的?   陈远想着,暴怒之下一脚踢翻了地上的桌子。   躺在炕上睡觉的两个娃娃瞬间被惊醒,哥哥立马翻身将妹妹护在怀里,目光像是小兽一样警惕地瞪着地上发狠的男人。   陈远瞪了过去:“看看看,老子养你们还养出了两条白眼狼来!”   他气不过拿起地上的板凳就砸了过去,凳子撞在墙上四分五裂。   两个小娃惊恐地望着身边的木屑,男孩闷哼一声摸了把头顶,摸到一手粘腻的鲜血。   陈远也瞧见血,冷哼一声,满肚子的怨气消了点,又转头去看陈婆,她仍旧站在原地,嘴里神神叨叨。   陈远疑惑地走过去,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陈婆双眼无神,像是没看到似的。   陈远放下手嘀咕了句:“不会是受了刺激疯了吧?”   他心中一晒,随手就推搡着陈婆进了她的屋子,反锁住门……老家伙就是事情多。   *   傅强和苗果带着哭哭啼啼一路说自己的冤枉的傅红回到家里,她娘吴琴一见她这模样顿时心疼起来:“红红咋了?怎么哭了?”   傅强冷着脸,沉声道:“自己干了丢人事情还有脸哭。”   说罢他瞪一眼吴琴,没好气道:“明天,明天趁着事情还没传出去,抓紧找个媒婆给她订下一门亲事,再晚这赔钱货就砸手里了。”   传达完意见,傅强袖子一甩冷着脸起身离开,早知道就不该去傅贵的热闹,平白惹了一身骚,还搭进去一个姑娘。   吴琴怔愣不已,好端端这是咋了,不是说闺女还小,再留一年吗?   苗果瞅了眼蠢笨的儿媳,皱着眉头将事情说了遍……这傅黎就跟个祸害似的,是专门克她傅家姑娘吗?   搭进去傅红这随她娘的蠢东西还不够,连她最疼的桃子都搭了进去。   她走的时候,那丫头哭成了泪人,吓得浑身发抖……也不知道傅贵要咋收拾这闺女,苗果担忧地想了会,就转身上床睡觉去了,老人家熬不了夜,她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吴琴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不由得抱着傅红痛哭出声……姑娘家有了嫉恨姐姐、污蔑姐姐的名声,还有哪户人家敢要啊?   傅红被她娘的嚎啕大哭哭得心里发慌,似乎预见了她凄惨的未来,心头逐渐悔恨起来……早知道陈远倒打一耙,她就不去告密了。   但世事没有早知道,她一边哭一边恐慌起来。   *   第二天早晨,傅黎照例睡到日晒三竿才起床。   傅桃一夜没回来,家里没人关心她的死活,王芬妮除了叹息几声,念叨几句傅桃造孽,就没别的说法了。   傅黎已然习惯爹娘和傅裕的冷漠,随便吃了点粥,起身走到院子门口摊着的簸箕上拿晒干的豆渣饼啃,豆腐渣加上一丝丝面粉和调味料,搅拌成面团,捏成手心大小的圆饼擀薄晒干,就成了好吃的豆渣饼,拿来磨牙还不错。   傅黎舔着晒到干得咬不动的豆渣饼,目光悠悠抬眸望向门外。   然后,她的目光就顿住了——   土墙外十几米的枣树下,站着一个男人,他看起来风尘仆仆,冷峻的脸庞上满脸喜色,怀里还鼓鼓囊囊揣着什么东西。   男人见她发现了自己,眉梢眼角具是笑意,轻声叫她:“梨子,过来。”   傅黎忍不住笑了下,笑完就意识到了什么,微微低头掩盖自己的笑意,匆忙跑过去问道:“毅哥哥,你怎么来了?”   凌毅垂眸看她,一个晚上没见,他就想她想得要死,想得浑身都疼。   尤其是听凌慧说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情,他一刻钟都按捺不住,就跑过来找她了。   凌毅说:“梨子,哥哥特别高兴,高兴得快疯了。”   傅黎一下子就听明白他在说什么,忍不住红了脸,嗫嚅着不说话。   凌毅没敢逼她,只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递过去:“昨天早上你落在家里的肉,你拿回去趁热吃,里面还有两包水果糖和一块巧克力,都拿去吃。”   傅黎接过纸包,诺诺应了声:“嗯。”   凌毅失笑,这是被他昨天的话吓到了吗?一句话都不说。   他故意道:“不说话,那我回了?”   傅黎抬眼扫了他一下。   凌毅被那一眼看得心头火热,手脚发烫,他低声道:“那我真回了?”   声音里像是卡着什么东西似的。   他状似要转身,一只软绵绵的小手却在这时抓住了他的衣襟。   傅黎小声道:“天晴了,雪也化了,你答应我要一起去卖瓜子的。”   凌毅克制住笑,邀请傅黎:“那去我家?”   傅黎眼神飘忽,始终不敢去看他的俊脸,眼角的余光却总能看见他脸上灿烂的笑容,笑得她心里发软,手脚慌乱得不知道往哪放。   总觉得他好像看透了她有点舍不得他就这么离开的心思。   昨天还想着最近都不要见他,真见了人她却觉得……好像永远看不够似的。昨天他说的话,粗重的喘息,在她头发上乱嗅的小动作,滚烫的胸膛,砰砰的心跳声……齐齐在她脑袋里跳舞,让她看见他就目光发晕,软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半晌后,傅黎红着脸点头:“也行。”   *   昨晚闹了那么一通,傅贵气着了,没心情去卖豆腐,就在家里歇着,只是没歇几分钟,家里就来来往往几躺人。   有两拨人来还说的是同一件事:“傅贵啊,有人看见梨子去凌毅家了,你还真准备找这么个混子女婿?”   傅贵叼着烟斗,无所谓道:“混不混子的,你们也知道我,有钱就行。”   “凌毅要想吃癞□□也不是不行——”傅贵伸出两个手指头,“这个数,就是明天结婚都行。”   来人一看他这姿态,骂骂咧咧道:“两百块!你还真把闺女当摇钱树了?”   傅贵白眼一翻:“别自家没有,羡慕我的。”   来人只是为了说闲话,没想着受气,顿时就要走,这时院子里又进来两人。   傅贵起身,抖了抖烟斗里的烟灰,没好气道:“今天这是刮什么风?都跑我这来,咋滴……昨天的热闹没看够,今天还来看?”   夏兰笑了下,快人快语道:“你老哥说得这么是什么话,我来找你是有大事的。”   不等傅贵发问,夏兰推了身侧的妇女一把,“这是我娘家嫂子,她上你家来是来说亲的。”   一听这话,傅贵来了点兴致,“说亲,看上我家哪个姑娘了?”   刘嫂子得体地笑了笑,“我听夏兰说你家大姑娘乖巧懂事,还念过几年书,我大哥家的儿子是个木匠,读过两年初中,也能识文断字,性子老实,干活有着一把子力气,附近十里八乡的乡亲们大多都上他那打家具,我看这俩孩子倒是挺适合的。”   傅贵点点头,这条件听着不差啊,“彩礼给多少?”他追问。   刘嫂子面上得体的笑容挂不住了,虽说结婚男方给彩礼是规矩,可哪有第一次见面就问彩礼的,这不得来来往往几次之后再谈,这也太没礼数了。   她强撑着笑容道:“就按照咱这最高行情来。”   傅贵吸了口烟斗,没说话……最高的行情,他倒是听说西王村有户人家嫁姑娘,男方牵了一头牛。   一头牛也行,拉到肉联厂还能卖个百来块钱,傅贵有些心动……可陈远的事情到底让他有了心理阴影,再加上傅黎现在那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倔强性子,诡异地大力气,傅贵没敢直接答应,只是道:“等梨子回来我跟她商量商量,还得找个机会让俩孩子见一面。”   傅贵说道,心里寻思着……要是婚事真成了,过段时间他们发现梨子不能生娃找上门来,他可不认这账。   刘嫂子本就没指望一次说成,得了傅贵的话客套几句之后就和夏兰转身离开。   回去路上,两人听见乡亲议论傅黎和凌毅的事情,夏兰神情有些不好看,刘嫂子倒是看得开,“漂亮姑娘走到哪都有人追逐、议论,你年轻那会儿,大队上不是还有好几个后生朝你献殷勤,有人追……才真正说明她好。只要不干出点出格的事情,那就没什么。结婚嘛,最后还不是得听爹娘的。”   “何况这姑娘要是有你说得那么好,眼光肯定也高。我就不信她放着建宁那么好的孩子不要,想不开去嫁个混子。”   夏兰笑了笑:“那倒是,是我想岔了。”   *   傅黎跟着凌毅来到他家,凌慧和凌泽两个居然都没在。   单独跟凌毅呆在一起,脑海里还全是昨天他说的那些话,傅黎头脑发晕,紧张得不知道干啥好。   还是凌毅去厨房切了卤肉,又端了一碗白粥喊她:“梨子,过来吃点东西。”   傅黎坐到桌前,卤肉被热过,散发着肉香味,白粥煮得浓稠,米粒绵软,看着就香。   她早上本来就没吃多少,现在看着热腾腾的食物就饿了,没忍住接过筷子吃了两口,系统奖励的卤肉煮得烂熟,肉皮筋道,香得差点让人把舌头咬下来。   她狼吞虎咽连吃好几口肉,解了馋才顾得上去看凌毅。   凌毅坐她对面,手肘抵在桌面上,手背撑着下巴看着他,眉眼带笑,神情温和。   傅黎举着筷子,觉得自己脸有点烧,“你咋不吃?”   凌毅仍旧望着她笑:“我吃过了,这粥是我专门给你煮的。”   傅黎留在这的大米他都没动,今早一时高兴就把家里的小砂锅翻出来,放在小火炉子上煮了一锅粥,本来想着连同锅一起端给傅黎让她当早饭,却被凌慧拦下了,说他看起来像个傻子。   他就只好拿着热乎乎的卤肉和他买的糖果去找她。   傅黎有点受宠若惊,凌毅竟然会煮饭?   她端起碗喝了一口……唔,这到底是一股什么奇怪的味道啊?明明没闻着烧焦的味道,却喝着有股焦苦味,大米煮得过于软烂,几乎没了口感,看着可以,吃到嘴里味同嚼蜡。   傅黎勉强咽下口中的粥,忙塞了口肉缓解这种奇怪的味道。   凌毅仿佛丝毫不知道自己煮得粥有多难喝,表情不变地望着傅黎,目光柔和,“你多吃点,多长点肉。”   傅黎没敢再碰那粥,低头吃了两口肉就道:“凌慧和凌泽呢?”   “上山砍柴去了。”   “那他俩中午饭咋吃?”   凌毅皱了皱眉头道:“回来了自己做,这俩小崽子不让我做饭。”   他说完,瞅了眼白粥,问了句:“难喝?”   傅黎还没说话,他就端起碗喝了口,咂摸着嘴,“怎么有股苦味,我明明是按照凌慧说得时间煮得啊?”   傅黎偷笑,心想……大概是柴火添太多煮过头了吧。 第27章 027 在饭桌下偷偷去碰凌毅的膝盖。……   凌毅原本还觉得自己就算厨艺再差熬个粥应该还可以, 没想到就连粥都煮不好。   他面露尴尬,趁着傅黎埋头笑,将一海碗的粥咕咚咕咚全给喝了, 喝完打了个响亮的饱嗝。   傅黎目瞪口呆。   凌毅笑了下:“太难喝了, 中午让凌慧给你煮点好吃的。”   傅黎看了眼他的肚子, 嘴上道, “啊, 不用……我来做吧, 上回让你带回来的肉在那?”   凌毅一听她要做饭, 瞬间后悔刚才为了不浪费粮食将那一碗粥全喝了,他起身将肉和老母鸡拿给傅黎, 询问道:“真要把肉做给我们仨吃?”   傅黎低头处理被挂在屋檐下冻得硬邦邦的肉,没抬头,“一顿饭而已, 不值当什么。”   反正,挣钱的炒瓜子方子还是因为凌毅才有的,这钱有他一半的功劳在里面。   傅黎想着, 忽然疑惑起来……奇怪, 今天系统看见凌毅怎么没发布任务?   她脑袋里东想西想, 手上麻利地处理着食材。   凌毅满脸笑容,很想围在她身边转悠,切个菜或者是烧个火, 奈何他那么大的个子, 杵在窄小的厨房里存在感太强, 傅黎稍微活动一下就能碰着他的身体,以至于切菜差点切了手。   傅黎恼羞成怒将凌毅赶了出去。   凌毅笑了下,被她推搡至门边也没恼, “好,我走……我去那边劈柴行不行?”   傅黎没理他,转身回了灶台。   灶房的墙边整齐堆放着一摞劈开的木柴,还有几根完整的枯枝。凌毅拿着锯子将树根锯开,再用斧头一点点劈开,劈成大小合适的柴火。   渐渐地,墙边堆积的柴火越来越多,灶房也响起了炒菜下油锅的声音。   凌毅脸上笑容就没停,时不时望一眼灶房,灶台前那个娇俏的身影忙碌不停,一想到她在那给他做中午饭,他就浑身充满了干劲,仿佛能一拳撂倒一头牛。   凌毅手下动作越来越快,斧头挥舞不停,一下一下发泄着过剩的精神力。   ……   凌慧和凌泽走到门口的时候,就闻到一股油香味道,似乎还带点甜。   两人下意识地吸吸鼻子,“好香啊,谁家的午饭这么香,肯定是肉!”凌慧笃定道,家里这两天不知哪来一块卤肉,香死个人……偏偏凌毅还不让吃,说是梨子姐的东西。   别人的东西动不得,可肉放在面前闻得着吃不着,她和凌泽这两天难受得抓耳挠腮,差点就都忍不住去偷肉吃。   现在那户人家还丧尽天良大中午做肉吃,还要不要人活了?   凌慧心里满是感慨,推开了院子虚掩的门——   她目瞪口呆盯着院子里的凌毅,北风刮得墙头未化的雪都扑簌簌往下落,她哥就穿着件大背心在院子里劈柴,劈出来的柴火堆满了墙,满得快要比墙头还高了……   突然,凌慧大喊一声:“哥,住手!”   凌毅听到声音,下意识地停下斧头,转身望过去。   凌慧猛地扑到他身边,夺过他手里的木棍,差点哭出声来:“哥,你劈我拐杖干嘛!”   凌毅好似这才看见刚才在他手里的是什么东西,他挠了下脑袋……劈柴劈上瘾了,抓过来木柴就砍断,倒是没注意看。   凌慧抱着她心爱的拐杖要哭不哭,这是爹亲手给她做得,现在她用不上了,但是一直没舍得扔。   凌毅轻咳一声,转移话题:“你们梨子姐来了,里头做饭呢……闻着味道像是,肉?”   凌慧瞪大了眼睛,欢呼一声扔开拐杖就往灶房扑。   灶房里,一进门就注意到香味是从自家散发出来的凌泽,刚刚品尝完一口出锅的红烧肉,他朝着傅黎腼腆笑道:“嫂子手艺真好,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红烧肉了,软糯香酥,特别好吃。”   凌慧嫉妒的大喊:“嫂子,给我也尝一口红烧肉!”   傅黎:“……”嫂、嫂子?   傅黎吓懵了。   灶房里满是食物的香气,红烧肉带着一丝甜,锅里的鸡汤咕咚咕咚冒着泡,带着诱人的香气。   凌毅穿上外套,不紧不慢地走进来,仿佛没看到傅黎满脸通红,手足无措似的,笑容浅淡道:“能开饭了吗?”   傅黎忙低头要端盘子,凌毅接了过来道:“我来,不能帮你做饭,端饭总是可以的,你们去那边坐着等。”   凌毅一说话,凌慧和凌泽一溜烟坐到小饭桌前面,眼巴巴看着他。凌慧还把傅黎也拉了过来,凑近她道:“嫂子,我哥很凶的,他说话你一定要听。”   傅黎红着脸咬了下唇,“别、别这么叫我。”   凌慧抓着她的胳膊晃了两下,笑眯眯地:“早晚都得这么叫,现在就当是提前适应了。”   傅黎拿她么办法,只好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个令人脸红心跳的称呼,转而问道:“要是不听他的话……会怎样?”   凌慧神秘兮兮指着墙角的扫帚,笑了下:“当然是屁股开花!”   傅黎:“……”这、这么惨?   傅黎吓得小幅度地抖了下腿,一转眼就看到能让人屁股开花的凌毅含笑望着她,“吃饭,愣着干啥?”   傅黎惊了下,忙拿起筷子吃饭,她蒸了米饭,做了红烧肉,老母鸡炖了鸡汤,里面加了一些干蘑菇还有大枣,闻起来满是鲜甜。   凌慧凌泽几乎顾不上说话,大口大口就吃起来。   凌毅虽然在县城开着肉铺,挣的钱也不少,可光维持凌泽的医药费就是很大的开销,再加上还要攒钱为他做手术,一家人吃喝上也是紧巴巴。   两个孩子也很久没见过荤腥了,吃到难得一见的肉,都恨不得把脸埋进碗里。   凌毅就克制了许多,边吃边抬眼看着傅黎,一双锋利的眼睛里满是暧昧的笑容,也不知道他心里脑补了些什么。   傅黎低头吃饭,不敢与他对视……这时,一直沉寂的系统突然发布任务:“任务五、与凌毅膝盖相碰五十秒,奖励积分五十。”   傅黎心中一抖,真是不想什么来什么,居然又是接触任务。她抬眼看打量了一下周围,小饭桌是四四方方的,两侧各摆着一条长凳,她和凌慧坐在这边长凳上,对面是凌泽和凌毅。   要在桌子下面偷偷碰凌毅的膝盖……傅黎咬了下唇,嘴里的红烧肉都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这个系统发布的任务怎么越来越奇怪,连膝盖这种地方都要碰一下,下次……是不是更加奇怪的部位?   傅黎脸烧了起来,想起她昨天完成拥抱任务之后,到现在也没来得及抽奖,但是普通奖池的奖励就有瓜子配方那种好东西,精品奖池的奖励只会更好,她靠着这些不仅能吃饱喝足,说不定还能发家致富。   傅黎一咬牙,悄悄往前挪了下腿……   反正,他说要跟自己处对象的,对象之间……碰一下膝盖应该不算什么吧?   傅黎红着脸,眼神躲闪,筷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戳在碗里,腿试探性地往前挪着……   碰到了!   她还没来得及欢呼,就听凌泽轻呼一声:“凌慧,你踩我脚干嘛?我没跟你抢肉吃。”   凌慧一脸茫然的抬头:“我没踩你脚啊,鸡腿不香吗我踩你脚。”   傅黎:“……”   她尴尬着挪开自己的脚,就说怎么脚下肉肉的……   凌泽见踩自己脚的人挪开了,也没在意,继续啃着手里的鸡脖子,嗦骨头嗦出声音来。   凌毅望着红着脸埋头数碗里米粒的傅黎,意味深长地笑了下,起身道:“吃饭都堵不住你俩的嘴,凌慧过来,我俩换个位置。”   凌毅发话,凌慧没敢吱声,抱着自己的饭碗就坐了过去,继续埋头扒饭。   傅黎隐晦地看了凌慧一眼,眼带愧疚,幸好凌毅没发脾气骂人……不然她真是说不清了。   凌毅坐到傅黎身边,双腿打开,端着自己的碗猛扒几口米饭,就着红烧肉认认真真吃饭。   傅黎松了口气……还以为被发现了,现在这样一换座位,凌毅就在她身边,膝盖也离得更近,只要她稍稍挪一挪,就能碰到他的膝盖。   傅黎望着凌毅结实有力的大腿怔了几秒钟,咬了咬牙掩饰性的端起饭碗,悄悄踮起脚尖挪腿。   差一点……差一点……碰……   凌毅双腿并拢,忽然正襟危坐起来!   傅黎:“……”   “咳咳咳……”情绪太激动,她不小心被米饭呛住,咳嗽个不停。   凌毅放下碗筷安抚她的后背,“怎么这么大的人还像个孩子,吃饭都能呛住。”   傅黎脸更红了,既是因为咳嗽,也是因为生气。   她要在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在饭桌下偷偷去碰凌毅的膝盖,她容易吗?   好不容易经过失败之后马上就要成功了——结果他挪开了腿!   就差那么一点!   傅黎埋怨的瞪了凌毅一眼。   凌毅低头望着她,冷峻的眉眼带着一丝笑意,他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听到的气音呢喃:“别气了,这就给你碰。” 第28章 028 她的仇,他帮她报。   傅黎诧异地抬眼, 就见凌毅的膝盖靠了过来,跟她的腿碰在一起,不仅膝盖碰触, 大腿也紧紧贴在一起。   她的腿纤细弱小, 他的腿结实有力, 冲击力十足。   他腿上的热度源源不断透过棉裤传递过来, 像要把她灼伤似的。   傅黎心跳加速, 脑子里嗡嗡嗡的, 只剩下一句话:他又猜到了!   为什么她总是能够暴露自己的意图, 被他猜到她想干嘛?   然后再以这种羞耻的方式实现!   傅黎羞恼得脑袋都快冒烟了,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两人膝盖相碰的地方, 焦急着数着脑海里的时间倒计时。   眼看着,时间就快到了——   凌慧忽然抬头,笑意吟吟地捂住眼睛, 促狭道:“我什么都没看见!”   凌泽跟着有样学样,拿碗抵住眼睛,“我也啥都没看到。”   傅黎:“……”   啊啊啊啊啊, 让她羞死算了!   她再也不要做系统的接触任务了!   凌毅望着脸红到脖子根的小姑娘, 回头轻嗤了句:“吃你俩的饭。”   两人得到命令, 均低头吃饭,却管不住眼睛似的,偷偷抬眼往这边看。   凌毅没让傅黎尴尬太久, 没一会儿就挪开腿, 拉过傅黎的手, 解开纱布,“手背上的伤还疼吗?”   傅黎轻轻“嘶”了声,“好多了。”   凌毅沉默着, 从裤兜里掏出昨天在县里买的药粉倒在伤口上面,就算之前傅黎做饭的时候他没敢让她碰水,这伤痕看起来还是特别狰狞,看一眼他就觉得心里直抽抽,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   傅黎觑着他的表情,想了想说:“已经不疼了,过两天就好了,你、你别……担心。”   凌毅轻轻睨了她一眼,转而说起了别的事情:“瓜子的事情我联系了一个朋友,他说过后天能给我送过来一车瓜子,大概有五百斤……这段时间我们俩得攒钱买香料,赶在腊月中旬之前把瓜子煮出来,才能卖个好价钱。”   五百斤瓜子,这得挣多少钱啊?   傅黎激动得瞪圆了眼睛,满口答应。   凌毅又道:“到时候你负责把要放多少香料配出来就行,煮和炒瓜子我和凌泽、凌慧干。”   傅黎没同意,她这么闲着,岂不是不劳而获?   凌毅指着她手背上的伤口说:“今天是我的疏忽让你做了饭,回去之后记得这只手别沾水别使劲,这个药每天换三次,到时候伤口养好了我就让你动手,没养好我就带你去医院。”   凌毅语气严肃,神情不容置疑。   傅黎莫名想起了凌慧的话,不听话就打到屁股开花——   她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好,我答应你。”   说完,她忍不住抬眼冲着凌毅笑,笑得眼睛都眯起来,小酒窝浮现,傻里傻气。   凌毅也看着她笑,犹如刀锋刻出来的锋利眉眼间,全是温和的笑意。   ……   凌慧看着两人相视而笑,扑面而来的恋爱酸腐气,差点把她牙酸倒。   她想,就算她哥找了梨子姐这么个温柔似水的女孩,大魔王的本质还是不会变,听听说得这话多霸道。   也不知道梨子姐能不能忍受得了他?   吃完饭,傅黎将前一晚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说给凌毅听,包括一开始她为什么没去退婚的理由……说到这,傅黎有些羞怯,因为一点钱和偷懒不想给家里干活,最后搞出来这么大的事情。   幸好解决了,不然她真是太没用了。   凌毅眉眼带笑,听完傅桃、陈远一起算计她的那些话,眸色渐深,眉骨微微下压,只一瞬间,他就恢复正常,摸摸傅黎的脑袋,安慰道:“没关系,是陈远不守信用,解决了就好。”   她的仇,他帮她报。   傅黎点头,看着凌毅的目光亲昵又带着羞。   凌毅顿了顿,喉结滚动下,“梨子,既然你已经退婚了,我昨天说的事……”   猛地,傅黎站起身,红着脸慌张道:“不早了,我要回家了。”   凌毅愣了下,收回到嘴边的话,站起来笑道,“行吧,那我送你。”   “不用不用,”傅黎慌忙摆手,脚退到门口,转身就跑进了暮色里。   凌毅失笑,真是跟个小兔子似的……一直逃避,他就不信她能躲到天边去?   *   村头陈远家,陈婆从早晨起来就一直神神叨叨嘀咕陈远没病,嘀咕到晚上,整整一天连家里的饭都没做。   陈远的毛病传得整村都是,自己气闷也不想出门,一家人都在屋子里窝着,气氛压抑,动辄传来陈远骂骂咧咧大发脾气的声音。   凌毅翻进后院里听了会墙角,转身离开……陈婆絮絮叨叨的话让他想起一个能让陈远一家都过得难受又憋屈的法子,尽管现在他在村里已经很丢人了,但还不够。   打定主意,凌毅就去做了,他托几个熟悉的朋友上西王村找了趟姚寡妇,给了她十斤白面,威逼利诱,让她主动去找陈婆,说她要嫁给陈远。   姚寡妇几乎没多考虑,就同意了。反正她无儿无女,年轻时守寡,一双玉璧千人枕万人骑,十来年没一个男人说要娶她,现在能嫁人……就算对方做不成男人,能混一口饱饭也成。而且,男人不行……倒是更方便她了。   没两天,姚寡妇就搬着铺盖去了陈家,陈婆自打那天之后就神神叨叨,可姚寡妇一来居然精神又正常了。逢人就夸姚寡妇,不嫌弃陈远,愿意上门照顾他,她说这话的时候,没注意到村里的老光棍们都用一种兴味的眼神望着她身边难掩姿色的姚梦。   而陈远,自打姚梦进了家门,就觉得噩梦要来了。   他逼着陈婆让姚梦走,可陈婆偏偏跟着魔似的,觉得家里有个女人就显得他正常,要死要活不让他赶走这个寡妇,为了这不是上吊就是要跳河。   到底是他唯一的老娘,陈远妥协了。   自打那之后,他就脸色灰白,吊着个眼睛,防贼似的盯着姚梦……这寡妇,前两年他还健康的时候,没少跟她厮混,在她身上花了不少钱,她屁股一撅他就知道她在想啥。   无非就是拿别人家老婆的身份吊着那些老色鬼,提高身价罢了。   陈远恨得直咬牙,可碍着陈婆又不好做些什么,只好跟毒蛇似的盯着姚梦。   姚梦穿新衣服,他拿剪刀剪开,不准她出门。   姚梦梳头发,他砸坏她的梳子,让她披头散发。   陈远整日整夜不睡觉,就盯着姚梦,防止他给自己戴绿帽子,盯到最后,两只眼睛泛黄,眼底发青,整个人就像老了十岁似得。   可人……总有精疲力尽力不从心的时候。   有天中午,陈远吃过午饭,打着盹就靠在饭桌上睡着了,睡得口水流得满桌面都是。   陈婆去了河边洗衣服,两个娃没人管,怕挨爹骂,白天的时候都在别人玩。   姚梦换了身白色的里衣,洗干净头发,披散着,靠在陈远的门栏下,开门迎客了。   ……   再说傅红,凌毅对她有点映象,跟傅黎差不多年岁的女孩,每次跟梨子在一起就爱比着她,好几次他就听见她语气高高在上数落梨子。   有次她家人竟然托了媒人来问他有没有要娶的意思,别说他看不上,就冲着她对待梨子这态度,没找她麻烦都是他大度。   凌毅嗤了一声,想要嫁人、看上他了……那他就比着他的情况替她找个对象,反正这会儿傅强家里估计也在着急忙慌想把人嫁出去。   凌毅托着下巴想了会,从脑海深处想起一个人来……白马村的贺良,前些年投机倒把的时候认识的同路人,脑子活泛,只可惜没什么门路,家里有个瘫痪在床的老娘,还有同样病恹恹的弟妹,一个人伺候着一家人还要照料十几亩田地,日子过得苦巴巴,比他大两岁至今都没有媒婆上过门。   这人倒是处在跟他差不多相同的境地里,把这人介绍给傅红他爹,相信他很愿意立马把闺女嫁过去,而且贺良也愿意多个媳妇帮他分担分担。   于是没两天,白马村的贺良就上傅强家提亲了,傅强几乎很快同意婚事,哪怕傅红哭闹着死活不嫁,也没影响他的决定。   ……   至于傅桃,罪魁祸首要放在最后料理。   凌毅目光沉沉,……人跑了,这倒是难办,只能等她回来,才从弱点下手。这些一个个害了梨子的人,哪怕没成功,他都不会放过。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   傅黎回家的时候,大大方方围上了自己的新围巾,带着她上次放在凌毅那的东西,还有他给的药粉、纱布、糖。   一进门,就对上王芬妮诧异的眼神,她结结巴巴道:“这、这是……那混子给你的?”   王芬妮被这个猜测吓了一跳,惊恐道:“梨子啊……你别、别收那人的东西啊,收了东西这就说不清了,你还咋、咋脱身啊?”   凌毅的东西那能要吗?   收了他的东西要是再翻脸,那人岂不是要打上门来。   王芬妮脸色难看,手抖个不停……不行,得赶紧跟他爹商量这事儿。   傅黎没理会王芬妮的惧怕,径自拿了东西进屋,傅桃被她赶去爹娘屋里睡了之后,她就把她的东西全扔了,现在这间屋子都是她自己的东西,简陋却干净。   放好东西,傅黎唤出系统,她现在有一百积分,可以兑换两次抽奖机会。   “系统,抽奖了!”   “好的,开启两次精品奖池。”   熟悉的奖品盒子出现,只是这个相较于普通奖池的更加辉煌,盒子上甚至镶嵌了金边,显得贵重又神秘。   白色光芒过后,两张卡片轻飘飘地飞入她手心。 第29章 029 “是野猪,梨子你躲开。”……   屋外王芬妮急的原地乱转, 一见着傅贵从外面回来就迎上去拉着他去一边说话,嘀嘀咕咕满脸焦急。   傅黎在屋里看见了,却没在意, 她正专注看着手上的两张卡片慢慢转变, 其中一张变成了一个古朴的圆盒子, 另外一个变成了一个透明的卡片。   系统提示音也随即而来:“恭喜宿主获得万能药膏一盒、动物吸引力(时效卡)一张。”   “这是什么?”与普通奖池抽出来完全不一样的东西, 傅黎有点搞不懂这两样东西的用处。   系统解释:“万能药膏可以快速治愈任何外伤, 动物吸引力卡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吸引大量动物来到宿主身边, 属于技能卡……技能卡可以存在在系统背包里, 想要使用的时候在心里默念就好。”   系统说完,傅黎手心那张略带透明的卡片就消失了。   好神奇啊, 傅黎心想。   她解开手背上的纱布,尽管上了药,但伤口仍旧狰狞, 血迹结成暗色的硬痂,碰一下就疼。   傅黎用另一只手拧开药膏盖子,指尖沾了一点点药膏抹在手背上……既然是万能的, 还可以快速治愈, 应当是特别珍贵的东西, 她要省着点使用……   正想着,傅黎募地瞪圆了眼睛——   只见她手背的伤口被白色的药膏一覆盖上去,药膏就变成了一层薄薄的水膜, 水膜下的伤口肉眼可见的消失。   几秒钟后, 她的手背光洁如初。   傅黎不可置信地摸了一遍又一遍, 真得好了!   连一点疤痕都没留下,手背皮肤白皙细腻,像是没受过伤一样, 甚至感觉隐隐有一层莹润的光。   傅黎没出息的吸溜了下口水,这可真是个好东西!   一时间,傅黎看着那盒药膏的目光顿时热切起来,这东西……要是拿去卖得卖多少钱啊!   不对,这治疗效果好是好,可有点诡异。拿去卖要是有人问她药膏来路怎么办,她解释不清楚的,还是留着自己用好了。   傅黎想着,起身将药膏藏在衣柜里,心里才踏实许多。   *   早晨,傅黎站在院子里望着青色的天际发了会呆,一只灰扑扑的麻雀划过树梢。   傅黎偏了偏头,弯腰从墙角捡起一把小石头,开始对着天上的麻雀扔了起来。   那张动物吸引力卡,她苦思冥想许久,终于想起要用它做什么了。这两天天气晴朗,山里的雪都化了,正是动物们出来觅食的时候,也许她可以利用这张卡片出门打猎。   只是她并没有干过这种事,哪怕具有特别大的力气,想起来去打猎还是会有点害怕。   这只路过的鸟倒是给了她一点思绪……不敢正面和动物们杠,那就远远的扔石头砸好了。   反正她的力气大,只要准头好,不愁砸不死。   傅黎扔石头扔得起劲,站在屋子里的三人看着她确是目光惶然,直到傅黎把颗小石头扔起来顺利钉进树干之后,王芬妮哆嗦着嘴唇“啊”了声,“梨子这是要干啥……这力道要是砸在人身上,那不得、不得……一个窟窿哇……”   王芬妮白眼一翻,差点又要吓得晕倒过去。   傅裕也皱了皱眉,原本还想着傅黎的大力气有点意思,现在看起来倒是有点瘆得慌,这留在家里天天吓唬爹娘也不是个事。   至于让傅黎别扔石头了,他可不敢去说……大妹的心狠他看在眼里,万一脑袋轴了朝他身上扔上一颗小石头,太不划算了。   傅裕想了想说:“爹,我听说昨天有人来提亲?”   傅贵脸色难看地点头:“那家给的彩礼还行,就怕梨子不同意。”   傅裕道:“不如让男方来家里相看,说不定大妹见一面就愿意了。”   傅贵有些意动,想起两个都不省心都不能给他换来高价彩礼的闺女,一咬牙道:“那就明天,你拖住她别让她出门。”   傅裕:“……”   他咋拖,会死人的吧!   *   傅黎练好了准头,自觉可以远远打死一只兔子,就带上一个挺大的背篓拿上万能药膏进山了,至于家人欲言又止的目光,她全都甩在脑后。   山里林子茂密,冬日里没了树叶的遮挡,显得有几分荒凉,唯有常绿的松树、柏树有丝绿意,时不时还能听见几声麻雀的啾啾声。   为了最大化利用动物吸引力卡,傅黎没在边缘徘徊,径直往山里僻静的地方走去,一直走到积雪未化,除了动物脚印,再没有人活动痕迹的地方,才停下来。   她往四周看了看,注意到远处的松树上有只长尾巴的小松鼠,还有几只喜鹊掠过树梢,数量比村子里的麻雀还多了点。   就是这里了!   傅黎在心中默念:“使用动物吸引力卡……两分钟。”   这张卡片只有五分钟的时效性,系统后来说可以分次使用,就先用上两分钟看看效果。   话音落下,傅黎明显感觉到有什么奇怪的波动从她身边传出,然后肉眼可见的,刚刚飞过去的那几只喜鹊又扑腾翅膀飞了回来,远处的小松鼠嗖嗖从树上爬下,朝着她的位置火速跑了过来。   石头后面出现了一只探头探脑的灰色兔子,紧接着又来了一只。   一只雏鸡扑扇着翅膀不知道打哪里冒了出来,不对……不是一只,是一群彩色的雏鸡,大大小小有十来只。   傅黎握着手里的小石头脑袋发懵,这也……太多了吧。   正想着,一只黑山羊急速从傅黎身边冲了过来,那劲头……就像她是什么极其美味的仙草一样。   傅黎紧张地瞳孔微缩,手中小石头蓄势待发,“嗖”的一声,小石头从她手中飞出,砸中了黑山羊的头颅。   刚刚还在急速奔跑的山羊靠着惯性往前奔走几步,头顶着一圈血迹歪歪斜斜地倒下。   傅黎手指颤抖不已,接着又用小石头砸向那些毛色靓丽的雏鸡,一时间,她身边都是倒下的动物尸体。   两分钟很快过去,傅黎靠着树干大口喘气,没去追那些因为卡片失效头脑发懵,迅速离开她身边的动物们。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自己脚边躺着的三只雏鸡、两只兔子、一只黑山羊的尸体,心里兴奋不已。   好、好多的肉。这得吃多久啊!   傅黎歇了会恢复体力,将猎物搬进背篓里,幸好这只山羊体型小,背篓里还能再扔两个猎物。她又找了些茅草搓成绳,把剩下的三只雏鸡提起脚绑起来拿在手里。   傅黎心满意足地下山了。   下山的路不好走,有些有雪的地方路滑,傅黎找了根枯枝当作拐杖,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山下走着。   忽然,前面的小路上从树丛里蹿出一个熟悉的人影,来人似乎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傅黎,放下扛在肩膀上的猎|枪,打量傅黎几眼笑道:“怪不得哥哥今天早晨没有收获,原来都跑你这儿来了。”   傅黎一手提着雏鸡,一手拄着树枝,杵在那尴尬的脸都红了……她现在身上背上动物尸体,衣服上蹭了血,裤子沾满了泥,鞋子也脏兮兮的,估计脸上也不好看。   就这么着被凌毅看见,他会咋想她……   以前想在山里遇见他的时候总是碰不见,现在没想要碰见他,倒是每次都能遇见。可一次比一次见面的时机还尴尬……上次碰见她打人,这次碰见她打猎……   傅黎满心羞愤不知道说啥,只顺着凌毅的话道:“毅、毅哥哥你也来打猎啊?”   凌毅笑了声,“嗯,最近缺点钱,就想着上来看看有没有收获,只不过今天运气不好,就捕兽夹里夹到一只兔子。”   想要把眼前的小姑娘娶回家,他还差一大截钱,要是再没收获,少不得要动用银行里用来给凌泽治病的钱了。   只不过,小姑娘什么时候才能答应他处对象的事情呢?   也许,今天倒是有机会能逼一逼她。   凌毅想着,正要去接傅黎手里的雏鸡替她拿着,就听傅黎小声说了句:“那边有兔子。”   凌毅下意识地举枪望了过去——   眼前不只是兔子,还有雏鸡,像是捅了鸡窝似的。   甚至还有一只不常见的大白鹅,大概是从河边晃悠悠上了山,鹅后边,半人高的梅花鹿顶着湿漉漉的眼睛望着傅黎。   凌毅心惊不已,打哪来这么多的动物!   但常年在山里溜达,他条件反射性的直接开枪,一分钟后,除了那只梅花鹿,他的眼前没有别的活物。   凌毅看着梅花鹿有一丝踟蹰,没有鹿茸,现在县里好像也没什么人爱吃鹿肉……   正想着,傅黎忽然惊呼一声:“毅哥哥你听!”   凌毅侧耳倾听,一阵急促的蹄声传来,那声音力道很重,很像是……   凌毅沉声道:“是野猪,梨子你躲开。”   傅黎惊了下,动物吸引力卡竟然能把野猪引来……刚才她听到凌毅今早没有收获,心里就忍不住想是不是她把动物都引到她那边去了,才让他没有收获。   恻隐之心一动,她就使用了动物吸引力卡的剩余三分钟。   反正她还可以靠着凌毅摸摸碰碰再做任务……傅黎红着脸想。 第30章 030 “除了我,你谁也不能嫁。”……   早上的阳光清浅, 茂密的林子里北风呼啸,树杈摇摇摆摆,像是喝醉的人。   野猪在山林里急速狂奔, 沉重的步伐声越来越近, 凌毅端着猎|枪, 目光凝重。傅黎在他身后, 他可不能在此刻失了手。   近了——野猪沉重的呼吸声, 呼吸带来的腥味近在咫尺, 奔跑间撞得树枝哗哗作响。蓦地, 黑色粗壮的野猪从林间蹿了出来,双目瞪圆, 獠牙锋利,下唇上滴滴答答流下垂涎的口水。   凌毅绷紧身体,迅速又猛烈地开出一枪。   正中眉心!   他松了口气, 刚要放下枪就听傅黎惊呼一声:“那边!还有一只!”   凌毅快速转头,枪架起来还没来得及子弹上膛,就见傅黎扎稳马步, 甩动胳膊朝近在眼前的野猪鼻梁挥出了一拳。   凌毅心跳到嗓子眼, 脸募地白了, 他猛扑了过去,希望替傅黎挡下野猪的攻击——   却见那头体型稍小的野猪被傅黎击打得往后蹬蹬倒退好几步,瞪着眼睛倒在地上。   而傅黎则被野猪的冲击力顶的往后倒退, 摔倒之后往山坡下滚去。   凌毅来不及细想, 扑过去抱住傅黎。   两人在杂草堆里滚了几滚, 直到凌毅背部抵上一颗树根才停了下来。   凌毅“嘶”了声,手上下摸了把傅黎,看她有没有受伤, 焦急问道:“梨子,你怎么样,没事吧?”   傅黎晕晕乎乎地抬起头,望着凌毅那张放大的俊脸,一时间失了神,好半晌才呢喃道:“没、没事。”   滚下来的时候她整个人都被凌毅护在怀里,半点没伤着。   倒是他,肩膀上沾着草茎,衣襟扣子都掉了,脸色发白,刚刚撞上树根那一下肯定不轻。   傅黎小心从凌毅怀里爬起来,蹲在他身边问道:“你呢?哪里受伤了吗?”   凌毅见她安然无恙,心里松了口气,面上却沉下来,口吻凝重:“下次别做那么危险的事情知道吗?”   傅黎忐忑地眨眨眼,生气了吗?   她咬咬唇,小声辩解:“我就是看你顾不过来……”她要不是不冲,那野猪冲过来伤到凌毅怎么办?   而且,她的力气那么大,区区野猪……她不,还是有点怕的。野猪的眼神凶狠,盯着她的时候全是看食物的垂涎,口水差点流到她手上,嘴里的味道又臭又恶心。   凌毅听到她的话,见她脸上浮现后怕的惊恐,心里软得一塌糊涂,长臂一伸将人拉进怀里,语气低沉,“下次别在这么莽撞了,我不用你保护。你要是哪里受伤了,我会心疼死的。”   傅黎闻到他身上清新的味道,红着脸应了声,“好。”大不了下次,她不让自己受伤好了。   凌毅抱了傅黎一会儿,喘息渐重。   傅黎察觉到异样,推开他狐疑地望过去,凌毅轻松笑了下,“怎么了?”   傅黎正要说话,就听脑海里的系统突然出声:“任务六、给凌毅伤口上药,同时抚摸凌毅大腿三十秒,完成奖励积分五十。”   傅黎:“!!!”   凌毅受伤了!   傅黎手忙脚乱低头在他身上翻找伤口,凌毅挡着她不让她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   傅黎不管不顾挡开他的胳膊,总算在他裤|裆处看到了一滩暗红的血迹。   倏地,傅黎脸都白了……血都渗出了裤子,这伤得有多重啊!   傅黎慌里慌张的探手去摸,刚摸到那,就听凌毅轻呼一声,“嘶,梨子别摸。”   没摸到伤口都这么疼,傅黎更慌张了,她忙站起身找到自己滚下来时摔出去的背篓,拿出那盒万能药膏跑到凌毅跟前,“毅哥哥你别怕,我这里有特别好的药膏,抹上药你的伤就好了。”   说着,傅黎动手就去撕凌毅的裤子。   凌毅:“?!”   他忙一手按住自己裤腰带,脸上带着无奈的笑意,“多大点伤,用不着上药。行了,你让开让我起来。”   傅黎没让,她回头望了眼躺在地上的两只野猪,野猪肉比猪厂的肉味道要柴,价格更低,但接近年关,肉价能卖得上去,两头野猪加上这些野味,少不得能卖两百块钱。   何况,凌毅是抱着她滚下来才受的伤。   傅黎心里思绪复杂,一咬牙,手上使了大力气,直接将凌毅推倒在地,一手挡住他的胳膊,一手在他惊诧的眼神里扒了他的裤子。   凌毅:“!”   他俊朗的面上染上一丝红晕,耳廓似乎也带了红,两手急速抬起捂着自己关键部位,面带尴尬望着傅黎。   傅黎脸也红了,凌毅大腿的肌肤很白,即使躺着也能看出肌肉线条流畅,结实有力。   傅黎眨了下眼睛,强迫自己去看凌毅的伤口。他伤在大腿根,被荆棘划伤了,伤口不大却很深,还在流着血,伤口处扎着几根尖刺。   傅黎眼里闪过心疼,小心翼翼拔出尖刺。   凌毅见她认真给自己处理伤口,那丝不自在倒是褪去了,甚至收回手枕在自己头上,就那么大剌剌地躺着,目光带着丝意味深长在傅黎脸上滑过。   傅黎满眼心疼,拔出比指腹还长的尖刺之后,打开药膏沾了点药膏抹到伤口上……   凌毅轻“嘶”了声,往后缩了缩腿。   傅黎忙按住他:“别躲。”   凌毅急促呼吸两下,压下心里的旖旎心思,笑道:“不躲,你别碰哥哥……就行。”   傅黎茫然地望他一眼,没懂他在说什么,又低头往伤口上药,直到药膏涂满药膏,几秒钟之后,同样的水膜出现包裹住伤口,水膜慢慢消失之后,看着让人心惊的伤痕也不见了。   傅黎松了口气,放心地拍了下凌毅的大腿,“好了。”   凌毅感受了下,随即诧异起来,他坐起身低头往左侧拨弄了下,看见自己刚才受伤的地方——   居然完好无损!   梨子到底给他摸了什么灵丹妙药,居然几秒钟就能让伤口恢复如初!   凌毅惊讶不已,下意识往傅黎手背上看去——   昨天他上过药的地方,现在白嫩如初,半点伤口都不见。   这可真是……凌毅激动得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望着傅黎发了半晌的呆。   傅黎红着脸,也在发呆。   上完药,她好似才想起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再加上凌毅那个不经意间的小动作,一下子就唤起了她的羞耻心。   傅黎眼神慌乱,不敢往凌毅身上看。   偏偏脑海里的系统不放过她,上药的时候她的手指明明摸到凌毅的大腿了,却还是不能算进任务时效里面,只把她刚才拍凌毅大腿那一下算了进去。   明晃晃29秒倒计时就杵在傅黎眼前,令她忘都不能忘。   任务已经完成了一半,不好半途而废。   傅黎红着脸,自我催眠半晌,手指轻轻地搭上凌毅腿上。   软嫩的触感让神游天外的凌毅回神,垂眸一看,小姑娘脸红扑扑的,连脖子根都红了,眼睛半闭着,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偷摸摸他的腿。   凌毅一下子就笑开了……真是,就这么爱摸他啊?   每次见面都逮着机会跟他摸摸蹭蹭,上次在饭桌下面都想来碰他的腿……小黏人精。   凌毅嘀咕一句,把发懵的傅黎拥进怀里,轻声道:“这儿都给你摸了,还不想着给哥哥负责?”   傅黎没说话,她的心脏剧烈跳动,连呼吸都是烫人的。   手底下的肌肤看着软,摸起来却力道十足,极具张力……她忍不住捏了下。   凌毅额角跳动几下,哑声道:“这么喜欢摸,就跟哥哥处对象,等我成了你对象,就是你的人。想看多久就看多久,想摸多久摸多久,别人都没这权利。”   “好好考虑,过了这村,下次可就不给你免费摸了。”凌毅嘴角噙着笑,目光里有丝忐忑。   他怜爱地亲了亲傅黎的发顶。   傅黎红着脸,眼神飘忽,咬着唇犹豫不决,就这么答应他是不是太仓促了……好半晌,她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她说:“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傅黎的声音很轻,像是风一吹就跑了。   凌毅眯了眯眼睛,挺久了吧,他也不怕把小姑娘吓到就直接道:“还记得那次跟我在山洞里躲雨吗?”   傅黎点头,从那时就开始了吗?   她这样想着,也这样问了。   凌毅沉思一会儿道:“也算不上,就是那会儿起了点兴致,一直没忍住关注你,看着看着就放心里了,具体什么时候非你不娶的,那说不上。”   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什么时候就满心满眼都是那个乖巧懂事,成天只知道埋头干活,跟在女知青屁股后头跑得腼腆小女孩儿。   他看着她从青涩稚嫩长成了现在亭亭玉立的模样,乖巧呆在他怀里,手指放在他腿上乱摸。   凌毅深吸一口气,再想下去,他就能现场变成禽兽。   傅黎呆呆趴在凌毅怀里,脑子里早就没了什么任务不任务的,只觉得荒唐、心悸,还有满满的遗憾。   遗憾上辈子她错嫁,遗憾他悄无声息地守护她,遗憾他后来坐牢的结局。   傅黎抓着凌毅的衣襟,搅动他敞开衣领上的扣子,追问了句:“要是我嫁给别人了你怎么办?”   霎时间,凌毅目光狠戾起来,他狠狠揉了把傅黎的头发,咬牙逼问:“都跟我这样了还要嫁给别人?”   他拉着她的手往下滑,舌尖舔了下牙齿,黑眸中噙着一丝蔫坏,“除了我,你谁也不能嫁。”   傅黎木着脸,手心里烫得她整张脸都烧起来。她目光软乎乎地望着凌毅,下意识地想辩解——   “凌毅,你哪儿呢?咋打了那么多声……”突如其来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出。   凌毅回头,就见李春生满脸尴笑着从树丛后退去,慌里慌张摆手道:“我啥都没看见,啥都没看见,你们玩!”   两人:“……” 第31章 031 你现在就是叫我去死我都甘愿。……   李春生脚步凌乱地退出林子, 心里震惊异常——   凌毅裤子都脱了,怀里抱着傅黎。   傅黎满脸红晕,眼睛红得像是哭过, 手臂抵在凌毅那儿……   “禽兽啊!”他忍不住嘀咕一句。   没看出来, 凌毅平时装得正经, 上次分享给他录像带, 都表情不屑地让他滚, 这会儿把人大白天的拉着在树林里玩……真是野。   李春生他轻啧了声, 满脸荡漾的笑容, 又有种替哥们高兴的兴奋感,事儿都办了, 离结婚还远吗?   李春生哼着小曲一路往山下走,也不管什么打猎不打猎,反正他本来就是陪着凌毅来的, 正主都忙着搞男女关系去了,他还打啥猎,这大冷天的回家睡觉多好!   走着, 他路上碰见背着背篓正往山里去的王招娣, 眼珠一转, 招呼一声:“招娣,上山啊!”   王招娣没敢抬眼看他,轻声应了声继续往前走。   李春生一把扯住招娣的背篓把她往后拉, 嘴里道:“我刚从山里下来, 好像听到狼嚎声了, 你可别去了!”   万一碰见凌毅的好事咋办,这种事还是得避着点人。   招娣被他唬得一愣一愣,就那么半推半就被他拽着走了。远远地, 还能听见李春生嗓门响亮的吹牛:“那狼嚎声可吓人了,估计都饿疯了……”   招娣傻乎乎地张大嘴巴,害怕得不停惊呼。   *   山里,傅黎被吓到了,红着脸猛地推开凌毅。   凌毅笑了声,兀自起身穿好裤子,走到傅黎身边,板正她的身体,强迫她转过身来望着他,低声道:“到底要不要跟哥哥处对象,你给个准话。”   顿了下,凌毅接着道:“你要是现在还没想明白,我可以一直等你。但别说会嫁给别人这种话,知道吗?”   凌毅的声音在山林的北风里显得很肃穆,很沉重。   隐隐约约,傅黎觉得自己窥见了前世的一些真相。   她记得,被陈远在河里占了便宜捞起来那天,来了很多看热闹的人,有个人问了她一句:是不是有什么委屈,说出来大家都可以替她做主。   她当时满心悲愤,只顾着一直哭,嗫嚅着一句话都说不上来,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只虫子消失在大家面前,哪里会辩解。   那人大概以为她默认了傅桃和陈远的言辞,不说话了,目光沉沉地望着她。   那人是——凌毅。   要是那天,她说了,她抗拒了,他是不是就……   傅黎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人揪住了,又疼又涨。   她忍不住哭出声。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凌毅慌慌张张,以为是自己的语气吓到了他,慌忙解释:“梨子别哭,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也没有逼你。”   半晌,他丧气的抓了把短短的头发,手指把头皮挠出了几条白印,脸垮了下来,嘴唇颤动几下,声音无比艰涩道:“要是……要是,你不想跟我处对象,不想嫁我……也成。只要、只要那人真心对你好,只要你过得好,我都行,我都认。”   “要是他对你不好,我就揍他,揍到他对你好为止……”   “梨子你别哭了,哥哥……心疼。”   凌毅的声音很低,北风把这喑哑近乎呢喃的声音送进了傅黎耳中。   傅黎哇的一声哭得更厉害了,她猛地抱住凌毅,抽噎道:“你、你来我家……提亲吧。”   凌毅不可置信的抬头,瞪直了眼睛。   好半晌他嘴唇微动,挤出句:“今天就去?”   傅黎不管他说什么,都只是点头,带着鼻音说:“好。”   听到她答应,凌毅笑了。   神采飞扬,锋利的眉眼间具是笑意,嘴角差点咧到耳边。眼里全是喜悦,浓烈的兴奋之情从他身上溢出来。   他死死搂住傅黎,像是要把她的骨头捏得咔哒哒响,也像是要把她整个人揉进自己的骨骼肌理中。   他控制不住脸部肌肉微微颤抖,手指颤栗,兴奋地想要仰天长啸一声。   凌毅低头用拇指替傅黎擦了眼泪,轻轻揉了下她哭得通红的鼻头,把脸贴在她的脸上,轻声呢喃:“梨子,哥哥太高兴了,我忍不住了……忍不住了,就想明天把你娶回家。”   傅黎这会儿才觉出羞涩,但又不想躲开他的拥抱。   这是两辈子的,迟来的、错过的拥抱,要是她早早明白、早早知道自己的心意……   但现在也不晚,她可以重新开始,重新跟喜欢的人在一起,避开那些不好的人和事,她还会保护他,不让他在半年后坐牢。   傅黎坚定地想着,侧头蹭了下凌毅的脸颊。   这么个轻微的小动作,就像撩动了控制凌毅的枷锁似的——   他猛地箍住傅黎的腰,把她高高抱起,哈哈大笑起来。   傅黎怔了下,害怕掉下去,忙抬腿盘住凌毅的腰。   他顺手拖住她的屁股,大笑着在树林里奔跑起来,一会儿上坡,一会儿下坡,树林间的麻雀被他惊得扑簌簌飞起一群一群的。   傅黎抿着唇笑,搂着凌毅的脖子看他瞎跑一气。   好一会儿,凌毅才停下来,微微仰头看着傅黎,笑容灿烂,“梨子……”   傅黎:“嗯……”   凌毅又叫了声。   傅黎又答应了句。   她红着脸,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那里同他一样,有开心,有喜欢,有满足……眼底全部都是他的倒影。   凌毅看不够似的,看了又看,好半晌才喘着粗气放傅黎下来,意气风发道:“走,回家。等哥哥卖了这些野味,就来提亲。”   傅黎眉眼弯弯,柔柔笑着,指着自己打死的野猪和兔子等,“毅哥哥,能不能帮我也把这些卖了?”   凌毅瞥了眼地上,扬眉笑了句:“你现在就是叫我去死我都甘愿。”   傅黎又羞又气,嘴上没个把门的,说什么死不死。   她轻哼一声,背起背篓,率先拖着自己打死的野猪就往山下走。   凌毅跟在她后头,拖着别的猎物,嘴上慢慢哼起了不知名的小调,唱腔婉转绵长,里面像是蕴着无限的情谊,藏着愿与你白头的承诺。   傅黎红了脸,抬头望一眼天空——   天空湛蓝高远,一只长尾喜鹊掠过树梢,站在高峭的枝头,喳喳喳喳叫起来。   *   把猎物全都送到凌毅家,傅黎看了会儿他处理尸体,没几分钟就被凌毅冷着脸赶出来了——他嫌血腥,怕她害怕。   凌毅说:“有这时间还不如回去炕上睡会儿,瞧你鼻头都冻红了,想跟哥哥在一起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乖,回歇着去。”   傅黎就像是被灌了迷魂汤似的,晕晕乎乎就往家走。   远远地刚看见家门,傅黎就看见院门口的枣树下杵着个人,头发扎成马尾,穿着粉色呢子大衣,格子裤,脚下穿着一双棕色皮鞋,打扮时髦。   只可惜那张黑乎乎的脸毁了这么身好看的衣服。   傅桃正在跟翠萍说话,话里话外都在显摆她的衣服有多贵,县里的商场有多大,还说:“你不知道,那县城里的宾馆还有卫生间,能洗澡能上厕所。”   翠萍牙尖嘴利,一下子就抓到了重点:“你住宾馆?跟谁住的?我表哥?”   傅桃脸红了,嗫嚅几下没说话。   翠萍脸上笑着,扑过去掐了傅桃几把,调笑道:“怎么样,我表哥好不好?”   傅桃被她掐的呻|吟出声,疼得唉唉叫唤,霎时间脸都白了。   翠萍这才解气,林鸿飞说是她表哥,但也是远房亲戚,远得不能再远那种。要不是她爹死活不同意,现在穿呢子大衣的人能轮到这个黑煤球!   解了气,翠萍假惺惺地道歉:“对不起啊桃子,我下手没个分寸。你快跟我说说,你真跟我表哥住宾馆了啊?”   傅桃却没了再跟她炫耀的心情,这两天她的经历实在是波折——   那晚她跑出去后一路跌跌撞撞跑到了林鸿飞家,却见一屋子的男人在他家打麻将,她吓得想走,却被其中一个小矮个子的男人留下来,差点把她……   要不是林鸿飞及时回来,她就成了那些男人送上门的玩具。   林鸿飞果真如小说里写得那样,性格温柔……听了她的遭遇很是同情,愿意自掏腰包拿出五十块钱解了她的困境,还让她在他家里住一宿,随后他就把那些打麻将的男人们都赶走了。   可她并不是单单只想这样。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爬上他的炕。   起初林鸿飞并不情愿,言辞狠厉的拒绝了她……是她骑在他身上,使出了那从前看漫画视频里的所有的技术,才成了事。   事后,林鸿飞很是自责,带她去县里玩,说是补偿她。   明明不是他的错,他还那么温柔,那么风度翩翩——傅桃觉得她快要爱死这个男人了。   傅桃睨了翠萍一眼,轻“哼”了声,当她不知道她打什么主意,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照照自己什么样子——阔嘴皮、小眼睛、塌塌鼻,林鸿飞才瞧不上翠萍呢。   至于她,他可是亲口说过她……身娇体软。   傅桃咬着唇笑了下,没理会翠萍,兀自走到傅黎眼前,斜眼看着她:“听说那混子凌毅中意你?你也就这种本事了,看上的男人一个比一个差劲。”   傅黎没说话,低头看了眼傅桃脚上的小皮鞋,想起凌毅那天打人时使用过的动作——   她探出脚,越过傅桃的小腿,轻轻一勾。   “啪”的一声,傅桃尖叫着摔倒在地……那块地方刚刚被王芬妮泼了脏水,傅桃的衣襟、脸颊全部都溅上了污泥,像个从泥里爬出来的疯子。   傅黎轻笑一声,抬脚进了院子。   也许……她可以让凌毅教教她怎么打架。 第32章 032 技能卡,厨艺卡(初级)。……   傅桃拿着林鸿飞给的钱, 买了新衣服和吃食回家后,并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受到家里人的热切接待。   王芬妮对着她重重叹息一声,想也知道闺女这钱和衣服从哪里来, 只是人家连家里门都没登, 也没说娶她……她眼不见心不烦的出门去河边洗衣服了。   傍晚傅贵和傅裕回来, 傅桃又得意洋洋炫耀了一圈。   傅贵冷哼一声, 对傅桃嘴里这个名叫林鸿飞的有钱男人不屑一顾, 再有钱也到不了他手上, 有啥用。   再看看他这小闺女, 乱七八糟东西买了一堆,没有一样是孝顺他这个爹爹的, 就是跟了有钱人又如何,还不如彩礼靠谱。   傅贵敲了敲烟枪,打断傅桃:“人家说啥时候上门提亲?”   傅桃面上一僵, 害羞地笑了下,“爹,提亲这种事哪能挂在嘴边, 再说我还小呢, 姐都没嫁出去我不着急。”   听到这话, 傅贵就知道彩礼暂时没戏,冷哼一声转身回屋睡觉。   傅裕看看她这个二妹,再想起从姚寡妇嘴里听到的关于那个男人的几句话, 意味深长地笑了下, “桃子啊, 你抓紧点,可别到嘴边的鸭子飞了。”   就傅桃这长相,等着那么个流连在女人堆里的货色娶她, 难啊!   傅裕暗自叹息一声,又发愁起来……姚寡妇干什么想不开要跟陈远那么个没用的男人过日子,他家又没钱人还不行,嫁他图啥!   不过,他就不信那小□□结了婚能耐得住寂寞,不出两天陈远头顶就绿油油的,到时候他也能去爽快爽快,玩别人家老婆跟玩寡妇,那滋味估计不一样!   傅裕嘿嘿笑了声,进屋睡觉。   傅桃以为他笑自己,气得直跺脚,站在屋里小声骂骂咧咧半天,才顺匀了气,也爬上炕休养生息去了,这两天在外边可把她累坏了。   *   早晨,天灰蒙蒙的,积了一层厚厚的云,空气又冷又湿,看着要下雪了。   大概最近卖豆腐的收入好,再加上平白从傅桃手里得了一百块钱,王芬妮难得大方一次,蒸了一锅白面馍馍,炒了一碗肉臊子。   肉臊子肥肉多瘦肉少,放了辣椒面,一层红油通红通红的,显得格外诱人。   傅黎掰开雪白的半头夹着肉臊子,一口气吃了两个馍馍,吃完后她舔了下嘴角,好似不太满足。   肉臊子香是香,可还是有股腥味,吃起来不如那天她吃到的卤肉好吃。   想起卤肉,傅黎瞬间坐不住了,昨儿晚上一直想着凌毅,又把抽奖给忘记了。   傅黎兴冲冲回到屋子,反锁住门,心里默念了句:“系统抽奖。”   话音落下,她面前就出现了熟悉的金边木盒子,白光过后,一道白色的卡片落在她手心里,迟迟没有变成别的东西。   难道又是动物吸引力卡?   傅黎心怦怦跳起来。   系统迟疑了下道:“是技能卡,厨艺卡(初级)。”   厨艺卡?是能让她提高做饭手艺的那种卡吗?   傅黎有些兴奋,这也不错,本来她做饭的滋味就一般。使用了这个技能卡应该能让她的厨艺变好一点吧。   傅黎问:“怎么使用,还是在心里默念吗?”   系统:“是的。”   傅黎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很快就觉得眼前的一切恍惚起来,紧接着就大变样,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厨房。   厨房里有许许多多的人在做饭,切菜、炒菜、蒸糕点、煮肉、熬汤,各种香味混合在一起,刺激诱人。   傅黎怔愣着,突然旁边伸过来一只手将她拉了过去,“愣着干嘛?将这些萝卜都切成丝。”   说话的人表情严肃,一边盯着锅中的炒菜一边吩咐。   傅黎下意识地应了声,弯腰拿起地上篮子里的萝卜放在树墩子做成的案板上吨吨吨切起来。   进了这里,她好像就明白这是厨艺卡的一个模拟空间,她可以在这里跟着这些人学到他们会的所有东西。   傅黎一直都在切菜,各种蔬菜,切丝、切块、切条,她好似感觉不到累的。   等到切菜的成果过关之后,她又被派去烧火,大火、中火、小火,一个人关照整个大厨房里的所有灶台。   等她能顺顺利利打理好这些的时候,她开始辨认香料。   葱、生姜、八角、桂皮、茴香……到后来,她已然明白那张瓜子配方为什么会用到那些香料,少了其中哪一种会是什么味道,加了别的香料又是会是什么味道。   之后,她学着颠勺,炒菜。   能到炒出的菜能入口了,傅黎又开始学煲汤、排骨汤、牛肉汤、羊肉汤、鸡汤、蘑菇汤等等。   汤味过关之后,她开始做面点,各种各样的面食、糕点……包子、拉面、刀削面、饺子、馒头、绿豆糕、红豆糕、桂花糕、山药枣泥糕……   被蒸笼的热气熏得满头大汗之后,傅黎不知道自己机械地做了多少道食物,她做出的糕点终于得到了赞扬。   然后,眼前一黑,傅黎退出了模拟空间。   一出来,傅黎就猛地跑到角落里的恭桶里趴着大吐特吐,就连胆汁全都吐完了。   吐得肚子里再没有任何东西,傅黎白着脸擦了下嘴角,两眼昏花的诘问系统:“你也没说……我一次性要学这么多东西啊!”   在那个奇怪的东西里面,她好像不觉得累,不觉得时间漫长,甚至连情绪都没有,只知道学习、学习,重来、重来。   意识回归之后,头疼剧烈袭来,还伴随恶心、全身酸痛,像是被碾过一样。   吐完之后,整个人就像是大病一场,病得她连发脾气的力气都没有。   系统的声音有丝躲闪:“呃……厨艺卡是个意外,但我想着你吃过我给你的药剂,全身都得到了进化,应该能撑下来的。”   傅黎有气无力道:“要是没吃药剂的人用了会怎样?”   系统顿了会之后回答:“会意识爆炸吧……”   傅黎:“……”   她该庆幸自己还好好活着吗?   看来,系统给的东西也不是百分之百都安全,下次还是谨慎使用的好。   傅黎在地上坐了半晌,才缓过气来慢吞吞爬到炕上,包着被子沉沉睡去。   这一觉,她就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   一醒来,傅黎就察觉到自己又生龙活虎了。她立马奔向灶房,想要试试自己新学的手艺,转了一圈看了看家里的食材,她决定做一碗清汤拉面。   以前,家里的面都是王芬妮做,她喜欢吃软面,做出来的面条都是软塌塌的,尤其是面片子,软到全粘在一起。   傅黎不同,她喜欢吃清清爽爽的细长面。   碱水和面,醒半小时。干蘑菇泡发煮一会,当做面条的底汤,再切一点老葱,煎一个鸡蛋备好。   醒好的面拉成细长的拉面,傅黎手指翻飞,胳膊抬动,一团面很快在她手里就变成了又洗又长的拉面,开水下锅煮熟,捞出放进调好味道的蘑菇汤碗里,撒上葱花,铺好鸡蛋……香气扑鼻。   傅黎为自己煮出的这一碗面陶醉了。   站在门口的几人同样也陶醉了。   “咕咚……”刘建宁没忍住咽了下口水,他明明是吃过饭才来相亲的,怎么一闻见这饭香就感觉自己又饿了。   听到声音,傅黎扭头,门口站着四五个人,爹娘和傅裕都在,还有村子里的夏兰婶子,以及不认识的一个妇女和一个年轻男人。   是傅贵带回来做客的?   傅贵咳嗽一声,笑道:“梨子,过来跟两位婶子打招呼,这位是彭家坪的刘婶子,这个后生叫刘建宁,是个木匠。”   傅黎腼腆笑了笑,叫了声,“婶子好……”又看向年轻男人,五官端正,脸颊是北风吹过的红晕,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她冲他和气地笑了下。   夏兰婶子看见傅黎这个笑容,满意点头,走进灶房里四处看看。   她心想,拉面功夫看着不错,闻着味道也香。就不知道是不是傅贵为了相亲特意安排的,以前别村也听过这样的事情……相亲的姑娘厨艺不好,就在相看这一天由家里人帮着做顿饭,说是自己做得给男方来人吃,男方满意了,结果娶回去发现是个连水都烧不开的懒货。   所以厨艺好不好还得尝过再说,“梨子,你这面真香,婶子能尝尝吗?”夏兰带着笑说。   傅黎愣了下,看见那位陌生饿刘婶子也露出想吃的期待表情……她诧异着将自己的面分了些给她们,反正她做得多,剩下的还够她吃。   刘建宁适时出声:“能给我也来一点吗?”   他也以为,这是傅家为了相亲特别安排的环节,以展示女方的厨艺。这是他未来媳妇亲手做的饭,闻着香喷喷,看起来也诱人……何况要是她不吃,她生气了怎么办?   她看起来那么好看,皮肤白的透明,嘴巴又小巧又红,眼睛黑黝黝的像两颗黑石头,身材也好……娘说胸大屁股大的女人好生养——他想娶她进门,哪怕彩礼再高点他也愿意。   她应该也看上他了吧,还冲他笑得那么乖,那么软……   刘建宁接过碗,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傅黎一言难尽的地看了眼这三个莫名其妙跑进她家灶房跟她要饭吃,连一口面和鸡蛋都没给她剩下的人,冲王芬妮扬了扬眉。   这……什么情况?   王芬妮表情有些奇怪,眼神惊慌,冲着傅黎不停摇头。   傅黎不明所以。   一直等到刘婶子狼吞虎咽吃完面,擦了擦嘴,“这面味道绝了!我看县城的馆子都比不上,这亲事就这么说定了!”   “亲家,我这就回去找人算算日子,最近的吉日我们就过来下聘。”   傅黎:“??”   亲事,跟谁?那个一口白牙吗? 第33章 033 哥哥有点冷,过来抱一个。……   傅黎瞬间意识到了什么事情, 傅贵竟然没跟她说一声,领了男方家人上门跟她相亲。   他们大概以为,这顿拉面是专门为男方的人做的。   霎时间傅黎就冷了脸, 一句话都没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傅贵。   傅贵没敢接刘婶子的话, 拿眼睛去瞟傅黎。他到现在还记得傅黎举起石磨时的眼神, 冷飕飕盯着他, 像是要把那石磨砸他身上似的。   傅贵瞥见了傅黎的冷脸, 笑呵呵道:“建宁是个好孩子啊, 从小就学做家具, 做的柜子特别好看……还念过初中,长得也端正, 个头高挑,浓眉大眼,是个不错的后生。”   傅黎听傅贵背书似的夸赞那个年轻男人, 就知道这是说给她听的,他并不死心,还想着撮合他们。   傅黎瞥了眼灶台, 灶房上的门锁仍在那。   她走过去拿起来, 在傅贵面前晃了晃:“爹, 我不嫁。”   刘婶子面上的表情凝固住了,刚刚不是还在夸她的侄儿,怎么又不嫁了?   傅贵面上讪讪, 想起了那把废弃的锁子, 没敢再说话。   傅黎扭头看着三人, 声音软嫩却不容置疑:“两位婶子对不住,我爹没跟我说你们是来相亲的,我也不知道有这门亲事, 这亲事……我不嫁,你们请回吧。”   刘建宁脸都急白了,忙道:“我……我做木匠收入不错,我在镇上还开了家家具铺子,我一个月能挣一百多块钱,我能养得你起你,你嫁过来也不用种地、不用干活……”   傅黎摇头回绝:“对不住……”   刘建宁还想再说,就被自家婶子一把拉住,刘婶子目光毒辣盯着傅黎:“女娃,你是心里头有人了?”   傅黎怔了怔。   刘婶子了然,她也不是没年轻过,一看傅黎这神情就知道她心里头有人了。   她冷哼一声道:“李家坳这附近,像我们家建宁这么好的后生可没有,不管你想嫁谁,不管是人品还是家世肯定都死比不过建宁,你考虑好了?”   傅黎柔柔笑了笑,“让婶子操心了,在我心里那人哪里都是顶尖的,不管是人品还是家世。”   刘婶子气得脸色铁青,想骂人又碍着脸面骂不出来;刘建宁涨红了脸;夏兰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好拉着两人匆忙离开傅家。   傅贵一看到手的彩礼又没了,不禁蹲在屋檐下唉声叹气起来。   傅黎转身走过去,“爹,我要嫁的人是凌毅,这段时间他会来提亲,你准备准备。”   “啥?”傅贵惊了下,脚下没蹲稳一屁股坐到地上,满脸惶恐。   傅黎没耐心再跟他说一遍,只垂眸看着他,眼神冷漠。   王芬妮哀叹一声,过来扶起傅贵,颤声道:“梨子啊,你、你真要嫁给那个煞星?”   “娘,我只说一遍,他不是煞星,他跟我们没什么不同。”   傅贵抖着手指头,好半晌才问了句:“你、你不能生养的事情告诉他了没?他愿意娶?”   傅黎顿了下,摇头:“没敢说,说了怕他不娶。”   傅贵脸更白了,眉毛抖动不停,“那你这不是骗他吗?你嫁过去不能下蛋他找我算账咋办?”   傅黎挑了挑眉,轻声道:“该咋办就咋办。”   傅贵听了这话,恍惚想起前几年,村子里有户姓李的人家……李家老太太活的年岁久,小时候上过私塾,识文断字,还能掐会算。   那会儿凌毅刚死了爹娘,老太太就说他们弟兄三个克父克母,是煞星、霉星、灾星转世,离得近了都会被克死,说得有鼻子有眼,文绉绉的……全村人都信了。   然后有天,李家着了一场大火,房子都烧没了……凌毅就站在她家门口扔下句,“这么会算,怎么算不出来自己家有这劫难?”   火光冲天中,他吊儿郎当站在那,神情冷酷,眼神凛然,眉宇间全是冷意,就像是故事里的恶魔一样。   李老太太被他吓了个半疯,伺候她的儿子、儿媳也被吓得不轻,当即就带着老太太搬离李家坳,投奔家中大哥去了。   现在那户人家的废墟还在那儿,人人都说那场火是凌毅放得,是他的报复。   那人睚眦必报,要是被他知道傅黎不能生娃……傅贵打了个寒颤,问傅黎:“你、一定要嫁?”   傅黎垂眸看着她爹,心中暗自好笑。   她说:“嫁。”   傅贵拍了把大腿,又气又怕……一边是力气诡异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女儿,一边是杀人放火都干得出来的煞星,哪个都不好惹。   半晌,他颤颤巍巍道:“爹心里有数了,你要嫁就嫁吧。”   傅黎满意点头,要是傅贵想不通,她少不得要威胁他想通了。   被那些人闹了通,傅黎虽然没吃饭肚子却气饱了,她没在家里呆,转身出门去找凌毅,也不知道他去县里卖肉,回来了没有?   *   傅黎家不远的地方,有个小点的打谷场,堆着这附近几户人家的麦草跺。凌毅刚走到这,就看见夏兰领着两个面生的人进了傅黎家。   家里有客人?   凌毅脚下顿了顿,放下手里提着的东西,靠在麦草垛边上,点了根烟。   他手指夹着烟,目光一直注视着傅黎家的房子,心里想着那个娇娇软软的小姑娘在干嘛……这两天有没有想他?   想着过一会儿就能见到她,能听见她软乎乎地叫他,他觉得自己呼吸都软了几分。   ……   王寡妇在自家门口瞧了半天,就见那男人望着傅黎家出神,冷硬的脸庞上难得挂了丝柔情。   她在心里暗呸了声,扭着屁股一步一荡的挪了过去,招呼道:“等人呐?”   凌毅吐了一口烟圈,转头看了眼来人,没什么情绪的又转过脸去。   王寡妇的笑容僵了下,心里暗骂了句,紧接着道:“那你可等不着了!”   见凌毅扭头看她,目光冷冰冰的。   王寡妇吓得缩了缩身体,心里却更热切了,这样的男人……她看着就心痒痒,“知道夏兰是做什么去的吗?”   凌毅没说话,拇指掐灭了烟头。   王寡妇只得继续往下说:“她给傅贵家大姑娘和刚才那年轻后生做媒去了,那后生是彭家坪人,木匠……既有本事又有钱,长得也不差。”   凌毅的脸色更冷了,目光锋利如刀。   王寡妇强逼着自己说下去,“我看你也没啥希望,傅黎肯定是要选那个后生,过好日子去的……”   谁都知道,凌家又穷还有两个拖油瓶,也没父母亲戚帮衬,凌毅又不善务农,好好的山地被他种上果树,去年一个果子都没见结着。   跟了他,那日子苦得呦。   王寡妇心里唏嘘,面上笑道:“你还不如跟了姐姐我……”她风|骚地挺了挺胸,“至少还能……”   话未说完,凌毅恶心的闭了闭眼,凶狠道:“滚。”   “滚开,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凌毅忍无可忍道。   这女人,身上有股奇怪的恶臭,他一直都憋着气,现在听她那样捏着嗓子说话,实在是憋不住了。   凌毅说话的时候粗声粗气,嗓子里哑着狠戾,眼神阴骘,显然是憋着气。   王寡妇被吓住了,连着倒退好几步。   停下的时候脸色发白,浑身直冒冷汗……她抖了抖嘴唇,仓皇逃开凌毅,心里头暗想:就这脾气,得亏她只想跟他春风一度,谁要是嫁给他……整天面对着这么张凶神恶煞的脸,能受得了?   她灰头土脑的回到家,擦了擦额头的汗,心里后怕不已,又暗自嗤笑起傅黎,这就是命……被这么个煞神盯上,她长得再漂亮日子能好过到哪里去?   *   傅黎走出家门,云层压得越来越低,雪花渐渐飘落下来,她呼出的气体都变成了白雾。   她把手筒在袖子里,慢吞吞地往前挪,一路上都没遇见啥人,走到麦草垛的时候才看见有两人在那说话。   定睛一看——   凌毅和王寡妇!   凌毅回来了?他来找她了?他跟王寡妇在那说什么?   傅黎想着,冷不丁想起以前河边洗衣服时,王寡妇说过的那些荤话,她对男人丝毫不避讳,家里也时常有老光棍们进出……   他俩在说啥?   傅黎心头有一丝酸酸的忐忑,下意识地收住脚,不敢往前走了。   没有一分钟,她看见王寡妇跑回去了,凌毅转过身,点燃一支烟,然后……他看见她了。   傅黎心里一慌,下意识地就往回跑。   跑了一半又觉得不对,她跑啥……她又没干坏事,她步子渐渐慢下来,转而绕过别人家的院墙,往后山走去。   没走几步,就在干枯的茅草丛里被人一把抓住胳膊。   凌毅的声音带着笑,“跑啥?不想看见我?”   傅黎扭头,看见他的一瞬间就先笑了下,他的眼睛亮亮的,嘴角带着笑,剪了更短的头发,都能看见青头皮了……又好看又凶狠。   她抿了下唇道:“没有……”   凌毅压低了声音:“那就是想看见我了?”   傅黎望了眼他,别过头去,害羞地点了下头。   凌毅掐灭烟头,放下东西,微微张开双臂,“那,过来抱一个?”   傅黎脸红了,长睫毛忽闪忽闪,没敢动。   凌毅语气轻佻,“哥哥有点冷,快来抱一个。”   傅黎到底没按捺住思念,扑进了凌毅怀里。   抱在一起的时候,她长长呼出一口气,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她就好像一下子踏实许多,像是心里被填满了似的。   凌毅紧紧拥着她,下巴蹭着她的发顶,鼻子轻轻耸动,淡淡的肥皂味道传入他鼻尖,又似乎带着一丝莫名的香味。   他问:“跟人相亲了?”   与此同时,傅黎问:“你跟王寡妇说什么呢?”   话音落下,两人同时怔了下,然后齐齐笑起来。 第34章 034 她的耳垂果然跟想象中一样又嫩……   轻柔的雪花落下来, 落在傅黎鼻尖,转眼化成了冰凉的水渍。   凌毅脸带笑容,擦了下她的鼻头, 好脾气问道:“跟那个相亲的咋说的?”   傅黎笑容有片刻凝滞, 她熟悉凌毅……最熟悉的就是他不高兴或者生气时的表情。   此时他虽然在笑, 眼神却很冷, 大有一种她要是说错一句话就揍她的意思。没来由的, 傅黎心虚起来, 像是做了坏事被他抓个正着。   但……他也不是在跟王寡妇说话吗?明明知道那女人对他有贼心!自己做错了事情, 还在这暗戳戳让她交代。   傅黎气鼓鼓的嘟嘴:“没咋说……人家说他家里在镇上有家具铺,娶了我就让我去镇上住, 不干活也不用风吹日晒,跟他过好日子。”   凌毅抱着傅黎的手发紧,心脏像被箍起来似的泛疼, 他的语气低了下来,“你想去?”   傅黎见他气到眼尾都红了,狭长的眸子凶狠像是野兽似的……也没舍得凶她一句, 顿时就心软了, 凑过去额头蹭了蹭他的下巴, 小声道:“没有,我跟爹说了……只嫁你。”   凌毅低低笑了笑,他就知道他家的小孩不会丢开他嫁给别人。   他兀自压下心头泛起的戾气, 亲了下傅黎冻得通红的鼻头, “故意气哥哥是不是?就不怕我真生气?”   傅黎哼了声, 扭过头道:“你还没说跟王寡妇在那说什么?”   “想知道?”   傅黎见他嬉皮笑脸的,重重哼了一声:“不想知道。”   她才不想听王寡妇那些听了脏人耳朵的话,他不说……她还不想听呢。   傅黎委委屈屈地抬了下眼眸, 正要再补上句狠话……蓦地,她惊讶的嘴唇微张。   耳垂上传来冰冷的触感。凌毅的手指又硬又冷,捏着她耳垂的时候像是碰到了冰块,几个呼吸之后,就被她耳朵上的温度暖热了。   傅黎打了个哆嗦,麻酥酥的触感一路从耳朵直逼心脏。   腿软的霎时间都失了力气,只能用手臂抵着凌毅的身体。   凌毅手指搓着她的耳垂,含糊道:“没说什么……我让她滚了。”   他想,她的耳垂果然跟想象中一样,又嫩又软。   好半晌,傅黎觉得耳朵被他快揉掉的时候,凌毅松开她,“小醋坛子,别生气了,走……去你家提亲。”   傅黎脸红红的,没敢伸手去摸自己的耳朵,看着凌毅讷讷点头,半晌才追问道:“肉呢?肉卖了没有?”   都怪凌毅,她一看见他就忘记本来要问的正事儿了。   凌毅牵着她的手,细细说:“你打死的野猪比较小,只卖了七十块钱,黑山羊倒是值钱,卖了九十块钱,加上兔子、雏鸡,一共得了一百九十块钱。”   “钱都在这儿,你拿好。”凌毅从兜里掏出一沓钱递过去。   傅黎接过钱,开开心心笑了,问凌毅:“那你呢?”   凌毅道:“我的野猪留着……过年的时候让你顿顿都吃肉,剩下那些卖了几十块钱。”   再加上之前和李春山分的钱,倒是凑够了他原本要娶傅黎时准备的数目,这些钱……足以让她风风光光嫁过来。   凌毅眼里噙着笑意,拉着傅黎的手往傅家走。   *   傅贵正在为凌毅有可能上门提亲的事做心理准备,站在屋子里慌张地来回转圈,手里的烟斗还没点着,就见傅黎领着凌毅进门了。   那个男人一点都不觉得羞,光明正大牵着傅黎的手。   傅贵下意识冷了脸,触到凌毅看过来略显冷淡的眼神时,又不自在地扬了下唇,扯出一个不自然地假笑。   傅贵和凌毅商量婚事的过程友好而和谐,他只负责假笑着点头听,凌毅负责说。   至于说得啥,傅贵不知道听清楚了没,反正一概同意。   直到凌毅提起彩礼,傅贵惊了下似的跳起来,慌里慌张望着傅黎,傅黎直到他在想啥,神情难过的摇摇头。   傅贵脸色灰白,被凌毅看过来的探究眼神吓了一跳,想起跟他狮子大开口而傅黎又不能生娃的可怕后果,嘴唇颤抖道:“……彩礼我们不讲究,就、就半边猪肉就行了,叔听说你在山里打了野猪,给我留半边就行。”   说完,他眼皮耷拉着,极为痛苦地小声吸气。   凌毅:“……”   这彩礼,跟他听说的可不一样。   凌毅扭头看傅黎,就见她笑得灿烂,就知道这里面少不了她的功劳,他冲着傅贵说了句:“行。”   彩礼少了,他就可以省下钱给傅黎买东西,都拿去给她当陪嫁。   傅贵瘫坐在椅子上,脸皮僵硬,没了彩礼就像是从他身上拿走一百块钱似的,他连精气神都没了。   凌毅把提过来的两瓶酒放在桌上,“那就这样,我找人去看黄道吉日,定亲、结婚的日子定了就来通知您。”   傅贵有气无力地摆摆手。   傅黎没眼看她爹这样子,直接拖着凌毅离开。   两人在院门口分别的时候,凌毅问她,“彩礼咋回事?”   傅黎支吾着不肯说,推搡着让他赶紧回家,“雪下大了,你快回吧。”   她总不能说,傅贵以为她不能生娃,害怕她以后找他算账,没敢多要彩礼。实际上,她宫寒不孕的毛病,早被系统那管药剂治好了。   凌毅见她不说,也不强求,一步三回头地回了家。   *   雪下了一夜,早上起床的时候天空青白交织,寡淡的阳光飘忽在天空中,照得雪粒微微泛着光。   惦记着自己新学来的厨艺,傅黎早上起了个大早,没让王芬妮下厨,自己熬了一锅浓稠油亮的小米粥,拌了一碟清脆的萝卜,还有百吃不厌的土豆丝。   早饭开始后,一家人只顾着埋头吃饭,连话都没说一句。直到两大盘菜吃个精光,家人个个脸上写满诧异,这饭菜味道……绝了。以前也没发现傅黎有这手艺啊!   面对大家的疑问,傅黎腼腆笑了笑:“可能是梦里学到的。”   我信你个鬼!傅桃哼了声,认定傅黎就是懒,不想给大家做好吃的。   傅裕跟她持同样想法,觉得大妹真是心机深厚,也不知道凌毅那混子能不能制住大妹。   他想着,看了眼王芬妮道:“娘,你上次说给我相看个姑娘,这都安排多久了……怎么一直没音信?”   王芬妮脸色难看,狠狠瞪了眼傅桃,“还不是小妹的事儿,传得尽人皆知,人家姑娘家反悔了。”   傅裕闻言一脸晦气,瞪着傅桃的眼神像要吃了她。   傅桃吓得慌了神,白着脸哭哭啼啼起来。   王芬妮拿起筷子敲了下桌子,“哭哭哭,就知道哭!”转头对神情难看的傅裕道:“儿啊,你别着急,娘在给你看……等有合适的就给你相看。”   傅裕哼了声,起身离开饭桌……没有大姑娘娶上,那就找小媳妇好了,姚寡妇那听说最近热闹得很,陈远都给气得病在炕上起不来,他得去凑凑热闹。   *   傅黎懒得管他们之间的烂事,转身出门去找凌毅。反正她跟他说亲了,现在找他光明正大!   到了凌毅家的时候,他正在门口搬东西,一袋一袋的重物往家里搬。傅黎上去搭把手,轻轻松松提起一袋百十来斤的东西进门。   凌毅笑了下,“刚准备去找你,猜猜这些都是啥?”   傅黎怔了下,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瓜子?”   凌毅低笑,“真聪明。”   傅黎耳朵有点红,低头只顾把一袋袋的瓜子提进门。   真容易害羞……凌毅没再多说什么,转身从厨房里拿出一小袋东西,“这次去县城卖肉的时候,得了钱就顺便买了些香料,你看看能用不。”   傅黎上次在粮油门市买香料的时候他都记下了,县里的种类多,他不知道用不用得到,就都买了点。   傅黎接过一看,欣喜得眼睛都弯了起来,好多香料!   这些足够她煮很多香喷喷的瓜子,还能剩下很多用来炖肉、煮汤……傅黎吸溜了下口水,她好馋系统模拟空间里的那些美食。   馋归馋,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   凌毅的弟妹也在,四人齐心合力将五百斤瓜子收拾干净,洗干净,放大后院的大铁锅里一次次用香料汤熬煮。   有了厨艺卡的加成,傅黎更能知道如何添加香料更能使瓜子美味。   就连凌慧都说:“梨子姐,这次咋比上次院子里晒的瓜子更好闻了?”   傅黎笑道:“我稍微改变了下配方。”   凌慧夸她,“嫂子真厉害!”   傅黎见她笑得眉眼弯弯,满脸开朗,不禁想起她以前受过的那些苦,心就软了两分,“你俩看着火,时不时添点柴就行。想吃啥,我去做饭。”   凌慧尖叫一声,上次梨子姐做的红烧肉和鸡汤她还记得,比她做的饭可好吃太多了!   她和凌泽异口同声叫了声:“牛肉面!”   昨天凌毅从县城回来的时候,买了一大块纹理分明的牛肉,就挂在灶房窗口,看得人好馋!   凌毅也笑:“走,我和你做饭。”   牛肉是肉联厂那边特意送过来的新鲜货,看着品相不错,他就切了块拿回来想着煮给傅黎吃,但又害怕自己的手艺糟蹋了肉。   现在,她来煮,正好。   牛肉啊!傅黎想起香喷喷的卤牛肉,滋味醇厚的牛肉汤,细长筋道的面条,吸溜了下口水。 第35章 035 订婚就在元旦那天。   凌毅带回来的牛肉是后腿肉, 还带着骨头,傅黎剃了肉,剩下的骨头加了各种香料和半只鸡进去一起熬汤。   剩下的牛肉抹上酱和香料, 放在小炉子上的砂锅里慢火卤。   面粉加水和成碱水面团, 醒好之后拉成细长的面条, 还根据凌慧、凌泽、凌毅三人的口味定制了不同的粗细。   面条下到锅里煮熟, 加入滋味醇厚的牛肉汤, 汤上再放几片切好的卤牛肉, 撒上一把葱花蒜苗, 浇上一勺油泼辣子,香喷喷的牛肉面就好了。   凌毅尝了一口, 只顾上冲着傅黎笑了笑,就大口吃面,话都顾不及说一句。   两个孩子就更是, 激动得眼睛都红了,呼噜呼噜吃面,像是上辈子没吃过牛肉面似的。   开始, 傅黎还能矜持着慢慢吃, 后来她就用筷子卷着面条大口吃起来, 细细的面条筋道沾满牛肉汤的滋味,又混着辣椒油的馨香,和着牛肉一起吃进嘴里, 简直就是一大享受。   硕大的卤牛肉也没经住四个人的狼吞虎咽, 没一会儿就被吃得干干净净。   吃饱喝足, 凌毅长腿一伸靠在墙上,神情惬意:“我在县城也吃过牛肉面,没你做得好吃。”   牛肉面是广县这边的特色小吃, 出了广县别的地方几乎没有,县城里大大小小开着好些家牛肉面馆。   这玩意管饱又量大,他吃过几次。   但说实话……还是傅黎做得最好吃,最香滋味最醇厚。   她的厨艺好像越来越好了,每吃她一顿饭,他的心就好像沦陷一次,全都装满了她。   凌慧小嘴叭叭也说个不停,满嘴都在夸奖傅黎。这么好的嫂子……她哥快快娶回家吧,好想天天吃到这么香的饭菜啊。   凌泽比较寡言,说不出太动听的夸奖,就摸着肚子看着傅黎不停地笑,一会儿又看看凌毅,笑容里满是希冀。   傅黎被他们夸得脸红彤彤,眼里全是笑意,黝黑的眸子弯弯,笑得别人心都软了。   凌慧夸张道:“嫂子,你这手艺开个饭馆没问题!绝对人满为患,生意爆棚。”   傅黎一听,想起什么似的,认真问道:“真的吗?那你觉得我卖什么好?牛肉面?”   凌毅哼了一声:“不行,太累了。”   开饭馆哪一个不是起早贪黑的,他知道傅黎爱钱……但他不想让她那么辛苦,钱他可以挣,舅舅前段时间说让他去跑运输,他顾忌着凌泽的病不敢去太远的地方,等结婚后家里没有后顾之忧他就去挣钱。   傅黎脸有点红,“我不怕累的,能挣钱就好。”   上辈子她的生活朝不保夕,缺衣少穿的,这辈子她就想靠自己的本事好好挣钱,吃饱喝足,想买啥买啥。   顺便,她还能给凌毅花钱,还能回报他的那些好。   傅黎坚持认为凌慧的想法是个好主意,趁着凌毅起身洗碗的时候,拉着凌慧在一旁嘀嘀咕咕。   傅黎问:“糕点铺子可以吗?红豆糕香甜、绿豆糕酥口、山药红枣糕软糯……”   凌慧狂点头,这都是什么好东西……她都没有吃过。   “面食呢?刀削面筋道、肉酱面滋味好、卤面带着汤汁,吃起来鲜美、牛肉面你刚刚吃过……”   凌慧狂咽口水,明明肚子都吃撑了,她又觉得自己饿了。   傅黎还在想,“瓦罐汤可以吗?鸡汤、羊汤、牛肉汤,瓦罐盖子一取,飘香四溢……”   凌慧眼泪都快下来了,握住傅黎的手:“嫂子,啥都不说了!咱们每天吃一道,吃完之后就能知道卖啥了!”   傅黎一想,这样也行,正好她的手艺也需要联系,就满意点头。   *   三天后,傅黎的瓜子晒干了,也炒好了。   凌毅兄妹三人,也连着吃了三天傅黎做的饭,吃得三人嘴巴都叼了,要是哪顿自己做饭,那根本就是食不下咽。   傅黎执意要开饭馆挣钱,凌毅阻拦无效,只好与弟妹三人替她投票选举了一个最轻松的活计:卖卤肉。   其一是卤肉只需要熬一锅滋味醇厚的汤底,把肉煮熟就好,简单不费人。   其二是他在县城里开着肉铺子,肉从舅妈管着的肉联厂拿货,有渠道,傅黎不用去小型饲养场里进原材料。   傅黎也觉得这个主意可行,今天她要和凌毅把五百斤瓜子拿到镇上卖掉,顺便再看看有没有人家出租铺面。   打定主意,傅黎坐上了凌毅不知道打哪弄来的三轮车,突突突从村里大路上招摇而过。   乡亲们被柴油机的尾气轰了一脸,仍旧兴致勃勃道:“傅贵真把他如花似玉的闺女许给凌毅了啊?”   “那还有假,彩礼收了半边野猪肉,订婚就在元旦那天!”   看热闹的乡亲沉默了半晌,才有人问:“傅贵咋想的?得是凌毅动……刀了?”   刀这个字那人没敢大声说,但在场人人都知道他说得是什么。   一时间大伙唏嘘不已,凌毅真是个狠人啊,未来老丈人都敢威胁……要不是命悬一线,傅贵那老家伙哪舍得卖闺女的彩礼。   看来这要钱得到底还是怕了不要命的!   村人兴致勃勃地讨论起来,凌毅威胁老丈人的方式逐渐从动刀,上升到了傅贵被揍了一顿,后来都尿裤子了。   被“尿裤子”的傅贵站在不远的地方,脸色铁青,头顶冒烟……   *   清平镇上,上次买傅黎瓜子的那胖大姐的小酒馆刚开门,一看傅黎送来了这么多瓜子,一时喜笑颜开,一时又面露愁容。   她搓搓手,胖脸笑成了一朵花,“妹子啊,你这瓜子太多了……我这小本生意用不了这么多。”   傅黎笑了下,“您用多少就要多少,我还有别家送。”   路上凌毅和她商量过了,小酒馆吃不下这么多的瓜子,剩下的得拿到别处去卖。   胖大姐也是个爽快人,微一沉吟就说:“那就给我留一百斤,卖不完我自家过年吃!”   按照上次的价格,一斤瓜子两块五,傅黎收了大姐二百五十块钱。   凌毅帮大姐把瓜子抗进店里,大姐解开绳子,看了看品相又尝了尝味道,夸赞道:“妹子你这手艺真好,好吃!”   她平时就爱吃个炒瓜子,上次那些有两斤都进了她自己肚子。   傅黎笑得腼腆,“您吃着好就行。”   告别胖大姐,傅黎看着三轮车上四百斤瓜子有点发愁。这么多……得买到几时去。   但凌毅说了他有办法,她又忍不住把希冀的目光投向凌毅。   凌毅被她用那种恳求的目光软乎乎看着,微微仰头笑了下,“还不相信哥哥的本事?”   傅黎摇头又点头。   在她眼里,凌毅一直是最厉害的……能帮她打陈远,能保护她,能给她吃食,还能养大两个弟妹,特别厉害。   可这……到底是价值一千多块钱的瓜子,真能卖出去?   凌毅没被傅黎的不信任打击到,只笑着说:“那你等会儿看好了。”   *   正值有集的日子,年关将至,街道上人挤人,尤其是百货商店里,更是人满为患。   凌毅把傅黎留在外头,自己进去里面转悠一圈,又出来跟傅黎一起等在后门。   过了几分钟,一个小光头悄悄打开后门出来,擦着脸上的汗凑近凌毅笑得谄媚:“凌哥,啥风把您吹来了?”   凌毅没跟他套近乎,只道:“我这儿有好货你要不要?”   百货商店的货一般都是领导说从哪弄就从哪弄,可两年小本生意兴起,百货商店也难做,没了业绩就没提成,还得受领导气。   售货员们都想了点自己的办法,从外面弄东西放到店里卖,领导不知道还能挣钱,这活儿一般都由人脉广的采购干。   小光头就是镇上百货商店的采购,三年前他得罪了人被小混混堵着打的时候,是凌毅救了他,凌毅也偶尔通过他卖点东西。   小光头一听好货,眼睛都亮了,年底正是挣钱的时候,有好货还能往外推。   他瞪圆了眼睛,忙道:“啥好货,有多少我要多少。”   凌毅笑了下,“别光吹牛,你先看看……炒瓜子,一斤两块五。”   小光头嘶了声,牙疼似的咧着嘴,“哥,你这价格高了啊……市里拨下来的瓜子才两块。”   凌毅拆开袋子,抓了把瓜子塞进小光头手里,“要不咋说我这是好货呢,不贵它能叫好货吗?”   小光头挠了把脑袋,没顾上跟凌毅掰扯好货它不是这么个意思,手里的瓜子太香了,有种又香又甜还浓郁的香味,说不上是什么香,但就是诱人,诱惑着人想吃一口。   小光头吸了口气,吃起了瓜子。这一吃,他就停不下似的,在那咔嚓咔嚓吃个不停。   傅黎一看他这模样,再看凌毅稳妥的笑容,就知道这生意——成了。   果然,小光头吃完一把瓜子,又往他外套兜里可劲抓了几把,得有半斤那么多才停手,“哥,你这好货我要了,三百斤咋样……”   凌毅笑道:“行,就给你三百斤。”   说着,凌毅从三轮车上搬下来三袋炒瓜子,帮着小光头搬进了百货商店的仓库。   没几分钟,他捏着七百五十百块钱出来了。   傅黎看着那么多钱眼睛都直了。   上下两辈子,她头一次看到那么多钱。 第36章 036 他该不是……要亲她吧?……   凌毅拿着钱在傅黎面前晃了两下, 傅黎就像小狗看到肉骨头似的,眨着眼睛眼神急迫,目光紧紧追着那钱。   凌毅被逗笑了, 忍俊不禁把钱塞进她手里, “拿着。”   傅黎欢欢喜喜接过钱, 数了一遍又一遍, 笑得眉眼弯弯。   凌毅见她那么容易开心, 拍了拍三轮车车厢道:“上来, 带你去把剩下的瓜子卖完, 你再好好数钱。”   傅黎欢呼一声上了三轮车。   *   粮油门市前,生意比百货商店差了点, 但也是出出进进一直有人来往。   年关将至,来这里卖粮食的,换精粮细面的人比较多。   凌毅带着傅黎挤着人群进到店里, 找老板。粮油铺子的老板是个中年人,黝黑脸庞,头顶头发稀少, 听完凌毅的来意, 又捏着瓜子吃了几颗, 表情踟蹰道:“你这货好是好,放我这肯定能卖得好。只是……你看我这生意,除了香料那边, 多数都是拿粮换粮, 换来的粮食我卖给城里来的老板才能有现钱。”   “这一百斤瓜子, 我手头也拿不到那么多现钱给你,你看用粮食抵咋样?”   凌毅不太情愿,说好要让傅黎欢欢喜喜数钱的, 没有钱她还咋数——他沉吟一下,正准备拒绝,大不了这些瓜子在集市上摆摊卖,一样能卖得出去。   傅黎趁着凌毅思考的时候,从他身后探出脑袋,笑吟吟地答应老板:“行,就用粮食换。”   “我要红豆十斤、绿豆十斤、大米二十斤、小米五斤、白糖二十斤,还要两袋一百斤装的细面,剩下的就都换成菜籽油。”   老板一听这话,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好咧,我这就给你装。”   凌毅见他俩达成协议,就没有在说话,靠在柜台上看着老板忙活。   红豆一斤六毛,绿豆同价,二十斤豆子十二块钱。   大米一斤三毛五,二十斤大米七块钱。   小米一斤五毛,五斤小米两块五。   白糖一斤八毛,二十斤白糖十六块钱。   细面一斤一毛八分钱,二百斤细面三十六块钱。   菜籽油一斤八毛,老板直接给傅黎拉了一个大大的油桶,是标准二百五十斤装的那种油桶。   老板拍着油桶,“别看这桶拆开了,我给你保证它倒出来的油绝对没有超过十斤,这是早上才拆封的,还白送你一个桶,下次你来买油直接拉桶过来我给你灌,你绝对不吃亏!”   傅黎看着那油桶确实没见半点少,就同意了。   老板和店铺里的伙计与凌毅将一堆东西搬到了三轮车上,心满意足带着一百斤瓜子回店里卖去了。   傅黎两人没走多远,就听见伙计大声吆喝:“卖香瓜子喽,三毛一两,粮食都可以换!”   傅黎笑了声,凌毅回头看她一眼,笑道:“怎么,没数着钱还这么开心?”   傅黎趴在三轮车的栏杆上,看着凌毅的侧脸轻笑,“开心啊,这些粮食够你和凌慧他们吃好久了。”   凌毅怔了下,给他买的?   霎时间,他的心里就像是挤进了温水似的,又舒服又暖和。   他低头笑了声,“还没嫁过来就对哥哥这么好?”   他的笑声很低,带着声线独有的磁性,听起来就能让人心里泛起一圈圈的涟漪。   傅黎脸有点红,“我上次注意到,你家里粮食都不多,你也没种地,家里吃的肯定都是买,一次买够省得你隔段时间就来粮店。”   “还是梨子想得周到,什么都为哥哥着想。”   凌毅又故意逗傅黎。   傅黎没接话,扭过头看路上,她的耳朵红红的,北风刮过都吹不散脸上的热度。   凌毅开着三轮车没往李家坳走,而是开到镇派出所旁边一处小院子门口。   三轮车停下的时候,派出所里正出来几个穿绿大衣的公安,风风火火骑上自行车就往外走,看起来像是哪里出了什么事情。   凌毅没管那边,拉着不明所以的傅黎下车,来到院子门口。   小院子是红墙砖瓦的房子,临街的方向是个门面,木门油腻腻的,看起来有点脏,窗户上的玻璃也破了。   凌毅从兜里掏出钥匙打开木门,拉着傅黎往里走。   傅黎看见这门面,心里就大致有了想法,只是不敢置信凌毅的速度竟然这么快。   门面不大,原本也是卖吃食的铺子,左侧是灶台,旁边朝着窗户处有张木桌,充当档口,右侧摆了两张旧到不行的桌子,桌子后面挂了张黑色门帘。   掀起门帘往里走,里面是宽敞的天井,靠墙边种了一棵枣树,枝丫张牙舞爪的,再往里是两间屋子,看起来挺宽敞。   凌毅打量着院子,旧是旧了点,但收拾收拾就能开张了。他原本买这院子的时候,是想着在镇上开肉铺,后来干脆一咬牙去了县城,这铺面就荒下来了,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他转身朝傅黎道:“梨子,你说这个铺子用来卖卤肉怎么样?”   傅黎狂点头,当然好啊!   这比她开始预想的铺子好了十万八千里。   傅黎问:“毅哥哥,这是你的院子吗?”   凌毅轻笑:“嗯,是我买的。除了这个院子,我在县城还有家肉铺,每月能挣五六百块钱,虽然大部分要用来给凌泽看病、攒钱,但剩下的也足够我们吃喝,这些钱我都给你,只要我有的,都给你。”   傅黎愣了下,抬眼望过去……凌毅嘴角噙着笑,看着她的眼神清亮温和,眸子里像是有光似的。   他这是……在跟她交代家底吗?   傅黎心头发软,耳根红了,她别过眼小声道:“都给我了你怎么办?”   凌毅俯身轻笑,“那就看我们又娇又乖的梨子愿不愿意养着我了?我吃得不多,又能干活还力气大,养着我还能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   他说话的尾音很轻,舒舒服服那几个字像是在舌尖滚过,带着缠绵缱絹的意味。   傅黎听他说着说着就开始不正经起来,羞得满脸通红,悄悄抬眸瞪了他一眼,蚊子似的哼了一句:“谁要你伺候了?”   不要他伺候,手却还拽着他的衣襟没松开。   凌毅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他家小孩黏人还脸皮薄,一说就害羞。他没强迫她一定要说什么承诺,只微微低头打量着她羞怯不已的模样。   她圆滚滚的大眼睛闪烁不定,眸子四处乱转不敢瞧他,秀气的鼻尖沾着似白絮,似乎是刚才帮忙拿东西时沾到的面粉……   凌毅用拇指擦了下傅黎的鼻尖。   傅黎脸更红了,手里使劲揪着凌毅的衣服,心跳如鼓。   不知不觉地,凌毅的目光落在那张嫣红饱满的唇上,唇瓣被洁白的下齿咬了下,留下淡淡的印迹。   说起来……他还从未亲过梨子这儿,一丝旖旎的念头从凌毅心头冒出,他的眸子逐渐暗沉。   傅黎觉出这会儿的气氛不太对,好像有什么催促着她要做些事情。她放轻呼吸,迫使自己镇定下来说些什么,打破这种奇怪的氛围。   这时,沉寂好几天的系统突然出声道:“任务七、与凌毅嘴唇相贴三十秒,奖励积分五十。”   傅黎差点被这声音惊得心脏骤停!   这几天跟凌毅相处的时候系统都没有颁布任务,要不是她能感觉到系统的存在,差点以为它离开了。   这个时候,它颁布了这么一个任务——   傅黎羞得腿都软了。   她下意识地抬眼打量凌毅——   他低着头,目光暗沉沉地望着她,眼里有种奇怪的渴望涌动。迫切、急促,他微微动了动嘴唇……却什么都没说。   紧接着,他的手放到了她的肩膀上。   沉沉的手掌握着她的肩胛骨,寒冷的冬日、厚重的棉衣都挡不住他手心里滚烫的热度。   他说:“梨子……”   声音里像是含着什么似的,喉结滚动。   傅黎听到吞咽声。   她紧张地咽了下口水,他该不是……要亲她吧?   傅黎满心慌乱,又羞又怕,却也有种莫名的渴望。无关任务,只是看着他的脸,她就没法拒绝,她就软了腰。   傅黎红着脸,被凌毅挑起了下巴。紧接着,她听到他问,“要亲吗?”   声音含混,压抑喑哑。她却听得清楚明白,鼻息间的热气撩过她的耳朵,烫得她手脚发软。   傅黎微微闭上眼睛,紧张得睫毛乱颤。   凌毅得到了答案,轻笑一声,笑得傅黎差点站不住脚,拽着他衣襟的手倏地发紧。   他低头,猛地摄住那张饱满殷红的唇,像是勾人的妖精,连他魂魄都勾走的红唇。   傅黎刚刚感受到唇间多了一丝冰凉柔软的触感,下一秒钟——   哐当一声巨响自院外传来,紧接着是半掩着的门被人急切推开,动作大到甚至带翻了铺面里的桌子。门帘挑起,露出李春生那张混合着汗水和泥土的脸,他大喘着粗气,似乎也被两人这亲密无间的姿态惊了下……   傅黎慌里慌张推开凌毅,脸红得要滴血。   怎么每次和凌毅在一起的羞人场面,都能被李春生撞见。   正懊恼间,就见李春生弯腰扶着膝盖喘了几口气后,没顾上调笑他们在干啥,粗嘎着嗓子道:   “梨子,傅裕杀人了。”   “你快回去看看吧。” 第37章 037 离这家人远远的,再没瓜葛。……   凌毅开着三轮车突突突往李家坳飞奔。   车子颠簸, 李春生的自行车架在车厢里发出哐当的声音,北风吹过时人脸都木了。   李春生冻得搓手搓脸,磕磕绊绊说完了事情的经过。   ……   傅裕失手杀死了陈远。   最近这几天, 陈远家热闹非凡。   姚寡妇风流放荡, 裙下之臣无数, 来来往往的男人似流水一样。   起初, 陈远还能看在陈婆的面子上忍, 后来……是个男人都顶不住这么多的绿帽子, 他和姚寡妇大打出手。两人谁都不是省油的灯, 姚寡妇和外来的男人加起来竟然还把陈远打了一顿,陈远又恨又气, 就病倒在床上。   陈婆大约才发现这个自动找上门的儿媳是个祸害,整日谩骂,使出各种招数对付姚寡妇, 甚至喊来亲戚们要把姚寡妇沉塘。姚寡妇大约是怕了这个,消停了两天。   但也就只有两天,故态萌发。   这次, 被陈婆和陈远堵在炕上, 身上都光溜溜的男人是傅裕。   陈远见到傅裕, 想起要不是傅黎说出了他的秘密,他怎么会被一个寡妇欺辱到如此地步……心头暴怒,红着眼睛拿起一旁的菜刀就砍了过去, 目眦欲裂, 六亲不认。   傅裕仓惶逃窜, 陈远追赶不停,最终激起了他的反抗意识。两人扭打间,陈远疯的神志不清, 将一旁看热闹的陈婆胸前划拉了一刀,砍掉了傅裕的两根手指,同时自己被傅裕推倒在地。   倒下的时候撞到了院子里的铡刀,仰躺着被铡刀割断了喉咙。   ……   三轮车停在陈远家门口的时候,这里已经里里外外聚集了好多人。   被李长鸣打电话叫来的公安正在挨个跟乡亲们问话,陈远被抬到了一张草席上面,身上盖着破旧褥子。   放铡刀的那里全是血迹,白色粉笔画出来的一个人形就覆盖在血迹上面。   陈婆就躺在陈远旁边,一样盖着褥子。她年岁大,那一刀划下去没等赤脚大夫来就咽气了。   傅黎站在门口,这是她重生之后第二次来陈远家。   这院子,她曾经生活了大半年。放两人尸体后面的那间柴房,她重病的时候就躺在那,陈婆母子俩人见她病得走不动道,就把她抬出去扔在柴房,不给吃不给喝,一天看两次她死没死,嘴里还谩骂不停。   重病、高烧、侮辱、饥饿,她没撑过去……好在有系统,让她重来一回。   他们躺在她曾经死过的地方,倒像是跟随她的脚步去了……一时间,傅黎眼前好像浮现自己死后的情景,她咽了气,被一张草席卷着扔到了乱坟岗,随意挖个浅坑就被埋了——   蓦地,傅黎思绪被打断,她怔了怔,望向身侧,冰冷的手被男人圈进大手里,凌毅低头看着她,目露担忧:“别怕,我陪着你。”   傅黎朝他笑了下,点点头。   傅裕蹲在院子里的梨树下,手腕搭在膝盖上,戴着手铐。右手缠着厚实的纱布,有血渗出来。   他头埋得很低,看不清神色。   姚寡妇坐在屋前的门槛上,无声垂泪,向着身侧的公安说着什么。   傅黎打量着这个搅得陈远一家天翻地覆的女人,她身材有些丰腴,大脸盘上一双招人的桃花眼,鼻梁高挺,看着就觉得颇具风情。   公安问完了姚寡妇,就把她和傅裕一起带上了拖拉机,出了这么大事,李长鸣特意去西王村借了辆拖拉机过来。   王芬妮哭成了泪人,见到傅裕被带上拖拉机,哇地一声嚎啕大哭,跪在地上膝行几步:“求求你们放了傅裕啊,人不是他杀的,他都说了没杀人……为啥还要带走他?”   “他说没杀就没杀?人家公安肯定要带他回去调查。”傅桃幸灾乐祸地接了句。   “闭嘴,滚一边去!”傅贵眉头一皱,眼神凶狠。   傅桃吓了一跳,嘴上哼了声,翻了个白眼跺跺脚往别处走了。看方向,又是去西王村找林鸿飞。   傅黎和凌毅扶着王芬妮起来,拖拉机已经拉着傅裕和姚寡妇,还有村里的几个干部走远了。   李长鸣没去,他还得留在村子里收拾烂摊子。出了这事,李家坳估计要沉寂好久了。   他叹口气,安慰哭得脸色发白的王芬妮:“你们也别太着急,事情姚寡妇和傅裕都交代了,当时也有几个人看热闹,想拦又不敢拦,他们也看到陈远是意外死亡的,他娘也是被他砍伤才没得治。”   “公安带他们回去就是问问题,没啥事明天就放回来了。”   王芬妮宛如找到救命稻草似的,拉着李长鸣的胳膊不松手,让他保证了好几遍傅裕不会有事。   李长鸣说了好多遍,王芬妮才一步三回头地跟着傅黎回家。   傅贵也担心儿子的安危,可他到底是个男人,不会哭哭啼啼,只眉头紧锁,脸拉得老长。   回到家的时候天都黑了,傅黎煮了点小米粥,热了几个馍馍。   一家人都没胃口,饭菜放凉了都没人动。   傅黎热了两次之后,招呼着凌毅两人各吃了点。   堂屋里烟草味弥漫,傅贵一锅接一锅的抽旱烟,王芬妮坐在炕沿边叹息垂泪,听得人就心里堵得慌。   傅黎倒是没那么难受,她就是觉得造化弄人,上辈子这两个眼睁睁让她死得人是个什么下场她不知道,这辈子……倒是让她一直堵在心口的恶气散了。   傅黎长长吐出一口气,见凌毅坐在屋子里也不自在,就拉着他的手去院子里,两人站在豆腐棚里说话。   月亮又高又亮,夜空很黑。棚子角落里还堆着早上做豆腐剩下来的豆渣,散发着豆腥气。   堂屋里的灯亮着,院子里的地上映出浅浅昏黄色。   凌毅突然把傅黎拥进怀里,亲了亲她的发顶,呢喃了句:“对不起。”   他知道姚寡妇嫁到陈远家,定会搅得他家里不得安宁。也盘算着按照她的性子,陈远定会过得憋屈又屈辱。   却没想到,这事儿最后会牵扯到傅裕身上,那总归是傅黎的哥哥。   傅黎茫然地看着他,“你做错什么了?”   凌毅笑了下,“没什么,就是觉得让你担惊受怕了。”   他想,有些事情他永远不会让傅黎知道。他不会让她觉得,喜欢的人精于算计,心思深沉。   傅黎扬了扬唇:“这跟你没关系,何况支书也说了,傅裕没事。断了两根手指,就当是他贪色的教训了,真当别人家媳妇是那么好睡得吗?”   对于傅裕,傅黎其实情绪复杂。   很小的时候,她其实很喜欢自己有个大她几岁的哥,可以在和小伙伴们一起玩的时候帮她抢东西、打架 ,显得她在被人保护着。   长大后,等她意识到什么是公平的时候,她才开始对傅裕产生不满。   不管是农忙还是农闲,傅裕都可以不用干活,可以隔三差五有鸡蛋吃,糖水喝,可以过两年裁一身新衣服,可以睡到日晒三竿。   而她得每天四五点钟起床,洗衣做饭打扫卫生。前些年农忙时一个人能挣一个大人的工分,年底按工分分粮食,傅裕吃得最多。   ……   傅黎对傅裕有怨,却谈不上恨。   如果可以,她其实想离这家人远远的,再没有任何瓜葛。   傅黎想着,神色看上去有丝哀愁。   光线黯淡,凌毅看不清她的脸,却能感知到她的情绪变化。他想了想,在裤兜里摸了摸,掏出一颗水果糖,撕开包装,“张嘴。”   “啊,”傅黎下意识的微张嘴唇。   圆润的水果糖顺着嘴唇滑进她的嘴巴,傅黎一下子就尝到了糖果甜腻的滋味,还带着一丝不知名的果香,好吃极了。   傅黎仰头冲着凌毅笑了下。   上辈子,她第一次吃糖,是他放在窗台的一包水果糖。包装花花绿绿,画着各种水果,她吃了糖连糖纸都没舍得扔,就压在炕席下面。   那时,那些糖纸就是她心里的救命稻草。   傅黎没忍住抱住凌毅的腰,蹭了蹭他的胸膛。   凌毅呼吸一滞,陡然想起下午那个仓促的吻。   嘴唇软糯,像是香甜的糕点上面裹着甜滋滋的蜂蜜,诱人采撷。   募地,他低头小心翼翼捧起傅黎的脸,碰了碰她的嘴唇。   “甜的。”凌毅说。   傅黎红了脸,却没舍得推开他。   凌毅着魔似的望着她,眸子漆黑如墨。   他低头,又轻轻蹭了蹭她的嘴唇。   唇上软绵绵的触感让傅黎心头直发软,口中的糖都泛着过于甜腻的咸味。   凌毅见她这么乖,乖得任他施为,心头不可思议的狂跳起来。   也许,他还能更过分点?   凌毅张了张嘴,含住傅黎的上唇,舔了舔。   傅黎呜咽一声,羞得闭紧了眼睛。嘴唇又痒又麻,连带心脏都狂跳起来。   她含着糖,始终没敢松开牙齿,好像是怕他滑滑的舌头舔进去,又像是怕那颗糖跑出来。   凌毅含着她的嘴唇,舌头四处乱窜,像吃糖似的舔得津津有味。   他从没想到过,女人的嘴唇,竟然是这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第38章 038 再觊觎梨子又怎样,这是他媳妇……   陈远和陈婆的丧事是姚寡妇求了李长鸣, 李长鸣找人筹办的。   陈家亲戚少,入殓那天来的都是村人。   傅黎也去了,看着那两个曾经是她梦魇的人埋进土里, 成为一个小土堆。傅裕就站在她身边, 派出所查清楚了之后, 他被无罪释放。穿着一件灰色的棉袄, 看着瘦了些, 脸色衰败, 目光黯淡, 一点都没了从前的精气神。   哀乐响起的时候,姚寡妇呜咽呜咽的哭起来, 也不知道是真哭还是假哭。傅黎听见,傅裕低低说了句:“对不起。”   也不知道是对谁说的。   傅黎也没问,葬礼结束就回了家。   后来, 她听说姚寡妇带着陈远留下的两个孩子老老实实过起了日子,照顾他俩吃穿,大有一副依靠这俩孩子养老的架势。   傅裕经过这事儿却逐渐消沉起来, 每天阴沉个脸, 不说话也不笑, 要不是做豆腐卖豆腐的时候还算勤快,王芬妮真以为他要寻短见。   第二次说好的亲事刚刚见了媒婆一次,就没了影, 女方对他避之不及。后来, 媒婆也不上门了, 传话说傅裕是个刽子手,没人敢嫁过来。   为了这事儿,王芬妮日日以泪洗面, 愁得本来消瘦的身体就更瘦了。   傅贵抽烟更凶,走到哪都耷拉着脸,村里的人也不愿看他脸色,躲着他走。没几日,花白的头发就全白了。   傅桃对家里的事情也不闻不问,天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就往邻村跑,时不时就不回家,傅贵老两口就当没这个姑娘似的,也不过问。   傅黎早出晚归忙卤肉铺的事情,有时夜里回去看见家里冰锅冷灶,会帮着烧碗稀饭,一家子沉默着吃完她就上床睡觉。   至于傅贵和王芬妮的欲言又止,她权当看不见。   *   这天,傅黎在卤肉铺子打扫卫生,洗窗帘。   凌毅什么都抢着干,没让她做重活,洗完窗帘之后她就无事可干,在铺子里转圈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添置的。   广县这边人们家里不经常煮肉,有点闲钱的人家都会买熟食吃,像卤牛肉、猪头肉、猪肘子、猪耳朵、豆腐干、花生米等等。   前些年清平镇还有两家买卤肉的,后来就只有供销社里有,只是味道一般,买的人也不多。   自打国家让做生意以后,镇上多了好些铺子,繁华许多,可卤肉店还是一个没有。听凌毅说县里倒是有好几家,最农贸市场那家生意火爆,每天都有人排队买。   傅黎想着,站在铺子档口望着街道,要是她的生意也有那么好就行了。   中午的街道上正热闹着,自行车铃叮里叮咚,像是唱歌比赛似的,从她档口也经过了几辆,碾起的尘土被北风刮起喷了她一脸。   傅黎抹了把脸,咳嗽几声。她的目光往下,忽然就顿住了——   人站在这都被风扬起的灰尘扑了一脸,那要是熟食摆在这……傅黎想了下那画面,顿时心急起来。   不行,得想个办法……她拿出纸笔在纸上写写画画起来,一会儿又拿着尺子在档口处量尺寸,半小时后,消停了。   凌毅见她忙得满头汗,递过手帕询问道:“擦擦,这是画什么呢?”   傅黎抬头,满脸笑:“毅哥哥,我想把档口的那张摆东西的桌子拆了,放一个带玻璃的大柜子,玻璃朝外,柜门朝里,肉煮好了之后就放在里面,既能挡风还能保鲜。”   凌毅接过图纸看了下,挑眉道:“你这主意不错,我在县里的酒楼里见过这种样式的柜子,他们用来放凉菜。”   凌毅低头,又给图纸上加了几条线,把柜子改成上下好几层,下面是封闭式的柜子,可以放东西,上面隔着玻璃的地方分成上下两层,都可以放东西。   “另外,可以再添几个木头盘子放肉,这样就看着干净不少。”凌毅说。   傅黎点头:“嗯,那我现在就去家具铺子。”她说着就往门外走。   凌毅一把拽住她的胳膊,“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你不是一会儿还要等着县城送肉来吗?我俩都去门关了他们找不到人咋办?”傅黎疑惑道。   凌毅扔掉胳膊上的袖套,抬眸看了傅黎一眼,坚定道:“我跟你一起去。”   傅黎只好领着异常黏人的凌毅去了家具铺。   见到木匠的时候,她才意识到凌毅要跟着来的真正意图。   刘建宁正在给木头刨花,看见傅黎惊喜地笑了,“傅黎你来啦?是要打家具吗?我这有好多样式,你要不要看看?”   他笑得很腼腆,眼神亮晶晶的,看着傅黎的眼神像是小狗见到骨头。   傅黎尴尬笑了声,递过去图纸说:“我照这个样子打个柜子。”   要不是镇上只有这家家具店,她真想转头就走。   刘建宁接过图纸扫了一眼,拍着胸脯道:“行,没问题。我给你用上好的木料打,两天就能做出来。不对,我现在就给你做。你要看我干活吗?我给你倒水喝。”   说着,他匆忙进屋子里倒水去了。   凌毅就站在傅黎旁边,斜斜睨了傅黎一眼,目光意味深长。   傅黎尴尬不已,明明他们两人站在这,刘建宁就像是看不见凌毅似的,完全不搭理他,还对着她这么热情,再加上前相亲对象的身份……她都能想到凌毅回去会怎么生气了。   刘建宁很快就端着一个搪瓷杯子出来,递给傅黎:“杯子是我的,洗过了,不脏,你别嫌弃。”   傅黎慌忙摆手:“我不渴,你忙你的。这个柜子定金多少,我付你钱。”   刘建宁略带失望地放下杯子,“不着急,你先去跟我看看木料,用料不一样价钱不一样。”   傅黎只好跟他去看木料。   木料堆在墙角,两人站在一起选择木料。刘建宁说起木头来头头是道,给傅黎推荐木料的时候很认真,傅黎只好集中注意力听他说。   凌毅就站在进门处,目光暗沉,牙齿磨得咯嘣响。   他陪着傅黎来了,这小子都这么光明正大献殷勤,要是他没来……指不定还怎么样了。   凌毅一想,心头更气了,忍不住出声道:“梨子,好了没有?”   傅黎余光瞥见凌毅沉了脸,慌张道:“好了。”   她选了个刘建宁推荐的木材,从兜里掏出十块钱递了过去:“就这个木材,定金你拿着,剩下的拿货那天补。”   刘建宁看了眼凌毅一眼,到底接过钱,又不死心地追问道:“傅黎你想看我做柜子吗?他们都说我手艺很好,做出来的柜子特别好看。”   都说男人认真的时候最有魅力,也许傅黎看看他干活就改主意了。那个凌毅有啥好,长得又凶又冷,眼角往下一吊,他看着都觉得渗人,而且家里穷得叮当响,傅黎跟他在一起肯定没有好日子过。   傅黎摆手拒绝:“不用了,我相信你的手艺。”   说着,傅黎就往凌毅身边走。   刘建宁却不知道脑补了什么,提高声音道:“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一定会做出最漂亮的柜子给你。”   傅黎:“……”   傅黎没敢回头,也没敢说话,埋着头就往外走。   凌毅一言不发的跟上她,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揽着傅黎的肩膀,手指轻轻碰了下她的耳垂,回头望了眼还眼巴巴看着的刘建宁,轻声道:“媳妇,我们回家。”   傅黎一下子就红了脸,凌毅从来没这么叫过她。   看见这一幕,刘建宁脸色惨白,目光黯然。   凌毅这才心满意足地往铺子走,再觊觎梨子又怎样,这是他媳妇,要嫁给他的!   两人回到铺子里,就见一个年轻人坐在三轮车上在门口等着。年轻人卸了三轮车上的货之后讨了口水喝,又匆匆忙忙地走了。   傅黎见着那些新鲜的肉、香料就赶紧收拾规整起来,把刚才家具铺子里的事情忘了个干净。   她力气大,收拾这些东西又快又容易,没几分钟就把东西放到该放的地方上。   收拾完东西,她兴高采烈地笑了下,看见凌毅从房里出来,就连忙跟他表功,谁料凌毅只是淡淡看她一眼,就扔下句:“看着。”   看什么?傅黎不明所以。   凌毅走到院子中间,脱了身上的薄棉袄,露出贴身的军绿色背心。背心勾勒出他的肌肉结实有力,宽肩窄腰。   傅黎刚准备拿起棉袄重新给凌毅穿上,大冷天的脱衣服不怕感冒吗?就见凌毅站在院子中央打起了拳。   傅黎:“……”   傅黎提着棉袄,目光逐渐痴迷。   凌毅腰细腿长,脱了臃肿的棉袄更显身材结实有力。打起拳来虎虎生威,一拳一腿都带着结实的力道,再加上他刚毅的面容,看着就让人觉得气势惊人。   凌毅连打三套不同样的拳法。   傅黎看得满脸通红,眼睛兴奋又闪亮。   凌毅这才满意停下,看什么做柜子,看自己男人打拳不好吗?   他收了势头,站在原地等着傅黎扑过来抱他夸他,也许还会……亲亲他?   傅黎没辜负他的期望,跳起来几步扑到凌毅身侧,抓着他的手指摇晃几下,目光兴奋不已,声音又轻又软,“毅哥哥,你能教我打拳吗?”   凌毅:“!?” 第39章 039 舌吻……是要伸舌头的吧?……   傅黎的反应跟凌毅预想中不太一样, 他微微皱了眉毛询问道:“想学?”   傅黎飞快点头,眼神充满渴望。   看样子是真的想学,她力气大, 学了拳法以后遇上事情也不会傻站着让人欺负。   凌毅想着, 眼睛里带了点笑, “想学?那就求我。”   傅黎:“……”   她耳朵红了, 怎么求, 撒娇吗?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 脑海里的系统又活了:“任务八、舌吻三十秒, 奖励积分五十。”   舌、舌吻?   傅黎这下连脸都一起红了,舌吻……是要伸舌头的吧?   上次只是亲嘴唇, 她就差点窒息了,要伸舌头……会不会太刺激了点?   傅黎舔了下唇,想起这画面就头脑发晕, 目光水润,望着凌毅发起了怔。   凌毅没等来小姑娘软软地夸他,跟他撒娇, 只见她红着脸发起了呆。   那模样, 像是想到了什么害羞的事情。   凌毅喉结滚动……害羞的事情, 他咽了下口水,脑海里同样浮现出那个水果糖味道的吻。说起来,这几天两人忙得脚不沾地, 都没顾得上再回味一次那个吻。   梨子该不会以为她想她这么求他吧?   凌毅心脏不受控制的颤动, 目光发烫地看着傅黎, 期待着她求他。   好半晌,傅黎才回神,没敢看凌毅热切的眼神, 微微别过眼神道:“毅哥哥你、你先教我,教完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凌毅喉结滚动,嗓子眼腥甜不已。   他声音哑了下来:“好。”   凌毅穿上棉袄,指导着傅黎在院子里练起拳来。他对傅黎主动送上来的“秘密”格外期待,因此教起来也异常认真,声音严厉。   反观傅黎,明明有着巨大的力气,身体却软绵绵的,挥出的拳头像是要抚摸对面人的脸。   尤其是当凌毅的手指捏着她胳膊要她用力的时候,她就脸红得像要滴血。   傅黎欲哭无泪,她也不想这样……可上次任务七的积分她抽奖时,抽出来一张美体卡,用了之后可以让肌肤更白,可以增加身体柔韧性,甚至还能增加肌肤敏|感度。   明明凌毅隔着棉衣捏她胳膊,她就感觉自己跟没穿衣服似的,能感受到他手心滚烫的热度,臊得她使不上劲。   他还一会儿捏她胳膊、一会儿拍她大腿,嫌弃她姿势没做到位。   傅黎被他摸来摸去,没一会儿就额头冒了汗,连脖子根都是红的,腿软到直接站不稳,差点摔倒。   凌毅也被她这个反应弄得目光着了火,明明他认真教拳法,她到像是被他怎么样了似的。   到最后,两人的心思都没放在拳法上。   只是,凌毅一直在忍,他在等着傅黎的‘秘密’。   终于……傅黎全身都似着了火,看着凌毅的目光水润到不行,抱住他指导她动作的胳膊软乎乎的蹭了下。   凌毅浑身僵直,低声问她:“等不及要告诉哥哥你的秘密了吗?”   傅黎没说话,红着脸抬头寻找他的唇——   下个瞬间,她就被凌毅提起胳膊抵在树干上,托起屁股让她腿盘在自己腰上,唇就火急火燎地贴下去……   凌毅火热的舌尖伸进去,在她口腔里翻搅,纠缠着她的舌头吮吸。   傅黎背靠着树干,身后冰冷,身前两人的呼吸灼热。   她的魂儿差点被按捺许久,一开始就停不下来的男人吸走。   到最后,傅黎舌头又疼又麻,嘴唇也好似蹭破了皮,呜咽着喊疼的时候,男人才意犹未尽的停下。   他忍不住轻啄傅黎的嘴唇,“这个秘密哥哥会一直记得的。”   傅黎红着脸,小声道:“我也会记得。”   她那么乖,凌毅看得心中迫切不已,恨不得现在就把人娶回去,他说:“梨子,明天就元旦了,定完亲……我们赶在过年前结婚好不好?我想早点把你娶回去。”   傅黎怔了下,现在都快腊月中旬了,年前结婚……就剩下十来天的时间了?   她有点踟躇,咬着唇道:“会不会太早了点?”   凌毅目光暗沉:“我等不及了。”   他身体暗示性的往前顶了下。   傅黎脸上又烧起来,往后缩着身体,可身后是冰冷的树干,无处可躲。   傅黎羞了半晌,然后一句话就浇灭了凌毅所有的热情。   她说:“要不结婚……再等等吧?”   凌毅愣住了,松开钳着傅黎的手,锋利的眼眸低垂,在她脸上巡视。   “你说,什么?”   傅黎悄悄抬眼扫了他一下,心里有点怕,但还是想坚定自己的想法。   前世的时候她匆匆忙忙嫁人,伺候陈远一家老小吃喝,尽管有凌毅在暗地里护着,却还是每天辛苦得像头老牛,不停地干活干活。   婚姻生活没给她留下一点点的好印象,她实在是怕极了这种日子。   上次她一时冲动让凌毅去提亲,事后想想,她不后悔这么做,但她还是觉得……结婚不要那么快的好。   现在这样的日子就很好,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除了那道名为婚姻的枷锁,什么都不缺了。   她其实很享受现在这种自由的日子。   傅黎说:“我不想那么早结婚。”   “是不想早结婚,还是不想跟我结婚?”凌毅的语气没有丝毫起伏。   傅黎却是被他吓得心跳都快了,慌忙摇晃他的胳膊,“想跟你结婚的,我都……”   傅黎踮起脚尖亲了亲凌毅的脸,嗫嚅道:“这样了,怎么会不嫁给你?”   凌毅神情好了点,脸色没那么难看,“那是什么原因,说出来我帮你解决。”   前世的事情傅黎没法说,真扯谎又怕凌毅看出来更生气,只好垂下眼睫,红着脸羞赧道:“太大了,我怕。”   她已经感受两次了,是真的很可怕。   凌毅听了这话,身体里的火又涌上来,但却没之前那么激动了。他目光探究的望了傅黎一会儿,低声道:“真不想现在结婚?”   傅黎目光怯生生的,摇头。   凌毅又问:“那卤肉铺子呢?”   傅黎:“毅哥哥,我就是有点怕……我们迟点结婚,别的都跟以前一样。等到明年夏天,暖和了,我们再结婚好不好?”   夏天,是她上辈子死时的季节,也是传闻中他坐牢的时候。也许,到那时候,一切都像现在这么好,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凌毅沉默了一会儿,看到小姑娘都快急哭了,明明怕他生气,却还是坚定不肯现在结婚。   凌毅心中憋屈不已,刚刚那个荒唐的理由并不能让他信服。   可他能怎么办呢?   人是他看上的,是他放在心里疼的,是他想呵护一辈子的。   他能对这样的人说些什么,他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看见她眼泪汪汪的样子,他就心疼,疼得只想把她抱在怀里哄。   半晌,凌毅叹息一声,语气低沉道:“好,都听你的。”   傅黎怔了下,泪珠就滚出来了。   凌毅掏出手绢替她擦眼泪,“不答应你,要哭。答应了,还是哭。真是个小哭包……”   凌毅说着,将傅黎拥进怀里,“好了,别哭。哥哥什么都顺着你,你就别再揪我心了好不好?”   傅黎闷闷点头,哭着哭着又忍不住笑起来。   *   第二天,元旦,傅黎和凌毅定亲的日子。   农村订婚简单,男方带着亲戚去女方家吃顿饭,顺便给了彩礼,就算是两人的亲事定了。   傅黎一大早起来就在家里忙活,准备中午的午饭。她听说凌毅的舅舅、舅妈会来,两人都是城里人,她害怕他们嫌弃饭菜不好,就使出浑身解数,打算做一桌美味的食物。   今天一家人都在,傅桃神情懒散的梳妆打扮,一脸无趣。   傅裕蹲在豆腐棚里磨菜刀,沉默寡言,但精神头还好。   傅贵一遍遍给他的烟枪里装烟丝,时不时往门口眺望一眼,看起来竟然有些紧张。   王芬妮在厨房给她傅黎,忙得团团转。因着傅黎要定亲,她总算不再哭了。今天还特意换了身整洁的棉袄,头发上抹了头油,看着精神十足。   傅黎知道爹娘怕凌毅,所以对待订婚挺慎重,生怕哪里没做对惹恼了未来女婿,半夜里放火烧了傅家。   对此,傅黎只想说怕了好,不怕哪有她现在安稳的日子。所以,有时候她也会偶然提起,卤肉铺子里有谁都来帮忙了,都长什么模样,故意渲染得凶神恶煞,爹娘就更怕了。   她和凌毅在镇上开铺子的事情瞒不了来来往往赶集的乡亲,自然也瞒不住亲爹娘。但是,被她这么一说之后,爹娘眼里那就不是个肉铺子,倒像是个黑|社|会聚集地。他们避之不及,从未想过铺子能挣钱。   傅黎做着饭,嘴角上扬就笑起来。她从未想过,用凌毅来对付爹娘,意外的好使。   即将中午的时候,灶房里不断传出饭菜的香味,红烧肉、清蒸鱼、辣子鸡、酸菜炒粉条、辣椒炒肉丝……   各种滋味香得一家人全都放下手里的活计,眼睁睁望着灶房,不断吞咽口水。   傅黎做饭真是太香了……   最后一道清炖羊汤上桌的时候。凌毅正好领着介绍人、舅舅舅妈走到门口。   满院子的食物飘香,一下子就把一行人镇住了。   充当介绍人的张游喃喃自语一句:“好家伙,凌毅这是娶了个御厨啊!” 第40章 040 《服装设计师速成(套装20)……   早年间, 张游是个走南闯北的货郎。曾经遇到过一位落魄的御厨后人,自备材料让那人做了份红烧肉,那滋味……几十年了他都记忆犹新。   现在这满院子飘香的味道, 就跟那碗肉的香味, 相差不离。   这一定是御厨的手艺, 张游笃定不已。   凌毅的舅舅南承志, 四十几岁的中年男人, 梳着中分头, 穿着一件灰色的中山装, 脚上蹬着黑色皮鞋,眉目严肃, 站着的时候姿态挺拔,只是一闻到肉香就漏了陷,他陶醉得深吸口气, 不断点头:“香,这肉香!”   舅妈白薇穿着件体面的大衣,脖子里围着格子围巾, 一头短发擦在肩膀上, 笑着捅了下南承志的胳膊, “瞧你这馋样,没吃过肉似的,让孩子看笑话。”   凌毅只是笑了笑, 略显急迫地推来傅黎家大门。   傅贵听到声音, 正在急匆匆往外走, 见到穿着体面的几个人,愣了下才扯出笑容迎了上去,接过他们手里的东西, 把人迎到堂屋上座。   四四方方的八仙桌上摆满了食物,几人一落座,还未顾得上寒暄,目光就克制不住的在食物上面流连。   傅贵也在努力克制,说了几轮闲话之后就招呼道:“来来来……吃饭,先吃饭,不然等会儿饭菜都凉了。”   有了主人家这句话,客人们就没在克制,埋头吃饭。期间只有南承志还时不时端起架子,拉着傅贵说几句话。到最后他看见红烧肉、羊肉一块块的减少,顿时啥也不说,只顾上吃肉。   一桌子饭菜,半小时后就被大伙风卷残云一样扫荡干净。   白薇望着一桌子狼藉的空盘,再看一眼对面好看到像是小仙女儿一样的傅黎,心里感叹了句:凌毅这算是苦尽甘来了。   大妹和妹夫去世得早,留下三个孩子。当时她想和丈夫把孩子们都接到县里来,可凌毅不同意,硬是要带着弟妹在村子里生活。   她知道他为啥不来,那会儿她两个儿子也还小,家里再添三个娃娃确实是腾不出地方,她原本计划着是自己和老南各自在单位办公室住段时间。   凌毅为着他们着想,没同意来县里。她和老南就只能在物质上补充孩子,省下的肉票、布票、粮票都给他们送来。可孩子们失去了大人庇佑,总归是过得艰难,是凌毅撑起了这个家。   前些年他带着一帮小混混们在黑市上东躲西藏的卖东西,她和老南吓得整夜睡不着,就怕他出个什么事情。   好在这两年政策宽松,他正正经经在县里开了肉铺,靠着她在肉联厂的关系不缺货源,生意倒也不错。现在都要结婚了……要是大妹泉下有知,也会特别高兴地吧。   白薇对傅黎很是满意,南承志就冲这一桌子香得他差点吞舌头的肉,也对傅黎异常满意。   长辈们满意了,定亲的事情就谈得很快,就连凌毅说傅黎还小,等夏天了再结婚,长辈们也没有异议。   商定好之后,凌毅拿出了之前说好的彩礼:半扇猪肉,以及从自行车上解下的一个袋子,然后从袋子里挨个掏东西——   整套的护肤品,奶白色的高领毛衣,鲜红的羊毛围巾,还有一只精致的小手表……   傅贵都惊呆了,这要是换成给他的现钱,得有多少啊!瞬间他就心痛不已,可惜眼前这些一看就是给傅黎的东西……瞅了一眼凌毅除了看傅黎时略显温和,看别人就像刽子手的脸,傅贵心里戚戚然……这些东西他可不敢染指。   王芬妮张大嘴巴,这么多贵重东西,看来这混子倒是稀罕他们家梨子……就是希望以后梨子生不出娃的时候,他别翻脸无情。   傅桃同样很震惊,眼睛都嫉恨红了……凭啥?凭啥傅黎没了书中那个对她百依百顺的男主,却还能有个混子愿意为她买这么多东西。林鸿飞也给她买了,可却只有第一次上床之后,之后他就再没给她花过一分钱,甚至最近看见她的时候神情都有些不耐烦,床上的时候又狠又粗暴,上次她差点被他掐死。   傅桃摸了下脖子,红着眼睛瞪着桌上的东西。   傅裕倒是没什么情绪,只是打量了眼凌毅,心想这混子倒是对大妹有心了,希望他别太快变心吧。   一家子心思不一,却没人敢接凌毅的东西。傅黎只好起身接过这些惊喜,她都不知道他还在彩礼之外为她准备了这么多。   傅黎很是欢喜,眉眼弯弯笑望着凌毅。   凌毅顺手就把红色羊毛围巾替她围上,遮住她天鹅颈似的修长脖颈,“暖和吗?”   当着家人和凌毅长辈的面,傅黎害羞不已,红着脸轻轻点了下头。   她巴掌大的小脸被红色围巾衬得越发娇嫩,像是冬日枝头盛开的红梅,漂亮又娇艳。   凌毅喉结微微滚动,见长辈们谈完了事情,准备离开,就道:“送我们出去好不好?”   傅黎点头,跟着几人一起出门。   南承志和白薇都有工作要忙,出了傅黎家就要去镇上坐车回县里,傅黎就一路送他们到村口。   临走前,白薇拉着傅黎的手和蔼笑了笑:“叫声舅妈我听听好不好?”   傅黎脸红了,看了眼目露兴味之色的凌毅,怯生生地叫道:“舅妈,”又朝旁边的南承志道:“舅舅。”   两人欢欢喜喜地应了,白薇拍了拍她的手背:“以后和凌毅好好过日子,有时间到县里来玩,要是他做了错事就告诉舅妈,我帮你收拾他。”   难得感受到长辈的温情,傅黎鼻子有点酸,点头答应了。   白薇见她这么乖巧,想起凌毅那冷硬的性格,忍不住替这两人担忧起来……凌毅真能好好疼媳妇吗?别这么好看的小姑娘被他嗟磨了。   白薇想着,没忍住还是将凌毅拉到一边,仔细嘱咐了几句。凌毅在舅舅舅妈面前也是那张冷脸,看着挺严肃,听到舅妈的话倒是露出了一个笑脸,扭头看了傅黎一眼,笑眯眯保证:“舅妈放心,我肯定会把她当眼珠子似的疼,绝对不会让她受委屈。”   这话他说的声音挺大,像立军令状。   舅妈满意了,傅黎脸红了。   白薇和南承志没待多久,就和张游一起坐上凌毅借来的三轮车,往镇上开去。   傅黎站在原地挥了挥手,看着他们走远了之后,才和爹娘转身回家。   路上,遇见大伯娘哭哭啼啼送傅红出嫁,傅红顶着红色的披风盖住头发,坐在架子车上,车辕绑在一头黑驴子上,一个高个健壮的男人沉默着赶驴,他穿的棉衣上面全是补丁,棉裤又短又薄,看起来就像没有塞棉花似的,北风吹得脸上全是皴裂的伤口。   大伯娘哭得整个村子都能听到,好些人出来看热闹,朝着傅红指指点点。   贺良一点都不怕别人的眼光,管他这婆娘干了啥坏事,反正他娶回去是给她当媳妇的。她爹都说了,以后别上娘家门,这李家坳他也就来这一次,时间长了他们就不记得婆娘做过的坏事了。只要她回去跟他好好过日子,他就对她好。   傅红头埋在膝盖上面,哭得浑身发抖。乡亲们的窃窃私语像刀子一样往她身上戳,扎得她浑身都疼。   出村前,她抬头望了一眼李家坳,就见傅黎站在村口的梨树下,亭亭玉立,脖颈上围着大红的羊毛围巾,衬得她漂亮又娇艳。   傅红像被烫着似的,自惭形秽地慌忙低头。   要是……要是她没有因为嫉妒就乱嚼舌根,是不是就能像爹说得那样嫁个好人家,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犹如丧家犬。   傅红越想越悔,越悔恨就哭得越发凄惨。   贺良听着自家婆娘的哭声,心道:哭吧,哭了才知道疼。疼够了就会乖乖跟他回家过日子。   他没管她,自个坐上车辕,架着驴车往家走。   *   订婚两天后,傅黎的卤肉铺就开业了。   凌毅托人做了个木头牌面,自己写了‘卤肉铺’三个大字刻上去,在牌面上右下角还刻了一颗梨树印章。   傅黎特别喜欢那枚梨树印章,凌毅就把印章送给她了,“以前闲着没事刻的,喜欢就拿去玩吧。”他这么说的时候表情平淡。   傅黎却从这话里品出几分他暗恋她时的心情,不由得满脸笑容,欢欢喜喜把印章珍藏好。   开业这天的前一晚上,傅黎就开始熬卤汤,灶台下的火一晚上没灭。凌晨六点的时候,卤汤到了火候,傅黎就下肉进去煮。   煮肉的时候,她见凌毅为了看火,熬了一晚上没睡,不太精神,就把他赶去睡觉,自个守在灶台前。   锅里香气四溢,灶房里满是水蒸气,又暖和又舒服,傅黎靠着椅子睡了会,猛然想起她又把任务八的抽奖忘记了。   这才坐直身体呼唤系统,“系统,我要抽奖。”   熟悉的操作之后,傅黎照例得了一张卡片,只是这卡与以前所有的卡都不同,这是一套书籍卡——《服装设计师速成(套装20)》。   “系统,这是一套书吗?”   “是的,宿主。你可以将卡片储存在系统背包,任意取用,这套书有20册,你想取哪本在心中默念就好。”   傅黎表示明白,只是对‘速成’这两个字发出了疑问,“真的能速成?”   系统表示奖池出品质量保证,学完20册书成为顶尖服装设计师完全没问题。   傅黎满意点头,可惜她当裁缝完全不感兴趣,这套书就放着吃灰吧。 第41章 041 他指到哪,傅黎就亲到哪。……   两个小时后, 卤汤里的肉煮熟了。   一时间整个屋子里都是卤汁和肉混合在一起的香味,房间里温度太高,傅黎将门帘挂了起来。   香味飘散, 香得这条马路上都是那种让人垂涎的味道。   凌毅被这种香味勾醒, 本就没吃早饭, 这会儿闻到这味道就更加饥肠辘辘。他起身往灶台走, 刚过去就看见铺子门口围了几个人, 有隔壁不远馒头店的老板, 手里拿着两个大白馒头腆着笑脸道:“妹子, 卤肉咋卖?馒头能换不?”   傅黎回头笑了下,“叔, 卤肘子两块四毛钱一斤、猪耳朵一块八、猪蹄一块五一斤,您是头一个来的,两个馒头我给您换一两肉。”   傅黎说着, 刚出锅的热肉没法切片,她直接将肘子剁开,切了一个带着肥肉连着皮的角递了过去。   肉带着汤汁还烫着, 老板接过吸溜吸溜几下就放进嘴里咬了口。   肘子皮软糯, 牙齿一顶就碎了, 肉里滋味十足,混合着卤汤的味道,老板大呼过瘾, 三两下吃完肉挤开人群就往外跑, 边跑边喊:“妹子你等等我, 我回家拿钱!”   原本听到傅黎报价,心生退缩,转身就想走的人看到这一幕迟疑了。   真这么好吃?   但是好吃不好吃另说, 光是闻着这味儿就让人走不动道。   迟疑的人还在迟疑,不差钱的人却已经叫嚷开了:“妹子,我要半斤!”   喊话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一双小眼睛贼溜溜往傅黎身上绕。   凌毅皱了皱眉,接过傅黎手里的刀,不太熟练得切肉,嘴上道,“你去旁边,不是还有豆腐干、豆皮、鸡蛋要煮吗?”   傅黎见他切肉不太熟练,但还不至于把整个肘子切散架,于是就去旁边的灶台旁煮豆腐干去了。   凌毅高大的身形挡住了傅黎的身影。   男人见没了漂亮女人可看,提着自己的肉转身离开。   后面挤着的人也都买到了香喷喷的卤肉,大多数都是买个半斤解解馋,毕竟这刚出锅的卤肉味道太香了。   馒头店老板排在最后,往窗口拍了五块钱,大嗓门喊道:“要两斤肘子!”   凌毅切好肉,要找他一毛钱,就见他又指着锅里问:“煮什么呢?闻着像豆腐?”   傅黎回答他:“鸡蛋、豆腐干、豆腐皮,豆腐皮已经煮好了,要吗?”   老板咽了下口水:“要一毛钱的豆腐皮。”   傅黎给他包了两张豆腐皮。   老板提着肉和豆腐皮,在窗口瞭望一圈,“再没别的卖了吗?”   傅黎失笑,“暂时就这些,要是生意好就还加别的。”   老板点点头,转身离开。   这波生意过去之后,从派出所出来几个人,在馒头店里买了馒头,循着卤肉味道过来,掀开门帘看了一圈,问道:“能在这吃?”   傅黎忙道:“能!”   三人在桌子前面坐下,看了眼墙上挂着的单子道:“一斤肘子、半斤豆腐干,再来三个鸡蛋。”   傅黎应了声,接过凌毅的菜刀把放凉的卤肉切成薄片,放进盆里放上蒜泥、葱白、辣椒油、干辣椒丝、盐、醋拌好,豆腐干也是同样的调料拌好,倒入两个白瓷盘里,再拿一个瓷盘舀出来三颗鸡蛋放好,由凌毅端出去。   拌好的卤味加了辣椒油和醋,多了酸辣的滋味,更加独特。   三人吃得津津有味,赞不绝口,临走时还带了四个鸡蛋,说是拿回去给同事们尝尝鲜。   一整天里,卤肉店的生意络绎不绝,一直都有人光顾。   有人早上买了肉回去吃着好吃,又觉得肉太贵不能多吃……下午过来又买便宜的鸡蛋、豆腐干吃,除了没有猪肘子那股独特的肉味,吃着也不差了,回家拿辣椒油一拌,就更香了。   甚至连面摊子上的顾客都端着碗过来,买上五毛钱的肉,铺在面上当面码,同样吃得津津有味。   到晚上的时候,傅黎准备的食材只剩下两个卤猪蹄,正好她和凌毅忙了一天都没好好吃饭,两个卤猪蹄一人一个就当晚饭。   傅黎啃着猪蹄看凌毅算账,猪肘子她准备了五十斤,猪耳朵二十斤,猪蹄三十斤,另外加上十斤的豆腐干和豆皮、鸡蛋,这些成本再加上熬卤汤的调料和猪大骨,花了差不多有一百块钱。   而今天的收入有——   凌毅推过来算盘让她看。   傅黎低头一看,嘴里的猪蹄肉差点滑出来,她忙吸溜进去咀嚼,含糊道:“这么多啊!”   今天卤肉店里居然卖出了两百三十块钱!   除去成本,她居然挣了一百三十块钱!   凌毅笑了笑:“今天第一天开业,大家尝个新鲜,会多点。以后就不会这么多了。”   果然,第二天的时候傅黎尽量少卤了点肉,到晚上的时候却还剩下一整颗肘子和两个猪耳朵没卖完。   盘账的时候,也只卖了一百七十块钱。   但仍旧是赚钱的,并且是特别赚,一天基本上就能挣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   当然主要原因在于卤汤的味道好,不管什么东西卤出来都特别香。今天馒头店老板甚至拿着几个馒头过来说是要换一碗卤汤。   傅黎只好给他换了一碗卤汤,听他招呼婆娘拿着汤回家煮粉条去了。   看到收入,傅黎颇有成就感的伸了个懒腰,伸到一半的时候她按着腰呻|吟起来。   凌毅忙蹲下身给她按腰,语气不太好道:“叫你别多干活就是不听,累着了吧。”   傅黎讨好地笑笑:“那不是你一个人忙不过来嘛。”   尤其中午饭店的时候,店里人太多,她哪里能坐在那里看着凌毅一个人忙碌。   再说她从前不是这样的,一个人割一亩麦子直起腰来都好好的。哪像现在,系统给了大力大无穷的能力,却让她的体质变得特别差。尤其用了美体卡,皮肤变好了,却也变敏感了。   就像现在,凌毅给她按摩,却像是在她身上点火似的,烧得她整个人干渴不已,只想寻些清凉的东西解渴。   傅黎舔了舔唇,眼巴巴地望着凌毅。   凌毅揉着她的腰,本来心无杂念给她好好舒缓身体,却见眼前的人呻|吟慢慢变了调,脸色潮红地望着他,目光水润润的。   凌毅喉结滚动,抬手按着傅黎的下巴就吻了上去。   真是个妖精,按个腰都勾人——他想。   *   傅黎体质太差,没法在店里长久帮忙,于是萌生了找个帮手的念头。她在脑海里转了一圈人选,想起一个人来。   这天,凌毅在卤肉店里看店,傅黎回到村子里找人。   王招娣家的院子很小,家里也没养牲畜,站在木栅栏前一览无余。   傅黎正打算推门进去,就见堂屋里猛然窜出一个人来,抱着头边跑边哭,“爹,你别打了……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   招娣边跑边喊,身后的木棍却还是一下一下落在她身上,又狠又重。   男人边打边狠劲骂:“让你偷懒!让你偷懒!小宝是个金疙瘩,要是摔出个三长两短,我让你偿命!”   傅黎怔了下,连忙大声道:“别打了!”   王长顺回头看了眼来人,顿了下放下木棍,堆起笑脸:“是梨子啊,咋有空来叔这?”   傅黎走过去扶起摔倒在地的招娣,冷着脸道:“我来找招娣。”   王长顺愣了下,面露犹豫,“招娣她还要在家里做活,照顾小弟,可能没时间陪你玩。”   傅黎拍了拍招娣身上的土,递过去自己的手绢,轻声问:“没事吧?”   王招娣流着眼泪摇头,她的眼睛哭肿了,脸颊上还有扫帚打过的痕迹。   傅黎忍不住叹口气,对着王长顺道:“叔,我找招娣有事。我在镇上开了家卤肉铺,缺人帮忙,想找招娣过去帮帮我。”   王长顺先是欣喜地笑了下,之后却故意板着脸道:“帮忙?我们招娣干活勤快又好,可不能白做工。”   傅黎道:“不白做工,我给她发工钱,一个月二十五块钱,管吃住,就住我店里,晚上帮我看店。”   听到二十五块钱,王长顺搓了搓手,眼睛都亮了:“这么多啊!梨子你可真是个大善人,招娣跟着你干,有前途我放心!”   傅黎笑了下,转头看向招娣,轻声问她:“招娣,你愿意跟我去吗?”   招娣忙不迭点头,眼睛看起来有了一丝光。   傅黎这才对着王长顺道:“叔你就放心把招娣交给我,我不会亏待她的。另外,家里要是没啥事让招娣干的话,我想现在就带她走。”   “毕竟,多干一天就多拿一天的工钱。”   傅黎这样一说,王长顺原本还想留着招娣提点几句,让她把工钱全都拿回来,现在也不得不松口,让招娣进去收拾行李跟着傅黎走。   “梨子大冷天的别站外边,进去坐坐。”王长顺招呼她。   傅黎没进去,就在门口等着。   几分钟后招娣就挽着个小包袱出来了,看都没看王长顺一眼就跟着傅黎走了。   直到镇上的卤肉店里,招娣才像是缓过神,满眼惊喜的东看看西看看,不敢置信她就这么轻易摆脱那个家了?   今早她带着小弟玩,一个没错眼小弟从炕上摔了下去,屁股着地……她爹就把她往死里揍。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因为小弟她不知道挨了多少打,她们姐妹几个没一个能逃过王长顺的毒打。   原本,她寄希望于快点找个人家嫁了,既能摆脱爹,也能照顾几个妹妹。却没想到奶说:“嫁啥人,嫁出去少一个劳动力,谁带小宝?几个丫头片子都靠不住。”   就这样,原本要说的亲事黄了,一切都回到了原点。   现在,她真的脱离那个家了?   王招娣反应过来后,激动地要给傅黎跪下。   傅黎慌忙拉住她:“这是干啥?快起来!”   她一把将招娣拽了起来。   招娣满眼感激,语气急迫,“梨子姐,你是个好人,我给你干活,我不要钱,只求你别让我回去,给我一口吃的就行……”   傅黎眉头一皱:“乱说啥呢,干活哪有不要钱的。你给我干活,我给你发工钱天经地义。之前在你家的时候我没说全,你的工资是每月五十,到月底的时候还有分红,你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的。”   招娣微微张大嘴巴,听不懂似的重复:“五十?”   傅黎点头:“我害怕工资说太多全给你爹拿走了,就折中了,到时候他问你要钱,实在拒绝不得就给他一半,别傻不拉几全给了。”   反正二十五块钱的工资也照样让王长顺趋之若鹜,因为他家除了种地再没别的额外收入。   招娣傻乎乎的点头,这是……自己还能落下二十五块钱?   她兴奋地嗷呜一声,满院子乱窜。   窜够了一个跃起跑到傅黎面前,眼睛亮晶晶的,“姐,现在有啥活,我去干!”   傅黎笑个不停,推着她走到右侧的屋子里:“别急,先看看你睡觉的地方。”   招娣打眼一看,占据半个屋子的炕上铺着整齐的被褥,特别厚实。不像她家里,炕席上面铺个毛毡毯子,再拿破床单一盖就行。   桌子上放着崭新的陶瓷杯、水壶、洗脸盆、毛巾。   招娣哭了起来,哭着说她一定会好好报答傅黎的恩情,哭够了就拿着抹布勤快的打扫卫生。   下午店里人少的时候,傅黎就教她切肉、称肉、怎么拌调料。招娣聪明,学东西上手快,很快就能一个人应付过来。   她就这么在店里住了下来,既看店又干活,每天看起来都是开开心心的。   *   这天,忙过了中午那段时间,傅黎和凌毅在后院里歇着。刚坐下几分钟,铺子的门帘后就探出了一个小脑袋。   凌慧晃了晃手,叫道:“哥,嫂子。”   傅黎笑了笑,招呼道:“凌慧怎么来了,过来坐。”   凌慧先是看了凌毅一眼,见他没反对,才走过来坐在石桌前。   凌毅皱了皱眉,“作业都做完了?就跑出来玩。”   凌慧点头:“做完了,不信你检查。”   她老早就知道大魔头肯定要检查作业,所以连书包都背上了。   凌毅哼了声,拉开军绿色的书包,检查起凌慧的作业,随口问道:“凌泽呢?你把他一个人扔家里了?”   “哪能呢!他老师给他开小灶,一早就接走了,说是晚饭后送回来。”   “这么好,你咋没老师给你开小灶?”   凌慧朝着傅黎挤眉弄眼,嘴上道:“我又不参加竞赛,开啥小灶。”   她成绩比不上凌泽,自然也没有他能讨老师欢心。   凌毅没再问,过了会儿冷着脸把凌慧作业本甩了过来,“全是错的,重写。”   “啊啊啊啊!”凌慧气得嚎叫着抓了几把头发。   凌毅看见她这不上进的样子就来气,又不想在傅黎面前训妹妹,气得转身进屋。   傅黎接过凌慧的作业本,翻看了几页,询问道:“哪里不会?要不我帮你讲讲?”   凌慧这才想起嫂子是个高中生来着,比她懂得多,就拿着作业本虚心请教起来。   有很长时间没接触过课本,傅黎也没觉得生疏,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这些题目在她眼里好像更简单了,她的脑子都不用转弯,一下子就能得出某些题目的答案。   准确到凌慧都给看愣了。   “嫂子你真厉害,这个不用笔算就能得出答案啊!”   傅黎抿唇笑了笑,难道是系统那管药剂的功劳?   凌毅进屋拿了烟出来,靠在枣树旁抽烟,眼神落在傅黎身上……她讲题的时候眉眼带着笑,不像他那么不耐烦,将第一遍凌慧那笨蛋学不会就接着讲第二遍。   就是声音过于软糯了点,要是这种声音给他上课,指不定他能干出什么坏事来。   凌毅意味不明地笑了声,笑得傅黎和凌慧齐齐回头。   他掐灭手中的烟蒂,冲着傅黎扬了扬下巴:“怎么?对学习还感兴趣?”   傅黎眨巴着眼睛,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凌毅见她没懂,直接道:“还想念书吗?要不翻过年继续考大学?”   傅黎愣住了,半晌道:“……可以吗?”   凌毅走过去,蹲在她面前,“有什么不可以的,想做就去做。反正店里有人帮忙了,你也没什么事干,就去看看书复习复习,学籍的事情我帮你想办法,总能解决的。”   傅黎望着凌毅的眼眸,重重点了下头。   考大学,是那些知青们在她心里种下的念头。是那些一本本厚重的学习资料,点燃了她心里的渴望之火。   没有生病无法参加高考之前,她心里唯一的念想就是考大学。   后来,落水、嫁人、死亡、重生……她以为自己都忘了这件事情,不再把它当成自己的理想。   凌毅的一句话,却勾起了她全部念想。   傅黎说:“嗯。我想考大学。你能陪我吗?”   凌毅:“??”   “我陪你,怎么陪?给你红袖添香、铺纸研磨?”他扬唇笑道。   傅黎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当然是陪我一起考大学啊。我考、你也考。”   凌毅这下是彻底愣住了,没想到这事儿也能扯上他。   凌毅扯了下棉衣领子,“不是,哥哥考什么大学啊?我这水平,用得着考大学?”   小时候那老两口填鸭式的塞了他许多东西,甚至还留下了很多笔记让他学。好不容易他把那些玩意消化了,凌慧的娘又是个爱学习的,见他聪明就把她知道的东西一个劲给他灌输。   前面十几年,他别的事情没干,净学习了。   现在没人管他学习了,自由了,能老婆孩子热炕头了……媳妇居然要他考大学?   凌毅觉得这事荒唐,死活不肯应承。   他好端端地过日子,干嘛要去当个受制于人的学生。   傅黎瞧他一眼,慢吞吞的垂下眼睫,绞着手指头道:“你不去,我也不去了。”   语气低沉,软糯的嗓音都没了精气神。   凌毅:“……”   傅黎也不是故意要为难凌毅,这些日子跟他相处,慢慢她发现凌毅并不是人们说得那样不学无术,是个混混。相反,他懂得很多,能文能武。   这样的他,不该是乡亲们嘴里不干不净的小混混。就连招娣,见到凌毅也是能躲就躲,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她没法挨个去改变别人对他的看法,但只要凌毅考上大学,乡亲们就绝对不会用那副态度对待他了。   何况,知青姐姐们说……天地广大,不止广县这一个角落。她也想让凌毅能像雄鹰一样,在外面广阔的世界里翱翔。   凌毅抓了抓头皮,为难地眉头紧皱,样子看起来凶神恶煞。   早在他俩说话的时候,凌慧就飞速跑到铺面里,和招娣躲在帘子后面看热闹。   招娣很是担忧,凌毅的神情看起来太暴躁了,他不会要打梨子姐吧?   凌慧看了她一眼,小声道:“我哥不打人,他打得都不是人。”   招娣:“……”   怎么办,好像更怕了?   她要不要冲出去救梨子姐啊?   招娣左右为难的时候——   凌毅妥协似的低头,呢喃了句:“真拿你没办法。”   傅黎一下子就笑开了,捧着他的脸就把嘴唇印上去。   凌毅无赖着指了指自己的左脸、鼻尖、额头……   他指到哪,傅黎就亲到哪。   躲在帘子背后的两人,红着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一个心想:哥也太心软了,梨子姐一低头就妥协了。   另一个心想:梨子姐过得真幸福,那些说她被凌毅盯上很惨的人都说错了。   *   凌毅既然同意两人一起考大学,就托人找来两套课本,学籍的事情也在加紧办。   只是,他找来了课本却没耐心看。傅黎逼得急了就敷衍着翻几次,那模样像极了厌学的学生。   傅黎没办法,就拿着题目装作不会的样子去问他。被她用晕乎乎的杏眼一看,再听着她软糯的声音,凌毅就会给面子的回答问题。   次数一多,傅黎就明白这些题目凌毅都会,就不缠着他撒娇耍赖了。   等了两天都没见小姑娘软乎乎地缠着他讲题,凌毅还挺失落。失落过后见着小姑娘在认真学习,不好打搅她,就把心思放在了卤肉铺子的生意上。   这几天,他又发现了一个小小的商机。 第42章 042 系统的任务总是少儿不宜。   凌毅从县里弄回来一个做烤饼的炉子, 他想在店里卖烤饼。   这些日子,店里的生意逐渐上了正轨,每天的营业额都在一百五左右, 但其实还有很多人想要吃肉又买不起, 就只能买一两张豆腐皮尝尝味道。   为此, 他想出了个法子——卖肉夹饼。   肉夹饼县里有卖, 巴掌大小的饼子里夹着剁碎的热卤肉和辣椒油, 喷香喷香, 一个三毛钱。   县里只有肉夹饼, 他的店里还可以卖夹鸡蛋、夹豆腐干……种类多了,买的人肯定也多了。   凌毅和李春生两人忙了一天, 把烤饼的炉子安在了院子里。   炉子安好,傅黎就放下书本展现她的手艺,做出了各种各样的饼子——芝麻饼、烧饼、馅饼、葱油饼、五香饼。   一整天里, 屋子里都是烤饼的滋味,勾得买肉的人不断询问:“里头做啥呢?这么香!”   招娣统一回复:“烤饼,过两天就开始卖了。”   无形中给还没有上架饿烤饼宣传了一波。   五种饼子每样都好吃, 每样都看起来很吸引人。几人挑花了眼, 不知道要选择哪种饼子卖, 最后还是凌毅拍板:“就五香饼,最简单……两天时间你能学会不?”   凌毅看着李春山问。   李春山指着自己鼻子:“我?”   凌毅点头:“对,给你开工资。你负责做饼, 招娣负责煮肉卖肉, 忙的时候你俩一起干, 你这是个力气活,工资比她高十块,一月六十, 月底分红。”   李春山想了想,一拍大腿:“行!”   县里肉铺子开业的时候,他嫌远没去……上次听张游说,就连来得最晚的活计都攒钱娶上媳妇了。   可给他悔死了。   但是没办法,凌毅得守着不知道哪天就会犯病的凌泽,没精力再倒腾做生意,就偶尔打猎赚个零花钱。好不容易他为了媳妇开了家卤肉铺子,他怎么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未来媳妇你等着,我这就攒钱娶你来了啊!   李春山在心里道,兴冲冲地撸起袖子就跟着傅黎学做饼。   五香饼确实是这几个饼子里面最简单的,它的精髓在于五香粉,一种用芝麻、小茴香等五种香料研磨成的粉末,擀面皮的时候将粉末撒在里面,饼子烤出来之后就会有种奇异的清香。   做了两天饼子,李春山出师了,做出来的饼子像模像样,铺子里可以卖了。   肉夹饼比想象中的更受欢迎,尤其是那些上班的,在家里早饭都不吃了。富裕的时候三毛钱买个肉夹饼,既吃饱肚子又吃了肉,不太傅裕的时候一毛五分钱夹个鸡蛋或者一张豆皮,还能解馋。   李春山忙得脚不沾地,还满脸笑呵呵的。他知道,铺子里越忙,月底给他的分红就越多,攒上几个月,说不定他就能娶媳妇了,还能让头长在天上,看不起小儿子的李支书瞧瞧,他也是能干大事儿的人。   李春山和招娣太能干,傅黎就只有在配置调味料的时候帮上忙,其余时间她都在复习,顺带给凌慧讲课。   讲了几次之后她发现,凌慧不是太笨,而是心压根就不在学习上面。   这天,凌慧又一次在她讲完题之后茫然道:“嫂子,你说啥?”   傅黎放下笔,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呀,怪不得你哥说你。”   凌慧不好意思地笑了下,知道自己又走神了。   傅黎无奈,想了想问道:“我讲题走神,你在想啥呢?”   凌慧吞了下口水,四周看了看,没看见大魔王凌毅的身影,这才从书包里拿出一个东西给傅黎看。   傅黎接过,一个雕刻出来的木娃娃,头上套着用细绳子箍起来的毛发,看起来像是某种动物毛,娃娃脸上还有像模像样的眼睛、鼻子、嘴巴。   上身穿着间绣工一般的衬衫,倒是很合身,很小巧。下身空着,露出两截木质的长腿。   凌慧苦恼地指着木娃娃道:“嫂子,你说这个蓝布衬衫要陪个什么裤子好?”   傅黎还在震惊这个娃娃,下意识道:“黑裤子?”   凌慧摇头:“丑!”   傅黎怔了下,失笑道:“你喜欢玩这种娃娃啊?”   凌慧纠正她:“不是喜欢玩娃娃,是喜欢给她做衣服。小时候,娘有一个真的布娃娃,穿着漂亮的小裙子,金色头发。后来被小狗咬坏了,爹就给我做了个木头娃娃。但是它没穿衣服,我就老是琢磨给它穿什么衣服……后来哥的衣服坏了,我就给他缝,还想给他做衣服。可他说女孩子做针线活费眼睛,不让我干这个,我就只能给娃娃做衣服过瘾了。”   傅黎听她说完,瞬间就想起了系统背包里那套无用的书籍。   服装设计不就等于做衣服吗?   这下子,她知道要怎么让凌慧乖乖听话念书了。   傅黎笑着说:“是吗?我倒是觉得你这个爱好挺好,将来考上大学之后可以学服装设计,让所有人都穿上你设计出来的衣服。”   凌慧眼睛亮了:“大学里真有教这个的吗?”   “那还有假,我都有一本这样的书。”管他大学里教不教服装设计,只要能哄得凌慧考大学就好。   凌慧却不信,“你骗人,我跟哥去过县城的新华书店,里面都没有这样的书。”   傅黎按了按课本,“骗你是小狗。而且巧了,我今天来铺子里的时候就带着那本书,不信你翻翻我的课本下面?”   凌慧将信将疑地去翻傅黎的课本,果真在她课本最下方发现了一本绘有彩图的书。   她惊喜地叫起来,看见书名的时候眼神闪亮,迫不及待打开书就看了起来,一秒钟入迷。   十分钟之后,傅黎收走了书。   凌慧垮着脸看向她,满脸不舍:“嫂子,再让我看会儿。”   傅黎摇着手指:“不行。”   凌慧失落极了,眼瞅着都要哭出来。   傅黎笑着抛出了第一个诱饵:“如果你每天都好好写作业,认真听我补课,这本书就给你每天看半小时。”   “另外,这是一套书,有20本。如果你考上高中,我就把前三本送给你。考上大学,这一套都是你的。”   凌慧顿了一秒钟,坐直身体握着笔,眼神坚毅道:“嫂子来吧,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傅黎:“……”   *   凌慧的转变凌毅看在眼里,但不明白她怎么突然好学起来,还有种头悬梁锥刺股的架势。虽然好奇,凌毅却没问,只要能好好学习就行,别的不重要。   这天,卤肉铺开门差不多有半个月了。凌毅汇总了下手里的钱,把一沓一沓的现金塞进傅黎手里,问她:“要不要去百货商店逛逛?”   傅黎看着钱,开心地又数了一遍,然后小手一挥:“走!”   这次,两人兜里有钱,在百货商店买东西的时候异常豪迈。   凌毅给傅黎挑了件驼色的大衣,同色系小皮鞋,还有黑色毛料裤子。   傅黎给凌毅买了厚实的深蓝毛衣,能护住耳朵的羊绒帽子,还有一双黑色皮子手套。   买完衣服,傅黎笑得合不拢嘴——花钱的滋味太爽了。之后,凌毅又带着她去下馆子,去国营饭店。   清平镇的国营饭店卖的食物很贵,傅黎还是第一次进来。   找了个座位坐下之后,傅黎拿起菜单点菜……兜里有钱,她看见两块钱一盘的涮羊肉也不觉得贵了。   大冷天的,傅黎要了一个热锅子,两盘涮羊肉和一些蔬菜。   热锅子的汤是肉骨头熬的,很鲜。锅里煮了豆腐、白菜、洋芋丸子、粉条、还有羊肉。   鲜美又好吃,吃完浑身都暖和起来了。   怪不得这么贵,傅黎感叹了句。   凌毅笑着帮她擦嘴:“那下次我们还来。”   傅黎笑了笑,重重点头。   吃完饭,凌毅骑上自行车送傅黎回家。最近这些天,他每天骑着自行车带着傅黎来铺子里,晚上的时候再送她回去。   多半个小时候,两人到了傅黎家门口。   凌毅把自行车靠在枣树上,搓了搓自己的手,握着傅冻冰的手给她暖手,“太冷了,这两天你就别去铺子里,就在家里复习,来来回回路上这半个多小时太遭罪。”   说完,他又把手心靠在傅黎脸上,试图暖热她的脸。   傅黎刚想说她不冷,脑海里的系统冷不丁就冒了出来:“任务九、将以下这个小故事讲给凌毅听,完成奖励积分五十。”   傅黎分心看了眼系统说的小故事。   看完她就愣住了,紧接着脸就火辣辣的烧起来。   凌毅察觉到热度,以为是自己的手起了作用,放下手笑道:“不冷了吧。”   傅黎没说话,她被系统震惊到回不过神来——   这玩意恐怕不是姻缘系统,而是个少儿不宜系统吧!   它居然让她给凌毅讲黄段子! 第43章 043 有别的女人要给凌毅生孩子。……   傅黎再次看了眼系统里的小故事, 在心里悄声问道:“可以不讲吗?”   系统:“不可以,任务不能拒绝。”   傅黎:“……”   她红着脸望了眼凌毅,他正返回去自行车上拿下午买的东西。   拿好东西, 凌毅走过来递给傅黎, “拿着快进去吧, 外面太冷了。”   说着, 他替她把脖颈上松掉的围巾裹好。   傅黎咬咬牙, 小声道:“毅哥哥,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凌毅刚想说不用了, 看见她的神色又了然笑了,“行吧, 你讲。”   小姑娘舍不得他不想回家,还这么多弯弯绕的。   凌毅等着傅黎讲一个类似于从前有个山,山里有个庙……这样的故事。   傅黎的故事开头确实很俗, 凌毅无所谓地听着,目光在傅黎红透了的脸上巡视,她讲的时候磕磕绊绊, 上下嘴唇一碰, 词语就轻飘飘从唇间漏了出来。   傅黎的故事停顿时间越来越长, 羞得耳朵都红了。   凌毅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慢慢站直了身体,目光渐渐深邃。   蓦地, 他低笑一声:“知道你在讲什么吗?”   傅黎原本就羞, 被他这样一问羞得整个人都烧起来了, 讷讷无言,轻点了下头。   凌毅见她点头,只觉得一股邪火从心中窜起, 咬着牙低声问:“故意勾哥哥?”   傅黎慌张摇头,都是满脑子黄色思想的系统害她。   凌毅两手握住傅黎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蛊惑道:“继续讲,后来呢?”   傅黎被他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深邃又像是有暗流涌动,浑身都被他看得发软。   下意识地,她从刚才停下的地方讲起,露骨的词语从她嘴里溢出,仿佛都带着思想。   仿佛她和他就是故事里的人,干着荒唐又羞耻的事情。   傅黎每讲一句,就觉得肩胛骨上的手臂越发烫人,眼前人的呼吸也逐渐灼热起来,喷在她脸上的气息都像是带着欲。   她也不知道这故事是点着了他,还是点燃了自己。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傅黎刚松了口气,唇瓣就被凌毅狠狠摄住。   他吻得用力又激动,嘴唇分开的时候,含糊露出一句话来:“故事从哪看来的,嗯?”   傅黎没法回答这个问题,只能紧紧搂着凌毅的肩膀,把自己送上去,企图让他忘了这个问题。   后来,他果真忘了。   代价是悄悄进屋之后,傅黎立马拿出万能膏药,往嘴边抹了一圈——   又红肿又破皮得嘴唇没一会儿就恢复正常。   嘴好了,傅黎又掀起衣角,暗沉的煤油灯下,腰侧是被男人狠劲握出来的淤青。到不觉得疼,就是看着渗人,是她的皮肤太娇嫩了。   傅黎用指尖捻了一点药膏摸上去,一会儿淤青也没了。   傅黎红着脸想,也许下次要提醒他,别那么使劲——不然也太浪费药膏了。   *   卤肉铺在镇上生意红火,经常赶集的村民都看在眼里。原本那些不看好傅贵把闺女嫁给凌毅的人,有些改了说法——   “许是傅贵家闺女旺夫,这才有凌毅那小子的财运!”   “说得好,不然就他一个混子,哪里会做卤肉?”   “老早就听说梨子厨艺好,这都开始卖饭了,肯定厨艺特别好,是不是啊傅贵?”   蹲在树下抽烟的傅贵被点名,头也没抬道:“是个屁!”   村人没管他的态度,继续热火朝天的讨论,过了会儿又问傅贵:“哎,你闺女和未来女婿生意这么好,眼瞅着挣大钱了,都没给你这个老丈人买东西,孝顺你吗?”   傅贵:“……”   他想说,孝顺个屁。   可到底丢不起那个人,一句话都没说。   乡亲们却好像知道内情似的,一看他黑如锅底的脸,哈哈大笑起来。   傅贵被笑得脸上挂不住,当下也不在打谷场晒太阳了,骂骂咧咧就往家走。   一回家,看见蹲在院子里砸核桃吃的傅桃,傅贵就气不打一处来,冷声骂道:“吃吃吃,就知道吃!老子养你算是白养了,一个个都是白眼狼。”   傅桃翻了个白眼:“你冲我发啥脾气,有本事去吼傅黎啊……她就在屋子里躺着呢。”   傅桃抬手指着傅黎的屋子。   傅贵呼吸滞了下,一跳踢翻了傅桃的核桃框子,到底没敢去找傅黎。   傅桃看着满院子核桃,气得眼眶都红了。可她没有傅黎的大力气,不敢继续跟傅贵对着干,只能狠狠瞪了眼傅黎的屋子。   都怪她,要不是她不给爹给钱,她用得着受这气。   傅桃吐了口唾沫,忽地——她像是想起什么,核桃没捡就匆忙跑出了院子。   *   夜里,傅裕卖豆腐刚回家,就被她爹堵在灶房。   傅裕喝着粥,声音很疲惫,“咋了,有啥事?”   傅贵蹲下身,满脸期待:“大妹在镇上卖卤肉,听说还有豆腐干、豆皮,你去跟她说说……你给她送货。”   傅裕微微抬了下眼皮,“不去。”   傅贵急了,这是好事儿啊,干吗不去?   “咋就不去啊,凌毅那铺子里每天卖多少豆腐干、豆皮,这些可都是钱啊,钱咋能不让自己家人挣,让外人挣了呢?”   “现在,在大妹眼里,我们都是外人。”   “胡说,她是我亲生的闺女,我把她养那么大,咋就成外人了?”   傅裕表情平静:“大妹高考前,病了。一帖药就能好的事儿,也不耽误考试,我们没给她买药,病重差点没撑过去的时候,才给她看病。当然,高考也耽误了。”   “傅桃心眼坏,要把她嫁给陈远,你也同意了。后来事情戳破,你也没骂傅桃一句,只怕她嫁不出去没了彩礼。现在,她傍上有钱人,以前的事情你就当是过去了。”   “我们过去了,梨子心里也许没过去。”   傅裕说完,一口气喝完粥,“要去你去,反正我不去。”   “但我劝你一句,大妹要是愿意帮家里,不用等到你开口她就帮了。现在她跟凌毅定亲了,你说话也掂量一下,省得惹恼了他。”   以前,这些事情他都知道,却从不曾替大妹委屈。经历过生死之后,他好像觉出了点什么……大妹在这个家里,过得确实委屈,因为他、因为爹娘、还有小妹,他们都对她太不好了。   现在,大妹既然有能力过得好,他就不能去拖她后腿。还得防着爹娘不能拖后腿,要不然他们一家就太不是东西了。至于傅桃,傅裕冷笑一声,傅桃对他们一家都没有心,自始至终都像是对待外人。他等着她有自食恶果的时候。   *   这两天,傅黎就在家里看书复习,没早出晚归往铺子里跑。   上次讲小故事的奖励她也用来,抽出来一张美容卡。想起这些日子天天坐在自行车上吹北风,她的脸摸起来有些干燥,傅黎当即就用了美容卡,用完之后她的脸肉眼可见的娇嫩许多,脸颊上几缕红色丝都消失不见。   傅黎美滋滋地照着镜子,想了想又去换上新买的衣服……在屋子里转了几圈之后,她就穿着新衣服去找凌毅。   路上,遇见村子里的婶子跟她打招呼,婶子说:“梨子啊,你也好好为以后考虑,别这么乱花凌毅钱了。万一他翻脸,就没你好果子吃。”   婶子说着,满脸同情,摇头晃脑唉声叹气地走了。   傅黎:“……”   她一句也没听懂婶子的话。   后来,她路上遇见的每个人都对她报以同情的目光,就连小孩子都跟在她身后嗤嗤地笑。   傅黎心志坚定,没理会这些不知道又听到哪些传言的人,进了凌毅家。   凌慧正准备做午饭,凌泽在扫院子。   傅黎现在也知道凌泽的病,慌忙夺过比他还高的扫帚,“你快去歇着吧,我来。”   凌泽腼腆地笑笑:“没事的嫂子,扫院子我能干。”   傅黎却不敢让他干活,冬日里凌泽的脸显得异常苍白,嘴唇都没有颜色,他个子不高,身材瘦小,穿上棉衣之后显得衣服宽大,挂在身上似得。   听凌毅说,凌泽的身体差到,冬天里的一场小感冒都能让他在炕上躺半个月。   傅黎三两下扫干净院子,见凌泽还在院子里站着,就把他赶进去:“快点回屋里去炕上暖和着,别在这吹风了。”   她不由分说推着凌泽进门,看着他脱鞋上炕,才进了灶房帮凌慧做饭。   凌慧早就等着她了,欣喜地邀功:“嫂子,你上次说得红豆糕、绿豆糕我都把豆子泡好了,现在要咋做?”   傅黎笑道:“我记得蒸笼在后院的灶台上,我去拿,你把白糖和猪油找出来。”   傅黎去后院找蒸笼,顺便也把后院卫生打扫了下。   出来走到屋檐下的时候,她看见院门口站着两个人——   翠萍站在凌毅身前,神情扭捏,羞红了脸,嗫嚅道:“凌毅哥,我奶说我屁股大好生养,我愿意给你生孩子。”   傅黎:“???” 第44章 044 他真愿意给她洗脚啊——……   头一句话说出口, 翠萍就觉得后面的话挺简单了。   她怯怯抬头望一眼凌毅,剑眉星目,眼睛深邃有又好看。脾气差一点又有什么, 他还有钱……听娘说, 卤肉铺子一个月能挣好几百。   几百块钱啊, 比工人工资都高。   翠萍的心一下子就热起来, 傅黎的大衣、皮鞋肯定都是用这钱买的。要是她嫁给他, 不会像梨子姐那么败家, 她就想每天喝甜甜的麦乳精, 有糖吃有肉吃就好了。   翠萍舔了下嘴唇,在凌毅荒唐的眼神里继续道:“凌毅哥, 你被人骗了。梨子姐她有病,不能生娃。”   见凌毅不信,翠萍又道:“是真的, 傅桃说的。满村人都知道了,她就是不能生娃。你娶了她一辈子连个后都没有。”   翠萍低了低头,绞着手指头, “我能给你生娃, 我花钱还不那么大手大脚, 我什么都能帮你……”   凌毅嫌恶地闭了闭眼睛,再开口时声音像是猝了冰:“就你,也配。”   “再让我听到你们背后乱嚼舌根, 就别怪我不客气。”   “滚!”   凌毅说完, 像是感觉到了什么, 侧头看向屋檐。   傅黎见他回头,慌里慌张就要躲,却忘记她站在屋檐边, 一脚踩空——   一个趔趄,傅黎趴在了地上,手里的蒸笼滚了两圈,恰巧滚到凌毅脚边。   凌毅没顾上蒸笼,慌忙跑过去扶起傅黎:“怎么样,哪里摔疼了?”   他语调满是担忧,神情柔和的不可思议。   翠萍泪眼蒙眬中看到这一幕,只觉得一口气堵在心口,堵得她气都上不来。她捂着胸口跑走了。   就算凌毅不肯放弃跟她的婚约又如何,就算她能有那么多钱花又如何,还不是一样生不出孩子。   不能生娃的女人就和不会下蛋的母鸡一样,到时候还不是要被人宰了吃肉。   她能等到傅黎被凌毅甩开的那一天。   傅黎没抬头,捂着左脚眉头紧皱。   “是不是脚扭到了?”凌毅弯腰将她打横抱起,抱进屋子里。   坐在炕头,傅黎揪着衣角看着凌毅脱下她的鞋袜检查她的脚踝。   脑海里,系统说:“任务十,让凌毅给你洗脚十次。限时十天,任务完成奖励积分五十。”   傅黎没理会系统,她的脚踝肉眼可见地肿了起来,凌毅轻轻按一下就疼得她倒吸凉气。   凌毅眉头紧皱,“等着,我去拿酒来。”   脚肿成这样,得用烧酒点着了擦洗,不然红肿下不去。   傅黎拉住他,“不用了,我等会儿回去自己擦。”   凌毅怔了下,片刻后重新蹲身,把傅黎的光脚丫子踩在自己膝盖上,一边用手心替她揉着红肿的地方,“生气了?”他问。   傅黎没说话,抿了抿唇。   凌毅没忍住笑了下,“你这气生的没道理,我赶人的时候你也看见了,怎么还生气?”   傅黎哼了声,丢出一个词语来:“招蜂引蝶。”   凌毅哈哈大笑,笑得胸膛震动,傅黎的脚踝都被他握疼了。   听到傅黎轻呼疼,凌毅松了松手指,面上是止不住的笑意,“哥哥就这么好啊,你用这么一个词形容我?”   傅黎还是不怎么想跟他说话,以前是王寡妇觊觎他。她那时候没立场,就不说什么了。   现在又多了一个翠萍,张口就是要给他生孩子。   傅黎气鼓鼓地:“你哪里都不好,走开,让我回家。”   凌毅把她一双脚都圈进怀里,坏笑道:“行啊,你走一个我看看。”   傅黎气他无赖,使劲抽出脚来踹他。   凌毅没防备,被她一脚踢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差点四脚朝天。   傅黎愣了下,见他坐在地上满脸愣然,忍不住笑起来——活该。   凌毅失笑,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坐回炕沿,把傅黎抱起来放他腿上,“看哥哥出丑就开心了,你怎么这么坏?”   傅黎咬着唇,忍住笑。可刚刚凌毅的样子实在太滑稽,她从来没见过他那样,她又接着笑起来。   凌毅无奈等着她这劲头过去,额头抵着她说:“笑了就不许再生气,我心里只有你一个,再谁都装不下,她就是要给我生十个八个孩子,我也看不上。”   “你就是给我一个不生,我也只看得上你。”   傅黎止了笑,有点羞涩:“我真生不出来孩子,你也愿意娶我?”   凌毅抬手刮了下她的鼻尖:“那当然。我娶你回来是想好好疼你的,不是想让你给我生孩子的。”   他带了好几年小孩,凌慧和凌泽都是他看着出生和长大的。也实在是烦了小孩黏人又脆弱,他还想好好跟梨子相亲相爱,不想生出来一个孩子给自己找麻烦。   傅黎听到这总算是又开心了,刚才那刺眼的一幕也不那么揪心了。   “我能生,他们乱说。”她红着脸小声道。   凌毅听到这话,却是跑偏了重点:“这么乖啊,愿意给哥哥生孩子?”   “那要不要哥哥奖励你一下?”   傅黎被他逗得害羞不已,可又好奇他的奖励,眼神亮晶晶地望着他:“什么奖励?”   凌毅喉结滚动,眸子暗沉,半晌道:“先等等,我看完你的脚再说。”   傅黎乖巧点头。   凌毅起身拿来烧酒,正要倒入盘子里点着,傅黎忽然道:“有点脏,我想先洗洗。”   凌毅沉吟一下,“也行,热水泡脚活血化瘀。”   他出去端了一盆热水过来,将小板凳垫在盆子下面,给傅黎洗脚。   热水滚烫,水蒸气盎然,凌毅淋着热水一点点往傅黎脚背上浇,手指慢腾腾搓着她的脚趾。   傅黎原本只想借着这个机会完成一次洗脚任务,等到自己的脚真被凌毅攥在手里洗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地害羞起来。   他真愿意给她洗脚啊——   还那么认真,就像在洗什么宝贝似的。   傅黎心里暖洋洋的,像是喝饱了蜂蜜水。   最后,凌毅一个脚洗了二十分钟,换了两次水才罢休,傅黎都没觉出什么。   洗完脚,凌毅用手指沾着烧着的酒精给傅黎擦脚。   “忍着点,会有点烫。”凌毅说。   他的手指带着蓝色的火焰在她脚踝上涂抹,傅黎烫得小声吸气。   看她疼,凌毅心里也不好受,快快涂抹几次之后,盘子里的火焰熄灭了,他就停了手。   脚洗了,酒也擦了,凌毅还是舍不得松开傅黎的脚,一只手把玩着她的脚趾,一面教训傅黎:“下次别为了这点小事把自己搞伤了,不然你不会想知道惹恼哥哥是个什么下场。”   傅黎一下子就想起了凌慧说得“屁股开花”,害怕得往回抽自己的脚。   没抽动——凌毅攥得紧紧的。   傅黎愣了下,那她之前是怎么抽出来脚还踢了凌毅一下的?   凌毅垂眸望着手里的小脚,脚背白皙,脚趾修长,指甲剪得干干净净,泛着粉色莹润的光泽。   凌毅忍着想亲的欲|望,又遗憾地想着,指甲也剪得太干净了,让他想给她剪指甲都找不到理由开口。   傅黎还在想之前的事情,又使大力气往回带自己的脚丫子。   还是没带动,还被凌毅察觉到她的动作。   他说:“哥哥想好奖励了,就奖励我给你——”   “你刚才骗我!”傅黎率先出声,嘴唇撅得老高。   凌毅怔了下,看了眼手里白嫩的脚丫,立马明白她在说什么。   “哪能是骗,那不是逗你开心吗?”他无赖道。就她那点子力气,直来直往还行,稍微用点巧劲,就能让她使不出力来,能把他一脚踢地差点四脚朝天,也得他肯放水才行。   傅黎气他骗自己,可又想起他是故意逗她笑,心就软了,“那也不行。我不要奖励了,我还要惩罚你……”   “惩罚什么?”凌毅追问,这丫头该不会不让他碰她的脚了吧?   傅黎眼珠一转:“惩罚你每天给我洗脚,直到我脚好为止。”   伤筋动骨一百天,脚踝肿这么高,洗个十次脚应该够了吧。   凌毅:“……”   幸福来得有点快!   *   凌毅和傅黎不屑解释身体的事情,但翠萍送上门被拒绝的事情,还是被人知道了。   “没看出来,凌毅倒也不嫌弃傅黎。”   “那是你不知道,卤肉铺子是傅黎的手艺,没了她哪来的钱。男人嘛,为了钱可是啥事都做得出来。”   “倒也是,家里还有两个小的,一个瘸腿一个有病,都是拖油瓶。”   “唉,梨子也是命苦,前后说了两个人家都不怎么样……”   夏兰听到这话,想起现在还惦记着傅黎的娘家侄子,心道:可不是命苦,放过好日子不过,非要跟自己过不去。   她嗤笑一声,也幸好侄子没娶她……不然这不是跟娘家结仇吗?一个下不出来蛋的母鸡,有什么好傲气的。   傅桃也听说了翠萍的事情,可她暂时顾不上笑话她——这两天,林鸿飞身边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女孩,说是他的高中同学,长得不及傅黎美……可身材高挑,脸蛋圆润,厚嘴唇,一脸风情。   林鸿飞好像跟这个女孩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过往,时常跟她在一起。   傅桃只一眼就知道这个女孩儿是她的劲敌,是妨碍她嫁入豪门的绊脚石——对,她现在已经知道林鸿飞是某个高官的儿子,经常会有些衣着不俗的人来找他,对他很是恭敬。   傅桃对豪门儿媳的身份势在必得,把林鸿飞当成所有物对待,这几天都待在西王村跟那个女孩儿斗智斗勇。   这天,她指使着女孩儿去给林鸿飞买烟,好让自己独占他的时间。只是她进去的时候很不巧,林鸿飞在和别人说话,他跟别人谈事情的时候是禁止她进去的,傅桃就站在门口等,隐约听到他们说——   “生意还不错,是吗?”   彭真点头,“我蹲点数了,一天最少能卖一百多。”   林鸿飞嗤了一声,这个年代一天挣几十块钱,还真是甜宠文女主的待遇。但是又如何,遇见他就让她宠不起来。   他笑了笑,“我记得那巷子后面有个垃圾堆来着,死老鼠挺多,你知道该怎么做。”   彭真阴沉笑了下,应了声是。   傅桃在门外,为这不知道是哪个的店铺幸灾乐祸起来。得罪了书中男配,那它早晚只有关门大吉的份。 第45章 045 在卤肉汤里发现了老鼠尾巴。   傅黎脚受伤, 在家里也没人照顾她,于是她就搬进了铺子里,夜里还有王招娣作伴, 白天的时候凌毅就在铺子里照顾她。   凌毅遵循惩罚的承诺, 日日都给她洗脚, 洗完脚再骑上自行车回家。偶尔白天他会进山打猎, 就下午来铺子里, 晚上再回去。   就这样, 洗脚次数已经达到七, 傅黎的任务完成了大半。当然,她也发现了凌毅对她脚的重度痴迷, 洗个脚能磨蹭半小时,脚都快给他挼秃噜皮。   有次他还感叹:“冬天了啊,凤仙花败了, 不然我可以给你染指甲。”   红红艳艳的,肯定特别好看。   傅黎差点吓到呆滞。   至于洗完脚,还要给她脚上仔细涂一层雪花膏, 那都属于常规操作, 傅黎见怪不怪——   她从来不知道谁精致到脚上都要抹雪花膏。   幸好, 这让人脸红心跳又煎熬的洗脚任务,再差两次就能完成了。   这天,是年前最后一个集, 再有两天就要过年了。街道上人来人往, 大伙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 手里怀里都抱着年货,各种各样的吃食。   卤肉铺子里的生意也比往常要好,就连傅黎都在铺子里帮忙。   正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 外边忽然来了几个男人,直接挤进人群,一把撕掉门上挂着的厚实帘子,堵在门口,气势汹汹。   傅黎愣了下,刚想上前就被凌毅拦住,他取下脖子上的围兜,冷眼看了过去,“干什么,闹事?”   徐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让老大不喜的男人,他侧眼看了下被凌毅挡在身后的女人,美貌娇嫩,一双眼睛水汪汪的,看着就惹人心疼,难怪老大看这男人不顺眼。   都说漂亮女人是祸水,这话可真不假。   怪就怪这小子抢了老大的女人,又没那个运道享美人福气,连着生意兴隆的铺子都要开不下去了。   徐槐没被凌毅的气势吓住,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仍在桌上:“早上我在你家买了一个肘子,回去之后发现皮肉里夹着这东西……”   桌上还坐着两个食客,打量着这细长型的玩意,一时不知道是个什么。   徐槐笑了笑:“怎么,老鼠尾巴都不认识?”   “啊!”桌上的女人惊叫一声,吓得立马起身跑出门口,站在那捂着嘴干呕起来。   老鼠尾巴,卤肉店里竟然用老鼠熬汤!   人群瞬间就炸开了锅,四处都是说话的声音,店里的食客也都着急忙慌得往外跑。   原本买卤肉的人都停了手,既觉得恶心又觉得好奇,站在原地看热闹。   凌毅打量一眼老鼠尾巴,意味不明地笑了声:“老鼠尾巴?”   徐槐丝毫不惧,“怎么着,不敢承认?”   他转身在四周看了看,提高音量:“你们还有谁家早上买了卤肉,赶紧回去看看,里面是不是夹杂着长须一样的东西?”   彭真办事儿的时候,害怕大颗的老鼠被发现,特意剪了十几只老鼠尾巴放进卤汤里。   这家人早晨卖肉的时候竟然也没发现,他只买了颗肘子试试,就在里面发现了老鼠尾巴,那别人肯定也有。   他这么一说,周围四邻都慌了,他们早晨都在这买过肉。   好几个人匆忙往家跑,没几分钟后居然有一个人白着脸拿着比手指长一点的细长条来了。   来人直接把长条扔在凌毅脚边,怒声骂道:“好啊,得亏我们还天天在你这买肉,你竟然用死老鼠熬汤,太丧良心了!”   “赔偿!我呸……不对,报警,去隔壁找公安过来要个说法!”   这根第二次发现的老鼠尾巴,简直把现场的人恶心坏了。早晨在这吃了早饭的人都忍不住趴在路边干呕起来。   一时间,场面十分狼藉。   凌毅还没来得及辩解,徐槐就让人去把隔壁的公安叫来了。   公安一来,场面安静了一分钟,紧接着就是七嘴八舌的告状声——   “卤肉店用死老鼠熬汤”“不注意卫生”“吃出病来”“吃死人了”乱七八糟什么都有。   来的公安是个队长,上了年纪,头发花白,想起自己也经常在这吃饭,脸色就有点不好看,沉声问凌毅:“他们说的都是事实?”   徐槐抢答道:“是不是事实,打捞卤汤里的东西出来就知道了。”   公安看了眼凌毅,又见他身后的伙计满脸惶恐又气愤,大概心里有了数,“行,那就打捞吧。”   “你来。”他指着吓得脸都白了的招娣道。   招娣慌忙摆手:“汤里什么都没有,干干净净的,大伙都吃了这么久的卤肉了,我们店里干干净净的。”   但招娣说了不算,现场的乡亲情绪高涨,个个吵着闹着要打捞卤汤,要凌毅给个说法,要公安处理这些丧良心的店家。   食品安全虽说不归公安管,可清平镇这么个小镇,他不管就没人管了。老公安叹息一声,“行了,小姑娘你就捞吧,有没有捞出来算数。”   傅黎见招娣实在吓得不行,就站出来道:“我来吧。”说完,她手脚麻利地走到汤锅跟前打捞卤肉。   凌毅望着她完好无损的脚,眼里滑过一丝笑意——   小骗子。   傅黎从锅里捞肉,现场几十双眼睛看着,就见她从锅里捞出了肘子、猪耳朵、猪蹄、豆腐干、豆皮、鸡蛋、一个状似树根的奇怪物体——   “等等,那是什么?”   傅黎停了手,满脸无辜地望着徐槐:“不认识吗?人参啊!”   徐槐愣住了,随即嗤笑道:“骗鬼呢?你们店里用死老鼠熬汤,会舍得用人参打底,而且你说人参就是人参啊!”   傅黎没解释,看向公安。   老公安没说话,盯着那截东西看了会,又望了眼桌上手指长的“老鼠尾巴”,忽然笑了,“是不是,去找街上的赤脚大夫来就知道了。”   他挥了挥手,自有跟着他一起来的公安去请赤脚大夫。   徐槐急了,可公安的决定他也不敢插手。   大伙见到这变故,一时间也不着急了,等着看后续的发展。   没几分钟,赤脚大夫被人请来了,他仔细辨认了树根模样的东西,还有桌上的“老鼠尾巴”,拍着手道:“良心铺子啊,拿五十年份的野山参熬汤,真是太浪费了!”   “这要是给我,能搓多少药丸出来啊!”   “浪费、浪费,真是浪费!”   众人:“……”   这,还真是人参啊!   赤脚大夫摸着胡须,一脸可惜,转而又看向凌毅:“年轻人,这野山参你是在哪里找着呢?”   凌毅道:“李家坳后面的岭子,我听说那块是原始森林,就进去碰运气,没想到就找着了这个。”   凌毅没骗人,这几天他深山里转,走得有点远,就碰上了这个。顺手带回来给傅黎补身体,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赤脚大夫了然道:“那地方我知道,以前确实出过野山参。后来采药人少了,就不常见了。”   鉴定完了东西,赤脚大夫就走了,他诊所里还有病人等着。   凌毅趁此时提高声音道:“大家也都知道了,这是我在山里找到的野山参,想着快过年了,让大家吃顿好的,就放在卤汤里煮,没想到被一些人拿来误导大家。”   “大伙放心,我们铺子里的东西都是新鲜干净的,绝对不会出现不该有的东西。”   大伙听了这话,买到肉的人满脸喜色,就跟占了便宜似的。那可是人参啊,原来大户人家补身体的东西,他们老百姓一辈子都吃不上,这卤肉店就拿来给大家熬汤了,大方,敞亮!   最开始从家里拿出人参根须的人,满脸肉疼地把根须又重新捡起来,早知道这玩意是人参须,他说什么也不敢扔啊。   谁让这东西煮过之后,跟掉毛的老鼠尾巴太像了啊!那人想了想,忍不住咬了口根须——苦得,药味。   真不是老鼠尾巴!   大伙看见他的动作,对凌毅的话又信了一层,一时间档口挤满了人:“给我来一斤卤肉!”   “我要猪蹄,两个!”   “猪耳朵、鸡蛋、豆皮我都要!”   拿人参煮出来的卤味啊,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趁着大伙挤过来买肉的时候,凌毅把公安拉到一边道:“我们昨晚在店里的卤汤里发现有人扔东西,害怕是有人下毒,不敢伸张连夜换了锅重新煮汤,现在我们怀疑那伙人就是往汤里扔东西的人,您可得好好查查。”   老公安一脸严肃,眼神犀利的朝正准备走的徐槐几人看了过去。   徐槐脸色惨白,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刚准备跑——   身后就多了双有力的手将他钳制住,紧着着,手腕上就多了副冰凉的东西。   徐槐额上掉下来几滴冷汗,这下完了,他想。   *   “老鼠尾巴”事件过去的很快,大伙就被人参汤吸引住了眼球,很快就把傅黎准备一天卖完得卤肉分光了,甚至连汤都一碗二毛钱被大伙排着队买走。   失去了五十年份的老山参,但给店里打响了名声,还把害他们的坏人送进局子,傅黎还挺高兴。她边走边安抚着吓坏了的招娣,“昨晚你睡得香,我听见响动的时候就没喊你,早上也没说是怕你漏了陷,那些人不敢上门。”   招娣心里藏不住事,告诉她那些人上门的时候,她就不会那么情真意切的害怕了。   招娣拍着胸脯,后怕不已:“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傅黎笑道:“别想了,走,我请你们下馆子吃好吃的!”   凌毅跟在她身后,看她大大方方走路的样子,心中失笑——   这小骗子,完全露馅了都不知道。   傅黎一回头,见凌毅意味深长地望着她,还以为他在恼怒请客吃饭不喊他,于是跑跑跳跳过来,揽着他的胳膊道:“毅哥哥,我们一起去吃饭啊!”   凌毅:“……”   蠢到没眼看。 第46章 046 喝酒的凌毅是大狗狗。   饭桌上, 傅黎重新说起了昨夜的事情。   傅黎夜里睡眠浅,后半夜听见噼里啪啦响动的时候,还以为是北风太大, 吹得屋檐上瓦片响。   害怕灶台上的火被风吹灭了, 想着卤汤的火不能断, 她就起身去灶房查看。   她起身的时候耽误了点时间, 到灶房的时候来捣乱的人早翻墙逃走了。本来傅黎添了火之后没发现什么, 可架不住她鼻子灵敏, 死老鼠那股子腐肉的味道即使被卤汤的香味掩盖, 她还是能闻到些许。   傅黎试探性地用笊篱一捞,就捞到了别的东西。   傅黎吓得忙把李春生唤醒, 李春生见到一锅的老鼠尾巴,想着隔壁就是派出所,一口咬定要报警。   傅黎道:“别急, 这会儿人都跑了我们上哪去抓。”   李春生挠了下脑袋:“那我们咋办?要不我现在回去找凌哥过来想主意?”   “大半夜的,等你们一来一回天都亮了。你让我想想啊……”   傅黎想着,正好看见凌毅早上拿过来的人参就放在瓦罐上, 人参长长的根须跟老鼠尾巴差不离, 煮过之后就更不容易区分了。   她眼前一亮:“我觉得有人往锅里扔老鼠尾巴, 肯定不是为了坏这一锅汤,说不定还有别的法子使坏。这样……我们将计就计。”   她就和李春生熬夜重新另外煮了一锅汤,专门把人参根须比着老鼠尾巴的长度剪下来, 放进锅里煮。   早晨捞肉的时候也没故意把根须取出来, 没想到还真有人上当。   傅黎喜笑颜开地讲完, 喝了一口暖和的牛肉粉丝汤。   李春生和招娣都一个劲地夸她聪明,夸得傅黎笑容越发灿烂。   回去的时候,下起了小雪。李春山和招娣走在前面, 傅黎和凌毅走在后面。   夜里又下着雪,路上没有旁人,凌毅就拉着傅黎的手,跟她一路说些闲话。   傅黎道:“下雪了,你和春山哥晚上别回去了吧。另外一间屋子空着,凑合一晚上。不然山路下了雪不好骑车。”   凌毅淡淡嗯了声。   走到铺子门口,李春山挪门板,傅黎跨过门槛帮他,忽得——   她拍了下脑袋,想起什么似的嘀咕一声:“糟了!”   她往自己的脚看了眼,又侧眸去看凌毅。   凌毅站在不远处,好整以暇地望着她,目光噙着笑。   傅黎尴尬地笑了下,一手捂住大腿,好像腿受伤了似的挪进院子,匆匆忙忙拐着脚往屋里走去。   凌毅跟着她,补了一句:“错了,受伤的是左脚。”   话音落下,前面的人就像是猫被踩着了尾巴,哀嚎一声不管不顾就扑进屋子,紧接着锁了门。   凌毅:“……”   隔了十分钟,凌毅端着盆热水去敲门:“开门,洗脚。”   说完,他就耐心等着。   没等多久,门开了,傅黎红着脸躲在门后。   凌毅故意板着脸:“坐下,脚伸出来。”   傅黎觑着他的脸色,坐在炕沿边伸出了脚,小声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凌毅憋不住笑,唇角往上扬了下,“我早就知道了。”   “啊,”傅黎嘴唇微张,早都知道了干嘛还遵照那个约定每天都给她洗脚,就算在痴迷她的脚,也用不着这样。   凌毅用热水给她淋脚背,“前天过来的时候正好碰见你在院子里洗脸,打水倒水都没有异样,就知道你脚好了。”   傅黎耳朵微红,原来她这么早就被他发现端倪了。   她小声解释:“脚疼干啥都不方便,我就想起那盒膏药,本来以为它只对外伤起作用,没想到脚崴了也能用,抹了一点点脚就好了。”   凌毅笑了下,“脚好了还骗我,小骗子。”   傅黎抿着唇,目光躲闪,那不是怕告诉他……洗脚任务就完不成了,半途而废多不好。   凌毅不知道任务的事情,只是无奈地笑笑:“想让我天天都给你洗脚,你说一句我就同意了,哪里用得着骗我。”   他巴不得她现在嫁过来,天天给她洗,洗哪都行。   傅黎脸红了,有种心思被人戳穿的懊恼,嘴硬道:“才不要天天洗。”   凌毅挑眉,“那明天不洗了?”   傅黎:“……”   别啊,最后一次了。   她不自在地抓着自己的发辫,扭麻花似的扭来扭去。眼神一直不停地往凌毅身上瞟,就是不肯开口说话。   凌毅也不做声,手里动作慢条斯理,好像胸有成竹似的。   一直到他洗完脚,出去倒水,倒完水招娣就要进来睡觉了……傅黎才慌张趿拉着鞋子追上凌毅,红着脸嘱咐:“明天,还要洗。”   凌毅挑眉,“累了,手疼。”   傅黎:“……”   她眺望了眼灶房,招娣和李春山在打扫卫生——   她匆忙踮起脚亲了一下凌毅的脸,眼睛闪亮:“这样,可以了吗?”   凌毅没说话,只是把脸盘搭在窗台上,快速转身堵着傅黎的嘴深深吻下去。   院子里还有别人在,傅黎紧张又激动,闭着眼睛时睫毛乱颤,手拽着凌毅的衣服,不知道是要推还是要拉。   半晌后,凌毅松开傅黎,他舔了下嘴唇,笑容得意:“求人应该是这样,口是心非的小骗子。”   傅黎又羞又恼,推着他往隔壁去,嘴里嘀咕了句:“坏蛋。”   凌毅心想,坏蛋总比什么都得不到得好。   *   第二天,雪还在下,街道上铺了一层雪,四邻右舍都在扫雪。   傅黎穿着厚厚的棉袄,用围巾把脸和头发包起来,也在门口扫雪。   凌毅把她扫成一堆的雪,推到道路边的树根下,化成水的时候就当给大树浇了水。   今早卤肉店也没开门,明天就是除夕了,店里稍微收拾收拾,大伙就回家过年去了。   早上,傅黎给店里的两个员工发了工钱。   王招娣五十,李春山六十,另外又每个人发了五十块钱的红包,既是奖励也是过年的压岁钱。   招娣拿到钱的时候眼睛都红了,她还没有干够一个月就拿了这么钱。就连她爹,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李春山是既感激又兴奋,连声说道他要去买茅台酒!八块钱一瓶的茅台他一口气要买两瓶,拿回去给他眼睛长在头顶的爹看看,他儿子现在也是个有钱人了!   扫完门口的雪,一伙人就准备回家了。   凌毅找了张红纸,写了一副对联贴在门上,还花两毛钱,买了个红灯笼挂起来。   四人站在台阶下,眺望门口的对联,脸上都是满足的笑。   “咔嚓!”   凌毅循着声音望过去,南荣刚刚收起手里的相机,“表弟,好久不见。”   “荣哥,你咋来了?”凌毅笑了下,迎上去问。   南荣是舅舅家的大儿子,第一年恢复高考的时候他就考上了大学,现在毕业在县里唯一的报社工作,常常外出采访,他也有好久没见他了。   南荣扬了下相机,“镇上有个采访,我妈说你在这开了个铺子卖卤肉,就顺带过来看看。”   “这就是弟媳吧……你好,我是南荣,凌毅的表哥。”   傅黎打量一眼这位仪表堂堂的表哥,大方喊人:“表哥好。”   表哥南荣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边还跟了位同事邱青,也是位年轻的小伙子,看着傅黎的时候满眼惊艳,实在想不通这么个小镇上竟然有这么漂亮的姑娘,肌肤白净,五官精致,漂亮得就像个小仙女。   好几次他都想拿起相机给她拍张照片,可惜她旁边的男人眉目凶狠,看着就不好惹,他又怕让对方生厌,按捺了下来。   南荣来了,凌毅就暂时没法回村里,李春生和招娣先走了。   镇上的馆子就国营饭店还开着,四人过去吃了顿饭,饭桌上南荣对表弟的生意很感兴趣,他今早可是在街上听见乡亲的描述,卤肉铺子里居然大手笔用人参煮汤。   凌毅被他缠得没办法,简单将事情经过讲了讲。   南荣听得眼睛都亮了,县里的报社维持不易,总是没什么新鲜的稿子,听领导说上面都打算关停报社——   表弟铺子里发生的事情,简直就是一篇好稿子啊!标题他都想好了,小小卤肉铺子竟用五十年人参熬汤,是何缘故!   南荣想得神采飞扬,好像看见了领导夸奖他的场面,笑着跟凌毅干杯。   酒足饭饱,南荣这才和邱青两人坐上了回县城的班车。   傍晚的时候,雪停了,厚重的云层散去,露出青色的天空来,西边的流云上沾了一丝夕阳的橘色。   凌毅骑着自行车载着傅黎往家走,一路上傅黎一直关注着他。   吃饭的时候,南荣非要喝酒,他陪着喝了点。她不知道他酒量如何,只能时刻注意着,唯恐他喝迷糊了骑着自行车摔跤。   好在,凌毅就算喝了酒还是靠得住,两人安安全全到了李家坳。   明天就是除夕了,今晚李家坳的灯光都比往常亮了几分,狗吠鸡鸣,熟悉的炊烟味道飘荡在夜空里。   傅黎刚要转身进门,就被凌毅扯住胳膊,“别回去,好不好?”   他的声音低沉,望着她的目光里含着祈求,许是喝了酒,眼角都染上一丝潮红。   傅黎抿了抿唇,“别闹,我明早去看你。”   在村里,她真跟他去了,明天估计所有人都知道了,光是流言蜚语就够两人喝一壶。   凌毅想也知道不可能,可还是想借着酒劲挽留她,他舍不得她,尤其是大过年的,他就想跟她待在一起。   半晌,凌毅好似想开了,没在纠结这个问题,却转而问道:“梨子,你还没想好要嫁给我吗?我想早点娶你,想得都快疯了。”   傅黎:“……”   她真不知道凌毅喝了点酒会是这么个模样。   傅黎不说话,凌毅就那么执拗地望着他,眼尾红红的。   莫名得可怜又委屈。   傅黎心都给他看软了,恨不得一口答应下来……嫁嫁嫁,明天就嫁。   好在,她及时咬了下舌头。然后扯着凌毅的衣袖撒娇耍赖,连哄带骗,甚至答应除夕夜在他家吃饺子。   凌毅才慢吞吞说了句:“行吧。”   很是勉强的样子,说完像是心里带着气,没跟傅黎告别就推着自行车回家了。   傅黎:“……”   她又不放心地悄悄跟在他身后,看他进了门,进了屋子,才返回自己家。   以后再也不能让凌毅喝酒了,傅黎心想。 第47章 047 这么个玩意就敢冒充我儿子!……   除夕早上, 傅黎拿起扫帚敷衍着扫着院子,还把一堆鸡粑粑扫到了刚进门的傅桃脚边。   傅桃居然没看见,白着脸跟女鬼似的踩着鸡粑粑进了屋子, 还没冻硬的鸡粑粑一直跟她进了屋子。   傅黎心想, 傅桃这是坏事做多了, 眼瞎了?   紧接着, 屋子里就传来王芬妮的怒骂声:“有毛病啊你!大早上走路不长眼睛, 鸡屎都带进屋子里来了。”   傅桃居然没顶嘴, 一声没吭。   傅黎好奇地走过去看了眼, 她居然就裹着衣服爬上炕睡了,棉衣下的后脖颈上好大的淤青, 看起来像是……被打了?   傅黎摇头,傅桃看男人的眼光真准——一看一个家暴男。上辈子给她相看得陈远是,这辈子她给自己相看的那什么林也是。   可能是报应, 傅黎坏心眼地嘀咕了句。   原本她还想着见到傅桃要吓吓她在村子里乱说话的事情,没想到她居然能把自己搞成这样子,真是恶人自有天收。   傅黎有点开心, 院子也不扫了, 丢下扫帚就往凌毅家走去。   凌毅家没有长辈, 过年也冷冷清清的,多了一个傅黎好像就热闹起来,上回因为傅黎脚崴了没做成的红豆糕和绿豆糕, 今天也做出来了。   凌慧咬着红豆糕看着傅黎包饺子, 看她往圆滚滚的饺子里包进去硬币, 她一连包了二十个有硬币的饺子。   凌慧望着白菜肉馅饺子流口水:“去年我和哥过年的时候他煮了一锅疙瘩汤,难吃死了。”   傅黎失笑,凌毅的厨艺可真不咋样。   饺子煮好后, 四人热热闹闹吃了顿年夜饭。   傅黎自个包得饺子,自己知道那个里面有硬币,分饺子的时候就特意分了。   结果二十个硬币饺子,有十个凌毅吃了,剩下的十个他们三人分了,凌泽多吃了一个。   凌慧嗤嗤地笑,跟着凌泽咬耳朵:“你看,还是嫂子最疼哥,新年祝福全给他一个人吃了。”   她嘀嘀咕咕的声音没刻意压小,傅黎听到脸就红了。   她真不是故意的,她下意识就这么做了……看见凌毅每吃一个饺子都能吃出硬币的时候,才恍惚想起来自己干了啥。   凌毅得意地笑,见傅黎害羞,就转移话题:“你俩放鞭炮吗?”   “放!”凌慧欢呼了声,就往院子里跑。   屋檐下接了颗灯泡,黄色的光线照得满院子都是,陆陆续续还能听见村里人家放鞭炮的声音。   只是这东西是个稀罕物,只有几家人放这玩意。   凌慧拿着敬灶神的香,跑过去点燃了引信。   傅黎紧张地刚要捂耳朵,耳朵上就多了双炙热的大手。   凌毅垂眸看着她,笑容温和,眼眸里有光。   凌慧大笑的声音,和鞭炮噼里啪啦的声音像是都隔着一层。傅黎什么都听不见了,只能看到凌毅的脸。   他的眉目俊朗,鼻梁高挺,下颌线条凌厉,唯独望着她的时候没有那股冷硬感,唯独对着她的时候温柔又缱絹。   就像是,为了她什么都愿意做的。   傅黎踮脚,在凌毅嘴角亲了下。   在他眼里,她看见自己通红的脸,和眸子里闪烁的光。   傅黎看见凌毅嘴唇微动——   鞭炮声停了,她听见他说:“新年快乐。”   ……   最后,凌毅也没忘记拉着害羞的傅黎,给她洗了脚才放她回家。   *   新年过得很快,傅黎在家里和凌毅家两头跑,一边还应付各种亲戚,没多久新年就过完了。   这段时间,系统很安静,没发布什么为难人的任务。   洗脚任务的积分,傅黎用来抽奖了,抽到了一种万能饲料配方,是用来饲养牲畜的。配方上说,这样养出来的牲畜肉质鲜美,还能增加体重,特别适合饲养肉鸡、肉猪之类的动物。   系统给的东西,从来没有一样不好的。   傅黎对万能饲料上了心,饲料所用的原材料都很常见,只是调配量不同,另外还加了种常见药材。   这么简单就能上手的东西,没道理她不去做。卤肉铺子里的肉是从猪厂来的,因为凌毅舅妈的关系,猪厂的人给他们留了一部分肉,剩下的才全部拉到县里肉联厂。   虽说这层货源不会出什么问题,可到底没有掌握在自己手里踏实。何况,她不止可以养猪、还能养鸡、养羊,只要是能吃肉的,她都可以养,到时候承包广县这一片老百姓的肉食。   傅黎野心勃勃地想着,半晌后又叹口气。让她想想还行,让她真的去做……就难了。   傅黎畅想半天,最后把饲料配方上交了凌毅。   凌毅没问东西的来历,沉吟半天道:“行,交给我去办。”   隔了两天,傅黎才知道凌毅办啥去了——   他不仅要办个养殖场,还要办个饲料厂,两个厂子在南承志的操作下,已经在往下批准了。   不出意外的话,三五天内他就可以拿到材料,回村子里建厂。   傅黎都被他的速度惊呆了!   *   这边,凌毅忙着办厂子。   另外一边,省城里的秦宅。秦首长接到了手下人送来的一张报纸,来人说:“林鸿飞最近总是在跟照片上这一男一女过不去,最近闹出了往人家店里投放死老鼠的事情,被广县那边的孔泰的压下去了。”   秦首长看着五十多岁年级,头发花白,眉目深邃,眼型锋利,此刻眉头一皱,眼睛一瞪,身旁的人就开始战战兢兢起来。   他说:“这么个玩意就敢冒充我儿子!”   林鸿飞找上门来认亲的时候,秦同华第一反应就是诧异——怎么可能?   儿子两岁的时候他和媳妇席漪被下放到农村改造,两人带着孩子朝不保夕,好不容易磕磕绊绊把他养大,其间因为运动中动辄死人的事情,他们连大名都没给儿子取,就学着农村人狗蛋、狗蛋地叫着,甚至连两人的名字都没给儿子教过,反正农村人说起他和席漪都是“坏分子”。   好不容易,狗蛋八岁的时候,时机好转,他和席漪可以回城。可政策不明朗,周围敌人虎视眈眈,狗蛋的奶奶在斗争中死去,老爷子更是生死不知。   他怕了那些人的手段,没敢带着狗蛋一起回城,只能把他托付给同样是省城人的知青南珊代养。   只是,等到两年后情势稳定了些,他派人去接儿子的时候……南珊改嫁他处,不知所踪。   那时,女人们在外都不用自己的名字,只用夫家的姓。   他们离开的时候,南珊的夫家姓林,有个两岁的儿子,只是农村人口音含糊,他也不知道是哪个林。前些年的时候他不敢大张旗鼓,只能暗地里寻访。最近这两年他找人的力度大了点,一直在广县寻找林姓人家,查询与儿子年纪相仿的年轻人。   只是,广县地广人稀,大山深处的小村落数不胜数,有些人家甚至连姓名都没有,他至今还没寻到儿子的下落。   所以这个找上门来的年轻人绝对不是他儿子——他儿子连他亲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怎么会找上门来。   而且,他走的时候狗蛋八岁,性子已经成形。那孩子个性刚毅,要强,小小年纪就板着个脸,吊着一双眼睛四处吓唬小孩子。   怎么可能是这么个软蛋?   但秦同华还是留下了林鸿飞,并且给了他一定的财富和权利。因为他姓林,还能说得上小时候他和儿子相处的几件小事——   他怀疑林鸿飞从某处得知了他在寻找林姓年轻人的事情,还与儿子有过接触,就这么阴差阳错的撞了上来。另外,林鸿飞的母亲也姓南,也有个小他六岁的弟弟。巧合太多,他还怀疑这是敌人专门为他设下的圈套,让他不得不慎重对待。   秦同华思绪转了一瞬,目光落在报纸的新闻上,哗众取宠的新闻配了张略显温馨的照片,照片里最显眼的就是卤肉店前面的一男一女,男的个高,寸头,侧脸看着极为硬朗,女的身材娇小,露出半张笑脸,看着很是漂亮。   秦同华问:“知道为什么针对这两人吗?”   手下人摇头。   秦同华顿了下,目光落在那男人的硬朗的侧脸上,总觉得线条极为眼熟,下意识的,他问:“这男人叫什么名字?”   “凌毅。”   林?凌?   秦同华的眸子暗了下:“盯紧了林鸿飞,告诉孔泰下次他在做出这种违法乱纪的事情,不用替他擦屁股。另外,去查凌毅的生平。”   “是。”   *   很快,两个厂子的文件都批下来了。   同时,凌毅不仅带回了文件,连盖厂房干活的工人都找好了。   傅黎手忙脚乱安置那些他带回来的工人。他们个个都人高马大,看着精气神十足,头发短地只有发茬,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一口大白牙,神情羞涩又腼腆。   傅黎被那一双双眼睛看得大气不敢喘,好不容易才在镇上找了个愿意出租的院子,花了八块钱一个月房租将这些人安置下来,就拽着他的衣袖问:“这是你从哪找来的人啊?”   凌毅笑道:“舅舅塞给我的。”   “原本我想等卤肉店的生意上正轨了,去跑运输,就跟着这些人。他们都是从部队上转业的军人,按理来说县里应该给他们安排正式工作。只是广县小,本身也没啥大厂,舅舅就靠着自己在部队上的关系组建了运输队,平日里给部队送补给。”   “现在,一听我要办厂子,他觉得养殖厂比跑运输有前途,就让我把这些人带回来安置了。” 第48章 048 媳妇对着别的男人笑得这么甜。……   一听是军人, 傅黎就立刻肃然起敬起来,“他们真愿意给我们干活啊?”   凌毅:“哪有什么不愿意的,一样都是工作。我答应了舅舅, 每人每月六十块钱工钱, 管吃住。”   十二个人, 一个月工资……七百二?   傅黎倒吸一口凉气, 卤肉铺子现在生意不错, 每天能卖出去二百多块钱的肉和饼子, 一天净利润有将近一百, 这十来个人工资就去了卤肉铺一个月收入的四分之一。   她能养得起吗?   而且还要盖厂房,鸡仔、猪仔都要买, 饲料也需要收购,全都是花钱的地方,卤肉铺子从开业到现在, 才堪堪过了两个月……她手里满打满算只有五千块钱,原本还打算留着这些钱上大学的时候用,毕竟城里花销大。   现在……傅黎肉疼得龇牙咧嘴。   凌毅好笑地摇头:“不投入哪有的收获, 再说你想想……等到养殖场和饲料厂都盖起来, 上了正轨, 卤肉铺子的肉食不用你操心,没有了原材料限制,我们可以把铺子开到县里, 甚至不止县里, 市里, 省城……哪里都能去。”   “哇……”傅黎微微张大嘴巴,被凌毅画出的大饼吸引住了。   天呐,开那么多的卤肉铺子, 她一天得收入多少钱啊!   傅黎吸溜了下口水,就听凌毅道:“到那时候,你当大老板,我给你工作,挣回来的钱全都给你,好不好?”   傅黎笑眯眯地摇头,“不好。”   凌毅刮了下她的鼻头,“哥哥给你干活还不好?”   傅黎皱了下鼻子,笑道:“到时候挣再多的钱都是你和我两个人的,这是我们共同的事业。”   凌毅心软得一塌糊涂,配方都是傅黎出,他只是干了点力气活,要是没有傅黎,这些根本搞不起来。   偏偏这个傻子还要分一半给他。   凌毅低头亲了亲傅黎,“好,都听你的。”   反正他去申请办厂材料的时候,用的都是傅黎的名字,甚至连卤肉铺子,都去改在了傅黎名下。   他拥有的东西不多,但是都想给她。   他能做的事情也不多,只想一辈子都护着她,让她永远像现在这样无忧无虑,喜欢什么就做什么。   两人在院子外面说话,这会儿院子里还有一帮大男人等着吃午饭,凌毅也没在这多待,他还得去镇政府找镇长规划建厂用地,李家坳太偏僻,县城的地价又太高,他只好选择把厂子建在清平镇。   傅黎进去院子里叫了两个人跟他去卤肉铺子里拿吃的,两个年轻人看着岁数都不大,看见傅黎进了卤肉铺子都慌忙摆手:“不行,嫂子不行,这太贵了!”   傅黎大手一挥:“没事,自家铺子随便吃!”   两人:“……”   即使如此,他们也没敢拿李春山特意捞出来的大块猪肘子,只敢用簸箕端着刚出锅的五香饼,埋头就往铺子外走。   虽然凌哥说了管吃住,可谁家给工人的饭有肉啊,有两个大白馒头那就顶天了!   傅黎见他们如此,就给李春山使眼色。   李春山立马就把盆里往外卖的切好的卤肉拌上调料,装了大半盆,又捞出来好多豆皮和豆腐干拌了,鸡蛋也装了十几只。   傅黎就提着端着大盆小盆的肉和菜去追两个年轻人。   “哎,你们等等我!”   最后,工人们还是吃了那些味道香得让人差点吞舌头的卤肉——只因傅黎站在门口,扔下一句:“已经拌好了辣椒,拿回去也卖不出去了,你们吃吧,别浪费食物。”   这些工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站起来真诚感谢了傅黎,然后就坐下来埋头大吃。   傅黎看他们吃,也心满意足。这些人看着衣服还算干净,但都打了一层又一层地补丁,脚上的鞋子都破得露出了脚趾头,个个身材干瘦,就连她爹傅贵都比他们胖上不少。   看来县里的运输队真是一点都不挣钱,所以舅舅听见凌毅要办厂,才一股脑将人塞了过来。   傅黎摇摇头,见他们吃完刚要收拾,几个动作麻利的人已经收好碗筷拿去院子里的水井旁清洗了,洗干净的餐具还给她原样拿回了卤肉铺子,回去的路上还冲着傅黎不停地道谢,拍着胸脯保证他们一定会好好干活,不辜负东家的这顿肉。   傅黎的这顿肉,让这十二个离了运输队,到这儿来讨活计的汉子,瞬间心里就踏实下来了。   既然能舍得肉,那就说明东家有钱又大方。既是有钱又大方,他们好好干活,肯定少不了他们的好处。   十二个人摩拳擦掌,夜里睡觉的时候都很激动,想着第二天要大干一场。   凌毅也没辜负他们的期望,第二天就带着人去看工厂的地址。   因为有南承志的关系在,镇长没敢敷衍,再加上期待凌毅做出点样子来,给他添些政绩,大手一挥给了两块位于镇上汽车站附近的土地。这里说是汽车站,也只有一个小院子充当候车室,一辆班车,每天来回两趟地跑县城,但这附近地势平坦,视野开阔,还有一条大路直通县城。   凌毅很满意这地方,当即就带着工人们干了起来,购买砖瓦、木料,砂石等等建材。   还好两个厂子都没有特别复杂的建筑,工人里面有人没有当兵前就跟着家里的长辈盖房子,流程熟悉得很,工厂磕磕绊绊就这么盖起来了。   凌毅一边盯着盖厂房,一边四处跑收购做饲料所用的原材料。这其间,南承志还专门过来看了一趟,嘱咐凌毅好好干,另外道:“你这饲料要是真有你说得那么好,我帮你联系销路。我的老首长在戈壁滩,那里寸草不生,吃个肉都艰难,有了这个饲料,说不定他们自己就能养起动物来了。”   凌毅:“……”   虽然饲料厂还没建起来了,就有了买家。可他现在忙道脚不沾地,分身乏术,一连好些天都没跟傅黎说几句话,听了这消息也实在高兴不起来。   只能敷衍舅舅:“谢谢舅舅。”   南承志没看出来他无精打采,慰问了侄儿之后就走了。   又过了半个月,两个厂子都建得差不多,其中饲料厂只需要粉碎机器到位就能直接开工。   凌毅喘了口气,直奔卤肉铺——他终于能跟媳妇好好说上话了。   *   卤肉铺子里,傅黎正在招待客人。   邱青吃了一份肉夹馍,一盘卤肉之后还嫌不过瘾,又要了份豆腐干有一下没一下地吃着,鉴于他是凌毅表哥的朋友,傅黎坐在对面陪着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这几个月,她在店里也会帮帮忙收钱打扫卫生,或者问问客人要吃什么,大概是胆子锻炼出来了,也没有刚重生回来那么腼腆容易害羞了。此时,独自面对一个陌生的男人,她尽量让自己的态度落落大方。   邱青问:“我听南荣说,汽车站附近的两个厂子是你和你未婚夫办的?”   傅黎点头:“对啊,凌毅最近都在忙这个。”   说起凌毅,傅黎眼睛亮了下。凌毅太忙了,有时回来吃个饭就急匆匆走了,晚上也跟那些工人们在工地上的棚子里住,脸上肉眼可见的憔悴起来。她心疼他,想让他歇几天,可他不肯,非得在开春前把两个厂子建好。   前天,他说厂子快好了,他能歇一段时间了。   想到这,傅黎心里生出一丝隐秘的期待来。话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和凌毅见面时间短,姻缘系统都好长时间没动静了。   没了那些让人又羞又恼的任务,傅黎还觉得有点不适应。   邱青点头,他来这就是为着这个事情来的,建厂是个大事情,少不得得在报纸上报道一番,另外……起个什么亮眼的题目好呢?   邱青眼珠一转,目光落在对面的傅黎身上。   她坐姿挺拔,乌黑的头发编成辫子垂在胸前,发梢卷卷的,还带点毛糙,但看起来莫名有种慵懒的女人味。这是……新发型吗?   傅黎还在想凌毅,不知道自己头上被凌慧折腾出来的新发型正在给人评头论足,这还是凌慧从那些服装设计书的模特上看到的。   她穿着奶白色的高领毛衣,脖颈修长,肌肤又白又嫩,天生丽质。   邱青一拍脑袋:美女企业家可行?   他立马站起来,拿着相机道:“我可以给你拍张照片吗?用来给你们的厂子做宣传。”   傅黎怔了下,照相?   除了上次南荣拿起相机在他们不知情的情况下拍了张照片,她还从未照过相。   镇上也有照相馆,门口挂着几张照片,她路过无数次,却从没想过要进去拍张照片。   眼看着邱青打开了相机盖,镜头对准了她……   傅黎脸一捂,跑了。   邱青:“……”   为了稿子,邱青追进了院子里,好说歹说,承诺稿子写到报纸上,一定会让他们饲养场的生意好起来,上次南荣写的稿子,就带动了一点卤肉店的生意。   此刻正巧凌慧也在,看见相机很是兴奋,推着傅黎让她去换衣服,就在院子里的梨树下给她拍张照片。   现在刚刚开春,院子里的梨树枝头都长出了娇嫩雪白的花骨朵,马上就要绽放的样子,当做照片背景刚刚好。   傅黎被这两人缠得没办法,凌慧又殷勤拿来了红色羊绒围巾。她只好围上围巾,别扭的侧身站在梨树下,按照凌慧从书里看来的模特姿势,微微挺胸,手放在腰间,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   凌毅掀开铺面通向小院的帘子,一眼就看到这情景——   几天不见,小孩儿就对着别的男人……笑得这么甜? 第49章 049 让凌毅给她洗澡?   春日里微风和煦, 梨树枝丫晃动,带来一股沁人心脾的芳香。   树下的人,姿态柔美, 面容皎洁, 笑起来比梨花还要动人。   凌毅想走没想, 走上前去直接用手里的小鸡挡住了镜头。   “咔嚓”, 邱青猝不及防拍下了一张满是鸡毛的死机照片, 他心痛的眉毛都拧紧了, “你干什……么?”   斥责的话却在看见凌毅时, 小声拐了个弯。   凌毅怒目瞪着他,他的头发长了点, 下巴上有了些许胡茬,狭长的眸子深邃,没什么表情望着人的时候, 总能让人感到一丝寒意。   尤其现在他正带着气,眉骨压低,眼眸微微眯起, 眼皮轻轻一掀, “应该是我问你, 你在干什么?”   邱青是个文化人,上学时遇见不好惹的男生他都会绕道走。骤然碰见凌毅这么冷冰冰地看着他,吓得嘴皮子都不太利索, 半晌说不出来话。   凌慧也胆怯地看着她哥, 半句话都不敢说。   最后还是傅黎, 惊喜地扑过去拉了下凌毅的胳膊:“毅哥哥,你回来了啊!你这次呆多久?”   凌毅侧头,霎时间整张脸上温暖如春, “待到晚上,晚上去工厂那边睡觉。”   那岂不是还有大半天时间!   傅黎咧开嘴角笑了起来,注意到他手上的小鸡,“这是你买的吗?那我拿去做饭,给你做板栗炖鸡。”   前两天王招娣回了趟家,从家里带来一些去年的干板栗,正好可以拿来炖鸡肉。   凌毅把小鸡放在旁边的石桌上,拉住傅黎:“先不忙,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傅黎愣了下,看了眼还没缓过来的邱青,有些不好意思,“照相。”   凌毅问:“怎么突然想起来要照相了?”   “邱青要报道我们的工厂,说是要用我的照片做封面。”傅黎小声道,凌毅这语气、一进来就恐吓邱青的表情,让她感觉自己做错了事情似的,顿了下补充道:“要是不行就不照了,我本来也没想要……”   “照啊,要照。”凌毅笑了下,“不过加上我可以吗?”   和凌毅一起照相啊……他们的照片也能像照相馆那些洗出来吗?   傅黎觉得害羞,但还是同意了,“好。”   峰回路转,邱青没想到照片的事情还有转机,当即道:“那你们一起站在梨树下,我给你们照张合照,保证照得漂漂亮亮。”   凌毅没说话,和傅黎一起站在了梨树下。   一直缩着头的凌慧轻呼一口气,可给她哥吓死了……老男人就是醋劲大,照个相他都不依。   吐槽完,她就过去指挥两人的站姿——哥和嫂子站一起,让她想起了书本上的婚纱照,她就比照着书上的姿势让他俩站好。   站好之后,邱青比了个手势:“好了,三……”   话刚出了口,就见凌毅抬手,把微笑着的傅黎脸掰了回来,朝着自己。   凌毅:“给哥哥笑一下。”   傅黎下意识地冲着她笑了,笑容甜美,眼神清亮,倒影里全是他。   凌毅低头,鼻尖抵着她的鼻尖,也笑了。   邱青被这一幕怔住了,下意识地喊完:“二、一。”   “咔嚓。”   这张两人相视微笑的照片,就这么定格下来。   邱青回味着刚才那个瞬间,意外觉得这样照也行,毕竟两人女的漂亮男的俊朗,相视一笑的时候看着就温情满满。   有了照片,邱青的稿子就有了噱头,顿时就打算离开,没料到刚走两步就被凌毅拦下:“底片拿来。”   邱青:“……”   合着他是白照了?还搭进去两张底片。   但凌毅气势十足,邱青觉得自己怎么也干不过这个粗人,最后还是牙疼着把底片给他了。   凌毅也没小气,拿到底片之后给了邱青十块钱作为报酬。   邱青握着十块钱,一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他算是看出来了。南荣这个表弟,这是在跟他较劲,不想让他拿走自己未婚妻的照片,甚至连拍照的时候看着他笑一下都不行。   这人,掉醋缸里了吧?   邱青一脸晦气地走了,这地方他是再不想来了。   除非,他们把卤肉店开到县城。   碍眼的人走了,凌毅终于有时间跟傅黎说说话。凌慧趁此时机提起书包偷溜出门就往学校跑,还是凌泽好啊,周末的时候可以去老师家,像她就很可怜,连个避难的地方都没有,要是再呆下去,吃醋的大魔王肯定会凶她。   还是早早去学校吧,小命要紧。   凌毅没注意到小院里少了一个人,他正蹲在傅黎身边给鸡拔毛。   傅黎在灶台前烧水,店里卤肉不够卖,就在院子里又砌了一个灶台,晚上的时候煮肉,白天的时候用不上,他们就在这自己做饭吃。   凌毅给鸡褪完毛,傅黎锅里的水也烧开了,小鸡仔去掉内脏剁成块,下锅焯水。之后锅里热油,鸡炒到变色之后加入板栗和香料一起炖煮。   鸡肉煮上,傅黎又去揉了快面团醒上。   凌毅就在旁边看着她做饭,眼睛一刻也不离。   等到板栗炖鸡和面条好的时候,傅黎脸红红的,额头沾着汗水,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累的。   给前面李春山和招娣各送去一份饭之后,两人才坐下来吃饭。板栗软糯,鸡肉鲜嫩,筋道的面条在汤汁里一滚,滋味十足。   凌毅每吃一次傅黎做的饭,都觉得她的手艺无人能比,他吃过最好吃的饭菜就是她做的。他吃了两碗面条,一大盘板栗烧鸡。   凌毅的食量、以及吃饭时满足的表情,就是对傅黎最大的夸奖。   吃完饭,凌毅洗锅,换成傅黎在他身旁看他。   凌毅时不时地抬一下眼眸,“前两天我去了趟县里,给你买了几件衣服,只是看上的款式暂时没你的尺码,明天张游上来,应该会拿过来。”   傅黎应了声,她已经习惯了凌毅一有时间就给她买东西。   衣服、雪花膏、钢笔,前段时间她还收到一个收音机,可以用来听歌,跟着收音机里的女声,她都会唱几首歌了。   但还是习惯性嘱咐:“厂里用到钱的地方多,你别乱花钱。也给自己买几身衣服,你总是在外面跑。”   凌毅笑了声,他喜欢傅黎地嘱咐,亲昵得就像他们已经成亲很久了似的。   傅黎被他笑得脸红,别开了眼睛。   凌毅将碗放回原处,擦着手上的水渍道:“别担心,刚才的鸡肉怎么样?”   傅黎不知道他问这个干啥,想了想道:“很好,母鸡看着个头不算大,但肉质鲜嫩、紧实,而且饱满,一点都没有那种别的小鸡的干瘪。做出来之后肉味道也是上佳。”   凌毅眼睛亮了下,他拉着傅黎的手往石桌旁坐。   这会儿院子里没有别人,傅黎没挣扎,紧紧倚着他坐下来。   她乖得让人心疼,凌毅摸了把她的头发,才道:“工厂还没建的时候,我就找人养了二十几只小母鸡,用的就是万能饲料。现在一个多月过去了,小母鸡的个头都长大了一圈,这个是里面体积最大的,但它刚养的时候才这么大点……”   凌毅比划了一下大小。   傅黎满眼震惊,这母鸡……也太能长了吧?   凌毅说:“万能饲料的效果也证实了,从市里采购的粉碎机明天就能到,可以直接生产饲料。舅舅也联系好了销路,对方对这种饲料很感兴趣,等到饲料卖出去,我们就有钱了。”   一听有钱这两个字,傅黎眉开眼笑,掰着手指头数有钱了她要干的事情:“我们先买个院子,这个小院太小了,凌泽和凌慧周末放假了还得回村里去住,而且你来了也没个住的地方……”   傅黎说到一半,研究起她要买个几进的院子好——毕竟她自己还得留一个屋子,自从凌毅没时间送她在李家坳来回之后,她就没回李家坳了,时间久得她都觉得那里就像个梦似的。   凌毅笑着打断了她,“这是要买跟哥哥的婚房吗?”   “我都不知道,梨子这么着急想嫁过来?”   傅黎被他说得又羞又恼,一下子脸色涨红,红到了脖子根。   正好这时,李春山捶着腰进来歇口气,傅黎就慌忙逃到铺面里去了。   *   夜晚,卤肉铺子里关了门。凌毅舍不得傅黎,迟迟没有走。   只是傅黎大概是下午被他说羞了,以至于躲着他,他还没找到跟她单独相处的机会。   这会儿,她正一个人在屋子里看书复习。   凌毅想了想,端了一盆热水,敲开了傅黎的门:“累不累,热水泡脚解解乏。”   傅黎只是羞,并没有生气,见院子里没人就打开门让他进来。   傅黎本来只是想着自己洗个脚,凌毅却坚持要给她洗。傅黎拗不过他,只得同意,只是洗着洗着,就变了味。   他的手一路往上,等傅黎回神时,已经被他抵在了炕沿上。   密集的吻兜头就落了下来。   傅黎被吻得喘不过气来,直至一脚踢翻了凳子上的水盆,凌毅才松开让她喘了几下。紧接着没等她回神就继续吻,吻得她觉得自己快被他的热情融化。   好不容易,凌毅低喘着停了下来,他激动的眼尾都泛着红,身体绷紧,犹如一张拉筋的弓弦,目光暗沉的望着傅黎。   傅黎眼眸迷离,眼睛水汪汪的,嘴唇又红又肿,脸色绯红。她想,凌毅再这么亲下去,她就真的没法拒绝他了——反正,这里也不是村子。   傅黎迷迷糊糊想着,就见凌毅亲了亲她的嘴角,一脸隐忍的起身,“先收点利息,剩下的等结婚了再算。”   梨子连婚礼都一拖再拖,这件事上指定也是不愿意的,他不能唐突了她。   凌毅蹲下身子给傅黎擦脚。   傅黎浑身发软,躺在炕沿上还没缓过劲来。   这时,系统又诈尸了:“任务十一、让凌毅给你洗澡,完成奖励积分五十,奖池升级。(限时十天)”   傅黎:“……”   她一秒钟捂脸,系统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第50章 050 准备买电视机、洗衣机.……   傅黎被系统的新任务震惊的脑袋嗡嗡嗡响, 脸红的像猴屁股。   这么出格儿的事情她是真的做不出来。   可上次讲黄段子的事情之后,她知道系统的任务没法不做,不做的后果她不知道……但隐隐感觉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系统大概也知道这事情为难她, 所以给了十天的时间限制。   可十天……她怎么能做得到。   傅黎晕晕乎乎的想着, 都没太注意身边的事情。   凌毅给她擦完脚, 半搂着她上炕, 替她盖上被子, 俯身亲了下她的额头, “早些睡。”   听到刺耳的关门声, 傅黎恍然回神。   扰乱她心神的人已经走了。   傅黎一夜没有睡好,翻来覆去烙煎饼似的, 感觉自己被架在火上烤。   *   过了两天,饲料厂投入生产,凌毅监工了两天之后, 发现工人们干活都很卖力,新鲜的饲料被加工出来,一部分供给养殖场刚刚采买的小猪仔, 一部分用来运送给戈壁滩上的部队。   因着南承志的关系, 对方付钱也很爽快, 第一批新鲜饲料运送过去之后,就给了钱。   凌毅拿到钱,第一件事就是回到卤肉铺里拿给傅黎数钱。   一沓一沓的钱摞在一起, 给傅黎看愣了。   她高兴得蹦起来, 直接拉着凌毅往镇上跑。   很快两人就到了镇上街道中央, 街边有座古旧的二层小楼,红色屋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小楼的上下两层都是铺面, 街道上的裁缝铺、照相馆、国营饭店都在这。   小楼后面,是一座与它同色系的宅子。宅子前面青石板铺路,宅门前屹立着两座石狮子,宽敞的大门刷成鲜艳的红色,红得有些黯淡,门边缘已经掉漆。   傅黎喘了口气,敲了敲红色大门。   没多久,里面出来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见到他们也没惊讶:“进来吧。”   两人跟着老人进门,宅子里面内有乾坤,三进的院落,以影壁相隔,有回廊有树丛,屋檐瓦砾皆透露出精致,前前后后光空屋子加起来一共有十间,还不算大门口和后院的耳房,以及牲畜棚,甚至连第三座院子里的二层阁楼都没算在里面。   老人手拢在袖子里,轻声道:“你上次来的时候,我说这院子三百块钱,现在也是这个价。”   盖一座院子才能花多钱,老人这个房价在小镇上实属昂贵,所以他一直卖不出去。   傅黎也觉得贵,可凌毅刚拿回来那一沓的钱又给了她莫大的安全感。   贵怕啥,她有钱。   见傅黎意动,老人便笑道:“你别看院子破破烂烂,它的木料是当时最好的,工匠都是顶尖的,屋檐上的这些绘画雕刻,哪个不精美。”   老人说的是实话,这院子据说是前朝时期清平镇上唯一一位举人家的院子,也是这里偏僻,炮火殃及的时候短,这院子居然保存了下来。后来这里面住过胳膊上挂着红袖套的军人,也当做办事处使用过,这两年又回到了原主人手上——老举人不知道传了多少代的孙辈,只是他孤家寡人一个,守着这偌大的宅子也没用,就想着卖了去县里住个小房子安享晚年。   老人唠唠叨叨又讲了许多他从长辈嘴里听过的关于这座宅子的辉煌事迹,这里来过唱曲的,杂耍的,甚至还来过宫里的人传圣旨。   傅黎一直都兴致勃勃地听完,直接道:“行,我们买。”   凌毅也没意见,两人速度很快就过了户,老人也收拾了自己的家具,让凌毅派工人给送到县城去了。   有了新家,傅黎的关注点很快就放在新家的打扫上面……打扫卫生、更换坏掉的瓦片、修补漏雨的房间、添置家具,以及将凌慧和凌泽两个小家伙搬进来。   傅黎忙着,凌毅也在忙。他联系了做倒卖生意的商人,准备买电视机、洗衣机,凌慧的爱好他也看在眼里,又添了台缝纫机。   还有,张游一直催促让他在县城里开卤肉铺,甚至上心到连铺面都找好了,就在农贸市场旁边,县城的中心地带。   只是这件事,凌毅一直在犹豫。做餐饮,重要的就是配方,傅黎明显对去县城不感兴趣,他不能绑着她去县里开店。而信任的李春山和招娣,镇上这边又离不开他们。没有可以信任的人,县里的卤肉铺子就暂时开不起来。   但南承志又帮他送来一个人,南景包袱款款的来了。   不同于南荣,南景小他两岁,初中毕业就没念书,起初就在街面上混,后来被舅妈压着进了肉联厂,成了工人。   但他作风懒散,性子跳脱,经常被党委批评,弄得舅妈也不太好做。   南承志送他过来,就带了一句话:好好调|教。   凌毅头疼不已,他是真不想替别人教儿子……可那人又是凌慧凌泽的亲舅舅,他没法拒绝。   南景到镇上的第一天,先是嫌弃卤肉铺子小,又是嫌弃房子没有卫生间,紧接着又说他睡不惯炕。   后来,被凌毅揍了一顿,傅黎当场给他表演了一个徒手碎巨石,他就安静如鹌鹑了。   这天,犹如霜打茄子似的南景被带到了养殖场,凌毅准备让他干上十天半个月的苦力,压压脾性。   傅黎还没看过养殖场,好奇不已,也跟着来了。   养殖场很大,但也很空,院墙是转头砌的,又高又结实。里面是整齐划一的牲畜棚,猪圈打扫得干干净净,鸡舍也是,小鸡仔和小猪仔都看着精神十足,圆滚滚的,有一个工人再给猪喂食,两个人在打扫卫生。   凌毅领着南景朝着唯一两间房子,大概是办公室的地方走去,给他安排每日的活计。   傅黎就在院子里闲逛,工人都认得她,看见就殷切的跟她打招呼,笑得一脸灿烂。   傅黎走了一圈,忽然听到大门口有喧哗声。   凌毅为了养殖场的安全,门口弄了个安全岗,一直有人在值守,不是认识的人不会放进来。   凌毅还在办公室里忙,傅黎就寻声走出去。   还未走到地方,就听到很熟悉的声音大肆吵闹:“凭什么不让我进去,你知道我是谁吗?”   工人也是个暴脾气,立即道:“我管你是谁,不是厂子的人不许进。再闹我就轰人了啊!”   那人气得面色涨红:“我告诉你,你们老板娘是我侄女,我要叫她开除你,什么东西!”   工人愣了下,老板娘?   傅黎听到这,从阴影处站了出来:“大伯,你咋来这儿了?”   傅强见到傅黎,当即笑得跟朵花似的,“梨子啊,大伯来看看你,你好久没回家了,家里人都想你了,我就来看看你。”   工人听到这一问一答,脸都绿了。   这人,还真是老板娘亲戚啊!   完了,他骂了老板娘亲戚,会不会被开除?   想到这,他头上冷汗就下来了。   傅黎没顾上呆愣的工人,笑着看傅强:“大伯,你是有什么事儿吧?”   傅强打着哈哈,“是有点事儿,你大哥,傅鑫……他不是之前给人当小工吗?但这事儿又不挣钱,也没啥前途,我就想着让他到你这干干,给你帮忙。”   “你看你小时候也跟他玩得好,给自己哥哥找个工作不算啥难事吧。我都从报纸上看了,你们这厂子大,工资待遇也好,县里都宣传了。”   傅黎听完,只微微挑了挑眉,她记起上辈子嫁陈远的时候,大伯一家子是如何骂她丧门星,一口一个你怎么不去死,好像她污了他们的眼睛似的。   还有之前,陈远退婚的时候特意跑来看热闹……这回,大概是她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听到大伯这么好声好气的跟她说话。   傅黎同样好声好气道:“对不住了大伯,厂里工人都满了。”   傅强满不在乎:“满了开除一个就好了,像这个——”   他指了下弯着腰低着头的工人,“居然不让我进去,还骂我,要轰我走,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玩意,这样没有眼色的人留着也是没用,还没我们大鑫懂事。”   工人听他这么说,脸更白了,头越发低下。   怎么办,老板娘会不会真开了他?   工人满心惶恐,想要道歉却发不出声音,明明……他没错来着。   他咬咬牙,这时候还管什么对错,保住这份工作要紧,一家人都等着他的工钱养活呢。他抬起头,眼眸通红,正准备道歉,就听傅黎道:“大伯,我的这些工人工作认真严谨,勤快又懂事,我可舍不得开除他们。再说,傅鑫好吃懒做,砌个砖头都喊手疼,我这庙小,容不下他。”   工人愣住了,他的工作保住了?   傅强也愣了下,随即面上一阵青一阵白,他以为傅黎会看在他是她大伯的面子上同意,没想到她就这么直白的拒绝了……还当着工人的面。   注意到刚刚还吓得一脸惶恐的年轻人,此时斜眼看着他,眼神轻蔑。   傅强气得手指发抖,涨红了脸。   他一甩胳膊,鼻子里发出哼的一声,转身就走。   这时,马路对面突然跑出来一颗肉球,直接扑到傅黎面前,满是横肉的脸上全是气愤:“好啊,你不让我进你的厂子上班,我就烧了厂子,不仅要烧厂子,还要毒死那些畜生,看你怎么卖!”   傅黎没把傅鑫的威胁放在心上,转身就走:“好啊,我等着。”   傅鑫见她没有丝毫惧怕,气得抬起胳膊胡乱挥舞,看到旁边建完房子剩下的脚手架,眼前一亮。   “啪”的一声,一排的脚手架全部倒下,上面放着的各种建筑工具,废弃的半块砖头,墙漆筒掉了一地。   傅黎刚走了一步,就感觉后脑勺一疼,眼眸只来得及看见凌毅惊慌失措的脸,就沉沉闭上。 第51章 052 傅黎把凌毅帮她洗澡的时机、理……   医院里, 消毒水的味道刺鼻。   南景蹲在墙角,往后缩着身子,时不时胆怯地抬头看一眼凌毅。他放轻呼吸, 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生怕黑眸沉沉的凌毅想起他。   南景不是第一次跟这位表哥相处, 以前他就知道他不守规矩, 胆大包天。这次来到镇上之后, 他又发现对方心狠手辣, 找的对象看着乖巧, 实际是个母老虎。   即使如此,他也没想到他生气起来会这么可怕。眼里像是蕴着风暴似的, 看一眼就吓得人瑟瑟发抖。   那个找事儿的胖子,被他吓得坐在地上瑟瑟发抖,甚至于一脚踢到墙角的时候都尿了。   也就是这么个人, 看到对象被推进急救室的时候,差点腿软跌倒在地上。他也是才知道……表哥居然在怕。   南景悄然抬头又看了一眼,表哥靠在急诊室门口, 眼睛就盯着大门, 眨也不眨, 脸白得像鬼,袖子上还沾着血……看起来,他才像受了伤的那个人。   没多久, 傅黎从急救室里推出来了。   凌毅连忙扑到病床前:“医生, 她怎么样了?”   “没太大事儿, 轻微脑震荡,明早就醒了。”   凌毅轻轻呼出一口气,“谢谢医生。”   他跟着病床一起进到病房, 守在傅黎床前,一步也没离开。   *   隔天早晨,傅黎醒了。一睁眼就看见凌毅在她身旁,胡子拉碴,面容憔悴,眼里要有红血丝。   这是……怎么了?   傅黎想起身,一动却发现自己头晕眼花,还有点儿恶心。   凌毅见她醒来,慌忙又把她按回枕头上:“怎么样,哪里不舒服?饿不饿?”   傅黎摇头,见他着急的样子,又补充了句:“我没事。”   她抬起胳膊摸了下头,有块地方贴着纱布,应该是她转身之后被脚手架上飞来的砖头砸到了。   要是普通人,可能只是破皮受伤。她吃了系统的药剂,身娇体软,直接给砸到医院里来了。要是下次再见着傅鑫,她一定要还他一砖头,傅黎心想。   她不知道,傅鑫差点被凌毅一脚踢废了,踢完又被工人们直接带到派出所。他在厂子门口大放厥词还动手,傅黎进了医院,他自然进了局子,大概得有好几个月才能出来。   凌毅怎么真的可能相信她没事,早上的时候医生已经过来嘱咐了他注意事项,知道她这会儿不能动,一动就会头晕。   他稍稍摇高傅黎的病床,喂她喝了点水,“饿不饿,想吃什么?”   之前她忽然倒在地上的时候,差点吓死他了。现在她清醒过来,目光柔和地望着自己,凌毅只觉得他的心又活了过来。   傅黎说:“我不饿,你一晚上都没睡吧?去睡会。”   这间病房是双人病房,隔壁病床空着,正好可以让凌毅睡一会儿。   凌毅摇头,“我守着你,不睡。我让南景去买粥了,等会儿你喝一点。”   傅黎应了一声,她还是有些精神不足,想睡觉。可看着凌毅这个样子,她又睡不着,强撑了会儿她小声道:“你上来我们一起睡。”   凌毅怔了下,没反对。   傅黎见他同意,就要往里挪。凌毅没让她动,就侧身躺在床边上,膝盖顶着她的腿弯。   与她不一样的气息霎时间贴了过来,傅黎有些不适应。病床太窄,他们靠得太近,他的气息就在耳边。   她想躲,却又被他按着腰不能动,身体僵了一会儿,她才慢慢放松下来,心里极其安稳地睡了过去。   ……   南景回来,见到病床上抱着睡得两个人,悄悄关严了病房门,自个儿坐在门口吃起早饭,小米粥和包子全进了他一个人的肚子。   至于里面两人,他出去的时候给他妈打了电话,她说下午会提鸡汤过来,他们睡醒就有鸡汤和,可比他强多了。   *   傅黎再次醒来的时候,太阳西斜,病房窗户里能看到橘色的夕阳。   病房里鸡汤香味浓郁,傅黎是被饿醒的,一醒就循着味儿找食物,凌毅见她感兴趣,给她到了一陶瓷缸的鸡汤,将鸡肉撕碎了喂她。   白薇下午过来的时候,傅黎还在睡,她坐了会儿还有工作要忙就走了。   傅黎喝了鸡汤吃了鸡肉,才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身体上的不适也散去,只剩下微微一点点地头晕。   唯一不太好的就是她昨天摔倒的地方不太好,衣服上蹭了泥,今天睡了一觉身上出了汗,这会儿就感觉全身黏糊糊的,闻起来似乎有些臭了。   要是能洗个澡就好了……傅黎心想。   这个念头刚在脑袋里转完,系统咻地跳出来提醒:“任务十一距离结束倒计时五小时。”   傅黎:“……”   这两天忙着房子的事情,她居然把这茬给忘了。   也只有系统会这么无孔不入地提醒她,察觉她想洗澡的时候立马提醒。   傅黎先没管系统,让凌毅搀扶着下床在房间里走了几步……嗯,正常走路没问题,洗澡应该也没问题。而且,她上厕所的时候发现这里有水龙头,应该就是傅桃嘴里吹嘘的县城宾馆里也有的淋浴。   她没住过宾馆,倒是可能在医院里用上了。   看来,不用催促着凌毅让她连夜出院了,他连她下床走几步都黑着个脸,要是真出院,他估计要疯。   傅黎查看了地点,甚至连凌毅帮她洗澡的时机、理由都想好了,可就是开不了口。   她重新躺回床上,啃了口凌毅买来的苹果,眼神恍惚,表情奇怪。   就连凌毅也看出来了。起先,他以为是苹果太大她吃起来不方便,就把苹果削了皮,切成小块,让傅黎用筷子插着吃。后来,他发现她的注意力不在吃的上面。   凌毅看了眼卫生间,忽然福至心灵:“想洗澡了?”   傅黎:“……”   她下意识点头。   凌毅皱眉:“不行。伤口还没好,沾水容易发炎,而且那里面瓷砖太滑了,摔倒怎么办?”   傅黎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听了这话,委委屈屈就道:“这不是有你吗?”   凌毅:“……”   傅黎第一次见证了他耳朵慢慢泛红的过程。   傅黎盯了凌毅许久,渐渐,凌毅也意识到她不是一时兴起。   “想让我给你洗澡?”凌毅咳嗽了一下,低声问。   傅黎不敢点头,也没摇头,就只敢拿眼神时不时看一下凌毅。   凌毅给她看得尾巴骨都泛着疼。他恍恍惚惚站起来,脚下打飘似的往外走,“我去找个小板凳来。”   ……   浴室里,凌毅捣鼓半天才会用那个水龙头,放出了热水。   傅黎坐在小板凳上,双手抱胸,脚并拢,脸红的滴血。   凌毅像是找不到声音似的,含糊道:“头发就先别洗了,免得伤口进水。”   傅黎蚊子似的嗯了声。   凌毅没敢上手,就用喷头帮她冲洗,水流顺着肌肤低落,砸到地上。   傅黎手不敢松开,水就在她脖颈下汇聚成一个小水洼,越发显得肌肤娇嫩。   水洼满了,又逐渐往下溢。   凌毅下意识地瞪了下眼睛,紧接着他的鼻子下就多了两道热乎乎的东西。   凌毅抬手摸了下,鼻血鲜红。   傅黎没敢抬头看他,羞得肌肤都泛起红,就像煮熟的红螃蟹似的。   凌毅起身,随意撕了两团纸塞住鼻子。   热水离身,傅黎好奇地看了一眼,紧接着就感觉更羞了,恨不得找个地洞把自己藏起来。   可羞窘之外,又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凌毅见冲得差不多了,就用肥皂打了泡泡给傅黎洗。   这回,他没办法两只手抬起什么都不碰了。   傅黎浑身的肥皂泡泡,光滑得像是泥鳅似的,可打泡泡的时候……凌毅觉得,她的皮肤比泡泡还要滑。   他都不敢用力,生怕指尖戳出一个指印来。   好不容易打完泡泡,傅黎差点把头埋到胸前。凌毅满脸得汗,额角青筋暴起,眼角激动到泛红,神情隐忍。   他缓缓往后退了下,轻轻呼出一口气,这才重新帮傅黎冲洗。洗完之后,用南景送来的毛巾擦干净,把被水淋湿的头发尖拿毛巾包起来擦干,再给傅黎穿上干净衣服。   出了浴室,傅黎脸上红晕还未退去,不敢说话直接爬上病床装睡。   凌毅看着她躺下,才有重新进了浴室。   浴室里除了水汽,还有一种肥皂味儿之外的香气,淡淡的,清雅袭人,像是女人的体香。   凌毅闻着这味道,就跟着了魔似的,眼眶都红了。他在浴室里洗了半个小时的澡。   傅黎装睡快睡着的时候,身后贴上了一具火热的身体。   傅黎轻微抖了下身体。   经过刚才的事情,她总觉得自己不管有没有穿衣服,在凌毅面前都跟光着似的,光是这么感受一下他,她就臊得不行。   凌毅什么都没做,之前在浴室里,心爱的人就在面前,除了最后一步……他把能占得便宜的全占了。   这会儿抱着人,虽然仍旧心猿意马,可到底能够克制。何况,她还受着伤。   凌毅说:“别想了,等伤好了再说。”   他一直以为傅黎不愿意跟他太快结婚,自然也不愿意跟他做些什么,总是忍了又忍。   可现在……他又觉得,小孩儿只是年纪小,不想被婚姻拘束着,并不是他想得那样不够爱他。   她明明爱他爱到骨子里去了。   凌毅想起浴室里小姑娘的样子,明明羞得不行,却什么都没拒绝。他低头亲了亲傅黎的头发,轻声道:“小孩儿,你放心,哥哥不会辜负你的。”   傅黎为了转移注意力,正在把任务十一的积分用来抽奖,收获一套《机械师速成(套装20)》的书籍。   另外,她还知道任务十一所说的奖池升级,是从精品升级到了珍品,任务难度上升,奖励积分为一百。   系统正在给她看珍品奖池的东西,各种奇珍异宝看得傅黎呼吸都轻了,直到被凌毅的声音打断。   傅黎:“……”   总觉得凌毅好像脑补了些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第52章 052 “狗蛋,跟我们回家吧!”……   傅黎住了两天院, 再次做了次检查之后,就出院了。   出院的时候凌毅提着大包小包,除了傅黎的日用品衣服之外, 都是他和白薇两人给她买的营养品, 麦乳精、奶粉各有好几罐。   傅黎觉得自己可能不是后脑勺破了块皮, 而是受了什么特别严重的伤……更何况破得皮已经好了, 昨天凌毅就让李春山把她的药膏拿来了, 出院前她就抹上了。   现在, 她无病一声轻, 还能帮着凌毅提东西。   凌毅拗不过她,就把装营养品的兜兜都给她提着。两人一道穿过医院走廊往门口走, 与一队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擦肩而过,离得远了,还能听到医生们说话的声音——   “秦医生, 这次能把您请来我们医院真是蓬荜生辉!”   “主要这个病人身份不同,而且他宁愿等死也不去省城救治,没办法, 我们只能请您过来了……”   院长滔滔不绝地说着, 几句话之后, 却发现秦医生停下步子,转头望着空荡荡的走廊发呆,表情奇怪。   院长诧异道:“秦医生、秦医生?是有什么事情吗?”   秦医生回头, 淡淡笑了下, “没事, 你继续说吧。”   院长顿了下继续介绍病人的情况,秦医生是省内外知名的心外科医生,这次的病人有她的救治, 肯定能多活段时间。   秦敏一边听着院长说话,一边想着刚才无意间看见的那张脸——像,真像,跟哥哥简直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她妈妈是中俄混血,高鼻梁、深眼眶,哥哥继承了她的深眼眶,眼眸细长。她记得,被哥哥弄丢的小侄儿一岁多的时候眼窝就已经很深了……   想到这儿,秦敏脚步一顿,再次回头往走廊看去,只是走廊上哪里还有那个高个子的年轻人。   *   傅黎回到家里,继续收拾新院子,打扫好卫生之后,她给院子里移栽了葡萄架,种了葡萄苗。街面上有卖菜苗的,她又在后院里开辟了菜地,种了胡萝卜、辣椒、茄子、豆角、南瓜等等蔬菜。   这些活计从前她在家里做惯了,此时重新捡起来也不觉得累,反而兴致勃勃。这座院子里也有树,两株桃树正开着花,枝头飞过嗡嗡嗡地蜜蜂。傅黎又从别处移栽了一棵梨树、一颗杏树、一颗柿子树过来,这下院子里真的是绿树成荫了。   凌毅对这些没兴趣,就看着她折腾。   凌毅买的电视机、洗衣机也到了,最后她还加了一台冰箱,尽管花了很多钱,但是这些也提高了家里的生活水平。   凌慧对她的缝纫机简直爱不释手,不上学的时候,总能听到她房间里缝纫机哒哒的声音。   傅黎把那套机械工程书也拿出来了,起先她是准备让凌毅学的,谁知道他只翻看了一眼就道:“这什么玩意,这不是凌泽经常玩的零件吗?”凌泽爱玩这些,他以前还找人拆过一台拖拉机的发动机,就为了给他玩。   傅黎知道他不感兴趣了,就把书转赠给了凌泽。   凌泽捧着书爱不释手,平常有些黯淡的眸子里全是欣喜,惨白的脸上都带了红晕,“谢谢嫂子。”   凌慧在一旁羡慕无比,她没有凌泽的自制力,可以同时兼顾爱好和学习。想着,她握紧了拳头……她一定会考上大学,拿到嫂子手里那套珍贵无比的书籍。   凌泽和凌慧都有了以后各自的发展方向,唯独凌毅吊儿郎当,不去工厂的时候,身上痞子习性十足,懒洋洋的什么都不肯干,也不肯学习。   尤其最近这段时间,南荣学会了怎么熬卤汤、做五香饼,就被他赶去了县城开卤肉店,南荣好歹在县城也是个小人物,开起店来也不含糊,没几天生意就蒸蒸日上了。   这边养殖场和饲料厂都上了正轨,养殖场的牲畜一天天长大,饲料厂在戈壁滩那边也收获了好评,订单一波接一波,因为报纸一直报道的关系,广县附近的猪场也开始选择在饲料厂里购买饲料,毕竟饲料比自己配得猪食干净又卫生,吃了猪还长肉。   事业蒸蒸日上,凌毅也就不每天都去工厂或者铺子里,就帮着傅黎搬家。   搬家是个大事情,挑了一个好日子,在门口跨过火盆之后,傅黎就和凌毅一起搬进去了。   同样,两人住上大房子的消息,星火燎原似的传回了李家坳。   傅贵吧嗒吧嗒抽着旱烟,想起镇上那座雕梁画栋的宅子就一阵窒息,这得……花多少钱啊!   王芬妮没顾得上钱,只叹息道:“这梨子婚礼也没办,就住上了凌毅买的大房子,合适吗?”   当然不合适。傅裕心道,可谁又敢说什么?   傅鑫去凌毅厂子里闹事,被送进了局子现在还没出来。傅强被一伙人压着掏了两百块钱的医药费,一家子元气大伤。就算是村民觉得有伤风俗,可谁敢说……谁敢放到明面上说。   就连傅贵,原本还想去占闺女便宜的,现在看了傅强的下场,又缩回了脑袋。他是爱钱,可他更惜命。   傅桃最近过得不太好,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家里,听了这消息又恨又嫉妒,凭啥傅黎跟了个混子,还能比书里男配过得好……还能别她这个穿书者过得好。   她嫉妒的手里帕子搅成一团,听见翠萍在窗外喊她时身体更是一抖,磨磨蹭蹭出了家门。   翠萍一手叉腰:“怎么,现在喊不动你了?”   傅桃倔强着仰头:“喊我啥事?”   “表哥找你。”   傅桃愣了下,声音低了下来:“不去行吗?”   翠萍睨她一眼,冷笑道:“你说呢?”   傅桃垂下眼睑,自打凌毅拒绝了翠萍,她就跟破罐子破摔似的,偷偷跟了林鸿飞,现在更宛如大总管似的,管理着林鸿飞和几个女人的往来,傅桃就是其中之一。   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傅桃在林鸿飞床上几次死里逃生,早就晓得他是个什么玩意,狗屁温柔全是装的,他就是个禽兽。傅桃想要荣华富贵,可更怕死……怕死得那么屈辱。   但她眼下没办法,林鸿飞再怎么禽兽,拿捏她还不是轻而易举。   傅桃跟着翠萍往林鸿飞家走,一边盘算着,她要如何摆脱这个局面。想着想着,倒真是让她想起一个主意,一个既能让她如愿嫁进豪门,又能不用在床上受嗟磨的主意。   *   傅黎搬进新宅子之后,生活就更如意了。凌毅每天变着法的讨她开心,只要她想买想要的东西全都会给她送来,甚至为了她安心复习,还给想要学着做饭。   只可惜凌毅的厨艺天赋一点都没点亮,浪费几次食物之后傅黎就决定这辈子都不会让凌毅进厨房了。   不能学做饭,凌毅就开始教傅黎打拳,训练她的危机意识。跟上次不同,凌毅这次是一点都不含糊的教傅黎。傅黎也知道是她受伤的事情吓到他了,她也觉得自己太过脆弱,明明力气大却完全发挥不出来,就竭力克制身体的反应,好好跟着凌毅学。   可总有那么一两次,学着学着她就趴在凌毅身上下不来,被他亲的浑身发软。但再过分,两人都没到最后一步。倒也不是傅黎不愿意,是凌毅坚持不想委屈了傅黎。傅黎很喜欢这种被他这种珍重的感觉,两人就这样慢慢悠悠地过着。   直到这天,院子门突然被人敲响,凌慧跑过去开门,然后吓得一脸苍白回来了——   她身后还跟着几个大人,为首的男女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男人长相刚毅,身高体长,往那一站就跟出鞘的利刃似的,充满攻击性。女人面目柔和,甚至看起来还有些紧张,只是周身的气派却无法遮掩,一看就是生活优渥的上流人士。   他们后面还跟着几个穿军装的男人,站姿笔直,目不斜视。   这些人气场太大,吓得凌慧气都不敢出,躲在傅黎背后悄悄看他们。   傅黎也有点怕,家里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的军人。   唯独凌毅,自从看见这一男一女的第一眼,就意识到了什么,毕竟他被托付给凌慧娘的时候,已经八岁了,记得许多事情,同样也记得离开前爸妈的殷切嘱咐。   只是……这两人的面貌虽然跟记忆里的相差不多,老是老了点,但比起当初来,皮肤白了不止一层,干净了一些,腰杆也挺直了。但他也真没想到,他亲爸妈会是这么个一看就位高权重的贵人样。   凌毅站了起来,望着这两人,见他们的目光挺激动的,美人妈更是快哭出来了,犹豫了下还是喊了声:“爸、妈。”   席漪一下子就哭了出来,扑过去抱住凌毅不撒手,“孩子,妈妈可算是找到你了,这些年你受苦了!”   凌毅见她这么哭,也有点慌乱,不知道如何安慰,只重复道:“没受苦,我没受苦。您别哭了……”   秦同华被这一声爸叫得眼眶也红了,他和席漪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孩子,还丢失了这么多年,再次重逢如何能不激动。   他走过去拍着凌毅的肩膀,朗声道:“狗蛋,跟我们回家吧!” 第53章 053 凌毅要去部队学习了。   傅黎被这变故惊呆了, 脑海里浮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凌毅亲爸妈这么厉害,一定不会让他坐牢了吧。   第二个则是, 凌毅小名叫狗蛋啊……还真是一点都不人如其名。   想着凌毅和爸妈肯定有许多话要说, 傅黎就准备去给他们做午饭。   凌毅见她准备走, 慌忙拉住她的胳膊:“梨子, 别走, 我不是有意瞒着你这件事的。”   他以为傅黎因为他瞒着不是凌家亲儿子的事情生气了。   傅黎一脸茫然:“啊, 没事。我去给你们做饭。”   凌毅松了口气, 笑了:“先别忙,我给你介绍。”   凌毅把傅黎拉到爸妈跟前, 眉眼间具是得意的笑容:“爸妈,这是我媳妇儿,傅黎。”   傅黎没想到凌毅会这么着急跟刚刚相认的爸妈介绍自己, 窘地脸红了,有点手足无措,腼腆地笑了下:“叔叔, 阿姨好。”   秦同华是调查过凌毅生平的, 知道眼前这个漂亮小姑娘就是他未过门的儿媳妇, 他的脸上扯出一丝不太自然的笑容,放轻声音道:“凌毅要是委屈你了,你跟我说, 我帮你收拾他。”   席漪不像秦同华那么僵硬, 她对这么个漂亮又乖巧的儿媳也非常满意, 直接脱下左手腕上的镯子抓起傅黎的手套了进去,“真是个好姑娘,等我们回省城之后, 就给你和凌毅办婚礼,办得风风光光。”   傅黎猝不及防,手腕上就多了个清透的玉石镯子。她知道这东西贵重,慌忙想退回去,只是席漪看着柔弱,性子同样说一不二,说什么都不要。   最后,傅黎只好戴着贵重的镯子去做午饭。   她从没做过这么战战兢兢的饭,生怕镯子磕在锅灶上,磕坏了。   午饭,傅黎数着人数蒸了一大锅的米饭,烧了红烧肉,又去卤肉铺子里切了几斤卤肉,炒了后院才长出青翠叶片的小青菜,炖了萝卜羊肉汤。   因为时间仓促,菜准备得简单,但有傅黎的手艺加成,所有人都吃得心满意足。   秦同华的表情难得柔和下来,找到儿子的激动也慢慢变成一种缓缓流淌的柔情,能在有生之年把儿子找回来,他这辈子就再没有遗憾了。   抚养过狗蛋的南知青,还有不嫌弃他狗脾气的傅黎,都是他应该感谢的人。   秦同华想着,提出要去祭拜凌毅的养父母。   凌毅就领着他和席漪回到李家坳,傅黎没跟着去,她见凌慧情绪不太好,就留下来陪着凌慧。   所有人都走了,凌慧才敢趴着傅黎的膝头哭起来:“嫂子,你说……哥会不会走啊?”   从懂事起,她和凌泽就知道哥不是他们家的孩子,是娘恩人的孩子,以后是要回自己家的。   可是他们跟在他屁股后头长大,被他护在羽翼下,爹娘过世后更是他一个人撑起这个家,因为凌泽的病,原本他打算去外地寻找他的爹娘,都放弃了。   他们早已把他当成血浓于水的亲哥哥,如今……他的家人找来了。   那些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哥的身份想必也非富即贵,他跟着亲人回家了,她和凌泽怎么办?   他们就真成了没人要的小孩了。   凌慧哭得伤心,傅黎轻拍着她的背安慰她:“别怕,凌毅不管去哪都不会不管你和凌泽的。”   他对两个小孩的好,她看在眼里,就算他跟着爸妈回去,也会把凌慧凌泽带走的。   傅黎把她的想法说给凌慧听,慢慢地,她放宽了心,渐渐止住哭声。   凌慧抹了把脸,在嫂子面前那么哭,实在有些太丢人了,“嫂子,我去写作业了。”她羞窘着跑回屋子。   傅黎笑了笑,凌慧进屋之后,她的笑容才垮了下来。   她手指抚摸着手腕上的镯子,凌慧的担忧,其实她也有。   凌毅的爹娘看着就不简单,他回了自己家,肯定也是身份贵重。到那时……他还会像现在这样吗?   不是傅黎妄自菲薄,而是这样的故事从前她听太多了……知青为了回城抛家弃子不止一例。单单城里人的身份就让人这么趋之若鹜,何况凌毅家还不简单。   所以,就算凌毅爹娘看着对她很满意,凌毅也从来没有过变心的念头,傅黎还是忍不住隐隐担忧起来。   *   晚上,快到深夜的时候,凌毅才回到家。   傅黎翻来覆去都没有睡着,听到声音就开灯迎了上去。   凌毅脱掉外套,“还没睡啊?在等我?”   小院子里房子多,他和傅黎都是分开睡的,只是晚上睡觉前会在一起多待一会儿。   傅黎没回答这个,只是问他:“叔叔阿姨呢?”   “回了,说是工作忙。”   “那你……”   凌毅回头,见她咬着唇一副沉思的样子,想问又不敢问。   他走过去把人拉到炕上坐下,自己也上去盘膝坐到傅黎对面,才低声问:“担心我跟着一起去?”   傅黎低着头,没回答。   凌毅叹息一声,抬起傅黎的下巴,就见她咬着唇,眼里聚满泪花,委委屈屈地望着他。   凌毅一下子就心软了,“我不走,有这么个大宝贝在这,我哪都不去。”   他亲了亲傅黎的眼皮,亲到了眼泪的咸味。   傅黎本没想哭,只是听到凌毅这么软声安慰她,她的眼泪就忍不住了。   明明下午的时候只是有一点担忧,这会儿看到他的人,翻来覆去睡不着的那些小心思就全跑出来了。   她该为他高兴的,不能这样哭。   傅黎想着,用手背抹去眼泪。   凌毅又亲了亲她,“别胡思乱想了,想不想听我小时候的事情?”   傅黎怔了下,红着眼睛望着凌毅,显然是好奇的。   凌毅来到李家坳的时候,她已经记事了。她还记得那会儿的凌毅比现在要傲气十足,明明穿着破烂的衣服,个子瘦小,还整天板着脸,不跟同龄的小孩玩。他那会儿就会打拳,会背课文,说话口音都跟他们不一样,大一点的孩子看不惯他,联合起来欺负他,然后都被他打趴下了。他打架从来没有输过。   凌毅不知道傅黎还记得小时候的自己,只说起秦同华和席漪离开后的事情——   “爸妈离开后,南姨带着我在那个村子里住了不到半年,弟妹的亲爹就出事故死了,她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肚子里还怀着凌慧,就改嫁了,改嫁给凌慧的小叔,就是她亲爹的弟弟凌叔。凌叔是个哑巴,南姨跟他过得算是相敬如宾,只是村子里流言蜚语太多。”   “恰好当时南承志,舅舅传来消息说他在广县转业了,南姨就让他动用关系替我们重新安排了一个村子居住。”   “我们就来到李家坳,一住就是十来年。”   “我十六岁之后,本来想去省城找爸妈的,只是南姨他们突然就出了事故,我放心不下凌慧凌泽,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好在,爸妈没忘记我……”   傅黎听完,忍不住心疼起凌毅来。如果叔叔阿姨不找来,他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找回自己的亲人。   傅黎拉着凌毅的手道:“没关系,一切都过去了。”   凌毅点头,轻轻笑了笑,有爸妈,有傅黎,他知足了。   傅黎:“说完这些,再说说你答应叔叔阿姨的事情吧。”   凌毅笑容一僵,眼神变得小心翼翼:“你……”   傅黎了然的笑笑:“你要是没什么事情瞒着我,是不会跟我转移话题的。”   凌毅:“……”   他低声道:“爸想让我去部队待一段时间,他知道以前他留下的东西我都没有荒废之后,听说我要考大学,就让我去考国防生。说是对我有好处。”   傅黎点头:“叔叔是为了你好。”   凌毅说完,见她不哭也不闹,反而表情冷静地说这是个好主意,顿时就慌了,“梨子,你别生气,我不去了……我就在这陪着你。”   傅黎拍开他的手,她胡思乱想是害怕他变心,如今他好好在这,像从前一样在意她,她当然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傅黎说:“我没生气,我觉得叔叔这个主意好。我让你复习功课的时候,你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样子,唯独一天打好几遍拳,天天坚持,猎|枪也是时不时拿出来摆弄。你喜欢这个,就去学这个,没有什么不好。”   凌毅见她是真的不在意自己离开,心里酸酸的,可又不得不承认,傅黎说得对。   何况,促使他答应秦同华这个提议的,还有一个理由。秦同华说:“我也调查了你和傅黎的生意,前景不错,你加把劲是能做大。可做大之后呢,你拿什么护住这么大的生意……现在有我和你妈,等你回去身份明了,是没人敢动你。可往后,我们总有退下来的时候……何况,秦家的关系都在军政两届,你要是就这么回去,暗地里难保不受奚落,就连傅黎,也跟着你遭殃。去部队上呆三个月,给他们看看你的本事,堵住他们的嘴。”   秦同华的意思,凌毅明白。   他在县城的肉铺子生意那么好,能直接从肉联厂进货……借的就是白薇在肉联厂当主任的势。   他比谁都明白这个道理。   而且,他不能让傅黎安稳的生活蒙上一层阴影,不能让她跟他回到省城之后,还要面对别人指点的目光。   凌毅叹了口气,“你同意的话,我后天就得走了。”   傅黎原本还觉得让凌毅去部队好,省得荒废他的本事,听到这话,也不由得着急起来,“这么快?”   凌毅眉眼耷拉着,“嗯,这已经是我向爸多争取一天了。不然,今晚你可能就见不到我了。”   这么快凌毅就要走,傅黎舍不得他,她倾身抱住他的腰,在他胸前蹭了蹭。   凌毅回抱住她,顺着她的鬓角往脸颊亲,声音含糊道:“趁现在,多亲一次是一次。” 第54章 054 灵泉水和生命葡萄。   第二天, 傅黎忙着给凌毅收拾东西。   衣服不用带很多,常服准备两身,去了部队也穿不到, 只能穿军装。   去省城要坐火车, 傅黎给他准备路上的吃食, 五香饼和卤肉必带。   路途不便, 傅黎没做汤汤水水的东西, 做了一锅的板栗酥, 吃起来方便装着也不占地方。   以防凌毅在部队吃不习惯, 她还做了两罐肉酱,给他夹馒头吃。   家里的奶粉和麦乳精, 能带的都给他带上。   赤脚大夫开得常备药,还有那盒万能药膏,都给凌毅装上。   她最近新做的鞋子, 布面胶皮底,拿到街角的修鞋摊上特地找补鞋人缝的底子,结实耐用。虽然不及皮鞋好看, 但干燥保护脚, 不会生脚汗。还有鞋垫, 都给凌毅装上。   凌毅的牙刷、牙膏、刮胡子的刀片、毛巾,傅黎都新买了一套给他装上。   整理到最后,一个很大的行李包居然装不下。   还是凌毅看不过去了, 把奶粉麦乳精都拿出来, 行李包一下子空了一半。   “这是留着给你喝的, 都给我干啥?”凌毅拉着傅黎的手,不让她去忙。   他把万能膏药也拿出来了,“这个留着, 万一你哪里磕了碰了。”   奶粉、麦乳精傅黎都可以听凌毅的话。但是万能膏药不行,凌毅在部队是去训练,谁知道会不会受伤。相反,她在家里无比安全。   傅黎把万能膏药重新装回去,郑重道:“这个你必须带着,不然我生气了。”   凌毅还想拒绝,又知道她是担忧自己,不拿着她绝对不会放心。想了想就依着傅黎把东西收下了。   整理完行李,再和请假回来的凌慧、凌泽说会话,时间转眼就到了晚上。   凌毅把打着哈欠的弟妹赶回各自房间去睡觉,然后和傅黎一起进了屋子。   他反手拴上了屋子门。   傅黎听到声音,腿软了下。   昨晚,凌毅就睡在这边没走,亲她亲了半晚上。   今晚,他还要亲吗?   傅黎感觉自己承受不住,她抓紧时间缩进被子里,露出脑袋,望了一眼凌毅,“我累了,要先睡了。”   凌毅正在脱衣服,余光睨了傅黎一眼:“好,睡吧。”   傅黎闭上眼睛。   身旁的声音却像是故意往她耳朵里钻似的——   凌毅脱了衣服。   凌毅脱了鞋子。   凌毅上炕了。   凌毅掀被子了。   傅黎有点放心,他没亲她,好像打算睡觉了。   下一秒傅黎就知道她高兴太早了——   凌毅钻进了她的被子里。   他把她抱进了怀里,从耳朵开始亲。   傅黎身体一抖,就跟被电了一下似的,酥酥麻麻的感觉从耳朵传遍四肢。这种亲啊亲的感觉太迷人了,没一会儿傅黎就软乎乎的化成了一滩水。   只是亲着亲着,傅黎感觉到了不对。   今晚,凌毅似乎不只是想亲亲摸摸——   他翻身压住了她。   他穿着背心,健壮的手臂撑在她耳朵旁边,顺着她的脸颊往下亲。   傅黎闭上眼睛前,看到了那块形状奇怪地烫伤。   傅黎心想,她是没法拒绝凌毅的,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上。   ……   疼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儿,后面她就是被北风狂吹得枝头梨花,掉落一地的花瓣,被吹得只剩下零星花蕊。   要不是还能喘气,她都以为自己快死了。   意识模糊的时候,她隐约听到系统提示音:“任务十二、与凌毅负18㎝距离接触。任务完成,奖励积分100,开启珍品抽奖。”   哦,原来那么长——   这是傅黎睡过去之前最后的想法。   *   早晨,傅黎送走了依依不舍的凌毅。   凌慧和凌泽哭成了泪人,尤其是凌泽,一边哭一边吞药,防着自己情绪激动直接病发。   傅黎没哭,只是眼睛红了——   就算有再多的离别情绪,在她走一下就身上哪都疼的时候,就消散得差不多了。   昨晚,凌毅像是要把他这辈子的劲全使出来似的,把她全面碾压。   她能完好地站在这送他,都是万能膏药缓解了最痛地方的伤。   是的,凌毅走前又把万能膏药放下了。   他倔起来傅黎拿他没办法,只好拿着膏药祈祷,他好歹是首长的亲儿子,就算是训练也会悠着点吧。   送走凌毅,尽管家还是那个家,傅黎却觉得空荡荡起来,怎么都提不起精神。   好在,凌毅走之前给她安排了一件事。   秦首长的妹妹,就是凌毅的姑姑秦敏在县医院里看诊,她是心外科的医生,医术杰出。只是现在有个重要的病人脱不开身,只能让傅黎带着凌泽去县城找她。   傅黎没事可干,就把这件事情履行起来。   秦敏是个很亲切的医生,对凌泽很关照,给他换了另外的药,虽然还是不能治本、没有心脏源不能手术,但比之前的药效果好了。   至少凌泽脸上有了红晕,个子都长了点。   等到忙完凌泽的事情,傅黎院子里种的小青菜都长高了,她才恍然想起系统抽奖的事情。   临别的那个晚上,对傅黎来说美好又疯狂。   不是出于系统任务,只是情难自禁。   她想起来就嘴角带着笑,以至于把那晚也完成了一项系统任务给忘了。   想起这茬,傅黎连忙点开抽奖。   这次的奖盒居然是玉质的,看着高档又神秘。白光过后,傅黎得到了一个小……碗?   小小的玉碗跟她的巴掌一样大,里面盛着水,清澈见底。   傅黎满脑子问号,这是什么?   系统说:“灵泉水,对植物有特殊效果。”   特殊效果?傅黎还是没明白,但既然是植物,她用植物试试就好了。她捧着小碗来到了后院,小心翼翼把碗里的水浇到了墙角的葡萄藤下。   凌毅知道她爱吃葡萄,特意从山里挖了株葡萄藤过来栽种到院子里,此时它长得郁郁葱葱,叶片嫩绿。   浇了水,傅黎耐心等待着。   几秒钟之后……不,是眨眼间,葡萄藤就像是疯了似的长起来,转瞬就爬满整面墙。   傅黎吓得倒吸凉气——   葡萄成精了?   但这还不算完,葡萄藤铺满整面墙之后,紧接着开始开花结果,直至满满当当的葡萄结得到处都是。   黑紫色的葡萄粒又大又圆,散发出水果成熟后特有的香气。   傅黎没出息的咽了下口水。   她最近一直在电视上看农业节目,那里面最好的葡萄品种都没她院子里的这个好。   但是,这个真的能吃?   傅黎问了下系统,系统给出了肯定答案:“能吃,你倒了一碗水,结出来的植物果实效果相当于生命药剂,常吃能够治愈身体疾病。”   傅黎:“!!!”   “包括先天性心脏病?”   “是的。”   傅黎:“!!!!”   傅黎高兴得跳了起来,凌泽有救了!   高兴过之后,她又泛起了愁——   这么多的葡萄,怎么保存啊!   怎么告诉凌泽这个季节有葡萄吃?   系统好像知道她的想法似的,贴心提供了建议:“分我一半葡萄,剩下的我可以化成系统卡片,存贮在系统背包里,随时取随时用。”   葡萄藤上结出的果实大概有几百斤,分系统一半也不是不行。   傅黎权衡了下,问道:“剩下的葡萄够治好凌泽的病吗?”   系统说:“足够了,再来两个人也够了。”   听了这话,傅黎果断道:“行,分你一半。”   话音落下,葡萄藤上的葡萄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消失在半空中,一部分化为一张卡片,落在傅黎手里,卡片上面还有几个字:生命葡萄146斤。   傅黎收起卡片,在心里默念了句:“一颗葡萄。”   圆滚滚的葡萄就出现了。   还挺方便,傅黎实验完了就把这颗葡萄塞进嘴里吃掉。唔,葡萄酸甜适口,汁水十足,葡萄皮很薄,也没有韧性,吃下去浑身舒爽,舒服的就跟人平时吃饱喝足的感觉差不多。   果然是生命葡萄,好吃!   吃完葡萄,傅黎才想起带来葡萄的东西——那个小玉碗。她赶紧跑过去拿起来玉碗,碗里的水被她倒得干干净净,一滴不剩。   傅黎把碗翻来覆去地查看,甚至用舌头舔了下,确认碗里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傅黎略感失望,能留下一滴也好啊,稀释了再稀释之后,用来浇地,虽然肯定没葡萄那么大效果,可是应该能提升农作物产量的吧。   她最近看农业节目看得有点上头,梦里都是在研究种子,想方设法种地。   甚至隐隐有种念头,她想去考农大,上出来之后就去农业科研所工作,研究如何提高粮食产量。要是有一滴这个灵泉水,说不定她还真能研究点什么出来呢。   傅黎遗憾的叹口气。   系统见不得她这么蠢,直接道:“灵泉水是可再生的,大概十五天到一个月玉碗可以生产一滴,积累上几十年,就能积累一小碗了。”   傅黎:“!!!”   惊喜来得太突然!   傅黎喜滋滋地问道:“你什么都知道,怎么最开始不提醒我,不能一整碗灌给植物?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讹我葡萄?”   系统:“……”   傅黎问了几遍系统都没回答,直接玩起了消失。 第55章 (正文完) 银杏树下,他们在大……   不管系统是不是想要灵泉水种出来的东西, 故意没提醒她,傅黎都不计较了。反正,葡萄可以治疗凌泽的病, 玉碗可以再生灵泉水, 她很满足。   现在是春夏交接的时节, 葡萄都还没有挂果, 傅黎知道以前有钱人家能在冬天吃上不符合时节的蔬菜, 可夏天吃葡萄, 还是每天都吃……凌泽大概会满肚子疑惑, 甚至不敢吃。   傅黎想了想,决定把葡萄做到饭里给两个孩子吃, 葡萄汁水多,又甜皮又薄,煮一煮捣一捣, 再弄成甜汤,加几个红薯丸子,就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起初, 两个孩子吃的甜汤里都有葡萄。结果几天后, 凌慧早上起来流鼻血了, 赤脚大夫一看……气血太旺。他还感慨,开卤肉铺子的人家就是不一样,养个孩子都能养得营养过剩, 流鼻血了。   傅黎囧了囧, 从此凌慧的甜汤就停了, 只有凌泽有。   凌慧也没觉得嫂子偏心,反倒推着凌泽让他多吃点,她自己身体好, 希望凌泽也能像她一样。   没辜负傅黎的甜汤,没几天工夫凌泽的脸色就红润起来,精神十足,说话也不那么细声细气了,有点男孩子的朝气样子了。   葡萄真是个好东西,傅黎就这样天天煮甜汤给凌泽喝。同时,她也没忘记灵泉水,第一滴灵泉水就被她稀释之后用来浇菜。   即使稀释了无数倍,浇出来的菜还是肉眼可见的长高了,小油菜已经完全成熟,辣椒结出了长长的果实,茄子紫红紫红……只是没了葡萄的逆天功效,味道比平常的蔬菜好吃,个头也长得漂亮。   用了一滴灵泉水,傅黎收获一后院的蔬菜。好在她种得少,收获的蔬菜等不到放坏就被她和两个孩子吃完,剩下的她还做了很多蔬菜干,打包给远在部队的凌毅寄过去,县城的舅舅舅妈也收到了她的新鲜蔬菜。   傅黎这边种着菜,吃香喝辣,复习也没落下,研究灵泉水的同时,一只脚还踏进了农业领域。   饲料厂里订单不停,县里基本上所有的养殖户都从饲料厂里购买饲料,他们尝到了饲料的甜头,越发离不开这种万能饲料。   养殖场里养着成百上千的猪、鸡、羊、牛,除了卖出去的,剩下的都自产自销,卤肉铺子已经不单单卖卤肉了,傅黎研究出了烤全羊、烤羊排、羊肉串、羊汤、羊蹄羊杂、还有牛肉面、烧鸡,吃食种类齐全,镇上的铺子把隔壁的院子买了下来,与原本的铺面打通,扩大店面。   县城里的铺子原本的店铺就够大,不用改,只是需要增添人手……幸好舅舅一贯给力,手边总是有很多退伍又找不到工作的人,傅黎就照单全收了。   如今,铺子再叫卤肉铺也不合理,傅黎趁着闲暇时间给它改名叫【食铺】,简单好记,下面的标记换成了英文字母大写的L,包含了她和凌毅两个人的名字。   凌毅走之前,把南景叫来交代了一些事情,南景现在极为听他的话,按照他交代的,县城里的【食铺】生意红火之后,就开始往隔壁县城延伸。   上次,他来的时候,傅黎听到他说市里的铺子都开始装修了,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在市里开铺子了。   傅黎的日子红红火火,哪怕凌毅不在,也过得有滋有味。   而另外一边,傅桃的生活就显得水深火热起来。   ……   西王村,傅桃和林鸿飞简单举办了婚礼——   她怀孕了,三个月。林鸿飞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下了这个并不满意的妻子。   傅贵同样对着门婚事不满意,傅黎订婚的时候他好歹还有半扇猪肉作为彩礼。傅桃嫁了个有钱人,却只给家里提了一袋子糖,说明了这个事情。要不是现在提倡婚姻自由,放在以前,她这就是无媒苟合,要浸猪笼的。   傅贵气得鼻子里直吹气,傅桃结婚没两天,就病倒了。   傅裕还在卖着豆腐,早出晚归,挣的钱养活一家人,还要给傅贵抓药,日子过得紧吧。却始终没想着找傅黎去要钱。   傅贵开始的时候还骂两个女儿,后来病倒在床上,才慢慢不骂了,对于傅裕的“不上进”,有妹妹这个粗大腿可抱,却不去找她也不抗议了,有点一切皆空的意思。   他不闹腾,傅裕乐得清静。   傅桃嫁过去林鸿飞家,才发现日子并没有他想象得那么好过。   结婚的时候,林鸿飞嘴里的高官父母并没有出现,连个电话都没有。   起初,她以为是她不得他喜欢,没有告诉家里他结婚的事情。后来有次,林鸿飞的弟弟林益明说漏了嘴。   那天,她听到哥俩在房子里吵架。   林益明咆哮道:“拿钱,不拿钱我就把你的事情嚷嚷的人尽皆知。”   林鸿飞的声音有点狼狈:“你说什么,我不知道。”   林益明见他就是不肯拿钱,怒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胡扯什么自己是官二代,我跟你住了十几年我能不知道你是谁的种?”   “你要真是官二代,你咋不回去省城?”   后来,兄弟俩还说了什么傅桃没听清,只知道他们打起来了。   傅桃恍恍惚惚,她被骗了?   夜里,傅桃就跟林鸿飞吵起来了,两人争执的时候她被林鸿飞推下炕,屁股着地,人没大事,孩子却没了。   傅桃满肚子的怨气,小月子也没做,自然身体也没养好,整天跟林鸿飞吵架。   林鸿飞也烦着,那头男主的父母不知道咋回事,打电话过去不接,派来关照他的人不肯见他,也不给他打钱了。   大概是冒认人家儿子的事情被发现了,林鸿飞心想。但他也不慌,他一个穿越者还能在这世界过不好?   现在这年月,正是南方飞速发展的时候,他打算去南方分一杯羹,说不定能碰上几个未来是大老板现在是菜鸟的人物,收为小弟,以后他就能坐拥天下。   林鸿飞想得挺好,只是刚刚上了火车,他就被逮捕了——理由是诈骗罪,他从男主父母那里骗了几千块钱。   几千块钱的诈骗罪,够他吃很久的牢饭了。   林鸿飞坐牢了,傅桃知道后,拖着病弱的身体卷了家里仅剩的一百多块钱,坐上火车跑了。   家里只剩下一个混子林益明,靠着去砖窑里烧火过活。   ……   傅黎不知道这些事情,她正忙着备战高考。   有了钱,她给家里通了电话线,时常与凌毅打电话。   两人高考的时间一样,只是地点不同。考试前一天他们还在电话里互相加油打气。   高考这天,傅黎信心十足地走进了考场。   两辈子加起来,她终于坐进了这里。傅黎感慨万千,想了会儿之后就开始握笔答题。时间紧迫,容不得她胡思乱想。   很快,高考就过去了。对过成绩过后,傅黎心里有了数,她的成绩考省城的农业大学没问题,凌毅的成绩去隔壁的理工大学念国防生也没问题。   只是他还要继续在部队训练,据说他已经获得了一家人的好感,包括秦首长的老部下,都觉得他年轻有为,是个当将军的料。   凌毅这么说的时候,傅黎都能想象出他脸上张扬的笑容。   希望时间快点过去,她好想见到他。   值得一提的是,凌泽也考上了大学,跟凌毅一所学校。   他的病也稳定了,秦敏给他检查的时候,发现病灶依然存在,可却在一点点地好转,简直就是奇迹。   秦敏百思不得其解,要不是这是侄子恩人家的小孩,她就直接拉着他去做全面检查,想知道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最后,秦敏什么都没做,默默隐瞒了这件事情。   凌泽快康复的事情,傅黎特地跟凌毅提起,凌毅当时的反应正常,挂断电话的时候,傅黎听到他轻声说了句:“谢谢。”   他,又知道了啊?   傅黎脸有些热,越发期待起跟凌毅的重逢。   一边期待着,她也不忘记继续种自己的地,她在小院子里专门开辟了一块田地,种植辣椒。   几轮灵泉水的实验之后,她发现辣椒挂果最快,结出来的果实滋味改变得最为纯粹,也最好吃。   傅黎挑了几种辣椒种子通过灵泉水进行改良,已经有一株改良过的辣椒挂了果,在没有浇灵泉水的情况下果实仍旧翻倍。   这是傅黎第一次改良成功植物,辣椒收获的种子她小心翼翼收集了起来,打算开学带到学校去给老师看看,以后她还要改良更多的植物。   时间在劳作和期待中走得很快,八月底,傅黎开学了。   农业大学比理工大学开学早两天,傅黎先去学校报道。   这天,秋高气爽,万里无云。傅黎提着行李站在了大学门口,农校是座百年老校,占地范围极大,一进校门,青石板道路旁边栽种着两排银杏树,树叶婆娑,沙沙作响。   第一棵银杏树下,倚着一个穿军装的男人。   他心有所感似的,冲着校门方向抬起眼皮,锋利的眼睛瞬间弯了起来,黝黑的眸子里噙着笑意,冲着向他跑过来的女孩扬起嘴角。   “凌毅!”   “嗯。”   扑进凌毅怀里时,傅黎听见系统一声叹息:“世界轨迹修正完成,系统解除绑定。”   下一秒,有什么东西离开了她。   傅黎抱着凌毅,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的气息,在心里道了声:“谢谢。”   话音刚落,系统的声音又响起:“检测到宿主意愿——姻缘任务小系统留存,奖池销毁——”   “滴,姻缘任务生成中——”   “滴,任务生成,任务一发布:解锁10种xx姿势(已解锁:3),完成后奖励凌毅力量+1。”   傅黎:“……”   她收回刚才的谢谢,系统肯定是老天爷送来克她的。   傅黎闭着眼,在凌毅亲过来的时候,模糊想着。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