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使我暴富》
作者: 素昧平生_


　　文案：
　　当地有名的富商席女士百无聊赖之下资助了一个小女孩，还爱心泛滥地让她住进了席家。
　　可是没想到，这个穷姑娘却盯上了她的儿子。
　　席女士：“……”
　　失策失策。
　　穷逼周秀：o(╥﹏╥)o我不是！我没有！别碰瓷我！
　　周秀从大山里走出来，被父母叮嘱一定要好好和席家人打好关系。最好是能和席少爷拉近关系。
　　住进席家之后，一件衣服从来没超过二十块的周秀，见证了纸醉金迷的富人家生活，即将可耻地向金钱投降。
　　这时候她意外获得了一个学习系统。
　　【亲，能靠学习暴富，为什么要靠男人？】
　　【少年，寒门难出贵子。银河星际寒门扶持基金会竭诚为您服务。】
　　【叮——独立解对数学压轴题，奖励5RMB】
　　【英语试卷正确率80%+，领取100RMB生活费。】
　　【进入竞赛班领取10000RMB奖金。】
　　……
　　【高考理科省top3奖励100W】
　　学习使我快乐，学习使我暴富！
　　学习时的痛苦是暂时的,未学到的痛苦是终生的！
　　学神诚不欺我！
　　裕德高中的学生纷纷凌乱了，原以为周秀是来裕德钓凯子的。
　　没想到她真的是来学习的_(：з」∠)_

　　【温馨提示】
　　1.全员单箭头。天雷狗血玛丽苏，不喜误入
　　2.男主不会换，青菜萝卜各有所好。

　　内容标签：豪门世家 重生 甜文
　　主角：周秀席少原 ┃ 配角：接档文《七十年代朱砂痣》求收藏 ┃ 其它：完结文/七十年代白富美/七十年代娇媳妇
　　一句话简介：靠学习挣出来的钱，真香！
　　立意：做最好的自己！


第1章 
　　雨夜，瓢泼的大雨淋在周秀的身上。
　　她正在等着自己的资助人，冷冷的冻风灌进她的脖子，少女的嘴唇哆嗦地泛白。
　　她就像墙角顽强又平凡的野草似的，穿得单薄极了，路过的人不禁朝她报以惊讶的目光。
　　不过她仍旧不愿意躲进KFC里吹暖气。
　　雨水灌进了她的劣质塑胶鞋子，少女背着一个沉甸甸的蛇皮袋，单薄的衣裳，瘦削的肩头。
　　她的一切都好像和这个繁华的大都市格格不入。
　　这时一辆黑色的小轿车缓缓地停在了她的面前。
　　一个中年女人撑着伞从小轿车里走了下来，她妆容精致得跟电视里的人似的。女人看到少女的那一瞬，冷淡的面庞有了一丝惊讶。
　　“周秀吗？上车吧。”
　　席母的目光落在周秀身上背着的尿素蛇皮袋上。
　　周秀忽然尴尬，她的唇颤抖地解释说：“这是……我爸妈的一点心意。”
　　周秀个子不高，顶多一米六，但是她身上背着的蛇皮袋却好像比她还高，看起来滑稽极了。
　　前段时间，席母的好姐妹在山里采风偶然救下了一个乡下姑娘。
　　好姐妹忿忿不平地在电话里叙述着周秀的事迹：
　　“周秀才上高中，她中考时是全校第一，但是你知道吗？为了她堂哥的五万块彩礼被她的爷奶拿去换亲，她才那么小，就要嫁给三十多岁的老男人！钱我给她掏了，就是……”
　　就是做了好事才发现捡了个烫手山芋，顺手扔给了席母。
　　席母并没有好姐妹那样泛滥的同情心，但提供一个小姑娘的吃穿也仅仅只是随手能解决的事情。
　　她客气地说了一声：“上车吧。”
　　周秀的蛇皮袋被司机放到了后备箱，她愣愣地上了车，上车之后才发现车里还有一个男生。
　　车上坐着的男孩，穿着一件英伦风的浅灰色菱格的毛衣，他脚上的运动鞋干净得纤尘不染，崭新得就像刚从商店里的货架上拿下来似的。
　　小轿车里的真皮车垫，也同样是纯白无瑕。
　　车里的暖气很足，让人忍不住向往。
　　然而周秀刚抬起脚，劣质的塑胶鞋子顿时裂开了缝，鞋头跟裂开的嘴似的，露出了里面冻得通红的脚趾头。
　　鞋子不住地淌着脏水，周秀不好意思地缩回了脚趾。
　　小轿车里的男生缓缓抬起头，他俊朗的面孔仿佛被阳光浸泡过一般，眉目飞扬，带着少年独有的傲气和自信。
　　他漫不经心地打量周秀的那一眼，仿佛在打量路边的垃圾。
　　冷漠又嫌弃。
　　周秀面皮有些发热，她撇过了头，用管家递来的抹布擦干净了污水。
　　“关上车门，动作快点，等会我还有一个会要开。”席母下命令似的催促。
　　周秀小声说：“哦，好。”
　　……
　　周秀住进了席家，这天晚上平平淡淡，毫无波澜。仿佛家里多了一个人，也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席母连夜赶去开会了，彻夜未归。
　　席家的少爷，那个男生也并没有把周秀当成一回事。
　　周秀洗了一个热水澡，暖乎乎地躺在被窝里的她，当晚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她梦见自己噩梦一般的人生。
　　梦里，“周秀”虽然逃过了嫁给山沟沟里老男人的厄运，却在席少原的身上狠狠栽了一跤。
　　她爱上了这个富人家的少爷。
　　高三那年周爸得了重病，急需五万手术费。“周秀”不好意思问席家伸手要钱，只能利用假期拼命打工挣钱。
　　而同一时间给女朋友过生日的席少原，出手就是一个三十万的手镯。
　　“周秀”在席少原的书房看到手镯的价格吊牌，数清那一串零的时候，她的心弦颤动了。如果能够嫁入豪门……她这辈子所有的烦恼都消失了。
　　她开始按着席少原喜欢的类型打扮，疯狂地讨好席少原。
　　她最终没有打动席少原，但席少原那一圈子的人早就对“周秀”这种妄想嫁豪门的女人看不惯了。
　　最后“周秀”的心思被席母发现了，她被席母狠狠地羞辱了一顿，送回了山沟沟老家嫁给了老男人……
　　“我供你吃穿念书，你就这样勾引我儿子来回报我？”
　　窗外电闪雷鸣，一道银光乍现，轰隆隆的打雷声落下。
　　周秀满头大汗地醒了过来。
　　这个梦太真实了。
　　【少年你好哦，不要怀疑，刚才给你播放的梦境正是你接下来要经历的一生。须知靠山山倒、靠人人跑，靠男人是没有用的。】
　　【这里是学习系统。请少年务必抓紧时间好好学习，丰富自己！】
　　【寒门难出贵子。银河星际寒门扶持基金会·学习系统竭诚为您服务。】
　　送回山沟沟老家，等待着她的是什么……刚刚被人从魔窟救出来的周秀再清楚不过。
　　梦境里那个从笨拙渐渐变得偏执的女人，那个为了席少阳变得成疯成魔的自己，令周秀感到陌生、迷茫。
　　周秀并没有搭理耳边这个奇奇怪怪的声音。
　　早上被席家的阿姨叫起床吃早餐，周秀看到穿戴得体整齐的席少原，她惊住了，昨晚夜色太朦胧，没有看清席家的少爷。
　　他的长相实在令人惊艳。
　　但周秀想起昨夜的梦，爱上他是要被送回山沟沟嫁个老男人的。周秀不禁颤抖了，后退了一步。
　　阿姨疑惑地看着周秀。
　　“你们还没有互相认识吗？还这么生份，秀秀，你快和少爷自我介绍一下。”
　　梦境里的周秀很开心，说了长长自我介绍，但也没有得到席少原的回应。
　　周秀平静地自述了一句：“我叫周秀。”
　　席少原含糊地嗯了一声，连眼皮也懒得抬一下，姿势不变，懒懒地吃着他的早餐。
　　仿佛周秀这个人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而已。周秀喝着白粥，百无聊赖地想：
　　冷漠本来就是席少原的真实性格。
　　席家的阿姨把周秀送到裕德中学报道。
　　周秀心情沉甸甸地走进了她的新班级。
　　昨天来到大城市之前，周秀对新学校、新同学充满了期待。但是昨夜那个预知的梦，周秀开心不起来。
　　他们排斥她、轻视她，捉弄她，对她有着天大的恶意。
　　周秀穿着统一的肥大的校服，面庞清瘦，长时间的营养不良让她看起来很普通，颜值一般。显然，这样的插班生并不能引起少年少女们的兴趣。
　　“大家好，我叫周秀。”
　　匆匆的一句自我介绍过后，周秀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就变成了角落里的小透明。
　　【相信我，学习能使你暴富，而男人并不能。】
　　【亲，在吗？你好哦。这边需要您回复一下呢。】
　　学习系统经过一夜时间，吸收了这个时代的文明，很快适应了时代的潮流。
　　临近中午，最后一节物理课上完，周秀的肚子适时地响了起来。
　　席母是事业心极强的女性，但生活方面的心思一点也不细腻。第一天入学，她忘记给周秀零花钱了。
　　周秀和席少原本来也不熟，她宁愿饿着肚子也不像梦境里那样故意向借他东西，以此拉近关系。
　　她揉了一团废纸，靠着写试卷转移注意力。
　　写完一道选择题，她捏了捏肚子。
　　【叮——请尝试独立解决一道数学压轴题，解答正确奖励10RMB.】
　　这个讨人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周秀的目光落在数学试卷上，她并没有相信这句话。但聊胜于无，周秀解起了压轴题。
　　这是一道几何题，周秀削起了铅笔，画辅助线、耐心地一步步解起题目来。
　　她皱了皱眉，几次烦躁得想扔掉草稿纸。
　　重点学校果然不是偏远山区的小学校能相提并论的，周秀绞尽了脑汁。
　　花絮是周秀的同桌，她刚刚睡醒觉发现身边多了一个同桌。还是个沉默寡言的女孩子。
　　面黄肌瘦，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一个上午过去了，她安静得一声也没吱过。
　　平时只有花絮对别人高冷，没有人对她高冷的份。不过花絮生平第一次碰到了对手。
　　显然她的这个新同桌对她一点也没有兴趣。
　　花絮很满意。
　　放学后花絮不紧不慢地取出了自己的化妆品，补了一点粉，重新涂了口红。
　　新同桌并没有离开，而是直接翻出了数学试卷写起了压轴题。
　　后座的两个女生，一个静悄悄地写着试卷，一个对着镜子化妆。泾渭分明，谁也不打扰谁。
　　裕德的数学组组长老王是出了名的变态，平时就爱出些稀奇古怪的难题捉弄大家，花絮无聊地翻了翻参考答案。
　　根号五。
　　竟然答对了……花絮瞥了周秀一眼，叩了叩周秀的课桌。
　　“写完作业给我抄一下。”
　　她的语气有点拽。不过周秀不在意。
　　“哦，你自己找吧。”
　　【解答正确，奖励的10RMB已经放在亲的口袋里了哦。】
　　周秀把其他几个数学大题也一口气写完了，准备伏在桌子上休息一会。不过当她无意识地把手插入口袋的时候，她摸到了一张钱。
　　掏出来一看，一张灰蓝色的毛爷爷正笑眯眯地看着周秀。
　　周秀揉了揉眼睛，看得发怔了。
　　周秀确信，她口袋干干净净，这张钱确实是“无中生有”的。
　　【亲，请及时享受你的劳动成果。用知识换取的劳动成果，它该死地甜美。】
　　靠学习赚钱？
　　这听起来太不可思议了，但手里的钱提醒周秀这是真的！太疯狂了！
　　它静静地躺在她的口袋里，给人一种踏实感。
　　周秀的眼前浮现起了各种食物，热腾腾的汤面、又软又甜的馒头、飘着葱花香的鸡蛋。周秀用力地攥紧钱，咽了咽口水。
　　她快步奔向了学校食堂。
　　裕德中学的食堂很慷慨，例汤免费、白粥米饭馒头也免费。即便是免费的东西，味道也很不错。
　　周秀打了一份肉，猪肉涨价了需要十块钱一份，出乎周秀的意料。
　　打完肉就她后悔了，有点贵。
　　周秀饿坏了，红烧肉香喷喷的，肉汁浓稠，炖得肥而不腻。
　　她就着红烧肉一口气吃了五个馒头，吃到自己直打饱嗝才停下来，她抚摸着肚子眯起了眼睛，虽然肉痛，但却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饭堂二楼，雅座。
　　“噗嗤——”
　　“那个女的要吃到什么时候，已经吃了五个了！”
　　“她是隔壁班的插班生，听说家里挺困难的。她用的水杯是希望工程捐助的！”
　　席少原听到声音，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正好看到他妈资助的那个贫困生。只见她左手边摆了一碗白粥、右手一碗米饭，面前是空了的托盘。
　　他移开了目光。
　　“她看起来好瘦，吃这么多不怕被撑死吗？”
　　从小视钱财如粪土的花絮，看着自己的同桌又去打了一份免费的水果陷入了沉思。
　　她的同桌貌似……有点穷？


第2章 
　　能在裕德念书的学生，家里肯定不缺钱。缺钱还能来裕德念书，只有学校每年特招入学的学霸。
　　可惜周秀两样都不占。
　　虽然她在县中学念书时成绩名列前茅，但是来到大城市、且是以师资力量闻名的私立高中，周秀的成绩就不够看了。
　　席母当初把周秀转到裕德，并没有想那么多。无心之举却让“她”日后在学校里举步维艰。
　　周秀吃饱之后，回到教室里兴致勃勃地拿出一本试卷，问学习系统：
　　【还有写题能拿奖励吗？】
　　她太需要钱了！
　　席母昨夜连夜飞到国外开会，起码要一周才能回来。但周秀却不想打越洋电话电话问她要生活费。
　　周秀还记得梦中的席母恼羞成怒，极尽所能地把“周秀”羞辱得体无完肤。
　　周秀下意识地不想和她打交道。
　　学习系统沉默了，它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穷的学生。它们那边的学生再穷逼，也有帝国给予的生活保障。
　　五分钟之后，周秀沮丧地摊开了试卷。
　　【算了……】
　　她的叹息声刚落下，脑海里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声音。
　　【叮——王老师数学试卷(32A)正确率达到80%可领取5RMB奖励。】
　　【每日作业正确率达到90%，每日可领取15RMB奖励。】
　　【一周内达成连续在所有课程积极回答问题成就，领取30RMB奖励。】
　　【提前预习完所有科目、所有内容，领取500RMB奖励。】
　　周秀蒙圈了几秒，听清楚内容后，她兴致勃勃地扯出了试卷，运笔如飞地写了起来。
　　写试卷有钱！
　　写作业有饭吃！
　　周秀利用中午休息的时间来写数学试卷。
　　挣钱周秀不在行，但是写试卷还能不会吗？为了挣这5RMB，周秀用上了自己前所未有的耐心，她像是对待人生中最重要的考试。
　　别看5RMB很少，但对周秀却来说非常重要。对于穷人来说，每一毛钱都有它的意义。
　　席家的别墅远离闹市，坐公交地铁要转两趟，而五块钱正好够交通费。周秀怀疑系统发布这个任务是故意的。不多不少，正好五块。
　　如果拿不到这个奖励，周秀今晚就要走路回席家了。
　　时间不知不觉地流逝，沉浸在题海之中的周秀听到一阵哄闹，不由地蹙起眉。
　　隔壁25班。
　　席少原中午没有回宿舍，而是被隔壁班的约去打了一场球。此时他已经脱了外套，用餐巾纸擦着汗。
　　一滴汗顺着他的下巴，滚落到他的喉结，最后滑下领口。干净性感地让人忽然口干。
　　女孩子们连美容觉都不睡了，巴巴跑过去当啦啦队。比赛的时候把嗓子都喊劈了。
　　可这时见到席少原低头擦汗的动作，教室外不舍得离开的女孩子们在心里疯狂呐喊。
　　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孩子！
　　“原哥，交数学试卷。”学委妹子拿着卷子，故作冷淡地说。
　　旁边的人哄笑起来：“这个时候来催作业呀，学委你是故意的吗？”
　　尤其是在外面还有这么多漂亮妹子的情况下。
　　他们很怀疑学委是不是在宣誓主权。
　　“老王说你再不交作业，就不要你这个课代表了。”学委强调。
　　“学委妹妹，你这么稀罕这个数学课代表，你就帮原哥写一写呗。”男孩们起哄起来。
　　学习委员佯装动怒生气，把试卷递给了席少原，“席少原——”
　　只见仅着单衣的高大男生忽然站了起来，胸膛正好到学委双目平视的高度，少女的脸颊蓦地一红。
　　骤然失声。
　　少女含蓄的心思，落在男孩子眼里直白得就像一张干净的纸。
　　只见席少原懒洋洋地拾起试卷，把它揉成一团扔到了垃圾桶。把一颗少女心捏得稀巴烂。
　　“牛逼！”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原哥还是我原哥。”
　　24班。
　　隔壁又传来一阵哄笑声，吵到了周秀。
　　周秀皱起了眉，她把自己能写的都写完了，但这份试卷和她先前写的那份不一样。这份试卷难得让人怀疑自己有没有学过数学。
　　她还有三道大题一字未动，分数根本不用计算，也知道远远够不上80%的正确率。
　　【少年，你要放弃吗？】
　　周秀又埋头继续写下去了，她的桌面铺满了草稿纸。
　　此时空荡荡的教室有人回来了，一群穿着球服的男生和超短裙的女生。其中一个就是周秀的同桌。
　　花絮穿着特意定制的啦啦队银色的超短裙，配着中午化好的妆，整个人显得明艳又纤秾。
　　花絮看到自己那个书呆子同桌，显然也愣住了。
　　她……中午居然没有回去？
　　打完球的男生们、漂亮的啦啦队员们不约而同地搬了几张桌子拼好，铺上餐桌布，花絮订了一家米其林餐厅外卖，外卖一到男生女生们开始吃了起来。
　　香气迎面扑来，香喷喷的黑椒牛仔骨，鲜美的海鲜烩意面，蘑菇奶油汤，每个人的手边都摆着精致的小甜点，摩卡慕斯或芒果布丁。
　　“餐桌”上摆满了食物，气氛十分轻松而愉快。
　　这些精致的菜肴与教室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要是放在周秀以前的那个学校，要是被老师发现了明天这些人恐怕就不用来学校了。
　　周秀百无聊赖地想，但是24班的班主任碰见了一定会一脸淡定地路过。
　　男生开始吹起了垃圾话，“隔壁的席少原有几把刷子。”
　　“要不是他救场，他妈今天差点输给四中那帮龟儿子。下次不带四中那帮狗逼玩了。”
　　“今天过后，我更爱原少了。”女孩子感叹。
　　吃着吃着，不知哪个的男生调侃了一嘴花絮的同桌：
　　“哎，这不是……‘希望工程’吗？这么刻苦吗？”
　　这时才有人注意到班上那个一声不吭的插班生——花絮的同桌。
　　她就像墙角的野草似的，毫无存在感。大家聚在一块吃东西的时候，她仍旧埋头写着她的试卷。
　　沉默而且安静。
　　花絮瞟了那个男生一眼，“你会不会说话呢。”
　　男生自知玩笑开过头了，噤声了。
　　花絮递了一杯果饮给周秀，“新同桌，喝吗？”
　　周秀犹豫了片刻，她看了一眼，浓稠的深红看起来像酒，“我不喝酒。”
　　花絮噗地笑了声，“甜的，蓝莓汁而已。”
　　周秀正好口渴了，她看着花絮脸上毫无恶意的笑，并不是梦中曾见过的嘲讽、讥笑，她双手接过了果汁。
　　周秀干脆地一口喝完了果汁，24班的人才跟她熟络起来。
　　“絮姐，你同桌好乖，像小学生领奖状一样，还双手接果汁。”
　　男生们打量起来，早上离得太远了看不清人。加上这个新同学闷闷的，很少说话。现在凑近了看，新同学长得也不难看。
　　虽然皮肤黑了点，但她刘海下掩着的那双眼睛特别明亮，安静。却让人看了很舒心。
　　“你们别欺负我同桌，我以后的作业可就靠我同桌了。”花絮说。
　　“絮姐，有作业抄这么爽的吗，我也要报名。”
　　“新同学，听说你成绩很好，以后作业也借我抄一个呗？”
　　“新同学，作业以后就靠你罩了啊！”
　　周秀懵住了，也不知道怎么演变成这样。她亲眼目睹了“周秀成绩很好”这个谣言是怎么诞生的。
　　周秀摇摇头，纠正说：“我成绩一般。”
　　大家不相信，“新同学这就太谦虚了吧。”
　　男生女生们又插科打诨一阵笑闹过去，花絮给周秀递了几次食物，周秀吃了一点就埋头写试卷了。
　　周秀知道这些同学愿意和她打招呼、说话，只不过是给花絮面子。而花絮这样对她，也只是因为她借了作业给花絮抄。
　　也正因为这样，周秀很快沉浸在数学试卷之中，心无旁骛。
　　周秀看了眼教室中央的挂钟，两点钟。
　　老王出的数学试卷确实很难。但平时作业并不是考试，可以允许学生翻课本、查找资料、请教同学……甚至请教老师。
　　她合上课本、拿起试卷，往数学组办公室走。
　　周秀叩了叩办公室的门。
　　……
　　周秀走之后，24班的男生女生们忽然愣住了。
　　“她好像拿着试卷去办公室了。她要去问问题？”
　　“有朝一日，我们班居然也有学霸了。”
　　24、25班是兄弟班级，这两个班大部分学生都是从初中一路升上来的，彼此之间都做过同学。一墙之隔，两个班的待遇一天一地。
　　25班叫温拿班，温拿即winner。25班和火箭班共享着同一教学资源，因为25班的学生非富即贵，聪明且上进。
　　然而24班却是垃圾富二代混日子的聚集地，俗称后进班。
　　花絮擦了擦嘴，“我就说我同桌是个学霸，没错。她写对了老王的数学题。”
　　男孩子们哦了一声，不太在意。
　　女生又欢欢喜喜地谈起了席少原。
　　“原少要过生日了，我该送他什么好？”
　　“他还不到十七岁个子就这么高了，听说男孩子以后还有得发育。这两年看越长越帅，我的颜值已经匹配不上他了。”
　　花絮听着听着，差点笑了。
　　席少原没有女朋友倒还好，要是有了还不得变成全校女生的公敌？


第3章 
　　周秀走进了办公室，她找到了自己班的老师，问：“我有道数学题不会写，老师有空吗？”
　　黄老师教24班的数学，他自己本人也教了十几年的普通班，从来都没有挪过位置。教火箭班和温拿班虽然福利高，但哪里比得上普通班清闲、省心。
　　他关掉了正在浏览的股票，兴致缺缺地问：“要问什么题？”
　　周秀指了指压轴题。
　　“这题你研究也没有用，不用写。你还有什么别的事吗？”
　　黄老师游移的目光又移回了网页上的股票。
　　他不认为24班的学生能多有能耐，天天上课打游戏、睡觉，搞笑的是班上有个女孩子成天只懂得化妆。
　　与其把耐心浪费在他们身上，还不如多看点股市。
　　“怎么会没有用呢？”周秀问。
　　她问不成压轴题，退而求其次换了道几何题问。
　　黄老师看了眼试卷，这是数学组长故意出的难题，远超出24班学生的水平。不是他看不起24班，实际上24班就是一群垃圾富二代聚集起来混日子的地方。
　　他皱了皱眉说：“调和四边形的性质知道吗，背给我听看看。”
　　周秀摇头。
　　黄老师递给她一支铅笔：“给我找找它的内错点？”
　　周秀又摇头。
　　一问三不知，黄老师收起轻慢的态度，勃然大怒：“上课都不认真听，课后装勤奋，老师宝贵的时间就是被你这种学生耽误的。回去把这个性质定理抄一百遍交给我！”
　　乡下教育资源贫匮，周秀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个知识点。
　　她对上了老师轻视的目光，那眼神里的冷漠令人难堪。
　　“老师……我……”
　　“你还给自己的错误找借口？”
　　周秀认真地说：“我没有。”
　　她衣袖里的拳头默默攥紧，拿着试卷走出了办公室。
　　【少年，要改变别人对你的看法，让世界承认你，首先你需要改变自己。】
　　周秀在办公室门口，停住了脚步。
　　系统又说：【锲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绝大多数人的天资平平，但往往可以通过后天的努力弥补过来，少年你要放弃吗？】
　　周秀攥紧了试卷，转身又走进了办公室。
　　周秀朝黄老师的位置走过去，在黄老师板着脸正准备开口教训人时，错身路过了他。
　　她看到办公室角落处有个正悠闲的男老师，遂大胆地把试卷递给问角落里的他。
　　“老师好，我有几题不会写，您能教教我吗？”
　　“哦，拿来给我看看？”
　　这个年过半百的老教师仿佛有些惊讶，但很快直奔主题讲起题来。
　　好像并不在乎周秀是不是他的学生。
　　黄老师张了张嘴。
　　半小时之后，周秀磕磕绊绊地解决了自己的困惑。她花了十分钟的时间，把自己的思路整理了一下，就着隔壁的桌子填满了试卷。
　　试卷填满的时候，系统并没有下达任务完成的声音。
　　周秀攥紧了笔，深吸一口气，厚着脸皮问这个和蔼的老教师。
　　“老师能帮我批改一下卷子吗？”
　　不仅老教师惊讶。黄老师也目瞪口呆，他又气又怒。
　　他认为这是这个差生故意给他下马威看。否则她谁不找，偏偏找年级组里脾气最古怪的老师。
　　老教师问：“分数重要吗？”
　　当然重要。
　　这关乎着周秀今晚究竟是走路、还是坐车回去的大事。她知道自己指望不上沉迷股票的黄老师给她改试卷。
　　老教师没纠结多久，拿起了红笔很快给周秀批改了起来。
　　一百分的试卷，不多不少，恰恰好八十分。
　　鲜红的八十落下，那一瞬系统即时落下完成任务的声音，周秀觉得世界上再也没有任何音乐比它还要美妙。
　　【叮——王老师数学试卷(32A)正确率达到80%，请领取5RMB奖励。】
　　周秀把手放进口袋，摸了摸。
　　摸到了薄薄一张的钞票。
　　她会心一笑：“谢谢老师。”
　　……
　　周秀走后，黄老师推卸责任一般地对老教师抱怨道：
　　“那个学生太不懂事了，她耽搁了您不少时间吧？这种学生太难教了，前几天才说过的定理转头就给忘了。”
　　黄老师甚至连周秀是今天插到班上这件事都不清楚。
　　老教师淡定地说：“怎么会，她基础虽然差了点但逻辑还可以。卷子得了八十分呢。”
　　八十分？
　　黄老师嘴边的笑容顿时凝滞。
　　A卷历来是出给火箭班和温拿班的学生写的，尤其最后几个压轴题，完全是组长出来玩的，偶尔也用来挑选竞赛班的苗子。虽然周秀是占了便宜问了老师大题的解法。
　　但也不代表她前面做的题目都能做出来。
　　“呵呵，那这次的卷子您肯定出得简单了，王老师班上的席少原随便写写恐怕也是满分吧。”
　　老教师冷漠地说：“他啊，他零分。”
　　课间时间。
　　虽然是靠投机取巧赚回了回席家的路费，但是周秀还是花了一点时间把这几道大题的知识点吃透。笔记写了满满两大页子。
　　同桌的花絮睡醒觉了，看到周秀这样用功，打着哈欠问：“你成绩这么好，咋没去火箭班。”
　　她的判断依据很简单粗暴，家境困难还能来裕德念书，肯定是尖子生。
　　周秀诚实地纠正她：“我成绩一般。”
　　花絮：“切。”
　　学霸真是虚伪。
　　放学后，坐上了地铁公交得以顺利回到席家的周秀，接到了来自家里的电话。
　　席家的阿姨一脸古怪地通知她：“秀秀，你家里人给你打电话了。”
　　周秀接过电话。
　　“招娣呀，你现在是掉进福窝了福气享不完了。婆听说席家好有钱，你不要光顾着学习——”
　　又冷又硬的声音从话筒里传过来，吓了周秀一跳。
　　听到这里，周秀把话筒悬空，并不去听里面碎叨又贪婪的声音。前段时间周秀被迫退学的时候，也是这个尖利的声音说：
　　“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要嫁给别人家！”
　　梦里，周家人三番五次地对“周秀”强调，让她好好和席家人处好关系，尤其是席少原。
　　“秀，你要攀住席家那个少爷。跟了他，你这辈子就发达了。”
　　席少原有司机接送早就回来了，这时他已经跑完步从外面回来，正好看见周秀在打电话。
　　这个乡下来的女孩一脸冷淡、不耐烦地悬空着话筒，根本不想听家里人的电话。
　　和对席家人讨好、逢迎截然不同。
　　席少原的目光略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会。
　　周秀听着家里人劝她讨好席少原的话，抬起头就看见他冷淡懒散的眼神。
　　周秀有些庆幸，好在席少原听不懂奶奶说的家乡话，否则她非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周秀挂掉了电话。心里一凛，警惕起来：看来以后得少听这种洗脑的电话。
　　好好学习不好吗？她才不会像“周秀”那样天真。她能靠学习致富，为什么要靠男人。
　　【说得不错。】
　　【恭喜少年树立正确的世界观。】
　　厨房。
　　席家的阿姨收拾卫生的时候，嘀咕起来，“周秀家里人奇怪得很，东打听西打听。不仅打听夫人，还打听少爷，恨不得刨根问到底。”
　　他们对自己的孩子反倒不是那么关心。贪婪的面孔展露无疑。
　　牛阿姨和周秀算半个老乡，听得懂一些周秀那边的家乡话。刚才周秀的家里人打来的电话，是她接的。
　　牛阿姨很是反感。
　　她对这个突然多出来的乡下女孩产生了担心。
　　阿姨不禁警惕起来：“夫人就是心太大了，也不避嫌孩子的年龄。都十几岁了还放在一块玩……”
　　贫穷的女孩见识过了富贵，恐怕以后打骂都撵不走。
　　管家笑了笑，温文尔雅地说：“少爷要是有那么容易接近，他就不是少爷了。”
　　“我倒是希望少爷能开朗一些，家里多一个人，多一份生气。你不觉得很好吗？我想夫人大概也是这么认为的。”
　　牛阿姨忽然沉默了。
　　少爷是他们看着长大的，说起来也可怜。
　　他五岁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跟着母亲长大。席夫人对他也谈不上上心，这对母子的相处模式很奇怪。她有时候忙得几乎忘记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儿子。
　　管家说：“要是实在不放心，我们可以敲打一下。”
　　其实不必敲打了。
　　周秀提前挂断了电话，想要去取点水喝就听到了这样的一番话。原来迟钝的只有席母一个而已，其他人早就有所警惕。
　　周秀咽了咽口水，忍下了想喝水的欲望，默默离开了厨房，回房间写作业。
　　【系统，我要预习功课！】
　　【少年加油哦！】
　　周秀在乡下的时候已经把数学预习了三分之一，她最擅长的科目是数学，被迫退学的日子里，她闲着没事干，没少翻课本。
　　周秀把明天的常规作业做完了。
　　同时她的脑海里响起了叮的声音，【每日作业正确率达到90%，领取15RMB奖励。】
　　周秀摸了摸口袋，里面果然躺着两张钞票，她找到了一个纸盒，爱惜地把它们装了起来。


第4章 
　　周秀做完作业后，晚饭时间很快到了。
　　她自觉地到楼下做了些家务，帮牛阿姨淘米、洗菜。
　　这些琐碎的小事对周秀而言无足轻重，但落在两个老人的眼里却不一样。
　　牛阿姨看着这个沉默怕生的姑娘，看着她眉眼平顺、平静的模样，又觉得自己的担心是多余了。
　　哗啦啦的清水流下，女孩子细心地挑出莲子芯，粒粒干净、完整。
　　周秀踌躇了片刻问：“牛姨，我可以做点饭明天带去学校吃吗？”
　　席家的阿姨点了点头，有些奇怪地问她：“饭堂里的饭菜不合胃口吗？”
　　真正的原由当然不能告诉他们，周秀只摇摇头，说：“我喜欢吃自己做的。”
　　“牛姨我帮你打下手做几个菜吧。”
　　系统忽然出声：【教育的意义是让人朝多元化发展，学习是多元化的，除了功课之外，生活上必备技能的培养也很有必要哦。】
　　【请学习做一道“梅香糖醋小排”，奖励5RMB。】
　　周秀的视线落在了厨房的材料上，正好有酸梅和排骨，系统这个眼睛够犀利的，能在众多食材中找到这梅子和猪小排。
　　周秀并不怵厨房，乡下姑娘很小就懂得做饭。周爸爸身体比较瘦弱，下不了田干重活。但却时常会出门给村里人做喜宴，以此挣外快。
　　周秀经常给周爸爸打下手，是以厨艺也还行。
　　牛阿姨准备婉拒了周秀的好意，然而管家却很是赞成。
　　“好啊，秀秀你来试试看。”
　　系统列出了梅香糖醋小排的步骤方法，周秀严格按照方法，把小排冷水下锅焯一焯，翻炒均匀。红曲调酱汁，葱姜蒜切碎备用。青梅、冰糖和翻炒过的小排，加入调味料、酱汁加开水中火收汁。
　　管家看着她娴熟的动作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又理解了，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周秀做了一个菜，牛阿姨做了四菜一汤。
　　管家同周秀说：“秀秀，你把少爷叫下来吃饭。”
　　周秀点点头，走上了二楼，她敲了敲席少原的房间，发现他并不在房间里，而是在书房写作业。
　　书房的门半掩着并没有关上，男生的书房开足了暖气，他只穿着一件单薄的t恤，袖子挽起露出紧实有肌肉的手臂。
　　他正单手拿着手机打电话，表情淡漠，眉宇间却染上一层阴霾。
　　“哦，您回不来也没有关系。只是个生日而已。”
　　“周秀是吗，哦，我知道了。”
　　席少原挂掉电话的那一瞬，打开门正好见到正欲敲门的周秀。
　　他从钱包里掏出一沓钞票，语气平淡地说：“我妈让我给你的，这周的生活费。”
　　这个富家子弟好像没有钱的概念，一沓钞票厚厚的，少说也有几千块。递到周秀的手里沉甸甸的，有些发烫。
　　周秀懵了。
　　席少原皱起眉，“不够？”
　　席母每个月会给儿子十万的零花钱，这还不是大头。自他上高中的那年起，席母就把几支基金记到了他的名下，让他自己打理。这些基金每年的分红利润非常可观。
　　席少原和朋友在外面吃一顿饭差不多也能吃掉几千块。
　　周秀摇头，“谢谢，我不需要。”
　　席少原把钱包里的钱都掏了出来，加到周秀的手上，
　　他不耐烦地强调了一句：“拿好。”
　　他视线扫了一眼面前这个营养不良、平得跟搓衣板似的女生，若非亲眼所见，席少原是不会相信还有这么瘦的女孩，清苦得没有一点女孩的样子。
　　女孩子应该是香软，甜蜜、无忧无虑的。
　　席少原清楚，面前这个女孩心思深沉惯会扮可怜、引人疼惜。
　　周秀还想拒绝，但席少原不耐烦地瞥了她一眼，风度耗尽，径直下了楼。
　　他根本懒得和周秀计较这点钱。
　　透过席少原的眼神，周秀仿佛读出了他的意思：丑人多作怪。
　　可能还有另外一种理解：他认为是欲迎还拒。
　　周秀只好把钱收了下来，等他过生日买个礼物送给他，把这个钱还回去吧。
　　周秀她数了数手里的钱，一共45张，她吃了一惊。
　　席少原刚才那随意散漫的态度，仿佛给出去的是纸而不是钱似的。
　　当周秀还在为五块钱而苦苦奋斗的时候，人家已经能随手用钱砸人了。
　　周秀现在有点能体会“周秀”的心路历程。每天都面对这么大的诱惑，总会忍不住心存幻想。虽然席家对她态度冷冷淡淡，称不上好，但吃穿用度上确实没有亏待过她。
　　【少年！少年！你的思想现在有些危险！】
　　周秀笑了笑，回去重新找了一个纸盒子，用圆珠笔写上了“席”这个字，把钱放到了里面。
　　【我会好好学习的。】
　　系统的心才落回肚子里。
　　席家的别墅非常大，房间很多根本就住不完。平时只有两个老人陪着席家的少爷一块住，看起来空荡荡的。
　　直到吃晚饭的时候，周秀看到依旧是两副碗筷，这种空旷的感受更加强烈了。
　　周秀掏出了单词本边吃边背，目不斜视。
　　席少原多夹了几块梅香小排吃，好像非常喜欢。
　　吃完晚饭之后，周秀主动洗了碗，顺便准备好了第二天带去学校吃的便当。
　　她做了两个椰香的包子，把剩下没用完准备扔了的材料做了一个梅香小排。吃晚饭的时候，席少原频频夹了几次这道菜，周秀根本不敢动它。
　　电饭煲“叮”地一声，提示排骨已经炖好。
　　周秀吃了一块，不觉得眯起了眼睛。她把手伸进口袋，摸到了五块钱。
　　【“梅香糖醋小排”奖励已到账。】
　　深夜，周秀接到了来自家里的电话。
　　这次是周爸爸打过来的，电话打来的时候，周秀正在预习功课。
　　周爸爸说：“秀秀，你婆今天下午给你打电话了是不是。”
　　“秀秀对不起，是爸爸没有用。你不要听她的话，你要好好学习。爸爸托你三叔在工地找了一份活干，等开了春就到城里干活，这次爸爸供你读书。”
　　对面的中年男人声音有些哽咽，喉咙像被棉花堵住了似的。
　　周秀正在写作业的笔头停住了，窗外呼啸的风仿佛停了下来。
　　周秀的心仿佛也被吹了一吹。
　　她嘴角一弯，说：“好，我等爸爸来。”
　　周秀的爸妈是很典型的乡下人，干得多吃得少，永远没有怨言。因为生不出儿子，被周阿婆压了半辈子。
　　周秀停住了的笔，又开始写了起来。
　　她花了一夜的时间，写掉了小半本化学测试题、几张试卷、背诵两篇课文、还有若干默写、小作文……
　　黎明时分，初旭升起。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子撒进来，周秀伸了个懒腰，去洗了把脸。
　　洗漱完毕后她顺手做了顿早餐，吃完早饭后周秀匆匆地赶第一趟公交去了学校。
　　公交车上，周秀的脑海里叮叮叮地响起了一堆声音。
　　【完成11.20作业，正确率95%奖励15RMB】
　　【完成11.21作业，达到正确率95%奖励15RMB】
　　【完成11.22作业，达到正确率95%奖励15RMB】
　　【完成11.23作业，达到正确率95%奖励15RMB】
　　【少年，请你不要这么拼命！】
　　……
　　花絮来到教室的时候，破天荒地发现自己那个永远挺直脊梁听课的乖乖牌同桌趴在桌子睡觉。
　　她踩着早读铃来的，叩了叩桌面。
　　“醒醒。”
　　周秀这才困倦地醒来，侧了个身让花絮坐进来。随手给花絮递过一个东西。
　　花絮：“？？？”
　　“这是什么？”
　　“吃的。”礼尚往来，回馈她的果汁。
　　花絮打开袋子一看，是热乎乎的椰香包子，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唔，还挺好吃的。”
　　周秀昨天有注意到花絮喜欢吃椰香味的甜点，一口气吃了两个，看着她吃得很开心，松了一口气。
　　上课铃打响了。
　　周秀凝视着第一堂课的黄老师的面孔，挣扎了许久，放弃了积极回答问题的任务。
　　这个任务有30RMB奖励,错过了这笔钱周秀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昨天提前预习过这些内容，加上做过了许多作业练习，周秀很容易就弄明白了今天学习的新内容。她开始疯狂地刷起了作业。
　　系统：【……】
　　【完成11.22作业，达到正确率95%奖励15RMB】
　　【完成11.23作业，达到正确率95%奖励15RMB】
　　周秀抿抿唇，【我现在很需要钱。】
　　【好的，亲你想要进步，这里任何姿势都有哦！】
　　系统发布了新的任务：【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读史使人明智，读诗使人灵秀，数学使人周密，科学使人深刻’，少年请你不要大意地利用图书馆吧！日阅读2小时可领取5RMB奖励。】
　　【‘如果你有一种思想，我有一种思想，彼此交换，我们每个人就有了两种思想，甚至多于两种思想。’，闭门造车并不可取哟，请少年热情地和周围人交流起学习吧！日交流量达5次可领取5RMB。】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拥有一个健康的体魄是学习的基础，少年请你动起来，日运动1小时可领取5RMB奖励。】
　　周秀受到了巨大的鼓舞，兴致勃勃地拿起了手边的书。
　　昨天被学生来了个下马威的黄老师扫了一眼，找到了角落处不务正业的周秀，大声说：
　　“有些同学上课从来不认真听，课后总是装成很勤奋的样子，这样自欺欺人有用吗？”
　　数学老师忽然提高的声音，让若干开小差、睡觉、讲小话的学生惊醒过来。
　　“嘁——”他们撇撇嘴，不认真听课，难道老黄是第一天知道这个事实吗？
　　花絮也被吵醒了，松松地打了个哈欠。
　　黄老师说：“周秀，你上来给我做这道题！”


第5章 （补全）
　　花絮用胳膊肘捅了捅周秀。
　　“哎，你惹老黄牛了？他这个人心眼跟针眼似的。”
　　周秀点点头，她放下手上的课本，准备好草稿纸和笔走上了讲台。
　　24班纷纷对这个插班生投以可怜的目光。
　　这个黄老师是校长的亲戚，平时威风得很。压根不怵于得罪班上的有背景的学生。
　　周秀看了一眼讲台上的题目，这是一道关于调和四边形的题目。之前周秀没有接触过这个知识点，经过一夜的复习消化，周秀已经弄明白了。
　　调和四边形知识经常出现在各级竞赛中。
　　出竞赛题来让一个普通的学生来做，这不是为难是什么？
　　黄老师把粉笔盒扔到周秀的面前，“我看你连数学课也不听，肯定很懂了吧。写吧，这是我前几天刚讲过的内容。要是写不出来，就到外面去罚站。”
　　花絮双手抱肩，嘴角勾起提醒他：“黄老师，人家可是插班生。”
　　“昨天才插来咱们班的，没听过你讲什么内容哦。”
　　黄老师被反驳得面子下不来台。
　　他看向花絮，认出这个是经常在他的数学课上化妆的女孩子，火冒三丈：
　　“你也上去一起做！她是插班生没听过课，你总该听过了吧？”
　　花絮说完，几个男孩子也附和地说：“不如让数学课代表也上去做做吧。”
　　“数学课代表可厉害多了，能被黄老师经常夸奖，这点题肯定难不倒他的。”
　　数学课代表眼见自己成为了众人声讨的对象，有些欲哭无泪，他也低头演算起黑板上这道题。
　　周秀在讲台上用草稿纸快速地演算了一遍，拿起粉笔开始解起题来。
　　花絮耸耸肩也跟了上去。
　　周秀检查自己的步骤准备书写，她看向旁边双手插着口袋一字未动的花絮，小声地说：
　　“你快写。”
　　周秀见她还不动，“趁老师没注意，抄一点。”
　　她递了一张小纸条给花絮。
　　黄老师背着手继续在下面巡堂，一路走一路敲睡着的学生，他鄙夷地说：
　　“看看你们现在像个什么样子，家里有点臭钱又怎么样？看看人家隔壁的温拿班，就你们这幅废物的模样，十年后就是给人家打工的命。”
　　“人家叫温拿，你们叫什么，废物，卢瑟？”
　　“我要是你们的父母，恨不得把你们塞回肚子回炉重造。生你们跟生块叉烧有什么区别！”
　　讲台下的学生面色各异，有的面露愤然，被侮辱了一般。但绝大部分是嘲讽，是漠视，面对这样的场景仿佛已经很习惯了。
　　三分钟过去，黄老师意料之中地看到了花絮面前的一片空白。
　　“你不用听课了，去教室外面站着。”
　　周秀听到这些话，心下一片哗然。
　　她握着粉笔忽然写不动了，开口说：“老师这题好像超考纲了。”
　　黄老师说：“你也写不出来？”
　　周秀摇摇头，咬字清晰地说：“不，我写得出来。”
　　“但我觉得老师的课听起来也没意思，跟隔壁温拿班的老师比起来差远了，我继续听下去，十年后也是给人家打工的命，我还是出去罚站好了。”
　　周秀的话音落下，闭眼假寐的同学忽然睁开眼了、写题的忽然笔尖一顿、翻书的手上的书掉到了地板，开小差的也停止了幻想。
　　他们纷纷抬起头来，震惊地看向那个新转来的插班生。
　　这一刻教室仿佛安静了下来。
　　握、握草？
　　她刚刚说了什么？
　　周秀加快速度写题，很快写完了剩下的步骤。
　　写完后她跟着同桌一块走到教室外面罚站。
　　教室里的学生看向老黄气得发青的脸，想笑又不敢笑，直到有道“噗嗤”的笑声划破空气，才打破了教室里沉默的安静。
　　“快快快，数表，看看周秀的题写对了没有？”男生女生们起哄地催促着数学课代表。
　　课代表李卿看了眼周秀的答题过程，粉笔字娟秀、清晰，解题的步骤是再好看不过。
　　他扶了扶鼻梁的眼镜，“对了。思路很顺畅。”
　　这些人干脆又催了起来，“黄老师，您快给周秀改改题，瞅瞅写对了没？”
　　“周秀要是写对了，让她进来呗。大冬天的吹感冒了怎么办？”
　　……
　　花絮不是第一次被罚站。
　　她看了眼跟着她一块罚站的乖乖牌同桌，收回了她的初次印象。
　　此时同桌掏出了英语单词认真地背了起来，一副好学生的模样。
　　她的皮肤有点黑，额间有细碎的头发落了下来，碎发下的那双澄澈的眼告诉别人，她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事。
　　花絮说：“我刺头就算了，你怎么也这么刺头？”
　　“好学生啊，你这样是会得罪老师的。还什么……十年后给温拿班的人打工。”
　　这个人存心是要笑死别人的吗？
　　花絮笑得直不起腰来，伏在同桌的肩上才稳得住。
　　周秀想了想，纠正道：“我这样可能十年后也没有资格给他们打工。”
　　周秀骨子里从来都不是乖的，如果她乖，她不会在被退学之后仍然坚持翻她的破课本、她不会拒绝被周阿婆洗脑。她不会离家出走、不会故意求郝阿姨带她走。
　　现在她已经乖乖地退学，嫁给山沟沟里的老男人，变成另一个思想愚昧的女人。
　　花絮说：“行吧，以后我罩你。”
　　她拍着好学生的肩膀，“你别给温拿班的人打工，他们没有我家有钱。”
　　周秀没有搭理她，低头继续背单词了。
　　放学后，周秀被黄老师叫去办公室。
　　黄老师批评了她足足半个小时，见她被批评了也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他的脸色渐渐转青。
　　“公然辱骂老师，你觉得自己很了不起是不是？本事不大，脾气倒还挺不小！”
　　“周一升旗集会的时候，你上去检讨一下自己。”
　　“明天交一万字检讨书过来给我，交不齐明天就别来听我的课。”
　　周秀点了点头，没有反驳他。
　　即便这一万字检讨书可能手写断了，明天都赶不出来。
　　等周秀从办公室出来，再去饭堂的时候，饭堂的菜已经凉了。所幸她提前做好了便当带来学校，加热了一下就可以吃了。
　　24班的男生打完球，经过周秀身边的时候吹了个口哨。
　　“新同学，今天厉害哦？”
　　几个高高大大的男孩子，一水溜的一米八，看起来非常惹眼、帅气。
　　24班的学渣虽然多，论成绩比不过别的班级，但是长得好看的人也很多。五花八门，百花齐放，让其他班的羡慕极了。
　　这几个高高的，不同款、帅得各有千秋的男生一齐对一个女生吹口哨，在食堂里小范围内引起了一点轰动。
　　李卿扶了扶眼镜，走到周秀面前问：“听说你周一升旗集会要作检讨？”
　　周秀很快吃完了饭，擦干净嘴，“嗯。”
　　男孩子们走了，他们走了一会才嘀咕着说：“哎，数表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吧。”
　　“这时候你应该代表我们，去跟老师求个情。”
　　“我们几个大男人不要紧，人家女孩子脸皮薄哪里扛得住。”
　　“是呀，周秀那时候明明是代表我们说出那些话，都说到劳资心坎里了，差点以为是劳资忍不住说出来的。”
　　“他臭不要脸，他先骂人的，只许州官放火还不许百姓点灯了？”
　　“他还骂我们叉烧肉，他见过长得这么帅的叉烧肉吗？”
　　……
　　中午，周秀到学校的图书馆呆了一小时。
　　裕德的图书馆非常大，一共五层，藏书量很大，几乎和大学里的图书馆没有什么区别。周秀看得眼花缭乱，最后借了几本关于数学的书。
　　周秀的脑海缓缓地叮了一声。
　　【日阅读2小时领取5RMB奖励。】
　　周秀找出信纸，开始写起了检讨书。
　　下午上完一节课后，剩下的两节课都是自习，周秀利用自习课写起了检讨书。两节课的时间很快过去，放学后同班同学渐渐走光了，周秀还再写检讨。
　　等她再抬起头时，天已经黑得差不多了，检讨书已经写完四千字。
　　周秀揉了揉酸痛的肩脖，双手酸得提不起来，她开始收拾书包，不料酸痛的胳膊一挥，墨水瓶打破了。
　　四千字的检讨书化为乌有。
　　周秀弯下腰捡起墨水盒，把检讨书揉成了一团，扔进了垃圾桶里。
　　夜晚，华灯初上。
　　周秀想起席少原的生日近在眼前，她该买个礼物还给他。于是路过商场的时候，她进去看了一眼。
　　乡下来的姑娘还是头一回走进这么繁华的商场，周秀心里受到了冲击。繁华的商场令人眼花缭乱，不觉得深陷其中。
　　她本来想买一块手表还给席少原，但她在钟表的奢侈品店里，看见了席少原常戴的那款手表。
　　价值10W。
　　周秀放弃了这个念头，最后她看到了一条阿玛尼的围巾，不多不少正好四千五百块。
　　……
　　席家。
　　晚饭时分，席少原吃到梅香小排，皱了皱眉。
　　他的筷子停了下来，“味道……怎么不一样？”
　　他是记得那个味道的。
　　管家说：“昨晚那是秀秀做的，她今天回来晚了。”
　　“秀秀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回来，明明都放学很久了，她一个女孩子会不会有危险。如果她有手机就好了，否则也可以打个电话问一问了。”
　　席少原不知道周秀的下落，他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自从家里多了一个周秀，仿佛到处都是麻烦。


第6章 
　　周秀回到席家之后，放下书包的第一件事就是出去跑步。
　　管家正想开口请她帮个忙，没想到她放下书包眨眼睛就不见人影了。
　　他想请她教牛阿姨做梅香小排。
　　管家看了一眼浑身散发着寒气、兴致缺缺地只吃了半碗饭的少爷，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周秀掐着钟表，大汗淋漓地提醒：【一小时已经够了。】
　　系统：【你可以选择明天再运动。】
　　【叮——日运动量达1小时获得5RMB奖励。】
　　周秀摇摇头，【不。】
　　对于周秀来说，既然开始了那就要坚持做到底。坚持做同一件事说难不难、说容易也却也不容易，少一天，少一分钟，都不叫坚持。
　　【我说过，我很缺钱。】
　　冬天的夜晚，气温很低。吹了一会冷风，周秀浑身的汗就干得差不多了。她已经饥肠辘辘，体力急需补充。
　　但想到席家的大少爷洁癖成性的习惯，周秀还是坚持着去洗了个澡。
　　等她搞定之后，饭桌已经空了。
　　饭菜也凉透了。
　　周秀热了热饭菜，思考起另外一个日常任务。
　　为了赶着写检讨书，周秀错过了和同学交流学习，但让她去向席少原请教，周秀宁愿放弃这个奖励。
　　她对他们现在的相处状况非常满意，泾渭分明、井水不犯河水。席少原对她没有意见，周秀也不会为了钱勾引他。
　　周秀并不觉得可惜，只是对于自己白白错失的奖励，闷闷不乐。
　　系统：【……】
　　穷学生不是没见过，它只是没见过这么穷而且抠的。
　　这时眼见着周秀吃完了饭，席家的阿姨终于忍不住叫住了她。
　　“秀秀，你可以教牛姨做昨天的梅香糖醋小排吗？”
　　周秀放下了碗筷，闻言眼睛蓦地一亮。
　　她兴奋地说：“谈不上教，牛姨客气了。我们互相交流。我也想学做桂花糕。”
　　牛阿姨欣然同意。
　　牛阿姨的厨艺很好，她是受过专业的培训学习、并且持有高级技师证书的厨师。但她却怎么也做不出周秀做的那个味道，总少了一点感觉。
　　周秀依葫芦画瓢做了一遍给牛阿姨，她边做边和牛阿姨交流，“酱里的红曲，是让它色泽红润的秘密武器。”
　　“阿姨看我怎么配调料。”
　　周秀细细地切了大蒜、葱、醋、冰糖，强调糖和醋的最佳比例是成功的秘诀。
　　牛阿姨看完了整个步骤，喃喃说：“原来是这样，难怪我怎么都做不出来。”
　　周秀笑了笑。
　　牛阿姨取了桂花糖出来，泡化了鱼胶粉。加水煮开。嘟噜噜，锅里的水滚了，厨房一阵桂花的香甜气味儿。
　　牛阿姨把热腾腾的桂花浆舀出来，耐心地教着周秀：“放冰箱等它冷却，明天就可以拿出来吃了。”
　　周秀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牛阿姨。”
　　她的声音刚落下，同时响起“叮”的一声：【日交流量达5次可领取5RMB】
　　牛阿姨看着这个笑得很甜的姑娘，被她甜进了心坎里。她想起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担忧，不禁汗颜。
　　同时周秀的脑海里响起一道声音：
　　【好的厨艺能够提高生活品质。请学习做一道“椰香桂花糕”，奖励5RMB】
　　周秀打了个哈欠，准备睡觉。
　　但听到了这个声音，立马精神起来。
　　她重新准备了一份材料，椰香桂花糕的步骤比较复杂，它需要每冷却三十分钟，倒入一层椰浆。反复五次，这样做出来的桂花糕黄白相间，颜色极美。
　　周秀做好桂花糕之后，放到冰箱冷却。与其浪费时间干等着，不如写写作业。
　　周秀把课本试卷集抱了下来，温习功课。每隔半小时她就跑去厨房，倒一层椰浆。
　　如此反复几次，最后一次倒完桂花汁之后，周秀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
　　她趴在桌子上眯了一会。
　　席少原下楼取水喝，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楼下客厅的灯忘记关了，柔和的灯光静谧地撒在女孩的身上，她穿着粉色的毛绒睡衣，脸颊被课本压出了一道痕。
　　她素净的面孔是从未有过的安静。
　　席少原想起她疯狂起来的模样，她撵也撵不走的模样，慢吞吞地挪开目光，再也不多看一眼。
　　她最好一直这样乖乖地维持这一幅面孔，否则他一定会把她赶出席家！
　　席少原取出水，上楼回了房间。
　　……
　　次日。
　　周秀打开冰箱取出做好的椰香桂花糕，犹如凝脂一般的膏体，透蜜润泽，冻住的桂花精致得跟画儿似的。
　　咬一口，Q弹清爽，夹杂着椰香和桂花香。
　　大清早吃沁人心脾。
　　除了太凉之外没有缺点。
　　周秀吃完冷得打了个颤，用笼子开大火蒸了蒸带了一些去学校。
　　花絮又被投喂了，她情不自禁地夸赞道：“秀秀，你的厨艺真好！”
　　“谁娶了你是要走了大运，你干脆别嫁人了，我们去开家甜品店吧。”
　　正写着练习的周秀笔尖一顿，说：“吃吧，这么多还堵不住你的嘴。”
　　花絮把周秀的早餐吃了一半，兴致勃勃地问她；“我听男生那边说，老黄牛让你周一升旗集会去检讨？”
　　周秀点头。
　　“你别去，我看他能把你怎么样。”花絮侧过身体，正襟危坐地对周秀说：
　　“徐卿说他要是让你做检讨。我们就告他侮辱人格，我把我爸那一个律师团借过来，保准能告赢他。”
　　周秀下意识地看了眼坐在右侧的徐卿。
　　他留着清爽的寸头，乌青的发梢犹如墨汁。面孔俊朗大方，看起来非常像好学生。周秀把这个人记了下来。
　　周秀看了眼花絮，“没关系，这事你们别管。”
　　她停顿了一下，慢慢地说：“学生的事情，要用学生的办法来解决。”
　　……
　　下午，又是一堂数学课。
　　黄老师一向是铃声过了许久后才姗姗来迟，这次他破天荒地踩着铃声来到了24班。
　　他先问：“周秀你的一万字检讨书写好了没有？”
　　“你们还是孩子，难免会犯错，老师是大人当然不会和你们计较。在学校里有老师包容，出了社会谁包容你们——”
　　周秀打断了他的话，诚实地说：“没有写好。”
　　黄老师还以为经过昨天的敲打，周秀改过自新了，没想到还是死性不改。
　　他顿时火冒三丈，咆哮起来：“周秀你给我滚出教室，什么时候写完一万字检讨什么时候再回来。”
　　周秀果真收拾好了课本作业和草稿纸，她走到老师的面前：“我可以不听你的课。”
　　“但是老师请你记住今天，是你自己亲手把你最优秀的学生赶出去的。”
　　全班同学的脸上缓缓出现：“？？？”
　　众脸懵逼。
　　花絮：“？？？”
　　她在说些什么？
　　黄老师被呛得愣了愣，听到这么狂妄的话顿时气笑了。
　　他查过周秀的档案，一看是从不知名的落后县中学转入，成绩一般。再看一眼，什么背景都没有，再也放心不过。
　　黄老师轻蔑地说：“你周秀要是最优秀，我就白教了这么多年的书。”
　　“你被分配到24班，就已经证明了你的资质。”
　　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裕德中学虽然是私立高中，却也是师资力量雄厚顶尖的重点学校。中考后挖来了许多尖子生不说，光是本校花费了精力培养出来的精英也不可小觑。
　　竞争之激烈，不啻于重点的四中。
　　火箭班的尖子生都不敢这样在他面前大放厥词，周秀有什么资格？
　　周秀认真地说：“所以老师您赌吗？我不听您的课，期末考如果我考了数学的年级第一，您就和我道歉。承认我曾是您见过的最优秀的学生。”
　　“如果我输了，我升旗集会检讨向您道歉、还亲手给您送一张锦旗。”
　　黄老师被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姑娘气得笑了，“你本来就需要检讨！”
　　“所以老师不敢赌？那……”周秀缓缓地说：
　　“您有什么资格把您最优秀的学生赶出教室？”
　　“周秀你放屁！”黄老师咆哮道。
　　花絮哈哈哈地忍不住捶桌大笑。
　　徐卿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全班哄然大笑，笑声掀翻了天花板。
　　周秀耸了耸肩，抱着她的数学课本走出了教室。
　　……
　　下课后，24班热闹得像溅了油的热锅。
　　花絮快要被自己这个新同桌笑死了。
　　下了课之后她还在笑，她肩膀一耸一耸地，忍住笑说：“行啊你，秀秀，你看你把老黄牛气成什么样。”
　　笑完了之后，她递给周秀一个欣赏的眼神：“这不会是缓兵之计吧？”
　　“做得好，等下个学期了谁还记得他。”
　　周秀停下手中的笔，合上课本，心平气和地说：“你觉得呢？”
　　花絮支起脑袋的手蓦地一滑，用一种学渣发现了超级学霸一样的目光，震惊地看着她：
　　“你……还想让老黄给你道歉？”
　　这时候周围的前后左右、四面八方的邻座看了过来，笑嘻嘻地伸着脑袋看向周秀：
　　“插班生，认识一下？我叫杜飞扬。”
　　“我叫谈明，是絮姐的小弟。”
　　“秀秀，还有我，我叫虞轻雁。”女孩子抢白道。
　　周秀转过头，对他们点头，“你们好。”
　　杜飞扬这个学渣非常非常解气，这节课破天荒地没睡觉，听得通体舒畅。
　　他说：“秀秀，你是学霸对不对？快狠狠学习！让他骂我们叉烧肉，打他脸！”
　　谈明这个学弱叹了一口气，“周秀你给我们透个底，你成不成？”
　　“火箭班的那帮学霸很牛逼的。”
　　周秀很想诚实一回，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之下，那灼灼的温度之中，她怀疑自己说实话今天很有可能走不出这间教室。
　　她慢慢地扯出一个微笑。
　　“话都撂下了，不成……也得成。”
　　学渣们顿时跟打了鸡血似的兴奋。
　　周秀又说：“快上课了，回去好好听课吧。我希望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期末，我们一起赢回我们应得的尊严。”


第7章 
　　周秀话音刚落，周围的一圈学渣都安静了下来。
　　我们……一起，赢回尊严？
　　这句话听起来好热血，好让人激动！让人忍不住一口答应！
　　但学渣的本质让他们瞬间冷静了下来。
　　周秀见学渣们眼里露出了迷茫，“他骂你们连叉烧都不如，难道你们不想让他认错吗？”
　　杜飞扬听到“叉烧”这个梗，愤怒了起来。
　　“谁他妈是叉烧肉呀！”
　　是啊。
　　谁他妈还是废物、卢瑟？
　　他们哪个单独拎出来，不是学校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天天被老黄牛当成孙子骂。偏偏他还真没骂错，他们就是……学习差。
　　这群学生高中毕业后就会出国留学，该有的学历、证书还不是一样不少。
　　这年头常青藤名校的学历都能花钱买到，还有什么买不到？
　　但老黄牛偏挑着他们的脸狠狠地踩。
　　踩了一次不够，来来回回踩个千百次。卢瑟废物天天挂在嘴里，念得多了真的让人恼火。
　　周秀拿出试卷，用小刀慢慢地削铅笔，淡淡地说：“他骂人的样子很难看，难为你们能忍他这么久。”
　　“不蒸馒头争口气，我要考数学的年级第一，你们就……看着加油吧？”
　　周秀也勉强他们。
　　这谁能忍得下去，一个新来的女同学都有勇气挑战老黄牛，他们怎么能认输？
　　“他妈的，脸给劳资打起来！”
　　“踩回去！”
　　“让他知错！”
　　一个插班生都这么孤勇，他们怕什么？
　　这些人忽然意识到，周秀这次其实是被他们连累的。她本可以好好地当她的好学生，左耳进右耳出，假装没听到老黄牛骂人。
　　她今天是在替他们出头啊！
　　不能让一个女同学/插班生给他们挡在前面，学渣们胸腔顿时热血起来。
　　“我要让我爸给我重新找个家庭辅导。”
　　“我再也不翘课了！”
　　花絮也听得热血沸腾，她扯着周秀的马尾辫，“我也要打他脸，争口气！秀秀助我一臂之力！”
　　周秀点头，翻起了手边的书。
　　【少年，你确定可以拿下数学科年级第一吗？】
　　系统有些目瞪口呆。
　　它资助的贫困生疯了。
　　现在已经是十一月底了，距离期末考还已经不足两个月。两个月的时间，让一个来自教育资源匮乏地区的学生和一群资优尖子生搏斗，难度不小。
　　周秀没有说话，埋头沉浸在一串公式中。
　　【我没疯。】
　　系统忽然兴奋起来，【叮——勇往直前，不畏艰险，勇攀高峰。期末考试数学科年级第一奖励1000元RMB！】
　　周秀没有发疯。
　　她只是在梦境中看到了“周秀”的一切，她为了追求席少原，硬生生地逼迫自己学习，最后考上了年级前十。
　　为了一个男人都能做到这些，周秀觉得她考数学科的年级第一也不成问题。
　　男人还能比得上钱香吗？
　　在周秀眼里，钱最香！
　　……
　　这一天，24班的学渣们破天荒地被鼓舞到了，上课睡觉的少了一半。
　　周秀在数学课写完了两张卷子，抬头一看，班里的气氛难得得和谐融洽。
　　周秀转头看到后桌的男生撑着眼皮，脑袋摇摇欲坠，他嘴里念念有词地说：
　　“不行，你不能睡，杜飞扬你是要考进倒数前十的人。”
　　花絮听了噗嗤地笑了一声。
　　周秀问花絮，“你打算定个什么目标？”
　　花絮想了想自己的情况，“考进年级倒数前十五吧。”
　　周秀顿时沉默不语。
　　五十步笑百步，何必互相伤害呢？
　　她把自己整理好的笔记本拿了出来，递给花絮，“你有空就看看。”
　　花絮认命地接过了笔记本，翻了又翻，最后抄了起来。
　　周秀想起自己的交流任务，干脆给花絮辅导起基础知识来。
　　十分钟后，花絮揉着快要炸裂的脑袋，欲哭无泪：“我不行了，秀秀你不要这么认真，你歇一会。”
　　“要不喝口水？”
　　【叮——日交流量达到5次奖励5RMB。】
　　周秀微笑地接过同桌递来的水，一饮而尽。
　　下课后。
　　周秀的前桌虞轻雁，兴奋地转过头来，跟她们俩聊起八卦：
　　“絮姐，不得了了，我听说火箭班的陆灵珊现在在追席少原！她给他送早餐了。”
　　周秀听到席少原的名字，写题的笔顿了顿，很快又投入地写了下去。
　　虞轻雁撇撇嘴说：
　　“这下我们班的男生该死心了，舔了女神那么多年，结果女神扭头就给原少当起了舔狗。”
　　“舔狗”这个词，差点没把正在喝水的花絮呛死。
　　虞轻雁顿了顿，继续娓娓道来：
　　“起初是温拿班的学习委员放出话来，要在原少的生日宴和他表白。接着陆灵珊今天就给原少送早餐了。啧啧啧，这些小仙女抢起男人来比谁都凶。”
　　“陆灵珊平时总是一副好学生不谈恋爱的模样，谁知道最后居然倾倒在原少的运动装下。现在咱们原少有个外号叫‘斩仙机’了。”
　　无论是火箭班的陆灵珊，还是温拿班的学委，都是年级里公认的数一数二的女神。
　　尤其陆灵珊，从初三开始至今已经连续当了三年的裕高校花。
　　虞轻雁的话落下，周围的女孩子都噗嗤笑出了声。
　　“原少才不会和她谈恋爱呢！原少是我们大家的！”
　　24班的女孩子们笑嘻嘻地说。
　　“只要原少不谈恋爱，我就永远爱原少！”
　　周围讨论成一片，只有周秀一个人埋头在写试卷，她写完了一张数学卷子，拿出了参考答案对照。
　　等周秀订正完试卷，讨论已经进入到白热化阶段。
　　周秀趴在桌子上闭目休息了一会，听着耳边叽叽喳喳的席少原的脑残粉们的欢呼。
　　她默默地想：陆灵珊不就是席少原后来的女朋友吗？
　　他亲自为陆灵珊挑选了一款三十多万的手镯，这款手镯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草，让“周秀”的心态彻底崩了。
　　……
　　放学后，周秀到图书馆借了五本书。
　　借完书之后的她到学校操场跑起圈来，边跑边背数学定理、公式。
　　【少年加油，你努力起来的样子格外好看！】
　　周秀七点多的时候回到了席家，进到门之后周秀发现别墅里一片漆黑，她摁亮了点灯，发现别墅空荡荡的安静极了。
　　周秀放下了书包，找了一圈才发现管家和阿姨都不在家。
　　她上楼敲了敲门，席少原一脸冷漠地开了门。
　　“管家请假了一周，这段时间的伙食自己解决。”
　　周秀这才知道管家夫妇二人回家奔丧了，丧事来得太突然，连和周秀告别的时间都没有。
　　“还有什么事？”席少原用着不耐烦的语气问。
　　周秀摇头。
　　她倒是不担心伙食，周秀拣着冰箱里今天刚送来的新鲜食材，动手做起了饭。
　　【好的厨艺可以提升生活品质，请学习做一道“西湖醋鱼”，奖励5RMB】
　　【学习做一道“蜜汁鸡翅”，奖励5RMB。】
　　【学习做一道“蒜香小排骨”，奖励5RMB】
　　【学习做一道“雪媚娘”甜品，奖励5RMB。】
　　叮叮叮的声音不断地响起，周秀心情很好地系上围裙，洗菜切肉。
　　一个小时之后，厨房散发着香喷喷的菜香，周秀从料理台把饭菜端到餐桌。
　　她从容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今日要背的内容，边吃边背起了单词。
　　楼上。
　　席少原尝了一口外卖之后，臭着脸，姿势利落地把精致的外卖扔进了垃圾桶。
　　周秀看到席家的大少爷下了楼，握着手机漫无目的地在客厅打游戏，耳机要掉不掉地挂在耳朵上，他走神地连耳机掉了都不知道。
　　那微微失神的侧脸，在灯光下英俊得让人有亲吻的冲动。
　　灯光洒在他的脸上，远远地能看见他浓密睫毛，眼角那粒小泪痣性感得迷人。
　　周秀吃的用的都是席家的，过了一会发现席少原还没上楼，她仿佛明白了什么。
　　周秀犹豫了一会，问：“原少吃过饭了吗？”
　　席少原这才退出游戏，摁灭手机，去装了一碗饭。
　　今晚饭桌上也有席少原最喜欢吃的排骨。
　　注意到这一点的席少原，忽然有些食不下咽。
　　饭桌上的少女似乎对他的到来并不意外，脸颊上隐隐地透出绯红，兀自强打起一副不在乎的模样。甚至还掏出单词本背了下来。
　　全校的女生都在猜测，席少原是不是更喜欢成绩好的女生。
　　席少原心情莫名地微妙。
　　吃饱饭后，他双手抱肩，姿态散漫，淡淡地提醒道：“你在学校不许透露一个字。”
　　周秀一脸迷茫的抬起头，餐厅璀璨的吊灯光线耀得人不禁地眯起眼来，长时间盯着单词本的眼睛略略酸涩，泛出了红血丝。
　　席少原看着女孩微微着泛红的、期待的眼神。
　　他冷漠的口吻仿佛寒冬凛冽的风，“不许向任何人透露你在席家住，在学校里看到我不许打招呼，最好离我远点。”
　　女人是天底下最麻烦的东西，不仅会哭会闹、会争风吃醋、耍心机，还会害死人……
　　周秀沉默不语，合上了单词本。
　　这个席家大少爷，是不是被害妄想症过于严重了？
　　周秀感觉受到了侮辱，渐渐地攥起了手心。
　　席少原说：“我不喜欢你这种类型的女生。”
　　只相处过几天，这个富家少爷就认定了她一定会爱上他吗？
　　他是不是过于自信了点？
　　周秀盯着天花板，怔怔出神地想。
　　但目光落入他璀璨犹如星海的、认真的眼里，周秀这一瞬间仿佛抓住了一丝思绪，她酸涩的眼睛渐渐眯了起来。


第8章 
　　周秀揉了揉眼，思考得更入神了。
　　席少原沉默了，顶着那道灼热的目光，撇过头去。
　　周秀收拾了碗筷，立正站直，跟席少原说：“请放心好了，我暂时没有这种想法。”
　　席少原懒散地说，“希望如此。”
　　……
　　清晨，周秀蒸了两个肉包，把午餐的便当和昨晚做的雪媚娘一块带去了学校。
　　花絮看着同桌每日一换的新鲜甜点，惊喜地说：
　　“好软、好可爱，胖乎乎的，美炸了。”
　　白乎乎的皮柔软得就像棉花糖，吮一口皮儿就破了，淡奶油掺着清新的水果味，恬淡适宜，奶油甜而不腻。味蕾得到了治愈般的安抚。
　　这到底是什么神仙同桌。
　　能辅导功课还能投喂，话少人狠，花絮沉浸在深深的幸福感之中。
　　花絮提过要周秀给她带早餐吃，她给她早餐钱。周秀倒是没有同意。
　　这些食物的食材都是席家的，周秀觉得不好收钱。于是花絮便给了周秀带了一点零食作为交换。各色进口的昂贵的零食，诸如松露巧克力这种。
　　周秀课间饿了就吃点补充体力。
　　提到早餐，虞轻雁回过头来跟花絮八卦地说：“今天陆灵珊又给原少送早餐了。”
　　“已经连送两天了！我要看看她能坚持多少天。”
　　周秀对这个消息并不感到惊奇，拿出物理练习册写了起来。
　　可能接下来的日子这种消息还会更多，毕竟管饭的管家和阿姨已经回乡奔丧了。
　　但周秀有点好奇，停下了手里的笔：“为什么你总是在花絮面前提陆灵珊。”
　　花絮听到这里，脸上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虞轻雁解释说：“因为陆灵珊拉踩絮姐。”
　　“她靠成绩踩絮姐，当年有个帖子内涵絮姐风评不好，我怀疑就是她放出来的。絮姐才不在乎选不选校花。”
　　周秀看了眼花絮的36D，默默地收回目光。
　　周秀在梦境中曾朦朦胧胧地见过陆灵珊，长得又瘦又纤细，纯纯的跟民国初恋似的。青春期的男生确实更迷恋这一款。
　　花絮揉了揉周秀的脑袋。
　　“别看了。”
　　“要看看你自己的，秀秀以后也会有36D。一瓶特仑苏,让你体验又软又大的滋味。”
　　花絮把吸管插上，把牛奶递到了周秀的面前。
　　周秀的脸颊红了红，她成功地把周秀的眼逼回了物理试卷上。
　　数学课。
　　周测，黄老师拿了试卷啪地放在讲台上。他看了一眼周秀，周秀自觉地拿了试卷，准备走出教室。
　　期末考试之前，周秀都不用听黄老师的课。
　　黄老师一看见这个刺头学生就烦，他讽刺说：“等等，反正你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学生’，优秀的学生是不用浪费时间写试卷的。”
　　周秀放下了试卷，两节数学的连堂课用来测试，周秀准备去图书馆自己找一张数学试卷来写。
　　班主任是英语老师，她看到周秀下楼，把周秀请到了办公室。
　　Miss李听说了周秀和数学老师闹矛盾的事情。
　　她点了一下周秀的资料页面，看见周秀的户籍地址是xxx村，这在一水溜的xxx高档小区里显得格外醒目。
　　她皱着眉看着周秀，说：“你何必跟黄老师较真？你是学生，你要明白自己的学习任务是什么，你马上去给他道个歉，让他给你回去测试。”
　　Miss李又说：“黄老师是德高望重的有经验的老师，他说的那些话是为你好，罚站也是为你好。”
　　“你……”
　　周秀忽然抬头，凝视着她涂抹着浓艳口红的嘴唇。
　　“我有自己的分寸。”
　　Miss李生气了，“你看看你的英语成绩，有什么资格跟黄老师倔？”
　　没钱没背景，干净普通得就像普通高中的学生，连裕高的学生都不像。Miss李有耐心哄着班里的学生，却没耐心哄周秀。
　　周秀真的很没有眼见力。
　　“再闹下去你的书都读不下去，你学生的样子吗？”
　　周秀认真地说：“我不像学生的样子，他也不像老师的样子。我们彼此彼此吧。”
　　“成年人的世界里有句话，叫一诺千金。我虽然未成年，但我说话是算数的。”
　　“老师告辞，我去写试卷了。”
　　Miss李被气得够呛。
　　她好像明白了黄老师的感受。
　　下午，英语课。
　　Miss李抱着试卷，一个个地公布了英语成绩。
　　几个零分念下来，大伙笑成一团。
　　杜飞扬说：“怎么考出鸭蛋的，这么神奇，下个月零花钱被扣光了别让我请客吃饭！”
　　考鸭蛋的那几个学渣怒视了回去。
　　“劳资是缺考！”
　　念到周秀的时候，Miss李停顿了一下，强调：“周秀，60分。”
　　吵闹的教室蓦地安静了下来。
　　周秀也安静地看着Miss李。
　　学校有规定，不能公布学生的考试成绩，但学渣班对成绩不痛不痒，压根不在乎念成绩。
　　班主任是故意念成绩的。
　　周秀的英语成绩很不好，准确来说，英语对于一个乡村学生来说都是重大短板。周秀初中的时候才开始磕磕绊绊认识26个字母。
　　24班虽然是后进班，学渣一串串，但学渣们别的学不好，英语却学得很不错。出国对于他们来说是家常便饭的事，从小的英语环境非常好。
　　“杜飞扬，100分。”
　　“花絮，123分。”
　　“徐卿，138分。”
　　讲解完题目之后，Miss李总结说：“教书多年我发现，把精力过多地浪费在其他事上的同学，成绩永远好不了。扎扎实实学习才会有回报，大家共勉。”
　　学渣们纷纷中箭，膝盖疼得厉害。
　　周秀却明白，Miss李这句话是专门对她说的。
　　……
　　下课后。
　　杜飞扬哈哈哈地问：“秀秀，我听错了吗？我都考了一百分。”
　　花絮问：“真的六十分？”
　　一百五十分考了六十分，可以的，这个分数很24班。
　　周秀点头。
　　周围一圈的人愣住了，昨天打满的鸡血，仿佛凉掉了、冻僵了。
　　原来周秀不是学霸，是和他们一样的学渣。
　　花絮莫名地想到刚认识周秀那会，周秀说她不是学霸、成绩一般般。以及这段时间她经常看见周秀背英语，连吃饭的时候也在看单词。原来是英语不好。
　　花絮忽然顿悟了。
　　杜飞扬把自己一百分的试卷揉成了一团，为了不伤了周秀的自尊心。
　　他顿时纠结着、欲言又止：“诶嘿，秀秀……”
　　杜飞扬和学霸之间的隔膜顿时消失无影。
　　他现在已经把周秀当成学渣了，他甚至担忧起来，像周秀这样的学渣，怎么能赢了跟老黄牛的打赌。
　　周秀看着周围的人或是轻视、或是纠结的眼神，平静地接受了。
　　徐卿把测试的标准答案分发完之后，温和地说：“要不要我的笔记？”
　　徐卿虽然在24班，却是一股不一样的清流。他是学渣堆里的学霸，是经常能考进前20、却仍旧留在24班的学霸。
　　周秀摇头，婉拒了：“放心，OK的。”
　　徐卿笑了笑，“OK就好。”
　　周秀对着答案把试卷订正了一遍。
　　她的期末考计划里从此多出了英语这一项，当她在心里默默下定决定的那一刻。
　　系统同时弹出一道声音：【勇士无惧困难，通往鲜花和掌声的道路上 必定经过披荆斩棘。期末考试英语达到130+可获得1000RMB，少年加油哦！】
　　徐卿拿到了周秀的英语周测试卷看了一遍，很容易分析出来她是连基础概念都不懂，因此错失了很多分。
　　这张试卷是周秀刚入学第一天测的试卷。
　　她入学第一天测的数学试卷，80分。
　　她却能一口气写出黄老师刁难的数学题，并且最近写的作业正确率很高。
　　她其实很聪明。
　　徐卿扶了扶鼻梁的金丝眼镜。
　　……
　　席少原的生日在周末。
　　周秀原给他买了一条同等生活费价值的围巾，当成生日礼物还给他。但结合他之前说的那段乱七八糟的话，周秀不打算送了。
　　周日这一天，周秀拿着围巾去掉，但奢侈品店不让退。
　　周秀只好把围巾收了起来，打算找个机会低价转卖掉。
　　周秀泡了一天的图书馆。
　　【叮——日阅读量达到10小时获得50RMB奖励】
　　华灯初上，周秀把书合上，一抬头发现天已经黑了。她揉了揉自己酸涩的眼睛，抬头滴了眼药水。
　　她听说席少原在外面包了一个别墅开生日派对，这个时间点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在家。
　　周秀背起书包，坐上了回席家的公交车。
　　她刚走到楼上，就听到了一道声音。
　　“原少！”
　　少女的声音饱含委屈，淅淅沥沥柔软得就像三月的春雨。听进人的心坎里，跟下了场雨似的湿润。
　　而席少原房间的门并没有关紧。
　　周秀的房间在走廊的尽头，平时是拿来当客房的。而席少原的房间在走廊口右手边。周秀要回房间，必定要惊动里面的两个人。
　　就在周秀思考着要不要下楼避一避的时候，房间里那个穿着粉色纱裙的女生踮起脚来，努力地冲着席少原亲了一口。
　　唇落在他的脸上，席少原脸微微一滞。
　　两个人仿佛要亲了起来。
　　俊男靓女，充满了青春的味道，很是养眼的一幕。
　　周秀赶紧收回了视线，放弃了下楼梯的念头，她轻手轻脚地走到楼梯左手边的书房，轻轻地关上门，开了灯。
　　书房的门关门声轻微地响起，房间里的席少原一把推开了陆灵珊，狠狠地擦了一把脸。
　　男生的声音冷得跟冰渣，眼里一片惊愕和厌恶：“谁允许你这样做的？”
　　书房里，周秀掏出了数学试卷，也不知道写了多久。
　　等她写完试卷打开门的时候，她听到一阵刷牙的声音。
　　席少原正黑着脸，弯腰俯身双手撑在盥洗台前搓洗着脸。龙头水不住地流着，哗啦啦地传入了周秀的耳朵。
　　席少原忽然在镜子里看见了周秀的影子，冷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周秀，你几时回来的？”
　　周秀诚实地看了眼钟表，“八点二十。”
　　“草。”
　　周秀并没有在意，走向自己的房间。
　　席少原的脸更黑了。他走到了周秀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乍一对视，很有压迫感。席少原长得很高。
　　周秀很少有这样近距离地和席少原对视的经历。
　　在淡淡的走廊灯暖光下，高高大大的男孩脸上是一片阴霾，那双桃花眼微微闪着水光，额角的发丝蒙着一层水汽，嘴唇的颜色性感得像涂了斩男色。
　　他冷淡地问，“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席少原见她不吭声，扯下了她的书包，果不其然地从里面翻出了一条男士围巾。
　　他拿着着围巾，还有里面一张简单朴素的生日贺卡，念道：“生日快乐？”
　　他扯了扯唇冷笑。用着冷漠得几乎没有感情的声音，宛如剖析灵魂一般残忍地说：“周秀，这生日礼物我是不会要的。”
　　“我说过我不喜欢你这种类型的女生，别白费劲了。”
　　周秀把围巾和书包都抢了过来，听到这句话，有种把鞋脱下来扔他脸上的冲动。
　　谁他妈想送给他啊？
　　周秀拎起书包，冷静地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在书桌上订正完了刚写的试卷，闲下的时候周秀腾出疲惫的脑子琢磨了一会：
　　从席少原自恋而不要脸地从她的书包里翻出了生日礼物来看，他的行迹很可疑。
　　他怎么知道她一定会送他礼物，很有可能……他也和她一样？无论如何，他带着偏见的目光看待她这个有可能“预谋犯罪”的人。
　　落在周秀眼里，可笑得很。
　　周秀从来没想过勾引席少原嫁豪门暴富，还没有犯罪就被判了刑这种滋味不太好受。
　　周秀转了转手里的笔，【能不能给我多布置一些奖励，明年开春我想搬出席家。】
　　系统：【……】
　　它应该认清，一夜之间能写完一星期作业的狠人，并不需要它的怜惜。
　　它木着脸缓缓地打出：【你想要的各种暴富姿势，这里都有哦。】


第9章 （小修）
　　【学期期末考试各学科达年级10%奖励1000RMB】
　　【月考班级总成绩达5%奖励500RMB】
　　【英语单词词汇量达5000词奖励500RMB、每背诵一篇课文奖励10RMB】
　　【全日制普通高中语文教材必背篇目熟练度达“倒背如流”奖励500RMB】
　　【全日制普通高中数学教材习题熟练度达“举一反三”奖励500RMB】
　　【全日制普通高中化学教材必背公式及其原理熟练度达到“过目不忘”奖励500RMB】
　　……
　　【各项竞赛奖励随机掉落】
　　【生活中随机触发奖励掉落。】
　　叮叮叮的声音不断地响起。
　　系统甩出了许多奖励，它以为能看见周秀皱起眉不堪重负的样子，不料周秀抿起唇，眼里闪烁着满足。
　　她埋起头窸窸窣窣地写着日程，列下了几项自己能够达到的任务，制定起了新的学习计划。
　　系统：【……】
　　……
　　周一，一张照片在微博上悄然地走红。微博标题为【糟糕，是恋爱的感觉。】
　　照片是偷拍的，画质却很好，照片里穿着运动衫的男生坐在台阶，满头大汗，往头上倒矿泉水。
　　握着矿泉水的那双手分外修长，骨节分明。500ml的矿泉水瓶在他手里纤细得跟香水瓶似的，
　　冬日的阳光下，男主角的侧颜俊朗干净，眼神纯净犹如矿泉水。
　　眉角露出一颗泪痣，亮得发光。
　　【啊啊啊啊啊啊，awsl！这是什么手，手控党爆哭！】
　　【目测男主角颜值9分打底，素颜美爆了！！！！！】
　　【这是娃哈哈的新广告？】
　　【糟糕，是心动的感觉。】
　　【这是哪家的练习生？面生没见过，应该是纯素人。】
　　【一人血书求男主角名字。】
　　【这题我会答，我举手！他不是练习生，也不是明星。图片背景是C省四中的教学楼，这个帅哥是四中的！他应该是四中的校草！】
　　热搜上这条微博悄然地有了一个“新”标志，点赞数万。
　　这条微博被裕高的学生刷到后，默默地转给了当事人看。
　　“原少这是你吗？”
　　清晨，还趴在桌子上犯着困的席少原睁开朦胧睡眼，点开帖子，“美你妈呀。”
　　干净利落地提交了一个举报。
　　席少原无语地吐槽：“劳资明明一米八八，虎背熊腰、威武不凡。”
　　下了两节课之后，徐卿从窗户外走过，提醒他：“少原，记得看看微博。”
　　席少原打开了微博，顿时睡意全无。
　　隔壁25班。
　　杜飞扬兴致勃勃地跟谈明说：“昨天你女神好像跟原哥表白了。”
　　“你能不能少逼逼。我昨天看到絮姐好像去约会了。”
　　沉浸在失恋中的谈明，反手给杜飞扬催动了致命打击。
　　谈明的女神是陆灵珊，杜飞扬却暗恋花絮。
　　杜飞扬受到了攻击，捂着失落的胸口悻悻地回到座位上。
　　絮姐最近整个人都变得温柔了，好像真的有恋爱的兆头。
　　杜飞扬收拾起失落的情绪，强打起精神和徐卿闲聊起来：“数表，你刚才跟原哥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徐卿避而不答，闭目休息。
　　失意的谈明这时打开了微博，看了眼热搜榜，漫无目的地点来点去。
　　他偶然间点进一个排名靠后的热搜，点进去一看，明晃晃地挂着情敌席少原的那张脸。
　　这一瞬间，仿佛二次元和三次元被打通了。
　　这个热搜叫“糟糕是恋爱的感觉”。
　　什么垃圾标题。谈明忍不住吐槽。
　　谈明不信邪地退出，又点开。执着地退出、又点开。
　　为什么有人只随随便便露出一双手，就能火出圈。谈明彻底自闭了。
　　过了一会，热搜忽然不见了。
　　就像一朵不起眼的浪花，很快淹没在大海里。
　　这件小事却在裕高产生了热烈的谈论。
　　“原少今早靠脸上热搜了，你知道吗？”
　　“不知道哇，我靠，我原哥这么猛的吗？我是不是可以开始卖他的照片营业了？”25班的男生摸了摸下巴琢磨着。
　　“别说，我原哥长成那样，要不是他性格太凶残，早就被拆成渣渣了。”25班的女生说。
　　午餐时间，火箭班的班花陆灵珊把亲手做的便当推到席少原的面前，黏人的坐在他的身边，几次想要喂他。
　　显然，她也知道了热搜的事情，追席少原追得更厉害了。
　　食堂里的议论热火朝天。
　　同样在吃午饭的花絮四人。
　　花絮耳边充斥着各种八卦，暴躁地说：“辣眼睛，谈个恋爱天下皆知。不就是追到了席少原吗，有什么了不起？”
　　“虞轻雁求求你别提陆灵珊了。我他妈不想听到这三个字，陆灵珊爱追谁追谁，和我没关系。”
　　“你看看秀秀，秀秀从来都不八卦这些。等等，秀秀你在干嘛？”
　　花絮看着周秀，她一脸平静、仿佛与世隔绝，她微微低着头，嘴上念念有词，一点都没有受到外界的干扰。
　　她凑近了听周秀在说什么，然后她听清楚了周秀嘴里正在念的内容：
　　“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银瓶乍破水浆迸，铁剂突出刀枪鸣。”
　　花絮受到了惊吓，看着周秀的眼神仿佛在看着异类。
　　等等，她不是只和老黄打赌了数学吗？
　　为什么她在背语文？
　　她为什么会在饭堂背语文？
　　“你要是这么忙，你先走吧。别等我们了。”花絮说。
　　已经解决完自己的午饭的周秀闻言，点点头，拿着饭盒到水池边去洗。
　　干脆利落地被抛弃的花絮三人组：“……”
　　周秀洗洗完饭盒回到饭堂的时候，她看了眼不远处的话题中心人物。
　　席少原还没有吃晚饭，自顾自地在打电话。而旁边坐着一个穿着校服的女生。
　　女孩子皮肤很白皙，线条窈窕，撒着娇的样子让人看起来特别甜，周秀是个女人，扪心自问自己都禁受不住。
　　她试着靠近他，抬起头亲席少原。不料却被他毫无怜惜地推到了一边。
　　周秀想起席少原曾说过，如果在学校里碰见他要退避三舍、离他远点。
　　周秀装作没看见，绕了出去。
　　……
　　下午放学后，周秀到操场锻炼身体。
　　她一圈圈地跑了起来，边跑边背书。跑了半小时，她已经背下了一篇英语课文。
　　【叮——熟背一篇英语课文奖励10RMB。】
　　跑到一半的时候，周秀碰到了徐卿。
　　徐卿故意放慢了脚步，跟着周秀的节奏跑。学霸的本性让他停了下来，纠正了周秀几个单词的读音。
　　“你的/p/ /t/ /k/ /s/ // /t/ /f/ /θ/音，不太标准，跟我念。”
　　徐卿的读音很标准，是正宗的牛津腔。
　　周秀大着舌头，跟着他念了几遍。
　　徐卿建议地说：“多听听录音就好了，下次你跑步的时候戴耳机，边跑边听，效果很好的。”
　　周秀早就想买部手机了，只是苦于囊中羞涩。
　　但她点了点头，由衷感谢：“我会的，谢谢你。”
　　徐卿略微颔首，加快了步伐，跟周秀渐渐拉开了距离。
　　周秀回到席家后，把围巾放到了书包里出了门，打算把它折旧卖掉。
　　她跟同学打听过，有专柜的小票收据，价格合适可以很快卖掉。
　　周秀去了一趟二手市场，拿到了围巾的折旧费三千六。她到商场给自己挑了一款手机和耳机。
　　周秀拿着她的新手机，津津有味地听起了英语听力。
　　不一会儿，周秀听到了一阵上楼梯的声音。
　　“原哥，你一定没有吃晚饭吧？”
　　陆灵珊的声音传了过来。
　　声音很快走到周秀的门口，“你们家的客房还有人住的吗？”
　　周秀忘记了反锁门，这一瞬间，她烦躁地皱起了眉。
　　陆灵珊家里有钱，席少原家里也有钱，两个人是金童玉女，在周秀的梦境中他们谈恋爱受到了很多祝福。
　　唯独“周秀”追逐席少原，却是丑人多作怪。
　　周秀已经开展了自己新的一段生活，一点也不想掺和这两个人的感情中。
　　“哒”地一声响起，房门被扭开。
　　陆灵珊走进了席家的客房，发现里面干干净净，除了桌面上闲置着几本教材之外，并没有住人的痕迹。
　　席少原发现陆灵珊擅自进了周秀的房间，烦躁的情绪达到了巅峰。
　　席少原脾气暴躁跟着走了进去，不耐烦地拉住陆灵珊的手，试图把她扯出去。
　　“谁让你随便进来的？”
　　但席少原走进周秀房间的这一刻，他发现房间里什么都没有。周秀的房间干干净净，维持着她刚住进来的样子。
　　房间一点属于她的痕迹，包括已经回到家的周秀也消失不见了。空荡荡的仿佛她这个人根本不存在过一般。
　　席少原却知道她已经回家了，因为他在玄关看见了她的鞋子。
　　席少原紧抿着唇，生气地把陆灵珊赶出了周秀的房间。
　　过了半晌。
　　席少原回到周秀的房间，轻轻地推开了衣柜，看见衣柜里的少女正安静地低着头，拇指划着手机，滢滢的光线照得她的下巴发光。
　　她垫坐在她刚刚收拾进来的凌乱的衣服、被单之上。
　　席少原的表情忽然有些复杂，他站在柜子前，居高临下地问周秀：“你这样躲着陆灵珊，是……什么意思？”
　　席少原紧盯着低着头的周秀。
　　他的声音带着刻意的讥讽和冰冷，仿佛毫无感情的机器，嘲笑着她掩耳盗铃的行为。
　　他把她的耳机摘掉，新买的手机音质清晰，从手机里传出了流利的女声：
　　“D.衬衫的价格是九磅十五便士。”
　　声音非常大，突然外放的声音把两个人都震愣住了。
　　这一瞬，席少原愣了愣。
　　沉浸在英语世界的周秀，终于摘掉了另一个耳机，抬起头无语地问：“你干什么？”
　　席少原挪开了脸，冷漠无情地问：“你躲陆灵珊，是什么意思？”
　　半晌，他双手抱肩说：“让我猜猜，不会是太喜欢我……所以见到陆灵珊心虚了？”
　　他停顿了一会，冷淡地说：“周秀，你这样做会让我很困扰。”
　　“我妈愿意资助你，只是希望你好好珍惜读书的机会……”
　　周秀关掉了手机的英语听力，打断他的话。
　　“我对你没有什么想法，请不要三番五次强调好吗？你再这样强调下去，我会以为你喜欢我。”
　　周秀自嘲着，从衣柜里走出来。
　　这一瞬，席少原惊得愣在原地。
　　他不敢想象面前这个才到他胸口的女生，会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他喜欢她？
　　他撇过头去，咬牙切齿地说：“谁、喜欢你？”
　　“周秀你不要这么自作多情，你最好这样想。”
　　周秀冷淡地回了一眼，从书包里掏出试卷写了起来。
　　席少原看着她冷冷地冒火的眼睛，仿佛是第一次看见这个小女生恼火。
　　他仔细地看了她几眼，她生起气来的样子真让人惊讶，席少原失魂落魄似地走出了周秀的房间。
　　楼下，陆灵珊见了席少原迎了上来，她眨了眨眼睛，问：
　　“原哥，你刚才在楼上和谁说话？你告诉我，上面有个女生，对不对？”
　　席少原看见她，冷漠地把她撵出席家。
　　“我以后不想再看到你。”
　　陆灵委屈地问：“我做错了什么？原哥，对不起，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你听不清人话吗，我让你滚。”席少原暴躁地说。
　　……
　　月考临近。
　　周秀抓紧时间备考，每一分每一秒都用在刀刃上，根本不浪费。
　　考到班级第一名系统将会给她一笔奖励，周秀不愿意错过它。
　　席少原发现周秀被敲打一番过后，识相了。这几天跟隐形人似的，早出晚归，即便同住一个屋檐下也很少有机会见面。
　　当然，小村姑也不会主动邀请他一块吃饭。
　　席少原为解决掉这个隐患，松了口气。
　　日子如流水，周秀期待的十二月份月考终于来临。
　　为了避免考试作弊的情况，月考的座位这一次是完全打散、随机分配座位。
　　办公室里的老师聊起了周秀，别的老师打趣地问：“听说周秀和黄老师有个赌约。如果这次月考周秀考得好，黄老师就让她回去听课呗。”
　　“跟一个学生计较什么？”
　　黄老师压根不担心周秀会考出好成绩。
　　他轻蔑地说：“这个学生很刺头，她能考好？现在的学生眼睛都长头顶了，作为老师我有必要教教她一些道理。”
　　花絮考前拍了拍周秀的肩膀， “加油，数学考试要拿出全力。”
　　周秀点了点头。


第10章 
　　周秀被25班教室的考场。
　　被分到同一考场的还有杜飞扬、谈明，杜飞扬双手合十地念念道：“蹭蹭秀秀的学霸之光。”
　　周秀放下书包，逡巡了一圈。
　　同时，她发现席少原和陆灵珊也在这个考场。周秀不禁感叹这是什么缘分，两个人都能被分到同考场。
　　周秀放好书包，取出黑色水性笔认真地开始答题。
　　上午考的语文难度有些大，古诗文默写超纲。
　　周秀为了赚钱，提前背完了这个学期的必背篇目，她并没有耽误多少时间，畅通无阻地一路写到了作文。
　　写完试卷后周秀时间富余地检查了一遍。
　　两小时过去，考完试后杜飞扬一副咸鱼想死的模样。
　　“完了完了，就靠语文英语拉分了，出了什么破题。明明，下个月挪点零花钱给我花。”
　　谈明一把推开了杜飞扬，说：“滚滚滚。”
　　谈明心情很不好。
　　他抬起头就能看见情敌的后脑勺，脑补了一下他会牵着女神的手、约会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写语文。
　　加上考试的时候，陆灵珊写完试卷多看了席少原几眼。谈明跟吃了柠檬似的，心麻乱成一团。
　　考完试后，考生渐渐散完了。周秀到走廊的自习桌，习惯性地掏出数学试卷刷了一会题。
　　当她写到最后一个压轴的选择题，手中的笔犹豫地停顿了片刻。
　　这时从后面飘过来一道声音。
　　“同学，这题应该选C。”
　　周秀写下了B。她收起试卷，用余光看了一眼，不认识。
　　周秀经常在公共场合写试卷，偶尔也会碰到这种半路搭讪的学生，但她赶着去吃饭并没有理会。
　　女生说：“你可以给我看看解析步骤吗？”
　　周秀抄起书包，没有搭理她。
　　下午考数学。
　　黄老师拿着厚厚的一沓试卷，慢悠悠地走进了25班教室。
　　他按照惯例在黑板上写下了考试规则，“闭卷考试，120分钟，不许夹带任何参考资料，”
　　黄老师郑重地说：“诚信考试，诚实做人。既然是我监考，就别让我抓到作弊的行为。”
　　他逡巡了一眼，意外地发现了周秀。
　　黄老师拧紧眉毛，扫兴地挪开了目光。
　　他对周秀的印象至极糟糕。
　　从教几十年来没有哪个学生敢不服从他的管教。24班那帮学生本就刺头，野性难驯。而周秀的抬杠更是鼓舞了24班。
　　她领着一整个班在胡闹，黄老师看见她就头痛。
　　黄老师盯着周秀，看着她把书包放到讲台上。
　　他忽然说：“等等——周秀，把你书包拿来给我看看。”
　　周秀停住了脚步，面色平静地递过了书包。
　　她目光冷淡的看着数学老师。
　　黄老师翻了翻周秀的书，忽然从里面掉出一张雪白的试卷。
　　他从地上捡起这张试卷，看了一眼，面色凝重，然后逐渐转黑。
　　他把试卷摔到周秀身上，勃然大怒：“周秀，你给我解释解释你书包里怎么会有这张试卷？”
　　周秀愣住了。
　　她看了眼黄老师从她书包里翻出来的试卷、目光又落在即将要发的月考数学试卷上，题目一模一样。
　　周秀脑子里“嗡”地一鸣，有些错愕。
　　她不明白自己的书包里怎么会有数学月考试卷。
　　黄老师终于抓到了周秀的小辫子，冷冷地说：“周秀你好得很，竟然敢在我眼皮子底下作弊！”
　　他用着看着垃圾的目光，打量着周秀：“你不用考试了，这次月考数学成绩作零分记。”
　　同考场上其他班的学生彻底愣住，完全没有料到能看到这一幕。
　　周秀愣了一下，很快反应来：“等等……黄老师，我有理由怀疑你在栽赃诬陷我。”
　　“我说得不对吗？老师你一向不希望我考出成绩，连周测都不让我测，好赖掉和我道歉的约定。”
　　这次考试对周秀很重要，她要拿下班级的5%，数学考试决不能缺考。
　　一旁吃瓜的众学生面色精彩纷呈：“？？？”
　　她在说什么？
　　他们没听错吧？
　　黄老师亲手揪到了周秀在他眼皮子底下作弊，教师的威严被挑衅，本来已经非常生气，没想到周秀居然还敢狡辩。
　　如果现在还像以前那样能体罚学生，他恐怕已经一脚把周秀踹出考场了。
　　周秀冷着脸，咬字清晰地说：“别人的书包你不检查，老师偏偏揪我的检查。”
　　“你手里握着这么多试卷，随便塞一张到我的书包，也可以赖我作弊。反正你是老师，你说什么都对。”
　　什么叫“赖她作弊”？
　　黄老师胸脯起起伏伏，差点心肌梗塞。
　　周秀总结着，缓缓落下一句推测，“教室里的监控摄像只监控学生，讲台可是监测不到的，鬼知道你刚才对我的书包做了什么。”
　　黄老师咆哮起来：“周秀你给我滚出去！”
　　周秀摊开手，继续说：“胡乱栽赃诬陷我也会，如果不是老师栽赃我，也可能是别人。比如陆灵珊，假设陆灵珊之前把试卷放到了我书包——”
　　考场的学生面色各异，尤其火箭班的学生：“？？？”
　　你是魔鬼吗？
　　这关陆灵珊什么事？
　　24班的学生已经笑倒了一片。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席少原在讲台下，意外地看了周秀一眼，她好像变得不太一样了。
　　黄老师气得个仰倒，把周秀的书包重重扔到她脸上。
　　“周秀，你给我闭嘴！！！！！”
　　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周秀闪了一下，从地上捡起了自己的书包。
　　黄老师捂着心脏，转过头来对其他学生发起火：“其他人也给我检查一遍，我倒要看看，今天谁还敢作弊。这场考试作弊的统统给我记过处分！”
　　一轮骚动过后，黄老师陆陆续续地揪出了几个夹带小抄的学生，其中三个作弊的学渣就是24班的。
　　被揪出作弊的那个女生恨恨地看了周秀一眼。
　　黄老师讥讽地说：“我没说错，你们24班确实就是垃圾，一个两个都作弊。”
　　周秀冷冷地说：“老师的指责我不敢认。我没看过试卷，月考数学成绩作零分处理我不服气。”
　　她顿了顿继续：“如果老师你认为我作弊了，大可出另外一份试卷给我做。考砸了我周秀二话不说，马上退学。如果我考好了，老师你敢给我道歉吗？”
　　四下鸦雀无声。
　　周秀笃定地重复了一遍：“老师，你敢吗？”
　　黄老师那种心肌梗塞的感觉又回来了。
　　为什么这年头考试作弊的学生都敢这么理直气壮了？
　　这时候巡考的数学组长发现25班考场气氛有些怪异，走进来询问了一下情况。
　　他看了眼剑拔弩张的周秀和黄老师，和事佬似的笑眯眯说：
　　“我当什么事呢，你叫周秀是吧？来来来，我这里试卷多得是，这是备用的B卷，你等会拿它来考试。”
　　“其他几个同学，你们要不要，写不写？我也给你们一个公平的机会。”
　　考场的学生面色古怪。
　　这可是……酷爱出难题的老王啊！
　　夹带小抄的那几个学生有点想接过他试卷，又不敢。
　　老王看着夹带小抄的学生，温和地说：“既然你们决定了要写，就要像周秀同学那样勇敢。”
　　“如果考砸了就退学哦。”
　　周秀欣然接过了试卷，走回自己的位置，考试预备铃打响了。
　　学渣们悻悻地摇摇头，拎着自己的书包溜出了考场。
　　盛怒中的黄老师把周秀叫到了讲台，“周秀你来讲台写，我看着你写！”
　　周秀利落地收拾了自己的水性笔、铅笔、橡皮走到了讲台考试。
　　她每写完一道题，旁边就落下一道浓浓的“哼”的声音。
　　黄老师的视线紧紧地落在她身上，如芒在背。
　　周秀虽然不太习惯，觉得有点吵，但写了一会试卷之后，她就沉浸在题海之中了。
　　……
　　数学考试结束后。
　　杜飞扬走上前担忧地问周秀，“秀秀你……没事吧？”
　　“刚才写的数学试卷，你有把握吗？”
　　这次数学要是考砸了，可是要退学的。杜飞扬心里嘀咕着，周秀胆子也太大了、退学那样的话也敢说。
　　周秀收拾了一下书包，缄默不语。
　　谈明看见周秀，语气有些不太爽地问：“周秀，你刚才提陆灵珊干什么。她都不认识你，怎么可能诬陷你。”
　　周秀擦了把手心的汗，耸了耸肩淡淡地说：“我举例论证而已。”
　　“举例论证也不能举她呀，她惹你了？”
　　杜飞扬打了谈明一拳，“你难道听不出来秀秀只是调侃而已吗，你说话那么冲做什么？”
　　谈明没说话了，冷冷地看了周秀一眼。
　　周秀一行人回到了本班上，刚才在25考场发生的事情已经传遍了24班。
　　花絮“哇”了一声，啪啪鼓掌说道：“我都听说了，秀秀你好牛逼，你又跟老黄杠上了。”
　　“敢到讲台上写试卷，在裕高你是第一个，牛逼牛逼。”
　　她问：“这前后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外面有人传你作弊？”
　　周秀回到座位上，跟花絮说：“没作弊，没事，已经解决了。”
　　周秀说完，便拿出理综试卷开始做了起来。
　　24班那个被揪出夹带小抄的女生忽然说话了，她讽刺地说：“你现在装什么好学生？”
　　“周秀你自己蠢，还连累别人。”
　　花絮虽然不明真相，但她看了眼安安静静写试卷的周秀，看着她有些苍白的面色。
　　花絮知道周秀为了这场考试付出了很多心血。
　　她怎么可能作弊？
　　花絮护犊子地怼了回去，“袁若仪，我还没说你连累了秀秀，害她被老师骂垃圾。我说怎么有些人成绩突飞猛进了……原来是作弊。”
　　那个女孩子踢了一脚课桌，“花絮你骂谁？明明是周秀夹带试卷，连累了我们……”
　　花絮又说：“我骂的就是你。你没作弊，你怎么没胆子上去写备用试卷？”
　　“你蠢而不自知，不会写就不会写，做你妈的弊呢。我秀秀那么高光的时刻，都被你拖累了。”
　　24班的学生见到两个女生忽然吵起架，脑袋都炸了。
　　左看看、右看看，手心手背都是肉，不知道帮谁。
　　刚才虽然看戏一时爽，但24班的同学心里隐隐明白：如果周秀真的考砸了，她恐怕是要退学的。黄老师并不好惹。一时之间，他们也不知道是该可怜她、还是该说她太大胆。
　　就这样，周秀在一片古怪的目光中，专注地刷完了理综的选择题。


第11章 
　　放学后。
　　班主任Miss李听说了“周秀作弊”这件事，把周秀叫到了办公室。
　　“你的事情已经被黄老师写成材料，准备提交到校董事会。周秀你自己看着办。主动承认错误，也总好过成绩出来后被劝退学。”
　　她嘲讽地说：“24班从来没有被劝退学的学生，周秀你是第一个。”
　　考成怎么样才算考好？除非周秀能考出满分，否则她无法自证自己没有作弊。但周秀她是能考满分的人吗？
　　她根本不是！
　　考得出那种水平根本用不着靠走关系来24班，Miss李已经开始后悔，为什么当初愿意接纳周秀到自己的班上。
　　办公室外面围着几个24班的学生，他们不禁小声嘀咕起来：
　　“啧啧啧，周秀太惨了。”
　　“考完试才多久，这件事都闹到校董事会了，黄老师的能量真大！”
　　“早就说过黄老师不好惹，不然你以为他凭什么敢侮辱我们，凭向天借来的勇气吗？”
　　杜飞扬听得老大不爽：“班主任是什么意思，这件事还没有盖棺定论，就把作弊扣到周秀头上了？”
　　周秀听完了班主任的训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她双手握拳，冷冷地说：“Miss李，你在侮辱我。你尽可以看不起我，但……”
　　“我永远不会为没有做过的事情而道歉。”
　　办公室外的学生听了，俱是一阵沉默。
　　许久之后，才有人缓缓地说：“怎么感觉周秀好像真的是被冤枉了。”
　　花絮说：“秀秀本来就是被冤枉的。”
　　周秀从办公室出来后，花絮问周秀：“秀秀你仔细回忆一下，那张试卷有可能是什么时候被放到你书包的？”
　　周秀回到教室收拾书包，喝了两口水才说：“你不用管这件事，考试重要。好好考接下来的两科。”
　　周秀认真地计算过，这次月考过后她将会得到至少1500RMB的奖励，前提是一定要好好考。
　　但凡是周秀能够伸手够到的奖励，一分钱她都不容许漏掉。
　　花絮这辈子还没有受过这种窝囊气，她翻了个白眼：“你好好考试，我去找监控。”
　　周秀眼里浮起暖意，“谢谢你。”
　　“切，我等你成绩出来，打他们的脸。”
　　……
　　第二天，考理综和英语。
　　黄老师一如既往地监考25班考场，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主动要求的。
　　开考前他把“考试作弊，零分处理”特意写到了黑板上，还专门搜了一遍周秀的书包。
　　“有些同学总是抱着侥幸的心理，总以为自己作弊神不知鬼不觉……靠着欺骗同学、欺骗老师拿到的高分有意思吗？你其实只是在欺骗你自己！”
　　“周秀，你东张西望什么，说的就是你。”
　　同一考场的考生已经重新换了一批，新面孔很多，他们对“周秀作弊”的风波略有耳闻。
　　一时间数十道异样的目光落在周秀身上。
　　周秀不痛不痒地顶了回去：“老师，成绩还没有出来之前别把话说得这么满。”
　　黄老师嘲讽道，“不见棺材不掉泪。”
　　试卷发下来了，周秀接到英语试卷认真地写了起来。
　　心无旁骛，专心致志。
　　考试铃声打响，最后一科结束。
　　裕德高中的月考也落下来帷幕。整一个高二年级都在关注着这件“夹带试卷”的事。
　　这件事顺便也带火了事件的主角周秀和数学组的黄老师。
　　从来没有哪个学生敢像她那样跟老师争执。
　　目睹了整事件发生过程的火箭班学生，考完试后闲来无事，聊了起来：
　　“24班的那个周秀有被害妄想症么，老师陷害一个学生作弊？”
　　“这算什么，她还扯灵珊陷害她呢。珊珊心地好，不和周秀一般见识。但我听说黄老师脾气很不好，周秀这次惨了。”
　　女生看着陆灵珊，“对不对？”
　　陆灵珊笑了笑，没有搭话。
　　每次考试总有人作弊，揪出来一看都是后进班的学生。这些班级着实让人生不起好感。火箭班的尖子生渐渐地也就瞧不起差生，看不起后进班。
　　考试作弊，历来被尖子生们所深深唾弃。
　　“徐卿怎么就肯呆在这种垃圾班。”
　　“席少原还不是宁愿呆在温拿班。有钱人一般都喜欢和有钱人凑一块。等等——老王来了，去问问老王改完试卷了没有！”
　　……
　　月考完了，周秀给自己放了一下午的假。
　　语文背完了，化学式背完了，单词也陆陆续续背得差不多了，周秀慢悠悠地在席家别墅外的高尔夫球场跑起了步。
　　管家和阿姨也奔完丧，从老家回来了。
　　周秀心情不错地吃了一顿饭。
　　晚饭的时候，席少原看了眼周秀，问：“数学考试那件事情，你会因此退学吗？”
　　周秀停下手里的筷子，奇怪地问：“我为什么会退学？”
　　席少原身体稍倾，背靠着椅子，一脸无语地说：“其实学校里传的什么，我喜欢成绩好的女生完全是无稽之谈。”
　　周秀惊讶地看着席少原说完了这句话。
　　他说：“作弊的事情——如果你肯求我，我也不是不可以帮你和校董事说句话。”
　　周秀直视着眼前的男生，冷冷地说：
　　“你闭嘴，你没有资格说这句话。你要记住，我能受到这样的羞辱，全靠你所赐。”
　　席少原诧异了片刻，“周秀你什么意思？”
　　周秀没有回答他，去厨房着手准备起了第二天要带去学校的早点和午餐。
　　她穿着淡蓝色的围裙，双手熟稔地捏着面点，因为生气少女的面颊仍旧笼罩着一层薄怒。
　　席少原想起考试那天她也是这般，冷静而愤怒，一对漆黑的眼睛里有怒火窜动。
　　次日，清晨。
　　裕德高中的效率极快，月考结束的第二天，全年级的数学成绩就出来了。
　　24班的同学见周秀沉默地坐在座位上，脸上不悲不喜，跟往常一样地专心地看书写题。
　　他们也不敢去戳她的伤心事。
　　花絮登录学校的分数管理系统，查到了自己的分数。她问：“秀秀，你怎么不说话，”
　　“我好担心你。”
　　花絮偷偷地看着周秀，脑补许久。
　　她仿佛看见了周秀沉默的脸上，写满了离别悲伤。
　　花絮犹豫了一下，说：“我去查过了，考数学那天的监控偏偏漏掉了你的那段。”
　　“你不会退学的，相信我……”
　　“考差了又怎么样，分数是死的，又不能代表什么！”
　　一些同学听到花絮终于戳破了话题，淡淡地想：分数确实不能代表什么。
　　但是周秀考不好，岂不是坐实了她作弊？
　　这是她自己愿意跟数学老师打下的赌，考不好就退学。狠话倒是撂得利落，也不怕风大把自己的舌头给闪到了。
　　他们觉得这次自己的脸连带着也要被老黄打肿了。
　　有个同学翻了个白眼说：“哎，还剩两年，不知道要被老黄念垃圾念多久。”
　　“你承认自己垃圾就够了，可别带上我们，我秀秀不垃圾。”花絮说。
　　杜飞扬和事佬一般地打着哈哈说：“不是还没有出成绩嘛！你们可不能看不起秀秀。”
　　“我们都出成绩了，周秀还能没出？”
　　周秀终于开口：“我确实查不到自己的分数，可能试卷是别的老师改的——”
　　数学课终于来了，黄老师拿着一堆试卷，走进来24班的教室。一张张试卷念着成绩发下去。
　　这一次月考成绩不理想，他边发试卷边骂人：
　　“学这么就就考这点分数我都嫌丢人。”
　　“你们班又垫底，不跟人家25班比，你们连23班都比不过。好意思跟我杠？”
　　“哎——周秀呢，王老师把试卷给你了吗？周秀你上来，我这次给你一个机会，别说老师欺负你一个学生。你要是在这里给我老老实实承认作弊，端茶道歉，我就不让你退学。”
　　卧槽。
　　花絮目瞪口呆地看着老黄牛，觉得他非常欠揍。
　　花絮家投资的一部剧最近还缺个反派，她看着黄老师嘚瑟的表情，竟然觉得他可以跟那个角色无缝对接，一句话足够拉出无限仇恨。
　　她赶紧安抚着周秀。
　　“秀秀，秀秀冷静冷静，你别生气。”
　　周秀握紧了笔。
　　“抱歉，王老师还没有给我试卷。”
　　黄老师听了更不在意了，“王老师忙，哪里还记得你这点小事。你自己承认错误吧，免得试卷发下来成绩太丢人。150分开卷给你考，你都考不了一半，难怪要偷试卷了。”
　　“我要是你，我就——”
　　黄老师的话，没说完，被一张递过来的试卷打断了。
　　这时候王老师发完了自己班上的试卷，剩下最后一张，才想起周秀这件事。
　　他慢悠悠地走进了24班，找了一圈，脸盲没找着人，于是把试卷交给了黄老师。
　　班上的同学忽然沸腾起来。
　　“这是秀秀的试卷吗，秀秀多少分？”
　　然而一墙之隔的温拿班，已经面如死灰地知道了周秀的成绩。
　　等老王终于走出教室给隔壁班送试卷了，有个学生才敢掏出手机偷偷发了条消息给杜飞扬。
　　“你们班周秀牛逼！”
　　“我靠，考得这么好，害我们被老王训了整整十分钟！老王说：你们连24班都考不过，丢人！”
　　杜飞扬崩溃地问：“所以秀秀到底考了多少分？”
　　“150啊！！！！！！！！！！”
　　满满两行的感叹号，流露出对方的崩溃。
　　“能考这么好，还要作什么弊。分数拿走不谢。”
　　“小声逼逼，等会你们班小声点，我们也想听听你们老黄被打脸的声音。”
　　杜飞扬揉了揉眼睛，“哇”、“哦”了两声。
　　他怕被耍，回复了一条消息问：“真的？？？”
　　又发了一条问：“不骗我？？？？”
　　“我骗你妈呀，我们全班都知道这件事了，等会你问问周秀不就知道了？”
　　杜飞扬抬起头，看着黄老师接到试卷，看清分数，不敢置信地翻来覆去看了N遍。
　　“黄老师，可以把试卷还给我了吗？”周秀淡淡地问。


第12章 
　　24班的学生注视着讲台，还以为会迎来数学老师一顿臭骂，但这个剧情走向怎么跟他们想的不太一样。
　　老黄居然不骂人了？
　　班里的大部分人当黄老师的学生也有一年多的时间了，对他的暴脾气摸得一清二楚，这种时候他居然哑炮了，意识到这一点的学渣们连坐姿都不太对了，身体坐直了些，竖起耳朵、凝神屏气。
　　教室里鸦雀无声。
　　几十道目光落在黄老师身上。
　　花絮上一秒还安慰着同桌，这一秒心领神会，眼前一亮：
　　“秀秀，你是不是考得很好？”
　　周秀得不到试卷，自觉地走到讲台看了眼自己的分数，分数栏旁是赫然、鲜红的150。
　　她淡淡地对黄老师说：“开卷给我考，一百五十分都考不到一半。老师要是我，老师就怎么样？”
　　“所以，老师——”
　　周秀看着那个分数，拉长了声问：“请你告诉我，我考了几分？”
　　这么嚣张且得意的语气，把黄老师的脸直接气黑了。
　　他感觉到脑门子一股血用上来，连空气也开始变得稀薄。
　　他看着满分的试卷，再看看周秀脸上的笑容，胸口堵得慌，越看越堵。
　　周秀怎么可能考满分？
　　杜飞扬着急地站起来吼了一声：“秀秀，你就是考了满分！”
　　“满分！”
　　24班的学渣们瓜都不敢吃了，这一瞬间教室跟沸腾的水似的，炸开了锅。
　　学渣们：“？？？？”
　　“！！！！”
　　他们听到了什么？
　　“杜飞扬你吹牛皮都不打草稿吗？”
　　上一秒还沉浸在准备被退学/被骂垃圾阴影中的插班生，这一刻忽然有能力翻身吊打老黄了？
　　虽然这个牛皮吹破天了，听起来就不可能是真的，但……老黄跟戳泄了气的皮球，他们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周秀真的……考了满分！
　　周秀弯起嘴角，说：“老师你别看了，它确实就是150分。”
　　“我考好了不用退学了，所以老师，您要跟我道歉吗？”
　　如此熟悉的句式，“噗”地逗笑了24班的学渣们。
　　黄老师胸脯开始起起伏伏，怒目圆瞪……
　　他不怒反笑，从牙缝里冷冷地挤出一句话：“周秀，考了一次满分不能证明什么，虚心使人进步。拿着你的试卷下去吧。”
　　周秀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她平静地说：
　　“一次满分确实证明不了什么，下次如果还考满分，老师愿意道歉吗？为了老师，我下次一定努力还考满分。”
　　眼见黄老师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寸寸变黑，周秀打住了这个话题。
　　她冷冷地说：“好了，我作弊的嫌疑洗清了。那么——我想问问老师，你为什么要栽赃陷害我？”
　　她认真地问黄老师：“虽然我跟老师不太合得来，总是下老师的面子，但老师也不能总这样针对我吧？”
　　黄老师的肺都快要被这个学生气炸了，他怒不可遏地看着周秀：“周秀你给我闭嘴！”
　　全班同学愣了愣，缓缓打下一个：“？？？”
　　周秀她到底在说些什么？
　　老黄怎么可能栽赃陷害她？
　　杜飞扬看见老黄当场被气得脖子涨粗，他心领神会地想到某种可能，眼泪都快要笑掉了。
　　杜飞扬克制住拍桌子大笑的冲动，板起脸认真地问：
　　“对，秀秀不可能作弊，所以……那张试卷是老师塞进去的吗？”
　　花絮灵机一动，走到讲台用电脑投放了她调查的几段监控。
　　她指着屏幕，态度严谨地陈列证据，说：“老师，你可别说秀秀冤枉你。目前来看，老师的嫌疑最大。”
　　她调到了10倍速，缓缓地说：
　　“秀秀书包里的试卷从哪里来的呢？请看监控录像——
　　这是秀秀考完语文在收拾书包，书一本本地被放进去。可以看得出，这时候她的书包里并没有试卷。秀秀中午并没有离开学校，这是她在学校其他地方的录像。最后是下午考数学之前，老师搜她的书包。”
　　“然而……到这里，讲台是监控死角。”
　　黄老师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心肌梗塞的感觉缓缓涌了上来。
　　全班同学：“？？？？？”
　　虽然听起来怪怪的、不太对劲，但是怎么这么爽，这么好笑呢？
　　等所有同学都反应过来，都他妈要笑疯了。
　　今年的笑点真的是要被周秀承包完了。
　　许多同学快速地跟上节奏，站了起来声讨起黄老师：
　　“对，黄老师，我们秀秀没作弊！她的书包里怎么会有试卷！”
　　他们一个赛一个的愤慨：“老师请您解释一下，为什么进入考场前秀秀的书包里没有试卷，却在您检查书包的时候出现了试卷？”
　　他们气得脸色涨红：“黄老师，虽然秀秀看起来不这么像好学生，但是您也不用这样针对她吧？”
　　他们甚至出离愤怒：“我们24班虽然成绩不好，但是也不能这么欺负人！老师这样做对得起我们吗？”
　　老黄怎么可能栽赃陷害一个学生？
　　但是秀秀也没作弊！然而试卷偏偏在她书包里，被老黄发现了。
　　老黄要是没塞试卷，他怎么如此精准地只搜了她一个人的书包？
　　老黄怕不是担心期末要给秀秀道歉，故意给她下绊子吧？要知道他们见了面从来没有愉快相处过的。
　　他、好可疑！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槽点。
　　黄老师那种心肌梗塞的感觉又上头了，他捂住了心脏，气得灵魂出窍。
　　他咆哮起来：“你、你们统统给我闭嘴！”
　　“你，你，还有你们，都要造反了吗？统统都给我滚出去！”
　　花絮看到这一幕，忽然被逗笑了。
　　她知道陷害周秀的肯定不是黄老师，但视频被剪掉了，花絮揪不出罪魁祸首。黄老师这么冤枉周秀，那就让他尝尝周秀百口莫辩的滋味吧。
　　针不扎在自己肉里，从来不会觉得痛。
　　24班的学生有的偷偷笑起来，有的不敢笑，但脸上要笑不笑，生生憋得面部肌肉都酸痛了。
　　等黄老师出离愤怒地离开了教室，集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地大笑了起来。
　　周秀冲着愤怒离去的身影，冷冷地说：“老师我现在真的怀疑你，你要是找不出证据，我就姑且认为是老师故意跟我过不去了。”
　　“好险我考了满分，否则这次我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杜飞扬已经完全不敢看老黄的脸色了。
　　他抹了一下眼角，真的有眼泪掉下来。
　　花絮看着这节课的闹剧，忍不住也笑了，但心里只嫌不够解气。
　　老师对上学生，老师永远都是对的，说什么都对。
　　要不是周秀脑子机灵，哪怕赌上退学都要考试。这件事要但凡怂一点、没有考出满分，成绩作废不算，还得永远都要被钉在作弊的耻辱柱上，被人指指点点。
　　周秀为此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黄老师也该享受享受被人冤枉的滋味了。
　　……
　　隔壁温拿班的学生已经无心听数学试卷讲解,只想跑去隔壁班亲眼看看。
　　秀哦。
　　他妈的天秀。
　　这是要笑死人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全程被24班学生用手机实况转播的温拿班学生，差点没有笑得当场阵亡。
　　温拿班的班群刷起了999+的消息，心不在焉地听着数学课。
　　终于下课铃声响起，老王终于走了。
　　温拿班的学生迫不及待地涌出教室，跟小动物似的，用着湿漉漉的眼睛看着隔壁班，仿佛在看新年狂欢晚会一般。
　　24班的笑声差点震破天花板，一阵噼里啪啦的摆桌子声此起彼伏，整个班仿佛沉浸在滑稽喜剧中久久不能自拔。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老黄也有今天。”
　　“他找不到证据就赖他头上！”
　　“仔细分析起来，老黄还真的有可能这么做。啧，他还要不要脸了！”
　　“他臭不要脸，为了点小事陷害秀秀！”
　　“好险絮姐抢先一步去要了监控，万一被删光了，秀秀跳进黄河都洗不清啦。”
　　“最险的难道不是秀秀考了满分吗？”
　　……
　　“周秀作弊”事件还没一个上午就发酵了起来。
　　学校贴吧出现了乱七八糟的帖子，知乎体：“如何看待高二年级周秀被冤枉偷试卷事件？”
　　某C震惊体：“万万没有想到，花季少女为了出名竟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天涯体：“818我那个偷试卷的极品同学……”
　　帖子反转再反转，瓜吃得路人下巴都要掉了。
　　虽然帖子刚出现很快就被学校删掉，但是也足够让24班的学生笑一段时间了。娱乐过后，24班的同学用一种全新的目光，看了周秀一眼。
　　周秀，她真的考了满分啊！
　　杜飞扬这个学渣生平第一次这么佩服一个女生。
　　他用着学渣看着学霸的、那种崇拜的目光看向周秀。
　　“秀秀，我记得你刚来的时候数学只考了八十分，你是怎么快速提高成绩的？”
　　花絮糊了杜飞扬一巴掌，“你没见秀秀平时是怎么复习的吗？”
　　“你们在睡觉、玩游戏、泡妹子的时候，她在写试卷、背书。”
　　之前学渣们以为周秀熬的冻僵了的、凉掉了的鸡汤，忽然之间变得香喷喷起来，不仅香甜可口、喝起来还爽快。
　　带着啪啪的打脸声。
　　周秀这时叠好了自己的数学试卷，看了一圈，莫名地发现班里的同学正在看着她。
　　她说：“老黄不是总在骂你们吗，难道你们不想踩回去？”
　　“今天看得爽不爽？”
　　大家异口同声地说：“爽！”
　　“他妈的爽爆了！”
　　“老黄今天的脸色我能记一辈子！”
　　周秀淡淡地说：“爽就对了。比起很多事情，学习其实是最简单的，付出多少就有多少回报。”
　　“虽然你们家境很好，不需要怎么付出这辈子也能在终点躺赢。但世事无常，不如意事十有八九。你们总要有靠自己的时候。”
　　“靠自己打回去的脸，它不香吗？”
　　香，太特么香了。
　　现在浑身都是正能量！
　　“下次，我数学一定能考好。”虞轻雁咬咬牙说。
　　“上次说要找个辅导老师，我还没找，今晚我要找回来！”一个同学愧疚地说。
　　“我上课再也不要睡觉了，我要证明不是垃圾！”另外一个同学反省起来。
　　“我们班也不是什么垃圾班，垃圾班能出得了数学满分？”周秀打断说。
　　“秀秀说得对，我们班不是辣鸡班，辣鸡的是老黄！”


第13章 
　　24班学生自娱自乐发的“真相帖”虽然很快被删掉了，但仍是引起了热议。
　　没看完帖子的学生都被弄糊涂了，隔壁23班的学生和24班的学渣们问起来：
　　“周秀这件事到底真的假的，老黄诬陷她？”
　　“人家火箭班的尖子生还嘲过你们班的周秀有被害妄想症。”
　　火箭班学生之前嘲过周秀不仅诬陷老师，还胡乱攀扯他们班的陆灵珊，脑子跟有毛病似的。
　　24班的学渣们听了，还得了？
　　下了课他们立马捋起袖子，逮了几个火箭班学生怼了回去。
　　“来来来，你们跟我们说清楚，到底谁有被害妄想症？”
　　“我们秀秀有被害妄想症？问问你们班年级第一，要那天从他书包里被搜出考试试卷，他啥感受？”
　　年级第一心里感受？
　　整个人跟被羞辱了一样吧！
　　人家闭着眼睛考都是年级第一，脑子秀逗了才去偷试卷。
　　他啥感受，我们秀秀就啥感受！
　　虞轻雁冷冷地嘲：“别说你们年级第一心里有啥想法，就是在你们自己书包里搜到考试试卷，怕是要怀疑整个考场的人都有可能陷害你们哦！”
　　这时候学渣们很能感同身受，脑补一下周秀当时的想法，整个人都不好了。
　　在学校里，学渣们好像经常能碰到这样的不公平待遇。
　　学神书包里藏了试卷肯定是被诬陷，后进班的学生书包里藏了试卷就活该是作弊。
　　尖子班的学神露出被侮辱的表情、全考场的学生都有栽赃的嫌疑。后进班学生辩解起来，那就是有被害妄想症。
　　这年头还流行班级歧视？
　　不好意思哦，我们秀秀这次考了年级第一。
　　24班的学生靠在走廊上一句接着一句喊。俊男靓女太多，一时之间，走廊竟成为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男生女生们清一色的大长腿、运动鞋，穿着特地裁剪改良过的校服，吸睛极了。
　　沉浸在月考讲评中，两耳不闻窗外事、尚未来得及吃瓜的火箭班尖子生们：“？？？”
　　这是什么情况？
　　做了弊还来炫耀？
　　这年头差生都这么嚣张吗？
　　不过火箭班的学生很快就知道原因了。
　　上课铃打响之后，老王拎着一沓试卷发了下去，他拇指扣了扣讲台：
　　“这节课随堂测试，只做选择、填空题。写得快的同学也可以顺便写写大题。”
　　火箭班的学生也习惯了老王这样的突袭，即便月考才刚刚结束。试卷被发了下去，悉悉索索的一阵翻试卷声音过后，教室里俱是寂静无声，安静得连针掉地的声音都能听得到。
　　一节课过后，试卷陆陆续续地交了上去。
　　老王坐在讲台上，边收试卷边批改，用课间休息时间很快改完了火箭班的随堂测试。
　　他打开投影，慢悠悠地说：“选择填空题得满分的只有2个同学，错一道的有5个、错两道的有3个、错三道18个……”
　　“我讲解一下。”
　　老王随手把一张复印过的试卷放到了投影仪，他花了十五分钟讲完了易错题，然后用剩下的十分钟用来……
　　老王把标准答案的试卷稍稍挪了一下，露出了试卷的名字。
　　周秀，高1824班。
　　他开启嘲讽模式：“看到了吗，这是24班学生写的试卷，用跟你们一样的时间，但从结果上看咱们班96%的学生考不过人家。你们开卷考还考不过人一个闭卷的，丢不丢人？”
　　火箭班学生纷纷愣了。
　　他们福至心灵地联想起来，这……该不就是那个“作弊”的学生月考写的试卷吧？
　　竟然让她考了满分！
　　老王痛心疾首地说：“这次月考的数学年级第一不在我们班，温拿班那边也没有，两个班的人加起来统统都考不过一个平行班的学生，你们……”
　　火箭班一片愕然，其中陆灵珊不敢置信地倏而抬起头来，习惯性的笑意僵在嘴边。
　　被老王骂了十分钟的尖子生们，下课后议论疯了。
　　同学A回过神来，震惊地说：“24班的人居然能考满分？我没有听错吧，谢神这次月考还被扣了一分。”
　　同学B严谨地纠正：“这不一样，两个人写的试卷都不一样，有什么可比性。”
　　大家恍然大悟，“难道那个24班的真是被冤枉的？”
　　“难怪刚才那群学渣这么激动。考了满分就满分呗，得意个什么劲。谁还没考过满分！啧——他们刚才那样活像我们陷害了他们秀秀似的。”尖子生不屑道。
　　说起来，火箭班的尖子生还是头一次受到来自学渣的嘲讽。
　　“可是事实就是这样，他们的确赖灵珊陷害周秀。”陆灵珊的闺蜜冷冷地说。
　　“周秀那样说只是开玩笑吧？”尖子生C提醒道。
　　其他尖子生无语地嘲讽：“谁有空陷害她呀，他们班老师爱陷害她陷害她，我们这么闲是试卷不好写，还是书没背完？”
　　只不过跟周秀同一个考场而已，从她书包里搜出试卷，赖他们？
　　宇宙级的碰瓷也不能这样碰吧？火箭班的尖子生们脑补一下，整一群人都不好了。
　　……
　　各科试卷陆陆续续地发了下来。
　　科任老师走进24班的教室，意外地看了一眼角落里新转来的那个插班生。
　　尤其生物老师，他高兴得合不拢嘴，狠狠地在班上表扬：
　　“周秀同学在这次月考表现得很不错，全年级只有8个满分，她是其中之一。”
　　“徐卿同学一如既往地考得好，他考了86分。大家要向这两个同学学习。虽然你们都是普通班的学生，但普通班认真考起来也未必考不过重点班。”
　　理综里生物占90分，物理110分,化学100分。
　　学渣们感觉到身体里的热血流动得更快了。
　　明明不是他们自己考的分数，但是听起来莫名地觉得爽快，这是怎么一回事？四舍五入，跟自己考了似的。
　　花絮撑着下巴的手陡然一滑，下巴差点磕到课桌。
　　“靠，秀秀这次牛逼坏了。”
　　花絮顺便呛了袁若仪一记，冷冷地说：“怎么样，我秀秀不垃圾吧？”
　　“是你们作弊，差点连累了我秀秀这么高光的时刻。”
　　袁若仪这帮人一开始就认定了周秀作弊，非但如此，他们还认为周秀作弊拖累了他们。
　　袁若仪被花絮呛得面红耳臊，半天才说：“又不是你考的，得意什么？”
　　周秀轻飘飘地插了一句：“花絮下次考给她看。”
　　花絮用力地点头，“听见没，下次等着瞧。”
　　周秀的各科成绩陆续发下来，数学150分，语文110分，物理89分，化学95分，生物90分。还差一个英语成绩没有公布。
　　不过24班的学渣特别多，除了徐卿比较有竞争力外，周秀没有别的对手。
　　周秀的成绩虽然在年级里排不上好的名次，但班级5%还是稳稳地拿了下来。
　　周秀的脑海里叮叮叮地响起了一串声音：
　　【叮——月考数学成绩达到年级10%，奖励500RMB】
　　【月考生物成绩达到年级10%，奖励500RMB】
　　【月考总成绩达班级5%，奖励500RMB】
　　【少年加油哦，再接再厉。】
　　周秀松了一口气，摸了摸口袋里的一沓钞票，硬硬的，令人特别有安全感。冬天的衣物穿得特别厚，周秀口袋里多揣了1500RMB也没有一点痕迹。
　　她呵出了一口雾气，感觉今年的冬天过得格外的暖。
　　……
　　上次的数学课后，24班的学生但凡在公共场合见到老黄，都会壮着胆子大声问一句：
　　“黄老师，你为什么要偷偷给周秀塞试卷？”
　　他们勇敢又愤怒：“黄老师，请您解释一下为什么要针对我们秀秀。”
　　他们委屈又无辜：“黄老师，秀秀没作弊，她被冤枉得都快伤心死了。你还是去给她道个歉吧。”
　　黄老师见到24班的学生就头晕，血压就狂飙。
　　他心力憔悴地怒吼：“你们统统闭嘴，我一个老师需要陷害学生？”
　　他咬牙切齿：“我陷害她做什么！”
　　偏偏24班学生不仅理直气壮地问，还说得有条有理，指引不明真相的路人去看当天周秀的监控视频。
　　那个视频，真的铁证如山。
　　年级里的学生看得目瞪口呆，震惊了。
　　难以置信堂堂一个老师居然会为了陷害一个学生，利用当监考之便，偷偷给学生塞试卷！
　　24班的学生怎么会碰上这种垃圾老师！
　　其他班的学生拿着可怜的目光看着24班的学渣们。
　　黄老师走在路上发现落在身上的异样目光越来越多，他心肌梗塞得回到办公室吃了几粒速效救心丸。
　　办公室的老师渐渐开始怀疑起来，他们觉得怪怪的：
　　“周秀这个学生看起来挺老实的，她不像是会作弊的人。能考满分还会作弊？”
　　“周秀平时对我挺有礼貌的！”
　　“黄老师你跟一个学生较什么真……”
　　黄老师打开电脑，才发现那群学生居然大胆地把视频放到了贴吧上，传得跟真的似的。这下真的是裤~裆里掉了泥巴——不是屎也是屎了。
　　这盆屎居然扣他头上了？黄老师又惊又怒。
　　他才刚刚平复的心塞，又缓缓地绞痛了起来，气得话都说不完整了：
　　“不、不是……我一个老师怎么跟她较真了？”
　　他从牙缝里挤出冷冷的嘲讽：“我会陷害她？”
　　年级组有的老师说：“上次周秀来办公室问你问题，你都懒得教她。”
　　另一个说：“你上次罚她交一万字检讨，让她去升旗台检讨自己。”
　　搞得周秀的班主任也有些怀疑了，解释起来黄老师还真的有点可疑。她古怪地看了黄老师几眼。
　　虽然她不相信周秀，但她却认为他们班上的学生虽然成绩不好，但性格都比较单纯耿直、不会说谎。
　　上课铃响了起来，又是一节24班的数学课。
　　吃完速效救心丸的黄老师慢慢地站了起来，又气又怒，恨不得去把24班的学生手撕了。
　　这时候从办公室外伸出了几颗黑乎乎的脑袋，一看全都是24班的学生。
　　学渣们声音洪亮，目光坚定地说：“对不起老师，我们不能接受一个品德有问题的老师继续教我们数学。”
　　他们整齐划一，面色愤怒地说：“我们接受不了一个对学生持有偏见、故意陷害学生的老师继续给我们当老师。”
　　其他老师：“？？？”
　　这时候周秀走了出来，深深地对黄老师鞠躬，“黄老师我跟您道歉，我承认我确实做的不好，请您以后不要再针对我了。”
　　“我只是一个学生，以后还要在裕德继续念书，我得罪不起您。”
　　这话说得——敢情以后她要是出了问题，还要统统赖到他身上了？
　　黄老师气得哆嗦起来，“周秀，我再说一次！我没有陷害你！”
　　“凭什么这样诬赖我？”
　　他气得课都不上了，当场到学校保卫处调了监控视频出来。
　　学渣们极力忍着笑，说完就溜回了教室，哈哈哈哈的捶着桌子大笑了起来。


第14章 
　　老师都跑了，不上课了，24班的学渣们干脆也跟着一块去凑了热闹。
　　黄老师沉着脸跑到监控室，调出月考当天的完整视频，他看了一轮，越看脸色越黑，渐渐地黑如锅底。
　　学校保卫处的监控，跟学校贴吧上放的视频并没有很大的出入。所以……这盆屎还真扣他头上了？
　　黄老师迎上了学生们异样的眼神，心里堵得厉害，面如黑锅。
　　他拷贝完监控视频，转身忍不住冷嘲热讽，从牙缝挤出冷笑：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不用上课？学习的事一点都不积极，这种事倒是积极得很！”
　　“统统给我滚回去，上课！”
　　只有周秀没有兴趣看监控，早就回了教室，埋头写起了作业。
　　月考完之后，全年级的学生闲了下来，私底下都在八卦这件事。传得久了，贴吧的技术贴盖起了高楼，舆论倾向于两种可能：
　　一、周秀自导自演了这出戏，被害妄想症过于严重。二、黄老师栽赃陷害。反正总归是24班自己人闹出来的，24班一看就不是个正经的班级，净出这种糟心事。
　　不如有空多学习学习火箭班，把精力放在学习上，早特么考清华北大了。
　　徐卿翻了翻，用自己管理员的身份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分析贴全删了。
　　杜飞扬气得灵魂出窍，咬起牙来：“我说这种高高在上的语气，特么地怎么这么熟悉？”
　　“一看ID，原来是火箭班的！”
　　24班的学渣们看到这些帖子，整个班的人都不好了，恨不得捋起袖子到火箭班再干一架。
　　当晚。
　　黄老师把长达几百个G的视频拷贝回去，熬夜看完了，还找了专业的朋友一起分析。
　　次日，他熬着一双通红的眼，冷哼一声，跟周秀说：
　　“监控是被混乱剪辑过的，不完整，而且剪得很专业，有些水平。不过暂时排除你作弊的可能。”
　　他重重地又哼了一声。
　　他拿着视频一帧帧地播放，表情严肃地问了周秀一连串的问题，然后低头在纸上打钩打叉。
　　周秀见老黄熬红了眼、一脸沧桑的模样。
　　她放下了手中的笔，真心实意地说：“老师，这件事给您添麻烦了，我让他们把那些帖子都删了，澄清一下这件事之后给您道个歉。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太浪费老师的时间了。”
　　黄老师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不行！”
　　他咬牙切齿地说：“不能到此为止！”
　　周秀看着黄老师，真心实意地说：“老师，我现在相信您不会做这件事。”
　　花絮也说：“老师，我也愿意相信你！”
　　学渣们这几天已经笑得够够的，面部肌肉酸痛了几天，这一幕莫名地滑稽幽默：没想到全年级都开始怀疑起老黄的时候，周秀却愿意相信他。
　　学渣们心思莫名复杂，捧着脸默默想：
　　他们班到底来了什么活宝？
　　过了一会，24班的学渣们看着周秀认真的表情，忽然一个接着一个地站起来，大声地喊起来：
　　“秀秀，你不愿意追究这件事，但我们要追究下去。”
　　“老师，我愿意相信您！”
　　“老师，我也愿意相信您！”
　　“对不起，是我误会您了！”
　　现在已经不单单是周秀个人的问题了，他们班居然还被外人集体嘲讽了，24班的同学别的长处没有，唯独特别护短。
　　要解决完外面的事，再集中解决内部矛盾。
　　这一节课，老黄是黑着脸上完的。
　　有这种信任，倒不如没有！
　　……
　　学渣们开始发动起自己的力量，寻找蛛丝马迹。
　　没料到老黄却点了火箭班两个同学出来，其中一个就是陆灵珊，火箭班的尖子生们顿时愕然了……
　　他们站了起来，拧起眉头，不服气地问黄老师：
　　“黄老师，请问您这是什么意思？”
　　老黄冷冷地哼一声。
　　“你们还是好好读书吧！有这种时间管闲事，早就考到清华北大了。”
　　过了半个小时，被点名出去的女生愤怒地回到了教室，陆灵珊表情淡淡的，倒是没有看出什么。
　　被叫出去问话的女孩，岳诗嘲讽地说：“24班的老师简直是在侮辱人。”
　　“什么证据都没有，因为我跟周秀说过话，认定我给她塞了试卷。”
　　“灵珊更加无辜，因为考前一天我跟灵珊碰过头，所以他认为灵珊给我送了试卷。”
　　火箭班的尖子生们震惊了，下巴都掉到地板了。
　　他们整个班的人都难受了起来，宇宙级的碰瓷居然还特么来了……
　　尖子生们：“？？？”
　　“他们班的学生和老师脑子都有毛病吗？”
　　当天老黄编辑了一张技术分析贴，发到了贴吧，作为当事人对“月考”作弊事件的回应。
　　全年级的学生都去看了，看完纷纷给跪了。
　　“为什么每个字我都认识，连在一块我就看不懂了。这个技术贴写得太烂，愤而出帖。”
　　“已跪着看完，挥泪回去恶补数学逻辑和数学概率。”
　　“卧槽，王炸，此处@谢神，跪请谢神把这些数学语言翻译成人能看得懂的文字o(╥﹏╥)o”
　　24班的学渣看了更蒙圈了。
　　他们打开了老黄的回应贴，看到了一堆表格。
　　时间-逻辑分析表。
　　地点-逻辑分析表。
　　……
　　各种清一色的O、X、P。
　　老黄解释道：视频已经被非常专业的人士替代剪辑过了，不过不必担心，数学逻辑足以击破这一切的假象。
　　他先用了一串密密麻麻的数据，综合学校所有的监控，逻辑分析出周秀监控视频被剪掉的部分，有谁在场，推测谁有可能给周秀塞了试卷。
　　他接着再综合月考前几天的监控视频（陆灵珊递试卷部分视频已经被删除），又推测出陆灵珊拿到了试卷递给岳诗。
　　不过没有几个人能看得懂他写了什么鬼东西。
　　火箭班的学生一脸愤然，“？？？”
　　“他们班老师欺人太甚，写了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赖在灵珊和岳诗头上？”
　　“灵珊根本就不认得周秀好么！灵珊给周秀塞试卷？呵呵——”
　　“24班的老师怕不是找不到背锅侠，任性甩锅喽？”
　　“灵珊，你放心，我们绝不接受这样的判决！”火箭班的尖子生接二连三被碰瓷，碰得都愤怒了。
　　他们的眼里燃起了怒火。
　　陆灵珊是整个年级男生眼里的女神，论家境、成绩都好得能甩周秀几条街，放眼看过去，找不出哪个比她更，她陷害周秀？
　　周秀想出名想得疯了吧！
　　陆灵珊脸上的苍白还没有恢复，听到同学们这么说，她点了点头。
　　……
　　24班热闹得简直炸开了锅。
　　学渣们兴奋又激动，怀疑又不敢相信。
　　没想到当初周秀随口一说的话，居然变成了事实！虽然之前他们心里也觉得碰瓷的成份居多，但是哟呵——
　　我们老黄也说是陆灵珊陷害周秀。
　　学渣们跪着捧着老黄的帖子，问周秀，“秀秀，你给我们解释解释，这是什么意思？”
　　周秀看了半天，才慢慢地说：“这个跟大数据有点关系，他用大数据分析，统计出各个事件发生的概率，预测行为。”
　　“虽然贴吧上传的那个视频是不完整的，但学校其他地方的视频监控却有可能是完整的。”
　　“比如，互斥事件：花絮同一时间不可能既出现在A教学楼，又出现在B教学楼。
　　对立事件：花絮如果不在学校里，就在学校外。他建立了一个数学模型，像在一个十字路口有交通指示灯，遇到红灯停，遇到绿灯前行，推测出每个嫌疑人当时在哪里，谁最有嫌疑偷试卷、塞试卷。”
　　“视频被剪得太多了，以至于很难判断到底谁有可能作案，所以他用数学逻辑排除了其他人作案的嫌疑，锁定了目标人物。”
　　学渣们震惊了。
　　虽然听起来都是中文，但是怎么还是听得不太懂的样子。
　　杜飞扬无语凝噎，“老黄牛逼？”
　　24班的学渣们飚出了眼泪，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么残酷的事实，这种感受到智商惨遭碾压是何等的体验。
　　妈妈我要回家补数学！
　　“跪了跪了。”
　　“为了找出真相，老黄也是拼了。难怪我总感觉这几天他头顶的头发都少了一点。”
　　“草，他总是骂我们垃圾，我以后再也不敢反驳老黄了。原来在他眼里，股票还真的比我们有意思。”
　　24班的学渣忽然振奋起来：
　　“兄弟姐妹们走起来，去问火箭班要一个说法。特么的，陆灵珊这个绿茶婊把我们整个班的人都拉下了水。骂了秀秀又骂了老黄。”
　　“还能不能要点碧莲儿了！”
　　“难怪他们在贴吧反应这么激烈，还劝我们多读书。原来是贼喊捉贼啊！”
　　24班里，喜欢陆灵珊的舔狗们听得三观都炸裂了，他们沉默了起来。
　　他们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加上他们也没有仔细分析老王的技术分析贴，看着周秀的目光迟疑了起来。
　　谈明忽然说：“等等，周秀你是什么意思？”
　　“黄老师写得这些东西，先不论对不对，你就这样摁着头说灵珊陷害你？她有必要陷害你吗？”
　　周秀耸了耸肩，没说话。
　　花絮用力地拍了桌子一掌，“谈明你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秀秀和老黄诬陷陆灵珊？”
　　“呵呵，陆灵珊的脸有这么大吗？”


第15章 
　　谈明暗恋了陆灵珊三年，从初三开始就默默喜欢上她了。怎么可能容忍得了别人诬陷她？
　　他看了眼角落里的周秀，她的皮肤有些黑，头发略毛糙，身量也不算高。
　　这个平凡得甚至可以说是毫不起眼的女孩，放在人群之中也许就会被淹没，陆灵珊怎么可能针对她、甚至陷害她？
　　但面对着学渣们投来的几十道灼热目光，谈明迫于压力，冷着脸没有开口。
　　大伙心里愤愤不平，花絮领着一帮学渣到了火箭班门口，质问起来：
　　“请你们班的岳诗和陆灵珊出来一下。”
　　火箭班的尖子生们这几天被碰瓷得怀疑人生，先是周秀内涵陆灵珊，接着24班公开在论坛内涵他们班，现在居然连老师都亲自下场摁头点了他们班的人。
　　所以……这盆屎踢来踢去，最后居然扣到他们头上了？
　　尖子生们震惊了，学渣的脑回路怎么这么清奇。
　　如果诬陷了别人也就算了，偏偏他们诬陷的还是火箭班的班花。理科重点班，男女比例3：1，能够拥有一个漂亮的校花，是一件很值得骄傲的事情。
　　24班学生摁头冤枉陆灵珊，火箭班的尖子生们无法容忍。
　　他们出离愤怒。
　　花絮甩下话之后，火箭班的教室一片沉默，气氛顿时变得紧张。
　　徐卿扶了扶眼镜，客气地说：“陆灵珊同学请你出来一下，我们也许需要讨论一下，12月1号下午15时的你在做什么？”
　　徐卿仔细阅读了老黄的技术分析贴，冷静地提问。
　　尖子生们不是没有阅读过24班老师写的技术分析贴，看完不能更怀疑人生。
　　火箭班的学生感受到了侮辱，这种数学概率分析，居然能拿来当成证据？
　　看得眼睛都快瞎掉了。
　　尖子生们冷笑：“数学概率也仅仅只是概率而已，排除偶然性之后，难道它就会变成必然发生的事情吗？”
　　硬币抛一万次，正反两面的结果比例接近1：1，但它能作为证明，证实它某一次一定是正面、一定是反面吗？
　　偏偏这时候谢神已经去奥赛的冬令营闭关训练了，否则此时肯定能替陆灵珊出头。趁着他们的谢神不在，欺负他们班的人？
　　火箭班的齐雅光私底下编辑消息，给谢澄转发了论坛帖子。
　　“灵珊被欺负了！求助谢神，如何反驳这张技术分析贴。”
　　齐雅光久久没有收到回复。
　　花絮提高声调，冷冷地说：“陆灵珊，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敢做还不敢承认？”
　　火箭班的尖子生们看着门口站着的这个漂亮的女孩子，俱是一阵无语。
　　原本冲着颜值对花絮有几分好感的火箭班男孩子们，此刻好感败坏得干干净净。
　　花絮这幅社会姐的模样，摆出来是什么意思？
　　男孩子们握着拳，漠然地说：“我们没有做过的事情，我们绝不会承认。一天到晚把心思花在这种事上，搞得人人都跟陷害了你们似的，简直有病。”
　　花絮呵呵说：“陆灵珊你就这样躲在你们班同学背后，一声不吭？别说我欺负女孩子，我今天把话撂在这里。如果你陆灵珊做过这件事，以后我们势不两立。”
　　陆灵珊这时候才慢吞吞地说：“花絮，我没做过塞试卷这件事。”
　　火箭班的学生一个个地站了起来，出离愤怒。
　　24班的人认为他们火箭班好欺负是吗？
　　两个班的学生之间，目光火花四溅，空气中蔓延浓浓的huo~药味。都是一群十五六岁的少年少女，血气方刚，如果不是在学校，恐怕已经干上一架了。
　　尖子生们彻底地发挥了主场优势，人多势众，一句接着一句挖苦起来。
　　火箭班的班长许浩博说：“请拿出确凿的证据。”
　　学习委员李思邈讽刺说：“你们班周秀这次年级排名总分好像还没进前100，然而我们班陆灵珊位居23名，请问作案动机何在？”
　　数学课代表齐雅光站了出来，“等你们周秀优秀到足够让我们灵珊嫉妒、眼红的时候再来问这个问题吧。”
　　“珠玉不与瓦砾为伍，我们灵珊根本不屑于做这种事。”
　　“别整天被害妄想症了，我们火箭班还不至于陷害你们一个差班的人。”
　　“我劝你们有空多读书。碰到事情多动动脑，多思考，脑子是个好东西。”
　　杜飞扬等一干学渣听了，气得灵魂出窍，炸毛炸得快要升天。
　　花絮冷笑着说：“要证据是吗，好，你们等着。”
　　花絮甩完狠话之后，把24班的学渣们领了回去。
　　周秀正在抓紧时间写着作业，没有掺和去火箭班门口对峙这件事，只是没想到24班的男生女生们那么快就回来了。
　　她看着他们黑了的脸色，问：“你们……吃亏了？”
　　学渣们回到班上，看见角落里那个静静地写着作业的少女，她埋着头在写着作业。
　　学渣们忽然觉得很是心酸，竟然不能替她讨回公道，还让她被火箭班的人冷嘲热讽，倒打一耙。
　　谈明早就知道此行的结果，冷冷地说：“我早就说过你们没有确凿证据，就不能随便诬赖好人。”
　　杜飞扬“草”了一声，说：“你觉得老黄是在诬陷她吗？”
　　周秀看了眼谈明和杜飞扬，“别吵架。”
　　……
　　下午放学。
　　周秀回到席家，意外地看见了许久没见到的席母。
　　她穿着整齐熨帖的西装，妆容精致、冷白的皮肤几乎没有多少岁月的痕迹。身上充满了女强人的气场，脸上写满了冷漠和不耐烦。
　　席少原就跟她的翻版似的。
　　周秀停住脚步，问候了声：“席阿姨您回来了。”
　　席母冷淡地点头。
　　时隔一个多月回到家的席母，差点忘了她还资助了一个贫困生。
　　周秀回到房间，放好书包，去写自己的作业。
　　写完了作业，周秀发现席母仍旧坐在客厅，她捂着自己的肚子，眉头深深拧紧，额头沁出了几滴冷汗。
　　周秀在楼上看了许久，去从仓库翻出了一些东西。
　　它是当初周秀用尿素袋子装着的东西，她从乡下特意带来的特产——草药。全是野生的，并不值钱，却是周秀的爸妈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一根根从山里刨出来的。席家根本没有在意这些东西，它也就被搁浅在仓库，无人问津。
　　周秀找了个砂锅熬起了药，许久过后，她端了一盆水走到席母面前。
　　等席少原回来之后，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他那个没有人情味的母亲，正在认真地和周秀谈话。她脸上的表情虽然看起来无动于衷，却已经是她罕见地有耐心的时刻。席少原感到意外。
　　旋即，席少原想起周秀的性格，如果她愿意讨好一个人，讨好席母确实不是一件难事。
　　周秀和席母谈完话后，上楼回了自己的房间，在走廊碰见了席少原。
　　席少原拦住了她，目光平静地看了她一会。
　　当周秀以为他又要开口说一些垃圾话的时候，他什么也没说，下楼去健身了。
　　……
　　次日。
　　火箭班的尖子生们彻底愤怒了，因为他们勒令管理员把黄老师写的那个“造谣帖”删除。
　　徐卿站自己班，当然不删。其他管理员以及吧主也不敢随意删除，毕竟得罪不起黄老师。黄老师是校董之一，敢删他的帖子，嫌命不够长吗？
　　火箭班的尖子生们拦住了周秀本人，“周秀，这件事因你一个人而起，难道你不需要说句话吗？”
　　火箭班的班委们讽刺着周秀，“成绩不怎么样，挑事的功夫倒是一顶一的一流。”
　　学渣们生气了，他们没去主动找茬，火箭班居然上门挑衅了？
　　当他们死了吗？
　　隔壁两个班的学生默默地看着热闹，忽然觉得这件事好像比他们想象中的要严重。
　　吃瓜吃得太开心，没料到火箭班和后进班已经闹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整个高二年级的人都在关注这件事，温拿班的学生窃窃私语，为难起来：“这件事你们站哪个班？”
　　论情意，24班很多同学跟他们甚至是从小学就开始结下的友谊。
　　论亲密度，火箭班和温拿班共享同一资源，两年下来两个班交往接触渐渐密切。
　　然后24班学渣太多，跟扶不起的阿斗似的，但感情却深。火箭班同学优秀又争气，却又不够亲密。
　　这就跟昔日的初恋和现在的情人斗起来似的，手心手背都是肉，两个班吵起架来，温拿班的同学脑子都炸了，只恨昔日的初恋太不争气，又爱闹事。
　　温拿班的同学好奇地问：“原少，这件事你站谁？”
　　那个同学问完之后打了自己的脸，傻逼了一样说：“我傻了才会问这个问题，陆灵珊是原少女朋友。”
　　火箭班的人隔空喊话席少原，“你女朋友被欺负了。”
　　当天上午，席少原用微博发了一个视频，仿佛扔下了一个深水炸弹，彻底引~爆了这场学渣和尖子生之间的战争。
　　点开视频一看，视频里的陆灵珊拿着一张试卷递给了岳诗，另外一个视频。岳诗故意蹭到周秀身边，趁着周秀埋头写题的时候，把试卷塞到了她的书包。
　　席少原在微博转了火箭班隔空的喊话，“不是女朋友，谢谢。”
　　这个举动，惊得路人瓜都不敢吃了。
　　24班的学渣们激动了起来，“我就知道原少讲义气。”
　　与此同时，火箭班那个身在数学冬令营集训队的学神，谢澄在百忙之中抽空回复了齐雅光的短信：“数学是严谨的。”


第16章 （小修）
　　年级里的学生, 瓜都惊得掉了一地。
　　这个隔空甩过来的巴掌，利落又响亮。
　　前脚尖子生们刚去24班放话了，后脚原少就出来主持公道, 转发了真相。
　　24班的学渣们憋了许久，终于沉冤得雪，迎来了阳光。他们吐槽起来：
　　“靠，累死我了。”
　　“原少见不得我们被欺负！”
　　“原少威武！”
　　昨天岳诗一脸无辜得就像没有干过这件事的模样，让单纯的男孩子们大开眼界。
　　学渣们松了一口气, 感觉到连呼吸都是清新的。
　　虞轻雁激动地说：“听温拿班的人说, 是原少开了高价找技术帝恢复视频。”
　　“总算有个没有被陆灵珊灌迷魂汤、脑子还清醒的人了。”
　　虞轻雁说着，故意瞟了谈明一眼。
　　谈明沉着脸把视频划开, 看了一遍又一遍，男生英俊的脸上写满了不敢相信, 他的目光一移落在周秀的身上。
　　角落里那个女孩，视线专注地盯着手里的题目。她对真相大白这件事毫无兴趣, 像是摒弃了外界一切的干扰。只有学习才能让她快乐。
　　殊不知此刻, 周秀的脑海里叮叮叮响起了一串声音：
　　【达成“预习完高二（上）所有科目内容”任务, 领取500RMB奖励】
　　【全日制普通高中语文教材必背篇目熟练度达“倒背如流”奖励500RMB】
　　新鲜热腾的1000RMB入账，周秀伸手插入口袋摸了摸, 终于弯起嘴角。
　　真相对于周秀来说，还真的没有软妹币……不是, 还真的没有学习来得快乐。
　　学习才能令周秀感到安全、充实。
　　另一个没有开心的人是花絮，花絮反复调了视频看，拧着眉说：“你们还记得陆灵珊昨天说，她没塞试卷？”
　　她好像有了一点不太妙的预感。
　　不过没有人在意, 学渣们沉浸在沉冤得雪的喜悦之中。
　　周一升旗, 政教处主任宣布了岳诗和陆灵珊的处分通知, 处分的内容是月考作弊。与此同时，一起被处分的还有各个年级作弊的学生。
　　低年级组和高年级组不知情的学生，出乎意料的震惊，一脸懵逼，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高二火箭班的校花居然作弊？
　　教导主任刚宣布完这件事，学生们就炸开了锅。
　　围观了整场戏的高二年级组学生心里莫名复杂，校花居然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女神人设隐隐崩塌。
　　岳诗被罚记过处分后，和陆灵珊达成了某种协议。她识趣地退学了，离开前岳诗写了一封道歉信，贴到了年级的公告栏。
　　升旗集会散了之后，高二年级组的公告栏被挤得水泄不通。
　　24班的学渣们看了，纷纷震惊了。花絮看了眼公告栏，把周秀叫了过来。
　　岳诗的道歉信，内容大意如下：我承认嫉妒周秀，萌生了陷害周秀作弊的念头。
　　我很后悔做了这件事，但陆灵珊无意间撞到了我藏了月考试卷，劝我不要做这件事。
　　道歉信末尾对周秀同学表达深深的歉意。顺便对岳灵珊致歉，我辜负了陆灵珊的一片苦心。
　　也就是岳诗离开裕德前，揽下了陷害周秀事件的全责，顺便把陆灵珊洗白了。
　　学校里其他没吃过瓜的学生见了这封道歉信，恍然大悟。
　　“啧，我就说陆学姐怎么会做这么low的事。”
　　“她成绩这么好，怎么可能偷试卷……这是明摆着的事好吧。”
　　“周秀是谁，没听过名字。”
　　“还好我是相信陆学姐的，她这么善良、努力，她只是纯粹被同学连累了。”
　　“感觉陆学姐好无辜，白白背了处分。”
　　看完之后道歉信之后的24班学渣们：“？？？”
　　杜飞扬说：“等等……是我眼瞎，岳灵珊递试卷那个动作是在劝解？”
　　视频上的岳诗看到试卷一脸震惊，而递试卷的陆灵珊则一脸淡定，这角色互换得简直丧心病狂。
　　本来24班的同学还以为能够迎来一波真心实意的道歉，没想到岳诗居然一个人把屎盆子全都揽下来了。
　　杜飞扬拍了拍谈明的肩膀，“洗洗眼睛，看见没有，这就是你女神……”
　　虽然陆灵珊被记上了处分，但是这封道歉信跟一巴掌似的，甩在学渣们的脸上。
　　回本班教室的时候，学渣们路过火箭班门口，女孩子们忍不住说：
　　“把锅全都甩给岳诗，陆灵珊你还不要点脸了？”
　　火箭班的尖子生这两天被24班的学渣弄得很愤怒，昨天的架还没吵完，尖子生们心里憋着一团火。
　　他们听了学渣们的喊话，沉默地抬起头看向走廊。
　　有个学生冷冷地说：“岳诗已经退学了，难道你们还想逼陆灵珊退学吗？”
　　另一个尖子生说：“这件事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灵珊被牵连进来，受到这种无妄之灾已经很无辜了。你们做个人吧……”
　　“岳诗一人做事一人当，她已经承认错误了。请你们放过陆灵珊好吗，她得罪你们了？”
　　24班的学渣们脸上缓缓出现：“？？？”
　　虞轻雁直接无语凝噎：
　　“你们的意思是我们害得岳诗退学，陆灵珊不应该被处分？”
　　周秀路过火箭班的窗口，淡淡地说：“我们和他们争什么？”
　　“给他们留点尊严吧。”
　　陆灵珊从初中起就在裕德上学，她成绩好、长得漂亮，是裕德的校花。人气高得只有席少原能相比，拥有着众多的脑残粉和爱慕者。
　　女神的地位稳稳当当，怎么可能因为一件小事影响地位。只需要一个理由，火箭班的人都愿意相信她。
　　周秀耸了耸肩，跟着花絮往自己本班的教室走。
　　花絮对陆灵珊玩的套路已经了如指掌，她对周秀吐槽：“难怪难怪，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乖乖地接受学校的处分，哪里符合陆灵珊一贯完美的形象。今天一张道歉信，瞬间把自己推到了善良无辜的地位。
　　玩得一手的好战术，现在所有人都相信她是为了保护岳诗，保持缄默了。
　　花絮淡淡地说：“算了，处分都被处分了，争辩没有意义。和这些自欺欺人的人逞什么口舌之快？”
　　永远都没办法叫醒装睡的人。
　　尖子生被周秀和花絮的话引炸了。
　　火箭班的齐雅光轻嘲起来：“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果然思想不在同一水平线上的人无法沟通。”
　　“我劝你们有空多读书，遇到事情少胡思乱想，多动动脑筋。”
　　杜飞扬炸了，“你们再说一次？”
　　火箭班的学生真是太可恶了，动不动就嘲学渣们的智商。
　　李思邈反唇讥讽：“劝你们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别整天被害妄想症。”
　　“你们周秀有什么值得我们班陆灵珊陷害，等你们什么时候拿得出成绩，再来我们班门口BB。”
　　“说句不客气的，我们班随便拎一个人出来，成绩都比你们好。”
　　徐卿路过，扶了扶眼镜，“刚才我没听清楚，麻烦你们再说一次？”
　　李思邈冷冷地说：“徐卿，你的年级前十也保不住了，你看看你现在和跟什么样的人玩。”
　　“考那点分数还需要作弊，也就只有你们24班的能做得出来了。”另外一个火箭班的男生提醒道。
　　他们diss起了24班作弊被抓的袁若仪等一干人。
　　“你们这群二世祖，除了拿钱砸人还会什么？不是我侮辱你们，如果你们生在普通家庭，以后大概率就是一文不值的废物。”
　　学渣们：“……”
　　周秀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来看见学渣们堵得无话可说，眼睛水汪汪的，委屈又愤怒。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当场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唯有校服袖子里的拳头，隐隐攥紧。
　　仿佛提起成绩，原本生龙活虎的人，瞬间被尖子生们摁在地板摩擦。
　　周秀折了回来，透过窗子看着火箭班的尖子生们，原封不动地把刚刚那句话还了回去：
　　“说句不客气的，你们整个班拎出来也找不到一个数学满分。请你们记住这句话——”
　　“不就是成绩吗，谁还怕了。24班的周秀，愿意接下战书。期末考光荣榜见。到时候可别再说仗着成绩好，欺负你们。”
　　“好话坏话都让你们说圆了，怎么可能？”
　　徐卿也接着说：“我24班的班长，徐卿，也很乐意与火箭班各位优秀的人才切磋切磋。”
　　学渣们听见周秀和徐卿的话，不敢相信地抬起头，紧紧地盯着这两个人。
　　他们在说什么，他们懂吗？
　　徐卿和周秀，一个常年徘徊在年级二十多的人，跟火箭班的前20名下战书。年级前十基本不变，很少挪过位。
　　至于另一个就更加夸张了，周秀这次还没排进前一百名，她……拿什么跟火箭班的人比。
　　虽然听起来有些不自量力，但是这时候撂话的狠劲，却让学渣们纷纷抬起头。
　　他们愣了一会，直到有个人鼓起掌，其他人才清醒过来，热烈的掌声啪啪啪地响起。他们恢复了自信爆棚又嘚瑟的模样：
　　“听见没有？我们班长说，期末光荣榜见！”
　　“不就是考试吗，谁还怕了？”
　　“嘁，等着瞧！”
　　学渣们干净利落地甩完狠话，迅速地跟着徐卿回到了本班的教室。唯恐晚了几秒，又被尖子生们一波疯狂鄙视，掉面子。
　　回到自己班上的教室之后，学渣们一个个闷闷不乐，有的甚至趴在了桌子上，装作睡觉的样子。
　　杜飞扬许久才吐槽说：“草，整天被老黄骂垃圾就算了，他们也敢鄙视我们？”
　　“他们有什么资格？”
　　错了，在成绩方面火箭班的学生的确有资格嘲讽他们。不仅能直接嘲讽，还能间接产生伤害。
　　月考完之后拿成绩回家，火箭班的学生就变成了家长嘴里的“别人家孩子”。
　　“你怎么这么没出息，你看看人家火箭班，学学人家！”
　　“连人家三分之一的分数都考不了，没出息！”
　　虞轻雁闷闷地说了一声，“我好想像刚才班长和秀秀那样，跟他们甩狠话。”
　　说不羡慕是假的。
　　明明周秀刚进他们班的时候，成绩跟是他们一样，但她现在已经有和火箭班较量的勇气了。
　　刚才徐卿和周秀挺身而出，说出那句“光荣榜上见”的那一刻，整个人仿佛都在发光。
　　周秀愣了愣，轻咳了一声：
　　“那么沮丧做什么，我觉得尖子生也是普通人，跟我们没有什么区别。”
　　她看着连花絮都一脸气愤的样子，于是走到讲台上，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一句话：“失败乃成功之母。”
　　学渣们抬头看了一眼，受到了暴击。
　　周秀笑了笑，擦掉这句话，重新写上了一句话：“天才是1%的天分，加上99%的汗水。”
　　这句毒鸡汤学渣们从小到大已经喝麻木了，他们瞥了眼，无动于衷，继续郁闷。
　　周秀慢慢地说：“以绝大多数人努力的程度，根本还达不到需要拼智商的时候。学习的事，只要努力就会有回报。”
　　她顿了顿，提高音量说：“让他们见识见识，你们努力的力量，好吗？”
　　不需要拼智商，只需要努力就可以了吗？
　　学渣们不可思议地看着讲台上的那个插班生。
　　听起来好有动力，好振奋人心，这句话好暖。它像一粒火种，落到了学渣们的心里，让人看见无限的希望。
　　“你们不是还说过要让老黄刮目相看吗？”周秀又问。
　　学渣们忽然打起了鸡血，“干它的，谁怕谁。”
　　“劳资努力起来，连自己都怕！”
　　虞轻雁无语地转过头去，“切，煽情干什么。”
　　可是她的唇角，最后却忍不住扬了起来。


第17章 
　　月考风波过去了, Miss李到班里上课发现自己班上的同学开始变得爱学习了。
　　Miss李花了点时间总结了一下月考成绩，说：“我们班有些同学理科成绩其实还不错，就是英语太拖后腿。”
　　“接下来我将加重英语的学习量, Any question？”
　　花絮听了就知道班主任说的是周秀。英语满分150，周秀这次月考才考了89分。要是多考个三十来分，还愁进不了年级前一百吗？
　　连花絮都替周秀着急。
　　下课后，她不禁问起来：“秀秀你的数学能考满分，英语怎么能考得这么差？”
　　周秀无奈地反问：“你的英语怎么能考得这么好？”
　　花絮拿着自己的试卷, 痛心疾首地问：“126分算好吗？”
　　周秀感受到了来自学霸的伤害。
　　虞轻雁插了一句话, 回想起来说：“这次英语确实有点难，不过还是有人考了满分。”
　　杜飞扬问：“谁呀谁呀, 这么牛逼？”
　　这次英语满分比数学困难许多，题量大不说, 词汇难度也大，听力也念得贼快。杜飞扬原本能上一百分的, 这次也只考了98分。
　　“当然是我原哥, 他的英语很棒的！”
　　“所以原哥这次月考排名很棒喽？”杜飞扬问。
　　虞轻雁说：“当然是, 不然原哥怎么叫原哥。不过他太偏科了，他就跟我们班秀秀似的。英语能考满分, 语文和生物考得稀巴烂。我怀疑他根本不背书的。”
　　杜飞扬哈哈哈地笑起来，“我也不背书, 我要是能背得下书我还来学理科干嘛？”
　　……
　　因为这次月考，周秀的数学考了满分，黄老师下课后走到周秀的面前，拉长了脸不太高兴地说：
　　“等等你填个表, 交给王老师。”
　　周秀看了一眼表格, 是申请进入数学竞赛班的表格。
　　黄老师说：“别丢了我的脸。”
　　周秀勾起唇, 看完了申请表准备拿出水性笔写上名字。不过目光浏览到最后一行字，课时费按照100元/节计，每周三节。
　　周秀忽然就愣住了。
　　不菲的课时费对于周秀来说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但是对于裕德的学生来说，却是正常的价位。这年头到外面补课，哪里还找得到低于100元/节的辅导？
　　系统叮地响了起来：【少年，填了它！不要怂！】
　　【各级竞赛随机掉落的奖励视难易程度掉落。】
　　周秀权衡了一番。
　　黄老师却以为她犹犹豫豫、压根没有进竞赛班的想法，嘲讽起来：“怎么，连个竞赛班都不敢进。”
　　“有什么资格当我最优秀的学生？没出息！”
　　周秀听到系统的提醒，吊起一口气，签下了这份不菲的表格。
　　她松了一口气，把手揣进口袋里。心里有种不妙的预感，月考好不容易挣来的2500RMB，很快就会被消耗干净。
　　虞轻雁知道周秀去了数学竞赛班，嘴巴都张大了，“啊，噢……”
　　她拍了拍周秀的肩膀，面色凝重：“秀秀你保重。”
　　这个数学竞赛班里人员构成大概是这样的：70%以上都是理科火箭班的尖子生，剩下的30%分别被文科火箭班和温拿班包揽。
　　昨天周秀才和火箭班的人撂下狠话，眨眼间就去了数学竞赛班。
　　仇人见面仇人，想想那个场面就刺激。
　　虞轻雁脑海里突然冒出一句知乎体的BGM，“如何看待周秀打入火箭班内部。”
　　杜飞扬心塞地说：“难受，秀秀你要跟那帮人做同学了。”
　　昨天人员势均力敌，以后是周秀一个人面对人家一整个班的人，岂不是要被那些尖子生欺负？
　　好在陆灵珊数学不好，没资格进数奥竞赛班，否则周秀去了更心塞。
　　他看了眼周秀紧皱的眉头，显然……也在担心这件事？
　　花絮看了眼犹豫着久久凝视着申请表的同桌，咳嗽了一声说：
　　“要是他们敢偷偷给你下绊子，欺负你，你回来和我们说。”
　　要是被杜飞扬和花絮知道，周秀其实是在为区区100/节的课时费而烦恼，恐怕会惊愕得瞪大眼睛。富二代们从来没有为钱而烦恼过。
　　难以想象周秀会为了一块巧克力的钱而烦恼。
　　周秀很快写好了表格，提交给了数学组组长王老师。
　　周三很快过去。
　　周四上午，文科班火箭班有个女孩子上楼找周秀，“你们班周秀呢？昨天怎么没有去竞赛班上课，今天要是还不来，老王就除了你的名了。”
　　24班的学渣们听了一脸懵逼。
　　周秀也停下了手中的笔。
　　文科班的女孩子叫钟司妙，长得白白净净的，温糯可爱，语气却是少有的冷漠。
　　“今天下午放学后有测试，不要迟到了。”
　　周秀点了点头，皱起眉问：“我不知道昨天开课。”
　　钟司妙双手抱肩，“不可能，你们理科班这边有同学通知的，反正我通知到这里了，明天别缺席了。”
　　周秀回到座位上，拿出了一本试卷集，刷了起来。
　　花絮听完文科班学霸的话，联想了一二，立马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徐卿也皱了皱眉：“下次你多留意开课动态，竞赛班的课都是每周不定时开的。王老师的脾气有些直，很讨厌缺课旷课的学生，还有你最好不要迟到。”
　　周秀没有说话，一直静静地刷完了题。
　　系统福至心灵地问：【少年，你在心痛浪费掉的100RMB吗？】
　　周秀没有说话，又拿出了高三的语文必背篇目背了起来。
　　系统：【……】
　　……
　　放学后，周秀拎起收拾好的书包往多媒体教室走去。
　　她刚到教室门口，却看见教室里已经坐满了人，竞赛班的学生正在分发试卷，这节竞赛课要测验。
　　周秀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负责分发试卷的人正是火箭班的齐雅光。
　　她见到周秀，忽然说：“对不住，我都忘记月考后竞赛班多了一个人，试卷少印了一份。”
　　钟司妙说：“少印一份，让人家怎么听课啊？”
　　这时候走廊传来一阵脚步声，是温拿班的学生陆陆续续地来了。
　　钟司妙是文科班这边的负责人，对这样不负责任的行为很是生气，“试卷多印几份又能怎么样。”
　　“你这样会浪费人家多少时间？”
　　她很快想起周秀昨天缺席的事情，“难道昨天你们班没有一个人通知周秀来上课吗？”
　　两个负责人起了争执。
　　如果不是竞赛课要收费，周秀已经想回教室刷题背书了。干瞪着眼看着别人写试卷，还不如花时间挣点钱。
　　脚步声愈近。
　　多媒体教室的后门被打开，是席少原拎着书包慢悠悠地走进了教室。
　　他的aj沾上了灰尘，仿佛刚从篮球场上走下来似的，他不紧不慢地坐了下来，掏出一包餐巾纸擦了擦额角的汗，顺便又把座位擦了一遍。
　　席少原懒懒的声音响了起来，“不用发我那份。”
　　“我那份留给新同学做。”
　　他接过试卷，把它递到了周秀的面前。
　　席少原拿着试卷的手维持在半空中，“不要？”
　　数十道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周秀的身上，周秀原本不想接试卷，唇瓣蠕动正欲开口拒绝——
　　【叮——36(B)竞赛试卷正确率达60%，奖励100RMB。】
　　周秀刚的动作一滞，猛然地站了起来从席少原手里接过了试卷，坐了下来。
　　在他“果然不出所料”的目光下，周秀从容地掏出了水性笔。
　　尖子生们目光复杂地看着周秀这边的动静，一片哗然，那眼神里包含着羡慕、嫉妒，原少居然主动把试卷让给周秀写？
　　还主动搭讪她？
　　酸了，酸死了。
　　老王愤怒的声音从教室后面响了出来，“你们温拿班怎么总是迟到！”
　　“说了多少次不能迟到了，迟到的同学这次卷面统统给我扣五分！”
　　温拿班的男生们集体起立，讨好地说：“对不起王老师，我们刚刚上体育课。体育老师拖堂——”
　　竞赛班集体学生：“……”
　　连借口都懒得找个好点的，温拿班这样把锅甩给体育老师良心不会痛吗？
　　上课铃又响了起来，王老师监考着竞赛班的学生写试卷，边走边看。
　　他见席少原掏出手机漫无目的地划着，脸上青筋暴起，“你的试卷呢？”
　　席少原淡淡地说：“少印了一张。”
　　老王气得把他赶出了教室，咆哮道：“没有试卷你不会去印一份吗？滚滚滚。”
　　席少原干脆拎起书包，离开了竞赛班，直接把老王气了个绝倒。
　　周秀正在专注地写着试卷，这份试卷只有选择题和填空题，但是难度确实很高。她写着写着，脸上的表情愈发地凝重。
　　很快，试卷被收了上去。交完卷的周秀松了一口气。
　　收试卷的火箭班班长许浩博说：“很期待周秀同学的好成绩。”
　　老王花了十分钟很快把所有的试卷批改完，“这次的题目难度不大，新进来的同学可能有些跟不上进度。”
　　他说着看了周秀的方向一眼，“虽然这次月考考了满分，但也不要骄傲。底子比别的同学差一些，笨鸟要先飞才是。”
　　“周秀，六十分。”
　　【叮——36(B)竞赛试卷正确率达60%，领取100RMB奖励。】
　　周秀摸着口袋，笑了笑。
　　接着从老王嘴里蹦出来的分数一个比一个高，周秀居然是垫底的。
　　大家对这个“月考数学满分”的周秀，闻名已久。百闻不如一见，还以为是什么厉害的黑马，听到这个分数，不禁感叹也不过如此。
　　可是看见周秀弯起嘴角，显然对于这个分数很是满意。竞赛班的学生顿时失去了警惕。
　　“李思邈，86分。”
　　“许浩博，88分。”
　　“齐雅光，90分。”
　　“钟司妙，93分。”
　　齐雅光回头看了周秀一眼，抬起下巴对周秀说：“光荣榜上见？”
　　被甩出了这么一大截的分数，不知道24班的周秀有什么勇气和火箭班下战书。可恶的是，周秀根本不知道自己占了陆灵珊的名额。
　　陆灵珊这次月考如果没有被处分，按照这个学期的月考数学平均分，应该是她加入竞赛班的。
　　她轻轻松松就抢走了陆灵珊努力了一个学期攒下的机会。
　　“雅光你别这样偏激，周秀是有考满分的实力才有机会进来的，她占不到陆灵珊的名额。陆灵珊数学才几分呀？她来竞赛班也是吃力。”火箭班一个同学说。
　　“周秀难道就不吃力吗？”齐雅光反问。
　　……
　　陆灵珊放学回到家，掏出手机一看是岳诗给她发的消息。
　　她回复了一条：“你转去的四中重点率比裕德高，我承诺你的十万块一分都不会少。别再联系我了。”
　　岳诗收到了农业银行短信入账100000元的消息提醒，抱着手机恍惚了很久，她点了陆灵珊的头像摁下了删除。


第18章 
　　数奥竞赛培训课。
　　测试卷发下来后, 周秀认真地听了老王的讲解。
　　周秀起初听得很吃力，双目充满了疑问、受到了十足的冲击。她想起爱因斯坦的自述，“不断地‘吃惊’并摆脱‘吃惊’的过程, 就是思维进步的过程。”
　　越往下听越是发现数学的奥妙，黑板上数字排列组，构成了一种奇妙的、不可思议的美。
　　震得周秀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周秀以前就读的那个县中学，老师并不会讲这些内容。一本教材被周秀由新翻到烂。
　　奥数就像剑走偏锋的侠客一样，利落、干净。
　　他不走寻常路, 不像普通人那般循规蹈矩地下山、再攀上对面的山峰, 而是试图从狭窄的山崖建立两点联系，飞跃到对面的高峰。
　　那种巧妙的美, 就像浑身的毛孔流过了电流，让周秀不禁打了一个激灵。
　　周秀望着黑板上密密麻麻的数字, 感受到了一种与众不同的战栗。
　　这股力量促使她把解题步骤一字不漏地誊到了试卷上，连老王的解题思路都一块写到了试卷的空白处。
　　旁边的同学很轻松就理解了老王说的内容, 连笔记都不用做。
　　火箭班的许浩博看见周秀笨拙地摘抄了密密麻麻的笔记, 轻嘲：“死读书是没有用的。”
　　“数学要靠灵活的思维。”
　　周秀这种类型的学生, 许浩博见过太多了，看起来很强很厉害的样子, 临到考试就原形毕露。
　　周秀没有理会他的挖苦，自顾地记着笔记、记得开心。
　　两个小时的课结束后, 周秀收拾了自己的书包离开教室。
　　隔壁的化学、物理竞赛班的学生也陆陆续续放了学，周秀走到隔壁的教室，忍不住透过玻璃窗往里面看。
　　老师正在操纵着显微镜观察着细胞，讲台下的学生分成小组围在电泳槽边, 小心翼翼地滴着试剂, 周秀看得双眼直发愣。
　　等实验结束之后, 学生陆陆续续从里面走出来，周秀才回过神来。
　　系统：【少年，你很喜欢生物吗？】
　　周秀诚实地说：“喜欢。生物是很有趣的，课本上的知识总是最与时俱进、最新的。”
　　“没有哪一门科目能像它一样有活力。”
　　【以后可以考虑考虑这个专业哦。】
　　周秀摇摇头，沉默了许久才慢慢说：“不，学这个专业是没钱的。”
　　“我要学计算机或金融。”
　　但凡这两个专业都和数学有关，前两天生物老师曾让周秀填生物竞赛班的申请表，周秀虽然心动，却没有考虑。
　　高中阶段，数学竞赛确实比生物竞赛更有影响力，这次周秀不仅生物考了满分、数学也同样考了满分，生物老师明白，也不勉强周秀。
　　生物要给数学让道。
　　系统：【……】
　　没想到短短时间，它的贫困生已经计划得这么详细具体了。
　　周秀背着书包，坐着地铁回到了席家。在拥挤的地铁上，周秀头一次产生了恍惚。连耳机里的英语听力也不能拉回她的注意力。
　　她脑海里想着试管、滴管，像电影胶卷般地倒放着实验室里的醋酸纤维薄膜是怎样一步步被电离、染色、漂洗。
　　系统：【参与生物竞赛奖励500RMB。】
　　周秀：“……”
　　席家。
　　周秀的家人又给周秀打电话了，这次打电话的是周秀的伯伯。
　　他操着浓浓乡音的普通话说：“招娣，你在那个富人家过得好不好？”
　　接到电话的恰好是席母，她厌恶地“啪”地挂掉了电话。
　　席母脸上满布冰霜。
　　席家的阿姨连忙解释说：“这样的电话也不是经常有打来，周秀平时还是很乖的……”
　　因为周秀时常帮阿姨做家务，阿姨渐渐对她扭转了印象。她担心女主人会因为周秀的亲戚而迁怒于她，不由地解释起来。
　　席母冷淡地吩咐牛阿姨换一个座机。
　　牛阿姨露出了欲言又止的表情。
　　原来席夫人这么厌恶周秀的家人。可是，乡下人不就是这样的吗？
　　席母看见家里的阿姨一脸不忍的表情，她想起闺蜜郝悦淼曾经提起的周秀的家庭，第一次跟牛阿姨提了周秀的情况。
　　她提起了周秀被迫退学、被家人换去给堂哥换彩礼。
　　牛阿姨听完了之后，果然咬牙切齿：
　　“这样的家人不来往也好！秀秀不读书多可惜，她是块读书的料，这次考了两个满分呢！”
　　席少原听了母亲随口提的话，仿佛一点也不见惊讶，淡定地喝了口水。
　　席母没有牛阿姨这么强烈的感情，她面色冷淡地吃完了晚餐。
　　周秀回到席家已经快九点了。
　　她顶着管家和阿姨对她投来的复杂的眼神，面色如常地吃饭、写作业，直到她做便当的时候，阿姨依旧这样看着她，周秀忍不住问：
　　“怎么了吗？”
　　“秀秀，今天你家里人给你打电话了，如果不是太太说起你的身世我们都不知道。你真是太可怜了。”
　　周秀听了只是笑笑，低头继续做起了明天要带去学校里的饭。
　　热乎乎的糯米被蒸熟，浓郁的米香有种人间烟火的气息，闻见了饭香味仿佛就感受到了饱腹的满足。吃饱肚子，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周秀不觉得自己可怜，可怜的应该是那些以后再也没机会念书的人。
　　比起那些和她同村、年纪差不多大、高中没念完也早早地嫁了人的女孩子而言，周秀现在有机会在大城市里念书，而她的堂兄弟姐妹们永远都走不出大山。
　　周秀只需要保证自己好好学习，一切都可以很顺利。
　　她捏了一份饭团，惬意地说：“不，阿姨我觉得很幸福。”
　　周秀的唇微微弯起，说话之间把一排粢饭团包好了。
　　月考之后，裕德中学很快迎来校运会。
　　开校运会意味着解放，辛辛苦苦熬了一个多星期的学生像脱笼的小鸟，老师刚宣布校运会安排事宜，下面的同学就已经议论得热火朝天了。
　　下课后，文艺委员敲定了这次的校运会的班服设计、入场式的安排。
　　谈到入场式，花絮每年都是举牌领队的人。
　　“每年都是我，没有什么意思。”
　　文艺委员巡了一圈，直接建议道：“不然让袁若仪来”
　　这个建议还不如没有的好，刚一提起，全班同学都欷歔了一片。
　　袁若仪考试作弊被通报批评这件事热度还没过，上赶着让她举牌，这不是把脸递给别人踩？
　　袁若仪涨红了脸，气呼呼地双手抱肩，一副“爱谁谁”的模样，仿佛对这个建议不屑一顾。
　　文艺委员也急瞪眼，“不然你们推荐谁？”
　　“周秀？”
　　这个随便侃出来的提议刚一落，花絮就举双手赞成，干脆地拍板：“行，就秀秀上。”
　　周秀不知道这个任务怎么忽然落到自己头上了，刚要拒绝，文艺委员已经把名字写了上去。
　　周秀见名字已经写上去了，不再矫情地拒绝。
　　在她的印象中，领队也仅仅是举个牌子而已，并不清楚班里为什么需要就此讨论这么久。
　　领队有一男一女，往年领队的男生是谈明。
　　24班长得好看的男生不少，谈明的颜值却是接受度比较高的，每年领队都有一堆学姐学妹给他递微信。
　　但他见周秀的名字被写上去，直接说：“今年换个人，从初中起每年都是我，无聊。”
　　花絮说无聊，是真的嫌无聊。花絮每年无论穿什么，校运会后她的身材都会被论坛评头论足，简直恶意满满。
　　谈明说却是言不由衷。明明每次校运会穿得最风骚的就是他，接妹子的联系方式接得喜笑颜开。
　　好些同学心里都门清，他喜欢陆灵珊，心里那道坎仍旧过不去，介意周秀介意得很。
　　“切——不去就不去，我来！”杜飞扬举双手报名。
　　“要实在没有人，我觉得我也可以。”体育委员说。
　　“我我我，选我、我超帅！”
　　同一时间，徐卿也淡淡地说：“写我名字。”
　　徐卿的话音刚落，不仅文艺委员看他，其他班干也不由地睁大了眼睛，卧槽——
　　徐卿往年对这些事情几乎是拒绝的，低调得很，要不是他平时露脸的机会太少，也轮不到谈明被选上班草。
　　说来实在汗颜，24班的班草和班花全都是外人评的。
　　“行呀，数表够有义气。”
　　“给班长一个机会，一定要写他的名字！”
　　“我们也想看班长领队的样子！”
　　十二月中旬校运会拉开帷幕。
　　周一大清早，花絮拉着周秀给她穿领队服，给她化妆。
　　“快快快，赶紧的，秀秀等会不要紧张。我们给你垫后呢！”
　　为了这个开幕式，24班利用课余时间排练了很久。周秀这才明白过来，虽然是举牌子，但也有天壤之别。
　　24班这次的开幕式创意有点酷炫，连带着周秀也被迫练习了许久，步伐、仪态反反复复被纠正。
　　她慢吞吞地穿上了唯一正常的衣服，周秀没有那一刻不庆幸还好自己是领队。
　　花絮在给周秀化妆，她用散粉给周秀定妆，“秀秀以后要注意防晒，你的五官长得好，化了妆后很漂亮噢。”
　　她掏出镜子，给周秀看了一眼。
　　周秀匆匆地看了一眼，还可以。
　　参加开幕式的同学们在运动场外等候了许久，其他班的学生看见24班学生的穿着，羡慕得尖叫起来：
　　“卧槽，燃爆了，想合影！”
　　“我好想和他们一起走入场式，这个班好帅！”
　　许多学生忍不住掏出手机，一顿狂拍。
　　周秀忍不住侧过脸去，徐卿站直身体，淡淡地说了一声：“等会放开点，大胆走。”
　　“剩下的一切交给他们。”
　　主席台已经念到高二23的入场式了，周秀聚起牌子来，跟随着徐卿一块走进运动会。
　　“迎面朝我们走来的是高1824班的学生……”
　　周秀穿着一身纯白的小礼服裙子，踩着高跟鞋跟徐卿肩并肩走入运动场。
　　草坪上站着已经走完入场式的班级，他们的目光不由看向入口，一时之间热议纷纷：
　　“今年24班领牌子的女生是谁，好面生。今年我还想看花絮——啧……”
　　“来了来了，看清脸了，领牌子的妹子看起来好可爱。”
　　“这个学妹我可以！24班漂亮的学妹好多！”
　　渐渐走近了后，才看见领队的女生一双腿笔直得跟铅笔，骨肉均匀。她的秀发披肩，双目灵动有神，清冷的面色看起来就像最肃穆的小仙女似的。
　　班级团体的队伍忽然整齐划一地散开，几个学生被簇拥着走了出来。三架遥控飞机嗡嗡地衔接着彩球走在后头。
　　这时场下的学生忽然沸腾起来：“雾草。”
　　“这个班居然cos王者！”
　　“他们的活动经费真多，好酷炫！”
　　虞轻雁打扮的安琪拉一蹦一跳地跳出来，萝莉音洒满全场：“知识就是力量。”
　　打扮成小乔模样的女生挥舞着彩带、扇子，彩带旋转起来仿佛一个花环，特技美得震撼全场。
　　她甜甜地说：“要努力变强。”
　　“你不是孤单一个人。”
　　暗红色战袍的将军韩信舞枪，英气俊朗：“到达胜利之前，无法回头！”
　　“不做无法实现的梦！”
　　最后花絮COS的貂蝉手持莲花，跳了一支舞，在寒风中衣襟翻飞，她的指尖轻轻一托，载着莲花的小遥控飞机缓缓飞向天空：
　　“去吧，怒放吧，花开咯——”
　　三架遥控飞机衔接的彩球，在这一刻飞到他们的头上撑开落下横幅，像回城的特效：
　　“逆风不怂。”
　　“顺风不浪。”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24班特意挑选出来的这几个男生女生舞蹈功底很强，动作行云流水，跳舞、舞剑跟炫技似的，服装精致美得耀眼，令人目不暇接。
　　全场的气氛顿时燃爆。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硬核广告植入。”
　　“他们好可爱……帅爆了！”
　　“这个班的人好多才多艺，吹爆！”
　　“我男神在24班！呜，韩信大将军好帅，我宣他！他们班的女孩子也太幸福了。”
　　瞎说什么大实话，明明是他们班的男孩子好幸福。男生们心里默默地吐槽。
　　女孩子尖叫着看向韩信，男孩子目光则落在貂蝉、小乔、安琪拉、领队身上。
　　那些穿古装、民国装、西装标新立异的班级，跟24班一比顿时就被秒成渣渣。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杜飞扬等几个人苦逼、尽职地蹲在草坪控制着飞机，耳边充斥着燃爆全场的沸腾声。他看着大出风头的谈明等人，咬牙切齿地把自己心爱的飞机召唤了回来。
　　技术狗不配拥有露脸机会。
　　只有火箭班的学生看了，怀疑起人生来：这是24班独有的宣战方式？


第19章 
　　接下来的25班的入场会也很有创意, 萌得要命。
　　他们班的阵列摆成化学反应的试剂瓶，学生是化学分子，在试剂瓶里滚来滚去, 萌得坐在观众席上的学生差点坐不住了。
　　但比起24班的颜值土豪派，稍有一段距离，全场的热度稍降。
　　“24班今年真的好高调！”
　　“他们班年年不都是很高调的吗？特技炫得跟撒钱似的。”
　　“我不管，明年我们班也要这样酷炫的cos。花絮的貂蝉和谈明的韩信简直美爆。”
　　“难以想象如果原少出cos，会帅到什么境界。”
　　得了吧, 大家心里缓缓地打上鲜红的大叉叉。原少连入场式都不参加, 还出cos？
　　做梦吧。
　　24班走完入场式之后，周秀松了一口气。
　　校长宣布校运会正式开始, 各班各自散开，运动员就场、参与入场式的学生回到本班的大本营。
　　24班的大本营出乎意料地爆满, 拍照合影、递花、求联系方式的学生堵得整条通道水泄不通。
　　24班的学生倒是对花絮和谈明的美貌免疫了。
　　只是没想到周秀打扮起来，竟然是这个模样, 妈耶——
　　男孩子忍不住多瞅了几眼。
　　周秀平时从来不化妆, 天天都穿着校服, 哪里想到化了妆之后的她，配上那标准的淡定脸, 跟蒙上了滤镜的小仙女似的。
　　女孩子化妆的变化真大。
　　老黄看着塞成墙的通道，一张脸黑成锅底、开始骂人：“都塞在这里干什么！”
　　“再不回本班大本营, 被我捉到扣你们班的操行分。”
　　来问联系方式的学长学姐、学弟学妹们这才作鸟兽四下散开。
　　校运会，一向是体育生们的主场。
　　周秀只报名了一个女子长跑，她每天下午都有在操场锻炼身体，被班里的体委看见了, 捉了她报名。
　　周秀坐在观众席拿出本子专心地写着通讯稿, 写完任务之后她拿起特地准备好的书看了起来。
　　一旁24班同学无聊之中掏出手机, 五五组队玩起了游戏。
　　谈明怒瞪：“把打野让给我。”
　　杜飞扬瞪眼，“韩信都让给你cos了，一个打野你就不能让让我？不让打野我就演。”
　　杜飞扬快速锁定。
　　谈明被气得直接掉线，于是招来周围队友的一波痛揍。
　　这就是面对面开黑的好处。
　　周秀心无旁骛地看完了一整章的奥数，然后支起下巴看着旁边的同学玩他们开幕式cos的那个游戏。
　　她问花絮：“有这么好玩？”
　　周秀以前从来没有玩过游戏，但她考虑起选专业的时候，稍微花了点时间了解一番，这款游戏是时下最挣钱的游戏之一。
　　花絮耸耸肩，“打发时间而已，好学生你怎么不继续看书了？吵到你了？”
　　周秀看不懂那些炫目得跟花似的操作，但她蹲在旁边看了一会，结合数据栏、装备栏分析，她顿时了悟：这不就是一个数学游戏吗？
　　周秀津津有味地看了一会，转头去写起了数学试卷。
　　花絮等人玩了几把游戏，自觉地心虚得很，也学着周秀硬逼着自己看起了书。
　　24班的大本营于是出现了这样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学渣们破天荒地掏出了作业，写了起来。没有写作业的，也刷起了美剧。
　　隔壁班感觉有点怪怪的：雾草。
　　“24班这是认真的吗？”
　　“他们今天居然打出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标语，不是疯了吧。”
　　连年级里常年垫底的班级都要奋发向上了，倒数第二的23班开始怀疑人生。
　　下午放学。
　　篮球的校内联赛进行得如火如荼。班级球赛从十一月份开始打，校运会时正好打到复决赛。篮球赛总分也计入运动会集体的总分里。
　　花絮问周秀要不要去看比赛。
　　周秀点点头，复决赛的时候她捧着一本书坐在观众席边看边写。
　　直到隔壁的座位上换成了火箭班的学生后，周秀才抬起头来看比赛。
　　没想到火箭班和24班都打赢了组内的比赛，一起竞争A组决赛的入场资格。
　　刚刚才吵完一架的两个班级，转头在球场狭路相逢。
　　24班的男孩子们脱掉外套，系紧鞋带、戴上腕带，慢悠悠地走上了球场。
　　一水溜一米八高的男孩子，帅气阳光、浑身散发着青春荷尔蒙，惹得全场的女孩子忍不住欢呼尖叫。
　　杜飞扬抬头看着周秀，露出洁白的牙齿：“秀秀，你等着看，我们给你找回场子！”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往火箭班的女生们听到了。齐雅光忍不住咬起了牙，“幼稚！”
　　花絮说：“你们故意落下秀秀，也幼稚死了。”
　　哨声刚一落，24班就展开了激烈的攻势，青春期的男孩子们躯体仿佛饱含着爆发力。
　　永不枯竭，仿佛不会累一般，休息一会又像充满电的小马达。
　　火箭班刚进一球，24班又赶超了五六多分，最可恨的是杜飞扬还专门盯着许浩博打，许浩博想篮下灌篮，杜飞扬猛的一个弹跳，直接给他盖了锅盖。
　　全场顿时爆发了热烈的喝彩。
　　火箭班的男生气得爆炸，以前没结下梁子之前24班好歹也会做做场面，礼貌交流。
　　虽然终归会输，但绝不是以如此惨烈的方式输掉比赛。
　　火箭班的课余时间被各种功课填满，能够挺进预决赛已经是一件很耀眼的事情，值得拿出来被表扬。
　　没料到预决赛居然碰到了24班。
　　对立的两个班打得火花四溅，打到最后火箭班的男生以体力不支告以结束，场上的比分拉开了三十多分的差距。
　　杜飞扬微笑说：“尖子生们啊，平时要多锻炼身体。”
　　“高分低能要不得，要注意全面发展！”
　　徐卿最后罚了一个球，球正中篮筐落下之后，哨声吹起比赛结束。
　　他淡淡地说：“还要记得不要随便欺负女孩子，我们班的男生虽然成绩不好但很爱护女孩子的。”
　　观众席上的齐雅光简直心塞到爆炸。
　　她忍不住抬起头，冷冷地对周秀说：“忘记给你印试卷，是我不对。凭什么迁怒我们班的男生。”
　　周秀听完之后懵了一下，笑了笑，“比赛场上难免总有输赢。如果那么介意输赢，下次就努力赢回来。”
　　“他们只是打出了他们的水平。”
　　技不如人还有什么话可说。
　　周秀看得出来，本班的男生们打得很尽兴，眼睛一闪一亮的，一扫多日的沉闷。
　　运动会的第二天。
　　依旧没有周秀的比赛项目。
　　花絮从小就学舞蹈，身体素质好，参加了许多项比赛。但是她在跳高的时候磕到了膝盖，虽然不严重，却不能再参与剩下的比赛项目了。
　　等会有个很重要的团体赛，4X100m接力跑，团体赛积分直接是乘以二倍。
　　火箭班昨天被杜飞扬羞辱了一番“高分低能”，眨眼间看到这样的场景，齐雅光不由地抬起下巴，看着刚刚从观众席下来的周秀。
　　前一刻她还在抓紧时间看书，比重点班的人还要夸张。
　　“你们周秀才是典型的高分低能的人吧？这么多天连一个项目都没有。你们花絮都快累疯了吧？”
　　“看看陆灵珊，不仅能考试，很多项目都能拿到名次。”
　　女生们很是惋惜，花絮可是压箱底的杀手锏，负责跑最后一棒。少了她，比赛结果估计很悬了。
　　偏偏火箭班的女生体育也不赖。
　　昨天才在球场痛快地打了火箭班的男生，24班的女生眨眼就被他们班的女生打回脸。
　　报应来得太快，不能太骄傲。
　　24班女生们：“……”
　　周秀慢慢地走近人群，淡定地说：“哪有，只是我们班的人才太多，轮不到我上场占用名额。”
　　“等会我顶花絮上场，等着——”
　　周秀把花絮送到医务室之后，去检录处拿自己的学生证登记，临时替换了花絮上场。


第20章 
　　火箭班的女生和24班的女生齐齐愣住了。
　　没有想到周秀被齐雅光激了几句, 竟然真的上场了。
　　虽然听起来有些爽，如果赢了就更加爽了，24班的女生们心里想。
　　不过——袁若仪很快反应过来, 嫌弃地说：“周秀，你让虞轻雁上。”
　　“你别为了个人的一时之气耽误了整个集体。”
　　参加短跑竞赛的女生一水溜的大长腿，连花絮都是170+个子的女生，周秀个子却不高，和运动员们一块比赛短板很明显。
　　虞轻雁本来想当个替补, 但周秀已经说了要跑。
　　她连忙摆手：“我不行, 我跑得很慢的。让秀秀上。”
　　袁若仪鄙视地看了周秀的发顶一眼，双手抱肩冷冷地收回视线。
　　体育委员魏翔说：“比赛重在参与, 你们努力跑就可以了，实在不行缺了接力赛这几分也没关系, 男生那边会努力追回来的。”
　　话虽然是这么说。
　　女生们仔细一算，少的何止团体接力赛这几分。花絮今天很多项目都不能参加, 意味着原本很多应该拿下的分数都丢了。
　　虽然周秀的学习确实有两把刷子, 但是这种事关集体荣誉的事情怎么能拿来开玩笑？
　　但周秀却坚持说：“我跑最后一棒。”
　　“相信我。”
　　原本让周秀顶替, 袁若仪已经够嫌弃了，没想到她居然还想跑最后一棒。
　　她翻了个白眼, 简直要气炸。
　　另一个参赛的女生拉住袁若仪，给她使眼色：
　　“你干嘛针对周秀, 这时候还和自己人吵什么，让人家火箭班的看笑话吗？我们前三个跑快一点，争取别落后太多。”
　　“周秀加油！”
　　周秀用力地点了个头，冷静的面容看不出什么情绪。
　　旁边其他班的女生看见花絮下场了, 结结实实地松了口气。
　　原本已经多半成定局的比赛忽然多了变数, 这不就意味着她们也有夺冠的希望？
　　虽然这样想有些不厚道, 但没有什么比竞争对手的主力队员缺席更让人放松。
　　团体4X100m比赛开始检录。
　　火箭班的最后一棒恰好是陆灵珊，周秀和陆灵珊位置紧挨着，站在不同赛道的斜线位置。
　　陆灵珊不愧是裕德高人气的校花，比赛还没有开始，她身边已经围了许多学弟学妹，有送水的、有拿毛巾的、有拿着医疗箱，众星捧月待遇宛如明星。
　　“学妹加油哦！”
　　“学姐今天穿得真好看，看向这里！我们给你全程录像哦。”
　　“陆灵珊，我相信你能够拿到冠军，加油！”齐雅光大声地喊。
　　陆灵珊曾经跳过啦啦操，被评选过国家二级运动员，确实有夺冠的希望。
　　去年她并没有参加接力跑，今年不知为何破天荒地答应了，专门跑最后一棒。
　　她穿着一身水红色的运动装，贴身的运动装将她纤长的身躯勾勒得窈窕动人，栗色微卷的头发紧紧地扎起来，白皙的皮肤在晨光之中显得吹弹可破。
　　周秀站在陆灵珊旁边的赛道。
　　她的个子不高，虽然有些可爱，但相比起来陆灵珊的颜值瞬间被秒成渣渣，和陆灵珊站在一起容易被衬成背景板。
　　齐雅光收回了视线。
　　冬日微寒的晨风，吹得周秀连打了几个喷嚏。
　　陆灵珊喝了两口补充体能的饮料，做了热身运动，转过头来冲着镜头露出微笑。
　　“看看看，学姐终于笑了！”拿着相机的男孩子趁机拍了下来。
　　裁判一声枪响，女运动员们跟离弦的箭似的跑了起来，落在地上的脚密集得跟雨点似的。
　　24班第二棒的袁若仪跑得飞快，咬紧牙关像燃烧体力一般。
　　“卧槽！袁若仪跑得好快——”
　　“她受了什么刺激？”
　　24班的同学们忽然热烈地欢呼了起来。
　　24班的第三棒蓝心接过了袁若仪第一个递过来的接力棒，撒丫子似的跑了起来。她想像袁若仪一样使劲跑，尽量拉开优势差距。
　　然而，在万众瞩目之下——
　　蓝心的脚底猛然一滑，全场热烈的欢呼声陡然一变，“啊？”
　　摔倒的蓝心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摸索地捡起了接力棒，此刻其他班的女运动员已经陆续跑了上来。
　　校医队火速赶了上来。
　　“不、我不用。”蓝心咬着牙爬了起来，也不管擦破皮、流了血的腿，一跑一跳地艰难地跑向了周秀。
　　“草，那个傻子在干嘛——”24班的同学瞬间站了起来，忍不住爆了粗口。
　　“这种时候还跑？”
　　“蓝心傻不傻？”
　　袁若仪等人前两棒积攒下来的优势瞬间全无，等蓝心跑到周秀身边的时候，24班已经落到最后一名了。
　　周秀接到接力棒的时候，多说一句话的时间都没有。她拿着接力棒，咬紧牙关冲向终点。
　　蓝心再也撑不下去、摔倒在地，24班的学生围了起来，大家此刻注意力都放在伤员身上，没有多余心思再关注比赛。
　　落后这么一大截，比赛已成定局。真是太可惜了——
　　袁若仪怒视着蓝心惨兮兮的目光，恨铁不成钢，却又很心疼，她咬咬牙：“算了算了，几分而已。”
　　“只能让男生追回来了。”
　　忽然，在这一刻观众席猛地爆发出一阵激烈的喝彩声，长长的口哨、掌声在这一刻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
　　杜飞扬抬起头来看，循声看过去，卧槽——
　　他们班的秀秀像飞起来似的。
　　她已经超过了第三名。
　　她咬着牙、表情狰狞地超过了第二名。
　　最后在大家来不及反应的短短时间内，她很努力地渐渐接近第一名的陆灵珊。
　　杜飞扬内心受到了惊吓，他的眼珠子盯得都快掉下来了。
　　“秀啊！！！！！”杜飞扬忽然爆发出一阵破音，眼里带着来不及反应的错愕：
　　“秀秀加油！”
　　“周秀——周秀——周秀！”
　　24班的学生亲眼目睹了这一幕，齐齐在草坪上呆掉。旋即跟打了鸡血似的，一股热血涌上脑袋。
　　陆灵珊用余光看见了一个模糊的身影，她咬牙加速，挺胸撞响了终点的撞线。
　　随之不足一秒的时间内，周秀也抵达了终点。
　　终点不远处，陆灵珊有一群人接住了她。几个学长学妹们张开双手，体贴地抱住快要摔倒的她。
　　周秀慢慢地减速，跑偏了一个角度，才躲过了这一大群后援团。
　　她慢慢地跑着，最后停下来气喘吁吁、龇牙咧嘴地在草坪揉着自己的膝盖、臀部。
　　观众席上的观众这才回过神来：
　　“我靠，那个女生好拼命啊。”
　　“她的小短腿竟然这么给力！！！”
　　“她跑得好努力、这么努力——”
　　“草！”
　　“吹爆她！！！！！”
　　“小短腿这个孤单寂寞的背影好可怜，我忍不住想下去接她了。”观众席上的人忍不住捋起袖子。
　　“怎么回事？”没有专注看比赛的低头族，抬起头茫然地问。
　　怎么感觉开了一会小差，抬起头来世界都变了。
　　“刚才接力赛有个妹子跑得飞快，落后一大截逆袭差点抢下冠军。惊心动魄。”
　　“他们班的人还在后面没反应过来，呜，都没有人给她递水！”痛心的声音响了起来。
　　“再加把劲，她估计就是冠军了。”拍大腿的声音响了起来。
　　“不对，我怎么感觉她已经破了校记录了，落后这么一大截，能跑成这样已经很猛了好吧？”
　　田径场上。
　　周秀跑完步后，感觉到肺都快炸掉一般，屁股痛、膝盖也痛，她仰起脖子，毫无形象地重重地喘气。
　　久久未曾出声的系统忽然响了起来：【叮——参与班级接力赛获得第二名奖励50RMB。】
　　周秀整个人错愕得无法言语。
　　她弯起唇，感觉身上一切的疲惫和难受，顷刻间烟消云散。
　　【参与体育比赛有奖励，怎么不早点说？】
　　系统：【体育赛事以自愿参加为主，不设诱导。】
　　片刻后周秀缓了过来，自个儿自力更生地跑去裁判处蹭了一瓶的矿泉水。
　　她顺便瞄了一眼成绩，团体赛第二名，18分。
　　第一名火箭班，获得20分。
　　周秀一脸平静地离开了田径场，她已经尽力了。
　　缓过神来的24班同学，齐齐错愕地看着空荡荡的田径赛道，开始满场跑去找周秀。
　　……
　　周秀走出体育场洗了把脸，龙头里的水哗啦啦地流了下来，她掬起一捧水浇到脸上。
　　旁边响起了一记口哨声。
　　周秀转头看过去，是两个高二年级的男生，坐在台阶上目光齐齐注视着她。
　　其中一个是席少原。
　　另一个男生弯起唇无声地笑了笑。
　　席少原在台阶上摊开一双大长腿，片刻后他终于走了过来，声音淡淡地跟周秀说：“周秀，你的裤子破了个洞。”
　　他把冬季校服的外套脱了下来，递给她。
　　另外一个男生止住了笑声，他微微带笑的目光虽然有些调皮，却不带恶意，他礼貌地挪开了视线。
　　他说：“对不住，虽然有些不礼貌，但是想提醒提醒你。”
　　周秀的脸忽然爆红，极力地克制住自己往后看的冲动。
　　周秀的运动装是别人送的，已经穿了几年了却不舍得扔，想必是刚才跑得用力过猛崩开了。
　　周秀看了一眼席少原。
　　席少原的手滞在半空片刻，目光轻嘲说：“不要？还是你想要他的？”
　　“那算了。”他收回了手里的外套。
　　跟席少原坐在一块的男孩子长相也意外地俊朗，微风徐徐地吹在他的身上，清秀又温柔。
　　周秀调整好心底一瞬间狰狞的情绪，从容地接过了席少原手里的外套，系在了腰上。
　　“多谢。”
　　席少原的外套特别宽大，系在腰上看上去就像穿了条裙子似的，周秀很快跑回了本班的教室。
　　还好之前周秀准备了体育课换的裤子，她去厕所默默地换下了那条破了的运动裤，穿回了校裤。
　　她叠好了席少原的外套，装进了塑料袋。
　　周秀走了之后，那个男生调侃说：“少原罕见地心地善良。”
　　席少原懒散随意地说：“谢澄，我猜你冬令营没拿到前二十吧？”
　　谢澄耸耸肩，“显而易见。”
　　……
　　等到24班的学生在教室发现周秀之后，忽然迎来了一阵沉默，没想到满世界要找的人竟然躲在教室里写作业。
　　作业就……这么香吗？
　　连隆重的颁奖仪式都比不过？
　　学渣们生生地一噎，刚才怎么没想到周秀偷偷找了个清净的地方写作业呢？不过——下一刻，他们忽然爆发出了热烈的欢呼。
　　杜飞扬激动地说：“秀啊，没想到你跑得这么快！”
　　周秀停下写作业的手，表情虽然平静、但心里仍有遗憾：“可惜没有跑第一，我尽力了。”
　　杜飞扬爽快地摊开手，“嗨，第一什么的就算了。”
　　“秀秀你还不知道吗？虽然总分比第一名少了两分，但你跑的那一百米破学校记录，破纪录都有加分，我们被加了五分，算下来还是第一！”
　　“哈哈哈哈……”
　　想起火箭班尖子生们那一脸精彩古怪的表情，心情就特别舒畅。
　　他们赢了24班，却输给了周秀，周秀活跟他们班的克星似的。
　　杜飞扬激动的尾音还没落下，就被一阵欢呼声淹没了。
　　蓝心愧疚又兴奋地看着周秀，“还好秀秀给力，否则我都要愧疚死了。”
　　周秀笑了笑说：“如果不是你坚持跑完、把接力棒递给我，我就是长了八条腿都跑不到终点。”
　　“蓝心也很棒。”
　　袁若仪冷冷地哼了一声，虽然她的脸绷得紧紧的，但眼神却悄然冰雪消融。
　　蓝心感动得眼睛微微泛红。
　　呜呜呜，周秀好暖啊。
　　怎么会有这么暖的女孩子。
　　在一阵欢呼声之中，虞轻雁低头蹲了下来，“咦，原少的校牌怎么在这里。”
　　她捡起那块银色的铭牌，校牌上印着的正楷字黑体字三个字非常清晰，席少原。


第21章 
　　原少的校牌在这里, 岂不是意味着他来过教室？席少原本人倒是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他怎么来过24班教室？
　　几个同学脸上缓缓地出现了：“？？？”
　　周秀下意识地看了眼抽屉，意识到是自己换衣服的时候无意间落下的。
　　在众同学开始迷惑的的时候, 周秀很快反应过来：“这是我在运动会现场捡到的。”
　　虞轻雁兴奋地说：“秀秀你好幸运，竟然能捡到他的校牌！”
　　就跟粉丝捡到了爱豆的东西似的，虞轻雁握着校牌脸上露出了痴汉般的笑容。
　　周秀纠正说：“现在是你捡到它了。”
　　虞轻雁把这枚校牌收了起来，欣喜地疯狂点头：“秀秀我超级感谢你！”
　　这段小插曲很快过去。
　　下午。
　　花絮的膝盖包着纱布，安安静静地坐在观众席看比赛, 花絮凑到周秀旁, 开心地说：“秀秀今早表现得不错哦。”
　　只可惜没有亲眼看见火箭班那帮人精彩的表情。听杜飞扬当时的形容，特别爽快、解气。
　　“爽死了。早知道我就不去什么医务室了！哎——”
　　花絮叹气。
　　她的脸上虽然没有流露出遗憾的表情, 但是浑身却笼罩着闷闷的气压，虽然花絮报了那么多项目, 但此时却一样都参加不了。
　　24班的女生少，其他人都有各自的项目。别人爱莫能助, 项目只能被浪费掉。
　　周秀看了眼时间, 放下了手里的书脱掉了外套, 走了出去。
　　花絮问她：“等等——秀秀你去哪里？”
　　周秀拿着自己的学生证，认真地说：“我去替你比赛。”
　　花絮除了报了接力跑外, 还报了女子铅球、女子100m、800m、跳高、铁饼。
　　还剩下铅球、铁饼、100m这三项没有比完。
　　袁若仪看了眼周秀的身板，她瘦瘦弱弱的, 看起来弱不禁风。跑步还能靠灵活取巧，可是那些力量技巧型的项目，周秀去凑什么热闹？
　　大本营的学生用着诡异的目光，齐齐看着周秀。虞轻雁差点咬住舌头, 结巴地问：
　　“秀秀, 你是认真的吗？”
　　周秀用力地点头。
　　周围的同学看着周秀这拼命的架势, 心情复杂极了：周秀真是太有集体荣誉感了，她也太爱24班了吧？
　　为了班级积分竟然可以这么拼。要知道，周秀明天可是有5000m长跑项目的人，今天把花絮的项目都包揽下来，明天还有力气长跑吗？
　　体育委员魏翔犹豫了许久，提醒着说：“今天上午你也累坏了，连续几个田径项目很损耗膝盖。”
　　尤其是像100m这种拼爆发力的项目。
　　他们有所不知的是，周秀的想法其实非常朴素。
　　接力跑意外地挣了五十块，可是她唯一的冬季运动装却崩坏了，即便它已经很旧了，周秀仍很心痛。
　　五十块省着点也够买一套运动装，然而买件质量好点的衣服，也不至于发生今早那样尴尬的事。
　　系统忽然有了不妙的感觉：【这……少年你想干什么？】
　　周秀咬了咬唇，虽然系统也没有提示过积极参与能够挣钱。但她想拼一拼，万一有钱呢？
　　没钱也没关系，顶多就是为班级争光。
　　系统：【……】
　　从未见过如此拼命，甚至连几块钱都不放过的贫困生。一时之间系统既是欣慰、又是辛酸。
　　花絮听了周秀的话，眼前一亮：“我也去，我想去看秀秀比赛！”
　　花絮跟着周秀去100m检录，意外地碰见了陆灵珊强大的后援团。
　　寒风之中，他们热情得就像冬天里的火焰似的，眼里带着迷恋的光：
　　“学姐加油，像今早那样一鼓作气夺下冠军！”
　　“通稿我都准备好了，等着看学姐拿下第一。”
　　这一拨后援团和上午的明显不是同一拨，只是得到消息陆灵珊代表火箭班夺下了团体田赛的冠军。
　　火箭班跟陆灵珊关系好的女生，见到周秀愣了愣。她们想起今早的事情，一脸精彩地扭过头去。
　　齐雅光皱着眉，有种被膈应到的难受：“怎么周秀也特意跑来凑热闹了？”
　　哦豁。花絮见了陆灵珊眼前一亮，沮丧的心情顿时不翼而飞。
　　有什么比看现场打脸更让人刺激，花絮上午错过的遗憾奇迹般地得到了满足。
　　花絮兴奋地用胳膊肘捅了捅周秀：
　　“看，陆灵珊也参加了。秀秀，你跑得比她快，对吧？”
　　周秀沉思了一会，略迟疑地点了点头。
　　花絮握着拳头：“加油，秀秀！”
　　齐雅光也咬咬牙，“真是阴魂不散，灵珊努力点，像今早那样赢了她！”
　　陆灵珊看向周秀，原本还带笑的嘴角渐渐扯平。
　　她终于正视了周秀一眼，这是陆灵珊第一次直视周秀。
　　在席家好吃好喝了一段时间的周秀，比刚来城里那会面色红润了不少，气色也好了许多，干枯的发质逐渐转黑，这种平凡得不起眼的女孩，陆灵珊甚至没有兴趣多看一眼。
　　如果不是她住在席少原家里。
　　花絮对上了陆灵珊的视线，冷冷地瞪了回去。
　　比赛开始预热，周秀扣上了号码布，做了热身运动。
　　起跑的枪声响起，周秀四平八稳地缀在中间的位置。
　　陆灵珊这次收起了玩玩的心态，拼劲了力气，用着接近记录的速度跑在前头。
　　她像离弦的箭，一马当先。
　　周秀很快被甩在了后面。
　　短跑虽然不耗费体力，但像今早那样燃烧体力、不顾一切地跑，即便是周秀也是吃不消的。她不急不躁地暗自蓄力。
　　“秀秀加油！”
　　“冲鸭！”
　　“周秀——周秀——周秀！”24班的女生大声地喊了起来，跟着她一块跑。
　　花絮眼见周秀落后，轻轻地皱起眉。
　　她没皱多久，眉头渐渐松开，弯了起来。
　　只见跑到下半个五十米，周秀开始全力加速，一点点缩小和陆灵珊的差距。最后二十米之内周秀加了把劲，一口气超过了陆灵珊，率先撞线。
　　历史总是这么惊人地相似！
　　周秀撞线的那一刻，全场爆发起了一片嘘声，毕竟群众们都很期待校花在比赛中拿到第一。
　　“看看看，是今早那个小短腿，又蹲到她的比赛了！”吃瓜群众认出了周秀的脸。
　　“我就说，给她一个同一时间起跑的机会，她肯定能拿下第一。”有人淡定地轻嘲起来。
　　“嗨呀，气死了，她居然穿着校服跑？太不专业了，这次肯定没有破纪录。”有人痛拍起大腿。
　　各组的成绩出来之后，周秀这次站在了领奖台第一的位置，接到了一本厚厚的笔记本奖励和一张奖状。
　　而陆灵珊一脸冷漠地站在亚军的位置，激烈运动之后，她苍白的脸色还没恢复过来，她侧过头冷冷地看了眼周秀。
　　周秀弯下腰开心地接过了奖牌和奖状，笑了起来。
　　紧接着是铅球、铁饼的项目。
　　花絮领着周秀去检录，再一次碰到陆灵珊的时候，忍不住感叹：
　　“草，怎么又看见她了？”
　　周秀看了一眼，没有理会这个意外的插曲。比赛前有热身、练习时间，周秀跟花絮讨教起如何扔铁饼。
　　花絮示范了一遍，完美地把铁饼扔了出去。因为膝盖无法协调，虽然动作标准，铁饼却没扔多远。
　　周秀不缺力气，相反作为一个山里孩子，干惯了体力活她的蛮力大得很，只是缺少协调性。
　　陆灵珊第一次就扔出了全场最远的记录。
　　记分员狠狠地表扬了一番，“这个姿势是全场最标准的，不会的同学可以模仿模仿。”
　　周秀手里的铁饼两次都失误，还不如带着伤上场的花絮。
　　她蹲在草坪上，一个个地看着别的选手扔铁饼，观察起铁饼扔出的角度、和脱手后抛物线的下降趋势，心里默默地计较起来。
　　花絮以为周秀很沮丧，她不明白周秀怎么对一个比赛都这么较真。
　　她安慰周秀说：“没关系，反正跑步拿了第一。”
　　但这对于周秀来说，怎么会没有关系？它关系到周秀赚钱的大计。
　　前面扔了两次、已经扔出好成绩的选手陆陆续续退场了，周秀坚持着守到最后，用掉了她最后一次机会。
　　周秀深吸一口气，脑海里浮现起最佳的姿势和脱手角度，用尽力气一扔。
　　花絮猛然地抬头，眼睛看得都直了。
　　“靠——刚才的话，当我白说。”
　　周秀还维持着落手的那个姿势，耳边徐徐地弹起两道声音：
　　【获得女子铁饼项目小组第一，奖励100RMB。】
　　【获得女子100m项目第一名，奖励100RMB。】
　　周秀唇边的笑容，灿烂得简直无法抑制：【不是五十块吗，怎么变成一百块了。】
　　系统沉默了一会，缓缓地说：【拿去买套质量好点的运动装。】
　　周秀露出微笑的那一刻，对面的齐雅光跟见了鬼似的：“老天，24班的周秀是在耍人吗？”
　　“跑步时故意落你一截，关键时刻反超。扔铁饼前两次都故意扔差，最后一次偏偏超过你。”
　　故意让人降低警惕，扮猪吃老虎扮得丧心病狂。
　　陆灵珊凝视着周秀，特意看了她一眼。
　　最后一项铅球，这个项目技巧性低，对于周秀来说难度不大，她用力地一扔，扔了13.0m。
　　【获得女子铅球项目小组第一，奖励100RMB。】
　　陆灵珊的班级名次比较靠前，她先扔完了才轮到周秀，而周秀的成绩正好比陆灵珊的12.8m，多了20公分。
　　齐雅光再也忍不住，跟被点着的炮仗似的爆发了：“你们班的周秀到底想怎么样？整天盯着灵珊咬，能不能有点出息？”
　　周秀想出名想疯了吗？
　　花絮也生气了，忍不住冷笑：“周秀是顶替我比赛，我一早就报了名。我倒要问问，你们班陆灵珊到底想怎么样，整个校运会项目都跟着我一起报。”
　　“恨不得通稿拉踩我吗？”
　　齐雅光觉得周秀故意针对陆灵珊，花絮倒觉得陆灵珊故意针对她。
　　以为全世界都围着陆灵珊转吗？
　　谁还不是宝宝了。
　　花絮耸了耸说：“不好意思喽，第一我们都拿了。陆灵珊你想和我比，明年校运会再切磋？”
　　杜飞扬已经比完自己的项目，跑过来看周秀扔铅球。他听到这里摸了摸下巴，好像听起来有几分歪理？
　　陆灵珊拉着齐雅光，拍了拍她的肩，看向花絮：“对不起，雅光她不是这个意思。”
　　“一切都是误会。”
　　花絮冷哼了一声，叫上周秀和杜飞扬一块回本班大本营。
　　陆灵珊盯着花絮拉着周秀的背影，眼里划过一抹厌意。
　　……
　　下午的项目结束后，学生们各自做鸟兽散。
　　当天的比赛热帖出来了，杜飞扬看了一眼学校记者发的通讯稿，又翻了翻论坛里各大民间高手发的关于校运会的讨论帖。
　　花絮cos的貂蝉热度蹭蹭地浮上来，其次是陆灵珊穿着一身水红色运动装的照片。
　　每年都是这样，没有什么新意。
　　但是杜飞扬拉到后面，意外地看到了周秀100m比赛冲刺时龇牙咧嘴的照片，他忍不住噗地笑了出声。
　　这么高光的时刻，丑萌丑萌的，不过落在本班人眼里，不仅不丑还很励志。
　　徐卿看了一眼，默默地右键保存，留着以后编班级相册用。
　　杜飞扬把笔记本转给花絮看，花絮盯着屏幕上周秀的小身影，勾了勾唇。
　　但她翻了翻，越往下翻，弯起的唇渐渐扯平了。
　　“今年陆灵珊不拉踩我，换成踩秀秀？”
　　因为周秀好几个比赛和陆灵珊撞在一块，陆灵珊的后援团给她拍照的时候，顺便把周秀也拍了进去。周秀安安静静、好看的时候没拍着，偏偏糊的时候，一张没落下。
　　帖子下面很快出现：“花絮好看是好看，就是太不正经了。还是陆灵珊这样的初恋脸更有感觉。”
　　很快，帖子渐渐歪了楼。
　　“这就是……24班的周秀？看起来好挫。”
　　“就是她冤枉我陆学姐作弊的？啧——还一直使劲地粘在陆学姐旁边。”
　　“辣眼睛。”
　　花絮冷着脸掰起了指关节，掰得嘎啦响。杜飞扬害怕地默默关掉网页，默默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花絮转过身来，看着正戴着耳机兀自开心成傻子一样的周秀，认真地说：
　　“秀秀，我想让你做一件事——”
　　周秀茫然地摘掉了耳机，脸上写满了疑惑。
　　“什么事？”
　　花絮冷着脸从抽屉里拿出一堆未拆封的瓶瓶罐罐，推到周秀的面前。
　　“这些给你，每天用。”
　　周秀莫名其妙地看了一圈，包装上的文字有的是日文、有的是韩文、有的是法文、无一例外是护肤品。周秀吃了一惊，她知道花絮用的东西都很贵。周秀每天吃她送的巧克力松露，知道价格后默默地放弃了它。
　　这一堆加起来价值应该超过五位数、甚至六位数了。
　　周秀笑了笑，很快摇摇头：
　　“谢谢，我不需要。”
　　系统此时此刻，仿佛又有了种准备被捋羊毛的不妙之感：【……】
　　花絮被拒绝了也没有什么表情，她认真地看了一眼周秀，用拇指稍微丈量来一下。
　　“秀秀其实长很好，比例超棒，看见你第一眼就记住你了。”
　　这句话说得——让徐卿这几人都忍不住侧头看了周秀一眼。仔细看看连班花都夸奖好看的人，到底长得多好看。
　　谈明看了周秀一眼，嗤地了声，很快挪开视线看了眼自己的手机屏保里的陆灵珊。
　　周秀好看？也就一般般吧，花絮的同桌滤镜未免太厚重了。
　　不过在谈明眼里，仿佛除了陆灵珊之外就没有其他的漂亮女孩了。
　　放学后。
　　周秀揣着怀里热腾腾的钞票，到商场里打算买一套冬季运动装，希望明天跑长跑能用得上。
　　她今天靠着比赛一共挣了350RMB，趁着冬季双十二余温还没散，挑了一套打折的运动装。
　　周秀拎着运动装，走进了商店。她在货架前比较了许久，最后选了一款性价比较高的大宝。
　　系统感动得热泪盈眶：【少年，你不用这样帮我省钱。】
　　钱不是省出来的，请对自己好点！
　　【叮——随机任务发布，学习初级护肤教程，奖励——】
　　虽然听起来很诱人，但周秀打住系统的话，她轻轻地摇头：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我想专注一些。这样就够了。】
　　商场柔和的灯光落入周秀的眼里，这一刻，她乌黑的眼眸含着冷静的微笑，仿若璀璨的星辰：
　　人的一生何其漫长，热爱的事情需要耗费很多时间和心血，周秀有她喜欢的事情，也愿意为此付之努力。


第22章 
　　周秀回到席家后, 牛阿姨探头出来，对她说：“秀秀，太太给你买了新衣服, 你去看看。”
　　周秀的目光落在沙发上，几套崭新的衣服随意地摊开放在上面。不用入手摸都知道，这些衣服的质地，根本不是她刚才趁打折买的运动装可以比的。
　　周秀看一眼，认出了它是班里同学曾经用过的牌子。
　　牛阿姨边擦着桌子边说：“说来也怪我, 入冬也有一段时间了, 都没有仔细注意过秀秀没有衣服穿。”
　　“要不是太太提起，我都忘了。”
　　牛阿姨的目光落在周秀的身上。
　　学校统一发了两套冬季校服, 周秀这段时间天天都穿着校服，大冷天连件厚点的羽绒服都没有。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哪个不是喜欢穿得花枝招展, 最讨厌穿校服的？不跟那些有钱人家的大小姐比，就连她的外甥女也有一柜子的衣服, 把自己打扮得鲜活漂亮。
　　今天太太疑惑地皱起眉, 问起她：“周秀怎么没有衣服穿, 不是给了她生活费吗？”
　　牛阿姨懵住了。
　　直到去了周秀房间才发现她的衣服少得可怜，偌大的衣柜里就寥寥几身衣服、伶仃地挂着。不仅衣服少, 她的个人物品也少。
　　这一刻，牛阿姨才福至心灵地领悟了：“这孩子以前苦惯了, 花钱不太敢大手大脚。”
　　这点小事还不至于让席母放在心上，她随意地说：“你去跟管家支点钱，给她买衣服。”
　　周秀看见这些崭新的衣服的时候，有些愕然。
　　“快试试合不合身？”牛阿姨说。
　　周秀的目光变得有些复杂,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些衣服昂贵得足够抵上周家一家十几口、几个月的吃穿用度。
　　于席母而言是无足轻重, 但对于周秀来说却过于沉重,
　　周秀一直记着席家以后可能会把她赶出去，收回资助。席母给的生活费，周秀都存着一分没花。
　　周秀并不需要这些新衣服，如果需要，她会自己去买。
　　她心里隐隐地叹了口气，笑着说：“谢谢牛姨。”
　　“也替我多谢席阿姨。”
　　周秀思考这样不够有诚意，便特意守在客厅里等待着席母下班回来。
　　席母回到家中，没有想到她资助的那个小女孩会在大半夜等她下班，门刚被推开，她的脑袋就从书本上拔出来。
　　席母的目光落在周秀手边，放着一摞厚厚的书，看得出来她很勤奋。
　　女孩子感激地说：“衣服我都收到了，很暖和，谢谢阿姨。”
　　“不过，阿姨以后不用特意惦记着给我买衣服，这样会非常麻烦您。”
　　席母淡淡地嗯了一声，谁有心思惦记给她买衣服。
　　她换了身衣服后，出门驱车去美容院做了按摩、美容。
　　直到做完了美容，席母才打电话给儿子，冷淡又戏谑地问：“你怎么突然关心起周秀了？”
　　“可真是难得。”
　　电话那边沉默了许久，才传来一道声音：“不关你的事。”
　　……
　　三天后，校运会落下了帷幕，24班拿到了年级的团体总分第二名。
　　第一名是温拿班。
　　校运会结束后，周秀到办公室，态度诚恳地跟生物老师认错。
　　周秀说：“老师，我想进生物竞赛班，参加明年三月份的生物竞赛。”
　　生物老师不怪周秀拒绝她，反而高兴得合不拢嘴，她亲眼看着周秀把表格签了、顺便把课时费交了。
　　这个学期还剩下一个多月的时间，课时费也不多，周秀淡定地掏出了八百块交给了生物老师。
　　生物老师当场给了周秀一些试卷和资料书。
　　虽然交钱的时候肉痛，但是抱着这些沉沉的试卷和参考书，周秀的心痛瞬间不翼而飞。
　　【我记得上次写数奥测试卷得到了100块奖励对吧？】
　　周秀得到了系统肯定的答复：
　　【叮——生物竞赛历年试题正确率达80%，可获得200RMB奖励】
　　【数学联赛历年试题正确率达80%，可获得300RMB奖励】
　　这些试卷全都是能够换钱的东西！
　　周秀拿到辅导资料，认真地花时间浏览了一遍。
　　周秀平时对生物很感兴趣，加上她每天都到图书馆阅读、查阅资料。开着卷写着生物竞赛试题的时候，并不感到如同数学那般的艰涩。
　　也是这个时候，周秀清晰地发现学习的事是环环相扣的。
　　她提前预习完了高中阶段的生物内容，打下了基础。平时常泡在图书馆，阅读拓宽她的知识面，此刻，周秀写起生物试卷来如鱼得水。
　　但相反的是在数奥方面，周秀的知识体系严重地脱节，竞赛班有许多学生，甚至从小学开始就已经接触数奥，周秀落后了别人很大一截。
　　补之前落下的内容，很耗费时间，赶超回来仍需要下很多功夫。
　　周秀摊开试卷认真地写了起来，试卷上留下的空白，中午她到图书馆借阅有关的书籍找到了解决方案。
　　开卷写试卷的好处是试卷上任何产生能疑惑的地方，周秀都能想尽一切办法解决它。
　　【生物竞赛2018年试题正确率达95%，获得200RMB奖励】
　　……
　　周三，周秀按照惯例去上数奥竞赛课。
　　她上完了上半节课，看了眼时钟，收拾书包准备去上隔壁的生物课，第一次上生物竞赛课没有理由缺席。
　　下半节数奥课准备随堂测，试卷周秀可以拿回去再测，不影响课程进度。
　　周秀走到班长许浩博的面前，问他要下堂课的测试卷。
　　“等会我不参加测试了，请班长给我测试卷，我用课余的时间写。”
　　许浩博皱起眉，拧起眉头看着周秀：“周秀你要旷课？”
　　他脸上带着一丝探究。
　　班长的话音刚落，周围正闭目休憩的学生抬起头，惊讶地看着周秀。
　　周秀才来几天，就敢旷课？
　　王老师的脾气很古怪，除非特殊原因否则一律不接受缺课。
　　而且数学竞赛课一周才一次，连竞赛课都缺还来参加竞赛做什么？
　　说句不客气的，但凡一节课不认真听、下次再来可能就跟不上大部队，这样明晃晃敢缺课的全裕德没有几个。而那些人很快就会被王老师清出竞赛班。
　　周秀摇头，“我已经和老师请过假了，等会去隔壁班上竞赛课。”
　　隔壁班可不就是生物竞赛班？
　　许浩博周围的尖子生，看向周秀的目光更加奇怪了。
　　生物竞赛和数学竞赛相比，孰轻孰重，根本不需要思考。
　　生物竞赛即便获得省一等奖，也只是得到重点学校自主招生的资格，但数学的省赛一等奖，却已经足够报送重点大学。
　　数学竞赛班的学生脑子一片嗡，用着复杂的眼神盯着周秀。
　　往年不是没有过同时参加过几个竞赛的学生，但往往翻车翻得很厉害。数学竞赛已经足够耗费精力，甚至拖累学业。
　　周秀这样……是学得太吃力、自愿放弃退出吗？
　　许浩博客气地提醒说：“这次的测试很重要，最好不要缺席。”
　　他看着周秀一脸不在意的表情，摇了摇头。
　　周秀当初在火箭班门口撂下狠话的时候，许浩博还正视了她。
　　现在看来也不过尔尔。
　　“周秀，你连数学竞赛都可以轻易放弃，有什么资格跟火箭班的学生比？”
　　许浩博的话音刚落，周围就响起了一阵隐约的笑声。
　　火箭班的学生至今依旧把这句话当成戏言一样地对待，偏偏24班那些学渣还执拗得很，每每碰见都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不仅篮球赛针对他们、校运会也抢人风头，火箭班的学生只盼着期末快快来。
　　好让这些学渣清醒个痛快。
　　这个多媒体大教室聚集着全年级文理科的尖子生，他们对24班和火箭班的恩怨一二事，略有耳闻。
　　还以为周秀来了数学竞赛班，会发生一点精彩的事情。
　　没想到她安安静静的、低调得很，两周过去了，除了成绩差一点也没有传言中的那么“有趣”。
　　没想到——今天、终于等到了。
　　温拿班的尖子生身体稍稍坐正，甚至掏出了一瓶酸奶，插上吸管，边喝边看戏。
　　温拿班的学生拍了拍身边伏在课桌睡觉的人：
　　“原哥，醒醒别睡了，好戏来了。”
　　文科班的钟司妙听见了动静，放下笔。
　　她看着周秀拧起了眉，心里不太赞成周秀这样的行为。不过竞赛班的学生来来往往，走走散散，正常得很。
　　她尊重周秀的选择，没有闲工夫管别人的事情。只是忍不住摇了摇头。
　　齐雅光双手抱肩，跟周秀说：“好像下周就是月测了。周秀——”
　　她拉长了声音，问：“你是混不下去，识趣地退出了吗？这样也好，这里进度太快，对你来说应该很困难。”
　　周秀还不知道竞赛班还有月测的事情，她听完后认真地说：“我知道了。”
　　不过就算现在知道了，也改变不了周秀要去上生物课的事实。
　　交了钱却不去听课，周秀容忍不了这样奢侈的行为。
　　“谢谢你的提醒。”
　　齐雅光嘁了一声，“谁提醒你了。”
　　周秀要真退出了数奥竞赛班，陆灵珊就能进来了。齐雅光知道，陆灵珊对进竞赛班渴望了很久。
　　有些人轻轻松松拥有这样的机会偏偏不珍惜，有的人为此付出了很多努力却仍旧达不到。
　　周秀根本不配留在数学竞赛班学习。
　　她看着周秀果真进了隔壁生物竞赛班，淡声轻嘲起来：“去吧周秀，好好听，认真听——”
　　“没什么，放弃也是一种明智的选择。”
　　周秀拎着书包，步伐一滞。她转过身来，挑了挑眉，勾起唇轻声问齐雅光：
　　“你的脸还没被打肿吗？”
　　齐雅光离得远，起初听不懂周秀在说什么，等凑近了听——
　　艹。
　　齐雅光的脸蓦地一沉，黑了又红，红了又绿。
　　于是……吃着瓜子儿，打算看好戏的温拿班学生，看见了齐雅光一脸精彩纷地走回教室。
　　她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重重地把保温瓶一摔，气得把试卷一张张撕了，手心用力地揉成一团纸。
　　温拿班的男孩子看得目瞪口呆，吐槽了起来：“哦哟，女孩子真可怕。”
　　“周秀到底和她说了什么，把人给气成这样。”
　　“哈哈，杜飞扬说得没错。他们班秀秀好像挺厉害的。她吃不了亏。”
　　上课铃响起，老王监考数学测验。他逡巡了一周，果然发现没有周秀的影子，冷冷地哼了一声。
　　他脸上的不高兴非常明显。
　　还以为是个认真踏实的学生，没想到竟然也这么飘。数学它哪里不香了，非要去凑生物的热闹。
　　他发下了试卷，用着浑厚的声音说：“这次考试低于70分的，奖励一本我新出的试卷集。”
　　“寒假收假后，写完交给我。”
　　尖子生们忽然菊花一紧，无心再看热闹，人人自危起来。


第23章 （小修）
　　……
　　周秀背着书包走进了隔壁的生物竞赛班。
　　恰逢课间休息时间, 生物竞赛班的学生正在洗着实验器材，实验桌上还摆着被解剖、还来不及撤下的鲫鱼。上节课做的是鲫鱼的解剖实验。
　　鲫鱼的腮、鳔、胆囊被摆得七零八散，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鱼腥的混合味道。
　　课间休息时间, 学生们瘫坐在课桌，背靠着试验台，一副生无可恋、身心疲惫的模样。
　　这种悠闲的气氛，跟隔壁争分夺秒的数学竞赛班天差地别。
　　仿佛从锱铢必较、充满硝烟的战场，顷刻间换到悠闲的种田生活。
　　周秀习惯了老王的快节奏, 忽然有点不太适应。
　　徐卿正不疾不徐地洗着手, 周秀来之前他已经洗完两遍了，这是他第三遍洗手。
　　徐卿见到周秀来了, 很是意外。
　　他问周秀：“你来这里做什么？”
　　周秀放下了书包，抿着唇轻声说：“来上课, 我报了明年的生物竞赛。”
　　徐卿脸上稍稍露出惊讶，因为周秀是隔壁数学竞赛班的, 但他很快露出笑容：“欢迎来到生物竞赛。”
　　“你错过了一个有趣的实验, 想玩玩吗？我们还剩几条鱼。”
　　徐卿看向讲台, 助教搬过来的大水缸里还剩下几条鲫鱼，优哉游哉地游动着。
　　徐卿的话音还没落, 旁边正在洗手的女孩子烦躁地自言自语：“靠，这鱼腥味是洗不掉了吗？”
　　另一个女孩子嗅了嗅自己的手, “天鸭，为什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东西。今天之前，我这辈子都没杀过鱼。”
　　洗完的指甲还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腥味。
　　隔壁的实验桌上鱼鳞溅得到处都是，未擦干的血迹挥发了, 弥漫着一股生鲜市场的味道。
　　然而一线之隔, 徐卿的试验台却整齐干净, 甚至垃圾桶里的垃圾都倒掉了，实验桌上未擦干的水珠散发着柠檬的清香。
　　干净整洁得不像男孩子。
　　隔壁桌的女孩子听到徐卿还要再解剖一条鱼，害怕地后退几步。
　　周秀忍不住勾起了唇，“不用了。”
　　周秀很小的时候就跟着爸爸到处给别人做喜宴谋生，打下手的时候她不知杀过多少条鱼。被周秀剖过的鲫鱼没有百八十条，也差不了多少。
　　鲫鱼什么构造，长什么样子，周秀闭着眼睛都能画出来。
　　对于周秀来说天上飞的小鸟、水里游的鱼，泥土里拱着土的蚯蚓，大自然的一花一草，都是她所熟悉的。这就是生物的妙处。
　　源于生活，却高于生活。
　　徐卿会意地颔首，毕竟是女孩子，不喜欢弄这些血腥的东西很正常。
　　既然周秀不打算剖鲫鱼，洗干净手后，徐卿便认真地写起了实验报告。
　　生物老师看见周秀来了很高兴，特意指点了她如何做实验。
　　“你要是有什么不会，可以问徐卿。刚好你们也是同一个班的。”
　　周秀做完了实验，逡巡了一圈学校提供的实验材料，各种试剂、器材，隔壁数学的道具只有一张试卷。
　　虽然同样是200块/节的竞赛课，但生物的性价比不要太高。
　　周秀有所不知，在生物竞赛这一块，学校每年都投入了很多经费培训学生，俗称倒贴钱。
　　然而生物竞赛班能吸引到的尖子生却不多，理科火箭班的尖子生、有能力的几乎都选择了数学竞赛，零星选择物理、化学。
　　倒贴钱也招不来几个尖子生，生物组在竞赛上收获的硕果不多。
　　这样的情况下周秀能放弃数学，不被视为奇葩、就是失败者。也不怪许浩博和齐雅光得知周秀的选择后，露出轻视。
　　放学后，徐卿慢条斯理地问：“不学数学了吗？”
　　周秀摇头，“学的。”
　　徐卿背着书包，跟着周秀走出教室，边走边说：“两样都学吗？”
　　他顿了顿，温和地说：“这样，你大概会很辛苦。数学竞赛班那边还有淘汰制。月测成绩不达标就要退出。”
　　周秀走到教学楼，停住脚步，“我知道。谢谢提醒。”
　　徐卿走出校门，走上了一辆停在路边、等待已久的黑色小轿车。
　　周秀走向了人潮涌动的地铁站。
　　次日。
　　周秀来到了数学组办公室，恭敬地敲了敲门。
　　王老师看见她就拉长了脸，“你来干什么？”
　　周秀交出了回家写好的试卷，“在规定时间内闭卷写完的试卷，请老师批改。”
　　王老师想起周秀请假时说的话，就懒得改她的试卷，甚至想把她轰出去。
　　她说：“以后数学课测验的时间，我会去上生物课。”
　　品品，品品这话。敢情数学还变成了周秀空闲时的小点心。从来只有老王选学生，没有他反过来被选择的份。
　　周秀见王老师不动，给他递了一只红笔。
　　老王沉着脸唰唰两下就改完了试卷，不多不少，正好六十五分。
　　周秀浏览了一遍错题，小心翼翼地问：“老师，我听说您昨天说要送一本新出的试卷集给七十分以下的学生？”
　　“我才六十五分，应该可以领吧？”
　　居然还惦记上他的试卷了？
　　老王冷冷地说：“你不是要去生物班吗，你都不是数学班的人了，给你写也没用。”
　　他的试卷要留给热爱数学、热爱竞赛的人写的。周秀这种三心二意、心飘得跟风筝似的学生，试卷给她写？
　　太浪费了。
　　虽然事实是没有人喜欢写老王的试卷，他时常要给学生塞试卷写。
　　周秀抿起唇，摸了摸鼻子：“我会一直都是数学竞赛班的人，老师请不用担心。”
　　“不给我就不给吧，老师再见。”
　　老王伸手摸上了一旁的枸杞红枣茶，喝一口降降飙升的血压。
　　他看了眼周秀留下来的试卷，经验老道的老师很容易发现周秀的问题。
　　试卷上写错的部分几乎都是涉及浅显的知识点，最近讲的内容、难一些的题目倒是没有出错。基础知识太薄弱了。
　　24班。
　　周秀利用课余时间，埋头看起了从图书馆借来的数奥书。
　　花絮摸摸她的脑袋，神神秘秘地问：“秀啊，怎么这么用功，你们是不是准备要考试了？”
　　“压力大不大？”
　　高二年级的圈子小得很，周秀跟齐雅光吵架的这件事，花絮在温拿班的朋友回头就转告她了。
　　虞轻雁凑了过来，咬牙切齿地说：“秀秀，你可要争气考！”
　　“你知道吗，他们火箭班的现在都指望着你掉出去，好给陆灵珊腾位置。”
　　陆灵珊想进数学竞赛班有个原因——为了席少原。席少原喜欢成绩好的尖子生，尤其是数学好的女生，陆灵珊私底下不知道请了多少数学的家教。
　　温拿班的人多次碰见她拿着数学题向席少原讨教。
　　要是让她进了竞赛班，她岂不是要……一直不断地烦着她男神？
　　作为席少原的脑残粉，虞轻雁绝不能容忍。
　　虞轻雁特意把自己曾经买来打算做的数奥辅导资料，一股脑地放到了周秀的面前。
　　厚厚的一摞辅导资料落在桌子上，发出闷闷的声音，甚至课桌都轻微震动了一下。
　　惊得周秀把沉浸在数奥的目光拔了出来，抬目光挪向那堆资料。
　　后座的徐卿看了一眼被两个女人一言一语夹在中间、争分夺秒看书的周秀。
　　他忍不住扶额，“虞轻雁你的资料书没有用。你们不要吵她，让她自己复习吧。”
　　如果看完这些书就能考好，火箭班也不至于还有人进不了竞赛班。数奥涉及的内容广而偏，深而艰涩，这种内容蜻蜓点水的辅导书只会浪费时间。
　　如果能拿得到老王自己出的数奥试卷集，倒还有些参考价值。
　　虞轻雁的学渣属性太强，连买本辅导书都是热门的坑。
　　周秀放下了数奥书，揉了揉酸涩的眼。
　　花絮默默地掏出一瓶特仑苏，插了根吸管，给周秀递了过去。
　　“不在竞赛班就不在呗，压力那么大做什么。秀秀你可别听虞轻雁的话，陆灵珊进不进竞赛班不关你的事。”
　　“学习之余不要忘了喝奶，喝奶才能长高。”
　　花絮倒是不太希望周秀留在那样的班级，指不定哪天就被人欺负了。
　　杜飞扬听了，瞪了瞪眼。
　　鉴于说话的人是花絮，他默默地把反对的话吞进了肚子。
　　话虽这么说，给别人腾位置倒还好，要是腾位置的对象是陆灵珊，那得有多膈应。
　　鉴于陆灵珊上次能拿得到数学试卷的行为看，她过往的数学月考成绩后面还得……缓缓地画个问号？
　　真金实银考的满分反倒要给疑似作弊的120+让位，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秀秀求你给力！”
　　周秀大口地喝完了牛奶，平静地说：“不至于掉出去的。”
　　“别担心。”
　　虽然周秀的周测成绩不太理想，但是每一次都有进步。要是早一点接触数奥这种东西，周秀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狼狈了。
　　解决完课间小零食后，周秀争分夺秒地学习起来。
　　杜飞扬的同桌谈明一直沉默不语，他在对话框打了一串字，思考了许久才发送出去。
　　“你这么想进数学竞赛班吗，很喜欢数学？”
　　陆灵珊的头像是她本人，抓着清晨的光影拍的侧脸，蜷翘浓密像小扇子一样的睫毛，白皙得吹弹可破的肌肤，十分清纯。
　　谈明的微信墙就是她的头像。
　　放学后。
　　周秀回到席家，刚走进玄关，她就听见了楼上传来的一阵音乐，是席少原在楼上的钢琴房里弹琴。
　　周秀到阳台收了席少原借给她的那个外套，敲响了琴房的门。
　　周秀敲了几下之后，走了进去。
　　施坦威的钢琴体积很大，外观光滑油亮。干净得能倒影出人影的钢琴上，映出男生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
　　他的面容冷淡，指尖如雨点般落在琴键上面，琴音似清澈的泉水流泻了出来。
　　周秀等他弹完了琴，才把衣服放了下来说：“那天谢谢你……已经洗过了。”
　　席少原含糊地嗯了一声，仿佛懒得理会。
　　周秀转身将要离开房间的时候，他顺手抄起衣服扔进了垃圾桶。
　　周秀的脚步略一滞，回过头来正好看到了这样的一幕，目光带着来不及掩饰的错愕。
　　虽然席家很有钱，席少原即便是染了一点污渍的衣服都是扔了处理。但这是席少原自己亲手借给周秀的衣服。
　　他竟然想也不想就扔了？
　　席少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但见了周秀惊讶的脸色。
　　他看着自己的手，诧异了片刻说：“对不住，手滑。你别放在心上。”
　　周秀看着他，眼神透出清冷，她许久才出声：
　　“你不想借，当时可以不借，没有人逼着你。”
　　虽然周秀认为席少原是知道后续发展，对她很有偏见。但是这么自恋得爆棚的人，周秀还是第一次见。
　　周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轻轻地关上了门。
　　过了一会后，席少原才慢慢地走到垃圾桶，蹲下来凝视校服，片刻后才缓缓地说：
　　“啧，这样你总该该死心了吧。”


第24章 
　　一连两个休息日, 周秀都在图书馆复习，看书看得脑子发涨。
　　她回到席家后，正好碰到席少原从外面回来, 他穿着一身运动装，浑身热气腾腾，额间浸满了汗水，汗如雨下。
　　汗水流得跟水龙头似的，迫使他不断地擦汗。
　　“等等, 周秀。”席少原叫住了周秀。
　　他的目光落在周秀的身上, 扫过她略显得苍白的脸。
　　席少原从书包里掏出了一份崭新的黄色牛皮封面的试卷集，递给周秀。
　　试卷集上面赫然写着王老师的名字。
　　周秀愣了愣。
　　这是她想要了很久的试卷集, 因为不清楚老王的出题风格和出题范围，周秀这几天跟无头苍蝇一样大面积地复习。
　　脑子这会还有些涨。周秀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席少原说：“给你。”
　　周秀脸上出现了茫然, 她搞不懂这个富家少爷为什么突然这么好心。
　　“算是和你道歉，成不成？”席少原懒散地说。
　　周秀摇了摇头, 一脸真诚地拒绝：“我不需要。”
　　他拉开周秀的书包, 把试卷集塞了进去, “竞赛班的考试难度你应付不了，先前算我不对, 行不行？”
　　他很快说：“对不起，那件事就翻篇吧。”
　　周秀茫然地走回了楼上自己的房间, 她揉了揉自己发疼的脑袋，从书包里掏出那本试卷集。
　　随手扔到了角落。
　　……
　　又是一周。
　　周三，数学竞赛课。
　　周秀准备好了铅笔、尺子、水性笔放在桌面。开考前的半个小时还拿着一本书在看。
　　齐雅光看了一眼周秀，周秀正在角落里抓紧时间看书。
　　她看着周秀狼狈复习的姿态, 胸腔那口挥之不去的闷气, 仿佛散去了一些。
　　班长许浩博提醒道：“周秀, 临时抱佛脚没有用的。”
　　“都是准备转去隔壁班学习生物的人了，别这么努力了，给别人留点机会吧。”
　　周围一圈的人笑了笑。
　　隔壁生物班倒是好混，每天嘻嘻哈哈做做实验、背背书就够了。如果不是取消了高考竞赛加分，他们倒是也想去生物班混一混了。
　　开考前十分钟，齐雅光把大家的书包、包括课本一律收到了讲台。
　　她看了一眼，周秀依旧在看手里的书，笑了笑。
　　只有垂死挣扎的学生才会抓紧这么一点时间。
　　齐雅光看着周秀专注地看书的姿态，有些疑惑。
　　难道周秀就是靠着这一幅勤勉、认真的假象，欺骗了24班的学生吗？也只有学渣没有见识，才会相信这样死读书的人，最后能考得很好吧！
　　要知道数奥的门槛很高，对没有天赋的学生从来都是拒之门外。勤奋和努力在竞赛面前，不值一提。
　　周秀平静地看了齐雅光一眼，没有理会她。
　　直到老王拿着一摞试卷从外面走进来，周秀才合上书把与考试无关的东西全都放到讲台。
　　老王的考试跟别的老师不太一样。
　　仿佛对自己出试卷的水平很有信心，他出的卷子总是临到准备考之前才不急不躁地弄出来，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他即将要出什么试题。
　　不认真对待他的课很容易翻车，认真对待他的课……不好意思，也容易翻车。
　　只有谢澄那样的学生才能承受得住老王古怪的风格。
　　数学竞赛其实也是这样，捉摸不透、无迹可寻。跟高考数学风格差异很大。换句话说承受得住老王，省赛不是问题。
　　试卷发下来后，周秀看了试卷片刻才开始动起笔。这次测试，没有选择填空题，只有证明题。
　　连碰运气瞎蒙的机会都没有。
　　试卷发下来后，教室里蔓延着一片绝望的气息。
　　两节课的时间很快过去，高三晚自习的铃声响起。
　　考完试的尖子生们累得喘了口气，兴致寥寥地收拾书包回家，他们嘀咕起来：
　　“老王这次是不想要浑水摸鱼的学生吗？这么狠。”
　　如果正常出题，分值分布得就很均匀，大概都能考得出每个人的真实水平。出难的题目，考低分的就不止一两个了。
　　可能……新同学真的惹老王生气了。
　　老王在某个方面，可以说是非常任性的，直来直去，脾气古怪。
　　温拿班的学生用着惋惜的目光看向周秀，还没做几天同学呢，就要分开了。
　　以后没有机会看周秀继续秀下去了。
　　不过实际上，周秀来到竞赛班也没怎么秀过。进了竞赛班就泯然众人矣，平凡得跟路人似的。就像一不小心跑进了数学竞赛班，眨眼睛又回到了自己原来的位置。
　　也许24班成绩真的太差了，陡然出了一个成绩稍微好些的女生，就变得非常显眼。
　　温拿班和花絮关系好的同学，给她发了条信息。
　　“你的小同桌，可能考砸了。”
　　考完试后，周秀平静地收拾着自己的笔袋。
　　她正要把保暖瓶放进书包的时候，她的保温瓶被齐雅光一手夺了过去。
　　齐雅光看着被磨得掉了漆的瓶子，缓缓地念着：“希望……工，什么来着？”
　　不会是希望工程吧？
　　齐雅光见了鬼似的放下了周秀的保温瓶，她瞥了一眼周秀，她穿的鞋子、衣服，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好像也都是牌子货，齐雅光便收回了目光。
　　花絮家。
　　花絮收到了好友的消息，摘下了耳机。
　　“咦，秀秀真的考砸了吗？”花絮是不敢相信的。
　　她觉得周秀好强大，不管做什么事都胸有成竹，花絮没见过比周秀更聪明的人了。
　　不过考砸了就考砸了。
　　可怜的秀秀。
　　虞轻雁看着花絮把人召唤过来组队打游戏，打了几把之后，居然学起了数学，整个超清大屏幕上放着“对数函数的运算法则”。
　　一脸汗颜。
　　她不禁怀疑起来花絮不会是借着玩游戏的借口，实则诓骗他们来学习？
　　花絮给周秀打了个电话，“秀秀有空吗，来我家玩吧。虞轻雁他们几个都在我家。”
　　这样的邀约，周秀平时都是婉拒的。但是为了这次考试，周秀脑子里的弦绷紧了很久，考完试后整个人就放松了下来，跟脚踩在棉花上似的。
　　周秀想了想，“好的。”
　　花絮把地址发给了周秀。
　　这时候徐卿刚收拾完实验器材，他接到花絮的请求之后，摁灭了屏幕走向隔壁班，敲了敲门。
　　“周秀，等会我也去花絮家，介不介意坐个顺风车？”
　　周秀摇了摇头。
　　徐卿和周秀一块下了楼，出了学校走了半条街才找到他家的小轿车。
　　他给她打开车门，周秀第一次坐在徐卿的车。
　　直到暖气开起来，周秀冻得恍惚的脑子才思考起来，她即将要去花絮家，她就这样冒失地上了徐卿的车没关系吧？
　　徐卿问：“考试考得不好吗，我听说试题很难。”
　　周秀思考了一会，诚实地说：“有点难。”
　　徐卿就不再问了。
　　……
　　高二年级组办公室。
　　老王收了试卷之后并没有下班，他高效率地开启了改卷模式。越改越气愤，越气愤速度越快。
　　这时候刚给竞赛班上完课的生物老师回到办公室伸了个懒腰，准备收拾东西下班。
　　老王开始看他不顺眼，挑起刺来：“你今天穿得真像一块愚蠢的石头”
　　“你走起路来也像一块愚蠢的石头。”
　　生物老师脸上渐渐出现了：“？？？”
　　他尊敬王老师人老资历老，可也不能这样逮着老实人欺负呀。
　　老王终于忍不住，骂了起来：“你们班不是有很多学生吗，还来抢我们班的学生。”
　　“要脸不？”
　　生物老师一脸百口莫辩、冤得愤怒的表情：“哎，不是……”
　　他什么时候抢过老王的学生，哪里抢得过？难道不都是老王使劲逮着他们班的优等生抢吗？
　　不对，也不能这样说。他们班的学生但凡有机会，都削尖了脑袋想往老王那边跑。哪里有这种反向逆流的。
　　火箭班的生物老师莫名其妙背了一口锅。


第25章 
　　花絮家。
　　徐卿领着周秀来到花絮家, 不用人领着也能准确找到入口。轻车熟路。
　　这是周秀第一次来到花絮家，花絮家是一座很漂亮的独栋花园小别墅。
　　徐卿敲了敲门，杜飞扬高兴地探头出来冲他们招招手。
　　周秀走进去才发现, 几个人正在联机打游戏。虞轻雁见了周秀，连忙放下手里的游戏柄。
　　“咦，秀秀来了。我们刚刚在学习，学累了才来了两把。真的，不信你问絮姐。”
　　虞轻雁急忙解释道。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时候没有被看见。玩游戏玩得正上头, 偏偏被捉中了。虞轻雁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苦。
　　周秀放下了书包, “没事，你们玩吧。”
　　虞轻雁脸上露出冤屈的表情。
　　一局结束, 花絮把游戏柄塞到周秀的手里，“秀秀别写作业了。来吧, 一起玩。今天放松放松。”
　　花絮认为周秀考砸了，特意让她开心开心。
　　她揉了揉周秀的脑袋。
　　三个人之前玩两两组队的丛林探险游戏, 现在凑够五个人了, 干脆玩起了王者。
　　杜飞扬说：“秀秀应该不会玩。来来来, 我教你。”
　　他把自己的小号贡献出来，手把手得教周秀玩。徐卿也在一旁时不时跟周秀科普规则。
　　周秀从来没玩过游戏, 手指反应慢，滑在屏幕上英雄就直接冲进敌方的塔下。
　　杜飞扬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原来还有秀秀不会玩的游戏。对不住，我离你太远了保不住你了。”
　　徐卿嘴角也露出很浅的一丝笑。
　　只有花絮操纵着貂蝉，身轻如燕地跑去上路救周秀, 开大招一打三直接秀死了对面。
　　然而三个星耀也没带得动一个青铜, 己方水晶被无情地打爆。
　　周秀看着周围一圈人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连徐卿的眼神也带着一种宽慰的意味，眼睛不禁含笑。
　　“嗯，谢谢啦。我玩得很开心。”
　　虞轻雁兴奋地说：“秀秀有空学学，以后我们继续带你玩。”
　　她刚说完就被杜飞扬瞪了，“别，游戏使人沉溺，秀秀还是好好学习吧。”
　　他转头对虞轻雁说：“你忘了你说要找个数学家教的事情？今晚作业写完了吗？”
　　虞轻雁撅起了嘴，“你写完了？”
　　杜飞扬骄傲地说：“写完英语作业了，就刚刚你在玩游戏的时候，我和絮姐偷偷写了点作业。”
　　他摸了摸着肚子，“嗨。玩累了，好饿啊——”
　　“絮姐点外卖吧。我们继续写写作业。”
　　花絮利索地从抽屉里掏出了一堆小卡片，准备打电话订餐。
　　花絮断断续续地想着，边想边说：“嗯……豚骨拉面、金枪鱼寿司、松茸鱼子酱还有什么？”
　　“又吃日料？”杜飞扬一脸便秘。
　　“絮姐我这几天胃不太好。”虞轻雁说。
　　周秀凑过去看了一眼，不看还好，一看默默地摁住了名片。
　　这是一顿加起来四位数的晚餐，贵得令人咋舌。
　　周秀很爱惜钱，即便不是自己的钱。她看了眼墙上的时钟，想了想转过头来对大家说：
　　“要不我做饭吧，你们想吃什么？”
　　花絮听了，眼睛顿时迸发出光彩。
　　她知道周秀会做饭、而且手艺特别棒。花絮每天都对同桌的早餐垂涎欲滴，这是可惜没有机会蹭她的午饭。
　　其他几个很是诧异，周秀居然会做饭？
　　这年头居然还有会料理的女孩子，真是稀奇。要知道女孩子进了厨房，就是一部灾难剧。
　　杜飞扬迅速地点菜：“想吃玫瑰豉油鸡！”
　　“我要一个娃娃菜就好。”虞轻雁说。
　　徐卿说：“我都可以。”
　　花絮情不自禁、滔滔不绝地数起来：“我要梅香小排、脆皮烧肉、木瓜炖雪蛤、椰汁冰糖炖银耳、草莓泡芙、雪媚娘……”
　　徐卿和杜飞扬默默地扶额。
　　周秀记下了菜单，瞥了她一眼淡淡地说：“花絮只能点两个。”
　　花絮犹豫了半天，纠纠结结、忍痛选择：“那就梅香小排、木瓜炖雪蛤。”
　　周秀把食材列出来，准备去超市采购。花絮拦住了她，“太晚了，别去了。”
　　她打了一个电话，和佣人报了食材过去，不到半个小时食材就送上了门。
　　周秀掏出手机，给席家的牛阿姨和管家分别发了一条消息，报备今晚她留在同学家吃饭，晚点回去。
　　然后她从容地塑料袋里取出食材，站在料理台边，有条不紊地处理起活鱼、排骨、鸡。
　　她在片鱼片，打算熬一个鱼片汤，动作仿佛熟稔于心，干净利落。
　　徐卿看了一会，忍俊不禁地摇头：他算是明白周秀为什么不想做鲫鱼解剖实验。
　　就这处理活鱼的手法，比老师都流利。
　　徐卿他问了一圈谁会做饭，没想到其余几个连连摇头，花絮更是摊手表示说：我连刀子都没动过。
　　虞轻雁只能洗洗青菜、杜飞扬更加废柴，只能看看火、花絮——
　　嗯，厨房站不下人了，她津津有味地看大家做饭。
　　只见周秀手里的菜刀有节律地落下，切瓜、片鸡、厨房里菜下锅溅油声、熬汤咕噜咕噜滚的水声、还有打蛋器嗡嗡旋转声……
　　厨房里各种声音交织起来，仿佛一首热闹的交响曲，让这个清冷、宽敞的房子久违地多了一丝烟火味。
　　等菜熟了端上桌的时候，几个废柴柴洗了瓜、撕了菜叶，满足感达到了巅峰，脸上洋溢着的笑容简直不可遏制。
　　“天呐，我不敢相信我居然会做饭了。”虞轻雁惊喜地说。
　　花絮忍不住白了一眼，“你就洗了个娃娃菜吧。这是秀秀炒的。”
　　“呜呜呜，我不管，我洗的菜超好吃。”虞轻雁感动地说。
　　她咬了一块排骨吃，忽然福至心灵地想到：“这是原少最喜欢吃的食物，我要多吃点。”
　　“还是秀秀做的排骨最好吃，比外面酒楼卖的强多了。好香！”
　　花絮吃着甜甜的木瓜炖雪蛤，感动地捧起脸：“秀秀做的这道甜品好治愈。”
　　几个人嘻嘻哈哈地吃完饭，写起了作业。
　　席家。
　　天色彻底黑了下来，距过了饭点已经很久了。
　　席少原洗完澡后，似随口地问：“怎么不见周秀的人？”
　　管家说：“哦，少爷问秀秀吗，秀秀今天在同学家吃饭。”
　　她终于在学校里交到了新朋友，这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管家之前还一直担心来自山沟沟的小女孩，容易露怯，跟大城市里的孩子处不来。
　　席少原听了皱起眉。他印象中的周秀，沉默寡言，好像不善于交友。
　　管家见天色已晚，掏出手机周秀打电话，这时候门口传来一阵声音。
　　是周秀回来了。
　　她放下书包，掏出手机摁掉了管家的电话。她看着管家，稍一侧头便触到了席少原冷淡的眼神。她诧异地问：
　　“怎么了？”
　　管家看了看少爷皱起的眉头，又看看周秀，连忙说：“没事没事，回来就好。少爷刚才担心你呢。”
　　席少原懒得反驳，厌厌地看了眼管家，眼神犀利以示警告。
　　周秀则是过滤掉了这句话，席少原恨不得当她不存在、又怎么会担心她？
　　“没必要担心，我在花絮家很安全，是她把我送回来的。”
　　周秀说完之后，换了运动装抓紧时间运动起来，跑完步之后她拿出了作业写了起来。
　　为了准备奥赛月测，周秀忙得都没有空写作业了。
　　之前提前做好的作业，只做到了一月份。月测耽误了她不少挣钱的时间。
　　周秀有点心痛。
　　系统：【……】
　　一月份的作业还不够，难道，她还想提前做完寒假作业？
　　是的系统没想错，周秀从老师那里打听到了寒假作业内容。
　　语文的作文、英语的默写背诵、单词积累、物理的试卷、化学的练习册……她掏出了一本崭新的练习册，开始刷起题来。
　　时间在不知不觉之中流逝，一眨眼，已经是深夜。
　　周秀困倦地趴在书桌边，不小心睡过去了。
　　席少原半夜起来找水喝，发现周秀房间的灯还是亮着的。
　　他随意地瞥了一眼，轻轻地皱起了眉。
　　这段时间的周秀，种种行迹好像不太像他认识的周秀。
　　……
　　周四，清晨。
　　火箭班的同学都很关心这次竞赛班月测的结果。
　　原本他们只是觉得这次周秀应该会掉出竞赛班，但经过昨天的测验之后，忽然人人自危起来。
　　试题的难度陡然加大，很多学生都不太能适应，很多人考完之后都表示考砸了。这次说不定不止一个人被老王清理出去。
　　想到这个结果有可能落在自己的头上，考砸了的学生心里跟被一块巨石压着似的，怏怏不乐。
　　既希望听到结果，又害怕。一直惴惴不安，深深地患上了考后综合征。
　　这是竞赛班机制的问题，如果一个学生不适合竞赛，趁早退出为好。毕竟路子不止竞赛这一条，高考才是重头戏。
　　学校还要靠这些尖子生考出升学率。
　　对于尖子生来说万一竞赛月测被刷出去了，又要辛辛苦苦攒月考分数，凭排名才能进去了。
　　齐雅光倒是不怕，她的数学一贯不错，在平时的测验中也是名列前茅。许浩博、李思邈等几个成绩本来就好的尖子生更不用担心。
　　试题的难易程度，对于真正的尖子生来说不成问题。因为真金不怕火炼。
　　是以一场考试后，人有欢喜有人愁。
　　火箭班第二节 是老王的数学课，老王改卷速度一向快，向他咨询月测成绩不在话下。
　　而且他应该会在课堂上公布成绩。
　　数学课之前的课间休息时，齐雅光坐在陆灵珊的旁边，兴奋地说：
　　“灵珊，以后周三下午我们可以一起回家了。”
　　“这次你一定能进竞赛班，我跟你打包票这次测试肯定会有人不及格。我一直盼着你来呢！”
　　齐雅光指的那个“有人”，特指周秀。但是——落在其他同学耳朵里，破天荒地觉得刺耳了。
　　成绩还没有公布，就这么一口咬定有人一定会让出名额给陆灵珊？
　　那些估分自己不及格的尖子生心里格外难受。
　　齐雅光嗑着瓜子，继续说：“再勤奋又有什么用呢，还不是就考那点分数——”
　　迅速对号入座的几个尖子生顿时缄默起来：“……”
　　对不起，身在火箭班的我给有天赋的同学拖后腿了，但我的成绩的确就是靠努力谋来的。
　　如果我不努力，早就去普通班了。
　　终于有人听不下去了，忍不住反驳：“我寻思着人家周秀也没做错什么吧？”
　　这么盼着人家不好，是几个意思？再说人家成绩还没下来，万一人家考得比你好呢？
　　一个女生说：“我觉得周秀应该能考好，交试卷的时候我在她后面，正好看了眼她的试卷。她写完了题目。”
　　齐雅光第一反应是拒绝相信，“她……她怎么可能写得完？”
　　上次随堂测那么容易才考了六十分、考前还争分夺秒看书的周秀，这次月测她能写完两个证明题都不错了。
　　陆灵珊笑了笑，拉住齐雅光的手，让她少说几句话。
　　终于大家翘首盼望的数学课，来了。
　　老王拿着一沓竞赛月测的试卷，甩在了讲台上。
　　他古铜色的脸气得彷如火云邪神，涨得通红，“这次我们班没有一个人能考满分，太令我失望了！”
　　没有谢神撑着，还想考满分？
　　讲台下坐着的尖子生们心里有苦，说不出来。
　　“我要批评退步最大的学生。”
　　“齐雅光，你上来。你看看你自己写的什么鬼。我上课你听了吗，连一个平行班的学生都考不过。”
　　等等——
　　他们听到了什么？
　　老王骂人不奇怪，句式也非常固定，但他常用的句式是“连温拿班的学生都考不过”。
　　这次……居然是平行班？
　　没听错，就是平行班。他们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尖子生们身体稍稍坐正，以前老王骂人的时候，一贯是左耳进右耳出。这会儿忽然眼睛透出惊讶，认真地听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后来——
　　老王的常用句式彻底固定了下来
　　火箭班的学生直到毕业前
　　都被这句话的阴影笼罩着。这句话是：
　　老王：你们怎么考的，居然连个平行班的都比不过？


第26章 （小修）
　　老王把试卷甩在了讲台上, 强调说：
　　“计算的错误是最低级的错误，宁愿放慢速度也要算得准。齐雅光你今年高二了，不是小学生了。拿试卷回去好好反省！”
　　一顿教训下来, 齐雅光懵住了。
　　她走上讲台，拿到自己的试卷，分数栏上鲜红的67分格外的刺眼。计算失误的地方全都被老王用圈画了出来。
　　试卷上那些用力得几乎穿透纸背的红圈，流露出老王改卷时愤怒的心情。
　　这是齐雅光高中阶段以来考过的最糟糕的一次成绩，她心里难受极了。
　　虽然是数奥测试卷, 但平时她从来没有低于七十分。
　　老王教训完了齐雅光, 一个接着一个教训。
　　谢澄从冬令营回来后，干脆请了一周的假没有来上课。平时考试有他撑在前面抵挡老王的怒火, 老王的教训就跟和风细雨一般，轻飘飘地就过了。
　　然而这一次……老王教训了火箭班整整半节课。
　　他拿着试卷把每一个人的缺点都数一遍才停下来, 喝了口枸杞红枣养生茶。
　　“许浩博，我提醒过你很多次了, 不要一步算到底。多写几个步骤会累死你？你的手就这么金贵？”
　　“李思邈, 你给我上来！你给我说说这题你是怎么想的……啊？”老王咬牙切齿地问。
　　火箭班整个班的人瑟瑟发抖, 大气不敢喘一口。
　　老王“啪”地一声，把热水瓶的盖子扔到讲台上。
　　“我琢磨着是不是平时出题太容易了, 搞得你们一个两个总以为自己很有天赋。基本功都不扎实，就这水平、这态度还参加奥数？高考数学你们都玩不动。”
　　火箭班的尖子生：“……”
　　有些人平时看起来风风光光, 是领奖台的常客、别人家嘴里的“好孩子”，但是被训起来也跟孙子似的。
　　我们不要面子的嘛，老底全都给您揭完了。尖子生们心里发苦，苦得说不出话来。
　　下半节课, 老王缓了口气才开始讲解起试题。
　　他拍了拍胸口, 险些一口气缓不上来。
　　这份试题难度不算大, 但综合性比较高、计算量稍微大一些，易错的地方需要多加思考。出这份试卷本意是想给某些“心比天高”的学生一个教训。
　　没想到……
　　火箭班的尖子生率先翻了车。
　　他讲完了试题之后，痛心道：“你们看看，这些知识点我以前哪个没说过？”
　　尖子生们：“……”
　　对不起，是我们的小脑袋太不给力了，这次我们真没记住。
　　可能我们的记性就跟金鱼似的。
　　试卷发下来之后，一家欢喜一家愁。这次测验果真有几个没及格的学生，而且分数出奇地低。卷面分只有三、四十的，大有人在。
　　被教训得面色苍白的齐雅光，看了看邻里四座的分数，并没几个比她高分，而且比她分数高的也没有高多少。
　　她的面色才渐渐恢复红润。
　　火箭班的最高分是许浩博，他考了73分。
　　李思邈在某个证明大题思路直接错了，惨收70分。
　　相比起来，齐雅光68这个分数，忽然不是那么出奇地低了。齐雅光的心里好受了许多。
　　只是老王教训她的那一瞬，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如潮水一样地淹没了她。
　　那眼神中仿佛包含着惊讶、嘲笑、讥笑。
　　她齐雅光、怎么就比不过一个普通班的周秀了？
　　下课后，老王拎着枸杞红枣茶准备回办公室。
　　齐雅光忽然叫住了他，“等一等——”
　　“王老师，我想知道24班的周秀，这次考了多少分？”
　　话音刚落，火箭班的学生诧异地转过头来。
　　这一刻，教室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四下鸦雀无声，大家拿着奇怪的目光看齐雅光，震惊了。
　　她……嫌没被老师教训够吗？
　　联想起老王上课时说的那番话，齐雅光还比不过一个平行班的周秀，尖子生们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屏住呼吸等待着答案。
　　老王随意地说：“她啊，她考得也不怎么样。”
　　“简直糟糕透顶。”老王嫌弃道。
　　虽然那个学生最后考出来的成绩，确实不错。但老王不承认。
　　学生们忽然松了口气。
　　齐雅光还想再追问周秀的具体成绩，老王却已经拎着他的枸杞红枣茶回办公室了。
　　老王跺了跺脚，大冷天的，还是办公室暖和一些。
　　齐雅光站在原地，琢磨起老王的话：考得不怎么样、糟糕透顶……
　　也就是说，没及格？齐雅光难受得窒息的心，这一刻忽然释然了，连被老王对比着骂，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
　　24班。
　　周秀被老王叫了出去，年近六旬的老师把试卷递到她的手里。
　　他板着一张脸教训道：“周秀，写试卷的时候你是怎么想的？这种投机取巧的方法，只有这么一次。”
　　“这次考试你本该考得好的，但你考得很差劲。”
　　老王脸上的皱纹如同沟壑，常年拧紧的额头清晰地印着一个“川”字。
　　末了，他冷淡地说：“放学后，你到办公室找我。”
　　杜飞扬正伏在走廊的栏杆晒太阳，听到这句话不禁一抖，生生地颤了一下。
　　妈耶，火箭班的老师好凶。
　　就算秀秀考砸了，也不必特意把她叫到办公室去批评吧？
　　周秀拿着试卷略微扫了一眼，抿起唇来：“好，谢谢老师。”
　　周秀回到了教室里，把试卷收到了抽屉里，继续写她之前未写完的物理练习。
　　班上的学渣们见了火箭班数学老师教训周秀的脸色，多半知道周秀这次考试没辙了。
　　他们和温拿班的兄弟去打篮球，温拿班的会在私底下偷偷说：“你们班秀秀好像比不过火箭班的样子。”
　　“打赌而已嘛，口嗨一时爽，理解的。你们不要这么较真，人家火箭班也没当一回事。改天去跟他们说个和也就算了。拧成这样，为的啥呀！”
　　多伤和气？
　　24班的学渣脸上缓缓出现了一排问号：“？？？”
　　杜飞扬恨不得当场喷回去，谁特么口嗨了。
　　你才口嗨，你们全班都口嗨。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当初说好了期末光荣榜见、就光荣榜见。我们班的秀秀厉害着呢，谁不行了。
　　但此刻杜飞扬看着周秀回到位置上，一脸“落寞”地写起了物理练习。
　　他悬在半空的心咯噔一下、掉到了地上。
　　算了算了，他们比的又不是竞赛班的月考，是期末考。
　　他打着哈哈说：“秀秀没关系哈，胖子也不是一日就能吃成的。”
　　“这次虽然没有考得过他们，剩下的时间再努力，期末考赢他们。”
　　花絮压根就不想周秀去数奥竞赛班，每周跟那些火箭班的学生一块上课，想想多纠结。
　　“数学竞赛就算了，那些好学生向来眼高于顶，不太看得起我们后进班。”
　　“秀秀还是好好准备生物竞赛吧。”
　　等等——
　　周秀略微停下了笔，转了转笔，拧紧眉头问：“为什么数学竞赛就算了？”
　　她认真地说：“不，我不要‘算了’，我还要继续。”
　　杜飞扬夹紧眉头，周秀好胜心居然这么强？
　　他拍着大腿，给周秀做考后心理辅导：“嗯……失败乃成功之母。秀秀，这一点你就比不上我。”
　　“一时的失败不算什么，我们要有大局观。咱们的目标是期末考，竞赛这种东西么，就暂时让让他们火箭班吧。”
　　杜飞扬说得一脸的膨胀、特别臭不要脸。
　　周秀渐渐地拧起了眉，她觉得自己考得不算差，但火箭班的王老师却很生气、直言她考砸了。
　　难道这次考试除了她……其他人都考得很好？
　　周秀从抽屉里掏出了那张试卷，久久地凝视着试卷上那个鲜红的数字。
　　周秀承认自己的基础确实不太好，用的也是投机取巧的方法，但她尽力了。
　　周秀慢慢地思考着：如果竞赛班不要她，明年数学竞赛学校集体报名没有她的份，她就以个人的名义到官网报名。
　　……
　　隔壁温拿班。
　　这一节，是老王的数学课。
　　老王依照惯例，教训了温拿班的学生一顿。
　　“章琦，不要告诉我，你的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
　　连基础的运算这种低级错误都犯的学生，除了火箭班的齐雅光、温拿班也有很多个，老王的血压终于压不住地飙高了。
　　这次测试数列、几何包含了不少计算，很多学生直接算懵了。
　　老王看着学生一脸不服气的模样，呵呵地祭出了杀器。
　　“给你们看看，人家是怎么计算的。”他顺手拿出了一张学生写的试卷复印件。
　　这张数学试卷非常漂亮，全都是落下的勾，但凡写下的步骤都对，每个步骤的运算结果也正确。
　　然而它每一题用的方法都跟常规方法不一样。
　　这位同学有现成的捷径不走，偏偏选择了吃力不讨好的算法，以至于比别人多出了好几倍的计算量，但它写对了。
　　卧槽。居然还可以这样解题？
　　好简单粗暴！
　　老王说：“虽然不提倡你们用这种方法，但是人思路清晰简单、运算能力强，这些优点足够甩你们几条街。要是用你们的小脑袋来写这种解法，呵呵——”
　　直接死机了吧。
　　老王翻过了试卷的第一页，露出那个鲜红的数字。
　　75。
　　这次25班只有席少原一个人上了八十分，其余的学生多是六十分出头、或是不及格。
　　陡然亮出了一个七十五分，亮瞎人的眼。
　　这是哪位大神的试卷？
　　是许浩博、是李思邈？还是齐雅光
　　反正他们班没有人有这个分数。
　　偏偏老王没有给他们看写试卷的人是谁，只见分数旁边填写班级姓名的横栏，它露出半截：高182——
　　留意到这个小细节的温拿班学生，瞪大了眼睛，于是奇怪的地方来了——
　　2后面紧跟着的，怎么有点像数字4，高1824班？
　　温拿班的学生渐渐皱起眉头：“……”
　　他们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这个场景是如此的熟悉，老王这样疑似炫耀的行迹也是如此的亲切。
　　这、不就是上次月考时发生过的事情吗？
　　紧接着老王挪了挪试卷，露出了姓名页：高1824班，周秀。
　　讲台下的席少原，第二次看见了周秀的试卷。如果第一次可以说是偶然，第二次就不可能是偶然了。
　　周秀的成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温拿班学生受到了暴击：“……”
　　草，还真是周秀。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他们一定不会选择向24班的学渣口嗨。
　　他们班的周秀是真的有实力的学生，难怪敢跟火箭班的学生挑战。
　　想起他们上周还同情周秀可能会被劝退，不及格的同学整个人都不好了。
　　老王冷漠地说：“你们比不过火箭班也就算了，连平行班都比不过。”
　　太惨了。
　　温拿班的学生一脸绝望地想：他们连平行班都比不过。
　　老王讲评完了试卷，意犹未尽地想了想说：“周秀的试卷就留着贴在你们信息栏上。”
　　“虽然方法冗长，但胜在思路清晰简单，对于计算能力好的同学来说也不失为一种好的选择。竞赛题么，思路并不在拘泥于一种。”
　　老王鼓励道：“平时做题的时候，你们也要学习周秀同学，多动动脑筋、尝试多种解题方法，扩宽思路。”
　　被教育了一脸的温拿班学生，缓缓点下了头。
　　……
　　放学后。
　　周秀抓紧时间写完了作业，依照老王的要求来到他的办公室。
　　她下了楼准备走到老王办公室的时候，火箭班的学生也下课了。
　　他们蜂拥着下楼，齐雅光惊讶地看着周秀正走向老王的办公室。
　　她加快脚步跟了上去，叫住了周秀：“周秀，你这次考了多少分？”
　　花絮和杜飞扬几个人跟着周秀一块写完了作业，一起下楼，冷不丁地碰到了齐雅光。
　　他们都知道周秀这次考砸了，还要被老王叫到办公室、即将迎来一顿教训。
　　老王是老师，教训周秀也就算了。
　　但齐雅光这一脸疑似考试考好了、来炫耀的表情，是怎么一回事？
　　考得好了不起哦？
　　杜飞扬拉紧了书包，站到前面把周秀拉到了自己身后。
　　他勾了勾唇，对齐雅光说：“好学生，你什么意思，我们周秀好像没有得罪你吧？”
　　齐雅光耸了耸肩，“周秀上次跟我说，要让我见识见识，我一直很期待……现在看你这样一声不吭，是没考好吗？”
　　“没关系，这次我们班也有好多同学也没及格。周秀，你只要没有考得太差劲——”
　　刚从班里走出来的许浩博冷不丁地撞到了这一幕，他叫住了齐雅光。
　　花絮脸上出现了薄怒。
　　徐卿拍了拍周秀的肩膀，“你先进办公室，让王老师久等不太礼貌。”
　　周秀忽然挑了挑眉，她原以为被老王骂了，是考砸了。
　　但听到齐雅光说火箭班也有很多不及格的同学——
　　周秀的眼睛蓦然一亮。
　　她跟花絮摇了摇头，绕过了杜飞扬，站到齐雅光的面前。
　　只见她缓缓地拉开了书包的拉链，寻找着试卷，淡淡地说：
　　“不好意思，这次又没有满足你的期待，我没考砸。”
　　这次两个重点理科班集体都考翻车了，周秀居然还说她没考砸？
　　这怎么可能，连许浩博都保不住以往的成绩了。
　　许浩博被勾起了好奇心，忍不住问：“周秀，你这次考了多少分？”
　　这时候温拿班的学生也陆续走了下来，他们看见周秀，下意识地扭过头看了一眼。
　　他们好奇地问：“咦，你们班还不知道周秀的成绩吗？”
　　温拿班的学生顿时不平衡了，凭什么火箭班就没有被教育，轮到他们就被训了一整节课。
　　齐雅光和许浩博的脸上缓缓出现了疑问：“？？？”
　　周秀的成绩，他们怎么就应该知道了？
　　温拿班的学生指着许浩博，气愤的说：“过分，老王居然没有教训你们。”
　　章琦说：“周秀这次考得挺不错的，认识一下，我是25班的章琦。有空我们可以交流交流。”
　　杜飞扬在这一瞬间突然睁大了眼，震惊地转过头来看着章琦，又看看周秀。
　　章琦是温拿班的尖子生，经常能排进年级前十。
　　他平时都懒得说话，这会儿居然主动搭讪周秀了？
　　这一瞬间，杜飞扬忽然想到了某种可能。
　　他忍不住搓了搓手，眼里闪过了期待。
　　杜飞扬小声地问周秀，“喂——秀秀你是不是隐瞒了什么？”
　　周秀跟杜飞扬摇了摇头，“王老师先前教训我的话，你也听到了吧？”
　　杜飞扬听到了，火箭班的数学老师就差指着周秀的鼻子骂了。
　　周秀也想到了这种可能。
　　她只上过老王两节课，对这个老师了解并不算深。她印象中，这个王老师认真负责，为人诚恳。虽然脾气大了点，但也不至于会欺骗学生吧？
　　周秀找了半天，终于在试卷堆中找到了那张竞赛试卷。
　　她拿在手上稍微摇了摇，“看见了吗，我确实没考砸吧？”
　　相对起上次考试的六十分来说，周秀如果考了六十分以上，确实没考砸。
　　许浩博想到这种可能，稍稍有些无奈。
　　旋即等他定睛一看，看清了周秀手中的试卷——
　　鲜红的75，落在大家的眼里。
　　许浩博眼里露出了震惊。
　　齐雅光唇边的笑容骤然凝滞，嘴角渐渐沉下，眼里透出难以置信。
　　“怎么……怎么？”她咬着的尾音稍稍颤抖。
　　怎么可能？
　　周秀居然考了75，比他们班的最高分许浩博还要高几分。放到火箭班，直接就是最高分。
　　如愿以偿地看见了齐雅光变绿的脸，周秀轻声问她：“这次心服口服了吗？”
　　“每次你这样把脸递过来给我打，我都厌了。请你记住这次，下次别找我了。”
　　“还有你，班长——”周秀走到他面前，轻轻地说：
　　“我热爱数学的同时，还热爱生物，两个位置我都不想让。抱歉。”
　　许浩博眼神一深，生生被噎住。
　　说完之后，周秀利落地走进了办公室。
　　花絮唇边忍不住浮起了一个笑容，她就知道，周秀不会这么轻易认输的。
　　每天清晨来到教室都能看到已经在背书的周秀、中午放学她也在努力学习。她那么认真、那么努力，值得这些成绩。
　　她舒了一口气，眼里忍不住闪着微笑。
　　杜飞扬顿时嘚瑟起来，没有成绩的时候已经能够自嗨到爆炸，这会碰到这么爽的一刻，恨不得原地跳起来。
　　他微微露出笑容的脸，已经绷不住了。但是仍要提醒自己，不要太嚣张太嘚瑟，给秀秀丢份。
　　他抬起下巴，望着周秀进去的身影，叹了口气淡淡地说：“看见没有，我们秀秀考得很好呢。”
　　“你们以后不许再歧视她了。我们虽然是普通班，是学渣，但是学渣也有学渣的志气！”
　　徐卿见到这么戏剧性的一幕，也不禁笑了起来，他看着走向办公室的那个女孩。
　　头一次觉得，她会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
　　期末考，那就……光荣榜见吧。
　　作者有话说：
　　温拿班：过分！他们居然没有被教训！
　　火箭班：有些尖子生表面风风光光，实际上背地里……
　　被骂成狗


第27章 
　　周秀进到办公室的时候, 老王已经在办公室等了她一会了。
　　周秀来了之后，他让周秀搬了个凳子，坐到他的办公桌旁边。老王给周秀简单地讲评了一下试卷。
　　“你的这种解法你应该都知道后续了, 我就不讲了。”
　　“我给你讲讲常用的解法。”
　　周秀神奇的地方在于她的计算虽然复杂，但是思路特别清晰易懂，如果不是时间不够，她顺着她的思路写应该可以写完。
　　老王昨天给她改试卷、看到她的解法，密密麻麻一大片他头都大, 甚至懒得改了。
　　但最后他本着挑刺的念头还是顺着周秀的方法算了一遍, 意外地发现这个学生写到的地方都对。
　　这下老王心塞了。
　　他讲评完试卷后，把笔地给周秀, 语重心长地教育她：“下次计算可以快一点。”
　　“你是不是太小心翼翼了，不敢写？”
　　周秀有些汗颜, 因为系统经常卡着正确率来奖励，她已经习惯了, 不保证能对的地方就留着。
　　从卷面风格来看, 确实太小心翼翼了。
　　周秀没有思考过填了不确定的答案, 万一蒙对了呢？
　　系统表示：【这口锅我不想背。】
　　【叮——竞赛班月测考试top5%，奖励1500RMB。】
　　周秀听到这道奖励的声音, 惊讶了，没想到竞赛班的月测也有奖励。她伸手探进了自己厚厚的棉衣口袋, 果然摸到了热腾腾的一沓钞票。
　　数学竞赛月测，居然能拿到这么丰厚的一笔奖金。
　　口袋里新鲜的金钱味，几乎要迫不及待地飘出来了。周秀的嘴角泄出了甜甜的笑容。
　　老王见到身旁的学生忽然开心地弯起了嘴角，气笑了骂道：“周秀, 我不是在表扬你！你给我严肃点！”
　　“下次注意这个问题！”
　　她的目光落在老王布满皱纹的脸上, 灯光落在他夹杂雪花的头发, 眼里透出暖意。
　　她真诚地说：“我明白，谢谢老师牺牲时间给我补习。”
　　周秀来到这个学校，碰到过一些不好的老师，但也碰到了好的老师。
　　不好的老师虽然令人沮丧，但好的老师一句话却足以让人感觉到温暖，让她很高兴来到这个学校。因为来到这里，才能认识到这么优秀的老师。
　　周秀收拾好了试卷，最后慢悠悠地问：“王老师，我想要一份您编写的试卷，请问可以去哪里吗？”
　　老王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她果然是一直盯着他的试卷！
　　周秀刚挣了1500RMB，花钱买试卷一点都不心疼，开口也就格外地大方。
　　她又不是白要。
　　两道视线僵持着对视了许久，老王才慢吞吞地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厚厚的试卷集。
　　“我新编的，送给你。里面收集整理了历年的奥赛的经典试题，还有我自己出的变形题，难度适中。你拿回去当寒假作业写，写完了开学交给我。”
　　【叮——规定时间内闭卷完成测试卷，正确率达40%，可获得300RMB】
　　【完成测试卷正确率达50%，可获得800RMB】
　　【完成测试卷正确率达60%，可获得1500RMB】
　　【完成测试卷正确率达70%，可获得5000RMB】
　　周秀耳边落下这几个任务的声音，才40%，就能获得那么多奖励？
　　她的眼神有着来不及藏起来的错愕，目光落在这本厚厚的试卷集上，幸福感简直要爆棚。
　　这不仅仅是一本试卷，这还是一本夹着钞票的印钞机。这样的试卷真的能让人越写越快乐。
　　有趣又多金。
　　锻炼了大脑的思维能力，还能顺便养活她。
　　周秀抱着老王送的试卷集，深深地鞠躬感谢：“多谢王老师的试卷。”
　　周秀翻到试卷的背后，没有发现有标价，把手伸进口袋大方地掏出了一百块，郑重地放在老王的桌面。
　　放完了钱周秀就赶紧溜出了办公室，这是她头一次花钱花得如此爽快。
　　老王盯着桌面上的毛爷爷：“……”
　　这个孩子怕不是高兴得傻了吧？
　　……
　　周秀听完老王的讲评，收拾书包走出办公室，她发现火箭班门口的灯光还是暗着的，齐雅光还没有走。
　　齐雅光听到动静之后，叫了周秀一声：“等等，周秀你站住。”
　　周秀停住了脚步，齐雅光低着头，半天没有说话。
　　周秀转头就走。
　　齐雅光拦在了她面前，问：“我可以看看你的试卷吗？”
　　周秀抬起头来看，注视着齐雅光的脸，警惕地问：“你想做什么？”
　　僵持了半天，周秀终于无奈地掏出了自己的试卷。
　　齐雅光拿着周秀的试卷慢慢地看，浏览了一会，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难怪王老师会说，她比不上一个平行班的周秀。
　　这样严谨又繁复的演算，齐雅光目前还做不到。这样的事实于齐雅光来说，抵得过一万句的羞辱。
　　她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谢、谢你……”
　　她蠕动的唇瓣稍稍停滞，她看了周秀一眼，咬咬唇说：“对不起。”
　　直到看到周秀的试卷，才真正地心服口服。没有错误，只是缺少完整推演的时间。
　　齐雅光热爱数学，对于数学学得好的人一向心服口服。
　　周秀背起了书包，淡淡地说：“你确实欠我一句道歉，你还……”
　　她琢磨着思考着措辞，“挺烦人的，总是不相信自己看到的事实。”
　　齐雅光咬了咬唇，忍不住跺脚。
　　“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讨人厌。”
　　周秀背着书包走下了楼梯，“走了。”
　　周秀回到席家后，打开书包，悠闲地沉浸在学习奥数的快乐中。
　　在她心中，奥数有趣是有趣，但是它是个奢侈的爱好，死要钱、还耗费时间，然而现在不同了，奖励居然这么丰厚。
　　一次月测奖励都可以这么丰厚，到了真正的省赛呢？
　　系统：【放心，钱多得令你的小脑瓜无法想象。】
　　【继续学习吧，能使你暴富。】
　　周秀摊开了老王送的试卷，略看了几眼，里面的数奥经典题难度确实不小。
　　难怪系统要求这么低，40%正确率就能拿到奖励，70%的奖励简直跟随便撒钱似的。
　　周秀挑了一张难度比较低的试卷，耐心地花了两个小时去做。
　　一头扎入题海之中，周秀越写越觉得困难，之前拼命巩固、吸取的基础知识，碰到真题就完全不够用了。这一次她绞尽脑汁连蒙带猜地填完了空白。
　　系统缓缓地说：【正确率达30%，没有奖励。】
　　连蒙带猜也没写对几个，系统说：【我就说了，这口锅我不背，你信了吗？】
　　浪费了一张试卷，周秀叹了一口气，认命地拿出书恶补起奥数基础。


第28章 
　　第二天, 周秀背着书包走进教室的时候，发现24班的学生正在早读。
　　她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时钟，好像并没有到早读的时间。
　　花絮坐在位置上写着数学题目, 眉头紧皱。
　　专心得连周秀来了都无动于衷，直到周秀叩了叩桌面，花絮才惊醒过来。
　　她慢吞吞地挪动了椅子，让周秀走到她自己的位置上。
　　周秀转过头看杜飞扬，杜飞扬也正在背化学公式, 背完了之后, 冲她挤眉弄眼。
　　“有没有觉得我今天格外地努力？”
　　昨天杜飞扬亲眼目睹了周秀用成绩把人怼得无话可说的场景。以及怼完了人后、那个走向办公室、深藏功与名的背影，深深地烙印在了他心里, 爽得快要爆炸。
　　如果学习好，能做到这种地步。
　　他也要像周秀那样努力学习！
　　而花絮, 确确实实见证了周秀磕磕绊绊地从濒临不及格、到考倒一片人的过程，昨天见到齐雅光气得发绿的脸色, 只觉得学习真香！
　　要是期末考把成绩单甩在她爸面前, 有周秀昨天那种效果, 花絮累死也瞑目了。
　　周秀看了一眼花絮做的试题，慢悠悠地说：“絮絮跟我一样, 也是基础不好。”
　　她花了点时间给花絮制定了一个数学的学习计划、顺便分享了自己的笔记给她，花絮按着周秀的学习计划展开了复习。
　　周秀整理的笔记既有手抄的本子, 也有自己平时用手机一点点记录下来的文档。
　　周围的学渣们流露出了羡慕的眼神。
　　他们也想要量身定制的学习计划、也想要复习笔记。
　　昨天杜飞扬亲眼目睹了这么爽快的事情，苦于没有人分享，大晚上把这些事分享给了他们听。
　　再结合着温拿班的朋友描绘：火箭班数学老师在他们班表扬了周秀二十分钟。
　　虽然没有能亲眼目睹这样爽快的画面，但学渣们脑补了一下, 想想就觉得好爽、好骄傲。
　　他们班的周秀凭实力考过了火箭班, 扬眉吐气。
　　花絮对上了虞轻雁渴望的眼神, 她下意识地看了眼周秀。
　　周秀也看见了从四面八方投来的羡慕的眼神，从书包里掏出各科的笔记，前后左右各递了一本：
　　“我之前整理出来的，你们拿去复印吧、还挺有用的。”
　　“快考试了，趁着期末考还些时间，好好复习。”
　　邻里四座的学生愣了愣，过了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明白周秀的意思。
　　这是送给他们复印的意思吗？
　　杜飞扬得到了一本化学笔记，摊开一看。跟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似的，内心受到了冲击。
　　雾草，这本是周秀的秘密武器吗？
　　她好认真。
　　里面工工整整地摘抄了课本所有的化学式，还根据考点频率排序，分出高频化学式、必背化学式、偶尔考这几个类别。
　　各种热门的化学基本题型也列举了下来，以及巧算化学计量、化学推测题技巧等等……
　　杜飞扬抱紧了这本“化学武器”，恨不得每天翻出来背上一遍。
　　谈明看了眼周秀的数学笔记，随便翻了翻，漫不经心地合上。传给了别人。
　　别人稀罕，他可不稀罕。
　　获得了一笔大宝藏的花絮认为，不能自己解决了困难、还留着兄弟姐们继续吃苦。
　　快期末考了，大家都是学渣都不容易。分数这个大问题，关系着今年能不能过个好年。
　　于是放学后，花絮阔气地直接去把周秀的笔记一口气复印了几十份送给班里的学渣们。
　　很快班里的学生，收到了一份来自絮姐和周秀的关心：人手一份周秀复习笔记。
　　如果是周秀送的笔记，也许还不一定所有人都愿意去看。
　　但这是经过花絮的手送出来的，某些对周秀感官一般的学生将信将疑，也就按着笔记内容查漏补缺、复习了起来。
　　谈明收到后，嗤地笑了一声，把复习资料扔到抽屉角落里，不再过问。
　　放学后，杜飞扬泡了一杯咖啡，喝完了打起精神努力地研究起周秀整理出来的技巧。
　　他越研究越发现有趣，天鸭，居然还能这样算？
　　这种方法好简单，那种方法也好简单！
　　周秀怎么想出这么多有意思的东西，她眼里的化学好有趣啊！
　　这放学后，24班的学生破天荒地没有马上离开教室，而是自愿留下来学习了一段时间。
　　此情此景，如果让各科科任老师看见，他们一定会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
　　周三，生物竞赛课。
　　周秀从老王那里拿到了课堂上要写的数学试卷，潇洒地从数学竞赛班走出，进到生物竞赛班。
　　数学竞赛班的学生见了，不禁感叹：周秀胆子也太大了。
　　原以为她是认为数学太难，才放弃数学、转去学习生物。
　　经过一次月测过后，火箭班的人才渐渐明白过来：原来周秀一开始打的主意就是脚踏两条船。
　　难怪……老王这么生气，把周秀批评得体无完肤。
　　周秀会不会太飘了，考好了一次，竟然敢身兼两个竞赛。
　　王老师冷着脸把试卷给了周秀，转过头来冲着自己的学生，拧紧了眉头说：
　　“怎么，你们也想学她？把月考考满分，尽管来跟我提这个要求。”
　　“我告诉你们，现在开始谁还敢抱着转班的念头，我先送给谁一份我新编的测试卷，写到你满意为止。”
　　讲台下的尖子生们，顿时鸦雀无声。
　　谁这么有空去写老王的测试卷，是五三不够好写了，还是王后雄不够香？
　　他们作业已经多得喘不过气来了！
　　老王冷哼了一声。
　　月测过后，数学班的学员发生了微小的变动。几个熟悉的面孔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火箭班的陆灵珊。
　　陆灵珊望着周秀消失的背影，惊讶地问齐雅光：“她就这样走了？”
　　齐雅光耸了耸肩，“周秀的月测考了第二名。她想怎么样，老王也懒得管了。”
　　陆灵珊若有所思地说：“这么张狂啊，这样很容易竹篮打水一场空的。”
　　“前两届有个学长也这样做过，结果止步省二，高考成绩也不怎么样。”
　　齐雅光没有接话。
　　“第一名是原哥吗？”陆灵珊抬头，朝着席少原的方向看了一眼。
　　“是他。”
　　“原哥可真优秀。”陆灵珊捧着脸，笑着赞美道。
　　陆灵珊长得好看，一笑起来，男生的心思都不禁恍惚了起来。
　　他们默默地收回了视线。
　　虽然席少原已经辟谣过跟陆灵珊不是男女朋友关系，但是现在校花正在追他，许多人都等着看原少几时能被校花追到手。
　　难以想象，原少竟然能狠心拒绝这样漂亮又聪明的女孩子。
　　……
　　周秀顶着一群人羡慕的目光，走进了生物班。
　　生物班的学生这才惊奇地发现，原来这个半路加入的女生居然是从数学班转来的。
　　而且身兼生物、数学两个竞赛。
　　这样的人居然是个妹子，太酷了。就算是年级第一也没有这样尝试。
　　铃声打响之后，火箭班的生物老师亲眼看见了他的学生，从老王那里走了出来。
　　他顿时了悟了。
　　他道是几时抢过王老师的学生，原来是这个学生自己主动跑到他们班的呀。
　　周秀是24班生物老师劝进来的，不过负责讲述理论知识的却是火箭班的生物老师。
　　课间的时候，生物班的学生就着数学和生物问题谈论了起来：
　　“我如果是周秀，我恨不得抱紧王老师的大腿！”
　　何老师从旁边经过，心肌梗塞了一下。
　　一个男孩子羡慕地说：“王老师可是特级教师，他带出了谢神，听说谢神从冬令营回来已经收到了清大的邀请。”
　　何老师捂住心脏：难道我就不是特级老师吗？
　　给我一个谢澄那样的学生，我也能带他冲到国金前二十，清大京大随便挑。
　　“说到底，数学竞赛还是比生物竞赛好啊。我也不知道我们现在背的这些东西、做的这些实验到底有什么意义。高考也不考，感觉像是白费劲。”
　　“但是能过了数学竞赛的关，高考数学成绩也差不到哪里去。”
　　何老师：“……”
　　何老师已经不想听了。
　　徐卿听到了这些讨论，不禁莞尔。
　　他把他们的问题抛给了周秀：“所以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呢？”
　　周秀正在恶补生物知识，她听到这个问题，不假思索、很直接的回答：“因为兴趣。”
　　她听见班里的学生就“生物和数学到底哪个比较好”讨论了起来，周秀忍不住插了一句话：
　　“数学和生物同样身为六大基础学科，本身并没有优劣之分。在科学的领域，数学和生物都各有贡献。”
　　何老师听到了周秀的回答，千疮百孔的一颗心渐渐地恢复了活力。
　　上课铃打响了，何老师在课前诚恳地说了一番话：
　　“同学们，我不知道你们当初为何而选择了生物，但我想告诉你们，生物它很棒。”
　　他缓缓地说：“它是医学和农学的基础，未来的人口、食物、环境、能源问题，都要靠它来解决。
　　上世纪，我们研究出了杂交水稻，于是解决了世界人口与粮食的问题；2008年，我们发现了HIV和HPV，于是今天才有了人类第一个癌症疫苗的诞生；
　　2010年，我们发现了体外受精，解决许多家庭的困扰；2015年，我们发现了青蒿素，人类从此远离寄生虫的烦扰……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
　　同学们啊，二十一世纪，其实是属于生物的世纪！今天你们选择了生物，用心爱它，明天的历史也许将会被你们在座的某一位所书写。”
　　“这样能够直接造福全人类的生物，难道不够有趣吗？”
　　讲台下的周秀听完深受感动，眼里绽放出光，忍不住鼓起了掌。
　　作者有话说：
　　*
　　系统惊悚：【……】
　　还真让这个老头说中了


第29章 
　　何老师顿了顿, 继续说：“你们要是问我参加生物竞赛的意义，我想除了拿奖之外，更重要的是追逐它的过程。”
　　“你们在这个过程中耗费的心血, 熬夜钻研过的题目，那种认真观察世界、认识世界，实事求是、追逐真理的的精神……无论走到哪里，都将会伴随你们终生。”
　　他的话音刚落，掌声渐渐地响了起来。
　　这番话听得许多同学不由地沉思起来, 他们孺慕地看着讲台上的老师。
　　放学后, 生物班的学生昂首阔步地走过了走廊，两个班的学生相遇时, 以往他们看着数学班的尖子生、那种羡慕的眼神不复存在。
　　我们喜欢的生物，也是很棒的！
　　何老师说得没错, 我们在观察世界、认识世界，甚至可能以后也会改变世界！
　　放学后, 周秀认真地纠正着自己的错题。
　　何老师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 多看了这个学生一眼, 记住了她。
　　24班。
　　放学后，杜飞扬拿着复印的资料复习了起来。
　　谈明不耐烦地催促着杜飞扬, “你快点，今天还打不打篮球了？”
　　杜飞扬迅速地推完一道化学推测题, 他终于把沉迷的目光移到谈明脸上，他惊奇地问：
　　“你竟然没有看秀秀整理的资料吗？”
　　他看了一眼谈明抽屉里崭新得连个皱褶都没有的复习资料，好心地提醒他：“明明，我跟你说, 你这样会错过一大笔丰厚的宝藏的。”
　　还宝藏——形容得太夸张了吧。
　　谈明忍不住嗤笑起来。
　　杜飞扬瞪着眼说：“你不相信？你成绩差, 现在看看秀秀整理的笔记还能拯救过来, 算了我不说你了……”
　　杜飞扬劝不动他，自己抓紧时间背了几个化学方程式，才慢吞吞去打篮球。
　　花絮写完了数学，抬头看了眼谈明，忍不住摇头。
　　早知道他这么不喜欢周秀，就不给他资料了，给也是浪费。
　　……
　　圣诞节即将到来。
　　班里洋溢着过节日的气氛，花絮问周秀要怎么过圣诞节，周秀愣了愣，回答如往常一样。
　　说实话，这些年周秀从来都没有在意过节日的事。她看着班里装饰得精美的圣诞树，上面挂着童趣的小贺卡，不由地心生羡慕。
　　看得出来，他们每一年都是这样渡过的。
　　班里的文艺委员蓝芯兴致勃勃地开始策划要如何欢度圣诞。
　　蓝芯提出每个人都要准备一份礼物，随机抽取。
　　周秀已经是小有存款的人，区区买礼物这点钱对她来说不在话下，圣诞节之前周秀准备好了一只钢笔。
　　装在文艺委员统一发的盒子里，跟许多的盒子混成一堆。
　　圣诞节那天的晚自习用来欢聚，24班和温拿班凑在一块欢度圣诞。
　　蓝芯把每个人的礼物收了上来之后，随机打乱再分发下去。发到周秀手上的时候，蓝芯眨了眨眼：
　　“圣诞快乐噢。”
　　礼物盒子用精美的绸缎包裹了起来，红通通的，上面贴着一个袜子，非常有节日气氛。
　　周秀愣愣地看着自己手里的礼物，不由地抿起唇笑了，想不到第一次收到别人送的礼物，竟然是在这样的场合。
　　周秀小心翼翼地把礼物放到了书包里，打算晚上回去再拆开看。
　　24班很多女生都很期待这个圣诞庆祝，庆祝的时候，她们在角落里忍不住频频侧头往某个方向看去：
　　“今晚原少穿得真帅！”
　　席少原平时穿校服的时间居多，今晚穿了一身深灰色的长款风衣，气质凌冽，不说话沉默的样子帅极了，让人忍不住亲近。
　　“他无论穿什么都好看，穿校服都帅掉渣！”
　　“好在今年温拿班没有同火箭班一起庆祝，要是让陆灵珊看到原少这样，我会嫉妒的。”
　　周秀侧目看了过去。
　　席少原确实生了一张好脸，比电视节目里的明星还帅。家境也优渥，不怪乎能吸引到那么多女生。
　　花絮递了一块巧克力蛋糕给周秀吃，顺便堵住了这些女孩子的嘴巴，周秀的耳根子才清静下来。
　　两个班的学生聚在一起搞活动，节目多得令人眼花缭乱。
　　不过很多都是即兴表演，怎么高兴怎么来。
　　杜飞扬临场发挥说了几个滑稽的相声，坚持到第三个的时候被温拿班的人哄了下来。
　　谈明准备了吉他带到了教室，弹唱了一首，温拿班的女生眼里闪过了惊艳：
　　虽然温拿班有校草级的原少，但24班的也不缺帅哥，谈明长得可真好看。
　　花絮当场表演了一个魔术，变出了一捧粉红色的钞票花，每个人发了一朵、有的发了好几朵。女孩子得到的特别多。
　　全场的气氛达到最高点。
　　男生恨不得把心窝子都掏出来，好把这朵花放进心里。
　　女孩子感受到了被絮姐宠溺的滋味。
　　“天呐，絮姐也太宠了吧。这一下要发多少钱才够啊？”
　　一朵粉玫瑰用好几张毛爷爷攒成，两个班加起来零零总总也该有好几万了，虽然这两个班的同学家境都不错，但在学生时代，这种一掷千金的行为，还是比较少的。
　　花了多少钱先不论，就光这些“钱花”都得叠一夜才够吧。
　　男孩子们被花絮这种“炫富”的行为刺激到了，杜飞扬立即建议说：
　　“不行，得加个项目，怎么能光让絮姐一个人出风头。”
　　他们讨论了一阵之后，决定添加一个一起玩游戏的项目。
　　杜飞扬他们讨论了一会，席少原淡淡说：“也算我一份。”
　　游戏的全场最佳，能够得到由温拿班和24班男孩子们共同赞助的奖品，席少原将提供苹果系列所有最新款的产品。
　　杜飞扬将提供学校饭堂一年无限额度的饭卡。
　　谈明简单粗暴、直接提供3万元奖励。
　　章琦将提供一次免费的出国游。
　　徐卿干脆提供自家开的酒店、全年免费入住的名额。
　　男孩子女孩子们听了，都想打杜飞扬，嫌他是个净出来瞎捣乱。
　　杜飞扬被结结实实地嘲了，他们嘲：“现在谁还乐意吃饭堂？”
　　杜飞扬笑嘻嘻地指着周围的一圈人，说：“怎么没有，我、原少、絮姐，我们不都吃饭堂么？就不准我自己拿全场最佳吗？”
　　女孩子们忍不住憧憬：“还是原少出手阔气，全系列的最新版啊！”
　　笔记本、平板、手机、电视、音响、耳机、U盘……所有产品最新款，加起来就是翻倍的快乐。
　　最后讨论出来的结果是打王者，公平而且热闹。
　　虽然男生的技术普遍比女孩子好，但是这一点规律放在普遍爱玩游戏的班级里是不存在的。花絮经常能把杜飞扬摁在地板摩擦。
　　周秀听到增加的娱乐项目是游戏，原本没有想参与，毕竟没怎么接触过游戏。
　　但……听到这个游戏居然是王者，她举手报名参加了。
　　上次在花絮家，周秀玩了几局被揍成了猪头，心里颇不服气。
　　习惯使然，她回去后稍微研究了一下这个游戏。以防以后花絮他们还拉她一块玩游戏。
　　系统心里缓缓地出现：【……】
　　难道这段时间，它让贫困生挣到钱不够多？
　　周秀说：【那不一样，这可是三万元……还有食堂全年无限额度饭卡……】
　　每一个奖项都那么诱人，来到这个班级之前，周秀还没见识过有钱人富起来的样子，现在见识到了。
　　玩个游戏都能玩得这么昂贵。
　　虞轻雁见周秀也报名参加了，想到前不久她跟她们一块玩的时候，周秀笨拙地冲进敌方塔下的行径，不禁捂住了脸。
　　“秀秀，连你也这么膨胀的吗？”
　　周秀掏出了手机，一脸认真地打开了游戏。
　　她让花絮借了她一个小号，开始认真地打起小组赛来。
　　杜飞扬凑上去看了一眼，忍不住哈哈大笑：“秀秀啊，你忘了你在上路被揍成猪头的往事吗？”
　　周秀沉默着没有说话，开始刷起了班级内的“海选赛”。
　　蓝芯用大屏幕，投影了起来各小组的比赛情况。
　　两个班加起来一共八十来人，大家选择面对面开黑模式，几盘下来很快就选出了十个全场最佳，由十个人组成最后一局的5v5。
　　十个人站出来之后，面面相觑，俱是一阵懵逼。
　　虞轻雁吃惊地指着问：“秀秀你怎么赢过来的。”
　　花絮也很惊讶，两周前他们一块玩的时候，周秀还是笨拙的小青铜，没想到居然杀到了最后一局。
　　周秀耸了耸肩，轻声说：“凭运气。”
　　还有靠着对钱的一腔热爱。
　　温拿班的人也没有想到，平时自己印象中那个沉默不语、看起来好像死读书的周秀，居然玩游戏还有点水平。
　　最后这十个人的阵营组成：周秀、花絮、虞轻雁、杜飞扬、徐卿、谈明、袁若仪、章琦、席少原，还有温拿班的学委。
　　24班的学渣多一点，玩游戏的技术也比温拿班强那么一丢丢，打到最后一局人数上稍占优势。
　　十个人抽签，虞轻雁和杜飞扬含泪被分配到了温拿班的那一队。
　　不过虞轻雁和杜飞扬看见周秀在自己对面，乐开了花。
　　杜飞扬忍不住笑：“秀秀，你等会记得玩辅助。辅助也有机会拿到全场最佳。”
　　谈明臭着脸，抽到了跟周秀一样的红签。
　　他心里想，周秀校运会的时候还用着一脸好奇的眼神看着他们玩游戏，哪里像是会玩的样子。全场最佳的奖品，他们这一队是想都不用想了。
　　24班这边徐卿和花絮倒是很佛系，好胜心不强，奖品拿不拿都无所谓。
　　不过队友是个小青铜，花絮仍是忍不住扶住了额。
　　游戏开始，杜飞扬率先抢了花絮的本命英雄貂蝉。
　　抢到之后笑嘻嘻地说：“对不住啦絮姐。”
　　几轮下来，对方选了马克、貂蝉、盾山，花絮生气地错选了婉儿。
　　看着对方的盾山，24班这边陷入了一阵冷寂。谈明忍不住吐槽：“对方有盾山，花絮你选什么婉儿？”
　　周秀平静地问花絮：“絮絮会玩牛魔吗？”
　　得到花絮的点头后，周秀秒选了牛魔，在最后一刻跟花絮对换英雄。
　　男孩子女孩子们一片哗然。
　　开局后，谈明的韩信直接去反了蓝。但是很快被席少原发现，贡献了一血。
　　花絮怼了谈明一句：“急什么，心态要稳。”
　　周秀操控着婉儿，躲着盾山游走在三路，温拿班的盾山一直黏着周秀走。
　　徐卿玩的射手被席少原的李白杀了两次，韩信被杀三次。
　　现场不断地弹出欢呼声：“原少赛高！”
　　“原少牛逼！”
　　画面里的李白飘逸潇洒，所到之处吓得花絮几个瑟瑟发抖。不过24班这边，周秀发育得也很快。
　　盾山跟不住她，席少原杀徐卿一次，婉儿就杀章琦一次。杀到李白终于正视起婉儿这个小脆皮。
　　章琦也愤怒地看着周秀小脆皮。
　　杜飞扬虞轻雁跟着队友一块把周秀包围了起来，盾山一技能骚扰婉儿，周秀叫了声“絮絮”。
　　明里跟着射手，实则保护者周秀的牛头，瞬间从草丛跳出来，在人群之中跳大，破解了盾山的一技能。
　　而周秀就在这一刻，233133技能连招飞起来，秒杀五个人。
　　只见满屏幕秀得飞起的笔墨，落下系统震惊的“Penta Kill！”
　　席少原、章琦、虞轻雁、杜飞扬几个人绝望地蹲在暗黑的水池里，眼睁睁地看着水晶爆炸。
　　游戏弹起一声“Defeat”，数据版面，冷静地显示出了每个人的数据，婉儿拿下了13.8的高分。
　　游戏结束。
　　席少原诧异的视线穿越了半个教室，落在那个安安静静操作着游戏的女孩身上。
　　朦胧的灯光落在她素白的脸上，几缕发丝滑了下来，仔细一看确实跟当初刚从乡下来到城里的样子大相径庭。
　　她变化大得连他都不敢认。她什么时候这么会玩游戏了？
　　温拿班的女生张了张嘴。
　　原少的技术一贯是最好的……但他居然被对面的婉儿轻易制裁了？
　　杜飞扬的心态直接被打崩了，恨不得把周秀摇起来问，“秀秀，你是不是开挂了？”
　　周秀平静地放下了手机，抿起唇脸上洋溢着淡淡的笑容：“没有，账号是絮絮的。”
　　她想了想说：
　　“就算是王者，它也是个数学游戏。”
　　虞轻雁心里掉下眼泪来，为什么学霸不光学习好、玩个游戏还能虐菜。
　　比赛结束后，谈明黑着脸问了周秀的银行账号，准备转钱给她。
　　章琦也给了自己的联系方式给周秀，让她考虑好旅游的事宜，知会他一声。
　　徐卿从钱包里把自己的VVip贵宾卡交给了周秀，“只要有‘金悦’酒店的城市，入住都是免费的。好好去玩吧。”
　　杜飞扬贡献出了自己的饭卡，“秀秀，这里面有三万块，要是花光了再叫我充钱。”
　　而席少原……席少原脸上表情淡淡的，说：“把地址写给我，礼品三天后送货上门。”
　　周秀非常开心地一一收下了这些丰厚的奖励。
　　作者有话说：
　　秀秀：发大财了。
　　系统：【嗯】
　　秀秀：看见了吗，以后不要这么抠
　　我的同学都比你大方
　　系统：【……】


第30章 
　　两个班的学生都彻底刷新了对周秀的印象。
　　他们原以为周秀是纯正的好学生, 就是那种两耳不闻窗外事、成绩牛逼的尖子生。没想到打起游戏来也这么凶猛。
　　听杜飞扬和虞轻雁他们的意思……周秀玩这个游戏还不到半个月？
　　24班的学渣们忽然心塞了。
　　真真切切地有了一种“比学习、学习比不过、玩个游戏还被学霸吊打”的滋味。班里一些对周秀感官一般的同学，对她路转粉起来。
　　杜飞扬问周秀：“我怎么样才能像你这样，这么秀？”
　　周秀认真地想了一会, “多写数学。”
　　“数学使人的思维变得缜密、灵活……”
　　学渣们受到暴击，原本不打算看周秀的笔记资料的那些人，这回心里也默默地跪了。
　　大佬整理出来的笔记一定要看！
　　刚才那个五杀的镜头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拍到大伙面前，飘逸秀美的婉儿，操作丝滑得来去自如, 秀得让人折服。
　　就跟周秀的名字似的。
　　蓝芯捧着脸说：“秀秀刚才好帅。”
　　就连谈明也多看了周秀一眼, 刚才周秀冷静的操作和表现，和她给人的印象大庭相径。
　　温拿班的女生则是羡慕极了, 徐卿、杜飞扬都送了周秀卡，章琦和谈明纷纷给了周秀联系方式, 连原少都亲口要了她的地址。
　　虽然只是送礼物，然而——
　　怎么光是带入自己想一想, 都觉得幸福得要冒泡。
　　几个男神级的男生, 头一次主动地要起了一个女生的联系方式, 客客气气、一句装逼的话都不敢说。
　　花絮搭着周秀的肩膀，“秀秀你在笑什么。”
　　周秀满足地把花絮送的“钱花”, 小心翼翼地连同班里发的圣诞礼物，撞在了一起。
　　这一百块叠成这样, 以后恐怕是没机会花掉它了。
　　要是换成以前的周秀，恐怕都不敢想象，自己怎么会有宁愿放着钱也不花那么无聊的行迹。
　　她压平了嘴角，摇头说：“没有。”
　　花絮说：“要不是我那关键的一跳, 秀秀估计早就被原少削死了。”
　　“你的功劳也有我的一份。”
　　周秀连忙点头, “是是是。”
　　她从抽屉里拿出了另外一个早已准备好的礼物, 送给了花絮。
　　这会儿谈明无聊地刷起了周秀的朋友圈。
　　周秀身份证不在身边，谈明和她要银行账户的时候，她没有银行账户，直接说：“你从微信转账给我吧。”
　　谈明缄默无言，愣了许久。
　　周秀这是要他微信的意思吗？
　　谈明犹豫了片刻，心里决定，转完账再删人，于是他扫了周秀的微信。
　　此刻谈明正在翻周秀的朋友圈，她的朋友圈晒的不是试卷、就是吃的，下面还有花絮、杜飞扬、虞轻雁几个人的互动。原来在他没有意识到的时候……
　　这几个人已经走得那么近了。
　　游戏结束后，大家三三两两地拆起了各自的礼物。当然，也有人不舍得拆，留着回家再拆。
　　女生们讨论席少原的礼物究竟会被谁得到，里面又装了什么。
　　男生们则是很希望得到花絮的礼物，如果没有花絮的礼物，有虞轻雁的也不错。
　　很快花絮的礼物被揭开了——是杜飞扬拿到了花絮的礼物。
　　打开礼物之前杜飞扬高兴得快要飞上天，笑得格外灿烂、讨人嫌：
　　“我觉得我要靠着这份礼物暴富了。”
　　打开礼物后，他的脸跟霜打的茄子，震惊极了：“絮姐，难以想象你竟然这么抠。”
　　“你不会料到是我收到礼物，才故意这么抠吧？”
　　杜飞扬郁闷地从里面掏出了几颗水果糖，撕开包装一口气全吃了。还不如那人人都有份的玫瑰呢！
　　把大家逗得捧腹大笑，嘴巴都笑疼了。
　　……
　　周秀回到席家，开心地把礼物摆在了书桌上。
　　写完作业、洗漱完后她缓缓地拆开了礼物，剥掉了绸带、解开盒子，一条精致纤细的女式项链映入眼帘。
　　项链在灯光下，闪烁着迷人的光彩。精致、典雅。
　　周秀吓了一跳。生平第一次收到这么贵重的东西。
　　这样的礼物，她是不敢收的。虽然说送礼物的同学，也许家境很优渥，并不缺这点钱。
　　但是周秀穷惯了，认为只是一个圣诞礼物、心意到了便足以，没有必要弄得这么奢侈。
　　相比起来，周秀买的钢笔实在是太廉价了，只需要两三百块。
　　可惜这位好心人并没有留下姓名，标签也被剪掉了，周秀不知道它的价格、也不无从还回去。周秀只好把项链放进了抽屉里。
　　周秀拿出了手账本，很快算起了钱。其实以周秀的心算能力，以及这段时间的节俭程度，压根不需要怎么花时间，略一想便很清楚自己的存款。
　　微信那边，谈明转的三万块已经入账。
　　如果考虑把席少原送的苹果最新款以及徐卿送的vvip酒店卡卖掉，估计存款更多。
　　写完三个月的作业奖励、日常任务奖励，加上杂七杂八写试卷奖励、月考奖励、排名奖励、竞赛测试奖励、以及各科零碎的预习、背诵奖励，点点滴滴加在一起，竟然也有了5635元。
　　虽然不多，甚至花絮他们一顿饭就能吃上这个数，但有了这些钱，周秀不仅足够养活自己、还能做更多的事情。
　　她掏出手机，给村里的李叔打了个电话。
　　手机里传来李叔浑厚的声音：“秀儿啊，好久都不得听见你的声音了。”
　　“你爸妈想你呀，想得不得了。”
　　周秀让他转告周秀爸，让爸爸有空给她打个电话。
　　几天之后，周秀终于接到了父亲周成的来电。周成在电话里喘着气说：“秀呀，怎么了，想爸爸了？”
　　周秀轻轻地“嗯”了一声，她许久才说：“你跟妈妈一块来城里吧。”
　　周成在电话那边摇摇头，连说：“不行，城里开春了才有活干、才有饭吃。”
　　周成见半天都没有回应，急了：“你是不是在那边受到委屈了？“
　　周秀没有吭声，窗外的寒风吹得更厉害了，室内一片温暖。去年这个时候，她的手脚已经冻得生疮了。今年……
　　她抬起手，手掌的茧子快要被磨得平顺了，每天擦着护肤霜冻疮一点儿都不见。反而是她活得最轻松的一年。
　　周成焦急地吼：“秀儿你等着，爸妈买到车票就去城里找你！”
　　周秀弯起了嘴角，“嗯，我等你们来。”


第31章 （微修）
　　次日。
　　周秀去学校之前破天荒地没有早出发, 因为今天不用急匆匆地做早餐。她难得地睡了个饱觉，直到六点半才起床。
　　席少原顶着一头凌乱的头发，刚洗漱完就看见了着装整齐、背着书包的周秀, 她脊背挺直地坐桌子旁边。
　　仿佛在等人。
　　七点不到的时间，深冬的天空还没有亮。
　　平时周秀为了赶早班车，这个时间点早已经不在家。
　　他的目光扫了一圈，慢悠悠地转了回来，落在周秀身上。
　　周秀穿着冬季的校服, 刚来时候那枯黄得跟稻草的头发, 此刻在灯光下仿佛镀上一层蜜泽。
　　她见了他下楼后，站了起来看了他一眼, 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席少原的记忆里，太多这样的回忆了。
　　周秀说:“谢谢你, 我……”
　　席少原脸上划过一丝了然，轻嘲。
　　他打断：“还有……别的事吗？”
　　周秀看见席少原奇怪的眼神, 这眼神不要太熟悉, 熟悉得令她硬生生把话咽回肚子：
　　“没有。”
　　周秀想让席少原不必那么麻烦挑选礼物, 不如直接折现给她。
　　但一看到席少原这种嘲讽的眼神，周秀脑子里的想法统统消失干净。
　　算了, 还是自力更生、走二手卖掉的老路，反正一回生二回熟。
　　她把单词本放进了书包, 转身匆匆地去赶公交车。
　　裕德中学。
　　周秀第一次在清晨走进饭堂，用了新得来的饭卡吃早饭，吃得肚子很饱。
　　甜甜的豆浆、香脆的油条、香喷喷的面条、热腾腾的大肉包子，周秀咬着油条, 吃完了面条, 最后带走了两只包子, 留着课间饿的时候吃。
　　花絮一大早来到学校，发现今天居然没有周秀分享的可口早餐了，她明白过来周秀这是有了无限额度的饭卡了。
　　早餐没有吃好，一整个早上都会不愉快。
　　花絮痛心地劝导着周秀：“秀秀啊，自己做的食物多干净，多美味？你还在生长发育期，总是吃食堂不行滴。”
　　自己做的早餐固然美味，但是哪有吃别人做的来得爽快。
　　周秀不敢吭声，喝起了甜甜的豆浆。
　　温温的豆浆滑下喉咙，久违的豆香味令周秀憧憬的眯起了眼睛。
　　清晨打豆浆的声音比较吵，席少原又是个对环境要求极为严苛的人。寄人篱下，周秀很久不曾尝过豆浆的滋味了。
　　新鲜豆浆的甜味，甜得让人幸福。
　　她舔了舔唇，轻声说：“偶尔吃一两次也挺好的。”
　　周秀平时都是自己做饭吃的，但不能浪费了杜飞扬送的饭卡，只能多吃几次饭堂。无限额度虽然好，实际上三万块给周秀用，恐怕直到毕业都用不完。
　　周秀对食物的要求极低极低，只要是食物，她都爱惜。
　　花絮摸了摸周秀的脑袋，“乖，答应我，以后少吃食堂。”
　　“食堂的食物哪有自己做的营养均衡。”
　　周秀喝干了豆浆，嗯了一声。
　　如果父母来到城里，周秀怕是更不会在学校饭堂吃早餐。她不禁怀念起周成冬天做的香滑弹软面、热乎乎的羊肉汤、香喷喷的东坡肉。
　　每次他去给别人家做喜宴，都会捎上她，让她跟着吃个饱。
　　周秀盼着父母来到城里，心里头好好学习挣钱的那股劲更加凶猛了。她吃完早餐后，认真地背诵起了英语。
　　【叮——成功背下一篇英语文章奖励10RMB。】
　　从走廊经过的学生，一见到周秀就忍不住想起昨夜的事情。
　　一个早上不到，周秀拿下24班和温拿班几个男神联手准备的礼物，拿礼物拿得手软的事情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昨夜周秀没有给席少原地址，席少原出于保护隐私的顾虑，于是把所有的苹果最新款寄送到了学校。
　　下课后，周秀和花絮到门卫室，各抱了一堆小山高的电子产品，一件一件地叠放在课桌脚边，险些都没有地方放脚，简直拉了一大波的仇恨。
　　收到奖品的主人公——周秀，对这件事反应平平，领完快递后该干嘛干嘛。
　　她认真地看起了数学书籍，根本没空拆包装。仿佛摞在她脚边的是无关紧要的东西，不是昂贵的电子产品、更不是原少亲手送的礼物。
　　虞轻雁恨不得摇醒周秀：“秀秀，难道你不想拆出来看看吗？”
　　这是什么？这是原少送的礼物啊！
　　要是换成虞轻雁本人，估计拆礼物能拆一整个上午。花絮忍不住笑，说：“原少真应该送秀秀一套练习题，这样她就会拆了。”
　　显而易见，电子产品对周秀的吸引力还不如一沓试卷。
　　周秀无奈地放下了笔，摇头：“哪有你们说得那么夸张。”
　　她是没打算拆礼物，因为拆了之后，这些东西都不好转二手卖了。
　　没拆之前这些产品可以称为“全新未拆封”，拆过后，只能变成“九九新含泪转让”。
　　周秀见虞轻雁这一脸垂涎的表情，轻声地问：“你想要吗？”
　　周秀的话音刚落，就看见了来自四面八方的火热热的目光。
　　被这些灼热目光盯着的周秀，愣了一会，忽然抓到了脱手的机会，她说：
　　“这些我东西都用不上，想要的话可以转让给你。”
　　几个女孩子推推搡搡之下，忍不住上前询问了价格。
　　虽然圣诞节没有得到原少的礼物，但是得到了它，四舍五入也算是被原少送了圣诞礼物。
　　女孩子们这样一想，忽然就圆满了。
　　周秀的这些电子产品，本来就是全新未拆封的，买了也不吃亏。24班的女生拣着自己感兴趣的产品，跟周秀付了款。
　　直到这时候周秀掏出手机才发现，无论怎么点微信都收不了款，只好让她们转账给花絮。
　　因为没有绑定银行卡。
　　最后一台iMac Pro台式机价值10.55万元，因为太贵暂时无人问津。周秀随手搜了搜它，不搜不知道，一搜连她自己都忍不住吃惊。
　　昨晚其他礼物加起来，都不够席少原的一个添头。
　　周秀想:如果昨晚她没参加，得到这些东西的人应该是席少原本人。
　　他恐怕没有想到，最后出现了她这个意外吧？
　　徐卿看着周秀看着唯一没有卖掉的台式机，看了很久。
　　他和煦的笑容挂在唇边：
　　“原少送的这台机子配置挺高的，是目前苹果功能最强的台式机，秀秀也舍得卖掉它吗？”
　　周秀点点头。
　　徐卿于是买下了这台机子，转了10.55万元给花絮。
　　花絮郁闷地点了收款，忍不住叹道：“阔气还是原少更阔气，原少再壕一点，就能突破我的微信当日转账最高额度了。”
　　相比之下，花絮的“炫富”行为已经算很低调了。
　　周秀收到了钱，开心地说：“还是絮絮的礼物比较让人开心。”
　　花絮听了心花怒放，“是吗？那些花我和轻雁、还有我家的阿姨一起叠了很久呢。”
　　是的，周秀点了点头。用了心的东西，才会让人珍惜。
　　放学后，杜飞扬恭敬地奉上了手机，问周秀：“秀秀，快快快，教教我昨晚你是怎么越塔杀我的？”
　　虽然貂蝉是越塔杀人于无形，但是比起婉儿这种秀到飞起、越塔根本不掉一滴血的英雄来说，还不够看。
　　周秀合上试卷，接过了杜飞扬的手机，拇指操作了起来：“看好了，摁2，33133直接飞起，21333近距离放，233a133伤害打满——”
　　“一挑多的时候，要善于计算血量数据、伤害值，比如这个，后期能够产生两万点的伤害——”
　　杜飞扬：“……”
　　他想起一个网上的段子——
　　眼睛：我都懂了！脑子：我……大概也懂了！手：放你妈的批。
　　杜飞扬心里差点眼泪都要掉下来。
　　袁若仪听完，脑子晕乎乎地第一次尝试打开了花絮印发的资料。
　　她信了……周秀的邪了。
　　周秀把手机递给了杜飞扬，轻轻抿唇笑：“玩这个已经没用了，原少以后肯定不会像昨天那样大方奖励礼物。不如好好学习。”
　　“道理都是不变的，学会了道理还怕玩不会游戏？”
　　杜飞扬心里难过得呜呜地流下了眼泪。
　　暴富的机会总是与他擦肩而过，学习也总是虐他千百遍。
　　周秀转手电子产品的事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风波，直到下午放学的时候，谈明掏出手机看了看发现周秀仍旧没有领取转账。
　　他敲了敲周秀的桌子：“你不要钱了？”
　　周秀诚实地说：“我没有绑定银行卡，收不了款。”
　　“你有空的话就把钱领出来给我吧。”
　　谈明脸上缓缓出现了：“？？？”
　　现在谁不是用电子支付汇大额款，哪有人还用现金支付？
　　拿着一沓鼓鼓的钞票，方便装暴发户吗？
　　如果不是知道周秀眼里只有学习和刷题，谈明一定会怀疑周秀是故意为了骗他的微信号，才故意找这种烂得一眼就被看穿的借口。
　　谈明臭着脸嗯了一声，真的掏出了银行卡准备去ATM领现金还给周秀。
　　周秀却收拾书包好，准备要去上竞赛课。
　　这周的竞赛课，消失已久的谢澄回来乖乖上课了。
　　不过谢澄回归的话题度，依旧没有周秀高。火箭班的人亲耳耳闻了周秀今天收礼物收到手软的事实，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24班和温拿班的人，可真会玩。每次都能玩得这么热闹。尖子生们不是不羡慕的。
　　就连齐雅光都跟陆灵珊谈了起来：“原少可真有大方，说添头真的添了十几万。”
　　陆灵珊听了并不觉得奇怪。
　　周围有个同学咬咬唇，小声跟齐雅光说：“你还不知道吗，原少他家里很有钱的。”
　　而且不是一般的有钱。
　　出手这么大方的人，难怪会这么受女孩子的喜欢。
　　谢澄坐在教室后面，转了转水性笔，懒洋洋地说：
　　“那个就是你借校服的女生吧？”
　　他扬起的嘴角，泻出微微的笑，“真的难得你有这么一次送礼物给女生的机会，结果回过头却被人转手卖了。”
　　席少原听着脸色渐渐地黑了下来，“谢澄……”
　　谢澄轻声道：“嗯。”


第32章 
　　竞赛班课间时间。
　　周秀拿出课堂用来做练习的试卷, 写了起来。经过一段时间认真地打基础，周秀已经慢慢能跟得上老王的节奏。
　　不过为了学以致用，周秀难得无聊地研究起了多种解法, 用上自己最近新学的知识解题。
　　章琦探头看了一眼正在做题的周秀，好奇地问：“咦，你在写第二种解法吗？”
　　周秀恍若未闻，无心搭理章琦，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埋头闷写。
　　章琦也不打扰周秀解题, 于是站起来, 围在她的旁边看着她一步步解题。
　　看着周秀解题真的很爽，她的心算能力快, 稍微停顿一下就能很快接上，打草稿计算的机会屈指可数。
　　不过章琦皱眉说：“这种思路我刚才也思考过, 不过走到后面就放弃了，思路是不对的——”
　　“太浪费时间了, 你有这个时间不如写老王新发的试卷吧。”
　　周秀写到后面, 思路一转, 演算渐渐和章琦的不同了。
　　写到最后推算出来的答案和标准答案里的一模一样，周秀才抬起头, 露出小虎牙，抿唇笑。
　　脸上露出了淡淡的成就感。
　　【叮——热衷思考、培养创造性精神。请尝试多种解法, 试解数奥题。每多一种解法，奖励10RMB。】
　　周秀刚放下写试卷的笔，想放松放松，这回又拿起了试卷。
　　她发现系统变得大方了一点, 一张简单难度的数奥试卷平时写完也才奖励15RMB, 五道大题要是都能用多种解法, 她能写穷系统。
　　系统：【……】
　　你试试？
　　周秀兴致勃勃地说：【试试就试试。】
　　就这一题，周秀摊开了草稿纸，开始从几何、代数不同的角度去思考，时间在思考中流逝。一题写出了五种不同的方法。
　　写下最后一笔，周秀才放下笔、松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
　　老王哼了一声，面无表情地从她身边经过。
　　他拍了拍周秀的肩膀，警告着她：“记住，不要在我的课堂上开小差。”
　　好在周秀写的是上节课的奥数试卷，要是敢写别的科目的作业……
　　周秀抬起头，才猛然发现教室的同学三三两两地背起书包准备走了，一看时钟，这节课居然已经过去了。
　　她愣了愣，连忙站起来跟老王道歉：
　　“对不起王老师。”
　　老王冷冷地哼了一声，把周秀写满的草稿纸拿起来看了一会。
　　【叮——一题多解，五种解法奖励50RMB。】
　　周秀很快迎来一阵闷闷的心痛。
　　一节数学课100块，她为了五十块居然丢了一百块？
　　老王看了半天，把周秀的草稿纸没收了。他黑着脸说：“专心写题是好事，但以后不要在我的课堂上做别的事！”
　　末了，他又和颜悦色地说道：“其他几题你回去试试看，用别的方法行不行得通。明天交给我。”
　　这语气变化得太快，周秀丈二的和尚摸不着脑袋，搞不清楚老王到底是生气还是不生气。
　　文科火箭班的钟司妙见了，惊讶地说：“老王最近的脾气也太好了吧。”
　　周秀上课开小差都不会被教训。
　　老王已经三次路过周秀的身边，居然没有教训她上课不务正业。
　　火箭班的学生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哪里好了，上次骂了他们班足足半节课。
　　骂得人里子面子统统丢光。
　　章琦收拾着书包，跟钟司妙说：“周秀刚才用了五种解法，解了老王刚才上课时讲的题，他当然不会生气。”
　　等着下周看吧，下节课不是贴试卷、就是表扬十分钟周秀。
　　这种套路，他们温拿班的学生不要太熟悉。
　　齐雅光震惊地转过头来，“周秀用了五种解法？”
　　“你说的是哪题，哪一题有这么多的解法？”
　　这形容得也太夸张了。以及……有这么无聊的人吗？
　　章琦沉痛地点了点头。
　　上一秒他还说浪费时间、行不通，眨眼睛周秀就开始唰唰写了起来，一种不够、还一气用了五种。他怀疑周秀是不是卯着一股气，故意写给他看的。
　　脸真的疼。
　　谢澄背着书包，悠悠地说：“当然有，每一题不止五种。”
　　他轻描淡写地说完，抓紧时间跟席少原去打篮球了。
　　齐雅光拧紧眉头，陷入了对自己的怀疑和纠结之中。
　　这种感觉是所有跟谢澄一起上课的学生都会有的压抑的心理。人家抓破脑袋想不出答案，一扭头，发现邻座不仅写完了，同时还写了多种解题方法。
　　所以——
　　齐雅光看了周秀一眼，气呼呼地收拾起自己的书包。
　　老王扫了一眼四周围看过来的目光，拿着草稿纸，板起脸教训着周秀：“没收你的东西，是为了警告你。”
　　其他同学：“……”
　　一本草稿纸才一块钱，没收就没收了。老王这种教训人的方法是怎么一回事，这也太区别对待了点吧？
　　周秀还是蛮心疼的，不过草稿纸上的解题过程，她认真地算了许久，对它已经很清楚了。
　　老王离开了教室。
　　周秀换了一本新的草稿本，认真地写起了第二题。
　　刚才周秀听到谢澄的话，这几题都不止五种解法，总算弥补了一点心痛。
　　火箭班的同学走下楼梯，碰见了迎面走上来的谈明，谈明问：“你们下课了吗？”
　　李思邈见他手里拎着一个小袋子，只以为他是找陆灵珊的，“灵珊还在教室里，没有走。”
　　谈明拎着袋子走去了数学班。
　　齐雅光正在收拾书包，见了谈明来了，用胳膊肘捅了捅陆灵珊。
　　“等等，别写了。谈明来找你了。”
　　陆灵珊抬头看了一眼，兴致缺缺地收回了目光，“他来就来了，关我什么事。”
　　陆灵珊不喜欢谈明，但是拥有这么一个长得帅的追求者，也是一件挺有面子的事情。
　　加上谈明出手大方，陆灵珊对谈明也不讨厌。
　　齐雅光倒是对谈明印象挺不错，24班的班草，打起球来特别帅。
　　原少太高冷，谈明这种清秀阳光的男孩子不要太受欢迎。
　　只见谈明从教室后门走了进来，朝着陆灵珊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迅速敲了周秀的桌子，说了几句话。
　　他把手里的小袋子交给了周秀，周秀打开看了看，开心地露出了小虎牙。
　　齐雅光转过头来，发现陆灵珊的脸绷得有些紧，表情不太对。
　　她打着哈哈地说：“可能他只是给周秀送礼物的吧？像原少那样。”
　　齐雅光自己说完了，都震惊自己的借口太拙劣。
　　听说谈明只是赞助了三万块，并不像席少原他们那样提供实物奖励。三万块只是转个账的功夫而已，何必巴巴跑来教室一趟？
　　她转移话题地催促着陆灵珊：“写完试卷了，我们快回家吧。我肚子都饿了！”
　　……
　　其实还真的就被齐雅光说中，谈明确实是给周秀送钱的。
　　明晃晃地拿着一堆钞票的行为太傻帽，于是他用班里统一发的圣诞礼品袋把钱装了起来。
　　他统共就跟周秀说了两句话，“那，钱在这。”
　　“点清楚，我走了。”
　　周秀打开礼品袋，看到里面厚厚的钞票，抿起嘴角笑了。她点也没点地扔进了书包里，真心地道谢：
　　“谢谢你。”
　　听到周秀道谢的谈明，一脸跟见了鬼似的表情，很快离开了教室。
　　谈明离开教室前看了陆灵珊一眼，失望地收回了视线。追了女神那么久，他有点疲惫了，头一次没有主动上前像以前那样抛话题，但没想到她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周五。
　　周秀上网给父母订了两张车票。
　　从家乡到C市要转两趟车，非常辛苦，K开头的火车比起动车便宜一半还多，站票是什么滋味周秀已经领略过了。
　　一向节俭的她直接订了动车票，让爸妈坐得舒服一点。
　　她打电话跟周成说：“我在网上给你们订了车票，你们用身份证到火车站领票就行了。”
　　周成连说：“秀儿去了城里懂得好多，连订票都会了。”
　　周秀花了一个周末的时间在城市里找房子，她找了好几个城中村，最后找到一个光线明亮、距离裕德也不算太远的房子。
　　她和房东讲了讲价，最后定下了800块的房租，签了合同。
　　周日下午，周成带着媳妇磕磕绊绊地一路问路，来到了C市。
　　周秀刚从图书馆出来，就立马到火车站去接父母，她一眼就在茫茫的人海里找出了他们。
　　周成背了大包小包，像是搬家一样。周妈拎着塑料的编织袋，左右一个右手一个，跟火车站里普通的农民工没有什么区别。
　　周成见了闺女，差点不敢认人了，他高兴地说：“秀儿，你变俊得爸爸都不敢认了。”
　　周秀抿起唇笑了笑。
　　周妈刘梅也瞅了闺女一眼，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她不敢置信地打量了周秀一眼。
　　周秀头发变黑变顺了，皮肤白了一点，小脸再也不像地里惨巴巴的小白菜似的。她穿着一身校服、背着书包，模样俊得就跟城里的学生娃似的。
　　刘梅笑着说：“还是城里的米养人，养得秀儿都俊了。”
　　周秀说着要带父母去她租的房子，周成一听，急得瞪眼：“找什么房子，秀儿浪费钱呀。”
　　周秀接过周成的蛇皮袋，背上肩说：“你们刚进城，今晚在哪里落脚还不知道吧？”
　　周成叨叨絮絮地说：“你李叔给我们找了份活干，总有地儿住的。”
　　周秀好说歹说才把父母劝去看了眼房子。
　　只是没料到，周秀刚领着父母走到楼下，自己付了钱的房子却已经住上了人。新搬进来的一家三口正在忙碌地洗菜做饭。
　　周秀愣了愣，去找了房东。
　　房东淡淡地瞥了周秀一眼，“对不住啊，人家急租，房租就退给你。”
　　他把押一付一的房租退给了周秀。
　　“人家出九百块呢！”
　　什么房子居然值九百块？刘梅听到这个房租就惊了惊。
　　周秀很生气，她翻了翻合同，没料到合同里房东毁约方面含糊其辞、没有惩罚。周秀没有租房经验，头一次吃到这种闷亏。
　　周成见状赶紧拉住闺女：“没事没事，我们去住工地，工地有地儿住的。”
　　周成就这样劝着女儿一块来到了李叔介绍的工地。
　　员工的宿舍条件差极了，一间刚建成不久的毛坯房里横七竖八地摆了许多个铺盖。
　　周秀看了看在地上打着铺盖冷得微微抖脚的工人，又看了眼周成。
　　周成咧开嘴笑着说：“还好我跟你妈准备了棉被，厚的很。能睡人。”
　　周成为自己的机智骄傲地笑了笑。
　　周秀思考了许久，从书包里掏出了徐卿送的卡，“走，咱们今晚不睡在这里。”
　　周秀领着父母找到了“金悦酒店”。
　　华灯初上，坐落在黄金地段的“金悦酒店”华丽大气，铺满大理石的地板和大厅璀璨的欧式吊灯，令周爸周妈一脚踏进来，恍惚地感觉像是钻进电视机里似的。
　　这么好看的地方，只有在电视里见到过。
　　周成惶恐的捉住女儿的手，连忙摇头：“秀儿，卖掉我们都住不起这里。”
　　周秀说：“没关系，我抽奖抽到的，只有一晚不住就浪费了。”
　　周秀掏出了她的卡，前台接到了这样的卡，吃了一惊，深深地看了周秀一行人一眼。
　　她把卡过机子刷了刷，居然是真的。
　　她恭敬地把卡递回去，“VVIP套房已经准备好了，8楼88号房，大堂经理很快会带您上去。”
　　周秀听了摇摇头，“我不要VVIP套房，我要最便宜的就可以了。”
　　可是……这就是VVIP套房的卡啊。
　　前台听到了周秀的要求，灵活地改了口：“好的，没问题，周小姐、周先生周夫人请跟我这边来。”
　　周爸和周妈住进了最便宜的双人房，坐在软软的床上，人仿佛会陷进去似的。
　　周秀打开书包，掏出了作业在酒店里认真地写起了数奥试卷。
　　系统安慰着她：【没关系，秀秀，以后你会凭自己的实力让父母过上好日子的。】


第33章 
　　周成一屁股坐在床上, 床弹弹软软，又结实，坐起来舒服极了。
　　他快乐得跟小孩似的, 反复试了好几遍。
　　刘梅都忍不住嫌弃：“多大的人了，还在秀儿面前闹笑话。嘘——别吵着秀儿学习。”
　　周成安静了下来。
　　刘梅催丈夫快点睡，周成小声地说：“这么贵的地方，我心里睡得不踏实。”
　　要不是不用花钱，周成宁愿去睡工地的毛坯房。
　　是啊——刘梅环顾四周, 它漂亮得就跟电视机里放的那样, 是有钱人才住得起的地方。
　　精致的水晶烟灰缸、瓷器、镶银的餐具，甚至连房间里的每个东西, 刘梅都不敢碰，唯恐摸坏了、把他们两个抵在这里都赔不起。
　　轻轻的蚕丝被, 彻夜不歇吹着的空调，液晶屏超大彩电, 让人住得暖暖的、不用像工友那样半夜冻得瑟瑟发抖。
　　刘梅甚至暖得出了汗。她脱掉了毛衣, 才止住了汗。
　　“灯留给秀儿, 睡吧。”
　　周成叫了声周秀：“秀儿，别写了, 早点睡。”
　　周秀微微停了停笔，把房间的灯关了, 自己换了个地方做功课。
　　凌晨六点不到，一家三口齐齐地醒了。
　　七点，服务员亲自送了早餐上门。周秀已经洗漱完毕，专心地背了半个小时的单词。
　　周成和刘梅惊疑地看着精致可口的早餐, 住个酒店还有早餐送上来, 这一晚究竟得花多少钱？
　　周成偷偷去走廊逮了一个服务员询问, 普通双人套房1088/天。
　　得知答案的他顿时如遭雷劈，如果不是蹲在楼梯吹了许久冷风，冷静了下来，周成再见到女儿时恐怕会控制不住失态。
　　他欲言又止，最后咽下了问女儿卡从哪里抽来的念头。
　　周秀跟爸妈说：“我想请半天的假、跟你们一块找房子。你们刚进城，什么都不熟悉。”
　　周成拒绝了：“你顾学习就好，这点小事请假干啥？别把爸妈当成小孩，我们又不是残废。”
　　周秀不是担心他们找不到房子，而是担心他们为了省钱，去住工地的破房子。
　　但周成渐渐涨红了脸，提着周秀的书包、撵着她去学校，直到看着她进了学校才放心。
　　离开前，周成买了包子，素包子留给自己吃、肉包子留给女儿。
　　“秀儿好好学习。”
　　周秀点了点头。
　　周成亲眼看着女儿走进了学校，这个漂亮又庄严的学校，一看学费就不便宜。周成咬了咬牙转头汇入了人海中。
　　……
　　来到教室后，周秀按照惯例，预习起了功课。
　　只不过平时专心致志、注意力集中的周秀，这一天难得分神地转了转笔，盯着空白的草稿纸盯了半天。
　　她终于问起系统：【我从你这里得来的奖励，应该以什么合理的形式拿出来？】
　　周秀见不得父母不舍得住、不舍得吃的小心翼翼的模样，她现在只想拿出这段时间挣的钱租个房子、一家人团团圆圆。
　　系统慢慢地说：【我在猜你要等到几时才注意起这个问题。】
　　它幽默地打趣：【席家给的？】
　　周秀生气，【不行！】
　　她辛辛苦苦挣来的钱，要冠上席家的名义拿出来给父母，周秀会郁闷得呕血。
　　系统淡定地回答：【以各种形式，少年不必担心，你只需要好好学习。】
　　放学后，周秀去工地找了爸妈后，才明白系统的意思。
　　周秀看见周成捧着一个盒饭，半蹲在地上香喷喷地吃了起来。
　　周成见了她，高兴地叫了一声，骄傲地回头对工友说：“喏，看见没那就是我女。”
　　周围的一圈工友啧啧称奇，没想到周老二长得不咋滴，但是女儿却生得俊俏聪明。
　　不过他们看了一眼就没兴趣了，继续讨论起了买彩票的事情，越讨论越起劲，甚至还拉着周成一块去福利站买彩票。
　　“老周你不买就说不过去了啊，咱也不是赌博，听说买彩票还能支援山区、帮助贫困户。”
　　周成自己就是结结实实的贫困户，他自己都顾不上了还帮助谁？但看着这群新工友，左右为难，买吧、心疼糟践钱，不买吧、岂不是看不起这些工友？
　　最后，周成选择了装耳聋，不能这样白糟蹋钱。
　　周秀看不下去父亲左右为难，掏了十块交了钱。
　　周成胡乱地选了一张彩票，兴致缺缺地刮奖，刮开了涂层上面是几个数字。他看也没看，把彩票放进了口袋里。
　　礼貌地以示参与过。
　　没想到周秀瞥了一眼彩票上的数字，“等等……爸爸，我们我好像中奖了。”
　　周成脸上缓缓出现：“？？？”
　　“秀儿，别拿你爸开心了。”
　　周秀没说笑，她把彩票掏了出来给彩票站的老板，老板懒洋洋地对了眼中奖的号码。
　　“嗯，我看看……”
　　等看清号码后，他忽然激动起来，“卧槽，周先生你中了六千块！”
　　【叮——奖励已兑换入账。账户余额清零，少年请加油！】
　　随手带周成来刮奖，刮了好几年从来没中奖的工友们：“……”
　　嫉妒使他们流下了眼泪。
　　他们拉着周成，不让他走：“手气这么好，再刮一个试试看？你不买，帮我们刮刮也成。”
　　周成憨憨地摸脑袋，矜持地笑，“不刮啦。今天的运气用光了。”
　　周成从来不信这个，偶尔中了一次，也权当做瞎猫碰到死耗子、可遇不可求。
　　有十块钱，还不如多买几个包子给秀儿吃，大肉包子它不够香吗？
　　周秀回到席家，打开自己存钱的盒子，数了数钱少了六千。席家给的生活费、谈明给的三万块还好好地躺在钱盒子里。
　　她弯起了嘴角，对系统说：【谢谢。】
　　周成和刘梅将就着在工地，住了一个晚上，领了奖后次日就去找了房子。
　　等周秀放学回来后，他们已经手脚麻利地收拾好房子，新刷过的粉墙干干净净、光线明亮如注，撒入窗户。
　　它比周秀找的那个房子还要好。
　　周成说：“你妈跑断了腿，才找着的，怎么样够不够好？”
　　刘梅骄傲地挺起了胸，“我和你爸现在每天每个都能挣一百五十块，房租才七百，住得起。”
　　“我听你说，席家的太太很稀罕那个泡脚的草药。我跟你爸这次特意从山里背了很多进城，改天咱亲自去席家感谢席太太。”
　　周秀不住地点头，心窝子热热的。
　　房子已经找好，周秀计划起了搬家的事宜。
　　……
　　席家。
　　席母难得地休了几天的假，看不见周秀的影子、她便找了儿子闲谈。
　　一闲下来，她听到了一些琐碎的声音，有个朋友得知她接手了周秀这件事，戏称她根本不应该把自己赞助的贫困生放在家里。少年少女相处时间久了，容易发生问题。
　　“你就这么放心把一个姑娘放在家里？说实话，少原长得高高帅帅的，很讨女孩子喜欢。”
　　于是席母想起了儿子让她给周秀买衣服这件事，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
　　她把儿子叫了过来，闲聊了一会。
　　席少原皱起了眉，才发现家里最近冷清了不少。
　　虽然平时也挺冷清，多了一个周秀跟没有似的，但周秀最近行踪飘忽不定，甚至周末晚上干脆不回家了。
　　虽然不想关注她，但是席母破天荒地向他询问起了周秀的情况。
　　席少原统统回答不上来。
　　“她去哪里，我怎么知道？”
　　可能是手里有钱了，忙着花钱吧。席少原兴致缺缺地想。
　　这时候，门铃叮咚地响了起来。
　　席少原起身走去开门。
　　来人是一对中年夫妻，他们背着两个大大的蛇皮袋，笑容羞涩，见了来开门的英俊少年，拘谨地问好：
　　“这是席少爷吗？席少爷你好。”
　　“我们是秀儿的爸妈，特意来跟席太太问声好。多谢你们照顾秀儿。我听秀儿说席太太经常肚子痛，用咱们乡下的土药方泡脚有好处，特意背了两袋过来。”
　　话末了，沉重的蛇皮袋被放在地上。
　　周成和刘梅走了进去。
　　席母见到这两张热情、腼腆的笑脸，这一刻心里涌起了疑惑。
　　等周成把刚才说过的话复述了一遍。
　　席母才明白过来，看向门口堆着的两大袋草药，她脸上保持着笑容，客气地说：“你们真有心大老远特意背过来，麻烦了。”
　　周成擦了擦汗，忙说：“不麻烦，太太帮我们秀儿，就是我们的大恩人。我跟她妈进城了来打工了，想以后给秀儿挣学费……就不好意思再给太太添麻烦了。”
　　纵使席母见过很多讨好她的人，这会听到周家夫妻这样说，已经明白他们无心攀附富贵。她刚才的顾虑是多余了。
　　担心周秀和少原处于青春期产生朦胧的情愫，但人家姑娘以后还不爱住席家。
　　周成又千谢万谢地拉着席母唠嗑了许久。
　　席少原站在门外的花园，看见周秀背着书包推开了大门。
　　她擦了擦额角的汗水，见了他停下了脚步。周秀惊讶地问：“我爸妈今天来席家了？”
　　她开心地往里面瞄了一眼，看见了那两袋标志性的蛇皮袋，基本已经确定。
　　她弯起了唇不经意地露出小虎牙，慢悠悠地说：“席少爷，请把你的微信号给我。”
　　席少爷眼神古怪地看着她。
　　好在周秀知道他是什么尿性，已经提前向花絮打听过他的银行账号了。
　　周秀淡淡地说：“不肯给微信号——”
　　“是担心我纠缠你吗？你的态度令我有点困扰。
　　其实有句话我想说很久了，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自恋。我确定自己不喜欢你这样的，好在这段时间相处也算相安无事，谢谢了。”
　　两间两相厌的日子终于要结束了。
　　周秀说完，席少原的手机传来了一条短信声。
　　他点开手机看了看短信，是一个陌生的账号汇入100，000元人民币。
　　周秀掏出手机摇了摇，她脸上挂着安静的笑容，唯有眼里浮起一丝揶揄：“这是偿还给你、以及席太太的。感谢你们这段时间的照顾。我想十万块应该够了吧？”
　　周秀抿了抿唇，挺起胸膛。
　　少女的眼神一派清正，她和席少原说：“不够回头再跟我说。”
　　说完周秀很快转身上楼，收拾自己的行李。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席少原：“……”
　　拿我的钱，还给我？
　　秀儿：我凭实力挣来的钱，不行吗？
　　读者：给他干嘛？
　　拿回来！
　　一毛钱都不想用在他身上！
　　秀秀拿去买饭吃，吃饱饱长高高~


第34章 
　　席少原听了周秀的话, 嘴角紧抿。
　　他看着手里暗了下去的屏幕，破天荒地有了一种新奇的感受，这是习惯了被周秀追求之后, 头一次这么被她嫌弃。
　　以前不是没听过周秀这样的话，但是席少原从没有放在心上。
　　席少原还想看清周秀眼里的情绪。只见周秀说完转身上楼，很快跑得没有了影子。
　　他把手机放进口袋里，走进了别墅。
　　周秀回到房间里收拾东西，她的私人物品特别少。除了日常必用的洗漱用品、几件衣服之外, 几乎没有新添别的东西了。
　　收拾东西的时候, 周秀隐约能听见楼下热闹的声音，这样的声音让她听着很安心。
　　她一边收拾行李, 一边思考着往后的生计问题。
　　这样的操心周秀已经很熟悉。
　　很小的时候她愁一家人的吃穿干活，现在来到大城市愁得更多, 父母从农村来到大城市，他们没有根基、没有文凭, 能够挣的钱太少。
　　裕德中学是私立贵族学校, 学费很昂贵, 周秀逐渐思考起了转学的可能性。
　　周秀的东西太少，以至于她还没有完全思考完毕, 行李已经收拾完毕。
　　周秀离开之前，最后看了房间一眼, 看着衣柜里席母给她买的几件衣服，它们孤零零地躺着，整齐如新。
　　她收回视线，没有选择带走它们。
　　席家给她的生活费, 周秀一分都没有花、全都攒着统统放在钱盒子。此刻钱盒静静地躺在书柜上, 周秀也没有把它带走。
　　系统见到周秀这么担忧, 忍不住说：【少年，你想读哪里那便读哪里，学习成绩好的人有选择权！】
　　席家卸下了资助的重任，从今天起系统将要承担起资助周秀的全责。
　　它对自己很有信心：【我有很多钱。】
　　周秀笑了笑，【嗯。】
　　周秀收拾完行李下楼，看见周成结结巴巴地跟席母说应该用什么草药，冬天应该注意什么事。
　　席母大约是没有和他这样的人打过交道，脸上维持着冷冰冰的礼貌性微笑，并不说话。
　　但是周成并不知道这种礼貌地客气。
　　周秀抱歉地扯了扯父亲，“席阿姨，我们先回去了。”
　　她朝席母深深地鞠了个躬：“谢谢您。”
　　席母才笑了，“让司机送送你们。”
　　周秀摇摇头，不过席家的司机还是把他们一家三口送到了新家。
　　周家新租的房子是一室一厅的小房子，因为非常便宜，所以街道很破烂。
　　路况也不好，一片坑坑洼洼，尘土飞扬。走到窄窄的巷子里，车就开不进去了。
　　城中村中，邻居唾沫四溅地在聊天、喝茶。摸麻将、打牌。
　　陡然见了一辆名车停在楼下，摸着麻将的手微微停滞在半空中、吵架的声音甚至低了几度。
　　周秀和父母走进了新家，她看见客厅里那个用帘子小心翼翼地隔出来的床，以及上面叠着他们的衣服。
　　唯一的卧室里，那张床上铺着簇新的棉被，淡粉色的被套带着一点少女感。卧室里除了衣柜之外，还贴心地放了一张书桌。
　　房间被刘梅和周成让了出来给了周秀住。
　　这个小房子连席家的一个衣帽间的大小都没有，但它这两天被收掇得干干净净，有一种窗明几净的感觉。
　　周秀说：“我中午不回家，晚上回来也晚，不用特意给我腾房间的。”
　　周成冻得搓了搓手，憨憨地笑着说：“秀儿是大女孩了，房间要的。”
　　他说完后笑吟吟地下楼，去不远的菜市场割了一斤五花肉、一只土鸡回来，开始煮饭做菜。
　　周成用从乡下晒的香料，熬成了浓浓的蜜汁，下了几块黄糖炖五花肉。
　　土鸡整只下滚水煮熟，一半片成鸡丝片，用红油配以芝麻、黄瓜丝做成凉拌鸡丝。
　　另外一半片成白切鸡，蘸上油油的酱又肥又嫩，剩下的鸡骨架和鸡汤周成没舍得扔，加上冬瓜熬成一道高汤。
　　香喷喷的菜肴在冬天散发出温暖的香气。
　　周秀写完作业后，闻到这股香气都忍不住馋了。
　　刘梅说：“你爸除了每天干活，现在还给工地做大锅饭。每天能多挣五十块呢！”
　　五十块，周秀在心里过了一遍，换算下来也就是多写几道题的事。
　　周秀心疼他做饭辛苦，做工地的大锅饭是个不小的体力活。每天做完工地的活还兼职做饭，肯定累死了。
　　吃完饭后，周秀不用系统催促，便抓紧时间吸收新知识、开始做起了老王新编的试卷集。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周秀小心翼翼地写下了最后一笔。
　　【叮——王老师奥赛试卷正确率达40%，获得300RMB。】
　　系统发送的三百块已经落入周秀的口袋，她伸手摸了摸，眉心舒展地笑了笑。
　　然而想到正确率，还差得很远很远，她脸上笑容又消失了。
　　70%的正确率，能一口气挣5000RMB，周秀心疼起这张被浪费掉的试卷。
　　这段时间周秀经常尝试一题多解，成功地巩固了信心，不料一写数奥试卷就原形毕露。
　　周秀问系统只发布了70%正确率的奖励任务，是不看好她能达到80%以上的奖励吗？
　　系统：【……】
　　少年，你这么飘的吗？
　　【学习之事欲速则不达，打好基础很重要。】
　　打好了基础，还愁这五千块？五万、五十万都唾手可得。
　　系统缓缓地发布出了任务：【完成王老师奥赛试卷正确率达80%可获得30，000RMB。】
　　【完成王老师数奥试卷正确率达90%，可获得100，000RMB】
　　【完成王老师奥赛测试卷正确率达100%，可获得500，000RMB】
　　【告诉你好像也没有什么用。目前你看看就行。】
　　周秀盯着这一大串的零，不禁弯起唇，认真地对照着标准答案，订正了试卷。
　　【怎么会没有用呢？】
　　有用的，虽然周秀一时之间无法达得到。但是有了希望，一直努力朝着它前进，即便最后无法达到目标，也能无限接近目标。
　　……
　　早晨。
　　周秀去跟班主任了解了一下裕德的奖学金制度和贫困生补助。
　　Miss Li碰到周秀向她询问这种问题，稍稍诧异了片刻。她知道周秀是走关系进裕德的，而对方还是席少原的母亲，应该是不差钱。
　　毕竟学校有一栋实验楼都是席女士捐赠的。
　　Miss Li虽然不太喜欢这个学生刺头爱闹事，不过这段时间她确实安分了许多，带动了班里的学习积极性，成绩也不算差。
　　Miss Li找了一会，绷着脸递给周秀一张宣传单——关于奖学金和贫困补助的说明。
　　这种宣传单几乎不用发给24班的学生，于是Miss Li办公桌堆积了好多，像废纸一样地闲置。今天终于派上了用场。
　　Miss Li说：“要是条件实在困难，就申请一个贫困生补助吧，学校的助学金还是挺丰厚的。注意材料上交时间。”
　　周秀拿到了宣传单，仔细地浏览了几秒，折叠好放在了口袋里。
　　裕德高中每年学费9万元，奖学金也是非常诱人，期末考根据名次不等，年级前十名约有1~2W奖学金，前五名约3~8W奖学金。看到这些，周秀的眼前一亮。
　　如果期末考能够考得好些，周秀也许就不必退学了。
　　说实话她还很喜欢学校的图书馆，藏书量非常丰富，实验室的仪器和设备都是顶尖的，每周都有素质兴趣拓展课。
　　换了别的学校，根本无法做到这一点。
　　周秀跟班主任道谢，回到了班上。
　　花絮正在捧着手机、抿起唇偷偷笑。她的桌面上摆着一份可口美味的早餐，是香润透明的“水馒头”。
　　她分了周秀一个，认真地问：“怎么样，好吃吗？”
　　水馒头入口，有一种淡淡的蓝莓香味，酸酸甜甜，口齿留香。花絮偏爱这种漂亮精致的食物。
　　周秀说：“好吃，这是在哪里买的？”
　　花絮支支吾吾掩饰过去，没有像往常一样兴致勃勃地跟周秀安利起店铺，周秀觉得有点可疑，看了她一眼。
　　花絮才举起手，坦白交代：“这是一个朋友做的。好吃以后我多给你带一点。不过——我还是觉得秀秀做的甜点最好吃。”
　　周秀打开了书包，从里面拿出了前段时间收到的圣诞礼物。
　　这是她昨天在席家收拾行李的时候发现的，之前一直忙着学习，顾不上它的事。
　　她把礼物盒打开，递到花絮面前。
　　花絮瞟了一眼，稍稍惊讶：“秀秀也开始爱美了吗？”
　　在她的认识里，周秀对这些女孩子美好饰物的兴趣还不如一沓试卷。
　　周秀摇摇头：“这是我收到的圣诞礼物，百度了一下它很贵，不知道怎么还回去。不知道是哪个同学送的。”
　　花絮看了眼，大概也估测出了价格。
　　她把项链取走，“放心吧包在我身上，秀秀不想要我就帮你还回去。”
　　“没有絮姐做不到的事情。”
　　她拧了拧周秀的脸蛋，“秀秀也有人喜欢了，我看看是谁这么有眼光。”
　　花絮被人追的经历很多，抽屉经常被塞满东西，这种匿名送礼物的方式她不太喜欢。
　　圣诞礼物只是图个开心而已，像花絮只送了一盒糖，而周秀手里的这条项链，价格远超出了圣诞礼物的范畴。
　　虞轻雁凑过来看了一眼，“哇，卡地亚的项链。”
　　“絮姐你新买的？这个款式好少女啊，我看了它很久的……”
　　花絮敷衍地点了点头，并不想把周秀这件事泄露出去。
　　她用着狐疑的目光打量着班里的每个男孩子，每个都觉得有嫌疑。但是具体到哪一个，又觉得哪个都不可能。
　　该不会是温拿班的人送的吧？
　　学霸和学霸之间可能比较容易产生好感。
　　周秀把项链送出手后，便把这个小插曲抛到了脑后，全心全意地沉浸在学习之中。


第35章 
　　几天之后, 花絮把项链还给了周秀。
　　她看着周秀漆黑的眼睛，里面是一片宁静。花絮撇过头，昧着良心说：
　　“我找不到人。这个秀秀还是留着吧, 要是不喜欢卖掉它也行。它就像你送的钢笔一样，只是礼物而已。”
　　周秀叹了一口气，把它收了回来。
　　她怎么可能舍得卖掉它，它是她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份礼物。从此之前，没有人送过她, 从此之后的礼物也不像它这么有意义。
　　物理课, 物理老师扫了一圈。
　　看着堂下一群昏昏欲睡的学生，他总结着说道：
　　“快期末考了, 大家也收收心，好好准备。每次总是你们班垫底, 老师也很为难。”
　　物理老师着重点了周秀到外面说话，他恨铁不成钢地问周秀：“你的数学这么好, 怎么物理就这么差？”
　　“满分110分的物理, 还不如满分只有90的生物考得高。数学学得好的同学, 按道理来说物理不会差到哪里去。”
　　“你努力在物理上多拿几分，24班也能多出一个人排进年级前100名了。”
　　周秀沉默了一会, “老师我知道了。”
　　周秀看完奖学金奖励制度之后，深知自己如果不想退学, 这次期末考必须要考出好成绩。
　　而且前十名远远不够，必须排进前五名才有机会挣够裕德中学的学费。
　　想要排进年级前五名，目前对于周秀来说还是很困难的一件事。
　　为此，周秀特意到年级信息公开栏看了一眼期中考试的光荣榜。理科前五名分别是：谢澄、李思邈、许浩博、章琦、齐雅光, 无一例外, 他们每一科扣分都不会超过二十分。有的强势科目甚至逼近满分。
　　第五名的齐雅光, 英语很好，上次月考考了149分。各科分布很均匀，尤其以数学、物理见长。
　　对比起来，周秀的八十分简直没办法看。如果这次英语再考一次八十分，周秀连争取奖学金的机会都没有。
　　周秀把光荣榜的分数记在了脑海中，慢慢踱步回到了教室。
　　周秀向花絮讨教起英语的学习方法。
　　花絮听完后一脸懵逼，她英语时常120~130+徘徊，说好也挺好，但比起第一阶梯的尖子生们，她的分数就不够看了。
　　花絮连忙摇头，“秀秀你的进步已经很大了。我教不了你什么，在班里我的英语不是最好的，最好的是数表。他每次考试都能上140分。秀秀不如去请教他吧。”
　　花絮冲着徐卿使了个眼色。
　　虞轻雁听到英语成绩，不忘插一嘴：“原少的英语才是最好的，几乎每次都是拿满分。”
　　“他的母语恐怕是英语。”
　　周秀忽略了这两句，问起了徐卿英语的学习方法。
　　徐卿把自己的笔记借给了周秀，耐心地说：“秀秀的缺点是基础不扎实，但你的记忆力挺好。所以我推荐你大量地阅读英文原著、观看电影，并且记忆背诵……”
　　“好在考试不考口语，如果要考口语你的短板就更多了。不过如果你有出国留学的打算，最好现在就开始抓紧口语练习。”
　　系统：【……】
　　比我还狠。
　　它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该采取一些鼓励政策，于是它发布了任务：
　　【叮——阅读英文原著，核心内容能达到简单记忆程度，奖励300RMB。】
　　【观看一部英文电影，核心台词能达到简单记忆程度，奖励200BRM】
　　加上之前发布过的熟练背诵一篇课文奖励10RMB，周秀忽然觉得背诵也不那么辛苦了。
　　把学习英语拆分成这些小目标，每天坚持不懈地去完成，日积月累总会有进步。
　　学习背诵的过程可以挣钱，英语成绩提高了可以拿到奖励，英语成绩好了影响了总体成绩，明年的学费也有着落了。
　　周秀这么一想，浑身都是动力。
　　……
　　周三竞赛课。
　　老王发了一张很难的试卷，周秀百思不得其解，思考了许久也没有摸到思路。已经放学了，老王故意早早离开。留下这样的“世纪难题”，让人抓心挠肺。
　　这时候章琦说：“听说谢神解出来了，我去看看他怎么解。”
　　周秀犹豫了一会，收拾了书包后也跟了过去。
　　谢澄仿佛已经习惯了这种下课被包围的滋味。
　　几乎半个班的学生都在等着他把题目写完，一道道视线粘在他的试卷上。这一刻被竞赛班同学簇拥着的他，仿佛被群星簇拥的月亮，有着令人无法忽视的光芒。
　　周秀看了一半，就明白接下来怎么写了。
　　谢澄写完了一种解法之后，接着写第二种。不过他的计算能力没有周秀强，他停顿了许久，周秀报出了一组数据：
　　“根号五，三分之根号二，根号十。”
　　谢澄听了转头看了一眼周秀，不假思索地把这三个数字填了上去。接下来的运算势如破竹，节省了很多时间。
　　周秀说完话便离开了教室。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数奥需要稍微腾一点位置给期末考。
　　期末考才是至关重要的。
　　这时候，尚还留在人群之中的齐雅光从地上捡起了一张宣传单，她惊讶地看了看，轻声地问：
　　“这是谁掉的？”
　　因为宣传单背面有信息申请表，故而它还是挺重要的。
　　这是周秀从Miss Li手里拿来的贫困生奖助规则明细，它是在周秀刚才观看谢澄写试卷时，被挤得不甚掉落下来的。
　　裕德的学生不缺钱，尤其是温拿班的同学。
　　这张宣传单掉在这里，没有人应。但仿佛如同溅落在油锅里的水珠似的，炸得人面面相觑。
　　过了一会儿，谢澄写完试卷，抬起头说：“我的。”
　　“齐雅光，请把它给我吧。”
　　谢澄伸出了手，向齐雅光摊开雪白的掌心。
　　齐雅光狐疑地看了谢澄一眼，他长得清贵又矜持，时而带着一点尖子生的傲慢，话虽少却常常是温和如春风的。
　　这样的人……竟然是贫困生？
　　谢澄把申请表折好，放在了课本里，顺便收拾好书包，离开了教室。
　　陆灵珊抚住额头，跟齐雅光说：“谢神今天坐辉腾来学校的。”
　　作者有话说：
　　*
　　关于秀秀上次的月考成绩，调整如下：
　　语文：108
　　数学：150
　　英语：80
　　物理：72
　　化学：76
　　生物：90


第36章 
　　齐雅光听到这里, 惊讶地看着陆灵珊。
　　她平时没有关注过班里哪个同学家境怎么样，坐什么车到学校的更是一概不知。
　　“难怪，我就说谢神——看起来就不像是会关注这方面信息的人。”
　　齐雅光想到这里, 忽然说：“那张表是周秀的！”
　　当时她离谢神最近！
　　齐雅光想到某次拿到周秀的保温瓶，上面那四个字应该是“希望工程”，但是矛盾的是周秀当时还穿着一身名牌，她居然还被分配到了24班。这是让齐雅光最困惑的地方。
　　24班的学生虽然整天游手好闲，次次考试都垫底, 但是论家境他们才是真正的富二代。
　　而周秀凭什么去24班？
　　其实这一点纯粹是席母的无心之过, 当初她想把周秀塞进温拿班，可惜温拿班的班主任看见周秀的成绩就严词拒绝了, 结果Miss Li就成了接盘侠。
　　她寻思着反正班里的学渣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看在席母的面子上干脆答应了。
　　齐雅光说：“真没有想到，我看到她之前穿的衣服并不便宜的样子。”
　　陆灵珊笑了笑。
　　岂止不便宜, 周秀住在席家, 吃穿用度都按着席少原的标准来, 不知道比多少女生都阔绰。如果不是调查过，还不知道周秀其实只是一个乡下来的。
　　晚上。
　　周秀回到家, 看见爸妈疲惫地躺在床上，妈妈正在给爸爸捶着背。
　　她仔细分析了班主任的建议, 如果拿不到奖学金，多申请一份贫困生补助比较稳妥。
　　周秀写完作业，准备填写自己的贫困申请表的时候，发现它不见了。
　　好在周秀还记得申请贫困补助需要准备什么材料。
　　周末, 她跑去复印了父母进城务工的证明、收入证明等一系列的材料。
　　周一, 她重新去找Miss Li要了一份申请表。拿到申请表之后周秀当场填完了自己的信息, 并且附上了材料证明。
　　这恰好被隔壁的老王一眼发现了。
　　老王默默地收回了视线，想到上次自己送了她一本试卷，她反而硬塞了一百块给他。
　　王老师经常送试卷给班上的尖子生写，不过几十块的试卷而已，对他们来说只是九牛一毛、礼轻情意重。老师不在意、学生更不在意，并不会特意给老师试卷题的费用。
　　老王不禁想到一句话，真是越穷的孩子，越有志气。
　　……
　　火箭班。
　　老王在班里表扬了谢澄写的作业，特意拿一点时间用来讲评他的思路。紧接着批评了部分数学退步的学生，里面就有陆灵珊的名字。
　　陆灵珊平时数学测试都能稳定在120分以上，加入数奥竞赛班之后数学成绩反倒退步了。
　　这是让人始料不及的事情。
　　老王严肃地警告：“不是每个同学都有像谢澄同学这样的天赋，如果无法在数奥方面取得成绩，高考数学其实才是你们真正的出路。”
　　尖子生们被老王骂习惯了，对这种话已经免疫。
　　下课后，齐雅光坐在陆灵珊的身旁，只见她绷着脸、仿佛不知疲倦地在写试卷、写作业。
　　她安慰地说道：“你不要把老王的话放在心上。他上次还当众骂我不如周秀。”
　　“李思邈和许浩博也同样被他骂得体无完肤。你只是还不适应我们班的节奏而已，时间久了就好了……”
　　谢澄坐在陆灵珊不远处，他的课间休息被打扰了。
　　他懒洋洋地睁开眼，说：“王老师并没有骂你，你确实不如周秀。”
　　企图举例来安慰闺蜜的齐雅光，被自己崇拜的谢神生生一噎。
　　怎么说她的数学好歹也是年级前五的水平，数学一贯是她的骄傲。老王批评她的运算太垃圾比不过周秀，但谢神这是怎么回事？
　　谢澄顿了顿，建议道：“陆灵珊把注意力放在高考数学上吧。”
　　齐雅光一扭头，看见陆灵珊攥紧了手头的笔，脸色唰地一白，俯在了桌子上秀气地哭泣了起来。
　　齐雅光跟谢澄气呼呼地说：“我怎么不如周秀了，我年级前十，她百名之外。”
　　众人好奇、惊讶、指责的目光落在谢澄身上。
　　“谢神，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
　　班花都被你气哭了，努力学习的人还有错了？
　　哭完了之后，陆灵珊擦干眼泪继续写起了试卷，认真用功的程度令人望尘莫及。
　　齐雅光拍了拍闺蜜的肩膀，安慰她说：“别哭，努力是有用的，周秀当初也是靠努力提升成绩的。”
　　“虽然她招人讨厌，不过她的学习方法你可以借鉴一下。”
　　陆灵珊脸上的笑容未曾来得及绽开，就凝固在唇边。
　　她还需要比照着周秀学习？
　　放学后。
　　陆灵珊到办公室帮班主任整理起了文件、申请表等一系列杂事。学期末这种杂事一贯多，火箭的班主任也正好是年级主任。
　　她整理起了各种鉴定材料，整理到一半，忽然间她发现了周秀递交的材料。
　　一周后。
　　周秀被Miss Li叫到了办公室，Miss Li把她的材料退了回去，“你们家不是特困户，另外你还缺少生源地的信息，无法申请。”
　　周秀愣了愣，叹了一口气，把自己的东西拿了回来。
　　系统缓缓地说：【少年，难道我还不够扶贫吗？】
　　【叮——银河星际寒门扶持基金会竭诚为您服务。】
　　Miss Li说：“评不上就算了，你回去好好考试，争取一下奖学金——”
　　说到这里，她忽然止住了声音。
　　她想起周秀的成绩，距离拿奖学金还遥不可及，这样的话说出口仿佛像是在安慰聋子。
　　周秀偏偏点了点头。
　　系统：【少年，我们不要贫困补助，要就要奖学金！】
　　周秀折起了自己的表，她本就不该寄希望于贫困申请补助。这条路子被彻底断了之后，周秀心里拿奖学金的目标更加清晰了。
　　【好。我们去拿奖学金。】
　　回去之后，周秀把自己的贫困材料用一个塑料文件袋装了起来。作为激励，时刻提醒自己要珍惜时光。
　　凭实力堂堂正正地去改变自己的困境。
　　她格外地珍惜时间，连提前写寒假作业的心思都没有了，期末考之前不得不把它无限期延后。
　　花絮见了周秀去了办公室一趟，回来立即变得头悬梁、锥刺股的模样。
　　以前课间时间还偶尔会休息、到外面散步，这下好了，这些活动完全取消了。
　　中午大家去吃完饭了，周秀还在拼命抓紧时间学习。
　　高二的学生不强迫上晚自习，尤其是外宿生更加不必晚自习。但是周秀破天荒地参加了晚自习，每天学习到十点钟才放学。
　　24班根本没有人来上晚自习，一整个教室空荡荡的，只有周秀一个孤零零的身影。
　　某天，24班的男生们留在学校多打了几场篮球赛，打到八点才散伙，散伙之后有一两个人回到教室拿书包。
　　没想到教室居然亮着灯，走进去一看，居然是周秀在学习。
　　杜飞扬受到了惊吓，手里的篮球忽然嘣地掉到了地板。
　　“秀秀，你怎么还在这里？”
　　周秀置若罔闻，沉浸在学习之中。
　　谈明也不喜欢把自己的物品放到篮球队的储物室，因为那边每天都有很多女生堵着，在教学楼，这些学生还不敢那么放肆。
　　他也跟着杜飞扬回教室取自己的物品。
　　杜飞扬看到周秀认真学习的背影，受到了暴击，他走出走廊给花絮打电话把这件事告诉了她。
　　花絮在那头许久才说：“要不我们明晚也来晚自习吧。”
　　“我在家也学习不下去。”
　　花絮也感受到了期末的压力，即便放学后每天对着辅导老师拉长的脸，她也没兴趣学习。但是坐在周秀身旁，看她学习、写作业认真的模样，花絮就特别有动力学习。
　　杜飞扬挂了电话，跟谈明说：“我不回去了，你今天自己回去吧。”
　　“我陪秀秀一起学习。”
　　谈明刚喝了口水，杜飞扬的话，脸上缓缓出现了：“？？？”
　　“杜飞扬你疯了吗？”
　　谈明的视线在两个人之间移动，大晚上的一个大男人说出这种话，要不是她们两个之间根本不会产生一点火花，谈明都要误以为杜飞扬暗恋周秀了。
　　杜飞扬放下篮球，摊开作业本：“没疯。你忘了吗，我要证明自己不是一块叉烧肉。”
　　“秀秀说得没错，要相信努力的力量。”
　　谈明利落得收拾好书包，“随便你吧。”
　　谈明离开之前，花絮也匆匆地背着书包来到了教室。谈明更是无言以对：一个两个跟中了周秀的邪似的。
　　第二天，谈明周围的一圈人都在用周秀的复习资料。
　　杜飞扬更是把周秀的化学资料当成宝贝一样每天起码背三次。
　　他忍不住说：“周秀的物理化学上次月考才考了七十来分，你看这个……有用？”
　　袁若仪茫然地抬起头：“对照着课本这些化学式都对，应该有用吧？”
　　她要是背完这些，期末考能考七十来分已经是天大的飞跃了。
　　杜飞扬抬起头，惊奇地看了谈明一眼，“不是吧？到现在你都没看过秀秀整理的资料？”
　　袁若仪这种明明白白的纯学渣，分辨不了好坏还情有可原。谈明成绩在班里排中上游，认真看过应该是懂得分辨好坏的。
　　哎——杜飞扬叹了口气。
　　花絮喝完了牛奶，顺便给周秀的牛奶插了根吸管。
　　她淡淡地说：“就算秀秀的物理化学不好，但她的数学生物总该好了吧，也不见你看。”
　　“谈明你抽空看看吧，不然期末考让你拉了全班的后腿，多可惜。”
　　谈明周围的一圈学渣骄傲地点点头。
　　不是他们自信心爆棚，他们真的觉得自己期末能考好、资料在手如有神助。


第37章 （微修）
　　周秀复习完了内容, 放下笔，她转回头看了后桌的谈明一眼，说：
　　“谈明, 既然你不需要，请把资料还给我吧。”
　　周秀的话音刚落，周围俱是一片沉默寂静。
　　学渣们脸上缓缓出现：“？？？”
　　她说什么？
　　周秀不在意这四周围投来的异样的眼光，目光平静地看着谈明，朝他伸出了手掌。
　　资料撑死了也就十几块钱的成本, 但周秀是出于好心才会让花絮分享给班里的同学。
　　送给班里的学渣看还能让他们多考几分, 送给谈明只是浪费。
　　谈明没有料到周秀会直接让他还资料，他的耳朵像是失聪了一样, 仿佛出现了幻听。
　　他听到周秀说了什么？
　　周秀就为了这点资料下他的面子？
　　谈明周围的一圈学渣忽然噤声，齐齐地看向周秀。
　　学渣们这时才纷纷回过神来, 周秀月考过后安分了许久，差点都让人忘记了她曾经是敢怼老师的存在。
　　谈明平时在班里的人气很高, 人缘也好。加上长得帅, 走到哪都是被一群妹子众星捧月的存在。被捧习惯了, 臭毛病就多了。
　　哪曾想他的魅力居然在周秀这里遭到了滑铁卢。
　　谈明被呛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周秀维持着伸出手的姿势，等着谈明还资料。
　　花絮愣了愣, 打了个响指说：“对，既然不看别浪费了秀秀的苦心。”
　　没道理辛辛苦苦整理出来的资料, 免费送还遭人嫌弃。
　　谈明邻座的虞轻雁，见状抿了抿唇。
　　她轻声跟谈明说：“谈明你太过分了，就算秀秀的理化成绩不好，也不能这样埋汰人家。”
　　“不需要就还给她吧。”
　　虞轻雁的学渣程度和袁若仪差不多, 但是她复习得比较早, 把这份资料草草地过了一遍。
　　周秀的笔记整理得很详细, 光是化学科目的复习资料就已经有五六十页，用心的程度在年级里绝无仅有。人家花了心血的东西，白拿已经够感激了，瞧不上也不能这么埋汰人家。
　　周围的一片学渣，虽然觉得周秀下了谈明的面子，但真的没有人觉得她的行为有哪不对。
　　尊重是相互的。
　　虽然大家习惯性地把这种垃圾话当成浮云，听过就过了。但是人家周秀不爱听，没毛病。
　　“不看就还给秀秀，快点。”花絮催促道。
　　这一次从小被捧着长大的谈明，魅力忽然失灵了。
　　谈明的面子有些挂不住，他面无表情地从抽屉里拿出了那份整齐如新的资料，还给了周秀。
　　他说：“谢谢你。”
　　周秀“嗯”了一声，神态自若地把资料放进了自己的抽屉。
　　全班同学：“……”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班草居然就这样被女生怼了。
　　原来长得帅也不是走到哪里都吃香，总有那么几个不看脸的人，让他长长记性。
　　杜飞扬趴在桌面上嘿嘿地闷笑够了，才抬起头来拍了拍谈明的肩膀。
　　“没事明明，等你哪天想看了，我可以忍痛割爱借你看一小会。”
　　谈明几乎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颜面尽失，他扭过头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现在根本不想听到“资料”这两个字，连带着对“周秀”这两个字也过敏。
　　草，这辈子头一次在妹子面前这么卑微。
　　谈明感觉微妙极了。
　　杜飞扬给周秀比了一个大拇指。
　　社会我秀姐，人狠话不多。
　　周秀收了试卷在桌子上趴着小憩了一会，这场小风波很快过去，压根没把它放在心上。
　　……
　　席家。
　　周秀的妈妈刘梅特意来了席家一趟，她特意教席家的牛阿姨怎么给席太太熬药汤。
　　上次周成在说方法的时候被女儿打断了。他心里总过意不去，特意要求妻子去一趟席家。
　　熬完了药水后，刘梅感激地跟牛阿姨说：
　　“我听我秀儿说，你特别照顾她。”
　　牛阿姨原本以为周秀的妈妈想巴结席太太，但是她教完方法后就走了。假如牛阿姨不提这件事，根本起不到巴结作用。
　　牛阿姨纠结着要不要给席太太提这件事。
　　出于谨慎，她便没提。不过，她到底对刘梅这样惦记太太身体健康的行为，感激上了。
　　见到席少爷放学归来，牛阿姨破天荒叫住了他。
　　“我前些天整理秀秀的房间，好像发现了点她没带走的东西。”
　　“少爷您要不要去看看？”
　　席少爷皱眉，轻描淡写地说：“她不要的东西就扔了。”
　　可是……那是钱啊。牛阿姨纠结了。
　　这辈子她还从来没扔过钱，她坚持地说道：“您还是去看看吧。”
　　席少爷在阿姨的再三请求下，去了周秀的房间，这间客房周秀走了之后就封存了起来，仍旧维持着原样。
　　席家的空房间很多，少这么一间也没关系。
　　于是席少爷看见了被阿姨特意放在书桌的纸盒子。
　　它简陋又丑，用水性笔在纸盒上写了一个大大的“席”字，字迹清秀，这是周秀的笔迹。
　　席少爷随意地收回目光，走过去打开了盒子。
　　打开它的这一瞬，盒子仿佛像有回应似的。席少爷手一滑，里面装着的粉色钞票，哗啦啦地从盒子的缝隙中落到地上。
　　砸在他干净的鞋子上。
　　席少爷眼里划过一片诧异，他弯腰把钱捡了起来，数了数。
　　拜他良好的记性所赐，这一部分连号的钞票，是席少原每个月从公账上取出来给周秀的那些钞票。
　　点一点数目，恰好对得她上个月得到的伙食费。
　　难道这一个月，周秀都不花钱？席少原皱起眉。
　　牛阿姨从外面探了个头出来，闷闷地说：“秀秀家里条件挺不好的，父母都是农民工。”
　　“应该很需要这些钱，麻烦少爷给她送过去吧。”
　　说完之后她快步消失，等走下了楼梯，阿姨才后知后觉地拍了拍胸脯：
　　胆子肥了、大了。
　　“我居然要求少爷去做事？”
　　管家和蔼地说：“没关系，秀秀是少爷的同学，同学之间互相帮助也是应该的。”
　　席少原的唇紧抿成一线，把钱整理好放进了盒子里。他扫了一圈，她的衣柜里还挂着几件崭新的衣服。
　　他把盒子扔在桌子上，把钱放在了口袋里。
　　次日。
　　周末，席少原从老王家补完课回来，让司机去一趟周秀家。
　　司机之前送过周秀一家人去新家，对他们家的地址还记得很清楚。他很快调整路线，朝着那个城中村驶去。
　　……
　　中午，周秀复习完功课从图书馆回来。
　　她顺途去了一趟菜市场，买菜回家准备做饭，做好饭顺便送去工地给爸妈吃。
　　周秀熬好了鸡汤、炒了一个茄子肉沫。
　　这时候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接了电话，里面传来刘梅隐隐带着哭腔的声音。
　　她手足无措地说：“秀儿，你爸摔了、他摔了……”
　　周秀的心咯噔地提了一下，冷静地关掉煤气。
　　“妈，你慢慢，把话说清楚，别着急。”
　　“你爸的脚被钢筋砸了，摔着腿了，秀儿你快来——”电话里的刘梅六神无主，茫然地只懂地找女儿。
　　周秀焦急地问：“严重吗？”
　　“他倒是还能动，就是不舍得去医院。”
　　周秀迅速地装好饭，跑到楼下去。她咬了咬唇到路边招出租车，这一刻席家的车正好停靠在路边。
　　席少原从车里走了下来，掏出了钱，正欲开口跟周秀说话：
　　“你的钱，你是不打算——”
　　周秀回过头来，席少原看见了她苍白失色的面孔，平时冷清的眼里带着迷茫。熟悉周秀的人，很少能看见她这样迷茫的状态。
　　他愣了愣，紧抿着唇，淡淡地问：“怎么了？”
　　周秀的手机还在持续通话，里面传出刘梅迷茫的哭声：“秀儿——你快来，他的脚越来越肿了，黑了、还流了好多血。”
　　她对丈夫吼：“你的腿要是断了，以后怎么干活？听秀儿的话，她让你去医院！”
　　刘梅崩溃地哭起来。
　　哭声听得周秀的心乱成一团，情况仿佛很严重的样子。
　　她掏出手机直接叫救护车，席少原双手插进羽绒服口袋，冷淡地对周秀说：
　　“上车。”
　　席少原让周秀报地址，周秀镇定了片刻，报了工地的地址。
　　席少原打了一个电话叫救护车，冷静地指挥着司机：“去人民医院。”
　　暖暖的空调打在周秀冻僵的脸上，她缓缓地镇定下来，在电话里安慰着母亲，同时意识过来关掉了手机的外放。
　　“妈，别急，不要哭了，救护车很快来。”
　　电话那头的刘梅还在哭，哭了有十分钟，她才止住了哭泣，惊喜地叫道：
　　“秀儿，医生来啦医生来啦！”
　　她高兴得像个孩子似的，周秀轻轻地嗯了一声。
　　暖气打在席少原的身上，他已经脱下了羽绒服大衣，露出了里面薄薄的V领毛衣。
　　许久不见，席少原剪了一个清爽的短碎发，露出干净饱满的额头。冷淡又懒散的眼神几米之外都能感受得到。
　　他眼神冷清地目视着前方。
　　半小时后，车子停在了人民医院。
　　周秀奔去了骨科，找到了父母。周成的脚已经做了个小手术，右脚被裹成了粽子。他正在笑眯眯地吃着妻子给他买的盒饭。
　　他见到周秀来了，叹了口气说：“秀儿，我都说没事了。叫救护车好费钱啦。”
　　辛辛苦苦一个月的工钱就这样打水漂了，周成心疼极了。
　　周秀抿了抿唇，终于放下了心。
　　她把饭给了刘梅。
　　刘梅肚子不饿，看到席家的少爷，隐隐约约明白救护车是席少爷叫的。
　　她把饭推了推，拘谨地笑笑说：“席少原没有吃饭吧？”
　　“多谢你呀，我秀儿刚做的饭，还热腾，大冷天地你吃一口垫垫肚子吧。这次多亏你了。”
　　周秀看了席少原一眼，转身出了门，打算去缴清费用。
　　不过到收费处才被告知账单早已经被结过了，周秀拿出周成的病历和挂号单，让收费处再打印一次清单。
　　清单结算处写着着：10386.8元。
　　周秀拿着收费单，揣进了口袋，呼出一口气。
　　系统安慰她说：【我这里还存着你的七万零九百块。】
　　【少年，你还有钱。】
　　虽然这七万块一部分是卖苹果剩下的，一部分是谈明支付的奖励。
　　周秀走到走廊，看见席少原嫌弃地打开饭盒，吃了几口饭。吃了几口之后，估计发现味道不怎么样，他的脸上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周秀站在他面前，从书包里掏出一支笔，在医药费清单后面写下了借条。
　　“周一我取钱去还给你。”
　　他看了眼面前医药单，随意地从兜里掏出了周秀攒下的钱，手摇了摇，说：
　　“用这些抵吧，周秀——”
　　他清了清嗓子，淡淡地说：“给你的你就拿着，你就这么不愿意花席家的钱？”
　　席少原恐怕两辈子还没尝过被人用钱甩的滋味。被甩一次十万块，又被甩一次一万块。
　　搞得像脑残偶像剧似的。
　　周秀跟席少原道了一声谢，神色如常地继续写着欠条：“不必，我不喜欢被人误会。”
　　“我爸妈想必也不会喜欢被误会。”
　　周秀是喜欢钱没错，但她更喜欢自己挣的钱。
　　只因为做了一个预知梦，梦中预示她将会变成死缠烂打追席少原的人，周秀就要接受自己在席少原面前卑微低下，这是不可能的。
　　她不认为自己会是那样的人。
　　周秀没有做过这些事，把别人做过的事情安在她的身上，她根本无法感同身受。
　　席少原就是用自己在平行世界的眼光，看待现在周秀。
　　他每每流露出漠视嘲讽的眼神，周秀都懒得理会。没有做过的事情怎么可能让人产生愧疚？
　　滞在半空中的钱久久没有被周秀接上，席少原愣了片刻。
　　他随手一接把周秀打的欠条塞进了口袋。他把饭盒放在凳子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周秀，淡淡地说：
　　“行吧，随便你。”


第38章 （微修）
　　席少原走了之后, 周秀把饭盒拿去清洗。
　　刘梅忐忑地问：“秀儿，席少爷走了？”
　　她小小声地说：“你爸这次要住两个星期的院。这次多亏了他帮忙垫钱，医药费要一万多块呢……”
　　周成说：“秀儿你拿爸的卡去银行领钱出来, 还给席家的少爷吧。”
　　周成想起了上次刮中彩票赢来的六千块，这种碰运气得来的钱终归还是要在别的地方花出去。
　　这张银行卡里的都是周成一分分攒下的血汗钱，周秀拿在手里感觉沉甸甸的，说不出话来。
　　系统这时候出声了，它指导着周秀说：【跟他们说, 你帮他们买了医保, 这次可以报销70%的医药费，剩下的三千多块, 你月考领了奖学金，应付得过来。】
　　周秀缓缓皱起眉, 脸上出现了疑问。
　　她记得父母并没有办医保。
　　系统淡定如斯，继续说：【我现在就给他们补, 不过这次的钱是真的要扣。别担心, 社保也是真的社保。这次过后, 医药费都可以报销。】
　　【叮——系统余额重新结算，成功扣除10386.8, 已转入席少原账户。】
　　家里，周秀用来装钱的那个盒子, 瞬间少了一沓钞票。
　　周秀的眼里浮起了暖意，按照它说的话跟爸妈说了。
　　周成和刘梅听了喜出望外，并不多疑，因为他们的女儿打小就很能干, 也总爱瞎操心。
　　“还有这么好的事情啊！秀儿真争气, 考试考得好, 还拿了学校的奖学金。”周成听到这个笑得合不拢嘴。
　　他的心里骄傲极了，连腿上的剧痛也减轻了。
　　秀儿比她的堂兄弟、姐妹都争气多了，那么多个人捆在一起也不如她一个出息。
　　“还是秀儿想得周到，给咱都买了社保。”刘梅说。
　　周秀把银行卡还给了父亲，“卡里的钱就不用动了。”
　　周成还是把卡给了女儿，虎着脸说：“秀儿有本事拿奖学金，自己拿去买点本子、买件衣服，这点钱爸爸还是有的。”
　　周秀不跟周成争辩，收下了卡，顺便带着饭盒离开了医院。
　　……
　　周一，席少原发现周秀果真用银行卡转了医药费给他，他挑了挑眉，看着手机上的10386.8块缄默无语。
　　这点钱对于他来说只是毛毛雨，不值得挂在心上，不是周秀的转账提醒，席少原都忘了这件事。
　　不过，对于周秀来说这笔钱却很多，系统这么一扣，周秀有些肉痛。她数着盒子里薄薄的钞票，皱起了眉。
　　周成的腿确实有了毛病，以后让他继续在工地干活周秀也放心不下。而且在周秀的梦中，周成也是因为摔断了腿，得了重病。
　　周秀更不敢让他去工地干重活了。这样一来，拿到期末的奖学金对于周秀来说，意义就更重大了。
　　钱对于穷人来说，总是不够花。
　　周二下午，24班正逢两节自习课。
　　老王敲了敲周秀侧边的窗子，示意她开窗。
　　他随手给她递了一份试卷，笑眯眯地说：“周秀，正好你们班也是两节连堂自习课，好好做这份试卷。”
　　“写完了就到隔壁班交给我。”
　　正在背书的花絮，看到周秀被老王关照着送了一张试卷写，不知道是该心疼她、还是心疼她。
　　她伏在桌子上憋住了笑声。
　　周围的一圈学渣见了这一幕，既是羡慕、又是害怕这种特殊关照。
　　重点班的老师太可怕了，这么爱给学生塞试卷写。
　　周秀合上了化学课本，写起了试卷，自习课的时候写着写着、差点写睡着了。
　　这段时间因为周成伤了腿的缘故，刘梅和周秀要轮流到医院给他守夜。
　　周秀写完之后，浏览了一遍，这是火箭班和温拿班的周测试卷，这两个班是学校重点率的保证，从高二开始就抓得很紧，周测的卷子跟期末考的难度差不多。
　　周秀在下课前写完了试卷，把它交给了老王。
　　老王用第三节 课高效率地改完两个班的试卷，顺便发了下去。
　　拿到试卷后，周秀看了一眼自己的成绩，135分。虽然不算低分，但这个成绩并不能让周秀满意，有一道选择题粗心选错了直接扣了五分。
　　她仔细地对照了一遍答案，订正了错误的地方。
　　次日。
　　老王在火箭班讲评了试卷，顺便表扬了陆灵珊。
　　“陆灵珊这次考试考得不错，知耻而后勇，令人惊喜。”
　　这次考试谢澄仍旧是第一名，145分。第二名是许浩博，143分。第三名却是赶上来的黑马，陆灵珊。
　　谢澄和许浩博的数学一贯好，倒是没有引起太大的反应，但陆灵珊这次考了140分。
　　火箭班的学生纷纷惊讶，用着佩服的目光看着陆灵珊。在短短的半个月的时间里，班花削尖脑袋学习、无时无刻不刷着试卷。
　　虽然被谢神贬了一顿，但是人家回过头来就立马追上来了。
　　跟第二个周秀似的。
　　原来勤奋学习真的很有用，勤奋的人好有魅力。
　　尤其是陆灵珊长得这么好看的、还这么努力学习。更令人佩服了。
　　当即有火箭班的学生偷偷拍了陆灵珊的试卷，发帖子叙述了她这一个月到底有多勤奋。学校的学弟学妹们在期末前干下了这碗鸡汤。
　　“陆学姐真的不愧是女神。”
　　“学习好、人长得也漂亮，真是品德兼优模范生。”
　　火箭班的一些学生私底下偷偷说：“谢澄不应该这样说陆灵珊。”
　　“还拿周秀跟她对比，贬人贬得也太过了。”
　　“周秀这次才考了135分。”有人无意中提起。
　　陆灵珊抿起唇，笑了笑说：“谢神说得没错，是他骂醒了我。”
　　“多亏了他的鞭策。”
　　说着她朝谢澄看了一眼。
　　谢澄趴着桌子，困顿地睡了一觉，压根没听到这些议论。
　　下课后，齐雅光抱着数学作业本拿给温拿班，顺便路过了24班，她看了周秀一眼。
　　周秀恰好坐在第一组靠窗的位置。
　　她透过走廊的窗户，看着托着下巴背书的周秀说：“听说你这次才考了135分是吗？”
　　“周秀是不是被老王表扬的太多，心里骄傲了。
　　我跟你说，你可千万别这样，我还等着你期末考一鸣惊人呢。这次连灵珊都考了140分，期末大家都会拿出自己真正的实力，我们班的同学可不会轻易让你了。”
　　花絮替同桌回了一句，“你等着光荣榜见就好。这么关心秀秀干嘛？”
　　花絮真的觉得齐雅光对周秀是真爱。
　　每次数学测验，她一准知道周秀的分数。连花絮都不记得周秀哪次考了多少分，但花絮觉得齐雅光恐怕记得比谁都清楚。
　　这些尖子生太可怕了。
　　花絮无聊地刷起了微博，居然又看到陆灵珊的脑残粉们的评论。
　　齐雅光走了之后，她问周秀：“陆灵珊数学很好吗，怎么吹成这样？”
　　周秀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淡淡地嗯了一声：“应该还可以，我没有特意关注过。”
　　花絮眼见着期末考将近，周秀最近困得经常趴在桌子补眠，她心痛地摸了摸周秀的脑袋。
　　“晚上回去别熬那么多的夜，白天的学习效率比较高。”
　　周秀见花絮误会了，也无意向她解释家里的事。
　　她点了点头，“我会的，我知道分寸。”
　　还有一个星期周成就出院了，守夜虽然睡不好觉，但周秀可以趁着白天课间补一补眠。
　　周秀看了几遍自己错误的地方，叹了口气。
　　如果期末考成这样，数学的奖学金是没办法拿到的。
　　周秀知道自己的实力，谢澄这座大山暂时无法撼动，许浩博的水平也略比她高一点。
　　如果试卷难度适中，尤其计算量稍微多一些，这样的情况又不一定了。
　　理想的状态是这两位同学拿第一第二，周秀考了第三，这样也能够拿到奖学金了。
　　没想到现在连陆灵珊也成了黑马，挤了进来。这次周测试卷的难度确实不小，比月考略高一筹。
　　能考上140分，实力让人无法忽视，成绩亮眼得让周秀稍稍吃了一惊。
　　奖学金对于他们来说不值一提，但对于周秀而言却是意义重大。
　　周秀要是考试再犯这种错误，因此错过奖学金，她会心疼得要命的。
　　邻座的徐卿听了花絮两个人的谈话，也想起了期末考约定这件事。
　　他看着周秀最近总是犯困地打起哈欠，不禁皱起眉头。
　　……
　　花絮跟周秀说完话后，无聊地翻起了微博。不看还好、越看越气愤。
　　上次校运会，周秀压着陆灵珊拿了好几个运动项目的第一、且还考了数学月考的满分，这次她的拥趸者不出意料地也点到了周秀。
　　“那个号称数学很好、运动也很牛逼的妹子现在考了几分。现在好像寂寂无名、没有后续了？”
　　“学姐自己数学比她考得还好，她居然碰瓷学姐陷害她。”
　　“太恶心了。”
　　花絮找到了源头，命令火箭班的学生删了原帖子。
　　她一脸无语地在朋友圈吐槽：“陆灵珊独自美丽就好了，干嘛总拉着秀秀踩？”
　　章琦在下面解释道：“你不知道吗，你们班周秀很讨老王的喜欢。陆灵珊前段时间被老王批评了一顿，被他委婉地劝退出数奥班。”
　　花絮：“……”
　　原来老王不仅爱给周秀塞试卷，还给她拉得一手的好仇恨。
　　徐卿在评论下问：“周秀最近干什么了，上课那么困？”
　　花絮也不知道，私聊回答他：“是不是她太紧张这次考试，半夜复习得太晚了？”
　　徐卿摇摇头，直觉地虽然周秀勤奋刻苦，但她绝不是那种死读书的人。为了提高成绩而熬夜复习的情况，不会发生在她身上。
　　不过，徐卿很快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几天后，徐卿坐车回家、从人民医院的那条路经过时，无意之间从车窗外看了一眼，恰好见到周秀抱着饭盒走进了医院。
　　徐卿每天放学都经过这条路，却是第一次在这里碰见周秀。
　　他下了车，想叫住周秀询问情况。
　　没想到周秀一眨眼就不见了人影，过了一会，他查到了周秀去的病房。
　　周秀的爸爸瘸着腿，在病床前抱怨，“哎呀，我又不是瘸子。”
　　“我早就说过我可以回家了。让你们一个两个来伺候我。多麻烦！秀儿要期末考了，你给我守夜我也睡不着觉啊。”
　　周秀笑眯眯地说：“可是没有我们，你半夜摔了碰了怎么办，还有继续住一个月？”
　　“快了快了，爸爸你再忍一忍。”
　　徐卿挑挑眉，听明白了，他离开了医院。
　　当天晚上，周秀掏出课本准备复习的时候。意外地得知因为冬季路滑、骨科病人增多，医院增加了巡夜的医护人员。
　　周秀爸爸的病房多了一个男护士值夜班，新来的男护士特别热心，晚上搀扶周成上厕所、翻身、换药，服务得无微不至。
　　第二天晚上，周秀就被周成赶回家睡觉去了。


第39章 
　　周秀睡了一个饱觉, 神清气爽地来到学校。
　　老王刚从办公室里走出来，正好撞到背着书包上楼梯的周秀。
　　他叫住了周秀。
　　周秀还以为老王要狠狠批评她这次测试的失误。
　　没料到老王把她叫去办公室，只是为了给她讲评试卷。
　　老王看见周秀松了口气的模样, 板着脸说：“你紧张什么，我又不骂你。”
　　“吸取教训，期末考别再犯这种低级错误，否则数学的单科奖学金就没了。”
　　不知道火箭班的尖子生听到老王这么“和风细雨”般的安抚，会是什么感受。
　　要知道老王这种耐心的时刻, 简直珍稀得罕见。
　　老王摘下眼镜, 看着周秀说：“你要是碰到了什么困难，可以和老师说说。老师会尽量帮助你。”
　　周秀这段时间恶补理化, 压力有些大，她注视着老王难得和颜悦色的面容, 很是动容。
　　她轻声说：“谢谢老师。”
　　周秀没有困难。
　　她会自己解决困难。
　　趁着周秀离开前，老王把一沓火箭班的作业交给她, “你帮我把作业交给齐雅光, 让她发下去。”
　　周秀点点头。
　　她抱着沉甸甸的练习册走到了火箭班的教室, 让一个同学把练习册转交给齐雅光。
　　天色还早，周秀素来习惯早早来到学校。她在办公室听完了老王的讲评, 这会也才七点不到。
　　教室里许浩博、谢澄几个尖子生都没有到，陆灵珊却早早地到了。
　　火箭班的学生看着陆灵珊努力的背影, 心里油然而升起一股佩服，夸赞起来：“陆灵珊来的好早。”
　　“一大早就看到她来到教室写练习了。”
　　家境好、还比别人努力，真的让人自愧不如。
　　这年头漂亮、又会念书的女孩子真的不多了。
　　这会他们看见门口背着书包的周秀，这个点周秀才到学校, 然而半个小时前陆灵珊就来到学校了。
　　24班的周秀就是出了名的靠努力取得成绩的, 相比之下, 陆灵珊这股努力的劲头，恐怕周秀也比不过吧。
　　陆灵珊抬起头，停下笔，在一群学生窥探的目光中走出了教室。
　　她叫住了周秀。
　　周秀没有想理会陆灵珊的意思，不过，陆灵珊追上了楼。
　　周秀抿了抿唇，问：“有什么事吗？”
　　陆灵珊直截了当地说：“要是我这次数学考得比你好，你可以不要再纠缠席少原吗？”
　　周秀脸上缓缓出现了一串疑问。半晌，她才说：“我没有纠缠他。”
　　席少原是很受女生喜欢没错，但也没有优秀到能让哪个女生见了都喜欢的地步吧？
　　陆灵珊冷冷地提醒她说：“我周末看到你在纠缠他。”
　　周秀很快想起周末时，席少原送周成去医院的事情。
　　她轻描淡写地道：“这些话你应该和他说。”
　　陆灵珊好整以暇地看着周秀，浑身充满了自信，她淡淡地说：
　　“周秀，我的数学会比你考得好。”
　　裕德的学生都有所耳闻，席少原曾经在公共场合公开表示过，喜欢数学好的女孩子。
　　周秀淡淡地嗯了一声，背着书包，头也不回地进了24班教室。
　　周三，数学竞赛课。
　　期末考前，老王给数学班上了最后一堂课。
　　课间休息时间，他给每个人发了一本参考书以及配套的练习册，练习册有十份试卷，作为寒假作业。
　　老王笑眯眯地说：“这些试卷，你们收假回来交给我。”
　　下面的学生哀嚎遍野，饶是尖子生也不堪重负，受不了这样大量的作业。
　　寒假满打满算也才一个月，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各科目发下去的试卷加起来已经近百张了。
　　已经沦落到平均每天要写三份试卷的悲惨境况了，这时候数学竞赛还来雪上加霜。
　　隔壁的生物竞赛班压根连寒假作业都没有布置。
　　周秀倒是对这沉重的作业量几乎没有任何痛感，因为她已经提前写完了大部分的寒假作业。
　　这会儿她听了老王的话，眼前一亮。
　　系统适时地发布任务：【叮——完成寒假测试卷，正确率达60%奖励300RMB。】
　　周秀觉得系统真是让她快乐学习的源泉，这种试卷再来一打她都不怕。
　　齐雅光把试卷发到周秀手上的时候，几乎都能感受到她眼里泻出来的简单的快乐。
　　周秀听系统要求的正确率，老王这次发的试卷难度，好像并没有他送的那本试卷集那么难。
　　老王宣布让学生自由自习、写试卷，周秀迫不及待地写起了试卷。
　　齐雅光见了心里摇摇头，周秀简直就是刷题机器。
　　她的成绩，纯粹就是靠刷试卷刷出来的吧。
　　虽然短期内取得的成绩令人侧目，但一点灵气都没有，到了真正的省考恐怕是要吃亏的。
　　试卷发到谢澄和席少原的手里，他们也没有抱怨，反而拿起笔，比赛写起了试卷。席少原不喜欢把作业带回家写，谢澄则是纯属无聊打发时间。
　　他们写到同一题的时候，停了下来。
　　谢澄闭目思考，席少原回到草稿纸上整理起了思路。
　　章琦见状，说：“咦，这题很难吗？我见周秀都写完了。”
　　章琦没有那么勤快，试卷发下来先垫着，等到了快要收假的时候才屁滚尿流地赶着写。
　　谢澄缓缓地睁开了眼。
　　陆灵珊这时候看了一眼，轻声地跟他们说：“我也写完了。这题是这样的——”
　　谢澄根本没有理会陆灵珊，径直地去周秀的位置，看了眼她的试卷。
　　周秀第一次碰见谢澄不会写题目、过来寻求思路，她惊讶地抬了抬眉，让出了自己的试卷。
　　“你慢慢看，我去上个厕所。”
　　陆灵珊拿着试卷，看着周秀离开的背影，袖子里的手逐渐攥紧。
　　她于是转而给席少原讲起了这题的思路。
　　席少原不耐烦地抬头，正想打断陆灵珊叽叽喳喳的话。
　　谢澄已经看完了试卷回来，这会儿听到陆灵珊说的思路。
　　他放下试卷，淡淡地说：“好了陆同学，不要给我们念答案了。请回到你的座位上。”
　　声音虽然是一贯的温柔，但表达的意思却让陆灵珊脸色一白。
　　数学班的尖子生听了都觉得谢神太不绅士了。
　　尤其其他班的男生，眼里简直要冒出怒火，谢澄怎么可以这样说一个女孩子。
　　“谢神最近怎么了，这么爱怼陆灵珊。”
　　“陆灵珊又不是追谢神，她刚刚明明在给原少讲题，谢神打断人家的话干嘛，太不客气了。”
　　齐雅光安慰着陆灵珊：“周秀只不过是死读书的刷题机器——”
　　谢澄听到了，淡淡地说：“谁说周秀是刷题机器，她只是爱做试卷而已。”
　　席少原刻意地不想去想周秀的事情，但是听到谢澄这样高度地评价周秀，还是忍不住看了谢澄一眼。
　　他手里握着的笔，停顿了。
　　谢澄回了席少原一眼，“写啊，怎么不写了。”
　　学校里的传说不尽然真实，比如传说中席少原喜欢数学好的女生，对这样的女孩子会尤为地耐心。
　　落在席少原眼里，谢澄其实才是真正的这样的人。
　　席少原紧攥着笔，最后一个字都没写。
　　周秀上完厕所回来，发现班里的男生迁怒地看着她，她奇怪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周秀的邻桌，钟司妙把谢澄刚才说过的话转达给了她。
　　周秀看着一圈，对上了齐雅光隐隐含怒的目光，又看见了章琦惊讶地向她抖了抖的眉头，还有席少原淡淡地移开的目光。
　　文科班的钟司妙忽然问周秀：“你和谢神是不是很熟，他这样帮你说话。”
　　周秀摇摇头，坦白地说道：“说实话，我和他一句交流都没有。”
　　虽然每周都同在一间教室学习，但谢澄从来没和周秀交流过。寥寥可数的两次单方面交流，一次是刚才周秀说的那句“要去上厕所。”
　　谢澄没有回应。
　　另外一次是周秀看谢澄写题，靠心算报了一串数字，那时谢澄连头都没有回。
　　谢澄怎么可能和她很熟，帮她说话？
　　周秀专注地写起了试卷，任凭班里的其他学生用何种目光看待她、如何议论刚才那件事。
　　外界的干扰和议论，统统与她无关。
　　一节课过完，周秀写完了一张试卷。
　　【叮——寒假数学测试卷正确率达70%，奖励300RMB。】
　　周秀伸手摸了摸新鲜的钞票，开心地笑了笑，收拾书包准备回家。
　　放学后。
　　章琦回头把这件事当成玩笑一样地告诉了花絮。
　　花絮听了捋起了袖子，恨不得把周秀从竞赛班捞出来。
　　她蹙起眉，说：“太欺负人了，你们这个班的人好瞧不起秀秀。”
　　“秀秀除了长得没有陆灵珊好看，哪里不如她了。”
　　在花絮眼里，周秀最好看。五官比例都比陆灵珊好看多了，只不过输在后天的底子太差。
　　并且也不像陆灵珊那样爱打扮，讲究穿搭。
　　章琦诚实地说：“不是这样的。”
　　虽然也有不少看脸的男生，但是——咳咳，章琦决不承认班里的颜狗会这么多。
　　“可能是因为她是班里唯一排名没有进前一百的学生。”
　　和花絮一块复习的几个学渣——杜飞扬闻言，他从课本里抬起头，忍不住说：
　　“你们班的好学生确实看不起我们这些人，不过秀秀不是差生啊，她能考进前一百的。”
　　章琦建议道：“用成绩说话，让周秀期末好好考吧。”
　　“而且你们24班在年级里风评确实不太好，仇富心理谁没有。你们这群二世祖啊，整天游手好闲不学习，还不允许人家尖子生不爱跟你们玩了？”
　　杜飞扬脸上缓缓出现：？？？”
　　“喂喂喂，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说得好像章琦不爱玩、家里没钱似的。
　　章琦微笑着摇摇头，“不，我学习成绩明显比你们好。”
　　杜飞扬&谈明&花絮&虞轻雁：“……”
　　受到了暴击。
　　……
　　期末考的脚步渐进，就算是学渣班也开始隐隐收敛了下来。
　　大伙想起平时被老黄羞辱时的、低人一等的滋味，连带着复习起来都带着一股劲。
　　还有火箭班和24班口头定下的约。
　　谈明连每天打篮球的活动都减少了许多，乖乖地开始“复习”起功课。不过他的课本多半是干净的，翻起来新得跟刚发现来的一样。
　　期末考开始前，虞轻雁问了徐卿：“数表有把握排进前十吗？”
　　徐卿从来没掉出过年级里的前二十，比起周秀来说成绩更稳定。
　　徐卿面容沉静，淡淡地点头。
　　“还好，别紧张。”
　　虞轻雁笑着说：“我才没有紧张，看你这样我就放心了，我都不敢问秀秀这些话呢。”
　　在虞轻雁的眼里，周秀总是争分夺秒地学习，肯定很在意学习成绩。考前问她这种问题，虞轻雁怕影响她的心态。
　　徐卿不禁莞尔，“她没有那么脆弱。”
　　“谁紧张都可能，唯独她不会紧张。”
　　考试前夕，还能夜夜在医院里给亲人守夜，周秀不是对自己没有信心做不到这样。
　　考试前，徐卿拍了拍周秀的肩膀，说出了那句话：
　　“好好考试，光荣榜见。”
　　周秀点了点头。
　　早上考语文。
　　周秀没有侧重复习语文，不过平时注意积累，加上每天都有到图书馆阅读的好习惯，阅读广泛，语文这次出的冷僻的文学常识一个都没有难倒她。
　　下午是数学考试，考数学前发生了一些延误，考试铃声打响之后的几分钟，监考老师才姗姗来迟。
　　试卷发下来，周秀发现试卷样式跟语文的不一样，语文试卷是年级组出的，标着裕德2018级语文期末考试卷。
　　然而下午发到手的数学试卷却是八校联合统一考试试卷。
　　周秀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很快写起了试卷。
　　数学试卷的难度稍微大，因为题量比较大，周秀仔细地写完一遍花了五分钟检查，考试结束的铃声就响了起来。
　　陆灵珊是隔壁考场的，刚考完出来她整个人的脸色苍白。不过周秀并没有注意到，和她在人潮之中擦肩而过。
　　考完数学出来后，周秀收到了学渣们一堆哀鸣的眼神。
　　周秀安慰他们：“好好准备明天的理综和英语吧。”弋㦊
　　杜飞扬感觉还好，他乐滋滋地说：“换个思路想，数学题要出得难才好。大家一样不会，我们还是差不多的分数排名不就上升了吗？”
　　学渣们一听，好有道理，瞬间被杜飞扬治愈了。
　　但虞轻雁仍旧心痛：“我们考场数学发卷有点晚，耽误了几分钟。”
　　周秀知道这件事，她抿了抿唇说：“原本我们学校这次应该是自己命题考试，但数学组长弄来了八校联考的试卷，临时让换试卷考。所有的考场发试卷都延迟了。”
　　虞轻雁这么一听，心痛也消失了。
　　几个学渣忍不住说：“换得好！”
　　万一数学跟月考似的简单，他们一点优势都没有了。
　　学渣们动力满满地接着考了理综和英语。
　　考到理综的时候，24班的学渣感觉到自己彻底被幸运女神光顾了。尤其写化学的时候特别顺畅，写着写着莫名地感觉到熟悉，拍着脑袋一想：
　　这不是周秀总结的资料里的某道变形题吗？
　　雾草，这道化学式劳资会填！
　　这个推测题，套路我也见过！
　　轮到物理题大题，虽然没有那么神奇了。但是学渣们也按着周秀总结的套路，根据题干信息默写公式、根据公式计算简单的数据。以前常常被留空的大题，这一次总算留下了他们的笔墨。
　　生物题更是如鱼得水，有些选择题在他们的小脑瓜里略有印象。复习资料里整理出来的几个核心实验题，还莫名其妙地押对了一个。
　　老师们的心思真是被周秀猜得死死的。
　　要不是周秀的复习资料出得早，比老师出卷的时间还早上一截，如此神奇都要让人怀疑她是不是见过试卷了。直到这一刻，24班的学渣们才终于领略到了周秀的智商。
　　学渣们交完卷之后，内心的快落简直无法想象。
　　至于最后一科的英语，完全就是学渣们的主场，考完理综后他们浑身都舒畅了、感觉仿佛空气都清新了。
　　谈明考完理综回到了班上，莫名其妙地看着班里一张张笑脸。
　　“怎么这么高兴？”
　　虞轻雁感动地说：“这次理综起码多五十分。今年我可以安安稳稳过一个新年了！”
　　袁若仪举起手说：“我觉得我的理综可以上一百分了。我发誓，我这次真的没有作弊。”
　　谈明的脸上渐渐出现了一串问号。
　　杜飞扬见他不理解，掏出了周秀整理的资料，摇了摇说：
　　“秀秀的复习资料帮了我们很大的忙，好多题型都总结出来了。”
　　花絮不禁感叹：“算了，别和他说了。我们的快乐，他根本无法想象。”
　　说了还扎谈明的心。
　　谈明随手翻了翻资料，是不敢相信的。就一份复习资料而已，顶破天了碰运气押对几道选择题。指望着它考高分？这是不可能的。


第40章 
　　杜飞扬看见谈明一副不知道自己究竟错过了什么、甚至还隐隐嘲笑他们高兴得太早的表情。
　　他压平嘴角忍住笑, 只想把自己的快落分享给谈明。
　　至于谈明会不会扎心？杜飞扬不管。
　　杜飞扬翻了周秀整理的笔记资料，点这道实验题、又指了指某道推测题，化学式一条条被他点出来。
　　“明明, 这个你看着眼不眼熟？”
　　“明明，它像不像你今天考过的生物大题？”
　　谈明顺着杜飞扬的指尖看去，脸色渐渐地变了，周秀整理出来的笔记资料还真的押对了几道题。
　　其他学渣也围了上来，原本赤裸裸的炫耀最后竟变成了大型的对答案现场。
　　“嗨呀, 原来这里也有一道, 我居然漏背。”这是心痛的声音。
　　“我记混了，草。爸爸这里起码亏了十分。”这是恨不得打死自己的声音。
　　“我还以为只有一题, 原来复习资料里有这么多……”这是痛失巨额财富、悔恨的声音。
　　杜飞扬不知道谈明此刻的心情，又插了一刀。
　　他说：“我觉得其实这些不算什么, 要紧的是秀秀整理的基础知识很适合学渣上手。袁若仪看了都能看得懂。”
　　袁若仪不住地点点头。
　　谈明：“……”
　　谈明转过头问他们：“你们都是用它复习的？”
　　学渣们纷纷点点头。
　　谈明渐渐拧起眉头，不是, 为什么这群人平时一个比一个玩得浪, 碰到学习就头痛, 临到考试还有闲工夫看周秀的资料？
　　这次期末考，班里绝大部分的同学都用了周秀的资料。偏偏只有谈明一个人没有看。
　　谈明忽然意识到了这个令人害怕的事实。
　　杜飞扬这种真心实意、每天拿资料出来背几遍, 题型顺手拈来。此刻他的眉眼洋溢着如阳光般灿烂的笑，流露出来的幸福是那么地令人无法忽视。
　　而袁若仪这种盲目死记硬背的人, 此刻也有种无意中捡到宝、浑身散发着一股骄傲劲。
　　大家热火朝天地对答案的时候，她说了一句心里话：
　　“不怕你们笑，我现在真的觉得靠努力得来的成绩，让人踏实。以前考试作弊, 总是提心吊胆、费神费力不说、还考不好。我以后再也不作弊了。”
　　这是袁若仪第一次感受到努力的力量, 凭实力考出来的成绩、对答案的时候特别有成就感。
　　花絮看了眼袁若仪, 勾起唇说：“知错能改就好。”
　　周秀无心听大家的讨论，利用这点空余时间温习了一下英语。
　　花絮说：“好了好了，大家都安静吧。让秀秀和徐卿好好复习英语。”
　　学渣们这时才想起了跟班长他们和火箭班的约定，吵吵嚷嚷的教室忽然安静了下来，他们轻手轻脚地收拾书包离开了教室。
　　直到下了楼梯，他们哈哈哈地恢复了激动。
　　袁若仪说：“要是这次我能多考五十分，多出来的压岁钱我就在群里发红包！”
　　“啊啊啊，坐等袁姐的红包。”
　　“袁姐大气！”
　　杜飞扬对自己这次考试也很有信心，他说：“我今年应该可以爱去哪玩去哪玩，等我回来发照片给你们看！”
　　他刚说完就迎来了一波嘲笑。
　　……
　　下午，考英语。
　　裕德的英语试题一贯变态，考试题量大、听力也是一道难关。周秀用上了比考数学还要多的精力、绞尽脑汁地写。
　　她写完作文，刚检查了一遍答题卡的涂抹顺序，考试结束的铃声就响起了。
　　徐卿和周秀同一个考场，考完后他递了一张餐巾纸给周秀。
　　“擦擦，天气冷会感冒。”
　　周秀才意识到她的额头流了不少汗。
　　徐卿见到周秀紧张得冒汗，谈笑着问：“怎么，没考好？”
　　周秀点点头。
　　徐卿说：“没关系，你的数理化考得应该挺不错，能把英语的分数拉上去。”
　　如果以月考为标准，周秀这次肯定考得比月考好。但徐卿有所不知的是，周秀担心的是奖学金的事情。
　　考完所有的科目后，各科的老师陆续来布置寒假作业，让学生去办公室搬了寒假作业过来。
　　学渣们刚逃脱生天，看见黑板上密密麻麻地写满的各科作业，头都大。
　　老黄一看见这帮学渣痛苦的表情，忍不住嘲讽：“就这点作业都抱怨，还来上什么学？不如趁早回家养猪。”
　　“周秀上个月就主动来问我要寒假作业写了。收假回来谁不交作业我罚他抄十遍。”
　　班里的学渣：“……”
　　他们纷纷用着“非我族类”的眼神，震惊地看向周秀。
　　杜飞扬默默地掏出手机，捷足先登地给周秀发了条短信，臭不要脸地订下周秀的数学作业。
　　“秀秀，数学作业借我参考参考好吗？”
　　周秀答应了杜飞扬。
　　接着，Miss Li开班会宣布了寒假通知和安排：“考试成绩将陆续发布，大家登陆学校的网站就可以查询。15号下午记得准时来开散学典礼。”
　　“另外学校图书馆和食堂这段时间仍旧正常营业，1月30号闭馆。”
　　Miss Li对班上学生的成绩已经很佛系了，并不指望这次班里能有什么进步，因此在期考成绩这件事上并不多谈。
　　其他班主任讨论分数的话题，她从来不参与。
　　为了避开，她甚至故意等到放学后才慢吞吞地回办公室收拾东西。
　　其他班的老师问：“小李，你们班这次考得还好吧？”
　　23班班主任笑谈：“次次都是你们班垫底，这样不行呀，这次再垫底家长那边要投诉了，校长也准备要找你谈话。”
　　Miss Li：“……”
　　放学后。
　　学渣们欢快地边收拾书包、边讨论着寒假活动安排。
　　杜飞扬兴致勃勃地列举起来：“我想去爬山，爬安第斯山脉的阿尔法梅奥。明明去吗？”
　　谈明说寒假要参加篮球队的集训，要打几场比赛，表示没空应邀。
　　于是杜飞扬说：“那你等我给你返图吧。”
　　花絮和虞轻雁讨论着春节到日本旅游的安排，她兴致勃勃地拉着周秀的手，邀请她一起去。
　　周秀摇摇头，“我不去。”
　　这些奢侈的安排，周秀一样都参与不了。周成的腿摔断了，寒假里周秀只想着如何才能多挣点钱。
　　花絮问起周秀寒假有什么活动，周秀收拾着书包调侃道：“多刷几套试卷？”
　　花絮&虞轻雁：“……”
　　徐卿说：“周秀报了两个竞赛，三月份生物初赛、五月份复赛。六月份有数学竞赛，哪像你们这么有空只顾着玩。”
　　行了，不用说了。学渣和学霸之间的日程安排天生就长得不一样。
　　花絮和虞轻雁讨论的声音都默默地降低了几个分贝。
　　……
　　期末考结束后，裕德开始放寒假了。
　　周秀依旧每天按时到学校，改卷期间学校的图书馆并不闭馆，而且自习室安静也有座位。
　　周秀写完试卷后，还可以顺便去一趟老师的办公室。
　　虽然学生的任务完成了，但老师改试卷的任务却刚刚开始。
　　周秀头三天陆陆续续得到了自己的语文、英语、生物、物理成绩。周秀的语文考了115分、生物依旧是满分，90、物理101分、英语84分。
　　周秀接到英语成绩的那天，脸愁成了苦瓜。
　　班主任Miss Li说：“没见过你这样偏科偏得厉害的，英语太扯你后退了，寒假找个老师补——”
　　她的话说到一半，想起周秀家里的条件，改口：“寒假你自己在家里多学学英语。”
　　Miss Li以往还感叹班里的学生英语一个两个考得跟火箭的尖子生有得一拼，一到别的科目成绩就跳崖式暴跌。周秀正好跟他们反过来似的。
　　周秀点了点头，背着书包走出了办公室。
　　系统安慰她：【少年，别气馁。寒假多刷刷数奥试卷吧。】
　　周秀摇头。
　　老王送的那份数奥试卷，周秀近期并不打算写。正确率每提高一个档次，奖励几乎翻倍。这些试卷她要留到把知识点都弄清楚了，能够保证正确率再写。
　　试卷也要花在刀刃上，40%正确率和100%正确率得到的奖励有着天堑般的差别。
　　周秀来到图书馆的自习室，准备刷生物竞赛的试题。
　　学校虽然已经处于半放假状态，但是这段时间火箭班的学生却没有放假，被要求在学校多补一个星期的课。
　　周秀刚走进自习室，发现谢澄等几个尖子生都在场。
　　他们好像围着谢澄在对答案。
　　周秀看了一眼，默默地转身准备离开，换另外一个自习室。
　　不料齐雅光见到了周秀，大声地叫住了她，搞得自习室里的学生纷纷抬起头来看向周秀。
　　“周秀，你怎么见了人就躲，这么怕见到我们？”
　　周秀只好走了进去。
　　齐雅光他们才转过头去，继续问起了谢澄数学以及化学的答案。
　　考完试那天谢澄直接就回家了，这几天连课都没有补。今天好不容易在图书馆逮着了他，火箭班的学生团团地围住谢澄、一道道题地开始对答案。
　　周秀刷完了生物选择题，冷不丁地发现齐雅光坐在她的身边，手里拿着周秀随手夹在课本里的分数条。
　　齐雅光看完周秀的分数条，吃了一惊问道：“周秀你的英语是体育老师教的吗？”
　　“居然才考了84.”
　　“除非剩下的两科你都考了接近满分，否则很难排进前十。”
　　这次考试连前十都排不进，之前周秀甩下的那句狠话，仿佛也成了笑话。
　　齐雅光顿了顿，说道：“灵珊现在总分加起来比你高了将近五十分了，排年级第五。当然，我现在比你高五十来分。”
　　言下之意是她这次排名年级第四。
　　剩下的一二三名周秀不用猜，就已经大概知道是谁了。
　　与奖学金失之交臂，周秀虽然心痛，但无济于事。她抓紧时间又写了一份生物选择题。
　　尖子生们抓着谢澄问数学大题每一步骤的细节。
　　谢澄忽然问：“周秀，你要对答案吗？”
　　周秀有个习惯，考试的时候草稿纸几乎不怎么用。这次在24班学渣们的强烈要求下，周秀写完试卷后干脆誊抄了一份答案，留着考完试后给他们对答案。
　　虽然周秀的英语遭受了滑铁卢的打击，但是对于数学、化学这两科，周秀还是有把握的。
　　她把这两科的草稿纸递给了谢澄，谢澄快速地浏览了一遍。
　　许浩博、李思邈下意识地瞄了一眼。就连陆灵珊都忍不住走到谢澄身后，看他默写的数学答案。
　　谢澄的记性极好，他写了什么都记得，他数学每次几乎都接近满分，他的答案几乎可以让人当做标准答案来参考。
　　可是这一次——
　　尖子生们：“……”
　　谢澄哪里是在默写答案，他分明是直接把周秀的草稿纸抄了一遍。
　　不带这样敷衍人的吧？
　　抄完答案的谢澄把草稿纸还给周秀，“谢谢。”
　　他背着单肩包，快速地离开了自习室，把从周秀那里誊抄下来的答案留在桌面上。
　　想要对答案的周秀，脸上缓缓出现了一串问号：“？？？”
　　火箭的尖子生心里默默吐槽：谢神你就这样走了，良心都不会痛的吗？


第41章 
　　周秀下意识地看了眼谢澄写的答案, 除了有个地方有细微的差别之外，跟她的几乎完全一致。
　　她收起草稿纸放进口袋里，露出虎牙, 会心一笑。
　　火箭的尖子生拿着“周秀誊抄版”的答案，狐疑地逐题对过去。
　　对完答案的结果是受到了暴击。那种灭顶的表情，跟24班的学渣简直如出一辙。
　　不，请告诉我。这不是标准答案对不对？
　　许浩博拿着谢澄留下的答案，光选择题就发现自己已经错了一道, 他的眉头轻轻地皱了起来。
　　齐雅光对完了数学答案之后, 她问周秀：“周秀你写错了好多道对不对？”
　　周秀露出虎牙，面对齐雅光焦急的面容, 诚实地说：“不，我写对了。”
　　其他尖子生说：“怎么可能, 这题明明是——”
　　“嗯嗯，你们慢慢讨论, 我先走了。”
　　周秀点点头, 懒得跟他们争辩, 她看了眼手表，背起书包坐公交车回家。
　　火箭班的尖子生看着周秀离开的背影：“……”
　　“周秀也太傲了吧, 她是不是看不起人？”
　　李思邈久久才说：“刚才谢澄也是这样的啊。”
　　谢澄可以做的事情，周秀为什么不可以。而且刚刚齐雅光念周秀的分数, 这点很不礼貌。
　　人家没有当场翻脸就很不错了。
　　周秀坐在回家的地铁上，思索着拿奖学金的可能性，这次拿到奖学金的概率太渺茫了。
　　她在地铁里看着自己的英语成绩，头一次看得出神。
　　……
　　1月15号。
　　各科的分数已经陆陆续续地发到了各班班主任的手里, 文档饱含了很多份, 分别是：文理科语、数、英排名, 理科各单科排名、理科年级总分排名、最后一份才是班级排名。
　　除了英语单科成绩排名之外，前面几份表格Miss Li平时是很少点开的。
　　她平时只看班级内的成绩排名，她漫不经心地打开了文档，下意识地从最后一名往前看。
　　先从最糟糕的成绩看起，才会越看越开心。
　　她皱起了眉，谈明这次怎么回事，平时成绩还挺稳定的，这次居然掉到三十多名。
　　直到看到最后两名Miss Li惊呆了。
　　她拉了分数条，一直拉到最末尾。
　　排在最前面的是徐卿，年级第三。
　　周秀，年级第十。数学150，化学100，生物90，三个满分。让Miss Li生生一惊，令人哭笑不得的是，周秀的物理语文也不错，偏偏英语这一科缺了一大截。
　　84分的英语，年级前两百里面只数得出周秀这么一个。周秀的英语成绩放到24班也是垫底的存在。
　　Miss Li的脸有些火辣辣的，身为班主任竟然没有让班里的尖子生好好学习英语。
　　Miss Li把表格的分数一汇总，又发现了一个令她震惊的事实。
　　他们班的平均分竟然比月考生生拔高了38分。
　　Miss Li倒吸了一口凉气，忽然发现她终于可以拿到期末考的绩效奖了？
　　……
　　下午学生陆续回到学校领成绩的那天，数学科的成绩终于姗姗来迟。
　　花絮走到楼梯口，恰好碰见了周秀和其他同学，她刷了刷手机惊喜地发现成绩管理系统更新了。
　　她考了92分，及格了。花絮高兴地摁灭了手机，顺便问了一圈成绩。
　　周秀被催着登录系统查了查自己最后两科的分数，果真是两科满分。她把页面拉到最下看到年级的排名，第十名。
　　周秀微微地松了一口气，蚊子腿再少也是肉。
　　虽然不是期待中的年级前五，但是前十也有奖金。加上三科满分的成绩，她将会拿到三份单科奖学金。
　　这次期末考试题偏难，尤其数学和理综。考完试后周秀没有想过拿单科奖学金，但现在却拿到了。
　　真可谓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周秀把成绩递给花絮看，花絮“哇”地捂住嘴、瞪大了眼。
　　走上楼梯的时候，花絮等人正好碰见了火箭班的学生走上楼。两拨人齐齐抬头，心有灵犀地想起了那个月考的约定。
　　齐雅光打破了沉默，问道：“你们的成绩发下来了吗？”
　　她慢慢地说：“这次我考了年级第五，灵珊应该是第四，谢澄、许浩博、李思邈的前三也跑不掉。”
　　火箭班一个很喜欢陆灵珊的男生说：“这次考试有点难，年级前五、前十估计还是我们班和温拿班的。可惜了……”
　　言下之意非常清晰，就等着徐卿和周秀服软了。
　　徐卿听到成绩公布了，刷新了一下手机，轻描淡写地说：“恭喜你们。”
　　“等会表彰会见。”
　　学生们领完成绩之后要参加年级的表彰会，学校领导给考试成绩优异的学生颁发奖状和奖学金。
　　花絮手搭在周秀的肩膀上，她看着齐雅光，勾唇笑了笑：“话不要说得这么满，小心跟上次一样。”
　　“你不用这么关心秀秀了，我告诉你她这次考得很好。你回去告诉陆灵珊，让她管管自己的脑残粉，别总是拉踩秀秀。愿赌服输。”
　　齐雅光：“……”
　　火箭班的学生回到了班里，三三两两地交换了成绩。谢澄果真还是第一，许浩博紧接着第二名。但是第三名、第四名却不在火箭班，第五名是齐雅光。
　　齐雅光震惊了，问李思邈和陆灵珊的排名。
　　李思邈摇了摇手机，“11名，数学考砸了。”
　　尖子生纷纷转头看向陆灵珊，毕竟数学科成绩还没下来的时候，按照分数排名她稳稳当当的排在第五。
　　陆灵珊虚弱地捂住肚子，“我考数学那天，肚子痛，没写完试卷。”
　　得了话说到这里就不用问了，陆灵珊那苍白得几乎褪色的脸蛋，让人看着都忍不住可怜、爱惜她。
　　齐雅光摸着下巴说：“所以前十剩下的七个，可能是温拿班的？”
　　没有人回答，沉默的他们渐渐想到戏剧性的一幕：徐卿和周秀该不会都考进了前十吧？
　　很快火箭班学生知道答案了。
　　下午三点整。
　　全体学生到了室内体育馆开年级表彰会。
　　年级主任念着这次期末考前十名学生名字，校长站在一旁准备亲手给尖子生颁发奖状。
　　麦克风清晰地传出了“周秀”两个字，齐雅光忽然面容一僵，震惊地抬起头。
　　她很清楚周秀的成绩，周秀排进了前十，她居然考了数学和化学两科满分？
　　这还不是最刺激的，年级主任念到末尾，倒数第三个居然是24班的徐卿。
　　沐浴着24班学渣们激动的目光，徐卿和周秀慢吞吞地出列。
　　前十名的表彰结束后，开始了新一轮的单科奖。表彰大会这次忽然有了一点意思。
　　全年级的学生发现往年冷冷清清一枝独秀的谢神，今年忽然有伴了。今年居然有个妹子和他一块领了数学单科奖，不仅如此，她还和谢神一起领了化学单科奖。
　　最后生物单科奖也有她，但没有谢神。
　　领奖台上的周秀面容表情冷淡，没有戴眼镜、也没有锅盖刘海，露出了饱满的额头。站在清一色的男生里意外地有些突出。
　　“站在谢神旁边的这个妹子有点眼生啊。没见过。”
　　“她就是周秀啊！这个学期24班的转学生。”
　　24班的学生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奖学金拿到手软。
　　有人说：“她本来就很厉害的好吧，你们被微博里乱写的帖子误导了。她早就进了数学竞赛班。”
　　有个男生默默地说：“难道只有我觉得这个妹子长得有点好看吗？”
　　她穿着校服的模样，可真清秀。都放假了还穿校服，妹子确定是好学生无疑。
　　周秀站在领奖台，收到了四份红色的信封。信封薄薄的，下了领奖台之后拆开一看，郁闷地发现信封里装的是代表数字的卡片纸。
　　老王看着周秀一脸郁闷的表情，忿忿摇摇头：“拿了奖学金还不高兴？奖学金将会在一个工作日汇到你的账户里。”
　　周秀看了一眼数字，年级第十名奖学金有一万，单科奖学金各科五千，三科加起来一万五。所以周秀拿到的期末考的奖学金总共是25000RMB。
　　她忍不住笑，露出了浅浅的酒窝。
　　“高兴的。我很高兴。”
　　老王哼了一声，埋汰道：“以后腾点时间多学学英语，均衡各科时间，你看你们班主任脸都不高兴了。”
　　Miss Li：“……”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我今天很高兴。
　　表彰会结束后。
　　每个班的学生陆陆续续退场回到教室。24班的学渣们见到了火箭班的学生，他们吹了一记口哨。
　　他们挺起胸膛，抬起头大步地从尖子生们面前经过。
　　经过的时候，学渣们一人说了一句：“多谢你们的鞭策。”
　　“催促我们班长奋发向上。”
　　“督促秀秀努力。”
　　火箭班的尖子生盯着这群二世祖阳光灿烂的笑容：“……”
　　杜飞扬拍着谈明的肩膀，抬起下巴让他看看陆灵珊，“你女神这次好像连前三十都没有进。”
　　“那个脸蛋惨白得啊，你要不要去安慰安慰？”
　　谈明懒得理会杜飞扬。
　　回到教室后，学渣们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教室里的热闹的气氛宛如过年。
　　“虽然不是我上去领奖，但是看着他们上去，就跟我上了一趟似的。”
　　“班长居然考到了第三，周秀考了第十。我的妈——”
　　难以脑补火箭班学生的心情。
　　除了谢澄和许浩博，没有人考得比徐卿好。整个火箭班那么多尖子生，加起来只有三个人进了年级前十，而24班几乎全是学渣、却有两个人进了前十。
　　在此之前，没有人敢相信周秀和徐卿能考得这么好。
　　自己靠实力打出来的脸，真香！
　　学渣们平时不关注成绩，表彰会结束后才慢悠悠地查起了自己的总成绩，这不查不要紧，一查都激动坏了。
　　这个年级排名，居然是他们考出来的？
　　杜飞扬年级排名进步了386名，分数条上清晰地标注出了他进步的名次。这次他的化学考了91分，他特意截图了自己的成绩条到各个地方隐形装逼。
　　在朋友圈晒分数，配文：“害，化学最后一个大题粗心了。”
　　在微博晒分数条，发微博心情特别好，转发抽奖。
　　24班的学渣们受到了杜飞扬的启发，开始了一波朋友圈疯狂地晒分数。
　　短时间内，年级里好多学生都知道24班这次考试貌似……考得还不错？
　　隔壁23班的学生打听到24班的动静，原来是24班的周秀出了一份复习资料，导致他们班这次考试成绩突飞猛进。
　　看完周秀整理的资料，23学生受到了暴击，头一次对24班产生了羡慕。
　　他们班为什么没有这种考试会送复习资料、会送温暖的押题小能手？他们也是学渣，他们也想要。
　　期末最后一节班会课。
　　Miss Li满面笑容地走进教室，对班里的学生这次考试的成绩做了总结：
　　“恭喜大家，这次你们都考得很好。这次我们班的平均分总体提升了38分，由原来的年级倒数第一名，变成了正数第七名。”
　　裕德一共有25个班级，13个是理科班，除掉两个理科重点班，24班凭借着这场考试，一跃成为了普通班里的第五名。
　　“这个学期大家的努力我都看在了眼里，从月考后开始，我们班课堂上睡觉的同学越来越少；放学后班里渐渐开始有了讨论学习的声音；同学开始为了考试上了晚自习；
　　你们都在默默地努力着，现在付出也有了结果。这是我第一次这么高兴。真的，我宣布这个寒假的英语科寒假作业取消。大家好好过个好年吧！”
　　学渣们听到这里，心中的激动达到了极点。
　　一股掌声响了起来，这是班主任给他们鼓掌，她说：“我还期待你们更多的进步，我相信你们。”
　　学渣们愣愣的听着，这一刻眼眶有点发热。
　　草，要不要这么煽情，讨厌。
　　他们真的做到了，他们亲手洗掉了身上“垃圾班级”的标签。
　　学渣们转过头看了周秀一眼，湿漉漉的眼睛里有着一股莫名复杂的情绪。虽然里面有他们的努力、但没有周秀的帮助，短时间内分数也不可能拔高这么多。
　　班会课结束后，学渣们心窝子软软的、暖暖的。
　　“周秀，谢谢你！”
　　“努力真的有用，爸爸信了！”
　　“这碗毒鸡汤我干下了，我还亲手给自己熬了一碗鸡汤。这次我就是鸡汤本汤！”杜飞扬说。
　　“靠，你再说一遍，你是谁爸爸？”花絮笑骂道。
　　周秀也轻轻地抿起了唇，“不用谢。”
　　“大家都过个好年吧。”


第42章 
　　过个好年, 这个愿望多么朴素。
　　但对成绩不好的学渣来说，实现起来又是多么困难，
　　期末考考不好, 压岁钱那不拿得到是个大问题。好端端的吃个年夜饭都要受到成绩的暴击。平时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三姑六婆凑在一桌，逮着孩子使劲问成绩。
　　问完可着劲埋汰。
　　但这样的情况，今年不会再发生了。
　　虞轻雁抿了抿唇，脸上的笑容格外灿烂，她把自己的分数条小心翼翼地叠起来准备回家给父母一个惊喜。
　　花絮这次进步很大, 在周秀的帮助下数学破天荒地及格了, 理综的分数也提高了六十多分。
　　而杜飞扬则直接进步了两百多名，从垫底的后进生变成了中等生。如果他有尾巴, 此刻他的尾巴恐怕已经得意得要翘上天了。
　　他高兴地说：“你们快去转我的微博，十分钟之内我立马开奖。抽十个人平分一万块！”
　　平时抠抠搜搜的杜飞扬终于难得大方了一次。
　　花絮掏出手机, 看了眼正在看英语的周秀，“秀秀快转发, 有四分之一的中奖率呢。”
　　周秀遗憾地表示没有微博, “我就不参与了。”
　　杜飞扬催她：“秀秀你快点注册, 我等你。”
　　周秀在杜飞扬的催促下，无奈地合上了英语课本, 掏出手机注册了一个微博，转发了杜飞扬的微博。
　　徐卿原本想转发, 听到杜飞扬这句话，他的拇指停在屏幕，最后摁灭了屏幕把手机放进了抽屉。
　　杜飞扬在周秀转完微博的那一刻，开了抽奖, 此时的转发数才16个。
　　来不及转发的学渣们纷纷怒视杜飞扬：“说好的十分钟之内呢？”
　　杜飞扬笑嘻嘻地摇了摇手机, 理直气壮地说：“没办法, 我就是偏心。”
　　人太多拉低了中奖率，周秀没抽中怎么办。
　　他伸长了脖子看前桌的周秀，问：“秀秀你抽中奖没？”
　　周秀看见私信里系统自动发的中奖信息，点点头，抿唇笑了：“中了。”
　　杜飞扬浑身舒爽地给中奖的同学一一转账。
　　只有谈明一个人面无表情地坐在角落，一口接一口地喝着饮料。
　　要不是塑料瓶上写着运动能量饮料，他脸上那寡淡的神色会让人误以为他在借酒浇愁。
　　发红包的杜飞扬，他快落地拍了拍同桌的肩膀：“明明，没关系，下学期继续努力。”
　　“你也进步了，只不过没有我们明显而已。”
　　谈明：“……”
　　放学前各学科的老师来分发试卷，表扬了一通24班的学生。尤其化学老师，他笑眯眯地问：
　　“听说你们班这次有秘密武器？”
　　化学老师改完试卷之后发现24班的平均分居然比月考时高了将近十来分，这在平时的考试中是很罕见的一件事。
　　袁若仪把自己翻得旧了的资料递给化学老师。
　　化学老师翻了几页来看，给予了高度的肯定：“不愧是秘密武器。”
　　这份笔记整理得比辅导书更易懂、更精炼，有许多巧妙的解题技巧甚至是连老师都不曾教过、见过的。确实是很花了很多心血才能整理出来。
　　各科发完之后，数学科的试卷姗姗来迟。
　　老黄按照惯例骂了一顿24班的学渣们，这次月考的数学偏难，他根本懒得看24班的平均分。他把试卷发下去之后正欲离开教室。
　　这时他被某一个学生叫住了。
　　“黄老师，请您给我们讲评一下试卷吧！”
　　这是袁若仪发出的声音，学渣们诧异得纷纷看向她，俱是一片沉默，他们看着袁若仪眼里的认真，不由地怔住了。
　　片刻后，其他的同学也陆陆续续叫住了老黄：“黄老师，讲一下试卷吧。”
　　“我觉得听完老黄讲评完，期末考才算圆满。”
　　“时间还早，我们今天不想那么早放学。”
　　杜飞扬见状跑上去把老黄“请”回教室。
　　黄老师：“……”
　　他脸上的眉头深深拧紧，狐疑地看着这些学渣，那双走向办公室的脚生生被人刹住。
　　鬼知道这帮学渣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学习。
　　黄老师只好拿着试卷，找了几道最容易错的题目，讲评了一遍。他看着讲台下一双双黑得发亮的眼睛，不由地拉长脸、沉下了嘴角。
　　行了，他知道了。
　　讲评完了之后，他叹了口气，“这次同学们的进步都很大，周秀考得也不错——我承认，你们都挺不错的。”
　　他的话音刚落，讲台下就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
　　他们使劲地鼓着掌，用力得几乎把手都拍红了也也不在乎。
　　这一次是他们为自己喝彩、为同班的同学鼓掌，为了自己曾经被侮辱过、以后将一去不复返的日子鼓掌。
　　他们真正地获得了数学老师的肯定和尊重。
　　噼里啪啦一片热烈的掌声，从24班的窗户飘出，传遍了整条走廊、余声久久不绝。
　　隔壁的两个班学生，诧异地凑到24班看了眼，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黄看了一眼，对上了那一双双眼睛，学生们湿漉漉的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掌声停下之后，老黄黑如锅底的脸逐渐恢复正常，“好了好了，别骄傲了好吗。高考还远得很。”
　　“我走了！”
　　老黄走了之后，全班同学忍不住开心地笑了，杜飞扬爽快地吁了口气：“我才不是块叉烧肉。”
　　“我也不是垃圾。”一个学渣说。
　　“不是废物！”另一个补充道。
　　“万万没想到有生之年能听到老黄的夸奖。”
　　哎，荡漾得浑身都酥了，比低音炮听着都苏。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还说让我们别骄傲。”
　　对学渣来说可能吗？不，他们能骄傲地过完一整年。
　　周秀也忍不住弯起了唇，连英语书都看不下去了。
　　放学后。
　　花絮打听了一下陆灵珊的年级排名，没想到她这次居然连年级前一百都没有进。
　　她收到了这个消息，诧异了：“齐雅光不是说她肯定年级前十吗？”
　　花絮的朋友说：“陆灵珊……数学81分。”
　　我的妈，考得连她都不如。花絮震惊了。
　　虞轻雁凑过来看了一眼，这是温拿班的学委发给花絮的消息。
　　花絮连问也不用问学委，立马打：“她该不会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影响了考试发挥吧？”
　　屏幕上显示的“正在输入……”忽然断掉。
　　温拿班学委直接发语音条：“啊啊啊啊，絮姐你好神。”
　　花絮哼了一声。
　　作为一个跟陆灵珊不融洽了好几年的对手，花絮对她的脾气可算是摸得透透了。
　　虽然周秀英语也考了八十多分，但她的英语是一直差。没道理陆灵珊一会一百四，一会八十几，这个“失常”，也失常得太过分了吧。
　　花絮跟朋友说：“明白的，为了面子嘛。”
　　她默默地翻出了之前周秀周测被陆灵珊的脑残粉比着贬的微博，转发评论：“周秀，150；陆灵珊，81.”
　　谁的面子还不是面子了。
　　……
　　放学后，周秀到生物老师的办公室交寒假竞赛补课的费用。
　　恰好碰到徐卿刚从办公室缴完费，他问周秀：“生物补课你也参加吗？”
　　周秀点了点头。
　　徐卿嘴角露出一丝笑，“那么下周见。”
　　三月份开学就是生物初赛，生物班决定要抓紧寒假的时间培训，也因此生物班没有作业。
　　寒假里生物要多补一周的课，周秀口袋里的一千块还没有被捂暖就交了出去。
　　系统说：【这点小钱就不要心疼了。】
　　舍得投资学习，才会有更多的收获。
　　【叮——获得生物联赛初赛一等奖，奖励5000RMB】
　　【初赛市名次top5奖励1W~1.5WRMB、top3奖励1.5W~3WRMB。】
　　周秀震惊地抬起头来。
　　生物老师诧异地问：“怎么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放假还补课，总归不太人道了些。因此生物班这次补课是自愿为主、并不强制。
　　生物老师担心这个学生反悔了、不愿意补课，于是苦口婆心地劝道：
　　“一月份到二月份这段时间是复习的冲刺期，好好利用、查漏补缺，到考试时才不会慌张。如果不是今年的比赛时间早，也不会占用你们寒假的时间了。”
　　周秀摇摇头，斩钉截铁地说：“老师请放心，我会准时来上课的。”
　　何老师低头一看这个学生，她的眼里充满了憧憬，脸上的笑容灿烂得能晃花人眼。
　　他被周秀这种积极的态度感染了，从未见过如此爱补课的学生。
　　“好，老师等你来。”
　　何老师根本不知道周秀的烦恼。
　　一个学期结束了，没有了考试也没有了作业，周秀一下子失去了很多挣钱的来源。明年要交的学费还没有着落，周秀很是忧愁。
　　如果高三之前仍旧凑不够九万块的学费，她还是干脆转去普高算了。
　　这会听了系统发布的任务，不往死里学，都对不住周秀这些天的担忧。一场生物考试而已，能比英语还可怕吗？
　　系统：【……】
　　怪我怪我，怪我太抠。
　　周秀抿着唇，高兴地走出了办公室。
　　走出校门的这一刻，系统叮叮叮地响了起来：
　　【期末考试获得数学单科TOP1，奖励2000RMB。】
　　【期末考试获得化学单科TOP1，奖励2000RMB。】
　　【期末考试获得生物单科TOP1，奖励2000RMB。】
　　【期末考试总成绩达年级TOP10，奖励5000RMB。】
　　【期末考试总成绩达班级2%，奖励1000RMB。】
　　周秀差点忘记了期末考系统还会发放奖励，她震惊地摸了摸口袋，上万块新鲜的人民币塞得她的棉衣微微凸起。
　　同时她口袋里的手机微微地震动，银行汇款到账的短信弹了出来，中国银行成功转入+25，000，明细备注：奖学金。
　　在这一刻，周秀心里的幸福感达到了巅峰。这是转卖了席少原送的设备、得到杜飞扬的饭堂卡、徐卿的酒店卡、章琦的免费旅游都无法相比的幸福。
　　她弯起嘴角，高兴地背着书包走出了校园。
　　……
　　周秀回到家里之后，手脚麻利地给父亲换了药。
　　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周成虽然住了半个月的医院，但是回到家之后仍旧是需要卧床休息。家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中药味。
　　周成说：“秀儿今天这么高兴？”
　　周秀掏出手机，给爸爸看她得到的奖学金。
　　周成“嗬”地被吓了一跳，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这么多啊？”
　　他们两口子干两个月的活，都挣不回来这么多钱。
　　周秀露出小虎牙，“不多，我的英语没有考好。考得好的同学，都拿到了八九万的奖学金。”
　　她给周成揉了揉脚，疏通脉络，“所以——”
　　“我有奖学金、又申请了助学金，学费的事情不用操心，爸爸安心在家里把腿养好了，等开了春再找点别的工作干吧。”
　　周秀从来都不觉得周成是个适合干体力活的人，他从小身体就不如别人结实，在地里干活的时候耙一耙土、要歇口气。
　　他给别人做了这么多年的喜宴，做饭的功夫很好，这个城市吃货这么多、手艺不愁没销路。
　　只是工地里那份工作是老乡介绍的，托了人情，抹不开面子爽约。
　　周秀慢慢地说：“爸爸力气不大，工地那份活干不长久的。你平时捣鼓的东西那么好吃，等开了春你和妈妈一块去摆个摊子，保证生意兴隆。”
　　好话坏话全都被周秀说全了，周成听得眉眼耷拉起来、眼尾带着深深的皱纹，心头百味陈杂。
　　“哎、哎，我都听秀儿的。”
　　他用粗糙的大掌，摸了摸周秀的脑袋。
　　作者有话说：
　　秀儿：学不死人，就往死里学
　　生物难道还能比英语可怕？
　　学渣们流下不学无术的眼泪：“……”
　　英语真的没有生物可怕。


第43章 
　　次日, 别的学生已经放假了，周秀仍旧大清早地就背着书包去裕德中学补课。
　　虽然不是要上全天的课，但一个上午五节连堂生物课, 也是很令人吃不消。
　　生物竞赛涉及的知识面很广，跟大学的生化内容无缝接轨，生物班的学生被虐得简直怀疑人生。
　　周秀翻了翻老师发的参考资料，里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糖、蛋白质化学式，让人看了误以为打开了化学书似的。
　　周秀的化学学得还可以, 班上其他同学打开厚厚的资料简直要怀疑人生。
　　上午做实验, 班里的同学被老师要求徒手切片、直到熟练到切出一层细胞组织的水平。
　　周秀做完了基本操作之后，兴致勃勃地自己用仪器做了写题时候碰到的小实验。
　　徐卿递给周秀一块崭新的纱布, “以后上实验课多带几块纱布，不用洗。”
　　周秀把自己那块用得旧了的纱布扔到了垃圾桶里, 拿新的纱布做起了实验。
　　放学后，周秀依照到图书馆阅读一小时书。
　　借完书后, 周秀经过篮球场的时候看到某道熟悉的身影, 只见他缓缓地倾倒在地、不再动弹。
　　她回过神来, 迅速扔下手里的书飞奔了过去。
　　……
　　上午，谈明一大清早来到学校体育馆参与集训。
　　集训结束后, 队员四下散去觅食、谈明一个人跑到露天的场地打起了篮球。
　　打着打着，谈明忽然一阵头晕目眩、心脏泛起一阵尖锐的痛。
　　他缓缓地侧倒在地上。
　　周秀连拍了拍谈明的脸, 俯下身探测他的鼻息，“谈明、谈明，你有没有事？”
　　她一巴掌甩在他的肩头，他仍旧是没有反应, 探了探脉搏。
　　周秀连忙掏出手机打120。
　　她冷静地报上了地址, 旋即打起了徐卿的电话。
　　生物竞赛课结束前, 徐卿和周秀说要在学校吃饭，现在他应该还逗留在学校里。
　　放假后，学校变得冷清起来，午休时间偏僻宽敞的篮球场几乎没有人经过。
　　周秀呼救了几声发现没有人，便放平谈明的头，让他的气管保持流畅。
　　徐卿确实还没有来得及离开学校，接到周秀电话的时候，他和席少原正在学校饭堂里吃饭。
　　接到电话后两个男孩子连饭都顾不上吃、火燎燎地跑去篮球场。
　　周秀正在以每秒两次的速度按压、并且做人工呼吸。
　　席少原看见周秀正在嘴对嘴给谈明渡气，眼皮跳了跳。
　　此时徐卿伸出手，“等等——我来。”
　　女孩子的力气哪有男生大？
　　徐卿以标准的每分钟按压100次、人工呼吸30：2次，对谈明进行心脏复苏。
　　徐卿累了就换席少原上。
　　谈家三代单传，谈明今天要是在学校出了问题，真的不是开玩笑的。
　　慌乱之中，周秀忽然想到某个东西，她跑去体育馆取了一个AED，用除颤器操作熟练地对谈明进行了心脏复苏。
　　周秀解开了谈明的衣服，把除颤器放置在他的胸口，过了两分钟，周秀准备对他进行人工呼吸，这时谈明渐渐地转醒。
　　她额头的一滴汗水，顺着脸颊滴到了谈明的胸上。
　　谈明微微地睁开眼，逆着光看见周秀满头大汗的样子，她的面孔近在咫尺，微微凸起的唇珠鲜艳如粉。呵出来的热气撒在他的脸上。
　　“清醒了，有意识了就好。”周秀顿时松了一口气。
　　“草，吓死人了知不知道？”徐卿说。
　　谈明说不出话来，只感觉胸口非常疼，呼吸困难。
　　“不等救护车了。”席少原远远地看见了自己家的车，果断地把谈明扶了起来。
　　席家的司机此时已经开进学校，两个人合力把神志不清的谈明抱上车，一路闯红灯去了医院。
　　把谈明送去医院之后，不久谈明的家人火速赶来了。
　　他们对席少原道着谢，席少原冷着脸说：“不是我们，是周秀发现人的。”
　　谈明的父母才转过头来，注意到角落里纤细的周秀，他们千谢万谢：“多亏你了，你们就是明明的救命恩人。”
　　周秀精神紧绷地上了一早上的课，又泡了一小时图书馆，人仰马翻地忙前忙后、此刻已经有些虚脱了。
　　她摆摆手，“不用谢，我回家吃饭了。你们去看看谈明吧。”
　　席少原跟着说：“我也回去了。”
　　席少原看了徐卿一眼，“你不需要我送了吧？”
　　徐卿笑了笑，“怎么会不需要，少原，我家司机没来。你送我就可以。”
　　席少原说：“我的车坐不下你，请你自便。”
　　周秀摇摇头，从书包里掏出公交车卡，在他面前晃了晃：“不用了。”
　　徐卿弯起唇，忍不住笑了。
　　席少原跟着周秀下了楼。
　　等下了楼梯之后，席少原拉住周秀的手，“上车吧。犟什么，脸色白得跟纸似的，我怕你上了公交车就跟谈明一样晕了。”
　　他从车里取了一盒牛奶递给周秀，还有一包湿巾。
　　“擦擦吧。”
　　周秀上了车才注意到刚才他们三个人都对谈明进行了人工呼吸。
　　她的目光落在席少原性感的唇上，牛奶都喝不下去了。
　　他用光了一包湿巾擦嘴，用矿泉水漱了漱口。
　　席少原意外地问：“你怎么知道体育馆有个AED？”
　　周秀回答：“生物竞赛的题目有考察过这个知识点，留意了一下。这些生活小常识都是必备的。”
　　半个小时后，汽车很快来到那个小路坑坑洼洼、尘土飞扬的城中村。
　　刘梅在楼上看见了席少原，热情地招了招手：
　　“席少爷，上来吃个饭吗？”
　　从周秀家的窗子，飘出了一阵诱人的香味。
　　席少原点点头走了上去，第一次进到周秀家。周成正坐在高脚的凳子上，努力地切着黄澄澄的面。面被他擀得跟纸一样薄。
　　刀片咻咻地落在面上，切成了比丝还细的面条。
　　一眨眼的功夫，面下了滚烫再捞起来，浇上香菇哨子撒上葱花。刘梅端了两大碗到桌上，擦了擦围裙，好客地说：
　　“席少爷，你尝尝看？”
　　“秀儿，吃饭了。”
　　周秀回到家里第一件事就是漱口，刷得嘴巴都痛了才来吃饭。
　　席少爷喝了一口汤，眼里划过一丝惊艳，很快地吃完了面。
　　刘梅顿了顿说：“汤好喝吧，好喝就没错了。用三黄鸡炖了一早上的，秀儿去学校她爸就开火炖了。”
　　周成笑眯眯地对席少原说：“这叫金丝面，用一斤面粉和半斤鸡蛋做成的，在以前那个年代是大富大贵人家才吃得起，高档的宴席才有这样的面。”
　　它薄如蝉翼、细如金丝。遇火能够燃烧。汤底清澈透底，面丝晶润剔透。
　　周秀听了她爸的话，“爸你少说点话，来吃一碗。人家什么稀罕的东西没吃过。”
　　周成笑眯眯地又说：“我就想问问席少爷这东西还吃得惯吗？要是好吃，我们打算摆这个早点摊子做这个卖。”
　　席少原淡淡地说：“好吃。可以卖。”
　　这碗面有一股家的温暖的味道。


第44章 （微修）
　　周成顿时信心满满, 被鼓舞到了：“那就好，席少爷吃过那么多好吃的东西，你说好吃的肯定卖得出去。”
　　他乐呵呵地打包了一碗面, 让妻子送下楼给席家的司机吃。
　　吃饱喝足之后，席少原道谢，离开了周秀家。
　　医院。
　　谈明刚被送到医院后就被插上了气管，送进ICU进行低温治疗。谈明的妈妈的脸顿时吓得雪白如纸。连感谢的事统统抛到脑后，她在医院守了儿子一整天。
　　最后的检查结果是谈明过度劳累导致电解质混乱, 引起心脏骤停、胸痛气息急促。谈明从急救室出来, 打了几瓶药水之后渐渐地恢复了过来。
　　谈明妈连贵妇的气质都不要了，恨不得一巴掌把谈明拍下病床。哪里来的疲劳过度, 分明是一放假就放纵。
　　“你昨晚又通宵打游戏了是不是，午饭没吃就急着去打球, 你想要让谈家绝后吗？”
　　这时候谈明的妈妈已经得到了学校的监控录像，她看监控看得心惊肉跳。
　　监控里的儿子孤零零地倒在篮球场, 学校放假了, 又正值午休时间, 四周围静悄悄的人流极少。要不是监控里突然冲出来的那个女孩子发现了他——
　　谈明的妈妈简直不敢往下想。
　　女孩子扔掉书跑去看谈明，果断地掏出手机打电话, 她做了几分钟的心脏复苏，过了好一会席少原和徐卿才赶到。
　　她一巴掌拍在儿子的大腿上, “如果不是你的同学，你今天就没了你知道吗？”
　　谈明神情恍惚地“嗯”了一声。
　　一周后谈明彻底地养好了身体，被强制掰正了不规律的作息，谈明父母才亲自带着儿子上门感谢恩人。谈家的司机开着车艰难地在窄窄的小路上, 龟速前进。
　　谈明皱起了眉, 震惊了。
　　周秀家……住在这里？
　　“我们没有走错路吧？”
　　谈明妈说：“没有, 明明等会见了人家要礼貌点。知道吗？”
　　车子停在了周秀家的楼下，谈明提着一篮水果走上了昏暗陈旧的楼梯。谈明妈敲了敲门，是一个女孩子给开了门。
　　谈明走进周秀家，屋里窄窄的，有种无处落脚的感觉。
　　周秀已经整装梳洗好，正准备跟爸妈一块出去摆面摊，今天是周末学校的生物班并不上课。摆摊子需要的手续和证件也下来了，趁着有空周秀正好给爸妈打下手。
　　周成迷瞪着眼，看着家里忽然造访的客人流露出疑惑。
　　“打扰了，来之前没提前跟你们说。”谈明爸爸说。
　　谈明妈上前跟周秀说：“周秀，阿姨在医院没来得及和你说清楚。明明现在身体好了，我带他来谢谢你。明明说话——”
　　谈明把果篮子放在桌子上，一脸窘迫：“谢谢。”
　　周秀吓了一跳，她没有想到谈明家人居然会找到她家里。
　　谈明爸爸递给周秀爸爸一张银行卡，“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们家周秀，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请收下吧。”
　　周成听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周秀于是简明扼要地跟父亲说了前几天的事情。
　　周成憨憨地笑，摆摆手：“小事而已，随手帮的忙用不着这样。”
　　谈明妈&谈明爸：“……”
　　他可能不知道里面有多少钱。
　　谈明爸爸说：“这里面有三十万，虽然不多，但是能帮助你们。”
　　三十万……刘梅听了连拣东西的动作都放慢了，要不是惦记着手里的碗两块钱一只，恐怕碗都握不稳要摔了。
　　周成听了，眼睛迷瞪瞪地更疑惑了。什么，三十万？
　　这么多？周成辛辛苦苦干一辈子的活，恐怕都攒不够这么多钱。
　　他愣了一会，巡视了一圈这三个人，打扮得都是周正齐整，光鲜亮丽，跟平时来巡视工地的大老板似的。
　　周成把人家递上来的银行卡推拒了回去：“没事，不用这样客气。”
　　“都是同班同学，我们秀儿救了他也是应该的。秀儿，我们出去摆摊吧。”
　　谈明妈看了这一家子人，把卡收了回来。她不应该用钱来侮辱人家。
　　谈明妈来之前已经打听过周秀的情况，她甚至跟杜飞扬打听过周秀是怎么样的一个同学。
　　杜飞扬回复：“秀秀成绩特别好，人也好。这次我们班的分数能提高，都是用了她的资料复习的。不过明明好像不太喜欢秀秀，期末没有用秀秀的复习资料。”
　　从监控视频上看，这个女孩子当时特别冷静、救人不慌不乱，要是换了别人谈明可能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谈明妈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灵机一动：“你们要摆摊？那让明明去给你们帮帮忙吧。”
　　站在一旁当背景的谈明，脸上缓缓出现一串问号：“？？？”
　　周秀听了直摇头想拒绝。
　　周成也连连摇头：“这怎么行，不用不用，怎么能让他来干活。”
　　谈明爸爸适时地开口：“没关系，明明长得比我还高。让他给你们干点体力活吧，他能干的。”
　　谈明：“……”
　　谈明已经不想说话了。
　　谈明爸妈拍了拍他的肩膀离开了，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隐隐在楼下响起，夫妻俩很快消失了。
　　周家三口人把各色食材、小吃、以及碗筷、折叠桌椅搬了下去。
　　桌子四张、椅子若干，比较沉重，周成腿脚不方便只能抱着碗慢吞吞地走下楼梯。周秀和刘梅准备搬桌子。
　　谈明看了一眼，默不作声地搬了两张桌子到楼下。
　　周成用三轮车拉着东西，想把面摊摆到了城中村口。
　　周成蹬不动车子，刘梅蹬，但是一车子的东西对于女人来说还是吃力了些。周成和周秀都在后面推着。谈明走了一路，看不下去了，主动请缨。
　　谈明把三轮车踩到了村口一片空地上，大冬天额头布满了汗水。
　　惹得周成直夸他：“体力真好，腿脚也有力。比我强多了。”
　　还以为是个身娇肉贵的少爷，没想到还挺能干活的。
　　谈明也没想到有一天他干这种活，幸亏周围没有熟人，否则被看到了恐怕会被记一辈子。
　　周成和刘梅把鸡汤烧滚，摆好桌椅，碗筷。
　　周成切着在家擀好的纸一样薄的面，切成细丝儿，不紧不慢地下了碗面给谈明和周秀。
　　“秀儿来吃碗面。明明要吃吗？”
　　谈明已经在家吃过早餐，但是十几岁的男孩正是长身体、特别能吃的时候，闻到浓郁的面香，他嗯了一声。
　　周秀很快吃完面，跟着父亲干起活来。
　　早上准备上班的市民路过，闻见了面摊上的面香味，看起来装得还挺卫生的、加上面摊上坐着一个阳光帅气的少年，浑身名牌，看起来干净又贵气。
　　这样的人都来吃面，说明面肯定好吃，于是周成的面摊陆陆续续有了零星的客人。
　　周成搓着手，一直忐忑担心、怕生意黄了。准备了那么多东西都卖不出去。
　　没想到摊子才摆了一会儿就有人来吃面了。
　　客人端着面，嘶溜嘶溜地吃了起来，面细而滑，细腻爽滑有口感，汤头清澈见底，味道甚鲜。老板舍得下料熬汤，喝起来一股浓浓的鸡汤味。一点也不像开水调料兑出来的汤，大冬天吃得人非常满足。
　　喝完一碗汤浑身都暖了。
　　不一会儿，四张桌子陆陆续续坐满了人。
　　周秀不断地给客人端面、擦桌子。这个客人刚走，凳子还没凉，另一个客人马上就坐了下来。
　　谈明没干过这种又脏又累的活，杵在一旁当木桩，默默地移开了视线。
　　周秀也不指望像谈明这样的富二代愿意干这种伺候人的活，刚才蹬三轮车恐怕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一直忙到过了九点，面摊才空闲下来。周秀掏出了单词本，准备背单词。她瞥了眼谈明，说：
　　“你回去吧。”
　　谈明没有应她，他脸上的表情虽然平静，心里却有些复杂。
　　难以想象周秀的家境竟然这么困难，她在学校里经历的那些事，换成别的学生，恐怕自卑得都想转学了。
　　但她却靠实力，把冤枉过她的人脸都打肿。平时她在学校里表现出来的自信，很难令人联想到她的出身。
　　周秀趁着人少的时候学习了一会英语，到了中午，周成的面摊忽然多了许多客人。
　　这些客人大多是从附近工地上来的工人、菜市里摆摊的摊贩、或者在附近上班的小白领。
　　正逢周末人流量大，周成的双手一刻都没有停下来过。
　　他乐呵呵地把面递给妻子，
　　刘梅负责收钱、找钱。钱一多，夫妻俩的脑子就不够用了，数来数去数了半天。
　　在这方面上，他们一点也不随周秀。
　　有个小白领给办公室的同事带饭，一口气点了八份面，这一份加煎蛋、那一份加鸡爪、还有杂七杂八加香菇哨子、卤蛋、鸡丝鸡腿鸡翅，各种组合亏他能报得出来——
　　一份面八块，煎蛋卤蛋两块，香菇哨子两块，鸡丝三块，鸡翅三块五，鸡腿五块……听得周成脑瓜子都涨得痛。
　　他准备掏出计算器一份一份算。
　　这时候周秀刚听完就报了一个数，“一共八十九块五，找您十块五。”
　　刘梅收了一百块，迅速拿了十块五出来。
　　反倒是来买面的年轻人一脸狐疑，“老板你没算错吧——”
　　刚说完就能马上算出来了，这是什么神仙一样的速度。
　　周成咧开嘴笑，摆手说：“没错没错，我女儿算数特别准。从来没算错过，不信你自己算算？”
　　他让刘梅把钱找给人，自己手脚麻利地做起了面。
　　年轻的小白领不信邪还真敲了一遍，算完之后默默地闭嘴。
　　雾草，牛逼。
　　在一旁默默看的谈明：“……”
　　一点多的时候，周成带出来的面已经卖光了，连他自己也没有料到生意居然这么好。刘梅舍不得这么好的生意，回家做了一份面带过来，五点下班高峰期一下子又卖完了。
　　周成跟妻子女儿说：“秀儿，秀儿她妈，准备收摊回家喽。”
　　然后周成乐呵呵地从钱袋子里拿出一百块，给了谈明。
　　“今天多谢谢你了，给你拿去买点饮料零食吃吧。”
　　周秀默默地转过头，实在没办法看下去。
　　谈明接过了钱，把它收进了钱包里，“谢谢叔叔，我回家了。”
　　不过谈明走之前仍是把三轮车踩回周秀家的楼下。
　　一回生，二回熟，谈明踩得特别顺溜。这一回三轮车上装着空空如也的汤筒、桌椅、碗筷，比来的时候更轻便了。
　　夕阳撒下金子般灿烂的光辉，落霞被夕阳烧得火红，缱绻地晕染在天边。
　　余晖落在踩着三轮车的少年身上，落在少女挺直的背上，中年夫妻微微佝偻的背上，倒映成一副热闹的画卷。踩了许久，三轮车停了下来。
　　到家了。


第45章 （补全）
　　……
　　谈明还没回到家, 浑然不知自己的微信炸开了锅。
　　谈明在学校打篮球差点猝死的事情已经被杜飞扬几个人知道了，沉寂了许久的微信群重回热闹。
　　杜飞扬、花絮、虞轻雁、谈明、徐卿几个人是从初中就开始的交情。不过自从谈明喜欢陆灵珊后，跟花絮的关系就没有这么好了。
　　只有杜飞扬和他关系依旧铁。
　　谈明差点猝死的消息, 让这个沉寂已久的群刷满了999+的消息。
　　虞轻雁问：“谈明这是怎么一回事？”
　　杜飞扬把从谈明妈妈那里打探来的消息说给其他几个人听，着重说了抢救的那黄金四分钟。因为心脏骤停的四分钟之后，脑组织就会因为缺氧产生不可逆的损害。
　　杜飞扬说：“所以明明现在没变成地主家的傻儿子，多亏了秀秀。”
　　其他几个人沉默了一会，震惊地说：
　　“秀秀牛逼！”
　　虞轻雁说：“班长也牛逼。”
　　徐卿罕见地冒了个泡：“是秀秀恰好给我打了电话。”
　　谈明从钱包里掏出那张皱巴巴的一百块, 分明是去报恩帮忙的, 结果周秀的爸爸却给了他一百块。算来算去，好像今天也没帮上什么忙。
　　他皱起眉, 划开微信问：“所以我应该怎么感谢她？她不要钱。”
　　谈明是真心实意问的。
　　花絮回复：“谈明，你就是2X > 4的解集。”
　　二到正无穷。
　　谈明：“……”
　　不是, 虽然他是学渣，但也不能这么侮辱人吧？
　　花絮直接说：“秀秀最缺什么, 她最致命的难道不是英语成绩吗？如果她的英语有我们这样的水平, 她能拿奖学金拿到手软。”
　　谈明懂了。
　　周秀确实比较适合拿奖学金。
　　于是, 谈明皱起眉思考起如何提高英语成绩，周秀家里那样的条件请辅导老师、出国去到英语的环境学习都是不可能的。想了半天无解的谈明向徐卿寻求了帮助。
　　徐卿简单地说了几句。
　　受到指点的谈明迅速组了一个英语学习小组, 顺便把这几个人都拉进了群里。
　　“你们也有份，周秀上学期也帮你们提高过数理化。”
　　众人：“……”
　　我们也没说不帮忙啊？
　　谈明没有跟他们提起周秀的家境, 只是选择活动安排的时候挑了省钱、便宜又大众的。他挑了一个周秀去上生物课的时间，约她去看英文电影。
　　晚上，周秀陆陆续续收到几个人一起约看电影消息，不禁皱起眉。
　　周秀很少看电影, 仅有的一次看电影的印象还是高中的时候学校组织看爱国主义电影。如果让周秀安排自己的空余时间, 她肯定不会想到去看电影。
　　这时周秀适时地想起系统发布的一项任务。
　　系统：【观看一部英文电影, 核心台词能达到简单记忆程度，奖励200BRM。】
　　虽然周秀认为自己做不到，但她愿意尝试挑战一下自己。她回复了花絮，“好的。”
　　周一，周秀上完生物课之后背起书包，准备买电影票。
　　徐卿叫住了她，“不用买了，谈明已经买过了。先去吃个饭吧。”
　　寒假高三学生还在补课，学校的饭堂仍旧正常营业。徐卿和周秀到饭堂吃了一顿简餐。
　　生物班的其他学生见了，友好地笑了笑。
　　吃完饭后，徐卿和周秀坐地铁去了电影院。
　　到了电影院门口，花絮和虞轻雁早就在休息区喝上了热饮。
　　两人打扮得精致美艳，浑身写满了白富美的味道，把大众的电影院衬得跟高级餐厅似的，高冷的气场令人退避三尺。
　　杜飞扬晚了几分钟到，他眼尖地看见谈明手腕上的手环，背过身去笑得半死。
　　他说：“现在明明妈可心疼他了。特意给他弄了个手环，不许他熬夜也不许他不按时吃饭。”
　　谈明面无表情地转过了脸，怒视杜飞扬。
　　徐卿去买了四份爆米花和可乐，递给其他几个人。他和周秀说：“多看看英文电影对你的英语有帮助。等会注意记台词。”
　　周秀点点头。
　　一行四个人走进了电影院，一群俊男靓女走在一起，惹得电影院里的人惊艳得忍不住侧目。
　　只有周秀一个人还穿着校服、背着书包。穿着打扮是标准的中学生模样。
　　“看看看，往那边看，有好多帅哥美女。”年轻的小姐姐小声地冲徐卿的方向努努嘴。
　　“还背着书包，年轻真好。”
　　“他们是带妹妹们来看电影吗？”
　　“不要自我安慰了好吗，他们明明是带女朋友过来的好吗——”
　　直到看见另外一个人，小姐姐们谈论的声音才戛然而止：电影院的另一头，在为单人而设的那个检票口道，一个英俊得跟明星似的男生沉默地走进电影厅。
　　怎么知道是单人而设的呢，后面有女孩子追上去要联系方式被工作人员拦下，她怒而掏出手机：“这是哪一场电影，我买了票还不行吗？”
　　工作人员遗憾地摇摇头，“不好意思这个影厅已经被包场了。”
　　另一个影厅的检票口，谈明和杜飞扬拿着爆米花和可乐，走在前面。徐卿拿了两份爆米花，没要可乐。
　　周秀既不喜欢爆米花，也不喜欢可乐。没有要徐卿手里的零食。
　　徐卿只好一个人拿了两份。
　　电影刚看到一半，杜飞扬和谈明就收到了校篮球队临时集训的消息。本来打算陪着周秀看一下午电影，这下也没办法了。
　　虞轻雁也有急事要去处理。她凑近轻声说：“对不起絮姐秀秀，我有点急事下一场没办法看了。”
　　花絮小声说：“看完这场也够了，下次再来。”
　　在黑暗的环境下，虞轻雁凑近周秀的时候，发现她嘴里不停地念着台词。
　　她不是在看电影，她是在背台词。
　　周围一圈人沉浸在电影中，或紧张或高兴，只有周秀认真地在背电影台词。剧情怎么样她好像并不关心，因为她忙着背台词。
　　虞轻雁：“……”
　　周秀看了大半段电影，脑袋发涨，发现自己已经背得快混了。她退出了影厅，走到外面努力地回忆着背过的台词。她掏出笔来，问系统：
　　【核心台词二十句够了吗？】
　　周秀不太能确定核心台词是什么概念，写之前她要问一问系统。只有两百块，万一却要求写两百句呢？这个周秀打死都做不到。
　　系统：【……】
　　行吧，你说了算。
　　【冰雪奇缘2，核心台词20句背诵达到简单记忆程度，奖励200RMB。】
　　周秀笔尖唰唰地写了下来。
　　她边念边写，从简单的台词一句句地开始写。
　　当她终于凑够十句，念到第十句的时候，卡住了。
　　“Now I know you're true——”
　　她磕磕绊绊地回忆着，纠正过来：“ Now I know you're my true north cause、cause……”
　　周秀忍不住扶额，为什么英语就这么困难。
　　连死记硬背都能背错。
　　给周秀一串数字，咬咬牙她都能死背下来，但英语却不行。
　　这时，另外一道男声淡淡地接了下去：“cause I am lost in the woods. Up is down， day is night，When you're not there. ”
　　男声极轻淡，腔调纯正宛如电影原音，又带着自己的特点，磁性而低哑。
　　他的声音轻得仿佛被风轻轻一吹，就能吹散。
　　周秀听到了赶紧背了下来，抓起笔写了下来，最后一个单词落下的时候。
　　【叮——《冰雪奇缘2》核心台词20句背诵达到简单记忆程度，奖励200RMB。】
　　她回头一看，发现是席少原。
　　席少原看了她一眼，一句话也没说，转身离开了电影院。
　　“Now I know you're my true north cause I am lost in the woods. Up is down， day is night，When you're not there..”
　　迷失在森林中让我发现，你就是我的北斗七星，为我指引着方向。你不在的日子里，我上下颠倒，日夜不分。
　　……
　　周秀得到了奖励，在电影院外等着看完电影的伙伴们出来。
　　花絮和谈明、杜飞扬、徐卿肩并肩地走出来，发现周秀居然坐在外面的桌子上，涂涂画画写满了一页子的电影台词。
　　花絮吃了一惊：“……”
　　这他妈也太认真了吧，周秀怎么长大的，是吃可爱多吗？
　　草，花絮上前使劲地揉了揉周秀的脑袋，搓乱了她的发型。
　　徐卿把草稿纸接过来看了一眼，“短时间内能背下来这么多还挺不错出乎意料，回去再巩固巩固就更好了。”
　　他掏出一支笔，迅速地批改了起来：“这里、还有这里，语法有错误。”
　　电影院里陆陆续续退场的观众，欣赏帅哥的笑容逐渐凝固：“……”
　　谈明&杜飞扬&花絮三人，齐齐缄默：“……”
　　以后看电影可能不太想带班长出来了。
　　……
　　临近年末。
　　周成在自己的面摊子里忙得不可开交，夫妻俩收钱的时候，常常会算错数。
　　如果不是周秀在旁边纠正，恐怕要损失好多钱。
　　刚开始做这种小本生意，本来利润就不高再算错数、辛苦就白费了。但他们的文化程度很低，这种错误没办法避免。
　　周秀干脆教了父亲如何快速巧算数目，她让周成直接记住一些固定的搭配，比如面+蛋，面+鸡丝，面+蛋+鸡翅、面+鸡丝+豆浆……根据概率的高低频率排列。
　　只要客人报出组合里有这些东西，在此基础上再算就好了。
　　周秀还建议周成把价格改成一些方便计算的数目，周成听得脑壳子塞得痛，晕乎乎地直摇头，“不行不行，我不懂。”
　　“秀儿，我记不住。”
　　周秀无奈地摇头，直接写了几个组合并且在后面标注价格，“那就弄块招牌搞个套餐吧，比散着买便宜五毛、一块，客人肯定都选套餐。”
　　周成听了这个方法，简单粗暴，他疯狂地点头：“这个好、这个好！”
　　周成解决了这个问题之后，效率明显上升。他忙得不亦乐乎，早出晚归，一天在面摊边能站十来个小时。
　　周秀见了忍不住劝他：“不要这么拼命，脚要紧还是钱要紧？”
　　周成憨憨地挠了挠头，“没想到在这里卖吃的这么挣钱。”
　　当初能在乡下给村里人做喜宴，周成已经觉得很荣幸了。他太废物，连种田都种不好，连累妻子女儿挨饿受冻。
　　周成给别人家做酒席每次能挣五十块、一百块。有时候主人家大方会给两百块。虽然这样的活不经常有，但在人均年收入才三千来块的山沟沟里算不错了。
　　现在摆小摊儿的收入对于周成来说却是惊吓了，他能靠自己的手艺养活全家人。再努力努力，咬咬牙也是供得起秀儿读书的。
　　刘梅翻着日历，问周成：“快过年了，几时买票回家？”
　　周秀仰头喝水的动作僵了僵，她握紧了水杯。
　　周秀不打算再回到那个面目可憎的“家”，那个地方对于她来说不算得上是家。
　　周成数着钱的动作愣住了，他埋头随意地说：“生意太忙，不回去了。”
　　周成数着钱都没有那么开心了。
　　如果周阿婆要卖了周成，周成都不会有怨言。但她要把他最心疼的女儿卖了换侄子的彩礼，周成不会回家过年了。
　　刘梅偷偷抿嘴，小声跟周秀说：“你爸怨你婆，把你卖了换彩礼。”
　　她也怨。
　　“那我就跟你妈说今年忙，没空回家。”
　　周成数着钱连应都没应。
　　除夕的那天，周成买了许多水果、蔬菜，左手两只鸡、右手两只鸭，刘梅提着沉甸甸的猪肉，难得地买了点虾蟹海鲜尝尝鲜。
　　年夜饭做得丰盛极了。
　　周成从中午开始就泡在厨房，杀鸡宰鹅，剥蟹烫虾。
　　刘梅和周秀勤快地打扫卫生，撕下去年陈旧的春联和喜符。周成忽然记起了一件事，吆喝着妻子：“你来看个火，我去买点饮料。”
　　周秀很喜欢喝椰汁。
　　但往年过年的时候她们都不能上桌吃饭，年夜饭的饮料也没有她的份。
　　周成跑了几条街，终于在大型的超市找到了周秀爱喝的椰汁，他汗津津地抱了回来。这时候周成在街上看到了席少原的影子。
　　他吆喝了一声：“席少爷。”
　　席少原不经意地回过头。
　　周成问他：“你怎么不回家吃饭，过年了。”
　　席少原说：“我们没有过年的习惯，我刚送我母亲去机场。”
　　周成愣了一会，莫名地觉得这个席少爷真可怜，他说：“要不要来我家吃个饭，我做了好多菜呢！”
　　席少原沉默不语，没有回答也没有拒绝。周成干脆把他拉上，领着他回了家。
　　周秀和刘梅正在陆陆续续地摆着菜，装饭摆碗筷。
　　他们见到周成领回家的人，愣了愣。
　　周成憨憨地说：“席太太不在家，今年我们一起过年吧。”
　　周成做了好多菜，他平时给村里人做过太多的酒席、在乡下的时候每年周家的年夜饭也是他亲手做的。但是从来没有过真正地只为妻女做饭。
　　这一次他做得很丰盛，啤酒柠檬做的啤酒鸭、香油拌成的手撕鸡、香辣爆炒的螃蟹、白灼虾，鲜美的乌鸡枸杞汤、甘梅紫苏小排、色泽艳丽的东坡肉。
　　满满地摆了一桌，色香味俱全，香味勾得邻居都忍不住过来蹭块肉吃了。
　　香油手撕鸡，鸡丝嫩嫩的，鸡皮油嫩肥而不腻。
　　螃蟹被爆炒得鲜美至极，啤酒鸭滋味醇美，带着一股小麦的香味，吃了东坡肉再喝一口鸡汤，美得满嘴流油。
　　周成给自己倒白酒，下意识地把席少原当成大人，给他也倒了半碗白酒。
　　刘梅骂他：“席少爷跟秀儿一样还是小孩呢，你胡咧咧乱倒什么？”
　　周成又倒了椰汁给他，拿着那半碗白酒准备留着自己喝，“嘿嘿，这不是太高兴了吗？”
　　席少原说：“没关系。”
　　他喝完了这碗酒。
　　周秀的爸妈吃饭很快，周秀也是，饶是最重要的年夜饭吃了一个小时也吃完了。
　　席少原喝完酒后吃了点菜，脸色熏红地坐在沙发上仿佛睡着了。
　　周秀打扫完饭桌，洗完碗发现席少原一动不动地趴着闭上眼睛，仿佛睡着了。仅容一人宽的小沙发，连他的腿都放不下。
　　放着自己温暖宽敞的大别墅不睡，何必来挤这逼仄得可怜的小地方。
　　周秀摇了摇席少原，席少原含糊地说：“秀儿，别闹了。”
　　秀儿，别闹了。
　　周秀当场愣住了。
　　“秀儿”这个名只有周成夫妻、乡下对周秀亲近的一些长辈会叫，周秀的同学知道“秀儿”这个词的另一层含义，很少会这样称呼周秀。
　　周秀抿着唇，目光清冷地看着睡熟了的席少原。
　　过了许久，周秀才把他推醒：“回你自己家睡觉。”
　　席少原睁开眼，眼里迷蒙着一层水雾，眼角边的泪痣闪闪发光，他迷糊了一会，眼睛才逐渐恢复了焦距。
　　席少原站起来，“嗯。”


第46章 （微修）
　　席少原下楼, 打开手机让司机来接。
　　刚掏出手机打开微信，徐卿的红点就冒了出来：“少原，除夕快乐。”
　　不必滑动, 同一个界面能看到他的上一条消息：“来都来了，怎么没有跟我们一起看？”
　　消息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时间是看电影的那天。
　　除了徐卿的祝福之外，谢澄、花絮、杜飞扬、谈明、章琦、许浩博、陆灵珊……等等很多人都给席少原发了祝福，只是没有周秀的。
　　席少原摁灭了屏幕, 没有回复。
　　……
　　周秀在写数奥题的时候, 客厅里传来了她手机叮叮叮的声音。
　　刘梅不小心点中了她的微信界面，看见红包下意识就抢了。
　　刘梅点完之后就咋舌了, “咋这么大呢？”
　　两百块。
　　刘梅还以为是那种一两块、几毛钱的普通红包。
　　原来是24班的同学发起了红包雨，因为考试考得好, 今年发红包格外地爽快。
　　发红包的主力是袁若仪。她承诺过要把自己的压岁钱拿来发红包，她一个人承包了一片红包雨。每个红包金额两百块, 搞得同学们都无心游乐, 只顾抢红包。
　　“秀儿, 我刚刚帮你点了红包，没关系吧？”
　　点红包一时爽快, 忽然意识到自己抢了上千块红包的刘梅整个人都不好了。
　　周秀写完了习题，拿手机来看。微信群里此时已经是杜飞扬刷屏的风景图了。
　　前几天还在国内地杜飞扬此时已经在阿尔法梅奥山附近的一个小镇上, 他正在给大家直播早晨。
　　他亮着一口白牙给大家拜年，杜飞扬果真按照他所说的，返了许多高清优美的风景图。一张张高清的摄影作品一一陈列在群里，这些恢弘壮观的山脉, 隔着屏幕, 这是周秀从未曾见过的风景。
　　她久久地凝视, 挑了一张风景照保存了下来。
　　刘梅又问了一遍：“妈妈是不是做错了？”
　　显然她比周秀更明白这点人情世故。他们家穷，更不应该占这点小便宜，让别人瞧不起。
　　周秀摇摇头，“没事。”
　　平时这种抢红包的活动周秀不会参与，她的经济比较窘迫，发不起红包干脆也不抢红包。
　　光抢红包却不发，这点很不好。
　　她叹了口气，肉痛地发了一个红包。除了刘梅刚刚抢到的红包之外，额外添了一千块进去。
　　抢到多少就发多少，也不太友好。
　　她的红包一发出去，就淹没在了集体的红包雨之中。
　　抢到了周秀红包的同学说：“沾沾学霸的逆袭之光，保佑我下学期继续及格。”
　　“哇，我居然抢到了周秀的红包！”
　　“沾沾沾！”
　　系统：【少年，新的一年你还会挣更多钱。基础打好了，明年将会是暴富的一年。】
　　周秀笑意盈盈，【嗯，承你吉言。】
　　新年的零点倒计时在这一秒响起，万千的烟火齐齐绽放，粲然犹如白昼。
　　周成和刘梅稀罕得跑到了楼顶去看烟花，一会指着刚才那个说漂亮、一会又觉得现在这个最好看。
　　跟涉世未深的孩童似的，眼里充满了新奇。
　　周秀回到了房间里，认命地继续打起了基础。
　　这个学期仅仅只是对付高中的普通科目考试而已，下学期有两个竞赛，可以预想得见到时候水深火热、分秒必争的局面。
　　与其到时候抱怨时间少，不如现在就开始准备。
　　……
　　新年的第一天，刘梅拿出自己新买的衣服送给女儿。
　　刘梅想起往年周秀总是拣着堂姐堂妹的衣服旧衣服穿，他们心里虽然不满意，但也没有说什么，让周秀白白受了好多年的委屈。
　　她有点局促不安地说：“秀儿别总是穿着你那套蓝色的棉衣了，新年穿得喜庆一点，来试试这件。”
　　周秀得到了一件红白色的羽绒服，这是特别亮眼显白的颜色。
　　刘梅还从房间里翻出了她买的护肤品给女儿。
　　这是刘梅特意跟邻居们讨教来的，“秀儿今年就要满十七岁了，是个大姑娘了，要每天洗洗脸。”
　　以前是没条件打扮自己，现在有条件了，刘梅也舍得给她花钱。
　　周秀看着刘梅特意送了她一只杂牌洗面奶，虽然高兴却有些忍俊不禁。
　　她拿起洗面奶，看了眼后面的化学成分表，语重心长地说：“下次别乱花钱了，聚乙二醇、月桂醇硫酸酯钠、十六酸，这些成份的东西刺激性太强，涂在脸上会烂脸的。”
　　刘梅迷迷瞪眼。
　　周秀耐心地一一地解释给她听。
　　刘梅听完了之后，后怕极了：“难怪楼下家的姑娘脸上总是一脸痘印，秀儿咱不用、不用它。”
　　她肉痛地把新买来的洗面奶扔到了垃圾桶里，说：“不过秀儿也该注意一下形象了。”
　　周秀拗不过刘梅的唠叨，她研究了一会，打开淘宝买了基本的防晒和洗面奶。
　　系统：【……】
　　行吧，秀秀比较听妈妈的话。
　　拿金钱的诱惑，都诱惑不了她。
　　寒假里，周秀学习半天、剩下的半天到面摊收钱减轻父母的压力。
　　周成有了进项之后，每天给女儿订了牛奶，顿顿骨头汤、鸡汤不断地补给，少少地补上了一点周秀以往十几年缺失的营养。
　　因为周秀算数快，那个头一天就到周成面摊点了八份面的小白领莫名地被这个小姑娘圈了粉。
　　年后他排队买面又目睹了一波周秀速算了十份面的钱。
　　他偷偷了录了一个视频，回头发到了自己的抖音账号。
　　这个账号莫名其妙地小火了一波。
　　隐约晃动的画面里，一个长相清秀的女生正埋着头写着作业，小摊上忽然来了一波工人吃饭。工头刚点完饭，老板摁计算器。小姑娘头也不抬地说：
　　“算错了，10份面应该是一共135.5.”
　　好像内容并不重要，主人公才是重要的。这么清秀的女孩子穿着红色的小棉衣，沉浸在作业中的认真的侧脸，令人感到美好。
　　恰巧的是某天24班的某个同学在网上不小心发现了这个视频，震惊极了。
　　蓝芯揉了揉眼睛，“这个不是秀秀吗？”
　　要是光看侧脸可能还不太认得出来，但是她埋头写作业的姿势大家实在太熟悉了。
　　在吵闹的环境下还能坚持学习，只有周秀这个奇葩了。
　　袁若仪也吃了一惊，不太敢相信。
　　周秀……怎么会出现在这样的小吃摊上？
　　虽然身边的同学都不是大富大贵家庭出身的，但好歹也是小富之家，视频里那样糟糕的环境，很难让袁若仪把它和周秀联系在一起。
　　好在视频的末尾还放了几张年轻白领偷偷拍的照片，照片里的谈明冷着脸站在一边当苦力。
　　平时总是干干净净的他，意外地狼狈。
　　袁若仪的疑惑刚冒出头，就被摁了下去。
　　谈明可以算是班里最骄傲、被家里宠得最厉害的男孩子，刚到裕德上初中的时候，他恨不得天天坐跑车来学校。
　　刚上高中就学原少玩起了哈雷摩托，怎么败家子怎么来。
　　要不是陆灵珊公开表示过不喜欢这样脑残炫富的行为，谈明恐怕还学不会低调两个字。
　　袁若仪把视频发去给谈明，问：“这是？”
　　谈明看完这个视频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受到了暴击。
　　就去了那么一次，当初还以为这幅挫样不会被熟人看见，结果防住了熟人、万万没想到却防不住路人。
　　谈明佯作淡定回答袁若仪：“寒假社会实践。”
　　他背地里火速地联系了po主删除视频。
　　他安慰着自己想，周秀自己可能也不太愿意让别人知道这些事。
　　袁若仪&蓝芯：“……”
　　秒懂。
　　她们很快把这段小插曲抛到了脑后。
　　……
　　半个月后，花絮和虞轻雁在国外度完假回来，继续约周秀补习英语。隔了将近一个月不见，两个人都惊了惊。
　　虞轻雁见了周秀的头一句话就是：“秀秀好像高了点。”
　　花絮说：“白了点。”
　　虞轻雁后退了好几步，眯起眼上下打量，“絮姐说得没错。”
　　她好像能吃到一点周秀的颜了。
　　“要是再白一点就好了。”虞轻雁摸着下巴说。
　　花絮骄傲地打了个响指说：“我原本想考美术来着，这点看不走眼。”
　　“别说这些了，来吧秀秀，让我们检验一下你一个寒假的英语学习成功。”
　　花絮打电话召唤出了徐卿，“班长在吗，过来改一下试卷吧。”
　　花絮无耻地把英语外教给她布置的假期作业一股脑地交给了周秀，虞轻雁也塞了几份试卷给她。
　　“秀秀好好写，这些试卷都是我们废了好大得劲给你找来的。要好好写哦。”
　　周秀接过姐妹们递来的“情深义重”的试卷，虽然狐疑，但很快写了起来。
　　花絮拿了本书在一旁看，手机定好了闹钟。
　　不过周秀也并不需要闹钟，她不嫌写试卷闷，徐卿没来，她就一直写下去。
　　徐卿接到花絮的电话，正在外地，脱不开身。
　　于是他找了在图书馆的谢澄，谢澄见了眼皮不翻一下，直接把短信转交给了席少原。
　　“你的秀秀，去不去？”
　　席少原看了脸色一变，问他：“谢澄，你什么意思？”
　　谢澄合上看过的书，托着下巴说：“除夕夜，你去了周秀家。”
　　“少原从来没有这么关注过一个女孩子。”
　　除夕夜谢澄原本是约了席少原去参与派对，结果半天没有等到他，于是打电话询问席家的司机。
　　除了除夕夜之外，之前的一切不对劲的迹象，在谢澄来看都是蛛丝马迹。
　　“我就说，少原玩游戏怎么可能会输。”谢澄淡淡地说。
　　谢澄指的是24班和温拿班在圣诞节一块玩的那场游戏，游戏结果是席少原输了，让周秀拿礼物拿到手软。
　　其他人输就算了，可是那是席少原。
　　席少原并不想回复谢澄，脸色越来越黑。
　　他干净利落地回复：“没有。”
　　谢澄直接发了一条信息：“不去我去了？”
　　席少原表情寡淡地关掉了手机，去了市图书馆。
　　花絮困得俯在桌子上懒洋洋地睡了起来，虞轻雁则是看起了无脑的校园漫，越看笑容越诡异。周秀则是脊背挺直，皱着眉百思不得其解。
　　席少原走进了图书馆，发现了周秀。
　　他稍稍地走近，拉开一张椅子坐了下来。虞轻雁听到轻微的响动，侧头一看——
　　她张大了嘴，手里的少女漫砰地掉下地，砸到了花絮的腿。
　　花絮抬起头，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定睛看清眼前的人，连忙把这个哈欠收了回来，矜持地笑了笑。
　　虞轻雁问：“原少你怎么来了？”
　　席少原说：“徐卿没空，我正好在图书馆。”
　　花絮&虞轻雁心情莫名复杂：“……”
　　下次活动还是不带班长了吧，为什么不打招呼就召唤出了这尊大神，连让人准备的时间都没有。
　　虽然他英语确实全年级第一，辅导秀秀是再好不过。
　　但、虞轻雁只要想到今天只是来见花絮和周秀，于是连妆都没有好好化，头还是前两天洗的，此刻只恨不得立马消失才好。


第47章 
　　虽然虞轻雁并不承认自己是那种肤浅的、光看脸的人, 但人长得好看到一定的境界还是有用的。只要有他出现的场合，不用说话也不必做什么事，他就是最耀眼的。
　　24班不缺帅哥美女, 即便对花絮和谈明的美貌免疫了，虞轻雁再见到席少原还是忍不住砰砰心跳。
　　像粉丝见到爱豆似的。
　　颜狗的世界就是这么简单。颜值即正义，好看的人做什么都是对的，做错了什么都可以原谅。
　　虽然原少并不用靠脸吃饭。
　　周秀伸出手不着痕迹地把自己写完的两张试卷盖上。
　　虞轻雁和花絮的外教老师布置的作业，难度级别不是学校里普通的月考试卷可以媲美的。试卷全英文, 题型不单单拘泥于国内英语高考的阅读、完型、作文。
　　还有逻辑智力题、填表、配对、图形, 阅读材料题周秀甚至看到了摘自杂志期刊的某篇文章。
　　周秀绞尽脑汁写完一张，心里拔凉拔凉的。
　　席少原把桌上的试卷拿了过来, 迅速扫了一眼。
　　他淡淡地说：“周秀，你的基础太差了。”
　　“你现在做这些试卷没有用。我发点资料给你。”
　　他掏出手机, 要求着周秀：“加我微信。”
　　周秀的眉头微微拧起，席少原恨不得她消失得彻彻底底, 讨厌到连微信账号都不肯给。
　　怎么还会这么好心主动给她发学习资料？
　　席少原把手机掏出来, 放到桌面, 提醒地敲了敲。
　　周秀才慢吞吞地拿出手机扫了他的账号。
　　席少原叮地一声，给周秀传了许多资料。传得周秀那千把块买来的智能机险些卡机。
　　席少原问, “苹果全都卖掉了？”
　　周秀点头。
　　席少原点评的那番话，让花絮和虞轻雁的膝盖莫名一痛。
　　花絮被席少原毫不留情地揭穿后, 说：“我以为多写点难的题目有用，秀秀下次我让外教给你出几份试卷。”
　　虞轻雁探过头去看周秀的屏幕：“絮姐，不用了。原少给了她好多资料。”
　　原少居然主动让秀秀加他的微信。
　　虽然是受了班长的托付，但是原少能这一步也太不可思议了。虞轻雁是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 才成为席少原的列表之一。
　　虞轻雁羡慕地看向周秀。
　　席少原传完了资料, 干净利落地收起手机, 走了。
　　周秀到图书馆的复印室，把席少原传的资料打印了一部分出来。
　　她拿着尚存余温的试卷，埋头认真地开始看了起来。
　　虞轻雁：“……”
　　虽然有点羡慕秀秀被原少亲自辅导，但看见她被扔了几个G的学习资料，莫名地有点心疼是怎么回事？
　　虞轻雁她一点也不想要这种辅导。
　　周秀发现席少原给的资料是分阶段的，很有条理。很多甚至是从初中的音标部分开始，从初中简单的语法开始。
　　周秀看起来意外地流畅，一点也不吃力。
　　她恶补了初中的英语知识，才收拾书包离开图书馆。
　　离开图书馆之前，周秀看了一眼手机，发现席少原给她转了一笔账，+10，000，备注饭钱。
　　周秀突然明白过来，席少原主动要她微信的目的。
　　周成曾经请他到家里吃过两顿饭，招待过他，但那两顿饭也是周成的一番心意。
　　周秀没有点这笔钱，留言：“爸爸招待你只是想感谢你。”
　　周秀发完消息之后，删掉了对话框。
　　席少原回到家掏出手机，发现周秀没有接受转账，他看着周秀的消息久久凝视，摁灭了屏幕。
　　……
　　新年的时候，周成没有回家，惹怒了乡下的周阿婆。
　　她在乡下老家打来电话，训了周成一整天。周成唯唯诺诺地嗯嗯嗯，不敢反驳。
　　“你忘了我是怎么一把屎一把尿带大，我大冬天背着你去看病，因为给你治病、你大哥二哥没有书读。”周阿婆数起了当年的事。
　　一数起来就能勾起周成的愧疚。
　　“老大，你这个月挣了多少钱？”周阿婆问。
　　周成犹豫了一会，刚想老实地报出数目，刘梅捏了他一把，她接过电话说：“两千块。”
　　现在周成夫妻俩的面摊每月净利润过万已经不是问题了，他们每天起早贪黑，天不亮就起来准备食物，一直到晚上七八点才肯收摊。
　　周阿婆听了不疑有它，两千块的工作在她眼里已经算是高收入了。她说：“老大你要把钱给我保管，城里哪哪都要花钱，不给我管着你们辛苦一年都存不下钱。”
　　“每个月我给你们五百块生活费。”
　　在这样的大城市里，一家人每个月五百块生活费能干什么？
　　饶是老实的周成和刘梅俱是沉默了。
　　“五百块不够。”刘梅说。
　　刘梅软磨硬泡，磨了许久周阿婆才答应给八百块。周阿婆骂骂咧咧地说：“老大媳妇我知道你没有以前那么有良心了，你们没有儿子，百年以后要靠谁捧骨灰盆你们知道吗？”
　　“阿凯和阿峰他们就是你的根，不供他们、难道浪费钱给那个赔钱货——”
　　周秀放下擦桌子的抹布，把手机音量调到0，总算能安安静静地做家务了。
　　周成虽然听不到，一直在“嗯嗯嗯”地不断应和，表示他还在听电话。
　　等电话终于挂断之后，周成讪讪地拿出一千二百块，说：“还是秀儿妈聪明。”
　　刘梅深深的叹气：“一千二百块太多了。”
　　秀儿的学费还远远不够。房租、摊子租金、伙食费、这边扣点那边扣点，哪里存得下钱交学费。
　　但他们仍旧要掏钱，等开年去银行汇钱。如果不汇钱，周阿婆会气得来城里找他们的。
　　周秀虽然心疼白白扔进水里的钱，但是这回包子似的爸妈终于有了一点觉悟，她不禁地挑了挑眉。
　　周成沉默地看着女儿，摸摸她的头，“没事秀儿。”
　　“爸爸会给你交学费的。”
　　周秀从来没指望过父母给她交学费，她说：“我有奖学金。”
　　“那也要给你攒。”
　　……
　　临近开学，周秀仍旧到面摊上帮父母收钱，经过一段时间的纠正，周成和刘梅已经渐渐不会收错钱了。
　　附近写字楼的年轻小白领依旧没改变口味，三天两头来光顾周成的生意。
　　周成的金丝面卖得实惠、味道正，用料良心，回头客很多。周围的居民都爱来光顾他的生意。
　　小白领问周成：“老板你女儿都是这样的吗？”他指了指正在写作业的周秀。没有客人的时候她就架着小板凳跑到角落写作业，怪可怜的。
　　现在的孩子谁不是家长的心头肉，各个养得跟家里的小皇帝似的，平时让干点活都不会，更别说放假天天出来帮父母干活。
　　周成欣慰地说：“是啊，她在学校成绩很好的。经常是班里的前三名。”
　　“她总是担心我脚不好，”
　　小白领还想拍周秀，询问了周成、表示视频产生的收益可以均分。周成根本就没有什么肖像权的概念，他高兴地说：“随便拍。”
　　不过这次小白领偷拍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他刚打开相机就被周秀发现了，周秀皱起眉，让他交出手机。
　　他调出来给周秀看他之前拍的视频，周秀看到了谈明第一次来帮忙时候的照片，说：
　　“我同学应该不喜欢被拍。”
　　他调出评论给周秀看，“不不不，我不是想拍他。他们喜欢你。”
　　评论里清一色的遗憾：“原来的那些视频怎么被删了”
　　“雾草，是个大佬。”
　　“学霸开个写作业的直播吧，我一定去看。”
　　“看女主角见缝插针写作业，真的好上头。有毒……”
　　周秀还是不愿意被拍，婉拒了他。
　　回家后，系统忽然说：【少年，请你开个直播写作业。】
　　它又找到了一个合理发放奖励的途径。
　　周秀闲着没事干，也愿意陪着系统瞎折腾，她注册了一个账号，打开了摄像头，屏幕完全被试卷占满，只露出一只手握着笔，不断地写着试卷。
　　过了一会，【叮——10，000奖励入账。】
　　同时，周秀的直播间收到了一个ID为“YH”的用户20，000元的打赏，周秀去看了眼她用来存钱的钱盒子，果然少了一万块。
　　主播的打赏收益按照5：5跟直播平台分，也就是两万块的打赏，最后进入周秀账户的只有一万块。
　　“YH”是银河的缩写，系统叫做“银河寒门基金扶持会”，周秀只看了一眼就明白了。这个账号是它。
　　系统淡定地说：【以后你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取钱出来用了。】
　　周秀的爸妈也不用那么拼命干活、工作了。
　　周秀嗯了一声，把寒假里写不完的生物、数学奥赛试卷拿了出来，一张张地刷了起来。
　　周秀的写作业直播间渐渐地来了几个野生的粉丝，看了一会之后被深奥的题目逼走了。
　　到了晚上，误入的粉丝渐渐多了起来。
　　【卧槽，我特意蹲了三个小时，午饭前我就来看了，现在吃完晚饭了，主播还在播。】
　　【我就想问问，主播大脑的cpu还好吗，烫不烫？】
　　【这是去年的生物联赛题啊啊啊啊卧槽，请问兄弟是今年一起参加联赛的吗？】
　　【不是，只有我在关注，她做的题目正确率惊人吗？】
　　只见摄像头前摆着一份试卷，一只手握着笔，慢慢地写着。时而停顿，时而奋笔疾书。思考一会儿很快就能写下答案。碰到了难题，不管卡多久，最终总是能解决问题。手和笔始终都在。
　　这份定力真是百里挑一的难得，写完一份之后接着写下一份，连续写了几个小时，只有中途离开休息了几次。
　　直播间怎么样，周秀并不知道，她中午开了之后就没有再管了，她看了一眼时钟，关了直播去洗澡睡觉。
　　系统缓缓地落下：
　　【叮——生物联赛试卷正确率达80%，奖励200RMB。】
　　……
　　【叮——生物联赛试卷正确率达80%，奖励200RMB。】
　　这次周秀是闭卷写的，没有查阅书籍、也没有求助师友。


第48章 
　　周秀洗漱完后, 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打了一个哈欠准备睡觉。
　　她手伸进放在椅子上的大衣口袋，临睡前摸到了腾腾新鲜的钞票, 一共八百块。她满足地笑了。
　　这次周秀写试卷得到的钱比往常多。
　　寒假虽然花时间补了很多的生物课，但补课是有效果的。周秀现在能一口气写完四张试卷，不必像上学期那样总是停下来去查阅资料、询问老师。
　　打基础的过程虽然漫长，但效果显而易见。
　　日积月累，一点一滴积攒下来的基础, 聚在一起, 也许会在未来的某天量变成一种连自己也无法想象的力量。
　　系统说：【也许不止噢。】
　　周秀照系统的指示看了一眼自己的直播后台，发现除了系统给她的打赏之外, 还有几个零星的观众给她打赏了几十块。
　　留言：【求助2016年选择题16题，我看到大佬标注了多顺反子的特例, 是什么？老师上课从来没有说过。】
　　这个人打赏一百块求助，周秀拿出草稿纸认真地给他画了C. elegans的顺反子及剪接加工过程。洋洋洒洒画了一整章草稿纸。
　　画完之后周秀才下线。
　　……
　　二月底, 裕德中学开学了。
　　老王打开电脑, 取出上个学期的数学期末八校联考卷翻了翻, 做起了总结。期末考的成绩普通班老师不会跟踪分析总结，但老王是习惯分析数据的人。
　　每场考试他都会综合对比每一个学生的成绩, 制定往后的教学任务。
　　他看了一眼谢澄和席少原的试卷，非常满意。
　　老王特意去数据库调出了周秀的数学试卷, 周秀的试卷总是能够给人以惊喜，他从周秀那里看到了另外一种标准答案。
　　老王有一种想把周秀转到火箭班的冲动。
　　周秀的数学是野蛮生长的结果，思路总是奇奇怪怪、有异于常人。如果能让他来亲自教，她的成绩恐怕会更好。
　　他看完成绩好的学生的试卷, 接着一张张往下看, 直到看到陆灵珊的试卷, 他让数学课代表把陆灵珊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开学初，注册那天。
　　周秀来到学校报名注册，领取了这个学期学校发的春、夏季校服各三套，顺便交了这个学期的学杂费。
　　学生们簇拥在缴费处，一个个轻快地掏出卡刷了学杂费。只有周秀的心情有点沉重。
　　裕德除了每年九万的学费之外，每学期还要缴纳一万的学杂费、班费。如果在普通高中，一万块足够一年的开支了。
　　除此之外周秀还要交生物、数学竞赛的培训费用，缴纳完这些费用后，周秀肉痛地收回自己的卡。
　　学校的奖学金、系统奖励还没揣进兜里放热，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水了。
　　周秀没打算让父母替她承担这笔不菲的学费，她自己承担起来有不小的压力。
　　交完费用之后，周秀心里不可避免地又一次萌生起转去普高的念头。
　　Miss Li在收费处打印班级的缴费清单，她见周秀皱起脸，不禁调侃：“上学期拿的奖学金还不够吗？”
　　“那么这个学期的期中、期末考试要加油。你的生物、数学竞赛如果拿到奖项，学校这边也是有奖学金的。”
　　Miss Li隐隐叹气，虽然知道周秀的家境有点困难，但是评不上贫困生的补助也没有办法。好在周秀的成绩还不错，可以争取奖学金。
　　周秀上次期考的时候拿到了学校的2.5W奖学金、系统的1.2W奖学金，加起来是3.7W。1、2月份零零总总写的试卷、日常任务，加起来有8450RMB。
　　周秀刷完卡后，一朝回到解放前，只盼着新学期能多挣点学费。
　　新学期，新的希望。
　　钱花出去了，总有挣回来的一天。
　　她听了Miss Li的话，开心地露出了虎牙，“我知道的。”
　　周秀抱着沉甸甸的课本回到班级，走在高二年级的走廊。
　　今天不是正式开学的时间，周秀没有穿校服，穿着刘梅给她买的一条白色棉裙，很简单的款式，扎起马尾辫清秀又干净。
　　她走进教室，原本吵哄哄的教室忽然安静了一下。
　　“早上好。”周秀说。
　　24班里正在追逐打闹吹水说浑话的学渣见了周秀，眼前倏而一亮，呆滞了半天才和她打招呼：“早、早上好。”
　　正在削着苹果吃的谈明，转过头看看着走进教室的女生，生生吃了一惊。他削苹果的刀一歪，险些削到了自己的手。
　　周秀放下课本，跟前后左右的同学打了声招呼：“你们今天来得好早。”
　　她还没有来得及整理杂物，钟司妙来到24班的门口，叫住了周秀。
　　钟司妙说：“周秀，王老师让你去他的办公室。”
　　周秀放下书包去了老师的办公室。
　　原本安静的教室，忽然又疯狂地热闹了起来，跟水溅到油锅里似的。
　　“卧槽，刚刚那个是我们班的学霸？”
　　印象中的周秀总是穿着校服，沉默地呆在角落里学习，面庞暗黄、头发干枯，是一副标准的好学生的长相，丢进人海中很容易就被淹没。
　　“秀秀放了一个寒假，跟去了一趟美容院似的。”杜飞扬总结道。
　　一个寒假不见，周秀白了许多，原本枯黄暗淡的面庞变得细腻莹白，连带着眉眼都有了精气神。原本普通的脸蛋，跟美玉洗去了灰尘般，初初显露出精雕细琢的五官。
　　她走进教室跟大家打招呼的那一瞬间，迎面扑来的清纯秀美，令人眼前一亮。
　　虞轻雁揪住了杜飞扬的耳朵，“怎么说话的，人家只是变白了、胖了点好吗？”
　　“还是絮姐的眼光好。”
　　学渣们这会儿才恍然想起校运会那时，班花曾经摸着周秀的脸，说她长得很美。
　　当时周秀恰好被拍到了很丑的照片，被拿去论坛去跟陆灵珊对比。那时候大家都以为，花絮只是为了安慰周秀长得不丑。
　　没想到现在一看，人家还真不丑。
　　花絮和虞轻雁并没有受到很大的冲击，不像班里的学渣们一个多月没见到人，她们寒假期间帮周秀辅导过几次英语。
　　花絮补着口红，看着班里那些震惊的男生默默无语，“肤浅。”
　　男人都是视觉动物。
　　是秀秀的成绩不够亮眼，还是她正面刚老师刚得不够香？
　　徐卿缓缓地转过头，收回了视线。他不疾不徐地掏出手机，给周秀发了一条信息：
　　“9：00生物班有测试，别急着走。另外你今天穿的裙子很漂亮。”
　　高二年级办公室。
　　火箭的班主任拿着一张申请表递给给周秀，细细和她说：
　　“理科火箭班每年的重点率达到95%以上，其中每年考入B大和Q大有十几个，它是裕德高中倾尽教育资源培养出来的一支优秀尖子生班级。”
　　“根据你上个学期的表现来看，你有资格进入火箭班学习。经过各个科任老师的考虑，他们也认同你进入火箭班学习。周秀你填下这个申请表，这个学期就可以成为火箭班的一员。”
　　周秀没有料到进了办公室，火箭班的班主任会跟她说这些话。
　　她愣住了。
　　钟司妙不是说王老师找她有事吗？
　　Miss Li听到火箭班老师来抢人，心被吊到半空中。虽然知道24班不是适合学习的环境，24班的同学学习成绩差，去到火箭班能够拥有更好的资源。
　　但是当初席太太走关系让周秀进裕德的时候，只有她愿意接纳周秀。没道理发现周秀成绩好了，火箭班又来抢人了。
　　她目光紧紧地盯着周秀，心提了起来。
　　只见周秀犹豫了半天，迟迟不肯答复。Miss Li默默地收回了视线。
　　周秀家里条件一般，为了以后的升学率肯定会选择火箭班。
　　火箭班的班主任笑着说：“如果你愿意，周一就把表交上来给我。”
　　她对周秀和24班的数学老师闹矛盾的事略有耳闻，加上王老师如此爱护周秀，火箭班班主任认为24班完全没有办法和火箭班相比。
　　周秀开口正欲拒绝。
　　火箭班班主任信心满满地说：“你别急着选择，回去听取一下父母的意见综合考虑。未来是自己的，要对自己的负责。”
　　周秀：“……”
　　她收起申请表，走到王老师面前。
　　老王看了眼周秀，“你等一会。”
　　他随手拿出一张试卷打发周秀，“你去找个空位，写这张试卷。”
　　周秀拿着试卷去办公室外面的辅导桌写了起来。
　　老王正在处理陆灵珊的事情，他拿着陆灵珊的试卷问：“这个分数……你怎么考的？”
　　老王是改卷人，不像火箭班的学生，是轻易可以用一句身体不舒服就可以敷衍得过去。
　　上学期期末考试突然换了试卷，这是因为王老师忽然拿到了重点高中联考的试卷，决定要拿它来考试。
　　裕德中学严格来说“算不上”重点高中，因为它每年的升学率都是靠着学校花重金从外面挖来的尖子生撑起来的，裕德本校培养不出优质的尖子生。因此一直以来它都饱受老牌重点高中的轻视。
　　重点高中联考，很少会带裕德私立高中一块玩。老王拿到了四中的卷子，只想让自己的学生和真正的尖子生试试水平。
　　结果这次数学科期末考，八个重点高中只有3个满分，裕德占了两个。
　　高兴得老王整个寒假走路都是飘的。
　　不料这会儿却看到陆灵珊写得乱七八糟的试卷，他皱起眉。
　　陆灵珊沉默了许久才回答：“对不起老师，我……状态不太好。”
　　他皱起眉，看见打扮得妖妖娆娆的女学生就犯头痛，他冷着脸说：“你这个学期还是退出数学竞赛班吧。”
　　“你连心思都不放在学习上。”
　　周秀在外面看了眼徐卿发来的消息，九点钟有生物考试。她加快速度写完老王给的数学试卷。
　　写完后她拿着试卷走进办公室交给了老王。
　　老王正生气地教训陆灵珊，忽然周秀递了一张试卷给他。
　　他生气的脸跟被戳破的气球似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和善。他诧异地问周秀：“这么快就写完了？”
　　周秀点点头，“这几道题寒假里写过类似的。没有花多少时间。”
　　“老师还有事吗，我等会还有一个考试。”
　　老王：“……”
　　居然还有比老师忙的学生。
　　“行吧，你这么急，明天再找你。你去考试吧。”老王和蔼地说。
　　陆灵珊低着头听着王老师的训斥，温顺得仿佛一个知错就改的学生。只是在周秀离开的那一刻，她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之中。
　　老王慢悠悠地说：“多学习学习周秀，她很努力、很认真。踏踏实实地学习，这样的人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受到欢迎。”
　　“你回去好好思考吧。”


第49章 
　　陆灵珊走出办公室之前, 脑海里闪过周秀的脸，纤秾清纯。
　　一股威胁感涌上她的心头。
　　周秀回到教室后，整理了一下座位。她发现自己铺满灰尘、脏兮兮的桌子变得干干净净。
　　她跟花絮道了一声谢。
　　花絮噗地笑了出声：“不是我帮你擦的。”
　　是24班的男孩子献殷勤擦的, 至于是哪个路人甲，花絮连脸都认不清。
　　虞轻雁目光落在周秀的脸蛋，感叹道：“絮姐的牛奶没有白喝，秀秀变白了之后比以前好看多了。”
　　一白遮白丑这句话没说错。周秀捂了一个冬天，皮肤白得连虞轻雁都忍不住羡慕。
　　花絮摸着周秀的脸蛋仔细看, 清纯秀美, 标准的元气初恋脸。
　　跟陆灵珊是一个类型的美，但周秀的五官更高级, 更有辨识度。
　　花絮跟陆灵珊不是同一个类型的，都经常被她拉踩。周秀变得漂亮了, 估计能把陆灵珊气死。
　　花絮扬起唇：“秀秀以后要多注意保护皮肤，本来就好看。白白丑了那么多年。”
　　周秀刚转到24班的那阵子状态很糟糕, 像一只寂寂无名的丑小鸭。头发干燥分叉, 皮肤暗淡粗糙。但花絮看到她脖子以下不见光的皮肤, 却是白的。
　　这说明周秀平时太不注重保养防晒。
　　周秀抿抿唇，没有说话, 认真地把新发下来的课本都包上了书皮。
　　周秀在乡下每年都要干农活，周末、寒暑假都在地里干活, 收庄稼、料理农事。书都没得念，哪里有心思保护皮肤？
　　在农村，长得漂亮并不算得上一件好事。
　　周秀整理了一会儿书桌，看了眼手表, 时间差不多了她背着书包往生物班的实验室走去。
　　徐卿收拾好书包准备去考试。
　　在路上他们碰到刚刚来学校报名注册的章琦。
　　章琦远远地看见跟徐卿一块走去实验室的漂亮女生, 面庞秀美清纯。他边走边看着, 经过了周秀身旁，目光一直看着人家没转过来。
　　直到撞到墙壁，手里的冰淇淋糊到了衣服上，他低低地草了一声，回过头来叫了一声：
　　“周秀！”
　　周秀停住了脚步，转头疑惑地看向章琦。
　　章琦一副见了鬼似的表情，吃惊了半天没有说得出话，“你、你怎么……啊，你早上好啊……”
　　周秀听见他乱七八糟的话，无奈地耸耸肩。
　　徐卿忍不住笑，嘴角弥漫着笑意，“秀秀寒假里变化有点大，让他有点吃惊。”
　　周秀背着书包，“嗯”了一声。
　　“你的英语好了点吗？”徐卿问。
　　周秀毫不犹豫地点点头，“补了很久，应该有提高。”
　　她陆陆续续收到了好几次席少原发来的资料，那些英语资料确实有点作用，碰到不会的地方，周秀在网上也搜不到答案。
　　这大概是席少原的家教特意给他出的题目。
　　那些资料周秀看了四分之一，现在再学习高中的英语，已经没有那么吃力了。
　　周秀很快来到生物班，她迅速做完了实验，火箭班的生物老师给她打了满分。
　　他顺便问周秀：“周秀你要来火箭班吗？”
　　徐卿闻言，手上的动作一滞。
　　周秀摇摇头。
　　实验之后开始闭卷笔试，周秀已经做完了历年的生物联赛试卷，写测试卷的时候速度非常快。
　　生物联赛考察的知识点广泛，但是多数是理解和记忆背诵的部分，背诵对于周秀来说并不难。她很快提交了试卷。
　　徐卿也写完了交卷。
　　放学后，徐卿问周秀：“你接到火箭班的邀请，不打算去吗？”
　　周秀干脆地说：“不去。”
　　“为什么？”
　　周秀耸耸肩，“如果我去了，他们应该会很不自在吧？”
　　当初两个班闹得多么不可开交，只差点打起架来。如果她去了火箭班，岂不是向他们班低头了？
　　周秀不要。
　　徐卿听了忍不住笑，放下心来，他握拳轻咳一声：“火箭班的同学应该也会喜欢你的。”
　　“不一样，24班就好。”
　　对于周秀来在哪个班念书区别并不大，徐卿在后进班也是一样考出了年级前三的成绩。
　　24班的老师并不差，比普高的老师水平高出一大截。
　　对于周秀来说，能留在裕德念书已经很不错了，以后能不能继续留在这个学校还是一个问题。着实不敢想那么远的事情。
　　……
　　周秀考完生物就直接回家了，然而没想到她随手放进抽屉的那张火箭班申请表，却引起了轩然大波。
　　几个学渣偷偷往她的抽屉塞零食的时候，申请表意外地被挤得掉了出来。
　　24班的某个学渣捡起这张申请表，愣住了，“周秀要转班级？”
　　一句话翻起了千层浪似的，吵哄哄的班级瞬间静默了几秒。
　　花絮接过申请表来看，也愣住了，“秀秀没有跟我说过要转班级的事情啊？”
　　学渣们还在兴奋于周秀变得好看的事情，没想到这一眨眼人家就要去火箭班了。
　　以后周秀走了之后，谁再他们再关心他们的成绩、带他们打脸、继续给他们划重点？
　　虽然周秀平时在班上话也不多，但学渣们玩得再疯，回过头来总能看到她勤奋努力的身影。
　　看见她的勤奋和努力，他们再混也会记得那句“努力是有用的”的话，会像周秀一样努力地去学习。她就跟班里的定海神针似的。
　　杜飞扬和袁若仪这种刚刚尝了甜头的学渣情不自禁地失落了。
　　花絮想了一会，客观地说：“如果秀秀真去了火箭班也情有可原。”
　　学渣们隐隐不舒服，“凭什么？火箭班对她一点都不友善。”
　　花絮继续说：“起码她去了火箭班能够发展得更好，我们班能给她什么？是给她创造更好的条件，还是可以和她一起奋进向上？”
　　24班成绩垃圾，纪律也不行，凭什么跟火箭班相比。
　　班里总是吵哄哄的，自习课连写个作业都常常被打断，科任老师为了顾及学渣的接受能力，讲课进度缓慢，哪一点对周秀有利了？
　　这个时候学渣们恍然明白过来，他们班对于周秀总是索取多、却没有给予过。谈明甚至还总是时不时刺周秀几句。
　　“都怪谈明，一个男孩子还不让着点女生。”
　　“就是，周秀辛辛苦苦整理的资料不看就算了还挖苦人家。”
　　“校运会也不愿意和她一起走开幕式。啧。”
　　谈明一脸懵逼：“……”
　　关、关他什么事？
　　学渣们说完后笑不出来了，对于周秀，起初他们确实是很嫌弃。后来也是因为周秀帮他们怼老黄、自愿把自己的笔记分享出来，才渐渐对她改观。
　　可是他们对周秀好像并没有什么帮助，反而一直在拖她的后腿。
　　虽然看不起火箭班的尖子生，但是人家确实就是学习氛围好，24班除了学习成绩渣就是纪律败坏，通报批评一个赛一个多。
　　归根结底还是班级太渣，留不住尖子生。
　　杜飞扬沉痛地说：“为了以后的复习笔记和资料，大家上进点吧。”
　　“争取纪律变得好一点，努力一点，彻底摆脱后进班，秀秀就不会嫌弃我们班了。”
　　“再这样垃圾下去，万一班长也跟着转走了怎么办？”
　　24班的学渣们受到了暴击：“……”
　　班长再转走了，24班还是24班吗？
　　周一，正式开学。
　　周秀来到教室里，发现班里的同学意外地勤奋了起来。
　　从来不参与早读课的学渣，好歹也拿出书念了几页。尤其是读书一点都不用功的谈明，也在认认真真地早读，真的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虞轻雁揪着周秀的马尾辫，问她：“秀秀，你不会真的要去火箭班吧？”
　　周秀诧异地愣了愣，虞轻雁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周秀轻声说：“你去哪儿听来的？”
　　她看了眼抽屉，很快发现自己随手放的那张申请表已经不见了，恐怕是被人发现了。
　　学渣们竖起耳朵，目光游移着装作不在意地四处张望，实则在关注角落里的动态。
　　花絮拍了拍周秀的肩膀，“秀秀你去吧，去了那里你的英语成绩应该会变得更好一点。以后记得常回24班看看……”
　　24班的学渣听得心酸极了。
　　虽然他们是被嫌弃、被抛弃的那一方，应该愤怒才是。但他们是真的不舍得周秀转班。
　　周秀看了一眼班里的学渣，感受到了微妙的气氛，这些平时得意洋洋的学渣此刻耷拉着脑袋，眼里流露出无奈，像被抛弃的小动物似的。
　　好像他们捡到申请表，就会认定了周秀一定会转班。
　　这对她太不信任、也对他们自己太没信心了吧？
　　周秀点头说：“确实是。”
　　“火箭班老师也跟我说，他们班重点率高、纪律好、同学也乐于助人，学习氛围好。去到他们班成绩会提高。”
　　她每说一个优点，学渣们都感到膝盖一痛。
　　周秀话音一转，“不过——”
　　她抿抿唇笑，露出两颗虎牙：“我在24班也能考得好，为什么要去火箭班？”
　　“24班很好，我们班上个学期不也是进步了吗？只要肯下功夫，没有做不成的事情。我相信自己，相信努力的力量、相信这个学期我们还能一起考得更好。”
　　今天的早读，是英语早读课。班主任Miss Li早就来了，她在门口站着，一直没有进去。
　　她听到了周秀这句话，心窝子忍不住热了。
　　周秀居然不去火箭班了？
　　她走进去情不自禁地说：“周秀同学说得没错。”
　　“上个学期‘年级百名进步榜’上，前十里面有五个都是我们班的。大家虽然成绩差，但是努力起来，不比别人差！”
　　凭什么火箭班要人，人就得去他们那里？
　　24班不同意。


第50章 
　　周秀要转去火箭班的事情, 早已经传遍了整个火箭班。
　　开学注册时，火箭班班主任布置完开学事宜之后，不小心说漏了嘴：
　　“咱们班这个学期可能会有新同学加入, 这位新同学你们应该不会陌生。”
　　尖子生们陷入了一阵可怕的缄默。
　　这位新同学该不会是周秀吧？
　　期末考之后产生人员调动再正常不过，火箭班的末等生偶尔也会考试翻车，调到平行班。但出于纪律和升学率的保证，这两年来很少会有新同学加入火箭班，班级内部非常稳定。
　　如果这个新同学是周秀, 连平时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尖子生们也不能淡定了。
　　陆灵珊说：“我刚才在办公室碰见班主任把申请表交给周秀。不出意外, 周秀应该就是那位新同学。”
　　火箭班炸开了锅，私底下讨论得热火朝天。
　　体育馆开年级表彰会那天, 尖子生们被24班的学渣们一个个道谢着路过的那个场景，至今令人难忘。
　　耳边的嘲笑声仿佛还没有消失, 周秀要是转来火箭班，几乎可以预见未来的修罗场。
　　期末考考砸了的李思邈等几个同学还准备月考一雪前耻, 被这个突然的消息弄得尴尬极了。
　　李思邈&许浩博：“……”
　　李思邈说：“这算不算是还没打倒对手, 对手就变成自己人了？”
　　许浩博无奈地耸耸肩。
　　齐雅光很惊讶, “周秀这么快就要转来火箭班了吗？”
　　以后岂不是天天都可以见到她了？
　　齐雅光还以为至少要等到这个学期期中考后，才能判断周秀有没有资格进入火箭班。
　　虽然周秀的期末考成绩很亮眼, 但她的月考成绩完全没办法看。
　　“周秀上学期月考时还没进前一百，只凭期考成绩就让她进火箭班是不是太草率了点？”某个尖子生问。
　　也有人小声说：“她来了也好, 她的理科看起来很不错。”
　　班里的同学问谢澄：“谢神，你如何看待我们即将拥有一个新同学？”
　　谢澄转着手里的水性笔，淡淡地说：“我能有什么看法？”
　　周秀跟火箭班下战书的时候，谢澄人正在外地, 并没有参与这场约定。
　　周秀考得好对谢澄没有任何影响。
　　他声音清淡, “欢迎之至吧。”
　　尖子生们：“……”
　　谢神你不能站在周秀那边, 不能因为她数学好、就轻易被她勾走啊！
　　周一。
　　齐雅光在走廊晨读的时候，跟陆灵珊感叹道：“周秀要来咱们班了，哎——”
　　听起来真不可思议，齐雅光还没做好跟周秀当同学的准备。
　　陆灵珊轻轻皱起眉说：“不太希望她来我们班，感觉她挺能挑事的。”
　　陆灵珊的追求者点点头，“她给人一种不太好相处的感觉。姗姗上期末肚子疼，没发挥好，周秀的数学考了满分。”
　　“结果他们班的人一个寒假都揪着这件事贬低姗姗。数学考得好有什么了不起？周秀的英语还不是一样差？”
　　24班的学渣真的很小心眼，一次两次考好了尾巴恨不得翘上天，真是太不谦虚了。
　　火箭班的尖子生还沉浸在要不要接受周秀转班的这个落差之中，学渣们刚上完早读，慢悠悠地三三两两下楼去商店觅食。
　　此刻正浑身热血的他们，居然听到火箭班嫌弃他们班周秀。
　　学渣们：“……”
　　他们班不舍得放走的周秀，火箭班居然还嫌弃？
　　虞轻雁说：“抱歉，周秀还真不稀罕去火箭班。她要一直留在我们班。”
　　几个学渣齐齐点头，骄傲地挺起胸，“她留在24班也照样能考得好，月考还能继续吊打你们。”
　　整个走廊的尖子生听到24班的学渣的话，纷纷抬起头来看他们。
　　这句大言不惭的话，恐怕连周秀本人都不敢说吧？
　　花絮听到火箭班男生刚才说的话，轻描淡写地说：“既然留在24班，周秀的英语就不会一直差下去。”
　　“倒是陆灵珊——”她的话音一转。
　　“你再不努力一点，说不定你的数学就追不上周秀的英语了。秀秀可是有很努力地在学习英语。”
　　杜飞扬吹着一记口哨，憋着笑走上了楼。
　　其他尖子生听到周秀不转班这个消息，纷纷诧异了：
　　“周秀居然不来火箭班了？”
　　人人挤破头竞争的火箭班的位置，竟然被她轻易放弃了。
　　她知不知道自己错过的是什么，张狂得已经连火箭班都看不上了吗？
　　尖子生们心里一阵复杂。
　　真可谓是周秀来也纠结，不来更纠结。
　　谢澄在走廊喝牛奶，他喝完了牛奶，把盒子扔进垃圾桶，清冷的眉眼染上极淡笑：
　　“这才像周秀的作风。”
　　不想来就不来。
　　有能力同时挑战两个竞赛的人，不会在乎身处何处。
　　24班。
　　学渣们买了一堆零食带上楼，虞轻雁挠挠头，后知后觉地跟周秀说：“刚才我们去买零食时，碰见火箭班的学生了。”
　　“他们好像认为你的成绩不够去他们班，我就放话说‘秀秀留在24班，月考还能继续吊打你们’”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正在写试卷的周秀，咽了口水问：“秀秀，我这样说没关系吧？”
　　撂话一时爽，万一翻车了打脸就啪啪响了。
　　虞轻雁后知后觉地想起这个学期周秀有两个竞赛，想必是没有多少时间准备月考。
　　周秀手里的笔没有停下，余光瞥了眼虞轻雁乖乖认错的眼神，轻描淡写地说：“没关系。”
　　虽然这个学期开学就有两项耗时间的竞赛，但一直为学费而忧愁的周秀不会错过月考的奖励。虽然比不上竞赛的奖励，但是蚊子腿再小也是肉。
　　能多挣一块是一块。
　　虞轻雁仍是没有离开周秀的座位。
　　周秀写完一道题，随手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露出小虎牙安慰道：“别担心，我会努力考试的。”
　　虞轻雁这才安下了心，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坐在周秀前后左右的男生，以前完全不觉得周秀做这个动作可爱，但现在——
　　他们默默地转回头，捂住自己的心脏：
　　草，学霸怎么可以长得这么可爱。
　　唇红齿白，笑起来眼睛里跟漾着星星似的，看得人心都化了。
　　他们也好想被摸摸头。
　　杜飞扬还在跟谈明吐槽他女神到底怎么诋毁周秀，这会他拍了拍谈明的肩膀：
　　“我感觉你可以换一个女神了。”
　　他满嘴开火车：“喏，秀秀长得不就是你喜欢的类型么，喜欢陆灵珊还不如喜欢秀秀。秀秀比她好看，比她成绩好……”
　　谈明听了这句话，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顿时收回看着周秀的目光，连多看一眼都不敢了。
　　他捂住杜飞扬的嘴，黑着脸说：“你乱说什么？”
　　杜飞扬看着谈明满是杀气的脸，大大有一种再说错话就杀了他的架势。
　　杜飞扬惊恐地“唔唔”地疯狂摇头，好半天谈明才松开扼住他命运咽喉的手。
　　他使劲地咳嗽，好半天才缓过劲来：“草，我就随便说说而已。”
　　“反应那么大干嘛？”
　　……
　　周一，放了一冬天假的学生全都回到了学校。
　　章琦把周秀变得好看的事情，跟跟班里关系好的朋友说了。
　　“真的，看见她我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
　　开学以来就没见过周秀的温拿班同学，兴致缺缺。
　　甚至觉得章琦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好感学霸的滤镜。
　　周秀不就是隔壁班新崛起的那个数学很厉害的女生么，她能好看到陆灵珊那种程度？印象中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女孩子。
　　学委说：“章琦，虽然我知道你比较崇拜数学好的学霸，但是——”
　　她停下来，一切尽在不言中。
　　章琦摇摇头，无意跟学委争论。“男人眼里的好看，和女孩子眼里的好看不一样——”
　　比如他觉得花絮好看，是身材特别好。
　　周秀的好看是纯得水跟似，可清纯可艳丽，容易让人有保护欲，陆灵珊和她比起来就像是小女生似的。
　　温拿班的学委不由地一笑：“如果周秀好看点，还至于被陆灵珊踩成那样吗？”
　　“感觉她好可怜。除了学习都不会玩的样子。”
　　温拿班有个女生说：“她成绩好是拿时间换来的，每次我从他们班走廊经过多半能看见她还在学习。”
　　“这种抓紧每分每秒死读书的模式不就跟重点四中差不多吗？换成我、我肯定受不了。”
　　“原少不用学习，上学期还是拿了年级第四。”另外一个同学说。
　　席少原伏在桌上睡懒觉，他抬起头目光扫了一圈，接收到大佬不悦的目光的同学全都噤声了。
　　角落里的他，心里轻笑了一声，摇摇头。
　　放学后，席少原去打了一场篮球。
　　校队的谈明被虐得够呛，风头全都被席少原抢完了。一群女孩子被迷得不要不要的，耳边的尖叫声震耳欲聋。
　　他说：“你发什么神经？”
　　“没意思。”席少原说。
　　他扔掉了篮球，连球服也没有换背起书包离开了学校。
　　谈明脸上缓缓出现了一串问号：“……”
　　超级想打人的好不好？
　　席少原走在车水马龙的街头，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除了没有那个人跟他一起走之外。
　　他又去看了一场《冰雪奇缘2》，此刻已经下映了。
　　影院的负责人直接给东家的太子爷调了版权过来，满头大汗地忙活了半天，给他包了一场电影。
　　席少原看完之后走出影厅。
　　街上的年轻女孩看见了蓝色球服背着书包的大男孩，英俊得跟电影里男主角似的，她们忍不住掏出手机拍。
　　“哪个学校的校草，居然能帅成这样？”
　　他一定是很多女生的青春，光看着就让人感觉到美好。
　　恰好不知从哪家饭馆应景地放着《追光者》：“如果说你是遥远的星河，耀眼得让人想哭。”
　　背着书包准备去学校的女孩子，忍不住偷偷尾随着这个帅气的大男孩，想知道他到底是哪个学校的。
　　跟到了红灯十字路口，那个帅气的男孩子低头掏出手机，绿灯亮起的这一刻淹没在人海中。
　　席少原的手机响起，是管家打了电话给他：“周家父母的店铺，我已经物色好了。少爷请放心。”
　　“我可以跟在你身后/像影子追着光梦游。”
　　“我可以等在这路口/不管你会不会经过。”
　　他接听完电话“咔嚓”地摁灭了屏幕，周秀的照片瞬间消失。
　　耀眼的人，其实是周秀。
　　她正逐渐洗去灰尘，像星星一样，变成夜里照亮别人的光。
　　她会变成光，却唯独不能变成照亮他的光。


第51章 
　　新学期一开始, 学校的竞赛准备如火如荼开展着。
　　除了周三的课之外，周末要额外地加一次课，仍旧是自愿为前提。
　　周秀开学之后忙于学习, 只能趁着周末的时候搭把手帮个忙。她帮周成张摆好摊子，赶去学校上课时不幸碰到了上班高峰期，周秀迟到了半个小时。
　　周秀偷偷地从大教室的后面走进去，教室被挤得满满的，今天意外地来了许多来听课的新面孔。
　　临近竞赛, 高二年级数学组组织了竞赛备考, 只要报了名参与竞赛的同学都能来听老王的课。
　　周秀选了最后一排的位置坐了下来。
　　谢澄和席少原每次都来得很晚，故而最靠近后门的位置是他们的固定座位。
　　正在写题的谢澄和席少原看了一眼, 挪开了视线。
　　周秀在席少原旁边的空位坐下来，过了一会儿, 席少原站了起来去洗手间上厕所。
　　等他回来之后，周秀发现席少原已经绕过了另一头坐到了谢澄旁边的位置。
　　正在写题的谢澄、以及谢澄旁边的男同学们不情不愿地挪了几个位置, 把位置让给席少原。
　　周秀抿了抿唇。
　　席家的大少爷一如既往地对她避之不及。
　　她把目光重新投向教室, 扫了一圈, 教室里的同学都在写试卷。
　　谢澄的手机震了震。
　　他划开手机，发现手机里静静地躺着一条新的消息：“给周秀。”
　　看完消息后他低头看见自己的抽屉果然有一张空白的试卷, 谢澄视线往左边移。
　　席少原不写试卷了，阖眼小憩。
　　谢澄随手把试卷递给了周秀, “多出来的，你写吧。”
　　周秀感激地接过了试卷。
　　她接到试卷的那一刻，讲台上的老王忽然点人起来回答问题：
　　“周秀，请你给我们说说这三道大题的解题步骤。”
　　老王是个原则性很强的老师, 很反感迟到和旷课。上一次迟到的同学被他叫到办公室, 训了十分钟, 出来之后手里多了一本试卷。
　　周秀周围一圈知道她迟到的尖子生，无不拿着可怜的目光看着她。
　　席少原和谢澄也注意到动静，看了周秀一眼。
　　两个男孩子彼此对视了一眼，席少原私底下踢了踢谢澄，谢澄才无奈地停下笔，喉结滚了滚正欲开口。
　　周秀无奈地摇摇头，小声说：“没事。”
　　她起头看着讲台上面色愠怒的老王，迅速地站了起来，拿着自己的试卷，开始念起了题目。
　　宽阔的阶梯教室里，漾起了周秀咬字清晰的声音。
　　同样坐在后排的章琦、许浩博听到周秀把题目念了一遍，纷纷诧异地偏过头看她。
　　他们不知道周秀迟到了，正好又被老王逮了个正着。只是听到周秀这样念题目，有点奇怪。
　　很快周秀念完了题干，开始一句句地念起了解题步骤。
　　谢澄看着周秀对着空白的试卷念解题步骤，这一刻意外地挑起眉。
　　平静的眼终于浮起了一丝波澜。
　　讲台上的老王拿出粉笔，根据她念的内容写了上去。周秀念一句，他就写一句。渐渐地，尖子生们敏感地发现老王愠怒的面色渐渐消失。
　　直到周秀念完了三道大题的解题过程，老王让她坐了下来。
　　周秀嘴里落下了最后一个数字，她前后左右的尖子生一片愕然，面面相觑。
　　这么神奇的一幕居然……发生了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有的同学甚至站起来瞄了一眼谢澄卷子的答案，发现跟周秀报出来的一模一样。
　　他们表面无动于衷，实则内心飚出了泪花。
　　为什么他们要近距离接收这种暴击？
　　看了眼自己花了半个多小时只勉强写完了第二道大题，感受到了智商上的侮辱。
　　他们甚至怀疑周秀提前看过标准答案，并且把它背了下来。不然怎么能做出这种近乎妖异的事。
　　这个寒假周秀提升得……也太突飞猛进了吧？
　　老王哼了一声终于满意了，他严肃地说：“周秀，你上来领一本试卷回去写。”
　　章琦和许浩博的眉头渐渐地拧了起来，总感觉老王和周秀两之间的气氛有点怪怪的。老王怎么好像在针对周秀？
　　直到周秀放下试卷的那一刻，章琦眼尖地发现周秀手里拿着的试卷竟然是一片空白。
　　干干净净，什么都没写。
　　章琦突然受到了惊吓，把头转了回来。
　　……
　　周秀应老师要求上讲台领试卷册时，班里发生了一些异动。
　　这节课是本学期数学竞赛班第一次上课，很多同学都没见过周秀。
　　周秀从老王手里接过试卷的时候，全班的同学的目光一滞。
　　视线里一个身材纤细的妹子上讲台领回了卷子，她穿着黑白色的校服，发质顺滑细腻如蜜，眉眼秀美得跟烟雨濛濛的远山，非常有灵气。
　　虽然周末还穿着校服，但土得掉渣的校服意外被她穿出了青春的味道。
　　“这是……周秀？”齐雅光咋舌地问。
　　这就是她认识的那个周秀，鼻子是那个鼻子，轮廓也是那个轮廓，没有变。
　　陆灵珊撇开视线，“嗯。”
　　男生们忍不住揉了揉眼睛，温拿班的人这时才想起章琦前几天说的那番话，周秀的确渐渐变漂亮了。
　　火箭班的男生最为吃惊，男孩子惊艳住了，窃窃私语地说：“周秀要是来火箭班就好了。”
　　“她居然、还长得还挺好看的？”
　　话音刚落，这些男生就被其他女生糊了一脸试卷。
　　谢澄写完了十道大题，转了转手里的水性笔，问席少原：“不追？”
　　他淡淡地说：“他们眼睛都看直了。”
　　席少原阖眼休息，轻轻地把头侧过另一边，倦音浓浓：“不追。”
　　……
　　周秀拿着数学试卷回到了位置上。
　　往常如果得到老王的试卷，周秀一定会很开心，但眼下距生物竞赛仅有半个月的时间，周秀没有那么多时间写数学试卷。
　　放学后，老王特意叮嘱周秀说：“下个星期写完交给我。下次不要再迟到了。”
　　周秀点了点头，老王才满意地离开。
　　她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干脆打开了试卷抓紧时间写了起来。钟司妙约周秀去吃饭，问她：“你还不走吗？”
　　周秀抬起头说：“等会再去，我想把试卷写完再走。”
　　钟司妙理解的“写完试卷”，是写完一张试卷。她听完周秀的话约了别人去吃饭，离开了教室。
　　席少原闻言却明白了，他停住了脚步。
　　谢澄收拾好书包想走，发现席少原没走。
　　席少原不仅离开，还坐回了位置上顺便拉住了他。
　　谢澄看了眼周秀的身影，明白了。他重新坐回位置上，单手撑着耳侧，转了转笔。
　　周秀前后左右的尖子生见了此情此景纷纷一滞，收拾书包的动作都僵了，他们迈向教室大门的脚犹如灌铅。
　　不走吧，肚子好饿。
　　走吧，特么你有什么脸走。学霸都留下来写试卷了。
　　为什么会有这种……聪明又勤快的学生，还给不给普通人一条活路了？
　　好几个同学经过激烈的心里挣扎，留下来掏出书包里的数学试卷写了起来。
　　于是他们干脆写起了跟周秀同一款的、老王送的试卷册。身为老王的学生，谁还能没有几本试卷册。
　　尤其是经常迟到的同学。
　　周秀中途去饭堂吃了午餐，半小时后准时回到教室。
　　她掏出手机打开了自己好几天没有登录的直播后台，发现里面堆积了很多打赏，虽然大一部分是来自系统。
　　“YH”稳稳当当地挂在打赏榜榜首，一周打赏了4298RMB。
　　扣掉平台抽取的一半收益，能到周秀手里的正好是她这一周赚到的系统奖励。
　　除此之外周秀还得到了“努力冲进国金”粉丝的666RMB打赏，周秀才想起她曾经给这个粉丝画过生物分析图，这些零零碎碎的收入对于周秀来说是意外之财。
　　周秀的直播很枯燥无趣，但仍旧是有零星几个野生的粉丝留言：
　　“看主播写试卷，真的好上头。主播一定是个很努力的学生吧！”
　　“今天也是等大佬直播的一天。”
　　“学习是一件能看得到回报的事情，主播加油！”
　　周秀调到了静音模式，开了写试卷的直播。不过这次她写的是数学竞赛试卷，恐怕会比写生物更加枯燥。
　　周秀开了直播之后就不管了。
　　学校周末仍旧按照平时作息响铃，除了课余休息时出去活动之外，上课时间周秀都拿来写数学试卷。
　　午休的时候，留下来写试卷的同学已经所剩无几，教室里除了周秀、谢澄、席少原之外仅有另外两个尖子生还在坚持着。
　　谢澄顶不住困意，写着写着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春寒料峭，现在的温度依旧不高，谢澄只穿着单薄的毛衣，容易感冒。
　　周秀写完试卷，瞥了一眼身旁睡熟了的谢澄，跟后桌的男生说：“去帮他把外套披起来。”
　　另一头，正在看书的席少原听到周秀这句话，拿着书的手僵了僵。
　　被意外搭讪的男生，晕乎乎地把谢澄闲置在椅子上的外套拿起来，给他披上了衣服。
　　披完了之后，他才恍然想起来，吐槽道：“周秀就在旁边，怎么自己不顺手给谢神搭件衣服？”
　　另一个女生无语地翻白眼：“没看见周秀正在写试卷吗？啧，这点小事你还要吐槽。”
　　学霸的手是拿来干这种小事的么，学霸的手明明是用来写试卷的……
　　一直写到了下午太阳落山了，连最后这两个尖子生都离开了，此时他们已经写完了两份试卷。
　　临走前看了周秀一眼，收回了受到惊吓的视线，彼此对视了一眼。
　　周秀已经写完了六份试卷了。
　　虽然老王出的这份试卷是难度一般，不是竞赛的难度，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要想写完它还是要费尽心思的。
　　傍晚。
　　陆灵珊来到学校辅导数学，找的是高三年级组的特级教师。她路过阶梯教室的时候，停下脚步，往里面看了一眼。
　　席少原正漫无目的地翻着书看。
　　谢澄身上披着一件衣服，侧头趴在桌子上睡觉。
　　周秀隔着几个座位，坐在谢澄的另一侧，脊背直挺地写试卷。
　　午后的阳光撒进了教室里，这一幕和谐得意外地刺眼。她掏出了手机，找了一个角度，把席少原去掉。
　　借位拍了一张谢澄亲昵地坐在周秀身侧睡着的照片。
　　午后如碎汞般的阳光落在女孩的身上，落在她的发间，身侧的男生露出清秀的面庞，睡颜沉熟毫无戒备之心。
　　……
　　傍晚的时候谢澄睡醒了，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眯起眼发现席少原已经看完了一本书。
　　周秀已经写完了六份试卷，还剩下四份。
　　谢澄也掏出了试卷，看了眼席少原没有想走的意思。
　　他叩了叩桌面，跟周秀说：“九点前解决完它。”
　　周秀诧异地抬起头，松了松发僵的手，她点了点头。
　　谢澄去了一趟厕所，回来的时候坐到了席少原旁边的位置，把他推到了自己原先的位置上。
　　于是席少原坐到了周秀的旁边。
　　谢澄轻轻旋转着笔，笔尖流畅地写了起来，恢复了昔日精神奕奕、专注的神采。
　　席少原黑着脸看了谢澄一眼。
　　此刻他的左边是认真写题的周秀，右边是岿然不动的谢澄。他沉默了片刻，接受现实，掏出试卷写了起来。
　　席少原写试卷的时候，即便极力控制，视线仍不可避免地落在周秀的身上。
　　他允许自己看一分钟，只有一分钟。
　　时钟滴答地转着，秒针转完了一圈，他贪婪地看完了，转过头安静地写起了试卷。
　　到了饭点的时候，席家的管家送了热腾腾的三份饭到学校。
　　他亲切地对周秀说：“秀秀吃，听到你也在这里，牛阿姨特意做的。少爷、澄少爷，别急着写了，先吃饭。”
　　谢澄不紧不慢地吃完了晚饭，精力充沛地做起了跟周秀同一套的试卷。
　　晚上八点，席少原写完了试卷，阖眼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九点半，周秀终于写完了试卷，她伸了伸懒腰、刚转过身来就碰到了身侧的人。
　　肩边蓦地一沉，是席少原歪着脑袋靠在了周秀的肩上。
　　温热的呼吸洒在周秀的脖子，男生长长的睫毛近在咫尺，眼角那颗泪痣清晰地发光。
　　而谢澄已经坐在另一头，正聚精会神地写着试卷。
　　周秀面无表情地一手推开席少原，迅速收拾好自己的试卷、草稿纸和笔。
　　在席少原醒过来、开口的前一刻，周秀背着书包站起来说：“你自己凑过来的，别乱说话。”
　　席少原迷蒙地睁开眼，瞬间清醒过来，站起来含糊地“嗯”了一声。
　　这一声里饱含了多少懊丧和后悔，连周秀都听得出来。
　　周秀：“……”
　　谢澄抬起头问：“写完了？那就回去吧。”
　　周秀把手机的直播关了，背着书包离开教室，走下了楼梯。
　　在后面慢吞吞收拾着东西的谢澄跟席少原说：“何必？”
　　他重复的问了一遍：“不追？”
　　席少原懒得回答他。
　　谢澄看着月光，说：“我最喜欢目标清晰而且聪明的女生。”
　　“你不追，我追。”
　　席少原停住了脚步，过了一会才镇定地说：“你追不到的。”
　　……
　　周秀准备走到地铁站，刚掏出交通卡的时候，发现一辆辉腾跟在她的身后。
　　谢澄降下车窗，叫住了周秀：“周秀送你回家，上车吧。”
　　周秀看了一眼，摇了摇头：“不了，谢谢。”
　　谢澄看着那道纤细身影很快没入了赶地铁的人潮之中，消失不见。他身旁的席少原不禁勾起了唇。


第52章 
　　周秀是佛系直播, 开了直播就认真写作业，写完了就关，完全不知道这段时间她的直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周秀一口气写完了老王发的十套试卷, 系统不断地在打赏她。
　　【叮——完成老王测试卷正确率达80%以上，奖励200RMB。】
　　【叮——完成老王测试卷正确率达80%以上，奖励200RMB。】
　　……
　　这一天周秀只顾着写试卷，忙得都来不及摸自己口袋里的钱，这些人民币刚出现就变成了直播间的打赏。
　　“‘YH’打赏主播‘秀秀要努力学习’四个飞机。”
　　……
　　“‘YH’打赏主播‘秀秀要努力学习’四个飞机。”
　　一天之内“YH”给秀秀刷了四十只飞机, 写完一张试卷它就扔四只。把同类型的学习的主播羡慕坏了。
　　周秀的手不太好看, 它干惯了重活，擦多少护手霜都无法恢复原样。
　　加上周秀也从来不说话, 连她的粉丝都认为她是个其貌不扬的学生。
　　前段时间爆火的因为写试卷出名的女主播热度已经渐渐过去了。她的粉丝起初是冲着她的身材来看她写作业的，过了露脸、露身材的红利期后, 她的人气滑落得很快。
　　她点进周秀的直播间，看见“YH”短短一周之内居然打上了近万块, 嫉妒了。
　　她忍不住开了小号来吐槽：“无聊。一点意思都没有。”
　　“这个一看就是拉亲友来打赏的。”
　　“每天除了露双手之外, 不敢说话不敢露脸露身材, 绝对是丑逼一个。”
　　那个来蹲周秀写生物竞赛题的“努力冲国金”见了不舒服了，留言：“你知道主播写的是什么吗？”
　　一水溜直播学习的主播里难得有这么一股认认真真的清流, 居然被颜值党骂了？“努力冲国金”难受了。
　　有道是行外看热闹，行内看门道。
　　不懂竞赛的人, 真的一点都get不到主播厉的苏点。数学不好的人，也看不下去这样的直播。
　　主播写的是数学联赛的变形题！
　　曾经因为数学竞赛太难而放弃的学生，这会看见大佬居然还在写数学竞赛卷，内心冲出了一股崇拜。
　　报了生物联赛的人, 这会儿哪个不是削尖脑袋抱着十几本生物书狂背的？
　　主播这个节骨眼居然还有时间写数学竞赛试卷,
　　而且她从中午就开始写, 一直写到晚上九点，除了休息吃饭之外的时间基本都在写。这样把时间用到了刀刃上，定力惊人的人，简直让人敬佩得要命好吗？
　　“努力冲国金”在复习阶段，只要稍稍懈怠就来看看秀秀的直播，看完之后又觉得自己充满了力量。
　　原本不知道最后阶段应该如何复习的他，看了主播的视频，仿佛茫然航行在大海的船，找到了指路灯，他找到了自己的复习节奏。
　　看着主播背书、写试卷、做实验，就跟自己重新温习了一遍似的。上哪里去找这么轻松的复习方式？
　　他甚至怕这个新人主播受到打击以后都不想主播了，他要把她都推荐给他的同学。
　　“‘努力冲国金’打赏主播五个飞机。”
　　他和主播都有着同样的理想，他要去学习了。
　　……
　　晚上。
　　周秀从学校回到城中村，周成夫妇还没有收摊。刘梅舀了一碗鸡汤，烫了碗金丝面当做晚餐吃了起来。
　　周成笑嘻嘻地吃完了剩下的最后一只鸡腿，下了夜班的客人来摊子面前问：“老板，还有面吗？”
　　周成哎了一声，他连晚饭都来不及吃，站起来连忙回：“有的有的，你等一会。”
　　“爸爸你吃饭。”周秀走到面摊子放下书包，熟练地煮了一碗面给客人。
　　客人本来还不太乐意让一个中学生给他做面，没想到刚撇过头就看见摊子前站着一个漂亮的女生，捋起袖子、套上手套，有条不紊地烫起了面。
　　白炽灯光下的女孩子系着围裙，眉眼清淡，五官意外地秀美清新。
　　她迅速地递了一碗面给他：“收您8元。”
　　没想到其貌不扬的面摊老板竟然有这么漂亮的女儿。
　　客人慌乱地接过面碗，到小桌子上吃。吃面的时候忍不住，偷偷地拍了张周秀的照片发到了社交软件上。
　　周成就着锅里最后一碗鸡汤吃完了一顿晚饭，周秀皱起了眉。“今天怎么这么晚还不收摊回家？”
　　她扫了眼他们吃剩的晚饭，卖不完就将就着金丝面解决一顿，虽然天天有肉吃比在乡下好得多了。但顿顿总吃这些，周秀看不下去。
　　刘梅笑了笑：“你爸觉得今天生意好，面做多了些。这不刚好卖完，就回家了？”
　　周成乐呵呵地等着客人吃完面才开始收拾桌椅，推三轮车回家。
　　周秀揉了疲惫酸涩的眼眶，心里盘算着等拿到生物竞赛的奖励，一定要给家里换间铺子。
　　有了铺子，才不会那么辛苦。
　　洗完澡之后，周成在灯下算起了一天的账本。
　　他高兴地跟女儿说：“咱们准备要搬到步行街那边开店了，以后就不用风吹雨打地出去摆摊了。”
　　步行街？
　　周秀喝水的动作滞住了。
　　虽然周秀心里才冒出要租铺子的想法，但也没有妄想过把店开到步行街。
　　那里是全市最火爆的地段、寸土寸金，一铺难求。
　　且不论昂贵的租金，光是转让费也是一笔令人望而却步的天价，但这样的好事怎么会轮的上周成？
　　周秀怕父母辛苦挣的血汗钱被人骗了，问了周成铺子的情况。
　　周成胸有成竹地拿出租赁合同，笑眯眯地说：“我砍价砍了一万五，铺子四十来平。”
　　周成说完还觉得很肉痛，一万五是他们辛辛苦苦摆一个半月的摊才挣得到的利润。
　　总归以后不用风吹雨打了，有了店铺以后生意才更好做。
　　周秀狐疑地看了几遍合同，照着合同打了电话、到网上搜索这间铺子的信息。没有发现有任何问题，手续齐全，业主更是没问题。
　　但四十来平的店铺，还是坐落在人流爆炸的步行街，怎么可能才一万五？
　　周成进城没有多久，还摸不清情况。周秀用手机搜了搜给他看，周成愣住了。
　　同类型、大小的铺子，光是转让费已经高达二十几万，月租金五万以上。
　　他挠头想了半天，“那估计是你那个同学想帮助咱们家。”
　　那天谈明的父母想来想去，想着怎么报答周秀的救命之恩，提议统统都被周成拒绝了。
　　算了，周成一脸遗憾地把刚数出来的钱放进了钱袋子里。
　　“等凑够钱再去开铺子吧。”
　　周秀把没签过字的合同收了起来。
　　席家。
　　管家给席少原打了个电话，席少原接了，他嗯了一声。
　　管家为难地说：“周秀的爸妈先前答应得好好的，临到交合同的时候就不要了。这间铺子到底还要不要留着？”
　　席少原说：“留着吧。”
　　反正左右也不缺这点钱。
　　……
　　三月初，春暖花开，校园里的桃花、樱花次第绽放，
　　高二年级组的各个班级计划起了春游的事宜。
　　往年裕德中学的春季出游计划都是由各个班的学生自由安排，班主任带队。今年也一样。
　　由于班费特别充裕的缘故，往年24班的春秋游都组织得特别精彩。
　　24班的文艺委员蓝芯又开始犯起愁来。
　　“今年去哪里春游啊？”
　　去年的春游是到郊外的山庄泡温泉，摘葡萄、骑马，秋游是到海岛潜水、冲浪，今年去玩什么蓝芯根本没有主意。
　　好像能玩过的项目，班里的同学都玩过了。
　　没有什么有更有新意的节目了。
　　于是蓝芯又开始征集起意见，她让每个人写小纸条，她来根据民意选春游项目。
　　周秀除了上次圣诞节日庆祝之外，没有参与过班级组织的别的活动，她以为的春游跟别的学校差不多，纯粹是到郊外踏青呼吸新鲜空气。
　　身为农村孩子，周秀对郊外不太感兴趣。
　　她极为认真地思考过一遍，最后写下了免费的“森林植物园”。
　　生物联赛近在眼前，周秀已经没有玩乐的心思了。但如果非要去玩，她更倾向于去采集一些植物样本，查漏补缺。
　　花絮见了周秀写了植物园，惊了一惊。
　　好像很无聊，但其他的项目更无聊，她复制了一遍周秀的答案。
　　后桌的谈明仗着身高看了一眼周秀写在小纸条上的字，他微妙地联想起“森林植物园”近日免费开放的消息。
　　谈明想起周秀爸爸瘸了的腿，他发了一会儿呆，提起笔也复制了一遍这个答案。
　　徐卿也写了“森林植物园”。
　　他回忆起生物班竞赛的实验要求，很容易就想得到周秀写它的目的。徐卿正好也想去采点标本。
　　班里其他人见了这几个人交上去的选择，纷纷惊讶。
　　这跟火箭班那些年年没有创意的春游项目简直一模一样。这么接地气的玩法，搁在平时就是纯属来搞笑的。
　　市里的那个植物园，很多同学甚至小时候就去腻了。
　　但花絮和谈明都这么写，其他学渣依葫芦画瓢，最后“森林植物园”居然以压倒性的胜利，成为今年24班的春游项目。
　　杜飞扬说：“玩玩呗，反正也是换个地方吹水聊天打游戏。”
　　如果能放假那就更好了。
　　蓝芯公布了春游的安排和地点后，周秀在纸上列了一串要采集的植物，满足地合上了笔记本。
　　24班选去了森林植物园，温拿班纠结了许久，他们班的文艺委员认为像24班那样这么会玩的班级，肯定不会乱选项目，于是懒得做选择的温拿班也跟着一块选了森林植物园。
　　今年好不好玩不知道，总归肯定是比往年都省钱了。
　　春游去森林植物园连门票都省了。


第53章 （修bug）
　　蓝芯还提议到植物园里烧烤, 请各个同学自由组成小组，带好食物装备。
　　听到同学们春游准备去烧烤，花絮皱了皱眉。
　　身为一个护肤达人, 花絮很少会凑烧烤油烟的热闹，吃烧烤还能勉强接受，但亲手做烧烤，那种坐一会儿浑身每个毛孔都沾满了焦油味的滋味，简直令人烦不胜烦。
　　周秀知道了之后, 摸了摸花絮的头, 说：“不烧烤也可以，那就野炊吧。絮絮想吃什么？”
　　花絮报出来的永远都是一堆甜品, 周秀思考了片刻后，列出了春游要准备的食材。
　　杜飞扬和虞轻雁上次在花絮家吃过周秀亲手做的菜, 连忙举手报名加入花絮和周秀的小组。
　　徐卿说：“我也不想吃烧烤，我想和秀秀一组。”
　　落了单的谈明别别扭扭地踌躇了好半天, 才说：“我也要。”
　　于是周秀分配了每个人要带的食物和工具, 七嘴八舌地讨论了一会之后。谈明听得目瞪口呆, 渐渐地皱起眉：
　　这年头春游居然还要背东西？那得多重？
　　他干脆地说：“餐具食材不用背，我让人送过来就可以。多准备一些, 没关系。”
　　周秀闻言，不客气地加倍地列了超长的清单。
　　春游那天, 周秀书包里只背着剪子、镊子、透明胶、纯净水等等采集标本用到的道具。
　　等大部队走到烧烤园之后，谈明家的司机把东西送了过来。几个人远离烟熏的烧烤区，挑了块野炊的空地把所有的东西摊开摆上。
　　周秀找了一圈找到了围裙，她拆开包装的塑料袋、系上围裙, 开始做起了野炊。
　　谈明看见周秀穿上了他准备的围裙, 是一条粉白色的兔子, 粉嫩嫩的颜色冲淡了周秀身上的几分清冷。
　　产生的反差萌，令人目光呆滞了几秒。
　　谈明看了几眼，默默地扭过了头。
　　杜飞扬见了情不自禁地夸：“围裙真可爱。”
　　徐卿唇角弥漫着笑容。
　　花絮累得瘫坐在地上，否则肯定会忍不住去揉揉周秀的脑袋。
　　周秀动作熟练地架上炉灶，在锅底铺了一层青红水果椒、金针菇、蘑菇、白贝，她掏出了提前腌制好的鲜鱼放到另一只锅里，爆炒。等待鱼炒得两面金黄，翻出铺在青红椒金针菇上。
　　周秀拧开了一瓶啤酒，缓缓倒入锅里，淡黄的酒液没过鱼身。
　　小麦酿的啤酒被大火烧开蒸发，散发出一股浓郁的麦香味，掺着食材的香味，勾得人食指大动。
　　两个男孩子正在切水果，徐卿不疾不徐地切菜、炒青菜，花絮和虞轻雁按照周秀的指导煮西米、炖雪梨、炖酒酿。
　　等班上的其他学渣苦哈哈地终于攻克了“木炭烧不着”的世纪难题时，杜飞扬他们已经快乐地吃上了啤酒禾花鱼干锅。
　　周秀除了做了一个禾花鱼锅之外，还炖了豆腐什锦蔬菜汤、麻辣小龙虾、吮指烤翅、凉拌柠檬鸡爪。
　　许多食材都是提前在准备好，省去了洗切腌的麻烦，直接扔锅里煮就行了，十分方便。
　　蓝芯来看周秀这一组丰盛的午餐的时候，都惊呆了。
　　花絮美滋滋地喝着周秀亲手做的杨枝甘露，周秀还做了双皮奶、冰糖炖雪梨、酒酿圆子。
　　杜飞扬被小龙虾辣得哈哈地吸气，问：“有没有冰块？”
　　“秀秀带了，你翻翻她的书包。”
　　杜飞扬从保温瓶掰出了四粒方块冰，咚地一声扔进玻璃瓶里，漾起美妙的声音。
　　他摇了摇瓶子：“文艺委员，需要来一碗酒酿圆子吗？”
　　他们挑了一块视野很不错的空地铺上餐桌布，边上井然有序地摆着灶头、锅子，抬眼看见群山环绕，低头是美食啤酒、精致的各色甜点、水果。
　　日头渐高，山里濛濛的雾气逐渐散去，空气里夹杂着淡淡的花香，树林里鸟儿叽叽喳喳地叫着，实在是令人惬意得很。
　　花絮吃了一碗甜品，忍不住眯起眼睛，姿势流利地切洗着扑克牌，跟同组的几个小伙伴边吃边玩。
　　蓝芯来看周秀这一组的布局之后，都快惊呆了。
　　为什么同样拎这么多东西，他们像是来受罪的，而花絮他们却像是来度假的？
　　仿佛活跟两个世界的人似的。他们的动手能力也太强悍了吧？
　　“难道是周秀比我们大几个月的缘故吗？”
　　在旁边苦哈哈地忙活了半天、被衬得秒成渣渣的大学生表示，年龄不背这个锅。
　　他们不禁感叹道：“现在的中学生，真厉害。”
　　他们才像是正常的春游，隔壁那组中学生却像是来拍美食节目似的。论装备、装备齐全，论技术，技术甩人十八条街。
　　论颜值……个个长得跟校花校草似的，俊男美女的密度实在过于集中。要是再多一个摄影师，就更令人毫不怀疑他们是来拍节目的。
　　袁若仪拿了一串终于烤好的韭菜到处兴奋地去找蓝芯，“蓝芯，来吃韭菜——”
　　她拐了个弯，发现花絮周秀这一组，受到了十万吨的暴击。
　　花絮跟杜飞扬碰杯，饮下了酒酿圆子。周秀往嘴里夹鱼肉吃，虞轻雁拇指轻轻地舀着芒果双皮奶，送入嘴里，眯起眼睛。谈明戴着一次性手套，吮着小龙虾。
　　要紧的是锅里不断冒泡，咕噜咕噜地泛着浓郁香味的禾花鱼干锅，徐卿还时不时地翻动着干锅。
　　俊男靓女、美食美景构成了一副养眼的画卷，他们惬意得仿佛是来度假的。
　　袁若仪肚子咕噜地叫唤了一声。
　　她果断地把烤焦的韭菜、鸡翅扔进垃圾桶，坐到虞轻雁身边，“我可以吃吗？”
　　几个人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但是锅里还剩下两大条禾花鱼，女孩子们点点头。
　　袁若仪感动得简直要双目飙出泪花，她急忙地拿起筷子，夹了好几只鸡爪吃。蓝芯见了也不甘落后，姿势比谁都快，准准地夹住了鱼肉。
　　24班其他闻风而来的小伙伴，齐齐惊呆了。
　　呜，为什么不带上他们一块野炊？
　　他们也想吃香喷喷的禾花鱼，不想吃焦成一块炭、干巴巴的烧烤。
　　“我们还有得吃吗？”
　　周秀摸了摸自己已经饱了的肚子，“没事，吃吧。”
　　谈明按人头直接买了六条鱼，实际上他们煮了三条都没吃完。学渣们蜂拥而上，瓜分食物，连鱼翅鱼头都没有放过，甜品更是舔得干干净净。
　　周秀半蹲着把剩下的鱼都扔进锅里煮，分享给了同学们，不过人数太多，并不够吃。
　　徐卿淡淡地说：“把车子里的食材都拿出来，让大家一起吃吧。”
　　此时的日头还早，才刚刚过了十一点，再准备一份野餐绰绰有余。
　　“还是班长预料得准。”杜飞扬说。
　　昨晚徐卿就猜到了班里这些学渣的反应，特意让谈明准备了好几份材料。
　　谈明打了个电话，不到十分钟这些食材迅速地送到了植物园里。
　　餐桌布被一一地铺在空地上，同款的灶头、炉子被摆上来。
　　周秀手把手地教蓝芯他们怎么做禾花鱼干锅、麻辣小龙虾，花絮和虞轻雁教女孩子们怎么做甜品。因为不用进行食材的处理，难度大大地降低了很多个档次。
　　不久，24班的学渣们全都做上了“花秀小组”同款的野餐。
　　有了香喷喷的禾花鱼、小龙虾、鸡爪，甜甜的甜品，谁还乐意吃又油又焦的烧烤？
　　24班的学渣们火速地清理掉了烧烤食材，没烤过的送人、烤失败了的扔掉。
　　他们期待地搓着双手，围坐在野餐布上，大快朵颐地吃起了丰盛的午餐。男孩子女孩子们情不自禁地掏出手机，对着美食各种角度拍。
　　隔壁出来春游的大学生看着这帮丰衣足食的中学生，心里默默流下了羡慕嫉妒的眼泪。
　　“同学，我们是隔壁高中出来春游的学生，可以蹭点吃的吗？”
　　臭不要脸的大学生哥哥姐姐们面对美食，可耻地扮起了嫩，蹭到了学渣们分享的一点食物。
　　周秀吃饱喝足之后，自己掏出了地图，开始到植物园各个角落采集起了标本。
　　森林植物园占地非常广阔，春天正是花开叶落的季节，地上会有很多叶子、营养不良的花蕾掉落。周秀一边走一边拍照片，很想采集却没有落蕾落叶的植物，周秀就会拍照。
　　周秀在地上捡了落下的茶花花苞后，掏出了手机。接触大自然的机会难得，于是她想到了直播间里的粉丝，植物的观察和解剖对生物竞赛有一定的帮助。
　　她掏出镊子，刀片，分解起了花苞，细心地把每一根雄雌蕊都摘了下来，花朵的各个部分分解，压在透明的塑料上真空粘起来，存到书包里。
　　“努力冲国金”这个粉丝带来了许多同学。
　　“难得赶上了直播，主播这是在哪里，有这么多植物？”
　　“这次我跟着主播见到了好多稀奇古怪的植物，大开眼界。”
　　“植物比老师放的教学纪录片还多，还有近镜头描写，哈哈哈，主播真是热爱生活。”
　　周秀是生平第一次来到植物园，植物园里千奇百怪的珍稀植物，满足了她的求知欲和好奇心，周秀很开心。她做完标本采集后，扫了一眼弹幕耐心地回答起了问题。
　　“主播，你的35号标本是什么？”
　　“哇塞，主播你的解剖技巧很流畅！我没有做过标本，下一次你能不能放慢些动作，让我看看你怎么处理。”
　　周秀打了一段话，一一地回复了粉丝们的疑问，像百科全书一样和他们介绍这些是什么。顺便附上了处理根、茎、花、叶的技巧。
　　“35号是单瓣类茶花垂枝金心。”
　　“主播叫秀秀对吧，秀秀，我想仔细看看传说中的珙桐和银杉……生物狗表示从来没见过。”
　　周秀心满意足地采集完标本之后，满足了他们的要求。
　　……
　　温拿班的同学他们来到植物园，规规矩矩地游览了一遍各种主题的分植物馆、走到临近十二点，大家肚子饿了才开始准备吃饭。
　　他们各自掏出来自己带出来的便当，各色的便当诸如高级牛排、金枪鱼、饭团、鹅肝……等等，丰富极了，口味也是他们平时自己喜欢吃的口味，
　　总之，春游时温拿班同学不会为吃饭问题而愁。
　　但是他们心里渐渐地升起了疑惑：我们来植物园做什么，难道只是为了干巴巴地看这些植物吗，难道是为了换个地方吃快餐吗？
　　不对呀。他们明明是冲着有趣、好玩才来的。
　　温拿班的班长说：“你们去看看24班在做什么。”
　　他们班的学委打开了微信，被学渣们清一色的各种炫照惊到了。
　　热腾腾令人食指大动的食物，隔着照片都能闻得到那股诱人的香气，女孩子更是抵抗不了这五花八门的甜品的诱惑。
　　此时再低头看一眼自己怀里温温的便当，被虐得怀疑人生。
　　席少原拿着手机，正好刷到了花絮和虞轻雁的动态，图片里周秀穿着粉嫩嫩的兔子围裙，正在忙碌地做野炊。
　　她拿着大的汤勺，舀着酒酿圆子，正递给镜头前的人。她嘴边不其然地露出的笑容，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章琦凑了脑袋过来看，“我就说他们怎么可能对植物感兴趣。”
　　“原来他们来这里野炊啊。”
　　一个个平时娇贵得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二代们，来到这里居然化身成为动手能力极强的美食博主了？
　　章琦果断地放下手里的盒饭，“走，我们去隔壁24班蹭饭吃。”
　　反正他们做的那么丰盛、份量那么大，他们不会拒绝自己蹭饭的。
　　平时男孩子还约一起打球、女孩子约逛街，好得跟同穿一条裤子的兄弟姐妹似的。吃点饭都拒绝，以后还好意思做兄弟姐妹吗？
　　这头24班的学渣们刚吃上饭，筷子夹了几块鱼肉吃，便看到了朝这边涌来的温拿班同学。
　　学渣们齐齐沉默。
　　现在护食还来得及吗？
　　他们落筷子的速度显而易见地加快了，喝甜品的嘴巴吞咽得更快了。
　　杜飞扬&谈明：“……”
　　就算班长料事如神，也万万料不到还有另一大波蹭饭的人吧？
　　章琦自来熟地坐到了杜飞扬的身边，自己动手套上了一次性手套，吃了一只小龙虾。
　　“啧啧啧，我们辛辛苦苦看植物，你们在这边惬意地野炊？也不带上我们一起，太不够义气了。”
　　好在温拿班同学自己也有便当，吃了一点自己的便当再蹭了点饭，把学渣们动手做的食物全都吃得干干净净、一点也不浪费。
　　吃饱喝足的章琦他们拿出了扑克牌，跟徐卿谈明几个人玩起了牌。
　　章琦问：“输了怎么个玩法？脱衣服？”
　　他话音刚落，就被耿直的高中生们齐齐嘲讽：“你以为这里是夜总会吗，还脱衣服？”
　　“想得美。”
　　班里的帅哥美女这么多，明显是他们吃亏好不好？
　　杜飞扬热得忍不住扇风，他灵机一动，“把你们的毛衣都贡献出来吧，输了的穿衣服，输一次穿一件。”
　　“看最后谁穿得最胖。”
　　现在谁还缺衣服，吃完饭以后都热得三三两两地脱衣服了好么？杜飞扬的话音刚落，七八件毛衣就被扔到了他脚下。
　　过了一会，两个班的同学跟火箭班也偶遇上了。花絮选的这一片地方风景十分优美，坐落在溪涧边上，耳朵可以听得到泉水流淌的声音。
　　日头渐高，还可以遮阴挡阳。
　　火箭班的同学发现了这块风水宝地，停了下来休息了起来，佛系地玩起了扑克。
　　谢澄等一众尖子生正在打桥牌，章琦吃完午饭过去凑热闹，看谢澄打桥牌吊打火箭班的尖子生。
　　章琦的数学太好，碾压24班的学渣们。被穿毛衣穿得圆滚滚地学渣怒而赶了出来，他只好来投靠谢神这一组玩起了桥牌。
　　谢澄这一组玩牌的有：许浩博、齐雅光、李思邈、陆灵珊。
　　不料好胜心强的章琦加入之后，原本佛系玩牌的几个男孩子被斗出了好胜之心。好好的桥牌被玩成了比赛。
　　谢澄也佛系不起来了。
　　结果齐雅光和陆灵珊连输了好几把。章琦玩得不得劲，说：“都没有惩罚，不好玩不好玩。喏，跟他们一样输了穿衣服好不好？”
　　大家嗯了一声，同意了。
　　大伙凑在一块玩扑克牌，玩了一段时间之后。陆灵珊穿了五件毛衣、齐雅光两件，谢澄不变，章琦不变，许浩博不变，李思邈两件。
　　把周围的一圈同学都逗得忍不住发笑。这种滑稽的时刻，平时根本看不到。校花同学平时可是特别在意自己的形象。
　　章琦清了清嗓子：“不玩了不玩了，没意思。”
　　齐雅光被吊打得怒了，她说：“怎么可以，你不可以走，再来一盘！等我脱光了毛衣再走！”
　　“给你们一个机会，把能脱的衣服都脱了。”章琦说。
　　吃了好几次亏的李思邈，机灵地赶紧脱掉了外套、毛衣，仅留一件打底衬衫。齐雅光和陆灵珊扭扭捏捏了半天，才脱掉了外套、毛衣。
　　火箭班这边玩桥牌玩得如火如荼，这时候采集标本的周秀回来了。
　　她满头大汗地放下了书包，咕咚咕咚地喝了好多水，喝得太急水从唇边直接溢了出来。
　　徐卿掏出纸巾递给周秀，周秀正在喝水，没接。于是他拿着餐巾纸径直地给她擦起了嘴。
　　“慢点，别喝那么急。”他温柔地说。
　　对面的谢澄见了，转头看了一眼席少原，看见席少原正死死地盯着那边的周秀两个人看。
　　谢澄轻咳了一声，叫了章琦。
　　“你去把徐卿邀请过来吧，一起玩。”
　　章琦欢快地答应了，邀请了徐卿过来玩桥牌。
　　桥牌是一个很考验数学能力的游戏，徐卿的数学成绩也不错，比陆灵珊好太多了。每次有陆灵珊的局，输的人肯定是他，章琦就算是喜欢让着漂亮的女孩子，这么多轮下来也让得累了。
　　把陆灵珊换成徐卿，玩起来更刺激些。
　　见来人是徐卿，陆灵珊和齐雅光也没有争执，识趣地退了下去。陆灵珊本来数学成绩就不是很好，齐雅光数学虽然好、但是数学运算能力很渣。
　　跟年级里的高手拼起来，只有被完爆的份。
　　于是刚给周秀擦完嘴，纸巾还没来得及扔的徐卿就被邀请去玩了桥牌。这一次组合是谢澄、席少原、徐卿、章琦。
　　章琦敏感地发现，自从少了女孩子、且徐卿加入了之后，原本佛系的牌风陡然变得凌厉起来。
　　谢澄和席少原打得特别狠，章琦渐渐地脑子不够用了，不小心耻辱地穿上了一件毛衣。
　　徐卿更惨，玩了几局下来，毛衣穿得浑圆。
　　24班的学渣见了，笑得眼泪都掉了出来，纷纷呼唤班长回来大本营这边玩。
　　花絮推了推周秀，“秀秀你去，把班长换回来。”
　　休息饱了的周秀站起身，走去了火箭班，一局结束之后，她问：“我来替徐卿。”
　　章琦很自然地点了点头，“来吧来吧，徐卿起来，把位置让给周秀。”
　　他问：“女生有特殊优待，周秀你要不要脱衣服？”
　　周秀穿得还是蛮厚的，不过刚才热得满头大汗，汗渐渐地被风吹干，此时要是再脱衣服容易着凉。
　　于是周秀摇摇头：“不脱。”
　　“好嘞，不脱就不脱。”
　　而一旁的齐雅光见了，好胜心不禁被激起来了，“等等…不是应该轮到我们吗？”
　　陆灵珊也想和席少原、谢澄玩游戏，她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们。
　　章琦直言不讳地说：“和你们玩没什么意思。周秀坐下来吧。”
　　席少原淡定自若地切牌，洗起了牌。
　　章琦得意地说：“男生和女生的思维天生不一样，就跟齐雅光和陆灵珊似的。虽然你们的数学成绩还不错，不过玩起牌来就不一定了。周秀你要不要我让让你啊？”
　　周秀说：“不用。”
　　被隐隐贬下去的齐雅光心里有些不舒服，双手叉腰，愣是站在周秀旁边看了起来。
　　习惯了众星捧月的陆灵珊也有些下不来台，“娱乐而已，随便玩玩。”
　　席少原拿起牌，淡淡地说：“不是随便玩玩，要认真玩。”
　　认真玩才有意思。


第54章 
　　章琦非常认可席少原的话, 本来是拼智力和谋略的游戏，不花心思玩怎么能玩得痛快。
　　桥牌讲究的是2v2的配合，每次游戏里有齐雅光或者是陆灵珊, 另外一个跟她们组成队的队友脑细胞都要死光光。
　　某一局里谢澄跟陆灵珊成为搭档，学霸光环都黯淡了，一局结束没有吃到预定的墩数，即便打得再出色都憾然收场。
　　穿毛衣的计数是两局玩完之后开始，章琦、陆灵珊输了一局, 谢澄、陆灵珊输一局, 章琦和谢澄两局之后积分抵消，不用穿毛衣。陆灵珊两轮下来穿两件毛衣。
　　之前游戏玩得比较佛系, 章琦跟陆灵珊一起吃过亏之后，打牌也打得佛系了。不敢用心思打, 只怕用力打了，接下来风水轮流转, 轮到他跟女生组队。谢澄和席少原不会放过他。
　　让来让去, 除了让陆灵珊和齐雅光穿毛衣看起来比较喜感之外, 这个游戏没有别的意思了。
　　章琦简直对跟女生一块玩智力游戏产生了阴影。
　　这样的情况直到徐卿上场后，效果才好一点。
　　一局开了之后, 章琦坐在周秀右手边，变成了她的对家。而他的队友是谢澄。
　　这个阵容简直是不能再稳。
　　章琦自信心爆棚, 他笑嘻嘻地说：“周秀，看在你是女生的份上，我们让让你。”
　　他看着旁边站着的许浩博，指了指说：“等会周秀下去了, 浩博上。”
　　许浩博的数学成绩一贯很好, 等周秀下去了换许浩博上, 游戏会更有意思。
　　章琦和许浩博都是桥牌的老玩家了。
　　火箭班的尖子生见到平时优雅动人的校花穿得圆溜溜的，觉得非常有意思，早就凑过来看牌了。
　　此时他们见到陆灵珊换成了周秀，皱了皱眉。
　　花絮、谈明、杜飞扬等人见到年级里的大佬都凑成了牌局，一盘斗地主结束之后，他们也去火箭班的大本营看起了桥牌。
　　“女孩子还是适合玩玩自拍、打打斗地主。桥牌让给男孩子玩吧。”章琦说。
　　章琦一句话，把在场的女生都得罪光了。
　　陆灵珊和齐雅光输得惨，齐雅光此刻攥起了拳头，说：“等会我认真玩，毛衣穿得热死你。”
　　章琦笑笑，没说话。
　　不认真玩都能让齐雅光把毛衣穿到底，认真玩还得了。
　　陆灵珊见来看牌的人越来越多，渐渐地也歇去了玩牌的心思。
　　跟席少原一起玩固然好，但是在大家面前丢脸这个却不是陆灵珊希望的。
　　一局开始，叫完牌之后开始打。齐雅光站到了周秀的后面，看见她一开局就打了黑桃蛮大的牌，A。
　　齐雅光立马说：“周秀这样打很容易死的，你为什么不——”
　　第一墩被周秀吃了。
　　花絮把齐雅光拉到了另一边，“你瞎比比什么，安静如鸡地看不就好了？”
　　“你懂什么？”
　　观牌不语真君子，让齐雅光瞎比比泄了牌，周秀被打爆了怎么办？花絮和虞轻雁都站在了周秀的身后，挡住了齐雅光的视线。
　　齐雅光只好去看谢澄的牌。
　　刚开始几轮，四个人落牌的速度特别快，进入到后面，四个人都渐渐沉默了下来，章琦出一张牌平均需要花20s。
　　他出完牌之后，周秀迅速落下了牌，一局结束。
　　席少原和周秀赢了，完成了定约成局，打出了小满贯积分直接破千。
　　章琦掏出手机算分数，周秀报数：“不用算了，有局小满贯奖励750+500=1250分，6墩再加倍760，一共2010。”
　　第一局掉以轻心，积分伤得吐血。
　　章琦和谢澄被罚了负千分。章琦忽然坐直了身体，瞪大了眼大气不敢喘。
　　这是一种从婴儿局、一下子切换到大神局的感觉。
　　第二局开始按照积分顺位排，此时谢澄和周秀、席少原和章琦各自成为了队友。
　　四个人打得慢悠悠，章琦渐渐地冒出了汗，他擦了一把汗。
　　第二局结束，清算积分。章琦一口气穿上了两件毛衣。
　　章琦让杜飞扬给他来一杯冰水，喝完冰水之后，嬉皮笑脸的他完全变得严肃。
　　第三局，周秀和席少原又接打出了成局翻倍的积分。
　　谢澄的分数比较高，经常容易跟积分低的章琦凑队。不幸跟章琦合作多次之后，谢澄被他拉下水，破天荒地穿上了一件毛衣。
　　全场寂静。
　　齐雅光：“……”
　　周秀这么会玩牌的吗？
　　火箭班的尖子生也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们的谢神，无奈地脱掉外套，找了一件毛衣套了进去。
　　几轮下来，只有周秀、席少原两个人没有碰过毛衣。
　　火箭班有个尖子生忽然说：“周秀的心算能力很强的。”
　　“她在考试的时候几乎用不着草稿纸。”
　　她的出牌速度和思考速度都特别快，该不会是把每个人的牌都算出来了吧？这脑子得是几核的处理器才能算得这么快。
　　火箭班的尖子生们这一刻真心实意地佩服起了周秀，女生隐隐地羡慕起了坐在大佬堆里一枝独秀的周秀。看着她挺直的背影，好像会发光似的。
　　陆灵珊站在人群之中，看着成为目光聚焦点的周秀，这一刻心里的不平衡达到了极点。
　　她用力地攥紧了手指。
　　退出了人群。
　　虞轻雁看了，轻轻地跟花絮说：“原少也很厉害，这么久了都没碰过毛衣。”
　　渐渐肥成球的章琦把牌一摊开，嚎道：“又是小满贯，又是加倍，玩不下去了。”
　　用脑子玩牌真太特么累了。精神累、肉体也要受到折磨。
　　之前跟齐雅光她们玩，根本不用带脑子思考，跟幼儿园玩小推车似的。换上了周秀就变成了步步惊心，思考的速度无限倍地延长。
　　稍有不慎就被甩开超级多分，简直丧心病狂。
　　周秀淡定地牌，“不行，你坐着。”
　　“这是男孩子的游戏，男孩子不能认输。”
　　谢澄听了这句话，唇角不其然地弯了起来，“坐下来吧，争取把身上的毛衣脱下来。”
　　玩桥牌的男孩绝不认输，章琦又信心满满地坐了下来。
　　然而几局之后，章琦感受到了齐雅光和陆灵珊一直穿毛衣的悲催。
　　只要跟章琦组队、那一局多半是输得。碰运气跟了周秀组队，章琦才能减掉毛衣。
　　换而言之周秀总是赢，章琦总是输。
　　玩了一个小时，章琦已经肥成了胖墩，不断地让杜飞扬给他喝冰水、玩到了后面直接把冰块扔进脖子里，冰火两重天的交织，那种滋味简直酸爽极了。
　　最后一件毛衣尺寸比较小，章琦硬套下去，毛线“卡啦”的一声，裂开了。
　　24班和温拿班的女孩子们看得捧腹大笑，大笑“你也有今天”。
　　平时难以见到章琦这种被人虐成狗的时刻，虞轻雁甚至拿出了手机拍下了他的丑照。
　　明明是春寒料峭的季节，章琦却热出了夏天该有的感觉。
　　终于许浩博看不下去了，让章琦让出位置，让他来玩。
　　周秀把牌一摊，“不用，我还有事，让你玩吧。”
　　周秀回到大本营拿起自己的书包。
　　许浩博坐下来戏谑地说：“章琦，给你个机会把毛衣都脱掉。”
　　见到周秀终于走了，章琦松了口气，倔强地说：“不用，劳资要凭本事把衣服脱下来。”
　　周秀走了之后，其他四个人玩了几轮，章琦才把毛衣都脱了。此时他的打底衫已经湿透，分不清到底是汗水还是冰水了。
　　席少原把牌一放，也不玩了。
　　……
　　周秀回到本班的大本营，准备给烤几只红薯，日头渐高，她热得脱掉了外套和毛衣，仅剩一件衬衫。
　　不知是哪个女孩子说：“我在那边看见了中华水韭。”
　　“绿油油的看起来真的好像韭菜，难怪叫水韭。”
　　周秀听了把烧火的任务交给了杜飞扬，自己背起书包去找起了中华水韭。
　　它属于水韭科水韭属，出现于四亿年前，属于极度濒危的植物。可以称得上是植物界的大熊猫。
　　它温和湿润气候，常常生在山沟淤泥、浅水池塘边。周秀原本列出来的计划里就有它，只是玩了半天忘了它。
　　走了有一会，周秀看在山沟湿润的淤泥缝里见了它，蹲下来各个角度给它拍了特写。
　　清晨，山里下过一场薄薄的雨。路边的木质栏杆有些松动，周秀退后几步拍照，一脚没站稳一不小心滑下了小山坡。
　　手机掉到了地上，人却摔到了山沟沟的缝里。
　　正在周秀滑落下去的时候，一道影子冲了过来，抱住了她的腰，及时挽住了她摔倒的趋势。
　　两个人一块摔下了小坡，周秀磕磕碰碰被颠了几下，嘴唇渐渐失去了红润。
　　她睁开眼，席少原近在咫尺的脸。
　　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唇，桃花般的眼角上缀着一颗泪痣，阳光下显得格外地英俊。
　　此刻周秀的腰被席少原用力地揽着，整个人跟小猫咪一样地被人半撑着抱起来，严严实实没有一丝缝隙。她的脸触碰到男生温温的脸。
　　周秀松开了手，虚惊一场。
　　迷迷糊糊之中，她好像听到了席少原背部被撞到的声音。
　　周秀刚伸出手想摸，就被人推开了。
　　席少原睁开了眼，其实小坡并不高、也不陡峭，甚至称得上平缓。只是摔下来的姿势不对，很容易受重伤。
　　席少原闻到周秀身上清淡的香味，清淡而温暖，挣扎了片刻，他用力地推开了她。
　　周秀刚想说：“谢谢——”
　　席少原冷淡地退后了几步，轻嘲地道：“我只是碰巧路过，周秀，你别以为我——”
　　周秀爬上去把手机捡了起来，用餐巾纸擦了擦，淡淡地说：“别以为我会喜欢你对吧。”
　　“我知道、我知道。”她点点头。
　　周秀背起书包，沿着原路返回了本班的大本营。
　　席少原看着周秀离开的背影，默不作声地收回视线。两次都是这样，拍个草都能掉下去。连打桥牌都阻止不了它的发生。
　　所有的该经历的事情都在重复着，他不应该抱有侥幸的心理。
　　只是这一次在小山坡底下，再也没有很久的拥抱了。


第55章 
　　周秀回到大本营, 虞轻雁不禁感叹：“原少真厉害。哎，他去哪里了？”
　　周秀离开之后，男生还玩了好几把, 席少原扳倒了谢澄。
　　杜飞扬说：“我们秀秀也很厉害。两个人配合打出小满贯，把章琦遛得够呛……”
　　想到章琦把冰块扔到衣服里，一脸倔强地打牌的模样，杜飞扬又恢复了那种笑得眼泪都快飚出来的冲动。
　　周秀抹了一把汗，春天的轻衫有点湿, 她喝完了矿泉水, 问：“为什么你们总是很崇拜原少。”
　　“他有什么好的地方？”
　　谈明身为席少原多年的情敌，此刻听到席少原的名字, 心里的疙瘩终于没有那么难过了。
　　他跟周秀说：“你现在看到的谢神，就是昔日的原少。”
　　“没有上高中之前, 他奖项拿到手软，是裕德最出名的学生。陆灵珊之所以追了他这么多年, 那是从初中就开始喜欢他。”
　　他淡淡地说：“只是原少上了高中之后, 变得低调了很多。”
　　花絮接过了谈明的话, “原少家里非常有钱。”
　　她递过湿巾给周秀擦手上的淤泥，嫌弃地说：“去哪里了, 居然玩得一身泥回来。”
　　周秀接过湿巾，说：“絮絮家也很有钱。”
　　虽然她在席家住了一段时间、加上梦境里看到的住了两年, 着实没注意过席家有多么有钱，只觉得很多人都非常尊重席太太。
　　花絮笑了一声，拍了拍周秀的肩膀说：“不一样的。我家老头和原少的妈妈根本比不了。原少是大户人家的子弟。”
　　她低头一看，忽然惊讶地问：“秀秀你哪里出血了？”
　　周秀擦干了汗, 低下头才发现自己的衣服上沾着血迹。而周秀自己并没有受伤, 不觉得哪里疼。
　　周秀愣了愣, 半天才说：“可能是做菜的时候鱼的血水不小心溅到的袖子上的。”
　　花絮也不疑有它，拍掉了周秀头发里掉的几粒杂草。
　　周秀看着袖子拧起眉头，这血迹是席少原的，刚才他摔下小坡的时候受伤了，血迹滴到了她的衣服上。
　　刚才席少原的表情不像是受了伤的样子，还能嘲讽人，周秀才没有理会他。
　　周秀从书包里拿出了创口贴和消毒水，攥在了手里。
　　攥了一会，周秀四处张望，并没有发现席少原的人影，她把创口贴放在了口袋里。
　　周秀眼见时间已经不早了，准备收拣剩余的东西、坐大巴回学校。
　　收拣东西的时候，她才发现谈明真的准备了许多丰富的食材。
　　秉着节约食物的原则，周秀问虞轻雁她们：“你们还想不想吃点酸甜口味的甜品。”
　　虞轻雁果断地点头。
　　周秀翻出一袋冰镇的山楂，把泡发大了却没用完的银耳捞出来，加入冰糖，和枸杞、山楂滚水炖三分钟。放凉了一会后，她切了碎冰，做了一锅凉丝丝的冰糖山楂银耳枸杞甜汤。
　　刚才吃腻了大餐的女孩子们对这种酸酸甜甜、颜值美丽的甜汤毫无抵抗力。
　　蓝芯和花絮照着周秀的做法，自己也炖了一锅山楂银耳枸杞甜汤，步骤简直不要太容易。于是24班的学渣每人分到了一小碗冰镇的甜汤。
　　下午五点，夕阳即将落山。
　　徐卿举起24班的旗子，召集集队。散落在各个角落的学渣收到信号，排好队准备离开植物园。
　　隔壁温拿班也集合点名，结束一天的春游。
　　学渣们收拾好野炊的狼藉，他们看着已经熄了火的灶头、吃得干净的碗碟，心里满足极了。
　　坐大巴从郊区回城里的路上，学渣们躺在座位上，掏出手机看几个小时前拍的照片。
　　有丰盛可口的食物，漂亮的风景，还有隔壁班死皮赖脸地来蹭饭，油然而生出一股骄傲。
　　女孩子学会了做简单好吃的甜品、男孩子学会了做火锅。
　　这对于他们很多人来说，这是生平第一次动手做饭，还收获了很多人羡慕、嫉妒的眼神。这一趟出游出乎意料地令人愉悦。
　　在返城的大巴车上，很多学渣玩了一天，在车上渐渐地睡着了。
　　天色渐黑，夜幕降临。
　　周秀坐在大巴车上平静下来后，一阵疲惫涌了上来。
　　在这一天里，周秀脚不沾地地忙了一上午、教班里的同学如何做野炊，除了中午打牌的休息时间外，剩下的时间几乎都在森林植物园寻找各种植物标本，跑得太厉害了。疲劳过度之后，晕车反应涌了上来。
　　车里的空调温度稍低，周秀把衣服脱下来盖在已经熟睡过去的虞轻雁和花絮的身上，轻手轻脚地站了起来。
　　周秀走到了车子前半段靠近车窗的位置，搀扶着椅子看着省道上一闪而过的风景。盯着山峰和月亮看，转移注意力。
　　不远处的徐卿没有睡觉，正在看手机。
　　他看了一眼周秀，摁灭了手机的灯光。
　　过了一会周秀吹够了山风后，清醒了许多，头重脚轻地准备回自己的座位。当她走到半路车子路过收费处，轻轻地刹车。
　　周秀的身体往前猛然晃，徐卿眼疾手快地伸出手扶住了她。
　　他小声地说：“嘘——别说话。”
　　徐卿接住了周秀，发现她的脸色不太对劲。很快从口袋里掏出了晕车药。
　　“坐下来吧。大巴行驶途中不能随便走动。”
　　徐卿正从口袋里掏出一板药片，从书包里取出了一瓶水，打开盖子连同晕车药一起递给周秀。
　　他自然地把手圈在周秀的周围，落在前面的车座上，唇边弥漫着很淡的笑容，“谈明刚才也晕车，吃了药就好了。”
　　周秀双耳耳鸣得厉害，发现自己坐到了徐卿的腿上，脑子炸开了锅。
　　徐卿淡定地举着开了盖的水瓶，手滞在半空中，瓶子里的水摇摇欲坠。
　　周秀接过了水，吃了药。
　　徐卿才放开了手，说“你坐在这里，这里没有那么晃。”
　　徐卿站了起来让周秀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走到了花絮旁边的空位坐了下来，这是车厢末尾的座位，余震多容易晕车。
　　等车子在裕德中学门口停下来后，谈明醒了，一睁开眼发现周秀居然就在自己的身侧睡着了。
　　睡颜沉熟、安静，干干净净的素颜透露出一股恬淡的学生气，她的唇圆润而细腻，唇珠微翘起，两颊透出一点粉色。
　　周秀睡着的样子意外地可爱。
　　这么近的距离，谈明的目光落在周秀的唇上，脑子就不受控制地想起一些回忆的片段，跟被点着似的迅速挪开。
　　等到司机师傅催人下车了，他才扭过了头，摇了摇周秀。
　　周秀醒了过来，她揉了揉眼，睡眼惺忪地背着书包下了大巴。
　　同学们陆陆续续地下了车，谈明在位置上发了一会的呆才下了车。
　　……
　　周秀回到教室里放下了许多标本，一一清点了清楚。
　　虞轻雁看到周秀居然从植物园里“携款私逃”，惊讶地问：“秀秀不怕被植物园的门卫抓吗？”
　　周秀眨了个眼，无奈地摊手，“我是捡地上的落叶和花蕾采集的标本。”
　　为此周秀特意开了直播证明，不过好像没有人在意这堆标本。周秀宝贝地清点完了一堆叶子和花，放下书包专心致志地百度起资料来。
　　虞轻雁忍不住赞叹，果然学霸到了哪里都一心向学。
　　时间已经挺晚了，花絮看了眼手表问周秀需不需要送回家，周秀摇摇头，“你们先走吧。”
　　“我还要写一会儿试卷。”
　　周秀整理出了生物的十几本资料书，24班的小伙伴们见了忍不住张大了嘴巴，瑟瑟发抖地摇摇头。
　　人渐渐地散光了，周秀打开了直播，写起了试卷。
　　直播间的粉丝快吓坏了。
　　“主播你还好吗？”
　　周秀拍“中华水韭”时是开着直播的，忽然手机一阵天翻地覆的晃动，直播就断掉了。周秀仅剩的三两只忠心耿耿的粉丝担心她遭遇了什么不测，提心吊胆地等了许久。
　　直到等到了每晚周秀直播写试卷的时间，她准时上线，大家才放下心来。
　　大佬就是大佬，雷打不动的作息是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动摇的。
　　周秀看到直播间里一串串的留言，想起了席少原。
　　她犹豫了许久打了席少原的电话。
　　火箭班教室。
　　回到学校后，谢澄把席少原带到了自己班，他看了眼席少原惨不忍睹的手臂，正准备打电话给校医。
　　此刻，席少原的手机响了起来。
　　谢澄扫了一眼，懒洋洋地扔掉了创口贴，漫不经心地问：“周秀？”
　　席少原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周秀问他，“你没有受伤吧？”
　　席少原沉默了一会，说：“没有。”
　　周秀那头久久没有说话，很快挂断了电话。席少原过了许久才把手机放回了口袋里。
　　谢澄看了眼席少原，“走了，等会你离开前记得把我们班的门关一下。”
　　谢澄下楼的时候碰到了周秀。
　　借着灯光，周秀看见了他衣服上沾到的血迹，停住脚步思考了片刻，她转身朝火箭班走去。
　　大部队离开植物园上大巴之前，周秀没看到席少原在温拿班的队伍里。
　　谢澄淡淡地想：周秀的脑子转得真快。
　　……
　　周秀从火箭班的门口经过，在里面看到了席少原的影子，她走了进去，从书包里掏出了酒精、碘酒、纱布、创口贴。
　　席少原的衬衫捋起，裸露在外面的手臂被划出了血淋淋的伤痕。
　　周秀用镊子夹起棉花，沾上酒精，冲洗了一下他的伤口，把凝固的血擦掉后，再涂一层碘伏，最后贴上创口贴。
　　席少原低头周秀平静的面容，不由地举起手想摸摸她的脑袋，不过很快放了下来。忍不住再一次强调：周秀，我不会喜欢你。
　　但此刻气氛是难得地美好，席少原意外地沉默了，话停在嘴边无法说出口。他渐渐地冷着脸，准备开口：
　　“你——”
　　周秀利落地把脏了的棉花纱布扔到了垃圾桶里，背着书包离开了教室。
　　席少原一点都不后悔，忍得一点也不难受。


第56章 （捉虫）
　　周秀坐上地铁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周家。
　　周成和刘梅难得早收摊了一会, 刘梅在家看电视、周成在睡觉。
　　刘梅下楼的时候看见邻居家的林阿姨笑眯眯地牵着女儿的手，手里提了一堆营养品、衣服。
　　林阿姨的女儿还拉着她的手，撒娇说：“如果我月考进步了, 五一可不可以让我去S市玩？”
　　刘梅看着林阿姨的女儿这样自然地跟她亲昵，吃了一惊。
　　周成一家搬到这里旧式的老楼里已经有一段时间，跟左右的邻里混得半熟。
　　林阿姨来周家串门，跟刘梅唠嗑。刘梅羡慕林阿姨跟女儿感情好，姑娘都大了, 还愿意跟她牵手。
　　“我们秀秀比较独立, 不爱跟爸妈这样黏黏糊糊。”
　　林阿姨听了脸色淡了下来，她看了半天没见到周秀的影子, 问：“你们家秀秀呢？”
　　刘梅说：“他们学校今天去春游，回来得晚。”
　　林阿姨不禁地数落刘梅：“你们对孩子也太不上心了。这么晚了还没回家, 都不会担心吗？”
　　刘梅眯起眼、犯起了迷糊来，“担心什么？她都念高中了。”
　　她看了眼时间, 还不到九点。
　　平时周秀要留在学校上晚自习, 还不止这个点回来。要是搁在乡下那会, 县里的中学放假了，她回到家都是三更半夜的事情了。
　　林阿姨忍不住吐槽, “她就算念到了高中也还是个孩子。半夜三更都没有回来，这一片多危险。这么一个水灵灵的姑娘, 别说她了，我女儿都高三了，每天晚上都要接她回来。”
　　她拿着奇怪的目光看着刘梅：
　　“女孩子就是要宠着的，现在都是独生子女, 哪里还分什么男女。我看你们只要了一个孩子, 还以为你们不看重男女……我看周秀每天都穿校服、没什么别的衣服穿, 周末不学习的时候也要出去帮你们的忙。”
　　“多懂事的孩子，你们也忒虐待孩子了。”
　　就这样还想让女儿亲近？
　　刘梅呐呐地反驳，“我们对孩子算是很好了，供她好吃好喝，供她去好的学校念书，像她乡下的堂兄弟姐妹根本没书念。”
　　林阿姨听了三观炸裂。
　　养孩子、供孩子读书不就是理所当然的吗，这算什么对她好？
　　她不信邪地跟刘梅一条条地数了起来。
　　“以前不是我提，你们都不会帮周秀买新衣服、买护肤品吧？她这么大了，也到了爱美的年纪了。每个月的卫生巾帮她买过吗？带她去商场逛过吗？关心过她喜欢什么东西吗？”
　　刘梅的认识受到了剧烈的冲击，说：“我们乡下的孩子都是糙养大的。”
　　林阿姨翻了个白眼，想起网上的段子说：“是不是鸡蛋都让给儿子吃，女人不准上桌吃饭，女孩长大了要给儿子换彩礼？这算不算糙养？”
　　刘梅夫妻被一语道破，想起往事沉默了下来。
　　刘梅心思复杂极了，半天她才说：“我们不懂。以前没有心思想这些事，村里人怎么养孩子，我们就怎么养。”
　　周成也被训得哑口无言，他掏出手机，给周秀打了个电话：“秀儿，你快到家了吗，要不要爸爸去接？”
　　周秀此时正坐在公交上，背着生物的知识点，她接到周成的电话愣了一会。
　　半晌，她才说：“不用，我很快就下车了。”
　　十分钟后公交车到站，周秀下了车。
　　微微寒冷的夜晚，周成和刘梅骑着他们的小电车在城中村的村口等着人。
　　周成搓了搓手，递给女儿一块烤猪蹄，“吃吧，垫垫肚子。”
　　食物尚存着余温，葱花椒盐点缀在猪蹄上，带着一股诱人的香气。这是周秀小时候最爱吃的食物。
　　周秀坐到了周成的后座，饿得连啃了几口。
　　……
　　周三。
　　周秀来到学校，她的凳子上放着几箱特仑苏。
　　她以为是花絮懒得天天带牛奶，一口气带到了几箱到学校。她刚把牛奶箱都搬到地上，打开抽屉，抽屉里装的零食、营养品哗啦啦地掉到了地上。她吃了一惊。
　　花絮见了周秀一瞬间发愣的表情，眼睛睁得圆溜溜的，跟布偶猫似的。
　　她忽然忍不住笑了。
　　她指了指这一圈的东西，跟周秀说：“好像是别的班的男生送的。”
　　杜飞扬忍不住噗地笑出了声，“谁这么幼稚？”
　　跟暴发户似的，这年头还有谁追个妹子，把人家妹子的课桌椅全都堵满。这堆东西加起来也就几百块，就出这点血还想追女孩子？
　　他拍了拍谈明的肩膀，“不如学学谈明明，明明都比他会撩妹。不是Chanel就是Gucci。”
　　被点名的谈明脸色莫名地难看极了，他捂住了杜飞扬的嘴。
　　周秀把抽屉里的零食、营养品全都搬了出来，在最里头找到了粉红色的信封，落款人是温拿班一个不认识的男生。
　　周秀搬着这些东西，顺便叫上了杜飞扬帮忙，“帮我提一下。”
　　杜飞扬对这样的操作熟得不能再熟，24班盛产帅哥美女，抽屉里塞零食这种小事不能更常见。有段时间，谈明都能靠女孩子塞的零食当饭吃。
　　他挑了挑眉，“秀秀不想要吗？”
　　以前花絮和谈明收到零食、礼物都是分给前后左右桌的同学吃的。诸如巧克力、马卡龙、坚果。不过……杜飞扬低头看了一眼塞满过道的食物。
　　这些东西确实挺逗比的。不仅逗比、还量大，可持续发展性强。
　　照周秀每天喝一盒牛奶的速度，岂不是天天都得想起他？
　　周秀摇头，“还给他。”
　　谈明听了不由地迅速站起来，自觉地一手提一箱特仑苏，走到温拿班门口。
　　此时的时间还尚早，来到学校的人并不多，温拿班也就寥寥几人而已。
　　那个偷偷塞了粉色炸弹的男生见到门口的周秀，很快就出来了。
　　长相还算清秀，但比起席少原、谈明这些外表得天独厚的男生逊色很多。
　　谈明莫名其妙地松了口气。
　　周秀把所有的东西都还给了他，包括那封信。周秀还没有开口，那个男生就说：
　　“我知道，不用还我这些东西。秀秀你好瘦，需要多补补。”
　　他注意了周秀很久了，纤细瘦削，单薄得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走。没有怎么好好吃饭的样子。
　　这些东西，明显都是用了心买的。
　　周秀思考了许久，鞠了个躬说：“对不起。”
　　看到周秀鞠躬，男孩子眼泪都要流下来了。他喜欢的是这么好的女孩。
　　他不断地说：“我知道我知道，你不用再说，你要好好学习，不要忙着拒绝我。”
　　“周秀，我可不可以等你到高中毕业？”
　　居然还哭了，他的眼里透出的真挚，看得杜飞扬这个大男人都于心不忍。
　　周秀把信亲手还给了他，“不用等我。”
　　杜飞扬和谈明看着他一箱箱地把牛奶、零食营养品搬回教室，寒风中那个背影真是令人难忘。
　　杜飞扬直到回到了座位上，才回过神来。
　　他不禁感叹道：“还好我喜欢的是絮姐，就算拒绝也还能当朋友。喜欢秀秀真是可怜，连点念想都没有。”
　　杜飞扬想到周秀的性格，愈发觉得有道理。
　　谈明没有发表任何评论。
　　他漫无目的地翻着手机，发现他和周秀的交集只有几个月前汇的一笔转账。
　　以谈明多年的经验来看，周秀这样的性格不适合表白，一表白就注定了凉掉。她和陆灵珊这类从小被人追捧惯了的女孩子不一样。
　　谈明轻轻地皱起了眉。
　　虞轻雁懒得理会杜飞扬这个学渣的总结，干脆利落地翻了个白眼：“连学习成绩都没有秀秀好，还妄想秀秀喜欢？”
　　杜飞扬不禁发出了太难的声音，“学渣也很可爱的好不好？学渣也有思想的好不好？”
　　虞轻雁点点头，“可爱是可爱，不过是可怜没人爱。”
　　“人家努力挑灯夜读、参加竞赛，985、常青藤随便上。你一个考高考跟去了半年命的人，跟人家谈什么思想。思想根本都不在同一条水平线上。”
　　连她都有身为学渣的自觉，席少原除非瞎了否则不会喜欢她。
　　虞轻雁抒发完了感慨，准备学习。
　　杜飞扬一扭头，发现清早习惯性犯困的谈明拿出了英语试卷，一认真地写了起来。
　　杜飞扬：“……”
　　“明明连你也觉得学渣不配拥有爱情吗？”
　　谈明淡淡地说：“别想那么多了，快月考了。”
　　杜飞扬听到这句话，浑身的寒毛不禁立了起来，不敢再嬉皮笑脸地浪下去了。
　　……
　　周三下午，周秀去参加了竞赛班的培训。
　　老王满脸笑容地捧着一堆试卷，递给谢澄等人：“正好，你们几个都在，把这些试卷写完了再离开。”
　　他看见周秀背着书包准备去隔壁的生物班上课，慢悠悠地叫住了她：
　　“周秀你给我站住，这节课你要留在这里听完再走。”
　　“我打听过了，隔壁班在复习实验，都是你做过的。”
　　虽然生物竞赛没有几天了，但是数学竞赛也就只剩一个半月了，这样的厚此薄彼搁在老王眼里简直跟沙子揉进了眼睛里似的。
　　按道理，周秀觉得自己确实应该留在数学班上课，毕竟实验部分她已经解决了、完成度挺高的。
　　但是她的脑袋涨涨的，写数学都写吐了，去隔壁看看植物正好可以放松心情。
　　周秀虽然勤奋，但是并不会逼迫自己。
　　老王视线逡巡了一圈，“席少原呢？”
　　“老师，原哥请假了，不知道原因。”温拿班的学生说。
　　老王有点生气，看了一圈没发现章琦的影子，又问：“章琦呢？”
　　温拿班的同学轻咳了一声，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有个同学说漏了嘴：
　　“他昨天打桥牌打得感冒了，请了一天假。”
　　老王脸上缓缓出现了被欺骗的表情，质疑地道：“打牌还能打得感冒？”
　　旷课就旷课，还感冒，这个借口找得太敷衍了，这些学生的良心还会不会痛了？
　　其他同学才把当时的游戏规则说给了老王听。
　　老王听了来龙去脉，正好逮到了理由，他眉头一挑把周秀叫了回来，说：“正好，席少原和章琦没来，周秀你把他们的份都写了吧。”
　　“都是跟你打牌打感冒的。”
　　他另外抽出了两本试卷，交给了周秀。
　　其他同学：“……”
　　这口锅甩得无比地清奇，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逻辑。
　　得到了十份试卷的周秀：“……”
　　她坐回了位置上，无奈地掏出了水性笔，开始写了起来。别的同学得到了五份试卷，周秀得到了十五份。
　　很显然，王老师对于周秀每次数学培训缺一节不听的行为表示不满。
　　赛前要用题海战术把她的基础喂起来。
　　放学后，人都走完了，周秀还在写着试卷。
　　她揉了揉眼睛。
　　老王把几个尖子生留下来写试卷，同时得到这样特殊关怀的还有谢澄、许浩博两个人。许浩博很快写完了一份卷子，交了卷就离开了。
　　老王伸了伸懒腰，“谢澄，你可以回去了。周秀你继续写，我去给高三巡逻两节自习课。晚自习下课希望看得到你写完两份试卷。”
　　周秀刚放下的水性笔一顿，不敢置信地看了老师一眼。
　　老王拿着枸杞红枣茶离开了。
　　谢澄坐了下来，淡淡地说：“分工合作吧，你写大题，我写填空选择。”
　　谢澄摁亮了教室的灯，坐到了周秀旁边的座位，也拿出了同一本奥赛试卷专注地写了起来。
　　周秀打算找个时间一口气写完它，十五份卷子太多了，根本写不过来。
　　下周末就是生物竞赛了，听老师的口气是这周必须要完成。
　　这势必要打乱周秀的复习计划的节奏，她听了谢澄的话，思考片刻默认了他的话。
　　周秀专心致志地写起了大题，她把十五张试卷摊开，一份份地写了起来。光写大题思路其实很顺畅，一个小时周秀就写完了两份试卷。
　　周秀觉得自己的速度已经够快了，抬起头，谢澄已经轻松地完成了四份。
　　周秀惊讶得说不出话，目光落在谢澄的身上。
　　男生眉目清正，专注地写着试卷，指尖握着的笔时而漫不经心地勾画，像是在涂鸦画画似的随意。
　　但周秀清楚选择题和填空题难度不会比大题少多少。
　　她终于感受到了火箭班尖子生同一种微妙的心情。
　　两个小时过去，周秀铆足了劲儿写，又写完了五份。
　　写到十点钟，晚自习下课了，老王领着喝干了的枸杞红枣茶来巡视，他看见周秀已经写完了两份试卷，满意地点点头。
　　“今晚就回去吧，剩下的下周末交给我。”
　　周秀点了点头，老王离开了教室。
　　老师走了之后，她仍旧埋头继续写，写到了九点，她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掏出眼药水滴了两下。
　　休息了一会继续写。
　　谢澄已经写完了十五份试卷的填空和选择题，站在周秀的身边俯身拿过试卷，一份份地看了起来。
　　虽然是赶着完成的试卷，但是字迹意外地清秀工整，思路流畅，答案……也对。
　　写到最后几份的时候，周秀难得地卡住了，原本预计十点半能完成的试卷，写到了十一点半。
　　笔尖落下最后一个数字，周秀松开了僵掉的拇指，十五分试卷终于写完了，周秀背靠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
　　谢澄整理了一下试卷，两本试卷册都留给周秀，轻描淡写地说：“我送你回去。”
　　周秀收拾书包，摇摇头，“谢谢不用了，应该还有地铁。”
　　谢澄没有勉强她。
　　毕竟上次就被拒绝过一次。
　　周秀背起书包急匆匆地离开，正要去赶上最后一趟地铁，不过她刚走到地铁站就发现地铁已经停运。
　　她掏出手机想打电话给周成，但犹豫了一会还是把它塞进了口袋里。
　　父母要起早，这会应该已经都睡下了。
　　系统这时候说：【少年，我帮你打个车吧。】
　　周秀摇头，【深夜打车不安全，我找找看有没有共享单车。】
　　它想了想，【我帮你匹配素质良好、评过先进的……女司机。】
　　着重咬准了“女”字。不禁把周秀逗乐了。
　　【好，我叫车。你帮我匹配。】
　　深夜，繁华的都市已陷入一片宁静，闹市渐渐散了。只有路边大排档依旧有生意红火。
　　谢澄的司机看着前面的女孩的身影，不禁问：“真的要跟着吗？”
　　怎么不干脆把人叫上来？谢家的司机实在无法把“痴汉”和自己少爷联系在一起。
　　手机清凌凌的光打在谢澄的脸上，他淡淡地说：“她不愿意上车。”
　　“跟着吧。”
　　周秀朝着网约车约定的地点走，路过大排档的时候，有个女孩子红着脸忍不住叫住了周秀：
　　“喂，妹妹。你后面是不是跟着一辆车？”
　　有辆黑色的辉腾不远不近地缀在这个小姑娘的后面，以龟速前行。她拐弯，它也跟着拐弯。明显就是跟着人姑娘走的。
　　女孩子穿着高中生的校服，裕德春季的黑白条纹校服把人衬得明眸善睐，清纯逼人，远远地看着身形就觉得是个漂亮妹子。
　　走近了发现五官更是透出灵气。
　　那一桌的男男女女看着这辆价值百万的豪车缓缓跟在妹子身后走，跟护送了一路似的。心里忍不住草了一声，真会玩。
　　这年头，年轻漂亮的妹妹就是这样被男人用糖衣炮弹骗走的。
　　周秀闻言，惊讶地转过头，发现了谢澄。
　　这时候车子才干脆往前开了一点，谢澄从车上下来，无奈地说：“对不起，女孩子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
　　“上来吧，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去睡觉。”
　　周秀愣了许久，夜风吹乱了她的头发，看着谢澄站在车边，有一种奇怪又温暖的感觉。
　　她的目光落在谢澄脸上，思考片刻后她取消了订单，上了谢澄的车。不到二十分钟，周秀回到了家。
　　周秀下车后，对车里的谢澄说了一声：“谢谢。”
　　她的身影很快淹没在了破旧的老居民楼里。


第57章 （捉虫）
　　睡在客厅的周成, 半夜听到动静，迷糊地睁开眼才发现是女儿回来了。
　　这一刻，他既震惊又懊丧。
　　周成今天五点不到就起床准备了, 收了摊子之后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头一沾枕头就睡得昏天暗地。连女儿回没回家都不清楚。
　　他想起林阿姨的话，不禁内疚。
　　林阿姨没有说错，他们的确是不合格的父母。
　　周秀从小没有让人操过心，小时候的她长得粉雕玉琢, 经常抱着周成的大腿, 他去哪里周秀都跟着。黏人得很。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种亲近渐渐没有了。现在更是淡薄, 想起半年前那件事，周成后悔得头发都白了。
　　他呐呐地问：“秀秀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
　　周秀说：“在学校里写作业, 没有坐上地铁耽误了时间。”
　　周成轻手轻脚地给女儿热了饭菜。
　　周秀抓紧时间吃了点面条，洗漱过后躺上了床。
　　……
　　次日。
　　距离开学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月考的脚步声渐渐地靠近。
　　24班里的同学开始了新一轮的复习, 隔壁的几个班同学还记得上次月考试时, 24班学生的狂欢。
　　这一次临近月考，他们闻风而动, 纷纷来24班打听复习资料的事情。
　　统统被24班的学渣找借口打发了回去，杜飞扬回到座位上, 吐槽说：“都说是秘密武器了。”
　　能轻易给了别人的东西还能叫秘密武器？
　　秀秀整理资料不累吗？
　　杜飞扬从开学开始每一节数理化课都认认真真地听、做笔记。试图学着周秀那样好好做笔记。完全摸不着头脑，鬼知道老师会出什么题目。
　　也是直到这种时候，才知道上学期周秀整理那些笔记时候的不易。
　　中午放学后，杜飞扬看见谈明居然没有去打球, 他“哇”了一声：
　　“连明明都开始努力了, 我们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
　　杜飞扬嘲得谈明的面子有些挂不住, 他忍不住说：“好像我的成绩也没有太差吧？”
　　谈明在班里的成绩一向是前十，但上学期班里的小伙伴们一个个跟坐了火箭似的，多了上百分。谈明一下子掉到了三十多名。
　　被昔日班里垫底的杜飞扬嘲，这是一种何等的微妙。
　　下午，虞轻雁复习累了，漫无目的地刷着朋友圈的动态，发现谈明开始记录自己的复习进程。
　　day1、day2、day3……一直发到了今天的day10.
　　点进去一看，发现谈明连微信墙都换掉了，以前他的微信墙是陆灵珊的照片，现在是一支写字的笔。
　　杜飞扬天天在动态下面嘲：“垃圾明明，这题写错了。”
　　天天都看谈明动态的杜飞扬粗神经地居然没发现什么不对劲，虞轻雁看他的微信墙。越看越觉得那只钢笔有些熟悉。
　　这……看起来像是妹子的手，同款的钢笔絮姐也有？
　　虽然花絮不经常用这支钢笔。
　　虞轻雁看着谈明和杜飞扬的目光都有些复杂了，顿时脑补了好大一出兄弟相争的大戏。
　　他们几个人从小学开始就当了同学，熟悉得跟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姐妹似的，没道理谈明放弃了陆灵珊之后，转而暗恋上了絮姐？
　　但愿是她想太多了……
　　谈明复习完毕后，顺手打了个卡。一发动态，没几分钟就冒出了几百个红圈圈，根本看不过来。
　　学校里加了谈明微信的学妹学姐们，发现N久不发动态的男神居然发了动态，收到这点微妙的信号，纷纷激动了。
　　“明白，收到信号，明明要好好学习了！”
　　“冲鸭学长，陪你一起打卡学习。”
　　“学长要学习陆学姐努力学习、天天向上的精神了吗？”
　　谈明翻了半天没看到想看的评论，干脆拉了一个分组。他重发了一条动态、仅对这些人可见，终于清静了下来。
　　下午自习课，周秀跑去实验室做了个实验，拍了一张自己切出来的植物细胞，发现24班同学一水溜的学习打卡，她随手依次点了赞。
　　周秀回到教室，看了眼日历发现距离月考不远了。
　　她用手机给花絮发了好多个文件，同一时间花絮的手机叮叮咚咚地响了起来。
　　花絮收到了这堆文件，脸上渐渐出现了疑问。她点开一看，惊喜地发现居然是周秀整理的复习笔记！
　　有了这个笔记，花絮顿时松了口气，感觉肩上的压力轻了许多。
　　“秀秀，你……”她蹙起眉，“你不是忙着竞赛吗？怎么还整理这些东西。”
　　周秀淡淡地说：“不碍事，很多是之前就整理过了的。”
　　周秀为了完成系统发布的预习高中所有课程的任务，一边预习一边做笔记总结。这堆笔记就是她预习的结果，不断预习温习，经过几次修改之后，它已经变成了周秀的一套资料库。
　　虽然她已经不太用得上这些资料了，但是给班里的同学却是可以的。
　　花絮兴奋地拿着各课的笔记去复印，印了全班同学的份量。
　　她抱着一堆资料，张罗着在自习课发起了复习资料，边发边说：“好好复习。”
　　“珍惜资料。”
　　接到复习资料的学渣感动得无以复加，恨不得掏出心窝，像是地下党接到了组织上给予的关怀：
　　“嗯嗯，削尖脑袋复习！”
　　“绝不辜负组织给予的鼓励！”
　　逗比的是，花絮还在封面白皮上加了几个粗体字：“内部专用资料，请勿外泄。”
　　谈明复习完毕之后，手机微微震了一声，他点开软件看周秀居然给他点了一个赞。
　　她的头像是一棵嫩绿的小树苗。
　　花絮发到了谈明这一桌，发给了杜飞扬，犹豫了一下把另一份也给了谈明。
　　“这次整整齐齐地一块复习吧，别掉队了。”花絮说。
　　谈明刚抬起头就看到了周秀整理的资料，这一刻心里幸福得冒泡。
　　他第一次翻开了周秀整理的资料，翻了一会可以发现它不仅是月考的资料，还包含了整个学期的内容，内容详实、细致。附上大量代表性的习题。
　　开学还不到一个月，她已经把一整个学期的内容学习完毕，整理起的资料技巧干货满满。一路看下来，可以清晰地看见她每个阶段不同的理解。
　　谈明的心震了震。
　　班里的小伙伴也震惊了，怪不得这份资料拿起来厚得跟上学期期末似的，原来学霸已经提前预习完了本学期所有的功课。
　　此刻翻着资料，学渣们受到了惊吓，这就是……周秀口中说的，努力的力量？
　　火箭班。
　　临近月考，陆灵珊得到了许浩博、李思邈、齐雅光三个人轮流的数学辅导。
　　几个人的学习讨论小组一块写试卷，李思邈看见陆灵珊递过来的难题，摇摇头：“这题我不会，你等会再去问问谢神吧。”
　　李思邈的“等会”这个词有点内涵，正在写题的谢澄很少会搭理别人。
　　但陆灵珊没有在意，班里的尖子生一向乐于帮助这位漂亮的校花同学。
　　她拿着试卷径直地去问谢澄。
　　谢澄正在写那15份试卷的大题，看都没看，淡淡地道：“抱歉，我现在没空。”
　　陆灵珊碰了一鼻子的灰，拿着试卷回到了座位上。齐雅光安慰着陆灵珊说：“刚才就想和你说了，谢神解题的时候不能打扰。”
　　陆灵珊表情的神色有些僵，她拿出手机玩了一会。偶然间发现了一组照片，竟然是谢澄和周秀，热度还挺高的。
　　博主po了几张照片，附文：“深夜狗粮。吹爆这一对的颜值！”
　　夜里，一辆豪车渐渐跟着一个穿着校服的少女行驶。
　　另外几张照片就是谢澄跟周秀对峙、周秀上了车。
　　陆灵珊心里的不爽达到了极点，没有空教她题目，却有空大半夜浪费时间开着豪车陪周秀玩浪漫？
　　陆灵珊不禁想起上一次，谢澄也抽出了周末的时间陪着周秀学习。
　　她沉着脸打了一段话，发给了博主。
　　又是一周周末。
　　杜飞扬按照惯例约谈明去打球，谈明只想学习无心打球，拒绝了邀请。
　　他郁闷地抱着篮球准备去约班长，没想到球场上的徐卿也不见人，他今天并没有去打篮球。
　　生物班上完课后，徐卿在实验室里准备了一些材料，他把周三时周秀缺了的实验课内容简单地跟她说了一遍。
　　周秀很快补完了实验操作，去饭堂吃饭。
　　学校食堂二楼的雅座，这个时间点已经少了很多同学，周秀刷了一份红烧肉套餐。
　　周秀边吃着饭边浏览着手机，没有注意到嘴边沾了点酱汁，她吃完了饭准备起身离开，徐卿瞥了一眼，叫住了周秀。
　　他情不自禁地笑了，难得看到周秀这么迷糊的模样，他掏出了纸巾递给周秀。
　　周秀手里端着盘子，起初不太明白，过了一会她放下盘子，准备自己掏餐巾纸。
　　徐卿眉宇轻扬，“不用了。”
　　只见他径直地拿起纸巾，低头给她擦嘴，把纸巾随手扔到了垃圾桶里。
　　周秀愣了愣，身体僵了僵，她抬头直视徐卿的目光。
　　看了一会之后，周秀说了声谢谢，很快离开了饭堂。
　　这一幕被饭堂里零星的学生发现了，不禁捂住了嘴。
　　生物班的学生见到这一幕惊呆了，徐卿班长平时看起来冷冷淡淡的，没想到居然也有这么体贴的一面。
　　擦嘴什么的，笑起来真是太好看了。
　　难怪每周末总是见他们俩在一块吃饭，原来——咳咳。
　　周末裕德除了有生物竞赛的补习之外、还有数学竞赛的补习。
　　席少原请了好几天的假，周末终于出现在了学校，他和温拿班的好友、包括谢澄一起吃饭，周秀来到饭堂的时候他就忍不住关注了起来。
　　谢澄看了一眼，挪开了视线没有说话。
　　席少原却攥着手里的餐具，又酸又怒，很快他压平了嘴唇，清理了心里翻涌的情绪。


第58章 
　　徐卿眼见着周秀匆匆离开的身影, 唇边的笑容并没有维持多久，他追上去叫住了她。
　　周秀停住脚步，回头问徐卿：“班长还有什么事吗？”
　　徐卿注视着周秀的脸, 没有一点女孩子可能会有的害羞的反应，他的话停在嘴边绕了一圈，最后只说了句：
　　“周秀，祝你明天考试顺利。”
　　周秀捏着书包的带子，“嗯, 我会的。班长你也是。”
　　周日, 一大清早。
　　学校组织学生去四中考场考生物竞赛。
　　系统早早地把周秀叫醒了，【少年, 起床去征战。】
　　【叮——获得生物竞赛联赛初赛一等奖，奖励5000RMB。初赛市名次top5奖励1~1.5w RMB, top3奖励1.5~3w RMB】
　　系统重复了一遍。
　　周秀抿唇说，【不用重复, 我都记得。】
　　这么重要的赚钱的机会, 周秀怎么可能忘记。周秀永远都忘不了没钱读书、被迫退学的滋味, 忘不了差点被五万块定下一辈子的命运。
　　但凡能抓住的机会，周秀一个都不会错过。
　　周秀对着镜子手脚麻利地扎了一个马尾辫。
　　镜子里倒映出一张干干净净的面庞, 刚刚洗完脸皮肤嫩得能够掐出水。女孩穿着整齐的校服，低头利落地捋起袖子。
　　吃完早餐很快去了学校集合、跟着生物班的学生坐校车去四中参加考试。
　　四中是市里出了名的重点学校, 百年名校，尖子生出了名的多。
　　裕德的学生来到四中之后，感叹了一句，“四中好多学生。”
　　其他同学也不禁感叹, “不过还是我们学校看起来大一点。”
　　整个裕德来参加生物竞赛的学生, 加起来还不超过一个班。人家四中的学生, 参与竞赛的加起来都有裕德半个年级这么多。
　　裕德生物班的学生来到四中之后，有些瑟瑟发抖。
　　四中的学生听到外校的学生嫌弃自己学校小，纷纷扭过头来，看向这些裕德学生。
　　四中带队的生物老师见到裕德的何老师，傲气地从他们身旁路过。
　　重点四中今年参与生物竞赛的人有一个来自裕德的转学生，她便是某次月考被处罚的岳诗。在裕德退学之后，岳诗接受了陆灵珊的安排进了四中。
　　她在人群里见到了周秀和徐卿很是吃惊，尤其是周秀的变化，大得令人无法接受。
　　岳诗在四中的同伴问她：“你怎么这个表情？”
　　愤恨地盯着人家，仿佛面对仇人似的。
　　女孩子恍然大悟：“是不是那个害你背负罪名含恨离开裕德的人，也来参加比赛了？”
　　她很快找到了岳诗正在看的周秀。
　　果然是岳诗形容的长相漂亮、学习成绩好、还有很多人喜欢的学生。人单势弱的岳诗哪里比得过这种类型的女生？
　　岳诗来到四中之后，努力学习、作风踏实，人缘也好，渐渐地她的发展势头比在裕德学习的时候还好。
　　一个学期后，岳诗重新进入了四中的火箭班学习。
　　岳诗知道姜媛媛认错人了，但见姜媛媛指责的是周秀，岳诗没有说话。周秀确实也是害她退学的人之一，如果不是她执意要追究下去，陆灵珊怎么会把她推出来当垫背？
　　岳诗收了陆灵珊的钱之后，所有的委屈都一力承当。但是她在裕德的事情始终有一天会被四中的同学知道。
　　到时候岳诗势必没办法混下去，她只好含糊地吐露了一些委屈。
　　姜媛媛看见周秀一行人，忍不出声：“考试作弊的人，真不配来考竞赛。”
　　四中重点班的带队老师听了，注视着裕德中学来参与竞赛的学生。
　　他对这种每年靠挖优质生、靠砸钱硬生生臭不要脸挤入重点中学行列的私立高中很是看不起。这次居然还混进了考试作弊的学生？
　　四中带队老师对这些学生的印象降到了冰点。
　　周秀一行人受到了冷遇，他们在走廊外面枯站着，而别的学校的学生却有教室休息。
　　徐卿询问老师有没有可以提供休息备考教室。
　　四中的带队老师淡淡地说：“来得晚怎么会有教室休息？”
　　“一个两个连考试都化着妆，心思都不在学习上，学生的风气真是一年比一年差。”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看着的正好是周秀。
　　周秀脸上缓缓出现了疑问：“……”
　　她迎着陌生的老师鄙夷的眼神，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生物班的同学目光复杂地落在周秀身上，周秀居然还有心思化妆？
　　没有吧？
　　徐卿闻言，扫了周秀一眼，忍俊不禁。
　　周秀的眉毛细却有型，双眼皮微褐犹如晕染，嘴唇未涂口红却色泽粉润，皮肤白皙，看起来确实有点像是带上了妆似的效果。
　　生物班的女生不敢当面杠老师，私底下忿忿不平地说：“老古板。”
　　这位老师可以说是非常钢铁直男了，连化没化妆都认不清楚。
　　“只恨没带一瓶卸妆水戳穿他肤浅的认识。”
　　何老师去买了几瓶水回来给学生喝，不料却听到了四中老师的话，他的心里有些堵。
　　虽然这是小事一桩，但是来得晚的学生也有备考休息的地方，却偏偏没有裕德的位置。四中的老师话里话外什么意思？
　　裕德虽然比不上四中老牌、有名气，这点他承认，但也轮不到一个高中老师都能踩几脚吧？
　　何老师怕影响学生的考试心态，“没事没事，很快就开考了，同学们加油！”
　　莫名其妙被人鄙视一顿的周秀，认真跟自己的带队老师说：
　　“好。”
　　“我会努力争取考进前三的。”
　　周秀最讨厌那种以有色的眼光待人的老师。
　　本是冲着诱人的奖励努力争取考出好的成绩，这下为了尊严，周秀也得削尖脑袋努力冲刺。
　　周秀的话没有被四中的尖子生放眼在眼里，应该说普通高中的学生对于他们没有一点威胁。
　　如果轻飘飘地说几句话就能把四中学生的荣誉抢过去，岂不是太对不起寒窗苦读数十年、一路过五关斩六将走到这里的自己？
　　四中的姜媛媛问岳诗：“她的口气真大，你和她做过同学，她成绩怎么样？”
　　人群里的岳诗，看着周秀较真的表情，谨慎地说：“只记得她的数学和生物很不错，不过我离开的时候，她好像没有进年级前一百。”
　　哦。
　　姜媛媛瞬间把周秀抛到了脑后。
　　连裕德那样普通的学校，前一百都没进，连当姜媛媛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
　　考生进入考场后，考试铃声很快响起。
　　雪白的试卷一张张地被发了下来，生物联赛的难度高于高考、却小于生物竞赛。周秀接到试卷之后，心里顿时有了底。
　　初赛考察的知识点没有超纲的部分，对于周秀来说难度不算大，她认真细致地写完了试卷，检查了一遍。
　　考试时间还剩下半个小时，周秀沉着性子检查了三遍，交卷之前改了一个答案，提前五分钟交卷离开教室。
　　外面已经有许多学生考完了试，早就按捺不住跑出来了。
　　何老师笑吟吟地问：“难不难？看你们一个个都提前交卷了，今年应该不难吧？”
　　许多同学摇摇头。何老师笑眯眯地把学生带回了学校。
　　星期天一天圆满结束。
　　下周五开始，裕德的月考正式拉开帷幕。
　　陆家。
　　陆灵珊回到家放下书包，发现家里聚着一群亲戚和董事，显然是在讨论生意上的事情。她刚要回房间，某个亲戚拦住了她。
　　“珊珊，你不是正在跟席家的小少爷交往吗，能不能让他帮帮咱们家？”
　　陆灵珊脸上的笑容滞了滞，“他、不要拿这些事情麻烦他。”
　　她隐瞒了自己其实没有跟席少原交往的事实。
　　陆家的亲戚撇撇嘴，“帮点忙都推三阻四，还不如谈家那个小少爷。这些该不会是你自己编的吧？明明在交往，怎么可能请都请不来？”
　　“珊珊啊，这一次你爸爸真的碰到了困难，头发都愁白了……哎，算了算了。”
　　陆灵珊笑容一僵，“我去找他帮帮忙。”
　　周一，陆灵珊去找了谈明。
　　谈明正在头悬梁、锥刺股，削尖脑袋地复习。陆灵珊破天荒地约了他，谈明有些不自在。
　　犹犹豫豫地推三阻四，他看着周秀头像的那棵小嫩芽，谈明许久才说：“中午我在饭堂吃饭，有什么事情你到时候再说吧。”
　　中午的时候谈明按照惯例和杜飞扬一块吃饭。
　　杜飞扬真的不信了谈明忽然热爱学习的邪乎劲，这几天简直是刮目相看：
　　“吃着饭都在背公式。你不会是学秀秀的吧？”
　　“哟，我们班准备要养成一个学霸了吗？”
　　杜飞扬把谈明摆在餐桌上的小纸条拿走，揉成团扔到了垃圾桶里。“人家秀秀虽然努力，但是也是有方法的。别看了，吃饭吧。”
　　“你成天一个劲儿地复习，脑袋会累、会变笨的。她学习四十分钟就歇息一会，集中注意力的番茄工作法你知道吗？都不知道拣着人家的精髓学习。”
　　噫！杜飞扬嫌弃极了。
　　谈明面子有些挂不住，认真地吃起了饭。
　　“你再多说说她怎么学习的？”
　　谈明对周秀一点都不了解，还不如杜飞扬和她关系亲密。杜飞扬拍了拍谈明的肩膀，“喏，秀秀在那边吃饭。你不如去问问。”
　　“班里的同学向她讨教，她一向是很乐意分享学习方法的。”
　　谈明听了打起了鸡血，好像get到了另一条路子。他三下五除二地刨光了饭，走到周秀的面前。
　　谈明轻声地问周秀：“我想迅速提高学习成绩，应该怎么做？”
　　他小心翼翼地问，浑身的热血感觉都沸腾到了极点。
　　周秀闻言，抬起头诧异地看见了谈明，心里有种微妙的感受。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班里这个最不爱学习的同学居然问她学习方法。吃着饭的周秀掏出手机，在他面前晃了晃。
　　24班的学渣问这个问题太多了，周秀把这一些列问题编辑成了一个文档。
　　谈明接过周秀的手机，手机上还有她暖暖的温度。谈明看着她手机里的文档，心窝子塌陷了一角。
　　谈明坐在周秀的身旁，看着她一点点地刨着碗里的饭，清淡的眉眼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舒服。
　　草，越看越可爱。
　　陆灵珊发了好多条信息给谈明，震得他的手机嗡嗡嗡响，谈明也没有发现。
　　因为他的心跳声大得已经盖过了全世界，除了砰砰砰的响声，和耳边头晕目眩的声，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了。
　　……
　　二楼的席少原看着谈明坐在周秀身侧，不停地问着问题。
　　嘴巴没有一刻合拢过。
　　他的心酸涩得厉害，不敢再看。再多一眼，恐怕都想把谈明这个人从周秀身边撕开。
　　章琦倒是见怪不怪，“周秀还是蛮受欢迎的。”
　　“他们班的人忽然变得好喜欢学习。”
　　简直是见了鬼了，懒散了那么多年、不思进取的一帮学渣堆里混进了一个勤奋好学的学霸，真的有这么强烈的效果吗？
　　“鳗鱼效应？”章琦摇摇头。
　　另一头。
　　跟谈明约定好的陆灵珊，来到饭堂找了许久，终于发现了谈明。
　　她看见谈明正在一脸认真地盯着周秀看，目光呆呆的，宛如情窦初开的小男孩。
　　陆灵珊见到这一幕，脸寸寸地黑了下去，心里的失衡达到了极点。她直接给谈明打了一个电话，过了一会谈明接起了电话。
　　陆灵珊说：“谈明，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哦……”谈明心不在焉地说，“什么事你说吧。”
　　“我家里的生意碰到了一点困难——”
　　周秀吃完了午饭离开了食堂，谈明转头看着她离开，压根没有心思听手机。
　　陆灵珊攥紧手指，白着脸说：“你可以让叔叔阿姨给陆家注入500w资金吗，放心这笔钱相当于买下陆家的股份。”
　　谈明好像挂掉了电话，“嘟嘟嘟——”
　　过了一会，心不在焉的谈明发现通话早已经结束了，他一阵恍惚，陆灵珊刚才说了什么事？


第59章 
　　陆灵珊气得把手机摔了。
　　这个500W是一个不上不下的数字, 谈明肯出力肯定能周转过来。陆灵珊家里的公司每个月的流水都有几千万了。谈明连500W都不答应，更不会劳心费力帮她这个忙。
　　陆家的忙，只消席少原随口提一提就能解决。谈明家境方面比不上席少原, 不仅比不上席少原，连谢澄都比不上。
　　过了一段时间冷静下来后，陆灵珊把谈明微信号删掉了。
　　……
　　月底，裕德中学迎来了三月份的月考。
　　周秀虽然忙于竞赛的准备，但是学校的月考也没有忽视。毕竟月考也有一笔奖励。班级top3和年级top10都有奖励。
　　周秀考完生物联赛初赛还没来得及喘口气, 转眼间就撞到了月考。
　　连续几天下大雨气候陡降之后, 班里好几个同学不幸得了春季流感。周秀紧绷了好长一段时间，稍稍放松没几天也病倒了。
　　周秀发着烧, 走上了月考的考场。
　　系统说：【体表温度39.2℃，少年请注意身体噢。】
　　周秀说：【没关系, 问题不大。】
　　虽然有些难受，但是基本的思维和判断力还是在的, 写起理科影响不大。
　　这个月的月考的数学卷意外地简单, 周秀轻松地写完了, 还提前三十分钟交了卷子。刚交完卷，周秀就有预感这次数学能考满分的人肯定很多。
　　语文的难度依旧跟平时差不多。
　　周秀每次考英语之前都要努力复习一段时间, 但也因为匀出太多时间准备竞赛，英语复习进度滞留了许久。考英语的前一个晚上, 周秀原本打算坚持复习，然而看了一小时的英语，她困得趴在了桌子上睡着了。
　　周成不禁感叹：“唉，这么拼命做什么。”
　　他摇了摇女儿, 摸了摸她额头的温度、还有点烫。他让她去床上睡觉。
　　周成隐约知道一些孩子的想法, 家里太穷, 她想拿奖学金抵当学费。可是生病了就要老老实实休息。
　　“快去睡觉吧，考完竞赛了多得是时间复习英语。”周成说。
　　虽然他也不了解竞赛究竟是个啥回事。不过他知道这个好像考好了也有奖学金拿。周成深深地叹了口气。
　　周秀醒来揉了揉眼睛，初赛完了才是开始，哪里有这么多时间？她打起精神坚持复习完了单词才去睡觉。
　　第二天，周秀穿了厚厚的外套去了学校。
　　理综难度跟期末考持平，比平时月考难度稍微大一些。周秀考完试后，发现自己的感冒药没了。
　　同一个考场考试的同学，借了一板感冒药给她吃。
　　周秀吃完药之后困得睁不开眼睛，视野里直接出现了重影，她睁着眼睛看了好几次，才看清题目。一场英语考试下来，周秀后背的衣服都湿了一圈。
　　周秀病恹恹地回到了教室，花絮可怜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平时秀秀看起来挺健康的，天天都锻炼。一生起病来跟病猫似的。”
　　“今天早点回家吧，别在学校逗留了。”
　　周秀眼皮狂跳不止，总觉得这个场景有些熟悉。
　　下午考完试之后，花絮笑嘻嘻地跟班里的学渣们插科打诨聊了一会，背起书包准备离开学校。
　　她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叫车，等待的时间里她无聊地刷了会天涯论坛。
　　没想到刷到了一张迅速火起来的帖子，#818我那个贵族私立中学的虚荣女同学#
　　楼主发文先发了周秀父母披星戴月摆小摊的的图片、吃力地推着车的视频。接着发了周秀前段时间穿着名牌运动装的照片。衣服的牌子，均是不低于五位数的价格。
　　接着还有她穿着校服上了老男人豪车的照片、男生A她擦嘴的照片、男生B写完试卷倒头睡在她身边的照片、男生C打完篮球乖乖地低下头给她摸的照片、男生D送她塞满抽屉礼物的事迹……
　　照片里除了豪车里某个啤酒肚、地中海的老男人之外，其余的几个男生都是长相十分帅气、干净的。
　　花絮胸口一堵，连往下拉滚动条的时间都没有。
　　她关掉手机，摸了摸趴在课桌上休息的周秀，“今晚回去乖乖睡觉，补补眠，记得不要玩手机。”
　　花絮走出教室之后打了几个电话，让她爸找资源让匿名的博主删帖。
　　但这个帖子很快就呈现爆炸式的热度上升。
　　贵族私立中学里居然有这么婊的女生？加上女主角确实长得清纯动人，而几个男生的颜值人均校草，简直是让网友大开眼界。
　　虽然没有指名点姓报出地点、学校、人名，但是只要是市里的学生看过这个帖子，大约都能猜出个三四五六来。
　　谢澄太出名了。
　　杜飞扬、徐卿、包括温拿班那个送牛奶的男生，也都是学校里很出名的人。
　　花絮看见了帖子，杜飞扬、谈明、徐卿、虞轻雁……还有数不清的人，恐怕也有可能看到了帖子。
　　如果没有前面豪车啤酒肚中年男人的照片，还有周秀父母艰难窘困的照片，其实其他几个男生和周秀的合影，清新唯美得就像写真。
　　24班的某些考完试无聊玩手机地同学，看到这个帖子，震惊得不知该说什么，沉浸在复杂的情绪之中，脑海中缓缓浮现起了几个念头：
　　周秀的家境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困难？
　　这些人私底下什么时候勾搭学霸的？
　　不不不，我们班秀秀应该不是这样的人……对吧？这句话后面缓缓打个问号。
　　这些家境优越的同学们见过太多攀权富贵的人，但小半年相处下来，周秀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照片里无论哪个男生都不是好糊弄的人，谢神跟没有感情的考试机器似的，越看越像写累了趴在桌边休息。
　　班长平时比较会照顾人，擦个嘴怎么了？又不是搂搂抱抱，朝夕相处之下，也没见这两个人有谈恋爱的迹象。
　　加上杜飞扬和周秀那纯属就是扯淡，谁不知道杜飞扬一心爱慕絮姐。就那张照片纯得只有同学情，放班级相册都行。
　　24班的小伙伴都能稍稍犹豫一会，心里的小人疯狂地摇头，逐渐变得坚定。
　　杜飞扬本来想去操场打球，放飞自我，但是有个同学偷偷给他看了这张帖子。
　　“卧槽，到底是谁这样针对我和秀秀？”杜飞扬震惊地说。
　　照片里居然有他？
　　“你们看看这张照片，不就是上次我们班跟温拿班打球的时候拍的吗？”杜飞扬搞笑地点出了他和周秀的这张照片。
　　杜飞扬的无语达到了巅峰，他感受到了愤怒。照片看起来确实很亲昵没错，但是那次篮球赛过后，全班的人都摸了杜飞扬的脑袋。
　　怎么偏偏只拍了周秀摸他头的照片？
　　谈明面无表情地滑动着手机，正在联系删帖。
　　虞轻雁也受到了惊吓，跟周秀相处久了，大约也知道一点她家境不太好的事。家境不好配上这些故意引导性的文字，给人一种周秀是来裕德钓金龟婿的感觉。
　　评论里说得也很难听，直言周秀的父母对孩子的思想教育太扭曲，妄图靠男人实现阶层的跨越。
　　“有钱人的心思哪里有这么好猜，了不起女主角在学校里钓到老实巴交的男人嫁入豪门，但故事的结尾往往是女主角以色待人，被人玩腻之后就甩掉。”
　　“男孩子年轻不懂事的时候，会和她爱得死去活来，等他们醒悟过来，就是她悲剧的开始。”
　　帖子里把批得女主角的一无是处。
　　花絮翻了翻照片，认为徐卿和谢澄对秀秀单方面有意思差不多，秀秀眼里只有考试和竞赛，哪有这么多闲工夫钓金龟婿。
　　花絮在打第二个电话的时候，帖子忽然没了。
　　……
　　席少原是第一个看到帖子的人，管家通知了他这件事，席少原打了一个电话之后那边动作迅速地删了帖子。
　　打完电话之后，席少原穿起衣服迅速来到学校。
　　周秀昏昏沉沉的迈着脚步，浑身发热地背着书包走在路上。她习惯性地掏出了手机，于是她看到了那个话题。
　　她浏览了一会，摁灭手机，把它揣进兜里。
　　真是够无聊的。周秀抿抿唇，唇边浮起一丝嘲讽。
　　周秀依旧雷打不动地去操场锻炼一小时。
　　不过这一次她的眼前仿佛浮现起了梦境中的场景，“周秀”被许多人鄙夷、排斥、冷眼相待。平时还算客气友好的同学，这一天之后变得冷漠、眼里没有了尊敬。
　　周秀走了几步路，忽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席少原来到学校，来到周秀放学常走的那条通往操场的路，他见到了周秀慢慢地走在路上，忽然停下来看了一眼手机。他的心咯噔地一提。
　　周秀摔倒的那一刻，席少原眼疾手快地迅速跟了上去，接住了周秀。
　　席少原脱下衣服盖在了她的身上，他摸了摸她苍白的面庞，手背探了探她额间的温度。双手从她的腋下、脚弯处抄起，把周秀抱了起来。
　　她的额头烫得吓人。
　　席少原叫了司机，抱着她上了车，车子向医院驶去。
　　他抱着周秀来到医院的时候，从某个科室走出来的医生愣了愣，惊讶地问：“少原今天怎么来了？”
　　席少原把周秀送到了急诊。
　　医生用酒精擦了擦体温计，塞入了她的腋下。取了一个冰袋给她物理降温，她检查了一轮说：
　　“40°高烧加上疲劳过度，打个吊针很快就会退烧，你给她看着。让她睡个觉。”
　　医生很快离开。
　　席少原捂着周秀打着吊针、冰冰凉的手，恍惚想起某次她也曾经这样给治病打点滴的他捂暖。
　　席少原把温暖的手心盖在了她的手背上。
　　他的视线落在周秀的脸上，发着烧的周秀双颊晕着两团绯色，嘴唇苍白，即便睡熟了唇角也倔强地抿起。席少原给她理顺了额角被汗打湿的发丝。
　　晚上，输液输了两大瓶药水的周秀渐渐转醒。
　　她眨了眨眼睛，席少原高大的身影倒影在她的视线中，周秀迷迷糊糊地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席少原捂在她额头上的手还没来得及撤去，他收起了自己的手，淡淡说：“周秀——”
　　“没关系的。”
　　他指的是论坛上那个帖子的事。
　　“事情已经解决了。”
　　席少原清楚周秀的性格，她不是会为此而烦恼的人。她的目标清晰且坚定，席少原花了很多年的时间才弄明白。
　　但他看她这样仍旧是忍不住说。
　　周秀坐了起来，感觉流了一身的汗有些疲惫，她看着席少原不太想说话。
　　但想起了晕倒前的前因后果，嗯了一声：“没关系的，多谢。”
　　“你回去吧。”
　　系统：【少年，体表温度36.8℃，退烧了噢。】
　　它目睹了事件发生的整个过程，心思复杂地说：【你不必在意别人的目光。我是你最坚定的依靠。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多谢。】周秀说。
　　这种预想周秀早在那个梦境领教过一次了。她相信自己的人品，相信“周秀”的人品，今天会发生这种事周秀并不意外。
　　周秀有空心烦造谣帖，不如多准备竞赛、考试，她现在就指望着靠它们赚取生活费。
　　系统叮地一声，高亮强调：【只要你成绩好，我就会一直给你发奖励。】
　　你要明白自己到底靠什么生活！
　　周秀：【明白……】
　　周秀睡了很长的一觉，此刻轻松多了，浑身也不难受了。她从书包里掏出了一份英语基础知识，慢悠悠地看了起来。
　　席少原坐在一旁，努力维持着冷冰冰的表情。
　　他看着周秀稍稍淤青的右手握着笔，缓缓地写下一串英文。医院里雪白的墙壁映着她纤瘦的背影。
　　席少原看了一会，眼里伪装的坚冰微微融化，他忍不住说：“不是这样学英语的。”
　　“你需要多接触原英文材料，报刊杂志、文献、电影、书籍方面。之前给你发的资料你看了吗？”
　　周秀划掉了原先的答案，改了正确的答案，情绪有点躁。
　　“看了。”
　　席少原说：“那么月考英语问题不大。别担心了。”


第60章 （微修）
　　这个席家大少爷给周秀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周秀连“周秀”都能理解, 但她却理解不了他。
　　周秀耐心地等着点滴打完，护士来给她取下针头。她“啪”地一声合上了资料，把它塞到书包里, 穿好外套背上书包，离开了病房。
　　周秀拿着银行卡，到收费处缴纳自己的医药费。她被收费处的工作人员告知，费用已经被席少原缴纳过了，于是周秀掏出身份证让他重新打印了一份收费清单。
　　席少原给周秀安排了VIP病房, 只睡了那么一会会觉, 刷掉了千把块。周秀心疼极了。
　　她拿出手机，给席少原转了医药费。
　　席少原在病房里, 手机嗡地震动了一下。果不其然看见了周秀转来的医药费，他的拇指划过周秀的头像, 眼睛隐隐地泻出了淡笑。
　　“傻。”
　　……
　　重点第四中学。
　　考完生物竞赛之后的第二天，评议稿就已经被四中的生物组弄出来了。评议稿就是供给参与讨论的参考答案, 以后的标准答案将会在它的基础上增删更改。
　　满分150分, 四中很多学生给自己估分之后表示都考得很好, 不过纷纷在某道陷阱题翻了车，但拿到入围联赛的资格绰绰有余。
　　四中传说中的学神杜衡拿了满分。
　　岳诗比较关注裕德中学的事情, 无意间看到了那张帖子，姜媛媛也看到了帖子。
　　她惊讶无比地说：“周秀果真是跟你形容得没有什么差别。”
　　姜媛媛看完帖子感觉自己的三观炸裂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就这样的学生还想进联赛的决赛，还想拿前三？
　　姜媛媛关掉了手机，说：“她的心思这么不正，肯定没空学习。家境不怎么样还不努力, 岳诗你以后会过得比她好。”
　　岳诗看完帖子后愣了许久, 没有说话。
　　等到晚上, 帖子的事情出现了反转。不过姜媛媛等人忙着学习，也没兴趣浪费时间关注一个不认得的人的消息了。
　　……
　　晚上。
　　周秀回到家后，发现父母破天荒地早早地收摊，回到了家里。
　　周成情绪复杂，看着女儿欲言又止。
　　今天有几个学生到他的小面摊上拿着手机给他们看帖子，问他们知不知道这件事。话里话外指责他们把女儿送去贵族私立学校的心思不正。
　　夫妻俩受到了屈辱，周成气得当场就把人撵走了，连生意都不做了，催促着妻子收摊回家。
　　刘梅一边擦着地板，低低地叹了一声问：“秀儿，你在学校是不是早恋了？”
　　周秀吃药的动作稍稍一顿，“没有。”
　　周秀怀疑他们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事。
　　刘梅藏不住话，准备向跟周秀说那件被人指着鼻子骂的事，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丈夫打断了。
　　“你成天瞎操心做什么，秀儿有自己的分寸。”
　　周成摸了摸女儿的头，他认真地问：“秀儿会好好念书，对不对？”
　　周秀看着父亲一脸隐忍的表情，点点头，“我会的。”
　　周成欣慰地笑了。
　　周成虽然没有太多的文化，但也知道一点是非。周秀是被席太太资助去那个学校念书的，周成没有办法选择。
　　他看完帖子心痛又愤怒。
　　穷人家的孩子去念那样的学校就是罪过吗？秀儿去念书根本没花家里一分钱，如果他们是有钱的父母，女儿绝不会受到这种误会和委屈。
　　周秀看着周成这一脸的表情，明白父母多少是知道了一些帖子的事。
　　她原本对那个帖子没兴趣，根本没看完它。
　　这次她打开了帖子，发现帖子早就被删了。她又找了网上存留的评论，一行行地看完了文字。手机屏幕清凌凌的光打在她的脸上，她摁灭了手机。
　　……
　　次日，周秀来到学校。
　　走进校园的时候，迎面而来的是各种精彩纷呈的、异样的目光。
　　周秀来到教室放下书包，昨夜她很早就睡下了，根本不知道夜里发生了什么事。
　　杜飞扬看着她“哇哦”了一声。
　　班里的学渣们用着复杂的目光看着周秀。
　　花絮笑吟吟地让出了位置给周秀坐，她看着周秀的精神状态还挺好，脸蛋也恢复了气色，不像昨天那副病恹恹的模样了。
　　她问周秀，“你昨晚没有玩手机吧？”
　　周秀停顿了片刻，认真地说：“我都知道了。”
　　花絮松了口气，“知道了也没关系。”
　　“昨晚有人出来帮秀秀了。”
　　花絮昨夜根本不像周秀那样没心没肺，她围观了这件事的全过程。
　　帖子上几个有照片的男生纷纷发微博。首先是徐卿、杜飞扬、还有温拿班那个男生出来澄清。
　　徐卿发微博说：“周秀是位特别优秀的同学。”
　　温拿班男生也发微博：“周秀是位特别优秀的同学。”
　　杜飞扬只发了一个全班人轮流摸他脑袋的监控视频，附上一个微笑。
　　帖子稍稍有所反转，到了晚上七八点流量高峰期，谢澄冒泡了。
　　谢澄发了自己家的车照片，以及自家司机的照片，附文：“上完竞赛课困得睡着了觉，没有问题吧？还有这是我家司机。那天夜里写试卷太晚，不放心一个女孩子回去，顺途送了一程/图/图/视频。”
　　谢澄发了视频作证，那天晚上两个人确实写试卷写到了十一点半。
　　所谓的开着豪车的地中海秃顶老男人，仅仅只是谢家开车的司机而已，跟周秀本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有人问及谢澄和女主角的关系，几个当时在场一块写数学竞赛试卷的学生冒泡了，纷纷留言：
　　“卧槽，谢神这里都能黑的吗？那天我们几个人都一块在教室里写试卷。请不要诬陷一个女孩子了好吗？附监控录像/视频。”温拿班的尖子生A说。
　　“谢神身上那件衣服还是我帮忙披的，我压上今后数学不及格的赌注发誓，那天周秀忙得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另一个尖子生跟帖。
　　“最不敢置信的，难道不是全班人都摸了杜飞扬的头，却偏偏只拍了周秀和他的双人照吗。周秀这次是得罪了谁，要被黑得这么惨？”
　　虽然原来的帖子迅速被删了，但是仍旧有记忆力极好的网友依旧在战斗。
　　“这层楼水军含量太多了吧？女主角的粉丝们来了——”
　　“既然如此，那么请解释解释周秀哪里来的钱买得起小几万的名牌衣服，上得起十几万一年的贵族私立中学？”
　　……
　　“果然，能搞得定豪门富二代的妹子，本身也不是简单的人，同时拥有这么多zqsg的拥趸，这情商可怕了。”
　　底下清一色的“我不信我不信”的脑残粉丝，来来回回、车轱辘轴地用他们强大得足以洗脑的阴谋论试图说服别人。
　　围观帖子的杜飞扬、花絮等人一脸茫然：“？？？”
　　这他妈的恐怕才是真的水军吧？
　　真是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席少原晚上回到家的时候发现天涯的帖子还在持续地删除、但骂声和扒皮还隐隐未退，他揉了揉太阳穴，给席太太打了一个电话。
　　终于，晚上21：0分，席太太用自己久久不用几乎长草的微博转发了某条言论，编辑文字：“周秀是个很努力的孩子，她去学校的费用是光宇集团资助的。谣言止于智者。”
　　周秀穿的衣服，席家均有购买记录，并不是某个男生送的。
　　光宇这些年来也确实一直有资助贫困生的计划。
　　天涯的人吃瓜吃到一半，瓜震惊得都掉了，再看到席太太的发言，瞬间有了一种二次元和三次元世界被被打通了的感觉，吓得人都不敢随便吃瓜了。
　　席太太拥有粉丝九百万，是这几年唯一一位列入胡润富豪榜前五的女性。有钱得连男人都自愧不如。
　　平平无奇的一个女高中生怎么会认识这尊大佛？
　　这种顶级富豪为什么要掺到这种供给人饭后茶余当笑料的三俗八卦帖子里？网友们有种杀鸡焉用牛刀的感觉。
　　天涯上吃瓜的人终于散了，感觉吃了一嘴伪劣假冒的塑料瓜，嘴秃噜瓢了。
　　花絮问：“秀秀认识席太太吗？”
　　不知道怎么回事，昨天席太太这位大佬居然都冒泡了。
　　周秀迟钝了片刻，说：“认得是认得，但……不太熟悉。”
　　她想起昨天席少原在医院和她说的“事情都解决了”，原来是这个解决法……
　　花絮听到周秀的回答，想起了之前的一点蛛丝马迹。
　　原来周秀和席太太是这层关系，怪不得先前周秀曾经问她要过席少原的银行账号。学校里知道席太太是席少原母亲的人并不多，因为她极少来开席少原的家长会。
　　花絮还是在一次宴会之中，远远看见席少原站在席太太身边，才偶然得知了这个真相。
　　没想到席太太居然愿意出来帮助周秀。
　　花絮也从来不知道周秀家里这么穷，她之前还以为周秀是普通家庭的孩子。她说：“这段时间可能要辛苦你了。”
　　虽然谣言被席太太强力澄清，暂告一段落。但是以周秀的家庭条件却来裕德念书，这一点的确很容易招人误解。
　　花絮提起这句话，周秀就轻轻皱起眉头。
　　她们都明白这个道理。
　　杜飞扬又翻了翻论坛上残余的讨论，网友渐渐开始了新一波的留言。
　　“如果席大佬能资助我，让我天天穿名牌，我一定被人眼红/狗头保命。”
　　“怎么感觉这种资助有些过头了，还给买小几万的衣服。这样难道不会增长贫困生的虚荣心吗？”
　　“这样不是帮助她，明明是害她！就跟《变形计》似的，明明只是有钱人的游戏，农村孩子却当了真。”
　　“席大佬这样的有钱人怎么知道几万块很贵，万一是随手买的呢？随手送一件百来块的衣服，对你来说，你会觉得贵吗？/狗头保命.jpg。”
　　放学后，周秀想了想叩响了班主任办公室的门。
　　她递交了一份手写的转校申请。班主任显然也是知道了这件事，她目光复杂地跟周秀说：
　　“为什么？周秀，你在这里适应得很好。”
　　那些网络的言论在班主任看来只不过是欺负小女生。
　　Miss Li起初对周秀的印象不太好，但是相处了小半个学期，她在周秀身上看到了坚持和毅力。她让整个24班变得积极向上、充满奋斗。
　　这才是一身正能量的人，走到哪里都会讨人喜欢，令人忍不住敬佩。
　　尖子班都抢不走的人，居然能被区区一个帖子赶走了？Miss Li忍不住要暴走了。
　　周秀抿了抿唇，不太好意思说主要的理由。裕德确实不适合她，网友们说得没错，贵族私立中学的学费还是太贵了，为了凑这笔学费，周秀总是生活在缺钱的焦躁中。
　　Miss Li让周秀退回申请书，“你再仔细考虑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后还是这样考虑，我也不再劝你。”
　　周秀虽然去意已决，但班主任这样极力的挽留，拒绝的话停留在嘴边咽了下去。
　　周秀即便转学，最早也要等这次月考成绩下来，拿到了月考的奖励再转学。
　　系统：【……】
　　少年，我还以为你多少会舍不得在这里的小伙伴和同学。
　　周秀皱起眉头，舍不得当然还是舍不得，但一年十几万的学费毕竟是一笔不轻的负担。
　　穷人家的孩子上不起贵族私立中学。
　　一周之内，周秀苦等已久的月考成绩陆陆续续地下来了。
　　与此同时，生物联赛初赛成绩也出来了，公布到官网。因为试卷全部用机器改卷、同时各大中学的老师也催得紧，改卷老师效率特别高。一周不到全市考生的成绩全都下达了下来。
　　裕德中学的生物组老师笑得合不拢嘴，拿着成绩单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老何，你们今年这一届太猛了。”
　　年年有考满分的好苗子，但是满分从来落不到裕德中学的头上。虽然今年的题目稍较往年容易，但毕竟是竞赛，要挑选最拔尖的学生，难度还是存在的。这一次全市拿了满分的同学不超过10位。
　　【叮——生物联赛初赛市级NO.1，奖励3W RMB】
　　做好决定，已经到办公室上交转学申请的周秀：“……”


第61章 
　　何老师已经准备把市里发下来的一等奖奖状送去给周秀。
　　他施施然地从数学组的老王身边经过。
　　虽然盼不到谢澄这样的学神, 但周秀这颗苗子落到了他的手里，好好培养，国金应该不是问题。
　　何老师从来没见过这么有约束力的学生, 十八本厚厚的参考书大部分同学连一半都没看完，周秀初赛前就看得滚瓜烂熟。
　　省赛之后才要考的实验别的学生不在意，周秀落下一次都非得补回来。每道实验题全都保证过了，次次拿满分才肯放过自己。
　　连学习都不用盯梢，自己发展得周周正在、根本不需要别人操心。这样的学生带起来不要太舒服。恐怕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她还身兼了数学竞赛, 分散注意力了。
　　何老师觉得今年自己的年终奖恐怕要厚一层, 跑不掉。
　　何老师路过老王面前的时候，停下了脚步。他笑眯眯地说：“周秀生物保准能冲进国金, 王老师啊——”
　　“听说您给她布置太多作业了，让她总是写到深夜, 这样不行的。腾点时间让她休息休息吧。人又不是铁打的，写那么多试卷没用的, 填鸭式学习不可取啊。你看我, 我从来不给她布置额外的作业。”
　　老王喝着一口枸杞茶, 听着何老师春风得意的炫耀，差点一口水哽在了喉咙里。
　　老王只恨不得把手里的枸杞茶泼给何老师尝尝。
　　这个臭不要脸。要不是何老师每星期总是分走一半的课程, 他至于布置那么多试卷给周秀写？
　　周秀能考好生物，难道就不能考好数学？周秀还经常能拿到数学满分……
　　老王说服了自己是长辈, 好歹才没有跟何老师计较。
　　何老师高兴地走到24班，把奖状亲手给了周秀，他拍了拍周秀的肩膀：“你这次考了满分，全市只有十个人在初赛中拿到满分。”
　　“好好努力, 准备一下五月份的决赛吧！照着原来的节奏复习, 省一等奖不是问题。”
　　周秀点了点头, “谢谢老师，我会继续努力！”
　　因为系统奖励过，她提前知道了结果已经没有那么惊喜了。
　　何老师见了周秀这幅宠辱不惊的模样，越看越满意。
　　他回到办公室，顺道恭喜了24班的班主任。
　　“你们班周秀在生物联赛初赛拿了满分，很不错呢。跟市里最顶尖的学生比起来毫不逊色。”
　　刚刚从校长办公室回来，已经递交了周秀转学手续的Miss Li表情复杂：“……”
　　她既欣慰又遗憾，满脸都是惋惜的表情，一想起周秀要转学就忍不住叹气：
　　“再好也没有用……周秀她要转学了。”
　　这句话跟一枚深水炸弹似的，把何老师炸得措手不及。
　　“什么？”听墙角的隔壁老王彻底坐不住了。
　　“啥？”何老师震惊了。
　　老王辛辛苦苦喂了一堆试卷的学生，到头来要便宜别的学校？
　　何老师心心念念盼了许久的生物尖子，还没焐得发光发亮，她居然就飞走了？
　　老王绝不同意/何老师绝不认输。
　　老王连枸杞茶都不想喝了，站起来去了校长办公室。何老师也来不及得意，收起脸上的笑容匆匆走去校长办公室。
　　……
　　周秀的各科考试试卷陆陆续续地发了下来。
　　她的心情却不是很美妙。
　　她在思考究竟是谁在论坛里黑她，她把每张照片来来回回地看了好几次，脑海里在回忆着当时在场的人都有谁。
　　想来想去思考无果。
　　谢澄深夜去接她的这张照片，当时只有一群夜市摊的男男女女看见，周秀清楚一定是他们之中的某一个人拍的。
　　谢澄趴在桌子旁边睡觉，这张照片的拍摄角度看，监控里应该能记录下来。但是谢澄和那些尖子生当时去翻监控，没有找到偷拍照片的人，说明监控也被删了。
　　周秀只好用夜市这张照片搜索了许久，不断地换着关键词搜索，搜了大半天也无果。
　　徐卿看见周秀一直凝视着手机里的照片，他发了条短信跟周秀说：“对不起。”
　　没想到会给你带来这样的麻烦。
　　但他给周秀擦嘴的那一刻，是从未有过的情不自禁。
　　而谈明用余光悄悄地看着周秀翻照片，酸得都快冒泡了，酸成了碳酸饮料。
　　他连这样的镜头都不配拥有吗？好歹……他也是有过一张同框的摆面摊的照片吧？虽然那时候气得都删完了。
　　周秀的搜索跟大海捞针似的，没有头绪。
　　直到下午，一个陌生人给她发了一个文件。
　　“请查收。”
　　周秀还以为是流氓软件，但在他一再的保证下，她慢吞吞地解压之后发现，压缩文件里有一堆的音频资料、网络聊天截图、各个ip定位、提款记录……
　　周秀套上耳机听，才听了几秒，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花絮见周秀在发呆，摘下了她一边的耳机，听了起来：“你在听什么？”
　　接着她听到了三观炸裂的话。
　　“我想让她滚出裕德，请你收拾干净自己，把一切记录都删除，钱我用现金给你。地点在……”
　　陆灵珊的声音？
　　这个女人这么猛？
　　花絮想到初三的时候，自己被传和职高的不良学生谈恋爱，到现在都洗脱不了不正经的印象。
　　花絮一股愤怒的热血冲上了脑袋。
　　她把铅笔折断了、一脚踩在地上，捋起袖子说：“草，我去收拾她。”
　　“她长这么大，怕是没受过校园暴力吧？”
　　周秀拉住了花絮摇摇头，和她一起把录音和聊天记录仔细地看了个全，她不由地感叹这个黑客的技术真厉害。
　　周秀跟花絮摇摇头，“这样做太便宜她了。”
　　证据都递到她面前了，不以牙还牙，都对不起周秀的智商。
　　陆灵珊最在意的不就是辛辛苦苦维持了近三年的学霸校花人设吗？
　　她附在花絮耳边，说了一些话，“我怀疑她数学作弊有一段时间了，如果我们可以……”
　　花絮听了眼前忽然一亮，猛然地点了点头。
　　“草，说得太他妈对了，不能这么便宜她。”
　　花絮都能脑补到陆灵珊美人楚楚落泪、大喊冤枉的模样了。
　　“不狠狠把她最在意的东西踩在脚底下践踏，她都不知道错字怎么写。”
　　周秀的事情都过了差不多一周，热度该散的都散得差不多了。网友的记忆就跟金鱼似的，光听了造谣就跑，回头等到终于可以澄清的时候热度不够，压根没有当初的流量了。
　　这回不让陆灵珊出点血，都对不起她苦心孤诣造谣多年的成就。
　　虞轻雁&杜飞扬&谈明&学渣们，看着这两个女生背地里偷偷窃窃私语，尤其是他们絮姐脸上愈发诡异的笑容，心里缓缓地冒出了一串问号。
　　“？？？”
　　……
　　月考各个科目成绩公布了下来。
　　火箭班的尖子生还是最关注成绩的一拨人，这次月考老王格外高兴。他说：“这次数学出得比较容易，年级里一共有21个同学考了满分。”
　　“我们火箭班有14个同学，恭喜你们。”
　　老王一一宣读了满分的同学，谢澄、许浩博、李思邈、齐雅光等等熟悉的尖子生依然在列，雷打不动。这次考了满分的同学里面还包括了上次期末考遭遇滑铁卢的陆灵珊。
　　下课后，尖子生们纷纷恭喜陆灵珊。
　　陆灵珊单手撑着下巴，好像对这个成绩并不太满意。
　　齐雅光说：“不知道周秀排名怎么样，我听说她这次考月考的时候感冒了，考场里差点困得睡着了。”
　　火箭班的语文课代表破天荒地凑了热闹，她说：“她这次语文挺不错的，平时能上120都勉强，这次考了122。”
　　比起上次考的115分，进步可太大了。
　　语文课代表抿抿唇，说：“如果她的英语再稍微提高那么一点点——”
　　其他尖子生内心纷纷疯狂摇头。
　　不不不，裕德有一个谢神就够了，再来一个秀神，这是要把人的心态弄炸裂的节奏。
　　尤其周秀还是个致力于不断打脸火箭班的学霸。
　　还不如当初就劝她进了火箭班呢！毕竟变成火箭班的自己人，总比老让她呆在24班带领一群小伙伴、时不时冒个泡嘲火箭班好。
　　某个喜欢陆灵珊的男生，避开谢澄小声地说：“得了吧，就她那样恋爱脑，能考得好？”
　　花那么多心思和男生谈恋爱，哪还有空学习。
　　火箭班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尖子生虽然多，但是爱八卦的也不少。
　　虽然周秀和几个男生谈恋爱的事情没有实锤，但是她好好的火箭班不来，偏偏乐意呆在24班这种富二代云集的班级，还和那些人玩得这么好。
　　总归多多少少有些钓金龟婿的嫌疑。
　　话说到这触及了敏感区，语文课代表岔开了话题，“让我看看这次的年级排名。”
　　班长许浩博才把从班主任那里拿来的电子表格打开，给同学们看。
　　学生没有权限看别人的成绩，但是看年级前100光荣榜单却是可以的。
　　现在年级的总分陆陆续续地排了出来，两个班的班主任比较热心排名，早早地弄出了光荣榜的表格。
　　因为这两个班的学生往往已经能够把年级前80名占满。
　　这一次月考成绩的顺位是这样的：谢澄年级第一、席少原第二、许浩博、章琦、李思邈、齐雅光紧跟其后。第七八九名是温拿班的，第十名恰好是陆灵珊。
　　唯一的变数大约就在24班的周秀。
　　齐雅光这一次有底气鼓励陆灵珊了，她说：“周秀的英语是一直差，你这次数学考了满分，肯定能甩掉她一大截。”
　　大家听了，知道这次排名多半就是这样了。
　　一来周秀月考感冒，考场上几乎睡着了，生病影响发挥。二来，周秀花了很多闲工夫和男生拉近关系，就算没有谈恋爱，多多少少也受到了一点影响。
　　尖子生们终于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听到啪啪的打脸声了。
　　他们现在看到“秀”字，都一阵头皮发麻。
　　紧接着……沉浸在周秀要转学的Miss Li，收拾好情绪，终于有心情打开英语月考文档，对着试卷看分数核对无误后。
　　她把成绩汇总上传，拇指轻轻地敲了一下回车键，把班里所有的数据提交，更新了成绩管理系统的成绩。
　　火箭班尖子生们一口气没提起来，看到网页上提醒数据更新的消息，心提到了半空中。
　　网页上短信亮了起来：“提示，24班数据成绩已更新。”
　　许浩博把新的电子表格下载，他刷新了一下。
　　光荣榜排位发生了变化，周秀：NO.3。
　　火箭班众尖子生：“……”
　　草。


第62章 （微修）
　　周秀什么时候这么猛了？
　　许多同学看到周秀的名字高高地挂在排行榜显眼的位置, 瞬间语塞。
　　她不是月考生病了，考理综和英语的时候甚至困得趴桌子休息了一会，差点没有写完题目吗？
　　刚刚安慰完陆灵珊的齐雅光惊呆了, 周秀的年级排名这一次竟然比她还高！
　　齐雅光连安慰陆灵珊的心思都没有了，她转过头去找周秀的表格，其他同学的视线也纷纷落在许浩博身上。
　　“班长，我可以看看周秀其他科目多少分吗？”
　　许浩博把滚动条缓缓地往右移动，大家依次看到了周秀的总分、班级排名、语数英物化生各科的成绩。
　　总分：678, 班级排名：1。
　　语文：122, 数学：150，英语：111, 理综：295，其中物理化学生物分别是106、99、90、
　　尖子生们心里忍不住靠了一声, 这居然是考试生病的人考出来的分数。
　　齐雅光这次英语考了满分。但看到周秀考了111分的英语，拧起了眉头、内心受到了震撼。
　　周秀的英语真的提高了！依稀还记得上次期末考试, 周秀的英语才考了八十来分……
　　尖子生们还沉浸在周秀坐火箭似的窜到年级前三的震惊之后, 默默无言。
　　有个人忽然打破了沉默, “周秀的理科成绩真的很好。”
　　“如果她的英语考得跟齐雅光一样好——”
　　其他尖子生们内心疯狂地摇头，打住打住, 不存在的事情，不能往下深想。
　　英语才111分就能吊打99%的裕德学生, 给她英语加到齐雅光那种程度，她可以直接打爆谢神、问鼎高考状元的好吗？
　　这根本是不可能存在于现实中的事。
　　周秀先天条件差，来自一个贫困落后的小县城，英语成绩差、难以提高是必然的。
　　如果她稍微刻苦认真些学习英语, 就能达到齐雅光这样的水平, 老天爷岂不是太不公平了？周秀也没有神到这种程度吧？
　　有个人掩耳盗铃地说：“这次考试比较容易, 她连英语考得好是碰上了运气，这次月考的题目最适合她这种死读书的学生了。”
　　其他尖子生：“……”
　　听起来挺舒服的，虽然但是……语气也太酸了点吧，承认周秀确实有本事很难吗？
　　……
　　24班。
　　周秀这次的英语破天荒地直接跳过了及格和不及格的鸿沟，一步登天飙到了三位数。连她查到分数的时候自己都不敢相信。
　　花絮看了一眼，高兴地说：“秀秀，你的英语成绩终于能看了。”
　　不枉寒假里又是图书馆写试卷、又是刷电影的一番折腾。
　　花絮又看了一眼，终于发现了亮点：“我的天，秀秀你这次排进年级第三了！”
　　杜飞扬听到了动静凑过来一看，看到了周秀成绩单上的年级排名，他受到了惊吓。
　　原以为自己上学期的进步已经很惊人、因此这次月考提升不大。但周秀冲到了年级前十之后居然还能往前冲一大截。
　　这么一对比，杜飞扬都不敢那么膨胀了。
　　他亲眼看着潜力股一步步攀升、见证了学神崛起的整个过程，这种滋味就像亲手养大了崽崽，特别有成就感。
　　按照周秀这股劲头，再把英语往上提一提，岂不是……另外一个谢神的节奏？杜飞扬看着周秀的眼神，陡然变了。
　　花絮用力地拍着周秀的肩膀，一字一句地说道：“秀秀，别的不说，你一定要死命把英语提上去。”䧇璍
　　“必须把英语补上来！”
　　周秀没有说话，她自己也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那时发着烧考英语，刚写完试卷，周秀就有一种要糟糕的感觉。没想到试卷发下来，结果令人出乎意料。
　　她喃喃自语：“这次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运气吧……”
　　花絮闻言忍不住噗地一声，笑了出来：“才考那么点分数就是运气啊？”
　　“这个学期期末考试，努力考上120吧！这样才对得住你的理科成绩。”
　　英语试卷发下来的那一刻，系统叮地响起了一声：【月考总成绩列年级top10%，奖励1500RMB。】
　　【月考班级总成绩列班级top2%，奖励1000RMB。】
　　周秀摸了摸口袋里热腾腾的新鲜人民币，露出了开心的笑容。等她摸够了钱，口袋里的人民币消失，她的直播间里的“HY”打赏五十只飞机。
　　加上先前的生物竞赛奖励，“HY”一共打赏6.5W RMB，这下直接让周秀攀上了该直播平台的日打赏榜。
　　大量的野生新粉进入了周秀的直播间，翻起了她以前的视频……网友们进了直播间发现，这居然是个学习类的主播？
　　日复一日重复的做作业、写试卷，劝退了一大波普通游客，艰难深奥的数理化又劝退了一波学渣。留下了一撮真心粉。
　　“主播加油，我关注你了，生物秋令营见！”
　　“秀秀快快写试卷，数学竞赛狗在线等发主播发精神粮食，一起复习，五月份不远了……”
　　英语课。
　　Miss Li破天荒地在英语课上表扬了周秀的进步。Miss Li说：“这次我们班有两位同学进了年级前十，一位是周秀，年级第三。一位是徐卿，年级第十。除了这两位同学之外，其他同学也取得了很不错的进步。”
　　花絮鼓起了掌声，她想起这两天的不快，忍不住拍桌子：“陆灵珊真是煞风景。”
　　如果没有那件弄得大家都不开心的糟心事，今天一定会是非常开心的一天。
　　在这次月考中，24班的总体成绩又上升了。
　　班主任表扬了几位进步特别大的学生：“谈明、花絮、袁若仪、蓝芯……这几位同学相比起上学期有了很大的进步。尤其是谈明同学，进步了201名。”
　　“希望大家向这几位同学学习！这次我们班总分排在普通班第五名，比上次又进步两名。
　　学习的道路是漫长的，虽然短期的收获很少，但一直努力，一点一滴累积起来，下一次就是质的飞跃。我希望我们班下次还能这样整整齐齐地、一起进步。”
　　Miss Li感慨地说，说完目光不经意地飘向周秀，很快收回了视线。
　　同学们热烈的掌声响了起来，恨不得把自己的手掌拍烂了。“整整齐齐”这个字眼虽然有点突然，但是联想到上一次唯一退步的谈明，同学们也没有深想。
　　花絮听着感觉不太对劲，轻轻地皱起了眉。
　　但她也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对劲，很快将它抛到脑后。
　　放学后。
　　花絮兴致勃勃地跟周秀商量了一会，兴致勃勃地拍板：“听我的，就按照这个来。”
　　年级的光荣榜公布下来，花絮在这次考试中取得了巨大的进步。
　　花絮的父亲大受感动，于是决定出赞助了高二年级组办公室换一批办公室设备，包括办公桌、电脑、空调、加湿器等等。
　　这可把其他两个年级的老师羡慕极了，就连高二年级组的老师也快被花絮父亲财大气粗的手笔弄得大吃一惊。
　　他们纷纷看向24班的班主任，目光中带上了一层狐疑。
　　“小李，老实说你们班别的同学的家长没有偷偷给你送礼吧？”
　　一个花絮就这么大手笔了，他们记得24班很多同学都考得不错，该不会……
　　Miss Li莫名其妙地摇摇头：“没有，我怎么会随便收学生的礼物。”
　　她看着其他老师越来越羡慕、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只恨不得拍着自己的良心，用党员的身份发誓，绝没有收取学生一针一线。
　　解释了半天之后，其他老师终于平衡了。
　　周秀走到办公室给老王交试卷，她把这段时间完成的试卷交给老王。
　　周秀说：“王老师，我认为您对其他同学不太公平。”
　　老王的脸上缓缓出现了疑问：“？？？”
　　周秀顿了顿继续道：“我认为，您不能光照顾我一个人，数学竞赛初试在即，整个班的同学都需要赛前热身，就像您对我这样——”
　　老王闻言，心里不禁淌过一股热流。
　　不枉费他辛辛苦苦到处找试卷给周秀写，给她写的试卷量都快榨干他多年的库存了。
　　周秀说：“我也希望在赛前能多组织几次测验。”
　　老王恨不得点头，不就是个考试么，这还不容易！满足她！
　　老王把试卷一张张浏览了过去，他边看边说：“周秀，你为什么非要转学呢？你想转去哪个学校？”
　　周秀犹豫了一会，老实地道：“一中，它离家近。裕德的学费比较贵……老师您能帮我保密吗？”
　　一中？老王皱皱眉，一中根本没办法跟裕德相比。
　　还思考什么，根本就不用思考好吗？
　　人都来到裕德了，写了他这么多试卷，还想转去别的学校？校长答应，他都不答应！
　　老王顿时松了口气。
　　……
　　周六数学竞赛课，老王对所有参与数学竞赛的学生宣布：“周三需要测验。”
　　刚刚考完试的高二学生一口气还没松懈下来，听到这个消息，顿时蔫成了霜打的茄子。
　　老王笑眯眯地拿着教案离开了走下讲台，“你们继续写，我去打印你们的测验试卷。”
　　尖子生们：“……”
　　齐雅光对测验实在无感，毕竟作为火箭的学生，考考考的日子已经适应了。偏偏老王还是个特别爱测试的老师，作为老王的学生，齐雅光一点都不意外。
　　她侧过头问陆灵珊，“你等会还有事吗，一起去吃个饭吧。”
　　陆灵珊摇摇头说：“不了，我等会还有点事情要办。”
　　“行吧。”
　　放学后，花絮迫不及待地来到找周秀，准备接她到自己家，一起坐看陆灵珊自己露出马脚的一幕。
　　她刚走到教室，就发现周秀被一个男生拦住了。
　　周末，校园里人少，趁这时候一个高三的学长掏拿着玫瑰花拦住周秀。
　　他的眼神轻浮又露骨，他说：“周秀学妹，做我女朋友吧。”
　　周秀拒绝了。
　　那个男生挂不住面子，嘲讽地说：“我会每个月都给你零花钱，与其跟那个中年大叔还不如和我交往——”
　　说着这个男生还从钱包里掏出了一沓钱。
　　数学班的学生一片哗然。
　　齐雅光见到这一幕惊呆了，想到那个帖子，虽然周秀喜欢跟他们班的男生混在一起，但被这样的男生追求，与羞辱无异——
　　她摇了摇头惋惜地叹道，“我不太理解她做的这些事……她好好学习不好吗？唉，好像她家里挺穷的。”
　　陆灵珊笑了笑，“谁知道呢。”
　　花絮大步走上前，抓住男生手里的钱狠狠地砸到他脸上，不怒反笑：
　　“就这点钱还好意思拿出来？拿钱去做个手术，挤一挤你脑袋里的水吧！”
　　“傻逼……”
　　花絮拉着周秀的手，离开了教室。
　　章琦忍不住扑哧地一声笑了。
　　另一边的谢澄和席少原停住了动作，谢澄看着席少原绷紧的下颚，说：“可惜，慢了点。”
　　花絮把周秀接回家之后，准备了一堆零食、饮料，精美可口的食物，她打开了轻薄的笔记本，敲了几下键盘。
　　一个高清的视频被调了出来。
　　老王抱着一卷试卷，放到了柜子里离开了办公室。花絮和周秀一边吃饭，一边等看着视频。
　　周秀吃完饭后拿出了试卷，在一旁写了起来。
　　午饭过后，只见办公室的门被人打开了。陆灵珊把钥匙收进了口袋，先处理了一下班主任办公桌的杂事，她大概是年级主任的办公室助理。
　　陆灵珊走到老王办公桌的时候，打开他的抽屉取了一张试卷出来，掏出手机挨个拍了个遍，拍完后把试卷放回抽屉迅速离开了办公室。
　　花絮喝了一杯可乐，拿出U盘把这个视频保存了下来，忍不住鼓掌。
　　“啧啧啧——”
　　“怪不得上次换了试卷之后她的数学成绩那么差。”
　　差得跟跳崖式暴跌似的，差点让人以为她要病倒在考场。花絮说：“我就说……初三之前，她成绩很一般，怎么忽然就进了火箭班。”
　　同样是带病考试，周秀反而发挥更好，陆灵珊却一落千丈。这就是努力学习和考试作弊的区别。
　　“靠作弊草出来的人设，就到此结束吧。”
　　同一天，安装了新办公设备的老师们收到了姗姗来迟的设备用户指南。他们发现这套智能办公设备还附带有防盗功能、监督功能。
　　虽然老师们并不在意，但是还挺新奇的。
　　老王带着老花镜研究一番无果，让儿子帮他绑定账户，他打开了自己的办公桌摄像头。
　　老王：“……”
　　他看着视频记录，面色渐渐凝重。


第63章 （补全）
　　只见画面里出现了一个学生的身影, 她俯身从老王的放着试卷的柜子里取出一张试卷，拿着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老王的眉头拧得紧紧的，宛如一条深深的沟壑。
　　老王的儿子见他的神色忽然变了, 问：“怎么了？”
　　老王没有说话，越看脸越阴沉。
　　上个学期的期末考陆灵珊的成绩一落千丈，老王已经隐隐疑惑，但也仅仅是认为这个学生基本功不扎实，故而成绩飘忽不定。结合眼前这个视频, 老王有种被欺骗的愤怒。
　　这个视频简直是从他眼睛里揉进了沙子, 这仅有几十秒的视频被他翻来覆去看了十来次，堵得他面黑如锅底, 看到最后他心平气和地关掉了手机。
　　再没有比教人亲眼发现真相更具有冲击力的事情了。
　　要不是办公室换了套设备，老王恐怕永远都不会知道居然有学生会偷他的数学试卷。
　　花絮家。
　　周秀看完监控之后, 说：“王老师是个很有原则的老师。”
　　周秀跟花絮简单地说了说王老师这个人，包括老王原则性很强, 上课迟到的学生统统被罚写一本试卷的例子。
　　花絮听完不禁乐了, “这回我信老王。”
　　她关掉视频后永久删掉自己电脑里的摄像头终端。这一次, 陆灵珊再想这么容易蒙混过关，花絮的名字倒过来写。
　　周秀发自肺腑地感叹：“这套办公设备一定很贵吧？”
　　为了一个陆灵珊、为了出这口气, 给整个办公室换了一套设备，也就只有花絮才能想得出来。这付出的代价有点大。
　　花絮看出了周秀眼里的惋惜, 连忙摆手：“没关系。”
　　“反正我家老头也琢磨着给学校搞点投资，与其把钱砸到其他的地方，还不如弄这套设备让我爽一爽。”
　　周一，数学课。
　　老王拿着一沓试卷来到了火箭班, 他把试卷发了下去。
　　“这是四中老师出的月考卷, 挺有意思的, 难度不高。这两节课请同学们认真写它。分数将会计入期末数学绩点之中。”
　　班里的尖子生一片哗然：老王这次是挖到了什么神仙试卷，居然这么看重。
　　不过他们也习惯了老王古怪的脾气。
　　陆灵珊听到“四中老师”就感觉不太对劲，她皱起了眉。
　　等到试卷发下来的时候，陆灵珊彻底愣住了。这跟她拿到的试卷完全不一样！
　　以往也不是没有碰到这种事情，她揉了揉太阳穴，趴在桌上。同桌的齐雅光问她：“怎么了？”
　　陆灵珊蹙着眉头小声地说：“我身体不舒服，不想写试卷。”
　　齐雅光小声地说：“你好歹写一点，这次测验成绩计入期末绩点中。”
　　她把自己写到一半的试卷摊开，好让陆灵珊抄。
　　老王黑着脸站在齐雅光身后，陆灵珊一个眼神都不敢飘过去。
　　老王转悠了一会，又转到别的同学身旁，陆灵珊抄了几个选择题，过了一会，老王又绕了回来。
　　等到数学课结束，老王把试卷收了上去，笑眯眯地跟大家说：“这次是高二数学水平测试，跟竞赛无关。周三仍然是有竞赛测试的。我现在发一份卷子给你们热热身。”
　　“后天交给我。”
　　新的试卷被课代表发了下来，陆灵珊的后背已经湿了一片。她随手拿起试卷看了一眼，这份才是她背诵过答案的试卷……陆灵珊眼前一黑。
　　高二年级组办公室。
　　老王当了多年的老师，带了好几届的火箭班，每一届的火箭班都很争气。他从来不用为学生考试作弊而烦恼，这一次他终于体会到了Miss Li的烦恼。
　　Miss Li：“……”
　　总感觉火箭班数学老师的眼神怪怪的，对她充满了同情。
　　但老王怕冤枉学生，于是他暂时不动声色。他又跑去印了一次试卷，用文件袋把试卷装好，放到了自己的抽屉里。
　　放学后，老王很早就回到了家里。
　　火箭班的学生下课了。
　　他们跟小伙伴们吐槽道自己班数学老师的变态，“老王变得更心狠手辣了，现在我们班的每次测验成绩都要计入期末绩点里。”
　　其他班的小伙伴思考了一会说道：“这样不挺好的吗，万一月考期考翻车了，还有测验成绩撑着。”
　　“他估计是想让你们认真对待每一场考试。”
　　陆灵珊今天心情不太好，许多同学敏感地发现了，齐雅光摸了摸她的额头，“不烫啊，没有发烧。”
　　“要不要去医院？”
　　放学后，陆灵珊其他班的朋友涌到了火箭班，对陆灵珊嘘寒问暖，跟她聊天、逗她开心。
　　终于陆灵珊收拾好了情绪，一行人走下楼，碰到了24班刚上完体育课的学渣们。
　　24班一群刚运动完的俊男靓女，显得格外地青春美丽。
　　冬天过完，大家换下了冬天厚厚的棉衣，春衫显得格外地轻薄。男孩子们刚打完篮球，浑身汗涔涔地往楼上走，谈明手里抱着一个篮球故意走到周秀身旁。
　　周秀穿着淡蓝色的校服运动衫，她是初冬才转到裕德的，在大家的印象中她总是穿着厚厚的衣服。
　　冬去春来，她换下了厚重的棉衣换上了轻便的春衫，宛如丑小鸭剥下丑陋的外壳。
　　运动过后的周秀穿着棉质的短袖长裤，露出白白的皮肤，她的身材窈窕纤细，额间的鬓发被汗水染湿漉，一双纯粹、充满灵气的眼睛，清澈得宛如山间的泉水似的。
　　令人不觉地眼前一亮，心头像是被冰凉的山泉润过似的。
　　跟陆灵珊一块的朋友见了，眼里不禁划过惊艳。
　　周秀其实长得真不赖。
　　不过陆灵珊的一个闺蜜鄙夷地说：“穿成这样，周秀不愧是来裕德钓金龟婿啊……他们班的富二代特别多。”
　　另外一个人不禁地摇摇头，说道：“你们怕是不知道，我朋友跟我说高三有个学长直言可以包养她，周末抱着玫瑰来和她表白。”
　　其他同学听了三观都炸裂了，女孩子脸上布满了复杂的表情。羡慕的眼神顿时换成了鄙视、隐隐地厌恶。
　　话说到这里，几个女生果真变了眼色。
　　他们这帮人的目光实在是太强烈了，搞得24班的学渣们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虞轻雁看到她们带着嘲讽的眼神，忽视了快步走上楼梯。
　　花絮瞥了陆灵珊一行人，不禁被逗笑了，她随意地跟陆灵珊说：“有空嘲讽别人，不如管好你自己吧。周秀那个帖子的事还没完，指不定是拜谁所赐——”
　　花絮双手抱肩，拿着同样同情、可怜的目光看着陆灵珊，她摇了摇头转身走上楼梯。
　　陆灵珊等一群人：“……”
　　齐雅光说：“花絮是什么意思？活像是我们对不住周秀似的。”
　　其他小伙伴点点头，“还是珊珊的三观正，而且珊珊长得也比周秀好看多了。”
　　除了成绩可能没有周秀这么好。
　　一群人边走边聊天，陆灵珊一转头发现几个没有说话的男生，正在偷偷打量周秀，眼里的惊艳还没褪去。
　　她的眼里划过了一丝嘲讽，袖子里的手悄然攥紧。
　　24班。
　　花絮回到教室里写起了数学作业，写到一半，她苦恼地支起了脑袋，“怎么老王还没有动静。”
　　眼见着刚才陆灵珊安然无恙地离开学校，真是急死她了。
　　“早知道视频就不删掉了，否则今天我能把她收拾得服服帖帖。”
　　周秀停下了手里的笔，“急什么，耐心等一等吧。”
　　花絮于是又埋头写起了试卷，她叫了份晚餐，让大家吃完后干脆在教室上晚自习。
　　学渣们感动得热泪盈眶，“絮姐最近好有钱，又是捐设备、又是承包我们的晚餐。”
　　谈明切了一声，“说得好像你们缺一顿饭似的。”
　　学渣们又感动得热泪盈眶，“不一样，我们难得这么团圆地上一次晚自习。”
　　整整齐齐地上晚自习，为了下一次月考能整整齐齐地一起进步。
　　上晚自习的滋味原来是这样的，教室里安安静静，只有笔尖摩擦纸面沙沙的声音，四处一片寂静。
　　花絮写完数学试卷之后，准备换掏出化学试卷，不料一道声音忽然划破了宁静。
　　楼下传来一阵暴怒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
　　声音很熟悉，花絮福至心灵地想到了老王，她噌地站起来，迅速地跑到楼下。
　　24班的学渣愣得齐齐抬头，脸上缓缓地出现一片疑问：“？？？”
　　周秀也慢吞吞地合上试卷，跟着走出了教室。
　　“怎么听起来好像是火箭班王老师的声音？”
　　学渣们瑟瑟发抖了，好可怕的老师，居然骂人骂得穿透几堵墙，声音穿透力强得楼上都能听到。
　　不过听着听着好像不太对劲，学渣们也坐不住了，放下试卷跑到楼下去凑热闹。
　　花絮走到了楼下，火箭班上晚自习的同学也涌了出来，尖子生们俱是一脸震惊、茫然、无措。
　　只见老王生气地把试卷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他的语气中夹杂着冷硬的肃穆和愤怒：
　　“你是乖乖把手机交出来，还是要我亲自去搜？”
　　陆灵珊的面色惨败得吓人。
　　她甚至不知道为什么已经下了班的王老师会突然来到办公室。老王虽然勤勉，但是年纪大了、加上资历老，不是他的晚自习他绝不会来到办公室。
　　老王见她久久没有动作，他冷冷地说：“陆灵珊，到我办公室来。”
　　他把火箭班的学生和其他围观的学生叫回去上课，“砰”地一声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一道门，把一群吃瓜吃得震惊无比的学生隔绝在外。
　　24班的学渣疑惑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其他班的学生三观俱碎，“好像是陆灵珊偷试卷，被他们班老师抓住了。”
　　学渣们震惊了。
　　花絮嗤笑了一声，“这不是挺正常的吗？你们想想初三的时候陆灵珊才考几分？”
　　24班和温拿班的学生多半是从初中部升到高中部的，他们回忆了一下，好像没错。初三之前陆灵珊只是长得漂亮而已，但却远远没有现在出名。
　　只是她进入火箭班之后，名声越发大。期间因为品学兼优还当过学校的形象大使，挂在官网、印在学校招生简历上，名声更是传出了裕德。
　　连四中都有她的追求者。
　　牢牢占据裕德女神之位的校花，居然崩人设了？
　　这时许多人心有灵犀地想起上个学期期末，数学组不打招呼忽然换了市统考试卷，陆灵珊破天荒地考了八十来分。
　　火箭班的尖子生们的震惊远超过别人，前脚老王刚宣布测验成绩计入期末绩点中，后脚陆灵珊就到办公室偷试卷……
　　他们莫名地复杂了。
　　办公室里。
　　老王看着陆灵珊，等她说话。
　　陆灵珊努力维持着镇定，说：“我只是想找自己的作业本而已。”
　　“没想到翻出了试卷，老师您不能这样污蔑我。如果这件事对我的名声造成损失，我将会请律师——”
　　老王冷眼以待，看着她不说话。他从抽屉里拿出了白天陆灵珊测验的试卷，“啪”地一声甩到桌上。
　　鲜红的78分，在白炽灯下显得格外刺眼。
　　如果不是怕冤枉学生，王老师根本不会等到现在。他的手里握着铁证，面前的学生仍旧不知悔改、巧言令色，令他失望极了。
　　老王是个眼睛里特别揉不进沙子的人，他冷着脸一直没有说话。
　　陆灵珊最近的一次月考考了满分，测验却考了七十多分，尤其上个学期忽然换了试卷，陆灵珊考了八十来分。
　　短短几天之内就被偷了两次试卷，令老王不得不怀疑这个学生是不是很久之前就已经开始考试作弊，如果是这样，这个学生根本没资格进入火箭班。
　　陆灵珊饶是心里有底，但是年纪还小，禁不住被老王这样一言不发地看着。这种静默的眼神威压，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她的脸色愈发苍白。
　　老王就这样让陆灵珊站了两个小时，两个小时过后，他淡淡地说：“你回去吧。”
　　陆灵珊浑身汗涔涔地宛如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她咬住了唇，眼神发深发暗。
　　次日，学校通报了陆灵珊的考试作弊处分通知。
　　全校的师生都震惊了。
　　尤其是裕德的学生们，印象中陆灵珊学姐/学妹可是很积极向上的人，她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为什么这两个学期她总是惹上这种作弊的通报处分，不明真相的学生们懵逼了。
　　这一次处分还严重到火箭班除名，陆灵珊直接掉到了普通班。
　　火箭班的班主任惋惜地看着陆灵珊，她惋惜地摇摇头，“你怎么能做出那样的事？”
　　现在整个年级都传遍了陆灵珊为了维持成绩、不惜深夜进入办公室偷试卷。
　　陆灵珊攥紧了手，“我没做过这样的事。”
　　“王老师诬陷我，他对我的名声造成了伤害，昨夜他把我……叫到办公室的时候，还对我动手动脚——”
　　“我已经让律师起诉了，希望能够得到老师的谅解。我即便不能留在火箭班，也要让大家明白王老师的真面目。”
　　陆灵珊羞辱地咬出了唇。
　　火箭班的班主任还是挺喜欢这个学生的，否则也不会让她做自己的助理。她诧异了，震惊地看着陆灵珊，陆灵珊委屈地低头哭了。
　　陆灵珊离开办公室后，来交英语作业的花絮忍不住勾了勾唇，笑了起来。
　　她饶有趣味地问班主任说：“她也是昏了头了，好险老师的办公桌上有摄像头记录仪。”
　　否则老王这次岂不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花絮回到教室，把这件事告诉了周秀，周秀听得忍不住笑了。
　　上完课后，老王莫名其妙地发现自己桌子上有一封未开启的信件，打开一看居然是陆灵珊起诉的律师函。内容老王越看越迷糊。
　　这个学生……是怎么回事？
　　他冷着脸扔掉了信。
　　隔壁桌的老黄，打开股市看见一片绿油油，正在吭哧吭哧地吃速效救心丸。他抬头看了眼气得冷着脸的老王，慢悠悠地说：“王老师，您不用这么顾着面子。”
　　老黄跟周秀杠过，对学生这种套路都熟悉了。他善意地提醒着老王早点把视频发到论坛，晚一点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老黄拿着老王的手机，熟门熟路地调出了办公桌的视频记录……
　　“不用。”
　　区区一个学生居然还敢威胁他？
　　老王给她面子才没好意思戳穿她，他冷着脸拿回了自己的手机，打电话找律师。律师很快拟好了律师函，起诉陆灵珊。
　　顺便度假已久，回到裕德上班的校长收到了两封劝退/转学申请。
　　一份是24班周秀写的，另外一份是重点班王老师写的。校长先看起了王老师的劝退申请，他打开王老师写的邮件，很快浏览完毕。
　　了解了全过程的校长脑子里搜了搜陆灵珊这个同学，没印象。
　　他让自己的办公室助理回复王老师。
　　邮件如下：“尊敬的王老师，您好。针对火箭班陆灵珊同学恶意偷窃试卷，造成不公平竞争，并且对王老师造成名誉损害事件，学校这边同意劝退陆灵珊同学，并且追究其损害名誉行为。”
　　看完了它，校长又继续看周秀的转学申请。
　　学校这边的劝退通报很快发了下来，贴到了公示的黑板上。
　　这时候学校里的热度已经很高，全校的师生都在讨论这件事，陆灵珊已经请了病假、无心上学。
　　花絮和周秀亲自去找了陆灵珊，周秀平静地掏出手机，递到陆灵珊面前，给陆灵珊一一看完了她自己联系别人造谣周秀的过程。
　　以及陆灵珊在老王办公室被罚站的视频。
　　一切不言而喻。
　　陆灵珊在这一刻迅速抬起头看着周秀，她夺过手机紧紧地攥在手里，脸色一阵青一阵红。
　　她震惊极了。
　　周秀抿着唇说：“手机不还给我也没关系。电脑里的备份多得是。”
　　陆灵珊冷冷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秀抿起唇，淡淡地说：“我要你周一升旗集会到台上检讨你的过错，包括偷试卷、诬陷老师、造谣我。”
　　花絮慢吞吞地继续说：“你也可以不这么做。我会买热搜，把你的事迹写下来置顶几天。来来来，我跟你说，你再装下去这道坎还就真的过不去了。”
　　“这年头买热搜还真的不贵。”
　　花絮还打听到陆灵珊家里出了点问题，不疾不徐地说：“陆灵珊你的家里人，恐怕没有那么多精力给你擦屁股了。”
　　陆灵珊的眼睛里仿佛冒着火，她面色苍白地咬住了唇，面庞一阵青一阵红，胸脯起起伏伏。
　　她沉默了一会她咬着唇，艰难地说：“好。”
　　周一升旗集会。
　　政教处主任宣读了陆灵珊考试作弊的行为，就她对老师名誉权受到损害一事，进行批评并作出劝退处理。
　　宣读完毕之后，陆灵珊走上升旗台念起了自己的检讨书，她小声含糊地念了起来：
　　“我不应该考试作弊，不应该冤枉老师，并且对周秀同学造成了名誉损害，论坛上她的帖子是我造谣的，对不起……”
　　全校师生一片哗然。
　　那些喜欢过陆灵珊的学生至今仍旧不敢相信，短短几天之内感觉昔日崇拜的女神像是换了人似的。难以相信她竟然是这样的人，俱是一片沉默。
　　她……怎么可以这样做？
　　最震惊的人便是处处维护她的齐雅光，多年的好友考试作弊、还陷害她最讨厌的周秀，陆灵珊做了一切她最讨厌的事情。齐雅光的心情复杂极了。
　　想起昔日一片真心的付出，像是扔进了水里似的。
　　24班的学渣许多人早就料到陆灵珊考试作弊的事情，他们捅了捅周秀，七嘴八舌地小声说：“卧槽，原来是陆灵珊写的造谣帖啊！”
　　“秀秀，听到没？”
　　“等等，这重要的一幕要录个视频。”
　　“嘁，等你录黄花菜都凉了，我早就录好了！免得日后她忘掉这件事……”
　　周秀听完抿起唇，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叹息，心情意外地没有感觉到轻松。
　　升旗集会结束之前，她收到了校长的回复。
　　校长的办公室助理在邮件中回复：“同意周秀同学的转学申请，学校方面将会配合学籍转出工作，请您三个工作日之内办理转学手续，祝学业进步！”
　　升旗集会结束之后，周秀回到了班级的教室里。解决了这些事，她终于出了口气。
　　周秀坐在位置上，掏出手机看着几天前的对话，那个陌生人发完了陆灵珊的证据之后就没有说话了。
　　她摁了摁手机，缓缓地问：“你是，席少原吗？”
　　裕德操场上，席少原的手机响了响。章琦瞅了眼，好奇地问：“什么声音，你的‘特别关心’吗？”
　　席少原删掉了对话框。
　　周秀看着没有动静的对话框，关掉了手机。
　　学渣们陆陆续续地回到了教室，周秀抬起头，迎面而来的是同学们一张张沉默的脸，花絮和袁若仪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好像是知道了什么事情。
　　杜飞扬脸上不见了终日笑嘻嘻的表情，他吃惊地问：“秀秀你要转学？”


第64章 
　　造谣的事情已经弄清楚了, 为什么周秀还要转学？
　　因为这段时间他们表现得不够好、没有第一时间帮助她吗？
　　除了平时跟周秀玩得好的花絮几个同学外，其余的同学看到这个帖子内心不是没有过怀疑和挣扎，但是最后还是相信她。
　　抽屉里那本厚厚的复习资料还没来得及看完, 24班的成绩还没有冲到最高峰，他们也还没有能够靠成绩让所有老师都正视他们，甚至连下次整整齐齐地一起进步的目标都没有实现。
　　周秀怎么能离开呢？
　　黑板上每天的名言仍旧是那句“相信努力的力量”，24班的学渣已经见证了周秀努力的力量，但是她还没有来得及见证他们努力的力量。
　　周秀, 怎么能说走就走？
　　花絮被这个消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脑子还是一片懵的。周秀要退学这件事，她从来都不知道。
　　徐卿看着周秀欲言又止。
　　沉默了许久, 他问周秀：“你可以不要转学吗？”
　　升旗晨会已经结束，第一节 课的上课铃很快响起。
　　班主任走进了教室, 两节连堂课，她上完了一节课, 另外一节课她布置了一道英语作业, 作文题二选一。
　　一道是新年, 另一道是童年。她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能像高考英语作文那样写作文，毕竟班里多数的同学是不会参与高考的。训练学生用套模板的写作方式对24班的同学没有用处。
　　周秀跟以往一样, 两道作文题都写完了。
　　周秀写完后把作业交给了花絮，自己去上了一趟厕所。花絮是新学期里刚选上的英语课代表。
　　周秀的作文就放在她的桌面, 来找花絮聊天的虞轻雁不经意之间瞥到了周秀的作文。
　　周秀的英文虽然写得不好，字体笨笨的，不像班里同学那样能写一手漂亮的花体英文，但她却写得工工整整。
　　周秀的遣词用句很简单, 虞轻雁很快就看完了。
　　“新年村子里会放烟花、爆竹, 家家户户都会做糍粑、年糕吃。爸爸妈妈的手艺很好, 他们会做最好吃的芋头扣肉，某一年春节爸爸去给别人做饭，回来得晚了，我们饿着肚子过了一年……”
　　“童年留给我最大的印象是饥饿和不公平，生活难捱得让人失去勇气……我不明白为什么会遇到那么多的不公平，但长大后我明白了，要更努力、走到更远更广阔的地方，这些不公平才会逐渐消失……”
　　看完了作文之后虞轻雁沉默了下来，不知道脑补了什么，她的眼睛不由地发酸了。
　　花絮递给虞轻雁一张餐巾纸，顺便也了几眼，不到三分钟她看完了周秀的作文。
　　周秀离开教室后，班里的同学窃窃私语地讨论了起来，“她估计要去四中吧。”
　　“我其实不是很明白周秀为什么要走。”
　　“我觉得她不是很在乎我们班。”学渣A说。
　　“你开了天眼认为她不在乎，那我还觉得在乎的很呢。你还有没有良心了，你的成绩是怎么上去的？你的%￥@#￥&——”
　　学渣A被学渣B说服了，话题又绕回到了原点，那么问题来了：“周秀为什么要转学？”
　　这些富二代们确实是不能理解，他们不会明白周秀是因为经济压力想要转学，就像他们随随便便吃顿饭都是四位数的价格，而它是周秀一个月的伙食费。
　　花絮和虞轻雁看完周秀的作文明白了。
　　“别吵了，吵什么吵。吵几顿就能把人留下来？”花絮无语地说。
　　虞轻雁慢吞吞地说：“你们有认真看过那张帖子吗，周秀的家境确实很不好……”
　　处于激烈的思想斗争和沉浸在离别的不舍中的学渣们，纷纷惊了。
　　杜飞扬磕磕巴巴地问：“就因为这个？”
　　把杜飞扬打死，他恐怕都不肯相信。
　　“那我我我、我愿意资助周秀同学的学费，我父母平时也有在做这些事。”某个学渣忽然说。
　　学渣们心中缓缓飘出了一个念头：钱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周秀走了才是最大的问题！
　　周秀激励起了他们念书的斗志，帮助他们一点点提高成绩，她的存在就是鼓励每一个差生努力逆袭、相信自己。
　　这可比家里那些干巴巴地念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家教有用多了，上哪里去找这么好的同学？
　　这个学渣刚说完话，就被虞轻雁一巴掌拍在脑门上，“你在说什么胡话，你真的有认真看过帖子吗？秀秀用得着你资助？”
　　“秀秀连席太太的资助都拒绝了。”蓝芯说。
　　刚才议论纷纷、讨论得热火朝天的学渣忽然静了下来，教室里一片鸦雀无声，许久之后某个同学才疑惑地问：
　　“不应该啊，按照周秀的成绩，就算奖学金不够抵学费，也有助学金。”
　　她的助学金呢？
　　虞轻雁和蓝芯反应过来，赶紧跑去年级组办公室。
　　……
　　上完了厕所的周秀回到班里，发现自己的抽屉里又多了一些小东西。
　　有一盒牛奶、一块巧克力、一盒笔芯、一沓同学录。上面贴着五颜六色的便利贴。
　　“作业写累了喝点牛奶，休息一会吧！——^_^”
　　“对不起让你受到了委屈，听说巧克力心情会好一些，吃一块吃吃看？(*&#9593;▽&#9593;*)”
　　“周秀，用完这盒笔芯才能离开！好吧……就算你要离开，我也会想你的。”
　　“如果你实在想转学/委屈.jpg，那么请帮我们把同学录写完再走吧TvT”
　　拿起一沓色彩各异、大小不同的同学录，周秀有些哭笑不得，被逗笑了之后有些沉默，她抬起头来捕捉到一道道紧张的、小心翼翼的目光，很快低下头来，拿出水性笔写了起来。
　　系统犹豫了一会说：【你不转学也可以的。】
　　它是觉得这个学校风气不太行，用系统挑剔的目光来看它师资水平不是最顶尖的、学习风气不够浓厚，有时候还爱攀比、炫富，出于对青春期女孩子敏感心情的考虑……
　　也许去超级中学重点四中还不错。
　　系统默认了周秀转学的申请，准备替她联系四中。
　　但是它好像忽略了周秀主观感受的问题，它很早就明白，周秀不是轻易受环境影响的人。
　　它沉默了一会，说出了真相：【我有钱的，我——】
　　我承包了好几个国库。
　　系统难得想袒露真相，让它资助的贫困生总是担心没钱花的问题。但它的话没来得及说，班主任气喘吁吁地走到了24班门口，她说：“周秀，你出来到我办公室去一趟。”
　　周秀一头雾水地站了起来，去了班主任的办公室。
　　……
　　蓝芯和虞轻雁到班主任的办公室去和Miss Li说明情况。
　　Miss Li听了学生的话，有些惊讶，她还以为周秀是因为被造谣的事生气，认为学校风气不够好，故而转学的。
　　但转念一想，好像这才是意料之中。
　　班主任忍不住惋惜，她也纳闷了，为什么周秀还没有助学金？
　　隔壁的老王一口气没喘上来，听到周秀居然还没有打消转学的念头，他站了起来脚步凌乱、气势汹汹地去了校长办公室。
　　何老师上次去校长办公室的时候，校长放假了，他们扑了个空。但现在校长应该回来了。
　　这次何老师也匆匆地离开了办公室，一脸愤然地跑去校长办公室。
　　于是，收假回来、正在兢兢业业地处理公务的校长，抬起头看到了两个老师齐齐地看着他，他和蔼地问：
　　“两位老师，有什么事吗？”
　　何老师生气地说：“校长您看了我写给您的邮件吗？”
　　校长稍微拉了拉滚动条，在数百封邮件里搜到了何老师的邮件。
　　“何老师稍等一会，我——”浏览一下邮件好吗？
　　校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王老师急切地打断了。
　　老王急得瞪眼，忍不住喷了一口气，“不能等不能等，我的学生明天就要转学了。”
　　“我不是告知您务必不允许周秀转学吗？”何老师问。
　　“她转走了，今年的数学联赛成绩谁来保证？”老王一脸愤怒。
　　“她转走了，生物组这边我根本没办法交代！”何老师一脸着急。
　　“我们学校生物竞赛这边好几年都没有出成绩了，难得有个能考第一的学生……”
　　“人家四中的数学竞赛人才百花齐放，我们自己培养不出尖子生，好的尖子生还留不住。”
　　老王和何老师一人一句，越说越着急。
　　不就是交不起学费吗？他们都想自掏腰包了。
　　“她家里条件困难，如果学校方面愿意减免学费、给予助学金，她是不会离开裕德的。”
　　校长还当是什么要紧的事。弄了半天，原来是有位尖子生经济条件困难转学、引起了两位老师的不满。
　　虽然不知道周秀是哪个条件困难学生，但是既然那么困难，两个老师还愿意给她背书，成绩应该还挺不错。
　　校长和颜悦色地听完了，他疑惑地说：“成绩不错的学生应该有助学金啊？”
　　他问了问自己的助理，助理把周秀的成绩调出来浏览了一遍：“她确实没有助学金，申请因为某些材料不符合条件被卡住了。”
　　校长不假思索地说：“那么从这个学期起免除这个学生的学杂费，助学金也给她发一份吧。”
　　校长的办公室助理迅速处理起任务，把周秀这个学期上交的学杂费退回她的账户。
　　高二年级组办公室。
　　此时此刻，班主任郑重地问周秀：“你愿不愿意再写一份助学金申请。”
　　“这次我会尽力帮你争取助学金的。如果没有争取到，老师也会尽力帮你解决困难——”
　　Miss Li的话还没说完，从办公室外面探进了几个黑乎乎的脑袋，他们眼巴巴地看着周秀。徐卿在看她，花絮看在她，袁若仪也在看她。
　　周秀愣了愣，没有想到会受到这样的挽留。
　　迎着那一道道目光，她的内心感受到了震动。周秀犹豫了一会，抿着唇小声说：“谢谢老师，我也很喜欢班里。”
　　“我不去一中了。”周秀艰难地下定决心说。
　　班主任拿出一份助学金申请递到周秀的面前，让她写。
　　同一时间，周秀的手机猛地震了震。
　　周秀打开手机看了看，是学校政务处给她发了短信。
　　“亲爱的周秀同学：您好，从本学期起您将会获得学校给予的‘宏志’助学金，以及减免学杂费的资格。助学金将会每个月1号发放到您的账户中，您本学期的学杂费将于三个工作日内退回您的尾号8612账户，请注意查收。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祝福周秀同学学习进步！”
　　“您尾号账户8612，于04月10日网上支付收入人民币58371元，交易后余额*****【中国银行】”
　　这么大一笔钱，让周秀看得一愣，她的脸上缓缓出现了疑问：“？？？”
　　如果不是短信里指名点姓写了周秀同学，周秀恐怕都误以为学校财务部打错钱了。


第65章 （捉虫）
　　Miss Li拿着的申请表滞在半空, 她努了努嘴，示意周秀写。
　　看完短信的周秀唇角悄然弯起，她说：“不必了, 老师。”
　　她把手机刚收到的短信拿给班主任看。
　　看完之后，Miss Li紧锁的眉头悄然松开，喜悦爬上了她的面庞，她说：“恭喜你！”
　　周秀不仅拿到了助学金，还拿到了减免学、杂费的资格。这对于Miss Li来说简直是意外之喜。
　　Miss Li之前就助学金的事情有所怀疑, 按道理周秀的家境确实是足够评上助学金资格的。
　　不过周秀自己先放弃了, Miss Li也就没有继续往下深究。
　　“好好珍惜这次机会吧，裕德其实挺好的。实验室、仪器设备都是最新的, 素质拓展课也比别的高中丰富。以后如果你想出国留学，留在这里没有错的。”
　　Miss Li拍了拍周秀的肩膀说。
　　周秀点点头, “我会好好努力的。”
　　她之所以想转学是因为裕德的学费确实太贵，学费、杂费加起来每年十几万。周秀不是负担不起, 而是在自己家境不佳的情况下还要坚持留在这个贵族私立学校, 意义着实不大。
　　周秀找不到更多说服自己的理由。
　　但今天, 她看到花絮虞轻雁她们失落模样，塞了一抽屉的小礼物, 还有五花八门的同学录，一股热流冲上了心头。
　　为了这个温暖的集体, 为了在乎她的朋友，她愿意更努力。
　　周秀走出了办公室。
　　她刚走出去，24班的同学们就围了上来，簇拥住了她：“秀秀应该不走了吧？”
　　“Miss Li跟你说了什么？”
　　虞轻雁抱住了周秀, 蹭了蹭, “秀秀别走。我的垃圾数学还要靠你呢。”
　　“我教你英语啊。”
　　虞轻雁以前数学只能考二三十来分, 经常被老黄翻来覆去碾压。周秀给她制定了一套计划，加上寒假帮她辅导了几次，虞轻雁这个学期的月考已经能考上七十来分了。
　　周秀吓了一跳，无奈地拨开了她的手：“别担心，我不走了。”
　　不过声音太小，大家没有听到。
　　袁若仪冷冰冰地说：“我跟班主任打听过了原来你想去一中。”
　　“切，一中那个学校还不如裕德。”袁若仪鄙视道。
　　他们整个班的人都以为周秀会去省重点的四中，而不是示范性的一中。一中跟四中比起来，简直弱爆了。
　　“你要是实在……”袁若仪别扭的停顿了一下，“可以来当我的家教辅导，500元一小时。”
　　500元/小时，周秀愣了愣。
　　她拍了拍袁若仪的肩，摇摇头：“别说了，500块一小时，我能补到你破产你信不信？”
　　大家心里缓缓冒出一个念头：求补到破产！
　　有这么一个漂亮而且成绩好的小姐姐辅导功课，妥妥是学习的动力来源。一到补习时间就令人兴奋。
　　再者说周秀光出个押题复习资料都能让人短期内提高几十分，她本人亲自辅导得多厉害……
　　她的思路非常清晰，能够用最简单的方法解出复杂的题目。班里一些学渣都很喜欢找周秀问问题。
　　杜飞扬笑嘻嘻地说：“你倒是来，我马上给你地址！”
　　杜飞扬刚说完，他的嘴就被谈明用大掌用力地捂住了。
　　周秀抿抿唇，大声地说：“你们不用担心，我不转学了。学校免除了我的学杂费。”
　　“谢谢你们这么关心我。”
　　24班的同学们这才彻底地松了口气，“不走就好。”
　　“我们班有48个兄弟姐妹，一个都不能少。”某个学渣说。
　　“少了秀秀，去掉了主力选手，下次的班级平均分得少多少啊！”另一个学渣开玩笑地说。
　　“所以为了班集体的荣誉，秀秀还是好好留在24班吧。”徐卿微笑着说。
　　花絮摸了摸周秀的脑袋，“回教室吧。”
　　周秀摇了摇头，“你们先回去，我还有些事情要办。”
　　虞轻雁想跟着周秀，周秀跟她说：“我要去校长办公室，你也来？”
　　虞轻雁猛地摇头。
　　校长办公室这种传说中的炼狱，要虞轻雁向天借一百个胆子，她都不想去。
　　周秀去了校长办公室，她叩了叩办公室的门，见到了正在忙碌的校长、以及他的办公室助理。
　　裕德的校长姓许。
　　周秀简单地感谢学校给予她减免学杂费的待遇。
　　她停顿了片刻，继续说：“能够免除学杂费于我来说已经很优惠了，不过我并不需要助学金，希望能把它留给更需要的同学。”
　　居然还有贫困生主动要求退助学金？
　　许校长的目光落在这个学生的身上，她的背挺得直直的，抿起的嘴角略带一丝倔强，目光却是一派清正。
　　许校长思考了片刻，答应了周秀。
　　“加油，你的老师对你寄予厚望。好好准备竞赛，希望你能为学校争光。”
　　周秀郑重地点头，“我会的。”
　　周秀深深地把校长这句话记在心中，学校给她一下子减免了十几万的学杂费。就冲着这笔钱，周秀削尖脑袋也要去争夺奖项。
　　她离开了校长办公室。
　　许校长并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给周秀减免的学费只不过举手之劳。
　　今天被两个老师提醒，许校长才了解了一番，周秀的家庭确实困难，父母均是个体户，靠摆摊谋生，根本承担不起沉重的学费。
　　裕德的学费昂贵，裕德的贫困生均是被学校挖来的资优生，他们可以靠拿奖学金、助学金，享受学校优惠减免政策就读于裕德。
　　周秀的成绩达到了学校资助的标准，许校长不禁疑惑，为什么这样的学生会享受不到学校的优惠政策？
　　从来都是裕德花重金去挖别的学校的尖子生，没道理自己学校的尖子生还穷得交不起学费、被迫转学。
　　许校长皱了皱眉。
　　……
　　放学后，周秀拿出了数奥的书认真地看了起来。
　　不知不觉中，她看完了一整章。抬头发现已经快要过了饭点。
　　她放下书走去饭堂吃饭，此时24班的学生三三两两地吃完饭，准备离开饭堂。这时候见到了周秀，学渣们愣住了。
　　平时都没怎么注意，周秀都是这么晚才来饭堂吃饭的吗？
　　虞轻雁跑去打了一份红烧肉给周秀，“秀秀，快尝尝！今天的肉炖得好软糯。”
　　虞轻雁碰见了好几次，周秀打五花肉吃。
　　另一个同学见状也殷勤地去买了一份奶茶，塞到她手里。
　　其他几个同学见了也准备想去给她打个饭，“二楼的菠萝咕噜肉好像不错。”
　　“秀秀，铁板黑椒牛柳好吃！”
　　周秀连忙制止他们的行为，掏出了自己的饭卡，提醒道：“我有杜飞扬送的饭卡，忘记了？”
　　他们这时才想到了圣诞节日杜飞扬出的那个“馊主意”，没想到最不受欢迎的饭卡，居然变成了周秀最实用的东西。
　　“那么，秀秀你多吃点。”蓝芯说。
　　几个女生准备回到宿舍，走到一半才想起周秀这两个学期都没有住宿。
　　没有明白周秀的家境之前，她们根本不会关注这些事。24班里大多数同学是走读的，不寄宿。周秀没有寄宿，在班里也不起眼。
　　也就是说……周秀这几个月里中午都是在学校随便解决的吗？
　　有个女孩子闷闷地说：“她太惨了。”
　　虞轻雁有些沉默，她显然也同意。
　　花絮是走读生，她不在学校寄宿，但宿舍里有她的床位。她没空回家的时候就会去睡一会，虽然一年到头也没有睡过几次。
　　花絮破天荒地说：“秀秀没有你们想象中那样惨。”
　　周秀想必也不喜欢这种特殊的照顾。
　　在花絮的印象中，周秀是很强大的存在，她在任何地方都能够照顾好自己。这些同情对于她来说恐怕都是负担。
　　她淡淡地说：“不信你们去问问她，愿不愿意到宿舍午休。”
　　几个女孩子转头跑回去问周秀：“秀秀，你要不要来我们宿舍睡个午觉。我们宿舍有空的位置。”
　　周秀正在美滋滋地吃着红烧肉，她愣了愣，“不，谢谢了。”
　　那一道道湿漉漉的、天真又温暖的眼神，让周秀看得心窝一软。
　　她用干净的手，摸了摸小伙伴的脑袋，“别担心我，谢谢，其实……我不太穷，还可以的。”
　　每个月千把块的住宿费周秀还是交得起的，但是她已经习惯了利用中午的时间，用来拓展学习。晚上早些入睡，住宿生活对于周秀来说反倒是麻烦。
　　“你们回去吧，不用担心我。”
　　周秀不禁摇摇头，把小伙伴们打发走了。
　　吃完饭后，她到图书馆借了一本奥赛方面的书籍，名字叫《数论：概念与方法》，但她打开一看是纯英文，周秀去咨询了管理员，图书馆也没有中文的版本。
　　这是周秀等了许久的书，她犹豫了许久，思考着纯数学的公式她应该能看得懂，便借了回去。
　　系统语重心长地说：【学习英语的痛苦是一时的，没有学习英语的痛苦是永久的。】
　　【英语是很重要的交流工具。】
　　周秀：【……】
　　周秀回到教室里看起了《数论》，挑着数学符号和公式多的部分看，但是看得头疼脑涨。
　　这是一本奥赛集训队需要用到的理论书籍，老王也推荐过它，周秀必须要把它看完。她硬着头皮看了下去，边看边用谷歌翻译，一个小时过去她已经快要看吐了。
　　英语和艰涩的数奥结合起来，变成了周秀无法克服的一道鸿沟。
　　下午2：00PM，24班的同学们三三两两地来到了教室。
　　徐卿瞥了一眼周秀苦大仇深地盯着书发呆，忍俊不禁：“难得也有你不会的东西。”
　　“看得很吃力吧？”
　　徐卿看到周秀正在看的是一本关于数学的书，是高等数学的内容。难怪平时不擅长英语的她会主动去看纯英文书籍。
　　徐卿顿了顿，说道：“这是一种世界通用的语言，流传度最广。你想要了解国际上最前沿的科学技术，必须掌握这门语言。”
　　花絮放下书包，无奈地摇了摇头。她接过周秀借的那本数学奥赛书，开始了逐字逐句翻译。
　　周秀目瞪口呆。
　　没想到花絮轻轻松松就把数学文献准确翻译出来了，她差点被花絮平时那副咸鱼的模样欺骗了。
　　周秀按着花絮的翻译逐句看了起来，果然比她自己用谷歌翻译的理解更顺畅。
　　花絮接着给周秀念了几页她正在看的内容，周秀已经不能够用目瞪口呆来形容了，她简直叹为观止、佩服地五体投地。
　　“絮絮真的很厉害。”
　　难怪裕德高中直接购入了英文版，对于它的学生来说纯英文文献的阅读根本没有障碍。
　　花絮耸了耸肩，“这算什么？”
　　“我早就跟你说过你需要恶补英语，英语是无法逃避的科目。”
　　周秀双手撑着下巴，眼神放空。她已经残酷地认清了和班里同学之间的差距，虽然在考试上周秀能考上了三位数，但跟真正的会英语的同学比起来，天堑般的距离仍旧存在。
　　周秀想看的很多参考书目，都是英文版的。
　　徐卿说：“别沮丧，还有时间来得及恶补。”
　　花絮又插了周秀一把刀：“秀秀那么聪明，没道理就英语差啊？”
　　周秀忍不住捂住了脸。
　　这时候杜飞扬来到了教室，他吐槽道：“不会就学啊，我们以前还不是数学烂、物理垃圾、化学无药可救，样样都拿不出手，现在还不是硬着头皮学下去了。”
　　学渣们点了点头，形容得简直太真实了、太惨无人道了。
　　为什么周秀的理科能这么好，短短时间内数理化跟坐了火箭似的冲上云霄。
　　现在看来估计跟她看着他们为什么英语能够这么好，一样一样的吧。
　　学渣们看到周秀愁眉苦脸的模样，忍俊不禁。
　　上帝总是公平的。
　　他老人家给周秀留了一道大门的同时，还给她关上了窗。
　　24班的某个同学说：“秀秀你只有英语差，把英语补上去了成绩明显可以一飞冲天啊。以后无论怎么考试都不怕了。”
　　“总有一样自己不擅长的东西，去征服它！”
　　“相信努力的力量！”虞轻雁说。
　　周秀噗嗤地一声忍不住笑了。
　　花絮拇指叩了叩桌面，淡淡地说：“还真别说，你要是到了别的学校，再怎么努力补英语恐怕充其量也就是一百三十来分的份了，但是你在裕德，我们包你高考满分！”
　　周秀听着花絮的话，不禁汗颜。
　　充其量……也就一百三十来分？
　　周秀觉得自己能够考上130分已经足够谢天谢地了。
　　徐卿唇边漾着淡淡的笑容，“我们学校的英语试卷的难度会比高考高一些，平时能够考上120分，等到高考上130没有问题。”
　　“秀秀不相信我们，也要相信自己。”


第66章 （捉虫）
　　放学后。
　　周秀还没来得及回家放书包, 她先去了周成的面摊，帮他们收工回家。周成抹了抹脑门上的汗，跟周秀说：“秀儿, 啥事那么高兴？”
　　面摊的生意越来越好，周成的东西卖得非常快。他做完了最后一份，对着后面排队的人说：“对不住啊，今天的粉卖光了，明天早点来！”
　　排起长龙的顾客皱了皱眉, 老大不高兴。
　　“大老远来拍了半个小时了, 怎么没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客人发起牢骚，“老板, 这么早就收摊了。有生意都不做？”
　　原来是周成换了口味，不做金丝面了。他换了另外一种食物, 做了一款他年轻的时候跟一位老师傅学的粉——螺蛳粉。
　　周成的生意立刻好了许多。
　　夫妻俩每天也更轻松了，金丝面虽然好吃, 但是做起来很费劲, 擀面抻面要把面拉得细如针丝。它的口味清淡不太符合本地人的饮食习惯。
　　螺蛳粉鲜香咸辣, 汤头浓郁鲜美，用数十种大料、配以螺肉、猪大骨熬成。
　　煮好的粉配以木耳、花生、油豆腐、腐竹、青菜, 鸭脚……辅料丰富，口感有层次, 而且鲜辣美味。周成每天最多卖两百份粉，卖完就收摊回家。没想到平时磨磨蹭蹭到晚上才能卖光的量，到下午就卖完了。
　　周成捞出了一只鸭脚，小心地滤去了辣椒油, 递给女儿：“秀儿吃点垫垫肚子。”
　　周秀肚子也真的饿了, 她拿着鸭脚轻轻地啃了起来, 她最喜欢吃周成做的食物了。
　　周成做的虎皮鸭脚，外酥内嫩，炸出了一层厚厚的虎皮，里面的肉软糯入味，越嚼越有味。周秀来到这边之后，已经有很久没有吃到过这种食物了。
　　收完摊子回到家后，周秀掏出手机，告诉了父母学校给她减免学费的好消息。
　　“我们学校的校长给我减免学杂费了，以后我不用交学费了。”铱驊
　　刘梅听了喜出望外，连忙擦了擦手，“这、这是什么意思？”
　　“大十几万的学杂费全免了？”刘梅不禁咋舌，学校怎么这么大方。
　　前几天周秀才跟他们提过想要转到普高。
　　今天学校就给她减免了学杂费，一定是学校知道了秀儿的出息，都考了个市第一还能不紧着奖励、留住她么。
　　她狠狠地夸起了女儿：“咱秀儿真争气，”
　　周成翻到另外一条短信，迷迷糊糊地瞪了瞪眼，“不用交学费，反倒还退了你这个学期的学杂费？”
　　退得还挺多的，将近六万块。
　　周秀入学的时候，席太太直接给她缴纳清了一学年的学费。裕德的每年的学费是九万多，每个学期杂费一万。所以这笔钱按道理来说应该退回去给席太太。
　　周成握着女儿的手机，想了想说：“退回来的钱，应该还给席太太。”
　　他并不知道周秀已经还了席少原十万块的事情。
　　周秀抿了抿唇，“不……应该不用还的。”
　　她看着周成诧异地愣住的表情，打消了和他解释自己已经还过钱的事情。解释起来很麻烦，十万块怎么来的并不符合周成一贯的价值观。
　　解释完后的周秀估计还得被他夸奖：还得好，该还。咱不能随便收别人贵重的东西。
　　幸好刘梅打断了周成的话：“你总是当这种老好人，这钱先留着给秀儿念书吧！”
　　“万一有个什么急事，我们拿不出钱怎么办？席太太当初资助咱秀儿，也是希望她好好读书。”
　　贫穷的痛又戳到了周成的心，他耷拉下眼，沉默地在心里叹了口气。不过他很快恢复了元气：
　　“不，咱们以后会越来越有钱，还拥有自己的店铺！”
　　“秀儿，最近爸妈生意好，赚了不少钱！咱周末去席家一趟见见席太太！”
　　周秀：“……”
　　在周成期待的目光之下，周秀说：“好。”
　　裕德中学。
　　陆灵珊转学之后掀起了一阵风波，花絮把整理过的资料一股脑地发到了学校的论坛上。
　　这让原本喜欢陆灵珊的学生们受到了伤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有些高低年级的同学甚至阴谋论了，是不是这个素不相识的周秀暗地里陷害了他们的女神。
　　齐雅光受到的伤害最深，为此连续请了几天的假，无心上课。
　　陆灵珊打电话给花絮，质问花絮：“我不是已经道歉了吗，为什么还要发这些东西？”
　　花絮嘲讽地说：“不发出来让你永远黑秀秀？转学之后继续草你的学霸仙女人设？”
　　“不让你上热搜已经是我和秀秀最大的仁慈了。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对我们的吗？”
　　初三时花絮跟朋友出去玩，朋友带了一个职校的男生过来，结果他们被拍了一起玩的照片。花絮就被黑到了至今，留下了轻浮的不良少女印象。而陆灵珊摇身一变，进了火箭班，变成了学霸小仙女。
　　“你再惹我生气，我就去买热搜了。”花絮说。
　　那头沉默地“啪”地一声，挂掉了电话。
　　陆灵珊原本想转学去四中，但是花絮发了这样的东西，陆灵珊只好打消了念头，把目光投向了外地的学校。
　　……
　　次日。
　　24班的同学们果真帮周秀补起了英语。包括并不限于给周秀答疑解惑、监督盯梢。
　　不过英语这种东西说起来比数学还要玄妙。
　　24班的同学们从来都是上课不记笔记的人，很多同学是因为在国外住过一段时间、或者是家里请的是外教，早就熟悉了英语的环境。
　　蓝芯这个学渣曾经拍着胸脯跟周秀说：“没关系，包在我身上。有什么不会的问我。”
　　但是周秀真的拿了习题去问蓝芯，蓝芯一下子就被难倒了。周秀写了数百道的选择题，勾勾叉叉地错了一排。
　　蓝芯挠着头解释说：“这是固定搭配。”
　　接着又一题，蓝芯说：“这是习惯用法。”
　　她们再往下看，蓝芯下意识地道：“这是日常用语。”
　　“对不起，秀秀。”
　　蓝芯解释到最后，忍不住用习题册捂着自己脸，露出一双愧疚的眼睛。
　　周秀给她解数理化的时候，从来都不会这样“简单易证、由此易得”地解答。
　　但在蓝芯眼里这些全都是一眼看过去就会的题，愣是要蓝芯细细地像高中老师那样分析时态解决这道题，她真的不会。
　　她很努力地一头沉浸在题目中，试图用语法来分析。
　　但分析来分析去，弄得她自己都绕进去了。
　　她错了，这些高中弯弯绕绕的语法知识简直把蓝芯弄得万分纠结。
　　周秀：“……”
　　花絮感觉也被难倒了，学习英语的时候外教极少会讲语法，重在表达轻于应试。但是意外地花絮也能考得高分。
　　花絮叹了口气说：“可能是受到的教育方式不一样吧，我们从小就把英语当做工具来使用。而不是用它来应试。”
　　“秀秀也试试看把它当成一种工具来学习。不要写这些题目了。题目写得再多，回头换个壳子你又不认识了。”
　　“你需要大量的、深度的阅读。”
　　花絮说着，把自己最近看得英文原著小说挪到了周秀的面前。
　　谈明把这些书收了回去，从自己的抽屉里拿出了他小时候看的英文原著，对花絮说：“你看的书不适合周秀看。”
　　谈明对周秀说：“这些你拿去看吧。这是我小时候看的书，难度不大。带着读书的心态去看，碰到不会的再问我们。”
　　“下午两节自习课，你就用来看它们。”
　　杜飞扬的脑袋凑了过来，“雾草，明明这不是你小时候就能拥有的字体。”
　　谈明最近真的很想把杜飞扬就地弄死。
　　他算是弄明白杜飞扬追了花絮那么多年、都没有追上的原因了。
　　天生缺根筋。
　　昨夜，谈明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整理出自己小时候学习英语用到的东西，其中就有很简单的童话故事、简单易懂的名著。
　　很久没有熬过夜的谈明，破天荒地熬了一晚上，把一些可能稍稍有难度的单词做了标注。
　　他松松地打了个哈欠，对周秀说：“碰到不会的再问我们，我们当你的英语老师。”
　　周秀接过了谈明借的童话原著，抓紧时间写完了自习课该做的作业，在自习课的时候翻着书看了起来。
　　春光明媚，校园里的花全开了，空气中浮动着白玉兰幽幽的香气。
　　午后的阳光余晖洒满了桌子。
　　周秀靠在窗边，映着夕阳的乌发仿佛浸润着一层蜜，点点碎发落在了耳侧，她微微垂下的睫毛时不时翕动一下，蜷翘而浓密。
　　她始终维持着脊背挺直的姿势，认真地捧着书看，那个专注的模样仿佛在对待极为重要的事情。任何的动静都无法打扰她。
　　两节课过去，她看完了一本薄薄的英文童话，唇角浮起笑容。
　　周秀看的是《丑小鸭》的故事。虽然周秀早就看过中文版的故事，但长大后再看一次英文版的它，感触益发浓烈。
　　丑小鸭因从小貌丑，而饱受欺凌。春天，一群白天鹅飞到了它的身边，把快要冻死的它呼唤了起来，它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变成了白天鹅。
　　它的一生都在渴望被认同，不谦卑、不自卑，它离开了温暖的芦苇荡、农家小舍，去到更广阔的天地。一生坎坷漂泊，它仰头看到了优雅美丽的白天鹅，向往而羡慕。
　　春天来了，它也变成了优雅的白天鹅。
　　周秀坐在窗子边，吹着暖暖的春风。不用操心考试、不用担心竞赛，晒着温暖的阳光，她舒服得眯起了眼睛，唇角忍不住弯了起来。
　　【叮——阅读英文原著，核心内容能够达到简单记忆程度，奖励300RMB。】
　　班里的学渣默默地收回视线，有的默默地掏出了手机把这一刻拍了下来。


第67章 （捉虫）
　　裕德这次月考的光荣榜和生物联赛的光荣榜一并张贴了出来。
　　月考光荣榜上, 周秀排名第三。生物竞赛的光荣榜上，周秀拿到了市第一名的名次，特意标注满分。
　　高二年级组的学生对周秀这个名字已经不陌生了, 但是看到她考到了市第一名还是吓了一跳。
　　竞赛里居然还可以考满分？
　　其他年级的学生看到张贴的光荣榜，“这个周秀是……前段时间那个普通班的学生？”
　　他们居然能在光荣榜上看到818帖子的主角，众人纷纷有了一种凌乱的感觉。
　　“听说她成绩不怎么样，不是只顾着谈恋爱，无心念书吗？”
　　那个帖子给人的固有印象太深了, 光看照片确实感觉她和几个男生都有一些火花。
　　无心念书、成绩一般般能考到市第一名、还是竞赛大佬, 吃过瓜的学生震惊了。
　　初中部的学弟学妹们还联想起了周秀和校花之不合的传言。
　　高二的学生轻咳了一声：“周秀本来就很厉害的，好吧？”
　　仔细一想, 年级里到处都有她的传说。几次考试成绩跟坐火箭一般直升，数学生物次次都考满分, 她随手整理的复习资料帮助班里的学生提高了几十分，果断放弃了进入火箭班的资格……
　　“可是——”
　　“没看过澄清贴？去看看吧。”某个学生掏出了手机, 点开了花絮发到论坛的帖子。
　　“不行, 我不相信。我不要看。”喜欢陆灵珊的学生倔强地摇头说。
　　掏出手机的学生：“……”
　　行吧, 给他们留点面子。
　　……
　　重点四中。
　　同一时间，四中也张贴出了竞赛的光荣榜。在这次生物竞赛中, 四中一共有七个考了满分的同学，超级学神杜衡、姜媛媛赫然在列。
　　岳诗也拿了一等奖, 但是差了两分的缘故，市排名被远远地甩出了几十名。
　　市里的竞赛仅有10个同学获得了满分，人数并不多，不过缺了的三个尤为地引人注目。
　　四中的生物组老师早就拿到了名单, 其他三个分别在二中、一中、裕德。
　　裕德？
　　老师们看到这个名字, 缓缓地皱起了眉。
　　他们想起了每年中考的恩怨, 裕德每年都靠丰厚的奖金挖走尖子生，但是年复一年的高考成绩里，裕德却出不了亮眼的成绩。说难听点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
　　四中的老师对这个重点私立学校很是看不起。
　　岳诗到办公室交同学的作业本，她无意间听到老师们的聊天，顺带听到了“裕德”这个词。
　　她回去后稍微搜了一下，一点也不费劲地看到了周秀的名字。
　　岳诗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周秀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能考满分？
　　在这次生物竞赛中取得好成绩的尖子生们，并不觉得别的学校有尖子生有什么稀奇，虽然本校的学生很厉害，但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不过鉴于那天四中的老师特意点了一个妹子的名字，令人印象深刻。
　　他们问岳诗：“周秀是那天那个化妆来考试的妹子吗？”
　　“是不是她？”
　　像这样的花瓶似的学生，能考得出这样亮眼着实很颠覆人的认识。
　　“她长得挺好看的。”
　　只有姜媛媛知道岳诗和周秀的恩怨，姜媛媛不喜欢周秀这种小心思诡计多的女生。
　　虽然她有些奇怪为什么周秀这样的学生还能考得出这样的成绩。
　　她不太习惯这些看脸的男生，她平静地说：“初赛而已，大家都是随便考考的。满分没有什么了不起，毕竟生物联赛的水平确实不高。”
　　……
　　周末。
　　周成领着女儿、揣了一袋水果去了席家。
　　他们到席家之前，席家早已有人登门拜访了，她是席母的手帕交——郝悦淼。
　　郝悦淼也是当初把周秀从山里带出来，送给席母照顾的人。
　　姐妹俩闲谈完琐事，郝悦淼随口问了一句：“我刚回国就看见了你发的那条微博，怎么回事？”
　　席母简明扼要地叙述了几句。
　　郝悦淼听完，惊讶地说：“周秀吗，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我看到你把她送走了，正有点担心你也会这样误会她。”
　　席母说：“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周秀在她的印象里很少话，从来不会主动索要东西，连刚开始几天她忘了给生活费都没有吭声。印象中她就是个特别安分的孩子。
　　恰好她的父母特意来到城里想把她接回去，周秀才离开的。
　　席母见好友如此关心周秀，不禁问：“你很喜欢周秀吗？”
　　郝悦淼甚至连事情都没有了解清楚，就一口认定她不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这种信任让席母有些惊讶。
　　郝悦淼点头说：“不喜欢我会管闲事？她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孩子。”
　　“说起来这个孩子也是挺可怜的。”
　　她跟席太太娓娓道来：“那天我们到山里采风，碰到了周秀……”
　　“那时我长途跋涉已经上吐下泻，很不舒服，根本没有想在那个村子停留。她小小年纪带着一群半大不大的孩子，给我们安排了民宿，忙前忙后照顾我，安排得妥妥当当。”
　　她眯起眼，仿佛还记得去年的事情。
　　土里土气的女孩子露出一口白牙，害羞又冷静地前后打点，只为了挣一点点少得可怜的住宿费。
　　郝悦淼当时携带的行李里夹带了一个U盘，它里面有个不起眼的文档，她在客栈时无意间用笔记本打开过一次，发现都是没有用的东西，便对这个U盘没有上心。
　　当时正在客串着前台姑娘的周秀，可能是第一次看到这么高级的笔记本，好奇地看了一眼。就是这么一眼拯救了郝悦淼。
　　在采风的途中，郝悦淼的U盘泡了水坏了，扔了。
　　几天后，丈夫十万火急地给她打电话，问起那个不起眼的U盘。郝悦淼明白它的重要性后，急了起来，去垃圾场到处找U盘。连带着一群朋友也帮着她，火急火燎地去村口垃圾池翻垃圾。
　　这时候弄清了事情原委的周秀，拉了拉郝悦淼的衣服，拿出一张纸默写了一串数字，说她记得。
　　周秀的原话是这样的：“如果是那天你打开的文档，那不用去找了。我记得。”
　　郝悦淼一行人就是这样被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惊得愣在原地，这是在逗人吗？
　　那是一串毫无规则的几十个长数据。密密麻麻看得人眼花缭乱的数字！
　　“我把周秀默写的东西发给老季，他很兴奋，说完全吻合。当时我们还以为这个小姑娘怕赚不到更多的住宿费、不想让我们走，哄着我们玩呢！”
　　郝悦淼的丈夫在科学院工作，是一名从事数学研究的工作者，他要找的那份文件是真的很重要。
　　郝悦淼都被这样稚气未脱的高中生震住了。
　　这样的小地方居然有如此聪明的孩子。要是搁在他们家，早就被如如珠如宝地供着，请名师送名校，妥妥当当地栽培起来！
　　郝悦淼的脑子里还记得周秀紧张地抿着唇，期待地问她：“可以借我五万块吗？”
　　记得她听到自己描述城市里的孩子、他们的生活流露出的羡慕。星辰、山野落在女孩子充满渴望的眼睛里，郝悦淼平时眼里这些风景独特、美不胜收的风景，也失去了美丽、变得狰狞起来。
　　“你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吗，我在想这样的孩子都不能读书，真是不公平。区区几万块就能毁掉一个女孩子的一辈子，我当时火气上来就把人带走了。”
　　“我们本来想着这次来接周秀回去，既然她父母把她接回去就算了。”
　　郝悦淼提起周秀的亲人，一脸嫌弃。
　　在她的印象中，周秀的父母很不好，思想软弱愚昧，不过郝悦淼认为周秀既然自己愿意跟着父母住，问题应该不大。
　　周秀年纪虽然小，但是懂得分寸。
　　席母听得很是惊讶。
　　没想到随手资助的贫困生还有这样的本事，虽然家里的阿姨和管家经常夸周秀考试成绩不错，但是席母也只是听听而已，并不感兴趣。毕竟席少原的成绩也很不错。
　　郝悦淼和席母聊完天后各自道别，开车到公司处理起事务。
　　中午，周成和周秀上门并没有见到席太太，不过他们习惯了席太太的忙碌。
　　周成说：“秀儿的学校退了她这个学期的学杂费，我们一看还挺多的，不好意思留着这些钱，要还给席太太。”
　　席家的管家哪里敢收这笔钱，他温和地接待了周成父女俩，给他们倒了一杯茶。
　　管家说：“席太太只是想资助秀秀而已，这是她的一点心意。虽然秀秀以后不必交学费，但是以后念书还有很多用钱的地方。”
　　周成正要开口，此时席少原回到了家。
　　他看到家里客厅坐着的周秀父女俩，诧异了片刻。管家见了自家少爷的表情，福至心灵地跟他解释起来。
　　席少原淡淡地说：“不用。”
　　“周秀先前已经把母亲资助她的学费还给我了。”
　　周成听得一头雾水，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管家看了看少爷的表情。他的大脑飞快的运转，搜索着几个月前的事情。
　　他擦了把汗说：“是这样的，我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么一件事。”
　　“秀秀圣诞节的时候跟班里的同学玩游戏，赢了许多奖品。她把这些奖品卖掉了换成了钱，还给了少爷。”
　　周成脸上缓缓出现了疑问：“？？？”
　　玩什么游戏能赢上十几万，比刮刮彩还要夸张？周成快要不认得游戏这两个字了。秀儿怎么能随便要同学那么贵重的东西。周成的心里又急又气。
　　管家和席少原看了周成脸上不赞同的表情，管家咳嗽了一声，适时地开口解释——
　　席少原认真地说：“叔叔别误会，这是周秀凭本事赢来的，不是她拿，也可能是别的同学拿。”
　　管家把钱塞到了周成的手里，小声地跟周成说：
　　“我知道你们夫妻俩不贪图小便宜，你们有这份心就可以了，拿回去吧！给秀秀多买点营养品补补身体。”
　　“我们太太很有钱，每年都要给山区捐好几个亿。这点钱她不在乎。秀秀好好念书才是对她最大的回报。”
　　周成呐呐地把钱收了回来，使劲地点头，心里一片热乎。
　　周成跟女儿离开了席家，走在回家的路上的时候，晌午的太阳高高挂起，日头烈得刺眼。
　　周成给周秀买了个包子垫垫肚子，他擦了一把汗，感叹道：“秀儿，好多人都在帮你，你要珍惜读书的机会。”
　　他咬咬牙说：“不要嫌爸爸小气。我们以前穷，没有办法供你念书，现在爸爸会努力挣钱。咱们以后不用靠别人，靠自己。”
　　周秀点了点头。
　　周成又叹了一口气，“还有，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告诉我。”
　　周成虽然跟不上城里那套思想、时常不明白周秀脑子里想着什么，但是他也会想了解女儿，像小时候一样被她信赖。


第68章 
　　周秀被周成灼灼的目光看着, 不自然地撇过头。
　　周成期待地看着女儿，过了很久也没有得到她的回应。
　　周成心中沉默地叹了一口气。
　　他回忆起周秀眼巴巴地看着他，期待他不要把她送走。
　　一腔满满的悔恨冲上了周成的心头。
　　他不应该奢求周秀的原谅。
　　秀儿以前是多么信任他, 小时候的她整天粘在他的身边，流着口水，一双大大的眼睛充满了濡慕。她上完学，回到家里欢喜地把老师说过的内容教了他一遍。六年的小学，他跟着女儿学会了唐诗宋词, 加减乘数。
　　看过安徒生的《卖火柴的小女孩》, 也学过了朱自清的《背影》。
　　周成心头发酸地转过了身。
　　周秀这时候吃完了包子，用纸巾擦了擦手, 咬字清晰地说：“嗯。我尽量。”
　　这一刻，周成不敢置信地回过头, 他的眼里像偶遇了一场烟花一般，瞬间绽出光芒。
　　最后他摸了摸周秀的脑袋, 什么话也没说。
　　父女俩一块坐了公交车回家。
　　在公交车上, 周秀思考起了奖励的存款的事情。这个月竞赛、月考的奖励、加上学校退回的学杂费, 一共有90，871, 这是周秀始料未及的意外收获。手里握着这一笔巨款，周秀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到了月底, 周秀的直播平台也可以提款了。
　　扣除了辅导课、资料书籍和日常开销费用、周秀先前兢兢业业地挣钱，已经攒下了11万多。正好够下个学期学杂费。
　　而裕德中学免除了周秀的学杂费，手头上的这笔钱几乎等于没有用途。
　　竞赛之前，周秀本就想拿下奖励给家里换一间铺子。
　　现在她可以跟周成好好坦白了。
　　回到家后, 周秀掏出手机, 打开直播软件的后台给周成看。她说：“我前段时间弄了个写作业的直播, 挣了不少钱。”
　　“现在学校也减免我的学费杂费，手头上还算充裕、有余钱，我们可以把学校退回来的这笔钱租个小铺子。”
　　说话之间周秀给周成看了一眼直播后台，只晃了一眼周秀就收起了手机。
　　后台收益那一栏是一串六位的数字，247，653RMB。粉丝数71.4W。
　　因为最近系统打赏比较狠，周秀连续上了几次平台的日打赏榜，在一圈颜值主播中，周秀冒了好几次泡。
　　加上周秀闲着没事的时候，会录制一些周成做菜的视频，非常吸粉。
　　扣除了系统的奖励之外，多出来的粉丝打赏很大一部分是冲着周成来的。
　　只看了一眼就被炫到的周成：“……”
　　周成来不及收回吃惊的表情，女儿去学校念书不仅能挣奖学金，随随便便弄的直播也比他能挣钱。
　　周成神情复杂地摸了摸周秀的头发，“秀儿能挣钱了，有出息了。”
　　他顿了顿，露出洁白的牙齿：“不过爸爸不用你给钱，这笔钱秀儿存着以后用。”
　　“我们家最近卖螺蛳粉还是挺挣钱的。”
　　周成说着拿出了家里皱巴巴的存折，给周秀看了一眼。
　　每个星期周成都拿钱到银行存，几个月下来余额累计已经有七万多了，这个月他们存到银行里的钱钱破天荒地多。
　　“本来想给秀儿交学费的。”但现在看来却是不必了……
　　周成兴致勃勃地说：“我们搬家吧！”
　　换个离学校近一点、也大一点的房子，厨房要宽一些，卧室也要宽一些，周秀回到家后几乎没有可以活动的空间了，更逞论周成夫妻俩。
　　“等过完这个月，下个月就搬家。”
　　周成说干就干，他来到这个城市做了小半年的生意，有了一点人脉，早就把这一带路都摸熟了。他开始着手物色起新房子。
　　他精挑细选，找了一个距离裕德中学不远、干净又便宜的小区。虽然是老式小区，但房租便宜，坐落在马路边，比鱼龙混杂的城中村环境好了许多。
　　这一回周家租的是两室一厅的房子，室内光线明媚，周成亲自买了环保涂料，勤快地把老化的粉墙刷得白得耀眼。
　　……
　　裕德中学的月考完毕后，老王抓竞赛抓得更紧了，更准确点来说是盯梢着几个尖子生、盯得更紧了。
　　连谢澄这样的学神都老老实实地刷了很多试卷。
　　四月初，老王去市里参加了一次教育局的调研会。开完会回来的老王，脸拉长得跟阎罗王似的，蛮不讲理。
　　整天逮着两个理科重点班测验，一时之间火箭班和温拿班的学生见到数学题就下意识地想吐。
　　同时，老王还改了数学竞赛课的时间，从原本每周三下午、周六上午，愣是改成了周四下午、周日上午。
　　老王这么一改，全体数学班的同学敏感地get到了老师的意图。
　　他们私底下议论纷纷：“嗯……我怎么觉得是我想多了？”
　　从高一开始就没有变动过的数学竞赛课居然改了时间表！怎么感觉像是……专门为了适应周秀而改变的课程安排。
　　其他同学默然。
　　不好意思，我也正好是这么想的。
　　一整个年级也就只有周秀这么一个奇葩报了两个竞赛。大家等着周秀翻车，等了半个学期，没想到等来了她生物市第一的消息。
　　高二年级组办公室。
　　火箭班的何老师破天荒地松了口气。
　　“还是王老师您心胸宽广，谢谢您了。”
　　他终于不用担心周秀不来听生物课了，生物初赛考完后、数学竞赛近在眼前，说实话何老师还真的有些担心周秀承受不住压力，放弃了其中一项。
　　毕竟五月份同时有生物、数学两个竞赛，到时候终归是要做出选择的。
　　数学竞赛那边王老师倒是不用着急，缺了一个周秀，还有谢澄、许浩博、齐雅光等等尖子生。但是生物竞赛这边，可怜兮兮地只能指望着周秀为校争光了。
　　老王冷冷地嗯了一声，伏案改卷。
　　改完了试卷后，他摘下眼镜疲倦地揉了揉太阳穴，叹了一口气。
　　月考过后，高三每个班的班主任破天荒地进行了高考动员班会。
　　除了高三举办了高考动员大会之外，低年级的学生也开了一场高考动员大会。高三开动员大会并不稀奇，但是高一、高二的学生这一次竟然也有份，他们纷纷惊呆了。
　　24班。
　　班会课上，Miss Li认真地跟台下的同学们说：“学校鼓励同学们积极参与高考，高考是人生中一次最公平的竞争，也是一次全国性的规模最大、最严谨的考试。缺少了高考的青春，是不完整的青春。”
　　“等会我让课代表发高考报名意向表下去，同学们有意向参与高考的可以打个勾，我希望同学们……”
　　Miss Li停顿了一下，继续道：“踊跃参与。”
　　Miss Li的话，差点逗笑了24班的学渣们。
　　高考？
　　不存在的。
　　裕德的学生大部分的路子是在国内念完高中，直接参与SAT、TOEFL考试。现在让他们去高考，这是在逗人吗？
　　往年学校从来不会出现这么夸张的事情，要求一群已经准备好出国念书的同学参与高考，但今年居然不一样了。
　　Miss Li说完这段话，也没有抱多大的希望，她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班里的学生肯认认真真参与学校的月考、期末考、乃至统考都不错了，让他们参与高考真的是在为难人。
　　班主任只是走到周秀桌前，跟她说：“放学后，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申请表递到了周秀的面前，周秀掏出水性笔毫不犹豫地划了一个勾。
　　班会课下课后，一整条走廊的班级彼此之间都发现享受到了同样的待遇，开了一节高考动员大会。
　　学渣们把这件事当成玩笑一样地讨论起来：“为什么忽然要开这样的班会。”
　　“难道班主任自己心里没有一点数的吗？”
　　譬如袁若仪这样的学渣，虽然渐渐喜欢上了学习，但是让她去高考，她下意识地摇摇头。
　　班里有个同学挠了挠头说：“我可能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听我爸说，因为我们学校的高考人数比重太低，虽然重点上线率很高，但是基本上都是重点班的学生支撑起来的。今年市教育局新出来了评价指标体系，正在讨论取消我们学校的‘重点学校’资格。”
　　文理几个重点班的人数不算少，每年去清北的学生加起来也能吊打普通的重点学校。这一回重点班的尖子生不背锅，是普通班的学生拉后腿了。
　　学渣们一听，纷纷缄默了。
　　徐卿思索了片刻说：“那么我报名吧。”
　　他的话音刚落，把表格拿了过来，利落地打了一个勾勾。
　　徐卿这一句话，让班里的学渣萧瑟地发抖。
　　参加高考这么可怕的事情，怎么落到班长的嘴里跟吃饭喝水似的简单？
　　花絮见周秀毫不犹豫地打了勾勾，抢过志愿表：“我的TOEFL问题不大，A-level也过关，留学的问题不大，参加个高考玩玩。”
　　虞轻雁说：“原少他们整个班应该都是会参加的，男神们都参加了，我去凑个数也无妨。”
　　虞轻雁也打了个勾勾。
　　表格递到了杜飞扬等一圈学渣的面前，时间逼近晚春，天气愈热，杜飞扬破天荒地额头浸出了几颗汗珠。
　　这是什么？
　　这是高考！
　　这不是月考！
　　这不是开玩笑的，万一考了二本岂不是给学校拖后腿？
　　他搓了搓手，咳嗽了一声笑了笑说：“我、我这个学渣，就……不……”
　　蓝芯赞叹花絮的勇气，居然有勇气参加高考，花絮耸了耸肩说：“怕什么？现在距离高考还有413天，还有很长的时间准备。”
　　正在写作业的周秀抬起头来，扫了一圈，眼见着各位同学为难得纠结起来的眉头。
　　她说：“絮絮说得没错，怕什么？”
　　“为学校而战，体验应该挺不错的吧。”
　　学渣们闻言，愣住了。
　　为学校而战，这个口号听起来怎么有种奇异的、令人热血沸腾的感觉？
　　对于学渣们来说，这是跟着校队去和别的学校比赛的时候才会喊的口号吗？
　　膨胀如24班的学渣，也不敢夸下这种海口。
　　他们想了想，没毛病，四舍五入可不就是为了学校而战吗？
　　若干年后，走出去在世界的各个角落，碰到陌生的国人还能拍拍胸脯说：“我是裕德高中的学生。”
　　裕德高中是省里唯一一所重点的贵族私立学校。
　　花絮看着杜飞扬怂怂的模样，不禁鄙视道：“又不是让你一考定终身。”
　　“连报名都不不敢报——”
　　杜飞扬当场就被刺激得抢过了表，唰地勾了勾。
　　周秀放下手边的试卷，她看着大家为难又跃跃欲试的眼神，她思考了一下说：“我觉得你们的底子都挺好的。”
　　“认真复习问题不大，相信自己？”
　　谈明选择相信自己，接过表格，在自己名字后边打下了勾勾。
　　放学后。
　　周秀去了班主任的办公室。
　　班主任给周秀发了一份材料，跟她说：“学校需要你们争光，决定加大奖学金的比重。”
　　“这次的生物、数学竞赛要好好加油，如果拿到省一等奖奖金数目非常可观。”
　　另外，班主任顺便给她科普了一下高考省级排名的奖励标准。
　　周秀愣了愣，她拿着手里的这份清单，等到她定睛看清上面写的东西之后，心跳了跳。
　　她有些不太敢确定，看了一眼班主任。班主任点了点头。
　　这哪里是一份简简单单的清单，这分明是一份产金子的矿脉。
　　“这会不会……太多了？”
　　班主任报以神秘的微笑。
　　多是多，但是也得看那不拿得到这样的奖励。
　　周秀顺着看了下去，高考省第一名奖励100W，第二名奖励80W，第三名奖励60W，4~5名奖励50W，5~10名奖励45W，前30励30W，前50名奖励20W，前100名奖励10W。
　　并且这些奖励是可以累加。
　　周秀捂着心情，目光复杂地挪向了另外一份，竞赛奖励。她挑着自己参与的两个竞赛看了一眼：
　　生物竞赛：竞赛金牌奖励10W，省一等奖励5W，省二等奖奖励2000。
　　数学竞赛：进入IMO奖励100W，竞赛金牌奖励30W，省一等奖奖励5W，省二等奖奖励2000。
　　她郑重地把这份清单收好，抿起唇跟班主任说：“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努力，争取为学校争光！”
　　先不提学校给周秀免除了昂贵的学杂费这一个暖心的行为，就是冲着学校下血本发的这些奖励，周秀就是削尖脑袋也要考好试。
　　为学校而战！


第69章 （捉虫）
　　裕德中学这份奖学金被po到了网上, 惹来了广大网友的艳羡和眼红。他们戏称这是“天价”奖学金。
　　“啧啧啧，什么私立学校能这么厉害？开得出这么高的奖学金，大话说过头了, 不怕闪着舌头？”
　　“别是开空头支票吧？坐等今年高考兑现奖励。”
　　直到有细心的网友调查，查到了这所私立学校的校董名单。席清源的大名赫然躺在名单之中，好吧。
　　失敬失敬。
　　原来校董是这位每年给贫困山区捐几个亿的大佬，这位席太太是真的很有钱。
　　裕德中学奖学金的风声不胫而走，确认奖学金真有其事之后, 省内各大重点学校的尖子生们惊呆了。
　　短短几天之内, 重点第四中学已经有许多个学生提交了转学申请。
　　四中的校长震惊了，在开高考动员大会的时候, 刚下了台的他心里暗自呸了一声。如果裕德的校长站在他面前，此刻他一定恨不得喷对方一脸唾沫。
　　又又又又来这一招。
　　裕德能不能点脸了？以前抢中考资优生, 现在倒好，直接无耻地来抢现成的学生。
　　“臭不要脸。”
　　四中校长掏出了口袋里的速效救心丸, 吃了下去, 眼睛才恢复了清明。
　　同一时间内各大重点学校, 好说歹说才安抚住了自己的王牌尖子生。四中的高中部各个老师连课也不上了，口干舌燥地给尖子生上思想教育课：
　　“金钱的诱惑, 是不正当的诱惑。”
　　“钱不是万能的，学到的知识才是万能的。”
　　……
　　“我希望你们能够对自己未来的人生负责, 不要只顾眼前的蝇头苟利。”
　　说到后面，老师们直接举例子贬低对手：“裕德这个学校，校风很差，他们只能用奖学金来吸引尖子生, 你们自己掂量掂量它究竟有多差。”
　　“原先几届的中考状元去了那个学校, 高考连省前十都没有考上, 可见它有多么误人子弟。”
　　“这些奖学金虽然丰厚，但是你们仔细想想去了那里有没有能力稳得住成绩。现在为了区区十几万、几十万的诱惑，断送了自己的前途，值得吗？”
　　尖子生们垂下头来：“……”
　　能不能不要在几十万面前加“区区”二字，我快要不认识几十万这个天文数字了。
　　其实四中顶尖的尖子生流失不多，毕竟大多数学生家境还不错、不算穷，不指望靠这笔钱度日子。不过饶是这样，中上层的尖子生却走了一部分。
　　这些话传到了裕德中学，裕德的老师们听得差点跳脚，正在喝着枸杞茶的老王差点被呛到：
　　“校风很差？”
　　“误人子弟？”
　　“断送前程？”
　　裕德高中部的老师们气愤不已，“怎么说好歹我们也是重点学校吧。”
　　哈佛、麻省理工、剑桥、牛津各大世界著名的学校都有他们的校友，怎么在别人口中，它会变得那么不堪？
　　别的不说，席太太就是裕德的知名校友。
　　老王冷淡地说：“我们又不是捡垃圾的，什么香的臭的都要。这个节骨眼想转来裕德，好歹也得通过考试。”
　　“就是，还不兴我们学校自己内部发奖学金了？”别的老师忿忿不平地说。
　　Miss Li轻咳了一声：“那个……我们学校确实有抢人家尖子生的嫌疑。”
　　“天价奖学金”一事的热度，把裕德的校长逼出来到微博宣布：“奖学金只是因为学校校董们今年赚钱效益好，兴致一发决定鼓励在校学生。”
　　“我们裕德中学虽然欢迎各大有才华的学生加入，也不会拒绝每一个真心喜欢裕德的学生。但是为杜绝恶性竞争原则，我校董事会做出决定：
　　这笔奖学金将全数归于2019年及之前入学的学生，此后中途转学的学生不享受此优惠政策。此政策不影响2020年秋季入学的高一新生。”
　　他的言下之意是：别来了，我们裕德只想自己玩。没有想抢学生的念头。
　　不过……咳咳，刚刚中考完的学生到底要不要选择来到裕德就读，就不是校长本人能够控制的了。
　　裕德中学的这一则声明弄得刚想转学的学生彻底地打消了念头，安分地留在了自己原来的学校。
　　四中火箭班。
　　裕德中学“天价奖学金”的传说，在班里流传许久。
　　“啧，要不是裕德临时发这则声明，我都想去拿奖学金了。”四中的尖子生说。
　　他们看着岳诗稍纵即逝的遗憾眼神，饶有兴趣地问：“怎么，岳诗你后悔从裕德转来四中了？”
　　岳诗心里确实万分后悔。
　　岳诗的家境并不好，否则当初她也不会答应陆灵珊、给她背黑锅。
　　按照岳诗之前常年稳定在裕德前二十名的成绩，有这么一笔丰厚的奖学金，再艰辛她也会努力冲进省前五十名。
　　光前五十名奖励20W，还不算叠加奖励、还不算上竞赛奖励。竞赛方面，岳诗咬咬牙也能拿到省一等奖。再加上平时裕德中学期中考、期末考的丰厚奖励……
　　然而陆灵珊只给了岳诗20W就彻底买断了她和裕德的关系，岳诗看到裕德的这份“天价奖学金”，牙齿紧紧地咬住了下唇。
　　有一种和百万奖学金擦肩而过的悔恨。
　　她为什么要离开裕德？
　　裕德中学玩的奖学金这一套把戏，把各大重点学校溜得够呛。
　　虽然最后它没有抢自己学校的尖子生，但是重点中学的老师心里颇有怨言，并且对这种暴发户挖人的行径极为不耻。
　　它确实没有直接挖高一高二高三的学生，但是裕德却抢了四中未来中考的优质生资源。
　　至于学生——
　　学生倒是没有多大的意见，只是眼馋这份奖学金无法拿到手，格外地羡慕嫉妒眼红起了裕德的富二代学生。
　　“你们不就是比我们多了份奖学金吗？”
　　那么抱歉，不好意思，我们会努力让你们没法拿到奖学金。
　　可以毫不客气地说，如果他们是裕德的学生，裕德的校董们绝不可能这么大方。四中的学生能让裕德校董们发奖学金发到破产。
　　也就只有裕德那群能力弱的学生，才能让校董放心地开出奖学金。他们根本不具备拿奖学金的竞争力。
　　于是乎——
　　今年四中学生群中诞生了一个口号：四中全力以赴争夺省前50名，竞赛四中一心只拿省一等奖。
　　今年其他重点中学学生之间也流传着一个口号：努力占满省前100，让裕德的学生无奖可拿。
　　有奖学金又能怎么样，裕德的学生倒是有本事来拿！
　　裕德学生：“……”
　　四中的学神杜衡是花絮的朋友，花絮得知这些事情、这些口号之后都要笑疯了。
　　她拍了拍身边一头沉浸在题海中的周秀，语重心长地说：
　　“秀啊，生竞和数竞你可要加油。多学学人家，一心只拿一等奖啊！”
　　周秀抬起头，眯起眼睛，不太理解花絮忽然笑疯、又忽然神经质地拍她的肩膀的行径。
　　消息一贯灵通的学渣们在网上逛的时候，也得知了这个消息。
　　他们内心莫名复杂了。
　　为什么……他们还在纠结着要不要参加高考，这些学霸学神就已经开始了高考省排名的激烈争夺？
　　这份耀眼的自信、捍卫学校尊严的实力，真的能让人羡慕了。
　　省第一二三四……乃至前一百，对于学渣们来说是那么遥不可及的梦。
　　四中的学霸对自己有天然的信心，在学校与学校之间的争夺中敢于挺身而出、敢撂下狠话。
　　我、四中的，就是不让你们拿奖学金，咋啦？
　　我们一心只要一等奖，我们全力以赴考省前50！
　　可把学渣们气坏了，杜飞扬吐槽道：“有本事跟我们来比比骑马遛弯射箭潜水、琴棋书画、篮球足球垒球橄榄球？”
　　蓝芯看到网上这些不让他们的学生拿奖学金的膨胀的口号，又气又急，感觉自己被气得语无伦次。
　　蓝芯脑补了一下超级四中历年高考的强势，不禁打了个寒战。
　　好像人家包下前三十名还真是举举手就能办到的事情。
　　嘤嘤嘤，为什么裕德中学自己拿个奖学金都要被别人干涉？
　　校董们难得大方地割肉发了一次丰厚的奖学金，他们学校的尖子生却只能闻闻肉味？
　　这也太惨了吧？
　　蓝芯看到了周秀迷惑的眼神，她把自己的手机递到了周秀的面前，她给周秀努力地鼓劲加油：
　　“秀秀也要一心只拿一等奖！”
　　“我们学校的奖金必须要发出去，豪爽大方地发出去！”
　　周秀拇指划了划手机屏幕，看到了别的学校学生的口号，她很快关掉了页面。
　　周秀看了并没有蓝芯那种被冒犯的感受，只是觉得外校的学生这些话说得太早了，万一以后被打脸了岂不是不太好看？
　　周秀说：“没什么意思，别在意。”
　　“考试还没有开始，一切都是未知数。”
　　学渣们最佩服周秀的一点就是她总是很平静，偏偏总是在大家都没有注意到她的时候，忽然崛起。
　　她，总是对自己很有信心。
　　24班的学生们忽然有些沉默。
　　虞轻雁问周秀：“秀秀为什么总是这么自信。”
　　周秀楞了一下，她看着虞轻雁说：“踏实的努力确实能给人自信。”
　　周秀趁机拿出了班主任给的高考报名意向表，晃了晃。她努力地帮班主任推销起高考：
　　“所以……你们要不要试着相信相信自己？”
　　申请留学，有些国家虽然不需要高考成绩，但是平时成绩却是需要的。这也是24班的同学们为什么讨厌学习、却不得不参与大大小小的考试的缘故。
　　但他们高一时候的成绩太差了，平均分不达80分，申请好的学校恐怕有点困难。
　　参与高考一定程度上能够“拔苗助长”。
　　周秀认为，班里的同学天分都挺不错，光看个复习资料都能迅速提高分数。他们虽然是学渣，但是从小受到地良好的教育有关，他们的思维方式都还行、并不僵化。
　　只不过是缺少了努力而已。
　　他们很多人天生就站在了别人的终点上，因此并不明白努力的意义。只要稍微加一把劲，他们优秀的家世就会成为助力。
　　辅导老师随便请请都是特级教师，学习英语直接是经验丰富的外教，有多少学生能拥有这样的条件？
　　学渣们愣了愣，忍不住扶住了额头。班里有很多学生都不想参与高考，每个月的考试已经能把人搞得焦头烂额，他们还有丰富有趣的选修课。
　　为什么要把大好的青春浪费在高考上？
　　但是这一次真的有一股热血冲上脑门，不就是区区一个高考吗，再难还能难死人？每年几百万考生能考，他们不能考？
　　“干它的！”
　　“不就是个一本么，我多找几个辅导老师就好了。”
　　“隔壁温拿班全都参加了，我们也不能落下！”
　　他们也想要为学校而战，护卫学校的荣誉，他们努力起来也……不比别人差。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外校的尖子生：天价奖学金？
　　那也得发得出去才叫“天价”
　　后来——
　　奖学金拿到手软的周秀鞠躬：“多谢成全”
　　“承让承让”
　　“多谢不争不抢之恩”
　　外校的尖子生们：“……”
　　谁特么让过你了？


第70章 （捉虫）
　　周秀传下去的表格, 在学渣们之中传来传去，传到最后一个表格回到了花絮的手上，她惊讶地看了一眼, 眉头挑了挑。
　　花絮问：“都参加吗？”
　　大家不假思虑、异口同声地说：“参加！”
　　24班现在已经不是倒数第一的垫底班级了，这一次月考之后排名上浮到普通班的第四名，认真算起来他们的成绩并不算差。
　　“我们都不参加，别的班更不会有人参加了。”
　　“说实话吧，我就是想着平时跟我们一块玩的温拿班, 认真算起来也不比我们强多少。他们敢参加, 我们能怂吗？”
　　“这次一起努力，行不行？”
　　这必须行啊！
　　男人不能说不行。
　　“今日之责任, 不在他人，而全在我24班。”某个学渣灵机一动, 膨胀地说。
　　话音一落，大家都忍俊不禁。
　　徐卿看了一眼整整齐齐地被填满的意向表不禁笑了, 说：“签完字真的代表要努力了, 大家高考加油！”
　　学渣们大声地喊：“高考加油！”
　　隔壁的两个班都被这阵声音给震到了。
　　放学后, 花絮把高考报名意向表交到班主任的手里，Miss Li看到一列列齐刷刷的勾勾, 惊呆了。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甚至还以为是学生寻她开心的。但是想想他们的性格, 又不太像是会拿这种事开玩笑的人。
　　“都……参加高考了？”
　　花絮耸耸肩，“参加是参加了，不过——”
　　不过还是要看一年后的表现。
　　但这时候说想要参加的心，也是真诚的。
　　Miss Li凝视这张表良久, 上面布满了不同颜色、不同字迹的勾勾。它们或是歪歪扭扭、或是力透纸背, 透过这张表她仿佛能看到学生们作出选择前, 纠结又勇敢的表情。
　　班主任心里有些感动，“他们有这份勇气，已经很难得了。”
　　花絮去了办公室没多久，24班整个班都要参加高考的消息，传遍了全年级。
　　大家惊得手里的瓜子都掉了。
　　什么？
　　年级里那个最咸鱼的班级，整个班都参加高考了？
　　要不是知道24班都是一群富二代，他们都要怀疑是不是校长用金钱诱惑他们参加高考了。
　　而同一时间普通班第一名的15班，仅仅只有三分之一的同学报名参与高考。
　　他们班的班主任方老师动员班里的同学参与高考，说得口干舌燥，也动员不到更多的同学。
　　方老师忍不住向Miss Li讨教绝招，Miss Li摇了摇头。
　　Miss Li说：“不是我说动他们的，他们都比较懂事。”
　　方老师：“……”
　　她的写满了一脸“你在逗我”的表情。
　　这是那个去年经常被学校通报批评、谈恋爱打架、炫富旷课的24班？方老师快要不认识“懂事”这个词了。
　　周一升旗集会。
　　24班全班都参与高考这件事，被校长特意拿出来表扬了一顿。
　　24班的学渣们听着校长的表扬，先是一惊，然后心里美滋滋的犹如喝了蜜汁，四肢百骸有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蔓延全身。
　　这就是……被表扬的滋味？
　　这也太陌生了。
　　他们沐浴着从四面八方投来的，昂首挺胸，抿起嘴角努力不让它得意地往上翘，神色表情是再也没有过的淡定。
　　升旗集会散了后，淡定的学渣们走上楼梯的时候原形毕露，都快要笑疯了：
　　“妈耶！劳资居然被校长表扬了。”
　　“那语气，搞得我以为他要给我们颁发荣誉证书了。”
　　“还有还有、我居然被别人崇拜了。”
　　这对于他们来说是奇怪、又罕见的体验。
　　学渣们笑嘻嘻地回到班里，热热闹闹地掏出课本早读了起来。
　　升旗集会散后，高一的学弟学妹们心里也久久无法镇静下去，居然有这么讲义气的班级？在大家看来，学校降不降级无所谓，反正不是他们能够操心的事情。
　　有些人忽然想了起来：“我明学长就是这个班的！”
　　“絮姐也是这个班的！”
　　“哇，都这么巧的吗，我扬哥也是这个班的……”
　　“等等，还有我徐卿学长——”
　　迷妹迷弟们仿佛找到了组织，他们喜欢的人竟然全都是24班的。
　　慕了慕了，这是什么神仙班级？俊男靓女这么多，学校危急存亡之际，这个普通班集体都参加了高考。
　　整个班都参加高考，在裕德中学，这是只有重点班才会干的事情。
　　上课铃打响之后，热闹的校园重新恢复了安静。
　　陆灵珊在这时来到了学校办理转学手续。
　　她在到教务处转了学籍，得到了一份转学申请表，上面已经印上了校长的盖章。途中她看了眼自己的档案，上面记录了“考试作弊”的处分。
　　陆灵珊领了转学申请表离开了教务处，走下楼梯之时她碰到了一个女生。
　　这是一个高一的学妹，她看见昔日心中的女神领着表格，黯然离校。
　　她忍不住叫住了陆灵珊，握起拳头问：“陆学姐，你没有做过那些事对不对？”
　　陆灵珊看到她眼里的燃起的小火苗，勾起唇笑了。
　　虽然她要离开了，但是给周秀和花絮添添堵还可以的。
　　陆灵珊说：“没有。”
　　女生抱了抱她，说：“我知道了，陆学姐，我以后会想你的。”
　　“去到新的学校也要继续发光发热，不要再惹上这种事情了。”
　　陆灵珊点头，笑了。
　　*
　　24班自发性参与晚自习的同学陆陆续续地多了起来。
　　平时一块玩的其他班的学生偶尔约他们旷课出去浪。
　　学渣们果断地拒绝：“不去，劳资要参加高考！”
　　“旷课？不存在的。”
　　没看见我们忙得都上起了晚自习吗？
　　劳资要有空，还上个什么晚自习？
　　周秀五月份有两个竞赛，平时只上一节晚自习的周秀，也开始自觉地上起了两节晚自习。
　　签完高考报名意向表后，整个班难得一致地珍惜起了时间，一头沉浸在题海之中认真学习。
　　四月中旬，学校的“五四青年节”暨体育文化艺术节的通知发了下来。文艺委员蓝芯开始策划起班级表演项目。
　　沉浸在学习中多日学渣们，终于有了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平时野得跟一匹脱缰的骏马似的，让他们规规矩矩像个高考生，着实困难。
　　杜飞扬认真地问：“青年节放假吗？”
　　蓝芯说：“放，上午看完艺术节表演节目就放假。”
　　“那么问题来了，我们班这次要表演什么节目？我们需要一个集体项目、个人项目自由报名。”
　　大家开始甩锅。
　　“别看我，我今年不想再表演了。”花絮疯狂地摇头。
　　谈明轻咳了一声，撇清干系：“我可以是可以，不过年年都是我，我认为他们已经看腻我了——”
　　蓝芯不禁笑了：“怎么会腻呢，学妹们恨不得每天都看见‘明学长’”
　　大家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地看了半天，虞轻雁弱弱地举手：“要不排个比较省时间的表演吧。”
　　她认真地说：“钢琴伴奏诗朗诵。”
　　土是土了点，虽然但是，这多省事啊。
　　虞轻雁的这个提议居然得到了高票赞同，这个想法在往年那些花里胡哨的节目中竟是如此的清新脱俗、不妖不媚，与众不同。
　　同学们疯狂地赞同。
　　持唯一反对票的24班文艺委员：“……”
　　袁若仪担任了弹钢琴的一职。
　　蓝芯在选择朗诵诗的时候碰到了困难，周秀认真地用手机搜了搜递给她看：“这首《致青春》怎么样？”
　　蓝芯打了个响指定下了它。
　　虽然是简单的节目，但是班里的同学为此兢兢业业地排练了许久。文化艺术节节前，24班每天下午放学到学校音乐教室排练半小时，花絮负责服装的准备。
　　为了搭配如此小清新的诗歌，她给每个同学都准备了特别的服装。周秀拿到了一条非常美丽甜美的裙子。
　　男生们皆是穿上西装，头发打上发蜡，捯饬得精神奕奕、人模人样。
　　五四青年节那天，花絮让章琦帮忙给他们班录像。
　　她认真地说：“你的手记得要稳一点，别抖。”
　　章琦知道24班出了一个诗朗诵节目，连连摆手：“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不就是一个节目吗？
　　也没见花絮对之前的文化节这么重视过。
　　距离诗朗诵节目还有半个小时的时候，24班的同学陆陆续续到候场室的换衣间换了衣服。
　　周秀取到自己的衣服的时候，诧异了，她跟虞轻雁说：“我的衣服好像质量不太行。”
　　虞轻雁正在翻着自己的衣服，看都没有看一眼，“怎么可能，絮姐不会买质量不行的衣服——”
　　虞轻雁抖了抖周秀的衣服，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周秀接过来，稍微用力地扯了扯，原本完好无损的它忽然就裂开了两半。
　　虞轻雁：“……”
　　这要是穿到现场，周秀这是要走光露丑的节奏啊。
　　“对不起，是我没有做好检查衣服的工作。”虞轻雁连忙道歉。
　　虞轻雁又急又气，她拿着衣服急得直打转，她去找了花絮，花絮打电话联系调货。
　　衣服虽然能够调到，但是送过来时间已经来不及了。何况周秀还是领读者之一，缺了她真不好办。
　　花絮掏出了自己在手工课的针线，握着针线她想了想递给虞轻雁：
　　“轻雁你来，我的手工课不及格。衣服给我缝就毁了。”
　　虞轻雁囧了囧，她自己手工也不太行，她拿着花絮的针线，急得到处找同学缝补。
　　被挨个询问手工行不行的24班的学渣们：“……”
　　这是在逗我吗？
　　最可怕的是连杜飞扬都被问了，杜飞扬一脸汗颜，虽然没说话，但他一脸写着：劳资像是会针线活的人？
　　周秀拉住虞轻雁，“算了，我不上了。少我一个人没关系。”
　　虞轻雁用力地摇头，抹了抹脑门上的汗：“不行，一个人都不能少，少一个都不算完整。”
　　“秀秀你给我十分钟，我马上回来。”
　　虞轻雁拿着周秀的裙子在忙碌的后台到处询问，她嘴巴噼里啪啦地不停问道：“请问你会针线活吗？我们班一个同学的演出服坏了，需要缝补。”
　　温拿班的同学问：“谁的啊？”
　　裙子看起来那么漂亮，坏成这样真是太可惜了。
　　“周秀的。”
　　终于有个人看不过眼了，他淡声说：“给我吧。”
　　虞轻雁惊讶地回头，居然是席少原。她的心脏猛地一跳，手和视线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席少原找了一间空的教室，拿着周秀的衣服开始补了起来。
　　虞轻雁坐在另一边，她远远地捧着脸看的心里忍不住尖叫。
　　为什么原少连女孩子不会的事情都能做得这么完美。
　　很快，席少原轻松地缝好裙子，把它还给了虞轻雁，淡淡地说：“不许告诉任何人。”
　　虞轻雁疯狂地点头，做了一个拉上拉链的动作，“保证一个字都不透露。”
　　候场室。
　　周秀听到了上一个节目进行到一半的声音，她看了眼手表，发现虞轻雁还没有回来。
　　花絮扶额问：“轻雁跑到哪里去了，她不会是去找手工课老师了吧？”
　　“这个笨妞。”
　　花絮早知道会这样就硬着头皮自己缝了。观众距离那么远，缝得丑一点他们又看不到。
　　周秀抿起唇说：“我去找她回来。”
　　周秀走过一间教室，意外地看到了虞轻雁。她的目光一移，还看到了席少原。
　　阳光温柔地洒在男生认真的侧脸上，他敛下的睫毛，浓密而长。那双握着针线的手，拇指修长、骨节分明，细细的针线在裙子里穿动，裙子很快就补好了。
　　他说：“不许告诉任何人。”
　　“包括周秀。”


第71章 （补全）
　　周秀皱了皱眉, 她静默了片刻，最终没有出声，转身离开、走下楼梯回到了候场室。
　　教室里。
　　虞轻雁拿到了裙子, 连声感谢男神，恋恋不舍得离开了教室。
　　要不是班里的节目就快到了，她恨不得留下来再叙旧三百年。
　　虞轻雁风风火火地拿着周秀的裙子，赶回了候场室。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来来来，秀秀你快试试看。”
　　她摊开手里那条裙子, 它又变回了原先仿佛完好如初的模样, 虞轻雁把周秀推进了换衣间。
　　周秀拿到裙子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原先被人为剪坏的裂痕已经被细细地缝合上, 针脚细而工整，藏在皱褶之间若隐若现, 这一回无论怎么扯都不会坏了。
　　虞轻雁在外面跟花絮闲聊道：“得亏我碰到了救星，否则秀秀就上不了了。”
　　回想起原少缝裙子的那一幕, 她的心就咚咚地跳。她也好想试一试穿上原少亲手缝的裙子是个什么滋味。
　　花絮擦了擦脸蛋的汗水, 她手里正拿着一套JK制服, 这是她从别的班级临时借来的。
　　她淡淡地说：“不会，我刚刚去借了一套衣服过来。”
　　虞轻雁接过衣服眼前一亮, “秀秀穿这套黑色格子的JK肯定酷死了。”
　　“我原来给她准备的裙子更好看。”花絮说，她边说边给虞轻雁扎了两根麻花辫。
　　“你快去换你的衣服。”
　　说话之间周秀从换衣间里走了出来。
　　班里陆陆续续换好衣服的同学看了一眼周秀, 男生视线纷纷落在周秀身上，惊了片刻，眼神呆呆懵懵地看着她。
　　蓝芯直接说：“啊我要死了。”
　　周秀一年四季都穿着校服，扎着最简单的马尾辫, 几乎没有穿这种精心打扮过的裙子。
　　这么一换衣服, 给人一种焕然一新的惊艳感。
　　微微的灯光落在周秀的身上, 照得她的肌肤雪白耀眼。
　　纯白的纱裙下摆泛起浪花般的皱褶，露出那两条纤细笔直的长腿。骨肉均匀，腿型美好。
　　周秀将头发放了下来，柔顺的乌发落在肩边。那双透着灵气的眼睛流露出清淡的疏离感，深深地攫住人心。
　　她的眼神跟一把刀子似的，插在徐卿的心里。
　　徐卿来不及收回眼底的惊艳，开始懊悔没有成为周秀的搭档。
　　和周秀一起搭档的是谈明，谈明穿着白衬衫系着领结。他咳嗽了半天，连忙挪开了视线。
　　虞轻雁扯了扯衣领上的蝴蝶领结，“哇塞，絮姐真会挑衣服。”
　　这雪肤黑眼大长腿，絮姐真是明白秀秀的优势。
　　“我今天都不想站在秀秀旁边了！”
　　虞轻雁换了衬衫打领结、配以黑红格裙子，她穿着黑皮鞋、脚踝露出一点白袜子，头上扎着两根麻花辫，是标准的校园日系装扮。
　　和她搭档的杜飞扬则是穿着干净整洁的校服、白球鞋。
　　班里的女生梳着马尾辫、穿干净整齐的制服短裙，男生穿着谈明同款的西装制服，头发梳成油光滑亮的大背头。
　　舞台报了24班的节目。
　　舞台传来干净流畅的音符，袁若仪弹奏的钢琴曲《春野》缓缓响了起来，纯澈的琴声令人浮想起三月草长莺飞，大地春光明媚。
　　周秀朗诵道：“人生有一首诗，
　　当我们拥有它的时候，
　　往往并没有读懂它。”
　　谈明走来，微笑地念道：“而当我们
　　能够读懂它的时候，
　　它却早已远去。”
　　虞轻雁和杜飞扬异口同声地含笑道：“这首诗的名字就叫，青春。”
　　24班的同学们神采飞扬、意气风发地朗朗诵读起全诗。
　　他们气势如山，“谁虚度了年华，青春就将褪色。”
　　他们信誓旦旦，“青春是用来奋斗的，不是用来挥霍的。”
　　他们的眼里露出少年少女最纯净最明亮的光彩，默契地齐声诵读：
　　“我们回首来时路，
　　和那个站在最绚烂的骄阳下
　　曾经青春的自己告别的时候，
　　我们才可能说：
　　‘谢谢你，再见’”
　　用了心的朗诵是那么的自信、神采飞扬，每一张脸都洋溢着笑容，这个班的整体精神面貌焕然一新。
　　一首诗朗诵完毕，高二年级的其他班级同学心里咯噔了一下，迷惑地喃喃道：
　　“怎么感觉……他们班看起来好团结。”
　　好积极向上、听起来好热血，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还是以前那个最堕落、最令人头痛的后进班吗？
　　连住在24班隔壁的23班也不禁思考起来，短短半年时间，曾经最无药可救的24班都已经奋发向上，勇往直前，此刻还能自信明媚的大声说青春、谈奋斗。
　　这样的班级真的很让人羡慕。
　　无意之间，他们好像已经渐渐被甩到了后面，变成了曾经的24班。
　　没等他们琢磨过味儿来，24班的朗诵已经结束了。
　　24班的表演节目很简单，简单得就像一首朴实无华的诗，把少年少女最本质的原色表露了出来。它跟24班以往炫技得令人眼花缭乱的表演通通都不一样。
　　“呜，我不管，就算只是朗诵也是我心里的NO.1.这简直就是颜狗的大餐。”
　　“雁雁和周秀都好美！”
　　同时学校里很多学生也是第一次见识了周秀的美貌。
　　去年校运会周秀虽然短短地露过一面，但那个时候她长得瘦巴巴的，颧骨高耸，全靠化妆撑过来。
　　几个月过去了，她变胖了一些，脸蛋有肉了、纤细窈窕，穿着一身纯白的纱裙看起来就像小仙女似的。
　　周秀和谈明走上台的时候，俊男美女跟强力的吸铁磁石似的，夺走了大部分的目光。
　　虞轻雁、杜飞扬这一对也不赖，他们打扮得青春洋溢，唯美得像是去拍MV似的。
　　“他们班的服装也太有美感了。”
　　“和谈明一起搭档的那个妹子叫什么，他们看起来好配！”高年级有个学姐说道。
　　章琦从一开始就维持着同一个姿势不变，兢兢业业地给24班录像。
　　录完之后章琦打开视频回放了一下，他啧了一声，“啧啧啧，谈明明要不要脸了，当别人眼瞎的？”
　　这充满爱意的眼神简直不要太明显。
　　章琦抚摸起下巴，寻思道：“周秀今天确实很漂亮。”
　　他身旁的同学没有搭腔，只顾着看帅哥美女了。
　　而席少原一直缄默不语。他低着头，半张脸陷入阴霾之中，神色不明。
　　舞台上，24班的朗诵完毕，台下响起了一股热浪般的掌声。
　　唯有一个人的眼里充满了错愕、不敢相信，她冷冷地咬住下唇，用力地坐了下来。
　　朗诵结束后，24班的同学们回到了本班的座位上，虞轻雁摘下了脖子的领结，扔到了书包里，亮眼绽放出精光：“啊啊啊啊，秀秀让我摸摸你的裙子。”
　　周秀诧异地回头，遭受到了虞轻雁的“咸猪手”。
　　她后来发现虞轻雁只是摸席少原缝的那一路针线，顿时明了。
　　班里的男生、包括周围其他班的男生简直是羡慕死了能够随便摸周秀的虞轻雁，双眼喷出嫉妒的怒火。
　　徐卿轻咳了一声，忍不住给周秀解围：“轻雁，别摸了——”
　　看着四面八方递来诡异的目光，周秀制住了虞轻雁的手，说：“我把衣服留给你吧。”
　　她站了起来很快去换衣间把裙子脱了下来，穿回了自己的校服，把裙子递给了虞轻雁。
　　虞轻雁感动极了，她掏出手机拍了个够，最后把裙子还给了周秀：“这条裙子秀秀留着吧，你今天穿起来特别好看。”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场上爆发起了热烈的欢呼声。
　　她们齐齐抬起头来看，原来是25班的节目到了，25班的节目是交响乐合奏。一群同学搬着笨重的乐器，前面摆着乐谱，分成几个阵列就坐的时候，有打击乐、圆号、大号、大管、铜管、大提琴、中提琴、小提琴……
　　全场寂然。
　　见过装逼的班级，没见过这么能装逼的。
　　学校的学生也不全都是非富即贵的，有很大一部分只是能够交得出学费的普通中产阶级家庭的学生。温拿班出的这个节目，又给人刷新了一次认识。
　　但是负责指挥的是席少原，他拿着一根指挥棒，做了一个手势全校的师生都安静了下来。
　　等到熟悉又陌生的前奏响起的时候，全场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温拿班同学演奏的是《云宫迅音·西游记》，曲子浪漫诙谐、带着奇幻的色彩，曲调丰富大气凌然。西方乐器与中国民乐传奇结合起来，有一种莫名的和谐。
　　“哇靠。温拿班的这个节目好有意思啊……”
　　“难度也好大。”
　　“我的天，我居然能看到原少的表演，我原少拿着指挥棒的样子好帅！”
　　席少原沉浸地舞着指挥，他修长的拇指起起落落，漂亮得就像翕动的翅膀。他穿着干净的白衬衫，打着精致的领带，认真的侧脸秒杀了全校的女生。
　　台下响起了更激烈的掌声和喝彩，一浪高过一浪。
　　虞轻雁本来就是席少原的迷妹，看到这一幕简直无法控制自己，她忍不住走到一边，站了起来，疯狂地打call。
　　周秀看到这个节目就知道24班的节目多半和一等奖无缘了。
　　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席少原超高的人气，
　　艺术节所有的节目表演完毕后，温拿班靠技术夺得了一等奖第一名，24班的《致青春》展现了高中生的积极风貌，拿了一等奖第二名。
　　章琦擦着汗，找了花絮：“怎么样，帮我们录下来没有？”
　　“录了。”花絮把相机还给了章琦。章琦打开一看，忍不住吐槽：
　　“怎么特写全给了原少。”
　　花絮耸了耸肩，“没办法，谁让原少今天这么帅。”
　　裕德中学的五四青年节体育文化艺术节圆满落幕，下午的时间让给学生自由活动。
　　24班充满了放假的气氛，学渣们跟脱缰的野马似的，收拾书包迅速离开了学校。
　　周秀看了眼黑板上的日历，生物联赛在五月的第二个星期日，也就是本周末。
　　同学们陆续离开了学校之后，周秀没有走，她拿出试卷复习了起来。
　　……
　　高一年级的走廊。
　　一个女生背着书包慢慢地走上了天台，她打着电话问：“不是说衣服是坏的吗，你逗我？”
　　她又打了另一个电话，“喂，牛哥是我，帮我教训一个人。”
　　她知道陆灵珊并不是完全无辜的，但她就是喜欢陆灵珊，绝不容许别人欺负她。
　　……
　　一眨眼，周秀复习到了下午五点。
　　学校的放学铃声响起，周秀吃完晚饭后给父母发了一条短信，“爸爸，我今晚九点钟回家，不用给我留饭了。”
　　办公室的何老师准备下班回家，他发现周秀还没有走，意外极了。
　　“周秀你还不回家吗？”
　　周秀抬起头愣了愣，“没有，我整理一下东西就回去。”
　　何老师于是拿起粉笔，打开课件，给周秀单独地上了一堂课，他说的洋洋洒洒，内容跳跃极大。普通的学生根本跟不上他的思路。
　　说完之后何老师感叹地说道：“生物多么有意思啊。”
　　“有趣的内容永远没有办法讲完，我希望你以后能够选择它、钻研它，能够感受到它所有的魅力。”
　　周秀听得忍不住鼓起了掌。
　　何老师不禁汗颜，他微笑地鼓励道：“周秀加油。”
　　“你的成绩很稳，可以不必那么用功了，接下来的一切交给时间去验证吧。”
　　一堂课上完，周秀看了一眼手表已经晚上九点了。
　　她收拾了一下书包，肯定地跟何老师说：“老师请放心，我不会因为数学而放弃生物的。”
　　这句话跟一颗定心丸似的，何老师的面庞悄然布满了喜悦。
　　“早点回家吧。”
　　周秀说：“多谢老师的辅导，太麻烦您了。”
　　跟周老师道别之后，周秀心房暖暖地离开了学校。
　　新家离学校并不远，步行十来分钟就能到达。周秀在路上买了一瓶酸奶，她刚拆开酸奶的盖子，准备把吸管插上的时候——
　　有几个流里流气的混混青年拦住了她。
　　他们搓了搓手，见到周秀的那一刻，眼神几乎亮了起来，没有想到这个女生居然长得这么漂亮。比裕德的校花好看多了。
　　清纯秀美之极，身材也很好，冷冰冰的疏离让人忍不住染指。
　　同一时间，远远地跟在周秀后面的席少原，手机响了起来。
　　席少原：“……”
　　在周秀即将转过头来看的时候，他走上前，从后面捂住了周秀的眼睛。
　　同席少原一起来的章琦，说：“别怕，爷爷来了。”
　　章琦放学后约了席少原打篮球，一直打到了下午，席少原请他吃晚饭，吃完晚饭后的席少原跟他道别，但是章琦总觉得他神神秘秘的好像有点事瞒着他，于是章琦跟了上来。
　　章琦见到周秀被欺负的这一幕，惊得手里的篮球都掉了。他捋起袖子，竖起了中指，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地打起了架。
　　周秀被捂着眼睛，听到了不绝于耳的呻吟声。
　　席少原一脚踩在了领头的混混的下肢，用力地一碾。
　　很久之后，周秀问：“席少原，是你吗？”
　　席少原没有吭声。
　　章琦一打八，此时累得气喘吁吁，他从书包里拿出了矿泉水呼呼地喝了起来，忿忿地道：
　　“不是！”
　　“是我章琦！”
　　席少原怎么突然变得那么会撩妹了？那种小心翼翼的态度跟小说里似的，女主角睁开眼睛就看到男主角温柔宠溺的笑。
　　章琦寻思着他打得也不是很暴力吧？也就、就……踢爆了蛋蛋而已。
　　原少一点都不出力，光捂着人家妹子的眼睛，流汗挨打的可都是他章琦。
　　周秀沉默了一会，她的睫毛不住地扑朔，说：“松手。”
　　席少原感受到掌心的痒意，另一只手忍不住落在周秀的头上，心头涌起了一股把她抱在怀里的冲动。
　　但他瞥了章琦一眼，冲他看了一眼。聪明的章琦秒懂。
　　席少原松开手的那一刻，章琦的手落了下来，章琦一转头席少原就不见了踪影。
　　他勾起唇，玩味地对周秀说：“真的是我啦。”
　　他掏出手机报了警。
　　周秀看了章琦一眼，感激地跟他道了一声谢。
　　章琦摆手，捡起地上的篮球，“没事，同学一场，碰巧路过而已。”
　　周秀以前的模样不招人，现在长得可招人了。章琦说：“下次注意安全，别那么晚回家了。我先走了。”
　　周秀回到家之后，掏出手机给席少原留言：“谢谢。”
　　另一头，席少原看了一眼消息，一如既往装死地没有回复。
　　后来他发现周秀把他删了，席少原：“……”
　　他放下了手机，眼里的情绪晦暗不明，难过又纠结。


第72章 （中修）
　　晚上, 周秀正在写着数奥书卷，她接到一个电话，是警局那边打过来的, 让她三天内到公安局配合做口录取证。
　　周秀答应了。
　　然后电话那边传来了章琦混乱的声音，他调侃地说：“多大点事还要叫人家妹子，多耽误人家学习，这里不是有我吗？”
　　“我说这件事跟她关系不太大，人都是我打的。”
　　于是警察在电话里跟周秀做了口录取证。
　　次日。
　　周秀来到学校, 学校发布了一则关于学生放学后注意人身安全的通知。通知里模糊地描述了一句：我校同学昨夜晚自习下课回家的途中遇到地痞流氓, 所幸并没有造成伤害。
　　学校方面温馨提醒同学们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高年级同学晚自习放学尽量让家里接送，或结伴同行。
　　24班的同学并不知道周秀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情, 花絮看了眼通知，关心地提醒了周秀一句：
　　“秀秀好像平时放学也很晚, 你还是走读生，要注意安全啊。”
　　周秀便跟花絮坦白了昨晚发生的事。
　　花絮愣了愣, 又惊又怒, 她仔细地检查了周秀一圈。
　　周秀说：“我没有事, 章琦恰好路过帮了我。”
　　花絮这才松了一口气，“难怪昨晚我找章琦、章琦不见人影, 他那个人从小练散打长大的，还挺能打架的。”
　　“以后你还是不要一个人回家了, 上完晚自习，我顺路送你回去。”
　　周秀摇摇头，“不用麻烦絮絮。”
　　……
　　中午放学后，章琦让周秀出来一下。
　　章琦领着一个女生来到了周秀的面前, 他瞥了她一眼, 跟周秀说：“昨天就是她让人去堵你的。”
　　周秀的目光落在女生身上, 这是很陌生的一张脸。她摇了摇头，“我不认识她。”
　　高一的女生钱苗愤恨地看了周秀一眼，“你当然不认识我，我认识你而已。”
　　她跟章琦说：“我只是开个玩笑、吓唬吓唬她而已，他们不是已经被打成那样，还送到警察局……这样还不够？”
　　章琦说：“当然不够。我也开开玩笑找几个男人堵你怎么样？”
　　“你跟周秀好好道歉，她原谅你这件事我们就不追究了。”
　　周秀敏感地听到了“我们”这个词。
　　章琦看了一眼，小声地提醒钱苗：“不道歉？嗯，原少……”
　　钱苗克制着浑身发抖的害怕，低下头跟周秀道歉：“对不起，周秀。我不应该那样对你。”
　　“我真的没想过伤害你，只是让人警告警告你而已。”
　　最后她咬着唇跟周秀说：“我们年级有很多人都不喜欢你。”
　　在别人的印象中，周秀又穷又虚荣。她妄想勾引谢澄学长，连徐卿学长也对她照顾有加。除了成绩不错、长得也不错之外，整一个绿茶婊。
　　周秀听完，冷冷地说：“无关紧要的喜欢而已，我不需要。”
　　钱苗忽然抬起头，意外地看了周秀一眼。
　　“你回去吧。”周秀说。
　　钱苗愣住了，倏地转身就跑。
　　章琦目瞪口呆，问周秀：“就……这么简单？”
　　周秀摊开手说：“有公安局和学校处理，该处分的处分，轮不到我做决定。”
　　她话音一转：“谢谢你，改天我请你吃一顿饭吧。”
　　章琦连忙摆手，挠着头说：“哪里哪里，小事一桩。”
　　章琦有些心虚，钱苗这些事不是他处理的，他只是把人带过来而已。竞赛在即，章琦哪里有功夫管这些事情？
　　……
　　周四，数学竞赛课。
　　老王没有讲新的内容，而是发了热身试题给学生写。试卷题目难度稍大，教室里充满了一片沙沙的写试卷声。
　　老王说：“这些试卷我就不要求同学们交了，好好用心写，当做赛前的热身。”
　　尖子生一边写一边怀疑人生，甚至怀疑起这是老王新想出来的折磨人的法子。
　　李思邈吐槽道：“联赛的难度有这么大吗？”
　　齐雅光写到一半抬起头来，说：“前几年联赛的难度都不大，现在做好准备也好，万一今年的试题稍微难一些，考翻车了怎么办？”
　　以及齐雅光也略有耳闻，其他学校的尖子生这次要卯足劲争夺省一，让裕德的学生没有奖学金可以拿。
　　齐雅光想起来就不禁胸闷，这些话连学生听了都生气，更何况脾气暴躁的老王？
　　李思邈来回看了一圈，周围大部分的同学卷子都留着空白，或多或少有几道大题不会写。他松了一口气，心理平衡地埋头继续写题。
　　连齐雅光和许浩博都留着三道大题没有写完，李思邈的区区两道大题不足挂齿。
　　这时李思邈听到了章琦的声音，他小声地问：“周秀你写完了？”
　　李思邈受到了伤害。
　　只见周秀点了点头，拿着试卷站了起来。
　　她走到章琦旁边的空位坐了下来，开始教起了章琦不会写的题目。
　　章琦周围一圈的尖子生对他投来异样的目光，眼红又羡慕。尤其是温拿班的同学，那灼灼的视线恨不得在他身上烧出一个洞。
　　周秀今天是怎么回事？
　　平时她从不会主动去跟别人说话，在数学班也是上完课就走人，高冷得要命。
　　为什么偏偏对章琦待遇这么好？
　　他们也很需要大佬的指导，他们也有好多题目不会写！
　　章琦知道这是周秀表达对他的感谢。他美滋滋地听完了周秀的指导。
　　周秀还把章琦不擅长的知识点简单地说了一下，教了几个小技巧。章琦听得眼睛都亮了起来。听得渐渐入神。
　　周秀把最后一题讲完，章琦情不自禁地说：“周秀，你真厉害。”
　　难怪24班的成绩能够突飞猛进。
　　章琦今天可算是领教到了，周秀非常会总结精髓。解决问题的方法层出不穷，任何题目到了她的手里跟玩游戏一般简单、有趣。章琦听着她讲解，听得都入迷了。
　　周秀顺势给章琦补起了知识点，虽然不多，但是零零碎碎地往深里说下去，一眨眼两节课就过去了。
　　试卷写到一半的席少原，视线不经意地落在前面两个人的身上。
　　周秀正在认真地给章琦讲着题目，不时地把发丝捋到耳后。章琦不知道是听到了什么样的内容，眼睛一亮一亮，高兴地看着她。
　　而席少原低头翻出了手机，舍不得删掉的对话框里，只有周秀发给他的医药费，以及“谢谢”两个字。
　　来来回回的次数多了，连谢澄都难以忽视，他淡淡地问：“不写试卷，看什么？”
　　席少原面无表情地摁灭了手机，淡淡地说：“没看什么。”
　　放学后，周秀请章琦到饭堂二楼吃了一顿饭。
　　“你实在是太客气了，浪费两节课给我辅导已经够了。”章琦对周秀说。
　　周秀说：“应该的。”
　　章琦不客气地享用了一顿丰盛的大餐，他回想起昨天的事。
　　认真地算起来如果没有席少原，章琦根本偶遇不到周秀，更谈不上帮她的忙。章琦想对周秀坦白，但是话停留在嘴边却犹豫了。
　　席少原好像并不希望周秀知道这件事。
　　和周秀一起吃饭的时候，章琦沐浴着温拿班同学们不言而喻的眼神，心里爽是爽了，毕竟难得有被周秀请客吃饭的机会。
　　不过这些目光却看得他浑身不自在。
　　章琦迅速吃完了饭，背着书包走出了饭堂。
　　章琦在饭堂门口碰到了席少原，他脑海里闪过席少原小心翼翼地捂住周秀眼睛的画面，这一刻他跟中了邪、被点了穴道似的停在原地。
　　他结结巴巴地说：“那个……我、我喜欢的是花絮。”
　　席少原冷淡地看了章琦一眼，什么话也没说转身离开了饭堂。
　　章琦挠了挠后脑勺，莫名其妙喃喃道：“见了鬼了。”
　　“我心虚什么，他又不喜欢周秀。”
　　……
　　篮球场。
　　席少原在观众席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打开笔记本漫无目的地敲了许久。
　　谢澄打完篮球请他来玩，席少原婉拒了。
　　谢澄把球扔掉了，给别人玩，他擦了一把汗，对席少原说：“不上场玩玩吗？光看别人打球有什么意思。”
　　等过了一会，周秀和花絮两个人肩并肩地走下了教学楼，谢澄抬起头，一眼就发现了她们。
　　谢澄忽然问：“学校今天发的那则通知，说的是周秀？”
　　席少原没有回答他，只是敲着键盘的手停了下来，懒得回答谢澄。
　　谢澄忽然拍了拍席少原的肩膀，唇边漾着淡淡的笑，“少原，你就坐在这里看着吧。我去送周秀回家。”
　　他穿上了衣服，背起书包转身走下了观众席。
　　席少原合上了笔记本，他看着谢澄离开的背影，嘴角抿成一条线。
　　席少原：“……”
　　另一头。
　　花絮和周秀一块走出了校园，花絮上了车，请周秀上来顺路送她回去。
　　这时谢澄从学校里走了出来，他走到周秀的身旁，轻声跟周秀说：“方便和你交流几道题吗？”
　　周秀有些诧异，虽然不知道谢澄要交流什么，但她点了点头。
　　她对花絮说：“絮絮你先回家吧。”
　　花絮：“……”
　　都放学了还争分夺秒交流学习，学神的世界她不太懂，
　　花絮看了眼周秀，又看看面含淡笑的谢澄。建立在信任谢澄人品的基础上，花絮终于关上了车窗，汽车绝尘而去。
　　谢澄同周秀讨论起了数奥的题目，从立体几何到代数、微积分。他一边走，一边提问周秀。像一个耐心地抛出问题，喂学生的老师。
　　周秀的心算能力好，跟谢澄讨论起来也不费劲。稍稍停顿几拍，也很快能够答得出来。
　　谢澄问一题，周秀就回答一题。
　　谢澄缓缓地念起了题干：“在直角平面坐标系中xOy中，点集K={（x，y）|x，y=-1，0，1}，K中随取三个点……”
　　周秀皱起眉停下了脚步，脑子里浮现起x，y轴，大量的数字符号浮于眼前，她闭了闭眼很快说：“答案是4/7。”
　　谢澄眯起眼，说：“对了。”
　　他顺便递给了周秀一份烤猪蹄。
　　两人恰好经过闹市区，谢澄掏出了一百块，插队买了一份“状元烤猪蹄”。
　　周秀脸上缓缓出现了一串问号：“？？？”
　　他淡淡地说：“给你的奖励。”
　　谢澄眯起眼睛，唇边漾着淡笑说：“刚才你看了它好几眼，我以为你想吃。”
　　下完一节晚自习这个时间点，确实容易肚子饿。周秀刚刚经过闹市区的时候，油汪汪的猪蹄泛着玫瑰一般的红，撒上葱花辣椒粉香得惹人嘴馋。
　　周秀忍不住看了几眼。
　　周秀婉拒了谢澄，没有接过烤猪蹄：“我不饿，你买了你就吃了它。”
　　谢澄说：“我不爱吃。”
　　他嘴角含着淡笑，把手里的食物递给了周秀，顺便给了她一包餐巾纸。
　　周秀看着谢澄递过来的干净的手。她犹豫了一会，接过了烤猪蹄。两个人停在原地，周秀花了五分钟迅速解决了它。
　　垫饱了肚子的周秀情不自禁地眯起眼，用餐巾纸擦干净了嘴唇。
　　谢澄视线落在周秀被辣得红通通的唇，额头沁出的薄薄的汗。
　　他移开了视线说：“看得出来，你准备得很充分，看过《数论》是吗？”
　　周秀点了点头，谢澄眼里终于浮起笑容，“全英文版的？”
　　“是的。”周秀回答。
　　不过却是24班的同学轮流教着周秀翻译的，周秀磕磕绊绊勉强算是啃完了它。
　　谢澄给周秀推荐了几本书，“《陶哲轩实分析》《近代欧氏几何学》……这些书可以用来拓宽视野，对你应该有所帮助。”
　　“原版都是英文，如果看得吃力选择中文版也不错。”
　　谢澄说到这里，话题正好结束，周秀到家了。
　　周秀说：“谢谢。”
　　“不用谢。”谢澄说。
　　谢澄看着周秀走进了小区，他在路边等了一会，谢家的司机根据自家少爷发的定位五分钟后很快来接到了他。
　　次日。
　　放学后，谢澄依旧在昨天的老地方碰到了周秀，他开口约周秀帮他解几道题。
　　试图请周秀一块回家的花絮，再一次见到了谢澄，她悄悄地问周秀，“为什么谢神今天又在等你？你们学霸都这么会抓紧时间的吗？”
　　周秀摇摇头说：“不是。”
　　花絮脸上缓缓出现了一串问号：“？？？”
　　周秀摸了摸花絮的脑袋，“你先回家吧，不用管我。”
　　谢澄和周秀并肩走在一起，他轻声念起题目：“设K，M为实数……”
　　周秀停下了脚步，她说：“谢澄，谢谢你，以后不用这样了，很浪费你的时间。”
　　昨天周秀以为谢澄是真的有问题要同她交流，结果却不是。
　　他只是漫无目的地在同她闲聊。
　　周秀犹豫了片刻，问：“是……别人让你来的吗？”
　　谢澄笑了：“不可以是我自己愿意来的吗？别想这么多了，周日考试加油。”
　　既然周秀拒绝，谢澄也没有再坚持的意思，他的车已经停在了学校门口的街边。
　　走上车之前，谢澄对周秀说：“起码要考省一才行。”
　　周秀点了点头，应了谢澄：“我会的。”
　　她看着谢澄的那辆辉腾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周秀攥着书包的带子，继续往家的方向走。
　　路过繁华的大街，也经过交通堵塞的闹市区，周秀走到了家门口的小区，停下脚步，突然回头张望了一眼，久久才收回视线走进小区里。
　　很久之后，一道身影一闪而过，淹没在人海中。
　　是席少原从人家的屋檐后走了出来。


第73章 
　　周五晚上。
　　疲惫地学习了一周的学渣们, 浑身弥漫着期待周末的愉快。在QQ的聊天群里有个学渣不小心说漏了嘴：
　　“今晚下晚自习，我看见火箭的谢神和我们班的秀秀一块走了。”
　　谈明无意之间看到这条消息，皱起眉头。
　　怎又有谢澄的事？
　　谢澄在追周秀？谈明的心里渐渐地酸了起来, 他现在留在周秀心中的印象太差，一追保准没戏。谈明苦思冥想许久，默默地从书包里掏出他讨厌写的试卷。
　　一道道地认真写了起来。
　　花絮纠正道：“别瞎说，学霸只是交流学习问题而已。”
　　学渣们顿时酸了，他们说：“我也有英语问题想和周秀交流交流。”
　　“我也想帮周秀补补口语。”
　　“秀秀数学那么好, 不需要谢神帮助, 她需要的其实是我们啊……”学渣们不禁呐喊。
　　下面刷起了一条+1的长龙。
　　虽然周秀近期忙得压根没空看群消息，很久没有出现了, 学渣们聊了一会之后，疯狂刷屏, 刷过了这个话题。
　　徐卿无意之间看到这个话题，只想起了昨天学校发的那则紧急通知, 他想到周秀每天晚上也是很晚才回家, 而且周秀家住得也挺偏的。
　　他忍不住给花絮发了一条消息, “我可以拜托絮絮帮个忙吗？”
　　花絮看到班长发来的消息，回复：“？”
　　“以后麻烦絮絮多送秀秀回家。”
　　花絮冷哼了一声, 这件事还用得着班长说？
　　她和周秀是什么关系，班长和周秀又是什么关系？下次决不能轻易让谢澄从她身边叼走周秀了。
　　周六, 生物课。
　　明天即是生物联赛，生物班的各位老师索性也不抓紧最后这点时间。他们轮流给学生做起了考前的动员，最后一个是火箭班的何老师。
　　何老师扫了一眼讲台下坐着的同学，跟初赛前相比, 班里的学生已经减少了三分之一。原本坐满的教室变得宽敞了许多。
　　他笑眯眯地说：“大家不要紧张, 今天能够坐在这里, 明天一同奔赴考场，本身已经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因为同学们已经淘汰掉了许多选手，战胜自己、战胜了时间，你们的每一点进步老师们都看在眼里，你们都是最优秀的学生！”
　　“明天沉着应战、冷静思考，认真答题。老师等着同学们的好消息！”
　　讲台下坐着的生物班学生忍不住浑身热血，激动了起来。
　　老实说……虽然明天的竞赛高手林立、各大省重点、市重点名校的学神尖子生林立，甚至还有重点学校的学生放言要包揽省一等奖。
　　明天去应对的几乎是一场难度大得超乎想象的考试，但是这场考试，裕德的学生绝不会认输！
　　他们几乎都是来自普通班的同学，是生物竞赛让他们单调枯燥的高中生涯增添了色彩。
　　走到这一步，有没有拿奖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们明天要去为自己的付出，交上高中生涯的一份答卷。因为……高三学生再也没有资格参与生物竞赛的报名了。
　　今年对于他们来说，是最后一年。
　　何老师列举了数据说：“按照往年的成绩来看，我们学校大约会考出1~2名省一等奖，15%的同学能够获得省二等奖，38%的同学能够获得省三等奖，今年的成绩我估计会更好。”
　　“加油，裕德今年的成绩单将由在座的各位来书写！”
　　班里的同学都知道周秀的成绩最好，一节课结束之后，生物班的女同学挨个摸了摸周秀，男同学则害羞地握了个手。
　　“沾沾学霸的光芒。”
　　“祝我明天考出好成绩！”
　　“学霸罩我！”
　　周秀弯起嘴角，挨个地对同学说：“会的。”
　　“明天加油。”
　　“一起考出好成绩。”
　　“努力考省一。”
　　最后一个是徐卿，徐卿没有像其他男同学那样和周秀握手。他嘴角微微地抿起：
　　“我就不沾学霸的光芒了，祝秀秀考出好成绩。”
　　周秀一边整理书包，一边说：“班长成绩很棒，自己就是学霸不需要沾。”
　　依照徐卿的成绩看，他考省一大约不成问题。周秀也是准备考省一的。因此何老师在课堂上笑眯眯地合不拢嘴。
　　徐卿等周秀收拾完了之后，跟着她一起走下教学楼。
　　等他们走出校门口之后，徐卿停下脚步，对周秀说：“今天让我送秀秀回家吧。”
　　没多久，花絮也按时地来到了学校，车子停下，她下了车看了一眼。同样来到学校的还有蓝芯、虞轻雁、杜飞扬、谈明等等同学，周末这些根本不会出现的人，破天荒地出现在了学校门口。
　　大家相视一顾，眼里露出疑惑、过了片刻彼此之间心领神会。
　　花絮：“……”
　　她眼神凌厉地瞟了一眼虞轻雁，虞轻雁捂住了嘴巴，疯狂摇头，委屈地扁了扁眼睛。
　　“絮姐，不关我的事。”
　　花絮曾经跟虞轻雁提起过前几天周秀发生的事情，打算每天送她回家，这会花絮只联想到了虞轻雁泄露了消息。
　　谈明咳嗽了一声，说：“高一那些学弟学妹传的。”
　　星期五，钱苗被请到公安局调查，回到学校后挨了记大过处分、并留校观察，她承受不住压力承认了错。
　　这件事在高一年级传开了之后，高二年级的学生才后知后觉地知道了这件事。
　　周秀还没来得及回答徐卿，一侧头，便看到了24班的同学。
　　她眯起眼睛，愣了许久才问：“你们……都来学校补课？”
　　花絮笑了笑，眼神凉凉地看了大家一眼。其他几个人默契地异口同声地说：
　　“对啊。”
　　“我们上完课了，周秀我顺便送你回家吧。”
　　“不不不，秀秀上班长的车，班长家的车新买的，可宽可舒服了。”
　　周秀抬起头看着马路边停泊着一列豪车，她看向不远处，忽然笑了起来，朝马路对面招了招手。
　　“不用了，我爸来了。”
　　“谢谢你们。”
　　这时候，周成吭哧吭哧地骑着一辆小电驴停在了周秀的面前，他看着周秀身边一群差不多年纪大的孩子，愣了愣。
　　他扫了一圈，视线最后落在谈明的身上。
　　谈明打了一声招呼：“叔叔好。”
　　周成摆了摆手，“是明明啊。”
　　周秀跟父亲介绍说：“这是我们班的同学。”
　　昨晚，学校方面又打电话确认了一次周秀安全，电话是周成接的，周秀才跟他坦白了前两天在路上被社会青年围堵的事情。
　　周成又惊又怒，决定每天接送周秀上下学，此刻他再看到一群正讨论着送女儿回家的热心同学，心里暖得不行。
　　他十分感激地说：“谢谢你们这么关心秀儿。”
　　“你们要不要来叔叔家吃个午饭？我的手艺还是可以的。”
　　花絮刚想婉拒，谈明干脆利落地点了点头，“好。我也好久没有吃过叔叔做的东西了。”
　　班里的其他小伙伴：“……”
　　这有点颠覆人的认知，为什么谈明会跟周秀爸爸如此熟稔，为什么他还到周秀家吃过饭？
　　他们也想吃！
　　花絮、杜飞扬等几个人他们很快就想起了寒假里周秀救过谈明的那件事，估计那时候谈明就已经去过周秀家里了。
　　杜飞扬咬了咬牙，臭不要脸地说：“那就多谢叔叔了。”
　　周成立刻爽快地打了几个电话，让妻子赶紧去菜市添购鸡鸭鱼肉。他视线扫了一圈，点了点人数还真不少，有九个人。
　　家里装不下这么多人，于是他便把新店铺的地址给了女儿的同学们，“你们先走，我载着秀儿慢慢走。”
　　花絮和虞轻雁几个上了车，直到上了车，回过神来的虞轻雁才嘀咕道：“我想……我大概知道秀秀为什么这么牛逼了。”
　　从小被叫着“秀儿”长大，能不秀么？
　　……
　　刘梅接到丈夫的电话之后，马上到菜市采购了许多菜肉，她还把丈夫炖在锅头的大骨头汤、平时卤的玫瑰猪蹄、酸菜酱菜也带到了店里。
　　这几天恰好是家里新铺子开张的日子，雇的另一个掌勺师傅也到了，正在店里忙活。
　　刘梅不慌不忙地张罗好这些事情之后，周秀的同学陆陆续续地到了。
　　周秀是第一次走进家里装修后的铺子，原本乱糟糟、空旷的铺子焕然一新，墙被重新粉饰了一遍，贴上了文艺的日历和画框，桌子全都换了一批新的。
　　厨房的灶头擦得干净如新，透过光亮的玻璃能看到里面的一举一动。
　　周成洗了个手，穿上围裙走进厨房，案板被刘梅洗得干干净净，他动作熟稔地开火做起了菜。
　　花絮虞轻雁等人是第一次来，看了一圈并不是预想中的脏乱差的苍蝇小店，小是小了些，胜在温馨干净。
　　她们很快挑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谈明则是很惊讶，他记得去年的时候周秀的爸妈还在路边摆摊，一眨眼他们已经有了自己的新店铺。看起来张罗得还挺不错的样子。
　　已经过了饭点的时间，大家为了来接周秀，都没有吃午饭。此刻肚子已经饿得开始咕咕叫。
　　大约一个小时后，一道道菜被刘梅端了上来。
　　刘梅笑吟吟地说：“你们多吃点，别客气。”
　　“我们听秀儿说过了，平时你们都很照顾她。”
　　帖子那件事情出来之后，班里的同学帮助秀儿拿助学金、维护她、还教她英语，尤其是花絮几个女同学。
　　周成早就想感谢感谢他们、请他们来家里吃顿饭，只不过一直没有机会招待他们。
　　香味四溢的十道菜流水似的被端上来，没有摆盘，模样普普通通，看起来并不如酒店里的那样精致奢侈。但是夹了一块放进嘴里……
　　虞轻雁夹了一块虾爆鳝背吃，“唔”了一声。
　　好香、好鲜！火候掌握得刚刚好，外酥内嫩，鲜美滑口，蒜香把鳝鱼和虾仁的鲜美勾了出来，压住了鳝和虾的腥味，肉质鲜滑，唇齿留香。
　　周秀饿了，筷子不由自主地夹了一块猪蹄吃。这是用周成精心制好的卤水卤出来的猪蹄。
　　软滑咸香，肥而不腻。蹄筋脆而有嚼劲，这是周秀小时候最渴望吃的食物，百吃不腻
　　菜肴非常丰盛，也很接地气。有虾爆鳝背、糖醋鲤鱼、丁香排骨、蜜汁炖肉、玫瑰猪蹄、松鼠鳜鱼、手撕鸡肉、牛奶炖木瓜……
　　周成做了二十年的酒席菜肴，早就练出手了，虽然比不上大店做的好看，但是接地气的菜别有一般烟火气息，味道非常馋人。
　　七八个同学纷纷落了筷，餐桌上静悄悄的，只听得到一点隐约的咀嚼声。
　　他们吃得很文雅，但是落筷的速度绝对不慢。
　　花絮吃了一口，惊讶了一下，难怪周秀做的早餐那么好吃，原来都是从她父亲这里遗传下来的。这些菜看起来不怎么样，但吃起来很香。
　　周成看着一群年轻人吃饭，他没吃，他笑眯眯地说：“多吃点，慢慢吃。”
　　“我们乡下念书很困难，秀儿以前没念过英语，英语底子很差很差。多亏你们肯帮她。”
　　吃晚饭的学渣们：“……”
　　内心里疯狂摇头。学霸哪里用他们带。学霸学习起来很用心、很刻苦。
　　明明是周秀愿意帮助他们，劝他们好好学习、相信自己试一试参加高考。
　　徐卿弯起唇淡淡地笑着说：“不，应该是秀秀帮助我们班提高成绩。”
　　“其实我们都很感谢她，也是打心里愿意来送她回家的。”
　　花絮擦了擦嘴，满足地说：“叔叔做的菜真好吃！”
　　此时周家新装修还没开张的店铺前，整整齐齐地停了一排豪车。街上的路人路过不住地看了一眼，惊住了。
　　这家店的主人是做什么的，还没开张，店门口就停了这么多豪车？


第74章 （补全）
　　吃饱饭之后, 有个同学本来想留下饭钱。但被花絮拍了一下手背。花絮说：“不礼貌，收回去。”
　　其他同学纷纷地夸赞周成：“很好吃。”
　　“谢谢叔叔的热情招待。”
　　谈明和徐卿看着周成，各怀心思, 奇异地有了种看着“岳父”的感觉。
　　谈明夸起周成的时候，咬咬牙豁出了脸，与平时在学校里傲慢的“明学长”简直判若两人。
　　他说：“我很喜欢叔叔做的菜！”
　　“叔叔手艺超级棒，我以后有空会再来的。”
　　周成嘴边含着浓浓的笑，这些夸奖都夸到了他的心窝子里, 他摆摆手说：
　　“粗茶淡饭而已, 你们不嫌弃就好。”
　　女儿班里的同学非富即贵，就跟他在电视里见过的有钱人家的少爷小姐似的, 从小没缺过好吃的东西，嘴巴早就被养得挑了。
　　看着桌上被吃得干干净净的菜盘, 周成心里欣慰极了。光盘是对一个大厨来说最好的夸赞。
　　学渣们认为周秀的爸爸真是谦虚。
　　他们真诚地说：“真的好吃，不比饭店做得差。”
　　周成自己从来没想过, 他们乡下穷, 家家户户一年四季靠几亩薄田度日, 能省则省。喜丧的宴席宁愿自己做也不会浪费钱请人来做。
　　周成能被十里八乡的老乡请做了二十多年的酒席，没点手艺早就饿死了。
　　以及这年头饮食生意困难, 十家有八家混不下去关门倒闭。周成能把生意越做越火、回头客越来越多，手艺方面绝对是可以的。
　　周秀把班里的同学们送走之后, 拿起抹布、帮忙收拾了碗筷。
　　刘梅拉住女儿，摸摸她的头说：“秀儿去看书吧，明天还有考试呢！”
　　她对周成努努嘴，“你也别干了, 送秀儿回家。这边还有我。”
　　周成洗了个手, 应了下来。他开着小电驴把女儿送回了家。
　　回到家的周秀刚刚打开自己的生物书, 系统叮地一声发布了任务：
　　【生物联赛获得省一等奖，并且排名省top1：奖励10W RMB；省top2~5，奖励5W RMB；省top6~10：奖励2W RMB。】
　　周秀调侃道：【没有前十就没有奖励吗？】
　　这样看来还是裕德的奖学金发得大方。只要拿了省一等奖就有5W的奖励，不管排名。
　　系统心情复杂：【……】
　　它语重心长地说：【少年，你可是要为学校争光的人，没有前十怎么为校争光？】
　　周秀比了个“OK”的手势，安安静静地复习了起来。
　　复习的时候她打开了直播，一头扎进了题海里复习了起来。
　　“努力冲国金”又光临了周秀的直播间，他说：“五月份的第二个星期日是联赛，看来主播过了初赛。”
　　“我也过了初赛！”
　　“我也是，最后半天时间，我想跟着主播一起过内容。”
　　“我们相约国赛，相聚C市！”
　　今年的生物国赛主办方城市就在C市。
　　粉丝们陪着周秀看资料书，一页页地看着，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周成叫女儿出来吃饭。
　　吃完饭后，周秀收到了许多祝福的短信。托了周成的光，吃完一顿饭后，24班的几个同学纷纷关心起了周秀明天的竞赛。
　　花絮说：“秀秀加油，为学校而战噢！”
　　徐卿说：“今晚早点睡，明天早些起床。”
　　虞轻雁说：“打倒四中！为校争光！”
　　蓝芯说：“秀秀继续秀下去吧，让我们开开眼界。”
　　谈明说：“放轻松，你可以考好的。”
　　周秀没法一个个回复，她群发了一条消息，“谢谢你们。”
　　直到徐卿去班群里提醒一声“今晚不要打扰周秀”，周秀手机的震动才停了下来。洗漱完后，不到十点周秀就上床睡觉了。
　　……
　　周日，早上六点半。
　　周秀被系统叫了起床。
　　系统说：【今天又是奋斗的一天！少年加油！】
　　【联赛的成绩是很重要的。】
　　所谓的联赛也就是省赛，省赛过后每个省都要选拔出省队队员，往年省里只选拔8个队员。联赛的成绩是省队老师非常看重的指标。
　　周秀细心地检查好笔和纸、准考证，洗漱完吃完早餐后，被周成送去了裕德中学。
　　何老师精神奕奕地点名字，他笑眯眯地问：“大家都起得很早，昨晚没有失眠吧？”
　　“没有！”
　　“我……还好，我感觉现在很精神。”
　　大家破天荒地有了一种高考的滋味。这可不就是高考的预热么？
　　考上了省一省二等奖，可以参与高校的自主招生，降分50~30不等。虽然取消了竞赛的加分政策，但是降分录取对于他们来说也是很划算的选择。
　　“加油！”裕德的生物组老师说。
　　“加油！”同学们士气鼓舞地握起拳头回复。
　　裕德的校车载着生物班的学生朝着第四中学考点驶去。
　　重点四中。
　　岳诗一大早就来到了学校，捧着一本书打发时间慢悠悠地看了起来。
　　四中有个学生见了岳诗如此努力，不禁调侃说：“削尖脑袋考省一？”
　　他们相视而笑，某个学霸调侃一声：“怕什么，轻松拿下。”
　　上一次奖学金风波，把四中一部分学霸遛得够呛。“天价奖学金”公布出来后，四中有好几个学霸闻风而动，已经递交了转学申请书，结果裕德方面却放出了那样的消息。
　　裕德去不成了，他们只好灰头土脸地乖乖待在自己的学校。这一波操作简直令人窒息，不但受到老师的谴责，还被班里的同学笑话了好长一段时间。
　　他们没法拿到裕德奖学金，那就只好拼命让裕德的学生没办法拿奖学金喽。
　　全省去年只有71个省一等奖，四中就包揽了36个名额，位列全省第一，吊打省里的其他重点中学。
　　而裕德只有少得可怜的一个一等奖。
　　如果四中稍微努力一把，挤掉那么一个两个一等奖，不是不可能的。
　　对于岳诗来说，这样的念头只会更浓烈。
　　厚厚的十八本生物竞赛书，被岳诗翻得熟烂于心，字字印在心头。
　　原本她可以是裕德的学生，她拿下省一等奖是板上钉钉、轻而易举的事，努力搏一把说不定也能冲进国金，这可是真金白银的15W的奖励。努力半年，大学所有的开销就挣回来了。
　　这笔奖学金应该是她的，但是她却与它失之交臂。
　　早上八点半，裕德中学的校车准时地载着学生来到了重点四中。
　　裕德的学生一个个下了车，先一步到教室里休息了起来。
　　周秀也不看书了，听着音乐闭上眼睛，集中注意力冥想。
　　考试前，其他学校的学生在走廊聊起了天。
　　某个学生调侃地道：“我们学校虽然穷，没有设置奖学金，但是我们有省一等奖的荣誉。”
　　“努力争取省一等奖！”
　　“加油！”
　　教室里的裕德的学生听了，默默转过了头，他们微妙地联想到了四中论坛上高高挂起的一句口号：“全力以赴争夺省一等奖。”
　　“让裕德学生无奖可拿。”
　　一个女孩子气呼呼地对周秀说：“周秀、徐卿你们可以考省一等奖的对不对？”
　　“我们努力保底，你们努力向前冲！”
　　周秀摘下了耳机，弯起唇轻声说：“不对，应该是我们都努力争取一等奖。”
　　“努力为校争光。”
　　裕德的学生也聚在了一起，士气高涨，大声地说：“努力为校争光！”
　　“努力争取……一等奖！”
　　听完学生们喊口号的何老师，忍不住别过头、捂住了脸。
　　喂喂喂，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膨胀。连他都听不过去了。
　　过了一会何老师高兴地说：“快进考场吧，拿出自己最佳的实力。”
　　咳咳……膨胀又怎么样，不想当将军的士兵都不是好士兵。何老师的心彻底偏得没边没际。
　　他拍了拍周秀的肩膀，“加油，考完这场就可以专心复习数学了。”
　　周秀点了点头。
　　开考时间到，试卷陆续地被发了下来。联赛试题的考试难度比初赛高了许多，陡然拔高了几个档次。许多题目紧扣国际前沿科研，
　　其中一道免疫细胞、癌症肿瘤的大题，把许多尖子生难倒了。
　　“材料一，研究采用免疫组织化学和实时定量(RT-PCR)方法检测 PRC2 复合物在卵巢肿瘤中的表达，旨在探究其在卵巢肿瘤的发生、发展、细胞的增值……”
　　周秀细细地读题，花了十五分钟解决了这道大题。
　　等她做完全部试题后抓紧时间检查了整张卷子的答案，又返回来检查这道大题，静下心来回忆着曾经复习过的细胞生物学、生理学的内容。周秀绞尽脑汁把能写完的内容都填上了。
　　她修改完最后几个填空题之后，考试结束铃声响了起来。
　　周秀交卷走出了考场。
　　刚走出考场，她就听到了一大片哀嚎声。与初赛的简单完全不一样的是，这一次联赛难度出乎人的意料。
　　同学们考完之后忍不住怀疑人生：“完了完了居然这么难”
　　“这真不是国赛的水平吗？”
　　何老师诧异了，他安慰了一下自己的学生，“没关系的，你们难，大家都难。”
　　他顺便问了问同学们题目，裕德的学生三言两语，你一句我一句的回忆起了题目。联赛的成绩出得比较缓慢，要等到六月中旬才能下发省一等奖的成绩。
　　周秀看着还有时间，拿出一张纸默写下了联赛的题目。
　　何老师本想让周秀默下她的答案，让老师帮她估分，但他想起周秀还有一个数学竞赛，便打住了这个念头。
　　“今年的T值权波动应该很大。”
　　“同学们，考完这科，高中的生物竞赛就到此为止吧。生物竞赛只是一次短途的冲刺，生物的学习研究，还有很长很长。老师欢迎热爱生物的同学，高考报考相关专业！”
　　“走，咱们回学校。校长请你们吃饭，饭堂二楼今天免费对你们开放。”
　　裕德的学生本来垂头丧气，一脸惨淡。没想到学校居然这么大方。
　　他们高兴得地把辅导资料扔到半空中，欢呼了起来：“yes~”
　　“校长真大方！”
　　“今天加个鸡腿！”
　　其他学校的学生：“……”
　　他们也想被加个鸡腿安慰安慰。他们咬了咬牙，掏出钱包，“走，我们去吃一顿大餐犒劳自己。”
　　虽然裕德的同学也不是差这么一顿饭钱，但是被校长请客吃饭的滋味是真的好爽。
　　他们挑了二楼最贵的一个私人承包的小馆子点餐。
　　同学们集体点了一份传统的中式菜肴，八宝鸭、东坡肉、红烧狮子头、乳鸽、宫保鸡丁、白切鸡、脆皮烤鸭……
　　徐卿看了看还缺个汤品，干脆点了一份外卖，给每个同学点了一盅佛跳墙。
　　另一个同学则给女生叫了一份甜品的外卖、男生一份饮料，摆出来精致得令人眼花缭乱，食指大动。
　　有的同学把聚餐的照片传到空间，聚餐被别的学校同学转发了起来。
　　别的学校的尖子生：“……”


第75章 
　　货比货得扔, 人比人气死人。
　　别的学校的学生看了心里酸得冒泡，在公立学校念书想要让校长请客吃饭？
　　梦里什么都有。
　　刚刚兴致勃勃地回忆完试卷、对完答案的四中学生，他们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有个学生意外地挑了挑眉：“啧, 别的不说，裕德的待遇可真好。”
　　岳诗的好友列表里还有以前在火箭班的同学，此时她在自己的空间里看到了裕德校长请客吃饭、亲自到场亲切地跟学生聊天的照片。
　　她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奇怪的感受。
　　有个同学反问：“好又能怎么样，你会去？”
　　学霸们心里一凛，去裕德？这是不可能的。
　　要真去了裕德他们恐怕难以适应。
　　前段时间裕德论坛流传出来的那些帖子, 整一个乌烟瘴气。学生的心思不在学习上, 不是攀比炫富就是嫁豪门，跟社会圈子似的。
　　相比之下还是四中的学风纪律严肃清正。
　　四中的带队老师瞥了这些聚会的照片, 收回了视线。
　　难怪年年考得都不如四中。如此骄奢淫逸，这样的校风能考得好？
　　四中的带队老师把几个成绩好的学生点了出列, “虽然成绩还没有公布，但是你们几个还是得着手准备省队选拔。”
　　“四中今年全力以赴争夺省一等奖！”
　　四中的学生听了, 不其然地相视一笑, 默契十足。
　　……
　　周秀考完了生物联赛后, 松了一口气。她泡在图书馆，惬意地看起了课外书。
　　周秀顺便借了谢澄推荐的两本书, 她回忆起写生物联赛试题时的迷茫和困惑，随手借了一本关于生物的刊物——《Cell》。
　　周一, 周秀把新借来的书带到教室看，一打开《Cell》她的脑子就止不住地混沌，周秀只好请了花絮帮忙翻译。
　　花絮接过杂志，破天荒地翻译得磕磕绊绊, 她随手翻了翻书页看了眼封面和目录, 目瞪口呆地摸了摸周秀的额头：
　　“我的天, 秀秀没有发烧吧，这是生命科学领域的最新研究！”
　　周秀如梦初醒，“没事，絮絮你看着翻译，你不会的地方我自己猜猜就好。”
　　花絮：“……”
　　花絮表示拒绝这种折磨。
　　以前花絮帮忙翻译数论的时候就感觉略微吃力，但数学毕竟艰涩的词汇少，然而一打开生物科技的书籍，满满的窒息感迎面扑来。
　　花絮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宣传单，一本正经地问周秀：“少女，报名吗？”
　　“你需要强行被拔苗助长。没有一次正正经经的比赛，你不会好好学习英语。”
　　周秀拿到宣传单，看了一眼，“世纪杯英语演讲比赛？”
　　花絮点头，“去玩玩，拿不拿奖没关系。”
　　周秀从来没想过去参加英语类的比赛，她最弱项就是英语，怎么可能用自己的缺点去和别的尖子生比？
　　花絮周秀说：“我们帮你改演讲稿，怕什么？”
　　“秀秀选择相信自己吧。英语其实一点都不困难，只要肯迈出第一步后面就好过了。现在你还能找到我们帮你翻译，以后我们都不在你身边了，你怎么办？”
　　徐卿接过周秀手上的《Cell》，冲她招了招手，“放学后，我试试帮你翻译。”
　　花絮跺了跺脚，“班长——你别拆台！”
　　徐卿笑了笑，“英语的事情急不得，慢慢来，秀秀专心准备数学竞赛就够了。”
　　周秀：“……”
　　她接过了宣传单，唰唰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和报名信息。
　　放学后。
　　徐卿打开了生物杂志，用纸巾擦了擦同桌的位置，请周秀坐了下来。
　　他随手翻了一片，朗声翻译了起来：“Nurr1蛋白可能成为药物开发的候选人，Nurr1缺乏症可能是帕金森氏病的原因之一……”
　　徐卿用指尖一一划过他翻译的句子，结合翻译很容易让人理解全文。
　　好在徐卿有在课余时间，跟类似的书籍，此时翻译起来倒不是那么困难。徐卿的脸上含着极淡的笑，他看到周秀疑惑地眯起眼，停了下来。
　　“Tyrosine hydroxylase是酪氨酸羟化酶，这个秀秀懂吗？”
　　周秀摇头。
　　“那么生物的专业英语词汇秀秀需要背一背了，我们继续……”
　　放学后，隔壁温拿班的同学三三两两地经过了走廊。
　　章琦下意识地扫了一眼，没想到却看到了徐卿和周秀坐在一块讨论内容。
　　席少原也看到了周秀，扫了一眼，他怔在了原地。
　　后面有人喊：“原哥，大伙等着你呢，你快来啊！”
　　席少原控制住了心里翻涌的情绪，扭过头像是什么也没看见一般，走下了楼梯。
　　章琦则趴在窗口，吹了一记口哨：“徐卿，去不去打球？”
　　徐卿选择拒绝。
　　虽然他看到了章琦眼里挤眉弄眼的调笑。
　　徐卿刚婉拒：“我不去打球——”
　　周秀听到章琦的话，说：“班长你去打球吧，到这里就可以了，谢谢你的帮助。”
　　周秀整理了一下课本，离开了教室。
　　徐卿拎起书包，走到章琦的面前，他摘下眼镜看了他一眼。
　　章琦被摘下眼镜的徐卿吓了一跳，只见他眼神清冷，定定地注视着他。
　　章琦咳嗽了一声，转身就跑：“不去吗？不去就算了。”
　　徐卿淡淡地跟章琦说：“你大概没有注意到，絮絮跟外校的谈恋爱了。”
　　章琦：“……”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他赶紧堵住了徐卿的路，“是谁？”
　　徐卿轻描淡写地说：“不关我的事。”
　　他背起书包，走下了楼梯。
　　章琦堵住了徐卿的路，“徐卿，别这样，我错了。你告诉我吧——”
　　……
　　周秀吃完饭后，到操场散步消食。
　　系统跟周秀说：【少年，没有任何一项技能是轻而易举、唾手可得的。】
　　【叮——达到无障碍观看英文电影，奖励2W RMB。】
　　【叮——达到流利阅读100部英文原著水平，奖励2WRMB。】
　　【叮——达到流利阅读英文文献水平，奖励5W RMB。】
　　系统顺便搜索了【100部最适合学习英语的电影】、【100本最适合学习英语的原文小说】。
　　拿到这两份清单的周秀：“……”
　　【这方面你倒是奖励得挺大方的。】
　　系统：【奖励就在前方，等你来拿！加油！】
　　周秀回到教室后把系统列的这两份清单，誊到了计划表里。她掏出手机，搜了清单里的第一部 电影看了起来。 
　　下午，24班的学生渐渐来到了教室。
　　虞轻雁探了个脑袋，好奇地凑到了周秀的身边，看了一眼。
　　她还以为学霸在看某某大学的知名教授的讲课视频，没想到屏幕里正好看到一男一女热情地拥吻。
　　这是《罗马假日》里经典的一幕，经过荒诞而欢乐的时光之后，男女主角最后还是面临了离别，男主克制而悲伤吻起了女主。
　　虞轻雁：“……”
　　她居然看到学霸在看浪漫爱情电影！还是这样缠绵悱恻的镜头！
　　周秀快进看完了电影，揉了揉太阳穴，“怎么了？”
　　虞轻雁看着她平静的表情，心里恍然划过一个念头：“你在学习英语？”
　　周秀点了点头。
　　虞轻雁拍了拍周秀的肩膀，“小屏幕没什么意思，周末我带你去看电影吧。”
　　周秀也正好有刷电影的打算，她把“100部最适合学习英语的电影”递给了虞轻雁。
　　虞轻雁看到这个清单的一瞬间，不禁被逗笑了。
　　她说：“这些经典电影去电影院看不到的，要去点播厅、或者私人影院。放心，交到我身上。”
　　花絮听到也凑过来说：“我也想和秀秀一起看电影。”
　　谈明犹豫了一会，说：“看电影吗，算我一份吧。”
　　徐卿也来到了教室，听到几个女生凑在一起讨论看电影的事情，他问：“准备做什么，能算我一个吗？”
　　虞轻雁统统应了下来。
　　“可以可以，大家一起去看电影吧。”
　　周六。
　　周秀写完了作业之后，坐上了虞轻雁家的车。虞轻雁今天特别兴奋，特意化了淡淡的妆。
　　连谈明都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
　　谈明皱了皱眉，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几寸。周秀上车之后坐在了虞轻雁的身边。
　　等到一路上的风景越来越熟悉之后，周秀终于明白虞轻雁为什么这么兴奋了。
　　车子最终停在了席家。
　　停在了那个带着标志性的喷泉水池花园前，四周围是一片绿茵茵的高尔夫球场，气派的花园别墅映入眼帘。
　　周秀想要走已经来不及了，她慢吞吞地下了车。思考着要不要给管家打个电话，提前通知他一声。
　　花絮他们几个人早就到了席少原的家里，花絮高兴地拉着周秀的手。
　　花絮边走边感叹道：“我是第一次来到原少的家，真的好大。你应该来过这里吧。”
　　周秀点了点头。
　　她刚来到席家的时候，也是花了很长的时间才能适应它。绕着高尔夫球场跑一圈需要半个小时，四周大得惊人。每天早上去一趟学习需要耗费很长时间。
　　花絮推开了席家私人影厅的门，管家正在调着电影，他笑眯眯地说：
　　“即将播映的电影是《肖申克的救赎》，有什么需要可以通知我。”
　　虞轻雁朝着周秀招了招手，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了下来。周秀看到管家并没有对她特殊照顾、表现得很热情，松了一口气。
　　周秀投入地看起了电影，电影以一个银行家安迪杀妻开头，但他并没有杀妻，一切证据都指向对他不利的方向。他被判处无期徒刑。
　　被剥夺自由的安迪精通财务知识，凭借学识帮助狱警合理避税、帮助狱友成立图书馆，甚至帮助典狱长洗钱，得到了许多人的信任与赞赏。
　　他被强制剥夺了自由，精神和肉体却不甘禁锢，他花了二十年的时间默默地在狱中挖了一条隧道，为自己重新获得了自由。
　　超大的屏幕上，安迪的狱友回忆起他，感慨地道：“有一种鸟是永远也关不住的，因为它的每片羽翼上都沾满了自由的光辉。”
　　第一次看这部电影的周秀听了这句话，目光倏而地凝住，心弦颤动不止。
　　她紧紧地握住了拳头。
　　花絮看着周秀一脸怔怔的表情，不禁笑：“傻孩子，看傻了吗？”
　　她低头削水果，忽然“嘶”了一声，水果刀割破了她的拇指。
　　沉浸在电影中的周秀，抬起头看到花絮指尖的血，她连忙站了起来掏出纸巾裹住了花絮的拇指。
　　她轻声说：“絮絮等等，我去找创口贴。”
　　周秀跑出了影厅，下意识地走到了自己原来的房间里，利索地打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了一包创口贴。
　　花絮见到周秀忽然跑了出去，她愣愣地跟了上去。
　　周秀熟练地把创口贴贴在了花絮的拇指上，花絮挑了挑眉，犹豫地问：“你怎么……知道这里有创口贴？”
　　她的视线扫了一圈，这个卧室的装修风格看起来有点像是女孩子的房间。
　　她的目光最后落在那个打开的抽屉里，那是秀秀的字迹。
　　周秀心不在焉地把创口贴放回了抽屉，她已经发现了这个房间依旧是原来的样子，并没有多大的改变。
　　她自己的钱盒子，简陋的盒身写着一个“席”字，里面的钱原封不动地躺着。它的旁边是一个首饰盒。
　　她目光扫过它愣了愣，那是周秀在梦中曾经见到过的样子。
　　周秀恍惚地打开了它，看到了那个曾经让“周秀”心态崩了的价值三十万的手镯。
　　看起来有些熟悉。
　　周秀目光凝视了一会，发了一会呆思考着。
　　花絮的目光落在手镯上，看了一会，慢吞吞地说：“这个跟秀秀的那条圣诞项链，是同一个系列的。”
　　她听到花絮这句话回过神，手跟发烫似的，迅速放下了首饰盒关上了抽屉。


第76章 
　　花絮看到周秀一系列的反应, 心里萌生起了一个念头。
　　秀秀曾经在原少家住过。
　　去年圣诞节之后花絮询问蓝芯，蓝芯支支吾吾不肯说，胡乱地指了一个教室后面的方向。那正好是徐卿的位置, 让花絮误会以为是徐卿送的。
　　它……竟然是隔壁温拿班的席少原送的？
　　首饰盒里还有手镯、戒指，花絮看到它们又迷惑了。
　　她想了一会打消了这个念头，最后猜测它是席太太送给周秀的礼物。
　　周秀和席少原两个人宛如两条平行线，风格迥然相异，两个人在学校里的交集几乎为零。周秀见到席少原的时候几乎像是见到陌生人。
　　任谁都难以将这两个人联系起来。
　　花絮看见周秀惊讶地放下首饰盒, 看样子连周秀也没料到这里会有这些东西。
　　花絮无意向周秀询问任何问题, 她摸了摸拇指的创口贴，许久之后才说：“去把电影看完吧。”
　　“我们出来太久了。”
　　周秀和花絮回到影厅, 电影已经结束了。其他几个小伙伴已经开始放松地玩了起来。虞轻雁整个人跟没骨头似的陷在了软软的沙发，眯起了眼睛。
　　谈明和徐卿在玩国际象棋。偌大的家庭影院宛如一个大客厅似的, 非常舒适。
　　虞轻雁找管家问了起来：“原少呢？”
　　管家笑眯眯地说：“少爷在席太太的公司开会，下午应该会回来。他吩咐我要尽量让大家玩得开心。”
　　“吃完午饭后, 我会带各位少爷小姐们参观一下房子。”
　　虞轻雁和蓝芯两个女孩子眼里发出光, 他们居然可以参观原少的家！
　　周秀听了, 唇紧抿成一线。她背起书包，跟大家说：“我先回去了。”
　　管家连忙说：“秀秀吃完饭再走吧——”
　　蓝芯拉住周秀撒娇说：“秀秀别着急着走嘛, 好不容易来了一趟，不多看几部电影怎么够本。”
　　原少家里有一套最新的IMAX私人影院系统Palais, 用它来看电影简直爽爆了。蓝芯暂时还不舍得离开。
　　“刚来就要走吗？”虞轻雁拉上了周秀的右手，她拼命地跟周秀眨着眼。
　　中途离开也太败兴了。
　　周秀看着小伙伴们期待的目光，改变了主意。
　　几个少年少女在饭厅享用了一顿美味的午饭，午饭过后周秀陪着几个小伙伴一起参观了席家的房子。
　　蓝芯破天荒地有了一种土包子开了眼界的感觉, 她不禁地感叹道：“这个房子真的超大, 原少家里真是太有钱了。”
　　参观了一圈, 女孩子们看到了席家的露天泳池，简直戳中了少女心。它精致而宽大，点缀着水晶般的粉蓝色的泡泡装饰，水面浮着巨型的天鹅坐骑。
　　这仿佛像是主人家特意为讨好女孩子而精心做出的准备。
　　管家热情地给他们准备了泳衣，酷热的夏暑，女生们打算去游泳，蓝芯凑在周秀身边说：
　　“秀秀会不会游泳，等我教你学游泳啊……”
　　她冲着周秀眨了眨眼睛。
　　两个学期了，周秀从来没有选修过游泳课，蓝芯也从来没见过周秀穿泳装的样子。很多体育选修课程，骑马、射击这些暂且不提，像羽毛球、乒乓球这些推广普及的运动，周秀都不太会。
　　蓝芯猜测周秀大约也不会游泳。
　　谈明听到这句话脚步生生地刹住了脚步，周秀要游泳？他的鼻尖有股控制不住的燥热。
　　周秀平时总是穿着宽大的校服，难以想象她穿起泳装的模样。
　　徐卿原本对游泳不太感兴趣，但听到这句话，他的目光落在周秀的身上，不其然地期待起周秀游泳的样子。
　　周秀慢吞吞地说：“会的。”
　　周秀从小在江边长大，跟着村里的小孩下水捉鱼、撑船凫水不在话下，她对游泳不太感兴趣。游泳，于她而言只是一项谋生的基本技能。
　　“不过你们玩吧，数学老师给我发了一点练习，我去楼上写写作业。”
　　这一刻，谈明眼里的希望彻底落空。
　　花絮也不勉强周秀陪他们玩，她问周秀：“我要不要也跟你一块写作业？”
　　杜飞扬听到花絮这句话，巴巴地看着周秀，微不可见地对她摇头、眨眼睛。
　　千万别答应！
　　不答应我们就是异父异母的好兄妹。
　　周秀摇摇头：“絮絮你去玩。”
　　杜飞扬雀跃了起来，高兴地跳进了泳池，溅起了高高的水花。
　　虞轻雁、蓝芯已经换上了泳衣，她们朝周秀摆摆手：“秀秀去吧，我们自己玩。”
　　周秀回到了影厅重复地看起了电影，她把先前没有看完的《肖申克的救赎》又重新看了一次。
　　昏暗的影厅中，她的眼睛异常明亮。
　　老电影的画质有种褪色的感觉，但是意外地温暖和谐。最后一幕定格在碧海蓝天上，象征着主角永远获得了自由与希望。
　　“It takes a strong man to save himself， and a great man to save another.”
　　强者救赎自己，圣人普度他人。
　　一场电影结束后周秀打开了灯，在桌子上铺开了数学卷子，认真地开始写了起来。
　　徐卿没有游泳，他在阅览室借了几本书，走进来问：“不会打扰你吧？”
　　周秀用余光看了他一眼，诧异地问：“班长不去玩吗？”
　　“不。”徐卿淡淡地回答。他翻起了厚厚的书，安静地看了起来。
　　周秀拿着笔继续写起了数学试卷。
　　谈明陪着几个女生一起游泳，被女生们要求着帮她们摆拍，他郁闷地拿着手机，眼睁睁地看着徐卿离开上楼去找周秀。
　　谈明说：“我想——”
　　虞轻雁说：“不，明明你不想。难道你也想去陪秀秀写作业？”
　　花絮坐在超大的天鹅上，一边擦防晒霜一边说：“你不要去打扰班长和秀秀，他们是去学习，你去折磨自己吗？”
　　谈明：“……”
　　学渣没有人权了，学渣就不能热爱学习吗？
　　谈明按下心里的烦躁，帮女生们拍起了照片。拍了一会他放下了手机，偷偷地溜走了。
　　杜飞扬尽职尽责地担任起了摄影师的职责，他把拍完的照片给女生们看，虞轻雁和蓝芯看完之后恨不得揍他。
　　“我一米七，你给我拍成了一米五？”虞轻雁握起拳头。
　　“我看上去有那么胖吗？”蓝芯抗议道。
　　“技术还不如明明好。诶——明明呢，明明去哪里了？”虞轻雁疑惑地问。
　　花絮耸了耸肩。
　　……
　　谈明换上了衣服，双手空空地溜进了放映厅里，他也学着徐卿那样找了一本书来看。翻了几页就尴尬了，他挑的是数学方面的书籍。
　　谈明看了一会之后就乏味了，他把书放回了原位，撑起下巴看起了周秀。
　　周秀在另一头的桌子，认真地写着试卷。谈明壮着胆子，递过手里的书问起了周秀一些数学问题。
　　“由泰勒公式易得……泰勒公式是什么？”
　　周秀停下笔，给谈明写下了一串公式，解释了一番：“这是大学微积分的内容，它是用多项式函数去逼近光滑函数。”
　　谈明不懂，笨笨地一个劲地问了下去。
　　提到泰勒公式，谈明又不可避免地问起了：“拉格朗日又是什么？”
　　还有洛必达法则、麦克劳林公式……这么问下去就没完没了了。
　　于是周秀干脆停下了笔，开始从高中的导数过渡，衔接地简单讲起了微积分的内容。
　　学霸给学渣讲题目，难得的是学霸对学渣渣属性的了解。谈明这样的学渣居然也能听得懂一些。
　　他看见周秀清淡的眉眼，听着她清润的声音，心里幸福地冒了几个泡。
　　周秀给他讲解半个小时，她喝了一口水，说：“谈明，你换本书看吧。这些内容不是一句两句话能说明白的。”
　　谈明接过周秀写满的草稿纸，小心地收了起来，他扬起眉头漾着笑说：“嗯，我知道了。”
　　谈明看着周秀转过头去，继续写自己的试卷。
　　她攥着水性笔流利地答题，根本不需要草稿纸，那种熟稔于心的姿态，谈明看着看着就呆掉了。心底油然而生起一股佩服，他竟觉得精通数学的人浑身都散发着智慧的光芒。
　　徐卿看着谈明坐在周秀旁边，不停地打扰她。
　　他合上了书，走过去拍了拍谈明的肩膀，含笑地道：“还有什么不会的，来，我教你。”
　　谈明：“……”
　　他缺的是辅导的人吗，他缺的明明是周秀的辅导。
　　但是谈明仍是被班长抓到了外面的阅览室，班长态度清肃地给他上起了数学兴趣拓展课的内容。
　　……
　　下午四点。
　　席少原以为家里的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他从公司回到了家里，管家事无巨细地跟他汇报了今天的事情。
　　席少原扭开了放映厅的门，光线从里面轻轻地泻出。
　　他看到少女趴在桌子上沉沉地小憩了起来，书本和试卷落了一地也浑然不觉。
　　他说：“去取一条空调被过来。”
　　席少原拿了一条空调被，走进去把人抱了起来放到沙发上，给她盖上了被子。他调高了一些室内的冷气。
　　放下遥控的时候，他蹲在周秀的身旁，低下头注视了片刻，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捋掉了她嘴边的发丝。
　　阅览室。
　　谈明被迫听了一下午的数学课，困得在沙发睡起了午觉。徐卿把书放回书架上，顺便去看一眼周秀。
　　没想到席家的管家守在放映厅的外面，婉拒了他的进入。
　　徐卿扭开了放映厅的门，灯光轻轻地从里面泻出，他看到席少原半蹲在地上，低着头凑近了周秀仿佛在吻她。
　　徐卿走了进去，压低了声音，惊怒地问：“你……在干什么？”
　　席少原收回了帮周秀捋头发的拇指，冷淡地看了徐卿一样。
　　徐卿抓住席少原的衣领，席少原回过头反扣住了徐卿的手。沉默的男孩就像年轻易怒的狮子，互不相让。
　　他们对视了几秒，安静地离开了房间、走到了别墅外的花园平地，视线冷漠地看着对方。
　　徐卿跟席少原说：“请你离周秀远一点，她不是那种可以随便玩的女生。”
　　席少原抬起头，轻轻地嗤了一声，听到徐卿这句话只觉得刺耳。他冷漠地说：“轮不到你说这句话。”
　　席少原撇过头，攥起的拳头微微颤抖：“她是我的。”


第77章 （微修）
　　两个男生之间的硝烟火药味浓浓的。彼此谁也不退让。
　　徐卿的唇抿成一条线, 下巴绷得紧紧的，反驳：“她不是。”
　　席少原的话让徐卿忍不住想揍人。
　　且不论周秀的性格，就说她现在的状态, 忙得根本无心谈恋爱只想学习。
　　她和席少原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好到已经是男女朋友的地步？
　　短短的几秒时间，徐卿脑子闪过无数种念头。
　　徐卿渐渐地冷静下来，看着席少原说：“少原，你敢到周秀面前说这句话吗？”
　　席少原淡淡地说：“我的事不需要你管。”
　　两个人的眼里蓄起的醋海风暴, 过了一会后……
　　席少原解下系在脖子的领结, 踩了一脚，强调道：“以后请你离周秀远一点。”
　　徐卿从地上捡起了碎掉了的眼镜, 扔进了垃圾桶。
　　女生们早就玩累了，此刻正在席家的玻璃花房里晒着暖暖的夕阳喝茶。花房里栽种着雅致的兰花、精心裁剪的名品玫瑰、昙花……
　　蓝芯摸着粉嫩嫩的草莓, 直呼：“它好可爱，为什么花房里还会有草莓这么萌的东西？”
　　不仅有草莓、还有一片菜地, 这让蓝芯忍不住感叹有钱人别致的趣味,
　　蓝芯一抬头, 便看到了从草坪那边走过来的徐卿，她惊讶地问道：“班长, 你的眼镜呢？”
　　蓝芯很少看到班长摘下眼镜的样子，狭长的眼角让他的眼睛格外地有神, 让人不敢直视。
　　她感觉此时的徐卿心情可能不太好。
　　徐卿紧抿着唇。
　　他没有回答蓝芯的话，而是看向了坐在花絮身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的周秀。
　　周秀不时地打着哈欠，喝了一口提神的茶。喝完茶之后，她背起了书包, 跟大家道别。
　　“时间不早了, 我先走了。”
　　徐卿紧绷的面容稍微缓和, 他平静地说：“我也走，顺路送秀秀回去吧。”
　　花絮注意到席少原从草坪那边走来，杜飞扬侧过头忍不住摆手：“原哥，谢谢你的款待！”
　　“你今天好忙，一整天都看不见你的人。”
　　席少原走了过来，他穿着一身的整装，本该整洁不乱的衣服被徐卿扯得皱巴巴。
　　虞轻雁见了忍不住捂住了眼睛，心砰砰地跳了起来，原少真帅。
　　男生染着夕阳的余晖，侧脸鼻翼挺直，眼角一颗泪痣闪闪发光，兼具着少年的青涩和男人的成熟。走近了才让人发现他领口的纽扣掉了两颗，衬衫多了几许皱褶，看上去十分不羁。
　　蓝芯看着身上染着阳光的席少原，意外地有被惊艳到。
　　难怪谈明怎么比都比不过原少人气高。
　　谈明有种接地气的傻气，但是原少却帅得让人想入非非。
　　席少原懒洋洋地说道：“还没来得及招待你们，我想请你们一起吃晚餐……周秀要走了吗？”
　　他看向周秀。
　　周秀点头，像别人一样称呼席少原：“谢谢原少的款待。”
　　刚睡醒的周秀眼里还有没有散去的困顿，平时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有一丝的凌乱，软软膨嘭的让她看起来柔软了几分。
　　徐卿适时地说：“我们走吧。”
　　两个人并肩走出花房的背影，和谐地让人刺目。
　　席少原收回了视线，眼睛跟被针扎了似的。
　　他面色如常地把杜飞扬等人请进了餐厅，沉默而克制。
　　管家叹了一口气，跟席少原说：“这里有我就可以了。”
　　从小带大的孩子，他的情绪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看一眼就能明白了。
　　席少原握住了拳，他在走进门的那一刻，迅速地转身狂奔着跑向门口。
　　周秀跟着徐卿走出了席家的花房，她捏了捏书包的带子，跟徐卿说：“外面就有公交车，不用麻烦班长了。”
　　周秀在席家住了很长一段时间，对附近一带非常熟悉，根本不用别人带。
　　周秀停顿了一会，抿抿唇说：“我走了，再见——”
　　徐卿打开了车门，静默无声地看着周秀。脱掉了眼镜的他，眼神犀利得让人无所适从。
　　他问：“秀秀是不是在少原家住过一段时间？”
　　周秀点头。
　　过了一会徐卿视线停留在周秀的头顶，目光有着难得的温柔缱绻：“秀秀，我可以——”
　　对你好吗？
　　徐卿的话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后面响起了大大的喇叭声，一辆硕大的路虎霸道地横到了路中央，席少原从里面走了下来。
　　他用力地一推，“嘭”地关掉了徐卿身旁的车门，在徐卿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他把周秀拉到了自己的车上。
　　席少原淡淡地跟司机说：“开车，走。”
　　他狠狠地掰过了周秀的脸蛋，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席少原的面庞近在咫尺，他一字一句地认真说：“周秀，不要跟徐卿搅和在一起。”
　　周秀用力地推席少原，没想到席少原的力气非常大，周秀无法撼动一丝一毫。
　　席少原双手撑在车窗上，形成一个稳固的包围圈，圈住了周秀。他胸膛炽热的温度传递到了周秀的身上，他衬衫下硬硬的肌肉压着周秀的面庞。
　　周秀被席少原这样蛮不讲理地对待，心头渐生愤怒。
　　但她眼前浮现起了席少原藏在她抽屉里的手镯、戒指。
　　想到了高烧时睁开眼在医院看到他，他匿名给她发的举证视频，他偷偷廉价让给周成租的铺子。每一天放学后偷偷的跟随，还有他每一次见到她唯恐不及的躲闪。
　　周秀心里露出迷茫。
　　“周秀”的梦境到底是不是真的？
　　席少原执拗地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两人之间的空气也变得稀薄和紧张。
　　周秀嗯了一声，回答了席少原的问题：“我不喜欢徐卿。”
　　周秀的回答，让席少原眼里泄露出了不易见的笑，他松开了她。
　　两个人沉默地坐了一路，周秀无聊地掏出手机，漫不经心地在网上浏览着资料。车子开了大约半个小时，很快开到了周秀家小区附近。
　　司机提示说：“到了。”
　　周秀拎起书包，打开车门正打算往下走。席少原跟了下来，他扯了扯周秀的书包带子，拉住了她。
　　他呼吸了一口气，声音轻轻地说：“哎，周秀。好好读书，不要谈恋爱。知道吗？”
　　席少原想摸着周秀的头，又软又细，柔软得就跟以前一样。但是手举了起来，却又放了下来。
　　他声音地说：“周秀，你不许骗我——”
　　周秀没有回答他，拎着书包走进了小区，回到了家里。
　　……
　　周一。
　　周秀来到学校之后到老王办公室交了一段时间的作业。老王看完之后点评了一番：“还以为你一心只惦记着生物，把数学都抛到脑后了。”
　　“生物联赛也结束了，该收收心复习数学了。接下来的时间里，你别上晚自习了。我给你补补课。”
　　老王说。
　　周秀摇摇头，拒绝了。她说：“太麻烦老师了。”
　　老王冷冷地哼了一声，“不麻烦，我这周巡逻高三的晚自习。你放学后花点时间复习数学，有什么不会的我在隔壁，随时可以过来找我。”
　　周秀：“……”
　　这就是说好的“补补课”？
　　何老师心里有些淡淡地梗塞。不过鉴于数学竞赛没有多少天了，他也就摁下了这点梗塞。
　　假如周秀过了联赛被选上省队了呢？这样占用学生的时间不太好吧。何老师倒是挺想让周秀抓紧时间多复习生物实验。
　　周秀万一得到了省一、再接再厉拿下了国金，就是对其他重点学校最好的回应。
　　数学竞赛里能拿到省一的尖子生有好几个，生物竞赛这边可就那么一棵独苗。
　　趁着老王离开、去火箭班巡逻早读的时候，何老师偷偷地把实验室的钥匙给了周秀。
　　他笑眯眯地小声说：“你要是想做实验给我打个招呼，自己开门去做实验就好。”
　　周秀犹豫了一会，收下了钥匙。
　　放学后，徐卿约周秀一块吃晚饭，周秀婉拒了，她抓紧时间写完了王老师留下来的试卷作业，打算去实验室补做一个实验。
　　做完实验出来，周秀从书包里掏出了一个盒子走到了学校的快递站把它寄了出去。
　　次日。
　　席家的管家收到一个快递，把他递交给了席少原。
　　席少原打开这个盒子，发现里面是一条手链，他的唇紧抿成一条线，“拒收，把它退回去。”
　　怎么……退回去？
　　管家犯了难，他查了一会之后让快递把它原路退了回去。
　　周秀很快收到了这个快递件，她用匿名重新寄了一次快递。半天后，周秀在自己家门口的邮箱发现了它。
　　周秀拿起项链盒子，若有所思。
　　放学后，周秀写完作业到操场散步，她找到了席少原。
　　周秀趁着席少原休息的间隙，亲手把项链还给了他，郑重地和他说：“不要再关注我了。以后也不要送乱七八糟的东西给我，我不需要。”
　　周秀抿起唇，戏谑地提醒道：“别忘了，是你让我不要喜欢你。”
　　席少原的手握住了盒子，硬硬的质地咯得掌心生疼。周秀一脸的冷漠，让席少原久违地尝到了难受的滋味。
　　席少原叫住了周秀，强作风轻云淡地说：“本来就是买给你的，你不要就扔了。”
　　既然席少原不要，周秀摇摇头把它取了下来，手一放松“嘭”的一声，盒子掉到了地上。
　　跟砸到了席少原的心上似的，砸出来一个坑。
　　周秀的身影渐渐变小，直到消失。席少原的眼睛暗得犹如灭了的灯。
　　……
　　周秀来到了生物实验室，一件件地取出了实验的器材，做起了最基础的切片实验。切着切着，她割到了手。
　　何老师掏出纱布不禁笑了起来，“这样到时候会扣分的，做实验可不要分心。”
　　徐卿走了过来，掏出了创口贴，给周秀包裹起了拇指。
　　他眉眼含笑地说：“确实如此。做实验不要心急，慢慢来。”
　　何老师说：“你们做完了等会记得收拾器材，帮我把门关上。”
　　徐卿捏着周秀的拇指，过了一会才松开了手。
　　周秀慢吞吞地说：“班长，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不喜欢你。”
　　徐卿眉目仍旧含笑：“那你喜欢谁？席少原？”
　　周秀把最后一层植物组织切了出来，放到了载玻片上，她认真地说：“我喜欢学习。”
　　徐卿无可奈何地笑了，这果然像周秀的回答。
　　一点都不让人意外。
　　席少原走上了教室，他看到徐卿笑意盈盈地捉住了周秀的手，两个人的脑袋距离近得差点碰到了一起，席少原的心酸涩不已。
　　他忍不住攥紧拳头，这就是周秀答应他的……不喜欢徐卿，好好读书？


第78章 
　　周秀认真地做着实验, 侧脸沉静，远山般的眉目恬淡而蕴着一股灵气，一双眼宛如清泉般清透。
　　让人一眼能够看得见底。
　　这样的女孩子怎么能让人轻易放手。
　　徐卿被席少原刺激得险些失去了理智, 他心底微微懊恼。
　　他跟周秀说：“今天就到这里吧，早点回家。”
　　周秀加快速度做完了实验，她跟徐卿一块把实验器材整理好走出了实验室。
　　周成已经学校门口等着女儿了，他冲着周秀摇了摇手，“秀儿——”
　　周秀快步地走了过去, 周成掏出一块烤猪蹄给女儿, “吃吧，垫垫肚子。”
　　周秀坐到了周成的小电驴后座, 捧着香喷喷脆脆的烤猪蹄弯起眉笑了。
　　周成问女儿：“今天累不累？”
　　周秀摇摇头：“不累。”
　　做开心的事情怎么会让人感觉到疲惫？
　　周秀的眼睛异常地明亮，摸着口袋里实验室的钥匙, 忍不住弯起了唇。
　　周成也被女儿的开心感染了，他下意识地问她：“秀儿好像很高兴, 为什么呢？”
　　周成本以为会听到女儿喋喋不休的分享, 但他忘记了她已经长大的事实, 很久不曾跟他说过这些事情了。
　　他一路沉默地开着小电驴，再也没有说话。
　　周秀啃完了猪蹄之后, 跟周成说：“因为做了几个有意思的实验。”
　　周成雀跃地问：“很喜欢吗？”
　　周秀肯定地说：“喜欢。”
　　……
　　次日。
　　老王知道何老师偷偷把实验室的钥匙给了周秀，脸拉得老长。
　　他私底下对何老师这种抢占学生时间的小伎俩十分不屑。老王趁着课间时间把周秀叫了过来, 给她云端共享了一个电子版的题库。
　　在一旁削水果的何老师莫名复杂：“……”
　　老小孩、老小孩，不怪乎有这种说法，王老师在对待学生这件事上确实挺任性直率。
　　也不怕周秀累死。
　　老王和颜悦色地说：“复习的时候有空看一看，对补基础很有帮助。”
　　何老师忍不住说：“”
　　周秀眯起眼睛, 快速地浏览了一遍老王丰富的题库。心里快速地计算着写完了这些试卷得多有钱。
　　【老王试题集正确率达80%以上, 奖励300RMB, 对不对？】
　　系统：【……】
　　是的，没错。
　　系统顺便发布了任务奖励：【数学联赛省top1：奖励20W RMB；top2，奖励10W RMB；top3：奖励5W RMB。奖励可以累加。】
　　周秀蓦地一惊，眨了眨眼。
　　如果拿到省top1，奖励是35W，学校的省一等奖也只有5W RMB的奖励，系统这次居然变得那么大方？
　　【有这么多吗？】
　　系统说：【数学是一切学科的基础。你要在高中打好数学基础，我们的目标是IMO。】
　　【自觉些，懂？】
　　自觉些，你不仅会和数学竞赛有故事，你还会有钱。
　　周秀懂了。
　　老王语重心长地对周秀教诲道：“这次数学竞赛的奖学金很丰厚，学校对你们给予厚望，你要争气些，把奖学金捧回来。”
　　“周秀，本来你应该有机会冲刺省一等奖，但是我认为你这样三心二意，很是危险。往届心二意的人最后连省二等奖都难以保住。”
　　系统微微笑了起来，
　　老王看着周秀视线呆滞仿佛走神，他忍不住摇头：“周秀，我刚才说的话，你听进心里了吗？”
　　老王提高音调，叩了叩桌面。
　　周秀扫了一眼电脑屏幕，把老王分享的账号密码深深地记了下来。她赶紧摇摇头说：“我记住了。”
　　“老师请您放心，我会努力拿省一的。”
　　老王在这一瞬间看到了周秀眼里燃起的斗志。
　　老王这才满意，他随口问了周秀一声：“周秀，你以后打算报什么专业？数学还是生物？”
　　真的就那么喜欢生物？要是她真打算报生物相关专业，老王就彻底输得心服口服。
　　老王当了那么多年的高中老师，经验丰富。从历届的反馈来看，生、化、环、材这四个大类，都是坑。不管男生女生学了都吃力不讨好。
　　老王不禁担心起了周秀犯了轴选了生物专业。
　　周秀思考了几秒，“对不起，老师我暂时无法回答您这个问题。”
　　“也许要等到高三我才会知道这个答案。”
　　以前周秀经济窘迫的时候，是想也不必想便能做出的选择，为了解决生计今后大约会选择计算机或是金融。
　　哪个行业挣钱、哪个行业热门，都是周秀权衡的选项。
　　但现在——
　　周秀不再会为生计而担忧、为被迫退学而无奈，攒下的存款足以支撑她念完大学。周秀需要好好想一想。
　　周秀离开了办公室，离开之前她碰到了齐雅光、许浩博，他们走进了办公室。
　　老王和他们重复了刚才给周秀说过的话，给了他们一样的题目。
　　周秀：“……”
　　系统：【少年，加油！】
　　回到教室后，周秀认真地思考了专业的问题，思索许久无解。她拿起水性笔写起了信。
　　花絮瞥了一眼，好奇地问：“秀秀在写信吗，写给谁的？”
　　周秀漫不经心地回答：“乡下的朋友。”
　　说话之间，周秀匆匆地写完了信，准备了一扎水性笔连同着信一块放进了盒子里，准备放学后到菜鸟驿站寄到乡下。
　　花絮哦了一声，漫不经心地问：“秀秀和乡下的朋友关系很好吗？”
　　不仅给ta写信，还送礼物。虽然是一盒水性笔。但是圣诞节的时候周秀也是给她送了一只钢笔。
　　花絮的心里有些轻微的不平衡，周秀还从来都没给她写过信！连她和席少原的事情，也是花絮无意中发现的。
　　花絮难得地有了惆怅的感觉。
　　周秀从抽屉里抽出一张贺卡给花絮，偷偷递给了她。
　　花絮展开一看，周秀在上面写着：“絮絮，生日快乐！”
　　她的唇忍不出够了起来，漾起了微笑。
　　花絮八卦地唰唰地写了一张纸条，递给周秀。周秀展开后诧异地看了花絮一眼。
　　她看完提起笔很快地回答了花絮。花絮在纸条上问：“你和原少几时开始的，喜欢他吗？”
　　周秀回复：“没开始，不喜欢。”
　　花絮展开纸条意外地啊了一声，抬头看了周秀一眼，花絮脸上缓缓出现了复杂的问号：“？？？”
　　原少那天都追出去送了秀秀，两个人居然还没开始谈恋爱？
　　敢情还有原少追不上的妹子。
　　她轻声地在周秀耳边说：“原少长得那么帅，你不觉得可惜吗？”
　　每天对着那样神仙似的人，心情都会愉悦很多。何况他还是动不动就给女孩子送几十万的礼物、讨好她的人。
　　花絮回想了一下圣诞节原少操纵的李白，心甘情愿地被秀儿的婉儿摁在草丛里疯狂揍。最后拱手送上让她收到手软的礼物。
　　花絮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周秀不知道花絮脑补了什么，她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小声地跟花絮说：“穷，高攀不起。”
　　花絮真的被周秀逗笑了，她忍不住俯在桌子上无声地笑了笑。又问：“班长呢？”
　　周秀也小声地回答：“一样。”
　　花絮憋住笑，拍了拍周秀的肩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周秀点了点头，课余时间她借了花絮的11英寸的平板，一头扎进了老王给的题库中。
　　周秀在题库中刷了一套试卷后，她偶然发现了老王平时整理出来的数学笔记，周秀拿着这些笔记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周秀看到了欧拉定理、卡拉比—丘成桐空间、庞加莱猜想等等一些列有趣的东西，周秀点开资料，身子稍稍坐正，她拿出草稿纸列出了一条条数据。
　　欧拉定理被认为是数学界最美妙的定理之一，它是一个联系了数论、图论的定理，并将数学引入了一个新的领域——拓扑学。
　　很少用草稿纸的周秀，把这条定理粗略地浏览了一遍，摁灭了ipad，她从头开始推演了起来。
　　……
　　重点四中。
　　四中的生物联赛估分在考试后的那一周之内估完，不计算T值的情况下根据四中考生的原始分数划线，划出了74分的省一分数线。
　　因为四中的学生是参与生物联赛人数最多的学校，超级中学每年在估分这一方面有着天然的底气和实力。每年估测的数据都八九不离十。
　　四中的生物组老师喜上眉梢，讨论道：“我们这一届学生真的很了不起。”
　　虽然没有吸引来当年的中考状元，但是中考的全市前50名基本都在四中，三个年级里唯独高二年级实力最强。
　　领队老师的嘴角泛起深深的笑意，“按照原始分来看，今年应该能考出38个省一奖，拿稳了联赛的开门红。”
　　几大学科竞赛里面唯独生物联赛时间最早，其他的几大学科竞赛都翘首等待着生物竞赛的喜讯。
　　其他重点学校打听了四中内部的评分准则，对了一对，几家欢喜几家愁，零零散散地考出了七八个省一等奖，有的学校则是没有。
　　办公室的老师掐指算了算省一等奖的人数，说道：“四中今年的省一溢出太多了，出乎意料。”
　　有个学生不经意之间听到了老师估测的人数，到班里说漏了嘴。于是四中的论坛里那个“四中只争省一”的帖子迅速地被顶上了热门。
　　同时裕德的奖学金的帖子也被顶了起来，形成了鲜明的嘲笑。
　　四中的学霸打听起了裕德的情况，“裕德那边今年估分有上74分的吗？”
　　裕德生物班的学生很佛系地回想了一下，“好像没有。”
　　“那你们完了，今年我们学校特别猛。你们生物竞赛的奖学金累积给下一届吧。”
　　裕德尖子生：“……”


第79章 
　　裕德生物组的老师对超级四中今年生物联赛的成绩也略有耳闻。
　　往年四中能考出二十来个的省一等奖已经是惊人的数据, 但是今年四中硬生生地多考出了十来个。
　　现在已经悄然形成了重点四中一家独大，其他重点学校无法抗衡的形势。
　　生物组的组长摇摇头，说：“他们这一届本来就强。”
　　当年中考招生时, 2018年的高考文理科状元都花落四中，理科省前30名里包揽了十来个。加上四中破天荒地给2018级的学生做出许诺，对于成绩优异且家境困难的学生给予每月生活补贴的鼓励。
　　这两大优势之下，那一年中考优质生大部分都去了四中。
　　两年过去了，第一次的竞赛试水中, 这一届的强校尖子生初初展露了头角。
　　不是别的学校太弱, 而是2018级的四中太强。
　　何老师顿了顿补充地道：“四中这一届的老师水平也强。”
　　2018届的四中科任老师，曾经是带出过文理双料省状元的队伍……
　　何老师也佛系了, 今年裕德只要能维持一个省一等奖就不错了。生物组出了一套参考答案试卷之后让学生自己估分，反馈的成绩何老师也没有统计。
　　并不像四中那样考后步步紧跟, 四中的尖子生把联赛当成起跑线，考完联赛后继续准备省考选拔、紧抓实验。
　　裕德这边的学生却把联赛当成了终点。
　　何老师唯一的挣扎就是把实验室的钥匙递给了周秀。
　　无情的是, 周秀现在一门心思考数学竞赛。
　　生物组的境况真是太难、太尴尬了。
　　何老师忍不住扶额。
　　老师们聊天的时候无意中聊到：“18届的中考状元好像在我们学校, 是谢澄吗？”
　　有个老师回答：“不, 是席少原。”
　　……
　　四中那边传来的“提前祝贺”、上下一片欢喜庆祝的风声，早已经在裕德传遍了。
　　齐雅光皱起眉, 被惊住了：“我们学校的生物竞赛这么弱？”
　　生物有这么难吗？竟然一个省一等奖都拿不下来，在齐雅光的印象中生物竞赛就是死记硬背、扩大阅读面。
　　裕德学科竞赛的第一战就这样, 以一种惨烈的姿势输了。
　　论坛被盖出了高楼：“今年裕德的奖学金池累积丰厚了。”
　　“裕德校长这一手战术玩得真不错，只怪学生不争气。”
　　“讲真，这个学校是真的有钱。生物实验室有好几个，仪器设备比我们学校先进多了。可惜可惜——”
　　齐雅光看着这些重点学校学生之间的调侃, 不禁胸闷。
　　火箭班的同学说：“我们班和温拿班的同学都没有参与生物竞赛, 能拿到这样的成绩已经很不错了。”
　　普通班的学生也很努力了。拿到省二、三等奖的比例并不低。
　　齐雅光说：“周秀不是参加了生物竞赛吗？”
　　她摇摇头, 很快说：“算了，我们在数学竞赛扳回一局。”
　　与其指望周秀，远不如指望自己。
　　24班。
　　生物竞赛的成绩学渣们并不感兴趣，但是之前四中学生放下狠话，调侃裕德学生无法拿下奖学金。这件事让学渣们耿耿于怀。
　　虞轻雁双手捧着手机，找来了四中的参考答案，“秀秀快对对答案。”
　　她眼巴巴地看着周秀，问：“你可以上74分对不对？”
　　周秀正在拓宽数学视野，沉浸在一道数学公式的推导中无法自拔。她抬起头看了一眼“2020年生物联赛参考答案”，眨了眨眼，又低头演算了起来。
　　她手边的草稿纸已经堆起了厚厚的高度。
　　徐卿曾经拿过来看，那是某个一公式完整的推演过程。
　　字迹工整、清秀。没有涂鸦的痕迹，看着这些平静无波的公式眼前仿佛浮现起主人书写时胸有成竹、认真严谨的态度。
　　虞轻雁忍不住挠周秀的痒痒，鼓起嘴巴、扁了扁眼看着周秀。
　　周秀把虞轻雁手里躺着的手机摁灭，叹了口气，“对答案没有用。”
　　不如让她好好研究数学。
　　周秀最近渐渐开始领悟到数学的香气，加上系统开出了35W的巨额奖励……
　　周秀恨不得溺死在数学的世界中，抓紧每分每秒学习数学。
　　每天的时间都感觉不够用。
　　虞轻雁诧异地看着周秀的动作，“为什么呀？秀秀你对一对答案嘛！”
　　周秀解释道：“竞赛的成绩是按照T值来排序，错误率越高的题目T值越高。计算出原始分数也没用。”
　　周秀根本不知道T值的那套标准是什么，光把原始分数计算出来，放到几万人的考试成绩中，最后的排名产生的差异会非常大。
　　虞轻雁噢了一声，委屈地扁了扁眼睛。
　　蓝芯心里又忍不住呜呜呜了，她说：“四中也太厉害了吧。”
　　“说拿第一就拿第一。”
　　杜飞扬表示无法触碰到尖子生们的争夺，但有一点他没法理解。
　　“他们怎么这么关心我们学校的奖学金？”
　　周秀合起了草稿本，莞尔道：“因为确实很多啊。”
　　就连马克思都曾说过：当利润达到10%的时候，他们将蠢蠢欲动；当利润达到50%的时候，他们将铤而走险；当利润达到100%的时候，他们敢于践踏人间的一切法律……
　　学习这种无本的买卖，还不得促使人削尖脑袋往死里学？
　　系统：【……】
　　这一点它大概是……深有体会。
　　花絮担忧地问周秀：“秀秀会来参加我的生日聚会吗？”
　　虽然花絮的生日聚会在数学联赛初赛之后，但是花絮看到最近周秀这段时间这种潜心学习的拼命劲儿，她有些怕打扰周秀学习。
　　周秀不假思索地说：“会的。”
　　花絮的笑容跃上眉梢，她也问起了周秀的生日。
　　周秀沉默了片刻，说：“我不过生日的。”
　　花絮蹙起了眉头，又问：“不过也可以，但我想知道是哪一天。”
　　周秀没有回答，“不要问啦。”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哪一天，连父母都不记得。在乡下，女孩子是没有资格过生日的。不过每年六一儿童节，村里的小学会给小孩子发甜甜的蜂窝蛋糕。
　　现在看来，它只不过是城里孩子一顿普通的早餐。
　　但因为这份蜂窝蛋糕，周秀有了过生日的感受。
　　花絮的生日是在6月2日，而数学竞赛是五月份的最后一天星期日。
　　花絮见周秀摇摇头没说话，便没有再往下问了。花絮说：
　　“秀秀不用给我带礼物噢，你来了我就很高兴了！”
　　周秀嗯了一声，休息了一会，她摊开草稿本继续推演起公式。
　　……
　　初赛前，老王对每一个参与数学竞赛的学生做了动员。他兴致勃勃地说：“大家沉着应战，细心检查。切记，你难我难大家。碰到难题不要灰心，容易的题目尽量拿分。”
　　“每年我们学校的数学成绩很不错，去年谢澄同学更是进入省队，拿下国金参加了冬令营。希望今年大家再接再厉，芝麻开花节节高！”
　　“王老师的年终奖就靠大家争取了！”
　　大家笑了，羡慕的目光几乎要淹没了谢澄。高一的时候，谢澄已经得到了清大的保送资格。如果竞赛是有目的的，谢澄早已经取得了。
　　今年的谢澄为了学校的荣誉而战的！
　　谢澄正在漫不经心地转着笔，托着腮写题。浑然不觉别人的看法。
　　齐雅光的胸口也燃烧着为学校荣誉征战的火焰。
　　周日。
　　裕德的学生准时来到了市第一中学的考点。
　　一中、四中的学生见到从裕德校车上依次下来的学生，忍不住围观了起来。
　　这一次裕德整支队伍的颜值都好高，尤其是其中一个男生。
　　他穿着白色的印花T恤，黑色短裤，肩宽腿长，踩着一双干净的休闲鞋，悠闲地从车上走下来，像磁石一样吸住了别人的目光。
　　还有另外一个带着眼镜，斯文俊秀的男生跟在他的后面。
　　“这个……怎么这么像四中的那个校草？”外校的同学忽然想到了半年前的那次热搜。
　　“不是他啦，原少本来就是裕德的学生。”
　　谢澄走出来之后，高一那届曾经参加过联赛的学生认出了他，小范围内引起了动静。
　　“后面的那个是裕德的谢神吗？”
　　“是的，是谢神。”
　　裕德的数学联赛队伍，长得周周正正，一水溜的大长腿从车上走下来闪瞎别的学校的学生。
　　周秀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跟在钟司妙旁边走，竟然意外地收到了别人问微信号的请求。她微笑地摇摇头拒绝，汇入了本校的队伍之中。
　　老王笑眯眯地点着他的崽子们，叮嘱道：“加油！”
　　数学班的尖子生：“加油！”
　　老王说：“等会考试结束后，校长请客吃饭！”
　　其他学校的尖子生忍不住羡慕，纷纷看向本校的带队老师，眼里闪现出渴望。原来前段时间传的裕德校长很大方，经常会请学生吃饭，确有其事。
　　别的学校的老师接收到了学生灼热的目光，撇过了头。
　　他们看向裕德这支高调的队伍，看到裕德那个精神矍铄的老教师。
　　搞得这么花里胡哨有什么用，到了考试还不是那么不堪一击？
　　他们对学生说：“你们好好考试！”
　　尖子生们：“……”
　　队伍解散后，尖子生们讨论说：“四中今年的气势太强了，除了杜神之外，还有羽神、酱婶、六神……好多优秀的学生。”
　　反观裕德，数学竞赛除了一个谢澄外，其他人不足为惧。
　　说着四中的校车也缓缓地驶入了校园，四中数学班的学生依次下了车。杜衡走在了队伍的最末梢。
　　杜衡又引起了一阵骚动，今年参与数学联赛的考生们眼前一亮，又饱了一场眼福。
　　为什么数学好的男生可以长得这么好看？
　　周秀跟着人流走上楼梯的时候，正好走在席少原的身后，她一路听到了许多搭讪的话：“同学，请问一下我可以认识你吗？”
　　“小哥哥，你的数学真好。”
　　“我可以问你的微信号吗？”
　　章琦调侃着一路怼了回去：“不可以。”
　　“谢谢夸奖，数学更好的在后面。”
　　“没有微信号。”
　　谢澄无意之间笑出了声，忍不住拍了拍席少原，惹得席少原加快脚步走进了考场。
　　周秀也走进了考场，她掏出了水性笔和尺子圆规。
　　考试铃声响后，周秀接到试卷沙沙地写了起来。
　　系统：【加油噢，35W。】
　　初赛的难度并不如周秀所想的那样大，但是却也不容易，设置的陷阱比较多。周秀疯狂地刷过许多竞赛试卷，她把几个重要的数学公式推演了一遍之后，感受到数学的巧妙与严谨美。
　　数学思维更上了一个台阶，变得更缜密，埋伏着陷阱的地方周秀略一思考就能感受出来。
　　写完试卷后，周秀认真地检查了一遍，枯坐了一会并没有检查出问题，她干脆地递交了试卷。
　　周秀从书包里掏出银行卡，她想去给花絮买生日礼物了。
　　数学联赛考场的学生抬起头，眼里有着被数学题碾压折磨的煎熬和挣扎。
　　直到尖子生们看到有个女生提前交卷了，内心防线迅速崩溃……


第80章 
　　他们写的是同一份试卷吗？
　　为什么这个女生这么厉害, 有的同学看了眼自己只写完了一面、另外一面的大题还是空白的试卷。
　　心里顿时焦躁不安。
　　周秀并知道自己交卷的行为给别人造成的伤害。
　　她交完试卷跟老王打了一声招呼，离开了学校，没有参与考后的的聚餐。
　　老王见到周秀出来, 恨不得把她赶回去，“都写完了？”
　　周秀点了点头说：“写完了。”
　　“老师我先回去了。”
　　老王虽然不太满意但也没有说什么，“路上注意安全。”
　　他挥了挥手。
　　老王真的以为初赛的题目很容易，直到他等到了他的学生们交完卷出来。
　　他问了问许浩博：“怎么样？”
　　许浩博保守地说：“有几个选择填空题不太有把握。”
　　他又问了问李思邈，“还好吗？”
　　李思邈摇摇头, “乍看之下挺容易的, 但实际上难度比往年大，有好多迷惑人的陷阱题。”
　　老王扫了一圈没看到谢澄和席少原。
　　他把目光投向其他学生, 数学班的学生们皱巴巴着一张脸，苦叫连天, “难。”
　　“写得云里雾里的。”
　　“最后一分钟我还在写大题，我的大题都没写完。”
　　老王：“……”
　　他的心咯噔了一下, 表情变得严肃, 周秀居然掉以轻心, 提前交卷了？
　　周秀虽然数学不差，但她顾着准备生物分散了很多注意力, 这下老王有些担心她的成绩了。
　　与周秀同考场的学生也在议论半途交卷的学生，他们说给同学听, 同学不赞同地摇摇头：“就算是有把握，提前大半个小时交卷也太夸张了吧。”
　　“是看起来很漂亮的那个吗？”
　　“是的。”
　　“那个是裕德的学生。”
　　“噢——”有人发出了松了一口气声音。
　　这一圈的同学随口感叹道：“这种私立重点学校的学生啊——”
　　有个同四中学生同考场的学生听了，嗤地一笑：“人家四中的学生也有很多提前交卷的好不好。”
　　“这关重不重点什么事，他们的杜神只写了一个小时就出来了！”
　　厉害的人到了哪里都是厉害的。
　　“什、什么？”
　　……
　　周秀提前了四十来分钟交卷, 来到商场的时候还不到十一点。周末的万达商场人山人海, 儿童游乐区已经张贴起节日的装饰。
　　许多穿得漂漂亮亮、眉心点了红点的小朋友在商场领蛋糕, 小女孩们穿着漂亮的裙子在中央的舞台上跳舞、走T台。
　　周秀路过的时候情不自禁地驻足，停下来看了十分钟。
　　十分钟后，周秀来到一线大牌店逛了一圈，直接刷卡买了一套TF礼盒套装。
　　一卡刷下去，一万多的RMB瞬间就没了。
　　周秀连眼睛也没有眨一下。花絮圣诞、元旦，送给周秀的礼物同样是价值不菲的。
　　系统：【秀秀不给自己买吗？】
　　周秀摇头，只看了一眼精致得让人眼花缭乱的彩妆，离开了品牌店。
　　系统说：【叮——奖励2W RMB已入账。】
　　周秀的脸上缓缓出现了疑问。
　　系统说：【连续208天坚持运动、阅读、交流，奖励少年2W RMB。努力坚持的人闪闪发光，未来请再接再厉！】
　　明天是六一儿童节，少年拿着钱去愉快地过生日吧！
　　周秀忍不住笑出声，【谢谢。但是不用这样。】
　　系统是故意给她发钱的吧，208天并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每天阅读、运动、交流的奖励也跟涓涓细流似的，发到她的账户里。
　　周秀把口红套装用书包装了起来，到蛋糕店给自己买了一块小蛋糕。
　　在店里吃完蛋糕后，周秀抬起手腕看了眼表，正打算去图书馆看书。
　　周秀离开的时候，蛋糕店的服务生笑眯眯地递给周秀一张门票。
　　“店里在做六一活动，您是本店今天第61位顾客，恭喜您抽到‘欢乐世界’门票一张。”
　　周秀惊讶了片刻，六一儿童节与高中生还有关系吗？
　　服务生直接把门票塞进了她的手里，收拾了桌面的卫生很快离开。
　　周秀低头看着躺在手里的欢乐世界门票，票面印着充满了童趣的过山车、摩天轮，220元/张。
　　系统：【拿着钱，去玩！】
　　周秀于是坐公交车去了欢乐世界，今天恰逢星期日，而且碰上了六一儿童节前夕。游乐园里的家长和小朋友特别多，许多项目排起了长龙，周秀排队去坐了旋转木马，去坐了摩天轮。
　　她在商店买了一根冰淇淋，边吃边玩。
　　周秀从游乐园第一家项目，一路扫荡到尾。
　　她就像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尽全力地探索着未知的东西，乐此不疲。
　　系统作为一串数据，不太能明白快乐的感受。但看见周秀脸上洋溢出来满满的笑容，不禁“开心”起来。
　　【这么开心吗，可以每周都来。】
　　周秀说：【今天就可以玩完。】
　　周秀兴致勃勃地做起了计划。她要把所有的项目都打通，一些刺激的项目排队的队伍非常短。周秀很快来到了云霄过山车。
　　周秀落座系上了安全带和压肩，过了一会过山车渐渐加速。开始飚速时，她嘴角的笑容渐渐消失了，手心冒出了冷汗。
　　同坐一辆过山车的游客已经开始疯狂尖叫，上到最高点的时候忽然近乎九十度地急转直下。
　　“啊啊啊啊啊啊——放我下去。”
　　“嗷嗷嗷……嗷嗷嗷嗷啊——”
　　“我他妈——”
　　游客们的尖叫声骤然破音、消失。
　　周秀耳边的叫声锐利得足够刺破耳膜，她的四肢开始发凉，胸口弥漫着失重带来的恶心感。周秀渐渐觉得不对劲，浑身僵直起来。
　　紧接着过山车又以高速拐弯冲上云霄，周秀的呼吸骤停，面色发白。
　　这时，一双温暖的手掌捂住了周秀的眼睛。
　　温暖，干燥。
　　等到过山车减速、渐渐停下来之后，周秀发凉的双手才伸了出来，侧过头来看，身旁坐着的是一个戴着孙悟空面具的男生。
　　他穿着雪白的衬衫，蓝白色的牛仔裤，裸露出来的皮肤白皙。
　　短短的发丝郁郁葱葱，清爽干净。
　　周秀冲他道了一声：“谢谢。”
　　男生并没有回答，解开安全扣利落地走了。
　　周秀从过山车下来之后一阵恶心感涌上，她无法抑制地对垃圾袋吐了一轮。
　　【还玩吗？】
　　周秀边吐边说，【玩。要玩完所有项目。我还好，没问题。】
　　系统：【……】
　　何必花钱买罪受？
　　这时一瓶矿泉水递到了周秀的面前，握着矿泉水的手指修长、干净。
　　周秀抬起头，视线往上移，又是那个戴着面具的男生，他半蹲着看着她，唯一露出的一双眼漂亮而闪烁。
　　周秀拧开矿泉水瓶子，漱了漱口。
　　他拿着餐巾纸，擦掉了周秀眼角的泪水。
　　四目相对，许久……周秀伸出手摘下了他的面具。
　　天气很好，天高云淡，阳光灿烂而又耀眼，刺眼的阳光洒在他干净的衣服上，衬衫雪白而耀眼。
　　他也顺从、无法抗拒地任周秀摘下了他的面具。
　　面具从脸上摘落的那一刻，一张熟悉的脸露了出来。
　　周秀握着面具，愣了片刻：“你……怎么在这里？”
　　席少原不自然地撇过了头，凶巴巴地说：“你自己擦。”
　　周秀目光有些复杂，她站了起来，把孙悟空面具还给了席少原。
　　席少原跟在周秀后面，他轻咳了一声，懒洋洋地说：“喂——”
　　“周秀，我看今天天气不错，考完试无聊才来的。”
　　周秀加快脚步，去排了一个水上的木筏船的娱乐项目，席少原很快也紧跟其后。
　　周秀回头看了一眼，席少原很快说：“你看起来不太舒服的样子。”
　　周秀坐上了木筏船，席少原让周秀旁边的女生给他让座。
　　已经落座的女孩子看了一眼这对高颜值的疑似吵架的情侣，眼里闪过惊艳。
　　席少原微微一笑说：“拜托。”
　　她麻溜地让出了座位。
　　木筏船冲到水里的那一刻，席少原伸出手挡住了周秀的脸。水花高高地溅起，把全船人浇了个透。
　　凉丝丝的水花溅在席少原的脸上，映着阳光闪闪发光。
　　周秀转过头的时候，席少原冲她弯起唇笑。
　　下了木筏船之后，周秀脱下了雨衣，她背着书包冷冷地说：“别跟着我。”
　　席少原跟在周秀的后面，“我没有跟着你，我也恰好想玩这个游戏。”
　　“这么怕我吗，这一点都不像周秀。”
　　他顿了顿，眯起眼说：“我又不会妨碍你，对不对？”
　　周秀：“……”
　　周秀转过身来，捏着书包带子，说：“随便你。”
　　她目光逡巡了一遍，立刻去排了一个项目。
　　席少原慢悠悠地跟在后面，打起了伞，跟着周秀一块玩了滑板、摆锤、风车、转盘。许多项目席少原并没有玩。
　　周秀玩到筋疲力尽、脚软地从车上下来，席少原在娱乐项目外围站着，周围站了一圈的偷偷打量他的人，但他对这些目光仿佛视若无睹。
　　他看见游戏车停了下来，转身侧头找到了周秀，眉梢展开露出极淡的笑容，眼角的泪痣仿佛闪闪发光。
　　他递给了周秀一份快餐，匆匆地说：“你吃点东西，我走了。”
　　不等周秀拒绝，席少原的身影很快没入了人潮中，消失不见。
　　周秀捧着手里饭盒，破天荒地出现了疑惑，过了许久她找了个位置，打开了饭盒盖子。
　　肥瘦均匀的五花肉、苦瓜炒牛肉、番茄炒蛋。
　　全都是周秀最爱吃的食物。香味四溢，温度恰恰好。
　　周秀吃完了便当，动力满满地去排了几个队伍，终于刷遍了整个游乐园的所有项目。
　　她坐上回家的公交车，疲倦而快乐。周秀靠在车窗边，漫无目的地翻着手机。
　　她看了眼今天中午买蛋糕的店铺名，到网上搜了搜。
　　周秀看了一眼满满屏幕的文字，溏心蛋糕-光寰食品股份有限公司，她摁灭了手机。
　　系统说：【秀秀，生日快乐。】


第81章 （微修）
　　周二晚上。
　　周秀上完一节晚自习后, 如约来到了花絮包下的伯爵轰趴馆。
　　周秀来到的时候，花絮正巧给周秀打电话，电话那头有些吵。
　　花絮惊喜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来来来, 秀秀就差你了，我们在KTV唱歌。”
　　周秀第一次来到轰趴馆，这是一栋精致的双层小别墅，将酒吧、游戏室、KTV、桌游棋牌和酒店结合在一起。周秀找到了KTV房间，刚走进去就被里面炫目的光束耀到了眼。
　　虞轻雁和蓝芯、袁若仪在唱歌。男孩子配乐, 谈明玩吉他, 徐卿打架子鼓。
　　花絮则蹲在角落切洗着牌，她提前回家化妆、换了套衣服, 此刻打扮得很漂亮，妆容精致, 发尾微微蜷翘。
　　她穿着一件束腰的黑色短裙，透出一丝妩媚。
　　花絮脸上贴满了白条, 她见到周秀兴奋对她摆摆手：“秀秀, 来这边！”
　　和花絮一块玩的男生女生们抬起头, 目光落在门口站着的那个女生。只见她穿着白色校服，皮肤白皙, 素雅干净，与这个喧嚣嘈杂的歌厅仿佛格格不入。
　　章琦见到周秀仿佛看到救星。
　　另外两个不认识周秀的外校的男生女生没有抬头。
　　一个剪着短发、打扮干净利落的女生问：“絮絮, 这就是你等的外援？”
　　她连眼皮抬也不抬，那淡淡的语气仿佛在嘲讽：不要试图挣扎，没有用。
　　章琦看了眼周秀，勾起唇冲陆流嗤地一笑, 甩掉了手里的牌：“别小看我们学校的人。”
　　章琦临时给周秀取了一个外号, 他摊开手掌, 指向周秀：“这可是我们的——秀神！”
　　外校的女生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戏谑地说：“章琦，你还是先把半个小时蹲完再说吧。”
　　周秀有没有秀到别人暂且不提，章琦就被四中的两个学神秀到了头皮发麻。
　　全程被打爆。
　　章琦摸了把额头上贴得快要挡住视线的白条，勾起唇：不信他们学校的秀神？
　　章琦打完牌，愿赌服输地做出半蹲的姿势。
　　周秀走了进去，环顾四周一圈，她从书包里掏出了早已准备好的生日礼物。
　　花絮看了一眼礼品袋子，下意识地愣住了，她接了礼物怪嗔道：“秀秀，我不是说不让你带礼物吗！”
　　她迅速地拆开了礼物，发现是一盒TF的精装礼盒，一排美丽的口红映入眼帘。花絮惊喜地说：
　　“谢谢秀秀，我很喜欢。”
　　她推着周秀来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虞轻雁跟周秀咬着耳朵说：“快，打爆对面！”
　　虞轻雁和蓝芯扫了一圈，今天花絮请了以前玩得好的朋友，里面不乏有四中的学霸。
　　学校危难当前，这下子杜衡和陆流一伙人俨然成为了她们眼里的敌人。
　　周秀坐了下来，视线滑过几个陌生人，短发的女生自我介绍道：“我叫陆流。”
　　角落里坐在花絮旁边位置上的男生淡淡地说：“杜衡。”
　　还有另外一个披着长发，个子高挑眼神傲气的女生，她淡淡地说：“姜媛媛。”
　　这就是四中传说中的杜神、六神、酱婶。
　　姜媛媛显然没有料到周秀居然是花絮的朋友，吃了一惊。没想到花絮居然会和周秀这样的人做朋友？
　　姜媛媛心里有种歇了心思的感觉。
　　这一局本来应该轮到她打牌，但是她没有挪动的意思，让陆流玩。
　　陆流看着周秀姿势不太熟练地切着牌，看起来就像是新手。有些乐了，递给花絮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
　　周秀准备发牌了才问花絮：“打什么牌，德州扑克，还是桥牌？”
　　“不，是斗地主。”花絮说。
　　周秀脸上划过诧异的表情，很快归于平静，认真地发起牌。
　　花絮忍不住捂脸，脸上流露出了窘迫，没错，他们就是玩个碰运气的斗地主，都能输得那么惨烈。
　　周秀一脸沉静地打着牌，十分钟后——
　　陆流手里仍旧握着四张牌，“不好意思，大意了。”
　　杜衡轻轻一笑，出完了手里最后一张牌。
　　周秀手里出完了牌。她蹙起眉头，感觉到旁边坐着的男生实力很强。
　　……
　　另外一拨人在晚上的八点准时到达了。
　　裕德的许多男生女生自发地来到了轰趴馆，给花絮送礼物。他们走进包厢，祝花絮生日快乐。
　　有个低年级的女孩子抱着昂贵的Steiff泰迪熊送给了花絮，花絮欣然地接下了。
　　还有送古典玩偶、娃娃、模型的，高一有个女生看着花絮，眼睛一闪一闪地说：“絮姐今年满16岁了！”
　　这群学习学妹送完礼物后，围观起了角落里的杜衡他们打牌。高三和高一年级的男生女生们看到了周秀，惊住了。
　　这……不就是前段时间绯闻缠身的帖子主角——周秀吗？
　　男生的眼里划过一抹惊艳，这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家境贫困、来裕德钓金龟的女主角？
　　迷离的灯光落在角落中的女生身上，滢滢的冷光照映得她面庞清冷，但她脸上偶尔露出的仿佛静夜中悄然绽放的昙花。
　　粲然而清冷。
　　许多没见过周秀的人小声问：“絮姐旁边的那个妹子是谁？”
　　得知答案的颜狗受到了惊吓，这就是……周秀？怎么跟去年校运会时候见到的相差那么大。
　　他们的视线，粘在了周秀的身上不会动了似的。
　　虞轻雁不住地给周秀打劲儿，“加油加油，打倒四中，加油加油，打倒杜衡。”
　　他们又生生地吃了一惊，其他两个陌生人竟然是四中传说中的杜神和六神。
　　这群学弟学妹还没来得及表达对学神的仰望，紧接着——
　　他们看到那个帖子里被嘲地体无完肤的女主角，表情平静地打牌吊打众人。
　　一局又一局。
　　学妹们屏住呼吸，抻长脖子，凑在周秀身边，眼里崇拜的火花激烈得四溅起来。
　　席少原刚走进门，目光落在了最角落里的周秀身上。
　　她穿着裕德的校服，清淡又纯洁。她的身边围了一圈的人，随着最后一张牌落下，大家发出欢呼声。
　　周秀露出虎牙，对其余三个人笑了笑，说“不好意思，我不玩了。”
　　杜衡、陆流、章琦全都输了。
　　章琦松了一口气，他输得有点爽快，他得意地看了陆流一眼。
　　花絮高兴地搂住了周秀，“我大裕德的学霸真不是盖的。”
　　周秀眼里露出了赧然的笑，“别闹了。”
　　杜衡眼皮跳了跳，意外地看了眼周秀。
　　传说中的六神则摊开牌，一副无赖的模样：“不玩了不玩了，你们有主场的优势。气场强。”
　　陆流破天荒正视起了周秀，问：“你是不是参加了数学竞赛？”
　　周秀嗯了一声。
　　陆流看着周秀，笑着说：“希望能够在省队碰面。”
　　“还有席少原。”
　　她的目光落在周秀身上，未施粉黛，穿着简单的校服也能让人感觉到清纯而美好，周秀冷淡的目光仿佛初冬清冷的雪。
　　气质跟杜衡好像一类人，难怪能跟花絮做好朋友。
　　陆流看了眼时间，抱了抱花絮说：“宝贝，祝你生日快乐。”
　　“我要赶回去上晚自习了，我们翘晚自习来的。今晚过得很愉快，谢谢你。”
　　花絮：“……”
　　不是很明白这些一边分秒必争、一边爽快翘课的学霸是怎么想的。
　　花絮赶紧灭掉了灯，插蜡烛许愿，分了一块蛋糕给陆流。
　　杜衡放下牌离开了房间。
　　裕德的学弟学妹眼里闪烁起了崇拜的火花，牌局结束之后他们的热情也随即结束。忽然意识到他们刚才居然崇拜起了周秀。
　　他们私底下小小声地说：“刚刚六神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周秀赢了很厉害吗？”
　　陆流还问了周秀是不是参加了数学竞赛。
　　“她能进数学的省队？”
　　进入省队，这是多么高难度的一件事。
　　裕德这几年来也就出了一个进省队的人，那就是高二年级的谢澄。唯一一个高一时候就保送了清大的学霸。
　　所以六神的意思是，周秀跟谢神一样厉害？
　　这怎么可能……
　　传说中的周秀，居然这样强大的妹子？
　　“切，没什么了不起——”有个女生淡淡地说，“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得出来是杜神让着周秀的，毕竟今天是絮姐的生日，杜神有绅士风度。”
　　“人家只是娱乐地玩牌而已，怎么就能扯到学习上了？”
　　另一个女生说：“喂，你还是不是裕德的学生了。这么崇拜杜衡做什么，难道刚才秀神打爆他看着不够爽吗？”
　　看了几圈牌局的学妹们换上了崇拜的目光，有的去跟周秀搭讪，要了联系方式。
　　有的学妹跟周秀毫不犹豫地竖起大拇指，夸赞她：“秀神威武！”
　　男生女生们送完了礼物，很快离开了轰趴馆。
　　席少原递给花絮一份礼物。
　　花絮受宠若惊的看着席少原，冲他挤眉弄眼。
　　昨天花絮看到了席少原的动态，万年不发朋友圈的他，发了一张照片。
　　照片是欢乐世界的背景，只不过花絮注意到某一个角落有TF的包装袋，它正好是周秀今天送给她的礼物。
　　“你去那边坐着吧。”花絮冲他努努嘴，指向周秀的方向。
　　席少原坐到了沙发上，他的视线平静地扫了一圈，花絮的生日礼物大大小小地摆满了沙发，有泰迪熊、半米高的玩偶、芭比娃娃、彩妆、首饰、手作、衣服……
　　琳琅满目，让人无法落脚。周秀坐在两只巨型的玩偶之间，纤细的身影几乎被淹没了。
　　这种热闹，令人不经意之间联想到昨日周秀在游乐园的孤独。
　　晚上九点，厨师推着一车精致的甜点送了上来。
　　餐车上的甜点五彩缤纷，全都是花絮喜欢的口味，有豆沙西施、荷花酥、银丝卷、蜜汁玫瑰芋头、杏仁豆腐……
　　美丽而又优雅，精致漂亮得就像古风画中的食物。
　　周秀取了一块杏仁豆腐吃了一口，入口滑腻，唇齿留着淡淡的芳香，感觉味道莫名地熟悉。
　　她再吃了一口，想到了花絮以前经常分享给她吃的甜点。
　　唱完歌的花絮高兴地问周秀：“秀秀好吃吗，是不是跟你做的一样好吃？”
　　周秀抬起头看着花絮，默默地吃完了两道甜点，“好吃。水平比我的好多了。”
　　花絮摸了摸周秀的头：“喜欢就多吃点。”
　　周秀吃饱喝足，去上洗手间。
　　她出来之后，无意之间看到了走廊尽头的花絮。
　　只见她穿着黑色的小短裙，把四中的杜衡摁在墙边，杜衡犹豫了许久才摸摸她的头，低下头亲了花絮几口。
　　周秀迅速挪开视线转过身，默默地站在原地，等了许久花絮两个人离开了，她才走出来。
　　周秀没有跟花絮打招呼，发了条短信给她自海鸥，取了书包、离开了轰趴馆。
　　直到晚上回到家，周秀打开书包准备写作业，发现了书包里多了一个盒子。
　　这是一个雪白缎面的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包草莓种子。
　　绸缎盒子底部有一张标签，上面写着：“生日快乐。”


第82章 
　　起初周秀以为它是花絮的生日礼物, 但周秀眼前浮现起花絮那些五花八门的生日礼物——
　　这个朴实的只值几块钱的种子大概不属于那个行列。
　　她摸着这包种子，把它放到了抽屉。
　　……
　　次日。
　　裕德中学的轮胎上飘起了“祝花絮生日快乐”的帖子，帖子里面放了几张昨夜轰趴的照片。
　　其中有一张就是周秀的照片。
　　她穿着校服的模样清纯妍丽, 皮肤白得发光，在一圈高颜值的男生女生之中毫不逊色，但意外地引起了一些抵触的声音。
　　照片里周秀正在打牌，许多男生凑在了她的周围。宛如众星捧月，连主人公花絮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论坛里没有参与昨天聚会的学生忍不住迷惑：“这不就是那个只和富二代交往的女生吗？”
　　“啊啊啊啊啊啊, 别碰我明学长！”
　　“抱走徐卿学长不约, 谢谢。”
　　“没想到居然能在这张照片里看见这么多帅哥，我的天——”
　　高2824班的颜值果真不是吹出来的, 随便拎几个样貌出挑的男生都可以参加素人选秀。
　　低年级以及初中部的学生很喜欢陆灵珊，加上听了一些风声, 周秀给他们的印象依旧停留在“拜金”的层面。
　　第二天花絮开开心心地翻着自己的生日贴，没想到居然看到了这些奇怪的声音。
　　她看了眼一旁正在沉浸地计算推演的周秀, 眉头紧拧, 联系徐卿把帖子删了。
　　不过等浏览量渐渐大起来之后, 这些声音被摁在地上消失了。
　　“秀神是我们絮姐的好朋友，别这样带节奏。”
　　昨晚参与聚会的人留言反驳：“可能照片没拍清楚, 周秀正在跟别的学校的学神打牌。全场吊打，我辈只能叹服自愧不如, 所以当时才有很多人围在她后面！”
　　“从来不知道我裕德秀神这么屌！”另一个在场的人说。
　　“照片里另外两个人是四中的杜神、六神，说起来我也不敢相信，他们昨晚是被周秀摁在地板摩擦得心服口服。”
　　杜神，六神？
　　这两个名字简直跟镶着金边似的, 令人如雷贯耳。
　　一个是统考常年盘踞省第一的学神, 另一个是跟裕德谢澄齐名的学神。这两个人居然被周秀吊打？
　　周秀有这么屌吗——
　　打个牌娱乐而已, 能说明什么？
　　“都2020年了为什么消息还这么阻塞，山顶洞人吗，周秀这都有得黑？”
　　高二年级的学生气得甩了个链接，把陆灵珊的“丰功伟绩”拉了出来。
　　第四中学。
　　火箭班的走廊外，陆流正吃着早餐，嘴里咬着一只奶黄包。她被同班的同学拍了拍肩膀，拿着手机提醒：“你昨天被人打爆了？”
　　陆流起初皱皱眉，老大不高兴，接着她看到了同学递过来的花絮的帖子——
　　陆流想到了昨晚的屈辱史，她咽下了喉咙里的包子。
　　四中火箭班的同学好奇地问：“真不真？”
　　杜神和六神居然在同一个场合被别人摁在地板摩擦，这很值得人深思的事情，他们两个可不像是会让人的人。
　　陆流没有跳起来打爆对面都不错了，她那个暴力萝莉的称呼不是白来的。
　　上一个能打爆四中学神的人，高一的时候已经被保送清大了。
　　陆流挽尊地说：“大意了，昨晚大意了。”
　　众人善意地秒懂：“哦……”
　　陆流吃完早餐走进教室，她细细地看完了帖子，迷惑地说：“为什么，好像他们裕德的还不明白周秀的实力？”
　　周秀简直是一个杀器，逻辑思维缜密、狡猾诡异。在大家彼此都能算出牌的情况下，她还能盘盘都打赢。
　　周秀的博弈论和运筹学，起码学得很好。这样的人留在四中，拽得欠抽也没有人会过分指责。
　　譬如她。
　　但是……周秀？
　　陆流想了想，最终只能归结于裕德那个学校不太注重学习的缘故。
　　她打了个饱嗝，叹了一声，“今年数学竞赛要努力了。不然我们要被别人打爆了。”
　　昨晚围观了全程的姜媛媛冷冷地哼了一声，“有这么夸张吗，陆流是你自己不行。我看见杜衡让了周秀好几次。”
　　陆流彻底歇了心思，懒得解释了。
　　“成吧——我不太行。”
　　……
　　裕德中学。
　　班主任Miss Li下发了“认真准备2020年学考”的通知。这个通知对于24班的学渣们而言，无异于又一次的折磨。
　　Miss Li笑吟吟地说：“每个科目都必须保证通过。分数将会计入高考招生中作为参考。我相信大家都能够通过的，对不对？”
　　不……不对。
　　学渣们心里疯狂地摇头，数理化的学考倒是没有问题，问题是历史、地理、政治这几门科目，他们平时是当成科普兴趣课来上的。
　　对于他们来说，想考个好的成绩并不容易。
　　班会课下课后，杜飞扬拍着大腿痛心疾首地说：“上了高考这条贼船，就下不来了。”
　　虞轻雁用眼神戳了他一眼，“出息。”
　　周秀帮老师把各科的学考练习册分发下去。
　　她鼓励道：“学考很简单的，好好准备。”
　　周秀清楚同学们的惰性，边发边说：“每天抽时间背一背文科的知识点。”
　　“写完练习册，学考问题不大。”
　　“持之以恒地学习下去，不要懈怠。”
　　谈明收到周秀发的练习册，心里美滋滋的，当即拿出钢笔写了好几页的历史。
　　男生接到周秀的温馨叮嘱，刚刚被月考掏空了的身心一点点地充满了斗志。周秀说的话对于他们来说很管用。
　　她就是一个行走中的活鸡汤，她本人也正是这样每天努力学习，渐渐变成学霸。
　　他们……应该也可以？
　　直到周秀发练习册，发到了班级最角落的位置，杜飞扬问花絮，“秀秀的练习册呢？”
　　花絮说：“秀秀还需要写练习册？她那份送给班主任了。”
　　学霸怎么可能还需要准备学考，裸考都能分分钟考满分。
　　学渣们有了一种仿佛被灌了碗毒鸡汤的复杂感，他们谴责的看着刚刚发完习题册的周秀，周秀居然这么懈怠！
　　“秀秀小心翻车。”袁若仪提醒道。
　　周秀：“……”
　　她把正在看的《数学分析》放下，换了本历史书看了起来。
　　谈明忍不住戳穿他们的幻想，提醒道：“那个，秀秀是一个学期就把高中课程全都学习完的人——”
　　蓝芯推了推袁若仪的胳膊，小声地说：“你怕是不知道，秀秀能把政治课本倒背如流。”
　　大概是周秀英语渣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了，搞得大家总以为她的文科也不太行。
　　课间时间，学渣们背了一会知识点，掏出手机扫了一眼论坛才发现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徐卿皱了皱眉，随手把又一个帖子删了。
　　今天删了好几次帖子的徐卿，奇迹般地生气了，他编辑了一段话发到了微博，“周秀是24班的骄傲，我们很喜欢她/爱心”
　　徐卿刚发完，看到了好友圈，不料刷到了席少原几分钟前的微博。
　　准备替周秀说话，已经打完了长长一段话谈明，一刷新发现帖子不见了。
　　谈明：“……”
　　准备发微博罩着周秀的他，刚登陆微博就刷新到了好几条微博。
　　花絮：“秀秀超棒，我爱她！”
　　轻雁不是飞燕：“秀神，我榜样！”
　　席少原转发花絮微博，加了个表情：“/爱心”
　　徐卿：“周秀是24班的骄傲，我们很喜欢她/爱心”
　　接下来就是24班同学排面整齐、红通通的爱心转发徐卿的微博，清一色地加爱心。红通通的爱心像是一片海洋。
　　炫到了人的眼，满满的爱意简直无法掩饰。
　　裕德的学长学姐、学弟学妹，看明白了吗——
　　周秀是高1824班的骄傲，不准骂，懂？
　　裕德的学生看到了这么排面整齐的转发，不禁呆住了。
　　“周秀是谁，怎么有那么多人挺她？”
　　“原少也挺她！”
　　“还有我絮姐，她们是好姐妹！”
　　“噢，我想起来了，她不就是那个只和富二代谈恋爱，‘钓金龟婿’的女主角？”
　　“你这么说我就知道了，她好像成绩挺一般，家里也蛮穷的。”
　　高一某个学妹默默地说：“为什么都没有人知道秀神的威名，这可是秀神啊，学习超棒的秀神。”
　　“不对，我记得她英语八十多分，只是理科强而已。”
　　学妹迷惑地说道：“她成绩不一般啊，你的消息太落后了，她花了一个学期从年级一百多名窜到年级前五。”
　　“不，我怎么感觉她的理科也不太强的样子，长得好看而已，她连火箭班都没进。”
　　在众人眼里，不在火箭班约等于成绩普通。连火箭班都没有资格进入，还谈什么成绩好。
　　学妹越解释越难，索性掏出手机去搜高二年纪的光荣榜，企图甩成绩出来说话。
　　太难了，前任校花的脑残粉怎么这么多，秀神怎么这么低调！
　　还没有等学妹进入学校网站翻出成绩单——
　　学校的网站首页亮闪闪地滚动起了加粗黑体字：“裕德中学周秀斩获2020生物联赛一等奖。”
　　仿佛嫌弃滚动字体还不够，首页中央的版面贴上了生物联赛的光荣榜图片。
　　周秀俨然位列第一。
　　学妹：“……”
　　她忍不住尖叫起来，手指忽然有些不利索，点不开图片，网页加载进度条一闪而逝，学校的新闻很快跳了出来。
　　“热烈庆祝我校学生周秀斩获2020年生物联赛省一等奖。”
　　全省的生物竞赛一等奖名单映入眼帘，按照成绩排序，周秀是第一个。
　　“我秀神威武！”


第83章 
　　天！
　　省一等奖！
　　还是省第一名!
　　这一刻, 学妹的脑子一片眩晕，有些无法呼吸。甚至怀疑起是不是信息出错了。
　　即便是昨晚才对周秀路转粉的她，此刻也惊住了, 满脸的不敢置信。
　　秀神有这么厉害吗？
　　胸腔里的心脏扑咚扑咚儿地跳，她不信邪地退出了网页，重新刷新了一次。
　　那个喜报仍旧醒目地悬挂在学校网站首页。
　　原以为秀神拿下初赛第一名已经非常了不了，市里的第一名已经足够在泱泱大省的尖子生中排得上名次。
　　但她这次居然力压众学神，直接打到了第一名。
　　裕德中学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排面？
　　市第一、甚至省第一。
　　她高兴得简直说不出话来, 围在她身边一圈的同学用着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她。
　　这个学妹不知道脑补了什么事情, 眼眶里差点飚出了眼泪，秀神多么励志……
　　她从落后贫苦的小地方来到大城市的学校, 她的起点比别人不知差了多少倍，据她的同学们说, 她无时无刻不在学习。
　　她跑步的时候在背英语，课间时间刷试卷题目, 甚至发着高烧也坚持考完了月考, 冲进了年级前三。
　　因为家境贫寒, 她被网友恶意造谣拜金、造谣到贵族私立学校念书是来“钓金龟婿”。
　　因为长得好看，和他们班的同学在一起都被说成和富二代谈恋爱, 打个牌都能招来骂声。
　　那么多人只记得校花的好，却没有耐心去了解她,
　　小地方来的学生，要取得这样的成绩有多不容易。但她做到了……秀神为学校争光了！
　　她吸了吸鼻子，把手机递给了同学，一字一句地说：“我秀神考了省第一名！”
　　“她成绩哪里不好了, 都是谣传！”
　　正在热烈地说着八卦的同学们愣了愣, “我说周秀的成绩, 你跟我扯什么省第一名——”
　　等等，什么……省第一？
　　低头一看，手机屏幕清晰的红通通的喜报映入大家的眼帘，黄色正楷加粗字体上写着“2020年生物竞赛省一等奖名单”。周秀赫然在列。
　　不仅在列，而且是第一名！
　　周围一圈的学生不可思议地揉了揉眼睛，吵哄哄的八卦聊天现场变得鸦雀无声。
　　有个人噗嗤地一笑：“白芷，这是你p的图吗？”
　　连数学强如谢澄始终没有考过省第一名，周秀怎么可能？令人迷惑的是周秀后面跟着的名字，居然是杜衡。
　　这不是在逗他们吗？
　　苏白芷气愤地抢回了自己的手机，“爱信不信。”
　　她没事p图闲得慌？这些人也太埋汰秀神了！
　　他们不敢相信地掏出了手机，登录了校园网站，他们看到了同款熟悉的红通通的喜报。
　　“靠——是真的。”
　　“这个学姐牛逼。”
　　“我的妈呀，以前也不觉得她学习有多好啊？”
　　突然某天看到她力压群神，轻松摘下了省第一名，简直让人不敢置信。
　　许多人看完了喜报上的字样，沉浸在震惊之中久久不能反应过来。
　　这么颠覆认识的消息，居然是真的？这仿佛迎面扑来一巴掌，扇得人安静了下来。
　　他们只感觉到脸颊火辣辣的，贼疼。
　　“不，不是，陆学姐的成绩不是比周秀还好吗？她也才年级前30名。”
　　苏白芷学妹努力摇摇头，纠正道：“要不然你们以为秀神这个称呼怎么来的？”
　　“秀神，这一次太秀了！”
　　……
　　高二年级生物组。
　　何老师一早就收到了省一等奖的成绩单，每年省一等奖的成绩公布得都比较早。
　　他快速地浏览了数据，今年生物联赛的省一等奖划分的分数线是73分，同重点四中给出的数据差不多。
　　裕德这次获得一等奖的学生共有2名。
　　何老师喜笑颜开，跟办公室的老师说道：“两个省一等奖。今年的成绩稳定达标，任务圆满达成。”
　　生物组的老师问：“一等奖都有谁？”
　　其他老师迟迟没有等到何老师的回答，抬头一看，只见何老师满是震惊、复杂的表情。
　　何老师打开名单，看了眼周秀的成绩，预期的欣喜直接变成了震惊。
　　只见周秀以T值93.566分的成绩，排在第一名的位置远远地甩开了第二名的杜衡，第二名杜衡T值总分88.342。
　　在清一色的“第四中学”的字体中，裕德中学的名字仿佛蛮不讲理的插队者。
　　何老师惊喜交加，他久久才回过神来，平静地扔下一句话：“你们自己看吧。”
　　他说不下去了，兴奋地把成绩单抄送了一份发给校长，风风火火地跑出了生物组的办公室。
　　这个消息要早点告诉校长，立刻，马上！
　　其他生物老师眼睁睁地看着何老师高兴地“噌”地站了起来，夺门而出。
　　众老师：“……”
　　这个何老师是怎么回事，还搞得怪神神秘秘的？
　　生物组长自己动手翻出了联赛成绩单，他随便看了一眼说：
　　“要是周秀和徐卿这次排名高一点就好了，尤其周秀，能争取一下进省队也好，她——”
　　他的视线扫过的那一瞬间，声音忽然消失了。
　　他看到了……周秀这个名字高高地悬挂在榜首？
　　这一刻，生物组组长终于理解了老何复杂的心情，他也复杂了……
　　看到成绩这一瞬，他浑身的热血都沸腾了起来，直直地冲向脑门。
　　他们曾经展望过裕德生物竞赛的繁荣，但却没料到这一天来得如此快，生物组猝不及防地等到了他们一直期盼的事情。
　　“组长，周秀怎么了，说下去啊……”
　　“您怎么光看着名单不说话？”
　　生物组组长轻咳了一声，红光满面地说：“周秀考了省第1名，徐卿省49名。”
　　其他老师脸上缓缓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过了许久他们才消化了这个事实：他们培养出了能考第一的省级尖子生！
　　周秀这个孩子也太争气了！
　　组长满脸深深笑容，“对，没错。是省第一名，比杜衡考得还好。我去让人印喜报，把这个消息公布到网站上，模板用去年的就可以。”
　　其他老师纷纷回过神来，灵光一闪说：“对，还有校报也要报道。”
　　实不相瞒，这一刻他们连标题啥模样都想好了。
　　震惊过后，老师们纷纷讨论了起来：“横幅用不用拉？”
　　“奖学金应该几时发给她？”
　　“何老师刚才是去告诉周秀这个好消息了。”
　　拉横幅？这也太浮夸了，又不是高考。但组长居然深思了片刻。
　　他摇摇头说：“算了，我们要低调。等拿到国金再拉横幅。”
　　各位老师忽然变得膨胀了，以前省队都不敢肖想，现在居然敢肖想国金？
　　膨胀了，膨胀了。
　　但他们仔细一想，周秀都能考省第一名，可不就是冲击国金的料子？这算什么膨胀！
　　他们忍不住笑了，满脸的欣慰。
　　……
　　中午放学。
　　周秀撑着脑袋看完了小半本历史书，看完之后她找了花絮的学考历史复习册一页页地看了起来。
　　杜飞扬苦哈哈地背完了地理季风洋流图，调侃地说：“秀秀要以身作则，带好头。”
　　学习成绩最好的学霸居然不写学考作业？
　　放眼看过去，连24班的学渣们也在有模有样地背着文科的书。
　　杜飞扬又叮嘱着周秀：“千万不能松懈啊！学考虽然难度不大，但也不能忽视。”
　　周秀点点头：“你说得对，我等会去问班主任要回练习册。”
　　花絮可怜地摸了摸周秀的脑袋没说话。
　　恐怕班里的同学直到今天都认为，秀秀是纯粹靠机械的刷题才能取得今天的进步，但这怎么可能？
　　单纯死读书能一个学期逆袭到年级前三、吊打火箭班？
　　这是梦里才会出现的事情。
　　偏偏秀秀借了花絮的学考题，无奈又认真地刷起了起来，以示端正态度，激励班里的学渣们努力学习。
　　周秀说：“不要紧，很快就能写完的。”
　　花絮收拾好书包，离开教室之前，她习惯性地刷了刷手机。
　　然后……她刷到了周秀的生物联赛成绩。
　　花絮定睛看清楚了排名，眼皮跳了跳。
　　她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深吸一口气维持着镇定。
　　她侧头问周秀：“秀秀，你们生物联赛的成绩出来了，你猜猜你第几名？”
　　周秀正在写非常基础的化学题，水性笔流利地写下一串ABCD。
　　她连头也没有抬，漫不经心地说：“猜不到。你去哪里看到的？我们老师还没有发成绩单。”
　　花絮掐了把周秀的脸蛋，真是太太太会挣脸面了!
　　妈耶，省第一！
　　花絮故意卖了个关子，“我不告诉你，我把这个机会留给你们老师，等他亲自告诉你。”
　　周秀有些哭笑不得。
　　她十分钟之内搞定了一张化学学考试卷，迅速地收拾好了书包到饭堂吃饭。
　　周秀走了之后，虞轻雁凑了过来，问花絮：“成绩出来了？秀秀拿下省一了吗？”
　　学渣们也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花絮。
　　得了，大家都是好几年的交情了。谁是什么性格都摸得一清二楚。能让花絮说出那样的话，周秀这次不是很好、就是考得很糟糕。
　　学渣们一脸期待、又于心不忍地等待着花絮的回答。
　　蓝芯拿着手机逛了一圈四中的贴吧，看完之后她复杂地说：“四中那边已经出成绩了，他们考了34个省一等奖。”
　　蓝芯不由地凝噎住了，这也，太、太……变态了。
　　她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搞不好今年四中还真有可能实现他们撂下的狠话——
　　让裕德学生无奖可拿。
　　杜飞扬叹服地说：“四中太强了。你说人家这些尖子生怎么就这么厉害？我们学校的火箭班跟人家比比，真是弱爆了。”
　　虞轻雁听了这个消息，转过头忧心忡忡地看了眼花絮，心里一个咯噔。
　　“完了，絮姐这表情……我们学校今年该不会一个省一都拿不到吧？”
　　花絮一人敲了一记爆栗，对这两个忧心忡忡的傻妞说：
　　“要对我们学校有信心。”
　　学渣们脸上缓缓出现了疑问：“？？？”
　　谈明的胃口被吊得有些不爽，他问：“花絮，你就别卖关子了，周秀到底考得好不好？”
　　徐卿低头发消息问了问领队老师，何老师并没有回复他。
　　继而他登录了学校网站查询，结果他看到了那条醒目的消息。
　　徐卿脸上不其然地出现了浅浅的笑容，他对众人说：“要对秀秀有信心，她可是我们班的骄傲。”
　　这可是经过全班同学一排排红心人证过的骄傲。
　　他眼里漾着笑，说：“别担心，她这次不仅拿下了省一等奖，还考了省第一名。”
　　学渣们忽然静默了下来，教室里鸦雀无声。
　　“靠，班长你敢大声地再说一遍吗？”
　　杜飞扬揉了揉耳朵。
　　学渣们倒吸了一口冷气，不敢置信地摇摇头，“省第一名吗？”
　　他们心头涌上了一股幽默感，他们这些学习成绩最渣的学渣居然为顶尖的尖子生担忧成绩……说出来都不敢相信他们有过这么膨胀的时刻。
　　尤其是劝周秀好好准备学考的杜飞扬。
　　花絮把手机递给了他们看，淡淡地说：“淡定淡定，要学会习惯。”
　　大家忽然欢呼起来，扔掉了手里的练习册。
　　“我秀秀威武！”
　　“太他妈争气了，我要请她吃饭！”
　　“秀秀真是……吓了我一跳，动不动就甩王炸。我都不知道她的生物居然这么好！”
　　学渣们心头飘过一丝朦胧的念头，周秀平时是不是也太低调了点？
　　“同志们，这一波炫起来！了不起了，我们班居然出了一个省一。她怎么这么厉害？”
　　重点四中。
　　他们这边的学生也想知道周秀……怎么厉害？
　　陆流没有参与生物竞赛，她只参与了数学竞赛。她瞥了眼姜媛媛，轻描淡写地问：
　　“生物竞赛也不怎么难吧，怎么搞的，那么多人连联赛都考不过周秀。你们不会是故意让她，把第一拱手送人吧？”
　　姜媛媛看完成绩单，忽然无语哽塞：“……”


第84章 
　　姜媛媛看到周秀的成绩非常不可思议。
　　周秀在她的印象中是一个不好好学习、成天只想着钻营取巧的女生。
　　这种女生, 怎么能考得出这样的分数？
　　姜媛媛抿起嘴角，冷冷地对陆流说：“我把复习重心放在数学上。”
　　陆流挑起了眉，“像不像我前几天的说辞？”
　　那时候的陆流, 也是说自己是大意而已。口吻语气多么相似。
　　姜媛媛：“……”
　　接到成绩的各班学生沉浸在喜悦中，这次联赛许多人都拿到了一等奖，并且破了往届的记录、再创佳绩。
　　但看到高高悬挂在第一名的不是杜衡，而是周秀，众人皱起了眉。包括四中的生物组老师。
　　这匹黑马的出现, 把四中完美的成绩生生撕开了一角, 喜悦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缺憾。
　　令人大跌眼镜的是，这个考生来自裕德中学。
　　“周秀是谁, 裕德居然出了这样的人才？”
　　有个男生说：“就是初赛时那个化妆来考试被老师点名的女生，还记得吗？”
　　“居然有人能考过杜神！”
　　四中的学霸难以接受这样的落差, 杜衡班里的学生说：“杜神的数学好，生物不是他擅长的。他高一就没有参加过生物竞赛。”
　　杜衡以及他后面的学生分数就咬得很紧凑了, 每一分都至少有一个同学。
　　岳诗这一次也拿到了一等奖, 想到与裕德中学5W的奖学金擦肩而过, 这份喜悦淡去了不少。
　　此刻再看到周秀名列第一，岳诗愣住了, 眼前划过震惊。
　　……
　　裕德中学。
　　周秀没有等来何老师公布成绩，她刚走到饭堂门口就被一群学妹拦住了。
　　周秀看了一眼这群学妹, 并不眼生，她昨晚在花絮的生日宴会上见过她们。
　　学妹喜上眉梢，甜甜地笑了起来，跟她比了一个爱心。
　　“国赛加油, 要继续发光发热呀！”
　　学妹把手里的礼物塞到了周秀的手里, 转身就跑了。
　　周秀猝不及防地被塞了一个礼物, 她听到“国赛”这个词明白过来了，她说：
　　“应该的。不过送礼物却是不必。”
　　周秀刚说完，抬起头学妹已经不见了人影。
　　她摸着手里这个被焐得尚存体温、包装精美的礼物盒，脸上露出了讶异。
　　其他人笑了笑，纷纷跟周秀说：“这是白纸的一点心意，学姐收下吧，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
　　“恭喜学姐！”
　　周秀摇摇头，把礼物塞了回去，这时候她的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她转过身来，杜飞扬、谈明、花絮几个人神采飞扬的笑脸映入眼帘。耀眼得仿佛夏日灿烂的阳光。
　　很少笑的谈明也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虞轻雁弯唇，拉着周秀的胳膊说：“秀秀，走，我们请你吃饭！”
　　周秀有些哭笑不得，她把礼物塞给了另一个学妹，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说：
　　“我走啦。”
　　周秀跟着花絮他们一块走去了饭堂。
　　人影消失之后，被周秀温柔地拍肩膀的学妹叫了一声。
　　“啊啊啊啊啊啊，秀神也太可了。”
　　“原来她是这么温柔的学神。我的妈呀，昨晚看见她以为她很冷漠。”
　　“我还看到了我絮姐！”
　　其他的学妹学弟心情有些复杂，连小小的礼物都会拒绝，这样的人怎么会被说成是拜金女？
　　他们班的同学明明和她相处得很融洽。有絮姐、有扬哥、还有明学长、雁雁、徐卿，这些人看起来都很喜欢秀神……
　　他们又不是傻子。
　　饭堂。
　　周秀下意识地向快餐区走去，不料却被花絮拉上了饭堂三楼私人雅座区。她柳眉倒竖眉：
　　“大好的日子，怎么能吃快餐？”
　　三楼的消费很高，菜品精致，环境优雅。周秀只来过一次，那是考完试后被校长请客吃饭的事情了。这种高消费的区域，平时并不在周秀的考虑范围之内。
　　谈明要了一份菜单说：“我请客。”
　　他看着众人投来惊讶的目光，解释道：“说起来我还没有好好谢过秀秀。”
　　谈明刚说完，学渣们掌声落了下来，“明明大气！”
　　徐卿轻咳，含笑地纠正：“怎么能让谈明请客，要请客也是由我这个班长请。”
　　他转过头，温和地问周秀：“秀秀知道成绩了吗？”
　　周秀坐下的那一刻用手机查到了成绩。她摇了摇手里的手机，“查到了。”
　　班里的学渣这次都快要被周秀的学霸光环，吓得瑟瑟发抖了。
　　平时知道周秀很努力、很勤奋，但是也没想到她居然冲得这么厉害。眨眼睛，摇身一变成为了省第一。
　　杜飞扬竖起了大拇指，“第一名！了不起、了不起，秀秀这回可争气了！”
　　徐卿点了几份比较贵的菜。菜单送出去之后，花絮把服务员叫了回来：“等等，秀秀不爱吃这些。”
　　花絮特意添了两道接地气的菜。
　　半小时后，菜品如流水似的呈上来，杜飞扬率先用公筷给周秀夹了好几块东坡肉：
　　“来多补补，使劲吃。”
　　花絮也给周秀夹了一块东坡肉，塞到她的碗里，“多吃点。”
　　虞轻雁笑眯眯地又给她添了一只猪蹄。
　　徐卿忍不住皱眉，说：“好了，别夹了，不会腻的吗？”
　　花絮摇摇头道：“班长你就有所不知了，秀秀平时就爱吃这些。”
　　她迎着大家诧异的目光，“愣着干什么，吃！”
　　班里的男生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周秀身上，看起来如此纤细单薄的女生，私底下居然喜欢吃这种油腻的食物？
　　简直令人难以相信。
　　虞轻雁点点头，没错。不常跟周秀一块吃过饭不知道她对红烧肉的执着。再肥也不怕，吃起来眼睛一闪一闪的，特别开心。
　　周秀捧起堆得跟小山似的饭碗，“谢谢，我很喜欢。”
　　她甜蜜蜜地啃起了猪蹄和东坡肉，薄薄的唇沾满了釉质的蜜汁。
　　谈明见了喉结忍不住滚了滚。从来不吃肥肉的他，无意识地夹了一块东坡肉到嘴里，尝到了周秀品尝过的滋味。
　　就这么好吃？
　　周秀大口地吃起了肉，心里满足极了。
　　红烧肉当然好吃，过去在乡下它是奢侈的食物，吃顿红烧肉能够让人幸福一整天。现在的幸福是加倍的。
　　系统同时落下了声音：【叮——生物联赛获得一等奖，并且排名省1奖励10W RMB】
　　周秀吃饭吃得更香了，破天荒地多添了一碗米饭。
　　大家吃得快差不多的时候，花絮取了饮料，蓝芯给每个人斟满。男生女生们握着酒杯，站了起来。
　　杜飞扬带头说：“我们要学习秀秀的精神——”
　　“只要学不死人，就往死里学！”
　　学渣们闻言，不禁瑟瑟发抖。
　　周秀忍俊不禁，她：“没有这么夸张，从今天起慢慢地改变。持之以恒、微小的累积也会变成质的飞跃。”
　　“大家学考加油。”
　　众人说：“加油！”
　　他们继而对周秀说：“秀秀，国赛加油！”
　　周秀也点头笑着回应：“加油！”
　　每一张年轻的面庞都悄然染上笑意，稚气未脱的眼神里带着坚定和决心。
　　他们碰杯之后，共同饮下了这杯饮料。
　　吃完饭后周秀偷偷去付账，没想到去了前台却被告知已经账单已经被付过了。
　　谈明看了一眼，徐卿果然提前付了账单。他跟周秀说：“别操心了。哪有让女生付款的道理？”
　　周秀看了眼账单，那串数字让她瞬间清醒了。
　　学校奖励的奖学金都不够这顿饭的价格。
　　谈明微微地笑，年轻英俊的面庞如同点亮一般。
　　他说：“周秀，你这次真的很令人吃惊。”
　　蓝芯点点头，“对啊，我都被吓了一跳！”
　　虞轻雁举起手，跟周秀合击了一掌：“为校而战首战告捷！耶！”
　　周秀坦白地说：“恰好碰到了运气。”
　　按照卷面原始分，周秀实际上比杜衡差一点。
　　这个结果连周秀自己也没有料到，她写对了最难的那道题，T值算法拉高了她的分数。总分远远地甩开了第二名。
　　这是平时注意积累、常常跑图书馆看书的功劳。
　　每天五块钱的日常任务，周秀完成得很愉快，一天也不曾落下过。
　　系统：【……】
　　难道不是它的功劳？
　　徐卿说：“不过……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国赛加油！”
　　周秀点了点头。
　　一群人有说有笑地走下了饭堂，浩浩荡荡，饭堂里吃饭的学生瞅了一眼，有点好奇。
　　高二年级的学生刷到了朋友圈的动态。
　　钟司妙对齐雅光说：“他们24班刚刚在给周秀开庆功宴，请她到三楼吃饭。”
　　“这种动不动就请客吃饭的富二代，真是——”
　　真是够了！
　　让人康康这都吃了啥？钟司妙的朋友翻了翻她的手机，看到了澳洲龙虾、法国鹅肝、金枪鱼、鳕鱼，当然桌边还有接地气的两碟红烧肉、红烧猪蹄……
　　齐雅光戳了戳餐盘里的牛排，说：“要是她来了我们火箭班，还真不会有这样的待遇。”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周秀还真没有选错班级。
　　火箭班的学生哪里霍霍得起这一顿起码五位数的庆功宴？
　　钟司妙说：“本来以为生物竞赛会全军覆没，没有想到周秀这次这么厉害，她准备得很充分。难怪老王都叫不住她。”
　　“如果她的数学联赛也考得好，那就更厉害了。”
　　钟司妙想了想摇摇头，觉得不太可能。
　　周秀上数学课的热情还没有生物课的一半，这半年来老王险些都要被她气死，周周给她塞试卷写。
　　“数学初赛的成绩大约要下个月才能公布，你的数学考得怎么样？”
　　齐雅光保守地估计，“省一没有问题，谢澄应该会考得更好。”


第85章 （捉虫）
　　钟司妙含蓄地问：“好像你对周秀仍旧耿耿于怀的样子。”
　　“你们班同学不喜欢她吗, 我听说年级里的人说你们班不接纳周秀，她才留在24班的。”
　　钟司妙摁灭了手机，学校的网站、论坛、广播中已经出现了生物竞赛的喜报。用不了多久全校的师生都会知道这个消息。
　　钟司妙认为, 理科火箭班的同学和老师大约会有些微妙。
　　曾经大家都不太看好的周秀，这次一鼓作气冲到了人人都意想不到的位置。
　　齐雅光愣住，手里握着的刀叉滞在了半空中。
　　自从陆灵珊那件事情过后，几乎没有人问过齐雅光是什么感受、她对周秀又是什么看法。
　　齐雅光心情很复杂，索性眼不见为净。
　　陆灵珊断掉了联系, 也不再关注周秀。
　　感情上齐雅光看不惯周秀的高调, 她污蔑老师、污蔑陆灵珊、和火箭班下战书……
　　钟司妙接过了话：“听起来匪夷所思，但从周秀的处境出发, 那样的条件下无法做得更好。不是吗？”
　　齐雅光没说话。
　　钟司妙说：“她和善却不软弱，非常聪明, 很有意思，有空可以多接触。”
　　齐雅光把刀叉甩下, 头一撇：“切。”
　　……
　　周秀吃饱饭跟学渣们道别, 背着书包来到图书馆。
　　系统发钱之前问周秀：【要不要试试10W RMB握在手里的滋味？】
　　周秀打开书包准备取出草稿纸, 刚拉开拉链，里面一卷卷红通通的钞票映入了眼帘。
　　拉开书包拉链的那一刻, 周秀有种被钞票闪瞎眼的感觉。崭新的粉红色淹没了她的草稿本课本。张张崭新。
　　系统提醒道：【学无止境，赚钱不息, 暴富之路刚刚开启，加油——】
　　【数学竞赛35W。】
　　周秀轻轻地嗯了一声，昨日的成绩已经过去，数学竞赛的35W才是周秀的
　　周秀书包里的RMB顷刻间消失, 变成了她直播间一串又一串刷屏的打赏。
　　10W RMB瞬间变成了20W的打赏, 拆成了2000个飞机, 两千条系统打赏消息弹出，直弹幕铺满了直播间屏幕。
　　同一时间，周秀火速冲上了平台日打赏榜前列。
　　兢兢业业做任务、磨破嘴皮子鼓励土豪打赏的众主播：“……”
　　草，这个主播也太丧心病狂了些……
　　氪金氪得都不稍微控制一下自己？这才月初、月初！
　　月初就开始这么努力花钱买土豪，还给不给人一条活路了？
　　人民币玩家真是了不起！
　　游戏粉、颜值粉、声控粉、美食粉等等大量流出，误入了学习直播间。
　　两千条弹幕消失后，一本《数学竞赛经典题型》稳稳当当地出现在直播间。闻风而来的各主播、粉丝看清了这本试卷册。
　　众人：“……”
　　学渣看了几分钟，瑟瑟发抖地撤退了。颜值区的主播见到这个眼熟的昵称，不禁胸闷，为什么又双叒叕是这个“秀秀”？
　　她能不能回学习区安安静静独自美丽，那么高调地直播学习有什么用？
　　播了大半年频频霸榜，粉丝才几十万，还不够别人的零头。
　　周秀的小粉丝按时出现了。
　　“努力冲国金”说：“主播那边的成绩发下来了吗？”
　　“我的成绩发下来了，我达成了自己曾经不敢想的目标。感谢这段时间主播的陪伴！”
　　他随手扔下了100个飞机：“跟着主播一起复习很有效率，很愉快！”
　　可惜以后大概是不能再跟着主播复习了。“努力冲国金”非常遗憾。
　　因为“秀秀”已经在刷数学题，刷了好长一段时间，她很久没有复习生物了。
　　周秀写了半小时的数学后，翻出了国际生物期刊来看。
　　“努力冲国金”忽然愣住了，笑逐颜开，“看来主播也拿下了省一，恭喜主播！”
　　“希望今年我们c市见！”
　　其他正在紧张地复习数学竞赛的学霸粉，正在兴头上还没琢磨出个味道来，主播就切换了生物频道。
　　闲着没事干的学霸，开始浏览起周秀正在阅读的内容。
　　新进来的粉丝一头雾水说：“这个主播有点装逼了，留学党吗？”
　　“高中就开始看文献，看得懂？”
　　周秀阅读英文杂志确实有些吃力，她买了一本生物专用词典用来辅助阅读。半个小时她才看完一篇文献。
　　其他老粉丝科普道：“不是留学党，主播一点点背单词，慢慢看的。”
　　周秀看完了文献之后，开始了学霸们最感兴趣的项目——
　　数学公式的证明和推演。
　　周秀着手把微积分、数论、数学分析的公式一条条地证明推演下去，过程虽然漫长、但是耐心地看下去，它就是拓宽知识面、灵活运用并巩固数学知识的好方法。
　　周秀写满了满满的几大页，关掉了直播，闭起眼睛小憩片刻。
　　“辛苦主播！”
　　“主播简直是个宝藏鸭！”
　　其中有一条比较长，红色的会员字体霸道地居中显示：
　　“主播应该是个妹子吧，要是能说说话、稍微讲解一下就好了。学渣有些地方还是不太能理解消化的。”
　　昵称为“努力冲IMO”的粉丝忧郁地说。
　　“努力冲国金”：“……”
　　嗯，装逼是会被打的。
　　……
　　生物联赛一等奖的名单送到了校长的办公室桌前，校长处理完了工作后，瞥了眼这份成绩单。
　　只这这么随便的一眼，他已经挪不开眼。
　　高1824班周秀，总分，109；总T值，93.566；NO.1；证书编号B202701：
　　高1824班徐卿，总分，79；总T值，75.732；NO.59；证书编号B202759：
　　还有另一份省里的排名，裕德中学高高地排在第一名，下面压着一群省内各大重点学校。
　　竟然有一丝的诡异。
　　校长看着看着，心窝子渐渐地热了起来。
　　这是一等奖的第一名，裕德什么时候能够培养出这样的优等生了？
　　许校长目光落在周秀这个名字上，他很快想起了这个学生。
　　当初两个老师为了给她减免学费，特意来到办公室求情的场景，着实令人印象深刻。
　　那时候他看着这个学生条件确实困难，给她减免学费也无妨。没想到这个学生居然如此争气，把第一名捧了回来。
　　更重要的是这是裕德自己培养出来的学生，不是从花重金从外校挖来的。为了培养高考出尖的资优生，裕德每年耗费了巨资。
　　几年过去了效果甚微。
　　但是裕德今年出了一个，还差点让她承受不住学费，转学走了。
　　真可谓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栽柳柳成荫。
　　这个学生好好栽培，指不定明年高考还能考出好成绩。
　　许校长摘下了眼镜，他拍了拍何老师的肩膀，笑吟吟地说：“辛苦何老师，月底给何老师加绩效奖金。”
　　何老师连忙说：“不辛苦、不辛苦。”
　　他说的是大实话，这个学生还真没怎么需要栽培。唯一让他费心的就是得厚着脸皮跟王组长抢时间。
　　这下周秀考了省第一名，王老师是再也是抢不过他了。
　　许校长想到了前段时间刚设立的奖学金，知会了办公室助理：“通知财务给这两位同学发放奖学金。”
　　这次的奖学金，许校长发得特别爽快。
　　……
　　周一升旗集会。
　　许校长在升旗台公布了学校这一则喜讯，话筒将他骄傲的声音传到了学校的每一个角落。
　　“上周我校接到一则喜讯，在全校师生的共同努力下，生物竞赛再创辉煌，其中两名同学荣获一等奖，23名同学获二等奖，16名同学获三等奖。”
　　“周秀同学以高分斩获省第一名的好成绩，创下我们学校竞赛的最佳成绩！让我们恭喜他们！”
　　“奋斗不息，学无止境。我盼望明日有更多的同学能站在领奖台，为校争光！”
　　升旗台下各年级的学生惊呆了，响起了热烈如浪潮的掌声。
　　周秀应声走上了领奖台。
　　这是周秀第一次在全校师生面前带着名字露面、领奖学金。
　　升旗台下的学生，顿时看呆了。水灵灵的妹子站在台上，夏日浮躁的空气仿佛升一度。升旗台下浮躁的心思变得更加躁动不安、沸腾起来。
　　“雾草，学霸居然长这样？”
　　“这个学姐好漂亮……”
　　她虽然穿着千篇一律的裕德校服，但却穿出了高中生最青春的味道，海蓝色的校服短裙露出白皙笔直的双腿，清澈的眼神充满了灵气。
　　她虽然没有站在中央，却仿佛就是全场最耀眼的人。
　　校长把一个大大的信封递给了周秀，信封外写着“伍萬圆”。同为一等奖的徐卿，也得到了一个同款的大信封。
　　二等奖的同学则是得到了“贰仟圆”的奖学金。
　　周秀领着着这轻飘飘的“奖学金”回到了本班的队伍，一回生二回熟，信封里没有一毛钱，她已经能够淡定地面对。
　　杜飞扬看着周秀捧回来的空信封，双目绽放出闪亮的光。
　　“哇塞！裕德天价奖学金的第一份。”
　　谁说“天价奖学金”一毛钱都发不下去，这不就发了吗？杜飞扬掏出手机对着奖学金信封拍了个照，编辑话题发布到了论坛。
　　周秀见杜飞扬爱不释手，干脆把信封送给了他，“喜欢就送给你。”
　　杜飞扬接着信封，一脸不可思议，“秀秀给我？”
　　周秀点头。
　　杜飞扬这个学渣有些受宠若惊。
　　在他眼里，这哪里是简单的一个信封？这明明是笼罩着学霸光芒、有着重要意义的祥瑞之物！
　　以后考前可以拿出来拜一拜，求保佑。
　　杜飞扬拆开信封看了眼，一张金色的纸条掉了出来，纸条上写着“陆萬圆”。一瞬之间，杜飞扬有些哭笑不得，他看了一眼迅速地收起了纸条。
　　他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校长居然偷偷多给了周秀一万奖学金！
　　升旗集会结束，回到本班教室后，周秀的手机弹出了一条短信。“您的尾号6437账户，成功转入+60，000，明细备注：奖学金。【中国银行】”
　　周秀看了几秒皱眉，她记得学校竞赛一等奖奖学金是五万元，学校打错钱了？
　　杜飞扬扬了扬他手里的“奖学金”信封，拆开来递给周秀。
　　“傻秀秀，你都不看看自己的奖学金的吗？”
　　周秀接过纸条看了一眼，确实是“陆萬圆”，她的眉眼一弯忍不住笑了。
　　系统：【学习它香不香？】
　　周秀脸颊漾着笑，低头整理起了草稿纸：【香的。】
　　保险起见，周秀还是发短信问了问班主任。
　　班主任转发了校长的回复，校长说：“没问题，请努力学习继续为校争光吧！”
　　班里的同学看见周秀抱着手机笑，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甜进了人的心里。
　　虞轻雁忍不住捂脸，“啊啊啊啊啊，絮姐，我受到了爱心暴击。”
　　为什么上个学期都没有发现秀秀居然这么秀色可餐，她一个妹子见了都受不住。
　　更别提——
　　更别提班里血气方刚、青春懵懂的男孩子们。
　　有个男生默默吐槽：“草，学霸好可爱。”
　　明明学霸和学渣之间隔着马里亚纳海沟、东非大裂谷天堑般的差距，但是居然能够彼此理解。
　　徐卿坐在周秀的侧后桌，只看到她微微弯起的嘴角。他忍不住握拳，凑在唇边轻咳了一声。
　　“秀秀，上课了。”
　　坐在周秀附近的谈明撑着下巴，直接看得呆掉了，漆黑的眼睛里透出一丝青春期男生的傻气。
　　花絮敲了敲桌面，“回一回神，上课了！老黄来了！”
　　谈明这才如梦初醒转回头去。
　　下午放学。
　　天气预报，今晚将有大到暴雨。放学后周秀写了的许久数学题，写完了抬起头才发现暴雨下了起来，她收拾书包，不打算再上晚自习。
　　周秀顺便给周成发了短信，“雨天路滑，爸爸不用来接，我提前回家了。”
　　班里的同学陆陆续续散得差不多了。
　　周秀走到楼下，发现杜飞扬等在楼下守着。她问：“没有带伞吗？”
　　杜飞扬说：“没有。”
　　平时学校有规定不允许私人车辆进入，杜飞扬家的车停在与学校隔着一条街的马路上。
　　急性子的杜飞扬等了一会，懒得等下去了，他从书包里掏出了课本，准备冲入哗啦啦的雨帘。
　　他看着一群等着人送伞的男生，被护得奶声奶气的、没有点男人味。
　　他调侃道：“怕什么，男孩子淋雨更健康，淋淋雨更爷们儿！”
　　刚走下楼的徐卿，见状正欲打开书包掏出伞，邀请杜飞扬一块走。
　　周秀拉住了杜飞扬，从书包里掏出一把伞，淡淡地道：“别，男孩子也要学会爱护自己。”
　　周秀平时会在教室里留一把伞，随身带着一把，因为花絮总是忘记带伞。今天花絮走得早，没用上，多余的周秀便带了下来让给了杜飞扬。
　　杜飞扬瞪大了眼睛，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卧槽，秀秀好宠。
　　虞轻雁果然没说错！
　　杜飞扬果断地甩开爷们味儿，开心地收下了伞，美滋滋地撑伞走了。留下了若干男孩子羡慕的眼神。
　　他们也——好需要被人好好爱护。
　　徐卿维持着打开书包的动作，默默地拉上了拉链，他跟周秀说：“秀秀，我也没有带伞。”
　　周秀刚准备走，便听到了徐卿的话。
　　徐卿看了一眼周秀撑着的大伞，询问道：“秀秀可以送我到学校门口吗？我家的司机没有带伞。”
　　周秀思考了片刻，学校门口距离并不远，好像没有正当的理由拒绝。
　　何况徐卿上周还请了他们吃饭。
　　周秀把伞递给了徐卿。
　　徐卿撑着伞，并肩跟着周秀一块走入了雨帘。他的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
　　再次接受了一波暴击的直男们：“……”
　　神他妈的没带伞！他们没有人怜惜，难道是不够会卖惨吗？
　　眼睁睁地看着狗男人拥着漂亮小姐姐走进雨帘的汉子们，流下了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周秀的伞非常大，徐卿撑着也不会碰到她。走了一段路，雨水斜斜地飘了起来。
　　徐卿终于可以伸手拉住了周秀，他把她拉到了身边含笑地道：“小心。”
　　一段路并不长，仅仅百米而已。徐卿心中虽然惋惜，但也很满足。
　　他走到了自己家的车子前，打开车门注视着周秀说：“我送你回家吧。”
　　周秀摇头接过伞，徐卿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关上车门汽车飞驰而去。
　　雨越下越大，周秀走向地铁站，她在路边等着红绿灯。
　　一辆车子飞奔而过，马路边溅起的雨水高高地溅了她一身。
　　周秀：“……”
　　周秀用餐巾纸擦了擦身上的污渍，打了个喷嚏，这时候一件衣服罩到了她的头上，遮住了她的视线。
　　“穿上。”
　　周秀把衣服扯了下来，发现是席少原冷冰冰的脸。
　　少年英俊的面孔夹杂着一丝怒意，用衬衫使劲地擦了擦周秀的面庞，把她脸上的水珠擦拭干净。
　　他命令地说：“披上。”
　　周秀想起了席少原曾经借过她的衣服，眼前浮现起他当着她的面扔掉的衣服的画面。
　　浑身湿淋淋的周秀把衣服还给了席少原。
　　席少原却把衬衫系在她的身上，用着直勾勾的眼神意味深长地扫了她一眼。
　　周秀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眼自己，雨水落在校服上变得有点透明，她默不作声地披上了他的衣服。
　　绿灯亮起，周秀撑起伞过了马路。
　　席少原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周秀走进高铁站，忍无可忍地回过头问席少原：“你跟着我干什么？”
　　席少原紧紧地抿着唇不说话。
　　周秀进了地铁之后，人潮拥挤，并没有座位。她裹紧身上的衬衫，找了角落的位置站了起来。
　　地铁停靠到站，新一波的人群挤了进来。
　　周秀感觉到旁边有个成年男子正有意无意地往她身边凑，她挪了个位置。此时一双手用力拨开人群、拉住了周秀，轻轻一提把她带到了怀里。
　　周秀抬起头。
　　是席少原站在了她的面前，他深深地拧着眉头。
　　席少原冷着一张脸，居高临下地摁住周秀微微湿的头，“你别看我。”
　　男生用高大的身形，撑起了一方稳固的空间。
　　他双手撑了起来，落在周秀的两侧，侧着脑袋漫无目的地视着单调雪白的车厢。
　　微微发凉的冷空气自头顶吹下来，周秀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地铁的车门即将关闭，新一波的乘客挤了上来，将原本不大的空间挤得更小了。
　　男孩子温热的身体被迫地凑在了她的身边，近得仿佛能能听到他的心跳声。
　　周秀看着席少原深深拧起的眉头，仿佛能听到他崩溃的心声。像他这种富家少爷，恐怕是很少有这种挤地铁的经历吧。
　　周围小范围地响起了微弱的惊呼声。
　　“天啊，看那边，看看……那个小哥哥身材真好。”
　　“他侧脸好帅，腿也好长。”
　　“他长得好嫩，还穿着校服。”
　　周秀不太自在地侧过头，透过间隙，看到了周围一个个支起的手机摄像头。周秀低下头，目光直视席少原，才发现他身上也被雨水淋湿了。微湿的校服衬衫紧紧地贴在他的胸膛、腹部。
　　过了半晌，席少原慢悠悠地说：“看什么？”
　　因为他呼出的热气，周秀周围的温度升高了许多。


第86章 
　　他尽量维持着和周秀两个拳头的距离, 双手落在她的两侧，形成了一个稳固空间。此刻拥挤的人潮、喧嚣仿佛消失了，
　　安静得只能听得到心跳声。
　　周秀没有回答, 抬起头看向席少原——
　　席少原眼里的戏谑还没有撤去，跟周秀认真的眼神撞了个正着，过了几秒他挪开了视线。
　　他用手摁住了周秀微微湿润的脑袋，“别这样看我。”
　　“我不好看。”
　　周秀：“……”
　　学校距离周秀的家只有短短的两站距离，很快周秀下了地铁。
　　当她过了闸机口, 转头再看一眼, 人海之中已经没有了席少原的影子。
　　周秀刚转过身来，意外地看到了眼前这道高高的白色的身影。
　　席少原站在原地, 冷冷淡淡地问：“还不走？”
　　周秀盯着他湿漉漉的头发，沾了雨水的校服, 沉默地挪开了视线。
　　两个人走出地铁口后，席家管家撑着伞, 心焦如焚地朝这两个人过来。
　　管家看到席少原被雨淋湿的模样, 他脸上的表情跟天塌下来似的, 心痛地说：“您怎么——”
　　“怎么可以淋雨！”
　　“你们两个孩子快上车，省得感冒。”
　　管家环顾了一圈, 席少原没有说话，倔强得很。他便转而用着嘘寒问暖的架势把周秀劝到车上。
　　周秀招架不住管家的热情, 上了席家的车。
　　两分钟后，周秀回到了家。
　　瓢泼的大雨天里，车子停在老旧的小区门口。
　　管家给递给席少原一套干净崭新的衣服，“少爷快换上吧, 您的身体是什么情况您知道！”
　　……
　　周秀回到, 洗澡换了一身衣服后, 她把生物竞赛拿了省一等奖的事告诉了父母。
　　周成正在做晚饭，炒着一道虾米蛋黄，翻炒锅铲的噪声有些大。
　　他听着女儿平平淡淡随意的话，忙不迭地点头：“噢、噢噢。”
　　等他意识过来之后，瞪大了眼，“什么？秀儿，你再说一遍？”
　　生物竞赛周秀居然拿了一等奖？
　　即便是周成没念过什么书，他也知道它的厉害。它是全省最聪明的学生聚在一块的考试。
　　往常，周家的命根子周峰、周凯期末考如果考了班里前三名，周阿婆就笑得合不拢嘴，杀鸡杀鸭加菜。这只不过是班里的前几名，但他的秀儿考的是省里的第一名！
　　这个消息生生地把周成给听蒙了。
　　刘梅也长大了嘴巴，难怪秀儿能拿奖学金！原来拿到奖学金是这样的水平。
　　周秀喝了一口水，重复了一遍：“我说，我的生物竞赛考了一等奖。”
　　周成听了锅铲都不会翻动了，蛋花滋滋地发出了淡淡的焦味，还是周秀走进厨房一气呵成地关掉了燃气灶、把菜盛了出来。
　　刘梅不禁喜上眉梢，她喜滋滋地说：“秀儿真出息，今晚让你爸给你做顿好吃的。”
　　“加几个菜！”
　　周成点点头，“是得加几个菜。”
　　他高兴得忘乎所以，从抽屉里取出钱。但打开抽屉却发现没有装钱的包，他在客厅里兜来转去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到处找钱袋子，找了许久后他挠了挠自己的头。
　　“我这记性——”
　　刘梅目瞪口呆地看着丈夫转来转去找东西，她从冰箱顶取下了他随手放的钱袋，“以后别随手乱放东西。”
　　周成看了眼，正欲换鞋想跟自己一块出门的女儿，说：“你在家等着，大雨天菜市脏兮兮的，去做什么？”
　　周成到楼下的菜市，经验老练地捉了一只土鸡、挑条活泼乱跳的鱼、肉厚脂肥的螃蟹回来。
　　周秀在窗台前听着雨声写作业，周成回来之后，周秀准备关掉手机里的直播。
　　直播间里的粉丝忽然兴奋起来：“来了，来了，它来了。”
　　看了半个学期直播的老粉丝默契十足，今天主播写作业的桌子是深棕色，学校的桌子是浅黄色，明显就是主播的家里。
　　在家里的时候，主播偶尔会录制一些她爸爸做菜的视频。
　　周秀弄好了手机的支架，正对着切菜的砧板和炒菜的锅，她在镜头反方向的水池洗着菜。
　　周成麻利地生剥螃蟹，平均三十秒一只螃蟹。
　　某个粉丝说：“爸爸这手撕蟹蟹的功夫，干脆利落，好生残忍——”
　　“嘶溜，真香。”
　　周成的薄刀落下，把武昌鱼开背一扭，放到盘子里变成孔雀开屏状，撒下葱姜丝青红辣椒放到锅里蒸。
　　“努力冲国金”皱着眉，他看了许久说：“主播还是写题目有趣些。”
　　这些问题生活上鸡毛蒜皮的小事，“努力冲国金”很少会在意，饭和菜端上桌子之前是怎么做成的，他从来不用关心，因为家里的阿姨会把它收拾得妥妥当当。
　　但这一片富有烟火气息的厨房，却是大部分粉丝的看点。
　　其他粉丝的弹幕瞬间淹没了他：“不，我觉得饭更香。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终于蹲到秀爸做菜了，流下感动的泪水。”
　　“一人血书跪求秀爸单独开个直播间！秀爸开直播间专心直播，粉丝早就破百万了。”
　　“爸爸手艺真好，666！”
　　周秀把杀好的鸡，周成用一边鸡肉加上炖鸡汤，倒入宽油，将另一半鸡块炸至金黄捞起，下料酒干椒葱段爆香。
　　不咸不淡地看了半天的“努力冲IMO”忽然说：“等等，刚刚递过来的鸡，是主播杀的？”
　　他忽然惊呆了，暂停了屏幕画面。
　　想象中聪明沉静、文弱秀气的女孩子居然能杀鸡不眨眼，那拎着鸡脖子的拳头，甚至青筋微微浮现？
　　其他粉丝说：“盲生，你发现了华点。”
　　“父女俩都是冷酷无情的killer。嘤。真香——宫保鸡丁真香！”
　　“我不是杠，为什么不是父子俩？我觉得主播是男孩子。看看抓鸡的那双手，多大多有劲！”
　　很多粉丝都以为主播是男孩子，虽然取名很女气，毕竟这年头装女生容易吸粉可以理解。
　　周秀无意间瞥到这一条弹幕，忍俊不禁。她憋着没说话。
　　倒是周成看到一水溜的打赏，开心地跟粉丝们一句句地细细讲解起来。
　　等到周成开始炒沙茶螃蟹的时候，直播间潜伏的吃货疯狂地打赏了起来。周成娴熟的翻锅之下，火焰嘭地升了几尺高。
　　螃蟹渐渐红透，装入盘子的那一刻香味仿佛会从直播间里溢出来似的。
　　十分钟之后，他把清蒸武昌鱼取了出来，色泽翠绿鲜红，宛如孔雀开屏状。合着先前炒的虾仁蛋花、麻婆豆腐、宫保鸡丁、沙茶炒蟹摆成了丰盛的一桌。
　　“ajuc打赏一只飞艇。”
　　“努力冲IMO打赏一只飞机。”
　　“正在上晚自习的我，生生给看饿了。为什么主播不用上晚自习啊啊啊！”
　　“疯狂舔屏，有个会做饭的爸爸真幸福。”
　　“好羡慕主播！”
　　周秀走过去准备摁灭了手机，没想到却看到一连串的羡慕、幸福。她看了一眼脱下围裙的周成，还有盛饭分筷子的刘梅。
　　周秀凝视着这些刷屏的弹幕，打了一句话：
　　“谢谢大家，再见。”
　　“努力冲IMO”还沉浸在妹子忽然变成汉子的惊吓之中，不能自拔。
　　“努力冲国金”说：“明天还来看主播的数学直播，我高一，明年打算报数竞！”
　　主播性别成迷，男生女生都无所谓，“努力冲国金”看的是学习。
　　“高一”这个词刚扔下，生生把其他的学霸粉吓住了。
　　“小老弟有点料啊，还以为你高二，结果你居然才高一？”
　　整天挂在嘴边说着不想辜负高中生涯、不留下遗憾，搞得大家都以为他高二党。因为对于高二学生来说，今年的生物竞赛确实是高中生涯的最后一次。
　　周成叫了一声“秀儿吃饭”，周秀下线关了直播。
　　刘梅说：“秀儿多吃点，你爸特意给你做的。”
　　从前周阿婆吆喝着周成给周峰、周凯加菜，鸡腿鸡蛋全留给两个侄子，周成和周秀口水流干了都没有份吃，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别人吃。
　　虽然当时刘梅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他们夫妻俩百年以后要靠两个侄儿捧骨灰，阿峰阿凯都是周家的根子，但是她渐渐被李阿姨教清醒过来，不糊涂了。
　　侄子是别人家的，女儿才是自己家的。
　　刘梅把一只大鸡腿夹给周秀，“秀儿吃，两只腿都是你的。”
　　周成翻了翻又翻出了一只鸡腿，夹给刘梅，“你也吃。秀儿吃一只够了。”
　　他笑眯眯地啃着鸡脖子、鸡屁股，吃得老香。
　　刘梅给他的碗里堆了小山似的虾仁蛋花，“你多吃点。”
　　……
　　裕德中学。
　　早上，周秀来到学校。走上楼梯的时候破天荒地碰到了一堆学弟学妹。
　　他们纷纷打招呼：“秀神早。”
　　“学姐早。”
　　周秀回了一声早，加快了脚步走上教师。
　　周秀掏出周成做的早餐，在走廊吃的时候同年级的学生路过了也会跟她打招呼。
　　花絮来到教室，放下了书包问周秀：“一夜成名的滋味怎么样？”
　　花絮摇了摇手机，给她看论坛里一堆高热度的帖子。
　　“现在你可是跟谢神齐名的‘秀神’，还是打败了杜衡的秀神。”
　　周秀吃着糯米鸡喉咙差点一噎。
　　周秀眼前不期然地浮现起花絮摁着杜衡亲的画面。
　　周秀把垃圾扔到了垃圾桶里，轻声问：“我超过杜衡，絮絮会高兴吗？”
　　花絮用力地点点头，“我高兴，秀秀下回还要这么争气。”
　　杜衡和学校荣誉之间，当然还是学校的荣誉重要。
　　花絮从书包里掏出了夏日款的牛奶布丁推到周秀的面前，“多喝奶，补补胸。”
　　花絮扫了眼周秀日渐圆润的曲线，一个春天过去了，那么多箱的特仑苏没有白喝。
　　她的手机叮地弹出了杜衡的消息，“布丁味道还行吗？”
　　“行行行，好吃。明天我可以要芒果、草莓班戟吗？”
　　作者有话说：
　　花絮：我想吃芒果班戟、绿茶千层、雪哈炖木瓜、冰糖炖雪梨……
　　周秀 ：不，絮絮你不想
　　杜衡思考片刻：嗯。


第87章 
　　杜衡没有回答她, 只发了一句语音条。
　　花絮点开语音条，听到他懒淡的声音：“看你表现。”
　　什么叫“看你表现”？
　　花絮听着脸颊奇迹般地热了……
　　周秀摇摇头，推了回去：“我吃饱了, 絮絮吃就可以。”
　　周秀自从知道花絮每天早上送给她的早餐来源后，吃起来就没有从来那么轻松了。
　　花絮也没在意，她接过牛奶布丁，三两下就解决了它。
　　周秀刚抱着花絮的平板，沉浸式地刷起了老王给的题库。没有一会儿, 前后左右的同学陆陆续续地来到了教室。
　　“秀神早。”
　　杜飞扬露出洁白的牙齿, “Hi，秀神！”
　　女同学经过叩了叩周秀的桌子, “了不起了，秀神。”
　　“秀神你好秀呀！”
　　班里的学渣们走进教室, 一个又一个地打起招呼来。
　　周秀这才意识到出了点什么问题，她问杜飞扬, “你们怎么都这样叫我？”
　　花絮这才把手机递给了周秀, 论坛上有一个“hot”标签的热帖, 上面传了一段周秀上领奖台的视频。
　　视频里裕德的校长拿着话筒，慷慨激扬地说：“我盼望明日有更多的同学能站在领奖台, 为校争光！”
　　视频里的女生穿着一身海蓝色的短裙，笔直的双腿并拢, 眼神有点小小的傲气目视前方。
　　帖子的名字叫《秀神只拿第一名》，帖子历数了周秀的生物和数学成绩，周秀自入学以来数学和生物的成绩从来都是满分。
　　许多高二学生看到帖子纷纷回想片刻，妈耶, 还真是！帖子不提不知道, 一提大家全都想了起来。
　　帖子里提到：“楼主关注这个妹子很久了, 今天终于忍不住要数一数我大裕德的秀神究竟有多秀。”
　　“楼主偷偷潜了数据库翻成绩单，一看惊呆了。秀神短短半年之内，从入学的不及格飙升到年级前五名，历次考试数学、生物、化学基本满分，生物竞赛初赛满分，省赛第一……”
　　楼主是高二的学生，见不得周秀一直默默无闻、被裕德的其他学生误会，洋洋洒洒地写了近千字。顺便附上了四中那个《全力以赴争夺省一》，让裕德学生无奖可拿的链接。
　　顺着链接许多裕德的学子爬了过去，理直气壮地留了脚印。
　　裕德学生冒泡：“小声透露一下，我秀神这次拿到了五万奖学金/狗头。”
　　那个领奖学金的视频，正式宣告着让“裕德学生无奖可拿”的美梦泡汤。
　　“打卡，我秀神威武。”
　　“见证新神崛起。”
　　“多谢各位大神合力捧我秀神/抱拳。”
　　“闲来无事，顺便蹲一蹲生物国赛和数学联赛成绩。”
　　“我们大裕德虽然水平一般，但是我们拿得到奖学金/狗头。”
　　周秀拉了拉滚动条看了几眼，看到帖子里遍地开花般的夸赞，忍不住汗颜。
　　周秀有注意到这些留言里还夹着几个眼熟的ID，眼前顿时浮现起24班学渣膨胀自信的面孔。这风格还真是像24班同学的留言。
　　尝到了一点甜头就忍不住翘起尾巴，像孔雀一样地臭美。
　　花絮看了一眼，噗嗤地笑了一声：“这算不算是报复性反击？”
　　她顺便问周秀：“秀秀你看了怕不怕，压力大吗？”
　　花絮看了都怕。
　　别的不提，单论杜衡就已经是一座不可撼动的大山。花絮看过杜衡的成绩，杜衡平时根本不听课、不交作业。他考前稍微花时间看看课本，门门功课基本满分。
　　四中其他的学神也不是那么好挑战的，成绩名列前茅的那几位都没有参与生物竞赛，真正的修罗场恐怕还在后头的数学竞赛。
　　这些人给周秀太大的期待和压力了。
　　花絮忍不住叹气，拍了拍周秀的肩膀。
　　周秀看了几眼就退出了帖子，她抿了抿唇轻声地道：“大，不过有什么用？”
　　狠话都撂出去了，覆水难收。虽然周秀并没有说话，但是裕德的学生这一串串的留言，俨然代表了周秀本人的立场。
　　周秀换了一张草稿纸，埋头继续苦干数学。
　　系统说：【怕什么？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蜀；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周秀没有搭理它，拇指转了转笔。
　　系统直接地说：【35W！35W！】
　　周秀终于理会了系统，她笔尖稍稍停顿，抬起头说：【我记得的。】
　　她看了一眼日历，说：【我说过我很缺钱。】
　　系统：【……】
　　……
　　一个上午的时间，这张帖子迅速火遍了各大学校。
　　不是因为“在生物竞赛中拿到第一”值得讨论，也不是因为“裕德拿到第一”值得关注，而是拿第一的这个妹子居然可以长得这么漂亮。
　　在几十个学生之中，网友们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边上那个皮肤白净的女生。
　　她扎成马尾的秀发柔顺如蜜，穿着简单整洁的校服，面庞清纯靓丽，令人见了如沐春风，情不自禁地回忆起了初恋的味道。
　　热度迅速推高，一度传到了省外。
　　课间时间，四中的论坛服务器被挤爆了，一度瘫痪，让四中的学生连论坛都无法登陆进去。
　　四中的学霸看见裕德学生的留言，目瞪口呆。
　　什么时候私立中学的自信心竟变得如此爆棚了？按照资历排，裕德中学年年都吊在省里重点学校的末尾。
　　但是一时之间流量爆炸、服务器瘫痪，四中的大军无法抵达前线，只能乖乖躺平任嘲。
　　颜狗们举全国之力，把这个帖子传得到处都是。很快让C市的中学全都知道四中喊口号被啪啪打脸的事实。
　　“虽然裕德是私立学校，学风一般，不过人家年年烧钱培养出来的学生还是有点厉害的。”
　　“四中他们今年拿了38个一等奖，成绩令人瞩目，仍旧是当之无愧的最强中学。亏就亏在他们今年口号喊得太膨胀了。”
　　“学霸好漂亮。”
　　“这个学妹我可以！”
　　陆流看了帖子沉默了：“……”
　　杜衡看到花絮前排的留言，不禁一笑。他问：“这个帖子最初是谁发的？”
　　火箭班兢兢业业埋头考试的学生，大多两耳不闻窗外事，并没有站过这句口号，这回集体躺枪。
　　那个最开始喊口号、撂狠话“让裕德中学拿不到奖学金”的学生出于普通班，这件事一出来他就被同班同学怒瞪。
　　原来是他是当初想要转学到裕德、却被中途放鸽子，于是对裕德记恨于心。
　　羽神想了想说：“杜衡的原始分其实是比周秀高的。”
　　姜媛媛挤了半天，终于登陆了论坛的账号，她删掉了那个爆红的帖子。他们学校的论坛服务器才终于解除封印。
　　姜媛媛说：“算了，这种时候就别追究乱七八糟的问题，没有意义。”
　　“好好准备数学联赛。”
　　陆流懒得说逼话，从善如流地打开了试卷，刷起了数学题目。
　　姜媛媛的同桌岳诗，看到了周秀在领奖台上的视频，五万块的信封交到她的手上，周秀不其然地甜甜地笑了。岳诗看得有些羡慕。
　　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弹出了一条短信，这是一串陌生的号码发来的。
　　短信的内容是：“你们学校的帖子上的那个人是周秀？”
　　岳诗定睛看了那串号码，有点熟悉，思考了片刻后她想了起来。
　　这是陆灵珊的手机号码。
　　岳诗怔住了，连忙拉黑了这个号码。
　　……
　　“姗姗闪闪发光”的粉丝群里，成员陆陆续续地退了群聊。
　　某个人留言：“直到今天我才去看了那个澄清贴，没意思，我走了。”
　　“我对不起周秀学姐。”
　　大部分人则是默不作声地退了，一句话都没有聊。
　　远在B市的陆灵珊接收到一条条退群的消息，近千人的群顿时缩水得只剩下寥寥几十人，不复昔日的热闹。
　　剩下的人冒泡圈了陆灵珊，给她扔了一张帖子。
　　陆灵珊点开看了一眼，是四中论坛的帖子，但场景却分明是裕德的升旗台，她看到了周秀站在校长身边领奖的场景。
　　陆灵珊的眼里浮起了嫉妒的光。
　　满满一列表的退群消息跳出来，一阵胸闷涌上来，她气得扔掉了手机。
　　裕德中学。
　　苏白芷热热闹闹地弄了一个邪教粉丝群“蒂花之秀”。原因很简单，她起初是花絮的脑残粉，接触了秀神之后惊为天人，迅速地粉上了这位学神。
　　她直接改掉了群聊的名字，虽然里面只有寥寥的四个人。
　　但成员贵精不贵多，这几天极力地给喜欢陆灵珊学姐的同学解释。
　　白芷特别心疼这位秀神，她跟同班的同学说：“秀神跟谢澄不是恋爱关系，他们只是好朋友而已。”
　　“秀神来到裕德念书，没有花父母一分钱。她是因为席太太资助才能到裕德念书。这个学期她一度想转去一中念书。”
　　秀神能转去一中吗？
　　这必须不能呀！她要留在裕德继续发光发热。裕德也不能亏待了她。
　　苏白芷把陆灵珊当初网络暴力周秀的帖子推给她的同学们看，她的同学们看完之后，沉默了。
　　“靠，秀神这么可怜的吗？”
　　“被冤枉了那么久都没有出来说句话？”
　　这可是凭借一己之力吊打四中的学生、裕德裕最近话题度最高的学生，她居然这么佛系？
　　白芷摊开手说：“秀神忙着学习，哪有心思澄清这种无聊的八卦。”
　　“再说好好的澄清贴摆出来，也不见得你们有去看吧？”
　　众人纷纷惭愧，有个同学挠了挠头说：“当初澄清贴五花八门的，看得人都头疼，谁有耐心一个个看完？”
　　“再说同时出现那么多人替秀神说话，陆学姐也退学了，搞得——”
　　搞得他们以为是某个喜欢周秀的年级大佬把陆灵珊逼走的。
　　“高二24班和温拿班的富二代那么多，陆灵珊一个人怎么扛得过去，对吧？”白芷唾弃地说。
　　大家纷纷点头，又忽然惭愧地低头。
　　有个妹子捧着脸说：“现在我相信了。”
　　“颜值就是正义，秀神那么美，我可以一直喜欢她喜欢下去！”
　　“胡说什么大实话——”


第88章 
　　课间时间。
　　周秀去了一趟厕所回来, 发现自己的桌面上摆满了东西。
　　花絮无奈地摊开手，“一群小孩儿送过来的，我也没有办法。”
　　放下东西就跑, 谁知道哪个是谁放的，追都来不及。
　　周秀看到上面贴着便利贴，她一张张地看过去：“秀神威武！”
　　“对不起，我误会了你那么久。”
　　“秀秀是最好的秀秀。”
　　……
　　“曾经伤害过你，我很抱歉。”
　　写得乱七八糟、莫名其妙的, 周秀看得一头雾水。
　　堆得跟小山似的零食把周秀的座位都占满了。周秀只好把它们清了出来, 转头把这些零食分给班里的同学吃了。
　　杜飞扬愉快地笑纳了，拆开一包巧克力扔进了嘴里, “唔。Domori的椰奶巧克力，好吃——”
　　谈明低头拆了某个箱子, 拆开的那一刻他愣住了，周围的人也愣住了。只见箱子里躺着满满一箱的哈根达斯, 在夏天冒着徐徐的冷气。细碎的冰块暴露在炎热的空气中, 渐渐融化。
　　这, 会不会有点夸张了？
　　谈明回过神来一人发了一盒：“花絮、班长、蓝芯、杜飞扬，来……”
　　杜飞扬嘴里的巧克力还没完全融化, 忙不迭地吃起了雪糕。
　　花絮拍了拍周秀的肩膀，“没想到啊没想到。”
　　花絮收到礼物最多的时候, 也没有周秀这次的夸张。
　　她感叹道：“果然还是学霸受欢迎一些。”
　　虞轻雁呜地发出含糊的声音，“泥福索什么……明明是、长得好看的学霸受欢迎。”
　　花絮：“……”
　　对不起，学渣微微感觉有被冒犯到。
　　十分钟不到，24班的同学们利落迅速地消灭光了周秀的零食礼物。杜飞扬摊平摸了摸肚子, “太幸福了。”
　　“左边有明明, 后面有秀秀, 絮姐，劳资要是不会打篮球，三年下来必定要被投喂得过劳肥。这算不算工伤？”
　　一顿高热量的食物下肚，他掐了掐自己的浑身上下，叹了口气：“我的八块腹肌、肱二头肌，大长腿。肉眼可见地肥了。”
　　男孩子要学会爱惜自己的体型。
　　花絮噗嗤地一声笑了。
　　怕胖星人虞轻雁，看了一眼比例完美的杜飞扬，忍无可忍地把一本试卷拍在他脑袋上。
　　杜飞扬：“……”
　　不是，男孩子怎么了，男孩子就不能说胖吗？
　　谈明剧烈地咳了起来，差点没被呛到。
　　杜飞扬摸了一把谈明的腹肌，“明明身材挺好的，暂时还不需要减肥。”
　　谈明被杜飞扬一顿咸猪手摸得浑身不自在，他拍掉了杜飞扬的手。
　　周秀解决完了一盒雪糕，抱着花絮的平板努力地汲取起数学知识。漫长的一个月备考期，周秀大致看完了数论和数分的内容。
　　老王自从给了周秀一个资料库，便很少给周秀发卷子写了。
　　取而代之的是周秀自己每周拿着试卷到商店打印成试卷册，按时按量地写着试卷。
　　每周五下午，她自觉地把完成的试卷拿到老王办公室给他评阅。
　　老王在办公室里喝着枸杞茶，他把试卷库发给了学有余力的学生，每天优哉游哉地等着学生主动找他。
　　起初齐雅光、许浩博、李思邈、章琦……会主动地、频繁地找他，把办公室挤得水泄不通。渐渐地频率减少，直到初赛过后，只剩下周秀一个人。
　　只有周秀保持着每天写一张试卷的频率，风雨无阻，自律得近乎严苛。
　　老王周秀讨论起了许多的数学问题，周秀的一张草稿纸从试卷里掉了出来，老王捡了起来看了一眼。
　　他问：“你最近在看费马大定理？”
　　周秀点头。老王虎着脸说：“真难得，你还有这样的兴趣研究数学。”
　　老王是一早就看出来了，周秀对于生物才是真心地热爱。
　　周秀思考了片刻，坦白地说：“我有兴趣的，数学是所有学科中最受人尊重的学科。”
　　否则数学老师总以为她的态度不端正。
　　老王听着心里一荡漾，意味浓浓地瞥了眼何老师。
　　自从周秀拿了一等奖之后，何老师的态度发生了180°的转弯。恨不得让周秀只专注备考生物，放弃数学。
　　生物考在前头先出了成绩，就能这样臭不要脸？要是数学考在前头，恐怕情况要调换过来。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胡说。
　　正在喝茶的何老师，顿时感觉手里的茶不香了。
　　“王老师您这样看我做什么，我可没有让周秀荒废数学。”
　　还有，等等，怎么生物就不能是最受人尊重的学科了，农林牧副渔，人口环境粮食医药哪个离得开生物？
　　周秀顿了顿继续道：“这是爱因斯坦的观点。”
　　何老师松了一口气。
　　周秀把草稿纸折起来，夹在试卷里。
　　她轻声地说：“他认为数学能够供给其他学科可靠的数据支撑，没有数学，其他的学科也无法被证实。我认为这很有道理。”
　　反正每个自然学科总也绕不开数学，周秀索性把数学一口气学到底。
　　爱因斯坦早年忽略了数学的培养，狭义相对论提出之后的十年之间，因为深奥的数学难题无法攻克，导致广义相对论的表达停滞多年，
　　直到高斯的曲面理论、以及黎曼由场推导出二阶微分方程问题解决，广义相对论才被描绘出来。
　　系统：【……】
　　【我还以为你是为了35W。】
　　一通话说得何老师心里熨帖、有被顺毛到了，老王也听得意气风发、得意洋洋。
　　“没错，你这么想是对的。”老王拍了拍周秀的脑袋，不禁有些感慨。
　　许多高中生不知道为什么而学，为了考试、为了好的院校、为了家人、还是为了兴趣，周秀已经思考过这些问题。
　　因为热爱生物，因而需要数学，继而热爱数学。
　　老王忽然对她很放心，不管她对于两个竞赛如何抉择。纯粹的热爱，才是纯粹的动力。
　　他跟周秀说：“你回去要多花时间学习数学，数学可是很广阔的海洋，高中的课程只不过数学的沧海一粟。”
　　周秀点了点头。
　　……
　　放学后。
　　花絮整理好书包，给同桌说：“秀秀我走啦，你慢慢写。”
　　虞轻雁眼睁睁地看着花絮走了，纳闷地道：“怎么絮姐最近都不爱上晚自习了？”
　　杜飞扬也疯狂点头。
　　谈明说：“絮姐学习效率提高了，提前做完功课就走了。好比性能升级到跑车级别，而你还在用拖拉机。”
　　杜飞扬受到了暴击。
　　周秀埋头写试卷的笔顿了顿，不其然地想到花絮谈恋爱的事情，没有说话。
　　花絮握着手机，轻车熟路地拐到了一条巷子里。
　　她赶紧洗了把手，眼神明亮地坐在桌前，“我饿了。”
　　杜衡的爷爷说：“衡衡，絮丫头来找你。”
　　于是……花絮看着昔日养尊处优、含着金钥匙出生的杜衡合上书，慢悠悠地洗了个把手，和面擀面。
　　花絮仔细地看着，杜衡的爷爷一边伺候着花草，一边说：“祖传的手艺，断在了衡衡他爸身上，可惜。”
　　“最近爷爷督促着他捡了点手艺，总归以后我死了他也饿不死。”
　　花絮：“……”
　　开玩笑了，谁饿死了学霸都不可能饿死。
　　杜衡系着围裙，双手揉着面团轻轻地抻拉，柔软的面被他反复拉伸，不可思议地变得极细。
　　烫得恰到好处的面落入碗中，牛肉加上少许几片，筒骨卧在面上，加上一勺清汤。
　　杜衡在水龙头下洗了把手，用毛巾擦拭着手。
　　花絮咬着杜衡的小名，调侃道：“衡衡手艺真好，不如——”
　　她的话还没说话，被杜衡淡淡地看了一眼。
　　花絮：“……”
　　为什么他都变成穷逼了，还有能有老板才有的气势。
　　花絮吃完之后，掏出了课本摊开放在了课桌上，杜爷爷说：“快帮絮絮看看，絮絮成绩不好……”
　　杜衡打开了地理课本，看了一眼懒洋洋地说：“没什么好教的。”
　　“这么容易，这几天教个小学生都会了。”


第89章 （微修）
　　杜衡把花絮留在了客厅背书, 自己打开了游戏连上耳机，默不作声地一旁玩游戏。
　　杜爷爷出去散步了。
　　花絮放下笔，看着杜衡清隽的侧颜, 生气地摁住他用力地咬了一顿。
　　杜衡的手机、耳机顿时掉到了地上，他拇指擦过了脸，跟花絮淡淡地说：
　　“絮絮，接吻不是这样接的。”
　　……
　　裕德中学。
　　班主任宣布了期末考试的时间安排，“期末考试安排在7月的2、3号。而学业水平考试安排在6月20日, 两个考试的时间相差并不大, 任务有些重。”
　　“我希望同学们尽量抓紧时间，跟上复习。如果学考不及格, 暑假收假归来之后九月份会有补考。大家也不愿意重复考两次吧？”
　　班主任刚走，班里的学渣不觉地发出了倒吸凉气的声音。
　　卧槽, 学考居然还有补考这种说法！
　　学考不及格的阴影笼罩在了每一个学渣的头上。
　　周秀趁着班会课的时间，埋头认真地写题目。
　　花絮看见周秀以根本不需要思考的速度唰唰地写着练习, 她忍不住问：
　　“秀秀的练习册写到哪里了？”
　　周秀把政治的大题写完, 揉了揉酸涩的手腕：“除了这本, 其他的写完了。”
　　还在痛苦哀嚎的学渣们，忽然惊住了。
　　周秀不是……前两天才要回复习资料的吗？为什么她可以写得那么快, 跟刷题机器一样！
　　谈明已经很努力地抓紧时间写学考练习册了，但是也仅仅完成了20%。
　　杜飞扬赶紧问周秀, “这次秀秀有复习资料吗？”
　　其他的同学也期待地看着周秀。
　　周秀闻言愣住了，出学考的复习资料，周秀还真没有想过。
　　她摇了摇头，“用心写老师发的复习资料足够了。”
　　学渣们的希望破灭, 蓝芯捅了捅杜飞扬说：“想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啊, 学考这么简单——”
　　练习题发下来一周了, 班长的习题册都没翻过一页。秀秀愿意写练习册纯粹是因为老师布置了作业。
　　周秀看着大家眼里一闪而逝的泄气，不禁笑了，她说：“我虽然没有出复习资料，但是你们可以自己出。”
　　自己出？
　　花絮愣了愣。
　　杜飞扬听着下巴都快要掉了，指着自己说：“我们出，这不行吧？”
　　可别误人子弟了。
　　要照着他们自己出的资料复习，那妥妥是不及格的节奏。
　　周秀喝了一口水，悠悠地反问：“为什么不行？没有不行的事情。”
　　“文科比理科好押题多了，按照一个模板线索分类归纳，不信你们试试？”
　　周秀拿起笔，迅速在纸上列了一个粗提纲，教了学渣们思维导图的学习方法。
　　“历史的事件、意义，影响……”
　　“政治的概念、分析过程、依据、意义、结论……”
　　周秀列举了一个历史的名词“辛亥革命”，她画了一棵分叉的树，不断地延伸、拓展……最后写满了大几张的草稿纸。密密麻麻。
　　杜飞扬看着看着，忽然忍不住想摔书本。
　　靠，这种人还需要写什么习题册？
　　周围的一圈学渣狂翻着课本一条条对了下去，发现周秀写得全都对。心底油然而生一股崇拜。
　　虞轻雁听得眼睛一闪一闪，直接呆住了。
　　这一刻，竟觉得周秀浑身都笼罩着学霸的光芒。这才是真材实料的学霸、真正的实力。
　　蓝芯不可思议地说：“秀秀你不去学文科，真的是浪费了。”
　　周秀要去学文科那是要吊打全年级的节奏，她的文科成绩恐怕更好。
　　周秀来不及回答他们的惊叹。
　　她随手画了一条曲线，点出了几个点：“这是艾宾浩斯遗忘曲线也很重要，最佳的记忆是需要反复背诵。半小时内、12小时内、一天后，反复背诵。”
　　“有了这两个方法，复习起来会轻松很多。”
　　周秀撕下了草稿纸，打了个响指说：“不要气馁。”
　　“别忘了我们班是从最后一名逆袭成为第三名的班级。大家这么聪明，区区一个学考不在话下，对不对？”
　　周秀忽然正经起来，说：“要相信努力的力量。你们努力起来，连自己都怕。”
　　蓝芯高兴地把周秀的草稿纸收了起来，她握起拳：“对！”
　　大家手握秘密武器，忽然浑身热血沸腾了起来，“我们努力起来，连自己都怕！”
　　袁若仪说：“这一次我们要自己出复习资料！”
　　就像跌跌撞撞学走路的小孩，不摆脱辅助永远都学不会走路。
　　他们不可能每一次都靠周秀渡过难关，努力了这么久，是时候见证他们努力的力量了。
　　这一次，他们要靠自己站起来！
　　学渣们相互之间对视，仿佛从对方的眼里读出了彼此的心思。
　　他们听完学霸无私的经验分享，纷纷回到自己的座位，掏出课本疯狂地划起了重点。
　　杜飞扬皱皱眉偷偷问周秀，“秀秀，你怎么能够保持对学习的热爱？”
　　周秀问：“你们的期末考试成绩进步了，就会有很多零花钱对吧？”
　　杜飞扬和谈明诧异了片刻，点点头。
　　她偷偷地把方法告诉了杜飞扬，杜飞扬听得眼前一亮，忽然充满了动力。立马摊开了练习册不知疲倦地写了起来。
　　谈明：“……”
　　搞什么，还区别对待？谈明有些不开心。
　　周秀对杜飞扬也太好了。
　　杜飞扬自打听完了周秀的秘密武器，跟打了鸡血似的，刷完了一张试卷又继续刷另一张。完全不复之前的一副废柴模样。
　　谈明忍了一上午，中午放学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问周秀：
　　“你跟杜飞扬说了什么秘密武器，不能告诉我？”
　　周秀收拾着书包，漫不经心地说：“这种方法不适合你，适合杜飞扬。”
　　谈明的郁闷简直达到了顶点。
　　下午放学前，杜飞扬喜滋滋地在自己的草稿纸上列了一串数字，做了一个总结。
　　谈明看着杜飞扬笑得那一脸沙雕的模样，眼皮跳了跳。他问：“秀秀跟你说了什么？”
　　杜飞扬拍了拍谈明的肩膀，跟谈明说：“她跟我说，要给自己心理暗示，解出一道难题奖励100块、写完一张试卷奖励300块……”
　　“就……这样？”谈明有些无法理解。
　　“我就说这种方法不适合你，明明没有我这么见钱眼开。”杜飞扬说。
　　他的成绩太渣，父母管制零花钱很严格。但他的成绩提高后，发零花钱也发得毫不手软。上个学期期末，成绩突飞猛进的杜飞扬就得到了近十万的零花钱。
　　杜飞扬兴致勃勃地跟谈明说：“我今天拿到了一千块。我努力起来连我自己都怕！”
　　杜飞扬说着解决完了数学学考作业，对照了一遍答案。
　　他的脑海里仿佛冒出了一道声音：【奖励杜飞扬童鞋300RMB。】
　　他美滋滋地把300块记到了小本本上。
　　谈明：“……”
　　……
　　周四，数学竞赛课。
　　老王弄来了数学联考初赛的试题，数学组经过一周的斟酌后，弄出了参考答案。
　　他敲了敲黑板，“闲着没事干，我讲评一下初赛试卷。这份卷子题目很有意思，难度不大但易错点多，对考生的思维有一定的挑战。”
　　老王残忍地进行了试卷的讲评。
　　教室里蔓延着一片绝望的声音，“我靠，这题竟然是这样写的？”
　　“完了，我可能只拿得到省三了。”
　　考试之前章琦得到了一份巨大无比的礼物，来自周秀的关怀笔记。
　　他轻而易举地跳过了几个陷阱，对完答案之后他惊呼了一下，“我觉得我还可以？”
　　章琦刚说完就遭受到了众人的鄙视。
　　课间时间。
　　周秀中途被人叫出去了，她走到楼梯拐角，发现是一个陌生的男生，他捧着一束的百合转过身来，把花塞给了周秀。
　　他跟周秀说：“周秀，可能你不认识我。但是我想问问你，你一年后想去清大、还是京大？”
　　“周秀，我喜欢你！我在清大等你。”
　　周围的学生发出了喝彩、吹口哨的声音。
　　这次这个学长和上次那个垃圾学长不一样，他长得斯文俊秀，干干净净，成绩不错家庭也不错。
　　此时，高三这一届的学生已经结束了高考，这几天陆陆续续地返回学校拍毕业照。这段时间抓紧机会，说不定还能来一段校园黄昏恋。
　　高三已经毕业的一群学生起哄了起来。
　　高二这届的学妹有个长得特别水灵，长着一张元气的初恋脸，比公选出来的校花还要清纯。
　　周秀皱起眉，说：“对不起。我不知道。”
　　章琦从走廊路过，见到了周秀和这个男生。他认出了这个男生，他是上一届温拿班的学长。
　　只见周秀说了几句话，学长抱住花黯然地离开。
　　章琦戏谑地问周秀：“你什么时候认识这个学长的？”
　　他跟周秀说：“他长得嘛……没我帅，但是挺好看。家里也挺有钱的。”
　　周秀脸上缓缓地出现了疑问，“我不认得他。”
　　“回教室吧。”
　　教室外的一阵起哄声把老王气得够呛，他双手负在腰厚，严肃地问：“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高三的毕业生们顿时作鸟兽散。
　　数学班的女生忽然有些羡慕起了周秀。
　　周坐下取出了一张试卷，转了转笔唰唰地写了起来。
　　有个女生说：“周秀要是答应了，以后说不定就是豪门太太了，那个学长风评很好、对待感情挺认真的。”
　　另一个女生点头，憧憬地说：“是的，我记得学长他说过他只会和未来的妻子谈恋爱。”
　　齐雅光拍了一下桌子，翻了个白眼：“你们说够了吗？”
　　“我寻思着你们也不是三四十岁的女人，怎么这么爱八卦。为什么要用自己的标准套在周秀身上？”
　　当初跟风黑周秀是来裕德钓金龟婿和现在认为她会嫁入豪门的人，肯定是同一波。
　　齐雅光这么讨厌周秀都知道她懒得理会这些事，周秀报了两个竞赛，忙得写试卷的时间都不够。还有心思想这些？
　　周秀写完了试卷，把它交给老王。
　　老王严肃的表情变得和缓，他把笔递给周秀问：“你错了哪一道题？”
　　周秀接过笔，没有圈出题。
　　老王不敢相信，只觉得周秀考砸了，不愿意告诉他。
　　他拍了拍周秀的肩膀说：“算了，我不看了。你应该可以可以进联赛的，回去好好准备吧。”
　　周秀：“……”
　　……
　　次日，24班教室。
　　周秀正在给花絮讲一道数学题，她忽然被叫了出去。
　　虞轻雁的表情有些惴惴不安，她说：“外面有个阿姨找你？”
　　她提醒着周秀，“她好像很生气，秀秀你等等，絮姐，你陪秀秀一块去。”
　　花絮走了出去，发现虞轻雁口中的“阿姨”有点眼熟，她想了一会没想出来，大概是某某集团的董事长夫人。
　　她手里提着几十万的包包，一身名牌首饰加起来上百万，目光高傲淡漠。
　　她见了周秀，开口第一句就是：“你到底跟奕辰说了什么，他为了你连出国都放弃了。”
　　她仔细打量了周秀几眼，声音温柔却字字带刀：
　　“长得确实漂亮，不过有什么用？”
　　“你这样的女孩我真的是见得太多了，小小年纪心思把戏那么多，不好好读书光想着勾引男人。你叫周秀是吧，我准备找你们班主任。”
　　她打扮得很漂亮、穿得也很时尚。但是嘴里吐出来的话宛如刀锋一样，把人羞辱得体无完肤。
　　周秀打断了这位阿姨的话，“对不起，我并不认得你口中的奕辰。”
　　这位夫人冷冷地说：“现在你才急着撇清关系？”
　　花絮懵了一会，她忽然想起了这位夫人到底是谁，他们家的老头貌似还真惹不起。
　　花絮克制地说：“请您保持冷静。”
　　班里的学渣们涌了出来，还有隔壁温拿班的同学听到动静也出来凑热闹。
　　谈明忍无可忍地说：“抱歉，我认为有素质的人是不会随便冤枉别人。在此之前我建议阿姨先回家问清楚。”
　　他把两个女生拉到了自己身后，用高高的个子护住了她们。
　　这位夫人听到“阿姨”两个字，深吸了几口气，精致的容颜一阵青一阵红。她冷冷地看了周秀一眼，生气地摔袖离去，朝着办公室走去。
　　周秀听到花絮和谈明用的语气，这位夫人貌似还挺有身份的。
　　作者有话说：
　　明明妈：崽崽加油，我支持你和秀秀
　　卿卿妈：这是哪个村出来的？秀秀是我们卿卿的
　　席太太最后出场：不，秀秀是我们原原的。


第90章 
　　24班的学渣们纷纷跟去了班主任的办公室。
　　平时这个办公室对于他们来说是轻易不敢触碰的雷池, 有多远躲得多远，但那位夫人前脚刚走，他们后脚就跟了上去。
　　Miss Li正在批改作业, 面前冷不丁地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家长。
　　她一脸怒意，看起来来者不善。
　　Miss Li问：“请问，您是哪位同学的家长？”
　　她搜索了脑袋里的记忆，良久也没有想到这位家长是谁。过了一会别的老师扯了扯她的袖子，小声地说：
　　“这个是高三25班江奕辰的妈妈, 江夫人。”
　　Miss Li：“……”
　　Miss Li没有上过高三的课, 虽然不是很懂不是她的学生的家长，为什么要找她。临近期末她都快要忙忙得脚不沾地了。
　　江夫人说：“你们班的周秀正在和我儿子谈恋爱, 教唆得他连出国计划都放弃了……”
　　这句话把正在办公室交作业的齐雅光吸引得抬起了头。
　　齐雅光在办公室里听了几句，听着蹙起了眉, 她想起了周四那天有个高三学长跟周秀的告白。
　　她诧异地说：“那个江学长表白的时候自己说过周秀不认识他。”
　　周秀和她儿子谈恋爱，这是隔空谈的恋爱？
　　学渣们听了内心的复杂无与伦比、无法用言辞形容。
　　这是好端端地人在家中坐, 锅从天上来？
　　办公室里, Miss Li耐心地问她：“我等会把周秀叫出来, 开导开导他们，年轻人谈恋爱劝劝就好了。江夫人那边打算怎么办？”
　　虽然她没关注过班里学生谈恋爱的问题, 因为管也管不住，但是敲打敲打还是可以的。
　　江夫人冷淡地一字一句说：“我希望你们班这个同学三天之内转学。留着这样心思不正的学生, 弊大于利。”
　　这句话刚落下，整个办公室的人都震惊了。
　　什么鬼的……弊大于利？
　　Miss Li没想到这个家长居然如此棘手，一下子就上升到转不转学的问题。她惊住了，委婉地说：
　　“这个……转不转学要看学生和校长的意思。”
　　校长刚给周秀发奖学金, 巴不得她努力学习为学校争光, 他会放周秀转学？
　　别说还不确定是不是因为谈恋爱耽误前途的问题, 就单是把男孩不愿意出国的责任归咎在周秀身上，这也太夸张了。
　　在老师们眼里，周秀是生物组和数学组都看好的种子选手，是裕德培养出来的一流的尖子生。
　　江奕辰是哪位？压根没印象。
　　老王听着听着枸杞茶都喝不下去了，暴脾气上来就忍不住想劝她清醒清醒。
　　还没等他开口，门口的一群学生就躁动了起来。
　　学渣们喊道：“不行，我不同意。”
　　袁若仪讥讽地问：“你是哪位，让转学就转学，您配吗？”
　　另一个学渣说：“恕我直言，十个江奕辰加起来还不如一个周秀有用。我们秀秀是省第一名，江奕辰第几名？”
　　班里的一个女孩子气愤地说：“您问问校长看看，是要秀秀还是要学长？”
　　江夫人平视着Miss Li，跟她重复了一遍：“我自然会找你们校长。”
　　说完之后她昂着头，走到办公室门口，一群年纪尚满腔热血冲动的学渣怒视着她，过了片刻，学渣们分开了一条路。
　　江夫人走下楼，离开了学校。
　　学渣们回到了教室，坐下说：“不讲一点道理。”
　　花絮在给周秀联系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学长，她坐在周秀的身边，正听着周秀打着电话。
　　花絮疑惑地问：“你们刚刚下去听到了什么？”
　　学渣们说：“那个女人要秀秀转学。”
　　虞轻雁已经打听到那个学长的来历，他是江泰集团董事长的儿子。正因为清楚，虞轻雁开始担心江夫人没有开玩笑。秀秀真的要转学。
　　周秀挂断了电话，拿出笔继续写起了试卷。
　　谈明默默地看了周秀一眼，他收回视线，低下头的时候忽然有些心疼。
　　第一次深刻地意识到她只是一个没有背景、没有势力的学生。
　　……
　　晚上。
　　谈明抱着一本生物书左翻右翻，深深地叹气，他忍不住想给爷爷打电话。
　　谈妈妈走进谈明的房间，看着他抱着的生物课本，还有桌面上翻出的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谈明妈忍不住问儿子：“年轻人长吁短叹什么？”
　　“是追不到女孩子？”
　　她盯着桌面上数学试卷里夹着的一张冲印过塑的图片书签，递了个眼神给谈明，“还是追不到秀秀？”
　　谈明脸上难得地浮起了可疑的红云，快速地收起了那枚书签。
　　这枚书签的图片是周秀的微信头像，谈明自己印着玩的。
　　他根本没料到谈明妈也有周秀的微信，此刻他的行为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谈明妈拿着可怜的目光看着儿子，“现在收有什么用？你要不要顺便把微信墙换一换？前段时间我还从你的书柜里扫出两张电影票。”
　　那一天的日期，她在花絮的动态里看到了杜飞扬、周秀、徐卿、虞轻雁几个人的照片，只有他儿子傻乎乎地藏了电影票根，这明显就是单恋。
　　还是光秃秃、单得不能再单的那种单箭头。
　　谈明：“……”
　　有时候妈妈的直觉有着神一般的敏锐。
　　谈明妈看着儿子从学校回来一直闷闷不乐的脸，忍不住捏了捏，刨根问底地问儿子进展如何。
　　谈明被缠得烦了，和她提起了白天学校发生的事情。
　　谈明妈听了火冒三丈，说：“年纪一把还为难人家小姑娘，不要脸了。”
　　“我们明明这么棒，秀秀不喜欢你，我也没去学校找人家姑娘麻烦啊？明明别灰心，妈妈帮你。”
　　过了一会，谈明妈从儿子口中知道那位夫人是谁，她苦思冥想了许久。
　　谈明：“……”
　　谈明妈振作起来，找家里托了关系终于打上一个电话，她啪地挂掉了电话，转头跟儿子说：
　　“你要记住，今天我是在帮自己的儿媳妇。明明你可要努力把秀秀追到手。”
　　谈明迎着他妈妈犀利的目光，陷入了一阵可怕的沉默中。
　　……
　　席家。
　　席少原在餐桌边上，冷着脸打了一个电话，“请给我转接江泰董事长的电话。”
　　他的唇抿成一条线，饭也不吃了，他站起身说：“抱歉，我离开一会。”
　　他踱步走到了门口，用另外一个手机拨了电话，等着对方接电话。
　　手机嘟嘟了许久之后，他抿了抿唇犹豫了许久才说：“周秀，你别担心。”
　　周秀接到席少原的电话，淡淡地说：“嗯。”
　　“以后别给我打电话了。”
　　席少原的电话被挂掉了，他再打发现已经打不进去。继微信被拉黑之后，手机号也疑似被拉进了黑名单。
　　席少原怔怔地看着手机暗掉的屏幕，目光深深地满是复杂和震惊。
　　周秀连他的帮助都不需要了。
　　席太太很少见儿子被气得半途离开餐桌的行为，她满脸的不可思议。席太太转而问管家是怎么回事。
　　管家从容地跟她汇报事情的来龙去脉。自从周秀离开席家之后，管家已经变成了全方位无所不能的人才。
　　席太太听了陷入了沉思，她终于反应过来，说：“原来少原喜欢秀秀。”
　　她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自从手帕交的闺蜜郝悦淼跟席太太特意提过周秀的往事，席太太对周秀的偏见淡了许多，郝悦淼很难讨好，但周秀是头一个。
　　郝悦淼护周秀护得没有一丝余地，她叮嘱过席太太，“我不在国内的这段时间，有空你帮我多护着点她。”
　　管家打断了席太太的沉思，满脸“您才懂”的无奈，他委婉地提醒道：“您平时应该多关注少爷。”
　　席太太从来没有注意过儿子，同住在一个屋檐下那么久了，连这点细微的心思都没察觉过。
　　他从未无意隐瞒她，甚至很久之前他还曾经要求过她给周秀买衣服。
　　席少原从屋外进来，他的手机转接的电话通了。
　　席太太淡淡地说：“你不适合插手这件事，让我来。”
　　她接过了电话，从老母亲的心态一下子切换到冷漠的工作模式。
　　从周秀主动从席家搬走的事看，好像她儿子并没有追上周秀。她儿子都没追上的姑娘，会看得上别人？
　　她对着电话冷冷地嗯了一声，“我是席清源。”
　　……
　　江家。
　　江奕辰冷淡地劝着江夫人，“那个学妹没有跟我谈恋爱。我想留在国内上大学和她无关，您这样直接去学校找她，闹得人很多人都下不了台。”
　　江夫人说：“你这是什么态度？”
　　那个女生讥讽的眼神看得人十分不舒服，她治不了儿子，还治不了一个女孩子？江夫人的话还没说完。
　　江董事就接到了电话，他听秘书说是席家转接的电话。他眯着眼问：“哪个席家？”
　　姓席的人多了去了，这个点这么晚了，居然还能强行打电话进来。
　　秘书犹豫了一会说：“光寰席家。”
　　江董事直接愣住了，诚惶诚恐地接起了电话，很快他听到了电话里冰冷女声：“我是席清源。”
　　“我听说你的太太今天早上去学校找了一个女生的麻烦，请让你太太接电话。”
　　江太太接过了电话。
　　“江太太，我劝你务必弄清事实，周秀和你儿子没有一点关系。她去学校努力学习、刻苦读书，不是为了让你随便羞辱。我限你三天之内到学校向她道歉。否则，后果自负。”
　　“嘟嘟嘟——”电话被果断地挂断了。
　　江太太听到这么蛮横不讲理的声音，脸一阵青一阵红，胸脯起起伏伏。
　　作者有话说：
　　明明妈：崽崽加油冲，妈妈帮你
　　席太太：少原，妈妈帮你
　　徐卿：“……”
　　我太难了


第91章 
　　周家。
　　周秀挂断了电话, 抱着一本书看了起来。周成看着女儿沉默的面容，她待在角落里一动不动，半天也没有翻一页书。
　　他不禁问：“秀儿怎么了？”
　　周秀转了转笔, 在草稿纸上还没写几个字，就把草稿纸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里。
　　周秀牙齿深深地咬着下唇，没有说话。
　　上一次能令周秀的情绪如此糟糕，还是半年前在被迫退学, 给堂兄换彩礼的时候。
　　周成感受到了她低落的心情, 摸了摸她的脑袋。
　　他默默地从冰箱里掏出了一堆食材，打开了手机, 登陆了女儿的直播间。
　　他对着摄像头说：“今天秀秀不开心，我做点好吃的哄哄她。”
　　周成解冻了一包鸡爪, 切了柠檬、百香果放到一边备用。鸡爪切去趾处理后下水、拌着葱姜蒜煮到沸腾。
　　直播间里的粉丝忽然暴增了。
　　“爸爸终于出现了，欢迎爸爸！”
　　只见周成把鸡爪捞出来, 套上了一次性手套, 他弯着腰开始剔起了骨头。剔肉去骨的过程麻烦而且琐屑, 周成耐心地剔了很久。
　　求生欲极强的粉丝去吃了个晚饭，回来看见周成的左手边是满满一碗的鸡爪肉, 另一边则是堆成小山的骨头。
　　粉丝叹服地说：“看完全过程，忽然感觉男朋友挑鱼刺也不算什么了, 有本事剔鸡骨头！好羡慕主播。”
　　周成正在一层层地撒着辅料，百香果、柠檬，蒜泥、香菜、小米椒、芝麻香醋搅拌，淋下一层滚油, 嘶嘶的滚起油泡。
　　“嘶溜, 好好吃的样子。”
　　“看起来好麻烦, 直接啃它不香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无骨鸡爪吃得就是没有骨头的滑嫩。”
　　努力冲国金忽然说：“心情不好？”
　　“我们初赛成绩出来了，不知道主播那边出来没有。难道主播的数学竞赛没考好？”
　　“地区有不同吧，我们这边还没有出。谁还没有点心烦事，主播心情不好怎么就是考砸了？”
　　“你们都让让！挡着我看秀爸了！”美食的粉丝抗议道。
　　周成埋头熬的另一道香煎鲫鱼炖冬瓜出锅了，锅里咕噜咕噜地滚着，刚从油锅里出来的小鲫鱼被放到冬瓜汤里直到熬出奶白色。
　　“隔着屏幕闻到了浓浓的香味。好想吃！”
　　“我心情也不好，我爸呢？”
　　周成炒了个青菜之后，解下围裙，跟他们说：“这些都是秀秀喜欢吃的，她应该会开心一点。我下线了。”
　　以前家里穷，周成也做不了主。每次家里吃稍微丰盛一点，鸡腿鸡蛋永远都没有周秀的份。
　　周成只能到集市上买别人不愿意要的小鲫鱼、鸡爪。因为它们没什么肉，一两块钱能得到很多很多。
　　但是周成有耐心剔骨头，剔多了就是一碗满满的肉。
　　“秀爸，实不相瞒我也不开心，我也喜欢吃！”
　　“+1。鸡爪子我不介意真空包装、顺丰快递来一份。”
　　“顺丰快递来一份+10086。”
　　周成捧着做好的凉拌鸡爪递到周秀的面前，说：“秀儿吃，你最喜欢吃的。”
　　周秀抬起头看到周成眼里无声安慰，他把筷子塞到了她的手里，把碗一放，又钻进了厨房。
　　那只大大的汤盆里装着满满的鸡爪肉，夹起来片片剔得干净，宛如一只完整的鸡爪。
　　周秀夹起来吃了几块，又喝了一碗暖暖的汤，心头的烦躁一扫而空。
　　再难，总也不会比过去难。
　　系统淡定地说：【何必烦恼。】
　　系统没有把这件小事放在眼里，它已经监测到了席家那边的动态。只不过它不好跟周秀透露，自己窥测别人生活的事实。
　　【少年，你要不出去花花钱开心开心？】
　　它真诚地建议道。
　　目前周秀账面上累计的钱已有37W RMB，其中生物联赛的初、决赛累积了19W。花点钱岂不痛快？
　　【秀秀以后会比很多人都更富有的，相信我。】系统认真地说。
　　周秀啃着鲫鱼，自动把这句膨胀的话过滤掉，压根没放在心上。
　　……
　　次日。
　　周秀来到学校，迎面而来的皆是复杂的眼神。有来自陌生人的、也有熟人的。
　　周秀来到教室放下书包，转了转笔，干脆掏出了试卷写了起来。
　　教室里的同学面色复杂。
　　袁若仪和蓝芯在小声地讨论，袁若仪说：“我回家打听了才知道，江学长原来是是江泰董事长的儿子。”
　　难怪他妈的眼睛长在头顶上，敢这么不讲道理，要谁转学谁就得转学。
　　“靠。”袁若仪忍不住骂道：“秀秀被这种人喜欢上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另一个学渣说：“我万万没想到——”
　　这种电视剧里才会发生的事情居然出现在身边。虽然班里的的同学家里都挺有钱，但却没法跟江家相相提并论。
　　学渣们看向周秀的目光隐隐地流露出担忧、气愤。
　　原本之前学校论坛里那个造谣周秀的帖子，对周秀已经很不友善了。好不容易澄清了，这次江奕辰的亲妈亲自来学校找周秀，难以想象别人会怎么说。
　　坐实了流言？
　　原来周秀真的是这种人……闹得男方的母亲都找上门来了？
　　徐卿来到了教室，问候了周秀一声：“早上好。”
　　他弯起唇，想安慰周秀：“别担心。”
　　周秀没有理会他，她正在认真地写着手里的试卷。
　　徐卿看着周秀的背影，脊背挺得直直的，笔尖流畅地写下一个个公式数字。表情平静无澜，眉心舒展，仿佛并没有把昨天的事情放在心上。
　　徐卿猜测周秀大约已经找到了解决办法。
　　周秀写了好一会的试卷，忽然旁边的窗子传来了一阵笃笃的声音。是一个学妹在敲玻璃窗，她用便利贴写下了一串文字，贴在了上面。
　　“秀神最强，我们挺你！”
　　她跟变魔术似的掏出了一沓便利贴，迅速地贴满了整面玻璃窗。
　　这是字体各异的“我挺你”三个字。
　　周秀愣了愣，愣神的这一瞬间，学妹立马就消失了。
　　她站了起来把玻璃窗上的便利贴全都撕了下来。
　　晨读。
　　Miss Li走进了教室，她敲了敲周秀的桌子，说：“你现在去校长的办公室，校长有事找你。”
　　周秀的心落了下来，有了实质感。如何处理这件事，今天都会有个结果。她放下了课本，走了出去。
　　班里的晨读声骤然变小，大家一片哗然。
　　杜飞扬说：“明明，你昨晚不是说你妈妈帮上忙了吗？”
　　都被叫去校长办公室了，这是哪门子的帮忙？杜飞扬有点想揍谈明。
　　谈明也坐不住了，他打了电话给他妈妈询问情况。杜飞扬已经跑出了教室，怒冲冲地朝着校长办公室走去。
　　花絮几个也没心思晨读了，他们放下了书，也跟着杜飞扬一块离开了教室。
　　学校里其他班级的同学见了24班的异动，目光好奇地追随着他们移动，直到发现周秀朝校长的办公室走去，有些同学发了一条小道消息：
　　“周秀好像被叫去校长办公室了。”
　　一直关注着这件事的学生无法继续晨读，干脆扔掉了书去凑了热闹。
　　……
　　校长办公室。
　　校长递给了江夫人一杯茶，说：“周秀同学来了，有什么问题你可以和她沟通一下。”
　　江夫人打扮得美丽精致，换了一个新的发型，穿着打扮都非常时髦，不仔细看还以为她只有三十出头。而跟刘梅相比起来是一天一地的区别。
　　周秀看着校长，面无表情地说：“我没有什么可以和她沟通的。”
　　许校长听到周秀清冷的声音，再看看她的表情，眉目带着少年人独有的傲气，目光清正，不妖不媚。
　　果然是能替学校争光的人。
　　校长笑眯眯地拍了拍周秀的肩膀，“不要紧张，是她想要和你沟通——”
　　周秀闻言有些愣住了……
　　只见江夫人站了起来，硬着头皮一字一句地跟周秀说：“你跟奕辰谈恋爱这件事，我——”
　　这时候杜飞扬和一群人跑到了校长办公室。
　　他们听到里面隐约传来的声音，什么诸如“谈恋爱”、“奕辰”……
　　花絮忍不住反驳说：“我听生物班的人说秀秀根本不认得那个学长，高三25班的学长和学姐也说没见过江学长有谈恋爱的想法。”
　　他只是高考完之后心血来潮，忽然跟周秀告白。
　　学渣们震惊了，他们听得咬牙切齿，又急又气。
　　杜飞扬怒气冲冲地推开了门。
　　江夫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僵硬地说：“我——”
　　周秀听到了一阵骚动，她转过头来，看到了门外站着他们班的同学。一个个目光饱含愤怒、不满、倔强。
　　虞轻雁双手递给校长一封24班同学的集体签名，不同意周秀以任何理由转学。
　　周秀看着纸上一个个龙飞凤舞的字迹，心里涌上了难以言说的情绪。
　　虞轻雁说：“我们班47个人，全都不接受周秀同学以任何理由转学！”
　　她的脸上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其他同学说：“周秀没有错！”
　　“我不同意周秀转学，不同意她离开我们。”
　　“江奕辰算哪根葱，我们周秀根本没看上他！”
　　……
　　“周秀忙着学习，已经很累了，不要再用这些事打扰她！”
　　“有钱了不起？有钱就可以随便轻视别人，别以为只有你儿子是香饽饽，全校不知道多少男生暗恋我们秀秀。”
　　人群里还有一些素不相识的低年级学生，一双双灼灼的、担忧的眼睛和周秀对视。
　　周秀怔了怔，心里流过了一阵暖流。
　　江夫人极力地忍住攻上心头的怒火，她怀疑周秀是故意把这帮人叫过来的。
　　江夫人深吸了一口气，维持着微笑转而跟校长说：“今天不适合谈话，我改天再另约时间吧。”
　　校长忍不住压平了嘴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过了一会，24的学渣们脸上缓缓出现了被羞辱的愤怒。
　　羞辱居然还要分两次，她还想私底下再找一次周秀？
　　他们攥紧拳头，别以为他们怕了她。
　　他们下意识地说：“不行！”
　　一个轻淡的男声不期然地插了进来，“我建议，江夫人今天把话说清楚了，免得日后误会。”
　　虞轻雁听到这道熟悉的声音原地震惊，倏而抬起头来，惊喜地叫了一声：“原少！”
　　24班的学渣纷纷看向他，有了一种有主心骨的感觉。
　　席少原说完之后，江夫人硬着头皮，仿佛机械式地说：“周秀，抱歉。我误会了你和奕辰的关系，奕辰不出国令我很失望，我不应该把它归咎在你头上——”
　　杜飞扬心头一喜，卧槽，他听到了什么，这种时候居然……还是原少给力？


第92章 
　　24班的学渣们闻言, 震惊地看着江夫人。
　　她居然这么容易就道歉了？
　　此刻杜飞扬眼里的席少原，简直跟蒙上了一层好感滤镜似的，贼帅。
　　他没想到原少会管周秀这件事。
　　席少原穿着白色衬衫的夏季校服, 单手插在校服口袋里。他走到门边，立即有同学给他让出一条道。
　　江夫人看着周秀的眼神充满了冷意，顺风顺水地活了几十年，哪里想过会被这样乳臭未干的丫头下绊子。
　　更可恨的是席清源这次竟然也由着这群孩子胡闹。
　　席少原问周秀，“这件事你怎么看？”
　　周秀看着江夫人毫无歉意的眼神, 耸耸肩说：
　　“我以为能够得到江夫人诚心诚意的道歉, 但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
　　打脸竟来得那么快，学渣们憋着笑, 忍不住噗嗤地笑了一声。
　　他们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疑惑的目光情不自禁地落在席少原的身上。
　　花絮秒懂, 她小声地跟虞轻雁说：“活该。”
　　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比江夫人更加横的人不是没有。有钱了不起, 有钱就能为所欲为？
　　席少原在裕德念了十来年书, 他是席清源的儿子这件事最近才被花絮发现。
　　席太太低调而又有善心, 这么多年来都是默默无闻地发奖学金，从未麻烦别人, 直到上次“天价奖学金”被扒出来之后，大家才知道她是裕德的校董。这样的人才有豪门的风范。
　　席少原的目光扫过, 看了江夫人一眼。
　　周秀冷冷地说：“不要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别人头上，你认为很珍贵很重要的东西，可能在别人眼里一文不值。”
　　周秀指和江奕辰谈恋爱这件事。
　　江夫人自动过滤了这句话，如果不是结交了席少原这样的人, 周秀今天能跟她说这样的话？
　　在一旁默不作声看了许久的校长摘下了眼镜, 终于开口说：
　　“江太太, 学校有学校的规章制度，并不会因为个别人的意志而转变。倘若今天你来闹一闹，别人也来闹一闹，学校还能够正常运转吗？”
　　“学生的尊严也是尊严，这次您误会了周秀，我希望您能够给我的学生道一声歉，以后不要再找她的麻烦。”
　　江夫人的脸一阵青一阵红，不敢置信地和校长说：“我会跟一个孩子一般计较？”
　　校长严肃着脸并没有说话。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良久才说：“抱歉，周秀。”
　　江夫人道完歉后，咬牙跟校长告辞，离开了这个令她颜面扫地的办公室。
　　校长把学生都轰出去上课，他微笑地问道：“上课铃响了，同学们啊，你们都不用上课了吗？”
　　他这句话刚落，学生们忽然回过神来，用最快的速度作鸟兽散。
　　妈耶，他们刚刚都在校长办公室撂下了什么狠话？
　　许校长把人全都轰走之后，请周秀坐了下来。
　　他微笑地问周秀：“为什么你认为学校会处置你、让你退学呢？是不相信老师和同学、不信任学校吗？”
　　校长拍着周秀的肩膀，说：“你的性格直，以后很容易吃亏。刚才你本不该和江太太那样说话，这些话要由我来说。大人的世界很复杂，不应该牵连到你的身上。”
　　他忽然叹了一口气，顿了顿继续道：“周秀，你的成绩很不错，好好努力吧。希望你能专注学习，继续为学校争光。”
　　周秀说：“谢谢校长。”
　　说完她离开了校长的办公室。
　　……
　　学渣们回到教室之后，忍不住互相击掌：“耶，解气。”
　　“爽快。”
　　“原少真棒！”
　　他们转头去寻找席少原的身影，没想到大佬已经不见了，回到班里深藏功与名。
　　学渣们迅速地编辑了帖子，把这件事的始末写了下来，只怕又会出现对周秀不利的流言。周秀已经被人黑得太多次了。
　　花絮趁着刚才录了一段视频，视频没有拍到人的脸，只有声音，正好随手挂了上去。
　　虞轻雁皱着眉头看了看论坛里浮出来的五花八门的奇怪的帖子，让徐卿删除。
　　帖子里有说周秀钓金龟婿的，有说周秀被江奕辰甩了的、也有说周秀脚踏几条船的，清一色的标题让人看着就头大。
　　好在帖子底下的留言都是支持周秀的。
　　花絮问周秀，“秀秀你以前认识江奕辰吗？”
　　周秀摇头，“只见过一次。”
　　虞轻雁忽然问：“为什么江学长的好感来得这么突然？”
　　蓝芯把课间没收完的作业都收了起来，说：“这有什么奇怪的，我还经常碰到不认识的人表白。”
　　“秀秀这么好看，藏在暗处偷偷喜欢她的人多了去了。但我也不见秀秀上学期被表白呀，这个学期爱慕者忽然暴增。由此可见男人都是肤浅的，看脸。”
　　蓝芯啧了一声，表示非常不屑。
　　谈明忽然觉得膝盖有点痛，仿佛被深深地戳了好多箭。
　　他不敢吭声。
　　徐卿听了蓝芯的话忍不住笑，他摇摇头缓缓地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蓝芯听到从班长嘴里吐出的“爱”这个字眼，莫名地觉得温柔。
　　她耸了耸肩说：“是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但学长这次是真的很不负责任，从头到尾都不见他出现。秀秀这次被他害得险些要退学……”
　　这算什么事？
　　徐卿低头看着手机，把论坛里乱七八糟的帖子都删了。他干脆写了一个小软件，自动拦截删除关于周秀的话题。
　　这下论坛才彻底清净了。
　　……
　　放学后。
　　谈明的手机嗡地震了震，他看到了他妈妈的留言。
　　谈明妈发来消息，“明明，秀秀在教室吗，你们饿不饿？”
　　谈明反应极其迅速地回复：“不饿。”
　　“你想干什么？”
　　做了她的儿子多年，谈明仿佛猜到了接下来可能发生的可怕的事情。
　　谈明收拾着书包踌躇了半天，他敲了敲周秀的座位，跟周秀说：“我月考的数学成绩提高了很多，我妈妈很想感谢你。”
　　谈明的话音刚落，谈明妈眨眼之间来到了24班的教室，敲了敲他们班的门口。
　　她看了一眼教室里勤奋学习的孩子们，还有埋头写东西的周秀。
　　谈明妈稍稍惊讶，以往她来到24班看到的并不是这幅光景。
　　24班的同学们此时浑身洋溢着一股青春、积极、向上的力量，连精神头都不一样了，彻底地改头换面。她看得有些感慨。
　　难怪谈明这段时间放学回家回主动写作业、努力学习数学。原来他身边的同学们也在改变。
　　谈明妈走到了周秀的座位旁，把特意准备的食物取了出来。
　　“秀秀你饿了吗，阿姨给你带了点吃的。”
　　香喷喷的厚照烧、寿司、提拉米苏、芝士乳酪、马卡龙……被一一地摆了出来，花絮看到包装纸，是全市最贵的那家点心店，火爆得不得了，平时这个时间早就售罄关门了。
　　周秀愣了愣。
　　谈明刚才和她说，他妈妈给她带了点吃的，这是一点吗？
　　教室里还没走的学渣们都愣住了，尤其是袁若仪瞪大了眼睛：这难道不是谈明妈妈吗？
　　这怎么搞得跟周秀妈似的？
　　谈明被看得忍不住转过了头。此时此刻，他一点也不想和他妈妈打招呼，甚至准备装作不认识地拎起书包走人。
　　谈明妈妈温柔地问：“秀秀想吃什么？”
　　她看到周秀看了寿司一眼，便把包装纸拆了递到她的手里。
　　学渣们羡慕地看了一眼周秀。上午刚走了一个凶巴巴、蛮不讲理的阿姨，这会又来了一个温柔漂亮的阿姨。
　　谈明妈妈随后轻声地说：“大家都有份，絮絮、轻雁、飞扬，还有卿卿，你们都吃点垫垫肚子吧，不要客气。”
　　花絮不客气地选了最好吃的黑森林蛋糕，咬了一口甜甜的奶油。
　　杜飞扬兴致勃勃地挑了他最爱吃的厚照烧，“谢谢阿姨，还是你惦记着我。诶诶，明明你怎么走了？”
　　谈明捂住杜飞扬的嘴巴，怒目直视。
　　杜飞扬：“……”
　　他挣扎了一会谈明才松手，他拿了纸巾擦了擦嘴，跟谈明说：“别老是捂我的嘴，我的嘴上有油。”
　　谈明：“……”
　　谈明妈拿着慈祥又温和的目光看着周秀，她问：“秀秀，每天都上那么晚吗？”
　　“太勤奋了，明明相比起来就很懒。阿姨看你比上次见到的时候更瘦了。”
　　周秀看着面前摆着的精致可口的各色寿司，面色有些怪异。谈明的妈妈确实很热情，跟微信上面表现得一样。
　　时不时给她发一些中老年人爱转发的养生、保养的文章看。
　　周秀面对这位仅有一面之缘的阿姨，十分自来熟的说不出话来。
　　班里没来得及走的学渣们，美滋滋地吃起了明明妈妈送的爱心点心。有个学渣忍不住问：“这不是谈明的妈妈吗？”
　　怎么跟周秀关系这么好？
　　一口一个秀秀瘦了，秀秀快吃，搞得跟她妈妈似的。
　　虞轻雁小声地说：“寒假里，秀秀曾经救过谈明的命。”
　　她把这件事简单地叙述了一遍。
　　班里的学渣说：“靠，谈明太不厚道了。秀秀救过他一命，他还整天怼秀秀、甩脸色给她看。”
　　“浪费她的复习资料、整天讽刺她。还嘲笑用他八岁看的英文小说。嘲笑秀秀英语不好。”
　　谈明听了脸上缓缓地出现了问号，“……”
　　他忽然有些语塞。
　　其他学渣恍然大悟，难怪明明妈对周秀这么好。
　　袁若仪震惊地说：“谈明，我竟然没看出来秀秀救过你。”
　　谈明妈妈转过头来，顺便问候了徐卿一声：“卿卿好吃吗？”
　　徐卿点点头。
　　谈明妈说：“如果好吃，明天阿姨再带点心给你吃。”
　　谈明对徐卿有着天然的敌意，因为上次徐卿在席少原家的时候，没有选择游泳，而是偷偷跑去跟周秀一块学习。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他努力地跟亲妈摇头。
　　不过并没有什么用，他的亲妈没有理会他。
　　学渣们觉得明明妈真好，徐卿也算是谈明的救命恩人，她努力地挨个给儿子还债。
　　徐卿笑了笑，“不用了阿姨，每天让您跑一趟太麻烦了。”
　　怎么会麻烦？
　　“没关系，不麻烦。明明正在长身体，你们也是。多吃点补补营养。”
　　明明妈看着周秀的腮帮微微蠕动，一块块地吃光了点心，非常满足。
　　近距离地看，周秀长得像洋气的娃娃，眼睛充满了灵动，完全就是按着明明妈心目中的女儿的模子长的。
　　周秀吃完了点心，到外面洗了个手，回到教室专心地写起了作业。


第93章 
　　明明妈分完了点心很快便离开了教室。
　　24班的学渣们一脸幸福地跟明明妈挥手道别, “谢谢明明妈妈的投喂！”
　　“好好次！”
　　明明妈微微一笑，温和地说：“不要这么客气，大家要加油噢！”
　　学渣们高兴地回答：“谢谢领导的关心！”
　　明明妈走了以后, 班里的同学们不禁感叹起来：
　　“谈明的妈妈好漂亮，好温柔。”
　　“这样的同学妈妈我不介意再多来一打！”
　　真是慕了，人美心善，给儿子带点心的同时还会顺便捎上了他同班同学的份，这是什么神仙妈妈？
　　谈明：“……”
　　你们真的不要多想, 她只是来看周秀的。
　　谈明沐浴在同学羡慕的眼神之中, 仿佛他们被他妈妈送零食点心是一件非常稀奇的事情。
　　平时也不见这群人这么好被收买？
　　他一脸窘迫，黑着脸一声不吭地拎起书包离开了教室。
　　“谈明妈妈颜值好高, 像明星。”
　　见谈明人不在了，某个学渣擦了擦手说：“你也不看看谈明长得什么样, 他妈妈能不漂亮吗？”
　　一个学渣调侃地说：“大家有发现吗，‘明学长’最近好像变了。”
　　女孩子们想了想, 扭捏地说：“变得越来越帅了？”
　　他这段时间说话的次数减少了, 读书写试卷的时间多了, 安安静静不说话的时候，光看脸还是很有欺骗性的。
　　日渐趋向于学弟学妹心目中家世好、青春阳光正能量的明学长。
　　其余的男学渣们：“……”
　　花絮转了转笔, 无奈地说：“是越来越爱学习了。谈明上次月考数学考了102分，震惊吗？”
　　她摊开手, “他刚才临走前还偷偷拿走了数学试卷，所以你们还要继续浪费时间聊天吗，写作业吧同学们！”
　　学渣们忽然菊花一紧。
　　卧槽，谈明上次月考数学居然上一百分了？他不是数学最垃圾的吗？
　　蓝芯和虞轻雁受到了刺激, 拿出学考复习册, 疯狂地写了起来。
　　连数学困难户谈明都逆袭直追了, 排在前面的她们怎么好意思被落下！
　　蓝芯碰到不会的题目就问虞轻雁，两个人都没办法解决，于是抱着习题本去找周秀。
　　周秀放下笔，轻声地给她们解起了题。
　　天色渐黑，夜幕降临。教室的白炽灯不知何时被点亮了，汇入了这片星星灯火之中。
　　徐卿看着班里勤奋学习的同学，想起半年前的情景，恍惚间也有了和明明妈一样的感慨。
　　熟悉却也陌生。
　　……
　　“周记私房菜”的招牌灯灭了，刘梅打扫完店里的卫生，坐下来捶了捶腰板。
　　店里的生意最近很火热，周成夫妻俩每天忙到腰酸背痛，但数数赚到的钱，刘梅浑身的痛不翼而飞。
　　“你别忙了，去学校接秀儿吧！”
　　周成这才关掉了灶头火，炒完了今晚最后一份菜。
　　他接到了一个电话，是村里隔壁家的李哥打来的。
　　当初刚进城的时候是李哥给周成夫妻俩介绍的工地的活，周成受了工伤，腿脚不利索便不好继续再做下去了，李哥还在工地打工。
　　李哥和周成拉家常的唠嗑了几句，他唠嗑完了问：“秀儿放暑假了吧，你们要回村吗？你周阿婆和周阿公老念你们过年都不晓得回家，追着把电话都打到我这里了！”
　　“你二弟跟我问起你的事情啊，问你在城里哪里，想来投奔你。我没告诉他，他见你净是挣钱恐怕眼红了。”
　　周成的生意这么忙哪里有空回去，他忽然想起这个月太忙了，以至于把家里打的八百块生活费给忘了。周阿婆怕就惦记这件事。
　　周成说：“忙啊，我这里一天都离不得人。你别告诉他。”
　　李哥粗着嗓子说：“我能不晓得吗？你挣都是血汗钱，一分钱掰两瓣花，你们好不容易扒开了他们，合该好好过日子。”
　　周成嗯嗯点头，这边挂了电话。
　　刘梅正在算着账，抬头看了周成一眼，等着最后一位客人走了以后她才离开店里。
　　周成骑着小电炉去学校把周秀接回家。
　　刘梅在大厅翻着存折看了眼尾数，她数落着丈夫天天往家里买那么多的肉和菜。
　　她和周成商量地说：“你就不能省省钱吗？咱努力多干几个月，把钱省下来，攒够首付的钱就买个房子……把户口落在这里，对咱们对秀儿也好……”
　　听到户口这个词，周成喝着水的动作生生一愣。
　　周秀听到家里要买房子，眼睛稍稍露出惊讶，她没有想到父母来到城里大半年的时间就立下了买房的宏愿。
　　周秀说：“早点买房子也好。”
　　“如果钱不够，我这里还有一点。”
　　直播间的打赏里面有很多是给周成打赏的，几个月下来加起来也有好几万了。
　　周秀说完，回到房间里学习。
　　周成沉默了半天，他对妻子说：“买不买房子，跟秀儿没关系，你忘啦？”
　　周秀从乡下去到城里读书之前，郝太太坚持把周秀的户口迁出去，当时看起来像是赌气把人“买走”。但其实是为了给她读书，特意迁了户口弄学籍。
　　没想到周秀来到城里念书，却便利了很多。周成夫妻以前不懂这些弯弯绕绕，现在全都弄明白了。
　　周成老想着要怎么才能感谢郝太太，可是无奈她比席太太还要忙上百倍。各地到处跑，总也找不到机会好好感谢她。
　　刘梅瞪了丈夫一眼，“有关系。”
　　她低声地说：“等咱们的户口落下了，早点把秀儿迁回来。”
　　一家人总是要在一起的。
　　周成一听明白了，半晌后他说：“我以后早点干活，等攒够钱咱回乡下弄个证明，在这里买房子。”
　　刘梅低低地嗯了一声。
　　……
　　次日。裕德中学。
　　课间时间，周秀的一份快递到了，她签下了快递单把快递领了回去。
　　谢澄从小卖部走出来，无意之间碰到了周秀。他看见她抱着一个硕大的箱子好像抱不动的样子，他停住了脚步。
　　“需要帮忙吗？”
　　周秀笑了笑，客气地对谢澄说：“不用了，你扛不动的。”
　　谢澄闻言脸上露出了诧异，他把手里的面包塞到了周秀的手上，顺便拎起了那个箱子。
　　谢澄接过箱子的那刻，手一滑差点没接住箱子，肩膀往下沉了几分。
　　果然很沉。
　　谢澄皱了皱眉，问周秀：“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周秀拿着谢澄的面包，说：“保密。”
　　谢澄看了一眼标签，淡淡地念道：“晨光经典0.5mm拔盖中性笔。”
　　“数学竞赛考得还好吗，我听别人说你提前四十分钟交卷了。”
　　周秀说：“还好，当时有急事要做。”
　　谢澄走到了24班的教室，把周秀的箱子放到了教室后面的一片空地上。
　　学渣们就这样愣愣地看着谢澄走了进来，教室里安静了一会。
　　雾草，学神居然神态自若地跟着他们班学霸、走进了教室？
　　徐卿目光不由地落在周秀的身上，看到周秀和谢澄说谢谢，把手里的面包还给他。看着谢澄和周秀并肩走在一起，有说有笑。那种轻松的状态，令人不觉地嫉妒。
　　谈明看着谢澄的眼神都不对劲了。他不期然地想到了谢澄趴在周秀身边睡着的照片。
　　等谢澄走了之后，班里的学渣们忽然找回了声音。
　　谢澄送了周秀一箱东西？
　　学渣们凑过去看了一眼谢澄搬进来的东西，发现是一箱中性笔，忽然无语凝噎。
　　虞轻雁问周秀：“谢澄送了你一箱笔写试卷？”
　　周秀把标签撕了下来，给虞轻雁看，“淡定，这是我自己买的。不是谢澄送的。”
　　卧槽，自己给自己买一箱中性笔，这个更加可怕了好吗？
　　虽然周秀是刷题狂魔，但这箱笔恐怕十年都用不完吧？
　　蓝芯看着周秀忽然有了一种瑟瑟发抖的感觉。
　　花絮拍了拍蓝芯的脑袋，“用点脑子好吧，怎么会有人买这么多笔给自己用？别这么八卦，回座位上听课。”
　　中午，放学后。
　　班里的同学散得差不多了，周秀从抽屉里拿出了准备好的包装袋，把里面一盒盒的笔取了出来分装成了好几袋。
　　花絮正在写作业，旁边传来沙沙作响的声音。
　　她转过头看了眼周秀，发现周秀正在写标签，写好后一张张撕下来在包装袋上。
　　“宋二花、刘笑笑、张晓霞、周大龙……”
　　花絮看着这些密密麻麻的写着名字的标签、分装成好几十份的笔，她的脸上渐渐出现了一串问号。
　　周秀把分装好的笔全都放回了纸箱里，抱起纸箱走出了教室。
　　花絮见周秀有点费劲的模样，她走过去帮着周秀提了提，周秀说：“你回去写试卷吧，没关系的。”
　　花絮没说话，帮着周秀一路提到了菜鸟驿站。
　　周秀写了一张快递单，迅速付了邮费。
　　花絮看了一眼落款处的那几个字，“叠山县似水乡秀水村宋二花收。”
　　周秀实在顶不住花絮奇怪的眼神，她说：“我给小孩寄点笔。他们缺这个。”
　　花絮看了眼周秀，莫名复杂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这可是……来自学霸的关心啊。


第94章 
　　周秀寄完东西之后掏出手机登录淘宝看了看物流, 还有几件东西没有到。
　　花絮看了一眼周秀的订单，是一些课本、作业本、以及大量的英语辅导书籍类的东西。
　　她说：“看来秀秀平时除了给乡下的小伙伴写信，还给他们买礼物。你对他们可真好。”
　　难怪周秀拿了学校奖学金, 吃穿用度跟以往相比也没有很大的改变。
　　粗略数数，两个学期加起来周秀大致也拿了八九万的奖学金了。
　　花絮边走，边感慨地说道：“如果他们知道秀秀现在的变化，一定会为你骄傲的。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秀秀已经慢慢地崛起, 能吊打一群人了。”
　　当初学校里、年级里, 有很多人都不看好周秀，不信任她, 认为她考试作弊。无条件地鄙视一个从乡下走出来的学生，简直是从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
　　但渐渐地周秀越考越好, 考出了班级、年级、直到考出了学校，跟省内的尖子生激烈地角逐竞争。
　　这些声音渐渐消失了。
　　周秀有些忍俊不禁, “哪有, 越说越离谱。”
　　花絮说：“怎么会没有呢？”
　　花絮看着周秀认真地说：“秀秀, 加油飞，让我以后也能骄傲地跟别人提起你。”
　　周秀低头笑了笑, 没有回花絮。
　　……
　　周四，又是一节数学竞赛课。
　　数学班的同学忍不住向最近的焦点人物周秀投去目光, 只见她走进教室，放下书包，掏出手机安安静静地看了起来。
　　像没事的人似的，并没有人预想中的憔悴、苍白。
　　同学们在窃窃私语。
　　这段时间周秀可能是被黑怕了, 学校论坛但凡带了她名字的话题都发不出去。管理员管不过来, 索性禁止了周秀的话题。
　　学校里每周靠她那点绯闻消息消遣的学生翻着论坛, 发现再也没有了周秀的影子，连论坛都变得索然无味。
　　周秀的肩膀被人拍了拍，钟司妙跟她说：“江学长来了，他在外面，想和你道个歉。”
　　周秀正津津有味地用着手机欣赏着几个经典的数学模型，不料突然被人打断。
　　她看了一眼钟司妙，继而专注地继续看手机，连眼皮不带掀起，她平静地说：“不必了，让他回去。”
　　同一个教室的学生对周秀投去了可怜、惋惜的目光。他们认为周秀实在是太可怜了，被江夫人那样对待。
　　在一片议论声中，齐雅光不出意外地又听到着“金龟婿”三个字，特别敏感，她低下头写起了试卷。
　　章琦听了总觉得怪怪的：“……”
　　不对，为什么要这样可怜地看着周秀，脑补了什么？
　　谢澄把一沓试卷扔到桌面上，“啪”的一声惊醒了说悄悄话的同学们。
　　谢澄说：“好吵。”
　　刚才还在说八卦的同学顿时作鸟兽散，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坐好。
　　章琦看了一眼谢澄旁边空出来的座位，发现席少原居然不在，堂而皇之地旷课了。
　　自习的上课铃响起，老王来到了教室。
　　他笑眯眯地扔下了一枚深水炸弹，他笑眯眯地说：“初赛的成绩已经出来了，你们让我很惊喜。”
　　“初赛只是数学竞赛途中很小的一个站点，更重要的还在后头。同学们让我们继续学习新内容吧！”
　　他没有马上公布成绩，从容地讲起了竞赛知识点。
　　同学们脸上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不带这样吊人胃口的喂！
　　这不是生生把人给急死吗？
　　班里的同学几乎都坐不住了，这次初赛的难度比历年大，许多同学对完答案之后心里突突地打鼓。好不容易下达了成绩——
　　老师怎么能不公布呢？
　　课间的时候一群同学蜂拥着走到讲台把老王围起来，堵得水泄不通，他们担忧又期待地问老师：
　　“老王，我考得怎么样？”
　　“王老师，我进联赛了吗？”
　　“这次我们学校考得好吗，最高分是谁？”
　　老王挨个地打发了学生，“嗯，考得还成。”
　　“进了。接下来继续努力。”
　　学生们灼灼的目光落在老王鼓鼓囊囊的文件夹中，恨不得掀开它，找到成绩单。
　　“最高分啊——”他故意拉长了语调，旋即拿起鞭敲着黑板教训道：
　　“你们知道了也没用，都给我回去写试卷！”
　　老王打发到最后，发现好几个同学根本没有来问成绩的念头：周秀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谢澄在玩手机、许浩博正在写题目，齐雅光在看书。
　　李思邈在聊天，席少原……哦，席少原又请假了。
　　他满意地笑了笑，往往到了公布成绩的时候，越努力的学生越是淡定。平时把基础打好了，根本不必担心考试成绩。
　　齐雅光放下了手里的书，有些焦急，虽然捧着书在看，但是一个字没看进去。
　　她问许浩博：“你不想去问问老王成绩？”
　　许浩博无奈地说道：“估分估分得八九不离十。”
　　下一节课，老王布置了一张试卷随堂测。
　　讲台下响起了沙沙的写试卷声，尖子生们被折磨得欲仙欲死，老王在讲台上悠闲地拿着剪刀，把成绩单的复印件剪成条、好分发给学生。
　　一节课结束，夜幕降临。
　　教室里灯光明亮，老王快速地讲评了一遍试卷，手里攥着一堆的成绩条，念着学生的名字分发成绩。
　　“许浩博。”
　　“齐雅光。”
　　“钟司妙。”
　　……
　　“孙冉冉。”
　　一百多名同学陆续领到了自己的初赛成绩条，整个教室充满了沉浸在初赛成绩的喜怒哀乐之中。
　　章琦拿着成绩条“卧槽”了一声，“劳资居然挤进了前100名。”
　　齐雅光有些惊奇，她排到了200多名。
　　同学们羡慕地看着温拿班的章琦，“恭喜恭喜。”
　　“这次你可厉害了。”
　　火箭班和温拿班两个班的尖子生互相打听了一番成绩，章琦挨个打听，打听了一圈没发现有哪个比自己成绩高。
　　李思邈、许浩博、齐雅光都在一二百名徘徊。
　　章琦问谢澄，谢澄放学后拿到成绩后直接离开了学校，章琦没法打听到。
　　席少原请假，没有来学校，章琦笑嘻嘻地跟老王说：“老王，把少原的成绩条给我吧。我负责帮他领成绩。”
　　老王笑眯眯地跟章琦说：“你这次考得还不错，不过虚心使人进步。”
　　章琦很快就领悟到老王这句话了，他拿到了席少原的成绩，没得意多久，他唇边的笑意顿时凝固……
　　良久，他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原少好屌。”
　　几个人齐齐凑过来想看席少原的成绩，章琦直接把席少原的成绩挑收了起来。
　　齐雅光说：“所以老王说的‘惊喜’是原少吗？”
　　章琦散漫地应了一声，“嗯，可能是。”
　　温拿班和火箭班的同学都交流了成绩排名，章琦问了一轮只有原少成绩比他好，除了谢澄之外——
　　章琦忽然问：“等等，你们问过周秀了吗？”
　　章琦到处搜寻周秀的身影，发现她领了成绩条早就走了。
　　在章琦替席少原领成绩条的时候，周秀早就收拾书包离开了教室。
　　火箭班和温拿班的同学集体一愣。
　　对，他们还没有问过周秀。
　　一个同学委婉地说：“周秀提前四十分钟就出考场了……”
　　另一个同学顿了顿接着说：“她报了两个竞赛，她的生物这次考得很不错，恐怕耗费很多精力和心血。”
　　温拿班的同学最后说：“刚才我见她领了成绩条一脸平静，没有特别欢喜的样子，加上这段时间她发生了不少糟心事，就……没问她了。”
　　言外之意是只做了80分钟题目、报了两个竞赛的周秀，成绩恐怕不太理想。
　　他忍不住着急，“周秀真的很厉害啊！怎么能漏掉她呢，她……”
　　她教了他好几种应试的技巧和思路，这次能够考得高分，全靠周秀指点。
　　章琦匆匆地收拾书包，跑出教室去追周秀。
　　……
　　楼梯口。
　　老王忍不住瞪了周秀一眼。
　　他想到自己上周末看着她久久没有划错题，还忧心忡忡地替周秀的初赛成绩担忧，一股气就直冲脑门。
　　“周秀你自己反省反省，你做错了什么？”老王严肃地说。
　　周秀脸上缓缓出现了问号：“……”
　　老王看着她良久，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以后做完试卷很有把握，要跟我说一声。”
　　“起码要像谢澄那样和我说一声，‘我考得不错’！”
　　考试前老王担心周秀基础补不好，天天看她跑去做生物实验，眼睛跟进了沙子似的。
　　考完之后发现她提前四十分钟走出考场，担心她马失前蹄、大意失荆州。
　　成绩没下来的这段时间是真把老王一颗心都操碎了，结果这些担心都白操了……
　　周秀给了他一个惊吓，直接考了一个最高分。
　　老王一口气没提上来，恨不得把周秀吊起来训一顿。
　　他教出来的尖子生诸如李思邈、章琦、谢澄之流，是恨不得把傲气全都写在脸上，拽得有种让人想脱下鞋甩他们脸上的冲动。
　　搁周秀身上跟谜一般，只会闷不吭声写试卷。
　　周秀不明白老王都脑补了什么，她想了想说：“没有必要，如果考得不好我不会提前交卷的。”
　　老王：“……”
　　行吧。
　　“你明天来我办公室领一下初赛的奖状。”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暖洋洋的笑意，“周秀，暑假不要松懈，联赛好好加油！”
　　周秀点了点头。
　　系统问：【拿到考试成绩不高兴吗？】
　　周秀说：【高兴什么，又没有奖励。】
　　系统：【……】
　　听起来如此……有道理？
　　它严肃地说：【周秀少年，我们要把目光放得长远一些，你要想，联赛NO.1有35W。】
　　周秀耸了耸肩，【嗯。】


第95章 （补全）
　　章琦走下教学楼的时候发现周秀老早就走得没影了。
　　他看到了老王, 急忙跑上去问：“老王，周秀这次排第几名？”
　　老王神秘地笑笑，“以后你就知道了。”
　　章琦的胃口被老王吊得都快急死了, “如果她考得差当我没问，要是考得好您就说了吧。”
　　老王看了章琦一眼，忿忿地说：“周秀可比你们都勤快多了，无论试卷还是作业都按时交，从来不拖延。这次考试过后, 多学学人家！”
　　“老师！”章琦梗着脖子, 急得两眼一翻。
　　谁要听这些呀！拐弯抹角地是想要把人急死吗？
　　老王从容地说：“她考了第一。”
　　章琦没有料到这个结果，吃惊得张大了嘴巴。
　　原以为原少排在市35名已经是很厉害了, 但没想到他这次还排不上第一名。
　　章琦继续问：“周秀这次在市里排第几名？”
　　他显然没敢往市第一去想，先入为主地认为周秀这次考了学校第一。
　　老王笑笑没说话, 转身走向了办公室。
　　……
　　次日，数学联赛的喜报张贴了出来。
　　初赛的喜报一出, 数学组办公室热闹得像是在过年。
　　初赛不算重要, 它只是联赛的预选赛而已, 历年这样的喜报根本不会引起重视，但今年不一样！
　　今年裕德破天荒地出现了考满分的学生。
　　考满分和排名靠前, 这完完全全不是同一个概念，考满分说明这位同学有数学的天赋, 有和省内一流的尖子生角逐的实力！
　　然而这种学生居然出现在裕德，这让老师们又惊又喜，心情复杂得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年轻的老师称赞道：“王老师也太低调了，教出了这种水平的学生竟然一声不吭。”
　　“数学竞赛都过去多久了。这个学生考了满分你好歹也透露一声, 弄得我今天看了喜报差点怀疑自己看错了。”
　　另一个老师忿忿不平地指责道：“就是, 这种好消息还藏着掖着, 老王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刚才物理组老师来跟我道喜，我还被蒙在鼓里。”
　　老师们看向老王，只见他一脸平静，更是佩服。
　　说到底姜还是老的辣，带出这样优异的成绩居然还能够如此淡定。要是搁他们身上恐怕早就宣扬开了。
　　老王脸上的平静绷不住了。
　　他脸上缓缓出现了问号：“……”
　　他哪来的好消息藏着掖着？他也是昨天晚上才领到的成绩。
　　实不相瞒，昨晚查看成绩的时候他自己心里也复杂得无法用言语形容。
　　数学组的老师说：“暑假可得把这个学生抓紧了，一开学就是联赛。抓得紧，今年国金就有希望了。”
　　老王不咸不淡地喝了一口枸杞茶，说：“这个学生是今年生物竞赛的省第一名。”
　　言下之意是他倒是想抓紧，但也得看看生物组那边愿不愿意。
　　其他年级组的数学老师齐齐诧异：“什么？”
　　这原来就是高二那个领了奖学金的学生？
　　敢情数学组还得跟生物组的老师抢学生？数学是需要耗费大量精力和热情的东西，带上生物竞赛一起复习基本没戏。
　　刚带完高三的数学组老师雷厉风行地下了命令，“王老师，这可不行。你得多劝劝这个学生，让她多花时间备考数学竞赛。”
　　“这数学重要还是生物重要不需要我说了吧？”
　　王老师稍稍放平身体靠在座椅上，不咸不淡地想：我倒是想呢。
　　……
　　昨晚数学班下课谢澄离开得太早，大家不知道他的成绩。
　　一大早，火箭班的同学来到教室，火燎火急地跟谢澄打听成绩。
　　齐雅光说：“我听别的数学老师说这次我们学校居然有考满分的学生。”
　　这一句话跟重量级的深水炸弹似的，震住了所有人。
　　谢澄淡淡地说：“第一名应该不是我。”
　　李思邈抚摸着下巴，问：“难道是温拿班的原少？”
　　许浩博忽然插了一句话：“也有可能是周秀。”
　　他刚说完，周围一圈的尖子生莫名颤了颤。他们下意识地认为不可能是周秀，假如周秀数学考了第一，这也太可怕了……
　　她提前四十分钟交卷呢。
　　但火箭班学生回忆起蒙在心头的阴影，这回不敢吭声了，几次三番被打脸打得响亮，他们变得谨慎了。
　　就连昨晚数学课文科火箭班的同学分析周秀可能成绩不理想，他们也没有附和。
　　许浩博插话之后，抬起头一看，发现这个话题意外地……无疾而终。
　　大家下意识地沉默了几秒，转而讨论起别的话题。
　　许浩博：“……”
　　在大家焦急的等待中，第二节 课课间，学校的喜报终于张贴了出来，公布了初赛入围市前200名的同学。
　　而周秀赫然位居榜首，150分。
　　理科火箭班的学生心头顿时有了一种微妙、颤抖的滋味。有的同学甚至揉了揉眼睛。
　　“周秀会不会太夸张了点？”
　　她是提前四十分钟交卷，不是四分钟啊！
　　数学竞赛的捷报传遍了校园，最震惊的无疑是数学班的同学。
　　提前四十分钟提前交卷的那位同学，结果私底下默默考了个满分？
　　说好的周秀专心复习生物竞赛，无心备考数学呢？
　　数学班的同学：“……”
　　大家久久才能回过神来，他们忽然回想起昨夜周秀脸上平静的表情、想起昨夜那堂平静的数学课。
　　拿了成绩平平静静、无心分享的同学，无心公布喜讯、依旧上课的数学老师，他们两位会不会太淡定了些？
　　这可是满分啊！
　　满分！
　　“周秀也是神奇，这段时间她发生了那么多事，居然没受到一点影响。”
　　“还有还有，周秀半个月前生物联赛考了省里的第一名。”
　　钟司妙说：“章琦考了学校的第四名，他说这次考试他用了周秀教的解题技巧冲到了前200名。周秀他们班用了她整理的复习资料，从垫底的班级一跃成为第三名。”
　　“周秀聪不聪明不知道，起码是非常善于总结方法。”
　　他们彻底服了，“我靠，理科班这个妹子牛逼。”
　　“她这次居然比谢澄还要厉害。”
　　谢澄是谁，他可是裕德的“谢神”，近一段时间忽然冒出来的“秀神”，不过是低年级学生一时的热闹而已。
　　钟司妙摊开手说：“等等，我纠正一下。就数学方面而言，谢澄没有打败过周秀的时候。”
　　“周秀的数学一直都是满分，她的名次比不上谢澄是因为她的英语弱。”
　　文科班的同学叹服，“直接满分，秀！”
　　周秀不愧是裕德的“秀神”。
　　他们班的同学热热闹闹地讨论完毕后，赶紧把这个喜讯上传到论坛。
　　此时全校的学生也在做着同一个动作，那就是迫不及待地把周秀考第一的消息发布论坛，顺便去顶一顶四中那个“只争第一”的帖子。
　　没想到喜讯死活发不上去，一直提示“该帖无法发布”。
　　网络明明顺畅无卡顿，但是偏偏发布出去。
　　他们没办法在本校的论坛发帖，结果一窝蜂地跑去隔壁四中的论坛发布了这个消息。
　　四中的学生：“？？？”
　　《抱歉借地发帖，热烈祝贺秀神勇夺第一》这个帖子迅速飘红，盖上了百层楼。
　　拜这波操作所赐，四中的几个火箭班在短短的时间内迅速知道了周秀考满分的消息。
　　四中的尖子生逐渐认识了周秀这个学生。
　　杜衡此刻正在玩游戏，他的同桌指责地和杜衡说：“杜神别玩了，裕德的妹子准备要追上你了。”
　　陆流耸耸肩说：“杜衡一向稳得住，不要紧。”
　　要紧的是他们。
　　周秀这次成绩出乎陆流的预期，她没料到花絮的同桌居然这么凶猛，直接上来就是爆菊，连一点面子都不给。
　　陆流看着自己手里满分的分数条，小心地拍了拍胸口。
　　好险好险。
　　四中理科有三个火箭班、一个实验班，光是陆流所在的火箭班就出了好几个满分。
　　下课后尖子生们互相交流成绩，陆流看了一眼姜媛媛的分数条。
　　她说：“哦豁，好巧，你也是满分？”
　　姜媛媛冷冷地抱着肩，虽然没有说话，但是脸上的表情仿佛写着“我没输给周秀”。
　　陆流轻描淡写地说：“你们听说了吗，周秀提前四十分钟交卷了。”
　　姜媛媛冷冷的表情忽然一滞。
　　四中的尖子生原本对裕德学生反反复复来到他们论坛刷话题很是反感，但听到陆流这句话，纷纷愣住。
　　他们没有把周秀的成绩当一回事，毕竟自己学校也不是没有满分，考满分的同学在四中一揪能揪出十来个。
　　但前提是周秀提前四十分钟交卷，这速度就很令人惊讶了。
　　姜媛媛忽然问杜衡，“杜衡你提前多少分钟交卷了？”
　　杜衡懒洋洋地回答：“不多，也就一个小时吧。”
　　姜媛媛听到杜衡的话，忽然松了一口气。
　　……
　　低年级的学生高兴地发完了帖子，发现四中那个“只争第一”的帖子已经被删掉了。
　　炫学姐炫了一通，浑身神清气爽。
　　苏白芷说：“秀神真是太争气了！”
　　这次数学又考了第一，裕德的学生杀到四中学霸们的阵营，他们愣是一声没吭，乖乖躺平了给嘲。
　　有个同学戳了戳屏幕问：“为什么周秀学姐的话题发不出去了？”
　　“嗨呀，真是好生气。这种重要的时刻都不能和自己人一起分享。”
　　苏白芷也有些奇怪，她指了指自己班，又指了指别的班：“我们没黑过学姐，其他班也没有。”
　　“高三的学长学姐毕业了没空管这些闲事，高二年级的喜欢学姐，初中部更不用说。上次到底谁在黑她？”
　　经过上次的事后，低年级的学生不能更崇拜周秀。裕德这种学霸珍惜得犹如国宝，护着还来不及，哪里还会再给她抹黑？
　　简直细思极恐。
　　他们到论坛里刷起了话题：“求开放发帖评论权限。”
　　“大军已从四中前线回来，跪求本部开放权限。”
　　这次他们要仔细看看，到底是谁在黑学姐。
　　徐卿通过笔记本，看到了论坛里刷起来的申请权限话题。
　　他思考了片刻，关掉了拦截的程序，周秀数学竞赛的喜报终于能发上论坛。


第96章 
　　程序刚撤掉之后, 之前没有发成功的帖子一股脑地全涌了出来。
　　“周秀”这个名字占据了论坛的前三页，除了数学竞赛喜报的帖子，还有她的同学发的一些日常帖。
　　《学神是如何炼成》、《和学神做同学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学神的习惯》……五花八门的帖子一时之间被疯狂地顶了上来。
　　24班的同学不请自来地回答, 答题答得不亦乐乎。
　　虞轻雁冒泡回答了第一个帖子。
　　她放上了一张周秀做过的纸卷，用软尺量了厚度。
　　“正好恰逢期末，征得她本人的同意，拿了她这个学期做过的试卷量了一量，43CM。确认过眼神, 这是抽屉塞不下的厚度。”
　　杜飞扬回答了第二个问题。
　　他说：“这大概就是一种积极促上进的体验（无时无刻感觉到自己是条废狗的体验。
　　前段时间, 班里发了学考练习册，学神花了三天的时间把九大学科练习册全部写完。据不完全统计, 数理化以及所有的选择题她一天全部搞定。剩下的两天据说是用来写史地政的大题/微笑”
　　杜飞扬又补充了一句，“后来我们都才知道以她的实力不必写学考练习, 学神只是写着玩玩，顺带鼓励我们/微笑。”
　　蓝芯回答了学神的习惯这一个帖子, 和上面励志的不同, 她的风格就比较突出。
　　蓝芯写道：“学神喜欢喝特仑苏, 喜欢吃甜品、水果，肉类有五花肉、烤猪蹄。她的厨艺很棒。
　　某次春游在她的指导下, 简简单单的野炊弄得精致美味，甚至把隔壁的大学生吸引过来。那天我们班变成了被疯狂羡慕的对象。下面是她的亲手做的食物, 多图预警/图/图/图/图。”
　　体育委员留言道：“秀神的体育很棒，破过校运会的100米纪录，同时实心球、标枪、长跑均拿了第一/微笑。”
　　24班同学的冒泡留言，和全体裕德学生展示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周秀。
　　无论是低年级的同学, 还是高二年级的同学, 看到这里都莫名复杂了。
　　“啊啊啊啊啊, 这是什么神仙一样的妹子。厨艺好、学习棒、体育强，秀神攻得我一脸痴汉。”
　　“好全能的学霸，这才是真正的学霸。”
　　“我可以作证，她是真的很努力。某一次月考全程发高烧，没有缺考。当然不是提倡带病考试，只是我觉得这个妹子实在是对自己太狠了。”高二年级某个学生留言。
　　“我秀神很自律哒！我可以作证，我有秀神的微信，她虽然英语不好，但她每天都有背一篇文章和30个单词，风雨无阻/允悲，球球24班的学姐学长们带带秀神的英语。”
　　“原来秀神还是个吃货，划重点。喜欢特仑苏，甜点、水果。”
　　火箭班的同学看了周秀的这些帖子，油然而生起一种复杂感，难以用言辞形容的。
　　当初他们曾经也嘲笑过周秀死读书、纯粹靠刷题和拼时间取得进步，一个学期之后再回头看，这些全都变成了她进步的印记。
　　他们好像是第一次认识到这个亲切友善的周秀。
　　周秀每周上两次数学课，周秀给他们的印象是沉默寡言，不爱多管闲事，甚至连课堂发言都很少。
　　有个尖子生看得心里酸溜溜的，看完了她说：“周秀对他们班的同学可真是友善。”
　　她不仅对同班同学友善，对温拿班的章琦也很友善，听章琦说她花了好几天教了他很多解题技巧和思路。章琦这次考试飙到了前两百名，比齐雅光、许浩博他们考得还好，全托了周秀的福。
　　这样的同学，本来应该属于火箭班的。
　　其他同学思考了片刻，惋惜地说：“我们班以前对她不太友善。”
　　“否则……”
　　她就该是火箭的同学了。
　　齐雅光不信邪，她一个个帖子地看了下去，24班同学并没有清一色地吹捧周秀，而是使劲地在举例子。
　　偏偏这些例子还真是确有其事。
　　令人看完后眼前不自觉地浮现起一个生动、鲜活的周秀，这是她平时不轻易展现给别人看的一面。
　　在他们班的同学的眼里，周秀变得很有趣，而不是数学班里那个终日埋头写试卷、考试成绩总是能气死人的周秀。
　　也不是齐雅光讨厌的周秀。
　　让齐雅光印象最深刻的是周秀站在火箭班门口，撂下狠话，“期末光荣榜见。”
　　结果期末，她站在了领奖台上兑现了诺言。
　　刷完了这些帖子，齐雅光打开了数学试卷，踏踏实实地写了起来。
　　……
　　课间时间，周秀去了老王办公室一趟，领了奖状。
　　市级的奖状很普通，周秀领到之后把它叠了起来跟老师道了一声谢，转身离开办公室。
　　老王一口茶差点没噎在喉咙里。
　　他把周秀叫了回来，“周秀你回来，你没有什么别的话要跟我说的吗？”
　　所有老师都在替周秀高兴，但看样子周秀本人却不像是高兴的样子。
　　老王担心她不够重视数学竞赛，浪费了这次难得的机会。
　　周秀看着老王严肃的表情，斟酌了片刻说：“老师，我会好好学习数学，每天保证至少三个小时的学习量。”
　　老王听了不太满意，其他的数学老师也不太满意，譬如24班的数学老师。
　　老黄终于听不下去了，他关掉了股票的页面跟周秀说：“期末考这段时间也不能懈怠、两个月的暑假更不能荒废，明天起，你需要每天和我们汇报学习进度。”
　　周秀认真地点头说：“老师，请放心吧。”
　　老王喝了口枸杞茶，老神在在地说：“你要是有人家那股‘全力以赴，只争第一名’的狠劲，我才能放心。”
　　年级组的办公室老师听了也有些复杂，这句话听得如此耳熟？
　　Miss Li思考片刻很快想起来，这不就是……之前四中喊的口号吗？风水轮流转，今天居然轮到裕德的老师喊出这个口号了？
　　Miss Li眼神幽幽地看着数学组长，忽然觉得他变得膨胀了。
　　但周秀破天荒地没有像平时那样严谨、虚心，她居然点了头应下了老王的要求。
　　周秀说：“我会的，全力以赴考第一名。”
　　老王笑得合不拢嘴，他笑眯眯地说：“虽然省第一奖金不高，如果你的名次靠前，比如像这次一样。我可以向校长申请给你额外的奖励。”
　　何老师：“……”
　　好无耻，居然用金钱诱惑学生。他愤而打开了电脑，斟酌着给校长写邮件申请国金的奖励。生物科实在是太惨了，国金的奖励居然只是数学的三分之一。
　　周秀闻言，震惊地抬起头看向老王。
　　她发现老王不是在开玩笑，她的唇角一弯，不其然地露出了虎牙。她笑着用力地点头说：“谢谢老师，我记住老师的话了。”
　　老王也笑眯眯地点头，拍着周秀的肩膀：“我也记住你的话了。”
　　系统莫名复杂：【……】
　　傻老师。
　　他大概是不知道考了第一名周秀有35W吧。
　　周秀离开办公室后，深吸了一口气，犹如喝了陈年佳酿浑身热乎乎，充满了动力。
　　她回到教室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来，迅速地掏出了厚厚的数奥习题册，一张张地刷了起来。
　　时间一点点流逝，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是中午放学时间了。
　　……
　　周秀仍在奋笔疾书写试卷，浑然不知她的同学们正在编辑各种帖子。
　　24班的学渣们瞅了一眼周秀认真刷题的侧影，疯狂地打字分享：
　　“附上一张学神领完奖状回来写试卷的背影。不要问我当她的同学是什么体验，非要我说，那就是……太托马的励（残）志（酷）了！”
　　周秀写完了一张试卷对完答案后，她掏出手机玩了玩。
　　忽然班里同学强答的帖子消息跳到了她的手机页面，周秀顺着消息点了进去，忽然愣住了。
　　花絮问周秀：“听彩虹屁的滋味怎么样？”
　　周秀抹了一把脸，一脸复杂地说：“像是听别人的故事？”
　　承蒙厚爱，看完帖子后，周秀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花絮看着周秀纠结地皱眉的模样，忍不住扑哧地笑了。
　　周秀回头让徐卿删了这些帖子。
　　听到周秀要删帖子的消息，一朝心血被毁于一旦，24班学渣们发出了呜呜的抗议声。
　　徐卿打开龙笔记本删帖子，不过删除之前他浏览了同学们编辑的内容，写得精彩纷呈、活泼有趣。
　　徐卿的目光停留在页面上犹豫许久，思考片刻后他把它们封存了起来。
　　他跟同学们说：“我把它们印成班级回忆录，等毕业了发给你们。”
　　学渣们皱巴巴的苦脸这才松开。
　　周秀收拾着试卷，叩了叩课桌说：“准备学考了，大家准备好了吗？”
　　政治科代表趁机说：“今天下午抽背第一章 的全部内容哦。”
　　学渣们：“……”
　　徐卿看着大家愁眉苦脸的样子，不由地好笑：
　　“秀秀的鸡汤好喝吗？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请大家像秀秀一样，努力学习！”
　　“好！”鸡血打满的学渣们回应道。
　　徐卿虽然把周秀的帖子全都封存了起来，但是私底下却把它们设置成了仅24班可读的状态。
　　虞轻雁发现自己写的帖子还在，她看了一眼帖子，浑身动力满满地背起了政治。
　　谈明也埋头写着数学试卷。
　　花絮背着历史。
　　袁若仪这段时间挨个收集24班自己整理出来的复习资料，经过一段时间的查漏补缺订正后，她交给了周秀。
　　她说：“秀秀，请帮我们看看它们可以吗？”
　　周秀正在复习英语，一个U盘冷不丁地递到了眼前，她放下了笔。
　　周秀借了邻座同学的笔记本，打开U盘看了看，她忽然愣住了。
　　这是一份复习资料。
　　它是按照周秀提供的模板、知识脉络总结出来的学考资料，精细地分门别类，长达上百页。原来24班的同学们私底下有在努力复习整理。
　　“好，我看看。”
　　周秀放下了试卷，拿着资料一页页地认真看了起来。
　　中午休息时间，加上整个下午的三节自习课，周秀一直抱着电脑查看资料。
　　下午放学后，她把U盘还给了袁若仪，说：“你们整理得很棒，几乎没有需要我修改的地方，可以拿去打印了。”
　　袁若仪听到这个夸奖，有些不好意思，她问：“真的可以去打印了？”
　　周秀肯定地点头，眼里透出暖意：“真的，比我做得好。”
　　袁若仪跟打了鸡血似的，跑到学校里的打印店一口气印了几十份的资料。
　　晚自习时间，24班的学渣们意外地全勤。
　　就连平时经常缺席要去打篮球的男生、根本不上晚自习的学渣无一例外。
　　袁若仪和花絮把刚刚印好的资料，有条不紊地一一分发下去。
　　袁若仪边发边说：“学考好好加油！”
　　“全都要过！”
　　同学们回答道：“万分感谢！”
　　“辛苦了！”
　　学渣们拿到新鲜出炉的复习资料，打开一看，里面甚至还能找到自己整理出来的知识点，心中油然而升起一股骄傲。
　　这可是他们自己合力整理出来的复习资料！


第97章 
　　进入到六月中旬, 学考的脚步愈发近。
　　24班平时吵哄哄的教室变得安静起来，就连平时课间追逐打闹、聊天吹水的现象也少了很多。
　　连老黄进了24班的教室，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帮学生是真的勤奋、还是假装勤奋？
　　以前他们坐在椅子上一刻也不能安宁, 活跟上面长了锥子似。现在居然能稳当当地坐了几节课？
　　Miss Li也不敢懈怠，她总是时不时提醒班上的同学：“如果学考不及格，下个学期回来需要补考。高三依旧不及格，高中毕业证就没有了。”
　　拿不到高中毕业证，意味着出国也会受到影响。
　　巨大的压力之下, 学渣们也不敢轻易放肆浪下去了, 再顽皮的学生也懂得好好复习。
　　连续高压复习了半个月后，虞轻雁紧张的神经忽然崩断了, 背政治背到一半她突然哭了起来。
　　花絮有些错愕，她完全不明白虞轻雁哭什么。
　　周秀拿着餐巾纸默默地递给了虞轻雁。
　　虞轻雁哽咽地说：“四本政治, 四本地理，四本历史……我根本背不完。”
　　“我好难受。”
　　如果说花絮和谈明只是因为顽皮、不认真学习被耽误了成绩, 稍微努力一会就能提高成绩。那么虞轻雁就是反面例子。
　　“絮姐背得那么快, 四本都背完了, 为什么我……连半、半本都背不下来。”
　　虞轻雁的话，简直戳中了学渣的痛, 他们听得心有戚戚焉，拔凉拔凉。
　　他们也觉得好难。
　　这不是光靠一口鸡汤就能撑下去的问题, 问题是根本背不下书。
　　周秀拍了拍虞轻雁的肩膀，从书包里掏出周成给她做的糖水豆花，递给虞轻雁温和地说：
　　“吃吧。”
　　强迫自己刻苦学习半个月，承受不住压力也是很自然的事情。周秀并不觉得意外。尤其是像虞轻雁这样乖乖地努力学习的学生。
　　努力得不到回报的滋味, 太令人沮丧。
　　周秀拿着虞轻雁的课本, 发现她并没有做任何笔记, 单纯地只是背书。
　　虞轻雁抽搭地吃着周秀的豆花。
　　保温盒里的冰块还没有完全融，豆花凉丝丝的，又嫩又香，上面细心地撒了一层芝麻花生碎，浸着甜津津的糖水，豆花香味令人齿颊留香。
　　良久，周秀问她：“心情好点了吗？”
　　虞轻雁点点头，她发现大家都在关心地看着她，她的心态没有那么崩了。
　　周秀叹了一口气，拾起笔从第一章 开始给虞轻雁划了重点，慢慢地教她如何背书。
　　“只背黑体加粗字就可以，学考不会考得那么复杂的。放轻松些，不要给自己压力。”
　　“背书的时候要用上思维导图，记住几个关键词，联想地展开记忆……”
　　渐渐地，教室里的同学三三两两地走光了。
　　只剩下周秀和虞轻雁两个人。
　　周秀花了一个中午的时间，把前两个单元的内容，用各种方法给虞轻雁捋了一遍。思维导图还有卡片关键词，周秀越做越多，渐渐地累积成厚厚的一沓。
　　一个下午过去，周秀再考虞轻雁背诵的内容，虞轻雁磕磕巴巴地成功地背了下来。
　　虞轻雁眼里流露出了惊喜的滋味：“原来这就是秀秀说的思维导图。”
　　周秀说：“你看，努力确实是有用的，不过也得找对方法。以后你就顺着这个方法背书，背不下来再来找我。”
　　下午，学渣们来到教室的时候，虞轻雁已经流利地背完了一个单元的内容，他们震惊了。
　　发生了什么事？
　　一觉醒来天都变了，虞轻雁居然把政治背得头头是道，非常流利？
　　虞轻雁座位周围一圈的背书困难户，心态崩了，他们羡慕地看着虞轻雁，向她讨教方法。
　　“秀秀说，积极快乐的状态下效率才会变得高。”
　　虞轻雁嘴笨，也表达不出方法的精髓，“唉，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大家去问秀秀。”
　　周秀伏在课桌上小憩了一会，刚抬起头来，就看到了同学们灼灼的渴望的目光。
　　周秀：“……”
　　她轻咳了一声，“如果你们不嫌麻烦，今晚晚自习我给你们上一节课。”
　　晚自习时间。
　　隔壁班的学生三三两两地回到教室上晚自习，当他们从24班教室的走廊路过，发现24班的学生集体都坐在教室里，没有一个人缺席。
　　周秀拿着粉笔，转了转，在黑板上写下流利的板书：
　　“消费、影响。”
　　学渣们齐声回答：“收入、物价。”
　　他们补充道：“居民收入和物价水平。”
　　他们的声音洪亮而整齐地连贯地背诵道：“居民的收入是消费的基础和前提。居民的消费水平不仅取决于当前的收入……”
　　讲台上的周秀把粉笔准确的扔到了粉笔盒里，笑着说：“你们看这不就背下来了？”
　　“大家记得结合遗忘曲线，每天温习。今天的课就到这里，下课！”
　　隔壁班的学生脸上缓缓出现了问号：“？？？”
　　……
　　24班同学有了周秀的晚自习指导，加上自己班整理出来的复习资料。
　　学渣们轰轰烈烈地投入了学考的复习中，杜飞扬很快背完了历史、地理、政治，虞轻雁抓紧时间间隙背书，游刃有余地监督起了蓝芯。
　　他们把复习资料背地滚瓜烂熟，课间时间、吃饭时候、睡觉前、甚至蹲在马桶的时候还拿着小卡片背诵。
　　受了许久冷遇的文科科目老师感动得热泪盈眶。
　　“太努力了，这些孩子努力得让人刮目相看。”
　　“他们渐渐懂事了。”
　　“真该让别的班级也学一学，火烧都到屁股了真的一点都不急！”
　　理科班其他的班主任纷纷向Miss Li讨教方法，“小李，你怎么管的学生，他们这么听你的话？”
　　另一个班主任发愁地叹气：“我们班的别说背书了，学考都不想考，净等着交白卷下学期再补考！”
　　文科班的班主任也愁，“我们班的倒是不愁背书，但是数理化习题愣是一点没碰。”
　　Miss Li：“……”
　　说来惭愧，她也不知道？
　　但提到连学考习题不写的问题，Miss Li想了一会说：“大概是我们班学习成绩最好的那个同学，为了鼓励大家，把习题册全都认认真真地写完了吧。”
　　“这是榜样的力量。”
　　学习容不得一点懈怠，也容不得一丝一毫的侥幸。今日不学、明日后悔。
　　众老师听到“学习成绩最好的同学”，转念一想，这不就是那个考了双第一的周秀？
　　他们莫名地复杂了，这位同学学习真的好努力，是名副其实的真鸡汤。
　　问题是他们上哪再去找一个这样的“榜样的力量”？
　　有的老师犹豫了许久，问Miss Li：“我听说你们班经常会出考试复习资料，这次学考有吗，能不能分享给我们班同学看看？”
　　其他班的学生眼馋24班的内部资料，已经眼馋许久。
　　“有的。”Miss Li回答。
　　她想了想，征求了班里学生的意见。她问班里的同学能不能把学考资料分享出去。
　　徐卿把老师的意见转达给学渣们，学渣们豪爽地说：“拿去用吧！”
　　“大家都是学习困难户，一起过了学考这一关！”
　　“这是我们全班合力编写的，反复订正了好几版，连秀秀都说写得好。好好背诵，肯定能过了。”
　　Miss Li看着班群里的留言，看得有些感动。
　　他们都是一群善良的孩子。
　　Miss Li把自己班同学整理的资料分给了其他班的班主任，很快，这份资料在年级中流传开了。


第98章 
　　24班整理的复习资料被分发到了每一个同学的手里。
　　复习资料被印成薄薄一本的小册子, 崭新的铅字油墨写下了参与编辑的同学名字和修订时间。
　　23班同学看到这些小册子，几乎都要被逗乐了。
　　某个同学念道：“化学部分责任编辑——杜飞扬、徐卿、谈明，责任校对, 周秀。
　　“还有英语部分、数学部分。”
　　“哈哈哈，杜飞扬他们怎么这么搞笑？”
　　小小的册子握在手里，让人感觉到踏实。
　　文理科的复习资料都有，文科资料详略得当、内容详实，理科资料深入浅出、严谨求实。
　　文科班的同学拿到数理化生各科的复习笔记, 理科班的学生翻着史地政的背诵卡片, 感动得快要哭了。
　　对大部分学渣来说，自高一文理分科后, 理科课/文科课就没有好好听过，上课即是自习、上课即是睡觉。24班同学的这份资料来得真是太及时了。
　　这份复习资料发下来之后, 有赞美、惊奇的声音，也有质疑的声音。
　　普通班同学拿到资料后, 不可思议地问：“这居然是24班做的, 靠谱不靠谱？”
　　文科班的学生对理科班的排名情况不太清楚, 对24班的印象仍旧停留在成绩垫底、纪律差。
　　垫底的班级出的复习资料能看吗？
　　那位同学说：“要是火箭班出的还值得看一看。”
　　另外一个同学忍不住泼冷水：“醒醒，文理火箭班连复习资料都没订, 他们会出复习资料？”
　　学考对尖子生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复习学考？
　　不存在的。
　　质疑的声音传到了23班的同学耳朵里, 他们摇摇头淡淡一笑：
　　这些人根本就不知道24班秘密武器的厉害。
　　这是他们眼馋了许久的资料，搁在平时问24班要，那还真要不到。
　　24班的复习资料刚印下来没到一天，22、23班就疯狂地怂恿他们的班主任, 伸手问24班学生要资料了。
　　23班同学拍了拍手里的小册子：“就算不信24班, 也得信秀神, 这可是秀神亲自校对的资料啊……”
　　……
　　学考最后的冲刺复习阶段。
　　24班学渣展现了前所未有的积极，连各自的家长都吓了一跳。
　　“蓝芯快睡觉了，睡前别总是玩手机。”
　　蓝芯妈妈打开门，发现女儿捧着资料正在背诵，一改从前沉迷游戏的姿态。
　　“飞扬，喝杯牛奶再……睡觉吧？”
　　晚上11点了，儿子居然还在书房里奋斗。杜飞扬父母受到了惊吓，一脸复杂，甚至怀疑儿子是不是怕期末考砸了，假装努力讨好他们？
　　杜飞扬喝完了牛奶，继续背历史。
　　“我不要睡觉！我要向秀秀学习！”
　　明明爸爸下班回到家，发现自己青春叛逆的儿子正在书桌边写数学试卷，凝视着少年挺直的背影，明明爸爸心里有股欣慰悄然漾开。
　　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呢。
　　6月下旬，学业水平考试来临。
　　学生们拿着班主任发的准考证，走向自己的考场。
　　蓝芯临走之前蹭了蹭周秀，“求学神庇佑！”
　　虞轻雁也摸了摸周秀的校服，“我要沾沾学神的光芒，求不挂……”
　　两个女生刚说完，班里的学渣们纷纷走了过来，想蹭学神的光芒。
　　周秀轻咳了一声，说：“这段时间大家都很努力，你们就是自己的学神，不如抱抱努力的自己吧。”
　　“不用紧张，认真写完每一道题，相信自己，你们可以的！”
　　相信每一分耕耘都有收获，每一份努力都值得被回报。周秀也没有想到这些曾经讨厌学习的同学们，能在学考中激发出如此大的能量。
　　学渣们闻言，感动地抱住了自己沉迷学习、日渐消瘦的身体。
　　杜飞扬摸着自己的腰，嚎了一声：“我瘦了。”
　　引得女生嫉妒地忍不住拿试卷拍他。
　　学渣们一阵哄笑，花絮看着表提醒着说：“距离开考还有十五分钟，去考场吧。”
　　24班的学渣们自信地走上了考场。
　　当天考完历史之后，理科班的学渣们兴奋地走出考场，靠了一声。
　　“24班押题真的神准啊，大题居然押中了，今年就考了辛亥革命！”
　　学渣们之间彼此相逢，露出神秘的的微笑：“看了24班出的学考复习资料没？”
　　文科班的学生走出来如梦似幻，他们在风中凌乱了。
　　果然理科的学考，还是要相信理科班学生？
　　压题怎么压得这么准确？
　　最后一科考试结束后，24班的同学回到本班的教室。
　　学渣们欢呼了一声，从书包里掏出厚厚学考练习册，复习卡片扔到了半空中。
　　雪花般的卡片飘在教室的上方，教室里充满了欢乐的气息。
　　“过了过了，都过了。”
　　“今晚回家加个鸡腿！”
　　“没想到文科的学考居然这么简单。”袁若仪有些复杂。
　　杜飞扬哈哈哈地插着腰大笑了起来，“考完试后，我一路走回教室，好多学生都问我怎么压题目的。”
　　我们能说我们根本没押题么？
　　某个学渣问杜飞扬：“对哦，我也想问我们怎么压得这么准的？”
　　这个学渣的话刚落下来，教室忽然一片沉默。
　　集体同学一脸复杂地看着他，看得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杜飞扬敲了一记他的脑袋，说：“一听就知道你没写过练习册。”
　　“咱们班出的复习资料里，好几道大题是直接照搬考试院发的学考练习册。以后谁问这种问题，就嘲他……”
　　大家齐齐地对这位没写学考练习册的同学表达了嘲笑：“咦——”
　　“可耻！”
　　“懒惰！”
　　“幸亏你还亡羊补牢，背了咱的复习资料。”
　　“还好你是相信咱们党组织的，勤奋不够，复习资料来凑！”
　　学渣们洋洋得意，如果他们背部有尾巴，恐怕尾巴已经能够翘上天了。原来脱离了学渣是这种滋味。
　　周秀闻言忍不住噗地笑了一声，她低下头写起了英语试卷。
　　……
　　十天后，学考的成绩下来了。
　　班主任Miss Li拿着统计表，念各项数据：“语文等级A的同学有26名，历史31名，地理35名，政治36名……”
　　学渣们从A等级、一直听到C等级。紧张地等着班主任宣布D。
　　结果Miss Li念到最后，深吸了一口气说：“我宣布，这次我们班同学全都通过学业水平考试！”
　　这次班里同学考出来的成绩亮眼得令人惊诧，连Miss Li都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学生考出来的成绩。
　　全班同学愣了几秒，居然全部都过了？
　　他们回过神来却又觉得这个自己本该拿到这个成绩。
　　课代表把每个人的成绩条发了下去，拿着成绩条的这一刻，他们心情忽然变得很复杂，心情有点激动。
　　虞轻雁看着自己一排鲜明的全A成绩，破天荒地有了一种变成学霸的错觉。
　　84A、90A、92A……
　　这样的成绩居然是她自己考出来的？
　　班主任走了之后，学渣们彼此之间小心翼翼地交换了自己的成绩，“好巧，我也是全A耶。”
　　“什么，你是全A？”
　　学渣们刚才那股成为学霸的爆棚的自信心忽然被戳破了，失敬失敬，一不小心嗨过了头。
　　蓝芯不可思议地问：“拿全A居然这么容易吗？”
　　虞轻雁说：“大概是挺容易的吧，我政治最烂了，居然也考了A。”
　　徐卿打开笔记本，他登陆了数据库查到了每个同学的成绩，理科成绩最好的那个普通班能拿到全A的，只有5个而已。
　　他浏览了片刻之后，忽然说不出话来了。
　　许久之后他缓缓地说：“谁说拿全A容易的？”
　　“相信我，你们这次很棒，出乎我的意料。”
　　“真的吗？”虞轻雁问。
　　学渣们高兴归高兴，不过却没有把徐卿的话当真。
　　直到第二天——
　　年级各个班级汇总学考考试成绩，整个年级除了几个重点班之外，只有24班全员通过学考。这个亮眼的成绩，让整个年级都受到了惊吓。
　　这是24班第一次以绝对性、压倒性的优势，出现在全年级的视野之中。
　　“雾草，这是24班，没写错？”
　　“他们班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猛了？”
　　文科班的同学头一次关注这个班级的成绩，这还是以前那个不思进取、自甘堕落的班级吗？
　　理科班的同学科普道：“等等，他们班早就不是垫底的班级了，上次月考是理科普通班的第三名。”
　　理科班许多同学才回想起24班那些被忽略的成绩：
　　“这次学考的复习资料本来就是他们班出的，他们班很用心，拿到这个成绩不奇怪。”
　　“我记得，老师好像说过只有普通班里只有24班全部都参与了高考。”
　　“他们班有两个能考年级前十的尖子生。”
　　火箭班的同学也发现了这个变化，许浩博凝视着名单，许久之后才说：“这个班级真让人惊喜……”
　　温拿班的同学也被隔壁24班吓了一跳，章琦注意到24班拿到全A的人数。
　　他“啧”了一声说：“要是再多加10个，快要赶上咱们班了？”
　　虽然温拿班同学是裸考上的考场，根本没用过复习资料。但24班这个成绩险些爆了他们的菊花？
　　温拿班同学油然而升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欣慰、感动、难以置信？
　　可喜可贺，他们的青梅竹马们终于懂得上进了。


第99章 
　　B市。
　　继周秀领奖学金的视频火遍了全网之后, 陆灵珊又一次看到周秀在裕德的论坛上屠榜。
　　清一色的全是她的帖子，喜爱之意溢于言表。
　　尤其好几个发帖的ID，全都是陆灵珊眼熟的, 那是曾经风雨无阻地给她送过温暖的朋友和学弟学妹。
　　陆灵珊这个人的痕迹像是完全被人抹去一般。
　　“珊珊闪闪发光”的粉丝群里，只剩下寥寥的几个人。最近的日期只剩下某个高三学长的一句问候：
　　“珊珊在那边还适应吗？”
　　陆灵珊气得摔掉了手机。
　　……
　　裕德中学。
　　学考公布之后，包括虞轻雁在内的一群学渣震惊了，他们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拿到全A并不容易。
　　虞轻雁拿着自己的分数条，小小声问：“我比隔壁班乔俏还厉害？”
　　乔俏是隔壁温拿班的学委妹子, 她严重偏科, 政治并没有拿到A，但虞轻雁拿到了。
　　乔俏可是年级前三十名的学霸。
　　得到班长肯定的答复后, 虞轻雁拍着胸脯说：“不行了，我要飘了。”
　　她看着成绩单, 唇边的笑容越来越大，直到不可遏制。
　　杜飞扬从小道消息得知自己认识的几个尖子生裸考翻车了, 没有拿到全A, 这么一对比……
　　“我已经飘了。”杜飞扬说。
　　他果断地把自己的成绩上传朋友圈、微博、推特等等社交软件……骄傲地配了狗头：“我飘了吗？”
　　谈明秒赞, “还用问吗？明显飘了。”
　　杜飞扬的爸妈看到他的成绩，不敢置信, 有些怀疑这是杜飞扬去哪里P来的图。这……还是他们那个厌学旷课、学习废柴的叛逆期儿子吗？
　　杜飞扬父母私底下悄悄地询问了班主任，很快得到了Miss Li这样回复：
　　“是的, 杜飞扬同学这两个学期的进步真的很大。”
　　杜飞扬的爸爸偷偷地把儿子的成绩条图片保存了下来，发了朋友圈，他配上严肃的文字：“儿子的成绩，一般般, 仍需要继续努力。”
　　这是一条普普通通的老干部风格的动态。
　　配文没什么问题, 但问题是配上了一个竖起大拇指的表情, 透出一股浓浓的傲娇味。
　　杜总朋友圈里的朋友、中高层的下属们纷纷愣住了。
　　他们杜总这么接地气的吗？
　　别人家老总清一色的晒世界名校录取通知书，他就晒普通高中学业水平考试成绩？
　　然而，杜总破天荒地疑似晒娃，他们总是要给点面子的。朋友圈里的下属们果断地地闭着眼睛吹起了彩虹屁。
　　“杜公子前途无量。”
　　“杜公子学习真努力，场场考试都不疏忽/大拇指”
　　“学考都能考得这么好，我家孩子去年考学考没有拿到全A。改天向杜总讨教讨教如何？”
　　杜爸爸的朋友刷到这条动态，忽然想起：杜总的儿子……不就是那个叛逆中二期还没过的败家子？
　　学考成绩也值得特意拿出来晒？
　　朋友留言：“杜飞扬确实需要继续努力了，我女儿上个学期只考了班里第二，难过了许久。”
　　杜爸爸打开留言，神清气爽地看完了清一色的彩虹屁。直到翻到这条杠精的留言，他皱了皱眉，果断地删掉了它。
　　……
　　不光是杜爸爸开始了炫儿子，24班家长渐渐地开始疑似晒孩子。
　　明明妈晒了儿子写试卷的侧影，“吾家有儿初长成，终于懂得像他爸爸一样努力了。”
　　留言区一水地夸赞谈明帅气、长得俊俏的评论。
　　虞轻雁爸爸简单粗暴地点赞、转发女儿晒成绩条的微博。
　　学考的后遗症就是学渣们不同程度地得到了来自父母的“关爱”。
　　杜飞扬提前拿到了暑假的“经费”，被父母补贴了五万块。虞轻雁被爸妈奖励了一个自己渴望了很久的包包，花絮得到了一条裙子，谈明得到了假期自由支配的权利，袁若仪得到了爸妈久违的夸赞……
　　学渣们的自信心更加爆棚，女孩子收到的情书更多了，男孩子在篮球场打球听到的迷妹加油的声音仿佛更大了些，走在路上脚都能带着风。
　　这个世界对学霸简直不要太友好！
　　尝到甜头之后，这种滋味真让人不自觉地沉迷。
　　蓝芯跟朋友们分享学考过后的待遇，眼睛仿佛抹上了一层幸福的光。
　　“我爸妈这段时间对我特别好，开始尊重我的意见，不把我当成小孩子看待了。”
　　蓝芯感慨过后，忽然跟周秀郑重地说：“周秀，谢谢你。”
　　班里的学渣闻言，目光纷纷看向周秀，湿漉漉的眼神中充满了憧憬、羡慕。
　　原来这就是努力得到回报的滋味。
　　这是周秀鼓励他们、带他们一起去领悟的滋味。
　　周秀转了转笔，失笑地耸耸肩：“谢我什么？”
　　“跟我没有关系，你应该感谢努力的自己。”
　　徐卿轻咳了一声，打破了学渣们幸福的幻觉，“我提醒一声，一周后是期末考试，大家准备好了吗？”
　　学渣毕竟还是学渣，伪装了几天的学霸，听到期末考试的消息统统被打回原形，脸上的幸福感骤然消失。
　　杜飞扬宛如被踩到尾巴的猫咪一般，圆目直瞪：“太可怕了，居然还有期末考试。”
　　虞轻雁回到座位上，认命地拿起了周秀整理的复习资料复习。
　　……
　　进入到六月底，期考复习周来临。
　　24班的同学忙得够呛，结束了一天的学习任务后，学渣们三三两两地座位上咸鱼翻腾，吐槽道：
　　“我死了，我死了，我不会翻身了。”
　　“我怀疑我会因为过劳复习而猝死。”
　　但他们看了一眼周秀，周秀仍旧在一丝不苟地复习着，她已经认真地写了两个小时的试卷。
　　这口仙气，又渐渐地续上了。
　　周秀努力地写完了英语测试卷，她开始做起了两个数学老师布置的“日常任务”。
　　期末考试前的一周，班主任宣布了一个好消息。
　　Miss Li说：“这一次我们高二年级的期考，将会加入市重点学校的联考中。这是我们学校首次全面地加入重点中学联考的行列，我希望大家加把劲，考出好成绩，争取给学校争口气。”
　　什么？
　　大家如遭雷劈，这算什么好消息？
　　犹记得上个学期期末，数学组突然换上了重点中学联考卷，考翻了许多学生。
　　以往市里的几个重点高中联合考试从来不会带上裕德中学一块玩，他们喜欢自己扎堆凑起来考试。
　　考完试后，重点中学的联考试卷一般都会流出来传到各大学校，作为珍贵的学习资料供给大家研究。
　　这些联考试卷老黄平时也会发给他们写，联考卷的难度真的不是一般大……
　　听完消息后，学渣们的面庞如染风霜，心情复杂。
　　Miss Li笑着说：“不要害怕，同学们加油！”
　　全年级的学渣们接到这个联考的消息，心情复杂，如遭打击。
　　然而高二年级组却是洋溢着一片喜意。
　　老王说：“上个学期期末的试卷还是我去求着人家给的。”
　　这个学期四中主动地把试卷递过来了，这说明什么？
　　生物组的何老师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说：“这说明我们这一届的学生很厉害。”
　　引起了重点中学的注意。
　　高二年级这一届的四中学生，号称是四中最强的一届。但同样的对于裕德来说，他们裕德这一届的学生也恰好是这几年来最强的一届。
　　尖子生水平陡然拔高，学科竞赛遍地开花，中间层次的学生实力也不弱。
　　市里的重点学校破天荒地想要评估裕德的实力，对裕德中学抛出了橄榄枝。
　　高二年级的组长冷静地说：“考试复习周的工作一定要做好，第一次加入联考的排名，不能太丢人。”
　　虽然裕德也不是没用过重点学校的卷子考试，但并不参与排名。这一次的联考意义意义非凡。
　　奖学金倒是发得挺丰厚的，万一考试成绩太惨不忍睹，岂不是丢脸？
　　于是，各个班的班主任跑教室跑得更勤快了，恨不得学生头悬梁、锥刺股，成绩突飞猛进。
　　很快……周秀被老王叫到了办公室。
　　一块被叫到办公室的还有火箭班、温拿班的许多同学。
　　老王拿出十二万分的认真，严肃地和他的尖子生们说：“这段时间的奥数复习，暂时不急，你们可以先缓一缓。”
　　前几天刚刚被叮嘱分秒必争学习奥数的周秀，一脸复杂：“……”
　　老王说：“这次数学考试你们将会和市里顶尖的学生一块排名，努力考出满分。”
　　章琦听到满分，压力有点大。
　　老王瞪了他一眼，“章琦，你们几个本来有拿满分的，每次考试总是差那么一点。期末考记得细心一些。”
　　“谢澄、席少原、周秀、许浩博，你们几个有实力的一定要保住满分。”
　　席少原含糊地嗯了一声，周秀也点了点头。
　　周秀被老王约去谈话后，陆陆续续地被各科的老师轮流约了一次，最后一次是班主任。
　　Miss Li无奈地看着周秀，说：“你别的科目都不错，唯独英语不行。如果要排名，不能让英语太拖你的后腿。”
　　“全市的几个重点学校，加起来上万人，一分之差足以让你落后很多人。你的英语至少还能再提高二十来分。你想想看这是多少名的差距？”
　　Miss Li忽然小声地说：“周秀，别听那些老师说的。你听我的，把所有复习时间用来英语上。期考英语努力上130分，排名不会太差的。”
　　这可不是？语文老师听了不能更赞同。
　　排名比的是综合分数，光拼单科有什么用？与其耗费大量的时间精力把数理化考到满分，争一两分的差距，不如好好复习语文英语。
　　但凡语文英语不拖后腿了，周秀总分能不好？
　　周秀点了点头，离开了办公室。
　　班主任忧心忡忡，虽然周秀答应了她，但不见得真的会照做。
　　每次巡堂Miss Li发现周秀总是在学习理科，学习英语的时间寥寥无几。作为一个尖子生，她的英语成绩也太糟糕了些。
　　周秀从老师的办公室走出来，脑海里忽然出现了一串叮叮叮的声音。
　　【叮——市重点中学联考，各科排名第一，奖励5000RMB。每增加一个top1科目，可额外获得总奖励的50%。】
　　【叮——市重点中学联考，总成绩排前十名，奖励5000RMB，1~5名奖励6000RMB，第一名10000RMB，第二名9000RMB，第三名8000RMB。奖励可叠加。】
　　心不在焉的周秀忽然抬起头来，眼睛异常明亮。
　　【这么重要的任务，居然……最后一周才公布？】
　　系统十分淡定：【你只需要说你要，还是不要。】
　　周秀忽然加快了脚步，跑回教室，她把奥数的试卷收到了抽屉里，拿出课本抓紧时间复习了起来。
　　两个奖励都非常丰厚，周秀都想拿到。
　　暑假眼见着快到了，离开校园之后，意味着周秀失去了大部分的收入来源，期末考是她最后一次赚钱的机会。
　　周秀不愿意错过。
　　尤其单科top1的奖励。每增加一个top1科目，额外获得总金额50%的奖励，叠加的力量是无穷的。
　　这不是……逼着周秀努力复习数理化生吗？
　　这一刻，周秀忽然对自己的严重偏科痛恨起来。
　　……
　　高一、高二年级正在紧张地准备期末考试，低年级的同学偶尔有空就逛学校的论坛看帖子。
　　距周秀拿到数学第一名的消息已经过去了很久了，徐卿把关于周秀的帖子删完后，论坛仍旧飘着几个关于她的帖子。
　　虽然不复当时的热闹，但仍然能让人轻易联想到当时秀神屠版的盛况。
　　苏白芷听说高二年级参加了市重点的联考，还没开始考试，就预先发了一个蹲秀神期考学习成绩的帖子。
　　她滑动着鼠标，忽然发现了这段时间新冒出来的帖子。
　　打开一看，论调依旧是一贯的无脑黑周秀。细数周秀的家境、和诸多男生暧昧不清的情况、被男方家长堵在教室门口……
　　苏白芷果断地把帖子发给了本班的技术帝，顺便抄送一份发给了花絮。
　　花絮看完邮件，登录论坛看了几眼，哟呵了一声，冷静了片刻后……
　　花絮戳了杜衡，“帮我找发帖人的IP。”
　　杜衡收到，发了个简短的OK。
　　下午放学后。
　　为了期末考试的复习，24班留在教室里的学生有点多。
　　周秀、花絮、谈明、虞轻雁、蓝芯……等等几个比较勤快的学生，依旧是晚自习的常客。
　　杜衡收到了女朋友的短信，顺便去给她送姜撞奶。
　　花絮正在生理期，懒得跑下去拿食物，她直接发了一条信息，“我在复习功课，没空，你上来。”
　　杜衡也没说什么。
　　于是，四中的学神……堂而皇之地顶着一身四中的天蓝色校服走进了裕德中学。
　　花絮跟自己班的同学说：“等会我有个朋友要来教室。”
　　虞轻雁哦了一声，“来吧来吧，不影响。”
　　杜衡提着一只塑料袋，淡定从楼梯口走向24班教室。他那身四中的校服，混在清一色的白色校服海洋里特外地扎眼。
　　高二火箭班的同学陆陆续续地下课，发现迎面而来的杜衡，定睛一看惊住了。
　　杜衡为什么会来裕德？
　　许浩博、李思邈等等几个同学见了杜衡，先是一愣，而后十分自然地打了招呼：
　　“欢迎来我们学校玩。”
　　杜衡嗯了一声。
　　花絮刚发完消息不久，发现杜衡已经站在教室外面了，她朝杜衡招了招手。
　　正在教室里奋笔疾书写着试卷的学渣们抬起头发现，絮姐的朋友居然是一个男生？
　　门口外站着的男生相貌出色得令人眼前一亮，他的气质冷淡清冽，面容清隽白皙，干净得像冬天的白雪。
　　杜衡走进了教室，自然地坐到了花絮旁边的空位，递给她一碗姜撞奶。
　　那种无意间流露出的亲昵，令教室里的学渣生生地看得一惊。
　　虞轻雁直接看傻了。这……这是什么情况？
　　最淡定的反而是徐卿和周秀，周秀转过头来敲了敲桌子，和身边的虞轻雁说：“注意力要集中。”
　　杜衡坐下后，掏出了笔记本，啪啪地敲了起来。一边敲，一边顺带给花絮解决学习上的疑惑。
　　花絮写完作业后，杜衡发了一个文件给花絮，他收起笔记本淡淡地说：“我走了。”
　　花絮看到杜衡发给她的文件，惊喜极了。
　　“嗯，你先回去吧。谢谢。”
　　花絮看完了文件，默默地把它摁了下来，决定等期末考完再把这件事告诉周秀。
　　可不能让这些垃圾浪费了秀秀宝贵的复习时间。


第100章 
　　杜衡走了之后, 安静的教室忽然沸腾了起来。
　　这是……什么情况？
　　虞轻雁的嘴长得大大的，仿佛能塞下一枚鸽子蛋。
　　虽然外界流传着花絮经常换男朋友，但虞轻雁清楚她连初恋都没交出去……她居然谈恋爱了？
　　还是和杜衡这样灭绝人性的学神？
　　虞轻雁的心情太复杂了, 眼皮突突地跳了起来。她从小看着杜衡跟看着另一个世界、、不同物种的人似的。但凡沟通超过三句，就会浑身发怵。
　　絮姐和杜衡在一起不会感觉到有压力吗？
　　杜衡走后，24班暗恋花絮的男孩子迎来了心碎时刻。他们心酸地挪开目光，努力地注视着摆在面前的课本，但努力了半天发现一个字都看不下去。
　　其他同学们默契地把目光移向了杜飞扬, 杜飞扬可是从初中开始就默默地喜欢花絮了。
　　只见杜飞扬笑着问花絮：“刚才那个……是你男朋友？”
　　花絮爽快地点了头。
　　杜飞扬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霎时找不出话来。
　　过了一会，大家发现他还在努力地维持着笑容……
　　虞轻雁低声和杜飞扬说：“别笑了, 你笑得一点都不好看。”
　　絮姐总有一天会谈恋爱的不是吗？
　　杜飞扬很早之前就知道花絮不会喜欢他，他们永远都只可能是朋友。但这一天到来, 杜飞扬意外地很难过。
　　杜飞扬低头，半晌他抬起头来。四面八方全都是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人。谈明、虞轻雁、蓝芯、周秀、还有许许多多的同学。
　　连花絮都在看他。
　　杜飞扬抹了把脸, 忽然扮了个鬼脸说：“嗨, 我没事, 都看我干什么？”
　　他呜了一声说：“喜欢絮姐太难了，我还是换个人喜欢吧。”
　　杜飞扬提了一口气, 快速地说道：“秀秀好像没有人追，我要喜欢秀秀！”
　　学渣们一听, 忍不住扑哧一笑。
　　“哈哈哈哈，我也喜欢秀秀。”蓝芯配合地说。
　　“一起喜欢秀秀！”学渣们说。
　　喜欢周秀没有错，因为他们的秀秀绝对不会谈恋爱。美貌励志而且正能量，喜欢她浑身都是动力。
　　刚刚想安慰杜飞扬的谈明, 忽然一愣, 脸上缓缓出现一串问号：“？？？”
　　他好想揍杜飞扬一顿。
　　花絮耸了耸肩, 提醒地说：“那你还是拉倒吧，秀秀的追求者多了去了。”
　　杜飞扬反应迟钝地问：“哪里？”
　　他完全看不到谈明眼里喷出来的火气，和徐卿稍稍变凉的眼神。
　　花絮忍不住转过头，不再搭理杜飞扬。
　　大家插科打诨笑笑一阵，这件事也就揭过去了。
　　晚自习还没下课，花絮接到了男朋友的电话悄悄地离开了教室。
　　花絮走后，24班的学渣们忽然暴动，四处打听起杜衡的消息。
　　蓝芯说：“杜衡是四中的年级第一。”
　　虞轻雁长叹了一声，补充道：“不仅是四中的年级第一，高中以后他还是省里的第一名。”
　　同学们听得心里拔凉拔凉。
　　絮姐居然喜欢这种学霸类型的男朋友……但他们仔细回想，当初花絮对刚转学来的周秀好感那么高，好像也印证了她喜欢学霸的事实？
　　他们扭头去看杜飞扬，发现杜飞扬的座位早就空了。
　　谈明说：“飞扬第二节 课就走了。”
　　某个偷偷暗恋花絮的男孩子把书包扔到课桌，重新坐回了位置，他掏出试卷和课本认真地、写了起来。
　　他的同桌问：“你还不走？快十点了。”
　　他说：“不，我想当初如果我成绩好一点，花絮会不会喜欢我多一点。”
　　他的同桌劝道：“这怎么可能？杜衡生物、化学、数学、信息技术竞赛全都有参加，说句不客气的，你就是学个一百年都和那种人没有共同语言。学霸的世界你不明白。”
　　“一起快快乐乐当学渣不好吗？”
　　男孩子坚持地摇摇头，难过地说：“你不明白。”
　　谈明听到“没有共同语言”，他眼前浮现起谢澄和徐卿能够轻松和周秀沟通的场景，而他找周秀说话的时候却总是要绞尽脑汁寻找话题。
　　谈明嘴唇紧抿，似乎切身地感受到了杜飞扬今晚的滋味。
　　他留了下来，写了一张数学试卷。
　　……
　　次日。
　　杜飞扬来到教室的时候，大家发现他剪了一个酷炫的发型。
　　学渣们哇了一声，纷纷用惊奇的目光看着杜飞扬。
　　“你、你你……”
　　居然剃了光头？
　　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学渣们就这样吃惊地看着杜飞扬顶着一个锃亮的光头走进了教室。
　　杜飞扬坐到位置上，平静地解释道：“天气太热，懒得整理发型干脆剃了。”
　　蓝芯小心翼翼地问他：“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杜飞扬轻描淡写地说：“没有啊，我只是觉得麻烦而已。”
　　他摸了把光溜溜的脑袋，问：“怎么样，帅不帅？”
　　同学们的目光落在杜飞扬身上，他虽然剃了头发，但剑眉星眸更显得五官深邃，颜值依旧在线。
　　酷毙了。
　　杜飞扬转了转笔，背起了化学书，他收起了平时嬉皮笑脸的姿态，努力地学习起来，那股拼命的劲头跟周秀有得一拼。
　　同样努力学习的不止杜飞扬一个人，许多学渣来到教室后就自发地学习了起来。
　　还没有到早读课，24班的教室里俨然已经有了早读课应有的安静。
　　杜飞扬背完了化学之后，拿出了一本辅导书来到周秀面前，问她问题。
　　“秀秀，我想问你几道题。”
　　周秀接过习题册翻了翻，忽然怔住，杜飞扬昨夜居然写完了小半本化学试题，
　　她抬头看到杜飞扬眼睛里泛起的红血丝，给他讲解了起来。
　　杜飞扬认真地听，“谢谢，我懂了。”
　　少年躁动的情怀仿佛在一夜之间沉寂下来，忽然长大。
　　……
　　七月初，裕德中学和市里各大重点中学的联考来临。
　　周秀背着书包走向考场，下午数学考试的监考老师是黄老师。
　　老黄看着周秀的书包，周秀把书包递上去，戏谑地问：“需要检查我的书包吗？”
　　老黄脖子一涨红，梗着脖子硬声说：“不、用！周秀——”
　　周秀回答：“在。”
　　老黄语气缓和地说：“等会你给我仔细点考试！”
　　周秀耸了耸肩，把书包放到了讲台上，回到座位上坐下。
　　考场里就坐的火箭班尖子生看到这一幕，不禁回想起上个学期老黄和周秀对峙的场景，这一幕仿佛就像昨天才发生过一般。
　　考试铃声响起。周秀拿到了崭新的数学试卷，试卷上清晰地打印着“裕德中学联考试卷”的字样，她掏出笔写了起来。
　　畅通无阻地写完试卷后，周秀一题题地仔细检查了起来。
　　周秀看了一眼时钟收起了笔，准备提前交卷，她刚站起来……
　　系统轻轻地叮了一声，提醒道：【叮——市重点中学联考，各科排名第一，奖励5000RMB。每增加一个top1科目，可额外获得总奖励的50%。】
　　周秀又坐了下来，拿出了数学竞赛都没有过的耐心，从头到尾认认真真地检查了一遍。
　　这一次她把大题省略跳过的简单步骤，一条条地写得不能够再清晰。
　　熬到了考试铃响，周秀才递交试卷。
　　系统稀奇地问周秀：【怎么不提前交卷了？】
　　周秀戏谑地说：【那不一样。毕竟——】
　　系统：【……】
　　毕竟一个有钱，一个没钱？打住，它不想听了。
　　周秀一本正经地说：【毕竟这是联考。】
　　联考的排名，才是学校水平高低的最直观的反映。身为裕德的学子，周秀不会让自己名次排得太落后。
　　第一天的考试结束，第二天要考理综和英语。
　　考前的晚上，花絮打算粗略地给周秀过一遍英语内容，周秀说：“絮絮你好好复习，我可以的。”
　　这次考试的成绩是几个学校联合起来排名，周秀不愿意耽误花絮宝贵的复习时间。
　　周秀把手机支架撑了起来，一边直播一边写英语。
　　周秀直播间的学霸们无聊地看着大佬刷英语题，周秀正在做着完形填空，当她翻过阅读材料看到选项的时候。
　　努力冲国金迅速打下了一串字幕：“ABCDD，BCADB。”
　　努力冲IMO旋即又打下了另外十道题的答案：“ACDDA，BCADC。”
　　努力冲国金担忧地写道：“第三题错了，细节推测题，主播不要粗心啊。”
　　他操碎了一颗迷弟心，主播的英语阅读水平太低，以后阅读文献、甚至留学，岂不是障碍重重？
　　“哈哈哈哈哈哈，你们两个不要这样欺负主播。”
　　“你们这样让主播简直无法直视弹幕。”
　　周秀纠正了答案，看了一眼，和国金和IMO漂浮的醒目红字字幕果然一模一样。
　　努力冲IMO继续写：“pains在这里为及物动词，意思是费心。”
　　“你们两个很闲吗？”周秀问。
　　努力IMO以为周秀嘲他，他的弹幕淡淡地飘过：“雅思9分.”
　　“卧槽，惊现满分大佬！”
　　“请大佬收下膝盖。”
　　周秀看到雅思9分，索性放弃了答案，她兴致勃勃地拿出了一本厚厚的试卷册，摊开来放在桌面上。
　　努力冲国金&IMO看到一片红红的勾勾叉叉：“……”
　　冲国金犹豫了一下，申请跟主播连麦。
　　周秀意外地接到了连麦的申请，她点了同意，下一刻耳麦里传来清晰的男声：
　　“主播明天考英语吗？我教教你吧。”
　　他轻咳了一声：“陈述部分有You'd like to +v.， 疑问部分用wouldn't +主语……”
　　冲国金的英语念得贼溜，信手拈来滔滔不绝。
　　周秀一边听，一边快速背诵起来。
　　一个晚上，周秀抱着亡羊补牢的想法背完了自己的错题。
　　直播间里听不到任何的声音，粉丝们羡慕嫉妒地干瞪着眼：
　　“靠，居然连上了主播的麦！”
　　“不服，请求公布内容！”
　　“慢了一步，我刚刚也想连来着。”
　　冲IMO私底下戳国金小弟弟问：“主播和你说话了？”
　　冲国金犹豫了片刻说：“嗯。”
　　他回想起耳麦那边传来的清凌凌的回答声，虽然她不是他想象的男孩子的形象，但意外被学长料中了。
　　冲IMO又继续问：“男的女的？”
　　冲国金决定不告诉他，“保密。”
　　冲IMO：“……”
　　太奸诈了，居然不告诉他，考9分的人明明是他。
　　次日，理综、英语考试。
　　24班的学渣们互相鼓励、打气，谈明对杜飞扬说完了祝福，他看向周秀认真地说：
　　“周秀英语加油，努力考上120。”
　　徐卿微笑着周秀说：“等会就像看电影一样地做听力就好。还记得看电影的感觉吗？”
　　花絮说：“秀秀稳住。暑假我们可以继续补英语。”
　　周秀：“……”
　　隔壁温拿班的同学陆陆续续地走出来，冲着这样的名场面吹了一声口哨。
　　24班同学面对着周秀，就跟老父亲母亲一样唠叨。可是……周秀明明是学霸好吧？
　　章琦憋住笑，说：“原少英语最好，原少跟周秀说声祝福吧。”
　　席少原淡淡地说：“加油。”
　　说完之后温拿班同学穿过走廊，分流一般地走向各个考场。
　　周秀也走进了自己的考场，试卷发下来之后她细心地听完了听力，磕磕绊绊地写下了答案。
　　阅读理解和写作部分，周秀阅读了大量的英语文献和原著，写起来倒是并不困难。她写完试卷后还剩下半个小时，周秀仔细地检查了两遍题目。
　　最后一科考完，周秀走出考场，看到夕阳将天空晕染成浅淡的橘红色，阳光明媚得不可思议。
　　她松了一口气，后背薄薄的校服微微湿。


第101章 
　　周秀呼吸了一口空气。
　　想要拿到系统的这笔奖学金并不容易。
　　这个学期周秀在生物、数学竞赛上耗费了很多精力, 功课难免退步不少。
　　市里的重点中学的实力不弱，尤其超级四中，每一个科目都会出现几十个、上百个满分。想要拿到单科第一名, 只能考满分。
　　系统说：【考完后心情不错吧，继续加油哦！】
　　系统对周秀对待自己的狠劲，是服气的。除了正常的吃饭、休息、运动的时间外，周秀除了写试卷、就是背书。
　　时间表安排得密密麻麻，严谨有序。
　　周秀愉快地从书包里掏出了何老师给她的实验室钥匙, 到实验室取了材料, 兴致勃勃地做起了几个实验。
　　24班教室。
　　学渣们考完试之后回到了本班的教室，教室里充满了放假的愉悦气息。
　　徐卿问：“这一次的联考难吗？”
　　“难！”他们异口同声地回答。
　　太难了, 上个学期期末只是数学部分受到暴击，现在却是每一科都用人家重点学校的试卷。
　　想到期末成绩条上的排名原来的几百名, 变成几千名，学渣们忽然瑟瑟发抖起来。
　　徐卿又问：“但……你们写完了吗？”
　　大家闻言愣了愣, 题目难是难, 好像也不是完全做不下去的。并不像上个学期期末考完数学那般沮丧、失落。
　　Miss Li微微地笑道：“写完了就好, 咱们班这个学期成绩一定会比上个学期还要好。”
　　班主任对班里的学生有着谜一样的信心。
　　学渣们受到了鼓舞，勇敢地扎堆对起了期末考答案。
　　首先对的是英语科的答案。
　　徐卿于是把自己英语科的答案写了下来, 大家东拼西凑，很快就凑出了标准的答案。24班虽然学渣多, 但以24班英语科目的强悍程度，在普通班里绝对是排第一名，不逞多让。
　　甚至有时候他们还可以考得比火箭班好。
　　对完了英语答案之后，袁若仪忽然问：“秀秀呢？”
　　“对啊, 秀秀呢？”
　　“她到哪里去了！”
　　身为行走中的数理化标准答案, 她居然不在！缺了她, 数理化这几门这么对得下去？
　　花絮说：“秀秀考完还没有回教室。”
　　她给周秀打电话，电话也关机了。
　　徐卿跟大家说了声稍等，“你们继续对一对语文和化学成绩。”
　　他从书包里掏出了钥匙，走出教室跑下了楼梯。
　　等走到生物实验室的时候，他轻轻地推开门，果然发现了周秀。
　　在空荡荡的实验室中，她穿着洁白的褂子，戴着眼镜口罩和手套正在做着实验。身形窈窕纤细，扎起的马尾辫泛着光亮。
　　盛夏，校园里的蝉声愈烈。空气中漾着淡淡的花香，是白玉兰开了……
　　徐卿没有做声，就站在实验室后门看着周秀做实验。
　　二十分钟后，周秀把最后一个步骤搞定，发出了轻轻的叹息声。
　　徐卿走了进去，问：“还不走吗？”
　　“大家都等你一块对答案。”
　　周秀摘下了口罩说：“我马上来。”
　　她麻利地收拾好实验器材，把一次性的手套和口罩，扔到污染垃圾桶。
　　……
　　周秀跟徐卿回到教室，虞轻雁惊叹了一声：“班长在哪里找到秀秀的？”
　　这也太灵了吧，跟秀秀肚子里的蛔虫似的。
　　徐卿把拇指间的实验室钥匙晃了晃，“实验室。”
　　谈明注意到徐卿离开的时间，看看钟表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他徐卿和周秀一起并肩回到教室的画面，一瞬之间感到心塞极了。
　　他沉默地掏出了数学课本，一言不发地看了起来。
　　学渣们用着一种害怕的目光看向周秀，体育委员戏谑道：“刚考完试就这么努力，还给不给人活路了？”
　　“我只是去玩玩而已。”周秀说，她抽出一张纸，快速而又整齐有序地写下了数理化生各科的答案。
　　周秀一边写，周围的学渣一边对。
　　“卧槽，居然是这个答案？”
　　“我错了，我又错了。我居然还是错的。”
　　“数学今年也太难了吧？”
　　对不起，我们快要眼瞎了……
　　隔壁温拿班的同学听到了周秀要对答案的消息，也跑到了24班教室里看周秀对答案。
　　于是，他们看到了夸张的一幕——
　　周秀拿着一支笔，坐在人群之中。她把选择题填空题写完之后，顺便大题的步骤也默写了下来，写完了数学科后，一口气写完了理综各科的答案。
　　“周秀平时就是这样和你们对答案的？”温拿班的同学惊了。
　　都……不需要辩论，直接当成标准答案来对的吗？
　　对答案的过程对得学渣们舒服极了。
　　学渣们骄傲地挺胸，说：“不需要。”
　　“我们相信秀秀。”
　　虽然周秀某些题目也会错，但对于学渣们来说，这点小小的误差足够忽略。
　　考得比她好的人，记性没有她好，记性比她好的人，考得没她好。闭着眼睛参照着她的答案，大致对得上没有百八十分也差不到哪里去。
　　温拿班的同学忍不住和周秀辩论了起来，温拿班的学委乔俏说：“这题不应该是二分之一根号五吗，质点在磁场和电场叠加作用下……”
　　乔俏表示不太愿意相信周秀的物理。乔俏的物理偶尔也能拿到满分，但周秀却不是。
　　周秀在24班也太有权威了吧？
　　连谢澄都没有这样被他们班同学无脑地信任、清一色地拥护过。
　　大概是周秀和他们班的同学差距太大的缘故。乔俏想。
　　周秀轻咳了一声，大方地把解题步骤让给了乔俏。
　　乔俏问完之后，一群尖子生接二连三地一题题的问了下去。对答案现场忽然变成了大型辩论会现场。
　　学渣们：“……”
　　杜飞扬把他们都赶了出去，他掏出手机咔咔地照着答案拍，给他们发了周秀的答案照片。
　　“好了，你们自己回去一个个讨论吧。等会我们班要去聚餐了。”
　　虽然期末考很难，但，学渣们表示一点都不想再重温期末考的细节。
　　蓝芯说：“要相信秀秀噢。”
　　“秀秀这个学期很努力学习，成绩应该不错。”虞轻雁摸着下巴说。
　　温拿班同学心情复杂地拿着标准答案，回到本班教室对了起来。
　　……
　　晚上，裕德的小道消息炸了。
　　温拿班的尖子生中流传出一个消息——“周秀数理化生四门满分”，这个谣言居然还是温拿班同学盖的戳？
　　章琦的电话都被打爆了，他一个个地辟谣：“不，没有，我们没说过这样的话。”
　　章琦一脸黑人问号脸，“我们又不是评卷老师，怎么会知道周秀的分数？”
　　居然还有四中的同学打电话问他，章琦说：“天啊，兄弟别来烦我了行不行……”
　　消息居然还传到了四中，周秀没考满分，岂不是丢脸丢大发了？
　　章琦忽然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怒而一个个地去追究谣言的源头，等查到之后，他愣住了。谣言的源头居然是蓝芯和虞轻雁的话，被23班的同学听到，加上他们都拿着周秀的答案回去对照。
　　一句“要相信秀秀哦”，传来传去，变成了温拿班同学认为周秀考了满分？
　　此时竞赛热度还没有消去，周秀的风头正劲。裕德中学首次加入重点学校联考，裕德许多学生都期待着这次考试的排名。
　　他们非常希望自己的学校能在考试中取得好成绩。
　　于是……一夜之间，周秀理科全满分的消息传遍全校。
　　温拿班同学：“……”
　　不能因为我们拿了周秀写的答案，就把这口锅甩给我们吧？


第102章 （捉虫）
　　全校的学生都考完了试, 赋闲在家中等待成绩。
　　周秀理科全满分的消息宛如热油浇到火里，一点即燃。起初不知道是从哪里发出来的，等到大家都意识到的时候, 辟谣已经来不及了。
　　论坛上满屏的全都是预测周秀考满分的消息。
　　虞轻雁和捂着脸，给周秀打电话，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道歉：“秀秀对不起，对不起。”
　　周秀此时正在去学校补课的路上，她接到电话懵了一会。
　　虞轻雁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周秀, 她秉着呼吸等着周秀回答。
　　过了一会, 只听见电话里的周秀，平静地说：“没关系。”
　　“你别想那么多, 这几天放假了在家里好好玩吧。我准备上课了。”
　　怎么会没关系？
　　虞轻雁内疚极了。
　　周秀考了满分这个消息跟长了翅膀似的，飞到了别人家的学校。
　　虞轻雁昨晚看着到处疯传着这个消息, 仿佛一副已经笃定、提前庆祝的模样，闹得连四中那边发生了联动反应。
　　虞轻雁越看越触目惊心, 这哪里是吹捧周秀, 这分明是给周秀抹黑。
　　好在温拿班同学努力地出来辟谣, 并且躺平任嘲来挽尊。徐卿也及时把论坛里的帖子能删的都删光了，这个疯长的消息才被辟谣。
　　但毕竟四科满分这个牛皮已经吹出去了, 闹了半天居然是个笑话，其他学校的学生刚惊叹完没多久, 马上看到了辟谣。
　　裕德中学想出名疯了吧，考试成绩还没出来就急着宣传出去？
　　四中的学神们都没有那么夸张呢！
　　……
　　周秀按时来到教室。
　　一个尖子生偷偷说：“周秀这段时间太顺利，得意过头了。不知道温拿班的同学给她辟谣得多累。”
　　另外一个同学摇摇头，不赞同道：“这种牛皮都敢吹出来, 像上次去人家四中刷爆人家的论坛, 多给学校招黑。”
　　闹了半天, 居然是个谣言。
　　数学班的同学正在议论这件事，议论得热火朝天，周秀顶着众人异样的目光，就坐下来。
　　他们发现周秀来到教室，原先的讨论声渐小。
　　齐雅光走到周秀的位置，双手抱肩问：“周秀，你真的考了四科满分吗？”
　　“齐雅光，你村网通了吗？现在还不知道这个消息？”
　　其他同学震惊了，他们怀疑齐雅光是故意当着周秀的面，嘲讽她。
　　居然还真有人信了考了四科满分的谣言？
　　其他同学摇摇头，能考到这种水平，已经是高考理科状元才有的实力。
　　虽然昨夜已经辟谣了，但这个大言不惭地公布周秀联考四科满分的行为，仍是让裕德的学生倍感羞耻。
　　齐雅光刚问完这个问题，就迎来了温拿班同学的一阵怒视。
　　温拿班的同学微微有感觉到被冒犯，虽然这么高调宣布成绩的行为不对，但讲道理，在这个谣言里周秀是无辜的，这件事又不是她做的。
　　周秀没有回答齐雅光，而是从书包里掏出了一张试卷写了起来。
　　齐雅光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和钟司妙说：“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这个问题我是真的想问周秀。”
　　钟司妙一脸复杂：“……”
　　可是你刚刚去问人家成绩的模样，看起来就像是挑衅的？
　　谢澄转了转笔，情不自禁地笑了，“为什么周秀不能考满分？”
　　火箭班的尖子生不敢发表任何评论，估计是整个班的同学被周秀打脸打到麻木，对待未确定的事情学会理性思考、保持缄默，甚至于倾向相信周秀。
　　这可是秀神！
　　信她没错。信对了，为校争光。错了，他们瑟瑟发抖的心脏也得到了抚慰：周秀总算不是那么变态的学习机器。
　　放学后。
　　章琦一脸复杂地掏出手机给周秀，说：“不过，周秀你还是去辟一下谣吧。”
　　周秀滑动了一下章琦的手机，看完了清一色嘲讽的评论后，摁灭了手机。
　　章琦发现周秀又开始刷试卷了，他的脸上缓缓地出现了问号：“？？？”
　　周秀写完了最后一道大题，抬起头跟章琦说：“这种程度就可以了。”
　　“不要把脸递过去给别人打。”
　　章琦：“？？？”
　　周秀把手机还给了章琦，让他自己看。
　　章琦看到了自己昨夜躺平任嘲的帖子下面，出现了很多奇怪的留言。
　　“裕德什么野鸡学校，考成那样也拿出来吹？大可不必。”
　　“秀神这个外号，是周秀自己自封的吗？自恋不自恋，别人承认了吗？”
　　看得章琦目瞪口呆，这让他不禁思考起来，他们学校、以及周秀这么没有路人缘的吗？
　　也没有吧？
　　放学了，同学们都三三两两地离开了教室。
　　老王收拾着东西，调侃地问周秀：“你数学真考满分了？”
　　周秀把写完的试卷册交给了老王，说：“过几天老师不就知道了吗？”
　　老王黑着脸瞪了她一眼，等他打开了周秀写的试卷册一看，脸上的不满奇迹般地不翼而飞。
　　老王检查得欣慰极了，周秀提前把整个暑假布置的数奥试题写完了。
　　这让老王不禁反思起来，有这种时间关心八卦，倒不如多给周秀布置作业！
　　老王笑眯眯地跟周秀说：“来，去我办公室。”
　　“前段时间我刚刚找了几套试卷，正好留给你写！”
　　周秀心满意足地跟着老王领了试卷，厚厚一沓总共60套。每天写两份，一个暑假就过完了。
　　……
　　放学后。
　　暑假流量暴涨，周秀放学后直接去了父母小店里帮忙。
　　24班的学渣们为了慰藉见不到周秀的“相思之苦”，隔三差五地到周秀家里的小菜馆照顾生意，勤快得不得了。
　　谈明几乎每天都打包一份螺蛳粉回家吃，努力地在周成面前刷存在感。
　　至于其他同学来到“周记”菜馆，看到周秀端盘子送菜，居然看得心酸极了。
　　他们班的学霸真的好穷。
　　她在店里来来回回，忙得脚不沾地，等客人走了以后拿着抹布争分夺秒的擦桌子、收拾碗筷。
　　学渣们生下来就含着金钥匙，几乎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这辈子碰到最大的阻碍大概是学习成绩太渣。
　　他们上了那么多年学，从来没碰到过这种家庭的同学。
　　杜飞扬想帮周秀的忙，被周秀制止了，周秀无奈地说：“你没做过这种事，别添乱了。”
　　“吃完了就回家吧，这里有点热。”
　　杜飞扬愣愣地看着周秀手脚麻利地干活，居然觉得他好像……真是在添乱。
　　谈明看到周秀这么忙，忍不住说：“为什么不多请一个阿姨干活。”
　　虽然这些话说出了口，可能暑假就见不到周秀了，但谈明还是忍不住说了。
　　周秀终于收拾完了，说：“已经请了，还没招到人，我顶几天而已。”
　　周秀也着实没想到家里的生意这么好，平时店里根本不是这样的。
　　谈明闻言皱起了眉，但又悄悄地松了口气。
　　放假的这段时间，不仅24班的学渣偶尔会过来，就连住在附近的年轻人也爱往这里跑。
　　年轻人一边吹着空调，一边等着上菜，顺便看店里的俊男靓女。
　　“这家店开了几个月了，我是第一次来。哇塞，外面停了好多豪车。”
　　“这家店有什么神奇的地方，为什么能吸引这么多好看的小姐姐、小哥哥光顾？”
　　他们有些不信邪。
　　于是他们吃了一口菜，“味道还可以。”
　　接着他们埋头专心地吃起了饭，落筷的速度越来越快，等停下来后女孩子们齐齐愣住。
　　“这么一大盘菜，居然是我们吃的？”
　　旁边的老顾客说：“老板的手艺还是可以的。”
　　除了24班的学渣们时不时会来小饭馆光顾，裕德中学好多学生费尽心思也摸到了这家小馆子。
　　男孩子点了许多菜，吹着空调慢慢吃，直到吃到冷了才肯离开。可以近距离地、长时间地接触秀神，他们心满意足。
　　女孩子眼里闪过一抹惊艳，“我秀神这一身穿得真是秀色可餐。”
　　她的面容干净清纯，身上穿着裙子、系着洁白的围裙，围裙下露出一双纤细雪白的腿。在嘈杂、混乱地小馆子里，她就像壁画里的雪山上盛开的雪莲似的，安安静静。
　　虽然长于烟火，却愈发冷清。
　　让人油然而生起一股违和感，她这样的人，本不应该出现在这样混乱吵闹的市井之地。
　　但当她端着盘子走来、温声细语地询问，又让客人感觉自己就像上帝，愉悦得无法想象。
　　颜狗稍微感到有被冒犯到，没想到居然有一天要对着这么辣眼睛的工作服舔颜值。
　　中午两点，客流量变小了，周秀擦了擦汗终于松了口气。
　　……
　　次日。
　　苏白芷一觉醒来，看到自己发的那个蹲秀神的成绩的帖子被删掉了，而许多嘲笑周秀的帖子虽然被删掉了，但现在到处都是嘲周秀翻车的评论。
　　就连高二年级的温拿班也主动出来承认周秀并没有考四科满分。
　　苏白芷一脸复杂，虽然说成绩还没出来，但她莫名地相信周秀，还是想期待一个满分。白芷试着重发了一个蹲成绩的帖子，没想到被秒删了。如此熟悉的味道……
　　苏白芷彻底地放弃了挣扎。
　　左右也不缺那么几天，她等着成绩吧。
　　一周后，联考的成绩陆陆续续地下来了。
　　考卷由是机器改卷，试卷打乱由各个重点学校的老师共同评阅卷子，速度有些慢。
　　英语这一科率先出来。
　　周秀考了114分，花絮收到周秀的成绩，看着周秀郁闷的面孔忍不住想笑，但她最后拍了拍周秀的肩膀，安慰道：
　　“下次可以考好的，暑假我们一起复习吧。”
　　总归是上了三位数，花絮想到周秀这个学期大部分时间用在竞赛上，英语成绩落后是难免的。接下来的理科才是周秀的强项。
　　接着数学、物理、化学、生物的成绩也下来了。
　　周秀的电话被打爆了，微信涌出了999+的信息和无数个语音电话，这一刻她手机的网络崩溃了，甚至连消息都无法发出去。
　　卡得周秀没脾气地索性把手机关机重启。
　　等她开机之后，看到了数学和理综的成绩。
　　系统叮地落下一声——
　　【叮——数理化生四科满分，各科共奖励20，000RMB，叠加奖励累计22，500RMB，一共42，500RMB。】
　　由于此刻周秀正在家里，坐在书桌边看书。房间的门锁着，窗户的床帘已经拉上，形成了隐秘封闭的空间。系统大胆地浪了一下。
　　周秀刚抬起头，一沓粉色的钞票猝不及防地从天而降，像是会飞的落叶般从空中落下来，哗啦啦地往她身上砸。
　　她的视野里，满目都是粉红色。
　　周秀被钱砸得一脸懵，她接住了扔到身上的钱，无奈地对系统摇了摇头：
　　【调皮。】
　　系统说：【开心不开心？】
　　等周秀一张张地捡完钞票，厚厚一沓地握在手里，她才有空回复同学们发来的消息。
　　花絮问：“快快快，秀秀快去查成绩，然后请你、速度地、告诉我你考了几分！”
　　周秀简短地回答道：“满分。”
　　花絮一脸懵逼：“……”
　　她把手机递给周围一圈的同学看，此时花絮家里聚集了许多学渣，他们看到这句话也脑壳一痛，话都不能利索点说完嘛？满分是什么意思？
　　哪科满分？一科满分还是几科……
　　接到这个消息的24班同学以及温拿班同学：“……”
　　该不会是四科全满分吧？
　　等等，这一刻他们竟然觉得自己荒谬的猜测居然有点接近真相？


第103章 
　　花絮打了周秀的电话再次求证, 没料到手机却提示占线，无法接通。
　　她灵机一动，拿出了周秀家小菜馆的外卖小卡片, 照着卡片上的联系方式打了周秀爸爸的电话。
　　手机终于通了，那边传来了周秀的声音。
　　夜已经深了，周秀的声音有点温柔。
　　大家问周秀：“秀秀，满分是什么意思？”
　　蓝芯着急地抢白道：“是数、理、化、生全部都满分吗？”
　　那边传来淡淡的嗯的声音。
　　这一刻24班的学渣齐齐惊喜地哇了一声，心情飞上了云霄, 晕乎乎的, 他们没听错吧！
　　虞轻雁惊喜道：“我们秀秀真是靠谱！”
　　“秀秀牛逼！”
　　某个学渣说：“我宣布，以后秀秀就是我偶像！”
　　这几天学渣已经接受了周秀家境困难、接地气的模样, 甚至情不自禁地可怜她、心疼她，恨不得把那些骂她、讽刺她的人揪出来痛打一顿, 这才几天的功夫，他们都快忘了她在学业上泯灭人性的本事。
　　打脸……还是秀神强？
　　温拿班的同学迎来了会心的一击, 几个同学一脸复杂, 敢情这谣言还是神预测？
　　章琦一脸懵逼, 破天荒地口吃起来：“周秀，我、我他妈是真的服了。”
　　说考满分、转眼还真的就考满分了。
　　这种概率极低的事情, 居然硬生生地发生了。
　　秀神不光是秀了外校的一脸，连自己学校的人都被秀得眩晕。
　　温拿班的同学当时辟谣有多委屈、多理直气壮, 现在脸就有多疼。他们好像微妙地感受到了一点当初火箭班的滋味？
　　难怪火箭班的同学这件事一点都不掺和。
　　这一帮绝对是优秀的同学，都能从过往历史中学精了、会吸取教训了。
　　花絮鼓了鼓掌：“散了散了，夜深了都回家睡觉吧，明天早点去学校领成绩！”
　　学渣们和温拿班的同学表示心情太复杂了, 回家根本睡不着。
　　他们原地消化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忍不住就着话题说起了周秀。
　　章琦回忆着说：“周秀是真的很厉害啊, 当初在植物园打牌那会，我就领悟到了。”
　　周秀打得毫不费劲，收放自如。连全力都没用上，已经把章琦狠狠地摁在地板疯狂摩擦。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席少原和谢澄两个人加起来都没有她厉害。
　　24班的学渣也纷纷说起了周秀的往事，虞轻雁骄傲地说：
　　“我觉得我们秀秀最厉害的不是脑子，真的，她的自律和毅力才是最可怕的。”
　　其他人纷纷点头。
　　这才是最可怕的，谢澄没有让人感到害怕，但是周秀让学渣们瑟瑟发抖了。
　　有没有人在别人放松玩乐的时候，始终如一地学习。
　　有没有人始终如一地深究细节，为了不会写的题看了几个月的学术文献，即便不擅长外语，也抱着有道谷歌一点点地翻译。
　　有没有人曾无数遍地背过单词，背了忘、忘了继续背……循环反复，却从未放弃。
　　永远在六点钟的地铁上，循环着英语听力。
　　永远在图书列表上，保持借阅第一名的记录。
　　“我回去了。”谈明忽然站起来说。
　　徐卿也告辞离开了。
　　杜飞扬早已经不见了身影。
　　接着24班的学渣们想通了什么，也三三两两地告退。
　　为什么会有这么努力的人，努力得闪闪发光，努力得叫人害怕。
　　这种人的存在，仿佛就是在提醒着他们不要浪费生命、不要浪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因为曾在人黑暗中苦苦挣扎、拼命争取去争取它。
　　……
　　次日。
　　全校师生返校领取联考成绩。
　　周秀四科满分的消息跟长了翅膀似的，飞遍了全校。
　　苏白芷听到这个消息，惊叹地说：“我秀神牛逼！”
　　理科全满分，秀得一批！在历年的理科高考状元里数，都数不出几个能如此神勇的人。
　　苏白芷还来不及去登录公布这个好消息，昨晚许多人早就按捺不住，把嘲笑周秀翻车的评论全都评了一遍。
　　“不好意思，我们裕德的学神有被冒犯到。她数学150，理综300：）”
　　“抱歉，这次不是谣言。”
　　“一万次表白我们大裕德的秀神，感谢高二年级组老师辛勤栽培我秀神！”
　　“抱走我秀神，她不垃圾，我裕德也不垃圾。”
　　“我裕德要飞起了。”
　　高二年级组的老师也听说了周秀理科全满分的消息，他们脸上缓缓出现了震惊的表情。
　　说考满分，还真是考了满分？
　　其他老师催着周秀的班主任查成绩，“小李，周秀英语多少分？”
　　Miss Li忍不住扶额，捂住脸，“114.”
　　老师们听了瞠目结舌，不禁哑然失语，这、这真是理科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文科弱如鸡。
　　周秀的理科成绩一骑绝尘，但一加上英语成绩，就被谢澄追平了。
　　语文老师说：“语文的总分今天还在汇总，下午会出来……”
　　但此时已经没有人注意语文老师说什么了。
　　老师们对周秀的英语成绩是在太过惋惜。
　　一个想要冲刺省排名的尖子生，没有七百分基本排不上名次。因为往年高考超级四中都能出现十个左右的七百分。
　　他们不由地拿着指责的目光看向Miss Li，连年级主任火热热的视线都落在Miss Li身上。
　　年级主任摇摇头，困惑地说：“怎么班主任当英语老师，她的英语还这么差？你们班同学英语不是都挺好的吗？”
　　“我们班谢澄的英语都有147分呢。”
　　这英语成绩要是挪在周秀身上……
　　不敢想象。
　　Miss Li忍不住捂住了脸：“……”
　　虽然她不明白周秀怎么能把理科学得这么好，英语却这么差，她也好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班主任感到有些惭愧。
　　最后火箭班的何老师客观地说：“能考得这样已经很不错了，这个学期她的精力太分散了。”
　　“每天写很多数学奥数，生物竞赛也下了很多功夫。”
　　老师们心头的惋惜这才渐渐散去，但仍然是太过惋惜了。
　　Miss Li攥起拳头说：“下个学期我会好好抓紧周秀的英语成绩的。”
　　……
　　花絮让徐卿别再删帖了，她说：“班长以后别再禁止话题了，我让人查IP。”
　　“堵不如疏，我不相信秀秀的风评会这么差。”
　　徐卿于是开放了权限。
　　裕德的学生开心地去自家的论坛区发帖评论，分享开心事。
　　“《秀神的理科满分》”
　　论坛更新了周秀各科考试成绩，高亮标明了数理化生四科满分的耀眼成绩。
　　重点学校的学生破天荒地被引到了裕德的论坛，查阅周秀的成绩。当他们发现周秀英语114，四中的学神们不由地松了一口气散去。
　　裕德的学生还在欢喜周秀的四科满分，意外地看到她这弱爆了的英语，许多英语成绩好的学生不禁失笑：
　　“吹爆我秀神，我对秀神有信心，下一次秀神会考得更好！”
　　其他学校的杠精坚持不懈地说：“英语114分，有什么好吹的？”
　　“我还以为是考了省里的理科状元才那么牛气，原来不是。英语才这么点分数，还差得远！”
　　裕德学生回复：“考满分就是了不起，略略略。”
　　“理科全满分很了不起，不信有你自己考一个看看？”
　　苏白芷说：“给大家奶一口，下午出语文成绩，容再蹲一个秀神的语文成绩。我压秀神考得很棒！”
　　下午两点，四中的语文成绩已经公布，这一次七百分以上的学生，四中有10个。
　　姜媛媛得到消息，淡淡地说：“看样子，周秀应该是无缘七百分。”
　　而姜媛媛这次联考考了706。
　　陆流考了710分，而杜衡……考了735，确定无误是本次联考的最高分。
　　陆流托着腮帮，勾起唇说：“那可不一定。”
　　“花絮跟我说，周秀把语文背得滚瓜烂熟。”
　　她的手机叮地响了一下，陆流看了一眼手机，默不作声地看了眼姜媛媛。
　　只见花絮发了满满一屏幕的感叹号，“秀秀语文136分！！！！！”
　　姜媛媛敲了敲陆流的桌子，问她：“陆流，你总杠我有意思吗？”
　　“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杜衡的成绩不够好吗，羽神的成绩不够好吗，还有那么多尖子生，各个都比周秀成绩好，但没有一个像周秀那样心思诡异、浮躁又高调。
　　陆流笑嘻嘻地说：“谁让周秀长得这么靚！”
　　她看到姜媛媛变得难看的脸色。
　　陆流不禁摇摇头，把手机解锁递到姜媛媛面前，“你自己看。”
　　陆流看到了姜媛媛一秒变化的脸，吹了口哨说：“大家记住这个秀神，下学期加油干掉她。”
　　“暑假不要掉以轻心哦。”
　　“收拾东西，放假！”


第104章 
　　下午, 周秀来到学校领成绩。她一路走上来，迎面而来的熟悉或者陌生的学生，见了周秀或多或少都会悄悄捎上一句：
　　“牛逼！”
　　“秀神继续加油！”
　　周秀不好意思地加快了脚步, 快步地走进校园。
　　两点整，语文成绩更新成功，此时联考所有的成绩全部公布出来。
　　学渣们互相交流着成绩，教室里充满了一片愉悦的气氛。
　　以往学渣们可不会这样大方地互换成绩，成绩刚发下来恨不得捂死了才好。但是成绩出来之后, 一看居然还不错、。
　　一贯膨胀的性格促使他们不自觉地到处“宣扬”。他们的脸上恨不得写上“快来问成绩”、“求交流”的嘚瑟的表情。
　　教室里涌起一片哈哈哈的放肆大笑的声音。
　　虞轻雁看到花絮一脸喜意, 问了花絮的成绩。
　　花絮挑了挑眉，干脆地报了自己的成绩, “109，105, 143，201。”
　　不带这样欺负学渣的……虞轻雁连忙掏出手机, 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敲, 计算总分。
　　谈明很快算出了答案, 报了出来：“548.”
　　学渣们惊喜地“哇、哦”了一声，虞轻雁兴奋地说：“絮姐好厉害, 居然过了一本线！”
　　这次理科预测划出的一本线是499，花絮高出了将近五十分。
　　以前班里恐怕除了徐卿, 就没有人能上一本线了。学渣们想起以往周周被通报批评，被老师骂叉烧肉、人嫌狗憎的日子，仿佛隔了很远很远，就像上个世纪的事情似的。
　　老黄这个学期好像也没有再骂他们叉烧肉了。
　　学渣们笑笑, “你也不看看絮姐男朋友是谁。”
　　“杜神, 能不厉害？”
　　花絮难得地露出了窘迫的表情, 她转过头来，双手抱肩地问徐卿和谈明，“班长、明学长你们呢，都考得也不错吧？还有你、你、你……”
　　花絮挨个地点名问道。
　　徐卿说：“我查查。”
　　大家动作整齐划一地刷新起成绩，学渣们看到更新的成绩，脸上都露出了微笑，徐卿、谈明也是。
　　杜飞扬刷新了一下自己的语文成绩和总分。他平静地看了一眼，然后关掉网页。
　　然后——谈明眼睁睁地看着杜飞扬旋风一般地冲出了教室，座位上空空荡荡。
　　“杜飞扬咋啦？”学渣们一脸尴尬。
　　该不会……是考砸了吧？
　　谈明想起杜飞扬前段时间失恋了，整个人话也少了，变得沉默了。
　　他轻咳了一下，转移话题道：“周秀应该来了吧，等会大家问问她成绩。”
　　一提起周秀，学渣们兴致勃勃地聊开了。
　　周秀走进校园，猝不及防地看到杜飞扬“嗖”地一声跑下了楼梯，迎面撞了个正着。
　　杜飞扬挑起眉，兴致勃勃地问周秀：“四科满分哦，我都听说了。成绩都出来了秀秀查过了吗，都考得不错吧？”
　　周秀看见杜飞扬精神奕奕的面孔，说：“看样子，你应该考得也很不错。”
　　杜飞扬摸了一把脑袋，羞涩又开心地点点头：“嗯！我今天很开心。”
　　他认真地说：“谢谢你，秀秀！”
　　周秀回头看了一眼，看到杜飞扬跟小马达似的，冲到操场发泄般地跑了起来。
　　……
　　下午两点半，24班所有同学都到齐了。班主任Miss Li搬了一堆的礼物来到了教室，全班同学哇塞了一声，男孩子忍不住吹起了口哨，气氛达到了最高潮。
　　天鸭，跟了Miss Li多少年了，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能领到她送的礼物？
　　大家兴奋地鼓起了掌声，热浪如潮。搞得在走廊上晃荡的同学，下意识地朝着24班看了一眼。
　　只见24班的讲台上、地上摆满了五花八门的礼物。他们惊讶地啊了一声，很快明白过来，流露出羡慕的目光。
　　Miss Li忍不住说：“都别闹，小声点！”
　　她清了清嗓子说：“是这样的，这个学期我们班表现得非常棒，托大家的福我拿到了许多奖励。一个学期结束了，我想这笔奖励应该给予你们。”
　　Miss Li左手拿着一沓成绩条，右手拿着一个名单，一个个地点学生上来领成绩，念道：
　　“杜飞扬。”
　　“谈明。”
　　“花絮。”
　　……
　　“周秀。”
　　……
　　每点一个同学，班主任就从袋子里掏出一份小礼物，递给他/她，顺便说：“继续加油哦。”
　　学渣们看到班主任给的礼物，由大渐渐变小，他们敏感地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谈明趁机看了一眼杜飞扬的成绩，眼里露出惊讶，生生地吃了一惊。
　　谈明原本为自己的成绩稍稍窃喜，但跟杜飞扬一比，还是少了几分——
　　虞轻雁伸头过来看，“靠，杜飞扬狼人啊。”
　　表面上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结果私底下偷偷考了高分。
　　只见杜飞扬的成绩条末尾写着557。
　　Miss Li发完了最后一份礼物，环顾了学生们一眼，感动地说：“谢谢你们这么努力学习。”
　　“我宣布这个学期暑假没有英语作业。”她的目光落在周秀身上，尾音一滑，“除了周秀。”
　　学渣们想起周秀的那个114分，虽然有点不厚道，但很想笑这是怎么一回事？
　　学神居然被罚写作业？
　　大家努力地憋着笑。
　　周秀无所谓地托起下巴，另一只手拆开了班主任送的礼物。
　　一个木刻的八音盒，打开盖子，清澈的音乐叮叮咚咚地响了起来。
　　音乐是《天空之城》
　　……
　　开完班会之后，24班的同学排好队伍走到体育馆开年级会。
　　学渣们疑似炫耀地人手拿着一份礼物，队伍整齐地走向体育馆。其他班的学生见了露出疑惑的眼神。
　　“为什么他们班都拿着一个礼物盒？”
　　“你们班……谁要过生日了？”
　　学渣们纷纷热情地连连摇头说：“不不不，这是我们班主任送的！”
　　“她说我们这次考得特别好，特意奖励给我们！”
　　“让我看看，里面是什么？”某个学渣慢条斯理地拆开了礼物盒。
　　其他班的学生：“……”
　　Miss Li带着队伍，忍不住扶住了额。
　　周秀落座了下来，年级组长平静地宣布了本次联考的各项数据：“本次联考，我们高二年级700分以上共有1人，其中理科最高分是700分，文科最高分667分，理科一本上线率是68%，文科一本上线率71.5%。”
　　听到700分这个消息，全年级一片哗然。
　　裕德居然有能考上700分的学生？
　　年级里的学生迅速地掏出手机，到论坛上公布了第一手消息。
　　“前方传来喜讯，秀神喜提700分！”
　　火箭班的同学闻言倏然抬起头，看向24班的方向，这次最高分居然不是谢澄？
　　这次谢澄考了695分，并没有上700.谢澄的分数已经很变态了，没想到周秀还能更进一步。
　　火箭班的同学惊在原地，情不自禁地窃窃私语：“周秀英语不是考了114分吗？”
　　当初周秀的英语成绩一出来，大家都不约而同地默认谢澄是这次联考的第一名。周秀的语文很难考到130分以上。
　　尖子生秒算出来，“这意味着……周秀语文考了136分。”
　　太可怕了，周秀的最后一科语文居然飚上了136！原以为周秀四科满分已经够变态了，没想到更夸张的是她还上了七百分。
　　谢澄意外地看了周秀一眼，随后走上了领奖台。
　　接下来，年级里的学生一脸麻木地看着周秀来来回回上了几次领奖台，分别拿到了五科单科第一、总分第一的奖学金
　　发奖学金的老师情不自禁地说：“周秀你别下去了，站在原地就好。”
　　下面的学生忍不住笑。
　　六大科目，秀神一个人拿到了四门单科第一的奖学金。可不是站在原地就好了？
　　……
　　陆灵珊登录了裕德的论坛。
　　她看到花絮和四中杜衡交往的消息，剩下的满满一论坛都是周秀考了四门满分成绩的消息，胸口不禁闷得慌。
　　但陆灵珊转念一想，杜衡家里破产了，而周秀的英语一如既往地糟糕，心里痛快了一些。
　　然而下午时，陆灵珊随手一刷新，她刷出了周秀考取700分的喜讯。
　　《裕德校花投票出来了吗》这个帖子映入眼帘，刺痛了她的眼睛。
　　“裕德的校花是陆灵珊，黑人问号脸，我承认了吗？整容脸、成绩差、还考试作弊，蹲一个新帖子，求重选。我要投我秀神一票！”
　　“吹爆秀神的素颜！”
　　当随手拉了下去，是周秀站在领奖台领奖学金的照片。
　　陆灵珊咬住了嘴唇，辛辛苦苦才压下胸口的闷气。
　　她打了一个电话，问：“周秀以前在乡下真的有老公吗，没骗我吧？”
　　电话那头连接的是乡下的一个女孩子，叫周莱娣。
　　她点点头，操着一口浓浓的乡音说：“对呀对呀，你快告诉我我大伯家到底在哪里。”
　　“我们去城里投奔他。”
　　陆灵珊笑了笑，把地址告诉了周莱娣。


第105章 （捉虫）
　　高二年级的期末总结会结束, 周秀从领奖台上下来，她还没来得及打开奖学金的信封，就被花絮拉了起来, 推了一把。
　　花絮把相机交给温拿班的同学，“来，帮个忙。”
　　24班全体的同学们往她身边一凑，瞬间摆好造型，相机咔嚓一声把这一刻记录了下来。
　　章琦拍了一张之后, 相机传到了席少原的手上。
　　24班的学渣们还没来得及摆出姿势, 大家惊讶又兴奋地低呼了一声。
　　“原少！”
　　席少原握着相机，淡淡地说：“准备好了吗, 三二一——”
　　他蹲了下来，调解聚焦, 对着正中央蹲着的女生摁下了快门。
　　席少原拍好之后把相机还给了花絮。
　　女孩子们说：“我的天，原少居然给我们拍照了！”
　　居然还是半蹲着给她们拍, 这也太绅士了吧！
　　“絮姐, 他拍了哪张, 他拍的照片我统统都要！”
　　拍完合照之后，周秀拆开了信封, 看到几个信封里的奖学金卡片，单科奖励2000RMB, 年级第一80，000RMB，眉眼不禁一弯。
　　虞轻雁凑过来看了一眼，酸了。
　　“卧槽, 秀秀你暴富了！”
　　她一直都知道学校的奖学金丰厚, 但没想到竟然可以丰厚到这种地步。原来这就是年级第一的滋味……
　　直到现在她才知道好好学习, 是可以暴富的，难怪有那么多尖子生愿意留在裕德念书。
　　自上了高中后，谢澄几乎稳坐年级第一的位置，这两年下来他得多有钱？虞轻雁情不自禁地深思起来。
　　周秀看着巨额的奖学金，拇指微微折起信封，走出体育馆。
　　虽然为了这场考试，一个月以来周秀没有好好地睡过一次懒觉，但领到奖学金之后又觉得一切都值得了。
　　一场联考挣了13，0500RMB，放在以往周秀恐怕是无法想象的。
　　她伸了个懒腰，浑身的骨头都泛着酥麻的滋味。
　　周秀弹了弹信封，【果然还是学校大方。】
　　系统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少年，你不缺——】
　　你现在不缺钱了，就不要太在意奖励了。
　　周秀的嘴角上扬，收好了几个奖学金信封，纠正道：【谁说我不缺钱。】
　　……
　　24班教室。
　　教室里充满了愉悦的气息，学渣们依次拆开了自己的礼物，蓝芯拆开之后发现是漂亮的毛绒团，她欣喜地摸了摸，照着说明书迫不及待地做起了手工。
　　花絮的礼物是一根繁复漂亮的头绳，杜飞扬的礼物是硬纸模型……大家都拿到了自己喜欢的东西。
　　同学们就着离别前的时刻，兴致勃勃地议论起了自己的暑假安排，活动安排得五花八门，丰富多彩。
　　某个学渣说：“我要犒劳辛苦了一个学期的寄几。”
　　虞轻雁问杜飞扬：“你又打算去哪里？”
　　杜飞扬摇摇头，说：“我不去了。”
　　她又问谈明，“学长去哪里？”
　　谈明虽然得到了暑假的自由支配权，但因为上个学期末打篮球突发的事情，加上下个学期高三了，校队也取消了集训。
　　故而他暑假并没有安排，一时之间他茫然了起来，“还没决定。”
　　他偷偷看了眼周秀，打算趁着暑假多去周家家里的小菜馆刷刷存在感。
　　不知是谁讨论起了暑假组织去旅游的事情。
　　这个提议居然得到了高票的赞同。
　　花絮忽然问周秀，“秀秀这个时间段有空吗？”
　　周秀正沉浸在生物杂志，她抬起了头，“好像没空呢。”
　　前一个月是竞赛的培训，后一个月是……她要回一趟乡下。
　　“我要回一趟老家。”
　　花絮遗憾地哦了一声，学渣们打趣地说：“看来想要来一次集体旅游，还得等到高考结束了。”
　　徐卿摇摇头，打趣地说：“这可不一定。万一秀秀哪天代表国家，出战IMO或者IBO了呢？”
　　IMO即国际数学奥林匹克竞赛，IBO是国际生物奥林匹克竞赛，往年举办时间在暑假七月份。对于这一届高二学生来说，是高考结束之后的第一个月。
　　虽然这个打趣，也仅仅只是打趣而已。
　　“这两个O是什么？”某个学渣问。别的学渣立刻科普了起来。
　　其他人听完科普，“膨胀了膨胀了，我都不敢想秀秀参加国际奥林匹克竞赛的模样！”
　　“今年不行，明年寒假总可以了吧？”某个学渣问。
　　谈明咳嗽了一声，“那个……你是不是忘了，寒假学校要补课。我们补半个月，学霸可能每天补课。”
　　学渣们瑟瑟发抖了起来，学霸的苦果然不是寻常人轻易能吃的。
　　无论寒暑假、或是周末，无条件地贡献给竞赛。
　　虞轻雁想起六月份的周秀，忙得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能挤出时间复习考试已经很难得，难怪英语成绩提不上来。
　　竞赛出成绩爽是爽，但是背后的付出绝非常人所想。
　　虽然遗憾行程总是冲突，不过，集体旅游这个念头确实落在了大家的心里。
　　聊完天后大家互相道别，顶着别人艳羡的眼神，成群结队地离开了学校。
　　……
　　周秀开始了暑假的生活。
　　虽然好像……学期结束了，但是好像跟平时也没有多大的区别。
　　除了没有考试，没有考试也就没有大额的奖励。
　　周秀依旧靠着一张试卷几十块的毛毛雨，细水长流地攒着小金库。
　　暑假里，周秀上完课后就到家里的店帮忙，暑假的流量意外地好。
　　周成忙得乐呵呵，每天晚上蹲在大厅里滴滴答答地摁着计算器，算着账。七月底，补课快进入了尾声，周成跟女儿说：
　　“爸妈回老家一趟，你这段时间自己按时吃饭，别写作业，写着写着忘记吃饭了 。”
　　周秀写练习的笔，停顿了一下。
　　刘梅笑眯眯地说：“我跟你爸凑到够钱了，咱们要回乡下老家要户口本。”
　　周秀淡淡地说：“我也回去。”
　　夫妻俩齐齐地一愣，“啊？”
　　“你说什么？”
　　他们似是不敢相信，周秀还愿意回那个地方，周成嘴唇蠕动了片刻，说：“秀儿，你、哎——”
　　刘梅说：“你留在这里，这点事儿不耽误你学习。”
　　她们两个唠唠叨叨地劝了许久，劝不动周秀。
　　周成叹了一口气，刘梅也满眼复杂。
　　睡前，刘梅躺在床上，小小声地问周成：“秀儿是不是怕我们回去被欺负。”
　　周成瞪眼，“咱这么大个人，还能被欺负不成？”
　　他举例反驳了起来。
　　刘梅撇撇嘴。
　　只不过周成的声音越来越弱，好像没有一点说服力。
　　……
　　七月底，最后一次数学课。
　　周秀把这个月写完的50套数学试卷交给了老王，老王刚放下粉笔，还没来得及擦手。
　　他翻了翻周秀写完的试卷，“……”
　　他生平头一次碰到这种学生，一提到写试卷跟有奖励似的，全班就她写试卷最积极。
　　太难了……这些年攒下的库存已经耗完，老王已经没有试卷给周秀写了。
　　毕竟老王还是老王，他跟周秀说：“周秀你等等，我去问问别的老师有没有试卷。”
　　“暑假那么长，好好利用起来绝对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从周秀身边路过的许浩博、李思邈、章琦等等学生，看了一眼周秀上交的试卷册。
　　害怕极了。
　　直到走出教室，章琦忍不住问：“周秀这是把老王的题库榨干了吗？”
　　许浩博一行人，说不出话来。
　　半晌，齐雅光才说：“有什么了不起，我也写完了老王布置的试卷。”
　　钟司妙淡淡地说：“好像上个学期，周秀就已经写完了我们现在的作业。她现在写的是最新的。”
　　轮到齐雅光也无语凝噎了。
　　过了半晌，老王兴致勃勃地回到教师宿舍楼挨家挨户敲门，要试卷给周秀写。
　　老师们一听到是给周秀写的试卷，两眼一绽出光，兴奋地掏出了自己多年的库存。
　　“周秀这么勤奋的吗？”
　　“来来来，别客气。这些都是我总结出来的精华卷子。”
　　半小时后老王回到教室，热情地把试卷册送给了周秀。他说：“拿回去慢慢做吧，碰到不会的题目及时联系我。”
　　周秀看到他怀里摞得高高的、犹如小山般的试卷册，愣了愣，半天都没有说得出话来。
　　老王笑眯眯地说：“我开玩笑的，你自己来挑两本拿回去写。题目贵精不贵多，暑假多练练手，保持题感就可以。”
　　周秀认真地看了目录，选择了数论、微积分内容的试题。
　　周秀对老王说了声谢谢。老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不用，带你一个学生比带一个班的都累。联赛好好考就好。”
　　这种累不是肉体上的累，是心里的累。老王总是担心周秀脑袋一热跑去学生物，平时要和何老师斤斤计较时间分配问题。
　　考完试又总难免提心吊胆，结果成绩出来，又刺激得跟坐过山车似的。
　　周秀：“……”
　　“谢谢老师，我会好好努力的。”
　　她目送着老王离开了教室，炎热的夏季，老王穿着T恤短袖，汗流浃背，湿透的T恤贴在背上颜色渐深。
　　周秀收回了目光，跑过去帮着老王分担了几本试卷册。
　　……
　　周莱娣下了公交车，拿着纸条挨着询问了路人“裕德中学”在哪里。
　　直到她走到了裕德中学的门口，她的眼里露出了惊叹、仓皇失措的目光。
　　这个学校漂亮得就跟电视上看到的，高大、气派、又庄严。学校门口左右两侧，站着高大威武的门卫，周莱娣还没多走一步，就被保安叫住了。
　　恰逢数奥班的学生放学，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走出来，俊男靓女们穿着打扮时尚靓丽。
　　城里的学生穿得真好看，个个精神，周莱娣大叫了一声：“周秀！”
　　齐雅光转了转头，发现有人在叫周秀。
　　她停住了脚步，周莱娣热情地拉住了齐雅光的手，“你认识我姐对不对，我姐是周秀！”
　　齐雅光狐疑地看了一眼周莱娣，虽然她知道周秀是从乡下转学来的学生，但是也没想到是如此乡下？
　　周莱娣穿着打扮就像难民似的。
　　周莱娣皮肤黝黑，穿着一身土气过时的衣服，脚上是劣质的塑料鞋，手掌和指甲都脏兮兮，这远远地超乎了齐雅光的想象。
　　当初刚转学来的时候周秀虽然打扮简单朴素，却显得相当矜持傲气。齐雅光
　　但是眼前这个人，仔细一看她长得也不像周秀。
　　齐雅光抽回了自己的手，周莱娣也满不在乎，她气愤地说：“周秀太没有良心了，在城里吃香的喝辣的把我们一家人%￥@#￥*&@……”
　　齐雅光没有兴趣听下去，她默默地掏出了手机想给周秀打电话，忽然想到她没存周秀的电话号码，于是给花絮发了条消息。
　　“有个自称是周秀妹妹的人，好像来找茬的，在我们学校门口，如果你在学校附近就来。”
　　花絮收到了消息之后火速赶来了学校。
　　和她一起来的还有虞轻雁、蓝芯、谈明几个人，他们站在学校门口，杜飞扬冲周莱娣勾了勾拇指头：
　　“过来，我们是周秀的同学，有什么事和我们说说？”
　　周莱娣看到谈明、徐卿、杜飞扬几个男生，眼睛被骤然一闪，脑袋忍不住眩晕。
　　我滴老天额，周秀平时居然都是跟这些漂亮好看的人一起上学的吗？
　　齐雅光简单地跟花絮耳语了几句。
　　花絮走过去，拉住了周莱娣，几个人把她带到了校门口附近的一家茶餐厅。
　　花絮把包包一扔，拇指叩了叩桌面，“坐下。”
　　周莱娣一惊，坐了下来。
　　花絮问：“我们都是周秀的朋友，她现在不在，有什么事可以跟我们说，你来这里找周秀有什么事？”
　　虞轻雁说：“你别紧张，我们很友好的。”
　　她笑了笑。
　　周莱娣看见这些漂亮又帅气的男生女生，入目的是看起来精致昂贵得不可思议的场所，她又嫉妒、又害怕，半天说不出话来。
　　杜飞扬地把菜单一扔，黑着脸看着她，“不，我们不是周秀的朋友，我们讨厌周秀。”
　　徐卿意外地给杜飞扬投去赞赏的眼神。
　　周莱娣眼睛一亮，周秀得罪了这帮城里学生？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
　　她顿时跟倒豆子似的，巴拉巴拉地把周秀的老底全都揭了。
　　“……周秀很可恶，你们不知道她嫁了人，拿了彩礼还不死心。她最会装可怜，软磨硬泡从别人那里骗了五万块，悔婚跑到城里来了。”
　　“现在她老公可惨了，人家喜酒都约好了、到手的老婆却跑了。闹得整个村的人都在笑话他……”
　　花絮听着忍不住掰着手指。
　　谈明听着脸都黑了。
　　五万块拯救一个失学少年，算什么骗？一次班级聚餐的费用都抵不上。
　　花絮点了一点东西，她朝周莱娣招了招手，随便把周莱娣打发走了。
　　“你拿着，我们还有事就不招待你了。”
　　周莱娣看到服务员流水一样地端上美味昂贵的蛋糕、点心，完全不敢置信。
　　“全、全都是给我的？”
　　花絮点点头。
　　周莱娣说完，徐卿要了她的联系方式，周莱娣破天荒第一次有帅气温柔的男孩子问她要联系方式，周莱娣没有手机，她害羞又激动地给了徐卿住址。
　　周莱娣走了之后，几个人还沉浸在震惊之中，跟活在梦里似的，还没醒过来，他们陷入了沉思。
　　联系起原少家里资助周秀的半截信息，大家沉默了。他们原以为周秀家里穷已经很惨了，但没想到居然这么穷、这么惨？
　　这帮人生生受到了惊吓。
　　虞轻雁又想起周秀写的那篇作文，脑补起来一发不可收拾，她转过头悄悄抹了一把眼泪。
　　花絮说：“秀秀曾经说过，等她补完竞赛课程要回乡下一趟。”
　　这句话跟深水炸弹似的，炸醒了大伙。
　　杜飞扬惊讶地问：“她回去那种地方干嘛？”
　　不怕再被极品亲戚抓起来换彩礼？
　　谈明说：“不行，不能让她回去。”
　　花絮犹豫了一会，认为这不太可行。秀秀经历过的事搁在别人身上，寻常人恐怕一辈子都不想回到乡下，但她仍有计划回去，必定是有要紧的事。
　　“你们认为，秀秀难道不知道分寸吗？”
　　大家想来想去非常为难，徐卿淡淡地说：“我们去乡下不就好了？”
　　“秀秀家那边应该是旅游城市吧，风景秀丽、山河壮美，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好地方。”
　　花絮&虞轻雁&蓝芯&杜飞扬&谈明，纷纷惊了：“……”
　　他们用着崇拜的目光看着徐卿。
　　卧槽，听起来好有道理，好心动这是怎么一回事？


第106章 
　　花絮抚摸着下巴, 略微思考说道：“完全可行，我知道秀秀家的地址。”
　　周秀给她在乡下的小伙伴写信的时候，完全没有回避过花絮, 好几次周秀没空，还是花絮帮她去寄信的。
　　“你们要去吗？”
　　卧槽，絮姐居然知道秀秀家乡的地址？
　　小伙伴们惊喜地看着花絮，“絮姐太棒了！”
　　“我们悄悄去，去到了再告诉秀秀。”
　　花絮清了清嗓子, 说：“不过在此之前, 你们统统都要回家征求父母的意见。”
　　女孩子、男孩子们如捣蒜地点点头。
　　……
　　茶餐厅外。
　　周莱娣心满意足地捧着满满一袋的面包蛋糕，仔细地点了点数目, 她看着车水马龙的繁华都市，目露羡慕。
　　回到落脚的地方, 周莱娣炫耀般地把美味的蛋糕递给一块来的妹妹，她问：“我姐夫呢？”
　　周迎娣狼吞虎咽地吃着蛋糕, “不知道, 可能是咱爸和他去找大伯了。”
　　……
　　放学后。
　　周秀背着书包、手里捧着试卷走出了学校, 她抱着练习册，忽然停住了脚步。
　　几个男人拦住了周秀的去路, 其中一个试探地叫了一声，“阿秀？”
　　周秀抬起头看了一眼, 顿时愣在原地。
　　来人便是来城里找周成一家的周二叔、以及给了周家五万块彩礼的祝斌。
　　周秀站住的那一刻，祝斌双眼登时迷瞪瞪的，掠过一抹惊艳。
　　这居然是周秀？
　　变化得也太快了，以前的周秀就是块寒碜巴巴的糠饼子, 祝家连多出一千块彩礼钱都不愿意。谁能想到现在漂亮得走在路上都让人不敢认, 祝斌眼里流露出贪婪。
　　有一种无意中捡到一块宝的欣喜。
　　周二叔拍了拍身边的男人, “你看没错吧，我侄女我自己还能不认识？”
　　他转过头来，说：“秀啊！真是女大十八变，二叔都快不认得你了——”
　　周秀抱紧了怀里的试卷册，绕过他们往前走。
　　四周围寂静，正好少有行人经过。周秀握住了口袋里的手机，拨起了报警电话。
　　祝斌登时抓住了周秀，指着自己说：“阿秀不记得我？我是你老公，你这丫头，来到城里都不会认人了！”
　　周秀怀里的试卷册摔到了地上，雪白的试卷散了一地，周秀蹲下来捡起了试卷。
　　“呀你还倔上了？周秀，你跟我走！”
　　跟周二叔一块来的老乡也纷纷指责起来，“连句话都不会说了，不像样。”
　　下一刻落在周秀肩上的手，忽然被人用力地掰了下来。
　　一阵骨骼叽里呱啦错位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阵惨叫声划破空气。
　　周秀抱着试卷，被人从地上拉了起来。
　　她抬起头，看到了席少原冷淡的面容。
　　有些意外、但也不意外。
　　席少原把周秀推到了人少的角落，他目光平静地错开周秀的视线，一言不发地把腕套摘下，扔在地上。
　　少年掰着拳头，干脆利落地打起了架。
　　几个中年壮汉反复滚在地上，被一个少年暴揍得没有反抗之力，痛苦地嚎叫。
　　周二叔嗷嗷地呻吟，“没有王法了，秀、周秀、秀儿！救救我！”
　　周秀见到席少原眼角泛出血色。眼见着要打出了血，她走了上去拉住了他。周秀摇摇头。
　　席少原一脚踩在祝斌的手上，用力地碾了碾。
　　他蹲下来，冷冷地对着这两个人说：“滚？”
　　周二叔见到席少原跟见到恶魔似的，他抱着头，眼泪猝不及防地滚下来，“还有没有王法了。”
　　席少原淡淡地说：“对你们来说，没有。”
　　同席少原一块来的章琦，震惊得手里的篮球掉了下来，雪糕直接糊了一脸。
　　席家的司机把车停在了路边，管家冷静地赶紧打电话报警。
　　没等他打电话，警车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周秀走过去拉住了席少原，从书包里掏出了创口贴，递给他。
　　席少原看了一眼，转眼就跑了。
　　受到暴击的周二叔一群人迎来了警察，他们看着警察跟见了亲人似的，控诉起马路上那个“逃逸”的少年。
　　“警察对对对，就是他，他打的人！”
　　及时赶到的警察先是一懵，淡定地掏出镣铐扣住躺在地上嗷嗷大叫的人，“有什么话等到公安局再说吧。”
　　席家的管家温和地和警察说了几句话。
　　周二叔只听见他们客气礼貌地说：“谢谢席公子的见义勇为。”
　　“不不不，怎么会误会呢？席少爷是遵纪守法好市民。”
　　周二叔和他的一群老乡，戴着手铐上了警车。
　　……
　　周秀看着席少原跑了，她追了几步，喘了一口气，看着他喊了一声：“席少原，你给我停下。”
　　周秀掏出手机，打了席少原的电话。
　　前面小得跟粒米似的影子，终于停了下来。
　　周秀快步地走了上去，她低头看着席少原一直流血的拳头，掏出了书包里的碘酒棉纱，牵起他受伤的手。
　　她的神情有些复杂，“你跑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她用棉球仔细地洗去了他手上的血迹，慢慢地贴上了创口贴。
　　周秀低头问：“痛不痛？”
　　少年抿了抿唇没说话，就着她温和的声音，握着流血的拳头几乎失去了力气。
　　湿润滑腻的拇指松开，手机摔在地上。
　　周秀看着席少原的另外一只手，摊开手背一看几乎血肉模糊，她问：“席少原，你不是很讨厌我？”
　　少年没有回答。
　　周秀又说：“每天像影子一样跟着我，不累吗？”
　　席少原出乎意料地反驳：“没有。”
　　两个问题也不知道是回答哪一个。
　　席少原看着周秀，低下头又撇开头，目光看向蓝天。
　　没有很讨厌你。秀秀是最好的秀秀……
　　席少原的掌心被纱布绷带一丝丝的缠绕起来，被驱逐许久的心好像被人重新绑了回来。
　　周秀指尖的温暖传递到他的皮肤上。
　　他抓住周秀的手，推开了她，平静地说：“别包了，周秀我和章琦刚才只是路过，不要——”
　　席少原咬了咬牙，冷漠地说：“你不要自作多情。”
　　周秀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她从地上捡起了席少原的手机，无意间摁亮了屏幕，通话记录清晰地显示出来。
　　“秀秀宝贝，15836642671。”
　　周秀意外地看了几秒，然后抬起头看向席少原。
　　席少原愣了愣，飞快地夺回了手机，一脸冷淡地揣到口袋里，径直扭头离去。
　　周秀目光复杂地看着席少原逐渐消失的身影，她把污染的垃圾扔到了垃圾桶里，掏出硬币走向地铁站。


第107章 
　　周秀回到家里, 周成和刘梅正絮絮叨叨地收拾回家的行李。
　　周成把家里腌的火腿、泡菜、萝卜干搜刮了包好，拿在手里重重地有一袋。
　　刘梅笑话他乡巴佬。
　　周成絮絮叨叨地说：“还别说这些东西回到乡下，就没得吃了。”
　　他说着又拣了一堆东西。拣着拣着的时候, 周成指着一堆旧衣服问女儿：“秀儿，你这些衣服还要吗？”
　　这是周秀去年的旧衣服，现在个子高了些，已经不合身了。
　　周秀摇摇头。
　　周成把它们装进了袋子里，“你李叔叔家的孩子念书了, 这些衣服正好给他们穿, 还有袜子穿不完放着怪可惜的，把它也带上吧。”
　　收拣着收拣着, 周成已经把一个硕大的编织袋装得满满当当。
　　一左一右各两个大编织袋，还有一堆C市的土特产。要不是乡下的鸡鸭便宜, 周成恐怕还想捎上两只鸡鸭回去。
　　他这副架势就跟当初刚刚进城里似的，刘梅见了都怕。
　　周秀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衣物, 早早地洗漱上床睡觉了。
　　次日, 一大清早, 一家人坐高铁返回乡下。
　　……
　　晚上。
　　花絮回到家里，看见她爸在客厅里看报纸, 随口提了一句：“老头，我要和轻雁她们去x市旅游。”
　　花爸眯了眯眼, 又埋头看报纸，“哦，你去吧。注意安全。”
　　杜飞扬家。
　　杜飞扬装作轻描淡写地跟父母说：“我暑假想去x市旅游，和明明他们一起。”
　　杜爸爸和杜妈妈原本不在意, 毕竟杜飞扬每次寒暑假都是撒丫子满世界乱跑, 在家里待不住。
　　但他们听见儿子佯装淡定实则紧张的声音, 低头一看，看到杜飞扬下意识地摩擦大拇指。
　　这个小动作露出了马脚。
　　杜爸爸皱皱眉，“哦？你前两天不是才让我们换一个数学家教老师吗？明天老师来了……”
　　杜飞扬某天晚自习回来后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不仅剃了头发，还找了几个家庭老师，放暑假之后，儿子还主动待在家里学习。这让杜爸爸杜妈简直受宠若惊。
　　现在他小心翼翼地说出去玩，杜爸杜妈心中奇怪的感觉更深了。
　　杜爸沉默地凝视了杜飞扬许久。
　　杜飞扬撑不住，老实地说出了这趟出游的目的。
　　杜爸&杜妈目瞪口呆，大吃一惊：“秀秀不就是你们班那个很厉害的姑娘？”
　　“可不是，秀秀多惨啊，万一她在乡下回不来了怎么办，我能不去吗？”杜飞扬正义感爆棚地说。
　　他心里声嘶力竭地呐喊道，那必须得去！
　　杜爸思考了片刻，说：“让杜叔明天陪你们一块去，有什么事要第一时间联系我们，你们不要轻举妄动。”
　　杜飞扬有些复杂：“……”
　　怎么听起来怪怪的？秀秀家其实……也不是龙潭虎穴吧？
　　谈明家。
　　谈明跟妈妈说了去周秀家乡的事情，明明妈震惊地看着儿子。
　　先前还是对着人家腼腆得连一句话都不敢说的儿子，几天不见，居然追到了人家里了？明明妈拿着敬佩的目光看着谈明。
　　谈明无语凝噎：“……”
　　他跟母亲解释了周秀的事情，明明妈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说：“明明，去吧！”
　　“就当作去体验一次‘变形计’了，你叛逆的那几年你爸还跟我开玩笑，要不要送你去乡下吃吃苦。”
　　“记得照顾同行的女孩子噢。”明明妈说。
　　次日，花絮挨个打电话询问情况，她给得到了家长们允许的学渣们统一订了第二天的车票。
　　再一天，一行人收拾好行李，高高兴兴地坐高铁奔去了周秀的老家。
　　杜飞扬深呼吸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说：“妈耶，难以想象，我要去秀秀老家了！”
　　是何等神奇的地方，才能养出秀神这种学霸中的战斗机？杜飞扬对秀神的生长环境特别好奇。
　　蓝芯也有些热血沸腾，现在她有了一种“拯救美少女”的满满责任感。当然，如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更好。
　　这一趟出来就当作是纯游玩。
　　谈明默默地把帽子盖在了脸上，躺在椅子上补起了眠。徐卿则是敲着笔记本，兢兢业业地搜着各种信息、攻略、注意事项。
　　动车停靠之后，一群俊男靓女从车上走下来，惹得路上的行人情不自禁地驻足。
　　这清一色高颜值、大长腿的男生女生们，让人忍不住掏出手机偷偷拍照。
　　“哇塞！”
　　“这一排的小哥哥腿都好长。”
　　几个人加快脚步离开了车站，他们坐上了徐卿包的大巴车，从市区朝着周边的县奔去。
　　在车上，花絮打通了周秀的电话。
　　周秀回到家已经有一天了，接到花絮电话的时候，她正在洗衣服。周秀擦干净手才接了花絮的电话。
　　她原以为花絮打电话来是向她求助功课问题，没想到电话刚刚打通——
　　电话里的花絮直接给周秀扔下了一枚深水炸弹。
　　“秀秀，我们来到你的家乡了！”
　　周秀忍不住揉了揉耳朵，电话里的花絮又重复了一遍：“我们来到你的家乡了。”
　　过了一会，虞轻雁委屈巴巴地接过了电话。
　　“秀秀，对不起。我们不请自来，没有给你添麻烦吧？”
　　蓝芯说：“我们实在是太想念秀秀了，一天都不想和你分开。”
　　越说/听越离谱，周围一圈的男生们鸡皮疙瘩都掉了。徐卿忍不住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接到电话的周秀：“……”
　　蓝芯见周秀许久没有说话，小心翼翼地问：“秀秀不欢迎我们吗？嘤，我们今晚没有地方住了。”
　　许久，周秀眉眼舒展，摇摇头弯起唇：“没有，欢迎的。”
　　“来吧，我给你们安排地方住。”
　　周秀报了一串地址，教他们一行人如何走到这里来。
　　周秀挂了电话之后，从兜里取出一包糖扬了扬，透明的塑料包装纸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周围的小孩子们蜂拥而上。
　　周秀说：“等会要把房间打扫干净噢，有一群朋友来了。”
　　分了糖的大孩子们迅速跑回了客栈，动作麻溜利索地打扫卫生、铺床铺，烧水做饭。
　　两岁的小豆丁含着糖，问周秀：“秀秀姐，你要去哪里？”
　　周秀骑上单车，对他摇了摇手，头也不回地说：“我去接朋友。”
　　清润的声音在清净的山林里荡了几圈。
　　……
　　花絮一行人下了大巴之后，坐了蹦蹦车，杜飞扬从来没坐过这种漏风的篷车，稀罕极了。坐了一趟之后，丝毫没有发型可言。
　　蓝芯美滋滋地说：“这种车我小时候见过！”
　　不过接下来更令人目瞪口呆的交通方式来了，坐完蹦蹦车之后他们坐上了渡江的小船、又辗转坐上了牛车。几个大都市里的年轻男孩女孩来到了他们未曾接触过的、陌生的世界。
　　这个地方也太穷了吧，穷得……貌似超乎了他们的想象？
　　虞轻雁坐在牛车上说不出话来，路越走越偏，难以想象这个年代还有靠这种交通方式代步的地方。
　　杜飞扬挠了挠头，“这个……就将就着坐坐吧？”
　　杜飞扬没有大惊小怪，毕竟淡定，毕竟徒步旅行他也经历过不少次、去过很多地方。不过这里居然是周秀家，杜飞扬有些不能平静。
　　同行的小伙伴们全都惊呆了，表面上平静无言，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一行人慢慢悠悠地坐了几公里路，在小路的尽头他们终于见到了早已等待多时的周秀。
　　夏季炎炎，山林里寂静又清爽，满眼都是青翠的绿色，斑驳的树影落在周秀的肩膀上，她穿着普通的花布衣裳和黑裤子，扎着麻花辫子，看起来美丽得就像山涧的精灵。
　　和平时穿着校服的模样很相似、却又不太一样。
　　此刻，花絮在这里见到周秀跟见到亲人似的，忍不住冲了上去。
　　周秀从书包里掏出几只解渴的水果，递给他们吃，“吃吧，我带你们去落脚的客栈。”
　　周秀也没问他们怎么来了，倒是24班的一群学渣们你一句、我一句地聊起了一路上的事情。
　　杜飞扬说：“这里好多水啊，我们刚刚坐了竹筏过来，撑竹筏的大叔好彪悍。我都快被吓死了。”
　　蓝芯喋喋不休地说：“他说他认得秀秀也！”
　　蓝芯说了一个少数民族的姓氏，周秀点头：“确实，我认得他。他是村里的刘叔叔。”
　　徐卿问：“秀秀是少数民族吗？”
　　周秀摇摇头，不禁笑：“不，我是多数民族。”
　　花絮拍了拍胸脯，“还好你是多数民族。”
　　成绩这么变态，不光有竞赛加分还会有民族加分，高考是要令人窒息的节奏啊……
　　周秀很快把他们带到了一间客栈，安排了他们入住。
　　周秀伸手介绍着，“他们是村里的朋友，宋二花、刘笑笑、张晓霞、周大龙……”
　　花絮终于见到了周秀在乡下的“笔友”们，一张张脸对上了之后，她惊喜地抬起头：
　　“我认得他们。”
　　虞轻雁一行人走进了客栈，没想到这种地方还会有民宿，打扫得还算干净。
　　周秀说：“你们一路过来都累了、饿了吧，先去洗个手，等会吃点东西。”
　　周秀把他们带去房间里放了行李。
　　这一群俊男靓女们走了之后，二花、笑笑、晓霞几个农村孩子炸开了锅。
　　“不仅秀秀姐变得漂亮了，连她的朋友都好好看。”
　　“他们好有钱的样子，瓜子吃一半扔一半。”
　　“个子最高的姐姐，刚刚送了我巧克力和牛奶。”
　　浑身都是名牌，让人不敢靠近，但是看他们笑一笑，好像什么烦恼都消除了似的。就跟昨天入住在二楼的那个大哥哥一样。
　　二花几个跑去后厨把秀爸做好的饭菜端了上桌。
　　“开饭啦！”


第108章 
　　吃完晚饭后, 花絮看见周秀蹲在窗口前发呆地眺望着夜空，她问周秀，“秀秀今晚也陪我们住这里吗？”
　　周秀愣了一愣, 眼里还残留着来不及收起情绪。
　　“嗯，我这段时间都会在这里住。”
　　一天前。
　　周秀跟随着父母回到了村口，她远远地眺望着周家的老房子，停下了脚步。
　　她郑重地和父母说：“这几天你们要听我的。”
　　刘梅哎了一声，“妈听秀儿的。”
　　她拧着丈夫一把。依誮
　　周成觉得虽然一家人会有什么问题, 但还是应了下来, “我听秀儿的。”
　　周秀回到了老周家的祖屋，刚走进院子, 周凯和周峰还有几个兄弟姐妹就迎了上来。
　　周家的亲戚见到周秀，皆是大吃了一惊, 整个人震在原地、眼珠子愣愣地盯着她，跟不会转了似的。
　　周秀的伯母捂嘴笑：“秀去了一趟城里, 跟换了个人似的。”
　　“还是城里的米养人。”
　　周秀原来瘦巴巴的、皮肤黑乎乎的, 永远一副穷酸尖嘴猴腮模样, 但眼前这个女孩皮肤白净得跟面似的，唇红齿白, 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比城里姑娘还要有派头。哪里还像是以前的那个周秀？
　　他们震惊了。
　　小孩们纷纷转头去看堂嫂, 全村最好看、最有文化的女人，当初为了娶她进门花了十来万，现在拿来跟周秀一比，就跟鱼目比珍珠, 顿时索然无味。
　　“哎我们说了那么多话, 秀咋的一句话都不说, 回到家里连人都不会叫了？”
　　周秀的大伯、大伯母、婶婶、还有没嫁出去的小姑姑愣住了。
　　周阿婆见到周秀这一幅又倔又傲的模样，胸口闷闷地痛了起来。恨不得摆出一家之主的威严，提拐杖揍周秀一顿。
　　但想到周秀被送到了有钱人家去念书，今时不同往日，她捏着嗓子沉着脸说：“去了一趟城里连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
　　周秀的两个伯母跟在她后面，左一句问：“秀跟席家的太太和少爷处好关系了吗？”
　　右一句说：“莱娣和你二叔到城里找你们，咋还不见他们跟你们回来。”
　　周秀闻言沉默地扯了扯唇，二叔？二叔恐怕还在监狱里蹲着，离开c市之前他们被以扰乱治安为由拘留七天。
　　周秀径直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周秀并没有属于自己的房间，这个屋子是他们一家三口一块住的。但现在里面摆满了属于别人的陌生的东西。
　　周秀放下了行李，拿着毛巾走到水缸边打水洗了遍脸。
　　洗完脸回到房间里，周秀发现自己的行李被人搜刮了一遍乱糟糟地，手机正在被周凯和周峰两个堂弟握在手里。
　　周凯和周峰抬起头，看到周秀面无表情的脸，下意识地抖了抖。
　　周凯周峰连忙把手机还给周秀，犹犹豫豫、恋恋不舍地把摊开手掌放在周秀面前。
　　当他们意识到自己居然还怕周秀，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
　　他们连忙躲到周阿婆的身后。
　　周凯挺起胸膛说：“我婆说了，我才是周家的命根子。”
　　周峰抬起眼说：“你叫招娣，才不叫什么秀，招娣的意思是招来我们宝贝。”
　　这也是周阿婆告诉他们的话。周峰认为周秀堂姐心思真是太毒了，以前整天给他们洗脑！
　　周阿婆笑眯眯地摸着两个孙孙的脑袋，宠溺地说：“说得对，去屋子里玩吧。”
　　周秀的手机是最新款的苹果机，周凯和周峰没有见过，根本不知道怎么玩。
　　两个人摁了半天的手机，发现玩不了，生气地摔倒了地上。
　　周秀看了眼摔在地上的手机，淡淡地说：“不经过允许，不能随便乱拿别人的东西，这是很没有素质的事情。捡起手机，把它还给我。”
　　清冷又脆的声音响在院子里。
　　手头上正在干着各种活地亲戚们闻言，忽然愣住、旋即咯咯笑了起来，“还分什么你的我的，真讲究，不就是玩玩吗？”
　　“秀啊，他们是你弟弟。姐姐要让让弟弟啊。”
　　“你们赚了那么多钱，住到了富人家里，现在可阔气了，让他们玩玩怎么了？”
　　周秀跟周爸说了一句话。周成愣了愣，脸上露出为难。
　　周秀抬起手摸了摸周凯和周峰的脑袋，两个黑乎乎的脑袋似乎有点不情愿地挪开。
　　她温和地说：“手机有密码，我给你们解锁才能玩，去房间里玩？”
　　两个胖墩才开心地交出手机，跟着周秀进了屋子。
　　周秀平静地锁上了屋子，果断地抄起了扫帚。
　　她逮住周峰周凯，照着屁股就是一顿揍。屋子里响起了“啪啪啪”落棍声，混合着孩子惊天动地的嚎叫哭泣。
　　院子外面忽然混乱了起来，大人们啪啪啪地拍着门，暴怒地吼道：“周秀，你想干啥？”
　　“周招娣，你马上开门，不开门你信不信我打死你。”
　　周峰和周凯绝望地看着周秀，满屋子乱跑。
　　“婆啊、妈啊、爸爸！好痛——”
　　不过他们叫了一会，好像发现并没有什么卵用……他们飚起了眼泪，嚎啕大哭地叫起了周秀：
　　“秀姐、秀啊！秀姐，我错了……”
　　周凯先投降了。
　　周峰跟狼崽子似的冷着眼、恨不得打死周秀。可惜周秀干惯了农活，身体素质非常好，力气出乎寻常地大。
　　她把周峰摁在床铺上，冷着脸拿扫帚用力地抽他，肉乎乎的屁股眨眼睛跟发酵的面团似的涨了起来。
　　周峰强忍着眼泪但仍是哭了起来。
　　周秀什么话也不说，一棍棍地打下去。
　　周凯受不了这种折磨，这种精神折磨简直跟钝刀子割肉似的，他生生地看着弟弟被打小脸苍白，险些吓尿了。
　　周秀停下了扫帚，平静地问周凯：“你知道你错在哪吗？”
　　周凯小胖子泣不成声：“我不应该叫你招娣。”
　　周秀继续用力打周峰。
　　周凯浑身发颤地哽咽了，“我不应该没经过你的同意拿你的手机。”
　　周秀还在用力打周峰。
　　周凯浑身软趴趴地跪了下来，“我不应该没礼貌、发脾气，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不是周家的宝贝、命根子。”
　　周秀扔掉了扫帚，声音清冷：“还有一个地方不对，你们把我教给你们的东西统统忘了。”
　　“永远学不会尊重别人，偏偏学了你们阿婆最糟糕的思想！”
　　她掏出了手绢，看着泪流满面的周峰，给他擦了擦眼泪，
　　周秀从书包里掏出尺子，周凯瑟瑟发抖地走到他面前，周秀用力地打了他的手掌几下。
　　“我给你们买了初中的辅导资料，写完十页才能出去。”
　　周凯的眼泪掉得更凶了，抹着眼泪去写初中教辅资料。
　　周秀打开了门，不出意外地看到了暴怒的全家人，周成和刘梅挡在周阿婆的身前，周阿婆拄着拐杖用力地敲地。
　　周阿婆阴着脸，问周秀：“你这是做什么？反了天啦，插根翅膀就以为能飞上天啦？”
　　周秀耸了耸肩，说：“许久不见，教他们写作业而已。”
　　“不信你问问他们？”
　　周家的众人：“……”
　　这莫不是把他们当成傻子？
　　周秀侧了侧身，他们看向屋里，看见周凯乖乖地抹着眼泪写作业。周秀问：“我刚才在教你们写作业吗？”
　　周凯抹着眼泪，“秀姐在教我写作业。嗝——爸、妈、阿婆，秀姐真的在教我写作业。”
　　周峰一蹦一跳地撕掉了辅导资料，恨恨地告状：“阿婆帮我打死她，她居然敢打我！”
　　周凯反驳道：“阿峰胡说，秀姐在教我们。”
　　周阿婆举起拐杖，用力地朝着周秀打。
　　周成抓住了她的拐杖，面色凝重地摇头说：“妈，你不能打秀儿。”
　　“身为姐姐，教导弟弟是应该的。”
　　周家一串的姊妹们目光复杂地看着周秀，既是羡慕嫉妒恨、又是佩服，她不仅敢骂周家的命根子、还敢打他们？
　　周成不厌其烦地说：“秀秀今年不仅考了全校第一，还考了全省第一。”
　　“周凯周峰理应当听秀秀的。”
　　周家的众人顿时炸开了锅，周成脑子被驴踢了？一个不值钱的女儿而已，哪来的资格教男丁？
　　当他们大人是死了的吗？
　　周大伯、大伯母和周婶婶的脸黑如铁锅，铁青铁青。
　　周阿婆沉着脸，生气地把棍子甩在周成的身上，狠狠得揍起了他。
　　周成也不躲不闪，生生挨了几棍子。
　　“周秀，你还不跪下来，你看着你爸挨你婆的揍！”周小姑说，其他人也蜻蜓点水地劝了起来。
　　毕竟周秀跟有钱人家有交往，也不能像以前那样爱揍就揍。
　　周阿婆咆哮道：“周秀你今晚没有饭吃了！明天也没有！你今晚就给我去柴房睡觉！”
　　周秀把周阿婆的棍子用力地攥住，沉默地注视着她。
　　过了一会，她冷冷地摇头：“让我没饭吃我就没饭吃？”
　　“阿婆，我不是小孩，这种手段已经没有用了。”
　　周秀把拐杖夺了过来，提起膝盖一踢，竹质的拐杖应声断成两截。她轻轻地扔掉了拐杖。
　　她回过头来对周成和刘梅说：“爸妈，你们等会收拾行李去村里的‘四季客栈’。”
　　周秀回到房间里略微收拾了一下，提着自己的行李离开了周家。
　　她走了之后，周家寂静了许久的亲戚震惊地收回了目光，跟炸开锅似的纷纷议论了起来。
　　……
　　周秀走了之后，周凯抹着眼泪，不知道是彻底松了一口气、还是伤心。
　　他抬起头来扯着嗓门，暴躁地对周阿婆说：“我都说了，秀姐真的是在教我们！”
　　周阿婆一脸错愕。
　　他跑回了房间，把铅笔橡皮尺子发泄一般地扔到了弟弟身上，“都怪你！秀姐伤心了！她走了！”
　　他把辅导作业本扔到父母的脸上，“都怪你们！”
　　帮了儿子、还反倒被他记恨上了的大伯、大伯母一脸复杂。大伯用力地拍了儿子一巴掌，“你被个女人打了，你能不能有点志气？我儿子是能被人打的吗？”
　　周凯把父母轰出房间之后，他拣起地上的习题本翻了翻，一张明信片从里面掉出了出来。
　　这是一张万里长城背景的明信片。
　　他愣住了满脸复杂，沮丧地喃喃自语：“姐姐说过，如果凯凯懂事，以后会带凯凯去看万里长城。”


第109章 
　　……
　　四季客栈。
　　花絮来到了周秀的身侧, 她的双手撑在窗边。
　　乡下的夜空群星璀璨，四下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辽阔的田野传来一片蛙声, 缕缕清风拂动，吹散了夏季的燥热。
　　花絮发现周秀爸爸做完饭便回家了，但周秀却没有。
　　她目光复杂地看着周秀，缓缓地说：“秀秀……其实，我见过你的妹妹莱娣了。她前天去了裕德找你。”
　　周秀看到了花絮担忧的眼神, 很快明白了小伙伴忽然造访的原因。
　　她不禁一笑, 心头泛起了暖意。
　　周秀跟花絮说：“我没事，絮絮不必担心。你们的洗澡水烧好了, 你去告诉他们一声。”
　　花絮“切”了一声，双手抱肩, “我们才没有担心你。”
　　花絮听到可以洗澡了，上楼去通知了其他人。
　　即便是暑假但客栈里的客人并不多, 前段时间来了一批大学生, 天天洗热水澡煤气正好用光了。
　　夜深。
　　奔波了一天、洗漱完毕的小伙伴们聚在了一块, 大家仿佛像是活过来似的。
　　对于这些富二代少年们来说，今天真是让人复杂的一天。
　　花絮刚洗完澡, 白皙的手臂、腿迅速布满了被蚊子叮咬出的大包。
　　她一边喷着花露水，一边挠着痒。
　　谈明看见花絮这幅样子, 说：“忍一忍，我明天去小卖部看看有没有蚊香卖。”
　　蓝芯之前笑话花絮细皮嫩肉，但吃晚饭的时候刚坐了一会，她浑身也长起了包。
　　虞轻雁把手机举了起来, 在屋子里来来回回走动。
　　她崩溃地说道：“告诉你们一个不幸的消息, 这里好像网络不行。”
　　对网瘾少女来说, 没有网络简直度秒如年。
　　众人：“……”
　　即便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来到周秀家才发现，这里和他们想象中的出入太大。
　　贫穷、闭塞得令人吃惊，难怪会出现拿未成年少女换彩礼这种匪夷所思的事。女孩子们开始脑补起拐卖女人的各种新闻。
　　而谈明一想到周莱娣说周秀的“未婚夫”要找她回去，心里就很不爽。
　　蓝芯越脑补越担心，她感叹道：“秀秀能去到城里真不容易，原少的妈妈真好。”
　　虞轻雁攥起了拳头说：“我们这次要把安全秀秀带回去！”
　　周秀这个时候敲了敲门，她拿着一盒蚊香走进了房间，掏出火柴盒“嚓”地一声，耐心地点着蚊香。
　　周秀边点着蚊香，边说：“这里条件不太好，你们还是早点回去吧。”
　　周秀的话音刚落，其他人默契地齐声反驳。
　　谈明率先说：“不行。”
　　花絮停住了挠痒的手，“我不走。”
　　杜飞扬老大不乐意地说：“我们才刚来，就让我们回去？秀秀太不够意思了。”
　　周秀耸了耸肩，没说什么话。
　　她掏出了干艾草，点燃火柴烧着了它，缕缕烟火渐渐冒起，等烟火散了后，周秀去把纱窗放了下来。
　　蓝芯发现屋子里奇迹般地没有蚊子了。
　　周秀挨个房间熏了一遍，跟大家道别。
　　“明天我带你们去周围到处逛逛吧，晚安。”
　　……
　　接下来几天，学渣们发现周秀口头上形容的“条件不好”真不是客气。
　　网络时隐时现、洗澡水要自己烧，白天气温太热、夜晚又太冷，更可怕的是他们来到这里第二天水管就爆了，喝的水需要沉淀一天才能用。
　　男孩子们还去帮忙修了水管。
　　但经历了最崩溃的两天后，这群小伙伴渐渐熟悉了环境。开始跟着周秀过起了艰苦朴素的乡下生活。
　　跟着一群孩子一同前来的杜家保镖给杜总打电话，他描述了一遍这里的情况。
　　杜爸听了险些被逗乐，“该他的，他以为去旅游景区呢！正好吃吃苦，忆苦思甜。”
　　杜飞扬接到父亲的电话，杜爸语重心长地说：“很多年前‘变形计’大火的时候，你妈就想送你去改造改造了，现在你正好圆了她的梦想。扬扬，向你们班的秀秀好好学习，月底开学再回来。”
　　杜飞扬：“……”
　　杜总收到儿子发过来的一日三餐、蹲在灶边烧水打柴、喂猪放牛的照片，果断地发了朋友圈，配文：儿子的变形计。
　　其他人刷到了这条动态，定睛一看，居然在上面看到了夏策娱乐老板的女儿、金悦酒店老总的儿子、万润超市的太子爷……一溜的都是某某老板、老总的孩子。
　　他们不禁心思复杂，这群老总是怎么想的，净是给孩子弄挫折教育？
　　别的学生的家长，譬如温拿班学生的家长看到了杜总的动态，还以为还是孩子们被父母送去乡下改造。
　　他可怜起了这群孩子。
　　惨，还是24班的学渣惨。难道就因为学习成绩不好、性格糟糕叛逆，就要被送去改造吗？
　　章琦的爸爸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杜飞扬好像被他爸送去‘变形计’了。”
　　章琦看到了杜飞扬、谈明、虞轻雁等人惨兮兮地喂猪、烧水、打柴的照片，不禁被逗乐了。手动保存了他们的糗照。
　　杜总开心地发完了儿子的动态之后，发现下面有几个吐槽这几个孩子顽皮叛逆、确实该多吃吃苦的评论。
　　他心里默默地说，你家孩子才顽皮叛逆。
　　……
　　客栈的老板是村长，接到这群半大不大的客人非常开心，加上他们出手很大方，三天两头杀鸡宰鸭。
　　虽然食材单调、原料也少，但是伙食勉强过得去。有时候秀爸来不及给他们做饭，地方菜的口味不和胃口，大家的饭量就少一些。
　　周秀知道这群同学们平时山珍海味、吃挑了嘴，也没说什么。
　　午饭过后，小伙伴们回到房间里休息了。
　　花絮和谈明下来取水果吃，他们经过厨房时，发现一个小孩正在狼吞虎咽地吃着要倒掉的剩菜，花絮叫了一声。
　　小孩转身见到了花絮忽然一噎，鸡骨头哽在了喉咙里，身体抖得跟筛子似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谈明没说什么话，花絮却看得目瞪口呆。
　　花絮倒了一杯水，拍了拍他的背，“没关系，你慢点吃。”
　　经常给客栈打扫卫生的女孩，走进了厨房用力地揪着小孩的耳朵，用地方话严肃地呵斥他。
　　小孩委屈地夹完了盘里的肉，一溜烟消失了。
　　花絮有些震惊，“那个，其实……也不要紧的。不用骂他。”
　　打扫卫生的女孩叫宋二花，她用着生涩的普通话硬邦邦地说：“是你们不对！请不要再浪费食物了！”
　　两个人被莫名地训斥了一顿，谈明有些莫名其妙，花絮双手抱肩看着宋二花不说话。
　　这时周秀听到动静走了进来，花絮看到她把宋二花叫了出去，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堆地方话，还摸了摸宋二花的脑袋。
　　两个人都说着她听不懂的家乡话，花絮看着看着，气得扭过了头。
　　周秀把宋二花打发走了之后，才走到二人的面前，开口安慰他们。
　　周秀伸出手，巧克力糖果躺在她雪白的掌心，“我刚刚已经教训过她了，我请你们吃颗糖消消气吧？”
　　谈明被周秀这样温和地安慰着，跟被春风吹了一下似的，心都化了。
　　周秀拿出了糖吃了一颗，她带着他们坐在客栈后面的地上，周秀转身把大家没吃完的剩菜拿出来，眨眼间几个小孩涌了上来。
　　鸡肉很快被瓜分殆尽，周秀把花絮不要的糖果一一地分给了小孩们。
　　孩子们高兴地叫着秀秀姐，其中一个用着普通话脆声地说：“谢谢大哥哥姐姐，我明天带你们去划船吧！”
　　周秀摸了摸他的脑袋，“不用，你们去写作业吧。要好好学习噢。”
　　“不嘛不嘛，一起去吧。”
　　谈明和花絮眼睁睁地看着周秀像喂鸟似的投喂着这些小孩，看得惊讶极了。
　　周秀低头轻声地说：“我们这里的人不爱浪费食物的，因为比较穷……很多人家只有逢年过节才吃得上肉。”
　　“还有二花的妹妹，以前是被饿死的。”
　　花絮这才想起来，以前周秀在学校吃饭的时候，好像从来没有剩过食物。她听了，嘴唇蠕动了一下。
　　周秀分完食物之后，几个小孩四下散去，很快拿从家里拿了自己的作业本课本来到周秀身边。
　　他们叽叽喳喳地问起了周秀功课，周秀一个个地给他们解起了题目。谈明看到这一幕，感觉莫名地眼熟。
　　这……怎么这么像周秀在给班里的同学辅导功课？
　　周秀辅导孩子们的功课之后，自己也掏出了试卷，搬出桌椅坐在清凉的屋檐下写起了试卷。
　　她的耳边不断地响了起来；【完成奥数测试卷一张，奖励10RMB。】
　　周秀写着写着，掏出了一张大的毛爷爷给年纪最大的孩子，“去买一斤糖吃吧。”
　　“明天带大哥哥姐姐们去划船。”
　　六年级的大男孩果断地接过钱，应了下来。


第110章 
　　周秀把孩子们请进了客栈里学习, 他们一窝蜂地涌了进去，掏出作业本快乐又认真地写了起来。
　　花絮目光落在这群半大不大的孩子身上，看着他们用着同一款的本子和笔, 款式十分眼熟，她突然抬起头看了周秀一眼。
　　原来，周秀买的笔和本子是买来给他们用的。
　　……
　　徐卿、杜飞扬、虞轻雁等人睡饱了午觉，从楼上走下来。他们看见客栈大厅里坐满了小孩的时候，生生吃了一惊。
　　周秀在专注地写着练习, 花絮捧着iPad做笔记, 谈明正在在看书。
　　炎炎的夏日里，午后金子般的阳光撒入室内, 习习的清风伴随着翻起书页的声音。桌脚边点着一盘蚊香，桌上摆着几只绿油油的西瓜, 看起来竟是意外地和谐、清净。
　　杜飞扬伸了个懒腰，走到了周秀的身边坐了下来, 他揉了揉眼睛, 定睛一看发现周秀在写数奥试题。
　　周秀写数奥试题并不奇怪, 杜飞扬往旁边扫了一眼，受到了暴击。他们来到了这里居然还有心思学习？
　　只见花絮正在看高一物理视频, 而谈明捧着高考数学辅导书。
　　“喂喂喂，说好的下午去玩呢？”
　　这作业都写成了一片, 还能不能愉快地去玩了？
　　最大的那个孩子皱起眉，不耐烦地看了杜飞扬一眼，像小大人似的说：“急什么，我写完这题就带你去玩。”
　　“秀姐这道题怎么做？”
　　周秀停下了笔正要接过习题本。杜飞扬被怼得乐了, 他看了眼是小学一元一次方程的问题, 不客气地截下了作业本。
　　“用不着秀姐, 你扬哥来绰绰有余。”
　　杜飞扬教起了小孩数学题目。
　　杜飞扬一问就发现这个半大不大男孩，小学数学学得乱七八糟的，还不如三年级的学生。
　　小孩拽得跟两万五似的，但在杜飞扬几连问之下，罕见地被数落得默不吭声。
　　杜飞扬教完了他所有的数学题后，其他小孩纷纷抬起头，眼神是异样的火热和明亮。
　　“扬哥，你真厉害！”
　　“你看起来好有学问！”
　　“扬哥，可以不可以教教我？”
　　每个小孩虽然口音很重、普通话说得生涩，但这一连串真诚的赞美，听得杜飞扬心花怒放。他很快被一堆白花花的作业本淹没了，七八本作业本眨眼间落在了他的怀里。
　　杜飞扬被这些火辣辣的崇拜的眼神看得受宠若惊，他硬着头皮打着哈哈地说：“也就、一般般吧。哈哈哈哈。”
　　“真的，我不如你们的秀姐。”
　　虞轻雁和蓝芯见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们顺势坐了下来，帮杜飞扬分担了火力，给这群半大不大的小孩们讲起了题目。虞轻雁软和又耐心，深得大家的喜欢，左边挨着一个小姑娘，右手黏一个小姑娘。
　　周秀身边也围着一群小孩，杜飞扬更不必说，人影都被淹没了。
　　徐卿觉得这一幕很有趣，他笑了笑，掏出了相机把这一刻拍了下来。
　　半小时后，小孩们解决了作业。周秀收拾好笔和试卷说：“太阳准备落山了，去玩吧。”
　　杜飞扬辅导的小男孩叫金根，金根像大人似的领着大伙走到江边，跟大人借来了几条竹筏。
　　他捋起裤脚扎紧衣服，吆喝了一声，让两个人上他的竹筏。
　　他就势逮着杜飞扬和谈明上了他的竹筏。
　　杜飞扬&谈明有点害怕：“……”
　　金根看起来还没有上初中的样子。
　　周秀笑了笑：“金根看起来小，但他今年已经十五岁了，力气很大，你们别小看他。”
　　杜飞扬惊讶地看了眼金根，没想到他居然有十五岁？他看起来好小只，好单薄。
　　杜飞扬坐在金根的竹筏上，等到竹筏渐渐划向江中心，他的双腿渐渐地抖了起来。
　　周秀也撑着长长的竹筏，带上了蓝芯和虞轻雁。撑竹筏的大叔热情地邀请了徐卿和花絮上竹筏。
　　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江边，江面映着峡谷翠绿的颜色，碧波荡漾，波光粼粼。
　　撑竹筏的大叔用方言唱起了听不懂的歌谣，嗓音热情而又豪迈。
　　竹筏经历了九弯十八拐，竹筏一路流过连绵起伏温柔秀丽的山峰。绿水青山，群山环绕。
　　直到漂到了平缓的江面，小伙伴们才初初有了一种来旅游的感觉，景色美得惊心动魄。
　　“秀秀你的家乡真美啊！”杜飞扬吼道。
　　正在撑船的金根看着他瑟瑟发抖的腿，忍不住笑了。
　　……
　　杜飞扬上岸之后，双脚都软了。徐卿抱着相机，满意地拍了许多照片。
　　金根搂着满满一篓的鱼递给了杜飞扬，热情地说：“给，拿着。”
　　周秀笑了笑，没说什么。
　　虞轻雁和蓝芯、谈明、花絮也得到了很多鱼。学渣们莫名其妙地拎着一篓篓鱼，返回客栈。
　　徐卿跟周秀说：“这些是你向他们买的吗，其实我们吃不了那么多鱼。”
　　周秀摇摇头，摊开手说：“我可没给钱，这些是送给你们的。”
　　学渣们脸上渐渐出现了问号：“？？？”
　　他们好像也没有额外付游玩的费用，至于住宿费和伙食费就更便宜了，每人每天不到一百块。
　　周秀顿了顿，继续说：“收下吧，这些鱼不值什么钱的。”
　　“这个学期，村里小学唯一的老师生病了，新来的老师还没到。暑假，原本也联系了本市师范大学的学生过来支教，不过这里环境太糟糕，教了几天他们离开了。所以——”
　　“你们陪他们写作业，他们很开心。”
　　听完了这番话，大家恍然大悟、却又似懂非懂。原来把客栈里的天然气用光了、害得他们没有热水洗澡的上一批客人，就是那群大学生啊？
　　虞轻雁忍不住谴责，“虽然这里没有网络，但也不能说跑就跑啊，让人多伤心啊。”
　　周秀摇摇头，叹口气说：“不关他们的事，是这里条件不好。能来这里是情分，走了也是情分。”
　　回到客栈之后，金根和他们的小伙伴收拾了课本作业本叽叽喳喳地离开了客栈，各自散开跑回了家。
　　看着这些勤奋好学，基础知识却实在薄弱的孩子，学渣们有些不是滋味。
　　杜飞扬坐了下来，他咕咚咕咚地喝着矿泉水，发现小伙伴们有些心事重重。
　　他一拍大腿，爽快地说道：“他们走了就走了呗，我们来啊！”
　　他头头是道地分析道：“不就是大学生吗，我们不比他们水平差，我们开学就高三了，我上次考试还过了一本线呢！再不济……我们不是还有秀神么，秀神还比不过普通的大学生？”
　　“同志们，珍贵的暑假社会实践机会来了，搞起来！”
　　正在洗手的虞轻雁、吃西瓜的花絮、扎头发的蓝芯，蹲下脱鞋的谈明，以及调出相机看照片的徐卿皆是一愣。
　　徐卿思考片刻，问：“秀秀欢迎吗？”
　　周秀正在捉鱼的手一滞，鱼儿扑腾地滚到了砧板上，她回过神来后浮起一笑：
　　“当然，不胜欢迎。”
　　……
　　村长即四季客栈的老板，他得知这个消息很高兴。
　　加上徐卿、谈明、杜飞扬一行人高大俊美、言谈举止非常有风范，比上一批来到村里的大学生看起来还更像大学生。秀水小学的校长来看了几眼，立马答应了下来。
　　秀水村新来的一批游客要给村里的小孩上课，这个消息很快传遍了十里八乡。晒完谷子的家长纷纷地把自家的娃娃送去了学校。
　　大伙去踩点看了眼这个小学，一共有六个年级，每个年级一个班。饶是小伙伴们已经对“穷”这个概念有了很深刻的理解，直到去看了村里的小学才发现原来“穷”这个概念，还能有更深层次的解读。
　　花絮惊呆了。
　　虞轻雁小声地和花絮说：“我以后再也不笑话四中穷了。”
　　四中的学生宿舍是八人间，被裕德的豪华二人间吊打，历来被学生们吐槽学校太抠门、不舍得改善住宿条件。但跟这个相比，四中简直是财大气粗。
　　村里的小学是一栋破旧的房子，教室四周围是黑乎乎的墙壁，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木板的霉味。学渣们发现原来他们住的“四季客栈”，相比之下已经是全村最好的房子了。
　　学渣硬着头皮试着上了一节课。
　　徐卿观察了半天，他发现每个班同学的年龄参差不齐，分成两个班更好，分下来一共十二个班。
　　午饭时间讨论交流的时候，徐卿提出了这个意见，学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老师的人数根本不够用。
　　杜飞扬灵机一动，掏出手机编辑了一段文字。
　　“暑假社会实践支教招聘，限5名，手慢无！”
　　杜飞扬从徐卿的相机传了几张照片到自己的手机上，他动手编辑起了文字，写了半天给大家看了一眼准备提交动态到朋友圈。
　　女孩子们看了一眼，说：“等等，杜飞扬你先别发。”
　　她们拿出看家本领，把这些生图精心地修了一遍。
　　几个人轮流把这条动态转发了一遍。
　　与此同时——
　　散落在各地的24班同学，潜伏在花絮、杜飞扬、徐卿、谈明朋友圈里的裕德各年级，甚至各学校的学生刷到了这条动态。
　　正在各地四处玩耍的24班的学渣，滑动着图片，自言自语地说：“班长他们居然偷偷去玩，不告诉我们？”
　　精修的图都非常美、画质像素极高，生动有趣，令人耳目一新。它向大家展示了一种不一样的生活方式。
　　一张是谈明、杜飞扬几个人围在灶边生火的图片，虽然大伙脸上有些狼狈，但却笑得很开心。
　　另一张是大伙在客栈里陪着一群小孩子写作业，夕阳的余晖意外地把小老师们衬托得温柔暖人。
　　还有一张是几个人乘着竹排漫游在江上，碧水青山，景色如诗如画、美不胜收。
　　最后一张是周秀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一串数字，她素颜的面庞微微含笑，镜头前一双双黑眼睛求知若渴。
　　“卧槽，他们真会玩啊。”
　　“班长居然骗我们，没空组织活动却带他们偷偷去玩？”
　　简直令人心塞，伐开心了！
　　与此同时，四中的杜衡看到了女朋友动态里的照片，看完之后他打了个电话；正在家里补课的齐雅光刷到了这组精修图，拇指落在周秀和大家的照片没有关掉；正在外地接收着物资的席少原，他看了一眼，很快摁灭了手机。
　　旁边的人正在有条不紊地汇报：“这批图书一共两万零八百三十六册，囊括文艺、文学、科普、动画、益智、教育、古典几个大类……”


第111章 
　　周家。
　　周峰在饭桌边上撅起嘴, 周阿婆拿着根肥美的大鸡腿在他面前晃，宠溺地哄着他：
　　“阿峰，两个鸡腿婆全都给你, 你看今天大哥二哥三哥全都没有份！”
　　说着周阿婆还把鸡蛋、鸡肉全都挪到他的面前。
　　这几年生活水平变好了，吃肉也不再是什么稀罕的事。但在农村天天杀鸡吃也是不可能的。吃到鸡腿，一定程度上代表着在家里的地位。
　　连一贯受宠的周凯今天都没能吃到鸡腿。
　　周家的姊妹没有在饭桌上，她们艳羡地看着桌上丰盛的肉菜，个个饿得面黄肌瘦。
　　她们用力地咽下了口水, 肚子咕噜咕噜地直叫唤。她们不能上桌, 全都围在灶头边，她们的晚饭
　　是一盆青菜, 鸡脖子屁股、翅膀一些边角料。
　　连刘梅也不例外。
　　刘梅许久没有干农活了，回到家的这几天她吃尽了苦头, 腰酸背痛腿抽筋。这种吃得比鸡少、干得却比牛多的日子，让刘梅恍惚得产生错觉, 仿佛在城里的日子是一场梦, 这才该是她要过的日子……
　　在城里的时候刘梅是顿顿不缺肉吃, 虽然称不上山珍海味、但想吃就吃、油水足。刘梅看着碗里绿得不能更绿的菜，停下了筷子。
　　周家的女孩子们叽叽喳喳地又谈论了起来, 喜娣小声说：“村里的小学开学啦，秀姐让我们回去上学。”
　　其他几个女孩子低下了头。
　　年纪最大的福娣说：“对, 你们回学校上课吧！秀姐说有爱心午饭吃。有肉，管饱！”
　　周家的姊妹们肚子发出咕噜的声音，她们使劲地吞着口水，不敢相信地问：“真的？”
　　年纪最小迎娣戳了戳筷子。“真的, 秀姐前几天偷偷给我塞了一个鸡腿, 我吃过！好好吃！”
　　她看着周峰连吃两个鸡腿, 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
　　福娣和喜娣也用力地点点头。
　　……
　　饭桌那边。
　　周阿婆又给孙子添了一块厚厚的扣肉，周峰嫌弃“啪”地一声把扣肉打飞。
　　“不吃了！不吃了！我屁股又痛了，这么多天了！婆你还不打死她！你根本就不关心我！”
　　他胖乎乎的面庞流露出一丝厌恶和戾气。
　　周阿婆掀开孙子的裤子，看到他斑驳肿烂的屁股，心肝肉心尖尖地直叫唤。
　　周阿婆扫了一眼发现周成不在，她骂骂咧咧地骂起了周成。
　　周峰妈皱皱眉说：“周秀才不像话了。妈，别以为这丫头攀上了有钱人，咱老周家有什么好处，她记恨着咱！我们能沾她什么光？”
　　“莲花进门花的彩礼钱，她全算在咱们身上！”
　　周家新进门的孙媳妇高秀莲，因为彩礼的事情又被点了名。她给丈夫使了个眼色。
　　周秀堂哥不耐烦地说：“妈，莲花的彩礼算得了什么？人家县城里彩礼都是这个数，别闹笑话了。我认得开饲料厂的老板，他见过周秀，非常喜欢她。他说要是周秀肯跟了他，他愿意出三十万彩礼。”
　　三十万！周家的几个女人、包括周大伯呼吸都滞了滞。
　　“周秀值三十万彩礼？”
　　……
　　秀水村小学。
　　中午放学后，周秀让小学生们去洗手，她神神秘秘地说：“等会老师送你们一个惊喜。”
　　孩子们乖乖地排队，依次去村里的小溪边把手洗了个干净。
　　等到他们回来之后，教室里弥漫着一股饭香味。
　　他们的课桌上摆着不锈钢饭盒，饭盒里装满了菜饭，有肉片、西红柿、黄瓜。每小孩有一只鸡蛋。
　　小朋友们饥饿的肚子忍不住咕噜叫唤，他们惊喜地“哇”了一声，不敢置信地回到自己的座位。
　　他们抬起脸，小心翼翼地问：“这是……给我们吃的吗？”
　　他们灼灼的目光紧紧地看着老师们。
　　这是怎样的眼神……孩子黑白分明的眼睛，真的是最纯净的瑰宝，他们就这样看着你的时候，你根本无法拒绝。
　　负责分饭的是花絮、虞轻雁和蓝芯，她们心情复杂地点点头。
　　“吃吧，不许留剩饭剩菜哦！”
　　得到了老师们肯定后，孩子们捧起了饭碗使劲地吃了起来，吃得又快又猛，跟饿狠了似的。
　　连米粒掉到地上，也捡起来吃。
　　周成汗津津地提着分空了的菜桶、饭桶，跟女儿摆了摆手回了客栈。
　　“真的是不要钱吗？”小孩吃到一半问。
　　周秀摇头，“不要。”
　　他们又问：“那明天、后天、还有以后都有吃吗？”
　　周秀肯定地点头，“有的。”
　　这段对话，令在场的学渣满腹复杂的心思。他们完全没想到小孩们看到饭菜，会那么的欣喜。个个都吃得狼吞虎咽、甚至吃着吃着眼眶通红。
　　他们也没有想到这些放在平时她们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的食物，有一天竟会变成别人奢求不到的惊喜。
　　虞轻雁小声地说：“昨天我看到我的学生偷偷出去，喝沟里的水。”
　　蓝芯侧过头，回忆着轻声说道：“我的学生更惨，白天只有一顿饭，吃完了一整天都饿着肚子上课。”
　　真令人越想越心酸。
　　花絮抿了抿唇，脑海里浮现起二花愤怒地指责着他们浪费食物的面容。
　　秀水村的小学是方圆十公里内唯一一所小学，每天很多来自别的村落的孩子要花半个小时乃至两个小时跋涉才来到学校。
　　他们的午饭只能靠自带便当干粮解决，但让人吃惊的是，很多小孩是没有自带午饭的。
　　杜飞扬回到客栈吃完了午饭、逛了一圈回来。
　　他看到这一幕，摸着后脑勺啧啧称奇：“还是你们女孩子想得周到，我都没想到。给你们点个赞！”
　　花絮说：“不是我们，是秀秀和她爸爸弄的。”
　　杜飞扬“哇”了一声，崇拜地看向周秀：“不愧是我大裕德的秀神！”
　　秀神不仅智商爆棚，男友力也爆棚，这个举止不要太男人！
　　谈明看了一眼这些早餐，有些惊讶。惊讶过后又有些沉默。
　　周秀家里好像也很穷……
　　虞轻雁看到小朋友默默地把自己从家里带来的干粮收进了书包，欢快地吃起了饭。心里满足极了。
　　小学生们吃完了午餐，吃饱喝足后，脸蛋溢满了幸福的笑容。
　　“谢谢老师们，你们真好！”
　　“我会努力学习的！”
　　“今天的肉好好吃啊！”
　　一行人回到了客栈后，虞轻雁脑海里控制不住地浮现起周秀的英语作文，眼泪快要收不住了。小时候的周秀面临着饥饿的问题，没想到十几年过去了，这一代的孩子们依旧要忍受它。
　　花絮问周秀：“秀秀，你……”
　　她欲言又止：“你要打算一直这样做下去吗？”
　　周秀看着花絮担忧的目光，眼神坚定地说：“是的。不用担心，我有分寸的。”
　　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
　　周秀轻咳了一声说：“我的力量有限，没有条件一直做下去。我已经把秀水小学对接到‘爱心午餐’项目，以后他们的午餐应该能够很快解决吧。”
　　虞轻雁的眼眸红红的看着周秀，这一刻对她的崇拜达到了极点。
　　秀秀真的好优秀，她好喜欢秀秀！
　　周秀的话音刚落，其他几个小伙伴说：“可以这样吗？那我也要参加！”
　　徐卿唇瓣蠕动了一下，“算上我的一份。”
　　蓝芯说：“我要把我的零花钱捐出去，就捐给这个小学！”
　　周秀笑了笑，“嗯。”
　　学渣们一个人顶两个人用，上了半天的课精疲力尽，他们很快回到房间里睡起了觉。
　　周秀掏出老王给的数学试卷，写了起来。
　　系统心思复杂地说：【项目对接……应该没有那么快吧？】
　　它算是知道周秀总说自己穷的缘故了。
　　这样看来，她还真的挺穷的……太太穷了，系统有些心惊。
　　周秀嗯了一声，继续写试卷。
　　【不怕，不会穷死的，我还有你。】
　　系统一脸复杂：【……】
　　中午两个小时的时间，她刷完了四套卷子，【叮——完成王老师奥数测试卷，正确率达98%，奖励200RMB】
　　【叮--完成王老师奥数测试卷，正确率达100%，奖励500RMB】
　　【叮——完成方老师奥数测试卷，正确率达100%，奖励500RMB】
　　【叮——完成刘老师奥数测试卷，正确率达100%，奖励500RMB】
　　周秀把手伸进口袋，摸了摸厚厚的钞票，心情愉悦地弯起了唇。
　　系统微笑地说：【这个月给你开启双倍奖励模式。】
　　【少年冲鸭！努力学习，你想要的钱，我这里都有！】


第112章 
　　炎热的夏季, 山里鸟声清越，树影斑驳。
　　周秀订正完试卷，整理着把试卷收进试卷夹中。回到乡下的一个星期, 周秀已经写完了两本试卷册。
　　午觉过后，小伙伴们次第醒来，他们走下楼发现大厅里挺得直直的背影。
　　是周秀在写试卷。
　　徐卿拿着相机摁下快门，拍下了一张照片。此时午后的阳光正好，树影斑驳, 黑色的秀发落在泛黄的试卷上, 少女灵动的眼眸像一口清泉。
　　杜飞扬打了一声招呼，“同志们走起, 去上课啦！”
　　万万没有想到，昔日在课堂上睡懒觉、热衷逃课、酷爱调皮捣蛋的人有一天竟然也能站上这个神圣的讲台。
　　这真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这心情……实在是太复杂了！
　　虞轻雁边走边说，“其实我不太敢相信, 回头我要告诉爸爸妈妈们, 我当了班主任！”
　　蓝芯说：“我们班的小朋友好可爱, 尤其是女孩子，太太懂事了。”
　　杜飞扬忍不住吐槽, “咳咳，那个, 我好像能体会到老黄骂我们叉烧肉的心情了……”
　　徐卿扶了扶鼻梁上的细丝眼镜，说：“其他人大概明后天就会陆陆续续到了，到时候大家就可以松口气了。”
　　……
　　下午放学。
　　孩子们次第地走出了学校，他们摸了摸没有唱空城计的肚子：“这次来支教的老师真好。”
　　从来没有哪个支教老师, 像他们一样关心他们的伙食。
　　不仅白给他们吃饭、还会给他们上课。一个小孩一不小心就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另一个小孩说：“不止不止！我们雁雁老师还会说英语, 说得可顺溜了, 她今天教了我们26个字母。”
　　其他小学生争辩道：“切，有什么厉害的，我们花絮老师也会！”
　　小学生们涨红了脸，“我、我们徐老师也教了，他不仅会英语，还会法语、德语。”
　　“谈老师带我们打篮球！不过我最喜欢杜老师，他说他什么球都会打！”
　　其他小朋友他们异口同声地说：“别争了！”
　　“我们的老师都很厉害！”
　　周喜娣、迎娣、福娣几个凑在墙角，争辩道：“不，还是我秀姐最厉害！”
　　几个小女生说了一句立马就跑了。
　　刚刚收好教案、准备回客栈吃饭的学渣们听了，满足得跟喝了蜜汁似的甜。
　　“这帮臭小孩，还挺识货的。”杜飞扬乐滋滋地说。
　　蓝芯崇拜地看着徐卿，“原来班长还会法语、德语！”
　　学渣们有说有笑地走出了教室，虽然劳累了一天，但心里有股从未有过的满足和愉悦。
　　花絮忽然停住了脚步，表情严肃地把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周家的几个小女孩躲在教室后面的墙角窃窃私语。
　　她们失落地说：“怎么办，我不敢跟秀姐说。要是被阿婆知道，我会被打死的。”
　　福娣低下头，推了推姐姐喜娣：“今天秀姐偷偷多给了我一个鸡蛋，秀姐其实对我们很好……”
　　喜娣咬咬下唇，“福娣，你去告诉秀姐让她千万不要回家。还有提醒她阿峰很记恨她，总想找她麻烦。”
　　迎娣说：“喜娣姐姐，还是你去说吧。我看见阿峰抓了好多毛毛虫和蜈蚣去吓秀姐，秀姐最怕这些东西了。”
　　那边忽然消了音。
　　学渣们听了墙角话，脸上渐渐出现了一串问号：“？？？”
　　徐卿忽然想到当初在学习昆虫纲鳞翅目昆虫时，周秀曾在生物实验室触碰过毛毛虫，当时浑身过敏、呼吸困难，反应大得令人吃惊。
　　徐卿说：“秀秀对毛毛虫过敏。”
　　花絮想也没想快步走出了秀水村小学，到处去找周秀。
　　……
　　四季客栈。
　　周秀提前回到客栈准备晚餐，她刚刚煮好饭就被人通知回周家。
　　周秀没有理会，不过那个老乡说：“你阿婆想和你们家商量一下户口的问题。”
　　周秀擦了擦手，离开了客栈。
　　谈明等人回到客栈的时候，发现周秀已经不见了，但厨房煮饭的锅正在喷气。
　　花絮打听着去周秀老家的路，一路上漫无目的地寻找，她忽然意外地看到了周秀的身影。
　　周秀躲在草丛里，快速地捂住花絮的嘴巴，她冲花絮眨了眨眼。
　　花絮用小小声的声音问周秀，“你在这里做什么？”
　　周秀淡定地掂了掂手里的布袋。
　　花絮目视前方，只见一个小胖墩鬼鬼祟祟地从田里钻了出来，他从竹筒里倒出一堆堆毛毛虫和蜈蚣。
　　小胖墩即是周峰。
　　他的小伙伴问：“这些看看还成吗？你真要这样搞招娣吗，这样做她会很生气的。”
　　小胖墩满意地验了货，花两块钱买了一大兜的毛毛虫。
　　“生气有什么用，我要让这个贱人看看我的厉害！我才是家里的宝贝！有我阿婆在，她不敢吭声！”
　　这几天花絮感受到小孩子美好是最单纯的美好，坏起来也是最单纯、最丑恶的坏。这一整堆的毛毛虫放到周秀的床上，她会过敏得无法呼吸。
　　花絮翻了个白眼，“什么智障小学鸡。”
　　她越看越想揍人，手指关节已经掰得嘎吱响了。
　　这种弟弟，要是搁在花家是活不过十岁的。
　　周峰的朋友走了之后，周秀提起了手里的袋子，迅速地抓了一捆“绳子”，扔到了周峰身上。
　　下一刻，周峰凄厉地尖叫了起来，屁滚尿流地像肉弹一样跑了起来，左右抖动，嚎啕大哭着一路叫：“阿婆”、“阿妈”、“阿爸”，“救救我”——
　　那哭嚎的声音堪比乡村野鬼，凄厉惨绝。
　　花絮浑身一震，她定睛一看原来周秀布袋里装着的全是蛇。
　　她从来没见过如此富有喜剧的一幕，数十条蛇缠在周峰的身上，咬着他的屁。股、手臂、脸蛋……只见周峰滚在地上，一会喊爹一会哭娘。
　　而周秀蹲在草丛里，淡定地看着他跳舞打滚。
　　上一刻还生气的花絮，这一秒忽然哈哈地笑了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险些笑抽了脸部的神经。这叫什么——这叫多行不义必自毙。
　　这招真是太狠了，亏她想得出来。
　　但是看得也真他妈解气。
　　花絮忍不住对着周秀竖起了大拇指。
　　周秀从草丛里站了出来，她抱着肩，冷着脸居高临下地看周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个道理懂吗？”
　　“不懂，我今天教教你。”
　　周峰尿流了一裤裆，眼泪鼻涕滚滚地流下来，起初他用力地咬紧牙关，威风凛凛地说：“臭招娣、死招娣！你还不快帮我！不然我告诉阿婆，打死你！”
　　但他发现周秀好像一点都没有害怕、也没有帮他的意思，蛇缠绕在他的脖子，锋利的牙齿咬破他的面庞。周峰嚎啕大哭、连连求饶：
　　“秀、秀姐，帮帮我、救救我、救命……”
　　又过了一会，周峰流下了忏悔的眼泪：“对不起！我错了！”
　　“对不起！我以后不敢了！秀姐，救救我！”
　　被惊动的蛇恼怒地咬了周峰好几口，咬得他浑身斑驳、渐渐流出血。
　　周秀这才从兜里掏出了雄黄酒，洒在周峰的身上，撒完之后她离开了田野。
　　花絮笑得不可遏制，用着敬佩的目光看着周秀：“这是哪来的？”
　　周秀扎紧了蛇皮袋子，轻描淡写地说：“没收来的。”
　　“班里几个捣蛋的男生抓了一袋蛇，想趁着周末打打牙祭。我告诉他们不能吃野生动物，要好好吃饭，他们就把这些送给我了。”
　　花絮笑完了，回过神问周秀：“他在你家里好像很屌的样子，你家里人会不会很愤怒，秀秀怕不怕……”
　　愤怒也不怕，花絮正想对周秀说：不要害怕，有他们罩她。
　　却不料——
　　周秀利落地收起了空荡荡的袋子，说：“没关系，那就让他们愤怒。”
　　她们俩相顾一笑，一块回了四季客栈。
　　秀神，还是你秀神。
　　……
　　周家。
　　周峰浑身带着一身斑驳的血洞，皮肤和脸肿得老高，他刚回到家，他的母亲见了一眼险些晕厥过去。
　　周阿婆大叫了一声，抱着他心肝肉宝贝蛋地直叫唤。她从来没见过周峰伤得如此重。
　　她摸了一巴掌，掌心湿润润的拿起来一看，全都是血。
　　周阿婆眼前一黑，愤怒地吼：“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惊吓过度的周峰，已经晕厥过去。软趴趴的身体咚地倒在周阿婆怀里。
　　傍晚。
　　周家的饭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有鸡肉、鱼肉、甚至还有罕见的煮得红通通的虾，周阿婆拄着拐杖，沉着脸问周成：
　　“周秀来不来？”
　　周成看了眼女儿发给他的短信，支支吾吾地说：“她说来。”
　　晚上八点，菜已经凉了，周阿婆不耐烦地问：“周秀呢？她还不回来？”
　　周成只好又说：“她忙，她说会来的。”
　　一家子人气势汹汹地坐在饭桌边上，一直坐到了晚上十点，别说周秀的影子了、连周秀一根头发丝都没见着。
　　周阿婆气得个绝倒，第N次咬牙切齿地问周成：“她、到底来不来？”
　　这一次周阿婆没有听儿子的回答，她气得浑身发抖，咆哮道：“她是压根不想回来了！我看她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周阿婆万万没有想到，这小贱人居然还敢骗人！
　　“阿成，你去跟你女说明天她不回来，以后就别想拿什么户口本！”
　　周成支支吾吾地嗯了一声。
　　夜里快睡觉时，周成偷偷给女儿打电话，他提了周阿婆说的户口本这件事，末了他说：“秀啊，你婆好像很生气。”
　　刘梅躺在被窝里，每天都想离开这个鬼地方，但是周阿婆愣是咬死了户口本不松口。刘梅愁得辗转难眠，不是滋味。
　　电话那头，周秀淡淡地说：“不给就算了，你们回来吧，别待在那里受罪了。”
　　“我们去派出所开一张户籍证明。”
　　刘梅惊住了，竟然还可以这样办？


第113章 （微修）
　　周峰被蛇咬伤当天就被送去县城里的医院涂了药。医生看着一家老小紧张的模样, 说：“这个不严重呀。没事，敷几天药就好了。”
　　周峰爸面如铁青，抱着孩子说：“这不严重！他都昏过去了！”
　　医生：“……”
　　“那他估计是被吓坏了, 吓得不轻。”
　　周家人对周秀的不满达到了顶点，如果周秀在场，恐怕周峰妈能活吞了她。
　　周峰妈沉着脸说：“死丫头片子，等她嫁了人就懂事了。”
　　周二婶埋怨：“她现在鬼精得很，防得连回家都不肯, 还愿去相亲？我听人说她还在村里的小学代课, 村长肯定要管。”
　　周秀的堂兄周毅想到那三十万他就心痒痒，“只要她还姓周, 就由不得她愿不愿！村长管天管地，还能管人娘家嫁女儿？”
　　周家的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三十万彩礼, 这辈子他们恐怕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周毅弹了弹烟灰，“能嫁那么有钱的老板, 是她的福气, 回头肯定得谢我！”
　　他给家里人形容了黄老板有多有钱, “他是县城里最有钱的老板，工厂比咱村里的小学还大, 整整一栋厂房，家里有两辆车, 燕窝鱼翅吃一碗倒一碗。秀要是嫁过去了，以后咱们家也能跟着沾光。”
　　其他人得一愣一愣，吃惊地长大了嘴巴。吃一碗倒一碗是什么概念？席家再有钱，能有钱得过开厂子的老板？周峰妈磨了磨牙, 甚至萌生了让自己女儿顶了这份美差的念头。
　　周毅把周秀最近的照片送给了饲料厂老板, 黄老板见了周秀的照片魂牵梦绕、念念不忘, 立马答应来乡下一趟见见周秀。
　　周末。
　　夏季炎热，周秀打了盆井水放在地上，专心地写着试卷。她写完了老黄送的三大本试卷册，钱包也随之日渐鼓涨。
　　老黄打来了电话，他在电话里笑眯眯地问：“周秀啊，我听说你最近很忙，试卷写完了吗？”
　　周秀回答：“写完了。”
　　他神秘地笑了一声，“我知道了。”
　　周秀放下了电话，发现外面有人在叫她，她走出去看了眼来人是周毅。
　　周毅冲周秀笑笑，也没在意扭头就走的行为，他看着小堂妹白净细腻的面孔，愈发笃定。
　　他掏出了一张手帕捂住了周秀的鼻子，顺势抱住了她，背着她走上了迎面驶来的面包车。
　　……
　　周末，学渣们睡饱了午觉，一觉醒来没发现周秀的影子，只留下被风吹得满地都是的试卷。
　　杜飞扬捡起学霸的试卷，打着哈欠喃喃道：“秀秀也太不小心了，试卷都掉光光了。”
　　蓝芯叫起了周秀：“秀秀，今天我们去哪里玩？”
　　徐卿视线一扫，忽然收回懒懒的目光，他摘下眼镜说：“不对，她从来不会这样的。”
　　花絮忽然一愣。
　　周秀的桌面是一贯的干净整洁，写完的试卷也永远是被收拾得很好，而现在不仅手机放在桌子上，试卷也散乱了一地。
　　“这是怎么回事？”
　　学渣们找遍了整个客栈发现不见人，联想起前几天听到的墙角话他们惊呆了，他们第一时间去了周家去找周秀。
　　花絮问：“周秀呢？你们把周秀带到哪里去了？”
　　周峰妈坐在家门口摇着扇子纳凉，噗嗤地笑：“脚长在她身上，她去了哪里问我干啥？”
　　周家的亲戚说：“周秀好长一段时间没回过家了。”
　　花絮使了个眼色，杜飞扬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叠钱，风一吹钱掉到了周家的院子里，“哎呀！打扰一下，我进去捡钱。”
　　他们顺势闯进了周家，挨个房间地找起了周秀。
　　学渣们见到周成，跟见到主心骨似的，他们把周秀不见了的消息告诉了秀爸和秀妈。
　　周成和刘梅俱是一震，双目欲裂，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什、什么？”
　　花絮走到周峰妈的面前，说：“实话跟你们说吧，如果周秀不见了，最有嫌疑的就是你们！”
　　徐卿顿了顿，分析道：“毕竟我们曾经听说过秀秀的堂弟放出话，要她好看。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你们说要是报了警，会怎么样？”
　　谈明说：“既然我们是她的同学，我们来到了这里，我们就会帮她帮到底。”
　　周家人听到居然还闹到要去报警……周峰妈借着洪亮的嗓门掩饰心虚：“你们可不能这样乱污蔑人！”
　　周家的大堂兄嗤地笑，“哟哟，周秀不见了找我们干什么？搞清楚点我们才是周秀的家人，你们把周秀弄到哪里去了？”
　　周阿婆全程拄着一根拐杖，沉着脸看着这群城里来的年轻人，她操着方言说：“还轮不到一帮小子”
　　“滚出去！”
　　周成站在院子里扫了一眼，看着身边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的家人，他们漠不关心、他们冷嘲热讽，他们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甚至把周秀失踪的消息跟玩笑般看待。
　　周成忽然想到一年前周秀含泪被迫离开时，大家眼里只有欣喜、只有等着数彩礼钱的期待，但毕竟结婚嫁人是一件喜事，周成当时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但此时他打了一个哆嗦，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钻进心里。
　　再看一眼，只有刘梅挨个央求着妯娌、小姑、侄子侄女，“秀儿不见了，大家帮帮忙找找！”
　　“快去找啊！”
　　他沉默地看着周阿婆，问：“我秀儿，人哪里去了？”
　　周阿婆抽出拐杖想揍周成，她寒着脸说：“好啊，连你也问我！不知道！”
　　学渣们搜遍了周家的屋子，却找不到周秀。徐卿把人全都叫了出去，商讨对策。
　　花絮打了家里的电话，但拨出号码之前她想了想打通了席少原的电话。
　　……
　　席少原的手机响了起来。
　　花絮噼里啪啦的声音通过微弱的电信号断断续续地传了出来，“秀……不见……原……帮忙找秀秀。”
　　席少原听了挂掉了电话。
　　花絮着急地又打了一遍电话，“原少！听得到吗？秀秀人不见了，原少能帮我们想想办法，找秀秀吗？”
　　席少原“嗯”了一声，淡定地说：“嗯，我知道了。”
　　他掏出了手机点开了一个程序，粉红色的爱心圆点正在缓慢地移动。管家看了一眼，让司机掉头朝着反方向行驶。
　　坐在车子后面的周莱娣一看急了，说：“哎哎！咋转头了？这不是回咱们村的路！”
　　席家的管家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周二叔赶紧扇了女儿一个耳刮子，连忙讨好说：“没事，没事，席少爷爱去哪里就去哪里。”
　　其他几个老乡脸上也露出卑微讨好的表情，快要被周莱娣蠢得想哭了。他们见到席少原跟见了鬼似的，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周莱娣却对他大呼小叫，嫌没死过吗？
　　席少原漫无目的地划着手机，淡淡地问：“你们好像对周秀很不友好？”
　　周二叔连忙摇头，“不敢不敢。”
　　其他人恨不得弄死周二叔，他们也连忙摇头。
　　席少原又说：“如果……还让我发现这种事？”
　　周二叔看着眼前这个贵气的少爷满脸不相信，他气呼呼地说：“谁敢？我第一个弄死他！周秀是我的好侄女，她聪明又懂事，谁对她不好我第一个不答应！”
　　席少原哦了一声。
　　车子行驶了半个小时，席少原拨通了一个电话，递给周二叔轻咳了一声，“让前面那辆车停下来。”
　　“周秀在里面。”
　　什么叫……周秀在里面？
　　此时恰好，周毅在抽烟，摇下了窗把烟头扔出车窗外。銥誮
　　坐在车子后座的老乡听了这句话，见了鬼似的看见了周毅和周秀的脸。他们不知所措地面面相觑：他们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却也微妙地感到有哪里不太对劲？
　　周二叔隔着窗子果然看见了自己的侄子，心里咯噔了一下。周二叔最是了解自己侄子是什么德性，他能和周秀这样好好相处坐在一块，简直跟见了鬼的。
　　他冲着电话愤怒地说：“阿毅你个小兔崽子！你快停下来！”
　　此时周毅正靠在车子的窗边，重新点了一根烟，他惊讶地问：“叔，咋啦？我停什么？”
　　他四处张望，接着他看到周二叔愤怒的脸，仿佛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的恨不得生吞活剥人的心情。
　　周毅很意外地问：“叔你怎么在这里？”
　　还坐着一辆豪华的大车，周毅简直惊住了，要不是现在不是叙旧的好时机，周毅都想去问周二叔咋蹭上这种豪车了。
　　周毅犹犹豫豫地说：“叔有啥事以后再说呗，我还有事先不说了。”
　　席少原扫了一眼，席家的随从跟司机说：“让它停下来”。
　　司机狠狠地踩下了油门追前面的那辆面包车，车子围追堵截，追了三公里最后把面包车生生地逼停了下来。
　　周毅刚打开车门，周二叔走上去用力地抽了周毅一个耳刮子，操着一口家乡话叽里呱啦地狠狠痛骂了他一顿。
　　“草拟吗，你个傻逼，你知道你做了啥事吗？啊？”
　　他恨铁不成钢地脱下鞋，用鞋底抽着周毅的脸颊。
　　席少原走下了车，用力地拉开了车门找到了周秀，周秀此刻正闭着眼躺在座椅上。
　　车门被打开的那一瞬，强烈的光迫使周秀闭上了眼，过了一会她睁开了眼睛。逆着浓光，周秀看到了一个决不可能出现的人。
　　是席少原……站在了她的面前。
　　席少原眼眸里的戾气消失无踪，换成了温柔，他认真地看着她一会，问：“周秀，你还好吗？”


第114章 
　　席少原朝着周秀展开双手。
　　周秀刚想摇摇头, 身体一轻就被人腾空抱了起来，一个温暖的怀抱。她感觉到席少原微微发颤的双臂，它们正在用力地紧紧地抱着她。
　　席少原摁住了那个黑乎乎的脑袋, 声音沙哑：“别动。”
　　周秀嗅到了空气中淡淡的清香，清冷得就像雪后空山，是席少原身上的香气。与他衬衫下的皮肤那炽热的温度迥然不同。
　　周秀坐到了席少原的车上，她抬起了手，挡住了阳光。
　　阳光下, 她手腕戴着的那只表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席少原的目光也落在那只表上。一瞬之间, 周秀明白了。
　　她的视线落在手表上，这是席少原离开之前戴在她手上的“抵押物”。
　　几天之前, 席少原来到秀水村并在四季客栈订了一间房。周秀撞见了他，劝他离开。席少原表达了自己来到青山县考察的目的, 决定“光寰基金会”是否要对秀水村扶贫。
　　周秀虽然认为席少原是随便找的借口，但想到席氏企业的基金会是正规的基金会。周秀当晚思考了许久, 最后决定从账户里拿出一部分钱请席少原购买一批图书。
　　临走之前, 席少原从手腕摘下了手表戴到了周秀的手上, 叮嘱周秀不要摘下来。
　　表盘简约大气，样子普通也不起眼, 周秀保留了许久。
　　席少原点了点表盘说：“上面有定位功能。”
　　周秀脱下了手表，把它还给了席少原, “谢谢你。”
　　……
　　同一时间，席少原车子里走下了两个随从，他们钻进面包车里，把车里的人全都扣了下来, 发动引擎准备开着车离开现场。
　　周秀双手放在窗口看着周二叔揍周毅, “等等, 别急着走。”
　　过了两分钟，警车鸣笛的声音愈发清晰，警车在那辆面包车附近下来，周秀的唇边泛起了一抹笑。
　　席少原和管家面面相觑，管家眼里露出无奈，用着口型和席少原说：“我没有。”
　　大家都没有报警，席少原的目光落在了周秀的身上。
　　他说：“走吧，开车。”
　　席家的管家从车上走了下去，配合警方的问讯。
　　周莱娣看见席家的大少爷居然抱着一个女生上了车，顿时震惊。等她看清这个人，越看越眼熟，她大叫了一声：“你是周秀！”
　　周莱震惊的目光已经转变成嫉妒，恨不得化成刀子，落在周秀的身上。
　　周莱娣的老乡顿时捂住了她的嘴。
　　周莱娣口齿含糊地挣扎着：“唔、唔……干嘛捂我嘴，我巴巴……没上车……别开车、等等他！”
　　她眼睁睁地看着堂哥被警察用手铐烤住，连带着一群人都被押上了警车。周二叔趁着席家的车没开走之前，硬是追着挤上了车。
　　老乡们拍着周莱娣的脑袋，“你傻不傻，啊？”
　　他们目光复杂地看着那个让人害怕的英俊少年，他从口袋里掏出糖捧在手心里，哄着周秀吃。
　　那种小心翼翼的眼神，明摆着告诉别人他就是周秀的靠山。
　　席家的车很快回到了村子里。
　　……
　　车子停在四季客栈附近，周秀刚下车，还没来得及走进客栈就被一群人抱住了。
　　一群老乡、连带着周莱娣、周二叔灰溜溜地下了车，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匆匆告别。
　　虞轻雁抱住了周秀，她的眼睛红得像兔子似的，“秀秀，你去了哪里？你可把我们吓坏了。”
　　蓝芯惊魂未定地说：“我们差点把整个村子都翻过来了，好多学生都在找你……”
　　徐卿上下打量了一眼周秀，发现没有大碍，松了一口气，“秀秀没有受伤吧？”
　　花絮意外地看着席少原，没想到他居然把周秀完好无损地带了回来。
　　虞轻雁放开了周秀，才发现席少原居然也在，她惊喜地说：“是原少把秀秀找回来的吗？”
　　杜飞扬和谈明两个人则是被周秀这幅淡定的模样急死了，他们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周秀看了一眼紧张的众人，心房微暖，她说：“抱歉让你们担心了。太多问题，我一时半会回答不上来，进去再跟你们细谈？”
　　周秀走进了客栈里，把周毅用药迷倒她、把她拐走，最后却被席少原救了的事情简明扼要地说了出来。
　　谈明听得握起拳头，脸上一片愠怒。
　　女孩子们认真地听完周秀的描述，再抬起头的时眼睛蓄满了泪花，她们崇拜地看向了席少原。
　　席少原坐到了桌子旁边，轻咳了一声说：“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恰好路过而已。”
　　他抬起头看了周秀一眼，沉默了片刻。
　　刚才发生的事情浮光掠影般涌在席少原的脑海里，回来的路上他和警察沟通才发现，早在他赶到之前周秀已经靠自己成功地报了警。
　　他抱起周秀的时，发现她也并不是看上去的那么软绵无力。
　　徐卿扶了扶眼镜说：“回来就好，秀秀也累了去睡个午觉吧。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
　　学渣们个个都攥起了拳头，“班长说得没错！”
　　这么坏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
　　周二叔回到了家，见到周家的人一个个悠闲安详地躺在被窝里呼呼大睡、在树下纳凉、躲在房间里看电视、嗑瓜子。浑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生气地问：“你们一个两个还有心思玩乐？”
　　周二叔恨铁不成钢地破口大骂起来：“死到临头还不知道错！”
　　“我到城里去找周秀，只是想带她回乡下。她同学、那个席少爷把我们统统都关了起来，几天几夜不给睡觉，他让我们几时吃饭，我们几时才有饭吃。他不让放人，我们就走不掉！”
　　周二叔把他在城里的辛酸史说完，劝他们去报警投案。
　　周峰妈听了不以为然，周峰爸也是，甚至连周阿婆都懒得搭理他。老乡们一看这些人的反应就摇了摇头，赶紧跟周家撇清关系。下午傍晚时分周家的来了几个警察，门口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他们问：“这里是周毅家吗？周德、史运香、还有何七斤跟我们走一趟。”
　　被点名的三个人分别是周峰父母，周阿婆。他们跟被戳了穴般，纷纷地瞪大了眼睛、破口大骂起来。
　　周阿婆没想到老了还会受到这种耻辱，她拄着拐杖粗着脖子说：“你们公安可不能乱冤枉人！”
　　“我没做错事！”
　　警察态度强硬地把人扭上了警车，附近邻里四座的乡亲们看见周家几个人被警察捉了，纷纷惊奇又目露鄙夷、指指点点起来：
　　“周家咋回事这是？”
　　家里最有威严的三个人居然被警察带走了，周家人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周家的女孩子们怯怯的躲在角落里看，周峰还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扯着嗓子凄厉地哭了起来，整个周家一阵人仰马翻。
　　……
　　周秀睡饱了一觉醒来，她发现席少原购买的图书已经运到了村子里。
　　虞轻雁几个人站在客栈的窗外，看着村长兴高采烈地指导着人把崭新的图书一包包地运到山脚下的小学，秀水村许多村民都来帮着搬书。
　　花絮看着山脚下热闹的场景，不由地感叹道：“好多书，都是原少买来的？”
　　虞轻雁捧着脸，说：“天呐，原少又帅出新高度了！他太有心了！”
　　几辆大卡车都装不完的新书，足够令这些山里的孩子看很久很久。它就像珍贵稀罕的粮食，滋养着这片土地上干涸的灵魂。
　　客栈里的二花沉默地打扫着卫生，路过众人的时候，她抗议地说一句：“才不是，这些都是秀秀买的！”


第115章 
　　周秀跟着父亲去了一趟县里的公安局, 配合录下了口供。
　　录完口供，周成一路沉默地跟随着女儿回家。路过县里中学的时候，周秀以前的老师恰好碰到了父女俩。
　　老师热情地和周秀打招呼, 关心地问：“周秀，你还在念书吗？”
　　周秀点点头，“我在C市读书。”
　　老师惊喜地说：“C市吗，这可是大城市，周秀你可要好好读书！我说你这么聪明, 不念书实在是太可惜了。”
　　老师和周秀叙旧闲聊了一会, 顺便跟周秀提了一件事，她说：“二花是你们村的, 我见你们以前经常一块玩。你帮我问问她怎么退学了……”
　　周秀听着听着，脸上的笑意淡了。
　　老师说完, 目光复杂地看着周秀的爸爸，“你们这些家长啊……”
　　一个两个都让家里的女孩退学, 净是给老师添麻烦。明明家里条件也不是困难得念不起书, 都什么年代了思想还这么封建。
　　周成听得满心不是滋味, 内心惭愧，几乎抬不起头。
　　……
　　周秀回到村子里的时候, 席少原送来的书已经被村民整得差不多了，校长临时腾了一间教室出来放书。
　　因为这个赠书的善举, 村子里一片热闹。
　　村长做梦都没想到居然是一个少年给村里捐了书，一捐还捐了一整个图书馆。
　　从他来之前，村子里连图书馆是什么都不知道，更不用提这些一间教室都装不完的崭新图书。
　　村长笑得嘴都合不拢, 眼纹深深。他热情地拍着周秀的肩膀, “秀, 叔没看错你！”
　　这些书虽然是那个有钱的席少爷捐的，但要是没有周秀，要不是周秀记着村里人，人家恐怕这辈子都不会来到这种地方，这一点村长心里分得很清楚。
　　周秀回到客栈，去了一趟宋二花的房间。然后取出抹布擦桌子，一言不发地整理起卫生。
　　村长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少女微微抿起嘴坐了下来并不说话，阳光落在她清瘦的身躯，她的半张脸陷入阴影之中。
　　村长察觉到她并不高的兴致，想起周秀家的那些事他心里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你们家的事我们都知道了，他们做得太过了。秀你放心，这次叔站你这边……”
　　周村长把抹布拿了起来，“秀，你别干活了，留着让二花等会擦。”
　　村长知道周秀穷、没钱念书，每年寒暑假都会让她来客栈兼职挣点零花钱补贴她。这一次也不例外。
　　周秀兴致缺缺地说：“叔，你先出去忙吧。”
　　村长正对席少原捐的书上心，许多杂事还没来得及干，他高兴地出去组织小学图书馆了。
　　周秀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纸，这是她从宋二花的房间里翻出来的，纸上写着“退学申请”几个字，落款是宋二花这三个字。
　　周秀叫了宋二花一声。
　　宋二花接过抹布，认真卖劲地擦起桌子。擦完桌子，她重新打了一盆水，蹲下来佝偻着腰，用抹布仔细地擦起了地板。
　　她的肩背微驼，面庞染上不符年龄的成熟和风霜，嘴却微微上抿着。
　　“秀啊，以后这种粗活让我干就行，你抓紧时间去学习吧！我听你说，你下个学期有……什么竞赛。”
　　宋二花快乐地回忆起周秀给她写的信，信里的内容可多了，周秀事无巨细地写给了宋二花，信里都写她去比赛、考了满分，写她拿了奖学金……
　　宋二花抿抿嘴，周秀写得太详细了，闭上眼仿佛都能想象得出来那些快乐又美好的画面。
　　“你上个学期的学习成绩呢？”周秀平静地问。
　　宋二花抿起的嘴僵了僵，脸上的表情都不对了。
　　她拧干了抹布，更卖劲地擦着地板，努力地掰回话题接着说：“我听你爸说，秀你可厉害了。你快去学习，考好点回来气死那帮狗眼看人低的人……”
　　周秀整张脸陷入阴影，她不厌其烦地重复问：“我问你，你上个学期的学习成绩呢？”
　　宋二花脸上的笑容僵了僵，过了一会，她说：“考得不太好，别问啦。我没有你聪明。”
　　周秀把宋二花手里的抹布夺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纸扔到了她面前。
　　纸上赫然写着“退学申请”几个大字。
　　宋二花闭上了嘴，她终于抬起头看了周秀一眼，沉默地笑了笑，说：“嗨——”
　　“我让你没事别乱进我的房间，一点都不礼貌。我不用你帮我打扫房间。”
　　周秀目光直视着宋二花，既是不解、又是痛心，整颗心跟掉进油锅里反复烹炸过似的难受。
　　她眉头深深拧起，“为什么？”
　　过了许久，宋二花半边脸陷入阴影中，她慢慢地撕掉了申请书，努力想要用笑脸面对周秀，但却抽不出笑容。
　　她抿了抿唇说：“周秀，你别管我。”
　　周秀发了火：“我问你为什么！”
　　宋二花双手握成拳，吼道：“你他妈别管我，你管好你自己！”
　　她噌地转身跑出了客栈。
　　两个人对着吼，把客栈另一头、正围在门口看热闹的学渣惊住了，宋二花从他们的身边匆匆地跑过的时候，还撞到了杜飞扬。
　　花絮回过头，一脸迷茫地问：“刚才是……秀秀发脾气？”
　　谈明也注意到了，徐卿也听到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帮学渣从来没见过周秀发火的模样。连江学长妈妈那么过分的人，也没有让周秀发过脾气。
　　生气使周秀从根子一路红到脖子。
　　虞轻雁走了过去，周秀弯着腰正在地上捡着碎纸片。
　　她发现周秀的情绪不对，犹豫了一会，虞轻雁也不好问发生了什么事，只说：“秀秀，我们出去看看新的图书馆吧，他们弄好了！”
　　周秀沉默地拾起地上的碎纸，揣在了口袋里。
　　“你们去。”
　　虞轻雁把她拉了出去，大家一块去看了秀水小学的新图书馆。
　　新图书馆是临时挤出一间教室充作的，光线昏暗、空间逼仄，书架是席少原一并购入的。崭新的图书整整齐齐地放在书架上，填满了整间屋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书籍油墨的香气。
　　帮忙搬书的村民们纷纷和他们道谢，不一而足。
　　周秀平时经常跑图书馆，她环顾四周一圈，不觉地皱起了眉。
　　杜飞扬等几个学渣倒是浑然无觉，徐卿看了一眼，强迫症使他浑身不舒服。
　　半晌，徐卿说：“书不是这么摆的。”
　　成就感满满、浑身愉悦的村长脸上缓缓出现了一串问号：“……”
　　徐卿扶正了眼镜，“图书馆并不单纯只是一间放书的屋子，书籍如何分类放置是很重要的学问，关系到日后的借阅管理，按中国图书馆图书分类法分更科学……”
　　“没有有效的图书管理，图书馆很快就会荒废，也会浪费了原少捐的书。”
　　小学的校长听得这个观点，惊艳地看了眼这群少年。
　　村长听了这一长串的话，脑壳就胀痛。他挠着后脑勺说：“我们哪晓得这么讲究呀！”
　　村民们听到这群娃娃还要重新把书架上的书搬出来，再整一遍，脑壳抽抽地直痛了起来。
　　徐卿说到一半，“算了。”
　　“你们回去吧。”
　　学渣们一拍脑袋，花絮摸着下巴，“怪不得……我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学渣们亡羊补牢地说：“班长说得没错！”
　　“那么问题来了，班长你懂图书分类法吗？”
　　徐卿干脆地承认：“不懂。”
　　谈明忍不住翻了白眼，他掏出手机开始百度搜索。
　　周秀找来了胶水、双面胶、本子、剪刀，她说：“我懂。”
　　她指挥着学渣们搬来了桌子，大家批量地裁纸、写标签，周秀让人一本本地报书名，她略听一下，很快报出了该贴的标签。她的脑子就像精密的电脑，把上百个分类的标签一一地陈列出来，没有一本错乱。
　　徐卿负责念书名，“《唐诗三百首》。”
　　周秀听了，说：“I222.742-1。”
　　谈明也找了一本，“朱光潜的《谈修养》”
　　“B825-124.”
　　花絮迅速地写了标签，虞轻雁负责贴，贴好后杜飞扬拿着书归到书架上……大家忙得不亦乐乎，团团转却又井然有序。
　　狭窄逼仄的新图书馆里，除了有悉悉索索的剪纸声之外，还伴随着几道少年、少女不疾不徐的声音。席少原走过去看到了里面的情景，目光微微闪了闪，理智使他下意识地想转身离开。
　　嫉妒却令他留下来。
　　他看到徐卿和周秀默契配合的场景，着实令人扎眼，片刻后席少原走了进去，插到了徐卿和周秀两个人中间，直接坐在了周秀的旁边。
　　徐卿念书名的声音忽然一顿，“……”
　　花絮握着笔等了很久也没等到周秀报分类号，她忍不住催道：“班长你倒是念啊。”
　　席少原取了几本书，“《安徒生童话》、《中华民间故事集》、《中华传统美德故事》……”
　　声音不疾不徐，清越醇厚，掺着少年变声期独有的一丝丝沙哑，吊打裕德广播站有名的男播音。
　　女孩子们听得心旷神怡，心花怒放。
　　周秀也很快报出了分类标签序号。
　　时间在忙碌之中一点点流逝，一眨眼很快到了傍晚。宋二花做好了饭，到小学通知众人吃饭。
　　宋二花走到新图书馆窗口，透过窗口，大家正在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天，几个漂亮的女孩子干完活后兴致勃勃地讨论着明星、讨论着席少原的手表、讨论着好吃的食物……
　　快活得宛如两个世界的人。宋二花羡慕地看了许久，提醒说：“吃饭吧，饭做好了。”
　　学渣们闻言停止了讨论，他们忙了一整天饿得饥肠辘辘，兴致勃勃地跑回客栈吃晚饭。
　　宋二花走进了新的图书馆，摸了摸崭新的书籍，又放了回去。


第116章 
　　宋二花从自己的手提袋里掏出一本书, 把它放到小学生们的书架上。
　　她低头自言自语说：“周秀，别管我了。”
　　“我要去嫁人啦。”
　　还有……《肖申克的救赎》真好看。
　　宋二花手里的书，封面清晰地写着《肖申克的救赎》, 它是美国的作家斯蒂芬·金写的小说，1994年被改编成同名电影。书背干干净净，没有被贴上标签，因为这是周秀送给宋二花的礼物。
　　它被藏在许多的新书里面，以后宋二花不再需要它了。
　　……
　　周阿婆和周毅父母被审讯后, 因为没有参与犯罪, 很快就被放了回来。但周秀的堂兄周毅被抓到公安局，三天却还没有回来。
　　后来大家听说周毅被判了十年的有期徒刑。因为他是个惯犯, 除了绑了他的堂妹、曾经迷晕过其他村子的女人。周秀这件事虽然是未遂，但影响已经极其恶劣。
　　周大夫妻俩拿着五万块去求周秀, 但不仅没给周毅讨回人情，他们的粮食津贴还被村长扣了、村里卖木材的分红也都取消了, 就连周峰、周凯两个儿子去上小学, 也受到同学们的排挤。
　　周阿婆又气又急, 一夜之间病倒了，所有的儿子媳妇都要回去轮流伺候她。
　　对于这个结果, 学渣们表示很痛快，但痛快倒是痛快了, 只是一连几天吃不到秀爸做的饭，他们又笑不出来了。
　　四季客栈。
　　学渣们听着原少请来的律师分析周毅量刑轻重、以及会轻释的可能性。花絮说：“听完我就放心了。”
　　他们的心情实在是太复杂了，难以想象周秀竟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这段日子的所见所闻，惊奇得令人感觉就像做梦似的。
　　周秀和他们一一道谢, “谢谢你们。”
　　“秀秀别这么客气。”杜飞扬挺起胸膛。
　　蓝芯说：“班长那时候已经到交警大队, 从监控录像里翻出了秀秀上的那辆车。要谢就谢班长吧。”
　　虞轻雁习惯性地捧场：“原少赶到得也很及时啊！”
　　不过……为什么席少原到得如此及时, 大家都下意识忽略了这个问题。
　　周秀之前认为是席少原在他的手表里装了定位，但听了大家的话才知道是误会。
　　席少原面无表情地说：“谢就不必了。”
　　这件事情告一段落，大家了却了一桩心愿，本想回到城市里，但想到另外一项还没完成的事情，他们选择了留在乡下，过起了支教的生活。
　　与此同时，一辆载满了人的小汽车驶入了这个平静的村庄。
　　滴滴的喇叭声划破了空气，杜飞扬等人老早就在村口的大树下纳凉，等着这伙人。
　　汽车停下后，齐雅光第一个从车上走了下来。
　　杜飞扬低低地草了一声，吐槽道：“这个火箭班的……来这里做什么？”
　　他脑海里对齐雅光的印象还是她冷淡的眼神，抬着属于尖子生高傲地下巴，鄙视学渣。
　　更何况她还是陆灵珊的好姐妹，这点简直毒死了24班的学渣们。
　　第二个走下来的人是谢澄，夏日明媚的阳光落在少年宽阔的肩膀上，他笑了笑。章琦紧跟着谢澄一块下了车。
　　谈明看到谢澄，整个人都不好了。
　　接着杜衡跟着下了车，花絮见到杜衡的那一瞬间感觉自己仿佛眼花了似的，虞轻雁和蓝芯情不自禁地“哇”了一声，挤眉弄眼地看着花絮。
　　接下来走出来的全都是24班的学渣们，他们走下车快步奔向杜飞扬等人，一个深深的锁喉勒过去。
　　“班长，你们真是！不带这样偏心的！”
　　“秀秀！我们来了！你欢迎吗？”他们愉快地说。
　　周秀数着人数，人数严重超标。不过对于这一点，村长应该是很喜闻乐见的。人多热闹，他的客栈越能赚钱。
　　“欢迎，都欢迎。”周秀说。
　　杜飞扬问齐雅光，“你来这里做什么？”
　　齐雅光从书包里掏出一本厚厚的试卷，递给周秀，“我给周秀带作业来了，老王布置的。”
　　学渣们脸上的笑容微微凝固：“……”
　　为什么放假了还会有作业这种可怕的东西？
　　章琦也有些奇怪，他分明看到前段时间周秀抱着一堆试卷回家，难道说半个月不见……周秀把它们都写完了？
　　他扭过头去使自己冷静，他只是朴朴素素、单纯地只想来游山玩水的。
　　谢澄问周秀，“看样子这段时间，你好像过得还不错。生物国赛很快了，准备好了吗？”
　　周秀看起来气色还算不错，面庞红润有光泽，相比起来其他几个人来说。短短半个月不见，杜飞扬被晒黑了几个色度，花絮连妆都懒得化了、破罐子破摔地素面朝天。就连一向很注重形象的谈明憔悴了许多……
　　席少原……席少原的变化忽略不计。
　　相比之下，土生土长的周秀反而是最正常的一个。
　　周秀拿到齐雅光带来的试卷，很高兴，“谢谢你，来得很及时。”
　　她回答谢澄，“放心。”
　　周秀的话音刚落，学渣们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周秀的对手，目光控制不住地落在杜衡身上。
　　虽然他们知道杜神跑来乡下的目的，但是一群裕德的学生包围着唯一一个四中的学神，集体荣誉感这种时候莫名地膨胀了起来。
　　杜飞扬带着大家回到客栈，周秀开始着手准备晚餐。
　　花絮拉住周秀，对杜衡使了一个眼色。杜衡嗯了一声，他吃完苹果后走进了厨房。
　　女孩子们忽然热议起来，“卧槽，絮姐你这样坑杜神真的好吗？”
　　八月份，生物国赛在即，花絮把杜衡坑到乡下来就算了，还随意浪费学神的时间？
　　门外汉的章琦忽然问了一句：“那个，虽然我知道秀秀是第一名，但是我想问问是秀秀厉害，还是杜神更吊？”
　　周秀诚实地说：“你们知道的，杜衡的原始分比我高。”
　　这个问题真的把花絮难倒了，她纠结了许久说：“我觉得杜衡厉害……”
　　花絮话音一转，“……是没错，但我认为秀秀更猛一些！”
　　花絮见过杜衡考前两三天背完所有科目的重点，但同时她也见过周秀过目不忘的本领。周秀虽然记忆的本领很强，但她却仍在每天学习、坚持背诵。
　　要说秀，还是周秀更秀一些。明明这么聪明，居然还这么刻苦努力。一点都不科学。
　　大厅里的大家笑成一片，“絮姐太有集体荣誉感了！好捧场！”
　　“趁着杜神在做饭，秀秀你快去写生物试卷！”
　　糟糕，他们忘了给周秀带生物试卷了。
　　周秀被取笑得坐不住了，她钻去厨房给杜衡打下手，加快了做饭的进度。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客栈每天能够提供的食材很单一、普通，但在杜衡和周秀的努力之下，一顿还算丰盛的晚餐让大家吃得很尽兴。
　　新来的学渣们，也包括齐雅光、章琦在内几个学霸，对秀水村的印象极佳。纷纷认为这是一个风景秀丽、食物美味的好地方。这和杜飞扬在朋友圈里打的小广告，一模一样。
　　大家表示对接下来的支教生活十分憧憬，但完全没有料到，他们即将迎接的是何等水深火热的日子……


第117章 （补全）
　　……
　　夜深了。
　　宋二花熄了烧热水的炉子、拖干净地板, 拖着疲惫的脚步离开四季客栈。
　　周秀叫住了她，“二花，你等等。”
　　周秀递给宋二花一袋东西, 这是刚刚从城里来的24班的同学带来，送给周秀的。
　　宋二花没想要，但是周秀硬是把它塞进了她的口袋里。回去的路上，宋二花打开它，发现里面装着五彩缤纷的糖果, 许多巧克力散落其中。
　　里面有一张小小的卡片, “In our hearts， there is a place that cannot be locked. That place is called hope.”
　　这句话宋二花读得懂, 因为这是出自她最喜欢的《肖申克的救赎》。被囚禁多年的安迪，指着心脏对他的狱友们说：“在我们的心里, 有一块地方是无法锁住的，那块地方叫做希望。”
　　宋二花剥开一颗巧克力, 甜蜜的滋味在嘴里融化, 这是她从未品尝过的味道。
　　她回到家里, 给卧病在床的妈妈把屎把尿、擦干净身体，才去睡觉。
　　……
　　次日, 齐雅光顶着浓浓的黑眼圈起来吃早饭。早饭的内容很简单，白粥、榨菜。齐雅光只看了一眼就没有胃口吃了, 好在客栈里的服务员还端上了一盆水煮鸡蛋。
　　然而齐雅光发现一贯最挑食的花絮，居然吃得津津有味。虞轻雁和蓝芯的战斗力也很强，白粥送榨菜连喝了两碗才停下。
　　杜飞扬发现盆里还有粥，问了一句：“你们不吃吗, 不吃我吃完了。”
　　身为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 他曾经目睹过小孩饿着肚子喝井水充饥的情景, 再也见不得浪费粮食的行为。
　　徐卿、谈明虽然吃饱了，但也舀了一勺。席少原默不作声地添了一碗。
　　新来的学渣们发现连原少都乖乖喝粥，到底不好意思抱怨。齐雅光还没来得及纠结，很快盆里的鸡蛋被吃得一个不剩，连她嫌弃的白粥榨菜也被吃光了。
　　24班的学渣们看得目瞪口呆，这种新奇的体验真是前所未有，他们拍照发朋友圈：“入深山的第一个早晨，榨菜送白粥……”
　　一串竖着的省略号，展开后别人才看到最后一句话，“都没有。”
　　真是惨绝人寰。
　　他们的父母在下面评论：“好好照顾自己。”
　　有这么……惨吗？富二代的父母们点开看到干干净净的盘子，心里咯噔了一下。
　　大家来到秀水小学，新手老师们上了一节课。好在来之前预先备过课，临时上岗倒也不是难事。
　　24班的学渣们虽然学习渣了些，但多才多艺、人均一口流利的英语。加上性格跳脱活跃、大大咧咧，很快就凭着一身本领，把小学生彻底镇住了。至于学霸，教几个小学生更不在话下。
　　齐雅光教英语，她教了六年级的学生最简单的“there be”句型，写完了才发现讲台下睁着一双双懵逼的眼睛。
　　懂。
　　齐雅光于是拆分句子，教了一个个单词，讲台下依旧是睁着一双双一圈蚊香眼。
　　懂。
　　于是齐雅光开始教音标。
　　最后……探底无数次的齐雅光拿着教尺子，心平气和地说：“大家跟我一起念，A、B、C、D……”
　　讲台下的学生甜滋滋地大声地念：“ABCD……”
　　课间，小学生们叽叽喳喳地用家乡话说：“老师好厉害，什么都懂！”
　　“她什么英语都认得！”
　　“她居然闭着眼睛都能背下长长的课文，她念的英语真好听！”
　　上完英语课后，齐雅光震惊了。周秀真的是从这样的小学毕业的吗？
　　六年级的学生连字母表都说不利索，她能够理解周秀英语总是考得稀巴烂的缘故了。在这样的条件下，英语能及格才真是见了鬼了。
　　周秀的英语要是考得过24班、火箭班的学生，还真对不起了他们这些年接受的精英教育。
　　英语需要语言环境的培养，需要从生活中的细节一点一滴累积。一年级的时候，齐雅光开始请英语外教。四年级，齐雅光参与各种英语演讲，六年级，齐雅光在各种英语角和外国人侃侃而谈。而初中的周秀，也许还没有开始英语启蒙……
　　其他新来的学渣们心思也复杂极了，本以为住的民宿已经够简陋了。没想到走进教室一看，四周围破破烂烂，课桌椅不知有了多少年的历史，风干老化得快要掉出粉屑。墙壁黑乎乎地，光线昏暗。
　　但那一双双渴望知识的大眼睛，却异常的明亮。他们背着家人亲手缝的书包，翻过几里山路来到学校。翻着从上一届学生那里继承下来的旧课本，草稿纸两面用、铅笔头要用到不能再用才舍得扔。
　　整个学校最好的一间教室，居然是席少原临时捐的那个图书室。
　　一边是崭新漆亮的实木不锈钢桌椅，另一边是发霉老化的烂木头，对比实在是过于强烈。
　　学渣们给孩子们上了几天的课，教他们英语、绘画、音乐、阅读，渐渐地发现他们条件是真的难。选择读书会面临无数个阻碍，天不亮晨起赶几里路来学校念书，他们要翻山越岭、要淌过小川溪流；
　　冬天天黑得早，放学晚了要摸黑回家；父母为了养家糊口外出打工，许多孩子都变成了留守儿童，很多人小小年纪就开始分担家务，喂猪割草养鸡放牛……赶上农忙时期还要请假务农。
　　读书前路茫茫，看不到尽头。然而不读书只有一条路，辍学、养家糊口，和他们的祖祖辈辈一模一样，看得到尽头、却看不到希望。
　　他们背着长辈缝的自制书包，小作文里写着希望能继续读书的愿望，草稿纸里写着充满了灵气和童趣的句子，有可能这个暑假过完许多人这辈子的书就念到头了……
　　大家心情很复杂。
　　对不起，我的眼睛进了砖头。好心酸，好想哭啊……
　　蓝芯闪着亮汪汪的眼睛说：“秀秀没有帮他们联系免费午餐之前，很多人都要饿着肚子上课。”
　　什么一块干巴巴的饼小心翼翼地啃着吃，渴了去喝溪水，这些事情放在平时简直跟天方夜谭似的，让人听了都不敢相信。
　　他们看到了小学生们排着队，领到了免费的午餐，眉开眼笑地坐在位置上吃。
　　孩子们的脸上洋溢着幸福满足的笑容，尽管午饭很简单朴素，只是一道酸菜肉沫、炒青菜、一颗鸡蛋。
　　他们总算松了一口气，看得心暖暖的，“秀秀真好！”
　　……
　　放学后，周秀收到了一件“姗姗来迟”的快递，这是全套的“五三”复习资料。在客栈一楼大厅聊着天、打牌的学渣们扭头一看，余光中发现学霸居然买了全套“五三”，忽然静默了几秒。
　　“秀秀现在就开始复习高考了吗？”
　　章琦继续打牌，眼皮不带掀起地说：“现在复习高考很奇怪吗，我们班高二的时候就开始复习了。”
　　24班的同学们：“……”
　　“打牌打牌。对A你要不要。”
　　周秀抱着沉重的资料上了楼，敲了敲宋二花的门，没有回应。她偷偷地把它放到了桌上。
　　宋二花回到房间的时候发现桌上堆着一沓厚厚的书，打开一看才发现是高考复习资料，因为定价不便宜，学校很多人都没有订它。
　　资料上贴着一枚小标签，上面写着：“只差一年了，不要放弃好吗？”
　　宋二花的眼眶顿时发酸，许久之后她敲了周秀的门，把这些资料放到了门口。
　　这一幕碰巧被某个学渣撞见了，他到楼下打牌的时候，拍了拍胸脯说：“可怕，秀秀的五三居然不是给自己写的，她居然把一套五三送给了别人。”
　　送辅导资料，确实是周秀的风格。
　　“难道五三是给我买的？”杜飞扬摸下巴自言自语。
　　虞轻雁说：“等等，不会是给我的吧？”
　　对比起周秀的勤奋，虞轻雁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实在是太堕落了。学渣们忽然人人自危，表示自己并不想收到五三大礼包。
　　花絮嗤地笑出声，“切，少自恋。”
　　她正色道：“应该是给二花买的。不过我觉得你们也需要一份五三，回头我送给你们。”
　　……
　　夜里，宋二花回到了家里。锅里还放着阿公阿婆特意给她温的饭，尽管她已经吃过了。
　　宋二花眼前浮现起周秀写的小纸条，不要放弃。
　　她有些后悔之前对周秀发脾气，还一声不吭地把周秀送的资料书扔在了门口，辜负了周秀写的一封封鼓励的信、浪费了她寄来的那么多学习资料……
　　宋二花推开门按惯例地照顾母亲，没想到平时等着她洗澡擦身、端屎端尿的母亲，今天意外地精神、干净。
　　周秀正在给她妈妈擦手。
　　宋妈说：“花呀，你可以去读高中啦！阿秀可好了，她说她帮你——”
　　宋二花倒了白开水给母亲喝，硬邦邦地说：“不用了。学校早就不收我了。”
　　宋二花把周秀叫了出去，她脸上的笑意消失得干干净净：“你想干什么？”
　　周秀看着她，劝道：“回去读书吧，钱的事你不用担心——”
　　宋二花高声打断周秀的话，“周秀，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幸运的。每次都恰好有人拉你一把。我不是。我也不想继续读书了，你回去吧。”
　　她看到周秀受伤的表情，她嗫嚅片刻，硬邦邦的语气陡然变弱：“我还不知道你的情况吗，你的钱挣得也不容易，我不会要的！”
　　周秀从包里掏出了一张纸，递给了宋二花。
　　她抿起唇，目光温和地看着宋二花，“谁说我要借你钱了？”
　　A4纸上清晰地显示着一串文字，2020年度光寰爱心助学项目申请。
　　周秀把它塞到了宋二花的手里，离开了宋家。
　　……
　　夜深，席少原洗漱完准备睡觉，他的手机叮地提醒一声，消息提醒他收到了周秀一笔+50000的转账。
　　加上前段时间转来的一笔书款，两笔一共25W。
　　席少原下楼，看到大厅里周秀伏案写试卷的影子。
　　周秀听到动静，抬起头看到席少原，对着口型说：“谢谢。”
　　给宋二花的资助申请表是周秀临时编的，宋二花的条件并不符合席氏资助的资优生标准。周秀跟席少原打了一声招呼，借了席氏助学项目的名义而已。
　　席少原随意地坐在了周秀的身旁，他划开屏幕退回了周秀的转账，淡淡地说：“回头我跟母亲打声招呼就可以了……”
　　周秀没有理会他，写作业的手停顿了一下。
　　“不需要转账了，你能有多少钱？”席少原说。
　　系统忽然说：【看不起你系统爸爸吗？】
　　【少年，快写试卷！有钱，暴富！】
　　此时周秀正开着直播，写着去年的国赛奥数卷。周秀没有搭理席少原，专心写完了最后一道证明题。
　　【叮——完成2019全国奥林匹克数学竞赛卷，正确率达75%，奖励1W RMB。】
　　同时她的直播间迎来了一笔来自“HY”的两万块巨额打赏，飞机火箭一瞬之间刷满了屏幕。
　　周秀不期然地弯起了唇，脸上浅浅的酒窝弥漫着笑意。
　　粉丝们：“……”
　　大佬又来炫富了。
　　除此之外，静静地深夜里，粉丝们居然还听到了一个超级好听的男声。虽然听不清他说什么，但能够分辨出他绝对是个男的。
　　他们疯狂地刷屏：“主播，你同学？”
　　深夜，某男主播和男孩子一起研究作业，对不起我们想歪了——
　　周秀身旁的席少原，正好目睹了这一幕。他凑近了一看，发现周秀正在开着直播，恰好看到了满满一屏幕的礼物打赏。
　　席少原忽然陷入了沉默：“……”


第118章 
　　周秀没料到写这本试卷册会有如此高的奖励。
　　同时她的心暖暖的, 手上握着的笔仿佛热热地发烫。周秀知道这一次是系统特意帮助她。
　　因为之前写试卷的奖励一张顶多三百块，这段时间翻倍是六百块，并没有一万块这么多。
　　周秀对完答案顺手订正习题后, 休息片刻，拿起试卷又继续写了起来。
　　系统：【少年加油！】
　　周秀继续埋头写试卷，花了一个半小时完成了一份卷子，这一次的正确率是79%。
　　果然，这一次系统给予的巨额奖励又变回了原来的标准。
　　【叮——完成2018全国数学奥林匹克竞赛模拟A卷, 正确率达90%, 奖励600RMB。】
　　系统微笑地说：【少年加油哦，越努力越幸运！】
　　好在这次齐雅光给周秀带来的试卷比较厚, 仔细数足足一百张，写完这本试卷有6W RMB, 也是一笔丰厚的奖励。
　　前提是周秀在暑假结束之前写完它。
　　写完第二张试卷，周秀再看一眼时钟, 已经是凌晨十二点半了。她随手关了直播, 直播间的粉丝感动得热泪盈眶, “主播再见！”
　　“暑假里的主播也好努力！”
　　“希望明天还能继续和主播并肩作战。by the way，主播的习题去哪买的？感觉好好用的样子！”
　　周秀打字回复：“学校老师整理的内部资料。”
　　她顺手关掉了直播, 回头一看才发现席少原不知何时在竹艺沙发上睡着了。
　　暖黄的灯光落在他的侧脸，夜色褪去了白日里的疏离和冷漠, 变得有些幼稚。他乌黑的眉毛舒展，长长的睫毛就像一把小扇。
　　他的手机正落在手边。
　　周秀回到聊天界面，看到了席少原把她转的五万块退了回来，他重新转了二十万给她。
　　周秀目光落在席少原的手机上, 踌躇片刻后她拿起了他的手机。
　　屏幕立即跳出了密码界面, 她试探地输了一串数字, 屏幕伴随着一声“咔嚓”，手机被解锁了。
　　手机的屏幕上倒映着周秀怔愣的面容，良久久，替席少原收下了五万块。
　　宋二花的成绩并不满足“寰宇”资助的标准，席少原资助她，是看在同学一场的份上。但周秀不希望他这样做。
　　系统老神在在地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二花不是你的责任。】
　　周秀放下了席少原的手机，说：【我也不是你的责任，不是吗？】
　　在绝望的泥沼中，曾有人对周秀伸出双手、护住了她心中岌岌可危的希望之火，使它不至于在绝望中熄灭。而现在，周秀也有能力护住别人的希望了。
　　系统沉默了，它没有回答周秀。
　　它叹一口气，心里默默地说：不，少年，其实你就是我的责任。
　　自信点，请把那个“不是”去掉。
　　陪伴她从城市来到乡下，它也终于渐渐能够明白周秀曾经的选择。她太穷了，所以做出那样的决定是可以被人理解的，不是吗？
　　周秀放下手机的那一刻，席少原不觉地转醒。
　　周秀正有些不好意思，没想到席少原只是睁开了惺忪的睡眼，用脑袋蹭了蹭周秀的手心。
　　周秀：“……”
　　几秒后……席少原忽然惊醒过来。
　　他揉揉眼看着身侧的周秀，仿佛不知今夕是何年。席少原脸上的柔和逐渐变得冷硬，“周秀，你不要误会——”
　　灯光下，少女如花般的面容近在咫尺，清淡雅致，犹如夜间盛开的昙花。
　　席少原的话含在喉咙中，半天也没有说出来。
　　周秀站起来快速地收拾试卷和笔，准备上楼回房间洗漱，“你早点回去睡觉吧，我把钱转给你了。”
　　她顿了顿，快速地说：“不用再还给我，我现在有钱了，这些钱我还是出得起的。”
　　席少原淡淡地嗯了一声，周秀走了之后，他掏出手机浏览了一眼周秀的直播间，有钱？
　　季度打赏快要破百万了，可不是有钱？席少原久久凝视着高悬在榜一的“HY”，没有说话。他点开了几个视频看了下去，感受到了和周秀同台竞争的其他主播的微妙心情。
　　学习、写作业，能得到这么多打赏？
　　席少原：“……”
　　他蹲在沙发边，身体前倾、认真地看完了周秀这一天的视频回放录像。恰好此时有野生黑粉路过，留言：
　　“垃圾主播，无聊，没有一点意思。”
　　“哄骗未成年粉丝用父母的血汗钱打赏，有什么意思？”
　　席少原迅速绑了一个银行卡，拇指摁到打赏礼物一栏边，砸下了满满一屏幕的火箭。他思考了一会，把自己那串无序的数字ID，改成了“XY”。
　　暑假里那些修仙熬夜的竞赛er们，在人流量最低的时间段打开了秀秀的直播间，补视频学习。没想到刚点开，就被满满一屏幕的礼物眩晕了。
　　……
　　周末，清晨。
　　周秀一大早就在客栈楼下的大厅，复习起了生物竞赛的内容，顺便写写数学题练练手感。她在等着宋二花拿贫困资助表找她。
　　章琦起得很早，碰到周秀打了声招呼：“早，秀神。”
　　谢澄早已洗漱完毕，坐在餐桌边上吃早餐。花絮拿着清凉油擦着昨晚被蚊子叮过的地方，杜衡走过来，拿过了清凉油，帮她涂了起来。
　　章琦一大早就被强行屠狗，心塞极了，他拿了一本经典题型坐在周秀附近，兢兢业业地埋头做题。
　　周秀没有等来宋二花，但早起学习的劲头却感染了其他人。不一会齐雅光也拿着习题本，坐在了周秀旁边的桌子，学习起来。
　　数学联赛的复赛在开学的九月初，齐雅光在暑假里补了一个半月的数学，实在是补吐了，只想放松放松。她在朋友圈里看到了周秀上山打柴、烧火的照片，照片里贫穷落后的村庄，令人简直难以将它和周秀联系在一起。
　　那一刻，她莫名地产生了来看看的冲动。
　　结果证明这一次没有来错。此时写起数学试卷，齐雅光愈发热情、充满了斗志。
　　周秀的条件如此艰难，居然还能考第一，她为什么不行？
　　24班的学渣这段时间跟打了鸡血似的、充满了动力。他们早早起来跟周秀一块学习打卡，背化学、背语文基础、写数学、写数理化试卷。
　　几天下来糟糕的环境让这些生活优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富二代们狠狠地吃了苦头。再回头让人不禁反思，心头涌起一丝惭愧。
　　别人殒命求之不得的学习的机会，正是他们昨日所荒废的。
　　谢澄吃完早餐，发现周秀周围已经坐了一圈爱学习的同学。
　　谢澄捡起了周秀落下的草稿纸，清秀的字迹书写下的密密麻麻的符号，简洁流利地推导出了几个定理。
　　谢澄笑了笑，虽然不明白席少原为什么会喜欢这样的女生，但……好像一点也不让人意外。
　　燃烧着生命去热爱一样东西，总会在夜里发出夺目的光芒。
　　周秀学习了一整天，也没有等到宋二花。
　　傍晚时分，周秀阖上草稿纸收工准备做晚饭，宋二花来了。
　　宋二花双手背在身后，手里拿着申请表，她低着头目光一直盯着自己的双脚。
　　她皱着眉，久久才说；“我的成绩太差了，应该是申请不到助学金的。”
　　周秀笑了笑，随手把桌边早已准备好的“五三”递给了宋二花，“不好好学习，成绩怎么能好起来呢？”
　　宋二花半晌没有说话，愣在了原地。
　　她戏谑地道：“试试看吧，距离开学可是没有多少天了。有句话叫‘你觉得为时已晚的时候，恰恰是最早的时候。’”
　　周秀把手里的辅导书抬了抬，弯起唇，“还不接吗？”
　　大厅里正在闲聊的同学朝周秀这边看，忽然安静了几秒……
　　周秀居然还没放弃给客栈里打扫卫生的小姐姐送五三，真是可怕极了。服务生小姐姐做错了什么，要被秀神这样摧残。
　　他们用着惊诧的目光看着这两个人，气氛好像有点怪怪的，一贯心思细腻的蓝芯咬咬唇，压低声音说：“宋二花因为家里的原因，上个学期退学了，秀秀给她弄了一份助学金。”
　　大家眼里的调侃、戏谑渐渐消失，忽然有些不知所措的心酸。
　　原来这个平时一直在客栈打扫卫生的女生，是他们的同龄人……他们一直都没有察觉出来。
　　过了片刻，杜飞扬见周秀手都举得发酸了，宋二花还是楞呼呼的、没有反应。他走了过去给周秀撑场子，“没错。”
　　“这点你就要信秀神了！我从化学35分提高到89分，只花了一个学期。”
　　24班的其他学渣听到这个话题，忽然跟打了鸡血似的，踊跃发起了言。
　　虞轻雁跟脑残粉似的，坚定地说：“我记性可差了，连学考都过不了，但是秀秀说我能过，我就真的能过了！你要信她！”
　　蓝芯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我们都是曾经学习成绩不好的人。秀秀和我们说过，努力不一定会有用，但是不努力就一定不会有用。所以只要有一丝希望，就要努力试试啊。”
　　“读书多好，为什么要放弃读书呢？”
　　“不读书，你以后能做什么事情？”
　　学渣们苦口婆心地劝道，他们做梦也没想到，这种话有一天居然从自己的嘴里吐出来？
　　感觉略为微妙。
　　宋二花脸上虽然没有太大的反应，但是心里却如同遭受了一场海啸。平时努力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出来，眼泪猝不及防地掉了下来。
　　这些本以为不会和她有任何交集的人，这些看起来高高在上，从出生起就含着金钥匙的富二代，此刻眼里透出真诚，正在劝着她读书。
　　“我也想，可、是……”
　　周秀打断了她的话，“没什么可是的，来努力学习，争取助学金。”
　　系统终于满意地笑了，【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秀秀真棒！】


第119章 （微修）
　　宋二花开始了白天在客栈里干活、晚上学习的生活。
　　很快, 客栈里所有的同学都听说了宋二花退学的事情，他们开始自觉地维持起公共卫生，随手收拾垃圾、饭后自己洗碗、尽力保持清洁干净。给宋二花减轻了很多负担。
　　这一点一滴宋二花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很感激他们。
　　高二下学期的课程，宋二花只学了一半便退学了，每天下班后，她就捧着书在客栈楼下的大厅学习。
　　周秀上完课，回来有空就会给宋二花辅导一会。宋二花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会去询问周秀。
　　宋二花也就是在这时候才发现, 这群城里来的学生水平都非常高, 比起她们学校名列前茅的好学生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随便逮一个出来，数理化样样精通。英语更是不在话下, 一口纯正流利的英文信手拈来。
　　宋二花不禁跟周秀感叹：“秀，你的同学都好厉害！大城市里的学生水平都这么高的吗, 随便哪个都比我们学校的年级前十厉害。”
　　“我这样会不会很耽误你们的时间？”
　　周秀摇摇头，“你认真学习就好。”
　　说着她塞上了英语听力的耳塞, 边听着英语、边给宋二花改作业。
　　学渣们：“……”
　　裕德的年级第一、以及全省第一都在这里, 你说呢？不过这些话听得他们心里飘飘然、美滋滋的跟喝了蜜汁似的。
　　齐雅光问宋二花：“周秀以前和你一个学校吗, 她应该是你们的年级第一吧？”
　　宋二花骄傲地挺胸，“那当然, 秀秀是第一。”
　　刚刚还喜滋滋的学渣们：“……”
　　打扰了。他们还在被秀神吊打。“随便哪个都比他们学校的学生厉害”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齐雅光语塞了几秒，说：“你可能不知道, 周秀上个学期考了我们学校的年级第一。”
　　裕德的尖子生们也曾认为周秀一个乡下来的转学生，不可能考得那么好，结果脸被打得啪啪响。
　　宋二花闻言，惊讶地抬起头看周秀。
　　全校第一这是什么概念？周秀居然比这些厉害的同学, 还要更厉害……
　　宋二花心中充满了骄傲。即便周秀每周都有给她写信, 也从来没有哪次让宋二花直接地感受到周秀的厉害。
　　宋二花感慨地道：“不过我也猜得到。秀确实挺厉害的, 以前她不想交书费就借了我的课本，回家把它们背了下来。老师也拿她没办法。”
　　卧槽，所有的课本都背了下来？杜飞扬震惊地转回头看着周秀。
　　正在聊天吹水玩游戏的学渣们，忽然间静默了下来。
　　原来……学霸从小就走着一条注定和普通人不一样的路。
　　宋二花顿了顿，继续说：“秀的数学也挺不错的，每年年底村里发给每家每户发卖粮食、木材的津贴，村长不舍得请会计，他让秀秀帮忙干活。秀每年都有五十块的工钱，那时候她才五六年级，我们都羡慕死了。”
　　系统：【……】
　　难怪学习的时候这么有动力，敢情从小就有这样的苗头了。
　　席少原听着，眼前仿佛浮现起一个小女孩拿着账本认真算账的情景。
　　谈明身体前倾，托着下巴俨然已经入迷。
　　徐卿听着唇边漾起了一丝笑，他眼前的生物仿佛失去了吸引力，虽然没有放下笔，但耳朵却已经在听着周秀小时候的事情。
　　宋二花用一脸“你们居然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看着大家。
　　她发现很多双好奇的眼睛都在看着自己，她说：“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你们和她当同学不是都快大半年了吗。虽然听起来有点打击人，不过她脑子确实比我好使一点。”
　　众人：“……”
　　何止有点打击人。那种感受就是原来以为是个青铜，结果却是个王者。
　　周秀给宋二花改完了物理试卷，她摘下了耳机，把试卷递给了正在聊天的宋二花。
　　“你的力学公式比较生疏，记得要多背背、灵活运用。二花，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快开学了。”
　　宋二花接过了试卷，苦逼地埋头学习。
　　周秀学习完后，走到厨房准备淘米煮饭。
　　她意外地发现今天的饭煮好了，灶台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切成薄片的肉、洗干净的蔬菜。
　　谢澄站在料理台边，低头切着番茄。
　　外面吵哄哄的，厨房里却意外地安静，颇有些闹中取静的之意。谢澄切菜的动作虽然没有杜衡熟稔，却也称得上行云流水。
　　周秀有些抱歉，“是不是外面吵到你了，我们班同学确实是比较活跃的。我不知道你还会做饭，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谈明第一次来的时候，煮顿粥差点把整个厨房炸了。花絮和蓝芯割到了好几次手之后，周秀就不敢让他们进厨房了。
　　谢澄连头也没抬，“这不算什么，不过我不太会生火，等会可能需要你的帮助。”
　　周秀在灶头蹲下，取来晒干的秸秆点燃了柴火。
　　饭点时间，在外面客栈大厅聊天的学渣们闻到饭香味，跑到厨房探看了一眼。
　　在厨房里，周秀正端着盘子装菜，而谢澄在料理台边正在切着水果装盘，他扭过头问周秀：“有没有大一点的果盘？”
　　周秀顺手递给了谢澄一只大果盘，而谢澄把切好的一盘西瓜递给周秀，“你尝尝。”
　　傍晚夕阳的余晖静静地落在他们的身上，周秀拿着西瓜吃了起来，笑了笑，笑颜仿佛上了淡淡的光。
　　女生直接看呆了，周秀和谢澄恰好还穿同颜色的白衬衫，这一幕和谐得简直炫瞎狗眼。
　　蓝芯悄悄和虞轻雁咬耳朵说：“有没有觉得谢神和秀神，有点搭？”
　　虞轻雁颜狗属性上线，她迟钝地说：“有哎，我还不知道谢神穿的白色衬衫居然这么帅。”
　　她莫名地联想起那张在自习室里，谢神趴在秀秀身边睡熟的照片。
　　谈明心塞极了，看到这一幕跟眼睛进了针似的。他黑着脸走了进去，开口打破了这一幕：“你们在吃什么？我想吃芒果。”
　　连四中的杜衡来乡下，谈明都能理解，但支教活动是24班弄的，两个火箭班的学霸来凑什么热闹，竞赛不打算复习了？
　　谢澄耸耸肩，把水果刀递给了谈明。谈明把墙角的芒果取了出来，切了一盆，邀请周秀尝。
　　周秀摇摇头，“它再放几天软了才好吃，现在吃太酸了。不信你试试？”
　　谈明：“……”
　　谈明不用尝，心里已经酸得跟吃了柠檬一样。
　　他坚持地递到周秀面前，“酸才好吃，秀秀试试看。”
　　周秀找来辣椒粉、甘草粉拌到芒果粒上，试了试生芒果的味道才变得好一些。
　　“嗯，好吃。酸酸甜甜的。”周秀说。
　　谈明的眉梢才终于舒展开来，染上了笑容。
　　晚餐是什锦蔬菜牛排饭，浇上浓浓的黑椒酱，配以色彩鲜明的各色水果，大家表示很久都没吃到过如此精致的食物了。
　　徐卿吃完晚饭后，忽然问：“谢澄刚刚在厨房？”
　　蓝芯点头，眉眼弯起笑着说：“对，这顿晚餐是谢神做的。手艺还不错呢！”
　　学渣们差点没被呛到，“这是……谢、谢神做的？！”
　　有点荣幸？
　　齐雅光非常意外，手里的筷子忽然滞住了。
　　学渣们吃什锦饭的时默默想，不知道火箭的同学有没有荣幸吃到过谢神亲手做的饭。这一趟来得也值了，他们不仅吃过了谢神做的饭，连秀神的饭也吃过！
　　席少原抬头看了谢澄一眼，徐卿取下了眼镜，缓缓地擦着镜片上的雾气。
　　谈明看着大家崇拜的目光，食不下咽，生平第一次这么讨厌学霸。
　　……
　　次日清晨，下了一场下雨。
　　天色灰蒙蒙，伸手不见五指，唯有四季客栈大厅里亮着一盏灯，这是周秀在学习。
　　天亮了之后，谈明带了一身的水汽回来，同时他的手里还捧着一大束野花，笑容灿烂得就像冬日里的暖阳。温暖而不刺眼。
　　席少原在餐桌旁吃着早餐，他看到谈明捧着花回来，切鸡蛋的动作停滞片刻。
　　只见谈明把手里的花递到了周秀面前，像是鼓起了勇气准备开口说些什么。
　　周秀正低头在做着生物题，并没发现眼前的动静。
　　谈明鼓起勇气，笑着对周秀说：“秀秀——”
　　周秀终于抬起了头，她看到谈明手里素雅的花，大滨菊花蕊含着的露水摇摇欲坠，菊花美得炫目，谈明脸上带着笑容，精神奕奕，看起来心情也非常好。
　　今早的谈明穿得也很讲究。
　　这时24班一个学渣起来了，他下楼跟谈明打了一声招呼，“早，明明。”
　　“秀秀，早上好。”
　　他接过了谈明手里的花，顺便插进了花瓶里，“真漂亮，在哪摘的啊。明学长挺小资的嘛，去哪里都这么臭美，我记得阿姨插花插得很漂亮。”
　　周秀问谈明：“你刚刚说什么？”
　　周围的人好奇地围了过来，谈明看着周秀清亮得毫无察觉的目光，跟一拳打在棉花上似的。
　　谈明心里有些泄气，脸上努力扬起笑容说：“没什么，秀秀，你学得好认真。加油噢！”
　　“这些花送给你。”
　　周秀说：“谢谢。”
　　暑假里花絮虞轻雁这些女孩子没事干，经常去摘野花，三天两头给客栈里的花瓶换花，周秀已经习惯了。她拿着生物书，继续学习了起来。
　　餐桌边上的席少原，缓缓地弯起唇。
　　……
　　周一，天气预报下午有暴雨，上完了上午的课，老师们便放了学生回家。
　　学生们吃完了午饭，便恋恋不舍地回家了。他们很喜欢上这些老师的课。
　　这批城里来的支教老师很有意思，给他们补习了英语、数学，教他们唱歌、跳舞，每天上课都很开心，午饭顿顿都有肉吃，他们巴不得一直上到开学，上课的积极性比老师还要高。
　　下午，天空的乌云犹如泼墨，黑压压一片。
　　周秀整理了一下图书馆，只稍稍停留了一会，暴雨已经轰隆隆地下了起来。周秀准备回四季客栈。只是她刚走了一段路路，雨伞就被狂风吹到了对面的河里。
　　周秀躲在了人家的屋檐下，过了一会，她看到了雨帘里朝她走来的席少原。
　　席少原收起了伞，躲在了屋檐下。
　　席少原看见浑身湿透的周秀，他撇过脸轻咳了一声，“那个，我等会就打电话给李叔，让他送伞过来。”
　　周秀看了他一眼。
　　席少原从包里取出一件备用的衣服，裹在了周秀身上，“借给你，风有点大，很容易感冒。”
　　席少原靠近了周秀，悄悄地牵起她的手，他抬头凝视着密集的雨帘，说：“看样子，雨一时半会停不了，我们等一会吧。”
　　他们站在雨里，等了一下午。


第120章 
　　雨越下越大, 过了很久，周秀听到了从远处传来的“秀——秀——”的喊声。
　　周秀连忙应了一声。
　　宋二花撑着伞从瓢泼的雨中小心翼翼地跑了过来，她撑着伞看看周秀、又看看席少原, 她焦急地附在周秀的耳边低声说：
　　“秀！你快去看看你爸吧！不知道发生什么了，他、他现在跪在你家院里……”
　　周秀拧起眉头，她打开了宋二花递来的伞，匆匆地赶去了周家。
　　……
　　老周家。
　　周毅最终被判了八年的有期徒刑，周阿婆收到这个消息就病倒了, 几个儿子媳妇全都要在病床前服侍她。好在最忙的秋收已经过了, 老母亲怎么折腾，晚辈们也不敢有怨言。
　　周阿婆专门爱折腾周成夫妻俩, 一段时间下来，刘梅整个人都憔悴了。
　　周阿婆在院子里再一次提出让周秀把孙子从牢里保释出来, 沉默许久的周成终于抬起头，开口说：“阿妈, 阿毅想拐了秀儿。”
　　“秀儿是我的女儿。她不是你的孙女, 却是我和阿梅的女儿。”
　　“你还知道是个女儿！”周阿婆呸了一声, “她是个外人！就为了一个外人！你还有没有良心了。以后你靠谁？”
　　其他亲戚也指指点点，周大伯说：“你们老了靠的是阿毅、阿凯和阿峰啊！”
　　周秀撑着伞来到周家的时候, 正好撞到周阿婆在骂人。
　　周阿婆转头发现了周秀，她窝火地提起拐杖就往周秀身上打。周成抱住女儿, 老母亲的拐杖如数落在了他的身上。
　　周成闷哼一声，不躲不闪，任由周阿婆打。
　　周阿婆冷着脸，一言不发地看着儿子。
　　周成的声音很是沙哑, 说：“秀儿她不欠阿妈。是我欠你。”
　　周成伤心地说：“以前我没有保护我秀儿, 我很后悔。直到去城里我才发现, 以前是我耽误了她，是家里耽误了她。”
　　他认真地看着母亲说：“她不是招娣，也不是什么赔钱的丫头，她是我和阿梅的宝贝。”
　　他抱住了女儿，把掉到地上的伞捡了起来，握着周秀的手撑起伞。
　　在一旁沉默地看着丈夫被打的刘梅，再也忍受不了，她说：“我们不用靠谁养！我们有手有脚，靠天靠地靠自己，为什么一定要有个儿子才算有条根？”
　　“连城里的人都说男孩和女孩没有区别，男孩和女孩都能干一样的活……他们一样上学、领工资，一样争气，我们秀儿真的好聪明好懂事，比阿毅不知强多少倍，我们辛辛苦苦干活，堂堂正正挣钱吃饭，凭什么……要这样被人轻贱？”
　　“秀儿是我们唯一的独苗苗。妈……”
　　刘梅低着的头，忽然抬了起来，“你放心。百年以后我们的骨灰盆是她来捧，不用外人操心。”
　　周成说：“树大分枝，儿大分家……”
　　周阿婆重重地拄着拐杖，说：“你非要分这个家，非要这个外人，就是不要你老娘！”
　　周成硬气着“嗯”了一声。
　　这一瞬，周秀愣住了。
　　周秀没有想到一向敬周阿婆、把她看得比自己还重的周成，有一天会为了自己说出这种话。
　　她也没想到平时总是怯懦，心存盼望过继一个孩子的刘梅，会说出“男孩和女孩都一样”的话。
　　周阿婆把户口本砸到周成的脸上，冷着脸拄着拐杖转身回屋。
　　周成跪在地上，浑身湿漉漉，他小心翼翼地把户口本收在了怀里。
　　周秀凝视着周成布满雨水的脸，他的脸上布满了皱纹。周成抹掉了脸上的水，问女儿：“秀儿还生爸爸的气吗？”
　　以前的周秀心里确实有过气，去到城里后甚至再也不想回到乡下。但她在那个梦中，接到周成在乡下没了的消息，看到“周秀”哭得喘不过气说“我再也没有爸爸了”的时候，周秀就没有气了。
　　他是她的爸爸，他会在半夜三点起床、晚上八点才收摊回家，给她挣高昂的学费；他会在冬天把烤猪蹄放在怀里，把用体温煨暖的猪蹄带给她吃；他会在她难过的时候，剥满一碗鸡爪肉，哄她开心。
　　“不生气了，你问过好多遍了。”周秀说。
　　周成眼角的纹路愈发深，他蛮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秀儿，对不起。”
　　“没关系，你别说了。我们回客栈，还是去哪里？”周秀说。
　　周成回去收拾了自己的行李，“你先回去，我收拾收拾，明天跟你妈去办分户手续。”
　　……
　　周成办完分户手续后，便去了四季客栈专心当起了后厨。
　　周阿婆病了这段时间，周成被使唤得几乎没办法出门。他很久去客栈没看裕德高中这帮孩子，周秀来到客栈的时候，乍一看几个孩子整整瘦了一圈。
　　周成也不心疼伙食费，每天不辞辛劳地跑到县里购买最新鲜的瓜果蔬菜肉类。
　　周成不仅会做各菜系的菜肴，这一年还在网上买了很多课程磨炼手艺。周成在厨房扎下根后，各色的食物流水一般地从厨房涌出来，24小时都有美味的食物，食物的香气从未断过。
　　几天下来，他把活生生饿瘦的学生滋润得容光焕发、水润细腻。
　　学渣们发现，这才是是他们想象中的美好的支教生活啊！
　　简直不能更幸福了好吗，勺子舀出的甜糯的板栗裹着琥珀似的鸡汁，剁椒鱼头鲜嫩爽口，红彤彤的麻辣小龙虾香脆弹牙，饭饱后还有水果绵绵冰、酸奶冻、水果捞……
　　水果粒还给切得大小一致，简直是强迫症的福音。美食美景，饭后吹着凉凉的清风，令人再惬意不过。
　　“叔叔，你来得真是太好了！”学渣们说。
　　月底的最后这几天，周成的到来给学生们的这段支教生活画上了完美的收尾。让他们回想起这段日子，不仅仅只是每天吃鸡蛋、炒猪肉、馒头拌酸菜这些苦哈哈的回忆。
　　还有每天吃不完的、好吃的食物。
　　杜飞扬非常捧场地说：“还是叔叔的手艺好。”
　　徐卿拿起相机，录了一段大家团团圆圆、凑在一桌吃饭的VCR。
　　周成笑了笑，“没有，秀儿的手艺挺好的，小杜也不错，只是山旮旯里没什么好吃的东西，每天跑去县里买菜太麻烦，你们没空捣鼓。”
　　“你们想吃什么告诉叔叔，能做的我都给你们做。秀儿平时多亏你们照顾了……”
　　24班的同学笑成一片，“没有，都是秀神照顾我们。”
　　“叔叔太客气了。”
　　周秀看了一眼墙上的日历，已经是八月二十六号，距离开学并没有多少天了。
　　吃完饭后，她跟大家一起简单地讨论了给秀水小学上的“最后一课”。几颗黑乎乎的脑袋凑在了一块。
　　蓝芯平时总是策划24班的活动，组织习惯了，商讨了半个小时，他们很快就讨论出了结果。
　　谈明拿着清单，到市里采购了一些“礼物”。
　　周秀在跟进“爱心午餐”的进度，手把手地教小学的校长如何登陆网站把每日食物开销的数据、上传照片，保持跟“爱心午餐”的联络。
　　蓝芯在撰写班会课活动，后来被花絮拿过来看了一眼，揉成了一团撕掉了。
　　花絮眨了一下眼，“不用策划了，这点小意思难得倒我们？”
　　八月二十八号那天，秀水村小学迎来了他们最难忘的“放学最后一课”。
　　他们多才多艺的老师们在操场上歌伴舞，合唱了一首《我相信》。
　　青春而有活力的歌声划破天空：
　　“想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
　　世界等着我去改变。
　　想作的梦从不怕别人看见，
　　在这里我都能实现。”
　　他们年轻的面庞虽然尚且青涩，目光却是自信耀眼，迎着阳光每一张面孔都是那么好看。
　　徐卿拿着相机敬业地录制，他的眼前浮现起第一天来到这个小山村，第一次看到这群孩子的情景。
　　谈明扫了扫琴弦，想起了大家一起为小学图书室编序入册而忙碌的身影。
　　虞轻雁眼前浮现起了捧起饭盒感动得快要哭的小孩；花絮眼前浮现起了宋二花大声呵斥他们浪费食物、夜里借着走廊的灯光认真看书的场景；蓝芯想到了客栈里凌晨六点，为了学习而亮起来的灯。
　　周秀脑海中浮现起了很多年前周成牵着她的手，送退学的她回来读书的画面。
　　宋二花看着操场上自信地唱歌的男生女生，眼泪簌簌地掉了下来。
　　她想起了那天夜里收到的一盒缤纷的彩糖，看到周秀写的那张纸条，“在我们的心里，有一块锁不住的地方，它叫希望。”
　　学渣们自信地齐声歌唱：“我相信自由自在，我相信希望，我相信伸手就能碰到天。”
　　为了更美好的生活，我们愿意相信：所有的努力都不会被辜负！
　　最后周秀在操场给小学生们上了一节班会课，她像大姐姐聊天般说了一些话，末尾说：
　　“男孩子永远都不要歧视女孩子，要学会尊重要她们。女孩子要自立自强、不要放弃读书的机会。
　　秀水村里的孩子们，你们一定要走出去看看，走出去才会知道世界有多大；你们要好好努力，努力过后才会知道自己能走多远；
　　你们要多读书，要放下偏见，永远都不要忘记希望，做一个积极向上、善良温暖的人。”
　　小学生们捧场地用力鼓掌，小学的校长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席少原出乎意料地公布：“席氏寰宇爱心基金会，将会把秀水村小学纳入资助对象，扶持因家庭困难而失学的儿童。”
　　虽然小学生听不太懂席哥哥的话，但是其他人一片哗然，杜飞扬张大嘴巴，满脸“卧槽”的看着席少原，女生们哇了一声，感叹说：“原少真给力！”
　　谈明低低地草了一声，旋即笑了起来，“怎么又是你最高调。”
　　小学校长微微笑的眼，瞬时笑得眯成一条缝。
　　学渣们离开之前合力送了小学生们一些小礼物：精美的卡片信封，送给他们写一封《致十年后的自己》；
　　每个人一只书包，让他们再也不用背家人亲手缝制的书包上学；
　　每个人一份学习用品大礼包，许许多多的笔、笔盒、橡皮、尺子圆规、计算器，成打的草稿纸……以后不要扣扣索索地省笔和草稿纸啦。
　　小学生们把自己准备的礼物送给了他们，有亲手剪的剪纸、自己写的诗、亲手绣的钱包、清晨天不亮就摘下来的甜瓜……
　　小老师们坐上汽车离开的时候，小学生们抹起了眼泪，哭着摇手送别他们。
　　校长摸了摸他们的脑袋，“别看了，都走远了。好好读书，以后有空去城里看他们吧。”
　　虽然不知道这群高中生哪里来的，校长起初甚至还担心他们只是玩玩而已，没想到他们这么用心。
　　他们音乐、舞蹈、绘画信手捏来，能说一口流利标准的英语，他们自信大方、谈吐不凡，一开口就彻底把山村里的孩子震住。
　　村长和校长久久凝视着他们离去的汽车，心里非常感激。
　　这群接受了良好教育资源的高中生们就像连接着两个世界的纽带，向另一群教育资源匮乏的孩子传递着爱、希望、和温暖。
　　他们从来到这所小学的第一天起，就身体力行地向山里的孩子描述了另一个截然不同、活色生香的世界，他们告诉乡村里的孩子：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欢迎你来！
　　学渣们坐在汽车上，谈明靠了一声，一脸无语地说：“这里能通汽车，为什么我们当初要坐船？”
　　周秀耸了耸肩，说：“因为你们不识路，从另一头过来的。这才是村里唯一一条通汽车的路。”
　　席少原轻咳，忍不住笑了。
　　杜飞扬忽然想起来，“糟糕，我的数理化作业全都没写！”
　　某个学渣淡定地说：“稳住，只要过得浪，最后一天补作业。”
　　放假第一个星期就写完作业的齐雅光和谢澄，听了眼里有了一丝笑意，齐雅光发现24班的学渣也挺可爱的。


第121章 
　　开学。
　　由于支教的缘故, 周秀即便每天见缝插针写试卷，一百份试卷也只写了87份。回到C市后，周秀呆在家里舒舒服服地吹着空调, 花了两天的时间写完了老王的试卷。
　　系统：【叮——完成王老师数学竞赛模拟卷，正确率达到73%，奖励300RMB。】
　　奖励变回了原来的标准，周秀弯起唇。
　　开学前的最后一天，周秀把写100份试卷奖励的56, 000RMB, 如数捐给了支援山区失学儿童项目。
　　……
　　开学注册那天，学校里多了许多新面孔。
　　新一届高一学生的军训刚刚结束, 校园里随处可见地多了穿着迷彩服的学弟学妹。
　　周秀刚走进校园，就看到校门口立着的招生牌。
　　招生牌上的形象大使由以前的陆灵珊换成了徐卿。照片上的徐卿穿着裕德的校服, 微笑着拿着一块牌，牌子上写着“等你在裕德”, 气质温润儒雅。
　　24班的学生看到招生牌, 你一言我一句地吐槽起来：
　　“这不是我们的班长吗？班长看起来还蛮上镜的。”
　　男生遗憾地说：“我还以为会看到秀秀呢……再不济絮姐也成。”
　　“哈哈哈哈, 絮姐不成，絮姐是学渣。”一个男生说。
　　他刚说完就被花絮拧起了耳朵, 花絮说：“你皮痒了是吗？”
　　蓝芯敲了敲招生牌，啧啧啧说道：“今年班长的微信估计要爆炸了, 今年得有多少妹子冲着这张脸来呀。”
　　大家发现了周秀，纷纷地问候早安。
　　杜飞扬露出洁白的牙齿，笑着说：“秀神，好久不见, 超级想你的！”
　　其他学渣咬牙切齿, 他们不是前两天才分开吗？杜飞扬一整八月份每天都在发动态, 恨不得刷爆朋友圈，那个嘚瑟的模样直让人恨不得锤爆狗头。
　　“装，你再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帮人暑假一块去玩了！”
　　大家嘻嘻哈哈地吐槽完后，一块上楼回教室。
　　新生看着这群清一色穿着自己改良的校服的学生，女生穿着剪裁得体的收腰短裙，露出一双大长腿。男生扔掉领带，解开两颗扣子，看起来叛逆不羁。
　　直到他们离开后，新生默默感叹，“他们好酷！我们大裕德的颜值密度也太高了吧？”
　　不仅形象大使好看，就刚刚那群路人一眼看过去，眼睛都溺毙了，简直是颜狗的盛宴。
　　“嘁——一群坏学生而已。”
　　裕德的老生们给他们科普，“那是高三24班，这是全校颜值最高的一个班。”
　　至于……坏学生？
　　他们严肃地说：“他们可不是坏学生，刚才里面有个是裕德的秀神，秀神你知道吗？”
　　……
　　周秀办理了注册手续，领完书后开了一节班会课。班会课的主题是暑假社会实践。
　　同学们一一地分享了自己在暑假的社会实践，形式五花八门，非常精彩。说道最后，同学们的目光纷纷投向了周秀、徐卿、花絮等等那批去了山区支教的人身上。
　　杜飞扬拿着手机上了讲台，他放了一段视频展示了他们的社会实践作业。
　　VCR是徐卿剪出来的，熟悉的画面一帧帧地切换，几个去支教过的同学愣住了，没想到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徐卿拍了那么多。
　　这些经历就像刚刚才发生过似的，历历在目。
　　金根捧着作业掰着手指算一元一次方程，被杜飞扬敲头。十五岁的金根说：我爸妈只图我会认字会算数就好了。
　　秀水村小学昏暗破旧的教室，讲台下是一双双渴望知识的眼睛；有背着襁褓中的妹妹来上课的哥哥，有俯下身喝溪水的小学生，还有摊开手掌心，掌心是厚厚的老茧的孩子。
　　VCR的画风一转，画面是24班的同学第一次给小学生们上课；是第一个借到书的孩子快乐地漏风的笑声，他大声和哥哥姐姐说谢谢；是第一次吃到爱心午餐，感动得流泪的小学生；是小学生乖乖洗干净手，第一次坐在图书室看书……
　　最后离开前他们写给十年后自己的信，写着长大后的梦想、我要读书、写着珍惜读书的机会、写着我永远都不会放弃、写着我想去城里看看……
　　VCR放到最后许多人变得沉默，教室里鸦雀无声。那些曾经参与过支教的同学，默默地转过头擦眼泪。
　　虞轻雁抬起头，泪水盈在眶中，“草，要不要剪得那么煽情啊？”
　　视频定格最后一帧，“希望有梦想的人，都能坚持下去。”
　　“以及祝大家月考考试及格！”
　　大家噗嗤地笑出了声，讲台上杜飞扬刚刚酝酿出来的泪意，立马就憋回去了。
　　Miss Li鼓掌，说：“很有意义的一次实践活动，大家很棒啊！”
　　讲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久久不散。
　　那些因为暑假在国外、在外地旅游，或是抽不开身而没参与活动的同学，看完这个VCR心里复杂极了。
　　说不羡慕是不可能的，单单看个视频都那么精彩，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快乐，脑补一下遗憾得就像错过了一个亿。
　　在一个如诗画卷的小地方，每天过得那么有意思、充实，还有那么多好吃的食物……
　　班会课结束之后，其他学渣发现，那些曾参与过支教的同学，居然原地学习了起来。
　　杜飞扬脸上那种认真的架势，就像是火箭班尖子生上身似的。有的掏出新发下来的课本在预习。有的提前写着高三数学课后习题，还有摘抄着语文基础、背诵化学……
　　其他学渣们：“……”
　　谁能想到有一天我竟能因为不爱学习，而和你们格格不入。
　　……
　　放学后，周秀把暑假写的竞赛作业拿去交给了老师。交作业的时候，办公室的老师正在聊天。
　　他们正在讨论着裕德今年的高考成绩。
　　火箭班的班主任皱着眉说：“上一届考得太糟糕了。文理科加起来，一共才有5个人进入全省前一百。”
　　他的言语中透出强烈的谴责。
　　隔壁的超级四中单单理科有58人进入省前一百，对比起来，裕德今年的高考成绩单一个“惨”字无法形容。
　　另一个老师说：“今年的生源大约很差。”
　　因为裕德这次滑铁卢般的高考成绩，今年的大批优质新生，依旧流入了四中。
　　幸亏还有点学科竞赛的成绩支撑着，否则真不敢想象。
　　周秀刚交了竞赛作业，老王兴致缺缺地喝了一口枸杞茶，他说：“周秀，你是不是很讨厌我给你布置那么多作业？”
　　周秀脸上缓缓出现了一串问号：“？？？”
　　老王漠然地说：“以后你想写那么多作业也没有了。”
　　今年的形势已经很糟糕，随着超级中学的扩张，裕德越来越退步，生源也越来越差。教研组的老师一致认为不应该在竞赛上耗费过多的精力，应该全力以赴准备高考。
　　老王脸上没有了平时意气风发的笑意，他翻看着周秀完成的试卷，本该此刻应该欣慰满意的心情，却越看越心痛。
　　这些试卷他本没指望周秀能写完，但她完成了。周秀太勤奋了，这种心志坚定的孩子就适合竞赛。
　　不写作业？
　　即将失去经济来源的周秀，连连摇头道：“不，我很喜欢。”
　　试卷就是钱，周秀喜欢写试卷，跟喜欢钱的程度是一模一样的。
　　老王叹了口气，“刚才你应该也听到了，今年的高考成绩很不理想。学校改变了策略，要把搞学科竞赛的精力挪到高考上，不再挤占资优生的学习时间。等会班主任会找你谈谈话。”
　　周秀认真地说：“但两者并不冲突。”
　　年级组长听了心想：两者还真是冲突。何况周秀还参与了两个竞赛，哪有不影响功课的说法？
　　周秀要有这种功夫拿去学学英语，省前二十名肯定稳了。
　　生物组的何老师虽然满心遗憾，但也只能说：“周秀，好好复习高考吧。”
　　周秀说：“没关系，竞赛试卷还是有空写的。”
　　但是周秀的话，没有安慰到老王，他朝着周秀挥了挥手。
　　周秀被班主任叫去谈话，除此之外每个班的尖子生也被自己的班主任叫去谈话。
　　Miss Li先是递了一张新的模拟考的奖学金清单给周秀看，“每一次模拟考都要尽力考，学校很重视今年的高考。你们以后把放在竞赛上的精力，分一点给高考吧。”
　　她对周秀和徐卿说。
　　周秀看到这张模拟考的奖学金忽然愣住，“模拟考全市第一名，奖励20W元，第二名奖励18W元，第三名15W，第四名10W元……”
　　其实“天价奖学金”有高考奖励就足够了，连模拟考都设置奖学金，学校为了出成绩也着急了。
　　周秀漆黑的眼睛变得深邃，拿着奖学金清单久久不语。
　　周秀问老师：“为什么？”
　　Miss Li说：“今年中考的全A+，我们学校一个都没招到。如果明年你们能考出全省前十就好了，只要有一个就好。周秀你很有希望，加油……”
　　虽然在竞赛上裕德中学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但是架不住今年高三高考的一地鸡毛。优等生见了都怕，扭头就投档了四中。
　　四中打了一场异常漂亮的翻身仗。任凭裕德竞赛如何崛起、奖学金吹得天花乱坠，四中的成绩稳定如山。
　　老王表述得含含糊糊的，周秀听了有些着急。班主任把奖学金清单递过来，周秀瞬间秒懂了。
　　周秀收下A4纸，认真地跟班主任保证：“我会好好努力的。”
　　相比起三次模拟考巨额奖励，数学联赛第一名的26W……瞬间就不够看了。
　　系统：【……】
　　喂喂喂，少年你这种思想有点危险！
　　周秀折起了清单离开了办公室。


第122章 
　　教室里, 阔别了一个暑假的学渣们正积极地“联络感情”。
　　杜飞扬到外面上个厕所都被拦了几次，得到了好多个学妹的微信号。他心有余悸地说：
　　“这届学妹真是太彪悍了。简直不是来学习的，像是来追星的！”
　　就你这张脸？学渣们集体嘲讽, “嘁——要不要这么自恋？”
　　杜飞扬回到座位掏出《王后雄学案》，一本正经地说：“对不起我改邪归正了，从今天起我要和学习谈恋爱！”
　　此时学习委员正在分发着辅导练习和试卷，发到杜飞扬的位置的时候，连发了四大本的练习册。
　　习题多得令人望而生畏。这就是……毕业班的滋味吗？
　　杜飞扬有些咋舌, “这辅导资料超标得也太过分了吧？我记得去年毕业班只有一套《五三》和高考卷。”
　　某个学渣八卦地说：“嗨, 还不是被上一届拖累的。我听说他们考得不怎么样，理科班只有十来个上了六百分。”
　　花絮摸了摸下巴, 说：“难怪我刚才进校门的时候发现学校今年没有拉横幅，也没有贴光荣榜。”
　　其他同学：“……”
　　虽然他们是学渣但也明白, 才十来个六百分，会不会太惨了点？
　　相比之下隔壁的四中简直是风光无限, 不仅有一水溜的七百分、文理双状元, 还上了新闻, 高考完后都是他们学校的排面。这才是真正的王者。
　　暑假里学渣们被这帮“别人家的孩子”吵得脑壳都痛。
　　上个学期四中在裕德这边落下的脸，都在高考考场找回来了, 脸打得啪啪响，还带回音的那种。
　　想到这里学渣们一阵默然, “切，关我们什么事，考砸的又不是我们！”
　　“要知道，我们这届可是很强的！”
　　虽然但是, 他们撂狠话的声音弱了很多, 奶凶奶凶的……
　　与此同时, 理科火箭班也在讨论今年的高考成绩。
　　某个尖子生吐槽说：“上一届是来搞笑的吗，两个理科重点班考出来的成绩，还不如我们半个班。估计连吊车尾的24班都比不上……好歹人家24班还能考出两个650。”
　　“我听说今年学校连C+的学生都招了。 ”
　　许浩博合上了书本，“年年都有走后门的，不稀奇。有空吐槽还不如多学习。”
　　谢澄托着下巴，平静地说：“没关系，我们不会这样的。”
　　周一，开学。
　　Miss Li上了一节班会课，她强调了备战高考的重要性，“高考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改变命运，它对于每个人来说最公平的考试，想要报考国内一流大学的同学，一定要重视高考。”
　　她看了周秀一眼。
　　“高考虽然不易，但是我相信运用的方法得当也不会太难。有志者事竟成，努力和坚持能够获得最好的回馈。”
　　她把全班同学分成了几个互帮互助的学习小组，旨在互帮互助共同进步，她念着分组的名单：“第一组，周秀、徐卿、花絮、谈明、蓝芯。第二组，虞轻雁、杜飞扬……”
　　学习小组是典型的“强带弱”组合，学习成绩好的同学帮扶学习差的同学。班主任刚念完，其他学渣哗然一片。
　　周秀这组的配置也太高了。班里的第一第二都分到一块，班主任太偏心了点？
　　周秀听完抬起头看了眼班主任，又淡定地低头解题。
　　下课后，落了单的杜飞扬忍不住嗷嗷叫了起来：“秀秀，班长我也想和你们一组！”
　　过分，为什么每次分组都落下他，去年圣诞节玩游戏也是这样！
　　虞轻雁也有这样的感受。去年是他们俩被单独分出去，今年还是。
　　花絮是英语课代表，班里的英语成绩她一清二楚。花絮小声地说：“那个，我们组的英语很强。”
　　上个学期徐卿英语148分，花絮146分，谈明和虞轻雁逼近140.
　　英语堪堪上了一百二的虞轻雁和杜飞扬：“……”
　　原来和周秀一组还要拼英语？
　　受到暴击。
　　周秀有些惭愧，班主任刚念完名单周秀就明白了她的一片苦心。好像除了她自己之外，其余几个的英语成绩都是班里最好的。
　　她默默地把数奥练习册换成了英语阅读，认真看了起来。
　　系统说：【模拟考的20W也不是很好拿，加油哦。先从第十名的1W开始……】
　　上个学期周秀徘徊在市里的第十几名，因为英语的关系，远远落在四中上了七百分的尖子生之后。
　　蓝芯非常高兴被分到了这一组。
　　蓝芯握起拳头说：“秀秀，老师都把班长分给你了，你可要争气一点。”
　　可不是，上个学期期末统考周秀的英语要是再多几分就能吊打别人了。
　　不过蓝芯没想到她开玩笑的调侃，却惹来了四面八方投来的眼神。
　　周围一圈的学渣听了虞轻雁的话，狐疑的目光在这两人之间来回逡巡：难道去乡下支教的时候，发生了点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谈明皱起了眉，直觉地很不舒服，“那个，什么叫班长分给了秀秀，我们几个不是吗？”
　　徐卿轻咳了一声，压平止不住上扬的唇角，“应该是老师把成绩最好的秀秀分给了我们，我们要努力一点。不要辜负了老师的期望。”
　　“不过秀秀确实应该好好补补英语了。我给你布置一些针对性的练习，中午放学留下来写写。”
　　谈明直直地看向徐卿，徐卿看着周秀的眼神，温柔而炙热。他跟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似的。
　　平时徐卿根本不会这样看着女生。
　　谈明咬牙，忽然想起曾经在席少原家，徐卿让他到书房看书不要打扰周秀。现在回想起来，那时的徐卿根本是故意把他支出去。
　　原本以为谢澄已经够讨厌了，没想到徐卿更讨厌。谈明慢慢地说：“这件事就不劳烦班长了。”
　　“班长还要准备国赛，我和花絮空闲时间比较多任务轻，我们带带她就可以。”
　　其他同学闻言投来羡慕的眼神，瞧瞧，人家的学习小组多么和谐互助友爱……
　　周秀抬起头看了徐卿一眼，用笔勾选了一道选择题，“国赛确实近了，班长还是抓紧时间复习吧。”
　　徐卿虽然有些挫败，不过仍旧保持微笑，“好。国赛加油。”
　　……
　　放学后。
　　周秀正在复习生物国赛内容，有人叩了叩她的桌子，周秀抬起头看到了谈明。
　　谈明展开了一张纸，周秀扫了一眼有些吃惊。只见纸上写满了复习计划，精确具体到某个知识点。
　　花絮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很快收回的目光。她表面上非常淡定，却不由地看了一会谈明。
　　谈明顶着花絮似笑非笑的眼神，有些窘迫，“呃，这是我的家教给我发的复习策略，我手抄了一遍，应该会对你有帮助。”
　　正在喝水的花絮差点被呛到：“……”
　　神他妈的手抄，哪个外教有这么无聊？
　　说着谈明翻了翻周秀以前写过的英语作业，他很专业地指出了周秀的语法错误，跟复习计划里写的正好吻合。
　　“你对八大基本时态的理解很混乱，需要重新捋顺……词汇量倒是够了，但听力还有点差……”
　　谈明瞥了花絮一眼。
　　花絮耸了耸肩，看在谈明真的有用心在教周秀的份上，花絮搬去了谈明的座位写作业。
　　谈明坐到了周秀身旁，他笑了笑说：“虽然你的学习成绩很棒，但我发现你好像对英语很抵触，如果你像对待生物一样对待英语，一模肯定能上一百三十。”
　　谈明从试卷夹里取出一份试卷，递给周秀。
　　周秀接过了英语试卷，写了起来。谈明坐在旁边，拿着手机漫不经心地玩了起来，时不时抿起唇笑。
　　还留在教室里写作业的学渣见了两个人和谐相处的一幕，有点惊讶。谈明的笑容灿烂得跟不要钱似的，迎着光简直炫瞎人眼，宛如一只开屏的孔雀。
　　如果不是朝夕相处对谈明这张脸免疫了，周围邻座的女生恐怕会被他的笑容眩晕。男生们则是心里微妙了一会。
　　谈明拿着手机在玩游戏，实则切到了相机界面，偷偷拍周秀写作业的样子。心里甜得要命。
　　徐卿摘下了眼镜，揉了揉眼，他忽然敲了敲周秀的座位。
　　徐卿问：“秀秀，最新一期的《Nature》到了，你想看吗？”
　　周秀正好写完了试卷，她点了点头，徐卿递了一本杂志给周秀。周秀接了过去，调出有道和谷歌翻译，开始一页页看了起来。
　　谈明看到周秀龟速般缓慢的进度，毛遂自荐说：“秀秀，要不要我帮你看看？”
　　谈明说着看了眼周秀手里的书，整整一版面的复杂高分子化学式和专业术语面目狰狞地看着谈明。
　　谈明：“……”
　　徐卿笑了笑，他指着某一段落流利地说：“为了表征iPS87细胞系，用针对各种干细胞标记的抗体对细胞进行染色，这些标记包括：ALDH7A1，LGR5，Oct4，Nanog，Sox2……”【注】
　　周秀于是跟徐卿讨论了起来。
　　谈明抿紧了唇，心有不甘地拿着红笔改起了试卷。
　　作者有话说：
　　【注】引用部分摘自《Nature》，
　　《前列腺癌干细胞样细胞系的肿瘤靶向特征》
　　明明：卿狗可恶
　　卿卿： ：）


第123章 
　　周秀跟徐卿讨论寥寥几句, 便把杂志还给了徐卿，转身投入了英语的学习。
　　谈明帮周秀改完了试卷，他从来没有教导别人的经验, 磕磕绊绊地给周秀讲评完试卷后，紧张得背后出了一身汗，这是学渣第一次给学霸讲题目。
　　周秀之前不明白的地方，在谈明反复解释几次之后终于弄懂了。她注意到谈明额角结满的汗水，很是抱歉。
　　“谢谢你, 我有点难教, 她们给我讲英语都很费劲。”
　　在不明白的地方周秀喜欢寻根究底，虞轻雁蓝芯几个人曾经被周秀弄得崩溃过。唯一一次令周秀清晰的, 是那个“努力冲国金”考前给她讲解的那次。
　　“努力冲国金”雅思9分。
　　谈明窘迫了一会，“不会, 应该的。”
　　说完谈明便离开了教室，去吃饭了。时间一点点流逝, 教室里的学生散得差不多了, 只剩下了周秀孤独的身影。
　　周秀把过往的英语试卷全都拿了出来, 一张张地平铺摆在了桌面。英语试卷的分数从五十多分，渐渐变成七十多、八十多……一直到期末的一百一十四分。
　　每一个时间段的考试都可以看得出有进步, 只是上了110分之后，周秀的英语就没有更进一步了。
　　周秀纠正着错题, 陷入了沉思。
　　上学期的语文偏难，周秀属于超常发挥才考上了一百三。加上数理化生正好也考上了满分，如果英语再拖后腿，下次很难再考进七百分了。
　　由于四中在c市的缘故, 市里的前十名也约等于省前十名。周秀掏出手机, 搜了搜上学期四中的统考成绩, 并没有找到，她发消息问了花絮。
　　花絮掏出手机一看，一脸问号：“？？？”
　　跟花絮一块吃饭的虞轻雁瞥了一眼，兴奋地说：“秀秀是燃起了斗志，准备奋勇直追吊打学神了吗？絮姐你快去问问。”
　　蓝芯如小鸡啄米地点头，“对，肯定是，絮姐去问问！”
　　花絮长摁转发消息给了杜衡。杜衡没问什么，很快把成绩条发给了女朋友。
　　手机屏幕莹白的光一闪，周秀滑动着屏幕仔细研究了一下。四中的第十名是700分，其次第九名是姜媛媛，706分。周秀滑动到最上面，杜衡735分。
　　杜衡的每一科都很平均，文科接近满分，理科两科满分。周秀看了一会杜衡的成绩，深深地叹了口气，破天荒地有了压力。
　　杜衡的理科只扣了两分，英语满分。这大约就是普通尖子生，和货真价实的学神之间的差距。
　　暑假的那段时间杜衡极少碰作业，而周秀却是见缝插针地学习。
　　系统安慰说：【少年，你只是英语差，好好学英语就可以了，我相信你！】
　　【英语需要语境的滋养，时间的浇灌，毅力的耕耘。少年，加油！】
　　【叮——开启英语任务模式，随机掉落英语学习任务。少年你不喜欢主动和别人交流英语，这样是不对的噢。
　　三人行必有我师，交流使人进步。请你在一天之内与三个英语满分的同学交流学习。任务完成奖励100RMB，失败扣除100RMB。】
　　周秀：【……】
　　周秀还是第一次碰上会扣钱的任务。
　　她回忆了一下期末年级表彰大会，裕德上次英语统考满分的同学一共18个，周秀只认识六个，其中列表里有四个，还剩两个从来没说过话。
　　列表里的四个分别是徐卿、齐雅光、席少原、杜衡。
　　周秀把自己悬而未决的问题，依次发给了徐卿、齐雅光。在杜衡和席少原之间，周秀犹豫了一会，最后选择发给了席少原。
　　收到周秀信息的齐雅光，一脸问号：“？？？”
　　周秀第一次如此“谦虚好学”地问齐雅光问题。看在暑假时周秀尽心招待她的份上，齐雅光违背了自己的用餐礼仪，她放下了筷子点开了语音条。
　　这是一段语速非常快的听力。
　　齐雅光听完后，发了一条两分钟的语音回复周秀，她考虑到周秀英语垃圾的程度，又多发了两条。
　　周秀听了齐雅光的解释，醍醐灌顶，把齐雅光的建议一字不漏地抄在了听力题旁边。
　　系统微笑：【美不美？】
　　另一边，徐卿正想着谈明给周秀辅导英语的事，眼里透露着一点郁闷。收到周秀的消息的那一刻，徐卿倏然地弯起唇。
　　他思考了一会回复了周秀自己的解题思路，“以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欢迎交流/微笑。”
　　最后，下午两点半席少原睡醒了午觉，拿起手机看到了那颗小绿芽头像上冒着的红点。
　　他回复了一句：“什么问题？”
　　午后刚刚睡醒的男生声音有些沙哑，含糊，犹如在耳边轻喃。
　　临近上课时间，教室里24班的同学来得差不多了，周秀点开了席少原发来的语音条。
　　旁边拿着习题册正准备问问题的妹子听到了这道声音，她忽然一惊，问周秀：“秀秀，你在和谁语音？”
　　她捧起脸来，脸颊微微红，“这个声音真好听，好苏好苏。啊啊啊啊啊。”
　　周秀的耳朵都被她震了震，她收起了手机漫不经心地说：“一个朋友。”
　　剩下一个语音条，周秀转成了文字，是席少原给她讲了解题技巧，末了他说：“周末数学课结束后留下来，我教教你。”
　　周秀单手敲键盘，另一只手拿着笔题目给同学解题。她很快回复了席少原：“不了，谢谢。”
　　下一节课课间，周秀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席少原发来了消息。
　　周秀才发现之前回复席少原的那句话手滑打错了，她打的是缩写的简拼，B打错成N，变成了“你来”，结果发了一句“你来，谢谢”给席少原。
　　席少原发来了一个“好”字。
　　周秀：“……”
　　系统同时落下一道声音：【叮——达成与三位满分同学学习交流任务，奖励100RMB。】
　　周秀正准备解释手滑发错的事情，但想了想没必要，她摁灭了屏幕继续投入了学习。
　　【叮——请每日有感情朗读一篇英语文章，日常任务月奖励10，000RMB。要求：发音标准，连读流利。】
　　听起来很容易？
　　周秀很有自知之明，她的读音很不标准。不过在午读课的时候，周秀仍是尝试着朗读起英语课文，用同一篇文章反复读了50次，没有一次是合格的。
　　周秀趴在了桌子上，发自内心地崩溃，【学习英语真的好难哦。】
　　周秀在午读时候跟打起鸡血似的，努力纠正读音，最后蔫蔫地倒在桌子上。旁边的花絮仿佛能听到她的心声，噗嗤地笑了。
　　花絮摇了摇周秀的肩膀，说：“秀秀快起来学习，你可是要为校争光人。”
　　……
　　周秀休息了一会，最后还是顽强地坐了起来，吸引她起来的是生物。生物国赛已经临近，就在本月月末。开学前周秀就收到了进入省队的信息。
　　本省一共八名同学进入省队，进入九月份的国赛。
　　周秀搜四中成绩的时候，无意间逛到了四中的贴吧，记住了一句话“全力以赴争夺第一”。这个加精品的红帖一直悬挂在榜首。
　　周秀揉了揉眼，喝了一口水打起精神继续学习。
　　系统：【叮——取得生物国赛NO.1，奖励30W RMB。】
　　周秀喝水的动作停滞在半空，呛住了重重地咳嗽起来。
　　数学联赛的第一名任务提前了几个月发布，生物国赛的任务却在今天才发布？周秀眼里露出了震惊，神经在这一刻紧绷了起来，她的脑子开始计算距离国赛还剩下多少个小时。
　　系统微笑：【全力以赴争夺第一。这是四中学子的观念，我希望秀秀也把这句话记在心里。】
　　周秀刚才正想着腾出一两个月的时间专门攻克英语，没想到系统又来搞事。
　　杜衡联赛的原始分数比周秀高，周秀还需要努力才能超越杜衡拿到省排名第一。没想到系统这么膨胀，眼见着省第一还没到手，马上指望上了国赛NO.1？
　　系统：【实在不行，那就……】
　　【叮——生物国赛NO.2奖励25W，NO.3奖励20W，NO.4~5奖励18W，5~10依次递减10%。这两个月难是难了点，加油噢。】
　　【如果实在拿不到，这个任务就当我没说过吧。】系统长叹一口气说。
　　周秀说了声“不必”，她打开了辅导书。
　　上完一节课，花絮已经困得脑袋不住地往下沉，余光一瞥，看见周秀跟打起了鸡血似的复习着生物。
　　花絮摇了摇头，她逛微博和贴吧的时候逛到了一些初三毕业生择校咨询的问题，留言区历数了C市各大。
　　花絮往下翻，渐渐皱起了眉。
　　“千万别去裕德，重点学校里就这个学校又坑又贵。学风是真不行，好学生进去只有被埋没的份。”
　　“别的不说光看看他们出了点成绩，恨不得吹锣打鼓昭告全世界的样子就明白了。真是缺什么就炫耀什么。”
　　……
　　一堆贬低吐槽后，是一水的“欢迎报考一中”、“二中欢迎学弟学妹”、“如果有全A+可以试试四中，祝你好运。”
　　没想到这种问题吵得那么激烈，她退出微博后，用关键词搜了一下自己的学校，花絮脸上出现了一串问号：“？？？”
　　花絮越往下翻，脸色越冷淡。
　　最后花絮看完了网络的评论，用自己的大号留言，“今天的裕德你爱理不理，明天它让你高攀不起。”
　　花絮打完之后，眼不见心不烦地把手机扔进了抽屉。她拿出了物理辅导书，认真地看了起来。
　　花絮的手机没扔到抽屉里，它“咚”的一声摔到了地上，把认真看生物的周秀吓了一跳，周秀捡起手机看了一眼，默默地关掉了界面。


第124章 
　　周秀跟花絮说：“别人的看法我们无法左右。不过我们这一届很强。”
　　“真的吗？”花絮问。
　　周秀点点头, 说：“絮絮的物理很不错，如果你的数学成绩提高上来，物理会有质的飞跃。”
　　花絮有些惊讶, 没想到周秀居然能透过她垃圾的物理成绩，看出她有一点潜质？
　　自己几斤几两花絮明白得很，但她还是忍不住弯起嘴角。
　　花絮努着嘴故作冷淡地说：“这样吗，我觉得很一般。”
　　花絮说完认真地埋头写起了物理。
　　周秀掏出手机下单订了几本书，这种拓展视野类的资料书原本周秀并没有购买的打算。之前的竞赛班订的十八本辅导书以及写过的试卷册, 用来应付竞赛绰绰有余。
　　为了排名这些是远远不够的, 生物学涉及的内容和领域太宽泛。周秀又买了一摞新书。
　　周秀的新书第二天就到了，新购入的书周秀打算花十天的时间看完, 她把自习课腾了出来专门拿来看书。
　　Miss Li巡堂自习课，路过周秀的位置的时候她皱了皱眉。
　　各科的科任老师普遍反映, 周秀太喜欢学习数学和生物才导致了严重的偏科，但这样是不行的。
　　Miss Li原本以为周秀会好好补习英语, 没想到学习英语的劲头刚热乎了没两天, 又恢复了以往的状态。佛系平和的班主任, 难得陷入了焦虑。
　　她重重地咳嗽了一声，“你的英语作业写完了吗？”
　　周秀拿出了英语作业给老师检查。
　　这段时间, 周秀的英语作业是在花絮和徐卿的辅导下完成的，加上她时不时在QQ上时不时骚扰齐雅光, 最近英语作业的质量出奇地高。
　　Miss Li检阅了周秀的英语作业，没挑出什么毛病勉强满意了。
　　Miss Li严肃认真地对周秀说：“你的英语很差，本应该笨鸟先飞。以后的自习课挪出一部分时间给英语吧。”
　　周秀点点头。
　　不过等班主任走了之后，周秀又拿出了《遗传学》看了起来。
　　班主任在第二节 自习课又巡了一次堂, 她一声不吭地站在窗外, 眼尖地发现周秀又在看着课外书。
　　Miss Li当场逮到了周秀看课外书, 她眯起眼语气不善地说：“周秀——”
　　周秀换了个姿势，从抽屉里掏出了英语阅读写了起来。等班主任走了之后，周秀写完英语又拿出了生物书。如此反复切换，搞得就像做贼似的。
　　花絮的手撑在桌面，勾起唇笑了起来。
　　系统：【……】
　　周秀：【淡定淡定。以后有空会补回来的。】
　　时间如流沙一般不知不觉地流逝，周秀把书本立放在桌面，注意力高度集中地读起书来。
　　上课铃响起，下课铃又响起，以周秀为中心的辐射区域，如往常一般地陆陆续续有许多学渣拿着习题本询问周秀，他们破天换地没有得到回应。
　　周秀像是摒弃了外界一切的干扰，如痴如醉地看起了书。
　　她的目光以平均几秒一行的速度扫视过去，一分钟翻过一页，维持着同一个姿势标准得就像机器一样。
　　杜飞扬捂住嘴，他把手放在周秀的眼前晃了晃，小声说：“秀秀快回过神来……”
　　四周围一片宁静。
　　这一节是英语课。
　　居然敢在英语课上看课外书，周秀真是胆大包天了。
　　杜飞扬叫了几次发现周秀依旧无知无觉，她根本没有发现班主任黑着脸就站在她身后。她低着头看书，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没有注意到外界的变化。
　　“卧槽，看书居然能看得这么认真入神？真是神了……”
　　徐卿举起手，微笑着说：“老师，让我来替她回答这个问题吧。”
　　他瞥了一眼班主任，轻咳了一声。
　　Miss Li脸上露出了复杂的表情，既是生气又是欣慰。她还是头一次碰到这种学到走火入魔的学生，偏偏是这样学生最有主见不会轻易动摇，真是成也萧何败萧何。
　　要不是Miss Li摸清了周秀的性格，恐怕会以为周秀是故意跟她对着杠。
　　算了，就让她看看吧。反正过了这个月，以后再也没有生物的事情了。
　　时间一点点流逝，周秀的手机响了，她毫无察觉；放学铃响了，她纹丝不动；天暗了，晚自习的铃声响，她一直在看着手中的书。教室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又最终散去，各个收拾书包回家。
　　最后花絮写完作业，收拾书包准备走人。她托着下巴，忽然打了个响指。
　　这时周秀恰好把最后一页翻完了，她稍稍抬起头如梦初醒，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这一刻仿佛春回大地，冰雪消融，被定格的静止世界在一瞬之间流动起来。
　　周秀合上了书看了眼手表，看到时针已经指向了九点时有些惊讶。
　　周秀摸了摸肚子，饥饿传遍了全身。
　　徐卿笑了笑，“饿了吗？我还以为你不会饿的。”
　　他拆开了一次性筷子，把一碗热腾腾的水饺挪到了周秀的面前，“絮絮给你订的，趁热吃了吧。”
　　花絮恨铁不成钢地说，“我掐着时间给你点的外卖，快吃，吃饱了才有力气学习。”
　　杜飞扬忽然抖了抖：“我的妈呀，秀秀你不知道下午英语课的时候，班主任站在你背后，盯着你看的模样多可怕。”
　　那种欣慰、又恨不得吞了周秀的表情，看得人直发怵。
　　周秀低头，看到面前这碗散发着热气的水饺，皮薄馅厚，透出一点晶莹的绿色。一看就知道是这是她最喜欢的韭菜水饺。它正散发着不可思议的香味。
　　周秀心里一阵泛暖，“谢谢。”
　　她出去洗了个手，大快朵颐地吃起了她的晚餐。
　　花絮说：“看你这样，我忽然觉得高三也不可怕了。”
　　毕业班再拼命也不过是这种程度了吧？
　　花絮背起书包走出教室的时候，忽然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
　　几天后，周秀收到了一份快递。她拆开看发现里面居然是一片锦旗，周秀错愕不已。
　　周秀的邻座虞轻雁凑过来看了一眼，惊呼了一声，“谁这么搞笑，给你发锦旗？”
　　锦旗上写着“三好青年”“优秀共青团员”十个大字。
　　杜飞扬来看了一眼，差点没有把肚子笑痛，还以为是谁搞恶作剧。
　　周秀：“……”
　　周秀在包裹里发现了一封信，字迹是秀水村小学校长的。她掏出手机才发现电话簿里躺着一个未接电从x市打过来的未接电话。
　　校长在信中写道：“亲爱的周秀同学：你好，我已经从席同学那里得知，学校的二十万书款是你捐的，这让我大吃一惊。你的无偿赠书的行为给予了我们很大的信心，信中的言语描绘不出万分之一的感激，我们特意做了一张锦旗给你，我代替孩子们感谢你！”
　　写得还怪文绉绉的，周秀看完不禁弯起唇笑。
　　杜飞扬不明真相，还真地把它当做恶作剧的礼物拿起来把玩，甚至准备拿出去炫耀炫耀让别人开开眼界。
　　周秀把杜飞扬的手拍掉，“别动它。”
　　这种感谢方式虽然土是土了点，但周秀不嫌弃，她锦旗叠好收进了抽屉里。
　　花絮刚才趁着周秀拆信的时瞄了一眼，知道了这面锦旗的来历，她的眼睛忽然一眯。
　　原来图书室的书不是原少捐的，是秀秀捐的？花絮震住了。
　　班里的学渣见了哈哈地讨论到底是谁这么逗比，居然弄了面“优秀共青团员”的锦旗给周秀。
　　花絮说：“别闹了，正经点。有什么好笑的？”
　　众学渣：“……”
　　周秀把锦旗收好后，掏出手机登录了自己的直播间看了眼上个月的收入。
　　买书二十万，资助宋二花五万，加上杂七杂八的培训补课费用。这个暑假的开销有些大，周秀的存款迅速缩水，由原来的379，762 RMB缩成了11W+。
　　最近家里要按揭贷款买房，周秀少不得拿出一部分支援家里买房。这么一来存款也不剩多少，周秀又变穷了。
　　周秀翻了翻后台，她发现除了系统打赏的任务奖励，直播间的粉丝也打赏了不少。周秀许久没看过礼物榜了，这次她看到一个昵称为“XY”的粉丝冒出了头，稳居第二名。
　　“XY”总共打赏了10来万。
　　周秀很是惊讶，她的粉丝大多是学生，学生怎么会有这么多钱？即使是直播间里家境比较优渥的“努力冲国金”这些粉丝，打赏了几千块也算很多了。
　　周秀私戳了一下“XY”并留言：“感谢你的打赏，但没有必要。未成年人在没有足够的经济能力之前，不提倡过度消费。如果你后悔了想要退礼物，我会联系平台退回给您。谢谢喜欢。”
　　“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一提，如果能够完成的我都会尽量满足你。以后不要打赏了。”
　　放学后，周秀转给了周成十万块。
　　收到这笔巨款的周成，满脸的复杂。他找周秀问：“这是什么意思？”
　　虽然他知道女儿直播学习很赚钱，但挣多少钱他从来没在意、也没有打过它的主意。
　　周秀说：“拿去买房，少贷点款。你们年纪也大了，不要那么拼命干活。”
　　“以后……早点回家吧。”周秀轻轻地说。
　　这一刻周成的眼睛酸得要命，他昂起头、撇过脸避开了周秀的视线。
　　过了一会，他跟女儿说：“不用啦。爸爸妈妈虽然没文化，没什么出息，但是买房子的钱还是有的。”
　　他看着周秀一脸不信的模样，梗着脖子强调说：“真的！”
　　周成退回了这笔巨款。
　　周秀和父亲聊完天后，打开了直播继续学习。
　　生物国赛的奖励，周秀必须拿到手。
　　她取出了另一本书，在灯下一页页地浏览了起来。国赛的复习已经到了尾声阶段，直播间里的热度退了下去，不比从前。因为省赛淘汰了许多选手，每个省入围的仅有个位数的人。
　　“努力冲国金”按时来到直播间，感慨地说：“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今天。谢谢主播的陪伴。”
　　“主播又买了好多书，是想趁最后的时间搏一搏吗，那我也陪主播刷完这套书吧。不过主播阅读速度有点快，我不太跟得上。你可以稍微帮我把重点圈出来吗？”
　　“努力冲IMO”吵着说：“我不想看生物，我想看数学！主播学习数学吧！”
　　不过没有人搭理他。
　　周秀看到了“努力冲国金”的留言，拿起笔边读边划出了重点。
　　“努力冲国金”非常感激，冲动消费的念头忽然涌上，他疯狂地砸了许多礼物。
　　晚上，席少原偶然间打开了直播间。他发现了后台的私信。
　　席少原盯着这段话，沉默许久。
　　他打下了一段话，打完之后又删光了，连最后“没有要求”这四个字也没发送出去。没有回复即是没有要求。
　　他看着周秀的学习直播看到了深夜。
　　十二点，周秀准时合上书上床睡觉。
　　她打下了一句话：“明天还要上课，再见。”
　　“主播再见。”
　　“明天见！”
　　席少原摁了一串飞机，“88。”
　　……
　　周末，生物竞赛课。
　　周秀一大早就来到了教室，他吃完早餐后，徐卿姗姗来迟。徐卿挑了个位置，落座在了周秀右手边。
　　反正空荡荡的教室，随便挑座位。
　　“秀秀，早上好。”
　　“老师早。”
　　曾经被挤得水泄不通的多媒体阶梯教室只剩下两个学生，空荡荡的，何老师一眼望过去还怪不适应的。他跟走过场一般，讲完了最后一个知识点。
　　何老师笑着说：“这也许是最后一次给你们辅导了，讲完这节课老师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我也没有太多的话留给你们了，你们都是靠谱的孩子，我相信你们。”
　　何老师还记得周秀第一次来上生物课的样子，她瘦瘦小小的，话也不多，非常沉默。但提起为什么喜欢生物，她的眼睛就特别亮。
　　虽然明面上是他带的学生走入了国赛，但其实是这两个学生带着他走入了国赛，直到今天何老师回想起来还有些发懵。
　　能够走到国赛已经很了不起了，算是超额完成今年的任务。对此何老师很满意，心态非常佛系。即便接下来成绩如何，他都已经能够淡定地接受了。
　　他不会像四中的老师那样霸道地要求学生：“你一定要把国金给我拿回来！”
　　何老师会笑眯眯地跟周秀说：“又在看书啦？加油！”
　　他鼓励地说：“我听你们班主任说，你在她的英语课上看生物，考完以后你就不用这样啦。周秀，以后你可以把生物的时间腾出来，好好学习英语。”
　　能够进入生物国赛的同学，高考生物已经难不倒他们了。
　　瞧瞧，这是多么善良大方、善解人意的副科老师！
　　周秀抬起头看了老师一眼，没有说话。
　　系统：【……】
　　【他大概不知道，你是觊觎着NO.1的位置去的。少年加油！去，把第一拿回来！】
　　许久，周秀迎着生物老师信任的目光，“嗯”了一声，又低头沉浸在生物的世界中。放学后，周秀给席少原发了条短信，合上了手机。
　　“我在复习生物，近期没空学英语。抱歉。”
　　一整个下午，席少原都没有回复短信。周秀难得清静地自由学习。她花了八天的时间，终于在这个周日的下午提前看完了十本书。
　　放下书的那一刻，周秀彻底松了口气，呼吸的空气都新鲜了许多。
　　她抬头看了看窗外，这一天风和日丽，天朗气清，天空格外地蓝，空气中的花香也格外地甜。
　　周秀提前结束了沉重的学习任务，迎来了长达十几天宽松可支配的复习时间。她不紧不慢地拿出了以前曾做过的练习、看过的书，慢悠悠地看了起来。
　　周秀打开了直播间，积极地开始了第二轮复习。
　　把十本书买回来，跟着周秀复习到一半的“努力冲国金”，他刚打开直播间就受到了暴击。
　　“车速太快了，不小心被甩到后面怎么办TxT”
　　周秀没空看弹幕，她复习了一会生物，穿插着看了本数学杂志，写点了数学练习。准备关掉直播间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后台多了一条系统自动推送的消息。
　　“《智力对抗邀请函》
　　亲爱的‘秀秀爱学习’，B鱼平台与光寒荣耀联合冠名播出的的CCTV-1节目《智力对抗》诚邀爱学习的你。如果您热爱阅读，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语数英物化生政史地样样精通，这里我们将给您提供一个展现自我的平台……”
　　这大概是发给全学习区主播的一条系统私信。周秀没有看完，随手关掉了这个私信。
　　……
　　周一。
　　周秀来到学校，发现校园里一片热闹，到处都在谈论着一件事。
　　她来到自己的座位放下了书包，准备开始英语的早读，耳边仍旧是充斥着“智力”、“海选”的话。周秀早读完后，问花絮：“发生什么事？”
　　花絮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张宣传单，“好像是老师在挑选校队去参加一个节目，秀秀你想去吗？”
　　花絮的宣传单还没有递到周秀的手里，半途改变了方向收了回去。
　　花絮说：“哦，我忘了，秀秀月底有竞赛没空参加。不给你了。”
　　周秀：“……”
　　虞轻雁兴致勃勃地插了一句话：“全国中学生的节目《智力对抗》，去年谢神在这里一战成名。顺便问絮姐一句，杜神今年参加了吗？”
　　花絮把宣传单折成了纸飞机扔到了垃圾桶，她耸了耸肩说：“参加了吧。”
　　“这种展现中学生精神风貌，顺便可以蹭一波体现四中高素质人才队伍广告，他们学校怎么可能落下。”
　　虞轻雁扁了扁眼，“这样子啊，我还以为杜神忙着准备竞赛没空参加。他去年就没有参加。”
　　杜衡忙着竞赛？不存在的，花絮说：“他整天待在家里玩电脑。”
　　蓝芯说：“展现中学生精神风貌吗——”
　　回忆起去年的惨况，她吞吞吐吐地说：“还是不了吧。去年只有靠谱点的谢神参加了，团体总分被人家秒爆了。我们学校还不如不参加呢，给别人送人头有什么好玩的。”
　　蓝芯刚说完转过头，发现周秀正在填报名表。
　　蓝芯：“？？？”
　　她睁大了眼睛问：“秀秀你有时间？”
　　周秀研究了一下赛制，比赛只需要三个上午的录制时间，她看着宣传上浮着的大大的团体“十万奖金”，淡淡地嗯了一声：“有的，不碍事。”
　　她戏谑地说，“该玩的，还是要玩一玩。不至于这点时间都抽不出来。”
　　像狗一样学习，像绅士一样玩。尖子生不是死读书。
　　“那么多人去送人头，多我一个不多。”


第125章 （微修）
　　周秀居然报名参加了《智力对抗》！
　　24班的同学听了无不惊奇, 他们没有听错吧，秀神去凑什么热闹？
　　最近她对待学习的那股拼命劲儿大家有目共睹，她拼命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连班主任都拿她都没办法。
　　但她居然有时间参加《智力对抗》？
　　完了完了，班主任要被气死了。
　　《智力对抗》比拼的并不是学习，它是对综合知识面的考察。如果比学习秀神肯定没问题，但考察综合性知识，学霸好像也占不了什么便宜。
　　噢, 原来秀神说她只是想去玩玩……大家松了口气。
　　徐卿听到周秀报名《智力对抗》, 他含笑着道：“那就参加吧。”
　　“我相信有了秀秀，今年的节目会更精彩。”
　　蓝芯双手合十, “太好了！秀秀努力进复赛，如果你进了复赛, 我一定会去看现场的！”
　　周秀填了报名表后，徐卿也跟着填了。
　　高三年级组的组长接到这几份报名表, 恨不得把它们扔到垃圾桶, 她把高三这些尖子生的报名表压在了文件的最底部, 假装没见过。
　　年级长喃喃道：“这不是在胡闹吗？浪费精力，他们都高三了……”
　　Miss Li：“……”
　　她听了心态也有些崩, 周秀没空学英语，居然有空去参加比赛？Miss Li整个人都不好了。
　　老王淡定地泡着他的枸杞茶, “组长你这就不对了，怎么会是浪费精力，好的学生不是靠死读书学出来的。多复习一两天，也不能复习个状元出来, 让他们去玩玩吧。”
　　23班的班主任点点头, 对Miss Li说：“我听说火箭班的谢澄也去了, 你让他们俩去又怎么样。你们班的孩子多长得漂亮，站在舞台上倍精神。”
　　说着她递了个羡慕的眼神给Miss Li。要是她是24班班主任，早就怂恿孩子们去报名了。
　　Miss Li：“……”
　　不，这不一样。周秀哪有谢澄那么让人放心，谢澄的英语还能考满分！至于徐卿……徐卿也不行，他的数理化很拖后腿。24班的崽子们都得好好学习，不能去浪费时间！
　　办公室里其他的老师也说：“不会浪费多少时间，就让他们去玩玩呗，顶多撑到复赛就回来了。”
　　市里的一模就在并不遥远的期末，可是没有一个能省心的，Miss Li感觉自己的心瞬间苍老了几倍。
　　……
　　高一二三年级共有几百人参加这个节目，裕德要出6个人组成一队代表学校参赛。
　　周三报名表刚刚截止，下周一便开始选拔队员。
　　参赛报名的同学们开始疯狂地恶补数理化生政史地、体、艺、经济、影视……图书馆的流量一时之间迎来了一波小高峰，图书的借阅量一度攀上了全年巅峰。
　　花絮捧着脸看着同桌的周秀，自从她填写了报名表之后就没有动静了，该干嘛干嘛，依旧如同往常一样地复习着生物，偶尔穿插学习数学，把佛系备战发挥到了极致。
　　虞轻雁激动地抱着一堆资料，跟周秀说：“秀秀，快快快，来看看！我到网上给你搜的近五年的题库。咱临时抱抱佛脚好吗。”
　　周秀正在看手边的《代数拓扑》，埋头写着练习，解完一道题她才抬起头说：“好，有空我看看。”
　　虞轻雁：“……”
　　她恨不得化身咆哮帝把周秀摇醒。不要这么诚实好不好，说去送人头还真是去送人头？
　　虞轻雁语重心长地说：“秀秀，这个比赛谢神参加了，原少参加了，甚至隔壁四中的杜神也参加了，全国最聪明的高中生都参加了这个节目！你给我争气一点，拿出真本事，给我大裕德挣个脸！”
　　“秀神，我严肃地提醒你，你千万别连学校的海选都过不了。”
　　周秀：“……”
　　虽然但是，周秀耸耸肩说：“能在网上搜到的题目，肯定是不会再出了。”说着，她微微一笑，“别紧张，just relax！”
　　徐卿看着周秀在虞轻雁的监督下，乖乖地翻起了题库，不禁微微一笑。
　　……
　　周一报名的同学参与了海选，其中高一的新生半数都参与了海选。刚考完试答题卡过机子，成绩很快就发了下去，监考老师微笑着说：“满分的同学请到隔壁多媒体教室集合。”
　　几个入选的学生依次浮出水面，他们走进了隔壁的多媒体教室。
　　齐雅光骄傲地站了起来，她看到周秀在埋头写作业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她惋惜地说：“我先走一步啦。”
　　周秀没有入围，齐雅光也能理解。
　　暑假里她去过周秀的家乡，毕竟从教育资源那样贫匮的地方走出来，比不过。
　　惨遭淘汰的学生跑到隔壁的教室看了一眼，某个学生趴在玻璃窗外点着名字：“高三，谢澄、齐雅光、席少原、徐卿……”
　　“卧槽，这一届的高三学长这么厉害？”
　　大家一片哗然，六个人的校队里面已经有四个高三学生了，其他年级的学生发现了这明显的差距。高三的学长他们都不用复习备战高考的吗！
　　直到高二年级的林之舟拿着成绩单走进了教室。大家才松了口气，幸好幸好，至少高二年级的船没翻……
　　就在大家秉着呼吸，等待着最后一个人走进来的时候——
　　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周秀终于解完了一道题，她合上了练习册拿着成绩单走到了隔壁教室。
　　五个高三的学生，一个高二的学生，居然连一个高一的新生都没有！高一的学生倒吸一口凉气，面面相觑。
　　齐雅光在多媒体教室看到了姗姗来迟的周秀，也一脸懵逼。
　　徐卿笑了笑，他掏出了手机，发现虞轻雁一直在抖着消息询问周秀的情况，“怎么样怎么样，秀秀过了吗？”
　　徐卿淡定地回复道：“别担心，过了。”
　　带队老师是老王，老王是顶着高三年级长的压力才来当带队老师的，乍一看他发现这支队伍里居然有五个是高三的学生，老王的脑壳隐隐胀痛了起来。
　　除了徐卿之外，其余的五个都是数学班的学生，老王笑眯眯地说：“正好，等会我说完注意事项之后你们几个留下来写一会数奥作业。”
　　“好久都没有布置作业了，我最近又出了几张新卷子——”
　　谢澄听到老王熟悉的论调，不禁失笑，齐雅光一脸无语。
　　周秀：“……”
　　老王简单地说了一下赛制，最后说：“周末记得穿好校服，要按时到场，女孩子可以稍微化个淡妆，大家不要有压力，像去年那样进入复赛就好。”
　　求生欲使他补充了一句：“比赛不重要，学习为主。咳咳……周秀等会你留下来，你们班主任给你布置了一些周末作业。”
　　话音刚落，齐雅光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周秀：“……”
　　英语渣感觉有被冒犯到。
　　……
　　周末，周秀穿着裕德的秋季校服来到了电视台的演播厅。全市大大小小几十支队伍，即将在这里进行激烈的角逐。
　　初赛每个人会得到一个答题器，随机打乱一千道题，在规定的二十分钟之内不限量答题。答对题目越多队伍几分越高。
　　正确回答加一分，错误回答倒扣一分。连续答对10道题以上享受该题等额积分奖励，10题以下则不享受等额积分奖励。
　　初赛的比赛现场队伍非常多，大大小小有几百号人，学校与学校之间互相打量。
　　周秀在座位上低头写着英语作业，徐卿哑然失笑，问：“Miss Li给你布置了很多作业？”
　　周秀今天穿着裕德秋季校服，短裙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简单的装扮看起来格外地清纯美丽。她埋头疯狂写练习，不说话的时候，让人以为是临时抱佛脚的花瓶选手。
　　别的学校的参赛队员见怪不怪，因为场内的选手大多如此。
　　席少原瞥了一眼，徐卿正在和周秀聊天，周秀拿着一堆资料头也没抬，她正在做……英语选择题。
　　席少原：“……”
　　周秀点了点头，她把自己的东西放到了指定区域，找了个座位落座，捧着答题器等待比赛开始。
　　工作人员宣布比赛开始，演播厅大屏幕上的计时器开始快速地滚动……
　　周秀松松地握着计时器，拇指灵巧地时不时跳跃。
　　比赛现场时不时出现此起彼伏的语气声：“啊！”这是恰好碰到回答的题目惊喜的声音。
　　“嘶——”这是遇到了难题倒抽气的声音，
　　“唉……”这是不小心答错题目的声音。
　　记者拿着话筒巡场到处采访，她还记得谢澄。镜头经过裕德学校这支队伍的时候，直接略过了其他队员，给了谢澄一个长达五秒钟的特写。
　　“现在我们也是可以看得各校的参赛队员们正在争分夺秒答题，我们来看看去年裕德中学的谢同学。”
　　镜头落在谢澄的答题器上，他流利地答对一百多道题，积分足足飙到分，最后他停在了某一题，拇指略略犹豫……
　　“fault！”一道声音响起，镜头又切到了别的学校队伍上。
　　电视台的控制室，数百个数据条一点点攀升，一段时间后某个数据条疯狂地爬起，渐渐引起了工作人员的注意。
　　“那个……103号答题器是怎么回事？数据爆表，坏了？”
　　在别人数据都是20+、30+的时候，它一支独秀飙到了100+。
　　其他的工作人员转头看过去，一脸茫然：“？？？”
　　助理切换了103号答题器的数据页面，“没错，它是正常的。因为连续答对题目积分翻倍。”
　　导播随便瞥了一眼，在对讲机里命令道：“镜头，让记者把镜头给到103号！”
　　摄像镜头蜻蜓点水地落在103号身上，一扫而过，很快又落到了别的队伍身上。
　　“卧槽——”
　　只见103号是个妹子，双手拿着答题器面孔冷静沉着地答题。乌发黑眸，肌肤白皙吹弹可破，侧颜跟蒙上了一层滤镜似的。
　　二十分钟后，初赛结束。
　　高二的林之舟是一个皮肤白净、很容易害羞的学弟，他刚答完题就叹了口气，举起双手自我举报：“对不起，我给大家拖后腿了。我错了好多道题。”
　　“我的题目居然都是竞赛题……”他皱了皱鼻子。
　　答到中场，林之舟的心态直接崩了。
　　老王闻言，摊开手说：“哈哈，没关系。”
　　比赛结束后，周秀拿出了英语试卷继续写了起来，席少原坐在周秀旁边的位置，时不时瞥了几眼。
　　等待主持人宣布比赛队伍的成绩的时间里，其他队伍的选手坐在演播室无聊地闲聊。
　　其他学校的选手听完林之舟的话，想起今年裕德垃圾的高考成绩，他们再次看向裕德这只队伍的时候，眼神中不免带了一点嘲笑。
　　没有实力就没有实力，还抱怨上了题目不公平？这支队伍也是搞笑，到底是选人来充门面还是俩比赛，一口气找了那么多花瓶。
　　不过刚才大屏幕的镜头居然分给了裕德队那么多次，长得好看就是了不起——
　　老王接收到其他带队老师轻哂的目光，他重重地咳嗽一声：“重在参与、重在参与。”
　　一个娱乐节目而已，不算什么……
　　他刚刚说完，主持人开始宣布复赛入围的队伍——
　　“第四中学以1123分的好成绩位列第一，裕德中学以总分1101的成绩夺得第二名，第三……”
　　老王忽然抬起头，喜上眉梢。
　　裕德队伍的其他人纷纷面面相觑，齐雅光狐疑地看向谢澄，问：“谢神拿了多少分？”
　　“194.”
　　齐雅光报出了自己的成绩，“我106.”
　　林之舟沮丧地说：“那个，我62分。”
　　其他人忽然面面相觑，陷入了一阵死寂，“？？？”
　　三个人的总分加起来才362分，剩下的七百多分大风刮来的？
　　作者有话说：
　　比赛前：
　　齐雅光：秀秀是来拖后腿的
　　徐卿：是来送人头的
　　老王：是来写英语作业的？
　　比赛后——
　　秀秀：别看了，不是大风刮来的
　　是我的。
　　众人：……”


第126章 
　　同一个演播厅的其他校队顷刻间静默, 视线齐刷刷地看向裕德学校的队伍。
　　请问这支队伍在一个队员62分、另一个106分的情况下，是如何飚上一千一百分的？
　　裕德队自己的成员也一脸懵逼，他们静了下来, 用一种沉默的、可怕的眼神看着席少原、徐卿、周秀三人。
　　林之舟舔了舔牙齿，忽然感觉脊背一阵凉嗖嗖的。
　　徐卿耸了耸肩，无辜地举起自己的答题器：“我150分。”
　　席少原大方地让出了自己的答题器，上面显示的积分是201分。
　　卧……卧槽？大家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周秀的身上。
　　一个人拿到了388分，这是什么魔鬼！相当于一个周秀约等于6个林之舟, 3.5个齐雅光, 2个谢澄？
　　大家默契地看向周秀，只见她考完试后拿出了英语题埋头刷了起来, 和平时并没有什么区别。
　　让人难以想象那只白皙的握着笔的手，刚刚才创造了一个奇迹。
　　考了62分的林学弟脸霎时爆红, 浑身血液热得犹如岩浆。
　　原以为会以脸朝地的姿势扑到尘埃，惨烈退场, 万万没有想到……他们居然以这种方式拿下了团体第二名？
　　总分第三名的队伍以690分的成绩远远被甩在后面, 整整差了裕德四百多分。
　　齐雅光震惊了半天, 久久没有能说话，她结巴地问周秀：“你、你是怎么答题的？”
　　周秀抬起头, 认真地说：“一道道答的。”
　　齐雅光：“……”
　　周秀交出了自己的答题器，她一共答了197道题, 连续答对195道，答错最后两道，累计积分388。分数干净又简明，强大得让人咋舌。
　　这时候镜头终于给到了103号选手, 顺便把其他人一脸懵逼的样子拍了下来。
　　在控制室的导演说：“记得把这个镜头剪出来。另外留个悬念, 另外暂时不要透露选手的比分。”
　　深谙营销之道的导演, 此刻已经满脑子戏，颅内高潮了。
　　老王呵呵地莫名笑了出来，他眼前浮现起周秀平时的卷面风格，个性谨慎保守得鲜明，要么不写、要写就写全对，还喜欢一声不吭扔王炸，玩的就是心跳。
　　他老人家心脏虽然不太好，但是看着人家一脸便秘的模样，他心情大为舒畅。仿佛云朵里漏下缕缕阳光，一扫笼罩多日的阴霾。
　　老王笑骂道：“臭小子。”
　　周秀放下了手中的笔，抿了抿唇：“……”
　　虽然但是，她是女孩子。
　　老王把他们带到了主演播厅领奖。裕德队获得了《智力对抗》省团体总分第二名，即将代表省进入全国复赛。
　　几个演播厅的其他学霸队伍聚拢在一起，前三名排排站到了一块，第三名的队伍是邻市的第九中学。
　　主持人口若悬河地称赞着第四中学队伍如何机智、聪明，在场的所有观众真心实意地给王者之队鼓掌。这时候裕德中学队伍来到了主演播厅。
　　初赛时，裕德中学所在的分演播厅给到的镜头并不多，观众对于这只出镜率不高的队伍拿下了第二名，纷纷愕然。
　　这是怎么回事？
　　这支队伍怎么来到了这里？
　　之前其他演播厅对这支队伍的报道太少，以至于现场的观众都忘记角落里还有这支队伍。
　　四中的领队老师正好也是生物竞赛的领队老师，他看到了裕德队伍打头走在前面的女孩子，有点眼熟。
　　女孩子穿着纯白的海军服，黑色短裙，看起来明眸善睐。他们队的学生“哇”了一声，领队老师呵斥道：“看什么？”
　　他已经听说了裕德中学不堪一击的高考成绩，偏偏这个学校先前还和他们抢过生源，再看向这些人的时候，领队老师心气高得不屑于与这种队伍相提并论。
　　他要是这个学校的老师，根本没脸再参加这些娱乐节目，先把成绩好好提升上来再说。
　　周秀沐浴着他鄙夷的目光，淡定地走上了舞台。
　　主持人切换了一张新的台词卡，“迎面走来的是我们的亚军队伍，他们以1101的佳绩勇夺第二，让我们恭喜他们！”
　　原本以为四中代表队拿到一千积分已经很难，没想到裕德队也拿了一千积分，其他惨遭淘汰的队伍目瞪口呆。
　　一千分是随便捋的大白菜吗？
　　在省内近十几所重点中学中，裕德只是名不见经传的末流。怎么说现场的强队也不少，譬如第九中学方方面面吊打裕德，再不济一二三中也比这支队伍强几倍。
　　不明白裕德是怎么不声不吭地拿到了第二名。
　　其他队伍的队员私底下讨论说：“听说题目是打乱的，难易程度不一样。他们走运吧。”
　　“我们这边就拿到了很多稀奇古怪的题目。理科生出文科题，文科生答理科题。”
　　“别提了，这算什么？我们还有竞赛题。”
　　路过的裕德中学队员：“……”
　　尤其是林之舟听到这句话，甚至忍不住点个头，“真是太难了。”
　　相比之下，拿了388分的周秀简直不是人。
　　当席少原等一众队员登上领奖台的时，现场沸腾了起来，观众目光忽然凝住，眼前闪过惊艳。
　　主持人显然也露出惊讶的目光，她调侃道：“看来今年的裕德队伍不单单是才华横溢……”
　　现场的女孩子忽然之间脸红了，这是什么神仙一样的阵容！
　　四个男生两个女生，一溜的大长腿，穿着他们的校服，集体穿出了衣架子般的效果。尤其是走在前面的那个男生皮肤白净，眼似桃花，但冷漠得就像冰块。
　　虽然说比赛拼的是智商，但这支队伍的颜值也太高了吧？
　　“这一期的学霸鲨我！”
　　“裕德高中，我听说这个学校很有钱。”
　　现场的气氛忽然沸腾起来。
　　轮到领奖环节，大家把队伍里贡献最大的周秀推了上去领奖。周秀把一枚镀银的小奖座拿到了手里，神情淡淡地说了声谢谢。
　　主持人已经知道周秀的成绩，但故意卖关子没有透露出来，她随机点了几个队员问成绩。林之舟说：“我62.”
　　齐雅光有些不好意思，“106。”
　　徐卿淡淡地说：“150。”
　　听到这里对数字敏感的其他队队员忽然猛然一惊，纷纷看向裕德队。
　　四中队拿下了1123分，因为每个人的分数都很平均，大致在150~260之间浮动。但裕德队剩下的三个人平均分……是261！
　　平均分居然比四中队最高分还要高，算清了这个数字的大家忽然受到惊吓。
　　他们秉住了呼吸，等着主持人继续问成绩，好让脑袋上悬挂着的刀落下彻底落下。没想到她神秘地笑了笑，转移了话题。这些队员的好奇心瞬间被吊到了十万米的高空，急得抓耳挠腮。
　　等领奖结束后，他们纷纷互相打听了起来。
　　现场反应迟钝的观众：“……”
　　领奖台下的大家怎么一副很惊讶的样子？等等，他们掏出手机算了算，然后——
　　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计算器上的分数，久久凝噎。
　　这支队伍未免有些……过于吓人了吧，裕德中学居然这么强？
　　……
　　周秀领到奖之后走下了台，路过那个四中领队老师的时候，她停了下来说：“老师你还记得我吗？”
　　领队老师当然记得她，她就是那个化妆来参加生物竞赛的女生。这样的学生他印象还挺深刻的。
　　这种上电视台的机会她当然不会错过，这次也来了。
　　周秀淡淡地自我介绍，“我叫周秀。”
　　听清了这句话的领队老师，面容一凛，脸色霎时变得很差劲。
　　四中队的陆流噗嗤一声，“黑面神的脸怎么好像黑了？”
　　其中有个队员正好是生物竞赛的选手，他琢磨着周秀说的这两句话，品味了半天。
　　他挠了挠头，忽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猜测：“不是吧，他居然是第一天才知道她是周秀吗？”
　　四中的队员忽然集体看向黑面神。
　　这么说来，这段时间以来老师从未尝过过被打脸的滋味，且一直自我感觉良好？
　　这种猜测，未免过于可怕。
　　……
　　裕德队领完奖后便离开了演播厅，周秀掏出了手机一看有一堆班主任打来的未接来电。
　　一条信息弹出来，“这周末记得写英语作业，不许偷懒。”
　　另一条是：“我给你发三篇课文，周一的时候到办公室背给我听。”
　　看完之后，周秀太阳穴突突地跳动。
　　周秀明白自己那口塑料英语有几分几两，只怕刚开口就要被Miss Li嘲笑。
　　出来之后，老王宣布了原地解散，他没有忘记刚才在演播厅受到的冷嘲热讽，今天队伍逆袭得意外地爽。让他这个坚持学习为主的老师觉得抽空参与一下这种节目，也有利于学校的宣传。
　　他考虑考虑跟校长好好沟通。
　　老王笑着说：“没想到这么轻松就过了复赛，下次大家抽点时间好好准备，解散！”
　　散场之后，林之舟学弟打算邀请大家凑伙吃顿饭，“我请客，今天给大家拖后腿了。”
　　他刚说完就看到了老王虎视眈眈的目光，林之舟声音一顿，乖乖地说：“那个，可以顺便交流一下数奥什么的。”
　　周秀锁上了屏幕，“我还有英语作业要写就不去了。”
　　众人：“……”
　　敢情刚才在演播厅候场室还没有写够吗？
　　徐卿闷闷地笑出了声，“看来班主任最近对你挺不错。”
　　谢澄说：“你确实需要好好补一补英语了。”他停顿了片刻，猜测道：“今天你答的那195道题里肯定没有英语题吧。”
　　谢澄话音刚落，齐雅光疯狂地笑了出声。
　　席少原没说什么，看了周秀一眼，很快挪开目光。
　　周秀嗯了一声，背着书包去了图书馆。


第127章 
　　周秀来到图书馆, 抽空到外文阅览室借了两本数学方面的书籍，看了一会后周秀掏出了要背诵的英语文章，小声默念了起来。不一会旁边响起了隐约的笑声。
　　周秀回过头一看, 是周围的几个初中生在笑。
　　周秀脸上的表情更淡了。再回过头来时，周秀旁边已经有人坐了下来，一双干净的球鞋映入眼帘。
　　席少原把外套挂在椅子上，说：“你再念一遍？”
　　他看了眼手表说：“换个地方，我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可以帮助你。”
　　他脸上写满了“我很忙”、“但你拜托我我就勉强来看看”的表情。
　　周秀想到发错消息的那个乌龙, 简单地解释了几句, “抱歉，那天我回复错信息了, 不是找你补课的意思，如果你忙可以离开的, 没关系的。”
　　席少原表情有些微妙：“……”
　　不找他找谁，徐卿吗？
　　他把周秀手里的文章拿过来稍稍浏览了一遍, 还给她：“你念吧。我有空。”
　　周秀和席少原来到了图书馆里的咖啡厅, 她念了一遍, 席少原用红笔很快在文章上标注了音标、升降调，连读……他挑了几个音标, 读了几次。让周秀重复。
　　系统：【叮——每天和三个英语满分同学交流英语，奖励100RMB。】
　　周秀的口袋里多了一百块, 她皱起眉，算上席少原今天只有一次交流。今天的任务完成得莫名其妙。
　　片刻后，周秀明白了。
　　今天队伍里确实有几个英语满分的同学。两次交流还包括谢澄“建议”她好好学习英语，齐雅光疯狂赞同。
　　周秀：“……”
　　英语渣有被内涵到。
　　周秀拿着被修改得红通通的文章认真地念了几次, 席少原听着蹙起眉头, 他摇了摇头, 一言不发地起身离开了座位。
　　周秀放下文章，愁眉不展地叹了口气。
　　过了几分钟，席少原端着一杯水回到了座位，“你坐过来近一点。”
　　“观察我的嘴型。念清辅音声带不会震动。”他发音的同时，摸了摸自己的喉咙。
　　姿势像是邀请别人摸喉结似的。
　　周秀下意识地伸出了手，刚举起手才察觉不妥，改变姿势放到了自己的喉咙上。
　　席少原拿起稿件，以每秒一个单词的速度，缓慢地念起了文章，“Youth is not a time of life; it is a state of mind……”
　　周秀拉近了凳子，视线落在他的嘴唇上。
　　少年刚刚喝过水，唇瓣蒙着一层水光，颜色清透浅淡。
　　他的语速极慢，嘴唇一张一合，可以清晰地看得到舌头的动作，从他喉咙里发出的音调就跟听力原文似的标准，美妙。
　　周秀认真地观察着，渐渐地看得入迷。
　　席少原读到停顿处，扫了眼看看周秀有没有认真听，却意外地撞入了她深邃的眼眸里。
　　只见阳光落在她的头发上，落在她乌黑的眼眸里，仿佛在璀璨的曜石上溅出光芒。
　　席少原声音一滞，读错了一个音标。
　　图书馆来来往往的年轻人看到了这一幕，心肌梗塞得加快了脚上的步伐：这年头都流行骗狗进来杀吗？
　　明明是来图书馆学习的，结果却要看别人早恋？
　　……
　　周一。
　　Miss Li检查了周秀的背诵情况，本想借这个机会批评周秀浪费周末的时间去参加比赛，不料一向是英语困难户的周秀却忽然变得咬字极为清晰，一口流利的读音不逊色于班上的其他同学。
　　忽略一点微小的瑕疵，简直跟原音听力没有太大区别。
　　她惊喜地抬起头说：“进步很大。”
　　没想到才抓了短短的几天就有如此质的飞跃，周秀的塑造性太强了，Miss Li认为平时应该多加盯紧周秀的英语。
　　“下次勇敢地去参加英语演讲吧。”Miss Li拍了拍周秀的肩膀说。
　　系统：【……】
　　她只有这一篇读音比较标准。
　　班主任点评完后，说：“我听说25班的章琦报了《智力对抗》的候选替补，你的短板太明显了，找个机会推了它吧。”
　　反正它也不重要，这个比赛高手如云，裕德以往取得的最好成绩就是复赛。注定拿不到的东西，把精力放在上面太可惜了。
　　老王刚刚优哉游哉地从校长办公室回来，他听了，笑了笑没说话。
　　周秀收起了背诵的文章，离开了办公室。
　　周五晚上，下班前老王提醒大家去看《智力对抗》，第一期的初赛节目在CCTV1开播。Miss Li虽然不太爱看裕德中学被人碾压，但身为24班的班主任还是要去支持一下学生的比赛。
　　六点半，她准时守在电视机前。
　　花絮、虞轻雁、蓝芯等人也早早打开了电脑，凑在一块收看节目。
　　周秀他们签了保密协议，不能透露比赛的情况。虞轻雁只知道校队拿到了省里的第二名，至于过程怎么样抓心挠肺地不知道。
　　《智力对抗》节目开始了，镜头给了四中队员很多特写，尤其是杜衡出现的频率特别高。弹幕里刷爆了“高颜值学霸”的tag。
　　相比之下裕德中学简直是角落里的小可怜，只有谢澄分到了短暂的镜头。
　　蓝芯捅了捅花絮的肩膀，问她有何感想。
　　花絮没有发表意见。大伙接着看，林之舟答题缓慢而且频频失误，其他几个人地分数大伙的心深深地揪了起来。
　　“别紧张，我们拿了第二名。”花絮说。
　　直到统计每个队员的积分的时，四中、九中、二中遥遥领先，现场的队员们脸上洋溢势在必得。比赛结束后，被采访的九中的队员，轻狂地说：“我们不是冠军，就是亚军，不会跌出前三名的。”
　　另一个人说：“今年四中很强势，保守点我们是第二名吧。”
　　而角落里的裕德依旧寂寂无名，大家还没怎么见到裕德的影子，一集就这样快结束了？
　　都快要看到颁奖环节了，虞轻雁忽然拍了拍脑袋，“对哦，我们的第二名怎么来的？”
　　紧接着，许多条弹幕忽然刷了起来，“前方高能。”
　　“前方高能。”
　　直到颁奖环节，大屏幕上忽然出现了所有选手的积分统计条，杜衡遥遥领先，在某个低洼区一条鲜红的积分条正以一种稳定得不可思议的速度攀升。
　　大屏幕上出现了一双白皙的手，某个女孩子的答题器界面不断闪过“true，x150！”
　　“true，x151！”
　　……
　　“true，x195！”
　　“雾草！！！这个反转，跪学霸！”
　　“一打三，逆风翻盘。”
　　“这个小姐姐侧脸好漂亮！还有小酒窝，沉醉在她的酒窝里，醉了醉了。”
　　主持人笑着说：“看来今年的裕德队伍不单单是才华横溢……”
　　弹幕疯狂地喷了出来。
　　“这个学校叫什么名字，好厉害的样子！”
　　“托马斯旋风求队员的联系方式。”
　　“以下是裕德中学的科普，裕德中学成立于1997年，学杂费：幼儿园一年122，130；小学阶段110，287；初中阶段102，342，高中110，212。校服费4，311。综上，这不是普通人能读得起的学校。”
　　“tips，前段时间上过热搜的‘天价奖学金’就是这个学校的。”
　　“雾草，难怪这么牛逼。穷逼读不起。”
　　“不穷的也读不起。”
　　“去搜了搜回来，这个学校校园建得跟大学似的，好棒！有科学实验室、戏剧排练厅、室内攀岩室、跆拳道馆……郊外实践园和赛马场。”
　　电视节目前的老王简直心花怒放，他戴着老花镜，笨拙地敲起了键盘：“学习优异的同学可以免费就读，裕德欢迎你。”
　　难以想象此刻校长嘴角的笑容有多么灿烂。
　　花絮家。
　　领奖台的大屏幕播到周秀的第196题的时候一闪而逝，虞轻雁眼尖地发现好像是一串英文，花絮摁下了暂停键，放大了屏幕仔细看。
　　“《Bulb Fields and Windmills near Rijnsburg》has something to do with who？A.Claude Monet B.Edgar Degas……”
　　看清了题目的几个人，忽然哈哈哈哈哈哈地捧腹大笑起来。
　　一集节目看完，Miss Li激动又喜悦，最后陷入了深深自我纠结中。
　　196题明明高一的美术课就有提到过……周秀真的那么讨厌英语，一目十行，看都不看直接略过？
　　哦，对了，Miss Li忽然想起周秀高二才转入裕德。
　　……
　　四中。
　　黑面神叫段京，老师们在办公室里津津有味地看完了节目，好奇地问：“好像这个女孩子还挺厉害的，她是你们生物竞赛的一等奖。”
　　“段老师，你们稳得住吗？”
　　段老师黑着脸，什么……叫做我们生物竞赛，哪门子的我们？
　　他脑海里浮现起周秀似笑非笑的眼神，一阵不舒服，她居然是比杜衡多了几分的人。这种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轻浮学生，怎么能考得这么好？
　　段老师说：“什么稳不稳得住，去年我们是全国第二名。”
　　“他们拿到第二名也不稀奇。初赛不难，运气成分大，这种娱乐项目不就是那个裕德的长项？”
　　段老师客观地分析说。
　　同年级组的老师笑着说：“也是。”
　　毕竟他们学校的学生每天考考考，争分夺秒挤时间地学习，是比不得裕德那些轻轻松松快乐学习、吃喝玩乐样样精通的学生。
　　“总归是考察语数英物化生史地政，以后我们的优势会变大的。”段老师口吻肯定地道。
　　……
　　周末。
　　周秀在家写着作业，惯例掏出手机直播学习。已经复习告一段落的“努力冲国金”说：“我想问主播几个问题。”
　　他打了长长一串的各类竞赛题目，苦恼地说：“唉，我被拉去参加了一个学科型节目，碰到了这些问题。”
　　“找别人一个个问太麻烦了，我相信主播能给我解决问题，对吧？。”
　　“努力冲国金”是生竞选手，在数理化竞赛上是半吊子的水平。
　　周秀看完之后，拿出草稿纸解起了题。
　　看完了流畅的解题过程的“努力冲国金”说：“OMG，主播真是全能型人才，我明白了！”
　　“你跟我姐姐好像，一样这么强。”
　　“努力冲IMO”淡淡道：“喂，别乱套近乎。主播还跟我未来的女朋友好像呢，一样这么强。”
　　他好像知道了什么，主播大约、的确是个妹子？
　　“努力冲国金”：“……”
　　还能要点脸不？
　　明明现实中不缺追求者，却偏偏要在一个单纯的学习直播间里撩妹，“努力冲国金”看着好想打人。


第128章 
　　B市。
　　练习生们在舞蹈房里挥汗如雨。
　　陆灵珊跳完了一支舞, 成功收获了许多惊艳的眼神后，她收拾东西准备回学校学习。
　　经纪人拿着一叠数据资料，分析说：“最近你开始有一些话题度了, 公司准备把你包装一下，你的学习成绩好像挺不错，上边准备让你去这个电视节目，能不能红就看你的表现了。”
　　她看到陆灵珊高考志愿选填了清北大学而不是影视大学，对陆灵珊的印象很深刻。
　　陆灵珊很惊讶, 她看了一眼节目的名称《智力对抗》, 她犹豫片刻，“好像这个节目还挺难的？”
　　经纪人隐约哂笑, “你还真信了节目的真实水平？综艺节目毕竟是综艺节目，有台本的……”
　　“年轻漂亮的学霸, 总是很容易让人记住呢。”她轻嘲道。
　　陆灵珊会弹钢琴会跳芭蕾舞，书法绘画两手抓, 样貌俱佳, 她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气质, 站在人群里能让人第一眼只看得到她。
　　陆灵珊听说有台本很是心动，果断地点头应下。
　　陆灵珊换了练功服回到学校上课, 她单手撑在课桌上闲闲地听课。
　　教室走廊的窗口有一群低年级的男孩女孩，他们正着迷地看着陆灵珊：“珊珊学姐请回头看我！”
　　“上一期珊珊学姐参加的综艺真好看！”
　　有一个甚至吹起了口哨。
　　他们小声地议论着：“学姐红了还会回学校上课吗, 以后我岂不是要多一个大明星同学？”
　　陆灵珊很享受这种目光，她弯起的唇角含着淡淡的笑容。
　　此时在教室里偷偷睡觉的男生皱着眉，从一本“IMO”资料书中抬起头，露出了那张睡得压出了痕的脸。他懒懒地说：“吵什么？”
　　这一小撮的隐形追星族的心脏忽然受到暴击, “对、对不起, 学长！”
　　陆灵珊温柔地说：“吵到你了吗？抱歉, 下次我会注意的。”
　　IMO臭着一张脸把书盖在脸上，继续睡觉。
　　放学后，重点班的同学和IMO调侃班花，“智商和颜值都在线的女生很少呢，你对她一点都不礼貌。”
　　智商和颜值都在线？IMO呵了一声，“就她？”
　　……
　　C市。
　　裕德中学的校长看过一期《智力对抗》发现网络的反响还不错，“难怪每年四中都参加，期期不落。”
　　国民知名度和话题度可太高了，聪明冷静的学霸谁不喜欢。
　　老王手底下那支穷酸的队伍，终于受到了重视。校长大手一挥爽快地拨了一笔经费给校队，给队员们定制了一套队服，包车的交通费、餐补……林林总总加起来，总算变成了一支受重视的正规队伍。
　　即便是讨厌节目占用高三学生复习时间的高三年级长，也不得不捏着鼻子屈服于这项“政治任务”，忍痛割肉让出了每星期的自习课给他们练习。
　　在众人的期待之中，一周后《智力对抗》复赛开始了。
　　裕德中学支援的学生早早地来到了现场，花絮几个人破天荒地坐在了观众席上。虞轻雁买了几个加油的荧光牌，当周秀等一队队员走入场上，她让谈明举起了荧光牌。
　　虞轻雁举着的荧光牌上写着：“秀秀。”
　　谈明冷着脸，把手里粉嫩的牌举起：“爱你。”
　　后面硕大的少女款爱心，衬着他冷淡帅气的面庞，意外地有了巨大的反差萌。
　　偏偏虞轻雁还是席少原的脑残粉，她举完“秀秀”牌后，又举起了“原原”。
　　谈明：“……”
　　举牌子给前情敌打call，他不要面子的吗？
　　谈明把荧光牌塞到了杜飞扬的手里，自己握起了相机。杜飞扬欢快地接过牌子，沙雕般地疯狂地打call。
　　随着队员们一次入场，现场一片热闹，摄影师的镜头多次打到了裕德后援团，给到了这群漂亮的男生女生几个特写。虞轻雁发现谈明举着牌的时候镜头经常往这边扫，她把杜飞扬的应援牌塞到了谈明手里。
　　“不要这样嘛，明学长举牌！”
　　花絮噗嗤一声，拉住虞轻雁：“你别为难谈明了。”
　　裕德队今天的穿着令人眼前一亮，集体穿着清一色的制服走上舞台，男生穿着西装衬衫制服，女生穿着同款学院风衬衫，格子短裙露出笔直的双腿，胸口皆是绣着裕德的铭牌。
　　所有队员各就各位，主持人宣布赛制后，沸腾的现场才安静了下来。
　　这场比赛共有二十只队伍，分别来自不同省份，它们是西南部入围学校的集合，角逐出两支南方代表队。
　　“二十进十”热身赛，抢答随机掉落两百道题。进入热身赛的五支队伍，将会迎来智力趣味挑战。
　　老王压低声音宣布了任务：“我们只要再通过一次就好，二十进十就可以，全国赛进不进无所谓。”
　　“你们要是完成了任务，我就送你们每人一本我新出的试卷。”
　　学校自从宣布把战略重心放在高考之后，老王就再也没有送过试卷给学生了。他的试卷一时之间变成了学生做梦都得不到的东西。
　　众人：“……”
　　不如不送。
　　只有周秀眼前一亮，说：“谢谢老师。”
　　比赛开始后，林之舟疯狂地抢摁着答题器。
　　“中国与法国波尔多城市的时差是？”
　　就在大家计算起时区的时候，林之舟帮周秀摁了答题器。
　　谢澄、齐雅光、徐卿等人惊讶地纷纷看向林之舟，有这么坑队友的？凝噎片刻后，他们看向周秀陷入了一片死寂。
　　齐雅光问林之舟：“你怎么不摁自己的？”
　　林之舟抱歉地挠起了头，“咳咳，我对秀神比较有把握。”
　　只见周秀略思考两秒，笃定地说：“6小时。”
　　高二寒假新年夜的时候，24班群里正在疯狂地发红包，当时班里某个同学在法国巴黎，而巴黎和波多尔在同时区。
　　观众席上某个男同学内心感动得撒下热泪，“呜呜呜，秀秀记得我。”
　　“新年的时候，我在巴黎掐点给她送过祝福。”
　　第二、三、四、五题……均被手速极快的杜衡抢完了，大家目瞪口呆，原来这个节目不光是拼智商拼学问，居然还拼手速？
　　比杜衡聪明的学生没有他手速快，比他手速快的不会答题。
　　台上24班的学渣们，感叹道：“这得是单身多少年才修炼得了的……神速？”
　　说完大伙纷纷看向花絮，花絮不禁脸热，维持着高冷的眼神瞪了回去。
　　虞轻雁揪心地说：“糟糕，这款节目简直是为杜衡这样的游戏宅设计的，跟砍菜似的。”
　　徐卿抢拍答题键，比赛的选中答题光柱调皮地来回跳了跳，最终落到了杜衡的答题台上。
　　徐卿：“……”
　　在彼此交流的眼神中，大家进入了无脑疯抢环节，滴滴滴——
　　九中抢到三题，三题全错。
　　三中抢到两题，一正一误。
　　场上的其余九支队伍在彼此交流的眼神，读出了绝望的味道，他们尝到了被学霸支配的恐惧。四中的黑面神破天荒地露出了笑容。
　　另一个四中老师惋惜地说：“出乎意料地顺利，看来今年没有杜衡的对手。如果去年他参加，国冠肯定是我们的。”
　　老王冷冷地哼了一声，单纯为了杠而杠，“这可不一定——”
　　当场上只剩下堪堪二十道题的时候，席少原递了一个眼神给身旁的林之舟，“你大胆抢吧。”
　　林之舟凭借着单身十五年的手速，险胜抢到了几题。
　　周秀清冷的声音在每个人的耳机里响起，“海牛控制浮力的方法是……不停放屁。”
　　“世界上最短的国际桥横跨在加拿大和美国边境。”
　　……
　　“八荣八耻的全部内容是……”
　　这是2004年出现的主流价值观，它最火热的时候，学校里学生人人都会背诵，观众席许多八零后父母听了抻长脖子凝视着场上的选手，屏住了呼吸。
　　抢到这道题的林之舟忽然目瞪口呆，他心惊地看向队友。身为理科生的席少原沉默了，无奈地耸了耸肩。谢澄也摇了摇头。
　　齐雅光摊开了手。
　　主持人笑着说：“这是很有年代感的一道题啊，相信你们选手之中应该有很多是03、04年出生的。会背吗，不会切下一题哦。”
　　周秀迟疑停顿片刻，缓缓地背诵起来：“等等，八荣八耻的全部内容是……以热爱祖国为荣，以危害祖国为耻。以服务人民为荣——”
　　我靠，全场所有的00后齐齐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
　　“这个小姐姐好飒！”其他学校的后援团疯狂地摇起了荧光棒。
　　“好神奇，她怎么会背的？”虞轻雁默默地问。
　　花絮身为周秀的同桌，思考了许久，“也许是秀秀把2000年以后的政治题都刷过一遍？”
　　对不起，她编不下去了。
　　24班的学渣们：“……”
　　听起来虽然荒唐，但是套上秀秀的人设好像也说得过去？刷完近二十年的题，对她来说是并不算得上一件稀奇的事情。
　　裕德队伍最终以垫底的排名险险地通过了预热赛，进入趣味智力题环节。四中在预热赛中以最高分出位，拿到了免赛资格。
　　场上还剩十只队伍，分成了A、B两组抽签选做两道智力趣味题。
　　主持人问四中的队长杜衡：“你们有权围观智力趣味比赛，但如果你们参加，挑战成功可直接获得全国赛区直升权，挑战失败将会扣分、失去第一名的成绩。”
　　“告诉我，你们要维持晋级南方赛区第一的成绩，还是继续挑战获取国赛的保送权？”
　　杜衡淡淡地说：“当然是参加啊。”
　　全场因为这句话气氛又达到了最高点，“我滴妈，四中帅我一脸血。”
　　到底是站四中的队长，还是站裕德高颜值的小哥哥小姐姐们，其他观众难得地纠结了起来。
　　裕德24班的全体同学齐刷刷地看向了花絮，虞轻雁冷漠地问：“絮姐，你说吧，你支持谁。选杜神我们从此割袍断义。”
　　蓝芯说：“絮姐，我看你早就想坐去四中的观众席了吧。”
　　花絮：“……”
　　花絮重重地咳嗽了一声，说：“我当然是站我们学校。放心看吧，秀秀厉害的。”
　　这期的题目几乎都是生活百科常识题，又摆脱了前期纯学科智力题的节奏。
　　周秀没有发挥出初赛时carry全场的气势，被杜衡秒爆了，但是花絮觉得既然这是学科趣味节目，她对周秀很有信心。
　　偌大的演播厅舞台忽然切换场景，数十道墙拔地而起，全场的灯光悉数灭掉。
　　这十道墙变成了点点星星点缀的星光墙，数万个闪耀的光点梦幻而迷离，美丽得令人感觉仿佛置身星空一般。
　　替补的章琦换下了林之舟，这是一个学科智力环节，章琦比林之舟的数竞成绩好。
　　主持人宣布赛制，每个队的选手将得到一个答题器，答题器上会有一个图案。在这十道墙、数万个星星点中，散落的星星通过连线的方式，将会构成一个图案。
　　选手的任务就是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这个图案。
　　她看着台词牌念道，“科学永远是悬挂在巅峰最璀璨的那颗明星，追求科学的道路上每个人都会碰到许许多多的困难、失意，和迷茫，但擦干眼泪，科学那片星海仍然在你心中，在你头顶。”
　　章琦看着答题器上那个七巧板形状的鲸鱼，再看一眼星空墙壁，眼花缭乱，崩溃的内心无法用言语描述。什么鬼的科学的星星？
　　他眼前一黑，只想在台上当场晕厥过去。
　　抽到B组的另外五只队伍，心有余悸地摸着胸口，庆幸道：“还好我们分到的是俄罗斯方块。”
　　如果是他们拿到这道题，估计直接会在台上当场去世吧？
　　杜衡拿到“俄罗斯方块”的标签，笑了笑。


第129章 （微修）
　　别说场上的选手一脸懵逼了, 就是观众席的观众见到这片星星海都陷入一阵沉默。
　　这岂止是一道题那么简单，十面星空墙静默地透出一股森冷的气息，这分明是能杀人的利器！
　　“卧槽, 我居然看不懂这个题目。”
　　“我的眼睛好花啊，我什么都看不到。”
　　“怎么会有这种强人所难的题目。”
　　这些唯美的星空墙，让场上的学渣们感到一阵眩晕，他们感受到了来自智商的侮辱。
　　计时器滴滴滴地分分秒秒流逝，大屏幕上给了选手一个特写。一个男生沉默地看着那片星空墙, 额角结满了汗水, 眼睛充血得渐渐出现红血丝。
　　虞轻雁小声地说：“我怀疑他们会被这道题逼得走火入魔。如果换成我们上去，估计找一百年也找不出来。”
　　学渣们：“……”
　　过于真实, 真实得令人感到不适。
　　主持人笑了笑，说：“不知道大家小时候会不会有抬头看天边的北斗七星, 寻找猎户座、仙女座的经历呢？加油呀同学们，题目虽然困难, 但冷静思考后一定能找到突破点。”
　　周秀的答题器上有几个图形, 分别是鲸鱼、猫、公鸡、狗……她走了一圈把十面墙看完。
　　章琦用手撑着眼皮, 看得双眼发涩，来回走动。他反反复复绕着墙走了十来遍。
　　星空虽美, 但此时的章琦已经完全失去了审美的能力，接近崩溃的边缘。
　　他不是天文爱好者, 这辈子都没干过晚上抬头看天空寻找星座的事啊！
　　就在几个队伍各自凑在一起商讨如何寻找图案时，他们看到裕德的一个女生停在了某面墙下。
　　她凝视着星空，思考片刻后举起手。
　　裕德的另一个男生同时停在了这面墙下，也抬起了手。
　　两个人仿佛在星河中漫步, 心有灵犀般地同时走到某处, 食指落到了同一个点上。
　　大家转过头一看, 嗡嗡讨论的声音忽然消失了，集体目眦欲裂。
　　他们的眼神弥漫着一股比抢答环节更为窒息的绝望——
　　可怕的不是你正在做一道非常困难的题目，而是你正在为此绞尽脑汁、挠破头皮的时候，隔壁的学霸已经交完卷子。
　　周秀站在某面墙下，她的食指触到了某个点，看了席少原一眼。
　　席少原停顿片刻，把剩下几个点连在了一起，两个人一起共同手绘出了一条鲸鱼。漆黑的星空墙亮起了一朵浅蓝色的鲸鱼。
　　计分屏幕迅速浮起了一道数据：“裕德队 00：02：56”
　　大屏幕给到了这两个人一个面部特写，在一片朦胧的星光中，女生穿着雪白的衬衫，一只耳麦横在浅淡的唇边，她的侧颜冷清安静，一双眼仿佛藏着璀璨的星河。
　　一只浅蓝色的小鲸鱼，横贯在两人之中。
　　男生面无表情地点亮了其余几个点，他冷峻帅气的面容在点点星光的映衬下，仿佛被点亮一般地变得鲜活，眼角的一枚泪痣闪闪动人。
　　点亮了的小鲸鱼忽然游动了起来，鱼尾泛着漂亮的蓝光，在墙面游动一圈后消失在星海之中。
　　“天啊！！！！！”
　　场上的单身狗尖叫、咆哮了起来。
　　这一刻，男生女生们的心脏猝然一动，仿佛被丘比特之箭射中一般，瞬间被满满的粉红泡泡淹没。
　　这也太美了！
　　现场爆炸般地热闹起来，这个节目组的摄影师怎么这么会抓镜头！这神仙一般的镜头，真不是在拍偶像剧吗？
　　这真是一场智商和颜值并存的碾压，是属于颜狗们的盛宴。
　　虞轻雁忽然捂住了心脏，啊啊啊啊地疯狂叫了起来，摇起了手中的“原原”牌。
　　暑假过后，蓝芯就默默地吃上了“乘舟”cp，她心里默默地叛变了几秒，用手机拍下了这一幕。
　　小鲸鱼点亮之后，两个人若无其事地分开，四下寻找起另外的图案。
　　另一面墙下，谢澄犹豫片刻，伸出手连接了几个点，食指停下的那一刻星海中浮现起一只金黄的公鸡，它单脚独立，脖颈朝上鸣叫一声，火焰一般地消失在了屏幕上。
　　裕德队的几名成员目瞪口呆地看着最先找到图案的周秀。周秀把小伙伴们招了过来，通过耳语的方式小声地把找图案的窍门告诉了他们。
　　齐雅光听到一半，忽问谢澄：“谢神，你怎么找到的？”
　　谢澄摊开手，淡淡地说：“碰巧看到的，没有什么方法。按周秀的方法找吧。”
　　大伙：“……”
　　这未免也太碰巧了吧？佩服佩服……
　　大家仔细听完了周秀的方法，忽然信心暴涨。章琦再回头看向星空墙的时候，终于不是脑子爆炸的感受了，他快乐地到处找图案。
　　徐卿经过某面墙，眼前浮现起了两人一起找到鲸鱼的画面，他在鲸鱼旁边找到了一只鸟。
　　周秀在别的星空墙，依次点亮了猫、猴子……
　　计分屏幕又浮起了几道数据：“裕德队 00：03：12”
　　“裕德队 00：03：15”
　　“裕德队 00：04：21”
　　……
　　现场的观众互动墙快速地刷屏，“我的天，吹爆这支队伍！他们也太聪明了！”
　　“求裕德学霸小姐姐的联系方式！”
　　“啊啊啊，这两个人现实中是cp吗？好有cp感！”
　　这场比赛对于现场的观众来说，是一场视觉上的盛宴。科技与舞台融合在一起，特效美轮美奂，令人不觉深陷其中。参与比赛的每一支学霸队伍，各有特色，让人不禁为其深深揪心、又欣喜骄傲。
　　但对于参赛的队伍来说，简直是一直被恐惧笼罩、从未消散过！好不容易分到了A组，甩掉了四中学神的碾压，结果却一直活在裕德的阴影中？
　　太残酷了……
　　裕德陆续找齐了二十三个图案，星空墙上剩下的星点少了很多，其余的队伍渐渐地开始找到了一个、两个……五六七八个。
　　半个小时后比赛结束，周秀一共找到了六个图案，章琦找到得最多，找到了八个。裕德拿到了趣味智力环节的最高分，此时他们的积分逐渐接近了四中。
　　裕德后援团激动得挥舞起荧光棒，嗓子几乎都要喊破。
　　老王笑得合不拢嘴，他双手覆在身后，骄傲地说：“出乎意外地顺利啊，有这帮孩子加入，今年有希望拿下南方霸主的位置。”
　　南方霸主？说大话也不怕风太大，把舌头闪到了。裕德这种末流学校也好意思来碰瓷四中，四中的黑面神听了脸色都黑了。
　　另外一个老师冷冷地呵了一声，“比比就知道了。”
　　主持人宣布了A组的成绩后，调皮地眨一下眼，“刚才抢答环节四中队伍做出了一次选择。现在也轮到入围的队伍做出选择。”
　　“你们可以选择继续加入B组的比赛，挑战成功将会获得积分，最终总积分最高的两只队伍将会得到全国赛的直升权，挑战失败扣除积分，可能会进入淘汰赛。你们选择参加吗？”
　　她把目光投向A组入围的两只队伍，场内响起了模拟的“砰砰砰”的心跳声。
　　思考时间结束后，九中队伍果断地放弃挑战。
　　裕德队伍的周秀，拿起话筒淡淡地说：“我们都想玩一玩，所以……参加吧。”
　　周秀的话音刚落，裕德的学生跟打了鸡血似的，胸腔中有万千豪情冲出。
　　“妈呀，秀神好刚！我有被她帅到！”
　　“玩一玩？我们学校好秀噢！”
　　骄傲得合不拢嘴的老王，听到这句话嘴角倏而变平：孩子们冷静啊！不要冲动！
　　他刚才真的是在说大话！
　　周秀考虑到如果拿到直升权，下周末大家就不必为了争夺南方赛区排名而比赛，她也可以舒舒服服地吹着空调复习生物。周秀不愿意错过这个宝贵的机会。
　　连玩一玩都不敢，来参加比赛还有什么意思？
　　B组的比赛开始，主持人宣布了赛制。每个选手将会得到一个游戏机，玩法和普通的“俄罗斯方块”差别不大。
　　唯一的差别是游戏机屏幕将会有一个真空区域，在这个区域内完全不显示情况，只凭借选手的记忆力和逻辑，推测方块的位置、变形、以及消除。
　　……
　　秀水乡。
　　“咔嚓”一声，电视机被关掉。周凯脸上的笑容倏而消失，周峰得意洋洋地剜了他一眼。
　　周大婶骂骂咧咧地收起遥控器，说：“就知道看这个赔钱货！不写作业，你就给我滚出去干活！”
　　周凯第一次在电视节目上发现了周秀姐姐，看到她漂漂亮亮地站在万众瞩目的舞台上。虽然没看完剩下的内容，周凯很遗憾，但他已经知道比赛的结果了。
　　“秀姐一定会赢的，对不对？”他攥起拳头，露出笑容。
　　小时候爸妈买了一个游戏机给他们玩，结果它被周峰摔坏了，有一半的屏幕没有图案。他和弟弟扔掉了游戏机。但秀姐却把它捡了回来，无聊的时候她偶尔就会摁它，云里雾里地玩半天，也玩得津津有味。
　　以前周凯不懂为什么她能玩得那么开心，现在他知道了，他不担心秀姐的比赛结果了。
　　周凯打扫卫生的时候，找到了那个沾了灰尘的游戏机。
　　裕德中学。
　　高三年级的组长按时守在电视机前，现场的票有些贵她没有买，当然，她对这个节目占用了她的尖子生们宝贵的复习时间，深恶痛疾、恨不得它原地消失。
　　买票是永远都不可能买的。
　　结果她打开电视，越看越入迷，深深地被裕德的校队吸引住。组长年近四十岁了，看着一款青少年的学科益智节目也看得一脸慈祥，嘴角不觉地上扬。
　　天啊，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几个孩子这么聪明？怎么一点都没注意到这些孩子其实长得还挺漂亮？他们如此有才华，他们看起来比四中那些尖子生更耀眼。他们就是全场最受瞩目的存在！
　　当看到周秀自信地说“我们都想玩一玩，所以参加”，她的心里一阵火热，瞧瞧这多么有志气！多么骄傲！这才是裕德培养出来的永不轻易言败的好孩子！
　　结果……电视节目正正好卡在了这一秒结束了。
　　年级组长脸上出现了一串问号：“？？？”
　　她气得当场暴走，恨不得摔了电视：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
　　她连夜打爆了老王的电话，三连问：“上周我们裕德赢了吗？我们拿到直升权了吗？四中积分高还是我们积分高？”
　　她的语速就跟她上课时一模一样，跟机关枪似的突突蹦出来。
　　老王这个老年人听得脑壳都痛，耳膜被扬声器里那道超高的声音刺得嗡嗡响。他手一滑，就挂断了电话。
　　老王捡起手机，纳闷地喃喃自语：“奇怪，她怎么变得这么关心比赛？”
　　被挂断电话的年级组长一阵心肌梗塞，她打开了微博，发现了上面几个蹿红的标题。
　　“#《智力对抗》史上最难的十道题#”
　　“#颜值与智商并存的人真的存在吗#”
　　“#科学那片浪漫的星海#”
　　年级组长搜了半天也没搜到裕德究竟赢了没有，心塞得无以复加，她气得拨通了周秀的电话……
　　同一时间，裕德所有没有去看过现场的同学，按时收看了节目。他们提前做好了裕德被吊打的准备来收看比赛，没想到一路看到了它吊打别的学校，战绩彪悍。
　　学校打出了一种气势，几乎让人产生一种错觉：错以为以为它是闻名遐迩的重点中学、是吊打各省重点高中的一方强校、是传说中高大上且神秘的贵族私立中学。
　　母校……真他妈强？众人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他们的心房热乎乎的，一股骄傲之感油然而生，直让人土拨鼠尖叫。啊啊啊啊，吹爆我秀神、谢神、原少、徐卿学长、章琦学长、雅光学姐！
　　他们骄傲又快乐地涌去了论坛，寻找同一阵营的兄弟姐妹，共同发泄内心美好的感受。
　　同一时间，章琦的电话又被人打爆了。
　　章琦：“……”
　　他一脸懵逼地看着信息爆炸的手机，内心久久不能平静下来：秀神这回是……要火出圈了？


第130章 
　　年级组长最后没有问到周秀比赛的情况, 电话根本打不进去。于是有了这辈子第一次“玩忽职守”，她从温拿班同学手里收缴了现场录制的视频。
　　被没收了相机的同学，内心流泪忏悔：“我错了, 我不应该上课开小差看视频。”
　　年级组长：“……”
　　《智力对抗》现场。
　　周秀说完那句话之后，裕德学校后援团爆发出一阵比一阵高的欢呼声，他们气势如虹地喊着口号：
　　“裕德裕德，逾山越海，得心应手。”
　　“裕德裕德, 欲穷千里, 得寸进尺。”
　　其他的几个中学后援团听到这句口号，“……”
　　虽然听起来挺有气势, 但还蛮脑残的。
　　主持人宣布了比赛规则，笑着说：“那么有请我们的B组成员上场。”
　　游戏机被分到到了每个参赛选手的手上。
　　俄罗斯方块嘛, 这个东西谁没玩过？
　　选手们试着玩了玩手里的游戏机，游戏屏幕是由正方形小格组成的、50x30的长框, 只在最上面的10x30的区域是可见的, 剩下的40x30的区域是不可见。
　　很快他们就知道错了, 托马的这个游戏的主题简直是“多快好省”。
　　一步出错，云里雾里, 三十秒内俄罗斯方块溢满了屏幕，游戏“game over”。
　　看完了A组比赛的B组成员, 他们默默地抹了把自己的脑门上的汗珠，心中的崩溃无法言语来描绘：
　　倒不如一开始抽到A组！
　　星空墙虽然变态，但磨个半小时总能碰得到运气。俄罗斯方块没有一点水分，秒踹人, 菜就滚。
　　电子竞技菜是原罪。
　　观众席上, 吆喝得声嘶力竭的虞轻雁忽然放下了手里的荧光牌, 试探性地问：“糟糕，我忽然想起杜衡很会玩游戏？”
　　蓝芯进一步问：“他总宅在家玩游戏？”
　　花絮沉痛地点头：并且很厉害，能够一带四的那种。
　　一片乌云笼罩在24班学渣们的头上，几个人的心头飘过一句话：完了，秀秀她几乎不玩游戏。
　　赛场上。
　　游戏机发到每个人的手里，允许有五分钟的适应时间。而周秀象征性地开机玩了一分钟，目光迷离、心不在焉。
　　徐卿递给周秀一个游戏机，问：“你不练吗？”
　　周秀听完了赛制，渐渐抿起嘴角，
　　周秀身边的章琦看到她菜得抠脚的技术，脸上出现一串问号：“？？？”
　　虽然说不小心赢了上一场比赛，但这样消极怠工有点危险啊！
　　身为情敌，最是了解情敌，大家都是一块长大的人，章琦把杜衡摸得一清二楚。他一脸严肃地给队友们提忠告：“我给你们打个预防针，游戏是杜衡最擅长的东西。”
　　他们本不应该参加这场比赛。九中的队长听说过杜衡在游戏上的天赋，索性连挣扎都不挣扎了，直接放弃了比赛。
　　章琦胳膊肘拗不过大腿，只好捏着鼻子选择参加了。
　　周秀玩了一会后，把游戏机关了，看了章琦一眼说：“我不和他比游戏。”
　　章琦咋舌，“不比……游戏，那比什么？”
　　众人脸上也出现了一串耐人寻味的省略号：“……”
　　谢澄安慰着大家，说：“我们也不是没有一点胜算，放平心态吧。”
　　四中的队员抽到B签之后，四中的队员忽然变得很轻松，一度陷入喜悦之中。
　　强者总是容易受到老天的眷顾，为什么杜衡这么强，还要给他这么过分的运气！
　　四中全校上下无人不知杜衡在游戏上的天赋，高一时他消失了一段时间，后来大家才知道他消失的那段时间是跑去当了职业竞技选手。
　　场上领队老师席位，老王坐在贵宾区，拉长了一张老脸。
　　耷拉下来的面庞跟一条沙皮狗似的，他喝了一杯枸杞茶压下心中燃烧的怒火。
　　老王决定，等比赛结束了他要给每一个人送两本试卷册，周秀十本！
　　而四中的两位老师却是一派轻松，虽然平时没少嫌弃杜衡玩游戏，但万万没想到玩游戏有一天竟然也能派上用场。
　　主持人笑着说：“比赛不限时，比赛总时长最长的队伍将会获得直升权。积分将根据比赛时长而确定。且每十分钟，游戏将上调一次难度。”
　　玩过的人都懂，所谓的游戏难度就是俄罗斯方块下坠的速度。
　　场上的六支队伍拿着游戏机，低头玩了起来，两钟后……一个人game over了。
　　齐雅光没怎么玩过游戏，速算又垃圾，成为了裕德队第一个被淘汰的人，“裕德队，00：02：30”
　　两分零三十秒，是她的最后成绩。
　　五分钟后，一支队伍所有人game over。
　　“第五实验队：00：18：02”
　　Y省第五实验中学队比赛总时长十八分钟零二秒。
　　时间滴滴答答地流逝，章琦被淘汰了，徐卿被淘汰了，席少原被淘汰了……章琦放下了手里的游戏机，嘴巴长大得几乎能吞下鸵鸟蛋。
　　比赛已经进行到第四十分钟，难度经过第四轮调整。
　　场上只剩下两个同学，他们指尖移动的速度越来越快，手指快得几乎看不到落下的地方，灵巧得令人眼花缭乱。
　　全场一片哗然。
　　“他们的游戏机是不是坏了？”
　　观众可以通过转播的大屏幕，清晰地看到还原版的俄罗斯方块。随着方块下落速度越来越快，他们陷入了一阵自我怀疑，世界上真的存在这种智商巅峰的人吗？
　　就是把屏蔽区域去掉明明白白地让他们玩，都玩不过场上那两个靠想象力玩游戏的学霸？
　　自闭了。
　　周秀和杜衡一前一后把游戏区的所有方块清零，界面变得干净清爽，观众席忽然爆发出一片喝彩声。
　　虞轻雁疯狂地摇着“秀秀牌”，她几乎要喊破喉咙：“看，秀秀那手！像不像她玩婉儿的手！”
　　秒换装、秒越塔杀人，手影如残影。
　　虞轻雁这么一说，24班的学渣们忽然疯狂点头，难怪这么眼熟！杜飞大声地嚎道：“像像像！秀死了！”
　　“原以为是个青铜，结果却发现是个王者！”
　　主持人用手捂住嘴巴，夸张地发出“哇塞”的声音，故意制造震惊的气氛。不过，实际上她也很震惊……
　　她明显没想到会有这种情况的发生，第四次加速，四十分钟之后两个学霸依旧不动如山。
　　那种气势甚至令人一度怀疑，如果不喊停，他们能玩到打通所有难度关卡？
　　她看了眼手腕的表，再让他们玩下去，《智力对抗》估计会迎来史上首次比赛被迫超时……
　　耳麦里终于传出了总导演的声音，“暂停一下比赛，我们这边修改比赛规则。”
　　看着场上的那两个学生，导演简直笑得合不拢嘴：爆点又来了，这回连热搜名叫什么他都想好了。
　　大屏幕上双方的俄罗斯方块界面忽然定格，主持人宣布了暂停比赛。
　　带队老师席位上，老王猝不及防地喷了一口枸杞茶，下沉的嘴角逐渐上扬。他骄傲地挺起胸膛，说：
　　“承让承让。我们学校的孩子，怪争气的。”
　　他完全没注意到此时自己的语气有多么的拉仇恨。
　　主持人宣布暂停比赛时，现场的气氛一度达到了高潮，场上爆发出一阵热烈如火的喝彩声，裕德中学后援团又喊起了口号：
　　“裕德裕德，逾山越海，得心应手。”
　　“裕德裕德，欲穷千里，得寸进尺。”
　　大屏幕上，周秀松了口气，她放下了游戏机揉了揉肌肉酸痛的手。
　　另一边，杜衡掏出湿巾盖在手指上，降低温度。
　　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周秀礼貌性地弯起了唇。
　　章琦跑过来问周秀，“你刚才说，你不和杜衡比游戏，比什么？”
　　周秀喝了一口矿泉水，“是速算和记忆。”
　　短暂的喝矿泉水时间结束，比赛重新宣布开始。
　　主持人宣布了新的赛制：“裕德队和四中队各自拿到本环节的满分，进入加试环节。加试环节，俄罗斯方块将会以最高的速度下落，三分钟之内消除方块数目最多的队伍获得加试积分。”
　　虞轻雁听到加试的积分，掰手指算了算忽然说：“如果秀秀拿到了加试积分，岂不是恰好比四中多一分？”
　　学渣们：“……”
　　他们怀疑节目组在搞事。
　　胜负就在一念之间，大家坐了将近两个小时的身体稍稍坐直，屏住呼吸、聚精会神地盯着这三分钟的每分每秒，恨不得时间快快过去。
　　每一秒都是如此的煎熬。
　　比赛开始。
　　两个人的积分你追我赶，进入到两分半钟的时候，一会周秀积分跳到杜衡上面，一会杜衡积分又反超回来。眼花缭乱得令人分分钟捏把汗。
　　后来周秀手一滑，某个俄罗斯方块叠错了位置。她的屏幕渐渐满了起来。
　　全场支持裕德的观众齐齐发出倒喝彩的声、失望声，裕德的学生急得快要跳脚，恨不得把上一秒的失误回档重来。
　　场上所有被淘汰的队伍也注视着他们，他们收回了目光，心里有些惋惜：比赛应该就这样结束了吧。
　　齐雅光气得跺脚，“我刚才怎么忘记给周秀的手指擦擦汗，她手滑了！”
　　一直注视着比赛的谢澄忽然张开眼，他轻轻地喃道：“不，她不是手滑。”
　　齐雅光继续跺脚，“她不是手滑是什么！”
　　在这最后三十秒，直升权跟煮熟的鸭子似的飞了！
　　场上又爆发出一阵呼声，只见周秀的界面里忽然有根直条落了下来，满满的界面瞬间消掉了四层方块，又一个“七字”下来，周秀直接消掉了一层。“田”字下来，两层消失。
　　由于早期堆得过满，此时消除起来竟然一下子清得只剩下三层，令强迫症看得十分舒爽。
　　最后倒计时定格在“00：00：00”的时候，周秀在最后十秒比杜衡多出了九分。
　　这一刻，谢澄忽然笑了，心底仿佛有烟花绽放，璀璨耀眼。
　　席少原常年冷漠的面庞，仿佛一片春风拂过，如冰雪渐融。
　　徐卿也……听到了自己加速的心跳声。
　　谢澄回过神后，跟其他人说：“他们现在比的是消除的积分，周秀的界面虽然满，但同时也节约了方块落下的速度。”
　　章琦喃喃地说：“除了速算和记忆力之外，有没有一点点概率论的奇迹呢？”
　　他相信是有的。
　　周秀计算出了俄罗斯方块的概率，她的手速不如杜衡快，冒死攒满大半屏的方块后，终于等到了她想要的东西。
　　章琦倔强不屈地说：“呵，还好我是喜欢絮姐的人……”
　　其他人脸上浮起一串耐人寻味的省略号：“……”
　　比赛结束，胜利的喜悦美妙得如此令人陶醉，沉浸在这一片喜悦之中的裕德中学后援团啊啊啊啊地尖叫了起来。
　　其他学校的学生捂着发热的脸，“A爆我！好聪明的小姐姐！”
　　“好燃！裕德队牛逼！！！”
　　“我想要那个小姐姐的联系方式！”
　　主持人宣布了裕德队和四中队双双获得全国赛的直升权后，分别采访了一下两个人，她问周秀，“你怎么玩得这么厉害？”
　　周秀耸了耸肩，说：“熟能生巧。”
　　大家以为周秀指的是，她和杜衡僵持的那四十多分钟的拉锯战，友好地笑了笑。
　　节目结束后，其他参赛的队伍在退场前各自握手，四中和裕德两支队伍手手相握，杜衡对周秀说：“游戏打得不错，希望以后会有合作的机会。”
　　周秀说：“谢谢。”
　　其他队队员各自握手，有个人戏谑地和裕德队说道：“我听说你们很多参加了数竞，那么……”
　　“数竞赛场上见面。”
　　生竞选手说：“国赛见，我听过你的威名哦，小姐姐。”
　　作者有话说：
　　对手：熟能生巧？是……
　　周秀诚实地说：是指我曾经玩过那款游戏。
　　众人：偶像光环在这一刻碎裂。
　　平生君：秀秀，你不要面子的嘛？


第131章 （微修）
　　比赛结束后, 全程围观过西南部赛区现场的学生纷纷直言：“看过的都知道，热搜预订，绝对跑不了。”
　　“这可能是我第一次和热搜如此接近。”
　　“这一期学霸们颜值好高, 尤其c市裕德队和四中队！入股不亏！”
　　“杜神和秀神简直鲨我！”
　　看完现场裕德的同学们，心中隐隐有预测，他们的秀神恐怕是要红了！
　　这场比赛简直是视觉上的盛宴、智商上的修罗场。
　　星空墙比赛的时候，让人注意到了队员超高的颜值。轮到俄罗斯方块比赛，是周秀和杜衡两个人的独秀场, 他们超高的智商把别人秒得灰飞烟灭。
　　这年头游戏玩得好、数学学得好、记忆力惊人的小姐姐真的不多了！
　　比赛结束后, 裕德队成员背上书包准备离开电视台，离场的通道被若干媒体记者堵得寸步难行。大家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阵势, 男生女生们均是一脸懵逼。
　　章琦摸了摸后脑勺，惊叹一声：“我的天……”
　　这是要提前体会红的滋味吗？
　　周秀刚走出《智力对抗》演播厅, 便碰到了娱乐圈的星探向她抛来橄榄枝。
　　一直笑得合不拢嘴的老王，注意到这一刻, 嘴角忽然下沉。
　　周秀看也没看递过来的名片, 说：“不好意思, 现阶段我只考虑学业。”
　　系统欣慰地笑了：【去什么娱乐圈，学习才能强国！】
　　星探看着这支队伍, 当他的视线一一扫过每个人的脸时，眼里划过惊艳：迎面扑来的是一股青春的味道, 每个男生帅得各有千秋，整支队伍站在一起就是一支颜值超标的男团。难以想象把这些人放到娱乐圈会引起什么样的轰动。
　　星探转而给席少原等人递联系方式，他的名片还没有递出手，就被电视台的副台长拉住了。
　　“抱歉, 这是我们的疏忽。大家不要见怪, 席少爷抱歉……”
　　“请跟我从私人通道出去。”
　　老王听到周秀的回答很满意, 还真怕自己的崽子们脑子一抽，接了名片。
　　要都去混娱乐圈了，学校的数学竞赛还要不要考了？
　　花絮、虞轻雁和蓝芯等人，看完比赛后浑身热血沸腾，心脏都快要飞出来了。在现场的裕德同学们，也在退场的时候，自发地去找裕德队的同学。
　　不料他们只能眼睁睁地在过道的另一头，生生地看着他们队的队员落荒而逃。
　　其他学校有人低声质疑：“有……这么夸张吗，不就是拿了个第一？”
　　现场的女孩子捂住砰砰跳的心脏，“呜呜呜，不！一点都不夸张！”
　　“明人不说暗话，我羡慕和他们一个学校的！”
　　真有眼光……裕德的学生昂头挺胸，嘴角不觉地上扬起来。
　　他们大方地主动接过话题，你一言、他两句地话地科普起来：“秀神在我们学校很出名！学习能力超级强！”
　　“原少和谢神长得帅而且有钱，成绩非常好。没遇到他们之前，我一直以为现实中不会有这么完美的人存在——”
　　“讲真，秀神的颜是真的能打。不过我经常会因为她过分变态的成绩，忽略她的颜值。”
　　裕德的同学瞬间被围了起来，他们怀疑，自己可能会因为贩卖裕德校队的小道消息而暴富……
　　导演为了播出效果，趁热打铁连夜加班，把原定下周末上映的节目挪到了本周日晚上。
　　“#科学那片星海#”、“#颜值与智商并存的人真的存在吗#”、“#《智力对抗》史上最难的十道题#”、“#《智力对抗》史上首次被迫延时#”几个热搜，手拉手接连两天上热搜。
　　裕德的论坛流量达到了最巅峰，裕德的学生做梦也没想到……学校居然是以这种方式莫名走红？
　　论坛上涌入了大量外校、外省的野生游客，疯狂蹲求裕德队几位成员的信息。
　　不搜不要紧，一搜吓一跳。一堆校园图景加载出来，直让人内心受到冲击。这个学校居然这么美丽、气派、土豪，简直是现实版的艾利斯顿学校！
　　超宽的田径场、游泳池、网球场、室内体育馆、室内攀岩室……令人眼花缭乱的各种功能厅，戏剧、娱乐文体、演讲，顶配版的实验室，还有一个郊外庄园：课余之闲能让学生开展各类兴趣，亲手种菜，亲近自然、观察生物、骑马、射箭……
　　“听说你们有学生坐林肯去上学？一到放学，学校门口被豪车挤到塞车？”
　　放学后校门口塞车，到底是因为交通规划不合理、还是因为豪车太多的缘故他们不知道，反正那么多年大伙没见过有人坐林肯去学校那么脑残的事情。
　　裕德的老生说：“少看脑残小说。不过有一说一，林肯没有，我单知道谢神是坐帕萨特来学校的，非常接地气/狗头.jpg”
　　谢神家的辉腾总是被人误会成十几万的帕萨特，已经成为了裕德论坛的经典梗。
　　又来一个野生游客问：“慕名前来围观贵族私立中学，看到那一长串的知名校友名单，就跪了，这个学校好多学霸，厉害！”
　　难怪秀神和她的队友们这么厉害，这种条件下培养出来的优等生当然是超一流的！
　　人家学校开设各国语言课程的时候，他们只有英语课程。被现实活生生打击到自闭……
　　隔着一条网线，裕德的学生头一次莫名其妙地被夸成学霸，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他们矜持地说：“淡定，你也看到了是有史以来的所有校友。不过每年确实有很多学生选择出国留学。一起努力，共勉。”
　　论坛里其他游客打卡，“看到这个学校的配置，就知道学渣和学霸之间差些什么了。”
　　“这简直是理想和现实之间的差距！”
　　“打卡神级学校。”
　　“同省初三学生，希望明年中考成绩好一些，裕德等我！”
　　不知道发生了美妙的误会，学校忽然之间被裕德队带得高大上起来，大家简直受宠若惊？
　　他们表面成熟稳重，心狠手辣地打破了网友过于厚重的滤镜，实则内心却疯狂尖叫：“啊啊啊啊，这是什么苏爽的剧情！爱我秀神！爱我谢神！爱我原少！”
　　“最最最最爱我大裕德！”
　　裕德的学生此刻也不必再去看四中的论坛如何，别人的繁荣是别人家的，与他们无关。
　　这一回，他们自己家终于等到了一场繁华的春天，不必去羡慕别人。
　　偶像的力量，像一颗种子般落在众人心里，默默发芽。裕德的学渣们默默地立下了誓言：
　　“我要努力，成为一名配得上裕德的学生。今日我以母校为荣，明日母校以我为傲！”
　　四中。
　　收看过节目的四中老师发现自己学校没有拿到第一，而且是以一分之差，抱憾屈居第二。最最最令人震惊的是，第一名竟然让隔壁那个普普通通的裕德中学夺走了？
　　高三年级组的老师破天荒地正视起这个学校。
　　有个老师回忆着说：“周秀……不就是上个学期期末考上了七百分的那个女生？”
　　“是的，她不仅考了七百分，她的竞赛成绩也不错。尤其生物拿了省里的第一名，国赛很有可能会拿到奖项。数学也不错……”
　　听到这里，黑面神的脸控制不住地愈发黑，一声不吭。
　　不光是观看比赛的学生感觉受到了智商的侮辱，就连这群重点高中的老师也不禁感叹：
　　“现在的孩子实在是太聪明了！”
　　重点一中。
　　看完节目的老师们在办公室唠嗑，聊起了四中和裕德的那些恩怨，杜衡的名气很大，重点学校的老师对他很熟悉，但周秀却不是。
　　然而细数这个学生，短短一年时间却成绩令人惊艳。生竞联赛一等奖、数竞初赛满分、上学期期末联考，十一个七百分之一。
　　话题聊到裕德的周秀身上，有个老师忽然问：“裕德有多少个叫周秀的学生？”
　　众人脸上浮起了一串问号：“……”
　　只见那位老师一脸沉痛地说：“我看见上个学期裕德有个学生交了转学申请，名字就叫周秀。”
　　话音刚落，整个办公室的老师齐齐噤声，静悄悄地仿佛能听得见针落下来的声音。
　　几秒后，办公室忽然沸腾起来，跟炸开锅似的：
　　“怎么她没有转过来？”
　　“为什么她没转学成功？”
　　“哎……如果她是我们学校的学生——”那该多好！
　　大伙心里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叹息。
　　高三年级主任敲了敲键盘，查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他扶了扶眼镜，说：“我听说裕德学风不是很好，上学期周秀同学受到了校园暴力，很可能是那次萌生退学的……如果能把她挖过来，一中今年高考成绩应该很不错。”
　　“？”
　　“？？？”
　　很快一封挖墙角的私人邮件发送到当初周秀发转学申请的邮箱。
　　……
　　周一，裕德中学。
　　裕德队的成员回到学校正常学习，每个同学面临着各式各样的“被追星”的困扰。
　　打开抽屉，抽屉哗啦啦地掉“粉色炸弹”、零食礼物；去到饭堂，要一根鸡腿阿姨笑眯眯地给添上两根，要一份五花肉给添满一碗；放学回家背后跟着一串的粉丝迷妹……
　　齐雅光简直目瞪口呆，她还是第一次得到这种待遇。
　　周秀表示对第二点乐于接受之外，其余的都很困扰。导致周秀现在不敢随便开直播学习，上下学都需要周成接送。
　　花絮噗嗤一笑，“我以为……秀秀已经习惯了抽屉被礼物塞满的感觉。”
　　这哪里是一柜子的礼物，这分明是满满一柜子的芳心！
　　周秀摇摇头，“我们班以后不要随便放陌生人进来，他们太疯狂了。”
　　24班的学渣们集体点点头，表示明白。
　　谈明对这种潜在的情敌简直是不能更排斥，他说：“放学后教室里如果没有人，就把门锁上。”
　　虞轻雁双手撑着脸，眨着一双天真的大眼睛说：“秀秀这里都这样了，杜神那边岂不是更夸张？”
　　蓝芯说：“四中那帮书呆子他们恨不得在脑门上刻上‘距离高考还剩x天’，怎么会像我们学校这样？他们应该没有那么无聊。”
　　裕德的学生比较学渣、且有钱，表达喜爱的方式就是买买买。四中的学生家境普通，一分钟恨不得掰成两分钟花，根本没空做这些令人困扰的事。
　　学校荣誉感极其强烈的虞轻雁，哼哼地说：“你这么说我就不同意了！谁说学霸不许追星了？学霸追起星来，比学渣更可怕好吗。”
　　花絮：“……”
　　争辩了半天，大家齐齐地把目光放在花絮身上，花絮轻咳一声，说：“杜衡说没有。”
　　蓝芯吞吞吐吐地说：“杜衡……不像秀秀这样有亲和力，他太冷漠了！”
　　她头头是道地分析道：“你不觉得杜神看着人的时候，让人有种无地自容、完全处于两个世界的距离感吗！话说絮姐是怎么被杜神追到的？”
　　被杜衡支配的恐惧感，让虞轻雁忽然疯狂点头，抛弃了学校荣誉感不再和蓝芯杠了。
　　她忽然惊醒：“那么说……是絮姐征服了冰山？哇，絮姐牛逼啊——”
　　膝盖已经中了无数箭的花絮，接到四面八方递过来的眼神，她面颊一热说：“快去学习啦！八卦什么？”
　　学渣们悠悠地收回了八卦的目光。
　　他们只想知道学渣是如何追到学神，絮姐的存在简直是活生生的证据，证明学神和学渣之间的壁垒是真的可以跨越。
　　谈明收回了欲言又止的目光。
　　……
　　几天后，热搜的热度降下来，周秀的生活才恢复了正常。
　　周末，周秀到图书馆吹着空调舒舒服服地复习起生物，她打开了学习直播。
　　“努力冲国金”的消息刷起了屏，“这段时间真是忙到爆炸……好在比赛告一段落了，我们拿到了直升权。”
　　周秀看到“直升权”三个字，加上上次“努力冲国金”提到过的参加一个节目，她推测他很有可能是参加了 《智力对抗》。
　　周秀弯起了嘴角。
　　“为了和主播比肩，冲鸭！”
　　过了一会他把周秀的直播快速看完了，问：“最近主播很忙吗，好像这段时间你都不怎么直播了？”
　　周秀的比赛早就结束了，只不过最近不方便开直播。
　　周秀开着直播，低头写起了生物题。
　　B市。
　　陆灵珊在热搜上发现了一些熟悉的人，她的心咯噔一下，以最快的速度打开了最新一期的《智力对抗》。
　　当看到周秀举起食指，默契地跟席少原的手指落在同一处的时候，陆灵珊的脸忽然唰地一白。
　　他们竟然在谈恋爱？周秀和……那个永远冷漠得不可高攀的席家大少爷。
　　她快进跳过了这个环节，当她看到周秀和杜衡solo对决，周秀最后三十秒以险胜精彩地压倒杜衡的时候，陆灵珊忽然把手机摔了。
　　练功房的练习生们被吓了一跳，看向陆灵珊的时候，发现这个一贯温柔有气质的女孩子表情怒得扭曲。
　　然而再一看，她脸上已经挂上了一贯清淡而温暖笑容。让人几乎以为刚才产生了错觉。
　　“不好意思，刚才手滑了。”陆灵珊说。
　　陆灵珊把节目视频交给经纪人，说：“这个人撞了我们的计划，怎么办？”
　　经纪人去看了热搜，发现节目里的女孩表现得很亮眼，已经是他们所能预想出最佳的表现效果。确实撞了他们给陆灵珊设计的人设。
　　陆灵珊在华北赛区的表现，相形见绌。
　　经纪人沉吟片刻，“我去让公司把给你买的热搜撤下来，另外团队会给你设计新的剧本。我先把下一期的台本给你，你这段时间好好研究，认真点，下期就是全国赛了。”
　　《智力对抗》正好是陆灵珊签约的公司推出的一款学科型栏目，公司用它来包装自己的艺人再方便不过。
　　陆灵珊心里很生气，但脸上仍旧保持微笑：“好。”
　　她想了一会，忽然建议道：“我希望节目组能多出一些语言类的题目，综合这几期，我发现这一类的题目出得比较少。”
　　作者有话说：
　　平生君：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面对淋漓的献血……
　　秀秀：说吧，什么事
　　平生君：那个，你可能需要把英语补一补了
　　秀秀：“……”
　　戳中死穴。


第132章 （微修）
　　《智力对抗》的节目进行到华东、华北、西南、东南几个赛区时, 进入了淘汰复活赛环节。
　　裕德队在月底之前不再会有比赛，24班班主任Miss Li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惋惜。
　　以后周末再也没有比赛看了！他们毕业班的学生终于可以好好复习了！
　　这段时间Miss Li看现场看得太过瘾, 一时之间没比赛了还怪不适应的。
　　各地优秀的学生汇聚在一起，裕德的孩子们出息又亮眼，看得她满脸姨母笑。连带着周秀渣渣一般的英语成绩，也被过于她过于浓厚的滤镜忽略了。
　　然而好景不长，九月份裕德高三迎来了他们的第一次月考。
　　英语考试过后, Miss Li怀着满心的憧憬翻出了周秀的卷子批改, 批改到最后，她对周秀的滤镜彻底崩塌。
　　117分, 这个分数即便放在24班也是中下游的。
　　为什么布置了那么多英语作业，周秀的英语成绩还是没有提升上去！她的智商全都用在了理科上吗！
　　Miss Li：“……”
　　考完英语当天, 周秀就拿到了自己的英语成绩。花絮等几个同学凑过来看了一眼，深深地叹了口气。
　　袁若仪自愧不如：“秀秀的英语成绩也太稳定了, 你已经把110分段的每一个分数都凑齐了。”
　　杜飞扬像温暖甜心一般, 安慰着周秀：“没事没事, 下次会有进步的。118、119都考过了，盲猜一波, 秀秀下次一定会考上120。”
　　杜飞扬不提还好，一提周围的同学全都忍不住噗嗤笑起来。
　　这个117分跟病毒似的, 迅速在高三年级传播开来。
　　拿到成绩没多久，齐雅光给周秀发来了消息，她的头像抖动起来：“我听说你英语才考了117？”
　　周秀：“？”
　　“我想，你们班主任应该蛮心酸的……”齐雅光开始怀疑, 周秀身上怕不是有个英语黑洞。否则耗费了那么多心血, 怎么一点成效都看不到？
　　周秀：“……”
　　周秀关掉了屏幕, 把英语试卷重做了一遍，自己订正了错误的地方，并且跟三个英语学霸交流了一遍错题。
　　系统：【叮——达成与三位英语满分同学交流学习，奖励100RMB。】
　　次日，Miss Li抱着英语的十年高考以及五年中考卷来到教室，她把试卷单独发给了周秀。
　　Miss Li说：“最近你没有考试、也没有比赛，该把心收一收，好好学习英语了。”
　　“你现在每天需要写一张英语卷，写完就拿去办公室给我，我给你批改讲评。”
　　她的身上燃起了一股浓浓的斗志：周秀的英语不好，一定是基础太薄弱、练得太少的缘故！
　　Miss Li先前在办公室频频看到老王就是用这种方式，把周秀的数学从不及格、抓到初赛满分。那么，她也可以！
　　Miss Li握拳：她决定把时间花在周秀身上！
　　班主任的话音刚落，周秀周围一圈的学渣纷纷瑟瑟发抖。
　　等班主任走了之后，他们看向周秀，像老父亲看着不争气的孩子似的，既无奈又好笑。
　　在赛场上以秋风扫落叶之势吊打别人的大佬，私底下居然也是会为了英语而头秃心碎的学渣。
　　杜飞扬打了一个响指，“我知道秀秀还差点什么……”
　　学渣们问：“差什么？”
　　“语法和语感！”杜飞扬说，他顿了顿道：“我提议，我们每个人每天轮流给秀秀讲一个语法，可以吗？”
　　大家听了感到十分新奇，从来都是学霸跟学渣讲课，没想到有一天他们竟然也可以给周秀讲课？
　　大伙纷纷表示：“当然可以。”
　　“没问题。”
　　“虽然我英语一般，但是我几乎很少会错语法题。”
　　24班掀起了一股英语潮，学渣们每天利用早读课，一对一给周秀补语法。大家整理出来的语法资料，一天几十页。一周下来，周秀的抽屉里塞满了各类的英语试卷、英语资料、英语原片磁带……
　　为了培养语感，学渣们努力创造环境，单数天一、三、五用纯英文交流，双数天二、四、六英汉糅杂，硬生生地把24班教室变成了英语角。
　　隔壁温拿班的同学到24班借课本，女孩子笑嘻嘻地说：“喂，蓝芯请借我物理课本。”
　　蓝芯板着脸，一脸正经地纠正：“来，请跟我说：Can you lend me a physics textbook？”
　　温拿班的同学一噎，“Can you lend me a physics textbook？”
　　蓝芯这才把物理书掏出来，借给隔壁班同学。
　　男生们放学后去打球，杜飞扬平时会吼：“兄弟们，走起来！”
　　然而如今却变成了，杜飞扬兴奋地吼：“Hi，guys，let's go and play basketball together！”
　　周秀差点没被这帮英语疯子逼疯。
　　裕德原先也开设了全英文教程的课程，但许多学生表示一时难以适应，于是便变成了个别班全英文教学、普通班中文教学。
　　学渣们英语都不错，开设全英文与否教程影响不大。但重点班这么搞也就算了，混日子的后进班也这样未免过于装逼，高一的时正处于叛逆期的他们要求停掉了全英文课程。
　　现在他们重新要求老师用英语教学，英语+生物、英语+数学、英语+物理、英语+……
　　那些平时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老师，忽然操着一口流利的英语上课，课件也变成清一色的英语，简直令周秀刮目相看。就连当以前骂过学生“叉烧肉”的老黄，也微笑着用英语念数学题……
　　周秀成功被搞死了。
　　虞轻雁扶着咸鱼瘫的周秀，摇着她的肩膀，“秀秀快起来，别偷懒了。”
　　“这可是你最擅长的理科课！”
　　虞轻雁漂亮的双眸透出一股震惊，“你可是秀神！”
　　秀神决不会这样轻易认输！
　　花絮托着腮，弯起唇说：“秀秀就是听不懂，猜猜也大概猜得出来吧？”
　　徐卿的嘴角弥漫着淡淡的笑容，关心地问：“强度还合适吗？如果不合适就及时和我们提出来，我们适当放慢些节奏。”
　　周秀：“……”
　　她收起课本，面无表情地说：“不，不需要。我还是继续猜猜吧。”
　　周围一圈的学渣捧着肚子，疯狂地笑出了声音。
　　24班教室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快乐的气息。
　　虽然有些不太厚道，但这段时间24班的学渣们真真地体会到了一把当学霸的乐趣。
　　他们渐渐明白过来：老天爷对任何人都是公平的，即便是天生的学霸也要付出一番心血。
　　学习时的苦是暂时的，未学到的苦是终生的。学习的苦一定要吃，每一个人都无法逃避，既然无法逃避，那就努力苦中作乐吧……
　　……
　　周三晚上，周秀在家里写作业。
　　她习惯性地从书包里掏出生竞、数竞的复习资历资料，但是掏出来后她叹了口气。生竞、数竞的资料被搁置在一旁，周秀写起了Miss Li发的英语卷子。
　　周秀的英语试卷写得菜得抠脚，直播间里的粉丝纷纷表示没兴趣看，跪求写数学、生物。
　　这一刻直播间里炸开了满屏的飞机，“XY”打赏“秀秀爱学习”25只飞机。打赏的消息把抱怨的声音压得烟消云散。
　　“大佬又来了。”
　　“还差一个HY，直播间就热闹了。最近HY大佬不太给力，不像以前那么有钱了。”
　　系统：【……】
　　周秀订正了试卷后看着一堆错题陷入了沉思，当她准备退出直播，掏出手机询问花絮等人的时——
　　直播间里从来没说过话的“XY”大佬发出了弹幕，一一地把周秀错误的知识点，点了出来。
　　周秀把弹幕复制，发去一一问了齐雅光、徐卿这样的解释正确与否。
　　齐雅光哈欠连连，“这么晚了你还不睡觉，居然还在写英语？”
　　徐卿浏览了一遍，回复：“没错。”
　　系统忽然叮地一声：【达成与三位英语满分的同学交流，奖励100RMB。】
　　英语满分？
　　周秀眼前一亮，她把“XY”指点的题目详解全都誊抄到了试卷上，混乱的思维在这一刻忽然清晰起来。
　　“XY”因为打赏额度破十万，有权向主播发起语音连线。
　　周秀犹豫片刻接起了语音，对面传来了一道操着一口流利英语的女音，她的声音标准得跟周秀考试时听到的英语听力相差无几。
　　“Hi， Xuxu，glad to see you! I am a huge fan of you. I fancy you a lot! I heard that you have some difficulties in learning English， as I am from the UK， I wish that I may help you.…”
　　亲爱的秀秀，很高兴见到你，我非常喜欢你、是你的粉丝。我来自英国，听说你在英语学习上碰到了很多困难。我晚上的时候都有空，希望可以帮助你……
　　区区一个学习直播间，居然如此卧虎藏龙？
　　周秀碰到过两个雅思满分，现在又碰到了一个纯正的英国人……
　　周秀不好意思接受来自“XY”的帮助，毕竟她打赏了数十万，这已经是很出格的事情了，竟然还愿意牺牲时间帮助她。
　　这位英国籍的小姐姐忽然急了，她疯狂地表达了自己到底对周秀有多喜欢，并强调她一点都不缺钱！她大着舌头，耗尽这辈子的中文词汇，好说歹说才说服周秀相信她只是无聊打发时间。
　　通过连线的方式，小姐姐陪着周秀写英语写到了晚上十二点。
　　另一头，席家。
　　哈佛语言学毕业、时薪100美元高级女外教，她对着屏幕另一头的女生头一次撒起了谎。她看了一眼旁边年轻帅气的雇主，以及和蔼慈祥的管家。就这样的家世、这样的长相，居然还要对女生使用迂回策略？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不能直接说，但——
　　为了拿到200美元的时薪，她苦逼地绞尽脑汁装起了“闲、有钱且有爱心”的女粉丝。
　　席少原对她颔首点了点头。
　　这个拥有EYTS、QTS、QTLS教师资质的高级外教，耐心得像教幼儿园小朋友一样，手把手地竭尽所能地慢慢引导学生学习。
　　周秀做对了一道题，她惊呼：“Baby，you are so amazing!”
　　周秀又做对了一道大题，她捧场赞叹：“Gee， that's super!”
　　……
　　她耐心的话语，跟蒙上十米深的粉丝滤镜似的。就这样……周秀被她吹了一晚上的彩虹屁，也听了一晚上的英国人如何学英语。
　　周秀：“……”
　　虽然但是，这个粉丝还蛮好玩的。
　　十二点，周秀提前解决了所有的任务，开心地洗漱上床睡觉。
　　作者有话说：
　　秀秀学习英语的过程：
　　周秀：疯了
　　周秀：卒
　　……
　　后来
　　周秀：真香！
　　有道是，不经一番彻骨寒，怎得梅花扑鼻香~


第133章 
　　周秀过上了有一对一“英语外教”的幸福日子。
　　“XY”每天晚上九点准时在线, 她会非常热心地缠着周秀学习英语。周秀在她的协助下，学习英语如有神助。
　　无论什么样的英语问题，来到“XY”手里都会迎刃而解。最难得的是她非常贴心、善解人意, 无论何时何地她都能迅速理解周秀的想法。
　　周秀作业写到一半，问“XY”：“你没有正事干的吗，每天晚上陪着我熬到十二点，会很耽误你吧？”
　　深夜，席少原无意间听到了这句话, 轻咳一声。
　　特聘外教苏珊看了一眼雇主, 疯狂地表忠心说：“不，正好打发我无聊的时间！”
　　外教跟打了鸡血似的打起精神, 竭尽全力地扮演好一位英语外教，“如果你能珍惜我的时间, 用心学英语就更好了！”
　　开玩笑，为了这份这份高薪的工作, 熬到半夜两点她都愿意！每天三个小时, 一个月18, 000美元，折合12万人民币。普通的家庭根本支付不起这样的薪水。
　　中国的富豪实在是太舍得投资教育, 太有钱了！
　　当然，如果不用熬夜会更更好！
　　就这样周秀在这位“过分热心”的网友的指导下, 孜孜不倦地从头开始学起了英语。
　　24班的同学们发现，他们班上的学霸悄悄地努力学英语了。
　　她走在路上背英语，课间听着英文歌，就连看班级球赛的时候也拿着一篇阅读理解慢悠悠地写。
　　对待学习的认真程度, 令人侧目。
　　Miss Li给周秀布置的英语高考试卷, 一次批改113分、又一次116分, 紧接着117、118、119……
　　Miss Li差点被这个学生搞崩溃了，偏偏她每次都是一脸淡定地收起试卷回去重新练习。就像一只蜗牛一样，笨拙而努力地往上爬。
　　连办公室里的老师都看不过去了，打趣道：“有些聪明的孩子在某些方面注定缺少一根筋，是不完美的。”
　　“既能欣赏她的天赋，也要勇于接受她的瑕疵。”
　　说句人话那就是……放过周秀吧！
　　是她的数理化成绩不够好，还是她在学科竞技节目表现不够亮眼？非要这样纠结在单一科目上，拼命压榨本不擅长英语的周秀。
　　连语文老师都乐于成见，放手让周秀自由发挥了！
　　Miss Li琢磨一会，认同了同事的看法。如果周秀能维持数理化的成绩，同时英语稳定在一百一十分，她的高考成绩也能稳进省前三十名。
　　但她眼前浮现起周秀坚定的眼神，很快摇头否定：看，周秀还没放弃。
　　所以……她也不能轻易说放弃。
　　很久以后，24班的同学们对这段时光的回忆是：教室黑板上的高考倒计时两百多天，学霸的座位摆满了英语卷子，窗边的风轻轻一吹，薄薄的试卷就会迎风哗哗作响。
　　于是，他们也咬着牙埋头跟试卷习题苦干，充满勇气迎接高考。
　　……
　　2020年的《智力对抗》充满了惊喜。
　　华北赛区的复活赛中一支强队悄然崛起，R中在复赛中失误过一次后，接下来的比赛让人刮目相看。
　　进入复活赛的队伍是前几个环节中落败的后进队伍，相当于菜鸡互啄，没有什么看点。但是自从R中换了一批新队员上场之后，这支队伍强劲得无人能比。
　　周六上午的比赛结束后，前方观看过现场的成员纷纷评论表示：“很精彩，看了绝不会后悔！”
　　“强烈安利你去看这一期！只要你看了，我们就是同父异母的好姐妹！”
　　“我就说以R中在B市的地位，怎么可能连复赛都过不去。他们快输了才换上一批新队员。任性。”
　　R中队伍出现了三个令人惊艳的学生，一个是去年数学国家队成员，曾经参与过IMO。另一个是阳光可爱的男生，斯斯文文吊打全场。最后一个是特别漂亮的女生，人狠话不多，偶尔语不惊人死不休。
　　R中凭借在复活赛中超高的积分，拿到了华北赛区唯一的国赛直升权。它也成为了北方赛区两只代表队之一，即将迎战南方赛区，进行南北对决赛。
　　接到前方晦暗的暗示的网友们，忽然沸腾了，“所以，下一场即将是我最爱的明星裕德队，对决R中？”
　　裕德队因为颜值高，被网友们戏称为明星队。
　　“不不不，你不会算积分吗？看好了，是华北赛区R中VS四中，华北赛区H中VS裕德。”
　　裕德队粉丝说：“我的妈呀，居然是H中。H中很可怕好吗！去年的国冠，我可怜的小裕德。”
　　接到消息的裕德学生百味杂陈，简直瑟瑟发抖。他们学校这块小饼干，居然要迎接去年的国冠队伍？
　　倒不如……当初秀神手滑输给四中算了。
　　裕德众学生：“……”
　　周六中午，老王接到这个前线消息之后愁得饭都吃不香了，原本没有抱着希望进国赛，但进了之后又会贪心地希望再赢一次，只要一次就好。
　　但这种情况……怎么赢嘛！
　　裕德的校长倒是看得开，“没事，就当包机去B市玩玩。”
　　老王打算腾出一个周末的时间，让周秀等队员好好准备比赛。谁知临到要通知到的时候，他接到了24班去秋游的消息。
　　老王：“……”
　　是的，月考过后24班去秋游了。
　　周秀被英语外教疯狂吐槽“死读书”，不会好好玩。
　　苏珊的吐槽是：“天啊，秀！你一天能学习十二个小时，不会猝死的吗！太伤脑子了！去玩玩吧，保持大脑的活跃才能更高效地学习。”
　　周秀：“……”
　　苏珊说完之后，对年轻帅气的雇主递去了一个邀功的眼神，翻译原意大概是：花了十几万追妹子，您该自己动动手了！
　　实在是她的眼神过于强烈和狗腿，席少原竟然能读出了苏珊的眼神。
　　席少原：“……”
　　裕德中学。
　　温拿班的班长对24班发起了秋游邀请，24班听说隔壁班热热闹闹地组织了秋游活动，非常眼馋，蓝芯二话不说跟着订下了行程。
　　温拿班组织去郊外爬山泡温泉、在山顶露营，夜观星象朝观初阳。
　　以前24班很少会策划这类的秋游活动，因为女孩子爬山太费体力，同时山上的伙食不好。她们以往都不愿意去受这份罪。
　　但有了上一次集体野炊做出美食的精力，这次女孩子们表示很期待一起到山顶野炊露营！有勤劳能干的秀秀，刀山火海都去得了！
　　何况掰着手指头数数快毕业了，这种集体性活动有一次就少一次，这次温拿班也去，想想就觉得很热闹！
　　被学习逼疯了的孩子们听到秋游的消息，跟脱笼的鸟一样，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去郊外。
　　前期的准备工作由徐卿负责，每个人需要交两千块的活动经费。谈明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周秀，与上个学期不同的是，这次……他再也不会担心周秀支付不起秋游费用了。
　　想起泡温泉活动，谈明的耳朵红了红。
　　系统：【秀秀，我这里有几个菜单，你需要开启学习模式吗？】
　　周秀停下了手中写英语试卷的笔，想到班里同学的手残程度，要想吃得好还是得靠自己。于是放学后，她拿着系统给的菜谱好好研究了一番。
　　周成笑眯眯地问女儿，“想做什么？”
　　周秀报了几个菜，周成指点了女儿几个细节之后，把自己亲手酿的宝贝酱料掏了出来，让她带去提味。
　　周六，老王打电话联系自己队员的时候居然发现四个人的电话统统打不进去。等他打电话给齐雅光的时候，齐雅光说：“周秀啊……老王您不知道吗，24班和25班这周去秋游了。”
　　老王咬牙切齿，“他们都是有生竞、数竞、比赛在身的人，居然去玩？这帮人呐……”
　　老王愤怒地放下了手机，去喝了一杯凉水祛祛火。
　　齐雅光：“……”
　　虽然但是，她是极其羡慕了。火箭班根本不会组织这种活动，相比之下，只会学习不会玩的尖子生，谈什么幸福感？
　　周末，她不再想孤零零写试卷，不想和谢澄大眼瞪小眼一起练习《智力对抗》。于是齐雅光打了个电话给周秀，先斩后奏跑去郊外了……
　　此时，周秀和同学们已经来到了温泉度假山庄。
　　周秀不上游泳课，没有泳衣。泡温泉之前，花絮给周秀买了一件泳衣。等待着大家换好泳衣之前，感情好的女孩子们凑在同一个房间里，叽叽喳喳地聊天。
　　花絮换了泳衣出来之后，正在打牌的虞轻雁目瞪口呆，手里握着的牌掉了都没发现。
　　蓝芯张大了嘴巴，“哇塞，絮姐这身材……”
　　也太火辣了吧。
　　只见花絮的皮肤奶白，光滑细嫩犹如豆腐，一片雪白炫得人挪不开眼。
　　在学校的时她总是穿着很保守的黑色连体泳衣，虽然身材很棒却不算得上招眼。这次她和女生一块泡温泉，特意买了一件超级美丽的泳衣，鸟枪换炮简直令人震惊。
　　虞轻雁被炫得羡慕嫉妒，真是太便宜杜衡了！
　　花絮冷淡地披上了厚厚的大浴巾，挑起唇说：“把眼神收一收。”“
　　”有什么好看的，你们又不是没见过。”
　　说着她扔了一件泳衣给周秀。
　　大家忽然放下了牌，齐齐看向周秀，这里只有周秀从没上过游泳课。
　　秀神喝了大半年的特仑苏，验收的季节到了。
　　周秀放下手里的牌准备去换泳装，她轻咳了一声，“你们继续玩。”


第134章 
　　等周秀洗好澡, 正换泳衣出来的时候……
　　客房里的门忽然被敲响，打着牌的女生们忽然一惊，还没换衣服的虞轻雁去开了门。她微微拉开了门, 留出一条缝，探出头去看。
　　原来是谈明过来送东西，他把给每个女生人发的密封袋交给虞轻雁，说：“班长已经买了饮料，等会路过大厅每个人记得领一份。”
　　虞轻雁问：“班长还有什么交代吗？”
　　谈明正欲开口, 这时房间里传来了几道女生惊叹的声音, 几乎划破空气，“秀秀出来了！”
　　“哇塞！看不出来, 原来秀秀的泳装这么赞。”
　　“来，给秀秀拍张泳装照。今晚秀秀跟我一块睡吧……”
　　谈明听得心脏猛然一跳, 控制着不让自己的目光随便乱飘，周秀在穿泳装？
　　他面红耳赤地落荒而逃。
　　虞轻雁噗嗤地笑了一声, “啪”地把门关上。
　　想不到换女朋友如换衣服的明学长居然如此纯洁, 听到几句话都能闹红脸？
　　虞轻雁随手关上门后, 转过头去看，接着她惊呆了——
　　只见浴后的周秀浑身含着水汽, 乌发雪肤精致如画中人，细腰白皙紧实, 两枚腰窝深深凹陷，窈窕匀称。此时她的发丝不住地沁着水珠。水珠迅速没入周秀雪白的肌肤，大家的目光顺着水珠落在她的胸前……
　　“絮姐的特仑苏没有白喝……”蓝芯喃喃道。
　　周秀平时穿的都是宽松的衣服，加上她个子纤细, 看起来并不胖, 但目测居然有C。
　　“我他妈嫉妒了……”虞轻雁说。
　　这里最书呆子的人, 居然是拥有马甲线的人，这简直不科学！
　　花絮也觉得不可思议，她摸了摸周秀的腹部、肩膀的肌理，称赞了一声：“秀秀锻炼得很不错。”
　　好羡慕这种纤细、紧实薄薄的肌肉。
　　虞轻雁晃神的时候，周秀已经穿上了浴袍，她来不及给周秀拍泳装照了。
　　为什么秀神不仅有胸，还有腿！身为女孩子怎么可以没有肥肉！
　　周秀催促虞轻雁：“你快去洗澡。”
　　虞轻雁洗完澡之后，女孩子们笑嘻嘻地结伴一起去泡温泉。她们喝着班长送的爱心降火菊花茶，一边说八卦、一边拍漂亮的美照。
　　女孩子们悄悄讨论起带颜色的话题，袁若仪说：“刚刚我在大厅碰到了杜飞扬，虽然他平时臭屁，但他的身材真的好棒！”
　　虞轻雁听了，哼了声，拿着手机认真地修起图。
　　另一个说：“明学长也很棒啊！毕竟是篮球队校队的，他的腿好长。”
　　有个女孩子说：“都别争了，原少肯定是最帅的！因为他的腿最长！”
　　虞轻雁尽职尽责地修完图准备返图，听到这里她激动起来，把手机扔到了一边加入了八卦。
　　过了许久，等得不耐烦的花絮问虞轻雁：“雁雁，你没把秀秀的泳装照发给我？”
　　虞轻雁喃喃道：“我发了啊。”
　　她掏出手机看，忽然原地石化，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花絮凑过来看了一眼：“……”
　　因为徐卿和花絮的头像颜色相近，且对话框挨得近，虞轻雁手滑把发给花絮的照片，发给了徐卿。
　　时间已经过去三分钟了，无法撤回。
　　花絮咬了咬唇，狠狠地敲了虞轻雁一记。
　　虞轻雁痛哭流涕地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周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秀秀，你打死我吧！”
　　周秀的脸忽然变得超级红，也不知是被温泉的雾气蒸出来的，还是尴尬闹出来的。
　　她拿着手机看了看，发现它是一张沉入水底的照片，只露出了脸和脖子。周秀松了口气。
　　她维持着脸上的镇定，说：“没关系。不过……这个乌龙大概会让班长很困扰，我和他说一声。”
　　……
　　男汤池边。男生们正在吹牛逼，从谈论球赛到各种运动，互相搓背准备结束吹水。末了有个人问了句：你觉得哪个女生最好看？
　　班里的体育委员沉默地道：“钟司妙吧。”
　　大家齐齐一惊，钟司妙就是文科班那个瘦瘦小小，戴着眼镜普普通通的女生？
　　大家会意地拍了拍体委的肩膀。喜欢周秀的男生说周秀最好看，喜欢花絮的男生觉得她最美，后来大家明白，最标准的答案是喜欢哪个女生，哪个女生就是他心中最美的。
　　谈明干脆装死不吭声。杜飞扬嘻嘻地问：“你怎么一直不吭声，该不会是……陆灵珊吧？”
　　谈明摁着杜飞扬把他暴揍了一顿。
　　徐卿没有参与话题，他拿着手机正在和老王沟通，表示会好好学习。当他关掉对话框正准备放下手机的时候，虞轻雁忽然发了消息给他。
　　山里的信号有些弱，灰色的图片没有加载完成。徐卿还以为是女生那边发生了什么事，耐心地等着虞轻雁发来的图片慢慢加载。
　　三秒过后，图片加载完毕。当周秀穿着泳衣、泡在温泉里的照片忽然出现。照片里，濛濛的水汽中周秀扎着头发，露出光洁的额头，脖颈和面庞透出一片粉意，清纯而性感。
　　徐卿的心脏猛然一跳，手一滑，手机瞬间掉进了水池中。
　　大家发出哈哈哈哈爆笑的声音。
　　“班长好可怜，什么魔鬼老师非得在这种时候找你。”
　　杜飞扬问：“班长看到了什么这么震惊？”
　　难道是成吨的作业？
　　徐卿从池底捞出手机，恢复了镇定说：“没什么，手滑而已。”
　　等他开了机，看到虞轻雁发了几十条消息轰炸，徐卿努力地维持镇定，第一时间把周秀那张图片删除了。
　　他的大拇指落在图片上摁下“确定”键那一刻，干脆利落。删完后心头仿佛多了一丝怅然。
　　虽然徐卿只看了一眼，但闭上眼，脑海里周秀歪头一笑的样子却是挥之不去了。
　　徐卿回复着虞轻雁，安慰道：“没关系，我这边已删除。”
　　过了许久，杜飞扬疑惑又热心地说：“班长怎么喝那么多菊花茶，菊花茶喝多了肾虚的！”
　　徐卿剧烈地咳嗽起来。
　　……
　　另一边，周秀、虞轻雁和花絮看着徐卿发来的消息，陷入一片沉默。
　　虞轻雁松了一口气，说：“相信班长的人品。”
　　花絮凉凉地斜了她一眼：最最不能相信的人就是他好吗……这简直是主动把粮食送到老鼠嘴边。
　　周秀说：“算了别在意了，忘掉它吧。”
　　周秀看了眼时间，结束了泡温泉，穿上浴袍到淋浴室洗澡洗头。
　　冲洗完毕的周秀着手准备起了晚餐。
　　晚餐是在温泉山庄吃的农家乐，两个班安排了一顿烤全羊大餐。羊羔是按照周秀给的方子腌制的，跟温拿班的不一样。
　　周秀把周成的宝贝酱料倒出来，炒了炒。
　　24班几个女孩子洗完澡后也来给周秀打起了下手，不一会谈明和杜飞扬也来了。半小时后，齐雅光也姗姗来迟。
　　周秀手脚麻利地葱姜盐酸茴香等等料塞进羊肚里，挂在烤炉边上，一层层地刷着酱料，时不时地转动着烤炉里的羊羔。
　　部分同学暑假里去乡下吃过一顿苦，一回生二回熟，对做饭这种事早就不陌生了，学渣们热火朝天地忙碌了起来。
　　齐雅光看着24班的同学们为了做一顿晚餐而齐心协力的场景，忽然很羡慕。
　　……
　　虞轻雁唉声叹气地回到了房间里，她偷偷地跟花絮说：“我听说杜神黑客技术很赞，要不让他去清一清班长的聊天记录？”
　　“为了安全起见？”
　　呜呜呜，虞轻雁恨不得原地自杀以谢周秀。虽然周秀说没关系，但闹出这套乌龙，虞轻雁心里很自责。
　　花絮摊开手说，“这样岂不是也有被杜衡看到的风险？”
　　虞轻雁：“……”
　　那还是算了。
　　“你不是相信班长的人品吗？”
　　虞轻雁：“……”
　　走廊里席少原听了，他回到房间打开了笔记本顺着网络，翻出了照片删除的痕迹后又彻底地再清除了一遍网络缓存数据，再也无法恢复。
　　……
　　晚餐时间。
　　泡完澡的两个班同学刚走进餐厅就嗅到了一股诱人的食物香气。
　　他们看到周秀穿着洁白的围裙，拿着刀姿势熟稔地切割着羊肉，烤熟的羊羔色泽金黄油亮，羊皮洪亮酥脆，皮下有一层薄薄的脂肪。
　　周秀用刀细细地切着肉，被分开的羊排散发出浓郁的香气。
　　添上桌上满目琳琅的菜，简直闪瞎人眼。24班的学渣大开眼界，卧槽，秀神这是又点亮了什么奇奇怪怪的技能？
　　桌上有羊汤锅、剁椒鱼头、小鸡炖蘑菇、爆炒羊肝、溜羊血、荷叶饼、三色丝包括：冬瓜丝、黄瓜丝、胡萝卜丝。
　　原本心情郁闷的虞轻雁走进了餐厅，看到这一桌子跟温拿班不一样的菜肴，闻到食物淡淡的香气沉闷的心情一扫而空。
　　24班的学渣感叹道：“秀秀真厉害！”
　　这是什么宝藏小仙女！一双手能解理科难题，还能做出美味的食物，温拿班的同学见了都震惊。
　　一些打了下手的学渣哼哼地表示我也有份，蓝芯伸出刨瓜丝勒住痕迹的手，“配菜是我弄的！”
　　杜飞扬说：“羊汤我看的火。”
　　谈明说：“羊肝我做的。”
　　温拿班的同学们纷纷侧目，脸上充满了不可思议：“你们？”
　　就……这些平时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腐败阶层分子？
　　他们很怀疑这些食物会不会毒死人噢。
　　晚餐时间，大家有序落座下来。三十来斤的烤全羊根本不够一个班的同学吃！平时斯文秀气的女孩子大口吃肉，卷起荷叶饼和三色丝，沾上酱料就塞到嘴里。
　　平时爱吃肉的男生更是吃得欢快。
　　温拿班同学吃的是山庄的套餐，味道很不错，餐桌上的均是绿色的有机农家有机果蔬。鱼、猪肉、鸡鸭也都是农家自养的，羊肉是现杀现宰的内蒙古的羊羔，可是……好像缺了点什么东西？
　　碗里的羊肉，香气它就是不如24班那几桌飘出来的香！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温拿班的同学戏称：“章琦，去。用你的美色去跟24班的妹子交换一盘羊肉。”
　　章琦：“……”
　　过了一会，章琦走了过去，当他从24班的周秀手里换到一条羊腿、几块羊排的时候，全场发出起哄的哄笑。
　　章琦把羊肉分给周围的人尝了尝，他切了一块羊腿肉滚了一圈酱料，迅速放进嘴里。
　　“卧槽，还真是比我们的更好吃。”
　　羊羔皮下薄薄的一层肥脂已经被烤得几欲融化，入秋后的羊羔肉质肥嫩鲜美，皮脆肉嫩，酱料咸鲜浓郁，涂抹到羊肉上产生了一种的滋味。
　　他们问章琦怎么从周秀手里换来了那么多的羊肉，章琦神秘地挑了挑眉。
　　酒足饭饱后，章家的司机来到餐厅交给了章琦一样东西。
　　章琦打开袋子，掏出了里面乱七八糟的木片放到干净的桌子上，“喏，有兴趣玩吗？”
　　两个班的同学脸上缓缓出现了一堆问号：“？？？”
　　章琦科普道：“这是孔明锁啦。今天《智力对抗》的题目，把108根无规则的木片通过咬合的方式链接支撑。”
　　“并且在半小时之内，能够找到五种以上的方法连接起它。我让人按着节目原样仿制出来的。”
　　“来吧，原少，徐卿，周秀还有雅光一起来玩玩？”章琦把这几袋木片分给了他们。
　　齐雅光&徐卿&周秀&席少原：“……”
　　还是章琦比较听老王的话。
　　作者有话说：
　　卿卿：瞳孔地震
　　原原：气死了
　　明明：气死了


第135章 （微修）
　　章琦掏出孔明锁的木条, 叙述了一下描绘了当时淘汰复活赛这道题目的情况：
　　“节目中主持人将88根木条有序地排列出来，仅供选手观看并思考半小时。三十分钟后让选手上手操作。
　　孔明锁考察选手的立体空间想象能力、构造力、动手能力，以及思维的缜密性。”
　　章琦的话音刚落, 就落下了一道道倒抽气的声音。
　　这也……太难了吧？
　　平时玩的24根孔明锁已经能把人玩坏，88根？这是要逼疯手残的节奏！
　　章琦不疾不徐的声音在大伙之中传开，配上他那副正儿八经的表情、魔鬼一般的步骤，让人感觉他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完全不是平时那吊儿郎当的模样。
　　刚才还跟他一块大口吃肉的温拿班兄弟们，害怕地挪离了他几寸远。
　　对于这些解道高考立体几何体大题, 都能折腾得欲仙欲死的学渣来说, 这种变态的题目是本不应该出现的。
　　章琦在饭后提出这种令人消化不良的东西，简直过分！
　　二维的题目一旦上升到三维、多维就会提升一个级别的难度。
　　和孔明锁相比, 俄罗斯方块只是一个弟弟，星空墙好像也不够难了。果然是没有最变态, 只有更变态。
　　徐卿哑然失笑：“复活赛的题目……都这么难了吗？”
　　温拿班的学霸夸张地伸出一个巴掌，问：“这期的队伍该不会团灭吧？找到一种就很困难了, 还五种！”
　　章琦斜了一眼, 淡淡地说：“没团灭, 不过也差不多了。只有R中做出来了，做出来的那个同学是去年数学国家奥赛队的成员……”
　　R中凭借这个题目拿下了全国赛区直升权。
　　在B市电视台举行的最新一期的《智力对抗》在今天中午结束, 目前还没有视频流出，章琦托了电视台的关系才拿到了一些私人录制的视频。
　　章琦看了一眼, 就知道这帮人肯定没有收看今天的《智力对抗》比赛。
　　如果看了比赛，绝不仅仅只有惊讶这么简单，简直是受到惊吓。
　　因为，最新一期的比赛里有一个他们绝不会陌生的老熟人。
　　章琦把木条分给每个队员, 戏谑地说：“对不住啦, 老王布置给你们的周末练习。我们来玩玩嘛, 吃饱了就咸鱼瘫没意思……”
　　你恐怕不明白咸鱼瘫的乐趣。学渣们心中飘过一句话。
　　齐雅光气呼呼地把眼皮子底下的木条挪到另一边，视而不见般，继续小口吃羊肉。
　　徐卿捡起了孔明锁散乱的木条，东拼西凑，研究了起来。
　　不过一个小时过去了，徐卿只拼到六十多根就宣布失败，再也无法插入新的木条了。
　　席少原漫不经心地拼出了一个，章琦眼前一亮，跟大伙说：“加油！谢澄拿到这个模型，可是拼出了三个！”
　　他转头寻找周秀，“周秀人呢？”
　　周秀此时正在张罗饭后的水果点心，一个劲地往后厨跑，半个小时后从山庄后厨流水般地端出了美丽精致的冷食甜品。
　　色泽缤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甜气息，食物车上摆满了冰激凌火焰山、水果绵绵冰、水果拼盘、抹茶千层、杨枝甘露、红豆沙冰……
　　当几个女孩子系着围裙，把一车的甜食推出来、挨个分送给同学的时候，温拿班的同学心里跟炸开了粉色炸弹般，心脏砰砰直跳。
　　草，24班的妹子可爱坏了。
　　只是队伍的末尾，杜飞扬和谈明端着一盆沙冰走了出来，破坏了这美好的队形。
　　但温拿班的女生眼里闪过一抹惊艳，怎么会有这么好看、还会做甜品的帅哥！
　　徐卿索性也不挣扎这个孔明锁难题了，他取了一碗杨枝甘露品尝起来。
　　饭后甜点这个小插曲，让老王的周末训练计划宣告流产。大家开开心心地品尝起了甜点美食，连章琦也不例外。
　　酒足饭饱，同学们四下散开各自活动。
　　周秀拿了孔明锁碎片回房间，完成作业。花絮虞轻雁蓝芯几个女生给周秀录制完成视频。
　　周秀花了二十分钟拼出了一个，又过了三十分钟拼出了第二个……直到拼到第五个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的事情了。抬起头一眼窗外的夜幕已经是黑沉沉一片，星空璀璨。
　　虞轻雁放下相机，鼓掌说：“耶，秀秀终于完成了。”
　　周秀哭笑不得地放下了碎片，“已经很耗时间了，要是轮到我们上场，如果也是这个时间估计也是被团灭的份。”
　　数学奥赛国家队成员的水平，果然不一般。
　　三十分钟……五个吗？
　　蓝芯声音脆脆地说：“那不一样，在现场有比赛气氛、有时间限制，现在多放松啊。秀秀到时候估计也能临场发挥拼出来的。”
　　只有花絮没有说话，她正在低头看视频。
　　蓝芯推了推花絮，“絮姐，对不对。”
　　花絮把沉浸的目光从手机里拔出来，面无表情地抬起头，“草，又让我看到了陆灵珊。”
　　三个女生一脸茫然，脸上露出一串问号：“？？？”
　　虞轻雁凑过去看，原来花絮刚才在看章琦发过来的比赛视频，视频里出现了一个超乎预料的人。
　　视频里陆灵珊妙语连珠、语出惊人，时时抢答，表现精彩而亮眼。
　　蓝芯快进看了一段，彻底地噎住了：“前几期我都没看到陆灵珊上场，她怎么跑到了B市读书，好神奇……”
　　她居然还敢上节目！她不怕以前做的亏心事被揭露吗？
　　更更神奇的是，虞轻雁看完后默默说：“我怎么感觉她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好自信，以前她不是走温柔路线的吗？”
　　现在居然变成怼不死人不偿命的人设了，这是她原本的性格？
　　几个人一块看完了今天录完的这场比赛，直到最后一个趣味智力环节拼孔明锁，陆灵珊所在的队伍carry全场，成为唯一一支满分队伍。
　　跟四中相比，R中强得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孔明锁环节陆灵珊没有上场。
　　三个女生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周秀身上，花絮摁灭了视频，“秀秀，R中那个国家队选手说这个孔明锁起码有大于十种拼法。你，给我争气点！”
　　蓝芯吭哧吭哧地把周秀刚拼好的孔明锁拆开，虞轻雁朝着周秀推了推孔明锁碎片，而花絮举起相机准备录制视频。
　　从她们的眼神中，周秀读出了女人浓浓愤怒的烈火。
　　周秀：“……”
　　虽然但是，每天的英语学习时间到了。周秀顶着这三人愤怒的目光，硬着头皮牺牲了英语时间，继续拼起了孔明锁。
　　另一边。
　　席少原把录制视频的镜头盖上，他拆开了孔明锁碎片，继而拼凑、拆开、拼凑。灵巧的手指不断地穿插在木条中，完成了一个、两个……九、十、十一个，最后玩到八点他把木条放到抽屉中，去浴室洗澡了。
　　他拼出了二十三个。
　　……
　　次日，清晨。
　　在山庄吃过早饭后，大家集队出发去爬山。男生们背着帐篷，女生们背着睡袋等一应物品，大家齐齐在山脚下集合。
　　杜飞扬的体力很好，虞轻雁让他背大伙的饮用水上山，杜飞扬哼唧了许久，在虞轻雁的怒视下委委屈屈地接纳了十斤的水。
　　许多细心的男孩子会主动帮女生分担行李物品。
　　徐卿点完人数后，走到周秀身边说：“你的书包看起来很重，我帮你背吧。”
　　因为泳装照乌龙，这两天周秀避着走徐卿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让他帮忙。
　　迎着徐卿灼灼的目光，周秀感受到脸皮寸寸发热。她摇摇头：“不需要，谢谢班长。”
　　徐卿跟周秀说的这番话，让周围一群人忍不住起哄，徐卿刚说完杜飞扬、谈明、体委几个和周秀关系比较好的男生，也纷纷表示可以帮周秀背行李。
　　花絮抱住周秀的脖子，搂着她的肩冲大家眨眼，“各位请放心吧，秀秀很强的，她可是拥有肌肉的女人。”
　　男生们惊讶的目光落在周秀身上。
　　有……肌肉？
　　周秀这种纤细柔弱的女生，在大家眼里是需要被照顾、呵护的对象，她居然是有肌肉的妹子？体委笑了笑忽然想起去年的校运会，周秀还真是运动型的女孩子。
　　开始爬山后，在大家吃惊的目光中，周秀步伐矫健、渐渐地走到了队伍前头。
　　她替花絮分担了干粮，帮虞轻雁背了睡袋，左手提着一袋零食，右手拎着睡袋，背上硕大的包。
　　日头渐高，花絮和虞轻雁蓝芯三人逐渐跟不上周秀的步伐。她们是有舞蹈功底的女生，身体素质原本比一般女生强一些。但她们均被累得气喘吁吁，
　　花絮震惊地指责道：“秀秀，你怎么可以走得这么快！背了那么多，不会累的吗？”
　　虞轻雁看着周秀轻快的步伐，背上的行李跟没有背似的，羡慕到极致。
　　周秀喝着矿泉水，看了眼日头，“这不算什么，我以前经常在山里打柴。你们把行李给我吧，磨磨唧唧走很费劲，一口气爬上去会很轻松。”
　　“等我登到山顶，再下来跟你们汇合。”
　　一群富二代战五渣们闻言：“……”
　　周秀从花絮虞轻雁蓝芯的行囊中里取出了部分东西放到自己的背包里，她背上行囊继续爬起了山。
　　刚才还争着要替周秀背行李、然而此刻却已经被累成狗的男生们简直目瞪口呆，被周秀这波神级的操作炫得无语凝噎。
　　体育委员钦佩地说：“看到了没？秀神的身体素质多好！没有良好的体质支撑，学习会很吃力的。”
　　学渣们：“……”
　　别骗再我们了，秀神学习好是因为她脑子好。
　　徐卿凝视着周秀毅然远去的身影，仿佛她总是习惯这样在别人休息的时候继续往上爬。
　　温拿班的席少原，步伐轻松地从这帮休息的人面前经过。
　　因为没有女生敢让他帮忙背东西，他的行李不算多。
　　因为被六公斤帐篷、五公斤水拖累的登山健儿杜飞扬，望着他们潇洒离去的身影流出了羡慕的眼泪。
　　周秀花了四十分钟爬到了山顶，她把大家的行李放到了山顶的民宿迅速折返。
　　周秀在跑下山的途中，腹部忽然抽抽地绞痛，她只感觉到有股热流淌下，便立刻蹲下来抱住了肚子。
　　原来是昨天吃得太开心，贪吃了许多冷饮导致了生理期提前。
　　过了一会，席少原快爬到了目的地，意外地发现了抱着肚子蹲在路边的周秀。
　　她的额头不住地沁出冷汗，席少原想忽视都难，他停下递给了她一张餐巾纸，“起得来吗？”
　　周秀没有说话。
　　席少原把身上的背包解了下来，二话不说抄手抱起了周秀。
　　周秀压下心头翻起的惊涛骇浪，震惊地说：“不用抱……我等花絮她们来就可以。”
　　席少原制止了乱动的周秀，淡淡地问：“等她们来……你确定？”
　　他的目光落在周秀的脚踝，雪白的袜子上沾上了血迹，连带着他运动衫也被弄脏了。
　　周秀撇过了头，目光注视着山间峭壁上苍翠的迎客松，没有说话。
　　席少原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渐渐地勾起了唇，加快脚步走向山顶。
　　最后花絮虞轻雁蓝芯等人直到爬到了山顶，也没有等到折返的周秀……等她们爬山山顶后，反而远远地看到了游客接待区周秀正面对面和某个男生坐在一起的情景，仿佛交谈甚欢？
　　男生穿着一件迷彩服，背影看起来很挺拔，英俊。
　　三个女生惊愕得忘记了疲惫。
　　花絮啧啧啧地发出声音，“秀秀居然会干出这种重色轻友的事？”
　　真是彗星撞上地球了。
　　蓝芯回忆片刻，寻思着说：“今天的队伍里没有穿迷彩服的男生！”
　　这是哪个野男人？
　　只有虞轻雁越看越眼熟，她盯了半天忽然说：“这、这不是——”
　　这不是……这不是？
　　此时周秀确实是和席少原坐在一起，周秀已经换了裤子，连同席少原也换了干净的衣服。周秀已经从原本的窘迫恢复到现在的镇定，她正在喝着一块钱一杯的热水。
　　席少原把手边的红糖姜水推向了周秀，说：“喝吧。”
　　“这里只有这一碗了。”
　　这个景点是新开发的，因游客稀少，接待点非常简陋，只有一间小卖部和饭馆，一应物资非常短缺，一碗红糖姜水五十块。
　　花絮走上前来到周秀对面。她双手抱肩饶有意味地看着周秀，目含警告。
　　周秀：“……”
　　花絮举起手准备想拍一拍迷彩服男生的肩，结果却发现他眼角那枚标志性的泪痣，花絮生生地刹住作祟的手掌。
　　蓝芯看到席少原的那一刻，惊呆了。
　　周秀居然为了跟原少喝茶聊天放弃了陪她们爬山！
　　几个女生落座在桌旁，盯着他们两个来回逡巡。
　　接着，周秀把那碗红糖水咕咚喝完，席少原把空碗拿去还给了景区接待所。
　　席少原走了之后，周秀轻声地说：“那个，我……那个来了。”
　　女生们的目光终于落在了周秀的裤子上，果真见她换了一条新裤子，跟之前穿的裤子不一样了。她们长长地噢了一声，心里疑云烟消云散。
　　原来是来大姨妈了，难怪今天气场两米八的秀秀忽然软蔫，文静得不像话。
　　蓝芯忽然记起来刚才席少原确实是端着一碗红糖水，递给周秀。
　　她说：“原少居然会做这种事？我的天，忽然有些幻灭。”
　　虞轻雁哼哼地为男神站街，她说：“难道刚才那一幕不够和谐有爱吗？”
　　常年高冷得生人勿近的原少，居然会细心地给女生端红糖水。代入一下脑补，少女心都炸了。


第136章 
　　大部队在接近下午的时候, 陆陆续续登上了山顶，同学们把行李物品放置在一起，他们在班干部的带领下取出了材料, 开始搭建起帐篷。
　　温拿班的班长催促道：“大家动作快一点，弄完了早点去吃饭。”
　　有很多同学不懂得如何搭帐篷，头一次上手搭得歪歪扭扭立，都立不起来。
　　谈明发现周秀的面色有些苍白，目光一个劲地往女生那边飘, 磨磨蹭蹭了半天帐篷也没有搭好。杜飞扬嘲笑：“明明, 你这手残的程度连个帐篷都搭不好，还想玩孔明锁？啧……”
　　杜飞扬接过帐篷三两下就整好了。
　　谈明臭着脸自己拆开了帐篷, 一气呵成搭成功了。杜飞扬给他点了个赞。
　　花絮、虞轻雁、蓝芯几个女生是头一次为了看日出，来到山顶露营, 她们没有搭帐篷的经验。几个人捣鼓了半天也没搭好四人的大帐篷。
　　只见周秀叹了口气，她捡起了那片帐篷, 蹲在地上掏出说明书开始摸索着搭建起来。
　　虞轻雁攥着拳头, 说：“秀秀别动了, 你在旁边好好休息休息吧。我们能行的！”
　　蓝芯也说：“你之前提了那么多东西爬山，再不好好休息小心今晚痛死你。”
　　花絮嗯哼了一声, 把周秀撵去休息了。
　　她瞥了一眼，发现徐卿立的那张帐篷挺拔而美观, 视线一转，谈明杜飞扬的帐篷也漂漂亮亮，接着她看到了席少原的帐篷，标准得跟教科书一般。
　　花絮走向了席少原。没等她开口, 席少原视若无睹地与她擦肩而过……
　　同时她的身后传来了虞轻雁兴奋的声音。
　　虞轻雁惊喜地说：“多谢原少！”
　　徐卿花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 帮其他女生搭好了帐篷。他的嘴角含着淡淡的笑容, 女生被他的干净笑容，绅士般的举止弄得心思浮动。
　　等徐卿有充足的理由帮助周秀她们的时候，刚转身就看见了这样的一幕——
　　远处，席少原姿势利落地把支架插入泥土中，一方宽敞的帐篷已经搭建完毕。
　　搭好帐篷后，花絮虞轻雁几个女生欢喜地钻入了帐篷体验感受。席少原从背包里掏出一个保暖瓶递给周秀，周秀拒绝地摇摇头没有要。
　　只见席少原趁着别人不在意，把保温瓶塞到了周秀怀里，顺便摸了摸她的头。
　　此时大家各自忙碌着搭帐篷，根本无心关注这个角落里发生的事。
　　徐卿的瞳孔一暗，唇边的笑容完全褪去。
　　周秀和席少原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他叫了一声秀秀，朝着周秀走去。
　　席少原若无其事地从周秀头上摘下一片枯叶，面无表情地收了收手，说：“热水，买多了。你多喝点。”
　　帐篷里的花絮听到这句话，噗嗤一声笑了。多喝热水，这还真是……来自钢铁直男的关怀。
　　同时花絮一直关注着虞轻雁的情绪，不知她对原少和秀秀的关系会有什么看法。
　　虽然花絮知道得比虞轻雁早，但压根没有进度条的感情，花絮不会告诉任何人。
　　虞轻雁被花絮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她摊开手，说：“那个……好吧，我确实有一点点惊讶、还有点，嗯，伤心。”
　　虞轻雁重重地咳嗽了一声，“不过我对原少可没有占有欲，我之前一直以为原少会喜欢絮姐。所以陆灵珊一直针对絮姐。”
　　“现在想想陆灵珊笨死了，那么多年居然没看出来絮姐喜欢的是杜神。还是絮姐藏得深！”
　　花絮疯狂地挠起了虞轻雁的痒痒，恨不得把她弄死在帐篷里。
　　一阵玩闹过后，虞轻雁羡慕地看着席少原把保温瓶塞给生理期的周秀，说：“他这几年收敛了很多啊。从万丈光芒，那么耀眼的一个人，变成现在的低调。我觉得他一定……很难过。”
　　“秀秀应该能让他开心吧。”
　　花絮&蓝芯脸上渐渐出现了一串问号：“？？？”
　　现实中能粉得这样真情实感，也只有虞轻雁这样脑残的妹子了。
　　花絮没从席少原挺拔得跟小白杨般的背影看出一点伤心，家产万贯，点点手指，多少漂亮妹子心甘情愿飞蛾扑火。
　　整顿好内务后，同学们在山顶的餐厅匆匆地吃了一顿晚饭。跟昨晚美味的烤全羊、丰盛的菜肴对比，今晚的伙食简直不要太简陋。
　　杜飞扬夹了一块猪肉，努力地把它脑补成香脆酥美、肥而不腻的烤羊肉。
　　晚饭后，两个班的同学聚在一块，他们在指定地点升起了火把，举办了小型的篝火晚会。
　　大家开始玩游戏，游戏输了的同学要表演一场才艺。在章琦惊恐的目光中，一个温拿班的同学掏出了扑克牌，提议说：“集体玩牌——”
　　他的话还没说完，章琦立即伸出大手捂住了他的嘴，他周围的学渣秒速地把这个老实人摁在了原地。
　　“秀神面前也敢玩牌？”是嫌春游的时候衣服穿得不够厚，还是脸被打得不够肿？
　　章琦此刻心里只有一种强烈的念头，想让周秀输一次，让席少原输一次，彻底一雪前耻。齐雅光也抱着同样的心情，坚定地否决了所有需要动脑筋的项目。
　　学渣们：“……”
　　成吧，不动脑子就不动脑子，不用动脑子的项目它多香！
　　大伙绞尽脑汁想出了几个随机概率的小游戏，青蛙跳、萝卜蹲、丢手绢……
　　周秀即便是竭尽全力，也被渣渣的身体拖累得中了一次奖。在大家的一片欢呼声中，周秀站了起来。
　　她有点紧张，说：“我没有什么才艺，我来唱一首歌吧。”
　　哇塞！大家鼓起了热烈的掌声！
　　24班的同学们从来都没听过周秀唱歌，更何况是温拿班。男生兴致勃勃地放起了音乐，女生准备好相机开始录像。
　　周秀顶着这几十道目光，慢慢开口唱了起来。
　　空旷辽远的山顶，传来了轻盈的歌声。歌声如缕缕清风，吹走了秋日的燥热，让每个人的心变得宁静。
　　“我原有轻盈步伐，一步步迈得坚定潇洒。”
　　“天真无畏的脸庞，恨不得把全世界统统装下。”
　　……
　　“背影会解释我所有的去向，今后我与自己流浪。”
　　夕阳烧得烂漫的晚霞，落在周秀的脸上，落在她乌黑的头发、闪闪发光的眼眸里，这一刻，耀眼非凡。
　　有的男生偷偷去把山路边的野生的芦苇折了下来，献给周秀。
　　远山、落日，山林、倦鸟，形成了一副和谐的画卷，女生站着拿着一束淡黄的芦苇，闭上眼轻轻地唱着歌，这一刻，让人怦然心动。
　　席少原听着歌声，心尖蓦然一颤，扭过了头。
　　徐卿一直紧紧盯着周秀，眼神里流露出的爱意已经快要溢出来，但此刻所有的目光都在周秀身上，没有人在意他。
　　谈明痴痴地看着周秀，懵懵懂懂地摸着自己跳动地心脏，咚咚咚的心跳声告诉他：“好想和她表白啊。”
　　周秀唱完后，杜飞扬喊破喉咙，“啊呀！这不是那部国漫之光片尾曲吗，‘我命由我不由天’吗！”
　　“果然是战斗中的秀神，喜欢的歌都这么不一样。”
　　大家哈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接下来好几个女生连连中招，能歌善舞的同学跳起了舞蹈，花絮跳了一支民族舞博得了全场的鼓掌，虞轻雁和蓝芯现场编了一支爵士舞疯狂地跳起来，把全场的气氛推到最高潮。
　　同学们一块坐在寥廓的星空下，听着动人的歌谣，观赏着精彩的舞蹈，每个人都很开心，愉悦至极。
　　夜幕降临，两个班的的班长宣布早点入睡，方便明天凌晨早起看日出。同学们才恋恋不舍地收回了沙哑的嗓音，恋恋不舍地灭掉了篝火。他们到景区招待所洗漱完毕后，回到自己的帐篷睡觉。
　　临睡前，他们摸了摸长达几个G的视频资料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夜深了——
　　帐篷里传来了大家熟睡的呼吸声。
　　凌晨时分，周秀的肚子忽然隐隐作痛，她悄悄地披上了厚厚的外套爬出了帐篷。
　　周秀注意到帐篷外，远处有一道微弱的光束，从地上斜斜地射向半空。循着光，周秀摸索着找到了光源点。
　　借着光周秀看到了这样的一幕，她忽然愣住了。
　　夜空下，席少原正在玩着孔明锁，他的双手快速组装着锁片，修长的手指，灵巧得宛如跳跃的精灵。
　　男生的侧脸白皙而干净，目光纯粹而专注，一颗泪痣别在眼角仿佛会发光。满天的繁星在他的身侧，浪漫而耀眼。
　　周秀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席少原手上的孔明锁，他手速极快，不假思索地拆拼了五组。周秀放下了手里的表，半个小时。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的席少原，终于听到动静，他扭头看了周秀一眼，懒慢地收回目光，继续玩动锁片。
　　可是手里的速度已经变慢。
　　周秀走上前来到了席少原身侧，“玩吧。我想看看它最后能不能拼成。”
　　席少原没有出声，她蹲在一旁看着他慢慢地拼了起来，状似笨拙地拼失败了。
　　席少原被看得不耐烦了，最后他把孔明锁移交给了周秀，“不睡觉？你自己玩吧。”
　　周秀沉思片刻扭了扭锁片，木头发出轻轻的“噗”的一声，她把席少原没拼成功的孔明锁归到了正确的位置。
　　周秀看着星空说：“我觉得最美好的东西，是神秘的自然，是生生不息、绵绵不绝的生命。”
　　席少原没有说话，他把周秀塞到他手里的孔明锁全都解开，装进了袋子里。
　　席少原以前认为，永恒的事物才是最美好的东西：一样是头顶的星空，另一样是完美的数学法则。
　　后来又多了一样。
　　它是，周秀。


第137章 （中修）
　　孔明锁玩着玩着, 88根木条被扭成了许许多多种形状，时间不觉地在指尖流逝……
　　渐渐地，繁星的光芒暗淡了。东方出现了一抹鱼肚白, 光明驱散黑暗。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落在了两个人的身上。席少原关掉了手电筒，手指依旧转动着孔明锁。
　　在巍峨的群山之间，朝阳逐渐升起，金辉明媚而不刺眼，撒下的道道金光犹如喷薄般, 给云层缝隙镀上万丈光芒。
　　同学们被闹钟吵醒了, 帐篷里钻出了三两个同学。早上五点半，所有人都清醒过来在观景台集合,
　　花絮找了半天找不到周秀，喊了声秀秀, 周秀出现在观景台。
　　这是很多人生平第一一次跟集体一块看朝阳。徐卿录制了VCR，他连同朝阳一起, 把全班的同学拍拍下来。
　　花絮给杜衡打了个视频, 杜衡很快接了电话, 杜衡的声音里含着浓浓的鼻音：“怎么了，你几时回来？”
　　懈怠倦懒的语气似乎夹杂着一点不满——
　　接着, 花絮把手机镜头一转，旭日缓缓升起, 雾霭如滚滚流水，遮住朝阳的云彩飘走，金辉般的光芒刹那间光芒四射。杜衡不说话了。
　　许多同学也偷偷地把这一幕拍摄了下来，发给了自己暗恋的对象。
　　……
　　周一, 裕德中学。
　　老王验收了大家的作业, 虽然这几个同学都去秋游了, 但没有一个落下周末作业。老王很是满意，他在会议室给大家分析了一番接下来的比赛行程，裕德即将对战的队伍。
　　《智力对抗》总决赛打出来的噱头是“南北对战”，裕德即将应战H中，四中应战R中。从半决赛中胜出的队伍中角逐出总冠军。
　　老王看过去年H中比赛的视频，看完就沉默了，他再也不提什么奢望。
　　太难了……
　　H中是一支冠军队伍，它不仅是冠军队伍，同时它也是国内知名的超级中学，加强版的四中。
　　老王把这些信息传递给队员之后，笑眯眯地说：“大家别紧张，放松些，校长说就当做下周末包机给你们去B市玩！”
　　众人：“……”
　　老王非常积极乐观地想：大不了这一趟就当做B市两日游，学校要名气，现在名气也有了，没有任何包袱。
　　系统幽幽地想：说什么屁话呢？
　　【少年，你想夺冠对吧？冲鸭！】
　　周秀笑了笑：【嗯，谢谢。】
　　十万块虽然不多，分到每个人头上也就两万块，但周秀花了几天时间认认真真去比赛。周秀想玩，也想拿奖。
　　《智力对抗》结束后便是生物国赛，队伍里有两个生物国赛选手。在老王眼中竞赛可比娱乐节目重要多了，会议散后，老王特意鼓励了周秀和徐卿：
　　“这周我就不给你们增添负担了，好好复习生物！”
　　“加油！”
　　周秀把新买到手的《cell》科学杂志逐字逐句看完，又找了一些有趣的题目研究，一周很快就过去了。
　　周五，裕德队的队员请了晚自习的假，下午放学后便跟着老王一块奔赴机场。学校包了一架飞机，让后援团和参赛队员一块去B市。
　　虞轻雁在飞机上叽叽喳喳地兴奋不已，她捂住胸口喃喃自语：“做梦都没想到，我们学校会变成全国四强。”
　　“还是南北对决赛，我们是南方的代表队！”
　　这是多有排面事情啊！
　　不过没有人搭理她。
　　飞机上，蓝芯问花絮：“絮姐，杜衡他们应该也出发了吧，他们在哪个酒店落脚？”
　　蓝芯想着让杜衡今晚出来碰头聚一聚，请大伙吃个饭什么的……
　　花絮摇了摇手机，“他们早就出发了，落脚的酒店，嗯我看看，在这里——”
　　大家看着花絮手机上的地图，酒店在距离电视台很远的另一个区，明天一大早肯定要很早起床。今晚也别想着聚会了。
　　四中过于抠门。
　　众人：“……”
　　晚上九点，飞机抵达B市，老王宣布了一些注意事项，便带着大伙大家去觅食。花絮则是带着几个女生，来到前台领取新订的酒店房卡。
　　前台服务员接到一个电话，迟疑片刻和花絮说：“抱歉，高峰期系统出错，订单冲突了，您订的VIP套房已经没有了，我们这边会给您退还所有的费用。”
　　裕德的妹子们一片哗然，蓝芯抹了一把脸，刚刚还嘲笑四中订到偏僻的酒店，现在再一看附近的酒店几乎满员。
　　此时——一个穿着时尚靓丽，浑身奢侈品的女生走到了前台，她摘下墨镜，问：“系统出错？所以我们订的VIP套房还有吗？”
　　前台看了眼她的名字，姓江，江冬雪，B市R中。这个学校的学生非富即贵，不好得罪。
　　前台把房卡交给了她。
　　虞轻雁看到这一幕，气得眼睛都瞪大了。
　　漂亮的女孩碰到一起会产生天然的敌意，花絮穿着一条红裙子，嫩生生的犹如掐汁的樱桃，鲜亮逼人。她和奢侈品女生撞色系了。
　　随后酒店来了一群年轻的男女，他们跟着这个奢侈品女孩聊了几句，奢侈品女孩宛如众星捧月般地抿嘴笑。
　　接着集体的目光一转，从R中的校车下走下了几个青年，其中某个男生又高又帅，而队伍最末端的那个，俨然是陆灵珊。
　　花絮她们看过视频，见到陆灵珊这一队人，立刻反应过来裕德应该是跟R中撞酒店了？这家酒店的确是离电视台最近的一家。
　　裕德的同学还在外面跟着老师去吃夜宵，只有几个女生没胃口吃饭选择先回酒店领房卡，没想到却出了这件乌龙。
　　人少势弱，眼见着自己的房间即将被别人抢走，裕德的女生们面面相觑，虞轻雁开口问：“我们不需要退款。”
　　大晚上，让人上哪里去临时订酒店？
　　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花絮双手抱肩，拿着冷冷的目光看向前台。沉默了许久的周秀，问前台：“不是说……已经没有VIP套房了吗？”
　　周秀趁乱瞥了眼前台的酒店管理系统，短短的几秒，她从上百条数据中发现了他们的订房信息。她们下单的时间明显比R中早。
　　前台微笑地说：“抱歉没有了，这些客人是先订下的噢——”
　　周秀从书包里掏出了一张卡，递给了前台，正色道：“有的，把我们订下五十间VIP套房还给我们，不就有了吗？”
　　秀神这是在说什么屁话？
　　大家脸上浮起闪过一串惊叹：“！！！”
　　她要明着抢房间吗？
　　周秀的话音刚落，R中的学生目光齐刷刷落在她的身上。连队员里个子最高的那个男生，也看了周秀一眼。
　　只见前台见到这张卡，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凝重。她接过VVIP卡刷过机子，“滴”的一声响起，她的脸尴尬地一白。
　　酒店经理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他对着订单查看了一番，当看到“裕德中学”四个字的时候，脑子一阵眩晕……
　　他擦了擦汗说：“万分抱歉，这位是新来的员工处理不恰当。酒店的系统确实出了问题，你们下单的时间更早，房间应该归你们。”
　　他跟另外一群R中的学生解释道：“非常抱歉，这是我们工作的疏忽。我们这边会用差不多价位的房间代替。只不过房间号不是连续的，比较分散，你们看这样可以吗？”
　　陆灵珊的同伴——R中的学生忽然炸了：“怎么可以这样出尔反尔，一会有一会没有？”
　　“凭什么要把我们的房间让给他们？”
　　此时R中队伍里最沉默的男生开了口，他戏谑地说：“得了……这点事争什么？”
　　“就这样吧。”
　　就这样轻飘飘两句话，把炸毛的大家抚顺毛了。
　　队员里那个长相清秀可爱的男生，他看了周秀一眼觉得有种莫名的眼熟感，不过一直盯着人家女孩子看，到底不好意思。他转过头跟奢侈品女孩说：
　　“姐姐，学长说得对，我们上楼吧。”
　　花絮和虞轻雁等几个女孩子抬起下巴，拿余光轻淡地瞥了一眼他们，而后扬长而去。
　　奢侈品女生心头涌起一股的不舒服，这辈子第一次碰到这种待遇。她深吸一口气才能维持平静。
　　陆灵珊全程没有说话，只是在周秀和花絮离开的那一刻，她抬起头看了她们一眼。
　　陆灵珊的同学注意到她的动作，问：“你认识她们？”
　　陆灵珊点头，“认识，以前一个学校的。她们以前也是这样蛮不讲理。”
　　同学撇撇嘴说：“没错，还抢房间，没素质！”
　　等上到电梯，裕德的女孩子们围住了周秀。
　　“啊啊啊啊！秀神好棒，我超爱你！”
　　“你刚才递卡的动作简直帅爆，像极了霸总！”
　　另一个女孩子犹豫地说：“我看见那群人好像很有背景的样子，刚报出名字，前台就把房间让给他们了。我想着咱们来到皇城脚下是不是应该收敛一点……”
　　虞轻雁说：“难道刚才不够爽吗？凭什么系统出错就要让我们腾地方，我才不想大晚上挪地方。你看到他们的态度了吗，轮到我们是退款，轮到R中就是换同等价位房间。”
　　呵，虞轻雁心里长满了草一样的植物。
　　蓝芯疑惑地问：“秀秀刚才递了什么卡？”
　　一个人一句话叽叽喳喳地声音快要淹没了周秀。
　　周秀轻声地说：“没有什么嚣不嚣张，我们订的时间更早。好啦，大家放完行李去吃点东西吧。”
　　“叮”的一声，电梯的门开了。
　　众女生分开之后，周秀才轻声告诉花絮她们：“这是徐卿家的酒店。”
　　三个人忽然哇塞了一声——
　　“班长也太会藏了吧？我们都不知道……”
　　虞轻雁咬咬唇说：“等会班长回来了，我要向他打小报告！”
　　“所以那张卡是秀秀玩游戏的时候赚到的奖品吗？”蓝芯忽然想起来。
　　周秀点了点头。
　　等她们走出电梯掏出房卡时，陆灵珊等一队学生正在楼道里和他们擦肩而过……


第138章 
　　半个小时后, 老王领着自己的学生回到了酒店，刚走进酒店大堂就看到了一群青少年。他们身上穿着的校服暴露了他们是哪个学校的学生。
　　R中。
　　数十道异样的目光唰唰落在他们身上，裕德的学生心里有些微妙：“……”
　　虞轻雁和蓝芯几个女生已经洗过了澡, 正在酒店大堂里给同学们分房卡。分到最后，人散得差不多了，她沉下嘴，“班长……我想告状！”
　　“你们家的员工太欺负人了！”
　　虞轻雁黑眸瞪得圆溜溜的，她把刚才发生的事告诉了徐卿。
　　徐卿听完笑了笑, 把手里买的水果拼盘和牛奶递给了虞轻雁：“好, 我知道了。”
　　“拿去吃吧，贿赂你们的。”
　　虞轻雁接过了一大袋“贿赂”, 沉甸甸的足足有四人份，平时班里的同学有好吃的东西都会互相分享, 虞轻雁心一暖，说了声谢后回了房间。
　　花絮打开塑料袋看了看, 敲了虞轻雁一把, “以后不要随便乱收别的男生的东西。”
　　虞轻雁哼地抗议说：“班长怎么能是别的男生。他惦记着我们没有吃晚饭呢！”
　　蓝芯提醒道：“你在飞机上前吃的粢饭团、鸡翅不是晚饭？飞机餐不是晚饭？”
　　虞轻雁呜了一声, “那是絮姐没吃，絮姐一口饭都没吃呢。”
　　花絮说了声“傻妞”, 同时掏出手机给徐卿转账。
　　晚上过了十点，注意体型的女孩子很少会再愿意吃东西。
　　但周秀晚自习时习惯吃点水果零食垫垫肚子, 平时会学习到十一点半才睡觉，雷打不动，即便明天有比赛也不会例外。
　　花絮把香蕉最多的一份拼盘递给周秀。虞轻雁快乐地吃着草莓西瓜的时候，这才注意到周秀原来喜欢吃香蕉。
　　周秀没有吃水果, 她打开了直播间调到静音状态, 同时掏出了生物复习资料学了起来。
　　铅笔在她的指尖转了转, 周秀稍微思考片刻流利地写起了试题。
　　这时候“努力冲国金”快乐地炸起了礼物弹幕。
　　他感叹道：“忙碌了一天还能看到主播学习生物，瞬间感觉不累了。咦，主播那么晚还在外面吗？”
　　“努力冲国金”发现周秀学习的桌子不是家里的那张，不过周秀经常在外面学习，国金弟弟没有在意这个细节，很快跟随着周秀沉浸在生物的世界中。
　　“努力冲IMO”洗完澡出来，睡前随意看一眼，因为他反正也等不到周秀学习数奥——
　　然而，这时他的视线突然凝住。
　　主播用的桌子有点眼熟？桌上摆的花瓶……他的视线往房间里的书桌挪去，一模一样。
　　IMO戏谑地说：“大半夜不睡觉，去酒店开房学习？”
　　周秀没有理会弹幕，沉浸在学习中。手机抖了一下，徐卿的信息弹了出来：“刚才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抱歉，明天会有惊喜的补偿。”
　　虞轻雁和蓝芯吃完零食后依旧在周秀这边磨蹭着，不愿意回自己的房间，她们仿佛被周秀这股学习的劲头感染了，掏出了书包里的试卷写了起来。
　　蓝芯嫌弃地拍着试卷说：“哦，见鬼，我怎么会把它塞进书包。”
　　好不容易翘掉了晚自习来B市玩，疲惫了半天回到酒店应该放松放松，此时明明音乐电影和红酒最搭配。
　　要知道以往这种时候，花絮早就领着她们逛街扫货买买买了。
　　房间里的四个女孩子都在学习，陷入了一片安静之中，伴随着窗外繁华的都市夜景、车水马龙的世界。远方大厦的灯光一盏盏渐渐灭掉……
　　大家也渐渐地写到了最后一题。
　　虞轻雁写完试卷，伸着懒腰，她打了个哈欠，发现现在已经是深夜十二点了。
　　蓝芯写完了周末的作业，抬起头问：“秀秀紧张吗？”
　　毕竟大家对这场比赛的期望那么高，一定会紧张吧……
　　周秀关掉了直播，说：“还好。”
　　当做来赚钱的，赚不到也没有什么……参与比赛的途中也收获了很多乐趣，以前周秀从来没有这样玩过。
　　花絮问：“明天早上我要去看杜衡比赛，秀秀要去吗？”
　　花絮手里掏出十几张VIP前排座票，连号的三十张票，差点把其他人的眼给闪瞎了。
　　“哇塞，絮姐壕无人性。包团去看比赛吗？”
　　“我去我去！”虞轻雁和蓝芯赶紧报名。
　　上午是四中对战R中比赛，裕德和H中的比赛在下午。周秀想着反正也没有事干，不如去看比赛。
　　睡前，周秀也没看到徐卿发过来的短信。
　　……
　　周秀几个女生一大早醒来后，便被服务生叫醒去餐厅吃饭。
　　虞轻雁洗漱完还懵逼着，跟着服务生去了单独的餐厅。几十种精致的早餐流水般被人送上来，旁边还有厨师现场做菜。
　　虞轻雁睡眼惺忪地看了一眼，看到厨师手下粉嫩柔软得不可思议的牛肉。她忽然说：“啊，这是神户牛肉……”
　　花絮开心地取了一盒鱼子酱。
　　昨晚在场的妹子，忽然秒懂。她们有些咋舌，酒店这是在弥补她们？
　　订套房的总价格都没有这一顿贵。
　　五万块一片的牛肉，一万一罐的鱼子酱，昂贵的松露、鹅肝酱……等等高端食材，用来当早餐吃未免过于大材小用了些。这是值得挑风和日丽的周末，打扮得漂漂亮亮，用手机虔诚地无死角拍摄的美食啊！
　　然而此刻她们素雅简装，穿着一致的队服，女孩子们咬了咬唇，掏出手机不甘示弱地拍了好多张上传动态。
　　周秀没吃过虞轻雁嘴里说的神户牛肉，只觉得很好切、入口非常嫩滑。加上赶时间，她快速地吃完早餐。
　　R中其他正在吃早餐的学生见到了这一幕，一个女生瞪大了眼：“为什么她们可以去吃那些，我们没有？”
　　菜单里也没有这些食物可以点……
　　江嘉俊学弟正在和他的数奥国家队学长、以及亲姐姐在聊天，他闻言，说：“这家酒店的少东家，是他们学校的学生。”
　　“难怪。”江冬雪心中露出一丝不屑，瞟了正在出来的花絮一眼，收回目光。
　　她脸上挂起冷淡笑容，跟学长说：“学长加油！”
　　顾学长哦了一声，“走吧学弟，别看生物了，人都要看傻。”
　　……
　　徐卿七点才来到餐厅，正好和正要离开的花絮一行人撞上。
　　虞轻雁她们说：“谢谢班长！”
　　“阿里阿多！”
　　徐卿问：“早餐好吃吗，你们这么着急要去看比赛吗？”
　　周秀点头：“是的，等会再去看，不急。我们陪花絮去接杜衡他们。”
　　花絮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勾了勾唇，问：“班长去看吗？”
　　徐卿点了点头，他得到了一张来自花絮的友情现场票。
　　……
　　九点钟《智力对抗》正式开赛。第一个环节依旧是百科知识趣味抢答，周秀只要看比分OK了。她掏出了一本试卷，不紧不慢地写了起来，当做打发空闲时间。
　　旁边的花絮、虞轻雁、蓝芯，以及24班学渣们却是激动得要命。
　　四中这回终于不是站在裕德的对面了，此刻杜衡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24班的“姐夫”。小姨子们个个笑得一脸欣慰。小叔们也在默默给四中打call。
　　咳咳，毕竟四中是南方代表队。平时四中再怎么不讨喜，此刻两队俨然是团团圆圆一家人。要手拉手给南方挣脸面。
　　“啊啊啊啊，杜哥好厉害啊！”
　　“卧槽，他怎么会输给秀秀的，想不通！”
　　周秀时不时看比分，沉浸在生物的世界中……过了许久，她抬起头来，发现花絮冷着脸在掰手指。
　　虞轻雁满脸恨不得捶胸的悲愤，“我靠，陆灵珊什么时候那么灵了。”
　　“这个小婊砸，答的居然都对？”
　　蓝芯小小声疑惑地说：“好像我记得她数学不好，对吧？”
　　比赛进入到趣味智力题的时候，两队的积分是四中险胜几分，周秀稍稍坐正了身体。
　　主持人宣布规则，“数字电脑：在20x5m的数字墙，每五秒都将会随机滚动出一千个无序的数字，无序的数字中每五个之中存在一个错误数字，使得它们彼此之间没有联系。在某一秒中，除错误数字之外所有数字均将构成不同的数列。请找出这一秒。”
　　“所有的组合数字组合，随机循环三次。”
　　虞轻雁听到这个题目那股熟悉的窒息感迎面扑来，“这是《智力对抗》熟悉的味道。”
　　蓝芯说：“完了，听了我只会想晕过去。”
　　一千个数字，存在两百组数组，且有混乱干扰项，这他妈是电脑也算不出来的节奏！
　　杜衡站在了数字墙下，东张西望。白屏的数字墙，只留下他一颗黑乎乎的后脑勺。数字开始滚动的那一刻，杜衡的眼镜反射出密密麻麻的数字，在场的观众有了一种仿佛在看科幻片的感觉。
　　R中那个国家数奥队的顾明西也在摸着下巴，凝视着墙面。
　　时间快过去了，两只队伍均没有答案。
　　全场寂静。
　　主持人清除了两队的积分，用B组数据再挑战一次。快要到末尾的时候，R中队伍的成员讨论了一次，陆灵珊忽然说：“25秒停一下！”
　　“恭喜R中拿到本环节的积分！”
　　全场一片哗然。
　　主持人宣布比赛规则：“明察秋毫：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一样的叶子，也不会有一根完全一样的羽毛。选手将有半个小时的时间观察一片羽毛，现场将有一百只鸽子，请选手挑出拥有这根羽毛的鸽子。”
　　花絮听到这个环节，忽然脸色变得很难看，她闭上了眼睛。
　　现场的观众又迎来了一阵晕厥，羽毛不都长得一模一样吗？一百只鸽子，每只鸽子的羽翅起码几十片，加起来上千片。这对视力不好的人来说，听到头皮都发麻了。
　　周秀问花絮怎么了，花絮说：“杜衡对动物的毛过敏。”
　　比赛开始后，只见杜衡很快记下了羽毛的图案，工作人员抱着鸽子展开双翅的羽毛，他把脸贴近鸽子，打了一个喷嚏。
　　一直到打了几十个喷嚏后，杜衡的脸开始过敏发红，他宣布退出了比赛。
　　半个小时后，R中在近千根大同小异的羽毛中，找到了目标羽毛。
　　R中观众席上，江冬雪朝着对花絮笑了笑。
　　他们的学生喝彩声欢呼声震耳欲聋。花絮拍着周秀的肩膀，眼里闪过怒火：“秀秀你要加油啊！”
　　蓝芯和虞轻雁也拍了拍周秀的肩膀：“加油，为姐夫扳回一局。”
　　“姐夫太惨了！”


第139章 
　　比赛结束后, 四中的带队老师的脸已经黑成一口锅。
　　他找了节目的主办方申诉，询问选手过敏而不得不退场是否有失比赛公允。主办方举了几个例子，“华东赛区有一道色彩题, 有个学校的队员是色盲，他的队员依旧出色地完成了任务。”
　　“这是一场团队的比赛，不是个人的独秀。能够在不利因素干扰下取胜的团队才是优秀的团队……”
　　虞轻雁等人退场后，看到黑面神这一脸煞气，纷纷噤声。
　　就连平时看四中不太顺眼的老王, 此刻也沉默地抿起嘴, 双手负在身后用力咳嗽：“怎么，你们还不走？”
　　四中的学神们有序地退场, 即便输了好像在他们脸上也看不到失败者的沮丧。蓝芯犹豫片刻跑过去，安稳他们：“你们还好吗？”
　　陆流戏谑地看着蓝芯, 耸了耸肩：“还成。大不了明天早上就回C市喽。”
　　不过四中在先前的比赛中累积的分数较高，虽然在“南北争霸”输给了R中, 但几支队伍的积分咬得很紧, 如果R中在接下来的比赛中没有获胜, 四中仍有机会再战。
　　她撩起耳边的短发，“说起来R中挺强的, 数学好、眼神准……”
　　姜媛媛冷冷地看了陆流一眼，
　　周秀伸手去握着花絮的手, 手落空了，侧过头才发现身旁的花絮早已不见了人影。
　　虞轻雁说：“絮姐可能陪杜衡去医院了。”
　　此时，R中的队伍恰好退场，打头的是队长顾明西, 个子最高、表情最冷淡, 跟着的是小鲜肉江嘉俊……队伍最末端的走出来的是陆灵珊。每个人都长得极有特色, 队伍颜值高得跟“明星裕德队”不分伯仲。
　　场内的粉丝热烈欢呼的声音震耳欲聋，队长及成员表情淡漠地从四中队员身边经过，目不斜视，仿佛胜利对于他们而言，不值一提。
　　四中的学神们：“……”
　　长这么大，从来只有他们最欠扁的份，没见过这么欠扁的。
　　姜媛媛的表情更冷，羽神嗤了一声，“走了。”
　　蓝芯似乎能够感受到一点点四中微妙的尴尬，好好的国二，先是输给了名不见经传的裕德中学。现在又输给了去年的手下败将。
　　陆流走到周秀的面前，说：“花絮跟我说了，你叫‘秀儿’对吧？”
　　周秀：“……”
　　陆流忽然一笑，“秀儿，下午加油！”
　　周秀一行人回到了酒店，吃完午饭后老王撵了众人去睡觉。
　　周秀没有午睡的习惯，她习惯了在中午的时候看会书放松放松。过了一会，她的手机嗡地震动了一下。
　　花絮说：“抱歉秀秀，下午的比赛我可能会迟到/流泪.JPG。”
　　周秀准备合上手机之际，刷到了花絮的动态。花絮拍了一张杜衡的侧脸，配了一颗碎裂的红心。花絮很少发动态，即使谈恋爱后也没秀过恩爱，但她这次发了动态。
　　裕德的比赛花絮场场不落，即便裕德和四中对阵，花絮也是公开表示支持裕德。但这一次她却要失约了……
　　周秀眼前划过花絮担忧的表情，摁灭了屏幕，握紧了手机。
　　陆灵珊很有可能是作弊的，她的数学绝没有这么好。这个念头像一颗种子落在了周秀的心头。
　　……
　　下午。
　　裕德队即将应战H中队，谢澄和席少原上午没有去看比赛，但却听说了四中战败的消息。
　　老王集合队伍，准备出发到电视台。离开酒店时，席少原撇头看了一眼在露台喝下午茶的顾明西等人。
　　谢澄顺着席少原的动作，视线滑过陆灵珊，视若无睹般地继续往前走。
　　章琦嫌弃地说：“好啦，齐雅光你收回你舔狗般的眼神。人家看都没看你。”
　　齐雅光才愣愣地跟着队伍上了汽车。
　　下午三点整。
　　一队身着白色海军制服的队伍走上舞台，现场爆发出一声热烈的喝彩。裕德的男生身着鲜亮的白衬衫、西装裤；女生穿着制服外套、小短裙，扎起一根油亮的马尾辫，迎面扑来一股青春靓丽的味道。
　　主持人宣布开赛后，林之舟这边一个劲地摁铃抢答。
　　……
　　医院。
　　花絮陪着杜衡打完了两瓶吊针，看他浮肿的面孔症状稍稍消去，终于松了口气。
　　“总算恢复正常了，我去看比赛啦。”
　　花絮揉了揉杜衡的脸，火速打车赶去电视台。
　　等她拿着票悄悄地走进演播厅的时候，现场爆发出一阵比一阵高的尖叫声：“秀神赛高！”
　　“啊啊啊啊啊啊……卧槽！”
　　花絮在虞轻雁旁边坐了下来，“怎么样怎么样？”
　　24班的学渣激动得满脸通红，眼睛泛着激动的水光，个个声嘶力竭地说道：“絮姐你来得可真晚！”
　　虞轻雁喉咙沙哑地说：“刚刚结束了一个趣味智力题，秀神直接削了对面的光头！”
　　对方是去年的国一队伍啊！
　　花絮有些吃惊，但想了想也不奇怪，上午的比赛四中两个趣味题目都是零分。一路比赛走到这里，每支队伍选手的智商大抵相差不大。
　　缺少的是一些运气而已。
　　她稍稍坐正了身体，只听见主持人宣布了第二个智力趣味题：
　　“错乱魔方：官方认可的世界最大的魔方是17阶魔方，该阶魔方复原最快的吉尼斯纪录为3小时12分钟。
　　17阶魔方除难度系数外，还以其笨重、难拧出名。现在人手一只打乱的17阶魔方观察，请选手依靠数学想象及数学构造，写出复原所有步骤。本环节以队伍每个人魔方复原度累加，作为获胜依据。”
　　所谓的复原步骤，指的是将具体的问题抽象成数据，以代数形式处理几何问题。设魔方某一小块的点坐标为（x，y，z），记录它们的复原运动轨迹。
　　为了这个环节的严谨，节目组特邀“光寰”的开发部做了一个17阶魔方复原验证的程序，以供选手写出步骤后立即验证。
　　比赛的题目刚公布，全场又倒吸了一口凉气。
　　世界吉尼斯记录都搬出来了，这是向天借来的胆子才有勇气碰瓷吉尼斯记录吧。既不能上手试玩，还要抽象成数学问题，《智力对抗》这个节目是想上天的节奏吗？
　　“卧槽，看上午的比赛还以为是修罗场，再看看现在……”
　　只有“上刀山、下油锅”，才能形容此刻的惨状。
　　这真不是在为难一群高中生吗？这个项目的难度已经近乎妖魔了。
　　“讨论限半小时，答题一小时。”主持人宣布开赛。
　　只见两只队伍的同学讨论了许久，商讨出正确的思路步骤后，每个人开始在答题器上敲下坐标步骤。
　　镜头给到了每个学生身上，H中的队长打好草稿后，写写删删，某一秒忽然把退格键直直摁到底，步骤删了个精光。
　　而裕德队这一边，齐雅光的额头沁出了很多汗，只打下了寥寥几行坐标。某一刻她表情狰狞得仿佛想摔坏答题器。
　　学渣们：“……”
　　瑟瑟发抖、感同身受。
　　老王身为带队多年的数奥老师，和H中的老师商量了起来。
　　他们摇摇头，“如果能直接上手操作魔方，可以即时更新错误，复原只是时间的问题。但抽象成数学问题，其中涉及成千上万个步骤、不容许出错，它们就不是同一层次的难度了。处理魔方最简单的方法是设计程序。”
　　但让这些学生写，写到猴年马月？
　　某个老师摇摇头说：“如果能够迅速从大量计算中找出数学规律，写步骤并不困难。”
　　困难的是，这些学生能拥有这样丰富且缜密的数学想象力？
　　老王的面庞阴晴不定，担忧得一声不吭。
　　H中有两个去年的国家队员，一个是信息技术的、另一个是数学的。数理不分家，国家信奥队员也约等于半个国家数奥队员。
　　而裕德最好的成绩，只是联赛省一，一个数学、另一个是生物……
　　四十分钟的时候，H中的信奥队员提交了答案。
　　程序员提交答案到系统运行，复原率36%，相当于复原了两面多一点，全场爆发出一声喝彩。裕德中学的粉丝团紧张得掌心捏出一把汗。
　　一个小时过去，所有成员的答题结果全部需要提交上去。
　　系统运行测试中，大屏幕迅速地滚出了H中复原的魔方，成绩依次是36%、14%、8%、28%、31%、26%，共143%。
　　裕德中学的六个混乱的魔方次第出现在大家的视野中，大家的心脏砰砰砰，高高地提到半空中——
　　只见大屏幕上闪出了裕德第一个百分比成绩，9%，复原的魔方乱七八糟，色块几乎跟没有复原过一模一样。
　　齐雅光捂住自己的脸，恨不得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起来。
　　接下来几个成绩分别是：13%、27%、17%、32%。目前累加已经有98%，整整相差45%，两队拉开了如此之大的差距，强队不愧为强队。
　　五个数据已经公布完毕，支持裕德的学生既害怕、又怀揣着渺茫的希望紧张等待着六个数据的出现。
　　但理智告诉他们，这近乎是不可能的。
　　裕德最好的成绩应该是那个32%的成绩了，现在裕德与H中相差的数据，比H中最佳成绩还要高出近十个点。
　　如果算上抢答环节的分数，H中恰恰好比裕德多出微弱的两分。裕德遗憾落败……
　　如果不是上一个环境太精彩，也不会衬托出此刻的憾败有多么落魄。
　　花絮懊丧地低下头，杜衡发来消息问：“比赛结束了吗，怎么样？”
　　她刚刚想打：“结束了……”
　　花絮的拇指在键盘上敲出“输了”两个字，却迟迟未能发送出去。
　　南方代表队今年的比赛过于惨烈，两支队伍均输给B市的学校，去年，四中好歹能够赢一场。
　　主持人在数千道目光下，眨了眨眼，“稳住呼吸、稳住心跳哦，让我们来看看裕德队最后一个成绩，请看大屏幕——”
　　大屏幕上那个混乱的魔方一秒复原，六个面次第旋转，均是同色系，屏幕上惊现一个可怕的数据：“100%。”
　　所有人倒吸一口气，大大的“啊”的音节，响彻全场。
　　这一刻，花絮捂住了嘴巴，眼眶里瞬间激动地沁出了一颗泪水，几乎溢了出来。
　　这一刻，虞轻雁嚼着口香糖的牙齿，忽然咬到了舌头。
　　这一刻，老王出乎意料地回过身去看大屏幕，他震惊得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
　　主持人笑着说：“裕德队以压倒性的胜利获得本次比赛的胜利，让我们恭喜他们！”
　　全场裕德中学的学生激动地跳了起来，他们互相摇晃着对方，恨不得把此刻的喜悦和震惊传递给彼此：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们赢了！”
　　“劳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呜呜呜，我的眼泪不值钱！”
　　所有的学生都沸腾起来，老王才后知后觉地缓过神来：“什么？我们……赢了去年的第一名？”


第140章 （微修）
　　哇塞！
　　那是去年的全国第一的队伍！
　　老王的心被一阵的狂喜攫住, 他咧开的嘴渐渐地扩大，几乎要裂到耳根。
　　裕德的学生只忙着开心了，后知后觉才注意到H中可是国一队伍！他们欣喜若狂地抱在一起, 原地跳起来。
　　有的同学当即抱起了座位上的鲜花，那是他们赛前买好的花束预备送给校队的。
　　无论比赛结果如何，感谢校队这个月的付出，也欢迎他们的回归。
　　但……万万没想到，他们顽强地走到了更远！这束代表结束的鲜花, 也变成了庆祝的鲜花。
　　当主持人宣布最后一个魔方复原结果, 当六个面全是纯色的魔方出现在屏幕上的那一刻，裕德的学生浑身的细胞被刺激得战栗。
　　仿佛有电流流过, 头皮被刺激得发麻。这些学渣们生平第一次感受了……数学无与伦比的魅力。
　　数学竟是如此的美妙。
　　谈明看着正在舞台收拾草稿纸和笔的那个女生，她撑着下巴转动着笔的小动作仿佛会发光似的。虽然她不在舞台中央, 却像一束光，吸引着别人的目光。
　　来观战的别的学校的学生全程看完比赛, 只觉得很不可思议。
　　H中居然输了？
　　场上的评委老师还在继续点评, 有个老师戏谑地说：“一个小时复原了17阶魔方, 这算不算可以载入吉尼斯纪录？”
　　另一个老师摘下眼镜，说：“17阶魔方的困难之一是它太重、难拧。这不是现实中的17阶, 严格来说它是数学领域的17阶魔方，是首次创下的记录。”
　　主持人注意到裕德观众团爆发出来的热闹, 被逗笑了，她说：“看来大家都很激动，稍等一会，不要急哦。”
　　“难道你们不好奇, 完全复原魔方的选手是哪一位吗？”
　　场上的裕德学生整齐划一地吼道：“秀神——秀神——”
　　“秀秀——秀秀——”
　　他们对周秀有着一股蜜汁的自信, 因为从初赛到至今, 周秀场场都能给他们带来惊喜。
　　主持人神秘地眨了眨眼，“请看大屏幕——”
　　只见大屏幕上最后一个魔方“咻”地翻转过来，它的背面显示的答题器ID是03，03号是周秀。
　　全场“哇”的一声，激烈的欢呼犹如浪潮，一阵比一阵还要高。
　　观众席上，虞轻雁不可思议地捧着脸：“哇！真是秀秀！”
　　蓝芯此刻，眼里也闪烁着激动的泪花。
　　陆灵珊看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倏而站了起来。
　　她往场上的周秀的方向看了一眼——
　　在陆灵珊的印象中，周秀的数奥测验勉强及格，仿佛还是昨天的事。
　　现在的周秀……已经变得那么强了吗？
　　比赛结束后，场上两支队伍互相友好地握手。
　　那个信奥队的队长跟周秀说：“你很强，虽然没有能够走到最后，但很开心认识了你们。方便留一个联系方式以后交流吗？”
　　“客气了。”周秀给了他联系方式。
　　信奥队的队长便是那个第一个提交答案，还能拥有36%正确率的人。
　　走出了演播厅，裕德校队成员被人团团地围了起来。小伙伴们跟不要钱似的，把一捧捧鲜花塞到他们的怀中。
　　周秀一直到走出电视台，还有些神情恍惚。
　　为了保证比赛的准确性、杜绝作弊的可能，每个队员得到的混乱魔方都不一样。
　　比赛时，席少原很早就在答题器上敲下了所有的步骤，周秀偶然看了一眼他的答题步骤。
　　席少原看了看周秀的答案，提交结果前他改动了其中某一步。
　　花絮回到酒店后，看着对着窗发愣半天的周秀，伸出手掌放到她的眼前晃动：
　　虞轻雁说：“回过神啦，秀神！”
　　花絮弯起唇，笑了笑：“怎么，还在回味比赛的胜利？”
　　周秀正在计算席少原第一版答案的魔方复原率，100%，皱起眉……为什么席少原要修改答案？
　　周秀眼前浮现起很多画面：星空墙下席少原最先伸出的手指；秋游时在山顶的夜晚，他自如快速地组装着孔明锁；老王对他过分的偏爱……
　　花絮疑惑地问：“你在说，什么为什么？”
　　周秀摇摇头：“没有。”
　　花絮快要爱死周秀了，她使劲地揉着周秀的脸，“秀秀真争气！”
　　“明天下午，我们要对战R中了，最后一场比赛加油啊！”
　　蓝芯说：“打爆他们！”
　　“打得他们哇哇叫！”
　　今晚，花絮原本计划要带周秀游B市，带她去新光、国贸扫货，买买买渡过开心的一夜。结果裕德居然赢了！
　　花絮担心自己，今晚要紧张得睡不着觉了。
　　周秀则是掏出了生物书，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
　　另一边。
　　R中的顾明西没有去看下午的比赛，因为不感兴趣。
　　R中已经足够出名，不需要上电视增加名气。对顾明西来说，数学才是值得耗费时间的东西。如果不是二线队员太菜，影响学校形象，顾明西这些队员根本不会出现在赛场。
　　江嘉俊也是如此，生物国赛迫在眉睫，为了这个节目他的十本厚厚的生物拓展资料还没看完。
　　然而他追的主播，半个月前已经把它们复习完了。
　　直到观看了某个比赛的队友把录制的现场视频发给了过来……整个下午，各自呆在房间备战数奥（生奥）的学长学弟两人，齐齐愣住。
　　江嘉俊皱起眉：“……”
　　“还有比H中的那个信奥队队长更变态的人吗？”
　　江嘉俊本以为R中会和H中交战，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R中即将迎接他们不熟悉的裕德中学。
　　江嘉俊抬起头，正准备给学长说话。只见——
　　顾明西重新把视频调回头重新再看一次，他的目光热烈如火、仿佛在盯着他热恋期的恋人——数学，一般炽热。
　　江嘉俊已经见怪不怪，继续埋头苦干生物。
　　顾明西看到17阶魔方一秒恢复纯色，一贯冷淡的眼眸霎时闪过惊艳。但也仅限于此，他即将关掉视频的那一刻——
　　只见大屏幕给到了两队双方握手的特写，顾明西随便瞥了一眼，视线忽然凝住。
　　这个解出魔方的女生，看起来气质沉静柔弱，伸出来的手却比H中的队长更粗糙。
　　所有的细节仿佛一瞬之间被打通，顾明西忽然放下书站了起来，
　　江嘉俊好奇地瞥了一眼，问：“学长你要去哪里？”
　　顾明西去衣帽间换了一身衣服，他对着镜子调侃道：“去找我未来的女朋友。”
　　他拿着鄙视的眼神看了学弟一眼，很快收了回来。
　　笨成这样，还骗他主播是男人？
　　江嘉俊：“……”
　　……
　　晚餐时间。
　　托了徐卿的福，周秀吃上了一顿豪华大餐。餐厅的现场布置得犹如童话般梦幻，甜点点心样式繁多，甜蜜的香气让人感受到了幸福的滋味。
　　裕德的学生在这里热热闹闹地庆祝了一顿，老王把前线第一手消息告诉了校长，顺便把现场欢乐的气氛直播给他们。
　　这个消息险些没把人乐坏了，校长先是一阵眩晕，高兴得说不出话来。校长秘书哭道：“可是我给你们订了明天下午的票。”
　　校长爽快地大手一挥：“改签，改不了就退票！”
　　花絮因为杜衡过敏而沮丧的心情被冲淡了许多，不过晚餐后她仍是去了医院。
　　周秀吃完晚餐到外面散步消食，当她和虞轻雁蓝芯等人走到酒店门口时，她被一个男生拦截住了。
　　周秀抬头看他，认出了这是R中代表队的队长。
　　接收到男生示意的眼神，虞轻雁和蓝芯识趣地退后了几步，但也仅仅是几步。
　　顾明西向周秀递了一张房卡，“给你，明天来这里。”
　　周秀脸上缓缓浮起一串问号：“？？？”
　　顾明西勾起唇，徐徐地笑：“明天上午我和‘国金’都在这里，我们有很多有趣的奥赛试题，你应该会感兴趣。”
　　“对吧，主播？”
　　“bo”这个音节仿佛有魔力般，微微震荡人的耳膜，漾起一片酥意。顾明西清冷的眉眼蒙上了一层温暖。仿佛对待认识已久的朋友一般。
　　他的目光单纯又直接，行为虽然轻佻容易令人误会，但好在周秀不是会多想的人。
　　周秀立刻想到了“国金”和“IMO”，两个都是很优秀的网友，“国金”曾辅导过她很长时间的英语。
　　周秀摇摇头，说：“不必了，谢谢。”
　　顾明西收回了房卡，他打量了一圈周秀，退后一步闭上眼仿佛感慨一般说道：
　　“你和我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周秀：“……”
　　顾明西说完后便离开了，虞轻雁和蓝芯两个人赶紧走到了周秀的身边。
　　如此距离地接触R中的队长，虞轻雁这条耿直的颜狗，心脏瞬间被暴击。
　　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虞轻雁不敢直视顾明西。仿佛看一眼顾明西，就会心脏砰砰跳地直脸红。
　　他长得可真性感帅气，浑身散发着强烈的荷尔蒙。
　　虞轻雁口吃地问周秀：“秀、秀秀！他……他找你什么事？”
　　蓝芯较劲一般地问：“秀秀认得他吗？”
　　周秀思考片刻，摇摇头。
　　网上认识，应该……不算认识。
　　第一次见面就递房卡这么劲爆？
　　虞轻雁和蓝芯的下巴快要掉到了地上，身为高中生，她们感觉自己仿佛像活在清朝的人一般。
　　虞轻雁板着脸教训道：“秀秀，你现在出名了，以后会碰到更多的诱惑，可不能谁随随便说给你递房卡，你就接！”
　　蓝芯一脸认真说：“长得好看也不行！”
　　周秀点过头之后，许久——
　　虞轻雁纠纠结结地抠着手指，说：“好吧，大学以后可以考虑接一接。”
　　蓝芯害羞地捂着脸，“像他这样水准的男神，不要错过。”
　　蓝芯看过R中的视频，怀着收集敌人情报的一颗心，认认真真地搜过顾明西的资料。他的履历完美得不像真实存在的人。
　　他是去年世界数学奥林匹克第一名。
　　他居然……给秀秀递房卡？此刻，男神形象崩塌得一败涂地。
　　周秀笑了笑，摇摇头说：“你们误会了。”
　　“明天上午没有比赛，他和学弟写试卷，问我要不要加入，互相交流……”
　　虞轻雁和蓝芯羞涩、憧憬的表情一瞬间皲裂：“……”
　　久久凝噎无语。
　　学神不愧为学神？学神递房卡给学神，只是为了一起来写试卷。
　　另一边。
　　席少原拉上了窗帘的手，迟疑片刻，透过玻璃，他看到了R中的顾明西递给周秀房卡，两个人有说有笑，仿佛多年未见的朋友。
　　席少原拉上了餐厅的窗帘，遮住了他晦暗的、嫉妒的目光。
　　……
　　次日，上午。
　　上午举办的四中和H中的比赛，周秀没有去看，而是呆在酒店里写作业。顾明西和江嘉俊的存在提醒了她要好好备战竞赛。
　　周秀抱着花絮的ipad，刷起了顾明西在线发送过来的题目。
　　不知道他从哪里要来了周秀的联系方式，周秀回到酒店就发现了新朋友的红点，“我是‘努力冲IMO’”
　　周秀刚点了通过，对面嗖嗖地发来了很多张试题。
　　周秀正用着花絮的ipad手写着试卷，越写越精神，仿佛一头陷入了数学浩渺的海洋中。
　　顾明西按时发来了答案，“写完了吗？”
　　周秀头一次错了那么多题，错得都懵了，国际IMO大赛题目题目的难度，果然不是普通竞赛可以相提并论的。
　　顾明西发来了语音条，“来呀，28013，我教教你。”
　　他的声音里仿佛含着笑。
　　周秀改完试卷的那一刻，系统忽然叮了一声：【完成60届国际IMO试题，奖励100RMB。】
　　系统连正确率都忽略不计了，写完就能拿到奖励。
　　可见她写的这张试卷正确率极低，周秀有些咋舌。
　　席少原同样没有去看四中的比赛，九点，他从外面回来后想起昨晚顾明西递给周秀房卡的事情，电梯上到26层，周秀等人所住的楼层。
　　席少原摁下了开门键停了下来，他走到某个房间门口，房间的门并没有关紧他轻轻一推——
　　只见周秀开着窗，拿着电子笔在ipad上写写画画，专注的目光一直看着屏幕，时而眉头轻轻皱起、时而陷入沉思着……
　　席少原敲了敲门。
　　周秀说：“请进。”
　　席少原走了进去，他看到周秀正在写的题目，熟悉的题目令他的心脏微微一颤，他撇过头。
　　周秀见到来人是席少原，有些惊讶，她问：“会写吗？”
　　席少原才转回头，正欲开口否认的时候，周秀把笔塞到了他的手里。
　　席少原于是坐了下来，在屏幕上写下了几行流利的公式。
　　周秀看着步骤思考了许久，她哦了一声：“原来会做啊，为什么魔方没有做对呢？”
　　这道几何体用到的思路跟复原17阶魔方一模一样。
　　这是顾明西故意挑出来发给周秀的。
　　席少原的目光落在周秀身上，注视着她干净的侧脸，微微的晨光照出了她脸上浅浅的绒毛，柔软美丽。
　　此刻她抿起的嘴唇，仿佛刚吃过草莓，染上了一层水红的草莓色。
　　过了很久，席少原才问：“你……很想赢吗？”
　　他的声音太轻，轻得刚落下就仿佛能被窗边的清风吹走。
　　周秀似乎没听到。
　　写完了两道大题之后，周秀关上了ipad，此时“叮”的一声手机响了起来，周秀查阅了新消息。
　　十二点，四中和H中的比赛已经结束，花絮发来了满满一屏幕的前线消息，“秀秀！杜衡赢了！四中赢了！”
　　四中全力以赴拿下了每个环节的最高分，分数几乎爆表，恰好反追上了R中的积分。
　　花絮的语音条中夹杂着现场激烈的喝彩声，她兴奋地说：“秀秀，可惜你没有来看比赛！”
　　24班同学们的消息几乎同时抵达，99+的消息足以显示他们此刻激动的心情。虞轻雁欢快地嘶喊道：“天呐，这个反转连我都没有想到。”
　　蓝芯细声细气地说：“如果我们能赢了R中，姐夫还有机会再战R中。秀秀，下午千万千万要加油！”
　　周秀听完了语音条，认真地说：“当然想赢。”
　　“每一次比赛都要尽全力才不会遗憾，不是吗？”
　　席少原在心里哦了一声。
　　知道了。


第141章 （微修）
　　周日下午, 《智力对抗》迎来了全国赛区的最终之战，全场近千个座位座无虚席，这两天流出的零碎的视频频频上了热搜。
　　下午, 社会的舆论关注度也达到了巅峰。
　　两点整，裕德队的学生陆续来到电视台演播厅，他们在演播厅外面意外地碰到了校长。
　　许校长昨晚收到好消息后连夜订了机票，不远千里赶来现场为校队打气，他在演播厅外朝他的队员们挥挥手, “加油, 同学们！”
　　校长秘书微笑着说：“同学们加油噢，校董会经过讨论决定送给大家一份小惊喜。”
　　“如果拿到决赛的冠军, 校董会将提供每人伍万元的购物券。”
　　花絮杜飞扬等等裕德的啦啦队在候场室外大声地给校队加油。杜飞扬冲着周秀，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加油！”
　　花絮搭着周秀的肩膀，冲她眨眼, “听到了没秀秀, 五万块！”
　　“比得好, 今晚去国贸扫货；比得不好，今晚回学校写作业。”
　　蓝芯身为情报收集专家, 昨晚她把剪辑好的R中比赛锦集送给了周秀，蓝芯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秀秀看了我给你剪的视频了吗？”
　　周秀摇摇头, 蓝芯说：“比赛前秀秀当成消遣看一眼嘛。我辛苦剪了一晚上的。”
　　周秀只看过一场R中的比赛，四中和R中的那一场。
　　比赛还未开始前，周秀用倍速翻了翻之前的比赛视频。
　　看了半个小时，周秀发现R中的个人风格确实很强。顾明西擅长解决数学问题, 几乎没有弱项；陆灵珊擅长百科知识, 抢答环节表现惊人, 弱项不明显；江嘉俊擅长人文社科天文地理，尤其生物领域……
　　周秀二倍速翻看了四中那场比赛，看着看着她忽然注意到一个细节，“数字电脑”那个环节，现场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杜衡、顾明西身上。
　　而所有的选手一行行寻找大屏幕上的奇异数列，唯有陆灵珊的视线频频投向某个地方。好像心中已经有答案，正在确定答案的位置。
　　周秀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她摁下暂停放大了画面来看……周秀的眉头渐渐拧起。
　　许久，周秀放下了手机，从书包里掏出了生物资料，在比赛没开始前复习起来。
　　……
　　两点半，R中的队伍入场。两支队伍在候场室相逢，R中的顾明西看了周秀一眼，挑起的眉头仿佛在责问她上午为什么没有来28013。
　　面对顾明西自来熟的眼神裕德队的成员有些莫名其妙，章琦问周秀，“你认识他们？”
　　周秀合上了书，“算是认识吧。”
　　江嘉俊顺着学长的视线看向周秀，他发现此刻她手里捧着的书是他最近在看的那一套。
　　因为这本书，江嘉俊多看了周秀一眼。
　　昨天顾明西说邀请了一个女生来一块做作业，江嘉俊虽然皱了皱眉但却没有反对。然而……那个女生貌似没有来。
　　江嘉对数学竞赛很感兴趣，但对参加数学竞赛的女生不感兴趣。如果说非要有一个感兴趣的对象，那只有他在直播平台追了很久的学习主播。
　　比赛开始。
　　两只队伍正式入场，总决赛取消了碰运气的问答题，直接进入趣味智力环节。
　　主持人笑着说：“这两支队伍朝我走来的时候，我这心呀是止不住地砰砰跳。别的我不敢保证，但我敢说这一定是咱们《智力对抗》史上颜值最高的一场比赛。”
　　观众捧场地笑了笑。
　　主持人宣布第一个环节比赛，“错误的二维码：二维码是近来移动设备流行的编码方式，两面墙将出现随机抽取的100名现场观众的微信二维码，A、B两墙不同之处在于，B墙有且仅有一个错误。
　　选手有十分钟的时间记忆A墙的二维码，十分钟内在B墙中找到一处错误。最快找出错误的队伍获胜。比赛开始。”
　　现场观众看到了两面雪花般的二维码墙，他们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大家来找茬的终极版吗？
　　二维码是最不规则、且最无规律难记忆的东西，100个二维码要看到猴年马月，一粒粒黑点数吗？
　　老王年近花甲，他看到二维码头就一阵犯晕。
　　主持人宣布完比赛规则没多久，两支队伍同时摁下了抢答键。全场爆发出一阵惊呼。
　　裕德和R中同时用答题器圈中了错误的二维码。
　　主持人微笑着说：“回答正确，两只队伍各加十分。”
　　现场所有观众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为什么他们能找得那么快！
　　花絮的脑子一片空白：“怎么回事？”
　　虞轻雁晕乎乎地说：“每次看比赛，我都有种自己的脑子进了一万吨水的感觉。我的脑子和学神的它不是同一个。”
　　谈明皱起眉，“恐怕只有他们自己明白解题方法。”
　　这种多智近乎妖、违背人的认知的事情居然就这样发生了？不给点解释说得过去吗？
　　观众看得急死了。
　　主持人善解人意地问选手：“我想现场很多观众朋友都不明白，为什么你们能如此迅速地找出不同，能给大家解惑吗？”
　　R中的顾明西，摊开手说：“很简单，一眼就看出来了。”
　　全场观众：“……”
　　听起来就很想打死他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想听的是这个吗？
　　裕德这边，席少原回答：“是只需要一眼，看完A再看B很难寻找出来。但左右眼同时看图，左眼看右图，右眼看左图，视线交叉，两幅图不重叠之处部分就是错误的地方。”
　　全场观众这才琢磨过味来，集体“惊呼”了一声。
　　观众：“……”
　　虽然但是，还是不懂。归根结底就是他们的眼睛和自己的不一样。
　　R中这边，江嘉俊回过神来称赞说：“学长厉害啊！”
　　顾明西意外地看了陆灵珊一眼，他摊开手，“一般般。还好抢答得及时，其实还是慢了半拍，下次注意。”
　　江嘉俊松了口气，这才注意到另外一位功臣，刚才在别人都没注意到的时候，是陆灵珊抢答了题目。
　　“对哦，多谢陆学姐。学姐你跟学长可真是默契。”
　　另一个高二的选手问：“学姐，你也找到了吗？”
　　陆灵珊看了眼自己的手，手心里捏了一把汗，她说：“没找到，但我看见他们摁了抢答，就跟着摁了。”
　　裕德这边，章琦毛孔都竖起来了，“卧槽，刚才好险啊。R中好强。”
　　五万块代金券差点就飞了。
　　周秀和徐卿、谢澄刚才还没来得及反应，幸亏席少原抢答了这道题。
　　谢澄微笑地说：“淡定，我们也不弱。”
　　一个环节结束，比分持平。
　　主持人宣布第二个环节，“迷宫指引：本环节将有500平方米的双子对称迷宫，每支队伍各走一侧。迷宫由多道相似的线条墙构成，构成多近百条死回路、循环死路，有且仅有一条出路。现每支队伍选出一名选手投入迷宫中，选手将蒙眼，在无视觉条件下寻找出口。”
　　“场外的队友在无任何提示下，只通过对讲机，根据选手的行走路径尝试绘制迷宫地图，提示选手正确路径。比赛过程中选手再一次走回死路则挑战失败。最先走出迷宫的队伍将获得胜利。”
　　听完比赛规则后，观众们蜜汁瞪眼。他们看了一眼大屏幕上密密麻麻的线条迷宫，齐齐头晕脑胀。就是让他们现场拿着笔画正确路径，他们都画不出来。
　　居然让人闭着眼睛走？
　　还不让人重复走死路？
　　这简直是逼死选手的节奏。
　　队员们面面相觑，决定到底派谁去走迷宫，齐雅光举手：“我去吧，我实力最弱只能干干体力活了。”
　　谢澄摇摇头，“不，走迷宫的人才是最关键的。”
　　章琦看着齐雅光说：“你方向感好吗？如果不好，等你进去左右都分不清，说错一句，我们在外面听不懂，整支队伍全都玩完。”
　　题目的难点之一是不允许重复走死路，因此走迷宫才格外困难。
　　于是，周秀当了走迷宫的人。
　　两只队伍来到了户外场地。
　　等周秀蒙着眼被投进迷宫时，她发现自己连走路都困难，更不用提方向感。黑暗中的周秀伸出手不断地摸索才能完全把自己所在的方位描绘出来给队友。
　　对讲机里谢澄说：“好，你往右边走试试看。”
　　他们根据周秀的“直走十步，右手边的墙有一道门”、“我的左右手同时有一道门”“走到尽头了”之类……云里雾里的描绘中挣扎着画地图。
　　谢澄提示：“往左边走。”
　　周秀琢磨了一下说：“不能往左，那条路我记得我走过。”
　　谢澄在对讲机里笑了笑，“没错。周秀，你有方向感了。”
　　周秀：“……”
　　章琦抓狂地说：“这都什么时候了！谢神你还有心思逗周秀！”
　　席少原轻咳一声，说：“直走。”
　　徐卿温和地说：“别怕，秀秀大胆点，接下来的左侧和右侧都是重复路径。”
　　演播厅里的观众，在大屏幕上看到迷宫中的两个人。她们一开始犹如乌龟般进度缓慢，总是原地打转。过了一会，陆灵珊忽然顺着正确的路线走去。
　　虞轻雁要快急死了，“为什么秀秀还在打转！”
　　花絮说：“陆灵珊居然走得这么快。”
　　场外，席少原看了一眼手表。
　　他把谢澄的对讲机拿了过来，“快点走。接下来你只需要告诉我们，你走的方向，路通不通。”
　　周秀说：“好。”
　　她闭着眼，脑海里浮现起一张自己走过路径的地图，“我心里大概有了一张地图了，放心，我可以的。”
　　场外的裕德队友忽然惊醒，章琦嚷道：“走走走！秀秀快走！他们可能准备走到终点了。”
　　周秀忽然灌入信心，接着往下走，当视觉受阻的时候，注意力反而更集中、五感更强。
　　演播厅里，花絮看到代表周秀的点终于逐渐追上了陆灵珊的进度，终于松了口气。
　　过了一会，双子迷宫中的陆灵珊和周秀碰到了一起，陆灵珊的耳机疯狂地提示错误。
　　“你绕回去！左边！往左走，你走错路了！”
　　陆灵珊失去了视觉，因为走错了一个方向目前一直在原地打转，她渐渐陷入了烦躁。连右耳的嵌入式耳机松了也没有在意。
　　只是许久没听到提示，她摸索了一会戴回脱落的耳机。
　　周秀在一片安静中听到了陆灵珊的脚步，她停住了脚步。
　　周秀敏感地听到了静默的空气传来一道微弱的的女声，随着陆灵珊的靠近，声音变大，直到陆灵珊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这道声音才消失。
　　周秀原地站住皱起了眉，她记得R中的队伍里，只有陆灵珊一个女生……
　　同时，R中队伍的对讲机。
　　顾明西和江嘉俊不断地提示着方向，忽然他们听见了一道微弱的女声“左边第二道门，往左走。”
　　可是这道声音不是陆灵珊的。
　　他们俩忽然一震，顾明西看了江嘉俊一眼。
　　江嘉俊怀疑自己耳鸣了。
　　顾明西拿起对讲机，问：“陆灵珊，你在干什么？”
　　……
　　周秀在队友的指示下，十五分钟走完了迷宫，过了一会陆灵珊恰好也走完了迷宫。
　　裕德学校的队友忽然爆发出热烈的喝彩。
　　“十五分钟！这个效率比我睁开眼睛走都快！”
　　“而且是闭着眼睛走完了迷宫，一条死路都没有重复走！零失误！”
　　主持人惊讶于周秀出来的速度，她激动地说：“十五分钟！这难道就是团队合作独有地魅力吗？你们比专家预计的时间缩短了很多倍，让我们恭喜裕德队获得本次迷宫指引的胜利！”
　　陆灵珊在一片热烈的鼓掌声中走出迷宫，只差了一分钟，这些荣誉拱手让人。
　　她看了一眼积分牌，R中队落后了10积分，加上比赛之前落后的总积分，一共和裕德相差16分。
　　局面渐渐地脱离计划，陆灵珊忽然烦躁起来。
　　最后一个环节将是两支队伍最后的角逐。两场比赛过后，选手们迎来了十分钟的中场休息时间。
　　周秀喝了一瓶矿泉水，花絮给她带了很多巧克力，“吃一点，刚才累死了吧？”
　　“秀秀走得好快，走到后半程跟长了眼睛似的。”
　　周秀把刚才在迷宫里发现的事情告诉了队友。原本欢乐愉快的气氛陡然凝滞，气氛忽然变得紧张起来。
　　齐雅光看了周秀一眼，“你……确定吗？”
　　在柔和的灯光下，她忽然低下头、脸上的表情明明灭灭，让人看不清。齐雅光没有想到昔日的好友会变得如此陌生。
　　徐卿斟酌片刻，说：“我听说很多比赛确实存在提前设计台本的情况。但这种情况多出现在明星选秀节目。”
　　只是没想到……这种青少年的学科智力比赛也会有内幕。
　　智力学科比赛倘若有了剧本，那么整个比赛还有什么意思？跟拿着答案到考场闭着眼睛抄，没有区别。
　　花絮听到周秀的叙述，忽然联想到杜衡的过敏的失误，简直气到爆炸。
　　中场休息的时间到了，敏感的话题被迫中止。
　　主持人公布了第三个趣味题目：“开心消消乐：消消乐是一款受广大观众喜爱的移动单机游戏，相同的色块碰撞到一起将会消失。
　　现将给每个选手提供一只游戏机，在十次操作之内，将手中的消消乐图案，变成大屏幕上所提供的指定图案。”
　　现场观众大多是玩过消消乐的人，消消乐比的就是一个耐心，但凡是有耐心的人不会玩不动消消乐。
　　它简直是游戏渣的真爱。
　　结果规则一改，简单到犹如喝开水的游戏模式瞬间变成了智商的修罗场。
　　下坠中的色块遇到同色会消除，周围的色块同时移动填充该消除空位，因为障碍物的缘故，移动填充的色块有可能来自上方，也可能来自斜对角线，移动后很有可能引发二次消除、三次消除、多次消除……
　　而障碍物冰块，并不是一直存在的，它上方被消除的色块消失后它也会随之消失。
　　每次消除都会引起大量色块的移动。色块移动又会引起消除，周而复始直到没有相连的两个以上的色块为之。
　　换而言之，这是一个充满了变数、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游戏。
　　结合游戏大屏幕上给出的游戏图，满目的冰块，大大小小共10X20个色块，正前方下坠预选区域有10X20个填充色块。
　　在这种情况之下，需要得到指定图案。真是——
　　为什么我又没带脑子来看比赛，我的脑子不够用了。
　　杜飞扬听完难点剖析，嘴里只剩一个词：“卧槽。”
　　万万没想到消消乐，有一天居然能变成这种能杀人于无形的游戏。
　　作为打通了消消乐全关的人，蓝芯说：“我不配玩这个游戏了。”
　　场上的学渣说：“今天结束后，消消乐恐怕要变成学神们的噩梦。”
　　大家讨论了一会，决定不带脑子看比赛。
　　“我是来给学神打call的，我知道他们很厉害就可以了——”
　　我不要研究他们是怎么厉害的、不要研究学神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学渣们脆弱的脑子会打成死结的！
　　裕德的团队讨论了半小时的解题思路，讨论结束后，助理把游戏机分发到了每个人的手上。
　　主持人宣布比赛开始，十次操作，每个选手认真地思考着，挪动着的界面的色块“咻咻咻”几声消除。
　　有的选手一步步得到了预期的效果，有的则是一步算错步步错，结果十次操作后，十二名选手瞬间少了六名。只剩下六个人。
　　这六个人分别是周秀、席少原、谢澄、章琦、顾明西、陆灵珊。
　　裕德的学生忽然欢呼起来。
　　陆灵珊揩掉了拇指的汗水，她看到己方只剩下两个人，而裕德还有四个选手。
　　观众席上，似乎还能看见裕德的花絮那些人嘲笑的面孔。而局势已经完全脱离了原先设计的剧本路线。
　　两次游戏难度加大后，章琦和席少原应该被淘汰才对。
　　谢澄也不应该继续坐在这里。
　　游戏的难度继续加大，从原来的10x20加大范围变成了20x20……选手的脸上渐渐沁出了汗水。
　　难度渐渐地加大，游戏变成了30x30的规模，陆灵珊忽然快速地消除得到图形。全场爆发出热烈的喝彩声。
　　连顾明西都为之侧目，惊讶地看了陆灵珊一眼。
　　陆灵珊的耳机传来一道声音：“可以了，接下来收敛一些。让你们学校的顾明西去出风头吧！”
　　往常时，陆灵珊并不会大意地犯这种抢风头的错误。但是对面的敌人是周秀、是她一直求而不得的席少原，是许许多多嘲笑、怀疑过她的裕德学生。
　　这种被崇拜、叹服的目光，让陆灵珊的虚荣心一度达到了极点。
　　接下来陆灵珊果然乖乖地选择了被淘汰。
　　场上还剩下周秀和顾明西对抗。
　　终于这几名同学把难度关卡用光，战绩依旧持平。总导演眼皮子跳了跳，直觉地不能再让他们玩这个数学游戏，让主持人赶紧收尾撤下了这个节目。
　　主持人说：“同学们的比赛太精彩，以至于每每总令人忘记了时间，《智力对抗》再次迎来了被迫延时！”
　　“现在《智力对抗》进入总决赛加时赛。一只桶能够装多少水取决于最短的那块板，这是著名的木桶原理。要想变成21世纪综合型高素质人才，必须摒弃短板。”
　　“加时赛：了解你的弱点。正所谓‘最了解你的人，永远是你的敌人’，请双方队员从题库中任意抽取题目考核对手。答对加分，错误扣分。”
　　在数千道目光之中，陆灵珊代表R中选择了语言。
　　这一刻，花絮气得捏爆了几根空气棒。
　　24班的学渣捂住了脸，“卧槽，秀秀的英语——”
　　那是真叫一个惨不忍睹。观众席上的学渣们一股热血当即涌上心头，只恨代替周秀上场。
　　这题放开放开周秀！让劳资来！
　　齐雅光也用手捂住了眼睛，“OMG……”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周秀被R中点了回答三道题，剩下的两道由裕德的成员完成。经过上一场的比赛，周秀明白大概陆灵珊拿到了什么内幕……
　　周秀仍旧选择了数学题，在挑选题目时，席少原打断了她的动作：“周秀，等一等。”
　　席少原跟工作人员说了几句话，调了去年的备用题库出来，他随便点选了几道题送了上去。
　　加时赛开始。
　　周秀拿到了第一道题，主持人播放了一段电影片段，“请写出这段对话，限时30分钟。”
　　这是选自《盗梦空间》的片段，跟周秀相熟的人忽然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秀秀英语虽然渣却酷爱看电影。这部经典的电影，她看了不下五次。
　　周秀默写出了这5分钟的对话。
　　第二题，主持人继续念道：“接下来播放的是一个学术会议，播放一遍后，请选手同声翻译该会议。”
　　第三道，主持人念道：“‘I am honored to be with you today at your commencement from one of the finest universities in the world……’是某知名人物的一次演讲，请全文背诵该演讲稿。”
　　听完这三道题，饶是可以拍着胸脯说帮周秀上去考英语的学渣们也瑟瑟发抖了。
　　他们听完题目，几乎晕厥过去。
　　在场的观众们惊呼一声，“卧槽，语言类的题目居然这么变态？”
　　翻译学术会议内容，这已经达到了专业顶尖水平。更别提背诵某篇演讲稿。
　　这一段平平淡淡的开头简直让人匪夷所思，平时谁会有闲工夫留意某篇演讲的开头、全文背诵？
　　只见周秀准备了十分钟后，开始流利地用中文翻译起来：“度量测度结构的曲率-维数界理论有几个动机：在与Euclid （欧几里得）截然不同的构中对泛函和几何不等式进行研究……”
　　在一片惊叹声中，周秀完成了同声翻译。
　　接着她不假思索地背诵起了全文：“Thank you. I'm honored to be with you today……”
　　这是乔布斯在斯坦福大学毕业典礼的演讲，直到周秀背到第二段许多人才反应过来。
　　周秀的声音刚落下，全场沉默片刻，旋即爆发起一阵热烈的掌声、欢呼声。
　　这才是当之无愧的，真学霸。
　　这一刻，陆灵珊错愕震惊得无法用言语形容。她不敢置信地回头看了一眼周秀。
　　周秀的英语，忽然强得令人陌生。
　　接下来第四五六道题，由席少原完成，第一题：请将地图上的地名、河流名称全部用英文标注。第二题：请选出一句话，用15种语言来表述。
　　无论哪一道都是难得能逼死人的题目。
　　但……席少原拿起笔，轻松地写完了地图翻译，他开始思考起最后一道题，在句子墙上，他选择了“我爱学习”这一句，分别用英、德、法、日、韩、俄、越、泰……等等十五种语言复述一边。
　　他说一句，翻译器说一句。
　　席少原说完后，全场学渣欢呼成划破空气，热烈得几乎要掀翻会场。
　　轮到R中答题，陆灵珊接到了三道数学题，看清楚题目后，她忽然面颊褪尽血色，久久不语。
　　主持人迟疑片刻，一一地把题目念了出来：“请十五分钟内答出这三道题。设{an}是等差数列，下列结论中正确的是……”
　　“求函数y=7-4sinxcosx+4cos2x-4cos4x的最大值与最小值。”
　　三道题念出来之后，全场的学生“哇”了一声，学渣以往觉得很难理解《智力对抗》的题目，但这次居然听懂了，题目亲民得不可思议。
　　卧槽，这不就是高考数学题吗？他们掏出笔，做一做，好像也能做出来？学霸思考片刻，便心算出了答案。
　　裕德队的成员未免也太善良仁慈了吧？
　　对比起R中出给裕德的题目来说，简直是温顺的小绵羊。但陆灵珊愣是愣了十五分钟，主持人宣布时间到，她还没有得出答案。
　　“陆灵珊，快答题，你发什么呆！”R中的学生忍不住提醒。
　　陆灵珊在等着耳机那边传递来答案，不知道出了什么缘故，平时总是准点报答案、提醒她的工作人员迟迟没有音讯。
　　面对着观众投来不解、疑惑的目光，陆灵珊的手心开始冒汗，额头渐渐沁出汗水，强作镇定才能控制住平静的表情。
　　与陆灵珊对接的工作人员听到主持人报出来的题一脸懵逼。
　　因为……这根本不是出现在台本上的数学题！情急之下，她找节目组调来了所有的题库，一阵人仰马翻后，她找到了答案。
　　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四分钟，助理终于给陆灵珊传递了正确答案。
　　陆灵珊平静地报出了这三道题的答案，恰好压在这最后两分钟的时间死线上。回答完这道题时，她的后背被汗水打湿了。
　　虽然陆灵珊这道题，但一颗怀疑的种子却是落在了观众们的心中。
　　为什么能做出“开心消消乐”这种复杂推理计算题的人，却连这样简单的高考数学题都要思考很久？
　　主持人微笑地说：“回答正确！接下来有请R中队的顾明西作答裕德队给出的三道题。”
　　主持人这回报出的题目是数学竞赛题，难度倒是比先前的高出了几个倍数，完全不是同一层次。
　　“请在半小时内作答：给定一个点A以及线段BC，设空间一点P使得线段BC上有一个点X满足角APX是直角，试求出所有这样的点P的轨迹。”
　　“四个实数，它们中的任何三个乘积再加上第四个数等于二……”
　　顾明西站了出来，说：“仅代表个人，我放弃作答。”
　　R中校队的队员看了看彼此，把江嘉俊也赶了出来，江嘉俊严肃地抿着唇：“抱歉，我也放弃作答。”
　　一个两个都放弃作答，难道是题目太难了？观众席里的学霸将信将疑地做了做，短时间内还真做不出来。他们做不出来是正常的，但顾明西不可能做不出来！
　　所有的学生一片哗然，R中的队员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一场本该精彩绝伦的比赛，以这种突兀的方式骤然结尾。
　　主持人宣布：“恭喜裕德队获得本届《智力对抗》冠军！”


第142章 
　　这一句话仿佛有魔力, 带着震耳发聩的力量，把所有人都敲醒过来。
　　大家虽然沉浸于惊讶于R中的异样，但裕德拿到冠军却是真正的实至名归。
　　他们……赢了？
　　我们赢了？
　　齐雅光惊讶地张大了嘴, 手依旧维持着刚才捂住嘴巴的姿势，眼眶泛着光芒，仿佛有泪水盈眶而出。
　　章琦兴奋地伸出双手，满场跑了起来，“啊啊啊啊啊啊我们赢了！”
　　徐卿摘下了眼镜, 唇边徐徐漾开笑容。
　　谢澄看着积分牌露出了会心的一笑, 席少原关掉了刚才答题的麦克风。
　　观众席上，全体裕德学生倏而站了起来, 互相拥抱，他们又哭又笑, 沉浸在突如其来的狂喜之中，他们恨不得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宣告给全世界。
　　学渣们刚刚在英语环节气得捏爆了很多空气棒, 他们只能举起双手, 疯狂地、用力地鼓起掌。
　　虞轻雁瞪圆了眼睛, 震惊地问：“絮姐！我听到了什么！”
　　“我们是冠军！冠军！”蓝芯忙不迭地重复，疯狂地摇晃着虞轻雁的肩膀, 两个女生陷入了癫狂。
　　坐在花絮旁边的杜衡，得知结果后他勾起唇, 放松地靠着座椅，“赢了啊？”
　　花絮晃着杜衡的手，贴近他的耳边说：“是啊，厉害吗？”
　　不好意思啦, 这次第一名是我们学校！花絮不禁弯起了嘴角。
　　胜利来得如此突然, 却又实至名归。
　　裕德队最后一场的表现, 简直堪称名场面。一个女生现场同声翻译、流利背诵，另一位男生手写翻译地图名称，并用15种语言复述一句话。
　　那面墙上还挂着数百个备选的句子：“我爱学习”、“今天天气很棒”、“我的好朋友叫李红”、“很高兴来到《智力对抗》”……
　　席少原翻译完毕后，现场的学渣立即拿它来考核学霸，学霸无奈地摊开手说：“我估计只会最简单的‘我爱你’了吧。5种。”
　　花絮逼着杜衡用15种语言复述一句话，杜衡无奈地摊开手，“别闹了，我又不是翻译机。”
　　“c语言、C#语言、c++语言、java语言、Python语言……算不算？”
　　足可以见裕德队选手的实力。
　　这一个语言环节，换给其他队伍做，恐怕也是很难做得出来。
　　裕德队是今年的生面孔，当之无愧一支黑马队伍。自《智力对抗》节目举办以来，已经是第四季了，今年裕德中学才展露头角。
　　往年它的最佳战绩是复赛，连地方赛区的代表权都没有拿到，今年它却一举拿下了冠军。
　　裕德的带队老师笑得合不拢嘴，情不自禁地冲着四中的带队老师说：“怎么样，他们几个表现得不错吧？”
　　四中带队老师酸溜溜地撇过头，无语凝噎。
　　与裕德中学上下洋溢着浓浓喜悦截然相反的是，R中这边却是一片乌云笼罩……
　　陆灵珊答完题后，顾明西和江嘉俊放弃作答，错失了加时赛的分数。
　　只见顾明西摘掉了耳麦放下答题器，离开了演播厅，而江嘉俊紧跟其后，离开了现场。
　　对于放弃作答，他们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有。
　　队伍里其他三名选手脸上的表情非常复杂：疑惑、愤慨、震惊，他们面面相觑，陷入一阵尴尬的境地。
　　刚从煎熬的油锅里挣扎出来的陆灵珊，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便碰到了队友愤而离场。
　　她的脸唰地白了，旋即面色一阵红一阵青。陆灵珊回忆自己有可能露马脚的地方，虽然数学题答得慢，但最后也答上来了，所以顾明西和江嘉俊甩脸色给谁看？
　　此时，陆灵珊根本不会想到自己走迷宫环节已经露馅。
　　“学长这么可以这样，一句话解释都没有就走了，太不负责任了！”一名参赛队友说。
　　另一个队友不发表意见，他看了眼陆灵珊，收回了沉默目光。
　　也许……事情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简单。
　　R中的粉丝团简直炸开了锅，学生们为了顾明西和江嘉俊两人争执不清。作为江嘉俊的双胞胎姐姐，江冬雪立即追着弟弟和学长跑出了演播厅。
　　……
　　当主持人宣布第四届《智力对抗》完美落幕，一瞬间现场喷起了无数的彩带、喷雪，纷纷扬扬，落在了所有的裕德队成员身上。
　　主持人把奖杯递给裕德的带队老师手里，欣喜若狂的学生们冲了上去，把他们的队员高高地举起来、又抛了上去。
　　校长助理笑眯眯地给这六位同学发了五万元的购物卡，“今晚好好去购物吧。”
　　“温馨提示，校长允许你们请半天的假，明天下午记得到按时回到学校上课哦。”
　　大家领到了一张面值五万元的购物卡，高兴地点点头。
　　区区几万块，或许对于这些出身优渥的学生来说不值一提，但今晚他们可以尽情购物、明早可以睡个懒觉再出发回学校，简直没有比这更令人愉悦的事情了。
　　花絮搂住了周秀的脖子，虞轻雁和蓝芯说：“走，秀秀，咱们逛街扫货去！”
　　裕德的校队次第离开了演播厅，花絮跟周秀说：“秀秀的英语进步很大，这段时间Miss Li的心血没有浪费。”
　　“她要是现场，肯定会感动死的。”虞轻雁说。
　　蓝芯问：“对哦，秀秀那些题你怎么都会，刚刚吓了我一跳。看完想跪！”
　　周秀抿着唇，摊开手说：“《盗梦空间》这部电影，我看过很多次，曾经用它的台词来做过阅读和听力测试。”
　　“那场学术会议是国际数学家大会，会议上很多报告，我在很多文献中看到过引申论证。”
　　“以及，最后那篇乔布斯在斯坦福大学的演讲稿是篇鸡汤文，寓意非常深远，Miss Li让我选择背诵篇目，我选择了它……”
　　听起来还蛮神奇、好似很走运的样子。
　　花絮想起了周秀时常翻着外文文献，抱着手机用谷歌逐字逐句翻译的画面；虞轻雁记得周秀用午睡时间看电影的事情；蓝芯想起了周秀背英语时痛苦的眼神……
　　种种这些历历在目，她们又觉得今天的一切是如此的理所当然。
　　说起来很多人总是会觉得学神运气总是格外好，学神除了拥有亮眼傲人的成绩之外，总会有比寻常人多一点的运气。
　　这一点点的运气的背后，她们都明白，那是无数个夜晚挑灯夜读的坚持；是牺牲了数不清的周末，在图书馆阅读文献的冷清；是考试不顺后一次又一次地尝试。
　　所幸从来没有放弃过，即便英语很糟糕。
　　周秀短短几句话，让三个学渣醍醐灌顶，虞轻雁眼里透出一点光亮，“秀秀，你真厉害。”
　　蓝芯说：“有句话叫做‘士别三即更刮目相待’，这回气死陆灵珊了！”
　　此时，虞轻雁和蓝芯等人还不知道陆灵珊作弊的内幕。
　　聊到这里，大家回到了酒店，各自回房洗漱，准备吃饭逛街。
　　这时花絮拉住了周秀，问周秀：“陆灵珊刚才是怎么回事，忽然一改犀利的风格，卡了半天都答不上来。”
　　周秀跟花絮解释席少原临时换了题库，给她出了几道数学高考题。
　　花絮冷着脸说：“我就知道陆灵珊是作弊的，她不仅故意针对你，还害得杜衡被迫停赛。这种内幕太让人恶心了，今天她的镜头一帧都不能减。”
　　“我要让全国人民都看看她的车祸现场！”
　　花絮翻出了手机，给自家老头打了电话，“喂，老头，你有没有在《智力对抗》节目组的熟人？”
　　花父在电话里说了几句话，花絮听了吃惊地发出长长的“啊”的一声。
　　挂断电话后，花絮目露喜悦、双目闪闪发光：“秀秀！光寰刚刚决定赞助《智力对抗》节目。你知道光寰吗？”
　　周秀点点头。“光寰”是席家的企业。
　　“原少的动作好快！”花絮的一颗心落回了肚子里，说完后她开心地哼着歌谣去浴室洗澡了。
　　六点半。
　　几个女生洗完澡后换下了千篇一律的校服，她们穿着漂亮的裙子，手挽手一块去逛街。
　　花絮虞轻雁蓝芯几个纷纷表示要给周秀买衣服，她们带着周秀去逛了国贸。
　　虞轻雁说：“oh，秀秀恐怕除了文化节、校运会，都没有好好打扮过自己吧？”
　　“秀秀的身材这么好，不能这么浪费了。走走走，让絮姐带你去买衣服！”蓝芯挽着周秀的手说。
　　花絮挑了一家店走了进去，其他两个女孩子拿着符合周秀尺码的裙子，让她去试。
　　系统说：【好像都蛮好看的，秀秀试试！】
　　周秀白皙的面颊顿时变得通红。
　　奢侈品店铺安静静谧，店面装修得华丽光鲜，光洁的地板仿佛能够映出人影。花絮视线扫了一圈，直到看到一条黑色的裙子，眼前一亮。
　　这是华伦天奴家的Crepe Couture连衣裙。她拿起裙子让周秀去试穿了一下。
　　系统说：【秀秀好看！】
　　周秀换好裙子之后走了出来，花絮把她的头发放了下来，理了理她胸前的细丝带，拨着头发遮住了白皙的皮肤。
　　其他几人眼前划过一抹惊艳，相视许久都没有顾得上说话。
　　柔和的光芒落在周秀的发间，反射着淡淡的光芒。她的唇色如釉质般不涂而红，肌肤似雪，五官深邃精致，整个人静美得犹如油画。
　　周秀匆匆地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虞轻雁揶揄地问周秀：“秀秀你觉得它怎么样？”
　　周秀拢了拢头发，“我觉得，跟平时没有什么区别。”
　　虞轻雁&蓝芯：“……”
　　这句话是摸着良心说的吗？要不是金子一般的友谊，她们不会想跟比自己漂亮的女孩子一块逛街的。
　　花絮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周秀，她征求了周秀的意见后，默默地拍了一张侧脸在，发到了朋友圈。
　　刚发完花絮的朋友圈就冒出了几百个赞。
　　刚过了几秒，花絮的手机响了起来，谈明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在国贸吗，一起来吃饭吧，我们也在这附近聚餐，我去找你们。”
　　另一边，顾明西和江嘉俊婉拒了校队的聚餐，江嘉俊走在商场里正准备约姐姐一块吃饭。
　　江嘉俊看到商场里穿着黑裙子的姐姐，他高兴地走上前打了个招呼：“姐姐，你怎么在这里，我们和学长一块去吃饭吧——”
　　他握住了她的手，结果回过头来却是一张完全不一样的脸。
　　周秀把手收了回来，“你认错人了。”
　　江嘉俊认得这是刚刚一起比过赛的对手，他火速地收回手，整个人跟被点穴了一般尴尬地走出了服装店。
　　江嘉俊跟学长说：“刚才好尴尬，居然认错人了。”
　　在人潮中之中，顾明西回头看了周秀一眼，“侧脸确实有点像，不怪你。”
　　“对对对，大概好看的人长得都有些相似吧。”江嘉俊这样安慰自己。
　　江嘉俊回忆起今天比赛的乌龙，心情乌云密布，“为了陆灵珊，又浪费了一个周末。想想挺对不起主播的。”
　　顾明西笑了笑。
　　你不懂，你刚刚牵了自己崇拜的主播的手。


第143章 
　　谈明正坐在一家高档日料餐厅里, 昏暗柔和的光线洒在他的脸上，他用拇指摸了摸花絮发在朋友圈的那张照片。
　　少女身着黑裙，皮肤雪白, 侧脸璀璨的眼，宛如中世纪的油画少女般迷人。
　　谈明见惯了周秀穿校服的模样，陡然见到她换了这种风格的穿着，心脏猛地一跳有些不受控制。
　　在这家被称为B市撞星率最高的餐厅里，杜飞扬和裕德的富二代子弟们愉快地享用着开学前“最后的晚餐”。他忽然刷到了花絮的动态。
　　“絮姐她们也在附近, 叫她们一块来啊！特别是学霸, 卧槽，我今天跪了。”
　　其他裕德学生表示也想跪, 看完比赛后一直震惊到现在，大家久久没回过神来。
　　神奇的不是裕德队在最后一个环节展现出前所未有的风度、赛出水平赛出精彩, 而是……
　　英语稀巴烂的学霸居然凭借英语吊打全场！
　　谈明放下电话后再也坐不住，走出餐厅去找了周秀。
　　在偌大的商场里, 谈明忽然看到了一抹穿着黑裙子的身影, 他走了上前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秀秀, 花絮她们呢？”
　　谁知道女生转过头来，浓妆之下却是另一张陌生的面孔。
　　江冬雪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乱搭讪的咸猪手, 不料却看见一个长相非常帅气的男孩。她语气稍缓，和颜悦色地说：“帅哥你认错人了。”
　　谈明讪讪地放下手, 心里一阵恍惚。
　　杜飞扬在一旁见了疯狂憋笑，“明明你这种搭讪技巧太蹩脚了。”
　　杜飞扬打了电话，很快找到了花絮一行人。
　　花絮就像玩奇迹暖暖似的，不断地衣服让周秀试穿, 结账时花絮掏出卡付款, “把这些全打包, 都要了。”
　　周秀拦住了她，“谢谢絮絮，不必了。”
　　花絮捏了把周秀的脸，“就当做是絮姐宠你，这些衣服都很适合秀秀……”
　　虞轻雁和蓝芯哇塞了一声，“絮姐壕宠！”
　　花絮生日时周秀送了全套dior的口红给她，花絮想回礼，但等了快一年了，仍旧没有等到周秀的生日。
　　周秀干脆利落地掏出卡，付账。
　　周秀从来没有为自己花过那么多钱，刷完校长送的购物卡后再刷银行卡，额外花了52，000RMB。她看着购物小票，眼里划过惊讶。
　　扣掉《智力对抗》的奖金，来B市一趟还倒花了3W多RMB。
　　系统：【……】
　　系统开始沉思，是不是自己太抠了。导致周秀刷个几万块，都犹犹豫豫。养孩子真是……太难了。
　　系统：【淡定淡定，秀秀，这些就当做给自己的阶段性奖励吧！花出去的钱，总会以另一种方式赚回来的！】
　　【生物竞赛，少年加油！】
　　周秀眼里浮起了一丝暖意，【嗯。】
　　谈明找到周秀等人的时候，女孩子们已经整装待发。
　　谈明没有如愿看到周秀穿着黑裙子的模样，她已经换回原来那身衣服。谈明的目光落在女生们手上大包小包的购物袋，有些惊讶：“买了这么多？”
　　他动作自然地接过了周秀、花絮手里的购物袋。
　　“当然，今天高兴！”虞轻雁说。
　　杜飞扬绅士地接过女生手里的袋子，忍不住杠道：“以后你男朋友估计会很崩溃的。”
　　虞轻雁：“……”
　　……
　　席少原、徐卿、谢澄、齐雅光、以及老王都被邀请来吃晚餐，气氛十分愉悦融洽，尤其学校意外地拿到了最终的胜利。
　　饭局变成了大型的追星现场。
　　“秀神厉害，你不知道下午我看得手都掐出汗了！这个反转，让人尖叫！”
　　能同声翻译、能默写电影片段、还能背诵演讲稿，简直颠覆别人对她的印象。
　　杜飞扬吃了很多芥末，大着舌头说：“估计下次秀秀的英语能上120了——”
　　“那一刻，我还以为秀秀被人附体了，我都不敢相信这是我们班的秀秀了。”
　　24班的同学哄然大笑。
　　徐卿目光温和地看向周秀。
　　“大家都很厉害，原少能手翻地图，谢神逻辑论证最强，徐卿生物百科抢答最快，章琦最机灵……”
　　可怕的是个个都长得这么帅，真不知道回去以后能祸害多少女粉，某个同学心里不禁感慨。
　　谢澄看了周秀一眼。
　　平时谢澄和周秀的接触并不多，这个节目让他们的接触变多，周秀刷新了他很多认知。
　　这个节目，让谢澄意识到，周秀除了勤奋和努力这些暗淡的标签外，也可以变成别人眼中耀眼的光点。
　　谈明活了十七年从来都是骄傲任性妄为，现在他很喜欢一个人，却变得很胆小。
　　聊到后面，大家聊起了R中最后一个环节的失误，某个学渣小声地问：“那个高考题是怎么回事，出得简直绝了。”
　　一道高考题居然磨叽半天没有答出来，说出来都不敢让人相信这是从重点中学走出来的学生。
　　大家不约而同地想到以前学校里疯传过的陆灵珊在数学考试中作弊，心里渐渐生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但偏偏老王在场，大家即便心里有气也不敢在他面前宣泄。
　　老王喝了酒，哼了一声：“你们在说什么？支支吾吾的，老师听不得你们的秘密？”
　　男生们哈哈哈地转移了话题，徐卿含蓄地说：“以后一切都会知道的。”
　　齐雅光全程沉默，谈明看见齐雅光沉默地不说话，他心情有些复杂。
　　……
　　周日下午六点，《智力对抗》刚刚宣布比赛结束，几乎所有的裕德学生都知道他们学校赢了。
　　这个消息跟插上翅膀似的，飞遍了整个学校。
　　至于怎么赢、如何赢的过程，他们都不知道。
　　没看过现场的同学抓心挠肺地后悔，只恨自己没去看现场。
　　决赛强校如云，许多同学以为裕德是碰了天大的运气才杀到了决赛，拿个垫底的第四名已经很了不起。
　　去年国冠H中没有卫冕，全国闻名的一流强校R中没有获胜，超级四中仅仅是第三名。偏偏让裕德拿下了第一名！
　　全裕德学生炸开了锅，学校的自信心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人人奔走到处寻求比赛现场的视频资源。
　　24班一些同学从谈明杜飞扬手里拿到了视频的资源，刚到手还没热腾，就被闻讯而来的同学瓜分殆尽。
　　热情的学生点亮追星的技能，亲自操刀剪辑视频，一条条精良的短视频瞬间红遍了全网。全都是比赛的名场面。
　　“秀神同声翻译学术会议。”
　　“半小时玩转手译数百条城市河流山川公路。”
　　“《智力对抗》学神口译15国语言。”
　　“学神的神级烧脑‘消消乐’玩法。”
　　这些短视频刚流出来就收获了广大网友的膝盖，“666，这一波先跪学霸！”
　　“我靠，这一届00后学霸都这么魔鬼了吗？”
　　这些视频仍无法满足网民们的需求，关注决赛的网友自发地搜索比赛现场的视频和消息。
　　周日晚上，看过决赛的观众几乎都收到了来自亲朋好友的消息询问。
　　《智力对抗》是周末档的节目，它一周播出一集的速度原本已经被观众吐槽很多次了。但不知为何，它的节奏忽然变得非常快，一改从前慢工出细活的风格。
　　原定档一个月后播出的决赛内容，周日比赛刚结束，官博就发出了决赛将在一周后发布的消息。
　　广大《智力对抗》节目的忠实粉丝按下耐心，拿着网友上传的短视频暂时解渴，盼着周末档的《智力对抗》。
　　“每一届的《智力对抗》都很精彩，很期待今年的决赛！”
　　“打开，每一期都不落的忠实观众在这里，决赛快快出来，我想知道明星裕德队是怎么胜出的！”
　　“我支持的两支南方校队都好棒，虽然四中今年的成绩不太理想，但，继续期待明年的比赛！”
　　“有一说一，今年的学生阵容意外地强，颜值高，质量好，观赏体验极佳。赞一个！”
　　许多网友评论，这一季的节目让人莫名地有了居然追明星综艺的感觉。
　　苦苦等了一周后，怀着满腹牢骚地打开电视、准备把它当成大餐享用的网友们，刚调到了节目就收获了满满的惊喜。
　　“我又嗅到了《智力对抗》熟悉的味道。”
　　“只有更变态，没有最变态。”
　　这一期是四中对抗R中的比赛，数字电脑环节，飘满一整屏幕的数列刚一滚出来，就炫到了网友。
　　“卧槽——啊啊啊啊啊，他回答出来了！支持我杜神！他怎么可以这么帅！”
　　紧接着进入下一个“明察秋毫”环节，支持四中的网友们被泼了一盆冷水，杜衡因为动物过敏而被迫停赛，去了医院。
　　陆灵珊找到了指定的羽毛，另一群支持R中的网友陷入了狂欢。
　　杜衡退赛后，虽然还有下一个趣味赛环节，但收视率却已经下降了一半。许多网友满腹的疑问，沉默、难过。
　　“为什么会有选手因体质缘故而被迫停赛的情况出现？”
　　“这不公平吧？节目组比赛前难道没有考虑过这种情况吗？”
　　“接下来杜衡都不能参加比赛了，接下来都是5对6的比赛。难怪四中今年成绩不佳。”
　　最强的种子选手都被削下场了，让人家怎么飞得起来？
　　接着一集放完后，节目戛然而止。广告结束后，收视率又重新恢复巅峰。
　　周秀100%复原魔方的那一刻，全网刷爆了弹幕。要知道现如今吉尼斯纪录记载的17阶魔方最快复原时间是三小时。
　　“吉尼斯纪录即将来访警告！”
　　“虽然你叫秀儿，但也不能这样皮！”
　　“秀儿，我命令你尊重一下吉尼斯世界纪录/狗头.jpg”
　　网友们开心满足地一路看完了三集，在视频网站上蹲到了总决赛。大家感叹着这个节目组终于有点良心，懂得一次全放完，不一集集地用慢刀子磨人了。
　　最后一集总决赛果真非同凡响，无论是蒙眼绘图走迷宫、还是一秒辩出不同的二维码都让人看得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甚至连没琢磨过味来，选手已经轻松过关搞定一切。
　　“好强——”他们倒吸一口气，有一种浑身的寒毛倒立的刺激感。
　　“开心消消乐”环节，学神们炫技炫得人眼花缭乱，这一款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游戏，各动物色块“咻咻”地在屏幕炸裂消除，全图色块滑动、再次炸裂消除。十步以内完美复原出指定图案。
　　各路技术帝学霸开始拿出草稿纸推算出“开心消消乐”的解题方法。
　　两队一路厮杀到加时赛，网友们的弹幕炸满了屏幕。
　　“前方高能！”
　　“学渣请自带金刚罩护体。”
　　“看完全集的学渣来报道，蹲了一季终于蹲到了学渣能做的题目/狗头.jpg”
　　来到“各队双方相互出题”，周秀被考了英语题。
　　网友们追了一路，大概都知道这个漂亮的学霸英语貌似不太行，但这一瞬间她流利地翻译出学术会议，背诵出斯坦福大学毕业演讲稿、默写出电影对话片段……
　　忽然圈了一大波粉。
　　他们终于知道前段时间网上流出来的“名场面”短视频是哪里来的了。
　　太他妈精彩了！
　　“周秀好棒啊！”
　　“啊啊啊啊啊啊——”
　　大家摩拳擦掌期待着R中精彩的表现的时候，结果节目组播了长长一段的等待答题空白，只见陆灵珊拿到题目，整个人仿佛失去了反应。
　　节目虽然快进了答题时间，但是那十四分钟的等待镜头却是一帧都没删除。
　　接着R中的两名学霸齐齐放弃作答，索性不挣扎了躺平任嘲。
　　支持裕德队的网友愉悦地笑了起来，年级稍大一些脱离了高考几年的网友并没有看出端倪。
　　但观众里的学霸、学生观众敏锐地嗅出了一丝奇怪的味道。
　　“裕德队我暂不评价，你们……难道不觉得lls回答的那三道题都太简单了吗？”
　　起初是有人在各大的论坛、贴吧发出了质疑，评价R中两个中途弃赛的两名队员。紧接着网友们发现了一丝端倪，于是技术帝开始挖起了内幕。
　　他们翻出了往期R中的比赛视频，尤其是一线队员换上去之后的视频。
　　一帧帧慢速看过去，简直漏洞百出。数字电脑那一期，所有人都在一行行计算数列，只有陆灵珊的眼睛像是雷达一般，先注意到了奇异数列所在的范围。
　　“如果说她只是运气好……好吧，再来看。”
　　技术帝开始分析起了过往的每一期。
　　“观察她的微动作、表情，她总是最快抢摁答题键，华北复活赛那一期主持人没有把题目念完，她就摁下了答题键。网友嘲笑她太轻狂，好吧，她全都答对了，的确有轻狂的本事。但最致命的是这一期，请认真看——”
　　网友技术帝把双子迷宫的那一期甩了上来，“陆灵珊的耳机掉了，同一时间周秀、顾明西、江嘉俊的微表情，很震惊。他们到底听到了什么？”
　　“回顾陆灵珊走迷宫的表现，她好像适应得非常快。只是走到回型迷宫的时候她忽然卡住了，转了很久出不去。前面的田型迷宫和回型迷宫非常相似，没有道理走对了田型却走不对回型。
　　请看……她是什么时候走错路差点使得R中失败呢？”
　　“是当她的耳机掉出来的那一刻之后开始走错路的。”
　　“顺着这些线索来看结果，我认为裕德出普通高考题考她，虽然有点皮但很简单粗暴；顾明西、江嘉俊弃赛，虽然任性却是当之无愧的君子。”
　　全网震惊。
　　神通广大的网友又翻出了陆灵珊高三后签约了娱乐公司，而那个正好是推出《智力对抗》节目的公司。
　　锤，可以说是非常硬了。
　　当晚深夜，微博的热搜飚了上去。


第144章 
　　网友们的眼睛是雪亮的, 原先看着节目就觉得怪怪的，技术帝扒皮帖出来后，看热闹的网友们手中的瓜都惊掉了。
　　居、居然……这么劲爆？
　　看完帖的吃完瓜网友们惊呆了。
　　《智力对抗》是大型的学科综合知识竞赛, 粉丝众多，迄今为止已成功举办了四季。回顾过往的每一季，都涌现出了许多知名选手。他们或是出国念书、或是去了清北，第一届最出名的选手至今还活跃在观众的视线中。
　　学霸人设、名校海龟，比网红还有热度。
　　可以说它的影响力非常巨大。节目开展到现在已经成为一种情怀, 激励中学生们勇于挑战自我、勇攀科学的高峰。
　　许多观众真情实感地追了它四年, 现在，居然告诉他们……节目有内幕？
　　被欺骗的观众们愤怒了。
　　他们一帧帧地倒回去看往期的视频, 越看越有猫腻。陆灵珊简直是一个行走中的筛子，到处都是漏洞。
　　那些支持四中队的观众看完帖后出离愤怒, “敢情这节目就是拉一群学神，给一个戏子当踏脚石？”
　　“杜衡高三了, 不出意料应该是今年他们省的状元, 一个月的时间就这样被浪费了, 真心疼他。”
　　难道只有杜衡的时间宝贵，其他高三选手的时间就活该被浪费？
　　许多网友纷纷跳出来抱走自己家的队伍, “裕德队的选手全都是高三学生，心疼他们！差点就输给这场黑幕了！”
　　“顾明西也是高三学生, 心疼+1.”
　　但高三学生的时间是时间，高二高一学生的就不是了吗？
　　“嘉俊弟弟的微博每天都哭嚎不够时间复习生物竞赛，他真不应该去参赛的。心疼他每天熬夜备考。”
　　于是，这一季的每支参赛队伍都被轮流心疼了一回。
　　四中的带队老师气得脸黑成敦实的铁锅。
　　四中的老师心都凉了半截, 以后这个节目再邀请他们, 他们也不陪跑了。踏踏实实地去冲刺高考状元、重本率它不香吗？
　　学校领导也在反思这项决策的错误, 本着激发学生的学习积极性、顺便宣传学校的精神工作，结果现在却膈应万分。
　　陆灵珊从比赛结束之后，眼皮就狂跳不止，心绪不宁。
　　顾明西和江嘉俊的故意弃赛行为，针对性太过明显，陆灵珊想忽略都不可能。比赛后的一周的时间，陆灵珊连练舞的心思都淡了，每天密切关注着网上的动态。
　　一旦发现有一丝不对的劲头，立马联系经纪人删帖、撤热搜。
　　当她浏览裕德的论坛，看到自己过往的“黑历史”又渐渐被人重提时——
　　这一刻，她眼皮狂跳不止，手指发凉，连夜联系了人删帖。
　　来到B市后，陆灵珊家里的困境已经缓解了许多。因为陆灵珊和江冬雪做了朋友，和江冬雪的堂兄谈起了恋爱，陆家沾了江家的光，窘境得到了解决。
　　江嘉俊是江家的心肝宝贝，如果让江冬雪知道她作弊拖累了江嘉俊……后果不可想象。
　　陆灵珊心急如焚地跟经纪人打着电话，“不是说不会出事的吗？”
　　经纪人看完陆灵珊掉链子的证据，双眼有些发黑，本想借着节目捧个新人、结果却把人家整个盘子都砸了。
　　经纪人这几天头痛欲裂，原本还为自己捡到了一个可塑性非常强的艺人而欣喜若狂，结果她还没出道就惹出了一身腥。
　　陆灵珊好像跟江家有点关系，不好动她。现在经纪人只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她冷静下来，说：“你最近别乱说话，剩下的让公司搞定。”
　　……
　　C市，四中。
　　课间时间，姜媛媛用手机收看了《智力对抗》的决赛节目。现场周秀流利地作答语言题，席少原说完最后一句“我爱学习”，姜媛媛心中一震，久久不能褪去。
　　她摁灭了屏幕。
　　她问岳诗：“周秀考试作弊这件事，是真的吗？”
　　姜媛媛和周秀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交锋，是在西南赛区复赛现场，周秀玩俄罗斯方块赢了杜衡，以后的每一场比赛她的表现都异常亮眼。
　　只要有她的比赛，她就是全场瞩目的中心。
　　这样的学生，需要在一场普通的月考中作弊？
　　回想起前事，姜媛媛对周秀的反感好像站不住脚，传言周秀家境贫困却要念贵族中学，传言周秀贪慕虚荣，同时与几个富二代男同学交往，诸如此类太多太多……
　　以至于传言中的周秀，变成了女生最讨厌的那种类型。
　　但姜媛媛看完了她的比赛，周秀沉着冷静，不疾不徐，场场都致力于把不可能的事情全变成可能。
　　姜媛媛的讨厌，这一刻忽然岌岌可危地动摇起来。
　　这样骄傲的、冷静自持的女生，怎么会像传言中的那样不堪呢？
　　姜媛媛看向岳诗。
　　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岳诗没有想到姜媛媛还会旧事重提。
　　岳诗忽然语塞，脊梁绷紧。
　　过了许久她泄了气，低下头说：“对不起、不是周秀……是陆灵珊。”她咬咬唇。
　　“因为某些的原因，我现在不能告诉你。”
　　姜媛媛忽然说不出话，许久后，她拍了拍岳诗的肩膀，“有空给周秀道个歉。”
　　四中的有很多同学因此，对周秀的印象很糟糕。
　　生物联赛初赛时，黑面神当场呵斥周秀，恐怕也是听说周秀考试作弊的传言。
　　岳诗低下了头。
　　……
　　裕德中学。
　　24班，花絮津津有味地看着手机，刷着微博。
　　“啧啧啧，陆灵珊可真是有钱，撤了好几次微博了。”花絮翻了翻，以前裕德论坛里陆灵珊的道歉帖也不见踪影，早已被删了。
　　陆灵珊准备出道前，黑历史删得干干净净。
　　花絮八卦细胞被激活，刚想和周秀分享这场八卦，但一转头却看见周秀握着笔，目光专注地看着题目，认真地写题。
　　花絮讨论八卦的声音戛然而止。
　　周秀正在准备全国生物竞赛，花絮想，这种事情还是不要污染她的耳朵了。
　　陆灵珊连连撤了几次热搜，导致知乎那边的热度节节攀升，几个大V转发了《智力对抗》栏目的黑幕。
　　这下终于引爆了粉丝们的怒火。
　　学科竞赛节目有黑幕，跟考试作弊明目张胆抄试卷有什么区别？这对于观众来说是无法容忍的黑历史。《智力对抗》的网络收视率陡然降到了冰点。
　　节目组撤了几天热搜、撤不下去，眼看着名声败坏，《智力对抗》的官博终于发出了一项处罚说明。干脆躺平了任嘲。节目组处罚了内部人员私下泄露试题的行为，造成不公平竞争的行径而致歉。
　　“感谢大家对《智力对抗》的关心和支持，《智力对抗》今后将会接受社会监督，越来越好。”
　　至于那个小小的未曾出道的素人明星，此时已经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中。
　　眼看着整个饭碗都砸了，公司和导演哪里还管得上捧明星？


第145章 
　　这个道歉, 在网上激起了千层浪。
　　节目组虽然道歉了，但道歉好像并没有什么作用。具体有哪些黑幕没公布、究竟有谁作弊没有公布。陆灵珊到底作弊没作弊，她的道歉也不见影子。
　　网友们的愤怒节节攀高, 许多一季季追过来的铁杆粉丝非常痛心。
　　“这个陆灵珊到底是什么来头？节目组都道歉了，她装死不吭声？”
　　“指不定是哪个资本家的女儿吧，听说她以前是裕德中学的，这个学校的学生都蛮有钱的/狗头.jpg”
　　如果不是这一颗老鼠屎，这一季的比赛是当真的精彩绝伦。学生们对这一款节目既爱又恨, 爱得深沉的时候, 恨不得把里面的神仙选手当做偶像天天膜拜。恨的时候……他们开始迷茫。
　　连大名鼎鼎的名校R中都是作弊的，里面究竟还有谁是真的？
　　粉丝说：“别的不敢打包票, 顾明西学长绝对是实力派，IMO金牌选手。少年天才。没有这个节目, 我都看不到他说话的样子。陆灵珊自己作弊，请别带上顾学长。”
　　“别带顾明西+10086.”
　　其他粉丝说：“举手, 杜衡我偶像！高中每次联考都是第一, 没有例外。”
　　“杜衡是国家信奥队队员, 高二已经拿了两个国金，保送清大。高一时他还去打了电竞职业赛, 贼酷！小说男主般的存在！作弊是不可能的。”
　　“这里要点名H中的陆迟，超超超酷！”
　　周秀的粉丝弱弱地发声：“不管不顾, 我秀神最棒！她是靠实力的！”
　　这一条留言夹杂在数万条评论中，不算显眼。因为比起前几个明星学霸，周秀的成绩毫不起眼。
　　“综上，R中除了陆灵珊, 其他人不可能作弊。”
　　“我H中, 超级高考梦工厂, 用不着作弊。”
　　“四中，超级高考机器，无需作弊。”
　　观众讨论了半天，后来居然变成了粉丝们吹彩虹屁的场所。为了支持自家校队，学生粉们恨不得用上最美好的词语形容他们。
　　这款节目最成功之处，就是把这群最聪明的青少年学神聚在一起，普通人平时没有途径接触到这些学神，但在这个节目中学神遍地走，极大地满足了观众们对学神的好奇心。
　　虽然节目组的道歉毫无意义，但认错态度良好、认错及时，暂时堵住了网友们的怒火。
　　等待着陆灵珊道歉的同时，无聊的技术帝们开始深扒起了陆灵珊的背景。
　　B市。
　　陆灵珊接到节目组的道歉后，内心一阵发慌。
　　公司让她不要乱发声，结果就是……不打一声招呼道歉？
　　陆灵珊看到《智力对抗》的道歉申明，一阵发慌，手脚冰凉，惊愕得不能言语。
　　陆灵珊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走在路上时，不断地被人用异样的目光打量；平时有说有笑的同学，现在冷脸相待；交上去的作业本莫名其妙消失、座位总是乱糟糟的，抽屉里的情书不见了踪影……
　　R中因作弊而声誉一落千丈，R中的学生心疼顾明西和江嘉俊被骂、心疼校队被迫背黑锅，怒火转移到陆灵珊身上，对她的愤怒达到了顶点……
　　网络的声讨已经形成轰轰烈烈不可阻挡的形势，陆灵珊被逼得不敢再去学校，暂停学业在家休息，转而去跟男朋友哭诉求助了。
　　她说：“这是公司的安排，我签了合同，他们非要我这样做，我没有办法反抗……”
　　“冬雪和嘉俊一定生我的气了，他们不明白我的处境。我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他们什么都不缺，而我只能靠自己。我不怪他们，是我错了。”
　　陆灵珊失落地说。
　　江冬雪的堂兄，江敬临近大学毕业，跟随父母管理公司已经有一段时间，加上家里的产业跟娱乐圈沾边，他对娱乐圈这种炒作营销的模式并不陌生。
　　他没把这件事当成一回事，“你乖乖道个歉吧，互联网的记忆是有限的，这件事很快会过去。以后低调点就OK。”
　　“有空我带你见见嘉俊，你跟他好好说，他会理解的。”
　　江敬长得很普通，算不上帅，跟陆灵珊曾经喜欢过的男生有着天壤之别、甚至连她以往的追求者都不如，但他家里很有钱。
　　只不过江敬家跟江冬雪的家里，却有着天壤之别。江冬雪姐弟是江家的直系，江敬只是江家不起眼的旁系子弟。
　　陆灵珊在江敬的监督下，忍辱负重地编辑了一条道歉的微博发到网上。
　　江敬安慰完女朋友便去工作了，陆灵珊在他的书房无所事事地刷起手机看动态。
　　陆灵珊心烦意燥地把手机关了，准备拿本书看。只见江敬的书架上挂着一张老照片，照片里的女人眉眼清冷，气质如华，穿着旗袍浑身有股淡淡的书卷味。
　　陆灵珊看了很扫兴，男朋友喜欢各种名义上的美人，但这一回陆灵珊只觉得很眼熟，盯了一会就入迷了……
　　江敬说：“别误会，这是我前婶婶。她是高能物理方面的科学家，她是我的偶像。”
　　“你前婶婶？”
　　陆灵珊脑海里忽然劈过一道光，她终于知道像谁了。
　　第一次见到江冬雪的时候，陆灵珊油然生起天然的敌意，她的侧脸跟周秀有一些相似。这种长相的女生天生就是来克她的。
　　而现在，照片里的女人跟周秀更相似。
　　江敬点头，“对啊，可惜走得早。冬雪和嘉俊是后来这个婶婶生的。”
　　陆灵珊渐渐坐直身体，直觉般问：“她长得这么漂亮，没有生过孩子吗？”
　　江敬说：“有是有，是个女孩，不过很早就死了。你也知道搞粒子物理的辐射很大，她是患了癌症去世的。那个孩子身体也不太好。可惜了，如果小堂妹还在，她能继承很多遗产。就算是个畸形的废物，江家也能把她养到老。”
　　江敬惋惜地说。
　　陆灵珊的心里仿佛有根弦断开了，不平衡达到了极点。她深吸一口气，问：“很多遗产？”
　　江敬点点头，他颇有些艳羡地说：“对。很多，现在这份遗产有一半归冬雪和嘉俊了。有空你真得去跟嘉俊好好道个歉。否则我们很有可能会因此被迫分手。”
　　“你也不想吧？”
　　陆灵珊攥紧了手机，忽然不想道歉了。
　　她已经被逼到无路可退的地步，为什么还要跟江嘉俊道歉？
　　一遍遍地道歉，她已经腻烦了。
　　陆灵珊对道歉这个词产生了阴影。一想到要道歉，就想起当初落水狗一样被撵出裕德的那段时间。
　　……
　　《智力对抗》节目虽然从决赛结束以来，不断地受到争议。
　　但是节目在电视上上映后，仍旧是有很多观众按时地守在电视机前收看。周成和刘梅就是其中之一。
　　周成夫妻俩因为店里的活脱不开手，没办法去B市看女儿比赛。他们遗憾了很久，整个决赛四支队伍的比赛夫妻俩全都看过了。
　　周成已经成为了《智力对抗》最忠诚的铁杆粉丝，每到有周秀出现的镜头，周成就会兴奋地指着电视里的人，跟身边的人说：“看看看，这是秀儿！”
　　他的小菜馆里也有电视，专门放这款节目。久而久之，店里的客人都知道他女儿上了电视，非常有出息。
　　自节目上映以来，街坊邻居不断地跟周成夫妻讨教，“啊呀，你们怎么生得出这么聪明的女儿！”
　　“我儿子/女儿，有周秀一半聪明就好了。”
　　“她平时是怎么学习的？”
　　周成弯起的嘴一直没抹平过，看完决赛后，周成瞥过头，便看到周秀坐在书桌旁认真复习的背影。
　　他笑眯眯地对女儿说：“咱们家的新房子快装修好了，爸爸给你挑了个大的房间。”
　　周秀“嗯”了一声。
　　为了房产证下来得快一些，他们没有买期房，买的是二手房，稍作简装就可以，但周成吹毛求疵，样样求精愣是多花了十几万去装修。
　　“我不打扰你了，秀儿好好复习！爸爸给你煮夜宵。”
　　睡前周成去熬了甜甜的枸杞山药汤，端到周秀的桌前。他叨叨絮絮地说：“别太辛苦了，年纪轻轻当心熬坏了身体。吃完记得刷牙再睡觉。”
　　刘梅笑话他，“好啦别说了，秀儿估计耳朵都听出油了，你也不嫌烦。”
　　周成笑了笑放下枸杞山药汤。
　　全国生物生物学奥林匹克竞赛终于来临，今年轮到C市举办。竞赛开幕式在四中的博文馆举办，周秀和徐卿请了一周的假去参加国赛。
　　周秀悠闲地开着直播，看《cell》杂志渡过最后一个可以复习的晚上。
　　江嘉俊这几天紧赶慢赶终于把十本书全都看透，成功看吐之后，他上线再来看主播又刷了一遍国际前沿的生物刊物，简直被虐得体无完肤。
　　他发了私信给周秀，紧张兮兮地问：“主播。我已经来到C市了。我们可以见见面吗？”
　　不等周秀回复，江嘉俊迅速发了一条：“明天见哦，主播。”
　　“我想我应该可以认出你。”
　　周秀看到这两条私信，沉默许久，想到江嘉俊不辞辛劳地给她辅导过英语，于是回复了一个字：“哦。”
　　江嘉俊看到主播回复的消息，弯起唇憧憬地笑了。落在顾明西的眼里，花痴得像女生一样。
　　顾明西迅速扫了一眼他的手机，“啧，想什么笑得这么猥琐……”
　　直到看清了他最后一条私信，顾明西猝不及防地笑了出声。
　　在B市那么长时间，甚至还牵过手都没认出人，开幕式人山人海还能把周秀认出来？


第146章 
　　周一, 周秀和徐卿来到了四中报道。
　　今年的全国生物学竞赛共有三十支代表队，两百三十九名学生参与，是参赛人数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一届。
　　第四中学为举办这次竞赛做了很多准备, 外省的考生周日的时候已经陆陆续续抵达。周秀和徐卿来到领队处报道后，领取了一些资料，各自去酒店参观宿舍。
　　未来的五天时间他们将会在这里度过。
　　周秀来到宿舍放好行李物品，同宿舍的学霸妹子见到她眼前一亮，“哇塞！我认得你, 你是秀神！”
　　“叫我周秀就可以。”周秀说。
　　“我有看过你的比赛, 太精彩了！可惜我们校队不太给力，没有进复赛。”另一个女生说。
　　她们对周秀的到来表示惊喜。周秀的物品很简单, 只有一个书包，书包里除了装着换洗的衣服、还有一本杂志、一本草稿纸。
　　打完招呼后, 一个女生拿出书、试卷，争分夺秒地开始复习。其他人见状, 本来不欲复习, 在这种氛围带动下, 被迫跟着学习起来。
　　宿舍顿时弥漫着紧张备考的气氛。
　　周秀掏出手机，听了一节英语网课。
　　另一边, 顾明西算了算周秀应该来到了酒店，他敲了敲周秀宿舍的门。
　　开门的女生, 眼里迅速划过一抹惊艳。面前的这个男孩子长得真好看！
　　顾明西微笑着说：“我找周秀有事，帮我问问她，等会有空吗？”
　　周秀听完了网课，摘下耳机, 她回答道：“有空的。”
　　顾明西交给了周秀一份有趣的题目, “今年我们学校出的IMO模拟大题, 挺有趣的，想让你看看。”
　　以前顾明西看周秀直播的时候，也跟着它做了许多老王的试卷。
　　顾明西最开始关注这个直播间，引起他兴趣的，其实是老王的试题。后来才逐渐变成周秀的解题思路。
　　顾明西顺便提出了约周秀去吃饭，“嘉俊现在恐怕在找你。一起吃个饭吧。”
　　虽然顾明西是凭本事先找出了周秀，但江嘉俊满世界地找周秀的时候，学长却在旁观看戏，恐怕友谊的小船要说翻就翻了。
　　周秀要了题目，但婉拒了吃饭的邀请。
　　晚饭后，周秀在寝室里写起了数学题，一张A4纸大小的试卷，她整整解了四个小时，从八点一直坐到十一点，除了上厕所和活动身体的时间，整个人宛如粘在书桌边一般。
　　这种学霸气场全开的架势，把宿舍里其他几个学霸妹子震得瑟瑟发抖。连发短息给家人报平安都抽不出空，油然而生起浪费时间可耻的念头。
　　直到临睡前，好奇的女学霸往周秀方向瞥了一眼……
　　原来她在解数学题，心好累。
　　……
　　次日，吃完早餐后三十支参赛队来到四中的博文馆举办了开幕式。
　　开幕式邀请了许多大佬，生物学领域知名的教授、生物委员会主任、各级教育厅领导。
　　平时那些出现在教科书，距离学生很遥远的面孔一一地在台上致辞，言辞温和、面容和蔼，全场的生竞选手内心的激动难以抑制。
　　甚至往届的世界生物竞赛大佬也出现在台上和学生交流生物学的学习方法。
　　最后开幕式由生物学委员会主任刘教授致辞，他不疾不徐地阐述了生物科学对于人类社会发展的意义，与生竞学子们共同探讨了科学工作者的特质。
　　周秀听着听着，渐渐入迷，平静的眼眸终于泛起了涟漪。
　　他微微带笑，看着堂下一群青涩未脱的学生，仿佛是在看着昨天刚入门的自己一般。
　　他说道：“科学工作者们对大自然充满了好奇，产生了探索其背后奥妙的兴趣，科学因此诞生。这一个过程使得科学家们具备以下的特质。”
　　“第一，他们对科学有着纯粹的热情，在探索自然的过程中他们得到难以言喻的快乐，驱使他们汲汲追求真理。这种动力源自内心的满足感，不为功名、不求富贵，只为探索科学的奥秘。”
　　听到这里，周秀的身体坐得笔直，目光紧紧地注视着前方。
　　“第二，他们都有着持之以恒的精神，纵观数百年的科学史，能够收获成果的科学家虽然耀眼，但折戟沉沙的是绝大多数。
　　他们极有可能在工作岗位上一辈子默默无闻，无名无利，甚至忍受清贫。所以在这一领域的工作者绝不是大富大贵的追求者……”
　　休眠状态的系统忽然醒了，凝视着这一幕，它看着老教授，目光又落在周秀的身上。
　　它眼神发深，默默叹气。
　　绝大多数科学工作者们清贫且默默无闻。在追求科学的道路上，忍受独孤，忍受清贫。抬头仰望着月亮的同时，却也不得不低头捡起脚上的便士。
　　在臭水沟里，谈何仰望诗和远方……
　　在未来社会不允许、也绝不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科学家不会忍受清贫，绝非默默无闻。他们的背后是强大的祖国，身前有无数人民的信仰般的崇敬。
　　说到最后，刘教授目含鼓励地说：“竞赛绝不仅是通往高考的捷径，它是提供给青少年一次探索科学的平台，通过它培养最基本的科学素养，领悟科学的乐趣，培养解决问题的能力，决定今后人生的方向。
　　在此，我祝大家都能得偿所愿！”
　　周围升起了一片雷鸣般的掌声，久经不衰。
　　周秀听完只觉得胸口热热地，仿佛有股热流在喷薄。
　　徐卿坐在周秀旁边，见状不禁莞尔，问道：“听得太入迷了？”
　　他的目光落在周秀身上，顺着她的侧脸望去，只见她漆黑的眼瞳仿佛盈着流动的光。在大礼堂柔和的光线下，格外地晶莹璀璨。
　　徐卿及时地从外套口袋中掏出一包餐巾纸，递给周秀。
　　周秀摇摇头，眨了眨眼，“没事，我没哭。”
　　徐卿撇过头，他的嘴角不觉地上扬，“嗯，你没有哭。”
　　徐卿可以清晰地捕捉到周秀的变化，在某一瞬她茫然的目光变得坚定。他有一种近乎直觉般的猜测，周秀会沿着生物这条路一直走下去。
　　徐卿的心头忽然一软，忽然对自己充满了信心。
　　他可以陪她一起走这条路。
　　开幕式结束后，各省队队员陆陆续续地离开了礼堂，大家在图书馆集合，拍照留影。C省是今年的主办省，共有十人参赛，其中五名来自四中，两名来自裕德。
　　C省省队的队员几乎都是老熟人，杜衡、姜媛媛、岳诗……别的省份也有几个熟面孔，比如曾经在《智力对抗》舞台上交锋过的队员。
　　此时大家凑在一块，竟像是团聚一般。全体队友合影结束后，各省队员在领队指导下，互相交流，顺便交换联系方式。
　　岳诗撇过头去看周秀，频频看了几次。
　　几次偷看之后，她的目光跟周秀撞了正着，她对周秀说，“希望你生竞加油！”
　　“还有，真的对不起……”岳诗低下了头，惭愧至极。
　　周秀闻言，沉默许久，然后“嗯”了一声。
　　此时，江嘉俊跟盲头苍蝇般在数百名队员中搜索着，去掉男生，还剩下一百多名女生。他的目光犹如雷达，视线依次扫过去。此时此刻他看谁，谁都像“秀秀爱学习”。
　　学霸们长得都是那么的相似。
　　江嘉俊掏出手机，准备给主播发消息约碰面。
　　直播间的私信里，静静地躺着一串手机号码，江嘉俊心头一喜，按着数字拨出电话。十一个数字拨完，电话簿显示了号码归属地，C省C市。
　　居然是C市？
　　C市有两支江嘉俊特别熟悉的队伍。
　　江嘉俊的眼皮跳了跳，有一种不太妙的感觉。在这个遍地都是熟人的竞赛中，主播很有可能是他曾经见过面、却没认出来的人？
　　他摁断了电话，抬头去看杜衡那一支省队的队员。
　　C省的省队几乎都是《智力对抗》里的老熟人，江嘉俊的目光落在省队中四个女生身上，他走过去忽然问杜衡：“这里谁的数学物理化学比较好？”
　　杜衡抬起眼皮动了动，一点也不谦虚地说：“我。”
　　江嘉俊有了一股强烈的预感，他通过手机号搜素微信号，再一刷新主播秒速通过，他翻了翻主播的朋友圈动态，直接当场楞在原地。
　　他凝视着周秀动态里的合照，落在她那张熟悉的面孔上——
　　“秀秀爱学习”居然是……那个打爆他，顺便打爆R中的裕德种子选手？
　　作者有话说：
　　江嘉俊：粉到对家，大型翻车现场。
　　缓过神后——
　　哐哐给主播磕头


第147章 
　　江嘉俊的心无异于掀起一阵地震海啸。
　　他从来没想过周秀会是他追了很久的主播。
　　因为“秀秀爱学习”过于勤奋, 毅力非同寻常人能比，加上直播时她露出的那双粗糙的手，在江嘉俊想象中她应该是戴着眼镜, 沉默寡言，长得很普通的女生。
　　但周秀却好看得有些出众，作为裕德队的种子选手，舞台的光总是追逐着她。这样的女生居然是被粉丝嘲了长得丑所以不爱露脸的“秀秀爱学习”？
　　江嘉俊的嘴巴张了许久，都没有合拢上。
　　他调整了许久的情绪终于伸出了手, “你好, 很高兴认识你。我叫江嘉俊。”
　　周秀也伸出手和江嘉俊握了个手，“我叫周秀。”
　　江嘉俊接受过来周秀是“秀秀爱学习”的事实后, 反而紧张了半天，不知该说些什么。
　　领队带学生们去看考场, 徐卿催了周秀一声：“秀秀，要去看考场了。”
　　周秀抿了抿唇, 回头对江嘉俊说：“考完试再聊。”
　　“加油, 祝你考试顺利！”
　　江嘉俊腼腆地说：“嗯, 主播也要加油噢！”
　　“祝你拿下金牌。”
　　江嘉俊这幅粉丝见了偶像一样傻傻的愣头青的模样，让顾明西不禁噗嗤一声, “人都走了，还看什么？走吧, 我们也去看考场。”
　　江嘉俊发现学长居然没有一点惊讶，联想起他破天荒地邀请周秀写作业的行为，江嘉俊瞬间醒悟过来，他快步走上前勒住学长的脖子, 以泄心头之愤。
　　午餐过后, 各省省队的同学稍作休息, 两点半准时走入理论考场。
　　系统说：【加油哦，秀秀！】
　　【全力以赴争夺第一名！】
　　国赛NO.1奖励 30W RMB、NO.2奖励25W RMB、NO.3奖励20W RMB，竞赛捞钱的机会难得！
　　周秀从容地取出水性笔，【我会的。】
　　今年的理论试题中，增加了很多科研文献阅读的题目。许多学霸虽然早有准备，但依旧被虐得不轻。
　　周秀在联赛中吃过一次教训后，平时很注重文献的阅读，每一期的国际期刊、每一篇周秀都仔细阅读，碰到前沿生物技术类的文献题，不再是联赛时需要碰运气瞎作答，而是胸有成竹，一气呵成。
　　周秀花了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写完了十二页的试卷，写完后周秀认真地从头开始，一题题地检查答案。
　　在座的学生都是经历了层层选拔挑选出来的精英，能走到国赛大家都是奔着金牌而去的。他们认真地审题，时而皱眉、时而恍然大悟奋笔疾书，力求发挥到自己最佳的状态。
　　教室里充斥着沙沙的写作业声，偶尔发出哗哗的翻试卷声音，
　　短暂的两个小时很快过去，学生们陆陆续续地走出了考场。
　　这一次提前交卷的学生反而少了很多，考完试后相熟的省队队员交流起刚考完的试题。
　　但也有很多同学没有心思交流，理论考试的成绩会在晚上公布，考完试后趁还吃得下饭、考生们先去吃饭了。
　　考完试，徐卿问周秀：“你准备好高校的面试了吗？”
　　生物学竞赛闭幕式结束前，将会举办高校的宣讲，会现场签约保送学生。往年总成绩在前50名的学生会获得清北的保送资格，51~100名通过面试后将会获得高校的降分录取。
　　周秀说：“没准备，怎么了？”
　　没有参与竞赛前，周秀听说了很多往届保送清北的同学的例子。当时的周秀只是一个从乡下来到城里学习的学生，清北对于她而言仅是一个遥远的符号。
　　但走到今天，它忽然变得很近，仿佛触手可及。
　　徐卿的眼里多了一丝期待，他问：“为什么，想出国念书吗？”
　　“就生物类的专业而言出国留学更好，像Harvard、MIT、Cambridge等等，生物专业都是很强势的……”
　　徐卿积极地向推荐起国外的大学。
　　周秀摇摇头，纠正道：“我没想过要出国。”
　　“我会参加高考，不需要保送。”
　　徐卿闻言有些惊讶，他扶正了眼镜。
　　周秀的话刚说完，周围偷偷听墙角的队员惊呆了，“周秀，你居然不准备面试？”
　　说点实在的，大部分人参与竞赛是为了保送资格、降分资格。很少人会愿意放弃保送/降分的资格，否则压榨高考复习时间、辛辛苦苦备考竞赛的意义何在？
　　系统：【大概……是为了钱吧。】
　　众人不知该如何评价周秀，周秀是认定自己考不上前100干脆放弃挣扎，还是认为自己在高考中一定会脱颖而出？
　　费了那么多的精力才走到今天，来都来了，顺便参加面试又怎么样。
　　姜媛媛说：“今晚回去准备一下，需要一个英文自我介绍展示自己的特长、优势。将会问你一些专业方面的问题，这个难不倒你。”
　　姜媛媛想到周秀能口译学术会议，英文介绍对她来说应该也是小意思。
　　周秀摊开手：“别想那么多了，等今晚公布成绩。”
　　提到理论考试成绩，省队的队员陷入了一阵死寂，话题成功被结束。
　　晚上，领队教练们召开了学生欢迎会。
　　他们组织学生在一起交流学习经验方法，江嘉俊考完试后一直在找周秀。
　　他在礼堂碰到了周秀，激动地跑到周秀面前：“主播，真感谢你！”
　　“今天考到的‘酶透明质酸酶’，我曾在《cell》上看到过。还有‘癌细胞通过蛋白质转移’……”
　　江嘉俊跟着周秀读了很多科学文献，每月的科学杂志都会购买，还有考前他跟着周秀入手的那十本能把人逼疯的资料书，这次考试如有神助。
　　周秀说：“不客气。”
　　其他两个人忽然一震：“江嘉俊，你说什么？”
　　“主播？”
　　主播是“秀秀爱学习”吗？
　　江嘉俊的同学之前被他安利过“秀秀爱学习”这个主播，B市代表队中有4个R中的学生，他们得知江嘉俊跟主播面基了，考完试后一直关注着江嘉俊。
　　虽然他们并不如江嘉俊那样狂热追直播，但学习之余偶尔也会掏出手机刷刷视频看。
　　结果……他们眼睁睁地看着江嘉俊走到了一个漂亮的女生面前，叫了一声“主播”。
　　两个人在四目相接的过程中，彼此交换了内心的震动，想象中抠脚大汉属性的主播，居然是个漂亮妹子？
　　其中一个女生掏出手机，登录直播间，默默地敲了一段话：“国赛现场，面基主播。”
　　“主播超好看！！！！！！”
　　末尾她打下了一串长长的满满一屏的感叹号。


第148章 
　　令人惊吓的是“秀秀爱学习”居然是裕德队的选手。
　　周秀的表现宛如大型杀器, 所向披靡。当初在观众席上看比赛时，R中的学生对周秀这个选手是恨得牙痒痒，又爱又恨。
　　她在最后一个语言环节表现出来的风度, 让人折服。看过周秀比赛的观众都知道她的英语不好，但最后她翻译出来了！
　　那一刻的绝地反击，连站在对面阵营的R中学生都忍不住倒戈相向。
　　今天，缘分告诉了他们，周秀居然就是他们天天在直播间里吐槽英语垃圾的主播？这两位同学有了种养成主播的感受。
　　女生忽然发出了顿悟的笑声：“啊, 难怪能翻译出来呢, 如果是主播就没错了！”
　　“我记得暑假里里我们和主播一起熬夜翻译了几篇数学文献，那近几年数学家大会衍生出来的数学文献我们都看过。最难的这道题对你来说简直就是送分题。”
　　江嘉俊本来是主角, 现在他被同学抢了风头，他也不吃醋。他站在一旁微微弯起唇, 看着自己的同学握着周秀的手，激动地回忆着那些一起拼搏奋斗过的日子。
　　虽然隔着一条网线, 但生物学竞赛却把他们牵连在了一起。
　　他们跟着周秀一起树立目标、直到今天在全国生物学竞赛现场汇聚。
　　正正经经的学习交流经验会, 变成了小型的面基现场。
　　两个R中的学霸同学说：“主播推荐的复习资料很好用, 超赞的！我今天写题的时候感觉很轻松。”
　　当初一起看直播的同学如果能够跟着周秀坚持下去，今天大约也能站在这个决赛现场了吧。
　　“好像比联赛还简单呢, 当初考联赛头都大。原来努力复习真的有用，不到最后一刻不要轻言放弃。”
　　周秀没有想到自己的直播能够影响这么多人, 她看到直播间的粉丝有了今天的这些收获，由衷地高兴。
　　当初开直播只是为了让系统奖励的大额资金过明面，但渐渐地它已经成为周秀一种记录过去的方式。
　　徐卿叫了一声周秀，周秀跟他们说：“抱歉, 我有事, 先过去一趟。”
　　“明天的实验考试要加油！”
　　三人齐齐点头, 他们伸出手掌交叠在一起，看了眼周秀。
　　周秀弯起唇，伸出了手掌，大家一起喊了声：“加油！”
　　这群少年的眉宇洋溢着自信，眼中充满了对明天的期待，所有的努力已经在昨天播下，明天即将是收获的季节。
　　徐卿跟周秀说：“你没有带手机对吗，何老师给你打了电话。”
　　周秀接过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了何老师和蔼的声音：“周秀，紧张不紧张？”
　　周秀说：“还好，不紧张。”
　　另一头，裕德中学。
　　整个办公室的老师凑在一块听着何老师电话，何老师笑眯眯地说：“不紧张就好。周秀你平时很努力学习，该努力的都已经努力过了，今晚早点睡，明天正常发挥就可以。”
　　“老师们都很期待你和徐卿把好消息带回来。”
　　24班的生物老师推了推何老师，小声地说：“你这话说得让孩子听了，该有多大的压力。”
　　对于裕德中学的生物组而言，他们已经很多年都没有摸到过金牌了，今年好不容易出现了两个好苗子，那是恨不得当成宝贝疙瘩一样来稀罕。
　　何老师用力地咳嗽了几下，换成了其他老师一人说了一句话。
　　“加油！”
　　“实验部分记得仔细审题，要胆大心细。”
　　“碰到不会的实验，按步骤处理，争取加分。”
　　“明天要考一整天的实验操作，比的是心理素质，每一道题能够拿满分的同学实际上很少，争取做到不慌不乱，拿下应该得到的分数。”
　　周秀听着这一声声亲切温和的叮嘱，心里暖得不得了。
　　她的眉眼浮起了笑容。
　　裕德中学的生物实验室设备非常先进，学校偶尔会请来科研所的教授来给学生上实验课。周秀和徐卿拿到了老师给的实验室钥匙，实验操作对于他们来说反而是强项。
　　理论考试才是弱项。
　　最后何老师拿回了手机，说：“听说今晚就会公布理论考试成绩，周秀，你们都通过了吗……”
　　何老师的话刚说完，领队已经在念通过理论考试同学的名单了，周秀是第一个被念到名字的同学，周秀秉着呼吸等了一会，听完了领队念完了整个名单。
　　徐卿在倒数前几个。
　　周秀闻言，弯起唇说：“我们都过了。老师，明天下午再细细说吧。”
　　“好好好。”收到好消息的何老师笑得合不拢嘴，挂上了电话。
　　周秀所在的队伍，是东道主队伍。领队和教练是大学或中学的老师，四中的领队也就变成了省队的教练。
　　学习交流座谈会上，往届的学长分享完了经验，黑面神瞥了周秀一眼。
　　“周秀，你也上去。”
　　当初在选拔省队队员时，周秀过硬的实验基础令人眼前一亮，黑面神请了周秀上台分享实验经验。
　　周秀含笑着合上了英文杂志，跟领队说：“老师，我今天没有化妆。”
　　黑面神被生生一噎，他脖子一梗，黑乎乎的脖子渐渐变得黑红。
　　他深呼吸着仿佛做了好一会的心理建设，然后他严肃地背着手说：“你很好，是老师思想存在偏见，先前误会你了……”
　　他叹了口气。“上去吧，明天的实验操作好好做。”
　　周秀抿起了唇，走上了讲台。她给省队的队员分享了自己关于实验的心得体会，其中引用了许多个经典的实验，几乎信手捏来，对于明天的实验考试很有帮助。
　　原先心不在焉、或是拿着资料抓紧时间复习的同学此刻也听得入迷，拿着草稿纸疯狂地记了下来。
　　台下的同学看得出周秀的实验非常强，她的分享完毕后省队的队员们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姜媛媛看向杜衡，“诶，杜衡，你觉得是你厉害一些，还是周秀。”
　　杜衡抬起头看了眼台上的周秀，漫不经心的眼神忽然变得清明，许久之后他说：“我不知道。”
　　“如果是数学，我比她强。”
　　姜媛媛：“……”
　　答非所问，是杜衡一贯的自恋。不过姜媛媛亲眼目睹了杜衡变态的成绩，即使听完了周秀的分享，还是认为杜衡更强一些。
　　联赛时杜衡不加T值的原始分，比周秀高出很多。
　　省队的学生私底下讨论：“我听说他们裕德的实验室很棒，是不是真的？”
　　岳诗亲身体验过，点点头，“是的，上实验课的体验很爽。”
　　想到这里岳诗就后悔，当初为什么要为了二十万而放弃了裕德中学。
　　徐卿没见过别的学校的实验室是怎么样的，无法比较，他摊开手说：“还可以，只是设备比较齐全，跟别的中学没有太大的差别。不过我们学校有一台透射电子显微镜，可以清楚地看到叶绿体里的类囊体。”
　　听不明白的同学一头雾水，明白了的同学向徐卿投来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尼玛，这种更拉仇恨了好吗？
　　上百万元一台的仪器拿给高中生，纯属烧钱行为。
　　“你们学校真有钱，软硬件都跟得上。”四中的学生羡慕地说。殪崋
　　只可惜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跻身重点中学前列，提起它大多数人的印象还是贵族私立中学，而不是重点中学。
　　晚上，结束了欢迎会之后周秀回到宿舍，用手机看了一会的数学解压，很快就洗漱睡觉了。
　　……
　　次日，周秀早早地起床换衣服，扎了高高的马尾辫，精神抖擞地去考试。
　　实验考试从上午的八点一直考到下午五点半，中间休息时间考生不能离开休息室，只能吃盒饭。
　　生物的实验题的题量很大，却是比较基础的题目，包括动物学、植物学、生态学、生物化学、宏观生物、微观生物几个部分，每个部分考90分钟。从上午一直考到下午，午休时间也不允许回到宿舍，连轴考试对考生的精神压力比较大。
　　实验操作的时间虽然很漫长，但是很多考生缺乏实战经验，没有做完实验。
　　虽然周秀暑假里浪费了一个月回到乡下，没有参加学校组织的实验培训。但她平时闲来无事时，周秀便去到实验室做实验解压，实验内容虽然量大，却并不慌忙。
　　系统说：【加油！】
　　它又在周秀的耳边念了一遍生物国赛的奖励。
　　周秀：【……】
　　巡考的教授远远地通过玻璃窗，看到了周秀漂亮的实验操作。
　　这个女孩子每一个步骤都干净利落，井井有条，经她的手处理的数据简洁分明，力求把每一项都做到最完美。
　　周秀提前十几分钟做完实验，心算处理好数据，写下了最后一笔实验报告，提交试卷走出了考场。
　　系统：【今天的少年，也是很有自信的少年呢！】
　　【这可是国赛，这可是30W奖金啊！】
　　时间本就紧迫的实验考试，别人写不完她还提前交卷，这不是胆大包天是什么？
　　周秀低头笑了笑，【淡定一点。】
　　教室外面的教授，破天荒地询问了这个考生：“考得还好吗？”
　　拜良好的记忆所赐，周秀很快认出了这个巡考的教授，他是清大生命科学院的教授，在分子生物学领域的地位很高。
　　周秀是第一次和这种大神接触，许久后她才能维持平静，“还可以，都写完了。”
　　李教授也认出了周秀，他微微一笑，“你的理论部分成绩很棒。准备面试了吗？”
　　周秀摇摇头，“没有，我没想过靠竞赛保送。”
　　“很有志气，高考后就去清大的挑战班吧。”
　　周秀轻轻地嗯了一声，双目闪烁着亮光，她抬起头对教授说：“如果有机会的话！”


第149章 
　　考场外的教练, 黑面神久违地体会到了老王那种心肌梗塞的滋味。
　　“这么快就出来了？考试还没结束吧？”
　　虽然说周秀不是他们四中的学生，但这是全国性的比赛，代表了全省的荣誉。黑面神已经把周秀归纳到己方的阵营, 只盼着她争气点能冲进更高的名次。
　　没想到这个学生考试时来了这么一手？黑面神对周秀的意见很大。
　　周秀眼睛里的笑意还没褪去，她双目闪烁着愉快的光芒，说：“谢谢老师的关心。”
　　黑面神生生一噎，“你搞清楚，我不是在关心你！”
　　这是分明是对她轻心大意的指责！
　　周秀抿抿唇说：“嗯, 我知道了, 谢谢老师。”
　　考试完后，周秀回到宿舍打开了手机, 关机许久的手机攒下了999+的未读消息，消息滚滚而来, 聊天窗口一个接一个地抖出来，周秀的手机差点没有卡住。
　　讨论组里, 虞轻雁寂寞地发了一整个下午的消息。
　　“现在秀秀应该准备出考场了, 佛祖保佑秀秀拿下金牌！”
　　“现在秀秀应该在紧张的实验中。24班正在上生物课, 生物老师在打听秀秀的电话。秀秀，等着老师的电话很快杀过来>_<”
　　周秀再往上翻, 昨天晚上花絮问：“杜衡都回我消息了，秀秀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
　　“等考完试给我们回个电话吧, 我们有好消息告诉你！”
　　等周秀翻完了聊天记录后，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
　　系统痛心地：【节约出来的考试时间，就这样明明白白地浪费在了翻历史消息上。少年，快去吃饭吧！】
　　周秀在宿舍里洗了澡, 换了干净的衣服准备到食堂吃饭。
　　徐卿的电话恰时地响了起来, 听筒里传来了他隐隐含笑的声音：“又没有带上手机？花絮她们来了, 一起吃个饭吧。我们在实验楼下等你。”
　　周秀说：“好的。”
　　周秀回到了实验楼下，花絮抱着一束花送给了周秀，“辛苦了！”
　　虞轻雁说：“surprise！恭喜历劫结束！”
　　当众送花这样浮夸的举动惹来了很多学生异样的、羡慕的目光。
　　周秀接过花，哭笑不得地说：“没有那么夸张，一个考试而已，你们等会还有晚自习，吃完饭就回去上自习课吧。其实我们这里的伙食还挺好的。”
　　周秀一本正经地掏出了竞赛委员会发的小册子，翻出食谱篇给她们看，她们这才相信了。
　　蓝芯看到周秀手中这本传说中的竞赛生才能拥有的指导手册，目露憧憬，“秀秀能把这本竞赛小册子送给我做留念吗？我会好好珍惜它的！”
　　蓝芯想把这本沾着学神气息的指导手册放在桌前，复习功课累了就看看，激励自己。
　　周秀把它送给了蓝芯，她看了眼怀中的鲜花问：“絮絮给我送了花，杜衡有没有花？”
　　虞轻雁偷偷地和周秀八卦：“有的，絮姐买了两份。刚才絮姐送花给杜衡时，差点被老师轰出学校。”
　　刚才杜衡走出考场被送花的那一幕，惊为天人。四中的学生都不会走路了，老师眼睛瞬间瞪大。在这种学习氛围浓厚、禁早恋禁成疯魔的学校，花絮送花的举止无异于往老师眼里吹沙子。
　　尤其是省队的教练，他的脸黑成一坨，质疑地看着花絮，仿佛要棒打鸳鸯。
　　但鉴于早恋的对象是杜衡，看在他刚刚考完试的份上，老师忍了下来。
　　此时一大波生竞学生正从考场中走出来，虞轻雁用着学渣崇拜学霸的目光看着这群人，“秀秀，这些都是学神对不对……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学神。”
　　周秀咳嗽了一声，“是的，都是很优秀的同学。”
　　蓝芯说：“我们的秀神真棒，能跟全国各地的学神一起比赛！”
　　花絮拉着周秀的手，“别说了去吃饭吧，我请客。四中附近有家菜馆子挺不错的。”
　　一行人到校外，花絮叫了杜衡过来，大家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晚饭。
　　晚餐后，几个女孩子乖乖地回到裕德上晚自习。
　　“应该考得不错吧，秀秀脸上都是笑容。等你的好消息。”花絮捏了捏周秀的脸蛋。
　　虞轻雁悄悄对周秀说：“有机会一定要记得签约保送啊，机会难得不要错过！”
　　周秀看着她们匆匆离去的背影，心里很暖。
　　徐卿看到了周秀的眼神，闲聊般地问她：“我听老师说你提前交卷了。”
　　周秀说：“检查了三遍就交了。”
　　他们俩交流起实验题的内容，徐卿微微笑道：“拿下金牌问题应该不大，老师会很高兴的，给他打个电话报喜吧。”
　　成绩还没有出来，周秀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何老师，“考试一切顺利，不必担心。”
　　考完试所有学生都很开心，像松了一口气、又像圆了一场梦般。
　　周秀宿舍的竞赛生们原本气氛很紧张，考前的几天处于一种竞争的状态，交流很少。
　　考完试之后反而能聊聊天了，夜里，她们一句接着一句闲谈，“实不相瞒，秀神我真的好嫉妒你啊，为什么你可以这么轻松？”
　　周秀说：“没有很轻松。”
　　没参加《智力对抗》之前，周秀全天都在看生物。暑假里补了一个月的竞赛课，剩下的一个月带了厚厚的试卷回乡下写。
　　众人：“……”
　　聊了许久，一个女生轻声地吐槽：“竞赛真的好累，我高三了，明年终于可以不用再参加了。”
　　另一个女生说：“说实话有段时间我不知道竞赛的意义在哪……直到听了刘恩山教授的演讲。”
　　它是源自内心对生物纯粹的热爱、对大自然背后奥秘的探索，一入生物这个坑，从此再也出不来。
　　“你们会报生物专业吗？”
　　其他女生说：“会的吧。”
　　有个女生认真思考了许久，叹了口气说：“应该不会。我听说生物这个专业很坑，要一路读书读下去，甚至要出国留学才能熬出头。为爱发电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也许全国生物学竞赛，是她“为爱发电”的最后一程。
　　另一个说：“还有半年的时间可以考虑，我暂时不想那么多。”
　　提问的那个女孩子忽然兴奋地起来：“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等成绩出来之后记得相互报个喜。说不定我们以后有缘还能成为同学。”
　　周秀听了舍友们的吐槽，心中微微一动，有些感慨。
　　如果没有系统，周秀大概也会像今晚聊天的某个女生那样激烈挣扎。她出身贫寒，对“穷”这个概念领悟得着实过于深刻。
　　高一时，周秀的理想专业是金融和计算机专业。
　　系统：【别担心，我会一直陪着你。】
　　【请大胆地去热爱生物！】
　　……
　　考生们的T值总分将会在一周内公布，接下来的两天是漫长的高校宣讲会、高校签约面试。许多生竞党开开心心地签了保送协议。
　　前五十名直接保送清北，51~100名降分录取。
　　徐卿没签，周秀便知道他有出国念书的打算。杜衡也没签，杜衡的说法是他不报生物专业。
　　漫长的五天全国生物学竞赛结束了，周秀和宿舍的生竞党们一一道别。
　　江嘉俊依依不舍地看着周秀，一步三回头地上了大巴，最后他冲周秀摇了摇手：“等成绩出来了，秀秀记得报个喜！”
　　“感谢你这半年的陪伴！”
　　江嘉俊坐大巴去机场的路上，登录了直播软件，绑了卡充值了几万块。他的拇指疯狂地摁着飞机、游艇、火箭，足足扔了十万块。
　　直播间疯狂地涌出了弹幕。
　　“学弟今天这么大手笔？”直播间里“努力冲IMO”说。
　　江嘉俊往大巴后面看了一眼，顾明西压低了帽子，低头玩着手机。
　　其他粉丝说：“发生了什么事，小金弟弟被盗号了？”
　　虽然他平时也打赏，但是林林总总加起来也才几千块。
　　来参加全国赛的其余两个R中学生也跟着打赏了一波，“感谢主播的指导！”
　　“主播非常牛逼！我会继续跟进主播的生物复习，争取进国家队！”
　　两个同学考完实验考试后感觉非常轻松，加上理论考试的优势，他们对今年的金牌有了信心。跟保送清北相比，这点打赏算得了什么？
　　一时之间屏幕上布满了打赏的消息，这个直播间的粉丝果然都是土豪！
　　粉丝们才知道今天是全国生物学竞赛结束的日子，这么说他们几个人真的见到了主播？
　　“羡慕嫉妒，举手，我也想见主播。”
　　“期待全国数学竞赛面基主播，主播加油，争点气进国赛见见我~”
　　“生物终于结束了，主播不要偷懒，我命令你快出来写数学！”
　　“我等你，在数竞国赛现场。”
　　“看完弹幕，我是信了，这个直播间确实有很多真材实料的学霸。跪学霸。”
　　江嘉俊看到这句，笑了，他快速打下一句话：“期待数学国赛和主播重逢。”
　　“国赛在B市，我们招待你呀！”


第150章 （中修）
　　……
　　B市。
　　陆灵珊跟男朋友来到江家做客。江家的父母和江冬雪都在, 唯独江嘉俊去c市参加了生竞，并不在家。
　　江家的父母都是教养良好的人，江夫人保养得很好, 四十多岁的状态看起来跟三十岁一样。
　　江冬雪白了陆灵珊一眼，不理会她。
　　因为陆灵珊比赛作弊，江嘉俊弃权比赛，刚开始那段时间被同学追着骂了很久。江冬雪对这件事很是生气。
　　江夫人责怪女儿：“冬雪不能没有礼貌，你带哥哥和你的学姐到处逛逛吧。”
　　江夫人转头笑吟吟地给江敬和陆灵珊递梯子：“还是你们年轻人有话聊, 去玩吧。”
　　陆灵珊松了一口气。
　　江家的父母看起来比席太太更好相处, 要是在这种场合下给江冬雪道歉，比杀了陆灵珊还难受。
　　三个人走到了后院的花园, 江敬挽着陆灵珊的手，给她使了一个眼色, 他清了清嗓子咳嗽一声，“灵珊前段时间给你们添麻烦了, ”
　　江冬雪双手抱肩, 居高临下地说：“跟我道歉有什么用？”
　　陆灵珊的脸一阵青一阵红。
　　江冬雪家世优越, 成绩优异，有聪明的脑袋和漂亮的脸蛋。从小被人追捧惯了, 脾气自然骄纵糟糕。
　　陆灵珊眼前浮现起周秀的影子。
　　一样聪明、傲气，成绩优异, 只可惜出身贫寒。如果她真的是江家的孩子……
　　陆灵珊抬起头眼圈微微泛红，跟江冬雪说：“我会跟嘉俊道歉，拿《智力对抗》来推出新星是公司的决定，如果不是我也会是别人。我被骗了去签了保密合同, 不能透露。他们要求我那样做, 否则就要解约赔偿, 我知道这是不对的。”
　　“抱歉……是我错了。”
　　陆灵珊诉说着这段时间她是如何遭受了什么，娱乐公司又是如何漠视她、推她出来当替罪羔羊。说到愤慨之处眼泪簌簌地落下。
　　江敬附和道：“珊珊也是受到欺骗了。”
　　陆灵珊最近的事情江冬雪确实有所耳闻，或许是于心不忍，她紧绷的脸终于龟裂，“好了，你别说了。这不关我的事。”
　　她撇过头硬邦邦地说：“过两天嘉俊就回来了，这些话你留着告诉他吧。”
　　陆灵珊终于破涕为笑。
　　江太太让江冬雪带陆灵珊到处逛逛。陆灵珊逛完了一圈，发现江家竟然没有一张前任妻子的照片。难怪江冬雪和江嘉俊见到周秀没有一点反应。
　　江父在江太太之前，还有一任太太。她叫做林舒，林舒的娘家是香岛当地的富豪，她嫁给江父后江氏接管了林氏集团的股份和管理权。
　　陆灵珊借口到二楼上洗手间，她收买的江家的帮佣把江父的头发交给了她。陆灵珊拿到头发，迅速离开了江家。
　　她把周秀和江父的头发送去私立的检验机构验DNA，结果相似度99.9%。
　　陆灵珊看到这个结果揉了揉眼睛，手指有些发颤。
　　这一刻，陆灵珊的心头百味杂陈，嫉妒羡慕，同时夹杂着微妙的不平衡。这个结果对于陆灵珊而言，在意料之中，又在情理之外。
　　她的眼前浮现起周秀穷嗖嗖的模样。周秀冬天的时候，常年不变地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棉袄；上体育课时，陆灵珊依稀看见她洗得发白的运动衫上粗劣的针脚。周秀到饭堂时总是吃最便宜的快餐。
　　这一份不平衡很快被这些印象磨去，陆灵珊小心翼翼地把DNA检测报告抹去了名字和关键信息，复印了一份寄给了江太太。
　　一个星期后，江太太终于约了陆灵珊单独见面。
　　……
　　C市。
　　全国生物竞赛结束后，周秀回到裕德中学，高三年级组十月份月考的尾声已经落下。
　　周秀刚来到教室，便看到教室里上下一片哀鸿遍野，学习委员正在分发各科的考试试卷。因为十月份的月考正是期中考试，期中考完后要开家长会。
　　同学们见到国赛归来的周秀，两眼泪汪汪，纷纷拿着羡慕的眼神看着周秀。周秀回来的时间点真是恰恰好，完美避开地狱模式的期中考。
　　杜飞扬说：“秀秀回来得可真及时，昨天刚考完月考。”
　　另一个同学说：“恭喜秀秀，成功避开敌方大招。”
　　虞轻雁把课本卷起来敲了敲桌面，正经地说：“喂喂喂，秀秀用得着避开考试吗，她明明是能把考试刚到底的人。”
　　有个男同学“呃”了一声，调侃道：“害！这可不一定，秀秀好歹避开了英语考试。”
　　大家闻言，齐齐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周秀回到座位放下书包。
　　班主任刚走进教室巡逻早读课，她看到了周秀坐在了空了一周的座位上。
　　Miss Li高兴地说问：“你可回来了，昨天刚刚结束比赛吗？”
　　她说着兴致勃勃地交给了周秀一份英语试卷，“你回来得正好，用自习课写写期中考的英语试卷，放学后顺便来我办公室一趟，我给你放听力。”
　　周秀：“……”
　　周秀掏出了水性笔，展开试卷写了起来。
　　班主任刚离开，周围的同学爆发出一片笑声。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总是逃不掉的。
　　学委依次分发数学试卷，花絮的卷子落到了周秀的桌上。洁白的卷面上打着鲜红的“108”分。即便周秀见了都忍不住眼前一亮。
　　“666，絮姐厉害，差一道选择题就上110分了！”一个同学说。
　　一个男同学说：“絮姐120分，未来可期。”
　　“那是必须的，你也不看看姐夫是谁。”虞轻雁说。
　　同学们的试卷依次分发了下来，虞轻雁99分，蓝芯101分，杜飞扬116分，谈明125分。这一片区域的同学，数学基本上都及格了。
　　甚至分数一个比一个高。
　　眨眼间这些同学的数学成绩都有了阶段性的进步，收获十分喜人，负责分发着试卷的徐卿微笑道：“这次大家考得都不错呀。”
　　周秀看到这些成绩栏边鲜红的数字，都忍不住侧目。
　　想起刚认识他们的时候，谈明六七十分，花絮五十分，杜飞扬四十分，虞轻雁蓝芯徘徊在二、三十分。一个比一个还厌学。
　　虞轻雁捧着自己的“99”分卷子，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哪有，是这次题目容易，如果我不那么粗心就好了。要是班长考了肯定能上一百四。”
　　期中考试题目容易，那是不可能的。尤其是数学试卷还是老王出的。
　　花絮的数学虽然没有上110分，但这个成绩对于她来说也算是一种进步。
　　蓝芯则是一直在找不应该错的题目，不断地后悔：“如果计算没出错我还能多三分的，还有选择题第五题，填空第三题。计算题第一大题，四舍五入我应该上120……”
　　学渣们顿时鸦雀无声：“……”
　　这就有些膨胀了。
　　周秀的视线扫过同学们的脸，发现他们嘴上虽然在抱怨、但眼里露出的开心却是骗不了人的。
　　每个人的努力好像都得到了回报。
　　如果说虞轻雁花絮他们的成绩还能算作正常发挥，那么谈明绝对属于黑马逆袭。
　　谈明周围的学渣看到他试卷上的“125”纷纷受到了暴击。
　　某个学渣摇着他的肩膀问：“天啊，明明你受了什么刺激，数学如此突飞猛进。”
　　“明明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
　　虞轻雁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简直判若两人……”
　　谈明把自己的试卷塞进抽屉里，淡淡地说：“去去去，你们说的还是人话吗？这就是我的正常水平。”
　　杜飞扬笑骂：“切，臭不要脸。”
　　“自恋！”
　　“才夸你两句你就喘上了？”学渣们纷纷嘲着谈明。
　　谈明朝着周秀的方向看一眼，她靠在窗边写着班主任发的英语试卷。盯得久了，周秀回头看了他一眼。
　　谈明的耳朵渐渐地泛起红，他揉了揉耳朵，从抽屉中摸出了一本数学试卷，摊开在桌面上沉默地刷起了题目。
　　为什么考了125？
　　因为他喜欢的女生数学是满分。
　　比赛时周秀在舞台上沉着冷静，神采飞扬，全场最耀眼的光落在她的身上。她参与竞赛，努力复习，一路角逐到国赛同一群最优秀的人争夺名次。
　　他不能落后她太远，他也期待某一天能站在她的身旁。
　　虽然他不能像徐卿、谢澄之流，可以同周秀一起去参加节目、竞赛，和她轻松谈论学科难题。但谈明可以为之努力。努力靠近她。
　　数学课。
　　老黄难得地表扬了24班在期中考试的进步，“同学们这次考试进步很大，在普通班里咱们班的数学是第二名。数学这门功课只要舍得下功夫，见效是很快的。”
　　“来给自己鼓掌鼓掌吧。”
　　堂下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杜飞扬跟老黄说：“毕竟……咸鱼都有梦想，叉烧肉也有属于叉烧肉梦想。”
　　24班的学渣们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老黄心里一梗，语塞极了：“……”
　　“叉烧肉”这个梗，这辈子是彻底过不去了？
　　老黄看了眼杜飞扬的试卷上做错的那道大题，点了他上来解题，“话那么多，你就上来帮老师解这道题吧。”
　　杜飞扬迅速站起来，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唰唰写下了步骤。
　　写完最后一个公式的杜飞扬，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眉宇间洋溢着自信，他问：“老师，我做对了吗？”
　　完全正确，老黄沉默不语。
　　他看向这个调皮的学生，一年过去，他好像已经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好像不单单只有他。还有那个上课化妆的女生、墙角那个睡觉的男生，每次都考零蛋的垫底学生，很多很多……
　　以及那个把他气得七窍生烟，刚考完生物竞赛回来的女生。
　　老黄咳嗽一声，高兴地说：“虽然你们觉得啰嗦，但我还要再说一次。请你们别骄傲，下次还要考得更好！”
　　学渣们昂首挺胸，膨胀地说：“那是必须的！”
　　“信一信哥，好吗？”
　　“骄傲是不可能的，毕竟我们班还有个常年数学满分。”
　　……
　　周秀花了一节课写完了期中考数学试卷，她抬起头扫了一眼发现花絮在认真地听着讲评，时不时记录笔记。谈明转悠着笔，誊抄着黑板上的解题步骤，连平时班里最懒散的同学也没有睡觉。
　　讲题下，穿着白色衬衫校服的男生女生们面庞精神奕奕，干净整洁，他们默契地看向黑板密密麻麻的公式步骤，他们专注的眼神仿佛会发光一般。
　　整体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
　　周秀忍不住弯起唇。
　　下课后，花絮转了转水性笔，她跟周秀说：“秀秀我不想出国了，我想留在国内上大学。”
　　周秀惊讶得手中握着的课本险些掉到了地上，“嗯？”
　　过了一会，周秀想到生物国赛时杜衡曾经说过不想报生物相关专业而没有签约，她隐隐听说杜衡有意向签约清大，通过数学竞赛。
　　周秀没有问花絮为什么，而是把桌面的水性笔拾起来重新放到她的手上。
　　“那么，从今天开始复习还来得及。絮絮要努力考上重本。”
　　周秀认真地分析了花絮的成绩的可行性，花絮的文科强，理科差得一塌糊涂。考清北有些困难，但考重本却不是问题。
　　她掏出地图放大了给花絮看，细数道：“清大附近有人大、林大、农大、北外、北航、北科……”
　　周秀挑了一个比较好的学校，“暂定人大吧。”
　　花絮：“……”
　　秀神真的，不止是一点点膨胀。


第151章 
　　挑选好了学校之后, 周秀迎着花絮震惊的眼神，轻声地说：
　　“如果考不上重本，絮絮留下来意义并不大, 我希望你这一次高考是为了自己而努力，而不仅是为了杜衡牺牲。”
　　所以，加油复习吧！
　　花絮睡前脑海中反复地响起周秀这句话，一向好眠的花絮，破天荒地失眠了。
　　第二天, 花絮顶着一对黑眼圈, 眼睛却是异常明亮。
　　“秀秀说得没错，我必须要考重本！”
　　周秀是个很负责的老师, 当初在山区支教的时候就可以看得出来。
　　两天后，花絮收到了周秀给她制定的复习计划, 用密密麻麻的六号字体打成了一本小册子。花絮打开复习计划一看，只觉得头晕目眩。
　　一股来自学习沉甸甸的压力, 瞬间把花絮挺得笔直的肩膀压垮。
　　这么仔细……
　　花絮噎了一下问：“秀秀不准备复习数学联赛了吗？”
　　周秀随手展开了小册子, 轻描淡写地说：“复习的。不过监督你的时间还是有的。”
　　周秀搜索过花絮曾经打算申请的学校很好, 如果考不上重本，放弃出国实在可惜。上一个普通的本科和上一个世界名校, 两者天壤之别。
　　看完复习计划的花絮：“……”
　　周秀比起杜衡，还要可怕一百万倍。
　　杜衡平时是随缘监督花絮复习, 他对待复习的态度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更不可能要求花絮削尖脑袋学习。
　　但周秀却不一样，她是说到做到的人。
　　周秀合上了复习计划，从书包里取出了高一的数学课本, 翻开第一页递到花絮的面前。
　　“絮絮从高一的内容复习起来吧。这个月把它所有的课后习题、例题都写一遍。这个对絮絮来说应该不难。”
　　花絮：“……”
　　现在下贼船还来得及吗？
　　次日清晨, 徐卿来到教室放下书包, 微笑地问：“我听说秀秀想帮助你上人大？”
　　花絮的脸憋得通红，脸上写满了“你怎么知道”？
　　徐卿说：“在论坛上看到的，现在全校都知道了，絮絮加油。还有……”
　　他的目光落在周秀身上，温柔地说：“秀秀也加油。”
　　徐卿还算是正常人，许多学渣刚进了教室的门就稀罕地盯着花絮，然后默契地笑起来。
　　“哈哈哈，絮姐不愧是我们24班的絮姐。”
　　“oh，絮姐你可能不知道你能上人大的概率，比杜神高考满分的概率还要低。”
　　“絮姐，乖乖和我们出国吧，别挣扎了。以后还可以继续做同学，不爽吗？”
　　虞轻雁和蓝芯也听说了这个消息，膨胀如她们，也从来不敢奢想人大如此遥远的目标。
　　这是火箭班的尖子生的目标，这意味着花絮起码要考上670分，这是梦中才会有的剧情。
　　“絮姐加油，我用买试卷的钱友情压了你赢。”虞轻雁说。
　　“我压了一百块。有一百倍的赔率呢！絮絮加油，我靠你暴富了。”杜飞扬说。
　　“别说了！”
　　花絮的脸渐渐发红发热，她捡起一本作业甩在杜飞扬身上，才成功让他闭上嘴巴。
　　以花絮的性格可能会打趣一句“咸鱼不配拥有梦想吗”之类的话混过去，这样大家都不会当真。但她居然憋红了脸，一声不吭地坐在位置上任人取笑。
　　一瞬间，杜飞扬的笑声戛然而止……
　　虞轻雁张了张嘴巴。
　　徐卿翻出课本的动作滞了几秒。
　　什么？
　　花絮居然是认真的？
　　学渣们看着花絮扎得高高的马尾，脊背挺得直直地坐在课桌边看书，她漆黑的眼睛透出从来都没有过的认真和坚定，大家顿时鸦雀无声。
　　早读课铃响起，取笑玩闹的人群渐渐散去了。
　　周秀捡起笔，放在花絮的手心。
　　“絮絮很聪明，不比别人笨。我和絮絮其实是一样的。用剩下的时间试试看吗？”
　　花絮点点头，拿着高一的数学课本认真地看了起来。
　　“谢谢秀秀。”
　　偷听了墙角的学渣们：“……”
　　说一句笑话，秀神说她和花絮一样。
　　蓝芯宛如一个温暖的小天使，偷偷走过去抱了抱花絮，“絮姐加油，我相信你！”
　　隔壁25班的同学也听说了周秀夸下的海口，甚至火箭班的同学也听说了这件事。
　　章琦惊讶地说：“周秀有那么多时间吗？”
　　这得是过命的交情，才能让她在竞赛的时候帮助花絮。章琦为了平衡竞赛和高考，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了。
　　他也好需要被周秀这样辅导！初赛时候章琦能拿下高分，周秀给他的辅导和她的笔记帮助了很多。
　　席少原听了，淡淡地说：“她一向是这样热心的。”
　　章琦摸了摸下巴，开始思考起蹭周秀的数学辅导的可能性。
　　“花絮想考人大”这个戏言传到了火箭班，尖子生们听了有点微妙。
　　“花絮，我没听错吧？”
　　“她真敢想！”
　　周秀靠天赋和勤奋，凭实力后来者居上就算了，花絮一个学习成绩倒数的学渣也想上重本，这是疯了吗？
　　她过去染发、化妆、谈恋爱劣迹斑斑，就凭谈了一个学神男朋友、跟周秀做同桌就能洗白过去的黑历史？
　　对火箭班一些的学生来说，每天头悬梁锥刺股都不一定能保证自己能考得上人大。
　　老王听到班里同学的嘲笑，纠正说：“人家敢打这个赌说明有上进心，有什么值得嘲笑？
　　你们应该学习人家，敢于拼搏，即使最后结果不一定是自己想要的。倒是你们，有多少个立志考清大、北大？”
　　梦想，是最不应该被人嘲笑的。
　　老王不了解花絮，倒是因为周秀的缘故，他见过花絮很多次。她是周秀的同桌，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被周秀带着立志考人大，老王一点都不惊奇。
　　周秀身上有一股能把人带进沟里的魔力。好在是……带着人上进。
　　刚才还在讨论的众人，霎时鸦雀无声。
　　李思邈翻着论坛里的帖子，“说起来他们班挺神奇的，这两个学期成绩一直在进步，最近一次月考平均分快赶上了普通班第一名。”
　　齐雅光抿了抿唇，发表自己的看法：“其实吧，周秀并不爱开玩笑。”
　　齐雅光回忆着跟周秀一起比赛的一些事情。
　　赛前周秀曾分享了很多方法给齐雅光，教她如何快速提高运算能力、逻辑能力，即便这些对于比赛而言帮助不大。
　　“她很愿意带着别人一起变强。”
　　周秀确实有让人相信的实力，齐雅光耸了耸肩，“就看花絮怎么复习了。”
　　或许花絮会实现梦想？谁知道呢……
　　24班。
　　班里的学渣们都很羡慕花絮受到了秀神这样无死角的关照，周秀找试题给花絮写，课余时间给她讲解试题，教她解题技巧。
　　况且两个漂亮的女孩子老是呆在一块，总能人看得赏心悦目。
　　连平时佛系学习的花絮都确立了远大的目标，她正在为着一个堪称渺茫的机会而努力，学渣们被她感动得燃起了熊熊的学习欲望。
　　也许学习不在于成功或者失败，而在于曾经敢于梦想、并为之努力吧……
　　某个学渣课间问花絮：“絮姐，我可以看看你的复习计划吗？我的理科也蛮差劲的。”
　　花絮随手递给了同学那本复习计划册，又一头扎进了题海里写数学的课后习题了。
　　学渣们终于看到了花絮的复习计划，他们生生打了个寒颤……
　　里面动态地记载着花絮需要学习的知识点、掌握情况，每日针对性训练，考试大纲要点的分析理解，记忆力和学习兴趣，心态的记载和调解，以及每一次作业的数据分析……
　　简直令人眼花缭乱。
　　打扰了，秀神的关照不是一般人可以消受得起的。


第152章 （微修）
　　十月份, 黑板上的倒数日历上写着距离高考还剩271天。
　　24班最迟钝的同学已经开始复习，他们之中很多人是为留学考试做冲刺准备，准备雅思托福、SAT。虽然目标不同, 但聚在一起复习时居然也有了众志成城的决心？
　　连班主任走进教室都不禁感叹：“你们今天好勤快，难得一见。”
　　谈明调侃道：“是花絮唤起了我们的良心。”
　　正在写练习的花絮：“……”
　　课间，虞轻雁约花絮到操场吃零食，花絮刚想答应，一张雪白的试卷递到了她的面前。
　　“絮絮等会写一写这张练习。”周秀说。
　　花絮转头对虞轻雁说：“我写写练习, 不吃了, 你找蓝芯吧。”
　　花絮把刚刚订正过的练习题放进文件夹中，顺便整理了一下这种写过的试卷, 她数了一数试卷居然有十几张了，摸起来还挺厚的？
　　花絮陷入一阵恍惚。
　　连她都不敢想象自己会有被逼得努力学习的一天。
　　虞轻雁看了花絮手里厚厚的试卷, 羡慕又佩服。花絮这段时间的表现好像真不是开玩笑的，她正在学着像周秀那样, 刻苦学习。
　　虞轻雁说：“好吧, 絮姐你慢慢写, 我不打扰你了。我们给你留一份放学吃。”
　　花絮翻着桌面躺着的六本数学课本，一边找知识点一边吐槽, “还好我上个学期开始准备高考了。”
　　“否则现在理科统统不及格，应该会很沮丧吧。”
　　有些决定在当时看起来完全没有意义, 但现在回过头来它们都产生了决定性的作用。比如上个学期签下了参加高考的报名意愿，开始为之努力。
　　周秀看了一眼被课本淹没的花絮，说：“没关系的，慢慢来。万事开头难。就像我学英语一样。”
　　想到周秀学习英语吃的苦头, 花絮终于心理平衡了。她认真地把练习写完交给了周秀, 周秀唰唰地很快改完, 当场给花絮讲解。
　　花絮认真地听完后，问：“秀秀你的生物成绩什么时候出来？”
　　周秀说：“就这两天吧。”
　　系统说：【少年，试卷已经改完了！我可以提前告诉你，你想不想知道？】
　　周秀没有问系统自己到底第几名，成绩过两天就公布了。
　　但一贯淡定的周秀，破天荒地有了一点紧张。
　　国赛的排名关系着几十万的奖金，全国高手如云，加上各题错综复杂的T值系数，考完试后周秀对自己的排名也没有把握。
　　杜飞扬看到优哉游哉地辅导花絮的周秀，问：“秀秀这次应该可以被保送了吧？”
　　有那么多时间帮助花絮，周秀应该是确定保送了吧？
　　周围几个苦哈哈地复习的学渣闻言，纷纷用羡慕的眼神看向周秀。
　　有些人为了高考辛辛苦苦复习，有些人却已经提前拿下了清北的保送。怎么能不让人羡慕嫉妒恨？
　　周秀诚实地说：“不用羡慕，我没有保送的。”
　　同学们以为周秀是对自己没信心拿下金牌，秀神这也太谦虚了吧？
　　大家想起国赛前周秀在英语课上复习生物、学得走火入魔的那段时间，就冲着这种学习上瘾的劲头还拿不到国金？
　　旁边的学渣拍了拍周秀的肩膀：“自信点！我们相信你可以的。”
　　“秀神那么努力，金牌肯定没有问题。你可是省一的第一名啊！”
　　周秀点点头，“嗯。”
　　她埋头专心地复习起了数学竞赛的内容，她没有忘记数学联赛还有一个26W的奖励。
　　系统：【……】
　　花絮想起生物国赛结束之后和周秀吃的那顿晚餐，当时她说自己没有准备保送的面试，花絮听了只觉得可惜，只劝她回去好好准备。
　　没想到秀秀真那么有魄力，直接放弃了保送。
　　花絮扯着周秀的袖子说：“秀秀，加油，我们一起冲刺高考！”
　　“谁考不上650谁是狗！”
　　“噗——”正在喝水的谈明听到花絮的话，猝不及防地喷了一口水。
　　杜飞扬嫌弃地擦了擦课桌的水渍，嘴角几乎要笑裂到耳后根：“絮姐，容我提醒你一声秀秀是冲七百分的人。以及……”
　　他笑了笑，“上人大单单650分可不够。”
　　花絮把手中的笔一扔，眼尾一扫，站起来跟他们说：“光知道取笑我，有本事来和我们一起打赌吗？”
　　杜飞扬不为所动，“絮姐，我考650有什么用，我是要准备SAT的人。”
　　谈明看了周秀一眼，迅速收回视线，他托着下巴说：“怎么不敢，没问题？”
　　没有花絮的影响，谈明也打算争取在高考时逆袭。从上个学期开始，谈明已经请了很多个家教恶补功课。
　　但谈明很希望，周秀能够看到他的改变。
　　学渣们脸上缓缓浮现出问号：“？？？”
　　花絮这么拙劣的激将法，居然把谈明激到了？
　　花絮兴致勃勃地写了一份“条约”，谈明很快收到了这份一式三份的“条约”，A4纸上幼稚的字体写着两行字：
　　“如果高考没有考上650分，就要当着全校师生的面绕学校操场跑十圈边跑边喊‘我是狗’。”
　　落款处是花絮和周秀的签名。
　　谈明看清这两行字，表情渐渐龟裂。一瞬之间，他莫名地后悔答应了花絮这个赌约。
　　杜飞扬看了一眼笑得肚子都痛了，“明明冷静，千万不要冲动，形象要紧！”
　　“万一考不上，你被罚去跑了这十圈，裕德得有多少妹子要失恋？”
　　谈明的偶像包袱有成吨重，万一真考不上，毕业后他这辈子恐怕都不会再回裕德了。
　　谈明：“……”
　　花絮视线转了一圈，问徐卿：“班长要来吗？”
　　徐卿嘴角弥漫着微笑，他摇摇头说：“你们玩，我就不来了。”
　　好了，全班的同学都知道现在需要拼命学习的人不止是周秀花絮，还有谈明。
　　这三个需要削尖脑袋学习的人，包括成绩一向稳定优异的徐卿，也坐在杜飞扬的四周围。
　　四个人讨论起学习的时候，浑身笼罩着求知若渴、分秒必争的气场，杜飞扬原本算不上咸鱼，也被衬托得无疑是条咸鱼。
　　某个学渣撑着下巴说：“杜飞扬好惨，坐在那个学霸C位好难受。”
　　“课间四个人讨论学习问题，杜飞扬在睡觉。画面太美我不敢看，哈哈哈哈哈哈哈……”
　　……
　　就在24班学生轰轰烈烈地投入高考复习阵营的同时，网上发生了几件小事。
　　消失了许久的陆灵珊回到学校，曝光了自己在娱乐公司签的保密合同，在微博中揭露了《智力对抗》长期以来设计台本包装新人的行为。
　　她发微博叙述了自己遭受到的剥削和无奈，以及这段时间她在学校里遭受的待遇。微博文笔非常好，扣人心弦，看完直让人可怜这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这条微博让网友们嗅到了不对劲的气息，陆灵珊在微博提到“被包装”的不止是她一个人，难道还有别的人光明正大地“作弊”？
　　“技术帝”们开始疯狂地扒往期节目，寻找这些作弊的“漏网之鱼”。
　　《智力对抗》节目组的导演、制片人以及陆灵珊的经纪人，看到她发的微博，齐齐原地爆炸。
　　导演逐渐心肌梗塞，“她这想干什么，这件事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经纪人又气又怒，脸一阵青一阵红，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狗屁的剥、剥削，强迫。哪里有剥削？”
　　整个公司上百名练习生只有一个参赛的名额。恰好陆灵珊是重点中学的学生，加上成绩好长得也漂亮，经纪人才起了私心把这个名额偷偷给了她。
　　没想到这个“香饽饽”却变成了她嘴里的剥削强迫？经纪人恨不得扇陆灵珊几个耳光。
　　“热心的技术帝”们扒了许久，最后扒到了周秀的身上。
　　他们找到了很多镜头表示：“初赛的时候，周秀还错了几道简单英语题，怎么决赛就能翻译学术会议的英文了，进步如此神速？”
　　“她的英语不好是公认的，裕德学校的贴吧论坛都有作证。”
　　“17阶魔方那道题简直是开了挂了，连国家信奥队的队长都没有超过50%的正确率，周秀居然直接完全复原，这是有多膨胀才闭着眼睛抄答案？节目组的台本设计得太浮夸了。”
　　技术帝们又开始扒，连一些微小甚至可笑的地方都扒了出来：“周秀玩俄罗斯方块的时候，眼睛闭了好多次，真的是闭着眼睛也能打倒杜衡。如果她的逻辑思维和心算比计算机还强，怎么连数奥队都没够上？”
　　“杜衡今年实惨。不仅碰到了陆灵珊，还碰到了周秀。”
　　“比起陆灵珊来说，周秀作弊得真是太不上心了/狗头。”
　　热搜刚上去的时候，24班的同学们玩手机看到这个热搜，都快集体爆炸了。
　　他们齐齐心中冒出一句话：莫挨我秀神！
　　杜飞扬瞪大了眼睛：“什么狗屁作弊，这么久还能让陆灵珊翻身？”
　　“我还以为她早就羞愧得远走他乡，灰溜溜地出国了！”虞轻雁说。
　　花絮看到热搜，打了个电话给自家的老头，托他去删热搜。
　　“老爸看到网上那些关于秀秀的消息了吗？”
　　花絮冷静的声音从扬声器中传出：“我不想再看到它们。
　　秀秀很忙，不仅准备竞赛还要抽空辅导我。以前那些事她都没空计较，但这次我要计较，可能要花爸爸很多钱，你不会心疼吧？”
　　花业听女儿这么说，虎着脸数落她：“我是这样小气的人吗？”
　　花絮这段时间变得异常勤奋安静，闲下来的时候不是在背书、就是在写练习，吓得花父差点以为自己换了个女儿。
　　以前花絮顽皮淘气，他请几个家教，她就有能耐赶跑几个。
　　现在她回到家却是认认真真地听老师上课，按时完成作业，还承诺他要考上重本大学。花业明白这都要归功于那个叫周秀的女生，是她让花絮变得勤奋好学。
　　花业问行业内的人打探消息，顺便花钱去删陆灵珊的热搜。没想到业内的好友却告诉他，陆灵珊的热搜删不掉，她上面有人。
　　然而花业刷新了一下，发现那个热搜忽然消失了。
　　他怒而之下问：“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删不掉吗？”
　　业内的好友说：“我也不知道。”
　　花业脸上渐渐浮现起一串问号：“？？？”
　　……
　　B市。
　　陆灵珊得到了江太太的支持，她恢复了以前正常的生活。
　　R中很多同学听说了她签的黑合同，看完她的长微博后，纷纷沉默了。
　　他们开始检讨起自己过去的暴力行为，加诸一个无辜的受害者身上，着实令人羞愧。
　　陆灵珊欣然地接受了他们的道歉，她一脸落寞受伤地说：“如果我的学习成绩再好一些，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珊珊的成绩已经很不错了！”
　　“是我们不对。”
　　“如果你有竞赛成绩，可能网友会对你温和一些。”
　　比如C市的周秀，同样是被节目组包装、有台本的人，网友对她明显更温和一些，已经石锤了网友对她的言辞还算温和，甚至连他们学校的学生也在包庇她。
　　相比之下，陆灵珊更惨一些。
　　顾明西听到这些话，发出一声嗤笑，此时江嘉俊捧着数奥题正在向他请教。
　　江嘉俊停下了手中的笔，问：“学长……你笑什么？”
　　顾明西戴上了耳机，“没什么。好吵。”
　　江嘉俊回过头去看了陆灵珊一眼，惭愧地说：“我妈命令我和我姐，在学校好好关照她。学长暂时忍一忍吧。”
　　顾明西掏出手机刷了刷，意外地看到了一个话题，他把手机递给江嘉俊看。
　　江嘉俊随意地瞥了一眼，紧接着整个人僵住，拇指不停地滑动着手机的屏幕。他看到了很多人污蔑周秀。
　　半晌后，他紧绷着一张俊脸，生气地说：“简直胡说八道！主播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
　　江嘉俊一顿冒火，电光火石间，他忽然很想打电话安慰千里之外的周秀。
　　江嘉俊一条条地看“技术帝”的扒皮，一边看，一边愤然地拆穿：“17阶魔方这道题不是无解的，魔方是有公式和规律，陆迟做不出来，还赖主播做出来？陆迟什么时候变成衡量的标准了？”
　　江嘉俊简直满头都是问号。
　　“主播的心算能力本来就很强！”
　　顾明西挑了挑眉，“你镇定一下。”
　　江嘉俊忽然站起来，把手机一扔，“我镇定不了！”
　　两个曾经参加过生物国赛、跟周秀面过基的R中学生看到了这个消息。他们顿时气炸了，心里缓缓地浮现起一句话：不要碰瓷我秀秀主播！
　　女同学疑惑地皱着眉头，“他们为什么要用自己愚蠢的思维去理解学神？”
　　她甚至都不敢用自己的思维去衡量判断周秀在想什么。
　　男同学说：“他们大概认为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也代表了别人做不到。可笑。”
　　难怪网上流传着一句话，微博人均小学生。
　　看山只是山，看水只是水。一群门外汉对学神指指点点，合适吗？
　　这两个正处于高三紧张复习状态的同学，抽出了宝贵的一晚上，学习视频剪辑，将现学现用的精神发挥到极致。
　　他们到周秀直播间翻往期视频，一条条地剪辑配文。
　　“这是暑假时我和主播一起翻译数学期刊文献，凌晨3点。”
　　“主播抱着谷歌和有道，逐字逐句翻译文章，一篇文献约需要动手翻译100+次。独立看完一本月刊杂志耗时一个月，90+小时。”
　　“据不完全统计，这是她上个学期看完的外语类书籍共52本，文献169篇，约1，930，000字符。外语类演讲78场，两个学习系列的节目。”
　　……
　　这些证据条条都指明了，虽然周秀的外语差，但不妨碍她运用外语以及翻译工具学习数理化。所以英语差的人一定翻译不了学术会议？
　　更逞论，暑假时周秀是看过那几个年份的数学家大会的系列论文。
　　视频最后几帧的画面中凌晨图书馆的灯霎时黑了，因为那是黎明来了……温暖的文字缓缓浮现出来，“冰心曾说‘成功的花，人们只惊羡她现时的明艳！然而当初她的芽儿，浸透了奋斗的泪泉，洒遍了牺牲的血雨。’”
　　“请尊重那些努力过的人！”
　　因为……他们的成功绝非源于偶然！


第153章 
　　R中的两个学生连夜制作的视频发布后, 周秀直播间的粉丝很快看到了它，不仅如此，随着时间流逝, 这个正能量的视频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走红。
　　许多观众涌入，看完之后就跪了。
　　“卧槽，好大一碗鸡汤。”
　　“我刚才爬去翻了这个主播的过往视频，学霸好有韧性！”
　　难以相信会有人用如此笨拙的方式学习英语，当他们看到主播一字一句地百度谷歌翻译, 看到ta抱着厚厚的英文文献龟速翻页,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一股令人窒息的绝望。
　　但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主播依旧坚持看外文文献，速度却肉眼可见地加快。
　　它让人不禁想起“每天向每一个外国人, 几十年后说出一口流利英语”那个被听到烂的鸡汤故事，然后莞尔一笑。
　　随着背景音乐进入了高潮部分, 这个主播小哥哥坚持看完了一本又一本的书，过去一年的阅读数据摆出来令人由衷佩服。
　　弹幕疯狂地飚了出来：“这个鸡汤喝得我一本满足！英语渣看到了希望！”
　　“呜呜呜, 如果早点碰到这个主播, 我的英语还至于不及格吗？”
　　接着视频的画风突变, 反转来了……“秀秀爱学习”用着神一般地速度写着数理化试卷，红色水性笔所到之处皆是一片红勾, 经过ta的手，再难的题目都迎刃而解。
　　他身兼两个学科竞赛, 并且其中一个拿到一等奖，已经进入全国决赛。
　　粉丝把他当成百科全书，向ta询问理科学科难题比问身边的学霸还管用。只要稍微耐心等几分钟，他能立刻给出完美的答案, 是真材实料的学霸。
　　粉丝们把他当成了自动的时间管理器, 只要秀秀开始学习, 只要跟上他的步伐学业上的问题迎刃而解。
　　简直优秀得宛如偶像！让人不自觉地喜欢上他。
　　无论多么疲惫、沮丧，只要秀秀还在学习，他们总会感到有一股温暖的力量促人前行。
　　“很高兴，一路上都有秀秀的陪伴。”
　　“难以相信，现在的学习区还有这样的清流？”
　　这种疑似“炫耀”的表白视频，让老粉丝们看得很骄傲。他们看完这个剪辑的视频，感动得热泪盈眶。
　　回望过去将近一年的时间，视频出现过的画面，点点滴滴都是那么令人难忘。
　　不过视频的最后一句话——“请尊重那些努力的人！”却让粉丝感觉不太对劲。
　　这是什么意思？
　　粉丝们忽然有些不安。过了一会，某个脑洞大开的粉丝把“秀秀爱学习”和最近的热搜联系起来。
　　“‘秀秀爱学习’不会就是周秀吧？”
　　《智力对抗》的超人气明星选手周秀，最近可不是身陷“疑似作弊”的丑闻吗？
　　这个推论来得毫无凭据，铁杆粉丝愤然反驳，“别碰瓷，众所周知我们主播是男的。”
　　“我们都知道，秀秀是因为长得丑，所以才从来不露脸/狗头.jpg”
　　然而他们去搜了搜周秀的比赛和视频资料，尤其是她在候场室写的英语试卷，封面一毛一样。周秀那双和“秀秀爱学习”同款的大手……
　　“靠，这不就是主播写的那本试卷吗？”
　　“周秀的手跟主播的手长得也好像。”
　　当二次元和三次元被打通的那一瞬，“秀秀爱学习”三百万粉丝集体凌乱了。
　　各种惊喜、惊吓轮番洗刷，他们心里百感交集，一时之间竟不知该是欣喜于主播居然是个女生，还是该愤怒于主播长得这么美却从来不露脸？
　　现实中的“秀秀”果然和他们想象中的一样美好。
　　凌乱了片刻，粉丝们终于正视起了主播被污蔑作弊的指责。这么坚韧美好的女孩，怎么会有人舍得指责、伤害她？
　　“周秀能不能翻译出来我不知道，但我们主播确实有实力做出这些题。”
　　“这些技术帝不够敬业，连周秀是谁都没扒出来/狗头.jpg”
　　就在知乎的网友们热火朝天地嘲周秀作弊这件事时，一夜之间风向反转。“秀秀爱学习”的粉丝杀到前线替她争辩。
　　各大视频平台被一段励志向上的直播视频而刷屏，有人把周秀和某个直播平台人气很高的学习主播联系起来。
　　“技术帝”们脸上缓缓地浮起一串问号：“？？？”
　　视频很鸡汤、很励志，完美地展现了主角在英语方面从零开始逆袭的历程。
　　“已看完，但……这个视频关周秀什么事？”
　　直播平台的粉丝回复：“种种证据指明，‘秀秀爱学习’就是裕德中学的周秀。”
　　网友们嘲笑：“这年头还有人上赶着接屎盆子吗？这个学习主播我记得是个男的，平台上早就有这个实锤了。”
　　“周秀到底花了多少钱，让‘秀秀爱学习’帮她？”
　　直播间的粉丝淡定地说：“等主播上线学习了，问一问就知道了。”
　　……
　　席家。
　　席少原回到家放下书包，管家恭敬地递上了两份文件，“少爷请看。”
　　他另外汇报道：“为了不打扰秀秀的学习，那些乱七八糟的热搜我已经让人撤下去了。先前没有通知您，是因为担心您的身体。”
　　席少原接过这两份检验书，相似度99.9%这个数据其实很简单，但他却反复地看了很久。周秀的身世居然还有这样的隐情。这是连席少原都不曾知道的秘密。
　　“原来如此……”他自言自语道。
　　直到管家伸手在席少原面前晃了晃，“少爷还有什么计划吗？”
　　席少原才放下了检验书，“我知道了，李叔做得很好。”
　　“另外以我母亲的名义，约见江准先生。”
　　管家摇摇头，叹了一声，“这是我分内的工作。秀秀现在应该很难过吧，少爷如果能去安慰一下她就好了。”
　　……
　　裕德中学。
　　花絮忙里偷闲，写完了一张试卷网上冲浪放松了一会。她发现昨天的热搜已经降下去了，很满意。不过她很快发现B鱼平台主播这个热搜火速窜了上来。
　　花絮随手看了一眼，被喂了满满一口的鸡汤。这口鸡汤还是花絮很熟悉的味道，十分温暖、有营养。不过看了一会，花絮越看越感到熟悉。
　　这些练习作业、这些书籍，还有视频里出现过的场景，不就是秀秀写过的联系、看过的书吗？不就是裕德吗？
　　花絮联想起上晚自习的时候，周秀偶尔会把手机放到支架上，花絮从来没有在意过。没想到那是周秀在直播。
　　如果“秀秀爱学习”是周秀，这个视频无疑就是反驳作弊最有力的证据。
　　花絮惊喜地捂住嘴，她问周秀：“最近网上出现的那些新闻，秀秀会觉得困扰吗？”
　　周秀闻言，停下了手中的笔。
　　困扰自然是有的，自从裕德拿下了《智力对抗》的冠军后，生活上多了许多烦恼，周秀感受到了一点走红的滋味。在学校里她总是被尾随，周成和刘梅都天天接送周秀。虽然有不好的一面，但也有好的一面，周成的小菜馆生意一天比一天好。
　　相比起后者，周秀倒是愿意忍受这些困扰。
　　但自从网上的不实言论出现后，家里菜馆的生意一落千丈，父母变得越来越忙碌。周秀已经着手整理自己的图书馆借阅记录，准备回应这件事。
　　周秀头也不抬地说：“困扰肯定是有的。絮絮不用担心，清者自清，我不会任由他们胡说的。”
　　花絮举起手机，“秀秀别烦恼了，你的粉丝来帮你了，快登陆你的直播间！”
　　“咱们来做一份数学试卷。”
　　花絮把老王今早刚扔给周秀的试卷拆开，取出一份试卷递到周秀的面前。她把手机推到了周秀的面前，“秀神请写！”
　　这时，班里的很多学渣也刷到了这个励志的鸡汤视频。看到她很早之前生病咳嗽着复习英语，那一天的日期让同学们想起，这是那一次周秀发烧到40℃的月考。
　　还有阅读文献一直到凌晨三点，那是暑假里他们一块到乡下支教的日子。白天，周秀在学校上了很多课，繁忙的课程占用了她很多时间，所以她才会在晚上加班加点补回来吧……
　　原来，周秀在不为人知的时候，也有很努力、很努力。他们看得忽然有些鼻酸，想掉眼泪。
　　她对待别人一贯很温柔，唯独对待自己很严格。她一路走来经历的都是糟糕的环境，却像向日葵般向着阳光生长，热烈灿烂，不自怨自艾，也乐于帮助别人。
　　这样努力得闪闪发光的人，应该是被人铭记在心中由衷佩服的对象。
　　怎么会有人舍得伤害她呢？
　　数十双目光落在周秀的身上，学渣们齐齐说：“秀秀快上线！”
　　“你的粉丝们正在大声呼唤你呢！”
　　周秀起初有些迷茫，直到掏出手机浏览了一下动态才发现自己捂了很久的马甲掉了。
　　周秀问系统：【直播间暴露了应该没关系吧？】
　　系统说：【少年，没关系！请放心去直播，我是正规的系统，官方盖章认定的。】
　　周秀有些哭笑不得，她登录了直播间。直播间里的弹幕多得像雪花，一条条都带着一股不可思议的力量，直扣心扉，令人看了宛如有一股暖流流遍全身。
　　“秀秀是最好的秀秀，我们相信你！”
　　“你是一个很温柔很温暖的人，看到了你在现实中的事迹，果然我喜欢的秀秀和我想象中一样！”
　　“我真的好喜欢主播，是你给了我改变的勇气。加油，勇敢往前走，秀粉永远站在你身后。”
　　周秀把手机放好没有再看评论，心无旁骛地开始写起了数学试卷。半个小时过去，她写完了试卷，拿出参考答案逐一改卷。
　　那些认定了周秀作弊的网友见状，纷纷嘲笑：“看到了吗，你们主播没有吭声。”
　　“真没见过哪家粉丝这么奇葩，上赶着给自家爱豆接黑料。”
　　此时周秀清了清嗓子，“大家好，我叫周秀。”
　　女生清冷的声音落在寂静的直播间里，清凌凌的嗓音宛如三月刚刚消融的雪水，沁人心脾。
　　很快那个一直对着试卷的镜头转了一下，周秀那张清纯宛如国民初恋般的脸出现在直播间中。


第154章 
　　一瞬间直播间的热度被推上了最高点, 弹幕疯了般地飞速地刷起来，雪花一样地铺满了整个屏幕。
　　“看这双手！看这飞快写数学试卷的速度！！是我的神仙主播没有错！！！”
　　“不好意思，我们没有认错自家主播, 甚至很机灵/甚是骄傲.jpg”
　　“打脸竟来得如此快/狗头.jpg”
　　“awsl，我有被秀秀的脸鲨到！”
　　周秀露脸之后，直播的“在线观看人数”肉眼可见地飞速上涨，从原本的四万、五万，一路飙到二十万、二十万, 后来直接登上了网站排行榜的前三。
　　“看《智力对抗》的时候没有等到秀秀的正脸特写, 现在我满足了！”粉丝一本满足，顺带打赏了一个飞机。
　　只见直播间里的少女穿着校服, 坐姿笔直，素颜干净美好, 一双乌黑的眼瞳纯净灵动。满脸的精神奕奕，嘴角含着轻淡的笑容感染得人仿佛看见了阳光。
　　窗外射入的微微细光落在她的身侧, 美好得宛如从漫画中走出来的少女, 青春而有活力。
　　这是没有开美颜效果的镜头吧？
　　是……是吧？
　　冲着学习而来的粉丝溺毙在自家主播的颜值中, 脑袋开始缺氧，无法思考, 心跳砰砰砰地加速。
　　有这种颜值，难怪不肯在直播时露脸。要是露脸了, 估计就没有人想看她写作业看文献，只想让她多笑一笑了。
　　周秀停顿了一会，说：“谢谢大家的关心和维护。”
　　“我记得曾有一句老话是‘乌云遮不住太阳，真金不怕火炼’, 这句话送给我自己, 也送给大家, 一起共勉。相信时间会证明一切。”
　　周秀说完后很快下线了，她平时几乎不会在这个时间点上线直播。
　　直播间的屏幕忽然暗淡，显示主播已经不在线。但是直播间的热度依旧没有下去。
　　“哈哈哈这个主播好刚！”
　　“听到没有真金不怕火炼，狗逼快出来道歉认错。”
　　“建议秀秀起诉@圈内八卦@隔壁老鬼爆料这两个无良大V侵害名誉权。”
　　“裕德中学学子前来支援，我学姐超棒，她上个学期期末统考700分，刚考完生竞国赛归来，是一个真材实料的学神！”
　　这到底是什么神仙主播！
　　在三次元靠才华征服网友，二次元中低调又励志。这是美好得只有在小说漫画中才存在的人物！
　　粉丝联想起“秀秀爱学习”为了学习曾经付出过的努力，长得这么好看，还一门心思扑在学习上。只凭这份定力足以让人敬佩！
　　……
　　主播“秀秀爱学习”露脸，被证实确实是周秀，风声传到微博和知乎，
　　网友们闻风赶去看了周秀的直播，直播平台的流量迅速激增。
　　网站方面对这件事简直喜闻乐见，相当于周秀给平台引流了。
　　这都是真金白银的活广告，B鱼平台学习区有个国民级校花学霸主播。
　　许多网友翻看了周秀的过往视频，千篇一律的学习、做作业、写试卷解题难免令人枯燥无聊，但她的视频却有一股魔力，让人越翻越上瘾。
　　她怎么什么题都会写！
　　她怎么这么厉害！
　　总能在别人抓破脑袋、饱尝到数学痛苦时，她总能轻轻松松，四两拨千斤般地完美解决问题。她笔尖流淌出的字轻快而调皮，笔尖流淌着智慧的光芒。
　　“秀秀爱学习”没有露脸时，已经靠勤奋征服了很多粉丝，现在……观众们简直爱死这个女人了！
　　微博的风向渐渐变了，很多网友纷纷表示被周秀圈粉。
　　“看《智力对抗》的时候就觉得她很美，我承认了，我就是一条颜狗。”
　　“怎么会有这么美、这么聪明、还这么努力的女孩子！”
　　“早点给我推荐这个神仙主播，我至于现在还是条咸鱼么！/哐哐撞头.jpg”
　　……
　　放学后，周秀收拾好书包，去饭堂吃晚饭。
　　24班的学渣们则是持续关注着网上的动态。
　　虽然周秀出面直播澄清了，不过一贯爱装逼的某乎，依旧有抵死不认、嘲讽的声音：
　　“周秀露个脸就能洗白了？”
　　“就算主播这个身份能证明周秀确实做得出语言题，但不能代表她前面没有作弊。17阶魔方、俄罗斯方块、星空墙、万花筒、积分抢答……这些像是一个从农村走出来的学生做得出来的？”
　　除了杠精外，聪明的人已经开始沉默了……两个爆料的大V默默地删除了自己写的分析帖。
　　围观全程的学渣们，脸上默默冒出一串问号：“？？？”
　　“秀秀爱学习”被证明是周秀，这些网友居然还可以继续杠下去？
　　好在，脑子还清醒着网友们纷纷冒出来：
　　“穷人的孩子就比别人笨？按照你这个逻辑，华罗庚、法拉第、高斯不配拥有姓名？华罗庚是杂货铺伙计，法拉第是卖报纸的，高斯是穷搬砖的。”
　　“你去给阿基米德打工吧，我看你这么能杠，呆在这里简直埋没了才华。”
　　24班的学渣说：“本人裕德学生，周秀同班同学。事实上周秀就是很聪明，说一句玩笑话，在学校的正式考试中，她的数学从来没有下过150分。
　　……
　　学校食堂。
　　周秀正在吃饭，一个的餐盘落在了她的视野中，端着盘子的手骨节分明，白皙干净。
　　周秀抬起头，徐卿温和的面庞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不介意我坐在这里吧？”
　　周秀摇摇头。
　　徐卿坐了下来，他并没有开始吃饭，而是跟周秀说：“老师说生物竞赛的成绩出来了，你知道了吗？”
　　“秀秀去查一查吧。”
　　周秀眼中闪过惊喜，她掏出了手机，同一时间她的手机震了起来，有很多个电话同时打入，何老师的电话、花絮的、老王的、班主任的……
　　周秀一一地挂断他们的来电，在微信上回复了消息才艰难地登陆了官网查询成绩。
　　周秀一边登陆官网，一边问徐卿：“你查了成绩了吗？”
　　徐卿摇头，“还没有，现在查也一样。”
　　“嗯，查一查。”周秀边输入着账号密码，边对徐卿说。
　　徐卿掏出手机，跟着周秀一起同步输入，网页刷新的那一刻，徐卿下意识地抬起头去看周秀。
　　周秀登录上网站的那一刻，眼睛瞬间弯了起来，仿佛含着无数的星光。
　　系统在成绩出来的那一刻，叮了一声：【恭喜少年获得全国中学生生物学竞赛金牌，总分NO.1，奖励300，000RMB】
　　周秀看着自己的分数条，末尾最后一栏的分数显示是顺位的第一名，她松了一口气。
　　这一刻，胜利的喜悦让周秀感到了轻松。
　　让她感受到那些曾经为了它而付出过的心血和努力，都加倍地得到了回报。
　　系统奖励的钱一下子打入了她的直播账号中，暑假把存款挥霍得差不多、处于赤贫状态的周秀，一秒原地回血。钱包迅速鼓涨起来。
　　系统微笑地提醒道：【不止呢！少年，学校方面也有奖励噢！】
　　周秀没有忘记，裕德的“天价奖学金”中也包括了生物金牌的奖励。如果她没有记错，生物国赛的金牌奖励有10W。
　　这场考试获得的奖金，足够周秀去首付一套面积小的单身公寓。恍惚中，周秀想起了曾经因为穷而被迫退学的自己，想起刘教授在演讲中提到过的科学家的特质之一是“清贫”。
　　此时沉甸甸的奖金，让周秀很有安全，她确信只要自己还在努力，就不会再重温贫穷的滋味。
　　她对系统说：【谢谢你的督促。】
　　最开始周秀没想过要去争夺第一名，但是系统发布了第一名考试的奖励，鼓励她努力去拼搏。
　　系统沉思片刻，【少年，你应该谢谢你自己。】
　　虽然它知道周秀未来会变成什么样的人，但她能在众多优秀的学生手里夺得国赛第一名，系统还是蛮惊喜的。
　　“怎么样？”徐卿问。
　　周秀放下手机，收拾好碗筷，“成绩还不错，金牌。你呢？”
　　徐卿摇了摇手里的手机，不禁弯起唇，“恭喜，我也是金牌。”
　　周秀也恭喜了徐卿，她开心地收拾餐盘端去回收处，很快离开了食堂。
　　徐卿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低头吃了一口饭，视线平静地扫过自己的分数条。
　　为什么第一时间知道了成绩公布却没有去查？
　　因为……他想和周秀一起分享胜利的喜悦。


第155章 
　　周秀查到个人的成绩之后, 生物老师也查到了这一届的获奖名单。
　　竞赛前75名学生获得金牌，前50名的同学入选国家集训队，而周秀以T值68.3521分稳居第一。第二名的T值65.3427和她差了将近三分。
　　接下来的分数都咬得非常紧, 出现一分一档的情况，位列第76名的学生是54.5432分，以0.0523分的差距憾然错失金牌。
　　“什、什么？”何老师查到这份名单的时候，简直不敢置信自己的眼睛。
　　他震惊得手一滑，手机“咚”地一声摔到了桌上。他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 捡起手机确认无误后他的心砰砰砰地剧烈加速。
　　“第一名？周秀考了第一名！”
　　“什么？”24班的生物老师猝不及防地喷了一口茶水。
　　这个喜讯传遍整个生物组, 老师们沉浸在巨大的狂喜之中，激动得久久不能言语。
　　平时周秀不显山不露水, 就在老师们还担心她第一次参加国赛没有经验、容易考砸的时候，她转头一声不吭地就考了全国决赛的第一名？
　　全体生物组的老师都高兴得懵了。
　　“不止！徐卿那个孩子也是金牌。”24班的生物老师仔细看了看名单, 笑吟吟地说。
　　这可真是并蒂花开，喜上加喜。
　　国赛金牌非常难得, 全省只有6枚金牌, 他们学校就占了两枚。有的省份甚至一枚金牌都没有, 而这两个金牌全都是出自她教的24班，这怎么能不让她高兴？
　　这个荣誉足足以让24班的生物老师吹上好几届。
　　最后, 回过神来的生物组长眉开眼笑地给24班生物老师端茶，作揖鞠躬, “两个孩子全都是你教出来的，辛苦了！”
　　他又给何老师沏了茶一杯茶，“何老师也辛苦了。”
　　喝上这碗组长亲手泡的茶，虽然味苦却甜进了心里头, 两个生物老师愉快得浑身像是没有重量似的,   一沾地仿佛飘飘乎能飞走似的, 脚下虎虎生风。
　　他们喝完了茶也不急着下班回家了，而是高兴地奔向24班。
　　24班的学渣们还不知道这个好消息，就在他们还在昏昏欲睡、抱着作业本发呆的时候，两个生物老师把这个喜讯告诉了他们。
　　何老师笑着问：“周秀和徐卿都不在吗？”
　　24班的生物老师说：“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
　　周秀、徐卿双双获得国赛金牌，并且周秀位列第一！
　　这个消息宛如平地一声雷，炸得大家都懵了。
　　班上原本还在吵哄哄地聊天的学渣们顷刻间安静下来，正在嚼牛肉干的杜飞扬无意识地咬到了自己的舌头，眼眶飚出了眼泪。
　　“是的，你们没有听错。我们班出两枚金牌，还有一个全国第一。”24班的生物老师一脸严肃的公布，骄傲地抬头挺胸，潇洒地离开了教室，只留下了一个背影。
　　学渣们爆发出“哇”的一声，张大嘴巴瞠目结舌。
　　老师疑似“炫耀”地晒完成绩后，轻飘飘地走了。留下了一群被吓得懵逼的学生。
　　过了许久，学渣们终于回过神来，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如梦似幻的惊喜。
　　“两枚金牌！两枚！这不是在做梦啊！”某个学渣高兴地从座位上一蹦而起。
　　“今天的秀神威武霸气两米二！”
　　往年的裕德，别说是火箭班都没有两枚金牌，就算是整个年级加起来都没有。何况24班还有一个“全国第一”！
　　这才是24班打的最漂亮的一个翻身仗。
　　全国第一可不是廉价的白菜萝卜，它是几十万个竞赛生中的万分之一。
　　虞轻雁这个学渣忽然瑟瑟地打了个颤，“妈耶，这是不是意味着……以后我不仅可以和别人说我和全省第一是同学，还可以说我和全国第一是同学。”
　　虞轻雁做梦都没想到，曾经视学霸如洪水猛兽、对学神避之不及的自己，有一天和学神中的战斗机当了闺蜜。
　　这么可怕的事情……居然就这样发生了？
　　但虞轻雁感动地捧着自己的脸，“我好骄傲！”
　　虞轻雁架在了花絮的肩膀，“絮姐的眼力真好，一眼就从人群中发现了秀秀的不凡。”
　　当初周秀坚持说自己不是学霸时被花絮疯狂嘲笑了，当周秀成绩还很糟糕被冤枉诬陷时，只有花絮坚定不移地相信她。
　　花絮弯起唇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打心底地替周秀高兴。
　　一旁的蓝芯久久无法说出话，她的眼眶忽然有点湿润，心里一片湿润，她吸了吸鼻子。
　　明明这不是她的成绩，蓝芯却听着这么感动、甚至想哭。
　　尤其是她翻过了“秀秀爱学习”的直播视频后。
　　你看啊，老天爷总是不会亏待努力的孩子。过往那些毫不起眼、甚至看似没有用的付出，点点滴滴汇聚在一起，会聚变成了可怕的力量，让所有人都为之震惊。
　　秀秀会在每天中午看课外书，她会花一个月的时间辛苦翻译《Cell》、《Science》，她会为了严谨把一个实验做上无数次，就连逛植物园的时候都不忘记收集标本，津津有味地记下植物的信息。
　　她从来不会浪费时间在无用的事情上，像每个青春期少女那样买漂亮的衣服、好看的化妆品、谈恋爱、甚至不屑于把时间浪费在网上的争端上。
　　蓝芯抹了抹自己的眼角，自言自语说：“我明白了。”
　　“絮姐，你那张军令状呢？”
　　没等花絮反应过来，蓝芯径直地从桌上文件夹中取出一张纸，那是花絮和周秀、谈明立下的条约。
　　蓝芯在文字的末尾写下一段小字“蓝芯要考上600分”，并且在签字栏签下自己的名字。
　　花絮嘴角渐渐地上扬，最后凝成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小可爱，欢迎一起努力学习哦。”
　　……
　　周秀吃完饭准备上晚自习，结果发现自己班的教室被堵得水泄不通？
　　她的手机也一直在震动，社交软件里充满了来自四面八方恭喜的消息，还有999+数不清的新好友验证。周秀甚至无法一条条地看。
　　周秀没想到短短的一顿晚饭的时间，她的成绩已经被传得到处都是了。
　　班里的同学纷纷向她祝贺，杜飞扬神采飞扬地挑起眉，“秀秀这回挣脸挣大了！”
　　隔壁班的学委跑到周秀的身边，“秀神听说你考了国一，好厉害！”
　　就连一贯冷清的文科班的钟司妙都跑了过来，她拍了拍周秀的肩膀，眨眼说：“Hi，秀神！牛逼！”
　　还有很多高二、高一年级没有回家的学生，这简直让周秀有点受宠若惊。
　　周秀呆滞了片刻，过了半晌才缓缓笑道：“不牛逼。恰好运气比较好。”
　　24班的学渣们露出被欺骗的忿忿不平，“秀神又在装逼了，联赛被你骗了一次，现在又差点被你骗过去了，还好你这次是全国第一！”
　　“自信点，第一就是第一！学学絮姐的自信，530分也敢往650想！这才是我们班的特色。”
　　连徐卿听了忍俊不禁。
　　周秀回到了座位上坐了下来，虞轻雁双手捧上一杯插好管子的特仑苏，崇拜地说：“秀神，请喝。”
　　花絮捧着自己的作业，一脸恭敬地对周秀说：“秀神，请审阅批改。”
　　周秀：“……”
　　周秀喝着特仑苏，拿着红笔悠闲地批改了花絮的试卷。
　　改完后她的手机一震，是直播系统的后台弹出了一条消息，消息提醒她登上了网站打赏榜的第一，请勤快直播。
　　周秀之前拿到系统大额的打赏的时候，也没有收到这条消息。
　　这次？
　　她把试卷递给花絮，登录了直播间的后台。除了系统打赏的60WRMB入账，还有网友们自发的打赏，累计起来居然有102W RMB？
　　这么多钱？周秀震了一震。
　　只见直播间的弹幕疯狂地刷了起来，“恭喜秀神夺得金牌！”
　　“秀崽怎么这么棒！第一名！妈妈爱你！最高声！喊破喉咙——”
　　“B鱼居然也有了竞赛第一名的主播入驻，瞬间变得高大上。这边建议B鱼给主播发奖励，避免主播被挖墙脚/膨胀.jpg”
　　“主播这么做到全国第一名的？我不配看主播的直播。”
　　“我不配看主播的直播+10086”
　　“那些说周秀从乡下出来没见识的人，出来挨打！人家都拿下了全国竞赛第一名，还不叫有天赋，什么才叫做有天赋？”
　　这么大额的打赏，让周秀有些受宠若惊。
　　以往粉丝打赏了这么多钱，周秀是万万不敢收，她会小心翼翼去挨个私信戳粉丝。现在她也正要这么干，但她开打赏列表——
　　除了“努力冲国金”和“努力冲IMO”，以及几个熟悉的老粉丝打赏数额较大，有几万块外，其他均是几千块、几百块。
　　周秀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一目十行地翻了历史弹幕记录。
　　原来是系统不声不响地打赏了60W，大家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于是有网友嘲笑“YH”是周秀请来的托来炒作自己，周秀抱富二代大腿的话题越来越热。
　　周秀的粉丝于是怒而自发打赏，结果打赏了几十万，助她冲上了平台打赏榜。
　　“谢谢主播的指导，我这个学期总分提高了68分，就请主播吃一顿火锅吧。谢师费送上。”
　　“虽然我没有大佬这么有钱，但是区区几十个飞机还是打赏得起的。送你上榜/骄傲.jpg”
　　粉丝们宠溺地说：“秀秀拿去买漂亮衣服！”
　　“秀秀的手太糙了，买支护手霜吧！”
　　“秀秀熬夜太多了，神仙水和前男友面膜你值得拥有，虽然你现在依旧很美。”
　　系统：【……】
　　扶贫系统的地位岌岌可危。


第156章 
　　这些留言, 让周秀看得又暖又感动，甚至油然而生起了一种“何德何能”的感受。
　　她的脑海里不由地想起了过去那些在乡下挣生活费的日子。
　　扎一顶草帽利润两块，一天能挣十块；帮村长合算账务, 一个星期一百五十块。暑假批发水果拿到县城里买，一斤水果利润两三毛钱，一个暑假能赚三百来块。
　　这些钱虽然不多却支撑着她一路读到了高中。
　　她何德何能，得到这些萍水相逢的网友们几十万元的打赏呢？
　　周秀心里一片湿润，又暖又软, 她打下一段话：“谢谢大家的支持, 以后请不要再给我打赏，留着钱去买试卷和辅导资料吧。”
　　周秀这句话说完, 打赏的趋势更热烈了。
　　“没事秀秀，疼你的钱我还是有的！”
　　“让我沾沾国一的运气！”
　　“主播快直播数学吧！我想看！”
　　“对, 数学竞赛要紧！别管那些酸了吧唧的人，你的优秀我们都知道。那些人不值得浪费你的时间！只求主播快快直播, 我要冲刺联赛！”
　　“加油, 努力往前奔跑就听不到那些质疑漫骂的声音。”
　　周秀直播间的打赏虽然没有土豪一夜之间打赏几百万、上千万, 但超过一百万的打赏数目却也很可观。
　　虞轻雁看了一眼周秀的打赏榜，惊叹道：“秀神牛逼！”
　　虞轻雁虽然羡慕周秀得到了如此多的爱和鼓励, 甚至一夜之间“暴富”，却不嫉妒。
　　她知道这是周秀应得的。
　　虞轻雁私底下也偷偷地给秀神刷了好几个飞机。如果不是怕小号太高调会被周秀发现, 虞轻雁恐怕也会像榜二、三那样打赏。
　　比起周秀给予她的帮助，她对周秀的帮助实在太少。
　　花絮看着周秀懵了许久的模样，噗嗤一笑。
　　一百万对于班里有钱的同学来说，也许只是一年半载的零花钱、新年的压岁钱, 但对于周秀来说意义却很沉重。以至于她不敢置信地瞪着眼睛, 看了许久。
　　花絮拍了拍周秀的肩膀, 拇指放到她眼前晃了晃，问：“开心吗？”
　　“秀秀回过神来了，班主任让你去办公室一趟，有可能要通知你奖学金的事情。”
　　周秀拿到了生物竞赛金牌，学渣们这才想起裕德中学的“天价奖学金”这件事。
　　即便是家境富裕锦衣玉食的富二代，都情不自禁地艳羡了，“天啊……秀神好强。”
　　继上次联赛一等奖的五万奖学金之后，她即将迎来金牌的十万奖金。
　　学习好的同学真的会暴富！而学渣只会越来越穷，因为学渣成绩不好，会被克扣零花钱。
　　学渣心中默默流下了心酸的眼泪。
　　周秀顶着众人羡慕的目光，起身去了老师办公室。
　　杜飞扬心中隐约萌发了一个滑稽念头：这份奖学金清单简直跟替秀秀量身定制的一样。
　　校长知不知道，他当初设置的奖学金清单有一天有可能被秀秀打通关？
　　本来以为是吊在驴子前面的胡萝卜，让人看得见吃不着，结果却一项项被人达成成就。校董事会如果知道会有今天，会不会后悔设置那么多奖金？
　　杜飞扬默默地掏出手机，翻出了从前存过的“裕德天价奖学金”的话题，默默地发了一条预言。
　　这份奖学金名单刚出来的时候，就被广大网友嘲笑，笑这份奖学金只是一个虚有其表的噱头，裕德的学生根本拿不到它。
　　杜飞扬默默地转发了评论，“谁说拿不到，本人周秀的同学，她已达成生竞一等奖奖学金、生竞金牌成就。还有数竞一等奖、国金、CMO、IMO、高考省排名的奖励。目测这些都会一一实现。”
　　立完flag，杜飞扬收起手机拿出化学试卷写了起来。
　　……
　　年级组办公室。
　　Miss Li对周秀说：“周秀，恭喜你拿到了金牌，”
　　“领导将会在周一升旗仪式上给你发奖学金。学校这边希望你能在升旗仪式上做一个演讲，树立榜样引导正确的价值观，鼓励动员大家。”
　　周秀脸上缓缓浮起了一串问号：“？？？”
　　她听了这些话就头大，连忙摇头：“如果是这样，我不行。”
　　周秀认为自己的价值观很歪，更谈不上给别人树立正确引导价值观。
　　系统：【……】
　　就拼命赚钱这一方面确实还挺歪的，对有奖励的项目非常有动力学习。
　　她的学习的动力源自于对改变现状的渴望，并不是传统的纯粹热爱科学甘愿为其奋斗一生、为了造诣全人类而努力这样高大上的动机。
　　但谁能说她的热爱是很平凡、是错误的呢？
　　【加油，少年！我相信你是真的热爱自然学科的！】
　　Miss Li学了很多年的教育心理学，看到周秀这样强烈的抵触，她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错误，及时纠正了过来。她微笑道：
　　“老师说错了，对不起。你只需要谈谈自己对于竞赛的看法就可以了。”
　　“我知道了，谢谢老师。”周秀说。
　　周一。
　　周秀走上了升旗台，她从校长手中拿到了奖励的信封。教务处主任笑眯眯地说：“接下来请周秀同学和大家分享自己关于竞赛的心得体会。”
　　即将走下升旗台的周秀见实在推托不过去，她只好对大家鞠了一个躬，拿起话筒。
　　话筒传来了周秀清晰而又坚定的声音，周秀说：“今天站在这里我只想证明两件事，这两件事我将会用一辈子去证明。”
　　“第一，我喜欢生物。第二，我喜欢数学。”
　　周秀拿着生物竞赛的奖状以及奖学金，朝着大家鞠了个躬，很快走下台。
　　这就……完了？
　　周秀简洁有力的“演讲”引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台下不少学生被震得打了个激灵。
　　这两句话宛如敲在心门，令人的心蓦然一震，然后把它记在深深地记在心中。
　　“靠，周秀好酷！”
　　“不愧是学神，连演讲都这么有力度！”
　　“我以为她会长篇大论，没想到却这么短小？”讨厌升旗仪式的学渣说。
　　“演讲就需要短小精悍，发人深省。校长应该向周秀学姐学习学习。”
　　“演讲”虽然短，但仔细琢磨会感受到周秀对它们的喜爱。
　　什么样的喜爱，足以深沉到让人用一辈子去实践证明？
　　大多数人也许还记得儿时为曾经热爱的事物，许下的诺言。长大后要当科学家、要当小说家、要当画家、要做老师，要去周游世界、要去吃遍天下、要开一家鲜花店，旅馆，要和最喜欢的人在一起……
　　但长大后那些喜欢的事情，曾经立下的诺言大多随风而逝，被当成了戏言。越长大越羞于在公共场合承认自己的梦想、愿为之奋斗一生的爱好。
　　席少原悠闲地收回了目光，视线漫不经心地落在某一处。
　　在升旗台下向所有人含蓄而热烈地宣布自己喜欢生物、数学，并决心用余生去热爱它们，着实是一件很有勇气的事。


第157章 
　　周秀领到金牌的奖学金后, 徐卿跟随其后，上台领到了校长为他颁发的奖学金。
　　徐卿上台后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当他站在台上就“生物竞赛的学习方法”款款而谈的时候, 迷死了众多女同学。
　　“想不到徐卿学长居然也是金牌。”
　　“徐卿成绩一直挺好的，稳定在年级前十，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他原来长得这么好看，笑容好温暖！24班的帅哥真的好多，尤其点名班长！”
　　“你也不想想, 不好看怎么会变成学校的形象大使？”
　　招生简介上印着徐卿穿着校服的照片, 眉目清秀干净，他拿着“裕德欢迎你”的牌子, 笑容犹如温暖的阳光。因为他的照片，这份招生简介至今被许多高一学生收藏着。
　　周秀领到奖学金很开心, 连校长打趣鼓励她的话，她都不假思索地点了头。
　　走下升旗台后, 校长对周秀说：“数学竞赛也要像生物竞赛一样好好加油, 争取拿下第一名。”
　　“嗯, 我会努力的！”
　　系统：【……】
　　这就膨胀了。
　　【少年，不是我打击你。你现在的水平, 拿下第一名可能性很低很低。】
　　虽然它设置了26W RMB的联赛第一名奖励，但它并没有抱有多大的期待。
　　暂且不提高手云集的全国赛, 周秀在省级竞赛能不能考得过四中那帮学神，还要打上一个问号。中国是数学强国，国内排在前列的金牌选手，即便放在世界范围内也是领先的水平。
　　周秀低头笑了笑, 【我知道。一步一步来, 不急。】
　　饭要一口口吃, 事情要一点点做。周秀的数学竞赛起步晚，过去的一年里虽然把基础恶补过来了，但仍旧改变不了她在数竞上的劣势。
　　周秀爽快利落的答复，令校长的心情非常美妙。
　　原以为这次裕德能够拿到的最好的成绩会是金牌。成绩没出来前，学校连悬挂的横幅都让人提前印好了，只差拿出来挂。
　　成绩下达的那一天，提前印好的横幅自然是派不上用场了。所有裕德师生，都沉浸在周秀给他们带来的骄傲和喜悦中。
　　学校网站当天循环滚动这条喜讯，首页中央大图也换成了裕德两名同学在比赛现场的合影，浏览量顿时暴增。
　　同一时间，裕德中学这个频频出现在市里小升初初升高的话题，教务处办公室收到了很多来自家长的咨询电话。
　　难以想象双国金和总分第一的横幅挂在学校门口会有多光荣，裕德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双国金的情况了。
　　不止裕德中学，连市里实力排行第二名的重点一中也没有双国金的荣誉。校长岂止笑得合不拢嘴。
　　想到明年秋季招生的盛况，二十万块奖学金，校董会花得一点都不心疼。
　　……
　　升旗集会结束后，周秀回到本班教室的途中，碰到了老王。
　　老王把手背负在身后，说：“准备得不错，拿到了生竞的金牌。”
　　与生物组缺失了多年的金牌相比，老王带的每一届至少都会有一个金牌，老王对金牌没有那么稀罕。
　　一直以来，他都很嫌弃周秀“不务正业”去搞生物。
　　不料周秀的“不务正业”却把全国第一捧了回来，这令老王既惊喜又怅然：
　　设想如果周秀拿到的是数学的全国第一，那场面该有多风光。
　　但周秀不会把重心放在数学上，当老王知道周秀拿到总分第一名时，他心里已经明白如果真要到非要做出选择的那天，周秀大约会放弃数学竞赛。
　　可是，她却在升旗集会的时候却说要用一辈子的时间去热爱数学！
　　老王嫌弃地对周秀说：“既然你说喜欢数学，那就……好好准备吧。”
　　他板着脸强调道，“下午的数学班补习，不要迟到。”
　　周秀点点头，“好。”
　　数学竞赛课。
　　周秀按时来到了多媒体教室上数学课。
　　数学竞赛是一场漫长的耐力和心理的拉锯战。随着这一届的学生升入高三，复习、留学备考的压力不断增大，很多同学已经默默地放弃了数学竞赛。
　　原本人头济济的多媒体教室，空出了很多空位。
　　那些沉默的空位，背后代表着一个个半途弃赛的同学。
　　全国生物学竞赛让周秀少了两节课，先前为了《智力对抗》比赛，周秀又缺了周末的三节课，零零总总算下来，上个月周秀只上了寥寥三节数学课。
　　交了培训费却没有上课，周秀破天荒地心疼起被浪费的钱。
　　周秀走进教室，几十道目光唰唰地落在她身上。
　　这些来自于年级最优秀的学生的目光中，饱含了复杂的情绪：惊讶、羡慕、甚至崇拜，一扫以前的质疑和讥笑。
　　有的同学窃窃私语说：“秀神怎么这么牛？”
　　裕德这么多年来不是没有出过金牌，但最好的成绩只是国家集训队，没有入围前十。但周秀做到了。
　　这个从入学以来一次次饱受争议转学生，这个甚至因家境贫困而受到非议的女生，她做到了，并且冲上了第一名。
　　齐雅光说：“你们知道周秀的直播间吗？她私下里学习很认真刻苦的，学习方法也很不错，值得看一看。”
　　说这句话的时候，齐雅光差点忘记了过去的一些事。明明刚开始自己是最抵触周秀这种只知道勤奋、“死读书”类型的书呆子，然而如今她却在身体力行地实践它。
　　努力和勤奋并不是一件可耻的事情。
　　生物国赛的成绩公布后，曾经有媒体记者想采访周秀，但周秀拒绝了。省内各大学校的论坛、乃至全国各大中学的论坛贴吧，但凡提起周秀，都会津津乐道、亲切地称呼她为“秀神”。
　　这才是真正的一战成名。
　　这是连《智力对抗》无法给予一名学生的尊重和肯定。
　　章琦热情地招手，“秀秀过来这边坐，来来来！”
　　周秀即便想忽略章琦，也忽略不了了。她硬着头皮坐到了章琦身边的位置。
　　章琦捧着笔记本，腆着脸快速地说：“周秀，我们交换笔记看吧！”
　　章琦拿到周秀的笔记本，迫不及待地打开一看，看到密密麻麻的推到论证公式、定理，双眼立刻变成了蚊香眼。
　　“秀秀，这是什么？”
　　周秀说：“上面不是写了吗？”
　　“费马引理、费马大定理、费马小定理……”章琦喃喃地念道，厚厚的草稿纸上满是这些公式定理的推导论证，他抬起头看周秀，“你最近都在搞这些东西？”
　　虽然老王经常鼓励同学们用已学知识去推导一些简单的定理，但没有多少同学愿意浪费这个时间。
　　章琦不会推导它们，却不妨碍他会用这些公式定理。但周秀却有耐心去逐一证明它们，这让章琦隐隐佩服。
　　“不是最近。”周秀推导论证公式定理，已经弄了快半年了。
　　她从书包里取出另一本笔记本，“给你，这才是笔记。”
　　周秀坐下之后才发现，章琦身边的位置也空了，那是席少原固定的座位。
　　她抬头看了一眼教室正中央的时钟，已经临近上课。
　　上课铃响起，老王一丝不苟地讲起竞赛的知识点，刚写完板书，尖子生们立马唰唰地做完了笔记。一节课很快结束。
　　下课后，周秀问章琦：“席少原不来听课了吗？”
　　章琦挑起眉，看了看自己身旁的位置，又看向对面的谢澄，用眼神问他情况。
　　谢澄转了转笔，简明扼要地说：“会来的。”
　　前后左右的几个女孩子叽叽喳喳地说：“最近原少经常旷课，上课的频率跟秀秀去考生物那周有得一拼，不过老王也没有追究。”
　　“他应该会来听半节课的。”
　　谢澄随手递了一张试卷给章琦，章琦接过浏览了一遍题目，双眼又秒变成蚊香眼，他立马知道这份试卷不是给自己写的。
　　章琦郁闷地把试卷递给了周秀，“秀秀，你做做看？”
　　“我看它蛮有意思的。”
　　周秀拿到试卷扫了一眼，难度跟顾明西给她发的一些IMO模拟题类似，胜在趣味性很高。
　　谢澄去年在冬令营的成绩很不错，他拿到了金牌并且名次很靠前，后来国家代表队的选拔时，以极其微小的差距落选。
　　和谢澄同年比赛的顾明西，他在线上与周秀一块写试卷的时候，偶尔也会和她提起谢澄。
　　周秀看着试卷思考起解题思路，她想到一半卡住了，她用手机随手拍下了题目发给顾明西。
　　周秀写完一题，上课铃很快响起，她把试卷搁在一边开始专心听课。
　　上到后半节大课的时候，席少原果然如同谢澄所说来到了教室。
　　“原少，这是上节课的试卷和老师布置的下周作业，你写写。”
　　章琦说着把一沓试卷递给席少原。
　　几张试卷中夹着谢澄送给席少原写的IMO模拟题，席少原转了转水性笔后，迅速地进入思考状态，撑着下巴，闲闲地在老王的课堂上开小差写题。
　　老王对席少原的态度出乎意料地和蔼，不仅不怪他旷课迟到，几次经过他的身边，既没有板着脸也没有生气发火，任由他随便做自己的事。
　　这样的待遇连被大家戏称为老王心头肉的周秀，都远远不及。
　　高三晚自习的铃声响起，数学班的培训课结束。
　　教室里的尖子生们站了起来，多媒体教室哗啦啦地响起了一阵旋转椅子倒竖的声音，清脆响亮，整齐划一。
　　高三的尖子生们争分夺秒，匆匆忙忙地收拾书包回教室上晚自习。
　　周秀把桌上散落的试卷收进了书包，回到24班上晚自习。
　　晚自习。
　　周秀想起了谢澄给的那张很有意思的数学试卷，她掏出手机看了一眼，顾明西回复：“等一会，正在写。”
　　周秀打开直播，打算继续做那份数学试卷。然而她刚打开那份试卷，却忽然愣住。
　　这不是她的那份试卷。
　　只见试卷上布满了凌乱的数字，有的区域完全空白，有的却写得很满，飞舞凌乱的字迹并不影响答题的流畅性。试卷上被解出来的那几道题，正好周秀卡住没想出来的题目。
　　周秀略看了一眼这几题的解答过程，思路瞬间被打开了。
　　她尝试着用另外一种方法解它。
　　过了一会，直播间里霸道的会员红字居中定格了几秒，“努力冲IMO”说：“这种解法很好，比我想的方法方便。”
　　补掉这几道题的，周秀翻过了试卷背面，发现了一个嚣张的“原”字。


第158章 （微修）
　　周秀的直播间弹幕炸开了, “主播你拿错试卷了！”
　　“这是哪位大佬的试卷？”
　　周秀没有掉马之前，大家可能猜不出这张试卷是谁的。但这张试卷上有一个“原”字。
　　周秀是裕德的学生，当即便有脑洞大开的粉丝猜测地问道：“这该不会是我原少的试卷吧？”
　　席少原在节目中圈了很多粉丝, 为了他从头追到尾的粉丝不计其数。
　　但他仿佛热搜绝缘体般，只要关于他的话题没多久就会被删除屏蔽，粉丝连聚在一块的机会都没有。
　　久而久之，四中的杜衡、R中的顾明西、H中陆迟的话题度越来越高，席少原却被媒体遗忘了。
　　从《智力对抗》而来、喜欢周秀的粉丝基本上也会喜欢席少原。
　　这个脑洞大开的弹幕并没有被人遗忘, 而是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卧槽！
　　这个“原”字还真的有可能代表席少原, 因为裕德队里的选手全都是竞赛生。
　　席少原这个名字立即引爆了弹幕。
　　在《智力对抗》众多校队之中，许多的粉丝观众一眼就相中了颜值裕德队, 席少原这张脸功不可没。
　　加上他在比赛时的表现不俗，他在最后一关手译地图、用十几种语言翻译一句话的精彩表现, 俘获了很多粉丝的崇拜。那一期节目结束后，他便被媒体称为“会说十几国语言的学霸”。
　　大家原以为他的天赋是语言, 特点是长得帅, 没想到他的数学也学得这么好！
　　竟然……一位数学大佬？
　　周秀今天写的卷子, 难倒了很多数竞选手，他们光看到题目双眼就发昏。整个直播间以看周秀解题为乐, 却不料……看个直播还能再看到席少原写的试卷。
　　“少原哥哥的试卷写得好好！我羡慕了。”
　　“他的数竞成绩一定很好吧！我顿时有了动力，去国赛现场看他！”
　　周秀花了两个小时才把整张试卷写完, 写完试卷后她关掉了直播，拿着席少原的试卷认真地看了起来。
　　这是周秀第一次看席少原写的作业，字迹凌乱，思路却清晰流畅。
　　周秀的手机震了震, 是谢澄给她传来了标准答案。
　　“王老师给的, 对照一下。”
　　原来这张试卷是老王出的, 周秀对照着标准答案订正了一遍，对比发现还是席少原的解法最简洁有力。
　　周秀记得，席少原只来上了半节课，这张试卷是他用半节课的时间做出来的。
　　周秀心思复杂地掩上了试卷。
　　这时顾明西也传来了他的解题步骤。
　　周秀仔细看了一遍，这又是另一种另辟蹊径的思路，严谨简洁的步骤令人眼前一亮。
　　系统说：【少年，虽然你在生物上很有天赋，但不得不承认数学天赋比你好的，大有人在。】
　　【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不要气馁，加油！】
　　顾明西问周秀：“你的呢？”
　　许久之后，周秀才把自己的解题过程拍下，发给顾明西。
　　周秀拿出了老王很早之前随手送给她的一本数学试卷，那本去年她写起来正确率只有30%、系统奖励很高的数学试卷。
　　周秀全身心地投入解题之中，两个小时不知不觉地过去了。
　　周秀拿出参考答案逐题对照了一遍。
　　【叮——完成王老师奥赛试卷正确率达51%，奖励600RMB。】
　　写完试卷后已经是凌晨十二点了，周秀和大家道了一声晚安，关掉了直播去洗漱睡觉。
　　“晚安！”
　　“秀秀明天见！”
　　主播下线直播间已经暗了，粉丝意犹未尽地说：“害，我还以为秀秀爆马之后会露脸直播。”
　　结果等了一晚上，出现在屏幕的依旧是老配方老味道，除了试卷就是试卷。
　　“这样就挺好了，学习重要，要是露脸直播我还有心思看题目么？”
　　“主播今天是被大佬打击到了吗，互动比平时少了很多。说实话今晚这张试卷也让我自闭了。”
　　不过这句话被淹没在众多“晚安”的弹幕中。
　　顾明西也发现今天直播的周秀减少了和粉丝互动，一整个晚上一直埋头写试卷。他打趣道：“这样就被打击到了吗？”
　　周秀回了顾明西一个晚安，便去洗漱睡觉了。
　　凌晨。
　　顾明西打下一段话，发给周秀：“学习数学越久越能感受到它的魅力，它的难度也是它的美妙之一。曾经我也会因为碰到更有天赋的人而沮丧，现在不会了。希望你也不会因此而气馁。加油！”
　　顾明西第一次被江嘉俊拉到这个直播间看直播，当时漫不经心，却被周秀学习上的天赋惊艳到了。
　　无论再难的生物题，到她的手中都会被一一理顺。一道数学题，她能够发散思维寻求多种解决技巧。写不出来的题目，她有耐心花上一个星期去寻找答案。
　　因此虽然她的数学很薄弱，进步却非常快。一如既往地坚忍不拔，有韧性，一个月后顾明西再来直播间时，她已经能够流畅自如地解决联赛难度的奥赛题。
　　于是，顾明西留在了直播间。
　　次日早上。
　　周秀来到学校，她放下书包掏出手机查查资料，很快看到顾明西昨晚的留言。
　　她回复：“还好，这点难度不算什么，不用安慰我。”
　　周秀关掉了手机，转了转笔，从书包里取出试卷做了起来。
　　系统：【……】
　　少年你这口气有点轻狂。
　　花絮来到学校，把早餐递给了周秀，“早，秀秀。今天的早餐是草莓奶昔和芋头馒头，你快趁热吃。”
　　杜飞扬困倦地背着书包走进教室，他揉了揉眼睛，一大早就发现周秀在做奥赛题。
　　还是那种复杂的几何体，看了一眼脑壳就痛。
　　“秀秀在准备数学联赛了吗？”
　　周秀说：“嗯。”
　　同一时间周围的同学也在各干各的事，花絮边喝着牛奶边在背物理公式，虞轻雁背语文基础，谈明拿着数学书温习，徐卿翻着化学笔记。每个人看起来都好努力。
　　这个铁一般的黄金五角，对杜飞扬形成一种包围模式。坐在正中央的学渣杜飞扬，良心已经被刺得麻木。他放下书包后，就着课桌上补了一会眠。
　　背完语文基础的虞轻雁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话：“杜飞扬，你的SAT1考试好像是十月份，还睡？”
　　杜飞扬听到“SAT1考试”宛如垂死病中惊坐起，拿出厚厚的复习资料疯狂地背诵起来。
　　众人：“……”
　　周秀把昨夜写完的正确率51%的卷子带到办公室找老王，老王刚刚来到办公室，凳子还没来得及坐热，他受宠若惊地发现周秀来找他讲评试卷。
　　“这些卷子你还留着吗？”
　　这本试卷册太久远，老王接过试卷想了好一会才找到这份试卷的答案。
　　他给周秀讲解完后，笑眯眯地说：“数学是个肯下功夫才会有效果的学科，周秀，你要好好把握这次的机会。”
　　老王还在惋惜周秀没有签约保送，可惜了她在生物拿下的金牌。
　　老王看了一眼旁边正虎视眈眈地何老师看着他的何老师。
　　他咳嗽了一声，义正言辞地说：“不过你的IBO国家代表队的竞争应该挺激烈的，课余也要抽出时间看看生物，不要掉以轻心。”
　　何老师这才收回担忧的眼神，满意地点点头。
　　周秀应了下来。
　　放学后，周秀打算把昨天误拿的试卷还给席少原。
　　周秀经过25班的教室，她透过窗户发现席少原还没有离开教室，于是从书包掏出那张试卷，朝章琦招招手。
　　章琦从教室里走出来，微笑地问：“什么事？”
　　周秀把试卷拿了出来，指了指席少原，“昨晚放学太匆忙拿错试卷了，你帮我还给他。”
　　章琦看到试卷上的字确实是席少原的字迹，他双手抱肩，“切，我还以为是专门来找我的！他就在那边，就这两步路还要我代劳吗，秀神自己去还给他吧。”
　　24、25两个班的同学关系很好，一起出去玩了很多次，彼此之间经常串班。
　　周秀闻言拿着试卷走到了席少原的桌前，把试卷放在了他的桌面上。
　　此时的席少原正在专心地解一道题，并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动静。
　　周秀放完试卷正欲走，然而目光落在他解的那道题上，目光这一滞留就彻底挪不开了。
　　席少原在解一道大题，这是2011年的一道三维空间的组合几何体，当时全场只有四个选手拿到满分。周秀做过这道题，答案也翻了无数次早就熟稔于心。
　　周秀的目光浏览过席少原的解题步骤，心神一震。
　　她完全没想到这道大题还可以这样解决。
　　周秀见过谢澄写试卷，也见过顾明西写试卷，一个风格平稳，另一个思维跳跃。席少原的思维则是跳跃发散又稳当。
　　字迹凌乱，解题速度很快，他这种看似麻烦的解法，解到一半忽然前途一片光明。
　　席少原解到快得出答案的时候，终于发现了动静，他用手肘挡住了试卷，像不经意地问：“看什么？”
　　周秀伸出手，问：“可以给我看看你的试卷吗？”
　　席少原目光一滞，他迅速把肘边的试卷揉成一团，扔到了一边，“胡乱写的，没必要看。”
　　周秀在他震惊的目光下，从地上捡起那团试卷。
　　她展开来看，许久之后把皱巴巴的试卷放在席少原的面前：“写得挺好的，为什么不写了？”
　　周秀从章琦的桌面拿了一支笔，在末尾添上了两个步骤，恰好把这道题解完了，她语气饱含了失望：
　　“下次好好考试吧，否则拿了第一也会觉得很没有意思。”
　　“每次都站在升旗台下看别人领奖，心里估计不好受吧。”
　　站在教室走廊的章琦看着周秀眉头紧拧地走出温拿班。
　　他愣了愣，摸了摸后脑勺，问教室里的席少原:“怎么了，你惹她了？”
　　席少原冷淡地说：“没有。”
　　章琦背着书包，默默地问：“周秀刚刚说什么来着，她说拿第一会觉得很没意思？”
　　章琦：“……”
　　章琦吐槽道：“秀秀真是越来越敢想了，不愧是秀儿。”
　　席少原合着书页的动作一滞。
　　……
　　秋天的高温依旧没有褪去，教室里一片燥热。
　　周秀脑袋冒着汗，专心地沉浸在数学题海中。午饭后花絮回教室取落下的东西，惊讶地问：“那么热，秀秀怎么不开空调？”
　　她随手打开了空调，顺便餐巾纸擦了擦周秀脸上的汗，周秀抬头看她的时候，双颊热得红扑扑，一双眼睛快要冒出水光。
　　“可怜见的，不要不舍得电费。”
　　花絮摸了摸她的额头：“你看写数学题多烧脑，脑袋快40℃了有没有？”
　　周秀没有回应，花絮看到桌面上放着几本新借来的数学类书籍，像极了考前临时抱佛脚的学生。可是花絮知道，周秀这一整年来没少学习数学。
　　“秀秀之前准备了很久，应该够了。这段时间放松放松，相信自己。”
　　周秀终于解完了一道题，看了眼花絮说：“不够。”
　　“我的数学还不够好。”
　　花絮霎时无语凝噎：“……”
　　她快要不认识“数学不好”这个概念了，每次数学考满分的人说自己数学不够好？
　　花絮看见周秀眼睛不带眨地继续翻开下一张试卷，她心里顿时充满了万丈豪情。
　　花絮说：“我的数学也不好，我陪你一起看！”
　　每次总觉得自己学习很辛苦的时候，花絮再看看周秀，便觉得自己的付出微乎其微。这段时间花絮的数学成绩在110分之间徘徊，对于普通一本够用，但是距离人大还隔着二十多分的天堑。
　　花絮说着坐下来，从抽屉里拿出高三的数学课本，一道道地刷起了课后习题。
　　两个“数学不好”的女生专心地学习起来，空调送来一丝丝凉意，驱散了教室里浮动的燥热，把周秀浸湿的背部渐渐吹干……


第159章 
　　晚上, 周成来到学校接女儿。
　　他在学校门口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人，周秀关机了也打不通电话，周成便走到教室找人。
　　晚自习下课后, 学生三三两两地走出了教室。
　　一群学生边走边闲聊，三言两语之间说了今天学校发生的事情，迎面扑来一股青春的气息。
　　周成很感兴趣，只可惜周秀几乎不会和他说学习上的事，他刻意放慢了脚步。于是, 他听到了某个学生提起了周秀。
　　“我靠, 隔壁班的秀神太牛逼了。刚刚自习课他们数学老师给她改试卷，写什么什么对。老班拿这个批了我们一节课。”23班的同学说。
　　“我咋就没有人家这个脑子？”
　　“得了吧, 人家优秀的人还在努力，而你, 你要回家睡觉了吗？”
　　周成知道“秀神”这个外号，还是在《智力对抗》节目的时候偶然间得知的。周成听到这些赞美, 仿佛就像是在夸赞自己, 他的嘴角无意识地上扬, 听得心里美滋滋的。
　　教室外的走廊间，24班的同学们见了周成纷纷打招呼：“周叔, 你来找秀秀？”
　　“她还在写练习，要不要帮你叫她？”
　　班里还有很多学生没有散去, 班主任Miss Li也在教室里，她看到了在门口等着女儿放学的周成。
　　Miss Li跟周成说：“周秀这段时间学习任务会重一些，辛苦你们家长多照顾些了。”
　　看得出来周秀耗费了很多心血去准备数学竞赛，虽然她的数学不及生物亮眼, 但Miss Li还是很期待她能够在联赛中取得好名次。
　　周成有些受宠若惊, 连连说：“老师说的哪里的话, 是我们秀儿给老师们添麻烦啦！”
　　他眼角的笑纹深深，显得憨厚老实。
　　周成终日围着后厨打转，来到学校接女儿时会尽量维持衣服的整洁，然而他在一群衣冠楚楚、身着不菲名牌的家长之中依旧显得格格不入。
　　但周秀在学习上很争气，以至于很多家长都知道他是周秀的爸爸。
　　每次周成到了学校总有陌生的家长向他讨教如何教育孩子，不认得脸的学生见了他也会热情地打招呼。“周秀家长”的身份就像镀上了一层光。
　　他对班主任保证：“老师不用担心，我们会好好照顾秀儿。”
　　周成在教室外面等了一会，周秀写完练习背着书包走出来。
　　周成用粗糙的大掌摸了摸周秀的脑袋：“学了一天累了吧，饿不饿？”
　　父女俩走出校园外，他随手掏出一颗水煮蛋递给周秀。周秀坐在小电驴上，低头用塑料袋剥好蛋壳，吃光了水煮蛋。
　　她吃完了鸡蛋，打了个哈欠脸上微微露出疲惫。
　　周成听到她打哈欠的声音就知道她困了。
　　过了一会，周成感觉到背后一沉，是周秀把脑袋靠在他的背上睡着了。他放慢了车速，慢悠悠地好让她睡觉。
　　到家之后，周成停下车的时候周秀迅速转醒。
　　周成去车棚把小电驴停好，跟女儿说：“你们老师说你这段时间学习压力有点大，爸爸知道了。明天我给你带点吃的，补补营养。”
　　十六七岁还是长身体的年纪，周秀很容易饿，在家学习的时候也会时不时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次日晚自习，周成果然带了点吃的。
　　他用饭盒装上了热腾腾的砂锅粥，递给女儿便匆匆地离开了。这个时候正是点外卖夜宵的高峰期，刘梅一个人在店里忙不过来。
　　周秀提着一大盒饭盒，沉甸甸的饭盒入手，不仅只有她自己有份，有七八份。
　　好像连花絮和虞轻雁、蓝芯、谈明、杜飞扬、徐卿都统统有份。
　　周秀打开饭盒喝起了粥，把剩下的夜宵递给了花絮。
　　花絮朝着大伙招了招手，爽快地说：“你们几个过来，吃点东西。周叔叔送的。”
　　虞轻雁等人见了惊喜地“啊”了一声，“真好，今天不用去二楼抢夜宵了。”
　　负责抢夜宵的杜飞扬，依次把饭卡还给同学们，“叔叔的手艺比二楼的好吃多了。”
　　生滚粥的虾仁，鲜香滑嫩，鱼片入口即化。
　　周成的手艺越来越好了，被人精心熬成的粥熬成水浆，散发着浓郁的香气，喝到胃里温暖又易消化。
　　花絮说：“还是叔叔会疼人。”
　　花絮在裕德读了那么多年的书，她家老头从来没有送过饭。当然这也跟花絮的叛逆有关系，周秀在家里多乖。
　　蓝芯喝完一小碗粥，大快朵颐地问：“叔叔真好，不知道他明天还会投喂秀秀吗。”
　　虞轻雁吃了一盘蒸饺，说：“秀秀现在真幸福，一定是想吃啥吃啥。”
　　周秀解决完夜宵后，打开直播继续学习数学。
　　直播间的粉丝们强烈要求周秀每天晚自习都要开直播，他们要跟随周秀一块准备数学竞赛。
　　能够在网络平台上碰到活生生的学神的机会非常难得，尤其周秀还是每天按时打卡，勤勉励志的好主播。
　　好像周秀拿到了全国生物学竞赛第一名之后，她一样会在数学竞赛中取得好名次似的。
　　对周秀来说，她直播的时候可以和数学好的同学交流。
　　比如R中的顾明西，还有以前交换过联系方式的H中的陆迟，偶尔她在解竞赛难题的时候，会冒出几个数学不错的同学一起分享解法。
　　周秀正在尝试解昨天席少原写的那道题。
　　她用席少原的解法迅速地写了一遍，粉丝们看到之后疯狂地投下了礼物。
　　“卧槽，大神好厉害！”
　　“这道题很难，我们的竞赛老师曾经花了一节课的时间讲解它。怎么想到这种思路的，吹爆它！”
　　江嘉俊冒泡了，“默默记下解法。”
　　周秀写完后看到满屏地夸赞，抱歉地打了一句话：“这种解法是我的某个同学写的。”
　　周秀换了一张草稿纸，开始尝试用别的解法解它。她和席少原一样把三维空间的问题，抽象成了代数的思路试图用数论去解决它，只不过她写到一半卡住了。
　　那支在解题时永远流畅的笔，暂停了五分钟之久。搞得粉丝们还以为主播那边的网卡住了。
　　直播间打赏榜前列的“XY”大佬忽然在线，打赏了五只超级火箭，合计1000RMB。
　　“喜迎大佬出没！”
　　席少原凝视了屏幕五分钟之久，切换到私信页面敲下一段文字，在犹豫着要不要点击“发送”的时候，那边周秀拿起笔忽然唰唰地写完了剩下的题目。
　　直播间忽然沸腾了！
　　“我本以为那种解法已经很简洁了，没想到主播又写了一种更方便的。数学真的好奇妙！”
　　“我看完主播解题目我又燃起了对数竞的热爱。”
　　“主播距离国赛现场和我面基又进了一步，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一些新来的学渣粉在今天晚上的直播中全程懵逼，跟不上周秀的思路。
　　但他们被周秀的坚持打动了，她可以为解一道很困难的数学题，花费一整个晚上，繁杂的数学在她的笔下排列成美妙的乐章，全程看下来好像数学真的挺好玩的？
　　本不应该惧怕数学的难度而错过了它的美，竞赛题写不了，高考数学题写写看？
　　学渣们受到鼓舞，他们打开数学书从最简单的数学知识开始补了起来。
　　周秀把解完的题目上传到直播动态中，浏览量迅速破千。席少原点开图片，专注地看着她的每一个步骤，心里蓦然一动。
　　这一个个排列整齐的数字，宛如最强烈的荷尔蒙，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想起了以前的点点滴滴，席少原低头，笑了笑。
　　周秀从来都不需要别人的同情和可怜。
　　同桌的章琦写完作业后，环顾四周拍了拍席少原的手肘，“喂，收敛一点，你看妹子都在看你。”
　　席少原很少笑，一笑起来班里的妹子都受不住了，他这样的人应该去和颜值24班凑个队。温拿班的妹子免疫力太低下，容易
　　章琦顺便看了看周秀的直播间，直到看到她今晚解的一道IMO题，章琦眼前蓦然一亮，嘴角不可控制地翘了起来，脸上充满了老父亲的欣慰。
　　数学像一种神奇语言，能够通过数字来传递满足、快乐和坚定。章琦也感受到了周秀此刻的满足感。
　　“哇塞，秀秀厉害！”
　　“她的方法好像比你昨天的解法还简单。”
　　在章琦的眼里，24班的周秀也是一个神奇的人。
　　温拿班的同学都是富二代，虽然他们以前一直和火箭班一起走班上课，但感情上和火箭班互动得并不多。
　　他们彼此之间都清楚，不是同一个圈子里的人，以后很难再玩到一块。但周秀却能和24班的同学打成一片，温拿班很多学生也很喜欢她。
　　她太令人惊喜，和她在一起大家只会为她的勤勉和聪颖着迷，而不会去计较她的家境。
　　……
　　周末，周秀没有去图书馆，因为周成干了一件大事。
　　周成领着妻子女儿上街买菜，后来三个人绕来绕去没有到菜市场，他们来到了一个小区。周秀心里此刻已经有了隐隐的预感。
　　走上电梯的时候，刘梅捂住了周秀的眼睛，周秀弯起唇，“我又不是小孩子，需要这样吗？”
　　刘梅激动地说：“是是是，秀儿不是小孩子了。”
　　她放开了手指，明亮的光线映入周秀的眼睛，一套采光明亮的房子出现在周秀的视野里。
　　两室一厅，装修得整洁靓丽，宛如新房。宽敞的厨房提供周成施展拳脚的场地，周秀的卧室是清新的少女蓝，房间里不仅有一套非常大的书架，还有阳台、吊椅。
　　太阳不大的早上和黄昏，周秀可以到阳台看看书，写写作业。整个房子装修得很用心，有种窗明几净的感觉。
　　它就像是给勤勉努力的一家人的奖励。
　　周秀睁开眼睛，心房有种暖暖的感觉，“爸爸妈妈弄得真好。”
　　刘梅非常高兴，“你爸爸这段时间看了好多书，每天都和装修工人一起干活，你的的书架是他和工人讨论了几个月才弄好的。”


第160章 （微修）
　　周秀抚摸着木质的书架, 纹路清晰可见，它的表面被涂上了一层漆，摸起来光滑油亮。
　　周秀目光落在卧室里那张一米八的大床, 就算在上面翻几次身都不会掉下去。
　　很大很温暖的一张床。
　　在秀水村的时候，他们没有自己的房间，一家三口都挤在一个一间窄小的屋子里，周秀每天就睡在那张一米宽的小床上。小时候的冬天，周秀在床上盖着被子, 冻得双腿没有知觉, 但被父母抱着蜷缩在一起，也暖进了骨头。
　　现在冷了有暖气, 还有温暖轻薄的羽绒被，周秀再也不会挨冻了。
　　周秀很喜欢这个新家, 喜欢这个充满阳光的阳台，喜欢这个周成花了很多心思去沟通、特意为她做的书架, 喜欢这张大又宽敞连翻几次身都不会掉到地板的床。
　　她更喜欢的是父母勤勉工作, 用双手为这个家庭拼搏出的美好的未来。
　　趁着周六这天, 周成一口气把所有的家当都搬到了新房。
　　在周秀老家，搬进新房有个约定成俗的规矩, 主人家必须做一顿乔迁酒请亲戚朋友来喝。
　　但对于周成他们来说，请亲戚是不可能请的。周成心里早有成算, 他打算在家里摆上三两桌，请些好友、老乡聚在一块吃一顿。
　　周日，一大清晨周成起来，忙里忙外地张罗着请新家酒的事情。
　　周秀也起了一个大早, 洗漱完毕吃完早餐, 背着书包到学校上竞赛课。
　　虽然周秀已经吃过了一碗米粉, 但刘梅仍旧把做好的碎肉千层饼、鸡蛋放进周秀的书包里，叮嘱她：“课间记得吃，多吃点好长个子。”
　　周秀其实已经长得差不多了，刘梅还不到一米六，她已经比妈妈高出半个头了。
　　周秀背起书包坐上了小电驴，刘梅载着她去了学校。
　　又是一堂数学课。
　　周末的数学课有一节测验，老王把试卷发下去给学生做。
　　周秀接到试卷浏览了一遍题目，刚看完题目便觉得很困难。
　　周秀取出水性笔，迟迟没有落下笔，平时流畅的思路意外地堵塞。
　　老王发完试卷后，对同学们说：“你们每个人都要认真做这份试卷，火箭班和温拿班的同学，这次评卷成绩将纳入期考绩点的参考。”
　　几个重点班的学生：“……”
　　老王这句话果真有用，话音刚落，教室里响起了细微的发牢骚的骚动。同学们脸上嘻嘻哈哈的表情一扫而空，神情变得凝重。
　　他们拿出了面对真正的考试的心态去写试卷。教室里只有笔尖摩擦试卷的沙沙声。
　　一个小时后，周秀破天荒地用完了一张草稿纸，她举手示意老王再给她一张。
　　许多人惊讶地抬起头，纷纷看向周秀。
　　以前几乎不用草稿纸的周秀，居然破天荒地用两张草稿纸？
　　章琦也惊奇地抬头去看周秀，他看了一遍卷子，虽然试题难度很大，但也不至于能让周秀耗费两张草稿纸的地步。
　　时间过去了100分钟，许浩博交卷了，谢澄交卷了，席少原交卷了，齐雅光交卷了，其他同学陆陆续续地交了试卷……
　　提前交卷的同学参差不齐，收到一张试卷老王就改一张，改到考试即将结束的时候，周秀还在写，她用橡皮擦了擦辅助线，修改了几个地方终于交上了卷子。
　　老王接过试卷看了她一眼，最后一个批改她的试卷。
　　此时已经距离放学很久了，同学们为了等待老王公布成绩，仍旧没有离开教室。
　　老王面无表情地一个个地报了分数，谢澄132分，席少原143分，许浩博101分，齐雅光125分……
　　试卷是联赛二试模拟卷，满分是180分。
　　直到他念到周秀，停顿了片刻声音平缓地念道：“周秀84分。”
　　众同学顿时一片哗然。什么，周秀居然才84分？
　　许浩博没有及格很正常，但连周秀都没及格，这就说不过去了。
　　数学班同学看向周秀的眼神中布满了惊奇。
　　大家在私底下窃窃私语，“周秀怎么了？”
　　“这次考试不算太难吧，居然才考了这么点分数？”
　　“她这段时间恐怕是没空学习数学吧。”
　　想想也知道，周秀的生物拿了第一名，第一名需要耗费很多时间去学习才能拿得到。
　　说到这里大家不约而同地想到周一那天，周秀在升旗台下说出的那两句轻狂的话。她要证明两件事。
　　现在看来，当时的轻狂也是年少轻狂。
　　“我听说周秀放弃了生物竞赛的保送，真可惜。在数学上拿到金牌，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齐雅光闻言，努力地纠正道：“不是的，周秀一直有在学习数学。”
　　甚至生物国赛的时候，她没有带任何生物资料去复习，唯独带了数学和英语。
　　“等等看是什么情况吧。”
　　周秀上去拿试卷的时候，老王一脸平静地面对着她。
　　老王淡定地把试卷递给了周秀，鲜红的“84”分挂在分数栏边上，这个分数对于周秀来说是罕见的。
　　“你拿试卷回去好好反思吧。周一有空到我办公室，我给你讲评一下卷子。”
　　他离开之前，还不忘询问了一下周秀的感受，“你刚才看到别人提前交卷，感觉怎么样？”
　　他语重心长地跟周秀说：“周秀，自从我见到你以来，你都过得很顺利，从来没有失败过。”
　　周秀明白了老师的意思，“我知道了。”
　　她怎么可能没有尝试过失败的滋味呢？
　　周秀发热的脑袋被风吹得渐渐地凉了下来。
　　她拿起自己的试卷浏览了一遍，无意间看到席少原143的成绩，题目跟她的是一模一样的。
　　周秀不由地停住脚步，此时此刻才真切地感受到了失败的滋味，她收拾书包离开了学校。
　　周秀离开之后，谢澄听到班里的讨论，拿周秀搁在讲台上的草稿纸看了一眼。
　　周秀的草稿纸上的计算是陌生的，图形和辅助线更是和这场考试的内容风马牛不相及。
　　章琦接过了周秀的草稿纸看了一眼，嗤笑了一声：“原来周秀写的题目跟我们的根本不一样。”
　　“不知道老王怎么想的。”
　　他捡起席少原的草稿纸，蓦然一愣，他看了一眼席少原的试卷，图形和步骤居然神奇地和周秀的对上了。
　　章琦看到这张试卷才知道周秀为什么踩在最后一刻交卷，这份试题的难度简直超乎章琦的想象。
　　这不是联赛题应有的难度。
　　脑补一下刚才周秀考的那一场试，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又一个同学提前交卷，估计考完之后心态都要崩了吧。
　　让章琦吃惊的是，原少居然拿了143分，而周秀只有84分！
　　周秀和席少原是班上最特别的两个学生，一个勤快且骄傲，一路顺风顺水名誉双收。另一个懒散且没上进心。原来老王表面上看起来很喜欢他们，私底下却也偷偷地在整他们。
　　章琦拿着试卷愣了许久，眼前浮现起初中时候的席少原，又觉得这个分数是那么的自然。
　　章琦把这张试卷塞进了书包。
　　……
　　周秀确实看到了席少原的试卷，回到家之后，她把书包里凉掉的千层饼和鸡蛋拿出来吃，生平第一次怀疑自己适不适合学习数学。
　　系统：【少年，你不是要用生命去证明你喜欢数学吗？】
　　【难道遇到这点小困难就退缩了吗？不是你不够好——】
　　是你选择的参照物过于强大。
　　系统想起席少原，默默地叹了口气。
　　周秀转了转笔，把课堂上写的试卷重新写了一遍，这一次周秀的思路清晰了很多，写完后她重新问老王要了一遍答案订正，分数刷上了120分。
　　订正完试卷后，周秀领悟到了老王想要表达的意思。
　　在裕德中学、在C市周秀能很快展露头角，不是她有多么优秀，只是因为这只是一个小地方。走出全省，走向全国、走向世界，周秀会碰到更多有天赋的对手。
　　周秀回想着，顾明西总是学有余力地调侃，鼓励她，却从没有和她在数学上较量过。
　　在《智力对抗》赛场上，顾明西没来得及展露实力，便在愤怒之下弃权退场。
　　杜衡唯一输给周秀的那次，也仅是因为周秀以前玩过缺失屏幕的俄罗斯方块。
　　席少原更谈不上和她比赛过。
　　周秀写完试卷后打开亚马逊商场，下单订购了几本书。下完单后，她放下了手中的书，去给周成打下手。
　　……
　　晚上，周成请来的朋友如约而至。
　　来周家吃喜酒的人有曾在工地和周成一块上班的工友、有周成在街边摆面摊认识的朋友、有以前的邻居、经常照顾他生意的老板……
　　每一个阶段的朋友，都见证了那段时期周成的成长。
　　周成在工地的工友最为吃惊，“呀呀，还不到一年，你居然已经买了房了？”
　　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工友最周成最深刻的印象是他抠门得连花两块钱买刮刮乐都心痛，还有那次他在工地操作失误，险些失去自己的腿。
　　周成摆小吃摊时候认识的朋友不高兴地反驳：“阿成夫妻俩可勤快，手艺又好，咋不能买房？”
　　他对周成说：“你真不该把面摊让人别人，你走了以后好多人都惦记你做的面，他们都问我你去了哪里。”
　　经常到周家的小菜馆吃饭的客人笑盈盈地符合道：“老板的菜馆生意不错，买套房子绰绰有余，恐怕以后买别墅都不是问题！”
　　周成像他女儿一样好学，空闲时间就去买课研究新菜，人勤奋肯干、手艺又好，何愁挣不到钱？
　　周成被夸得都不好意思了，他笑眯眯地给大家倒酒，“谢谢，谢谢大家！”
　　大家聚在一块，觥筹交错，清澈的白酒倒影出周成开心的笑脸。
　　周秀凝视着爸爸开心的笑容，白天的郁闷早就烟消云散。老王口中“失败的滋味”已经不再重要，没有什么比这一刻更值得令人铭记。
　　在这个城市能遇到这么多温暖的人，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


第161章 
　　乔迁宴散后, 周秀和爸爸在收拾桌子。
　　周成很高兴，他把女儿赶到旁边玩，“这里我来就可以了。”
　　周秀闲着无事索性拿出本子和笔, 做了几道数学题消遣消遣。
　　刘梅看见周秀埋头又开始写习题了，她擦了擦手问：“秀儿最近挺紧张的，咱们等会要不要出去散步放松放松？”
　　周成听了妻子的话，想到班主任叮嘱他的那些话，他也点点头附和：“秀儿别有那么大的压力, 我们又不求你非得考清华北大, 还是身体最重要。”
　　周秀手中的纸和笔被父母强行夺去，她耸了耸肩, “我不紧张，我写数学打发时间而已。”
　　说完, 周秀的手机“嗡”地震了震。
　　她掏出手机看了眼消息，谢澄让她把今天考试的数学试卷发给他。
　　周秀还以为谢澄询问试卷是想要做那份试卷, 她没有多想随手把今天的测验卷拍了发给谢澄。
　　收拾家里的卫生后, 周成夫妻俩硬是拉着女儿到附近的公园散步。
　　周成和刘梅碰到跳广场舞的邻居, 高兴地加入了他们，周秀在一边看。
　　此时周秀的手机恰时地响了起来, 她掏出手机看了看消息，谢澄给她发来了一个语音条。
　　谢澄回复：“这份试卷王老师给我做过, 也是考了八十多分。”
　　他清冷的声音仿佛掺着一丝微不可闻的笑意，在这个微微凉的夜晚里有些温暖。
　　“少原的数学确实很好，但你也不差，不要被他轻易打击。”
　　谢澄的口吻好像是在安慰人, 周秀拿着手机边走边说：“不会的, 我可是周秀。”
　　周秀不会轻易被打倒。
　　周秀今早写完试卷就已经知道它的难度, 远远超过了数学联赛考察的范畴。周秀已经尽力了，拿八十多分不丢脸，这些题型周秀没有做过专项训练。
　　真正让周秀触动的是席少原考了143分。现在，她除了知道自己自己有可能拿不到第一名之外，还明白了第二第三名可能也拿不到。
　　系统：【……】
　　系统打趣地说了一句：【所以，少年你终于领悟到24班同学的痛了吗？】
　　周秀点点头，“嗯，我现在领悟到了。”
　　系统正色道：【优秀的人无处不在，不断努力才能够超越自己，少年加油！】
　　【联赛还没有开始，你仍有希望！】
　　另一边，谢澄听到语音条里周秀豁达的声音，便知道她没有把今天的事情放在心上。
　　周秀回到家后，根据今天的错误的题型进行了专项训练，她从书架里翻到了一本数学的英文原著看了起来。
　　深夜，月亮静静地躲在乌云后。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周秀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抓紧时间把剩下的内容复习完才去睡觉。
　　系统陪着她一起看书，它看着少女清瘦却坚定的背影，心中有油然而升起一股满足感，看，它在陪着周秀学习。
　　能够亲眼见证她如何一步步成长起来，这是多么有成就感的一件事。
　　【Fighting，Doctor zhou！】
　　……
　　周一，裕德中学。
　　周一老师们把上周各科的周测试卷发了下来，被周测折磨了几次之后同学们已经能够很好地适应周测的节奏。
　　周秀的理科成绩一如既往地鲜明，依旧是满分。
　　试卷刚发下来杜飞扬那边就传来了惊呼，杜飞扬看着同桌的数学试卷，不敢置信地问：“明明，这是你考的吗？”
　　一眼望去卷面上全都是波浪线的勾勾，分数栏旁边打着鲜红的“150”，这是学渣能考的分数？
　　原本安静的教室忽然沸腾起来，谈明这一刻感觉到几十道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
　　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风轻云淡地“嗯”了一声。
　　黄老师拿着成绩单严肃地说：“据我说知谈明同学上个学期的数学平均分还徘徊在，高一学年从来不及格……”
　　谈明听着听着，脸渐渐黑了。
　　24班同学嗡嗡嗡地讨论声忽然变得寂静，老黄这该不是……怀疑明明数学考试作弊吧？
　　适时地黄老师露出微笑，语气陡然一转：“但谈明同学经过一个学期的努力，已经从不及格逆袭到满分。数学真的不难，我们班已经有几位同学亲身证实了这一点！”
　　“连谈明都考了数学满分，你们的数学还不及格这说得过去吗？”
　　24班的学渣们：“……”
　　数学不难，老黄说这句话的时候良心都不会痛的吗？
　　自从周秀转到24班之后，同学们已经对满分麻木了，每天听见老师挂在嘴边说满分已经见怪不怪，但是谈明居然也考到了满分，这锅鸡汤意外地有些香。
　　24班的同学们不禁思考起来，数学真的有那么好学吗？连这么学渣的谈明都考到了满分。
　　整堂数学讲评课大家听得心不在焉，要么沉浸在谈明数学满分的暴击之中，要么一个劲地给谈明挤眉弄眼。
　　下课后。
　　同学们纷纷涌到谈明身边，表达自己的震惊，“让我看看你的试卷？”
　　“要不是相信你的人品，连我都怀疑你这次是不是作弊的！”
　　谈明矜持地把嘴角微微压平，随手拍了数学满分的成绩发给妈妈。明明妈稍后回复了一串感叹号。
　　“！！！！！！！！”
　　“你是不是拿错了秀秀的试卷！”
　　“没有。”谈明无语半晌，回复道。
　　杜飞扬在这一次周测中也取得了很大的进步，这一次各科全部及格，英语更是拿到了141的高分，但他的成绩跟谈明的一比，瞬间被他满分的数学秒成渣渣。
　　他联想到谈明这段时间减少的篮球活动、周末老是约不出来，课间时间偶尔会刷刷数学题。此时再看到谈明的眼睑下淡淡的青影，更是佩服了。
　　这可是平时最在意形象，最不爱学习的谈明！
　　杜飞扬拍着谈明的肩膀，感叹道：“不敢相信，原来明明拿的是逆袭的剧本。”
　　谈明没有理会周围羡慕的声音，他拿起数学试卷径直走去周秀的座位。
　　他指着试卷的某题，第一次堂堂正正地向周秀提出探讨。他问周秀：“最后这一道题我听老师说你用了另一种简单的解法，可以教教我吗？”
　　谈明屏住呼吸，等待着的回答。
　　周秀放下草稿纸说：“当然。”
　　周秀接过谈明的试卷，迅速浏览了一遍题目，很快拿着笔唰唰地写了几个公式，给谈明讲解起来。
　　讲完题后她把试卷还给谈明，说：“恭喜你，数学考了满分。”
　　“只是恰巧走运，出的题目都会写。”谈明谦虚地低头说。
　　“比起秀秀的数学来说差得远了，我从来没见过哪个女生像你这样把数学学得这么好。”
　　周秀耸了耸肩，“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其实很一般。”
　　周秀看了一眼草稿纸上没完成的数学题，心中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谈明难得听到周秀这么不自信的话，非常惊讶。
　　他不敢直视周秀的眼睛，撇过头啧地一声说：“你们好学生这么虚伪的吗，你刚转来24班的时候，可不会说这样的话，那时候你说光荣榜见。”
　　谈明语气一顿，“周秀，你让我由衷地喜欢上了数学。”
　　周秀知不知道，她学着数学的时候眼睛会发亮，浑身有着用不完的热情。她知不知道她对数学燃起热情的同时，也点亮了别人心中热爱数学的火？
　　“所以你会一直进步的，你很厉害。”说完，谈明骄傲地抬起头看向周秀，像一只花孔雀似的。
　　真正喜欢数学并且一直努力的人，会一直进步的。
　　周秀：“……”
　　这是什么奇怪的逻辑？
　　虽然谈明说得颠三倒四的，但周秀居然听懂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他的眼睛因为真诚而愈发明亮，让周秀看得蓦然一愣。
　　周秀重新拿出草稿纸，埋头沉浸在复杂的演算中。
　　花絮噗嗤一声笑出来，“得了吧明明，考了一次满分而已，骄傲不死你。还炫耀到秀秀面前了。”
　　邻座的徐卿撑起下巴，看到谈明挑衅的笑容，透明的镜片亮了一下。
　　他摘下了眼镜，严肃地伏案订正起数学题目。
　　……
　　中午放学。
　　周秀依照惯例拿着周末随堂测的试卷到办公室找老王讲评。
　　因为周秀接触数学竞赛比较晚，基础不太好，每次数学班大测试完之后老王都会单独给周秀讲解试卷。
　　不过这一次，周秀来到办公室刚到门口就听到老王在训学生，风格是他一贯的犀利和毒舌。
　　此时已经将近中午一点，办公室的老师已经走得差不多了，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回荡着老王生气的声音：
　　“你以为自己很有天赋，很了不起是吗？”
　　“你有本事今年就继续不参赛吧，反正少你一个也不少。”
　　周秀推开门的一条缝，惊讶地发现被骂的居然是考了143分的席少原，老王一直习惯性忽视、不舍得骂的席少原。
　　办公室里那个高大的背影，透出一股桀骜和孤清，旋即少年轻淡傲慢的声音落下，“我没有觉得自己很了不起。”
　　周秀拿着试卷遗憾地想：今天大概是没有办法听试卷讲解了。
　　此时办公室的门被打开，老王看到了即将离去的周秀。他把周秀叫住了，语气不善地问道：“你干什么？”
　　“你考了八十多分，还想逃掉讲评？周秀你过来。”
　　周秀膝盖有些痛：“……”
　　老王喝了一口枸杞茶，被席少原气得胸闷、嗓子哑。此时再看到想偷溜的周秀，脑壳更涨得痛。
　　在一旁站着的席少原说：“没什么事，我就去吃饭了。”
　　老王黑着脸指着席少原说：“你还想去吃饭？席少原，你给我过来，你给周秀讲讲这张试卷。我去吃饭。”
　　周秀&席少原脸上写满了一串问号：“……”
　　老王转过头，脸色和缓地跟周秀说：“少原的思路挺不错的，你听听也有帮助。”
　　老王说完之后拿着他的饭卡离开了办公室。
　　席少原双手插在口袋里，站在原地不动，好像并不打算听从老王的话给周秀讲解试卷。周秀把试卷塞回了书包里，说：“不用，我先回去了。”
　　席少原浑身一僵，他抿着唇，久久才从嘴里吐出一句话：“周秀，你把试卷拿出来吧。”
　　席少原从老师的办公桌找到草稿纸和笔，摊开试卷，眼神示意周秀坐下来。
　　他接过周秀的试卷，看到分数的时候停顿片刻，周末的时候席少原写完试卷便离开了教室，并不知道周秀的分数。
　　席少原说：“没事，这张卷子我写过类似的。”
　　周秀：“……”
　　这个解释听起来好像是在安慰人，但周秀并不需要安慰。
　　席少原认真地浏览了一遍周秀的试卷，从第一道错题讲了起来，他拿着钢笔，拿着钢笔的左手骨节分明，笔尖的墨水迫不及待地流泻出来。
　　复杂的公式和图形，在他清晰的数学思维下，变得简单美丽。
　　淡淡的光线落在他孤傲的脸上，他眼角的泪痣仿佛会发光。
　　作者有话说：
　　老王：你浪费了我那么多时间
　　气得我脑壳痛
　　你还想吃饭？做梦！
　　原原：“……”


第162章 （小修）
　　周秀尽量不带着偏见去听席少原的讲解, 后来她发现老王说得没有错，席少原的方法和思路都有值得参考之处。
　　直到他把最后一题讲完，周秀还沉浸在一串串美妙的数学公式之中。
　　周秀趁着收拾试卷的时候, 问：“为什么老师说你不参加这一届的竞赛？”
　　席少原闻言反应慢了几拍，片刻后他才随意地说：“他乱说的。”
　　……
　　老王总算还有点良心，吃饭的时候想起他办公室里的两个学生还饿着肚子，他趁着食堂关门之前打了两份饭。
　　老王吃完饭回到办公室，看到他的两个学生还在办公室讨论学习, 非常欣慰。他笑眯眯地把盒饭递给两名爱徒：“给你们打了饭, 来吃吧。”
　　周秀道了一声“谢谢”，到教室走廊的桌子解决了午饭。
　　老王语重心长地说：“我希望你们都能在拿下金牌, 但你们一个不爱学习，三天两头迟到早退旷课；另一个前段时间只顾着学习生物。不盯紧你们不行。”
　　“少原, 回头帮我叫上谢澄、雅光他们，晚自习到数学班教室做专项练习。”
　　席少原拿着饭盒, 忽然有些食不下咽。
　　“怎么, 你们不高兴？”老王板着脸问。
　　王老师自己没意见, 周秀当然没有意见。放在平时这可是三百块一节的数学竞赛课，现在不仅免费, 还变成了小班制补习，省了一大笔钱周秀怎么可能有意见？
　　周秀摇摇头说：“不是, 只是占用老师的私人时间很不好意思。”
　　老王去泡了一杯枸杞茶，悠悠地说：“没关系，只是给你们发点试卷写写，我有空就来监督监督你们。”
　　周秀&席少原：“……”
　　周秀拿出手机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谢澄、齐雅光。齐雅光发来一串快乐的文字：“好啊！老王真是太会替我们着想了(*^▽^*)”
　　QQ上显示在线的谢澄迟迟没有回复, 半晌后他回复了一个孤独的问号。
　　“？”
　　收到噩耗的许浩博等人, 久久凝噎无语：“……”
　　当天晚上, 谢澄、齐雅光、许浩博等等几个同学聚在了数学班教室，老王统一发试卷给他们测验。
　　“每天一份，写到联赛开始为止。”
　　写完之后老王立马批改了试卷，一连串五十来分的成绩，众人顿时领悟了周日那天上午周秀的痛苦。
　　齐雅光苦涩地掩上试卷，心事重重。许浩博偏头问周秀，“你多少分？”
　　周秀正在修改错题，她头也不抬地回答道：“103分。”
　　许浩博还没来得及夸赞周秀，一旁的章琦就心碎地说：“澄澄考了121分耶！霸气，终于能压一回秀神了。”
　　考了89分还没来记得高兴的许浩博，嘴角微微抽搐。
　　谢澄：“……”
　　老王笑眯眯地说：“大家都别着急，今晚还有一份，能上七十分进入国赛没有问题。我来给你们一个个点评一下，要听吗？”
　　孩子们猛然抬头齐齐看向老王，老王拿起谢澄的试卷，老腰闲闲地靠在椅背，老神在在地说：“澄澄写得很不错，最近在学习偏微分吗？这题用偏微分来解思路还可以嘛。”
　　他看着台下一堆迷瞪的眼神，冷哼了一声没出息，随后拿起粉笔简单地讲起了偏微分的知识，并推荐了几本合适的教材给他们。
　　多媒体教室里光线明亮，老师和学生讨论交流的声窸窸窣窣，时而爆发出一阵低低的呼声，气氛十分融洽。
　　晚自习下课，路过这间教室的学生们羡慕地看着教室里的那群大神们，不禁心生感叹一声：真好。
　　……
　　次日。
　　周秀来到教室，刚放下书包便发现教室的气氛变得异常地活跃，被学习压抑了许久的同学仿佛脱笼的小鸟，到处充斥讨论声。
　　周秀问花絮发生了什么事，花絮刚刚写完一张试卷。
　　花絮翻过一页卷子，跟周秀说：“他们每天都是这样的，别管他们。”
　　周秀翻了翻论坛之后，才明白花絮为什么懒得回答。
　　原来是学校一年一度的活动串烧拉开序幕，下周是十大歌手节目，紧接着是校篮球联赛，联赛没办完就是十一月的运动会，十二月有圣诞狂欢节、元旦文艺晚会……
　　活动多得让人应接不暇，让沉郁了许久的高三学生感觉到一丝解放的气息。
　　周秀在论坛上翻到了一些照片，翻到的那一瞬间她足足愣了几秒。
　　论坛里有她在饭堂吃东坡肉的照片。
　　花絮趴在桌子上睡着的照片为什么被传到了论坛？
　　除此之外，还有文科班的钟司妙给绿植浇水的照片、齐雅光写着试卷的照片，蓝芯弹钢琴的照片……
　　男生那边的更是五花八门，席少原去年那张拿矿泉水浇头的照片、谢澄的证件照、谈明打篮球的照片、在招生简介截下来的徐卿的照片……
　　周秀回过神来，摁灭了手机。
　　杜飞扬凑过来说：“这是评选校园的‘形象大使’，去年班长得到的票数最高。我也有哦，秀秀帮我投一票，让我在毕业前圆一圆上招生简历的梦。”
　　去年徐卿拿到了最高的票数，不是因为他最帅成绩最好，而是那时候整个24班同学都在为他拉票。
　　咳咳，杜飞扬拿着周秀的手机，厚着脸皮用她的ID给自己投了一票。
　　周秀的页面弹出一条投票给杜飞扬拉票的系统消息，几分钟之后杜飞扬的票数肉眼可见的蹭蹭上涨。
　　“秀神不愧是秀神，么么哒，谢谢秀秀！”杜飞扬说。
　　谈明骂了杜飞扬一句“不要脸”，但往年都无心选票的他，今年的心态变得不一样了，有些跃跃欲试。
　　虽然谈明的成绩暂时比不上徐卿，但实际上谈明各方面的综合素质却不比徐卿差。
　　撇开外貌、家世不提，谈明是前校篮球队队长，带领校队在市里拿过一次季军；运动艺术细胞发达，乐器舞蹈的奖拿到手软。
　　谈明吃醋地从杜飞扬手里抢过周秀的手机，开玩笑似的问周秀：“给我也投一票，没有意见吧？”
　　不等周秀回答，谈明狂摁按钮把剩下的两票全投给了自己。
　　目睹了这一切的徐卿，淡定地低头继续看桌面上的复习资料，心里飘过了“幼稚”一词。
　　某个技术帝在裕德的论坛传了一些自己从《智力对抗》节目剪辑出来的短视频。
　　几个队员或从容、或激烈地进行脑力风暴，因为这个视频席少原、谢澄、徐卿的票数早就爆表，无论谈明怎么拉票都是无用功。
　　谈明不在乎票数，他看到周秀连续两条#一起来选校园代表吧~我已为谈明同学投票#，心口热乎乎的。
　　动态下迅速刷起了评论楼层，“雾草，原来秀神是支持明学长的吗？”
　　“秀神好有眼光！我也觉得明学长好帅！”
　　周秀拿出了昨晚发的试卷写了起来。
　　虞轻雁的同桌刷到视频，兴奋地说：“来来来，雁雁给你看福利。”
　　虞轻雁看着席少原参加《智力对抗》的比赛精彩镜头剪辑，和同桌一起欣赏，一边发出土拨鼠般的叫声。
　　她捧着手机的那副花痴的模样，已经周围的一群同学习以为常了。
　　周秀忽然回头问虞轻雁：“去年的数学竞赛席少原没有参加吗？”
　　虞轻雁头也不抬地说：“参加了。”
　　“那……他没有拿奖？”周秀有些疑惑，去年只有谢澄去了冬令营，按道理以席少原的水平不应该连联赛都过补了。
　　虞轻雁听到这里摁下了暂停键，看向周秀，“没有，好像是考试的时候迟到了。”
　　说到这里，她抓住周秀的手郑重地：“秀秀，你和原少关系挺不错的对吧？我求求你，这次务必让他好好考试，好好监督他好不好？他——”
　　周秀没想到该怎么回答，她和席少原着实算不上“关系不错”。
　　捧着手机乐滋滋地微笑的谈明愣了愣，不知道是不是以前追陆灵珊那阵子留下的阴影。
　　周秀跟席少原又扯上关系，谈明浑身不舒服。徐卿、谢澄因为学习的缘故，跟周秀扯上关系，他的反应都没有那么大。
　　但席少原那狗逼也配？
　　他扯扯唇，嘲讽地说：“这关周秀什么事，他爱考不考。人你喜欢就自己去追，整天和别人提起他，烦不烦？”
　　正在写作业的花絮，震惊地抬起头看谈明。
　　他怕不是吃了炸药吧，上辈子有个外号叫谈怼怼？虞轻雁提席少原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她刚才跟周秀提的请求其实也不算过分。
　　注意到谈明眼里浓浓的嘲讽后，花絮心里哦了一声：敢情不是吃了炸药，而是喝了一吨的醋。
　　除了花絮，其他同学也同样震惊，一时之间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小了许多。他们目瞪口呆，谈明怎么回事？
　　居然这么不绅士，居然怼雁雁！
　　虞轻雁喜欢席少原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大家都习以为常。况且24班喜欢席少原的同学不在少数，大家都是原少粉。
　　谈明说完之后发现四下一片安静，徐卿正在用戏谑的眼神看着他，他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谈明的心跳咚咚地飚上了二百码，心虚地看了周秀一眼。他发现周秀根本没有看他，而是在低头写着作业。
　　谈明心虚一阵后跟虞轻雁打哈哈，糊弄了过去。
　　“那个，我没有嘲你的意思。只、只是……好吧，我错了。”
　　可是虞轻雁完全不接受这样的糊弄，为什么要当着她的面diss席少原，谈明真的好讨人厌！
　　她怒目圆瞪，生气地剜他一眼：“如果道歉有用，要警察干什么？”
　　谈明干脆地立正站直道歉，他大声地说：“对不起，轻雁！我请你包场吃酥大福的甜点好吗？”
　　他冲她眨眼暗示，小小声地默念：“拜托拜托，祖宗消消气，好不好？”
　　虞轻雁立刻受到了美貌的暴击，谈明的臭脾气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虽然上一刻有种把他掐死的冲动，但颜狗如她，对着谈明那一张帅脸，天大的火也散了。
　　长着这么一张脸，脾气坏也容易被人原谅。
　　虞轻雁说：“酥大福算什么，我要去吃上启道巷的那家宫廷宴，燕窝喝一口倒一碗！”
　　这是清代御膳房大厨的后人开的私房菜，一顿五位数，每天只接待十位客人，用餐时配有私人管家。
　　谈明：“……”
　　“好好好，喝一碗倒一碗。”
　　虞轻雁宰了谈明一顿，心满意足地嗯哼一声，一场风波暂告一段落。
　　课间时间。
　　徐卿同周秀讨论起了一起走校运会开幕式的事情，他看向周秀，眉目含笑地问道：“数学联赛考完后，秀秀可以走运动会开幕式吗？”
　　周秀没有马上答复，思考片刻后才回道：“看看大家的意见。”
　　徐卿笑了笑，看大家的意见就好。
　　周秀看向了花絮。去年的开幕式是周秀和徐卿一起走的，今年按道理应该要换人。
　　去年的运动会清晰地印在周秀的脑海中，当时也是这样讨论该由谁领队走开幕式，没想到转眼又迎来了一个校运会。
　　一年真的过得好快。
　　正要掏出习题册写题的花絮，转了转笔说：“秀秀别看我哦，我没空。”
　　“那天杜衡要过来给我辅导数学。”
　　众学渣：“……”
　　絮姐已经完全变得不像絮姐了，心里只有学习，眼里只有试卷。要不是他们还记得那个打赌，肯定会以为絮姐只是想找姐夫过来秀恩爱。
　　现在……姐夫也许只是一个工具人。
　　作者有话说：
　　花絮：你姐夫不会想看到我穿短裙丝袜的
　　他那么老古董：）
　　杜衡：谁说的？
　　来我房间，穿给我看


第163章 
　　说起来也真是神奇。
　　自从花絮跟杜衡谈恋爱之后, 一改之前学渣、大姐大的风范，大有一种“学不死人就往死里学”的架势。
　　周秀握着试卷，敲了敲花絮的背让她端正姿势。周秀说：
　　“杜衡那天也来吗？”
　　逃课？这可不像学神的风范。
　　花絮轻轻嗯了一声：“我们的校运会和四中同一天举行。他没有比赛项目, 干脆来学校给我辅导练习。”
　　花絮的话音刚落，同学们起哄地发出“哇”的惊叹声。
　　裕德的学渣和四中的学神之间宛如隔着马里亚纳海沟，完全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没想到四中的年级第一居然和裕德的学渣以这种方式合体了。
　　很多24班的同学先前没有见过杜衡，这一次表示很感兴趣。
　　谈明说：“今年花絮不参加，秀……”
　　秀秀就顶上吧。不料谈明的话没说完, 徐卿打断了他的话, 徐卿转而跟蓝芯说：“跟去年一样，我和秀秀OK吗？”
　　他问周秀：“秀秀可以吗？”
　　可以你个鬼！谈明说：“不可, 你们去年都已经——”
　　两年都是同一对人，多没有意思！多无趣！谈明的话还没说完, 便被徐卿捂住了嘴，徐卿以一种家长关怀的口吻, 微笑地问蓝芯说：
　　“最近谈明忙着学习, 还是不要打扰他了。我的时间充裕, 我已经提交了留学申请。”
　　蓝芯噢地一声被点醒了，她点了点头, “就这样吧。”
　　她在徐卿的名字后面打了个勾勾，顺便把要出国的同学都勾了出来, 花絮、周秀并不在其中。领队的两个人选是徐卿、谈明。
　　……
　　放学后，周秀和花絮在教室里继续奋斗试卷，花絮把写完的试卷递给周秀，“看看。”
　　周秀的手机嗡地震动了一下。
　　花絮注意到动静, 眼神从题海中挪开看了一眼, 周秀解锁掏出手机, 是苏珊老师发来消息。
　　苏珊给她发了一个链接。花絮把脑袋凑过来瞥了一眼，周秀点开链接发现这是一个雅思考试的报名入口。
　　周秀浏览了一遍老师发来的消息，斟酌着如何回复。
　　花絮看到周秀准备回复拒绝“最近没空”，她扯了扯周秀的袖子说：“秀秀试试看。”
　　“雅思考试不难，以后上了大学有交换生项目用得上它。”
　　周秀在《智力对抗》决赛的时候自信流利地翻译出了学术会议内容的那一幕，简直让花絮惊艳，令人刮目相看。虽然周秀错过了最近一次的英语月考，但花絮认为她的英语水平已经上了一个台阶。
　　小小的一个雅思考试难不倒她。
　　花絮微微一笑，说：
　　“就像我签名参加高考一样，那时候我也想不到会有用到高考成绩的一天。虽然杜衡不打算留学，但是这些基础准备他全都通过了，他的雅思也是满分。秀秀花点时间准备一下考试吧。”
　　系统这时候也说：【参加吧，少年！】
　　万一，有机会出国留学呢？
　　【叮——通过雅思考试，考取7分以上获得5000RMB】
　　其中雅思考试的报名费是2000RMB元，净挣3000RMB。行吧，周秀掏出笔记本，注册账号报名了这个比赛。
　　报完名后花絮顺便问起周秀，“那个口语比赛呢？”
　　周秀耸耸肩，旋转了一下手中的笔说：“当时在准备《智力对抗》，初赛就落选了。”
　　花絮憋住笑，肩膀一抖一抖地拍了拍周秀的脑袋，“那这次雅思一定要把握好！”
　　周秀把改好的数学试卷还给了花絮，她遮住了分数，点评道：“基础好像慢慢补回来了，这次有没有感觉轻松一点？”
　　花絮点头。
　　数学复习的初期恶补课本，吃透例题和习题真的事半功倍。
　　“猜猜这次多少分？”周秀把试卷翻到第一页，打完分数的同时顺势用手捂住了分数栏。
　　花絮试探地猜着：“100左右？”
　　“110？”
　　周秀一直在摇头。
　　“还不对？那我要不要脸一点了。”
　　花絮要臭不要脸地胡乱报了一个数：“135。”
　　刚刚打完球回教室写作业的杜飞扬，听了忍不住笑了，“絮姐你也真是飘。你这才学了数学多久啊？”
　　来到周秀身旁，正欲向提问的蓝芯放下书，她取过花絮的试卷，看也不看地说道：“什么嘛，絮姐——”
　　蓝芯迷茫的眼忽然一瞪，脸上漫不经心的表情消失了，她惊喜地说：
　　“哇塞，真是的是135分！”
　　“絮姐好厉害！”周围几个女生惊了，“真不真啊？”
　　花絮沾沾自喜地轻咳一声，说：“还能有什么真的假的，承让承让——”
　　周秀从蓝芯手里的试卷轻轻抽出来，像是解答了大家的震惊，她淡定地说：“这只是基础题而已，很简单的。”
　　“难的题目还没有开始写呢。”周秀说着递了一份能力进阶测试给花絮。
　　“哈哈哈哈哈哈哈——”大家笑翻一片。
　　“好啦谢谢秀秀，秀秀也努力复习吧！”
　　数学竞赛班培优生每个晚自习都要加练的事情，花絮也有所耳闻。每次晚自习下课，她都能看到空手而去的周秀拿着一叠试卷回来。
　　花絮知道，周秀也碰到了她的瓶颈。
　　花絮认真地埋头写起了试卷，她悄悄地跟周秀说：“校运会不要报那么多项目。”
　　周秀奇怪地看了花絮一眼。
　　窗外的菊花开得灿烂，清风送来淡淡的菊香，教室里偶尔响起轻微的翻书声，秋季漫长却不枯燥，沉静却也热烈。
　　它既是收获的季节，也是播种的季节。
　　……
　　校运会当天。
　　开幕式走完之后，周秀蹲在本班的大本营正准备掏出平板看下载好的英语教程，花絮发消息给周秀：
　　“秀秀，你快来艺馨楼自习室。”
　　周秀回复：“？？？”
　　花絮直接打了视频电话，只见电话的一角里离得远远的杜衡笑着点点头，“一起过来吧。”
　　“听说你不太搞得定用MATLAB建立数学模型是吗？”
　　周秀这时想起杜衡的计算机很厉害。
　　周秀最近碰到一个数学题，这是一道关于线性代数最优解的题目，因为计算量巨大，数学竞赛不会出现这种考题，老王建议用计算机处理。于是周秀在复习数学的同时借阅了计算机方面的书籍。
　　周秀来到了自习室之后放下书包，花絮正在教室里吃东西。
　　她冲她招招手，把饭盒递到周秀面前，里面躺着西柚白玉卷，一杯蜜糖桂花炖奶。精致的食物散发着一股不可思议的香气，芬芳甜美的气味正如花絮此时的状态差不多。
　　“尝尝？”
　　“你有什么没搞定的，拿出来看看。来吧。”杜衡打开笔记本，调出程序。
　　周秀把自己写的程序文件发给了杜衡，并把那道数学题描述了一遍，杜衡意外地挑了挑眉。
　　虽然她的数学建模思维还不成熟，但多加练习去参加数学建模大赛没有问题。
　　现在的周秀还只是一个繁忙的高中生，数学思维已经足够突出得令人侧目了。
　　“絮絮，你同桌还挺猛的。”杜衡说。
　　花絮瞟了杜衡一眼，认下了夸奖，“我的同桌能不猛吗？”
　　杜衡懒得反驳，低头滑动鼠标，他调出了程序找到错误的地方说：“你的数学思路是很好的，只是代码这样写有歧义。”
　　他敲了敲键盘，修改了几行代码，指尖按动键盘的声音，清脆而利落。
　　一分钟后程序运行成功。
　　杜衡教了周秀几个实用的的操作技巧，顺便从花絮书包里掏出便利贴，撕了一张下来快速地写了几行字。
　　“看完这五本书，足够应付基本的问题了。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回头可以邮件给我。”
　　周秀还想问杜衡几个问题，关于解析几何方面的。
　　不过便利贴落到周秀的手里，杜衡便不说话了，他紧抿着唇，双手抱肩盯着周秀看。
　　言下之意非常明显：你可以走了吗？
　　花絮噗地笑了一声，推了推他的肩膀，“杜衡，你别这样。秀秀平时可费劲地帮我补课了。”
　　杜衡指了指花絮，说：“非常抱歉，翘了校运会出来的，等会放学前要点名。”
　　周秀笑了笑，把便利贴夹进本子里，“非常感谢。”
　　她冲花絮眨了眨眼，离开了教室。
　　……
　　周秀离开自习室后，杜飞扬给她发了一个田径场的定位和一串感叹号。
　　周秀回复了一个问号：“？”
　　杜飞扬显示的对话框“正在输入中……”
　　她猜也许老师要点名了，正往田径场走。
　　另一边虞轻雁发来了很多信息，是席少原在比赛里获奖的红名单，100M、200M、400M、跳高、跳远、标枪一律拿下了第一名……最末了她感叹了一句：“哇塞！原少今年好猛，火速崛起了！”
　　他都不用复习的吗？
　　周秀还没来得及看清比赛名次，她的微信忽然之间冒出了999+的红点，火箭班的齐雅光直接打了微信电话。
　　“喂，周秀，快来田径场。”
　　周秀已经走到了田径场，点开虞轻雁等人的对话框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蓝芯的感叹号布满了整个屏幕，“天鸭，秀秀，那个在酒店门口拦住你的男神来了！”
　　“他叫顾明西。”
　　附上一张两个少年在24班大本营打牌的照片，旁边的老黄仿佛卫道士一般地叉腰，绷着脸疑虑未决地看着这两个学生，好像怀疑是外校的学生，但想想外校的学生不可能那么嚣张。
　　江嘉俊身上还披着杜飞扬脱下来的裕德校服外套。
　　杜飞扬认得江嘉俊，他记得这是在《智力对抗》中R中那个主动弃权的选手。
　　因为江嘉俊怼了陆灵珊，杜飞扬对他非常有好感。


第164章 
　　与顾明西、江嘉俊一块打牌的还有谢澄、齐雅光。
　　周秀看到这一幕, 很是意外，不知道远在B市的两个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总不能是特地来见她的吧？
　　周秀还不至于这么自恋。
　　蓝芯接着说：“他们俩是来找你的, 我们老黄就在旁边看着。
　　老黄你也知道，基本没怎么看比赛，他还脸盲，他……他还以为顾大神是我们跟这群人在校外鬼混的不良学生，我们快绷不住了, 秀秀你快回来呜呜。”
　　所以, 顾明西他们俩临时拉了两个火箭班的好学生一起打牌？
　　也幸亏谢澄和齐雅光两个人愿意陪他们俩玩，周秀听了有些忍俊不禁。
　　周秀回到24班大本营后, 江嘉俊冲她摆了摆手，眉飞色舞道：“周秀学姐, 来玩牌吗？”
　　这句话刚落，老黄就收回了狐疑的目光。
　　听口气跟周秀好像很熟, 谅这群崽子们也没有胆大包天到公然带校外的混混来学校。
　　到底还是好学生的面子大, 老黄兴致缺缺地走了。
　　他人刚走, 学渣们顿时沸腾起来。
　　一群人扎堆围着周秀，眼里闪烁着八卦问：“这两个学霸是怎么回事？”
　　24班的同学全都看过比赛, 不认识顾明西和江嘉俊是不可能的。
　　这两位可是R中的明星学生，是大家一度恨得牙痒痒、却又情不自禁地喜欢的对象。关键是这两个人长得也太好看了！
　　要不是周秀是坚定不移、一心只爱学习的女生, 两个大帅哥千里迢迢特意来c市找她玩，他们肯定会忍不住想歪。
　　同学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在私下讨论：“以前只在大屏幕上见过他们，没想到真人长得这么好看。学弟好可爱。”
　　这一句话像是点出了其他女孩子的心声，女生们齐齐点了点头。
　　正在打牌的江嘉俊, 听到这边动静, 好像还冲这边眨了眨眼。
　　虞轻雁老脸一红, 重重咳嗽：“你们小声点，矜持点！”
　　24班的学渣们厚着脸皮捡回自己碎了一地的形象，装模作样地淡定地回到座位上观看比赛。
　　周秀拍了拍蓝芯的肩膀，看着那两个打牌的男生，问：“他们来这里多久了？”
　　蓝芯有些惊讶，“来了有一段时间了，他们来之前没有告诉你吗？
　　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都熟到能直接来这里找人的地步！你不知道刚才差点穿帮了有多吓人！”
　　蓝芯的眼里闪烁着浓浓的八卦，恨不得把周秀带走严刑拷打。
　　可怜杜衡来裕德探望絮姐，还是趁着放学后偷偷进来的。这两个学神也太大胆了！他们大摇大摆地直接来了24班的大本营。
　　“纪检委”老黄走之后，蓝芯的心才落回了肚子里。
　　周秀谨慎地答道：“也……也不是很熟。”
　　起码没有熟到千里迢迢特地来找她的地步。
　　此时江嘉俊已经把牌放了下来，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没多久，刚打完两局。”
　　“学姐等会有空吗？一起吃个饭吧。”
　　蓝芯怒瞪周秀。
　　周秀：“……”
　　24班众人闻言，眼里闪过了震惊，“！！！”
　　“秀秀不能去！”
　　24班的孩子们眼里闪烁着忿忿不平的光：“他们两个谁啊？我们还没有跟秀秀单独吃过饭呢！”
　　“这两个人看起来不像是正经人的样子，秀秀别跟他们玩了。”
　　女生们听到江嘉俊大胆豪爽地约周秀，顿时惊愕，一点也不觉得江嘉俊清爽、可爱了。
　　约吃饭，能把周秀约出来？做梦。
　　顾明西咳嗽一声，他拍了拍江嘉俊的肩膀，“吃饭就算了，我这次带了我们学校的密卷过来，有兴趣一块学习吗？”
　　这才是约周秀的正确打开方式。
　　周秀看到顾明西扬了扬手里的卷子，想起前段时间他在WX上说要给她弄点题目做。周秀还以为是电子试卷，却不料他亲自送过来了？
　　周秀有些受宠若惊。
　　顾明西也不打牌了，他洗好牌把它递给旁边的杜飞扬，说：“你也想玩吗？给你。”
　　“大神，我也想要试卷。”齐雅光眼见着顾明西要走，赶紧说。
　　她的视线粘在试卷上，不动了。齐雅光愿意给顾明西打掩护，可不是冲着做好事去的。
　　顾明西是去年的数学国家队的选手，如果不是有那场比赛，齐雅光根本没有办法接触到这样的大神。
　　顾明西跟齐雅光，微微一笑说：“好，回头我让周秀给你复印一份。”
　　“走吧，去找个教室。”
　　周秀接过了顾明西的试卷，去了图书馆的自习室。
　　一旁的学渣看傻眼了，“不是吧，这样就能把秀秀约走了？”
　　谈明拍了拍徐卿的肩膀，恨铁不成钢地说：“看到了吗？学学人家！”
　　徐卿嗯了一声，谦虚地说：“受教了。”
　　……
　　周秀带着他们来到自习室，看着他们两个，“说吧，让你们千里迢迢旷课跑来C市的理由？”
　　江嘉俊才清了清嗓子，他压下心中的激动和骄傲，轻轻地说：“那个，主播、秀秀姐，我被清大提前录取了！”
　　江嘉俊现在还是高二的学生，高中生涯还没有过完一半。却因为在生物竞赛拿到金牌的缘故被高校提前录取了。
　　他稚气清秀的面庞洋溢着情不自禁的喜意。
　　周秀闻言不禁高兴，仿佛感受到了他的喜悦。
　　她毫不吝啬地夸赞他道：“你真厉害！”
　　江嘉俊本身实力并不差，有些聪明且能够坚持下去，一步一个脚印地跟着周秀学习，教辅书用的跟周秀的是同一套，周秀总分位列第一，江嘉俊的分数也不低。
　　江嘉俊谦虚地摇头，“哈哈，一点也不，我可不敢在主播面前炫耀！”
　　“我是真的想来感谢你的。”
　　周秀是第一名，如果她没有拒绝保送，现在录取通知书已经拿到手了。
　　同时江嘉俊也明白，人和人也是不一样的，有的人参与竞赛是为了保送、加分，有的人则只是为了竞赛的本身。能和这样的人同台竞技、共同进步，真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江嘉俊是第一次参加生物竞赛，一开始只是试试水，没想过会取得什么成绩，却不料就这样跟着周秀走到了最后。
　　国赛的面试结果出来后，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跟周秀分享这个消息。
　　如果不是那一次偶然间点开了那个直播间，如果不是周秀的日以继夜的勤勉刻苦，如果不是她在数不清的日子里的鼓励、如果没有她的分享指导，江嘉俊不会有今天。
　　她真的是一个很温暖、很坚定的人啊。
　　江嘉俊带来的这个消息，对于周秀来说非常重要，可以说是非常振奋人心。
　　周秀听到这个消息，这段时间积攒下来的疲惫不翼而飞。
　　原本直播间只是周秀和系统无心插柳的产物，但她坚持每天直播后，收到了越来越多的粉丝的“进步回馈”。周秀发现，她在改变自己的同时，无意间也给别人带来了积极的影响。
　　江嘉俊接着说：“那个，明西哥的申请也有回复了，他被Harvard录取了。所以，我们不是旷课哦。”
　　Harvard？
　　周秀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稍稍错愕。
　　这下，她的脸上已经完全是笑容了，“这真的是两个很棒的消息，谢谢你们分享给我！”
　　顾明西把试卷册塞进周秀的书包，“本来他想请你吃个饭，但我拦住了。与其请你吃饭，不如送你一些实在的。”
　　“以及……”
　　顾明西停顿片刻，郑重地说：“我今天来是想邀请你，请你申请Harvard。”
　　这些话顾明西在WX里并不方便说，要当面跟周秀提才有效。
　　“我相信你的实力。”
　　顾明西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厚厚的文件夹，递给了周秀，“这是申请学校的一些资料，希望你能抽空认真看一看。”
　　周秀接过申请材料，惊讶得久久没有说话。殪崋
　　Harvard是什么概念呢，它对于周秀来说大概是一个很遥远的梦，是天边的一轮明月，也是轻轻刮过的一阵风，是周秀习惯了、却不曾妄想过的存在。LJ
　　它曾无数次出现在期刊、杂志中，名声斐然，它是无数学子梦想的摇篮。
　　国内顶尖的学校，周秀尚要付出全力拼搏才能够达到。何况世界一流的学府？
　　系统说：【少年不必妄自菲薄，你能拿到国赛金奖，就有资格去世界竞赛拼一拼，到时候还会没有资格考虑这个梦想吗？】
　　周秀是搞生物竞赛的，每个月靠着图书馆更新的资源啃下《Nature》、《Science》、《Cell》，世界最尖端的生物技术在哪里，她应该很清楚。
　　“你的雅思过了吗？”
　　周秀摇了摇头。
　　顾明西拇指交替地叩了叩课桌，决定道：“十月份，去把雅思刷过了吧。”
　　“有什么问题可以咨询我。”
　　周秀笑了笑，岔开了话题。
　　不过一股暖流却汩汩地淌过周秀的心，周秀说：“你们来到C市，还带来了那么好的消息。我是东道主，本应该请你们吃饭。”
　　“不介意一起去吃顿饭吧？”
　　江嘉俊双手赞成，“好啊好啊。”
　　周秀把这这两位朋友带去了家里的小饭馆。
　　中午，天气正热。
　　“周记”来往的客人络绎不绝，周成穿着厨师服翻炒着大锅，新鲜出炉的菜肴流水般地被人端出去。
　　周成的汗浸湿了后背，拧一拧能拧得出水。刘梅跑进厨房说：“秀儿带同学来吃饭了。你弄几个好吃点的小菜。”
　　周成顺着窗户往外冲女儿眨了眨眼，弯着眼扯着嗓子，“秀儿放学啦？”
　　周成看着她身旁的两个同学，目光扫过江嘉俊的时候，稍微停顿片刻，这个男生长相让周成看得很亲切、顺眼，他不禁多看了几眼。
　　这一看不要紧，哟，这不就是他追的那个节目里面两个很厉害的学生吗？他认出了这两个人。于是，周成手脚麻利地给他们添了好几道菜。
　　江嘉俊看到端上来八个菜，很不好意思，“学姐，怎么点了那么多菜，我们不是来宰客的。”
　　周秀摇摇头，笑着说：“看来我爸爸妈妈很喜欢你们。吃吧，没关系的。”
　　以前她同学来吃饭也没有这个待遇，只能归结于周成今天心情很好，他看过《智力对抗》还是他们两个的粉丝。


第165章 
　　周成用毛巾擦了擦汗, 在旁边休息了一会，一旁的师傅笑吟吟地问：“累啦？也对，阿成你今天站了一天呢。”
　　周成甩了甩头, 感觉到眼前重叠的阴影又恢复了清明，他站了好一会才对师傅说：“人老喽，不服气都不行。”
　　后厨和前厅连接处有张小沙发，平时是给站累了的刘梅休息的。周成坐在小沙发上休息，远远地看着周秀和两个同学, 眼睛眯成弯弯的月亮。
　　他越看江嘉俊越觉得亲切, 这鼻子眉毛眼睛长得就像女孩子似的。
　　江嘉俊扭头发现周秀爸爸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顿时如坐针毡, 俊脸微微涨红。
　　周秀扭过头瞥了一眼，不由地弯唇一笑, 看来爸爸果然是江嘉俊的粉丝，喜欢得不得了。
　　“那个, 我爸爸每天都追《智力对抗》, 很喜欢你。”
　　江嘉俊这下更是坐不住了, 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有顾明西这位大神的衬托，周秀爸爸居然还能注意到他那点微弱渺茫的光？
　　顾明西叩了叩桌面, “我说周秀，十月份你得把雅思成绩刷过了, 推荐人和学校这边我可以帮你联系，很期待和你做校友。”
　　周秀从来没想过这么遥远的事情，对于目前的她来说B大才是需要努力的地方。但上一次竞赛保送她婉拒了清大、也没有填上B大，只能拼一拼高考。
　　周秀久久没有回答, 系统帮她做了决定, “【十月份通过雅思考试获得5wRMB, 其中雅思9分获15wRMB，8分获10wRMB，7分可获得6wRMB】”
　　周秀微微惊讶，这个奖励还真是诱人的丰厚，比起一场大型考试来说也不少了。
　　“【我的英语倒也……没有这么好】”
　　系统摇摇头，“【少年，你不要小看了自己！】”
　　要相信自己啊！改变是潜移默化的，成长也是一点点累积的。
　　裕德每次考试出的英语题本来就不简单，为了和国际学校接轨，它的英语测试难度已经达到了留学生的标准。在长达一年的学习中，周秀已经习惯了阅读英文文献、习惯了看英文电影、书籍，24班的同学甚至常常用英文和她交流。
　　在上一次《智力对抗》中，周秀流利地全文背诵演讲篇目、并顺利翻译会议内容，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即便后来她怎么解释自己曾经看到过那次会议、背诵过那场演讲，大家仍旧认为她很厉害。
　　徐卿尝试过看完那场会议再翻译一次，可是远没有周秀翻译的那次准确。这说明给周秀一个补足自己落后的机会，她做得不会比别人差，她只是缺少一个良好的环境而已。
　　系统很替她骄傲，“【谦虚使人进步，过度的谦虚就是装逼了喂】”
　　周秀蓦然凝噎。
　　她微笑着和顾明西点头，“我会报名考试的，非常感谢你。”
　　“现在你不用准备高考，应该会很轻松吧。”
　　顾明西没想到周秀居然会羡慕这种事，他罕见地莞尔一笑，“倒是不必羡慕，你要是不想高考，回头给强基班的老师补个申请恐怕还来得及。”
　　补是不会补的……高考还有巨额的奖励，周秀肯定不会错过它。
　　江嘉俊轻松地说，“秀秀姐说得没错，这不我现在还能跑出来找你……搁从前，我连看直播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每天多到作业写不完。错过了好多次你的直播。”
　　江嘉俊从来没想过自己第一次参加生物竞赛就能拿到金奖，并且顺利保送清大。他最想感谢的人除了那个努的自己之外，就是周秀。
　　来之前他也想过该如何感谢周秀，考虑过送什么贵重的礼物。但联想到她的性格，江嘉俊最后决定送她一个机会。他求顾明西帮忙联系学校，准备材料，策划这一场旅行。
　　顾明西听了他的请求也非常感兴趣，根本不用江嘉俊怎么劝说，几乎是听完这件事就应了下来。
　　江嘉俊红着脸，热心地把申请的流程一一地给周秀介绍清楚，每一步该做什么、顺便和她讨论了一下她的申请材料怎么写才有优势。
　　如果周秀能在IBO拿到金奖，申请Harvard的优势就大了。况且，周秀在CMO上应该也会拿到奖项。她的数学并不弱于生物。
　　周成笑眯眯地看着他们讨论完，从厨房里取出两盒糕点送给这两位男同学。
　　“吃完啦？吃饱没？这是我们家那边的特产桂花糕，拿点路上吃。”
　　江嘉俊本想把两盒桂花糕全领了，结果顾明西道了一声谢，收下了桂花糕。
　　后来两个人回到车里，江嘉俊正在喝饮料，发现顾明西在吃桂花糕，吓了一跳。这可是一个平时根本不吃甜食的人！
　　午后的微光犹如细汞般打在他的侧脸，明明灭灭，使得青年的面庞更深邃。江嘉俊险些喷了一口饮料，忽然问：“学长那天你怎么请秀秀姐到我们那写试卷？”
　　开房写试卷，这个词多么暧昧。虽然他们都是正经人，可是传出去毕竟惹人遐思。平时顾明西很有分寸，这些事躲都来不及，哪里会这样主动送人头。
　　其实江嘉俊更想问的还是为什么这么轻易地答应他来C市。
　　江嘉俊虽然很空闲，却不代表顾明西很空闲，听说他已经应下了一个在Harvard念书的师兄到实验室进修学习的邀请。
　　顾明西拆开桂花糕，说：“没什么。”
　　他吃了好一会的桂花糕，只吃了两块。他用餐巾纸擦着手指，漫不经心地说：“我觉得我出现得有点晚。”
　　江嘉俊错愕了半天，反应迟钝的他直到现在才明白过来。
　　他微微张了张嘴，瞳孔放大，甚至怀疑自己的听觉是不是出了差错。这……岂止有点晚？
　　不提他在节目赛场看到的席少原、徐卿、谢澄这几个非常优秀的男生，他们好像都挺喜欢周秀。就说刚才他们到周秀大本营找她时，一个长得挺养眼的男生一直目光不善地盯着他们看。
　　江嘉俊剧烈地咳嗽一声，安慰他：“那个，我觉得学长的优势也很大的！”
　　这希望……简直不要太渺茫！
　　除了不要脸、成绩好之外他几乎没有一点优势！咳咳……不对，学长一表人才、家世清白，数理化天才，平时还可以给学姐补补英语，未来还可以携手共奔名校路。
　　顾明西嗯哼了一声。
　　……
　　周秀开始积极地准备起雅思英语测试，网购了几套复习资料。外教苏珊把这件事告知了雇主少爷，席少原很快知道了这件事。
　　席少原同苏珊说：“你帮她过雅思，没有问题吧？”
　　苏珊哪里敢说有问题，当然拍着胸口誓死表忠心。她很快设计了一套针对周秀的复习计划，确保可以与周秀每天学习两个小时。
　　周秀得知苏珊表示愿意提供帮助，有些诧异。这年头……真有这么热心的网友吗？
　　苏珊热情得已经超过了一个正常网友的范畴，上一次周秀麻烦她已经很过意不去，正打算买点礼物寄给她。
　　周秀在屏幕上打下一行话，试探着问：“Susan，我想送你一个礼物，你的地址是？”
　　苏珊看到周秀的消息，很快回复：“礼物就不必了，能够帮助到你我真的很开心。”
　　那边的对话框显示正在输入中……
　　周秀登录直播软件，翻出了苏珊的账号，她怔怔地看着屏幕。账号创建的时间正好是他们认识的前几天。她霎时什么都明白了。
　　苏珊很高兴地发了一串雅思复习计划，挥手发了一堆她之前上课用的材料，提醒周秀接收。
　　只见周秀回复了很简单的一句话，“谢谢你，苏珊。”
　　苏珊发了满满一屏幕的消息，那边也不再回复了。苏珊有些不祥的预感，周秀并不像是这么没礼貌的人。席少原的手机铃声响起，苏珊瞥了一眼，来电人居然是周秀。
　　席少原接了电话，他站起来同苏珊说：“不用给周秀补习了，她知道了。”
　　说完他拿着电话走到了外面跟周秀打电话。
　　另一边。
　　周秀握着手机，拇指有些微微颤抖，“苏珊是你找来的人？直播间的……”她停顿片刻，问：“HY也是你？”
　　“为什么要这样？”周秀忍不住蹙眉，席少原类似这样的举动真的很让人费解。
　　秋游那次席少原在山顶解鲁班锁，周秀才发现他的思维能力根本不输给谢澄。以及圣诞节的那次，席少原玩的李白是心甘情愿被上官婉儿点死，所以那时候所有人才会惊呼。
　　一次又一次，为什么他总是这样？
　　席少原发现周秀在电话中的语气都变得不对劲了，下意识地安抚：“对不起……如果给你造成困扰，我向你道歉。抱歉，我没有想到你这么介意。”
　　“我没有侵犯你隐私的意思，我只是——”
　　只是想对你好一点。
　　周秀被堵得说不上话来，听着电话有种茫然地抓不到头绪的感觉。
　　她的脑海里思绪万千，以前那些容易被忽略的画面一帧帧地，像沙漏一样从眼前流过。
　　席少原用废弃的账号挂着国服李白的牌子；她和谢澄讨论了许久的题目，席少原扔的废纸里写满了正确答案；圣诞节前杜飞扬在饭堂吐槽和席少原打赌输了，气得打了一天的球；爸爸摆面摊被骚扰，无奈之下去找店铺，却意外地租一间旺铺，大家都以为铺面是谈明父母支持帮助的……
　　后来某天，周秀意外地听到杜飞扬输了的赌注是天天吃饭堂，他往饭卡里充了三万块。谈明家是开超市的，而席太太是做房地产的。还有更多的……席少原突然出现在乡下。
　　周秀的脑子乱糟糟的，控制住自己不去想这些问题的时候，现在不是想它们的时候。她深呼吸一口气，慢慢地说：“谢谢你，席少原。”
　　“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以后不要这样做了，我去写作业了。”


第166章 
　　席少原怔怔地握着自己被挂掉的电话, 解释的话哽在喉咙里没来得及说出来。
　　他试探着回拨了一下周秀的电话，响起嘟嘟的两声立马挂掉。周秀……没有拉黑他。
　　席少原的眉头微微挑起，眼角的泪痣微微闪动。不过高兴没多久, 他弯起的嘴角又抿平了。
　　周秀拒绝苏珊的辅导、也不需要他的帮助。
　　室内，苏珊愁眉苦脸地收拾东西，每天两小时月薪十二万的高薪工作泡汤了。她还得想办法和雇主道歉。
　　这些高材生真是难糊弄，稍有不慎就能让对方察觉出不对劲。聪明人的脑袋都是按两个长的吗？她恐怕没想到周秀会去翻她的账号注册时间。
　　饶是如此苏珊还是把自己准备的备考资料、音频发给了周秀，写下最后一句留言, “秀秀, 祝你成功！”
　　撇开高薪的工作不提，周秀确实是她所见过最省心、聪明的学生。老师碰见这种学生总是会忍不住多一些怜惜。
　　晚上周秀回复, “谢谢苏珊老师。”
　　顾明西在QQ上发消息问周秀有空吗，周秀刚刚回复了一个“？”, 对方的视频邀请跳了出来。
　　周秀凝视着顾明西的视频邀请，有些疑惑, 手一滑摁了挂断, 她打下一行文字问：“抱歉手滑, 有什么事吗？”
　　顾明西估计是头一次被人拒绝视频邀请，心梗了一会, 他回复了一个笑脸，“想和你练习半小时口语。”
　　周秀说：“谢谢你, 但不必了。我打算明天和同学练习口语。”
　　白天的时候周秀写了几张雅思卷子，托了裕德平时周测和月考的福，她的阅读、写作和听力问题不算大。但口语确实令人困扰。这个月她必须过了口语考试这个关卡。
　　周秀登录官网注册报名，发现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每个月有两场考试, 然而报名费是2170元。周秀慎重地选了一个靠近月底的时间。
　　必须一次过了它。
　　次日, 裕德中学。
　　周秀来到教室，仔细地向同学咨询了雅思考试的事情。班里很多同学都考过雅思，询问之下她得知杜飞扬竟然是8.5分。
　　顾明西考了9分，以他为当参照物，杜飞扬的8.5分就显得很厉害了，周秀顿时对他肃然起敬。
　　蓝芯破天荒见到了学神听愣了的表情，忍不住笑。
　　她解释道：“杜飞扬这个没法比的，他很喜欢到处旅游，语言不过关会很难受的。他还不算最高，我知道还有三个满分的同学。”
　　周秀内心受到撼动，原来满分对于一些同学来说是想考就考的？
　　虞轻雁哈哈地笑着说：“生平仅见也就这两三个。满分不是那么容易的。这两个人秀秀也认识。喏，那个顾明西大神听说就是满分。另一个是原少。”
　　蓝芯说：“顾明西的情况我不了解，不过席少原的第二母语是英语，他是学校组织考试、闲着无聊去考的。秀秀要考雅思？”
　　同学们听了半天，忽然一脸“盲生你发现了华点”的表情。
　　雅思托福是留给准备留学的人考的！秀神不是参加高考吗？大伙的脸上涌现出惊喜，齐刷刷地望向周秀。
　　周秀虽然被系统和顾明西鼓励去申请Harvard，但她自己并不认为有成功的希望。
　　周秀保守地说：“刷一下成绩，以后可能会用到。”
　　同学们失望地“哦”了一声，原来不是要申请留学。徐卿含笑地说：“雅思可不容易，秀秀要加油。”
　　他随口说了一句，“秀秀，你的数学试卷最后一题怎么写，要用英语来和我说哦。”
　　青春期的男声带着一丝丝颗粒感，清醇又掺着笑意，钻入人的耳朵里酥得痒痒的。杜飞扬这个自诩耿直的钢铁直男受不了地抖了一抖，夸张地看着徐卿。
　　谈明刚来到教室放下书包，他鄙视地说：“数学课代表……你的最后一题明明就写完了，不要浪费秀秀的时间好吗。”
　　他转头面向周秀，露出洁白的牙齿，“秀秀，练习口语要融入语境之中，今天起我们都配合你说英文。碰到不会的地方告诉我，我帮你翻译。顺便我也雅思8.5分。”
　　周围的学生忍不住扶额，见不得这样的一幕，真有点辣眼睛。自从明学长上次自爆之后，发现周秀没有反应，现在好像无所顾忌了？
　　班长的脾气是好得没话说，换成别的暴脾气的人估计得怼死他了。
　　周秀没有管谈明的话，而是拿出了试卷开始磕磕巴巴地讲起了最后一题。虽然徐卿写完了这道题，但很多同学却没有。
　　以前秀神给同学们讲题的时候，思路飞快，让学渣听得很想死。现在她操着不甚流利的五毛钱口语，磕磕巴巴重复几次。他们多了思考和反应的时间、居然听得更清楚了。这样的周秀显得更亲切、更接地气。
　　只要尴尬的人是学神，学渣就不觉得尴尬了。
　　花絮揉着周秀的脸蛋，“你真是一个活宝，秀秀以后就这样给我讲讲题吧哈哈哈。”
　　Miss Li听说周秀报名了雅思考试，有些惊讶。数学联赛的国赛在十一月底，省里的九校一模联考也不远了。
　　但她转念一想尖子生都是这样，喜欢不务正业。周秀还需要让人担心吗？
　　她的短板是英语，她肯刻苦学习英语，Miss Li简直心花怒放。只是这个小秘密得防着、别传到火箭班的老王耳朵里，否则他的血管恐怕会压不住爆裂的。
　　……
　　放学后，周秀用花絮的平板看英语视频。花絮就顺手拿她的手机玩，她瞄了眼周秀的QQ，发现她的私人QQ有个新好友申请，对方备注江冬雪。
　　周秀以前用的QQ每天都有999+的陌生人加，她申请了一个QQ小号，只有亲近的朋友才知道。这个□□x是谁？
　　花絮对她没有一点印象，习惯性地摁了忽略。按掉之后对方又重新申请了一次，这次对方备注：江冬雪、江嘉俊姐姐。
　　花絮终于有印象了，江嘉俊是R中的参赛选手，他的姐姐……这不就是在B市和他们抢酒店的女生吗？就这种塑料交情还想加秀秀？
　　做梦，美女也是有脾气的。花絮干脆利落地摁了拒绝，神清气爽地玩起了周秀手机里的1024小游戏。
　　B市。
　　江冬雪错愕地看着自己面前的手机，她没想到居然被周秀拒绝好友申请。这是她生平第一次加别人好友被拒绝！
　　江冬雪知道弟弟跑去了C市找周秀，但她没想到他为了周秀去求顾明西帮忙，求他给周秀牵桥搭线申请Harvard。
　　Harvard的录取率极低，即使SAT满分的学生也不一定能被录取。顾明西的父母是Harvard的荣誉校友，并且有个亲戚在那里教书，由他们引荐的学生被录取的概率极高。
　　江冬雪认识顾明西十几年，他都没有帮她引荐，凭什么周秀可以？江冬雪打算让周秀知道，江嘉俊帮她申请耗费了江家多少人情。
　　江冬雪对周秀的印象还停留在家境普通上，她百度了一下周秀的资料。
　　没想到敲开回车键，周秀的资料有洋洋洒洒的大几十页。周秀的资料不要太多，她参加过智力类的综艺，上过大屏幕、场上表现异常亮眼，加上素雅清纯灵动，曾被网友评为学霸女神。
　　要不是席少原、花絮花钱撤过几次热搜，恐怕会变成网红。
　　江冬雪目光一顿，周秀拿过生物竞赛国金，位列国金第一名，还有数学联赛省一等奖。长得漂亮的女生一般学习不怎么样，但她居然还真有点本事？
　　江冬雪瞬间就明白为什么顾明西想帮助周秀，他是智性恋类型的人，对智商高的女生很有好感。但顾明西周围的女生没有一个比他聪明，从小到大他看谁都高傲得不得了，除了去年那个和他一起参加IMO的同队女生。
　　她心烦意乱地扔掉了手机。
　　手机落在地板发出一声响动，江冬雪的舅舅走进来，关心地问：“怎么回事？”
　　江冬雪的舅舅叫舒阳，舒阳拾起手机随意扫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正好显示的是周秀某次演讲的照片，他平静的目光顿时凝住。接着他点开手机里的图片，放大来看。
　　舒阳的瞳孔微微地缩了一下，“这个就是嘉俊想帮助的女生吗？很优秀，长得也漂亮。”
　　……
　　放学后。
　　周秀用完了花絮的平板，把它还给花絮。花絮随手递给了徐卿，“班长，顺便帮我拷一份高考复习的资料。”
　　“对了秀秀，上次在B市跟我们抢房间的女生加你，我给你拒绝了。”
　　周秀听了头也没抬地说：“嗯，没关系。”
　　她对这个人没有很具体的印象，唯一的印象就是她可能是江嘉俊的姐姐。
　　徐卿欣然同意花絮的请求，他从自己电脑里拷贝出一份资料用蓝牙传送给花絮。徐卿在找存储文件夹的时候，发现了“xiuxiu”这个文件。
　　取这个名字，它长得就比别的文件夹更惹人喜欢些。
　　徐卿的鼠标下意识地点进了这个文件，点进去的瞬间他反省过来后唾弃了一下自己，但想着里面装的应该是周秀保存学习视频的东西。
　　出乎人意料的是，没想到它不是装学习资料的文件！而是花絮用来存周秀照片的文件！
　　这一刻徐卿意外地愣住，剧烈地咳嗽了一声。文件里有几张花絮偷拍的周秀在教室的照片，上次虞轻雁误发给徐卿的泳装照也在其中。
　　“不是，班长你喝个水也能被呛到？多大个人了！今晚还打篮球吗，速来，大伙在等你。”杜飞扬抱着篮球扯着嗓门喊。
　　徐卿合上电脑，久久才微笑着说：“嗯，我来。”


第167章 
　　火箭班的齐雅光听说周秀正在备考雅思, 被折磨得连老王开的小灶都缺席了几次，被老王赠送了两套试卷大礼包。
　　虽然高三才考雅思有点晚，但作为高分通过雅思的人来说, 她认为刷一个月的试题足够了。她积极地把自己的英语外教借给了周秀，周秀虽然拒绝了，但齐雅光眨着眼睛说：“这样她教你英语，你教我数学好吗？”
　　学校里数学最好的除了谢澄、席少原之外，就是周秀了。这三个人的成绩经常不分上下。在前两个大神面前, 齐雅光不敢造次, 但是问周秀压力就没有那么大了。
　　况且齐雅光并不是希望周秀辅导她，她只是单纯想帮周秀一把。
　　齐雅光换了个说辞, 周秀想了想便同意了。
　　齐雅光请的外教虽然没有苏珊好，但外教老师对付一个语言考试绰绰有余。她来到裕德给周秀做了一次测试, 决定让周秀集中精力恶补口语。每天放学后，她会按时到学校给周秀辅导一小时, 准备场景话题与学生聊天。
　　周秀一边背诵着老师准备的口语资料, 一边给齐雅光辅导数学。有时候周秀上完英语课天已经黑了, 齐雅光就会顺道送她回家。
　　火箭班的同学见了这一幕纷纷惊呆了，连齐雅光都转性了？不仅特意去帮她以前最讨厌的周秀, 还特意送周秀回家，这段时间几乎天天和她待在一块。
　　课间的时候某个同学感叹道：“24班这个秀神可以啊——”
　　开学打脸打得飞起, 还能让脸被打肿的人由衷地接纳她。许浩博扶了一下镜框，试图给齐雅光挽尊，说道：“周秀在帮齐雅光补数学。上次章琦联赛排名很靠前，因为他跟着周秀学习了一段时间。周秀的学习方法很不错的。”
　　齐雅光托着腮帮, 听着周围的一帮人胡言乱语, 漫不经心地想：“一群庸俗的家伙。”
　　只有齐雅光才知道那天周秀安慰因成绩而崩溃沮丧的自己, 是多么的温暖、有力量。这样的人很难不令人由衷地敬佩，靠近、心向往之。
　　周秀英语底子那么差劲，已经是背水一战考雅思，齐雅光怎么会舍得浪费她宝贵的时间课？这段时间她路过24班，听见他们全班的同学都在说着口语，给她培养语感。
　　她想这时候还占着周秀的时间，恐怕会被24班的同学撕了吧。
　　一定程度上来说24班的环境还算挺好的，全年级唯二的两个可以用全英文教学的班级。幸亏周秀被分到了24班，假如当初她留在火箭班不一定能拥有这样的条件。
　　课间趴桌子休息的谢澄忽然睁开眼，他听到同学们的讨论，转头认真地问齐雅光：“周秀学得怎么样了？”
　　谢澄很少有关心的事情，对任何事情都淡淡的，没想到居然在问周秀的事。齐雅光耸耸肩，如实地回答：“听老师说她的底子有点差，问题应该不大。周秀的记忆力很棒的。”
　　谢澄说：“很棒，她恶补了一年的英语也应该有进步了。”
　　24班流传着一句话，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秀神讲英语。然而一个暑假不见，周秀在《智力对抗》上用英语对答自如，侃侃而谈的表现非常令人惊艳，口音虽然不地道，但依稀可以看得出来接受了专业的矫正。
　　传说中问题不大的人——周秀，此时正在24班里被Miss Li点了起来，进行观点辩论。
　　她微笑地用英文提问周秀，“近年来国内越来越倡导轻松快乐的教育，但反对的声音也有很多。秀秀，作为一名优秀的的学生，我想请问你究竟是快乐学习好，还是中国式的填鸭式的教育更好？我想同学们也很想听听你的答案。”
　　这个问题有点儿不太友善，不过大家都知道班主任没有恶意。周秀的学习方法和这个班明显就是两种风格的，像徐卿之流的同学成绩虽然好，但他从来不熬夜写作业、几乎不见他刷题。
　　然而周秀现在可不就是以紧张、密集式的教育，吊打全班的快乐教育吗？
　　Miss Li微笑地说：“You have five minutes.”
　　班里的同学缓缓地想，辩论题才五分钟，这不是太为难周秀了吗？脑子一打结五分钟就空白过去了。
　　杜飞扬嚷道：“五分钟不足以让秀神展示，十五分钟吧！老师给她十五分钟！”
　　其他人附和道：“给她一个十五分钟。”
　　Miss Li轻咳一声，耸耸肩，“只有五分钟，anyway，口语考试时可没有那么长的准备时间。”
　　五分钟过去。
　　周秀深呼吸一口气，操着一口很不地道的口语说：“我出生于一个小乡村，没有课的时候老师会带我们到山上玩，打草摘花、捕鱼，我知道了三月份要插秧，四月种花生，五月种小白菜、茄子……鱼没有眼睑、羊的瞳孔是方形的，兔子是近视眼。我在十岁的时候，亲手给村里难产的牛接生，十三岁时给生病的狗配药，它们是启迪我探索自然世界的第一枚钥匙，让我感受到生命的奇迹、自然的奥妙。”
　　“我很认同一句话，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如果没有童年这段经历，现在的我恐怕很难与自然科学结缘。另一方面当我进入高中，开始明显地感受到自己的不足，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弥补过去的不足，开始了所谓的填鸭式教育。填鸭式教育使我能够在短时间内获取大量的知识、信息，帮助我建立更系统、全面的知识体系。”
　　“因此我认为两种学习方法没有绝对的好坏，只有适不适合自己。”
　　周秀的最后一个单词刚落下，男生们热烈地鼓起了掌。她的观点清晰、用词准确，语句也流畅，如果这真的是口语考试，她的估计分数不会低。
　　虞轻雁的嘴巴张得大大的，蓝芯默默吐槽道：“卧槽，我总算是明白了，学神的落后只是一时的落后，人家落后着玩的。冷却技能时间一到，马上回来吊打我等凡人。”
　　“原来秀秀以前只是没空专心学英语。她好棒啊，学什么都能学得很好。”另一个学渣碎碎念道。
　　让人更自闭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周围一圈的同学涌现出了《智力对抗》决赛现场那种内心万马奔腾的心情，五分钟就迅速组织这一段的堪称小演讲的辩论？
　　徐卿转了一下笔，看了眼前后左右惊得张大嘴的同学，虽然无奈却还是解释道：“别忘了，秀秀的记性很好。她用的多是固定的搭配、格式，往里面填词造句。”
　　懂得人都懂，一眼就能看穿。但周秀流利地表达完自己的观点的那一瞬，很能糊住人。这显然需要很强的记忆力和反应力作为支撑。
　　不过徐卿对周秀的英语水平抱有的期待并不高，她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足够让大家惊喜了。
　　Miss Li眉眼眯起，终于能真正笑出来了。
　　周秀的英语终于有点进步了，十分令人欢喜。
　　“妈耶，秀崽出息了。麻麻给你一个大拇指。”花絮双手比大拇指，激动地说。
　　Miss Li点点头示意周秀坐下，上课前的预热活动结束，她开始上课。学生们的英语水平都很不错，她的复习课多是注重课堂活动，与学生互动，气氛非常轻松，简称“洒洒水”。所以即便花费了十来分钟在某个同学身上，大家也不会觉得浪费时间。
　　一节课过去。
　　周秀的前后左右的邻座们非常欣慰，“不亏了我们这一年来的苦心栽培。啧啧啧，秀神真给我们长脸。”
　　蓝芯双手叉腰着说：“我终于可以放心地把秀秀交给雅思了，应该不会被虐得太惨。”
　　谈明故作稳重地说：“Success belongs to the persevering.”
　　坚持就是胜利，胜利是属于坚持到最后的人。大家听了略有所思，周秀在过去的一年里每天背单词、看双语电影、看英文书籍、文献，虽然她的英语成绩都惨不忍睹，但每一次都在进步。
　　周秀听得着实汗颜，“你们过于夸张了。其实，还差得远呢。”
　　她准备的是应试考试的技巧，短时间内肯定是没办法有质的飞跃，她和老师商讨了学习答题技巧。因此徐卿一听就听出了问题。不过中国的学生多半也是这个路子，毕竟大家不是出生在英文环境下的，应试化是难免的。
　　考官恐怕已经无奈地接受这个设定了。学生能够掌握大量词汇，能够阅读较复杂的文章，出错误概率很少、或基本不出错就可以打8.0分了。
　　徐卿微笑地说：“问题不大。如果能考高分尽量考高分，英文水平也是重要的参考指标之一。秀神不拿个8.5有些说不过去。”
　　以往一贯很淡定、自信的周秀，破天荒地没敢吭声，根本不敢接徐卿的话。她心里默默想自己能通过这次考试就谢天谢地了。没有想到徐卿竟然这么膨胀。
　　系统嫌弃地吐槽道：【没出息！学神之光都不能让你多一份自信么？】
　　周秀躺平任嘲，无奈地耸肩：【人贵有自知之明。】
　　十月底的周末，周秀花了一千七报名的雅思考试终于来了。
　　上午考笔试，下午考口试，花絮以及虞轻雁、蓝芯、齐雅光等一些朋友，特地抽出了宝贵的周末时间等周秀考完试。
　　考完口试，周秀是微笑着走出考场的。考完试的半小时后，徐卿拿到了试题，专门找老师做了一遍，方便周秀对答案。
　　虽然周秀没有给出明确的说明，但他们心里隐约有个念头，她应该是在为出国做准备。徐卿和杜飞扬，虞轻雁、蓝芯这些人格外地高兴，好像在期盼着什么似的。
　　虞轻雁把答案推到周秀眼前，兴奋地说：“秀秀、秀秀，快来对一对！”
　　周秀逐一对了一遍答案心里有了点底子，如果评分没有很大的出入，听力和阅读应该能拿到8.0分，剩下口语与写作的成绩没办法确定，偏偏这两个也是最难拿分的。
　　花絮提议去吃饭庆祝，“秀秀这回渡劫不易，值得纪念，絮姐请你吃顿饭！”
　　她请大伙去了一个人均四位数的豪华餐厅，大家兴致勃勃地讨论周秀下次英语考试成绩，猜测她会不会把130分数段的分数全集齐。
　　周秀听不下去了，吃到一半去上洗手间。她走出来的时候，看到花絮靠在墙上，双手抱肩很明显是一副等人的姿势。
　　花絮上前抱了抱她，低头轻声地说：“刚刚在里面不方便说，我出来和你说。”
　　“秀秀一定会成功的。”
　　周秀愣了片刻，旋即眼眸里染上淡淡的笑，“你也是。我一向是相信絮絮不会输，你能考上人大的。”
　　周秀没有刻意隐瞒过花絮申请留学的事情，打申请书的草稿时没有避开过花絮。虽然这段时间花絮从来没有正式问过她，但花絮已经明白她在做什么准备。
　　花絮双手抱肩，抬起下巴说：“那是当然，我可是身边有两个学神的人，我相信我一定会成功的！”
　　周秀点点头，她一直对这一点深信不疑。杜衡一直能维持省第一名一定有他的方法，他会想办法辅导花絮。以及学习的方法确实很重要，周秀这段时间一直在盯着花絮的复习节奏。
　　花絮拍着周秀的肩膀，威胁地跟她说：“秀秀我跟你说，就算你到了国外，我也是你最好的朋友，你不许忘记我！”
　　周秀难得听到这么幼稚的话，有些想发笑：“我记性还不至于那么差劲。”
　　这么钢铁直女的话恐怕也只有周秀能说得出来，这一句话直接把美好的气氛打得支离破碎，花絮气得想打人。
　　花絮认真地说：“他们猜到你正在申请留学，都好高兴。只有我，知道你要和我分开几万公里就很不开心。我想留在国内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秀秀在，你太可恶了！”
　　“虽然只有……那么一丢丢原因。”她伸出小拇指比划了一下。
　　周秀听了心里感动又好笑，她在心里默默说，没有人会像花絮这样担心她吃不饱饭，天天给她带早餐，自己的手机平板零食都是随她用、随她吃，甚至银行卡都能让给她刷。她怎么会忘了这样的花絮呢？
　　人生得一挚友足矣。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絮絮：你不能忘记我
　　絮絮期待的秀秀的答案：呜呜呜，我一定不会忘记你
　　我会永远、永远记住你！
　　实际上的秀秀：我记忆力惊人
　　花絮：“……”
　　我大约知道席少原、徐卿、谢澄、谈明之流撩不动秀秀的原因了。


第168章 
　　周秀回到包厢后, 朋友们已经玩成了一片、气氛是难得的欢快和轻松。她坐下随意吃了点东西，吃完饭再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多。
　　徐卿拿起周秀的外套，“时间不早了, 我先送秀秀回家吧。”
　　大伙挤眉弄眼地冲着徐卿“哇”“哦”地起哄，蓝芯给周秀救场，撒娇道：“班长怎么可以这么偏心，你不送送我吗？”
　　徐卿微笑道：“一起走吧。”
　　谈明原本还在和杜飞扬联机打游戏，听到这里忽然不淡定了, 他把手机一放, “我送周秀，班长送蓝芯。”
　　谈明利落地捡起周秀的书包, 从徐卿手里的抢过校服外套，顶着大伙“卧槽”的眼神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包厢。
　　周秀对大家微笑地摇摇头, 示意没关系，跟着谈明走出了饭店。
　　虽然谈明终于硬气了一回, 但他提着周秀的东西, 心脏忍不住咚咚直跳。女孩子的东西都格外地娇小柔软, 还带着淡淡的香味，令人心神荡漾。
　　周秀的书包是水蓝色的帆布包, 上面绣着两朵雏菊，她的校服特别干净、整洁, 看起来和新的没有什么两样。拎着她柔软的校服，谈明有种抱着周秀的感觉，胳膊火燎燎地发烫。
　　谈明径直地往家里司机停车的方向走，走到一半他忽然想起什么事, 唇角微微上扬, 他停下脚步转过头对周秀说：
　　“对不住秀秀, 我忘记今天司机请假了。你在这里等我一会。”
　　这种来之不易的独处时刻，怎么能草草了结？
　　说着谈明把校服和书包还给周秀，他走出一段距离后，联系司机把自己的机车送过来。
　　已经来到了半路的司机看到谈明的消息，脸上缓缓升起一串问号，这种时候问他要机车？
　　他苦着脸回复谈明：“明明，我已经在路上了，现在折回去取车要一小时。您能等等我吗？”
　　谈明看到消息一阵心塞，一个小时后他就凉了。他看了周秀一眼，咬咬牙跑了几条街，刷卡买了一辆新的单车。虽然机车变成了单车，但也不失为一个绝顶的好主意。
　　他凝视着单车露出满意的微笑，不住地摁着新车的铃铛。一阵叮叮的铃声响起，周秀背着书包回过头去看。谈明骑着一辆单车，冲着她招收。
　　谈明咧开嘴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秀秀上来吧，我载你回去！”
　　周秀看到谈明骑着单车，着实惊讶了片刻。她想了一会还是坐上了车，双手撑在车座的两侧。
　　谈明察觉到周秀距离自己仅有不足两个拳头的距离，心花怒放，嘴角一直裂到耳根。他清清着嗓子，哼了一个调子。
　　调子清澈、明快，富有旋律，清凉的夜风吹起谈明的衣角，空气中弥漫着一点幽幽的淡香。谈明的心就像被欢喜溢满了，鼻子嗅到的都是甜味。
　　谈明哼完之后说：“秀秀，不问问我这是什么歌吗？”
　　周秀久久才问：“什么歌？”
　　谈明骄傲地挺胸，“我最近写的一个小调子。改天写好歌词，弹给你听。”
　　谈明放慢声音，回忆道：“我从来没想过，那天你会从图书馆路过篮球场救了我。如果没有你，也许我现在就没有办法和你们聚在一起吃吃喝喝，和你说这些话。”
　　从那天起谈明就开始注意起了周秀，或者说更早之前、在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关注周秀之前。他从来没见过这么聪明、有趣，温暖上进的女孩，让人忍不住靠近、忍不住心动。
　　“秀秀……以前我做了很多对你不友好的事情，希望你能原谅我。”
　　周秀点点头“嗯”了一声，“没关系。”
　　谈明隐约地笑出了声音，微微眯起的眼，映着两道的路灯长长的睫毛仿佛盛着星光，途径路过的人都忍不住掏出手机偷拍这个好看的男生。
　　谈明清了清嗓子，酝酿了很久鼓起勇气说：“我有很多缺点，数理化不好、语文也很烂，英语还过得去，不过努力一把也不是追不上来，家教老师说我很聪明的。秀秀……我可不可以——”
　　喜欢你？
　　周秀听了他碎碎念了一路，轻声地说：“最近你的进步很快，想来应该是专心学习的缘故吧。像你以前为了追求陆灵珊，忘记自我，我认为是不可取的。任何时候人首先要自己爱自己，才能去爱别人。”
　　她顿了顿继续道，“其次，对方不喜欢你的时候，要懂得放弃。”
　　谈明霎时愣住，笑容渐渐消失。有一种万箭穿心的滋味，这一刻形容为从天堂掉到地狱也不为过。
　　周秀不疾不徐地继续道：“谈明是个很讨人喜欢的人，多才多艺，长得很漂亮，家境也很好，拥有很多别人终极一生也得不到的东西。你知道自己有多少人羡慕吗？”
　　周秀由衷地说，她怎么可能看不出谈明的心思？少年的心思就像蒙着一层纱，眼里盛的感情就像溢满的月光，强烈得让人无法忽视。但周秀没办法回应，以后也没办法回应。
　　“你很聪明，学习数理化有点天赋，你和花絮虞轻雁她们签了赌约吧，不要轻易认输。最后一年，要加油冲刺啊！”
　　少女的声音轻灵、柔软，仿佛山涧的清泉。
　　谈明稀巴烂的心又满血复活了，脚蹬着踏板更有劲了。
　　他很快把周秀送回了家，咧开嘴露出洁白的牙齿，“谢谢秀秀给我这么高的评价，我听了很开心！”
　　“我会好好努力的！”
　　谈明把车随便停在了小区里，新买的车没有锁，他也不管停下了转身就走。
　　月影把他的身影拉得老长老长，绷得笔挺的脊背在走出小区的那一刻忽然耷拉下来。
　　谈明靠在墙边，他的嘴里又甜又苦，月光落在他的身上，他浓密蜷翘的睫毛依旧宛如盛着星光，那波动的眼眶含着水光。他低下头，青年青涩落寞的轮廓消失在阴影中。
　　路人看到这一幕，会忍不住想怎么会有人舍得让他皱起眉头、令他黯然消沉呢？
　　……
　　包厢里。
　　蓝芯看着徐卿帮她提东西，忍不住吐了吐舌头，“班长对不起，我本来想让絮姐送秀秀回去的。”
　　没想到居然被谈明截胡了，看他离开前的模样，再联想一下他最近的膨胀，大家心知肚明他今晚会对周秀说些什么话。
　　杜飞扬等人现在根本无法直视徐卿那张含笑的脸，感觉他的笑容冷飕飕的、怪吓人的。饭吃完后一个两个溜得要多快有多快。
　　徐卿十分有风度地说：“没关系。”
　　花絮意外的看了徐卿一眼，没想到他的心态这么稳。花絮扎心地说道：“谈明虽然成绩差了点，但是他的脸蛋长得实在好，人又单纯热情，明学长可是校草喔……”
　　徐卿坐上车后顺手摘下了眼镜，薄薄的镜片泛着光骤然一亮，他狭长的眼角微微眯起。
　　对不起什么？
　　谈明只是送上去给周秀拒绝罢了，他了解周秀。
　　……
　　晚上九点。
　　周秀回到家，顺手把桌子上的雅思试卷全都整理出来，腾出来的位置放上了数学卷子。
　　半个月以来，桌子上累积的雅思卷子已经有两本牛津字典那么厚。周秀大部分都做过了，没做过的也快速浏览了一遍。连系统不得不佩服学神对待着自己的这股狠劲。
　　周秀写完了一张试卷后，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划开看了一眼，是谢澄发来的消息。那是一张口语打分表，今天周秀在评委老师手里看到了它。点开大图一看，她愣住了，上面写着她的名字和考号。
　　“good luck.”
　　谢澄的短讯很简洁，祝你幸运。
　　周秀合计了一下分数，口语8.0，她惊喜地捧着手机，久久地凝视。
　　她的口语得到了很多人的帮助，起初是徐卿纠正她的口音，其次是席少原教她正确的发音，还有苏珊、简老师（齐雅光的外教老师）、Miss Li的帮助，以及全班同学每天坚持用英语和她交流。
　　系统这时候幽幽地开口，【叮——少年听力、阅读、写作、口语四部分相加原始分为32.5，平均分为8.125，总成绩8.0，奖励10w RMB】
　　【高兴不高兴？】
　　周秀惊讶地揉了揉耳朵，仍旧沉浸在8.0分的震惊之中。她呆呆地点了点头，“高兴的。”
　　高兴得有些不真实，非常非常非常高兴！这是一种战胜了自己的滋味，突破了自己所认为的不可能达到的极限。事实证明再一次，人不能给自己轻易下定义。
　　系统诱惑地说：【要不要再考一次？8.0有点低，8.5比较拿得出手。】
　　这是太膨胀了吗？周秀脸上缓缓出现一串问号，掏出老王送的试卷集说道：“高考完以后再说吧。”
　　学习英语对于她来说太消耗精力了，成绩够用就行，现在她要准备数学国赛。
　　……
　　次日，裕德中学。
　　周秀带了一袋蒸奶糕送给齐雅光，“谢谢你，我的口语过了，简老师教得特别好。”
　　齐雅光嘿嘿地笑，吃了一块奶糕，味道特别香。“这是你亲手做的吗？真好吃！秀秀，这么快就知道成绩了？”
　　周秀点点头，“谢澄昨晚告诉我的。”
　　齐雅光说着用手帕分出了两块奶糕给谢澄，“谢神你可以啊，有两把刷子！喏，尝尝，秀秀谢谢你的。”
　　谢澄说不客气，随手接过了点心吃了两口。清晨的男孩仿佛刚从被窝里钻出来似的，皮肤白净如瓷，头发微微翘起，宛如一只精致的懒猫。
　　他眯着眼打着哈欠，连迷糊时随手转笔的姿势，都惹得班上好多女生注意。
　　大家聊得正开心之时，忽然周秀的手机震了几下，她接了电话，微笑的脸庞瞬间皱了起来。
　　“什么……在医院？他怎么会摔倒？医院在哪里，你说得慢一些，太快了我听不懂……”
　　谢澄听到她的对话，一瞬之间清醒了过来。他扔下了笔，“周秀，你先别急，我去叫车。”
　　齐雅光从来没料想过，一贯淡定的周秀会有如此焦急的表情。
　　周秀挂掉电话后连假都没来得及和老师请，直接跑出校门拦了一辆车。电话很简短，没有透露出很多讯息，周秀一路上脑补了很多事情，但从来没有往父亲既定的结局去想。
　　为什么会这样？重来一次也没办法改变他的命运吗？
　　作者有话说：
　　卿卿：呵
　　我羡慕什么？
　　我羡慕他送上去给周秀拒绝吗？
　　平生：你怎么这么确定？
　　卿卿拉长脸：因为我也被拒绝过
　　秀秀达成送出好人卡x2 成就


第169章 
　　周秀急匆匆地跑向医院, 跑上阶梯的时候重重地摔了一跤，是谢澄扶她起来的。
　　“别急，慢慢走。叔叔在等你呢。”
　　周秀连爬带跑地赶到了急救室门口, 刘梅手心冒汗地递给女儿一份病危通知书。
　　刘梅不识字，却也挣扎着在病危通知书上签下了歪歪扭扭的名字，周秀来了，她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秀儿，你看看这个, 医生刚才给我的——”
　　周秀扫了一眼周成的病危通知书, “病人随时可能危及生命……尽管如此我们仍然会采取有效的措施积极救治。”
　　没想到情况竟比想象中还要险恶，周成仍在里面抢救。周秀脑子嗡了一下, 感觉到一阵天翻地覆，眼前的景色仿佛蒙上了一层灰色。
　　走廊里静悄悄的, 刘梅流着眼泪说：“医生说是脑子里长了个瘤子，你爸他这段时间常常和我说很累, 睡不着觉, 我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的！”
　　周成的身体从小就不好, 干不动体力活，他的手脚不太麻利, 偶尔会摔跤、磕破头。但周成很能吃苦，每样活都做得仔仔细细, 刘梅只以为他是从小没吃好，缺营养才没养好身体。谁也没想到谁他的脑子里居然长了一颗瘤！
　　刘梅想到上次他摔断腿住院，那一次就应该给他做一次全身检查！可是他偏偏乐呵呵地拒绝了检查，怕耽误事腿养好了马上出院。
　　周秀捏着病危通知书, 彻底明白过来了。
　　原来是这样！上辈子的周成不是死于失足摔下山, 而是死于脑癌。梦中, 乡下的父母经常问“周秀”要钱，问了一段时间后又不愿意问了，接着“周秀”就听到了周成的死讯。他再不愿意治病，所以也不问“周秀”要钱了。
　　周秀紧紧地咬着唇，竭力保持冷静。她伸出手落在刘梅的头上，“妈妈，别哭。爸爸还在里面等着我们。”
　　刘梅的手脚又冰又冷，终于她趴在周秀的肩膀上哭了出来。一晃十几年，周秀已经长得比她高半个头了。她颤抖地汲取着女儿的温暖。
　　谢澄在走廊边，轻声安慰道：“叔叔一定吉人天相。”
　　周秀和刘梅在手术室门口等了两小时，站得累了，才在椅子上坐一会。医院有点凉，谢澄脱下外套放在周秀的身上。
　　他走到走廊的另一头打开手机，一堆消息涌了进来。
　　旷了一上午的课，谢澄的电话被打爆了。两个尖子生莫名地消失，老师们非常担心。但想到这两个人平时很规矩，不是那些调皮的学生才放下心。给谢澄打电话的多半是火箭班和24班的同学。
　　谢澄向自己的班主任补请假，又替周秀请了假。
　　三个小时后，手术室的门打开了，医生手术室中走出来。他看着周秀和刘梅点点头，示意他们到办公室说话。
　　医生对刘梅和周秀说，“刘先生的CT扫描边缘有稍高密度的病变，有钙化现象，判断是脑膜瘤。膜瘤周有水肿，颅内压变化会导致头痛、晕厥，刚刚我们做手术切术为他切除了部分肿瘤……不过情况不是很妙，他的肿瘤扩散得很厉害。”
　　刘医生严厉地问：“他的情况很危急，应该有很长一段时间了，怎么发展到现在才来医院？”
　　周成过惯了穷的日子，来到大城市之后生活压力骤然变大，他只想拼命多挣点钱。周成从小没少吃药，最避讳去医院，怕浪费钱、也怕拖累家人。有什么头疼脑热都忍着，实在不行了才去医院。
　　周秀把医生说的每一个字都反复地嚼在嘴里听，听得心如刀绞。
　　她很难想象周成是怎么一天天忍，忍到今天扛不住了被送到医院？脑膜瘤发展到头晕目眩、晕厥已经是中晚期，每一天都度日如年！
　　医生看着母女俩伤心欲绝的模样，看惯了这一幕的他无从安慰，只能重重地叹息一声。
　　护士过来通知刘梅，“病人家属，病人要留在重症监护室观察三天，你们先到缴费处把费用交了。”
　　刘梅咬咬牙说：“这个病要花好多钱吧……医生我们不怕花钱，一定要全力救他，用最好的药。”
　　她打算把房子卖了给周成治病。
　　周秀到缴费处交医药费，她拿到了一摞厚厚的账单。手术费、药剂费、营养费、住院费……零零散散加起来有六万多，刷完卡后扣费的短信跳了出来，周秀瞄了一眼卡里余额不多了，而icu的费用是两万元一晚——
　　周秀身上并不剩多少钱，暑假的时候她把存款捐给了秀水小学买书，好在她手里有雅思竞赛刚发下来的奖励，暂时解决了燃眉之急。可是要给周成治病这些钱远远不够。
　　现实来势汹汹，来得如此的残酷，让人猝不及防。
　　谢澄打完电话后到缴费处找周秀，没找到人，却在楼梯间找到了她。她拿着缴费单轻轻蹙起的眉头，他很快明白过来。
　　谢澄悄悄给周成预存了二十万的医药费，刷光了卡里的零花钱。
　　他刷完卡后，找到周秀问：“周秀，你需要什么的东西吗，我帮你去学校拿。”
　　周秀摇摇头又点点头，她想起了老王送的那套难度特别高的竞赛试卷，“我的书柜里有一套老王10套卷，我只写过一张，花絮知道放在哪。下午放学帮我送过来吧，谢谢你，谢澄。”
　　这是那套去年周秀没有办法写出来的试卷……她绞尽脑汁地写，只有30%正确率的试卷。
　　系统当时说，【完成王老师奥赛试卷正确率达80%可获得30，000RMB。】
　　【完成王老师数奥试卷正确率达90%，可获得100，000RMB】
　　【完成王老师奥赛测试卷正确率达100%，可获得500，000RMB】
　　谢澄很快去学校把周秀的书包、试卷取了过来，路上顺便买了两份热腾腾的盒饭，周秀意外地接过了书包和满满一沓的试卷。
　　谢澄目光在周秀身上停留了片刻，许久他安慰道：“周秀，不要难过。”
　　短短的几个小时而已，周秀已经经历了心情从天上跌落到地狱的滋味，她撑起微笑轻轻地说，“谢谢你，谢澄。”
　　周秀不难过，周秀怎么会不难过？
　　她来到icu病房外面，眼巴巴地看着刚动完手术的周成。
　　她透过透明的玻璃窗看着里面插满管子的周成，眼眶渐渐沁出水光。周秀一遍遍地回忆着那个简短的梦，怎么也想不到周成竟然是染上了癌症去世的。
　　“周秀”那个时候一定很无助、很自责。
　　……
　　江家。
　　江嘉俊回到B市后，江冬雪把他求顾明西帮周秀申请Harvard的事情告诉了江太太，控诉他胳膊肘往外拐。“嘉俊很可恶，我想去Harvard，他从来没和明西哥说过这件事！”
　　江嘉俊说：“你要是想，我也可以帮你和他说说。”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江嘉俊和周秀同场竞技时，感受就是被她吊起来狠狠打，智商被摁在地板摩擦。观众虽然在台下看着只觉得有趣，可是真正参赛的人才知道被她有多可怕。
　　顾明西说得动长辈帮助周秀申请学校，因为她有实力。换成江嘉俊去申请，人家估计都不想理会。更不用提江冬雪。再者说……顾明西对周秀很有好感。
　　江太太听了女儿的指控，说：“嘉俊这样麻烦明西，欠了人家好大的人情。以后不要随便麻烦你学长了。”
　　江嘉俊开心地说：“这件事我和爸爸说过了，他很赞同我的行为。我这次能拿到金牌，学姐帮了我很多。”
　　江淮居然愿意消耗人情任着江嘉俊胡闹？江太太心里有些惊讶。
　　另一边。
　　江淮第一时间收到了周秀养父生病住院的消息，正考虑去C市探望周秀。
　　十七年前江家丢了一个孩子，找了很久都找不到。江淮也是最近才找到周秀的。这些年来周成拉扯大周秀不容易，没有他们周秀恐怕早就活不下去了。
　　找到周秀后他第一时间通知了父母。“那个孩子找到了，在C市念书。你们准备准备去把她接回来，她快成年了，如果不愿意回来也没关系，我尊重她的意愿。”
　　江爷爷和江奶奶得到消息惊讶了很久，但一听说孙女从小在乡下长大，两个人都犯了嘀咕。乡下的教育那么恶劣，可以想象得出来她现在的模样。山沟沟里的农村，要是结婚得早，十七岁可能都已经嫁人了。
　　“我们得考虑考虑冬雪和嘉俊的感受。”江奶奶说。
　　至于江淮说的那个孩子也许不愿意回来，他们完全忽略了，江家能给她提供最好的条件和环境，她能不愿意回来？
　　江家两位老人和江淮一块动身去C市找了周秀。
　　……
　　市第一人民医院。
　　晚上花絮来到了医院，虽然白天的时候谢澄回学校帮周秀拿东西，并没有透露一个字。
　　但是花絮到办公室交作业时，偷偷听到了Miss Li和别的老师惋惜地讨论周秀请假的事。她才知道周叔叔病了，病得很严重。周秀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别人，恐怕
　　于是她把周秀常看的书一并带来了医院，来到了医院她惊讶地发现周成居然住在重症监护室。
　　花絮搂着周秀，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认真地说，“有什么困难，请你一定、一定第一时间和我说，”
　　她强调了两个一定。周秀终于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笑容。
　　她听了摇摇头，“你来看我，我已经很开心了。我没有什么困难，快月考了，絮絮如果能拿到前三名我会更高兴的。回去吧，好好学习，不要担心我。”
　　周秀现在最缺的是钱，最不缺的也是钱。因为她的朋友都是极好的朋友，谢澄偷偷给她爸爸预存了二十万的医药费，花絮得知情况马上赶来了医院，周秀相信她也是愿意倾囊相助的人。
　　医院走廊的白炽灯照得周秀面庞雪白，素颜清淡，乌黑的眼眸清亮如同白雪擦洗过的一般。有种脆弱又空灵的美丽。
　　系统今天一直沉默着没有吭声，它欣慰地花絮安慰周秀，又心疼地看着周秀拿出数学资料，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翻了起来。
　　周秀翻出了一张试卷，一直写到深夜一点，写完后她对照着答案批改了一遍，正确率67%，
　　同时手机银行卡弹出入账10，000RMB的消息，系统今天像是消音了一般，发送奖励也没有提示音。周秀把手机放回了口袋，掏出花絮的ipad聚精会神地翻阅老王给的数学资料文献。
　　刘梅在休息室困得打起了瞌睡，周秀则是翻着一页页地数学文献，。
　　重症监护室不需要家属陪护，夜深了她们只能去家属休息室休息一会。小小的一间休息室，充斥着人间的百态。
　　有默默垂泪的孩子，有因为刚刚送走亲人而悲恸大哭的老人、也有满脸疲惫、麻木的女人。闲聊的声音、抱怨埋汰的对话，无聊刷D音、放电视剧的声音，甚至亲人之间吵架打斗的刺耳的声音。
　　唯独周秀拿着一堆草稿纸演算，显得那么与众不同。
　　刘梅半夜醒来，发现女儿还在写数学，劝她早点去睡觉。她一双乌黑的眼睛熬得微微泛红，眼神却是无与伦比的坚毅。刘梅又把话咽下去了，只是摸了摸周秀的头，
　　村里人人都说周秀长得太俊俏了，不像她和周成，但周秀这个倔脾气的性格却十足地像周成，认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她的脊背挺得直直的，双手不停地在翻着文献。试卷上鲜红的67分，卷面是密密麻麻的订正修改。
　　周秀重新再写一遍，正确率也远没有90%。她破天荒地有了智商不够用的感觉，她茫然地抱着花絮的ipad，挫败感灭顶，令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凌晨三点，已经在大洋彼岸的顾明西发现周秀的头像还是亮的，发来消息询问：“周秀，这么晚还在线？”
　　周秀没说什么，只是拍了一张试卷发给顾明西。
　　天好像快亮了，微弱的光驱逐了混沌和黑暗，朝阳的光芒透过厚厚的云层划破天宇。周秀发消息问老王，“王老师早，我怎么才能做对这些试卷？”
　　老王年纪大了，醒得特别早，他洗漱完后打开手机，周秀的消息立马滚了出来。
　　他眯着眼睛看周秀拍的试卷，67分，先是一阵怒火，但定睛一看竟然是很早之前他送给周秀的某套卷子。
　　老王的火气诡异地平息了，瞬间被一股春风温柔地抚平。
　　他迷迷糊糊地打下一行字，大大咧咧地说：“没事的周秀，不用在意。”
　　“它不是出给你们写的。”
　　因为……金牌的学生都未必能及格，他当初弄出这套卷子就压根没打算过让学生写！如何让一群傲气聪明的学生虚心求学，明白自己到底几斤几两？于是老王就给他们人手发了这套很晦涩深奥的竞赛题。
　　等老王吃完了饭，再瞟了一眼周秀发消息的时间，凌晨五点。
　　周秀竟然五点就已经在写试卷了，老王既是吃惊又是感动。
　　他打下了一行字，“大概是不懈地努力，发挥聪明才智，竭尽所能地热爱数学。用心对待数学，数学也会同等回馈你。”
　　医院，家属休息室。
　　十份试卷只剩下七份，试错的机会越来越少了。之前周秀不懂事的时候尝试过做了两次，一次三十来分，一次四十来分，这一次六十来分。
　　周秀的手机一震，看到老王发来的消息，“用心对待数学，数学也会同等回馈你。”
　　同时顾明西拍了一张他写的试卷过来，分数81，“很难，超时完成。”
　　周秀的心蓦然一动，盯着屏幕上的那行字看了许久。
　　……
　　早晨，周成术后醒了过来，用微弱的声音找女儿、妻子。
　　周秀终于有机会进重症监护室探望爸爸了，周成脑袋被纱布层层地包着，昔日夹杂银丝的头发被剔得干干净净，露出头皮。
　　周成乐呵呵地说：“这是在哪啊？又花冤枉钱来医院了吧，我没事，哪哪都好，花这个冤枉钱干啥。我们啥时候回家？”
　　他没住过重症监护室，但是感觉跟上次住的房间不太一样，应该挺贵的，他好心疼钱，言语之中流露出浓浓的心痛。
　　刘梅叨叨絮絮地和周成说了一遍他的情况，隐瞒了他患癌症的事实，“医生说你脑子里长了个东西，给你切掉了，再住几天等好全了咱再回去好吗？”
　　周成点点头，催周秀去学校，“秀儿，天都这么亮了不早了吧，你快去学校吧，下个月还有数学竞赛咧！”
　　“哎呀我这一觉睡得挺沉的，浑身都不咋地舒服，都不记得今天是几号了。一个两个咋都这样看着我？”
　　周秀昨天一整天都掉过眼泪，乍一见周成这么说，眼睛酸痛得忍不住冒出水花。
　　周成是个很坚强的人，从来没见过他喊累喊疼，一个人扛了那么久都没有喊过疼，今天说不舒服，想回家。
　　周秀把眼泪逼了回去，摸着他冰凉的手说：“年级给我们竞赛生放了几天假，让我们自行安排复习。我把高三的内容都复习完了，我这几天陪陪爸爸好不好？爸爸要是疼了，不要忍着，要告诉我们。”
　　刘梅在他身后一直掉着眼泪，强忍着哭腔，用平时那种骄傲的口吻说：“是啊，你不知道咱秀儿多聪明，才高二就把所有内容都学完了。少上几天课没关系，就当陪陪咱们。”
　　周成一向乐观惯了，透过呼吸罩露出雪白的牙齿，呵呵地傻笑。
　　周秀没办法看他笑着的模样，一看眼泪就憋不住。
　　如果世界上没有癌症该有多好。她的心头破天荒地划过这个念头。
　　她心疼爸爸，疼得一整颗心都在绞痛。


第170章 
　　周成醒来后昏昏沉沉, 累得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唯独眼睛还睁着表示他有在听。
　　他的主治医生建议再住两天的ICU，脑部手术的风险很大, 他除了能说话之外，四肢无法行动，术后随时都有发生呼吸困难、发烧高热的危险。
　　刘医生走出病房后跟周成的家属说：“他的症状大约是近一年发生的，虽然切除了部分肿瘤，拍片后发现他脑袋里的癌细胞已经在扩散, 目前考虑比较保守的放射疗法。”
　　刘梅听完泪崩如雨, “医生，你告诉我他还能活多久？”
　　刘医生说：“这个要看周成的体质和求生欲了, 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有的人扛过去能活十年、十几年, 有的人几个月就去世了……最近国内有一种放射线疗法，硼中子俘获疗法。简称BNCT, 很适用于脑瘤患者。因为它的设备成本高, 我们医院没有引入, 它在S市和G市都有试点医院，你们可以考虑考虑。”
　　刘医生最近和周秀沟通过很多次, 发现这个孩子虽然年纪不大却很懂事，非常聪明, 专业领域的术语能听懂很多，她已经高三了家里却发生了这样的事，医生非常惋惜。
　　听她妈妈说她的成绩非常好，前段时间刚拿下全国生物竞赛金牌, 这么好的苗子他更加惋惜了。
　　刘医生让周秀回学校上课, 周秀摇摇头。
　　现在即便让周秀回学校, 她也没办法安心上课，不如留在医院看着周成心里更踏实。
　　关于BNCT技术，周秀曾在期刊论文上多次看到过，它是上个世纪英国的一个诺贝尔物理学奖获得者首创，由麻省理工学院与实验室联合实验、最后在日本发展起来的一种癌症放射疗法。这几天周秀翻阅关于脑癌的资料，把几十种治疗方法都逐一对比过。
　　期待越高、心情越沉重。周秀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无力。
　　午饭后周秀去查了查账户上所剩的钱，心里很沉重。刘梅挂出去的房子还没有卖掉，多亏了谢澄预存的医药费，否则银行卡里的余额根本撑不了几天。
　　十张数学试卷周秀已经写了五张，最近的一张72分，周成昏迷的三天里，她除了吃喝拉撒睡觉、以及探望周成的时间外，全都用来学习数学。
　　家属休息室里来来往往的人看见了这一幕有些心酸，见惯了成年人崩溃的场景，再见到这个女孩靠在病床边学习的背影总是格外地有感触。她还没有来得及像同龄人那般享受被父母宠爱，就已经开始承受家庭的压力。
　　她稚嫩的肩膀总是绷得笔直，无论清晨还是深夜总在那学习，无论多么困难。让很多大人见了不由地心窝一暖，受到了激励。
　　周秀写完数学试卷揉了揉眼睛。这几天系统就像失联了一般，静悄悄的没有声音。以前有它的陪伴，无论多么困难的事周秀都不觉得沮丧。
　　周秀放下手机，屏幕清晰地显示着一条一万元的入账，这是那张72分试卷的奖励。幸而它还在。
　　次日周成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了，闹着要换病房。
　　原来他醒来之后听见同病房患者的家属在争吵，icu高额的治疗费让家属承受不起，家属准备放弃治疗。
　　周成这才知道原来自己住的病房每天要一万多两万的费用，知道自己原来得了绝症。
　　周秀心一惊，没想到瞒得好好的事情居然这样轻易地暴露了。刘梅在病房里和周成说话，“不能不治，你还没有享过什么福。听话啊……咱把房子卖了就能治病了。”
　　周成摇摇头叹气：“不卖，房子好不容易才买到的，它留给你和秀秀，我想回家……”
　　那个房子是他们一家人的心血，连装修都是周成一点点弄起来的，床、书柜、衣柜每一根木头都有他亲手刨过的痕迹。
　　周成一个劲地摇头，刘梅一个劲地点头。周秀攥着手中的试卷，“房子爸爸不想卖就不卖，但病我们要治。”
　　周秀心里快速地计算，如果看完王老师给的那10个G的资料要多长时间，一个星期？还是一个月？
　　一个月的时间够不够？周秀从小穷到大，自从懂事开始就饱受贫穷的烦恼，可是从来没有任何一刻能像现在一般明白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如此清晰钱的重要性。
　　这辈子无论怎么努力都没办法改变前世的结局吗，“周秀”没有救回爸爸，她也是这样无能为力。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对待她们？
　　周成拔掉氧气罩挣扎着坐起来，勉强笑着说：“我现在很好啦，只是头有点晕而已，我去普通病房，没事。我现在呆在这里，浑身都不舒服。真的……”
　　刘梅一直在哭，愣是没有点头同意。周成皱着眉不停地解释，周秀久久才出声，“再住两天，两天后给爸爸换病房。”
　　周秀拿出手机给他看后台，翻出历史收益记录让他安心。“我做直播挺赚钱的，别担心没有钱。”
　　只是可惜这些钱已经捐出去了……周秀当初捐出去的时候家里蒸蒸日上，根本没想到一场病就轻易击垮这一切。
　　十分钟的探视时间过后，周秀和刘梅走出了病房。
　　有个护士来通知周秀，“秀秀，你家里人来找你了，在刘医生办公室。”
　　刘梅掉了一把眼泪，惊讶地问：“什么家里人？”
　　她忽然想到因为这几天忙着周成的事情，这个月800块的养老费还没有汇过去，要是这种时候乡下的婆婆、或者那群亲戚过来纠缠，可够糟心了。
　　周秀也是这么想的，即便如此她还是去了刘医生的办公室。
　　没想到见到的却是一派精英、干练模样的江家老头、老太太。
　　江老头、老太太此时已经在医生地办公室等了很长一段时间，见人还没来，心里已经有所不满。来之前他们先托了江小舅打听了一番周秀，他们拿到的是周秀在乡下的照片。整个人又黑又瘦，个子也不高。
　　听说周秀从小一直是第一名，但是乡镇学校里的第一名和市重点学校里的第一名能比吗？这些资料和照片，成功地减少了他们的期待。
　　这时周秀和刘梅来到了办公室，周秀穿着一身干净的秋季校服，蓝白色长袖外套，蓝色长裤，简简单单的浅色系校服穿得比校服宣传的模特还要扎眼。她有着一双乌黑明净的眼眸、浑身雪白的皮肤，让人一眼能在人群中发现她。
　　她的面色很是苍白，眼睑蒙着一层浓浓的青影，看起来特别惹人心疼。
　　江老头和老太太难以把她和照片联系在一起，没想到昔日那个磕碜、不起眼的女孩竟然是面前这个青春靓丽的少女。
　　错愕片刻，他们开口说：“你是周秀，是吗？我想告诉你一件事，其实你是我们的孙女。”
　　他们看向周秀终于有了一点血缘亲情，“周秀，我们才是你的爷爷奶奶 。”
　　刘梅吓了一跳，眼皮子不断地跳动，她连忙拉住周秀的手，慌张地说：“秀秀，我们走吧，他们认错人了。”
　　江老太太看见刘梅这幅慌乱的模样，心里隐隐有了一些不太好的猜测，当年的事情本来就不同寻常。他们是在B市丢的孩子，怎么会遗失在那么穷苦的山旮旯？她肯定是被拐卖了。
　　刘梅不断地摇头，“不是的，你们认错人了，这是我的女儿。”她抬头看向周秀，“秀秀，我们走吧。你下午没吃什么饭，肯定饿了吧？”
　　事情还没有摊开说清楚，江家这对老夫妻哪里肯让周秀离开？
　　短短的十分钟，江老太太已经把周秀的身世倒豆子一样地说了出来。
　　越说刘梅眼里流的泪水越多，老太太说完露出一抹笑，略矜持高傲地说：“周秀，跟我们走吧。你父亲的医药费我们会帮你承担。”
　　“这边的教育资源不是很好，我们可以送你去念B市最好的学校。你已经高三了，虽然在乡下成绩还不错，但肯定是跟不上那边的，你可以复读一年明年再参加高考，或者明年送你出国念书。周秀，你听明白了吗？”
　　如果24班的同学听到了这番话，估计会认为非常荒唐、非常不可思议。疯了吗，对秀神说这种话！这是豪门认亲剧看多了、戏精上身了么？
　　周秀方才一直在倾听，没有吭声，看到刘梅的眼泪掉得跟豆子似的，忙着安抚母亲的情绪。
　　她的左耳是刘梅的哭声、右耳是两位老人翻出来的“身世”，周秀渡过了起初的震惊后，迅速地冷静下来，她从这些纷乱的信息里迅速理清了关键，认真地说：“我明白，谢谢，但是不必这样。”
　　她牵着刘梅的手回到了那个简陋的家属休息室，刘梅的手脚很冰凉，周秀扯了几圈的餐巾纸给她，都擦不干她的眼泪。
　　刘梅说：“秀儿，你就是妈的秀儿，他们骗你的。”
　　周秀看见刘梅这幅模样，心里已经明白刚才那两个陌生的老夫妻说的多半是真的。她点点头，“我知道的。”
　　下午，周秀去把卡里的余额预存到周成的账号上。
　　她回来的时候正好撞上了江老夫妇在休息室里询问刘梅。与其说询问，不如说是“质问”。他们的问话犹如刀子，一句比一句更寒冷。
　　“当年你们是从哪个人手里买下周秀的？”
　　“那时候她身上戴的东西还在吗？”
　　刘梅一直摇头，受不住这种羞辱，忍不住拔高声音说，“没有、不是这样的……”
　　问得太过分了！周秀深吸一口气走进休息室，忍无可忍地说：“我想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这里不欢迎你们，你们离开吧，我妈很累了，不要再刺激她。”
　　江老太太有一瞬的失神，吃惊得微微张大嘴巴，没想到周秀竟会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
　　她恢复了惯有的矜傲和冷淡，走出休息室又回头建议道：“孩子，你现在可能认为我们是骗子。但你可以查查‘兴达’再考虑说这些话。跟我走，你会去最好的学校念书，你会认识最好的朋友、老师，有穿不完的漂亮衣服，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你会拥有别人羡慕也得不到的一切，再也不用待在糟糕的环境、忍受贫穷。
　　你的养父病得很厉害，医药费不少吧。你现在叫我一声奶奶来得及。”
　　刘梅听完不可思议地看向他们，又眼巴巴地看着周秀，眼泪掉得更厉害了。
　　她终于明白了什么，周秀如果跟着他们走一定会过得很好。相比起来，她受到的羞辱也没有什么了。她嘴里含着的那句“秀秀你是妈妈的女儿”沉默地咽进了喉咙，脸上布满了害怕失去的惊恐。
　　周秀安抚地拍着刘梅的手，在老夫妻的面前掩上了休息室的门。
　　休息室里，刘梅小心翼翼地低声问病友家属“兴达”是什么，并掏出手机让他们百度给她看。
　　她用周秀教的方法把一整屏幕看不懂的字转成语音，躲在角落里吃力地听着，越听脸上的表情越落寞、卑微。她看了一眼正在辛苦地写试卷的周秀，既开心又心酸。
　　下午，周秀争取了10分钟的探视时间去陪周成。
　　不知是哪个人把今天周秀爷爷奶奶找上门的事情告诉了他，周成迷迷糊糊地说：“秀儿，我跟你说一件事……”
　　“那天爸爸和妈妈第一次看到你，你才五六个月大。有个人让我们帮着看孩子，爸爸抱了一会你，那个人就再也没有回来了。我等了一个月，他都没有回来。”
　　那时候周成没想到这一抱就是一辈子。那个年代，乡下遗弃女孩的人家挺多的，他没有多想就把周秀抱回了家里。那时招娣刚刚夭折不久，周成和刘梅便认为周秀是老天爷补给他们的孩子，取名周秀。
　　周成轻轻的声音虚弱到几乎一阵风都能吹走一般，周秀要凑过去听才听得清楚。
　　“我们把你当做亲生的女儿来看待，招娣和我们的缘分太薄了，所以我们要好好养大你。秀儿，对不起……爸爸没读过书，太笨了，不懂得爸爸的秀儿也会委屈。好在你聪明、有主见。
　　我要是活不下去了，也没关系，毕竟老天给了我一个这么聪明、善良的女儿。”
　　周秀听完眼泪止不住地要流下来，不断地点头。她知道的，他们询问刘梅的话是对她的羞辱。秀水村那么穷的地方，周家的女孩多得一双手数不过来，周成和刘梅怎么会去买女孩。可是刘梅为了她，甘愿被别人羞辱。
　　以前周秀心里总有一股气，怨周成和刘梅让她吃了太多苦，而梦中“周秀”走出大山后再也没有回头看山里的爸妈。
　　周成最后一次跪在周阿婆面前磕头，放弃了亲生的母亲，选择和她们回到C市，那一刻，周秀才明白爸爸很爱她。梦里的“周成”宁愿病死也不想拖累“周秀”，她早该明白的，明白“周秀”的遗憾，明白她来不及说出来的原谅。明白她来不及到周成的病床前尽孝的悔恨。
　　这时，周秀的眼前仿佛浮现了一幅幅画面。“周秀”从此扔掉了数学、扔掉了生物、扔掉了理想，投身最能赚钱的事业，变成了最拼命的人，日日夜夜、不知疲倦地工作。很多年后，她跪在周成墓前，拂开萋萋芳草，把一叠叠钱烧给天堂里的周成和刘梅。
　　周秀走出病房，从书包里掏出一张试卷，缓缓展开。她的眼泪滴到了试卷上，把水性笔的墨水泅开了一朵墨花。
　　穷人的尊严总是带着一股深深的无奈，他们很难维持自己的体面，不得不压弯自己的躯干向生活低头，卑微又不肯屈服。周秀的眼泪跟决堤似的哗哗冲下。她拿着笔，笔尖流畅地写下一串串数字、符号。
　　她深信那些用热爱和梦想抵达的地方，她也可以努力去试一试。
　　静静的深夜，周秀红着眼、绞尽脑汁，用尽所有的耐心和细心写着这份试卷，虔诚得仿佛眼前的它们代表着周成活着的希望。她多么希望，她的梦想可以救一救周成。
　　“您的账户4***6，于11月2日网上支付收入人民币30，000元，交易后余额30，012.5”
　　“您的账户4***6，于11月2日网上支付收入人民币30，000元，交易后余额60，012.5”
　　“您的账户4***6，于11月2日网上支付收入人民币30，000元，交易后余额90，012.5”
　　直到周秀写到深夜……她的手机传来最后一次震动后，电池耗尽了。
　　“您的账户4***6，于11月2日网上支付收入人民币10000，00元，交易后余额1090012.5”
　　清晨，许多好友发短信震惊地问周秀：“我在直播间看到你写了一晚上的试卷了，秀神这么牛逼吗？”
　　顾明西问：“你的最后一张试卷是怎么做到的，全对，好厉害！”
　　徐卿注意到这个星期周秀在直播间累积在线时间已经超过90小时，“秀秀这几天怎么了，要注意身体。”
　　谢澄也问，“叔叔好点了吗，如果医药费不够我们会帮你想办法。”
　　就连老王也破天荒地发消息问：“周秀，我听说你半夜三更还在写数学，这么勤奋？老师原谅你这几天缺课的行为了。”
　　老王这会还不知道周秀请假的缘故，一大早被学生提醒周秀写了一晚上的试卷，他感动得差点以为周秀是专门请假去复习数学。
　　周秀写完最后一张试卷，一觉睡到了大中午，她醒来后打开手机被消息刷爆了。每一条几乎都在提醒她去看自己的直播间，周秀的直播间弹幕此刻就像雪花般，密密麻麻看不清字。
　　她看到银行转账的最后一条短信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原来……她最后一张试卷全部做对了。
　　周秀做的那张试卷倒数三道题，均是前几届IMO最难的压轴题变形题，凌晨四点钟完美破解，全新风格的解题思路，让观看直播的粉丝滑跪直呼666，这个直播间的主播是真学神，一点水都不掺的那种。
　　周秀凝视着账户的余额，不期然地露出了虎牙，她手脚麻利地给谢澄转了二十万。
　　……


第171章 
　　周秀获得的那109W奖励全部以打赏的形式投放到她的直播间, “YH”从凌晨开始不断地砸豪华飞机，引来了一群夜猫子党。
　　深更半夜，网友们对这个主播津津乐道, 看一眼该主播的打赏榜，排名最前面的“YH”打赏了几百万。天亮之后，几乎全网都在搜这个半夜三更写试卷的女生。
　　学习直播只是一个小众类型，原本不具备上热搜的条件。但在今年国家大力倡导科技、提倡提高未成年人的思想道德教育、正确的价值观的背景下，周秀的视频火了。
　　她的视频首先被一位知名度很高的数学考研教授点赞转发, 该大佬评论“思维摩擦产生绚烂的火花, 令人忘却时间”。
　　路人点开一看，深奥的题目简直令人立马救命逃跑。她写的那几张试卷没有一道选择填空, 清一色作答题。写试卷的主播笔尖匀速地答题，整个流程行云流水, 几乎没有一丝错误。令人不得不怀疑是不是照着答案它誊抄上去的。
　　怎么会有人喜欢写这种晦涩深奥的试卷、一直写到凌晨四点，学神的世界难道是这样的吗？
　　“救命, 我完全看不懂她在写什么！”
　　“为什么要让我见证这个世界的参差, 别人的十七岁和我的十七岁……”
　　“这个主播我认识。每逢数学必满分, 和她同考场简直瑟瑟发抖。”
　　周秀等手机恢复正常后，一一回复了消息给亲朋好友们, 席少原的短信沉在未读信息的最底端，他问：“周秀, 你还好吗？”
　　周秀那段时间状况不太好，根本来不及看消息，未读信息搁置了很多天。她回复席少原，“很好。”
　　刚回复完, 周秀的手机里就传来了蓝芯激动的声音：“秀秀你不知道, 你上热搜了！天啊1”
　　周秀扶额, 有些头疼。她醒来之后发现账户多了109万，意味着系统在直播间打赏了218万奖励，平时打赏几十万已经足以登上打赏榜，这么一笔大额的奖励恐怕要引起震动。
　　周秀的热搜冲得很快，花絮发现后马上联系花爸压了一下热搜，她的电话才不至于被打爆。
　　上热搜不完全是一件好事，花絮知道她现在一定忙得焦头烂额，周秀之前上过几次热搜，除了个人信息被曝光、经纪人邀请她去当明星，手机号码需要频繁地换之外没有更多的好处。
　　徐卿收到周秀的回复后，很快问她几时回学校学习。这几天他拿着手机时不时就瞟一眼，看看有没有周秀的回复。她请了那么长时间的假，这是绝无仅有的事。她比任何人都爱学习，暑假还没开始就已经盼着开学。已经升入高三，数学国赛近在眼前，周秀不会这样无缘无故消失。
　　徐卿放下手机，他很担心她……
　　周秀回复，“我很快回来。”
　　她查阅完了朋友的留言短信，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电话接通后对方沉默许久，“周秀，我是你爸爸。”
　　周秀看了眼刘梅，站起身去外面接了电话。
　　……
　　刘梅在周秀出门接电话之后，把手机交给病友的家属，求他们帮忙检索“兴达”。这是她昨天在那老夫人嘴里听到的词。
　　病人家属说：“兴达你都不知道呀？是生产热水壶、空调冰箱的那个兴达吗？”
　　刘梅点开B度语音捧着手机听了一遍又一遍，听得完全懵了，原来他们是那么厉害的人——
　　她所能想象的最有钱的人就是席太太，就是像周秀同学那样的人。那样的人家竟然是周秀的亲生家人。而他们只是山沟沟里的普通农民……也许秀儿跟了他们，就不用那么拼命了吧。
　　刘梅不禁回忆起昨夜。
　　深夜了，她来到了医院，发现周秀正在休息室写试卷。值班的护士已经困得哈欠连天，所有家属睡得酣熟，周秀仍在奋笔疾书，草稿纸用了一页又一页。
　　直到凌晨四点，她才放下手里的笔，脸上困顿却满足的笑容。
　　她打了个哈欠，脑袋一沾桌面马上就睡着了，白净的脸蛋被桌子压出一道辙痕，可她却睡得那么香。
　　刘梅想起周秀有好几夜都是这样应付过去的。她嫌回家一趟浪费时间，又害怕来不及看周成最后一眼，所以经常守在医院，怎么劝都劝不走。
　　现在她是想要拿竞赛的奖学金给爸爸治病，拼了命地学习到深夜。
　　刘梅抱着手机听语音，脑子浮现起周秀通宵伏案的画面，鼻子一酸，眼泪猝不及防地流了下来。
　　周秀从小就跟着他们吃了很多苦，八岁的时候就开始跟着他们一块下地干活，十岁的时候漫山遍野地捡松子卖钱，十二岁时她被迫辍学，于是每年寒暑假打工赚学费，整个人晒得黑不溜秋。
　　他们那边农村的小孩大多都是这样的，刘梅不觉得女儿有什么不同，来到城市后她才发现周秀吃了很多苦。迎娣、喜娣几个女孩在家里犯懒睡觉的时候，周秀在一边干活、一边看书。同龄的小孩和父母撒娇、偷懒，不写作业，她每天六点起床去上学。她一直都是很懂事的小孩，从来都不让父母操心。
　　刘梅泪眼模糊，努力地想着：如果周秀没有生在他们这样穷的家，会不会像她同学那样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会去念最好的学校？会不会当年他们没有捡她，她可以过得更轻松一些，少吃一点苦？
　　她把周秀抱到床上盖好被子。刘梅摸着她细软的头发，看到她瘦得单薄的身体，眼泪一滴滴地流到被子上。
　　刘梅捂着脸牙齿紧紧地咬着下唇，拇指颤抖地关掉了语音。
　　……
　　一星期后，周成渡过了手术的危险期，从重症监护室转移到了普通病房。
　　刘梅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家里的房子终于卖掉了，加上周秀银行卡里的钱一共凑到110万，这笔钱让周秀有了喘息的机会。
　　周秀打算回学校好好上课。
　　她拿出小本子浏览了一遍，全国数学竞赛、学期末九校联考、下学期一模二模都有丰厚的奖金，它们都是裕德的“天价奖学金”的组成部分。假如她能拿到这些奖学金，周成的医药费就有着落了。她不能再呆在医院了。
　　周秀离开医院的时候，刘梅叫住了她。
　　她一转头，便看到了泪如雨下的刘梅。周秀从来没有见到刘梅哭得那么厉害，她吃了一惊。
　　刘梅声音颤抖地说：“秀秀，你爸爸都和你说了吧。你和他们回去吧……”
　　周秀错愕地停下脚步，思考许久，认真地说：“我不会和他们回去的。我已经快成年了。”
　　周秀从小穷惯了，受到过的白眼也不少，她知道被人瞧不起是什么滋味。再难的日子他们已经扛过去了，没有道理要向别人低头。父亲的医药费周秀可以争取挣出来，但绝不会用这种方式，那是在羞辱周成。
　　他们那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周秀并不陌生，上次贸然和她表白的学长的母亲，也是带着那样天生的优越感。周秀是不愿意和这种人打交道的。
　　刘梅一个劲地摇头，“不、不，你跟他们回去，他们能让你过上好日子。”
　　周秀轻叹一声气，“妈妈舍得我吗？这样复杂的家庭不是我能掺进去的，他们和我没有感情，我们不偷不抢，靠自己的双手挣钱过得也很开心。爸爸妈妈还愿意要我吗？”
　　刘梅听了整个人都震住了，同时眼泪掉得更凶，她不断地点头，“愿意，愿意！秀儿不要回去！爸爸妈妈干活养你……”
　　周秀掏出纸巾擦干了刘梅的眼泪。
　　……
　　裕德中学。
　　一周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对于备考的高三学生来说只是眨眼间的事，对周秀来说却仿佛过了一年那样漫长。回到学校，她才有了种回到了人间的感觉。
　　裕德的高三刚刚结束了一次月考，这次考试没有周秀在，徐卿拿回了久违的班级第一，花絮考上了600分，位列全班第二名，周秀刚回来到教室，第一件事便是问花絮要她的试卷看。
　　花絮从善如流地把自己的考试试卷递给了学神看，月牙似的眼睛微微眯起，等着周秀说话。
　　周秀仔细浏览了一遍花絮的试卷，英语满分，数学121分，语文123分，理综215分。
　　她的嘴角弯起，“絮絮这次很棒。”
　　花絮看了眼周秀，她扎着简单的马尾辫，头发乌黑衬得脸庞更加清瘦，单薄的肩膀几乎要兜不住宽松的校服。那双眼依旧清澈，身上的气息更沉稳安静。
　　虞轻雁和蓝芯担忧地问：“秀秀还好吗？”
　　她们只知道周秀的爸爸生病了，她请了病假去照顾爸爸，却不知道周成得的是癌症。周秀自己也无意提这件事增添他们的担忧。
　　周秀点头，“我爸爸情况稳定了，你们别担心。不过这个病确实让人头疼，我需要多跑跑医院。”
　　大家担忧地看着周秀，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想着自己能有什么地方可以安慰安慰她。但她坐下来后又如同往常一样开始学习。
　　上课铃声打响后，周秀开始刷数学竞赛题，争分夺秒，每一分钟都不浪费。
　　周成的病打得她措手不及，周秀明白自己已经没有时间挥霍，每天都在拼命地汲取知识。
　　没有课的时候，她不断地寻找周成这种病的资料文献，光医学方面的书籍就啃完了一个长长的书单。
　　一个月时间里，周秀把肿瘤学的内容粗粗浏览了一遍，她有生物竞赛的基础，先前已经超纲涉猎过本科的内容，学起来并不算吃力。碰到不明白的内容，周秀会鼓起勇气冒昧发电子邮件询问以前在国赛加过联系方式的教授，询问刘医生。
　　刘医生知道后十分震惊。病人家属常常爱拿百度查到的东西来质问医生，让人十分困扰。但周秀不一样，她会为了解周成的病症特地去学习。这种拼命程度，令刘医生叹为观止。
　　让刘医生惊讶的是，周秀的基础学科水平比自己带的研究生强很多。现在他是一点也不怀疑她拿过生物竞赛的金牌，她确实很聪明，聪明的孩子学什么都很快。
　　刘医生摇摇头，可是……周成的脑癌是中晚期。
　　周成做完手术的一个月后，伤口渐渐愈合，刘医生建议进行化疗。不过周成拒绝去G市做BNCT，无论家人怎么劝都不同意。他非常有自己的坚持。
　　即便是周秀也拗不过他，刘梅心酸地说：“你们父女俩都是有主意的人，倔得就像头牛。”
　　周成养伤的这段时间，周秀放了学就带饭到医院给他吃，顺便换刘梅的班。做了化疗的人精神很差、胃口也不好。周秀便做了很多他喜欢吃的食物，鸡丝粥、粉蒸肉、扇贝粉丝、芙蓉蛋羹……早餐的诸如小笼包、灌汤包、浓汤牛肉粉、八宝粥，换着花样来做，整个病房的病友没有人不羡慕周成的。
　　他们夸赞周成有个好妻子、好女儿，对他不离不弃，悉心照料。压抑沉重的病房，因为有这样一往情深的妻子，孝顺懂事的孩子而多了一丝轻松。
　　周成每次化疗完后吃饭都很开心，他眯起眼睛，眼角的皱纹深深的、语气轻飘飘的，得意得像个孩子，边吃边夸周秀的手艺好。
　　周成嘿嘿地笑，可是想到了什么又重重叹气，“秀儿，这里有你妈，好好学习好不好？”
　　他埋怨道：“你老是来，我总要担心你。”
　　周成的担心是十足的担心，他很怕耽误周秀学习，医院这种地方来得多了影响心情，他担心周秀心事重重、耽误了高考。他更不允许刘梅再把自己的病情透露给女儿。成天惦记着这件事，他整个人都肉眼可见地消瘦得厉害，整宿地睡不着觉。
　　周秀那次过后便不出现在周成面前，每次来到医院都是透过玻璃窗远远地看他，看够了再回学校上晚自习。只是周成吃的饭，仍旧能吃出是周秀做的味道。
　　刘梅喜欢把店里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说给周成听，周成听得乐呵呵的，精气神十足。他做完化疗吃东西很艰难，每次刘梅笑着进病房，出了病房眼泪根本止不住地哗啦啦往下掉，愣是不敢在周成面前哭。
　　周成的病好了一些后，根本闲不住。他有时候会去跑去店里看看生意。菜馆没有了周成的坐镇，饭菜缺了味道，生意冷清了很多。
　　刘梅把家里的房子卖掉了，有一次周成习惯性地回到新房，发现用钥匙打不开门，而从里面走出来一个陌生的面孔。
　　周成瞪着眼当场愣住，再瞅一眼屋里的摆设，已经天翻地覆换了个模样。
　　人走了之后，他蹲在地上揪着头发，沉默地抽烟。他轻轻嘲道，哎，让你们把房子留着，咋偏偏不听我的话。
　　灰烬随风黯然地散落，一行水滴泅湿了水泥地。
　　……


第172章 （微修）
　　十一月份周秀刷完了最后一套题, 即将前往B市参加全国中学生数学竞赛。
　　全国中学生数学冬令营，简称CMO，成绩最好的前60名选手将组成国家集训队。比赛进入到CMO, 五湖四海的省份最强的学生聚在同场竞技，难度非常高，想要拿到金牌非常困难。
　　差距不仅存在教育强省和弱省之间，就连同一个省队成员之间也有千差万别。
　　章琦虽然凭借着周秀的笔记侥幸在联赛中拿到了省一等奖，却无缘进入省队。许浩博也在省队的选拔中折戟。省队一共15人, 四中占据8名, 裕德只有周秀、席少原、谢澄进入省队。
　　章琦本人表示并不介意，他打着哈哈地说：“我能拿到省一已经很走运了。”
　　省队那是神仙打架的地方, 章琦不参加高考，拿到省一也算是圆了他多年的竞赛梦。许浩博表示很满意, 他打算留在国内念书，省一等奖能让他在高校自主招生中拿到加分。
　　出发前, 裕德财大气粗地给三名学生和一名带队老师头等舱机票。
　　上了飞机后周秀发现是头等舱, 独立的座位私密性和舒适性都很好。旋即从书包里掏出书争分夺秒地看了起来。飞机没起飞之前, 席少原过来过来递了一杯牛奶给周秀，跟她说老王交代的注意事项。
　　谢澄发现周秀在低头看书, “还在看书？”
　　他低下头凑近看，发现周秀在看《柳叶刀》。他笑了笑, “秀秀现在的英语水平这么好了吗？”
　　《柳叶刀》是刘医生推荐的，他发现周秀求知若渴，便把自己攒的一整年期刊送给了她。除了《柳叶刀》之外，其他关于肿瘤的期刊杂志周秀也在看, 虽然很可笑, 但她确实在试图了解周成的病。
　　周秀许久才对谢澄的提问有了反应, 她晃了晃手机，流畅地点开Google翻译给他看。
　　谢澄哑然失笑。
　　他静静地注视着周秀，他知道周秀父亲发生的事情，他只在当天见过周秀失态，晚上周秀恢复了学习状态，旁人几乎看不出她身上消沉的影，她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了自我调节，他由衷地钦佩她。
　　席少原看着周秀把牛奶喝完才离开。
　　头等舱的空姐很喜欢给这三个年轻漂亮的孩子服务，一会问席少原和谢澄要不要毯子、一会给周秀把水性笔换成铅笔，光是食物、饮料问题就跑了三趟。要不是周秀皱了皱眉示意需要安静看书，恐怕还阻止不了她们的热情。
　　空姐们很少见到长得这么好看的孩子，三个学生的颜值是罕见的高，尤其是两名男生，他们就像天生的衣架子，宽肩窄腰，修长笔直的腿。迎面扑来一股青春活力的气息。
　　值得注意的是同一时间头等舱上有一位流量鲜肉，空姐们心底忍不住感叹，离开精修图的小鲜肉，和这两位少年相比起来差太远了。
　　抵达B市后，江嘉俊的短信迫不及待地滚了出来，他邀请周秀到家里吃饭。周秀想到江嘉俊和江淮的关系，沉思片刻，回复了句“谢谢，不必了。”
　　四中进入省队的学生有8名，四中的学生听说裕德是坐头等舱过来的，不禁羡慕。陆流双手抱肩，调侃道：“我算是知道絮絮和谢澄为什么去裕德了。”
　　这时候重点私立高中的优势就突出来了，这种土豪行径搁在公立高中是万万行不通的。
　　四中的老师接着学生们投来的羡慕的眼神，心梗了一下，他板着脸严肃地对自己的学生说：“今天大家都累了，都回去休息吧！”
　　私底下他对裕德这种暴发户行迹很是鄙视，有这种闲工夫不如多想想怎么高学生的成绩。
　　当晚，各省省队的同学云集现场报道。
　　老王把这三名心尖尖上的学生叫出来，笑眯眯地说：“谢澄、席少原、周秀，你们这两天好好休息，养精蓄锐，后天好好考试。尤其是周秀，被我发现你半夜写题，回去罚你写十本套题。”
　　他语重心长地对谢澄说：“这是你第二次参加国赛，不要像上次那样没考完就提前交卷出来。”
　　谢澄去年参加冬令营是没有打招呼就跑回来的，老王听说他是提前交卷出来的，整整提前了半小时，最后以3分之差无缘国家集训队。
　　别人写试卷的时间都不够，他倒好提前交卷！老王去年心塞了一整年，一想起这件事心头就滴血。
　　他注视着三个学生，用着一种温和而鼓励的语气说道，“校长说这回无论如何裕德也要捧回一块金牌，我相信你们。你们都是优秀的孩子，你们是我带过最强的一届学生。”
　　末了，老王温柔地叮嘱周秀要好好吃饭。
　　“好像瘦了，这段时间太用功了！”
　　连钢铁直男般的老王都注意到周秀变瘦了，可见她这段时间确实瘦得太厉害了。
　　晚上，周秀并没有如同以往那般写试卷，而是打电话给刘梅。
　　她轻轻地和刘梅闲聊着，嘴角带着微笑，恬静的脸蛋上那双眼睛透出一股深邃的温柔。电话里刘梅叮嘱她好好考试，周秀点头应允。
　　这时候的金牌对于周秀的意义不仅仅是一份荣耀，还有周成的希望。为了今天，周秀认真地准备了一整年。
　　周秀直播间的粉丝很多都知道她进入了决赛，即便今晚她没有上播，偶尔也有鼓励的弹幕飘过。
　　“主播，国赛加油！”
　　“主播是有理想的人。世界上最快乐的事，莫过于为理想而奋斗。①”
　　“和你同一赛场，我也加油吧，期待今天很久了。”
　　周秀划开看了一会，心窝暖暖的，被这些鼓励的话塞得满满的、浑身充满了力量。
　　这一天她很早就入睡了，梦里有爸爸如阳光般灿烂的笑容，有他围在灶台忙碌的身影，有柴房袅袅的青烟和饭香味。
　　他背着她辗转在别人家的酒席上，周秀刮着鱼鳞，周成笑呵呵地把它做成一道佳肴。他把挣到的钱给她交学费、买好吃的……
　　次日是冬令营开幕式。今年开幕式邀请了社会各界的重要人物，包括B市教育厅厅长、市政府秘书长，清大副校长、数学会理事长、全国科协副主席……做总结致辞的是一位在数学界极有声望的中国科学院院士。
　　田院士说：“数学是一切自然科学的基础，人类社会每一次巨大的变革，其背后都是数学作为支撑。我们中华民族要实现民族振兴，立于世界强林，必须深深牢牢把握数学这枚钥匙。愿诸位青少年好好学习数学，从上一辈的先驱手里接下建设社会主义的担子，为中华之崛起而奋斗。②”
　　现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久久不衰。
　　周秀心里默然，每一次医学技术的进步的背后确实是数学在推动。最近她看医学类的书籍，深有这样的体会。
　　例如BNCT技术上个世纪已经出现，但它的核中子需要核反应堆产生，高射线、核安全、核存放……等等一系列昂贵的代价令这项技术进展缓慢。直到电子直线加速器驱动的光中子源装置的发展，这些问题才得以解决。
　　开幕式落幕后考试拉开序幕。
　　第一天考试，三道大题，周秀浏览了一遍。第一道数列出得中规中矩，高考难度的送分题，周秀花了不到20分钟求解完毕，考场里的学生状态都很不错，带着笑容写完了第一题。
　　第二道是数论题，难度陡然拔升，不过她高二的时候就精心研究过一段时间的数论和高等代数，写起来不算花费时间。周秀写完后下意识看了眼时间，还早，不用着急。
　　直到第三题周秀被卡了许久，她盯着题目凝神思考整理思路，足足想了半个小时。它依旧是一道数论题，十分繁琐。周秀先前已经把各种题型刷了一遍，没想到还被它卡住了，还是太年轻气盛……
　　半小时后周秀用容斥原理找到了解题思路，花了两小时求证完毕，过程之繁琐极其耗费人的心思。这道题也许是从某个教授的论文中抽出来的，十分考验技巧、却没有实际意义。时间来到11：03，距离考试结束还有约一个半小时。金牌意义重大，周秀不敢大意，回头细细地检查，又用去一小时。
　　上午12：10，周秀把试卷和草稿纸整理好交卷出场。
　　众人望着那个瘦削的背影干脆利落，拿着朴素的透明笔袋，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考场。
　　周秀不知道自己走出考场的时候给了同考场的学生多大的压力。她交上去的试卷写得密密麻麻，全考场学生的心跟灌了铅似的直直往下坠。周秀离开的时候考场里的学生大部分仍旧卡在第二题，桌上的草稿纸越摞越厚，有的人花了十张草稿纸都没求解出第二题。
　　第二天考试难度比第一天更大，周秀连看时间的空隙都没有了，打起十二分精神暴力算题，草稿纸用得飞快，寒冷的冬日里，周秀的额头渐渐沁出汗珠。
　　当她写下最后一句“即有f(x)=x”，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很多人考完试后不禁感叹：竞赛生涯到此为止。也有人感叹回去要参加高考了……
　　老王在酒店佛系地等着学生，一方面他在等冬令营结束、等待官方公布成绩，另一方面他在积极地和领队联系。他看到周秀竟然跑出来了，顿时压力山大。
　　“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连颁奖仪式都不参加了？”
　　四中的教育全国闻名，四中老师并不担心拿到金牌的问题，他们关心的是学生能不能进入国家集训队。老王带了很多届数学竞赛，除了去年谢澄拿到一块金牌外，教学生涯收获的金牌寥寥无几。好不容易碰到了几个好苗子，很是下了一番苦功夫辅导他们。
　　老王对今年的竞赛报了很大的期望。
　　周秀十万火急地跑出来，“我已经和领队说过了，来不及说了，我先去机场。”
　　老王糟心极了，一个谢澄是这样，连最靠谱的周秀也是这样，他的心被绞成了粉末。但他定睛一看学生眼眶通红，含着泪水，已经是竭力控制情绪在和他说话。老王生生地吓了一跳。
　　他嘴边的斥责陡然打了个弯，变成了无条件的包容，他接过周秀的行李严肃地说：
　　“赶紧走，周秀，我送你。”
　　老王正在用手机查回C市最早的飞机，一刷新机票卖光了。这时候一辆黑色的宾利停在了酒店门口，席少原给周秀打电话表示已经买到机票，让他们上车。
　　周秀抵达机场后，把老王劝了回去。
　　“王老师我自己回去就可以，谢谢您送我来机场。”
　　老王有些为难，他不知道周秀家里发生的事，只是忽然联想到赛前学生请了一段时间的假，很是担忧。
　　周秀是他见过最自律、懂事的学生，情绪稳定，他很少见到周秀失态的模样。现在周秀眼角通红，话说着说着，眼泪随时都能掉下来。
　　周秀的那一趟飞机的机票已经停止售卖，老王即便再想送她回去都没有办法了。
　　周秀挥别了老师转身去安检，甜美的女音播报着航班信息，机场里人来人往，每个人都行色匆匆。回头的那一刹那，她在人海之中看到了席少原的身影。
　　他穿着长款的白色羽绒服，远远地看着她，眉眼沉静。
　　席少原朝周秀走去，“不用排队，走vip通道快一些。”
　　飞机起飞后，席少原递给周秀一包餐巾纸，淡淡地说：“别着急，擦一擦。”
　　周秀问席少原怎么会在这里。席少原却问：“考得还好吗，听你们考场的人说你提前交卷了，我让谢澄留下来帮我们领奖牌。”
　　半晌，他没有听到周秀的回答，掏出手帕放到她的掌心里，“听着……周秀，你想哭就哭吧。”
　　说着他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头等舱的单人座私密性很好，周秀拿着手帕愣愣地出神，仿佛还没缓过神来。
　　剧烈的心绞痛如海啸般袭来，怎么就……这样了？
　　考试结束后大家聚在一起交流考后心情，相约一块去吃饭，气氛是难得的轻松、愉快，空气中仿佛都散发着甜味。
　　周秀拿到手机，开机后发现了十几个未接电话，主要来自刘梅，零星夹杂着刘医生的两个未接电话。
　　她拨通了刘医生的电话，刘医生冷静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周秀，你还在B市吗，回来吧。”
　　周秀刚考完试的喜悦不翼而飞，她有一丝不妙的预感。果然她给刘梅打了电话，刘梅在电话里抽噎地说：“秀儿，你爸爸快不行了……回来见他最后一面吧。”
　　……
　　下了飞机后，周秀的手机不停地响起。
　　席少原催促着司机尽量开快一些，周秀在视频电话中看到了浑身插满管子的周成。
　　看清了他虚弱憔悴的模样，她的心痛得无法呼吸。
　　做了化疗的周成其实胃口并不好，但每次都会笑眯眯地吃完周秀做的饭菜，看起来像是吃嘛嘛香的样子。可是周秀离开后他却会吐得翻江倒海，这时刘梅会再给他喂点清粥和糖水。
　　为了不让周秀担心，每次她来到医院他总是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佯装出状态很好的模样。半夜却疼得翻来覆去睡不着，打湿整条背心。进入到十一月份中旬，周成再也没有精力“演”下去，委婉地劝周秀不要来医院。
　　周秀一下车，用尽力气飞奔向周成的病房。
　　刘医生终于见到两个风尘仆仆的孩子，他遗憾地对席少原，说：“我尽力了，他这个病发现得太晚了。如果再早半年——”
　　他说着摇摇头。席少原说不出更多的话，只是对他颔首点头，“谢谢。”
　　周秀看到刘梅崩溃地卧在周成床边痛哭，他身上插的管子被人撤去了，而他一点反应也没有，呼吸也没有了。
　　周秀尝到了万箭穿心的滋味，她掀开白布看到了爸爸肿得高高的腹部，瘦得脱相的面庞，瘦削的颧骨带着长年累月的晒痕。
　　她不敢相信，赶来的路上周成明明还在，明明还在——肚子还在吸着气，有起伏，眼睛也能睁开。
　　周秀曾在心里无数次地询问系统，为什么会这样？
　　如果重来一次仍旧没有办法改变结局，重来的意义又是什么？
　　她以为只要她足够努力，周成的结局就会不一样，他们一家人会幸福快乐地过完一辈子，他会和刘梅一起见证她人生中每一个重要的时刻，百年之后她可以无憾地给周成送终。
　　她会用成绩告诉世人，虽然她不是男孩，但她比男孩更有出息，她会成为周成的骄傲、让他被村里所有人羡慕。
　　可是——现在这一切美好都被打碎了！这一切全都仅仅只是周秀的幻想！
　　刘梅抬起头发现周秀的不对劲，她浑身颤抖着，脸色逐渐变得铁青，连呼吸都困难了。她赶紧拍了拍女儿的后背，泪如雨下，“秀儿别吓妈妈——”
　　她不愿意让周秀看到周成这幅的模样，癌症晚期的病人样貌比较吓人，他身上好多地方都水肿、长疮了。
　　她找了个借口把女儿支了出去，她要自己送周成最后一程。
　　“妈妈今天一天都没吃东西，秀儿帮我买一点吃的好吗？昨天的晚饭我也没吃……少原，帮我看看秀儿。”
　　周秀失魂落魄地被刘梅撵出了医院，她竭力地维持着情绪，清楚自己这样下去会伤害身体，刘梅已经够难过了，她决不能再让刘梅伤心。
　　今天B市的天气难得晴朗、没有雾霾，碎汞般的阳光直晃得人眼花。C市却在下雨，一如她当初决然地从大山，来到大城市被泼成落汤鸡的那天。那时她充满了希望，因此雨水再冰冷也感觉很温暖。现在周秀穿着羽绒服打着伞，却冷得浑身发颤。
　　马路对面的餐馆放起了流行音乐，沙沙的雨声飘来了沙哑深情的歌。
　　“总是向你索取，却不曾说谢谢你。直到长大以后，才懂得你不容易。”
　　“每次离开总是，装作轻松的样子。微笑着说回去吧，转身泪湿眼底。”
　　周秀一听到前奏，像是泪腺被戳中一般眼泪簌簌地往下掉。
　　小时候弟弟妹妹总有新衣服穿，周秀却没有。她埋怨过周成很长一段时间，周成知道之后在乡里到处求别人找他干零工。他总是笑眯眯地问她：“秀儿，看看爸爸给你买了什么？”
　　然后他变戏法似地变出了从县里买的书和新衣服。
　　“多想和从前一样，牵你温暖手掌。可是你不在我身旁，托清风捎去安康。”
　　周秀此刻多想握一握他布满老茧的手，见他最后一面。
　　她不知道周成已经病得那么厉害了，早知如此她宁愿不参加CMO，也要留下来陪他度过最后一段时间。他总是骄傲地向别人介绍她书读得很好，他想再参加一次家长会，想亲眼看她考大学，他想亲眼看看天安门广场，可是那么简单的事他却一件都没有完成……
　　歌曲里的男声总是充满了遗憾，变成了愈演愈烈的呐喊，“时光时光慢些吧，不要再让你变老了。”
　　“我愿用我一切，换你岁月长留。”
　　“谢谢你做的一切，双手撑起我们的家。总是竭尽所有把最好的给我。④”
　　周秀蹲下抱着头，眼泪不可遏制地冲了下来。
　　为什么她这样的人有重新来的机会，周成却没有？她傲慢、自以为是，而周成善良、勤恳，这辈子一件坏事都没干过，人却吃尽苦头。如果可以周秀宁愿把这个机会让给周成。
　　席少原追了出来，他看到周秀忽然蹲下，抱着膝在路边崩溃地哭了出来。瓢泼的大雨打湿很快她的头发，雨水顺着衣角蜿蜒流下，那可怜无助的模样一如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般。
　　席少原撑着伞给她挡雨，他蹲下凝视着周秀的双目，冷静地说：“周秀，坚强点。”
　　“我知道你很痛苦，但是叔叔一定不希望看到你这样。”
　　他跑到对面的饭馆，把那首惹哭周秀的歌换掉。
　　席少原蹲下来认真地和周秀说：“每个人的一生总是充满了离别和遗憾，人生而孤独，父母、爱人、朋友、亲戚其实都不能陪我们走完一生，我们能做的只有在一起的时候好好珍惜，离开了也不要后悔。”
　　“我听刘医生说，叔叔这段时间把你的比赛视频反复看了好几遍，晚上摸着你的奖牌睡觉。他很高兴有你这样优秀的女儿。秀秀不要责怪自己，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周秀的眼泪掉得更汹涌，混着雨水已经分辨不出哪里是雨、哪里是泪。
　　席少原说：“我们回去吧，回去送他最后一程。”
　　过了许久，周秀哭得没力气了，自己想通了站起身回医院。她要送周成最后一程。
　　有滚烫眼泪掉到席少原的手上，他用纸巾擦了擦，顺便擦干了周秀身上的水珠，同她折回医院。
　　医院里有器官捐献中心的工作人员询问刘梅，愿不愿意把周成的遗体捐出来、用于医学研究。同时也有殡仪馆的工作人员联系她，询问周成的火化和身后事。
　　刘梅颤抖着说要把丈夫的遗体捐了，紧紧地握着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周秀仍旧想不明白，为什么一年前系统要找到她。
　　如果什么都无法改变，重来一次的意义在哪里？
　　去年学校组织了一次全体学生的体检，周秀体检完后让父母也做一次，周成当时笑着拒绝了，因为忙，因为生意离不开人，另一方面是他不舍得花钱做。如果做一次体检，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周秀从来没有哪一刻对贫穷如此深恶痛绝，如果他们有足够的钱、时间，今天的一切就不一样了。如果她不需要忙着赚钱，她不会离开周成。如果他们还呆在小村庄里，周成不会那么累、她可以好好陪他过完这一年。
　　可是她的人生里没有如果，直到他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周秀还在忙着刷题、学习。
　　周秀捂着脸痛哭，这时候系统叹了一口气，说：“秀秀，你的想法其实是不对的，生命面前人人平等，穷人会生病，富人也一样会生病。不信你看看你的左手边。”
　　周秀眼眶里含着泪水，透过模糊的视线，她看到了一个六岁的小孩。
　　小孩满脸泪痕地喃喃问：“刘医生，妈妈是不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好希望……妈妈能像动画片里那样，有一颗灵丹，吃了就能活泼乱跳，她还能和以前一样陪我玩。”
　　童言稚语让离别变得更加悲伤，他的爸爸猝不及防地掉下了眼泪，沉默地摸了摸他的后脑勺。
　　周秀认得那个孩子，那是楼上特护病房里李阿姨的孩子。那是家境很优渥的一家，父亲是某上市公司的总裁，她依稀记得入院的那天是开着豪车来的，没想到短短的一个月人就没了。
　　李阿姨的家人朝刘医生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谢谢刘医生让她好好过完一个月。”
　　他们紧紧地和医生、护士握手。
　　系统慢慢地说：“你看，在疾病面前没有贫富的区别，人之所以在疾病面前不堪一击，根本原因是科学技术的落后。几千年后的地球没有癌症、没有遗传基因疾病，人类解决了癌症、艾滋、白血病、渐冻症、类风湿五大医学难题。”
　　它向周秀展示了另一段不一样的人生，周秀的眼前出现了一卷缤纷多彩的画面。
　　未来的人类很长寿，那里没有癌症、没有艾滋、没有白血病……每个人都很健康、快乐。
　　影像的最后，是一个女孩的一生。
　　她生长于大山，在一位好心人的资助下走出了大山。她的成绩优异，高中毕业后去了Harvard念书，三年后父亲去世，悲痛之下她决心从事攻克癌症的研究，毕业后的她加入了由Harvard牵头，联合牛津大学、剑桥大学医学院以及华国武汉生物研究所成立的致力于解决人类基因难题的G-Mendelian实验室。
　　经过几十年的奋斗和研究，她的团队发现了可以通过去除肿瘤干细胞干扰癌症病变，人类的癌症历史从此出现了转机：癌症可以被彻底治愈。为此她与整个团队殚精竭虑、刻苦钻研，在她去世之前用于治疗癌症的疗法、医疗器械已经推广，癌症治愈率达到99%。
　　病房外，周秀痴痴地盯着眼前精彩纷呈的画面，不禁羡慕地喃喃道：“真好……”
　　同时眼眶的热泪顺着面庞缓缓流下。
　　这是周秀的一生。
　　周秀不敢相信这是自己能够做到的事情。假如，周成能够用上这种成果就好了。他能亲眼看她考完高考，全家人一起去天安门看升旗仪式，安享晚年。
　　系统严肃地对周秀脱帽，立正敬礼，“请允许我自我介绍。我是机器2876团上尉Simon。hi，doctor.zhou。”
　　“很遗憾，这样的周秀在历史上只出现过一次，一丝小小的差错改变了历史的轨迹。曾经的你因幼年的被遗弃而夭折、因辍学无缘科学，因打工赚钱而意外早逝，因父亲去世而抑郁……”
　　直到5000年后，人类科学家爱因斯坦留给未来的一封信被才彻底公布，爱因斯坦在信中写道“我们的时代充满了创造性的发明，这也大大方便了我们的生活。”
　　“与那些真正为社会做出贡献的人相比，普通大众的智力水平和道德品质都要低很多。③”
　　“在我生活的这个年代，社会充满了战乱、侵略，恐惧袭击在每个人的心上。科学家在逃亡的过程中殒命，如天空一闪而逝的流星。他们中不乏令人赞叹钦佩之士，假使他们能够好好活下来，发挥所长，今天的社会将不是眼前的模样……”
　　他提出了人类科学家保护计划，试图用量子密码作为未来人与现代人连接通讯。21世纪初联合国最高级的保密部门，秘密成立了P·S中心，经费由各国财政拨款维持。直到2020年，它收到了第一束来自5000年后机器人Simon发出的量子电波密码。
　　这一部分被当时的联合国特级加密，史称P·S计划，P即portect，S即scientist。
　　周秀是P·S计划名单上的一员。因她早逝的缘故，癌症被人类消除的历史整整被推迟了三百年。在这几百年之间，很多优秀的科学家死于癌症，如天际一闪而逝的灿烂流星。
　　周秀擦了一把浸满泪水的脸庞，喃喃道：“我明白了，可是周秀就是周秀，我不需要被拯救。‘她’那么努力，心里最想拯救的还是爸爸吧。”
　　最需要被拯救的人是周成，系统应该安在周成的身上。
　　系统遗憾地说：“叔叔的寿命注定了只有40年，是不可能被改变的。他每天所吃的食物、呼吸排泄、交通出行、消耗生活用品，甚至他每一次微小的行为都将对未来产生不可估量的变化。”
　　周成在5000年前吃的一只鸡，假使它没有被周成吃，它的一生将至少再繁衍5只小鸡，而小鸡再生小鸡，子子孙孙无穷尽。现在一只鸡的消失，将导致5000年后几个大型养鸡场的消失。
　　它肯定地向周秀微笑道：“但令人高兴的是，未来的人类愿意承受他延长寿命所带来的影响，因为他女儿的缘故——”
　　周秀眼前的光屏浮现起了5000年后大家联合签署条约的场景，未来的不同肤色的、不同种族的生物，聚集在一起郑重地宣誓。
　　“我愿意为周奶奶的父亲吃素十年。”
　　“我愿意为周教授减少出行，节约用纸、电。”
　　“我愿意献出一天的生命，赠与周爸爸。”
　　“我愿意减少风、电、光，食物一切能源的开支。”
　　系统微笑地道：“秀秀，现在请接收未来赠予你的礼物吧。”
　　滴答的一声，周秀的眼泪从颊边溅落在地上。从这一刻开始，周秀眼前的病房产生了变化：人流如倒带般后退，墙壁上挂着的时钟表盘上，秒针飞速地逆时针旋转一周又一周，时间从18：49：01缓缓地向17：29：13倒流。
　　刘梅签下的遗体捐赠书上的字体，一笔一划地消失。
　　那个拉着爸爸问有没有一种灵丹妙药可以给妈妈吃的小朋友，眼泪收了回去，缓缓地从4楼退回了5楼特护病房。周秀仿佛站在时间的旋涡里，感受到了逝去的生命被一丝丝加载回去的力量。
　　那是周成亲切的味道。
　　护士把拔下的插管重新插回周成的身体，终于时间逆流回到16：49：50这一刻，生命被时间以一种霸道的方式悉数灌注到周成的身体，连接的心电图从静止的直线陡然变成了锯齿波浪。
　　周成颓然落下的手缓缓抬起，他闭上的眼睛重新睁开。
　　时间流速终于恢复正常，刘梅趴在周成的床边嚎啕大哭，“秀秀就快回来了，你坚持一会等等她好吗！”
　　“你不想见她最后一面吗？”
　　周成咳嗽了一声，艰难地拔掉氧气罩和身上的管子，直直地坐了起来，“说……什么丧气话呢，我好好的。秀儿不是在考试吗，咋把她叫回来了？”
　　周成拍了拍自己满是腹水的肚子，平时他浑身痛得恨不得去世，没想到现在所有的痛觉都消失了，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十分不可思议。他甚至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否则怎么会一点都不疼呢？
　　他乐呵呵地说：“我没事，我不痛了，真的。”
　　刘梅惊恐地看着周成居然坐了起来，好像是回光返照一样。她里里外外地检查了他的身体，问他哪里不舒服。
　　接着，周秀被时间拉扯着回到了从机场飞奔向医院的汽车，席少原一边催促着司机开快些，一边安慰道：“别急，一定赶得上的。”
　　在车厢里昏暗的视野中，手机的视频电话扔在接通，望着视频中的两个人周秀忽然落下了眼泪。
　　她在视频里看见周成责备刘梅大惊小怪，转头冲她说：“秀儿，爸爸没事。唉，你回来得那么早，考试考完了吗？”
　　她的嘴角渐渐抿起，噙着泪光含笑地回答席少原，“嗯，这回一定能赶得上。”
　　汽车的雨刷不停地来回摆动，此刻车内的静谧与外面瓢泼大雨的嘈杂形成鲜明对比，仿佛两个世界一般。华灯初上，汽车飞速略过城市浮光掠影，霓虹灯的点点魅影映在周秀乌黑的眼眸里。
　　未来在向她招手致敬，她的心里涌起了阵阵温暖。
　　……
　　作者有话说：
　　①来自苏格拉底名言
　　②参考2020年中国数学奥林匹克暨第36届
　　全国中学生数学冬令营开幕式上的讲话
　　中国数学会理事长田刚
　　③来自爱因斯坦写给未来的一封信
　　④歌曲来自筷子兄弟，《父亲》


第173章 
　　周秀赶到医院后, 周成已经可以无需人的搀扶，自己轻松地坐起来了。
　　连刘医生都感觉到吃惊不已，以至于他说漏了嘴, “奇怪，难道BNCT疗法这么管用？”
　　周秀看向刘医生，刘医生心知这件事瞒不住她，坦言道：“上个月我们医院在赞助商的支持下，从R本引进了一套设备, 这段时间给你爸爸做的化疗用的是硼中子俘获疗法。”
　　他不敢相信眼前的奇迹, 饭也不吃了带周成去做检查，检查的结果十分喜人。他脑袋里的肿瘤变成了良性, 刘医生情不自禁地连连感叹了三次：“奇迹，奇迹啊！”
　　“真是奇迹！”
　　医院每一秒钟都在上演奇迹, 这不是稀奇事，生命本身便是最不可思议的奇迹。周成这个病例只是格外稀罕了些, 刘医生告诫自己要相信事实。
　　周秀突然想起时光倒流前的一幕：席少原与她飞奔到病房, 刘医生熟稔地向他摇头, 说自己尽力了。
　　晚饭时间，周秀与护士姐姐聊天, 不经意之间聊到刘医生。护士骄傲地说：“刘医生可厉害了，他是上个月刚从B市协和医院调过来的主任医师, 以前专门替领导治病，挂他的号特别困难。”
　　周秀想起楼上特护病房的李阿姨是上个月入院的，专门挂了刘医生的号。
　　她自己也寻求过刘医生的指导，晦涩难懂的论文在他口中滔滔不绝, 领域内最新成果让他信手拈来。周秀百度了一下他的名字, 他的词条下面一串长长的介绍, 迄今为止发表了60余篇论文，是国际上肿瘤领域德高望重的人才。
　　这么优秀的人才怎么会忽然调到C市的人民医院，只能是有人把刘医生请到了C市。
　　周秀由衷地对席少原说：“谢谢。”
　　席少原摇摇头，“没有帮上什么的忙，叔叔没事就好。倒是老王那边可能会有点麻烦，冬令营临阵脱逃，也许他会罚你写10套试卷。”
　　周秀渐渐抿起嘴角，“写试卷而已，我会怕吗？”
　　数竞班流传着一个传说，比写检讨可怕的是写老王的试卷，比老王的试卷更可怕的是给周秀写试卷。这两个人放在一块可以互相制约，相安无事。
　　席少原眼里浮起浅浅的笑意，犹如冬日的暖阳，“说得是，你确实不用怕。”
　　……
　　B市。
　　老王这边一点也不麻烦，因为冬令营闭幕式落下帷幕后，他已经顾不上周秀哪天到底是什么情况。
　　省队接二连三地传来好消息，C省本次勇斩十块金牌，其中三块来自裕德。谢澄一个人领了三座奖牌和证书，几乎变成了全场的焦点。
　　老王得知这个消息，巨大的狂喜攫上心头。他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望着这三块奖牌眼泪险些掉下来。
　　他问谢澄他们三人的具体分数、名次，有没有机会进入国家集训队。
　　谢澄没有正面回答，迟疑地说：“王老师听说了吗？我听其他考场的同学说周秀两天的考试都是提前交卷的。”
　　老王用力地连拍大腿，阵阵悔恨翻腾着涌上心头：如果周秀没有提前交卷，岂不是能多拿几分？
　　谢澄说他们都进了国家集训队，至于具体名次没有告诉老王，而是故意卖关子说：“等官网公布最终成绩，王老师再看吧。”
　　老王被急得吹胡子瞪眼，“嗨！你这孩子，这有什么不能和老师说？”
　　谢澄含笑道：“王老师自己去看就知道了。”
　　他想起公布成绩之时全场寂然的震撼，在此之前，所有人都没有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谢澄的脑海里不由地浮现起周秀在飞机上翻着《柳叶刀》的画面，飞机穿过厚厚的云层，金辉般的日光落在她白净的侧脸，她手握着铅笔认真地做着笔记，在细密的英文字符上投下一片阴影。
　　谁也想象不到今天的画面，正如一年前谁也想不到那个从乡下转到裕德的女孩，会蜕变成这幅模样。
　　C市。
　　周成一日日地恢复健康，三天后他已经能够自如地下地，还能到花园里做广播体操。他因手术而剃光的脑袋渐渐长出短小的发茬，照顾过他的护士医生没有一个不说奇迹的。
　　周秀终于放心地回了学校。
　　今天是周日，学校并不上课。教室里的学习氛围很轻松，24班教室里零星夹杂着几个其他班的学生。24班的同学们见到本应该在B市参加冬令营的人，提前回来了，很是惊讶。
　　章琦和许浩博回头看了眼周秀，然后向花絮摊开手掌心。
　　“交钱吧絮絮，看来是天不遂人愿。千算万算都算不到秀神竟然提前回来了。”
　　花絮逐一打掉了他们伸出来的手，“切——考试比的是成绩，又不是比谁回来得晚。”
　　周秀不禁好笑地问他们：“你们在讨论什么？”
　　章琦笑嘻嘻地说：“讨论——”
　　许浩博严肃地看他一眼，徐卿重重地咳嗽一声，章琦陡然话音一转说：“当然是讨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以及……泰勒定理、拉格朗日定理与费马定理、洛必达法则之间的关系。”
　　周围的同学听了，噗嗤大笑出声。
　　事情是这样的，火箭班的学生讨论周秀是否能拿到国金。花絮听了不假思索地说：“怎么可能拿不到？秀秀的数学很强的，估计比杜衡强。”
　　花絮刚说完嗡嗡的讨论戛然而止。大家以一种意外的表情看向花絮，章琦无奈地对她说：
　　“我们没有认为秀秀拿不到金牌，不过……杜衡的数学肯定是最强的，我没见过有比他数学好的人。他高一时就进了集训队，为了搞信奥没去而已。”
　　杜衡在C市全体学生的心中是一道不可跨越的高山，每个人只有仰望、敬佩的份。去年他去参加了信奥，在国际信奥赛上斩获了世界第一，华国团体总分第一。计算机虽然不作为高考科目，但信奥的份量不比数学低。
　　花絮竟然认为周秀比杜衡还强，这闺蜜滤镜未免太厚了。
　　章琦干脆跟花絮打了个赌，赌注是一个月的伙食费，许浩博、齐雅光半途加入，分别压了一个月的伙食费。
　　花絮发现大家对她的观点不认同，但作为一个经常被男友、同桌辅导的人，她有很强烈的感受。有时候杜衡要卡一会的题，周秀很快就能想通。难道这不是周秀更厉害？
　　周秀问花絮在想什么，花絮支吾着没说。她笑着着告诉花絮，周成的病恢复了很多，医生说治愈的可能性很高。
　　花絮听了惊喜地抬头看周秀，“这样真是太好了！我真替叔叔高兴！”
　　周成住院的那段时间，花絮去过医院几次，得知他住在ICU就知道他病得很严重。
　　花絮于是壮着胆子问：“秀秀的CMO考得怎么样？”
　　周秀露出一对小虎牙，不假思索地笑道：“考试时写得挺顺手的，成绩应该挺好看的。”
　　后来，过了没多久……花絮终于领略到周秀嘴里的“挺好看”是怎么个好看法。
　　这他妈也太好看了！
　　周秀早上的自习结束之后拿出手机，发现好多人给她打了电话。那批参加冬令营的同学结束了闭幕式后纷纷给周秀打电话，就连平时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只是交换过联系方式的省队队员也给周秀打了电话。
　　花絮瞅了一眼，悄悄说：“要不秀秀接个电话？”
　　周秀随手接了电话，一声咆哮透过话筒划破寂静的空气：“我的天，秀神你怎么做到的？满分！！！”
　　“天秀！！！”
　　浑厚的咆哮泄露出当事人此刻震撼的心情，同时听到外放声的同学也被震惊住了。
　　许浩博清冷的面容有了一瞬的错愕，齐雅光震惊地“啊”了一声，正在背书的章琦推开椅子急速地站起身，三个人异口同声地说：“什么？”
　　周秀赶紧转到话筒模式，这是同省省队的队员打来的电话，对方表达完震撼后顺道恭喜周秀。
　　他调侃道：“听说裕德有天价奖学金，恭喜恭喜。”
　　“可惜你不在场，否则这会肯定不能好好离开现场。帮你领奖的谢澄刚出会场就被人围得水泄不通。”
　　要不是谢澄天生一张生人勿进的冷脸，恐怕得被他们剥层皮才能放出来。
　　花絮偷听完通话整个人也傻掉了，虽然她不知道能在CMO拿满分是什么水平，但她知道四中最强的那批学神也没办法拿到满分，立刻刮目相待、用一种全新的目光打量周秀。
　　“天、天啊……秀秀，真的是满分吗？unbelievable！等等，这、这不会是通假电话吧？”
　　花絮让周秀去官方公布的名单里查成绩，周秀晃了晃电话说：“应该是真的。这位同学为人严谨，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
　　“一个人也许有可能拿这件事开玩笑，不可能一群人都在开玩笑。”虞轻雁迅速瞄了一眼周秀的微信界面说。
　　红红一排的全是恭喜的短讯，很多人由衷地祝福她取得佳绩。
　　周秀考完试后感觉自己的成绩应该会挺高的，毕竟她要确保把金牌拿到手，但她从来没往满分上多想。周秀先前预想的是评卷老师应该会在细节部分扣一些分，没想到没有。
　　此刻她的心情十分轻松。
　　满分仿佛命运赐予她的恩惠，颇有点跌落谷底、度尽劫难后一点点反弹的感受。之前的糟糕过于惊心怵目，反而衬得此刻的顺利来得如此令人愉快，所谓否极泰来，不过如此。
　　花絮得到周秀的亲口确认后，笑嘻嘻地朝章琦伸出手。
　　章琦输得心服口服，认命地掏出钱包数了30张粉钞给花絮。许浩博表示转账给花絮，齐雅光叹着气也数了一沓钞票给花絮。
　　她像祥林嫂似的边数边说：“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秀神秀气逼人，却从来不长记性。”
　　花絮忍不住笑，“愿赌服输。几千块哭丧成这样，至于吗？”
　　齐雅光摇摇头，花絮不懂，她真的不懂……她不会明白那种被接二连三打肿脸，耳光声啪啪直响的痛苦。明明那是最不可能的事情，周秀却一次次刷新了别人的认识。
　　CMO考满分，这是人干的事？
　　别说和杜衡比，就是往前数几届也没有一个满分的。大家都是正常人，怎么和考满分的怪物比？
　　齐雅光痛苦地说：“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大大小小的考试唯独数学拉不开差距，我考满分是因为没被老师扣分，秀神考满分是因为试卷只有150分……”
　　24班的同学哄然大笑，他们已经被周秀碾压习惯了，不是一个层次的反而感受不到压力。亲眼见证周秀一次次地创造奇迹，会有一种被鼓舞到的感觉。
　　杜飞扬上个学期在Z乎答了很多“短时间内提高成绩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现在……他可以预见自己会疯狂答“有个学神同学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这种题。
　　身为CMO满分选手的同班同学，太有资格回答这种提问了！
　　徐卿的唇角忍不住勾起，眼里漾起点点笑意。
　　花絮兴奋地数着一沓钞票，钱不钱的无所谓，主要是能看见学霸吃瘪的表情，这种快乐不是钱能衡量的。她把战利品分给周秀，“秀秀来来来，见者有份。”
　　一群人兴奋地嚷着让秀神查分数，周秀便去官方公示的网站查分数，考试一共六道大题，满分是126。周秀的分数是126，位列第一。如果对自己的成绩有质疑可以按照编码格式提交申请重审。周秀没有疑议，查完分后关掉了界面。
　　一群人凑在电脑前观摩学神淡定查分，表示这辈子算是开了眼界。
　　许浩博正了正镜片说：“很难想象老王此刻的心情，这会看内定很欣慰。”
　　何止是高兴，老王此刻是既惊又喜，心情复杂极了。他的眼窝子一酸，终于抹起了眼泪。
　　周秀这个学生太难了，她的事情他都看在眼里。她是最早来到学校的那批学生，回去最晚，为人最是勤恳，罚她写试卷册她都乖乖写完、为人傻乎乎的，为了完成他布置的作业，好几次硬是写到了地铁停运后才回家。
　　后来老王才知道她家境困难，培训课的费用于她来说都是一笔沉重的开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为了拿到奖学金削尖脑袋地学习，赛前一个月，她扔在发短信问他怎么学好数学。她已经用尽一切方法，努力地向前奔跑、冲刺。
　　老王激动地和谢澄说：“我查到分数了，现在的心情很难形容，很惊喜，很意外。”
　　“周秀值得一个满分。我以前小看她，这女娃儿厉害！”


第174章 
　　周秀拿到CMO满分的消息震惊了所有人。
　　当晚省队的队员从B市飞回C市, 把这个消息带了回来。
　　四中的老师这会比裕德的老师更关心周秀的成绩，整个办公室的老师都在讨论她。年级组长翻出周秀上学期的成绩，皱着眉头说, “怎么又是周秀，上回生物国赛的第一名也是她。”
　　周秀的成绩十分漂亮，理科几乎没有被扣分，短板集中在英语和语文，听说周秀上个月拿了雅思8.0分, 这样下去今年的状元花落谁家还不知道。
　　看《智力对抗》的时候老师们都很快乐, 非常喜欢这个学生，但想到自己的学生明年高考要和周秀比, 老师们都头疼不已。谁也没料到裕德这个不起眼的学生进步如此快。
　　四中这边的老师有多头疼，裕德的老师便有多兴奋。
　　校长接到这个消息连夜订了机票从外地飞回来, 为了赶上周一升旗集会能亲手给这三个学生颁奖。
　　他拿着手机在机场里吼道，“通知宣传部做好工作, 这次必须好好宣传！”
　　大家能料想到今年冬令营的成绩会很不错, 但没有人想到竟然这么好。之前预备好的拿到金牌的横幅都不能用了, 团支部的老师、学生会的同学连夜改稿赶制，晚上七点学校网站已经换上了红通通的喜报,
　　周末自觉来学校上自习的高三同学，走出校门便能看到鲜艳明亮的横幅。
　　“热烈祝贺我校周秀、席少原、谢澄同学在第36届全国中学生数学冬令营中斩获金牌。”
　　“恭祝我校周秀同学在全国中学生数学奥林匹克竞赛中考取满分。”
　　“恭祝我校席少原同学在全国中学生数学奥林匹克竞赛中斩获金牌。”
　　“恭祝我校谢澄同学在全国中学生数学奥林匹克竞赛中斩获金牌。”
　　高三学生看到这些横幅被吓了一跳, 这是他们学校吗？不仅三块金牌，还拿到了数学竞赛满分，这种阵容就是放到省重点中学都是罕见的。
　　人群之中有人由衷地感叹，“周秀好厉害！”
　　“秀神yyds！”
　　“秀神”原本起源于一场打牌的调侃, 它诞生的时候很多人打心底地认为她不配, 成绩平平的她和四中那些真正的“杜神”、“六神”之流的学生没办法相提并论。
　　一年后再看看？周秀是当之无愧秀神。平时深藏若虚、光华内敛, 出鞘后锋芒毕露。回首看看她创造过的的成绩，发现再也没有比“秀”更贴切周秀的字。
　　周秀的成绩给予了很多人信心，谁说裕德成绩不行，裕德连天价奖学金都发不出去？现在奖学金恐怕发不过来，连竞赛满分的奖励都没有，校长真是太粗心了！
　　当初设置奖学金的时候就该大气点，往天花板考虑。现在好了，人家好不容易考了个满分只按照金牌发奖励，说得过去么？
　　认识周秀的人看到她考了满分都很感慨，钟司妙眼眶泛红，“周秀太难得了。”
　　齐雅光点头，她这辈子是第一次见到有人会闪闪发光，不断地突破极限，带给人惊喜。
　　她仍旧记得在深山里烧火打柴、喂鸡鸭的周秀，笑容清澈真诚。那时候她真切地感受到了世界的参差，有的人生长于贫困，有的人却生而富贵。但周秀打破了生活给她设置的限制，放下笔的她内敛朴素，拿起笔穿梭在数学海洋的她，光芒万丈。
　　许浩博刚转账支付完一笔五位数的伙食费，抬头看到喜报浑身神清气爽。
　　他很惋惜周秀没有来到火箭班，但他又很庆幸他们仍旧在数奥班做了同学。能与这样优秀的同学相识结交，许浩博很珍惜。
　　许浩博凝视着喜报，“我想，周秀的奇迹在于她永远都不会止步于此。”
　　期待她在世界数学奥林匹克竞赛中再次取得佳绩。
　　……
　　老王给校长、一众关注数学竞赛的领导报喜后，再打电话给周秀的班主任报喜。
　　Miss Li听到这个消息，眼泪不禁流下。她曾经去医院探望过周成，那时候他的病情已经恶化到很严重的地步，她深深为周秀的不幸感到伤心。家里发生这样的事，周秀肯定会受到影响，没想到她却出乎所有人的也资料，在冬令营里一鸣惊人、考取满分。
　　正如曼德拉说的那句“生命中最伟大的光辉不在于永不坠落，而是坠落后总能再度升起”，从此以后Miss Li每每想起这句话，脑海中便有了原型。
　　因为周秀就是这样的。
　　Miss Li在电话里微微哽咽，对老王说：“你能告诉我这个消息，我真的太高兴了。其实考试之前，周秀的父亲被诊断出了脑癌，她请了半个月的假，太难了，真的太难了……王老师，谢谢你。”
　　老王忽然沉默了，他想起这孩子考完试后匆匆飞回C市。
　　晚上，谢澄和老王从B市飞回来，亲手把周秀的证书和奖杯交给了她。
　　周秀刚下晚自习，就看到老王红着一双眼向她长开双手，但想到她是女孩子，转头一把搂住了谢澄。
　　谢澄一手拿着证书、一手拿着奖杯，脸上的表情逐渐凝固。
　　谢澄提醒着老王这里还有很多学生，老王才收住情绪。
　　他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周秀，动容地说：“孩子，这张卡是校长送给你的，以后它专门发放你的奖学金，这一次数学竞赛的奖学金也在里面。初始密码是123456。”
　　“校长听到了这个消息很高兴，特意为了你们从外地赶回来，周一要为你们亲自颁奖。”
　　周秀有些哭笑不得，她从来没见过老王这般失态。
　　以前奖学金是直接往卡里打的，这次却是给了一张银行卡，周秀有些奇怪，不过也收下了银行卡。晚自习下课后，她在校园ATM随手查了查，卡里的余额是一笔超乎人想象的字数。
　　花絮数着后面的那串零，吃了一惊，“1、2、3……6。有六个零哎，学校的奖学金有那么多吗？”
　　虽然外面都在调侃裕德的天价奖学金，实际上能拿到它的只有像谢澄、周秀之流的顶尖学神。花絮也不清楚到底有多少，只知道数目蛮可观的。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周秀摇摇头，远没有那么多，数学竞赛决赛的金牌奖励只有20W。她发消息问老王是不是搞错了。
　　老王很快回复：“没有错的，周秀。校董会希望每一位优秀的学生都能健康快乐地投入学习、生活，至少不会为生计而发愁。Miss Li后来才把你的情况告知我们，以后有困难要及时告诉学校。”
　　周秀的心蓦然被触动，久久凝视着消息不能说话。
　　她很快明白过来这笔钱不是奖学金，没有走学校的账目，所以预存在了卡里交给她，它也许是各位老师、校董给她凑的钱。
　　许久过后她编辑短信，“很感谢王老师和校长、以及各位老师的关心，现在家里的困难已经解决，没有很需要花钱的地方。”
　　周一，升旗集会。
　　C市电视台收到今年数学竞赛冬令营满分学生的消息，早早地来到学校做采访、直播。
　　周秀穿着裕德蓝白相间的冬季校服，在一众欢呼声中缓缓走上领奖台。
　　天气十分晴朗，清晨微微的光芒把她白色的校服照得仿佛似雪。
　　校长亲手给她颁发了奖杯、证书，以及竞赛奖金，他伸出手亲切地摸了摸周秀的脑袋。
　　“再接再厉，希望你继续为学校争光！”
　　周秀点头，“谢谢校长。”
　　颁奖仪式结束后，人人都在猜周秀的竞赛奖金能领多少。24班的同学好奇地凑近周秀看，周秀回到班级拆开奖金的信封，缓缓地倒出一张印着烫金纸的硬质卡片。
　　卡片上写着奖金100W，全班同学倒吸一口气。
　　“大气，敞亮！”
　　“学校好有钱！”
　　饶是这群含着金汤匙出声、家境优渥的富二代同学们，看见这笔丰厚的奖金也惊到了。他们毫不怀疑自己的学神同学能靠学习暴富。
　　但大家想想也能够理解，周秀在CMO中夺下金牌、同时考了满分。CMO的难度和IMO很接近，周秀将会在国际数学匹克数学竞赛上崭露头角。它所产生的宣传效果远超于在电视台投放广告，明年学校招生的门槛可以预见地水涨船高。
　　周秀同样被这笔数奥的奖学金惊住了。
　　虽然她拒绝了那张校董们私底下给她的银行卡，没想到升旗仪式上校长却仍旧把它颁给了她。周秀感受到了温暖，心房有股暖流淌过。
　　学校也许是考虑到周成癌症治疗的费用昂贵，周秀家里承担不起。但他们不会知道，周成的病已经被未来的科技治愈，不久将会痊愈。
　　周秀打算把这笔奖金移交给刘医生，用于帮助那些承担不起癌症治疗费的贫困家庭。
　　杜飞扬激动地拿起手机，啪啪地打了一行字。他极其小心眼地把去年的“天价奖学金”的热门微博转发，顶了起来。
　　“谁说奖学金发不出去，这不，一不小心还发超标了。这是我们班学神的奖学金：”
　　配图是奖金信封里那张写着一百万的卡片。
　　一石激起千层浪，去年那批关注“天价奖学金”的网友被炸了出来，引起一番激烈讨论，不过这是后话了。
　　同时周秀的手机嗡嗡地震动，银行卡支取收入****，是系统的竞赛奖励来了。
　　数学竞赛国赛金牌奖励20W，前十名奖励10W，其次第九名奖励3W、第八名奖励5W……第四名15W，第三名奖励20W，第二名25W，第一名奖励30W，奖励可以叠加。其中隐含选项决赛满分奖励50W，最后累计入账110W。
　　系统严肃地挺起胸膛说：“奖励还可以吧？国家的人才，当然要由国家拨款，当然要由国家保护。”
　　它这种只差包揽她整个人生的气势，令周秀哭笑不得。
　　它微笑着说：“秀秀很棒，以后也要一如既往地优秀下去！”
　　它眼中的周秀是一如既往地坚持、倔强，身上有股韧劲，这样的人无论走到哪里、碰到何种困厄都会发出光芒。可是人的生命如此脆弱，每一个世界里的周秀没有等到命运对她的眷顾，过早地夭折/退学/早嫁/抑郁……
　　陪她走过一年，系统感慨良多。它眼中的周秀不再是历史上单薄的几行字，而是一个活生生的、鲜明恣意多彩的人。长于贫困、命途多舛，能够依靠自己的努力一步步走到今天，改变命运的人。
　　它多么希望像周秀这样不屈不挠向命运抗争的女孩，最终都能如愿以偿。它希望周秀能健健康康、快快乐乐。
　　这一次，请我们为你扫清障碍，你只管勇敢地向前走，不要回头。帝国希望你，重塑辉煌！
　　系统说：“秀秀累了，可以依靠我，我将永远是你最忠诚、坚实的依靠。”
　　我们忠心地希望所有的科研工作者，都不必为经济所困扰，为世俗所羁绊。我们希望你们能够永远幸福、健康、安稳地渡过余生，坚定不移地热爱梦想、热爱科学。
　　如果前路有巨石，我们愿为你移开。如果前路有羁绊，我们愿为你扫清。如果前路有风雨，我们愿为你遮雨。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
　　愿为你拂去身上的尘埃，也为你抚平眉心的忧虑。
　　愿你和你的世界海晏河清，时和岁丰。
　　作者有话说：
　　*
　　感谢在2021-07-13 23:31:44~2021-07-17 23:47: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kyoko、Manako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7814127 20瓶；kyoko、萌即正义、52893263、柒喵 5瓶；金币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