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重生之王妃有点作》 作者:知期   文案   嫁他三年才知他不过是为了利用她而已,他为了换回他心爱之人,   让自己的王妃去别国和亲,以至于她死在路上,连同那未出生的孩子……   重生回来却是新婚第二日,以前的一切她都不在乎,只想和离,只想逃离他,   可他即使不爱她,他也不放了她…… ============= 第一章 画中女子   一辆豪华的马车顺江南下,十月,满山遍野都是雪,一望无际。马车压得地上的积雪“咯吱”响。原本厚厚的积雪留下长长的车辙,放眼望去,显得格外孤寂,正如此时的苏念卿。   苏念卿躺在马车里,消瘦不堪的脸上毫无血色,嘴唇干裂,眼窝深陷。   他让自己的王妃去别国换回自己心爱之人,还派了侍卫跟着,他是怕她这副残躯逃跑吗?   想到此苏念卿竟笑了,刚启程时眼泪都已流干,如今便再没泪水了,那个人,再也不值得。   “小姐,再坚持几天,要不了几天我们就到南霖国了。”   丫鬟玉竹一边抹眼泪一边说。   她家小姐在将军府时,受尽荣宠,可自从嫁进王府就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如今王爷竟如此狠心让王妃去换回公主。   苏念卿看着车顶,眼睛犹如一潭死水,“到了南霖国又如何?咳……咳……”   话未说完便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出门便感染了风寒,可她心如死灰,大夫端来的药她一碗碗地倒在了马车外面。   可昨日,大夫告诉她,她有孕了。   这消息如晴天霹雳,苏念卿似乎许久都无法喘气。   转念一想,她现在的身体恐怕撑不了多久了,那孩子恐怕无法见天日,既如此,随他去吧!   她和他成亲三年,临行前一晚他第一次碰她,苏念卿紧咬嘴唇,满脸的泪水,他这是可怜她吗?   苏念卿记得清楚,他说:“南霖国的太子十分喜欢你,他说只要你同意去南霖国,他们便放回语儿。”   苏念卿咬紧嘴唇,身体不停颤抖,“我不!”   她宁愿死也不去南霖国,这对她来说是莫大的耻辱,南霖国要王妃,他便爽快地答应了,自古以来有谁见过王妃去和亲的?只因他心里无她罢了。   “你若不,苏延泽我难保他平安。”   苏延泽是苏念卿的哥哥,苏念卿一出生父母就死了,苏延泽将她一手带大,哥哥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苏念卿嘴唇被咬破,“墨萧,我去,你放了我哥哥。”   此话出口,她已脸色苍白,她以为他只是不喜她而已,她以为他们是夫妻,他该会顾念夫妻之情的,可现在他竟舍弃她去换回他心爱的公主。   她嫁进王府三年,他从未正眼看过她,她以为他只是不喜女色。可是一月前,她进了他的书房,那时她才知,他竟深爱自己的妹妹,韶宁公主。   全京都的人都知韶宁公主非皇室血脉,唯刚进京的苏念卿不知。   那时墨萧已得势,苏家的命运他一手掌握着,他拿哥哥威胁,苏念卿毫无办法。   苏念卿正想得入神,马车猝然停下,苏念卿胃里一阵翻涌,干呕几声,玉竹忙过来拍她的背,苏念卿苍白着脸,摆手,示意她出去看。   玉竹一跃而下,外面的侍卫窃窃私语,正商讨着如何向王妃禀报。   “外面发生何事?”   领头的是墨萧身边的侍卫邵淳。   邵淳垂首,似有些为难,半响才小声道:“将军,没了。”   他口中的将军便是苏延泽,出门前还好好的苏延泽,怎的突然便死了?   玉竹缓了好一会儿才压低声音问道:“此消息可当真?”   邵淳点头,小声道:“王妃身体不适,怕是受不了如今这样的打击。”   王妃入府以来对他们挺好的,常赏给他们酒菜,待人也是极和善的,他看着王爷如此对她,他心里很可怜这位王妃。   马车里传出声响,邵淳和玉竹同时看去,苏念卿趴在马车上,嘴角挂着血迹,脸色苍白如纸。   “你说什么?”苏念卿的声音嘶哑,说话间又吐出一口血来,眼睛通红,眼神可怕地看着邵淳,分明她刚才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玉竹急忙过来扶她,苏念卿一手拍掉玉竹的手,眼睛紧盯着邵淳,“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谁没了?”   声音带着颤抖,几乎无力。   邵淳拱手,“将军,没了。”   苏念卿嘴里又吐出一口血来,仍趴在马车上,车帘拖吊在她后背上。   刚才听见邵淳和玉竹在窃窃私语,她便觉得不对,刚下了软榻便听见邵淳说了那话,她腿上再没了力气,直直地摔倒在马车上。   苏念卿指甲陷进马车的木板里,他说过只要她去南霖国换回公主他就放了苏家的,如今她还没到,他怎的就如此迫不及待要以绝后患了吗?   “王妃,您保重身体……”   邵淳想要劝她,却不知如何劝。   苏念卿咬紧牙关,用极轻的声音问道:“哥哥是如何去的?”   邵淳轻轻启唇,“同王爷打猎,不慎坠崖。”   这个消息,他自己也是不信的,将军武艺高强,怎会突然坠崖?   “哈哈,坠崖!墨萧,好拙劣的借口。”   苏念卿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可如今她什么都没有了,拖着这副残躯,如何为哥哥报得了仇?   邵淳过来扶苏念卿,两人合力将苏念卿扶回软榻上。   “王妃,养好身子要紧……”邵淳还在劝着,苏念卿却是听不进去一句话了。   她嫁给他三年,喜欢他两年,一共爱了他五年,这五年她爱他爱到骨子里,她以为他会明白的。   如今却一朝下堂,竟连哥哥也没了,苏念卿心里,比外面的雪还凉。   “哥,对不起,念儿错了!”   念儿是她的小名,因为一出生父母便去世,所以哥哥给她起名念儿。又因她出生时是雪天,所以哥哥给她起名“念卿”。   “春赏百花冬观雪,醒亦念卿,梦亦念卿。”   苏念卿紧紧看着马车上挂着的那件貂绒披风。出门时墨萧亲手为她披上的,她还记得他动作温柔至极。   他说:“路上冷,注意身子,出了金沙关便不冷了,南方暖和。”   他难道不知苏念卿心里是比这雪天还冷吗?   不知邵淳是何时走的,刚才还是午后,现在天都已黑了。   玉竹看着苏念卿紧盯着那件披风,问道:“小姐,可是要将它取来?”   她知道小姐深爱王爷,这是王爷亲手为她披上的,她定然非常喜欢的。   半晌苏念卿也没有做声,玉竹转身取来披风。   “小姐,要……”   话未说完,玉竹看到苏念卿闭上了眼睛,脸色苍白,嘴唇青紫,已然毫无生机。   “小……小姐!”   玉竹用手去叹鼻息,手马上缩回来,手上的披风掉在地上。   苏念卿,死了。   誉王府   暗卫跪在地上,“爷,王妃在路上感染风寒,去了!”   语气毫无半点波澜。   墨萧耳朵里似是有无数声音在吼,好大一会儿他才听得真切。他正在作画,画着一个女子,听到此消息,手不自觉地捏紧,把刚画好的画捏皱,直至撕下一角,他也浑然不知。   半晌墨萧淡然开口,“好端端的怎会感染风寒,她的身子一向好得很,是不是她又耍什么幺蛾子?”   她都死了,他还不信她吗?只因她骗了他一回?为了让他陪她一天,苏念卿装病骗了他一回,自此他便再不信她了,果然她也再没病过。   是墨萧不知,其实她病了无数次,可能她早已心死,既然得不到他的怜惜,他知道又能怎样?所以苏念卿再没告诉过他,她生病了。   “奴才去看过了,王妃确实是去了。”   暗卫补充道。   墨萧起身,“好,她个没脑子的,死了到也干净。”她便再不会缠着他了,他终于可以安心地爱语儿了。   可是墨萧莫名头疼,她的音容笑貌突然浮现在他眼前。   她说:“墨萧,我喜欢你。”总是毫不敝人。   她说:“墨萧,你可不可以不要老在书房……”   墨萧莫名烦躁不已,将桌上的画揉成团丢出去,那褶皱的画中女子,眉眼竟有几分像苏念卿。 第二章 王妃重生   苏念卿睁开眼,眼前竟出现一片大红。红色床帏,红色被褥,转头透过红色纱帐望去,外面竟挂着一件红色喜服。   苏念卿猛然坐起,她不是死了吗?她死在了去南霖国的路上。可再抬眼看向四周,这陈设……是王府!   “小姐!”   门被推开,玉竹端着水进来,笑盈盈地看着苏念卿。“刚才小姐还睡得沉,今日回门,该早些起的,将军都怕是等着急了。”   苏念卿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她死前的情景,莫不是她在做梦吗?   “玉竹你掐我一下。”   玉竹麻利地放下盆子,伸手来探苏念卿的额头,“莫不是发烧了?”探完又皱着眉头缩回手,“没有啊?莫不是被梦魇着了?”   苏念卿连鞋也顾不上穿,直直地跑出门去,外面正是初秋时期,一股桂花香扑鼻而来。   墨萧迎面走来,抬眸便看到穿着大红袭衣的苏念卿。   墨萧立即便脑了,大声道:“王妃这是抽的哪门子疯?苏家是没有规矩的吗?大白天衣衫不整,成何体统?到底是没娘教的。”   苏念卿回头便看见墨萧快阴出水来的脸,顿时嘴角上扬,不怒反倒笑了,既然是梦,她在梦里做些什么也不为过吧!   苏念卿抡圆了胳膊狠狠地一巴掌打在墨萧脸上,墨萧毫无准备,头歪到一边去,苏念卿又是一巴掌,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苏念卿哈哈大笑。   墨萧这才回过神来,一脚将苏念卿踢到地上,“你个疯妇,竟敢打本王!”   痛意传来,眼前的一切都太真实了,苏念卿开始疑惑,这难道不是梦?   一旁的玉竹惊得脸色煞白,她家小姐竟然在新婚第二日打了王爷?   墨萧还在骂着,下人早拿了药替他敷上。   苏念卿被玉竹扶回了房里,她眼神呆滞地坐着,若这不是梦,那定是她重生了,可为何重生在新婚第二日?   可前世没有这一段呀,前世墨萧进来时,她刚起身,她告诉他,她们今日回门,想让他一同回去,可墨萧说,皇家没有这规矩。   苏念卿抬眸看着墨萧,她想试一试和前世是否一样,“王爷,今日回门,民间的规矩,您当同我一起回去。”   墨萧刚被她打了,还在气头上,瞥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刚才发了疯,如今这是好了?”   苏念卿仍旧一脸笑意盈盈,不理会他刚才的话,“王爷是否同我回去?”   墨萧起身,再次瞪了她一眼,仿佛在骂她不知天高地厚,“你都说了回门是民间规矩,皇家没有这规矩。”   果然和前世一样呢,他说得一字不差。   苏念卿信了,若按照前世的路走下去,她必然还会落得一样的结果,与其被他困死,不如早做打算。   突然苏念卿起身,跪在墨萧面前,“苏念卿方才打了王爷,有失妇德。”   墨萧嘴角上扬,笑了,他以为苏念卿转了性,可这样看来她还是那个唯恐他不要她的苏念卿。   可下瞬苏念卿又说,“请王爷与苏念卿和离,重娶贤淑之妻。”   墨萧的笑意还在脸上,似是不愿相信他刚才听见的,这女人莫不是疯了吧?   “请王爷成全!”苏念卿还跪在地上,给墨萧行了一个大礼。   墨萧听真切了,一脸戏谑地看着苏念卿,“本王不过是不陪你回门,你就这样威胁本王。”说着便蹲下,用手抬起苏念卿的下颌,“你以为本王不敢吗?”   苏念卿毫无畏惧地盯着墨萧,“多谢王爷!”眼里竟没半点玩笑之意。   墨萧猛然起身,“和离,想都别想!”   “休书也行!”   苏念卿刚才以为墨萧答应了,可是她错了。那既然不和离,休书也行,只要能离开他。   墨萧皱眉,此时竟有些搞不懂她了,她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此前在他面前不敢多言,如今竟突然转了性,主动要和离?   可墨萧突然笑了,一个念头出现在脑海中,转身看着苏念卿,“你到学聪明了,如今竟会使欲擒故纵的手段了?”   在他心里苏念卿一直是无脑的,第一次见他就盯着他看,毫无闺中女子该有的矜持。   苏念卿几乎无语,不过也是啊,曾经她是何等的爱他,爱到身心俱疲,爱到家破人亡。   “那王爷敢不敢呢?”   苏念卿脸上出现了从未有过的认真,眼神充满期待,看着墨萧,半点虚情假意也没有。   这眼神看得墨萧不舒服,转身一甩长袍便大步走了出去。   玉竹扶起苏念卿,浑身都在颤抖,她家小姐今日的举动实在是太过吓人了。   “小姐,你今日是怎么了?”   她家小姐那么深爱王爷,怎会突然要和离?   苏念卿却不理会,朝墨萧离开的方向喊道:“今日回门,无论如何王爷也该送我的。”   前世她便是在地上哭着这般乞求他的。   苏念卿知道,墨萧一定是头也不回地说一句“王府没有马车吗?”   “王府没有马车吗?”   果然墨萧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语气厌恶至极,他最讨厌的便是这样依赖着他的女子了,天下间唯有语儿可以这般。   再活一世,苏念卿再不像前世那般傻了,她只想好好活着,也终是明白,墨萧是她爱不起的人。   苏念卿和玉竹坐在马车里,马车宽敞豪华,前世她便是死在这马车上的,心口的痛再次传来,苏念卿不由得捂住心口。   “小姐,可是不舒服?”   玉竹关切地问道。   苏念卿的思绪被玉竹唤回,此时才发现,她额头和手心里都是汗水。   苏念卿抬眸看着玉竹,前世她陪她南下,直到她死在半途,这小丫头对她极好。   半晌苏念卿才苦涩一笑,“无碍,只是想哥哥了,想着马上能见到他,心里高兴。”   “哦!”玉竹有些疑惑,她虽然不是很聪明,可她看得出来小姐好像有些不开心。   苏念卿掀开车帘,外面车水马龙,一片繁华。前面便是京都最出名的点心铺子,出嫁前一天从未落泪的哥哥红了眼圈。她安慰哥哥等回门时一定带回他最爱吃的枣泥酥。   哥哥便笑着答应了,并不是因为有多想吃那糕点,只是能再见她。   可是前世她并没有去买,她一路不时回头看,她以为墨萧会跟来,可是直到进了将军府,墨萧也没有跟来。   “停车!”   马车猝然停下,马儿嘶吼一声,车夫问道:“王妃,可是有事?”   “买点东西!”   苏念卿从马车上一跃而下,动作干净利落。   前世有人告诉她男人喜欢温柔的女子,所以她装那温柔女子装得好生辛苦,其实她和哥哥自幼习武,根本做不来那温柔样子。 第三章 回门   买枣泥酥的人极多,这间铺子的老板是个怪人,每天的分量极少,到苏念卿时,只有最后一份了。   苏念卿将银子递给老板,“老规矩,要一份芝麻酱。”   这里的芝麻酱味道独特,蘸枣泥酥再好不过了。   老板微胖的脸上一脸笑意,双手将装有枣泥酥的纸袋递过来。可是苏念卿的手落了空,有人先一步接过了纸袋。   “这最后一份是我的了。”   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苏念卿面前,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片刻后男子转身,满面笑容,好看的丹凤眼正盯着苏念卿,若说他肤白胜雪也不为过的。而苏念卿只注意到了他手里的枣泥酥。   再活一世,苏念卿要做回自己,她本来是个性子极其野的丫头,前世为了讨得墨萧欢心,他装那贤淑女子,身心俱疲。   苏念卿抬眸扫视一眼男子,嘴角上扬,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下瞬伸手去夺男子手里的纸袋。   男子飞快地转身,苏念卿的手再次落了空,男子好看的眸子紧盯着苏念卿,“怎的?买不到就用抢的吗?”   苏念卿没有抢到,脸上生了些不悦,挑眉看向男子,“我已经付过钱了!”   男子轻笑一声,看向老板,“你告诉她,我是什么时候付的钱!”   老板低着头,似是有些为难,才开口,“公子一早便付过钱了,只是……只是……”   男子冷眼看了一眼老板,老板不敢做声了。   “只是什么?我也是付了钱的,今日这最后一份是我的,刚才你都答应过我了。”苏念卿看着老板,她真的很需要这份枣泥酥,前世便欠了哥哥一份枣泥酥。   老板十分为难,知道两位都是不好惹的,撂下一句,“你们商量吧!”大步走近铺子,关上了店门。   半晌苏念卿拿出钱袋,“我出双倍价钱向你买,可好?”   男子不屑地看看苏念卿,再看看自己的衣裳,“你看本公子像是缺钱的人吗?”   顺着他的声音望去,男子穿着的长袍是时下最新流行的苏绣,料子也是最好的。   苏念卿看向男子,一抹笑意挂在脸上,双手捏紧拳头,既如此,她只能硬抢了。   下瞬苏念卿飞身上前,在半空打了个回旋,头朝下,以最快的速度朝男子飞来,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躲开,他似乎还没反应过来,面前装扮华丽的女子竟会武功。   双拳四手过了几招,男子死死护着那袋还冒着热气的枣泥酥,苏念卿势在必得,既然出手,毫无收手的可能。   男子后退一步,“你个泼妇,小看你了。”   苏念卿稳稳地落地,“先礼后兵,是公子不与人方便。”   转瞬苏念卿再次飞身上前,她的轻功极好,在空中打了两个花旋,以近乎瞬移的姿势飞过来,一脚将男子手中的枣泥酥踢飞。   两人同时去夺,苏念卿快人一步拿到了枣泥酥。   “多谢公子成全!”   男子不悦,阴着脸打量着苏念卿,眼神落在苏念卿挽起的发髻上面,“呵,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姐呢!也不知是哪个瞎了眼睛的能看上你!”   “像公子这般孤家寡人是体会不到的,呵!”   苏念卿嘲讽的语气说完,又举起那手中的战利品,似是示威。   男子胸口不断起伏,俊俏的脸上似在强忍,半晌才露出一抹笑意,“像你这般女子迟早成为下堂之妇,若再被我遇到,可别求我。”   苏念卿的笑容僵在脸上,是啊,她迟早会被下堂的,墨萧没有瞎眼,只是利用她而已。   苏念卿转身大步流星朝马车走去,手紧紧抓着那份枣泥酥。   一路上,男子刚才那句话一直在耳边回荡,迟早成为下堂之妇,前世那般不就是下堂之作吗?甚至她还死在路上。   这样想着马车停了下来,苏念卿拉开车帘,一眼便看见将军府门口的人影,焦急中带着期待,正盯着这边看,那人不是苏延泽是谁?   苏念卿喜悦地跳下马车,双手捧着那袋“抢来的”枣泥酥朝苏延泽的方向走去,按现在算才一日不见哥哥,可是她已经许久不见哥哥了。   “哥!”   “念儿!”   苏延泽一脸宠溺地摸着苏念卿的头,动作温柔至极。   可下瞬苏延泽眼神向苏念卿身后扫视,今日回门,为何只她一人?   “今日皇上召王爷进宫,他……晚些过来。”   苏念卿说这话的时候眼神躲闪,不敢看苏延泽。   前世她也是这般骗哥哥的。   苏延泽一手将她带大,何尝不知她的心思,于是急忙拉了苏念卿朝将军府走去,“念儿回来便好。”   将军府一点没变,一进门便有一股熟悉的桂花香传来,苏念卿心下一阵难过,她险些再也闻不到这花香,也再见不到哥哥,幸好,她得上天眷顾。   “念儿!”   苏延泽的声音打断了苏念卿的思绪,苏念卿急忙回头,“哥,怎么了?”   “没什么。”   方才他问王府还习惯吗?不过现在他不想问了,她那么想要嫁入王府,她一定是开心的吧!不过不管开心与否,他都要护她周全。   兄妹俩各有心思,苏念卿想着一定要让哥哥平安。   对于墨萧没有陪她回门一事,苏念卿虽早知道了结果,可心下并非风平浪静,前世她便知今日墨萧哪里都没去,就在王府,他宁愿在书房作画一整天,也不愿陪她回门。   那日一纸圣旨降落她家,她以为她终是感动了他,后来他陆续送来了金银首饰,该有的一样不少,新婚那日十里红妆,羡煞旁人。只是,新婚之夜便分房睡了,一日都不曾见到他人。   “因为需要你,恰好你喜欢我,便娶了!”   两年后苏念卿才知,墨萧娶她只是利用她罢了。   那三年王府由她管家,墨萧也没有纳妾,墨萧该给的都给她了,只唯独不爱她。   哥哥说回门这天太阳落山前必须得回去,所以苏念卿并未多留,苏延泽更是催了好几次。   到门口时,苏念卿不敢回头,她怕哥哥看到她红了的眼圈。   “念儿!”   苏延泽的声音传来,苏念卿停下脚步,她生怕一回头看到哥哥她便不想走了。   “念儿,哥只要你好,若王府委屈了你,将军府一直是你的家。”我也可以为了你不顾一切。   后面这句话,苏延泽没说。   苏念卿再也忍不住,转身大步朝苏延泽奔去,紧紧依偎在苏延泽怀里,“哥,念儿舍不得你。”   这一世苏念卿唯一放不下的便只哥哥一人,所以只要哥哥平安,墨萧算什么?她早就放下了。 第四章 欲情故纵   迎着临近黄昏的一抹夕阳,马车朝着王府驰骋,今天发生的一切与前世大致一样,可又生了许多枝节,苏念卿犯了疑惑,若一切都与前世一样,那她的死,哥哥的死是否避免不掉?   “不,绝不能让这一切重演。”   死真的太难受了,前世那般痛苦,她不想再体会一次。她也不想报仇,只想离开,和哥哥一世安好便好。   “王妃,到了!”   苏念卿跃下马车,大步朝王府走去,今日她想找墨萧谈谈。   书房房门紧闭着,苏念卿走近,在门口徘徊,前世她便直接质问了墨萧,墨萧漫不经心地一句“一向以为你是个懂事的”。   她就因墨萧这一句懂事,往后越加懂事,事事为他着想,以至身死。   可是,一切只因他不爱她而已,他若对她有半分情谊,也不至于总拿他忙来推脱。   苏念卿一步一步朝着书房走近,最后一抹夕阳也缓缓落下,苏念卿正要敲门,却听到里面似是有人在对话。   苏念卿转身,既是有客人在,她也不便打扰,转身同玉竹朝后院去了。   书房里两人相对而坐,棋盘上黑白两路棋子正拼命厮杀,两人却目光温和,一边下着棋,一边聊着天,好不惬意。   楚沉抬眸,“你突然大婚,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日,怎的如此仓促?”   据他所知,那位还在南霖国,他怎会这么快动心?   墨萧半晌才懒散地开口,“有些事你不必知道的好。”   他们相交数载,他不想让他知道他娶亲是为了权势,更不想让他知道他的野心。   楚沉伸了个懒腰,“本公子乏了,你走吧!”   楚沉本想说,今日他不陪新妇回门有些过了,终是忍了,除了那位,谁人他能放在心上?   一向书房都是楚沉的,他说他喜欢这里的墨香味道。   “我……”   墨萧话未说完,楚沉便下了逐客令,“天色不早了,去陪你那王妃吧!”   楚沉与墨萧交好,墨萧一向不同人深交,只楚沉除外。   苏念卿一回来便开始收拾房间,把大红的喜字全撤了,被褥和帷幔通通也换了颜色,墨萧进来时,看到地上一片狼藉,还有挽着衣袖扎着裙摆做事的苏念卿。   墨萧咂舌,自认识以来,她一向温柔得体,尤其在他面前,今日怎的这般模样?他来了半天也没人应一声,苏念卿主仆二人大汗淋漓,此时正背对着他。   墨萧脸色阴沉,轻咳一声。   玉竹立即回头,吓得张大嘴巴,急忙小声提醒,“小姐,王爷来了。”   苏念卿此时站在高凳上,根本没听清楚玉竹在说什么,“玉竹你说什么?王爷怎么了?”   玉竹压低声音,不敢看墨萧快阴出水的脸,“王爷在。”   这回苏念卿听明白了,“王爷在哪里和我无干,我们迟早是要走的。”   她以为玉竹要说王爷在书房睡了,前世新婚第二日玉竹就是哭着来告诉她王爷在书房睡了。   “王妃要去哪里?”   墨萧一脸阴沉,语气极其不好。   苏念卿听到墨萧的声音心下一惊,下意识地转身,一脚踩空,眼看便从高凳上摔下来,本来她轻功极好的,只是裙摆扎着,施展不开,眼看着就直直地摔了下来。   “啊!”   下瞬,苏念卿已在地上趴着了。   墨萧没有伸手去扶,甚至在原地没有挪动分毫。   苏念卿淡然从地上起来,整理好衣衫,抬眸看向墨萧,“让王爷见笑了。”   墨萧一脸黑线,阴阳怪气地道:“王妃竟喜欢做这些粗使丫头的活,想来是在将军府常做这些事了?”   这话,赤裸裸的讽刺。   苏念卿抿唇一笑,立即反唇相讥,“粗使丫头也是王爷求来圣旨,十里红妆迎娶的不是吗?”   墨萧脸色刚转好,立即不悦起来,眉间添了几分愤怒,“苏念卿,你……”可是她说对了呀,圣旨是他自己求来的。   刚才苏念卿额头碰到了一旁的柜角,虽未出血,现在却是一大个青青紫紫的包,刚才真的疼得她眼冒金星呢!可是她不想在墨萧面前示弱。   此时苏念卿觉得头昏眼花,伸手扶着额头,坐在一旁的矮凳上,“王爷前来所为何事?可是答应了我今晨说的事?”她说和离,亦或给她一封休书都行。   墨萧听闻这话立即变了脸色,一脸讥讽,“呵,苏念卿,我说呢,还使着欲擒故纵的手段呢!”挑眉看向苏念卿,一字一句,“难怪刚才使出那苦肉计,是不是以为本王会去扶你?”   苏念卿白了他一眼,轻哼一声,“王爷信口胡诌的本事真不小。”这人一定是有臆想症,总想着别人如何如何离不开他。   墨萧挑眉,“是与不是,王妃当心里清楚,偌大的京都每一次都能与你巧遇,这是本王的意思吗?”   这便是前世的苏念卿,墨萧每到一处她都十分在意,于是安排了一次又一次的巧遇。以至于墨萧无比厌烦她。   “呵,王爷怎样想就怎样吧!”苏念卿起身朝床上走去,头确实很晕,“我要睡了,王爷请回。”   玉竹握紧双拳,小心翼翼地对苏念卿使眼色,今日王爷的样子分明是不想走的。   “好,王妃好生休息!”墨萧咬牙切齿,一字一句,说完便起身一甩长袍而去,今日他分明是没有去处了。   一边走还一边想着:这女人果然是脑子不好使的。心里已暗骂苏念卿无数遍。   “小姐,你为何不向王爷示好呢?你那么爱他……”   玉竹话未说完,苏念卿深叹一声,“墨萧是我爱不起的人。”像是对玉竹说,又像是告诫自己。   一夜无话,墨萧就在客房将就了一晚,一早便出门了。   苏念卿到是睡得安稳,日上三竿才起。   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   面对一大盒各种金银翡翠的头饰,玉竹犯了难。   苏念卿看着镜中的玉竹,轻轻启唇,“不要梳发髻了,简单些好。”   “小姐……”   玉竹欲言又止,如今她家小姐是王妃,怎能不梳发髻呢?   苏念卿抿唇一笑,她不想与墨萧有任何的关系,更不想顶着誉王妃的头衔。   前世她就是那般恨不得让全京都的人都知道她是誉王妃,殊不知全京都的人都知誉王不喜她。   从不施粉黛的苏念卿看着镜中的自己,拿起了胭脂水粉,想要遮住额头上那青青紫紫的伤。   昨日收到了好友的邀请,参加其府上举行的诗会,前世她便婉言拒绝了,一心只想陪着墨萧。   半晌苏念卿才缓缓走出来,薄唇以口脂轻点,脸上略施粉黛,面若桃花,比往日的她多了几分灵动与明艳。 第五章 木府   街上依旧热闹非凡,苏念卿今日的装扮引开了不少的回头率。   苏念卿笑靥如花,感叹道:“这样真好,不是谁的妻,只是苏府大小姐。”   “小姐,你说什么呢?”玉竹一脸懵,自从她家小姐大婚后,似乎不一样了,具体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清。   迎面走来一位白衣公子,两人擦肩走过时,楚沉心里一惊,这女子好熟悉,只是苏念卿走得急,也并未回头。   楚沉大步上前,撞上了迎面而来的一个老人家。   楚沉急忙扶起老人,再抬眼望时,那熟悉的身影便不见了。楚沉眉头微皱,大步向刚才苏念卿经过的方向走去。   “阿沉!”   两人一同出来,墨萧刚才去办了点事,回来就看到楚沉似乎要离开。   楚沉有些慌乱,“我,你……你去吧!”他突然不想和他一起去了。   早上墨萧收到邀请,两人便一同去参加京都第一才女的木初迎办的赏菊宴,以往她每年都办,只是每次都遇到苏念卿,扫了他的兴致。   “怎会突然不想了?你这是……”   不等墨萧说完,楚沉已大步离开,“遇到一个特别的女子。”   墨萧汗颜,倒是忘了他的这风流病了。   苏念卿比墨萧早到一会儿,木初迎看到略施粉黛的苏念卿,楞住了,她比往日好看了许多,打趣道:“成了婚的阿卿果然是不一样的。”   苏念卿抿唇一笑,“你又打趣我。”   墨萧怎样对待她,木初迎都知道,前世她那般心死,她还去王府劝过她几次。   木初迎也是一笑,“开个玩笑罢了。”她没说她同时请了墨萧。   木初迎是京都第一才女,自然成了众星捧月,她这一每年一次的赏菊宴,京都一半以上的公子小姐都来了,形形色色,有些杂乱。   苏念卿同木初迎一同观赏这满园的菊花,苏念卿喜欢秋天,也喜欢菊花。   “念儿!”   熟悉的声音传来,苏念卿急忙回头,温暖的笑容瞬间在脸上散开。   “三哥哥!你也来了。”苏念卿转身朝墨容走来,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真正的邻家大哥哥。   墨容的脸上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片刻后立即恢复,轻启薄唇,“木小姐邀请,自然是要来的,许久未见你了,可还好?”   木初迎也轻轻走过来,福了一礼,“垠王随意观赏,初迎招待不周。”   墨容点头微笑,很快又将目光移到苏念卿身上,今日的她,似乎与往日不同,似乎更精神了些,也更……美些。   见墨容情绪复杂,苏念卿忙将目光移开,“三哥哥,看这菊花开得多美。”   随苏念卿的目光看去,是一株开得正艳的西湖柳月,花虽艳,却已到将凋谢之时,“念儿,他带你可好?”   墨容终是问出了这句话,他也曾劝解过她,他一直都知道的,墨萧不爱她,娶她不过是……   “三哥哥……”   不等苏念卿说完,墨萧阴着脸从身后走了出来,一脸阴沉地看着苏念卿,“皇兄与誉王妃竟早就相识!”   目光却始终未离开苏念卿,尤其是她的发。   “并州的家与念儿家相近。”   墨萧恍然大悟,“到是忘了,皇兄小时候在并州长大。”因为皇帝看不上商贾之家出生的柳妃。   这话毫不掩饰的嘲讽。   “还有,不管此前你们如何相识,现如今苏念卿已经是我的王妃,皇兄还称她念儿,似乎不妥吧!”眼神从苏念卿身上移到墨容身上,他真是一点不把这位皇兄放在眼里。   苏念卿忍不住开口道:“三哥哥,宴会快开始了。”   墨容是她要保护的第二个人,前世他的下场太惨了。   “你该称他皇兄,这么俗气的称呼,在皇家不许有。”一口一个三哥哥,他听得极其厌烦。   “王爷,这是我的私事,我都从未管过你,王爷似乎管得多了些。”苏念卿脸色未变,脸上还挂着笑。   “你配吗?你是谁?”   是啊!她怎配管他!前世她想同他一起参加宫宴,他也这样说的,“苏念卿,你配吗?”   苏念卿不理会,转身离开,这个男人,是她爱不起的男人,今日若知道他在,她定然不来。   赏完菊,便是诗词会,男客女客只是分桌,并未分内庭外庭。   苏念卿坐在木初迎身边,今日并未有人知道她是誉王妃,只是墨家两兄弟一直注视着这边。   曲水流觞,小姐们各写一首诗或一个字流于水上,停在谁面前,谁就解读。公子们已跃跃欲试,早就摩拳擦掌。   最先停下的是墨容面前的。   “垠王,快打开看看,是哪家小姐的心思。”   有人已经开始起哄了。   墨容打开,一个“离”字。   离,墨容看了苏念卿一眼,缓缓开口,“离,秋日到,百花离,秋日过,百叶离,所为悲秋,也因着万物既离。”   众人鼓掌,“好!”   墨容看了一眼手中字,继续开口,“不过,万物也因离而美好,花和叶离,明年的花才更艳,才有希望。”   离开才有希望!苏念卿默念:三哥哥,你果然是最了解念儿的。   有人起哄,“是哪家小姐的字,请告诉垠王,这样可是正解?”   苏念卿莫名有些紧张,众人都不知她是誉王妃,若此时众人知道离字是她所写,定然要起哄一番,如今墨萧在这里,他定然会把一切算到墨容头上。   “好了大家安静一下,我们接着玩。”   木初迎适时地开口。   墨萧却一直阴着脸,今日苏念卿那张脸,他从未见过,太像了。   “听闻苏小姐琴艺了得,不如请她弹奏一曲吧!”   刘家小姐这一句话激起层层浪花。   “苏家小姐?”   “哪个苏家?”   苏念卿双手紧紧握着,不敢作声,分明是刘容音刻意要整她,这里就她知道她的身份。   “苏小姐,请弹奏一曲吧!”   众人开始期待这位苏小姐的琴声。   “苏小姐,本王也想见识你的琴声。”   墨萧出言,苏小姐三字,咬得极重。   他分明知道,苏念卿不会弹琴,前世他便说,到底是没有父母教养的,弹琴都不会。   看来今日墨萧分明是要看她出糗了,可是她出糗,他面子上如何挂得住?   哦,忘了,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呢!   不等苏念卿答应,下人们已经搬来了琴。   今日的木初迎也有些奇怪,怎的不帮着她说话呢?她明知她琴艺不精的。 第六章 琴声   只是他们不知,前世为了能配上墨萧,她学了琴,以及她从来不喜的女红。   前世的无数个夜晚,陪伴她想墨萧的也就那一把琴,从天黑等到天亮,又从天亮等到天黑,终等不到他。   墨容起身,正欲开口解围,苏念卿已走到古琴旁坐下,素手轻抚,缓缓的琴声从指尖流出,少了些许温柔,却多了几分高亢之感。   时起时伏,流于耳中,恰到好处,只是琴声里似乎流露出来了孤寂之感,连墨萧也闭上眼睛,宾客无不被这声音感染。   一曲罢,有人眼角带着泪痕,琴声本不凄凉,只是传达出的情感让人感同身受,想要却不得,连同苏念卿自己也深陷其中,当时等他,整夜整夜的等他,那痛苦几乎入骨。   半晌,在场的人方才如梦初醒般反应过来。   “好,苏小姐,果真名不虚传。”   只知她是苏小姐,却不知她是誉王妃,这种感觉,真好。   片刻后,有人举杯,“苏小姐,在下可否有幸与小姐共饮这杯中酒?”   抬眼看去,苏念卿一眼便认出,他是吏部尚书之子,京都出了名的纨绔子弟。   苏念卿微微颔首,只当与他打了招呼,那杨公子见苏念卿未言语,接着道:“小姐相貌出众,又抚得一手好琴,不知可许了人家?”   大庭广众之下,毫不遮掩,有人暗笑,有人起哄,只等着看好戏了。   苏念卿偷瞟一眼墨萧,只见他狠狠地盯着自己,眼里像是有两丛火。   苏念卿举起酒杯,“敬杨公子。”说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木初迎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苏念卿,她从不饮酒的,此刻怎会……   可还来不及细想,苏念卿便已倒地,脸颊绯红,嘴唇却苍白。   “阿卿!”   “快来人!”   苏念卿突然晕倒,众人乱作一团。   木初迎只知她从不饮酒,不知她酒量竟如此差,一杯便倒下了。   墨容上前,二话不说抱起苏念卿,他知道苏念卿不能饮酒,连同含有酒的食物也是不能沾的。   墨容看向木初迎,“木小姐……”   木初迎似乎才回过神来,“那边有客房,垠王随我来。”   而墨萧只看着,似乎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又或者看着墨容已经上前,他没必要再去。   过了半个多时辰木初迎和墨容才从屋里出来,众人在门口等着,都问起苏念卿的情况,墨萧也只是看着木初迎,半句话也没有,墨容看他的眼神也充满敌意。   经过这一场闹剧,天色也渐渐黑下来,很快木府便灯火通明了。   假山处,墨萧和墨容相对站着,谁也没有先开口,墨容脸色极为难看,一向温文尔雅的他,今日便绷不住了,只因他抱着苏念卿的时候,那双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领,她不安,她害怕。   墨萧似乎没有半点情绪,终是墨容先开口,“她是你的妻,她从小便不能沾酒,你竟不知吗?”   墨萧抬眸,嘴角挂着一丝讽刺,“与苏念卿青梅竹马的人在,何须本王操这份心?”当时他何曾想过她是谁的妻?   “你……”   不等墨容把话说完,墨萧打断他继续道:“皇兄又何时顾念到她是我的妻?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垠王妃呢!”   墨容终是无法再忍,狠狠地一拳砸在墨萧脸上,墨萧并未注意,趔趄了几步,险些栽倒在地。再抬头时,嘴角挂着血迹。   “你既娶了她就该好好待她,念儿是她哥哥捧在手心里的人。”也是他视若珍宝的人。   墨萧捂着红肿的脸,“今日的事皇兄可要记实了。”   说完便一甩长袍大步离开。   木初迎闻声前来,会察言观色又识大体的她,像是一剂能定心的良药,墨萧有再大的火气也在这时通通隐藏起来。   苏念卿醒来,屋里烛光摇曳,苏念卿起身,顿时头痛欲裂,自小便不能饮酒的她,今日为了缓解尴尬,饮下那一杯酒。   墨萧知道的,她曾经说过,只是他不曾放在心上罢了,新婚之夜他酩酊大醉,他们未曾喝过交杯酒呢!   苏念卿想着,一手轻柔太阳穴,缓步走出客房,时候不早了,宾客们大概都散了吧!   苏念卿朝着木初迎的房间走去,想着和她说一声再走。   木府虽不及王府,但楼台水榭一样不少,一路都是精心培育的菊花,此时正争奇斗艳开着。   不过苏念卿无心观看这些,此时总觉得哪里不对,心神不宁的。   随着石子路走,前面两个人影飞快闪入假山,苏念卿皱眉,“墨萧?”那身形太过熟悉了。   可是他不是应该早就走了吗?此时怎会还在这里?   苏念卿蹑手蹑脚跟去,两人的声音传入耳膜,“她不能饮酒,一杯酒足让她晕厥甚至危及生命,王爷不知吗?”   “不知!”   墨萧的声音无半点波澜。   木初迎轻笑出声,“那王爷因何娶她?”若说利用,她的父亲同样是镇国老将军,而她更是可以帮他,这是木初迎一直想不明白的地方。   墨萧抬眸轻扫木初迎,很快眸子里再无半点情绪,“娶她自有本王的用意。”   木初迎俊脸微红,“王爷一直知道初迎的心思,王爷也知论利用,初迎更有价值,苏念卿那个蠢货到底哪里比初迎好?”   这是她第一次敢在墨萧面前这样大声说话。   若是前世苏念卿定然惊叫出声,可重生一世,她已习惯了背叛,看淡了一切。   下瞬,苏念卿眼里再无波澜,前世墨萧的一切行踪都是木初迎告知她的,她还替她出了好些主意,原来她竟藏着这等心思。   苏念卿讪笑一声,往后除了自己所珍视的那两人,她再不会信任何人了。   下瞬,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知道因何娶她,便断了念想吗?”   墨萧的声音依旧淡淡的,没有任何波澜。   木初迎不语,等着墨萧的回答。   “因着她那张脸!”   又是一阵沉默,这句无厘头的话,让两人都不再言语。   前世,苏念卿问墨萧因何娶她,墨萧也是这样的回答,只是她一直不懂,她这张脸到底怎么了?   苏念卿被一只手捂住嘴巴,并拖拽出去很远。当看清楚来人时,苏念卿才停止了挣扎。   “三哥哥!”   “走!我送你回去!”   墨容语气温和,他心疼这个被好友背叛的苏念卿,他以为她会受不了,可他不知,苏念卿重生一世,把一切都看淡了。 第七章 苏念卿不一样了   苏念卿辗转反侧,“因着她那张脸!”这句话反复在耳边回荡,前世他也是这样说的,可究竟为何?娶她与她的脸有何关系?   正想着,窗外似乎闪过一个黑影,苏念卿立即警觉,可转念一想,谁敢在王府放肆?   再抬眼望时,那黑影却然是在外面。   苏念卿立即起身,从靴子里摸出匕首轻脚走了出去,刚到门口时,那熟悉的身影,不是墨萧是谁?   “王爷还不睡,这是做何?”   苏念卿的声音吓得墨萧一激灵,猛然转身,苏念卿便在他身后,他竟然不知她是什么时候来的!   “你……”   苏念卿却已转身朝屋内走去,“王爷请进,外面冷!”   说完这句话,苏念卿又想到前世,她在书房门口等他,等得手都僵了,他也不愿让她进去,从此她便不喜欢在门外站着。   前世,太苦了,至今虽不在乎,可心口依旧隐隐作痛。   墨萧随苏念卿进屋,里面顿时暖和不少,九月的天气,夜里已经有些凉了。   而更吸引他的是屋里好闻的熏香味道。以前的苏念卿,身上透着无数种熏香味道,太过浓郁,而此时的这种味道淡雅清新,恰到好处,在墨萧眼里苏念卿不会有如此品味。   苏念卿将茶杯递到墨萧面前,“王爷找我可是有事?”眼睛却未看着墨萧。   墨萧回神,眼睛盯着苏念卿,认识她两年,这是第一次用心看她,他总觉得大婚过后,苏念卿不同了。   未等到墨萧回答,苏念卿抬眸,嘴角挂着好看的弧度,“王爷,可是答应了我昨日所说的事?”   昨日她说她想和离。   墨萧刚燃起的好感,在这一刻荡然无存,这个女人真会扫兴。   “苏念卿,欲擒故纵也要有度。”   墨萧咬牙切齿,似是警告。   苏念卿不以为然,抬眸看着墨萧,“墨萧,你是不是舍不得我?”   言语间充满戏谑,脸上的笑容是墨萧从未见过的,一时间他竟不知苏念卿此时心中所想。   “你!你也配?”   墨萧的语气里的愤怒毫无掩饰。   这句话前世他便说了许多次,苏念卿你也配?   “既不配,王爷为何不同意和离?”不过是哥哥手上的兵权罢了,这点,苏念卿前世便知道了。   墨萧一直在忍,半晌才道:“你既已嫁入王府,入了宗祠,和离之事我们说了也就不算了。”   苏念卿未曾想,墨萧竟未发火,找了这样一个借口,不由得便笑了。   “哈哈,墨萧,你聪明,可苏念卿也不傻,你要的不过是哥哥手上的兵权,你知哥哥爱我如命,你娶了我,哥哥便会任你摆布,待你成就大业,苏念卿以及苏家便是可有可无的了。”   苏念卿一口气说完,脸上半点表情都没有。   墨萧却变了脸色,这个坐怀不乱的男人,今日因她而怒,又因她说中了心思,变了脸色。   “苏念卿,你……”怎会知道这些,他认识的苏念卿单纯老实,从来不会揣度这些的。   苏念卿知道墨萧是决然不会和离的,沉默片刻,好看的笑容呈现在脸上,“王爷,既不是说和离之事,王爷请便,我要睡了。”   这个女人的心思,他似乎越来越猜不透了,墨萧起身,今日他不知不觉便来到了后院,有许多话想问她,可真到了这里,一见到她那副样子便又把话憋了回去。   “你日日想着和离,是因为三皇兄?今日……也是因为三皇兄?”她从不施粉黛,今日却这般妖娆。   “墨萧,我与三哥哥一起长大,你说这话有过脑子吗?”爱他这件事上,谁都可以质疑,唯有他墨萧不行。   墨萧转身,几乎脱口而出,“今日打扮得那般妖娆,不是因为你的三哥哥吗?”   苏念卿仍坐在桌前,听闻这话,起身走向墨萧,眼神中似在探索,又似玩笑,“拈酸吃醋可不是王爷的习惯!”说完指着额头,“昨日撞伤,施些脂粉掩盖额头上的伤,这也有错吗?再说我与三哥哥小时常睡一个被窝,我什么样子,他都见过。”   墨萧脸上越加阴冷,“不要脸!”说完便大步离开。   最后这句话,苏念卿是故意说的,不激怒他看来他是不会走了。   墨萧,用了一世来爱你,今生爱不起了。   大婚后本应进宫请安的,皇帝进香未归,所以进宫一事便搁置了下来,所以苏念卿便闲了几日。   墨萧也并未再来,两人几日不见了。   苏念卿正在房里躺着,外面的管事婆子却来了。   “王妃,王爷让我把库房钥匙以及一切账本交给王妃。”   周婆子举着账本和钥匙,语气恭敬,可眼里的不屑毫无掩饰。   前世便是如此,王府由她管家,可下人们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表面上毕恭毕敬,可背地里各做各的。   这一世虽和前世不一样,可大事上却是丝毫不差的。   苏念卿也不应声,慢条斯理地整理着微乱的头发,又做在桌案前喝起了茶,像是没有听到周婆子的话。   周婆子还跪在地上,心里极其不悦,听说这个王妃是个蠢的,那她今日此举是为何?想到此,周婆子提高嗓子道:“王妃既以嫁入王府,就是王府的当家主母,这管家权……”   不等周婆子说完,苏念卿将手中茶杯重重地放回桌上,杯中茶水晃洒出来,在桌上交汇成一股。   周婆子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低下头不敢看苏念卿。   半晌苏念卿才懒洋洋地开口:“周妈说这是王爷的意思?”   “是,是王爷的意思。”周婆子虽心里不悦,可依旧不敢放肆,毕竟这位是正主。   “既如此,他自己怎的不亲自交付于我!”   前世她便马马虎虎接下差事,以至于后来府上的下人她根本管不住。   周婆子心下鄙夷:好大的口气,都未与王爷同房,哪来的架子。可嘴上只说着:“王爷在忙。”   苏念卿起身朝外走去,“既如此等王爷忙完再说吧!”   墨萧的生母早早离世,墨萧又早早封王出来,这府上的账目极乱,她若不清点清楚,日后便说不清了,前世她便贴上了自己的嫁妆。   周婆子还跪在地上,“可……可……”若这事办不成,王爷定要责罚,看来是她低估了这位王妃了。   墨萧正在书房,他没想到苏念卿竟有如此心思,听完周婆子的话,先是一惊,后又慢慢平复。   “不过是想见我罢了,既然她抓着这次机会,走吧,见见也无妨。”   墨萧以为苏念卿还像前世那般围着他转。 第八章 查账   墨萧走到后院,苏念卿正在秋千上坐着,这院里何时多了一副秋千,他竟不知。   只是苏念卿仍梳着那未出阁女子的发髻,墨萧瞬间无名火起,没好气地开口,“王妃好生惬意!”   苏念卿回头,鹅黄色裙裾衬得皮肤白皙,脸上略施脂粉,一眼望去竟有些惊人的美貌。   见墨萧来了,苏念卿急忙轻松地一跃而下,假惺惺地对着墨萧行礼,“臣妾参见王爷!”   这是她第一次这样自称。   墨萧一甩长袍大步朝屋内走去。   刚才他在苏念卿的脸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顿时乱了心绪。   苏念卿小跑着跟上,见墨萧已在主位上坐着,自己便站着。   墨萧扫视一眼苏念卿的发饰,瞥了她一眼,“王妃请我来所为何事?”   苏念卿瞪着大大的眼睛装作无辜地看着墨萧,“臣妾不曾请王爷。”   “……”   是啊,她不曾请他。   墨萧最讨厌的便是苏念卿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本想起身离开凉她几天,可是想着即将进宫请安,他还需要苏念卿帮忙,所以便迟疑了。   一口气喝掉玉竹刚端来的新茶,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墨萧轻声开口,“听说王妃要本王亲自交付于你,有什么需要当面交付的,王妃倒是说与本王听。”   苏念卿嘴角上扬,礼貌地笑笑,“既要管家,府上的账目总是要清楚的。”前世不知,王府竟有几千两银子对不上。   墨萧接过周婆子手上的账本,翻阅一通,“王妃是不识字吗?这上面不清楚写着了。”   苏念卿抬眸,看了一眼周婆子,又看一眼墨萧,“王爷,臣妾说的不是账本,而是那库房中银两,是否就是这个数目呢?”   墨萧咂舌,“银两有何不对的?”   “对与不对,我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周婆子双手捏得紧紧的,“王妃,王爷事忙!”   苏念卿眼神中带有一丝狠历,犀利地看向周婆子,“我与王爷说话呢!”转眼看着墨萧,“王爷还真是管教有方。”声音温柔至极。   “周妈,你先下去,带人查库房,本王随后就到。”   事已至此他倒是要看看,这个女人出什么幺蛾子。   周婆子走时,下巴都扬到了天上,小门小户出来的姑娘能有多大本事?   王府库房里其实没有多少现银,按数点下来,都对应得上,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墨萧再没了耐心,冷脸对着苏念卿道:“苏念卿,你看够了吧!”既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她还有什么可查的?   苏念卿走到周婆子身旁拿了账本,翻阅一下,不慌不忙地转身看着墨萧,“王爷,若没记错的话,府里的账本是两本分开的吧,一本出账一本入账。”这本账本是周婆子在管,她既敢送来想必没什么问题,真正有问题的是那两本帐。   墨萧这才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回事,王府没有女主人,他便把管家的事交由奶妈管了,近两年奶妈病了,便由她的儿子来管,恰好今日奶妈的儿子逢英不在。   墨萧微微皱眉,“是,是两本账本,怎么?”似乎每一次苏念卿的出现都让他意想不到,这次她又要做什么?   苏念卿浅笑,“我要那两本。”既然避免不掉,那一定不能让自己吃亏,和离的事只能再做打算。   墨萧爽快答应,“好!”她要闹,那就给她这个机会,“若查不出什么来,你要给本王一个交代。”   苏念卿自信满满地看向墨萧,“好啊!”   墨萧转身,“周妈,让逢英过来。”   周妈有些为难,低头恭恭敬敬地道:“王爷,逢英少爷不在。”   墨萧一拍脑门,被她这一闹他竟忘了。   那账本一本在周妈儿子手上,一本在何婆子那里。   前世便是这样。   墨萧看向苏念卿,正欲开口,苏念卿一脸漠不在乎地看向周婆子,“周妈,那出账本在您儿子那里吧!”   这些墨萧是不知道的。   周婆子心下一震,她新入府怎会知道这事,难道早就查过了?心下不由得惊慌起来。可也不敢隐瞒只得如实找来了她儿子,全贵。   全贵是个老实的,颤颤巍巍拿出出账本,“王爷请过目。”   墨萧并未去接,转身便坐到椅子上,“给王妃吧!”   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苏念卿接过那账本,很快便看出不对,里面记载着一千五百两银子用于购买木炭支出,一千五百两用于买南方的茶叶。   苏念卿抬头看向全贵,“若我没记错的话,王府还没有木炭,茶叶也不是南方的花茶,全贵这是怎么回事?”   全贵立即跪下,“小的不知,这账本小的只是负责看管,平日里也不是我记的。”   这话却是实话,在这王府,逢英像是半个管家了,他说的话别人不敢违抗。   苏念卿看向墨萧,启唇,“王爷,还查吗?”   到此时已经很明了了,账面上差了三千两银子。   墨萧不语,她能翻出这些来想必下了一番功夫,都到这时候了还故意来问他,这不是明摆着明知故问吗?可他若说不查,那是不是他有意包庇这位奶兄?   “来人!”   墨萧轻唤出声,下瞬邵淳便出现在墨萧身旁,拱手道:“王爷!”   “去把逢英少爷找来!”   墨萧从小不得母亲宠爱,所以对这位奶妈极其尊敬,连同奶妈的儿子也尊称他为逢英少爷。   苏念卿笑着走到墨萧身边,看着他阴沉的脸,她觉得心里好受多了,“王爷,可别小瞧了这些琐事,对您来说不算什么,可是若我糊里糊涂接了,怕是得做亏本买卖了。”   墨萧抬眸,定定地看向苏念卿,“到是小瞧你了,废了不少功夫吧!”   苏念卿不语,前世的种种又出现在脑海中,账目不对,墨萧说她无能,那眼神里的轻视,至今她都忘不了,不过现在做这一切,她只是不想让自己吃亏罢了,至于他怎样看,都不重要了。   这时何婆子来了,双手拖着入账本,跪在墨萧面前,这次墨萧没有推脱,接过账本翻阅起来。   片刻后轻声呢喃,“这几处庄园收成这么少吗?”   “可是庄园的佃户苦不堪言,几乎食不果腹,今年的年岁王爷看如何?”   苏念卿适时地开口,这些是前世出现的种种。   墨萧合上账本,“今年风调雨顺,处处庄稼大丰收。”   苏念卿却不说话了,她提醒至此,以墨萧的聪明他想不到吗?   苏念卿微微屈膝,“王爷,苏念卿先告退。”   一切都很明了,她不必再留下了,以墨萧的性子他定要查清楚一切,她何不趁机抽身? 第九章 感染风寒   墨萧刚才想着苏念卿做这一切定然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可现在她却要离开,这又是为何?   可还不等他开口,苏念卿已到了门外,那背影有些单薄。   苏念卿回到后院,折腾了一上午,秋日午后的太阳总是那么和蔼可亲,苏念卿在躺椅上躺下,准备好好晒晒太阳。   “小姐……”   这时玉竹欲言又止。   苏念卿闭着眼睛,“你想说什么?”   “玉竹不明白,小姐今日的举动让王爷另眼相看,你为何又突然离开故意惹恼王爷?小姐那样深爱王爷的。”前几天使小性子到也罢了,可如今怎么还是如此?   苏念卿深叹一声,“玉竹,有些事你不明白。”墨萧,她爱不起,死过一次怎能再让自己痛一次?   想着想着苏念卿竟睡着了。   一睡就睡到了下午,一阵凉意传来,苏念卿才醒了。   坐起身来,身上的薄毯滑落到了地上,苏念卿感觉浑身上下都带着凉意,鼻子一酸,顿时打了几个喷嚏。   “玉竹快拿姜汤来,啊嚏……”一个喷嚏下来,面红耳赤,鼻子很不舒服。   苏念卿急忙跑回屋里,把被子披在身上,本就怕冷的她,身上更是传来刺骨的凉意。   这时墨萧来了。   见门敞开着便进来了,发现主仆两个都不在,正要开口问,屋里传来喷嚏声,“阿嚏……”   墨萧走进去发现苏念卿裹着被子坐在床上,瑟瑟发抖,走近看时一把鼻涕一把泪,十分难受的样子。   墨萧皱眉,“这是怎么了?”早上还生龙活虎的,突然像个病猫一样楚楚可怜。   “贪恋秋阳,睡着了,一觉醒来染了风寒。”苏念卿说话声带着鼻音,此时觉得头重脚轻,有些昏昏沉沉的。   墨萧看她不像装的,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好烫!你发着热,快躺下。”   这是墨萧对她温柔的样子了。   苏念卿哆嗦成一团,动也不愿动。   玉竹这才端着姜汤过来,见墨萧在,急忙行礼。   墨萧一摆手,“快去照顾王妃。”   自己便在一旁坐下了。   玉竹喂苏念卿喝下姜汤,又服侍她躺下。   喝完姜汤总算是有些暖和了,苏念卿其实很害怕风寒,前世便是因为风寒而死的,那种浑身像是坠入冰窖的感觉,她害怕。   “可要请御医来?”   这时墨萧才淡然开口。   苏念卿沉默了一会儿,若是换做他心爱的公主,他还会这样问吗?定然早就忙上忙下请来一堆御医了吧!   见苏念卿不回答,墨萧对邵淳吩咐道:“去请御医来。”   说完便拿出三本账本,“本王都查清楚了,王妃请过目。”   呵,难怪呢,原来他是送账本来的,看她病成这样也不愿意多等一会儿。   “放那吧!管家的事我接下了。”苏念卿看也不看他小声说道。   “王妃不查了吗?”早上不是不依不饶的,现在竟这般肯定。   “王爷查了便是。”墨萧亲自交给她的,日后若有什么差池也怪不到她头上去了。   墨萧二话不说放下账本便离开了,连一句关切的话也没留下,这就是苏念卿前世誓死要嫁的人。   御医匆匆忙忙赶来,开了药方便走了,风寒也不是什么大病休息两日便好了。   随后而来的还有墨容。   “念儿!”   熟悉的声音传来,苏念卿从床上坐起,“三哥哥!”   墨容走到床边,“听说你病了,便赶来看看,哪里不舒服?”   苏念卿满脸都是笑容,“没事的,感染风寒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个墨容对她如亲哥哥一般,前世哥哥便有把她嫁给墨容的想法,可惜她自己不想。   墨容一脸关切,颇有些慌乱,“那就好,你好生照顾自己,秋凉了,你本就怕冷的。”   他知道她的爱好,也知道她怕什么。   书房里。   墨萧一边写着什么,一边问道:“御医走了吗?”   邵淳恭敬地答,“走了,不过……”   墨萧头也不抬,“不过什么?”   邵淳知道王爷与墨容的关系一向不是很好,所以此时小心翼翼地道:“垠王来了。”   墨萧手中的笔顿了一下,一大滴墨滴落纸上,随即在宣纸上晕染开来。   邵淳压低了声音,“垠王在后院。”   墨萧熟练地将那染了墨的宣纸揉捏成团,丢到地上,“你下去吧!”   虽然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可是苏念卿得个风寒而已,他至于跑得这样勤吗?   可是墨萧忘了,他对那个与他一起长大的女子不也是这般吗?那日她失足落水,不过是一个膝盖深的浅滩而已,他让御医跪了一屋子,自己在外面守了一整夜。也是那时起,皇上便开始提防他了。   天已渐黑,墨萧走到后院,他想看看他的皇兄与自己的王妃到底是何种情谊。   屋里已掌了灯,房门却敞开着,墨萧在门外停住脚步。   “三哥哥何苦巴巴地跑来,念儿只是感染风寒而已,不碍事的。”这里是王府,他们如今的身份是弟媳与大伯哥,总是要避嫌的。   苏念卿的声音传出来,少了与墨萧的那种刻意的客气,充满自然。   “你那身体我知道,可是虚弱得紧,你忘了那次感了风寒险些失声的事了?”   墨容平时说话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今日的温柔,墨萧从未见过。   苏念卿顿时掩嘴笑道:“还不是三哥哥你,你骗我说下雨的时候天上有雨仙子。”   墨容也笑了,“所以我的傻念儿就在雨中站了一下午。”   屋里传出银铃般的笑声,墨萧觉得这一刻是他多余了,转身便离开。   墨容来看她,苏念卿顿时心情大好,觉得身上也轻松了,可是有些话,她还是要说的。   “三哥哥,以后有事你直接让人来通传一声就好了,这王府,你……”你来不方便。   最后这句话她终是不忍说出口,墨萧和太子争夺储君之位,墨容的外祖父是富可敌国的商人,他又是柳家唯一的后人,所以两方势力都在拉拢他,所以墨容来王府是极其危险的,若被太子误以为他站在了墨萧这边,必定除之而后快。   墨容自然是不知道苏念卿的打算,“念儿,我们之间不过是兄妹关系,誉王他若误会,我与他解释就是了。”   “没有,他怎会误会,三哥哥多虑了,只是皇家注重颜面,我怕……”   墨容顿时笑开,“念儿何时也成了世俗的人了,开始关心这些来?”   墨容是个什么都不在乎也不关心的人,就算苏念卿告诉他她的担心,他也不会放在心上。   苏念卿也只是笑笑,心想以后自己注意与他的距离便好了。 第十章 墨玉簪子   当天夜里苏念卿又反复发热几次,折腾得到了三更才睡着。可天才亮时墨萧便派人来请了。   “王爷请王妃过去,亲自交付王妃管家权。”   周婆子把亲自交付两个字咬得极重。昨日就是因为她,王爷查出了逢英少爷利用府中闲银放水钱一事,害她白白损失了好几百两。   玉竹打开门,“王妃病了,去不了。”   “王爷说天塌下来也要去的。”周婆子今天极有底气,王爷确实也是这样说的,昨日她可是亲眼所见王爷对王妃的厌恶。   “可是王妃去不了……”   玉竹还在努力争辩,苏念卿打断她的话,“玉竹,来替我更衣。周妈你去告诉王爷,我马上就到。”   苏念卿的声音有些酥软,此时还感觉头重脚轻,全身都是细汗。   玉竹嘟囔着嘴,一边替她梳洗,一边埋怨,“王爷也真是的,明知小姐病了,还……”   “大胆,怎能随意议论王爷。”苏念卿的语气比平时严厉不少。   这小丫头前世陪着她,一直到她病死在路上,她死后应该过得很凄苦,今生一定要好好对她才行,她脾气冲,谁都不放在眼里,要让她改掉这毛病才行。   苏念卿梳洗完毕,迎着秋日的第一缕阳光来到大厅。   墨萧已经等在那里了,听闻苏念卿来了,只抬眸看了一眼连一句关心的话也没有,“王妃来了,我们开始,本王还赶着早朝呢!”也没有让苏念卿坐的意思。   苏念卿只点头微笑,脸色白得厉害,只一日便眼窝深陷,看上去憔悴不已。   可墨萧半点怜惜也没有,连一句问候都不曾,只阴着脸坐在一旁。   那奶妈总算是现身了,一身肥肉,显得很富态,穿着也极其讲究,绫罗锦缎一样不少,金银首饰也是一应俱全,看苏念卿的眼神透着一股说不上来的奇怪。   交代完一切墨萧起身离开。   “王爷等等!”   苏念卿有气无力的声音在墨萧身后响起。   墨萧回头,“何事?”   “王爷以后一切用度也该报备一声,若要现银也应提前同我商量。”   墨萧回头,“你说什么?”他自己的王府,自己的俸禄,怎么花还要同她商量吗?墨萧嘴角挂着不屑的笑容,“苏念卿,你当自己是什么人了?”   丫鬟小厮们一阵窃窃私语,王爷用银子需得同王妃商量,这可是头一次听说。   “王爷,这是苏念卿的请求,王爷若不答应,苏念卿接不了这管家的差事。”   苏念卿的脸色越来越白,彻骨的凉意又传到身上,本就没好,在这吹了一早上的风,更是雪上加霜了。   墨萧转身走到苏念卿身旁,额头上青筋暴起,眼神里的怒气像是要将她吞噬,“苏念卿,本王可怜你而已,你别拿着鸡毛当令箭。”他不过可怜他罢了,因为利用她而误了她。   “请王爷体恤。”   苏念卿声音微小,一口一个请,可实际上不见半分退让之意。她又如何不知墨萧是可怜她?给她管家的权利,给她一切自由,唯独,他的心里没有她。   墨萧握紧拳头,苏念卿就那样看着他,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墨萧缩回手,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好!依你!”   说完便一甩长袍,扬长而去。   墨萧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苏念卿腿脚一软,直直地摔倒下去。   “小姐。”   “王妃!”   早就为她捏一把汗的众人手忙脚乱。   墨萧走出王府,并没有像往日一样乘坐马车,直接飞身上马,马蹄的“嘚嘚”声,回荡在青石板处。   一路想着:她在皇兄面前一副要死的样子,今日竟一句软话都没有,欲擒故纵也是时候了。“苏念卿,你还是苏念卿吗?”   墨容差了一众御医前来,各类名贵药材更是如流水一样往王府送,直到第三日苏念卿的身子才算轻松了些。   立秋过后天气越发凉了,早晚苏念卿怀里开始抱着手炉。   墨萧一下早朝就来了,苏念卿这几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这时还在梳妆。   墨萧身后跟着两个婆子,两个丫鬟,丫鬟手上端着首饰。   这可把玉竹高兴坏了,王爷带了赏赐来看小姐,在她眼里有赏赐便是最大的荣誉了。   苏念卿并未起身,装作不曾看见他一样,继续梳着齐腰的直发,他曾说过女子长发是最美的,所以她便再未剪过头发。   “王妃可是要出门?”   墨萧冷冷地开口,玉竹早已端来了热茶,正冒着白烟。   “病了这几日,想出去走走。”   “正好,本王带来了这些,王妃挑几件喜欢的,或者都留下。”这些金银首饰俗里俗气,他其实不喜欢。“你们替王妃梳个发髻,王妃初来京都,还不知王妃该梳何种发髻。”   苏念卿这些日子都梳着那未出阁女子的发式,他看得极其窝火,王府的面子还是要顾的。   两个婆子前后开始替苏念卿梳头,不多一会,一个高高的发髻便梳好了。   墨萧看着苏念卿的发髻,满意地起身打算离开。   苏念卿起身,屈膝行礼,“墨萧,苏念卿谢谢你。”   这一次她没有叫他王爷。   看着那头上满头的黄金发饰,苏念卿感觉膈应得慌,伸手便全数取下,又从那盘里捡出一个墨玉发簪插上。   这发簪是墨萧的母妃留下的,说要留给儿媳,前世墨萧也是差人送来给了苏念卿。这么重要的东西她该高兴吗?苏念卿摇摇头,他只是送给王妃而已,即使这人是张念卿或是李念卿,只要是王妃,他都会送。   街上繁华依旧,只是风吹来多了几分凉意,一向怕冷的她,这风像是吹进了骨子里。   “小姐,我们要去哪里?”玉竹巴巴地跟在身后。   “去玉福楼。”   前世就是今日哥哥在玉福楼遇到了木初迎,木初迎似乎对哥哥有好感,那时她还撮合过他们。现在看来木初迎可能是刻意接近哥哥,想从他那里得到墨萧的消息。   这事,怎么也得给她搅黄了。   到了玉福楼楼下,苏念卿一眼便看到了苏延泽的马车,于是提起裙摆,快速到了楼上。与苏延泽同坐的还有墨容,好在木初迎此时不在。   “哥,三哥哥。”   苏念卿径直走进去,二人抬头看时,眼里同时闪过一丝喜悦。   “念儿,你怎么来了?”苏延泽还是那样,总是一副严肃的样子,所有的关心都藏在心里。 第十一章 再遇他   苏念卿坐下,等着即将出现的木初迎。   苏延泽话很少,只一杯一杯地和墨容喝着酒。苏念卿记得前世他总问苏念卿王府习不习惯,墨萧对她好不好,可如今他一句都没问。到是墨容一副关切的样子,总是很忧心苏念卿的生活。   此时从楼上下来一位公子,身着白衣,潇洒不羁的样子。他时常出入这里,店家对他很熟悉,替他安排了靠窗的包厢。   他派了许多人寻找那天同他抢枣泥酥的女子,可她像是无故消失一般,没有办法她的消息。   包厢里苏念卿谈到小时候的趣事,三人开怀大笑,在他们面前,苏念卿再也不用装出那副冷傲的样子来。   听到声音正在上楼的楚沉脚步微顿,这笑声好惬意温暖。   “公子这边请!”   小二出言打断了楚沉的思路,楚沉不动声色地往窗边走去。   苏念卿几人吃完酒菜,可木初迎一直没有来,苏念卿心里暗暗窃喜,“哥,三哥哥,我们走吧。”   苏延泽和墨容上前,苏念卿跟在后面,刚下到大堂,只听“哎哟”一声。苏念卿抬眼望时,木初迎已经撞进了苏延泽怀里。   苏念卿长吸一口气:该来的总会来的。只是现在的木初迎似乎比前世的木初迎更有心机了。   木初迎急忙退后几步,“公子对不起,对不起!”脸颊已经红到了耳畔。   苏延泽微微颔首,“在下走得急了,姑娘没事吧!”   前世木初迎与苏念卿虽走得近,苏延泽却是不认识她的。   苏念卿从墨容身后出来,嘴角挂着笑容,眼神紧紧盯着木初迎,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木初迎转眼看向苏念卿,故作惊讶,“阿卿也在。”她一直叫得如此亲密。   苏念卿颔首,露出礼貌生疏的笑容,“初迎!”   她本想称她木小姐的,可是转念一想,只要木初迎不为难她,不伤害她的家人,一切她都不在乎了,喜欢墨萧,是前世的事情。   木初迎似乎也察觉到了苏念卿眼里的生疏,只是她似乎看不透苏念卿了,“阿卿,这是……”   苏念卿微微一笑,大方地走到苏延泽身旁,伸手挽着他的手臂,“这是我哥哥!”   苏延泽宠溺地看着苏念卿,满眼都是心疼。木初迎更加嫉妒了,她没有兄弟姐妹,只她一人,虽然受尽荣宠,可她一直想要的就是兄长这样的宠爱。   木初迎脸上露出愁容,低头看着脚,“刚才似乎是崴了脚……”声如蚊蝇,让人无尽心疼。说完可怜巴巴地看着苏延泽。   木初迎身边一个人都没有,苏延泽撞了人家,不可能丢下她一人吧!   苏延泽正欲开口,苏念卿伸手扶着木初迎的手臂,“我送你回府吧,反正今日也没其他事。”   木初迎有些失落,她算定苏念卿不会出现才来的,不曾想苏延泽却走过来,“我送木小姐回府吧!荣幸之至。”   这是苏念卿没有想到过的,苏延泽一向寡言少语,从来不会这般献殷勤,今日的确是有些奇怪,像是一切都了然于胸。   看着两人远去,苏念卿总觉得心乱如麻,朝着苏延泽远去的方向站了许久。   “念儿!”终是墨容出言唤回苏念卿的思绪。“你有委屈,不妨说出来。”他总觉得大婚后的苏念卿忧伤了许多,见过她两次总会像现在这般看着某处出神。   苏念卿扭头对着墨容,“三哥哥多虑了,念儿好着呢!”前世墨容便一直担心着她,后来又因为那件事受伤,最后落得个凄惨的下场,比她还先走了一步。   两人一起走出来,秋日的太阳总是带给人无限温暖,苏念卿为了不让哥哥担心她的身体,所以今日穿得单薄了些,其实刚才她已冷得面色微变。   楼上品着茶的楚沉总觉得心神不宁,似是有事发生,此时正无意地看着窗外,玉福楼的这间雅间可以看到大半条街景。   街上那抹鹅黄色的身影突然便撞进楚沉的眸,楚沉嘴边的茶杯掉到地上发出闷响,杯子滚了几圈不知所踪。楚沉起身直直地从窗里飞出去,她如同消失一般,自那日后整个京都都不见她的影子。   楚沉的突然出现,墨容立即将苏念卿护在身后,起初楚沉只是觉得那身影像她,这才发现果真是她。   “当真是你啊,野丫头。”在他心里,苏念卿是他见过最野蛮的女子了。   苏念卿也看清了来人,于是从墨容身后走出来,“是你,手下败将。”   两句话都那么阴阳怪气,墨容一脸疑问,记忆中苏念卿并不认识这样的人。   楚沉看了一眼墨容,“俊是俊,可惜有股病秧子气。”墨容自小身体就不好,跟着苏延泽练武,身体好了些,可身体还是弱。“夜丫头,这就是你那瞎了眼的夫君?”   苏念卿素颜出门,未施粉黛,一眼看上去,确然算不得出色的。   “你瞎说,这是我三哥哥。”苏念卿红了脸,对这个不速之客确实提不起喜欢,拉着墨容就要离开。   墨容却是有些窃喜,夫君?是指他吗?   楚沉上前拦住,一脸戏谑,嘴角上扬,一抹笑意呈现在脸上,“你抢了我的枣泥酥,怎么补偿我?”   苏念卿却火了,这人至于吗,一袋枣泥酥这么久了还记着,“是你自己技不如人,抢了便抢了。”说着伸手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本姑娘给你银子便是,算是买你的枣泥酥。”说话间银子已经到了楚沉手上,动作干净利落,没有半分犹豫,楚沉只呆呆得看着苏念卿。   墨容转身拉着苏念卿的手,“念儿,我们走。”   苏念卿和墨容大步上前,转眼便上了马车。   楚沉手里还握着那锭银子,似乎还透着微热,看着远去的马车嘴角再次上扬,“念儿!”名字温柔,人却那样野蛮。   皇帝出巡已经回来几日了,今日特意让太监传了口谕,墨萧携新王妃进宫请安。墨萧回到王府,苏念卿却不在,正在书房处理着今天的琐事,侍卫来传王妃回府了。   墨萧有种隐隐的不安,果然远远地便看到墨容同苏念卿站在王府门口。   “昨日刚得了件狐裘,明日我让人送来,做成披风你披着。”墨容说得轻松,实际那狐裘他花了几千两银子从西域商人那里买来的,为此还得罪了太子。   “三哥哥你留着便是了,如今我在王府要什么好的没有?”   苏念卿又怎会不知那狐裘的来处,前世便因这狐裘之名,太子处处针对他,最后送了命。   正在二人说话间墨萧阴着脸走了过来,“皇兄到是清闲。”   眼神紧盯着苏念卿,像是有火在烧,“王妃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丢了王府的面子。” 第十二章 我们和离可好   苏念卿嗤之以鼻,“王爷这是要出门还是刻意来寻我?”   这话倒是转移了墨萧的注意,“苏念卿,你以为你是谁?你也值得本王来寻?”   苏念卿又怎会不知,前世她为了替墨萧采来止咳的药,误入充满瘴气的林子,一天一夜未归,墨萧竟也不知。最后还是墨容把她寻了回来,她的生死墨萧何时在意过!   墨容跃上马车,他深知墨萧的想法,可是当看到他俩在一起的时候,心里的酸涩之感油然而生。   看着墨容离开,苏念卿再次看着墨萧,嘴角上扬,两个好看的梨涡出现在脸上,笑意却未深达眼底,“王爷有什么体己话不妨回府说与我听。”   墨萧一甩长袍转身,眼角的余光也未看苏念卿一眼,走两步又站定转身,“明日进宫请安,你去准备一下。”   原来是因为这事,算算日子,确实也到了进宫的时候,苏念卿顿时握紧双手,进宫这一次,发生了好多事,前世她险些丢了命。   苏念卿想到了好多前世的事,心情沉重了些也未与墨萧说话。只是奇怪墨萧竟然一直跟着她到了后院。   “王爷进去吗?”   屋内的一股暖意传来,墨萧往里看时,里面已经烧着碳火,玉竹已经把一个手炉递到了苏念卿手里。   墨萧顺眼望去,苏念卿双手已通红,这不过秋天她就已冷成这般模样,寒冬她还怎么过?突然胸口一阵剧痛,脑海中出现一片白皑皑的雪。   “王爷!”   看墨萧脸色不对,苏念卿轻唤一声。   墨萧这才抬眸看着苏念卿,“你很怕冷?”   苏念卿点头,“出生在雪地里,可能那时便染了寒毒,自小便怕冷。”   “哦!”   墨萧没有多言,转身便要离开。   苏念卿自嘲一笑,转身回了屋里,她怎会与他说这些?不过转眼功夫他就会忘,说了又能如何?墨萧是没错的,只是因为不爱她而已。   第二日苏念卿起了个早,对镜理红妆,青丝挽成发髻,身着宫服,第一次她以誉王妃的身份同他一起出入皇宫。   墨萧也一早便在门口等着了,今日他不用早朝,带着苏念卿挨个向主子们问安便好。   门缓缓打开,苏念卿顶着王妃的凤冠出来,长长的宫服拖拽在地上,苏念卿双手握在身前,身姿维雅,朱唇轻点,峨眉皓齿,竟有几分我见犹怜之姿。   墨萧注目良久,再一次因为她乱了心绪。   苏念卿大方向前,“王爷久等了。”心里再无半分波澜,他要的不就是这样的相敬如宾吗?   墨萧转身朝着大门走去,脚步没有半分犹豫。   他留给她的只是背影,永远都是,前世她盼着那个背影直到死,那感觉太痛了,痛到骨子里,今生想起来也依旧痛。   两人坐在马车里,墨萧只看着外面,目无聚焦,似乎有心事,终是没有开口,直到到了宫门口,马车停了下来。   苏念卿记得,前世它便叮嘱他在皇上面前谨言慎行,莫要多说,她便一句也不敢多言,所以此时苏念卿只等着他开口。   可半响墨萧也没有做声,拍拍长袍便要起身。   “墨萧,你没有话叮嘱我吗?”   苏念卿终是忍不住开口,他既是利用她,何必此时这般犹豫?他该告诉她坚守王妃的本分,切莫丢了王府颜面,在皇帝面前要摆出王妃该有的姿态。前世他便这般娓娓道来,其实只不过是让她与他演一出夫唱妇随的戏,掩饰他的狼子野心罢了。   而这些,前世的苏念卿都不懂。   墨萧重新坐回马车里,抬眸看着苏念卿,半响才开口,“父皇面前谨记自己的身份,莫要多言……”   呵呵,果然和前世一般无二,不管再过几世,也改变不了被利用的事实,唯一不一样的是,苏念卿不会再对他有何幻想了。   苏念卿抬眸注视着墨萧,难得的认真,一字一句地开口,“墨萧,我知道你要什么,从今以后无论在父皇面前还是太子面前,我都依着你,哥哥那边,我也会尽情言语。”说到此便盯着墨萧。   墨萧心里无比震惊,她到底知道些什么?可脸上加倍克制不表露出来,“你想说什么?”   “墨萧,我只要哥哥安好!事成之后,你接回韶宁公主,我们和离,可好?”   苏念卿满脸期待,三月以来,第一次这般认真地与墨萧对话。   “苏念卿,你到底是谁?”   墨萧终是问出了这一句,他心里,苏念卿是个蠢的,怎会说出这翻话来?她和离,她怎会如此认真地说出和离?   苏念卿唇角勾出一个浅笑,未及眼底,她是谁啊?深爱他至死的苏念卿。   二人便再无话,直到引路的公公前来。兜兜转转,墨萧带着苏念卿给主子们挨个请安。到皇帝寝宫时,已是午时。   苏念卿饿得头昏眼花,刚才各宫都有点心,可她不敢吃,只象征性地尝上一口。此时苏念卿正挽着墨萧的手臂,在宫里“招摇”。   “墨萧,一会儿父皇传膳,你可否陪我多吃点?”   苏念卿突然说出这样一句无厘头的话,墨萧眉头微皱,“你饿了?”   苏念卿点头,“饿,堂堂王妃落到挨饿的地步,怕也只有我苏念卿了吧!”   墨萧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苏念卿这句话,他感觉无比自然,就像他们此时是真的恩爱一样。   “再忍忍,我们就回王府。”   我们二字深深印进苏念卿心里,他从未说过这两个字,前世,一次也没有。   “也许我们回不去。”苏念卿抬眸看着墨萧的侧脸,手不自觉地紧了紧,前世的惊心动魄仿佛还在眼前。“一会儿父皇会留我们下来,晚上,无论如何,你都不能离开我。”   墨萧停住脚步,眼神紧盯着苏念卿,可终是没有在她眼里看到过半点玩笑之意,“苏念卿你想说什么?”   苏念卿的话他是不信的,娶她的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蠢,好控制而已。   苏念卿再次看着墨萧笑了,笑得别有深意。“墨萧,你若不信,一会儿进去,父皇一定会支开你,留我单独说话,是与不是马上便知。”   “……”   墨萧竟无言以对,仿佛一切她都早就知晓。   “若一切都如我所说,我帮你,我的条件永远不变。”苏念卿说完主动挽着墨萧的手臂,两人笑着走进皇帝寝宫。 第十三章 你想吃的我都买给你   墨萧主动牵起了苏念卿的手,紧紧牵着,捏得她生疼。苏念卿知道他不过是在皇帝面前做戏而已,皇帝多疑,怀疑他娶她的目的是为了苏延泽手上的兵权。   打消皇帝心里的念头唯一的方法,只有在皇帝面前表现出足够爱苏念卿。   “墨萧你弄疼我了。”苏念卿挣脱两下,仍然脱离不了他的钳制,声音都带着哭腔。他的力量太大,像是手上带了镣铐一样疼。   想起他的目的就觉得恶心至极,利用她也利用得理所当然,反倒是觉得是她欠了他一样,难道因为爱他,就犯了所有错吗?   墨萧装作没有听见,手上的力度一点都没松懈,转眼便到了外庭,苏念卿眼泪在眼里打转,眨了几次眼硬生生憋回去了。   皇帝在处理事务,见二人进去,皇帝放下笔,看也不看墨萧,上下打量着苏念卿。他那双眸子太深邃了,即使经历过一世,苏念卿仍然觉得可怕,所以低下头去。   皇帝的眼睛放在了二人牵着的手上,眼神似有深意地看着。   墨萧拉扯一下苏念卿,两人急忙跪下行了大礼。   “儿臣参见父皇。”   异口同声,似是曾经。   那个与墨萧并称父皇的人,终不是她。   墨萧再叩首,“儿臣携新妇拜见父皇。”   苏念卿学着墨萧的样子,“儿臣苏念卿,拜见父皇,愿父皇龙体康健,国泰民安。”   墨萧用余光瞥了一眼苏念卿,来的时候就让她不要说话的,刚才在宫门口苏念卿所说的话他也是一句不信。   皇帝上下打量了一眼苏念卿,眼神似有深意地落到墨萧身上,只是半晌也没开口,任由两人跪着。   常听苏延泽提起,皇帝心思缜密,又多疑,臣子们诚惶诚恐。只是此时苏念卿不知道,皇帝看到她第一眼的时候心里就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因为她和韶宁公主,实在太像了。   所以皇帝怀疑墨萧娶苏念卿是为了苏延泽手上的兵权。他虽已封王,却还惦记着皇位,得到皇位便能接回韶宁。他娶了一个长相与韶宁相像的人,那他心里一定还放不下,所以皇帝无法相信墨萧。   苏念卿也不敢抬头,前世就是这样跪了半天,直到腿脚发麻。   “起来吧!自家人在一起,哪来那么多礼节。”半晌皇帝才缓缓开口。   苏念卿起身,只感觉气血上涌,顿时眼前一黑,整个人便朝前栽倒下去。只是手心突然传来温暖,肩上多了一只温柔的大手。   是墨萧扶住了她。   苏念卿回头看着墨萧,眼里满是疑问,上次看着她摔在他面前他也没有伸手扶她,今天为了掩饰,他还真是什么都愿意做的,越是知道得多,心里越是觉得恶心至极。   皇帝同两人闲话一番,并未多问,只是眼神自始至终一直看着苏念卿的脸,看得苏念卿后背发凉。   “听苏爱卿说起,你一出生父母便仙去了。”   苏念卿点头,“回父皇,儿臣一出生父母便仙去了,是哥哥将儿臣一手带大。”   不知何时起,那声“父皇”便叫得如此顺口了。皇帝点头,才意味深长地开口,“日后当好好报答哥哥才是。”   苏念卿从未有任何时候像现在这样乖巧懂事,拱手行礼,“儿臣当铭记于心。”   墨萧开始觉得不安,知父莫若子,皇帝今日的表现让墨萧觉得有些不安了。   皇帝眼神终于从苏念卿身上移开,有意又似无意地摆弄着着上的茶杯,“萧儿待你可还好?”   该来的总会来,墨萧听到这话的时候,心里顿时惊了一下,浑身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生怕苏念卿乱说。   苏念卿回头看了一眼墨萧,眼里的情绪复杂,前世的种种又浮现在眼前,他利用她,一次又一次,直到她死在路上……   苏念卿走神了,眼神涣散,目无聚焦。   墨萧急得手心里全是汗水,只要苏念卿乱说一句,他就全盘皆输。   苏念卿依旧注视着墨萧,又似透过他看另外一个人,眼神空洞,让人猜不透。墨萧莫名慌了。   苏念卿的眼里微微泛起一层薄雾,那些遥远的事,总是令人伤感,前世她就是在悲伤中度过一世,只是此刻,她知道该如何回答。   半晌苏念卿将眼神从墨萧身上离开,伸手挽起了衣袖,露出那只镯子,“回父皇,王爷待儿臣极好,像这样上好的礼物家里都快堆不下了。”这句话,一点不假,墨萧为了掩人耳目,装出一副爱她的样子,确实送了它许多礼物。   皇帝一眼便认出那只镯子,那是墨萧生母生前最珍视的东西。连这镯子都给了她,难道真是他想错了?   可皇帝多疑,怎会因为一只手镯就轻易相信墨萧,镯子终究是死物,那南霖国的才是活物。   半晌老皇帝懒散地翻起一本书,犀利的眼神看向墨萧,“萧儿,你去太后宫里帮朕取些玉露膏来。”   墨萧本已放松的神经又重新紧绷起来,皇帝是为了支开他单独同苏念卿有话要说,瞬间胸口像是被东西堵了。   方才苏念卿说的话应验了,皇帝会单独留下苏念卿,那她真的会帮他吗?墨萧似是忘了,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如此害怕苏念卿不帮他,当初娶她不过是因为她哥哥的兵权而已。   苏念卿转头看着墨萧,俏皮一笑,“夫君辛苦了。”话语带着撒娇的味道,听在墨萧耳朵里却是如针刺一般,因为他懂,苏念卿此刻是在威胁他。   墨萧起身恭敬地行礼,“是!”说罢又转眸看着苏念卿,“一会儿我带你去买枣泥酥,你想吃的,我都买给你。”   这话只有苏念卿懂,墨萧妥协了,言外之意只要苏念卿帮他,他什么都答应。   苏念卿的心口闪过一丝疼痛,为了那个她,他果真是什么都愿意的,何时他为她做过半分这样的妥协?   只留苏念卿与老皇帝在里面,房间异常安静,苏念卿只等着老皇帝开口。   “苏念卿,你小名叫念儿?”老皇帝没有直奔主题,而是问了这样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苏念卿把头垂得很低,“回父皇,念儿是哥哥起的,想念父母之意。”可是心里怎么也不明白,皇帝为何会知道她的小名。   “你大婚前一日,你哥哥曾来求过朕。”说完便好奇地打量着苏念卿,似是要从她身上看出什么来?   苏念卿的心里乱了,大婚前一日,是前世还是今生?哥哥来找皇上,是为了什么?   “你哥哥说念儿心思愚钝,不益嫁入皇家,配不上誉王。”皇帝眼里没有半分情绪,让人无法揣度他的心思。   苏念卿也未抬头,只是手有些发抖,前世接到圣旨哥哥也反对,可据他所知哥哥并未找过皇帝,可皇帝说的又是因何? 第十四章 别人的影子   皇帝再未开口,只等着苏念卿的话,房间又变得安静起来。   苏念卿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半晌才压低声音道:“儿臣从未与哥哥分开,想来是哥哥舍不得儿臣,日后定然同夫君一起常回去探望哥哥。”   “可是萧儿未必愿意,回门之日他不是没有同你回去吗?”   老皇帝轻言细语,每一个字却都掷地有声。   那时他并未在京都,他又如何得知墨萧没有同她回门的?   突然苏念卿心里一凉,脸上似是起了一脸鸡皮疙瘩一样膈应,一个念头出现在脑海中,墨萧大婚,皇帝没有在京都,他一定是在试探墨萧,一来看他的野心,二来看他的势力,若是墨萧势力已经足够强大,那大婚之时墨萧就会采取行动。   苏念卿身体莫名有些颤抖,可又不能表现出来,此时正想着如何回应刚才老皇帝说的话。   片刻后苏念卿努力从嘴角挤出一个笑容,“那日是儿臣不要他陪的,皇家没有回门的规矩,儿臣深爱王爷,怕他失了皇家颜面,落人口实。”   苏念卿的语气装作平静。   也因为这句话,皇帝的疑心更重了,本以为苏念卿当真是愚笨的,可这样看来他们是否早就串通一气了?   皇帝深叹一声,眼神从苏念卿身上移开,继续看着手里从未翻动过的书籍。   “你可知萧儿因何娶你?”   就因为苏念卿刚才的那句话,皇帝使出了最终的试探。   事已至此,苏念卿也算是明白了,想着自己聪明,可是她直接把自己塞进了死胡同,这样一来皇帝必然把她和墨萧都当成对手,那苏家?   半晌苏念卿抬起头,直视老皇帝,眼中毫无半点惧色,她已活过一世,还怕什么?“王爷深爱念儿。”   可下瞬,老皇帝的话让苏念卿彻底坠入冰窖。   只见老皇帝放下手中的书,嘴角挂着一丝笑意,看着苏念卿一字一句地开口,“因为你长得像朕的女儿,宁儿。”   苏念卿的神经终是没有绷住,猛然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老皇帝,“韶宁公主?”   没有人曾告诉过她她长得像韶宁,脑海中突然出现墨萧说的话,墨萧说娶她是因着她那张脸。   此刻苏念卿才算明白了墨萧那句话的意思。   原来她是别人的一个影子。   苏念卿走出皇帝寝宫时,天已抹黑了,初冬的天总是黑得晚。一出寝宫,外面刺骨的寒意便席卷而来,可苏念卿并未伸手拉衣服,只眼神呆滞地走着,连玉竹替她披上披风她也浑然不知。   墨萧一身玄色袍服站在苏念卿不远处,似乎与黑夜融为一体,见苏念卿出来便朝前走了两步。   走近才看见苏念卿脸色苍白。   “你怎么了?”   墨萧的语气不似往日冰冷,似乎透着些许关心。   苏念卿抬头看着墨萧,眼神里满满的不屑,此刻他还有必要装吗?   不知是冷还是其他的缘故,苏念卿发着抖,双脚似乎都不会走路了。   墨萧伸手揽住苏念卿,顿时一股暖意传来,苏念卿也并未推脱,两人朝宫门口走去。   苏念卿知道,他们走不出宫门,“墨萧我为了你搭上了自己,也搭上了苏家。”   声音带着哭腔,这话发自内心,前世她这样做,今生也是如此,再活一世她自然逃不过宿命。   墨萧没有做声,就那样揽着苏念卿,四处都是巡逻的士卫,到处是眼线,他的一个动作就能置自己于死地。   快到宫门口时,苏念卿突然停下,抬眸看着敞开的宫门,“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可以离开我。”语气坚定,不容拒绝。   她说不可以,不是不要,后者是乞求,前者是命令。   墨萧没有做声,此时他真的不明白了,苏念卿,他似乎猜不透。   下一刻,一群拿着兵器的士兵顷刻间便出现在两人面前,领头的是宫里的统领,向将军。   向源一脸推笑地道:“王爷,王妃,皇上有令‘誉王新婚,让誉王带王妃留宿宫中。’”   向源说得轻言细语,手中的剑却随时准备出窍,只要墨萧动一下,随时会被万箭穿心,因为只要向源在,他身后一定藏着一支弓箭手。   墨萧冷眼看了一眼向源,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只是这笑却未及眼底,“多谢父皇体恤,有劳向将军了。”   说着便拉着苏念卿转身朝宫里走去。他早就知道,老皇帝是不会信他的。   想到刚才苏念卿的话,墨萧心里有万般思绪,她到底是一早就知道些什么还是刚才同皇帝说了什么?   可是他讨厌苏念卿这样,明明是害怕,却不会求他,在他心里她应该求他不要离开自己不是吗?可是苏念卿说的却不是这件事。   越往里走,苏念卿心里越慌,墨萧早已松开她的手,他以为她只是害怕方才被侍卫阻拦,其实苏念卿最怕的便是接下来的一幕。   暮云宫在皇宫最里端,墨萧十二岁以前都住在那里,十二岁封了王便有了如今的誉王府。   越往里走,苏念卿的心越跳得快,虽说如今和前世有些区别,可是在大事上是丝毫不差的。前世便是在今夜,墨萧彻底与皇上决裂了,也是在今夜,苏念卿险些死在了宫里,只是为了墨萧。   去暮云宫要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前世便是在这走廊上……   苏念卿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抓紧墨萧的衣服,此时月光格外明亮,二人的影子映在地上,墨萧双手背在身后,苏念卿伸出手,影子上看来,像是苏念卿牵着墨萧的手一样,而墨萧只顾着往前走,丝毫没有回头的意思,许是心里想着事吧,因为这宫殿里,他有太多的回忆。   苏念卿缩回手,将冰凉的双手缩回衣袖里,停下脚步。   墨萧这才转身,眉头微皱,有些不耐烦,“你要做什么?”   “墨萧,若是我从小同你一起长大,你待我会不会不像如今这般?”这般刻薄。   这话苏念卿前世就想问了,可她怕墨萧生气,所以没有问,现在想来,为她生气,也是不可能的事吧,苏念卿,你是谁啊?   墨萧的眼神从苏念卿身上移开,再未看她,“同你一起长大的是三皇兄,人生没有若是。”   他这话是何意?苏念卿不明白,只低头默默念着:“没有若是。”若是她没有重生,一切又会如何?她死后墨萧是何种心情,可有心疼过她?   走廊没有灯,月光只照在两人脚上。周围静得可怕,前世便是……   还来不及多想,前面就有人影一晃而过,该来的终是躲不过。   并不是一个人影,而是一个人,一个身着淡粉色裙裾的女子的背影。 第十五章 他终是将她抛下了   那淡粉色,墨萧再熟悉不过了,所以一向沉稳的墨萧瞬间便乱了心绪,眼睛直直地盯着那淡粉色的背影,“语儿!”   “墨萧,不要!”苏念卿伸手拉着墨萧的衣袖。   墨萧却是头也不回,抬腿便要朝女子奔去,仿佛苏念卿的声音他没有听到。   “墨萧,那不是真的。”苏念卿声嘶力竭地喊,可是墨萧没有半点回应,“撕”的一声,墨萧的衣袖被苏念卿扯破了。   苏念卿还欲拉墨萧的手臂,墨萧已大步上前,走出了长廊,月光打在他身上,留下一个长长的影子。   这时不知从哪里出来一群黑衣人,黑衣人将苏念卿团团围住,手上的长剑发出令人可怕的寒光。   “墨萧救我!”   和前世一样的场景,苏念卿前世哭着向他求救,可是墨萧没有救她。   与此同时,那淡粉色的身影朝前走去,“萧哥哥!”   清脆可人的声音传到墨萧耳朵里,墨萧的眼神终是从苏念卿身上移开,“语儿!”   苏念卿此时却笑了,果然,他是不会变的,即便是一个背影,他也会奋不顾身的去追。   可是,这一切只不过是太子的试探而已,前世墨萧便是因为这次试探栽了跟头,彻底与太子一党为敌,后来举步维艰。也是这次,墨萧求了她。   墨萧追着女子越走越远,头也不回。   苏念卿也只得靠自己解决眼前的麻烦,她万万不能受伤。   苏念卿利落地解决掉一个黑衣人,这是她第一次杀人,手脚抖得几乎站不稳,小脸苍白。   慌乱中,苏念卿捡起一把剑,用哥哥曾教她的武功拼命自保,可这些人是大内高手,苏念卿哪能轻易取胜?   “誉王妃竟会武功!”   有一人惊讶地开口,发出坏笑声,手中的剑带着寒风朝苏念卿快速飞来。   苏念卿被缠住,根本脱不开身,只能偏头躲过,剑风似乎从脸上呼啸而过。这一刻,苏念卿心里砰砰直跳。   苏念卿手中的剑横扫出去,一个黑衣人应声倒地,苏念卿的身上溅了鲜血,苏念卿飞起来,手中的剑舞出一个剑花,想要借着空隙逃脱,可是,她没有成功。   还是刚才没有得手的黑衣人再次提起剑飞向苏念卿,剑与剑发出刺耳的声音,两人同时落地,苏念卿右肩上带着一个血口子,血染红了肩膀一大片衣服,手!发着抖,似乎连剑也拿不稳了。   “王妃好身手,不愧是苏将军的妹妹。”这黑衣人应该是领头的,见苏念卿受伤,像是无比自豪。   苏念卿用左手捂着肩膀,血不停往外冒,地上滴了一大滩,右手更加抖得厉害,只是剑依然在手上。   “我受伤了,你们的任务完成了,可以放我走了吗?”苏念卿毫不畏惧,至今也没有吭一声。   “不,我们要请王妃回去!”黑衣人轻松地说着,手紧紧握着剑,随时要进攻。   苏念卿将剑横在身前,“你们现在不走,一会儿王爷回来,你们等着送死吧!”   可这话,一点底气也没有。   黑衣人的眼睛上下打量一眼苏念卿,笑了,“王妃,王爷会救你吗?”   可话才说完黑衣人便倒下了,嘴里吐着白沫。   苏念卿的第一反应就是墨萧回来了,心下竟有一丝莫名的惊喜。   一个白衣公子从天而降,“你也会有今天!”   苏念卿抬眸,惊喜变成惊吓。他至于吗?为一袋枣泥酥,追到宫里来,果然是不能得罪小人的。   苏念卿最擅长的便是装坚强,腰一挺,咬紧牙关,“有劳公子挂念,我好得很。”肩上的伤口疼得苏念卿几乎嘴角都在颤抖。   楚沉抬眸看了一眼前面几个黑衣人,嘴角轻笑,“多谢啊兄弟,这个女人凶得很,你们可是帮了本公子一个大忙呢!”说着看了一眼苏念卿,眼角都是笑意。   几人以为楚沉是来帮忙的,刚才还心存忌惮,颤颤巍巍不敢上前,毕竟他们的老大已经死在了地上。可是听到了楚沉的话几人又提起剑朝苏念卿走来。   苏念卿白了一眼楚沉,眼神似乎要杀掉楚沉,左手扯下宫服的一角,一头用嘴咬着,用左手拉着一头麻利地缠在肩上,血瞬间又浸出来。   苏念卿颤抖着手拿起剑,剑晃晃悠悠,苏念卿咬紧牙关,手指都捏得发白了。   一个黑衣人拿起剑飞身上前,“王妃,只能怪你命不好了。”上头交代了,一定要抓住苏念卿,若是反抗格杀勿论。   苏念卿的剑还未抬起来,那人便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楚沉嫌弃地拍拍双手,“本公子讨厌的人何时轮到你们动手了?”   几人执剑同时上前,手有些抖,毕竟还未看清他的动作,同伴便也倒地身亡。   楚沉再次浅笑,手上动了动,几个黑衣人瞬间到底,还有一人想逃,扔了剑撒腿就跑。   苏念卿执剑飞身上前,一剑封喉。血终是顺着手臂流下来,流到剑上再滴到地上,藏青色宫服靠近伤口的地方染成了黑色。   “哐当”苏念卿手中的剑掉在了青石板上,楚沉闻声赶来,知道她撑不住了。可苏念卿任咬牙坚持,左手用力捂着伤口,脸色早已苍白如纸。   “笨女人,你求我,我便帮你。”   苏念卿看了一眼楚沉,很快又移开目光,“便是死也不会求人。”   楚沉没想到她会如此,“呵,倔驴,你的伤口很深,若不尽快医治,你的手就废了。”   苏念卿继续捂着伤口,跌跌撞撞朝刚才墨萧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很艰难,浑身只要动一下,肩膀便会疼得窒息。   楚沉跟在她身后,他到想看看她能坚持多久。那日见她与墨容相识,今日想来找墨容问个清楚,没想到竟遇到了她。只是刚才有人唤她王妃,她是谁的王妃?   楚沉正想得入神,苏念卿踉跄两步,人险些摔倒,青石板上一路血迹映着月光,格外亮。   楚沉急忙过去扶住,苏念卿才不至于摔倒在地上。   “不用你管。”即使是这样,苏念卿仍想要挣脱楚沉的搀扶,可是无济于事。   “你会死的。”   楚沉没好气地开口,这是他见过最倔的女子。   是,她会死,前世苏念卿伤的也是肩,只是并没有现在这么严重,如今她已经做了准备,怎会伤成这样?   逃不过的终是命运,苏念卿感觉很困,马上就要睡着,可她还在等,她也不知等什么,也许是内心的那份执着吧!   终于,一个人影出现在面前,是墨萧。 第十六章 苏念卿你不要命了吗   方才在太后宫里墨萧饮了酒,酒太烈,出来时被凉风一吹,瞬间神志不清,所以才有了刚才那一幕。   墨萧第一眼看到的是楚沉怀里的苏念卿,她小脸苍白,正努力睁着双眼不让它闭上,就那样看着墨萧。   墨萧上前,“你怎么了?”语气有些急,只是丝毫未见关切之情。   苏念卿并未言语,只看着墨萧,眼泪终是忍不住,她以为她放下了,可是重活一世她还是做了一样的选择。   而墨萧并未注意面前的楚沉,许是酒未醒,许是关注点不在他身上。   楚沉看到墨萧时一脸疑问,此时见他并未看到自己,有些微怒,“你怎会在此?”   墨萧这才抬头看向楚沉,与他问了同样的话,“你怎会在此?”   苏念卿整个人靠在楚沉怀里,此时她一点力气也没有,可还是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他俩竟然认识?   墨萧从楚沉怀里拉过苏念卿,楚沉雪白的衣服染了大片血迹。苏念卿额头上瞬间冒出汗珠,疼,火辣辣的疼。   见到此情形,楚沉也猜到了大半,“她是你的王妃?”   苏念卿终是没有坚持住,闭上眼睛,昏死过去。   墨萧只得抱起苏念卿,对楚沉道:“跟我走。”   两人来到暮云宫,这里墨萧常让人打扫,虽然许久没有住过,可依然干净整洁。   墨萧将苏念卿放到床上,苏念卿眉头紧皱,墨萧心里闪过一丝内疚,毕竟苏念卿是为他受的伤。   “她伤口及深,需要缝合。”楚沉站在一旁,提醒着墨萧。   墨萧转身看着楚沉,“你救她。”   “我只会用毒,你何时见我救过人?”   楚沉说得不假,他确实未曾救过人,可是墨萧却是不信的。   墨萧也不多言,只抬眸看着楚沉,“父皇若知道她受了伤,我必死,其中原委,日后告知你。”墨萧信他俩的交情。   楚沉放开抱在胸前的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抛给墨萧,这是他唯一妥协过的一次,此前就算有人死在他面前他都不会救的。   半柱香后苏念卿醒来,肩上已经包扎好了,墨萧迫不及待地上前,“可还能动?”   前世,也是如此。   苏念卿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脸色依旧苍白,额头又冒出汗珠来,感觉浑身无力。   “你把那个箱子拿来。”   墨萧顺着苏念卿的目光望去,一只陌生的箱子出现在柜子上。   墨萧满心疑问,但还是打开了箱子,里面是一套和苏念卿身上一模一样的宫服。   “你们都出去吧!”   苏念卿的语气里再无波澜,她恨今日的自己,为什么还是做了和前世一样的决定,可是有些人啊,早已刻进骨髓。   楚沉瞥了一眼苏念卿,自始至终,这个蠢女人都没有看他一眼,终是忍不住开口,“是我救了你。”   苏念卿抬眸,眼神与楚沉四目相对,“改日赔你一份枣泥酥。”   墨萧冷脸看着两人,听着两人文不对题的对话,心里有股莫名的火气,他们竟然认识吗?   墨萧拉着楚沉到了门外,压低声音冷冷地开口,“你如何识得她?”   楚沉邪魅一笑,“她竟是你的王妃,你说她是个蠢的,我看这女人可是聪明得很。”想起那天抢他枣泥酥的样子,楚沉觉得她像一只发怒的小野猫。   墨萧走近一步,终是怒了,“你与她到底是何关系?”   虽不爱她,可她是他的妻,万不能丢了皇家颜面,墨萧是这样想的。   “楚公子,你在外面怎样都可以,若你打苏念卿的主意,别怪我不顾念情谊。”第一次墨萧厉声对楚沉说话。   楚沉面无表情,“念儿,苏……”念卿。   话未说完,墨萧上前封住楚沉的衣领,“念儿也是你叫的吗?”   莫名的,墨萧心里极其不舒服。楚沉是谁?身边的女子不计其数,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楚沉反手一拳,“名义上的王妃而已,你这么在乎给谁看?”   墨萧嘴角一阵火辣辣的疼,热热的鼻血从鼻子中流出来。   “吱呀”门从里面打开,苏念卿从里面走出来,两人立即松开手。   苏念卿重新打扮过,用胭脂盖住苍白的脸,嘴上上了口脂,看起来没刚才憔悴。   两人紧盯着苏念卿,看上去与刚入宫时无二,只是刚才历经了一场生死。   墨萧上前,“你……怎么样?”   今天发生的一切他无比震惊,心里太多的疑问。   苏念卿双手握在身前,因为左手不紧紧握着右手,右手就会不自然地垂下。   “笨女人!”楚沉白了苏念卿一眼。   两人看了一眼楚沉,默契地没有说话。   “今夜遇刺,还是……让父皇知道的好,这宫里的守卫也太差了些。”   墨萧第一次这样吞吞吐吐,因为,他说谎了。   苏念卿并未拆穿,只看着墨萧,那眼神太过复杂,墨萧竟有些想躲开她的凝视。   “走吧,再不走怕是晚了。”   苏念卿说着走上前去,没有顾墨萧。   “你不要命了吗?”   楚沉在两人身后大喊,他知道苏念卿的伤,若是伤口再裂开,她的手就真的废了。   墨萧恬不知耻地伸出手,“有什么好药都拿来。”   楚沉白了他一眼,抬眸看着苏念卿,“小野猫,你可要记着你欠我的枣泥酥。”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一粒药丸,“要死的时候才吃。”   “……”   一句好好的话不会好好说。   苏念卿接过药丸,“苏念卿欠你的一定还。”   可是她不知,她将会还不起。   两人来到皇帝寝宫,微弱的灯还亮着,皇帝的影子被烛光映在窗台上,果然他还在等着这场好戏。   二人进去,规规矩矩地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皇帝放下手里的书,头也不抬,“这么晚了,找朕何事?”   说得云淡风轻,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干。   墨萧抬头,“禀父皇,方才儿臣与王妃回宫时在路上遇袭。”   皇帝抬头看向墨萧,故作惊讶,“有这事,可有受伤?”复又将目光转移到苏念卿身上,“誉王妃可有受伤?”   重点还是关心苏念卿受伤没有?   “回父皇,儿臣并未受伤,王爷护着儿臣,只是王爷受伤了。”   苏念卿这话回答得毫无破绽,墨萧确实是受伤了,嘴角处一大块青紫。   “是吗?萧儿。”   “萧儿”两字拉得老长,似是另有所指。   “是!”   一个字掷地有声,苏念卿却鄙夷不屑,墨萧一直都是这般不要脸的。 第十七章 心尖尖上的人   “哼,皇宫竟然还有刺客。这还了得。”说着便唤来侍卫统领,“给朕查,一定要查到刺客和主谋。”   那样子威严无比,仿佛真的爱子如命。   两人终于起身坐到矮凳上,苏念卿觉得肩膀越来越疼,连同右边半个身子都是疼的。   墨萧一直在等,知父莫若子,他一定还有能将他一击击败的武器。   正在这时太监在门外禀报,“陛下,五皇子求见。”   五皇子墨亦,一直和墨萧是死对头,有计谋,心机比太子更深。他这时候来做什么?   墨亦进来故作惊讶,“四皇兄,四皇嫂也在。”   墨萧不语,只等着他接下来的动作。   皇帝看着墨亦,“亦儿来做什么?”   墨亦拱手垂眸,“方才听闻四皇兄遇到刺客,特意过来看看。”   他的消息到是灵通得很,怎的就知道了他们遇袭?他这么快就摆明与墨萧为敌,对他有何好处?除非他保证能让墨萧永远无法翻身。   而唯一的法子便是让皇帝相信,墨萧心里还有韶宁公主,墨萧娶苏念卿只是为了拉拢苏家,墨萧惦记的是皇帝的宝座。   墨亦看着苏念卿,“皇嫂,身体可还好?”   苏念卿大方地笑起来,“皇弟真是别具一格,不是应该问嫂嫂妆安吗?怎的关心起我的身体来了?”   “哈哈,嫂嫂不仅人漂亮,嘴巴也是一等一的厉害,嫂嫂新婚,弟弟想讨个彩头。”说着将目光递向墨萧,“不知皇兄可愿意?”   墨萧一脸阴沉,“父皇还在这呢,有什么事,改日去誉王府。”   终于墨萧算是维护了她一回,可是苏念卿知道,他不是要护她,他要护的只有他自己,还有那心尖尖上的人。   墨萧既然搬出皇帝来,皇帝总是要表达些什么的。可皇帝只微笑着看着几人,每次,他这样微笑,总是不好的兆头。   “你向嫂嫂讨彩头到不是不可以,只是这也太过突然了些,怕他们没准备呢!”   皇帝一边说还一边看着墨萧,这一唱一和配合得恰到好处。   墨亦走到苏念卿跟前来,眼神直直地看着苏念卿,“听闻嫂嫂及擅舞艺,臣弟想请嫂嫂教教未来弟媳。”   未来弟媳?几人无不震惊,他何时有了亲事?   墨亦转身跪在皇帝面前,“禀父皇,儿臣识得一奇女子,琴琪书画样样精通,只是舞艺略差了些,不过儿臣对她一见钟情……”   墨亦滔滔不绝地说着,苏念卿简直听都不想听。   “她此时就在门外。”   不多时太监已小跑着出去请了。   苏念卿知道躲不过,看着一旁的墨萧,她要的只是她的一个态度。   墨萧伸出手握着苏念卿的左手,手指在她手心里敲了三下,他这是何意?   苏念卿却是明白的。拜托了!因为他的眼神里是不可抗拒的命令。   苏念卿一边恨着自己一边却回握墨萧。   “你不是帮他,你是为了和离,苏念卿。”   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这句话。   门缓缓打开,苏念卿抬眼望去,走进来的人令她大吃一惊,因为她们相熟。   “木初迎参见皇上。”   原来是木初迎,只是她何时与墨亦勾结的?苏念卿竟不知,前世她们毫无交集的。   只要皇帝知道她受了伤,他便知墨萧一定是抛下苏念卿去追那假扮的韶宁公主了,因为派出去的人功夫都在墨萧之下。   木初迎此时已走到苏念卿面前,“有劳王妃了。”   那语气像是她们从来不相识。   苏念卿起身,大方得体的笑容呈现在脸上,“木小姐和皇弟都开口了,苏念卿怎好意思推脱。”眼神一直未离开木初迎的眼睛。“你我都出自武官之家,不如你我二人以剑为舞如何?”   木初迎虽出自武官之家,却是从未习过武的,这点苏念卿清楚。   木初迎支支吾吾,“王妃,初迎不会舞剑。”   “正好,我教你。”苏念卿拉着木初迎走到皇帝面前跪下,“父皇,请借儿臣宝剑一用。”   皇帝反手拔出身后的剑朝苏念卿扔过去,苏念卿起身转了一圈伸手稳稳地接住。   肩膀上的痛感穿来,苏念卿冒了一身汗水。   可她依旧坚持着右手执剑,在众人中间舞剑,一个接一个的剑花出现的木初迎眼前,剑风无数次从木初迎脸上呼啸而过,木初迎吓得四处逃窜,样子尽显狼狈。   最后苏念卿将剑朝木初迎扔去,在剑到她心口时飞身上前将剑稳稳地握在手里,跪在地上,“父皇,儿臣献丑了。”   看着大汗淋漓的苏念卿,皇帝,墨亦,墨萧还有木初迎无不震惊。   刚才那般推脱他们以为她受伤了不能动,可是现在看来她根本不曾受伤。   木初迎却是不信的,起身朝苏念卿走来,“我不信,你明明……”   墨萧一把推开木初迎,双手扶着苏念卿,“你们简直胡闹,夜半三更的,也不怕扰了人休息。”因为他知道,苏念卿其实已经站不起来了。   苏念卿用最后一点力气抬起手搂着墨萧的脖子,“王爷,我累了,不想走路。”   声音嗲嗲的,旁人以为是撒娇,其实她已经没有力气了。   墨萧抱起苏念卿,“我抱你回去。”起身便冲出门去,也不管一屋子的人。   苏念卿在墨萧怀里,脸色苍白,汗水已经打湿了厚厚的宫服,已经不再是肩膀痛,而是全身都是痛的,只轻轻吐出一个字来,“药!”   楚沉让她要死的时候吃,她不就是要死了吗?   墨萧抱着她越上房顶,从苏念卿衣袖里取出那颗药丸放在苏念卿嘴里,又抱着她朝暮云宫奔去,此时苏念卿肩上已经渗出血来,伤口一定是裂开了。   墨萧一脚踢开暮云宫的门,怀里的苏念卿早已昏死过去。墨萧将苏念卿放在床上,快速解开她的衣裳,肩上包了厚厚的绷带,此时已经被血全部染成红色。   墨萧一点点解开,伤口触目惊心,更是深得吓人,仿佛能看到骨头。她是如何坚持舞完剑的?“苏念卿,你不准死,我不愿欠你的。”   墨萧大声说着,此时他正手忙脚乱地为苏念卿处理着伤口,从未做过这些事,所以他急得额头上都冒出了冷汗。   “死了没有?”   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来,墨萧回头,楚沉正漫不经心地摇着扇子进来。   墨萧像是看到了天神,直奔楚沉而来,“快,救她。”   楚沉上前,墨萧又一把拉开楚沉,将刚脱下来的宫服盖住苏念卿的身体,只露出一只胳膊来。 第十八章 为别人卖命   他何时如此细心了?还是他本就是一个细心的人?只对她一人如此还是对所有人都如此?   楚沉将苏念卿的伤口重新缝合,手竟有些抖,方才缝合的伤口全部被挣开,线将皮肉全部撕烂,那得多疼?   “笨女人,蠢女人。”楚沉忍不住开口骂,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伤口,那样狰狞可怖,楚沉的手竟有些抖,她从未坑一声,这个女人是她见过最不会矫情的女人。   忙活一阵,总算是缝合好了,只是苏念卿还未醒来,脸上的汗珠干了又出,也不知出了多少通汗水。   “墨萧,你为别人卖命,何苦拉上一个愿意为你卖命的女子?”   楚沉面无表情地说着,此时他有些心疼这个笨女人了。   方才见她一个人拿着剑在与几个男人周旋,他幸灾乐祸,终于有人收拾她了,可又莫名有些担心。   他本是来找墨容的,那日看她与墨容似是交好,所以来向墨容打听她,找回当日抢枣泥酥之耻。   墨萧小声道:“呵,为我卖命?新婚第二日她便想和离了。为我做这一切她也不过是为了和离而已,我们之间是一场交易。”   楚沉坐到一旁的矮凳上,“交易?命都没了,还谈什么交易,但愿在她达到目的前保住命吧!”   他这辈子没有为谁拼过命,也没有人为他拼过命,所以不知那种滋味。   第三日苏念卿才醒来,可是皇宫的人都知道誉王带个誉王妃游皇宫,无比恩爱。   那那个与墨萧游皇宫的“苏念卿”是谁?   苏念卿睁开眼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外面是一片漆黑。梦里她似乎被所有人抛弃了,“哥哥,三哥哥,墨萧……”她一个一个念着他们的名字,可是无人回应。   嘴巴又干又苦,抬手的力气都没有,苏念卿看着一片漆黑的房间,心里有些恐惧,前世死的时候就是这样,无边无际的黑暗。   终于“吱呀”一声门被推开,有人掌了灯,墨萧走了进来,他身后似乎还跟着一个人。   墨萧走上前来,“苏念卿,你醒了!”语气平淡,半点关切之情也没有。   “我想喝水。”   苏念卿从嘴里吐出这几个字来,声轻如蝇,太久没有说话的缘故,嘴巴似乎都粘到了一起。   墨萧拿来水,可苏念卿并未伸手去接,墨萧迟疑了,难道他要喂她不成?   “扶我起来吧,我自己喝。”苏念卿明白他的意思,喂她喝水,这是不可能的事。   墨萧将水放在一旁的柜子上,扶起苏念卿靠在床上,一句话也没有,只是觉得她似乎更加单薄了,那日抱她回来便觉得她身子很轻,今天更加觉得她有些瘦弱。   苏念卿喝了半杯水,觉得腹中饥饿,又吃了些粥,这才感觉精神了些。   “我睡了几日?”   墨萧轻声回答,“三日。”这三日她一直发着高热,嘴里胡言乱语,她在叫他的名字,“墨萧,我不去。”他虽不知是何意,可心里莫名觉得有些难受。   她还喊着,“哥哥,三哥哥,不要丢下念儿。”可再问她时,她在小声抽泣。   梦里喊着三人的名字,一个是她的夫君,一个是她哥哥,这都理所当然,可是她为何要叫墨容,墨容与她是何种情谊?   突然想到楚沉,墨萧随即不悦起来,“你与楚公子是何关系?如何相识?”   这句莫名其妙的话让苏念卿顿时懵了,转念一想才试探着开口,“你是说那天救我的公子吗?”   “你竟不知他的姓名?”   不过以楚沉风流成性的性子,不知他姓名的女子应该是极多的。   苏念卿摇头,“在街上发生了些争执,我抢了他的枣泥酥,不成想他竟如此小心眼,竟追到宫里来。”苏念卿一五一十地说了,她与楚沉确实没有任何交集。   “是这样,日后少同他往来,他那个人……”风流成性。墨萧只说了一半,突然闭口不言。   苏念卿抬眸看着墨萧,依旧苍白的脸上挂着些许笑意,“墨萧,你在关心我?莫不是这次我帮了你,你想违约,不想与我和离?”   苏念卿最擅长的便是像现在这样将天聊死。   墨萧微怒,“苏念卿,你以为你是谁?”   苏念卿仰着头闭上眼睛,这句话他说了许多次。   墨萧突然走到苏念卿床前来,“苏念卿,你到底知道些什么?”为何她像是早就知道了一切的样子?   苏念卿依旧闭着眼睛,“墨萧,我曾用尽一切来爱你,你质疑什么都可以,但是我绝不会害你。”前世也是,今生也是。   听着苏念卿无比认真的语气,墨萧没有再追问,只是心里有许多疑惑。   楚沉的药果然是最好的,不过四日伤口便已结痂,苏念卿已经能下床走了。这几日,墨萧对她温柔了许多。   可是这时却来了不速之客,木初迎来了。   木初迎还是那样温柔可人,“王爷,初迎想同阿卿说句话,那日不知五皇子的意思,所以……”   呵,装得这样楚楚可怜,在墨萧面前马上摆明自己的立场,可那日如此咄咄逼人的是谁?   墨萧也没好气地“嗯”了一声便转身出去。   “王爷,我想吃芙蓉糕,劳烦你取些来。”苏念卿故作娇柔,她还是在木初迎面前炫耀了,炫耀那不属于她的墨萧。   木初迎嗤之以鼻,“苏念卿,你这是做给谁看,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受伤吗?伤口一定很疼吧?”   苏念卿立即警觉,看来今日木初迎是有备而来了,“木初迎,你想说什么?”   木初迎起身,从怀里拿出一个盒子,“这个你该认识吧?”   苏念卿抬眸,她当然认识,那是楚沉给她的药,那日她在昏迷前服下的。   木初迎看着苏念卿,脸上不再是那楚楚可人的模样,“这是止血的药,你若不曾受伤,吃这个做甚?”   苏念卿只看着她,没有做声,她今日来一定是来亮底牌的。   “苏念卿,我早就知道你受伤了,你要逞能你便去逞能,你以为这样王爷就能对你另眼相看吗?”木初迎说着大笑起来,“你错了,他不会的。”   “那你这样站到墨亦身边他又会对你另眼相看吗?你也错了,你是把自己和他越推越远。”苏念卿终是忍不住开口。   今日撕破脸皮也好。   木初迎大步走到苏念卿面前,表情由于愤怒变得狰狞,“苏念卿,你可知这几日,王爷身边仍有一个誉王妃?”木初迎的眼中带着不屑。 第十九章 护念儿周全   外面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可墨萧既然能弄出一个假的苏念卿来,他一定不像她看到的那么无计可施。那那晚她受伤是否也可以避免?换做墨语,他心尖尖上的语儿,他是否拼了命也会救她?   苏念卿自嘲一笑,自己怎能和墨语相比?他不过是利用她罢了。   墨萧这才推门进来,苏念卿躺在床上,门外刺眼的阳光照进来,照得苏念卿睁不开眼睛,可苏念卿喜欢外面的阳光,屋里确实很冷。   自己试着起身,伤口还是疼。   墨萧走近,“你要去哪里?”   苏念卿已在穿鞋,“我想出去晒晒太阳,屋里冷。”   墨萧不语,她怕冷,他似是记住了。   外面的阳光总是很暖,浑身都暖和了,苏念卿抬头,蓝天白云尽收眼底,天空很广阔,可她终是把自己困在墨萧身边。   墨萧启唇,“苏念卿。”   苏念卿回头,墨萧的脸上依旧阴冷,他自小便是如此,苏念卿也习惯了。   “何事?”苏念卿问。   他叫她一直都是这般生疏的。   墨萧欲言又止,他想问,苏念卿想和离是否是为了墨容,因为她昏迷的时候,墨容去看了她几次都被墨萧拒绝了。   正说着,一袭淡青色长袍远远走来,苏念卿知道,那是墨容,温文尔雅的他,无可替代。   远远地就看到他笑容满面,“念儿。”   墨萧介意也好,这称呼他不愿改。   墨容并不知道她受了伤,只知道她被困在皇宫了。   苏念卿走向墨容,顿时心里无比委屈,她心甘情愿被墨萧利用,险些丢了性命,若是墨容知道,他一定是不许的。   “三哥哥。”   墨萧双眼透着凌厉,他还在这呢,她怎的就如此迫不及待要与别人耳鬓私语了吗?为了和离她答应帮她,看她伤重昏迷,他隐隐有些自责,可现在看来,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墨容。   两人还在说着话,墨萧走近,伸手拉着苏念卿的右手,“苏念卿,跟本王走。”   一股痛意传来,苏念卿几乎晕厥,“墨萧,你放手。”   墨容拦在墨萧面前,并未开口,只看着他。   墨萧嘲讽一笑,“皇兄这是要作甚,本王与王妃的事你也要插手吗?还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带她离开?”   “我只是与念儿说句话。”她瘦了,脸色也不好看,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墨萧故意将苏念卿拉到自己身边,用劲很大,“是问她何时与本王和离吗?皇兄恐怕要失望了。”   墨容怒气冲天,“你……墨萧你太过分了。”   墨萧胸口不断起伏,“如何?她是我的王妃,我与她怎样都与皇兄无干。”   刚才墨萧的举动让苏念卿疼得险些昏死过去,这才回过神来,挣脱墨萧,拉开墨容,“三哥哥,你快走,改日我再来找你。”   “念儿……”   墨容听说苏念卿病了,心急如焚,所以才过来的,可是没想到墨萧竟这般小气。   苏念卿摇头,露出一个甜美的笑,“我没事三哥哥,你走吧!”   墨容走后,墨萧用几乎杀人的目光看着苏念卿,“苏念卿,你迫不及待想和他离开了是不是?”他这幅样子和墨语离宫时一样。   苏念卿只看着墨萧,“墨萧,我们有交易,你大可不必如此多心,我答应你的都会办到。”   语气无比平静。   他们有什么关系,合作伙伴而已,或者说她是一颗棋子更合适。   墨容的脸拉得老长,苏念卿如此平静,她是默认了吗?果然他猜对了,苏念卿和离是因着墨容呢!   墨萧伸手,拉着苏念卿往屋里走,远远看上去像极了恩爱两不疑的伴侣,可苏念卿的手被他紧紧捏着,捏得发白发红。   夜里,苏念卿和墨萧同塌而眠,他说这宫里都是眼线,他不愿让人捏着把柄。可是,墨萧说的并非实情,皇帝只是把他困在宫里而已,并没有限制自由,眼线是真,只是以墨萧的本事,几个眼线不在话下。   若说苏念卿和墨语有六分相似,那睡着以后便有七分。因为她们最不像的便是那双眼睛,苏念卿的眼睛清澈透明,似是有光。   墨萧贪念的是苏念卿睡着时的样子,太像墨语了。   在苏念卿昏迷那几日,她曾听到墨萧小声呢喃,“语儿!”那声音温柔如水。   同样的,苏念卿睡着后,感觉有人紧紧盯着她,又是那温柔似水的声音,“语儿。”   起初苏念卿以为那是梦,可是现在她亲耳听见了,那声音很轻很轻。苏念卿翻了个身,一滴泪从眼角滑落,无论前世今生,她只是一个替身而已,一个有利用价值的替身。   在宫里困了七日,他们谨小慎微,没有被人抓住把柄,终于皇帝放他们回王府。   离开时,苏念卿回眸看了许久,这暮云宫的大门已锈迹斑斑,可在这里,她们做了七日夫妻,虽是同床异梦,连牵手也不曾,可苏念卿前世直到死也未曾盼来。   “墨萧,我们任是合作伙伴。”   苏念卿突然开口,这话像是对墨萧说,又像是告诫自己。   墨萧回头,“你就如此怕我违约?”   她当真是迫不及待了呢!墨萧想着。   出了宫门,王府的马车早已等候在那里,放眼拐角处,苏延泽一人在那里,见苏念卿出来他便大步朝她们走来,脸上的笑容如这秋日的暖阳。   苏念卿大步走去,“哥,你怎的来了?”   苏延泽摸摸苏念卿的头,“念儿,你可还好?”声音有些哽咽,眼圈微红。   苏念卿有些不忍,她总觉得苏延泽有些悲凉,自大婚以后便是如此。   “哥我好着呢,王爷待我极好。”苏念卿笑着挽起墨萧的手臂。   苏延泽心口一阵剧痛,他又怎会不知墨萧待她如何?抬眸看向墨萧。   墨萧颔首,“大哥。”   这是墨萧第一次这样称呼苏延泽,前世他一直只叫他苏将军,怎的现在突然改口了?   “我有话同你说。”   不等墨萧回答,苏延泽便已转身上了誉王府的马车。   “你们若再不出来,明日我便起兵。”   苏延泽直接了当地开口。   墨萧抬眸,目光如炬,“你要违抗我的命令?”   苏延泽将剑“啪”地一声拍到矮几上,“你答应护念儿周全,她因何受了伤?”   墨萧嘴唇轻启,可终是无话,他确实没有保护好苏念卿,这点他也自责。   苏念卿拿起剑欲起身离开,复又补充道:“若还有下次,苏延泽不要苏家也要护念儿周全。” 第二十章 走,去将军府   一路无话,苏念卿不知苏延泽说了什么,只是觉得哥哥的背影单薄,她嫁去王府以后,苏家就只有哥哥一人了。   马车开始缓慢行走,苏念卿知道快到王府了,心里突然有些慌乱,她不想回这里。   “苏念卿。”   墨萧的声音突然响起,苏念卿抬头,正对上墨萧如墨的双眸。   “王爷何事?”   墨萧垂眸,不想看她,半响才缓缓启唇,“你若想你哥哥便回去看看吧!”   兄妹情深他自然是知道的,苏念卿因他受伤,他总有些内疚。   将军府她自然是想回的,前世她盼着墨萧能随她一同去,可直到死墨萧也没有陪她去过。   “我让邵淳送你。”   墨萧说着便下了马车。   苏念卿随着下了马车,“墨萧你不用感激我,日后……”   日后她怕她会变心吗?苏念卿不敢想,也未说出口。   墨萧手指捏得“咯咯”作响,日后他们终会和离是吗?想到此墨萧一甩长袍朝王府走去。   苏念卿并未进王府,不多时邵淳便驾着马车赶来了,“王妃,王爷事忙,让属下送王妃。”   随邵淳前来的还有玉竹,方才她明显是看到满脸的不悦,难道是她家小姐又惹怒王爷了吗?   “小姐……”   未等玉竹说完,苏念卿拉着玉竹上了马车,“王爷特许我回府陪哥哥两日。”脸上满脸的喜悦。   马蹄在青石板路的发出“嘚嘚”声,马车向将军府奔驰而去。   墨萧刚到书房便脸色苍白,险些摔倒,方才在马车上,苏延泽朝他胸口狠狠一拳,他一直强忍着。   墨萧吐出一口血来,邵淳不在,下人们手忙脚乱。   “此事瞒着王妃,若谁漏了风声,小心脑袋。”   苏延泽说,他可以全力帮助墨萧,不管他出于何种目的,唯一的要求是希望墨萧能给苏念卿一个家。今日这一拳是因为墨萧在皇宫没有护着苏念卿。   马车穿过热闹的街道,午后的街上人是最多的,马车突然停下,苏念卿掀开车帘,前面一白衣公子拦在车前,公子背对着,看不出模样,邵淳已拔剑准备迎敌。   “小野猫!”   公子转身,原来是楚沉。   邵淳也吃了一惊,“楚公子……”   楚沉笑嘻嘻地走上前来,“既然没死,答应本公子的事今日能兑现吗?”   “……”   苏念卿顿时无语,这个人真的很小气,一份枣泥酥而已,像她还不起一样。   楚沉像是看穿她的心思,“你这么爱逞能,我怕你随时会死。”   苏念卿莞尔一笑,不与小人论长短,“邵将军,你回吧,这里离将军府也近了,我一会儿自己走两步便是了。”   邵淳有些为难,“可王爷……”王爷让他护送王妃,他怎能将她丢在半路。   “你家王妃武艺高强,十个汉子也不是她的对手,你担心什么?”楚沉看着邵淳,没脸没皮地道。   邵淳一脸疑惑,他不知王妃会武功,可转念一想,这楚公子的话难以为信。   苏念卿再次莞尔一笑,“邵将军,请回吧!”前世邵淳陪着她直到死,这份情谊她记下了。   邵淳只得半途返回。   前面便是“邱记点心”铺子,苏念卿大步朝那里走去,楚沉一脸的得意洋洋,笑着跟在苏念卿身后。   老板看着这俩“大神”嘴角动了两次,脸上显着几分为难。   苏念卿将一两银子放在桌上,“老板一份枣泥酥。”   老板看着白衣公子,心里一万声祈祷,希望他二人不要打架,上次因为他们二人打架他家的桌子就废了好几张。   楚沉笑着收起手中折扇,“今日可是又没有了?”   老板点头,“今日的糕点都被人买下了。”   苏念卿深吸一口气,转身看着楚沉,“不巧,今日没有了,改日再买给你,可好?”   “不好!”   楚沉不假思索,脸上极其不悦。   “可……”   不等苏念卿说完,楚沉拿折扇敲了一下苏念卿的脑门,“老板在这里,你让老板教你,你亲自给我做一份。”   “不做!”   苏念卿也是斩钉截铁地开口。他以为他是谁?   “救命之恩还比不得一袋枣泥酥,人心难测啊!”说着凑到苏念卿耳畔,“你若不做我便把你在宫里受伤一事告诉你那三哥哥。”   苏念卿咬牙切齿,却又无法回怼,瞪圆眼睛看着他,胸口不断起伏,“好,好,楚公子,本姑娘做。”   “老板,准备食材,我要给这位公子做枣泥酥。”   说着便朝后院走去。   老板只得跟在苏念卿身后,这两位可都是不好惹的主,他没有理由不答应。   磨枣泥,和面,苏念卿亲手而为,楚沉在一旁翘着二郎腿,磕着瓜子。   苏念卿不知在心里骂了多少遍,加盐的时候多加了两大勺,小声道:“齁死你个小白脸。”   楚沉靠在躺椅上,闭着眼睛享受着太阳,“若是不合口味,本公子可是不接受。”   苏念卿急忙手忙脚乱地想要挑出刚放进去的盐,可是盐已经融化了,苏念卿只得又多加了两勺糖,想着应该能盖住过多的盐。   将和好的面糊倒入模具,放在火上烘烤,一份热气腾腾的枣泥酥便做好了。看上去与老板做的无二。   苏念卿将印着“邱记”二字的纸袋递给楚沉,“楚公子,这是欠你的救命之恩。”   楚沉接过,捡了一个掰成两半,尝了一口。   苏念卿不敢看他,只等着楚沉接下来的话。   楚沉将另一半递给苏念卿,“你自己尝尝。”   苏念卿一脸疑惑地接过,放在嘴里,顿时又咸又甜,立刻吐了出来。   楚沉强忍着将一口枣泥酥咽下,“如何?这救命之恩是否得重报?”   苏念卿干咳几声,“味道不好也是公子强逼我做的。”   两人走出“邱记点心”老板终于算是松了口气,摇摇头,“这公子也真是奇怪,一早便买了全部的枣泥酥,怎的这会儿又要?”   邵淳回来,墨萧躺在床上,脸色依旧不好看,“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   从王府到将军府怎么也得一个时辰,往返得两个时辰,怎的他只用了一个时辰便回了?   邵淳有些为难,可也不能瞒着王爷,只得一五一十地说了。   墨萧从床上一跃而起,“你糊涂,怎能将王妃交给楚公子?”   说着便快速地穿衣。   “可王妃……”   不等邵淳说完,墨萧已穿好衣服,“走,去将军府!”   墨萧何至如此着急?难道是因着苏延泽白天的话? 第二十一章 墨萧,你在臆想   墨萧到将军府时,苏念卿并未到将军府,苏延泽在院里练剑。   这是墨萧第一次来将军府,因为墨语曾说过,他不可以和其他女子一同回娘家。   墨萧并未说明来意,只与苏延泽下棋聊天,不时往门外看,而邵淳已经出去寻了。   太阳快落山时苏念卿才和玉竹一同进了将军府,在路上还多次交代玉竹千万说是刚从王府出来。   刚到正厅苏念卿看到苏延泽的随从在门外便知哥哥一定在家,于是提起裙摆小跑着道:“哥,哥,念儿来了。”   两道目光同时落在苏念卿身上,苏念卿顿时懵了,半响才道:“王爷,王爷也在。”说着便低下头。   墨萧却只冷冷地开口,“王妃怎可这般在将军面前放肆?”   苏延泽一看便知墨萧是来寻苏念卿的,以为两人闹了矛盾,可也不好开口,只得寻了个由头出去了。   苏延泽一走,墨萧便阴阳怪气地道:“苏念卿,你还真是朝三暮四,未婚前整日跟着我跑,婚后皇兄跟在你身旁,现在才几日你又借着回娘家私会外面的野男人。”   每一个字都极其难以入耳。   苏念卿紧盯着墨萧,待他说完,也不反驳,“王爷一口咬定苏念卿朝三暮四,若世人知道你我成亲三月任未同房,不知会如何评判王爷?”   墨萧顿时面红耳赤,“你……苏念卿,你是何意?”   她是何意?这不明摆着说他墨萧无能吗?   墨萧被苏念卿激怒,苏念卿却顿时笑开,“王爷,听闻你处事不惊,怎的这会儿这般怒气冲冲,难道被我说中了?”   “你……”   墨萧气得胸口疼,嘴里一股腥咸,可他却强忍着咽下,上前一步拉着苏念卿的手,“走,本王让你知道,本王是不是如你所说。”   说着便朝外走去,苏念卿的左手仍旧还在疼,伤口正在结痂,被她这一拉着,着实疼。   上了马车,苏念卿被墨萧狠狠扔在马车上,刚从外面回来的邵淳一脸懵,只得驾着马车飞快朝王府去了。   看这阵势,苏念卿不敢说话,她不知道,她触犯到了男人的底线。   墨萧紧盯着苏念卿,在苏念卿毫无防备时,他的唇便迎了上来。   苏念卿的唇被一阵柔软覆盖,墨萧用力地撬开她的贝齿,毫无怜惜之情,苏念卿用手推他,可他像一座山一样纹丝未动。   疼,无比的疼,苏念卿的唇火辣辣的疼,可墨萧没有放开她的意思。   一股腥咸传来,不知是自己的血还是墨萧的血,苏念卿眼角流出了泪水,到不是因为疼,而是寒心。   他这般疯癫,只因她一句气话,毫不顾念她身上还有伤,心里的疼比嘴唇还疼。   “王爷,到……”   邵淳掀开车帘,可看到两人的样子,立即转身,面红耳赤。   墨萧这才放开她,整理好衣衫准备下马车,苏念卿擦干脸上的泪水,嘴唇火辣辣的疼。   墨萧的火终于压下去了,转身下了马车。苏念卿顶着红肿的嘴唇也下了车,邵淳只低着头,不敢看两人,苏念卿也低着头,大步朝屋里走去。   到了后院,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走得匆忙,玉竹还在将军府,苏念卿只得自己点了灯,坐在桌案前,看着烛光愣神。   墨萧大步流星朝书房走去,心口似是有一团火,脑海中是苏念卿的样子。刚到书房转身又朝后院走来,这些日子,苏念卿太让他捉摸不透了。   门被墨萧用力推开,一股冷风从外面灌进来,苏念卿起身,墨萧站在门口。   经过方才的一幕,两人四目相对时都不知如何开口。墨萧走进屋里,径直站在苏念卿身旁,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她看,仿佛要将她看穿。   苏念卿垂眸,她感受到了墨萧的敌意,自知下午的话说重了。   “苏念卿,你是苏念卿吗?”   墨萧近乎呢喃。   见苏念卿低下头去,墨萧伸手抬起苏念卿的下颌,让苏念卿与他对视,“自大婚以后你有时欲擒故纵,有时朝三暮四,有时故意激怒我,到底为何?”   苏念卿看着墨萧的眼睛,他似是看着她,可又像是透过她看另外一个人,目无聚焦。   苏念卿拉开墨萧的手,“墨萧,苏念卿曾经很爱很爱你。”不过也只是曾经。   苏念卿经历过的墨萧不曾经历,所以他不知苏念卿是因何这般“善变”。   墨萧突然笑了,“所以你故意激怒我,是为何?”   这次是苏念卿口无遮拦地脱口而出,因为墨萧说她朝三暮四,所以现在墨萧再问她,她哪里知道为何?   墨萧一脸戏谑地看向苏念卿,“你想坐稳誉王妃的位子,你想母凭子贵,是吗?”所以她是不是不想和离?   莫名地,只要苏念卿承认,墨萧便不想再追究了。可……   苏念卿莞尔一笑,眉头微皱看着墨萧,“墨萧,你在臆想。”他以为她是故意激怒他,与他同房是吗?“若你不想继续我们的交易,那我们现在和离?”   墨萧的眼神终是暗淡下去,脸上渐渐升起一丝怒火,伸手便拉着苏念卿,狠狠地将她丢在床上。   苏念卿滚了一圈想要起来,墨萧伸手按住她的双手,一手便要解开她领口的扣子。   “墨萧你混蛋!”苏念卿大喊。   却无论如何也睁不开墨萧的钳制。   莫名地墨萧心里很难受,他娶她便是因着不想她顶着一张和墨语一样的脸,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可如今她是誉王妃了,她依旧想着其他男子,所以墨萧怒火中烧。   “墨萧,你放开我。”苏念卿带着哭腔,拼命用脚踢他,可墨萧纹丝未动,继续着手上的动作,此刻他双眼通红,像是一头发怒的狮子。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小姐……”   玉竹此时才从将军府回来,可见到眼前的一幕,立即面红耳赤,急忙出门去,关上房门。   墨萧这才有了一丝理智,拉开被子盖住**的苏念卿,起身整理身上的衣服。   苏念卿只看着头顶的帷幔,眼泪大滴大滴地从眼角滑落,流到耳畔,消失在发根。   墨萧转身看了一眼抽泣的苏念卿,转身便离开。   玉竹这才进来,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不敢说话。   “玉竹,去烧些水来,我要沐浴。”   苏念卿的声音带着鼻音。   墨萧到了书房,夜里辗转反侧,苏念卿那样抗拒,她是厌恶他至极吗?想着便起身来到后院。   后院灯火通明,丫鬟还在提水。 第二十二章 跃临山   墨萧问她们在做什么,一个丫鬟告诉他,“王妃在沐浴,已经洗了三个时辰了。”   三个时辰?墨萧心里一阵酸涩,她当真厌恶他至极吗?他不过是脱下了她的外衣,碰也未碰她。   墨萧知道厌恶一个人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连看一眼都觉得多余,因为他曾看苏念卿便是如此。   可苏念卿从什么时候起便如此不愿见他了?   苏念卿在水里泡的时间太长,手都已经成了白色,脱了许多皮,可她依旧觉得身上还有墨萧的味道,前世她去南霖国前一天便是如此,后来她便怀孕了。   苏念卿小声抽泣,今日墨萧的举动吓着她了,幸好玉竹及时回来,否则她与墨萧指不定要发生些什么,也许还会多出一个难见天日的孩子。   “小姐,可以了吗?”   玉竹小声提醒,她以为她家小姐今日和王爷成就了好事。   苏念卿停止脑海中的胡思乱想,擦干身子,回到床上。   第二日天蒙蒙亮时,逢英来了。   苏念卿刚梳洗打扮好,今日是初一,每逢一的日子,管事婆子会来领银钱去购买府上所需的东西,这规矩是苏念卿定的,三月以来府上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条。   逢英双手握在身前,微微弓着身子,等着苏念卿。   苏念卿大步走出门来,“逢英少爷,有何事?”   府上都称他逢英少爷,所以苏念卿便入乡随俗叫他一声逢英少爷。   可苏念卿一来便给了这位逢英少爷一个下马威,所以他私下里没少教唆下人暗地里使坏。   逢英拱手行礼,后又跟在苏念卿身后,边走边道:“王妃,跃临山西头的佃户说是今年粮食不景气,所以他们要求减去一半的租子。”   苏念卿继续朝库房走去,“减租子,年初便减过一次了,岂是他们说减便减的?”   “是,我也说了许多次了,可他们非说要见王妃,亲自与王妃说。”   逢英话里话外把自己洗脱得干干净净。   苏念卿猝然停下,“什么?见我?”后面小跑着的逢英直直地撞在苏念卿后背上。   逢英摸着鼻子,点点头。   苏念卿继续转身朝前面走去,转眼便来到了库房。进库房时又转身道:“逢英少爷你去备好马车,今日我们去一趟跃临山。”   管事婆子领完银钱,太阳已缓缓升起,苏念卿交代了些事便随逢英出门了。   只苏念卿与逢英两人,早就听说了跃临山的佃户不好对付,今日苏念卿便想去瞧瞧。   马车一路颠簸,逢英驾着马车,苏念卿坐在马车里,跃临山的路不好走,马车走得极慢,快到中午时,两人才到跃临山。   王妃亲自收租,恐怕只苏念卿一人吧,其实没来之前苏念卿便知定然是逢英从中作梗。佃户们知道王妃来了也都没有过多为难,只求苏念卿考虑减轻租子一事。   只是在山脚下苏念卿看到了一个人,那背影与墨萧有几分相似,只是绝对不是墨萧,那是?五皇子?来不及细想那人便朝东面去了。前世她听闻五皇子常来跃临山,所以她料定跃临山和五皇子有关。   “逢英少爷,你先回,我还有些事。”   逢英竟不知苏念卿几时出现在自己身后。   马车猝然停下,马儿发出一声嘶吼,“王妃,你若不回,我不好同王爷交代。”   逢英的口气软了下来,方才和佃户们交流时,苏念卿分明看出了逢英的小心思。可她没有说破,逢英心下也是明白的,所以此时他其实有些怕苏念卿。   苏念卿看着逢英,“我要去做的事很危险,你先回,若天黑我都没有回来,你便告诉王爷,让他来寻我。”   逢英点点头,听到危险二字立即打起退堂鼓。   苏念卿骑着马朝东面飞驰而去,苏念卿策马扬鞭的样子像极了画本里的女中豪杰。   东面树木茂盛,是一座大山,几乎没有耕地,越往里走,越觉得阴森。   前世,秋猎时,刺客在猎场刺杀皇帝,五皇子挺身而出,救驾有功,由此皇帝便拿回了墨萧手上的禁卫军军权,交给五皇子。   那时墨萧便怀疑刺杀一事是五皇子一手策划,可一直没有证据,也就不了了之了。算算时间,也接近秋猎。   苏念卿捏紧缰绳,马儿停下,苏念卿飞到一颗大树上,放眼望去,山对面便是皇家猎场。   奇怪的是这里没有耕地也没有人家,可是山上竟是一条大路。   “山下是官道,难道这里……”   苏念卿继续沿着山路走,想要证实自己的想法。   山顶是一块平坦的空地,周围是杂乱的野草,像是有人在此打斗过。   苏念卿将马栓在外面,自己蹑手蹑脚地沿着大路走,害怕是真的,可是事已至此她无法回头。   终于在一片树林中间,苏念卿看到一座茅屋,门紧闭着,不知里面情形。   “方才我交代的事若有差池,你们的家人全部都得死,可是清楚了?”   一个男子压低了声音,可语气里的威严无法掩饰。   苏念卿捂住嘴巴,男子背对着看不清脸,可她确定,那人就是她在山脚下看到的人。   接着几人跪在地上,“是,主上。”   他们在密谋什么?是否真和前世一样?苏念卿不由得陷入沉思,前世的记忆又涌上心头。   茅屋上有一个小洞,苏念卿便是透过这个小洞往里看的。   五皇子是个极其谨慎的人,往日他站在茅屋中间,此时正是下午,阳光会透过那个小洞照进来,而光恰好在他现在站的位置,而此时竟没有那个圆圆的光影。   不对,五皇子立即警觉,转身朝苏念卿的方向看去,本看不见苏念卿,可当那犀利的眼神看过来时,苏念卿慌了。   “谁?”   五皇子话落,一支弩箭便朝苏念卿飞过来,屋里的人随即从屋里出来,苏念卿顿时更加慌乱,只得撒腿就跑。   “抓住她!”五皇子气急败坏地从屋里出来,眼睛里像是藏着两团火焰,手指捏得“咯咯”响。   苏念卿往树林密集的地方跑,她一定不能被五皇子抓住,否则性命难保。   “站住!”   后面呼喊声不断,随之而来的是沉稳的步伐声,苏念卿听在耳朵里,胆战心惊。   不行,他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得先找到马,否则这样下去非累死不可。想到此苏念卿飞起来,从一棵树上越到另外一棵树上。   后面的人一个接一个的飞起来,五皇子站在地上,双手抱在胸前,看着苏念卿离开的方向,嘴角挂起一丝狠厉。 第二十三章 前世便知道的   苏念卿还在与一群亡命之徒周旋,此时暗暗窃喜自己曾勤于练习轻功,哥哥说过练好轻功可以保命,此时总算是理解了。   终于看到方才栓的马,苏念卿飞到马背上,从行囊里抽出剑,一剑砍断栓在树上的绳子,调转码头,朝山下狂奔,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   几人互望一眼,“追!”手里明晃晃的剑在阳光的照射下,格外刺眼。   苏念卿在马背上一路狂奔,旅途颠簸,苏念卿险些从马背上摔下来,幸好这马是她从小训出来的,到也乖巧。   可是身后传来马蹄声,看来他们是要穷追不舍了,苏念卿只得夹紧双腿,拉稳缰绳,朝山下狂奔而去。耳边传来风的沙沙声,树叶从头顶飞过,苏念卿只得偏头或者俯身躲过。   马蹄声越来越近,马儿累得大口喘气,苏念卿不敢回头看,她知道自己若是落到他们手里,必死无疑。   此时已到山腰,林中树木茂盛,眼看夕阳就快落山了,所以林中光线比山顶黑了不少。   苏念卿将剑紧紧握在手里,从这里过去便是悬崖了,若今天逃不过,大不了墨萧多些麻烦,但是她不会选择死,因为墨萧不值得。   突然一颗倒下的大树拦在大路中间,马儿猝然停下,前脚悬空立了起来,苏念卿从马背上滚下,在地上滚了几圈,而马儿受惊,嘶吼一声往林中去了。   苏念卿紧紧将剑抱在怀里,那支碧玉簪子也不知几时便丢了。马蹄声越来越近,苏念卿立即起身,若不尽快走,一定会落入五皇子手中。   下一刻一只有力的大手拉住苏念卿,在地上跑了两步便飞起来,飞过一棵又一棵的大树,马蹄声渐渐远去。苏念卿紧紧握着那只大手,是墨萧!   终于停了下来,苏念卿的头发全数披散在肩上,一身灰头土脸地站在墨萧身旁。   墨萧立即后退两步,保持与苏念卿的距离,“你怎会到这里来?”   未曾关心她可有受伤,只冰冷地质问她因何到这里来,方才受的惊吓换不来他一句关心,苏念卿心里虽早知他对自己的态度,可还是有一股失落之感。   苏念卿耸耸肩,整理一下自己的头发,平静地开口,“在山下遇到了五皇子,所以便跟过来看个究竟。”   墨萧很惊讶,“墨亦?他怎会来此?”   方才听逢英说苏念卿往东面来了,墨萧放下书便走了,跃临山土匪众多,若她遇到可如何是好?可看她策马扬鞭躲避土匪的样子,分明不像平时那般娇弱。   “五皇子可能会有动作,你留心些。”   苏念卿将她前世知道的和方才见到的告诉了墨萧,墨萧沉思一会儿,淡淡地道:“走吧,回去再说。”   自始至终未曾关心过她一句。   可是簪子丢了,苏念卿心里空落落的,前世就是那支簪子陪她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漫长的黑夜。   苏念卿终是看着墨萧的背影道:“墨萧,东西丢了。”   墨萧回头,“什么?”   他或许不懂那支簪子对苏念卿的意义,只觉得好不容易脱身,丢了东西再买就好。   苏念卿点头,“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墨萧轻描淡写地道:“丢了便丢了吧。”他能怎样呢!   苏念卿淡然开口,“我想去找。”终是抵不过前世的那份情谊,前世她视若珍宝的东西,今生她依然想留住。   “你疯了?墨亦若发现你,你必死无疑。”墨萧不理解地大吼,下瞬语气又平和了些,“回去,你要什么就去买吧!”   苏念卿抬眸,“你会救我吗?”眼中满是期待的目光。   墨萧想也不想,斩钉截铁,“不会,你自己要送死。”   苏念卿自嘲一笑,她早知道的,前世便知道的。   既如此,她还寻什么呢?即使冒死巡回了又能如何,簪子终是死物,那份情早已不复存在。   可是墨萧为何放下手中一切去跃临山寻她?怕他们的合作因她遇险而终止吗?还是其他的?   墨萧还是把自己关在书房,不知在忙些什么,苏念卿也只在后院待着,哪里都没去。午后,依旧晒着太阳,享受着晚秋的暖。   玉竹在苏念卿身旁做一些针线活,这小丫头针线活做得好,苏念卿靠在躺椅上闭目养神。   突然玉竹惊呼出声,“小姐,这是哪里来的?”   苏念卿坐起来,看着石桌上不知何时出现的一个纸袋,上面印着“邱记”二字。   四处张望,可半个人影也没有,苏念卿将纸袋打开,里面是热腾腾的枣泥酥,“楚公子!”   苏念卿急忙起身,这个怪人肯定在附近,他又要耍什么花样?苏念卿转眼看着一旁的矮墙,三两步便飞了上去。   “小姐……”玉竹起身时,苏念卿已经没有踪影了。   果然楚沉在外面,一手拿着折扇在另一只手上敲打,并来回踱步。   苏念卿轻松地落在楚沉身边,“楚公子还真是,有大门不走,偏喜欢翻墙。”   楚沉反问,“王妃不也是喜欢的吗?”   苏念卿莞尔一笑,“楚公子又有什么事?”在她眼里好像楚沉从未有过正事。   楚沉不以为然,“你家王爷邀我同他一起去猎场,我告诉他明日才到,所以今日来看看你。”   苏念卿受宠若惊,“看我?”不过立即反应过来,去猎场?是秋猎吗?她竟然还不知呢!   “看你是否又受了伤,你一向挺能作的。”   楚沉一向没句正经话,不过这话却是说对了,苏念卿确实挺能作。   苏念卿苦笑,“还差一点,让你失望了。”脸上的表情却极不自然,她将自己陷入困境得到的消息,只等秋猎时看好戏,可是连楚沉他都邀请了,唯独她不知。   楚沉似乎感觉到了苏念卿的不对劲,推笑道:“要不我带你去。”   皇家猎场没有收到邀请是不能进的,按理说苏念卿是王妃,能直接去,可是墨萧不带她。   苏念卿尴尬地笑笑,“好啊!”嘴角两个好看的梨涡一闪而过。   秋猎那天,她一定要去的,不止那场好戏,还有更重要的,前世她便没去,所以墨容才遭了劫难,今生一定要保护好该保护的人。   墨萧下了早朝回来,径直来了后院,早朝时皇帝说赏给每个皇子一匹马包括苏念卿,他想来问问苏念卿会不会射箭,如果会的话,他顺带做一把弓箭。他对苏念卿一无所知,若不是那天亲眼所见,他都不知苏念卿会骑马,连苏念卿会武功他也是不知的。 第二十四章 秋猎   墨萧到后院时,只见到玉竹,躺椅上不见苏念卿,   “王妃呢?”   墨萧突然出声,吓得玉竹手上的针戳破了手指,玉竹也顾不上,急忙起身行礼,“小姐她,她出去了。”   墨萧微微皱眉,“她一个人去的吗?”   玉竹点头,不敢言语。   墨萧转眼便看到桌上的枣泥酥,他知道楚沉最爱吃的,难道楚沉来过了吗?心下立即不悦起来,一甩衣袖转身离开。   墨萧立即回禀了皇上,苏念卿不会骑马,所以誉王府只赏了一匹马。   墨萧刚走,苏念卿就回来了,同样是翻墙进的。   第二日,楚沉才从正门正大光明地来了王府,墨萧设宴招待,特意请了苏念卿。   两人心里都憋着气,所以谁也没有好脸色,席间二人也是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让谁,楚沉只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酒过三巡,楚沉俊脸微红,哪壶不开提哪壶,“明日秋猎,阿萧,你请我若杀人,我答应你,若是救人,我不救。”   墨萧看了一眼苏念卿,“明日……”   苏念卿嘴角上扬,“楚公子已经告诉我了,明日秋猎,他说可以带我去。”既然他都不告诉她秋猎的事,她也不用再顾虑他吧,至于他常说的皇家尊严,他自己维护吧!   墨萧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一字一句地道:“楚公子待你果然是极好的。”说完便起身离开。   到了书房,墨萧抬手扫下一桌的笔墨纸砚,心中怒火此起彼伏,看着墙上的话,自言自语,“语儿,她太像你了,有时候我觉得她就是你呀!”   墙上的画真的很像苏念卿,只是嘴角没有那一对梨涡,眼睛也不像,她的眼里满是柔情,而苏念卿眼里,满是忧伤。   墨萧走后楚沉一个人走了,去了翠云楼。   他常去的包厢里,一袭白衣的芸姑娘正在弹琵琶。楚沉摆手,“不要弹了,倒酒。”   芸姑娘倒了酒,“公子,奴家喂你。”   楚沉伸手接过一饮而尽,今日的翠云楼他总觉得哪里不对,连同芸姑娘。   他曾为了她一掷千金,他说过为女人花钱那是本事,可是今日,楚沉莫名觉得不想看她们。   “公子,那奴家服侍您睡了?”芸姑娘说着将楚沉扶到床上,帮她脱了衣服。   自己正要脱衣,楚沉止住了她,他总觉得苏念卿好像就在身旁,她舞剑的样子,她发怒的样子,还有嘴角的梨涡……   “小野猫……”楚沉确实是醉了,醉得都糊涂了。   第二日一早所有人都准备完毕,苏念卿也准备好在后院等着了。她还是画了娥眉,上了口脂,今日去的都是皇亲贵胄,虽不和墨萧一路,可她还是满足了自己的虚荣心。   苏念卿不时往门外看,只要墨萧派人来叫她,她都同他一起去,可是墨萧终是没有。   墨萧一直等楚沉,可太阳都晒到了房顶也不见他,于是只能起身对身后吩咐道:“走!”   邵淳支支吾吾,“那……那王妃……”   墨萧往门外看了一眼,只要她来,他都带她,可是门外什么也没有。   “不管她!”   话音刚落,楚沉来了。   身后跟着苏念卿,墨萧瞟了她一眼,心里暗骂:打扮给谁看,朝三暮四的女人。   刚到围场便看到苏延泽,兄妹两只微笑打了招呼,他负责外围的安全,不得进入围猎场。   只是苏念卿一直没有见到墨容,她心里暗暗祈祷,希望他不要出现。可是,墨容还是来了,同五皇子一同出现。   皇帝骑在马上,一副英姿飒爽的姿态,下面站着他的四个儿子,太子墨塬,垠王墨容,誉王墨萧,五皇子墨亦。还有一众大臣。   “北临国是马背上打下来的天下,我们也当谨记老祖宗的光荣事迹,后辈子孙万不可丢了这马背上的本事。”   “儿臣谨记!”   几个儿子拱手应道。   “今日你们几兄弟各凭猎物说话,猎物最多的奖赏千里马一匹。”   千里马是南疆进贡的良马,日行千里。   五皇子墨亦看着皇帝,拱手行礼道:“启禀父皇,听闻猎场出现过金雕,可是我们从未借得过,不如我们今天不比其他动物,就以猎到金雕为胜,可好?”   皇帝看了一眼众人,“听闻金雕逢峭壁而栖,高飞急而稳,是极难猎的猎物,今日就依亦儿的,猎得金雕者为胜。”   一众大臣也携带了公子,各人拿了弓箭,调转马头,皇帝一声令下,各人朝不同方向去了。   苏念卿与楚沉一处,此时也牵了马,朝墨容过来,“三哥哥,许久未曾一起打猎了,咱们比比。”   太子墨塬嘴角上扬看向墨容,“三弟,这位是誉王妃吧,到不同四弟一处,怎的和你更亲密一些。”   墨容不屑地看他一眼,“太子哪里的话,誉王妃既已嫁入皇室,咱们便是一家人,她初来乍到,不识路,我们做哥哥的带带她又有何妨?”   这话更让太子觉得他已和墨萧站到了一处,墨萧和苏念卿被困在宫中之时,墨容经常往暮云宫跑,他便起了杀心。太子是那种心狠手辣,毫无感情之人,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   可墨容还不知太子的打算,苏念卿也不言语,只跟在墨容身后。   而墨萧早已同楚沉去了,今日他有更重要的事。   墨塬掉转马头,若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墨容,扬长而去。   苏念卿看向墨容,语重心长地道:“三哥哥,今日可千万小心,特别是太子。”   墨容朝太子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又看向苏念卿,眼神温柔至极,“念儿多心了,我早早便封了王,威胁不到太子,他没什么好提防我的。”   “可……”   苏念卿不知如何开口,提示到此墨容也不懂,只希望前世的事不要重演才是。   “走吧,念儿,我若猎得金雕,我便把千里马送给你,可好。”墨容说着手脚同时用力,马儿朝前跑去,留下一路尘土。   苏念卿随后跟上,手依旧握着剑,今日她便一路跟着。   五皇子一人骑着马狂奔,确定后面没人时便停了下来,这时有人送了两袋子猎物过来,身上还插着箭。   墨亦将东西捆在马上,换了马,换上夜行衣朝跃临山的方向狂奔而去。   今日这个狩猎,好戏可不止一场。 第二十五章 连同祖坟也给你刨了   苏念卿同墨容来到树林深处,一路只见到野兔和野鸡,苏念卿一箭射下,“三哥哥,要不我们回吧!”   墨容眉头一皱,“我们不过刚出来,怎的这样急?”   苏念卿摇头,“只是有些心慌……”   话未说完,树叶从天而降,两人同时抬头,一只大物从头顶快速飞过。   “是金雕,念儿,金雕。”   墨容激动不已,已掉转马头想要去追。   “三哥哥!”   苏念卿只得跟在身后,此时已到猎场中部,也许他们该行动了。   金雕飞得太快,墨容放了几次空箭,可是连金雕的羽毛也未看见。   墨容身下的马儿疾驰而去,苏念卿的马很快便落下很长一段距离。前世便是因马受惊,墨容摔断了腿,苏念卿越想越慌。   “三哥哥,等等念儿!”   可回应她的只是疾驰而过的风声。   苏念卿掉转马头,从林中超近道而去,很快头上身上便满是落叶。   可墨容的半个影子也没有,苏念卿更急了,不停大喊,“三哥哥!”   可依旧没有回应。   “噗嗤!”一支箭朝耳畔飞来,苏念卿偏头躲过,接着无数支箭从天而降。   糟糕,看来他们已经动手了,苏念卿拔出剑,一手紧握缰绳。身子趴在马上,手里的剑不断急转,无数的箭被挡下。   马儿向前胡乱奔跑,踏过无数的断箭,一定是自己刚才的声音引起了敌人的注意,这次苏念卿也拿出箭朝后面射,三箭齐发,树上掉下三个黑衣人。   苏念卿又朝后射了几箭,才骑着马向前狂奔,远处传来马儿的嘶吼声,苏念卿定了定神,“三哥哥。”骑着马朝声音的方向奔去。   嘶吼声不断传来,苏念卿趴在马背上,快了,就快到了,她这样安慰着自己,可是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墨容追寻金雕而来,到这片树林时,金雕不见了,突然马儿受惊,在原地打转,前脚从地面立起,墨容几次都险些从马背上落下来。   此时苏念卿也到了,远远就看到墨容,“三哥哥。”   墨容看向苏念卿的方向,可转瞬马儿又朝前狂奔而去,“念儿,别过来。”   苏念卿骑着马跟在墨容身后,墨容的马不断发出嘶吼声,马背不停摇晃,墨容半个身子都已掉下马来。   “三哥哥,抓稳缰绳,快趴下。”   苏念卿朝墨容大喊。   墨容纵身上马,趴在马上,马儿还在乱窜。   这时苏念卿离得近了,从马上纵身一跃,飞到墨容面前,马儿朝苏念卿奔来,双脚立起来,似乎就在苏念卿头顶,苏念卿从后一躲,成功躲过了马儿的袭击。   “念儿,别管我,快走!”   墨容大汗淋漓,脸色苍白,自小身体就不好,所以身子骨差些。   苏念卿再次落在那发疯的马儿面前,眼神坚定地看向这发狂的畜生,“三哥哥,你千万抓稳。”   说完便伸手从领口处扯下披风,“三哥哥你抓稳我蒙住这畜生的眼睛。”   苏念卿站稳脚跟,看着不断跳起来的马儿,抓住时机,飞起来,将手里的披风缠绕在马儿头上。   马儿看不见只在原地乱窜,身体不停摇晃,苏念卿飞到一颗树上,将手伸向墨容,“三哥哥,把手给我。”   墨容趴在马背上随着马不停转圈。苏念卿一手抓着树,一手准备去抓墨容,“快,披风快掉了。”   墨容立起身子,用立一纵,手抓住了苏念卿的手,苏念卿趁机放开抓着树的手,往地上一跃,两人落地时身体不稳,在地上滚了两圈。   不过她努力想要护住墨容,从地上起来又飞快朝墨容奔去。   终于结束了这惊心动魄的一幕。   蒙住马眼的披风也掉在地上,马儿朝前面奔去,一声嘶吼便没了踪影,前面是悬崖。   苏念卿扶起墨容,紧张地问道:“三哥哥,你有没有受伤?”   墨容起身,摇头,“没有,念儿你呢?”   苏念卿的心算是落了下去,眼里泛起泪花,“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何以如此激动?她终于和命运抗争了一回,她赢了,命运是可以改变的。   整理好情绪苏念卿看向墨容,“三哥哥,你可知今日马儿因何受惊?”   墨容眉头微皱,“到此地突然便受惊了,我也不知为何?”   苏念卿平淡地开口,“有人故意的!”   “你是说……”   墨容话未说完,两人互望一眼便心有灵犀。   墨容垂眸,“看来他们是想置我于死地。”   突然苏念卿听到置于死地的时候想到那些黑衣人,她一直以为他们会像前世一样让墨容受伤失去行动能力,可是那黑衣人作何解释?   突然苏念卿伸手拉着墨容,“三哥哥我们快走。”   可是似乎已经晚了,树叶传出沙沙声,鸟儿从林中飞起,他们已经走不了了。   墨容从容地挡在苏念卿身前,动作熟练,似乎与生俱来。   苏念卿拔出背上的剑,眼神定定地看着树林边,“三哥哥,你护了念儿半生,现在让念儿护你一回。”   说罢,几个黑衣人便落在不远处,手里拿着明晃晃的弯刀,“自寻死路!”   “识相的,快给我让开,我父皇就在附近,你们若伤了我或者念儿,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平日里一副书生气的墨容说起话来也有几分气势的,到底是皇家血脉,威严感是天生的吧!   几人黑衣人互望一眼,“老子过的就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你以为老子是吓大的。”   说罢几人上前,瞬间便听到刀剑相拼的声音,苏念卿虽自幼习武,可哥哥终是不忍心让她吃苦,所以她的武功不高,要想脱身,确实不易。   打斗中墨容手上受了伤,苏念卿一剑刺穿黑衣人的手掌,有几分亡命的架势。   墨容忍着痛继续提剑迎敌,“念儿,小心!”   苏念卿与几人周旋,她身手敏捷,却无法伤到黑子人,这样耗下去,恐怕体力耗尽。   墨容肩膀又受了一剑,顿时后退几步,黑衣人的目标是墨容,所以一有空子便直奔墨容而去。   苏念卿守在墨容跟前,语气焦急,“三哥哥。”   墨容道:“我没事。”   可是想再提剑确实困难。   苏念卿将剑横在自己身前,“今日要想伤他,先杀了我,不过你们若杀了我,誉王一定会要了你们的脑袋,连同祖坟也给你们刨了,不信的尽管来。” 第二十六章 本王来寻我的王妃   黑衣人互望一眼,“你是誉王妃?”   苏念卿盯着几人,“对,现在走还来得及,誉王就在附近。”   自知打不过,苏念卿便拿墨萧来吓唬人,可是她知道,墨萧不会来救她。   又是一场打斗,刀与剑相碰,发出阵阵火花。   突然两个黑衣人倒地,一人从天而降落在苏念卿身旁。   剩下的三个黑衣人看着墨萧,眼神开始闪躲,“誉王……”   “王妃说的话你们听到了,本王会要了你们的脑袋并且刨了你们的祖坟。”口气冷得吓人,让人不寒而栗。   墨萧他真的来了,苏念卿竟有些不敢相信。   “是谁指示你们的?”   可是墨萧话音刚落三个黑衣人便已倒地身亡。   苏念卿急忙上前,墨萧出言制止,“死了,没有线索。”   苏念卿只得回来,转身去看墨容,墨容绯色衣袍上到处都是血迹。   “三哥哥,你怎么样?”   墨容温柔地看向苏念卿,“我没事。”   墨萧转身,正对上墨容的眼神,“多谢四弟相救。”   墨萧走近,“本王是来寻我的王妃,皇兄不必谢。”   两兄弟之间再无言语。   苏念卿扶起墨容,“三哥哥,我们走。”   墨萧上前一步,一手拉开苏念卿的手,“誉王妃,侍卫自会管垠王,跟我走。”说着便拉着苏念卿朝前走。   侍卫这时才到,急忙扶起墨容,带回营帐处理伤口。   墨萧将苏念卿拉出去很远,周围没人时才放开,眼神看着苏念卿,似在探索,又似疑问,“苏念卿,本王才知,你竟会武功?你还有多少事是本王不知道的?”   苏念卿甩开墨萧的手,“苏念卿从未说过不会武功,我哥哥是镇国将军,我和哥哥自幼习武,这有什么不妥吗?”   “……”   墨萧顿时语塞,可下瞬便笑开,“那你之前装作娇柔不能自理,见一只猫都怕,是为何?”   “……”   这次换苏念卿语塞,因为她前世便在墨萧身边装柔弱,装得很辛苦,也很造作。   墨萧走近,“让本王怜惜是不是?在皇兄面前你可以保护他,在我面前你就那样柔弱,苏念卿你真是虚伪。”   苏念卿不怒反笑,“墨萧,那晚在皇宫是谁护着你?是你不曾在我身上花心思罢了,我若不会武功,可还有命活?我若真柔弱,那晚在父皇面前我如何舞剑?”   这话却是说到了墨萧心坎里,那晚的事,他确实对苏念卿生了感激之情,可是她因何护着自己?不过是那交易罢了。   半响墨萧小声道:“你护皇兄是甘心情愿罢了。”   苏念卿嘴唇动了几次又不知如何开口,是啊她护墨容是甘心情愿,可墨萧呢?连她自己也不知假如今日换做墨萧她会如何?   两人说话间,邵淳来了,“王爷,王妃,皇上有请。”   想必皇上知道了墨容受伤,一定是要彻查此事吧!   此时已是午后,阳光撒在身上,到有些热了。到了猎场别宫门前,皇帝早已等候在那里。   五皇子和太子带着满满两袋子“猎物”这才骑着马过来。   “塬儿,亦儿,今日收获不少啊!”皇帝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却瞟向墨萧。“萧儿,你为何两手空空。”   墨萧伸手拉着苏念卿的手,紧紧握着,“启禀父皇,儿臣一出门便与念儿走散了,后面念儿与皇兄遇到刺客,所以儿臣不曾有收获。”念儿两字生硬无比,分明是将两字分开来念。   苏念卿听到墨萧这样叫自己的时候,身上却无故打了个寒颤,她知道,墨萧又在做戏了。   皇帝深吸一口气,脸色极不好看,“岂有此理,皇家猎场还有刺客,还伤了垠王,苏延泽何在?”   苏念卿又是一震,外围是哥哥负责,怎么猎场出了事也要找哥哥?   苏延泽很快到了,跪在地上,“臣参见皇上!”   皇帝依旧阴沉着脸,“苏爱卿,垠王受伤一事你可知道了?”   苏延泽淡定地道:“方才听说了。”   皇帝厉声道:“你负责猎场安全,怎会出这事?”   苏延泽只低声道:“臣失职!”   这时墨萧跪在苏延泽身边,“父皇,大哥只负责外围安全,皇兄遇刺时儿臣与刺客交过手,依儿臣看他们似乎是混进猎场才换的装扮,所以这事怪不得大哥。”   苏念卿没料到他会突然为哥哥说话,一口一个大哥,难道他还在装爱她吗?可……   皇帝瞥了一眼墨萧,“你到会为你这个大舅子开脱,既如此,此事便交给你来查清楚。”   此时苏念卿才明白墨萧的真正用意,他是在为自己揽权,难怪呢!   而五皇子和太子这才故作姿态,太子道:“父皇,你们在说什么?”   五皇子也皱起眉头,“谁遇刺了?”转眼揽看了一下周围,“是三皇兄吗?”   苏念卿却瞥了二人一眼,两人这样演戏,真是令人作呕。   狩猎却并未因墨容受伤而终止,只是在墨萧没有查出真相之时,谁也不可以离开猎场,也就是说,所有人都必须在行宫入住。   夜里,苏念卿理所当然地和墨萧住在了一起。依旧是同床共枕,只是二人都和衣躺下,也算心有灵犀。   “你打算如何查?”   墨萧平躺着,苏念卿可以听到墨萧的呼吸声。   半响墨萧才道:“不查!”   苏念卿诧异道:“不查?父皇不是让你亲自查吗?”   墨萧轻笑一声,“你看不出来吗?父皇本不想查,若不是如此,重要的事情他何时交由我去办过?”   苏念卿这才明了,原来皇帝说让他去查,只不过是个幌子罢了,她只知墨容不受宠,却不知如此不受待见,顿时心里有些酸涩,“生在皇家真是悲哀,兄弟相残,父子相忌。”   墨萧叹了口气,“可你不争便没活路了,三皇兄不争,他不也这般下场吗?”   墨萧话里一阵凄凉。   接下来再无话,苏念卿却辗转反侧,一直睡不着,夜半时才沉沉睡去。   与此同时,太子寝殿内。   太子火冒三丈,却又压低了声音,“好好的计划怎会落空,如何解释?”   下面跪着一个约摸三十出头的男子,男子颤颤巍巍,“被誉王妃救了,誉王妃竟然武艺高强,且拼了命救他。”   太子诧异道:“誉王妃?”转念想了一下,“她哥哥是镇国将军,她会武功倒也不奇怪,只是她为何会拼命救墨容?”   男子也摇摇头,“好像二人关系匪浅,垠王亲昵地称誉王妃‘念儿’。”   太子讪笑,用折扇轻轻拍手,“‘念儿’呵,这次可有好戏看了。”   “太子,要不要属下去查?”   太子嘴角挂出一抹冷笑,“查,一定要查。”   男子走后,太子喝了一口茶,又将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好戏才刚刚开始。” 第二十七章 誉王妃与垠王   早晨已经很冷了,洗脸水冒着白烟,从外面灌进来的凉风颇有几分刺骨之感,苏念卿拉了拉衣服,双手抱在怀里。   墨萧已洗漱完毕,准备出门,走了两步又折回来,“今日墨亦势必要动手,你若不想去就呆在营帐吧!”   苏念卿有片刻的愣神,一切她都不知,墨萧也不曾告诉过她,仿佛她只是多余的,也是她自己要来的,墨萧不曾邀请过她。   墨萧却是自嘲一笑,她何时关心过自己?她关心的只有她的三哥哥,看着她拼命救墨容的样子,瞬间便想到了那个曾拼死救他的姑娘。   天下间唯有语儿。为了她,一切都是值得的。   苏念卿洗漱完毕,想着去看一眼墨容,昨日墨容受伤其实她是高兴的,因为他受伤说不定躲过了这一劫,只愿他从此平安顺遂。   想着便到了,行宫分为三个院子,墨容住的地方与苏念卿住的地方中间隔着皇帝的寝殿。   苏念卿一路走着,却在门口停下,因为她看到了太子。   苏念卿屈膝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笑得一脸无害,“弟妹快请起,一家人何须这样客气?”   苏念卿暗暗腹诽:一家人,刺杀三哥哥的时候何时想过一家人?   见苏念卿未言语,太子故意问道:“弟妹急匆匆而来,这是要去哪里?”   苏念卿笑笑,“四处走走,太子呢?不去狩猎吗?”   太子转身,一手背在身后,优雅地走了两步,像极了一个“闲王”,“来看看三弟,他昨日遇袭,为兄的很是担心。”   苏念卿顿时心里一惊,看墨容?明知他不会亲自对墨容做些什么,可心下还是担心。   “不如我们一起吧,我也去看看三……皇兄。”苏念卿还是将哥哥两字咽下,太子阴险,她不想多生事端。   两人一同走近,太子却磨磨唧唧走在后面,苏念卿大方走在前面,太子想试探便让他试探吧!   墨容的门半掩着,苏念卿径直走进去,自小一起长大,到是没有进门敲门的习惯了。   墨容光着上身,有宫人正在给他上药,苏念卿急忙回头,险些撞在了太子身上。   虽从小睡一个被窝,可是现在他们长大了,墨容也是一阵脸红,急忙扯了被子盖好。   见苏念卿和太子一起前来,墨容也是满心疑问,不过还是轻声道:“臣弟参见太子殿下!”   “阿容快不必多礼。”   太子一脸关切,当真是比台上的戏子还会演戏的。   太子又看了一眼苏念卿,“在门口时遇到弟妹便一同来了。”墨萧那般对谁都一脸冰冷还好些,太子这样对谁都和蔼可亲,看上去便是一脸虚情假意。   墨容看向苏念卿,“念儿,怎么也没出去?”眼神依旧温柔如水,一举一动都被太子尽收眼底。   苏念卿抬眸,“今日不想去了。”有些话她不便明说,因为她担心太子会再对墨容下手,虽然太子没那么大胆,不过她不想墨容再受到一丝伤害,即使百分之一的可能她也不能不管。   太子故作诧异,“三弟与弟妹此前认识?”   实际他早已调查得一清二楚。   苏念卿眼神并未离开墨容,轻声道:“自小一起长大。”   “哦?我竟忘了三弟此前一直在阳城长大,与弟妹也真是缘分。”   两人不再理他,只自顾自地说着话,在太子看来,墨容眼里全是苏念卿。此时虽脸上挂着笑意,心里指不定存了什么坏主意。   行宫突然乱作一团,说是墨容突然病情加重,一时间所有人都朝这边过来,只是苏延泽却守在门前,不让所有人进去。   皇帝走在前面,苏延泽将一把长剑横在身前,谁也不让进。   皇帝不明所以,厉声道:“苏将军这是作甚?”   一行人也窃窃私语,不明白苏延泽的意思。   苏延泽纹丝未动,没有半点想要让开的意思,目无聚焦,手紧紧握着剑。   半响苏延泽才从喉咙里说了一句,“垠王无碍,皇上请回。”声音很小,不像平日的他。   见到苏延泽如此,一向多疑的皇帝更加想要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朕命令你让开,否则斩立决。”声音里满是愤怒,让人毛骨悚然。   可苏延泽仍旧不为所动,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太子还一边唯恐天下不乱,“苏将军这般护着,难道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可这里是垠王养伤的地方,苏将军在掩饰什么?”   又是一阵窃窃私语,太子的话让众人诸多猜想。   这时墨萧才大步赶来,他回去不见苏念卿,又听说垠王这边出了事,心里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墨萧眼神看向苏延泽,启唇,“出了何时?”   苏延泽用复杂的眼神看向墨萧,眼睛通红,拿着剑的手指关节已发白。   用几乎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念儿在里面。”   墨萧波澜不惊,只看了一眼皇帝,“父皇,儿臣进去看看。”   皇帝听到苏延泽的话也知里面是何情形,只转过身来。   墨萧进去,不雅的一幕出现在眼前,顿时手指捏得咯吱想,嘴唇发白,脸色阴沉。   因为苏念卿和墨容正衣衫不整地睡在一起。   可外面的人还是透过半开的门看到了里面的情形,有人大喊一声,“誉王妃和垠王睡在一起……”   这声音突然又停止,可是所有人都听见了,连同皇帝,皇帝一甩衣袖大步离开,其他人见皇帝都走了,也跟着走了。   墨萧叫了两声,苏念卿和墨容都没醒,只得用苏念卿的衣服将她盖住,将她抱回去。   苏延泽见苏念卿被墨萧带走,这时才将剑收好,大步走向皇帝,跪在皇帝面前,“陛下,里面被人下了迷香,请陛下明查,念儿不会做出此等有辱皇家尊严的事。”   皇帝脸色阴沉,低头看着面前跪着的苏延泽,“大庭广众之下做出此等事,朕如何信你?”   “陛下明鉴,念儿与垠王一同长大,只有兄妹之情,他们绝对不会做出如此苟且之事。”苏延泽这是第二次跪在皇帝面前如此恳求他,第一次便是大婚前请皇帝收回圣旨。   皇帝从苏延泽身边绕过,并未言语,直接朝寝殿而去,走了两步又回来,“来人,传太医。”   过了一会儿,太医来了,拿了一个瓶子在墨容鼻子前晃了晃,又四处看了一通。 第二十八章 你不知身边人离去的滋味   墨容这才悠悠醒来。打量一下四周,目光看向脸色不大好的皇帝,“父皇,可是出了什么事?”   皇帝一拍桌子,“你做的好事,皇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墨容一脸茫然,不知如何开口,仔细回想一下,确实不知道哪里得罪了皇帝,于是道:“儿臣不知做了什么,自昨日负伤回来便一直在这屋里并未出过门。”   太子一脸幸灾乐祸,“你没出去,可是有人进来了。”   墨容眉头一皱,轻声呢喃,“念儿。”又看了一眼四周,可是并不见苏念卿,他只记得苏念卿来看他,后来便记不清发生了何事,“念儿怎么了?”   太子再次笑了,“三弟这称呼还真是亲昵,不知道的还以为……”   话未说完,苏延泽在一旁将剑拔出又收回,阴沉着脸道:“太子休要胡说。”   墨容这时才看到苏延泽,脱口而出,“大哥也在!”   三人一同长大,苏延泽年长,所以墨容也称他为大哥。   苏延泽走到墨容跟前,轻声道:“方才你们被下了迷香,念儿在你房里。”   此话一出墨容瞬间便明了,狠狠地一拳砸在床上,伤口瞬间被牵动,疼得变了脸色。   墨萧带回苏念卿,将她放在床上她任未醒来,拉开盖在胸前的衣服,肩上那道早已结痂的伤口依旧触目惊心,心里有一种莫名的酸楚。可是想到今日她让自己如此丢脸,顿时又火冒起来。   楚沉这时才出现,一根银针下去,苏念卿才悠悠转醒。   苏念卿揉揉太阳穴,再摸摸后颈,只觉浑身酸疼,转眼看了一眼,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自己又坐起来。   这才看到墨萧在一旁阴着脸站着,边上还站着楚沉。   墨萧轻咳一声,楚沉急忙转身出去,墨萧自己也转过身去,苏念卿这才穿好衣服。   “好生奇怪,我明明记得……”   “你仔细想想今日都做了什么?”墨萧语气有些急。   苏念卿仔细回想了一下,“我去看了三哥哥,在路上遇到太子,一起去了三哥哥房里,然后……就到现在了。”   墨萧回头,大步走到苏念卿跟前,“你今日让所有人都看了本王的笑话,你何时在意过我的感受?”   苏念卿不明白墨萧为何突然发火,“墨萧你在说什么?”   苏念卿因为才醒的缘故,声音还软绵绵的。   “你衣衫不整地睡在三皇兄床上,你不知道吗?”   苏念卿嘴巴张开又合拢,“你……你说什么?”   楚沉这时才推门进来,“你们俩继续吵,再吵凶手都跑了。”   两人这才住了口,都低着头,半晌苏念卿才开口道:“我和三哥哥从小一起长大,我自小便没了父母,有时哥哥不在我便一个人在家,我不过五岁便要自己独自一个人在家。”   墨萧默不作声听着苏念卿的话。   “三哥哥家在我家隔壁,他可怜我便让我去他家,他也像哥哥一样照顾我,他说他虽有一切,可是钱买不来亲情。所以我们非常亲,除了哥哥他是我最亲的人了。他护了我半生,我不过是想护他而已。”   说到此抬眸看着墨萧,“墨萧你不知道我经历过什么,所以你不明白身边人离去的滋味。”   墨萧小声呢喃,“我懂。”他怎会不懂呢,墨语离开时,他大醉七日,几乎人事不知。   苏念卿抬眸,眸子里一片明亮,“所以墨萧你信我吗?如果你信,今日我们便一起揪出幕后之人。”   墨萧又何尝不知苏念卿是被人陷害,他也不知为何生气,只是觉得他应该生气。   墨萧带着苏念卿往墨容那边去了,苏念卿径直跪在皇帝面前,“父皇,您要给儿臣做主,儿臣是被陷害的。”说着从头上取下发簪,掰成两半,“苏念卿今日若半句虚言,犹如比簪。”   众人惊叹不已,正在这时太医回禀道:“回皇上,不曾发现迷香。”   苏延泽却不干了这个爱妹如命的男人,关于苏念卿的任何事他都事无巨细,势必深究,“你胡说,方才门是半掩的,窗户大开着,一看便是凶手故意消散屋中迷香,我们在外面吵了许久也没见二人醒,若不是迷香,能睡得这样沉吗?”   而此时楚沉在到处探寻,轻描淡写地道:“没错,这屋里却有迷香,只是被熏香覆盖了。”说着打开香炉,用火折子点燃,顿时一股香味扑鼻而来。   墨容启唇道:“我屋里从不用熏香。”   这时墨萧扶起苏念卿,“我信我的王妃,她不是那样的人,今日墨萧发誓,定揪出那幕后之人。”说着抬眼看了一眼众人,“谁若回去乱嚼舌根,我拔了他的舌头。”   他都这样说了,谁还能多说什么?不过凶手的目的怕是要落空了,昨日想除掉墨容今日想挑拨离间,可是都不成功,那接下来会如何?   皇帝拍案而起,“胡闹,传大理寺,给朕查,查到凶手定严惩不贷。”   一场闹剧,也算是顾住了面子。   虽然墨萧信誓旦旦,可是苏念卿知道,逢场作戏而已,他要顾的不过是他的颜面罢了,只要顾住了他的颜面,即使她真与墨容发生了什么,他都是不在意的吧!   是啊,自他回去便没有好脸色,没有关心过苏念卿一句,发生这样的事,她心里何曾好受?   苏念卿也是不管外面的流言蜚语,真正伤她的一直都是墨萧。   苏念卿已睡下,墨萧还在处理事务,冷不丁地一句,“苏念卿,请你注意你的一言一行,你不止代表你自己,还有我。”   苏念卿“嗯”了一声便转过身去,看着床帏不再做声。   他在意的始终是他的颜面。   “你若不和三皇兄保持距离,你迟早会害死他,今日的事只是个开始。”   墨萧还是说出了这一句警告的话,不过却是实情,都是因她而起,这点苏念卿也是明白的。   其实前世真正害死墨容的确实是她,可是她不懂啊,她不懂得朝堂争权,她也不懂得她自己在墨容心中的地位,墨容也不是不明白,只是不愿离开她。   前世哥哥便说,你要嫁入皇室,墨容是不错的,他能报你一世周全,也能爱你护你。可是苏念卿不听啊,那时她眼里心里都是墨萧,再容不下其他人了。   可是若她不是重生在新婚第二日,这一世她也想找一个眼里心里都是她的人呢,墨容便是不错的。 第二十九章 原来她不过是一颗棋子   第二日,也是狩猎最后一日了,墨萧一早便起来了,“走吧,我们去跃临山看看。”   苏念卿正在梳妆,“跃临山?可是……”跃临山离这里很远。   “去了便知道了。”   墨萧一副一切了然于胸的样子,苏念卿有些惊讶,可还是随他去了。   楚沉也在其中,今日的他看苏念卿的样子总有些奇怪,许是苏念卿看错了,她在楚沉眼里竟看到了一丝可怜之情。   楚沉一手背在身手,一手拿着折扇,白色长袍干净整洁,他一向都是如此洒脱,“小野猫,听说这事是你发现的?”   “额……”苏念卿不知他指的是什么,也不知如何答应他,今日的楚沉没和她抬杠,有些奇怪。   一直走在前面的墨萧回头看着楚沉,“你可以叫她苏念卿或王妃。”小野猫太过亲昵,这称呼他不喜欢。   楚沉用扇子指了一下墨萧,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名义上的王妃而已,迟早有一日是要和离的。再说我楚公子对她这等姿色的,不感兴趣。”   苏念卿抬眸,楚沉依旧在她前面自然地走着,脚下因踩着树叶而发出“歘歘”声。他说得那般自然,定然一切他都知道了,墨萧一早便打定主意和她和离,她还与他交易,是她自作多情了吗?   三人再无话,一路走着,秋日的天总是那么好,温和,阳光也恰到好处。   走了一个时辰便到了猎场北面,北面临崖,崖对面便是跃临山东头,那天苏念卿被五皇子追杀的地方。   苏念卿站在崖边看了一眼,下面深不见底,脚下踩掉了一颗石子,石子顺势滚下,便不见踪影了,苏念卿腿一软,急忙退后几步,若是掉下去,恐怕尸骨无存吧!   楚沉一脸戏谑地看向苏念卿,“怕吗?”   苏念卿瞥了他一眼,“你不怕吗?”   楚沉故作高深摇摇头,“不怕,我敢跳下去,你信吗?”   苏念卿摇头,“你若跳下去,定然尸骨无存,我可不为你收尸。”   楚沉将折扇合拢,整理一下衣服,“你可看好了。”说着便纵身一跃。   “不要!”苏念卿急忙伸手去拉,可没有拉住,苏念卿脸色煞白地跟着到崖边去看。   可是,楚沉却悬在中间,并未掉下去。   “这……”   墨萧这才走过来,蹲下,“你看。”   顺着墨萧手指的方向看去,苏念卿只看到楚沉的双腿,腿下却是被雾遮挡。   苏念卿皱眉,“这是?”   “是一座桥,链接跃临山的桥。”   “桥?”   可是苏念卿无论怎么看都看不到下面有桥,只看到云雾缭绕。   楚沉纵身一跃跳到苏念卿面前,“因为有雾所以桥才隐藏得这么好,有了这座桥,你猜从跃临山到猎场需要多久?”   苏念卿四处看了一下,“一炷香。”   “他们杀了人,即使案发也可以快速通过这桥逃走。”   一语惊醒梦中人,苏念卿这才明白过来,“五皇子的计划果然是天衣无缝。”   墨萧摇头,“不止五皇子,应该还有太子,他们想合谋夺取本王手上的禁卫军。”   前世苏念卿没有参加秋猎,所以并不知情,她只知道墨容摔断了腿,墨萧被夺了禁卫军军权。   只是现在他怎会告诉自己这些?   楚沉摇着扇子,慢条斯理地道:“亏得昨日太子一党没把注意力放在这边,否则我们也发现不了这个桥。”   墨萧神色有些慌乱地看了一眼苏念卿,不过很快垂眸看着别处。   苏念卿有些不明白,昨日?太子?昨日太子忙着陷害自己,那……墨萧是故意的?故意将她作为诱饵,声东击西?   苏念卿突然醒悟,“墨萧,昨日你是故意的?你一早便算定太子会陷害我?所以……”所以将她留在行宫好给太子可乘之机?   墨萧未言语,只看着对面的跃临山。   苏念卿大声质问,“是也不是?墨萧!”   难怪楚沉用那样可怜的眼神看她,难怪昨日墨萧没有大发雷霆,原来她只是一颗棋子而已。   半晌墨萧才轻轻启唇,“你若不巴巴地跑去,太子怎会有可乘之机?”   这话倒是把所有的责任全部推到苏念卿身上,意思是一切都是她自找吗?   心口传来熟悉的疼痛,前世今生,墨萧都是她的劫,逃不掉,躲不过。是啊,他们只是交易而已,她不过是一枚棋子,她在奢求什么?   凉风习习,便是这午后的暖阳也暖不透冰冷的心。   苏念卿觉得这一世她活得比前世明白了,可是她宁愿不明白。她觉得她放下墨萧了,可是当她知道墨萧利用她的清白为自己创造机会的时候,心还是一样的疼。   不知如何下的山,只知道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满是落叶的小路,如同荆棘丛生般艰难。   苏念卿六神无主,听到外面的吵闹声时,她才出去看了。   皇帝遇刺,五皇子挡在皇帝身边,肩膀中箭。   行宫一片慌乱。   “抓刺客!”   “保护皇上!”   不过一会儿功夫,行宫被围得水泄不通,禁卫军四处搜寻,连苏延泽也来了。   而墨萧半点踪影也没有。   “念儿,誉王呢?”   苏延泽叫住了她。   苏念卿不想管他的破事,所以回答道:“不知道。”   苏延泽将她拉到一边,小声道:“念儿,我们和他是一条船上的人,今日他若失势,将会被太子一党打压,你也会受牵连。”   是啊,若墨萧失势,离他的宏图伟业就会越来越远,所以她该帮他吗?   苏念卿转身拿了剑,带着苏延泽往北面跑去。   很顺利的,桥被毁,刺客被瓮中捉鳖,苏延泽兄妹连同墨萧将一众刺客羁押回去。   五皇子仍未苏醒,像是伤得极重。   而墨萧在刺客身上搜出了太子的令牌。   当墨萧把太子的令牌双手呈上的时候,皇帝面色苍白,转瞬又火冒三丈,将令牌狠狠地摔到太子跟前,“孽子。”   太子自然是跪地喊冤,可是人证物证都在,人确实是他找的,令牌也是他给的,他如何开脱?   事情很明了,五皇子和太子合谋,想把墨萧拉下马,可是太子不知,五皇子还想要邀功,栽在自己人手上,太子只能打碎牙往肚里咽。   只是一直不明白楚沉为何会在,苏念卿没问,墨萧也没说。   回去时苏念卿和墨萧同乘一辆马车,自始至终一句话也没说。苏念卿以为自己放下了,她以为重生一世遍练成了铁打的身子。可是,当她知道一切时,那痛再次袭来,她又一次被伤得体无完肤。 第三十章 与其他男子耳鬓厮磨   墨容今日来了王府,半月以来苏念卿未去看过他,他有些担心苏念卿,伤一好便来了。   苏念卿还在房里百无聊奈地看着那千篇一律的小人书,不过是些英雄救美,还有人鬼情未了的故事。   苏念卿湿了手指翻了一页书,书页都有些泛黄了,纸张也很粗糙,不知从什么时候就流传下来了。   苏念卿伸了个懒腰,“玉竹你说巧不巧,为何每次女的有困难都会被男的所救,而且都以身相许,亏得也是美女,若是长得丑是不是恩将仇报?”   玉竹在做针线,眼睛紧紧盯着绣好的半朵蔷薇,手熟练地抽着针,“小姐一天净想些什么呢,画本里的岂能当得真?”   苏念卿又拿起一本“狐仙”开口道:“写书的人定是想要那般美好的相遇吧,可是为何只能英雄救美女不能美女救英雄呢,照我说女子也不是个个都弱不禁风的。”   玉竹“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像小姐这般能救英雄的又有几个?”她口中的英雄便是墨萧吧,明里暗里苏念卿帮助过他多次。   “念儿可是刚刚才救了我,那我回去也该写一本被巾帼所救的书?”   一个声音自门外响起,午后的阳光正照在他身上,苏念卿从里面背光看去,阳光刺眼,看不清他的脸。   不过她一听便知是墨容,天下间如此宠溺地叫她“念儿”的人只有他和苏延泽。   “三哥哥,你来了。”   那份欢喜像是与生俱来般自然,十几年来苏念卿几乎习惯了这位邻家大哥哥的陪伴。欢喜地起身将他迎进屋里。   墨萧走进来,身上带着寒气,过两天便是小雪,秋天眼看着便过完了。   苏念卿将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递到墨容手上,“喝些茶暖暖身子,身体可好些了吗?”   墨容接过喝了一口,双手端着杯子并未放下,“念儿怕冷,我可是不怕冷的,这不过才十月。”说完又拍拍自己的左肩,“那点伤早好了,只是担心你,所以便来了。”   苏念卿总算是放下心来,“好了便好,你的身子我可是知道的,以前常年离不得药的,也就近两年才好些。”他担心的不是他身上的伤,而是他的命运,若真如前世那般,她便还要再痛一次。   “三哥哥来得真是时候,你猜我做了什么吃的?”苏念卿故作高深地看着墨容。   墨容禁不住笑起来,笑意深达眼底,“念儿爱吃的也会做的想必是雉鸡汤吧!”   苏念卿嘟起嘴巴,假装不高兴的样子,“没趣,你都不故意猜一下的。”   两人说着话,玉竹便端来了一个紫金锅,香味由远及近,由淡到浓,整个屋里全是雉鸡汤的香味,那紫金锅里冒着阵阵热气,走近一看上面漂着些许油珠,还有那刚撒上去的碧绿葱花。   色香味俱全,引得人垂涎三尺。   墨容闭上眼,深深嗅了一下,“还是小时候的味道。”   苏念卿早已迫不及待想要品尝了,“早晨哥哥才送来的,比你小时候打的那只还小些,不过毛色却是极好的,改日做一把扇子。”   说话间苏念卿便盛好一碗冒着热气的雉鸡汤,递给墨容,“来三哥哥。”   墨容伸出双手去接。   “呵,皇兄也在!”   墨萧在门口冷不丁地冒出声来,苏念卿不知如何手一哆嗦,一碗雉鸡汤竟打翻在墨容身上。   墨容急忙起身,腹部连同腰带上全被打湿,好在衣服宽大,鸡汤又凉了一会儿,才没被烫到。   苏念卿急忙过来,“三哥哥有没有被烫到?都是我不小心。”   墨容摇头尴尬地笑笑,只是这雪白衣袍上这大片油渍,还如何见人。   全程没有人关心站在门口的墨萧,墨萧看着忙碌的苏念卿,她眉头紧皱,满脸关切与自责,对他何时这般上心过。   玉竹一边打扫,一边给苏念卿使眼色,意思是王爷在这里。   墨萧径直坐下,“莫不是本王扰了王妃和皇兄的雅兴?”   苏念卿抬眸看向墨萧,眼里没有半分情分,“这是你的王府,你要来便来。”他这样阴阳怪气的是何意?   “王妃还知道这是誉王府,可是本王这誉王府所有男人都可以进,与本王的王妃花前月下,你侬我侬。”墨萧的声音不瘟不火,可是字字铿锵有力,句句气人。   苏念卿没有料到他会这般介意,此时小脸通红,又气又脑,“三哥哥他……”   “念儿,别再说了。”   墨容终是忍不住开口,其实他也听说了那天墨萧是故意将苏念卿作为诱饵任太子陷害的,所以他对墨萧也是极其不爽的。   墨容起身看向墨萧,“我与你是兄弟,可是认识念儿在先,她叫我一声哥哥,便是半个娘家人,我来看看她有何不可?”   墨萧嗤之以鼻,“娘家人,除了苏延泽,谁是她的娘家人?”   苏念卿平静地看向玉竹,不恼不怒,“玉竹把箱子里那件刚做好的衣服给垠王换上。”   玉竹不敢抬头,只轻轻地道:“可……”   苏念卿厉声道:“拿来!”   往日墨萧一再忍着,今日两兄弟算是针尖对上麦芒。   “你平日是如何对她的,何时当她是你的王妃?今日却要在这里谈什么伦理纲常,你若容不下她,我便……”   “三哥哥快把衣服换上。”墨容话未说完,便被苏念卿打断,因为她不想让墨容因她费心了。   一件牙色长袍,领口用金丝流云纹滚边,腰带上还绣着祥云。其实这衣服是给哥哥做的,她从未给哥哥做过衣服,以往只顾着骑马射箭。   今日既然墨萧这样翻脸不认人,她也好借此机会拉开与墨容的距离,免得再拖累了他。这衣服就当送给他的念想吧!   墨萧一边看着玉竹给墨容穿上衣服,眼里的火像是要冒出来一般。   “墨容,你便如何?与她远走高飞吗?”   苏念卿看到墨萧满身火气,小声道:“三哥哥,你走吧!”   墨容捏紧拳头,可苏念卿抿嘴,眼里尽是无奈,终是离开了。   墨萧看着苏念卿,满脑子的愤怒,没有一个人让他这样怒过,此时他觉得他应该在道德的至高点指责苏念卿,因为苏念卿是他明媒正娶的王妃,却在王府与其他男子耳鬓厮磨,还亲手为那人做衣裳。 第三十一章 楚公子多虑了   墨容走了,苏念卿却淡然坐下,抬眸看向墨萧,“墨萧你何时当我是你的王妃?现在你却在这里义正言辞?”这话她早就想问了,只是她觉得他们不过是为了一纸契约而已。   “你想说什么?你吃的用的何时少过你的?”   苏念卿苦涩一笑,“那在你心里我这个王妃占了几分位置?”她用的是最好的,吃的也是最好的,包括死的时候也是在最豪华的马车里。   “……”   墨萧突然闭口不谈,他竟不知如何开口。   “那日你故意将我放在行宫,好让太子致力于陷害我,你便有更多时间去部署。用我的清白和名誉为你排除异己,市井之妻也不会受这等委屈,我这堂堂王妃高贵在哪里?”   苏念卿的语气有些颤抖,还有些哽咽,她在墨萧身边除了利用便是交换。   墨萧终是恼羞成怒,起身指着苏念卿,“你……你这样想?”   “那还有更好的解释吗?王爷?”王爷二字咬得极重。   便是前世苏念卿也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可是她忍了,并且当日还帮了他。   他眼里心里都无你,即便你是他的妻,与外人又有何区别?   “是,你说得对极了,苏念卿原以为你是老实的,其实你很聪明,聪明得我都不认识你了。”   苏念卿轻笑:允许你做那下流的事就不许别人看穿吗?墨萧,你未免太过霸道了?   “可是我又做错了什么?不过没有投生成你那心尖尖上的人罢了。”前世今生都是,即便是再活一世也是。   “苏念卿,你到底想说什么?”墨萧似乎越来越不明白她了,好像所有的事她都了如指掌,又好像所有的事她都不想去管。   “你走吧!墨萧,你的宏图大业指日可待,到时我们便两清了。”苏念卿声如呢喃。   这半月以来,她把所有的委屈都压在心底,可是终有一日会爆发。   那些努力装出来的平静,终会在一瞬间崩溃,那些不愿提及的委屈,其实藏在心底深处。   只是她始终没哭,只看着窗外,许久许久,窗前那棵大银杏树,树叶开始泛黄了,一阵风吹过总会飘落几片叶子,像及了一只只蝴蝶。还记得她去南霖国的时候,这棵树光秃秃的,看起来毫无生机。   苏念卿一直都是不喜欢冬天的,太过寒冷,也太枯败了,连同秋天也不喜欢了,因为秋天到了,冬天就不远了。经过前世之死便更不喜欢了,生在雪地里,也死在雪地里,她一生都归于雪!   墨萧回到书房处理着事务,可总是静不下心来,想着苏念卿说的话,还有她做的那些事,她对墨容如何,对自己又如何?越想心里越乱。   “邵淳!”   邵淳就在书房外面,很快便进来了,看墨萧脸色不对,小心翼翼地问道:“王爷,有何事?”   “你去查查王妃在大婚前可有做过什么事?”   邵淳眉头微皱,第一次他听不懂王爷的吩咐,于是大着胆子开口道:“可是要查王妃的行踪?”   墨萧自己也不明白了,思索片刻又摆手道:“罢了,你去查她大婚前日和大婚当日做了什么,有没有见过什么特别的人。”   墨萧肯定苏念卿的变化是从大婚后开始的,因为大婚第一天她便打了他,且提出和离。   不过最令他想不明白的是,苏念卿大婚前日日跟在他身边,那份浓浓的爱意,竟在大婚后转向墨容。   墨萧一边想着,一手在桌上轻扣,不知不觉呢喃道:“苏念卿,你到底藏着多少秘密?”   不过比起他的大事,苏念卿便不值一提了,这段时间墨萧一直静心等待,因为安排好了一切,剩下的便只有等。   终于宫中传来消息,太子失德,禁足东宫。   为何只是禁足?这便得益于墨萧一直从中周旋,太子只是心狠,可是狡猾程度远远比不上五皇子。与其让太子失势,不如留着他,让五皇子来争,自己坐收渔利,这便是墨萧的计划了。   第二日清晨玉竹匆匆忙忙进来,苏念卿刚起。   “小姐,听说五皇子醒了,王爷和将军连夜进宫去了,现在也没回来。”   苏念卿停下正在梳妆的手,将象牙梳放在妆镜前,起身,“哥哥和他去做什么?这消息你从哪里听来的?”   玉竹低着头小声道:“王爷身边的羽侍卫。”   苏念卿并没想其他,心里莫名有些慌。   “走,我们去看看。”说着便大步朝门外走去,竟连披风也没有批上。   回了一趟将军府,哥哥确实进宫去了,苏念卿更加心慌,急忙朝皇宫去了。   在宫门口转了两圈,苏念卿还是决定进去,侍卫并未拦她,毕竟有着誉王妃这一身份在。   可是刚进皇宫便遇到了迎面走来的楚沉,苏念卿正低着头走假装没看见他,楚沉却已到了她跟前。   “小野猫,几日不见,可是来找我?”楚沉依旧风度翩翩,却是一脸戏谑,嘴角永远是那微微上扬的好看弧度。   苏念卿并未看他,“我找我哥。”说完便继续往前走。   楚沉故意挡在她面前,“你哥和墨萧在一块,他们有大事要做,你最好别去打扰。”   苏念卿这才抬头,她竟没想到楚沉能大摇大摆地在宫里行走,定然是墨萧带来的。   虽不想理他,可还是开口道:“他们在做什么?”   楚沉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拿着折扇,悠闲地拿扇子在身前扇了两下,“跟我走,我便告诉你。”   苏念卿后退一步,不知道他又要打什么坏主意,瞥了他一眼,“你要说便说。”说着就往前走。   “你不是想知道墨萧的事吗?我告诉你。”楚沉加大了音量,朝苏念卿身后喊道。   苏念卿还是回头了,虽不知他在说什么,可她终是回头了,那两个字总会在她心里泛起涟漪。   玉竹拉了拉苏念卿的衣袖,“小姐。”   她觉得这位公子并不像好人。   见苏念卿犹豫,楚沉挑眉看向苏念卿,“嗯?墨萧之前的事。”   苏念卿终是随他去了。   两人出了宫,楚沉的马车就在宫门口,苏念卿大步上前,直接上了马车,吩咐玉竹先回王府?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苏念卿一直看着外面的路,楚沉不屑地道:“你是怕我卖了你?瞅瞅你那姿色,能卖几个钱?”   苏念卿回头,“楚公子多虑了。”   眼看着马车便来到城西。 第三十二章 你眼中全是他   马车缓缓停下,外面竟是一坐木屋,屋前种着许多花,放眼望去,苏念卿一朵都叫不出名字,只是这已是初冬了,这些花还竞相开着,像是春天般。   一到这里便闻到一股浓浓的香味,随着这香味苏念卿仿佛浑身都放松下来,伸手便去摘眼前的花。   “别碰!”   楚沉话音刚落,苏念卿已经摘了一朵花了,可是下瞬便觉得头昏眼花,不省人事。   楚沉摇摇头将她抱起,苏念卿手上的花从手中滑落到地上,红色的花瞬间变黑。   楚沉将她放到床上,并在屋里点了熏香。   苏念卿睡着后眉头依旧紧皱,楚沉伸出手去想要替她抚平紧皱的眉头,可是手又停下。   睡着的她安静了许多,五官有些消瘦,可不难看出长得很精致,身材娇小,有几分南方姑娘的水灵。   楚沉阅女无数,温柔的,娇俏可人的,落落大方的,可是苏念卿似乎让人猜不透。   “苏念卿,是谁醒也念你,梦也念你?”   她像一本书,读不懂,却偏想读。   门口看似美丽的花朵却朵朵都带着剧毒,楚沉住的地方方圆十里皆是剧毒。   苏念卿缩成一团,双手抱在胸前。楚沉抱来被子替她盖上,又在屋里烧了碳,“小野猫,这才初冬便冷成这样了吗?”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苏念卿才醒来。   睁开眼眼前的一切很陌生,身上无比轻松,好像躺在云上一样轻,一股清香扑鼻而来。   “小野猫,本公子的床可还睡得舒服?”   楚沉半倚在窗边,手里翻着书。   苏念卿猛然坐起,才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   “你,你……”   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她还睡在别人的床上,苏念卿竟结巴了。   楚沉放下书,向苏念卿走来,“你刚才中了摄魂花的毒,昏睡了过去。”说着又挑眉看向苏念卿,如雕刻般精致的脸上挂着一抹笑意,“如此紧张,莫非你还怕我把你怎么样?本公子说过你这般姿色的,本公子看不上。”   苏念卿瞥了他一眼,不过方才她确实有这想法。   苏念卿坐到桌案前,桌上是一套精致的茶具。转眼看去,床前的香炉里还飘着一股白烟,淡浓相宜的香味便是从这里飘散出来的。   楚沉坐在苏念卿对面,倒了一杯茶递给苏念卿,茶水还冒着热气。   苏念卿恰好嗓子有点干,伸手接过,刚放到嘴边,突然瞪着大大的眼睛看向楚沉,“你这水里有毒吗?”   不过摘一朵花也能中毒,苏念卿此时还心有余悸。   楚沉一脸无奈,转而嘴角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爱喝不喝。”   苏念卿还是一口喝掉杯里的茶水,又把杯子放在桌上,眼神示意他再来一杯。   楚沉又替她倒了一杯,依旧笑着摇摇头,此时觉得苏念卿憨态可掬。   “你很爱墨萧?”   楚沉突然开口。   苏念卿紧紧握着手里的茶杯,眼神不自觉地垂下。   一切被楚沉尽收眼底,她的紧张,她的不自然已告诉了楚沉答案。   苏念卿深吸一口气,脑海中又想到前世的一切,第一次见他他便闯入自己心里,她惊叹世上竟有这般好看的男子,尤其那双丹凤眼,像是可以摄人魂魄一般。   追求他,追遍整个京都,一时间她成为京都人茶余饭后的玩笑话,可墨萧终未看她一眼。   后来,她如愿以偿了,可是她却丢了自己,整夜整夜的等他,直到……死在那雪地里。   半晌苏念卿才轻轻启唇,“曾经爱啊,爱到丢了自己。”   声音很轻很轻,近乎呢喃。   气氛突然沉闷下来,可是楚沉眼神犀利地看向苏念卿,仿佛看穿了一切。   “苏念卿,你说谎了。”她说的是曾经,可是他不认识曾经的苏念卿,“我看到的是现在,你在骗自己,你眼中全是他。”   苏念卿抬眸,不可置信地看着楚沉,“我没有,我只想离开他。”   楚沉却“哈哈”大笑,“你见到他时眼里有光,见不到他时眼神在寻找。”   这便是当局者迷吧。   苏念卿并未言语,反问着自己,是这样吗?是前世留着的习惯还是在她心里,她始终放不下墨萧?   半晌苏念卿才开口,“习惯吧!只是墨萧始终是我爱不起的人。”   “是。”   楚沉回答得斩钉截铁,他认识的墨萧一直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可是在那个人面前却不是。   苏念卿抬眸,楚沉难见的严肃,“我见过他眼里有光的样子。”和你见到他时一模一样。最后这句话楚沉没说。   本以为苏念卿会大吃一惊或者痛哭流涕,可是她没有,脸上毫无波澜,反倒笑了,嘴角好看的梨涡转瞬即逝。   “韶宁公主走后他眼里便再无光了吧!”两年前初见他,她竟还想抚平他紧皱的眉头,这是多么可笑的事。   楚沉却大吃一惊,“你如何知晓?”据他所知苏念卿是墨语走了之后才来的京都,且墨语走后皇帝便不许人再提起墨语,她又是如何得知的?   苏念卿再次莞尔一笑,“你想说什么?”他说这一切是想说什么?   “……”   楚沉竟无言以对,他想说什么?他看到墨萧利用她,他同情心泛滥,想“解救”她吗?他曾诅咒她成为下堂之妇,他不是该乐见其成吗?   楚沉起身回避苏念卿的眼神,“他为了墨语可以赌上一切,包括江山,包括自己。”更包括你,可是最后这句楚沉忍了。   “我与他不是你看到的那般,我见到眼中即使有光,也只是眼中而已,心里不会了。”   楚沉没有想到她会这般洒脱,果然如他想的一样,苏念卿像一本书。   “我想知道狩猎那天他为何会带着你?如今五皇子突然醒了,哥哥为何又会和他一起?”苏念也起身走到楚沉身边,收起刚才对墨萧那些泛滥的情绪,把注意力都转移到苏延泽身上。   楚沉抬眸,看着苏念卿,半晌才道:“你很聪明,可是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苏念卿不知道,苏延泽为何和墨萧一起,苏延泽赌上苏家的一切,只为了苏念卿。   “楚公子,请你告诉我,我只有哥哥了。”苏念卿第一次这样同楚沉说话,几乎是乞求的语气。   楚沉身边从不缺女人,却又从不为女人所动,可是面对苏念卿的乞求,他的心犹豫了? 第三十三章 她终究是要离开的   原来墨萧的计划从不是除掉五皇子或者太子任何一方,而且同时削弱他们的势力,一点一点的让他们两败俱伤。   射伤五皇子的箭上,被楚沉下了毒,所以五皇子昏迷这么久。这段时间太子党羽便在寻找当日的证据,最后查到那射箭的人竟是五皇子的人。   事情无比热闹,太子暗中召集刺客,恰好五皇子中箭,可结果却是五皇子自己安排的一场苦肉计。   皇帝只能认为是兄弟不和,所以一人打一嘴巴了了事,太子禁足东宫,五皇子伐俸一年,并收回他监管户部的权利。   文武百官颤颤巍巍,尤其是站在两边的大臣们更是夜不能寐,生怕一夜之间查出他与其中哪位走得近。   可是即使这样,墨萧依然没有得到任何好处,他仍只有禁卫军军权在手上。   苏念卿在门口等,黄昏时墨萧的马车才缓缓而来,邵淳老远便看见了,于是凑近马车对墨萧说道:“王爷,王妃在门口等你。”   墨萧正在闭眼假寐,这场景他经历过无数次了,只是以前邵淳说的是:“王爷,苏小姐在门口等你。”   那时他便万般无奈,恨不得从王府飞进去而躲开苏念卿,可今日他竟不想,因为大婚以后她便再没等过他了。   墨萧缓缓启唇,“让你查的事可查到了?”   “大婚前几日苏将军陪王妃去观音庙进了香,后来垠王陪兄妹二人置办嫁妆。”说到这里邵淳突然停顿了,可想想又不敢隐瞒。继续道:“听说王妃的嫁妆全是垠王出的。”   墨萧波澜不惊,“还有吗?”因为这些他早就知道了,墨容富可敌国,区区十万两银子算什么?可是这些似乎和苏念卿的变化无关。   转眼便到了王府门口,马车缓缓停在距离苏念卿不远处。   墨萧坐在马车里不动,往日她会拉开车帘,故作娇羞道:“王爷,我等了你许久。”   可今日等了许久邵淳拉开车帘,伸出手,“王爷,到了。”   墨萧并未搭邵淳的手而是一跃而下,看向苏念卿。   苏念卿和玉竹主仆二人站在那里,她披着披风,手里拿着暖炉,注视着这边。   “参见王爷。”   主仆二人同时行礼,苏念卿没有半分情绪。   “王妃是在等本王吗?”墨萧看向苏念卿。   “是。”   苏念卿斩钉截铁的回答,没有半分犹豫,可是再没有半分曾经见到他时的惊喜。   “走吧,听说你是怕冷的。”墨萧说完不等苏念卿开口便朝门口处走去。   他说她怕冷,若是前世苏念卿恐怕早已欢喜雀跃,前世他从未记住苏念卿怕冷,大雪天还让她在书房门口站着。   “王爷,我哥哥他回了吗?”苏念卿终是问出这一句,这便是她等墨萧的目的。   墨萧一只脚刚跨进门槛,听到苏念卿这样问,立马又退回来,转身看向苏念卿,“你等本王就是为了这个?”   苏念卿不语像是默认了。   “回了,早回了。”墨萧说完便大步流星往王府走去,脚步未有半分犹豫。   苏念卿终是放下心来,走回屋去,烤着碳火,喝着姜汤。   墨萧用过晚饭,天已黑了,在书房随意作画,他画的永远只有一个人,墨语,可是今日他画的更像苏念卿,因为那双大眼睛里有光。   “邵淳。”   墨萧轻唤。   邵淳立刻推门进来,拱手道:“王爷!”   墨萧起身,披了衣服,“你就在书房呆着,我回来之前不要出门。”   邵淳不明白墨萧的做法,可又不敢问,是得应下,拿着佩剑便站在一旁。   墨萧用眼神示意自己刚坐的位置,“去哪坐下。”   “属下不敢!”   邵淳惶恐不安,他怎能坐王爷的位子。   “让你坐你便坐。”墨萧语气冰冷,容不得再三商量。   邵淳只得颤颤巍巍坐下,动也不敢动。这是让自己装成他吗?可是这都夜深了王爷要去哪里?   墨萧进宫了,从房顶上进的宫,堂堂一个王爷进宫还得翻墙?   径直找到“云夕宫”那里是墨容住的地方,本来他早已封王,外面也有府邸,可前几年一直病着太后便让他留在宫里,说是好照顾。   皇宫除了太后和太子还有皇帝的寝宫外,其他宫殿都有一个“云”字,暮云,思云,云夕,等等,若不是遵循祖制,恐怕连那三处也加上了云字。而那个名字中带有云字的女子,据说是太子生母,皇帝最爱的女人,从未有人见过,早已死了。   墨萧轻手轻脚地来到云夕宫,灯火早已熄了,墨容恐怕早就睡下了。   他来做什么?   大约两个时辰,墨萧回了誉王府,邵淳还坐在那里,连姿势都未变过。   “出去吧!”   墨萧手上多了一个小包袱。   邵淳走后墨萧打开包袱,里面竟是那件牙色长衫。   他去了云夕宫,在墨容房里偷来了那件衣服。   那流云纹针脚平整,祥云图案饱满圆润,虽比不上宫中绣娘,可是那平整的一针一线足见用心。   “苏念卿,你是故意的还是不知送衣服是何意?”在北临国,女子对男子倾心便会亲手为他做一件衣裳,表示想嫁给他。   两年来苏念卿时常在自己身后跟着,可是她从未送过自己衣服,哪怕买的都不曾有,可是她竟当着自己的面送给墨容衣服。这对墨萧是赤裸裸的羞辱。   墨容待苏念卿如何,墨萧清楚,那般温柔,定是心里有她的,那她们是青梅竹马吗?   想得头疼,墨萧将那衣服叠好放在箱子最底层,又用其他衣物盖好。   外面的月光很亮,月亮变成了椭圆形,墨萧打开门走出去,寒风有些刺骨。   不知不觉便到了后院,灯早已熄了,突然脑海中出现苏念卿等在门口的情形,她说:“王爷,你终于来了。”她大大的眼睛里,有光。她温柔似水,惊喜万分。   可是转眼,房门紧闭,门口只有一些刚飘落的银杏叶。   墨萧一瞬间有些慌乱,这场景是他凭空捏造的还是曾经出现过,可转念一想,似乎从来没有过。   还有脑海中出现过的一片白茫茫的雪,北临国每年都会下雪,可他一想到雪心口总会莫名疼痛,像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苏念卿其实并未睡着,想着楚沉白天说的话,她不敢承认,可是又不得不承认,下午墨萧只不过是说了一句她怕冷,她的心便莫名跳动。   不过她终究是要离开的,墨萧的一切将会与自己无干。 第三十四章 等着那一场雪白   宫里突然来了消息,宣两人入宫,苏念卿才想起来,今日是小雪。   小雪喝红黏粥,因为小雪过后天气渐渐凉了,喝粥滋养身体,以御寒。所以每年宫里都会传红黏粥,有时送到大臣家里,偶尔也会举行宫宴。   今年便是举行宫宴吧!苏念卿这样想着。   窗外的银杏叶一片一片飘落,越到这时离雪天越近了,苏念卿呆呆地看着窗外。   “王妃!”   门外传来邵淳的声音,苏念卿急忙回头。   玉竹已请了邵淳进来。   邵淳低头拱手,“王妃,王爷在门口等了。”   “哦!”   苏念卿应着,这不过才午后而已,他怎的这般早?   玉竹拿来宫服替她穿上,还是那件藏青色宫服,裙摆拖地,与墨萧的颜色相配,光从服饰上便能看出她们是夫妻,不过又能如何呢?   纯金凤冠镶着两颗珠子,看上去华丽无比,可是苏念卿却是不想戴的,因为太重了。   玉竹拿了披风替她披上,手里还拿了暖炉,苏念卿这才随邵淳出门来。   墨萧站在门口,背对着她,那个背影无比熟悉,前世他留给她的只有背影,望尘莫及的背影。今日该是应景吧,早晨还有些昏昏太阳,这时天色阴沉,还吹来一阵寒风。   墨萧终未回头,苏念卿刚到他身后,他便转身上了马车。苏念卿的宫服太长,她试了几次都未成功上去,可墨萧也未伸手扶她一把,最后在邵淳的帮助下她才上了马车。   墨萧只坐在一侧,空了一半多的位子出来,也没有其他地方可坐,苏念卿只得坐到墨萧旁边,身子往马车一侧靠了又靠,中间空出来的位子还可以坐一人。   前世苏念卿也有很多次陪他入宫,每当坐马车时她便幻想何时能与他紧紧相靠。至于能耳鬓厮磨说着情话,苏念卿却是不敢想的。   呵,夫妻之间最简单的传情方式,于苏念卿而言,遥不可及,甚至一生也无法圆梦。   马车缓缓移动,外面的寒风通过窗口灌进来,苏念卿紧紧拉着披风,眼神定定地看向窗边,明明只看到车帘,可她像是看到了无比稀奇的东西,专心致志。   墨萧不知她想的一直是前世,前世那撕心裂肺的痛。   两人一路无话,很快外面开始传来嘈杂声,叫卖的,杂耍的,或是寒暄的,可有谁知道这座马车里的两人竟这般冷淡。   苏念卿一手拉开车帘,透过窗户看着外面,外面一群小孩子唱着童谣:   推车哥,磨车郎,   打发哥哥上学堂。   哥哥学了三年书,   一考考着个秀才郎。   先拜爹,后拜娘,   再拜拜进老婆房。   金打锁匙开银箱,   老婆房里一片光。   苏念卿不由得笑了,两个浅浅的梨涡,墨萧许久未见她这样笑过了,大婚后便没有。大婚前她每次看到自己都是这样笑的,眼睛弯成月牙,浅浅的梨涡久久不见散去。   苏念卿放开车帘又坐回来,双手抱着手炉,不过这一会儿功夫手已通红。   到宫门口时,墨萧看向苏念卿,“太后和皇后都会来,你注意自己的言行。”   这般提醒是怪苏念卿不会察言观色,丢了他的面子吗?   苏念卿抬眸,看向墨萧,“王爷是要苏念卿闭口不言还是侃侃而谈?”   这话是苏念卿故意问的,前世他每次带她出门都是这般叮嘱她的,可她只能不断点头答应,生怕墨萧不带她去。   墨萧看着苏念卿,“王妃觉得如何便如何吧!”他险些忘了,苏念卿是个聪明的,前几次带她入宫并无不妥,她甚至知道的比自己还多呢!   墨萧掀开车帘,外面已经停了好几辆马车了。   苏念卿刚提着裙摆过来,墨萧便向她伸出手来,苏念卿抬眼看才知原来宫门口有许多人了,他真是会做戏的,不放过每一个细节。   苏念卿已将披风和手炉放在了马车里,伸手便搭上墨萧的手,像极了你侬我侬恩爱两不疑的伴侣。   苏念卿挽着墨萧的手臂,两人朝宫门走去。   “王爷,阿卿!”   木初迎迎了上来在两人面前行礼。   苏念卿不想看她,也未言语,墨萧带着她从旁绕过,他起初还对这个京都第一才女有些好感的,可皇宫那一晚后,她便觉得她面目可憎。   木初迎在两人身后捏紧了拳头,眼神渐渐变得冰冷可怕起来。   苏延泽也来了,这次他脱下戎装,穿着一身牙色长袍。   墨萧有一瞬间的慌乱,因为苏延泽身上的这件袍服和那日苏念卿送给墨容那件如出一辙,面料,花色都一样。   她给她哥哥也做了一模一样的衣服,那她送墨容衣服当真不是因着男女之情吗?   苏延泽拱手道:“王爷。”   他虽是苏念卿的哥哥,可毕竟墨萧是王爷,这礼还是不可免的。   墨萧启唇,“大哥不必多礼。”脸上没有半点情绪。   苏念卿浅浅一笑,放开挽着墨萧的手,走到苏延泽身边,“哥,我就说你穿定然是极好的,果然合身。”   苏延泽宠溺地摸摸苏念卿的头,“可真是难为念儿了。”   他收到衣服时满心喜悦,这是他此生收到的最好的礼物了。   “哥,我们一起进去吧!”苏念卿问。   苏延泽突然低下头去,“你先走,我等人。”   苏念卿一眼便看出苏延泽的神情,他一定藏了事,不过碍于墨萧在,苏念卿并未多问。   同墨萧一路走着,太后说御花园有一株腊梅开花了,邀大家共赏,二人刚到御花园,已有好些人到了,二人到太后面前行礼。   “萧儿,你去和兄弟们聊聊政事吧!让誉王妃留下来和我说说话。”太后一脸慈祥,在宫里也就太后对他还好些。   “是!”   墨萧拱手行礼,走时还深深望了一眼苏念卿。   太后带着一众女眷在御花园赏梅,说是赏梅,其实真正开的也就那一株,其他的含苞欲放,等着那一场雪白。   木初迎也在其中,她的身份只能跟在众人身后。苏念卿不知道的是,她如今这样竟还有人羡慕她,木初迎羡慕她能跟在墨萧身旁,她能以誉王妃的身份出现在众人面前。   曾几何时,苏念卿也这般幻想着,她说只要能跟在他身旁就好,哪怕他并非真心。真是可笑,如今她如愿了,却怀念从前爱他的日子,那时他看她一眼她也会兴奋几天。 第三十五章 木初迎落水   初冬的御花园,虽有零星几朵寒梅开着,可总有些枯败之感,苏念卿是不喜欢这种感觉的,方才太后拉着她闲聊一番,此时她便缩到了后面。   沿着小路走,路过一处凉亭,凉亭周围种着木芙蓉,花期已过,有许多花瓣洒落在地上,它悄然退出,把属于这个季节的热闹留下。   太后在嬷嬷的搀扶下坐下,“一身老骨头了,可比不得你们。”看着四下拘谨的小姐们,“你们小姐妹去别处说话吧,不必陪着老婆子。”   年轻姑娘们当然各自告了安,往别处走去,只留下一些妇人陪着太后。   苏念卿也在其中,凉亭边上有一个人工湖,湖边种着栀子,佩兰,还有苏念卿喜欢的菊花,只是花期已过,只有几朵花仍在枝头孤零零地开着。   湖水清澈,倒映出广阔的天空和快速游走的白云。   苏念卿在慢慢走着,几位未及笄的姑娘看着湖水中偶尔游过的鱼,欢喜雀跃。明明比她们大不了几岁,苏念卿却觉得她和她们似乎不属于她这个年纪了。   “苏姐姐!”   清脆好听的声音传来,苏念卿抬眸,身着翠绿裙裾的姑娘站在她面前,姑娘笑容大方,明媚皓齿。   苏念卿竟一时想不起来她的名字,只觉得有些熟悉,于是只能尴尬地笑笑。   姑娘浅浅一笑,“苏姐姐你不认识我了,我是兰雅啊!”   苏念卿这才想起来,原来她是长公主的小女儿兰雅郡主,几年不见她已经这么大了,而且出落得亭亭玉立。   苏念卿有些惊喜,嘴角挂着笑意,“兰雅,好久不见,我都认不出你了,抱歉。”   兰雅拉着苏念卿的手,“我们也搬到京都来了,我阿爹他去世了。”说完立即掩去方才一瞬间的悲伤,脸上挂着阳光般的笑容,“以后我们可以常聚了。”   长驸马死了,苏念卿有耳闻,也知她来了京都,只是未曾想到在这里遇到她了。   “日后常来王府。”   这小丫头活泼可爱,满脸都是阳光,五年前在并州,这小丫头险些被马车撞了,苏念卿和苏延泽救了她,所以便成了好朋友。   在并州时常有书信往来,可是她们来京都后便没有了书信,也是因为苏念卿心里只有墨萧,所以淡了身边的朋友。   “一起走走吗?”   兰雅摇摇头,“对不起苏姐姐,我刚来,想去看看外祖国。”   苏念卿点点头,各自朝着相反的方向去了。   只是苏念卿并不注意,从一开始木初迎就一直在她身后。   苏念卿一直走,无心风景,只想一个人独处。   眼看便没有人了,木初迎大步上前,“王妃。”   苏念卿回头,不屑地看她一眼,“你又想做什么?”   她想要的是墨萧,可是墨萧并不在,她不想和她说一句话。   木初迎莞尔一笑,笑容妩媚,轻启朱唇,“叙叙旧而已,阿卿何至如此?”   苏念卿嗤之以鼻,“我与你何时有旧可叙?墨萧装这可怜样子给谁看?”   木初迎收起笑意,“呵,苏念卿,你这个位子你以为你坐得长吗?”   苏念卿掩面笑了,向木初迎走近,“可也轮不到你啊?”   “……”   这话足以让木初迎恼羞成怒。   木初迎轻笑一声,朝苏念卿走来,苏念卿只得后退,“你要做什么?”   木初迎并未停下脚步,而是眼睛盯着苏念卿,嘴里大喊,“王妃不要啊!”手已抓着苏念卿的手。   苏念卿伸手推她,“你要做什么?”   “王妃求你放过我!”   下一刻木初迎用尽所有力气推苏念卿,苏念卿本能地往前推木初迎,因为她身后就是湖。   木初迎却拉着苏念卿转了一圈,自己背对湖水,下一瞬,自己跳了下去,而苏念卿站在原地,手还保持刚才推木初迎的姿势。   “有人落水了!”   有人大喊,木初迎在水中扑腾,“救命啊!救命。”转眼便已吸了好几口水。   太后一行人已朝这边走来,边走边喊,“快救人。”   侍卫跳如水中,已开始救木初迎,可是木初迎已沉了下去。   苏念卿惊魂未定,呆呆地看着湖中已消失不见的木初迎。   太后一行人这才到了苏念卿身边,“是谁掉下去了?”   “好像是木家小姐。”有人说着还看向苏念卿,因为刚才木初迎大喊,她们听到了。   “木家小姐?木老将军老来得女,千万别出事。”太后也被吓到了,转身喊道:“快去,快去叫太医来侯着。”   “好好的怎的突然掉下去了?”太后左右打量,最后将目光落到苏念卿身上,“誉王妃,你看见她是怎么掉下去的了吗?”   苏念卿脸色煞白,不知如何回答,只跪在地上。   有人窃窃私语,太后耳聪目明,将龙头棍往地上一杵,“知道实情的大声说。”   顿时一片安静,过了一会儿,方才苏念卿在路上遇见的两个未及笄的姑娘跪在太后面前,“方才我们在那边听到有人在喊。”   “喊什么?”   两个姑娘互看一眼,不敢抬头,“求王妃放过我。”一旁的丫头也点点头。   太后抬眸打量一下四周,“你们可听见了?”   许多人轻轻点头后低下头去。   太后将目光放到跪在地上的苏念卿身上,“誉王妃,此时就你一个王妃,你如何解释?”   苏念卿叩首然后抬眸,“我不曾推她,她自己跳下去的。”   可是这话,有人会信吗?   说话间木初迎被救起,太医开始施救,好在并未断气。   太后算是松了口气,“这事我管不了,你先起来,你是否清白,等你父皇来断吧!”   兰雅却悄悄退了出去。   不过一会儿皇帝来了,木初迎已被送去偏殿休息。   墨萧也在皇帝身后,并未发一言,只看着跪在地上的苏念卿。   皇帝问道:“誉王妃,这是怎么回事?”   苏念卿抬头,看向皇帝,脸上一如往常的平静,“父皇,儿臣没有推她,她自己跳下去的。”   皇帝看向众人,语气难得的平静,“可是她们都听见了,木小姐求你放过她。”   苏念卿看了一眼墨萧,墨萧没有半点替她说话的意思。她以为就算演戏他也该为他说一句话的,即使皇帝不一定会信。   皇帝随着苏念卿的眼神看过来,“萧儿,这事朕该如何定?”   这话是试探吗?   墨萧拱手,“事情是怎样的父皇便怎样断。”语气平和,毫无波澜。 第三十六章 那一盆碳火   苏念卿一直跪着,跪得腿都麻了,墨萧该是明白的,她推没推木初迎。   可是他终是未发一言。   可墨萧又怎会看不出皇帝的试探,他若为苏念卿求情,皇帝必定怀疑他做戏,他若不为苏念卿求情,皇帝势必会怀疑他对苏念卿的真心。   所以木初迎这一招甚得圣心。   可苏念卿看向墨萧,“王爷,你信我吗?”   那眼神,墨萧从未见过,似乎带着无奈,所有人都怀疑她,可若是墨萧信她,她便不觉得委屈了。   墨萧垂眸,避开苏念卿的眼神,“父皇自有定论。”   苏念卿冷笑,呵,墨萧,她怎会希望墨萧信她,定是所有人信她墨萧也是不信的吧!   苏延泽来了,身后还跟着兰雅,苏念卿有些许安慰,原来兰雅去找哥哥了。   苏延泽跪在地上,“皇上,念儿绝不会是行凶之人,请皇上势必查清楚。”   皇帝一脸无奈,“朕也想查,可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誉王妃是无辜的。”   木初迎落水时,没有任何人看到,也不能只凭别人听到的片面之词就定罪。   皇帝终是下定决心,“等木小姐醒来再说吧,木老将军那里,朕该给他一个说法的。”说完看向苏念卿,“来人,将誉王妃带去偏殿,事情未查清楚前,任何人不得见她。”   侍卫将苏念卿带走,墨萧并未发一言,只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终于苏念卿也留给了墨萧背影。   宫宴还未开始便闹成这样,谁都没了心思,有些多嘴的已在底下议论起来。   “誉王妃竟做出这等事,我可是听得真真的。”   “是啊,誉王都没保她,看来是真的了。”   “……”   兰雅和苏延泽跟在几人身后,听着这难以入耳的言论。   兰雅终是忍不住,伸手拔出苏延泽手里的剑,指着方才说话的几人,“你们若再胡说八道,本郡主杀了你们。”   苏延泽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他未曾想这个性格率真的丫头会突然做出这举动来。   几人落荒而逃,兰雅将剑还给苏延泽,“哼,她们再敢议论念儿姐姐,我割了她们的舌头我。”   苏延泽收起剑,抬眸看着发怒的兰雅,她小脸红红的,眼中还燃烧着怒火,不过在她眼里无论如何她都是那个偶尔俏皮的小姑娘。   苏延泽脸上毫无表情,缓缓道:“你管她们说什么,念儿不是那样的人。”   在兰雅心里,苏延泽像木头一样,他只会练剑,只会带兵打仗,每次他的书信里也只说他今日做了什么,昨日又练了什么剑,书信开头永远是那一句“见字如面,兰雅郡主安。”   兰雅气呼呼地上前,一甩衣袖不理他,“哼。你永远都是这样!”   几年不看,方才在宫门口遇见,他也只是云淡风轻地说:“兰雅郡主,你也来了?”   可兰雅不知,苏延泽是刻意等她的。   皇帝寝殿里,墨萧跪在地上,“父皇,苏念卿怕冷,偏殿潮湿,父皇可否让人烧些碳火?”   他并未为苏念卿开脱,苏念卿是否是清白的,他也不多问,只求皇帝给苏念卿送些碳,虽是小事,实则透露着他对苏念卿无微不至的关心。   果然皇帝对他另眼相看,打量他许久,“你为何不为她求情?”   墨萧再次拱手垂眸,“父皇自会给儿臣以公道,儿臣若求情岂不是难为父皇了,父皇若不答应便是伤了儿臣的心,若答应便是伤了木老将军的心。”   墨萧一席话说得入情入理,即便是皇帝再不喜他,他这些话多少也暖了皇帝的心,即便皇帝再多疑,也是挑不出毛病来的。   皇帝伸手扶起跪在地上的墨萧,“也只有你会为朕考虑了。”   他不喜这个儿子,因为墨萧的母亲,爱之深,责之切。   “可你信她吗?你的王妃?”不知皇帝是何种心思,他竟问了墨萧这样一句。   墨萧沉默良久,“即便所有人都不信她,我也该信她的,只是事情到底如何,尚且不知。若事情真是她所为,我便替她受罪责,毕竟此事或许因我而起。”   墨萧说得信誓旦旦,只是不知他的话里有几分真情。   皇帝挑眉看向墨萧,眼里满眼的疑问,“因你而起?”   果然,墨萧的话引起了皇帝的注意。   墨萧起身,转过身去,“两年前,木小姐向我表示过爱慕之意,可我心里只是苏念卿,所以……”   墨萧转身看着皇帝。   皇帝显然不知,伸手捋了捋胡子,眉头微皱,可脸上呈现出一抹笑意,“你是说有可能是两人争风吃醋?”   墨萧点头,“儿臣只是怀疑,还请父皇不要将这事宣扬出去,以免影响到木小姐的声誉。”   皇帝点头,“那是自然。”   墨萧今日说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尚且不知。   苏念卿被锁在偏殿,起初她平静地坐着,后来身上渐渐冷了,她开始后悔方才没有披着披风进来。   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侍卫提着碳火进来,放下便离开。   “哎,是谁送的……”   苏念卿话未说完门被关上,也没有半点回音。   苏念卿急忙将手伸到火盆上方,此时她双手冰凉。   “一定是哥哥吧!”   苏念卿小声念着,因为除了哥哥,谁会给她送来碳火呢?墨容,墨容今日并未出现,兰雅,可是兰雅并不知道她如此怕冷。   这火好歹可以坚持到太阳落山,到那时木初迎也该醒了。   可是苏念卿还是会偶尔看向窗外,连她自己也不知她在看什么,她在等,等那个她想见的人。   若墨萧此时出现,她定会告诉他,她没有推木初迎,是她自己跳下去的。可墨萧终是没来。   太阳快落山时,木初迎总算是醒了,一醒来便哭。   苏念卿被带出去,因为木初迎一口咬定是苏念卿要杀了她。   苏念卿走到木初迎床前,看着她依旧苍白的脸,心下竟有几分佩服她,佩服她的勇气,这么冷的天,为了陷害她,她竟往湖里跳,还险些搭上了命。   苏念卿大声质问,“木初迎,是你自己跳下去的,还是我推的你?”   木初迎哭得更厉害了,“王妃,你何须这般败坏我的名声?事到如今你承认了,我也会原谅你,我们曾是那么要好的姐妹。”   苏念卿不想听这些,她最恨的便是这样的女人。   皇帝坐在外面,墨萧也在,还有苏延泽。   苏念卿跪在皇帝面前,“父皇,儿臣可以自证清白。” 第三十七章 自证清白   苏念卿说完深深地看了一眼墨萧。   墨萧像是总算放下心来,他一直在赌,赌苏念卿能自证清白。   可是她为何等到现在?墨萧不知,苏念卿等的只是他的一个态度。   皇帝抬眸,打量着苏念卿,“你要如何自证清白?”   他第一次见苏念卿便觉得她有几分聪明,甚至有胆识,今日他想看看,她能如何自证清白。   “父皇,请随我去湖边。”   苏念卿无比镇定,此时脸上已没半点表情,她要等的始终没等到,即便是做戏,他竟也不愿了。   一行人随苏念卿来到湖边,阴沉了一天,此时竟升起一抹夕阳,不过风还是有些刺骨的,一阵风吹来,整个人便觉得浑身发冷。   到了刚才木初迎落水的位置,一群人,有看好戏的,有关心的,也有看笑话的。   地上干净整洁,湖水清澈透明,仿佛一切都未发生。这里离凉亭很远,在那边自然是看不到这里的,而且恰好这里是整个湖岸突起的一个地方,两边种着垂柳,虽是初冬,苍翠的柳条依旧在湖边招摇。   木初迎真是聪明,选了这样一个地方。   苏念卿站在自己刚站的位置,面对着湖边,“父皇,那时儿臣就这样站着,木初迎在身后喊我,我便转身,她就用劲推我。”一边说一边用身体还原方才发生的一切。   皇帝挑眉,“哦?反倒是她推你了?”   “是。”   这时兰雅开口了,“皇上,念儿姐姐一个人也说不清楚,不如我同她演出来吧!”   这丫头古灵精怪得很,很会察言观色,此时开口,皇帝没有不许的道理。   皇帝未言语,辉手示意她去。   苏念卿做着推兰雅的姿势,兰雅趁其不备拉着她转了一圈,便是自己对着湖面。   “此时她便大喊,然后自己转身跳下去了。”   虽苏念卿说的是实情,可是皇帝不信。   皇帝启唇,“你这也不能说明你没有推她。”   苏念卿点头,“父皇请看,这里的栏杆足到儿臣胸前,木初迎和我一样高。”转身看看兰雅,便用劲推她,可是兰雅只被她推到栏杆上,“兰雅郡主比木初迎还高,兰雅郡主我都无法推她下水,那比她还矮的木初迎我也无法推她下水。”   苏念卿说完一行人又开始窃窃私语,觉得她说得有些道理。   皇帝也微微点头,果然苏念卿没有让她失望。   苏念卿便在白玉栏杆下捡起一片沾着些泥土,并被踩揉过的花瓣,花瓣虽已残破不堪,可看得出来,那是木芙蓉花瓣。   “父皇请看,这是木芙蓉花瓣,我和木初迎随太后一起从那边过来,自然脚底都沾了花瓣,可是花瓣踩在脚下应该受力均匀,可是这片花瓣不一样。”   苏念卿说完,兰雅从鞋底取下一片木芙蓉花瓣,“对呢,大家看。”   果然苏念卿说得有理。   苏念卿继续娓娓道来,“木初迎不曾学过武功,所以她自然不能从地上直接飞到湖里,势必要踩上栏杆。”说完指向栏杆,“父皇,请看。”   栏杆上面还沾着带着木芙蓉花瓣和泥土的一点残渣,一看便知一半留在了栏杆上,一半掉到了地上。   皇帝定定地看着栏杆上的那带着泥土的花瓣,眉头微皱,觉得哪里不对,可有觉得甚有道理。   忽然皇帝想起来什么,于是开口道:“你怎能确定这一定是木初迎的鞋子上的,鞋底有木芙蓉花瓣的人不止她一个。”   苏念卿莞尔一笑,“父皇是怀疑这是儿臣踩的吗?栏杆是笔直的,这只是一个镂空,儿臣自幼习武,骨头硬得很,根本上不去。”   苏念卿说完看向众人,“大家都知道我们这位京都第一才女最擅长什么?”   众人窃窃私语,一片哗然,片刻后有人大声道:“木小姐最擅舞艺。”   “是,她自幼习武,柔软度很好,踩到这点便能一步跳到水里。”   苏念卿说完,底下一片哗然。   “啊!”   “这……”   连皇帝也惊叹于苏念卿的推理,“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可有人还是不信的。   “念儿姐姐,我们完整演绎一遍吧,我也是自幼习舞呢!?”   皇帝默许。   苏念卿便和兰雅开始演练起来,最后兰雅踩上木初迎踩的地方,只听“扑通”一声,兰雅便已掉在了水里,鞋底上落下和方才一样的木芙蓉花瓣。   “兰雅!”   众人惊慌失色,立即慌乱起来。   “扑通”   又一声响,苏延泽已跳入湖中,不过转眼的功夫,皇帝还来不及喊侍卫,苏延泽便已跳入湖中,几乎是不曾思考便下意识地下水。   “哥,兰雅!”   苏念卿爬在栏杆上大声喊,面色已苍白,她不曾想,也不曾预料到这些。   好在苏延泽救起了兰雅,二人都无碍,只是湖水太凉,恐怕受到风寒。   而木初迎,皇帝虽已明了事情的经过,可为了木老将军的面子,只说她失足落水,也不许任何人透露消息。   一场闹剧,直到天色擦黑,终于宫宴开始了。   墨萧在太后宫门口等着,苏念卿缓缓前来,到墨萧身边时只微微停顿两人便一同进去。   “苏念卿,你早就知道如何为自己开脱了是吗?”   墨萧终是凑到苏念卿耳边小声道。   苏念卿抿唇一笑,反问,“那等王爷来救我吗?”   可是他会吗?于他而言自己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她能自救,她有如此强的推理能力,此时墨萧觉得他是否小看了苏念卿?   宴会并没有因为木初迎落水,苏念卿受冤而改变,宫里早已人声鼎沸,歌舞升平,这便是自己无足轻重罢了。   经过这一次,太后看苏念卿的眼神变了,以前苏念卿追墨萧追得满城风雨,她打心里是看不上这样的女子,她认为这便是女子失德,连基本的矜持也没有。   太后和皇帝坐在主位上。   侧面坐着皇后,大臣和一众妃子坐两边,此时不过是各大臣之女些献歌献舞,那些女子都是刚及笄的年龄,可他们的父亲就让他们在皇帝面前展露才华,为的就是博得皇帝一笑,若能嫁进皇宫自然是极好的。可皇帝都已年近花甲了,一进宫门深似海,自古女子多命苦。   苏念卿右眼跳个不停,看着这载歌载舞的宴会,总感觉像是有事要发生。   左右看看,墨容一直未出现,太后慈祥,不会偏袒哪一个皇子,今日不知为何他一直未出现,苏念卿想着一会儿宴会结束去看看。 第三十八章 皇宫出大事了   宴会甚是无趣,一众人都等着太后赏赐的红黏粥,红黏粥每家都可以做,可太后赏赐的便是荣宠,能得太后赏赐更是地位的象征,因为一般臣子还不够太后相邀的资格。   几个时辰过去,总算是等来了太后的红黏粥,宴会也在此时结束。夜也深,不过宫里依旧灯火通明。   苏念卿同墨萧一同出来,宫门口是一个小花园,两条路,一条去往御花园,一条去往宫门口。   墨萧朝着宫门的方向走去,苏念卿停下脚步,“墨萧,我想去看看兰雅。”   本来她想同哥哥一起的,可是苏延泽一出来便不见了。   墨萧不语,转身对着御花园的方向。   苏念卿看他不高兴的样子,转身便走,他若跟来便一同去,他若不跟来,她便自己去。前世,她事事依从他,可是现在,她不需要了,一切她可以自己解决。   可墨萧还是跟上来了,苏念卿第二次留给他背影,墨萧突然不喜这种感觉。   偏殿里,兰雅捂在被子里,屋里还烧着碳,可她依旧哆嗦,湖里的水,太凉了。   “阿嚏……”   一个接一个的喷嚏,兰雅感觉鼻子有些痒,极不舒服。   苏延泽走进来,直接到了兰雅床边,用极其客套的语气问:“郡主,你好些了吗?”   下午的水他是知道的,寒,彻骨的寒,他一个男子都受不了,兰雅怎能受这样的寒?   兰雅起身,宫女拿了枕头靠在她身后。   “延泽哥哥,你呢?有没有喝姜汤?”   小丫头眼里满满的担忧之情,苏延泽不知是看不出还是故意装作不知,急忙垂下头去,“不碍事,我身体好。”   苏延泽一向惜字如金,能用一个字表达清楚的,绝不会用两个字。   半晌苏延泽开口,“下午多谢你帮助念儿。”   语气一样平静,毫无波澜。   兰雅抬眸,眉头紧皱,一脸好奇地打量着苏延泽,“你来就是说这话吗?”说完双手互握搓揉,“我是不是也得谢谢你救了我?”   苏延泽猛然抬头,“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双手竟不知该放哪里。   兰雅被他的样子逗笑,黝黑的眼眸里,闪着光。   “帮念儿是我自愿的,何须你谢我。”   每一次见面都是兰雅打开话匣子,苏延泽好像只会搭话,难怪苏念卿一直担心她哥哥的婚事。   苏延泽已过了而立之年,可还没有亲事,去年皇帝有过赐婚,可是他一口便回绝了,此后皇帝再未提过。   苏念卿和墨萧到了偏殿,见门虚掩着,两人便进来,进来才看到苏延泽也在。   苏延泽忙起身,拱手道:“王爷!”   墨萧笑笑,“大哥也在。”   不知何时起,他这声大哥便叫得顺口极了。   苏念卿看着苏延泽,嗔怪道:“哥到是走得极快,也不等我。”   可苏延泽立即垂下头,“是念儿走得慢。”   苏念卿还想说什么,墨萧拉了拉她的衣袖。   几人寒暄一阵便准备出宫,长公主府也派了人来接兰雅。   墨萧和苏念卿一同出宫,到宫门时,被拦下,也不知为何,只是被拦下了,连掌管禁军的墨萧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拦住他们的是皇帝的亲卫队。   亲卫队出马,皇宫定然是发生了大事,可大事是什么,无人得知。   两人只得折回,看似没什么异常,可是宫里开始秘密搜索着什么,因为值守的侍卫不见了,一路还有一队一队的侍卫急急忙忙地巡逻。   “他们不是侍卫,是父皇的亲卫。”墨萧启唇,用极轻的声音道。   苏念卿在脑中努力回想,前世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何事,可是都没有,前世的这段时间墨萧失势,被太子针对,皇帝猜疑,几乎是举步维艰。   皇宫发生大事?突然苏念卿眼前一亮,皇帝有一次中毒了,可是这是她嫁给墨萧一年以后的事情了,这时间上也对不上啊。   “依你看皇宫发生了何事?”苏念卿试探着开口。   墨萧扫视一下四处快速跑过的侍卫以及暗处的暗卫,小声道:“可能有人对父皇不利。”   因为只有皇帝的安全出现威胁的时候,才会出现亲卫。   苏念卿脸色微变,对皇上不利?那很有可能是皇帝中毒那一次,仔细回想一下,墨萧走出困境后,太子狗急跳墙对皇帝下毒。   一切都对得上,墨萧现在的势力越来越大了,只是这才过了几个月,为何时间上不对?   一旁的墨萧看到苏念卿双手紧紧握着,神色紧张,出言问到,“你怎么了?”   苏念卿侧头看向墨萧,停下脚步,“墨萧,或许宫里要出大事了。”   墨萧知道事情虽不简单,但是一定不是特别严重的大事,因为只是偷偷的查,并未满城风雨。   可是苏念卿这样的神情,墨萧不由得紧张起来,因为此前苏念卿所说的一切都应验了。   墨萧竟想从苏念卿这里知道什么大事,于是脱口而出,“什么大事?”   苏念卿不知该如何同墨萧说,她若说她活过一世,知道前世的事,墨萧会不会以为她是怪人?   半晌苏念卿道:“王爷不是说了吗?有人对父皇不利。”   可这回答相当于没有回答。   两人歇在暮云宫里。整整一夜,外面都有稀疏的动静。   天刚亮时,太监来了,一个年轻的太监,墨萧并不认识。   “誉王爷,请随奴才来。”   太监并未说去哪里,只领着墨萧走,可是方向却是召仁宫,皇帝的寝宫。   寝宫外面派了重兵把手,太监领着墨萧进去,屋里跪了一屋子的太医。   皇帝中毒了。   墨萧严厉的声音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此时只他一个皇子在此,他便知事情可能不简单了。   太监高公公跪在地上拱手道:“昨日宴会过后,皇上便觉身体不适,直至今晨便昏睡过去。”   “是何原因?”   众人摇头,都说查不出来,只知道是中毒,却不知中的是什么毒。   皇帝的意思若他昏迷,不理政事,便请墨萧来,因为他是几个儿子中最有雄才大略的人,若不是他母亲和墨语的缘故,他该是太子的最佳人选。   消息便是封锁得严严实实,连太后也不知皇帝中毒一事。   可是皇帝为何放下对墨萧的戒心?   墨萧不知,他请皇帝为苏念卿送去碳火时,触动了皇帝的内心,因为她也曾深爱过一个女子,他知道深爱的滋味,她的一切他都铭记于心,他似乎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第三十九章 我说怕冷你记住了   墨萧便留在了召仁宫,处理奏章,还有查找下毒的凶手。   苏念卿在暮云宫等着,可是直到天亮墨萧也不见踪影,玉竹推门进来她就已坐在桌案前,外面一片朦胧。   屋内未掌灯,玉竹似是被吓了一跳,“小……小姐!”   苏念卿这才回过神来,“玉竹,现在几时了?”   “才卯时小姐,你怎的不再睡会儿?”   苏念卿一向都起得晚,今日起得这样早,玉竹有些不习惯。   “王爷……可回来了?”似是脱口而出,墨萧一夜未归,她便很想知道他是否回来了。   玉竹摇头,“王爷未回来。”   楚沉的话突然映在苏念卿脑海中,“你很爱他,你自己也不知道。”   是这样吗?   他未回来,她便担心不已,皇帝中毒,他被人叫走,便一夜未归,现在与前世时间提前了,许多事情也不一样了,所以她无法预测墨萧此时到底是凶是吉。   苏念卿却是坐不住了,起身便打开门,想要去看个究竟,昨夜的梦里她梦到无数次墨萧,有好也有坏,今晨她又一直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发呆。   刺骨的寒风从门口灌入,寒意席卷而来,玉竹急忙拿来一件白色披风,“小姐快穿上,外面冷。”   苏念卿拉紧披风,“玉竹你在这里等我,若我一直未回来你便想办法通知我哥。”说完便走出门去。   偌大的皇宫,她去哪里寻他?若他真遇上困境,该如何?只是苏念卿敢肯定,那毒一定不是墨萧下的。   一路走来,天空泛起鱼肚白,路上一个人影也没有。太子下了毒,那他此时应该想办法掩饰才是,应该是没有机会对墨萧下手的,那便只有五皇子了,五皇子心狠手辣,墨萧是他的对手吗?   一路胡思乱想着,苏念卿竟不知道该往哪走,回头望时,她已离暮云宫有些距离。   一个人影朝苏念卿这边走来,天未大亮,也看不清,只看到那人个子不高,穿着太监服。   苏念卿定定神,那人似是朝自己走来了,样子有些慌张,脚步很快。   走近了才看到他是昨日叫走墨萧的小太监,苏念卿心里突然有种莫名的喜悦。   “参见王妃!”   小太监行礼,尖声尖气的嗓音传到苏念卿耳朵里。   只是她关心的却不是这些,苏念卿脱口而出,“王爷在哪里?”问完这话心碰碰直跳,她在害怕。   “回王妃,王爷差奴才带王妃过去。”   听完这话苏念卿顿时像是松了口气,可是瞬间又上心头,万一敌人想将他们一并铲除呢?   可苏念卿还是道:“公公带路!”她以为她该是不会同墨萧冒险的,可是今日她怎么了?昨日她被冤枉,墨萧未曾救她,她怪他怨他,可是此时她怎的这般担心她了?   苏念卿恨自己没有骨气,果然前世今生,墨萧都是她的劫。   随太监一路走,苏念卿知道这里是皇帝的召仁宫,心口噗噗直跳,不知里面是何情形。   门被人从里面打开,苏念卿双手握在胸前,挺直腰杆跨进了门槛。   里面还有内庭,内庭隔着帘子,帘子里面坐着人,苏念卿一眼便认出他是墨萧,身体突然轻松起来,她就那样看着他,他正握着笔低头写字。   墨萧突然抬头,看着帘子外面的苏念卿,两人就这样隔帘子相望。   “王妃请!”   直至小太监掀开帘子苏念卿才走进去。   屋里一股暖意,再看时,里面燃着碳火,像昨日的那盆碳火一样,苏念卿突然想起来,墨萧是不怕冷的,整个冬天他都不需要碳火的,房间里只他一人,那这碳火是替她烧的吗?   突然想到昨日那盆碳火,昨日也是他送的吗?“昨日的碳……”   墨萧放下笔,不等苏念卿说完便打断她,“昨日是父皇给你送的碳火。”   可是话刚出口,他便觉得不对了。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是你送的是不是?墨萧我说怕冷你记住了是吗?”苏念卿语气有些咄咄逼人,她一直以为碳火是哥哥送的,可是没想到竟是墨萧。   墨萧不语,似是默认了,伸手又拿起笔在写着什么。   苏念卿却脸色有些白,“墨萧你太残忍了。”刚刚便要忘了他,可他突然向她走近一步,墨萧于苏念卿而言像一个深渊,而他的靠近无疑是让她离深渊又近了一步。   墨萧听不懂苏念卿的话,抬眸看向她,这才发现她的发髻仍是昨日的发髻,头上一件发饰都没有,“苏念卿,你才起吗?”   身为皇子,寅时便要起床习功课,此时已到了卯时快辰时了,她竟还未起床梳妆?   因为一直分居而眠,所以墨萧不知苏念卿的习惯。而今日墨萧也不知,苏念卿担心他,所以一早便起了,只是无心梳妆罢了。   许久墨萧启唇,“父皇中毒了。”   果然和前世一样,皇帝中毒了。   只是前世墨萧并未到召仁宫来,看他的样子,他分明在处理政事。   见苏念卿半晌都没说话,墨萧再次开口,“你一点也不奇怪吗?”   苏念卿这才回过神来,“父皇中了什么毒?”   这话苏念卿故意问的,墨萧自然是不知道的。   墨萧叹了口气,垂眸,“我也不知,太医都查不出来。”   “哦!”   前世,皇帝中的是冰丝蚕毒,这并不是毒,而是蛊。   可是苏念卿却不能说,只看向墨萧,“墨萧,你想父皇死吗?”   墨萧突然放下笔,笔墨瞬间便在宣纸上晕染开来,刚写好的字成了一片墨迹。   “大逆不道之言!他是我的父皇,更是天子,必然是望他早日康复的。”   墨萧怒了,从他的眼神便能看出来。   果然,墨萧的心肠极软,即使他知道皇帝一死他就能同太子硬抢皇位,可他还是不愿他死。   只是为何唯独对她那样残忍,让他死在路上,让她去和亲?   “苏念卿!”   墨萧见苏念卿半晌都未说话,轻唤她。   苏念卿抬眸看着墨萧,墨萧启唇,“我们可能会在宫里呆些日子,我已告诉所有人我带你游历去了,父皇的事也不能传出去。”   墨萧说的自然是皇帝中毒的事。   可皇帝不用早朝吗?如何能瞒得住?   墨萧早已放出话来,皇帝新得了一美人,所以不上朝了。   这个理由,皇帝若知道,定然是不同意的。   可是墨萧知道只有这个理由不会穿帮,因为大臣会怨声载道,关注点都在皇帝如何昏庸,但没人会去查其他的。 第四十章 是否对其他男子也这般   果然晚上天刚抹黑,五皇子的生母荣贵妃来了。   被门口的侍卫拦住,可她拿发簪威胁,“你们若不让我进去,便给本宫收尸吧!”   墨萧还在桌案前批阅着奏章,苏念卿在一旁练着字。她从未进过他的书房,前世她无数次幻想着能在他的书房陪他,哪怕看看他的侧颜也是再好不过的。   听到荣贵妃的声音,墨萧立即放下笔,荣贵妃靠着娘家的势力任性跋扈了半生,她要来定是谁也拦不住的。   荣贵妃一手推开门,木门发出“咯吱”声,并来回摇晃几次。   荣贵妃一甩衣袖快速走进去,进门便感受到一阵暖意,抬眼看向帘子,里面简直不堪入目,两个人影正在脱衣,一件肚兜丢了出来,正好打在帘子上,帘子抖动几次,红色肚兜滑落到地上。   女子不断发出娇喘声,“皇上,不要……”那声音软绵绵的,明显是欲情故纵。   荣贵妃气得脸色发白,“不要脸!”说完立即转身,“皇上不理朝政,可别被这狐媚子蛊惑。”   “皇后都不管,贵妃倒是爱管闲事,皇上喜欢奴家,奴家也深爱皇上呢!”   这嗲嗲的声音让荣贵妃起了一声鸡皮疙瘩。   “哼!”转身便大步流星出去。   苏念卿和墨萧相对坐着,她双手勾着墨萧的脖子,墨萧将上衣脱掉一半,上身着,双手搂着苏念卿的腰。   两人相隔咫尺,墨萧能感觉到苏念卿的呼吸。她真的像极了她,尤其那红唇。   墨萧低头,苏念卿感觉唇边传来一阵柔软,可,她竟没有推开他,或许是她沦陷了。   半晌,墨萧突然松手,转身下床,将衣服穿好。苏念卿这才回过神来,忙拉好衣服,轻声走到方才呆的位置。   方才墨萧突然起身拉着她走向床边,只一个眼神她便知墨萧要做什么,两人没有一句交流,就在荣贵妃面前演了一场戏。   墨萧继续写,不过一夜之间他便学会了皇帝的笔记,此时正在宣纸上写着什么,可是似乎心绪不宁,心里毛躁不已。   一个个纸团被墨萧丢出去,他干脆放下笔。   苏念卿还在纸上写着字:心悦君兮。   表面上一脸平静,实际纸上的字歪歪斜斜。方才墨萧突然的举动,她承认她心里闪过一丝悸动,他的温度,他的炽热。他真是残忍啊,她决定放弃之时,他偏给你一丝甜意,那天的碳火,还有今日……   苏念卿也放下笔,翻起小人书。墨萧透过余光看过去,苏念卿正专心看着书,仿佛没有半点波澜。   “那些话你在哪里学来的?”墨萧终是问出口,她方才的表现出乎他的意料,她没想到苏念卿未经人事却懂得那些床笫之事。   苏念卿合上书本看向墨萧,“小人书上。”   墨萧眉头微皱,“小人书?”她一天都在看些什么?说着便起身来到苏念卿这边,拿起一本翻阅起来。   上面写着:人鬼不殊途   大概是书生与鬼谈恋爱的故事。   墨萧放下书,“无聊,竟看这些没有道理的书,有空读读诗文不好吗?”   此时墨萧心里突然有一种想法,她是否对其他男子也这般,比如她的三哥哥。   苏念卿并未起身,只看着墨萧,“我自幼舞刀弄棍惯了,琴棋书画,都未学过的。”   他是嫌弃她吗?嫌她不曾饱读诗书,可她前世为了他学了,她学了许多,可他终未看她一眼。   墨萧看向苏念卿,眼眸深邃,似是想在她脸上看出什么来,“苏念卿,你的琴却是弹得好的。”   她说琴棋书画都不会,可那日在木府,她惊艳了众人。   “琴?”   苏念卿想起,墨萧听过她弹琴是在木府,可她无法向墨萧解释,他在何时习的琴。   “有些事,你不知道,你也不必知道。”她们始终是要和离的,即使不和离,等他成就大业接回墨语,她最后也会落得个下堂之妇的下场。   墨萧转身便回,不必知道,她现在就要和他分得这么清楚了吗?原来她日日想着的都是和离。   半晌再无话,苏念卿继续看着小人书,那些故事她早已铭记于心,可是除了这个她再没任何可以打发时间的爱好。墨萧她该帮的都帮他了,她知道墨萧一直在等,等一个时机,将太子一举拿下,让他再无翻身的可能。   至于皇帝在何处,苏念卿不知,她也未曾问,因为墨萧定然是清楚一切的。   很快过了七日,在这七日里墨萧始终不曾查到皇帝中毒的任何线索。墨萧开始毛躁不已,桌案上堆了一堆的奏章,都在说皇帝该如何如何处理朝政,不该沉迷女色,更有元老以死相劝。   这样看来,不过几日他们便会冲到这召仁宫来。   看出墨萧的烦躁,苏念卿启唇,“或许父皇中的不是毒呢?”   墨萧骤然回头,“你说什么?”   苏念卿任在墨萧书案旁的软榻上坐着。   墨萧突然起身,走向苏念卿,“父皇嘴唇青紫,面色苍白,昏迷不醒,那不是中毒会是什么?”   太医也说是中毒,可是具体中的什么毒,所有人都查不到。   “我在书上看到过,说南诏有一种邪乎的下蛊之法,中蛊之人同中毒一样,只是查不到中的什么毒。”   苏念卿撒谎了,因为并不是她在书上看到的,而是前世知道的。   前世也是皇帝中毒,太子寻来解药,立了大功,可一月以后墨萧才查到是太子下的蛊。   墨萧却信了苏念卿的话,因为太子的生母就来自南诏,太子是后来才交由皇后抚养的。   这样说来却是极有可能的。下蛊他听说过,不过觉得太过玄乎,所以他一直都是不信的。   “下蛊?若是这样,那人是想让父皇死?或是控制他?”   墨萧想想便觉得后怕,他恨他让墨语去南霖国当质子,他也恨他对自己不管不顾,早早便封王出去,可他从未想过让他死。   想到此,墨萧的手紧紧握成拳。   “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尽快找到解毒之法,若真是中蛊,时间久了恐怕父皇会迷失心智让人操控。”苏念卿提醒到此,以墨萧的聪明,他该是知道该如何做的。   墨萧不语,可似是坐立不安,心里毛躁不已。   苏念卿起身,走向里间的书架。在苏念卿坐的软榻还有一间隔间,里面满满都是书。皇帝的寝殿虽比不得御书房,可书还是挺多的。   一路翻找,终于找到一本名叫:民间传闻的书   书已经沾染了薄薄一层灰,书页泛黄却没有翻过的痕迹,苏念卿拍拍灰尘拿到墨萧跟前。 第四十一章 巫蛊之术   这本书记载着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玄乎其玄,神乎其神,上面便有一页记载的巫术:   巫术分为白巫术和黑巫术,白巫术用于祈福,祭祀,治病等。黑巫术便是用来害人,其中巫蛊便属于黑巫术。   养蛊之人将数种毒虫放在一个器皿中,任其撕咬,最后剩下的便是集万毒于一身的毒王,这便是母蛊。最重要的是培养母蛊的灵性,待母蛊和养蛊人心灵相通时,才算培育完成。   苏念卿指着一排字,轻念出声,“利用蛊虫粪便亦或虫卵下蛊,多用于饮食,弹指间便下蛊,中蛊人无知觉。”   墨萧手握成拳,重重地敲在桌上,再往下看,只见书中还在介绍:   被下蛊者重则昏迷,轻则大病,再醒来时心智尽被控制。   接下来便是各类蛊虫的详细介绍。   两人定定地看着书,墨萧能闻到苏念卿的发香,墨萧身上的暖气似乎也传到了苏念卿身上,可两人谁也未曾发觉。   “冰蚕蛊!”   二人异口同声。   接下来便是解蛊毒了,若再过七日任找不到解蛊的方法,皇帝便会醒来,那时他将会无意识,只听从太子的指示,太子的计划可谓是周密而毒辣。   “你打算如何?”   苏念卿抬眸看向墨萧,墨萧批阅着堆积如山的奏章,尽是劝慰之言。   半晌墨萧深叹一声,“实在不行,只能和太子硬拼了。”   可墨萧知道硬拼的办法,太子的势力根深蒂固,皇后无所出,一定会站在太子这边,皇后乃丞相之女,朝中势力庞大。   苏念卿诧异,她以为墨萧如此淡定早已有了万全之策,“硬拼?你有几成把握?太子定会把这一切推给你,想必他早已知道我们在这召仁宫。”   墨萧摇头,“并无把握。”   他并无把握的,解除冰蚕蛊必然要先得到母蛊才能解除,贸然解除,皇帝恐有性命之忧。   半晌无话,苏念卿知道墨萧就算天塌下来他也会这般淡然,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天色渐渐暗下来,苏念卿知道墨萧要出去了,每天这个时候他都会出去,她未问,他也未说,苏念卿猜测他该是去看皇帝去了。   墨萧换上夜行衣出去,苏念卿也放下手中的书,今日墨萧有些反常。   因为以往他并未穿夜行衣。   苏念卿也换上夜行衣,拿了皇帝的剑出去了。她想去东宫看看,太子现在如何。   苏念卿的轻功极好,三两步就越上房顶,东宫离正殿不远,不过半柱香的时间,苏念卿从房顶轻声落下。   此时她身处东宫正殿,别处都熄了灯,只这一处灯还亮着,四处也有巡逻的士兵,苏念卿只得一一躲过,一步一步朝正殿挪。   确定太子在里面后,苏念卿跃上房顶,扒开瓦片,太子坐在桌案前,腿上坐着个女人,女人含情脉脉地看着太子,太子的另外一只手搂着女人的肩,手掌在女人的肩上轻轻抚摸。   苏念卿只知太子很辣,却从未听说过他好色。   可下一刻女人端起酒杯喂给太子,抬脸的一瞬间,苏念卿险些吓得从房顶摔下来,因为她看到了女人的脸,她竟是茹妃,皇帝的妃子!   这不是乱伦吗?苏念卿吓得额头上都出了密密的细汗,难怪太子迫不及待地想皇帝死,原来是因为这个。   皇帝被下蛊,若太医胡乱医治皇帝便是一死,皇帝一死他便能理所应当地继承皇位,若皇帝不死,也只能受他摆布,这是稳收渔利的事。   这计策虽毒辣,却是稳妥的,所以太子这般淡然与茹妃夜夜笙歌。   苏念卿从房顶跃下,悄然离开,可是刚走到一半时,感觉后面似是有人跟着。   苏念卿手握着剑,停下脚步,厉声道:“出来!”   一声轻笑,一位白衣公子不偏不倚刚好落在苏念卿身旁,苏念卿终是放下心来,原来此人是楚沉。   楚沉将折扇收好,一手背在身后,“一看便是你,我就说墨萧他怎会带你出游,果然在此遇到你了。”   苏念卿白了他一眼,“鬼鬼祟祟,跟着我做什么?”   楚沉嬉皮笑脸的样子,苏念卿极其不爽,还有他刚才说的话,苏念卿听明白了,墨萧说带她出游,连同楚沉也不信,他一脸轻视的样子,她看着不舒服。   “许久未见你了,来看看这小野猫怎样了。”楚沉一脸戏谑,定是真话被他这样一说也不像是真的了。   “呵,劳烦挂念。”   苏念卿轻轻启唇,说完便要离开。   楚沉伸出扇子挡在她身前,苏念卿停下,“还有事?”   “你们在做什么事?”   这次楚沉的话一下变得正经起来,他知道墨萧只会利用她,而她那么傻,所以心里有种莫名的担忧。   苏念卿蓦然回头,“你可会解蛊毒?”   他会下毒,会救人,那是否会解蛊毒?若他能解,该多好!   苏念卿这一问出乎楚沉的意料,“什么?谁中了蛊毒?”   “你只说你会不会?”   苏念卿不想解释。   “不会。”   楚沉一口回绝,他确实不会解蛊毒的,他虽下毒,可是下蛊乃是巫术,他不屑研究。   楚沉转眼又是一脸戏谑,“不过,你若求我,我可以试试。”   他虽不曾研究过,传闻中却是听过一些的,有些蛊毒其实就是一些寄生的毒虫虫卵,用医术还是可以救的。   苏念卿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虽然她用蒙面布遮着,看不见她的全脸,但楚沉猜想,此时她嘴角一定有两个好看的梨涡。   “如何?要不要求我?”楚沉看向苏念卿,一脸期待。   苏念卿伸出手比了两根手指,“两袋枣泥酥?”   楚沉不屑地看向她,“小气鬼,至少包我十天点心。”   苏念卿伸出手,做出与他击掌的动作,“成交!”   楚沉突然觉得似乎自己开价开少了,上了她的当,不过心里突然好受了一些,不知为何突然喜悦起来。   两人约定明日子时在宫里见面。   苏念卿回来,在召仁宫前被墨萧遇到,不过她似乎并没有见到墨萧,快速朝前跑去,墨萧一眼就认出苏念卿手里的剑,于是急追而来,可是一直到召仁宫墨萧都不曾追到苏念卿。   她会武功,这并不奇怪,可是墨萧没想到她身手这么好,她竟一路都没追上。   墨萧回来时苏念卿已换好衣服,坐在软榻上,看着小人书,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不过她额角的汗珠却出卖了她。 第四十二章 他终是顾全大局的   “你的轻功倒是不错。”   墨萧轻轻启唇,看向苏念卿。   苏念卿放下书,莞尔一笑,“多谢王爷夸奖,小时候哥哥逼着我练轻功,不练他便打我,我拼命逃跑。可是慢慢地他便不打我了,后来才知原来他追不上了。”   苏念卿说这些的时候嘴角带着笑意,一脸轻松。   墨萧却突然笑了,许久都未曾笑的他竟掩面笑了。   “你哥哥竟也舍得打你。”   看来她也不是他表面看上去的那般乖巧,她哥哥如此疼爱她都能打她,定然是调皮过了。   “王爷方才可是遇见我了?”苏念卿突然问道。   “嗯。”   墨萧说着低头坐下,他没说他不曾追上苏念卿,“你去了哪里?”   “东宫!”   苏念卿没有说她在路上遇到楚沉的事,只说去了东宫。   墨萧突然便怒了,“你去东宫做什么?”   一个人便去了东宫,若是回不来,那他所有的计划都会被改变。   苏念卿不理会墨萧的质问,“你可知道我在东宫发现了大秘密?”   说着一脸得意,像是孩子邀功般。   墨萧抬眸,等着苏念卿的下文。   苏念卿却压低了声音,生怕别人知道,“太子竟和茹妃娘娘有染。”说着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是发现了天大的秘密。   墨萧再次捂嘴轻笑,苏念卿此时的样子他莫名觉得好笑。   苏念卿却皱眉,“墨萧,你笑什么?”   这么大的秘密,他不惊讶吗?   “茹妃是皇后身边的人,早在中宫时皇后就发现两人关系非同一般,所以才将茹妃送到皇帝身边的。”墨萧说得轻松自然,因为这不是什么秘密,很多人都知道,他也暗暗查过,太子和茹妃确实暗中有往来。   “这……你们皇家……”苏念卿本想说你们皇家关系都这么乱吗?可终是没有说出口。   半晌墨萧突然开口,“以后不准一个人去东宫。”   苏念卿心里闪过一丝悸动,他这是关心她吗?   苏念卿抬眸看向墨萧,这次眼里依然有光。   墨萧不曾抬头,从眼角的余光中感觉到了她的凝视,轻启唇角,“你若被东宫的人或是五皇子一党拿下,势必会扰乱本王的计划。”   苏念卿眼里的光终是暗淡下去,他终是顾全大局的,他关心的始终是他自己。她以为他有那么一丝在意她的安危,可终是她想多了。   一夜无话,十余日来,他们共枕而眠,可终是同床异梦,墨萧从不敢熟睡,生怕他在宫里扮演皇帝这事被拆穿。   今日的朝堂异常平静,连奏章也没有了,墨萧偷得浮生半日闲,坐在软榻上学着苏念卿的样子,看起书来。   苏念卿似是很忙碌,在写着什么东西,写了好几页,也不曾停下。墨萧本好奇,可终是没有问她。   一直到午后,苏念卿才放下笔,小心翼翼地收起她方才写的那些东西。   “墨萧,今日你如此闲吗?”苏念卿有些奇怪,墨萧怎会突然这么闲?   墨萧放下书,伸了个懒腰,“朝中无事,奏章都没有一本,本王难得闲散一日。”   他知道,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预兆,那些大臣终是坐不住了。   苏念卿是不信的,以墨萧的性格他能这样悠闲,只有两种可能,第一,他已想好万全之策。第二,他打算殊死一搏。显然不会有第一种可能。   苏念卿紧盯着墨萧,墨萧突然低下头去,不敢面对苏念卿的凝视。   苏念卿缓缓启唇,“墨萧,你在说谎。”她对他再熟悉不过,又怎会看不出他的心思?   “如今你还要瞒我什么我也不问,只是,我想知道父皇现在在何处?”   苏念卿从未问过,今日突然这样问,墨萧有些措手不及。   墨萧抬眸,四目相对,墨萧再次扭头躲开苏念卿的目光。   半晌墨萧起身,苏念卿跟在他身后,两人来到召仁宫里的假山处。   假山后面有一个山洞,不过这山洞也是假山形成的,山洞并不大,里面还有亮光,通往后面的花园。   墨萧走近山洞中间站定,从怀里取出一块铁片,将铁片放在右手边的凹槽里,转动。   原来这里别有洞天,这假山是为了掩饰这一处密道。   随着一声转动,传来石门开启的声音,片刻后一道石门便出现在苏念卿面前,墨萧抬腿走进,苏念卿紧随其后,二人刚进去石门便缓缓关上,毫无半点痕迹。   里面黯淡无光,墨萧拿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点上,顿时才有了光亮,顺石阶而下,里面是一间宽敞的石室。墙上有壁画,四处放着烛台,地上干净整洁,什么东西都没有。   苏念卿感觉到一股寒意,走进这里便觉得冷了,再加上这样的环境,心下不由得有些怕。   从石室中间走过,由于光线较暗,苏念卿没看清地上的路,感觉一脚踩进一个小坑里,“啊!”地一声大叫。   顿时周围传出无数声“啊,啊,啊……”的回声。紧随着一支短箭朝苏念卿飞来。   墨萧急忙一手将苏念卿拉到身后,转了个圈靠在石壁上,箭射在石壁上发出一阵火花后,落在两人面前。   火折子突然熄灭,周围一片寂静。   “轰隆隆!”   墨萧触发了机关,一道石门再次缓缓开启,而此时苏念卿还紧紧拽着墨萧的衣袖。   “走!”   墨萧低沉的声音传来,苏念卿急忙松开手走近石门。   里面四处都有烛光,而且明显暖和了不少。   “王爷!”   有侍卫过来行礼,眼神却紧盯着墨萧身后的苏念卿,那神情,仿佛片刻就能让她死。   “我来看看父皇,她是誉王妃。”   墨萧说完便上前,皇帝躺在床上,还有太医随身伺候着。   苏念卿这才看到,皇帝的脸色苍白,唇角有些青紫。   太医也是束手无策,从未见过这样的毒。   太医看向墨萧,摇头,墨萧转身看向苏念卿,“父皇一直在这一处。”   这里是最安全的。他还有他的顾虑,万一太子动手,至少他还可以一时护皇帝周全。   召仁宫暂且安全,皇帝的亲卫队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苏念卿和墨萧从地宫出来时,已是午后。   墨萧回了召仁宫,苏念卿找了个由头没和墨萧一处。   五皇子府   荣贵妃和五皇子商议过后,确定事有蹊跷,这几日便召集了五皇子一党商议。   而此时东宫的太子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既如此,助五弟一臂之力吧!” 第四十三章 众臣齐聚召仁宫   果然一众大臣齐聚召仁宫门口,誓要见到皇帝,美其名曰:“除妖女,让皇帝还心思于朝政。”实际上是对皇帝十几日不上朝起了疑心。   带头的是右辅宰相刘渝仁,他手持先帝御赐宝剑,上打昏君,下斩馋臣,自是无人敢拦。   召仁宫外,墨萧一袭玄色袍服,一手持剑,面朝宫门站在那里,眼睛直直地盯着宫门处。   “王爷,今日是刘老将军带头,我们……”   邵淳在一旁小声说。   话未说完,墨萧回头,对着后面的一众将士道:“今日难免一战,誓死也要护住这扇门,你们怕了吗?”   恐怕他们进来,墨萧便成了乱臣贼子,连同皇帝的亲卫也会被一网打尽。   “与王爷共进退!”   皇帝的亲卫只保护皇帝的安危,其他的一概不参与,墨萧信他们的忠诚。   不过一会儿功夫,刘渝仁便带着墨亦和一众臣子进了召仁宫。   众人将目光齐聚墨萧,墨萧抬眸扫视一眼众人,脸上没有半点畏惧,两方势力就那样僵持着。   倒是五皇子一行人有些诧异,明明说墨萧带王妃远游去了,谁成想他竟堂而皇之的在这召仁宫。   “誉王这是何意?”   刘渝仁率先开口,头发花白的他在这寒风中站着,让人不由得有些可怜这位老人,他把一生都贡献给了朝堂,忠心是无可挑剔的,可是有人偏就利用了他的忠心。   墨萧拱手,“恩师,本王是受父皇所托护着召仁宫,恐有人扰了父皇清净。”   刘渝仁曾是国子监祭酒大人,传授儒学经意,墨萧对这位元老有几分敬畏,所以一直尊称他一声恩师,不过并不代表他会妥协。   这时墨亦开口了,“誉王在此拦住我等,有什么企图,莫不是你将父皇挟持了?”   此话出口,便把所有的罪责都引到了墨萧身上,挟持皇帝,可是杀头的大罪。   此话出口,众大臣已有猜测,皇帝十几日不上朝,带王妃远游的誉王突然出现在这里,他们的想法不由得和墨亦一致,将矛头指向墨萧。   墨萧只轻轻抬眸看向墨亦,并不理会他,身子却丝毫未动,寒风席卷而来,吹起满地的树叶。   “本王奉旨守护召仁宫,诸位若有事,改日再来吧!”   墨萧的口气轻松,听不出半点破绽。   可墨萧一副傲慢模样,朝中大臣对他已有诸多不满,只是平日大多敢怒不敢言。今日来的多是五皇子一党,因为墨萧早早封了王,不再有夺嫡的可能,但是今日墨萧的样子,若真如墨亦所说,那他们必然视墨萧如眼中钉,除之而后快。   刘渝仁一心向着朝堂,方才听了五皇子的话,心下也开始怀疑起这个不受宠的誉王。   刘渝仁双手紧握先皇御赐的宝剑,轻轻启唇,“誉王,你此时守在此地是何意?可是要拦着我等?”   当时他还有些喜爱这位四皇子,因为他小时候乖巧懂事,后来因着母亲的缘故,渐渐不受宠起来,想到此刘渝仁恍然大悟,墨萧难道要为母报仇?刘渝仁再次启唇,嘴里呼出断断续续的白气,“你现在让开,我们进去,否则休怪老臣不顾念师徒之情。”   身后的众人也是剑拔弩张,虎视眈眈地看向墨萧。   五皇子添油加醋地道:“四皇兄,你到底把父皇怎样了?你快让我们进去,你若知错父皇不会为难你的。”   此话分明是想置墨萧于死地,一口咬定墨萧挟持了皇帝。   邵淳终是忍不住,大声道:“五皇子休要胡说,王爷是奉命行事。”   墨萧转过头看向邵淳,使了个眼色,又看向五皇子,“墨亦,你在这里挑拨离间,你自己做的那些事你心知肚明,我若没记错,父皇可没准你来这召仁宫。”   五皇子被墨萧说道痛处,上次反被墨萧将了一军心里还一直记恨着,这次找到机会便是想一把将墨萧打入地狱的。   五皇子自信满满地大声道:“你休要狡辩,宫门口你统领的禁卫军将皇宫层层包围,若不是你将父皇挟持,那你说你为何指使禁卫军包围皇宫?”   “我自有自己的打算,不需要和你解释。”   墨萧不屑和他争论,五皇子心狠手辣,为人凶残,他自是看不惯的。   刘渝仁上前,“老臣想听誉王解释,老臣承蒙先帝信任辅佐皇上,若他的儿子做出欺君罔上的事,老臣有权利先斩后奏,再说如今臣等不知皇上的下落。   若今日见不到皇上,誉王请恕老臣无礼。”   这个胡子花白,满脸皱纹的老头,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朝堂之上无人敢违。   墨萧自然知道今日可能不能全身而退,刘渝仁来了,事情会很复杂难办,半晌墨萧淡然开口,“父皇病了,正在养伤,诸位请回吧!”   此话出口,底下一阵哗然,皇帝怎会突然病了?而且一点风声都没有?   刘渝仁也是一惊,“皇上得了什么病?”可转念一想觉得不对,“皇上病了为何不请太医,而让你守在这召仁宫?”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一语中的。   墨萧摇头,“父皇病得蹊跷,如今南霖国虎视眈眈,若是父皇生病的消息传出去,刘大人想想会有什么后果?”   此话七分真,三分假,便叫人难以分辨,如今形式,确实如此,若南霖国知道皇帝病重,必定举兵来犯。   众人窃窃私语一阵,可还是不信墨萧的话,他说病了便是病了,谁也没有见到,自是不信的。   今日墨萧已经给足了刘渝仁面子,只因他欠着他一个人情,刘渝仁曾经帮助过他,后来想把二女儿刘容音嫁给他,他婉言拒绝了,所以心下一直有些愧疚。   刘渝仁思索片刻后缓缓开口,“誉王一句话老臣是不信的,除非我等亲眼见到皇上。”   墨萧一口回绝,“父皇病重,不能打扰。”因为里面根本没人,若是让他们进去,一切就付诸东流了。   “那就别怪老臣无礼了。”   刘渝仁说着便要拔剑,后面一众人等也做好了破门而入的准备。   这时五皇子使了个眼色,他的人很快冲上前来,与墨萧身边的侍卫打了起来。   两方势力打斗在一起,而墨萧退后一步,死守着那扇门。   剑风带着寒风,夕阳将人影拉得长长的。   突然,门从里面打开,“都给朕住手。”   声音不大确是所有人都听见了。 第四十四章 不过一场交易   听到声音众人才停下,那声音明显是皇帝的,刘渝仁和五皇子一听便知。   所以此时众人都看向寝宫里,隔着帘子便看到皇帝坐在床上,倚靠着床头。   五皇子有些慌乱,因为昨日探子告诉他皇帝并不在寝宫,所以他才把脏水往墨萧身上泼,可是此时皇帝突然便出现,他如今戴罪之身,恐怕会罪加一等。   同样呆愣的还有墨萧,因为他知道里面一个人都没有,连同苏念卿也没有在里面,那这声音会是谁呢?   今日他没有把握让这些人都离开,有五皇子在里面煽风点火,他必然会被加上个挟持皇帝的罪名,可皇帝竟突然出现了。   “刘大人进来吧,朕有话交代。”   里面再次传出皇帝的声音。   众人都低下头去,不敢言语,尤其是五皇子。   刘渝仁轻脚走了进去,皇帝坐在床上,脸色苍白,确实像是生病了的样子。   不知两人在里面说了什么,半晌刘渝仁才走了出来。   终于刘渝仁带着所有人离去,墨萧将剑入鞘,大步走进去。   皇帝再次昏迷,墨萧脸色煞白地看着皇帝,正在这时楚沉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快速从皇帝后脑上拔出一根银针。   墨萧正诧异时,苏念卿走了出来,“今日五皇子一行人分明是要将你置于死地,你以为你能挡住他们吗?”   她以为墨萧是有办法的,可是她错了,墨萧只是在硬撑。   墨萧看看楚沉又看看苏念卿,“这是怎么回事?”   他没想到两人会同时出现,更没有想到皇帝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而且方才还醒来了。   若不是皇帝醒来,说不定他已经被当成乱臣贼子抓起来了,因为有刘渝仁在。   楚沉不以为然,收起手上的银针,“今日若不是你的王妃,你恐怕难以应付。”   墨萧看向苏念卿,“所以你去找他了?”   心里莫名有些不开心,她竟能找到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楚沉。   苏念卿没有搭话,走向皇帝,“今日楚公子救了父皇,或许我们不用太子的解药也能清除父皇体内所中之蛊。”   她没有去找楚沉,而是昨日两人就约好了,她答应楚沉,为他做一件事,楚沉便帮她救皇帝,至于是什么事,楚沉说没有想好。   楚沉说过不研究巫蛊之法的,可他还是破例了,昨日回去便找了许多古籍开始翻阅起来。   楚沉指向皇帝,“我或许能解除他体内的蛊毒,或许也不能完全清除。”   他答应救皇帝,只是因为苏念卿,并不是因为同墨萧的关系。   苏念卿将手里的一块铁片放在墨萧手中,“还给你。”   墨萧摸摸腰上,放铁片的地方空空如也,“你什么时候拿走的?”   他竟不知,苏念卿何时拿走了他身上的铁片。   苏念卿只一笑,并未回答他的话。   皇帝生病一事传了出来,朝中人人皆知皇帝生病了。太子把玩着手中的瓷瓶,嘴角挂出一抹冷笑,“十五日到了,父皇,您别怪儿臣。”   原来太子一直在等着这个时机,只要皇帝再次醒来,他的计划便成功了一半。   于是一早太子便来到了召仁宫,墨萧不在,苏念卿也不在,寝宫里只有皇帝在昏睡着。   太子轻声关上门,走到皇帝床边坐下,一脸春风得意,几乎变态的笑容,“父皇,儿臣来看你了,你该醒了吧!”   半晌皇帝都没有反应,太子拿出那个瓷瓶在手上把玩着,“父皇你立我为太子,可是因为我母亲的缘故?你爱她,为何你不替她报仇啊?父皇,你也讨厌巫蛊之术是不是?所以你在我一出生就把我抱给了皇后抚养。”   太子生母,那个皇帝深爱的女子,在宫里行巫蛊之术,人人皆知,可皇帝依然爱她,只是最后她被人害死了,害死她的是墨萧的生母,所以,皇帝讨厌墨萧。   太子说了许多话,最后打开那个瓶子,瓶子里面是一条绿色的冰蚕,冰蚕发出轻微的叫声,不注意听,你根本听不见。   过了一注香时间,皇帝缓缓睁开眼,眼神有些呆滞,太子一脸得意忘形的笑,迫不及待地看向皇帝,“父皇,你可还记得我是谁?”   皇帝呆若木鸡,看着太子,“我是太子,是未来储君。”   太子欢喜不已,他达到目的了,他控制了皇帝,接下来他怎么说皇帝便会怎么做,哪怕将皇位直接传给他也是可以的。   接着又问了皇帝几个问题,皇帝都一一作答,答案和他心里想的一样,皇帝果然是受了他的控制。   终于太子迈着欢快的步伐走了。太子走后苏念卿和墨萧以及楚沉才出来。   今日他们不过是将计就计使的一出计谋罢了,至于皇帝他早已醒了。   所为蛊毒不过是利用虫卵迅速在人体内繁衍,从而中毒,所以只要对症下药便可解一半的毒,剩下的便要有母蛊才能解了。   皇帝恨得咬牙切齿,因为中毒的缘故嘴唇青紫,脸色苍白,“孽子,孽子,咳……咳……”皇帝太过激动,因为云妃的缘故,爱屋及乌,所以他特别喜欢太子。   “父皇……”   苏念卿想要开口劝,却又不知如何劝,背叛的滋味她再清楚不过了。   太子日日都来,第三日皇帝下诏:朕病重,太子监国,朝中一切事务由太子打理。   只是,禁卫军以及皇帝的亲卫一直在墨萧手上。   终于回了王府,久别的地方,久违的熟悉之感,院子里的菊花全部凋谢了,只是后院里的秋千上多了些落叶,抬眼望时,树木都光秃秃的了。一副落败景象。   玉竹见苏念卿回来高兴不已,许多日子不见,这小丫头瘦了。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这段时间你和王爷还好吧!”小丫头说着眼神还闪闪躲躲,小脸竟红扑扑的。   苏念卿眼前一亮,瞬间便明白了她的弦外之音,原来她以为苏念卿是和墨萧远游去了,以为夫妻二人终于和好了呢!   苏念卿提着裙摆往屋内走去,“府里还好吧!”   玉竹满脸骄傲,“小姐放心吧,她们知道你和王爷远游去了,可听我的话了,什么事情都做得妥妥帖帖的。”说完看了一眼苏念卿,“小姐,日后你会和王爷恩爱两不疑的对吗?”   她最担心的便是她家小姐了。   苏念卿不知如何回答,便没有做声,她和墨萧不过一场交易。 第四十五章 炫耀她有墨萧   墨萧还在书房,他正在给太子挖一个大大的坑,只等着太子往里跳。   午后,出了点昏昏太阳,可是外面依旧很冷。苏念卿在房里闲着,一切他都有安排,她适时退出便好。   玉竹端来姜茶,里面加了血枣,墨容前些日子差人送来的。   从宴会过后就没见到墨容,这段时间也一直没有墨容的消息,苏念卿心下有些担心他,偏偏现在偏偏情况特殊,她又无法入宫。   正在这时,墨萧来了,他穿着一身白色袍服,慢条斯理地往后院走来,刚到门口便听见里面碳火传出的“噼啪”声。   走近,一股暖意传出来,主仆二人正围坐在碳火旁。玉竹做着针线,一枝梅花眼看便绣好了,苏念卿正看着小人书,一旁的矮几上还放着杏仁。   她倒是会享受。   直到墨萧走近,主仆二人才看到他。   玉竹急忙将针线放在针线篓里,起身行礼:“参见王爷!”   墨萧并不言语,摆手示意她下去,眼睛却看向苏念卿。   苏念卿这才放下手里的书,“王爷来了!”   脸上没有喜悦,再平淡不过。   这种感觉墨萧莫名不喜欢,他认识的苏念卿见到他该是高兴的,该是欢喜的。而不是这般不温不火。   玉竹端来茶水,茶水冒着白烟,墨萧打开一看,里面放着血枣。这血枣很名贵,西域边陲才有,极其珍贵,王府没有,显然只有富可敌国的墨容才会有这稀奇东西。   墨萧突然便不想喝了,放下茶杯,抬眸看向苏念卿,“闲来无事,收拾一下,随本王出去走走。”   苏念卿停下正要去端茶杯的手,他让他陪他出去,这是第一次,前世她从未盼来过。   可是今生,她不想了,墨萧总是这样无数次抽打她,再给她一颗糖,因为这颗糖,她便忘记了抽打她的痛。   苏念卿抬眼看向外面,因为树叶落光了,一眼便能看见天,这种感觉她不喜欢。   “太冷了,可否……”   改日两字还未出口,墨萧便打断她,“前日苏将军来信说是想见你。”   言外之意,你若随我去,我便让你回去看看你哥。   苏念卿听到墨萧的话,立马便来了精神,“走吧!”   玉竹拿来披风,又拿来暖炉,两人这才出门。   还是那辆马车,前世苏念卿死在上面的那辆马车。   马车缓缓走了一阵便停下,却是京都最大的首饰店“鸾凤楼”。   苏念卿不明白墨萧的意思,不过也没有问。只跟着他走进店里。   老板是一位中年男人,一脸奉承地上前,“爷,您请,您要的东西,已经坐好了,稍等,小人这就给您取来。”   墨萧摆手,未发一言便带着苏念卿朝里面走。   “今日是你的生辰,去挑些喜欢的首饰吧!”   语气似乎是打赏一般,说完还定睛看着苏念卿,等着她久违的欢喜。   可一直都不曾,苏念卿的眼里闪过一丝泪花,不过转瞬即逝,苏念卿咽了咽口水,紧咬嘴唇。这神情,似乎是强忍着心痛。   墨萧明白苏念卿的神情,她显然是不高兴,可又不知是为何,“你……”   它记得没错,特意翻看了婚书,上面写的确实如此,苏念卿的生辰是冬月初三。   墨萧不知,苏念卿从不过生辰的,因为一出生父母便死了,所以她认为她的出生是不好的预兆,在家里从未有人提起过他的生辰,只在冬至这一天哥哥会给她买许多东西,兄妹俩心照不宣。   所以墨萧提起她的生辰,苏念卿才会那样不开心,旁人都知道的事情,唯墨萧不知。   “墨萧,我从不过生辰,你若真为我考虑一点,又为何不知?”   苏念卿的语气,一样的平淡,还带着些许不在乎。他既不知,她又何须纠缠。   “我……我不知。”墨萧突然吞吞吐吐,因为他在苏念卿眼里看到了不在乎。   掌柜这时过来了,手里捧着一只精美的宝盒,上面刻着一朵兰花,“爷,您的东西。”   墨萧一手接过,打开看了一眼,小心翼翼地收起来。   这兰花,苏念卿看到过无数次,墨萧的剑鞘上,衣袖上,最多的是手帕上。难道……   回想前世,婚后的三年墨萧似乎就是在这几天会带一支精美的盒子回去,因为她让玉竹打听过。   听闻韶宁公主是皇帝在雪地上捡来的,难道?今日是墨语的生辰?这……也太巧了。   心口又传来那熟悉的痛感,苏念卿捂着胸口,原来,她还是会痛的。   正在这时木初迎和刘容音两人走来了,大概是早就看到了两人在争论,所以刻意过来吧!   “参见王爷!”   两人屈膝行礼。   刘容音眼里尽是温柔,连同说话都温柔如水,木初迎看墨萧的眼神有些躲闪,她也知在宫里她陷害苏念卿,让墨萧生厌了,可是她既得不到,苏念卿也不该得到。   木初迎道:“王爷和王妃也在此,好巧。”   苏念卿瞥了她一眼,厌恶至极,眼神看向一旁的刘容音,她对刘容音的印象还算不错,出去上一次在木府刘容音故意为难她,她们并没有交集。   刘容音低下头轻轻叫了一声,“王妃。”想到在木府故意为难她,便觉得自责,那日受了木初迎的蛊惑。   苏念卿大方地开口,“刘小姐不必多礼。”刘容音是个很温柔的女子,我是真正的大家闺秀,上次也没有说出她的身份,所以苏念卿对她也没有过多介怀。   “王妃这是来逛逛的吗?”   木初迎将逛字咬得极重。   苏念卿看向木初迎,“王爷让我来买些首饰,木小姐一同逛逛吗?”   木初迎莞尔一笑,“也好,毕竟王妃的眼光……我和刘小姐也好给你把把关。”   言语间,满是嘲讽,苏念卿以前的眼光确实是差,别人觉得难看又土的东西她会觉得很好看,她能将一整朵的玫瑰戴在头上。   几人朝前走着,墨萧跟在身后并未言语,前些日子苏念卿帮助了他。他心怀感激,所以想给她买些东西,却不成想弄巧成拙。   苏念卿转了一圈,专挑些又贵又时新的款式让人包起来,今日若不是木初迎在,她断然不会买的。她自己都不知,潜意识里,她在向木初迎炫耀,她有墨萧。   临出门时,木初迎深叹一声,“哎,垠王也真是可怜,病得那么重竟搬出宫来了。” 第四十六章 墨容搬出宫了   苏念卿猛然回头,“你说什么?”   她明显听真切了,可是她不信,所以又反复问了一句。   “王妃不知吗?垠王病重,已经好些日子了,这又不知怎的,皇上突然下令让他搬进王府了。”   墨容自幼体弱多病,太后体恤便让他一直养在宫里。可是苏念卿知道,皇帝根本没有精力管这事,如今虽是太子监国,可实际上,权利在墨萧手上,那……这是墨萧的主意?   苏念卿抬眼看向墨萧,墨萧眼神有些躲闪,分明他心虚了。   两人适时离开,鸾凤阁门口,只剩苏念卿和墨萧。   苏念卿手里提着方才掌柜包好的首饰,一条红丝带扎成一朵牡丹,鲜艳好看。   半晌苏念卿才开口,“三哥哥病了,你一早便知,所以你趁现在让他搬出来,你意欲何为?”   而她竟一概不知,这几天一直忙着帮他,他都没有去看看墨容,苏念卿谴责墨萧的时候心里也自责不已。   墨萧直视苏念卿,“苏念卿,墨容在你心里到底占了几分地位?”   她这样在乎他,不过是听说他病了,她就如此紧张。瞬间对她的好感荡然无存,帮他不过是为了早日和离,而和离之后便能顺理成章的关心她的三哥哥了。   想到此墨萧大步上前,从苏念卿身旁经过,“你不许去看他。”   那神色带着莫名的愤怒,眼睛通红,拳头紧握着。   “王爷是否要将我禁足在王府?”她要去看谁,他也要管着吗?   墨萧回头,苏念卿还站在原地,披风上白色的毛绒被风吹起,映得她本就白皙的脸更加白皙,眼睛定定地看向墨萧。   两人半晌无话。   墨萧喉结动了几次,额头上青筋突起,“王府的面子王妃也不顾了吗?”   前世他便是拿王府的面子来压她,在他心里面子比一切都重要吧!   “面子?墨萧,人命比不上面子吗?”苏念卿眉头微皱,大大的眼眸里似是寻探。   墨萧站在原地,抬眸,“这样说王妃是要迫不及待不顾一切了?”   口口声声说等他成就大业便和离,和离之后她要嫁谁都与他无关,可如今他们还未和离。苏念卿竟要堂而皇之地选择墨容了吗?   “我只是看看三哥哥,有何不可?”苏念卿不理解,即使他们不合,可终是兄弟,他为何这般赶尽杀绝?   苏念卿经历过的墨萧没有经历过,所以墨萧不知苏念卿为何这样担心墨容。因为前世就是这个时候墨容便一病不起,后来悄无声息地去了。   两人僵持在原地,苏念卿终是朝着相反的方向去了。墨萧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拳头再次紧握,心里对墨容的恨又多了几分。   何至于此?这个女人如此善变,大婚前追他追得满城风雨,可婚后她竟一改往日姿态,转眼便巴结上了墨容。   “朝三暮四!”   墨萧一字一句地给苏念卿下了定论。   墨萧到王府时,邵淳看着脸色这般阴沉的墨萧,一句话也不敢多问,王爷和王妃一同出门,回来便只有王爷,看神情也知道是闹了别扭。   “把门关了,谁来也不许开。”   临进门时墨萧这样吩咐,说完便一甩衣袖大步朝书房走去,似乎唇齿间都透着怒气。   一向进退有度又波澜不惊的墨萧再一次因苏念卿而乱了。   苏念卿独自一人朝垠王府走去,她记得前世的垠王府无比冷清,墨萧得势后墨容从皇宫搬了出来,住在垠王府,那是墨容摔断了一条腿,后来便久治不愈,身子一日比一日差,半年后便去了。   一路想着苏念卿心口越加疼得厉害,她不愿看着墨容如此,若是墨容和前世一样一病不起,那该如何是好?   苏念卿手里拿得东西不知何时便不见了,那大红丝带绑着的精美盒子也不见了,“三哥哥,你不要有事。”   苏念卿声音带着哭腔,眼前蒙上一层水雾,青石板路变得朦胧起来。   一辆马车缓缓而来,白衣公子掀开车帘看到地上的东西,从马车上一跃而下,弯腰捡起地上红丝带绑着的盒子,拍拍盒子上的泥土,收进怀里,看向远处,“小野猫,今日又是怎么了?”   午后,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垠王府在冷清的永乐街,苏念卿越走街上的行人越少,连辆马车也没有,偏她又心急如焚。   “嘚嘚嘚”的马蹄声在苏念卿身后响起,苏念卿却也顾不上,本就不宽的马路因苏念卿走在中间,马车便过不了了。   木质的车轮与青石板路发出“咕噜咕噜”的摩擦声,随后而来的是马儿凌乱的脚步,离苏念卿越来越近。   马夫小声骂,“不长眼睛。”   车帘拉开,楚沉纵身一跃来到苏念卿面前,“小野猫,知道本公子来了故意拦住?”   楚沉还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手中无论春秋冬夏都拿着折扇。   苏念卿回头才看清来人,本想转身离开,可转念一想,人家在宫中才帮了她,于是唇角轻启道了一声:“楚公子。”便要转身。   楚沉却愣住了,每次苏念卿见他都是一副不屑的样子,今日突然这般,他竟有片刻的疑问,再抬眸时,才看到苏念卿微红的眼圈。   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他认识的苏念卿皮肉裂开都不曾哭过,今日是遇到了何事?   “你去哪里?可要我送你?”楚沉脸上还是平日里不变的笑意,只是眼底多了一丝真诚。   “不必!”苏念卿不曾抬头,只低头看着地上,目无聚焦。   楚沉脸上的笑瞬间放大,将折扇合起,“五两银子。”   苏念卿刚念了一点他的好,片刻便被自己弄得荡然无存,这人抠门贪财她早就知道了。可她又没有其他办法,她确实担心墨容,于是便从会理掏出一定银子扔给楚沉,“给你十两,马车借我。”   银子稳稳地落在楚沉手里,苏念卿转身便要上马车。   楚沉却先一步上了马车,“剩余五两本公子陪你同行,算是你赚了。”   “……”   苏念卿从未见过如此不顾脸皮之人,可今日又不想同他理论,干脆闭上眼靠在马车上假寐。   楚沉这才打量起苏念卿来,她双手紧握,眉头紧蹙,不时透过风吹起的车帘向外瞟一眼,像是很急。   宫里的事楚沉不知,他也不爱打听,只是答应了苏念卿帮皇帝治病。不过看苏念卿的方向应该是奔着垠王府来的。 第四十七章 王府大门紧闭   到垠王府时,马车方才停下,苏念卿便也利落地下了马车朝王府走去。   楚沉对着苏念卿的方向问道:“可否需要本公子帮忙?”   苏念卿脚步微顿,他医术了得,可转念一想,她和他并没有任何交集,何故五次三番劳烦人家,况且现在都还不知道墨容得的什么病。   苏念卿便头也不回地走了,楚沉继续坐在马车里,把玩着方才苏念卿落下的那个盒子,“你如此在乎他,可他给你买的东西丢了也不知道,小野猫,你到底是何意?”   垠王府   苏念卿提着裙摆大步朝墨容的内院走去,刚到门外便看见侍女端了药过来。   苏念卿伸手接过,“给我吧!”褐色的药还冒着白烟,衬得白玉汤匙愈加透明好看。   苏念卿端了药进去,一进屋便闻到一股药味,想来墨容少不了整日都在服药了。   屋里靠左边有帘子遮着,墨容的床就在那里,右边是一张桌案,还有一些名贵的书画和玉器。   听到推门的声音,墨容翻身对着里侧,闻到药味便觉得反胃,这些天服了一剂又一剂的药,连同胃口也没了。   “放下吧!”   墨容懒洋洋的声音传来,一听便觉得中气不足。   苏念卿却不理会,也不做声,端着药走向墨容床边。   “让你放下,我现在不想喝。”   墨容的声音再次传出,音量大了几分,闲着不悦。   苏念卿转眼便走到床边,“药里放了蜜饯,不信你试试。”   小时候苏念卿便是这样端着药走到墨容床边,骗他说药里放了蜜饯,可是药依然很苦,吃到一半也没有吃到蜜饯,苏念卿骗他说“蜜饯在碗底。”   可是墨容一次都没有尝到过碗里的蜜饯,只是依旧每次都信她。   墨容听到苏念卿的声音便立即翻身想要坐起来,只是动作艰难,一个起身的动作,额头便布满细汗。   苏念卿急忙将药放在床头,拿了枕头垫在墨容身后,又拿了披风替他披上。   墨容努力装出一脸轻松来,“不碍事,风寒而已,哪里就如此虚弱了!”说完苍白的脸上浅浅一笑。   苏念卿端来碗,舀了一勺放到墨容唇边,“快把药喝了。”   墨容一口喝掉,伸手接过苏念卿手上的碗,转眼之间药里的药便一滴不剩。   墨容脸上露出苦涩一笑,他其实最怕喝药的,不过从小到大只要苏念卿在,他便能一口将药喝掉。   苏念卿将碗送出去,墨容闻不得药味。吩咐侍女烧来了碳火,墨容身边没个管事的,下人们偷懒。   苏念卿替他安排好一切后坐在墨容床边,原来在小雪前墨容便病了,墨容的病也不知是何原因,反正以往一病不起,喝了无数汤药后又莫名好了。   只是这一次,似乎比以往严重了,虚弱了不少,尤其那双与墨萧极为相似的眼眸,显着一股无力之感,整个人透着憔悴。   两人从午后聊到晚膳时间,好好的天,突然变了,寒风凛冽,刺骨的寒意再次传来,眼看像是要下雪了。   由于天气突然的变化,用过晚膳便要天黑了。苏念卿独自从垠王府出来,想着林叔的话,方才苏念卿问过了林叔,林叔一脸愁容,“少爷的病怕是不太好,身子像是年近不惑之年般。”   林叔一直便照看墨容的病,对他的身体再清楚不过。   听了这话苏念卿像是坠入无底深渊,墨容她终是护不了的。   一个人从垠王府出来,落寞之感油然而生,若是往日墨容就算不亲自送她也会安排马车送她的,绝不会让她就这样一个人走回去。   出了王府街灯已逐渐亮起来,看着突然转变了的天色,行人匆匆朝自己家的方向跑去,而苏念卿紧握双手,若是以前,她一个人在外面,哥哥定然早就派人来寻了,而她定然也是快速朝着将军府奔去的,因为那里有家。   可是,如今家在哪里?   不过苏念卿喜欢的是片刻的宁静,独自享受着一个人的日子。   看着一路行人匆匆,苏念卿朝着誉王府奔去,誉王府与垠王府一个在街东头,一个在西头,如此之远的距离,苏念卿自己走了回去。   誉王府外还掌着灯,远远地便看到了那熟悉的亮光,此时整条街一片安静,苏念卿朝着这熟悉的地方走来,除了这里她再无去处了。   可是誉王府的大门早早便关了,她记得誉王府有时深夜还开着门呢,这是为何?   苏念卿拍大门,喊道:“开门!”   可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异常安静。   苏念卿知道门房就在里面,一定听到了她的话,可为何这般?难道是墨萧下令关了门不让她进来吗?   呵,墨萧真做得出来的。   书房里墨萧还坐在桌案前,地上一地纸团,名贵的宣纸普通人家都是用不起的,却被他这样浪费。   墨萧抬眸看向刻漏,都已戌时了,心中莫名烦躁,自打回来便是如此,一样事都未做成。   这时邵淳来了,拱手道:“爷,王妃回来了。”   墨萧心里似是终于放下了,抬眸看向邵淳,脸上露出些轻松的表情,“王妃在哪里?”   “在门外!”   听完邵淳的话,墨萧首先想到的便是苏念卿怕冷,这么冷的天气她在门外,得有多冷?   墨萧看向邵淳,问道:“为何不进来?”   压根把自己让人关着门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邵淳很为难,看向墨萧,小声道:“是……是爷让关着门的。”   邵淳说完,墨萧这才想起来,自己回来时一气之下让人关了门。   墨萧不由得怒火中烧,“所以你们便把王妃关在门外了?”   邵淳只得低头垂眸,他们不按墨萧的话做,他们敢私自放王妃进来吗?   可墨萧确实是这样希望的,比起白天的愤怒,苏念卿回来便好。   墨萧起身朝门口大步走去,边走边对邵淳吩咐道:“去烧些碳来,再让厨房煮些姜汤。”   语气里透着急切,邵淳不明白他的爷何时这样细心过。   其实墨萧是个极其细心的人,尤其是对墨语,墨语不吃芝麻饼里的芝麻他也能一一剔除掉。   墨萧走出来才发现自己只着了里衣,白日穿的墨色袍服还还书房的书架上,天确实冷,寒风凛凛,像是能吹进骨子里,眼看就要下雪了。   她最怕冷的,墨萧心里在想像苏念卿缩在墙角发着抖的样子。 第四十八章 江南伞贵   苏念卿站在门口,白色披风像夏日的薄衫一样凉,整个人像在冰窖里,怀里的手通红,双脚脚趾冻得生疼。   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想必是听了墨萧的命令,方才他那样愤怒,把她关在门外解气,定然是墨萧的脾气。   苏念卿想着便回头,可脚步刚迈开,转念一想,她能去哪里?将军府吗?这么晚了,哥哥定会担心,连同垠王府她也是不能去的,那还能去哪里?   兰雅那里是不错的选择。   可兰雅若是知道墨萧将她关在门外,定然跑到皇帝那里告状,这特殊时候,不能添乱。   围墙只一人多高,其实以苏念卿的轻功别说这一人多高的围墙,就是皇宫,她也可以闯一闯的。   只是,她不愿,因着那最后的尊严。   正踌躇不敢前时,一阵马蹄声划破静谧的夜。   随着声音望去,一辆马车从拐角处出来,车夫一声长吁,马儿脚步慢了些,车轮与青石板路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这寂静的夜里,格外响。   苏念卿站在原地,身体忍不住的颤抖。   帘子被掀开,楚沉探出头来,“小野猫!”   本想损她几句,可是见着她不住颤抖的身体,楚沉便把话咽了下去。   楚沉从马车上一跃而下来到苏念卿面前,将手里的暖炉递给苏念卿,“拿着!”   苏念卿并未去接,只看着楚沉,许久,她若不与墨萧做这交易,是否此时也乐得清闲?与哥哥找一处清闲之地隐居起来,多好。   可她知道哥哥有一番报复,她不忍哥哥此生碌碌无为。她不知道的是,苏延泽努力一生只是为了她,因为她并不是普通人。   半晌苏念卿淡然从楚沉手里接过手炉,“多谢!”   楚沉从未想到,苏念卿嘴里能说出谢字,以往对他从未有过好脸色。   楚沉嘴角上扬,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苏念卿,原来你也不是时时都是小野猫。”至少现在不是。   苏念卿翻了个白眼,“所以你便跟来,看我的笑话?”   楚沉确实是一路跟着,可并未看她笑话。   楚沉解释道:“不曾,我不是来看你笑话的。”   看到她一个人缩在墙角,他心里莫名心疼。   楚沉轻声启唇,“苏念卿,墨萧都已关上门了,你还在盼什么?”   苏念卿垂眸,“我不曾盼着他,只是……”只是她确实没有去处了。   落到如此地步,苏念卿从未想到过,她也从未想过,墨萧竟会厌烦她至此。   楚沉却伸手拉着苏念卿的手,“跟我走!”   苏念卿本就娇小,再加上冻了半天手脚僵硬,被他这样一拉,一个踉跄直直地摔倒下去。   楚沉忙双手去扶,苏念卿的半个身子都跌进了楚沉怀里。   墨萧从书房出来,突然想看看苏念卿在门外的样子,所以便跃上房顶,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墨萧指尖夹着一枚铜板,夹得手指苍白,看着搂着苏念卿的那只手,换做其他男子,恐怕那手早已分家了。   “苏念卿,不过转眼功夫便与旁的男子耳鬓厮磨。”   这几个字,仿佛从墨萧的牙缝里挤出来一样。   她不顾自己反对坚持要去看墨容他便心里不悦,正在担心她一个人在外面冷时,她便已和其他男子那般要好了。   墨萧终是将铜板放入掌心,正要跳下房顶将二人“抓现行”时,邵淳从身后跟来,“爷,宫里有消息了。”   听闻宫里有消息,墨萧容不得多想便转身,而此时苏念卿已跟着楚沉进了马车。   马车里苏念卿依旧瑟瑟发抖,那手指似乎已不是自己的了。   楚沉递来一件披风,“穿上吧!”   苏念卿也顾不上其他,便将披风披在身上,白色披风上飘来一股好闻的药香。   苏念卿突然开口,“今日我很可笑吗?”   堂堂王妃被关在外面,她不可笑吗?   楚沉摇头,顾左右而言他,“你们之间除了交易便再无其他了,多想想和离以后的生活吧!”   他似是再了解她不过了,这话是安慰还是其他?   “和离以后的生活?”苏念卿抬眸,明亮的大眼睛里似乎还闪着光。   和离以后她从未想过,只是刚重生时想着离开了墨萧便找一个可以心灵相通的人,如同前世墨萧爱墨语那般,可她似乎再不会爱上其他人了吧!   “和哥哥远走,回并州或者去其他地方,反正再不回京都了。”   京都她只生活五年,可这五年她的生活比过去的十多年还精彩些。爱墨萧时满眼都是他,那种喜悦,那种满心的期待,便是这辈子最美好的时刻了。   后来嫁入王府,她每天都在忧愁中度过,盼着他能看她一眼,盼着他们能恩爱两不疑,可终没盼到,直到死。   看着此时的苏念卿,楚沉竟不知如何开口,半晌才道:“既如此,那便选择一个喜欢的地方吧!”   他能想到苏念卿在墨萧身边受的委屈,今日如此冷的天他也能将她锁在门外,他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   苏念卿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来,“听闻南方暖和,我倒是想去南方看看,尤其江南。”   苏延泽曾说:“念儿这样怕冷的适合待在南方,南方暖和。”   苏念卿只以为苏延泽是怕她冷,并不知道其中深意。   楚沉看向苏念卿,“江南烟雨极多,太过潮湿,你不适合。”   听完楚沉的话,苏念卿再次抬眸,这次眼里有一丝亮光,“难怪三哥哥说江南伞贵,原来江南多烟雨。”   说完又低头小声嘀咕:到底有多贵,竟连三哥哥也说贵?   楚沉听完将折扇收回来,随即丢在身旁,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原来墨容那个病秧子竟多了这心思。   江南伞贵的典故苏念卿不知道,楚沉却是知道的:洛阳纸贵,江南伞贵,都不及你眉眼珍贵。   “江南没什么好,别去。”   楚沉撂下这句话便沉默了,二人再无话。   转眼又来到了那处满是毒药的地方。   屋里已烧了碳火,一股暖意传来,苏念卿感觉身上好了许多。   楚沉在矮凳上坐下,“若是饿了也没东西吃,或者你自己做些,顺便帮我也做一份。”   他的待客之道还真是别具一格。   苏念卿讪笑,“不必了,多谢楚公子收留。”   这句多谢有几分真诚?   两人本就不对付,以往都是一见面就吵。   而此时宫里却风云莫测,墨萧刚进宫便被挟持了。 第四十九章 苏念卿,一路安好   一整夜翻来覆去睡不着,苏念卿直到半夜才沉沉睡去,第二天起来时已快到晌午了。   打开窗,外面已是白茫茫一片,果然,下雪了,连同那些毒草,也被积雪压弯了腰。   可四处都不见楚沉,苏念卿走出门来,门口有深深浅浅的浅坑,整整齐齐,苏念卿蹲下,用手扒开上面的雪,果然里面还夹杂着泥土。   放眼望去,像是人的脚印,如果真是这样,那这脚印定是半夜留下的,而一夜的雪将脚印覆盖了一半。   难道楚沉出了什么事?   苏念卿左右环顾,可都不见楚沉。   苏念卿不知,昨夜发生了何事。   墨萧被太子假传圣旨骗进宫,刚进宫门就被堵了。   皇帝中蛊一事有了些眉目,所以太子狗急跳墙,在宫门口将墨萧堵了,想先下手为强,把所有的事推给墨萧。   墨萧一个人与太子的人周旋,苏延泽到的时候,他的剑上滴着血,身上脸上都是血,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可,下蛊一事皇帝早就知道了,昨夜太子被废,囚禁东宫。   三更时墨萧才回去,一路上他在想苏念卿是否回去了,只要她回去,他便不追究她和楚沉单独离开的事。   所以墨萧顾不上换衣服便去了后院,藏青色蟒服上深一道浅一道的伤口。可房里仍旧烧着碳火,桌上还放着热气腾腾的姜汤,不知玉竹热了几次。   墨萧转身大步往外走,到马厩牵了马冒着大雪赶往楚沉的小院。   一路上许多不堪的画面出现在墨萧脑海中,墨萧眼睛通红,她若敢与别人苟且,他定是不会饶她的。   墨萧到的时候,楚沉在外面烤着碳火,苏念卿在屋里睡得香甜。见墨萧来了,楚沉转身进屋,在香炉里点了一味熏香才转身出来。   两人就这样站着,楚沉脸上少了往日的戏谑,似是早就等着墨萧了,他知道墨萧娶苏念卿的理由,因为太像了,所以即使不爱她,也要把她留在身边的。   墨萧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楚沉随即跟出去,墨萧拔剑低着楚沉,的胸口,“我说过,苏念卿你是不能碰的。”连同想也不要想。   楚沉不动声色地看向墨萧,眼里多了几分嘲讽,“墨萧,她不是你的替代品。”   不过是长得像罢了,他何须这样将她困在身边?   “她是我的王妃,你堂而皇之地带走她,把我至于何地?”墨萧终是怒了,手里的剑丝毫未有放下的意思。   楚沉轻笑一声,“她在门外冻得发抖时你可有想过她是你的王妃?”   墨萧顿时语塞,可昨夜他并非故意,他想来接她进去,看到楚沉将她搂在怀里……   想到此,墨萧脸色煞白,他不想再想昨夜的那个画面,手上微微用力刺向楚沉。   楚沉将折扇打开,顿时两人缠斗在一起,那些药材被两人几乎破坏殆尽。   楚沉功夫在墨萧之下,可墨萧身上有伤,几个回合下来,两人都已汗流浃背,谁也没有讨到好处。   墨萧再次警告,“你日后不许再出现在她身旁,否则休怪我不顾及情谊。”   可他们之间还有情谊可言吗?   楚沉嘴角挂着血迹,也不甘示弱,“我若想护着她呢?”   他阅女无数,可她是他见过最特别的女子,有时像小野猫,有时故意装出的坚强却让人无故生出几分怜惜来。   墨萧眼里的怒火更甚,“我们之间走到今天竟是因为一女子。”   墨萧从未想过他会因为苏念卿而迁怒于楚沉,在他心里,苏念卿从来都是不配的。   邵淳和几人上前,手上的剑随时准备出窍,语气却一如既往的恭敬,“楚公子,请!”   楚沉潇洒自如地收回手中折扇,“墨萧,你是个自私自利的人,你打算将她困一辈子吗?”   困一辈子?墨萧从未想过的,他们有交易,事成之后他接回语儿,与苏念卿和离。   想到和离二字,心口突然的疼痛起来。   邵淳突然出言打断了墨萧的思路,“爷,王妃……”   墨萧轻轻启唇,“天亮再说。”   雪下了一夜,直到天亮时才微微停了下来,寒风凛凛,吹得整个大地似乎毫无生机。   墨萧一早便来了,在某处看着这里的一举一动,他知苏念卿中了迷香不会这么快醒来,所以便耐着性子等了两个时辰。   墨萧出现在雪地里,今日破天荒地穿了一件墨色披风,就这样看着苏念卿。苏念卿抬眸,一眼便知他是墨萧,二人无话就这样看着。   苏念卿等着墨萧开口,她不知墨萧怎会找到这里,昨日将她锁在门外,这个人她是不想见的。   墨萧同样等着苏念卿的话,昨日她随旁的男子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该有个说法的。   二人终是无话,苏念卿转身想要去别处寻楚沉,在别人的地方叨扰一日,总该告个别的。   “苏念卿,你还要去哪里?”墨萧不大的声音传来,夹杂着风声,可依旧吹不散他语气里的愤怒。   他不该生气吗?苏念卿是他的王妃。   苏念卿回头,“王府大门紧闭,我该去哪里?”   “……”   墨萧顿时无话,可他不屑解释昨日他想亲自接她进去,他还让人烧了碳火,煮了姜汤。   墨萧抬腿朝苏念卿走来,脚步比平时轻些,因为每走一步身上的伤口都非常疼。   “所以你便想在此常住了?苏念卿,你现在的身份还是誉王妃……”   “应当清楚自己的身份,莫要拂了王府面子,是吗?”   墨萧话未说完便被苏念卿打断,听闻他这话,苏念卿越加不想理他,一口一个苏念卿,像是她犯下了诛九族的罪。   这话确实是墨萧想说的,他除了这句还能说什么呢?   墨萧一步一步走到苏念卿身旁来,厚厚的积雪带着泥土,印上一个一个的脚印。   “随我回去。”   墨萧的声音很低沉,带着几分沙哑。   面对墨萧突如其来的变化,苏念卿突然愣住了,临别前一晚他也是这样的口气,他说:“苏念卿,一路安好。”   那声音很轻柔,也很温暖。   前世,有太多事记在苏念卿心头,也有太多事她不知。比如,墨语一个养公主,南霖国竟要她去当质子。   而那天墨萧带她买首饰时,那个盒子其实是墨萧买给墨语的,她们同一天生辰,这真的只是巧合吗? 第五十章 墨萧突然反常   两人僵持在原地,苏念卿也知道她不可能不回王府,只是墨萧突然来了,她便不想同他回去。   “你若执意要在此,本王便拆了这破地方。”   墨萧终是出言,曾经他认为这地方安静惬意,可今日他竟觉得格外刺眼,自然而然的这里便成了破地方。   苏念卿轻笑一声,“墨萧,你除了威胁我可还会别的手段?”   对墨萧的威胁她早已习惯,她倒是想试试,墨萧还能怎样?   苏念卿的话墨萧不曾想到,他知苏念卿不像以前了,却不知她要如此和自己作对,“苏念卿……你,到底要怎样?”   她要护苏延泽,墨容,甚至楚沉,唯独没有他,墨萧是这样想的。   可墨萧此时看到的是浑身颤抖着的苏念卿,她怕冷的。墨萧伸手拉着苏念卿冰凉的手,“走,外面冷。”   突然而来的温柔,突然而来的温度。前一刻墨萧语气里还是那样冰凉,后一刻他便突然这样的转变,苏念卿还来不及适应。   随他拉着,手心里满是他的温度,心口又一阵跳动,似是前世。   王府依旧是昨日的王府,只是昨日大门紧闭。   墨萧直接将苏念卿拉到后院才放开,苏念卿一路上一言未发。碳火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偶尔有一颗火星子会飞过来。   墨萧竟没走,一直在后院呆到晚饭时。   玉竹在门口徘徊一阵,终是进来问道:“王爷,是否要同王妃一起用膳?”   因为墨萧从未在后院同苏念卿一起用过膳,所以玉竹不知如何开口。   墨萧看向苏念卿,苏念卿并未言语,墨萧却微笑着开口,“今日本王就在此用膳,王妃可有意见?”   苏念卿抬眸看向墨萧,她自然是想有意见的,“不敢有。”   墨萧却假装听不懂,对玉竹吩咐道:“去传吧!”   换作往日,他定然转身便走了,今日是为何?   苏念卿始终相信事出反常必有妖,今日的墨萧实在反常。   可用过晚膳之后墨萧也没有离开的意思,苏念卿却突然急了,他今日要如何?   临近天黑时邵淳来了,墨萧起身离开,两人神神秘秘地,似是有要紧事,   第二日苏念卿在府中走动时,总感觉有人对着她窃窃私语,连同奶妈看她的眼神也变了,似乎充满敌意。   依旧是一天的雪,屋檐上挂起了长长的冰锥。屋里唯一的暖意就是那盆冒着火星的碳火了。   玉竹急急忙忙跑进来,小脸通红,眼里还噙满泪水。   苏念卿放下小人书,看向玉竹,问道:“怎么了?”   玉竹哽咽了两次,激动地开口,“那些个嚼舌根的,就该撕烂她们的嘴。”   方才她去前院,丫鬟小厮们都在议论王妃,奶妈更是阴着浑圆的脸,夹枪带棒地指责,“王妃做出如此之事,王爷开恩留王妃在府里。”说完看向玉竹,加大音量道:“可有些人还想仗着王爷撑腰呢!”   玉竹和他们理论,“你们敢乱嚼舌根,在此议论王妃,小心拔了你们的舌头。”   玉竹从小便跟着苏念卿,极其维护自己家小姐,听到她们这样议论苏念卿,她自然是不干的。   可奶妈带着众人一阵讥笑嘲讽,“你们王妃干的好事,勾.引楚公子,害王爷与楚公子反目。到底是小门小户出来的,连礼义廉耻都不知。”   玉竹再听不下去,和奶妈打了起来。   苏念卿听完,骂她的话她倒是不在意,自她管家以来,奶妈断了油水,自然是极其恨她的。   于是听到玉竹说墨萧派人拆了楚沉的小院,便再也坐不住,起身直奔书房而去。   在书房前遇到邵淳,邵淳便低着头,苏念卿径直走过去,“邵将军,你家王爷让你毁了楚公子的小院是吗?”   邵淳虽在墨萧手下,可是是禁卫军统领,所以苏念卿便称他一声将军。   邵淳只拱手低头不敢言语,苏念卿一看便明了了,也不再多问,转身便走上台阶,三两步到书房门前。   “墨萧,你出来。”   苏念卿对着书房大声喊。   半晌里面传出墨萧的声音,“门没关。”   苏念卿有片刻的愣神,他可是从来都不让她进书房的,怎的今日像是等着她一样?   来不及多想苏念卿便推门进去,墨萧坐在桌案前,屋内烧着碳火,一股好闻的墨香味扑鼻而来。   “你让人将楚公子的小院毁了?”   苏念卿直接质问。   墨萧依旧在宣纸上写着什么,头也不抬,“太子被废了,父皇病重,需要有人替他处理政事。”   仿佛苏念卿方才的问题他没听到一样。   苏念卿从来都猜不透墨萧,不知他下一句会说什么,不过她还是想要她想要的答案,向墨萧走近一步,“墨萧,是也不是?”   墨萧终是将笔放在笔搁上,看向苏念卿,“是!”   苏念卿不成想他竟如此快的承认,此时反倒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我不允许我的王妃与别的男子共处一室。”所以他便与楚沉翻脸,且毁了他曾以为惬意的小屋。   苏念卿楞住,竟不知如何开口,因为她看到了墨萧脸上的认真。而此时她却不愿墨萧说的是真话,因为她们迟早是要和离的。   苏念卿轻笑一声,嘴角依旧挂着两个好看的梨涡,“所以墨萧你这是拈酸吃醋?”   墨萧终是白了她一眼,“随你怎样想,刚才本王的话你可是听见了。”他说太子被废,皇帝病重,需要一个处理政事的人。   苏念卿没好气地道:“听见了,我没聋。”   他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以往他的一切她都不过问的。   “一会儿我们回去看看大哥吧!”   呵原来是这样,他定然有事和苏延泽商议,所以今日这般反常,还让她进了他一向珍视的书房。   不过离他的大事越近,和离也就快了,苏念卿总算是有盼头的,“墨萧,你可不可以也放过……垠王?”   她终是将“三哥哥”咽下,换成了垠王,此时是她求他。   墨萧抬眸,眉头微皱,“垠王?”   垠王无心皇位,他其实并未想过要除掉他。   苏念卿点头,“他的身份特殊,身子又一日比不上一日,太子被废,他定然想要东山再起,所以垠王处境极其危险。”   墨容富可敌国,无论谁得到他的帮助,那些财富足可做成许多大事。   墨萧这才明白,只淡淡道:“取决于你。” 第五十一章 可是冷?   苏念卿的作用便是陪着墨萧回将军府,掩人耳目,一到将军府他和苏延泽便进书房商议大事。   直到太阳快落山时两人才出来,苏延泽看苏念卿的眼神总是那样温暖,如冬日暖阳。   “念儿,我新得了一件宝贝,正说亲自送去给你,你便来了。”   苏念卿知道苏延泽自是有话要对她说的,于是兄妹二人朝屋内走去。   苏延泽取来一只精美的箱子,轻轻打开,里面竟是一件狐裘披风,苏念卿再熟悉不过的狐裘披风   前世墨容送她的狐裘披风怎会在此?   苏延泽出言打断苏念卿的思绪,“昨日垠王差人送来的。”说完便看向苏念卿。   苏念卿垂眸,她自然知道墨容送这东西是给她的,想来哥哥也是知道的。   苏念卿只“哦”了一声,心里顿时又想到墨容,他都已病成那样子了,竟还想着她。心里莫名的感动,也更加担心起墨容的病来。   苏延泽小心翼翼地将披风重新收进箱子里,抬眸看向苏念卿,“念儿,我曾觉得垠王能护你一生,可如今你既已选择誉王,便不宜与垠王走得如此近了,你可明白我的话?”   苏念卿看向苏延泽,点点头,她经历了这许多怎会不明白所以她都很少去看墨容,这样对他才是最好的吧!   “可是三哥哥病了,像是比往年还严重些。”苏念卿眉头微蹙。   苏延泽深叹一声,用极轻极轻的声音道:“有些命运是我们无法改变的。”   看到苏延泽的表情,苏念卿有一刻的冲动,认为苏延泽仿佛是知道一切的样子,可分明她才是经历过前世的人。   “哥,若是我们一直在并州多好。”苏念卿无奈地叹息,并州那段日子是她最快乐最自由的时光了。   苏延泽温柔地摸摸她的头,“念儿,哥做一切都是因为你,相信誉王,她会护你周全的。”   苏念卿不傻她当然知道苏延泽与墨萧之间定然有某种交易,可她一直没问,因为她知道哥哥一定是为她好。她又何尝不是呢,她与墨萧的交易也都是为了苏延泽。   苏念卿拎着那只装有狐裘披风的箱子,似有千斤重,墨容一定是以为,他若将东西送去王府会引起墨萧的误会,所以才辗转送到将军府来。   临出门时,苏延泽似是有话可又将话咽下,只温柔地看着苏念卿。   马车一路颠簸,苏念卿双手互握在身前。   “可是冷?”   墨萧突然出言,语气里竟少了往日的冷漠。他竟会问苏念卿是否冷?   苏念卿抬眸看向墨萧,一脸茫然,她不习惯墨萧这样的语气,突然而来的关心,她一点也不喜欢。   “墨萧你不必如此,你不欠我的……本来也是不欠的。”前世欠的就留在前世吧!   苏念卿说着这样无厘头的话。   墨萧未曾想她竟如此反感,“苏念卿,你很想和离是不是?”   苏念卿抬眸看着墨萧俊俏的脸,“你不想吗?”那南霖国的佳人等着他大权在握,他应当是想的吧!   墨萧被苏念卿这一问,彻底无话,他不想吗?亦或是想?   自那天去将军府商议过后,墨萧越发忙了,几日都见不到人,接连下了几日的雪,终是停了,云层里出现一丝像是太阳的光,羞羞答答不肯露面。   在前院,苏念卿遇到了奶妈母子,逢英经过跃临山的事情后对苏念卿恭敬了些,于是老远就弯腰拱手,等苏念卿走近才道:“参见王妃!”   苏念卿大声道:“逢英少爷不必多礼。”眼神却看向奶妈。   奶妈这才看向苏念卿,没好气地道:“参见王妃。”   语气像极了背书。而且几乎用鼻孔对着苏念卿说话,丝毫不把她放在眼里。   苏念卿浅浅一笑,抬眸看向奶妈,“吴娘,辛苦了。”   奶妈听闻苏念卿这话更蹬鼻子上脸,她以为苏念卿是怕她的,于是阴阳怪气地道:“我们做下人的哪里比得主子,是吧王妃?”   这话是把苏念卿也比做下人了?奶妈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逢英急忙扯她的衣袖,可她肥胖的身体一甩就将逢英的手甩开了。   苏念卿脸上仍是那不变的笑意,梨涡浅浅,惹人喜爱。   “吴娘说哪里的话,您在这府上也是半个主子吧!”   奶妈抱着手,“我可不敢自抬身价,麻雀窝里长大的,就算飞上枝头也难变成凤凰的。”   这指桑骂槐的话自是谁也懂的,她是说苏念卿出身卑微,即使她哥哥是镇国大将军,可是也难掩她卑微的出身。   玉竹忍不住开口,“你这话什么意思?”   奶妈更是不得了,直接越过苏念卿指着玉竹,“这里何时轮到你个下人说话了?”   样子跋扈无比,像极了府上的正主。   苏念卿上前一步挡在玉竹身前,“吴娘,管教下人就不劳烦你了。”   今日苏念卿也算是一再给她面子了,可奶妈早就怀恨在心,一直想找机会给苏念卿一个“教训”,今日得了机会还不得翻了天。   玉竹嘟着嘴,眼神毫不畏惧地看着奶妈。   奶妈竟挽起袖子要打玉竹,苏念卿如何见得奶妈这副模样?伸手拉过奶妈的手,手上一用力奶妈便摔倒在地,肥胖的身体敲得地上一震。   众人听到声音都过来看,一看是王妃打了奶妈,没有一个人敢去扶她,都只敢干看着,奶妈在地上大喊大叫“我若有罪自当等王爷回府上交大理寺处置,王妃何苦这般动用私刑,要将我置于死地?”   苏念卿自然知道她自己用了多大力度,摔疼是真的,若说伤了筋骨绝不可能。   于是苏念卿对着奶妈说道:“吴娘怕是真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了?你是各种身份?大理寺岂是你去得的?”说完又扫视一眼众人,“所说此前无罪,今日光凭你这一句便能立即处斩了。”   确实如此,大理寺不是人人都能进的,她虽是王府奶妈,可她终是脱不开奴籍。她说犯错该送大理寺,那便是把自己当王府的主子了。   奶妈虽在王府飞扬跋扈,却是个不识大字的,听了苏念卿这话才知自己说错话了,于是立即哭起来。   “我在王府二十三年,王爷念在吃我一口奶水的面子上从未说过我一句重话,今日却被王妃如此羞辱,王妃干脆将我这把老骨头打出府去吧!” 第五十二章 处置奶妈   众人一直低头不敢言语,奶妈耍浑,只看着苏念卿如何收场。   苏念卿只看着地上打滚的奶妈,也没让人搀扶,她爱滚便让她滚。   一边滚还一边喊:“王妃,求你打死我吧,我一把老骨头了,确实经不起这样折腾了。”   声音洪亮哪像她说的那样已被苏念卿打成“重伤”。   苏念卿掩面笑起来,“是你自己要在地上滚,我可没说过要你在地上滚的。”   “哎哟,我手断了,脚也疼,浑身疼。”   奶妈真是个浑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可苏念卿不怕这些,她要浑便让她浑好了。   “王爷来了。”   苏念卿出言,奶妈听到苏念卿的声音急忙坐起来,看四下并不见墨萧,众人掩嘴轻笑,奶妈见自己被戏耍了,起身便要撞一旁的柱子。   雪未化完,她这一滚身上沾了好些雪,地上也被她滚出好大一个坑来。   “别拉我,今日受到如此戏耍,这身老骨头也无法见人了,让我去死。”   说完便朝柱子奔去,一边走还用余光偷瞟苏念卿,几个小丫鬟拉住了她。   苏念卿看向奶妈,“你这样寻死觅活做给谁看。”说完对着那两丫鬟道:“她若真想死,你们也别拉她,死干净些,可别脏了我这庭院。”   两个丫鬟急忙放开她,奶妈一听威胁不到苏念卿,又转身看着苏念卿道:“你要私下处决了我,王爷可是知道的?”   搬出王爷来,想着苏念卿本就不得宠,她定然是害怕的。   苏念卿走向奶妈,“王爷不知道的事可还多着呢!比如跃临山的佃户,比如王府无故缺失的现银。吴娘可是要让他都知道?”   苏念卿早就查出了她中饱私囊,只是一直没有说出来而已,念在墨萧对奶妈的一点情谊上,今日她步步紧逼,也怪不得撕破脸了。   其他人不懂,奶妈怎会不懂,所以开始语无伦次起来,“你……你胡说。”   自始至终逢英一句话也没有,他不敢得罪这位王妃。   “胡不胡说吴娘心里清楚,也该谨记自己是何身份,我是墨萧明媒正娶的王妃,他即使对我再如何,也轮不到你来指指点点。”苏念卿句句诛心,奶妈却没了方才的嚣张气焰,前世苏念卿可没少被她欺负。   奶妈听到苏念卿直呼墨萧名讳,直接道:“你……敢直呼王爷名讳,你没有家教!”   “来人,奶妈以下犯上,将她拉下去,等王爷回来处置。”苏念卿对着左右吩咐,既然已经撕破脸,不如彻底给她一个教训。   两个小厮紧紧架住奶妈,她平时没少欺负这些丫鬟小厮,现在没一个人为她求情。   逢英终于跪在地上求苏念卿,“王妃,我娘她年纪大了,求您开恩让她回去养老吧!”   逢英会察言观色,遇到明主,也该是个能做事的。   而这时墨萧来了,刚进府就听到吵闹声,急急忙忙就来了,身上还穿着藏青色蟒服,想来是刚下早朝。   “王爷!”   苏念卿轻轻福礼。   墨萧却看向被小厮架着的奶妈,“发生了何事?”   奶妈见救星来了,急忙哭起来,“王爷,您险些就见不着我了。”   无人敢言语,墨萧这才看向苏念卿,眼神充满疑惑。   “王爷,吴娘说我没有家教,这可是王爷同意她说的?”   吴娘说这话本就没过脑子,她平时管教下人习惯了,自是再难听的话也是说得出口的。   墨萧看向奶妈,“吴娘,可是真的?”   在他心里这位奶妈一直替他保持家务,他很感激她,而且从小缺乏母爱的墨萧,是这位奶妈给了他如母亲一般的温暖。   奶妈低下头,“王妃直呼王爷名讳……”   她从未听到过女子直呼父君名讳的,所以她认为苏念卿这样是犯了无比大的罪过。她却不知,苏念卿一直都是这样直呼墨萧名讳的。   苏念卿却走向墨萧,“墨萧,苏念卿可有错?”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墨萧不知她意欲何为,半晌才应声道:“没!”   一众下人背地里都觉得这位王妃不受宠,所以表面上恭恭敬敬,背地里却都在议论,有老一点的甚至在议论那位韶宁公主何时回来。   见此时二人的场景分明是恩爱两不疑的夫妻。   尤其是奶妈,脸都绿了。   看看跪在地上的逢英,又看向奶妈,墨萧对着两名小厮道:“放开!”说完又看向奶妈,“吴娘,您年纪大了,我在城西给你置办了一处房产,您就去那里养老吧!”   墨萧看了一眼邵淳,邵淳急忙去拿来一个盒子,盒子里装着地契和房契。   其实平日她贪银两都是为了置办一处房产,日后逢英好娶妻生子,可她不知墨萧竟如此对她,顿时痛哭流涕,“王爷大恩,我们誓死不忘啊,多谢王爷,多谢王爷!”   可看苏念卿的眼神却是充满敌意,经过此事更加痛恨苏念卿了,她觉得苏念卿配不上她家王爷。   苏念卿却看向逢英,“逢英少爷,你日后如何?”   逢英何尝看不出苏念卿有意放奶妈一马,况且他若离开王府哪里还有地方能找到如此合适的差事,于是连忙磕头,“逢英愿留在府上帮衬王妃。”   苏念卿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正好身边缺一位会察言观色的下人,所以便爽快答应了。   而墨萧今日很反常地又去了苏念卿的后院,传了晚膳,两人一同用膳。   用完饭苏念卿慢条斯理地道:“墨萧你可是有事同我说?”   墨萧突然的示好她不习惯,也不喜欢,以她对他的了解他定然有事同她商量。不然今日它不会顺着她的意思让奶妈搬出府去。   墨萧久久不愿言语,只看着一边的碳火,今年他让人买了许多碳,王妃要用多少便用多少。   半晌墨萧才道:“我要出一趟城,你在家里注意身子。”   他时常出城,往日也没见他如此叮嘱过自己,今日为何这般啰嗦?   苏念卿心里虽疑惑可还终是没有其他言语,只轻声答应着。   不知不觉冬天已过了大半,到处落寞景象,苏念卿不愿出门了。   下午便派逢英去垠王府看了墨容,有些事她不方便,但并不代表她不做。倒不是因着墨萧,而且为着墨容的安全着想。   这段时间她也在四处探寻名医,只要能治好墨容,她便付出什么代价也都是愿意的。   第二日墨萧一早便带着邵淳出门了,还带了一队士兵出城。 第五十三章 墨语回京了   一切苏念卿都不知,此时还传了逢英来。   苏念卿依旧在看小人书,见逢英来了才放下书,看着逢英,“逢英少爷,你该明白我昨日的用意?”   昨日与奶妈发生那些事,应该不是意外吧,或许苏念卿早有打算了。   逢英垂首低眉,“自然是明白的,王妃一翻良苦用心,奴才当谨记在心。”   逢英是个聪明的,他知道自己的娘做了什么出格的事,若是被王爷亲自查出来,晚节不保不说,他也会前途尽毁。   苏念卿微微一笑,她就知道她不会看错人的,于是小声道:“放心吧后面的事我会处理清楚,你安心办你的差事就好,日后大小事务我都会慢慢交付于你,你要细心些才好。”   苏念卿的言外之意逢英应该是听得出来的,有些她不方便办便交由逢英去办。   逢英再次跪在地上,“日后任凭王妃差遣。”   他若像以前一样他只是个采买的奴才,可若是跟了苏念卿这位王妃,日后说不定有多少好差事等着他呢!   苏念卿从怀里拿出一张写着“邱记”字样的单子递给逢英,“找到楚公子,把这个给他,告诉他苏念卿包他一辈子枣泥酥。”   自那天回来后楚沉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苏念卿在遍寻名医,可是却忘了身边有一个深藏不漏的名医。他的医术苏念卿见过,绝对是世间少有的。   今日苏念卿这里还真是热闹,逢英刚走,又有人来了。   “念儿姐姐!”   老远便听到声音,苏念卿眼前一亮,立即起身朝屋外走去。   刚到门口来人便已到了了。   那提着裙摆迈着小碎步跑来的人,不是兰雅是谁?   兰雅笑靥如花,三两步走到苏念卿跟前来,双手拉着苏念卿,“念儿姐姐许久不见你了,今日大雪初晴便来寻你。”   苏念卿急忙拉着兰雅的手,两人一同走进屋里,打趣道:“你这丫头慌里慌张的,都要及笄了还是这副样子,京都怕是要多出一位脚下生风的公子来。”   兰雅不解,眉头微蹙,“念儿姐姐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苏念卿一边替她倒茶一边掩面笑起来,“若不脚下生风可追不到我们这位跑得快的郡主。”   兰雅这才明白,于是起身追着苏念卿打,“你竟取笑我,看我今天不收拾你。”   屋里传出一阵打闹声,苏念卿似是许久都未曾这样开怀大笑了。   终于二人累了,坐下来吃着玉竹刚从“邱记”点心铺子买回来的枣泥酥。   兰雅尝了一块,赞不绝口,“这味道香甜软糯,口感极佳,比宫里的还要好吃呢!”   苏念卿浅浅一笑,“哥哥也是这样说的。”   兰雅听到苏念卿的话突然低下头,脸有些微红,不过马上又转移了话题化解尴尬。   “对了,过几日进宫你是同我一起还是同萧哥哥一起?”   兰雅这话是存了私心的,若是同她一起她便能正大光明地和苏延泽一道了。所以她刻意跑来问。   苏念卿被这一问,突然楞了神,“入宫?入宫做什么?”   她没听说要入宫,如今太子刚被废,皇帝又病重,也不是什么节日,入宫做什么?   兰雅反问,“念儿姐姐不知道吗?南霖国太子亲自送韶宁郡主回来探望皇上,宫中自是要设宴招待的。”   兰雅也是初进京,这两年皇帝下令不准提韶宁公主,所以她不知道墨萧与韶宁的事到也正常。   苏念卿听完,刚到嘴边的枣泥酥便滑落在地,韶宁公主墨语要回京了?她不是北临国送去的质子吗?怎会回京了?所有人都知道了吗?唯她不知?   太多的想法,苏念卿心里顿时乱了,难怪墨萧这几日如此反常,昨日轻易便顺着她的意处理了奶妈,晚上还去了后院用膳。难怪哥哥那日会用那样有些心疼的眼神看她。   苏念卿觉得她就是一个傻子,好半天才轻声呢喃,“韶宁公主回来了,她回了。”   所以墨萧一早便出城了,带着精锐队伍去迎她的语儿。   见苏念卿脸色突然变得苍白,目无聚焦地看着门外,兰雅急忙在苏念卿眼前挥手,“念儿姐姐!”   苏念卿这才回过神来,可眼里再无神,墨萧她放下了,她不想同他再有任何瓜葛,可若是墨语回来,她便成了全京都的笑话。苏念卿是个要面子的人,这一切她是不想的。   “念儿姐姐,你可是不舒服?”苏念卿突然脸色苍白,兰雅以为她是哪里不舒服。   “哥哥也该成亲了。”   苏念卿慢条斯理地吐出这几个字来。   “什么?”   兰雅顿时一头雾水,也再不敢多言。   苏念卿便再无话,恐怕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那些刻进骨子里的人啊,终不是想忘便能忘的。   苏念卿只呆呆地看着外面,外面是一片暖阳,连续几日阴雨过后的暖阳总是能给人惊喜,可今日的暖阳却总有几分凉意。   大约半柱香过去了,兰雅才试探着开口,“念儿姐姐……”   苏念卿这才回过神来,“兰雅,你方才说什么?进宫吗?”   兰雅急忙笑起来,“没事,没有。”   她虽不知苏念卿因何那样变化,但是知道自己一定是说错了话,可是此时也不敢问。   苏念卿再次抬眸看了一眼外面,“兰雅,我们出去走走吧!”   他有他的清欢渡,可是自己的日子总归是要过下去的,这王府她觉得太过冷清了些,此时外面的暖阳便是极好的。   两人来到玉福楼,不管春夏秋冬,玉福楼总是那么热闹,门口的马车也是再豪华不过的。   看着这繁花的街道和来往的人群,苏念卿微微一笑,外面如此热闹为何要把自己困在王府,困在墨萧身边?   这些她便是前世就想通了的,今日突如其来的情绪,不过是人之常情罢了。墨萧她早该放下了,等他得了势,他们便和离,那时便自由了,和哥哥远离尘世的烦扰,想想都觉得满足。   京都最好的酒楼莫过于玉福楼了。两人刚到玉福楼楼下,就有小厮走来,“两位小姐,楼上包房有请。”   苏念卿看看兰雅再看向小厮,摇摇头,“我们不曾订过包房。”   小厮笑呵呵地道:“有位公子请二位姑娘上去。”   苏念卿不知,那靠窗的阁楼里,白衣公子一边喝着酒一边看着这里。 第五十四章 与楚沉的约定   不知楼上是何人,不过苏念卿还是去了。随小厮走上阁楼,阁楼上是一间独立的雅间。小厮轻轻扣门,“公子,两位姑娘到了。”   苏念卿和兰雅走进来,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刚好洒落在公子头顶,一时间看不清楚,只看见一位白衣公子。   “小野猫!”   不过很快苏念卿便知他是楚沉,能这样称呼她的,再无别人了。   苏念卿朝楚沉走来,桌上放着两杯刚倒好的茶水,还冒着热气,苏念卿径直坐下,兰雅看着这位白衣公子却有些拘谨,到底是未及笄的姑娘。   见到楚沉,苏念卿却是一喜,她正四处寻他,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不过转念一想,她不能让他知道她在找他,必须要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万一他也正要找她,或许求他的事会好办些。   于是苏念卿装作不耐烦地开口,“楚公子,找我何事?”   楚沉悠闲地喝了一口茶水,又将折扇在手上敲了几次,“苏念卿你不是四处找我吗?”   苏念卿没想到楚沉能如此快狠准地打脸,一时间只能尴尬地笑笑。   “那日,那日你突然不见了踪影,我便想着可可你的死活,毕竟你收留过我。”   楚沉听完便向苏念卿递了个白眼,“最毒妇人心。”   楚沉一手端起酒壶往杯子里倒了一杯酒,又看向苏念卿,可道:“可会喝酒?”   苏念卿摇摇头,“到是想喝,只是自小便不能沾酒。”   楚沉放下酒壶,“那便可惜了。”   许多时候苏念卿也是想喝酒的,虽说借酒消愁愁更愁,可惜她连这借酒消愁的机会也没有。   楚沉一向都是一副悠闲自得又有几分纨绔子弟的样子。兰雅忙拉了拉苏念卿的衣袖。   苏念卿轻轻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   而这个动作被楚沉尽收眼底,楚沉抬眸看向兰雅,“小姐可是有人在等着?亦或是看上了哪家的公子,赶着约会?”   那样顽劣不堪的表情,兰雅顿时小脸通红,“你胡说什么,你……你……”   苏念卿忙安慰她,“别理他,他就是爱开玩笑。”说完又看向楚沉,“你别逗她了,看把人急得。”   楚沉哈哈大笑起来,其实他是故意的,因为他曾看到这丫头等在将军府门口,他阅女无数又怎会不知姑娘的心思?   两人闲话半天也没聊到正事上去,最终还是苏念卿沉不住气,端起茶杯道:“苏念卿不会饮酒便以茶代酒敬楚公子一杯。”   楚沉不言语,只看着苏念卿,好看的桃花眼里眼眸深邃,似是探索,仿佛片刻就能看穿苏念卿的心事。   苏念卿终是低下头去,“苏念卿,你是什么性子,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有事便说,最见不得你这虚情假意的样子。”   今日他刚出城去,准备去一趟江南,看一眼她想去的江南是什么样子?可才到城外就听说了墨语回来的消息,心下担心她便赶回来了。   他以为苏念卿该痛苦万分才对,可看她今日的表情分明是放下了,所以心下竟有一丝喜悦。   苏念卿放下茶杯,“有个不情之请,若不是迫不得已绝不敢劳烦公子,只是实在没办法了。”说完便起身对着楚沉深深鞠躬,这次绝无半点虚情假意。   苏念卿突如其来的这一行为惊到了楚沉,楚沉急忙起身拉着苏念卿的手臂,“到底有什么事?你倒是说与我听。”   她这突如其来的认真,惊到他了。   苏念卿正襟危坐,却又不曾言语,有些话她不方便说给兰雅听,这小丫头年龄尚小,她不该毁了她对未来的期许。   楚沉又怎会看不出?于是笑着道:“想吃邱记的枣泥酥了,你若真求我便去买一份来。”   苏念卿听闻这话,立即看向兰雅,“雅儿,可否劳烦你跑一趟,顺带多买一份,我们下午一起去看哥哥,他也最爱吃的。”   兰雅本是不想理睬他的,一听苏延泽喜欢吃,立即便爽快地答应下来,到底是年龄尚小。   这下苏念卿才一本正经地说道:“楚沉你可知我与墨萧有一个交换条件?我帮他得到他想得到的势力,到时他要统一天下也好,江山换美人也好,不过我只要他放过苏家,与我和离。”   听到“和离”二字,楚沉还是有些惊讶的,他以为苏念卿是舍不下墨萧的。   苏念卿继续道:“可是我放不下一人,他护了我半生,我也想护他一回。”   楚沉眉头微蹙,抬眸看向苏念卿,“你说的是墨容那个病秧子?”   苏念卿点头,“三哥哥病了,病得很严重,恐怕只有你才能治好他了,所以……”   “不行!”   楚沉一口回绝,他只会下毒,要他救人那是不可能的事,更别说那个对苏念卿有着爱慕之意的墨容了。   “楚公子,我求你,三哥哥一生凄苦,我能为他做的也只有这一件事了。”苏念卿一再恳求。   楚沉态度坚决,一副绝不同意的样子。   “你若答应我,我便也答应你一件事。”苏念卿知道没有空口求人的道理,虽然她什么也没有,不过只要自己能办到的,她都尽力而为,也算是墨容没有白疼她一场。   听到此楚沉却也不忍再推脱,她的样子总是让人不忍拒绝,“你说的与墨萧可当真?”   苏念卿点头,“我不过二八年华,何必把自己困死在他身边?”   楚沉将折扇往桌上一放,“好,我的条件便是你必须与墨萧和离,我会先保住那病秧子的小命,等你们和离之后再救他。”   苏念卿未曾想到他竟会这么轻易便答应了她,而且他这条件算是什么条件?   “谢谢!”   苏念卿轻声对楚沉道谢,他表面上不正经,其实人却是不错的。   临走时楚沉道:“墨容到底不比你哥哥,护你也并非出于兄妹之情,他见你时,眼里也有光的。”   苏念卿从没往这方面想过,她的三哥哥也从未表达过,可楚沉的话并非空穴来风,应该是有所依的。可是不管如何她也要护他一回,日后保持距离便好了。   街上传来阵阵声响,马蹄声夹杂着吵闹声。   “南霖国太子护送公主回来了。”   有人大喊了一声,三年前两国战火纷飞,是这位公主去南霖国当了质子,两国才免于战火,所以老百姓都把这位公主当英雄。 第五十五章 我们不必这样的   下楼时,队伍已经到了,所有行人不准通行,苏念卿便连同一众百姓在玉福楼门前观望。   队伍最前面的是南霖国太子,他身着红衣,长发用玉冠束起,额角留出两缕碎发,显得随意而自然。五官精致透着南方人该有的小巧玲珑,令人称赞的是那一双大眼睛,男子极少有这样的大眼睛,若身为女子定然是倾国倾城无疑了。   随即而来的便是公主的轿撵,淡粉色纱帐上绣着点点兰花,听闻公主最是喜欢兰花的。里面的人若隐若现,从街上缓缓走过。   后面跟着的便是墨萧了,他骑着高头大马,一副英姿飒爽,紧随公主身后,他心里该是无比满足的吧,因为那心尖尖上的人就在眼前。   终于队伍算是走过了,可是谁都没有注意到苏念卿,墨萧自是更不会注意的。   苏念卿回了将军府,今日苏延泽也忙到很晚才回,苏念卿在屋里掌了灯,苏延泽每日回来晚了屋里都是一片漆黑,可今日一看屋里有亮光便知是苏念卿回来了。   苏延泽还是那副宠溺的面容,“念儿,今日怎么回了?”   他比苏念卿年长十二岁,苏念卿是由他一手带大的,兄妹俩从小相依为命。   苏延泽脱下厚重的盔甲,换上长袍,“念儿,今日就在家住了吧,许久不见你,想你了。”   苏延泽难得说出想你了这样的话,苏念卿确是明白的,今日他不过是想安慰她罢了。   苏念卿笑靥如花,“好!”   兄妹二人说着贴心话,许久没有这样惬意过了。   苏念卿终是忍不住问道:“哥,你最近似是瘦了许多,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最近苏延泽消瘦了许多,脸色蜡黄,尤其那双眼睛,像是很累一样,再不像往日那般明亮了。   苏延泽摇摇头,不以为然的样子,“最近许是太累了吧!”   可是他自己的身体,他能不知道吗?   兄妹二人都为着对方着想,却心照不宣,可是苏念卿打定了和离的主意,总归是要让哥哥知道的,索性今日便打开天窗说亮话。   苏念卿给苏延泽倒了一杯茶水,“哥,当日我要嫁去王府你为何不拦?”   苏延泽接过茶水放到身前,“拦也拦不住的。”   苏延泽这话似是有两层意思,一是苏念卿要嫁入誉王府,他想拦也拦不住,二来皇帝下了圣旨,岂是他能拦的?   “可是哥拦了不是吗?”   苏念卿突然这样说,苏延泽顿时心里一惊,“你说什么?”   “哥,你一直为我好,我是知道的,大婚前夕,你去求了皇上是不是?”   苏念卿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自始至终一直都是淡淡的。   苏延泽以为苏念卿在怪他,所以此时喉结动了几次也未发一言。   接着苏念卿又道:“哥,有些事你阻止不了的,命运是不能被改变的。”   苏延泽却突然抬眸看着苏念卿,“或许可以呢!”   他的话没有半分犹豫,像是打心底里相信一样。   去向皇帝求情是许久以前的事情了,苏延泽似乎已经记不住了。   “念儿,誉王他能护你,你信他。”苏延泽语重心长的话,像是藏了许久。   苏念卿双手握着那早已冰凉的茶杯,“哥,你信前世今生吗?”   苏念卿突如其来的话,苏延泽却是吓得不轻,放在腿上的手紧握成拳,指甲陷进肉里。心想:这些话她是如何知道的?前世,她为何知道前世?   平复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启唇,“为何会突然这样问?即使有轮回,前世便也是前世了,怎会和今生混为一谈?”   这话苏延泽说得无比认真。   苏念卿看到了他额头上的青筋,她知哥哥只有在无限紧张的情况下才会有这样的反应,为何在她说出前世时,他便做出如此反应?   许久苏延泽长叹一声,“念儿,你信誉王,哥哥护不了你一生的,能护你的只有誉王。”   有些事情他不能说,却又不得不做。   苏念卿心底藏着的前世,她又不能与哥哥说,可若是苏延泽知道前世她死在雪地里,怕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吧!   “哥,誉王是爱不起的,他是一朵黑色曼陀罗。”我们都会被他毒死。   最后这句话苏念卿没说。   兄妹俩各有心思,苏念卿说的前世,她如何笃定苏延泽就真的不知?   第二日苏念卿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从嫁入誉王府便没有在家里睡过了,这一夜睡得无比安心。   当窗理云鬓,对镜帖花黄。   这时小厮来报,“小姐,王爷来了。”   府上都称她小姐,她一直觉得“小姐”比王妃亲切的,因为这是自己家。   苏念卿回眸,却只回应道:“知道了。”   只是墨萧来做什么?此时他不是应该在宫里陪着他那位心尖尖上的人吗?   只是墨萧很快就来了,直奔苏念卿屋里。   苏念卿从铜镜里便看到了墨萧,他还穿着昨日的衣服,想必是一整夜不曾回府。   “王爷坐!”   一边画着峨眉,一边礼貌地道。   墨萧未曾言语,只定定地看着苏念卿的背影。   半晌墨萧才缓缓上前来,在苏念卿旁的矮凳上坐下,“昨日忙于招待南霖国太子,忙……忙了一整夜。”   皇帝病重,太子被废,所以墨萧便忙于各种事务。可是……为何偏偏留宿宫中?   不过这些苏念卿都不在意的,他要留宿哪里与她何干?   “嗯。”   苏念卿将口脂轻轻放下,镜中的自己立即便精神了许多,“所以王爷今日来有何事?”   墨萧不曾想到的是苏念卿竟这般洒脱?他回府便知苏念卿因他一夜未归而赌气回了将军府,可是她为何这般平静?   墨萧竟一时无话,他想了许多理由让苏念卿同她回去,比如皇家尊严,比如尚未成功的大事。可苏念卿竟这般风轻云淡。   半晌墨萧突然出言,“听闻西街有一家好吃的点心铺子,不如去尝尝?”   语气里似是强装出来的温柔。   苏念卿起身,看向墨萧,嘴角上扬,“墨萧,你有事直说,我们之间不必这样的。”   一起去吃点心?这不属于她和墨萧,他们之间应有的该是真正的相敬如宾。   在墨萧的认知里,他主动约她一次,她该小跑着跟上的,可苏念卿竟那般自然的一口回绝。   墨萧瞬间变了脸色,“苏念卿你到底要如何?” 第五十六章 他还不及一个萍水相逢的人   苏念卿却苦涩一笑,“墨萧你问我要如何?你昨日一整夜未归,今日反倒问我要如何?”   她未曾问他为何一夜未归,因为他的生活与她无关。   墨萧脸色微微放开一些,“所以你在惩罚我?躲在将军府不回去,也不同我出门?”   苏念卿似乎知道他与墨语的事,昨日他送墨语回宫便一夜未归,所以苏念卿这是拈酸吃醋吗?   苏念卿抬眸,无比认真地道:“墨萧我们的约定仍在,你放心,为了哥哥,为了我自己,我也会‘顾全大局’的。”   听完这话,墨萧终是懂了,苏念卿并不是使小性子,而是真的不想同他去。   “苏念卿,楚公子约你你便爽快答应,我约你你就这般不屑,你是何意?”   墨萧几乎脱口而出,他对苏念卿而言竟比不上一个萍水相逢的男子。   苏念卿却也来了气,她都未管他的事,他凭什么管她?   “墨萧你与别人花前月下,耳鬓厮磨,为何要我日日围着你转?”   “昨日语儿染了风寒,所以我才留在宫里。”   墨萧的话脱口而出,仿佛与生俱来般自然。   苏念卿浅笑,墨语得了风寒他便守着一整夜,“一切但求无愧于心,你的事我不想多问。”   管他陪着谁,管他心里住着谁,都与她无关。   墨萧就是那种你不想管还偏偏要你管的人,苏念卿怎样作都可以,只是这样淡然,他心里便突然不舒服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终是惊来了苏延泽,在这件事上,苏延泽摆起了大哥架子,“一天净瞎胡闹,走,都走,别扰我清净。”   苏延泽从未这般对苏念卿说过话的,联想方才对苏念卿说的话,他应该是故意想让苏念卿同墨萧回去。   两人就这样被“赶”出将军府。   到将军府门口时苏念卿径直上了马车。   墨萧随后跟上,两人依旧是一句话也没有。   碧霞宫   一个脸上画着芙蓉花瓣的女子跪在地上,“主上,没有找到少主,先前一段时间在北临,这几日突然不见了。”   这碧霞宫金碧辉煌,可是色彩多是暗红,总显得有些压抑。   主位上座着一位中年男人,披散着头发,眼窝深陷进去,眉骨突出,一双剑眉尽显英气,只是那眼神,尽显浑浊,看人一眼仿佛能将人看穿。   “没用的东西!”   男人手一挥,女子倒地,脸色立刻变成猪肝色,瞬间便没气了。   几个后面站着的立即跪下。大气不敢出。   浮玉是主上身边最久的,今日因为找不到少主被赐死,人命在碧霞宫贱如草芥。   男子抬眼看向众人,“去给我找,找不到少主你们就和她一样。”   “是!”   三位脸上同样画着芙蓉花瓣的女子同声应道。   碧霞宫是专门的杀手门派,邪恶,阴险,用毒杀人。从来不讲仁义道德,只认钱行事,宫主名叫楚幕青。   众人走后,楚幕青拿出一只碧玉耳环,“碧儿,十八年了,你走了十八年了,留我一个人在这世上,你可知我有多孤独?”   二十年前楚幕青遇到一位女子,一位让他一眼便心动的女子,他用尽各种方法追求她,后来终于得偿所愿抱得美人归。   可是生下儿子,女子一去不复返,最后才得知他们已阴阳两隔。   楚幕青小心翼翼地收起那只耳环,“他害死你,我便灭了他的江山,毁了他的一切。”   眼神狠厉,额角青筋暴起。   那个叫碧儿的女子一定是世间极好的女子,否则怎能让这样随意杀人的铁汉有这样的柔情?   苏念卿回到王府也只一个人在后院坐着,这几日墨萧常去宫里,有时半夜才回,有时天黑才回,不过总会到后院告诉她一声,生怕她不知道他在宫里陪着那位一样。   与往日不同,今日她没有看那些小人书,绣着一方绢帕,上面是一朵盛开的栀子。   “小姐,你怎么想起来做这个了?”玉竹在一旁傻坐着,百无聊赖地翻着碳火。   “三哥哥最喜欢栀子的。”也许以后见不着了,这是她能为他做的第一方也是最后一方绢帕了。   不过这些话她只在心里说给自己听。   片刻后苏念卿突然抬眸看着玉竹,“玉竹,王爷身边的羽侍卫如何?”   这个羽侍卫苏念卿几次听玉竹提起,玉竹说起她时脸上明显露着娇羞。她也暗中观察过他几次,确实是个踏实的,若是两情相悦,玉竹将来有了容身之所,也免了和她一起吃苦。   玉竹依旧是低下头去,嗔怪道:“小姐,你说什么呢!”   苏念卿抿唇一笑,“若是喜欢就去追求,你看我……”话未说完便闭口不言,她追求到了,可是也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了。“自己的日子,可以选择更好的。”   这话,苏念卿到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玉竹撒娇道:“小姐,我只想在你身边。”   玉竹比苏念卿还小一岁,感觉她稚气未脱,总是时不时撒娇。   苏念卿长叹一声,“你总不能一直陪着我的。”   她总是要走的,玉竹若是一直陪着她,说不定得吃不少苦头,前世她死以后,不知她过得有多凄惨,若是她趁早有了去处,她也少一些担心。   考虑良久,苏念卿找了个由头让逢英请了羽侍卫来,想着先探探口风,若是郎情妾意,索性今日就做个媒。   羽侍卫小心翼翼地随逢英来了,他在邵淳手底下,常听邵淳夸赞王妃,又见王妃将府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对这位王妃也是佩服的。   羽侍卫拱手行礼,“参见王妃,王妃有何吩咐!”   苏念卿也不答话,抬眸看着他。羽侍卫长相清秀,人也斯文。苏念卿暗暗称赞,玉竹的眼光不错。   苏念卿半晌才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羽侍卫这才微微抬眸,立即颔首道:“属下名叫明羽,江城人氏。”   苏念卿满意地点点头,很会察言观色,于是起身走到明羽身旁,“我身边的玉竹你可认识?”   明羽听完立即抬眸,脸上闪过一抹惊慌。主子都是不喜欢自己的丫鬟和侍卫有私情的,显得管教不严,更别说玉竹这种陪嫁丫鬟了。   于是有些语无伦次地道:“玉竹姑娘,见过几面。”   苏念卿抬眸突然厉声道:“只是见过吗?她可是什么都告诉我了,你背着我和王爷,招惹我身边的丫头,是何意?”   明羽即刻跪下,“王妃恕罪!”   连一句狡辩的话也没有? 第五十七章 你个小没良心的   苏念卿回到方才的位子上坐下,眼神犀利地看向明羽,“你们到哪一步了?若是她先招惹的你,我便将她赶出府去,若是你招惹她,我便将你交由王爷处置。”   苏念卿说着心里竟“扑扑”直跳,若明羽说是玉竹先招惹他,玉竹不知要哭成什么样子,她所有的希望或许也会因为自己的试探,化为泡影。   “一切都是属下的错,求王妃不要怪罪玉竹姑娘,她一心向着王妃,她……是个好姑娘。”   明羽将一切罪责揽到自己身上,在苏念卿的威逼下竟毫不畏惧。   苏念卿嘴角挂着满意的笑意,可是明羽跪趴在地上根本不知苏念卿在试探他。   “你可想好了?若是将你交给王爷,你的前途尽毁,有可能这辈子就只能回江城种田。”   苏念卿虽是满意了,可还是追问了一句。仕途或许会折弯男儿的傲骨。   明羽又磕了一个头,“属下说的句句属实,求王妃相信玉竹姑娘。”   “好……”   苏念卿话未说完玉竹便从屏风后面跑出来,跪下苏念卿面前,“小姐,都是我的错,不关羽大哥的事,求你……求你不要告诉王爷,你处置我好了。”   苏念卿看着玉竹哭得梨花带雨,竟笑了,这丫头此时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吧,竟看不出自己的意图了?   “不,玉竹姑娘,不关你的事。”   两人互相为对方开脱,都把罪责往自己身上揽。   苏念卿实在装不下去,笑呵呵地扶起玉竹,“你这傻丫头。”   又走向明羽,“你是个不错的人,玉竹跟了你,我放心。”   玉竹这才明了,脸上还挂着泪水,笑意却已凝在脸上。明羽却还是一头雾水,“王妃,这……”   苏念卿看着两人,笑着道:“我明日就和王爷说,挑个日子将你们的婚事办了可好?”   两人立即跪下行礼,对苏念卿千恩万谢。   苏念卿从盒子里拿出一张房契来,“我在城西替你们置办了一座小院,房子不大,但是你二人居住也够够的了。”   玉竹又是一顿痛哭流涕,她没想到,她一个丫鬟苏念卿竟对她这么好。   墨萧今日回来得早,太阳还未落山便回了。   远远就看到苏念卿在书房门口等着,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她披着一脸雪白披风,在门口来回踱步,墨萧猜想,她怀里一定抱着一只暖炉。   墨萧刚走了两步,苏念卿一回头就看到她了,于是笑着迎上去。   许久墨萧都没有见过她这样了,她的笑对他总是那么吝啬。   “王爷!”   墨萧抬眸,苏念卿就在他正前方,怀里抱着暖炉。   墨萧启唇,“王妃何事?”   他们一向如此,向是相敬如宾,又像是两个陌路人。   墨萧走到苏念卿面前时,停顿了一下,“进去说吧!”   心里莫名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不想让苏念卿站在门外。   苏念卿一直笑咪咪的,让墨萧莫名也心情大好起来,竟和她开了个玩笑,“王妃今日遇到了什么好事,这般开心?”   苏念卿默默在书桌侧面的软榻上坐下,“不过成就了一番好事,想找王爷商议。”   墨萧听完来了兴趣,一边脱下藏青色蟒服,一边侧头问,“找我商议?”   墨萧眉头微蹙,她做事一向自己拿了注意,何时找他商议过?   苏念卿掩面轻笑,“我家玉竹那傻姑娘看上你身边的羽侍卫了,巴巴的求着我向王爷要人呢!”   墨萧却是一愣,“明羽?”   苏念卿点头,“也不知两人何时就好上了,今儿被我撞破,我不忍拆散一桩好姻缘就给应下了。”   说完看着墨萧,等着他的话。   墨萧坐到几案前,“有这样的事,明羽也是自小便跟着我,早日成家倒是一件好事,我看玉竹也是个善良的丫头,一切王妃定吧,要用银子你自己支取便是了,也不能委屈了他们。”   在这点上墨萧一向都是很大度的,苏念卿要用多少银子他从来不过问,反正王府由她管家,她要怎样用便怎样用。   “多谢王爷,玉竹命苦,这样便再好不过了。”日后和离,她不在京都,玉竹嫁给墨萧的手下,任谁也不敢随意欺负她了。   墨萧却放下笔,仔细打量起苏念卿来,他怎么觉得这事是苏念卿一手促成的,什么被她撞破,不过是说给他听的罢了,这半天,自己竟被她戏耍了一回。   墨萧挑眉看着苏念卿,“苏念卿,你有那闲工夫为别人操心,怎的不为你哥哥想想,他早该到了娶亲的年纪。”   苏念卿轻轻抿唇,长叹一声,“哎,此前提了许多次,他不放在心上,也有许多小姐对她有意,他似乎无动于衷,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墨萧却一脸惊讶,睁大了眼睛,“苏念卿,你的聪明劲都用在哪里去了?你竟不知你哥哥心里藏着谁吗?”   这次换苏念卿吃惊了,“什么?你知道?”   墨萧瞥了她一眼,“你个小没良心的,小雪那日你哥哥在门口等谁?兰雅落水,是谁想都不想便跳下去了?”   他以为苏念卿明白的,不过是因为兰雅未及笄,所以不说破罢了,可她竟然不知?   苏念卿从榻上起来,径直走向墨萧,用大大的眼睛看着墨萧,瞳孔中映着墨萧的影子,“你说什么?哥哥和兰雅?”问完又自言自语,“不能啊,他们相差也太多了。”   苏念卿这才开始回想,从他们进京以来,每次兰雅来信都是两封,一封给她一封给哥哥。她也不知什么内容,难道那时他们便好上了?可,哥哥怎会一点征兆也没有?   见苏念卿低着头来回踱步,墨萧出言,“心照不宣罢了,别瞎想了。”   苏念卿却突然抬眸,正对上墨萧的眸子,“不,我要回去亲自问问哥哥。”   她今日不把事情搞清楚,她是无法入眠了,她这小急性子,想要弄清楚的事容不得半点拖拉。   墨萧蹙眉,“你急什么?两人的事你跟着瞎掺和什么?再说兰雅还未及笄,你再把事情宣扬出来,你哥哥可是要获罪的。”   北临律法,任何人私自招惹未及笄的姑娘,让其被诟病失德,会被就放两千里。   苏念卿突然便住了嘴,一激动把这事给忘了。   苏念卿小声嘀咕,“再过半月便是兰雅的及笄礼了,到时再向长公主提亲。”   苏念卿眉眼都带着笑,像是遇到了一件极其开心的事情。 第五十八章 公主有请   而此时宫里,婢子跪在地上,那软榻上躺着一位长发齐腰的女子,她面容姣好,尤其那皮肤,吹弹可破。   “公主,今日王妃同王爷在书房待了许久,二人有说有笑的,后来王爷还亲自送她回了后院。”婢子戴着帷帽,看不清样子。   墨语从软榻上起身,双手紧握,牙关紧咬,心里极不舒服,“又说有笑,萧哥哥,我不过南下三年,你便娶了王妃,你真的忘了语儿了吗?”   两行泪夺眶而出。   那日刚进宫墨语说是得了风寒,墨萧便在门口等着,守了一夜,可她终未见他,因为他违约了,他娶了王妃。   墨萧嘴角勾出一抹冷笑,“是时候该见见这位王妃了。”墨语最近几日听过去苏念卿的一些传言,尤其有人说她与墨容有私情。   南霖国太子亲自护送公主前来,本该设宴款待,太子一再以身体不适推脱,所以宫宴便一再拖延。   王府中,苏念卿正睡得安稳,突然感觉窗外有人影,可再看时那人影便没了,苏念卿即刻起身,从枕头下面摸出匕首。可是,突然便倒下了。   那黑衣人不知何时已经进入苏念卿的房间,将苏念卿手里的匕首重新放回枕头下面,又将她的头轻轻放在枕头上面睡好。   “苏念卿,誉王妃,原来他将你藏在了并州,他真是用心良苦呢!”男子邪魅一笑,用手轻抚苏念卿的脸颊,“若你没有嫁给誉王,是不是我们永远不会相见了?”   说完捏紧拳头,“老皇帝,弄出一个假公主来,呵,你以为骗得了我吗?”   这番话很是奇怪,什么藏在并州,什么假公主?听起来一头雾水,却不知其中深意。   第二日苏念卿醒来,看看四周,又摸摸枕头底下,用手轻抚额头,“难道昨夜做了一个梦?”   说完又摇摇头,“睡糊涂了吧!”   正在梳洗,墨萧派人来请,说是宫里举行宫宴,请她做好准备,两人一同进宫。   苏念卿长吁一口气,“终于到了。”   她早知会有这天的,她也想见见那位墨萧心尖尖上的公主。   正午时候,苏念卿才缓步走向王府,墨萧已经派人催了好几次了,苏念卿倒是早就收拾好了,只是想让墨萧多等一会。   墨萧在门口站着,倒是没有多急,只看着苏念卿来的方向,他从未这样等过苏念卿,一向都是苏念卿等他的。   直到那藏青色宫服出现,他的心里似乎总算是定了下来。   她今日的发髻梳得格外好看,象征王妃标志的凤冠,正正地戴在头上,纯金装饰一步一摇。   她双手握在身前,自幼习武的她,腰身笔直,步履轻盈。依旧略施粉黛,口脂轻点,唇红齿白。今日她还披了一件狐裘披风,墨容送她的披风。   “王爷久等了!”   依旧是那客套的语气,苏念卿的眼里竟没有墨萧。   “走吧!”   墨萧先一步上了马车,他不喜苏念卿的背影。   马车缓缓朝宫门口驶去,苏念卿竟有些激动,说她长得像她,她到想看看,有多像。   马车突然停下,墨萧掀开车帘,竟有人拦路,顿时眼里闪过一丝不悦,王府的马车也敢拦,真是不要命了。   可前面竟是一个孩子,约摸七八岁的样子,一直看着马车这边,仿佛期待着什么。   苏念卿探出头来,“发生了何事?”   那孩子眼前一亮,直直地跑到马车跟前来,“姐姐,有位哥哥让我把这个交给你。”说完双手举起一个纸袋,上面印着“邱记”两字。   苏念卿满脸疑惑地接过,“是谁让你送的?”   孩子回头四处张望,然后摇摇头。   苏念卿捧着那个纸袋,她闻到了纸袋里面是枣泥酥的味道,她和楚沉的渊源都从这枣泥酥开始,定然是他了,可是又不知他送来这个所为何事。   “心里苦,吃点甜的。”   孩子稚气的声音传来,说完便跑开了。   心里苦吃点甜的,苏念卿心里反复默念这句话,难道楚沉知道她今日要去宫里见那位,所以刻意安排了这一出?   “苏念卿你又招惹了什么人?”   苏念卿的心绪这才被打乱,抬眸看向墨萧,他脸上立显阴沉,正盯着苏念卿。   苏念卿不语,拿起一个枣泥酥掰成两半放进嘴里,入口即化,甜味瞬间在口中蔓延开来。   苏念卿转头看着墨萧,将另外一半递到墨萧嘴边,“尝尝吗?”   墨萧眉头微蹙看着苏念卿,再看看那半块枣泥酥,“这东西到底是谁送的?”   苏念卿缩回手,“墨萧,离你的宏图大志越来越近了,你不该窃喜吗?韶宁公主回来了,最后这段时间留给彼此一点美好吧!”   她们一直都在吵,每次都在吵,从未好好说过一句话。   墨萧别过头去,“你已迫不及待了吗?”   她每次都在提和离,那般期许。   苏念卿笑着看向墨萧,“此刻你不也一样期许吗?墨萧,我们快到宫门口了。”   离皇宫越近,他就能越快见到公主,他不也在期许吗?   两人再无话,到宫门口时,墨萧一样先一步下了马车,对着苏念卿伸出手,门口有许多来往的人,苏念卿也是知道的,今日她们必须要表现得更加恩爱。   她依旧挽着墨萧的手臂,脸上一脸笑意。   “皇兄,皇嫂,早啊!”   说话的是五皇子,自秋猎过后一直低调的五皇子,今日早早出现在宫门口,眼神看着苏念卿,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苏念卿瞥了他一眼,转眼看着墨萧,嘴角上扬,从怀里拿出一块手帕,“王爷嘴角粘了芝麻。”   墨萧低下头配合着苏念卿的动作,两人当众示恩爱,真是羡煞旁人。   而这一切有人有声有色地传到了墨语耳朵里,正在梳妆的墨语,气得脸色通红,“苏念卿,好,今日咱们也该见见了。”   苏念卿和墨萧刚进宫有人便来请了,“王爷,王妃,韶宁公主有请。”   听到这话苏念卿脚步微顿,看向墨萧,墨萧脸上没有任何变化,但是手下意识地缩回去了,似乎刻意保持着与她的距离。   片刻才淡然开口,“走吧!”   韶宁公主有请,苏念卿心里是不想去的,她这个名义上的誉王妃与誉王深爱的韶宁公主见面,能有什么好事?   进到褚云宫,隔着帘子隐约看见里面的人正对镜描眉。   “誉王爷,誉王妃到。”   随着太监的声音,那人转过脸来。 第五十九章 飞花令   三人隔帘相望,此时苏念卿觉得她才是那个外人,因为她能感觉二人的目光,此时眼里心里该是彼此,再无其他。   苏念卿偷瞟墨萧,他的手不自觉地捏紧,眼里尽显柔情,好像整个世界再无其他。   时间静止一般停顿后,墨语拉开帘子,额间一点梅花钿,红唇娇艳欲滴,明媚皓齿。只一眼便能让人眼前一亮,果然是墨萧念念不忘的人呢!   “萧哥哥!”声音如银铃般悦耳,那笑恰似刚绽放的花朵,温柔惹人喜。抬眸看向苏念卿,墨语温柔一笑,“听闻苏家小姐才貌双全,今日得见,何其幸运。”   她称苏念卿苏小姐,却没称誉王妃,这是打心里看不上苏念卿,还是从未承认过她的身份?   “语儿!”   墨萧终是出言,那语气是苏念卿从未听过的温柔。   墨语急忙掩嘴笑道:“瞧,竟忘了请二位进来了,萧哥哥,苏小姐,快请进。”   苏念卿微微一笑,跟在墨萧身后,第一眼见到墨语她便觉得,传言果然不假,她与墨语当真有些像的,而眉眼之间只是型似却非神似,不过在墨语面前,她自己立即便黯然失色了。   墨语一副孤傲模样,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贵气,似是与生俱来。   墨语紧盯着苏念卿的貂绒披风,“这披风可是价值连城呢,苏小姐好福气,竟得如此宝贝,可否脱下与我看看?”   说完看一眼墨萧,等着墨萧开口,只要他开口向苏念卿要,她便不看这披风了,身为公主,她什么宝贝没有见过?   苏念卿莞尔一笑,看向墨语,“语儿过奖了,家兄给的,哪里是什么好东西。”   语儿,她竟随着墨萧叫她语儿,墨语从未想到,今日她是想在苏念卿面前示威的。   于是脸色立即不悦起来,连同墨萧也紧盯着苏念卿。   “你可以叫我韶宁亦或墨语,我与你并不亲近,如何就有如此亲昵的称呼了?”   墨语终是没忍住开口,可脸上仍旧波澜不惊。   苏念卿轻笑一声看向墨萧,“听王爷这样称呼,便随我家王爷叫了,若公主不喜欢,那我便改口吧!”说完看向墨萧,“王爷也真是的,也不告诉我。”说得如此自然,到像是她当真不知墨萧与墨语的关系。   墨萧终是没有开口,此时他该头疼吧,两个女人你强压我一头,我强压你一头。   “那便随你吧!”   墨语看着苏念卿脸上终是有些挂不住了。   苏念卿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笑容,自始至终不曾变过。   “萧哥哥,三年前你说过送我一件貂绒披风的,如今我回来了,披风呢?莫不是你送别人了吧!”说完眼睛瞥了一眼她面前的那个“别人”。   这话她三年前是否说过只有两人知道,可此刻她的意图苏念卿却是明白的,她要从苏念卿手里拿走这件披风。   两个女人同时等着墨萧的话,苏念卿心里却突然“扑扑”直跳,他若真开口要,她又当如何?   两道目光同时看向墨萧,看得墨萧无处可逃。三年前,若是墨语要什么,墨萧都会满足她的,可今日他未言语。   “这是苏将军得来的,改日我若得了貂绒,再给你做一件。”墨萧终是没有开口向苏念卿要。   墨语突然便脸色苍白,她想让苏念卿难看,却没想到苏念卿反倒让她难看了。   “萧哥哥,你方才的话可当真?”墨语终是不死心又问了一遍。   墨萧不语,他怎会不知墨语生气了,可若是他今日从苏念卿手里将披风要来,日后两人还如何相处?   墨萧咬牙点头,“当真!”   墨语长吁一口气,“好,萧哥哥先走吧,我同苏小姐说句体己话。”   苏念卿再次微笑看向墨萧,“王爷门口等我吧!”   墨语今日定然要给她点颜色看看了,刚才被她拂了面子,此时便要关起门来动用底牌了吗?   墨萧终是退了出去,女人的战争他从小便领教过了,所以他发誓只爱墨语一人,可是他终是逃不过。   墨萧走后,墨语只看着苏念卿,脸上的笑消失殆尽,可并未言语。   到是苏念卿先开口,“公主留我下来可是有事?”   墨语抬眸,“没事,说会子话罢了。”   苏念卿浅笑,“王爷不在这里,公主还需顾虑什么?”   墨语掩面笑起来,“你还真不像萧哥哥信里说的那般笨,我看你可聪明得很,装傻嫁给萧哥哥为了什么?”   当着别人的面说人傻的也怕只有墨语了吧!苏念卿却并不脑,“原来王爷那般安慰公主,他一定说了是父皇赐婚他没办法吧!”   安慰二字从苏念卿嘴里说出来便像一把利剑,再次扎着墨语的心。   “这倒没有,只说你好控制,又爱他入骨。”   墨语以为她这字字诛心的话会让苏念卿当场发作的,可苏念卿竟没有,今日一见苏念卿并不是此前墨萧说的那般蠢,至于苏念卿追墨萧追得满城风雨,她也是有所耳闻的。   “公主若没事,王爷还在等我,不如一起过去?”   苏念卿没有等到墨语的底牌,心下便不耐烦了。   下一刻墨语缓缓启唇,“你可知飞花令?”   飞花令?苏念卿最先想到的便是酒令,她虽不喝酒,可也是知道飞花令的。只是墨语这般严肃地说出来应该不是酒令。   所以苏念卿只等着她的下文。   “有人命中注定是飞花令的传令之人,得令者得天下。那你猜猜谁会是那传令之人?”   墨语的语气不瘟不火,平添了些神秘之感。   可苏念卿却不想知道这些的,“公主说这些于我何干?我也不是那传令之人。”   墨语却抿唇一笑,眼神里突然多了几分神秘,仿佛在等着看一出好戏。   半晌才开口道:“北临于萧哥哥而言不过是龙于偏瘫,你不会是想让他一直困在誉王府吧?”   苏念卿自然是知道的,可是这与飞花令有何关系?   墨语突然看向苏念卿,眼神似在探索,“听说你与萧哥哥早立下了协议,他答应与你和离了?”   苏念卿没想到这远在南霖国的公主竟什么都知道,墨萧还真是什么都往外说!   苏念卿终是不悦起来,脸上的笑意也消失不见,“公主,这是我与王爷的事。”   她不喜别人插手她的事,尤其是和离这件事。   墨语哈哈一笑,“若你是传令之人呢?”   现在整个南霖国都在找传令之人,得飞花者得天下,传令之人被说得无比神奇。 第六十章 墨语故意敬酒为难   苏念卿骤然抬眸,“你说什么?”   什么传令之人,与她何干?   墨语起身,“萧哥哥在等着呢!”   说话说一半这是最令人生厌的事。可苏念卿也只得起身离开,这地方她是不想待的。   不过一直想着墨语刚才的话,她是在试探还是有别的意思,苏念卿不知。   不知是南霖国,五皇子也在找飞花令传令之人。连同碧霞宫的楚幕青也在找,可这飞花令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暂且还不得而知。   南霖国是大国,国力远比北临强盛,十八年前两国交战过一次,那时举国上下几乎民不聊生,许多壮丁战死。后来多次仪和,才休战了这许多年,不过北临一直想要报仇,经常骚扰其边境,三年前南霖便让墨语当了质子。   今南霖国太子亲自来了,皇帝自然是要好生接待的,所以在启明殿正厅设宴款待。   苏念卿和墨萧一路,她依然挽着他的手臂,两人亲密无间的样子。   在墨语宫里耽搁了些时日,等两人都到时已经有许多人了,就连许久不见的墨容也出现了,不过苏念卿只微笑着打了招呼便到自己位子上坐下。   外国时节来朝,这接待外宾最重礼仪,只有重臣才有资格参加,六品以下的官员都是不在邀请之列的。   至于苏念卿等一众女眷都是为了陪公主,所以才在此,而今日还来了许多公主郡主,只要是及笄了的都来了。   原因大家都明白,若是被太子看上,那便成了政治牺牲品,当初墨语去的时候就有人猜测过,若是墨语嫁入南霖皇宫,那两国可一世修好。   一众女眷的位子在主位右边靠门的位置,而太子在上位,这样一来太子的位置便在苏念卿斜对面。   只是太子还未到,所以一行人或寒暄,或客套。   坐了半晌皇帝和太子才来,皇帝当真是病得严重,已经消瘦了一圈。   而太子依旧着一身红衣,一眼看上去放荡不羁的样子,只是苏念卿记得,前世见过太子一次,他有计谋,有胆识,且心思缜密。   苏念卿旁边是静安公主,静安公主旁边便是墨语。   席间太子一直看着苏念卿这边,还不时举杯用眼神示意苏念卿干杯。   苏念卿也只得笑着打招呼,而后便低头不语。   而墨萧则一直注视苏念卿的一举一动,今日宴会由他一手承办,本来还有许多事的,可眼下他脸色阴沉地坐在太子对面。与他同样的还有墨语,几人的一举一动她都尽收眼底。   突然皇帝看向墨语,“语儿,你萧哥哥成亲了,苏家小姐苏念卿成了你的皇嫂,你们还未见过吧,不如今日你且敬她一杯酒如何?”   皇帝此话意欲何为,明明知道三人关系尴尬。还这般故意为之,是怕两个女人的战争不够精彩?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放在了苏念卿和墨语身上。   墨语端起酒杯,起身,看向苏念卿,“誉王妃,我敬你!”   皇帝这计还真是一石二鸟,那句墨语极其不愿的“誉王妃是”还是叫出口了。只是她一口一个萧哥哥,却不愿称苏念卿一声皇嫂,她应该是一辈子也不愿的吧!   墨语已端着酒杯来到苏念卿跟前,“誉王妃,敬你。”   那白玉杯中酒香四溢。   所有人都在等着苏念卿的回答,她若拒绝便是拂了墨语面子,可偏偏她是不能喝酒的。   她若喝了这杯酒,在南霖国太子面前,在众人面前倒下,这丢的可不止誉王的面子。   苏念卿用余光偷瞟墨萧,可他没有半分替她解围的样子,上午墨语要那披风墨萧便没答应,若是此时他再替苏念卿说话,墨语的心怕是要彻底凉了。   见苏念卿没有接过酒杯的意思,墨语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你猜萧哥哥会不会替你解围?”   她也在看一出好戏,等着苏念卿出糗。   苏念卿自始至终未发一言。   “誉王妃可是不给我这个面子,亦或是父皇的话誉王妃不曾放在心上?”   墨语的话,所有人都听见了,把苏念卿彻底推向风口浪尖。   苏念卿端起茶杯,“苏念卿不能饮酒,以茶代酒回敬公主可好?”   墨语却不高兴了,“誉王妃这是不屑与我饮酒了?”说完又看向皇帝,“父皇,不是我不敬誉王妃,是誉王妃有心不同我饮酒。”   苏念卿起身走到殿中跪下,“启禀父皇,儿臣自幼便不能饮酒,一滴也能晕倒昏厥,儿臣怕丢了皇家尊严。”   众人一阵轻声低语,有信的,也有不信的。   终于墨容站了出来,走到苏念卿身边,“誉王妃不能饮酒,这杯酒我替她喝。”   众人将目光递到墨容身上,他身子依旧单薄,面色也还苍白,他就那样端着酒杯同墨语相对站着。   而墨语并不为所动,她今日就是要让苏念卿难堪的,所以她绝不放手。   南霖国太子蓝齐这才开口,“既然誉王妃不能饮酒,何不以茶代酒呢?”说着走上前来,看着苏念卿,“本宫也是自幼不能饮酒,深知饮酒后的痛苦。”说完嘴角上扬,深深看向苏念卿。   苏念卿忙福礼道:“多谢太子体恤。”   太子的眼神从苏念卿身上移开,“家中有位和你一样大的妹妹,见到你便想起她来。”   只有墨语知道,他说谎了,南霖国根本没有和苏念卿一样大的公主,未及笄的倒是有两个,可都与太子不大亲近。   话说到这份上,苏念卿端起茶杯,“公主离家多年,为国为民,这份担当便是男儿也有所不及,苏念卿在此以茶代酒,敬公主。”话说得很满,墨语无法推脱。   转身回到座位上,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干脆以身体不适为由,提前回去了。   宴会也甚是无趣,苏念卿悄悄退了出来,在御花园的凉亭处坐下。   今日她不怪墨萧,只是心里多少是有些难过的,除了三哥哥谁还会挡在她面前?可心下莫名担心起来,最近墨容看她的眼神变了,仿佛是楚沉说的眼里有光,她开始怀疑,前世墨萧一生未娶,是否心里有她?   若真是如此,那便更要与他保持距离了,前世今生欠墨容的她都已还不清了。不过今日南霖国太子帮她又是何意?前世见过太子一回,同样也是那眼神,深邃,颇有深意,后来墨萧便说南霖国太子喜欢她,让她去南霖国了。 第六十一章 苏念卿失踪了   脑海中思绪混乱,苏念卿也不想再去多想,干脆靠在凉椅上,闭上眼睛。此时天已近黑了,宫灯陆续亮起来,一片昏暗。   “在此遇到誉王妃,好巧。”   一个声音传来,苏念卿睁开眼,抬眸,竟是南霖国太子蓝齐。   苏念卿急忙起身,“太子殿下。”   本是只想打个招呼,蓝齐却在她对面坐下来,红衣拖在凉椅上,露出里面白色里衣。   看这情形,他应该是故意寻她而来。   苏念卿立即坐端,双手藏在广袖之中。   蓝齐用手轻抚额角碎发,“誉王妃芳名念卿,可是醒亦念卿的念卿?”   蓝齐突然开口,竟问起苏念卿的名讳来。一国王妃与他国太子,本应保持距离,以免惹人非议,可此时他竟突然问起这私密的问题来,苏念卿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见苏念卿未言语,蓝齐嘴角上扬笑了笑,用手搬弄着大拇指上翠绿扳指,“王妃勿怪,家里有一妹妹和王妃一样大,只是突然便不见她的行踪,甚是想念。今日见到王妃突然便想起她来。”   苏念卿颔首,“太子真是重情意的,公主知道太子想念她一定会早些回到哥哥身边。”   太子长吁一口气,“但愿吧!”   苏念卿却只笑笑,心下这才放松了一些,“一出生爹娘被仇家追杀就死了,所以哥哥给我起名念儿,又因生在雪地里,所以哥哥给我起名念卿,正是‘春赏百花冬观雪,醒亦念卿,梦亦念卿’的念卿。”   太子微微蹙眉,小声反复念着:念卿,雪地里。半晌才道:“王妃真是命苦,爹娘泉下有知定会佑你平安的。”   说完又垂眸看着地上的落叶,“我那妹妹也是冬月生的,也是连续下了几天大雪。”   这话像是有意又像无意。   苏念卿起身,“太子走吧,随从一会儿不见,怕是又要来寻了。”   蓝齐起身,两人一同回到大厅,不过墨萧却不知何时离开了,连同五皇子也不在。   苏念卿正要起身再次出去,墨容拉了拉她的衣袖,“念儿,我送你回去吧!”   墨语刚走一会儿墨萧便走了,墨容知道他定是去找墨语了,连同太子蓝齐也是知道的,所以此时也来到苏念卿这边,“我与誉王妃甚是有缘,不如我送誉王妃回去可好?”   苏念卿颔首,“多谢太子,我自己回去便是。”说完转头看向墨容,“三哥哥,不用了,你好生休息,时间也不早了,你先回吧!”   苏念卿不想再牵连墨容了,身上这件狐裘披风,墨容定是散尽千金换来的,想想她前世真是愚笨,竟不知墨容对她的心思,想想便觉得可笑至极。   墨容终是拗不过苏念卿先回了,苏念卿独自朝宫门口走去,墨萧爱如何便如何吧!想着嘴角上扬不由得笑了,墨萧如今能自由出入后宫,他手上的势力可想而知。   突然,苏念卿听到了身后急切的脚步声,光凭听觉便知人数一定不少,且脚步整齐,苏念卿心下一沉,此时四处几乎没人,若是有人想对她动手那是很容易的事。   于是急忙大步朝宫门口跑去,可是还未跑来,一群黑衣人便将她团团围住。   那日在暮云宫前发生的事又上心头,苏念卿心下不由得害怕起来,哥哥说过学好轻功便能逃命,所以她只顾着学轻功了,拳脚功夫却落下了。   苏念卿来不及多想,捏紧拳头,“你们是何人?识相的快些让开,皇宫重地行凶可是死罪。”   嘴上说着手上却已做好准备,只等寻一个势力脱身。   “拿下!”   领头的手一挥,四下明晃晃的剑便朝苏念卿划来,苏念卿侧头躲过,反手一拳将来人打倒在地,剑掉在地上,发出“哐当”声。   领头的显然不曾料到苏念卿竟会武功,再次挥手,“上”。   几个黑衣人蜂蛹而上,全部朝苏念卿奔来。一场打斗,苏念卿手忙脚乱的应付着,一丝逃离的机会也没有,而此地又十分偏远,此时一个行人也没有。   苏念卿极力护着身上的狐裘披风,她知道这披风墨容得来并不容易,偏那黑衣人势在必得,苏念卿知道今日或许在劫难逃,所以伸手摘下头上凤冠上的一颗珠子扔进草丛里。   苏念卿眼前一黑便已倒在地上。   而墨萧此时刚从召仁宫出来便有人拿着那棵珠子来了,“王爷有人捡到这颗珠子,好像是王妃的。”   墨萧一眼便知道,王妃凤冠上的珠子来自皇宫礼部,正妃两颗,侧妃只一颗,如今成婚的王爷只有他一人,这一定是苏念卿的。   “在哪里捡到的?”   墨萧的语气颇有些急,脑海中出现的依然是那晚她重伤的情形。   正往宫门的方向去,墨语身边的双儿小跑着上前,跪在墨萧面前,“王爷,公主病了,请你去看看。”   墨萧停住脚步,“快去请御医来,本王马上就到。”   那婢子跪在地上,丝毫没有起来的意思,“公主说您若不去,她明日便回南霖去。”   这是裸的威胁,墨萧也信她一定做得出来的。   自南霖国回来墨语便没有主动约过墨萧,她一直在为墨萧娶亲而生气,今日便是头一回。   思索良久,墨萧对着邵淳吩咐道:“速带人去找王妃,她若有半分差池,拿你是问。”   语气无人反驳,可,他终是去了褚云宫。   苏念卿被捆在一处堆满杂货的屋子里,此时她坐在一些杂草上,周围全是蜘蛛网,四周一片漆黑,嘴里还塞着布团,无法喊叫。   墨萧到褚云宫时墨语背对墨萧躺着,听闻墨萧来了,也不曾回头看。   “语儿,哪里不舒服?”   墨萧对墨语说话永远是这般温柔如水的语气。   半晌墨语也没有回应,墨萧走近一步,“语儿,别使小性子了可好?娶亲的事我在信中都与你交代清楚了。”   这与在苏念卿面前时完全是两个人,他何时用这样的语气和别人说过话。   墨语这才起身,脸上挂着泪痕,“你不是该陪着你的那位王妃吗?来这褚云宫做什么?”   墨萧走近一步,“听闻你病了,哪里不舒服,可要请太医?”   说着走到墨语床边,拿了枕头替她垫到身后。   墨语嘟起嘴巴,“心里不舒服。”   她去南霖国时说好的等她回来,可三年后他便娶亲了,墨语怎能不怪他怨他。 第六十二章 不要试探我   墨萧轻轻启唇,“语儿,我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你,若不是因为你,我什么都不会去争的。”   原本以为墨语就是普通人家流落外面的孩子,可谁知她竟有可能是南霖国的公主,所以南霖国才要了她去做质子。   这便是墨萧近日偷偷查到的消息。   墨语有些哽咽着开口,“我怕你变了,变成我不认识的萧哥哥了。”   在宴席上她敬苏念卿酒时,墨语明显是看到了墨萧眼里满满的担忧之情,他在担心苏念卿,这是墨语不愿相信的。   墨萧此时竟突然出现苏念卿的神情,在墨语脸上仿佛看到了苏念卿脸上的梨涡,可墨语明明是没有的。   “语儿,我改日再来看你可好?今日还有些事。”   从进门开始墨萧一直看着门外,他在等邵淳,邵淳一旦找到苏念卿就会来报告一声的,可是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了,外面一点动静也没有。   “萧哥哥可是还有比我重要的事情?”墨语故意问,重要二字咬得极重。   墨萧摇头,“没有!”   可他的眼神一直看着门外。   墨语从床上下来,将衣服披在身上,“不如我们下棋吧!”   她动作干净利落,毫无半点病态。   墨萧从后面叫住她,“语儿,你没有不舒服是不是?”   她一直在拖时间,分明是要故意留住他。   墨语脚步微顿,装作不曾听到继续去拿棋盘。   “语儿,不要试探我!”   墨萧再次出言,上午故意要狐裘披风,席间故意敬苏念卿酒,而此刻故意将他留在褚云宫。   墨语回头,“萧哥哥,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脸上的笑意却瞬间没了踪影。   “不要试探我!”墨萧再次开口。语气平淡,少了方才的温柔。   墨语就这样看着墨萧,没有开口,四周一片寂静,片刻后墨语蹲在地上将头埋进膝盖里,哭了。   “除了你,我什么都没有了,我是一个养公主,连父母在何方都不知道,唯有你真诚相待,可如今你也是别人的夫了。”   墨语哭得撕心裂肺,身体不停颤抖,墨萧上前将她揽入怀中,“不会的,你是我的语儿,永远都是,我怎会变?”   墨语还在抽泣,“可是你变了,以前你从来都不会怀疑我的。”   以前的墨语天真可爱,脸上永远带着笑意,兄弟姐妹喜欢她,皇帝和太后也喜欢她,虽是养公主,在皇宫却一样受人尊敬。   可是去南霖国三年,她的眼里不再像以前一样清澈了,眼神也变得复杂。   安抚了半天,墨语终于平静了,墨萧这才缓缓开口,“语儿,她在哪里?”   他肯定墨语将苏念卿藏起来了。   墨语抬眸,眼睛通红,脸上还带着泪花,“你一定要去找她是不是?”   墨萧垂眸,将眼神避开墨语的双眸,“她身子弱,最近天凉,她若生病,会很麻烦。”   这话同样三分假,七分真,苏念卿身子不好是真,只是她生病会很麻烦是什么意思?   墨语定定地看着墨萧,他的衣领上还有她的泪痕,他的双手还搂着她的肩。   “你非去不可吗?”   墨萧点头,“她在哪里?”   墨语眼睛里再次噙满泪水,“我们小时候捉迷藏的屋里。”   她从未见到墨萧这样担心过一个人,她也从未见到墨萧看她时眼神躲闪,他曾说苏念卿向她,她见了苏念卿确实像,可是墨语怕这个像她的人彻底取代了她的位置。   墨萧终是走了,背影洒脱,不曾回头看,墨语在原地站着许久许久,“苏念卿,你不配。”   一个只是长得像她的人怎能取代她们十几年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   墨萧飞快地去到墨语说的那个地方,那是靠近冷宫的一处小房子,几乎没有人会去那里,所以他们小时候常去那里玩捉迷藏。   墨萧一路想着苏念卿见他时的情形,一定是双眼含泪等着他去救她,这里很冷她该是蜷缩在某个角落吧!   墨萧一脚踢开破旧的木门,门晃荡了两次,里面传出一股霉味,月光随即照在杂乱的稻草上。   墨萧四处看可是仍不见苏念卿。   “苏念卿!”   墨萧喊了一声,可是回应他的只有一片寂静。   不大的房间瞬间被墨萧找遍,可是苏念卿的半个影子都没有。   墨萧正在怀疑是否墨语骗了他?低头一看面前的稻草上竟滴落两滴血,墨萧蹲在用手蘸取一些放到鼻子边闻了闻,是人血,而且是刚刚才滴下的。   “苏念卿……”   墨萧四处找寻,希望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在稻草里发现了一只耳环。   墨萧仔细打量,却是她早上戴的那对。   难道苏念卿遇到了什么人?墨萧转身出来,邵淳带着人已到了这里。   邵淳拱手,“爷,没有找到王妃。”   墨萧摆手,“再去找,一定要找到王妃。”   心下莫名开始急了,此前他一直觉得是墨语和他开玩笑,墨语善良不会伤害苏念卿,可是现在他在这里见到了血迹。   墨萧又转身回到褚云宫,婢子将他拦在门外。   “王爷,公主休息了。”   “让开!”   墨萧说完便要闯进去,一脸的阴沉,婢子吓地急忙跪下。   “让他进来!”   墨语的声音传来,墨萧大步流星进去。   墨语坐在铜镜前,将首饰一一取下,“萧哥哥,怎么了?”   “你到底将苏念卿藏到哪里了?”   墨萧的语气很急,音量也提高了一些。   墨萧吓得一哆嗦,眼泪瞬间在眼里打转,“萧哥哥,你吼我,你竟为了她吼我?”   墨萧自知语气重了,这才轻声道:“她不在那里,我在地上发现了血迹,你到底把她藏在那里没有?”   他此时很希望地上的血迹不是苏念卿的。   墨语面色一沉,“就是那里,我只是让人请了她去,并没有伤害过她,再说我的人早已回来了。”   墨语确实没有说谎,她确实不曾伤害苏念卿。   “可是她不在。”   墨语也被吓住了,若不在,她会去了哪里,还有地上的血迹作何解释?   墨萧转身又出去找,心下不由得担心起来,好好的苏念卿,说丢便丢了,如今隐太子虽已被废,可毕竟皇后的势力在那里,还有五皇子同样虎视眈眈。   正走着,一人迎面而来,将一支碧玉簪子交给墨萧,“王爷,我家主人有请。”   墨萧一眼便认出那支簪子,只是他不知那簪子在跃临山便丢了。 第六十三章 她在冰窖   墨萧接过簪子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她在哪里?”   侍从低着头小声道:“我家主人自会告诉王爷。”   墨萧伸手掐住那人的脖子,“苏念卿若受了伤,我定灭你满门。”   侍从面色通红,喘不过气来,可眼神里没有丝毫害怕,因为他量定墨萧不会让他死。   墨萧松开手,随那人出了宫,往街上走去,街上空荡荡的,只有更夫还提着锣,敲了三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此时竟也是三更了,越走越远,墨萧仍耐着性子,若不是没有见到苏念卿,他恐怕早已将面前的人一剑封喉。   终于在南巷一座不大的院落前停了下来,锈迹斑斑的大门紧闭着,可从地面能看出这里常有人出入,因为青石板路面上一点灰尘也没有,看上去有经常踩踏的痕迹。   侍从做着手势,“王爷请!”   墨萧一把将大门推开,大步迈进去,院落空荡荡的,无人值守。穿过院落,来到正屋,正屋门开着,墨萧闻到一股熟悉的熏香,是五皇子身上特有的熏香。   是五皇子带走了苏念卿?墨萧心下不由得更加担心起来,若苏念卿真落到五皇子手上,那……   墨萧不想再去想,直接进去,“墨亦,把苏念卿交出来。”   屋内燃着灯,随着墨萧的进去,烛光摇曳了几下。   “四皇兄,可是在叫我?”   五皇子墨亦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站在墨萧对面,手里拿着一把折扇悠闲地敲打自己的左手。   墨萧将那碧玉簪子往身旁的桌上重重一放,“苏念卿在哪里?”   墨亦眉头微蹙,故作震惊,“原来这东西真的是誉王妃的!”   墨萧抬眸,“她在哪里?”   此时他竟很想见苏念卿,想着她此时一定是满脸恐惧,若他出现,她一定会出现就别的欢喜。   墨亦摇摇头,眉头紧皱,“皇兄误会了,那日有人从跃临山捡来这东西交给我,我寻了许久都未找到失主,今日见到誉王妃手上的镯子,与这发簪甚是相配,所以才问问四皇兄。”   这理由编得天衣无缝,可有一点,这发簪确实是在跃临山捡到的,那日苏念卿在跃临山逃跑时发簪便丢了。   听到跃临山,墨萧突然想起来,那日苏念卿说丢了一件重要的东西,他却不知是什么东西,可是墨亦说的话他怎会相信?又怎会这么巧,偏偏今日他拿这发簪来问,还将他引出来这么远。   墨萧拔出剑,“墨亦,苏念卿在哪里?你将我引来到底为何?”   墨亦不动,只看着墨萧手里的剑,故作害怕,“四皇兄,莫急,你越急我越想不起来了。”   听到这话墨萧稍微放心了一点,至少证明苏念卿确实在墨亦手上,若他真拿苏念卿威胁他,那是否证明苏念卿暂时是安全的?   墨萧放下剑,“你要什么?”   墨亦满意地看着墨萧,“四皇兄,如今语儿可是回来了,你还这般关心王妃吗?”   关心吗?他这是在关心苏念卿吗?墨萧在心里反问。可又不屑地看向墨亦,“与你何干?你若伤了她,我定然不会放过你。”   墨亦别有用心地一笑,“若语儿知道,怕是要使小性子了……”   墨萧白了他一眼,墨亦立即住口,又一脸认真地开口,“皇宫的禁卫军一直在皇兄手上,皇兄甚是辛苦,不如我帮皇兄分担一下可好?”   原来墨亦想拿苏念卿来换禁卫军的军权?他是否打错了主意?用墨语来换是否更有效些?   果然墨萧脱口而出,“休想!”   他墨萧何时被人如此威胁过?五皇子是否真的打错了主意?   墨亦似乎早就料到了,轻笑一声,“父皇怕是已经知道了是语儿带走了誉王妃,苏将军想来也知道了,若王妃有了三长两短,这责任可是由语儿来担?”   原来这才是墨亦的算盘,他料到苏念卿威胁不到墨萧,便拿墨语威胁,所有人都知道墨语带走了苏念卿,就算墨亦杀了苏念卿,也可以将责任通通推到墨语身上来。   墨萧气急,眼睛通红地看着墨亦,“卑鄙!”   “四皇兄是否同意我的请求,如今禁卫军于你而言也是无关紧要的。”墨亦再次催促着。   “好!”   墨萧出言。   他终是顾念墨语的,他永远不会让墨语陷入险境。   墨亦哈哈大笑,伸出手,示意他交出令牌。   “令牌在王府,你随我去取,但是先让你的人保证苏念卿的安全。”   他是不信这位五皇子的。   五皇子大方答应,“好啊,一个时辰不回我的人便会行动,皇兄可想好了?”   果然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两人来到王府,墨亦随墨萧进到书房,一进书房墨萧便将令牌从盒子中取出放到墨亦手上。   “苏念卿在哪里?”   墨萧迫不及待地开口,他再没了耐心,手指捏得发白,额头上青筋暴起。   墨亦开口,“皇宫冰窖!”说完又看看墨萧,“一个时辰,已经过去一个半时辰了呢!”   墨萧既已答应了他,他便丝毫不担心墨萧出尔反尔了,墨萧对墨语的情谊他再清楚不过了。   听到冰窖二字,墨萧心下一惊,她最怕冷了,如今在冰窖,不知要冷成什么样子。   于是拔出剑一剑刺进墨亦左肩,“这便是你动苏念卿的后果,若你再动她一次,我拿荣贵妃作赔。”   五皇子捂着左肩,血顺着手臂流下来,脸色瞬间苍白,“墨萧,你……”   显然他不知道墨萧为何突然刺他一剑。   墨萧朝皇宫飞奔而去,寂静的街道留下一路马蹄声,打破这本来的宁静。   苏念卿被丢在冰窖里,四肢被绳索捆着,越来越冷,冻得他四肢僵硬。   那无边无尽的寒意传来,和前世死前一样,冷,无比的冷。方才她听见了挟持她的人说公主,她猜想是墨语绑架了她,因为白天墨语丢了面子,定然恨她入骨。   此时她便一直等着墨萧来救她,等着那高大的身影,他身上的温度一定暖和极了。   可是等了许久他都没来,苏念卿开始胡思乱想,他此时在做什么,是否和墨语还在喝茶聊天并不知道她丢了?若和前几日一样他在褚云宫待一整夜,那等明日她可能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前世死时真的太痛苦了,身体便得越来越轻,意识会越来越模糊。   闭上眼苏念卿的意识开始模糊,似乎身体也越来越轻,她努力让自己睁开眼,可是眼皮总是不听话,后背挨着冰柱,已经失去了知觉。 第六十四章 回家   “墨萧,你在哪里?”   苏念卿小声呢喃,墨萧是她此时唯一的希望了,在这无边无际的寒冷中,她盼着他能来救她。   可终是闭上眼睛,墨萧也没来。   不知过了多久,冰窖厚重的门被人打开,发出刺耳的“吱呀”声,门太厚,声音拖得很长。   苏念卿被这声音惊醒,艰难地睁开眼睛,朝门外看了一眼,黑暗中她只看到一个点着火折子的人,可她知道那是墨萧。   嘴角挤出一点笑意,眼睛半闭着,他终是来了。   墨萧麻利地解开绳子,幸好那件狐裘披风还在她身上,可是她的身体依旧很冷,狐裘上都结了冰,藏青色宫服更是结了冰,粘在地上。   墨萧将她揽进怀里,一只手去扯粘在地上的宫服。   “墨萧,是你吗?你来了。”苏念卿用近乎呢喃的声音说着,她以为她在做梦,亦或是死前的想象。   “是我,我来了。”   墨萧声音很轻,从未有过的温柔。   “我要死了是不是?”   墨萧终于将那宫服扯下来,双手抱起苏念卿,“不会的,闭上眼睛休息,我带你回家。”   回家,墨萧从未说过带苏念卿回家,一直都只说带她回王府,今日“回家”二字轻易脱口而出。   他大步狂奔出了冰窖,又脱下身上的衣服包裹着苏念卿,她的身体实在是太冷了,甚至几乎僵硬。   若墨萧早知道苏念卿在冰窖,是否会直接答应五皇子的要求?   苏念卿昏睡过去,嘴里不时说着:“墨萧,我不要死。”或者,“哥,我们走。”之类的胡话。   墨萧抱着她娇小的身体,心里也是五味杂陈,她小脸苍白,眉头紧皱,眼角还残留着泪痕,她一定是在等他吧!   到了王府,墨萧直接将苏念卿抱到后院,又吩咐人烧了热水和碳火来。   玉竹也不敢问,只小声道:“王爷,水烧好了。”   墨萧又从床上将苏念卿抱起来,直接同她一起进入浴池里,热水的温度传来,苏念卿面色开始变得红润起来,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在享受。   墨萧看着苏念卿轻轻启唇,“苏念卿,你这张脸……”   起初觉得她很像墨语,可是越看越不像了,尤其她笑起来的样子,似乎世上唯她一人,可是苏念卿却是不会对着他那般笑的,自大婚后便没有了。   突然苏念卿紧紧抓着墨萧胸前的衣服,“墨萧……”   墨萧低头,苏念卿一脸通红,红得有些不正常。墨萧伸手一探额头才知,苏念卿发烧了。   苏念卿眉头紧皱,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伸手便脱自己的衣服,眼看便将亵衣脱到肩膀那里,露出一片雪白。   墨萧急忙去拉她的乱动的手,“不准脱衣服。”   他在害怕,他不敢直视苏念卿。成亲快半年他竟在害怕自己的王妃在他面前脱衣服?   墨萧一只手紧紧按住苏念卿的手,一只手搂着她,将她抱出浴池,交给玉竹。   “给王妃换上干净的衣服。”   玉竹看着墨萧,“王爷,你……”   她想说王爷先去换衣服,可转念一想这后院哪里有他的衣服,于是便闭口不言。   墨萧朝书房走去,此时已进五更天了,这寒风吹来墨萧打了几个寒颤,方才泡了热水,此时出来,寒风吹在湿衣服上,凉进骨子里。   御医过来忙活了一阵,直到天大亮时苏念卿脸色才好看了些,而这期间墨萧一直都在。   墨萧由于泡了热水又吹了寒风,接连打了两个喷嚏,玉竹端来姜汤,“王爷,您也喝点吧!”   墨萧接过姜汤,一口喝掉,起身,“好好照顾王妃。”   今日的朝堂不是那么简单,有许多事等着墨萧。   他墨萧不是任谁都能威胁的。   在宫门口遇到苏延泽,两人一同走向大殿。   两人一样配合默契,今日便也是如此。皇帝称病这段时间除了早朝是皇帝主持,其他的政事都是墨萧在处理。   五皇子今日容光焕发,一脸春风得意。   快下早朝时户部尚书杨志鹄走到大殿中,颔首,“臣有本要奏!”   “杨爱卿,你有何事要奏?”皇帝看向杨志鹄,他做事一向稳妥,吏部交给他,甚是放心。   “臣今日要参吏部考功司柳成印,他知法犯法,收受贿赂,滥用职权。”   杨大人说着柳成印的种种罪名,吏部下设的考功司,本是掌文职官之处分及议叙,办理京察、大计。可他徇私枉法,收了钱财,随意改动。   皇帝一拍桌子,“柳成印不是你的下属吗?你是怎么管理的?”   杨志鹄跪在地上,“臣失职,可是柳大人臣管不起,也不敢管呐!”   柳成印是荣贵妃的亲弟弟,也就是五皇子的亲舅舅,这两层关系,他管得起谁?   五皇子看向杨大人,“杨志鹄,你胡说!”   杨志鹄这样说所有人都明白了,他言外之意是说他们母子袒护柳成印。   杨志鹄抬眸看了一眼五皇子,从怀中取出书信,双手呈上,“臣有证据,是不是胡说五皇子听了便知。”   公公双手呈上去给皇帝,皇帝勃然大怒,“岂有此理,这皇宫都是柳家的了!”说完看向五皇子,“老五,你这个舅舅可了不得,是不是明日就是他柳家的天下了?”   皇帝本就多疑,这下五皇子更是只敢跪在地上一句话也不敢说。   皇帝再次拍案而起,一字一句地道:“立刻去将柳成印给朕绑来!”   墨萧适时开口,“昨日五弟体恤儿臣事务繁忙,说要分担一二,儿臣昨日已将禁卫军令牌交给五弟,今日正要向父皇禀报。”   皇帝摆手,“交什么交?交什么交?他先理清楚柳成印的事。”   五皇子有苦说不出,只狠狠地瞪了一眼墨萧。   这便是墨萧的计谋了,昨日他让邵淳和苏延泽连夜彻查了柳成印。所以今日从柳成印下手,五皇子便拿不走那禁卫军的军权,出尔反尔虽不是大丈夫所为,可对待墨亦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五皇子捏紧手指,把一切都算到墨萧头上。   午时苏念卿才醒来,眼睛定定地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她昨日是又死了一回吗?她记得那种感觉,无边无际的寒冷,她此时还觉得冷,连同骨子里都是凉的。   玉竹端来汤药,“小姐,快喝药。”   苏念卿这才回过神来,看向玉竹,“药?”   似乎经历了一场生死,苏念卿的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里传出来的。   “昨日你烧了一夜……”   玉竹说着昨晚苏念卿的经历,脸上是藏不住的喜悦,因为王爷亲自抱苏念卿回来的。 第六十五章 墨容来送药   苏念卿这才回想起来,昨夜她似乎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墨萧给了她从未有过的温柔。   身子动一下都会传来疼痛,全身都疼,苏念卿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上被包着。   玉竹急忙拉好被子替苏念卿重新盖上,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小姐你昨日被冻伤了,后背和手指都有伤。”   苏念卿因为被捆在冰柱子上,后背一大片全被冻伤,从后背到腰部再到臀部,出现和柱子一样粗细的红色印记,周围的皮肤出现水肿,还有水疱。看上去触目惊心,而且很疼,像是被切开皮肉一样的疼。   苏念卿咬紧牙关,“墨语,何至于此?”   她明明听见那些人说公主,所以她便肯定绑架她的人是墨语。   墨萧大步走进来,直奔苏念卿床前,“你醒了。”   苏念卿点头,因为听玉竹说昨日墨萧如何救她,所以她便觉得今日的墨萧与往日不同了。   可苏念卿还是问出了那句她一直疑惑的话,“墨萧,我被关在冰窖时,你在哪里?”   她一直想不通的是那么长的时间墨萧去了哪里?墨语绑架她又是为何?   墨萧从未打算将此事告诉苏念卿,连同苏延泽他也不打算告诉他,所以低下头,“在褚云宫同语儿下棋。”   他偏找了这样一个借口,他难道不知苏念卿最在乎的便是这个?   苏念卿长叹一声,“下棋……”原来陪墨语下棋一直都比她的命还要重要呢!苏念卿看着窗外,一缕阳光,久久不愿回头。   她又怎会知道这一切都是五皇子的计谋,墨萧也为了她和五皇子翻脸。   半晌苏念卿才道:“我若说是墨语将我绑去的,你当如何?”   墨萧双手互相搓揉,长吁一口气,“不是她,有些事你不知道的。”   “所以墨萧,我若死在那冰窖里,你同样会将墨语撇得干干净净是吗?”苏念卿语气急切,显得很激动,身子动了一下牵动身上的伤,疼得变了脸色。   墨萧抬眸,“我说了不是便不是,苏念卿,最后我也去救你了。”而且还与五皇子周旋。   只是墨萧没有说。   “呵,所以我该感恩戴德是吗?感谢墨语险些害死我,我才有机会感受你救我的滋味?”   苏念卿便是看也不愿看他一眼的,自始至终墨萧一直在为墨语开脱,一直想把墨语撇清。   墨萧不屑和她解释,最后留下一句,“你爱怎么想便怎么想吧!”头也不回地朝书房走去。   一切邵淳都看在眼里,“爷,为何不告诉王妃真相?”   邵淳不明白为何墨萧这般辛苦地瞒着,即使被王妃误会他也不说出来,这些时日他家王爷对王妃的态度明显改变了许多。   墨萧驻足,“如今的形式复杂了,那南霖国太子亲自护送语儿回来,你以为是为何?”   邵淳摇头。   墨萧长叹一声,“当年我们怀疑的那件事你可还记得?”   邵淳点头,“当年爷查到十八年前南霖国和我国大战,两国民不聊生。南霖国遗失了一位刚出生的公主,后来南霖国要韶宁公主当质子,爷怀疑韶宁公主是南霖国遗失的公主。”   这便是墨语走后墨萧查到的事。   “可是如今他们突然送回了语儿,还是太子亲自送来,你想到了什么?”墨萧脸上显着几分苍白。   邵淳听完豁然开朗,“爷是说韶宁公主并非南霖国遗失的公主?”   墨萧点头,“极有可能的,蓝齐是南霖国的太子,心思缜密,看似放荡不羁,实则做事稳妥精于算计,他前来可能就是为了当年的事。”   只有寻找公主的大事蓝齐才会亲自出马。蓝齐虽有才,可是却不是嫡长子,虽然南霖国立贤不立长,可是皇后又怎会甘心自己的儿子无缘皇位?所以极有可能蓝齐是为了找寻公主,立功。   当年的事只有皇帝知道,可是皇帝从不肯说。   两人朝书房走去,快到书房时明羽来了,自从那日苏念卿替他和玉竹定下婚事后,这人总是满面春风,笑意常在。   明羽拱手低眉地禀报道:“王爷,垠王府派人送了东西来,被属下拦在门外了。”   墨萧吩咐过凡是垠王府送东西来给王妃他们都要向他禀报一声。   墨萧本想吩咐明羽打发那人走就是了,可又问道:“什么东西?”   “那人说是上好的冻伤药。”   明羽小心禀报着,因为他看到今日王爷的脸色一直都不大好。   “让他送去吧!”   墨萧竟破天荒地同意让墨容的人送东西给苏念卿。   因为苏念卿伤得严重,而墨容送来的东西定然是极好的,所以墨萧便让他送去了。   邵淳欲言又止,嘴角却挂着笑意,也许王爷的改变他自己也是不知道的。   第二日苏念卿后背的伤变成了黑色,周围也开始肿胀,愈加痛得厉害。手上用了墨容的药只觉得痒得厉害,不过明显没有昨日肿了。   许久不见露面的楚沉今日却出现在玉福楼,不过刚出现就被一脸上画着芙蓉花瓣的女子拦下了。   女子单膝跪在地上,双手握剑拱手,“参见少主!”   一边说着还随时做着起身的姿势,眼神不时偷瞟楚沉生怕他又跑了。因为她几次找到他,都被他跑了,今日格外小心。   楚沉将折扇放在面前的几案上,双手抱在胸前,脸上没了之前的戏谑,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本公子有没有说过让你们不要跟着本公子?”   他喜欢闲散,喜欢到处逛,最不喜欢有人跟着。楚沉说着换了一个姿势,女子立即捂住口鼻,看向楚沉。   楚沉翻了个白眼,“这么紧张做什么?本公子只是伸个懒腰,又没下毒。”   女子依旧捂着口鼻,含糊不清地道:“公子昨日才下了一回。”   昨日刚找到他,还没开口便被他下药迷晕了。   楚沉白了她一眼,“你说到底找本公子何事?”说完又看了她一眼,“起来了,别跪着。”   女子这才起身,抬眸看了一眼楚沉身后的窗子,她真害怕他会跳窗逃走,毕竟楚沉是做得出来的。   楚沉向后扫视一眼,立即便明白了她的意思,被她逗笑了,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笑容,“到底是什么事?”   “主上让属下来巡回少主。”   楚沉皱眉,“寻我做甚?”   女子低下头,“主人的意思似乎想让少主寻飞花令。”   楚沉立即坐好,“飞花令?”   飞花令他曾听说过,只知道对南霖国很重要,只是不知是何物。 第六十六章 五皇子来访   话已至此楚沉无法再推脱,出来这几年确实也该回去了,可是想到回去突然又想到那小野猫,心下不放心起来。   于是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子,“你叫沉香?”   女子点头,“是,少主!”   楚沉眼前一亮,“若是让我回去也行,你留下来帮我照顾小野猫。”   女子后退一步,“少主,属下最怕猫的。”   让她养猫,她可不想。   楚沉瞥了她一眼,“她是人。”说着便起身拉着女子,“走,随我来。”   一身装扮与京都格格不入的沉香,换上了闺中女子的衣裙,或许某个时刻便会与苏念卿“巧遇”。   此时誉王府南霖国太子蓝齐来了,墨萧刚下早朝他就来了。   还是那身红色广袖袍服,身材不似邵淳那般魁梧,稍微矮些。五官俊俏,眉骨不像北方人那种高,一看便知他是南方人。   墨萧依旧毕恭毕敬,“太子光临,有失远迎。”   蓝齐同样笑着附和,“王爷客气了,随意走走。”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精美的盒子来,“听闻王妃受伤了,特来看看,近日可是好些了?”   墨萧抬眸看着那盒子,上面是一支精美的梅花。他或许不知,苏念卿最喜欢的便是这样的梅花装饰。   “太子有心了,王妃她好多了,在后院养伤,不便见客,见谅。”   墨萧一口拒绝,宫宴那日蓝齐替苏念卿说话,他便心有不悦,只见过一次而已何必特意来看她?   蓝齐也明白墨萧的意思,轻笑一声,“王爷是否多虑了,看到王妃便想到了家中妹妹。”   墨萧礼貌点点头,不言语。   可是偏偏苏念卿和玉竹却在此时过来了,看到蓝齐和墨萧便朝这边走来。蓝齐看着墨萧一笑,墨萧同时瞥了苏念卿一眼,来得也太不是时候了,早不来晚不来,凑巧这时候来。   苏念卿在玉竹的搀扶下轻轻福礼,“见过太子殿下,王爷!”   蓝齐脸上的笑顿时温柔起来,“王妃不必多礼,可好些了?”   苏念卿手上刚拆了绷带,,原本黑色的皮肤开始结痂脱落,新长出来的肉痒得不行,随时想去挠。   苏念卿颔首,“劳烦太子殿下挂念,好多了。”   蓝齐的突然来访,苏念卿和墨萧都未料到,当然,他们也知道太子并不只是看看苏念卿而已。   “王妃不打开看看里面的礼物吗?”太子抬眸看着苏念卿手里的盒子。   苏念卿这才示意玉竹打开,里面竟是一颗精美的羊脂白玉手镯。   苏念卿和墨萧同时出言,“这……太贵重了。”   这羊脂白玉就成色来说,一眼看去就知道价值不菲,仔细看来若说价值连城也是不为过的。   苏念卿急忙将盒子递给蓝齐,“如此贵重的礼物,太子殿下请收回。”   蓝齐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可是看上去总觉得似有深意。   “送出来的东西哪有拿回去的道理,王妃觉得区区一镯子,小王也送不起吗?”   墨萧这才开口,“太子多虑了,只是如此贵重的礼物,太子该送给该送之人。”   “哈哈,王妃与我家妹妹有缘,这便是该送之人,后日长公主府参加郡主的及笄礼,王妃若不嫌弃便戴着吧!”   自始至终,蓝齐脸上一直带着笑意,尤其看苏念卿的眼神,总让人猜不透。   话已至此苏念卿不得不接受这贵重的礼物,找了个由头回了后院,只留下墨萧和蓝齐。   看着苏念卿因为后背疼痛而稍微佝偻的背影,蓝齐小声道:“却是神似,王爷觉得谁更好些?”   墨萧看向蓝齐,心下早已不高兴,只因着他是南霖国太子便没有大作,这时终是忍不住,“太子殿下,苏念卿是本王的王妃,当着本王的面议论,是否欠妥?”   蓝齐显着几分不悦,“那晚你可有当她是你的王妃?若不是你一心只顾着韶宁公主,她怎会受如此重的伤?”   那晚墨语走后墨萧也随后离开,因为当时苏念卿拒了墨萧敬的那杯酒,所以她心下一定是不高兴的,由此墨萧便跟了出去。   “……”   墨萧顿时无话,他确实自责过,当看到苏念卿昏迷在冰窖里的时候,他也在想若不是他提前离开,或者她就不会受如此重的伤了。   “本王的家事,太子也要过问吗?”   “呵,王爷好自为之!”   蓝齐说着便潇洒离开。   苏念卿看着那白玉手镯,晶莹剔透的白玉,里面红色花纹赏心悦目,确实是再好不过的。   “蓝齐……”   苏念卿小声呢喃。   前世她记得见过他几次,他的眼神始终没变,也有一日来过府中,只是那日并未送她东西,只与墨萧在书房呆了许久,后来墨萧便让她去南霖国了。   他说:“太子十分喜欢你……”   想到此苏念卿被自己吓得一机灵,再不敢想。   “玉竹,把这盒子拿去给王爷。”   苏念卿觉得这东西甚是烫手,她留在这里一日便会心惊胆战。   可转念一想又对玉竹喊道:“罢了,回来吧!小心收好。”   墨萧若真要管,自然会来找她的,如今墨语回来了,也无需她再去换,和这太子应该再无瓜葛。   太阳快落山时,五皇子却来了,肩上被墨萧刺那一剑并不轻,此时披着黑色披风,正威风凛凛地往坐在客厅里。   “五皇子殿下,王爷不在府上。”逢英恭敬地开口。   五皇子看向逢英,一脸不屑,“谁要找你们王爷了,通传王妃一声,本殿下找王妃有事相商。”   逢英迟疑一下还是应下。   苏念卿听闻五皇子找她,心下也是一惊,“她找我做甚?”   除去跃临山那日,她与他似乎毫无瓜葛,难道他知道那日是她发现了他的秘密误了他的好事,寻仇来了?   可是马上便否决自己的想法,他再怎样也不敢在王府放肆吧!   想着便起身朝前院走去。   “五皇子,果真是清闲,何不去找你的未婚妻,巴巴地跑到王府来。”   苏念卿双眸含笑,脸上带着礼貌的笑容。   五皇子起身,假惺惺地道:“见过皇嫂,皇嫂妆安!”   苏念卿在一旁坐下,“安不安的到不劳烦五皇子挂念,若是有事不妨直说。”   想起那日他在皇宫与木初迎如此为难她,她心里便觉得极其不舒服,对这个五皇子也没有什么好感。   五皇子上下打量一下苏念卿,“皇嫂那件狐裘披风却是极好的,今日怎的不穿上?” 第六十七章 再遇墨语   苏念卿眉头微蹙,没话找话也不该这样的。   “五皇子怎的喜欢这些女儿家的东西?再说五皇子什么好东西没有?”   苏念卿有些不耐烦起来,最讨厌的便是这样的人,有事又不直说,扯一堆有的没的。   “好东西不少,可这样的狐裘确实没有。”   五皇子的眼睛像是在探寻什么,紧盯着苏念卿的眼眸。   苏念卿不语,等着墨亦先开口。   这位老五靠着荣贵妃母家的势力,耳目众多,昨日便打听到南霖国曾在十八年前遗失了一位公主,而恰巧十八年面前皇帝捡回了一位公主,这是巧合吗?   太多巧合,墨亦不得不怀疑这位公主就是南霖国遗失的那位,偏巧南霖国点名要墨语去当质子,一番探寻五皇子确定墨语就是南霖国遗失的公主。   可昨日他还得到消息,南霖国在找飞花令传令之人,而且极有可能这位南霖国公主就是飞花令传令之人。   “皇嫂,臣弟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说了又怕影响你与皇兄的感情。可是若不说,臣弟这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五皇子脸上的笑容一直都是假得令人咂舌。   苏念卿抬眸,好看的眼睛弯成月牙,“你都来了还在想当讲不当讲,我可是得让你回去想好了再来?”苏念卿虽不是睚眦必报的人,可是面对五皇子她还确实不能以礼相待。   “哈哈,皇嫂真会说笑!”   五皇子干笑两声掩饰尴尬,“皇嫂可知那日你突然失踪是谁挟持了你?为何父皇不查?”   他擅长的便是这样瞎掰,皇帝为何不查,因为墨萧将此事压下,连皇帝也不知。   苏念卿嘴角勾出一抹好看的弧度,为什么不查啊,因为是墨语带走了她,定然是墨萧从中周旋,他怎舍得他的语儿陷入如此境地!   “父皇自有父皇的道理,我们做儿臣的怎好去猜父皇的心思!”   苏念卿终是顾及墨萧的,即使她心里恨他,可是她也不能随了五皇子的意思。   “呵,皇嫂心知肚明,那日是谁向你动手,不过是因为你的狐裘披风罢了!”   无皇子一口咬定苏念卿知道,那苏念卿定然是知道的,因为那日绑架她的人说了韶宁公主,实际上还是五皇子的人嫁祸的。   “不过是一件披风,她怎的如此看中!”她看中的不过是墨萧罢了,那日她在墨萧面前提出想要披风,不过那日墨萧没答应,后来她便动手来抢了。   最后这句话苏念卿硬生生咽下,家丑尚不可外扬,她又何必在五皇子面前说出来?   “不过皇兄定然会将披风给语儿,皇嫂信与不信”五皇子的神情严肃了些,脸上的假笑也不知何时便没了踪影。   “……”   这次苏念卿却只是低头苦笑,那披风在她被绑架那日就不见了,若不在墨萧手上便在墨语手上,只要墨语开口,墨萧定然是会给墨语的。   思索良久,苏念卿出言,“披风不在我这里。”   五皇子自然是知道的,他一眼便知那狐裘是千金难买的上好狐裘,只有边陲才有这上好的东西。所以他怎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定要好好为难墨萧,让他夹在两个女人中间左右为难。   “四皇兄定然知道在哪里吧,不过听闻语儿也喜欢那披风,只是不知四皇兄会作何选择!”   五皇子笑着开口,依然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昨日他打听到披风在墨萧手上,早上便从墨语宫中回来,同墨语说了一样的话。   这些日子一直养伤,因为那日和墨萧生了嫌隙,两人便极少说话,苏念卿也未同墨萧提过那披风的事。   今日五皇子这样一说,苏念卿更加肯定那披风在墨萧手上,可是他这么久都不拿过来,是要找一个好的时机送给墨语吗?   五皇子走后苏念卿坐了许久,她要去找墨萧要吗?还是等?等着他送来或是送去给墨语!   一夜辗转反侧,第二日天蒙蒙亮时苏念卿便醒了,思索一夜,她终是决定去向墨萧要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因为那东西本就是自己的,是墨容不知花了心思才换来的,那日她不过是为了让墨容知道她收到了那披风,所以才穿上参加宴会,可是谁能想到墨语竟一眼看中!   不过转念一想,她也不是真喜欢那披风,她喜欢的不过是墨萧从自己手里抢东西给她的满足感罢了。   于是苏念卿便早早在书房前的院子里等着墨萧,誉王府随处都种着银杏树,此时叶子都已掉光了,光秃秃的,抬头便是“落木千山天远大”的感觉。不过这样正好太阳可以毫无遮挡地晒到自己身上。   巳时墨萧便回了,还是那与自己宫服相配的藏青色蟒服,刚到门口苏念卿就看到他了,他走路的样子很特别,脚步极快,犹如脚下生风。   苏念卿起身,这正午的太阳晒得自己头疼。   墨萧走到苏念卿跟前来,“怎的在此?可好些了?”   眼神看向苏念卿藏在袖中的手,他记得那如葱根一般的手指,前几日还敷着药。   如苏念卿垂眸,将手从袖中拿出来,“手上好些了,只是背上这几日老是觉得痒。”   墨萧会心一笑,“长新肉便会痒,想来该是快好了。”   苏念卿正欲开口,门口却走来一位粉衣女子,那裙摆拖地,头上珠钗一步一摇的不是墨语是谁?   墨语落落大方,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萧哥哥!”   只用余光瞟向苏念卿,连招呼都未曾打。   墨萧抬眸,一脸诧异,“你怎么来了?”   他前脚进门,墨语后脚便来了。   “闲来无事便来了,许久都不曾来你这院子了,一花一草都甚是想念。”   这话像是在炫耀,在苏念卿面前炫耀她曾常来这里。   苏念卿轻笑一声,“公主说笑呢,如今草木皆枯,哪里还有花草供公主想念的?”   初见时她本想着和她井水不犯河水,可她先与自己为敌,怪谁?   墨语抬眸看向苏念卿,脸上再次露出无害的笑容,“苏小姐这是何意?”   在墨语心里从未认同过苏念卿的身份,所以一直以来只称呼她苏小姐,或许她也从未认可过苏念卿的身份,因为誉王妃,这三个字她不愿说出口。   “我是皇上誉王明媒正娶的正妃,入了皇室宗祠的,公主一口一个苏小姐,又是何意?”   苏念卿终是和墨语杠上了。   墨语立即便泪眼婆娑,看向墨萧,“萧哥哥,你这王府怕是再容不下语儿了!” 第六十八章 抢披风   苏念卿最讨厌的便是这样故作柔弱的女子,前世她便是如此。   墨语转过身去,欲往外走,墨萧急忙出言道:“语儿多心了,王妃她没有那个意思。”   墨语眼里噙满泪水,抬眸看向墨萧,等着墨萧的话,若是以前倘若有人冒犯了她,此时那人定身首异处了,可墨萧竟没有对苏念卿做任何惩罚。   苏念卿也是同样等着墨萧的话,今日针尖对上麦芒,他当如何?   “都少说一句。”说完便朝前院走去,“在这里站着,成何体统?”   一众下人看着,墨萧终是爱面子的   到了前院,墨萧在主位上坐下。   婢子端来茶水,苏念卿却吩咐道:“拿上好的碧螺春来,想来公主在南方习惯了,定是喝不惯这花茶的。”   婢子急忙按照苏念卿的吩咐换了茶水来。   墨语不曾想到苏念卿竟在王府管家,她以为苏念卿真如墨萧所说是个极蠢的,可两次看来,苏念卿可不傻。   墨萧先看向苏念卿,“王妃可是有事?”   她等在书房前的小院里,定然是有事求他,只是墨语突然来了,她便没机会说。   苏念卿抿唇一笑,大大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嘲讽,他要下逐客令了吗?给他和墨语单独留空间是吗?   苏念卿轻轻启唇,“那日被奸人所害,险些命丧皇宫,幸得王爷相救,今日才发现身上的披风不见了。”说着又看向墨萧,眼神似有深意,“想来是王爷替我保存了,特来取回。”   墨语一听立即变了脸色,她今日就是来要这披风的。   墨萧脸上波澜不惊,轻轻启唇道:“披风在我那里……”   不等墨萧说完,墨语便打断他的话,“不日便要启程南下了,父皇答应送我一件披风,说让萧哥哥带我去挑,恰好我就喜欢狐裘。”   她就要苏念卿的那件狐裘,她的一切苏念卿都要来抢,她只抢苏念卿一件狐裘披风而已。   墨萧听完这才明了,原来她想要苏念卿那件狐裘披风,顿时不知该如何开口,“可……”   “那东西是我家兄长送与我的,公主喜欢怎的不问我要?”苏念卿同样打断墨萧的话。   说得却有道理,东西是她的,墨语即使喜欢也该找她要,为何要问墨萧?   墨语抬眸,“你怎知那一定就是你的那一件?”   苏念卿若不和她争她便不要了,可苏念卿要争,她就一定要得到。   苏念卿不理会,只看向墨萧,今日她显得有些咄咄逼人,“王爷,你的东西,你要送谁是你的自由,可东西是我的,如今我要拿回,王爷可是要拒绝?”   墨萧被两个女人挤在中间,此时脑海中出现的唯一想法便是那句: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墨萧挑一件,那里也有上好的狐裘。”   东西是苏念卿的,他确实不好开口要。   “我就喜欢那一件,南下的路上一路积雪,很冷,萧哥哥。”   墨语见墨萧没有开口把披风给她的意思,立即搬出这个来,因为她知道她去南霖国是墨萧最痛的伤疤。   墨萧终是动摇了,看向苏念卿,“王妃意下如何?”   苏念卿毫不思考地道:“有人要硬抢自己的东西,王爷还问自己如何。”他是要她把自己的东西拱手送给别人吗?“左右不过一件狐裘,没了这狐裘也冷不死人,可这东西是哥哥送的。”   墨语也真是丝毫不想退让,只看着墨萧。   墨萧感觉头疼得紧,伸手揉揉太阳穴,“你们这是要置我于何地?”   这次确实是墨语无理,倘若两人身份互换一下,他定然会骂苏念卿无理取闹吧!   半晌墨语深叹一声,“看来萧哥哥终是忘了,我要的并不是天上的星星。”   语气里难掩的落寞与悲凉。   被迫去南霖国当质子,待她回来却什么都没来,连同墨萧也变了。   墨萧曾说过她想要的东西,只要不是天上的星星,她都能取来,可如今一件狐裘他都不肯给她。   墨萧听到这话,心口一阵疼痛,是他食言了,一切他对不起墨语。   “苏念卿,那披风便送给语儿吧!就当我们送给她的礼物,语儿回了南霖国便极少有机会回来了。”   墨萧终是妥协了,向苏念卿开口要,他也知墨语要的不过是一个承诺,是自己先食言在先,可他忘了,苏念卿要的只是他的一个态度。   苏念卿将手指放在桌上轻轻敲了两下,手上还有未完全脱落的黑色疤痕,“我是来找王爷要东西的,怎的王爷问起我的想法来了?”   他都已决定了,现在却来问她的想法,这不可笑吗?   墨萧长吁一口气,像是终于轻松了一些,他就知道苏念卿定然是最“识大体”的。   “那便替语儿谢谢王妃了。”   墨萧以为苏念卿终是答应了。   听到谢谢两字苏念卿只觉得想作呕。   抬眼看向墨萧,眼神里的情绪复,“王爷何故谢我,不过是王爷答应了,我几时说过我的东西要随意送人?”   墨萧这才明白,于是眉头微蹙,看苏念卿的眼神也变得不悦起来,“苏念卿你……”   苏念卿径直起身,“王爷,如何?我若不答应,可是犯了北临律法?”   苏念卿心里早已忍了无数次,只要他不向她要,她都可以忍的,可是他开口了。   “苏念卿一件披风而已,何故如此?”   即便是苏念卿不给,墨萧也可以让墨语苏去取,可他征求她的意见了,她何故如此咄咄逼人?   “那狐裘是哥哥送的,王爷若是执意要送人,便从苏念卿尸体上拿去吧!”   墨语心里总算是有了些许安慰,墨萧替她说话了,替她向苏念卿要了那披风。   “萧哥哥对不起,是语儿不好,害得你如此。”   墨语这招以退为进的确是再好不过的。   墨萧最不喜欢苏念卿这样,他深知那狐裘披风不可能是苏延泽送的,定然是墨容让他转送的,苏念卿越是这样维护这披风,他心里更有气,越是想将披风夺走。   “语儿,走,我带你去取披风!”   墨萧说着便上前带墨语去取披风。   墨语起身,看苏念卿的眼神带着些嘲讽。   苏念卿走到墨萧面前,“墨萧,你敢!”   他若将披风送给墨语,她定与他拼命。 第六十九章 他这是护着谁   苏念卿的眼神,墨萧从没见过,新婚第二日打他那次也不是这样的眼神,像是一只受伤的小鸟,可她的表情又像一只发怒的小野猫。   心里又是一阵莫名的疼痛,墨萧已经无数次牵动这种痛了。   可墨萧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她要护的,他就要将它夺走,“我若送了,你又如何?”   他送给她的发簪她随意弄丢,墨容送的她就如此护着。   墨萧拉着墨语的手朝书房走去,再次留给苏念卿背影。   两人远去,那抹桃红渐渐在苏念卿眼里变小,心口剧烈的疼痛,苏念卿伸手捂住胸口,顿时脸色煞白。   逢英过来扶住苏念卿,“王妃,要紧吗?”   苏念卿这才回过神来,“逢英,你去将我的君子剑取来。”   那柄剑是她及笄时墨容送的,别人都送珠钗首饰,可她的三哥哥竟送给她一柄剑,不过却是苏念卿最喜欢的,所以便带到王府来,也未曾用过就一直挂在床头。   “王妃……”   “去取来!”   苏念卿的语气急切,从未这样指使过下人。   逢英取了剑,苏念卿却已到了书房前的小院,方才等墨萧的地方。   逢英将剑双手递给苏念卿,木质的剑鞘上雕着一朵梅花,精致却不失大气,墨容真是极用心的。   “王妃,三思!”   苏念卿也不理会逢英,拿了剑便朝书房奔去。   墨萧带着墨语从里面走出来,墨语手上拿着那件披风。   苏念卿立即拔出剑,“锃”的一声,剑上的寒风似乎都呼到了墨语脸上,“把你手里的东西放下,否则别怪我的剑不听使唤。”   在京都墨语从未见过习武的女子,也从未想过会有人拿剑这样指着自己,此时剑就在她眼前,那锋利无比的剑头在她眼里无限放大,顿时变了脸色。   “萧哥哥!”   声音都带着颤抖,那日派人绑架苏念卿便知她身手不错了。   墨萧从后来走过来,挡在墨语面前,“苏念卿把剑放下,你要如何?”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凌厉,他信苏念卿能拿出剑就一定下得去手。   “剑在我手里,我的东西却在别人手上,墨萧,我放不下!”苏念卿的剑一直就那样指着墨语。   “你若伤了她……”   话到一半却不知该说什么了,她若伤了墨语,他便要杀了苏念卿吗?   “你如何?墨萧?”   墨萧把墨语推到了一边,苏念卿的剑正对着墨萧胸口。   “墨萧你让开!”   苏念卿大声吼墨萧,手里的剑又近了几分。   墨萧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苏念卿便大步朝墨语过去,剑锋一转便指向墨语而去,墨萧急忙去夺苏念卿手里的剑,苏念卿直直地刺来,转眼剑已刺进墨萧左胸。   藏青色袍服瞬间变了颜色,墨萧捂着左肩,弯下腰来,苏念卿收回手,剑还插在墨萧胸口,透亮的剑上流下一股鲜红的血。   苏念卿以为墨萧会躲的,可他竟没躲,自己那一剑也确实很用力,即使在后来收了手,可是依然刺进去很深。   墨语大叫一声,急忙丢下手中的狐裘披风,去扶墨萧,“萧哥哥……”墨语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般落下。   苏念卿呆呆地看着这一切,墨萧捂着伤口的手掌上满是血,顺着他的指缝流入衣袖中。   “墨萧,你为何不躲?”   她没想过要伤他的,她拿件也只是逼着墨萧放下那披风。   “苏念卿,你伤了萧哥哥,我定然要到父皇面前告发你,让父皇灭你满门。”   墨语气急,脸上通红。   “不……”苏念卿摇头,她想说她不是故意的,可立即便想起什么来,于是喊道:“逢英,快去请御医,对请御医。”说着便朝门外走去。   声音里带着哭腔,此时她乱了。   墨萧踉跄着上前,地上也流了一地的血,“苏念卿,你回来!”   声音很大,从未有过的威严。   苏念卿回头,正对上墨萧的眼眸,“不准去请御医。”   苏念卿转身回来,“可你受伤了!”   “伤了本王就想走吗?不治好我的伤,你不许离开。”墨萧脸色苍白,即便他再能忍,可那伤口毕竟那么深。   动静不小邵淳带着几名侍卫过来了,看到眼前的场景,急忙上前,“王爷,发生了何事?”   地上一地血迹,触目惊心,墨语在哭,苏念卿站在一旁惊慌失措。   “送公主回宫!”   墨萧只淡然吩咐着邵淳。   “萧哥哥我不走!”   墨语哭得梨花带雨,身体都在颤抖。   墨萧回过头看着墨语,温柔地道:“先回去,听话。”   他对她一直都是那般温柔的,即使受伤了也要先送她回去。   墨语拗不过终是走了,到门口时隐约听见墨萧的话:“今日的事若是谁敢多言,传到皇上那里去,都小心你们的舌头。”   语气带着威胁的口气。   墨语将手指捏紧,眼泪再一次流了出来,他这是为了护着谁?   墨萧仍弯腰站着,血还在流,脸色愈加苍白。   见苏念卿还在发愣,墨萧出言,“傻站着做什么,要看着本王失血而亡?”   苏念卿这才回过神来,抬眸看了一眼墨萧,又急忙走过来将他扶起。   墨萧坐在床上,苏念卿替他解开衣衫,白色里衣已经被血染红大半,苏念卿心里痛了一下,鼻子一酸,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对不起!”   她从未想过要伤他的。   墨萧看向一旁,“把那个小瓶子拿过来。”   苏念卿朝他的方向看去,那柜子上放着一个白玉瓷瓶,于是急忙跑过去拿来,倒了一颗在手心上。   看看墨萧此时的样子,想了一下喂到他嘴里。   这是止血的药,他常备的。   苏念卿用剪刀将衣服解开,又拿了药粉撒在伤口处,用细布包好,动作熟练,轻柔。   墨萧默默地看着这一切,“时常处理伤口?”   苏念卿拿剪刀剪断麻线,用将带血的布丢入盆里,盆子早已里血红一片,“哥哥时常受伤都是我替他处理的,做得多了就习惯了。”   “哦!”   墨萧像是终于轻松了一些,那狐裘披风随意放在门口的矮几上,无人问津,两人的争夺战因他受伤而结束,他该高兴吧!   处理好了一切,苏念卿站在一旁低着头,墨萧坐在几案前,左边衣服披散着,右手依然在写字。   “替我研墨!”   墨萧对着苏念卿吩咐,苏念卿便照做,这才看到他的字很好看,行云流水,落笔如云烟。   墨萧坐着,苏念卿站着研墨,像是一场夫唱妇随的景象。 第七十章 以前的承诺还剩几分   墨语回来,在褚云宫呆坐了半宿,她明明听到了,墨萧不许将此事说出来,他在护她,他护了除自己之外的女子了。   “萧哥哥,从前的承诺还剩几分?”说完眼神变得凶狠起来,“苏念卿,你怎配萧哥哥这般护你?”   她不甘心,若她不去南霖国,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她的萧哥哥还是萧哥哥。   第二日早朝,墨萧依旧去早朝,下朝时墨语将他叫去了褚云宫,哭诉了一阵,直到午后墨萧才离去。   可是苏念卿不在王府,玉竹正在书房外面跪着哭。   “王爷,求您救救王妃!”   听完这话墨萧心里一沉,知道事有不妙。   “何事?”   玉竹一边哭一边道:“宫里将小姐带去走了,说是谋害王爷。”   墨萧顿时变了脸色,“宫里?”   他才从宫里出来,可是怎么不知道这事?想着便转身朝门口去了。   可是到了宫里,在皇帝面前左右试探,皇帝似乎并不知道此事,那苏念卿到底在哪里?   他没想到自己已经很小心的掩护这事了,可是还是走漏了风声,谋害王爷,罪可处斩,或许还会祸及苏延泽。   “大理寺!”   墨萧小声念着,难道是大理寺将人带走了?大理寺拿人定然不用经过皇帝,苏念卿若是落入大理寺,恐怕还未审出什么来,便已一命呜呼了。   墨萧转身朝大理寺走去,亭子后面的淡粉色人影这才出来,看着墨萧离去的背影暗暗伤神。   大理寺是丞相的势力,那便是五皇子的地方了。   到了大理寺五皇子像是提前等着一样,从石阶上慢条斯理的走下来,看着墨萧的样子,嘴角上扬,带着嘲讽的笑意。   “四皇兄,今日来此可是有事?”   墨萧不屑地开口,“苏念卿在哪里?”   五皇子眉头微微蹙起,“皇兄说的什么我似乎听不懂。”   墨萧有些不耐烦,再次问道:“苏念卿在哪里?”   五皇子双手向两边一摊,装作无奈的样子,从怀里拿出一只耳环。   这耳环墨萧看到苏念卿曾戴过。   心里顿时一颤,果然是他带走了苏念卿。于是墨萧上前问道:“你要什么?”   他带着苏念卿定然是为了威胁他上次威胁不成,这次选了个更好的由头,谋害王爷,是死罪。   听的墨萧这话,五皇子顿时笑开,“我要什么皇兄难道不知吗?”   他要的不过是墨萧手里的禁卫军军权罢了,上次被墨萧摆了一道便怀恨在心,决定一定要夺回那禁卫军军权。   “你把她怎样了?”   墨萧不由得担心起苏念卿来,五皇子阴险,又心狠手辣。   “皇兄似乎很关心这位王妃,我若将她杀了,皇兄会如何?”   明明知道他不敢,但是当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心里还是痛了一下,墨萧便脱口而出,“你敢!”   五皇子哈哈大笑,“定然是不敢的。”说完又看向墨萧,“可是这大理寺的牢房皇兄也该知道,老鼠、蛇、蟑螂自然是少不了的。”   “你……”   想起那牢房,莫小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里面实在是吓人得紧,苏念卿一个女子她怎受得住?   五皇子继续开口,“皇兄也知道,谋害王爷可是死罪,看着咱们兄弟俩的情谊,我便替你瞒着,可是终有一天我是瞒不住的,父皇还是会知道的。”   言外之意是我要的东西你若不给,便向皇帝揭开苏念卿的罪行。   “禁卫军的军权我给你!”   墨萧终是不敢坚持了,这次他不敢赌了。   五皇子哈哈大笑起来,“皇兄莫不是忘了,上次的教训我可是记得清楚。”   墨萧伸手从怀里摸出令牌,“令牌现在就给你,你随我入宫面见父皇,我立即把军权转交给你!”   何时他为了谁这样急过?   五皇子满意地再次大笑着走向墨萧,“皇兄,如今语儿回来了,你当真是变得快的。”   他从未见过墨萧谁如此上心过,那样的急切,那样的紧张。   墨萧不屑地转身,不再理会他。   可他丝毫不去想,是谁将这消息告诉墨萧的?   可皇帝并未见两人,不拿到军权,五皇子是不会将苏念卿交出来的。   宫门口,墨萧与五皇子相对站着。   “先放了苏念卿,明日一定将军权给你。”墨萧语气虽坚硬,可是心里极怕五皇子拒绝他,一夜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五皇子故作惊讶地摇摇头,眉头微蹙,看向墨萧,“皇兄以为我会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吗?”   墨萧长叹一声,“我若反悔,你大可将此事告诉父皇,父皇派人来调查便是。”   五皇子轻轻踱步,突然回头,“我突然想起来,这一夜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若是大理石将王妃当成那些罪犯一同处置,那我便也是管不了的。”   这意思是又要加其他的条件吗?   墨萧将手指捏得发白,忍了又忍,喉结动了几次,咽下一口口水,“你若敢动她,我并不饶你。”   可是这话又有几分底气?他从未想过有人拿苏念卿威胁,竟会真的威胁到他。可转念一想,不过是她还有用处罢了,如今语儿虽回来了,可他终是还要去南霖国的。   五皇子哈哈大笑起来,“皇兄,若是父皇知道苏念卿伤了你,他会饶她吗?即使他会,一众大臣也不许吧!”   他说的一众大臣自然是他手底下的大臣了。   “墨亦你别得寸进尺,你若执意于此休怪我……”   怪他如何?墨萧自己也不知。   五皇子大笑起来,“我要那件狐裘披风!”   这是墨萧从未想过的,他怎会要来披风?   可是比起一件披风苏念卿的命,定然是最重要的,在他看来那件披风本就不吉利,因那件披风惹出了多少事来,所以答应道:“好,一会儿我让人送来。”   五皇子用再深邃的眼眸看向墨萧,“还有,这些时日都是你在处理政事吧,你也该休息几日了。”   墨萧一再妥协五皇子便一再厚颜无耻地索取。   “休想!”   墨萧几乎是从齿缝中挤出这两个字来,今日一再忍他,他却愈加过分。   墨萧终是怒了,“区区一个苏念卿,你以为我便能什么都能给你吗?”   五皇子仍旧胸有成竹,他丝毫不担心。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披风给你,禁卫军给你,其他的你休想。”墨萧一直耐着性子,何时他如此有耐心过了?   五皇子转身离去,头也不回,因为他相信墨萧会答应的。 第七十一章 威胁五皇子   这一日,因墨萧四处奔波,很快便过去,墨萧回到王府时,天已擦黑了。可刚进书房,褚云宫便派人来请,说是墨语病了,请他去探望。   墨香就是让人请了最好的御医,自己却留在王府,没有进宫,他在书房坐了许久,眼里看着那只耳环,“苏念卿,我可有欠你?”   他不曾欠他吗?他娶她都是为了他哥哥手上的兵权,为了可以接回语儿,所以他一直以来都是利用她,他该欠她吧!墨萧这样想着。   墨萧小声呢喃,提笔在纸上写下几个字:苏念卿。   我想放下笔将手指在桌案上的轻扣,“念儿,念,苏念卿。你哥哥让我护你。”   你想说着便起身,穿着夜行衣,拿上宝剑,直奔五皇子府而去。   苏念卿被关在大理寺,四面透风的牢房,又潮湿又阴暗,地上只有一堆稻草和一块木板,此时她已冷得发抖。   “墨萧!”   苏念卿轻声呢喃,“你会来救我吗?你,还会来吗?”   白天,他因着那件披风刺了他一剑。后来大理寺说她谋害王爷,所以便将她带走,墨萧该是高兴的吧,因为她自己罪有应得。   可是苏念卿一直等着那穿着墨色袍服的男子,就像那日,她在冰窖一样,看到他时,她觉得她仿佛看到了所有的希望,他仿佛像神一样出现在她面前。   冷,很冷,很冷,苏念卿缩成一团蹲在那里。一片黑暗中,只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仿佛连呼吸都要克制,因为她害怕这样无边无际的黑夜。   苏念卿将头埋进膝盖里,又开始胡乱猜想起来,若是墨语此时在这里,他该十万火急吧!若不是因为顾念哥哥,她何须与他交易,她又怎会这样一次又一次受伤?   可苏念卿不知,此时墨萧一个人来到五皇子府,正与五皇子僵持着。   墨萧将那披风放在桌案上,“这狐裘足可以换来十坐五皇子府。”   五皇子坐着,抬眸看了一眼那狐裘披风,冷哼一声,“然后呢?”   他相信墨萧会再来,所以便一直等着,因为在墨萧眼里,他看到了在乎,对苏念卿的在乎。   “朝中政事由父皇做主,我怎能轻易答应你什么?”   墨萧知道若是把朝中政事交给五皇子,那便是把他这些年做的一切拱手相让,毕竟五皇子的势力不容小觑。   五皇子抬头看着墨萧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开口,“那我便也无能为力了,谋害王爷可是死罪。”   依旧拿苏念卿威胁,他用尽办法想到的计策怎能轻易放过?   “是,死罪,墨亦你可想好了?”   墨萧的语气带着质问,似乎是给五皇子下了最后通牒。   五皇子诧异地抬眸,因为他知道墨萧定然要说什么能将他一击即中的条件。   可墨萧拿起一旁剑托上的匕首刺进胸口,血顺着匕首流下,一滴一滴地滴到地上。   “若说五皇子用匕首伤了本王,你猜父皇可会相信?”墨萧忍着痛,看着五皇子。   五皇子立即起身,“墨萧,你……”   显然他不知道墨萧会这样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这匕首父皇给我们几人每人一把,上面还刻着字,父皇定是认识的吧!”墨萧说着竟又将匕首往里送了一些,顿时整个人身体前倾,脸色苍白。   五皇子慌了,即使他说自己没有伤他,可墨萧半夜在五皇子府受伤,还是用他的匕首伤的,他作何解释?   “好,墨萧,算你狠!”   事已至此五皇子只能妥协,好不容易才将自己与舅舅关系撇清,这节骨眼上他是万万不能有差池的。   黑暗中一点烛光透进来,将所有恐惧赶走,那平稳的脚步声传入苏念卿的耳膜,顺着光亮看去,那精致好看的轮廓除了墨萧还有谁?   他终是来了,苏念卿强忍的泪水在这一刻决堤而出,墨萧终是来了,他再一次像天神一样出现在自己面前。   狱卒打开牢门,墨萧点着烛火站在那里,苏念卿任然坐着,眼神与墨萧四目相对,脸上一脸的泪水。   “走,回去了。”   墨萧轻轻启唇,并未去啦苏念卿,因为他此时伤得严重。   苏念卿起身,墨萧已转身背对着她,她看到了依旧是背影。   “墨萧你来救我了,你一定会来是不是?”   苏念卿眼泪止不住地流,不知是委屈还是感动。   “嗯!”   墨萧只留下一个字便朝前迈开步子。   邵淳等在大理寺门口,见到二人出来方才放心些。   一句无话,刚到王府,天空便泛起鱼肚白,一夜已然过去。   苏念卿回了后院,墨萧仍在书房,邵淳一边替他换下身上早已染成血的白布,一边问道:“爷,为何要瞒着王妃,王妃若知道,她该感谢爷的。”   他一直不明白为何每次王爷都这样默默承受着。   墨萧长叹一声,“她知道又能如何!”   她心里只有她的三哥哥,昨日护那狐裘不惜捅了自己一刀,她知道又能如何?况且他们迟早是要和离的,知道了又有什么意义?   今日便是兰雅及笄的日子了,苏念卿回来也没睡,梳洗一番又备好了礼物。   看着门外好一会儿才道:“玉竹,你去问问王爷是否要早朝,我等他一起还是自己去?”   玉竹忙应下来,“是!”   苏念卿又再次起身,“算了我去吧!”   换做往日她定然不会问他的,可今日她想问他一声。   迎着第一束阳光,苏念卿朝书房走去,一路的树,叶子已经全部掉光了,落叶腐烂在大树根部,白霜在阳光的照射下开始融化,变为露珠,晶莹剔透,甚是好看。   书房紧闭,苏念卿轻轻扣门,“墨萧,你在吗?”   邵淳还在替墨萧包扎,两人听到苏念卿的声音,对视一眼。墨萧朝门外看了一眼,示意邵淳出去拦住苏念卿。   “王妃,王爷在休息!”   邵淳微笑着开口,可是依然守在门口,没有让苏念卿进去的意思。   苏念卿朝里面看了一眼,轻轻启唇,“我来问问王爷今日兰雅郡主及笄,他是否同我去。”   “那王妃稍等,属下去禀报。”   邵淳一向恭敬有礼,从未有疏忽。   “进来吧!”   里面传来墨萧的声音。   邵淳颇有些惊慌地往里面看了一眼,这才恭敬地让开。   苏念卿走进去,墨萧竟躺在床上,以往他从不会这时还躺在床上的。   苏念卿走近,“你的伤……可好些了?”   墨萧仰面躺着,“你自己用了多大力,你自己不知道吗?自然是没好。”   “哦!”   苏念卿垂下头,轻轻应了一声便要出门去。 第七十二章 惊天秘密   “你去给我买一份邱记铺子的点心来,我吃完便同你去。”   苏念卿正要走,墨萧却在后面叫住了她。   他记得那日她答应楚沉替他买邱记的点心,他也想尝尝那里的点心到底有多好吃。   苏念卿回头,“你要吃什么?”   她伤了他,昨日他又救了自己,第一次提出这要求她便应下了。   “每样来些,我都尝尝,有什么好吃的下次你专买那个。”墨萧看着苏念卿,从未挑食的他今日第一次这样。   “嗯!”   苏念卿转身离开。   邵淳这次进来,紧张地道:“爷,你……”   墨萧拉开被子,白色里衣上已浸出血来,“快替我包好,把楚公子留下的要也拿来。”   “可是……爷……”   墨萧知道邵淳的顾虑,于是开口道:“若不去长公主府,今日老五定要在父皇面前为难于我。”   邵淳忙接着替墨萧处理伤口,将楚沉留下的那生肌药粉和止血药同时撒在伤口上。又从床底下端出那惨杂着血的半盆血水来。   “爷,你为王妃做这一切值得吗?”   邵淳的话闯入墨萧的内心,值得吗?可是他做这一切真的是为了苏念卿吗?   半晌墨萧才缓缓开口,“不过为了语儿罢了。”   他取苏念卿,不过是为了她哥哥手上的兵权,如今救她,也是因为墨语,终有一日他要墨语正大光明地回到北临国。   邵淳欲言又止,他似乎觉得最近他家王爷对王妃的态度变了许多,可是这些终究不是他们该管的事。   苏念卿拿着点心进来,墨萧依旧在床上躺着,直到苏念卿走近,墨萧看了一眼苏念卿手上的纸袋,对着苏念卿伸出手。   苏念卿茫然地看着墨萧,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扶我起来!”   墨萧从未在任何人面前示弱过,今日,竟要让苏念卿去扶他。   苏念卿诧异地看向墨萧,“王爷的伤当真如此重吗?”   他那一剑确实不轻,但是以墨萧的身体不至于起床的都起不来,可是她不知道墨萧为了救她受了多重的伤。   可是苏念卿还是放下点心去扶了墨萧。   知道他要回来,墨萧把身上的伤挡的严严实实,一点破绽也没有。苏念卿也只知昨日她刺伤他那一剑。   木箱拿起一块枣泥酥,轻轻咬了一口,他吃东西的样子是极好看的,出生在皇家,一切行为举止管得极严,久而久之他便习惯了。   墨萧想知道楚沉一向喜欢吃的枣泥酥到底是什么滋味,可是他不喜欢,所以尝了一口便放下,“不好吃!”   又拿起一块龙须酥,每样尝了一小口,“不错,邱记的点心确实不错的。”   快到晌午时,二人才乘着马车朝长公主府去了,邵淳驾着马车,知道墨萧伤得严重便走得慢些。   苏念卿掀开车帘诧异道:“这不是去找公主的路啊!”   可是苏念卿再熟悉不过了,这条路是去将军府的路。   墨萧淡淡地开口,“大哥说和我们一起去。”   “哦!”   她竟不知他们何时已经那般要好了呢?   苏延泽已经早早地等在了将军府门口,苏念卿看到苏延泽在门口等着,从马车上一跃而下走过去,叫道:“哥!”   苏延泽似乎更瘦了,脸色也不大好。   “哥,你还好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可有请了大夫?”苏念卿看着苏延泽这样,心里有些担心。   苏延泽依旧宠溺地摸摸苏念卿的头,“没事!最近太忙了。”   苏念卿嘟起嘴巴,“不好好照顾自己,我会担心的。”说完又笑起来,“哥也该找个嫂子来管管了。”   苏延泽低下头去,心里便有万般想法,苏念卿只当他是害羞了,因为他们即将去长公主,兰雅及笄了,他很快就可以去长公主府提亲,所以她以为哥哥是害羞了。   半晌苏延泽才缓缓道:“走吧!”   三人同乘一辆马车,墨萧只与苏延泽打了招呼,便闭上眼假寐,路上一句话也没有,兄妹二人倒是聊的欢快。   长公主府已张灯结彩,已有许多马车停在了门口。   苏念卿和苏延泽,墨萧一同走进去,兰雅远远便看到了一路小跑着过来,“萧哥哥,延泽哥哥,念儿姐姐!”   兰雅今日格外美丽,一直带着笑意的小脸上,透着喜悦。   苏延泽从怀里取出一个锦盒递给兰雅,“郡主,安好!”   他永远都是这样的口气,一句郡主安好,便再无其他。   兰雅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只精美的翡翠手镯,兰雅顿时笑开,“谢谢延泽哥哥!”   苏念卿故意笑起来,打趣道:“哥偏心,我及笄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精美的手镯呢!”   “王妃可是不喜欢我送的手镯?”   一个声音传来,众人看去,竟然是南霖国太子蓝齐。   依旧是一袭红衣的他,潇洒俊逸,正朝这边缓缓走过来。   蓝齐走到苏延泽身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苏将军,久仰!早就想来看看苏将军了。”   苏延泽同样回看他一眼,“太子哪里的话,鄙人一介武夫何以得太子牵挂。”   蓝齐又看了一眼苏念卿,“王妃方才说你哥哥没有送你手镯,可是我送了。”   这话似有深意,蓝齐为何要和苏延泽比?   苏念卿微微颔首,“太子的礼物过于贵重,便不敢带出来,怕有闪失。”   蓝齐轻笑一声,几人闲话几句,兰雅拉着苏念卿走开了。   而蓝齐却刻意和苏延泽走近,走到亭子处,蓝齐停下,“苏将军,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传闻说北临有苏延泽,所以一些国家便不敢和北临开战。   “太子谬赞了,不过是皇上治国有方罢了。”自从见到蓝齐苏延泽便有些不自在起来。   蓝齐用深邃的眼眸看向苏延泽,“苏念卿今年18了吧,生在冬月初三,18年来辛苦你了。”   现在转过身去,语气颇有些不好,“太子说的什么我听不懂。”说完便要走。   蓝齐挡在苏延泽面前,“北临帝把苏念卿养在苏家,又抱养了一个和她同一天生的假公主来,骗过了所有人,这一切苏将军可是都不知吗?”   苏延泽知道再瞒不过去,于是看向蓝齐,“如今他是誉王妃,太子要如何?”   蓝齐抿唇一笑,“18年前,北临帝偷偷抱走了我刚出生的妹妹,18年后,我找到了她,苏将军觉得我要如何?”   原来苏念卿竟然是南霖国的公主。   所以两年前才一定要墨语去当质子,原来他们以为墨语是南霖国的公主,可是,并非如此,所以蓝齐趁着皇帝病重,借此送回墨语。而在这北临呆了许久,目的就是为了寻找失散的公主,所以他现在确定苏念卿就是南霖国的公主。 第七十三章 终是送给她了   “不是,念儿不是!太子弄错了。”   苏延泽似乎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蓝齐大笑,“那日宫宴,苏念卿不能饮酒,恰好我也不能饮酒,难道这是巧合吗?”   “……”   苏延泽一时语塞,不知如何接话,因为苏念卿确实是南霖国的公主,他一早便知,苏念卿并不是出生在雪地上,而是北临皇帝在雪地里抱来的。   18年前,北临国和南霖两国大战,北临战败,恰好当时南霖皇后产下一女婴,所以北临皇帝便趁此偷来南霖国公主,苏延泽的父母连夜抱着女婴逃走,可是被追兵追杀,后来苏延泽带着女婴逃走,兄妹两人才得以活下来。   那女婴便是苏念卿。   蓝齐咄咄逼人,“苏念卿是我同父同母的妹妹,是与不是?”   苏延泽脸色苍白,终是逃不过这一天的,担心这一天他担心了18年,可是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他要护苏念卿,所以才同意苏念卿嫁给墨萧,因为她知墨萧是唯一能护苏念卿的人,墨容喜欢苏念卿,可是苏念卿他护不了。   半晌苏延泽才开口,“苏念卿是我一生都要护的人,墨萧也会护她的,太子以为你能带她走吗?”   他终是承认了蓝齐的话,苏念卿并不是他的妹妹,而是蓝齐同父同母的妹妹。   蓝齐转身离开,“她会回去的。”   苏延泽顿时急火攻心,咳嗽两声,嘴里边吐出一口血来。苏延泽急忙四处望望,将手帕塞进怀里。   苏念卿和兰雅在闺房聊了许多知心话,苏念卿试探着开口,“雅儿,如今你及笄了,可有心仪的男子?”   兰雅立即便红了脸,掐了苏念卿一下,“念儿姐姐说什么呢!”   干嘛要不好意思了,苏念卿还在故意逗她,深叹一声,“哎,我哥哥年龄也大了,可是也没有合适的人,听说皇上要给他赐婚了呢!”   兰雅立即抬头,“你说什么皇上要给延泽哥哥赐婚了?”   苏念卿故意满面愁容,“是的,没有人喜欢哥哥,只能求皇上赐婚了。”   兰雅眼里闪着光,“谁说没有人喜欢他的!”说着便红着脸垂下头。   苏念卿便不再逗她,“雅儿若哥哥来提亲,你可答应?”   兰雅的脸都红到耳畔,不敢抬头看苏念卿只轻轻点点头。   苏念卿拉着墨语的手,“那我回去和哥哥商量一下,选个合适的日子,我们便来提亲可好?”   兰雅再次点点头。   午后人也多了起来,苏念卿和兰雅走出门去,可是一出去便遇到了墨容。   “三哥哥!”   两人同时出声,兰雅也和苏念卿称墨容三哥哥。   “念儿,兰雅!”   墨容仍旧消瘦,只是脸色好了一些,想来是楚沉的药管用吧!   三人有说有笑地走出来,墨萧在亭子后面看到了这一幕,胸口剧烈地疼痛起来,在墨容面前永远都是这副笑容,而对他从未有过。   院子两边种着玉兰树和银杏,不过此时都已枯败,唯有银杏树上零星的几片叶子还坚贞地挂在那里,再往前走便是一座不大的拱桥,因为此地是一条人工河,所以拱桥只够两人同时并排走。   兰雅和苏念卿同时走在桥上,墨容跟在两人身后,河水早已结冰,还有鸟儿驻足在冰上。   刚走到桥顶便看见迎面走来一人,那人似乎也看到了苏念卿,便大步走上台阶。   见那人身上的披风,苏念卿便捏紧手指,指甲陷进肉里,因为那披风是她的,墨容心下也是一震,他送给苏念卿的狐裘披风怎会在墨语那里?   苏念卿脸色煞白,紧盯着那件披风,脚上似乎没了力气,几乎站不稳。   墨容上前扶住她,“念儿!”   苏念卿紧紧地拉着墨容的手臂,手在颤抖,“他还是送给她了。”   无论她怎样护那披风,墨萧都会送给墨语的,因为那披风毕竟不是天上的星星,墨萧曾说过的,只要墨语要的不是天上的星星,他都给她。   而此时墨语已经走到了苏念卿面前,眉眼含笑,一脸的春风得意,像是在同苏念卿炫耀她的战利品。   墨语深深地看了一眼苏念卿和墨容挨在一起的手,“容哥哥,誉王妃,真是巧!”   誉王妃三字咬得极重。   墨容没好脸色的看了她一眼,不说话。   墨语却转眼看着苏念卿,故意问道:“王妃可是哪里不舒服?”   而一旁的丫鬟掩嘴轻笑一声,“誉王也真是关心公主,巴巴地让人送来这披风,生怕冻着公主了。”说完又看向苏念卿,“誉王妃可是也有这好东西?”   这话是墨语提前就教好的吧!   兰雅上前抬手便将刚才说话的婢子狠狠扇了一巴掌,“主子说话,何时轮到你插嘴了?誉王妃也是你议论得的?”   婢子脸上顿时出现五个手指印,嘴角带着血迹。兰雅这一巴掌定是用了极大的力气,从小习武的她可不像一般弱女子那样。   婢子哭着道:“公主!”   兰雅看向墨语,笑着开口,“姐姐你太温和了,这婢子就该早日贩卖了,免得日后惹祸,姐姐不好收场。”   墨语脸上挂不住,训斥了几句。自始至终苏念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墨萧那边看不到桥上的场景,不过墨语下走下桥时,他却看见了。尤其是狐裘披风太过显眼,他一眼便认出来,心下也是一惊:怎会在她哪里?   于是墨萧走到墨语面前来,墨语有片刻的心虚,可立即又嗲嗲地道:“萧哥哥!”   墨萧只看着墨语身上的披风,“披风怎会在你身上?”   墨语立即泪眼婆娑,声音带着哭腔,“萧哥哥,你这是质问我吗?你不给我的,别人给了我,你也不许是吗?”   看到墨语的眼泪,墨萧顿时便心软了,语气缓和了不少,“语儿,你不要试探我,我对你的心从未变过。”   墨语哭着摇头,“没有,我没有,这披风是亦哥哥给我的。”   墨语说得没错,披风确实是五皇子墨亦给的,她只是想刺激苏念卿,所以今日便刻意穿来了。   墨萧眉头紧皱,一脸的不信,“墨亦?她怎会给你?”   墨亦和墨语的关系并不算很好,他更不会处心积虑得到披风,转而送给墨语。   墨萧不知道的是,墨语将苏念卿伤害墨萧的事告诉了五皇子,条件就是要这件披风。   墨语一边点头,眼泪大滴大滴往下流,流得墨萧心都碎了。   于是墨萧急忙拭去墨语脸上的泪水,“对不起,误会你了。”   这便是真正的墨萧,对墨语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第七十四章 正大光明护她一回   墨容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因为苏念卿那忍了又忍的泪水,苏念卿好他便好,苏念卿不好,他也因着苏念卿不好。   走下桥来,河边摆放着一张石桌,几人坐下,苏念卿眼里一片茫然,只呆呆地看着某处发呆。   墨容轻拍苏念卿的手以示安慰,“念儿,只一件狐裘而已,我让人再去寻十件比这更好的。”   只要是苏念卿要的,他都给她,散尽千金又何妨?可是他自然知道苏念卿伤心不是因为一件狐裘,而是墨萧。   兰雅也愤愤不平,气得小脸通红,“什么公主了不起,我这就去讨回来,再去皇上面前说说理去。”兰雅说着便站起来,气势汹汹地往前走。   “雅儿!坐下。”   苏念卿终是出言,眼里始终未有泪水。   兰雅回头,“念儿姐姐,她太欺负人了。”她今日一定要替苏念卿讨回公道。   苏念卿轻哼一声,垂眸小声道:“欺负人的又何止是她?”   墨萧趁她不在便把那狐裘送去即使被她刺了一剑,他也要送去给那位,是谁欺负人?   墨容暗暗捏紧拳头,眼神变得坚定,似是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念儿,我在,永远都在。”   此前墨容觉得只要苏念卿好他就把自己的心思永远藏起来,可是今天他看到的是墨萧对她一再伤害,他便不想藏了。   苏念卿突然微微一笑,“罢了,终有一天要走的。”说完又看向墨容,“三哥哥,对不起,你送我的东西我没有珍惜。”   什么是委屈,哭着笑便是最大的委屈。   墨容同样笑着安慰她,“那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便当丢了吧!”   在墨容心里,苏念卿喜欢的即使是不值钱的东西他也当宝,苏念卿不喜欢的,便是价值千金也是废物一件。   时间很快便到了行礼之时,众人来到堂内,长公主长驸马致词:“今小女兰雅及笄,感谢亲朋光临。”说完下面一片祝贺之声,稍停片刻长驸马继续道:“下面请兰雅拜见各位亲朋!”   声乐大作,兰雅散发步入殿中,双手作揖与各位见礼,又由礼官引入东房,等待着礼司为她挽发髻。   不多时兰雅已经挽好发髻回到殿中,接下来便是初加,此前长公主请了苏念卿为赞者,所以苏念卿也是要上去的。   兰雅转向东正坐;有司奉上罗帕和发笄,太后走到兰雅面前;高声吟颂祝辞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然后为兰雅梳头加笄。苏念卿象征性地为兰雅正笄,两人互相行礼,兰雅再次行至东房,苏念卿为她换上素衣罗裙,一拜父母养育之恩。   二加珠钗曲裾深衣,二拜太后及众宾,表尊敬师长。三加钗冠大袖长裙,三拜皇上,表传承文明,一心向国。   及笄礼仪繁琐,苏念卿身为赞者一路跟着。终于到了及字,便是给兰雅起字,苏念卿便回到座位坐下。   期间墨萧一直看着苏念卿,可她一脸笑意,像是什么也不曾发生一般。   只是苏延泽竟和蓝齐坐到一处,蓝齐依旧一副洒脱不羁的样子,苏延泽却似有心事,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席间木初迎和墨语竟坐到一处,样子像是十分亲近。   木初迎故意高声道:“公主你这披风真好看,听说整个北临也只一件呢,公主真是好福气。”   墨语掩面轻笑,“木小姐说笑了,萧哥哥送的,我竟不知如此罕见。”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终于蓝齐起身朝两人走去。   他邪魅一笑,额角碎发漂移,蓝齐走到木初迎面前,眉头微蹙,“这位小姐贵姓?”   木初迎突然便红了脸,在俊美的公子面前,任谁也不能平静面对吧!   木初迎忙起身见礼,“小女姓木,见过太子。”   而墨语心里却“咯噔”一声,蓝齐那样的表情,她一看便知不好,想起他与苏念卿的关系,于是立即闭了嘴。   蓝齐抿唇一笑,“木小姐,本太子喜欢的便是木小姐这样的女子,不如这就像北临帝提亲,可好?”   大庭广众之下太子如此说,分明是指木初迎故意卖弄风情,引诱男子,木初迎立即便红了脸。   众人立即看向这边等着看好戏。   墨容突然起身笑着开口,“恐怕要让太子失望了,木小姐已经与我五弟定下誓约,只等着父皇赐婚呢!”   那日木初迎和五皇子一起欺负苏念卿的事不知何时传到了墨容耳朵里,今日他竟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了出来,这样一来木初迎的名声尽毁,而五皇子也只能被逼娶木初迎。   木初迎已经红了眼圈,脸色由红到白,“垠王你……”   众人一阵窃窃私语,让木初迎想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蓝齐深深地看了一眼墨语,趁人不备小声道:“做事可想清楚再做,尤其是苏念卿的事。”   墨语顿时心下一沉,她竟忘了,他与苏念卿是同父同母的兄妹,她欺负苏念卿蓝齐定然是要帮忙的。   出门时苏念卿和兰雅还在说话,墨萧和墨容不知是偶然还是刻意地一起走了出来。   墨容直接上了墨萧的马车,两人在马车里坐下,墨萧脸色不太好,墨容直接开口道:“你若对她无意,请写了和离书来,念儿不该任你欺负!”   苏念卿是他要护的人,以往他只想默默护着,可是今日他想正大光明地护她一回。   墨萧阴着脸,抬眸看向墨容,“我们夫妻之间的事不用你管,苏念卿与我如何,何时要你操心了?”   墨容轻咳一声又压低声音道:“你当真以为她无人护着是吗?我不知你与苏大哥有何交易,可念儿我定要护她,你若再敢伤她,我定带她走。”   墨萧握紧拳头,可又深吸一口气,“你敢!她是我的王妃。”   “她是你的王妃又如何?到时我用我所有财产换父皇一封旨意,我想父皇定是同意的。”   墨容一向温文尔雅,今日竟说了如此狠的话,一切都只是因为苏念卿不开心了。   墨萧捂住胸口,胸口一阵疼痛,“你……”   墨容作出警告以后,下了马车,等着苏念卿出来。   苏念卿这才缓步同苏延泽一路出来,兄妹两依旧那般亲近。   墨容上前,“大哥,念儿,听说西城新开了一家酒肆,饭菜极好吃,今日一起去吧!”   只是因为苏念卿心里难受,所以他想带苏念卿散散心。   墨萧突然走下车来,不等苏念卿开口便拉着她的手,“走,回去。” 第七十五章 墨萧送给苏念卿披风   墨萧总是那么霸道的,就那样将苏念卿拉着,两人很快到了车上。苏念卿未发一言,墨萧却没好气地开口,“我还在这里呢,你就迫不及待要与他相约了吗?”   苏念卿抬眸,轻咬嘴唇,就那样看着他,一句话也没有,墨萧看出她眼里的倔强,突然低下头去。   半晌墨萧才道:“来往的宾客都在看着,你与他那般亲近,别人会怎样看我?”   一到长公主府苏念卿便和兰雅一道,后来遇到墨容,他仿佛成了局外人,这种感觉墨萧不喜欢。   墨萧再未抬头,面对苏念卿的凝视,他突然心虚起来,“那披风……”   “我不怪你!”不等墨萧说完,苏念卿打断了他,一切的一切他不想再提了,“一件披风而已,我不要的东西,她要便给她。”   连同墨萧也是,和离以后他爱娶谁便娶谁,一切与她何干?   想到此苏念卿突然想起楚沉的话来,找一个自己喜欢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   “江南,江南伞贵。”苏念卿轻轻念出声来,嘴角竟带着笑意。   “你说什么?江南?”   墨萧听到了苏念卿方才的话,她说江南。   苏念卿没有说话墨萧又问道:“你喜欢江南是吗?”   苏念卿本不想开口,可还是回答道:“嗯!”   莫名的,墨萧突然觉得江南似乎是个好地方。   马车缓缓停下,王府到了。苏念卿先一步下了马车,大步朝后院走去,头也不回,所以他没有看到墨萧是由邵淳扶着下车的。   此时已是黄昏时候,玉竹早已生起碳火,苏念卿靠在软榻上,今日身体似乎无力,她只想这样静静地躺一会儿。   太阳刚落山,屋里突然飞来一只短箭,箭上插着一方绢帕,苏念卿急忙起身四处张望,可是四周一片寂静,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苏念卿取下绢帕,上面写着一排小字,“小野猫,许久不见,若是想念本公子,玉福楼一见。”   苏念卿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来,“呵,是得一见。”说着便拿上披风,怀里还揣着一把匕首,她也不知为何揣着,可是夜里出门总要带些防身的东西才行,这京都也不是十分安全的。   冬日总是过得极快,刚到玉福楼天便已黑了,街灯全数起来。   “小野猫。”   闻声,苏念卿抬头,楚沉站在台阶上,一袭白衣飘飘,样子俊美,仿佛画中仙人。   苏念卿提着裙摆大步走上台阶,“这些时日你都到哪里去了?”   楚沉将折扇收回,示意苏念上楼。   两人相对而坐,白玉茶杯里茶香四溢,还冒着白烟。   楚沉今日少了往日的戏谑,替苏念卿加满茶杯里的水,“可能要去一趟南霖国。”你自己小心些。   最后这句话楚沉终是没说。   苏念卿抬眸,诧异地开口,“南霖国?”   楚沉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家里有些事,需要去一趟。”   父亲楚幕青让他去南霖国寻找飞花令的传令之人,他不得不去,可是他又不想去,今日听说墨萧将苏念卿的东西送给了他心爱的公主,他便想来看她一次,她觉得以苏念卿对墨萧的爱,她大概十分难过吧。   苏念卿垂眸,半晌才道:“江南也在南霖国。”可他又不能随楚沉而去。   楚沉这才明白她的意思,她一直想去江南的。   “可否要随我去?你若求我,我便带你去。”楚沉终是恢复他那副不要脸的样子来。   “我要去也犯不着求你!”   她大可自己去,干嘛非要求他带她去,可他终是不敢的,他记得前世还未到金沙关,她便死在路上了。   楚沉突然变了脸色,“是同你的三哥哥吗?”   苏念卿摇头,“不,我怎能再连累三哥哥。”   听完这话,楚沉像是突然轻松起来。   苏念卿刚进王府,墨萧突然出声,“王妃回来得真早!”   天本来就黑了,墨萧偏站在这黑暗处,苏念卿不由得吓得一激灵,心口扑扑直跳。   见是墨萧,苏念卿便不想理他,转身大步朝前走。   墨萧上前挡在苏念卿面前,“你去了哪里?”   分明是质问的口吻。   苏念卿抬眸,与墨萧对视,“玉福楼,王爷。”   “和谁?”   墨萧直接质问。   苏念卿轻笑一声,“可是和谁也要同王爷讲吗?我可是犯了哪条律法?”   墨萧脸色阴沉,“我是你的夫君,我有权过问。”   苏念卿再次掩面笑起来,“你将我的东西送给别人的时候,可有问过我?可有想过你是我的夫君?”   “……”   墨萧顿时无言以对。他不想告诉苏念卿其中原委,一切自己揽下。   两人僵持良久,墨萧缓缓开口,“明日腊八节,太后传膳,你同我一起入宫。”   明日便是腊八节了,北临的习俗,腊八节喝腊八粥。太后派人来传话,但是苏念卿不在王府,墨萧便在门口等,一直等到她回来,他分明看到了,是楚沉送她回来的。   “嗯!”   苏念卿一口应下,她曾说过,一切宴会她都同他去。   苏念转身大步朝后院走去。   “苏念卿,明日我带你去挑一件狐裘披风。”   墨萧对着她的背影说道。   苏念卿头也不回,“不用了,我不需要。”   墨萧心口又一阵疼痛,原来他要的是墨容送她的那份情谊,并不是那一件狐裘。   可第二日一早邵淳便送了一件狐裘披风来到后院。雪白绒毛格外好看,与之前那件极为相似,可是一眼便知,这只是一般的狐裘而已。   苏念卿捧起那件披风,“墨萧,你这是何必?可怜我吗?”   邵淳适时地开口,“爷说王妃怕冷,等午后阳光晒暖了再去。”   苏念卿轻笑出声,“这是王府,他不必装的。”   他这是做给谁看?进宫他本是不想去的,可也不得不去。   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   苏念卿今日刻意上的妆容,其实她的五官很精致,打扮起来确是不错的,显着南方人的水灵。   今日只是家宴,倒也不必穿宫服,所以苏念卿便选了一件鹅黄色裙裾,左右想想她终是披上了墨萧方才送来的披风。   今日墨萧竟也披上了披风,双手握在胸前,在门口等着苏念卿。   入宫的路总是那么熟悉,他们已经走过了无数次,可今日苏念卿特别不想去,因为她不想见到墨语,尤其是墨萧看墨萧的眼神,就像当初她看墨萧一样。 第七十六章 又一次进宫   一路无话今日马车走得极慢,像是比昨日还慢些,苏念卿不知,墨萧左胸被她刺伤一处,心口又因救她威胁五皇子伤了一处,马车颠簸他的伤就很疼。   “苏念卿,昨日的事……”   苏念卿正在埋着头想其他的事,突然听到昨日二字,她瞬间脱口而出,“墨萧我们何时和离?”   如今墨语回来了,以墨萧现在的势力,他完全可以将墨语留下,留下墨语他们便可和离了。   听到和离二字,墨萧心口突然一阵剧痛。   “苏念卿,你可是日日盼着和离?”   她时常提醒他和离之事,像是他会忘了一般。   苏念卿抬眸,浅笑,两个好看的梨涡再次出现在脸上,“如今公主回来了,我也帮不了你了,不如我们现在和离吧!”   苏念卿说得轻松自在,像是充满期许一般。   墨萧额角青筋暴起,眼里透出难忍的怒火,可终是忍了,半晌才开口,“墨容昨日便提过了,苏念卿你们终是等不及了吗?”   昨日墨容说愿意用所有财富换苏念卿的自由,今日她便这般迫不及待想要和离,他们也太明目张胆了。   苏念卿诧异地看向墨萧,“你以为和离是因着三哥哥吗?”   墨萧一脸阴沉,“那是谁?楚沉吗?”   他从未见到哪个女子像她一般日日盼着和离。   苏念卿摇头,“为了自己,我想去看看江南,你也不是我所有的风景。”   她还有许多事可以做,何必把自己困在这座本不属于她的王府中?   墨萧小声念着:“江南!”后又看着苏念卿,“去江南定要和离吗?”   他也可以陪他去的。   苏念卿定定地看着墨萧,“我要的是自由,墨萧。”   墨萧轻叹一声,“自由,王府由你管着,你要去哪我从未限制过你,你还要什么样的自由?”   因为多了他在身边,所以便不自由了吧!   苏念卿再次浅笑,“鹰击长空,鱼翔浅底,浮云出处元无定便是自由。”   不说闲云野鹤,只要不是誉王妃便是自由。   墨萧无话,闭上眼靠在马车壁上假寐,心里却有万般想法。   到了宫门口,马车停下,苏念卿照往常一样等着墨萧先下车,墨萧突然开口,“如今五皇子势力不容小觑,太子也随时可能死灰复燃,等除去这两方势力,再谈和离可好?”   他突然害怕苏念卿等不及和离,哪天便突然不见了,他想象过没有她管家的王府空落落的。   苏念卿没有作答,邵淳已经提醒道:“爷,到了!”   一下马车便看到木初迎,苏念卿顿时觉得扫兴,随即挽着墨萧的手臂朝宫门走去。   本是家宴也不知木初迎是受了谁的邀约。   诧异的是今日苏延泽也来了,苏念卿远远便看到了他,可正要朝他走去,突然看到木初迎和他说着什么,隔得远,也听不见,只见木初迎双眸含笑与苏延泽交谈甚欢。   “将军,公主让我转告您,只要王妃不惹怒公主,王妃的身世,公主是不会说出去的。”   听到“身世”二字,苏延泽心里“咯噔”一下,立即变紧张起来。   “你说什么?”   他是战场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大将军,可是关于苏念卿的一切他都加倍小心,尤其是她的身世。   木初迎微微一笑,“将军该是听清楚了。”   而此时苏念卿和墨萧也到了跟前,木初迎便没有再说什么。   苏念卿看木初迎的眼神充满敌意和紧张,“你同我哥哥说什么?”   木初迎莞尔一笑,看向苏延泽,“同将军说些小秘密,王妃可是介意?”   左右她的名声也没有了,即使有这些人在,她也是不怕的。   苏念卿抬眸看向苏延泽,“哥,是吗?”   不善言辞的苏延泽低下头去,没有言语。   木初迎对着苏念卿浅浅一笑,像是示威。   苏念卿一向沉稳,可是在苏延泽的事情上,她所有的沉稳荡然无存,看到木初迎那样的神情,脱口而出“你最好离我哥哥远些!”   没有刻意克制自己的声音,所以正往启明殿的人都听见了,一行人顿时停下脚步张望。   木初迎故意凑到苏念卿耳边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道:“你哥哥也是男人,我可以变成任何他喜欢的样子。”   苏念卿再也忍不住伸手推了木初迎,木初迎但是倒在地上,泪眼婆娑地看着苏念卿,大声道:“王妃,我不过是同将军说两句话而已!”   在场的人再次看向苏念卿,顿时几十双眼睛盯着苏念卿看。   墨萧轻轻拉了拉苏念卿的衣袖,“不要理她。”   在木初迎身上吃的亏不少,远小人,这点苏念卿是知道的,不过是方才被她故意激怒失去了理智。   腊八家宴来的人可不少,苏念卿和墨萧走进去时,一众嫔妃和公主皇子们大多数都到了,今日是家宴,所以墨萧便和苏念卿坐在一处,等着太后的到来。   墨萧旁边坐着墨容,苏念卿与墨容之间隔着墨萧,苏念卿只看向墨容做了个鬼脸,墨容眼里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这一切墨萧尽收眼底。   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太后驾到!”   众人立即便安静下来,等着太后的到来。   片刻后,皇帝,皇后和太后一行人才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皇帝亲手扶着太后向殿中主座走去,“母后您小心些!”   太后和蔼的声音传来,“老婆子哪里就这么矫情了!”   说着几人依次落座。   众人齐齐跪下,“参见太后皇上皇后!”   太后微微抬手,“不必多礼,大家也不要拘谨,今日只是家宴而已!”说完向台下扫视一周,本邀请了南霖国太子,可此时他竟不在。   “谢太后!”   众人也重新回到座位上,苏念卿依旧坐在墨萧身旁。   早已安排好的歌舞,有序上场,太后看得不亦乐乎,不时和皇帝交谈着什么。   苏念卿身旁的位子一直空着,歌舞已经表演到了一半,这时外面进来一人。   “太后,孙儿来迟了,请责罚!”   五皇子墨亦头上还带着汗珠,此时跪在殿中,歌姬的琵琶声也停了下来。   太后瞥了他一眼,“你这个老五还是改不掉冒冒失失的毛病。”   五皇子再叩首,“孙儿愿受责罚!”   太后眉眼含笑,“你尽会耍贫嘴,哀家能如何罚你?”说完又看了一眼五皇子,“你扰乱了歌姬的表演,扰了哀家的兴致你可得赔。”   五皇子看了一眼歌妓,立即愁眉苦脸,“这个……孙儿做不到!”   太后立即便大笑起来,“这个哀家可不管!” 第七十七章 终有一日你会的   五皇子眉头深深皱起,四处张望,突然眼前一亮,“老五是个粗人,只会舞刀弄剑,不如今日,就舞剑献丑一回?”   太后点点头表示答应。   可五皇子扫视一圈,眼神落到墨萧身上,“四哥,可否请你同我一起?单人舞剑实在是没有什么意思,昨日看话本看到双人舞剑甚是精彩,今日便想尝试一次。”   墨萧眼里闪过一丝不悦,他舞剑与自己何干?可转念一想便突然明白了,他这一切早有预谋,知道他受伤了,目的便是故意整他。   这此众人都看向墨萧等着他的回答。   可是五皇子若是故意便不知舞剑那么简单了,知道他受了如此重的伤,便故意为难他,若在皇帝面前显露出她受伤,定然又是另外一个故事的开端了。   可是墨萧又不能直接拒绝,因为皇帝现在才信任他一些,他不能再引起皇帝的怀疑,否则前功尽弃,于是便要起身。   苏念卿突然拉住他的衣袖,用眼神看上他,示意他坐下。   下瞬苏念卿便以极快的速度飞到五皇子身旁跪下,“启禀太后父皇,儿臣也曾和哥哥学过剑法,不过舞剑却是从未学过的,以前在并州学的都是一些不入流的技巧,今日到想向五弟学习学习,请太后父皇恩准!”   五皇子未曾想到,苏念卿竟会替他出头,他一番苦心设计,就是为了疏远苏念卿和墨萧的关系。皇帝新墨萧娶苏念卿不是因为她哥哥手上的兵权,他可是不信的,两人一旦闹翻,墨萧没了苏延泽的支持,便不足为惧。   于是五皇子笑着看向苏念卿,“皇嫂的身手有幸见过一次,可是十个男儿也比不上的。”尤其是那逃跑的功夫,轻功应该在他之上,跃临山那日便没追上。   太后有些诧异地看向苏念卿,“念丫头,可当真?”   在京都,大小姐们得学习女红,有谁会去学习武功?所以会武功的女子少之又少,可是太后便是其中一个,当年则和先帝一同执剑守护这北临国的江山。   所以当听到五皇子说苏念卿身手好的时候,便十分有兴致了。   苏念卿微微颔首,“曾和哥哥学过一些,只会一招半式。”   太后急忙恩准,她倒想看看这个曾经传言有些呆笨的苏念卿,到底有几分本事。   于是开口,“今日你叔嫂二人便逗老婆子开心一下吧!”   说话间已有人送来了剑,五皇子率先上前拿过宫人托盘上的剑,转身退出去几步远,看向苏念卿,眉眼含笑。   “皇嫂,可接稳了!”   说着剑已朝苏念卿抛过来,周围一片安静,似乎连呼吸都刻意制止了一般。若是苏念卿连剑也接不住,那这面子可是丢大了。   苏念卿飞起来,稳稳地接过剑,又在空中转了两圈,像仙女下凡般落到地上。   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简单的动作她用了多大力气,因为手上看似简单平凡的剑,实际上很重,该是纯玄铁而铸造,苏念卿额头已经冒出些许汗珠,手指关节更是发白。   不过苏念卿依旧带着笑意,将剑放在胸前,右手作了一个请的手势,随即拔出剑。   那鹅黄色身影如雁一般轻盈,长剑在她手上舞出一个又一个的剑花,与五皇子配合得恰到好处。   长剑一左一右,五皇子贴近苏念卿的耳朵小声道:“皇嫂为他这般隐忍可是值得?”   这剑是他刻意铸造的,一般不曾习过武的女子双手也是拿不起来的。五皇子知道苏念卿定然是用尽全力在隐忍,他以为墨语回来,苏念卿该心灰意冷,那日她的披风在墨语身上,她定然会恨墨萧入骨的。   苏念卿转身与五皇子隔了两步远的距离,而后再次转身双剑交叉又回到方才的位置上来,苏念卿微笑启唇,“值不值得的,五皇子是否管得宽了些?”   舞剑却是精彩的,夸赞声不断,连太后也渐渐点头,只是墨萧明显看到了苏念卿的手在颤抖。   终于苏念卿回到座位上,右手仍在颤抖,墨萧朝她挪过来一些,小声道:“可是那剑有端倪?”   苏念卿点头,“似有千斤重。”   墨萧心里再次感激起苏念卿的举动,若是他与五皇子舞剑,势必会因伤口疼而拿不起剑,丢脸事小,被皇帝看出端倪那便得不偿失了。   苏念卿的右手酸疼,此时便是抬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可此时太后偏偏出言道:“念丫头,上前来,哀家看看!”   苏念卿立即便起身,轻轻朝殿中走去,而墨萧心里一阵紧张。   “念丫头今日一见当真令人吃惊,我竟不知你有这般本事。”说完又看向苏延泽,“当真是出身舞官之家的姑娘。”   一阵夸赞,苏念卿正要转身回到方才的座位上,太后道:“来,坐到哀家边上来。”   苏念卿却一时为难了,这右手酸疼无比,连抬手的力气也没有,万一出了差池可如何是好?   回头看向墨萧,墨萧微微一笑,让苏念卿放心。   可墨语的脸几乎阴出水来,今日苏念卿出尽了风头,又坐到太后身边,她自己坐的还是离太后很远的边上呢!   终于歌舞表演完毕,太后传了腊八粥来。   “哀家乏了,先回宫!”   公公伸手扶着太后离去。苏念卿终于放松一下,趁此机会偷溜出去。   天已渐黑下来,苏念卿来到御花园,此时寒梅大多都已经开了,刚到这里便闻到一股花香。   “苏念卿!”   一个声音传来,苏念卿回头,墨语就站在她对面,双手握在身前,骨子里的皇家气质,掩饰不住。   苏念卿抿唇轻笑,“苏念卿!公主果然是有家教的。”   以前称她苏小姐也就罢了,今日竟直呼她苏念卿。   墨语嗤之以鼻,不屑地看向苏念卿,“你以为你在哥哥心里有几分地位,当真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吗?”   苏念卿不想与她争执,转身便要走。   墨语再次出言,“苏念卿,终有一天你也会去南霖国,不信咱们走着瞧!”   苏念卿顿时停住脚步,脸色都变了,她知道些什么,怎会说出这话?前世的事她从未与任何人提起过,墨语怎会得知?   “你什么意思?”   墨语浅笑,“终有一日你会的。”   想到前世去南霖国苏念卿不由得哽咽起来,声音微变,“你胡说,不会的!”说完便转身离开。   可是突然眼前一黑便没了知觉。 第七十八章 木初迎死了   墨萧左等右等不见苏念卿,便起身去寻,前次苏念卿便是在皇宫被五皇子绑去了冰窖,当时他就暗暗决定,定然不会让苏念卿再受一次那种苦。   墨萧刚起身,苏延泽便跟了去,来到刚才苏念卿与墨语站的位置,这是一处小院,满园的梅花,正开得鲜艳,使得满园清香。   “墨萧!”   苏延泽出言,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叫墨萧,也是他第一次想与大舅子的身份同墨萧说话。   墨萧回头,苏延泽就站在那里,一向步履轻盈,来去如风的苏延泽此时透着一股病态,眉骨凸起,墨色袍服松垮垮的,墨萧这才注意到他最近瘦了一圈。   “大哥,可是有事?”   苏延泽朝墨萧走过来,掩嘴咳嗽两声,像是有些难受的样子。   ————   两人站在梅花丛里,苏延泽好一会儿才开口,“今日你可是受了伤?”   墨萧点头,五皇子拿苏念卿威胁一事他从未让人知道,包括苏延泽。   “墨亦教唆语儿挑拨我们的关系,迫不得已将计就计。”   那个“我们”自然指的是苏念卿和自己,苏延泽也是明白的。   墨萧将五皇子利用苏念卿威胁他一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苏延泽。   半晌苏延泽轻叹一声,“难怪今日念儿如此护你!”   他自然是看出来了,舞剑时苏念卿手里的剑不是一般的剑,苏念卿一直在隐忍。   墨萧忽然沉默,片刻后抬眸看向苏岩泽,似是无比认真的样子,“大哥,有件事不知是否该同你讲?”   苏延泽眉头微蹙,“可是有关念儿?”   墨萧脸上露出难色,“她一直想要同我和离,自新婚第二日便是如此?”   苏延泽突然激动起来,“和离?”他从未想过苏念卿竟想同墨萧和离?那个爱墨萧入骨的念儿竟想着和离!   “她很奇怪,让我放过苏家,还有还她自由。”   墨萧其实一直不明白苏念卿说的话,他从未想过要将苏家如何,可苏念卿一直在说求他放过苏家。   苏延泽小声重复:“放过苏家!”说完又看向墨萧,“你是否想要同她和离?”   墨萧低下头去,脑海中再次出现苏念卿不在王府,王府空荡荡的样子,重新抬头,摇摇头。   他不想看到空荡荡的王府,还有后院布满落叶灰尘的秋千。   得到墨萧的回答苏延泽像是送了口气,“那便好,我说过只有你护念儿周全,给她一个家,我便帮你,哪怕搭上苏家。”   兄妹俩竟这般心有灵犀。   大婚后不久苏延泽便与墨萧达成交易,苏延泽尽全力帮他,墨萧护苏念卿周全。   “还有小心蓝齐,不要让念儿和他走得太近。”   苏延泽最怕的便是这样,他们是血缘至亲,他怕苏念卿发现端倪。   墨萧以为苏延泽是警告他,防止蓝齐看上苏念卿丢了皇家颜面,所以心下暗暗决定日后再也不让苏念卿同蓝齐见面。   两人正说话间,突然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四周吵吵嚷嚷。两人急忙去看。   声音来自那边凉亭,那凉亭被梅花树挡着,只看到红色亭顶。   两人急忙朝那边走去,众人见墨萧来了,急忙让出一条道来,两人走到中间,见到那场景,倒吸一口凉气。   苏念卿拿着剑,剑上的血已经凝固,连同她手袖上和手上也有血迹。   而木初迎躺在苏念卿面前,双目圆瞪,已经毫无生机。   见到苏延泽和墨萧来了,苏念卿急忙丢下手中的剑,“不是我,我没有杀她!”   她也是刚刚苏醒,醒来便看到这副场景,可是她确实没有杀害木初迎。   墨萧走近,抬眸看着苏念卿,“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样子,他难以相信苏念卿没有杀害木初迎。   苏念卿摇头,“我不知道!”   这时木老将军来了,花白头发的他径直跑到木初迎身边,“迎儿,我的迎儿,你看看爹爹,你看看爹爹呀!”   头发花白的木老将军哭得撕心裂肺,老来得女的他视这个独女为掌上明珠,恨不得含在嘴里怕化了一般的呵护着。可是此时看到她安静地躺在草地上,身旁一地血迹,心都碎了。   木妇人随后而来,“迎儿在哪里?我的迎儿呢?”   可当她看到木初迎的尸体时,突然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有侍卫急忙将木夫人扶回去。   木老将军这才扫视一下四周,“是谁?是谁害了我的迎儿?”   此时她眼睛通红,眼珠像是可以滴出血来。   目光最后落到苏念卿身上,“你,是你!”   木老将军说着便以极快的速度从侍卫手中抽出剑像苏念卿刺来,墨萧急忙双手抱住苏念卿朝后躲,几乎用他的身体将苏念卿圈在怀里,而苏延泽也急忙拉住木老将军,“木老,您息怒,事情还未调查清楚。”   木老将军用手指着苏念卿,“还不明了吗?她身上还有我迎儿的血,老夫今日便要杀了她,为我迎儿报仇。”   苏念卿看着墨萧,此时剑已掉在地上,“墨萧我没有杀木初迎,真的没有。”   墨萧轻轻启唇,“我在!”   而此时皇帝也来了,听说木初迎死了,刚睡下便立即起身过来。   花白头发的木老将军同跪在皇帝面前,泣不成声,“皇上,求您为老臣做主,老臣就这一个闺女……”   说着声泪俱下,木老将军一生戎马疆场,民间有云:“前有木老,后有苏郎!”   木老便是木老将军,苏郎便是说的苏延泽。   可此时苏念卿的样子仍谁也无法为她开脱的,她站在木初迎身边,手拿长剑,一身血迹。   皇帝厉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若是此事不给出个说法,必定寒了老臣的心。   苏念卿跪在皇帝面前,脸色苍白,直到现在才知道木初迎死了,一切迹象指明人是她杀的。   “父皇,儿臣没有杀木小姐……”   苏念卿将她如何出来遇到墨语再到后面昏迷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木老将军立即便怒了,伸手指着苏念卿,“你狡辩,迎儿明明是被你一剑封喉,你武艺高强,迎儿手无缚鸡之力,不是你杀的还会是谁?”   这时立即便有人出来指证,苏念卿刚与木初迎发生了争执,确实如此,刚进宫苏念卿便与木初迎发生了争执,许多人都看到了。   苏念卿颔首,“父皇,确有此事,可是儿臣从未有过伤害她的心思。”   发生争执是真,可是苏念卿从未想过她要杀了木初迎。   皇帝无比头痛,此事看来已经明确,可是未免太过明显了,杀了人还在原地等着别人来抓。 第七十九章 大理寺,他想去看看   这时墨萧也跪在地上,“父皇,苏念卿绝不会杀木小姐,儿臣信她!”   第一次墨萧说信她。   木老将军满脸泪水,面色通红,“誉王,迎儿对你如何,你可是不知?”   木初迎喜欢誉王,这点木老将军是知道的,还曾放下面子和誉王说过一回,可是誉王并未答应。   墨萧颔首,“木小姐的事,大理寺定然能给出一个说法,木老将军节哀。”   木老将军起身又要朝苏念卿奔来,“凶手就在眼前,还有什么好说的,誉王如此袒护誉王妃,皇上也要袒护吗?”   自己的独生女儿,突然便没了,这种心情任谁也是无法接受的。   皇帝也是头疼,已传了大理寺来,大理寺卿方羽亲自来了,他一直观察着几位皇子,也未站队,但也不是什么好人,从来都是左右帮衬着。   方羽拱手,“皇上,请容许臣先勘察现场,再做定夺。”   大理寺其他人便开始勘察现场。   木老将军坐在地上,只等着皇帝的答复,今日若没有答案,他便长坐不起。   ——————   半晌,现场勘察结束,仵作上前禀报,方羽再次拱手向皇帝禀报道:“皇上,臣现在不敢肯定人就是誉王妃杀的,也无法肯定不是她杀的,臣只有先将誉王妃带回大理寺,再行调查。”   皇帝深叹一声,“一定要早日查出结果给木老将军一个说法。”   如今他也不能左右,木老将军不能让他寒心,定然要给出一个说法,若人真是苏念卿杀的他便也不会姑息。   听说要去大理寺,苏念卿顿时抓着墨萧的衣袖,“我不!”   那里阴暗潮湿,一片黑暗,太恐惧了,她不想在那无边无际的黑暗中等。   墨萧再次恳求皇帝,“父皇请将此事交由儿臣来办,儿臣定能给出一个满意的说法。”   墨萧只是一时情急,说出这话,可当羽却是听者有心,立即看向墨萧,“誉王这是质疑臣?”   墨萧不是会给谁面子的人,方羽便更不会,所以没有言语,只等着皇帝的话。   皇帝深叹一声,“方爱卿,务必早日将事情水落石出。”   事到如今,他也没有任何办法。   苏念卿再次拉着墨萧的衣袖,“墨萧我没有杀害木初迎。”   她是真的不想去大理寺,上次去过,实在害怕。   一直未曾言语的苏延泽这才跪在皇帝面前,“皇上,念儿说遇见了韶宁公主,是否要传召韶宁公主?”   这是所有人都忽略的事情,皇帝眉头微蹙,“语儿!”   墨萧却未言语,他明显听见了,只是一直未做声。   沉默半晌皇帝终是开口,“传语儿来!”   苏念卿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墨语由双儿搀扶着过来,头上戴着额带,脸色苍白,拖拉着脚步,走到皇帝面前轻轻跪下,“儿臣参见父皇!”   声音有气无力,像是病得极为严重。   “语儿这是怎么了?”   皇帝眉头微蹙看着墨语。   墨语手扶额头,“头风犯了,三年前去南霖国的路上染了风寒,便染上了头风,时常发作。”   这话是最软的刀子。   皇帝轻叹一声,“方才你可曾遇见誉王妃?”   墨语侧头看了一眼苏念卿,点头,指了指那边,“在小廊那边遇见,不过是擦肩而过,誉王妃便往这边匆匆赶来了。”   墨语的话三分真七分假,她只说同苏念卿擦肩而过,而将两人的对话故意隐去。   苏念卿见墨语说了假话,顿时控制不住自己,出言道:“我并未想来这边,只是见寒梅开了过来赏梅。”   里面太闷,她只想出来透透气,却遇到了这样的事。   皇帝看了一眼苏念卿,脸色有些不好,他说话的时候最不喜别人插话的。   墨语再次双手扶着额头,十分痛苦的样子,轻轻扫视一眼墨萧,他正站在苏念卿身旁。   皇帝再次看向墨语,“誉王妃说她突然被人打晕,你可是看见了?”   墨语故作惊讶地摇摇头,“不曾!”   众人又是一阵惊叹,墨语这样说那苏念卿便是在撒谎了。   苏念卿自然也知道墨语定然不会帮她,看来今日大理寺她是去定了,于是又紧紧拉着墨萧的衣袖此时她觉得只有墨萧能帮她了,“我真的没有杀木初迎。”   苏念卿的眼泪在眼里打转,满脸的委屈。   墨萧回握苏念卿的手,他小手冰凉,微微带着颤抖,莫名的墨萧心里一阵酸涩。   墨萧轻轻启唇,“我会救你的。”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温柔对她。   皇帝深叹一声,厉声道:“方羽,朕要最快的答案!”   此事让皇帝十分为难,哪一方都不能得罪,穆老将军是老臣,不能让老臣寒心,可是苏念卿是自己的儿媳,而且又是苏将军的妹妹。这他能亏得了哪一方?   众人散去,只有墨语和墨萧还在原地,墨萧这时才走向墨语,自始至终他从未同墨语说过一句话。   “语儿,你哪里不舒服?”墨萧的声音轻柔,仿佛有气无力。   墨语抬眸,眼里情绪复杂,“萧哥哥,你很担心她?”   墨萧,再了解不过的,他这副神情分明是十分担心。   墨萧垂眸并未言语。   墨语心里如刀绞一般疼,方才她看见了墨萧看苏念卿的眼神,和当初看她时一模一样。   墨语起身头也不回地回了褚云宫,呆呆地坐在书案前,收紧紧握着。脑海中一片混乱,方才发生的事令她现在还在发抖,她对苏念卿对所有人撒了谎。   墨萧回到王府,王府一片寂静,连同平日叫声清脆的鸟也毫无声息地睡去,静,静得太可怕了。   墨萧走向后院,房里还点着灯,刚走到门口,便传来一股暖意,屋里一定烧着炭火,墨萧有一瞬间的错觉,他觉得苏念卿似乎就在屋里。   听到声响,玉竹急忙出来,见到墨萧脸上欢喜的表情,立即凝固,“王爷,王妃呢?”   墨萧垂眸走进屋里,半晌才道:“王妃可能要过几日才回来,你好生看着屋子。”   墨萧说着便在苏念卿常坐的软榻上坐下,脑海中一片混乱。这王府突然便冷清起来,只是因为少了苏念卿吗?   墨萧静静地坐了许久,想象着她不在的王府以后将是怎样的冷清,他便是不喜欢这种感觉的。   墨萧轻声呢喃,“苏念卿,何时开始的?”这种感觉是何时开始的?他竟不习惯苏念卿不在王府里。   想着,墨萧对玉竹吩咐道:“去将你家小姐平日用的东西都收起来,多收拾几件厚的衣服。”   大理寺,他想去看看。 第八十章 这灯火永远不会熄的   大理市天牢里因为多了苏念卿,顿时灯火通明,一片吵闹声。   苏念卿再次来到大理寺牢房,心不自觉地紧了起来,她害怕这黑夜。方羽亲自提审,方羽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常收受贿赂,可是倒也不会胡乱办了案子,草菅人命的事他还是没有做过的。   苏念卿一个人缩在墙角,将头埋进膝盖里,要是无尽的寒冷还有恐惧。   “墨萧!”   苏念卿轻声呢喃。   此时,他竟觉得哥哥不能救她,三哥哥也不能救她,唯有墨萧能救她。   方羽刚到路上便被墨萧拦下了。   方羽自然知道他是为何而来,拱手道:“王爷,下官只是奉命行事。”   墨萧从怀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方羽,“方大人误会了本王只是想来看看我的王妃,区区小礼,还请方大人手下。”   方羽没想到从未给人好脸色的墨萧今日竟送他礼物,于是便伸手接过,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方冰丝血砚。   方羽不爱金银,可偏偏爱这砚台。许久以前便想得到一方冰丝血砚,可是一直都未得到,今日见着,眼前一亮。   “王爷,这礼太过贵重了,下官怕是收不起。”   受不起的意思是怕墨萧托他办的事,在他的能力范围以外。   墨萧轻声道:“办得起的,本王只是想给王妃送几件衣服,不会为难方大人。”   方羽思索片刻,不想冒险可又舍不下这方砚台,终是将盒子收入怀中,对墨萧打了一个请的手势道:“王爷请!”   牢门被打开,苏念卿抬头,他真的来了,他果然没有说谎,于是急忙起身走向墨萧,声音哽咽道:“墨萧!”   墨萧打开包袱,拿出一些吃的递给苏念卿,“快吃些东西吧!来得匆忙,你吃些干粮将就一下。”   苏念卿接过带着余温的馒头,眼泪再次在眼里打转。   墨萧继续拿出一床被褥铺在地上,又拿出些干净衣物来。   苏念卿看着从未自己动手做这些事的墨萧,眼泪夺眶而出,心口再次传来温热,墨萧她真的戒不掉了。   感觉到苏念卿的抽泣,墨萧抬头正对上苏念卿的双眸,她双手捧着馒头,定定地看着墨萧。   “我会救你出去的,你别怕!”   墨萧以为苏念卿只是害怕。   苏念卿朝墨萧奔来,双手搂着他的腰,将头埋进墨萧的胸口,放声大哭。   墨萧双手无措,被苏念卿突然的举动吓到了,呆呆地站在原地。   曾几何时墨语也这样在他怀里哭,可是苏念卿从未有过。   墨萧双手拍着苏念卿的后背,直到苏念卿哭够了才抬起头来,“对不起,方才……”   方才她太过激动了。   墨萧不言语,半晌才道:“你睡吧,我在这里看着,这灯永远不会熄的。”   他方才同方羽打了招呼苏念卿这间房里的灯,永远不熄。   苏念卿躺下,闭上眼睛,墨萧就在旁边守着。直到传来她均匀的呼吸声,她睡着的样子,常常的睫毛遮住眼睛,小巧精致的脸庞在微弱的灯光下透着朦胧的美。   墨萧起身动作轻柔地走出牢门。苏念卿却睁开眼,眼泪再次流出来。   墨萧连夜又进了宫,这次他来到了墨玉的褚云宫。虽然已经一更天了,可是墨语还没有睡下。   墨语似是是知道墨萧会来找她,“萧哥哥,你还是来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心如刀绞,因为墨萧是为了苏念卿才来的。   墨萧依旧温柔,“语儿,你可是知道什么?”   墨语苦笑一声,“萧哥哥,你希望我知道什么?”   墨萧温柔地看向墨语,“语儿你还是从前那个善良的语儿是吗?”   从前墨语一只蚂蚁也不敢踩死的,小时候遇到饥饿的小狗,她都会把自己零食省下来拿给小狗吃。   墨语摇头,“不是,从前傻笨的语儿只会受人欺负,现在的语儿不会了。”   从前她一直知道自己不是真的公主,所以讨好所有人,人人都说他乖巧,也都喜爱她,可是最终去当质子的也还是她,所以她便决定不再善良了。   墨萧再次开口,“语儿,你告诉我,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墨萧不知为何,今日他十分相信苏念卿的话,笃定她没有说谎。   墨语摇头,“没有,我什么都没有看见,你为何不信我?”   说着眼泪便要流出来,她的苦衷谁又知道?   见什么都问不出来,墨萧起身便要走。   墨语朝着他的背影喊道:“萧哥哥,从前说的话可还算数?”   墨萧脚步微顿,不由得紧张起来,从前,从前他说过,在他心里,唯有语儿。   半晌墨萧回头正要开口墨语出言,“罢了,萧哥哥你走吧!”   她已经知道了墨萧的想法,可是她不想听墨萧说出来,那便如此吧!只要她不听到,她就当墨萧没有变过。   墨萧出了宫,此时已是三更,可是宫门口竟停着一辆熟悉的马车。   是苏延泽。   墨萧朝他走去,轻唤一声,“大哥!”   苏延泽回头,两人一同上了马车,这宫门口,虽是深夜,可是依旧太过显眼。   “如何?”   ——————   苏延泽轻轻问,心里却是没有半点希望的。   墨萧看着车帘,“什么都不知道。”   他什么都不知道,甚至不知道木初迎是怎么死的,一点线索都没有。   苏延泽轻叹一声,这结果他早知道了。   苏延泽再次开口,“你打算如何?”   墨萧回头,他也在想,他该如何,于是摇摇头,并未言语。   半晌苏延泽再次开口,事情有两种结果,不管人是不是念儿所杀,若判了念儿有罪,我这个爱妹如命的哥哥可还会忠于朝廷?其次,一切证据指向念儿,如果皇上判念儿无罪,木老将军当如何?   墨萧骤然抬眸,眼前一亮,“你是说这事是冲着你和木老将军来的?”   他只顾着着急,却没细想经苏延泽这一分析,事情确实如此。   苏延泽点头,“前有木老,今有苏郎!”   木老将军如今虽不再带兵打仗,可是苏延泽手底下的许多人都是木老将军的部下。   墨萧倒吸一口凉气,重复着方才苏延泽的话,“前有木老,今有苏郎,你是说住在别苑的那位?”   苏延泽眼神里充满坚定,“或许还有你那位墨语公主。”   这位公主他早就知道的,一些所有人都没有经历过的事情上,他便知这位墨语公主不是什么善茬了。   墨萧骤然蹙眉,坚定地开口,“语儿不会的,她不会……”   苏延泽轻叹一声,“她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墨语了。” 第八十一章 一石三鸟之计   墨语宫里此时又来了不速之客,身穿红色广袖袍服的男子站在墨语面前。   墨语本不想见他,于是开口,“你来做什么?”   蓝齐掩面轻笑,“你觉得呢?”   墨语顿时不自然起来,“我什么都没有说,你还要我怎样?”   蓝齐哈哈大笑起来,“我没有怎样,你是聪明的,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墨语低下头去,事到如今她毫无选择了,她又何尝不想做回那个善良的墨语,可是如今他回不去了。   蓝齐朝墨语又走了几步,低头注视着坐在床上的墨语,“你是假公主,皇帝养你就是为了迷惑南霖国,如今他的目的达到了,可是南霖国已经找到了真正的公主,你猜他会将你怎样处置?”   墨语不言语,可是面上已经变了脸色,她再清楚不过了,此前一直想着墨萧会护她,可是如今看来他早已变心。   ————   “只要你答应了我,让苏念卿在这北临无容身之地,她随我回了南霖国,你便还是公主,一生衣食无忧。”   原来这便是蓝齐的计划了,一来让北临内讧,二来将苏念卿带走,若是贸然说出苏念卿的身份,不但带不走苏念卿,两国关系还会闹僵,现在南霖国内讧严重,北临势力越见强大,如果硬碰硬,南霖国或许不是北临的对手。   而且他此次的目的是巡回飞花令传令之人,若寻不回,他的太子之位,恐怕难保。   墨语苦笑,何时她竟要为了生计做这下流之事了?   苏念卿在牢房呆了许久,终是沉沉睡去,可是一声砍铁的声音传来,苏念卿立即警觉。   迎着微弱的灯光看去,面前站着一位蒙面女子,苏念卿骤然坐起,右手已经摸到了被褥里的发簪,警觉地看向来人。   “你是谁?”   来人拉开蒙面布,苏念卿一看竟是一位女子脸上画着芙蓉花瓣。   “我奉公子之命看着你,如今你落难了,来救你。”   女子说得轻松,还不时打量着苏念卿,“这么清秀的女子,公子竟说你是小野猫。”   听到“小野猫”三个字,苏念卿这才放下心来,世间能这样叫她的只有楚沉。   于是试探着开口,“你是楚公子的人?”   女子点头,“我家公子的眼光也不怎么样,竟会看上有夫之妇,定是厌倦了美貌的女子。”   苏念卿白了她一眼,自己虽不是倾国之资可是也不至于她说的这么差。   说话间,女子将剑横在身前,看了看外面,用眼神示意苏年轻,“走!”   苏念卿却没有起身的意思,“你走吧,多谢你家公子的好意。”   女子诧异的看向苏念卿,在看了一眼这潮湿的牢房,“你不走?”   苏念卿点头,“他会来救我的?”   此刻他无比相信墨萧,墨萧一定会来救她的,所以他不走,他只等着墨萧来救他。   女子眉头微蹙,“你是说你的那位夫君?”   这些日子,他一直暗中观察着苏念卿,同时也观察着墨萧,包括那次墨萧将苏念卿从大理寺救出来的经过,她都清清楚楚。   “你以为这次还像之前一样简单?”   苏念卿抬眸,“你知道?”   女子轻笑一声,“你那位夫君对你虽好,可就是有点傻,苦肉计他的做的出来,也真是丢了男人的脸,教我说一剑杀了五皇子便是。”   那次苏念卿被带到大理寺,她本想劫狱救走苏念卿的,可是墨萧来了,她曾听公子说墨萧对苏念卿极不好的,所以她便跟上去看看,可是她竟看的到墨萧自杀威胁五皇子。   女子说完苏念卿面色煞白,心口扑通直跳,“他自杀威胁五皇子?”   墨萧竟为了她自杀威胁五皇子?左胸刚被她刺了一剑,他自己又自杀,那得有多疼?难怪去长公主府那日马车走得极慢,墨萧脸色也不大好,原来他受了这么重的伤。   眼泪再次夺眶而出,心里自责不已,在长公主府那日,她还怪他将披风送给墨语。   见苏念卿哭了,沉香开始慌张,“哎,你别哭呀!”   她虽是女子,可是一直跟在主上身边,自己也从未把她自己当过女子,所以性格和男人差不多,看见女子哭她便措手不及。   苏念卿一边哭一边含糊不清地道:“你走吧,我等他,无论怎样我都等他。”   她想亲口听墨萧说出来,想亲眼看看墨萧因她而受的伤,这便是她前世到死也未盼来的。   可是前世也有许多她不知道的事情,或许并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沉香不高兴地走了,一边走一边骂出年轻笨,单纯的她还真是搞不懂这世间的情情爱爱。   翌日一早墨萧便进宫了,皇帝还未起床更衣他便跪在殿外。   皇帝穿着亵衣坐在床上,一脸不高兴地看着墨萧,“你有何事不会天亮再说?”   他心里自然也知道,墨萧定是为了苏念卿的事来的,他自己又何尝不是一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墨萧跪在皇帝面前,叩首,“父皇,儿臣深夜叨扰父皇,实属不孝,可是此事事关我北临国的安危,请父皇听儿臣一句劝。”   听到事关北临国安危,皇帝脸色微微放开了些,眉头微蹙,看向墨萧,“你起来!”   墨萧这才起身坐到一旁。   “父皇,可想过苏念卿杀害木初迎一事为何会如此证据确凿?”   皇帝轻叹一声,这也是他疑惑的地方,几乎让人挑不出错来,即使有意放过苏念卿,可是证据确凿,而且这么多大臣看着,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也无可奈何。   墨萧再次启唇,“前有木老,今有苏郎。父皇可听说过?”   皇帝点头,他自然是听过的,北临有两位将军驻守着,无人敢来冒犯。   “父皇想想,若是父皇放走苏念卿,木老将军该如何?可还会忠于朝廷?”   皇帝摇头,“木初迎是他的独女,他定是心灰意冷,不再过问朝政了。”   墨萧再次一本正经地开口,“若父皇将苏念情当做杀人犯处置了,苏将军又如何?”   皇帝长吁一口气,“苏将军爱妹如命……”   说到此便突然住口,似乎明白了什么,“你是说……”   墨萧点点头,“这便是最好的解释,苏念卿虽有时咄咄逼人,可她是个不记仇的,为了一些小事杀人这种事情,她做不出来。”   虽然苏念卿一气之下捅了他一刀,可他并不怪她。   皇帝陷入沉思,通过墨萧这一点拨,想必他是明白了。可是此事依然是个烫手的山芋,如何处置都不好。 第八十二章 项上人头作保   苏念卿吵着要见墨萧,不得已之下方羽派人传了墨萧,拿人手短这种感觉他已经体会了无数次。   墨萧提着食盒走进大牢,此时正是午后,阳光透过缝隙照进来,正撒在杂乱的稻草上。   听到开门的声音苏念卿抬眸,墨萧站在门口,注视着里面,眼神放在一碗未动过的饭上,青菜已经发黄,只通过形状才知那是菜。   苏念卿急忙起身走向墨萧,“墨萧,你来了!”   太多的疑惑她想要弄清楚,沉香说的事让她对墨萧另眼相看。   墨萧“嗯”了一声,随即放下食盒,“玉竹特意做的。”   苏念卿站在地上未动只定定地看着墨萧,他心口处明明包着厚厚的纱布,往日她竟没有注意。   见苏念卿没有说话,墨萧停下打开食盒的动作,抬头看向苏念卿,“你……怎么了?”   她从未这样看着自己,如此认真,如此炙热的目光像是大婚前一样。   苏念卿朝着墨萧走过来,伸手去撕墨萧胸前的衣服。   墨萧后退一步,双手拉好衣服,一脸惊讶,“苏念卿,你又在发什么疯?”   苏念卿激动起来,“墨萧,你心口有伤是不是?”   墨萧白了她一眼,“有伤没伤你自己不知道吗?”   抢伤是她自己刺的,此时她竟问自己身上是否有伤?   “你的伤不止一处,还有别的伤对不对?”苏念卿激动起来,声音带着颤抖。   墨萧摸了一下自己仍旧隐隐作痛的心口,眉头微蹙,“你胡说什么!”说着便垂下眼眸,有些事情他不想让苏念卿知道。   苏念卿走近两步,“那日五皇子拿我威胁你,你为了救我,自杀逼五皇子放了我是吗?”   她一直不知墨萧是如何救她的,她以为凭墨萧的势力救她是轻而易举,可是她忘了还有母家势力不容小觑的五皇子。   墨萧脸上半点情绪也没有,语气平淡道:“苏念卿,你也配!”   这话他说过无数次,每次说完苏念卿都不再言语,想来今日也会的。   苏念卿却不信,再次走近两步,墨萧只得后退,“苏念卿你自重,现在是在牢房。”   他竟有些怕了,怕突然朝他走近的苏念卿。   苏念卿继续朝他走去,直到将墨萧逼到墙角。   “墨萧你说谎了!”   对墨萧她再熟悉不过的,她有没有说谎,她一眼便知。   苏念卿终是撕开墨萧胸前的对襟长衫,里面包着厚厚的纱布,上面浸染出的血迹已经发黑,显得格外刺目。   苏念卿的眼泪又在这一刻夺眶而出,轻手抚摸着那纱布,“墨萧,你为何这般?”   墨萧不动,也未言语,他也不知是为何,若是为墨语,他觉得理所当然,可是为了苏念卿,大概是因为她哥哥手上的兵权吧!   半晌墨萧开口,“哪有那么多为何,你是誉王妃,于理而言我也该救你的,再说……”   “再说什么?”苏念卿急切追问。   墨萧穿好衣服,长叹一声,“我们还有交易!”   苏念卿的手顿在半空,原来还是为了她哥哥手上的兵权,因为他大业未成,因为墨语随时可能离京。   她还感动了一夜,终是痴心错付了。   墨萧随即离开,“我会救你的,你再委屈几日。”   这次的事情棘手,他也没了主意,可是苏念卿他一定会救的。   苏念卿点点头,“是呢,有交易!”   说完再次面无表情地站在墙角。若她死了哥哥定不会再帮他,所以墨萧不会让她死吧!   而与此同时墨容正跪在皇帝面前,“父皇,念儿她不会杀人!”   皇帝已是焦头烂额,此时木老将军还跪在门外,要求杀人偿命,否则便长跪不起。   于是皇帝的语气很是不好,“苏念卿的事你如此放在心上,容儿,是否欠妥?”   他性格孤傲从未求过自己,这是第一次,竟是为了苏念卿。   “父皇,念儿她真的不会杀人。”   墨容仍是这一句,他昨日便来了,今日皇帝若不答应,他明日定会再来,可是,他不知事情何止这样简单。   “你先回吧!”   皇帝说着,闭上眼睛,不再理会墨容,他害怕再看到墨容这样哀求,他便会大发雷霆。   “父皇,儿臣有的只是那如粪土般多的钱财,只要父皇肯答应,放了苏念卿,我便全数充当国库。”   墨容富可敌国人尽皆知,可是他愿为了苏念卿,放下一切!   皇帝睁开眼定定地看着墨容,他何必如此啊?默默护着苏念卿,仿佛当年的自己,年轻时他也为谁这般守护过?可最后换来的终是背叛。   半晌皇帝淡淡开口,“容儿,放下吧!”   当年他也是如此,可是不去争,不去抢,便什么也没有。最后他也挣了,也抢了,他也得到了。可最终,还是失去了,“不该是你的,便不是你的。”   “父皇……”   他的心事她从未与任何人说起过,他也不愿说,默默护着她便好。   皇帝挥手,“这事不是朕说了便能算的。”   墨萧猜测的确实是对的,可是他更担心另外一种可能,那便是苏念卿的身份,极有可能蓝齐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这样做想逼她回去,真是一石三鸟之计!   墨容从宫里出来,感觉浑身没劲,仿佛一步一晃,他许久都未看到皇帝那副神情了,定然是遇到极为棘手的事情才会如此。   可是若护不了苏念卿,此生还有何意义?   此时木老将军还跪在殿前,已经一天了,这寒冬天气,若是入了夜他仍在这里,冻上一天不死也去了半条命,皇帝让人请他进去,可他就是不去,坚持说皇上不处理杀人凶手便一直这样跪着。   墨萧来了,身边还跟着苏延泽,两人在木老将军身前站着。   “木老,咱们先回吧!”   于苏延泽而言木老将军是前辈。   木老将军抬眸,“回哪里?你说得轻巧!”   他打仗是一等一的厉害,脾气也是一等一的倔,往日他还看中这位苏郎,可是此时他便觉得苏延泽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墨萧上前,“木老,本王已经查到了真正的凶手了,我们去和父皇商议一下吧!”   木老将军眼眸中闪过一抹亮光,后又立即暗淡下去,“你们又想怎样为苏念卿开脱?”   说着便继续跪着,最后一抹夕阳也在天边消失不见,寒风早已刺骨起来,木老将军只穿着皇上御赐的盔甲,想来也是很冷的。   “今日本王拿项上人头作保,定不是为了袒护苏念卿。”   而此时皇帝又派了侍者来请。 第八十三章 她走了   终于木老将军在一番怀疑之下还是尝试着起身。可是刚起身人便摔倒下去,还好苏延泽眼疾手快扶住了他,往日厮杀疆场的人,今日竟险些摔倒。   才两三日那身上便已消瘦不堪,让人看着心疼。   三人一同进去,皇帝正坐在桌案后面,看着苏延泽扶着的木老将军心里抽痛了一下,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乃是世间最毒的刑法。   皇帝轻声出言,“润泽!”   润泽是木老将军的字,当年皇帝还在潜龙之时,两人是极要好的朋友。   苏延泽扶木老将军坐下,他花白头发上还结着冰,脸也消瘦了一圈,看上去十分憔悴。   “皇上,小女的是如何了?”   木老将军的声音断断续续有气无力的。   黄地长吁一口气,“润泽,你痛失爱女,朕一样十分痛心,可是今日朕要说的事关乎18年前。”   一听到18年前,木老将军顿时紧张起来,18年前那场战役死了太多的人,还有他们的好友陆怀安。   当时三人是极其要好的朋友,一同上战场,可是当时北临国大败,陆怀安夫妇便死在那雪地里。   木老将军轻叹一声,“18年前……”   一提到18年前,他便知事情不简单了。当时他带领剩余的士兵撤退,后来回来便得知陆怀安和身怀六甲的夫人死在了雪地里,只有他们年幼的儿子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孩子。   “润泽,你回头看看,苏郎和怀安有几分像?”   皇帝突然出言,木老将军急忙回头正对上苏延泽那双剑眉,“怀安?”   这样仔细看来,却有五分相,只是他从未想到,苏延泽竟会是当年陆怀安的儿子。   于是木老将军诧异地看向皇帝,皇帝点点头,“后来我将他们养在了并州。”   穆勒将军小声重复着:“怀安的孩子……怀安……”   突然眼前一亮,抬眸看向皇帝,“可是她杀了我的迎儿,臣做不到不追问。”   皇帝轻轻点头,“朕今日不是要让你怀旧,放过苏念卿的。前有木老,今有苏郎!你可听说过?”   这是民间对二人的褒奖称赞之词,上到老人,下到孩童都知道。   木老将军自然也是知道的,于是点点头。   皇帝再次轻叹一声,“润泽,现在有人给朕出了一个难题,目的是想伤了朕和你们其中任何一方的和气。”   木老将军仔细揣摩皇帝的话,确仍是一知半解。   皇帝看着苏延泽,“苏郎,你来告诉木老将军吧!”   苏延泽拱手低头做了一揖,“世伯!”   此前不敢相认,一直称呼他木老,如今相认了,自然是该称他一声世伯的。   “若是皇上将木小姐一事强压下去木老将军当如何?”   木老将军思索片刻,“自然是无心朝政。”   苏延泽点点头又问道:“那如今在我手上的木老将军的老部下又当如何?可还会再听我这个仇家的使唤?”   木老将军这才了然于心,“你的意思是那人为了挑拨离间,故意削弱我们的势力?”   苏延泽同皇帝同时点点头,苏延泽继续道:“可是若皇上判了念儿死罪,还木小姐一个公道,同样的,我也无心朝政,定会消沉下去。木老将军已年老,不再是当年的骁勇将军,那谁来守卫疆土?”   这理由木老将军无法辩驳,道理来说确实如此,可是他怎甘心就此放下?   “不,你们只是凭空揣测,何以说明苏念卿就不是杀我迎儿的凶手?”   皇帝看着木老将军,“润泽,如今谁在京都?”   为了将军一听便明了,如今蓝齐太子在,可是……   此时一直未言语的墨萧开口了,“这位南霖国太子此次出来便是来历练的,只要立了功便在南霖国站稳了脚跟,木老再仔细想想。”   话已至此,木老将军便再也没有其他言语,他也是个讲理的,有国才有家的道理他再清楚不过。   顿时木老将军再次流泪,长满皱纹的脸上,露着憔悴,眼里泛着泪花,“我的迎儿……”   他却不能为他的迎儿讨回公道了,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皇帝将墨萧和苏延泽打发出去,只留下木老将军。   等木老将军哭够了,皇帝才走到他面前,“润泽,你可知当年怀安夫人并未生下孩子。”   木老将军顿时抬头,“什么?那苏念卿是谁的孩子?”   皇帝轻轻踱步,“南霖国皇后正在那时生下一女孩。”   木老将军不由得张大嘴巴定睛看着皇帝,“你是说……你是说苏念卿是南宁国……”   他再不敢说下去。   皇帝轻轻点点头,“朕怕的是那人有意利用我们将苏念卿逼走。这些年我们一直相安无事,是因为苏念卿在我手上,一旦苏念卿回去,两国定然再次大战。”   木老将军面色苍白如纸,今日他知道了太多的事。   皇帝走到木老将军面前,深深鞠躬,“润泽朕谢谢你!”   于皇帝而言,这便是最大的礼了,天子给下臣行礼哪朝曾有过这礼仪?   木老将军沉默许久,起身木讷地走出去,眼里黯淡无光,早已散乱的头发披散在身上,步履蹒跚,每一步都似有千斤重。   苏延泽和墨萧站在宫门口,见木老将军来了,两人供手低头,目送木老将军离开。   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只等着明日皇帝一道圣旨苏念卿便可以出来了。   可是天未亮时便有人来报,苏念卿逃狱了,昨夜值守的所有狱卒全部中毒身亡。   皇帝听完一拍桌子,“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她苏念卿也太大胆了,查,给朕查,通缉!”   刚要放了她,她便逃走了,这不是添乱是什么?   墨萧听完顿时从床上一跃而起,披上衣服,拿了宝剑,便往外跑,“苏念卿,你真是长本事了!”   让她等他的,可她竟这般等不及。   墨萧来到大理市一看,地上狱卒的尸体还未处理,于是他蹲下来仔细一看,死者脸上没有半点下毒的痕迹,只是从鼻子再到脖子仔细一看发着也许青紫。   墨萧将手重重地砸在墙上,顿时鲜血直流,可是他也浑然不知。   这下毒的手法它再熟悉不过的,除了楚沉还有谁?   墨萧牵了马朝城外疾驰而去,也顾不上身上的伤。   苏念卿在一阵摇摇晃晃中惊醒,睁开眼,自己在很小的空间里,像是一辆马车。苏念卿急忙起身,拉开车帘,前面一位白衣公子正驾着马车朝前疾驰而去,路上一阵尘土飞扬。   苏念卿大喊,“停车!”   她明明记得自己在大理寺的牢房,如今怎会在这陌生的地方? 第八十四章 替你收尸了   楚沉勒紧缰绳,马儿发出一声嘶吼,前脚立起来,马车颠簸几次,苏念卿胃里一阵翻涌。   楚沉回头,“你瞎叫什么?”   带着她偷偷逃跑,一路只有马蹄的声音,她突然冷不丁地叫唤一声,吓得楚沉一个激灵。   看清楚是楚沉,苏念卿这才安心了一些,于是从马车上一跃而下,打量一下四周,除了连绵起伏的群山和一条不宽的大路,便什么都没有了,“这是哪里?”   她明明在大理寺,怎会突然在这里?   楚沉慢条斯理地下了马车,走向苏念卿,瞥了她一眼,“沉香带你走,你不走,我若不将你迷晕,便回来替你收尸了?”   当听到沉香说苏念卿进了大理寺时,他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从金沙关连夜赶回来,骑死了两匹马。   苏念卿抬眸,眼里闪着光,“你将我从大牢里救出来的?”   她从未想过楚沉会来救他,她也从未期许过楚沉会救她。   楚沉再次白了她一眼,“除了我,你以为墨萧会救你还是你那病秧子三哥哥会救你?”   听到“墨萧”二字苏念卿急忙低下头去,她一直相信墨萧会救她的,一直都信,可墨萧终是没救她。   突然苏念卿想到了什么,立即抬头看着楚沉,“我这是越狱吗?”   楚沉双手抱在身前,点点头,“嗯”了一声。   苏念卿顿时呆住,她若走了墨萧如何像皇帝交差?会不会牵连苏家?一连串的问题顿时让他无比头疼。   见苏念卿不再言语,楚沉顿时心里一阵酸楚,她终是逃不过墨萧的。   楚沉抬头,阳光照在脸上,天空一片蔚蓝,几朵白云悠闲地飘来飘去。   “你看,天空多宽广,阳光如此暖和,何故不去外面看看?”   她口口声声说不想困在墨萧身边可她最终还是逃不过墨萧。   苏念卿抬头看着天空,可心里依旧一阵担心,脑海中依然是墨萧被皇帝问责,哥哥被皇帝惩处。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我能逃去哪里?”   她能去哪里啊?她走了,可是哥哥还在。   楚沉走向苏念卿,双手按住她的肩膀,让苏念卿与他对视,“苏念卿,你在等墨萧救你吗?他不会救你的。”   他在苏念卿眼里依旧看到了在乎,他知道苏念卿定是在担心墨萧受牵连。   苏念卿同样看着楚沉的眼睛,“他说过会救我的。”   她便一直都信墨萧的话,墨萧说过会救她,她便安心等着他,因为每次都是墨萧救了她。   楚沉轻叹一声,心口微颤,“你和墨语,他会选谁?”说完又看着苏念卿的脸,“你以为他为何娶你,都是因为你长得像墨语罢了,他不想看着你顶着墨语的脸和其他男人卿卿我我,可是事关墨语,在正主面前他会选你吗?”   楚沉这些话是苏念卿一直都知道,也是一直都不愿说的。   苏念卿垂眸,“你别再说了……”   楚沉却不理会她,再次开口,“苏念卿抛开别人为自己活一次可好?”   她一直想的都是苏家,墨容,可是从未替自己想过,她承受了不该她承受的太多东西。   苏念卿抬眸,“为自己活?”   楚沉看着苏念卿,眼里尽是温柔,“是,你不是想去江南吗?我带你去。”   他还记得说起江南的时候,苏念卿眼里闪着光,充满向往与期许。   见苏念卿不语,楚沉知道她动摇了,于是催促道:“再不走,追兵要来了。”   苏念卿此时很矛盾,楚沉说的为自己而活,她确实想试一下,同时她也想去看一下三哥哥说的江南。   “走吧!”   苏念卿懵懵懂懂上了马车,可脸上并不是她曾经想的那般高兴,前世她无数次幻想墨萧陪她去江南,看一眼江南的莲叶。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   墨萧追出城去,可是一路问都没有人见到苏念卿,他知道楚沉一向都是善于隐藏的。   在一处官道上,墨萧骑在马上,四处看,天下之大,他该去哪里寻她,若她被皇帝的追兵追到,便是如何护她也护不了了。   “苏念卿,你个蠢货,一天你也等不及了吗?”墨萧说着将手垂下,牵动伤口,嘴里不由得“嘶”了一声。   苏延泽随即上前来,“王爷,念儿似乎不是一个人走的。”   他了解苏念卿,以她的武功绝不会一个人逃出大牢,可是他又不知,除了墨容谁还会救走她。   苏延泽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墨萧顿时一脸阴沉,“大哥不知道吧,她日日想同我和离,有护她的三哥哥,还有处处帮她的楚公子。”   苏延泽确实不知道苏念卿想要和离的事,墨萧也从未说过,今日一气之下竟脱口而出。   苏延泽立即变了脸色,心口一阵剧痛,“和离?”   他帮助墨萧,一切都是为了墨萧能给她一个安稳的家,可是她竟想和离?   苏延泽捏紧拳头,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苏念卿!”   他从未叫过苏念卿的全名,今日定是气急了。   墨萧这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急忙道:“我们这样找也不是办法,不如我们分头去找吧!”   苏延泽自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于是掉转马头,与墨萧朝着不同的方向而去。   墨萧这才仔细回想起来,苏念卿曾说过她想去江南,会不会她去了江南?   “邵淳,拿地图来!”   邵淳拿来地图,墨萧选了一条去江南的近道,楚沉带着苏念卿肯定是驾马车,所以他走近道就能赶在苏念卿前面。   “可是爷……”   邵淳欲言又止,这条路极不好走不说,路上还有土匪,他家王爷虽武艺高强,可是身上还带着伤。   墨萧自然知道邵淳的担心,“不是还有你吗?”   邵淳立即低头拱手,“属下定护得爷周全。”   苏念卿和楚沉来到一处小城,此时天已擦黑,按理说城门应该守卫松懈才去,可是远远看去,那城门口竟有左右两排各十位士兵守着。   楚沉将马车停下,从怀里拿出人皮面具和白头发带上,装作佝偻的老头走向城门口。   用嘶哑老态的声音问道:“这……是怎么了啊,这么多官爷守着?”   士兵拿出一张通缉令,“你看看吧!王妃逃走,全国缉拿!”   楚沉定睛一看,好家伙,自己的画像和苏念卿的画像都在上面,画得惟妙惟肖。   于是急忙退出去,回到马车里,同样拿出人皮面具给苏念卿带上,将她易容成生病的老太婆。   楚沉便是凭着这易容的本事一路风雨无阻地走了这许多地方。 第八十五章 找晏玉帮忙   两人顺利进城,此时天色渐渐暗下来,这是离京都最近的锦城,四处贴满通缉令,苏念卿和楚沉的画像画得惟妙惟肖。   苏念卿用手蒙着脸害怕被人认出来,楚沉不屑地看着苏念卿,最角勾出一抹好看的笑意,“你如今这幅样子谁还认识你?”   可是苏念卿心下害怕,如今这到处都是追兵,万一被认出来麻烦可不少。   苏念卿摸摸肚子,在马车里颠簸了一天,肚子早已咕咕叫起来。   楚沉看到苏念卿滑稽的样子再次一笑,“锦城有位故人,今日带你去见见。”   他说的故人便是锦城人称玉公子的晏玉,两人朝晏府而去。   晏府在锦城东,门口有两位带刀护卫守着,两只石狮子威武霸气,红色大门足有半个城门那么大,匾额上挂着两个镶着金边的大字“晏府”。   苏念卿低声道:“可是官宦人家?”   光看门口的排场便知这不是一般人家的场面了,可是在京都也没有哪个官员之家有这霸气,即使是王府也比不上。   楚沉摇摇头,“如今咱们是逃犯,再来官宦人家,岂不是自投罗网?”   苏念卿“哦”了一声,接着便有人过来问,“老伯来晏府可是有事?”   随从的语气极温和,只是眼里依旧挡不住轻视的目光,他家主人从未交过如此寒酸的人。   两人这才想起来为了掩人耳目办成了老头老婆子,于是楚沉道:“劳烦小哥转告玉公子,就说有故人来。”   小厮再次打量一眼楚沉还是去了。   玉公子正在书房观赏着近日新得的花鸟图,身为一方财主,不爱金银,唯爱花鸟图,尤其是书画大家林升的花鸟图,只要听说哪里有就算不远万里也要花重金买来。   小厮轻声扣门,“公子,门口有位老人家找你,说是故人求见。”   玉公子轻轻放开手,抬眸,眉头微蹙,小声呢喃,“故人?”   他江湖中朋友众多,一时想不起来这位故人是谁,于是半晌都没有做声。   不过片刻后玉公子起身随小厮来到大门外。   “公子是他……们……人呢?”   小厮一看方才的老头和老太太已经不见了只有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   “玉公子,许久不见!”   楚沉手上拿着一把画着花鸟图的折扇轻轻摇了起来。   晏玉眼前一亮,急忙走过来,“楚公子,是你!”   可他眼里看到的是楚沉手上的折扇,上面印着林升的印章。   苏念卿这才看到面前的这位晏玉公子,他身材高挑,着一身白色长袍,领口用金丝流云纹滚边。乌黑如墨的长发用玉冠束起,五官如雕刻一般,剑一般的眉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碎发中,一双桃花眼更是让人不敢多看。   苏念卿轻叹,“世间竟有这般好看的男子!”   此前一直觉得墨萧该是世间最好看的男子了,可是玉公子勾唇一笑竟恍若谪仙。   这时玉公子才抬眸看向苏念卿,“小姐可是认识晏某?”   他遇到过许多女子,她们看他时都是这样的表情,如痴如醉,又带着几分矜持。   苏念卿急忙垂眸躲到楚沉身后,自知方才失态。   楚沉笑着掩饰,“今日怕要叨扰玉公子了。”   晏玉立即陪笑道:“两位请!”不过他看到的却是楚沉身后的苏念卿。   楚沉将折扇放在桌案上,“一艘去江南的大船,还有劳烦玉公子送我们。”   他知道四处定然都是追兵,他带着苏念卿行动缓慢,肯定到不了江南便被抓了,而且墨萧如今的势力她也有所耳闻,而这位玉公子是一方财主,凭自己白手起家的他可不止有钱这么简单。   晏玉伸手拿着那折扇,捧在手心里细细观赏起来,动作轻柔至极,品鉴完又轻轻放回桌上,抬眸打量着楚沉。   “凭楚公子的实力要在下庇护,可是与那位小娘子有关?”   能轻易得到林升的真迹,又能在几个国家任意行走,晏玉当然知道楚沉背后势力不简单。   楚沉打着哈哈,推笑道:“不瞒玉公子,她是北临的王妃,可是与我情投意合,实在是情难自抑,所以便带她远走高飞。”   楚沉演戏的本事与舞台上的戏子不相上下,谎话脱口而出,说得那般自然。   晏玉不说手眼通天,起码在这锦城也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人,他又怎会不知那贴得满城的通缉令不是苏念卿,能举国通缉的人定然不是一般的女子,所以楚沉的话,他是信的。   不过他却不信楚沉说的情难自抑,因为苏念卿眼里无他,所以晏玉笑道:“楚公子别是诓我呢吧,若是在京都犯了事,我这尊小庙可护不了两位大佛。”   虽说他势力不小,可到底是商贾之家,得罪官宦的事他是不会做的。   “玉公子说笑了,楚某只好女色,杀人放火的事不是楚某能做的。”   楚沉说话一向都是七分真三分假,好女色是真,可是不杀人,那碧霞宫这个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杀手门派是用来做什么的?他这个少主又是做什么的?   话已至此晏玉也不好推脱,于是爽快地答应了下来,连夜备了大船,亲自送两人去江南。   一路都是巡逻的士兵,所有马车全部都要查询,苏念卿和楚沉仍旧扮作昨天的老头和老太模样。   兜兜转转终是上了船,苏念卿和楚沉这才安心了一些,而站在船头的晏玉看着江水,眉头紧蹙,也不知在想什么。   夜半十分苏念卿迷迷糊糊觉得似乎眼前有人,于是急忙摸出枕头下的剑快速起身。   眼看剑已到了来人心口,苏念卿定睛一看才看清那人是晏玉。   可是手里的剑丝毫没有放下的意思,厉声道:“玉公子,深更半夜的,你这是做什么?”   晏玉微微一笑,看了一眼苏念卿拿剑的手,“王妃,若在下没有记错在京都习武的女子甚少,王妃身手不凡,这作何解释?”   楚沉诓晏玉的话苏念卿并不知道,所以此时听到晏玉称自己王妃顿时惊讶不已,手更是紧紧握着长剑,“你知道些什么?”   她以为晏玉知道了他们的身份,顿时心下一惊,开始她就觉得这个玉公子很是奇怪,尤其是看自己的眼神,太过深邃。   晏玉再次抿唇一笑,好看的眸子像是能摄人魂魄。   “你们的事楚公子都与我说了,王妃不必顾忌,王妃乃性情中人,能放下荣华富贵跟楚公子走,在下佩服。”   晏玉这话明显是在试探苏念卿。 第八十六章 江南少风沙   苏念卿还以为他说的是越狱一事,于是道:“若不是迫不得已也不会走到这一步。”说完又看了一眼刻漏,“公子,三更了!”   男女有别,深更半夜他在此多有不便的,况且苏念卿本不喜欢他。   试探完苏念卿晏玉算是稍微放下心来,可是突然外面传来划水的声音,很轻很轻,似是故意隐藏,可两人还是听到了。   苏念卿立即变警觉起来,将剑一收,急忙穿上鞋,朝门外走去,到底是练过武的这点警觉苏念卿还是有的。   很快便传来有人跳上甲板的声音,苏念卿背靠船舱,将剑横在身前,左手抓着三五根飞镖,随时准备着射击。   可是很快便传来了落水的声音,“扑通扑通”再过一会儿,便是刀剑相拼的声音。顺便清这才顺着声音找去,只见甲板上楚沉已经同黑衣人打斗在一起,!原来黑衣人迟迟未到是楚沉将他们拦在了外面。   苏念卿射出手里的飞镖,几个黑衣人应声倒地,随即掉入水中。可是人之多也不是她几根飞镖便能解决的,苏念卿三两步跳到楚沉身边,两人背靠着背,你众多黑人纠缠。   “为什么不用毒?”   苏念卿记得楚沉一向喜欢用毒的,曾经她见过众多黑人在她面前倒地身亡,为何楚沉今日不用?   楚沉此时被几个黑衣人围攻,根本分不开身来,苏念卿将面前的黑衣人一剑封喉。   楚沉又怎会不用毒,可是苏念卿不知道的是,黑衣人已经来了许久了,他的毒对他们根本没有起到多大作用。   “嘶。”楚沉向后一躲,左手雪白衣衫上立即出现了一道血口子。   苏念卿见状立即过来一剑刺死了楚沉面前的一个黑衣人,大喊道:“楚公子!”   可是楚沉继续提剑迎敌,即使手上伤口血流不止,也并不在意,而此时已经有更多的黑衣人围攻过来。   “楚公子快!”   千钧一发之际,晏玉划着一条小船,对两人大喊。   楚沉立即便拉着苏念卿的手,便烟雾缭绕看不清,两人趁机跳到小船上,而此时大城里燃起熊熊烈火,小船顺水流而下。苏念卿也拿着船桨快速滑动船只,小船很快便与大船保持了一段不小的距离,而那些黑衣人还在船上。   “砰!”   大船上的不知什么东西爆炸了,飞起无数的火花落入水中,船立即便往下沉。   苏念卿这才松了口气,走向楚沉,“你的伤,要紧吗?”   楚沉垂眸看了一下自己的伤口,再看看苏念卿苍白的脸,笑着摇摇头,“没事!”   今日她该是吓坏了吧,楚沉这样想着。   而晏玉看向两人轻声开口,“他们不是普通刺客吧!”   虽是商贾之家,可是常年行走江湖,晏玉又怎会看不出官与民的区别!所以判定两人绝不会是私逃那么简单。   刚才苏念卿只顾着担心了,根本未曾细想,经晏玉这一说她突然便想到这些人是墨萧派来的。   他果真是极狠的!   苏念卿这样想着,眼神突然涣散,替楚沉处理着伤口的手动作忽然重起来,楚沉疼得抖了一下,苏念卿这才回过神来。   “你在想什么?”   楚沉明知故问,他明明知道苏念卿此时在想墨萧。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楚沉一个常在女人身边混的人又怎会不知这是喜欢。   可是,此前不敢再多想,于是急忙转移话题,“水路我们走不通了,还得走陆路,这一趟恐怕得麻烦玉公子送我们一程。”   他知道在这片地方我有这位玉公子能帮助他们,他这次是私逃出来的,楚幕青根本不会帮他。   玉公子勾唇一笑,“自然是送佛送到西的,可是若楚公子隐瞒了我,那就另当别论了。”   “在下还有一副上号的花鸟图,乃是林升前辈的真迹,只要玉公子护送我们到了南霖国地界,在下便双手奉上。”楚沉故意顾左右而言他。   玉公子再次一笑,专心划着船。   还好一夜无事,天快亮时几人已到达了离南霖国边界不远的江城。   晓色朦胧,清晨的寒风依旧刺骨,走下船来,岸边靠着一艘渔船,几户渔民或摆网或收网,靠山吃山,靠海吃海,他们得趁天亮之时把打来的鱼拿到集上去卖。   “听说了没有,听说朝廷有人南下江南,走近道被山贼杀死了呢,现在朝中正在追究,说不定是什么皇亲贵胄呢!”   “是啊是啊,这等威风,恐怕还是皇帝身边的人呢!”   “……”   几名渔夫议论着。   苏念卿突然心下一沉,下江南?皇帝身边的人?她曾同墨萧说过的她想去江南,墨萧?   苏念卿不由得后背一酥,腿上似乎再没了力气,墨萧死了?   见苏念卿站在原地不动,楚沉自然知道方才渔夫的话触动了苏念卿的内心。   “走吧,不早了!”   楚沉伸手拉着苏念卿的衣袖。   苏念卿便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同楚沉朝前走去,可是心下也有万千种想法,墨萧死了,她便再见不到他了,她便再也无法与他和离了,她便再也无法同他吵了……   不知不觉眼角挂着泪痕,苏念卿此刻才知墨萧她终是忘不掉的,她若是不告诉他,她想去江南,亦或是当日楚沉带她走时,他决然回去,墨萧又怎会去找他,又怎会死?   ——————   “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楚沉嘴上这样问着,心里却极不是滋味。   苏念卿这才伸手擦去脸上的泪水,摇摇头,“没事,风沙太大,迷了眼睛。”   楚沉也只笑笑不说话,她这分明是迷了心。   “到了江南便好了,江南少风沙。”那风沙便是指的墨萧。   到了江南,没有了墨萧,她也许会好一些吧!这话又似乎是在向苏念卿确认,她还是否会同她去江南?   苏念卿点点头,“江南没有风沙!”也没有墨萧。   两人继续扮成老头老太太掩人耳目。这样行动起来也方便,因为如今大概是北临国上下都贴满了通缉令吧!   到了一处饭庄,所以吃了些早饭,几人准备上路,可玉公子说他要去打点一下,便出门去了。   两人就在小餐馆左等右等,直到太阳洒下万缕金光,玉公子一直都未露面。   而此时人越发多了起来,苏念卿将头埋得很低,生怕自己人被人认出来。   越靠近边城就越乱,饭店是鱼龙混杂的地方,自然消息也不少。可是,他们议论的和渔夫议论的一样,都是朝中有人死在路上的消息。   楚沉似乎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急忙拉着苏念卿走,可是门口立即便围满了一群官兵。 第八十七章 因何往那土匪窝里送   楚沉立即扯下苏念卿脸上的人皮面具和头上的白发,“快走,晏玉那小子叛变了!”   果然,来的人手上拿着他们两人易容过后的画像,“都让开让开,双手抱头蹲下!”   顿时不大的饭店里面乱成一团,有小孩的啼哭声,有女人的尖叫声,还有桌子被推倒砸碎碗的声音。   苏念卿和楚沉两人躲在桌子旁边,楚沉紧紧拉着苏念卿的手,又从怀里掏出一张人皮面具来,“别怕,快戴上!”   官兵还在排查前面的人,他们提着画像挨个挨个起来对照。   “见过这两个人没有?”   官兵厉声问道。可是这些人哪敢抬头看啊,想都没想便摇头。   这时店家从桌子底下爬出来朝着苏念卿这边指了一下,颤抖着说道:“好像在那边。”   众人齐刷刷地看过来,苏念卿将头埋得更低,楚沉突然起身,可是不知何时,他竟又带上了那人皮面具,和画像中一模一样。   “我在这里!”说着从脸上撕下人皮面具,“没错,我就是你们要找的朝廷通缉犯。”   那些官兵撒腿便朝这边跑来,可是楚沉三两步便跳出窗户逃跑了,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苏念卿显然没有料到。   “追!”   官兵齐刷刷地转身便跑,苏念卿刚站起来,便已不见了人影。   楚沉这是为了护苏念卿,引开那些官兵。   苏念卿再次自责不已,她欠楚沉的实在太多了。   “要去救他。”   苏念卿小声念着,可是转念一想要是楚沉没有被抓,那她岂不是自投罗网,白费了楚沉的一番好意?几经思考,苏念卿踌躇不敢前。   可最后苏念卿还是拿着剑出去了,练武之人讲究的是一个义字,这是从小哥哥便教她的。   可是他该到哪里去找楚沉呢?又是一对官兵急匆匆跑来,苏念卿急忙躲开,想来楚沉应该还未被抓。   苏念卿一直在找,还好官兵一直在追楚沉,所以并未注意到她,一直到晌午时候街上仍有许多来往的官兵,苏念卿这才放心了些。   可是刚走两步便遇到了晏玉,苏念卿急忙想要退出来,可是晏玉便在前面拦住了她,“你要去哪里?王妃?在下并无恶意,只是你们身份特殊,在下经商也需要官府庇佑,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苏念卿白了他一眼,她一直觉得这位玉公子表面上玩世不恭,实则心机深沉,从试探他那一碗扁,知道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同楚沉说,后来他又借小船救了她们,她便暂且相信了他。   “玉公子这把火点得到是时候。”   苏念卿笑着开口。   玉公子不以为然地开口,“我若真要害你们,昨夜便不会救你们了。”说完又看向苏念卿,“只是处公子似乎很在意你,你若不想拖累他……”   说着便欲言又止,他极会察言观色,苏念卿绝不会是心甘情愿同楚沉走的,更不像是楚沉说的那般情投意合,情难自抑,早上他便看出来了。   被说中了心事,苏念卿急忙低下头去,不敢言语。   玉公子继续开口,“你有你放不下的东西,何故为难自己?”   说着便离开,留苏念卿一个人在那里。   “何故为难自己”苏念卿小声念着。   很快楚沉便回来了,手上的伤口再次裂开,鲜红的血迹已经染红了衣袖。   “楚公子!”   苏念卿急忙迎上去拉着他受伤的左手。   楚沉大口喘着粗气,“你没事就好!”   苏念卿急忙扯下衣衫上的布替楚沉包扎,一边包扎一边道:“要不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明日再去江南吧!”   楚沉诧异地抬头,“今天不走吗?”   他们的身份暴露多在这城中留一日,危险便多一分。   苏念卿摇摇头,“太累了,我想休息一下。”   楚沉想都未想便立即答应,“好,那便留一日!”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苏念卿的要求他都能答应,包括救墨容的要求,他也轻易答应了她,虽然心里是不想的。   苏念卿看着楚沉嘴角微微上扬,再次露出那两个好看的梨涡。   两人便在城里住下,城里依旧一直在搜索他们两人,可是楚沉有着易容的本事,想要隐藏一日倒是也不难。   第二天,直到下午黄昏时候楚沉才悠悠转醒,摸着有些疼痛的脑袋,眉头紧皱,“奇怪头怎么会这么疼?”   楚沉看了一眼窗外,立即便坐起来,“不对!”   这已经是下午了,于是伸手摸了摸身上的药,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那是一包极重的蒙汗药。   “苏念卿!”   楚沉三两下便穿上衣服朝门外走去,刚打开门,店小二便笑着迎上来,“公子,您终于醒了,那位小姐让我交给您一封信。”   店小二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封信递给楚沉。   楚沉心口直跳,快速打开那信封。   “多谢楚公子照顾,欠你的苏念卿怕是还不清了。我回京都了,勿念!”   楚沉一拳砸在墙上,“笨女人,蠢女人,谁要你还了?勿念勿念,是你让我醒也念你,梦也念你的,如今你叫我勿念!”   楚沉顿时嘴唇青紫,脸色煞白,也顾不上还流着血的手,转身便去找她。   昨日说好的去江南,可是她今日便一声不吭地走了,楚沉一定要个说法。   苏念卿半夜便出发了,白日的时候她便已打听好了去江南的小路往哪里走。听说你这里不远的崔家山头那里全是土匪,而这些土匪可不是一般的土匪,而是从前的官兵,18年前,在此落地为寇,有北临国的,也有南霖国的。   此时苏念卿已到了一处山坳,天已渐渐黑了下来,两边的山林中发出奇怪的叫声,苏念卿不由得打了两个寒颤,她其实非常的害怕。   “呼……”   什么东西从她身后飞过,苏念卿急忙回头,可是什么也没有。最害怕的莫过于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吓自己。   苏念卿的心噗噗直跳,几乎提到了嗓子眼,而周围一户人家都没有。   可是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苏念卿不可能再退回去,也只得紧紧握着剑继续往前走。   上山的路极其难走,而此时林中光线又非常的暗,几乎看不清楚,稍不注意便会被枯木和石头绊倒。   可是由于害怕苏念卿便大步朝山上走去,不多一会儿已经走到了半山腰,而此时月亮娇羞地躲在云层中,只露出半个脸来,庆幸的是这月色给苏念卿壮了胆,让她不那么害怕了。   ————   由于害怕,苏念卿顾不上脚疼一直往山上走,翻过这坐山头便是崔家山头了。   可是苏念卿因何一定要往那土匪窝里送? 第八十八章 上山   终于到半山腰时,苏念卿看到月光下一块白色的荞麦花,正如诗文里写的:   霜草苍苍虫切切,村南村北行人绝。   独出门前望野田,月明荞麦花如雪。   可是此时苏念卿哪里还有背诗的雅兴,只盼着山顶上有人家,她能借宿一晚,于是大步朝山顶上走去,夜里格外的冷,由于走路脚上暖和了,只是耳朵冻得生疼,连同耳朵周围也是疼的。   而且时不时还觉得后背痒,老是觉得似乎有人,可是苏念卿再不敢回头看了。有一次她同墨萧从宫里出来时天也黑了,她转过身去看,墨萧说:   “人在走夜路时身上有三盏灯,肩膀各一盏,头上一盏,如果你转过头去看灯就会熄灭,看一次熄一盏,灯熄了不干净的东西就会上你的身。”   想到此苏念卿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她刚才已经转过头看了一次了,那岂不是身上只有两盏灯了?可是后背更加痒,她一直觉得似乎有人马上就要抓到她的肩膀一样。   “姑娘!”   这声音苏念卿确切是听到了。心像是马上就要跳出来一样,苏念卿屏住呼吸,可还是不敢回头望。   只是她看到了地上的影子,她身后确实跟着个人,苏念卿握紧了剑,可身体还是不由得颤抖起来。   鬼应该是没有影子的,对,他有影子那应该不是鬼,苏念卿这样安慰着自己。   影子开始动,那人走上前来,苏念卿这才敢看那人,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庄稼人,皮肤黝黑,穿着粗布麻衣,身上还扛着扁担。   那人弯腰喘着粗气,“姑娘脚步真快,我从山脚下便一直追,硬是没追上。”   难不成她感觉得一点没错,后面果然跟着人呢,苏念卿有些想笑,若不是他在后面追自己怎会走得这般快?   “大哥是住山上吗?”   那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指了指山上,“是,担柴去卖,可是城里官兵在追什么人,一直卖不出去,所以回来得晚些。”说完又打量了一下苏念卿,“姑娘这是去往哪里?这深更半夜的,一个人不安全。”   苏念卿垂眸,“和大哥走散了,我找大哥。”   和楚沉呆了几天,苏念卿说谎的本事也是渐长。   “哦,不如去我家休息一晚吧,天亮再走。”那人露出老实憨厚的笑容来。   “这……”   苏念卿迟疑了一下,虽然这人看着老实,可是毕竟是个男的。   看出苏念卿的疑惑那人再次说道:“姑娘放心,家中还有母亲。”   这下苏念卿才放心了些,跟着他到了一座木屋前。   那人放下扁担,“姑娘这就是我家了,家里简陋,姑娘将就一下吧!”   苏念卿急忙道:“大哥能收留我已经很感激了,多谢大哥!”   里面传来开门的声音,“阿贵,你在和谁说话?”   声音是一个年长的妇人发出来的,似是有脚步声从门里传来,片刻后又发出开门闩的声音。   门打开了,阿贵走上前去,小声和妇人说了几句,大约是说在路上遇到了一位姑娘之类的。   听说阿贵带回来一个姑娘,阿贵娘眼睛都直了,立即探出头来瞧,毕竟他家儿子三十多了还没娶亲。   苏念卿走上前去叫了一声,“大娘!”   阿贵娘脸上笑呵呵地,急忙伸出手来,“来姑娘快请屋里做,大娘烧了碳火,外面冷。”   进到里面,有一个不大的院子,大门正对着的院子里还有一棵树,再往前是正屋三间,都是土墙,墙上还挂着玉米。   “来姑娘,屋里请!”   阿贵指引着苏念卿前去,屋里大门左边有一个火塘,火塘里烧着火,火塘旁边是四块大石头,将火塘围成正方形,再看石头上还放着几只碗,碗上面又用碗盖着,碗里该是装着菜。   “来,姑娘快坐!”   阿贵拿了个用稻草编的草凳子来。   阿贵娘打开盖在菜碗上的碗,里面有一碗黑漆漆的菜,看不出来是什么,另外一边是一碗饭,还好能看出是一碗米饭。   阿贵娘将盖菜的碗放到地上,从一旁的碗里匀了半碗饭递给苏念卿,“姑娘将就吃些吧!”   —————   苏念卿确实是饿了,可是看到阿贵娘的动作她知道,他家肯定只有这一碗饭了,于是急忙推脱,“大娘给大哥吃吧,我不饿!”   阿贵娘立即变了脸色,“这姑娘,怎能不饿了,大娘给你你就吃,管他干什么,明日多吃一碗便是了。”   苏念卿推脱不过,只得接下那支碗,可是从小大大她哪里吃过这样的饭菜,于是干吃了这一碗饭,不过心里十分感谢人家,若不是他家收留,说不定她此时还在路上走着呢,山上豺狼虎豹不少。   吃完饭她被安排在左边的房间里睡,这里应该是阿贵睡的地方,因为简易的桌子上放着一把匕首,墙上还挂着弓箭。   可是隐约还听见外面的说话声,因为从小哥哥带她习武,苏念卿的听力极好,一个人在这陌生的地方,便想听听是否和自己有关。   “贵儿啊,娘看这姑娘却是极好的,你也老大不小了……”   听到此苏念卿心头一紧,这是何意?要将她留下来给阿贵做媳妇?   接着传来阿贵的声音,“娘啊,那姑娘可不是一般人,你看那穿衣打扮,哪像是我们农村人?”   还好这个阿贵是个有眼界的,可苏念卿也不敢掉以轻心,一夜没敢睡,天蒙蒙亮时便起身了。   阿贵和他娘正要出门,趁早打些柴来,早饭后背到集上去卖。   见苏念卿起来了,阿贵急忙放下手中的柴刀,“姑娘怎么起来了,你在休息会儿我打完柴回来再送你,山上路不好走。”   阿贵说着再次露出憨厚的笑容来。   “多谢大哥了,叨扰一夜,心下实属不安!”苏念卿说着从怀里取出一支手镯,“小小心意,大哥务必收下!”   阿贵娘一眼便看到那通体碧绿的玉镯,顿时眼前发亮,立即走过来,“天神啊,这好东西不是凡人用的吧!”   她年轻时曾在大户人家当过差,见过许多好东西,可是从未见到这么好的东西。   阿贵也是眼睛都直了,他时常进城当然知道这是好东西了,可是心下便开始怀疑起苏念卿的身份来,起初他只觉得苏念卿是大户人家的姑娘,可是此时他便觉得苏念卿似乎比大户人家的小姐还要高贵些。   开始他只是出于好心帮苏念卿一把,也未想要什么报酬,可是方才见到那手镯心下便不这样想了。 第八十九章 谁要拧下我的头   所以人的贪欲是无穷无尽的,有可能在一瞬间被激发。   “姑娘我送你吧,这座山上豺狼虎豹众多,你一个人怕是难以对付,我带你走近道。”阿贵拍了拍手放下正要准备穿在身上的羊皮褂。   苏念卿这便犹豫起来,看了一眼手里的剑,若真遇到虎豹,她真有些怕。   见苏念卿犹豫了,阿贵继续道:“翻过这座山,对面的崔家山头土匪众多。”说完再次看了一眼苏念卿,露出那憨厚的笑容,“像姑娘这般美丽的女子,若是土匪见了,怕是……”   苏念卿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她要去的就是崔家山头,阿贵的意思是土匪把她绑去当压寨夫人吗?   “那……”   不等苏念卿说完,阿贵急忙接道:“我曾经给土匪送过柴,我正好最近两天也要给他们送柴,你和我一起去吧!”   他不曾问苏念卿要去哪里,但是这条路只通往崔家山头。翻过了崔家山头,便是京都了!   苏念卿思索一会儿,终是下定决心,“那便有劳大哥了。”   于是阿贵娘急忙去做饭,吃完早饭,太阳已在山头露出脸来,阿贵这才担着柴带上苏念卿,朝崔家山头走去。从这山上到崔家山头,还要从山顶上下去经过一条河,再上山才是崔家山头。   苏念卿却不知她已将自己置身于险境,只是为了那个有可能是墨萧的人。   一路朝山下走来,山路石头众多,极不好走,苏念卿从未走过这样的路,比起昨日上山似乎更困难了一些,昨日因为阿贵在后面追她心下害怕,便顾不上脚底硌脚的路,可是今日走来却是步步惊心,稍不注意便会滚下山去。   好容易走到山脚,山下是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河里能看到鱼虾,还有成群的蝌蚪,小石子被水冲得圆润好看。河边有各种各样的石头。大的、小的、方的、圆的、扁的……河上面有一座很小的桥,用三根圆木搭着,就那样横在水面上。   阿贵放下担着的柴,长吁一口气,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休息一会儿吧!大小姐何时吃过这样的苦!”说完又拿出一个水袋来递给苏念卿“喝些水吧!”   苏念卿接过大口大口地喝起来,走了这半天确实渴了,水还带着甜味,有些温热。   苏念卿坐到一块大石头上看着山顶发呆,不知道上面是什么情景,那贼窝里可能比豺狼虎豹还要可怕。   试想一下,若是自己墨萧是否还会来找他呢?可是苏念卿想到的却是在大理司大牢里的时候,墨萧带了她喜欢吃的饭食,还带了她平日里穿的衣服。   以及他为了救她自杀威胁五皇子……墨萧终是她生命中的结,虽然她一再告诫自己莫肖她爱不起可最终她还是爱了。   上山的路总是比下山难些的,虽然苏念卿大口喘着粗气,可是因为心里藏着牵挂,所以走得极快,一转眼便已来到了半山腰。   —————   可是苏念卿抬头看着山,竟然发现山在摇晃,她双手扶着额头发现头很晕,瞬间便天旋地转的感觉。   阿贵放下柴,可苏念卿竟发现他在笑,不再是之前那种憨厚老实的笑,而是有一种阴谋得逞的感觉。   苏念卿踉跄几步,“你……”说着便去拔剑,可是似乎连拔剑的力气也没有,随即便倒在地上,未拔出的剑丢在一边。剑鞘上仍刻着一朵梅花,这把剑是在锦城买的,楚沉说带把剑在身上方便些。   阿贵说谎了,他确实去过崔家山头送过柴,可这一次并不是送柴,而是送人。   当看到苏念卿拿出那只手镯的时候,他便知苏念卿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了,若是他将苏念卿送去崔家山头,在伙同土匪要赎金,那他得到的遍不止千两了,说不定万两也是可能的。   阿贵确实是穷怕了,在山上生活了一辈子,到三十几了也娶不到媳妇。若是有了钱,他便到城里去买一些地,自己做个逍遥员外,别说是娶一个老婆,及时取几房太太也是可以想的。   苏念卿感觉头痛欲裂,脖子酸疼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房似乎是一个小房间,房间里面只有简陋的桌子和几个凳子。   而自己却动不了,再一看自己被绑在椅子上。   这是发生了什么?阿贵说送他过崔家山头,可是在路上她便迷迷糊糊晕倒了,难道……   阿贵!   一定没错她晕倒前看到了阿贵那可怖的笑容。   可是这是哪里?苏念卿再次四处张望,外面似乎天黑了,房间里有一盏微黄的灯,苏念卿动了几次,可是绳子绑的紧她越动身上就越疼。   于是苏念卿大声喊,“来人啊,有人吗?”   这时门被推开,一位约摸十四五岁的姑娘走了进来,那姑娘看到苏念卿醒来,立即走过来,在苏念卿面前两三步的距离站定。   “姐姐你醒了,可要吃些东西?我去帮你拿。”   此时苏念卿哪里还有心情吃东西呀,看着姑娘没好气的开口,“快放开我,这是哪里?”   姑娘双手握在身前记着头,摇摇头,“我可不敢放了你,大当家会打死我的。”   苏念卿脱口而出,“大当家?”   在他的认知里,只有土匪才会称大当家。难道……   “这是崔家山头?”   苏念卿瞪圆眼睛看着面前的姑娘。   姑娘点点头,“是那位送柴的柴夫把你送来的。”   苏念卿这才确定自己真的被阿贵出卖了,阿贵说送她过崔家山头,没想到却把她送来了崔家山头。   “混蛋!”   苏念卿狠狠地骂了一句。   她还是太容易相信一个人了。   孙建清这才上下打量起面前的这位姑娘来,看着如此温柔的女子,为何却当了山贼?   姑娘立即低下头,“我是被他们绑来的,五岁的时候便被他们绑来了,爹娘也死了,如今没去处了。”   苏念卿紧咬嘴唇,这些土匪还真是令人深恶痛绝,若是可能,他定将他们斩尽杀绝,可是如今却是自身难保。   “你们大当家呢?让他来见我。”   那姑娘定定地看着苏念卿,他从来没有看到哪个姑娘被绑上山来还如此无所畏惧,吵着要见大当家的。   “姐姐,大当家很凶的。”   说着摸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她身上随时都有伤,稍不听话便会挨打。   苏念卿小脸被气的通红,“哼!头给他拧下来!”还有那阿贵,等她逃出去一定找他算账。   “是谁要拧下我的头啊。”   门外传来一个声音,苏念卿急忙转头去看。 第九十章 谢如月   苏念卿以为土匪头子一定是个彪形大汉,可是她错了,面前的男子虽身高八尺有余,可是体型纤瘦,而且也没有她想象的络腮胡子,拿着明晃晃的弯刀。   男子着一身墨色长衫,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肩头,正朝苏念卿大步走来。   走到苏念卿面前,男子定睛看了一眼苏念卿,突然脸上便高兴起来,“刚才没注意看,这姑娘长得可真水灵。”说着不要动手来摸苏念卿的脸。   可是苏念卿哪里是能够任由他摸的?   “呸”一口唾沫星子便准确地吐在了男子的脸上,“你个混蛋,滚开!”   苏念卿的眼里像是发怒的小野猫,他若再上前一步便要狠狠撕咬他的样子。   姑娘被苏念卿的举动吓得闭上了眼睛,平日里她们的大当家是要杀人的。可是久久都没有传来那熟悉的一件丰厚的“嘶啦”声。   姑娘睁开眼,只见大当家淡定的擦掉脸上的口水,又看了看刚才擦脸的手。随即走上前来,捏住苏念卿的脸颊。   “好烈的姑娘!”说完咧开嘴笑起来,“不过我喜欢。”   苏念卿杏眼园瞪,说不出话来,不过该是在心里骂了他无数遍。   这便是崔家山头的大当家,谢如月。名字如月可是性子却像六月的太阳一样毒辣!他只有三十出头,可是十四岁便在山上当土匪,拦路抢劫,强抢民女无恶不作。   终于谢如月放开苏念卿,看着苏念卿愤怒的脸,哈哈大笑起来,“阿贵说你是京都的大小姐,老子本来只想换点赎金的,可是今日见你老子别喜欢上你了。”说完又弯下腰近距离地看着苏念卿,“老子就要你做我的压寨夫人!”   苏念卿忍无可忍,大声道:“你个杂种,本姑娘定要把你的头拧下来!”   她此时被绑着不能动,否则定然是要和他武两下的,即使打不过他,也不该被他这样羞辱。   谢如月又再次露出那肮脏令人恶心的笑容,“你说的是哪个头?洞房花烛夜竟这样等不及了吗?”   苏念卿虽未经人事,可是谢如月说的话,她确实懂得,此时气的嘴唇发青,小脸由红到白。   “你……你……有本事放了我。”   她从未被人如此侮辱过,此时她发誓一定要杀了面前的人。   谢如月仍在淫笑着,“放了你你不就跑了吗?老子许久都未碰女人了,可不能亏待了自己。”   “……”   苏念卿已经说不出话来了,眼泪在眼里打转。   谢如月大笑着离开,今日他有很重要的事,听说朝廷要派人来绞杀他们,他这样和其他几个寨子的人商议。,否则这大好的机会他怎会放下苏念卿?   “给我好好看着一步都不许离开。”   苏念卿仍被绑在椅子上,此时双腿双手都已发麻,谢如月走后,眼泪终是掉了下来。   “姐姐……”   姑娘欲言又止。   苏念卿抬眸看着她,“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梅。”   小梅因为被打怕了,所以看人总是怯怯的。只要有人盯着她看她便立即低下头去,此时也是。   苏念卿看着她,“你敢不敢放了我?”   小梅立即退后几步,小鸡啄米似的摇头,“姐姐,不要为难我,我若放了你,他们会打死我的。”   苏念卿也不再追问,看谢如月那个样子,他一定是做的出来的。   还好绑住她的是绳子而非铁链,苏念卿此时便盘算着如何逃脱。   可是被谢如月气了一阵,差点忘了此次冒死前来的正事。   “前段时间你们大当家可是杀了一位朝廷里面来的王爷?”   小梅想了一下,“没听说什么王爷,他们杀过很多人。”   苏念卿似是放心了一些,可是小梅他毕竟没有什么见识,是不是王爷可能她也不太知道。   于是苏念卿又再次问道:“可有一个个子高高的,长得很好看的人?”   小梅再次摇摇头。   可是看着这里如此平静苏念卿在想是不是自己弄错了,若他们真杀了墨萧,朝廷可能早就派人来绞杀他们了。   可是现在是要先逃脱才是重要的,所以此时苏念卿在盘算着如何逃跑。   夜半时候小梅终是偏下头睡着了,苏念卿将头靠在椅子的靠背上蹭,因为她头上插着一只簪子。   终于发簪很快便要掉了,苏念卿的双手捆在背后,如果发簪掉在椅子上或是掉在手上的话,她便能用发簪割断绳子逃跑。   于是苏念卿再次轻轻地磨蹭,终于再次掉下来了,可是却掉到了肩膀上,还插进头发里一些,并未掉在椅子上或是手上。   苏已经很害怕这簪子掉在地上,若是丢在地上,不但会惊醒小梅,她便再也无法解开手上的绳子了,于是小心翼翼地晃动肩膀。   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簪子掉下来了,掉在了椅子上。可是苏念卿大气都不敢出,因为这个发簪很锋利,插进了腐朽的椅子上,可是摇摇欲坠,马上便会掉到地上。   苏念卿的双手被捆着,于是他也顾不上疼,慢慢松动小指,小指去勾那发簪,终于她拿到了那发簪。   心下终是松了一口气,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捆着手的绳子断了。苏念卿小心翼翼地解开绳子,蹑手蹑脚地走出门去,今晚根本没有月亮,所以也看不清方向,只能朝着一个方向狂奔而去。   这是一片很大的树林,树木繁多,枯叶枯木也多,还好,曾经勤于练习的轻功终于派上了用场。   “叮叮叮!”   苏念卿不知道碰到了什么,四周传来铃铛声,顿时整个山林都在响。   苏念卿顿时便慌了神,她一定是触动了机关,可是周围一片黑暗,根本看不清路,她该往哪里跑?   苏念卿干脆找一个方向胡乱跑去,可是,一支羽箭朝她飞来,还带着风的呼呼声。   苏念卿飞起来躲过,接着又有无数支箭朝她飞来。   ————   而此时四处都有人点着火把过来了,“有人逃跑啦!”   苏念卿想趁现在运动轻功逃走,于是便接着旁边一棵大树的力量飞起来,可是,刚飞起来,头顶便出现了一张网,苏念卿躲闪不及,已被网在里面。   而此时众多土匪已经赶到了,一个个拿着明晃晃的弯刀,点着火把将苏念卿围在中间。   苏念卿知道逃不过,干脆也不再挣扎,可是也紧张得要死,她也害怕这些土匪一气之下把他给杀了。   只是观察许久都不见动手,苏念卿总算放心了一些,可是一句话也没有,把头歪到一边。   “大当家来了!”   有人喊了一声,众土匪随即让出一条道来。 第九十一章 三书六礼   那谢如月火急火燎地过来,看到苏念卿,伸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闭上眼轻叹一声,“我的美人儿,真的是你,你真是让我伤心呢!”   一众土匪却是替苏念卿捏了把汗,他你想的是如此说着最温柔的话,做着最狠的事情。   而此时已经有人抓着小梅来了,一把将小梅推到谢如月身旁跪下。   谢如月转过身来,轻言细语地问道,“让你看着她,可她却跑了,你说是你故意将她放了呢?还是因为没有看好她她自己跑了呢?”   ————   小梅跪在地上,没有解释,只是不停磕头,“大当家的饶命,大当家的饶命。”   谢如月依旧用那不温不火的语气道:“你说我是挖了你的眼睛还是剁了你的手呢?”   小梅脸都白了,身上开始不住地颤抖起来,“求大当家的饶了我。”   谢如月却是不理会的,“来,给我挖了她的眼睛,剁了她的手!”   苏念卿这时才大声道:“谢如月,要杀要剐你冲我来。是我自己逃跑的,不关小梅的事。”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苏念卿不想让这样的惨剧在自己面前发生。   谢如月捏煮苏念卿脸颊,“你自己逃跑的?那便是她没有看好你了?”说完又转身看着小梅,吩咐道:“挖了她的眼睛!”   “不,你放了她,冲我来!”   苏念卿真的慌了,那小梅本来就可怜,又因为被她牵连而被挖了眼睛,他的真的于心不忍。   谢如月转身看着苏念卿,“老子要你心甘情愿做老子的压寨夫人!”   苏念卿想了一下,权益之计,只有先答应下来,若是她不答应的话,那谢如月肯定会挖了小梅的眼睛,这样的话,她肯定会愧疚一辈子的。   “好,你先放了我,我就答应你。”   苏念卿此时还在那大网里,身上还有许多落叶,看上去十分狼狈的样子。   谢如月一刀下去,网瞬间成了两半,苏念卿整理一下站起身来,“三书六礼,一样不少!”   谢如月眉头紧蹙,“你说什么?啥玩意儿?”   娶个压寨夫人还有三书六礼,他听都没听说过。   “那你就先理清楚,否则……”   谢如月本耐心终是用尽了一把拉起苏念卿的手,“老子今天晚上就要洞房。”   苏念卿在努力挣扎,伸手挠伤了谢如月的脸,脸上顿时多了几道血口子,顿时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   谢如月捂住左边脸颊,“小娘们儿!”说着一巴掌打在苏念卿的脸上,苏念卿顿时鼻子和嘴巴同时出血,头歪的一边,整个人都蒙了。   谢如月始终是土匪,他虽喜欢苏念卿,可也不过是看上她长得貌美罢了,他可不懂得什么怜香惜玉,他始终相信,女人只有打才打得乖。   好半天苏念卿才缓过神来,左边脸颊已经肿了起来。   “老子今日就要了你,看你还给老子跑。”谢如月说着又过了拉苏念卿。   事到如今,要么死,要么和他拼命,于是苏念卿转身朝身后的一个土匪手里拔出剑,指着谢如月,“今天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谢如月脸上还流着血,看到苏念卿突然发怒的样子便乐了,“哟呵,小娘们性子烈得来,老子就喜欢这样的。来来来,杀不了老子,你就乖乖做老子的压寨夫人。”   可是以苏念卿那三脚猫的功夫,根本进不了谢如月的身,更别说杀他了,于是苏念卿最后一步将剑架在自己脖子上。   “你要做什么?”   谢如月急忙大声道。本来他是拿她换赎金的,后来看她长得漂亮,便想让她做压寨夫人,可是如果赎金换不到,还白白让她死了的话,这不是得不偿失吗?   苏念卿自知是逃不过的,而且谢如月也根本不会放了她,所以随时她要做的便是拖时间,“做你的压寨夫人也可以,我说过了,三书六礼,一样不少。”   谢如月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一众土匪,“啥叫三书六礼?”   一众土匪皆是摇头。   谢如月又看向苏念卿,“你看,他们都不知道,媒婆可以找一个,其他的你就告诉我,你要什么就完了。”   苏念卿想了一下,“这样,你就去江城问一下,找一个写字写的最好的先生写了娉书,迎书,礼书来,一定要写上我的名字苏念卿。”   谢如月一头雾水,“真他妈麻烦!”不过转念一想都如此美人,倒也是不错的,“好好好!还有呢?”   苏念卿抬眸,“我要一件上好的狐裘披风,你去江城买,一定要最贵最好的。”   若墨萧真的没死,想来他也快到江城了,所以苏念卿幻想着,墨萧能来救她。   谢如月极不耐烦,“好,你把剑给老子放下!”   苏念卿这才放下手里的剑,转身看了一眼小梅,小梅泪眼婆娑,还在哭,心下对苏念卿感激不已。   经过这一场闹剧,天已经麻麻亮了,谢如月亲自下山去江城。拍了众多土匪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住苏念卿这间小屋,好在没有再绑着她。   小梅仍在房间里看着苏念卿,如果经过昨日一事,小梅对她无比感激,“姐姐!小梅一辈子也不忘你的恩情!”   苏念卿轻叹一声,“像你这个年纪,若父母在身边应该也是父母的掌上明,看你被他们欺负,我也于心不忍。”   小梅再次泪眼婆娑,哽咽几次,“可是姐姐,你真的要当他的压寨夫人吗?”   苏念卿低下头,“他若不来救我,那我便唯有一死。”说着拿出纸笔,在上面写着什么,写完又将它叠好,“我若死了,请你把这个带到京都,交给誉王。”   她告诉他,她是因为来找他才死的,让他派兵来小灭这些土匪,让他们日后都不再害人了。   小梅不断地点头,立即又哭起来,“好的,小梅一定做到。”   黄昏时候谢如月回来了,一脸喜悦地将三书放到桌上,“你要的东西老子买来了。”说着又将一件白色狐裘放在桌上,“你要的是这玩意吗?”   苏念卿看了一眼,“还有珠钗首饰,喜服!”   他故意没有一次说完,便是故意在拖时间,可没有想到的是,谢如月已经将所有东西都准备齐全了。一样一样地拿出来摆在桌上,喜服,盖头,还有珠钗首饰,虽简陋,可是却一样不少。   “今天晚上咱们就可以拜堂了!”   “……”   苏念卿的打算落空,于是伸手拿起桌上的发簪,准备再次威胁谢如月,可是谢如月眼疾手快,一把夺掉苏念卿手上的发簪。 第九十二章 他终是来了   谢如月将苏念卿的双手背在身后,“老子早就防着你这手了”   苏念卿疼得变了脸色,可依旧一声不吭。   谢如月对着门口大喊一声,“媒婆,来给老子打扮好,老子今日就要入洞房!”   真不愧是这崔家山头的大当家,官府剿灭几次都没将他灭了。   外面开始挂着大红灯笼,将这土匪窝一阵装扮,一眼看去,当真是一副好事将近的样子。   苏念卿被绳子捆着,媒婆正在给她换衣服,梳头,大红盖头一盖她又想到前世嫁给墨萧时,她满心期待地等着墨萧来接她。   今日她依旧等墨萧,可是是心惊胆战地等他。   苏念卿双手被捆着,还有两个土匪一前一后跟着生怕她丢了,而外面一片吵闹声,该是在喝酒。   苏念卿心口噗噗直跳,心下又担心又害怕,眼前这幅场景,怕是连死也难了。   苏念卿的眼泪不由得流了出来,落在大红喜服上,难道她今日真的要被土匪糟蹋了吗?与墨萧成亲这么久她们一直未同房,可今日……想到那谢如月她就想将他大卸八块喂狗。   “吱呀,砰!”   门口传来开门又关门的声音,苏念卿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想来该是谢如月回来了。   “都给老子出去!”   苏念卿蒙着盖头看不见谢如月,可是她能听出来谢如月此时走路踉跄,还带着一身酒气。   谢如月一步一步朝苏念卿走来,苏念卿看到了谢如月的鞋子,以及和自己身上相配的大红喜服。   谢如月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苏念卿,“老子是真稀罕你,所以由着你作,你去问问其他女子,老子一顿打,还不是乖乖和老子睡。”   谢如月说着掀开苏念卿的盖头,正对上苏念卿那如火一般凌厉的目光,因为愤怒苏念卿嘴角都在发着抖,“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否则等我有一日逃脱,定将你碎尸万段。”   谢如月将盖的放到一处,双手托着苏念卿的下颌,“娘子,我们日后是一家人了,你说这么狠的话,你可是要守寡吗?”   苏念卿摇头躲开谢如月的手,“你放屁,谁是你的娘子?我哥哥是镇国将军苏延泽,那江城贴的满城通缉令,你可是没看到吗?我就是出逃的誉王妃。”   谢如月的酒醒了大半,人称苏郎的镇国大将军苏延泽他有所耳闻的,至于誉王妃,他不知道。   “哈哈哈哈你竟是王妃,虽说是个二手货,老子今日也尝尝王爷的待遇,王妃可要好好伺候老子……”   谢如月嘴上说着污秽不堪的语言,苏念卿实在不想再听下去,“你敢动我,你会不得好死,你会五马分尸,你会碎尸万段。”   谢如月脱掉身上的外衣往地上一丢,“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老子今日就尝尝王妃是什么滋味。”说完突然想到什么,于是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瓶子,“那老头说新婚之夜女人吃了这个会尽显柔情,老子今日得试试。”   谢如月拿出一颗药丸,一手捏着苏念卿的嘴巴,一手将药放到苏念卿嘴巴里,苏念卿极力反抗,可是谢如月一直不放手,终于药咽下去了。   苏念卿从未被这般侮辱过,若不是因为双手被捆着,他定然早就自杀了,此时委屈得眼泪直流。   谢如月还去拿酒,倒了两杯,“娘子重礼仪,交杯酒怎能少呢。”说完又看着苏念卿被绑着的手,眉头微蹙,“娘子不能喝,我自己喝了吧!”说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渐渐地苏念卿似乎觉得头有些晕,身上开始燥热起来,原来他方才给苏念卿吃的竟是春药。   苏念卿努力忍着硬是咬破了嘴唇,可是依旧一直不是红扑扑的脸蛋。谢如月看到苏念卿如此,满意地大笑起来,“老头果然没骗我!”   说着便要去解苏念卿的衣服,可看到苏念卿身上的绳子时,嘴里啐道:“太碍事!”   苏念卿由于忍着身上的燥热,紧紧咬着嘴唇,以至于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捆着苏念卿的绳子被解开,谢如月双手按着苏念卿的手,整个人压在她身上,苏念卿只看到他的脸越来越大。   “你不得好死,我哥哥一定会将你剁成肉泥!”   而此时苏念卿的声音沙哑,虽是骂人的话却惨杂着几分魅惑。   谢如月喘着粗气用散发着酒气的嘴正要去啃咬苏念卿的脖子。   “砰!”   有人一脚将门踢开,谢如月转身只看到滴着血的剑朝他砍来,急忙往地上一滚随即站起身来拿到了桌上的剑。   谢如月看着一脸阴沉,嗜血的人问道:“你是何人?敢扰老子的好事?”   苏念卿这才整理好衣服起身,“墨萧!”   真的是他,墨萧他真的来了。   墨萧和谢如月颤抖在一起,谢如月由于引了酒此时明显占了下风,可依旧是拼尽全力。   终于墨萧的剑架在谢如月的脖子上,墨萧本想将他一剑封喉,可是瞥见苏念卿极其难受的样子,墨萧一脚踢得谢如月几乎断子绝孙。   谢如月疼得在地上滚,墨萧趁此将剑一丢,剑直直地将谢如月的手掌刺穿并定在地上。   “啊……”   谢如月终是叫喊出声。   “王爷!”   而此时知府陈大人在门口试探着开口。   墨萧走向苏念卿,用被子将她包住,看到她如今的样子,对谢如月的恨又深了几分。   墨萧头也不回地对着门外道:“进来,将他绑了,不准伤他性命。”   一剑杀了他未免太便宜他了。   “墨萧!”   苏念卿轻声呢喃,身上似乎没有力气了。   “我在!”墨萧将苏念卿搂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对不起,我来晚了!”   墨萧自责不已,他本来已经到了江城,听到衙门的人说前几日见到了苏念卿和楚沉,所以他便在江城寻她,午后便听到有人议论崔家山头土匪头子大婚的消息,尤其新娘子要三书六礼,还有狐裘披风,他便带了人来,又在山上捡到那刻着梅花的剑鞘。   他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恨不得飞奔到这里。   苏念卿此时眼神迷离,只觉身上燥热不已,药效彻底发作,她终是坚持不住了。   墨萧擦掉她嘴角的血迹,“好好睡一觉。”   可苏念卿正伸手脱掉自己身上的衣服,墨萧急忙去制止她,可是这次由于药效的作用,不比上次,苏念卿干脆双手搂着墨萧的脖子,红唇立即便迎了上去。   墨萧没有躲,仍由她在自己身上放肆。 第九十三章 迟来的洞房花烛   那灵巧的舌头如一条小蛇一样撬开墨萧的齿,苏念卿如此主动,墨萧紧紧拥着她,保持着最后的清醒。   可墨萧突然便怒了,心中无名火起,若他来得迟些,苏念卿是否也同那谢如月这般?   墨萧逃开苏念卿,问道:“苏念卿,我是谁?”   苏念卿立即不高兴起来,双手去脱墨萧的衣服,含糊不清地道:“墨萧!”   那声音软绵近乎呢喃,于墨萧这样二十出头的男子来说便是无比诱人。   墨萧听到她的回答,嘴角勾出一抹满意的笑意,下瞬便将苏念卿压在身下。   只见地上衣服散乱不堪,墨色袍服随意扔搭在大红喜服上,大红帷幔轻晃,屋内只剩一盏孤独的烛光,欣赏着屋内风景。   本是深冬时节,屋内却春意盎然,正所谓:鸳鸯绣被翻红浪。   “念儿……”   墨萧声音嘶哑,第一次他如此温柔唤她。   同样的大红喜帐,似乎今日才是他们新婚,夜半时透着微光的烛火渐渐熄灭,屋内传出均匀的呼吸声,与这静夜格外和谐。   而此时门被推开,一位白衣公子走了进来,透过半透明纱帐望去,苏念卿温柔地躺在墨萧臂弯里,他的下颌紧紧贴着她的额头,似是与生俱来般自然。   楚沉转身出去,背影孤独,往日的潇洒荡然无存,他终是慢了一步,那地上散乱的衣服说明了一切。楚沉也知墨萧从不会睡得这么沉,竟连自己进来他都不知道,他一定极累吧!   心下顿时一阵酸涩,他们终究是他们,而自己不过是她遇到的一个路人而已,他还曾经妄想成为她的良人。   “苏念卿,你终究还是选择他了,日后不打扰你了!”   遇到她时他只觉得世间竟有如此刁蛮的女子,渐渐地被她吸引,尤其皇宫遇刺那一日,她紧咬牙关忍着疼,他有些心疼她。   他曾幻想着与她执剑走天涯,幻想着何时她想到他时眼里有光,可,她终是不愿的。后来他便想护她,只要她好,默默护着她,可是在墨萧面前他如此渺小而卑微。   楚沉苦涩一笑,曾经说过的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今日竟在苏念卿身上食言了。   第二日苏念卿醒来,轻轻睁开眼睛,昨晚的一切她都记得,包括墨萧那如此温柔的呢喃。   她依旧躺在墨萧怀里,墨萧的手臂紧紧环绕着她,她的手还放在他胸口,只是墨萧胸口还包着纱布,纱布上仍旧还有血迹,苏念卿伸手轻轻抚摸,他一定很疼吧这伤口是为她留的。   苏念卿又再次偷看墨萧,他睡着的样子好看极了,第一次见他便觉得他恍如谪仙,曾经她觉得他那张脸无论如何也是看不够的,重生以后,她便不想再看他了,可今日她有一次因为他的脸入了迷。   “摸也摸了,看也看了,你还要如何?”   墨萧忽然发出声音,吓得苏念卿一激灵,“你……你……”   墨萧这才睁开眼,看着苏念卿近在咫尺的脸,“王妃可是贪恋本王的美色?”   苏念卿急忙垂眸,不敢看他,小脸泛红的红晕。   墨萧见到如此娇羞的苏念卿,故意道:“昨日王妃可不是这样!”   想到昨日,苏念卿将头埋进墨萧怀里,昨晚的一切她都记得。   墨萧再次将苏念卿紧紧圈在怀里,“我们是夫妻,不必这样的。”   苏念卿脸上火辣辣的热,未发一言,蜷缩进墨萧的怀里。   可苏念卿不知,清晨的男子怎受得了她在怀里这般动来动去。   “苏念卿你别动!”   苏念卿能感觉到墨萧的心跳在加速。   突然墨萧再次压在她身上,轻声道:“让你别动的……”   苏念卿杏眼圆瞪,“墨萧你……”   话未说完已被堵回喉中,三月春风化雨渐渐变成狂风骤雨。   墨萧仰面躺下,额头冒着细汗。   “墨萧!”   “嗯!”   “……”   苏念卿不知该如何开口,他轻唤她念儿时她便已陶醉了。   见苏念卿不说话,墨萧侧过身来看着她,“你为何又回来?”   他一直不明白的苏念卿走了,为何还要回来?江城离崔家山头很远,而且她走的也不是崔家山头的路。   苏念卿抿唇,似是带着委屈,“听说土匪杀了朝廷里的人,我以为是你。”   这件事她并不想隐瞒他。   墨萧将她紧紧涌入怀里,“傻念儿!我怎会要你来救我?”   苏念卿的举动让墨萧心里一颤,她不顾安慰来救他,他的心里有多暖。   苏念卿轻声念着墨萧方才的话,“念儿……”   他从未这样称呼过自己的。   墨萧再次看向苏念卿黝黑的眼眸,“以后也这样叫你可好?”   苏延泽叫她念儿,墨容也叫她念儿,他便也想叫她念儿,苏念卿和王妃都太过生疏了。   “嗯!”   两人起床时都已日上三竿了,墨萧穿好了衣服,苏念卿刚起身便觉得浑身疼,像是几乎无法下床走路。   墨萧回头,他自然知道苏念卿因何如此,“你再休息会吧,我处理完了事情再来叫你。”   他说的处理完事情便是将那谢如月大卸八块。   苏念卿仍旧坚持站起来,昨夜到现在都心照不宣,没有提让她回京一事。可是现在应该提一下了吧。   “你要带我回去吗?”   苏念卿突然问,她还不知道皇帝已不追究木初迎一事了。   墨萧顿时有些头痛,一早醒来他便闻到了屋子里淡淡的药香味道,他知道定然是楚沉来过了。他也知苏念卿他不护,定然有人会护的。   “念儿,我定护你周全。王府没有你太过安静了,我不喜欢。”   墨萧何时说过这样的话?也不知为何,在苏念卿面前他竟突然这样,或许是因为这次苏念卿的离开他才知道了苏念卿不在身旁的滋味。   “我……”   苏念卿不知如何开口,她本不不想走的,因为墨萧说过会去救她。   午后一队人才从崔家山头下来,谢如月的头颅被挂在城墙上以示警告,猖狂了几十年的土匪,今日总算是被剿灭,百姓无不欢呼雀跃,只唯独那背着柴的人不敢抬头。   苏念卿还是随墨萧回了京,既然皇帝不再追究木初迎一事,那她也不必再躲了,墨萧承诺过他会护她,她便信了。   马车里苏念卿靠在墨萧肩上,这几日两人一直这般耳鬓厮磨。   “墨萧你信吗?木初迎一事一定和墨语有关。”   苏念卿缓缓启唇。   事关墨语苏念卿心下祈祷着墨萧不要有太大反应。 第九十四章 为她受那五十鞭   墨萧便没有说话,装作没有听见一样。苏念卿垂眸长吁一口气,她想多了,墨语是谁?   半晌墨萧淡淡开口,“念儿,我想护你便是真心护你。”   此刻墨萧说的却是真的,苏念卿突然离开他觉得似是丢了一件极重要的东西一样难受,如同墨语去南霖国,可当时他想着北临国安危没有去找她。可是苏念卿走后,便是如何他也要将她寻回,他这才看清苏念卿在他心里早已占了很重要的位置。   连续几日赶路,终是到了锦城,墨萧带着苏念卿走官道,便是又从锦城绕了一圈。   天色晚了,墨萧便决定在锦城休息一日,等第二日再赶路,自那日崔家山头过后两人便一直在一个房间里。   墨萧仍旧搂着苏念卿,“早些休息,明日还要赶路。”   一夜相拥而眠,可是等苏念卿醒来时墨萧却不见了。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几声扣门声,“王妃!”   是邵淳的声音,苏念卿急忙起身,为何墨萧此时不在,却是邵淳来叫她。   苏念卿起身穿好衣服,打开门,“王爷呢?”   邵淳低着头支支吾吾,“爷,他……提前回了。”   苏念卿不敢相信,瞪大了眼睛看着邵淳,眉头微蹙,“回京了?”   昨夜墨萧紧紧抱着她,无数次在她耳边轻声呢喃。   邵淳突然道:“王妃,得罪了!”   这时突然来了两个人,一左一右站在苏念卿身旁。   苏念卿诧异地看向邵淳,“邵将军,你这是为何?”   邵淳转身,“押王妃回京!”   两名侍卫将苏念卿押着向前走,出了客栈便看到门口停着一辆囚车。   苏念卿甩开两人的钳制转身看着邵淳,“这是你们王爷的意思吗?”   邵淳没有看苏念卿,拱手道:“皇上有令,誉王妃私自逃狱,今羁押回京!”   苏念卿的脸都白了,口口声声皇上有令还不是墨萧的指示,前一天还信誓旦旦说会护她,可是现在突然便变了脸,自己却躲着不见,是否男人只在枕边才会说如此厚颜无耻的誓言?   苏念卿忍着“我要见墨萧!他若不来,我便不走!”   邵淳再次拱手道:“王妃,请您不要为难我们,你若不走,我们只有强押您回去了,军令难为。”   “军令?谁的军令?”   可是除了墨萧还有谁?墨萧的行事作风她再清楚不过,可是他明明那般信誓旦旦说要护她的。   “王妃,请!”   邵淳说着两名侍卫上前。   苏念卿一手甩开两人,“我自己会走!”   既如此她要听听他的想法,看看他到底要将自己置于何地?   囚车一路羁押苏念卿回京,快马加鞭一直到皇宫门口。   很奇怪此时应该是大理寺的事,为何不交由大理寺处理,而是直接将她押到宫门口。   难道墨萧为了向皇帝证明自己铁面无私而此事并非皇帝的意思?   苏念揣测着,正是午后,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人开始指指点点。   而苏念卿不知道的是,此时墨萧正在召仁宫跪着。   “父皇,儿臣已将苏念卿羁押回来,她并非自己逃走,而是被人掳走,实在是迫不得已。”   皇帝抬眸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墨萧,头也不抬地继续翻阅着奏章。   “她逃走便是畏罪潜逃,朕如何向天下人交代?如何向木老将军交代?”   本来已经决定将她无罪释放,可是苏念卿似是等不及了一般当天夜里便潜逃出京,这样一来谁还会信他那套南霖太子挑拨离间的说辞?   墨萧继续跪在地上,双手平放在地上,头放在双手上,“父皇,念儿犯下的错,我愿替她担着,儿臣愿向木老将军说明一切,只要父皇能放了她。”   苏念卿出逃的第一日他便想好了替她承担一切罪责了。   皇帝拍案而起,“简直胡闹,你以为你是谁?我看苏念卿如今这样就是你惯出来的。”   苏念卿将皇家尊严至于不顾,想着墨萧该是明事理的,可是他竟想着来替苏念卿求情,这怎能不让皇帝发怒?   可墨萧依旧坚持,“请父皇三思!一切罪责我替他受!”   皇帝将桌案上的书全数扫到地上,“好,你想替她受,那你便替她受!”说完对着门外大喊一声,“来人,将誉王拉出去,重打五十鞭!”   墨萧终是抬起头来,“多谢父皇!”   皇帝面色铁青,“有命活你再替她求情。”说完便转过身去,不再理会他。   皇帝因何而怒,儿女情长他是可以理解的,可是为了女人忤逆父母,不顾后果,那便是成不了器的。   刑部行刑,刑部尚书李瑜是他的人,平日都是他对墨萧点头哈腰,今日他要对墨萧行刑,顿时开始慌乱起来。   李瑜看着自己走过来的墨萧,低下头建议道:“王爷您要不再找皇上服个软……”   墨萧却已自己爬到邢凳上,“少他妈废话,本王平时对你也是极严苛的,今日有多少恨都给本王发泄出来!”   李瑜颤颤巍巍,墨萧的脾气他再清楚不过,说要办谁变办谁,“王爷……您……”   墨萧不耐烦地打断他,“来!”   李瑜颤抖着挥手示意,“重鞭五十鞭,第一鞭!”   可是众衙役也是明白的,所以鞭子高起轻落,打在墨萧身上不痛不痒。   墨萧却转过身来怒视拿着鞭子的人,“吃饭了没有?不会用力点。”   那人又再次加重了些力度,可依旧只是酥酥麻麻。   墨萧起身将李瑜按在邢凳上。   李瑜被吓了一跳,急忙问道:“王爷,您这是做什么?”   墨萧对着身后拿着鞭子的人伸出手,“拿来!”   那人一脸疑惑地将鞭子递给墨萧。   墨萧扬起鞭子狠狠一鞭下去。   “哎哟!”   李瑜大叫一声,疼得眼冒金星。   墨萧将鞭子还给那差役,“看清楚没就这样打?”   差役点点头,李瑜这时才爬起来。   墨萧又对着李瑜道:“知道该怎样打了吗?你给本王看着,谁再不认真,拿你是问。”   李瑜再不敢敷衍了事,认真地打墨萧。   每一鞭都打得极重,不到二十鞭墨萧背后的衣服已经被血染红,连鞭子上都沾着血,可他从未哼一声。   事后刑部将人抬到方才的召仁宫门口,向皇帝交差。   皇帝一看变了脸色,他知道刑部是墨萧的人,以为他们会手下留情,可没想到他们下手竟然如此狠,墨萧已经奄奄一息。   “传太医来!”   皇帝火冒三丈,说完又对着太监高公公吩咐道:“去,放了苏念卿,让她在誉王府好好思过。”   墨萧使的便是这样的苦肉计。 第九十五章 墨萧留宿宫里   苏念卿被放回誉王府,刚到誉王府便有宫里太监来传话,“誉王这几日都歇在宫里。”   邵淳再问时,太监看了一眼苏念卿又急忙低下头去,“公主病了,王爷陪着。”   邵淳想要再说什么,可又不知如何开口,他知道墨萧一定是受伤了,可是他怎会找这样的借口?前几日见他与王妃那般要好他觉得自己也莫名开心起来,可现在……   苏念卿转身大步朝后院走去。   曾经说过的护她不过是枕边的花言巧语罢了,何必当真?该和离还是要和离的,她在奢求什么?   可还没走到后院兰雅便急匆匆跑来了。   “念儿姐姐,你回来了!”   兰雅脸上透着喜悦,可是依旧掩盖不了她脸上的愁容。   苏念卿拖着一身疲惫的身体,看到兰雅时脸上多了几分喜悦,“雅儿,你来了。”   这是玉竹急忙过来,高兴地叫起来,“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可话还未说完,眼泪就已流出来,自从苏念卿进了大理寺她就一直在这府里等。   这一刻很熟悉,每次她都在这等她,可是苏念卿觉得又有哪里不对,看到玉竹那挽起的发髻,苏念卿顿时才想起来,玉竹已经同明羽成亲了。   于是苏念卿责怪道:“巴巴地等着做什么,既已嫁作人妇就该以家为重了。”   玉竹一边摇头,眼泪却已流到脸颊,“没有小姐,哪里有家!”   苏念卿笑着嗔怪道:“傻丫头!”说着便拉着兰雅和玉竹一同回去,幸好还有她俩,所以她还是相信世间真情的。   许久未见的后院里,那棵大榕树依旧孤独地在屹立在那里,不悲不喜。   苏念卿与兰雅相对而坐,玉竹已经烧起了碳火,泡来了茶水。   苏念卿看着兰雅微蹙的眉头,拿起她的手,“雅儿,你怎么了?”   兰雅鼻子一酸,眼泪在眼里打转,“念儿姐姐,我娘要让我嫁给北镇王的公子了。”   兰雅说着便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苏念卿眉头一紧,脱口而出,“哥哥没到府上提亲吗?”   明明兄妹俩说好兰雅及笄以后就去府上提亲的,可是自己一直忙就没有再提这个事,她以为哥哥该是去了。   兰雅哭得更加厉害,身上都在抖,似是很伤心的样子。   苏念卿急忙拍着她的背安慰她,“哥哥一定是忙,明日我去找他,让他马上去长公主府提亲。”   兰雅抬眸,大大的眼眸里全是泪水,“我同他说了,可他一直没有作答。”   那日她去将军府找他,暗示了他一回,可苏延泽似乎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并没有给她什么承诺,当时兰雅以为他只是太忙,可后来他一直没有动静,再去找他时,他便避而不见。   苏念卿也只能安慰,“不会的,哥哥很在乎你的,我能看得出他喜欢你,在宫里你落水那日他便想也未曾想就跳下去了,别哭了雅儿!”   苏念卿既是要走,一定要安排好哥哥,至于自己,去一趟江南,而后世间之大何地都可为家。   好容易劝住了兰雅让她安心回家去,可苏念卿心下却担心起来,似乎觉得哥哥有事瞒着自己,可究竟是什么事自己又想不出来。   “逢英少爷麻烦你去一趟将军府,告诉哥哥我找他有事。”   思索良久,苏念卿还是决定见哥哥一面。   “是!”   可是逢英还未出门,苏延泽便来了。   许久未见,苏念卿确实也想他了,此时已是黄昏时候,苏延泽站在门口处,苏念卿抬眼望去背着光,根本看不清苏延泽的样子,可她知道哥哥瘦了,穿着她为他做的绯色长袍竟松了一圈。   苏念卿急忙起身朝苏延泽走去,“哥,正说让逢英去找你,你便来了。”   苏延泽见苏念卿回来心下便放松了一些,可脸上还是有几分不高兴的神情,苏念卿急忙引他坐下,又让玉竹泡了茶水来。   这才看清,苏延泽面色极其不好,苏念卿心下又担心起来,“哥,你到底哪里不舒服,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苏延泽抬眸,他一直都极少见苏念卿就是怕她担心,可他终有一日是要离开她的。   一想到此苏延泽就觉得舍不下她,她小时候乖巧听话,他去一天回来,她也在家里乖乖等他,他们虽然没有血缘,可她是他一手带大的,这份情谊便比血缘至亲还要亲的。   许久苏延泽缓缓开口,“你不也有事瞒着我吗?那位带你走的公子与你是何关系?”   他当然知道苏念卿不可能一个人离开,所以他四下查才知是那位楚公子救了她。   苏念卿没想到哥哥会突然这样问,可他与楚沉确实没有多大关系,所以便没有紧张,一五一十地道:“一个朋友而已,哥哥怎会突然提起他来。”   苏延泽见她说得如此轻松,心下立即不高兴起来,“苏念卿,你心里到底是怎样想的,你与王爷到底做了什么交易?”   这是他第二次叫苏念卿的名字,他也知道苏念卿不像以前了,可是每一次紧要关头,苏念卿都帮着墨萧说话且表现的得如此亲密。他觉得以苏念卿现在的性格,这不会是真实的样子,所以他便怀疑苏念卿和墨萧有着某种交易了。   苏念卿垂眸,睫毛遮住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手不自觉的紧握,“哥哥说什么呢,没有。”   从小到大,苏念卿每一次说谎便都是如此,苏延泽一眼便能看出来。   可是想到他的遭遇便心软起来,不舍得在责怪他,苏延泽握着苏念卿的手,看着她的脸,“念儿,你不要瞒着我。”   苏念卿抬眸,她又何尝想要瞒着他,“哥,有些事你不知道的。”   前世她经历过,可是哥哥没有经历过,所以他并不知道她前世受的那些苦。   “我知道,念儿,我都知道。”   他又怎会不知,甚至比苏念卿知道的还多。   “你是不是要离开墨萧?”   他觉得看苏念卿的样子似是下定决心要离开墨萧一样,因为有时她表现得太过不在乎了。   苏念卿不敢看苏延泽的眼睛,于是起身走了两步,“哥,我想同墨萧和离。”   既然苏延泽都以这样问了她便再也瞒不住了。   苏延泽听完也立即站起来走到苏念卿身旁,“胡扯!我不许。”   苏延泽说完这一句便剧烈咳嗽起来,急忙转过身去从怀里拿出一方手帕捂住口鼻,咳完又继续把手帕揣进怀里,因为他知道那手帕上定然是血。   苏念卿不知该如何同他说,许久前她就开始担心哥哥知道一定是不许的。 第九十六章 苏念卿不知道的前世   兄妹俩从未红过脸,苏延泽更是从未这样大声对苏念卿说过话。   “哥许多事你不知道,我这样做是为了苏家。”   “墨萧他也答应了?”   从苏延泽知道的所有事情上看,墨萧该不会轻易答应她的。   苏念卿点点头,“他说她会放过苏家,等他接回墨语,他就同我和离。”   苏念卿终是把她瞒了这么久的事告诉了苏延泽。   苏延泽诧异地看着苏念卿,心下一沉,她原来都知道,原来是他自作聪明了。   半晌苏延泽将苏念卿揽进怀里,她知道了前世的事,心里该有多苦,她一直默默忍受了这么久,她得多痛,“念儿,不会的,你相信哥,墨萧会对你好的,你不要同他和离。”   苏念卿便觉得委屈起来,大声哭了起来,“哥……”   苏延泽轻轻安慰她,“念儿,你不知墨萧为了救你自杀威胁五皇子,后又为了去找你,伤口再次裂开,他心里是有你的,且只有你。”   苏延泽这话像是笃定墨萧心里有苏念卿一样。   苏念卿却不知该如何说,其实有时候她也有一种错觉,她觉得墨萧似是很在乎她,可有时她又觉得自己错了,比如今日。   半晌苏念卿才平静下来,可和离的想法从未变过,只想着日后再同哥哥说。   可是哥哥的婚事她总要安排好的,于是平复了情绪才缓缓开口道:“哥,雅儿方才来过了,她说长公主要让她嫁给北镇王的公子。”   说完苏念卿仔细注视着苏延泽的脸,她想看看苏延泽听到这样的消息可还会波澜不惊。   可苏延泽真的波澜不惊,他脸上半点表情也没有,只淡淡地笑道:“那北镇王世子也挺好的,又是嫡长子日后定然袭爵,雅儿嫁给他挺好。”   苏念卿从未想到他会这样说,他以为他故意这样说,哥哥便会立即去长公主府提亲,可是她错了,他近一点表情也没有,而且还说那北镇王的公子好。苏念卿觉得是否是自己直觉出了错?   “哥,你不喜欢雅儿吗?”   苏延泽背过脸去,“你胡说什么,怎能将我同兰雅郡主说到一处去。”   苏念卿眉头紧蹙,嘴巴张了几次终是闭上,难道自己真的错了吗?   可是想想,确实不对,“哥,你是喜欢雅儿的,是不是?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你告诉我你告诉念儿。”   “没有!”   苏延泽斩钉截铁地开口,说完便起身要走,“天色不早了,你好好休息。”   “哥……”   思念卿还未开口,苏延泽已走到门口处,夕阳羞答答地躲进山后面,寒风再次吹进来。   苏延泽却并未往回走,而是乘着马车直接上山了,不多一会儿便来得了白云寺。   白云寺里香火并不是最旺的,可是佛说佛渡有缘人。   苏延泽一步一步走进来,寺里有一位小沙弥还在扫着落叶,虽然则双手合十,“小施主,我来找慧仁师父。”   苏延泽一向从不信佛,可不知何时竟有了一位师父?这事还得从前世说起。   有着前世记忆,经历过前世的人,不止是思念卿,还有苏延泽。   前世苏念卿死后消息便很快传回了京都,尤其是苏延泽,当他听说苏念卿死的时后,整个人瘫软下去,像是一滩烂泥。   前世苏延泽并没有死,苏念卿得知苏延泽死了的消息是墨语故意传给她的。后来苏延泽几乎颓废,一蹶不振,同样的还有墨萧,墨萧想在将军府大醉了三日。   “大哥,我们失事了,念儿是南霖国的公主,太子如此相逼,所以我才让她去南霖国的,蓝齐是她的亲大哥定会护她周全,可是……”   当时墨萧以为得到了一切,可是没有想到太子勾结南霖国,将墨萧逼至无路可退,整个王府都岌岌可危,而苏念卿是南霖国公主的消息又被太子得知,于是太子便想利用这一点造谣生事。   所以墨萧为了护她便将苏念卿“逼”去了南霖国。   从未落泪的墨萧泣不成声,“大哥我爱她,可我不敢,我怕她会因为我的在乎而受牵连,所以便一再装作对她漠不关心,可是……”   她竟因为不明白自己的用意而死在路上,她该有多恨他,她心里该有多痛?   “大哥,我想让她活,我不想让她死,哪怕用我的命换她,大哥,我只要念儿活。”   前世墨萧一脸胡子拉碴,憔悴不堪地跪在苏延泽面前。   苏延泽脑海中顿时想到曾经遇到的那位僧人,他说:“以命换命,一因果一菩提,世间有因有果,有轮有回……”   当时苏延泽并不懂,所以并未在意。可当时那僧人神神秘秘地对他说了三个字:白云寺   后来苏延泽便来到白云寺,当时那慧仁大师就在寺庙门口等着,见苏延泽来了,他笑着道:“施主终于来了。”   似是故意等他,于是苏延泽便直接跪在他面前,“师父,世间是否可以以命换命?”   慧仁大师点点头,“你生而为人本应她前世救你于阿修罗道,今生如此便是轮回。”   后来慧仁大师便做法,等他醒来时已是苏念卿新婚第二日。   小沙弥诧异地看向苏延泽,“施主,我们这里从来都没有一位慧仁师父,您是否记错了?”   苏延泽同样诧异地开口,“什么?从来没有?”   难道慧仁大师只是特来渡苏念卿的再轮回一次的吗?   苏延泽又自己走下山来,最近他老咳嗽,一咳嗽便全是血,他也知道自己的身子可能坚持不了几日了,以命换命,苏念卿活了,他又怎能再活着。   “念儿,哥让你再活一次,只是不愿你在那般痛苦和绝望中死去。”   苏延泽说着又从怀里摸出一方手帕来,这是兰雅送给他的,苏延泽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里,“雅儿,对不起,我将不久于人世,又怎能再拖累你?”   他同样喜欢兰雅,可他不愿让她忍受失去他的痛苦,与其让她伤心难过,不如让她从未得到过,从未得到便没有失去。   “吁……”   马夫发出一生长长的唤马声,马车便缓缓停下。   苏延泽掀开车帘,竟是兰雅,这夜幕快降临时,她一个人挡在马路中间,单薄瘦弱的身体就那样站着,拦着马车。   苏延泽走下马车来,她既然来了那便给她一个交代吧!   苏延泽微微颔首,“兰雅……”   郡主两字还未说出口,兰雅便打断他,“你装作不知吗?”   苏延泽抿唇浅笑,“恭喜郡主,念儿同我说了,北镇王的滴子却是不错的人选。”   兰雅顿时委屈极了,眼泪大滴大滴往下掉。 第九十七章 下手真狠   她明明说的不是这个。   “我喜欢你,你不知吗?”   他既装作不知,那她便直说了。   “苏延泽一介武夫怎配得上郡主!”   可苏郎长相俊美文武双全,能上战场杀敌也能吟诗作赋,在京都也不知有多少女子为之倾心。   兰雅早已泣不成声,他这明明是推托之词,难道真的是自己错了吗?他明明对自己有意的,为何突然这般?   兰雅双眼通红,早已哭花了脸,“那日见我落水你为何想都不想便下水救我?你若真对我无意,为何会如此?”   苏延泽心里各种滋味五味杂陈,他又怎会不喜欢她?前世他写了无数的藏头信,可这小丫头一直不明白,两人一直这般心照不宣,前世他一直等着她及笄,可是后来因为墨萧的事,他便想再等几年,可是一等便是一世。   “那日救你乃是职责所在,别说我们相识,即使是其他人我也会救的。”   这话他便是违心之论。   听到这话兰雅拳头紧握,指甲划破手掌,可她丝毫不觉得痛,“我们只是相识吗?”   她的骄傲她的矜持在此时都已荡然无存,只是因为想要为自己争取一回,余生不留遗憾。   苏延泽又何尝不是如此?心口一阵剧痛,他怕他再坚持不住了,于是道:“是,只是只是相识,再无其他!”   说完便转身,此时脸色苍白,嘴唇青紫。   兰雅蹲下,哭得撕心裂肺。   苏延泽拖着沉重的脚步上了马车,对侍从道:“走!”   马蹄在青石板上响起,就在此时苏延泽嘴里吐出一大口血来,染红了他绯色衣袍。   苏延泽病得更严重了,告了病假,一个人躺在床上,看着床上的帷幔,昔日策马扬鞭的将军今日竟病成这般模样。   冯叔守在苏延泽床上,看着他家公子这副样子,心下无比担心,一声接着一声的叹息传来,“公子,我去找小姐让小姐来看看你。”   苏延泽终于转过头来,轻轻摇头,“不要让念儿知道,我休息几日便好了。”   “可……”   冯叔还想说什么苏延泽打断他,“冯叔,您看着念儿长大的,苏家的事您再清楚不过,若是有一天我去了,你一定要照顾好念儿!”   冯叔老泪纵横,一边点头一边摇头,“不,公子不会有这天的。”   他再清楚不过的,苏延泽本是姓陆,只因十八年前那件事苏延泽便随了母姓,改姓苏。   “冯叔,你一定要阻止念儿和王爷和离,王爷一直深爱念儿的。”   他最放不下的不是自己,而是这个和他没有血缘关系的苏念卿。   而此时苏念卿却还在后院里呆坐着,她也不知在等什么,反正就在那里等着,眼看冬天已过完了,本该带着些年味的腊月也近中旬,可是往年腊月她总是在家里准备着一众过年的东西,还是盼着墨萧,可今年在这王府却不一样了,半点年味也没有。   皇帝罚她在王府闭门思过,她便就在王府坐了三天,因为她也没有地方可去了。   午后太阳依旧暖和,今年的冬天也只下了几场雪,还算暖和,苏念卿便在那秋千架上看着小人书。   有一次她也在这里看书,墨萧便说了一句,“太阳底下看书伤眼睛。”   可她不知,前世她的眼睛是真的不好,因为她为墨萧哭了许多次,尤其整夜整夜地等他,他都不来后院看一眼。   想着苏念卿便笑了,此时他在陪着他的墨语,该是郎情妾意羡煞旁人吧!   可就在此时,一阵吵闹声传来,声音越来越大,苏念卿管家的王府,下人不敢这样放肆,苏念卿刚放下书,便看见一个穿着锦绣绫罗的人气势汹汹地朝这边走来。   苏念卿小声嘀咕,“她怎会来了?”   那日和奶妈干了一仗后,她搬出了王府便再未来招惹过她,可今日怎的来了?   眼看奶妈便已到了苏念卿面前,苏念卿依旧靠在摇椅上,腿上盖着一块羊绒毯子,装作没有看到她。   “王妃真会享受!”   奶妈站在苏念卿面前,阴阳怪气地说道。   苏念卿慢条斯理地合上书,抬眸,故作惊讶,“哟吴娘怎么来了?怎的不提早说一声,我让逢英来接您。”   奶妈嗤之以鼻,对苏念卿刻意装出来的客气不屑一顾,“我没有这样好的福气,王妃如此悠闲怎的不顾念王爷?”   昨日墨语让人带了话来悄悄告诉奶妈,墨萧因为护着苏念卿被皇帝打了五十鞭,自从墨语回来二人便一直有联系,甚至奶妈还向她请教过如何赶走苏念卿。   可是墨语这一步却是失算了,她不知墨萧告诉苏念卿他在宫里是为了陪着她。   听奶妈说起墨萧苏念卿便不想再听了,于是起身要回屋里。   “吴娘好生休息,在府上多玩几天吧!”   奶妈对着苏念卿的背影大声道:“王妃,王爷伤得那么重,你都不去看一眼吗?他是因你受的伤,你当真如此绝情?”   苏念卿停住脚步,受伤?为她受伤?她说的是哪一次?于是回头问道:“你说什么?谁受伤了?”   奶妈看到苏念卿的样子几乎气得跺脚,“王爷为你求情被皇上打了五十鞭你不知道吗?”   这次到苏念卿惊讶了,“你说什么?”   他不是说在宫里陪着墨语吗?怎会……   苏念卿转身朝前院大步走去,她要去问问邵淳,无风不起浪,奶妈不可能编出这样的谎言来骗她。   得知墨萧为她挨打的消息苏念卿便顾不得自己此时被禁足,直接朝宫里去了。   墨萧在暮云宫里,后背布满纵横交错的血印子,可他依旧在看一本古籍,这一受伤,到还换来几天清净日子。   苏念卿轻轻走进去,一眼便看到了墨萧爬在床上,听到脚步声,墨萧以为是邵淳来了,于是问道:“今日怎会这么早?”   苏念卿不言语,站在床边看着他背上那一道道的伤口,泪眼模糊,一会儿眼泪便已掉下来,滴在墨萧后背上。   墨萧急忙抬头,看到的便是那熟悉的身影,于是急忙想要掩饰,“你来做什么?”   苏念卿轻轻摸着她的伤口,“墨萧,我若不来你打算瞒我到几时?”   他告诉她他在宫里陪着墨语,她便信了,若不是奶妈告诉她真相,他是否要瞒着她直到伤好?   “……”   墨萧从未想到她会来,所以一时语塞。   苏念卿再次轻轻抚摸着墨萧后背的伤口,密密麻麻,皮开肉绽,有些开始结痂了,有的还在流着脓血,苏念卿紧咬嘴唇,“下手真狠!” 第九十八章 被墨语撞见   苏念卿说着又哭起来,墨萧记忆中她许久都未哭过了。   可他不知,苏念卿也是爱哭的,只是极委屈时,她偏偏把眼泪忍回去,那便是她骨子里的倔强。   墨萧翻身将脸对着苏念卿。   “嘶!”   墨萧疼得眉头紧蹙。不过片刻后又看着泪眼婆娑的苏念卿,“你哭啥?就这点小伤而已。”   可是是谁前几日疼得整夜整夜睡不着,一直问何时天亮?   苏念卿忍不住又去摸那伤口,“这哪里是小伤,皮肉都烂了,一定很疼。”   墨萧抬眸,“知道疼你还摸!”   苏念卿动作虽轻,可是每摸一下都很疼,整个后背都是疼的。   苏念卿却被墨萧逗笑了,他从未在自己面前如此真实过,她从前一直看不穿他,可今日她明明看到了他强忍的坚强。   墨萧也笑,不知何时他便觉得苏念卿不像他从前认识的苏念卿了,她似是有几分神秘总是让人猜不透她,可又想靠近她。   墨萧笑起来恍若谪仙,也因这一笑俘获了苏念卿的芳心。只是前世那些伤痛,她终是想为自己讨个公道的。   所以苏念卿便刻意躲着他的笑,她怕她再一次因墨萧而沉沦,忘了初衷。   “念儿!你看着我!”   苏念卿扭过头去,他看不见她,那日苏念卿突然失踪,他心里焦急万分,他觉得任何一个她曾待过的地方她都可能存在,可是任何一个地方她都不在,所以墨萧便慌了,这种慌乱似乎太过熟悉。   苏念卿回头,可终是不敢看她的眼睛,她怕,她怕她会离不开他。   “我们回去吧!府里好养伤。”   墨萧因她而受伤,于情于理她都该照顾他的。   墨萧不回去一是为了瞒着苏念卿,二来背后虎视眈眈,他怕连累她,可是苏念卿来了他便什么都瞒不住了。   “好!”   墨萧便爽快地答应下来,经过木初迎一事蓝齐似乎也安分了些,至少这几天没有再见他有何动静。   苏念卿坐在床上,墨萧的手抓着苏念卿的手,她小手冰凉,他竟今日才知,“以前一直都是如此吗?”   苏念卿点头,“嗯,小时候便是如此,那时每到冬天都要挤进哥哥的被窝里,可他偏不让。”   想着苏念卿便笑起来,那时哥哥说男女授受不亲,可她不懂就要和哥哥睡,以至于明明是和哥哥睡一起,可每次睡醒都在自己床上。   墨萧心里却突然酸涩起来,他没有参与她的曾经,可有人参与了,随即便脱口而出,“要是我在,我便不赶你。”   “你说什么呢,我怎会同你……睡”,苏念卿顿时想到那晚的事,立即低下头不好意思起来。   见她小脸绯红,墨萧知道她不好意思了,可还是故意逗她,“念儿可是忘了什么?那晚明明是你……哎哟!”   话未说完苏念卿便将墨萧手臂上狠狠掐了一下,墨萧惊叫出声。   “你要敢乱说我掐死你。”   苏念卿警告墨萧。   “我说什么了,王妃可是还要试试?”   墨萧越来越觉得逗苏念卿是一件很开心的事,尤其是她通红的小脸,像是熟透了的石榴,实在喜人。   “墨萧你流氓!”   苏念卿没想到墨萧一个平时看起来那么严厉的人,此时竟也会这般不正经,哪像一个王爷?   突然苏念卿眼睛一转,坏笑地看着墨萧,伸手便挠墨萧的痒痒。   “啊……苏念卿你……哈哈哈哈。”   苏念卿看着墨萧的样子笑了,嘴角的梨涡挂在嘴边。   “哎哟,疼!”   墨萧突然皱起眉头。   苏念卿走过去,想要查看他的伤口,墨萧一把将她拉住,双手将她圈在怀里,双唇便凑了上去。   “砰”   门被打开,一袭粉色长裙从门外走近。   可墨语立即便惊叫一声转身,她看到的就是墨萧半趴着,将苏念卿搂在臂弯里,他的唇主动落到她唇边。   苏念卿急忙退出去两步远,再次面色通红,墨萧也有些不好意思,他和苏念卿如此竟被墨语撞见,这……   半晌墨萧终是出言,“语儿,你怎么来了?”   墨语这才回头,低着头缓步走近。   “日日都来看你,今日错来了。”   她说着极其委屈,其实她早到了,在苏念卿刚进门时她就来了。所以屋里的一切她都听到了,他们那般随意玩笑,墨萧那样的笑她从未见过的。   苏念卿却捡重点听,日日都来,日日都来,那是她错来了吧!想着苏念卿便转身朝门外走去。   墨语低着头,委屈极了,她明明听见了,墨萧说:“念儿,你看着我!”   念儿,如此亲昵的称谓却是她的萧哥哥叫旁的女子。   “萧哥哥,你变了!”   变得自己不认识了,变成了别人的夫,他的柔情,他的一切都给了旁的女子。   墨萧不语,他变了吗?三年前他说过他会等她,可遇到苏念卿,起初只是像,现在便越来越觉得不像了,她只是苏念卿。   现在他也理不清,他心里是否变了。   “语儿,你也变了。”   墨萧看着墨语的眼睛,许多事他没有说过,一次也没有,甚至苏念卿提他都装作听不懂。   墨语抬眸,“什么?”   她对墨萧的心从未变过,从来心里只他一人。   “那日你在长公主府故意气苏念卿。”   墨萧只轻轻开口,却每个字都想一把利剑狠狠戳墨语的心。   可墨语最擅长的便是装无辜,“萧哥哥,你说什么?”   话已至此,墨萧便不想再有任何保留了,许多事他一直不说,似乎反而让墨语变本加厉,他怕终有一天会害了她。   “语儿,墨亦如何会知道苏念卿伤我?”   墨萧许久前便想说了,只是一直不曾,他最怕墨语的眼泪。   果然墨语的眼泪如期而至,“萧哥哥,你怀疑我?”   她的萧哥哥从未怀疑过她,也从未责备过她,可今日看来,他明明是在质问。   墨萧看着墨语的眼睛,无比认真地开口,“语儿,你曾是个多善良的姑娘,你从不会说谎的,你从来都不会的是不是?”   墨语从前在宫里品行端正,率真,他最喜欢她的便是这样,可如今这些似乎没有了。   “萧哥哥,你变了,我怕,所以……”   墨语终是承认了,她怕墨萧知道的不止是这些而还有其他的。   “语儿……”   墨萧也是不知如何开口,他说他变了还是没变?他自己也不知。   苏念卿出来,暮云宫院子里满地落叶,想来墨萧不常回来所以便也没有宫人常来打扫吧!   苏念卿蹲下,从地上捡起几片叶子,这叶子的经络广而密,她也不知是何种树木。   正在这时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男士布鞋。 第九十九章 茹妃有孕了   苏念卿抬眸,眼里瞧见一袭红衣的蓝齐,苏念卿随即起身,轻声道:“太子!”   蓝齐嘴角上扬邪魅一笑,“王妃,许久不见!”   自腊八那日便没见了,蓝一向行踪不定,表面一副闲散模样,也不知这些日子在做些什么。   苏念卿浅浅一笑,“太子先忙,还有些事,失陪。”   对这位蓝齐太子,她总觉得看她的眼神很特别,她便害怕前世的事再次重演,若真像前世一般,墨萧是否会将她双手奉上?   想着想着苏念卿便走神了,眼里闪过一丝泪光,竟一时间忘了自己此时和蓝齐在一处。   蓝齐注视着她,心里也有各种想法,太像了,她与自己的母后太像了,尤其那双眼睛还有浅浅的梨涡。   许久蓝齐才轻声出言,“王妃!可是有心事?”   苏念卿这才回过神来,看向蓝齐,“没事,这暖阳正好!”   “呵!”蓝齐轻笑一声,“王妃真是大方得体又聪明。”   许多事她明明知道,可是却不说出来,近日他多方打听,得知那誉王并不爱她。   苏念卿眉头微蹙,不明白他到底要说什么,第一眼见他时她觉得这位太子还是不错的,可是再见他时他看她的眼神,她有些怕,怕前世的事重演。   许久苏念卿都不言语,蓝齐低头从地上捡起一片叶子,在手上揉捏几次,随即便做出一只蝴蝶来。   “这蝴蝶送给你,愿你如它一样自由。”   苏念卿伸手接过,那黄色的银杏叶做成的蝴蝶栩栩如生,迎着风似乎真的要飞起来,只是自由,何来的自由,墨萧像是她的劫,她终是躲不过的。   苏念卿脱口而出,“自由!”语气里似乎满是落寞。   曾经她无数次想要逃离墨萧,想要自由,可今日似是不想了,只因着墨萧那一句想真的护她。   蓝齐看穿她的心思,“王妃,有些人藏在心里便是一世,男人可以将许多人放心里,可心底却只有一个人。”   一个人?是说的墨萧吗?苏念卿开始揣度他的意思,一个人太在乎便会迷失自己,苏念卿便是如此。   见火候差不多了,蓝齐继续煽风点火,“他可以为你受伤,只为换得你为他死。”   苏念卿猛地抬头,为她死,前世不就是为他死死了吗?墨萧做这一切只是为了利用她,对,为了让自己死心塌地帮他,前世不就是如此吗?   不,她不要前世再重演,死太可怕了。   苏念卿木讷地走进去,正遇到墨语出来,墨语看到她时,眼里先是闪过一丝不屑,接着浅浅一笑,“长得像,可终究不是。”   她如今的处境便是哪里都回不去了,在南霖国,她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在北临国也是同样的,如今只有抓住墨萧这一根救命稻草了。   苏念卿当然知道墨语话里的意思,说他不过是墨语的一个替身而已,可她终究不是墨萧心里的那个她,她在奢求什么?甚至她还想过不要与他和离,真是可笑。   马车缓缓朝誉王府驶去,苏念卿一句话也没有,墨萧为了她受伤,她该感激,可是她也不知如何面对他。   墨萧回来后便住到了后院,说是方便苏念卿照顾,这也是大婚半年以来,墨萧第一次歇在后院。夜里突然外面吵闹起来,苏念卿从梦中惊醒。   苏念卿正好衣服,外面的人似是邵淳,像是有极重要的事像墨萧禀报。   深更半夜惊动重伤的墨萧这便不是一般的事了,苏念卿掌了灯,邵淳在一旁向墨萧禀报着:   “茹妃有孕了,皇上此时要处置大皇子。”   墨萧从床上坐起,急忙穿好鞋袜,“走,进宫!”   大皇子墨塬被皇帝削了太子之位,这便一直闲赋在家。可是墨萧知道终有这一天的,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不是皇上想要处置他,便能处置他的,皇后的势力不容小觑。   苏念卿也听明白了,茹妃此前一直和太子苟合,今日有孕了,终是暴露了。奇怪的是皇后明明此前已经知道了两人情投意合可为何还偏偏把她送给皇帝,这不是让墨塬身败名裂吗?   墨萧便已穿好衣服,随即拿了剑便要出门,在此养了三日身上的伤大已结痂。   苏念卿突然想到,前世也是在一个晚上墨萧突然被召集进宫,后来十五日才出来,那次墨萧险些命丧皇宫了,难道也是茹妃有孕了?   “墨萧,我同你去吧!”   苏念卿在身后喊,墨萧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想了一会儿便爽快答应,与其将她留在这里,不如带在身边。   “好!”   苏念卿便同墨萧一起进宫,她还带上了她那把君子剑。   刚到皇宫门口便已感觉到了一丝危险气息,守门的侍卫已被全数换掉,不再是墨萧熟悉的面孔。   墨萧拿出皇帝交给他的令牌,几名侍卫对视一眼,终是不敢拦他,一路朝召仁宫走去,宫里来来往往的人众多,看来这皇宫真的要变天了。   皇上知道茹妃怀孕一事,便众怒说要斩了太子。必然皇后和丞相站出来,势必要保太子。这样一来,只能硬碰硬拼个你死我活,太子被废一事皇后便已对皇上诸多不满了,总有一日会爆发。   召仁宫里,皇上和皇后相对而坐。   皇帝穿着雪白里衣,脸色苍白,嘴唇干裂。自那次大病以后,身体便一直都未恢复,一直是这般模样。   皇后珠钗为解,带着凤冠,雍容华贵。   “皇后这是要置朕于死地?好借丞相势力辅佐塬儿登基?”   皇帝缓缓从嘴里吐出几个字来。   皇后只看着皇帝,半晌才笑着开口,“皇上,二十五年前你将塬儿塞来给我,那时我刚失去了大皇子,你可知我当时我的心情?他是谁的孩子?你一句话交由我抚养,我便抚养了,可如今你要杀了他,你便也不问问我吗?”   墨塬是他最爱的云妃生的孩子,可是云妃离他远去,他便如此将墨塬交来给皇后。从那时起,皇帝便极少去皇后宫里,即使偶尔去一次,事后便让宫人端了避子汤来,目的便是让皇后不要拥有自己的孩子,安心抚养墨塬。   皇帝不说话,他当然知道当时皇后是不愿抚养墨塬的,皇帝长吁一口气,缓缓道:“你是一国之母,不交由你抚养,那交给谁抚养?”   其实他也是有私心的,他想着只要墨塬交给了皇后,便是名义上的嫡子,日后便能顺理成章地继承皇位。 第一百章 墨塬造反   想着皇后便哈哈大笑起来,片刻后用手捂着自己的心,眼泪从布满皱纹的眼里夺眶而出。   “你知道我心里苦?可你依然这样做了,你又何时当我是一国之母来对待?如今天下人都在看我的笑话。”   皇后一边抽泣,一边大声对皇帝吼道:“一国之母,一国之母便是帮别人抚养皇子,到最后还落得个老来无依的下场。”   皇帝始终未发一言,只听着皇后的控诉,自己做的事他又何尝不知?   “我每天看着和云妃一样的脸,我心里得多难受,可我依旧要对他笑脸相迎,努力做一个慈母,明明我自己做不到,可我依然装了这许多年!”   皇后几乎声嘶力竭,这些话她忍了几十年。   皇帝这才缓缓启唇,“可塬儿对你也是极孝顺的,从未忤逆过你。也不愧你这些年对他的养育之恩。”   皇后再次苦涩一笑,“孝顺?他有过几分真正的孝顺,不过是看在我母家的势力罢了。”   墨塬的确从未忤逆过她,可是皇后又怎会不知。这毫无血缘的二十五年的母子关系,如一张纸一样薄。   皇帝抬眸看着皇后的眼睛,“所以皇后今日到底要如何?”   自古以来,帝后不和是极少的事情,可是帝后恩爱的又有几人?不过都是依照谁家势力大,谁便是皇后罢了。如今的皇后便是一样的丞相之女,皇帝娶她便是为了她母家的势力,若说感情能有几分?   皇后脸上还流着泪水,可此时嘴角上扬,再次笑了起来,“我要如何便看皇上要如何了?”   皇帝将手指放在桌上轻扣,“朕要如何?”   此时,他便有些真的不懂皇后了,皇后说取决于他。可他不懂,以皇后方才的话而言,她极不喜欢墨塬,可是现在这宫里风云变幻,她又是想如何?   皇后起身,大笑起来,“哈哈哈哈,皇上可知道茹妃曾是我宫里的婢女?”   皇帝抬眸,这他当然知道,可是又有什么关联吗?将自己身边的丫头送给皇帝身边,不过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争宠罢了这些把戏,皇帝又怎会不知?所以对这个茹妃他一直从未宠爱过,只是看着皇后的面子上封了她个茹妃的头衔罢了。   皇后凑到皇帝耳边小声道:“早在中宫时,他们便情投意合。”   说完又笑起来,看着皇帝脸上的变化。   皇帝被皇后的话惊了一跳,“什么?你……你一早便……”   所以故意把茹妃安排在自己身边,让自己的儿子给自己戴了绿帽子?皇后的计谋真是狠毒!   “皇上,被人背叛的滋味如何?”   皇后像是疯了一般。   皇帝抬手狠狠地一巴掌打在皇后脸上,皇后顿时摔到地上,脸上顿时出现五个手指印,可他依旧大笑着。   “皇上你这么深爱云妃,那你现在该如何处置他的儿子?”   皇后已经疯狂到如此地步,将墨塬推向如此境地,只为试探皇上会如何处置他最心爱的人生的孩子。   皇上苍白着脸,眼里几乎无神,只小声重复着:“疯妇,你个疯妇!”   皇后依旧大笑,“我爹爹全力支持他,现在你最爱的人生的孩子,要你的性命,皇上,你当如何啊?你是否忍心让他去找他的母妃?”   皇帝将一桌笔墨纸砚全数推到地上,用手指着皇后道:“朕先斩了你!”   “哈哈哈哈,你若斩了我,你的塬儿立即万箭穿心不得好死!”   皇后笑得多开心,她心里就有多苦。忍了这么几十年,无数个日日夜夜,她是怎样熬过来的?   墨萧和众人也听到了里面的动静,可皇帝没有传召,谁也不敢贸然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来报:   “大皇子墨塬起兵造反,带领叛军在攻打宫门了!”   片刻后,们终于从里面打开,皇帝披散着头发。   “逆子!他终于走上这一步了。”说完又看着皇后,“你竟拿你母家的命运来赌,你还真是个铁石心肠的。”   禁卫军早已集结起来,可终是双拳难敌四手,他们只能保护皇帝的安危,如何攻打得了了势如破竹的叛军?偏偏此时苏延泽又病了。而他的兵大部分刚被派到了边城。   正在这时,那边传来一阵吵闹声,抬眼望去竟是一众大臣家眷。   皇帝再次看向皇后,“是你做的?”   皇帝皇后自豪地哈哈大笑起来,当然,早上别让她们进宫陪本宫抄写经文。”   一众大臣的家眷全都在宫里,他们在宫外便不敢轻举妄动了。   苏念卿看了一眼墨萧,“我们上当了!”   定是大皇子或是皇后故意将他们引进宫来,目的就是将他们困在皇宫,让他们无法出去帮忙,等大皇子攻进皇宫来,便将他们一并都杀了。   墨萧也看出来了,也怪自己太过心急,轻易便相信了别人的话,可是事已至此,他便也出不去了。   皇帝看着外面骂道:“乱臣贼子,朕养了一只白眼狼,亏得处处为他着想。”   从墨塬出生,他便一直为他着想,包括自从他出生,他便极少去皇后宫里,为的便是不让皇后有自己的孩子,能够一心对他,可真是他错了。   苏念卿也有些怕是,如今他们困在皇宫出不去,“我们怎么办?”   墨萧一直都未言语,她想他应该是有办法的吧!   可墨萧摇头,如今他也没有办法了,出又出不去,他也找不来救兵,能有什么办法?本来是听说皇帝要处决大皇子,他想来劝解皇帝,可没想到,他竟是被骗进宫来的,如今困在宫里,他也没有办法了!   好在禁卫军来了,暂时还可以保护皇帝的安危。   墨萧拉着苏念卿的手,将她往里面推,“你留在这里保护父皇,我出去看看。”   苏念卿怎会不知道的用意,他不过是想让苏苏念卿待在皇帝身边,被禁卫军保护罢了。   “我同你去!”   苏念卿说着便走到墨萧跟前来。   皇后再次笑起来,可这次脸上有泪。   “皇上你看到了吗?他们在生死关头都想着彼此?”   这便是她这辈子从未盼来的。   皇帝看到此时的苏念卿像极了当时那个她护着自己的样子,于是出言道:“誉王妃你留下!”   苏念卿摇头,“你护了我一回,我便还你一回!”此后和离便再无瓜葛。   最后这句话苏念卿放在了心里,他们终究是要和离的,近日若大皇子胜了他们便一起死,若是败了,墨萧必然大权在握,再也不需要她了。 第一百零一章 苏念卿的兵法   宫门口一片吵闹声,大皇子墨塬已经带着人在攻城了,墨萧站在宫墙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大皇子,“大皇兄,现在回头还来得及,父皇会原谅你的。”   墨萧后背的伤依旧没好,整个人站在宫墙上被寒风吹着,像是能被这寒风吹下宫墙一般。   墨塬嗤之以鼻,事到如今他已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回头回得了头吗?我早就回不了头了。”   他又何尝想如此?罢黜了他的太子之位,哪怕让他当一个闲王也是好的,只要能和他心爱的茹儿厮守一生,所以这些日子他从未争过,可如今他什么都没有了,是皇帝要将他赶尽杀绝的。   大皇子看向墨萧,眼神里藏着深意,“你迟早也会走上我的老路。”   他知道墨萧深爱墨语,而他们这段恋情便是违反了伦理道德,所以他坚信墨萧一定会走上他的老路的。   大皇子说完继续指挥着叛军攻打宫门。   宫中一众护卫拼死守着宫墙。在这特殊时候,只要宫门失守,那他们便势如破竹,直取召仁宫。   “大皇兄你要弑父篡位吗?”   墨萧对着墙下大喊,此时已是满地尸首,而墨塬身上也沾满了血。   墨塬抬手斩杀了几名护城军,脸上随即蘸满了鲜血,“不,我只要茹儿!”   帝位不要也罢,但是茹儿他一定要的,当时他一个人在中宫与皇后表面上母慈子孝,可他根本体会不到母亲的温暖。身旁也没有一个玩伴,陪着他的只有茹儿。她温柔体贴又善解人意,所有人都不理解他的时候,唯有她站在他的身边,所以从那时起,他便已下定决心,此生一定要好好爱她。   墨萧走下城来,将宫里所有侍卫集结起来,“你们一定要守住这宫墙,千万不能让他们攻进来,我去,我去搬救兵。”   墨塬的人一半开始撞门一半已经向墙上爬上来。   而此时五皇子带着禁卫军来了,请问之一相当于皇帝身边的死士,在这紧急情况下或可抵挡一阵子。   五皇子焦急地开口,“现在如何?”   虽然兄弟俩平时不和,但是在这关键时刻依然是要站在一条线上的。   墨萧摇头,“皇后要挟了众大臣夫人,他们在宫外不敢轻举妄动。又将我们骗进宫来,情况不容乐观。”   墨亦低声啐了一口,“这个墨塬真是没出息,为了个女人如此,简直丢脸至极。”   他最看不上的便是女人了,他觉得女人最会拖后腿,所以他也看不上那些为女人拼死拼活的男人。   墨萧不理会他,“宫里此时有多少羽箭?”   墨亦轻叹一声,“不足两千!”   莫笑来回踱步,轻声念着:“不足两千,两千。”   其余的大概都在兵部,转头看着莫亦,“这便是你掌管的禁卫军,你就不曾想过有朝一日会如此吗?”   晴带雨伞饱带干粮的道理他一直都知道,所以他掌管禁卫军时,宫中一定留着应急的兵器。   墨亦不语转指挥着禁卫军朝下面放箭。   墨塬的人从长梯上滚下,惨叫声一片,而撞门的人也被射杀了许多,像是马上要被撞开的宫门,暂时得以休息片刻。   墨萧拿了剑想要飞下去和墨塬拼个你死我活,若是他不曾受伤,墨塬并不是他的对手。   可是如今他身上有伤,恐怕不是墨塬的对手,若他被挟持要挟皇上,那便成了添乱,墨萧想想终是没有下去。   而此时苏念卿带着一众宫女太监来了,有的手上端着盆,有的提着桶,还有抬着锅炉运着柴火的。   她手上拿着那把君子剑指挥着宫女和太监。   墨萧走过去,“你这是干嘛?”   此时她该在哪个角落好好躲着才是真的,跑到这里来刀剑无眼,伤了她怎么办?   宫女和太监已经支好了锅灶,点燃了柴火,并将油一桶一桶地尽数倒在锅里。   墨萧这便明白了,苏念卿这是要将油烧烫并从城墙上倒下去。   “就你这点油能抵多长时间?”   “滚油以城墙耳,油烫,兵落,城得护焉。”   兵书上有记载过的想来她该是看过兵书,墨萧暗暗称赞她的机智。   不一会儿,滚油从墙上倒下去,大皇子带的叛军应身倒地,惨叫声不断。   可是人之多,哪是他们几桶油便能解决得了的,下了一批又上一批。   苏念卿便从正在架着弓箭的禁卫军手中躲过一把弓箭,看了看四周,撕下墨萧墨色长衫的一大块。   墨萧眉头紧蹙,大声道:“苏念卿你做什么?”   苏念卿也不理会他将方才撕下的布往油里一滚,随即包在剪头之上,然后点燃火快速地架在弓上,向叛军人群当中射去。   火箭遇油快速地燃烧起来,周围一团叛军身上开始燃烧起来,连同方才泼下去的油也开始燃烧起来,火迅速往人身上烧,叛军颇有些手忙脚乱。   墨塬对着乱叫的人大声骂道:“没用的东西!”说着便举起手中的剑,本想将面前的人一剑杀死,可想想终是放下剑,他始终没有五皇子墨亦狠毒,若是换了墨亦,墨亦定然想都不想便将身旁的人全数杀死。   墨萧看到苏念卿熟练拉弓放箭的样子,嘴角上扬,笑了,他竟不知她如此机智。   油很快用完,墙下的火势也开始慢慢变小,墨塬的人又开始攻打上来,箭也所剩无几,墨萧犯了难。   眼看已有几名士兵上来了,墨亦一剑斩下,“都给我上,一个人都不准放上来。”   可是他的军令在此时像极了一句空话,没有武器如何同敌人战斗?   而苏念卿却像是不慌不忙的样子,昨晚你取出厚厚的布蒙住口鼻,一众宫女太监也同样蒙住口鼻,提着桶端着盆朝后面走去。   苏念卿递给墨萧一块布,“给!”   墨萧并未伸手去接,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苏念卿立即缩回手,“不要你可不要后悔。”   他曾和哥哥读过兵书,行兵打仗,她虽不太懂,可是一些兵法她却是懂的,只是缺少了实践锻炼,哥哥曾说她若是能上战场,必然也是一名骁勇善战的女将军,可他又怎会忍心让她上战场?   墨塬见到他们你是黔驴技穷,不由得大笑起来,“墨萧,墨亦往日兄弟一场,你们若乖乖开门,让我进来,我便饶你们一命。可你们若是还要抵抗,那就怪不得我不念手足之情了。”   眼看宫门便要被撞开了,剩下的几百支箭墨亦都算计着专射那撞门的,第一次上战场也真够窝囊的。   突然一阵臭气熏天。 第一百零二章 念儿走   竟然是宫女和太监推来了一辆倒夜香的车。   众人不明所以,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只见宫女和太监将夜香一盆一盆地倒在锅里,并往里继续加柴将火烧得旺旺的。   墨萧双手捂住鼻子,眉头紧蹙看着苏念卿,“苏念卿你这是要干什么?”   苏念卿看着锅里的一锅夜香干呕了几次,“没有油,总不能眼看着他们攻上来吧!王爷你怕你说他们怕不怕?”   原来苏念卿竟是想将这粪水烧烫之后从城墙上倒下去,这方法怕是也只有她想得出了。   墨萧哭笑不得,“念儿,你是我见过最不讲究的女子。”   她果然是极聪慧的,连这办法,她都想得出,墨萧一直都小看她了。   苏念卿跑到墨萧身后来,虽然已经用布蒙住了口鼻,但是依然很臭,“你身上有伤,可千万不能沾了,否则便好不了了。”   墨萧拉着她,一本正经地道:“一会儿若他们攻进来,你就去找父皇,父皇在哪儿,你别在哪儿。”   苏延泽曾说皇帝一定会护苏念卿,听他一直都不信,而此时他便选择相信。   苏念卿并不理会,而此时锅里的东西已经烧得滚烫,思念亲,随即指挥宫女和太监将那东西一桶一桶地往下面倒。   “你大爷的,这是什么东西这么臭?”   果然宫墙下发出一阵臭骂声,还有叫喊声。   有人像墨塬禀报墙上倒粪水。   墨塬对着墙上大喊道:“墨萧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如此下流的手段你也使得出来?”   苏念卿站到城墙上探出头来,“还有更下流的呢,大皇子要不要试试?”   墨塬气极,“哼!给我撞门,狠狠的撞。”   那木质的大门已经发出疲惫的“咕吱”声!而里面的人似乎也快抵挡不住了。   好在有了苏念卿的办法,没有让他们那么快地攻打到城墙上来。   皇帝和皇后在宫里,一个淡然,一个疯癫。   皇后依旧大笑着看向皇帝,“皇上,你猜塬儿进宫了没有?”   曾几何时,她很想告诉他,“皇上,你猜塬儿会笑了吗?皇上你猜塬会会叫父皇了吗?……”   可是皇帝从不给她这个机会,他连看都不来看她一眼,盼了又盼他终于来了,可也只是坐一会儿便走。她苦等了无数个日日夜夜,可他终是没有来看她。幻想中的耳鬓厮磨,终是泡影。   皇帝看着皇后那有些僵硬的笑,只轻轻地开口,“收手吧,你这样做会害了所有人。”   皇后收了笑,一甩衣袖,“我不会,我在救赎你,让你补偿你曾经犯下的错,否则你将会受到惩罚。”   皇后表现得无比夸张,长期处于压抑当中,突然释放出来,便不是曾经那个是是隐忍的皇后了。   “咚……砰!”   前一声响是宫墙上的紧急钟,而后一声响便是那钟掉到城楼下的声音。   皇后再次疯魔大笑着朝门外去看,“皇上你听到没有,他们来了,塬儿来了,你最深爱的云妃的儿子来杀你了。”   黄帝深叹一声,只看着门外一直未曾言语。   此时墨塬满身是血,似乎已经杀红了眼,他从未如此痛快过,这些年他一直隐忍,今日终于算是释放出来了,感觉内心无比的舒畅。   墨亦带来的禁卫军仍在拼死抵抗,可是一个又一个地倒在墨塬的剑下。   苏年轻的那些办法只是让他们一时上不来,拖延时间而已,可是救兵迟迟未到,他们再坚持不住了。   “念儿,走!”   墨萧拦在苏念卿面前,抬眼看着墨塬。   “大皇兄,你如此做会遭报应的,父皇待你不薄,你竟如此绝情!”   墨塬用剑指向墨萧,“你闭嘴,别给我提他,我不想听,我通通不想听!”   危机时刻苏念卿走了,没有留下。   墨塬直逼召仁宫,还将墨萧绑了,今日若他杀了皇帝便将所有罪责推给墨萧。   墨萧反叛,大皇子救驾有功,先皇遗诏皇位传给大皇子。一向成王败寇,只要他当了皇位,史书还不是他说怎么写便怎么写,天下人不信也得信。这样的是历史上还少吗?   终于,墨塬见到了皇帝,自那日被他下蛊后,他被禁足东宫便再没见到过,今日墨塬一眼便看出皇帝消瘦了许多。   皇帝此时满脸满眼都显着憔悴,谁逼宫都可以,五皇子墨亦,誉王墨萧甚至垠王墨容都可以,他的众多儿子中,唯独对墨塬他是最上心的,也是最偏心的,可今日竟是他将自己逼到如此地步。   “孽子!”   皇帝坐在桌案后面,用手狠狠地拍了一下桌案,面前围着禁卫军,保护者皇帝。   墨塬依旧拿着剑,此时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他身上脸上全是血,像是一个弑杀的恶魔。   墨塬大声吼道:“你若不对她下手,我不会走到今天的,哪怕你罢黜了我的太子之位,我也安心,只当一个闲王,可你偏偏要对她下手。”   墨塬吼得声嘶力竭,歇斯底里。   皇帝却更加生气了,所谓恨铁不成钢也不过如此,他违反了伦理道德,如今却在此质问自己。   皇帝嘴唇干裂,脸色苍白,此时强忍着心痛一字一句地道:“皇室嫡长子墨塬,犯上作乱,扰乱宫闱,其罪当诛,是已去夺其名塬,除宗籍,永不许回京!”   终于,皇帝将他的罪名一条一条地念出来,即使他随时都有可能被墨塬杀害,但此举也是给死去的士兵们一个交代,给自己一个交代。   皇后瘫坐的地上,小声重复着皇帝的话,“嫡长子,嫡长子!”   如今墨塬犯了这么大的错,他竟将他推到她的头上,他不再承认他是云妃的儿子,事到如今他已经护着她。   终是庄周梦了蝶,你是恩赐也是劫。   墨塬听完皇帝对他的宣判,大笑起来,“事到如今你还能将我怎样?”   他八岁便被封为太子,后来遇到了她,他甚至想过,六宫无妃,只她一后,可是后来,她便觉得他的太子之位保不住了,所以他做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墨塬眼中都是血丝,声音嘶哑着问道:“茹儿在哪里?”   燕茹怀孕的消息不知为何突然传出来,皇帝便让人将燕茹带走了。   皇帝同样笑了两声,事到如今哪怕他毫无退路,可脸上依旧没有一点害怕的样子,这便是皇帝该有的气度。   “她被朕杀了,丢到了乱葬岗!”   皇帝的眼睛如鹰一样注视着墨塬。   墨塬的脸色突然变了,“不可能,我不信!”   听闻燕茹死了他便怕了,似乎心里已经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了。 第一百零三章 燕茹死了   可是下一刻墨塬立即向皇帝走了两步,剑拖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   “不,你不会!”   知父莫若子,皇帝绝对不会把自己往绝路上逼,这点他猜对了。   墨塬手一挥,叛军和禁卫军便打斗在一起,顿时这召仁宫里沾满了血迹。   皇帝岌岌可危,此时被围在这召仁宫里,毫无退路。   不多一会儿,禁卫军便已所剩无几,各宫已被墨塬占领。   “住手!”   这时,门外一个声音响起,众人急忙回头去看。   “都给我让开!”   此时苏念卿押着燕茹进来了,剑架在燕茹脖子上,娇滴滴的小娘子脸色煞白,泪眼婆娑。   墨塬一声令下,众人不敢轻举妄动,给苏念卿让出了一条道来。   墨塬带血的眼睛看向苏念卿,像是虎狼看着一团猎物一样,墨塬对苏念卿大吼,“你放了她!”   苏念卿将手中的剑又近了几分,燕茹雪白的玉颈上瞬间冒出血珠来。   墨塬看到苏念卿的动作,再次对苏念卿大喊,“苏念卿你住手,你要敢伤了她,我拿这里的全部人来陪葬。”   苏念卿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手紧紧地押着燕茹,“这等不知廉耻的狐媚子,早该浸猪笼。”   燕茹此时还娇滴滴的要墨塬救她,苏念卿一看她这样便觉得她并不是什么好货色,虽然自己也是女子,可是就这等祸国殃民的女子,她是极讨厌的。   燕茹哭得梨花带雨,苏念卿便给了她一巴掌,燕茹都是止住哭,身上止不住地颤抖,可怜巴巴地看着墨塬。   方才在来的路上,燕如可不是这样子的,她起初威胁苏念卿,等墨塬得了势会将苏家怎样处置,将墨萧怎样处置,见苏念卿不为所动,她便央求苏念卿放了她,她说她与墨塬什么关系都没有,一切都是墨塬逼迫的。   墨塬几乎抓狂,用剑指着苏念卿可又不敢轻举妄动,“你再敢动她一下,我杀了你!”   苏念卿不理会墨塬,她知道墨塬一定不敢将她怎样,一手按住燕茹的头,“你看看为了你死了多少人?你日后不会做噩梦吗?他们不会来找你吗?”   燕茹只是摇头,“不!”   他只是与墨塬花前月下,从未想过此事会暴露,而且每次她都赢了壁纸汤,可不知为何自己竟怀孕了,可偏偏皇帝已经大半年没宠幸过她了,本想着偷偷将此事了了,去外面请一位郎中来,熬一碗堕胎药便了了事,可是事情竟会做到如此地步。   可是真情又有几分?此前他是太子,燕茹便想着在两个男人之间周旋,皇帝在位时她是妃子,享尽荣华富贵。若皇帝死了,即使她无所出,以墨塬对她的情意,定然也不会亏待了她。可谁知墨塬竟被削了太子之位,后来她便只想保住她茹妃的位置。   苏念卿看到了墨塬眼里的恐惧,方才她打燕茹那两下便是要让墨塬知道,她不是只是做做戏而已,她随时可以杀了燕茹。   这才看向墨塬,提出她的条件,“放了皇上,撤出皇宫!我便放了她,否则……”说着手里的剑又紧了几分,“我便立即让她死在你面前!”   燕茹脖子上再次冒出血珠来,这次比方才的更多,已经成股流下滴到华丽的桃红色衣服上。   燕茹大气不敢出,只等着墨塬救她。   皇后看到这一切,早已脸色煞白。当燕茹出现的时候,她便知他们已经完了,本来她已提前安排好人杀了燕茹的,可此时燕茹还活生生的出现在这里,苏念卿拿燕茹威胁墨塬,那此前所做的一切都化为泡影。   皇后大喊一声,“不,不能放了他们!塬儿,他们不会放过我们的,他们一样会杀了燕茹,杀了你杀了我。”还有她的母家。   可是此时墨塬眼里除了燕茹已经再没其他了。   手里的剑已经滑落在地上发出“哐当”的一声。   此时皇后起身走到苏念卿跟前,看着燕茹,“你个小蹄子,早该杀了你的。”   一切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可谁知突然冒出个苏念卿来。她不要什么皇后之位,也不要什么太后之位,她只想亲眼看着皇帝杀了墨塬。   苏念卿不理会皇后,再次看着墨塬,一字一句地开口问道:“答应不答应?我数五个数。”说完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燕茹,将剑正对她的脉搏处,“一,二,三……”   “啊!”   还未数完,也还未等墨塬开口,皇后已经将一支尖锐的簪子插进了燕茹的胸口。   苏念卿低头,燕茹口吐鲜血,脸色苍白,她方才只顾着观察墨塬,并未注意到皇后,原来皇后刚才跑到自己身边来骂燕茹,竟是为了趁此机会来沙燕茹的。   那发簪准确无误地插进燕茹的心口,一击毙命。   苏念卿手里的剑落到地上,他虽讨厌燕茹,可只是想拿燕茹威胁墨塬,她没有想杀她的。   墨塬大喊一声,像是天都要塌了,“不,茹儿。”   三两步跑过来一把将燕茹搂在怀里,此时,燕茹已经奄奄一息了,嘴里大口大口的鲜血吐出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苏念卿趁墨塬不备退到一边,而此时燕茹已经断了气。   墨塬脱下衣服盖住燕茹,起身眼神恶狠狠地看着苏念卿,“苏念卿,我要你拿苏家陪葬!”   此时已经有人过来抓苏念卿了,苏念卿正提剑与他们打斗,可是凭她那点功夫怎会是那些叛军的对手,此时已经被剑架在了脖子上。   “念儿!”   墨萧同样被押着,此时也救不了苏念卿。   墨塬的剑越来越近。   “你杀了朕,来!一切都是朕的错,对你太过宠爱才导致你今日六亲不认。”   此时皇帝开口了,对着墨塬大喊!   墨塬回头,皇帝身边的禁卫军已经所剩无几,他要杀皇帝轻而易举,于是转身朝皇帝大步走去,手里的剑上血已经凝固了。   事到如今他只有杀了皇帝夺得皇位才能将这些人一网打尽。   顿时又是一阵刀剑相拼的声音,而地上不停有人倒下,终于皇帝面前已经一个人都没有。   墨塬的剑在皇帝眼里越来越大,“云儿,这便是你的儿子,他如今要杀了朕,你可看到了?”   “噗嗤!”   一股血往外涌,可是想象中的痛意并未传来,墨塬的剑落到地上。   “母后!”   不知何时,皇后竟挡在皇帝面前,而墨塬的剑准确地插进了皇后胸口。   他杀了养育他的皇后。   “皇后!”   皇帝睁开眼,皇后已倒在地上,胸口上还插着墨塬的剑。 第一百零四章 没有假如   “皇上,你终于承认他是云妃的儿子了!   自始至终,皇后要的不过是皇帝对她的一个肯定,当墨塬犯了错皇帝不再把罪责都推给她,而是成人墨塬是云妃的儿子。   最后关头皇帝承认了墨塬是云妃的儿子,所以她便甘心情愿为皇帝挡了这一剑。   皇帝蹲下,看着面前的皇后,“你这又是何必?”   她亲手设计了这一切,如今竟搭上自己的性命。   墨塬也是呆若木鸡,如今自己心爱的女子死在面前,抚养自己的皇后被他亲手杀死,这一切他都是不想的。   而此时门口又是一阵刀剑相碰的声音,几名叛军的头颅被人从门外直接丢进来。   墨塬抬眸,“苏……苏将军!”   苏延泽不是病了吗?此前他已经打听好了,今日怎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世人都知俊逸潇洒的苏郎就是在战场上让人闻风丧胆的苏将军!此时墨塬从气势上就已经输了,其实在燕茹出现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输了,从一开始就输在了儿女情长上。   墨萧顿时挣脱叛军的挟持,“大哥……”   前几日苏延泽说他病了,可能不久于人世,不要让苏念卿去将军府,今日怎会?   可是在苏延泽转身的一瞬间他便看到了,苏延泽面色蜡黄,走路摇摇欲坠,根本没有了往日的洒脱俊逸,似乎随时都会摔倒昏厥。   随后跟来的还有邵淳,邵淳对墨萧禀报道:“爷,众臣家属已经回家了!”   墨萧从邵淳手里接过剑,一步一步走向墨塬。   “放手吧,因你死的人太多了!你还要如何?”   墨塬已是强弩之末,此时依旧瘫坐在皇后身边,而皇后已经咽气了,今日这召仁宫充满了血腥味。   皇帝闭上眼睛,转身背对着众人坐下,今日的一切他是否错了?   他深爱云妃,可云妃红颜薄命最终也没能陪他到终老,所以他把这位墨塬当做心头肉一样的疼,将他交给皇后抚养……可今日他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是否从一开始他就错了?   墨萧将苏念卿拉到身旁,?眉头紧蹙,“你没事吧?吓到没有?”   他曾以为苏念卿不过是聪慧些,可今日看来,她不止聪慧胆大,还有计谋。   苏念卿摇摇头,变成我身去看苏延泽,“哥,你可好些了,伤要不要紧?”   苏延泽岩嘴咳嗽两声摇摇头,“无碍,将养些日子便好了。”   而这时却传来皇帝憔悴苍老的声音,“都走,都走!”   此时他只想静静地呆着,一切事情都不想去想。   众人都转身打算离开,苏念卿扶着苏延泽,他比往日更憔悴了,苏念卿不知苏延泽是刚从床上爬起来的。   “誉王妃留下!”   几人刚准备出门,皇帝的声音便传来。   苏念卿松开扶着苏延泽的手转身看着皇帝的方向!   皇帝依旧背对着他们坐着,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可是此时苏念卿觉得,他像一个孤独的老头子。   苏念卿一步一步朝皇帝走来,墨萧同时回头,可苏延泽紧紧拉着他的手,几乎整个人都靠在了他的身上。   “送我回去!”   苏延泽用极轻的声音对墨萧说道。   想来他已经是坚持不住了。   苏念卿跪在皇帝的桌案前,轻声唤道:“父皇!”   皇帝这才缓缓转过来,像是很疲惫的样子。   “你自己坐吧!留你下来有话同你说。”   苏念卿自己找了个凳子坐下来,她今日确实是很累的。   皇帝缓缓启唇看向墨萧,“你爱墨萧吗?”   苏念卿不明白皇帝为什么这样问,可还是点点头,“只愿朝朝暮暮与君同,繁花落尽,与君老。”   做戏也好,假戏真做也罢。苏念卿终是说出来她心里的话。   皇帝深叹一声,“今日多亏了你!”   说着又从怀里取出一枚令牌来,“谢谢苏延泽对你的培养,日后苏家有比金牌,时代荣华富贵与帝王同享!”   这块令牌倒不是给苏延泽的而是借苏念卿的手给苏延泽,因为他一直欠苏延泽一个交代。其实苏念卿于苏延泽而言是杀父仇人之女,可他是奉皇帝的命令抚养苏念卿,而且还将她养的这么好。   苏念卿急忙叩首,“不,这么重要的东西儿臣不敢收。”   “你受得起,苏家受得起”   苏延泽守卫整个北临国,却是受得起的。   苏念卿到也不再推辞,只等着皇帝接下来的话。皇帝并不是要授她这个令牌而已,在这个时候把她留下来定是有话要同她说。   “朕看到了萧儿看你的眼神,像极了曾经朕的样子。”   他曾经也是如此,看一个人的时候,满眼都是他。方才他看到了墨萧满眼都是苏念卿。   “我……”   苏念卿从未想到过皇帝会同她说这些,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   皇帝自嘲一笑,“朕方才才想明白,朕犯了一辈子的错。”   皇后深爱他,可他为了云妃利用的皇后,皇后最后却为了他死去,只因为他承认了墨塬是云妃的儿子,也就承认了云妃不是一切都是好的,她便如此满足。   “萧儿和容儿,朕最对不起的便是他们了。”皇帝说着,再次长吁一口气,“曾经因为萧儿她母妃背叛了朕,朕便任由她们争风吃醋以至于她最后郁郁而终,容儿他母妃,因为她出生商贾,所以朕便也冷落她。”   说着皇帝看着远处,目无聚焦,思绪像是回到了很久以前。   “因为他们母妃的缘故,便冷落他们,可是最后他们才是最孝顺的。容儿温和,萧儿最有雄才大略且心术正。”   这件皇帝都看在眼里,可只有今日,他才承认了自己曾犯下的错误。   苏念卿点头,“父皇,你确实错了,三哥哥小时候在并州,他的每个新年愿望都是盼着能见你一次,可直到他回京也没有见到过你。”   皇帝老泪纵横,“容儿一向身体不好,是朕没有照顾好他!”   没想到皇帝竟如此风流,那么多坎坷稀奇的往事。   皇帝又看着苏念卿,“苏念卿,容儿也喜欢你。”   苏念卿低下头去,她前世不知,今生已经知道了。   “当时一同长大,青梅竹马,可你终是选择了萧儿。”   “三哥哥于我而言是从小一起长大玩伴,也是和哥哥一样的亲人。”   当苏念卿知道墨容喜欢她的时候,她心里也是五味杂陈,若早一些知道她会不会选择墨容,那日后也就不会有这些所有的事发生了。   可世间没有假如,苏念卿想想便觉得诸多对不起墨容,是她耽搁了他这一生。 第一百零五章 郎君可否不要走   “你也不必自责,萧儿才是你的归宿,唯有他才能护你。”   苏念卿听到的时候心里一沉,为何皇帝和哥哥说了一样的话。   “父皇,您是何意?”   苏念卿似乎觉得有一件事所有人都知道,唯她自己不知,就像当初所有人都知道墨萧喜欢墨语一样。   皇帝摇摇头,“没事,请你不要伤害萧儿!”   若有一日苏念卿知道了自己的生世,只希望不要让墨萧来承受这一切。   苏念卿听得云里雾里,不知道皇帝到底要表达些什么。   突然皇帝正襟危坐,“苏念卿,朕今日还有一件东西要交给你!”   苏念卿立即跪下。   皇帝此时拿出笔墨纸砚在纸上写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写好了,又盖上印章,对苏念卿道:“你过来!”   苏念卿走到皇帝身边,皇帝将宣纸递给苏念卿,只见上面写着:   四皇子墨萧德才兼备,心地纯良乃北临国之福,今释其誉王称号,将皇位传于四皇子墨萧。   苏念卿的手立即缩回来,“不,如此重要的东西,儿臣不敢收。”   这明明像是皇帝遗照,又像传位诏书,她怎能担此大任?   黄地要将宣纸递给苏念卿,“你是极聪慧的孩子,朕如今能信的只有你了。”   皇帝说这话的时候充满了落寞,这么多的儿女,他竟只有苏念卿可信。   “可……”   苏念卿不知如何回答,可是又不得不去接那宣纸。   “好,你走吧!朕想一个人静一静。”   今日经历了太多的事情,也想通了太多的事情。苏念卿走后,皇帝便一个人在这桌案后面坐了许久,鬓角的白发似是又多了几分。   苏念卿刚出了皇宫便看到了誉王府的马车,好在墨萧给她留了马车。   突然墨萧拉开车帘,对苏念卿道:“快上来!”   他让邵淳送了苏延泽回将军府,自己便一直在此等着,他时不时看着宫门口,只等着那个大步走来的姑娘,她不像其他京都大小姐一样温柔,只小步走,而像男子一般大步走路,像是脚下身风。   苏念卿顿时笑靥如花,小跑着朝这边走过来,一边上马车,一边嗔怪道:“怎的不先回去,眼看天要亮,了这么冷的天,留辆马车给我便好了。”   进到马车里便感到一股暖意,他永远都是那么暖和的。   苏念卿立即坐好,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   苏念卿搓搓手,“好冷,这近破晓时候最冷了。”   墨萧笑着伸出一只手来,示意苏念卿靠在他身上,可苏念卿没有明白,一直不动。   墨萧便又坐过来些,伸手便将苏念卿揽进怀里,“回去睡一觉,泡个热水澡。”   苏念卿也便顺着靠在墨萧怀里,还往里蹭了蹭。   墨萧笑着抱着她,尽量给她一丝温暖。   到王府时天已破晓,山顶上眼看着太阳便要冒出头来,此时说话都冒着白烟,苏念卿便大步走向后院,她是真的累了。   可墨萧丝毫没有要去书房的意思,紧随苏念卿而至。   到后院门口那棵大榕树下,苏念卿回头,“你不去书房处理事务来这里做什么?”   昨天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想来墨萧该是极忙才对。   墨萧故意装作极委屈的样子,“本王身上还有伤,昨夜又累了一整夜,此时已是站立都不稳了,王妃当真要赶我走?”   看到墨萧的样子,连玉竹都笑了,王爷何时会这般“撒娇”了?   苏念卿一身鸡皮疙瘩,急忙摆手道:“得,你进来,我可没有赶你,这是你的院子,你爱干嘛干嘛,我可管不着。”   两人一同进了屋子,玉竹贴心地关上门。   苏念卿打了个哈欠,“王爷自便,我要睡会儿,真的太累了。”   她每天都起得晚,昨夜一整夜都没睡,现在怎么也得好好休息一下。   苏念卿说着便放在床帏,径直上了床,墨萧急忙过来帮忙,弄了了一切自己也坐在床边开始脱靴。   苏念卿从床上坐起来,大声道:“你做什么?”   墨萧一边脱靴一边道:“上床睡觉啊!”   苏念卿眉头紧蹙,“你睡觉回你的地方睡去。”   白日青天的两人睡在一处是什么意思,不是惹人非议吗?   墨萧已脱了长衫,半爬在苏念卿面前,“王妃方才不是说这是本王的院子,本王爱干嘛干嘛吗?”说完又凑近了几分,坏笑着道:“本王若不顺着王妃的意思干点啥是不是有些不尽人意!”   苏念卿哭笑不得,自己随口一说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说着立即起来,“我不睡了,一点都不困,一点都不困。”   这段时间因为墨萧受伤了虽是谁在一处可墨萧却没有折磨她,可今日……   墨萧已按住苏念卿的手,“可是本王想睡。”说着已经隔着被子压到苏念卿身上来。   “墨萧你混蛋……唔……”   墨萧再次在她耳边轻声呢喃,“王妃能不能一会儿不要掐本王的后背?伤还没好。”   前几次她总是掐墨萧,每次都掐得很疼。   苏念卿早已面红耳赤,碍事的被子掉到地上,床帏轻晃。   直到晌午十分二人还在睡,墨萧后背的伤未全好只能侧身睡,与苏念卿相拥而眠,她的气呼到墨萧胸口,酥酥痒痒的。   邵淳和明羽还有玉竹站在门外,明羽和玉竹新婚自然是懂的,所以两人此时都低着头不说话。   只有墨萧来回踱步,“王爷怎么还不出来?”   说完又看了一眼玉竹,指着房门道:“王爷当真在里面?”   玉竹点点头,小脸微红。   邵淳依旧来回走,嘴里还念念有词,“王爷从不睡懒觉的,今日是怎么了?”   明羽掩嘴轻笑,“邵大哥,咱回吧,王爷一时半会怕是起不来了。”   邵淳吓了一跳,“你说啥?王爷咋就起不来了?”说完眉头紧蹙,“昨夜也没受伤啊!”   可是想想事情确实紧急,不能再拖了,于是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大声喊道:“爷,咱该走了,宫里还有许多事呢!”   墨萧和苏念卿同时被这声音惊醒,墨萧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由于刚才运动量有些大,此时伤口有些疼,于是微微皱起眉头,“嘶!”   “怎么了?”   苏念卿急忙问。   墨萧再次笑起来,“没事!”   “爷,你听到了吗?”   邵淳又在外面喊。   墨萧急忙起来穿衣服,“这死小子,看本王怎么收拾他!”   而苏念卿乌溜溜的大眼珠一转,最近挂着几分坏笑,伸手便抱住墨萧的腰,故作撒娇状,“郎君可否不要走?”   墨萧骤然抬头正对上苏念卿的眼睛。 第一百零六章 墨萧入宫   她这是怎么了?怎的突然这般?   不过墨萧看到苏念卿的眼神时便明白了,分明是外面邵淳在喊,苏念卿故意拖住他。   墨萧甩手便丢了手里的衣服,“看来还要好好陪陪念儿!”说着便要去解刚穿上的衣服。   苏念卿吓了一跳,这下好了,玩火!   “爷,您再不出来属下要进来了!”   又是邵淳的声音。   这个不懂事的家伙。   墨萧停下手里的动作,转头对着门外大声道:“你敢!”   “这个死小子,看来本得给他找个家室了。”墨萧脸上快阴出水来,想立即手撕邵淳。   “属下在门口等着!”   苏念卿大笑起来,主动在墨萧脸上印下一吻,“快去吧,一会儿他真进来了,我看你的脸往哪放。”   实际上刚才自己玩火的事还心有余悸。   墨萧同样在苏念卿额头印下一吻,急忙下床穿衣服,“晚上再来陪你。”   苏念卿心里道:你最好别来了,可终是没有说出口,只是倒头接着睡。   墨萧穿好衣服出门脸色阴沉地看着邵淳,邵淳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脸无辜。   “爷,进宫!”   墨萧大步朝前院走去,邵淳立即跟上。   “你也到了娶亲的年龄,该物色个家室了。”   墨萧轻轻启唇。   邵淳急忙拱手道:“多谢王爷体恤!”   “厨房的王婆子那女儿是个不错的……”   墨萧话未说完,邵淳已经跪在了地上,“属下做错了什么事请王爷责罚,还请王爷收回成命,属下年龄尚小还不着急婚配!”   想到王婆子那个彪悍的女儿,脑中便是她拿着鸡腿,鸭腿以及羊腿的样子。   墨萧终是大笑起来,“日后我与王妃在的时候不许来打扰!”   邵淳这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于是急忙应下。   两人说话间已经来到了书房,墨萧一脸严肃,“现在如何?老五可有动静?”   邵淳摇头,“没有,只是在宫里整理禁卫军,一直没有动静,可……”   墨萧一边换衣服一边道:“如何?”   “皇上没有说怎么处理大皇子,一直在召仁宫没有出来。”   太子犯上作乱,逼宫弑父,本是死罪,该立即处死才对,怎么还在等着?   墨萧已收拾好了一切,转身朝门口走去,“父皇对大皇子的情谊,非同一般,要处死他确实困难,不过刘渝仁大人可不会坐等皇上。”   刘渝仁是顾命大臣,定然会死鉴要求处死大皇子。   邵淳又低下头,抱拳小声道:“皇上要见王爷!”   墨萧骤然回头,“你不早说?”   本来邵淳要说的,可是墨萧说要帮他娶亲他便不敢说了。   “走!”   墨萧大步上前,今日皇帝要见他,或许仍是试探,又或许有其他重要的事情呢!   墨萧到了召仁宫,皇帝依旧在里面坐着,高公公在门口见到墨萧来了,急忙迎上来,“誉王您可算是来了,您快去劝劝皇上,不吃不喝一天了。”   墨萧走进去,皇帝依旧背对着门口,那桌案上已经放了满满一桌案的奏章。   “父皇!”   墨萧颔首。   皇帝这才悠悠转过身来,一日不见,鬓角的白发又添了许多。   皇帝慢慢悠悠地开口,“你来了,你看看这些。”   皇帝说着随意从桌上丢下一本给墨萧。   墨萧打开,都是劝他如何处置大皇子。   墨萧合上奏章,“父皇心下该有数的。”   如何处置大皇子,轻不得,重不得,若是像前几次一样打一巴掌了事,无法向众臣交代,可若是直接将他处死,那皇帝又愧对死去的云妃,云妃是他这一辈子的痛。   “萧儿,你与苏念卿成亲已有大半年了吧!”   墨萧不知皇帝因何会这样问,明明在说大皇子的事,怎的说到了自己身上来?   可不等墨萧开口皇帝又道:“朕曾对云妃也像你对苏念卿一般,若你和苏念卿的孩子你会如何?”   原来皇帝是让墨萧换位思考。   此话突然触动墨萧的内心,他渴望他与苏念卿有个孩子,若是他脸上也有同她一样的梨涡,该多好!   “爱护有佳,捧在手心里!”   墨萧脱口而出。   皇帝长吁一口气,“朕当时也是这样想的,可如今要朕杀了她,朕如何下得了手?”   同样的,他当时想着只要是云妃的孩子,他定然将他捧在手心的倍加疼爱。   墨萧沉默了,此时他不敢轻易开口。   “萧儿,你说朕该如何?”   他真的累了,很累很累,人人梦寐以求的皇位,实际上经济从生,每走一步都会让人遍体鳞伤。   “父皇,就要顾及大皇子,又要顾及大臣,这……”无疑是和极难的选择。   皇帝将手指在桌上轻扣,“萧儿,此时交友你定夺!”   说完将一封圣旨递给高公公,墨萧急忙跪下。   高公公尖细的声音传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近日身体欠佳,朝中一律事务由誉王墨萧处理,朝中众臣辅佐,钦此!”   一律事务交给他,那便是将这烫手的山芋交给他了?墨萧心里极难平复,皇帝这到底是为何?还在试探他吗?   见墨萧半晌没有接旨,高公公提醒道:“请誉王接旨!”   墨萧这才举起双手,“儿臣接旨!”   皇帝做这一切只是通知他,而不是同他商量,圣旨都下了他还能怎样?   又是那堆积如山的奏章,墨萧看得头疼,如今大皇子在天牢,天下人都在等如何处置他,他也是极为难办?该如何啊?既要顾及皇帝,又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尤其刘渝仁,他定然会来闹,他一来那其他人便也跟着来了。   墨萧将头往头上一放,顿时觉得这皇位上的压力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念儿!”   墨萧轻念出声,她鬼主意最多的,若是她在,也好给自己一些主意。   皇帝看着墨萧的样子,轻轻摇头,当听到墨萧轻声的呢喃时,心下便莫名担忧起来。   起初皇帝便想将苏念卿嫁给他的其中一个儿子,可是没有想到会是墨萧。后来墨萧主动入宫请旨,他便答应了他。只是开始的时候对他满是防备,因为苏延泽手上的兵权。   因为墨萧母妃的背叛,所以皇帝绝不会把皇位传给墨萧。   可是后来,他见墨萧是真心爱苏念卿,中蛊以后对他的提防少了许多。再后来,因为苏念卿是南霖国的公主,碰巧墨萧便可以用苏念卿牵制南霖国。   可是如今墨塬闹到如此地步,五皇子他又不信的,其他几个儿子有的在封地,有的还未成年。想来如果他撒手人寰,那么墨萧便是最有雄才大略的人,可是看墨萧如今的样子,定是深爱苏念卿入骨。这并也不是好事,因为他当时就走了这条路。 第一百零七章 前世   墨萧走后苏念卿睡到午后才醒,柳条开始抽出嫩芽,寒风似乎也没那么刺骨了,眼看着便到了小年。   玉竹被她催促着回去了,如今她身边跟着新的婢子——晰儿。   “晰儿,你随我回趟将军府去,我看看我哥哥。”   昨日她看到苏延泽的样子心下十分担心。   马车缓缓向将军府驶去,路过邱记点子铺子,苏念卿便走下车来买一袋枣泥酥。   老板看到苏念卿时,脸上的表情非常奇怪,嘴巴动了几次,像是十分紧张,说不出话来的样子。   半晌才笑嘻嘻地道:“真巧!”   苏念卿忙着赶回将军府,所以也没多问,只拿着枣泥酥便走了。   老板看了苏念卿许久,终是未发一言,因为那位公子早上刚来过了,向他打听苏念卿最近有没有来买枣泥酥,像是十分关心她的样子,可是看苏念卿的样子分明是你嫁做人妇且还是大富人家。   苏念卿回到将军府,府里十分冷清,好像自从她出嫁以后便是如此。她走到前院里,将军府和誉王府是同一年修的,只是规格上差了一些,但是总体设计到也差不多,也分前院和后院。她未出嫁时住的是后院,哥哥在前院。   前院的房子比院子高些,苏念卿提着裙摆一边上台阶一边喊道:“哥,念儿来了。”   若是以往苏延泽定然早已迎出来了,笑嘻嘻地站在门口宠溺地看着她,“念儿来了!”   哥哥的笑容比冬日里的暖阳还要温暖。   可今日一直都没有见到哥哥,苏念卿心下便更加担心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几步便上了台阶。   冯叔这次走到门口,看到苏念卿来了,脸上故意挤出一抹笑意来小声道:“小姐回来了,来,快进屋。”   苏延泽住的前院叫展春堂,苏念卿随冯叔走进去,穿过回廊时,眼前的小院地上满是落叶,像是哥哥许久都未曾在这里练武了。以前哥哥每日都要在这里练武的。   “冯叔,哥哥到底得了什么病?像是非常严重了,为何这么多日子也不见好?”   她记得是在她出嫁以后不久,哥哥便有些病了。当时哥哥只说风寒,可是后来便一直不好,她也开始怀疑哥哥到底得的是什么病。可是现在像是病得十分严重了,尤其在宫里那日,她看哥哥的样子完全没有了以前的英姿飒爽。   冯叔当然知道苏延泽的病,可是他又答应了苏延泽不能告诉苏念卿,所以此时便也为难起来。   苏念卿停下脚步,“冯叔,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冯叔这才推笑道:“小姐你多虑了,少爷一直身体好,不过是前段时间感染了风寒,可他又不听劝,老是日日不吃药。由此便更严重了,一会儿你见了少爷定要好好劝劝他。”   苏念卿眉头微蹙,像是不信,可是冯叔从来没有骗过她。   “小姐走吧,少爷还在等着呢!”   见苏念卿犹豫了,冯叔便催着她走。   苏延泽听说苏念卿来了,挣扎着起身靠在床上,他担心苏念卿见到他躺在床上会担心。   苏念卿提着裙摆大步走了进来,叫道:“哥!”   苏延泽一直盯着门外可是已经听到他的声音了,只是仍然没有见到苏念卿,她一向都是如此,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这时苏念卿才到了屋里,急忙走到苏延泽床上,见平日里英姿飒爽的苏延泽躺在床上,眼里的泪水夺眶而出,“哥,你到底是怎么了?怎会病得这么重?”   苏延泽嘴唇发白,眼窝深陷,瘦得厉害,连同眼球都黄黄的,看上去让人好不心疼。   见苏念卿哭了,急忙出言安慰,“念儿别哭,哥没事的。”   可是他的声音充满嘶哑且无力。   他护不了她了,她的父母杀了自己的父母,按理来说他们该是仇人,可是对这个自小由自己一手带大的妹妹,他便觉得他们虽无血缘却是当他做亲妹妹一般疼爱的。   苏念卿双手握着苏延泽的手,眼泪大滴大滴往下流,他从未见过自己的哥哥如今日这般躺在床上。在她心里,哥哥一直都是伟岸的,有哥哥在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   “哥,念儿不想要你这样,哥,我去给你请太医,我去找楚公子,他医术高明,一定能够治好你的。”   苏念卿早已泣不成声,心口又传来熟悉的疼痛像是前世一般。   苏念卿说着便往外跑,他去找楚沉,她求楚沉,一定要让楚沉救哥哥,楚沉要的任何条件她都答应他,哪怕是替他做一辈子的枣泥酥。   “念儿……”   苏念卿刚起身便被苏延泽叫住。   “你回来,哥有话同你说!”   苏延泽对着苏念卿的背影喊道,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苏念卿回头,他看到了哥哥从未有过的认真。   苏念卿终是坐下,可眼里的泪水如断线的珠子一般,吧嗒吧嗒往下掉。   苏延泽挤出一个温暖的笑容来,眼眸里满是宠爱,“把眼泪擦干,哥最不喜欢念儿哭了。”   小时候便是如此,在她四五岁的时候,她总爱哭的,可是每次哥哥让她把眼泪擦干,她便立即把眼泪擦干,可是依然不住地抽泣。而此时苏念卿也如小的时候一样,立即用手绣擦干眼泪,可是依然不住地抽泣。   “哥,你快好起来,我们去江南。”   小时候因为自己怕冷,哥哥别说带她去江南,江南不冷的。可是苏念卿不知江南到底有什么,因为江南是南霖国,苏延泽的意思,并不是想让她去江南。他的意思是,迟早苏念卿是要去南霖国的。   苏延泽坐好,目不转睛地注视就是年轻,恐怕他也没有多长时间可以这样静静地看着苏念卿了,“念儿,你是不是想同墨萧和离?”   自大婚以后,也就是重生以后,苏念卿对墨萧似乎不像从前了,没有那般刻意放在心上,有时甚至是在疏远他,苏延泽一直都知道的。   苏念卿低下头,半晌才点点头,“是,哥也知他心里没我的。”   有些事情,兄妹俩你瞒着我,我瞒着你,互相隐瞒可是都懂。   苏延泽轻叹一声,“你果然是知道的,念儿!”   苏念卿抬眸,“知道什么?”   苏延泽的样子从未有过的认真,就像那次他告诉她她们要来京都时一样。   苏延泽没有明说,只是再次长吁一口气,“可是念儿,有许多事情是你不知道的。”   即使如此他便将所有的事都告诉她,她知道了前世心里又会有何种想法? 第一百零八章 前世的深爱   苏延泽靠在床沿上,闭上眼睛,开始回忆许久以前的事。   “念儿,你所知道的不过是墨萧想让你知道的而已,前些日子他为了护你拍了50遍,他不一样,告诉你他在宫里陪墨语吗?那你是否想过,有些事情他也故意瞒着你,比如让你去南霖国换回墨语?”   苏延泽生完睁开眼看着苏念卿,他知道的苏念卿一定是惊讶不已。   果然苏念卿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苏延泽,半晌也没有说出话来。   “哥,……你,你怎知?”   你怎么知道前世?前世,明明他是没有经历过的。   苏延泽伸手拉着苏念卿的手,“念儿,哥同你一样。”   他们一起重生回到了三年前。   苏念卿脸色煞白,一脸的不可置信,“不,哥不会!”   重生的事,他不敢告诉任何人,他觉得此事太过蹊跷,即使说出来也不可能有人信的,可是哥哥竟然真的和她一样重生了。   想到前世苏念卿的眼泪再次又流出来,“哥前世,太苦了!”   前世墨萧那样对她,尤其是死在雪地里太苦了。知道哥哥死了的时候,她的心里顿时便死了。   “前世,王爷一直深爱你,只是由于太子的势力太过庞大,所以他不敢表露出来。其实他一直都是为着你着想的,可是哥哥一直都知道的,念儿。”   苏念卿摇头,“不,不会,他逼着我去南霖国,哥,他怎会深爱我?”   苏延泽出言打断苏念卿,“那是因为王爷失势了,太子一干人等想要拿你威胁他,他迫不得已。”   苏念卿任是不信他的,一直摇头,“不,他拿你威胁我,可是后来……”   苏延泽长叹一声,“后来墨语便故意散播消息给你,说我死了?”   苏念卿再次目瞪口呆,“你……墨语?”   苏延泽点头,“所以念儿,王爷一直都深爱你的,上天给你一次机会让你与他再续前缘,这边是你们的爱,感天动地,答应哥,不要再生王爷的气了,可好?”   这机会分明是他给的,他拿命换的,换得苏念卿重生一世与墨萧再续前缘。   苏念卿目无聚焦,眼里无神,像是整个身体已经不再是自己的了,“不……不会!”   她不信,她不信墨萧会深爱她,毕竟墨萧前世是那般对她的,他从未说过一次爱她的,甚至不踏入后院一步。   苏念卿的眼泪再次流下来,“不,不会,墨萧不会的。”   墨萧从不喜形于色,一直隐忍,可她不信他会隐忍到那样的地步。   说出了一切苏延泽觉得自己像是轻松了许多,“念儿,显示是前世今生是今生,可是不管前世今生,墨萧他都是爱你的。”   苏念卿耳朵里像是再听不进去一句话,他要问问他,他要亲口问问他到底是不是如哥哥说的这般。   “咳……咳……”   苏延泽咳嗽两声,立即从怀里拿出手帕来,擦完又将手帕揣在怀里,可是苏念卿她依旧看到了,“哥,你藏了什么?”   苏延泽脸色苍白如纸,似乎连坐着的力气也没有,摇摇头,“没什么,没有。”   苏念卿起身走到苏延泽面前,“哥你不要瞒我,你的病很严重了对不对?”   若不是苏延泽的病已经严重到如此地步,他定然不会说出今日如此大的秘密的。   “念儿,哥恐怕无法护你了,你好好……”   “不!”,苏念卿摇头,鼻子一酸眼泪又再次流了出来,她不愿听到那个字。   苏念卿伸手拿出苏延泽怀里露出一角的手帕,上面的鲜血触目惊心。   苏念卿心口又是一阵疼痛,原来哥哥已经病的这么严重了,都怪自己粗心,此前一直觉得哥哥只是感染了风寒,今日才知哥哥已经病得这么严重了。   苏延泽坐了这许久已是浑身酸软,此时连自己坐下去的力气也没有了,近日总感觉昏昏沉沉,一日会睡上许多时候。此时觉得头晕脑胀,便是又想睡了。   冯叔进来扶苏延泽躺下,“少爷,今日坐了许久,快些躺下!”   苏延泽顺势躺下,可是觉得非常累,熟悉的困意传来,眼睛便慢慢闭上了。   “哥……”   苏念卿握着他哥哥的手,此时苏延泽手心冰凉,手上已经瘦的皮包骨头。   冯叔替苏延泽盖好被子,“小姐,少爷这几日都是如此,一日要睡上半天,你可得有个心理准备。”   苏念卿大步走出门来,双拳紧握,身上不住的颤抖,“冯叔,我哥哥他到底得了什么病呀?怎会变得这般严重?”   那个威风凛凛的苏郎,此时竟躺在床榻之上卧床不起,苏念卿蹲在地上,双手抱头,她不愿接受哥哥如此。   苏念卿大声哭出声来,此时除了哭便什么都不能坐了。   “小姐……”   冯叔欲言又止。   哭了好一会儿,此时已是太阳落山时候,苏念卿才缓步走出将军府,她要去找太医,找墨萧,一定要治好哥哥的病。   马车在门口等着,可是苏念卿等不及坐马车,她觉得马车太慢了,此时她便一刻钟也等不了,所以从马车上解下马儿,骑上马儿朝王府奔去。   可是墨萧并不在王府,连同邵淳也没有在。   苏念卿便又骑上马朝皇宫奔去,宫里的宫女和太监窃窃私语,她便听明白了,此时一切事物由墨萧处理着。皇帝病重誉王监国,那墨萧手上的势力到底有多大了?   可墨萧也不在召仁宫,邵淳倒是在,只是一直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问他墨萧去了哪里,他也说不出话来,以苏念卿对邵淳的了解,定然是他知道墨萧在哪里,只是不好说而已。   苏念卿转身朝褚云宫走去,褚云宫门前的石子路本不好走,可是苏念卿此时却像健步如飞一般,她没有任何时候如此渴望找到墨萧。   宫女拦住苏念卿,“王妃您不能进!”   苏念卿伸手推开她们大步朝里面走去,“墨萧,你出来!”   可里面一点声音也没有,苏念卿也顾不上这些,直接朝里走去。   眼前便是墨语在作画,墨萧在身后指点,他握着她的手,胸口贴着她的背,两人那般近的距离,即使与她也没有过的。   墨萧画的画一向都是极好的,只是从未教过她。   “墨萧,你同我回去!”   苏念卿出言,两人在里屋,与苏念卿隔着帘子。   墨萧这才抬眸,可手依旧没有松开的意思,依旧紧紧握着墨语的手。   墨语笑靥如花,抬眸看着苏念卿,嘴角上扬一抹好看的笑意挂在脸上。 第一百零九章 世间万物都比不得哥哥   墨萧继续指挥着墨语画画,漫不经心地开口,“本王今日就歇在宫里了,王妃先回吧!”   语气那般冰冷声音,又像前世一般,与早上出门时走着天壤之别。   出门时他说:“回来再来陪念儿!”可是不到半日,他的称呼便又变成了生硬的王妃。   苏念卿心下下一沉,难道他今日得势了,他便不必再装了吗?   可是苏念卿今日来找他,只是想告诉他哥哥病了,病得很重,请他帮忙。   墨语放下笔回头,“萧哥哥,你的这位王妃可真是……识大体呢!”   她说的识大体明明就是反话,此时便是在取笑苏念卿。   墨萧同样轻笑一声,再次道:“王妃先回吧!有事明天再说。”   “墨萧,我……”哥哥病了。   后面一句话还未说便被墨萧打断,“送王妃出去!”   墨萧说完便有两名宫女过来“请”苏念卿了。   苏念卿将眼里的泪水咽回去,转身大步朝门外走去。前几日墨萧的那样对她,她险些就信了墨萧的虚情假意,加上今日哥哥一席话,她便觉得墨萧果真是爱她的,可如今看来,她得了势他心里便只有他的语儿了吗?   是啊!如今自己以及苏家都已经帮不了他了。对他还有什么威胁?翼王经国皇帝病重,那边等皇帝病好以后,立他为太子便也是轻而易举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也好,墨萧,咱们两不相欠了。”   和离,等哥哥病好以后便和离。苏念卿想着便直奔将军府而去,她要守着哥哥,一刻也不离开他了。   苏念卿走后,墨萧放开墨语的手走到墨语对面坐下,墨语也放下手中的笔,看着那画得乱七八糟的画,深叹一声,“萧哥哥,你说过她只是像我而已。”   可是如今,苏念卿在墨萧心里的地位便不只是她的一个替代品而已了,已经远远超过了她,曾经的誓言早已不见了踪影。   墨萧深叹一声,“语儿,对不起,她不知何时便已撞进我的心里。”   墨萧说着冠冕堂皇且不要脸的话。自己移情别恋还将自己说得那般无辜。   今日墨萧处置了大皇子,将他流放两千里,并且在皇室除名,夺去其姓氏及名,永不得回京。   所以一众臣子诸多不满,尤其是刘渝仁等一众老臣,更是向皇帝弹劾他。而皇帝终未发一言,刘渝仁拿着先皇御赐宝剑甚至要斩了墨萧。   可是墨萧为何要留在宫里?   墨语起身,语气明显失落,“所以萧哥哥拿我当这挡箭牌,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为了我留在皇宫,其实你留在宫里是为了引来五哥哥的暗箭,以至于不会伤到苏念卿。”   墨语聪明,怎会看不出墨萧的想法?   墨萧点头,再次道:“对不起语儿!”   如今他监国,墨亦和荣贵妃一党难免狗急跳墙,所以他便躲到宫里来,就是为了能够护着苏念卿让她免受伤害,墨萧真是用心良苦,可是他忽略了苏延泽病了病得很重。此时苏念卿正是需要他的时候。   墨语爬在床上哭了许久,她终是什么都没有了,此前她用了各种手段想将苏念卿从墨萧身边赶走,可是没想到却是将自己越推越远。   苏念卿找了京都最好的郎中,用了最好的药,可是苏延泽仍是那样,白天睡的时候越来越长她真害怕哪天他会一睡不醒。   苏念卿坐在展春堂门前的亭子里看着已有些许绿意的桃树发愣,“哥,你快些好起来,桃花就要开了。”   哥哥最喜欢桃花的,并州的老家就种了许多。   苏念卿正想得入神,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她,那声音是她找了许久的人。   “小野猫!”   苏念卿转身脸上透着惊喜,“楚公子!”   可是哪里有楚沉的影子,只是她确信自己是听到了。   苏念卿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找本公子吗?”   苏念卿回头,楚沉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苏念卿面前。   哥哥生病的这一个月以来她从未笑过,今日见到楚沉却笑了。   楚沉突然眉头紧皱,苏念卿虽然是笑着可是眉宇之间展着愁容,尤其那双眼睛明明是经常哭,而小脸已瘦了一圈。   “小野猫,你怎么了?可是病了?”   楚沉说着便去探苏念卿的额头,苏念卿急忙躲开。   可是不等楚沉开口,苏念卿便跪在楚沉面前,楚沉被吓得变了脸色,急忙去扶她,“你这是做什么?你是不是又藏着什么心思,本公子警告你,本公子不吃这一套。”   苏念卿仍跪着,“楚公子,求你,救救我哥哥!我哥哥他病得严重。”   楚沉这才收了脸上的戏谑,他自然知道她哥哥在她心里的地位,兄妹俩感情极好,难怪苏念卿这副样子。   于是楚沉急忙再次去扶她,“你起来,慢慢说!”   苏念卿含泪说了苏延泽的病情,楚沉也知事情不妙,于是急忙随她去看了苏延泽。   苏延泽仍在睡着,从早饭后便一直睡到现在太阳都快落山了。   楚沉替他诊过脉,又看了看他的眼睛,便拉着苏念卿出来,他从未这样认真看着苏念卿。   苏念卿焦急地开口,“楚公子,我哥哥到底怎么了?”   可是声音带着颤抖,眼泪已在眼里打转,她分明已经知道了事情多有不妙。   “想哭便哭吧,不要忍着。”   楚沉小声开口,看她的眼神及温柔,说着便伸出臂弯去揽苏念卿。   苏念卿藏在眼里的眼泪终是忍不住,哽咽着道:“我哥哥,他……我不想离开哥哥!”   楚沉一把将苏念卿揽进怀里,看她哭得那么伤心,他的心也很疼,“对不起,你哥哥他,恐怕时日无多了。”   苏念卿虽早有准备,可是当听到楚沉亲口说出这话的时候便觉得天塌下来了,此前她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楚沉身上,她以为世间没有楚沉治不好的病。   “不,我哥哥不会,你骗我!”   楚沉紧紧搂着苏念卿,“有我在,我陪着你!”   一切他都会陪她处理,哪怕自己手上有再多的事也不及她分毫。   苏念卿全身都在颤抖,心口一阵接一阵一阵疼,今日她终于适当了,“不,我要哥哥,楚公子,求你,我只要哥哥。”   世间万物都比不得哥哥在身旁。   苏念卿想着苏延泽离开她的样子,想着在见不到哥哥的样子,突然感觉心口一阵热血翻涌。   “噗!”   苏念卿嘴里吐出一大口鲜血来,染红了脚下的青石板。   “苏念卿!”   楚沉被吓到了,急忙握着她的手把脉,一手扶住她快要倒下的身体。   苏念卿终晕倒了,脸色煞白,嘴角还挂着血迹。 第一百一十章 苏延泽失踪了   楚沉将她打横抱起,大步朝烟云轩跑去,她这是急火攻心所致,定然是听说哥哥病入膏肓,心下一急便吐血晕倒了。   楚沉江苏念卿放在床上,又从怀里拿出两根银针,在合谷穴上扎了两针,苏念卿的呼吸开始均匀,脸色也渐渐好转。   苏念卿躺在床上。楚沉就那样看着她,伸手轻轻抚平她紧皱的眉头,“苏念卿,即使你哥哥不在了,还有我。”   即便只是路人,或只是朋友,他仍愿意以这些身份守在她身旁,若她愿意,只要她一句话,天涯海角,他都带她去。   苏念卿依旧眉头紧蹙,眼泪从眼角滑落,滚到头发里,消失不见。   她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哥哥不见了,他从自己眼前消失,自己怎么也找不到他。   “哥,你回来!”   苏念卿大声喊,可是四周回应她的只是一片寂静。   楚沉看到苏念卿额头的汗水,她又不停在动,嘴里小声喊着,“哥,哥……”   楚沉握着她的手,“我在,别怕,只是梦而已,只是梦!”   看到市面仅此储存开始心疼他。在梦里她一定十分害怕吧!她害怕失去从小与她相依为命的哥哥。   楚沉就那样守着,直到第二日天明,苏念卿醒来时,楚沉一手撑着头,好看精致的脸就在苏念卿跟前。   苏念卿轻轻起身想要起来,这一动楚沉也跟着醒了。他急忙看着苏念卿,眉眼顿时笑开,“你醒了!”   苏念卿立即下床穿鞋,“哥哥,我要去看他。”   这一月以来她天天在哥哥床前守着,从不敢离开,她怕她一离开哥哥便不见了。   “你休息一下我陪你去,你……”   不等楚沉说完苏念卿已到了门前,一边走一边穿衣服。   “我先去看看哥哥!”   心里很慌,可是一刻也等不及。   苏念卿大步朝展春堂走去,此时天气渐渐暖和起来,早晨已经没有那么冷了。   冯叔正弯腰小跑着过来,险些撞到了苏念卿。   “冯叔,怎么了?”   苏念卿这一问,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生怕冯叔说出哥哥怎么了。   冯叔老泪纵横,“小姐,少爷不见了!”   苏念卿一惊,大声问道:“什么?”   说着便朝哥哥住的地方跑去,冯叔跟在后面一边走一边说。   原来他一早过来看苏延泽便发现苏延泽床上什么都没有,他还暗自高兴,以为他身体好了。因为平常他也是这个时候便起身了,可是桌上留了一封信,他这才觉得不对,于是跑来找苏念卿。   苏念卿已到了屋里,她进门就看到床上凌乱的被子,哥哥以往从不是这样的。   “哥,你在哪里?”   苏念卿说着拿起桌上的信,信只用一张宣纸写的,折痕已经很旧了,看来是准备了一段时间了。   “念儿,见字安,不愿与你死别,便以这样的形式生离。哥这一生唯一舍不下的便是你。念儿,别哭,你三个月大的时候,第一次看着哥笑,那笑哥便记了一辈子。所以哥不在的日子,你千万也别忘了笑。   念儿好好同墨萧过日子,他是爱你的,没有人比他爱你。最后请你转告兰雅,我对她不仅是兄妹,原本等着她及笄便上门提亲,可是,我做不到了。   勿念,勿寻!”   苏念卿读完宣纸飘落到地上,苏念卿的眼泪同时也滴落到地上。   “哥,为什么,为什么要离开念儿,没有你,念儿怎么活?哥!”   苏念卿转身朝门外走去,她要去寻找哥哥,无论哪里她都要去寻。   正巧楚沉从外面进来,一把拉住几乎六神无主的苏念卿。   “你要去哪里?”   苏念卿此时呆若木鸡,眼睛涣散,看着门外,“我要去找哥哥!”   楚沉方才一直在门外,他已经是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我同你去!”   此时苏念卿要得是一个能陪着她的人。   恰好他愿意,天涯海角都愿意。   可是苏延泽既然在这个时候选择离开,定然有自己的考量,让苏念卿眼睁睁看着自己死去,还不如自己偷偷离开,至少在她的心里,她觉得哥哥一直都还在。   两人刚到门口,将军府便被人包围了,官兵手里带着剑,将将军府团团围住。   苏念卿看着这一切心下疑惑不已,为何哥哥才出门,这些人便将将军府围了个水泄不通?可是与哥哥有关?   苏念卿走出来,门口的两名士兵将她拦住,“小姐,您不能去!”   他们称她为小姐,那这是哥哥的人吗?   苏念卿左右看看并不见带头的人,于是问道:“你们是谁?奉了谁的命令守在这里?”   “小的奉将军……”   话未说完迎面走来一人,他穿着盔甲,一身戎装。   “小姐,属下奉将军之命。”   原来这是是苏延泽手下的杨浦将军,此人也算是苏延泽的心腹,苏延泽有意提拔他,也给了他许多历练的机会,行军打仗也是一把好手。   “我哥他何时给你们的命令,你让开,我要出去。”   苏念卿始终没说苏延泽不见了一事,毕竟除了自己谁都不可信。   杨浦抱拳,“小姐,昨日将军便给属下下了军令,让属下今日在此拦着小姐。”   昨日苏延泽醒来,听说苏念卿知道他的病治不好以后急火攻心吐血了。他沉默许久,后来便叫来了杨浦。   听完杨浦的话,苏念卿脸色一阵苍白,原来哥哥早便想好了,他早就想好了,他昨日要走,知道自己一定会去寻他,所以让杨浦拦着自己。   苏念卿轻声开口,通红的眼睛盯着杨浦,“我哥不见了,我要去寻他!”   既然如此她便告诉他也无妨。   可杨浦转过身去,“军令如山,属下无法让小姐出去。”   其实他早就知道了,昨日苏延泽交代了许多事情。他便知道苏延泽的病严重了,可是苏延泽那样的语气几乎是请求,让他千万不要让苏念卿出去,他便答应了,也算是此生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情。   苏念卿快速从面前的官兵手机抽出一把剑架在自己脖子上,“你若不让我出头你便替我收尸吧!”   众人吓了一跳,杨浦脸色大便,“不,小姐,请你放下剑。”   苏念卿将剑又放近了几分,脖子上瞬间出现了一道血痕。   “你让不让我出去?”   杨浦吓得脸都白了,他听说过小姐性子刚烈,心下便害怕起来,若是自己逼死了誉王妃,那誉王定将他灭了九族。   左右想想,他又怎会希望苏将军死在外面,尸骨无存?   所以闭上眼睛道:“小姐以死相逼,属下不敢阻拦!”   此话一出苏念卿便大步上前,朝门外走去。 第一百一十一章 王妃不得出府半步   楚沉一路陪着,苏念卿先是找了哥哥爱去的湖边,可是湖边并没有哥哥的影子,后来她走去了山上,哥哥一向喜欢静,可是依旧没有。   找了许多地方,一直到中午都没有苏延泽的半点消息。   苏念卿心下更加害怕了,对着空荡荡的树林大喊,“哥,你到底在哪里?”   可回应她的只有被她惊飞的鸟。   楚沉走到他身边来,替给她一壶水,“想想你哥哥最想去的地方,或者他最后的时日想去那里度过呢!”   这一天楚沉都未出一言,只是默默陪着她,可是他明白苏延泽的心情,他不想让苏念卿看着他死所以便找一个地方偷偷死去,不让她看见,换作是他,他也会的。   可是苏念卿此时什么都听不进去,只听到楚沉说想去的地方,她在脑海中仔细搜索,突然眼前一亮,“江南!对,哥哥说想去江南。”   她想去江南也是因为哥哥曾说想去江南。   楚沉从未有过的柔和,“好,我同你去!”   正好她可以借此机会去江南散散心,其实他心里是不希望苏念卿找到苏延泽的,若真是亲眼目睹苏延泽死去,苏念卿怎会经受得住如此打击?所以苏延泽此举甚是聪明,只要苏念卿没有亲眼看到他离去,她心里便觉得哥哥永远都还在。   两人重新回到城里,准备立即南下江南,苏延泽身边的崇明不见了,他武艺高强,又细致入微,想来会好好照顾苏延泽,所以他们应该走得极慢。   可是二人刚在东市买了良马,一众官兵又来了,可是这次来的不同,领头的不再是杨浦。   一行人迅速将两人围在中间,苏念卿与楚沉背靠背。   来者不善,此时的官兵可不像方才杨浦的人一样和善,看他们的打扮像是宫里的人。   苏念卿拔出剑,做好迎战准备,“你们是何人?”   领头的只恶狠狠地看了一眼苏念卿,大手一挥,“拿下!”   瞬间便传来刀剑相碰的声音,楚沉凭一把折扇将苏念卿护在身后安全的地方。   到现在为止他们也不知这些人是何人,为何要在此阻拦他们。   一个回合下来苏念卿已大汗淋漓,衣服都被划破了,好几次险些受伤。   “抓住誉王妃,其他人格杀勿论!”   一声令下,四面八方都是危险。   两人再次背靠背迎敌,楚沉小声道:“苏念卿你找机会先走,我掩护你!”   苏念卿眼睛看着前方,手里的剑快速抵挡面前的危险,“我们一起走!”   她欠下楚沉的已是这辈子都还不起了,若是此时她走了,或许她欠楚沉的便是一条命。   领头的见两人拼死抵抗,骂了一声,“到底是武官家出生的,到是有两下子。”   说着拔出剑朝两人飞来,眼看着长剑近在眼前,那人用力朝两人头上砍去,两人同时在地上打了个滚,一人站到了一边。   那人的目的便是将两人分开,分开来对付,只要抓到苏念卿,他们的任务便是完成了。   此时苏念卿一个人,领头的大胡子亲自对付她,而楚沉却被一众官兵围着,脱不开身。   很快苏念卿的剑被弹飞,那人已将苏念卿双手背在身后。   楚沉还在拼死抵抗,此时白衣上一身血迹,嘴角也挂着血,身上已受了好几处伤。   楚沉没有了往日的洒脱,大声喊道:“你们放开她,放开她!”   说着再次上前与一群人周旋,“斯拉”腰上又被划了一刀。   可他像是丝毫感觉不到疼,继续朝苏念卿赶来,眼睛还看向苏念卿,安慰她道:“别怕,我一定会救你的。”   苏念卿看他的样子于心不忍,“楚公子,多谢你,不要管我了,我同他们走,你快住手。”说着眼泪便已流下。   “不,我会救你的!”   楚沉嘴里又吐出一口血来,走路踉踉跄跄。   苏念卿带着哭腔大声道:“你们住手,我同你们走!”   领头的一挥手,兵士散开,那大胡子将苏念卿丢到马车上,亲自架着马车朝前疾驰而去。   “苏念卿!”   楚沉拖着受伤的身体在后面追,可是哪里能追上他们?没走到多远他便倒下了地上,等他再爬起来,马车已经不见了踪影。   只是马车突然停下,一众人随即停下。   “刘统领,辛苦了!”   苏念卿在马车里便听到了那人的声音,是墨萧,于是急忙拉开车帘,从马车里跳下来。   墨萧骑在马上英姿飒爽,只看了一眼苏念卿便将眼神收回。   墨萧拿出一块令牌,“众将士听令,速回兵部等待编排!”   “是!”   原来这些人都是新入伍的兵士,今日这个刘统领说是带他们出来历练,一个个便跃跃欲试。   墨萧看向大胡子,“刘统领,身为兵部统领,负责练新兵,可是今日……”说着看向他身后的苏念卿,然后又道:“竟帮了本王这么大的忙,替本王寻到王妃,本王回去定向父皇说明,论功行赏!”   论功行赏四个字咬得极重,他们竟然利用演练新兵一说让兵部刘大胡子来绑架苏念卿,墨萧气得咬牙切齿。   刘统领自然知道如今皇宫是谁在掌权,今日竟然他来了,而且也没有责备他们的意思,何不做个人情,将王妃交给他,以求自保?   于是刘大胡子拱手道:“多谢王爷,属下告退!”   一行人熙熙攘攘地走了,只留下苏念卿和墨萧。   苏念卿就那样看着墨萧,刚才的对话她听明白了,原来是墨萧派人来拦住她的。   墨萧跳下马来,走向苏念卿,“你有没有受伤?”   一月不见她,她竟瘦成了这样,让人好不心疼。   苏念卿却没有回答他,质问道:“墨萧,你让人拦住我们是不是?”   墨萧眉头微蹙,“你们?”   可是抬头便看到了苏念卿身后正赶来的楚沉,脸上立即不悦起来。   “你们,你同他是你们,那我们是什么?”   他这一月以来日日心惊胆战,今日得知五皇子有行动他便赶出宫来,可是当看到楚沉一身伤时他便明白了,楚沉方才一定是拼死护她。   尤其是苏念卿那句“我们”他心下无比酸楚,想来这便是拈酸吃醋。   苏念卿看着墨萧,哽咽了两次,“墨萧,你可知我都经历了什么?”   唯一的亲人病入膏肓,如今还下落不明,苏念卿的心里承受着此生都未受过的打击。   墨萧却是不知的,这一月他似乎与外界隔离了。所以脱口而出,“不知道,如今也不必知道了。”   说完看向身后道:“来人,将王妃送回王府,不得出府一步。”   如今五皇子蠢蠢欲动,唯有将她留在王府才是最安全的。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与苏念卿私会   可是墨萧不知,苏念卿的心里如今正受着什么样的打击和挑战。   “不,墨萧,你不可以……”   可是不等苏念卿说完,墨萧已上了马,掉转马头。   “墨萧……”   可是苏念卿的声音消失在冷风里。   墨萧不能出来太久,此时宫里有一万双眼睛盯着他,他每走一步都满地荆棘。   可是他不知他今日走的这一步便是将自己与苏念卿的距离隔了千百万步。   楚沉也在这一刻倒下,满身是血,只为了护她。   苏念卿此时浑身都在颤抖,也是此刻才明白,墨萧不是她的劫,而是她心里放不下墨萧,是自己要去渡这个劫。   “墨萧,你果真要将我困死在这王府。”   苏念卿一字一句,前世便是前世,不管他如何爱她,可今生便只是今生,爱恨一笔勾销。   楚沉奄奄一息,苏念卿只得将他带回了王府养伤,毕竟楚沉是因她而伤的。   只是心里放不下哥哥,苏念卿整夜整夜的哭,如今这王府由皇城护卫队守着,里三层外三层包围着,?她出不去。   第三日的时候她再也坐不住了,将刀架在脖子上以死相逼,一定要出去,她若再不出去,恐怕再也找不到哥哥了。   “王妃赎罪,小人不能放王妃出府,这是誉王的命令!”   领头侍卫拱手低眉,语气和蔼,却丝毫没有退让之意。   苏念卿将剑拿近了几分,“那便请誉王替我收尸吧!”   她也只会这以死相逼的伎俩了。   可这侍卫只将手指轻轻一弹,苏念卿的剑便落到地上,只听“哐当”一声,苏念卿整个手掌都是麻的。   难怪他毫无畏惧,原来墨萧早就告诉了他,苏念卿会以死相逼,而且以苏念卿的性子绝对做得出来,可他从小便时练暗器的,手指轻轻一弹,一枚银针便飞到苏念卿的麻穴处。   想来墨萧是故意找的他吧!   威逼不成苏念卿只得回到自己房里,想从后面偷偷溜出去,可是打开小门一看外面围的满满的都是他们的人,便是连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苏念卿六神无主地坐到桌案前,心里以前墨萧骂了个遍,“哥,一定要等着念儿,念儿一定来寻你。”   想的苏延泽,苏念卿便趴在桌子上,狠狠地哭了一场,如今她被墨萧锁在这里,出不去,她该去哪里找哥哥。   墨萧在御书房,手里拿着奏章,可是心里总感觉有哪里不对,总是觉得心很慌。,似乎像是有事要发生。   墨萧干脆把奏章收好,唤来了邵淳,“邵淳,王妃如何了,有没有闹?”   他知道以她的性子,他强行把她留在王府,她定是要大闹一场的。   邵淳抱拳,低头颇有些吞吞吐吐地道:“今日闹过一次,后来便回了,只在后院坐了许久,后来大哭了一场,直到……”   他本想说,直到楚公子来了,可是一想楚公子在王府一事一直瞒着墨萧,他竟突然住口。   墨萧抬眸犀利的眼神看向邵淳,似是将他看穿。   “直到什么?”   邵淳便立即跪下,“爷,属下有一事一直瞒着爷,请爷责罚!”   大的十岁便一直跟着墨萧,虽年龄只比墨萧小了几岁,可是对墨萧他真是有些怕的。   墨萧起身,以他对钱邵淳的了解,他这副样子定然是瞒着他很重要的事情。   “到底什么事?”   说着墨萧已走到邵淳跟前来,站在他面前。   邵淳将头埋得更低,大气也不敢出。   “说!”   墨萧将音量提高,也有些许不耐烦。   邵淳屏住呼吸颤颤巍巍地道:“楚公子一直在王府!”   那日,墨萧转身便先走了,一个人直奔皇宫而来,邵淳在后面将苏念卿带回王府,可苏念卿见楚沉倒在地上,坚持要将他带回王府,否则她便不走。   邵淳也知道墨萧急切将苏念卿送回王府是因着护她,所以一时情急之下便答应了,只想着后来再慢慢告诉王爷,可是这几天以来,墨萧一直都很忙,他便没有机会把这事同墨萧说。   墨萧眉头微蹙,不可置信地看着邵淳,“你说什么?楚公子也在?”   想到楚沉单独同苏念卿在王府相处几日,他便觉得上头,他这个侍卫倒是很会为他着想,将别的男子带回王府,与他的王妃单独相处。   “爷,我……”   墨萧气得脸色苍白,胸口不断起伏,“你给我下去,自己去领二十板子!”说完还是觉得不解气。又补充道:“别来见我了,去跟着你的楚公子!”   邵淳一听这话知道墨萧是生气了,急忙拉着墨萧的长袍,“爷,五十板子都可以,求您别赶我走,属下知道错了。”   其实邵淳不知他错在了哪里,他只觉得此前楚公子同他家王爷那般要好,只因他将楚公子带回了王府,墨萧怎的生气成这个样子?身为男人,他竟不懂,男人之间年拈酸吃醋起来有多可怕。   墨萧转身不再理会他,大声道:“滚出去!”   想到楚沉拼死护苏念卿的样子,他便觉得心里难受不已。墨萧将头埋到臂弯里,小声默念道:“苏念卿到底因何?有他们那般护着你?”   一个楚沉,一个墨容,他觉得苏念卿只能是他的,她便不能同其他男子交好,尤其这两人,分明心里都装着她的。   墨萧越想越觉得生气,干脆起身大步朝门外走去,此时已是深夜,他便顾不上这许多,换上夜行衣,大步朝王府的方向而去。   苏念卿在床上躺着,墨萧翻窗而入,什么时候回自己的王府还需要翻窗而入了?   墨萧一步一步朝床边走去,苏念卿此时睡着了,可墨萧看到了她脸上的泪痕。   墨萧做到床上,轻轻将苏念卿的手放回被窝里,注视着她的脸,抬手轻轻抚摸她的小脸。   “苏念卿,外面诸多危险,我也是迫不得已,你不要怨我。”   苏念卿并无回应,他最喜欢看她睡着的样子安静得像个婴孩。   “等事情过去了,我陪你去江南!”   苏念卿曾说他想去江南墨萧便记下了。   而正在此时墨萧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于是急忙躲起来。   一袭白衣在这静夜里格外显眼,那脚步仍有些踉跄的不是楚沉是谁?   墨萧更是握紧了拳头,他们竟在夜里私会,他们已经不知廉耻到这种地步了吗?   就在这时,楚沉感觉到了床边的微热,心下便知有人来过,于是快速拿了一个瓶子在苏念卿的鼻子下面晃了晃,这是能够让人沉沉睡去的迷香。   而与此同时,墨萧的长剑已从头顶直直朝楚沉刺来。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不与她和离   楚沉侧头躲过,人快速地从地上滚了一圈来到房门的位置,墨萧随后便到,长剑指着楚沉。   “夜半三更,你来这里做什么?”   墨萧此时气得嘴唇发紫。楚沉见他的样子便知墨萧气得不轻,心里便有淡淡的喜悦。   于是故意开口道:“正如你看到的那般,同苏念卿私会!”   墨萧毫无情面地一剑刺来,楚沉再次躲过。   墨萧咬牙切齿,“你敢动她,我便杀了你!”   两人从屋里打到屋外,楚沉以   折扇为兵器,只见两个人影在晃动,毫无声响。   墨萧一脚踢在楚沉的胸口上,长剑随即斩下楚沉的一缕长发,楚沉退后几步,嘴里吐出一口鲜血来。   楚沉捂住胸口,用右手擦掉嘴角的血迹,“墨萧,你何时这般在意过她了?”   曾经墨萧在意的只是那远在南霖国的韶宁公主,他何时在意过苏念卿了?可是如今那位已经回来,了他这又是做戏给谁看?   “她是本王的王妃,我与她的事与你楚公子何干?”   墨萧的语气凌厉了几分,他最不喜欢的便是别人来干预他同苏念卿的事情,曾经他们是要好的朋友,却因半夜他将苏念卿带走,他便拆了他的小院,以致两人反目。   楚沉哈哈大笑两声,“不就是因她们长得像吗?可是如今正主回来了,你还装这样子给谁看?你娶她一是因为他哥哥手上的兵权,二是因为你不想她顶着墨语的脸,在别的男人身下承欢。”   可是如今苏念卿已是他的人了,崔家山头那日便是了!   楚沉想到此,心口一阵剧痛。   墨萧被楚沉激怒,再次抬起剑,“你住口,苏念卿是我的女人,我们的事不用你来指指点点。”   “所以你便将她困在王府吗?你可知……”   说到此楚沉沉默了,他突然不想让墨萧知道苏念卿面临着的事,因为他知道在苏念卿心里,无论墨萧怎样对她,她心里都只有墨萧的,不会给他留有丝毫余地。   可是若在苏念卿最困难,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是他在她身边,那或许会不一样,或许苏念卿心里也会有他一分位置呢!所以楚沉因着自己的私心,便没有告诉墨萧苏念卿哥哥失踪的事,而墨萧只当苏延泽仍在家中养病。   楚沉沉默了片刻继续道:“你可知她终会同你和离的!”   他曾答应过她只要她同墨萧和离,他便救墨容。可如今在她哥哥失踪时墨萧将她困在王府,以苏念卿的性子,定然是要同墨萧和离的。   墨萧大声吼道:“我不会允许她同我和离,永远都不会的!”   他早已下定决心,对苏念卿食言一次,和离的事此生他都不想再提了。那日苏念卿不顾自身安危回崔家山头救他,他便决定了,他也断定苏念卿心里是有他的。   楚沉斩钉截铁,“你不护她,我来护,终有一日我会带她去她想去的江南。”   只要是她想去的地方,他都带她去,江南伞贵也不及她眉眼珍贵。   一声鸡鸣打开破晓,墨萧抬眸看了一眼天空,再次指着楚沉,“马上离开誉王府!”   这个人他不想见到他再留在苏念卿身边了,一刻都不想。   苏念卿醒来时只觉得头有些痛,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有哥哥,哥哥还带着她在并州老家里。   可是睁开眼哥哥不在,依旧承受着昨日的悲伤。她真希望此时才是一个梦,而梦里的场景才是现实。   “老天爷,我不要墨萧了,我只要哥哥!”   苏念卿抬头,眼泪又流了出来,今日她再也不能等了,她要去找哥哥。   苏念卿梳洗完毕便唤来逢英,墨萧只是将她困王府,在这王府她仍是自由的。   一个时辰后逢英哭着跑到门口,“官爷,快去通知王爷,我家王妃上吊了!”   那当差的被吓得脸都白了,“上……上吊?”   昨日王妃跑来闹,方面自杀威胁不成,今日竟上吊了?想到此便觉得后背发凉,王妃若有个三长两短,誉王的脾气,不灭十族也要灭九族的。   领头侍卫想了一下,对手下人吩咐道:“速去告知王爷!”说完又立即道:“等等你留下,我去!”   王妃上吊,此事非同小可,他还是亲自禀报的好。   墨萧正在书房处理着那堆积如山的奏章,一听说苏念卿上吊了,立即便放下笔,起身从桌案后绕出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大步朝王府赶去。   “苏念卿,千万不能有事。”   墨萧心里急得不行,她若有什么三长两短,他这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到了王府一看,王府乱做一团,墨萧阴沉着脸,大步朝王府赶去,见大门紧闭,墨萧一脚踢开门,“苏念卿!”   可屋里静得可怕,墨萧心下有些怕了,他害怕再见不到苏念卿。   可事实确实如此,他没有见到苏念卿。   桌案上放着一封信,墨萧心里却如释重负。   “墨萧,不得已而为之,望见谅!哥哥重病不治,今下落不明,十万火急需尽快寻之。苏念卿字!”   墨萧这才知道,原来她哥哥不见了,难怪她前几日如此焦急,原来是因为苏延泽,可是为何她不告诉他,不让他同她一起想办法?   “楚沉!”   墨萧握紧拳头,楚沉一直在她身边,定然是忙前顾后,可自己呢?反倒将她锁在这王府!   墨萧手里的信纸滑落到地上,怪自己没有关心她,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竟没有在她身边。   “邵淳!”   墨萧轻唤一声,邵淳立即出现。   “去,找到王妃,天涯海角也要找到她。”   邵淳有些为难,抱拳道:“爷,我若不在,您应付得来吗?”   如今,墨萧身份特殊,管理着朝政,有些人终是坐不住了,在宫里一日遇见了十几次刺杀,若是邵淳不在身边,他如何保护自己?双拳难敌四手。   墨萧只看着前方,脸上半点表情也没有,心里想着苏念卿此时去了哪里。   “你去,务必找到王妃!”   邵淳只得领命,可茫茫人海他去哪里寻她?   苏念卿便是趁乱出了王府,马不停蹄地朝江南的方向去了,她心里担心哥哥,已经过了这些时日,不知哥哥如何了。   一月私逃两次还同样都是江南,想来可能也只有苏念卿了。   经过一间驿站,苏念卿停下喝了杯茶,顺便打听哥哥的下落,可是老板端上来的茶水她却有些怀疑。   色泽鲜艳,淡浓相宜,淡淡的茶香清香扑鼻,这是南方的花茶。   苏念卿放下茶碗,这驿站不可能有这么好的茶。 第一百一十四章 再遇蓝齐   心下怀疑,苏念卿四处打量,那译令也正在偷眼看她,于是心下更加怀疑,苏念卿握紧手里的长剑,心下分外紧张。   四周人还算多,若真是被人盯上,避免敌人在明我在暗,苏念卿还是决定先走,离开这是非之地,于是轻轻从驿站后面的马厩走去,方才译令牵了马进去喂食。   此时马厩里关着几匹瘦马,应该是上一站刚换下来的。苏念卿走近一看,其中一个马槽里竟余留着些许饲料,苏念卿捡起一看,这是上好的精料,译站不可能供给这么好的精料,定是有人自己带来的。   苏念卿转身,也不知藏在暗处的人是否真是冲她来的。可是想想那上好的花茶,苏念卿心下还是有些怕的,因为她很喜欢花茶,那人定是对她很熟悉。   墨萧,苏念卿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难道是墨萧?可是他为何偷偷摸摸这样做?一边想着苏念卿牵了马便要离开。   “王妃!”   一个声音传来,苏念卿顿时停住脚步,心下一沉,手已紧紧握着剑。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苏念卿并未回头,只仔细听着,估摸人已到了身后两步远,苏念卿伸手拔剑。可是拔剑的右手却被一只大手盖住,剑又重新回到剑鞘里。   “好巧,竟在此处遇到王妃!”   那人一袭红衣,潇洒俊逸,薄唇含珠正看着苏念卿。   苏念卿抬眸,“蓝齐太子!”   眼神里些许诧异,这太子自从木初迎被杀那日便死了,今日怎会出现在此处?看他的装扮明显是刻意在此等她的,那马槽里剩下的精料定然是他留下的。   想到此苏念卿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那是一早便跟踪了她?   蓝齐轻唤一声,苏念卿这才回过神来,“蓝齐太子多日不见,改日到了京都再好生答谢太子赠镯恩情。”   苏念卿说完继续牵着马朝前走去。   蓝齐走到苏念卿身前来,“王妃,独自来此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不妨说来听听,或许在下能帮上些忙。”   苏念卿不想同他多说什么,对这位蓝齐太子她本无好感,于是从旁绕过,“多谢太子,不曾!”   “墨萧同墨语在宫里夜夜笙歌,王妃当真不在乎?”   苏念卿脚步微顿,可还是大步朝前走去,如今他与谁怎样与她何干?她关心的,只有哥哥。   蓝齐其实只想带苏念卿回去,回去他便能立大功一件,皇位指日可待,可是对于苏念卿这个亲妹妹,他心里也有些喜欢,毕竟血浓于水,他不忍让她流落在外。   “你要去江南是吗?”   他一直关注着她的所有行踪,对她所遇之事了如指掌。   苏念卿回眸,“太子到底想说什么?”   蓝齐额角的碎发被风吹起,薄唇轻抿,可终是将想到口边的话咽下。   “你可知你哥哥本姓陆,不姓苏。”   蓝齐知道苏念卿的身世当然对苏延泽也是再清楚不过的。   苏念卿抬眸,这位蓝齐太子阴阳怪气到底想说什么?   “本是阳城人氏,顶顶有名的陆家,苏延泽乃是随母姓。”   蓝齐感激苏延泽将苏念卿抚养成人,当时苏念卿被抱走,南霖国便杀了陆怀安夫妇。如今苏延泽病重,他还是希望苏念卿与他再见最后一面的。   苏念卿终是忍不住,“陆家?”   小时候调皮进了哥哥从不让她进的祠堂,她曾见过一次写着“陆怀安”的灵位,可还不等她细看,哥哥便将她带了出去,那日从未罚过她的哥哥打了她,从此她便再不敢去了。   蓝齐一字一句地开口,“苏延泽的父亲是陆怀安,他可曾说过你们父母的名字?”   苏念卿摇头,“哥哥从没说过。”   她也很诧异哥哥为何从来不说,可今日蓝齐突然提起她便觉得好生奇怪,为何她家的事蓝齐会知道得这样清楚?   蓝齐也知苏念卿的疑惑,走上前来,“我不会害你。”   看到苏念卿这样憔悴,她好想告诉她她嫡亲的哥哥此时就站在她面前。   “苏延泽很可能会去阳城,不如你去哪里找找,或许在最后的时日他会去祭拜父母。”   苏念卿动摇了,小声念着,“阳城,阳城!可哥哥最想去的是江南。”   蓝齐哈哈一笑,“他想去江南不过是因着你想去,如今你不在他便不会去了。”   苏念卿想想,确实如此,哥哥曾说她怕冷,若是在江南便好了,那里四季如春,终年难见白雪。   蓝齐话已至此,看苏念卿的表情明显是有了去阳城的想法,于是道:“王妃保重,在下先走一步。”   这人心思太过缜密,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墨萧四处找不到苏念卿,在王府大发雷霆,“这么多人看个人都看不住,要你们何用?”   地上跪了一屋子的人,无人敢抬头,墨萧将桌案上的东西摔了一地,“找,去给我找,找不到王妃提头来见。”   众人走后墨萧独自站在那摇椅旁许久,苏念卿仿佛还在那里,她时常脱了鞋躺在上面,手里拿着小人书。   “苏念卿,本王从未想过要困住你,到底因何你要离开?”   这段时间他忙得焦头烂额,不知是有人故意隐瞒还是怎么,苏延泽的消息他一点都不知。   想到苏念卿墨萧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她有时挺能作的,在极不喜欢她时她悄无声息地闯入自己心里。她总是能给人惊喜,以前一直装作柔弱不能自理的样子,可是后来渐渐发现她本不是那样娇弱的女子,她会武功,甚至她的轻功还在自己之上。   有时她又倔强得像一头倔驴,明明眼泪在眼里打转,她也强忍咽下。有时眉头微蹙,眼里显着忧伤,可她从来不说。有时又有些调皮,像那日她故意抱住他,不让他走。   想着墨萧捂着胸口,被她刺了一剑的胸口,“苏念卿,你要来便来,招惹了我便要走吗?”   她不知不觉闯入自己心里,可如今她悄然离开。   墨萧默默封锁了所有关卡,查找苏念卿的下落,可直到第三日仍毫无下落。   宫里的事愈渐多起来,尤其是没有将大皇子处斩一事,大臣诸多不满,更是多次弹劾。如今五皇子也联合多方势力处处针对墨萧,他做惯了威胁之事,墨萧怕他再以苏念卿威胁,所以将她困在府中,实则是为了保护她。   可是她突然出走,他该去哪里寻她?万一遇到五皇子怎么办?前次她险些落入五皇子手中,墨萧越想越害怕,心下开始心惊胆战起来。 第一百一十五章 语儿你过分了   墨萧一直站着,直到最后一缕夕阳西下。   邵淳上前,轻声道:“爷,公主来了!”   墨萧骤然抬眸,脑海中似乎还留着苏念卿的影子。   半晌才道:“她在哪里?”   “萧哥哥!”   不等邵淳答话,一个声音响起,墨萧抬眸,那抹淡粉色身影便已走到了跟前。   墨萧不悲不喜,只浅浅道:“语儿!”   他总是温柔如水,每次见她都是如此。可又有些不一样了,似乎透着几分生疏。   墨语走近一眼便看到墨萧脸上的愁容,心口剧烈抽痛起来,这一切都是为了那个她吗?   想到此墨语的笑意凝在脸上,“萧哥哥,你这满面愁容,语儿不喜欢。”   墨萧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摸摸墨语的头,“没有!”   说着两人朝书房走去,墨语许久没有进过他的书房了,她记得曾经那里贴满了画,每一幅都是自己。   书房里浅浅的墨香味传来,那味道还和曾经一样。   墨萧上前,“语儿今日怎么来了?”   墨语却紧盯着墙上的画,那墙上的每一幅画画的都是自己,可是渐渐地,墨语发现,那墙上画的有些竟不像自己了,衣着打扮是自己,可那脸不管如何看都有些像苏念卿。   那神情,那浅浅的笑意,若在嘴边添上梨涡那便是苏念卿了。   墨语再次捏紧了拳头,原来不知何时她在他心里的地位就不及苏念卿了。   见墨语一直盯着墙上的画看,墨萧莫名心虚起来,连同自己也不知在心虚什么。   墨萧出言,“语儿,过来坐!”   墨语轻声应了一声,“哦!”便转身朝墨萧走来。   可是桌案旁不知何时便多了一张软榻,那铺在软榻上的浅黄色褥子本是女人用的东西。   墨语心里又是一阵酸涩,“萧哥哥,你曾说过这书房只许我一个人进的。”   墨萧顿时不知如何开口,曾经他确实这样答应过墨语,可是如今,他确实违约了。   墨萧假装翻阅书籍,没有看墨语。   墨语走近在墨萧身旁站定,“萧哥哥,她都这般的对你了,你还要为她怎样?是她先负了你的,她就是个朝三暮四的浪荡女子。”   她身旁从不缺少男子,墨容,楚沉以及她的哥哥,可她没有从一而终,这便让人咂舌。   墨萧听到墨语的话顿时便怒了,终是开口,“语儿,你过分了!”   曾经她也这样说过苏念卿,他讨厌她与墨容纠缠不清,又与楚沉走得那般近,可是他不喜欢听别人这样说她。   墨语盯着墨萧的眼睛,“萧哥哥,你不愿承认罢了,她同三皇兄,同楚沉走得那般近,难道你不知吗?”   听到楚沉墨萧更加不悦起来,那日楚沉为她不顾生死,他便已知道楚沉的心意了,于是加大音量道:“不要说了,若无事先回宫吧!”   墨语眼里噙满泪水,“萧哥哥这是第二次。”   第二次墨萧为了苏念卿吼她。   曾经他是如何对她的,如今对她的心意她在苏念卿身上看到了。   墨萧也曾无数次自问过,他对墨语到底是一种什么心意?他觉得世上所有好的东西都只配墨语拥有,哪怕如今他也觉得墨语配得上最好的东西。可苏念卿呢?   “萧哥哥,我不是真正的公主,曾经南霖国想让我来牵制我北临,可是如今他们知道了我只是养公主,他们便大有弃了我的意思,连你都没有了,你说如今我还有谁?”   墨萧的心顿时抽痛一下,是啊如今墨语已经回来三月有余,可南霖国丝毫不曾提及回去的事,而蓝齐自打木初迎死后便再没露过面。   “语儿,北临永远都是你的家,世间万物仍只配你。”   墨萧的语气淡淡的,他对墨语永远都是那般温柔。   墨语苦笑,忍了许久的眼泪终是夺眶而出,“世间万物只配我!可是萧哥哥你呢?”   他明明知她要的不是世间万物,而是他。   “……”   他呢?墨萧心里一万个想法,他愿将一切都给她,无论现在还是曾经,亦或以后,可是自己他从未想过。   是否他曾理解错了何为喜欢?   “用我三生烟火,换你一世迷离。”   墨萧轻念出声,大婚前一日苏念卿偷偷来到府上,她说了这话,她说:“这便是喜欢!”   听到墨萧的话墨语眉头微蹙,满脸疑问,“什么?”   墨萧这才回过神来,“没什么,语儿你是否还是曾经的语儿?”   他仍能将一切好的都给她,哪怕天上的星星,可是三生烟火便唯有苏念卿。   墨语唇角被咬破,“萧哥哥你在怀疑我什么?”   自打木初迎被杀,墨萧对她就变了,尤其苏念卿走后他便坐立不安,像是遗失了一件极重要的宝贝般。   墨萧轻轻起身,面向墨语,整理了一下她额间的碎发,“语儿,你是否有事瞒着我?你从不说谎的是吗?”   墨语的眼泪在墨萧触碰到她的那一瞬间像是决堤的河流,墨语摇头,“没有,萧哥哥!”   墨萧对她本就不似从前了,若他再知道了自己有事瞒着他,那她在他心里便毫无地位了。   墨萧轻叹一声收回手,墨语察觉立即拉住墨萧的手放到自己脸上,“萧哥哥,不要丢下语儿!语儿只知道一件事,但是确实不敢说,你能否不要怪语儿?”   她能感觉到墨萧方才叹气时心里的失落。   墨萧重新看着墨语的眼睛,她眼圈通红,满脸都是泪水,他仍和当初一样心疼,于是伸手擦干她的脸颊,“你有什么苦衷?”   墨萧此举让墨语哭得更加伤心,主动扑到墨萧怀里,放声痛哭起来,“蓝齐威胁我,我不敢说。”   墨语顿时想起那晚惊心动魄的一幕。   苏念卿离开以后蓝齐便来了,蓝齐的眼神她总是很害怕。   “你可是看清楚了,墨萧是如何对待苏念卿的?”   墨语摇头,她不想知道,也不想去想。   可蓝齐步步紧逼,“若是达不到我们此次前来的目的,找不到飞花令传令之人,北临你无法立足,南霖你也别想。”   他每次都以这样威胁墨语,可墨语最怕的便是这样。   墨语看向蓝齐,她不明白蓝齐的用意,“飞花令的传令之人本来就是苏念卿,太子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蓝齐一甩衣袖,愤怒知己却又故意压低了声音,“是她又如何?我现在能带走她吗?”   墨语抬高了下巴,“哼”了一声,“你要带走她方法有很多,不过是因着她是你的亲妹妹,你不忍心把罢了!”   蓝齐被墨语说中,抬眸,轻笑一声,“是,她是我的亲妹妹,我要让她心甘情愿跟我走,南霖国的嫡长公主怎能流落在外?” 第一百一十六章 墨语的以为   正在这时身后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两人同时回头,只留下一袭鹅黄色身影,显然是听到了方才的惊天秘密。   蓝齐三两步飞过去,一看竟是一位女子,他她脸色煞白,浑身都在颤抖。   墨语跟过来一看竟是木初迎。木初立即跪下,“公主,我什么都不知道,求你……”   蓝齐看了一眼面前瑟瑟发抖的女子,“你多次和苏念卿作对,今日尾随她出来也没安什么好心吧?”   木初迎已经怕得话都说不清楚了,“不,不,没有。”   蓝齐抬起她的下颌,脸上的笑明明如谪仙一般好看,可在木初迎眼里却是那般狰狞可怖,“既然你知道了那我便为我这亲妹妹讨个公道吧!”   木初迎拼命摇头,她在看蓝齐眼里看到了杀戮,“不,太子求您放过我!”   墨语也被吓到了,她知道今日木初迎是必死无疑了,所以不敢开口,只双手互握着,脚下也在打哆嗦。   蓝齐松开捏着木初迎下颌的手,看向墨语,“她是木老将军的独女是吗?”   墨语点头,“太子,她……”   她知道木初迎一死于北临而言会产生多大的动荡。   可蓝齐不等墨语说完便咧嘴一笑,“那好!”   下一刻一把剑便已插进木初迎的胸口。后来蓝齐又将苏念卿打晕,伪造她杀了木初迎的现场。   墨语想到此身上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蓝齐太吓人了,他杀人时永远都是那抹笑意,像来自地狱的恶魔。   墨语不动,墨萧将她从怀里拉出来,“语儿,那晚到底发生了何事?”   墨语当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于是道:“那晚出来我确实遇到了苏念卿,不过只是说了两句话,后来蓝齐太子也来了,他将苏念卿打晕,又杀了随后出来的木初迎,说是木初迎与苏念卿作对,他要为苏念卿讨个公道。”说完又抽泣起来,“可是蓝齐威胁我我若说出去便让我在北临和南霖国都无立足之地,我怕。”   墨语这话明显暗指苏念卿同蓝齐有什么私交,木初迎为难苏念卿墨萧当然知道。可是经墨萧这一说他的意思便是明指蓝齐为苏念卿高调出头了?   墨萧捏紧拳头,果然如他所想,可他心里的火也同时被墨语点燃,“蓝齐,何时要他为她出头,他是谁?”   墨语为自己的聪明劲暗暗高兴,苏念卿若是被墨萧误会与蓝齐有什么,那她在墨萧心里的地位可否会改变一些?   墨萧说完又用那可怜的眼神看着墨萧,“萧哥哥你会怪语儿吗?”   墨萧再次揽她入怀,“不会语儿,委屈你了。”   他一直以为墨语故意隐瞒,可今日才知墨语竟是被蓝齐威胁,那她得承受了许多本不该她承受的东西?   墨语窃喜,紧紧抱着墨萧,“萧哥哥语儿不想离开你。”   “那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墨语心头正热,却不曾想墨萧会这样问。   她一直都奇怪如今苏念卿不在,墨萧竟会突然问她这许久之前的事情,没想到他竟是通过分析那件事情来寻苏念卿的下落。   见墨语半晌都没有声音,墨萧再次重复着方才的话,“语儿你可知苏念卿现在在何处?”   他一直有个大胆的猜测,或许有一件事情他不知道,但是一定是关于苏念卿的。   墨语摇头,“如今蓝齐也不在,我怎会知道。”   墨语便是如此,心心念念想将苏念卿往蓝齐身上引。   墨萧皱眉,“蓝齐!”   他怎会忘了蓝齐如今不在京都,可是若他真是对苏念卿有什么想法那也是谁都无法左右的。那日他送给苏念卿如此贵重的镯子,他只当蓝齐是为了讨好他,可后来蓝齐看苏念卿的眼神,他便觉得好生奇怪。如今回想起来,似乎显着一丝宠溺,与生俱来的宠溺。   墨语的计谋终于得逞,一听她如此说,墨萧便怒了。   而苏念卿的一切事情她都知道,她知道苏延泽病了,并且此时失踪,此时她定然去寻他哥哥去了。那如今蓝齐不在京都则极有可能是同苏念卿一起出了京都,因为蓝齐正在想方设法想让苏念卿离开北临,而此时正是最好的时机。   若墨萧去寻苏念卿恰好看到蓝齐同苏念卿在一起,那墨萧定会怀疑两人,因为现在他并不知道他们是兄妹俩。   终于墨萧放下了宫里的一切事情去寻苏念卿了,他不放心苏念卿,只要她在京都他都可以保证她的安危,可是如今她下落不明。   墨语正在暗暗窃喜,外面却有人来通报,王府的吴妈来了。   墨语眉头微蹙,“她怎会来了?”   莫非是有什么关于苏念卿的事情?自打她回宫以后,这位吴妈变成了她在王府的眼线,吴妈在王府多年,这王府有一半以上的丫头是她调教出来的。使点手段,要在苏念卿和墨萧身旁安插一个眼线,那便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墨语急忙让人去请了进来。   吴妈一身肥肉,走起路来滚圆的身体想皮球一样像是打滚。   “参见公主!”   吴妈跪在地上。   墨语急忙走过去将她扶起客客气气地道:“吴娘快些起来,你和我还这般见外。”说着又吩咐一旁的小太监道:“快快去!拿最好的茶来。”   吴妈喜欢的便是此时这样知书达理的墨语,像苏念卿那样直呼墨萧名讳的王妃,她是不喜欢,也不会尊敬她的。   吴妈喝了茶,左右看了一眼,那眼神像是做贼一样。   墨语立即屏退了所有人,“吴娘可是有事?”   吴妈凑近,“公主,我一直留意府上这位王妃,如今有一件事不知该如何同你说。”   见吴妈这样的表情墨语知道此事定然不简单,于是道:“吴娘,您有什么事只说便好,您就像我的亲娘一样,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吴妈再次环顾四周压低了声音,“王妃这个月没来月事!”   墨语心下一震,“你说什么?”   据她所知墨萧同苏念卿此前一直未同房。   吴妈点头,“小人已经让人查过了,已经一月半了,王妃并未来月事,而且……”   吴妈突然欲言又止。   墨语再没耐心和她卖关子,于是焦急地道:“吴娘您快说,急死我了!”   吴妈低下头道:“王爷回来以后两人便歇在一处,还听丫鬟说两人白日也曾在房里打闹。”   墨语顿时面色苍白,她以为墨萧坚守着最后的底线,两人并未同房,可是她错了。   吴妈啐了一口,“真是小门小户出来的,没有家教!” 第一百一十七章 本公子喜欢多管闲事   墨语重复着吴妈的话,“没来月事,没来月事?”   吴妈是说苏念卿怀孕了?   吴妈点头,“或许有这可能,听丫头说她身边的晰儿曾去厨房要过酸梨。”   孕初期喜酸食,想来苏念卿十有是有孕了。   听到此墨语突然胃里一阵翻涌,像是胃疼加上心疼,墨语竟吐了。   干呕几声,眼泪都出来了,“她怀孕了,她竟怀了萧哥哥的孩子。”   曾几何时她也这般想过,她怀了墨萧的孩子,孩子长得像她也像他,可如今是苏念卿怀了他的孩子。   她记得墨萧喜欢孩子,有一次街上有个孩子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他竟也亲自送他回去。若是他自己的孩子他定然捧在手心里疼爱。   吴妈拍着墨语的背,“公主莫要心急,一切都还有余地。”   吴妈说着眼里闪过一丝狠厉,她曾在宫里当过差,宫里争宠的手段她知道得可多了,那些未出生的孩子也不不知有多少死于腹中。   墨语抬头,诧异地看向吴妈,“吴娘您什么意思?”   吴妈轻轻拍着她的背,“能为王爷留后的也只有公主您,她苏念卿是个什么货色,王爷正当年自然是经不起她的引诱,她以为她怀了王爷的孩子就能稳留在这王府了,她妄想。”   吴妈以为墨萧心里该是只有墨语的,她以为苏念卿配不上墨萧,墨萧也不会爱上苏念卿。   可这话墨语信吗?   “引诱?吴娘你是说苏念卿引诱萧哥哥吗?可是……”可是她见过墨萧眼里都是苏念卿的样子。   吴妈再次露出那凶恶的嘴脸来,“她苏念卿也有几分姿色,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事她也不少,勾引王爷上床,王爷对她有几分怜惜也是可能的。可是公主您想想,您和王爷一同长大,这份情谊不是谁都能比得了的。”   墨语眼里顿时闪着光,“当真吗?”   吴妈笑了,“是啊公主,王爷不过一时间迷了心窍罢了,终有一天他会回到正道上来的。”   呵,同苏念卿恩爱便是不在正道,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墨语笑了,心悦诚服地笑了,可是墨语转念一想,对吴妈说道:“可是吴娘苏念卿肚子里的孩子同样是萧哥哥的孩子,他若知道了他也会伤心的。”   吴妈胸有成竹地开口,“公主就是太善良了,那我们不让王爷知道就好了,现在苏念卿不在京都,万一有个闪失自己摔跤失了孩子,她能说什么?”   墨语总算克服心里那一丝丝的怜惜,点点头,拳头紧握,“苏念卿那便怪不得我了!”   夜半十分墨语戴着帷帽出宫了,一个人在街上转悠,她在找一个叫做“紫竹堂”的地方。   听闻那是一个聚集无数杀手的杀手门派,只要给银子便能帮你除去你要除去的人。   墨语怀里揣着沉甸甸的银子,一路朝城西而去。   月光撒下,墨萧的影子印在地上,一左一右两个人影,墨语不由得有些害怕,可是想到墨萧即将回到自己身边便不觉得害怕了,因为眼里有着希望。   终于找到了紫竹堂,所有的店门都关闭了,可是这里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因为白日里是不开门也是没有人的。   有人立即迎上来,“青砖白瓦,姑娘哪边行?”   这是杀手的暗号,墨语立即对出下一句,“古巷街头,有人横路相拦。”   这便是紫竹堂的暗号了,她一个久居深宫的公主她却懂得这些,其中原委真得让人深思。   这时有人出来了,脸上带着刀疤的男子出现在墨语面前,“横路相拦!只要有银钱,老子让他血染古巷!”   墨语拿出一袋子银钱来,随男子走了进去,里面是小格小格的隔间,方便人谈生意。   刀疤男将卷起衣袖手臂上面刻着芙蓉花瓣,“画像,结果!”   墨语拿出一张苏念卿的画像放到桌上,“找到人,让她流产!”   刀疤男咧嘴一笑,“这可比杀人的罪过大,银钱再加一倍!”   “事成之后再加一倍!”   刀疤男将那袋钱拿在手里颠了一下,爽快答应,“好!”   以那芙蓉花瓣看来,这人极有可能是碧霞宫的人。   而此时苏念卿朝着阳城区去了,一人一马,没日没夜地赶路,此时正到了一处山坳,夕阳红着脸快要落山了,而此时人困马乏,苏念卿却还得翻过这座山头。   身后传来嘚嘚的马蹄声,苏念卿朝后看去,一袭白衣的人迎着最后一缕夕阳正向她赶来。   苏念卿顿时感到一阵惊喜,脱口而出道:“楚沉!”   “吁!”   楚沉一声长吁,马儿嘶吼一声便停在苏念卿面前,楚沉随即跳下马来,“小野猫,本公子追赶三日也没追到你。”   苏念卿独自一人便离开了,等他知道的时候已经是三日以后,他便也顾不得身上的伤连夜追赶她而来。   苏念卿垂下头,她不傻,那日楚沉拼死护她的时候,她便明白了,楚沉对她不止是朋友而已,可是她欠他的早已还不起了,所以她便不想同他再有任何瓜葛。   “楚公子,多谢你!只是苏家的事不便再劳烦你了。”   楚沉再次走近一步,“小野猫何时变得这般客气了?本公子只是喜欢多管闲事罢了。”   可是真是如此吗?楚幕青派他去南霖国寻找飞花令,如今已是三月有余,可他竟一直没去,只是因为苏念卿现在身边离不得人罢了!   “可……”   苏念卿不好明说,她不能再给任何人希望,三哥哥如此,楚沉也是如此。   楚沉不屑地道:“走了,再不走天要黑了,一会儿有豺狼虎豹来了,我可不管你。”   可这时苏念卿的马却倒下了,连续骑了两天这马刚才就已困得站在原地不动了。   苏念卿急忙走过去,拍着马儿的背,“快起来,你别倒下!”   马儿看着她,眼睛里都显着疲惫。慢慢地闭上了眼睛,苏念卿轻抚它的头,“对不起,是我在心急了,对不起!”   楚沉见她充满自责,立即上马对着她伸出手来,“本公子不介意和你同乘一骑!”   苏念卿回头,“它死了!”   她本就是个心善的人,见不得生死,如今马儿被她活活累死,她心里极其自责。   楚沉的手一直伸着,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快走!”   她若再不走两人只有一匹马,恐怕天黑也到不了下一个小镇。   苏念卿终是伸出手,将手搭在楚沉手上,楚沉用力一拉苏念卿便到了马上。   可就是触摸到苏念卿的手这一瞬间,楚沉脸色大变。 第一百一十八章 苏念卿怀孕了   因为他探到了苏念卿的脉搏,他自幼学医,只要一搭便知。   楚沉一直握着苏念卿的手,脉象如珠般圆滑,有力而回旋,快速不停滞,这明显就是喜脉的特征。   楚沉终是放开了她,心口再次闪过一丝疼痛,酸涩无比,轻声道:“苏念卿最近可有不适?”   苏念卿摇头,“不曾!”说完便诧异地看着她,“怎么了?”   楚沉看着她,她眼里满是清澈,原来她竟不知自己怀了墨萧的孩子,可是不管墨萧如何对她她都对墨萧初心不改。   下一刻楚沉双手紧紧拥着苏念卿的腰,将头埋在苏念卿的肩头,她的发香扑鼻而来,心里一片暖意。   苏念卿被楚沉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你放开我!”   楚沉从未越距过,今日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她不安。   楚沉紧紧抱着她,“苏念卿忘了墨萧可好!我陪你戎马天涯!”   他终是说出了他藏在心里不知多久的想法,想来是今日被苏念卿怀孕一事刺激到了。   苏念卿再次挣扎,语气里带着哭腔,“楚沉你做什么,你放开我。”   楚沉这一刻似乎迷失了自我,“苏念卿,我喜欢你。”说着抱起苏念卿飞下马来,将她按在身下,唇便凑了上去。   “楚沉你放开我!唔……”   楚沉几乎疯魔,紧紧按住苏念卿的手,眼睛通红,得知苏念卿怀了墨萧的孩子,他心里顿时觉得似乎彻底失去了苏念卿,可是他不甘心他不想失去苏念卿,所以便有了这一幕。   苏念卿拳打脚踢,膝盖顶在楚沉命根子上,楚沉吃痛一个翻滚滚到地上。   苏念卿这才起身,脸上挂着泪水,楚沉似乎这才清醒过来。   “对不起!”   他方才好像失了心智,一心只想着苏念卿。   苏念卿在一旁“嘤嘤”地哭了起来,幸好楚沉并未完全疯魔,不然他们今日……   楚沉这才过来,“对不起,对不起,苏念卿,我不是故意的,你就当今日的事不曾发生可好?”   一直以来他只想把此时藏在心里,可是今日被这样刺激他把所有藏在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捅破了那层窗户纸,日后他们恐怕连朋友都无法做了。   苏念卿不语,轻轻起身,“楚公子,你我之间……”再无瓜葛。   可还不等苏念卿说完楚沉打断了她,“我说的都是真的,墨萧不护你,我来护你,可若是心里只要墨萧,我便也不打扰你,只是苏念卿,墨萧并非你的良人。”   墨萧能给的他都能给她,墨萧不能给的,他也能给她。   苏念卿头也不回,继续往前走。   楚沉上前,“我送你去阳城,以后你若不想见我们便不见!可好?”   此去阳城恐怕也不是那般顺利,苏念卿一个人,楚沉不放心。   “不必了!”   有了今日的事他们怎么还能回到以前?像是如鲠在喉。   可就在这时,林中突然惊起几只飞鸟,楚沉警觉地往后一看,立即拦在苏念卿面前,“躲到我身后!”   这时一支短箭飞来。   楚沉将折扇一档,短箭飞出去很远,几个人便飞过来,明晃晃的剑,还有那刀疤,触目惊心。   苏念卿拔出剑,准备上前,楚沉一把将她拉开,“躲到后面去,小心些!”   她怀着身孕,不宜用力,虽然那是墨萧的孩子,可她不愿看她受一点伤。   刀疤男讪笑着道:“还有个帮手,这小娘们儿!”   楚沉打开折扇,手里已抓着数十根银针,“你们是何人,她与你们无冤无仇,谁让你们来的?”   刀疤男不屑一顾,“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上头的命令,公子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呵,竟是杀手,楚沉抿唇一笑,原来遇到同行了,可是这些杀手遇到自己,不管他是哪个门派,自己总归说得上话的,他倒是不是怕他们但是他想知道这些杀手的幕后主使。   楚沉轻抚额角碎发,“哪个门派的,或许本公子说得上话。”   刀疤男终是不耐烦了,将剑一横,双脚轻点随即准备飞过来,“识相的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他这个碧霞宫的小喽啰竟不知面前的人就是他们的少主。   “哼!”   楚沉轻哼一声,随即数十枚银针同时飞出来,刀疤男和几人一阵刀光剑影,银针飞到树上。   几人同时朝楚沉飞来,楚沉依旧将她护在身后,只用折扇挡着几人,可是他身上的伤未完全好,又连夜赶路这么长时间,此时牵一发而动全身。   苏念卿拔出剑飞起来,与黑衣人缠斗在一起,楚沉她不愿再欠他了。   楚沉一边与刀疤男打斗一边大喊道:“苏念卿你回来!”   苏念卿一剑刺向黑衣人,随即退后两步远,“楚公子,他们是冲着我来的。”   听闻楚公子,刀疤男心下一惊,他们主上就是姓楚,可是也没有往那边想,只死死缠着楚沉。   楚沉从怀里拿出毒药,正撒开,刀疤男竟立即捂住口鼻退开几步远。   楚沉诧异,这个动作流利自然,乃是碧霞宫特有的防毒练习,难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再抬眸,那捂住口鼻的手上那芙蓉花瓣再熟悉不过。   楚沉抿唇一笑,还真是自家人,于是朝刀疤男飞去,将他引出去。   楚沉拿出碧霞宫的令牌,“这个你可认识?”   刀疤男一看令牌立即跪下,“少主!”   他虽是不认识这位少主可令牌他确是认识的。   楚沉厉声道:“谁派你来的?”   碧霞宫的规矩一切交易都由上头派遣,不能私自顶着碧霞宫的头衔接活。   “属下,属下……”   刀疤男吞吞吐吐这一次明明就是他接的私活。   楚沉再次厉声道:“碧霞宫的规矩你是知道,若是我爹知道你必死无疑。”说完又看向刀疤男,语气柔和了一些,“可是若你说出幕后主使,我便装作不知。”   刀疤男摇头,“属下真的不知,她只是让那位夫人流产,并非取她姓名。”   楚沉握紧拳头,眉头紧蹙,“让她流产!哼!”   脸上的愤怒再也藏不住,低下头一手抓起刀疤男,“去。立即给我查出那幕后的人,否则我杀了你!”   “是,是,少主!”   今日幸好自己来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两人一同出现,苏念卿还在与几人两人缠斗,刀疤男一声令下,两人急忙收了手。   苏念卿退后两步,嘴里喘着粗气,楚沉急忙扶住她,“要不要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孕初期胎儿不稳,最容易流产。   苏念卿摇头,可脸色依旧苍白。   几人退出去,两人不明白刀疤男为何突然收手于是问道:“老大怎的突然收手了?”   刀疤男小声道:“小命都快保不住了,那人姓楚,你当他是谁?” 第一百一十九章 陆老爷   苏念卿额头的汗水一颗一颗往下滴,脸色苍白,楚沉十分担心,可终是没有说出她怀孕的消息,他害怕在此时说出来,她会难以接受。   经过三日,两人终于来到了阳城,苏念卿四处打听关于陆淮安的消息,可是由于时间已经过了太久已经没有人记得陆淮安了。   从早上一直到中午,阳城不大他们几乎已经走遍了。   两人坐在面馆里,准备吃一点东西再去问。苏念卿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茶杯刚到嘴边,楚沉便立即拦下,“别喝冷得东西!”   苏念卿一脸的不可置信,盯着楚沉,“我渴了!”   楚沉立即起身,要了一壶热茶来,“日后都不要喝凉的东西了!”   她刚怀孕,受不了这冷水的刺激,万一再感染了风寒,可如何是好!   两人胡乱吃了些东西,正要出去一个小孩却直直地撞了进来,险些撞到了苏念卿的肚子,楚沉急忙将他拉开。   那位个头差不多有苏念卿高的小孩子急忙回过身来,“对不起,对不起!”说完又朝老板跑去,“老板,今日陆老爷大寿,请你做一碗长寿面!”   吃面的人一阵窃窃私语:   “陆老爷大寿了。”   “讨个彩头!”   “……”   而楚沉和苏念卿却是心下一惊,陆老爷,哪个陆老爷?   他们要找的陆淮安不就是姓陆吗?   于是楚沉从怀里拿出一些碎银子来,递给那半大小孩,“哥儿,劳烦带我们去陆老爷家!”   那孩子见了银子眼睛都直了,一口应下,他时常在街上做着跑腿传话的活,可是一个月也挣不来这么多的银子。   “陆老爷家可有钱了,是鼎鼎有名的富商!”   小孩一边走一边吹嘘着陆老爷家如何如何有钱。可楚沉和苏念卿却一直在想这位陆老爷与苏念卿死去的父亲陆淮安是否有关联?   终于到了陆宅,门口两个大大的石狮子便是身份地位的象征,想来这位陆老爷家在这阳城,定然是鼎鼎有名的大户人家了。   两人混进府去,装作宾客,这陆府果真是气派,只是忙忙碌碌的人却只有小厮和丫头们似乎没有一个主人。   两人一番打听,原来陆老爷家的儿女都已去世多年,只有陆老爷一人了。   苏念卿和楚沉一阵找寻,终于得知陆老爷在前面的宴会厅里,宾客们都已陆续来了,只是他们又不敢贸然进去。   思前想后苏念卿急得团团转,“这可如何是好?”   陆老爷恰好姓陆,而他的儿女都已不在人世,世间是否真有这样的巧合,万一这个陆家就是她们要找的陆家呢?   突然楚沉眼前一亮,“你不是会弹琴吗?”   苏念卿点点头,“嗯!”   可是如今她哪里还有心思弹琴?   楚沉找来了一把琴,一支萧,“记住我们是卖艺的兄妹两,听闻陆老爷大寿,特意来祝贺!”   苏念卿皱了许久的眉头终是舒展开来,微微一笑,那浅浅的梨涡甚是好看,只是楚沉再不敢多看一眼,他怕他会沉醉。   两人不请自来,箫声打破喧闹,琴声随即而起,两人缓缓向大厅走去,苏念卿席地而坐,楚沉站在她身旁,一萧一琴默契合奏,曲调优美,惹得掌声不断。   一曲罢,又是一阵掌声,终是有人问出口,“你们是何人?”   那打扮喜庆的陆老爷也一脸疑惑,“两位是哪家府上?”   两人同时道:“江湖卖艺的兄妹,听闻今日陆老爷高寿特来祝贺!”   陆老爷这才明了,以为她们是讨些银子,于是急忙让下人去备,可是两人却不要银子,只求同陆老爷说句话。   此举惊煞众人,陆老爷也是一头雾水。   可是两人再三恳求,楚沉又是满嘴的祝贺之词,惹得陆老爷高兴便答应了两人。   隔间里陆老爷眉头微蹙紧盯着苏念卿,“丫头你有什么话便问,但是我也可以不说。”   对这两位不速之客,陆老爷满是怀疑。   苏念卿也不掩饰直接道:“想问问陆老爷可否知道一个叫做陆淮安的人?”   陆老爷顿时睁大那充满皱纹的眼睛,“陆淮安?”说着又再次打量起苏念卿来。   苏念卿顿时心下一喜,“您知道他?”   陆老爷闭上眼睛,“死了许多年了。”说完再次仔细打量起苏念卿来,“你是他的什么人?”   苏念卿低下头,“我是他的女儿!”   可陆老爷马上反驳道:“胡说,他只有一个儿子,这么多年何时见他有个女儿?”   一听陆老爷这样说苏念卿便立即问道:“可是京都做官的?”   陆老爷点点头,“陆淮安与我们本是本家,只是他许多年前便到了京都做官,后来死了才送回家安葬,他那个儿子倒是时常回来上坟。”   苏念卿起身鞠了一躬,“是,那是我哥哥,求陆老爷告诉我,我爹爹的坟在什么地方,我哥哥近日可来过?”   陆老爷摇摇头,“前几年他会来同我坐一会,聊些关于他爹的往事,最近便没有了,也不知他是否来过。”   苏念卿燃起的希望又一次落空,可她还是想去看看。   陆老爷闭上眼睛,“我让人带你去也无妨,上柱香便罢了,你哥哥养你也不容易。”   这话为何这样说?给父母上香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为何会提到她哥哥养她不容易这件事情上?   两人来到陆淮安坟前,没有华丽的碑石,只有简单的几行字,苏念卿的眼神却落到一排小字上,“孝男陆延泽”   苏念卿走过去跪下,手抚上那几个字,“陆延泽?哥,是你!”   苏念卿说着对着陆淮安的坟磕了几个头,“爹爹,女儿不孝,今日才来,哥哥也不见了,你告诉女儿,哥哥在哪里?”   仔细看,这坟周围却没有一点杂草,像是刚被人打理过,尤其这碑文擦得干干净净,还有坟上似乎多了些未干的新土。   “苏念卿你看!”   楚沉指着地上一处像是烧过火的地方。苏念卿急忙擦干眼睛看去,只见那里像是有人刚烧过纸钱,再看四周有些已烧尽的纸灰被风吹散开来。   “一定是哥哥!”   苏念卿向四周看了一下,“哥哥一定来过了!”   语气中带着喜悦,哥哥来过,那么哥哥就还活着。   楚沉蹲下仔细看了一下,又看了看坟头的新土,“应该是好几日以前了。”说着指着那烧过的地方道:“早上有霜,该是染了两三日的霜了。”   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如今一点线索都没有,她该去哪里找哥哥? 第一百二十章 苏念卿流产   两人下山,这下彻底没了线索,也不知该何去何从,下山的路不好走,楚沉万般小心,生怕她摔到。   苏念卿却不明白地开口,“我何时这般娇弱过了?”   楚沉喜欢她她已经知道了,不过那日楚沉答应了她,从此以后绝不再提,她也决定回去以后两人再无瓜葛。   “歘……歘……”   突然耳边传来声响,像是有东西从林间飞过。   楚沉急忙回头,一个黑衣人就在自己身后。楚沉立即上前追了上去,“给我站住!”   可是黑衣人飞得飞快,楚沉便放下苏念卿朝前追了去。   当楚沉走远,苏念卿身边立即围了几个黑衣人。   苏念卿你可拔出剑,“你们是何人,你们要干什么?”   黑衣人不语,眼神示意之后便提着剑,向苏念卿飞来。   可是苏念卿总觉得她这几日似乎是太累了,手上似乎没有了力气,而这些黑衣人个个武艺高强,不出两招,苏念卿便已败下阵来。   原来刚才的黑衣人就是为了引开楚沉,好单独对付苏念卿,上次刺杀不成,这次便分开行动,似乎对苏念卿势在必得。苏念卿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谁,一定要治她于死地。   苏念卿拿着剑的手在颤抖,节节后退,突然一个黑人飞起一脚踢在苏年轻的小腹上。   苏念卿退了两步边直直的摔倒在地上,顿时小腹一阵疼痛,撕心裂肺的疼,脸上大滴大滴的汗珠冒出来,她从未这般疼过。   楚沉追着黑衣人去了,追了许久发现那黑衣人似乎只是为了引开他,心下突然觉得不对,小声道:“苏念卿”过完立即心里一颤便转身朝着方才分开的方向大步跑去。   楚沉到的时候,苏念卿捂着小腹,提着剑,而那些黑衣人依旧步步紧逼。   楚沉那些黑衣人见楚沉来了,急忙对视一眼,满意地离开,毕竟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终于苏念卿再坚持不住,手上的剑掉到地上,双手抱着小腹倒在了地上,脸色苍白,疼的浑身都是汗水。   楚沉过去将她搂在怀里,“苏念卿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苏念卿抱着小腹,用无力的声音说道:“肚子疼,很疼!”   她说着便觉得有什么东西瞬间便打湿了裤子,正在往外流。   楚沉心急如焚伸手搭上苏念卿的脉搏,她的脉跳得极快,“你坚持一下,我带你去找大夫。”   “楚沉我没事,不用!”   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疼,以往受伤也从未如此过。   楚沉双手将苏念卿抱起,地上已经流了许多血,“对不起苏念卿,我不该瞒你。”   此刻他便觉得内疚不已,他不该瞒着苏念卿的,还未体会怀孕的喜悦,便已先体会到了失去孩子的痛苦。   苏念卿面色苍白,小声道:“你瞒我什么?”   楚沉抱着他一边跑一边道:“你有多久没来月事了?”   听了楚沉的话,苏念卿这才开始回忆,这段时间太忙,太担心哥哥,她竟没有注意到自己身体的变化,她已经两个月没来月事了。   苏念卿小声道:“两个月!”   可心下便已经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不……”   楚沉不说话,只抱着她拼命跑下山。心连心,感觉小腹越来越疼,连同整个身体都是疼的,而血流得越来越多,便直接昏死过去。   而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她躺在床上,楚沉守在床边,身上已经没有那么痛了,只是觉得浑身无力。   “楚公子!”   苏念卿出言可是喉咙干裂,声音嘶哑,像是只有自己能听到自己的声音一样。   楚沉这才惊醒,立即看向苏念卿,此时不知是什么时辰了,楚沉起身的一个动作引得烛光摇曳。   “你可好些了吗,还疼不疼?你想吃什么,我去帮你做。”   楚沉满脸都是关心,一连串的问题,苏念卿都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我怎么了?”   苏念卿仿佛气若悬丝声音无力,她这辈子从未如此虚弱过。   楚沉伸手握着苏念卿的手,“那孩子本就不属于你的,他和你无缘罢了。”   苏念卿听完瞬间眼神呆滞,“你是什么意思?”   什么孩子?   “你有孕了,你怀了墨萧的孩子,可是……”   他都不知道如何同苏念卿说,前几日他就该告诉她的。   “不……”   苏念卿猝不及防,她从未想过她竟会怀了墨萧的孩子,而那孩子情和前世一样流产了。   苏念卿扭头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某处发呆,思绪复杂,前世今生都一样,都逃不开这样的宿命。   她怀了墨萧的孩子,而孩子流产了,哥哥也……   果然,不管前世今生,宿命都一样,逃不脱的永远都是宿命。而于墨萧而言,不是墨萧是她的劫,而是自己,硬要去渡这个劫。   苏念卿只看着某处发呆,久久都未言语,不哭不闹,不悲不喜。楚沉也不敢轻易打扰她,他不知道她现在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可是如他所见,她那般爱墨萧,而失去了她与墨萧的孩子,她该是伤心的吧,楚沉这样想着。   苏念卿突然便觉得想通了,前世今生都是如此,并不是逃不开宿命,而是自己要去选择这种宿命。   刚重生时,他甚至想过离开墨萧,她确定她已经不爱他了,她会找一个自己心爱的人,安安稳稳的过一生。   可是后来总是自己不争气。对他,心仍是会悸动,心里存着希望。当从哥哥那里知道墨萧曾经深爱她时,她便再一次迷失了自己。   “离开墨萧!”   此刻苏念卿就只有一个想法,离开墨萧,如今哥哥都已这样了,她便大可以不再顾及谁,一定要离开墨萧,然后再去找哥哥。   修养了两日,苏念卿仍是虚弱,仿佛刚从鬼门关走过一般。   对于楚沉无微不至的照顾,苏念卿惭愧又内疚。她尝过深爱的苦,这苦她便不想让别人再尝了。   “楚公子,不值得你这样对我的。”   楚沉端着药的手一颤,顿时笑开,“本公子不过当你是朋友罢了,本公子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怎会在你这片不起眼的叶子上过多停留。”   可他却是说着最狠的话做着最温柔的事,他这话不过是让苏念卿宽心罢了。   楚沉一边吹着药碗一边凑近苏念卿,小声道:“你是不是看上本公子了?本公子可是后悔了,你如今看上也晚了。”   这话终是惹得苏念卿笑了,她都不知道楚沉的话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了。   可是楚沉第一次爱上一个人便是说放下便能放下的吗? 第一百二十一章 墨萧来了   在阳城休息了几日苏念卿早就坐不住了,几次起来要去找哥哥,楚沉终是劝不住了。   可苏念卿刚起身穿上鞋便觉得头晕眼花,踉跄几步眼前一黑便摔倒下去。   楚沉急忙过来扶起她,“让你逞能,你身体怎么样我不知道吗?”   说着便将她抱回床上。   苏念卿靠在床头,许久才喘过气来,此时脸色更是苍白如纸,“我怎会这般严重?”   她以为小产便是休息几日就好了,这已经休息了这么几天了,谁曾想下床都能晕倒。   楚沉敲了一下她的脑门,“你以为你就只是流产?若不是碰上我,你小命都保不住了。”   说完再次看了一眼她苍白如纸的小脸,“那孩子少说也三个月了吧!你又因伤了腹部流产,流血不止,若不是我封住你的穴位,再高明的大夫也是回天乏术。”   那日她小脸苍白,身上的血染红了他雪白的衣衫,就在那么一瞬间他的心疼得全身抽痛,他从未如此心疼过一个人。那一刻他发誓,他要好好护她,护她一生,哪怕就这样守在她身边就好,在她需要他的时候,他在身边。   苏念卿昏迷后便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楚沉满身是血,她也满身是血,为了保住她的性命楚沉也顾不上男女有别了。   苏念卿呆呆地看着楚沉,“谢谢你,楚公子。”   除了说谢谢,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可楚沉要得哪里只是一个谢字?   楚沉笑着看向苏念卿,嘴角上扬,“你若要以身相许报答救命之恩也是可以的。”   玩笑的口气,说着心里最真的想法。   苏念卿可能真的只当他是玩笑了,白了他一眼,不再言语。   可是谁都渴望一段深情,渴望满眼都是他的人,也满眼都是你。   她重生时想过找一个温柔如玉的男子,过着平凡的生活,曾经她甚至想过楚沉是不错的,可是如今她便不想了,与他而言不公平,而她早已没了那份精力。   可楚沉立即严肃起来,“苏念卿,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   苏念卿抬眸,“何事?”   “那日我们便遇到了江湖上的杀手,有人故意雇凶想拿走你腹中胎儿,苏念卿你到底得罪了谁?”   他试着查过,可是刀疤男已经被人灭口了。他无比后悔那时没有问清楚,直到苏念卿出了这么大的事。   而他要说的还不是这个。   苏念卿眉头微蹙,仔细在脑海中回想,她不曾得罪过什么人呀!而且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怀孕了,那人如何得知?   苏念卿摇摇头,“我不知道得罪了谁,可这事我不想查了,哥哥要紧。”   楚沉深叹一声,“苏念卿你可知……”说到这里楚沉沉默了,他不知如何同苏念卿说她可能这辈子都无法再做母亲了。   “我的生命中只有哥哥了。”   苏念卿的语气悲伤至极,她什么都没有了,只有哥哥,而哥哥也可能没有了。   楚沉低下头,双手抱头,将手指插进头发里,“你可能再也无法做母亲了。”   空气似乎都是安静的,这一刻,只听到两人的呼吸声。   苏念卿呆若木鸡,手紧紧抓着被子,眼里蒙上一层水雾,半晌才轻轻启唇,“不,你骗我。”   那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小声至极。   楚沉抬起头,看到此时的苏念卿,他想拦她入怀,他想安慰她,告诉她他会陪她一辈子,可他怕吓着她。   苏念卿依旧眼神呆滞,一个女人无法再做母亲,谁能接受,可眼泪依旧没有流出来,只是楚沉发现她嘴唇青紫,脸色也同样青紫。   楚沉开始唤她,“苏念卿,你怎么样?想哭就哭出来。”   可苏念卿眼里依旧没有泪水,泛着红,而脸色越来越难看。   楚沉摇着她的双肩,“苏念卿,你说话,你不要吓我。”   她这样呆若木鸡的样子着实吓到楚沉了。   可苏念卿依旧半点表情都没有。   楚沉被吓坏了,大声喊她,“苏念卿,你不要吓我,我会陪着你的,我会想办法治好你,你别这样。”   楚沉说着将苏念卿揽进怀里,紧紧抱着她,“我陪着你,无论怎样我都陪着你。”   苏念卿就那样任由他抱着,好半天才动了一下,“我无法做母亲了。”   楚沉拍着她的背,“我会想办法的,你别急,别急,我去找名医,找遍天下的名医。”   苏念卿终于哭了,眼泪流在了楚沉的肩上,“我不想失去孩子,我不想,我也好想看到他的样子,好像有人叫我一声娘亲……”   可她没有机会了。   “会的,会的,我会想办法的,你别怕,别怕。”   楚沉能感觉到她身体在抽搐,那种悲伤至极的抽搐,可他的心和她一样疼。   昨晚他一个人坐在门口,从未掉过眼泪的他流泪了,他心疼苏念卿,他也恨自己学艺不精。   “嘭!”   正在这时有人将门一脚踹开,两人这才分开。   显然外面的人已经看到了两人抱在一起的场景,那人背过身去,留给屋里的两人一个背影,那乌黑如墨的长发,一身玄色袍服,不是墨萧是谁?   “墨萧!”   楚沉站起身来,他正要找他为苏念卿打抱不平,他倒是自己来了。   墨萧转过身来,眼睛通红地看着苏念卿,“苏念卿你竟是在此与他耳鬓厮磨,卿卿我我,行那苟且之事!”   眼里的火像是要冒出来一般,身体竟也忍不住颤抖,他听说她来找苏延泽了心下担心她,便放下了朝中极其重要的事,可看到的却是她和别的男子在床上这般亲昵。   楚沉走向墨萧,大声道:“墨萧,你嘴巴放干净一点,她……”   不等楚沉说完墨萧同样转过身来看着楚沉,“你敢做还怕我说?伪君子。”说完又看向苏念卿,“苏念卿你何时这般不要脸了?”   楚沉再忍不住,他骂他可以,但是不能骂苏念卿,“墨萧你不许说她。”   说着便已一拳砸向墨萧。   两人扭打在一起,你一拳我一拳,都在气头上,谁也不让谁。   苏念卿对着两人喊:“不要打了!”   可是她身体虚弱,两人根本听不见。   墨萧和楚沉脸上都挂着伤,可两人都没有停手的意思。   苏念卿走下床来,她心里很乱,他们这样她更难过,可是刚走了两步又摔倒下去。   她能感觉全身的汗水都在这一刻冒了出来。   见苏念卿摔倒两人这才停手,楚沉急忙过去将苏念卿抱回床上,墨萧也走了过去,可是他晚了一步。 第一百二十二章 我们和离   苏念卿脸色顿时更加苍白,脸上大滴大滴的汗珠往下流。   楚沉轻声开口,“你怎么样?”   苏念卿几乎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只摇摇头。   墨萧走到苏念卿的床边,“你怎么了?”   他显然看到了苏念卿连走路的力气也没有,而那苍白如纸的脸色让他顿时心疼不已。   楚沉转过头去看向墨萧,那眼神几乎要将墨萧生吞一般,“早干嘛去了,现在又在这里假惺惺的,你回去照顾你的墨语便是了,来这里做什么?”   他若早些关心苏念卿,他们又怎会走到这一步?苏念卿又怎会受了如此重的伤?   墨萧仍是满脸焦急,他不理会楚沉的话,只看向苏念卿,“你不舒服,是不是你哪里不舒服?”   苏念卿并未答话,也为抬头看他过了半晌才缓缓道:“走吧,你们都走吧!”   如今她不想同任何人说话,累,整个身心都是累的。   “念儿……”   墨萧还想说什么,却被苏念卿打断,“我要睡了,你们出去吧!”苏念卿说着便用被子蒙住头不再理会面前的两人。   墨萧终是和楚沉一起退到屋外去,这是一间极小的四合院,外面种着些花花草草。   春天的阳光比冬日暖和,有些树早已抽出嫩芽来,有些花骨朵似乎也含苞待放,只等着那一场春风将它们唤醒。   墨萧站在一颗白杨树下,抬眸看向楚沉,“她怎么了?”   曾经推杯换盏的朋友,谁也没有想到会因一个苏念卿而走到如此地步,墨萧的眼里尽是愤怒。   楚沉轻笑一声不理会墨萧的话,眼里同样是愤怒,为苏念卿抱不平的愤怒,苏念卿如此爱他,他怎配?   见楚沉半晌都会答话,墨萧再次提高了音量,“她到底怎么了?”说着走向楚沉,两人大有再打一架的架势,“你让他受伤了?”   楚沉本不想再动手,可是听到墨萧如此说手立即紧握成拳,狠狠地一拳砸向墨萧,“我让他受伤?让他受伤的是你。”   墨萧并未料到楚沉会再次动手,一个趔趄直直地朝前栽倒下去。   墨萧捂着被楚沉打肿的脸,回头手便扬了起来。   “她小产了……”   楚沉轻轻开口,墨萧听了楚沉的话,顿时整个人呆住了。   “你说什么?她怎么了?”   楚沉走过来一手封住墨萧的衣领,像是要将他整个人都提起来,四目相对,楚沉狠狠地道:“她怀了你的孩子,可如今她小产了,都是因为你。”   墨萧便任由他那样提着,半分反抗也没有,脸色顿时苍白如纸,嘴里轻轻恋着:“不,不会的,她怎会怎会小产?”   他从不知她怀了他的孩子,今日知道她便已小产。   楚沉放开墨萧,墨萧一下站立不稳摔倒在地上,可他没有站起来的意思,任由自己坐在地上。   眼神呆呆地看着某处,眼睛里黯淡无光。   他曾经想过他与苏念卿的孩子,他想要一个女孩,如她那般嘴边有着两个浅浅的梨涡,笑起来梨涡浅浅,甚是可爱!   可如今还未得到,便已失去。楚沉便那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上显着不屑,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半晌墨萧才轻轻开口,“她是如何小产的?”   楚沉缓缓开口,“有人顾了杀手来,一再伤她,腹部受伤,大出血。”   一字一句都想刀子般深深地扎进了墨萧的心里。   墨萧将头埋进膝盖里,心疼到了极点,她当时得有多痛?她得忍着怎样的伤痛?   可过了一会儿墨萧随即起身看向楚沉,“她受伤时,你呢,你在哪里?你为何不护着她?”   一个人竟可以无理取闹到如此地步,曾经楚沉护着她时,她便不希望楚沉护着苏念卿,可如今他反倒过来质问楚沉为何不护着苏念卿了。   楚沉不再理会他转身进了房间。我想一个人在那里站了许久,看着苏念卿的那间屋子,许久也不知如何开口。他恨自己为何不陪在她的身边,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为何不在?   苏念卿一个人在床上躺着,眼泪便又不听话地流了出来。这种感觉像极了前世,前世也是如此渐渐地心便死了。   其实她同样怀了墨萧的孩子,同样的哥哥离他而去,命运仿佛和前世还是一样,只是中间多了许多小插曲。她便被这些小插曲迷失了心智,忘了最初自己的想法。   墨萧只会让她痛苦,既然重新活了一世,她为何还要选择这种痛苦?曾经的那纸契约如今也算不得数了吧!   一滴泪从眼角滑落,流到另外一边眼睛里,再从另外一边的眼角滑落,滚到枕头上。   和离,唯有离开墨萧否则她还是会像前世一样死去。   最后一抹淡黄色的夕阳照在墨萧的头顶,很快又消失不见,不知不觉他已在这里站了半日。   墨萧走到门前轻轻扣门,“念儿,我想进来看看你,可好?”   听到声响是年轻,抬眸看着门外墨萧的影子,挡住了那从门缝中照进来的一丝光亮。   “进来吧!”   苏念卿轻轻启唇,说完深叹一声,有些事终是要说出来的。   墨萧轻轻走了进去,他看到苏念卿靠在床上依然是有气无力的,此前那个拿着长剑英姿飒爽的女子似乎不是她。   墨萧轻轻走近,苏念卿也不看他,墨萧站在他面前,声音温柔如水,“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哥哥病入膏肓,已经失踪了,同样的我也不知道,你怀了我们的孩子。”   若他早一些知道,江山又如何?皇城内乱又如何?他便也顾不上这些,只安心护着苏念卿便是。   半晌苏念卿抬眸看着墨萧,脸色依旧苍白如纸,只是眼里似乎少了一丝悲伤,这几日,她所有的眼泪便已流干,他便也觉得没有必要了。   大大的眼眸看向墨萧,“王爷,此前的约定可还算数?如今便已这般,我们便和离吧!我与春风皆过客,你携秋水揽星河,日后再不相见。”   墨萧的那一下,他不他不要与她和离,墨萧弯下腰紧紧抱着苏念卿,“念儿,不,我们不要和离,你随我回京,日后我好好护着你,只护着你,我什么都不要了。”   之前一直争夺皇位,他便是想利用皇位让墨语回到自己身边,可是如今他便觉得皇位也与他无关了。   苏念卿并未挣扎,也会伸手抱他,只那样僵硬地靠在他怀里。   “王爷若还未想好我便不急,只是父皇曾给了我一块令牌,若我拿令牌换他一封圣旨,他该会答应我的。” 第一百二十三章 墨萧进宫   苏念卿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狠的话。   墨萧放开苏念卿,看着她脸上无所谓的表情,心口一阵剧痛过后便又是满满的愤怒如今她想和离竟利用父皇来威胁他。   墨萧轻轻启唇,“你当真如此恨我入骨?还是从未爱过我?”   大婚以后,她便再未说过一次爱他,她说得最多的便是和离,与他和离似乎是她最大的心愿。   苏念卿苦笑一声,“恨不恨,爱不爱,都是曾经了,如今我只想要自由。”   墨萧就那样定定的看着苏念卿,似乎像是要将她看穿,“那楚沉呢?”   今日,她如此决绝是因为楚沉吗?因为楚沉满眼都是她,她便被他的真情所感动是这样吗?   苏念卿看着墨萧再次轻笑一声,“对,是因为楚公子,与其找一个我满眼都是他的男子,不如找一个他眼里满眼都是我的人。”   苏念卿此时只想和离,便顺着墨萧的话往下说,只要能够和离,她便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一辈子这么长她为何偏偏要将自己困在他身边?   墨萧再次怒了,“果然是因着他,苏念卿,你果然,哈哈!”   墨萧发狂般狂笑,心里不时抽痛。   “所以你是答应了吗?”   苏念卿试探着开口,她不明白墨萧此时这样的表现到底是为何。   墨萧笑完看着苏念卿缓缓开口,“所以本王必要成人之美,将自己的王妃拱手让给他人是吗?”   这是多么讽刺的一件事,如今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墨萧此前从未想过的。   苏念卿不语,只抬眸看着墨萧等着他的回答。   墨萧像是喝醉酒一样,向后踉跄着退了几步,“随我回去,禀告父皇。”   确如他所说,苏念卿进了王府,入了宗祠,和离便不是他说的这么简单了。   “好!”苏念卿欣然答应,心里便想着往后不在墨萧身边的生活,无人问你粥可温,无人陪你立黄昏便也是一种幸福吧!   此前在并州,她无事可做,便在墙角看着天上的落日,一动不动便是一整天,她便也觉得这种生活是幸福的,可是遇到墨萧以后,她便觉得那种惬意,似乎早已不见了踪影。   见苏念卿满眼都是期盼,墨萧终是开口,“不准楚沉同我们一起。”   他便再也不想见楚沉看苏念卿的眼神,他看苏念卿时,满眼都是她。那种爱慕与怜惜他从未在楚沉眼里见过,也从未见哪个男子对一个女子是这般。   “好!”   墨萧说的所有话苏念卿都欣然答应,她今日只不过是拿楚沉来当了挡箭牌。此前早已想好,她欠他良多,回去以后两人再无往来也再无关系,不如趁此撇开了他。   墨萧心里五味杂陈,此时他便一刻也不想再多待了,他不想看到苏念卿那般期许的眼神。   过了两日,苏念卿好些了,一行人便启程了,楚沉却不知什么时候便已不见了踪影,他总是那般神龙见首不见尾,不知什么时候便又消失不见。   苏念卿不知道的是楚沉在某处,看着她同墨萧离开,或许某天他又会突然跳出来。   而此时的皇城里风云变幻。荣贵妃利用自己的势力到处拉拢权臣,而五皇子是你一再壮大,到处弹劾墨萧以及弹劾支持的那些人。他的手段一向狠辣,杀鸡儆猴过后,一些胆小的人便已投靠了他。   而此时,便有人利用苏延泽做文章了。墨萧和苏念卿刚到城外邵淳便已等在城外。   见到邵淳一脸急匆匆的表情,墨萧便知道定然是宫里出事了。于是墨萧将邵淳引到一处小树林里。   墨萧站着,双手背在身后轻声问道:“可是宫里出了什么事?”   邵淳拱手,“苏将军出事了,此时苏府被封了。”   听到苏将军几个字,墨萧骤然回头,“因何?”   苏延泽如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突然苏府被封,他心下便觉得不好,难道有人拿苏延泽大做文章?   “有人拿了证据到皇上面前说是苏将军克扣军饷,滥杀士兵,甚至有证人在御前告御状。”   墨萧捏紧拳头,他出门之前便知只要他一走,必然皇城风云变幻,可是他未曾想到那些人会拿苏延泽大做文章。   “父皇怎么说?”   皇帝只是因为当皇子的事,把他拿出来当挡箭牌而已,并未把所有的权利交给他,甚至也没有把皇位传给他的意思,这江山是他极看重的,他定然是会出来主持公道吧!   邵淳垂下头去,小声道:“皇上只是让立即找到苏将军,并未过多阻拦。”   所以邵淳不明白皇帝到底是什么意思,皇帝若是再不主持公道的话,只怕他家王爷的地位岌岌可危,会被五皇子取而代之。   想到这一堆的事再想到思念卿,墨萧便觉得头痛不已。   可是他当然清楚,她最在意的便是她的哥哥,即使他的哥哥有可能已不在人世。可是她若知道她哥哥被人如此诬陷,他心里定然也是极难过的,她定然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墨萧同样也是不允许的。   她曾经如此护他的哥哥,护着她想要保护的苏家,甚至与他交易。可如今,他哥哥不在他便已这么决绝地想要同他和离。   “念儿,若我们再无可能,那便再护你一次。”   护着她要守护的苏家,若有可能他也愿意护她一生的。   马车已停了有些时日,苏念卿见墨萧半晌都未回来,便掀开车帘来看,可她看到的只是邵淳缓缓向她走过来,而墨萧并未在附近。   邵淳拱手道:“王妃王爷有急事先回府了,属下送王妃。”   苏念卿蹙眉,可并未言语只轻轻拉下车帘重新坐回马车上。   还是原来的王府,还是原来的青石板路,还是和原来一样等着他,只是这次是等他和离。   出去半月有余,苏年轻发现门口的大榕树抽出了新芽。许多花也开始长出的花骨朵,王府似乎一片春意盎然,可她心里还和原来一样的冷。今年这个冬天过得极慢,仿佛是过了许多年,因为此前三年才经历的过的事,在这半年里,她经历了许多。   墨萧独自一人入宫,可今日入宫的路似乎极难,刚到宫门口便有侍卫要收了他的剑。   墨萧拔出剑,“身为禁卫军,你们的职责是守护皇宫的安全,是谁让你们在这宫门口的?”   这些都曾是他的属下可如今归五皇子掌管着,这禁卫军便变相成了他的爪牙。   他不过只是出去了几日,如今这皇宫便要翻天了吗? 第一百二十四章 监视苏念卿   再看时墨萧才发现,这些禁卫军都是新编入伍的新兵,和此前的禁卫军截然不同,这些人一个都不认识他,更不会再听他的派遣。   见墨萧剑拔弩张,禁卫军也是一副随时做好准备的样子。   墨萧问道:“你可知我是谁?”   几人互看一眼,他们竟不知这是誉王。   “识相的快些让开,本王有极重要的事,耽搁了,你们都得掉脑袋。”   几人这才知道他就是鼎鼎有名的誉王,可心下又不敢私自放他进去,毕竟五皇子交代了。   正在这时城楼上却传来一个声音,“没长眼睛的东西,还不快放誉王进来。”说着又看向墨萧,大声道:“皇兄莫怪,他们都是些榆木脑袋,皇兄快请。”   此时墨萧才知,他此举不过是给自己一个下马威罢了,而他一早便站在城楼上观看了,又如何会不知墨萧在下面。就算新兵不知誉王身份,可若不是他提前知会了,在得知面前的人就是誉王时他们为何还面露难色?   墨萧却不理会他,只大步上前走进宫里。   五皇子转身,“皇兄是来找父皇吗?父皇此刻在陪着我母妃,怕是没有时间见皇兄。”   墨萧抬头,荣贵妃在皇帝身边,他是什么意思,他们已经控制了皇上吗?   “你什么意思?”   墨萧说着便借助墙面助攻飞上城楼上来,几名侍卫见墨萧来了立即跑到五皇子身边虎视眈眈地看着墨萧。   五皇子瞟了一眼自己身边的人,炫耀一样地看向墨萧,“皇兄,今日这宫里比不得十几日前了。”   墨萧轻哼一声,“哼,你真以为你的手短能得到天下人支持?父皇会把皇位传给你?”   皇位一向被他极看中的,连同荣贵妃也是,所以现在他们定然全力去争。   “你去看看,这宫里哪一处还是你的地方,墨萧,你横行了这许多时候也该换换了。”   五皇子明显在向墨萧示威,只要荣贵妃从皇上那里得到了传位诏书,面前的墨萧他定将他发配到两千里以外。   墨萧从午后进宫直到天黑才回来,他走进后院,苏念卿仍旧躺着,墨萧在门外站许久最后还是走了进去。   可是屋里桌子上满满一桌子的东西,墨萧一看便知定然是有人来过了,而出手这般阔绰的,便只有墨容了,冰丝雪燕,鹿茸,雪莲一样不少。   墨萧坐下,看着苏念卿,而苏念卿只抬眸看着床顶的床帏,今日回来,她又看到了奶妈,她仍旧在府里作威作福,一查才知幸好几个丫头与她有私下往来,还暗中把她的消息都告诉了吴妈,所以苏念卿便怀疑,或许是她自己不太注意,而身边的丫头告诉了吴妈她怀孕的事。   苏念卿同墨萧说了自己心里的想法,她认为孩子是他们共同的,如今被人害得她流产,他也该同他一起追查幕后真凶。   可墨萧半晌也没有回应她,墨萧坐了一会儿便走了,连一句回应她的话也没有。   呵,终是心里无她罢了,苏念卿暗暗骂自己蠢笨,曾经墨萧对她些许温柔她便沉醉其中,可她终不是他心底的人。   苏念卿坐了许久,门外又响起轻微的脚步声,一声一声很轻很轻,苏念卿知道一定是那个人,那个吴妈派她打听消息的人。想想苏念卿起身,他就回来了,也便不能任由她逍遥法外了。   于是苏念卿便起身轻轻走向门口,透过穿看去那人真在附耳听着里面的动静,此时像是正准备离开的样子。   苏念卿突然打开门,那人险些摔倒,一个趔趄朝里栽倒过来。   苏念卿看过去,一个扎着双辩的丫头,约摸十一二岁。   “你在此做什么?”苏念卿脸色有些难看,她的孩子就是因为她而被人暗算。   “王妃,我……我……来看看。”   那丫头已经被吓得语无伦次起来,声音都带着颤抖。   苏念卿你唇一笑随即换来了逢英。   苏念卿坐到主位上,夜半三更的,几个小厮押着一个丫鬟跪在地上,她便使出当家主母的架势来,“是谁派你来监视我的,趁早说,或许我能饶你一命,否则乱棍打死。”   平日里苏念卿管家极严,可是打死人的事,至今府里都未出现过,他们以为这位王妃只是做事井井有条,却不是一个凶恶的。   那丫头跪在地上,看着苏念卿,似乎毫无畏惧,她新入府,只以为王府还是奶妈只手遮天。   苏念卿看她的样子便知这丫头是吃透她了,想到自己流产的事于是气不打一处来,便指使逢英道:“逢英少爷,掌她二十个嘴巴,这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当真以为这王府是没有规律了。”   逢英抡圆了胳膊狠狠一巴掌下去。那丫鬟便嘴角挂着血迹,脸上瞬间肿起来。   二十个嘴巴打下来,那丫头双颊像是两个熟透的红苹果,早已泣不成声。   这时苏念卿缓缓开口,“是谁派你来的?你把你打探到的事情都告诉了谁,如今一五一十地交代出来或许我会给你一条生路。”   丫头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被苏念卿这一打心下早已害怕起来,又看到逢英站在苏念卿这边心下便已疑惑起来,奶妈的儿子都已站到了苏念卿这边,那她……   苏念卿再次问,“可是想好了?”   语气便没有方才好了,她只是为人和善,却不是所有人都能欺负得了的。   丫头颤颤巍巍,说话已有些口齿不清,“是,是吴妈让我来打听消息的。”   苏念卿听了这话看了一眼逢英,又看向这丫头,眼神里的怒火让丫头害怕。   “你若有半句谎言我现在就将你打死丢入乱葬岗去。”   丫头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没有,没有,不敢期满王妃。”   逢英却没只低着头没有为自己母亲说话的意思,只等着苏念卿的吩咐。   苏念卿手扶着额头,“去,去请吴妈来。”   她觉得头疼不已,她要为自己讨个公道,可她早已厌倦了如今的生活,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她要的不过是一份安稳罢了。   逢英依旧低着头,不曾看苏念卿,苏念卿屏退了所有人只留他在房中。   “我失去了一个孩子,一个同王爷的孩子,且我这一生都不能再生育了,只因被人陷害。”   苏念卿对逢英说着,不时看他的表情。   可逢英只是低着头,半晌才跪下,轻唤一声,“王妃。”便再没话。   苏念卿深叹一声,“逢英少爷,我有件事求你。”   逢英这才开口,“王妃,有什么事你吩咐便是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原来是奶妈   他一向寡言少语,从不多说,自己的母亲他也曾劝过多次,可她偏不听。   “垠王府需要一个管家,三哥哥府上没有适当的管家,你可否去垠王府?”   苏念卿知道自己快离开了,墨容她毕竟护不了一生,于是她便决定安排逢英去,上次因着她骗墨萧上吊一事,墨萧打了逢英二十个板子,可他从始至终一句怨言也没有,所以他觉得这个人是可信的。   逢英骤然抬眸,满眼都是疑问,可立即又低下头说道“王妃是要赶我走吗?”   犯错的是自己的母亲,王妃却要赶他走。   苏念卿急忙过去亲手扶起逢英,“逢英少爷你误会了,只是放心不下三哥哥,所以请你代为照顾。”   原来苏念卿一早便想好让逢英去垠王府做管家了,她若要走如今她最放不下的便只有墨容了。   逢英听完这才放心了些,其实他是不愿的,可是垠王府什么都不缺,最不缺的便是银子,想想便答应了。   苏念卿说完了正事接着开口,“可是逢英少爷,今日若查出是吴妈伙同他人陷害我让我失了孩子,吴妈我便不能再护她了,只是不管怎样我都不会迁怒于你。”   逢英点点头,走给苏念卿磕了一个头。   这时吴妈来了,依旧扭着肥腰,生怕别人看不见她那满身的肥肉,看她的神情到不像是来受审的,倒想是请她来主持公道的。   苏念卿依旧坐在主位上,身旁放着一碗红糖水,正冒着烟,假装不看她,可余光里看到了奶妈那不可一世的表情。   奶妈走到跟前来,假心假意地微微蹲了一下,毫无感情地道一声,“参见王妃!”   苏念卿也未言语,装作没看到一般。奶妈也不再说话,只在那里站着,而那跪着的丫头却抬头看向她,她多少有些不自在。   见苏念卿未搭话奶妈极不耐烦地道:“王妃找我来所为何事?”   她倒是个能抗事的,丫头都已跪在地上了她竟还当什么都不知道。   苏念卿这才抬眸,“吴妈来了。”说完又看向地上跪着的丫头,“叫人呀,嘴巴不甜一点她可不会管你。”   整个王府都叫她吴妈,苏念卿便同墨萧叫她一声吴娘,可是今日她便不想了。   一旁跪着的丫头不过十一二岁哪里经得住苏念卿如此哄诈,急忙拉着吴妈的长衫,“吴妈救我,救我。”   吴妈抬腿便是一脚,将她踢倒,“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那丫头立即又起身跪跑过来,“吴妈我是春秀啊,是你……”   不等春秀说完吴妈又是一脚,这次比上次还踹得狠,“你是谁我可不认识,你要乱说我拔了你的舌头。”   那叫春秀的姑娘瞬间闭上嘴。   苏念卿终是再不能忍,一拍桌子,红糖水被震撒出来,“吴妈今日好生威风,今日还是我还在这里便如此,动不动就要拔了谁的舌头,吴妈眼里是没我这个王妃了。”   说完狠狠看了一眼吴妈,接着道:“还是吴妈今日是针对我,指桑骂槐?”   见苏念卿发火吴妈这才低下头道:“王妃误会了,没有的事!”   可见她那样子依旧颐指气使,活像要将谁生吞活剥了一样,丝毫不觉得苏念卿能将她怎样。   苏念卿在晰儿的搀扶下站起来,走向春秀,“春秀,你大胆说,我才是这府里的主人,量谁也不敢乱动私刑将你怎样。”说完语气又凌厉了几分,“可若是你自己自作主张要来监视我,那便只有将你乱棍打死丢出去了。”   苏念卿这样一哄二吓,春秀已经浑身都在颤抖,眼神不时偷瞟吴妈,希望她会救自己,可这些都逃不过苏念卿的眼睛。   苏念卿蹲下,“春秀,你为何要监视我?多久了?”   春秀双手不住地颤抖,不敢看苏念卿。   “只要你说出来我便饶了你。”   苏念卿一再诱惑,春秀终是妥协了,“两月前是吴妈让我去的。”   说完便嘤嘤地哭起来。   吴妈听到春秀的话转过身来看着春秀骂道:“你个小贱蹄子,谁让你诬陷我的,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说着便卷起衣袖要来厮打春秀。   苏念卿大声道:“吴妈好生放肆!”   吴妈这才住了手,可是脸上依旧没有半点害怕的样子,她谅苏念卿也不敢将她怎样。   苏念卿继续坐回去,“吴妈都让你告诉她些什么?”   两月以前便是她刚从崔家山头回来,原来她们那时候便开始关注她了,连同自己怀孕一事她们都知道了。   春秀颤抖着一五一十地道:“所有的事吴妈都知道。”   苏念卿蹙眉,“所有的事?”   那便是自己有没有来月事的事她们都清楚了。   苏念卿提高音量,“说具体些!”春秀被吓得一哆嗦,立即将头埋得极低,“吴妈特别让我关注王妃有没有来月事。”   果然这个曾经在宫里待过的人心思缜密程度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   苏念卿抬眸看着吴妈,“吴妈,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吴妈不屑地开口,“没有,她个小贱蹄子诬陷我,王妃可莫要轻信了她。”   苏念卿紧咬着嘴唇,再次提起伤心事便是在自己伤口上撒盐。   “我若信了呢?”   她便再没了耐心同她讲理。   “王妃这是要滥用私刑了,就凭她信口胡说?”   能在王府站住脚很吴妈是有些本事也有些本事的。   苏念卿看着吴妈,“你若现在认了你将这些消息都告诉了谁我便也不再追究你,可你若是一直坚持不说,我便容不了你了。”   吴妈仍然坚持,“我不知道。”   苏念卿一摆手,门口进来了一位头发散乱脸色苍白的人,看样子就是被折磨得不轻。   两人将她往苏念卿的面前一丢,她便爬在了地上,嘴角还挂着血迹。   吴妈一看终是被惊住了,因为这人是她身边的英子。   吴妈有些措手不及地道:“你……你们。”   英子一脸痛苦地看向吴妈。又看着苏念卿,终是一句话也没有。   苏念卿犀利的眼神看着她,轻声道:“吴妈你可认识这人?”   吴妈点点头立即跪下,“她是英子,我……”   见到英子这样她便已觉心下不好。   苏念卿不理会吴妈的辩解,只看着英子道:“英子你说说,你都知道些什么?”   英子跪在地上,有气无力地道:“吴妈让春秀看着王妃的一举一动,特别是有没有来月事,让春秀一字不落地告诉她。”   苏念卿听完,看着吴妈,脸上的怒火再掩饰不住。 第一百二十六章 念儿我们不合离可好   半晌苏念卿道:“我也不处置你,去请王爷来吧!”   她们共同的孩子,墨萧既是无暇顾及是谁害了她,那如今她查到了线索便将此事交给他,也算是和离前求他做的最后一件事。   一听王爷两字吴妈先是微顿了一下,后来眼前一亮似乎是无所畏惧地看着苏念卿,“王妃当真要去请来王爷吗?”   苏念卿听完也是微微一愣,她这是什么意思?她在王爷身边许多年,应该极在意自己在墨萧心里的地位才是。   吴妈却笑了,“王妃你当真以为你与王爷同房他便真的就爱上你了吗?这男人呐难免会迷失自己一回,可是也只是一时间罢了,王妃还指着王爷一辈子对你好?”   苏念卿当然知道墨萧不会一辈子对她好的废话了,曾经他是说过要护她一生的,可是只只是床上说的罢了。   “你到底要说什么?我可没时间陪你好。”   吴妈又笑了,笑得奸诈而狡猾,“王妃既然想知道是谁派我来监视你的,我不妨告诉王妃吧!”   苏念卿黑着脸,没好气地道:“谁?”   她一直在猜,可她终是不确定,或许是墨语,又或许是五皇子或者其他人。   “王爷,是王爷让我做的。”   苏念卿万万没想到,吴妈竟会这样说,她从未想到会是墨萧,不过她也不会信的。   可是吴妈的话又怎会一点涟漪都没有?苏念卿的双手紧紧握在袖中,她在怕,怕吴妈说服她。   “王妃想想,王爷心里到底爱谁?他做一切都是为了谁?你们之间又有着怎样的交易?若你有了孩子,你们之间当如何?”   吴妈一脸淡定,没有半点害怕的样子。而苏念卿却变了脸色,吴妈说的让她不得不去相信。   难怪当她问起墨萧是谁想要害她时,他一句话也没有,难怪她刚流产他便去了。   可苏念卿还是不愿承认,“不……你说谎,他怎会害了他自己的孩子?”   可苏念卿的语气里早已没有了底气。   “王妃当真不信吗?”   吴妈极会察言观色的,看苏念卿嘴唇发青,脸色苍白的样子,她便知道自己的计谋得逞了,一来自己免受责罚,二来或许能够从此将苏念卿赶走。   “不……”   苏念卿的语气极轻,像是自己都听不到,她的耳朵越来越听不见了,眼前一片水雾,嗓子干裂,像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苏念卿起身,也不管一地的人,轻轻走出门外,她要去等墨萧,对去等他,他回来便和离,她一刻也不能再等了。   夕阳渐渐西下,苏念卿就那样在书房等着墨萧,一个人坐在软榻上,曾经她就在那里看着小人书,其实她是在看墨萧的侧颜,她会因他的侧颜而着迷,世间竟有这般好看的男子。   苏念卿就那样坐在那里,想着曾经墨萧对她曾有过的那一丝丝温柔,也想着墨萧曾对她做过的背叛。以及哥哥曾经说过的前世,哥哥说前世墨萧深爱她。   直到屋里渐渐变得暗了起来,苏念卿起身看着墙上的话,光线不好时她竟发现那穿着淡粉色衣裙的女子竟有几分像自己,可是转念一想便笑了,“墨语,我们却有几分像的。”   苏念卿回头重新回去,她不想再看这些了,不管是谁都与自己无关了。   可是柜子一脸却露出一角绯色来,苏念卿本不想理会,可这布料太过熟悉了,苏念卿便走过去打开柜子。   好熟悉的一件袍子,样式花色都是自己亲手裁剪亲手做的,这是她曾送给墨容的衣服,那日墨容来府上,她将汤撒在了墨容衣服上,所以便将本是做给哥哥的衣服给了他。   可是怎会在这里?苏念卿不知道,这是墨萧去墨容房里偷来的。   苏念卿重新将衣服放好,渐渐地王府外面都已掌了灯,唯独这间屋子里一片漆黑。   正在这时外面响起了脚步声,一步一步朝这里走过来。   “爷此事可否要瞒着王妃?”   邵淳的声音传来。   过了一会儿苏念卿听到了越来越近的声音,“不要告诉她,若谁不小心说了出去,提头来见。”   苏念卿嗤之以鼻,呵,果然是瞒着她呢!   可她不知,邵淳正双手扶着墨萧,他此时脸色苍白如纸,走路都有些踉跄。   而邵淳刚在门外烧了那满是血的衣服。   门被推开,墨萧轻轻走了进来,苏念卿也未言语,邵淳点了灯,烛光摇曳,苏念卿就坐在软榻上,看着两人。   邵淳突然回头这才看到苏念卿,惊叫了一声,“啊,王妃!”   墨萧顺着邵淳的眼神看去,苏念卿坐在那里,那小眼睛就那样看着他,他明显感觉到了苏念卿的愤怒。   于是墨萧小声道:“你先下去吧!”   邵淳有些迟疑,“可……爷您……”   墨萧轻轻摆手,“我与王妃有话要说,你下去吧!”   邵淳走后苏念卿才起身,走向墨萧,“墨萧,我们今日便和离吧!”   墨萧没想到她会专门在此等他,只为和离。   苏念卿见墨萧半晌都未搭话于是又道:“你曾说好回京后便和离的。”   墨萧定定地看着苏念卿,她脸色依旧苍白,瘦了一大圈。   “本王是曾说过的。”可是如今便不想和离了。   最后这句话墨萧没说,终是压了下去。   “那今日请王爷写了和离书来,我们即刻和离。”   她一刻也不想见到墨萧了,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使出那阴毒的手段来。   墨萧依旧看着苏念卿,“你当真一刻也不想等了吗?”   “是!”   苏念卿斩钉截铁,说完抿唇一笑看着墨萧,“墨萧你娶我不就是因着我长得像墨语吗?如今她都回来了你为何还不放过我?”   墨萧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原来她便一直在如此质疑自己,方才自己一直在查找害她流产的人,竟查到了墨语那里,方才还吵了一架。   这几日在宫里与五皇子周旋,他受了极重的伤,今日方才好些,他便回来看她,只因好几日不见她,想她了,可是一回来她便如此逼着自己与她和离。   “苏念卿,我不同意和离,今生都不会。”   墨萧的语气里显着无奈与失落,他不想和离,不想失去她,他知道她不在王府的滋味,那日在阳城答应与她和离不过是权宜之计,想着好好补偿她的。   苏念卿的脸上挂着泪水,他已经将她困到如此地步了,他还有如何?   “墨萧你到底要我如何?”   墨萧一步一步走近她,每走一步都很疼,“念儿,我们不和离可好?”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为和离毁了这张脸   苏念卿一直退到墙角,既愤怒又害怕直视墨萧的眼睛,“你到底要我怎样?要将我困死吗?”   苏念卿歇斯底里,声音带着颤抖。   墨萧一边摇头一边走近苏念卿,“念儿,不……”   此时他想去触碰苏念卿,却又不敢,她那样子让人无尽心疼,“念儿孩子还会有的,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他以为苏念卿只是因为失去了孩子才那般,可他不知提到孩子苏念卿更加愤怒了。   苏念卿泪眼婆娑,“你别提孩子,永远也不会再和你有孩子,墨萧我诅咒你,永远都不再有孩子,因为你不配。”   苏念卿越说越激动,小脸通红,身体不住颤抖。   墨萧不知所措,“你……怎么了?”   苏念卿突然愤怒,他不知如何去安慰她。   “和离,不可能同你和离,你不可以和他走。”那个他,墨萧自己也不知指的是谁,楚沉又或者墨容。   听到墨萧的话苏念卿心里一凉,伸手便从怀里摸出一根发簪来,就是墨萧曾送给她的碧玉发簪。   “你不就是因着我这张脸吗?墨萧。那我便毁了我这张脸。”   苏念卿将发簪对着自己的脸,发簪是纯金所致,锋利无比,眼看着便要划到脸颊。   墨萧急忙制止,“不,苏念卿,不可以!”   可此时苏念卿已退离他几步远,手里的发簪已划破自己的右脸,顿时鲜血从脸上流下来。   墨萧大喊一声,脸色更加苍白,“不,你怎会这般?”   苏念卿仍握着那发簪,“墨萧,离是不离?”   那鲜血一直往下流,染红了她的翠绿衣裙,脸上的伤口触目惊心。   可苏念卿似乎没有放下发簪的意思,左手拿着发簪放到自己左脸上,眼看便要下去。   墨萧再无法坚持,大声道:“你住手,我同你和离便是。”   他未曾想到苏念卿竟会用这样的方式让他和离,什么时候起她竟以如此厌倦他了,非得这般。   苏念卿终是放下那发簪,也不管脸上流着血的伤口,“现在便写了和离书来。”   她便一刻也不想见他,一刻也不想再在王府待了。   墨萧此时心里比身上的伤还疼,“好,你先处理伤口我立即进宫向父皇请了旨,我们是父皇赐婚的,如今也要有和离圣旨。”   墨萧说完对着门外大喊一声,“来人,替王妃处理伤口。”   那声音似乎撕心裂肺,透着无奈。   邵淳带着两人进来,被眼前的一幕吓到,急忙去搀扶苏念卿,他不知两人竟会闹到如此境地。   可邵淳还未走到苏念卿跟前,墨萧便喊道:“邵淳,随我入宫。”   她竟如此想要和离那便和离吧,她要的一切她都给她,包括她所要的自由。   苏念卿终于坐到地上。身心俱疲,一切都结束了,她终是盼来了她想要的自由。   墨萧刚走出门便站不住了,嘴里吐出一大口鲜血来,整个人朝后摔倒下去,他一直在强忍支撑着,可想到和离,腿脚便没了力气。   还好邵淳眼疾手快扶住了他,“爷,你如何?”   墨萧强忍着再次起身,“去,备马车。”   初春的夜里依旧很冷,可最冷的还是心。   她们终是要分开了,她盼了许久的和离,终是盼来了。   邵淳备了马车,墨萧却不是朝着皇宫的方向去的,他去了乌托山。   “爷,这不是去宫里的路。”   邵淳一听,心下疑惑起来,王爷这是要去哪里,他不是应该去宫里吗?   “乌托山有一味神奇的生肌草,念儿脸上不可以留下伤痕,我去采来,她天亮便可用了。”   不知什么时候起他便喜欢上了她那张小脸,她不可以留下疤痕。   邵淳不语只在前面架着马车,她他知道墨萧的伤,再去一趟乌托山,恐怕九死一生。   可苏念卿处理了伤口便在后院坐着等墨萧,等着他请了和离圣旨来,夜里微凉,可她丝毫不觉得冷。   晰儿一直在旁守着,“王妃,睡吧,很晚了。”   晰儿是府里新进的丫头,有一次墨萧带她在街上遇到便买了回来,这丫头比不得玉竹那般机灵,可也是个忠心的。   苏念卿这才回头看着晰儿,“晰儿,明日我便要离开王府了。”苏念卿说着便从一个木箱里拿出一张卖身契来,“日后你另择良主或者留在王府都是你的自由。”   晰儿嘤嘤地哭起来,虽才两月有余,可苏念卿待她却是极好的,“王妃晰儿从未遇到过像你这么好的主子,您要去哪儿都带晰儿走吧,晰儿不怕苦的。”   跟在苏念卿身边她自然知道苏念卿要同墨萧隔离了。   苏念卿苦笑了一下,“我此番都不知要去哪里,你跟着我都不知道要吃多少苦,无法带你走了。”   晰儿用衣袖擦掉眼泪,“晰儿不怕的,王妃都不在王府了,晰儿留在这府中也再没意思了,求王妃带晰儿走吧!”   苏念卿有些许欣慰,他除了墨萧,似乎一路遇到的都是良人,比如楚沉,玉竹,兰雅等,他们都是真心带她。收获这许多,也不枉她来这人间一趟。   苏念卿轻叹一声,“晰儿你若真不想在这府中,我为你寻个去处可好?”   晰儿乌溜溜的眼睛盯着苏念卿。   “你是个细心的姑娘,三哥哥身体不好,可否劳烦你帮我照顾他,你和逢英是我在这府里最信任的人了。”   “垠王府?”   她不知苏念卿同墨容的情谊,自然也不懂苏念卿此举的用意。   晰儿点头,“好,王妃吩咐的晰儿都照做。”   安排好了一切,苏念卿觉得心下轻松了许多,往后的日子只她一人了,寻哥哥,不管是生是死都要寻到哥哥。   见苏念卿一直坐着等墨萧,晰儿有些心疼这位王妃,“王妃,小月子也要做好的,否则日后落下病根来可如何是好。”   苏念卿再次苦笑,她都已被剥夺了权利哪里还顾得上病根。   苏念卿轻声道:“我就在此等他。”   前世她整夜整夜的等,从天亮等到天黑,又从天黑等到天亮,可终是没等到他。   苏念卿摸着自己的脸颊,那里包着厚厚的纱布,此时才觉得有些疼,女子有谁会不在意自己的容颜,可她为了和离弄花了自己的脸,不知是否值得,不过她既然做了也不后悔。   苏念卿开始向往外面的生活,不是誉王妃,只是苏府大小姐,曾经她渴望一个满眼都是她的男子,可如今似乎不想了,三哥哥便满眼都是她,可如今她反而觉得是自己拖累了他。 第一百二十八章 那份温热   不知不觉天已破晓,寂静的夜里传来几声鸡鸣,苏念卿坐了一夜手脚都冻僵了,这才起身看向窗外,一缕晨光撒下。   可他怎的还不来?苏念卿左等右等,等得心下有些担忧起来。   “晰儿,你随我回一趟将军府吧!”   最后她想再回去看看,府里没有她也没有哥哥,该是何等的凄凉?   苏念卿戴了面纱,这副模样回去难免吓到别人,她只回去看一眼,看一眼便走。   再次路过邱记点心铺子,苏念卿看了许久,以前每次路过都要买一些的,可是今日哥哥不在了,她还买给谁?   想着苏念卿便放下车帘,闭上眼睛,强忍着眼泪。   可是马车却停了下来,晰儿再次拉开车帘,只见老板捧着一个纸袋正往里看,见到苏念卿立马笑迎迎地走过来。   “小姐,送您一袋枣泥酥!”   苏念卿眼圈微红,对晰儿道:“晰儿把银子给老板。”   老板却摇头,“不必了,送给小姐的,哪有再收银子的道理!”   说完便将枣泥酥放在晰儿手上,转身回了店里。   苏念卿捧着纸袋,还温热的纸袋里装着她再熟悉不过的枣泥酥,哥哥最喜欢的枣泥酥。   苏念卿挑了一个掰成两半,轻轻咬了一口,曾经哥哥每次吃都是这样分她一半,所以她便也习惯了掰成两半吃。   软糯香甜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再熟悉不过了。   苏念卿的眼泪在这一刻再也止不住,“哥,念儿带了枣泥酥,还是热的。”   苏念卿就那样一边吃一边哭,哥哥不在了,她带的枣泥酥便再没人视若珍宝了,也再不会有人在门口迎她,温柔地说:“念儿来了!”   马车摇摇晃晃很快便到了将军府,苏念卿一个人吃完了一整袋枣泥酥,因为她把哥哥的那一份也吃了。   将军府外的迎春花已经有了些许黄色的花骨朵,曾经她和哥哥一起打理过的,只是大门紧闭,门口一个人也没有。苏念卿四处张望,盼着那个身材高挑,一身戎装的哥哥突然出现。   可她盼来的不过是一阵凉风罢了。   “走吧!”   苏念卿再次坐回马车里,拉上了车帘,或许这将军府她便再也不会来了。   晰儿轻声问道:“王妃,怎的不进去?”   苏念卿长叹一声终是自己不敢进去。   而邱记点心铺子旁的某个角落,一主一仆这才现身。   “爷,回吗?”   墨萧轻咳一声,将手里的生肌草递给邵淳,“就说墨容送的。”   他刚到这里便看到了苏念卿,所以请老板送了她一袋枣泥酥,他本想看看她甜甜的样子,可似乎再不会了。   邵淳接过,可听到墨萧的话立即问道:“爷,为何?”   不顾身上有伤冒死采来,可为何要告诉苏念卿是墨容送的?   墨萧轻叹一声,俱累的样子,“她厌烦我至极,若知道是我送的,她定然不会要的。”   “爷,你如此深爱王妃为何不同她说?”   邵淳从未知道何为喜欢,所以不理解墨萧和苏念卿。   “她心里没我,知道又如何?”   她那样急着和离,甚至不惜伤害自己,定然是厌恶他至极吧!墨萧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苏念卿便如此厌恶他了,甚至都不想多看他一眼。   将军府门前的马车正要走,门被打开,冯叔出来了,看到王府的马车喊道:“可是小姐回来了?”   冯叔说着便朝着马车大步走去,这些时日他竟添了许多白发。   苏念卿拉开帘子,见到冯叔的一瞬间眼睛便在眼里打转,这将军府只有冯叔了。   冯叔老泪纵横,“小姐,到了门口怎的不进去?”说完这一句便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苏念卿眼里也含着泪花,“冯叔,我不敢……”   她怕她会崩溃,终是自己自私了。   冯叔喉结动了几次,小声道:“少爷会回来的,他会的,只要将军府一直在,少爷就会回来的。”   那句他会回来戳痛了苏念卿的心。   苏念卿轻轻念道:“他会回来,哥会回来。”   她竟不如冯叔活得通透,想得明白,这王府是他俩一起长大的地方,她怎会想着要离开?她是否太自私了?   冯叔哽咽着,长满皱纹的眼脸上还带着泪,“小姐,如今将军府只有你了。”   苏念卿回头看了一眼将军府,哥哥不在,只有她了,她若也不在,那便没人再记得这将军府了。   苏念卿跳下马车来,她竟差点忘了,这将军府如今只有她了。   “冯叔我们回吧!”   苏念卿说着一步一步朝着将军府走去。   如今墨萧既已答应进宫请旨,她便也算得是自由身了,索性就住在王府。   可是当走进去时,苏念卿仍想大喊一声,“哥念儿回来了!”她觉得哥哥仍在院中练舞,只是她看了许久也没有哥哥的身影。   只是那院中却是极干净的,竟连一片落叶都没有,苏念卿抬眸看了一眼冯叔,“冯叔辛苦你了。”   定然是他经常打扫这院子才会如此干净。   冯叔摇摇头,“小姐,在你们身边大半辈子了,说句大不敬的话,你们如同我的孩子般。”   如今苏家落到如此境地,他心里又何尝感受?   苏念卿心里满是感动,却强忍着泪水挤出一丝微笑来,“冯叔,以后我们给你养老送终。”   冯叔曾经有一个儿子,只是后来夭折了,所以冯叔也是一个人。   苏念卿就在院中坐了许久许久,不知不觉竟靠在亭中睡着了,直到太阳落山时一丝凉意传来。   苏念卿醒来,拉了拉身上的衣服,可是手一动身上便掉落一件披风到地上。   苏念卿抿唇一笑,心想冯叔还真是细心。可是如今独自醒来,她便觉得整个世界都抛下她了,那种孤独无法言表。   “小姐,垠王来了!”   正在这时冯叔喊了一声,苏念卿回头便看到了墨容在冯叔面前。   许久都不见墨容了,似乎他的气色好了些,心下便有些许欣慰。   “三哥哥,你来了。”   苏念卿走过去,墨容便大步过来将苏念卿紧紧拥在怀里。   “念儿,对不起,此前不知大哥病了,今日才知,念儿对不起。”   没在她身边陪她度过最艰难的日子。   可是就这一碰苏念卿脸上的面纱掉落了下来,苏念卿急忙用手捂住脸,可冯叔还是看到了。   “小姐,你的脸……怎么了?”   见到苏念卿用面纱遮着脸他便觉得奇怪,可终是没问,可是此刻一看才知苏念卿的脸受伤了,那纱布上还带着血迹。 第一百二十九章 生肌草   墨容听到冯叔的话这才将苏念卿拉出怀抱。   可是看到苏念卿的脸时心口便狠狠痛了一下,“念儿怎么伤的?你的脸怎么了?”   那语气急切中带着温柔,又充满心疼。   苏念卿急忙低下头,捂着脸颊摇摇头,“没事!”   墨容轻轻用手去摸了一下那纱布,“伤得这么重还说没事,到底是怎么伤的?是不是墨萧?”   他最先想到的便是墨萧伤了她。   “没事三哥哥,不是他,我与他再无瓜葛了。”   苏念卿仍低着头,他不好看墨容的眼睛。   墨容眉头微蹙,“再无瓜葛?”说完突然眼前一亮看向苏念卿,“你与他和离了?”   苏念卿点点头,“嗯,往后便自由了。”   墨容心下突然觉得有些欣喜,苏念卿同墨萧和离了,她自由了,他心里竟无比轻松起来。   此前她爱着墨萧,看她爱而不得的样子他心疼,可是当从别人口中听到她的婚事时,他的心便突然疼了起来。也是那天他第一次吐血了,后来他的身体便一日不如一日。   “三哥哥!”   见墨容许久都未言语,苏念卿凑近喊了一声。   墨容这才回过神来,“好,你好便好。”   只要她好便好,曾经她也是这样以为的。   墨容说完再次轻轻摸了一下苏念卿的脸,“你的脸,到底是怎么了?怎会伤得这般重?”   苏念卿小声道:“他喜欢的便是我这张脸,如今我毁了它,他该放我离开了吧!”   自由的代价便是毁了她这张脸。   墨容听完心口又是一阵疼痛,转而又是满满的怒火。   “墨萧逼你是不是?”   墨萧娶苏念卿的原由他再清楚不过,就是因为苏念卿长得像墨语罢了。   苏念卿摇头,“不是!”   可墨容终是不信,急得团团转,在地上直跺脚,“他墨萧是谁,他哪里来的权利如此对你!”   心下便暗暗下了决心想要替苏念卿讨个说法。   见墨容如此激动苏念卿急忙拉着他的手,“三哥哥,真的不是他,是我自己。”   墨容再次将苏念卿揽入怀中,“念儿,我在,往后……我都在。”   他想在她身边陪她度过每一刻,他想将她护在身后,所有的困难他都一肩挑下,她只享受便好。   而此时那回廊中正站着一人,正看向这边,见此情形正大步朝这边走来,拳头紧握,可是脚下却踉踉跄跄,像是没有力气般。   “苏念卿,我们还未和离你便在此同他卿卿我我。”   墨萧语气里的火气像是要将苏念卿和墨容生生吞下般。   苏念卿这才回过头看到正朝这边走来的墨萧,立即下意识地拦在墨容跟前,在她心里她觉得墨萧是会伤害墨容的。   见此情形墨萧更加怒了,“你那样护着他,你那样护着他,你护着别的男人!”   还未和离她便护着别的男人,墨萧心里顿时一股酸涩的痛意传来,身上的伤更加疼。   可苏念卿依旧挡在他面前,没有让开的意思,眼神却看向墨萧,“王爷,是否已经准备好了我要的东西?”   她与墨萧的瓜葛便是那封圣旨,能带给她自由的圣旨。   墨萧的脸本显着苍白,此时由于愤怒变得通红,“苏念卿,你眼里只有和离了吗?”   本来他让邵淳以墨容的名义送来生肌草,可邵淳回去说墨容在这里。他便也顾不上身上的伤自己来了,想着苏念卿同别的男子在一起他心里就觉得无比难受。   所以本是好意,可如今竟变成了恶语相向,他一直都是如此,不会说软话,好好的一件事也被他弄得不愉快。   苏念卿伸手轻抚脸上的伤,那里依旧火辣辣的疼,心口也是一阵痛楚,“墨萧,我们说好了的。”   墨萧看到苏念卿的动作也开始心疼起来,她一定很疼吧!   “父皇还在拟纸,不日昭告天下,你便自由了。”   说出这话的时候,墨萧不由得按住自己的胸口,因为那里很疼。   苏念卿脱口而出,“好!”   已等了这些时日那便等着吧。   苏念卿说完便转身要走,她与墨萧只见也就这些了。   墨萧从怀里摸出一个盒子,盒子里面装着已经炼制成生肌丹的生肌草。因为采这草,墨萧身上的伤口再一次被撕裂,现在都只是强撑着。   “苏念卿,这是生肌化疤的丹药,那拿去。”   墨萧终是不忍心她受着那种痛苦,所以还是将盒子拿在手上,对着她的背影喊道。   她第三次就给他背影,这样的感觉让墨萧无比难过,可墨萧不知他曾留给苏念卿的都是背影,可望不可即的背影。   苏念卿转身,看了一眼墨萧手上的盒子,终是未发一言,她不屑要那丹药,曾经为了爱她她低到骨子里去,可如今,她再不需要了。   苏念卿再次转身,“三哥哥我们走。”   墨萧的手就那样停在半空,那盒子安静地躺在墨萧手上。   见苏念卿离去,墨萧大声道:“苏念卿你还要怎样作?”   从一开始她都在作,不知不觉闯入她心里来,可她又想要悄无声息地离开。   苏念卿回头,眼眸里情绪复杂地看向墨萧,“墨萧,是谁在作?一直以来是谁?”   他曾把她弄得遍体鳞伤,当她正要放弃时他又向她走进一步,身上的温暖似是可以将她融化,可当她正要沉浸时,他突然给你致命一击,一直以来作的都是他。   苏念卿苦笑一声,“都过去了,你要怎样说便怎样说,只要你说话算话。”   哀莫大于心死,如今她都不想再与他解释,她要的只是和离。   苏念卿说完再次转身朝屋里走去,对冯叔道:“冯叔,送客!”   冯叔走过来小心翼翼地道:“王爷请回吧,改日再来。”   墨萧只看着她的背影在自己眼里变得越来越小。   墨萧愤然离开,刚到将军府门口便倒在地上。   那日为了帮助苏家,他与五皇子在宫门口对峙,他靠一己之力横在五皇子面前。若不是邵淳在身边,恐怕他已死在了那长街上。   墨容便一直陪在苏念卿身边,此前他顾及苏念卿与墨萧的感情,可今日他便无所顾忌了,他只想多陪陪她。   天色渐渐暗下来,苏念卿看了一眼门外,小声道:“三哥哥,你走吧!”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总有些不便的,况且她最在意的还是与墨容保持距离,不要在给他任何希望,因为她深知爱而不得的苦。   “念儿,我不放心你,你脸上的伤……”   不等墨容说完苏念卿便打断他,“我没事三哥哥,你回吧!”   墨容便不情愿地离开,可是刚到垠王府便被人堵住了。 第一百三十章 五皇子来了   那人突然出现在墨容面前,天已黑尽,墨容没看清楚正要反击,那人突然开口:“垠王,誉王让我来找王爷。”   墨容定睛一看面前的人竟是邵淳,“是你!”   邵淳拿着白日墨萧手上的盒子,“王爷,我家爷让我把这个转交给您,王妃脸上的伤极重,这是爷冒着生命危险采来的。”   墨容不曾伸手反问道:“为何交给我?”   邵淳低下头,“这几日爷和王妃正在闹别扭,王妃她……所以劳烦王爷。”   原来墨萧竟是这意思,墨容心下却突然有万般无奈,只是闹别扭吗?   可他明白墨萧的性子,让他放下面子已经很难了,苏念卿不要他的东西他便让自己转交,这于他而言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可他做到了。   那苏念卿对他到底有多重要?   可墨容还是伸手接过,“转告你家王爷,要和离便不要这般磨磨蹭蹭。”   都已到了如此地步,不合离也回不了头了,不如索性让念儿自由。   邵淳拱手,“我家王爷的意思是不要让王妃知道,这药是他送的。”   墨萧说若苏念卿知道了定然不会收这药的。   墨容不屑地开口,“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如今也晚了。”   苏念卿最需要他时他不在,那现在他也不必在了。   苏念卿还坐在屋子里,偌大的将军府,因为少了哥哥,便觉得甚是冷清。   可夜半时将军府却来了不速之客。   苏念卿在桌案前坐着,突然感觉烛光摇曳便警觉地起身。   一个黑影便已窜进屋来,苏念卿立刻跳到床前去拿剑,那人却已先一步抢过剑,并跳出去很远。   苏念卿问道:“谁?”   那人站在苏念卿对面,迎着烛光,苏念卿这才看清他是五皇子。   “是你!”   五皇子将苏念卿的剑放在一旁的桌上,这才抬眸看着苏念卿,“誉王妃,好些日子不见你了。”   苏念卿不想同他多说,想到他做的那些事便觉得恶心至极,“将军府不欢迎你,你走吧!”   五皇子不以为然地干笑两声,“哈哈,哈哈,将军府,这里很快就不是将军府了,誉王妃。”   五皇子依旧是没脸没皮的样子,让人甚是恶心,可他的话却引起了苏念卿的注意。   “你什么意思?”   五皇子故作惊讶,“难道誉王没有告诉你,你哥哥克扣军饷,滥杀无辜士兵,如今畏罪潜逃?”   苏念卿一头雾水她怎会听说这些?可是当听到五皇子往哥哥头上扣这些莫须有的罪名时,心下便立即恼怒起来,脱口而出,“你血口喷人,我哥哥怎会做这些事情?”   五皇子夜半时候偷偷潜进将军府,心里定然又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见苏念卿如此恼怒,五皇子心里闪过一丝窃喜,他要的便是如此。因为他知道苏念卿想护着苏家想护着这将军府。   五皇子的演技也真是再好不过的,突然皱眉,“誉王妃也不希望苏将军如此吧!哎,恰好我也不希望苏将军如此,苏将军是不可多得的良才,他定然不会做出这些事的,那这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了。”   苏念卿仍然有些激动,“我哥哥不会!”   “前几日将军府还被封了,可是你一回来,誉王一声令下,将军府给解了封。”五皇子一边说一边偷瞟苏念卿。   他的目的便是将此事往墨萧身上引,而他确实猜对了,当极在意一件事情的时候,她便会无限想象。   苏念卿小声道:“墨萧?解封?”   他一句话就能解封,那……他有多大的权利?   五皇子沉默片刻,“原来你竟不知,可你一定是想护着苏家的吧!”   可是苏念卿此时心里是极乱的,墨萧为何偏偏要毁掉自己想要守护的所有东西?如今竟连苏家也不放过?他明明知道自己定然是要守护苏家的。   许久苏念卿才看向五皇子,“所以你来做什么?”   五皇子神秘一笑,“我来帮你保护你要保护的苏家。”   苏念卿别过脸去,“你会有这么好心,鱼都不在水里长了。”   五皇子一向乖张,苏念卿极讨厌他。   五皇子不以为然地大笑两声,“你们都以为我是坏人,那便当一回坏人。你帮我对付墨萧,我便帮你守住苏家。”。   此前他想利用威胁墨萧,可是墨萧在这将军府布下了重重暗卫,他今日进来也费了好大一番功夫,看来拿苏念卿威胁墨萧是不可能了。   可是五皇子在墨萧眼里看到了对苏念卿的在乎,这在乎似乎远远超过了墨语,所以他便利用这种在乎,让苏念卿弄死墨萧。   苏念卿再次看向五皇子,他今日既是来谈生意的,那便陪他吧!苏念卿想着便走到墨容两步远地距离时站定,“你怎知我一定会帮你?”   五皇子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来,放在桌上,“这是苏将军和敌军私通的罪证,恰巧我手里有,王妃若想要,我便双手奉上。”   如今苏延泽不在京都,只要有那所谓的物证和人证那便怎么诬陷都可以,而且他要的便只是苏念卿对苏延泽的那份在乎。   苏念卿走过去拿起一看,那上面的字字字诛心,苏念卿越看越窝火,“胡说八道,简直血口喷人,这些个棒槌货色也敢如此诬陷我哥哥。”   苏延泽半生都在维护着北临,甚至病入膏肓时也在拼死护着皇帝,如今竟受这等冤屈。   苏念卿如何能不生气?   五皇子轻声一笑,那嘴歪到一边,一看便觉得他心里藏着什么坏主意。   “王妃莫急,这是我从公公手上截获而来的,父皇还未看到,如今便当做见面礼送给王妃吧!”   苏念卿也不是个傻的,听完这话眼里的火气更甚,抬眸时,眼里发红,倒不是想哭,而是满满都写着愤怒。   所以此时看着五皇子一字一句地道:“说不定是你一手捏造,我如今便是谁也不信的了。”   五皇子轻轻启唇,“不,我怎会。”此时看到苏念卿因生气而泛着红的脸蛋,他竟觉得女人也不全是一无是处的,至少有时他觉得还甚是可爱。   于是五皇子向苏念卿迈进一步,脸上的笑变得猥琐起来,“皇嫂如此貌美娇俏,任谁也是不忍心的吧!”   苏念卿顿时怒火更甚,直接从五皇子手中拔出方才被他抢去的剑,架在五皇子的脖子上,“你再敢胡说一句,我与你拼了,苏念卿也就这副残躯,死而无憾。”   五皇子没料到苏念卿会如此,他刚才感觉到了苏念卿剑里的寒意。甚至,脖子上也带着凉意。 第一百三十一章 交易   苏念卿紧紧握着剑,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五皇子就那样用眼角的余光盯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剑,片刻后又抬眸看着苏念卿,眼神里少了方才的戏谑与轻薄,“皇嫂莫要动气,你是我的皇嫂,小叔子与嫂嫂开个玩笑,嫂嫂怎的还当真呢!”   苏念卿冷哼一声,“哼,谁与你开玩笑,你今日来到底有何目的?”   他方才便已给足他面子,只因他想护着苏家,可他竟得寸进尺,这般无礼。   “我是一心想帮着苏家,帮着皇嫂的,黄嫂当真是冤枉我了。”   五皇子早已吃定苏念卿定会极在乎苏家,所以他便一口一个苏家,一边说还一边注意着苏念卿的眼神变化。   果然不出他所料,苏念卿在听的苏家时,垂下眼眸,眼里便没有了方才的盛气凌人。   五皇子试着用两根手指轻轻搭上自己脖子上的剑,“皇嫂,我们有事好说。”   苏念卿一下收了剑直直地插进五皇子手上的剑鞘里。   “不瞒皇嫂,作为皇子,最想要的便是皇位,我也是皇子,所以……”说完再次讪笑一声,“可是他墨萧处处与我作对,所以我便来找到你这位明事理的王妃了。”   五皇子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让王妃同自己合作陷害自己的父君。这似乎太过于异想天开了,可他善于的便是挑拨离间之计。   诱惑是极大的,可是苏念卿仍然还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你不可能得到皇位。”   因为那传位诏书在自己手上。   幸好此事没有任何人知道,也包括墨萧,但凡有一人知晓,苏念卿便又是九死一生。   五皇子突然有些激动起来,看向苏念卿,“皇嫂难道不知他墨萧想得到皇位是为何?”   为了墨语,这几乎是人尽皆知的事。   苏念卿转身,“管他为何,我如今在乎的也只有苏家罢了。”   五皇子眼前一亮,“所以皇嫂是答应了吗?”   苏念卿骤然回头,“你手上都有些什么?”   五皇子今日的态度绝对是手上还有更重要的所谓证据,否则她不会如此嚣张。   “如今没有,可是只要黄嫂需要小弟便是刀山火海,也愿意去取来悉数奉上。”   这些都是他一手策划,当然是苏念卿想要什么他便能给什么。   “那你要我如何?”   五皇子沉默片刻,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来,上面画着一幅图,像是一枚令牌。   “我需要这个令牌。”   苏念卿接过一看便觉得十分熟悉,尤其中间那个“苏”字,苏念卿脱口而出,“这是哥哥的令牌。”   “对,苏将军突然杳无音信,可是他手下的将士却闲置下来,没有令牌,我们谁也派遣不了。”   所以他要的竟然是苏延泽手上的兵权,这胃口似乎大了一些!   苏念卿嫣然一笑,她笑五皇子的无知,难怪皇帝没有将皇位传给他的意思,“可他们也不听我的。”   五皇子已被利益迷失了心智,几乎癫狂,“只要拿到令牌他们就会听我的了。”   就像此前的禁卫军一样,此前在墨萧手上,可他拿到令牌以后,还不是全都听他的,他说想换便换了,全数换成自己的人。只要他拿到苏延泽手上的兵权,他墨萧算个什么?整个北临江山也都是他的。   苏念卿看向五皇子,轻声道:“可我不知道令牌在哪里,哥哥不曾说过。”   以苏延泽同墨萧此前的交情来看,苏延泽定是早就将一切都安排妥当,怎会让他自己的兵士闲散。   想到此苏念卿突然心下有些痛,哥哥将一切都给了他,可他反过来还与苏家为敌,此举是何意?卸磨杀驴,可磨还未卸。   五皇子抬眸看向苏念卿,颇有深意地开口,“王妃有办法的。”   他知苏念卿有些手段也知她聪明,所以才找她合作,他知道苏念卿定然会有办法的。   苏念卿便爽快答应,“好,那便试试。”   既然他如此信任自己,那便试上一试也无仿,反正那传位诏书在自己手上,若他真要耍什么花招,她仍有余地。   目的达到,五皇子便潇洒地离开。可他又何尝不是任有保留,他此时同苏念卿合作明明就是半真半假,连带着威胁,只是不曾明说罢了。   辗转反侧睡不着,天快亮时苏念卿才缓缓睡去,一觉醒来便已是日上三竿,苏念卿突然惊醒,晰儿早已等待在门口,听到苏念卿的声音立即进来。   苏念卿已穿好衣服,“你去把冯叔叫来,我有些事问他。”   五皇子说将军府被封可是她自己竟然一点都不知,而且一点迹象也没有。   冯叔依旧是一脸的疲惫,想来这些日子定然是极累的吧!   铜镜前晰儿在替苏念卿梳妆,这些日子来,她无心打扮自己,今日一看自己面容憔悴,完全不是曾经那个苏念卿了。   苏念卿并未回头,眼睛依旧盯着铜镜里的冯叔,“冯叔,此前将军府被封了,我怎的一点不知?”   冯叔被苏念卿突然这一问便楞住了,突然低下头去,“小……小姐从哪里听来的?”   此事瞒得死死的,冯叔突然有些意外苏念卿如何得知。   见冯叔的反应苏念卿便知道了,此事所有人都知道只她自己不知罢了。   苏念卿轻声道:“是墨萧的意思吧,他让你瞒着我是吗?”   他如今大权在握,如今皇帝不管事,别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他便已是万万人之上,要不然什么事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此前木初迎的死他都能一手压下来,还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到的?   “小姐,王爷他……”他怕你担心。   可是话未说完便被苏念卿打断了,“不说了,冯叔,我知道了。”将军府也好,苏家也罢,她终究是要护着的。   冯叔也不知道苏念卿的意思,他以为苏念卿知道了墨萧为她做的一切。那日墨萧为了护着苏家所做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他还暗自高兴他家小姐找了一个这么好的姑爷,即使苏延泽不在了他也能很好地护着她。   冯叔刚走外面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苏念卿第一反应就是哥哥回来了,于是顾不上发髻还未挽好便大步朝门外走去。   可是还未到门外便已听到了声音,“念儿姐姐!”   苏念卿顿时一阵失落,下一刻人便已到了门前。   兰雅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鼻子上都冒着汗珠。   许久未见她,这小丫头瘦了一圈。   苏念卿急忙将她迎进屋里,有些事她该知道的。 第一百三十二章 兰雅不见了   兰雅顾不上坐下便紧紧拉着苏念卿的手,“念儿姐姐这些日子你都到哪里去了?我去王府找你没有找到,来将军府几次也没有找到你。”   苏念卿同样回握着兰雅的手,颇有些心疼她,“出了些事,离京了一趟。”   兰雅听完,突然垂下眼眸,“延泽哥哥有消息了吗?”   苏念卿骤然抬眸眼神里满是诧异,“你说什么?”   明明她什么都不知道的。   兰雅眼睛里噙满泪水,低下头去,哽咽着道:“我听说延泽哥哥不见了。”   心又一次疼痛起来,听闻苏延泽失踪的前日,她还厚着脸皮上将军府来找他,可她被拒之门外。第二日便听说他失踪了,当时她在想,苏延泽是否只是为了摆脱她的纠缠,她当真让人如此生厌吗?   苏念卿垂眸,眼里同样噙满泪水,一想到哥哥,他便心痛不已,如今哥哥竟是死是活都不知。   “没有,不知哥哥去了哪里。”苏念卿说完又抬眸看向兰雅,“雅儿,你说哥哥还会回来吗?”   兰雅的眼泪终是再忍不住,“他会的,雅儿要成亲了,雅儿成亲了,便不会再纠缠于他了,到那时他便回来了吧!”   听完兰雅的话苏念卿有些诧异,“什么?”   “延泽哥哥失踪的前一晚,只因我曾来找过他,后来他便失踪了。曾经他便说过的,让我不要再来纠缠他,可是雅儿忍不住想来。”   兰雅说完便已泣不成声,干脆大哭起来。   苏念卿这才明白,原来哥哥是如此拒绝兰雅的。   苏念卿抱着兰雅,“雅儿,你要成亲了吗?只是因为和哥哥赌气吗?”   她当然最清楚,两人都深爱对方,哥哥竟是因为自己身体的缘故,所以才拒绝兰雅。兰雅便是故意与他人定下婚约想刺激哥哥。   兰雅含糊不清地开口,“可是雅儿不想成亲。”   她不喜欢什么北镇王之子,她只喜欢苏延泽,虽然他年龄稍微大些,可她仍旧喜欢他骑在马上时的英姿飒爽,以及那剑鞘后面藏着的温柔。   苏念卿见兰雅哭得这么伤心,她也不知道那些事是否该告诉她。   “可延泽哥哥心里没有我。”   兰雅哭得浑身颤抖。   苏念卿长叹一声,也罢,告诉她吧,心若死了人便只剩下躯壳了。   “雅儿,哥哥病了,病得很重,或许他早已知道自己将不久于人世。所以才故意拒绝你的吧,其实哥哥心里比谁都在乎你。”   兰雅听到苏念卿的话,顿时抬头,脸上满脸的泪水。   “念儿姐姐,你说什么?延泽哥哥病了?”   苏念卿点头,“是,哥哥病的很重,许久以前便病了,所以他才故意拒绝你的。他也是知道他病入膏肓以后怕我伤心,所以便偷偷离开了,我找了许久也不曾找到哥哥。”   苏念卿说着找出来哥哥曾留给她的那封信,“雅儿,你看看吧,这里面是哥哥想对你说的话。”   兰雅看完哭得天昏地暗,像是要晕过去一样,此前的心痛与的心痛比起来又不一样,之前觉得似乎灵魂都是痛的,而如今只是心痛。   “原来是这样,延泽哥哥,你怎会这么傻!”   苏念卿轻轻安慰她,“雅儿,哥哥为你做的一切只因爱你罢了,他自然希望你好,我今日与你说这些并不是想让你为哥哥改变些什么,只是觉得知道有一个深爱自己的人,心里便存着希望。”   爱而不得的那种痛苦,她体验过撕心裂肺,所以她便不想再让兰雅去体会了。   兰雅依旧小声开口,“知道了,延泽哥哥,我知道了。”   他若早一些知道,又何故会沉沦这么久,她该早一些来陪他的。她恨自己,在苏延泽生病期间,她都没有陪在他身边。若有她在他定然会好好照顾他的,或许他会少一些痛苦。   苏念卿再次紧紧握着兰雅的手。苦口婆心地道:“雅儿,该成亲便成亲吧!哥哥也希望你过得好的,他不希望你如此。”   此时自己也是肝肠寸断,劝起别人来一套一套的,可是苏念卿无法说服自己不去想哥哥。   雅儿只摇头,此时她已打定主意不与那人成亲了,找苏念延泽,天涯海角也要找到苏延泽。   兰雅回去后,苏念卿便在府中找五皇子说的令牌。   可是突然将军府便来了许多人,听到吵闹声出去时,门口便围了密密麻麻的许多人。   这些人像是哪个府上的府兵,苏念卿扫视一圈四周,看到将军府门口停着一辆豪华的马车。   有人从马车上下来,被两个丫鬟搀扶着,可是念卿认识这个人,一眼便看出来她是长公主,兰雅的母亲。   只见长公主双眼通红,脸色苍白,走路时像是没有力气一样,此时见到苏念卿,眼里满是怒火,正缓缓朝这边走来。   苏念卿还诧异,这阵势是想做什么?   “誉王妃,你倒是好有闲情逸致啊,我的雅儿却被你们苏家害惨了。”   长公主咬牙切齿,一向温和的长公主此时竟这般同苏念卿这般说话,记忆中从来都不曾有过的。   苏念卿一脸诧异,“皇姑何出此言?”   同墨萧那里论,她该叫她皇姑的,北临注重礼数,苏念卿谁从小舞刀弄棍,可是该学的理数,哥哥一样也没让她少学。   或许苏延泽知道他迟早是要进皇家的吧!即使不回去南霖国做公主,他也会嫁入皇家。   长公主将一封书信丢在苏念卿面前,“你看看你们苏家都对我们做了些什么?”。   她竟一直都不知,自己的女儿竟喜欢上这个比她年龄还大一倍苏将军。   苏念卿快速地看完,小心翼翼的折好信双手递给长公主,小声道“她竟然去了,雅儿去找哥哥了。”   只因他昨日告诉兰雅哥哥喜欢她,所以兰雅便真的去找哥哥了。   苏念卿立即跪在长公主面前,“皇姑,对不起,我不知她会如此。对不起……”   确实是她失误了,她只是想让她知道事情的真相,可是兰雅竟做出这样的事来。   长公主又哭起来,“对不起有什么用?我的雅儿都不见了。”长公主说完吩咐道:“来人,给我搜,是否将军府将郡主藏起来的。”   长公主此时心里郁闷,便把气撒在将军府。她明知兰雅不可能在将军府,可是她仍派人来搜,只为自己出口气罢了。   苏念卿立即起身,“不,皇姑三思,我派人去寻她,求皇姑不要搜将军府。”   苏念卿知道长公主的意思,若是这些人进来一搜,这将军府恐怕就废了,她不想哥哥喜欢的东西被动乱。 第一百三十三章 听闻你们要和离了   可长公主唯一的女儿丢了,这口气她怎咽得下?要知道长公主曾经是太子的人。虽然兰雅和苏念卿交好,可是长公主从未将他放在眼里的,尤其是苏延泽站在墨萧这边以后,她便已视苏家为敌了,如今苏延泽失踪,她便想趁此机会打压一下。   长公主眼里透着杀气,这个长公主曾经在京城可是出了名的才女,也是出了名的狠,当时追求她的人不在少数。可不知怎会选择了如今的长驸马,当时就连皇帝也觉得他配不上长公主,后来大婚七月便生下来兰雅。   长驸马随后而至,他绷着脸,大步朝苏念卿走来,“今日我的爱女被他苏延泽拐走了,苏家如何也要给我一个交代。”   就连长公主也没有说是苏延泽拐走了她,可是到长驸马这里竟说是苏延泽拐走了兰雅。   长驸马的脸因愤怒而变得扭曲起来,“我就这一个独生女儿,马上便要成亲了,如今你们苏家这样对我们,今日我便要讨个说法。”   长公主也没有他这样愤怒,你猜是为何?   原来长驸马将兰雅嫁给北镇王之子便是因着北镇王的势力强大,他们曾经在太子身边,如今没了依靠,自己又没本事,便只能靠着北镇王了。   可是苏延泽同样也是有如此强大的势力的,只是因为他的旧主是太子,而墨萧和太子是对立面,即使兰雅喜欢苏延泽他们也不可能从苏延泽这里讨到好处。   苏念卿听了长驸马的话也有些愤怒,如今兰雅不过是来了一趟将军府,他们便如此声势浩大地将这将军府围了,一口一个苏延泽拐走了兰雅。   “长驸马这是血口喷人!我哥哥一月前便已失踪了,如今你竟这脏水往我哥哥身上泼,未免欺人太甚了。”   如今这将军府已没了往日的光泽,若是以前别说是这么多人围了将军府,即便是有人在将军府门前吵闹也是有人来管的,当真是人走茶凉。   长公主大笑两声,“是谁欺人太甚?今日我便要个说法,负责我便要皇上面前告御状,让他来主持公道。”   两人夫唱妇随,说得就像是苏延泽当真是拐走了兰雅一样。   苏念卿不慌不忙地看向长驸马,“呵,原来长公主和长驸马是欺负如今苏家就我一个弱女子罢了,可是天子脚下也由不得你们胡来,凡事也要有个真凭实据,不是你们说什么便是什么的。”   长公主以前认识的苏念卿便是任由别人欺负的,在她眼里,苏念卿不可能会说出这番话来。   “几日不见,你倒是学会了伶牙俐齿。你要证据,证据便是昨日雅儿来找你被你唆使了。”   一哭二闹加上哄诈,她以为苏念卿一个弱女子便经不起她们这般手段,定然是妥协了。   苏念卿双手剥开面前的两人,脸上毫无畏惧,“那长公主今日要杀了我便也有真凭实据了。”   长公主一脸诧异,“你说什么?我何时要杀了你?”   她想要的便只是火上浇油出一口气,从未想过要伤害苏念卿。   苏念卿抿唇一笑,眼里淡淡的戏谑,“雅儿来了一趟我这里,留下书信说要找哥哥,你们便说我唆使她,又说哥哥拐走了她。如今你们这许多人里三层外三层围了这将军府,你们不是要杀我是什么?”   苏念卿的话掷地有声,他们要无理取闹她同样也可以,说完再次抬眸看着长驸马,“镇国将军守卫一方疆土,可如今长驸马如此作为可是要对北临江山有所企图?”   苏念卿的语气自始至终一向都是淡淡的,从未大声喊叫,脸上也是那副无所畏惧的表情。   最后一句话吓得长驸马后背不觉有些发寒,天子脚下,他们这样若是皇帝知道了,他们必定会受斥责。   于是便少了些刚才的嚣张气焰,“胡搅蛮缠,你一句话便扯出这许多来,你以为皇上会信你吗?”   苏念卿抬起下颌,此时有些嚣张的才是她,“皇上不信我说的,同样也不信你说的。可是……”说了一半苏念卿便笑起来,“皇上免不了斥责长驸马。”   苏念卿果然是极聪明的丫头,长公主是皇上的亲妹妹,可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站在墨塬那边。皇上多疑,即便是亲妹妹有了前车之鉴,他也不会全然信她了。   长驸马听完苏念卿的话,心下有些担忧,“你……胡说。”   方才是谁在这里飞扬跋扈吵着要个说法的?   长公主见长驸马如此立即便推开他,走到苏念卿面前来,“誉王妃,你当真以为誉王还会替你出头吗?我倒是听说你们要和离了呢?”   她也是有些胆识的,不会被苏念卿的三言两语就吓退。   “今日我便要搜,我找我的女儿,若皇上不许,他判罪便是。”   说完对着身后一挥手,“来人给我搜,务必找到郡主,若有人阻拦……”   苏念卿看着她的眼睛,“有人阻拦如何?长公主可是要格杀勿论?长公主的消息到是灵通得很,可是我如今便仍是誉王妃,入了皇室宗祠的。”   那些府兵已剑拔弩张眼看已经到了苏念卿面前,苏念卿转身挡在大门口处,“今日若有人要进去便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见一个个都不敢上前,长公主大声道:“愣着干什么?上!”   有人已冲到苏念卿跟前,苏念卿抬腿一脚将他踢倒在地上,快速从他手中抢过剑来。   那些府兵知道她是誉王妃终是有些怕的,可是主人之命又不敢违抗。   所以便上前想要冲过去,苏念卿快速与来人交手,刀剑相拼,火光四射,可那些府兵到底比不得真正的兵士,已有好几人倒在了地上。   可苏念卿突然觉得小腹一阵疼痛,她刚小产,此时太过用力,所以便觉得浑身无力,额头上已有汗珠冒出,双手似已没有了力气。   可苏念卿仍在坚持,今日绝不能让他们进将军府。   突然小腹被人踢中,苏念卿便直直地倒下了,钻心的疼,险些让她昏厥。   “住手,都给我住手!”   一阵马蹄声传来,熟悉的声音响起,长公主和长驸马急忙回过头去,来的人竟然是墨萧。   “誉王!”   “誉王!”   两人同时出声,心下便不由得有些心虚起来。   可墨萧根本没有看他们,只看到地上的苏念卿,他从马背上一跃而下,直奔到苏念卿跟前来,“念儿,你怎么样?”   苏念卿脸色苍白,额头上密密麻麻全是汗水,此时似乎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 第一百三十四章 我陪你再来一次   墨萧抱着她朝将军府里走去,头也不回地开口,“谁敢在将军府门前放肆,格杀勿论!”   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传来,将军府门前一片混乱。这些都是苏延泽昔日的旧部,如今有人在将军府门前放肆,他们无论如何也是不答应的。   长公主见墨萧来了,终是没了方才的气势,“你……你们……”   前几日听墨语说过墨萧同苏念卿不久便会和离,此前又有风言风语说墨萧同苏念卿不和,所以她便信以为真了。   可今日看来仿佛都是传言,如今她得罪了墨萧,她又没了靠山,那……她此后的日子岂不是很困难?   长公主暗暗把一切都算在苏念卿头上,这一切都怨她,思女心切是真,兰雅是长公主的独女,她不心疼谁心疼?   苏念卿直到半夜才悠悠醒来,她觉得浑身都没有力气,尤其小腹,说不上疼,可是却像是压了千斤大石在上面一般。   “你醒了?”   苏念卿朝着声音望去,脸上闪过一丝惊讶,“是你?”   面前的人竟是楚沉,她明明记得是墨萧将她送回来的,长公主要搜将军府,想到此苏念卿眼珠一转,“对了,将军府如何?了?她们走了吗?”   楚沉轻笑出声,“这许多问题,我该回答哪一个?”   墨萧前脚进来他后脚便跟来了,可他看到的是墨萧抱着她几乎发狂的样子,这样的感觉他便不喜欢。   当时墨萧手足无措,“去请太医来,快去,把所有太医都请来。”   他看到苏念卿苍白如纸的脸色,他心里极其害怕,他怕苏念卿突然离他而去,看到她那张因疼痛而扭曲的脸,他心里也不好受。   曾经对墨语便是如此,动不动就请来一屋子的太医。   楚沉走进来,看到床上已昏迷的苏念卿心里同样不是滋味。   “你来做什么?”   墨萧的语气非常不好,他不想看到楚沉在苏念卿身边。   楚沉没有过多言语,只一句,“你要她死还是要她活?”   墨萧听完,心下虽不情愿可终是让开了,他怎会想让她死呢?   后来邵淳来了墨萧便离开了,像是走着极重要的事一样。   楚沉坐在床沿上,“苏念卿你还不走吗?”   她说同他和离,他便等着,可终未和离。   苏念卿望着某处,眼里没有光,“他们对将军府下手了,如今哥哥不在,我若不在,苏家便护不了了。”   虽然如今苏家只她一人了,可曾经苏家是何等受人敬仰的,苏家的名声她该是要护的。   楚沉知道她的倔脾气,她认定的东西无论如何也是无法改变的。所以只柔声道:“我等你,等你同我一起去看江南。”   因苏念卿想去江南,所以他便也想去了。   苏念卿只浅浅一笑,江南,她何时能放下一切去一次江南?   墨萧再来时又是第二日深夜,他穿着夜行衣突然出现在苏念卿床前,苏念卿猛然惊醒。   “是我!”   墨萧的声音很温和,他怕吵到苏念卿。   他的语气。他的声音,他的一切苏念卿都无比熟悉,只两个字苏念卿便知是墨萧。   “我要护着苏家,拿到他们冤枉哥哥的证据,抓到幕后黑手。”   苏念卿并未坐起,这句话便是对墨萧的试探,若这一切真是墨萧,他是否会阻拦?或者会假惺惺地告诉她不要查下去?   墨萧深叹一声,半晌才道:“这些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拿苏家开刀不过是针对他罢了,这些伎俩是老五一贯的做派,只是他虽有计谋,可这些不过算是小打小闹罢了,登不得大雅之堂,只要他将他拉下马来彻底踩在脚下,他还能翻起多大的浪来?   可苏念卿又怎会知道这些,同样深叹一声,“我只要和离!”   她依旧初心不改,只要和离,护着苏家是她苏念卿自己的事,她从未指望过谁。即使她一样都做不成,最后她不是还有皇帝曾给她的那令牌,永保苏家平安的令牌。   墨萧听完心下又复杂起来,他终是留不住她的。   “苏念卿你报复我吗?该够了。”   沉默良久墨萧轻轻启唇,他以为苏念卿只是想作一下,报复那些日子他对她的冷淡。   苏念卿这才抬眸看向墨萧,片刻后唇角微微上扬,好看的梨涡又出现在嘴角,“墨萧你一向都是这般爱臆想的吗?你是否觉得我离开你便不再是苏念卿了?”   在他心里或许觉得苏念卿离开他便不能活了,不过那是前世罢了,今生便再不会了,离开他他依旧是苏念卿,或许还会是更好的苏念卿。   半晌苏念卿自嘲一笑,“那日让你陪我回门你都没有,你说皇家没有这规矩,王爷,你都忘了吗?”   墨萧猛然抬头,这事他似乎真的都已快忘了,她此时提起那便是极在乎这件事了。   墨萧再次长叹一声,“后来我不也陪你去了吗?”   他曾以为他不会陪任何人回去的,可最后他陪苏念卿回了许多次苏家,不管是为何他都陪她去了。   苏念卿眼中闪过些许失落,“你陪我还是我陪你?”   他来苏家不过是为了同他回来找哥哥商议他的大事,何时陪她回来探亲过?   “新婚第二日独自回门,只这一条我便被沦为了京都的笑柄,墨萧,你何时在意过?”   墨萧确实不知的,他以为他曾经即使不爱她,可他给了她王妃该有的一切,富贵,权利,面子。可他不知,唯独差的是爱,而苏念卿正需要的也是那份爱意。   或许墨萧给过,可是该伤的心她也伤过了,迟来的深情她也再不需要了。   “你如此在意我便再陪你来一次可好?”   苏念卿听了这话猛然坐起,“可是哥哥没了,苏家没人了,你陪我回来还有意义吗?”苏念卿几乎声嘶力竭。   她不是想要墨萧如何弥补她,她只想让他知道,在自己心里,墨萧便已是过往。   墨萧沉默,他不知苏念卿到底要什么,他似乎觉得苏念卿他越来越不懂她了。   苏念卿收起方才的情绪,再次淡淡地开口,“所以墨萧,我要的只是和离,你答应过的和离。”   墨萧抬眸,轻启薄唇,“所以连苏家你也不顾了吗?”   他不知该如何挽留她了,所以便提了她最在乎的苏家,果然苏念卿的脸色立即变了眼里像是有光,“所以墨萧苏家今日如此当真是你的意思?”   墨萧这话是拿苏家威胁她吗?果然他最擅长的便是威胁。 第一百三十五章 给念儿一个家   “所以墨萧,只要我同你和离,你便毁了苏家是吗?”   方才墨萧的意思可不就是如此吗?只要她同墨萧和离,墨萧便毁了苏家。   墨萧苦笑,她竟这样想,在她眼里自己早已做惯了这卑鄙无耻之事。   可他不想,不想苏念卿就此离开,他真的留不住她了。   “所以苏念卿,为了苏家你会留下来是吗?”   墨萧的口气近乎祈求。   “墨萧,我哥哥为你做了那么多事,你不念他好,也不该在背后这般对苏家。”   墨萧抬眸看着苏念卿,眼里显着柔情,“他做这一切,都只是想要让我给念儿一个家。”   当初交易时苏延泽提出唯一的条件便是想让墨萧给苏念卿一个家。   苏念卿的眼泪终是再忍不住,提到哥哥,她的心如刀搅一样疼。   “哥,没有你,哪里还是家?”   此前在并州,只要哥哥在她便觉得那是家。后来到了京都她也觉得这将军府仍是家,因为冯叔在,哥哥也在。   许久苏念卿淡淡地道:“苏家的事不用你操心,我自己会处理好,你只要把答应我的圣旨求来便好了。”   苏念卿的眼里便再没了那份期许,曾经她眼里满是期许,墨萧喜欢看她那份期许被满足时她脸上浅浅的笑意。   墨萧走后苏念卿拿出那块令牌仔细端详起来,“墨萧,即便是为了苏家,我也不会再留下来了,我终不是你的命中注定。”   长公主发飙不成,愤愤不平地回到长公主府,摔了一地的东西,“苏念卿你个死丫头害得我丢尽颜面,哼!”   长驸马也是如此,“你这个侄儿也真是会为你着想的,今日你便是知道了。”   话里尽是讥讽之意。   长公主双目圆瞪,“你若有三分本事今日我何故会这般受气,还不是因为你没本事,是我撑起的这个家。”   长公主说着便哭起来,“二十年前的事我这辈子也不会原谅你。”   十几年前她因何会突然选择了今日的长驸马韩盈鸿?且七月后便生下兰雅,还不是因着那该死的皇家面子。也是那次之后京都所有才子都不再理她,大概是他们觉得长公主找了这么个人,对他们是一种侮辱吧!   长驸马也不乐意了,“这些年我是如何受你的气?事事依你顺你。当日我就说墨塬靠不住不如墨萧,你偏不听,现在如何了?”   这十几年来韩盈鸿确实受气,长公主无论何时都不会给他留一点面子,他觉得他活得不像个男人。   长公主哭得更伤心,“如今到是怪起我来了,我这些年过得又如意了?你在外面的那些事我不知道?”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针尖对上麦芒,十几年来第一次如此激烈地大吵。   长公主怪长驸马没有本事,长驸马怪长公主没有教育好兰雅,兰雅若是听话乖乖嫁入北镇王府,今日何至于此?   两人正在高声争吵,门突然被推开,两人同时望去,竟是五皇子,那个无比会见缝插针的五皇子。   “你们二人都少说两句吧,如今你们该想的是如何回应北镇王府,那北镇王可不是好惹的。”   五皇子一语道破,两人顿时感觉像是天塌下来了一样。那北镇王哪里是他们惹得起的?   二人这才才停下了争吵,面面相觑,都不知该如何作答,可心下人一样的担心。   五皇子慢条斯理地走近,轻轻坐下来,此前他们关系并不好,“姑姑莫急,既是一家人,侄儿会帮你的,怎会让姑姑为难。”   长公主像是看到了救星,“你如何帮我?”   五皇子轻轻一笑,“姑姑觉得如今的形势,我们能和北镇王退亲吗?”   若是退亲,北镇王定然不会同意,而且如今兰雅都不在京都,北镇王势必要趁此发飙,要个说法。   长驸马一下坐下来,嘴里默默念道:“等着北镇王在父皇面前参我们吧,如今还能怎样,如今也是死路一条了。”   长公主如今也没了注意,事到如今她还能怎样?“兰雅是韩家唯一的女儿了,若还有其他姐妹也是好的。”   北镇王的公子一直都随北镇王在外打仗,他从未见过兰雅,只知道与长公主府定了亲,并不知嫁给他的是谁。若还有其他女儿,狸猫换太子的事自古以来也是出了许多次。   长驸马听了长公主的话眼前一亮,可片刻后立即眼神又暗淡下去,埋下头,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五皇子会审时度势,见长驸马的神情分明是他瞒着什么事。“长驸马这是有主意了?”   长驸马突然变得紧张起来,开始吞吞吐吐,“没……没什么事。”   五皇子走到长驸马身边,“长驸马可是想清楚了,北镇王什么性子你最清楚,而父皇对这位北镇王也是再好不过的。此时苏延泽已经不在了,这北临江山还靠着北镇王,父皇定会先安抚北镇王。那长驸马以为父皇会怎样对你们呢?”   长驸马顿时面如死灰,说不定会赔上整个长公主府。而他们往后边再无法在京都立足了,长公主是皇室的人,又是皇帝的亲妹妹,皇帝定然会对她网开一面,可自己不见得。   五皇子开始分析起来,“狸猫换太子的计谋你们是知道的,北镇王并不知道我雅儿妹妹,若还有其他的女儿,那封个郡主嫁入北镇王便是了。后面的事侄儿会替你们周旋。”   五皇子话里话外那个其他的子女也不知他到底知道些什么听了这话,斩长驸马却急了,站起来,指着五皇子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五皇子不慌不忙地抬眸,看着长驸马,“我说什么长驸马不知道吗?那雅儿身边的兰栀是谁?”   长驸马后背一阵发凉,身上不住地颤抖了两下,这名字像是针一样刺进自己的心里。   唯有长公主什么都不知,当时长驸马领了兰栀来说是让她和兰雅作伴,长公主还笑兰雅兰栀这名字像是真是巧合。   长驸马脸色煞白,低着头,不敢言语,也不敢看五皇子。   “长驸马还要瞒着多久?那兰栀分明就是你在外面的私生女。”说完又看着长公主,“姑姑,你不知吗?”   长公主的脸色也是一阵苍白,指着长驸马,“你……你,可是真的?”   事到如今长驸马也知道不好再隐瞒什么了,不敢言语,默认了五皇子的话。   长公主嚎啕大哭,嘴角颤抖着道:“枉我这些年一心一意地对你,你竟然如此对我,我要到皇兄那里告你。”   此时她像是完全失去理智般,试想哪个女子能够受得了丈夫如此对待? 第一百三十六章 此计可行   长公主气得坐到地上根本没有了此前那副雍容华贵的气质。   她嫁给他也算是低嫁,如今没有被他捧在手心里的疼爱就算了,还被他如此羞辱,这口气她如何能够咽得下?   长驸马始终低着头不敢看长公主,往往不爱说话的人做出来的事,就是如此的不堪。   长公主一边哭一边数落长驸马,像是忘了此时该做什么一样。   五皇子大吼一声,“够了,姑姑莫再哭了,你不仅要到父皇面前请旨册封她为郡主,你还要将她视如己出,让她风风光光地嫁入北镇王府。”   听了五皇子的话,长公主几乎抓狂,“你说什么?我做不到。”   将自己丈夫同其他女子生的私生女视如己出,还要册封她为郡主,让她嫁入北镇王府,她如何做得到?   五皇子冷淡地道:“做不到便只有死。”   长驸马一直受长公主的压迫,此时遇到了一个温柔的女子,他便将她视如珍宝,让她温暖自己。其实他一直想纳一个妾室的,只是长公主一直都不许,他便不敢。后来,生了兰栀以后,他一直是想让她认祖归宗的,可终是不敢。此时听到五皇子的,他反倒觉得是件好事。   所以一直不开口的长驸马此时缓缓开口道:“我到觉得此计可行。”   长公主起身走到长驸马跟前,狠狠地一巴掌打在长驸马脸上,“你敢,就是死我也不会。”说完对着门外大声道:“去将兰栀那个小贱蹄子给我拉过来,今日我便要打死她。”   长驸马也火了,抬眸看着长驸马因愤怒而扭曲的脸,“你一直都是如此,若不是你任性跋扈,怎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像你这样的母老虎,谁愿意留在你身边受这等气?”   长驸马终是说出了他许久之前就想说的话。   长公主从未见过长驸马如此对待自己,此时气血上涌,便觉得头昏眼花,直直地摔倒在地上。   她醒过来时,睁开眼便看到了长驸马和兰栀在跟前。   长驸马看她的眼神不再是此前那种充满畏惧,而是高高在上。   长公主坐起来,仍旧觉得头疼,可是当她看到兰栀的时候,顿时所有的火气都上来了,“你还敢在此,我现在就要打死你。”   长驸马顿时将手里的茶杯往地上狠狠一摔,“你敢!今日我就在此,我看你敢不敢将她打死。”   长公主指着长驸马,“你……你敢这样对我说话?”   长驸马轻笑一声,“如何不敢?如今你还有什么?你真以为你那皇兄还能掌权,如今他都自身难保了,他如何护你,你识相的乖乖听我的话,你还是你的长公主。可若你要一意孤行,那我便也护不了你了,栀儿我势必要让她认祖归宗。”   是唯一一次长驸马说出了这么狠的话,也是他一直以来都想说的话。   长公主一夜之间像是老了许多,再不像之前那般颐指气使,眼睛如同一潭死水。   最终长公主府和北镇王府的婚事如期举行,那大红灯笼高高挂,一片张灯结彩。像针一样刺进长公主的心。   而这一切她都记在了苏念卿头上,若不是苏念卿教唆兰雅她便不会受这等气,所以惺惺相惜,他和墨语便又走到了一起。   苏念卿一直在找陷害苏府的证据,此前说的苏延泽克扣军饷一事,她早已着手在查,这是兵部在管。   一大早苏念卿便一个人到了兵部,她穿着盔甲,扮作士兵,想要打探一下消息,一路上都没有人认出来。   穿过长长的演兵场,里面便是兵部衙门,此时天色尚早,想来兵部尚书柳成文该在皇宫上早朝才是。   苏念卿便想偷溜进去,正蹑手蹑脚地走进去,迎面却走了了刘大胡子,就是那日五皇子派来捉拿苏念卿的刘大统领。   苏念卿心下便有些害怕,万一被认出来她今日就白来了。   苏念卿低着头大步朝里走,刘大胡子似乎是看到了她,这人爱好喝酒,肯定是昨日醉酒,所以今日睡到此时才起。   苏念卿避无可避,与刘大胡子擦肩而过,苏念卿将头埋得很低,生怕刘大胡子将她认出来。   刚走过,刘大胡子忽然停下,“哎,你是哪部的?去哪里?”   苏念卿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心想:这下完了。   见苏念卿没有回应,刘大胡子又道:“怎的不认识老子,转过身来。”   说着打量起苏念卿来,伸手拍了一下苏念卿的肩膀,“如此瘦弱怎能上战场。”   苏念卿浑身一激灵,不过还是轻轻转过身来,也不言语,仍旧低着头。   “问你,你是哪个部的?”   刘大胡子的语气颇有些不耐烦。   苏念卿将嗓子压得很粗,“我是库部的。”   刘大胡子上下打量了一下,“正好,你去告诉武郎中,早些准备好长枪,今日有人来看。”说完还啐了一口,“妈的,老子都没睡好。”   说完打了一个哈欠愤然离开了。   苏念卿这才算松了口气,还好没被认出来,等刘大胡子离开这才偷偷朝兵部衙门去了,看样子还未下早朝,定然要在早朝前离开。   苏念卿蹑手蹑脚地溜进去,一阵翻找,可都是些兵籍记载之类的,找了许久也没有发现与军饷记录有关的账本。   “可哥哥只管行军打仗。”   苏念卿一无所获之后小声嘀咕。会不会自己的方向错了?   苏念卿又在房里找了一阵,可依旧一无所获,只是她发现兵部的一切东西摆放得非常整齐,看来这位兵部尚书也是个极负责的人。   正打算离开,门口突然传来脚步声,苏念卿心下一惊,脚步声越来越近,眼看便已无法离开了,脚步声在门口停住,苏念卿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吱呀!”   门被推开,有人走了进来,苏念卿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   “韩大人,这批新兵练得如何了?我看那刘统领是个练兵好手,只是柳大人平日可能得费心些才是,在规律方面他怕欠缺写。”   两人说话声传来,苏念卿用手捂着嘴巴,这声音怎么那么像墨萧?不会这么巧吧!   “王爷说得是,那家伙就是难管些,不过却是一把好手。”   不是吧,还真是他!苏念卿双手捂住嘴巴,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被两人发现。   “王爷随意翻看,有需要改进的地方告诉下臣便是。”   柳成文毕恭毕敬地。   苏念卿蹲在书柜后面,墨萧在书柜里随意翻找,也是看些兵籍档案等。   脚步声近在咫尺,苏念卿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第一百三十七章 本王真的想你了   书柜是镂空的,从两边都可以拿,若没有那些书阻挡,苏念卿便暴露在墨萧面前了吧!   苏念卿不停往里缩,因为墨萧就在她对面,她似乎是听到了墨萧的呼吸声。   墨萧在一一翻阅,苏念卿极害怕他会突然走到里面来,她就那样屏住呼吸盯着对面,期待着墨萧能早些离开。   墨萧眼前是一本写着“兵部历年要闻”的书,书本厚重,这一格还放了许多其他的书籍。墨萧伸手拿起那本书,听说柳成文是个极有才的人,编撰这本书已有十年之久,墨萧早就听闻也是一直想亲眼目睹这本书。   可刚拿起那本书其他的书籍便“哗啦”一声倒下来,那书格便空出一个地方来,墨萧在再抬眸时,眼里瞧见的就是一对惊慌失措的眼睛。   她就那样注视着墨萧,大大的眼眸里写满了惊慌,像一头受惊的小鹿。   “你……”   墨萧虽只看到一双眼睛,可那眼里一直藏着淡淡忧伤的女子,除了苏念卿还有谁?   “怎么了?”   此时听到声响的柳成文急忙跑了过来,“怎么了王爷?”   墨萧急忙整理好方才倒下的书籍,将那双眼睛藏了起来,“没事,方才拿书不小心掉落了。”   柳成文已走到跟前来,恭敬地道:“是下臣没有将书放好,这就派人来整理。”   墨萧急忙开口,“不用了,本王随意翻看,你这里整理得极好,你先去看看刘大统领的兵器可是准备妥当了,看完了这边,本王还得进宫一趟。”   柳成文垂手低眉,“是!”   苏念卿终是松了一口气,若是被柳成文当场抓住,丢了面子不说,恐怕还会弄巧成拙,再往苏家身上泼脏水。   柳成文走后,墨萧对着书柜后面轻声道:“出来吧!”   苏念卿这才小步走了出来,双手握在身前,低着头。   墨萧注视着她,打量她许久。   “你这衣服大了,不适合你。”   苏念卿抬眸,不知他为何会说这话,他怎的不问她为何来这里?   可墨萧不等她开口又道:“这里没有诬陷你哥哥的证据,你来错地方了,柳成文是个难得的好官。”   可苏念卿却是不信的,在她心里,墨萧她再不会信了。   “王爷说什么便是什么,不过信不信是我的事。”   他不关心苏家,也不关心哥哥,所以,一切在他眼中都不值一提,就连自己的一举一动他都觉得十分可笑。   墨萧提高了音量,“苏念卿,我说没有便没有,有些事你不要自己揣度。”   他知道的,苏念卿一直在找证据,可墨萧并未阻拦,或许是因着他自己的私心,因为苏念卿一心找证据便极少有心思催和离的事了。   苏念卿退出两步远,“那是我自己的事。”说完便再未抬头看他,倔强的小脸上没有半分表情。   墨萧掩面轻笑,“苏念卿有时觉得你挺聪明的,可有时你做的事真的挺傻,比如现在,若是你你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这里吗?”   “……”   苏念卿竟一时无话,嘴唇轻启却又不知如何言语,最后赏给墨萧一个白眼。   墨萧也不理会,再次看着苏念卿道:“你可是要陪我在此看刘大胡子演兵?”   苏念卿想也不想便道:“没兴趣!”   如今她虽是名义上的誉王妃,可是她如今哪里还有心思陪他看演兵?   墨萧不以为然地开口,“哦!”说完走向苏念卿轻声道:“可是你若不陪我,如何出得去?”   正在这时门外却又响起了脚步声,两人同时看向门外,苏念卿眼神里是难掩的惊恐。   墨萧再次凑近,小声道:“你求我,我便帮你隐藏。”   苏念卿白了他一眼,往墙角缩,“休想!”   正在这时门已被推开,柳成文的声音传来,“王爷一切准备就绪,可是现在就去?”   墨萧嘴角上扬,一脸戏谑地看向苏念卿,“可是想好了?”   苏念卿因为墨萧的举动被气得小脸通红,可依旧没有妥协。   “若被柳成文看到本王就实话实说了。”   音量比方才大了些,柳成文侧耳,“王爷你在同谁说话?”   柳成文说着便往这边走来,脚步声越来越近。   墨萧将嘴凑到苏念卿耳边,“嗯?”   眼看柳成文已走到书柜旁,苏念卿退无可退,终是小声道:“求你!”   墨萧这才满意地大笑起来,转身走出两个书柜隔出来的小道,走到柳成文身边,“你去门口将本王的剑收好,本王随后就到。”   脸上的表情充满了满足感,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是!”   柳成文恭敬地行礼后转身离开。   苏念卿这才走过来抬手狠狠地在墨萧手臂上掐了一下。   “啊!”   突如其来的痛意让墨萧惊呼出声,柳成文在门口都听到了,于是急忙问道:“王爷怎么了?”   墨萧赶紧撩起衣袖,那里已经有一块青紫,像是马上要流出血来。   墨萧瞪了一眼苏念卿,然后道:“没事,方才看到好大一只猫。”   柳成文走远,苏念卿脸上的表情有些洋洋得意,对自己方才的举动甚是满意。   墨萧却再次朝苏念卿走近,脸上有些不怀好意,苏念卿一直退到墙角,墨萧伸出手将她禁锢在墙上。   苏念卿能感觉到墨萧身上的温度,自己脸上也开始烫起来,“你……要干什么?”   墨萧只看着她,“王妃觉得呢?你我本是夫妻,如今几日不见,本王想你了。”   苏念卿低头躲开墨萧如炬的眼神。   墨萧越靠越近,“苏念卿,本王真的想你了。”   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忙于皇宫的事,极少有时间来看她,她也就在将军府,有时他会深夜偷偷去看她一眼。   有几次他甚至还梦到她了,梦到她想一只温柔的小兔依偎在他怀里。   苏念卿被墨萧突然起来的举动吓到,她以为墨萧要报复她刚才掐了他,可这突然来的情话又是为何?   可当墨萧凑近时,那心跳却骗不了自己,苏念卿恨墨萧,恨他不护着苏家,也恨他竟然对自己的亲骨肉下手。   于是苏念卿抬手用尽所有的力气推开了他,“我们终是要和离的,如今你便不用再惺惺作态了。”   他如此作为到底是为何?此前有哥哥手上的兵权,可如今竟什么也没有了,他何故还要这般强装?   两人走了出来,柳成文也刚好拿了剑过来,看到墨萧身后跟着的苏念卿时,满脸疑问。   苏念卿穿着兵服,他以为只是新来的小兵竟如此不懂规矩。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不知是第几次进宫   墨萧顺着柳成文的眼神看了一眼苏念卿,“哦,这是本王府里的小厮,见她有些机灵此前便让他随新兵训练,今日来看到她学得也差不多了,本王便带她回去。”   墨萧一本正经地编着瞎话,苏念卿咂舌,这人说起慌来还真是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演练新兵苏念卿到是没有什么兴趣,一心只想着早些离开,午后时总算是完事了,这才随墨萧离开。   两人同乘一辆马车,墨萧一直看着苏念卿,看得苏念卿极不舒服。   见苏念卿未言语,墨萧才道:“你没有什么话要问我吗?”   此前的兵部并没有由他管理,可如今他来看演兵,苏念卿如此聪慧,又怎会不知?   苏念卿同样抬眸看着他,大大的眼眸,每次这样抬眸看他,他都觉得苏念卿的眼睛像是会说话。   “王爷想说自然会说,我又何故去问!”   她最擅长的便是这样剥人兴致了。   墨萧被她这样一说弄得很没趣,“如今我在管理兵部,苏念卿,或许曾经我们说的宏图伟业指日可待。”   可苏念卿并没有兴趣,最终都不会是自己陪他,所以轻声道:“恭喜王爷!”   语气里的敷衍毫不掩饰,曾经墨萧每句话她都会认真去听,认真去想,可现在她竟这般敷衍了事。   “苏念卿,何时起我们便是这般模样了?”   苏念卿不言语缓缓启唇道:“王爷将军府到了,劳烦放我下来。”   墨萧朝苏念卿掀开的车帘看了一眼,他看到的便是那抹熟悉而讨厌的身影。   那在门口等待着并来回徘徊的人不是墨容是谁?   那日她说墨萧没有陪她回门,她便想着今日陪她回来,也算弥补那日欠她的,可是当看到墨容的样子时,墨萧便瞬间怒了,墨容那样焦急的等待,似是望穿秋水般。   苏念卿正欲下车,墨萧一把拉住她,“你不准下去!”   语气是苏念卿再熟悉不过的冰冷。   他不想苏念卿见到墨容时那副欣喜不已的表情,也不喜欢墨容看她时那份与生俱来的宠溺。   苏念卿淡淡地看着墨萧的脸,“墨萧,我到家了。”   墨萧依旧没有放手的意思,“苏念卿,王府才是你的家。”   她的家在哪里?王府才是她的家,可这里只是将军府。   苏念卿轻笑一声,“墨萧,迟了!”   即便他表现出如此深情又如何?她累了,她不想了,知道他杀了自己的孩子那一刻,她便将他推开十万八千里了。   墨容看到马车便知是苏念卿来了,只是她迟迟不见下车,墨容便朝马车走去。苏念卿挣脱墨萧的手,跳下马车来,看看墨容脸上浮现出浅浅的笑意。   “三哥哥,如今天气暖和了些你的气色也好些了呢!”   墨容不再是满面憔悴,面色好看了许多,只是那眉宇之间总有股淡淡的忧伤。   墨容同样浅浅一笑,“来看看你,几日不见你都瘦了。”   他的关心总是如此无微不至,细致入微,苏念卿每缺一样什么,他便马上送来了。   墨萧终是跳下马车来,走到两人跟前来,他才是她的夫君,其他人凭什么关心她?   墨萧快速拉着苏念卿的手,“念儿,我们走!”   苏念卿被他突如其来的力量拉扯过来,身体险些站不稳。   墨容伸手拉住苏念卿的另外一只手,“墨萧你要如何?”   他的确不知墨萧在车上,可即便知道他们也没有做什么,墨萧凭什么如此对她?   墨萧看向墨容,眼里藏不住的怒气,“她是我的王妃,我们夫妻俩的事,你问我要如何?”   墨容却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再看看苏念卿的脸,“你看到了吗?那就是她为你受的伤,你若当她是你的王妃,她又如何会受伤?”   苏念卿为了与他和离,如今竟划花了自己的脸,可他依旧没有同她和离。   墨萧抬眸看去,那脸上依旧还有小小的,浅浅的伤,他同样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墨容一向是个极能忍的人,可是在苏念卿的事情上他便不想也不会忍,“你一直骗她入宫请旨,可你自始至终根本没有提过。”   墨萧放开苏念卿,大有要打墨容的样子,额头上的青筋暴起,拳头握了又握,“你给我闭嘴。”   明明苏念卿最在意的便是这个,可墨容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   “墨萧是这样吗?”   苏念卿的声音传来,少了昔日的咄咄逼人,透着淡淡的忧伤。   她如此信他,可他对她却只是一再欺骗。   墨萧再次朝苏念卿走来,看到的却是苏念卿那忍了又忍的眼泪,他记得她受伤了都未哭过的。   “不是的,你听我说,这些日子我一直……”   “所以我的事你就放在一边对吗?”苏念卿出言打断墨萧,她不想再听他的解释,她要的只是那唯一的和离书。   苏念卿面色顿时苍白如纸,看墨萧的眼神连同愤怒也没有了。   “念儿,你不要激动!”   墨萧看到苏念卿的样子也被她吓到了,她目无聚焦,眼睛越来越红可却没有眼泪。   “噗……”   终于苏念卿嘴里吐出一口血来。   墨容急忙过去扶住她她才没有摔倒在地上,这是第二次她因急火攻心而吐血。   墨萧也是急忙跑过去,可苏念卿看着他的眼神突然冰冷又绝望,“墨萧,我只要和离。”   “好!我马上去找父皇。”   苏念卿脸色煞白,“我同你去。”   她便再也不信他的话了,她只要同他进宫,亲自求皇上。   墨容将苏念卿打横抱起,起身时腿上因为没有力气,险些摔倒在地上,可他依旧稳住了。   “先回去休息,养好身子再去。”   他的语气同样的温柔至极,在他眼里没有什么比苏念卿身体健康更重要的。   墨萧见到此举,握紧拳头,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墨容!”   说完便一甩长袍转身离开。   苏念卿却挣脱开墨容的手,“三哥哥,我没事。”   今日她若不进宫,恐怕再没机会了。   苏念卿擦掉嘴角的血迹,“墨萧,我们现在就进宫!”   说着便朝墨萧走去,也顾不上自己依旧苍白如纸的脸。墨容一阵失落,看着自己的双手发呆,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她的余温。   两人一路进宫,苏念卿似乎不知,那宫里的禁卫军见了墨萧的马车依旧虎视眈眈,可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此时已是午后,宫里来往的人也极少,只有慌忙走过的太监和丫鬟们,因为此时各宫主子准备午休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蓝齐提出和亲   苏念卿同墨萧并排走着,她已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她同他一起入宫了。   若是今日顺利,日后便再也不会了。   可刚进宫,走到召仁宫和褚云宫分叉口时,突然有人急匆匆朝他们过来了。   这是皇帝面前的高公公,苏念卿认识的。   高公公恭恭敬敬地行礼,“参见誉王,誉王妃,皇上正好有请二位。”   高公公脸上闪过一丝喜悦,皇帝刚让他去传这两位来,他们便来了。   墨萧和苏念卿互望一眼,墨萧转头看着高公公道:“父皇找我何事?”   他早上刚出宫去,皇帝现在便让人来请了。   高公公秀里秀气地开口,“誉王去了便知。”   两人这才随高公公去了,来到了召仁宫,可刚走进去苏念卿就发现这里有她不想见到的人,墨语还有那许久不见的南霖国太子,蓝齐。   二人颇觉得疑惑,可也不敢多问,这些时日皇帝一直称病,由墨萧协理朝政,今日皇帝却早早便来了。   放眼望去来的都是宫里的嫔妃以及皇子们,看似并无外人,苏念卿同静安公主坐在一处,静安公主旁边便是墨语,如今她是皇家这一辈唯一的王妃。   墨萧在斜对面,等了一会儿五皇子来了,没过多久墨容也来了,所有人都疑惑不解,皇帝突然宣他们来到底所为何事。   墨语一直偷偷看向苏念卿,同时含情脉脉地看着墨萧。   终于太后也来了,依旧拄着拐杖,一进来便看着苏念卿,那眼神和蔼可亲。自那日过后她对苏念卿的看法便变了许多,因为在苏念卿身上她看到了她年轻时的影子。   终于人已到得差不多了,皇帝终于开口,“今日突然召集你们来,是蓝齐太子刚提出要带语儿回南霖了。”   皇帝说完看了一眼众人,眼神落到墨萧身上,墨萧的眼神终是暗淡下去,苏念卿看到了他紧握的拳头,此时他该心里不断起伏吧!   蓝齐走到殿中,对皇帝鞠了一躬,“北临皇帝陛下,外臣携公主回京探望皇帝陛下,已三月有余,与当初约定期限已到。如今也当回南霖国去,多谢皇帝陛下盛情款待。”   蓝齐说完深深地看了一眼墨语,墨语急忙低下头去。   难怪如此着急。竟是墨语要回南霖国了,苏念卿抬眸看向墨语,墨语也正抬眸看她,二人心里各有心思,却都不言语。   墨语突然跑到殿中跪下,“语儿舍不得父皇舍不得太后与众多兄弟姐妹。”   话刚说完眼泪便已夺眶而出,泣不成声,手还微微颤抖,蓝齐就在她旁边,她却不敢抬头看他。   皇帝深叹一声,又看向墨语,“语儿,你为两国和平而去,父皇多谢你,北临的子民也多谢你。待你到了出嫁年龄,父皇再与南霖陛下商议让你回来成亲。”   可是谁不知墨语与苏念卿同岁,如今都已十八,怎的还未到成亲的年龄?   墨语听完猛然抬眸,眼里闪过一丝希望可眼神很快又暗淡下去,这话分明是推脱之词。   蓝齐却抿唇一笑,似有深意地看向墨语,又拱手道:“父皇传来书信,三皇子看上了韶宁公主,特请臣听听皇帝陛下的意思,若是两国缔结婚姻,便可永世免于战争。”   墨语听完心下一阵,后背不由得发寒,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三皇子是什么人?还未成婚府中便已有无数个侧妃小妾了,她若以和亲公主的身份嫁过去,岂不是被那一众侧妃小妾欺负死,再说南霖国若真有诚意,也不会让她和三皇子和亲。   此时墨语早已哆嗦成一团,脸色苍白,“不,我不要和亲。”说完看着皇帝,眼神里充满祈求,“父皇,我不要和亲,不要和亲,语儿只要留在父皇身边。”   那南霖皇宫是比豺狼虎豹还要恐怖的地方,她不想再去了,一点都不想。   太子蹲在,就在接近墨语的那一瞬间,用极轻极轻的声音道:“苏念卿回了,你便不用回了。”   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在用各种手段从中挑拨墨萧与苏念卿的关系,只为逼苏念卿离开,今日苏念卿同墨萧进宫谈和离之事,可是以他对墨萧的了解,墨萧必然会使其他的手段,所以他便想再推一推。   墨萧咬紧嘴唇,脸上尽是泪水,不住地摇头,“不,我不去。”   可蓝齐之所以出这招便是早就料到了皇帝会牺牲这位养公主,如今苏延泽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此时他是绝对不会同南霖国开战的。   “与南霖国缔结婚姻,两国永世修好便是再好不过的了。既然南霖国有此意向,我又怎会推脱!”   皇帝想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北临的国情他再清楚不过,也不会拿北临江山开玩笑,眼神终是落到墨语身上,“语儿,为了两国和平,永世修好,你是北临的大功臣,北临百姓会永远记住你的名字。”   自古以来公主都是去和亲的,她也不例外,既是一枚棋子,那便要物尽其用。   墨语嘴唇被咬破,此时泣不成声,只定定地看着皇帝,不住地摇头。   终于墨语侧头,看向墨萧,那眼神里充满了无助,看得墨萧心都碎了。   苏念卿同样看着他,他心尖尖上的墨语要去别国和亲便是永远也回不来了,他此时还坐得住吗?   终于墨萧起身跪在墨语身边,“父皇,和亲之事请父皇三思,凭蓝齐太子只言片语我北临就让公主千里迢迢赶去,未免显得我北临上赶着去。”   墨萧说完又看向蓝齐,抿唇一笑,“向来传闻南霖最重礼仪,这次怎会这般草率?凭一封书信便让太子带话来,是南霖国疏忽还是看不上我北临公主?”   太子听完不住地点头,看向墨萧的眼神里,毫无半点情绪,“誉王说得的确在理,南霖并无轻视公主之意,只是让我传达这份意思,和亲书随后送到。”   此时皇帝立即开口,“既然要和亲那太子为何还要催促语儿先去南霖?既是要和亲,我北临公主也没有先去之理。”   皇帝何等聪明,此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未背了蓝齐的面子,又给自己留了余地。   蓝齐急忙推笑,“哈哈哈哈,是我考虑不周,皇帝陛下说得在理,那皇帝陛下既对和亲提议没有意义。不如我们等和亲书到了再商议此事?”   太子要的便是使墨语着急,至于和亲他不过是随口一提罢了,既是此事板上钉钉,那无能的三皇子也只能受着。 第一百四十章 墨萧,你不准放手   听完几人的话墨语无助的眼神再次投向墨萧,“萧哥哥,语儿不想去和亲。”   那声音肝肠寸断,曾经当质子她便还有一丝希望可以回来,墨萧也答应过她会救她的。可若是和亲那便是再也回不来了。   墨萧未发一言只轻轻拍她的背。   这时一直未发一言的太后终是开口了,她坐在皇帝身边,一直关注者这里的一切。   “南霖国既是要和亲,该有使臣同礼部详谈,太子一句话我北临便答应下来,恐怕于理不合。”   皇帝初登基时许多事太后都在身后推波助澜,对于朝政之事她心下可是无比清明的。   皇帝看向太后连连点头,“是,母后说得是,儿臣思虑不周。”   可是皇帝心思甚密,又有雄才大略,怎会被太子牵着鼻子走?或许他仍在试探什么?   太后也并未言语,抬眸看向正在喝茶的苏念卿,“老婆子老了,管不了你们这些事了,念丫头,你来,陪老婆子散散心。”   太后说完便走下来,朝着门外走去。   苏念卿立即放下茶杯,起身朝太后的方向走去,头也不回,没有看墨萧一眼,说好的今日和离,可是如今的形式他们如何提和离之事?   墨语闭上眼睛,今日虽是如此,可是和亲之事不可能就此作罢,而墨萧虽是替她说话可他终没有全力护她。   墨萧扶起墨语,替她拭去眼角的泪水,“语儿别哭了。”   突然发现,除了这句他便再无话安慰墨语了。   五皇子一直在观望着,此时皇上和太后都离开时他才缓缓开口,“我北临泱泱大国要语儿和亲保卫和平,墨萧,牺牲语儿换来两国和平,你舍得吗?”   他知道的墨萧定然舍不得墨语,曾经他无心皇位,可直到墨语离京他才开始算计权谋皇位,所以这次他不信墨萧会善罢甘休。   墨萧抬眸看了一眼五皇子,“此事是父皇和礼部决定的,我们怎能在此议论!”   这话自然是对五皇子的敷衍,他的对手可以是光明正大的,但是像五皇子这样玩阴招的人他觉得不配。   五皇子干笑两声,“墨萧,若是换成苏念卿你可还会如此镇定?”   一石激起千层浪,墨语同样转头看着他,“萧哥哥,同样的话语儿也想问你。”   墨萧不理会五皇子,只看着墨语,“语儿,你不要胡乱猜测,我送你回褚云宫。”   回到褚云宫墨语却再也忍不住,拉着墨萧的手,两行泪流到脸颊,“萧哥哥,我不要和亲,我不要,那三皇子府上好多好多侧妃和妾室,我若和亲会死的。”   南霖国内部关系复杂,北临的争储不算什么,可南霖远比北临严峻多了。   墨萧同样拉着墨语的手,“语儿,我们再从长计议,你别怕。”   见墨语如此他又怎会不心疼?虽然她做了许多事情让他对她疏远了几分,可终不是什么能改变他们关系的大事。   墨语垂眸,眼里一片灰暗,“萧哥哥,你变了,你心里再没语儿了。”   她只是去了三年,可再回来时他眼里便只有苏念卿了。   墨萧避开她的凝视,眼神不敢看她,“你永远都是我的语儿。”   可他说这话时心里却想到的是苏念卿,墨萧心里墨语便只是妹妹,而王妃只有苏念卿,自崔家山头救他那日便是如此。   墨语哭得更大声,眼泪在脸上肆意,“不,我不想只是你的妹妹,我爱你,比谁都爱你,我不愿失去你,我也不要和亲。”   藏了许久的话她终是脱口而出,曾经她们彼此深爱,彼此心照不宣,可如今却落得个山盟虽在,锦书难托的下场。   墨语一把抱住墨萧的腰,将头深深地埋进墨萧胸口,哭得梨花带雨,一边抽泣一边道:“萧哥哥,你心里可还有语儿?”   如今她只想要一个答案,一个肯定不的答案,曾经在南霖国那段日子虽苦,可心里有希望,她每天在等着,等着墨萧来带她回去。   墨萧的手轻轻垂下,并未回抱她,他就那样站在原地,像是一棵木桩。   “和亲的事我会再从中周旋,你莫要担心。”   半晌墨语才探出头来,她懂了,一切都懂了,她在墨萧心里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了。   而此时却传来邵淳的声音,“爷,王妃问你可要一同回去?”   墨萧放开墨语,整理一下衣衫对门外道:“告诉王妃,本王稍后便到。”   说完便朝门口走去,墨语伸手去拉,可她拉到的只是墨萧身上留下来的一缕风,墨语摔倒在地上,再次哭成了泪人。   墨萧从褚云宫出来,苏念卿背对着他站着,此时已是下午十分,夕阳将人影拉得老长,苏念卿百无聊奈地玩起了自己的影子,双手变老黄牛大步走,或者金鸡独立,又或者学螃蟹走路横着走。   墨萧嘴角上扬笑了,许久都未看到苏念卿如此悠闲了。   墨萧轻轻走近,“苏念卿!”   苏念卿还沉浸在自娱自乐当中,被墨萧这一吓突然转身一个不稳便朝后倒下。   “小心!”   墨萧急忙奔过去扶,苏念卿便稳稳地落到了墨萧怀里,四目相对,世间仿佛静止一般。墨萧就那样搂着她的腰,邵淳在一旁看得羞红了脸。   好一会苏念卿才站稳挣脱墨萧的怀抱,“你是故意的。”   故意吓她让她摔倒,然后又去救她,实际上他反倒是占了便宜。   墨萧一步一步走近,“故意什么?故意吓到你,然后抱你是吗?”   墨萧的声音好听至极,充满魅惑。   苏念卿连连后退,躲开墨萧,“你,你……”   可她并未注意自己身后便是湖,那个木初迎曾掉下去的湖。   墨萧却眼角都带着笑意,“苏念卿,你才是故意的。”   故意让他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再救她一次。   “啊……”   果然苏念卿右脚悬空,身子正对着湖面。   墨萧伸出一只手拉着苏念卿的手,“如今谁才是故意的?”   苏念卿大大的眼眸里显着惊恐,她害怕水,从小到大都害怕。   苏念卿的手紧紧握着墨萧的手,一手还拉着他的衣袖,“墨萧,你不准放手。”   而远处的人却早已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拳头紧握,嘴唇再次被咬破。   墨萧一把将苏念卿拉进怀里,这次苏念卿却紧紧搂着他,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又掉下去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苏念卿被带走了   墨萧同样紧紧搂着她,闻着她的发香。   苏念卿才意识到,急忙挣脱墨萧的怀抱,并朝他胸口一拳便转身离开。   身后躲在某处的人也同时离开。   苏念卿还是回了她的将军府,墨萧没有阻拦,独自一人回了王府,她要回将军府便回吧,她喜欢便好,只要还能见到她。   苏念卿睡到夜半时却被外面的吵闹声惊醒,而屋外灯火通明。   “带誉王妃入宫,谁敢阻拦,杀无赦。”   这次来的不是一般人,而是皇帝的亲卫队。   苏念卿立即起身穿衣,刚穿好衣服,门便被狠狠一脚踢开。   瞬间闯入一群人,明晃晃的长剑在月光的照耀下格外晃眼。   “誉王妃谋害太后,捉拿归案,等候处理。”   领头的一句话,苏念卿还来不及多想,面前便已架起数支剑。   “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苏念卿并没有打算反抗,半夜抓人,还是皇帝的亲卫队,她能如何反抗,可是她总得知道所为何事吧!   “我们只负责抓人,誉王妃有什么话到皇上面前说吧!”   说罢已有人上前准备捉拿苏念卿。   苏念卿退后两步,“我自己走。”   而三更时墨萧被邵淳叫醒,“爷,王妃被带走了。”   墨萧猛然惊醒,这一夜他睡得并不安稳,做了许多梦,快速穿好衣服,拿了剑便朝外走。   可是刚到门口便看到门口有一个黑衣人背对他站着,黑衣人手里拿着剑,剑杵在地上。   墨萧停下脚步,眉头微蹙,伸手握着剑柄,“阁下有何指教?”   能此时在此拦路的,定然对墨萧了如指掌,而且只身一人在此,实力不容小觑。   那人转身,脸上戴着黑铁面具,像一个鬼魅一般,且说话阴阳怪气的,声音像是来自地狱般可怖。   “等候王爷多时,请赐教。”   说着却丝毫未动,似是等待墨萧先动手,邵淳拦在墨萧身前,拔出剑,定定地看向来人,下瞬便提起剑快速向黑衣人跑来,剑在青石板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铛!”   只传来一声剑相碰的声音,邵淳便倒在地上,身上没有伤,可嘴里却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墨萧扶起邵淳,“你先去。”说完淡然拔出剑朝那人飞来。   邵淳的武功本就不差的,可那人轻而易举便将他拿下,可见那人武功有多高强。   几个回合之后两人同时落地,二人都未受伤,可墨萧却无法近他的身,他的武功路数他完全摸不透,更不知他师出何门。   墨萧轻轻启唇,“阁下到底是何人,为何要这般为难于我?”   他知道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拿人钱财就要替人办事,鄙人只是江湖上混的。”   依旧是那可怖的声音在墨萧耳边回响,墨萧面无表情却是心急如焚,也不知苏念卿如何了。   苏念卿被带入宫中,宫里忙上忙下,颇有些混乱,苏念卿直接被押进了太后的福安宫,进来才知道太后昏迷不醒。   皇帝坐在主位上,扶着额头,“苏念卿,你可知道你犯下了何事?”   苏念卿跪在地上,抬眸,“父皇,儿臣不知!”   她的确不知自己所犯何事,只是从这行色匆匆的人身上看出了宫里出事了,太后像是受了伤。   皇帝将手狠狠砸在桌上,“你不知,太后中毒了,嬷嬷说当时是吃了你递去的点心才中毒的。”   皇帝火冒三丈,如今身体每况愈下,可宫里却接二连三的出事,他弄得焦头烂额,如今太后还中毒了。   苏念卿心下一惊,抬眸看向皇帝,“父皇,所以你们怀疑是儿臣下的毒吗?”   宫里的食谱由专门的人提前排好,每顿饭食,包括点心都是提前排好的。从采买到烹饪每一道工序都有无数次试毒。   皇帝满脸疲惫,深陷的眼眸里也满是疲惫,“点心有人试过,传菜公公还好好的,偏偏太后就中了毒!”   苏念卿顿时才想起来,她陪太后出来在御花园赏了会儿桃花,太后说乏了,让她陪她回去,回去后传菜太监便传来了点心,当时太后准备午休,听闻今日吃的是桃花酥,所以便让苏念卿去端来。   苏念卿从传菜太监手里接过径直端了进来,试菜太监尝过之后便离开了,后来……太后房里便只有她一人了。   “父皇,太后当时吃了一块,还赏给儿臣一块……”   苏念卿欲言又止,那不正好吗?点心是没问题的,偏偏自己吃了没问题,太后吃了便中毒了。   皇帝的眼神深邃且充满疑惑,“苏念卿,太后喜欢你,信任你,你如今却出了这事。”   苏念卿跪在地上扣头,“父皇。儿臣不曾下毒,太后与我无仇无怨,我为何要害她?”   皇帝闭上眼靠在椅背上,轻声道:“为何,朕要知道为何你又怎会在这里?”   苏念卿脑海中一片空白,苏家刚被人诬陷,她又背上这罪名,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父皇,儿臣是被陷害的,求父皇查出真凶还儿臣清白。”   苏念卿不断在地上磕头,她若再次锒铛入狱,那背后的人不管出于何种目的定然会趁机打压,那苏家的罪名便落实了。   “来人将誉王妃押入天牢!”   皇帝一声令下,两名侍卫便过来将苏念卿拖走。   天牢,此前在大理寺,今日便是在天牢了,天牢是有几个人能平安出去的。   而苏念卿心里想的却是自己来了这许多时候,少说也有一个时辰了,可墨萧半点影子都没有。   太后重度昏迷,太医束手无策,屋里跪了满满一屋子的太医,太医令跪在皇帝面前,“皇上,仍然没有查到太后所中之毒,为今之计只有先施针,太后或许可以排除少量毒素。”   皇帝看了一眼太后的苍白捎带青紫的脸,大声道:“你们都是干什么的?宫里养你们这些人竟连毒都验不出来。”   一众妃嫔还在哭哭啼啼,皇帝听得心烦,大吼一声,“嚎什么,都给朕住口。”   几人急忙擦干眼泪,半点声音也没有。   天快亮时墨萧才赶到宫里,玄色袍服被划破,身上好几道血口子,刚到宫里便直接朝着福安宫去了。   可一个黑衣人从他眼前经过,瞧那方向分明是墨雨的褚云宫,墨萧心里“咯噔”一下。   “语儿!”   墨萧也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伤追着黑衣人便去了。   眼看着黑衣人已进了褚云宫,可是自己身上有伤偏追不上。 第一百四十二章 处决苏念卿   墨萧到时墨语正在房里大哭,丫鬟安慰她,“公主,奴婢这就去请王爷来。”   墨语一边哭一边双手捂着头道:“不准去请萧哥哥,不准让他知道。”   “可公主痛成这样,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可如何是好?”   墨语披头散发地爬在床上,用头在床上蹭来蹭去,“萧哥哥事忙,我这点痛算什么。”   墨萧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小时候他们一起在湖边玩,皇上赐给他的扳指不小心掉进了湖里,他害怕被母妃责罚便不敢告诉母妃,又不敢让人去捞。   后来墨语便下水去帮他捞了上来,等墨萧知道的时候墨语便病了,再后来便因着那次生病,染上了头风。   墨萧大步走到墨语跟前,“语儿,生病了为何还要瞒着我?”   看到墨语如今这副痛苦的样子,他心里又怎会不痛?   墨语泪眼婆娑地抬眸,见到墨墨时顿时感觉头不痛了,“萧哥哥!”   墨萧一把将她拥在怀里,“语儿,对不起,这些日子没有照顾好你,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他自责,甚至懊悔自己冷落了墨语。   墨萧熟练地帮墨语按头,他的指腹温柔地按在她的头上,曾经她每次头痛都是墨萧帮她这样按的,墨萧曾说她一辈子不好,他便帮她按一辈子。   有丫鬟端来了香炉,屋里顿时传出一阵清香,墨语便沉沉睡去。   墨萧也不知不觉便睡着了,那天牢里的人儿,终是不曾等到他。   第二日子时,宫里传出长鸣钟,太后薨了。   举国哀鸣,宫中披麻戴孝。   可是直到第三日早晨墨萧方才醒来,感觉浑身酸软。   墨语这才过来,温柔地道:“萧哥哥你醒了。”   墨萧抬眸便看到墨语身着素衣,其他宫女也是如此。   墨萧猛然坐起,“你们怎会穿这衣裳?”   墨语低下头,“太后薨了。”   “什么?”   墨萧睁大眼睛,一脸的疑问,这消息如晴天霹雳,“我不过睡了一会儿,怎会如此?”   墨语摇头,“萧哥哥太累了,已经睡了一天一夜!”   墨萧再次震惊不已,立即起身穿衣,“你怎的不叫醒我?”   语气没有了刚才的温柔,几乎暴跳如雷。   墨萧此时也顾不上其他,一溜烟朝福安宫跑去,太后已入殓,所有人都到齐了,只缺了他和墨语。   墨萧跪在灵堂前,眉头紧蹙,满脸满心都是疑问,一切都太过出乎意料了,不给他喘息的瞬间。   此时墨容从外面赶来,一把拉起墨萧,“你怎的不明日才来,明日等处决了念儿你再出现便好了。”   墨萧任由他拉着,听到墨容的话双目圆瞪,“你说什么?”   墨容手上用力狠狠晃了墨萧两下,“今日便要以谋害太后的罪名处决念儿了,你还在装疯卖傻装作不知吗?”   墨萧挣脱开墨容的手,“念儿在哪里?”   墨容不理会他,“如今还有用吗?墨萧你少假惺惺的。”   墨容面色铁青,这两日他能想的办法都想过了,可是没有办法,连见一面都未曾。   墨萧声嘶力竭地吼道:“我问你念儿在哪里?”   墨萧面色苍白,瞬间憔悴。   墨容同样无力地吼道:“在天牢!父皇有令谁都不准见她。”   墨萧转身撒腿便往天牢的方向跑去,一路都在念叨:“苏念卿,我来了,你不要出事,我求你,不要出事。”   没有哪个时刻他如此想要见到她。   可天牢哪里是他说闯便能闯的?墨萧还没到便被人拦下了,拦住他的是玉统领,那个曾经喜欢他的亲卫队统领。   “誉王!”   清脆的女声传来,墨萧抬眸望去,眼神里些许诧异,“玉统领!”   玉统领名唤锦玉,巾帼不让须眉,武艺高强为人正直又骁勇善战,小小年纪便成为了皇帝身边亲卫队的统领。只是一直喜欢墨萧,墨萧大婚后她便离开了京都,今日是墨萧成婚后第一次见她。   锦玉眉目清秀,可浑身带着几分男儿的洒脱之气,不像一般女子。   锦玉抬眸看着墨萧轻轻启唇,“皇上让我来请誉王过去,说是有话同你说。”   她昨日才回便已知道了一切,今日看墨萧如此心急如焚的样子,她心里却是有些难过的,他应该很在意他的那位王妃吧!   墨萧六神无主,“我要去天牢,我要救她。”!   他再不敢离开了,今日醒来便突然知道太后的死讯,若他再多睡一天,后果不堪设想。   锦玉向他走近一步,“你如何救她?劫狱吗?”   墨萧摇头,“我答应过她哥哥,我要护她的,我不会让她死,不会。”   墨萧有些语无伦次,唯一的念头就是不想让苏念卿死。   锦玉瞥了他一眼,“哼,堂堂一个男子,落魄成这样,哪里还是当初我认识的誉王!”   可话虽如此,心里却有些嫉妒那位王妃,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他竟比墨语还看中?   墨萧不顾锦玉的阻拦朝天牢跑去,锦玉手一挥,“皇上有令把誉王给我带到召仁宫!”   墨萧转身,看着来势汹汹的侍卫,“锦玉,你要干什么?午后就要处决念儿,我要去救她。”   锦玉缓步走来,“你的雄才大略呢?你的计谋呢?凭你一己之力能救出她吗?”说完又瞪了他一眼,“当初怎么会喜欢你这么蠢的人!”   墨萧似乎这才想起来,他是否该去求皇上!   皇上靠着龙椅闭上眼睛,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的事,尤其今日这事,太过于蹊跷了,几乎是将苏念卿往死路上逼,毒害太后如此严重的罪,即便是谁也无法替苏念卿开脱了。   墨萧跪下,“参见父皇!”   皇帝这才睁开眼,“若是为苏念卿求情那就不要开口了,今日午时处斩,任何人为她求情与她同罪。”   墨萧抬起头来,“可是父皇,苏念卿她为何要谋害太后?”   皇帝不语,这个问题他也一直疑惑,苏念卿没有理由要谋害太后,他听到的时候也震惊不已,可是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她。   “父皇,只怕其中定有阴谋,我刚出府便被人阻拦,那人不像北临的人,武功深不可测,可又没有置我于死地的意思,只是拦住我。”   皇帝如鹰一样的眼神传来,“有人拦你!”   墨萧点头,“此事太过蹊跷了,父皇莫要中了敌人的诡计。”   皇帝何等聪明,他会不知吗?可为今之计若不处决苏念卿他拿什么向天下人交代?   墨萧再次开口,“可否再缓两日……”   话未说完便被皇帝堵住了,“今日必须处决苏念卿。” 第一百四十三章 愿来世不再相见   苏念卿独自在天牢里,暗无天日,也不知过去了几日,连续不断的审讯,她也吃了不少苦头。   苏念卿抬起手来,那十指上全是伤痕,钻心的痛此时想想都觉得痛苦。   可是她一直在等,她不知等谁,就那样等着。   她也就如此倔强,尝试了那么多的刑法,可她依旧不招。   “誉王妃,吃饭了,吃了好上路。”   苏念卿坐在一堆稻草上,门被狱卒打开,随即便闻到一股香味,一位狱卒走进来,手里端着一碗饭,案上还有一支笔,一张宣纸!   苏念卿并未起身,因为此时浑身酸痛,她没有力气。   狱卒将饭端到她面前放下,“有什么遗言便写下来吧!马上就没机会了。”   狱卒话里的意思她懂,意思是她马上便要死了。   苏念卿抬眸,“可有人来看我?”   她终是不死心的。   狱卒摇摇头,“不曾,太后尸骨未寒,谁敢来探望你?”   苏念卿垂下眼眸,“是啊,谁敢!”   她如今是害死太后的凶手,人人避而不及,谁还想来探望她?   苏念卿看向狱卒手里的纸笔,伸手取来,抬手便在纸上写下几个字:   愿来世不再相见   此生不见,来世也不想见了,她始终相信有来世的,即便有来世,她也不想再见他了。   苏念卿狼吞虎咽地吃完了那碗饭,她也不怕那饭菜里有毒,既是要死,横竖都是一死,她又畏惧什么!   苏念卿被押赴刑场,由锦玉亲自押送。   牢门打开的一瞬间,苏念卿急忙闭上眼睛,光线太过刺眼了,她似乎已是许久没有见过太阳了,初夏的阳光已有了些许灼热。   适应了一会儿光线,苏念卿抬头,伸手挡在额头上方,阳光透过手指的缝隙照进来,在她脸上留下丝丝缕缕的光影。   “再见了!”   苏念卿轻声启唇,她最舍不下的或许是这暖阳吧!   锦玉就那样注视着苏念卿,她曾听说苏念卿追墨萧追得满城风雨,她便觉得这样的女子配不上墨萧,她也是打心底里看不上的。   她以为苏念卿该痛哭流涕,该大声喊冤,可都没有,她只是看着头顶的阳光。嘴角露出满足的笑。   虽然头发散乱不堪,虽然脸上沾了污垢,可依旧满眼她小巧精致的脸,锦玉顿时竟对面前的情敌有了一丝好感。   许久锦玉才轻声唤道:“誉王妃,该上路了!”   苏念卿这才回头,一眼便看到马背上那英姿飒爽的人。   她便定睛看着锦玉,她竟不知北临还有如此女将,若不是哥哥偏爱她,或许自己也可以成为这样的女将。   她喜欢的是外面广阔的天地,可最后她竟被困在这巴掌大的王府。   苏念卿相视一笑,“墨萧怎的不来亲自押送我?他就不怕我中途跑了。”   她想见的人终是没有见到,哪怕最后一面。   锦玉轻轻一笑,“王妃可是质疑我的能力?”   她锦玉护送的人从未丢过,哪怕是杀人如麻的魔头也没有,更别说她一个弱女子了。   苏念卿不语,半晌终于轻轻开口,“我这一生最看中面子,临刑前我要墨萧亲自为我梳妆。”   曾经她因他挽起发髻,如今披头散发,她只要他亲手为她挽一个发髻,描一回峨眉。   锦玉眉头微蹙,面前这位女子如此豁达,颠覆了她对女子的认知,她觉得苏念卿也该是那等爱哭爱闹的女子,可她今日提出如此条件,她未曾想到。   锦玉轻轻启唇,“那得请示了皇上!”   苏念卿却斩钉截铁地道:“不必了,父皇对我这点偏爱,我还是有信心的,你们让人告知墨萧便是。”   一直以来皇帝对她还算不错的,还赏给了她免死令牌。   这时有人偷偷溜了出去。   召仁宫里,皇帝眉头紧蹙,一脸的疑问,“她当真如此说的?”   临死前只要墨萧替她梳妆,这是什么意思?   皇帝之所以将苏念卿关押在天牢里便是害怕有人暗中动手脚,他也知道苏念卿并没有哭闹。他以为苏念卿会用那张令牌,可她竟没有,皇帝也有些猜不透她的心思了。   半晌皇帝才摆摆手道:“去拿些上好的金银首饰,脂粉送去给誉王。”   “苏念卿,朕钦佩你!”   皇帝墨默默念着。   她本是公主,虽被他抱来,苏延泽将她捧在手心里,可终究她也走了寻常女子的路,如今更是被斩首,到底还是欠她良多。   锦玉押送着苏念卿,她站在囚车里,两边是围观的百姓,锦玉骑着马走在前面,眼看便要到刑场了。   锦玉掉转马头,走向苏念卿,“誉王妃,你不怕死吗?”   她一路都很平静,平静得不寻常,她曾押送过无数的囚犯,可像她这样镇定的没有几个。   苏念卿抬眸,“怕,可是又能如何,这段路上的风景是我此生能看到的最后的风景。”说着偏头看向一旁,“你瞧,那墙角的花儿似乎也在努力看我的,在它眼里我也是风景。”   锦玉随她的眼神看去,墙角开着一排不知名的野花,她从未认真观察过这些。她这一生从未停下脚步认真看过风景,苏念卿却在临死前如此淡定地看着路上不起眼的风景,她竟有些钦佩。   锦玉小声呢喃,“风景!难怪他如此对你!”   苏念卿回头,“走吧!可别误了时辰。”   大婚时她也是这样催促着赶来王府的。   锦玉会心一笑,掉转马头,继续朝刑场走去。   刑场已来了许多人,有人对着她指指点点,有人为她惋惜。可那人群中却有一位拄着拐杖的老者和一位脸上有芙蓉花瓣的女子一直注视着这边。   苏念卿被人从囚车上押下来,解开镣铐,双手绑在身后,背上竖着一块牌子,她就那样跪在地上,而对面便是墨萧,她未曾想到竟是墨萧亲自来监斩他。   锦玉对着身边以为侍卫耳语几句,那侍卫便朝墨萧快速跑去,同样耳语了几句。   墨萧猛然起身,双手紧握成拳,额头青筋暴起,看着苏念卿这边,眼里渐渐蒙上一层水雾。   正在这时皇帝派了高公公来,墨萧心里一阵喜悦,皇帝身边的人来了,是否苏念卿还有一线生机?或是皇帝突然改变了主意赦免了她的死罪?   高公公微笑着朝墨萧走来,“王爷,皇上让奴送了这些来,特许王爷好生为王妃梳妆。”   墨萧双手接过,心里却是一阵失落,皇帝答应了她这样的请求,定是她再无生机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为她梳妆   墨萧一步一步朝着苏念卿走来,短短的距离像是相隔千里。   苏念卿抬眸,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庞就在自己眼前,曾经她因着这张俊脸险些丢了自我。   曾经她幻想着能和他一世安好,曾经她爱了他一世……   墨萧轻轻走近,嘴唇发白,喉结动了几次,可终是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锦玉在一旁看着,她从未见墨萧如此过,开始时她甚至想着墨萧如何能为女子梳妆,可是当她看到墨萧的眼神时,她便信了,墨萧可以的。   墨萧从盒子里拿出一个小巧精致的木梳来,上面系着红绳。   苏念卿抬眸,俏皮一笑,“墨萧,我想梳一个大婚时的发髻。”   墨萧的手微微顿了一下,大婚时他喝得烂醉如泥,根本没有见到她,他如何知道她梳的是什么发髻?   见墨萧愣住了,苏念卿又是调皮一笑,“逗你呢,简单些就好,我不喜欢蓬头垢面的去阴间,传说阴间也是有姻缘的,我还想着好好挑一个郎君呢!”   “你只能是我的王妃!”   墨萧便是想也未想就开口。   可他脸上却没有半点笑意,他就那样一点一点地替苏念卿梳直那散乱的头发,动作温柔至极。   锦玉看着二人,他何时如此温柔过了?他还是那位誉王吗?不过是半年多未见他怎的就像是变了一个人?难道他真的爱上了这位誉王妃?   墨萧挑了一支好看的白玉簪插在她头上,她喜欢简单的东西,最不喜金银的,想来她该是喜欢的。   “墨萧,眉要细一点,口脂我喜欢正红的。”   苏念卿吩咐着,墨萧将她的脸洗得干干净净的。   小山重叠金明灭,   鬓云欲度香腮雪。   苏念卿轻轻抿唇,红唇娇艳欲滴,苏念卿对着镜中自己浅浅一笑,“王爷,永别。”   墨萧手里的木梳掉落到地上,他希望时间过得慢些,再慢些。   墨萧弯下腰,看着苏念卿的脸庞,他似是如何都看不够,今日便是永别,他不想。   “苏念卿,我不要离开你,不要永别。”   墨萧从邵淳手中接过剑,一剑砍掉苏念卿身上的绳索,“走,我带你走。”   这一刻他终是想通了,得到一切若没了苏念卿,那又有什么意义?   锦玉回头大步跑过来,“誉王你疯了!”   众目睽睽之下他如此做不是造反吗?为了女人毁掉他苦心经营的一切,他可是值得?   墨萧将苏念卿拉到身后,就是那一瞬间,苏念卿说永别的一瞬间他的心痛得像是万箭穿心一般。   “躲到我身后,一会儿自己找机会走,永远都别回来了。”   墨萧注视着前方,准备迎接那随时可见的危险。   苏念卿轻轻启唇,“你会死的墨萧!”   她自然知道今日墨萧是在抗旨,他一定会被处死的。   “苏念卿走了就永远别再回来了。”   墨萧只重复着那句话。   “誉王抗旨不尊,拿下!”   锦玉迫不得已只得让人将墨萧拿下,可墨萧府里的那些人自然也不在少数,顿时两边开始乱起来。   锦玉看着墨萧,焦急万分小声道:“你亲手杀了她,你还有机会。”   墨萧却紧握苏念卿的手,“不,她是我的王妃,夫妻同心,我不会伤害她的。”   锦玉的心被那牵着的手刺痛了。手一挥,“拿下!”   苏念卿就在这时挣脱墨萧的手,大声道:“我有证据证明我没有毒害太后。”   一直她从未提起这事,直到今日。   一刻的安静,所有人都看向她。   锦玉恼怒地看向苏念卿,“你有什么方法?你若敢耍花样,罪加一等。”   苏念卿只看着墨萧,知道自己即将被处死她没哭,却在墨萧放下一切救她时哭了。   “墨萧,你可是为了我放下你苦心经营的一切了?”   墨萧额头开始冒汗,若苏念卿不能自证清白那她必死无疑,而自己刚才没有在最好的时机救出她来,现在在锦玉面前便也没了办法。   “苏念卿你别卖关子了。你到底有什么办法?”   他想过了无数的方法都无法证明她的清白,如今他真的不知道她还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苏念卿没有等到墨萧的回答,抬眸看着台下一众对她虎视眈眈的人。   “太后却是毒杀,可是并非被我下毒致死,太后死于吸入性毒。若我没说错的话,太后的五脏六腑一定早已被毒气浸染。”   苏念卿此话一说,顿时下面一阵哗然,当然也没有人信她的话。   墨萧回头看着她,“到底怎么回事?”   苏念卿轻笑一声,“太后宫里一直用的都是龙涎香,可是那日并不是,那味道很香,现在想来定然是有人欲盖弥彰想要用香气盖住毒香的味道。”   墨萧听完觉得他说的确实头头是道。   墨萧吩咐道:“来人,去请苏嬷嬷来。”   听说苏念卿能自证清白,皇帝也过来了,那日木初迎冤枉她推她落水,她便是自证清白,如今他倒想看看她能如何为自己开脱。   邵淳快速请来了苏嬷嬷,而墨萧暗暗安排了仵作侯着。   苏嬷嬷和皇帝先后到了法场,苏嬷嬷跪在皇帝面前,她已年过半百,伺候了太后一辈子。   苏念卿看着苏嬷嬷问道:“我问你,什么时候起福安宫便没有再用龙涎香了?”   苏嬷嬷看了一眼皇帝,颤颤巍巍地开口,“三月前老奴风湿严重,太后体恤老奴便没有让老奴随身伺候,这些事情便是由夏妈妈在打理。”   皇帝眉头微蹙,终于开口道:“夏妈妈?”   他竟不知太后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夏妈妈。   墨萧再次吩咐道:“去请来!”   可锦玉却单膝跪在皇帝面前,拱手道:“禀告皇上,昨日宫中巡逻侍卫在湖里发现了一具尸体,当时属下巡逻经过那里,便听他们说是福安宫的夏妈妈。”   皇帝面色微便,连同墨萧也是。   墨萧轻轻启唇,“死了,畏罪自杀?”   苏念卿却不以为然地开口,“要陷害我自然是早早便做好打算了,可是龙涎香是贡品,每年数量有限,只有召仁宫和福安宫有,宫库里自然是记得清清楚楚,只要查查最近三月有无供应龙涎香便是了。”   苏念卿似乎早就料到他们会杀人灭口了,知道夏妈妈已死便一点也不急。   墨萧跪在皇上面前,“父皇我信她,她绝不会害太后的。”   如今只要查到有人故意陷害她,不管查没查到凶手苏念卿都可免于一死。   皇帝脸上看不出表情,只定定地看着苏念卿,她有一天会否与自己为敌? 第一百四十五章 等你的圣旨   很快宫库掌管便来了,却如苏念卿猜想的一样,三月前便不再供应龙涎香了。   皇帝看向墨萧和苏念卿,如今线索段了,该如何查。   墨萧再次跪在皇帝面前,“父皇可否请仵作开棺验尸?若却如苏念卿所说,那太后必然呼吸道先染毒,若是食道五毒,那便能证明苏念卿是被陷害的。”   皇帝刚要开口,下面百姓却是一阵躁动,“不行,太后已然薨世,如今再去打扰,如何让她老人家安宁?”   百姓突然如此躁动,必然有人从中作梗,那人便是要治苏念卿于死地了。   墨萧却不理会,跪在地上恳求道:“父皇,如今苏家只她一人了,便是看在苏延泽的面子上,我们也该还苏念卿一个清白的。”   而此时墨容骑着马前来,“谁再敢妖言惑众,北临律法煽动造谣和造谣者,坐牢三年至十年不等,后果严重的流放两千里。”   平日里温文尔雅的他只在苏念卿的事情上才会如此上心,他一席话之后,百姓也不敢再多言,毕竟只是拿了人钱财,自身安危才是要紧的。   皇帝同意开棺材验尸,果然如去苏念卿所说,太后从鼻腔到肺部全是黑色。   苏念卿被当众释放。   墨萧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是放下了,连同那人群中的白发老人也是,看着她没事这才偷偷离开。   墨萧只看着她,许久才开口,“苏念卿你早便有了办法,可你什么都不做,你在和我赌气是不是?因为那天我没有第一时间来救你,所以你便想以这种的方式惩罚我是吗?”   苏念卿退后一步,甩开墨萧的目光,“我没有必要和你赌气。”   墨萧拉起她的手,“今日我若不救你,你便不会说出你的冤屈了,你难道不是用你的死来惩罚我吗?”   苏念卿抬眸看着墨萧,“我若真死了又真能惩罚你吗?”   苏念卿说着微微顿了一下,前世她不是就死过了吗?   墨萧看着苏念卿,目光变得柔和起来,斩钉截铁地道:“能!”   她若死了,他必然会痛苦一生,只因那日他在褚云宫睡了一天一夜。   锦玉看着这一切转身离开,眼里闪过一丝失落,他果然爱上她了。从早上一脸的慌乱到如今一脸关切,还有替她梳妆时那温柔的动作她便知,墨萧已不是当初那个墨萧了。   “走,我带你回……”家。   家字还未出口便被苏念卿堵回去,“我要回将军府,等你的圣旨。”   墨萧愣在原地,她总是如此,在你最欣喜的时刻她能把你所有的欣喜都浇灭。   墨语正在褚云宫里荡着秋千,脸上的笑温婉可人,终于等到了这一刻,终于她要死了。   可是红缨突然冲进来,惊慌失措地看着墨语,“公主,有消息了,王妃有消息了。”   墨语立即起身,“已经处决了吗?可还顺利?”说完不等红缨开口又自言自语道:“萧哥哥亲自监斩,定然不会出差错的。”   红缨嘴唇轻轻动了几次,“公主,公主……”   墨语像是疯了一般,跑来跑去,“萧哥哥,你终于回到我身边,以后再也没有人阻拦我们了,萧哥哥。”   墨语在大笑,一向如此温柔的她竟如此失态。苏念卿死了便再没人拦在她与墨萧中间了,曾经墨萧是那么爱她的。   而此时墨萧默默地走过来,远远便看到了墨语在大笑,墨萧脸上的怒气更甚,大步走过来。   可墨语并不知道墨萧来了,任在又哭又笑。   红缨跪在一旁,正对着墨萧的方向,她小声提醒,可墨语沉浸在方才的喜悦中,毫不知情。   墨萧大步走近定定地看着她,半晌才道:“语儿这般高兴,可是遇到了什么高兴的事?”   墨萧的话传入墨语耳中,银铃般的笑声戛然而止,墨语回头,正对上墨萧如鹰的眼睛。   “萧哥哥……”   墨萧走近,那脸色说不出来的阴沉,大声道:“你在高兴什么?”   墨语有一刻的愣神,定定地看着墨萧阴沉的脸以及紧蹙的眉头。半晌才走过去,她以为是因为苏念卿死了墨萧才会如此痛苦。   墨语拉着墨萧的手,“萧哥哥,还有我,还有语儿,再也不会有人打扰我们了。”   墨萧用劲甩开她的手,不去看她,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怒火。   “萧哥哥……”   墨语踉跄几步,红缨立即扶住了她。墨语从未见过墨萧如此,第一次墨萧如此用力地甩开她。   墨萧定定地看着墨语的脸,越看越觉得陌生,他从未见过墨语这副模样,曾经她是多么温柔贤淑。   “所以你故意让我在这褚云宫睡了一天一夜是吗?”   墨萧语气冰冷,几乎是质问。   墨语低下头,复又抬头,这一刻终是清醒,原来墨萧是来质问她的,“所以我的萧哥哥是来找我算账吗?”   她害死了苏念卿,所以此时墨萧便跑来质问她,那他要将她怎样?   墨萧再次打量着她,“语儿,你可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语儿?”   他觉得此时的墨语无比陌生,她不该这样的,曾经单纯善良的她怎会变得如此善于心计了?   墨语忍了许久的眼泪再次落了出来,“萧哥哥,我因何如此啊?我不喜欢她,我不喜欢你眼里都是她,你的眼里都只能是我的。”   她也不想这样的,可是因为她的善良,她便被派去当质子,如今南霖国要和亲,随即一提她便又成为了和亲公主。   墨萧双手搭在墨语肩上,有些用力,“所以你便想要她死,在王府门口拦着我的可也是你了?”   拦住他不让他入宫,更是让他满身伤痕。   墨语摇头,“不是,语儿怎会让你受伤。”   事到如今她无论如何也只能选择承认。   墨萧心里似乎松了一口气,还好她没有丧心病狂到那种地步,可他不知墨语曾雇人夺走了苏念卿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   墨语再次抬眸,眼泪汪汪地看着墨萧,“萧哥哥,如今苏念卿已死,过去的事我们都不要想可好?”   墨萧的手顿时缩回来,“墨语,你竟盼着她死!”   墨语却笑了,“萧哥哥她不是什么好人,如今你也知道了,你还要想着她吗?”   墨萧退后两步,若不是她亲眼所见,他定然是不会信的,如今墨语这副模样,他像是越来越不认识她了。   墨语上前来,拉着墨萧的手,“萧哥哥……”   墨萧再次甩开,“这不是我认识的语儿,不是!”   一阵心痛传来,他最不能接受的便是欺骗和耍手段,可是墨语却都做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墨萧你爱不起   墨萧转身大步离开,心里无比难过,他曾深深信任与爱护的语儿,为何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他不想的。   墨语坐到地上,哭喊着:“萧哥哥……”   红缨过来扶她,她却甩开红缨的手,哭完之后又笑了,“红缨,她死了,再也不会缠着萧哥哥了,再也不会了。”   红缨低着头,小声道:“王妃她……还没死!”   方才她一直想说的,可是她一直来不及说,墨语一直沉浸在喜悦中。   墨语听到顿时回头,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红缨仍低着头,再次重复道:“王妃在临刑前自证清白,她并非杀害太后的凶手,所以……”   墨语脸色煞白,大声道:“所以什么?”   这消息如晴天霹雳般,她不愿听到,她也不愿接受苏念卿没死的消息。   红缨低着头,更加小声道:“所以皇上便放了她。”   墨语顿时再次坐到地上,双手按在青石板上,平时一点灰尘都不愿沾染的她此时竟坐到地上。   “不,不会,她不可能没死,她不可能。”   墨语几乎声嘶力竭。   这消息如晴天霹雳,她如何能接受?偷鸡不成蚀把米大概说的就是她吧!   墨语在宫里发了半天脾气像一个疯子一样,最终她活成了她最讨厌的样子。   夜半时有人跳窗而入。   墨语猛然惊醒,静静地等待着那人,这场景她经历无数次了。   “太子有何吩咐?”   墨语轻启唇角,眼睛看着某处,眼里再无光了,以后也再不会了。   蓝齐走近,一袭红衣,依旧妖艳无比,“这就是你办的事?”   蓝齐脸上依旧是那浅浅的笑意,像是从未生气过的样子,可是墨语却害怕他的样子,每次杀人前都是这副样子。   墨语浑身开始哆嗦,“我是按照你的吩咐做的,谁知道她能自证清白。”   蓝齐给了她一包香料,让她拦着墨萧不准他救苏念卿。   蓝齐再次走近,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来,“这药足够他睡五天的,若不是你私自减少药量他会如此?”   原计划在苏念卿行刑时他便将苏念卿救下,带回南霖,可是墨萧醒了还让他监斩,以他对墨萧的了解,他定然会救她。   墨语确实私自减少了药量,她想墨萧看着苏念卿同别人离开,她想让他心死,这便是女人的嫉妒。   蓝齐凑到墨语身旁,笑容放大,眼里透着狠厉,伸手掐着墨语的脖子,“你这颗棋子已经没用了,墨萧也不会再信任你了。”   墨语瞬间面红耳赤,眼泪夺眶而出,伸手拉着蓝齐的手,含糊不清地道:“不,不要!”   就在她感觉窒息时蓝齐终是放开手,墨语大口喘着粗气,面红耳赤。   “墨语,你别忘了,她是我的妹妹,你暗地里都做了些什么,我会加倍奉还在你身上。不过今日算是给你一个教训,再去想其他办法,必须让她离开北临。”   他和皇帝约定的三月之期眼看便要到了,若苏念卿不回去,找不到飞花令传令之人,他的地位便岌岌可危了。   墨语双手捂着脖子,不断地咳嗽,“她回去你便真能放过我吗?”   蓝齐回头,“事到如今你唯一的利用价值便是此,事成之后南霖再不需要你,这便是你想要的自由。”   墨语别无选择,南霖国她再也不想去了,与三皇子和亲更是生不如死的事情。   墨语双唇紧咬,“好,你等着。”   与此同时墨萧轻车熟路地潜入将军府,走到苏念卿面前来,他站了许久,“念儿,倔强如此,你与我赌气便是要搭上自己的性命吗?”   墨萧说着便走近,轻轻拉开帷幔,抬手,可是又缩回来,他怕惊醒了她。   “你是我见过最倔的女子,也是……最特别的女子。”   墨萧一直在自言自语,此时他好想拥着她,告诉她,他不愿和离,可是这样的事墨萧从未做过,那些话他似乎说不出口。   许久墨萧离去,苏念卿睁开眼睛,眼泪夺眶而出,她并未睡着,墨萧的话她都听到了。   “赌气?”   是这样吗?苏念卿自己都不知道她是不是同墨萧赌气,她明明可以自证清白的,可她依旧没有,那她在等什么?难道不是为了等墨萧吗?可是若墨萧不救她,她是否会等死?   苏念卿自己也不知道的,此时她恨自己,恨自己懦弱。   第二日一早墨容便来了,带了好些稀奇古怪的玩意。   “念儿!”   他依旧温润如玉,对她永远是那副溺爱的表情。   苏念卿走出门来,墨容一袭白衣,今日看起来似乎比往日精神了不少。   “三哥哥来了。”   两人有说有笑地,像是极亲极亲的亲人。   苏念卿替他倒茶,墨容看着她缓缓开口,“念儿你可知是谁要置你于死地?”   苏念卿的手顿时顿住,茶杯里的水溢了出来她也浑然不知。   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谁要置她于死地。   苏念卿摇摇头,“不知。”说完长吁一声,像是极累,重生以后不过大半年,她经历的似乎比前世还要多。   墨容眼里柔情似水,他虽不愿离开她,可她始终不愿见她受到如此伤害,墨容轻轻启唇,“念儿,这京都不是你呆的地方,墨容也不是你爱得起的,在他身边太惊险了。”   即便是和离,或是下堂,都比如今好些,前几日苏念卿被关押在天牢,他在召仁宫跪了一夜,求皇帝以他名下所有财产换她一命,可皇帝都不同意。   苏念卿抬眸,眸子里再没了往日的光,即便墨萧那样对她,即便她经历了一切,可她对生活一样充满希望的,唯有这一次,她眼里再没了光。   “三哥哥,我会离开的,为了和离我已毁了这张脸。”苏念卿摸着自己的脸,那里依旧有着淡淡的痕迹,“可他终是不愿放了我,他到底为何一定要将我困死?”   苏念卿说着有些激动起来,她以为的墨萧只是想将她困死。   墨容看着苏念卿如此激动,欲言又止,他看到的,墨萧看苏念卿时眼里有着些许柔情,他爱苏念卿,只是这份爱她受不起。   “念儿,三哥哥只要你好。”   墨容终是没有说出他心里的以为,既然要走,她就不该有任何留念。   正在这时墨容身边的董瑞来了,颇有些着急,“爷,公公前来传旨。”   墨容眉头微蹙,“传旨?”   “高公公亲自来的,说是很急,属下便把他带过来了。”   苏念卿和墨容同时出去,高公公已在展春堂侯着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墨容回封地去   听完圣旨苏念卿的心在不住地颤抖,他终是对墨容动手了,她身边的所有人他都要赶尽杀绝,到底为何?   墨容起身双手捧着圣旨,面带微笑,“雍州挺好的,听闻那里气候温和,四季如春,对我的身体也是极好的。”   皇帝要他立即回到封地去,他知道是墨萧暗中动手,可依旧如此安慰苏念卿。   苏念卿却是半点笑意也没有,心中五味杂陈。   苏念卿紧咬唇角,“明日启程!”   他竟一刻也等不及吗?   见苏念卿不言语,墨容故意装作一脸的无所谓,“念儿,日后你自由了,去雍州找我,可好?”   他知道的苏念卿放不下,放不下苏家,如今苏延泽生死未卜,又被诬陷上那贪污军饷的罪名,她如何放得下?   “三哥哥,你不该如此的,对不起是我的错,他是冲着我来的,是我连累了你。”   苏念卿哭着回眸,眼泪再也止不住。   墨容擦掉她眼角的泪,“念儿别哭,我不争不抢,早晚都是要去封地的,那里清闲,正合我意。”   苏念卿几乎失控,心里满满的愧疚,再也抑制不住。   “三哥哥你先回吧!我累了,想休息一下。”   墨容不信她的话,“念儿,你要做什么?”   苏念卿苦涩一笑,“我还能做什么,事到如今便只能等着他的圣旨,我不想再争,也不想再与他理论了。”   可是她没说,在苏家和墨容的事情上,她从未妥协过,因为她要护的便只有这两样了。   墨容半信半疑,“当真吗?”   苏念卿努力克制着自己,“快回吧,明日启程,总得收拾些随身要用的东西,明日我来送你。”   墨容顿时心里一阵暖流,如今能去送他的也只有苏念卿了。   墨容走后,苏念卿便拿起了那把君子剑,冯叔拼命拦着,“小姐,你这是要做什么,万万不可!”   苏念卿小脸因愤怒而变得通红,“我要找墨萧问问,如今他到底要将我如何?我身边的人他都要一一算计,今日我便要亲口问问他。”   冯叔拼命拦着,“小姐,三思,你现在去便是火上浇油,他本就在意你同垠王的关系,如今你再去质问他,只会让他们兄弟更加不合。”   冯叔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他知道墨容喜欢苏念卿,他也知道墨萧如此做便是因为墨容与苏念卿的感情。   经冯叔这一说苏念卿开始冷静下来,停止手里的动作,看向冯叔,“冯叔,是我害了三哥哥对不对?”   说着苏念卿便哽咽了,她已经很努力拉开与墨容的关系了,可是墨萧依旧没有放过她的意思,那她到底要如何?   冯叔一脸慈爱,“小姐,王爷他只是不会表达,其实他心里很在意你的……”   不等冯叔说完苏念卿便出言打断他,“冯叔,你别说了,他不过是想将我困死罢了!”   前世也是,今生也是如此。   冯叔不知该如何开解她,作为下人来说,他的话便不能再多了。   苏念卿放下剑,“那我现在该如何?”   “垠王去雍州已成定局,小姐改变不了什么,可是小姐你现在要紧的是赶快找出他们诬陷苏家的证据来。否则苏家军……”   苏念卿方才如梦初醒,她似乎忽略了什么,苏家军一向忠心耿耿,若他们真要冤枉苏延泽,那他们必然会坐不住,这样一来岂不是真的就坐实了苏延泽反叛的罪名。   “对,苏家军!”   苏念卿说着再次拿起剑朝军营里去了。   苏家军自苏延泽失踪以后没了主帅,整日游手好闲,此时已午后了,苏念卿到的时候还演练场上一个人都没有。   苏念卿气呼呼地走进去,敲响鼓。   众人这才赶过来,领头副帅罗威满身酒气,走路歪歪倒倒,也不知是昨日醉了未醒还是今日才醉的。   苏念卿走过去,“罗将军,你便是这样行军打仗的吗?”   罗威揉揉眼睛,定定神,抬眸看了一眼苏念卿,眉头微蹙,“小姐?”   他是认识的,苏延泽爱妹如命,在苏念卿未出嫁前时常带她进军营,可是后来他便嫌这些男人腌臜,不带她来了。   苏念卿走过去迎面一拳,“枉我哥哥如此信任你,你就是这样辜负他的信任的?”   罗威被苏念卿这一圈打到地上,嘴角挂着血迹,此时才算清醒了一些,“小姐,你是何意?”   苏念卿再次走近,伸手封住他的衣领,将他拉起来,“你看看,如今什么时辰了?你还在醉酒,苏家军的使命是什么?苏家军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你都忘了是不是?”   罗威看了看天,小声道:“午时了!”说完定定地看向苏念卿,“小姐,我没忘,不光是我,他们都没忘。”   罗威指着下面站好的士兵,有的没有长枪,有的还没有穿好盔甲,甚至还睡眼惺忪。   罗威跌跌撞撞地走过来,“苏家军誓死守卫北临,北临在苏家军在。”说完再次看向苏念卿,“可是小姐,主帅不在了,我们做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他们又是如何对待主帅的?”   所以苏家军才如此没有心思,一个个游手好闲,甚至有人相信苏延泽真的贪污军饷走了。   苏念卿看着众人,“众将士也是这样想的吗?”   众人低下头,苏念卿轻声一笑,“你们是朝廷的人,是北临的将士。不是我苏家的人,如今哥哥不在你们若是对他还有一丝情谊,也该为他撑起整个苏家军。”   罗威在一旁看着苏念卿,他知道苏延泽失踪后确实也是这样想的,可是后来被欺负排挤,他便心灰意冷。   “可是小姐,朝廷是如何对待我们的?他们处处克扣排挤我们,还造谣说主帅贪污军饷,再也不让我们上战场。我们不上战场,这无疑就是让我们死。”   苏念卿回头看着罗威,“所以你们便如此任由他们欺负吗?”   这时将士中终于有人开口了,“小姐,主帅在哪里?我们要见主帅。”   苏念卿看了那人一眼,再看看其他人,其他人也想问这问题吧!   苏念卿垂眸,眼前蒙上一层水雾,“哥哥病了,病入膏肓,后来他便走了,去了那里我也不知,甚至生死未卜。”   苏念卿说着哽咽起来。   众人一阵窃窃私语,有惊讶,有疑惑。   “可是哥哥不在,你们便如此好吃懒做,这不是哥哥想要看到的,若是……若是哥哥已经不在人世,他看到你们这样他心里该有多难过?”苏念卿终是泣不成声。 第一百四十八章 我心悦你   此时终是没有了声音,罗威看着这一切,抬眸看着苏念卿,“可是小姐,我们浴血奋战,舍下父母妻儿抱着马革裹尸的决心,守卫北临疆土,可最后换来的是什么?”   他们说得确实没错,皇帝在质疑他们,处处限制他们的行动,只因苏家军的人数和势力远远超过了皇帝执掌的御甲军。   苏念卿抬眸,擦干眼泪,“可是将士们,若你们执意如此,我哥坐实了叛乱的罪名,你们便真的成为了叛军。”   罗威将长枪用力一插,长枪便插在地上,红缨随着长枪摇晃几次。   “谁说我们是叛军!我们是堂堂正正的苏家军,誓死护卫北临的苏家军。”   “可是别人不知,心存恶意的人会借此诋毁你们,世人都是人云亦云。”苏念卿说完再抬眸,眼里闪过一丝坚定,“所以日后的命运如何,看我们自己,你们是要继续懒散下去还是振作起来?”   罗威走过来,单膝跪下,拱手道:“保护苏家军威名,绝不让任何人诋毁!”   众人同样齐声大喊,“护卫苏家军威名!”   “好,我会进宫一趟,请皇上重新重用你们,至于构陷哥哥的那些莫须有的罪名,我也会想办法,大家放心!”   苏念卿说着捡起地上的剑,转身离去,罗威却在身后叫住了她,“小姐!”   苏念卿回头,一脸疑惑,“将军可是还有事?”   罗威欲言又止,似是很为难的样子,半晌才道:“小姐,有件事想同你说,可又知该不该说。”   罗威一向有一说一从不会这般扭捏的,今日是怎么了?   苏念卿抿唇一笑,走近几步,“罗将军,你有事直说。”   罗威低下头,“那日皇上要将你处斩,垠王来找过我们,我们要去救你可是誉王将我们拦下了。”   苏念卿顿时感觉心口一阵疼痛,“誉王?”   他拦着他们,不让他们来救自己?   罗威低下头,“是,将我们拦在军营外面,我们若是出去他便杀了垠王。”   他最善威胁,一听便是墨萧常使的手段,可是苏念卿未想到他竟如此,这又是为何?   那日救她的人可不止一个,人群中有两批人,一批是蓝齐的人,一批是楚沉的人。   楚沉此时正靠在一颗大树桩上,手里拿着酒,大口大口喝酒。   “苏念卿,最终你还是放不下他,若不是他最后出手相救你便拿命来赌是吗?”   楚沉一边喝酒一边自言自语,胡子拉渣的他哪里还有那个楚公子的影子!   楚沉将坛中的酒一饮而尽,将酒坛朝后一丢,顿时传来酒坛砸碎的声音,楚沉起身摇摇晃晃地走。   “苏念卿,你为了他不顾一切我不管,可你弄得遍体鳞伤,你还要如何?”   楚沉醉了,自那日回来便醉了,这两日一直都是如此。   “少主,您不能这样。”   沉香跑过来扶起楚沉,“少主,您再这样下去若是被主上知道了,他怪罪下来我们都得死。”   楚沉并未看她,“主上来了又如何,连自己心爱的女子都顾不上,他不也和我一样吗?”   沉香急忙去按住楚沉的嘴,“少主你不能这样说,你醉了。”   楚沉甩开她的手,“我没醉,这是事实,他当初保护不了我母亲,如今在背后运筹帷幄又如何,母亲也回不来了。”   楚沉说完却大笑起来,“他当时没有勇气护他心爱之人,可是我护了,我护了又如何?苏念卿,醒也念你梦也念你的人是我。”   楚沉捶胸顿足,“苏念卿,我心悦你!”   楚沉那日为了救苏念卿调动了所有碧霞宫的杀手,当时街上的百姓有一半都是杀手扮成的。   这时从天上下来一个黑影,黑影落在地上的瞬间地上满是芙蓉花瓣。   沉香立即跪在地上,这是主上来了。   楚沉的脸上顿时一阵火辣辣的疼,再抬眸时,楚幕青就站在自己面前。   “父亲!”   楚幕青又是一巴掌,“出息了,你确实比我出息,竟敢暗中调动人马。”   楚沉顿时跪在地上,“父亲你怎么来了?”   楚沉脸色都白了,他怕的不是楚幕青如何对待他,他怕的是楚幕青拿他手下的人出气,还有苏念卿。   楚幕青双手背在身后,一身墨色袍服,偶有发白的头发用玉冠束起。   “我若不来我的儿子都要翻天了,以为你一直在南霖国找飞花令,你竟还在北临。”   楚幕青恨铁不成钢,说着心口不断起伏,脸色铁青。说着将一个刻着芙蓉花瓣的铁片丢在楚沉面前,“若不是这次你用了这个,我还不知道呢!”   楚沉只跪在地上,也不说话。他既然敢做就不怕被他知道,当时只想着救苏念卿,哪里还有心思想其他的事。   楚幕青看向楚沉,厉声问道:“她是谁?”   楚沉抬眸,摇摇头,“父亲,不管她的事,是我一厢情愿。”   楚幕青的手段他是知道,他怕楚幕青会伤害苏念卿。   楚幕青轻笑一声,“呵,还真是比我强些,可你为了救她害死多少人你知道吗?”   楚沉双手拉着楚幕青的衣角,“你放过他们,一切都是我的错,不关他们的事,他们只是见铁牌行事。”   此时楚幕青身后的几人押着几个人在楚幕青跟前来。   楚幕青伸出手,“我不管过程如何,只管结果,结果就是他们违背命令,都得死。”   “不……”   楚沉话未说完楚幕青已斩下一人头颅。   “都是我的错,你杀了我!”   楚沉起身双手封住楚幕青的剑,顿时血流进他雪白的衣袖里。   楚幕青双手一动,连同剑和楚沉顿时被他撂倒在地上。   楚幕青看着沉香,“让你看着少主,就是这样看的?”   沉香颤抖着跪跑过来,“主人饶命,属下知错了。”   楚沉再次起身,“是我逼她的,你放过她,我即刻南下去寻飞花令。”   楚幕青停在沉香头上的手顿时顿住,看向楚沉,“不急,我现在想知道那个令你如此着迷的人到底是谁?”   楚沉摇头,“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罢了,不管她的事。”   楚幕青伸手捏住沉香的脖子,“那她就得死。”   楚沉摇头,“不!”   沉香顿时脸色苍白,看着楚沉,脸上的表情无比痛苦。   就在楚幕青即将掐死沉香时,楚沉闭上眼睛,“她是誉王妃!”   楚幕青顿时停下手中的动作,沉香倒在地上,大口喘气。   楚幕青双手捏得“咯吱”响,“王妃!那是墨宏的儿媳了,有意思!” 第一百四十九章 墨萧指证苏延泽   楚幕青还是杀死了方才的几人,只留下了沉香。   楚沉坐在地上,“对不起,是我错了!”   楚幕青走到楚沉身边,“大丈夫能屈能伸,区区几个人算什么,老子今日佩服你,至少你敢为你心爱的人付出。”   楚沉抬眸,“在你心里人命真的什么都不是吗?”   楚幕青蹲下,“你还不够狠!终有一日你要为你今日的仁慈后悔。”   他曾经也是这般,可是后来又如何,连自己心爱的女子都护不了。   苏念卿从军营回来便直接进了宫,她终是明白,她不能等墨萧,那日他救她她以为她在他心里是有一些位置的。可是今日听罗威如此说,她才明白,她于墨萧而言不过是为了制约苏家军罢了。   听高公公说誉王妃求见,皇帝眉头微蹙,“她来做什么?”可还是抬手道:“宣!”   对苏念卿,皇帝打心底里有几分欣赏,因为她像极了云妃,聪明伶俐,有时又有几分倔强。尤其那日明明可以自证清白,可她却偏偏等着墨萧救她,若不是墨萧最后一刻出手相救,她便以一死让墨萧后悔终生。   正想着苏念卿却来了,“儿臣参见父皇!”   皇帝抬眸,挤出一丝笑意来,“起来吧,不必如此多礼。”说完对高公公吩咐道:“赐坐!”   “谢父皇!儿臣今日有事求父皇!”   苏念卿也不坐,再次叩首,也不遮掩,直接告诉皇上她今日来的目的。   皇帝等着她开口,心下却隐隐知道她此次前来的目的。   “哥哥十三岁入军营,十五岁为将,十八岁为帅,半生都在疆场厮杀。后来一手创建苏家军,苏家军更是一片赤胆忠心,誓死守卫北临疆土。”苏念卿说完抬起头,正对着皇帝的眼睛,“父皇,哥哥对北临如何,您想必比谁都清楚!”   皇帝自然是清楚的,可是自古以来哪个帝王不害怕功高盖主的臣子,皇帝固然精明又如何?他也只是个凡人,依旧担心功高盖主,毕竟北临的江山也是因着功高盖主而得来的。   “你想说什么?你在质疑我对你哥哥对你们苏家不够好?”   苏念卿颔首,“不,父皇给苏家的恩惠以及对哥哥的封赏,苏家没齿难忘。可是父皇,有些小人的风言风语想必您也听到了。儿臣不愿哥哥被那样构陷。”   皇帝却有些不高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你哥哥既然没有做过,你在害怕什么?”   苏念卿连磕两个头,“父皇若不曾听信谗言为何任由苏家军遭受排挤而不重用他们?”   皇帝龙颜微怒,一拍桌子,“大胆,你敢质疑朕?”   不管皇帝如何喜欢她,可是哪个帝王喜欢别人质疑他,所以此时皇帝阴沉着脸,马上便要发火的样子。   “父皇,苏念卿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皇帝又一拍桌子,指着苏念卿,“朕念你不懂事,暂且不追究,你回去吧!”   苏念卿将头放在手上,整个人跪趴在地上,“父皇英明绝不会听信谗言,求父皇相信苏家军。”   皇帝将桌案上的折子砸在苏念卿面前,“你还要得寸进尺?苏念卿……咳……咳……”   皇帝气得大声咳嗽起来,一口气堵在胸膛里,指着苏念卿,“你……滚出去!”   好公公急忙过来拍皇帝的背,“皇上您别动气。”说完又看着苏念卿道:“誉王妃你先走吧!”   苏念卿依旧跪在地上,“求父皇……”   不等苏念卿说完皇帝对着门外道:“来人,给我……”   “儿臣参见父皇!”   没想到墨萧却在此刻直接闯了进来。   墨萧跪在苏念卿身旁,“父皇念儿她没有其他的意思,儿臣这就带她回去。”   皇帝因生气,面色通红,“你……你们都来逼朕,都在逼朕。”   他不止是听闻了传言,他分明是收到了证据,只是还顾念苏延泽为北临所做的一切。   可是他信苏延泽,并不信苏家军,苏延泽若真是再也回不来,那苏家军他便不再会重用,因为除了苏延泽,没有人能震慑苏家军,一支如此庞大的军队,他若再重用便是养虎为患。   墨萧仍跪在地上,一直为她开脱,“父皇,念儿她是无心的,她分明是在与我置气,儿臣一定回去好好规劝她。”   而墨萧又怎会不知皇帝的心思?所以他才迟迟未动,只想着找一个更好的时机还苏家军一个去处,否则苏家军便真的是再无天日了。   “不……”   苏念卿还在倔强,她不明白其中原委,所以此时她以为皇帝只是听信了谗言。   墨萧一把拉起苏念卿,厉声道:“别在父皇面前如此丢脸,我们之间的矛盾别再来烦扰父皇。”墨萧说着还在不断地对苏念卿使眼色。   皇帝长吁一口气,脸色仍然不好,“此类的事誉王谨记。”   这话分明别有用意,虽然墨萧的权利不小,可是苏延泽突然这样,失去了苏家军,他便失去了左膀右臂,没有军权徒有虚权有何意义?   “儿臣谨记!”   墨萧拉起苏念卿的手,准备退出去。   可就在这时外面有人来了。   有太监来报,“五皇子及诸位大臣求见。”   墨萧心里“咯噔”一下,面色煞白。   皇帝极为难受的样子,方才被苏念卿这一气,气得不轻,如今又有人来了,此时他们来定然是有其他的事了。   “宣!”   众人齐齐跪在皇帝面前,领头的是五皇子墨亦,而此时墨亦却低着头,没有率先开口。   “皇上,臣收到一份书信……”   不等那人说完墨萧突然放开苏念卿的手跪在皇帝面前,“父皇,儿臣有苏将军贪污军饷的证据。”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墨萧。   苏念卿更是脸色煞白,他怎会突然如此?他也这样诬陷哥哥!   可她不知墨萧若不如此说,那五皇子要说的便是苏延泽通敌叛国,皇帝善猜疑,若是这样苏家便是谁也护不了了。   皇帝抬眸,“什么?”   他也有些许诧异,墨萧突然便倒戈,他也不知他心里到底是如何想的。   墨萧再次抬头,“辛未年十月,苏延泽在与西部蛮夷交战时,克扣军饷一千石;乙亥年腊月苏延泽在玉林关克扣军饷一千五百石。”   此话引起不小的议论,墨萧能够一一指出来谁也不曾料到,此前一直有传言,可传言终归只是传言,并没有确切的证据。   最诧异的莫过五皇子,他此前找过苏延泽身边的人想让他作证,可是他都没有答应,如今墨萧竟如此? 第一百五十章 不到黄泉不再相见   苏念卿脸色煞白,手心里都是汗水,指着墨萧,“墨萧你胡说!”   他不帮忙也就罢了,如今还落井下石,他有何居心?   苏念卿跪在皇帝面前,哭着道:“父皇,我哥哥不是那样的的人,他撒谎,他撒谎!”   苏念卿彻底失控了。   皇帝看向墨萧,“可有确凿的证据?”   墨萧颔首,“证据在我书房里,儿臣回去便呈上来。”墨萧说完看向众人,“诸位,苏延泽犯下如此大错,当如何处置?”   他这话分明是想分散众人的注意力。   众人一阵窃窃私语,片刻后有人上前道:“皇上臣建议通缉苏延泽,让他退还贪污的所有银两。”   又有一人上前,“臣以为该收回此前赐给他的所有赏赐,削爵罢官!”   ……   不少的建议,无疑都是落井下石。   苏念卿却大笑起来。笑得眼角都是泪水,她起身转过头来看着众人,一步一步走近,“你们这些人只知道贪图享乐,是谁在背后为你们守护着这大好河山?你们在骄奢淫逸的时候,是谁在为你们浴血奋战?”   苏念卿指着众人,“可是你们呢?你们这些自称文人的人,国家危难之时你们有谁能拿起剑替我哥哥上战场?”   众人低下头没有说话,苏念卿愈加激动起来,“如今我哥哥病了你们便要如此逼迫是吗?”   墨萧急忙过来拉苏念卿,她再这样下去恐怕要彻底惹怒皇帝。   “回去我再同你说!”   苏念卿一手甩开他,“你让开!”   皇帝终是怒了,厉声道:“查处将军府,通缉苏延泽!”   之前有人构陷苏延泽,可是没有确凿的证据,也只是将将军府封了两日便没事了,可今日却不一样了。   墨萧死死拉住苏念卿,凑到她耳边道:“不想苏家就此消失就给我闭嘴!”   苏念卿看着墨萧,眼泪在眼里打转,终是没有说话,她不敢再拿苏家做赌注了。   方才有人还想说,皇帝闭上眼睛摆手道:“罢了,朕累了!”   此时墨萧才放心些,只有今日他们不把证据呈上去,一切还有余地。   到了宫门口墨萧才把苏念卿放开,苏念卿的手都被墨萧捏红了,可她感觉不到疼。   “苏念卿,你要胡闹到什么地步?”   苏念卿抬手朝墨萧脸上一巴掌,清脆悦耳。   墨萧的头歪到一边。   “墨萧你忘恩负义,你毫无人性!”   墨萧抬头看着眼睛通红却没有一点泪水的苏念卿,“是,我就是如此。”   他若不这样做,苏家就真的保不住了,可他不愿让苏念卿知道。   苏念卿再抬手,可终是停在了半空。   “苏念卿,我不会害你,因为爱你是真的。”   墨萧走过来想将她搂在怀里,见她浑身都在发抖的样子,他心疼她。   苏念卿后退几步,“墨萧我不愿再见你,我们从今日恩断义绝。”   “不,我们是夫妻,我不会离开你。”   墨萧再次走近,拉起苏念卿的手,“我带你去个地方。”   也不等苏念卿回答,墨萧拉着她便跑。   一直来到城外的一处山上,苏念卿一路挣扎,墨萧却也不管。   “你看,这便是大哥想要留给北临的。”   苏念卿回头,杏眼园瞪,“你不配叫他大哥,你不配!”   墨萧转身看着苏念卿,双手捧着她的脸,“念儿,你信我,我爱你。”   苏念卿再次努力挣开,“你没有吗?为了牵制苏家军你在法场救我,因为你知道一旦我被斩首,苏家军必反,枉我当日被你感动,以为你是真心救我。”   墨萧眉头紧蹙,“谁告诉你的?”   苏念卿苦涩一笑,“瞒不住了是不是,墨萧,别以为聪明的只有你,纸是包不住火的。”   “不,我不是为了牵制苏家军,我只是想救你。”   墨萧不曾想到她会这样想,他救她也绝不是因为要牵制苏家军,“念儿,在你心里我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权势是吗?”   墨萧的心被痛戳了一下,他深爱的人竟如此想他。   苏念卿退后几步,保持她与墨萧的距离,声音有些哽咽,“不是吗?我哥哥刚走你便迫不及待地拿出证据诬陷我哥哥,在别人眼里是大义灭亲,可你根本就是想与哥哥撇清关系,明哲保身。”   自始至终她都只是一个人,墨萧只是需要她时才会表现出那虚情假意的感情来,可她们之间只是一场交易罢了!   “不,不是的念儿,我做的一切都是……”可墨萧话未说完再抬头时便瞥见苏念卿身后的树上留着一个黑影。   那日在王府拦住他的黑影,他不知道他是谁,可他知道那人武功深不可测,在他之上。他若要杀他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此时他问怎会在这里?   苏念卿眼中噙满泪水,“都是为了什么?”   她看到了墨萧眼里片刻的柔情,此时只要他给她一个解释,她都愿意去听。   墨萧抬眸,眼里满是坚定,“都是为了撇清与苏延泽的关系。”   此时他想要苏念卿赶快离开,所以便说了这样的话,只为那身后的人不伤害她。   苏念卿眼里的泪水夺眶而出,“好,墨萧,我与你再无瓜葛!今日恩断义绝,不到黄泉不再相见!”   苏念卿说着拿出手里的剑,剑飞出来隔断自己的一缕头发,散落在她与墨萧之间。   苏念卿拿起剑,纵身一跃,留下墨萧一人。   墨萧伸手,手里却只有一股风拂过,他蹲下小心翼翼地捡起那缕头发,心又一次狠狠地痛了一下。   “苏念卿!”墨萧说完胸中热气上涌,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墨萧手里抓着那缕头发,脸色苍白,如今他只想和苏念卿共同守护她要守护的东西,若他身边不再有那些危险,该多好。   面具人跳到墨萧面前,“哈哈,果然红颜都是祸水,那位小娘子确实是不错的,可是你不该如此委屈你自己。”   墨萧起身,一脸警觉,“你是谁?你不许伤害她!”   这人很神秘的样子,说来便来说走便走。   面具人再次哈哈大笑起来,“是否伤害她,取决于你。”   “你到底要什么?”   他不明白此人到底要什么,那日他也只是拦着他并未有伤害他的意思,那他的目的是什么?   “日后你会明白的!”   面具人说完转身离开,只留下墨萧和夕阳。   苏念卿回到将军府时将军府已被查封了,苏念卿看着门上贴的封条,她觉得她被抛弃了,天下之大她竟无处容身。   “姑娘!”   一个声音传来,苏念卿回头。 第一百五十一章 顺道而已   一位中年男子站在她面前,男子一袭墨色袍服,黑发里夹杂着些许白发。   苏念卿见并不认识他,转身便要走,再抬头时那人已到了苏念卿面前。   苏念卿伸手便要拔剑,“你是何人?为何拦住我?”   “哈哈,我特来看看是什么样的女子让人如此着迷。”   来人正是楚幕青,说话间上下打量着苏念卿。   “有几分水灵,只是眉头紧皱着,不像你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苏念卿拔剑,“哪里来的糟老头子,再胡言乱语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她此时正心烦意乱,听他这样一说,心里更是不舒服。   楚幕青不怒反笑,“哈哈,有几分意思,难怪那傻小子对你念念不忘呢!”   苏念卿却是不再理会他,转身便走,如今她还有哪里可以去,也只有垠王府了。这样也好,明日就可以直接送墨容了。   “姑娘,眼前的才是最好的。”   楚幕青也撂下一句话走了,他今日来不过是为了看看苏念卿,楚沉为她如此着迷,他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楚沉。   可是他在她眼里看到了一丝忧伤,淡淡的忧伤。尤其那紧蹙的眉头,像极了曾经那个她。   苏念卿一路走,如今她身边也只有晰儿了。   “晰儿,找个好人家嫁了吧,跟在我身边你要吃许多苦。”   苏念卿一边走一边轻轻道。   晰儿摇头,“王妃,王爷让我陪着你,照顾你。”   “你家王爷也只是说说罢了,你何须放在心上!”   最后这句话苏念卿似对晰儿说的,又似告诫自己。   他曾经也对她山盟海誓过,他说要护她一生,他也曾说要将她捧在手心里,可是后来呢?一次又一次伤她的又是谁!   晰儿小心翼翼地开口,“王妃,王爷或许有苦衷呢!”   她是墨萧身边的,可墨萧让她照顾苏念卿,所以她便只把苏念卿当主子。可是有些事她却是知道的,尤其那日王爷负伤也为王妃采来治伤的药,甚至有好几次她看到王爷在王妃身后看着她暗自神伤。   苏念卿却浅浅一笑,“罢了,一切都过去了,我不过是他的过客。”   正在这时她们已走到了去那处小道,那次遇见楚沉的那条小道。   苏念卿突然想起,那日在此地遇见楚沉的样子,他总是叫她小野猫,他也总是时不时出现,送上一袋枣泥酥。   苏念卿回头,路上空无一人。   苏念卿继续往前走,很快天就黑了下来,此时苏念卿便已到了垠王府。   正在这时苏念卿身后经过一个人,苏念卿回头望时只看见一个白衣消失在转角处,而那股淡淡的药香苏念卿却是闻到了。   “晰儿,你先进去,帮忙打理一下,我随后就到。”   “王妃……”   晰儿有许多疑问,可又不敢问。   晰儿走后,苏念卿转过身来,“出来吧!”   话音刚落楚沉便出现在苏念卿面前,他仍旧是那副有着几分戏谑的表情,嘴角挂着好看的弧度,“小野猫,知道本公子来了,是否很想我?”   苏念卿瞥了他一眼,“那我走了!”   苏念卿说着做起要走的样子来,楚沉急忙上前,“姑奶奶,别走!”   他从未如此想要多看谁一眼,他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如此对一个人,尤其是一个女人。可是苏念卿做到了,正如她的名字一样,醒亦念卿,梦亦念卿。   苏念卿笑起来,不过逗逗他而已。   楚沉因她脸上的笑容再次沉沦,她笑起来真好看,尤其那双眼睛,清澈干净。   “说吧,找我何事?”   楚沉一向都是很神秘的,不知不觉便来了,也是不知不觉便走了,可是每当她遇到烦恼的时候他都在。   楚沉轻轻抿唇,“以为你没了去处,特来接济你,可是似乎不用我了。”   心里一阵酸涩,其实他一路跟随,知道她要来垠王府,他有几分难过。   苏念卿眉头微蹙,“三哥哥明日离京,我来送送他。”   “哦,墨容真是幸福,有你日日念着他。”   语气里颇有几分难以言表的味道,苏念卿却是明白的,小脸微红。   楚沉见此立即又笑起来,“改明儿也送送我!”   苏念卿抬眸,“你要去哪里?”   楚沉恢复几分镇定,用折扇轻轻敲打左手,“江南!”   她一直想去江南,所以楚沉便也想去江南,尤其想和她一起去。   苏念卿沉默半晌才道:“等一切都过去了,我也去江南看看,看看哥哥想去的江南是什么样子的。”   “我等你!”   楚沉猝不及防地开口,让苏念卿再次陷入沉思。   “顺道而已!”   楚沉总是用说谎来掩饰他心底最真的想法。   苏念卿却只轻轻点点头,她不想再麻烦任何人了,谁也不想,等过了这些时日游遍天下也好,隐居起来也好,总之逃离权势斗争,逃离尘世的纷纷扰扰。   见苏念卿久未进来墨容便出来寻,苏念卿便小跑着过去,笑靥如花,“三哥哥,快进去,外面凉。”   楚沉在某处看着,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哪怕她嫁的人是墨容,只要她过得好他都选择不再打扰她,可是墨萧给她的永远都是痛苦。   誉王府书房   邵淳单膝跪地拱手道:“爷,王妃去了垠王府!”   墨萧握笔的手微微一顿,轻轻启唇,“垠王府!”   她宁愿去垠王府也不回来,她心里当真如此厌烦这个地方吗?   “爷,属下……”   邵淳欲言又止,看着墨萧如此阴沉的脸,他都不知该不该说。   墨萧抬眸,“还有什么事?”   邵淳低下头,如实回答,“王妃在垠王府门前遇到了楚公子。”   墨萧起身,手上的笔落在宣纸上,刚写好的字被墨染花。   “什么?”   墨萧来回踱步,“楚沉他个小人。”   见墨萧如此激动,邵淳低下头也不知王爷为何如此。   墨萧拿了剑便要出去,邵淳急忙来拦,“爷,咱们手上还有很多事,你不可冲动。”   墨萧一把甩开他的手,“今日本王便要砍了他个小人,说好他离开苏念卿的,他竟一直暗中偷偷出现。”   墨萧越说越激动,恨不得立即便砍了楚沉。   邵淳紧紧拉住,“爷不可,你今日在大殿之上构陷苏将军克扣军饷,若不妥善处置,您与王妃怕是要越离越远。”   听了邵淳的话墨萧这才镇定下来,抬手便将剑丢到剑架上放好。   “你去给我好好盯着苏念卿,楚沉那死小子再来,给我杀了他!”   曾经把酒言欢时,墨萧从未想过有一日他会因为一个女人同楚沉闹僵。 第一百五十二章 江南再美也不及你   第二日天蒙蒙亮时苏念卿便起来了,一切准备就绪,雍州离京都尚远,若不早些走恐怕天黑都到不了。   苏念卿早早便叫来了逢英,交代了许多事,让他一定好好照顾墨容。虽有不舍,可墨容只要离开京都便是安全的。   交代完了一切苏念卿来到前院,墨容正对着院子发呆。   苏念卿看着他消瘦的背影,颇有几分难过,三哥哥一直都是多愁善感的,定然舍不得这一草一木。   苏念卿也随着神伤起来,她在外面便只有他一人了,他唯一的乐趣便是参加诗会,也不知雍州可有与他志同道合的人。   苏念卿终是走上前去,小声道:“三哥哥。”   墨容回头,立即笑开,“念儿,怎起得这般早,昨夜可睡得安稳?”   苏念卿笑着道:“从小便在你家睡的,三哥哥怎的这般生疏!”   墨容走过来,“这垠王府你还是第一次来。”   苏念卿笑着从怀里拿出一个绣着兰花的荷包来塞到墨容手里,“三哥哥,这是门槛下的旧泥,你到了那里便拿出来倒一些在水里,等水清了再喝。”   她听说若是一个人离开家,因思念家乡而生病,这个方法便是极好的。   墨容笑着接过,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念儿也懂得这些!”   苏念卿抿唇,“从并州过来时哥哥便带了一些并州的土,我初来时水土不服,病了好些日子,哥哥便是用着方法治好我的。”   说起苏延泽两人同时神伤起来,或许此生再也见不到他了。   墨容轻轻朝苏念卿走来将她揽进怀里,“念儿,京都若不开心,你随时到雍州去,我们还像从前一样。”   苏念卿终是忍住了眼泪,没有哭出来,“三哥哥,等念儿自由了我们一起去江南,你给我买江南的伞。”   墨容轻轻摸着她的头,“好,念儿要的我都买给你。”   墨容终是走了,或许再也不会回来,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苏念卿终于哭了。   这京都也只她一个人了,哥哥走了,三哥哥走了,兰雅也走了。   而墨萧站在某处看着出城的人马自言自语道:“墨容是你自己作的,你若心里不对她存着念想,我也不会苦苦相逼。”   “爷,是否要去把王妃请回来?”   邵淳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墨萧的思绪。   他也知道的如今苏念卿没有去处了。   墨萧并未回头,眼中还是那浩浩荡荡的人群。   “她要便会自己回,何须去请。”   邵淳颔首,“属下告退!”   邵淳刚走几步,墨萧立即叫住他,“回来,你去告诉王妃,府中要支取银子,让她回来拿对牌钥匙。”   邵淳有一瞬间的错愕,反应过来却又低头笑了,王爷明明舍不得王妃,可……   “笑什么!”   邵淳被墨萧吓得立即转身三两步跑远。   苏念卿一个人在街上漫不经心地走着,如今她能去哪里?玉竹怀孕了她不便去打扰,王府她是万万不想回的。   “王妃!”   苏念卿正想得入神,被邵淳吓得一激灵。   见是邵淳,心下立即不悦起来,“你家王爷又让你来做什么?”   邵淳颔首,“爷说王府需要支取银子,请王妃回去拿对牌钥匙。”   邵淳按照墨萧教他的说得一字不差。   苏念卿不屑地开口,“王府是他的,规矩也是他定的,他要支取银子,库房就在那里,何苦要找我拿对牌钥匙。”   邵淳抬眸看着苏念卿,“王妃,你走后王爷像是变了个人,自己跑到后院去喝酒,一喝就是一整晚。王府没有你管家都乱了,王妃您回吧!”   墨萧的变化他看在眼里,即便是公主离开时他也没有如此过。   苏念卿不以为然地轻笑一声,“他要的不过是个王妃,等我同他和离了,再娶一个便是。”   苏念卿心里一直都是这样想的,墨萧要的不过是一个誉王妃罢了,苏念卿可以,张念卿,李念卿都可以。   “王妃……”   邵淳还想说什么苏念卿出言打断,“去告诉墨萧,即便他不合离,我也不会再回了。”   苏念卿说完潇洒离开,她从未这样洒脱过,再活一世,她何苦再为难自己?   夜半时分苏念卿在将军府门前徘徊半天,纵身一跃从后院飞进将军府。   她不敢点灯,只抹黑来到烟云轩,烟云轩的主殿有一处暗格,苏念卿转动机关,门缓缓开启,那里面放着许多书籍,都是哥哥的东西。   苏念卿走下台阶,点燃蜡烛,在书柜上放着一个盒子,苏念卿打开,果然那里放着兵符。   除了苏家军苏延泽手上还有兵部派遣的三万兵马,五皇子要的就是这三万兵马。   苏念卿拿出那虎符放在手心里,“哥对不起,念儿没有保护好苏家。”   终于她活成了曾经自己最讨厌的自己。   墨萧又来到后院,这一草一木都是曾经苏念卿在时的样子,如今她已经许久没有在这院子里出现过了。   墨萧抬脚走进他与苏念卿的婚房,那淡黄色的床帏以及那碎花被褥,仿佛她还躺在那里。   墨萧轻轻抚摸着,闭上眼睛,曾经他与她在此相拥而眠,邵淳在外面叫他,她便调皮地抱住他,不让他走……   许久墨萧轻轻启唇,“苏念卿,你还要作多久?”   “爷!”   邵淳的声音再次传来,墨萧抬眸,“进来!”   他多希望邵淳带来了苏念卿,此时她若出现在这王府,他定然一刻也不愿再放开她了。   可进来的只有邵淳一人,邵淳颔首,“爷,王妃去了将军府。”   墨萧蹙眉,“不是让你带她回来吗?”   邵淳低下头,颇有些为难地小声道:“王妃让属下转告爷,即便爷不合和离,王妃也不会再回了。”   墨萧听了邵淳的话感觉如坠冰窖,顿时面色煞白。她当真如此绝情,他不知苏念卿为何如此决绝,他觉得只是他在大殿上指证苏延泽。   他也不知苏念卿失去他们的孩子以后便下定决心和离,其中原委便是苏念卿以为他们的孩子是墨萧安排人陷害的。   “爷,小心您的伤。”   邵淳见墨萧如此,有些担心,他知道墨萧伤得有多重,而这些时日因为和王妃闹别扭也没有好好照顾身体,眼看着便日渐消瘦。   墨萧摆手,“你去好好保护王妃。”   墨萧躺在床上,脑海中仍旧满是回忆,“念儿,等这一切都结束,我告诉你所有的原委,我带你去江南,再要一个我们的孩子。”   墨萧幻想着他与苏念卿的未来,江南烟雨再美也不及她分毫。 第一百五十三章 那温热似曾相识   苏念卿握着虎符,她在等,等与他做交易的人。   就在邵淳离开的空隙,一个黑衣人神不知鬼不觉地闯进将军府。   苏念卿看到门外的黑影,骤然抬眸,他终是来了。   五皇子走进去,透过月光,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桌案后的苏念卿。   “王妃久等了。”   五皇子说着便走到苏念卿身旁来,揭开蒙面布。   苏念卿只抬眸看向他,“以前的约定可还算数?”   他说只要苏念卿拿到虎符,他便不会让苏家获罪。   五皇子点头,“当然,我只要我的东西。”   苏念卿拿出那虎符放在桌上五皇子看了一眼,她又立即收回。   “墨萧当众指证,你如何应对?我不要模棱两可的答案,我要你确凿的证据。”   五皇子上下打量一下苏念卿,轻轻一笑,“我今日来自然是有了万全之策!”   苏念卿抬眸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我也信苏将军定不会做出克扣军饷的事来,于是我派人四处打探查访,得知辛未年西部遭遇旱灾,百姓叫苦连天,苏将军便拿出一千石分发给百姓。   己亥年苏将军打仗时遇到百姓出来讨饭,甚至上山挖树皮草根,所以拿出军饷一千五百石给百姓。”   五皇子说完看着苏念卿,“王妃难道不知吗?”   苏念卿摇头,她的确不知,她什么都不知,哥哥就是将她护得太好了,什么都不让她碰,也从未让她操心过,以至于她如今一点办法都没有,与五皇子为伍。   五皇子说的确实是实话,为了得到虎符也真是废了不少的心思。   苏念卿终是将虎符递给五皇子,“希望你信守承诺。”   五皇子喜悦地接过虎符,“那是自然,只是墨萧的人守在外面,我出不去。”   苏念卿蹙眉,“他的人?”   她竟一直不知,墨萧派了人一直保护她。   “邵淳邵将军。”   苏念卿的眼神暗淡下去,原来他一直派人监视着自己,墨萧,你还怕我跑了吗?前世便是如此直到死他也让人监视着自己。   苏念卿不知,此时墨萧身边比她危险百倍,可他仍旧派了邵淳来保护她。   苏念卿拿了剑起身,“也该告个别的!”   五皇子答应明日便将证据呈给皇帝,等苏家一切都了了,不管是否和离,她都会离开墨萧。   苏念卿越过房顶,故意发出声响引起邵淳的注意,然后朝王府去了,果然邵淳跟在身后。   苏念卿来到王府,后院点着灯,门虚掩着,苏念卿走进去,只见墨萧和衣躺在上面,眉头紧皱。   “墨萧!”   苏念卿轻唤,墨萧猛然睁开眼看了一眼立即又闭上眼睛,“我又梦到你了苏念卿。”   语气里满是落寞,苏念卿听着心里也有几分难过,于是轻声道:“是我墨萧!”   墨萧再次睁开眼,果然苏念卿还在,墨萧起身一把抱住苏念卿,如获至宝,“念儿,别走了好不好?我想你了。”   他的手紧紧圈着她,似乎要将她揉进肉里,生怕一放手她就不见了。   苏念卿并不言语,她以为她自己弄错了,墨萧不该是这样的。可是他的愁容骗不了人,他此时的温柔也骗不了人。   苏念卿轻声呢喃,“墨萧,到底哪个才是你?”   墨萧双手按着苏念卿瘦弱的肩,看着她的眼睛,“苏念卿你知道吗?你不在的这些日子我才知道了什么是相思入骨,什么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墨萧眼里是藏不住的喜悦,再次将她揽入怀中,“不要走了好不好?我陪你去江南,带你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   墨萧眼角的喜悦像极了三岁孩童得到想要的糖葫芦。   苏念卿抬手圈住墨萧的腰,她的心还是会痛,那温热似曾相识。她曾如此深爱的男子,既然明日便要别急,不如今日就当梦一场。   墨萧的吻如雨点般落下,他在努力克制着他的热情,他怕弄疼了她。苏念卿也闭上眼,接受这她爱了两世的男人的温柔。   一整夜墨萧都紧紧拥着她,她就那样靠在他的肩上,她动一下墨萧都觉得她要离开了。   直到第二日苏念卿醒来时墨萧已不知何时便离开。   晰儿高兴地进来,她以为王妃和王爷和好了,可苏念卿正在收拾着东西,桌案上放着一个盒子,那盒子里全是墨萧曾送给她的首饰。   苏念卿拿起那根碧玉发簪,她曾用它刺伤了自己,还有那手镯本是和这发簪是一对。   都带走吧,日后再不相见了,这些东西她不想看到其他女人带着。连同那只羊脂白玉手镯,曾经蓝齐送给她的。   正在这时邵淳带着人进来,神情严肃,面色紧张。   “王妃快跟我走!”   苏念卿顿感不妙,“邵将军,怎么了?”   “我们先走,王爷他……”邵淳说了一半突然住嘴,“王妃快走,爷让我保护你。”   苏念卿心下一沉,“到底怎么了?你不说我便不走。”   邵淳做事一向稳妥从不会这般吞吞吐吐,苏念卿心里有种错觉,墨萧好像出事了。   邵淳跪在苏念卿面前,“王妃,王爷出事了,长公主和长驸马连同五皇子还有北镇王,构陷王爷通敌三国。也不知为何曾经苏将军手下的三万兵马突然冒着王爷的名字造反,现在王爷被押入了天牢。”   苏念卿猛然抬头,“什么?造反?”   那三万兵马分明是她昨夜才交给五皇子的,怎会突然冒着墨萧的名义造反。   苏念卿此时才知道她上了墨亦那个小人的当。   苏念卿脸色煞白,“不,墨萧,他不会,他有办法的。”   邵淳低下头,眼角挂着泪,“这些日子他们处处针对王爷,尤其利用苏将军构陷王爷,想治王爷死罪,王爷一直从中周旋,已是伤痕累累。”   “你说什么?”   苏念卿一切都不知。   邵淳看着苏念卿,“王爷本来不让我告诉王妃的,可是如今王爷不知能否回来。属下不愿王妃一辈子怨恨王爷。   其实那日王妃入宫被诬陷那日,王爷被人拦下,受伤了,后来他想尽一切办法救你。还有昨日,五皇子一行人早已勾结朝中党羽,想要诬陷苏将军通敌叛国,王爷为了堵住他们,不得已才当众指证。今日便是拿了证据呈给皇上,可没想到他们竟已做好万全准备……”   苏念卿如雷贯耳,直接摔倒在地,原来是她害了他。苏念卿抬眸,“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王妃,王爷深爱你,他怕你担心便什么都不想让你知道,可他真的遇到了棘手的事情。”   苏念卿无比懊悔,若她早些知道,又怎会出现这样的事,是她与五皇子合谋害了墨萧。   “我要去找他,是生是死都要与他共同面对。”   苏念卿说着便起身朝门口走去。   邵淳上前拦住,“王妃,王爷让我保护你。”   苏念卿厉声道:“都给我让开,我要救他。”   苏念卿眼泪从眼角流下,心像是被针扎一样疼,“墨萧,等我!” 第一百五十四章 失忆   苏念卿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她四处打量,这里一片陌生,木质窗户外面阳光明媚。一股泥土的芬芳扑鼻而来,这是刚下过雨的味道。   苏念卿起身朝外面走去,这是一座小楼,小楼前是一座小院,种着玉兰,栀子、木芙蓉等许多花草。   “念儿!”   苏念卿回头,打量一下四周,见没有其他人,这才对端着药前来的男子道:“你叫我吗?”   面前的男子一袭白衣,棱角分明,眼若桃花,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丝洒脱。   他将药放在一旁的石桌上,急忙走过来替她拉了拉身上的衣服,“外面凉,快些回去。”   苏念卿急忙后退两步,“我与你是什么关系?”   “我是你的未婚夫,楚沉,你可以叫我阿沉或者楚沉。你因为受伤而失忆了。”   苏念卿听完眉头紧皱,好看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惊讶,“失忆了?”   她开始回忆,果然脑海中一片空白,我是谁?   楚沉一脸宠溺地拉着她的手,“对,你失忆了,你叫苏念卿。走,回去乖乖躺着,吃了药休息几日便没事了。”   苏念卿大大的眼睛里闪着光,没有挣脱,直接跟楚沉进了屋子。此时她像一个三岁的孩童,眼里没了光,也没了墨萧,一切的烦恼都忘却了。   那日楚沉听说皇城出了事便朝王府赶来,正遇见苏念卿,她一脸的泪水,满眼都是悔恨。   “是我害了墨萧,我要去救他。”   她几乎无力,楚沉看见她满脸都是伤痛,心也跟着痛了不知多少次。   “他一直独自承受,是我错了,我没有了解他,是我不好。”   苏念卿恍若行尸走肉,内疚不已,满脸的忧伤,她恨自己对墨萧做的一切。   楚沉知道此时皇城里乱成了什么样子,她若去只会送死,所以楚沉了解了事情的原委后,对苏念卿使了一枚银针。   苏念卿倒在地上,楚沉将她带到了此地。   昏睡中的苏念卿眉头依旧紧蹙,嘴里不停喊着,“墨萧……墨萧……”   楚沉握着她的手,“苏念卿忘了他可好?你太累了。”   若是墨萧真有个三长两短,苏念卿必然会后悔一辈子,他不愿她承受着如此伤痛。   “苏念卿我只要你开开心心过一辈子,可好?一切的苦都由我来承受。”   楚沉从盒子里拿出一颗药丸,“苏念卿它能让你忘记一切的不愉快,一切的伤痛就此过去。”   苏念卿吃下药丸,渐渐熟睡过去。楚沉守在床前,轻轻抚平她紧皱的眉头,“好好睡一觉,醒来便好了。”   苏念卿睡了三天,果然醒来便什么都记不住了。   苏念卿躺在床上,楚沉一勺一勺喂给她药,每次都吹一下,动作温柔至极。   苏念卿却只看着他的脸发呆。   楚沉抿唇一笑,“你看着我做什么?”   苏念卿低下头,“我们当真有婚约?”   醒来突然得知和一个陌生男子有婚约,苏念卿心里无法接受。   楚沉放在空碗,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当真,你不想嫁给我吗?”   苏念卿打量着楚沉,脸上泛起微微红晕,这般潇洒俊逸的翩翩公子,哪个女子能不心动?   可也仅仅止于心动,苏念卿低下头,“我都不记得你了,突然让我嫁给你,我无法接受!”   楚沉心里小小的失落,果即使她不记得墨萧了,可她依旧有些排斥自己,不过好在他们可以慢慢培养感情,他相信没有墨萧的参与,她终会爱上自己的。   楚沉牵起苏念卿的手,“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苏念卿便任由他拉着,两人来到一座山上,时值初夏,花香四溢,彩蝶恋花,好一副难得的景象。   苏念卿心里一阵莫名的感觉,脑海中莫名浮现一片白皑皑的雪,顿时心口一阵疼痛,莫名难受起来。   楚沉见她脸色苍白,急忙问道:“可是哪里不舒服?”   苏念卿摇摇头,眉头紧蹙,“我也不知道,突然有些难过。”   楚沉立即推笑着,拉着她的手,“不要想太多。”   可他心里却是极担心的,因为苏念卿服的药并不能让她永远失忆,仍需要每天服药。   两人站在山顶,越过山头。隐隐可以看见京都。   苏念卿看着那个地方,许久,莫名觉得那里有几分熟悉。   “楚沉那里是什么地方?”   苏念卿指着京都的方向,脑海中突然想到那繁华的街道。   楚沉骤然抬眸,看着苏念卿指的方向,“那是京都,皇帝住的地方。”说完又试探着开口,“你可是想起来什么?”   问出这一句,楚沉觉得心都在颤抖,他怕她想起来,怕她想起来墨萧以及在那座城里发生的一切。   苏念卿认真地想想,终是摇摇头,“不曾,难道我们在那里生活过吗?”   她的记忆中没有任何一点记忆,不知道自己的曾经。   楚沉眼眸中闪过一丝窃喜,“我们曾在那里私定终身。”说完又拉起她的手,“一切都过去了,往后我们便好好生活,你要的我都能给你。”   楚沉说完将她揽入怀中,就在她的心口贴着他的时候,她觉得那感觉似曾相识,好像甚是熟悉,“不要离开我。”   苏念卿突然呢喃,她不知为何突然便说出这句话来,只是觉得甚是熟悉。   楚沉将她搂得更紧,心中暗自窃喜,“我不会离开你的。”   终于他幻想的未来就快来了。   正在这时楚沉感觉“沙沙沙”的声音传来,他抬眸看着四周,一点动静都没有,只是他在花丛中看到了芙蓉花瓣,那无比熟悉的芙蓉花瓣。   楚沉顿时揪心起来,他本是带着偷跑出来的,若是父亲知道他该如何?他害怕楚幕青对苏念卿下手。   楚沉笑着双手将苏念卿拉到一块石头旁坐下,道:“念儿你休息一会儿,我去那边给你采些花来。”   苏念卿毫无怀疑,点点头,“嗯!”   楚沉大步走到一棵大树后面,确定苏念卿看不见才喊道:“出来吧!”   来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楚沉面前,楚沉立即颔首,“父亲!”   楚幕青瞟了一眼苏念卿的方向,“你就不怕我杀了她?”   楚沉摇头,“您要动手早就动手了,您默许我离开,不就是同意我带她走了吗?”   楚沉一向不好猜楚幕青的心思,可他这一次却说中了,楚幕青就是故意让他离开的。   “因为她是墨家的人,墨家的东西,您都想去争。”   楚幕青抬手便是一巴掌,楚沉顿时捂住脸颊,再次抬眸,“不是吗?” 第一百五十五章 再提往事   楚幕青从未见过楚沉如此认真且坚定的眼神,他的手顿时顿住了。   楚沉轻笑一声,“你此前是怎样对待母亲的?她心灰意冷离开你都不曾找过她,后来她死了你才说爱她,可是她知道吗?”   楚幕青心口不断起伏,“你住嘴。”   往事他不愿再提,这许多年他从未提过,可是今日被楚沉重新提及,他不得不去面对。   “你费尽心机就是要毁掉母亲的一切,毁掉那个人的一切。”   楚沉眼角带着泪痕,这些年他从未说过,可是他是清楚的,小时候母亲带着他一整夜一整夜地等,可是父亲终是没有回来,他一心都在研究武学上面。   可他终不是那练武的料,有一次他走火入魔,导致武功尽失,后来他回来竟怪母亲,打了母亲。   楚沉想到此心更加痛,回忆他本不愿在提的,可是如今一想起来便一发不可收拾,“母亲何等骄傲,她独自离开便是再不见你,可是你明知她离开你都不去寻她。我从小没有母亲,我日日想夜夜想,都想母亲回来。”   楚幕青捶胸顿足,“你别再说了,是那个人害死了你的母亲,是他!”   楚沉泪眼婆娑,这些年他从未流泪过,可今日却忍不了了,“是你,若不是她早已心死又何至于此?”   楚幕青沉默了,脸色煞白,他不愿回忆,可今日楚沉又让他重新尝试了一次痛苦。   楚幕青从怀中取来那一只耳环,“碧儿,你怪我吗?”   楚沉从怀中取出一只一模一样的耳环来,楚幕青抬眸看到时再次脸色苍白,立即伸手来夺,“不,你哪里来的这个?”   楚沉将耳环重新放进怀里,“母亲有两个儿子,你一直都知道的,可是你以为的墨塬并不是。”   曾经楚幕青告诉他墨塬是他母亲的孩子,他便信以为真,各种接近,可他最后发现不是。墨塬的母亲是一个叫作云儿的女子。   楚幕青眉头紧皱,“不可能,她后来嫁给了墨宏,生有一子,就是墨塬。”   楚沉摇头,抬眸看着楚幕青,“你可知兄弟连心?我与墨塬并没有心心相通。所以你从中作梗挑拨墨塬与皇帝的关系,你打错主意了。”   难怪墨塬后来如此变态,原来是楚幕青在后面挑拨离间。难怪他得了太子之位却要篡位,原来一切都是他的功劳。   楚幕青一脸的不可置信,“不可能,碧儿明明……”话未说完立即抬眸,警觉地看着楚沉,“那谁才是她的孩子?”   既然不是墨塬那一定另有其人了。   楚沉嘴角上扬,笑了,“我与他一见如故,又同时爱上一个女子,你觉得是谁?”   楚幕青恍然大悟,“是墨萧!”   他一直以为楚沉接近墨萧都是为了挑拨墨塬,可他万万没想到墨萧竟和楚沉是兄弟。   楚沉大笑起来,“你运筹了那么久,就是要夺走我母亲的一切,你不觉得你很残忍吗?”   他现在虽不喜欢墨萧,可是在认识苏念卿以前,他们推杯换盏,把酒言欢,曾共饮到天明。   所以他便没有将此事告诉楚幕青,否则如今和墨塬一般下场的便是墨萧了。   楚幕青却失控地大笑起来,“即便是错了又如何,墨家的一切我都要毁掉,我要毁掉他墨宏的一切。”   楚沉看向他,小声道:“你就是个疯子!”   楚幕青同样看向他,“你又好在哪里去,那个女子,你以为你用药便能控制她一辈子吗?”   楚沉低下头,虽不能,但她不后悔。   楚幕青走近一步,“去寻飞花令,否则那个女子我难保她平安。”   “你……”   楚沉说不出话来,他却早有准备,知父莫若子,他最善的便是威胁。   “好,我寻来飞花令,你便不可以再伤害她。”   楚幕青的一切他都不想再管,他只要苏念卿。   楚沉回去时苏念卿仍坐在那里,她手上停着一只蝴蝶,她就那样看着那蝴蝶,脸上凝着笑容,那笑容如春风拂面般温暖,尤其是那两个好看的梨涡。   “念儿!”   楚沉手里拿着一个花环,轻轻戴在苏念卿头上。   楚沉满足地笑笑,“真好看!”   苏念卿再次红了脸,虽然知道楚沉是她的未婚夫,可是她心里莫名觉得她似乎不排斥这个男子,可也不亲近这个男子。   楚沉轻声叹息,幸好她可以不用再去担心那朝堂上的一切,曾经她太累了,一心想要护着苏家,却又因和墨萧各自怀着心思,神伤不已。幸好这一切她不曾参与。   楚沉看到的,墨萧入了天牢,生死未卜,若苏念卿不曾失忆,她又该是一种怎样的心思?楚沉不得不承认,苏念卿依然深爱墨萧,所以当她知道自己害了墨萧时才会生不如死。   几日下来京都险些翻了天,而那坐收渔利的人喜笑颜开,恍如谪仙一般的容颜此时像是妖孽一般。   蓝齐任何时候都是那副样子,笑意从未消失过,尤其是要杀人时。   蓝齐拔出明晃晃的匕首来,“公主,我的妹妹不见了,你不是说一定让她回南霖吗?”   蓝齐这些日子一直在从中作梗,京都闹出如此风波少不了他的功劳,若不是他长公主和北镇王以及五皇子又怎会紧密配合,一举拿下墨萧?   可是他忽略了苏念卿,本以为挑拨了墨萧和苏念卿的关系,她便会离开北临,可是一次又一次她都没有。而这一次苏念卿便凭空消失了。   墨语坐在地上,满脸憔悴,“不要,太子,不要杀我!”   在死亡面前人人都是恐惧的。墨语她当然怕,皇帝连自己的事都顾不上,墨墨又身陷囹圄,谁还会来救她?   蓝齐一把将她的下颌抬起,“你一次又一次地骗我,你从中伤害过她多少次,如今你失去了利用价值,本太子留着你还有什么用?”   墨语止不住地颤抖,“不……”   蓝齐哈哈大笑起来,将匕首往地上一扔,“对了,你还要和亲,嫁给我那三弟。”   蓝齐的计划泡汤,虽然搅得北临不得安宁,可是苏念卿终是没有回到南霖,他本想趁乱将苏念卿带回,墨萧失势便没有人会顾及到她,可是如今苏念卿凭空消失了。   蓝齐带着墨语回了南霖,这三月发生了太多的事,墨语也终是知道,天下之大,她已再无容身之处了。   而楚幕青却得到消息,二十年前传令之人在南霖突然消失,所有人都说南霖国皇后便是传令之人,可是南霖国一直按兵不动,他便还有些怀疑。 第一百五十六章 回碧霞宫   难得的清净,苏念卿看着小人书,楚沉从外面端了药进来。   可是一闻到药味苏念卿便皱起了眉头,“这个药太难喝了,可不可以不要喝,我觉得这些日子我哪里都好了。”   楚沉温柔地放下药碗,摇摇头,“不行,你的身体没有恢复,不能掉以轻心。”   苏念卿的手还捂着鼻子,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疑问,“当真?”   楚沉宠溺地拉开她的手,“我是大夫,你不信我?”   苏念卿再次皱起了眉头,“可是这药真的很苦,我不想喝了。”   苏念卿不知,楚沉给她吃的药最多可以坚持一年,所以他一直给苏念卿喝药,为的就是让这药效可以多维持一点时间。   苏念卿喝完了,抬眸看着楚沉,一脸认真地道:“昨夜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人,看不清他的样子,但是他好像不是你。”   楚沉立即紧张起来,“不是我?他说了什么?”   他很害怕,害怕苏念卿想起什么来,尤其是墨萧。   苏念卿双手抱头,脸上露出痛苦,“好像很熟悉,可是确实想不起。”   楚沉这才放心一些,双手搭在苏念卿肩上,“没事,慢慢就想起来了。”   说着两人便朝门外走来,刚到门外便遇到沉香。   陈香看了一眼苏念卿,又抬眸看着楚沉,“少主,主上说今日回碧霞宫,我们一道回去。”   楚沉微微蹙眉,问道:“今日?”   沉香点点头,“主上的意思。”   “哦!”   楚沉转身看着苏念卿,“你先回去,我有事想问一下父亲。”   他知道此时是何种情形,皇城内乱,本就不太平,再加上他们身边带着的可是誉王妃。   苏念卿点点头随沉香一同进去了。   楚沉跑到楚幕青跟前,“父亲,沉香说今日回碧霞宫?”   以楚沉对楚幕青的了解他事事仔细,应该不会这么草率决定,除非……   “可是出了什么事?”   楚幕青只看着楚沉,等他说完才缓缓开口,“有大买卖了。”   楚幕青语重心长的口气,楚沉便料想事情不简单了,“是什么要紧的人吗?”   碧霞宫是江湖上有名的杀手门派,要杀人只用给银子就行,天下间处处都是碧霞宫的杀手,楚幕青从未如此过,今日怎的这般谨慎?   楚幕青将一卷画像丢在楚沉面前。   楚沉捡起,眉头微蹙,那人他并不认识,可是他看到了那花卷上的蓝色标记,那是死记。   楚沉抬眸,“他是何人?”   楚幕青轻描淡写地开口,“袁茗!”   袁茗楚沉却是认识的,南霖国精心培养的间谍。   “何人想要杀他?”   楚幕青轻叹一声,看向楚沉,“要杀他的人,不是江湖中人,可是他不能死。”   “那我们要如何?”   楚沉似乎越来越不明白楚幕青了。时常他都是这样说话说一半,他满满的好奇却又不敢多问。   “先回,他手上的东西了不少,莫要让人赶在前头,得不偿失。”   楚幕青心里心心念念的都是飞花令他一直在寻,这些年也辗转南霖和北临两国,可得到的消息少之又少,所以这次他绝不会放过这大好的机会。   楚沉终是吞吞吐吐道:“可是念儿她……怕是有些不方便!”   现在满城都在寻誉王妃,到处都是通缉令,他要想带她离开恐怕有许多困难。当日他带着苏念卿辗转来到此地,便是因为此地虽离京都很近,可是只要不下山都不会有危险,可是若要下山,他难保苏念卿不会被认出来。   楚幕青抬眸,“沉儿你一向不会对哪个女子如此的,难道真对她动心了?”   自己的儿子虽常年在外。可他也听闻过一些楚沉的风流韵事,身边从不缺少女子的。   楚沉抬眸,“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此生只要一个苏念卿。”   楚幕青有片刻的愣神,他以为楚沉对苏念卿也不过就是比其他女子深情一些罢了,过了这股新鲜劲也就过去了。   楚幕青终是小声道:“可她不是你最好的人选,你该是明白的。”   楚沉是碧霞宫的少主,他肩上要担负的责任极重,怎可被儿女私情牵绊?   楚沉眼中闪过一抹坚定,“此生唯她不娶!”   楚幕青一拍桌子,“她是有几分聪明,可你不能娶她。”   “为何?”   楚幕青不再理会他,“要想她平安,你就乖乖听我的,否则……哼!”楚幕青说完一甩衣袖不再理会楚沉。   楚沉知道的,楚幕青一心想要摆弄朝堂,想要找到飞花令,想要将北临和南霖摆弄于股掌之间,他几乎癫狂,不会轻易放弃,所以即使楚沉是他唯一的儿子,他也不会放弃利用。   沉香和苏念卿在房间收拾东西,苏念卿看着那一包首饰发呆,小心翼翼地包起来生怕弄丢了,因为那是她唯一带来的东西。   沉香终是出言,“小姐你很珍视这些东西?”   苏念卿的事她是知道的,而且从楚沉那里知道苏念卿很爱墨萧,此时她便有些同情面前的苏念卿对自己一无所知。   苏念卿双手捧起那根发簪,“这些是我唯一的东西了,对自己以前一无所知。”   苏念卿说着有些落寞,自己最近总是梦到一个人,她不知是谁,可是她很确定那不是楚沉。   苏念卿想到此转头看着沉香,“你认识我多久了?”   沉香有些诧异她为何会突然这样问,可还是笑着开口,“有些日子了?”   “那我与楚沉认识很久了吗?”   楚沉告诉她他们认识了许久,早已私定终身。   沉香片刻的愣神,可脸上依旧不动声色地道:“是许久了,公子很爱你。”   她唯一能回答的便是如此,其他过多的事她也不敢再多说。   “哦!”   苏念卿本来还想问其他的,可终是没有开口。正在这时楚沉回来了。   “念儿!”   曾经他无数次想要叫她一声念儿,可终是没有那个身份,他一直叫她小野猫。   苏念卿回头,“今日便走吗?”   楚沉点头,抿唇一笑,“嗯,委屈你了。”   一行人同时离开,楚幕青先走一步,只有苏念卿和楚沉还有其他几名杀手还在后面。行到山腰时,马车突然一震。   苏念卿靠在车壁上,此时被震醒。   楚沉急忙出来看,可是还不等他出来马儿嘶吼一声朝前奔去,马车摇摇晃晃也跟着前去。   楚沉急忙抱着苏念卿从车窗里跳出,这时才知马儿中箭,车夫也中箭身亡,而骑马的沉香等几人已和黑衣人缠斗在一起。 第一百五十七章 伤得再重些   苏念卿握紧拳头,心下有些害怕,此情形她似乎经历过无数次了。   楚沉紧紧握着她的手,“别怕,有我在!”   说完便将苏念卿护在身后,快速打开折扇,几枚暗器同时射出,有几名黑衣人明显注意到他,于是急忙围攻过来。   在打斗中苏念卿和楚沉被分开,苏念卿看到黑衣人的剑朝自己身边砍来,急忙纵身一跃躲过。   可那些黑衣人分明是奔着楚沉来的此时楚沉被围在中间,难以脱身。   “念儿,躲起来!”   楚沉即使被围攻可仍然不忘苏念卿。   “公子!”   沉香肩上受伤,伤口流血不止。   “保护好她!”   楚沉眼看苏念卿不敌,急忙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朝苏念卿扔去,苏念卿头上的剑被弹飞。   可就在这时他受伤了,腰上被划了一剑,血瞬间染红他雪白的衣衫。   “公子!”   几人见楚沉受了伤也顾不上自己的伤想要过来保护楚沉,可楚沉大声道:“保护念儿,不要管我!”   可这时有一位黑衣人不知从哪里出来,直直地落在楚沉面前,“碧霞宫!”   众人停下手里的动作,楚沉这才知道,原来他才是最主要的人物,知道碧霞宫,那便是奔着碧霞宫来的了。   “这位兄台有何赐教?”   楚沉不顾身上伤痛上下打量着来人。   那人哈哈一笑,“听闻碧霞宫知道飞花令的下落,想来问问。”   楚沉抬眸瞥了他一眼,“知道碧霞宫,想必也知道碧霞宫的规律,兄台有些不厚道啊!”   知道楚幕青此时不在,在此伏击这便是趁人之危。   “碧霞宫也讲义气的吗?你们剑下杀死的那些冤魂可有问过你们?”   那人口气咄咄逼人,碧霞宫行事手段残忍这些年在江湖上也树敌不少,可敢这般明目张胆的人极少。   楚沉知道此时他们不是那人的对手于是道:“飞花令我不知道,你要问便去碧霞宫问吧!”   那人将手里的剑往地上一插,剑插入土中还晃了几下。“你们碧霞宫行事残忍,江湖上痛恨你们的人了不少,今日你要么告诉我飞花令,要么我替他们报仇杀了你这少主。”   楚沉哈哈一笑,“笑话,飞花令本公子确实不知,就算知道也不可能告诉你。”说完嘴角微微上扬,“不过你要送死,也休要怪我。”   那人拔出剑,“南霖国公主与你见过数次,你会不知?”   楚沉同时退后一步,两人开始过招,其他人又开始乱起来。   楚沉再次受伤,腹部被刺了一剑,就在这时一股浓烟过后,有好些黑衣人倒地口吐白沫楚沉趁机逃走,沉香和苏念卿也尾随其后。   此时已是夕阳西下,几人来到一处山洞里。   沉香烧了些火,又找来一些干草,楚沉躺在上面。   楚沉伤得颇重,此时脸色苍白。   苏念卿看着白衣被染红的他,眼中噙满泪水,“你受伤了……”   楚沉脸色苍白,可看到苏念卿眼里的泪水时心里感到一阵莫名的温暖,她在担心自己,真好!   楚沉伸手握着苏念卿的手,“你心疼我了?”   苏念卿抿唇,再次红了脸,“没有!”   楚沉想要伸手捏她的脸,可刚一抬手伤口又被扯到,瞬间疼得“嘶”的一声。   这时沉香过来,“公子,属下帮您处理伤口!”   苏念卿急忙起身,“我来吧!”   楚沉看了一眼沉香,“让她来吧!”   他贪念她的每个瞬间,只要见到她他都觉得心里无比温暖,此时便觉得伤口都不疼了。   苏念卿解开他的衣衫,里衣几乎全部被血染红,苏念卿的手都带着颤抖。   苏念卿解开他的里衣,狰狞的伤口出现在楚沉腹部,还有一条浅浅的横向划伤。   她的动作极轻,生怕弄疼了他。   “去那边瓶子里把药拿过来撒在上面。”   楚沉对苏念卿吩咐道。   苏念卿走过去拿来药,又拿来针,“你的伤口太深,需要缝合!”   楚沉虽脸色苍白,可脸上依旧挂着笑意,“小的棕色瓶子里有药,你先放到伤口里,止血的。”   “嗯!”   苏念卿按照吩咐做好,“你忍忍,我要替你缝合,可能会很疼。”   楚沉点点头,见她熟练地处理伤口,楚沉开始心疼起她来,以前一定没少替她哥哥处理伤口,她经历过的一定不少。   “嘶!”   楚沉的额头上冒出汗珠来,想来是真的很疼。   苏念卿一边熟练地缝合一边小声道:“很疼吧!我再轻点,你再忍忍!”   “没事!”   楚沉嘴里说着没事,却语气都变了。   处理完天已全黑了,沉香走过来,“苏姐姐,公子伤势严重,今晚可能要在此休息一日了,劳烦您照顾公子,我在门口守着,害怕他们再来偷袭。”   苏念卿点点头,“好!”   楚沉昏昏沉沉睡着了,可一会儿过后苏念卿发现他脸色发红,全身止不住颤抖。   “冷!”   楚沉迷迷糊糊说出一个字来。   苏念卿急忙走过去,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替他盖上,又烧了些水。   可楚沉还在发抖,嘴里喊着:“冷”   苏念卿过去探一下他的手,果然手冰凉。   楚沉却趁机拉着苏念卿的手,“苏念卿你别走!”   他的力气惊人的大,一把将苏念卿拉到自己身边,双手紧紧搂着她。苏念卿不敢挣扎生怕弄疼他。   楚沉一直反复发着烧,一整夜都迷迷糊糊的,直到第二日才稍微好些,他醒来时发现苏念卿在他旁边趴着睡着了。   “念儿!”   楚沉轻唤。   苏念卿这才醒来,看到楚沉醒来,急忙开心地道:“你醒了!”   楚沉看到的就是她那如春风般温暖的笑容和嘴角好看的梨涡。   “你感觉好些了吗?”   楚沉点点头,“我是大夫,我的药肯定是极好的,你不要担心!”   苏念卿瘪瘪嘴,“我才没有担心!”   突然楚沉眉头紧蹙,“伤口真的好疼,好像又裂开了!”   苏念卿急忙走过来,“快让我看看!”   楚沉起身将她一把拉入怀里,“看吧,还说不担心我。”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苏念卿这才知道自己上当了,“你个骗子……”   楚沉却低下头,亲吻她的额头,温柔地道:“伤口是真疼。”   “公子我采了……”   正在这时沉香双手拿着几个野果和一只野兔回来,可是看到眼前的一幕立即转过身去,羞红了脸。   楚沉却不愿放开苏念卿,仍旧将她紧紧抱住,此时他竟希望自己伤得再重些。 第一百五十八章 被绑   几人刚准备离开外面却想起了声音。   “他们在这里!”   沉香立即拦在苏念卿和楚沉面前,护着二人。   几人走近楚沉才发现他们是昨天的黑衣人,因为他们的兵器是明晃晃的弯刀。   “让老子好找!竟使出这下三滥的手段来。”   几人说着便又做起那随时决战的架势来。   苏念卿扶着楚沉,楚沉眉头紧蹙,脸色仍旧有些白。   楚沉轻轻拉开苏念卿的手,将剑横在身前,“说过了几次了,我不知道你要找的时候飞花令。”   可是几人丝毫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   “哼,管你有没有,昨日害死我那么多兄弟,今日我要你们血债血偿。”   黑衣人说着便抬手举起弯刀,沉香与他立即缠斗在一起。   楚沉将苏念卿护在身后,“保护好自己。”   苏念卿有些担心,于是道:“你的伤……”   可是话未说完楚沉已和那些黑衣人交手了。   昨日楚沉伤势严重,今日更加不是他们的对手。眼看楚沉又要受伤,苏念卿三两步飞到楚沉身边来,与他背靠背站在一起。   “你们根本不是为着飞花令来的,你们的目的分明是楚公子。”   苏念卿对着那黑衣人说道。   楚沉有些诧异,可是他看到那黑衣人分明为苏念卿的话微楞一下,这样说来他们是冲着自己来的了?   黑衣人被苏念卿识破,举起弯刀又朝他们过来,两人并肩作战,几次挑开黑衣人的弯刀。   终于楚沉肩上又中一刀,同时伤口被挣开,鲜血染红了早上包扎的布条。   楚沉后退一步,苏念卿也被黑衣人逼得步步后退。   眼看楚沉就要被黑衣人的刀砍在头上。   “不要啊!”   苏念卿感觉心都要跳出来一般。   “哐当!”   黑衣人却在此时丢了刀,“绑回去,我要活的。”   苏念卿这才微微放心一些,片刻后几人被绑住带到山腰中的一间屋子里。   楚沉和苏念卿绑在一起,至今他们都不知绑他们的是何人。   “念儿,你怎么样?”   楚沉双手被捆着站在一根石柱子上,地上是干草。   苏念卿被绑在离楚沉背后,两人背靠两根石柱子。   苏念卿抬起头小声道:“我没事!”   正在这时有人来了,门被打开,一束光顺着大门射进来。   楚沉抬眸,那人头上的黑发编着许多小辫子,额头带着碧玉额饰,身着齐肩短袄。   “左堂主?”   他认识这个人,他不是碧霞宫的左至奎吗?是楚幕青身边一大得力干将。   左至奎走过来,抬眸看着楚沉,“公子,让你受委屈了。”   明显的只是嘴上说说,言语中却还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   楚沉抬眸,“你什么意思?”   左至奎缓步走来,“这个你要问问你那好父亲,若是我用你去换他此生得到的那些藏宝,他会吗?”   楚沉瞥他一眼,“枉我父亲如此信任你,你竟是这般小人!”   左至奎抬脚朝楚沉脚上踹去,“信任?老子替他闯天下,他又是怎样对待我的?你这个少主整日游手好闲,凭什么让我将一切都让给你?”   楚沉记得这个左至奎在碧霞宫颇有些威望,且为人正直,对每个人都和颜悦色,在碧霞宫也颇受父亲器重,下属也对他很是敬畏。   可是以他刚才的口气明显是想要利用他威胁父亲得到什么财宝。   楚沉抬眸,“左堂主,你这是何意?”   直到现在楚沉才明白左至奎之前口口声声说想从他这里得到飞花令,可只是个借口,为的就是绑架他。只是可怜了那位黑衣人大哥被他当枪使了。   左至奎走向楚沉,脸上挂着恐怖的笑容,一嘴的胡子上翘,“让你爹把私吞的那些财宝都吐出来我便饶了你,否则,我便让他绝后。”   左至奎说着又踢了楚沉一脚,他曾经是那等卑微,对楚沉说话都是轻言细语的。所以一直沉默的人一定在偷摸干一件你意想不到的大事。   楚沉闭上眼,“以你对我父亲的了解你觉得他能用财宝换我?”   平日里他是如何对自己的,管教极严,有一次他摔断了腿,他都没有让人去背他回来。   想到此楚沉抬眸看着左至奎,“左堂主,那次你也看见了,若不是你救我回去,恐怕我就算被豺狼叼走他都不会去救我,我父亲何时当我是亲生儿子过?所以你的算盘打错了。”   左至奎双手背在身后,来回踱步,“哼,你少来!虎毒不食子,他一直说他要寻什么狗屁飞花令,老子可不信。”   左至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条路走到黑,“他若不老子和他玩命,老子只有一条命,他可是两条,我就不信了。”   左至奎拿起一旁的鞭子朝楚沉身上狠狠抽了一鞭,楚沉顿时觉得火辣辣的疼。   左至奎看着一脸汗水的楚沉道:“别以为老子不敢动你,惹急了老子他妈剁了你。”   楚沉想要挣脱捆绑,可奈何绳索太过牢固,他动一下也只能将自己身上弄得疼,楚沉大声对着左至奎道:“要杀要剐你快些的,别给我来这出,你自己窝囊怪谁,有本事你和我爹抢去。”   左至奎朝楚沉腹部一拳,正打在他的伤口上楚沉顿时脸色苍白,额头上流出大滴大滴的汗,那疼痛仿佛马上就会昏死过去,楚沉觉得似乎那一刻快到痛得窒息。   左至奎看着楚沉流出的血笑道:“如何?滋味好受吗?”   楚沉面色铁青,脸上像是被水洗过一样,一字一句地道:“要么你弄死我,要么我回去弄死你。”   左至奎再次抬起手,可是眼神的余光却看到了楚沉背后绑着的苏念卿。   左至奎走过去,上下打量着苏念卿,“这位小娘子真水灵,我看看。”左至奎说着就要动手,苏念卿啐了一口,“呸!”口水正正地飞到左至奎脸上。   见左至奎走向苏念卿,楚沉终是急了,“你不准碰她,你有本事冲我来,欺负女人算什么好汉?”   左至奎最好女色,此前碧霞宫的女子不在少数,楚沉也好女色,可是他至少有个下限,只喜欢长得美的女子,可这左至奎却是什么女人都喜欢。   左至奎被苏念卿啐了一口,又看出楚沉话里的愤怒,于是更加得寸进尺,直直地走向苏念卿,脸便要蹭上去,“小娘子,来给爷摸摸……”   “啊,你个混蛋。”苏念卿左右闪躲,抬腿一脚踢向左至奎。   “啊!”   左至奎弯着腰,疼得变了脸色。 第一百五十九章 可认识墨萧   片刻后直接走过来,开始撕扯苏念卿的衣服,苏念卿急得哭了起来,身上手上到处都被绳索捆着,她这一动,弄得生疼。   “你放开她!王八蛋!”   楚沉也急了,他要怎样对自己都可以,自己皮糙肉厚,精打得很,可是苏念卿不行。   “放开我……”   “啊真香!”   左至奎用鼻子嗅着苏念卿的发梢,像是十分满足。   “左至奎你放开她!”   楚沉用尽全身力气在挣扎,伤口处又流下血来,可他也顾不上这些。   “啪!”   左至奎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竟是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左至奎抬眸,惊讶道:“秋堂主,你……你怎么在此?”   面前的女子分外熟悉正是碧霞宫四大堂主之一,秋双。   秋双趾高气扬地道:“你尽做这些窝囊事,主人若是知道了他定饶不了你。”   左至低下头,“是,是,秋堂主说得对,这小娘子她勾引公子,所以我教训教训她。”   左至奎编瞎话的本领还真不小,红口白牙张口就是一个无厘头的理由。   苏念卿头发散乱,面色憔悴,咬牙切齿地道:“你瞎说!”   秋双上下打量一眼苏念卿,别有用心地笑了笑,又转头看着左至奎,“你教训她可是连少主也要教训了?”   左至奎急忙打着哈哈,“没有没有,误会。”说完对着门外大声道:“来人,松绑。”   “秋堂主你也累了,我让人送些吃的来,你吃了休息一下。”   秋双一甩衣袖离开,走向楚沉,“公子你怎么样?”   左至奎为何如此听秋双的话?因为他喜欢她,在喜欢的人面前,她说的都是的对的,他从不反驳。   楚沉却急忙走过来扶苏念卿,“念儿你怎么样?”   苏念卿拉好衣服,眼里的泪夺眶而出,委屈至极。   楚沉急忙将她揽入怀中,“没事了,没事,我在。”   说着还用手轻轻拍着她的头,这一切被秋双尽收眼底,暗暗捏紧拳头。   夜里秋双和楚沉偷偷溜出来坐在房顶,楚沉看向她,“今日多谢你相救,否则念儿她……”   秋双眉头微蹙,下意识地重复道:“念儿?”   楚沉眼中闪过一抹似是满足的光,“苏念卿,我们会成亲。”   秋双顿时一阵失落,深叹一声,“你说过不在一颗树上吊死的,如今食言了。”   楚沉却笑着开口,“她与别的女子不一样,我愿意死在这颗树上。”   秋双的心又在这一刻疼起来,不敢看楚沉的眼睛,她怕楚沉看出她眼里的眷念。   半晌秋双才道:“左至奎他早就有所动摇了,我们骗他说回去取宝藏给他,恐怕瞒不了多久,还要在想办法。”   楚沉低下头,“王八羔子,迟早我要宰了他。”   不为别的,只为他动了苏念卿。   两人聊了许久,再进去时,左至奎站在门边,楚沉吓了一跳。   “如何,你们可是要商量着如何对付我?”   被识破楚沉不言语只一个劲地往里走,左至奎再次拦住,“你那美人吃了我的这个,不知如何了。”   说着便大笑起来。   楚沉要紧牙关看向左至奎,“你给她吃了什么?”   左至奎将瓶子收起来,“你们不是说回去帮我取来财宝吗?我不信你们,所以给美人吃了十日化骨散。”   楚沉上前一步想要夺过,却被他躲开,“公子好好的求求主上吧,让他把那笔财宝给我,日后他想做什么都可以,绝不拦他。”   左至奎一直跟随楚幕青在碧霞宫,他们过着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为的就是那几个银子,可是如今他们得了不少的财富,可他竟要一个人独吞这笔钱,说什么寻找飞花令,都是扯淡。   “你有什么你冲我来,不要伤害念儿!”   楚沉恨不得现在就把他捏死。   他们原本打算回去就将他杀掉,此时已经让人送了书信给楚幕青,可是此时楚沉没有了胆量,他不敢拿苏念卿作赌。   左至奎大笑着离开,谁他都不信,只信自己。   回去的路到也顺当,只是在几个关口他们看到了苏念卿的画像,好在楚沉提前替她易了容,别人根本看不出来。   而楚沉和苏念卿同乘一辆马车,楚沉一直说他身体虚弱需要人照顾。   就在这辆马车上,苏念卿对他也算是事无巨细,无微不至地照顾着楚沉。   “念儿我想我们能不能早点成亲?”   楚沉躺在马车上,他身上的伤确实是极重的,雪白衣衫上满是鲜血。   苏念卿沉默半晌,“我没有答应要嫁给你。”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说过,沉香曾说女子嫁人该是心存向往的,可苏念卿似乎从未有过这样的向往。   楚沉皱起眉头,心口一阵疼痛,“念儿你太伤我的心了。”   苏念卿抬眸,很是认真地开口,“我可是认识一个叫墨萧的男子?”   楚沉的心再次被牵动,全身的汗水似乎都流了出来,她想起什么了?想起墨萧了嘛?   “我在梦里梦到过这个名字。”   苏念卿低下头去,她在梦中梦到过这个名字,在梦里似乎十分熟悉,可是一醒来她便一点点忘了。   楚沉胸口气血上涌不住地咳嗽,片刻后咳出一口血来,苏念卿吓坏了,声音带着哭腔,“你怎么了?”   楚沉便享受着她这片刻的关心,“你不答应嫁我,所以我……”   楚沉说着便闭上眼睛。   苏念卿开始哭起来,大力地摇晃起他来,“楚沉你快醒醒,你不要吓我。”   秋双被惊动,急忙进来看,见苏念卿哭得这么难过,又看着楚沉的样子,也不言语,只在那里看着。   苏念卿一边哭一边道:“哦醒来啊,醒来我就答应你!”   楚沉还是没有动静,苏念卿继续道:“你醒来啊,我嫁给你!”   楚沉立即睁开眼,一把拉着苏念卿的手,“一言为定了?”   苏念卿被楚沉拉着,看他的眼神里满满的愤怒,伸手掐他一下,你骗我!   楚沉突然坐起来,“你亲口答应的,可不许反悔。”   苏念卿羞红了脸,急忙低下头去,她不知她在等什么,可他似乎在等一个人,虽然她也不知道是谁。   苏念卿答应他时,楚沉脸上的满足被秋双尽收眼底,原来他真的对她动心了呢!   秋双走出马车去,一个人坐在外面赶着马车,曾经她如此深爱的公子此时却和其他女子在打情骂俏。   秋双将马车驾得飞快,也不管一路颠簸楚沉的伤疼不疼。 第一百六十章 我在   苏念卿虽是答应了楚沉与他成亲,可她总觉得与楚沉似乎隔着什么。   回到碧霞宫楚幕青早一步到了,可是似乎有客人。楚幕青坐在主位上,他的左侧坐着一位中年男子,见楚沉来了,男子抬眸看了一眼楚沉随即便将眼神落在苏念卿身上。   楚幕青看着楚沉,“这是你白伯伯。”说完又转过头去看了一眼男子旁边的女子,“这是白离妹妹!”   楚沉这才看清楚这里还坐着一位女子,同样的女子也看着苏念卿。   楚沉颔首,“白伯伯好,白离妹妹好!”   他听说过这位白幻灵,他是江湖上有名的白氏家族族老,白氏家族以养蛊为生,以前从未往来过,楚幕青一向都很排斥白家,今日怎会在此?   白幻灵微微一笑,“贤侄玉树临风,气宇不凡,楚兄教子有方啊!”   楚幕青同样推笑道:“白家小姐也是亭亭玉立,落落大方,贤弟好福气。”   白离一双大眼睛却紧盯着楚沉,颇有些俏皮可爱。   白幻灵见此情形立即道:“我们聊吧,让孩子们出去转转。”说完看向楚幕青。   楚幕青立即看向楚沉,“沉儿带你白离妹妹去外面走走,远来是客,你可不能欺负人家。”   白幻灵笑起来,捋捋胡子,“楚兄有所不知,我这个女儿也是调皮得很呢!”说完又对白离交代道:“离儿可不能闯祸!”   白离欢天喜地地跳下来,三两步走到楚沉身边,笑嘻嘻地开口,“沉哥哥,早听说你了,你本人比传说中还要好看呢!”说完眨着眼睛看着楚沉,嘴角微微上扬。   楚沉却退后一步,保持他与白离的距离。   下瞬白离却主动挽起楚沉的手臂,眼睛弯成月牙状,“走吧沉哥哥。”   楚沉打了个寒颤,这也太自来熟了。   全程苏念卿没有说过一句话,此时她觉得她才是多余的,所以转身离开。   楚沉见苏念卿走了,急忙抬手推开手臂上白离的手转身离开。   白离被谅在原地,抬头看着楚幕青,“楚伯伯,沉哥哥不喜欢我!”   楚幕青脸上也挂不住,急忙找借口,“他脾气就那个样子,你不要多心,回头我说他,再多接触接触就好了。”   白离噘着嘴走出大殿,门外是一个宽敞的院子,院里种着桃花和一些花草。   苏念卿出来,楚沉随后而至,楚沉大步上前拦在苏念卿面前,“念儿你不要生气,她是谁我都不认识她。”   见苏念卿走了,楚沉顿时便慌了。   苏念卿抬眸,“我为何要生气?”   她觉得没什么可生气的,只是因着方才她太过无聊,插不进话,所以才转身离开。那她该生气吗?作为楚沉的未婚妻,她自己也不知道。   楚沉眼里一阵紧张,他很害怕苏念卿真的生气不理他,可当苏念卿说不曾生气时他又有小小的失落,他渴望苏念卿生气。   “你当真不生我的气吗?”   楚沉似是不死心又问了一声。   苏念卿摇头,“不曾!”   这时白离来了,大步走到苏念卿面前来,“这位姐姐真漂亮。”   苏念卿只微笑算是打了招呼,便垂眸不再看她。   才离抬眸看着楚沉,脸上依旧是那调皮的笑容,“沉哥哥,楚伯伯让你带我去玩。”   楚沉的眼神一直都未离开过苏念卿,听见白离叫了自己,这才开口道:“我也常年不在这里,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好玩的,你若想好了,我带你去便是。”   口气里明显的敷衍,白离却满是不在乎,“我倒是听说碧螺山上有一处清泉,想去看看,沉哥哥可以吗?”   楚沉是不想的,可是面子上挂不住,毕竟人家远来是客。   楚沉便答应下来,“好啊!”说完看着苏念卿,“念儿,我们一起。”   苏念卿只得应下,可是她不喜欢这个白离一直盯着自己。   白离眼神里颇有些复杂的情绪,看着苏念卿笑道:“姐姐叫什么名字?是哪家千金?”   苏念卿抬眸,“我叫苏念卿,你叫我名字便好。”   白离却看到了楚沉眼里的温柔,又问道:“你与沉哥哥可是好友?”   明显两人关系非同一般,她不傻当然知道。   楚沉道:“我们已……”定了亲。   后面几个字还未说出来便被苏念卿打断,“我们只是朋友。”   白离经过刚才的事不敢轻易再挽楚沉了,于是便走到苏念卿身边来,“姐姐,我们一起走吧!”   苏念卿只点点头,不说话,她本就不喜欢这样的氛围。   楚沉走在前头,白离却故意放慢了脚步,与苏念卿走在后面。   “苏姐姐,沉哥哥对你可不一般,苏姐姐觉得是否可以和他喜结连理呢?”   白离的话传到苏念卿耳边,苏念卿却不明白她的意思。   白离轻笑一声,“我想楚伯伯是不会让沉哥哥娶你的。”   苏念卿顿住脚步,看向白离,“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不过多谢你的提醒。”   她最不喜欢的便是这样随意揣测别人的心思。   白离再次轻笑一声,“姐姐是否太单纯了些,世间的事可不是你想的那般简单,沉哥哥并非池鱼。做大事的人怎可被人牵绊?”   苏念卿再次抬眸,她本不想同她多说的,可是如今别人都已这样说了,她再沉默下去只怕被她数落得更厉害些。   “你不过见我一面,你对他也不是了如指掌,你怎的就知道我一定会牵绊他?”   白离同样顿住脚步,“白家在江湖上是数一数二的家族,我若同他成了亲,他的未来才是一片光明。”   苏念卿抿唇一笑,“那是你的事。”说完便转身离开。   白离暗自握紧拳头,心下对苏念卿产生了恨意,自从楚沉和苏念卿刚进去时,她看到楚沉牵着苏念卿她便不高兴了。   楚沉回头,“你们在聊什么呢?”   白离立即笑起来,“和姐姐聊得可开心了。”   苏念卿也是浅浅一笑,“没什么!”   方才下了一个缓坡,再往前走便到了,楚沉停下,“休息会儿吧,走累了。”说着便席地而坐。   苏念卿上前,“你的伤如何了?”   那日他伤得那样重,这几日又一直在赶路。   楚沉摇摇头,“早好了!”说完一脸戏谑地看向苏念卿,“你可是关心我?”   苏念卿立即转过身来,不再理会他。   白离无趣地在地上捡石子扔向远处。   可是侧耳便听到了远处传来的“沙沙沙”的声音。   可是她再看苏念卿和楚沉时,两人都无所动。 第一百六十一章 除了她谁都不要   索性她也坐下来,等待着即将过来的人。   说来也是可笑,竟然有人敢在碧霞宫的地界动手。   片刻后一支短箭朝苏念卿飞来,苏念卿侧头躲过,短箭插入树上,一颗小树应声倒下。   楚沉急忙起身将苏念卿拦在身后,白离也站起来抽出剑,短箭像雨点般落下,几人用剑阻挡。   过了不知多久,终于再没有短箭飞来,而那些黑衣人终于出现了。   他们带着面具,和那日拦墨萧的像是同一个人。   楚沉仍将苏念卿护在身后,“你是何人,敢在碧霞宫撒野?”   “哈哈哈哈,我来找我的人,你识相的把她交出来,饶你一死!”   那声音阴阳怪气,十分沉闷让人很不舒服。   楚沉将剑一横,“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   “哼,黄口小儿也敢大言不惭,上!”   那人手一挥,数名黑衣人便围上来,白离也拔出剑,几人与黑衣人缠斗在一起。   可是看得出来他们是冲着苏念卿来的,苏念卿能感觉到,有好几次他们可以伤她,可是他们都收了剑。   只是楚沉旧伤未愈,再这样下去恐怕体力不支。   白离这丫头武功还算不错的,不过一会儿功夫身边已经躺了好几个人。   “敢在姑奶奶面前撒野,让你们尝尝阎王殿的滋味。”   白离是个急性子,抬手将面前的人一剑封喉,三两步窜到楚沉跟前来,“沉哥哥,你可是得罪了什么人?”   楚沉与苏念卿背靠着背,此时他一点不敢松懈,他明显感觉到了那些人是冲着苏念卿来的,他很怕他们是墨萧的人。   “多谢你帮我!”   三人并肩作战,楚沉脸色微微发白,伤口确实还在疼,这样一动更疼了。   面具人抬手抽出剑,“没用的东西!”   说着便上前,一剑便将三人分开。   白离窜到了前面,楚沉和苏念卿依旧背靠背。   面具人一步一步走向两人,抬手只听见剑带出的呼呼声,看不清剑,一股强大的力量朝两人袭来。   苏念卿和楚沉顿时倒地,面具人一步一步走来,用剑指着苏念卿,“我只要你,你跟我走,其他人可以饶他们不死。”   那声音阴森恐怖,让人汗毛直立。   楚沉挣扎着起来,“我不允许你带走他!”   面具人抬脚一脚揣在楚沉的胸口,楚沉顿时从嘴里吐出一口血来。   苏念卿急忙去扶楚沉,“楚沉!”   楚沉嘴角挂着血迹,“别怕,我在!”   他说得最多的一句话便是我在!   “好多蜈蚣!”   “啊!”   这时有人叫起来,再来看时,地上一地的蜈蚣,那些人身上也爬满了蜈蚣。   “这是怎么回事?”   有人叫起来,那面具人低头,自己腿上也开始爬上蜈蚣。   “你们使了什么手段?碧霞宫也会这等歪门邪道!”   白离站在一旁,“你们就光明了,你们身上的蜈蚣有毒,咬到一口便会全身溃烂而死,你们识相的现在离开,若是你们执意不听,我也没办法了。”   原来这些蜈蚣是她放的,面具人看着白离,“你是白家的人?”   会使这种蛊的,也只有白家了。   白离大方承认,“没错!”   面具人却哈哈大笑起来,“白家也参与进来了,真是有趣,看来这飞花令果然是一出好戏!”   面具人说完哈哈大笑起来,随即离开。   “改日再来拜会!”   几人这才起来,苏念卿急忙扶起楚沉,“你怎么样?”   楚沉一脸关切地看向苏念卿,“你可有受伤?”   苏念卿摇摇头,“他说的是什么?”   她能感觉到他说的飞花令似乎与自己有关。   楚沉摇头,“我也不知何为飞花令,只知道寻找到飞花令的传令之人便能拥有一份强大的力量。”   白离走过来,脸上少了方才的俏皮,一脸认真模样,“飞花令是江湖上一个厉害的神秘门派,至今没有人知道具体位置,据说他们可以颠覆天下,也可以帮你定天下,具体是一种什么力量谁也不知道。”   楚沉眉头微蹙,“神秘门派?”   白离点点头,“听父亲提起过,听说飞花令传令之人便可将飞花令传给任何人。只是听说飞花令的传令之人二十几年前便结婚生子了,所以飞花令在找新的传令之人。”   楚沉和苏念卿同时开口,“新的传令之人?”   白离只是点点头,“好像是,我也就只知道这些。”   几人也没了心思闲逛,回来便将此时告诉了白幻灵和楚幕青。   两人互望一眼,楚幕青一拍桌子,“真是好大的胆子!”   碧霞宫也不是谁都能进的,此时竟有人进来伤了他的儿子,此事要是传出去他的面子可丢大了。   夜里白离近进了白幻灵的房间,她径直坐下,从桌上倒了杯水一口气喝掉,又将杯子狠狠放在桌上。   “爹,您可是看到了他对我一点想法都没有。”   白幻灵再次捋着胡子看着白离,“丫头,他楚幕青那个人是一等一的死倔,你就放心吧,爹认定的事情,差不了。”   白离起身走到白幻灵面前,“白家这几年是有些不景气,可是我们还有其他的办法,为何一定要看着他楚幕青?”   白幻灵却是胸有成竹地笑起来,“丫头,你太年轻了,你不知道的事还有许多,爹并非要靠着他,而是……”说完将手往胸前一抓。   白离顿时眼中闪过一丝光,“爹是说一把抓?”   白幻灵点头,“爹是老了,可不糊涂。”   与此同时楚幕青也叫了楚沉来。   楚幕青一脸严肃,“你可知道白幻灵来的目的?”   楚沉不屑地看向楚幕青,“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楚幕青抬手便是一巴掌,“我看你就是被那个苏念卿迷惑了心智。”   楚沉捂着脸抬眸,“是,可我愿意。”   “你放肆!我不管你喜欢谁,可是白离,你要娶她!”   楚沉被楚幕青的话弄得一脸懵,“娶她?那个姓白的丫头?”   楚幕青点头坐下不慌不忙地道:,“是,白幻灵知道飞花令的下落,只要你娶了他闺女,我们便一同去寻飞花令。”   楚沉一脸疑问,眉头皱得更深,“所以你答应了?”   楚幕青点头,“是!”   楚沉做了个无奈的眼神,“你疯了,你彻底疯了,你为了寻飞花令当真是走火入魔了你!”   楚沉颇为激动,“可是我不会答应的,此生非苏念卿不娶,除了她我谁都不要!”   楚沉撩下一句话便走,身后传来楚幕青的声音,“不娶也得娶,由不得你!” 第一百六十二章 我想救她   苏念卿在房间休息,房里是楚沉亲自为她调的香料,清香扑鼻让人感到惬意温暖。   楚沉走到门口时顿住脚步,嘴角微微上扬,他本和楚幕青闹了矛盾心里有些不高兴,可他不愿将这情绪带给苏念卿。   楚沉轻轻扣门,“念儿!”   苏念卿立即去开门,门刚打开楚沉便一把将她揽入怀里,“念儿,我只要你。”   苏念卿几乎窒息,她不喜欢楚沉这样,“你怎么了?”   楚沉拉着苏念卿的手,“今日第五日了,念儿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左至奎给苏念卿下了毒,今日他本想同楚幕青说的,可楚幕青让他娶白离他和楚幕青吵了一架,所以一直都未说出口。   苏念卿卷起衣袖,露出雪白手臂来,“今日打斗时觉得手上似乎没有力气。”   楚沉紧张起来,双手按住苏念卿双肩,“其他呢?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苏念卿摇头,“没有。”   楚沉知道那十日化骨散,顾名思义十日后便会全身无力,骨头一点点腐蚀人便会慢慢死去。   在碧霞宫以用毒为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独门秘籍,快的一击毙命,慢的便如十日化骨散,百日毙之类。江湖上一听说碧霞宫便人人避之,手段之毒辣,之卑鄙。   楚沉也尝试着替苏念卿解毒,可他终是不敢拿苏念卿尝试。   “念儿,我定会护你周全!”   楚沉温柔至极,脸上少了之前的戏谑。   苏念卿突然抬眸,这话无比熟悉,“念儿,我定护你周全!”一直在她脑海中回荡,她似乎在哪里听过,可就是想不起来。   苏念卿双手抱着头,有些痛苦,楚沉立即紧张起来,“可是哪里不舒服?”楚沉试图拉开她的手,“念儿你怎么了?”   半晌苏念卿才放开手,摇摇头,“没事!我要休息了,你先走吧!”   楚沉起身,心想着再寻其他方法,来到门口时便看到秋双,秋双双手抱在身前,怀里抱着剑,似在等他。   “公子!”   一向楚沉都喜欢别人叫他公子,不喜别人叫他少主。   楚沉回头,“秋堂主何时来的?”   秋双放开手,长发扎成的马尾随着她的动作轻晃。   “你不想救她吗?左至奎的十日化骨散谁还能解?”   秋双看出楚沉脸上的愁容,同时她也在楚沉眼里看到了在乎,对苏念卿的在乎。   楚沉垂眸,“我怎会不想救她,可是……”   “我同你去!”   秋双看向楚沉,他有他在乎的人,她也是。   楚沉骤然抬眸,有些惊讶,秋双曾和左至奎是左右两个堂主,时常在一处,感情也该是极好才对。   “他早有野心,主人早就知道了。”   秋双补充道。   两人迎着月色出来,径直走到楚幕青房里,外面两名手下守着,见秋双来了,颔首道:“秋堂主,主上在休息。”   秋双微微一笑,“同主上有事相商。”   两人互望一眼,一人道:“秋堂主稍等,属下这就去禀告主上。”   秋双收起笑容,厉声道:“给我让开,耽搁了事情拿你们是问。”   两人立即让开,谁不知道笑里藏刀秋堂主。   秋双同楚沉走进去,楚幕青坐在主位上,宽阔的房间里除了冰冷的陈设什么都没有。楚幕青在专心研究着一本书,两人进来他竟浑然不知。   秋双拱手,“主上!”   楚幕青这才抬眸看向秋双,“这么晚了秋堂主有什么事?”   秋双拱手,“属下有事禀报,左堂主叛变了!”   楚幕青双手一愣,将书合拢放在桌上,抬眸,眉头微蹙,“你说什么?”   他曾怀疑过左至奎的野心可是这些年来他一直兢兢业业,和秋双也算是他的左膀右臂。   楚沉走上前来,颔首道:“父亲,我和沉香在路上遇袭,他曾扬言要绑架我要挟你,秋堂主和沉香都可以作证。”   楚幕青蹙眉,颇有些惊讶,“绑架你?”楚幕青说完一拍桌子,“反了他了!”   他最看不惯的便是这样的阴险小人,虽然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要什么?我哪里没有满足他?”   楚幕青觉得他对左至奎也还算不错的。   楚沉低下头,“他要的是财富。”   楚沉也知道这些年碧霞宫的财富用富可敌国来形容也不为过的。   “哼!无用的东西,他要财富我难道不会满足于他?去给我绑来,背叛的下场他该是知道的。”   背叛碧霞宫的人从来没有人活过,留个全尸都算好的。   楚沉起身,颇有些紧张地道:“不可!”   楚幕青抬眸,眼神里透出让人毛骨悚然的眼神来,“怎么?”   “他给念儿下了十日化骨散,我无法解毒!”   楚沉的声音不自主地变得轻起来,楚幕青如此愤怒,他最难容的便是背叛。   楚幕青不以为然,“难道你要让我用他要的东西换他的解药?”   楚幕青的世界里,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威胁到他,即便是楚沉他也不会,否则他何以在江湖上立足?   楚沉立即跪下,“父亲,我想救她,求您!”   “没用的东西,区区一个无用的女人而已,何至于此?”   楚沉摇头,“她不是没用的女人,她是我一生所爱,若是没有了她,这世间也便没有意义了。”   楚幕青指着楚沉,胸口不断起伏,气得面色铁青,“原以为你是个有用的,今日看来也是庸人一个。”   楚沉抬眸,“父亲,你因何做这一切?你建立这碧霞宫,苦苦经营这一切不就是为了我母亲吗?您走过的路为何还要我也再走一遭?”   楚沉的话再次让楚幕青震怒,他最忌讳谁再提楚沉的母亲,那是他一生的痛。   楚幕青将一杯茶砸到楚沉面前,“你给我闭嘴!”说完指着门外,“滚,滚出去!”   楚沉转身,“父亲若是不同意我便以我的方式去办。”   苏念卿他定然是要救的,他打算只在她身边护她一生,可是后来他便不再满足了。   他要苏念卿,如今他好不容易得到了苏念卿,又怎会轻易放她离开?   楚幕青还想上前去踢楚沉,秋双立即拉住他,“主上莫要动气,人我们也要救,但是也不能任凭他想要如何便如何的,我们再想办法。”   说着还对楚沉使眼色,让他先离开。   楚沉心里也憋着气,从小到大他从未关心过自己想要什么,他不喜欢碧霞宫,不喜欢做杀手,可他一心要将他培养成杀手。所以他便常年在外,他喜欢别人叫他公子,他也喜欢自己那副洒脱模样。 第一百六十三章 你在乱跑什么   楚幕青坐在凳子上,秋双还在好言相劝,“主上莫要动气,如今还有外人在,主要莫要让外人看了笑话,否则若传出你们父子不和,日后我们还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楚幕青慢慢平复下来,“他和他娘一样倔!”   楚沉回到房里依旧在生闷气,他要苏念卿,只要苏念卿。   想了一整夜,既然他不同意,那他便要想其他办法了,大不了他要财富便给他,碧霞宫后山的半壁山都是财富。   楚沉第二日来到苏念卿房里,苏念卿似乎更加无力了,穿衣服都歇了好几次。   “念儿……”   楚沉无比心疼她此时的样子,他明显感觉到了苏念卿失忆以后不像以前了,她脸上似乎极少再有笑意,曾经那个活泼开朗的苏念卿似乎他已许久未见。   苏念卿抬眸,“楚沉,我到底是谁啊?”   她觉得她似乎不知道她自己是谁,她似乎也不知道她活着有何意义。   楚沉微微顿住,轻轻拉着他的手,“你是我的念儿,我永远都会在你身边。”   即便苏念卿如此,他也觉得只要苏念卿在他身边便好。   苏念卿抬眸,眉头紧锁,“楚沉,我不想让你为难。”   她知道楚幕青定然不会答应楚沉,所以她觉得她似乎在拖累楚沉。   楚沉摇头,“不会的!”   可是正在这时外面却传来脚步声,楚沉转过头去,门外却传来声音,“沉哥哥,你在吗?”   楚沉眉头一皱,他不喜欢这个粘人的白离,此时更不喜欢。   “沉哥哥,我可以进来吗?”   不等楚沉答应白离便推门进来。依旧是一脸俏皮,“沉哥哥,你不高兴吗?”   楚沉满面愁容哪里骗得了人?楚沉依旧不曾说话,此时他再没了心情笑脸相迎这位白离。   白离却也不见外,自己找了凳子坐下,她何时这般低三下四过,不过是为了白家罢了,脸上虽是如此,可心里依旧是没有半分显露,城府不可谓不深。   半晌楚沉抬眸看向白离,“我有话同你说。”   苏念卿看着两人从里面走出去,白离一脸疑问,又有些欣喜。   “沉哥哥,你有什么话同我说?”   楚沉开门见山,也不卖关子,“你可是想嫁给我?”   白离从未想过他会如此说,突然被人这样一问,白离面色一红,眼里噙满泪水。   楚沉这才觉得自己唐突了些,于是声音温柔了些许,“我的意思是两家联姻。”   白离转身便走,又转身回来,“父亲的意思,你我哪里还有选择的余地?”   楚沉愣在原地,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吗?他本想告诉她,这是不可能的事,可是在一女子面前他如何能这样直接说出来?   楚沉与左至奎约定的六日期限已到,距离苏念卿毒发不过三日,楚沉心急如焚。   楚沉在苏念卿门前站了半晌,看见她总是对着外面发呆,此时他的心揪在一起,暗暗道:“念儿,我定会护你周全。”   楚沉暗暗下定决心,深叹一声朝楚幕青那里去了。   楚幕青见他来了只轻轻抬眸,又放下手上的书,上面写着:飞花令!   “你又来做什么?”   楚沉跪下,规规矩矩地道:“父亲,我同意娶白离,你去告诉白幻灵吧!”   楚幕青未曾想到他突然会这般,起身走向楚沉,“你什么意思?”   楚沉依旧规规矩矩地开口,“父亲别急,听我把话说完,我同意娶她,但是你要同意救苏念卿。”   楚幕青这才放下心来,“呵!原来你是这样打算的。”   楚沉突然如此反常他还觉得有些奇怪,这样一说他便觉得这才是楚沉。   楚幕青抬眸,“你觉得我会答应吗?”   楚沉也定定地看向楚幕青,“你觉得你困得住我吗?”   楚幕青若不答应,他便离开,世界之大,他可以永不回来。   楚幕青再次发怒,伸手一拍桌子,“你……”   “我不是与你商量,你若不答应我便离开,或者和她一起死。”   “你不必现在答应我。”   楚沉说完这才离开。   楚幕青双手扶着额头,头痛不已。   而与此同时秋双却在苏念卿房里。   秋双双手抱在胸前,来回踱步,“苏小姐,苏念卿。”   苏念卿看着她的样子,有些奇怪,“秋堂主,有什么事吗?”   秋双走到苏念卿面前,定定地看着她,“你到底哪里吸引了公子,他对你如此着迷?”   苏念卿低头,不言语,这个问题她也不知。   秋双自顾自地笑起来,“公子身边的女子不在少数,温柔体贴的,柔情似水的,俏皮可爱的……你不是最美的,却是最得公子心的,我从未见他对谁如此过。”   苏念卿抬眸,“你想说什么?”   秋双再次轻笑一声,“公子为了你可是费劲心机,你可知道他为了你多次与主上反目?你难道没有一点愧疚吗?”   苏念卿眉头微蹙,“什么意思?”   秋双坐在苏念卿身边,同苏念卿说了许多关于她的一些事,以及楚幕青打算同白家和亲的事。   说了许久秋双才离开,黄昏时候楚幕青独自离开。   而此时某个角落里一袭白衣缓缓走出,轻轻走进了方才楚幕青的屋里。   楚沉再来找苏念卿时,苏念卿却不在了,他四处寻找都不见苏念卿,楚沉莫名急了,立即找来了沉香。   楚沉握紧拳头,似乎身上都在颤抖,“苏念卿呢?”   沉香摇头,“秋堂主让我去找主上,我这才回来。”   楚沉一拍桌子,“让你好好照顾她的,秋堂主让你去你就去了?”   他有一种预感,他觉得苏念卿走了,而这一天他又在做什么呢?他在等着楚幕青离开。   楚幕青离开以后他在楚幕青房里寻找钥匙,他不信楚幕青会救苏念卿,即便是他用自己的婚姻做交易,他也不会。   所以楚沉去偷了楚幕青房里的钥匙,那钥匙可以开启后山的金库,他想拿那钥匙去换解药。   楚沉再也顾不得其他的,直接转身出去,不管到了哪里他都要找到苏念卿。   而楚幕青回去以后他发现房里被翻乱,楚幕青顿时一拍桌子,桌子应声被震碎。   “孽子!来人给我把楚沉那孽子抓回来!”   果然那钥匙不见了。   楚沉趁着月子一路找寻苏念卿,可苏念卿没有半点影子,这大半天都不知道她已到了哪里。   “苏念卿,念儿,我的小野猫,我说会护你周全的,你在乱跑什么?”   楚沉不知秋双和他说了什么,他也不知秋双本不希望苏念卿得救。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为我自己   一路找寻楚沉当真没有找到苏念卿,心下不由得紧张起来,他怕苏念卿有危险,这夜半三更,苏念卿又是从碧霞宫出去的。碧霞宫在江湖上的地位虽是人人畏惧,却也很受争议,甚至有一些人自诩正义人士专门诛杀碧霞宫的弟子。   一路小跑着下山,身后却隐隐传来马蹄声储存心声一惊,急忙加快脚下的速度朝山下飞奔而去。   苏念卿独自一人走出来,如今她失忆了,楚沉又说她身体不好,她觉得一直都是她在拖累楚沉,这一切她都是不想的,今日被秋双这一说破,她才觉得很对不起楚沉,所以便独自下山。   苏念卿手里紧紧握着剑,虽有月光,可是这荒郊野岭一个人总归有些害怕。   她一直在想自己到底是谁,醒来便不知自己是谁,只跟在楚沉身后。楚沉说她与楚沉定了亲,可是若真如楚沉说的那般,即使自己失忆了,她心里也该对楚沉有些许感觉的,可每次见到楚沉总有说不出的感觉,就感觉不像是未婚妻对未婚夫的感觉,因为心里没有向往与期盼。   想到此次苏念卿轻轻启唇,“十日化功散?”   此时手上和脚上都似乎越来越无力,可即使这样她也不想再去拖累楚沉了。   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的信仰,这种感觉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所以听天由命吧!   苏念卿迷路了,她不知道她自己走向了何方,只知道沿着小路一步一步往山下走,眼看便要天亮了。   而此时她却遇见了秋双,秋双面对着苏念卿,双手抱着箭。   “苏小姐!”   苏念卿心下一惊,有些欣喜又有些害怕,欣喜的是终于遇见了一个人,而害怕的是秋双是来带她回去的。   苏念卿眼神定定地看着秋双,有些戒备,半晌才小声道:“秋堂主!”   秋双看出苏念卿眼神里的戒备,抿唇一笑,“我不是来寻你的。”   苏念卿这才稍微放下心来,“那你来做什么?”   秋双想都不想便答道:“为我自己!”   她这一生都在杀人,江湖上甚至一提到她便会毛骨悚然,她是人称女魔头的人,这一生从未为自己想过,她觉得她生来就是杀人的,直到遇见楚沉。   “我想为自己打算一次,为自己也为公子。”   秋双的语气很轻很轻似是从心里发出来的声音。   苏念卿眉头微蹙并不明白秋双的意思,可她听到了“公子”两字,她知道与楚沉有关。   “公子喜欢你,我喜欢公子。可是我在你眼里并没有看到有公子的影子。所以我斗胆认为公子与你是不幸福的。”   第一次这个女魔头的眼里显着一丝柔情。   苏念卿并未开口只静静聆听着。   “见到你时你温柔大方,我以为公子喜欢的便是你这样的,可是我命中注定不会像你一样温柔。可是人总该为自己活一次。”   苏念卿静静地听完,小声道:“所以你故意让我离开?”   秋双点头,“是,我不喜欢的人我都会杀掉。可是公子喜欢你,我不忍心让他伤心。”   “所以你是来帮我的?”   秋双将手里的缰绳递给苏念卿,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来,“这是十日化骨散的解药!”   苏念卿一脸的惊讶,“你怎么……”   不等苏念卿说完,秋双抿唇一笑,“我时常与左志奎在一处。虽是自己人,可是我总该提防他一二的,所以趁他不备在身边备上一些他的独门解药,这也无可厚非。”   苏念卿抬手接过,“你该谢谢我成全你,所以我便也不谢你的救命之恩,所以我们两清吧!”   她自然明白秋双并不是为了帮自己,反而是利用了自己,也算自己帮了她,所以她便不想说虚伪的感激之言,因为自己本不想谢她。   秋双听完顿时大笑,眼睛弯成月牙,“我喜欢你这样的性格,若不是因为公子,我想我们定然可以成为好朋友的。”   苏念卿温柔一笑,两个好看的梨涡挂在嘴边,片刻后却又垂眸,脸上有着小小的失落,“天下之大,我竟无处容身,我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自己该去哪里!”   “你是……”秋双有些为难,到了嘴边的话却又深深咽下,“一路向北或许你就知道了。”   就算是谁,她怎会不知苏念卿是谁,誉王妃失踪北临到处贴着告示。她知道苏念卿便是誉王妃可她却又不能说。   苏念卿轻轻启唇,“京都!”   那是楚沉告诉她那里是京都,她便极想去京都,她觉得他对金都似乎分外熟悉。有时脑海中莫名出现一些城楼的模样和一些名字,譬如:玉福楼或者是邱记点心。   “快走吧,否则一会儿碧霞宫的人来了你便走不了了。”   苏念卿打开瓶子从瓶子里面拿出一颗黝黑的药丸放到嘴里,咀嚼两下,便咽下去。   苏念卿飞身上马,挥鞭唤一声“驾”马儿便扬长而去,留下一路马蹄溅起一路尘土。   苏念卿来到一处小镇,只见上面写着:月明镇   此时不过天刚亮,街上偶有来往的行人或有人行色匆匆,或有人微微驻足与熟人寒暄两句。   苏念卿觉得此时她该是唯一一个居无定所的人吧!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没有一个人与她驻足寒暄也没有一个人关心着她此时是否安好。   心里顿时有一种落寞之感,此时已人困马乏,所以苏念卿便歇下喝了一碗小镇清晨的粥。   老板端来粥,定睛看了一眼苏念卿,“如此美貌的姑娘一个人可得万分小心。”   苏念卿颇有些不好意思,可马上又问道:“这里可是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老板放下粥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一脸憨厚地笑笑,“姑娘不知这北临啊可翻了天了,儿子杀老子老子也要杀儿子,总之很不安全,姑娘小心为上。”   苏念卿轻轻重复,“儿子要杀老子,老子要杀儿子?莫不是皇家的事?”   老板轻轻点头,小声提醒道:“姑娘小声些,这不是咱老百姓该关心的事否则祸从口出会惹来杀身之祸。”   可苏念卿顿时有一股难以言说的感觉,方才老板的话,她似是觉得十分熟悉,尤其是提到“皇家”二字时她的心莫名痛了一下。   喝完粥继续往前赶,苏念卿心里莫名觉得很着急,她想尽快回到京都去。   晌午时她又来到了下一处城镇,月明县!   苏念卿觉得甚是有意思,小镇叫月明镇,县叫月明县。 第一百六十五章 偷玉扇   街上人声鼎沸,比小镇热闹多了。奇怪的是这月明县上到处都是卖扇子的,而行人几乎人手一把扇子,各式各样的扇子都有,尤其是连同那屋檐上的装饰都是扇子。   正在苏念卿愣神之际,一位年轻的老板挑着许多扇子从苏念卿身边走过,唤道:“姑娘要不要买一把扇子?”   苏念卿回头,看到老板的眼神时自己便吓了一跳,她从未见过如此深邃的眼眸。   苏念卿急忙摇头,“不必了!”   那老板却已取下一把用紫金竹制成的扇子,红色的纸上面还画着花鸟图,下面吊着红色流苏,看上去十分美丽。   “姑娘与这扇子极配,遇到也是缘分,这扇子便送与姑娘吧!”   老板说着便将扇子递到苏念卿手里,放眼望去,街上的人几乎每人都拿着一把扇子。苏念卿接过刚要付钱,老板却已转身离开,消失在人群中。   苏念卿没有过多驻足便继续赶路,很快便要出城了。   这时一队人走来,见到苏念卿时,领头的人便眼都直了,直奔苏念卿而来,而身后的那些像是家丁的一些人便气势汹汹,一副想围着苏念卿的样子。   苏念卿急忙退后几步,那领头的看着苏念卿手里的扇子,“姑娘,这是想走吗?”   苏念卿同样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扇子,她不明白那人的意思,可仔细回想她并不认识那人,于是道:“青天白日,你难道要在此打劫?”   听完苏念卿的话那年轻的伙计便哈哈大笑起来,“姑娘,这是贼喊捉贼吧?你偷了我家老爷的扇子。还明目张胆的在街上晃,此时你还说是我在此打劫?”   “不,我没有!”   苏念卿说着便要拔剑,他万不可让这些人耽搁了,否则碧霞宫的人或是楚沉追上来,她便再走不了了。   伙计手一挥,一群家丁便围上来。苏念卿并未拔剑,本是误会一场她不想见血。虽说自己前几日中了毒,可是吃完解药之后,她明显觉得自己的身上有了力气,手脚也不再那么软了。   苏念卿抬手将走上前来的两名家丁打倒在地,一边喊着:“我没有偷你的东西,这扇子是别人送与我的。”   可那些家丁哪里听她的一个一个像拼命似的。   有一半的家丁被苏念卿打倒在地,可她此时突然觉得头昏眼花,仿佛立即便站不住一样。越来越晕得厉害,直至剑都已掉在地上。   苏念卿重重地摔倒在地上,阳光变得越来越暗,终于她闭上眼睛,失去了知觉。   楚沉一路追来走到了月明小镇,一路上,他在四处寻访苏念卿,四处打探,可都没有人见过她。此时,他便也停在方才苏念卿喝粥的那个小摊前。   老板端来了粥,同样打量着楚沉,这次他没有言语,只在心里暗道:好俊俏的公子!   楚沉开口,“老板可有见过一位姑娘?”   老板大笑起来,“姑娘我见过许多,不知你说的是哪位?”   楚沉开始比划,“很漂亮的,头上插一根墨绿色簪子,嘴角有两个好看的梨涡。”   老板眉头微蹙,凑近楚沉道:“她是你的什么人?”   见老板的样子储存,似乎觉得他好像见过,于是眼前一亮问道:“她是我的未婚妻,你可是见过她?”   老板干脆坐到楚沉对面,一脸好奇地开口,“难道你们吵架了?她不理你了?或是你惹她生气了?她便离家出走了?”   一连串的许多问题,楚沉不知道如何回答,可他确定这位老板一定见过苏念卿。   楚沉掏出一锭银子来放到桌上,“她往哪里去了?”   老板欣喜地拿着银子在手上掂了掂高兴的道:“月明县,你去找找,走了两个时辰了。”   原来这位卖粥的老板,他一日卖的粥还没有卖的消息多,这里是去北临的必经之地,此时他在这里买粥不管是清晨还是深夜,他都在买粥。   他极善于观察路上行人的脸色,而他的记性也是极好的,端粥的言语间,他便打探着来人的去路。若是遇到像楚沉这样寻人的,恰好他又知道下落,便轻而易举地赚了一碇银子。   楚沉便直接站了起来,粥里还冒着热气。   当苏念卿被几人带走,桥上的人放下肩上挑着的许多扇子,嘴角挂出一抹冷笑,随即离开。   苏念卿醒来时,竟在一处柴房里,身边只有许多杂草和蜘蛛网。头晕呼呼的,十分难过。   这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苏念卿立即警觉起来,可是自己被绑在柱子上,手脚都不能动。   门被推开,外面照进来一丝光线。   有人走了进来,苏念卿抬眸望,只见刚才在街上拦着他的人带着一位老者走进来,老者定定地看着她。   老者走向苏念卿,“你是什么人?谁派你来的?”   苏念卿同样抬眸看着他,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也不明白为何自己莫名其妙的便被绑在这里。   “你竟敢偷我金扇庄的东西,你可知你偷的东西是我一年赚的钱?”   苏念卿这才明白原来自己被当成小偷了。回想起来,方才那位年轻的卖扇老板是故意将这脏物塞给自己的。   苏念卿看着老者开口,“我没有偷你的东西,那东西是在街上别人塞给我的。”   “胡说,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会有人故意塞给你?一派胡言,说你把东西都藏在哪儿了?”   苏念卿一脸黑线,“你们不是都看见了吗?我被你们用药迷晕,东西不在你们手上,难道在我手上吗?”   老者清了清嗓子,“胡说我要找的不是你手上拿的。”   苏念卿彻底无语,“既然找的不是自己手上拿的,那你们为何一口咬定一定是我偷了东西,这不是栽赃诬陷吗?”   男子开口,“我们昨日做好玉扇,买主今日便来取,可是今日一早,我们便发现玉扇丢了,而你手上拿的那把扇子便是同玉扇放在一起的。”   苏念卿这下终是明白了,原来是有人把玉扇拿走了,留了一证据在自己手上,原来自己就是个替罪羊啊!   苏念卿哭笑不得,“我真的没有偷!”   老者手上微微有些颤抖,头发花白,此时很着急的样子,“你将东西放在哪里了,你若不说我便送你见官。”   苏念卿一脸无奈,“我当真不知,你快放了我,赶紧去找真正偷东西的人吧!否则他都跑远了。”   可谁会相信她没有偷东西? 第一百六十六章 你在隐瞒什么   月明县以手工制作扇子出名,这里出的各式扇子可谓是远近闻名,就连进贡的扇子也是这里产的。   三个月前金扇庄来了一位贵客,他拿来一块上好的翡翠,请金扇庄制作一把扇子。光是定金就下了五千两白银,制成之后还会付另外五千两酬金。   原以为接了个大单子,金扇庄上下忙活了三个月,将翡翠研磨成透体透亮的装饰品装饰在扇子上,又以西域的天蚕丝制作成扇面,请了二十几个绣娘赶制装饰品,毫不容易制成了天下独一无二的扇子,可是今日竟被偷了。   中午十分,一位公子来到金扇庄,庄主金无垢以年过花甲,见金主来了,硬是吓得头上汗水直流。   公子已在大堂等候,见庄主来了,迫不及待地想要去看他制作的扇子如何了。   金无垢左右推阻,“扇子已赶制完成,公子稍等片刻便可见到,鄙人新得了南方上好的茶叶,公子先品尝。”   那紫衣公子眉头微蹙,满脸疑惑,“金庄主一向耿直,今日何以再三推脱?”   金无垢擦了擦额头冒出的汗水,他又何尝想如此,不过是交不出扇子罢了。那翡翠虽是由这位公子提供的,可是他光是工序以及那金蚕丝便花了五千两银子,若是拿不回那五千两他不但要赔人翡翠,而且还会被弄得个私吞翡翠的罪名。   “公子稍等……”   金无垢说着更是嘴角都带着颤抖,他不过是个简简单单的生意人,可是这位公子一看便不是普通人,他如何能就此作罢?   “可是扇子没有做好?”   公子起身,开始疑惑,此前定好的今日来取,金无垢信誓旦旦的说一日都不会逾期,可是今日他来了,他却如此表现,他不得不怀疑。   金无垢被身边的小厮扶着起身,一头白发的他看上去无比苍老。   “公子,那扇子本来我们已于昨日便赶制完成,可是今早起来便发现放扇子的柜子被人撬开,而扇子……”   公子起身,一脸焦急地问道,“扇子怎么啦?”   金无垢低下头去,小声道:“扇子不翼而飞。”   公子大步走到金无垢面前脸色极为不好,大声开口道:“你说什么?扇子不见了?”   金无垢抬眸,“我们已报了官了,且今日已抓到了偷扇子的贼。”   “快带我去!”   公子没了方才的样子,满脸焦急与愤怒。   金无垢在前面带路,公子一边走一边道:“若寻不会扇子我便灭了你们这金扇庄。”   就算公子不说,金无垢也知道那翡翠并非凡物。他长这么大奇珍异宝见过得多,可是从未见过这样上好的翡翠。   公子不知来自哪里,只知他姓阮,中途他曾来过一次,身边带了许多人,那些人个个武艺高强,身上都有一种神秘之感,可这次便只他一人前来。   金无垢打开门,阳光照进去,晃得苏念卿睁不开眼。   再抬眸时已有几人站在她面前了,阮公子走到苏念卿面前,上下打量着苏念卿,他未曾想到偷扇子的人,竟是一位女子。   阮公子上下打量着苏念卿,“你偷了我的扇子?”   苏念卿只是被绑着,还好这些人没有对她滥用私刑,此时她觉得全身酸疼,手脚早已发麻。   被一遍又一遍地追问,苏念卿早已没了耐心,“我没偷,本姑娘说了多少遍了,我没偷便是没偷,我偷你一个破扇子做什么?”   苏念卿口水似乎都喷到了阮公子的脸上,阮公子退后一步,淡定地擦了擦脸上,再次打量着苏念卿。   “你管天下仅有一把的扇子叫破扇子?”   苏念卿瞥了他一眼,“我见都没见着,怎知它是天下唯一的一把?你们这些人尽会血口喷人,找不到真小偷,便抓了我来当替罪羊。”   金无垢走向苏念卿,指着她道:“明明是你你还想抵赖?”   苏念卿抬眸看向金无垢,“你是老眼昏花了。我告诉你多少次了,不过是有人在街上塞给我一把那破玩意儿。你别说我偷了东西,捉贼要拿脏,普天之下王法何在?”   “你……你……你……”   金无垢被苏念卿气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小小年纪不学好,满口胡言乱语。”   而此时,阮公子便一言未发,只上下打量着苏念卿。   苏念卿也不理会金无垢,看着阮公子道:“我所有的东西都在那个包袱里面,你们打开看看,若是没有,你们便要放了我。”   阮公子回头看着金无垢,“包袱在哪里,你们可看过了?”   金无垢点点头,小声道:“看过了,她定是将扇子藏在了什么地方,又怎会带在身上?”   听到此苏念卿却笑起来,“我把那东西都藏起来了,手上还要拿一个破玩意儿,所以就是让你们来抓我吗?”   阮公子小声道:“拿来我看看!”   金无垢命下人取来了包袱,打开一看,里面不过是一些女人用的珠钗首饰,尤其是那翡翠的镯子甚是夺目,里面还有一只精美的盒子,上面雕着梅花。   下人将那盒子打开,一只精美的羊脂白玉手镯躺在里面。就在见到手镯的那一刻起,阮公子脸色苍白。   他仔细打量着那只手镯,再抬眸看苏念卿,在看到她那双大眼睛时,心下一惊。手不自觉地哆嗦起来。像,太像了!   半晌阮公子才道:“金庄主先出去,我有些话想问问她。”   金无垢有些疑惑,又有些无奈地退出去。   阮公子再次打量着苏念卿,又走过去捡起那只手镯,拿在手里再三确定之后走向苏念卿,“你是南霖国的人?你与段清婳是什么关系?”   阮公子的语气明显比刚才急切,此时他心中波澜起伏,有一万种问号。   苏念卿看着他的改变,心下疑惑起来,不过是见了一个手镯,他便问起这么奇怪的问题来,难道他认识自己?   “你认识我?我是谁?”   阮公子未曾想到,原本是他问她问题,可她却反过来问自己,而且还问了一个这么无聊的问题,我哪里知道你是谁?   “你在装什么?还是在隐瞒什么?”   阮公子眼神里带着希望,因为这手镯,他找了许多年。   苏念卿长吁一口气将头靠在柱子上,“原以为你知道我是谁,可是如今看来,你也不知道,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是谁。”   阮公子抬眸,满脸疑问,“你不知道你自己是谁?” 第一百六十七章 当真心里无我吗   苏念卿点头,“我失忆了,我不知道我自己是谁。也不知道我来自哪里,这些东西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只是觉得它们似乎甚是重要,不过你说的东西我真的没偷。”   “不可能,但是这手镯明明是段清婳的东西。”   阮公子突然的失落。   苏念卿抬眸看向阮公子,“你说的段清婳是谁?”   难道自己和她有关系吗?   阮公子轻轻启唇,“一个叛徒,至关重要的叛徒。”   “……”   苏念卿无话,她不想和一个叛徒有什么关系,自己明明在逃跑,可却在路上莫名其妙便被他们抓来,硬是诬陷自己偷了他们的东西,以至于在这里耽搁了这么久。   半晌公子开口道:“你跟我走,跟我回去!”   他自己不能确定,只是光凭一个镯子和苏念卿的长相,他便觉得苏念卿和段清婳定然是有什么关系的,所以他便想将她带回去。   二十五年前段清婳是飞花阁命定的传令公主。那时南霖国现在的皇帝蓝子义还是一名普通小兵,他偶然得了飞花令,阁主让她下山传令,可她却一去不复返。   所以非花阁便一直寻找叛徒段清婳,可是一直未果。   直到十年后才得知,原来段清婳她竟嫁给了南霖国的皇帝蓝子义,可是已于十几年前,她便死了。   于是二十几年飞花阁都没有传令公主。   可是苏念卿真的太像了,阮公子并未亲眼见过段清婳,只见过画像,不过一眼,他便觉得画像上的女子和面前的女子十分相像,尤其是那双大眼睛。   苏念卿没好气地道:“我不和你走,说了没偷便是没偷,你偏不信。”   阮公子道:“由不得你!”   他便是飞花阁的人,阁主让他来制作一把扇子,没想到却在机缘巧合之下让她遇到苏念卿,就算没有遇到苏念卿光凭那只手镯,他也能立功一件。   阮公子的眼神坚定不容反抗,而苏念卿已看出他并非一般人。   “你休要胡来,我……我不会和你走的。”   此时苏念卿才怕了,她觉得自己失忆过后的生活都是莫名其妙的。   阮公子便走过来开始解开苏念卿身上的绳子,此时他便以不在意那把扇子是否还能找到,只想将苏念卿带回去。   绳子跟你苏念卿撒腿便跑,可是没走几步,脚上没了力气,便直直地倒在地上,她被捆了这许久,手脚早已发麻不听使唤。   苏念卿不断后退,“我不认识你说的什么段清婳,我与她毫无关系,我也不是南霖国的人。”   阮公子一步一步走向苏念卿,“听闻她只生了一个儿子。可是飞花阁不需要男子来传令,若你是段清婳的女儿,你便是传灵公主。”   原来,他口中的段清婳竟是南霖国十几年前便已死去的妃子,段妃生有一子,名唤蓝玥,不过在飞花阁知道他是段清婳所生之后便被他们杀害了。   可是谁又知道如今南霖国的皇后,也就是苏念卿和蓝齐的母亲才是真正的段清婳。   狸猫换太子的故事历史上上演过不少。   “不,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阮公子揉揉眼睛,顿时感觉头晕眼花,看苏念卿在不断摇晃,慢慢地视线变得模糊起来,片刻后便直直地倒在地上。   苏念卿正在疑惑之际屋里却出来一人。   “念儿!”   苏念卿定睛一看一袭白衣脸上无比兴奋的不是楚沉是谁?   “你……怎么来了?”   楚沉走向苏念卿,一边伸手扶起他,一边责怪道:“你悄无声息地便走了,我若不来,今日你便被他带走了,说了让你不要乱跑的,你偏要让我担心。”   “我……”   苏念卿低下头去,有些话她不想同楚沉说,因为说出来只会让人伤心。她走的极大一部分原因,她不想同楚沉成亲,她似乎觉得她心里藏着一个人,藏得满满的。她不知道那人是谁,可她很确定那人不是楚沉。   一炷香以后“阮公子”带着苏念卿从柴房走了出来,遇到金无垢时“阮公子”道:“她已交代了将扇子藏在何处,我这便抓她去寻。”   同储存在一处,他幽默风趣。可是依旧找不出那种惬意自然的感觉,苏念卿想起一个样子非常模糊的人时会觉得有一股莫名的喜悦,那种喜悦她同楚沉在一起时从未体会过。   她不知道那人是墨萧,她爱了两世的墨萧。   墨萧此时独自坐在书房,手里画着画,这次他很确定,又很自然地在画中女子的嘴角点上两个好看的梨涡。女子一双大眼睛含情脉脉地看着她。   墨萧轻轻放下笔,双手捧起那刚画好的画。   “苏念卿,你在哪里?这样不辞而别,你当真心里无我吗?”   墨萧消瘦了不少,面色憔悴,他有时会独自坐在书房一坐便是几个时辰。手上一直都在作画画的是苏念卿,她的一颦一笑都在他的画里,同时也无数次在他脑海中回荡。   邵淳轻轻扣门,“爷!”   “进来……”   每次邵淳前来墨萧都有一股莫名的喜悦,眼里藏着希望,他的问题每次都是,“可有王妃的消息了?”   邵淳颔首,小心翼翼的道:“没有。”   墨萧又失落地坐下去,眼里的光荡然无存,眼神里又是那种默然,对一切都漠然的眼神,邵淳从未见过。   “爷,皇上将赈灾的事派给了五皇子,您若再如此下去朝中一半的大臣都偏向了五皇子,恐怕……”   “去寻王妃,我说了多少次没有她的消息,你不要回来。”   可墨萧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一切他都看淡了。皇位,权利得来又有什么意义?苏念卿都已不在他身边了。   此时没有什么事是比寻思年轻更有意义的了,苏念卿不在,他便觉得。一切都没有意义,一切也都与他无关。   “爷,您不能如此……”   不等邵淳说完,墨萧却大声道:“你走啊!”   说着将一桌子的笔墨纸砚全数掀翻在地。   “四弟为了一个女子何至于此?”   此时,门外去传来一个声音。这是二皇子墨启。   墨启一直带兵镇守边关,两月前听闻皇城内乱这才回京,若不是墨启回来,墨萧何以从天牢出来?恐怕此时早已成了一抔黄土。   墨启一步一步走进去,看着墨萧此时的样子不住叹气,“你曾是何等坚毅的人,不过因着一位女子,你便成了如今这副模样,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让你如此着迷?”   墨启不明白,他不过是出去了几年,墨萧何以变化如此之大? 第一百六十八章 我想去找我是谁   墨萧头也不抬,只专心看着那画上的女子,倘若她此刻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那便是一件最喜悦的事。   墨萧曾无数次幻想着与她重逢的样子,也幻想着她见到他时喜上眉梢的美好样子。   墨启走进去,“砰”地一声将剑放到墨萧桌上,轻轻扫视一眼那画上的女子。   “墨萧,如今都火烧眉毛了,你还有心情在此作画?果然红颜祸水说得一点都没错,幸好她此时不在你身边了,否则也不知道要耽搁多少大事。”   我想听完骤然抬眸,“你住口!”   他不许任何人说苏年轻的不好谁也不行,即便是所有的兄弟当中,他只与这位二皇子交好。   二皇子大声道:“你看看你这副样子,你还是当初的墨萧吗?你如今如此挂念于她,可是那日当你身陷囹圄时,她在何处?她还不是不辞而别,只为了自保。”   墨萧摇头,“不,她不是这样的人!”   墨萧虽然找不到话反驳墨启,可是他依然相信苏念卿不是这样的人。   墨启轻声叹气,“你当真是没救了。”   莫萧又重新坐下来,定定地看着桌上的画,眼神落在苏念卿的眉眼之上。   她轻轻抬手,温柔地抚摸着苏念卿的脸,动作温柔至极。   “她曾一个人跑到崔家山头把自己送进那土匪窝里,只是为了救我。她有时候很聪明可有时候又很傻。”墨萧说着嘴角不自觉地挂起浅浅的笑意,想着曾经和苏念卿的一切都是美好的。   墨启不懂墨萧对苏念卿的感情,只是看他的样子他便觉得墨萧该振作起来了。   “即便是如此,你也不该为了她就丢下所有的一切不顾,若有一天她回来你拿什么护她?”   听到“回来”二字,墨萧眼前一亮。可片刻后又暗淡下来,“她还会回来吗?”   倘若她回来他便再不瞒着她了,一切都与她商量。若不是他瞒着苏念卿他护着苏家的事,她便不会对他产生误会,他们也不至于此。墨萧此时才算幡然醒悟。   墨启不屑地道:“可她害了你呀,他把你害成这个样子,你当真一点都不怪她吗?”   墨萧深叹一声,小声道:“此事错在我,怎会怪她?”   见劝不过,墨启干脆也不再劝他,从桌上拿起剑愤然离开。   “你好自为之!”   墨萧一个人走到曾经的将军府,那里荒草丛生。府里也只剩冯叔了,此时他正在门口除草,可这里人迹罕至,这些杂草他哪里除得干净?   看着这一切墨萧的眼神目无聚焦,“念儿,你想要守护的一切我帮你守护了,可是如今你在哪里?将军府我守住了,苏延泽的名声,我也守住了。苏家军我将他交给了二皇子。可是念儿,我唯独没有守住你。”   墨萧只定定地看着,随时他都会过来看看这里,盼望着何时苏念卿能够出现在这将军府门口,她看着他笑着说:“墨萧你来了!”   “念儿,我陪你回门,不管哪里我都陪你!”   人总是如此,在身边时不知道珍惜,直到她走了才知道她有多重要。   墨萧便是如此,此时才知苏念卿在他心里早已占据了全部的位置。当初墨语走时,他只是难过,可是从未觉得失去了所有,而苏念卿走后,他觉得他已失去了所有。   “爷!”   邵淳急切地走过来单膝跪下像是有事禀报,这段时间,他在墨萧身边小心翼翼,生怕什么时候又得罪了墨萧,惹他不开心了。   墨萧回头,“可是有王妃的消息了?”   每次见到邵淳都是这一句,此时他最关心的也只是这一句。   邵淳思索着如何回答,脸上显得十分为难,“像是有……”   不等邵淳说完墨萧立马便激动起来,大声问道:“在哪里?她在哪里?”   墨萧的眼里有光闪烁。   “在月明县,官府得到一张画像,眉眼有些像王妃,说是她……她……”   邵淳吞吞吐吐,传言王妃偷了扇子一事不知道如何向墨萧禀报。   墨萧早已迫不及待,追问道:“那画像在何处?”   邵淳从侍卫手中拿过,打开画轴那画像是临摹的,早已不像苏念卿,只是那碧绿的发簪墨萧无比的熟悉。   墨萧喜出望外小声呢喃,“念儿,是你!”   说着便翻身上马,对邵淳吩咐道:“走,准备去月明县!”   邵淳起身,“可是爷,我们还有许多事……”   话未说完,耳畔便传来了“嘚嘚”的马蹄声。   某处地宫里,一个头发花白的男子坐在主位上,脸上带着神秘的面具。   “飞花令,好,好得很,天下人都逃不过一个‘贪’,哈哈哈,天下人负我,可如今天下人都在我的股掌之间。”   这时有人来报,“主上,月明县出现了飞花令的消息,飞花阁的人找到了新的传令之人。”   面具男子再次抬眸,面具中的眼睛充满血丝,“好,再助他一臂之力。”   男子说完又哈哈大笑起来,“飞花令又要出现了,看来离天下大乱又不远了吧!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太久,皇天不负我啊!皇天不负我!”   这神秘的组织从未在江湖上现身过,也从未参与江湖的纷争,可是有时他总是派出人来,默默地这里帮一把,那里帮一把,有时搅得天下大乱。   二十年前就是因为他们才搅得天下大乱,如今似是又要利用飞花令让历史重演。   楚沉将苏念卿带到一处偏远的农家院里,见来人是楚沉,苏念卿脸上没有楚沉想象中的喜悦,她表现得一如既往的平淡,或许还有一些失落。   楚沉却满脸都是兴奋,双手拉着苏念卿的手,“我终于找到你了,你不要再离开我了可好?”   楚沉说着一把将苏念卿揽进怀里紧紧拥着她嗅着她的发香。   苏念卿却只是愣在原地,一言不发,这一切都太过突然。她本想去寻她失去了的记忆,可是似乎不太可能了,她心里有一股莫名的向往,而此时这种向往却被楚沉的突然闯入而打乱,所以她心里其实是极失落的。   半晌楚沉才感觉到苏念卿的异样,于是抬起头来看着她的眼睛试探着道:“你……不高兴吗?”   苏念卿因着见了他而不高兴,楚沉的心再次痛起来。   “我想去找我是谁!”   苏念卿淡然开口,她体会不到楚沉的痛苦。   楚沉的心再次揪了一下,她要去找记忆?若她知道是因为他才让她失去了记忆,她心里会如何?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与他擦肩   想了许久楚沉才渐渐平复下来,“念儿,此时想必他们已经报官了,我们不可在这月明县多有停留,我们若再想出去,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苏念卿只静静地听着,点点头,“我想去京都!”   楚沉的表情凝在脸上,她想去京都,她终是想去的。   “好,我陪你去!”   他曾说过她想去的一切地方他都陪她。   楚沉再次替苏念卿易容,又将帷帽戴在她的头上。   可是再次进城这里却是另外一种光景,官兵四处都在巡逻,他们刚进城,出城的路便已被封死,城门紧闭。   楚沉紧紧握着苏念卿的手,“他们四处都在寻我们,你跟着我,我们千万不要走散了,刚才我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刚才他说苏念卿这个名字不可以再用了,从今以后,不管是谁问起她都不可以再叫苏念卿。   苏念卿点点头,“记住了。”   正在这时一队人马蜂拥而至,看样子与刚才的官兵不一样,城中的府衙的官兵见着他们也立即让道。   百姓四散开来,中间只留着一条通道,谁也不敢靠近,四周全被官兵围着。   这时一骑人马疾驰而来,走到街道中央,勒紧缰绳,马儿发出一声嘶吼,随即便停在中间。   楚沉也在百姓之中,牵着苏念卿的手不由得捏紧。那马背上的人他再熟悉不过,那便是眉眼与他有几分相似的墨萧。   他终是来了。   墨萧来了,县令带着众位府译跪在地上,“见过誉王!”   墨萧只骑在马上轻轻摆手,“封锁城门,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私自打开城门。”   “是!”   此时已临近黄昏,许多百姓本要散去,可是见此场景便只敢立在原地。   官兵四散开来,在城中四处搜寻,而城中也四处挂满了苏念卿的画像。   不得出城,楚沉便带着苏念卿在客栈找了一个房间住下,想着这样,他应该也不认识苏念卿吧!   天色渐渐黑下来,用过晚膳后,楚沉正在房里坐着喝茶。苏念卿坐在一旁,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她时常如此只看着窗外,明明窗外什么都没有。可她仍旧喜欢站在窗前看着外面。   可是楚沉的耳朵里明显听到了有人翻动瓦片的声音。   楚沉将茶杯放在眼前晃了晃,果然从茶杯里看到了屋顶的一处瓦片被拆开。   楚沉起身走到苏念卿面前柔声道:“你在此休息,我出去一趟,你千万不要出门。”   苏念卿回头看着楚沉轻轻点头。   楚沉大步离开,刚出了客栈便越上房顶,想要去看看那房顶的人是谁,可是他刚跃上房顶,便见到一个黑衣人大步离开,似是已经觉察到了他前来。   可是楚沉不知,此时邵淳和墨萧也前来住店,此时就在楼下,墨萧上了二楼,住在苏念卿对面的房间里。   墨萧进去不久,楼下便传来吵闹声,小二也端着茶挨间送来茶水。   “今日谷雨,小店赠谷雨茶一杯,祝客官身体康健!”   苏念卿打开房门,接过小二手里的茶,这样关门却看见对面一身墨色袍服的男子同样打开门接受着小二的茶水和祝福。   墨萧正要抬头望时,苏念卿却已将房门关上。   从不多话的墨萧却问店小二道:“对面住的是?”   店小二道:“一位年轻的公子和一位夫人。”   墨萧听完,再次抬眸看了一眼,道一声“哦!”便关上房门。   “客官一会儿河边会放河灯祭祀仓颉您可以去瞧瞧。”   店小二在外面提醒的道,因为他觉得墨萧不是本地人,所以便随口提醒了一声。   墨萧总是觉得对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吸引着他,他总想往对面看。可是反复打开门,对面仍旧房门紧闭,或者这便是心有灵犀吧!   过了一会儿楚沉回来了,手上捧着一个河灯。   “念儿,今日是谷雨节,我才知道月明县今日会在河里放一盏河灯,一来祭祀仓颉,二来祈福,祈祷今年风调雨顺,庄稼有一个好收成。”   他想同苏念卿一起去放河灯,不过是为了替苏念卿祈祷。希望她平安,希望她一切安好。   看着那河灯,苏念卿眼里没有喜悦也没有不悦,一直以来她都是这副表情,不悲不喜。   楚沉试探着拉起她的手,“我们走吧!”   苏念卿本是不想的,可终是随他去了。   来到街上街上男男女女的行人颇多,似是比白日还要热闹,他们大多提着河灯,想来都是到河里去放河灯祈福吧!   每个人都有着不同的愿望,或许为自己或许为别人,可愿意为他放河灯祈福的人定是对自己极为重要吧!   今日的河岸也颇为热闹,甚至还摆上了灯谜,不过今年的灯谜却别出心裁,上面花了简单的画猜成语。   比如许多万字里面含着一个一字,犹如许多无字里面放一个有字。喜欢字谜的人开始讨论起来有欢笑声,有吵闹声,好不热闹。   还有灯谜,比如:青天半坠客心归,猜一植物。   人越来越多,这不大的河堤不一会儿便挤满了人。   楚沉紧紧握着苏念卿的手,丝毫不松开,他怕他一松手就与苏念卿走散了。   前面是卖糖人的,苏念卿看着糖人,嘴角不由得笑了,脑海中又出现了一副场景,有人替她买了一个糖人。   楚沉看着苏念卿脸上的笑容,心底不由自主的感到温暖起来,“你喜欢糖人?我去给你买一个。”   苏念卿点点头,随楚沉走过来。墨萧与她擦肩而过。   就在这一瞬间,墨萧的心莫名跳动一下。他似乎觉得苏念卿就在身边,可是再回头望时,只看到几个小孩子在嬉戏打闹,而苏念卿已被楚沉拉到了卖糖人的车后面。   买来糖人,一对鸳鸯,两人一人一个,老板说了许多祝福的话,逗得楚沉哈哈直乐,苏念卿却羞红了脸。   终于见到了苏念卿脸上的笑容,楚沉觉得一切都值得。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墨萧也会在此时出来,他认识的墨萧从来都不会凑这样的热闹,今日怎的这般?   “我们快放完了河灯快些回吧!”   楚沉在害怕,他怕苏念卿遇上墨萧。   苏念卿轻轻尝了一口糖人,甜味瞬间在嘴里蔓延开来,这味道十分熟悉,她不知道有一次墨萧陪她在街上时,墨萧给她买了一个糖人,当时墨萧还说她像个孩子。   正在这时,苏念卿发现自己怀里的荷包不见了。她左右寻找都不见那荷包。   楚沉抬眸看时,一个小偷撒腿便跑,楚沉急忙去追,苏念卿一个人站在原地。   苏念卿一个人抱着河灯往河堤走去,墨萧就在身后。   墨萧骤然眼前一亮,那身影…… 第一百七十章 相见却难相认   河风吹过苏念卿的帷帽,白色帷纱被风吹起,我想抬腿便大步跟上去。   “念儿!”   苏念卿的身影他再熟悉不过了,他一定没有看错,抬腿走路的姿势以及背影,虽然他不喜欢苏念卿留给他的背影,可是那背影他再熟悉不过,定然是苏念卿,没错的。   苏念卿头也不回,墨萧就站在她身前,她戴着帷帽墨萧看不清楚,不过他此时心口噗噗直跳。   苏念卿透过白纱看出去,此时她眼里的墨萧在陌生不过。   “我找你找得好苦!”   墨萧的声音里带着颤抖,刻进骨子里的思念,就在这一刻泉涌而出。   苏念卿却不明白他为何是这样的话于是转身便走。   墨萧一手拉住她的手臂,好不容易找到她,他再也不能放他走了。   “不要走!”   墨萧的声音里似乎带着祈求。   苏念卿用劲挣脱开墨萧的手,向后退了一步,“我并不认识你。”   墨萧的手停在半空,“你一定是在生我的气,对不对?我答应你,再也不会了,你不要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你不要再离开我了。”   他从未如此求过人,不过比起见不到苏念卿的那无数个日日夜夜,这又算得了什么?   苏念卿确认她是不认识这个人的,于是再次开口道:“公子认错人了!”   墨萧的心颤抖了一下,她从未如此称呼过自己的。“公子”两字陌生至极,她以前生气的时候会称自己王爷,高兴的时候会直呼自己墨萧。   墨萧再次朝苏念卿走近一步,想要抬手去拉她的手,可他看见苏念卿在不停往后退。所以他便迟疑了。   “你当真不认识我吗?”   苏念卿双手互握着点点头,“从不认识公子,公子认错人了。”说着苏念轻便往前走。   可是墨萧又怎会甘心?于是再次走近一步,对着那再熟悉不过的背影道:“可否取下帷帽相见?”   他还是不信的,面前这个人怎会不是苏念卿?   苏念卿却不理会,直接朝前走去,墨萧跟上前来,“请姑娘取下帷帽一见,姑娘的背影与我的妻子甚是相似。”   “请公子莫要为难,我确实不认识公子,更不是公子所说的你的妻子。”   墨萧抬手便要去取苏念卿头上的帷帽,“你既不认识我,为何不敢以这么面目示人?”   他不信世上竟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她的背影实在太像了。而且心是不会骗人的,自从见到她,他的心一直噗噗直跳。   苏念卿朝后躲闪,两人一躲一闪交手几次,苏念卿的身手依旧敏捷。   在争夺中,苏念卿的帷帽缓缓落下,青丝遮盖的小脸毫无遮掩地呈现在墨萧眼前。   没有那如水般温柔的大眼睛,也没有那好看的梨涡,这张脸再陌生不过。   墨萧后退一步,心口传来一阵剧痛。原来她真的不是,她不是她日思夜想的念儿。   楚沉为了避开官兵也避开墨萧,所以将苏念卿易容成了现在的样子。   “对不起!”   墨萧顿时脸色苍白,那种有了希望又变成失望的感觉,只有自己才能体会。   苏念卿大步朝前走去,捡起地上的河灯等着楚沉。   我想却朝着四面清相反的方向走去。原来他一整天的心跳都是印着面前这个不认识的女子。   楚沉这才出现,他捂着胸口,方才他看到墨萧和苏念卿在一起时,她的心都要跳到了嗓子眼她生怕墨萧会识破他的易容术认出苏念卿来。   苏念卿重新带好了帷帽,楚沉牵着她的手,“走,我们去放河灯!”   苏念卿双手合十许下一个美好的愿望,她希望自己早日找到自己。   墨萧失魂落魄地拖着缓慢的步伐走进客栈。他再次目聚焦地看着某处发呆,他没有找到她,没有!   邵淳走了过来,“爷,您方才去哪里了?”   此时的墨萧脸色苍白,嘴唇干裂,一句话也没有。   不顾邵淳,也不回答抬腿便走上楼去,一边走一边轻声呢喃,“她不是,她不是念儿!”   “爷……”   邵淳还想说什么,却见到墨萧如此模样便再没说下去,一直默默跟在身后,他家王爷何时如此过?他也盼着他家这位王妃早些回来。   墨萧坐在桌案前,打开一壶酒,直接对着酒壶喝了一大口,此时他的脑海中满满都是方才女子的样子,她的行为举止,她的背影像极了苏念卿,可是那张脸却陌生不已。   许久以前的记忆忽然闯入苏念卿的脑海中,那些他在夜里回想过无数次无数次的瞬间。   新婚第二日,他便未陪她回门,后来他也没有在她身边。想起那日被墨语关进冰窖,墨萧的心口依旧一阵疼痛。   墨萧突然眼前一亮,“关进冰窖!”   他险些忘了,苏念卿曾被墨语关进冰窖过,她的后背受了重伤,后来即便是好了,背上也留下了很大的一块疤痕。   明明自己已经亲眼所见了那位女子不是苏念卿,可是墨萧的心里依旧放不下。   墨萧拿起酒壶,将一口酒全数饮下。又用衣袖擦掉嘴角残留的酒。   他颤颤巍巍走出来,刚打开房门便见对面关上了房门,那帷帽他再熟悉不过。墨萧轻轻笑了,原来她竟住在自己对面。   墨萧重新关上了房门,酒似乎清醒了许多,他觉得亲眼看看那女子的后背可有被冻伤的疤痕。   墨萧在房里来回踱步,一手扶着额头,他要怎样才能亲眼看到她的后背是否有伤呢?毕竟人家是姑娘家,他总不能偷窥吧!   突然墨萧一拍桌子,对,偷窥。事到如今他也顾不得这些了。   墨萧唤来了邵淳,两人耳语几句,邵淳一脸疑惑地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下面传来敲锣的声音。   “大家快出来,捡钱了,快出来呀!”   主人打开房门,门口的一幕让人十分震惊。因为有人从楼上撒下金箔纸。   顿时整个客栈开始慌乱起来,欢呼声叫喊声不断。   楚沉打开房门,又重新关上,不屑地坐回去。   苏念卿走过来,“外面发生了何事?”   楚沉摇摇头,“一些小伎俩,不要去看,无聊!”   苏念卿却被外面的声音吸引,许久,她都没有听到过如此热闹的声音了。这段时间以来,她除了同楚沉在一起,身边便只是一个人。她有种隐隐的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   “我想去看看!”   苏念卿小声说着,眼睛里透着向往。   楚沉无言以对,他不忍心让她失望。 第一百七十一章 我要她   苏念卿走出去,外面的人都在在捡地上的金箔。   她不喜欢捡钱,可她却喜欢热闹的样子,看到每个人捡到钱以后脸上那满足的表情,她的心里无故觉得舒适起来。   同样也有观看的,楚沉看到了墨萧,他也一直注视着这边。   有人端着汤汁过来,走到苏念卿背后时,脚下一滑,汤汁便撒在了苏念卿的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   小二哥急忙道歉,可是苏念卿后背上已经染了一大块,好在汤汁并不烫所以苏念卿并未被烫伤。   苏念卿急忙伞躲进屋里关上了房门,墨萧便一直在某处等着,片刻以后店小儿提上了洗澡水。   墨萧轻轻跃上房顶揭开一处瓦片,注视着苏念卿在里面洗澡的场景,苏念卿此时背对着他,只见她轻轻脱掉上衣,露出雪白肌肤来。   墨萧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她渴望见到她后背那熟悉的疤痕。可是当他睁大眼睛看到的却是女子后背上一点疤痕都没有。   墨萧定睛看了几次,可结果却是一样的。   “原来她真的不是!”   墨萧跳下房顶走回屋里,再一次失落而归。   “你为何让人在这里洗澡?”   苏念卿坐在一旁,看着楚沉一脸的疑惑。   “现在你可以去了,方才我看到有一个登徒子尾随我们而来,我怕他偷窥于你,现在他走了。”   苏念卿再次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道:“啊?什么?”   楚沉点点头,端起桌上的一碗药递给苏念卿,“先喝药,一会儿凉了。”   苏念卿接过药,面露难色,“我可不可以不喝药了,喝了这么久,我觉得我都已经好了。”   楚沉抿唇一笑,温柔地道:“这样有助于你恢复记忆。”   即便她什么都不知道,他也想这样待在她身边一辈子,他就是如此自私。   第二日墨萧一大早便到了县衙,现在也早已带着衙役跪了满满一屋子,他听闻过朝廷这位誉王脾气不大好。   “盗扇之人可有下落了?”   县令双手双腿都在发着抖,颤颤微微的开口,“没,还没有,请殿下再容些时日,下臣定然寻来真凶。”   墨萧没好气地开口,“哼,没用的东西,今日给我找,一定要找到那画中女子。”   墨萧说完伸出手,邵淳很快便递了一幅画在墨萧手上,墨萧打开,“按这个去找,立即将本王给的这画贴出去,有线索的都可以来报,重重有赏。”   县令不住地磕头,“是,是!”   那些画都是墨萧昨晚熬了一整夜一笔一笔画出来的。   此时出城出不去,而身后一直跟随的人楚沉又甩不掉他,从他们的脚步声便知,那些人是一顶一的高手。   楚沉带着苏念卿在街上闲逛,苏念卿即使不戴帷帽那些人也认不出她来。毕竟易容之术是传说中的事,世间真正见过易容之术的人,没有几个。而世间除了他楚沉也没有几个人能做到了吧!   楚沉干脆找了一个茶馆坐下来,既然躲不过,不如正视他们,他倒想看看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楚沉刚坐下,一位手里拿着剑的紫衣公子便带着几人坐下来,眼睛还一直盯着这边。   苏念卿和楚沉都认识他,他便是那日的阮公子。   苏念卿紧紧抓着楚沉的手,不自觉的抖起来,“怎么办?就是他,他是……他是……”   楚沉轻轻按着苏念卿的手,安慰道:“别怕,别怕!”   紫衣公子却端起茶杯示意楚沉干杯,楚沉以同样的方式端起一杯茶,与他隔空干了一杯。   阮公子郑重地放下茶杯,拿起剑走到楚沉面前。   “公子的药果然是极好的,不知公子可否卖些给我。”   楚沉抬眸,示意他道:“公子坐,在下并未见过公子公子何出此言?”   他很佩服面前这位公子的眼力,那日昏迷前他都未见过自己,而这几日跟踪自己的一定是他。他竟不知,他凭什么就能确定自己就是那日给他下了迷药的人。   阮公子也是玉面郎君一枚,好看的脸上立刻露出笑容来,“公子何必躲躲藏藏?”说完又扭头看着苏念卿,“再说了,我是为这位姑娘而来的。”   一听到苏念卿,楚沉立即便慌了,“你不许动她!”   阮公子哈哈大笑起来,“公子的易容术果然是天下无双的,可是再好的易容术也经不起考验的。”阮公子说完压低了声音,附耳对着楚沉道:“那位北临的王爷似乎对这位姑娘十分在意,若是他知道这位姑娘就是他要找的人,不知……”   阮公子说一半留一半,仔细打量着楚沉,而楚沉暗暗捏紧拳头,心下却开始怕了。他什么都不怕,只怕苏念卿与墨萧相认。   阮公子抬起头,“城西树林一叙!”说完便离开。   苏念卿靠近楚沉,“他同你说了什么?”   方才他也极其紧张,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不知这位公子是谁,所以他以为这位是来要那扇子的,可是他真的没有偷那扇子。   楚沉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来,轻轻拍着苏念卿的背安慰她道:“没事,没事的。”   城西树林其实只是一座废弃的果园,早已杂草丛生。   苏念卿见到此情形,心下不由得痛起来,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座高楼门前杂草丛生的景象。   “哥!”   苏念卿不由自主的叫出来。似乎没有经过大脑,她只是顺口叫了这个字。   楚沉没有听清,于是问道:“你说什么?”   苏念卿蹙眉,“我似乎想起来,我是否有一位哥哥?”   楚沉此时听完更是如雷击般,浑身充满紧张。   “有吗?”   苏念卿当然不知道楚沉为什么如此害怕,因为他在害怕苏念卿会有一天想起墨萧来。苏念卿现在的药量他已经加得足够大,可是苏念卿仍然会想起一些片段来。   半晌楚沉才道:“你原本是有一个哥哥的,可是你的哥哥后来出了意外,不在人世了。”   苏念卿听完一阵失落,不过好在那些心痛因为失了忆便不再那么剧烈。   阮公子早已等候在此此时他只看着苏念卿,嘴角挂起一抹笑容。   楚沉将苏念卿护在身后,“她没有偷你的东西,你的东西值多少钱我赔给你,只是请你别再纠缠她了。”   阮公子哈哈大笑起来,“她确实没偷,即便是偷了那破玩意儿值几个钱?我要的不是那玉扇,如今十把玉扇也不及她的。”   楚沉怒了,“那你要什么?”   “我要她!”   阮公子指着苏念卿。 第一百七十二章 墨萧遇刺   楚沉将苏念卿护在身后,“要她那是不可能的事,除非我死!”   即便是他无法救苏念卿他也不会眼看着他们将她带走。   阮公子抿唇一笑,眼神里满满的不屑,“就凭你?你觉得你有命活吗?”   楚沉眼神无比坚定,“那边试试,你不也曾中了我的毒吗?”   “上次是大意了没注意到你的那些下三滥的伎俩,同样的坑怎么摔两次?”   说着楚沉将苏念卿推到自己身后护起来。   阮公子拔出剑,楚沉同时也打开折扇,他的兵器永远都只是那柄小小的折扇。   “楚沉,你小心!”   苏念卿紧张不已,脸上顿时煞白。   阮公子嘴角发出一抹冷笑,下瞬手一动,一个好看的剑花便在楚沉眼里不断放大。   楚沉用折扇阻挡,一白一紫很快便战斗在一起。   作战时自古兵器长一寸强一寸,楚沉虽好几次躲开了阮公子的剑,可是自己也无法走进阮公子分毫!   阮公子将剑从身前横扫,楚沉应声倒地,嘴里吐出一大口鲜血来。腰间的白色袍服瞬间被染成血红色,而他的鲜血也流到地上。   楚沉再次挣扎起来飞向阮公子,阮公子从地上飞起来,剑与折扇相碰,楚沉再次倒地。   阮公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传来挑衅的眼神,“如何?”   楚沉仍然挣扎着站起来,“我要护她。”   可是他的眼睛都似乎随时要闭上,手上身上也在没了力气,似乎连站起来都不大可能!   阮公子再次抬起剑就要刺向楚沉,苏念卿大步跑过来挡在楚沉的面前,“阮公子,求求你!”   阮公子的剑停在半空中,终是没有刺下去,苏念卿转身,声音带着哭腔,“楚沉,你不要命了,你会死的。”   楚沉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来,“你答应要嫁给我的,我便要护你周全。”   苏念卿眼泪夺眶而出不住地摇头,“不,你不能这样!”   阮公子上前一步,拉起苏念卿,“你跟我走,我便放了他,让他不死。”   楚沉满身满脸都是血,抬眸看向阮公子,“你不能带着她,你若带走她,碧霞宫不会答应的。”   阮公子再次不屑的笑着开口,“碧霞宫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在我面前提?”   “你……”   楚沉伸出手来想要拉住苏念卿,可是阮公子提早一把将苏念卿拉开,并踢了楚沉一脚。眼看着苏念卿和阮公子离开,自己却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终于眼前渐渐黑下来,他自己也渐渐没了意识。   而躲在暗处的人这才满意地离开。   而此时的城里却又开始乱起来,墨萧察觉到城里有异动,急忙派了人快马加鞭传回书信,请求皇帝支援。   就在当晚夜半十分许多人却开始围住墨萧住的客栈,墨萧从窗户外轻轻打探一眼。从脚步声判断,大约有上千人,且都是武艺高强,训练有素的兵士。   邵淳和墨萧站在一处,邵淳轻轻颔首,“爷,他们是冲我们来的,如何是好?”   墨萧眼神看着远处,慢慢变得可怕起来,轻轻道:“要么死,要么活,只是至今不知他们的来历。”   “依爷看来他们是什么人?”   墨萧仔细在脑中搜索,最想让他死的并没有几人。大皇子和五皇子,可是如今大皇子已被流放,那便只有五皇子才有如此大的势力了。   墨萧摇头,手里紧紧握着剑小声道:“今日我若死在这里,你必须要逃出去寻到苏念卿。”   邵淳拱手,声音开始哽咽起来,“不,爷不会的!”   正在这时,有人从窗外进来,跪在墨萧身边,“爷,大约有一千人,且个个武艺高强,我们恐怕……”   “哼!一会儿都不要顾及我,自己逃命去吧!你们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除了吃了无数的苦,什么也没有。本王,对不起你们。”   墨萧的语气从未如此没有底气过,此前上战场时即使5万大军与对面十万大军相抗,他也从未如此怕过,可今日他们区区几十个亲卫。恐怕是逃不过一死了。   邵淳跪下,“爷,不可,我等誓死护爷周全。”   墨萧大声道:“这是命令!”   邵淳还想说什么,以有无数的箭朝这边飞来,剑刺破窗户,直接刺进了屋里,墨萧以及两人立即躺下。   片刻后,外面开始热闹起来。无数的杀手已经冲进了客栈,墨萧和邵淳躲在门后,那侍卫站在窗前。   有人破门而入,墨萧将其一剑封喉。   接着便有无数人冲进来,墨萧和少纯眼疾手快地坚决掉屋里的许多人,可是外面也是一片混乱。   “嘭!”   他们往屋里射进带着火的箭,顿时屋里被烧起来,我想等人只能跳窗逃出。   我想在地上翻滚两圈,立即拿起剑,而周围已经围了无数的人。他带着几十名亲卫也在浴血奋战,浑身都是血,眼看便已倒下了大半。   “誉王殿下!”   正在拼死厮杀之际,一个声音传来,墨香顺着声音看去,一个骑在马上的陌生人正看着他。   墨萧身上脸上都是血,眼神里是那嗜血的愤怒,“你是何人?”   “哈哈,誉王殿下觉得我会是何人?”   墨萧想也不想便开口,“卑鄙小人。”   那人大声笑起来,“誉王失去了苏延泽这个左膀右臂,没有以前顺手了吧!落到如今这步田地,是你们北临咎由自取。”   墨萧再次打量着那人微微蹙眉,“你是南霖国的人?”   “誉王英明!”   那人说着便指挥着手下朝墨萧围攻过来,“杀了誉王,重重有赏。”   又是一场厮杀,街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眼看着墨萧的亲卫便只剩下邵淳,此时二人被围在中间,已是筋疲力尽。   那人看着邵淳道:“拿起剑杀了你的主子,我带你回去,我南霖国封你为大将军可好?”   邵淳他们看了他一眼,“宁死也不会背叛誉王!”   “哈哈,好忠臣的侍卫,可你再忠诚又如何,他有重用过你吗?不过是让你做一些跑腿的差事罢了。”   邵淳干脆不看他。   眼看着自己的引诱没有用,那人大手一挥,“杀了他!”   “啊……”   就在这时有几名黑衣人中箭倒下,领头的被吓一跳,墨萧和邵淳趁此冲出重围。   身后传来马蹄声,箭又像雨点一样落下,不过这次中箭的却是方才围攻他们的黑衣人。   可是他方才忽略了那人自称是南霖国的人,可是因何对他的事如此了解? 第一百七十三章 刺杀袁茗   片刻以后,领头的见敌不过大手一挥,带着这些黑衣人落荒而逃。墨萧站在满地的尸首旁,看向来人,喜出望外,“二哥。”   墨启走过来,“四弟可有受伤?”   墨萧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伤,笑着道:“没事,幸亏二哥来得及时,否则我怕是要交代在此处。”   墨萧说完,突然眉头一皱,开始疑惑起来,“我不过下午才派人送了信,但二哥怎会来得这般快?”   墨启跳下马来,“父皇收到线报,此地近两年颇乱,南霖国常有细作在此,而江湖上一些三教九流的门派也经常在此出没。”   “果然是南霖国的卑鄙小人竟想在此刺杀于我。”   墨启眉头微蹙看向墨萧道:“南霖国?你是说今日刺杀你的是南霖国?”   这时邵淳从死尸身上摸出一块令牌来,呈到墨萧面前,“爷,是南霖国的令牌!”   墨启接过仔细端详,“是南霖国不假,可是……”   “二哥有何疑惑?”   “南霖国皇子去世,想来他们该没有精力策划谋杀,且你不过刚到月明县一日,他们怎会这般快便知道你的行踪?”   墨萧再次眉头微蹙,“二哥是说这可能是有人从中作梗?”   墨启点点头,“疑点重重,下来咱们再细查,不过我此次前来还有更重要的事。”   墨萧点点头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向墨启。   某处小屋里   “没用的东西,你们不是保证杀了他吗?如今如何了还不是让他跑了。”   一个身材挺拔的男子背对着站在小屋中间。   “计划本来好好的,谁知道中途出来了帮凶。”   男子摆手,“我不要听解释,那些人不能多留,赶快去办妥。”   地上跪着的人立即领命前去。   这时过来一人,“殿下,该如何是好,誉王必定将此事传回去,皇上必定会细查,万一查到我们身上该如何是好?”   那人转过身来竟是五皇子墨亦,原来是他,难怪他对墨萧的行踪了如指掌,现在他竟然使上了刺杀这样的手段,想来是狗急跳墙了。   “如何是好?现在只能将此事推给南霖国。”   五皇子说着嘴角挂出一抹邪笑,“墨萧,是你逼我无路可走的,今日我杀不了你,他日必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还有苏念卿查得怎样了?”   那人立即道:“是一个叫楚沉的人带走了她,不过还未查到誉王妃的下落!”   “接着查,她手上的东西万不可流出,现在父皇的身子越来越弱了。”   五皇子不知从哪里查到苏念卿手上竟有皇帝的传位诏书,所以自从苏念卿失踪以后他便一直暗中派人去查。   楚沉醒来时自己躺在一处房间里,此时他脸色苍白,似乎连抬眼的力气都没有。   仔细回想昨日到底发生了什么,楚沉忍受着疼痛站起来,“念儿!”   “公子!”   这时秋双走过来,手里端着药。   楚沉一脸疑惑,“秋堂主!”   秋双放下手里的药,伸手将楚沉扶起坐好,“你伤得这般重,先别动!”   楚沉却顾不得这些,他最关心的便是苏念卿,“她呢?苏念卿呢?”   秋双一阵失落,心口微微泛起疼痛,“你心里只有她?你可知……”   秋双欲言又止,楚沉急忙问道:“什么?”   秋双立即端起碗,“先喝药,你伤得如此之重,先养好身体要紧。”   楚沉一手接过药碗,一口喝掉,“走,我们先去找苏念卿,她被人带走了。”   秋双起身,看向楚沉,提高声音道:“公子,你只知道苏念卿,你可知到此时所有杀手集聚月明县,要杀袁茗!”   “袁茗!”   楚沉记得那个袁茗就是南霖国精心培养的细作。   “可是我爹不是回去处理了吗?现在怎的又要杀他?”   秋双摇摇头,“他们派了其他的杀手来,现在的赏金达到十万两黄金,所以天下所有的杀手将会齐聚月明县。”   “那我们?”   楚沉出来这些时日对碧霞宫的事一概不知。   “我们要阻止他们,保护袁茗,因为他手上有极重要的线索,或许还和苏念卿有关。”   听到苏念卿楚沉眼前一亮,“怎会还和苏念卿有关?”   秋双深叹一声,“她身份特殊,或许是南霖国失散的公主!”   楚沉惊讶不已,他曾查过苏念卿,可是只查到她是陆淮安的女儿,被皇帝寄养在并州,兄妹两还改名换姓,可是未曾想到她竟有可能是南霖国公主!   众人齐聚月明县,小小的月明县,一夜之间所有的客栈全部客满,有江湖杀手,有朝廷细作,还有墨萧等人,真是热闹不已。   而苏念卿被带回了飞花阁,那飞花阁阁主看着此时昏迷躺在床上的苏念卿,嘴角微微上扬又想到了曾经的事。   “太像了,果然像,段清婳,你背叛了我,那便让你女儿来偿还吧!”   她抚摸着苏念卿苍白的脸,拿出一把匕首和一个碗,将苏念卿的手掌划破又用碗接住。   苏念卿眉头微蹙,碗一会儿便满了,阁主亲自端着碗将血倒在一个祭坛里。   “苏念卿便是传令之人!”   众人跪下叩拜祭台。阁主露出邪魅一笑,“有好戏看了,天下人都将为我所戏耍,哈哈哈哈!”   三十年前他不过是一个无名小辈,他与一位女子两情相悦,不久后便成婚了。可是后来她染上了不治之症,全身长满鱼鳞一样的东西,所以她被人带着四处展出,当时他去报官,可是官府也不管。   最后连皇帝也来看这么稀奇的东西,她被天下人耻笑是怪物,被关进笼子里,最后死在笼子里,而他的孩子不久后也发现了一样的病,同样也逃不过悲惨的命运。   他看透了事态的炎凉,偶然之下他遇到了一个人,那人说:民间疾苦皆有因果,不过上天安排他们带来飞花令,专帮助需要帮助的人解决天下之苦难。   所以他加入了飞花阁,成为了阁主,可是他却忘了,飞花阁不是为了惩戒世人,而是帮助世人,如今他却利用飞花令从中作梗,引起战争。   此时楚沉和秋双四处寻找袁茗,只知道他是一名年轻的南霖国人,可是不知他身在何处,如今天下杀手都在此,他们若不提早找到他,恐怕他难逃一死。   楚沉更是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只因他知道苏念卿的事。   可是他们的行踪却引来了杀手,两人刚走到一条小巷,前后便被堵死。   “碧霞宫也来凑热闹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秋双为爱而死   只听见了剑风凌厉,顿时身边却已围起了十几个人。   他们形形色色,一看便是江湖中的杀手,应该来自各大门派。   一个打扮妖娆怪异的女子卖弄着风姿,抬眸看向楚沉,“想必这位便是风华绝代的碧霞宫楚公子吧!”说着对楚沉轻抛媚眼,“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楚沉不屑地抬眸扫视一眼众人,“既然大家来的目的都一样,各凭本事罢了,你们不去找袁茗在这里拦着我做什么?”   一位留着大胡子的人大笑起来,“别人的目的或许一样,可是你碧霞宫说这样的话,不觉得羞愧吗?”   妖娆女子再次开口,“听说碧霞宫要保护那位袁茗,不知可是真?”   顿时,所有的目光全部集聚当初称身上。   楚沉同样大笑起来开口道:“那也是各凭本事。”   可是此话一出,已有许多人默默拔剑。   “想要保护袁茗电视与我等为敌了。”   楚沉退后一步,秋双主动挡在楚沉面前。   “我碧霞宫行事何时要向尔等无名鼠辈交代?”   说着一行人顿时打斗在一起,楚沉昨日本就受了重伤,今日牵一发而动全身,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秋双满脸的血,当杀手的第一场考验便是将一群人放在一起,最后只能活一个,她便是那个踩着尸首活下来的人。   此时她用剑杵着站起来,“今日你们要么杀了我,要么等碧霞宫来替你们收尸。”   那眼神如狼一般,满眼都是杀戮。   地上躺着几具尸体,那是方才被秋双和楚沉杀死的。   周围还有十几个杀手,此时他们仍旧坚持要除去碧霞宫这两位保护袁茗,与他们背道而驰的人。   “来呀!”   楚沉扶着墙站着,大吼一声,此时他们身上的毒都已用光了,要寻找苏念卿的下落只能找到袁茗,拿到他手上的证据,若苏念卿真的是南霖国公主,那接下来便会有许多事。   剑又一次刺来,楚沉再次以折扇相抗。秋双和楚沉背对背站着,两人第二次并肩作战。   “公子,我一定护你周全!”   秋双喜欢楚沉一直都喜欢。   楚沉只看着对面的人,小声道:“今日若是交代在此处,也算我们有缘,多谢秋堂主相救。”   他眼里除了苏念卿从未有过其他的女子。   “公子如今我有一事要同你说,那日是我放走了苏念卿,因为我不喜看到她在你身边。”   楚沉从未想过这件事,此时震惊不已,满脸的疑问,“为何?”   “因为喜欢公子!”   秋双说着便提起剑朝前奔去,顿时几人围住她,她的肩上和腰上都被刺伤。   有几人要围攻楚沉,秋双将剑丢过去同时杀掉两人,她又飞过去快速拿走剑,再次杀掉楚沉面前的人。   “公子快走,找到你要找的人,保护你想保护的人。”   秋双满身的伤口,对着楚沉大喊,她以一人之力堵住身手不凡的十几位杀手,她这是拿命来赌。   “秋堂主不要……”   楚沉还欲过来,秋双却出言拦住,“公子快走,找到你要找的人,再来救我。”   可是楚沉真的有再来救她的机会吗?   秋双再次将面前的人一剑封喉,对着楚沉吼道:“走啊!”   楚沉不得不离开,他若再不走,恐怕袁茗已被人杀了。   楚沉刚走,三把剑同时刺进秋双的腹部,秋双眼睛里带着满足,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手中的剑将三人逼到墙角。   “啊……”   秋双嘴里的血一口接一口地喷涌而出。   三人将秋双一脚踢开,秋双倒在地上,脸上挂着满意的笑容,“公子……”   话未说完便已断气了。   楚沉往西南跑,西南那边有一处制作扇子的庄子,实际上那是南霖国细作的秘密聚集地。   楚沉白衣上满是鲜血,此时他夺了一匹马快马加鞭朝西南扇庄而去。   “沉哥哥,沉哥哥……”   耳边传来声音,可楚沉丝毫未曾注意到后面有人叫他。   “沉哥哥……”   白离用马鞭不停抽打马儿,马儿朝楚沉飞奔而去,终于到西南扇庄时遇赶上了楚沉。   楚沉眉头微蹙,“白离,你来做什么?”   白离轻轻一笑,“来找沉哥哥,助你一臂之力。”   楚沉却是不信的,白家也非善类,此时怎会不来分一杯羹?   “不必了,有劳白离姑娘。”   楚沉的语气一直是那般冰冷。   “沉哥哥,我知道袁茗在哪里。”   这句话却引起了楚沉的注意,“他在哪里?”   白离故意露出俏皮一笑,“沉哥哥让我同你一起不就知道了?”   楚沉双脚夹了一下马儿,“驾!”   她要跟来便跟来。   西南扇庄仍然挂着许多未曾制作完成的扇子。各色各样,有的还在浸染,有的在晾晒。   “有人吗?”   楚沉大声喊,可是四周一片寂静,安静得可怕。   再往前走,一个染缸里还放着染完一半的扇子,楚沉抓起一看,眉头再次微蹙。   “啊……”   耳边传来一声大叫,楚沉急忙跟过去,白离转过身来,脸色煞白。   楚沉走过去,画面令人作呕。   一个大染缸里面横七竖八躺着许多具尸体,有的没有胳膊有的没有腿,更有的没有头。   “灭门!”   楚沉脑海中出现了这两个字眼,可是他们怎的会在这时被灭了口?那袁茗呢?楚沉仔细翻找可是并不见袁茗。   楚沉转身便走,白离急忙跟上,她从未见到过如此血腥的场面那缸里全是鲜血,鲜血泡着那些尸体。   突然想起来方才白离说她知道袁茗在哪里,楚沉回头,“袁茗在哪里?”   白离低着头,“我只知道这里,昨日父亲说他在这里,让我来告诉你他在这里,可是……可是……”   楚沉转身便走,前面是一处小屋,他抬脚走进去,那里有许多血迹,从里面一直到外面的染缸都有。   桌上放着一支笔,墨水溅得四处都是,楚沉再找时桌上却什么都没有。   楚沉眉头微蹙,“袁茗一定在写什么重要的东西,知道了外面的动静所以逃走了,或者被人带走了!”   这是他猜测,因为从那桌上的墨水便可知袁茗一定在写什么,被突然中断。   白离低下头去捡起地上的一些纸屑,她将纸屑拼凑在桌上,拼出一个苏字,而旁边是一个心字。   白离小声道:“苏心?”   楚沉伸手将心字往下一拉,两张纸屑便完美地拼凑在一起。   “不是心,而是念,只是缺少了一块。苏念,苏念卿!”   楚沉十分确定袁茗失踪一定和苏念卿有关。 第一百七十五章 兄弟联手   楚沉将纸屑揉在一起,下了这样一个结论,“果然和苏念卿有关!”   “沉哥哥我们现在……”去何处三字还未说出口,楚沉便将她一把拉进里面来。   楚沉蒙着她的嘴巴,白离睁大眼睛看着楚沉,楚沉用眼神示意她不要说话又看了一眼门外,白离点点头。   外面便传来了脚步声,从声音来看,人还不少,楚沉仔细听着。   “爷,人已全数被灭口,现在没了线索,我们该怎么办?”   楚沉听出来说话的是邵淳。   “砰!”   墨萧将手狠狠地砸在桌上,“刺杀本王的那些人当中明显有南霖国的细作,可是本王不信他们竟有如此大的势力。”   所以他便一直在寻,只是查到这里时人已经被尽数灭口了。   楚沉看着手里的纸屑,端详许久。   “苏念卿,什么都比不上你的命!”   楚沉抬腿走了出来。   “什么人?”   邵淳说着便要拔剑。   墨萧一眼便看到楚沉,邵淳同时道:“楚公子!”   墨萧捏紧拳头走向楚沉,“你带走了苏念卿是不是?”   这些日子来他一直四处寻找,可是半点苏念卿的消息都没有而在那一日楚沉同时消失不见。   楚沉却不言语,此时面对怒气冲天的墨萧,他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墨萧封住楚沉的衣领,“苏念卿在哪里?”   白离走过来,气呼呼地道:“你是谁,你放开沉哥哥。”   墨萧不理会她,继续问道:“苏念卿在哪里?”   楚沉抬手拉开墨萧的手,“是我将她带走的,可是我不知道她在哪里,她被我弄丢了。”   楚沉说着的时候,自责不已,他后悔自己学艺不精,没有保护好苏念卿,否则那日也不会让他们将她带走。   “什么?”   墨萧得知苏念卿被楚沉带走的时候心下有片刻的放心,可是立即又心急如焚。   楚沉将一切事情的原委告知墨萧,他被人打伤,苏念卿被人带走。   墨萧暗暗握紧拳头,“阮公子!”   “应该是一个奇怪的门派,可是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还有南霖国的人也在找苏念卿。”   楚沉想要得到墨萧的帮助,他不想苏念卿遇险,所以才将一切事情告知墨萧。   “南霖国?”   墨萧颇为震惊,如今他在这月明城,南霖国的细作要杀他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是他们怎会和苏念卿有关?   楚沉从怀里掏出一个镯子,就是那个羊脂白玉的镯子。   墨萧接过,“这是蓝齐给的镯子,怎会在你手上?”   楚沉垂眸,“那日带走她的公子就是在看到这个镯子的时候才开始注意她的。”   墨萧将镯子紧紧握在手上,“蓝齐,他与苏念卿到底什么关系!”   在京都时蓝齐看去苏念卿的眼神总是充满宠溺,他还因此吃过醋,可是又不像男女之情那般,他有时甚至很疑惑。   可是如今想来蓝齐送给苏念卿这个镯子或许就是有其他的目的。   可是这个目的是什么呢?墨萧顿时抬眸看向楚沉,“你知道吗?”   楚沉摇头,“你去问一下你的父皇,或许和二十年前发生的事情有关。又或许我们找到袁茗,他应该什么都清楚。”   楚沉说着递出那张纸屑,并分析那是写的苏念卿。   两人同时从西南扇庄出来,此时既然两件事和一件事碰到了一起,那他们就一起联手,因为苏念卿便是两人都在意的。   两人开始商量合作事宜,墨萧看向楚沉,“你去稳住杀手,我去寻袁茗。”   楚沉点头,似乎两人到底是兄弟,所以似乎有心意相通之意。   白离一直跟着楚沉,而碧霞宫又派来了一些帮手。   苏念卿醒来时,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四处都是光亮可却没有一点自然光,都是烛火的光,照得人眼睛生疼。   “小姐醒来了!”   阮公子走过来,目光轻柔地看向苏念卿。   苏念卿急忙往床上缩,“你要如何?”   她记得就是这个人伤了楚沉带她来了这里。   阮公子跪在地上,“参见飞花公主。”   他的举动又一次吓到苏念卿,“你在说什么?放我离开。”苏念卿说着双手撑着床想要站起来,可是手上传来一阵疼痛。   “你……你是什么人?”   苏念卿吓得脸色苍白,一切太过匪夷所思。   阮公子自顾自地起身,“你本是流落在外的飞花公主,今日得归飞花阁。”   苏念卿全身上下都打着哆嗦,“不,我不是什么飞花公主。”   可是飞花令三字却突然出现在苏念卿脑海中,她不知为何如此熟悉,轻声念道:“传令之人……”   想着脑海中一片混乱,头疼不已,苏念卿双手抱着头,痛苦不已。   阮公子急忙过来想要扶她,“公主……”   阁主走进来,唤道:“阮凤!”   阮公子立即跪下,“参见阁主!”   飞花阁主不理会他径直走到苏念卿身边,双手放到她头上,似是用什么神功在救她,苏念卿渐渐平息下来,慢慢地闭上眼睛。   飞花阁主看着苏念卿小声道:“不急,不急,时间还长着呢!”   阮凤走到飞花阁主跟前来,“阁主,如今她回来了,可是在外流落了这么多年,段清婳从小便养在飞花阁都能叛变,那她……”   他担心的事便是苏念卿如段清婳一般背判。   阁主起身轻轻拍着阮凤的肩膀,“段清婳最在意的是蓝子义,所以她会背叛。”说完又看了一眼苏念卿,“可是她不同,她在乎的人我们可以好好利用,她会成为飞花公主的!”   阁主说完满意地离开,“好好照顾她。”   而墨萧和楚沉还在满街找袁茗,楚沉本为碧霞宫少主碧霞宫以狠毒闻名,此时他只要稍加改变便会让所有杀手相信他是为杀袁茗而来。   楚沉将剑放在桌上,“咱们都是来取那一万两黄金的,所以当务之急得先找到袁茗,我提议我们一起去找,找到再斗个你死我活也不迟。”   楚沉说完有人立即反对,“可是我听说你们是保护袁茗而来,我们不信你。”   立即有许多人附和,“对,我们不信你。”   楚沉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碧霞宫要的是财,咱们干这行的都是为了讨几个钱。还不是谁给的钱多谁便是主,难道你们还要讲什么江湖道义?”   他知道碧霞宫在江湖中的地位,所以故意这样说,因为这样才能让人信服。   众人一阵窃窃私语,半晌才有人道:“那以楚公子之言,我们该如何?”   楚沉一拍桌子起身,“引出袁茗!” 第一百七十六章 黄雀在后   可是该如何引?谁也不曾见过那袁茗,只知道他是南霖国派到北临的细作,他们专门窃取北临线索传回南霖。   楚沉嘴角上扬却不是笑容,而是冷笑,“如今他的手下皆被灭门,他当如何传递消息回南霖?”   一众杀手来自各门各派,传递消息也各有千秋。   “飞鸽传书。”   “八百里加急!”   “……”   楚沉拿出一张图来,“诸位请看,这里是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这里是月明山,翻过月明山便是南霖国的地界了。”   “所以他极有可能从月明山传递消息回去!”   有人赞同楚沉的说法。   楚沉收起图纸,“我们只需引出他便好!其余的事有人会替我们做。”他说的有人便是墨萧。   楚沉说着扫视一眼众人,最后将目光落到白离身上,“传说十八年前,南霖遗失了一位公主。若是他们知道这位公主现在在月明城,他们当如何?”   众位杀手又是一阵唏嘘,南霖国遗失了公主,他们从未听说过。   楚沉看向白离,“你今年多大?”   白离杏眼园瞪,“我……十六。”   她已经隐隐感觉到楚沉的意思。   楚沉往桌上一跃,直接站到桌上,伸手拍拍胸脯,随后指着白离道:“她就是南霖国的公主!”   白离吃惊不已,“沉哥哥,我不是!”   楚沉抬眸看向众人,“你们说呢?”   “公子说是便是。”   楚沉跳下桌来,“那好,今日我们就带着‘公主’上街!”   自始至终谁也没有征求过白离的意见。   “沉哥哥,我不是……”   白离大大的眼眸里,满满都是疑惑与惊讶。   楚沉低下头来双手搭在白离肩上,“就今天一天,引出袁茗就好!”   白离退后一步,摇头,“可是……可是……我……”   “放心,我会护你周全,南霖国的细作已经被全部灭门,他们得知线索一定会将线索传回,我们只要引出袁茗就可以了。”   白离仍旧犹豫,“我……我……”   楚沉笑着开口,“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白离终是点点头,原本她不喜欢这位楚沉,可是自那日见他后,她便对这位公子产生了兴趣。   正午时分一辆马车出现在集市上,马车四周都是纱帐,里面的人影若隐若现,纱帐上绣着点点梅花。   “车上的是南霖国公主,她竟是南霖国安插在北临的细作,如今被我们识破,我们这就送她去京都,让南霖国给个交代。”   街上的行人围攻过来,众人开始窃窃私语。   “南霖国公主?”   楚沉再在人群中加把火,“是啊,听说十八年前南霖帝便将她安插在我北临了。”   众人再次唏嘘不已,“南霖皇帝真是居心叵测!”   “好在我们趁早识破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   月明县本就不大,南霖国公主的消息不到半日便被传得沸沸扬扬,所有人都知道了此事。   下午楚沉一行人带着白离来到城外,这是通往京都的官道,此时正处初夏时节,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   楚沉在前面停下,马车随即停下,一行人勒紧缰绳,马儿骤然停下。   此处地处高地,树木悉数,视野开阔,在街上饶了半日,袁茗身为细作之首,想必早已得到消息。他必然要先要确定公主身份,所以他必定会先确定身份。   那么此处是最好的地方。   楚沉将白离拉在车来,楚沉劲用得很大,白离站不稳,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我等赏金猎人,今日有你这个财主在手,皇上想来也不会亏待我等!”   楚沉的声音很大,众人一阵附和。   白离泪眼婆娑,“南霖国不会放过你们的。”   楚沉再次推搡白离一下,“哼!有命再说吧!”   楚沉说着便将白离推到马车上。   突然众人捂着肚子,“哎哟,肚子好疼!”   几人直接朝树林里奔去,只剩下两人守着马车。   这时树林里飞出一个人来,直奔马车而去。   两人急忙上前护着,可是片刻后便被那人打倒在地,两人连滚带爬朝树林跑去。   那人直接掀开车帘,探头进去,“你是谁?为何冒充公主?”   白离往马车里缩,“你……你要做什么?”   只见那人明媚皓齿,长发以金冠束之,约二十出头。   白离伸手拿起一旁的匕首,手上的羊脂白玉手镯露了出来,袁茗立即紧张起来,“这是皇后的遗物,你当真是南霖国公主?”   他是南霖国的细作头子,他的耳目遍及四方,南霖国公主在北临一事他也有所耳闻。前不久蓝齐太子传回消息,公主外逃,恰好在这时传出公主的消息,所以他便冒死想来确定这位所谓的公主身份。   袁茗一把将白离从马车上拉下来,“走,属下定护公主周全。”   可是两人不过走了两步远,楚沉便带着人前来,将两人团团围住。   “袁公子,久仰大名!”   楚沉依旧摇着折扇,许久他都未曾如此潇洒过。   袁茗却是不慌不忙,“你们以为拦得住我吗?你们往身后看看!”   众人转身,那树林里不知何时已经站满了人,人数是他们的数倍,且手上拿着弩箭,正对着他们。   “啊……你……竟然早有准备。”   他们没有料到袁茗会如此,他们以为袁茗身边的细作都已被灭门。   袁茗大笑一声,“哈哈,袁某不打无准备之仗,否则怎能在北临生存这许久。”   楚沉同样微笑着,默默退到袁茗身后,白离趁机挣脱他的手跑到楚沉身后。   “你机关算尽,可是你手里的人并非南霖国公主。”   袁茗骤然回头,在看到那只手镯的时候他便确定了白离的身份,可是……   “你们故意设计?”   “是又如何?”   袁茗顿时大手一伸,数支羽箭朝他们射来。   楚沉将白离拉到马车后面,悄然退出。   箭像雨点一样落下,十几位杀手武艺高强,可是也同样难以应付这如雨点一样多的弩箭。   片刻后箭射完,已有几位杀手倒在地上,树林中的一队人马朝后面出来,顿时将这些人全数包围。   “想走!”   楚沉飞向袁茗拦住他的去路。   袁茗冷笑一声,看着最后一个杀手也倒下,“你以为你拦得住我吗?”   楚沉微微一笑,“拦不住也要拦,安知螳螂捕蝉没有黄雀在后?”   这时又一队人马从树林里冲出来,正是墨萧,而这些人便是编入二皇子麾下的苏家军。   袁茗左右环顾,“苏家军!”   战场上令人闻风丧胆的苏家军,谁人不知? 第一百七十七章 真相   楚沉拉着白离,悄然退出,剩下的事便留给墨萧。   墨萧眼里都是杀戮,直接地飞向袁茗。   袁茗同样拔出剑,“你是苏延泽?”   墨萧轻笑一声,“苏延泽是本王的大哥!”   说完便拔剑上前,“哐啷”顿时两把剑相碰,两人各自退了一步,袁茗自知遇到对手,“你是誉王?”   墨萧再次提剑上前,“正是!”   楚沉带着白离躲在马车背后,白离取下手腕上的镯子,“沉哥哥,谢谢你保护我。”   女孩子的心思都是及软的,方才楚沉将她户外身后时,她心里满满的感动,突然间便觉得楚沉不再是那个放荡不羁的公子,似乎伟岸了许多。   楚沉结果手镯,小心翼翼地用手绢包好,“我该谢谢你才对。”   白离甜甜地笑了一声,伸手拉起楚沉的手臂,“我们走吧!”   楚沉摇头,“不急,看看那家伙解决了没有!”   两人探出头来,墨萧已经将袁茗绑了。   楚沉这才带着白离走了出来,“誉王做事果然麻利!”   墨萧瞥了他一眼,“楚公子也一样狠毒,果然担得起碧霞宫少主之名。”   墨萧的话满满都是讽刺!   楚沉也不在意,直接走到墨萧身边,“誉王过讲了,这可是咱们第一次合作呢!”   他们俩曾是最好的朋友,曾经推杯换盏把酒言欢,墨萧还庆幸他这样冷漠的人也能交到这样的朋友,可是后来便因苏念卿而反目。   墨萧对着楚沉伸出手,“拿来!”   楚沉故作不知,“什么?”   墨萧再次伸出手,“苏念卿的手镯,拿来!”   楚沉转身,“我不知!”   墨萧一把抓住楚沉的肩,两人顿时又打起来,谁也不让谁!   片刻后墨萧朝楚沉脸上狠狠一拳挥去。许久以前也是一拳打断了他们的友谊,从此两人便再不相识。   楚沉踉跄几步,嘴角挂着血迹,“墨萧,苏念卿在你身边受了多少苦,你若能让她无忧无虑的,我又怎么带走她?”   墨萧陷入沉思,眼里开始回想苏念卿在他身边的日子,她最开心的便是在崔家山头回来那两日,她依偎在他怀里时,那样娇小。她眼里满满都是他……   楚沉一拳挥来,“这一拳是替苏念卿打的,找到她我还带她走。”   墨萧同样嘴角挂着血迹,看着楚沉,眼里都是怒火。   邵淳急忙上前拦在两人面前,“爷,公子,王妃的事要紧!”   “哼!”   墨萧转身走向袁茗,“你们南霖国的公主是何时遗失的?”   袁茗此时嘴巴被捂着,为了防止他自杀。   邵淳上前扯开他嘴上的布,两人上前掰开他的嘴巴在嘴里搜索,一般这些细作都会在嘴里藏毒。邵淳将一颗毒药丢到地上,走到墨萧身边。   墨萧上前,“我要知道你们的公主是何时丢的。”   提到苏念卿他一刻也等不得,他想知道真相,他想知道关于苏念卿的一切。   袁茗一脸坚定,“休想!”   墨萧上前,用手指着一旁被捆着的众人,“想来这些都是南霖国的能人异士了,本王若杀了他们又如何?”   袁茗骤然抬眸,眼里闪过一丝惊慌,“你……”   墨萧一脸的狠厉,“袁公子莫急,我若是利用他们的任何一个人传回消息,告诉他们一些消息,南霖若是派出军队来,我们会不会将他们一举歼灭。”   袁茗担心的便是如此,眼里的惊慌再也藏不住,“你……卑鄙!”   墨萧走近,“可是我只要苏念卿的消息!”   袁茗低头,脸色苍白,眼睛通红。   片刻后再次抬头,“十八年前那次大战,卑鄙的北临皇帝便抱走了公主。”   墨萧眉头微蹙,“十八年前,抱回公主,那语儿……”   袁茗眼睛通红,更加激动,“可是你们北临那养公主并非我南霖国公主。”   墨萧也有些惊讶,“不是?”说完顿时恍然大悟,“所以三年前你们才要让语儿去当质子?”   原来如此,当初他也疑惑,为何南霖国非要让一个养公子去当质子,原来他们以为墨语是南霖国的公主。   袁茗眼神里满是愤怒,挣扎上前来,“可是北临皇帝卑鄙,墨语并不是真正的公主。”   “所以南霖以语儿回来探病为由,本意是让蓝齐来找真正的公主。”   墨萧顿时想起蓝齐看苏念卿的眼神,那眼神有宠溺,有时却又温暖至极,原来是因着他们是亲兄妹。还有那蓝齐送的镯子,一看便价值连城。   墨萧再次问道:“你们可是找到了公主?”   袁茗却闭口不言,半晌才道:“太子已经寻到,可是后来失踪了。”   墨萧轻轻呢喃,“失踪?当真是苏念卿!”   墨萧这才知道原来苏念卿竟然是南霖国的公主,她身上竟藏着这么大的秘密。   楚沉也走过来,“当真是苏念卿?”   墨萧脸色煞白,看着楚沉,“你当真也没有发觉吗?”   楚沉摇头,“不曾,难怪蓝齐如此对她,原来竟是兄妹!”   说完又看向墨萧,颇有些语重心长地道:“世间不知道的手足同胞许多,又何止他们!”   墨萧当然听不懂楚沉的话,因为他从未想过自己竟有其他兄弟。   苏念卿再次醒来已是第三日,她感觉浑身酸软,睁开眼,阮凤竟在自己床边。   苏念卿立即警觉,“你要做什么?”   阮凤端起一碗水递给苏念卿,“我并无恶意,你先喝点水。”   苏念卿并未去接,“我不喝水,我要回去,我要去找楚沉,他找不到我一定会着急。”   阮凤将碗放到桌上,“你回不了家,你的身份不允许你回家。再说你知道你家在哪里吗?”   苏念卿摇头,“我不知也不想知。”   这时阁主来了,阁主走进来,看向苏念卿,“公主可好些了?”   苏念卿起身,“我不是你们的公主,我要回家。”   阁主走过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苏念卿不愿,可还是被阁主带走了,这是一个地宫,地宫里有许多机关,随处都是守卫,苏念卿这才发现,原来这里四处都刻着梅花。   阁主按住机关,一道石门缓缓开启,阁主走进去,“去看看,或许你便知道家在哪里!”   苏念卿走进去,那里面竟是一间石室,里面是一个书架,书架上放着些古籍。   “别乱动,这里处处都是机关!”   苏念卿跟在阁主身后,阁主带苏念卿走到一副画前。   “你仔细看看上面的人!”   苏念卿定睛一看,捂住嘴巴,内心无比惊讶。 第一百七十八章 我一直在弥补   苏念卿捂住自己的脸,“她……”   阁主回头,“不可思议是不是?她和你长得这么像,因为她是你娘。”   “我娘?”   苏念卿睁大眼睛,她从不知道自己的娘亲,因为“娘”这个字于她而言太过陌生。   阁主仔细打量着苏念卿,“第一眼见你便觉得像,所以你是命中注定的飞花公主,也就是飞花令传令之人。”   苏念卿双手捂住头,脑海中又出现一些莫名的字眼,“不……我不是!”   她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会突然变成什么传令之人,她不想。   阁主走到苏念卿面前,拉开她的双手,“你必须是,你本是南霖国公主,却被北临皇帝将你抱走,养在苏家,你想想你本该养在深宫,可是你过的都是什么样的日子?”   苏念卿依旧痛苦,不住地摇头,“我不是什么公主,我只是苏念卿,只是苏念卿,哥哥疼爱我……”   突然脑海中便出现“哥哥”,“三哥哥”等字眼。   楚沉的药效不过一年,若不是他一直用药控制着,她便会很快恢复记忆,这已经过了快半年,所以脑海中一直隐隐有些记忆渐渐浮现出来。   阁主直视苏念卿,又用劲按着她的头迫使她与他直视。   “你要变得强大起来,这样才能让所有人仰视你,你不要依赖任何人。”   苏念卿渐渐平息下来,眼里一片茫然,阁主将她关进一处黑暗的屋子里,让她的意念逐渐消失。   墨萧和楚沉一道,并未寻到苏念卿,直到夜半十分,楚沉来到了墨萧住的房间,他们本就住的对面。   楚沉自己替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喝掉,仿佛是他自己家一样。   墨萧抬眸,“当日你为何要带走她?”   楚沉的手微微一顿,片刻后又浮现出那不可一世的笑容,“不忍见她难过,当日她知道你被她害成那样,她如何面对?”   墨萧握紧拳头,眼里的怒火掩饰不住,“你以为带走她,她就不会难受了吗?”   墨萧其实一直非常自责,他自以为聪明,他以为瞒着苏念卿默默为她扛下一切,他便能护她一生,可最后他却在无形之中狠狠伤了她。   楚沉抬眸眼里布满血丝,“我让她忘却了一切她不想记着的东西,包括你!”   这话让墨萧再次震惊,“忘记我?”说完走向楚沉,他的脸与他近在咫尺,“你对她做了什么?”   “你不值得她如此,你以为你后来对她好,她便该感恩戴德吗?可是之前呢?你都对她做了什么?她的心早就被你伤透了。”   这些话楚沉早就想说,在他心里墨萧一直都不值得苏念卿如此,她那永远微蹙的眉头,永远都是为他。   墨萧听完心里一震,他又何尝不知,他曾经一度利用她,所以他的心里也充满自责和内疚。   墨萧后退一步,“我一直在弥补。”   楚沉瞥了他一眼,不屑地开口,“那她哥哥呢?你们又何尝想过要放过他?所以从一开始,你们就没有打算要放过苏家,就算你不知道苏念卿的身份,可是你也默许你那父王一直利用她。”   “……”   被楚沉猜中心事,墨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确实是的,他不否认他们一直在利用苏家包括一开始的赐婚。   楚沉起身步步紧逼,“所以墨萧,你配爱她吗?她是如何爱你?”   墨萧面色铁青,“她心里或许也没有我吧,否则也不会日日想着和离之事。”   墨萧说着心口痛起来,她日日想要和离,她终是想要离开他。   楚沉抬手,可终是忍了,将手狠狠甩开,“有什么比心死更痛的?她想要离开你,不过是因为她心里满满都是你罢了。”   墨萧轻声呢喃,“都是我!都是我!”   不过是从别处听来了一个传说,她便以为他死了,她不顾自身安危去救他。后来她身陷囹圄,因为自己没有在第一时间救她所以她便赌气,拿性命赌气。   原来皆是因为心里满满都是自己。   “墨萧,可是她即使不记得你了,她心里依旧是你,她睡着以后还会叫你的名字!”   楚沉忍着心里的疼痛,从那天起他便知道自己输了,他以为苏念卿若是忘记墨萧一定会爱上自己的,可是他终究是错了,即便记不得墨萧,她心里依旧是他。   墨萧骤然抬眸,“你怎知她做梦喊我的名字?你对她做了什么?”   果然男人是最敏感的。   楚沉邪魅一笑,“你以为呢?”   墨萧举起拳头就要落在楚沉脸上,手却停在半空。   楚沉定定地看着他,“她已经答应要与我成亲了。”   墨萧放下手,“你敢!”   “我不会放弃她,走着瞧!”   墨萧忍了又忍,半晌才轻轻启唇,“如今最重要的是找到她,南霖国必然也想找到她,所以我们不能让她回去。”   楚沉嗤之以鼻,“事到如今你还想要利用她!”   墨萧转身坐到一旁,“我没有,我只想护她!”   两人一见面就吵,本来想着要商量对策,可是后来这一吵便忘了此次前来的目的了。   正当一人扭在一头生气的时候,外面响起了敲门声,“爷,京都急报!”   “西齐骚扰我边境,请誉王立即回京商议!”   墨萧放下那字条,脸色微变,他不得不离开,可是……苏念卿下落不明。   楚沉看到墨萧的脸色便知道可能出了大事,于是道:“如何?”   墨萧将纸条递与他,楚沉看过之后抬眸看着苏念卿,“你怎样想?”   他不过要墨萧对苏念卿的一个态度,他若能放下一切找她他觉得或许苏念卿还有一线希望。   “此事非同小可,西齐一直同我们和睦相处,今日看来必定是受了挑拨,所以……”   不等墨萧把话说完,楚沉打断他,“所以你要放弃她!不过没关系,我会去寻她,今生你休想再见她!”   楚沉说完转身出去。   这时二皇子同样让人传来书信。   “京都有急事,先行一步!”   墨萧微微松了口气,可他依旧不能掉以轻心,如今苏延泽不在了,可是苏家军还在,此时苏家军必定要上战场,他不允许苏家军再出一点纰漏。   第二日墨萧一早便起身,走到楚沉门前伸手扣门,可是立即又停下手中的动作。   先回去看一下此时的情况若事情紧急,真如他所猜测的那般,那北临将北南霖和西齐着里外夹击,苏念卿在楚沉身边反倒是最安全的。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七里坝遇袭   墨萧想着便转身出去,他带的几十名亲卫都在那日死了,今日便只剩下邵淳和其他不足十人。   墨萧骑上马朝官道而去,可是他不知此时某个角落有人鬼鬼祟祟放了一只飞鸽。   某处暗格里,一个戴着面具的奇怪的人看着正站在屋子中央。   “殿下难道想就此收手吗?你觉得他回去能放过你?”   他对面站着一袭夜行衣的男子,手上的匕首上刻着一个“亦”字。   “可是此时我北临有战事,他若不在了,谁人能使得动苏家军?”   五皇子尚有一丝理智,还知道什么是大事。   面具人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原来你这样想的,难怪你的父皇如此信任他,若是他回去再立了战功,皇位与你便再没关系了。”   五皇子被直击内心,顿时愤怒起来,紧握拳头,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不,我不会让他再立战功!”   “你想想若是没有他,那苏念卿便会与你成婚,如今苏家军便由你掌握着,那高位必然也是你的囊中之物,可是……这一切都不是你的。”   面具人边说边观察着五皇子,直到看到他的脸色越来越铁青,越来越没有一丝月色,他的眼睛便已如狼一般可怕。   五皇子握紧拳头,“墨萧,这一切都是我的都是我的!”   面具人上前一步,“我会帮你,今日墨萧会经过七里坝,我们只   要在那里下手,让他有来无回。”   五皇子转身,再次打量那把匕首,“好!墨萧,今日过后世上再无誉王。”   墨萧一行人骑着马一路朝京都狂奔,经过半天已经出了月明县的地界。月明县离京都足有三日的路程,快马加鞭也要两日。   此地正是七里坝,一个开阔的平原,这里有三条路,一条通往京都,一条通往附近的县城,还有一条便是去往并州的路。   此时正值夏日,这里满山都是野花,白的、粉的、紫的、红的、各种花儿争相开着。一群群的蝴蝶时而飞起来,时而停在花上。不知是它们装饰了这些花儿,还是这些花儿装饰了它们。   一阵花香袭来,墨萧抬眸扫视一眼这满山的野花,他本不喜欢这些花草的,可是有人喜欢,她若是看到想必会露出那迷人的笑容来,梨涡浅浅,甚是惹人喜欢。   墨萧长吁一声,勒紧缰绳,马儿随即停下来,后面的人也跟着停下。   “休息一会儿再走!”   墨萧说完便随即找了一处压不到花的地方坐下来,这里满是青草,柔软且舒适。   邵淳递上些干粮和水,“爷,吃些吧!”   墨萧接过牛皮水壶,喝了一口,又拿起大饼啃了一口,如嚼石蜡。   可是他依旧全数咽下,虽身为皇子,可他吃过的苦可不比一般人。   邵淳走过来,颔首,“爷,您……”   可他欲言又止,他忍了一路,可是不知该如何开口,毕竟主子的事他不该如此操心。   墨萧抬眸,眉头微蹙,“有话便说。”   邵淳垂眸,“王妃她是南霖国公主,若有一日与你为敌,那你当如何?”   墨萧的手微微一顿,随即丢掉手里剩的那半块饼,沉默许久,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邵淳知道自己闯祸了,立即低下头,不敢看他,后悔自己不该多管闲事。   半晌墨萧才轻轻开口,“即便如此我也会护她周全,若要我选择她与北临,那我……”   便如何?墨萧也不知,只希望不要有那一天。   这时不远处的丛林中飞起一群鸟儿,喜鹊发出嘶鸣,扑腾着翅膀飞向天空。   墨萧和邵淳立即起身,警觉起来,几人也围过来将墨萧护在中间。   墨萧紧盯着树林的位置,手上早已拔出剑,“爷!”   墨萧同样拔出剑,喉结动了几次,咽下一口口水,“所有人做好准备!”   众人齐刷刷地拔出剑等待着即将出现的敌人。   “呼!”   一支箭朝墨萧射来,箭头在墨萧的眼里变得越来越大,千钧一发之际,墨萧伸手接住那离胸口仅一寸的箭。   “保护誉王殿下!”   邵淳一声令下,随即而来的便是那如雨点般多的箭,墨萧身边的人都是高手,这些箭他们尚且可以应付,墨萧却紧盯着那树林处。   此地地处高山,灌木居多,可以隐藏不被暴露的地方只有那一片极少的树林。   先用羽箭,这与刚来时候的手段如出一辙,墨萧仔细猜想他遇到了一个人两次刺杀。   可是何人如此痛恨他一定要将他置于死地?   来不及多想,树林中飞出一位戴着面具的人,墨萧心下一惊,这装扮好像那日在王府门前拦住他的人。   墨萧提起剑朝那人飞去,两把剑在半空中相碰,发出一阵火花,两人随即落下。   墨萧仔细端详着那人,“你是何人?为何一定要杀我?”   面具人哈哈一笑,发出那难听的声音来,“各为其主罢了,主子要取你性命,我等听命办事。”   墨萧听完再次打量一下那面具人,装扮一致,可是声音并不像,武功也没有那天的人高。   两人再次缠斗在一起,两把剑像是电光火石般在相碰。   正在两人打斗之时,从四处飞出两条铁链来,分别拴住墨萧的两只手,墨萧动弹不得,只能任人宰割。   那面具人朝墨萧肚子上狠狠踢了一脚,墨萧顿时痛得弯下腰来,嘴里吐出一口鲜血。   “不敢光明正大露出脸来,做这见不得人的勾当,算什么英雄好汉!”   墨萧看着那人眼里毫无畏惧。   面具人看向墨萧,“是条汉子,所以留你不得。”   面具人说着右手提起剑,朝墨萧刺来那明晃晃的剑映着太阳,让人睁不开眼。   “爷小心!”   正被围在中间的楚沉大喊一声,随即飞出人群。   剑刺向墨萧腹部……   “啊……”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墨萧发出一声大吼,将所有的力气都在这一刻使了出来,两条铁链被她挣脱开来,面具人和拉着铁链的两群人倒在地上,墨萧带着铁链飞起来,铁链打倒数人。   这时一位蒙着面的黑衣人上前来,两人又一次缠斗在一起,黑衣人武功不高,墨萧抬手,剑划过他的腹部,黑衣人瞬间后退一步。   “走!”   墨萧随即踩着几人的头飞起来,趁机逃走。   邵淳随后而至。   “给我追!”   面具人一声令下,一行人才开始追着墨萧前去,可剩下的只有那两根铁链和一路尘土。   面具人啐了一口,“没用的东西,难怪不得皇帝赏识,该!” 第一百八十章 遇见   这一次只有墨萧和邵淳逃了出来,其余人全部死在了七里坝!   逃出七里坝,两人一路狂奔,突然墨萧直接摔下马来,身上滚了一身泥土,马儿尚未停下,仍旧一路狂奔。   邵淳见状急忙跳下马来,“爷,你怎么样?”   墨萧趴在地上似乎连起来的力气也没有,嘴里吐出一大口鲜血来。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身上的墨色长袍被划出一道道刀口,还侵着血迹。   邵淳上前扶起他,“爷,您怎么样?”   明明刚才一点事都没有,如今怎会这般严重?   墨萧脸色煞白,用剑撑着身子,“方才将所有的力气都用完了,此时似乎心肺都已裂开!”   邵淳双手扶起墨萧坐到地上,抬眼望了一眼前面,“爷,我们还有些日子才到,此地荒无人烟,也找不到大夫,不如我们先找个落脚点。”   墨萧点点头,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可是想了一下立即紧紧抓着邵淳的衣袖,摇摇头,“我们不要走这条道,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接连暗杀了两次,想来他在那人心目中是必死无疑的。所以墨萧断定,如果他们继续朝前走,那人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以他们现在根本无法抵抗。   邵淳将墨萧抱到马上,“好,沿着这条小道便可绕过官道回到月明县,不如我们先回月明县,先治好你的伤,我们再做打算。”   墨萧此时似乎连抬头都已没了力气,坐在马上,闭着眼睛。   邵淳驾着马儿,一路走得很慢,生怕马儿颠簸墨萧会受不了,可是墨萧依然很痛苦,脸色越来越白。   “爷,坚持住,为了王妃,要振作起来。”   邵淳此时也满身是伤,可是见墨萧如此,他便突然急了。   天已擦黑,树林中光线不好,邵淳在林中停了下来,他四处张望,方才他已经在这里绕了几次了,可是树林太大,他却不知道月明县该往哪里走。   而墨萧头上大滴大滴的汗水往下流,脸色更加苍白,连嘴唇也泛着白。   邵淳只得停下,将墨萧抱下马来,他此时尚还有一丝意识,可是连睁眼的力气也没有。   邵淳四处张望,可是这里除了树林便什么也没有了。此时墨萧似乎发着烧,脸上烫得厉害,人也昏睡着。   “爷,您醒醒……”   邵淳真的急了,此时四处都是树林,没有一个可以避风的地方。而且若是将墨萧在这里,山上野物众多,他也不放心。如果再赶路以墨萧现在的样子怕是不大可能。   “爷,您在此休息,我同大夫学过一些医术,我去采些草药来。”   邵淳将墨萧放在一块石头上躺下,在他身边烧了一堆火,一来可以让他暖和一些,二来可以驱赶猛兽。   邵淳三两步走开,心想着快些采些药回来。   苏念卿偷摸逃了出来,她不想这样被利用,所以抓着机会逃了出来,她也不知那是什么地方,只沿着月明山往下跑。   此时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便是离开那所谓拯救天下苍生的飞花阁。   一路走,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她走进一片树林,林中光线更暗,而且她也分不清方向了。   “嗷……”   耳边突然传出这声音,苏念卿顿时停住脚步,后背发凉。因为这是狼的叫声。   苏念卿握紧手里的剑,手却发着抖,心里祈祷着千万不要遇到狼,千万不要。否则自己便死定了。   “嗷……”   又是一声长长的嚎叫。苏念卿头上开始冒出汗水,此时便运用轻功拼命往前赶,好在她的轻功不错。   眼里突然传来星星点点的火光。苏念卿喜出望外,急忙朝火光的方向赶去。   “有火光便是有人,真好!”   可是走近一看才发现地上躺着一个人,苏念卿吓了一跳,急忙后退,用手蒙着眼睛半天都不敢看面前的人。   可是半晌也没见他有任何反应,苏念卿松开手,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人,他一动不动,还以为死了。   心下又害怕起来,刚逃出来便遇到一个死人,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苏念卿转身要走。   “咳……”   身后传出咳嗽声,苏念卿急忙转过身,原来他竟然没死!   苏念卿走近,试着叫了一声,“你,还好吗?”   没有回答,她便伸手去探,手立即缩回来,好烫!   苏念卿蹲下,这人伤得这么严重怎的会在这里?   “喂,你还好吗?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   苏念卿本要离开,不想管这些闲事,可是走了两步又退回来,“算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苏念卿将他扶起,将他的手搭在自己肩上,自己却趔趄一步险些摔倒。   此时她有些后悔救他了,“你怎么这么重!”   走了几步,她也不知道要去哪里,走了一小段苏念卿便满头大汗。   “我为什么要救他?真是自作自受!”   前面似乎是一个山洞,苏念卿喜出望外,带着墨萧走进去!   洞里竟有一些干草,还有烧过火的痕迹,想必是放牛娃在此歇脚。   苏念卿将墨萧放在干草上,自己又生了火,里面有滴答滴答的声音传来,苏念卿喂给墨萧一些水,又从怀里取出一颗药来,这药是楚沉给她的。   不知过了多久墨萧脸色好看了一些,烧也退了,苏念卿将火烧得很大,又替他处理了伤口。   不知睡了多久墨萧微微睁开眼,迷迷糊糊便看见面前有一位女子在忙碌着。   他以为他自己看错了,那身影如此熟悉,他再次揉揉眼睛,那碧绿发簪映入眼帘。   “念儿!”   苏念卿回眸,看着墨萧,一脸诧异,“你怎么知道……”   墨萧看到苏念卿的一瞬间,更加激动起来,张大嘴巴惊得话都说不出来,心心念念的人竟在自己眼前。   此时他觉得所有的疼痛似乎同时消失不见,“念儿真的是你!”   苏念卿走到墨萧跟前,墨萧想要挣扎着站起来,苏念卿急忙按住他,“你现在不能动,你伤得很重!”   墨萧趁机拉住她的手,“我不动,念儿,你不要离开我了好不好?”   苏念卿急忙抽回手,脸上娇羞一片,陌生的男子拉着她的手,那般含情脉脉。   “你,我好心救你你却这样耍流氓,早知道就不救你了。”   墨萧顿时才想起来,原来苏念卿失忆了,被楚沉那小子使了奸计。   “我不了,多谢救命之恩,只是我现在伤得严重,你可否等我好些了再走,外面豺狼虎豹众多,我怕……”   墨萧哄人的本事真是极好的。 第一百八十一章 谁是他夫人   苏念卿瞥了他一眼,“看样子你伤得不轻,需得看大夫,明日我同你一起去。”   墨萧点头,“好!”   好不容易找到苏念卿,他再也不愿离开她了,离开她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他算是透彻地体会到了。   邵淳采了草药回来,见墨萧不见了,吓得半死,急忙四处寻找,第一反应便是被狼叼走了。   “爷……”   外面传来邵淳的声音,墨萧心里“咯噔”一下!那死小子千万不要现在进来,千万不要。   “爷……”   邵淳的声音由远及近。   苏念卿也听到了喊声,“好像有人在喊,我出去看看!”   墨萧不假思索地大声道:“别去!”   苏念卿眉头微蹙,“为何?我们现在这样子如何去得了城里,若是有人帮忙,或许会方便些!”   苏念卿说完上下打量起墨萧来,心下突然想起来,那日他在月明县认错人了,还将自己认成了他的妻子。不过那时她戴着帷帽,又易了容,为了不必要的误会,苏念卿终是没有将此事告诉墨萧。   “看你的样子,你像是大户人家的公子,身边怎的也没有个随从?”   墨萧眼前一亮,片刻后立即故作委屈,“你有所不知,我家那侍从背叛了我,我这一身伤便是拜他所赐,此时就是他在门口喊,若是我们出去必死无疑。”   苏念卿张大嘴巴,眼里满是惊讶,“你竟混到如此地步!”   心下又对他生了些怜悯,心里想着大户人家的公子也有过得不如意的。   苏念卿拿了剑,“我去外面守着,他若敢硬闯进来,我便杀了他,为你报仇!”   “你小心!”   墨萧暗暗笑出声来,心下暗道:邵淳,对不住了。   好在邵淳并未找到这个山洞。   墨萧一直都是一个知道轻重缓急的人,可是此时他遇到了苏念卿便不一样了。   只是他不知道邵淳此时是何等着急,找遍了整坐山林,鞋都磨破了。   邵淳坐在地上,从未流过眼泪的人今日竟留下泪来,“爷,对不起,都是属下无能,这就自刎以谢罪。”   可是想想邵淳又将剑放下,“不能就这样死了,一定要为殿下报仇。”   这样想着邵淳立即起身,准备回京向皇帝禀报墨萧遇害一事。   墨萧的伤因着苏念卿那颗药好些了,可是,毕竟伤得太重,此时只能轻轻坐起,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   苏念卿趴在他身边睡着了,他朝思暮想的人就在身边,墨萧觉得他似乎像是做梦一般。   “念儿,我再也不离开你了,你也不要再离开我可好!”   墨萧的语气温柔至极,从来没有哪一个人让他如此在乎过,即便是墨语也不曾!   他的手轻轻抚摸她的脸颊,她的发梢,此刻的苏念卿在他眼里如珍宝一般。   苏念卿微微睁开眼睛,正对上墨萧那含情脉脉的眼眸。   苏念卿立即躲开,“你……要做什么?”   墨萧抿唇一笑,“方才你睡觉流了口水,我替你擦掉!”   苏念卿的脸立即红到耳畔。   墨萧看着她这样,立即又笑起来,“逗你呢!我只是替你拨开你脸上的碎发,却不成想吵醒你了。”   苏念卿瞥了他一眼,“你最好别有什么坏心思,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墨萧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你看我这样,我能对你怎样?再说了对待救命恩人,怎么也得以身相许或者……”   墨萧的脸上多了几分戏谑,苏念卿立即打断他,“求求你放过我,我不要你以身相许,我只是恰巧救了你而已。再说……”   苏念卿说着打量一下墨萧,发现他虽带着病容可是那五官似乎比女子还要精致,尤其是那嘴唇,薄唇含珠,甚是迷人。   墨萧却紧张起来,“再说什么?姑娘可是有了心仪之人?”   他此话出口心下却在祈祷,千万别是楚沉。   苏念卿斩钉截铁地道:“没有!”   莫名的她心里有一个男子,她不知他是谁,只是觉得她心里似乎住着一个人。   墨萧这才松了口气,“我是一个有恩必报之人,姑娘今日救了我,日后必定报答姑娘!”   苏念卿却只笑笑,“那等你有命好再说吧!我的药只能救你一时,你的伤得明日到了城里才知道。”   墨萧点头,如今有苏念卿在身边,他无论如何也要好起来。   五皇子一行人沿路找寻,可并无墨萧踪迹,心下着急,可是又必须得先回京。心下想着若是皇帝问起来就将此事推给南霖国。   苏念卿带着墨萧进城,墨萧躺在马车里,伤是真的严重,可是心情也是真好。   墨萧眼睛转了一圈,嘴角挂起好看的笑容来,“苏念卿!”   苏念卿侧头,“怎么?”   墨萧故作委屈,“我怕再被仇家追杀,连累你,我们要不换种方式进城吧!”   苏念卿满脸疑问,“怎么换?这大白天的你那侍从还能罔顾王法不成?”   墨萧撅起嘴巴,“你有所不知,他可狠毒了,恨不得置我于死地,昨晚逃过一劫,此时他肯定还在城里。”   苏念卿想了一下,“好吧!”   片刻后两人看着对方大笑,因为两人都把脸抹花了。墨萧心里却是无比满足,心想着就这样一起到白头多好!   “前面便是医馆了,你就在此,我让郎中来看看!”   墨萧点头又摇头,“你不能偷偷离开否则我会死的!”   苏念卿笑起来,“一个大男人怎的这般粘人!”   大夫在马车里替墨萧诊脉,脸色顿时大便,“这位公子可是受了严重的内伤?”   墨萧点点头,“大概五脏六腑都坏了!”   他说得那般轻松就像在形容自己后背有些痒一样。   大夫上下打量一眼墨萧,“公子定是有神仙相助,伤得这般重竟有如此气色!”   墨萧低头笑笑,脸色依旧苍白,其实他全身都是疼的,只不过是因为苏念卿在身边他才会如此喜悦。   墨萧抬眸看向苏念卿,“那神仙在那里!”   苏念卿却紧张地问道:“大夫,他的伤可有救?”   大夫点点头,“救是有救,只是……”   言外之意便是钱。   墨萧从怀里摸出一袋钱来,“这些够吗?”   那大夫打开,里面竟是白花花的银子,“够,够了!”   “这里是五十两,你拿去替我找一处安静舒适的地方,够我与夫人住就可以了,最好有院子,院子里再种些花草。”   墨萧像是吩咐下人一样吩咐着,苏念卿却眼都直了,谁是他夫人?可是想想终是没有开口。 第一百八十二章 墨萧遇袭身亡   李大夫想了想,立即推笑起来,“小人在城西置有一处小院,如今也没有人居住,若是公子不嫌弃去那里养伤可好?”   墨萧抬眸,“只要安静便好。”   李大夫说完便带着墨萧启程,苏念卿却有些愕然,自始至终墨萧从未问过她什么,她也没有答应和他一同去。   苏念卿看向墨萧,“公子,如今你也安顿好了我们就此别过吧!”   墨萧抬手捂着胸口,“我伤得这般重,姑娘怎会忍心将我丢下?方才大夫也说了,我的伤能否治好还未可知,姑娘将我丢下,若是我那侍从再来复仇,那我岂不是死定了?姑娘救我也费了一些周折,若我如此死了,姑娘便白费了力气不是!”   墨萧说得头头是道,脸上是那委屈至极的表情,仿佛苏念卿一走,他便能立即死了一般。   苏念卿未曾想她会如此,自己不过是顺道救下他,难道他还要缠着自己不成?   苏念卿抬眸,“那是你的事,与我何干?”   他们不过是偶然相逢,他死了便死了,与自己何干?自己如今也自身难保。   墨萧看向她眉头微蹙,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个笑意来,果然这才是苏念卿,他认识的苏念卿,有些调皮,嘴上说得厉害,可心肠比谁都软。   “那姑娘去哪里呢?”   他知道苏念卿被人带走了,她定然是逃出来的,此时她也无地可去了吧!   苏念卿刚才还咄咄逼人,此时听了墨萧的话立即垂下头来,“我……我总该有地方可去的!”   墨萧微微一笑,“既是遇到便是有缘,不如这样吧,姑娘保护我,我为姑娘提供方便,待日后姑娘有了去处,再走也不迟。这样可好?”   苏念卿微微一愣,从墨萧的话语来看,他似乎知道自己此时无处可去,他怎么知道?   墨萧轻轻启唇,“别想太多,我们不过是同为天涯沦落人罢了。”   墨萧一边说,心里想道:这一次他便再也不让她走了。   苏念卿也知道其实这样对她是再好不过的,于是轻轻启唇道:“可是公子与我怕是不方便。”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自然是不方便的,因为此时她并不知道,其实她与墨萧是夫妻,曾经是再亲密不过的。   墨萧忍着疼痛哈哈大笑,“哈哈,姑娘多虑了,我怎么看也是正人君子,难道姑娘还怕我不成?”墨萧说着低头看了一眼连起身走路都困难的自己对苏念卿说道:“即使我有什么坏心眼,以我现在这副样子,姑娘随时可以劈了我!”   苏念卿的心事被说中自已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抬眸看着墨萧,“去就去谁怕谁!”   不多一会儿马车便已到了,大夫和苏念卿一起扶着墨萧走进去,果然如李大夫所言,院落不大,却是极安静的。   李大夫替墨萧开了些药,“公子伤势严重,五脏六腑都伤得厉害,得慢慢静养才行,千万不要动武,最好卧床休息!”   墨萧点头看来也是年轻才对大夫说道:“我夫人会照顾好我的。”   苏念卿在大夫身后对墨萧挥起拳头,做出凶恶的表情!   李大夫走后苏念卿走到墨萧床边来,“你这臭流氓,我好心救了你,你不报恩也就算了,一口一个夫人,谁是你的夫人?你日后还敢这样说,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墨萧不慌不忙地看向苏念卿,故作委屈,“你可冤枉我了,我这样做都是为了咱们好隐藏身份,若是招来了敌人那该如何是好!”   苏念卿撇撇嘴,“就你借口多!”说完转身出去,“你休息吧,我去煎药!”   墨萧露出满意的表情来,“有劳!”   五皇子刺杀墨萧不成,自己还受了伤,此时正在对着下人发火,连荣贵妃他也不理。   五皇子在房间来回踱步,东西被他砸了一地,“墨萧回去父皇定然会严查此事,若是查到本殿下头上该如何是好?”   五皇子指着地上跪着的侍卫,“都是你们,都是你们这些饭桶,还有那自命清高来路不明的人,本殿下还以为他有多大本事,也不过如此而已,哼!”   “殿下莫要着急,我们还有机会……”   侍卫还未说完,五皇子将一只茶碗砸到地上,“还有机会,哪里还有机会?”   顿时房里一片安静,谁也不敢再说话。   “报……”   正在这时,门外却传来侍卫长长的声音。   五皇子火冒三丈,此时更是后背发凉,一定是宫里让他去见皇上了,一定是墨萧已经到了。   五皇子对着门外喊道:“进来!”   “启禀殿下,誉王回京途中遇袭身亡,皇上请五皇子进宫商议!”   五皇子以为自己听错了。墨萧遇袭身亡?于是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誉王他怎么了?”   “誉王回京途中遇袭身亡!”   五皇子心下紧绷的弦在这一刻终于松了,可是又无比疑惑,他不是逃了吗?怎会死了?难道是誉王故弄玄虚?   五皇子立即装作无比忧伤的样子,大哭起来,“我的四哥,你怎能这样啊?四哥!”   到了宫里皇帝手扶着额头坐在龙椅上,脸色煞白,一夜之间头发白了许多。   五皇子走近跪下,泪眼婆娑,“父皇,儿臣听闻四哥遇袭身亡了,此事可当真?”   皇帝这才将手拿开,“是朕的错,朕没有保护好他,朕错了!”   皇帝一夜之间像是老了许多岁,此时老泪纵横。白发人送黑发人,从帝王到百姓,痛苦都是一样的。   五皇子也哭起来,可还是不放心墨萧之死是否属实,于是又试探着问道:“父皇,此消息可当真?”   皇帝抬眸,“方才邵淳来报,本已脱险,后来在路上由于邵淳的疏忽,萧儿又被敌人抓走了,他伤得极重,所以……”   五皇子更加疑惑,自己明明没有找到他,难道是还有其他人暗中帮助?   “那尸首找到了吗?”   皇帝拿出一把剑,“只找到你四哥的剑!”   五皇子这才放下心来,好事一件接一件的发生,方才他还担心被皇帝问责,如今竟传来如此好消息,怎能令人不高兴。   五皇子想到此又道:“父皇,是谁人所为?儿臣要杀了他为四哥报仇!”   贼喊捉贼,说的便是五皇子吧!   皇帝摇摇头,握紧拳头一拳砸向桌案,“不知,此事朕一定查清楚,灭了他九族为萧儿报仇!”   他有五个儿子,大儿子墨塬被流放,三儿子墨容不问政事如今在封地,三儿子墨萧死了。如今在身边的也只有二儿子墨启和五儿子墨亦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她在我心里   苏念卿煎了药端到墨萧房里来,每日都是如此。   墨萧看着端来药的苏念卿,“可否喂我?伤口疼得厉害!”   苏念卿眉头紧蹙,“你手上又没有伤,怎会要我喂你?”   这几日都是她端了药来他在床上自己喝,今日怎会如此?   墨萧抬眸,正对上苏念卿的双眸,“牵一发而动全身,你没听李大夫说吗我伤得这么重?”   苏念卿放下药碗,“你……强词夺理!”   墨萧伸出手来,“扶我起来,你若实在不喂我,那我自己来吧,谁让我如此呢,哎!真是命苦!”   墨萧长长的叹息传到苏念卿耳朵里,格外刺耳,像是自己真做错了事一样!   不得已苏念卿端起碗,“我救了你你不报恩也就算了怎么还恩将仇报呢!”   墨萧喝着苏念卿喂的药心里无比满足,“你像极了我的妻子,她也如你这般贤惠温柔,她一切都好!”   苏念卿的手微微一顿,“你有妻子了?”   墨萧抬眸看向她,“嗯!”   苏念卿喂他喝完最后一口药将碗重重地放到一旁的桌上,“你妻子什么都好,让她来照顾你便好了!”   不等墨萧开口苏念卿转身便走了,她也不知为何,只是觉得墨萧骗了她,她最讨厌别人骗她。   “哎我……”   墨萧对着苏念卿的背影大喊,可是她半点回应都没有。   墨萧却无比满足地大笑,看着方才那只药碗,由于苏念卿用力过大,碗里剩余的药汁都撒了出来。   “还是一样的爱使小性子,念儿,你这是拈酸吃醋吗?”   若真是,他到是乐意接受。   而楚沉却被楚幕青带回了碧霞宫。他本不走,后被白离下了毒带回来。   楚沉坐在地上,此时身上一点力气也没用,他指着白离大吼道:“你……枉我如此信任你,你竟和我耍手段,哼!”   白离看向楚沉,“沉哥哥,我……我……”   这时楚幕青走向楚沉,大声道:“嚷嚷什么,都是我让她这样做的,在外潇洒了这些日子,也该回来了!”   楚沉瞥了一眼楚幕青,“也就是你才会使这下三滥的手段!”   楚幕青又大声道:“放肆!”   楚沉抬眸,“那你们要我怎样?还要找那劳什子飞花令吗?要不直接杀了我算了!”   他虽下毒,可最痛恨的便是这样被人控制。   这时白幻灵急忙过来劝,“都少说两句,公子,楚兄也是为你好。”   楚沉轻哼一声低下头不再说话。   白幻灵抬头又走向楚幕青,“楚兄,小孩子不懂事。莫要和他动气,慢慢来。”说完又看向白离,“离儿,去安慰几句,你们年轻人有话说。”   白离和沉香扶起楚沉,楚沉一脸不耐烦,“把解药给我,你们这样还不如杀了我!”   楚幕青听完叫住楚沉,“要解药是吧!要解药就听我的,去南霖国寻飞花令!”   听到南霖国几个字,楚沉立即回头,眼前一亮,“南霖国?”   楚幕青未曾想他竟有如此大的反应,“你白伯伯得到消息,此前的传令公主最后去了南霖国。”   楚沉想都不想便答应道:“好,我去南霖国!”   “嗯?”   楚幕青似是不敢相信楚沉的决定。   他不知楚沉已经知道苏念卿便是南霖国公主,苏念卿突然失踪了,他在猜想或许南霖国已经得到了消息带走了苏念卿。   楚沉很快便启程南下他一定要赶在墨萧之前找到苏念卿。   他却不知此时苏念卿正和墨萧在一处惬意地赏着夏景。   早上墨萧说想出去,苏念卿便带他到小院里。   这十几日墨萧觉得好了许多,只是苏念卿在时他便装作伤还没好!   院里有一张石桌,石桌周围有四个石凳,墨萧和苏念卿各自坐在一方。   苏念卿在看远处,墨萧在看她。   苏念卿能感觉那灼灼目光,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他明明是有妻子的。   半晌墨萧启唇,“这些日子辛苦你了,等我好了我定好好谢你。”   苏念卿顿时回过头来,“你别,我不需要你谢,你好了便好。”   “要谢的!”   用一辈子谢。   苏念卿突然又不高兴起来,他的妻子一定很幸福吧!   夏日的天总是说变就变,白天还艳阳高照,夜里便下起雨来,雷声大作,暴风雨说来便来。   墨萧立即起身,苏念卿住在西厢房,他有些不放心她。   墨萧敲了几下门,苏念卿都未答应,墨萧心中一急便一脚踢开房门。   苏念卿用被子蒙着头,缩成一团,似乎在瑟瑟发抖。   墨萧立即走过来,紧张地问道:“你怎么了?”   墨萧掀开苏念卿的被子,她双手抱着头,脸上都是泪水。   “你怎么了?”   墨萧再看时苏念卿好像并没有醒,“哥,不要,哥……”   原来她竟是做噩梦了,墨萧庆幸自己来了,否则她这一夜该如何过?   墨萧将她搂在怀里,又拉开他的手,“念儿别怕,我在!”   苏念卿还哭得厉害,“哥,不要走……”   她梦到哥哥了,梦到哥哥要离开她,她劝也劝不住。   墨萧将她紧紧拥在怀里,“有我在,是梦,是梦!”   苏念卿也紧紧搂着墨萧,似乎听到墨萧的话才渐渐醒来。   意识到自己此时的样子,苏念卿立即推开墨萧,“你,你怎么在这里?”   墨萧见她醒了,可脸上的泪水仍旧让人无比心疼。   “听到你哭便来了,方才你梦到了什么?”   苏念卿垂眸,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方才自己紧紧搂着人家。   “我……梦到我有一个哥哥,他……要离开我!”   说到此处苏念卿更加伤心起来,她虽不记得,可是想到哥哥她总是无比难过。   墨萧也心痛,不过还是出言安慰,“只是梦!”   苏念卿擦干泪水,抬眸看向墨萧,“我似乎有一个哥哥,可是我记不清了!”   墨萧的心又揪起来,她的哥哥已经不在人世了吧!幸好她忘记了那些不愉快的记忆,否则她一定更加难过。   墨萧坐下,“有些事或许不愉快,或许本该忘记,所以忘记或许是更好的。”   苏念卿也同样坐到床上,“忘掉好吗?”   墨萧点点头,“那些不愉快的记忆留着做什么呢?”   他现在竟希望苏念卿什么都不要想起来,不要想起来那些痛苦的过去与他从头开始,这样或许还好些。   苏念卿轻叹一声,有些伤感,“可是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说完又看向墨萧,“你很爱你的妻子吗?”   墨萧点头,看向苏念卿的眼眸,“很爱很爱,可是她被我弄丢了!”   苏念卿诧异地道:“弄丢了吗?她去了哪里?”   墨萧抿唇一笑,“她在我心里,我要重新把她找回来!” 第一百八十四章 我有一支更好的   翌日清晨,墨萧刚起来苏念卿就在院子里晒衣裳,墨萧这才发现他一直穿着的那件墨色长袍已被苏念卿清洗干净。   她在院里忙碌着,那么轻柔地拉开衣裳挂在晾衣绳上,水顺着衣角滴落下来,起初是一小股,慢慢地变成一滴一滴往下滴。   她的背影依旧是如此单薄,苏念卿晒完衣服拿着盆回来,转身便看到墨萧在门口,阳光正好照在她的脸上,和她一样的灿烂温暖。   墨萧抬脚走来,这几日伤好了许多,他已能下床走路,只是他却不想要好得这般快。   墨萧一边走一边道:“你怎亲自帮我洗衣,那衣服都破了,再买一件便好,废那力气做什么!”   苏念卿也朝墨萧走来,“不过是看那衣服上染了血迹所以才帮你洗了罢了,听说血是不能被太阳晒的。”   墨萧微微蹙眉,“竟还有这讲究。”   嘴上如此平静,心里却是无比暖和,果然苏念卿待他依旧是一样的,恍若从前。   苏念卿走到墨萧前面,墨萧伸手拉着苏念卿的手腕,苏念卿停下动作,却不敢抬眸看他,自昨日过后她便不敢看墨萧了,毕竟自己那样紧紧抱着人家,多少有些难以面对。   “这些日子辛苦了,我也好些了,不如我带你去街上逛逛!”   墨萧说着将苏念卿一把拉过来,看着她的眼睛,“可好?”   两人那般近在咫尺,苏念卿能感觉到墨萧的呼吸,脸“唰”一下便红了。   墨萧看到苏念卿的脸色,坏笑起来,“昨日都不是如此,今日怎么还害羞了?”   苏念卿挣脱墨萧,往后退了两步,“我……你自己去逛!”   他分明是故意的。   墨萧脸上显着再满足不过的表情来,苏念卿现在的样子让他无比满意。   墨萧却便苏念卿走过来,“你帮我洗衣又照顾我这么久,我该报答姑娘不是?”   苏念卿再次紧张起来,她第一次看到墨萧时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那时看不清他的长相,可是后来她发现,面前这个人五官精致如雕刻,美得不可方物。   苏念卿一直往后退,“你,你别过来,我们是各取所需,无需你报答!”   她只是救了他一次,后来也没有在这里照顾他,也是因着他为她提供了一个暂住之所,避开那神秘的组织。   “知恩图报是我的事,你也无需现在回绝我。”   苏念卿最不敢看的便是墨萧那含情脉脉的双眸,让人不敢与她对视。此时墨萧还在走,苏念卿一直退,若是没有昨日的事她定然怼他了。   突然墨萧伸手,“小心……”   可是还来不及抓住她,苏念卿便已掉下了身后的水里。   “啊……”   苏念卿在水里扑腾,溅起无数水花,她不会游泳,她也很怕水。   “救命!”   墨萧立即跳下水去将苏念卿抱起来,苏念卿紧紧搂着墨萧的脖子。   墨萧站在水里,看着从头发到衣服都全湿的苏念卿,不由得便笑起来,“水就膝盖这么深,你是不是贪念我的美色。”   苏念卿此时还紧紧搂着他,将头埋进他的胸口,听到墨萧这样说立即抬起头,果然,那水不过刚到墨萧膝盖。   墨萧一步跨上来,这里不过是一个小很小很小的人造池塘。   苏念卿立即从墨萧身上下来,她能够想象到自己此时灰头土脸的样子。   墨萧好笑地看着苏念卿,“抱也被你抱了,这衣服也弄湿了,现在怎么办?”   苏念卿的脸都红到耳畔,此时更是低着头不敢再看墨萧了。   墨萧再次走近小声道:“你得赔我!”   苏念卿抬眸正对上墨萧那有些戏谑的眼眸。   “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买!”   看墨萧的眼神,他明明就是故意的,如此咄咄逼人,与当初那楚楚可怜身受重伤的人判若两人。   苏念卿转身的同时还瞥了他一眼。   墨萧抬脚跟上来,“我同你一起!”   他只是想带苏念卿出去走走,这些日子她一直在自己身边照顾自己,煎药,做饭,确实很累,虽然她做的饭并不好吃。   苏念卿轻轻启唇,“随你!”   她今日不敢看他,因着昨天夜里她被吓醒后,天快亮时做了一个梦,梦里她竟嫁给了墨萧,那个能太真实了,她梦到自己穿着大红嫁衣与他拜堂,她还梦到她怀了他的孩子。   所以苏念卿才不敢直视墨萧,她在怀疑自己从未对别人动心过,可是如今竟梦见这个与她“萍水相逢”的人,且他还有妻子。   “不可以!”   想到此苏念卿不由自主地开口,这话却被墨萧听到了。   “你说什么?”   苏念卿这才回回过神来,急忙大步朝前走,“没什么,快些走吧!”   月明县虽比不得京都,可也是一个算得上繁华的地方了,因为这是一个三国商贸来往的小城。西齐,南霖,北临都有往来,只是如今西齐和北临开战,所以现在少了西齐的商人。也因此这里极乱,到处都是别国细作。   “冰糖葫芦!”   “糖人咯!”   ……   街上到处都是叫卖的小贩。   “给!”   不知什么时候墨萧手里竟拿了一串冰糖葫芦。   苏念卿抬眸,看着墨萧手里的冰糖葫芦,立即便想到那酸酸甜甜的味道,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墨萧将冰糖葫芦放到苏念卿嘴边,“尝一口!”   他记得苏念卿以前喜欢吃的。   苏念卿抬手接过,咬了一口,那味道果然是极解馋的。   “我也要吃!”   墨萧看向苏念卿,将薄唇凑到她面前。   “你……你……”   苏念卿嘴角沾着糖。   “我想尝尝!”   墨萧说着已经一口咬掉了苏念卿手里的一个冰糖葫芦,嚼了几下,称赞道:“好吃!”   苏念卿却还呆愣地看着墨萧,这个男人她越来越猜不透了。   墨萧抬手轻轻擦掉苏念卿嘴角的糖屑,“脸脏了!”   动作温柔,苏念卿突然脑海中出现这一幕,不由自主地道:“墨萧……”   可是下一刻又是一片空白。   墨萧紧紧盯着她,“是否想起来什么?”   半晌苏念卿才回过神来,摇摇头,“不曾!”   墨萧立即笑着拉着她的手腕,“走,那边有糖人,买一个来玩!”   苏念卿就这样被他拉着,手上的温度通过手腕传遍全身。   卖糖人的小摊旁边还摆放着一些手工做的小玩意儿,香囊,荷包,还有手帕等。   “公子给小姐买一个吧!”   苏念卿拿着一支发簪看,眉头微蹙。   墨萧看着她愣住的眼神,“你喜欢这个?”   苏念卿放下,“不喜欢,我有一支更好的。”   她很喜欢她的那支碧绿发簪。 第一百八十五章 同心玉   苏念卿走远,墨萧正要跟上,老板拿起一块玉佩,“公子,看看这个吧!”   老板说着将玉佩一分为二,原来这块原型玉佩竟是有两块半圆玉佩组成的,里面是由玉刻成的镂空花纹,仔细一看,里面是两个字,“念卿”   老板道:“公子,这是同心玉,你戴一个,小姐戴一个,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墨萧拿过那玉,正好是苏念卿的名字,于是急忙从怀里取出银子递给老板,急忙抬脚走向苏念卿。   墨萧将刻有“念”字的半块玉递给苏念卿,“给!”   金黄的流苏在苏念卿面前晃悠,苏念卿抬眸看到墨萧手里的玉,“这是什么?”   墨萧抓着她的手,将玉放到她的手心里,“我说过要报答你的,这玉本是一块,你一半我一半,日后你拿着这半块玉来找我,无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苏念卿结果玉端详起来,“念,这不是我的名字吗?怎会有如此巧合之事!”   墨萧抿唇一笑,“对,所以这是上天注定的。”   苏念卿将玉收起来,“你方才说要什么都答应我,若是让你休妻呢?”   墨萧定定地看着她,“你让我休妻,所以你是想嫁我了?”   苏念卿的脸立即红了起来,转身不敢看他。   墨萧满意地大笑,脸上的喜悦掩饰不住。   他喜欢逗她,喜欢看她害羞的样子。   苏念卿低着头大步朝前走去,每次墨萧都让她毫无还手之力。   “吁!让开!”   一辆马车疾驰而来,苏念卿却只顾着低头走路,完全没有注意到即将前来的危险。   墨萧一边跑一边大声道:“小心!”   当苏念卿抬起头的时候马儿立即便要撞上她了。   墨萧大步冲过来,一把抱起苏念卿,两人在地上滚了几圈,苏念卿才没有被马车撞到。   路人急忙围了上来   “好险!”   “幸好有那公子相救!”   ……   马车这才停了下来,马车上下来一位白衣公子,看着这一切脸色煞白。   苏念卿将墨萧压在身下,两人的脸近在咫尺,苏念卿再一次红了脸,墨萧的脸色却在这一刻苍白。   方才他强行运用轻功,牵制了体内伤口。   “看够了没有?看够了就让开。”   苏念卿急忙站起来,墨萧起身可腿上没了力气,腹中像是有千万把刀搅一样。   墨萧踉跄一下,嘴里吐出一口鲜血来,苏念卿急忙过来扶起他,“你怎么样?”   墨萧摆手,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来,“没事,你太重了!”   那位驾着马车的公子也在这时走过来,“公子,小姐,对不起马儿受惊了,公子请容许在下替公子请大夫!”   墨萧抬眸看着面前这位公子,他虽是北临人士装扮,可是他眉骨突出,鼻梁高挺,头发微卷,眼眶内陷,身材修长。一看便像是西齐人。   墨萧立即摆手,“没事!”   说着便带着苏念卿要走。   那公子立即走上前来,方才墨萧打量他的一幕他都看在眼里,于是立即道:“公子不必忧心,在下姓方,名远,乃是西齐人士,一直在此做生意。”   墨萧再次抬眸打量起他来,“你是西齐的人?如今西齐和我北临两国狼烟四起,你身为西齐的人,在我北临还如何立足?”   方远拱手,礼貌地道:“在下十二岁便来了北临,一直在被北临生活,如今两国交战,确实是世人都不想看到的,可是我等百姓,日子总要过的,不能因为两国开战便仇视北临。”   方远一席话说得头头是道,而墨萧却在此刻再次打量起他来,他的应变能力,他的言谈举止,不像一个生意人。   方远拿出一袋钱,“公子若不愿在下请大夫,这钱烦请公子手下,在下也好心安。”   墨萧点头,对苏念卿道:“既是为了心安,把钱手下。”   说着两人便离开。   苏念卿看到了墨萧额头上的汗珠,紧张地问道:“很疼是不是?”   他虽嬉皮笑脸的,可是她知道他的伤有多重,那日李大夫吩咐过不能让他动武,可今日为了自己,他明明运功了。   墨萧紧紧抓着苏念卿的手腕,“一时还死不了。”说完又看着苏念卿因为扶自己而微微颤抖的手,“去叫马车,我是为了你才旧伤复发的,你就安心让我走回去?”   她身体如此瘦弱,要她扶自己回到小院,她指不定得累成什么样呢!   苏念卿这才急忙拦了马车。   而方远看着两人走远,直到消失在视线里才转身回了马车里,“身手如此了得,可是下一刻便立即吐血,那人定是受了伤。”说着对属下吩咐道:“你去查查那男人。”   此时二皇子已经带领苏家军前去长河城,想来这几日也该交手了。只是南霖国似乎一直按兵不动,自那日太子蓝齐回去后似乎就再没消息。   其实蓝齐回去便被关起来了,南霖国内部复杂,皇后没有母家势力,而陈妃却是南霖国最大的家族的独女。陈氏家族支持陈妃的儿子蓝俊,而南霖皇帝却一心想保蓝齐。   此前蓝齐的地位便岌岌可危,所以他才排蓝齐到北临借口寻找飞花令一说,其实只是带回苏念卿,这样一来他们便再无顾虑和北临开战,可是蓝齐偏偏没有带回苏念卿,反而让北临更加有所准备。   所以南子义一气之下便将蓝齐关进了大牢。   蓝齐一袭红衣,即使在大牢里,依旧恍若谪仙般引人入胜。   狱卒端来饭菜,“太子,您不吃不喝皇上也不会见您!”   蓝齐头也不抬,“滚出去,既然父皇不见我,你们也不用再送饭了。”   他刚回到南霖国便被关了起来,皇帝连一个解释都不听。   狱卒愁眉苦脸,“太子,您若是饿出个三长两短来,我们不好交差啊!”   蓝齐这才起身,走到牢门口大声道:“这些话去告诉我父皇!”   狱卒立即转身,“是!是!”   蓝齐重新坐回方才的地方,好在这里有一床被子,他才不至于连睡觉的地方也没有。   蓝齐轻轻启唇,“苏念卿,若不是念着你是我的亲妹妹,我何至于如此,大可将你打晕带回。”   自己落到如此地步,还不是因为顾念兄妹亲情。   而这时皇帝却在正殿里坐着皇后跪在地上,“皇上,齐儿他没有将妹妹带回定是顾念兄妹亲情,求皇上看在齐儿善良的份上绕过他吧!”   皇帝一言不发,仍由皇后哭诉,直到实在听不下去才大声道:“当初可是你让他去的。”   皇后抬眸,“皇上,那也是你的女儿,你……竟如此冷漠吗?” 第一百八十六章 满心欢喜   皇帝突然沉默,那年还不是皇后的她身怀六甲,仍坚持同他上战场。可是后来北临大败,恰好那日她便产下孩子,可是后来北临皇帝便偷偷抱走了孩子。   皇帝走到皇后身边轻轻扶起她,“这些年北临那个老家伙一直暗中发展军事,他量定我不敢轻举妄动,就因为女儿在他手上,否则朕定早就踏平他北临了。”   皇后仍在抽泣,“可是你把齐儿关起来了,他不吃不喝坚持要见你。”   皇帝不慌不忙地坐下,“他不是嫡长子,可是朕依然立了他当太子,如今朝中怨声载道,对立太子一事颇多非议,此次他并没有接回公主,我若不做做样子,面子上如何过得去?”   皇后这才擦干眼泪,看向皇帝,“当真?”   皇帝点点头,“他会明白的。”   正在这时朝中议论得沸沸扬扬,皇上狠心惩戒太子,将太子关了紧闭,太子绝食三日,皇后苦苦哀求,可皇帝依旧没有见他。   襄王暗喜,早派了人去北临打听,若是他先找回公主,那他极有可能就会被立为太子。   所以此时的探子在北临四处打探,最后得知北临皇帝抱回公主后将公主养在大臣家里,只是不知道是哪位大臣。   经过打探,最后得知蓝齐在北临时与誉王妃来往密切,可是如今誉王妃并不在京中,所以早朝时襄王便上奏:   “父皇,儿臣有事奏禀!”   皇帝抬眸,“襄王有何事?”   襄王跪在地上,“儿臣听二弟说北临令人闻风丧胆的苏延泽将军失踪,如今音讯全无。且近日不久北临朝中似乎传出消息,骁勇善战的誉王也不幸遇袭身亡,且现在西齐与北临正在开战,我们何不趁机一举将北临歼灭!”   此话一出大臣们开始窃窃私语:   “誉王死了?”   “确实是好机会!”   “只怕……”   皇帝抬眸扫视一眼众臣,“众爱卿如何看待?”   一阵议论后,有老臣上前道:“若真如誉王所说到是一个好机会,只怕……我朝公主还在北临,若是贸然开战,只怕北临会拿公主威胁。”   此话倒是有许多人赞成,毕竟公主并未回来。   皇帝轻叹一声,“是啊,朕的公主还在他们手上,北临皇帝阴险狡诈,此消息不知道是否属实。”   这时又有一位大臣上前,“太子此去北临对北临的国情有所了解,不如请太子前来问问事情是否属实。”   皇帝沉默,这倒是个放他出来的好机会,于是道:“去把太子叫来!”   蓝齐依旧是一袭红衣,他一向都是如此,内里穿着白色里衣,外面穿着红色长袍,此时头发散乱,脸也有些花。没了往日妩媚动人的美好形象。   蓝齐跪在蓝齐面前,“二弟辛苦了,皇兄已替二弟求情,请求父皇宽恕你。”   可是他何时替蓝齐求过情?   蓝齐抬眸,一字一句地道:“那多谢大哥了!”   “太子,听闻北临誉王遇袭身亡,此事可有耳闻?”   蓝齐骤然抬眸,“儿臣不知,誉王遇袭?何时?”   他回来时都不知誉王遇袭了。   襄王立即道:“二弟有所不知也是正常的,不过是这几日的事。”   “你大哥建议此时攻打北临,你意下如何?”   蓝齐立即颔首道:“万万不可,一来妹妹还在他们手上,二来北临已今非昔比,国力不容小觑,且誉王遇袭身亡一事只是道听途说,父皇三思!”   听完蓝齐的话襄王立即上前,“二弟何须如此谨慎,你不是说妹妹已经出逃,如今北临面临着内忧外患,此时不攻打何事才是最好的时机?”   蓝齐不理会,再次对皇帝颔首道:“父皇三思!”   众位大臣有站在蓝齐身边的,也有站在襄王身边的。   半晌皇帝都未言语,大臣上前道:“既如此不如再行打探,若情况属实我们再发兵也不迟啊!”   皇帝微微蹙眉,“也好!”说完抬眸看向蓝齐,“太子,襄王不如你们再去北临一探究竟。”   蓝齐没想到皇帝会这么快让他再去北临。   襄王也是一愣,他本想趁机居功,可是谁成想竟把蓝齐给救了出来,且还要和他一起去北临,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儿臣遵旨!”   两人走出来时,面上都带着微笑,实则心里各种咒骂。   苏念卿带墨萧回去以后墨萧确实病情又严重了,此时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嘴里吐出一口又一口的鲜血来,疼痛难忍,全身都被汗水打湿。   苏念卿在一旁为他擦汗,“你再忍忍,李大夫马上就到。”   而墨萧只是紧咬牙关,此时已咬破嘴唇,可他依旧没有叫喊一声。   看墨萧浑身都在发抖,苏念卿安慰道:“疼你就喊出来吧!不要忍着!”   可墨萧只看着她,没有喊叫,依旧咬着嘴唇,手紧紧抓着被子。   看他的样子苏念卿莫名有些难过,心下自责起来,都是因为自己。   正在这时李大夫匆匆赶来了,放下药箱,急忙替墨萧诊脉!   “出去!”   墨萧面色已由苍白转为铁青。   苏念卿看向墨萧,“我在这里好看看你!”   “出去!”   墨萧又是一声吼。   苏念卿这才退出去。   李大夫从药箱里拿出一颗药丸来,“公子快吃下去,这是止疼的药,会好些。你的病情又反复了,且很危险!”   墨萧吃完药,“现在要如何?”   李大夫拿出银针,“公子体内有淤血,我要将公子的血算数放出来,公子忍忍!”   苏念卿在门外徘徊,片刻后听到屋里传出一声,“啊……”   是墨萧的声音,他定是疼痛难忍才会喊叫出声。   苏念卿推门进去,只见墨萧没有穿衣服,苏念卿立即背过身去,片刻后又轻轻转过身来。   “夫人,公子伤得极重,需得泡在药水里。”   苏念卿这才仔细一看,墨萧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昏迷了,只见他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嘴里还含着一块手帕。   李大夫起身,“夫人您看着公子,我去准备药水!”   苏念卿看着一动不动的墨萧,心里觉得无比内疚,要不是因为自己他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越想苏念卿越觉得心疼,他总是强忍着,强忍着痛,从未喊过疼。   苏念卿抓着墨萧的手,“对不起!”   楚沉对她也是极好的,她也曾答应嫁给他为妻,可是每次见到楚沉她不会有满心欢喜的感觉。可是对面前这个相识不到一月的男子,她见到他时竟有一种满心欢喜的感觉。 第一百八十七章 冲着你来的   李大夫端来药,两人合力将墨萧放到药水中。   中途墨萧眉头微蹙,想必是很疼很疼吧!   李大夫交代一些过后便离开了。   “夫人切莫再让公子动武了,否则五脏六腑尽毁,定是神仙也回天乏术啊!”   苏念卿点头,“那他什么时候会醒?”   李大夫再次看了一眼墨萧的脉象,“夜里该会醒来,劳烦夫人好生照料。”   墨萧靠着浴缸,双目紧闭,药里面的热气蒸得他的面色开始渐渐红润起来。   苏念卿一直守着他,直到半夜。   再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苏念卿看到墨萧胸口处的那个伤口,触目惊心。   苏念卿抬手轻轻抚摸他的伤口,看到他的伤口莫名的很心疼,很心疼。   墨萧动了一下,苏念卿正要缩回手,墨萧却一把抓住她放在自己胸前的手。   眼睛突然睁开,吓得苏念卿一激灵,可立即便喜悦起来。   墨萧睁开眼睛,“你趁我睡着摸我,可是图我的美色?”   苏念卿立即面红耳赤,“你……我不过是看到你胸口上的伤。”   这人方才还在担心他的伤口,可是下一刻他立即让你无话可说。   墨萧看了一眼自己袒胸露背的样子,“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我若再不醒,怕是要栽在你手里了。”   苏念卿抬眸,“你胡说!我才不稀罕你。”   伤得这般重还有心思胡说八道!   墨萧见苏念卿因为生气而微红的小脸,满意极了。   “我要起来了,你是不是还想看?”   苏念卿立即转过身去。   “我没衣服!”   苏念卿这才想起来立即去房里替墨萧拿来衣服,然后再次转过身来背对着墨萧。   墨萧起身感觉浑身无力,腹部虽没有那么疼了,可是觉得那里像是有一个大石头压着一样,十分难受。   见半晌都没有声音,苏念卿问道:“好了吗?可需要帮忙?”   见墨萧还是没有声音,苏念卿转过身来,墨萧就在自己身后。   苏念卿急忙退后一步,“你都不带答应的!”   墨萧走上前来,“浑身没劲,扶我一把!”   前一句是真,后一句是假。   苏念卿半信半疑,可还是伸手扶着他。   “油嘴滑舌,我还以为你已经大好了呢!”   墨萧看着她的侧颜,不由得轻声道:“就这样留在我身边可好?”   苏念卿抬眸,“什么?”   她明明已经听到了墨萧所说的。   留在他身边?他说的是谁?他不是已经有妻子了吗?   可墨萧却指着房顶道:“他!”   苏念卿这才听到房顶有声响。   墨萧转过头看着苏念卿,“你自己能解决吗?”   苏念卿点点头,从墨萧床头拿起剑大步朝门外走去。   墨萧坐在床上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他刚醒来便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他能感觉出那人的武功并不高,想来苏念卿该是能应付的。   一阵刀剑相拼的声音传来,墨萧心下开始紧张起来。   “砰!”   一声巨响,像是有人滚落下来,墨萧走上前去。   苏念卿随后从房顶跃下,用剑指着那蒙面人,“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墨萧随即出去,只见那黑衣人倒在地上,苏念卿的剑抵在他胸口。   “谁派你来的?”   苏念卿再次逼问,可那黑衣人终是未发一言。   墨萧走到苏念卿身边,对苏念卿使了个眼色,苏念卿走过去揭开那人的蒙面布。   那人却撞上来撞到苏念卿剑上瞬间便没了气!   苏念卿见那人死在自己剑上,顿时大惊失色,“哎!”   墨萧却不慌不忙走到那人身边,仔细搜寻了一番,“看来是有人派来监视我们的。”   苏念卿心有余悸地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墨萧看了一眼死在地上的黑衣人,又转过身来,“恐怕要辛苦你了,我的身体你也清楚,怕是不能保护自己,所以夜里……”   苏念卿双目圆瞪,“你什么意思?”   墨萧走近一步,故作委屈,“把你的床铺搬到我房里。”   “不!”   苏念卿斩钉截铁。   墨萧死皮赖脸地皱起眉头,“本来已经大好了,若不是今天为了某些人也不至于这样。哎!”   说着还可怜巴巴地看着苏念卿,“若你不管我,也只能自生自灭了,只是可怜了我这张英俊潇洒的脸!”   墨萧越说越不要脸,苏念卿也只定定地看着他,嘴角挂着笑容。   见苏念卿半点反应都没有,墨萧可怜巴巴地看着她,“你当真如此绝情?”   “我救你一次,你救我一次,如今扯平了,难道我还要还你什么?”   墨萧没料到她会如此,眉头微蹙,“可是我收留你这么久就该报答我。”   苏念卿也学墨萧耍起厚脸皮来,“是你要收留我的,我不管!”   这次轮到墨萧无语了,“你……”   苏念卿俏皮一笑,“如何?”   墨萧转身走向苏念卿的厢房,进门便直接躺下。   “喂,那是我的床,你要做什么?”   苏念卿跟在身后,恨不得掐死面前这个不要脸的男人。   墨萧闭上眼睛,不一会儿鼾声如雷。   苏念卿委屈至极,走向墨萧,握紧拳头,“不要脸,不要脸!”   可最终还是没有打下去。   天已经快亮了,苏念卿干脆就在躺椅上将就一会儿。原本以为他的妻子该是很幸福的,可是现在觉得嫁他之人一定受了他许多折磨,想着便睡着了。   墨萧睁开眼睛,下床走向苏念卿,拿了被子替她盖好,又将手臂放在她的颈部。   “苏念卿,那房梁上的人明显是冲着你来的,你的身份太特殊了。”   原来墨萧早已知道那些人是奔着苏念卿来的,最近几日都是如此。   所以墨萧并非今日才用过武功。   某处房间里   “查到那两人身份没有?”   侍卫单手放在胸前,“禀小王子,还没用,但是找到了这个!”   那人说着递给方远一个荷包。方远仔细端详,“这是上好的绸缎制成的。”   侍卫点头,“这是今日在小摊贩手里拿到的,是今日那位公子的。”   方远眉头微蹙,“能看出些什么?”   “这是只有江南一代才盛产的锦缎,而上面的绣花却是京都女子特有的锈技。而江南的丝织品只与北临最近的江城通贸,所以属下猜想这两人也许是京都的达官贵人。”   方远仔细端详起那荷包来,“好,仔细盯着,这两人定然大有来头,父王让我们查清楚誉王遇袭一事,如今形式可耽搁不得。”   “是!”   原来这位并不是西齐的一般细作,他竟是西齐的小王子。 第一百八十八章 雨中送伞   飞花阁   阁主在大发雷霆,“公主呢?找了这么久还没找到?”   阮凤跪在地上,“阁主,此前派出去的人皆未回来!”   阁主一脸愤怒,“那你亲自去找啊!”   阮凤拱手,“属下这几日在盯着碧霞宫,他们也在找飞花令,尤其是那楚幕青对飞花令几乎疯魔。”   阁主思索片刻,坐在主位上,“他以为他是谁,本座就要以天下人为棋子,布一盘棋,看他们争个你死我活,哈哈哈哈!”   所以传令一说本就是虚幻的,本是飞花阁搞的鬼,他们就是一群疯子。   阮凤再次开口,“那属下这就亲自去找公主?”   阁主摆手,“不,你先盯着碧霞宫,寻个适当的时机把公主的身份泄露出去,他们要争便让他们争去。”   “是!”   阮凤到了碧霞宫,楚沉已南下去了南霖国,楚幕青和白幻灵在碧霞宫。   “楚兄,如今我已将我知晓的所有关于飞花令的消息都告诉你了,我也派人同楚公子去寻了,离儿的婚事,不知楚兄如何看待?”   白幻灵一心想着把白离嫁给楚沉,这样一来碧霞宫与白家合二为一,白家便不会衰败。   楚幕青大笑起来,“白兄莫急,我这不是安排了两人一同前去寻找了吗?两人慢慢培养感情,等两人回来,我们便将婚事告诉两人,这不就好办了吗?”   白幻灵大笑起来,“好,楚兄想得周到,只是此事不会有变吧?楚沉若是日后反悔我可不答应!”   楚幕青仔细想了一下,推笑道:“白兄多虑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我家那混小子若是多言,我也不会答应的。”   白幻灵看向楚幕青,“可是有些事做父亲的才更加清楚不是?”   白幻灵指的便是苏念卿,他一眼便看出了楚沉对苏念卿的情意,那种满眼都是她的样子,要他轻易放弃,怕是极其困难的。   楚幕青自然也看在眼里,所以此时更加胸有成竹地道:“难道白兄看不出襄王有意,神女无心呐?”   两人同时大笑起来,一个用毒,一个养蛊,还真是一路人。   苏念卿独自一人上街买药,墨萧每日都要以药水泡澡半个时辰,所以每天苏念卿都要去取药。   刚到药房取了药出来便遇到方远,方远其实老远便跟着她了,此时故作惊讶,“好巧,又遇到姑娘!”   苏念卿抬眸,礼貌地笑笑,“原来是公子!”   说完便要走,方远却上前拦住,“姑娘莫急,那日险些伤了姑娘在下十分抱歉,那日姑娘走得匆忙,没有给在下赎罪的机会,也不知公子的伤如何了?”   苏念卿抬眸,本想告诉他他要记着回去照顾墨萧,可是想到昨日经历的一幕,顿时留了个心眼,世间险恶,谁又知道他们到底是好是坏呢!   于是苏念卿笑着开口,“多谢公子关心,他不过受了些轻伤,公子不必挂怀!”   方远仔细打量着苏念卿的眼睛和神情,她虽说得很自然,可是他还是发现了他的眼神在闪躲。   “那是再好不过的,只是这些药比不上京都,京都的药该是极好的。”   苏念卿轻轻一笑,“没有去过京都,所以不敢与公子探讨,小女子先走一步,再会!”   看着苏念卿离开的背影,方远微微蹙起眉头,她方才的样子不像说谎,可是她说她没有去过京都,这话可信吗?   正在这时属下来了,手里拿着一卷画纸,颔首道:“公子,属下得了这个!”   两人立即走到隐蔽处,打开画纸,原来这是一张告示,方远不由得惊讶起来,“誉王妃出逃?”   可再看画的人时眉头再次微微蹙起,那画上是一个女子,画很旧了,且有些模糊不清,只有眼睛还算清晰。   看了许久方远轻轻启唇,“这么像!”   画上的女子确实很像苏念卿,虽然看不清楚,可是那神情确实极为相似。   方远独自呢喃,“若她是誉王妃,那那个男的……”   那日看他舍命救她的样子,若不是将她放在心底,又怎会如此这般护她?   方远双眸含笑,“若你是誉王妃,那一切便好办了!”   正在这时几声惊雷过后,天空乌云密布,大雨即刻便要来了。   六月的雨便是如此,说来便来了。墨萧见苏念卿还未回,拿了伞便往外走,刚到街上便下起大雨来。   苏念卿提着一大包药大步朝这边走来,墨萧走上前去,将伞撑在她头上,此时她的头发和衣衫都被打湿了一些。   苏念卿抬眸,正对上墨萧,“你怎么来了?你该好好休息的!”   墨萧抿唇,“怕淋湿了我的药!”   苏念卿低头一看,药被她护在怀里,又用油纸包着,被没有打湿,可心下竟有一丝失落。   “走,不要回头!”   墨萧说着便将手搭在苏念卿肩上,并在她耳边轻声道:“有人跟踪!”   苏念卿惊得睁大眼睛,看向墨萧,墨萧点头,“跟我走!”   两人撑一把伞朝前走着,雨很大,已经打湿了二人的鞋袜和衣摆。   墨萧带着苏念卿走进一个胡同,胡同狭窄,有许多条岔路,且弯道众多,两人在胡同里绕了几圈,雨渐渐停下。   走到拐弯处墨萧将苏念卿按在墙上,“你做什么?”   从远处看去只看见墨萧的衣服和半把油纸伞。   墨萧凑到苏念卿耳边,“别出声!”   那身后跟着的人看到这一幕也不敢上前,只骂道:“世风日下!”   半晌都没有见两人分开,那人等得着急,可是又不敢上前,直到风将油纸伞吹落到地上。   那人这才上前,可是哪里还有人,墙边只挂着墨萧的衣服还有地上的伞。   那人啐了一口便往回走。   而此时墨萧和苏念卿早已到了家,两人一同生火煎药。   苏念卿抬眸看向正在往灶里加柴的墨萧,“你怎知我身后有人跟踪?”   墨萧头也不抬地道:“你不知道是因为你笨,你今日去见了谁?”   苏念卿眉头微蹙,“没有见谁!”   墨萧轻哼一声:“哼,人都快跟到家里来了,你还不承认!”   苏念卿听了墨萧的话有一种错愕,墨萧像是在审不忠的妻子。   “你……怎么这样说话?”   墨萧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有些委屈的苏念卿,“我……我说你是否遇到了什么人?”   他最怕苏念卿如此委屈的样子,所以此时便不敢再开玩笑了。   苏念卿这才垂眸,轻声道:“我遇到了昨日撞到我们的公子。”   墨萧听完暗暗握紧拳头,“果然!” 第一百八十九章 逛百花楼   苏念卿抬眸,“什么意思?”   墨深叹一声,“我怀疑他是西齐的细作。”   苏念卿眉头微蹙,抬眸看着墨萧平静的脸,“细作?那你是谁?”   墨萧轻笑一声,“我若说我是朝廷的誉王你信吗?”   誉王两字在苏念卿耳边回荡,她似是对这两个字再熟悉不过,苏念卿轻念出声,“誉王妃!”   墨萧诧异地看着苏念卿,“你可是想起来什么?誉王,誉王妃,京都,你能想起来吗?”   苏念卿呆愣地在脑海中搜寻所有的记忆,只是对誉王妃三个字无比熟悉。   墨萧看着她的样子不忍心打扰,半晌才道:“那三哥哥你可记得,还有苏延泽,有没有印象?”   苏念卿终是摇摇头,“没有!”刚说完又问道:“你怎么这么问?”   这下墨萧才知道自己失言,于是急忙岔开话题,“这几日我们要万分小心,昨夜的刺客和今日跟踪你的人不是一伙的,此时我们岌岌可危啊!”   苏念卿听完垂眸,双手互握着,“或许昨日的人是冲着我来的。”   她的身份她一直瞒着墨萧,因为他们只是萍水相逢,可是今日墨萧竟轻而易举地说出了自己的身份,且今日大雨他淋着雨去找她,知觉告诉她,这个男人她似乎可以相信。   可是当她下定如此决心时,墨萧竟然只回了一句,“嗯!”没有半分惊讶。   苏念卿认真地问道:“你不惊讶吗?”   墨萧哈哈一笑,“半夜三更独自穿过丛林,定是从哪里逃出来的,此时被人盯上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被人猜中,苏念卿反倒觉得无趣了,“那你不怕被我连累吗?”   墨萧抬眸,“谁连累谁还不一定呢!我身边的危险可不比你少!”   说着药便熬好了,黄昏很快来临,苏念卿在亭前坐着,等待着墨萧,相处不到一月,这人虽有时说话极没正形,可是却能给人一种极温暖的感觉。   或许这便是有人陪你立黄昏的感觉。   墨萧走出来,换上新买的白色袍服,他从未穿过这样的白衣,他的衣服全是墨色,可是那日苏念卿说他穿白衣好看,所以他便穿了这一件白衣。   夕阳打在他的脸颊上,有一种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之感!原来曾经冷俊的誉王竟也可以这般英姿飒爽。   苏念卿呆愣地看着墨萧,半晌都没有眨眼。   墨萧走到苏念卿跟前来,“看什么?”   苏念卿这才回过神来,急忙低下头去,“你的衣服好看!”   墨萧轻笑一声,“哈哈,是我没有衣服好看吗?”   他明明看到了苏念卿看她的样子,可他偏偏喜欢她这般犯花痴的样子。   “走,我带你去百花楼坐坐,听闻这月明县的百花楼可是月明县一绝,各类风情的美女云集。”   墨萧突然的话语让苏念卿惊得半晌才回过神来。   “你要去便去,非拉着我做甚!”   苏念卿说完便转身朝厢房走去,原来打扮得这般妖娆便是为了去百花楼找姑娘,这男人真不是什么好货色。   墨萧走上前来,“你得陪我去!”   苏念卿阴沉着脸,“我是陪你去替你收尸吗?大伤未愈便急不可耐地沉迷女色,就该再伤得重些!”   墨萧不怒反笑,一脸戏谑地看向苏念卿因生气而有些微红的小脸,“我说要去百花楼你便颇多言辞,所以这是拈酸吃醋吗?”   苏念卿抬眸,“我才没有,你要去自己去!”   说完便越过墨萧大步流星朝厢房走去。   又一次她就给他背影,墨萧对着她的背影道:“我不过是那天闻到了那位公子身上的脂粉气,所以今日打算去百花楼瞧瞧,又没说是为了找百花楼的姑娘,你这么生气是为何?”   苏念卿听完这才回过头来,同时反问自己方才这般生气是为何?   这两日她会莫名梦到同墨萧经历了许多事,甚至梦到自己就是誉王妃。可她终是不好承认的。   墨萧再次走近,“如今我这么虚弱且不能使用武功,你要不要随身保护我?”   苏念卿瞥了他一眼,“那我勉强答应你吧!”   墨萧却将她拉进厢房,片刻后走出来的便是两位偏偏少年,只是其中一位身材比较矮小。   静夜十分百花楼的生活才刚开始,老鸨在门口揽客,见衣着华丽的公子她便笑脸相迎,“公子楼上请,我们的姑娘早就等着了。”   见寒酸些的便只道:“公子里面请!”   苏念卿和墨萧走上前来,老鸨同样过来迎他,“哟两位公子玉树临风,真是少见呢!快,楼上请,今日我们的花魁李姑娘还没人点呢!可是要替公子留着?”   墨萧装作很老练的样子。上下打量一下四周,递给老鸨一锭银子,看了苏念卿一眼,对老鸨说道:“我这贤弟第一次来,我带她四处逛逛,替她挑个好姑娘!”   苏念卿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此时觉得浑身不自在,特别扭。   一进来便闻到一股刺鼻的脂粉味道,女人的欢笑声,男人嘴里说着污言秽语,苏念卿狠狠掐了一下墨萧的手臂。   墨萧吃痛,缩回手,小声道:“你掐我做什么?”   苏念卿不理他,等墨萧走上洒满玫瑰花的楼梯,自己随后跟上。   刚走到楼上一位打扮妖娆的女子急忙迎上来,“两位爷来了,来这边请!”   墨萧微笑着看向来人,心里十分厌倦,此前一次都未来过这种地方。可没有表现出来,急忙推出身后的苏念卿,“贤弟,这位姑娘你意下如何?”   苏念卿瞪了他一眼,墨萧看着那位姑娘,眉头微蹙,“对不起,我得先替这这贤弟挑一个,一会儿再来陪你!”   样子老练至极,像是常客,苏念卿更加不高兴了,也不理他,径直往前。   那姑娘自讨没趣,噘着嘴走开了。   墨萧走向苏念卿,“你等等我!”   两人在木质阁楼上跑,脚步分外响。   终于墨萧一把拉住苏念卿,“你跑什么,别忘了我们今日的正事!”   苏念卿抬眸,“你的正事就是找花魁,倒是我来错了!”   墨萧那样游刃有余,那些姑娘看他的眼神如此火热。   墨萧皱眉,“你在想什么,我来是……”   可是话未说完便发现楼下已经有许多人在看着他们了,此时苏念卿是男子装扮,两个男人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苏念卿也感觉到楼下已经周围人的目光了,于是转身继续朝前走,走到拐角处才停下来。   “那你告诉我,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 第一百九十章 他终是来了   墨萧一本正经地道:“先找个地方坐下等他,听闻今日有异域风情的女子,所以我肯定他会来!”   “那怎么找?”   苏念卿实在不想再在这个地方待着,实在是觉得别扭,“好!”   此时她都后悔怎会和他来了。   两人走到一剑名叫“玉露轩”的地方,墨萧停下四处张望,这里正对楼下阁台,可以将一切一览无余。   这时一位蒙着面纱的女子走了过来,“二位爷这是紫熏姑娘的琴房,二位可是要……”   青楼有卖艺不卖身的姑娘,想必这位紫熏姑娘便是了。   于是墨萧不等那人说完立即道:“此时可以请紫熏姑娘吗?我们兄弟二人一直仰慕紫熏姑娘,想要亲耳听她抚琴一曲呢!”   蒙面女子小声道:“真是不巧,紫熏姑娘今日不在,被陈员外请去了。”   墨萧轻叹一声,“那还真是不巧,姑娘先忙。”   蒙面女子也并未多说,只轻轻福礼后便转身离开了。   墨萧一把拉住苏念卿,“趁现在没人,我们快走!”   两人便轻轻推开玉露轩的门走进去,这是一处宽阔的房间,里面是粉色珠帘隔着,隐约可以看见里面的古琴和墙上的一些书画,以及粉色纱帐里的床。   不对,床上有人!墨萧立即一把拉起苏念卿藏到珠帘后一个像是换衣服的隔间里。   “嗯……”   一声娇喘传到两人耳朵里,接着便传来男人穿着粗气的呼吸声。   苏念卿与墨萧挨得极近,此时她抬眸看着墨萧,眼里满是杀气,恨不得杀了他,他竟带自己来到这种烟花之地。而床上的两人在做什么,她也是知道的。   苏念卿又朝墨萧的手臂狠狠掐了一下。   墨萧嘴巴微张,眉头紧蹙,在极度忍着疼。   片刻后墨萧凑到苏念卿耳边来,“你再胡闹,我们暴露了可怎么办?”   苏念卿瞥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珠帘后传出男子有气无力的声音,“小贱人,老子都快被你榨干了,可是老子喜欢!”   “公子这是胡说,你的功夫好着呢!啊……”   一阵污言秽语,听得某处藏着的两人面红耳赤。   木床传出有节奏的声响,“还是你懂情调,这玉露轩果然非同一般,要是哪天能和紫熏姑娘在这里享受一番就再好不过了。”   “啪!”   像是有东西掉下床的声音。   “哎哟”   随即传出男子的闷哼声。   “我不过随口说说,你竟敢踢老子!”   男子说着再次上床将女子压在身下,这次许久都没有说话声。   苏念卿蹲在地上,墨萧替她捂住耳朵,方才他也不知这里竟有这出,所以此时觉得很对不起她。   终于里面传出整理衣裳的声音,墨萧将纱帐拉得严严实实的,这里只是一个很小很小的隔间,从外面是可以透过纱帐看到里面的。   两人的脚步声传来,墨萧将苏念卿按在身下,两人就那样趴在地上,屏住呼吸。   脚步声越来越近,还好纱帐正对的是门,只要两人不转身回来看,应该发现不了。   男子在隔间亲了一口那女子,“爷回去养两日再来找你!”   隔间里的两人心都提到嗓子眼,生怕被发现。   “死鬼,你要是日日来,谁受得了!”   两人还在打情骂俏,苏念卿却鼻子一痒,像是要打喷嚏。   墨萧急忙捂住她的嘴巴,眼神里满是惊恐,她要是打出这个喷嚏来,他俩就要被发现。   苏念卿忍得难受,此时被他用手捂着,像是马上要窒息一般。   苏念卿眼泪都流出来了,那种想打喷嚏却硬忍着的感觉实在是难受,于是急忙去拉墨萧的手,墨萧紧紧按着她的嘴巴,“别!再忍忍!”   苏念卿伸腿踢他。   “哎哟!”   “阿嚏!”   隔间里传出声音来,吓得两人一个激灵。   两人异口同声地道:“有人!”   隔间里的两人四目相对,这下彻底被发现了。   女子看着隔间,吞吞吐吐地问道:“谁?是谁在里面?”   偷偷在别人的房间里做那龌龊事,此时发现屋里竟然有人,谁也被吓一跳吧!   两人透过纱帐望去明显看见两个公子似是抱在一起,两人这才分开,墨萧率先走出来,有些尴尬,苏念卿更是躲在墨萧身后。   女子指着墨萧,“你们……你们两个,断袖!啊!”   墨萧急忙捂住那女子的嘴巴,一手将苏念卿从身后拉出来,对她使了个眼色。   苏念卿走出去,从背后将女子打晕,男子正要转身逃跑,同样被苏念卿打晕。   两人将那两人拖到珠帘后面,又用绳子将两人背靠背捆起来。   这时楼下却传来一片惊呼声!   “西域美女来了!”   墨萧和苏念卿急忙坐到桌案前朝下面看。   果然见一女子身着一袭红衣,头上额间戴着红宝石额饰,面部遮着红色面纱,通过面纱隐隐可见面纱里该是个绝色佳人,及腰长发只简单披在身后,脚上戴一串细铃,走起路来一步一晃,声音悦耳动听。   楼下还在沸腾,“西域美女来了!”   “今日这位从西域来的美女,哪位公子看上都可带走,可是得有这个。”老鸨说着伸出手比划着,意思只要银子够就可以。   女子转身跳起舞来,柔美的身段配上绝佳舞姿,甚是动人!   “本公子出一百两!”   有人大喊一声,老鸨喜笑颜开,“李公子一百两!”   “本公子出一百五十两!”   老鸨脸上更加高兴,看着方才喊价的公子道:“徐公子出一百五十两!”   “二百两!”   “三百两!”   “……”   喊价声此起彼伏,墨萧只静静等着,嘴角挂出好看的笑容来。   “本公子出一千两!”   这时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门外,只见一位白衣公子走了进来。   墨萧嘴角微微上扬,“他终于来了!”   苏念卿抬眸看去,果然是上次的人。   一千两一出,所有人都没有声音了,于这个小城而言,为了一青楼女子能出一千两的人不多。   方远走进来,老鸨早早便去迎了,“我的公子哎,这都等着公子呢,快,里面请,这姑娘是你的了!”   方远走到那美女面前,上下打量一下,伸手扯下她的面纱,众人一惊,果然是极美的女子。   女子单手放在胸前,行了礼,方远便迫不及待地想要拉着她上楼!   老鸨颇有些为难地道:“红公子,这银两……”   方远转身吩咐属下拿来银两,可是此时门外传来女声,“银两在我这儿呢!”   众人一看,竟来了个约摸十七八岁的女子。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两人暴露   方远一惊,“你怎么来了?”   说话间眉头微蹙,脸上有些不悦。   女子大步走近,手上还拿着一把弯刀,“我怎么就不能来了,谁让你瞒着我偷偷来了?”   众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这时已经有人在猜了,是否她是这位方远的发妻,丈夫背着妻子来青楼,还被当众捉住,这是何等刺激的事。   这时方远吩咐道:“送小姐回去!”   墨萧再次微微一笑,“这下可热闹了!”   可是下一刻,那小姑娘竟拔出弯刀,“谁敢?”   方远脸色一变,走向小公主,“你到底要怎样?”   小姑娘大方地将刀入鞘,走到一旁的桌案前坐下来,“你玩儿你的,我呢就在这里等你,等你玩开心我们再讨论,再说了,若是父亲知道你来此,你的婚事……”   那姑娘说着便抬眸看着方远,方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走过来,“伊娜,你到底要怎样?”   伊娜大笑着,“我不怎样,只要你带我去找我要找的人就好,我不会告诉父亲也不会告诉嫂嫂的。”   方远指着伊娜,“你……无理取闹!”   伊娜也不脑,“你玩儿吧!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你要怎样我也不管。”   说完便转身捧着筛子,“来各位大哥,我们玩儿这个可好,我哥他有的是钱,输了没事!”   这女子也长得水灵,此话一出那些臭男人便上前来,一脸好色地看着伊娜,“好啊,最好是把你都输给本公子!”   方远终是放开那美女,走到伊娜面前,“你给我回去,我答应你便是了!但是今日的事你要敢回去乱说,我掐死你!”   也不是所有哥哥对妹妹都像苏延泽对苏念卿那般,这位方远便是如此!   伊娜随即被方远拉着站起来,“你不玩儿了?”说着看向红衣美女,“谁说的有美人不可负?倒是可怜了这位美女了!”   这女子不像北临人,北临可没有这么大大咧咧的女子。   方远拉着她,“好事都让你给搅黄了,看我回去不收拾你!”   此时老鸨也走上前来,“公子这是何意,点了我的姑娘就这样想走吗?”   方远道:“本公子明日再来!”   老鸨脸色一沉,“那可不行!来人!”   顿时门外进来一群人,个个拿着刀剑,围着方远兄妹!   见逃不过,几人便打起来,不一会儿桌子椅子砸得稀碎。   百花楼的人已经有许多倒在地上,老鸨坐在一边看着,“今日不拿出一千两休想走。”   一众人见此情形急忙往后躲,生怕刀剑无眼伤了自己。   人越来越多,老鸨叼着烟,这时门外走进来一个大腹便便的人,带了许多打手来,将兄妹两团团围住!   老鸨走过去,“你可来了,有人要赖账呢!”   那人轻声安慰道:“别怕,谁敢在百花楼放肆!”   方远见打不过急忙从怀里掏出银票来,“给你银票!”   老鸨接过银票,看了一眼四下被打坏的桌椅,“你们惊扰了我的客人,砸坏我的桌椅,再一千两!”   这是明显的坑人,眨眼之间便赚了两千两!   方远抬眸,“你这是趁机谋财!”   老鸨仗着有人替自己撑腰,此时扬起下巴,“那又如何?”   他们赚的便是这样的外地人的钱,在这月明县混了这么久,哪些人可以得罪哪些人不可以得罪她自然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此时墨萧和苏念卿还猫在阁楼上看着这出好戏,本想着能看出什么来,可是被这黄毛丫头一闹,便只是看了一出戏。   就在四下鸦雀无声之际,楼上却传出一声大叫,“啊……”   所有人再次抬眸看着阁楼上,墨萧和苏念卿此时只顾着看楼下没有注意到方才被他们捆着的人此时竟已醒了过来。   “快,上去看!”   老鸨大喊一声,方才来的男子便已带着人上楼,墨萧这才拉着苏念卿要走,可是刚走到门口便被人拦住。   而伊娜趁此机会一把将红衣女子拉住,且用刀低着她的脖子,“我若将她杀了或是不小心划花了她的脸,老板这生意怕是要做不成了吧!”   老鸨此时忙哪一处都不是,急得团团转,那女子是她花了不少钱买来的,今日还是第一次赚钱,没想到竟出了这岔子。   而此时苏念卿和墨萧也被人带下来,灰头土脸的样子。   “他们将红玉姑娘绑了,鬼鬼祟祟藏在玉露轩,不像好人!”   而当墨萧走下楼来时,伊娜的眼睛都直了,世间竟有这么好看的男子,便是神仙也不及吧!   老鸨一看两人,还有印象,惊讶地道:“是你?你在我百花楼鬼鬼祟祟,到底要做什么?今日若不说出来,我便送你去见官!”   原本以为可以从墨萧这里赚一些银两,谁想到他也是个搅局的。   墨萧汗颜,前些日子他才去了县衙,他们都知道自己是誉王,此时若是被百花楼老鸨送去见官,那不是要丢死人了,而且邵淳已经将他死了的消息传回京都,他岂不是要功亏一篑?   “妈妈见谅,我们只是想听紫熏姑娘抚琴一曲,可谁知她今日竟不在,所以我们兄弟二人便擅自进了紫熏姑娘的房间,想要亲眼看看紫熏姑娘的琴。”   墨萧编起瞎话来一点破绽都没有,而一旁的苏念卿却一脸无奈地低着头,今日太丢脸了。   而此时方才被他们绑着的红玉和那嫖客却从楼上下来。   “别听他胡说,两人明明有断袖之癖,方才是我看到他们在玉露轩做那龌龊事,所以才将我们打晕绑起来的。”   想来红玉也是气晕了,脱口而出我们。   墨萧听完抬眸看着红玉,“敢问你们为何会在房间里?”   “你们”两字咬得极重,所有人都抬眸看着红玉身后的男子。   墨萧上前,“是谁做了龌龊事妈妈倒是问问这位红玉姑娘和这位仁兄。”   自始至终墨萧脸上都是浅浅的笑容。   老鸨大发雷霆,大声道:“你为何在紫熏房里?”   红玉低下头来,“我想去紫熏房里试试!”   此话一出众人哄堂大笑,又是一阵污言秽语。   而此时伊娜早已忍不住了,“你们再不让开我便杀了她!”   老鸨此时恼羞成怒,一脚踢开面前躺着的打手,“一群没用的东西!”   伊娜带着红衣女子朝门外走去,没有老鸨的命令谁也不敢拦,伤了老鸨花重金请来的美人谁担待得起?   墨萧和苏念卿也在此时随着方远等人离开。   走出去很远伊娜才将红衣女子放开,而此时伊娜的眼里全是墨萧,看他的眼神火热滚烫。 第一百九十二章 问问自己的心   方远抬眸看着苏念卿,“好巧,竟在今日遇到二位!”   伊娜双手拽着方远的衣角,“你们认识吗?”   苏念卿低着头,没有说话,她此时穿着松垮垮的公子袍服,与她的身材格格不入。   方远再次走上前来,“上次匆匆一别,也不知公子高姓大名,公子的伤可好些了?”   墨萧微微一笑,“无碍,调养些日子便好了。”说完抬眸看了一眼方向身边的伊娜,而后又继续道:“今日有缘,不如小酌一杯可好!”   方远自然是愿意的,他前些日子让人去找寻苏念卿的画像,他怀疑面前的这位便是京都失踪的誉王妃。   方远颔首,“既如此恭敬不如从命!”   几人寻了一家酒肆坐下来,方远是个聪明的。看破不说破的道理他自然是懂的,此时看着苏念卿,又看看墨萧,“不知公子尊姓大名,是哪里人氏?”   墨萧举起酒杯,“江城人氏,姓陈单名一个钰字。来这里做些小买卖,今日让公子见笑了。”说完看着身旁的苏念卿,“前些日子随口说了一句紫熏姑娘的琴弹得好,所以我的未婚妻便硬要来瞧瞧。”   说着两人将酒一饮而尽。   方远推笑道:“陈兄不说在下还真以为你们是两位公子呢!”   而伊娜打量着苏念卿,低头大笑起来,“我还以为北临的男子竟是这般娇小的,只是竟没发现你是女子。”   她的眼神一直都在偷看墨萧,十七八岁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心仪好看的男子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伊娜抬手替自己倒了一杯酒,“我叫伊娜,听闻你们汉族男人玉树临风,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只是你这么好看,不知你同我心里的他比起来,谁更美些!”   墨萧回敬一杯,“姑娘谬赞,不知姑娘心仪的是哪家公子?”   方远急忙挡住伊娜的话,“小孩子插什么嘴,莫要让公子看笑话。”   伊娜几杯酒下肚面色微红,“我就是喜欢他,我这次来就是来找他的,听闻誉王一表人才,又英勇无双,这才是我心中的夫婿人选。”   苏念卿和墨萧皆是一愣,墨萧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伊娜千里迢迢竟是为寻自己而来。   墨萧轻轻一笑,“原来公主喜欢的竟是朝廷的誉王,可是听闻誉王早已婚配,公主难道不知?”   方远立即陪笑道:“让公子见笑了,我这妹妹不懂事,调皮得很。”   伊娜酒过三巡,加上在家又被宠上了天,此时更加嚣张,“他娶了妻又如何,我是不会介意的。”   面对这位语出惊人的人,苏念卿和墨萧同时互望一眼,一直未开口的苏念卿却笑着开口道:“誉王已有王妃,难道你甘心做妾吗?”   伊娜起身,一拍桌子,“做妾又如何?只要能跟心爱的人在一起便足矣!”   墨萧抬眸,这个人还真是和北临女子格格不入。   “可是你都没有见过誉王,怎就如此肯定爱上了他?”   他确实从未见过这位,且从前北临和西齐也并无往来。   伊娜又一次端起酒杯,看着苏念卿道:“虽不曾见过,但我觉得只有誉王才配得上我。”说完扫视一眼苏念卿身旁的墨萧,“你的这位未婚夫也不差,英俊帅气,可是同誉王比起来,确实差了几分。来我敬你!”   苏念卿正要去端酒杯,墨萧在她先一步接过酒杯,“她不会饮酒,我敬姑娘!”   说完便一饮而尽。   方远早已面上挂不住,在西齐时他便是偷偷跑出宫的,为的就是不带这位小公主,可最后她还是跟来了。而今日她确实误了自己的事。   方远端起酒杯,“陈兄,弟妹,舍妹不懂事,让二位见笑了!”   墨萧抿唇一笑,“没事!天色不早了,方公子不如早些带令妹回去休息吧!”   今日虽中途生出许多枝节来,可是他要得到的信息他得到了,至少从这位伊娜这里确定了他们并非一般商人。   伊娜摇摇晃晃,双手挽着方远的手臂,“王兄,我要去找誉王!”   方远急忙捂住他的嘴,“走,我带你回家!陈兄,再会!”   可墨萧和苏念卿都听见了,她称他“王兄”。   趁着月色两人一前一后走着,苏念卿在墨萧前面大步流星走着,生怕他跟上似的。   “苏念卿,你又怎么了?”   苏念卿头也不回,“脂粉味太重,回去洗洗,不像有些人早就习惯了。”   墨萧捂嘴轻笑,大步走上前来,“你所说的有些人可是你的未婚夫?”   苏念卿瞥了他一眼,“逢场作戏而已,你何苦拿这话来取笑我?”   苏念卿莫名生气,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何?   墨萧一时语塞,“我……不是这个意思。”   苏念卿突然站定,墨萧险些撞在她身后,“你还真是个香饽饽!那伊娜竟甘心做你的妾!还真是难得!”   墨萧这才知道,原来苏念卿竟是因为这个生气。   “若是你呢?”   苏念卿似是不明白他的意思,抬眸,“什么?”   “换做是你,你遇到喜欢的人当如何?”   苏念卿从未想过自己会如何,此时低下头,没有回答墨萧。   墨萧双手搭在苏念卿肩上,两人的影子被月光拉得老长。“他们觉得我好,你呢?”   他的意思再明了不过,他想知道自己在苏念卿心里的地位。   苏念卿别过头去不再理会他,墨萧却追问,“不要逃避,问问自己的心!”   苏念卿回想起来这些日子她虽一直照顾墨萧,墨萧有时说话也极为气人,可是许多时候他都在护着她,比如方才,他替她挡酒。可是他有王妃了。   “你都有王妃了,知道再多又有何意?何不好好对待你的王妃!”   苏念卿说完便要转身离开,墨萧一把拉住她,“你自幼便不能饮酒,你从未告诉过我,你以为我是怎样知道的?你的后背上有一处冻伤的疤痕,还有你喜欢秋日的菊花……念儿,你当真不记得我了吗?”   苏念卿听完面色铁青,一脸诧异,声轻如蝇,“你……怎么知道?”   墨萧伸手握着苏念卿的手,“因为我的王妃名叫苏念卿,她被奸人所害,失忆了,所以与我分别这许久,念儿,我是你的父君。”   此话犹如晴天霹雳,苏念卿许久都未回过神来,不可能,自己怎会是他的王妃,这个人她不过是认识他一月都不到而已。   “不,不可能!”   苏念卿脸色煞白,墨萧的话让人难以相信,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   “念儿,我又何苦骗你,是与不是我们到衙门一问便知,誉王妃出走,北临上下都在寻她,衙门定有她的画像。” 第一百九十三章 幸好遇到你了   对于方才墨萧说的话,苏念卿是一个字都不会信的,世间哪有如此巧合的事,她刚好救了他,而他竟是自己的夫君。   虽然她时常在梦里梦到过墨萧,她梦到过她与他成亲了。   两人朝着衙门走去,夜班三更,衙门门口守卫松懈,墨萧蒙了脸,“不能让他们认出来,如今我在朝中已死,若是被他们知道便功亏一篑了。”   苏念卿虽不信,可还是随他来了,本已打算这几日便离开的,可是他这一说,她势必要证实之后再走。   苏念卿蒙上蒙面布,“你在门口看着,我去偷!”   墨萧一把按住她的手,“进门往里走,左边是案宗室。上面必然有关于誉王妃的寻人启事,你小心些。”   苏念卿点点头,跃上房顶,她的轻功是极好的,此时进去人不知鬼不觉。   轻松找到案宗室,门竟不曾上锁,苏念卿左右观察后便跨进里面,并关好门。   这偷东西的事她还是第一次做,此时她不敢点灯,连同火什子也不敢点。还好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可以看清里面。   苏念卿随即翻阅起来,里面是几个很大的书柜,书柜上编了号,许多卷宗按时间分别整理好摆放起来。   书柜旁还有几个大箱子,箱子上已经蒙了厚厚一层灰,上面写着年限,都是三年以上的案子。   苏念卿在几年寻找,找到一个格子上面贴着“通,寻”   苏念卿眉头微蹙,难道是通缉令和寻人启事?这样看来那誉王妃的寻人启事该是在里面才对。   苏念卿打开一卷,上面写着,“通缉令”原来是一个江洋大盗的通缉令。   苏念卿再次寻找,找了许久才找到一张上面写着寻人启事的卷轴。   卷轴横卷,苏念卿打开,上面写着,“今有誉王之妃……”   苏念卿正看到这里,听见“咕吱”的一声响竟然是门口发出来的声音,有人进来了,苏念卿急忙将卷轴卷起来,可是此时如此静夜,那人已听到了里面的声响。   “谁?谁在哪里?”   苏念卿想要偷偷跳窗逃走,可是那人已到了自己跟前,苏念卿这才看到他也蒙着面。   “你手里拿的什么?”   苏念卿把东西藏在身后,那人便上前来夺,两人就在这书柜后打起来,那人身手不错,看来是个武艺高强之人。   “把你手上的东西交出来我饶你不死。”   苏念卿退后一步,“你休想!”   那人再次上前来夺,两人一人一只手抓着卷轴,两人谁也不让谁,同时用力。   “呲……”   东西被撕成两半,二人各自退后一步。   苏念卿看了一眼手里的纸,画上的人刚好剩了一半,且边缘不整齐,那一半脸颊都已模糊不清。   “还来!”   那人上前想要抢夺苏念卿手里的另外一半。   此时门外却响起了声音,“有刺客,来人呐!有刺客!”   苏念卿见状急忙从窗台跳出,三两步飞过房顶。   墨萧在开会踱步,见苏念卿来了,急忙迎上去,“你还好吗?”   苏念卿顾不上这些,一手拉着墨萧再次飞起来,“我遇到有人同我抢这东西,我们快些离开,免得被跟踪。”   墨萧一直都知道她的轻功是极好的,于是急忙双手紧紧抓着她。   两人越过一间又一间房顶,最后终于落在他们住的小院里。   苏念卿气喘吁吁,弯下腰大口喘着气,“还好他没有跟来。”   墨萧就这样看着她,“你的轻功我都追不上!”   苏念卿缓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看着手里那并不是很平整的画纸。“被那人撕了一半走。”   墨萧打开,那本是黄色牛皮纸,本不适合作画,画在上面的画也大打折扣,而且同时需得画无数张,画师难免疲倦,越到后面越不像。   “你自己看吧!”   墨萧记得这寻人启事的第一张画是他自己画的,可是没想到此事的这幅画已不是他当初画的那副。   苏念卿上前一看,“这……像我吗?”   墨萧仔细端详那一半的画上面面目全非,几乎看不出长相,可是发髻上面的那碧绿发簪还有一半在上面,只是剩的只是簪尾。   墨萧指着那簪子,“你看,这是我送你的发簪,上面是否镶着碧绿的玉石,梅花形状?”   苏念卿带走了这根发簪,确实如他所说,“可是我前几日还戴过的。”   她又如何相信墨萧说的画上的人就是自己?   可是除了这个墨萧拿什么让她相信他说的就是真的?   半晌墨萧轻叹一声,“也罢,你只需相信我会一直对你好就好了。我也不会此时便要你做我的誉王妃。”   没有什么比他日日留在她身边更好的了。   飞花阁   阁主坐在主位上,一手把玩着手上的黑色扳指,“如何了?”   一位脸上画着怪异花纹的男子跪在地上,“启禀阁主,已找到公主,她就在月明县,和一位男子在一起。”   阁主眉头微蹙,“男子?可是碧霞宫的那位?”   男子摇摇头,“不是,那人好像是她以前的夫婿,两人关系匪浅,但是那男子受了伤,我们若想要公主安心随我们回来,或许可以从男子下手。”   阁主满意地笑起来,“清风啊,最近长进不少,既如此,我们去悄悄,悄悄我们的这位飞花公主是否像她娘一样为了儿女私情什么都不顾。”   而他正好要的就是这样的传令之人,最好是几国都可以为了她三分天下的女子,这样一来天下人便都是他的棋子。   “哈哈哈哈,走!”   阁主笑得瘆人。   苏念卿还在想墨萧说的话,这几日她都在墨萧床边打了地铺,墨萧说是让她保护他,所以两人夜里也住在一间屋子里。   墨萧翻了个身,“可是睡不着?还在想白天的事?”   苏念卿同样侧过身来,本以为墨萧睡着了。   墨萧看着她,“你可知我以前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苏念卿摇头,“不知!”   墨萧笑了一声,“此前我几乎不会笑,也不说话,因为遇到了爱笑的你,才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苏念卿同样笑起来,“不笑不说话,那生活得多无趣?”   墨萧轻叹一声,“是啊,没有早一些遇到你,否则我的生活应该有许多乐趣的,不过幸好,遇到你了。”   苏念卿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油嘴滑舌,我才不信你说的。”   此时墨萧的神色突然紧张起来,他听到了房顶上的声音。   “念儿,快穿衣服!”   自己说着便立即起身穿好衣服。   “砰!”   门被踢开,几人闯了进来。 第一百九十四章 今日我护你   墨萧急忙将苏念卿护在身后,并立即从一旁的床边拔出剑,冷脸看着这几位不速之客。   阁主看向苏念卿,“我的好公主,出来了这些时日也该回去了。”   苏念卿脸色煞白,她早就想到会有这一天了,她本不想连累墨萧的,可今日还是连累了。   苏念卿从墨萧身后出来,一手按着他拿剑的手,“多谢今日护我,可是你护不了的。”   她知道墨萧护不了的,别说阁主的武功深不可测,如今墨萧受伤了,光凭这位清风他们都对付不了。   墨萧的眼眸像是一头随时都会发怒的狮子一样,此时头也不抬地道:“护不了也要护,我说过再也不会弄丢你了!”   阁主看着这一幕哈哈大笑起来,“如此有情有义的男儿还真是少见,可是我的公主我要带走。”   墨萧一手拉住苏念卿,“别怕有我!”说完再次抬眸看着阁主,“你的那些手下死在我手上的也不少,如今是都死绝了吗?竟要你这个不伦不类的亲自动手了?”   阁主被墨萧的话激怒,“你个毛头小子,今日我就要为我的手下报仇。”   几人剑拔弩张,此时苏念卿一时情急,用力挣脱墨萧的手,走到阁主身边跪下,泪眼婆娑,“求阁主不要伤害他,我跟你们走!”   墨萧急忙上前,一把拉起苏念卿,“念儿,不要!”   苏念卿转身看着墨萧,两行眼泪夺眶而出,“谢谢你此前一直护着我!也谢谢你今日护着我,从我失忆这些日子以来,这段时间是我最开心的。”   墨萧一把将苏念卿揽进怀里,“你在说什么,我们是夫妻,我是你的夫君,我护你是天经地义的事!”   苏念卿的心口传来阵阵温暖,似曾相识的温暖。   苏念卿泣不成声,“墨萧,今日便让我护你一回。”   不管他说的是否属实,毕竟护她是真。   墨萧再次将苏念卿拉到身后,“今日你不可以走,即便是死,我也要护你,你可知失去你的滋味?那是一种比死还要痛苦万分的滋味。”   清风等人已拔出剑像墨萧走来,?他们知道墨萧受伤了,此时若是动武必定必死无疑,所以此时胜券在握,完全没有想过两人能够逃脱。   苏念卿擦干眼泪,眼里闪过一抹坚定,下瞬抬手在墨萧颈部用力打了一下。墨萧转过头看了苏念卿一眼,身上已经没有了力气,弱弱地道:“念儿,你……”   话未说完便倒下,剑率先掉在地上,发出“哐当”声。   苏念卿急忙接住墨萧,将他搂住,“墨萧,对不起!”   阁主走过来扶起苏念卿,“公主,你有使命在身,这个男人命运多舛,你若要护他,先随我回去学习本事吧!”   苏念卿哭得撕心裂肺,许久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墨萧再醒来时独自躺在床上,而身边已经没有了苏念卿。   墨萧急忙下床,鞋也顾不上穿便朝门外跑去,“苏念卿,你在哪里?”   他就这样一直在四处寻找苏念卿,像个流浪汉一样,不到一日便头发散乱,一脸的憔悴。   黄昏时候他的脚都流血了,他一个人蹲在街边,看着谁都像苏念卿,可又谁都不是苏念卿。   墨萧低下头,痛苦万分地自言自语,“念儿,你怎能如此!”   再次失去一个人的滋味便是如此,将伤痛反复研磨,最后咽进肚里。   墨萧也知道如今的形式,西齐与北临正式开战,之前的小股势力骚扰边境不过是试探。若是如今西齐证实誉王遇害一事确实属实,那他们便会发起进攻。   而墨萧等的便是这一刻,他在途中两次遇袭,定然不是巧合,朝中必然有内线,想要查清楚真相就要等狐狸露出尾巴来。   而此时方远却在大发雷霆,“连张画都找不到,废物,一群废物!”   他来北临的目的就是为了摸清楚北临的底细,查了几日都查不出誉王的消息,如今想从誉王妃入手,可是连张画都找不到,他如何能不发火?   伊娜这时却来了,“小哥,你发火有什么用?还不如我们直接去京都。”   这位小公主伊娜心思单纯,此前从未关心过正事,此时突然如此不过是想打听誉王罢了。   方远正在气头上,见伊娜来了,大步跑过去一手掐着他的脖子,“你知道你坏了我多少好事吗?整日就知道游手好闲,今日我就掐死你,好让父王省心。”   方远面色通红,连同双眸都是一片血色。   伊娜双手推方远的手,含糊不清地道:“小……小哥,不要……”   看着伊娜眼睛快要翻白,方远这才放手,伊娜立即退后几步摔倒在地上,剧烈咳嗽起来。   方远为何如此生气?因为那晚上他去百花楼确实是为了那为异域美女,可不是找乐子,因为那位异域美女便是传说当中专卖消息的赏金人。   伊娜喘过来气,起身走向方远,拔出随身携带的弯刀,“撒琅莫日合,你竟敢谋杀我,我现在就砍了你。”   伊娜是出了名的刁钻任性,何时受过这等委屈?她今日定要闹个天翻地覆来。   弯刀就在方远眼前,方远也知道她是真能下手的。此时才想起来,都怪自己欠考虑,这位小公主是王后所生,也是王上的掌上明珠,他要是杀了她自己定然死无葬身之地。   方远也知道她的性子,于是方远急忙妥协,“好妹妹,对不起,哥刚才一时被迷了心窍,你饶了哥这一回。”   伊娜也不听,朝方远挥刀过来,方远急忙让开。外面的人听到动静,急忙离开拉开两人,而伊娜又哭又闹,硬要给个说法。   最终方远答应一定带她找到誉王,她这才罢休。   方远今晚又寻思着再去一趟百花楼。   墨萧回来后一个人在房里待了许久,直到天色已渐渐黑下来,他才起身。   也是时候做些事了,今日他要再探百花楼,只是刚走到百花楼门口便看到了方远身边的人,还有那伊娜,他对这个伊娜是真头疼。   可是想了许久,那日他在百花楼与那老鸨闹翻,今日冒然进去怕是困难。   再抬眸时,那伊娜在门口张望,后又来回踱步,“小哥竟喜欢那样的女子,也不知她哪里好?我西齐这么多美女,他都不放在眼里,还真是口味独特。”   墨萧突然眼前一亮,向伊娜走了过去,故作惊讶道:“姑娘也在,真是好巧,怎么不进去?”   伊娜朝里面看了看,“本姑娘才不去这种地方,你们男人都一个样,那日装作如此深情,今日还不是来了。”   墨萧也不反驳,只对她耳语几句,伊娜立即眼前一亮。 第一百九十五章 此生再无你余生且将就   不多一会儿,一位身材偏小的公子带着一位身材高挑的侍卫进了百花楼。   老鸨依旧是热情地迎上来,只是那脂粉味实在刺鼻,令人作呕。   “公子里面请,今日想点哪位姑娘?”   伊娜将折扇打开,故意粗着嗓子道:“本公子倒是想来瞧瞧你们的西域美女。”   老鸨掩嘴笑起来,“哈哈,真不巧,姑娘有人点了,公子明日吧!”   伊娜不高兴起来,“你是怕本公子付不起钱吗?”   老鸨立即推笑道:“公子说笑了,哪里的话,没有没有,不如我让紫熏姑娘抚琴一曲,公子消消气可好?”   伊娜想了一下,“也行,可是明日非得美女一见。”说着将一锭金子放到老鸨手上,“这是定金!”   老鸨捧着沉甸甸的金子,立即眼角都带着笑意,“好好好,明日一定留给公子。”   两人走上前去,墨萧原本干净的嘴角贴着胡子,此时低着头。   老鸨却上前拦住,“公子稍等,您可以进,这侍卫可不行!”   伊娜回头,瞪着老鸨,“怎就不行?本公子付双倍价钱。”   老鸨一听有双倍价钱,立即点头道:“好好好,两位里面请。”   墨萧这才和伊娜走进去,伊娜摸了摸贴着的胡子,第一次扮男装还是有些不习惯。   墨萧轻车熟路地走向玉露轩,“你可要同我进去?”   伊娜向里看了一眼,又抬眸看着墨萧,“你们男人还真是,未婚妻才走了一日便迫不及待来找姑娘,还装作一脸深情,哎!”   墨萧一脸坏笑,“男人嘛,谁还不是三妻四妾,遇到自己喜欢的,可万不能辜负了自己。”   伊娜瞥了他一眼,“白瞎了你这副好皮囊!”   墨萧说着便走进去,玉露轩还像那日一样,只是多了琴声。   墨萧坐在那日的桌案前,已有人上来斟茶,墨萧就那样听着,他也喜欢抚琴的。此时他从琴声里听出了一丝忧伤,似那日苏念卿琴声里的一样。   一曲罢,墨萧放在茶杯,轻声开口,“姑娘的琴声里似是有故事!”   紫熏轻轻抚摸她方才弹的古琴,起身,“喜乐时入耳,忧伤时入心罢了!”   紫熏是这百花楼唯一一个干净的女子,卖艺不卖身。长得也很干净,虽不算惊艳,却也落落大方。今日第一次有人听到了她琴声里的故事。   墨萧起身走向紫熏,“只是喜欢听琴罢了,恰巧听到了姑娘的心声。”   紫熏再次打量一下墨萧,他一身侍卫装扮,可是言谈举止却与他的装扮格格不入。   紫熏抬眸,“公子不是听琴的?”   墨萧抿唇一笑,“恰巧和姑娘有一样的心事,姑娘不如也来听听我的琴声。”   紫熏也是爱琴之人,眼前一亮,“今日是什么日子来听琴的众多,可是弹琴给我听的公子却是第一人,那小女子洗耳恭听!”   紫熏说着便坐下来,认真听着墨萧的琴声。   墨萧闭上眼,回想着苏念卿曾弹的那首曲子,她的一颦一笑不时在脑中浮现。   同样回想着那份忧伤与心底浅浅的思念与等待。失去她的那些日子便是这种痛不欲生的滋味。   墨萧修长的手指轻轻在琴弦上一拨,悠扬绵长的声音传来,只有像紫熏一样懂琴的人才能听出琴声里的功底。   紫熏抬眸,一脸诧异,这功底没有十年八年也练不出,紫熏闭上眼,静静听着。   一曲罢,紫熏不由得落下泪来,那忧伤感同身受。   “公子,可是心底也有一个想见见不到之人?”   墨萧轻声走出来,“是我将她弄丢了,她爱我时,我无法体会那种刻骨铭心的爱,后来她走了,我才知相思为何物,那是种比锥心还要痛的思念。”   紫熏垂眸,藏在心底的那份感情被墨萧又重新带出来,那种藏在心底的思念又肆意蔓延开来。   墨萧走上前来,“同是天涯沦落人!”   紫熏抬眸看着墨萧嘴角浅浅的笑意。立即收起所有的情绪,“公子可是有事相求?”   墨萧双手放在身前,深深朝紫熏鞠了一躬,“实不相瞒却有一事相求。”   紫熏眉头微蹙,“我们不过见过一次,公子为何这般肯定小女子一定能帮到公子?”   墨萧定定地看着紫熏,“姑娘一定能,事成之后在下为姑娘赎身,定替你寻一良人。”   紫熏捂嘴轻笑,“公子说笑了,红尘再无他,余生且将就!”   墨萧走近一步小声道:“替我留在那新来的西域美女身边,替我打听她知道的消息。”   紫熏诧异地看向墨萧,“你说的是那风烟?她神神秘秘的,从不与人来往,我怕……”   紫熏欲言又止,墨萧坚定地看向紫熏,“你定是有办法的。”   他极想要得到那些消息,他肯定那风烟不是一般人,否则那方远也不至于如此煞费苦心。   紫熏难得遇上墨萧这样的知己,于是便答应下来,“那我试试!”   “有劳姑娘!”   墨萧说着便走出玉露轩。   而伊娜立即迎上来,“快走,我哥哥都走了,要是被他发现我在这里可不行。”   两人一同走出来,今日将紫熏安排在风烟身边也算了了一桩事,这样一来他便有更多的时间来做其他的事。   可是夜深了,墨萧心里又想起苏念卿来,她此时在做什么?可在想自己?   “墨萧,你还好吗?”   心有灵犀便是如此吧!   苏念卿倚在床头,看着床顶的帷幔,想着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同样想着墨萧!   想着想着苏念卿起身朝外面走去,僵持了一天,她知道这飞花阁的人是不会轻易放她走了,让她做什么传令之人。   苏念卿走到阁主正厅,径直走进去,跪在阁主面前,“阁主我愿做传令之人,只是我要恢复以前的记忆。”   阁主抬眸看向苏念卿,“你凭什么和本座谈条件?”   苏念卿抬眸,“凭我这条命,我没有什么条件,不过唯有这条命。”   阁主起身走上前来,扶起苏念卿,“我的公主,你要什么条件本座都会答应你的。”   他运筹帷幄一辈子,只等这飞花公主,如今好不容易寻到让世人都能信服的飞花公主,他又怎会放弃?   “来人呐,去请关大夫来!”   只要苏念卿答应他,一切都不在话下,苏念卿所用的也不是什么厉害的药,她既是答应了,即使恢复记忆也不能如何。   关大夫过来替苏念卿把脉,片刻后颔首,对阁主回禀道:“阁主,公主所中的不是奇毒,只是后期又中过慢性毒药,所以才导致体内余毒根深蒂固难以清除。” 第一百九十六章 失忆真相   苏念卿听完一脸诧异,“不能呀,后期没有中过毒,且有人一直在替我驱毒。”   关大夫微微一笑,“公主,驱毒是绝不可能的,那替你驱毒之人可是你能信之人?”   苏念卿立即垂下头去,楚沉她能信吗?自己内心里,能信的恐怕只有墨萧。   见苏念卿没有言语,关大夫轻声道:“公主不急,属下以银针替公主驱毒,再配以汤药,不出十日公主的病情便会好转。”   苏念卿轻轻点点头,“有劳关大夫。”   她想知道她同墨萧经历过的一切。   这位阁主早已走火入魔,为了天下大乱已经策划了一辈子,此   前段清婳被世人认为是命定的传令之人,天下皆信服,可是后来她便逃走,以至于如今她消失以后那计划便再没进行过。   这二十几年来他一直在散播关于飞花令的谣言,各方势力都有争夺飞花令之势,所以在此时找回苏念卿那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阁主想着便十分满足,西齐,南霖,北临,只要他们三方乱成一团,再加上碧霞宫等江湖门派加入其中,那离他想要的天下大乱就不远了。   正在此时阮凤回来了,阁主大喜,“碧霞宫如何?”   阮凤跪在地上,“禀阁主,楚幕青和白幻灵两派合作,就是为了得到飞花令,楚幕青为了飞花令已经走火入魔了。”   阁主听完便大笑起来,“好,很好,如此一来本座便利用这小小的月明县搅动天下,来吧暴风雨!”   阮凤不敢打断他,只轻轻问道:“阁主,公主如何?”   “公主已经回来了,正在恢复记忆,你去瞧瞧吧!人是你带回来的,你已在飞花阁有些日子了。等本座大事一成便将阁主之位传给你。”   他这一生都在为天下大乱做准备,他的事情完成了,他活着便没有意义了。   阮凤走到公主的花溪,苏念卿还在接受治疗。   这几日关大夫每天用两个时辰替苏念卿驱毒,其余时候她都在学习一些所谓本领,譬如练功,以及一些关于飞花令的知识。   关大夫将银针一根根地取下,“公主,最近你的记忆是断断续续的还是连成片的?比如想起某个人的时候能将他与一些事情对应?”   苏念卿睁开眼,“偶尔可以连成片,可是依旧很琐碎,想不起来全部。”   关大夫一边收拾一边道:“公主莫急,再有几日公主便可恢复了。”   苏念卿从床上坐起,“有劳关大夫,若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还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这样的人生将毫无意义。”   比如她竟将墨萧忘记了,比如她忘记了哥哥,还有三哥哥……难怪楚沉曾说有些记忆是不必记着的,可是那些记忆她怎可忘了?   阮凤轻轻走进来,“公主,这几日如何了?可还记得属下?”   苏念卿抬眸,“阮公子!当然记得,你去了哪里?”   阮公子也不掩饰,“去了碧霞宫,碧霞宫的楚幕青你知道吧,他为了飞花令已经完全疯魔了,他若是知道你就是传令公主,不知道他是否会后悔当时没有将你留下来!”   对于楚幕青苏念卿是不喜欢的,原本她一直觉得楚沉不错,就算在失忆前也是如此。可是如今知道他让自己中毒忘记墨萧,还一直骗她喝毒药,她便觉得楚沉也是不可信的。   “知道又如何?这飞花令也万万不会传给他。”   阮凤无比认真地问道:“不传给他那传给谁?”   他想知道苏念卿想将飞花令传给谁?   苏念卿摇头,“我既已答应了阁主,那我便不再是我了,又怎能我说了算?”   阮凤微微一笑,“还是为了那个人?”   苏念卿的眼神有些躲闪,可还是点头,“他为了我受了多少苦,我为他做这一点点,算什么!”   “要保护别人需得先让自己变强大。”   阮凤的这句话似有深意。   楚幕青已经知道了苏念卿的身份,此时已传信去给楚沉,让他回来,不顾一切找到苏念卿。   而这月明县更加热闹了。   京都   邵淳正在院子里修理着那些花草,墨萧说过王妃喜欢菊花,得在秋天到来时把菊花打理得好好的。   一直信鸽落在邵淳肩头,邵淳高兴地打开,上面写着一个“安”字。   邵淳险些跳起来,殿下安,真好,这些日子都没有半点消息,如今突然传来一个安字,定然是快回来了。   邵淳轻叹一声:“也该回来了!”   他不在的这些日子朝堂乱做一团,皇帝的身体越来越差,早朝时众臣请求皇帝立储,皇帝本就多疑,此时他便怀疑此事有人从中作梗,所以在朝堂之上便吵了起来。   五皇子一改往日的乖巧,直接站出来道:“父皇您可是害怕把皇位传给我?”   皇帝的眼里满是疑惑,在他眼里只有墨容和墨亦是不会争皇位的,可是如今他似乎错了,这位五皇子才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皇帝脸上尽显病态,抬眸看着墨亦,“亦儿何出此言?”   五皇子拱手,“如今四哥已死,三哥早已封王出去,二哥又在战场,父皇在害怕除了我,已无可立之人。”   他却是猜中了,可是皇帝又怎会亲口承认?   皇帝被他说中心思,气得不轻,此时指着五皇子,“你……你大逆不道!”   五皇子退后一步,“父皇既然如此不信任我,当初为何也不将我早早封王出去,如同三哥一般?”   皇帝龙颜大怒,抬手指着墨亦,“你这个逆子!……”   皇帝说着嘴里便吐出一口血来。   早朝不欢而散。   终于苏念卿的记忆逐渐恢复,她想起来了,想起来她是誉王妃,想起来她经历过的前世,也想起来墨萧到如今地步都是被她所害,若不是她,墨萧也不会到如今岌岌可危,寸步难行的地步。   苏念卿坐在树下,看着落花漂进水里,花瓣随着水流而下,有的被荡到岸边,所以这里起名叫作花溪。   “墨萧,对不起!”   苏念卿的眼里噙满泪水。   阁主轻声走进,看着苏念卿一动不动的样子,“都是他自己选择的,你本不欠他的,你又何须如此伤神?”   苏念卿抬眸,“我欠他的此生怕是都还不清了。”说着便跪在阁主面前,“他此时危险,求阁主护送他平安回京,日后……两不相欠!”   此时京都传言他死了,定是皇帝也信了,他若回去必定困难重重。   阁主深叹一声:“哎!”   她像极了他当年不顾一切的样子。 第一百九十七章 这一次让我还你   思索片刻阁主便答应下来,“既如此你去送他吧!给你一百勇士,三日时间,但是你若不回,我必定杀了那个家伙!”   人最怕的就是弱点,一旦有了弱点便会被人利用,苏念卿的弱点便是墨萧。   苏念卿跪在地上,“多谢阁主!”   下山的路崎岖难行,可是在苏念卿看来却如履平地,因为那个日日夜夜念着的人马上就可以看见了。   还是那个小院,墨萧正准备出门,苏念卿便一路跟着,可墨萧去的却是百花楼,而且他贴着胡子,做了乔装打扮。   苏念卿有些诧异,他曾怀疑过那个西域来的美女,难道真被他查出来了什么端倪?   可是令苏念卿更为惊讶的是她还看到了蓝齐,他同一个男子鬼鬼祟祟跟在墨萧身后。   阁主曾告诉过她,她是南霖国的公主,也就是蓝齐的妹妹,回头想想蓝齐对她说的那些话,还有看她的眼神总是充满宠溺,墨萧还因此吃醋,想来蓝齐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   他总说家里有和她一样大的妹妹,可是如今想来,他说的就是自己。   墨萧又出来了,苏念卿急忙躲起来,蓝齐却在此时露面。   “誉王,许久不见!”   墨萧抬眸,颇有些惊讶,片刻后立即又笑起来,“蓝齐太子,好巧!”   蓝齐依旧是一袭红衣,笑起来妖艳妩媚,“从我妹妹那里算你也该称呼我一声大哥,誉王难道还装作不知?”   北临皇帝四处找寻苏念卿的下落,已经有许多人都知道了她的身份,他不信墨萧不知。   墨萧同样开怀大笑,“太子哪里的话,本王只有一个大哥,那便是苏延泽,怎敢高攀太子殿下?”说完上下打量起蓝齐来,“不过太子偷偷跑到我北临来,有何要事?”   蓝齐双手背在身后,“当然是寻我妹妹。”   墨萧不想同他多费口舌,于是及不情愿地道:“北临没有殿下的妹妹,太子请便!”   墨萧说着便要离开,蓝齐身边的蓝俊却拦在墨萧前面,“北临誉王已遇刺身亡,他必定是假的,敢冒充誉王,今日我便替北临除害。”   话说得冠冕堂皇,可是明显便是要趁此机会除掉墨萧。   墨萧抬眸,“你是个什么东西?我与太子说话何时轮到你来插嘴。”   蓝俊双目圆瞪,“本王乃是南霖国襄王,你敢这样同我说话,我杀了你……”   蓝俊说着便拔出剑。   此举动吓得苏念卿一激灵,同时也准备好剑随时都可拦在墨萧身边。   墨萧不以为然,不屑地看向蓝俊,“不过是趁机杀了我你南霖国便可放心出兵罢了!”   蓝俊抬眸,“是又如何!如今所有人都知道你死了,那你便不必活着了!”   蓝齐却一脸冷峻,这位襄王实在是太过冲动。   墨萧抬眸,“你以为你当真能杀得了我?”说完看向蓝齐,“太子殿下,你以为呢?”   他们要想动手早就动手了也不必等到现在,蓝齐在没有找到苏念卿之前不会轻易动手,此前在北临他若只是为了找回苏念卿,让北临有理由出兵,那他大可不必大费周章,他有许多机会可以带走苏念卿。   所以墨萧猜想苏念卿对蓝齐来说一定还有其他的意义,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蓝齐抬手拦住蓝俊,“大哥三思,妹妹还没找到。”   蓝俊本就是个心急的,此时更是捶胸顿足,“蓝齐,你在顾虑什么?放弃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以后便再没时间取他性命了。”   墨萧却大笑,“果然南霖王立贤不立长果然是再正确不过的,这位嫡长子难怪只是襄王。”   墨萧的态度再一次激怒他,此时的蓝俊恼羞成怒,拔出剑对着蓝齐,“今日你若不让我杀了他我便杀了你!”   蓝齐丝毫未动,只是红衣被晚风吹起,偶尔露出他雪白的里衣,白里透红甚是好看。   蓝齐抬眸,迷人的桃花眼微微显着怒气,让人不由得打颤。   “你即便杀了我,父皇也不会立你当太子,你还会牵连你的母家。”   蓝俊有一丝错愕,可依旧被蓝齐方才的话吓住了,可是依旧不甘示弱,“今日誉王非死不可。”   他一直不明白,只是一个公主而已,南霖国迟迟不肯开战,他不知他们在顾虑些什么。   蓝齐脸上的愤怒更甚,“父皇让我们来做什么你可是忘了?你真以为誉王会独自出现在此吗?”   蓝俊这才收回手,原来他顾及的是这个,仔细想想若真如蓝齐所说,他们若是被北临作为威胁南霖的筹码,那后果不堪设想。   墨萧脸上浮现一抹笑意,“我就是一个人!你们今日若是不杀我,日后我便要杀了你们!”   这次他没有撒谎,他确实只是一个人。   蓝俊方才还不信,可是现在却信了。   两人转身离去,苏念卿这才松了口气,待两人走远苏念卿才从角落里出来。   墨萧侧耳听到苏念卿熟悉的脚步声,猛然回头,“念儿!”   那喜悦尽显在脸上。   苏念卿大步走过来,墨萧一把将她揽进怀里,“你跑哪里去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你啊?”   “我也找了你许久,墨萧!”   墨萧一脸惊喜地看向苏念卿,“你都想起来了?”   苏念卿点头,“对不起!是我把你弄丢了!”   “回来就好,我们不要再分开了好不好?”   苏念卿脸上笑着,心里却无比苦涩,“走,我们回家!”   月光下,十指紧扣,他紧紧握着她的手,再也不愿放开。   还是那厢房里,一切都未变过,墨萧在铺床,“今日我睡地上。”   苏念卿走过来从身后抱住他,“不要铺了,我们都不睡地上!”   墨萧有一刻的愣神,立即转身将苏念卿抱起,“王妃说了算什么”   可苏念卿明显听到了他喘着粗气,还有不断咽口水的声音。   他的手迫不及待地轻解罗衫,那是克制了又克制的热情。   “念儿……”   “门还没关!”   “不管了!”   ……   直到深夜他的手依旧紧紧环绕着她,他与之前一样,狂风骤雨之下犹如蜻蜓点水般柔情!   苏念卿在他的额头轻轻印下一吻,“墨萧,你护我护苏家颇多,这一次就让我还你!”   墨萧一向都不会睡得太沉,除非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夜里极累,之前几次都是如此。所以这一次苏念卿是故意的,故意在夜里见他,又故意与他春宵一刻。   “明日你便再见不到我了,墨萧,我也见不到你!”   她是南霖国的公主,南霖国寻她就是为了好不顾一切与北临开战,可是她不愿。 第一百九十八章 回京都   墨萧醒来时已在马车上,抬眼看向窗外,这里已是京都的地界。   “停车!”   墨萧从马车里出来,邵淳立即走上前来,“爷,怎么了?”   墨萧一脸诧异,“你怎么在这里?王妃呢?”   邵淳也是惊讶无比,“不是您让属下来接你的吗?王妃属下没有见到!”   墨萧一拍脑门,“苏念卿,你到底要做什么?”   他此时才明白,苏念卿是故意的,故意让他昨夜得那么沉,然后趁夜送他回来。   “爷,京都都乱了,五皇子联络朝臣,大有逼着皇上立储的架势。”   墨萧咬牙,“也该是回的时候了,老五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他若死了,收益最大的便是墨亦,可是他没死,五皇子也再蹦哒不了几日了,此前一直蠢蠢欲动也见他翻不了天,可是这一次,他便再不会放过他了。   朝中大臣正在早朝,依旧是立储一事,朝中一半以上的大臣都偏向五皇子,此时全数跪在地上:   “国不可一日无储,请皇上三思!”   皇帝扫视一眼跪在地上的大臣,咳嗽几声,“你们这是逼朕,如今誉王杳无音信,二皇子又远在边关,尔等不关心国之大事却在这里联起手来逼朕,你们,你们有何居心?”   五皇子跪在地上,“父皇,三哥他遇袭身亡已成事实,您又何苦固执已见?”   皇帝随意拿起一张奏折丢下去,“你在妖言惑众,一日没找到萧儿的尸体,朕就相信他还活着。”   皇帝的话掷地有声,所有人顿时鸦雀无声。   终是五皇子率先打破了沉寂,“可是父皇若是誉王永远都不回呢?”   顿时一阵窃窃私语。   “本王来了!”   一个声音传来,所有人都抬眸看向大殿外面,那迈着有力的步伐来的人不是墨萧是谁?   “誉王来了!”   “誉王他真的没死!”   “……”   皇帝更是从龙椅上坐起来,似是不相信的眼睛,“萧儿,你回来了?”   曾经他对这个儿子充满怀疑,猜测,可是后来才发现他才是那个最靠得住的人。   而此时腿脚都在打哆嗦也充满疑惑的人,正是墨亦。   墨萧走到殿前跪下,“儿臣参见父皇!”   皇帝满脸喜悦,似乎病都好了许多,“萧儿快起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谢父皇!”   墨萧起身,眼神扫视一眼墨亦。   墨亦假惺惺地走过来,“三哥可算是回来了,我们都急死了!”   他急的应该是墨萧会不会死吧!   墨萧也是意有所指地开口,“倒是让你挂心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不过三哥可有查到袭击你的匪徒?”   墨萧提高音量,“自然是查到了!”   墨亦有一瞬间的慌乱,“凶手定是要查清楚的。”   墨萧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父皇请看,儿臣已查到凶手。”   高公公急忙将墨萧手里的书信呈上去。皇帝的脸色渐渐变了,眼神里充满怒火!   墨亦隐隐感到不安,心噗噗直跳。   “父皇,儿臣九死一生险些就死在月明县,所幸捡回一条命来,今日才得以回来,请父皇为儿臣做主!”   皇帝抬眸看向墨亦,“亦儿,誉王遇袭时你在哪里?”   墨亦吞吞吐吐,“我……在京都哪里都没去!”   皇帝抬眸,厉声问道:“是吗?那这个你如何解释?”   皇帝说着将方才墨萧给的书信丢在墨亦面前!   墨亦看着脸色开始变得铁青,“不,这不是真的,儿臣冤枉!”   “孽子,你还有脸喊冤!你做的好事,你让你的属下毁灭刺杀誉王的证据,一字一句写得清清楚楚,你还有何话说?”   墨亦跪在地上,“父皇儿臣冤枉,儿臣没有刺杀过三哥,儿臣冤枉,儿臣与三哥的感情向来都是极好的,是不是三哥?”   “既如此你看看你的手下怎么说!”   墨萧说着对外面喊道:“把人带进来!”   邵淳押着个人进来,墨亦吓得腿都软了,因为那正是他的随身侍卫舒林。   邵淳将舒林丢在地上,此时他的双手被捆着,随着邵淳用力,整个人直直地跪在地上,而身上到处都是血口子,看来没少受折磨!   墨萧颔首,“父皇,就是他奉命带人在七里坝袭击儿臣。”   皇帝看向舒林,“你奉谁的命?”   舒林小声道:“五皇子,五皇子让小人先是在月明县刺杀誉王,后又让小人在七里坝袭击誉王。”   墨亦听完激动起来,径直走过来就要打舒林,“你胡说,你给我闭嘴,你受了谁的指使?”   皇帝大发雷霆,“够了,你们!”   他最痛心的便是兄弟自相残杀,可是他的儿子们还是一直勾心斗角,自相残杀!   墨萧颔首,“父皇,在七里坝时儿臣曾亲手将歹徒的腹部划伤,伤口极深且长,想来该留有疤痕,父皇不如检查一下五弟身上是否有疤痕。”   墨萧刚说完墨亦又激动起来,“不,你胡说!”   皇帝中气十足地道:“来人,验伤!”   墨亦的衣服当众被拉来,果然腹部有墨萧说的伤。   “来人,五皇子谋杀誉王,将他押到宗庙去,日日抄写经书,不得出门半步,等候处置!”   皇帝气得不轻,此时脸色由青到白,胸口不断起伏,在墨萧的搀扶下才没有摔倒。   众人退朝后墨萧再次跪在皇帝身边,“启禀父皇,儿臣还有一事。”   皇帝急忙屏退了所有人,他知道墨萧在此刻才说定然有极重要的事。   “父皇,苏念卿的身世可是如世人所说那般,她乃是南霖国的公主?”   墨萧终是问出了这一句,他虽已经确定,可是还是想听皇帝亲口说出来。   皇帝靠在龙椅上,深深叹气,半晌才道:“是!”   墨萧长舒一口气,“父皇若不是她,儿臣早就死在月明县了!”   皇帝只闭着眼睛,“若不是她,北临也不会有这些年的国泰民安!”   “可是父皇,如今却不同了,儿臣得到消息,西齐似乎有同南霖结盟的意思。”   皇帝这才睁开眼睛,“结盟?”   一直以来西齐从不参与两国争端,可是突然派兵骚扰他们北临边境,此事他也曾怀疑有人从中作梗,所以也一直派人在查,只是一直没有查出个所以然来。   听墨萧这样一说,皇帝更加相信了此前的猜测,“一定是有人从中挑拨,你可有具体证据?”   墨萧摇头,“没有,只是在月明县遇到一个西齐的探子,她隐藏在青楼,具体情况还有待了解。”   “那你再去查,还有,找到苏念卿,千万不要让她回南霖!”   苏念卿一旦回去两国必然开战。 第一百九十九章 风烟的身份   所以墨萧又一次赶回月明县,而这次他身边带了暗卫和邵淳。   如今的月明县,聚集了两国王子,一国太子和公主,还真是卧虎藏龙。   而楚沉和白离也从南霖国赶回了碧霞宫。   楚幕青是个疯子,为了飞花令不择手段,此前答应白幻灵只要帮他得到飞花令两家便联姻,可是如今听说苏念卿是传令之人,他便打起了退堂鼓。   两人坐在一起,正好楚沉和白离来了。   楚幕青率先笑起来,“离儿,此去可有收获?”   白离依旧一脸甜甜的笑容,“只是同沉哥哥匆匆去了一趟南霖国,收获的话没有什么收获。”   楚幕青同白幻灵同时笑起来,片刻后楚幕青将笑容收住,“离儿啊,楚伯伯也给了你这许多机会。可是你这位沉哥哥实在不听话,楚伯伯也管不了他。”   白幻灵的笑容凝在脸上,楚幕青的言外之意便是有意推托这婚事了?   白幻灵起身,颇为严肃地看向楚幕青,“楚兄?管不了是何意?”   楚幕青依旧在装傻,“我们老了,儿女的事做不了主了,儿女的婚姻该由他们自己选择,若是我们做了主,日后的日子是他们在过,他们怨恨我们该怎么办呢?”   此话算是彻底回绝白幻灵,白幻灵确实忍无可忍,抬手指着楚幕青,“此前你可不是这样说的,如今你想过河拆桥?”   而一旁的白离和楚沉更是一头雾水不明白他们俩在打什么哈哈。   楚幕青起身,“白兄你问问楚沉他愿不愿意娶白离,他若愿意,我自然二话不说。”   白幻灵自然知道楚沉是不愿娶白离的,楚幕青这一说他彻底怒了,“此前你可是说过不管他愿不愿意,婚姻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你突然反悔,白家可不依你的。”   白幻灵说着便要动手,楚幕青也不示弱,“此前说的助我寻到飞花令,可是这些时日以来,我可有寻到过?”   “好你个楚幕青,不过是因着你知道了那苏念卿才是传令之人所以想过河拆桥,此前别人说你忘恩负义我还不信,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两人说着便打起来,白离和楚沉急忙过来劝,两人都不明白,方才还好好的,怎的突然便打起来了。   许久才将两人拉开,两人各自脸上都带着伤。   白幻灵抬手擦掉嘴角的血迹,“离儿,我们走,楚家我们高攀不起!”   白离拉着楚沉的衣角,“沉哥哥……”   楚沉也过来劝,“白伯伯,有什么事我们好好说,定是有什么误会!”   白幻灵一甩衣袖,高声道:“走!”   楚幕青转过身去,额角青筋暴起。   楚沉走近,“你就是个疯子,你知道吗?你现在为了复仇已经没有人样了!”   楚幕青转身,“哼,他的一切我都不让他得到,他不配,我要拿走他的一切!”   楚沉厉声道:“墨萧是你派人杀的吧!你以为你计划一生你能斗得过他吗?不可能!所有人在你眼中都只剩下利用,包括我!”   楚幕青怒了,“我让他知道我要毁了他的江山,毁了他的一切!”   楚沉转身要走,这一次他再不想助纣为虐了。   楚幕青从背后叫住他,“苏念卿你也不顾了吗?你为她付出那么多,可她心里只有她的夫君,不信你去月明县看看!”   这句话像一把利剑一样只戳楚沉的心,苏念卿并不在南霖,那楚幕青的意思是他知道苏念卿在哪?   楚沉骤然回头,“她在哪里?”   “月明县!墨萧也在月明县!”   楚沉终是软下来,只要是关于苏念卿,他都愿意尝试!   月明县的灯似乎更亮了,酒也更香了,而暗藏着的杀机也更浓了。   方远和伊娜坐在桌案前,“他竟是誉王,竟没有早一些发现,真是失策!”   伊娜喜笑颜开,“我就说嘛,天下间哪里还有比誉王更好的男子……”   方远厉声喝道:“够了,你只知道犯花痴,一天净添乱!”   如今誉王没死,那西齐万不可贸然攻打北临,否则极有可能赔了夫人又折兵!方远立即飞鸽传书将消息带回去。   “那我们同北临和亲不就好了,我愿意……”嫁给誉王!   话未说完又被方远堵回去,“你给我住口!”   方远起身,听说南霖国太子也来了,不如试试他们的意思?可是贸然接近南霖国又怕引起不必要的争端。   方远左右顾虑,正在房间来回踱步,而伊娜眼里慢慢都是墨萧,看方远到处晃,伊娜小声道:“哥你别晃了,你不是说那风烟是南霖国的吗?问问不就知道了!”   这次方远没有反驳,眼前一亮,他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走,同我去百花楼!”   今日的百花楼可热闹,墨萧早一步到了百花楼并且点了风烟。   墨萧装作百花楼的常客,“今日一见姑娘果然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只是可惜了,月明县怎配得上姑娘?”   风烟轻轻倒了一杯茶递到墨萧嘴边,“公子觉得哪里才配得上我?”   墨萧接过茶杯,“不是小小的月明县,也不是京都,姑娘自然该在你自己想在的地方。”   风烟相视一笑,“公子真会说笑,何为想去的地方?小女子一介风尘女子,怎敢想哪些!”   墨萧抬眸,“南霖国给你的北临都可以给你,只要你一句话!”   风烟起身走到墨萧身边,抬手轻轻抚摸着墨萧的后背和肩,“若是我要公子呢?”   那声音软绵绵的,几乎能让人骨头酸软。   墨萧只那种坐着,不理会她的挑拨,除了苏念卿,他眼里不再会有任何人。   半晌风烟走到自己方才的位子坐下,“公子要什么?”   方才她故意挑逗墨萧,可是墨萧半点反应都没有,所以风烟觉得他是一个能挑事的,所以此时决定坐下来和他好好谈谈!   墨萧抬眸,脸上显着认真,一字一句地开口,“南霖国的全部计划!”   风烟再次走到墨萧身边,“好啊!公子听好了!”   下一刻墨萧便觉得头晕眼花,,全身无力,“你……”墨萧说着看了一眼方才的茶水,“你下毒了!”   墨萧自己没想到他自己十分小心了,可竟然在她身上上当了。   风烟拿出匕首走到墨萧跟前,“我是来杀你的,誉王!”   风烟完全没了方才那副妩媚样子,眼里冒着寒光,面目狰狞。   墨萧浑身无力,此时几乎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南霖皇上身边的人,你死了公主便再无牵挂了!”   “砰!”   正在这时外面却传来砸东西的声音和吵闹声。 第二百章 襄王死了   有小厮扣门,“风姑娘,您出去看看,两位爷打起来了!”   风烟举起的匕首在这一刻放下,不情愿地走上前来,“好,知道了!”   外面一阵嘈杂声风烟出来往下一看,楼下两人正在大打出手,砸坏了许多桌椅,大厅里乱作一团。   正在此时有人大喊一声,“风姑娘来了!”   这时所有人都往楼上冲,整个百花楼更加慌乱。   紫熏偷偷退出来,趁乱进了风烟的屋子。   紫熏慌慌忙忙地走到墨萧身边,“公子,快走,我才知道那风烟竟是南霖国的探子。”   墨萧抬眸,眼睛就快闭上,“我中毒了,走不了!”   紫熏扶起墨萧,“走,我带你往后门走!”   两人偷摸走出来,紫熏带墨萧找到邵淳,墨萧吩咐道:“百花楼现在是什么情况?”   紫熏抿唇一笑,“是西齐的小王爷子还有南霖国的襄王!”紫熏说着骄傲地笑起来,“想着你有难,所以挑拨了几句。”   墨萧眼里闪过一抹窃喜,“既如此,加把火,让他们打得再激烈些,最好是闹出些不可弥补的事来!”   两国如今本有结盟的意思,若是两国王子大打出手,他们再从中挑拨一二,那这次结盟便可就此作罢!   邵淳领命前去,紫熏带着墨萧离开。   第二日一早便传出消息,百花楼昨日出了人命,官府已经将百花楼封了。   墨萧满意地大笑起来,对邵淳道:“走,去衙门看看!”   紫熏看着墨萧,心里有些疑惑,她从未问过他的身份,起初她以为他是北临的探子,或是赏金猎人,可如今看来,却不简单。   “公子……”   听到声音墨萧转过身来,看着满脸疑惑的紫熏,墨萧重新折返回来,有些事他总要告诉她的,虽然只是见过几次,可是这位紫熏姑娘与她也算是患难与共。   墨萧从怀里取出一块令牌来,“我是誉王墨萧!”   紫熏立即跪下,“民女参加誉王,此前多有冒犯,请誉王恕罪!”   墨萧亲自扶起她,“何须如此多礼,如今百花楼已毁,你也不必再回去了。不如随本王回京如何?”   紫熏起身,眉头紧蹙,“回京?”   墨萧点点头,“等我回来再商量吧!现在我得先去衙门看看。”   紫熏的心七上八下,他和她都有一样的相思,心里都藏着一个不可能的人,他说带她回京,那是什么意思?听说誉王早已婚配,那是让自己当小妾吗?不行,宁做寒门妻,不做豪门妾!   不过因着墨萧一句话,紫熏一直想了这许多。   墨萧这次是正大光明走进衙门的,进去的县太爷古大人颤颤巍巍地过来迎接,而那西齐的方远还跪在地上。   墨萧走到主位上坐下,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回誉王殿下,是这位方远打死了蓝公子!”   墨萧抬眸,蓝齐站在方远旁边,古大人急忙厉声喝道:“大胆,见了誉王殿下还不跪下!”   蓝齐一脸不屑定定地看着墨萧。   墨萧轻轻启唇,大声道“大胆!”   古大人见墨萧发火,急忙吩咐手下道:“去将他的腿打折,好大的胆子见了誉王竟敢不跪!”   墨萧转过头来看着古大人道:“古大人,好大的胆子,这位是南霖国的太子殿下!”   古大人吓得一激灵,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的官,一个是誉王一个是别国太子。   蓝齐轻轻启唇,“誉王,我的大哥被你们北临的人打死,这笔账如何算?”   墨萧故作姿态,“襄王之死本王自然是十分痛心,太子节哀!只是打死襄王殿下的凶手并不是我北临的人,而是西齐的小王子!”   蓝齐冷声道:“哼,推卸责任,反正本宫只认你们北临!”   他随意派个人来将此事嫁祸给西齐,他是不会相信的。   “太子不信吗?”   墨萧抬眸看向方远,“你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自始至终方远还算沉得住气,一直都未言语。   可是有人却不一定,此时外面又开始吵闹,“你们放开我哥,我是西齐公主,谁敢碰我!”   伊娜那些西齐公主的令牌走到方远身边,扒拉开其他人,一把扶起方远就要走。   墨萧冷峻地开口,“拿下!”   伊娜依旧举着公主令牌,“你敢,我是西齐的公主,你敢对我无礼!”   此话便是承认了方才墨萧的话,而方远眼神里都是杀意,恨不得把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伊娜暴打一顿!   “太子也看到了,西齐小王子打死了襄王,此事虽出在北临,可是我北临也管不了了,本王只是能将小王子暂时收押,其他的,本王无能为力了。你们两国自己协商吧!”   手段虽然卑鄙了些,可是他们南霖国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竟派了人来杀自己,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墨萧暗自高兴,而蓝齐却像是如鲠在喉。   墨萧回去时已是黄昏时候,远远便看见紫熏在门口开会踱步。   墨萧顿时想到了墨萧等他的日子,不由得笑起来,邵淳满脸诧异,“爷,您只对王妃这样的,您不会是……”移情了吧!   后面几个字还未说出口便被墨萧瞪回去,“死小子,想什么呢!”   邵淳立即闭嘴,不敢多言。   紫熏见墨萧来了,立即跪在地上,鼓足勇气道:“求殿下收回成命,紫熏乃一介风尘女子,蒲柳之姿配不上殿下,紫熏愿承受所有罪责!”   紫熏说完便闭上眼睛,等待着墨萧勃然大怒!   墨萧被她弄得满头雾水,与邵淳对视一眼,顿时才想起来他早上出门时说了一句带她回京,她竟误会了。   墨萧顿时觉得有些好看,“本王何时说过要娶你了?”   紫熏睁开眼,“您不是让我去给您当妾?”   墨萧“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你发的哪门子癔症,本王此生只有一位王妃,王府不会再有妻妾!”   这次轮到紫熏诧异了,“那殿下说带民女回京是为了……什么?”   墨萧只是觉得她是个挺善良的姑娘,又救了自己,想带她摆脱青楼那个地方。   听完紫熏的话,墨萧顿时眼前一亮,“本王到是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有一个人与你似乎很投缘,要不我这就让他来!”   紫熏立即低下头去,“殿下说笑了!”   墨萧才不管这些,对着邵淳道:“去传信给垠王就说本王在月明县有事相求,务必让他亲自来一趟!”   邵淳也是一脸诧异,他家爷今日是想做媒? 第二百零一章 两人打起来了   紫熏这才起身,与昨日比拘束了不少,低着头小声道:“传闻誉王冷傲无比,原来传闻竟是假的。”   墨萧大笑几声,“传言非虚,只是她说不喜欢那样的我,所以便变成了如今她喜欢的样子。”   墨萧说着便低下头,“可是她也没有回来!”   紫熏传来羡慕的目光,“王妃一定是极幸福的,有人如此念着,真是幸运!”   墨萧抬眸,“你答应帮我做件事情!”   第二日白天一辆豪华的马车从街上路过,马车以纱帐装饰,里面的美人若隐若现,墨萧骑在马上。   誉王新得了美人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月明县,如同西齐小王子杀了南霖襄王的消息传遍整个北临一样。   直到午后墨萧和紫熏在酒楼吃饭,墨萧一杯接着一杯地喝酒,“她不是最会拈酸吃醋的吗?她怎么还不来?”   原来墨萧这样做就是为了逼出苏念卿。   苏念卿盯着那碧绿发簪,“墨萧,你以为这样骗得了我吗?”   墨萧的用意她又怎会不知,可是她不敢再见他了。   可是不该来的人却来了,一袭白衣的公子大步走向墨萧,刚走到墨萧跟前便一把抓起墨萧的衣襟,“你个小人,口口声声说爱念儿,可是如今竟带了青楼女子招摇过市,我打死你个负心汉!”   楚沉说着便举起拳头……   “公子不要!”   紫熏的话让楚沉的手停在了半空。   紫熏急忙走上前来,“公子误会了,殿下他不是……”   墨萧含糊不清地开口,抬眸看着楚沉,“本王就是喜欢别人了。你打我啊!”   楚沉的拳头终是落下,“我早就想揍你了!”   墨萧被楚沉打了一拳,此时踉踉跄跄地几乎站不稳,脸上却显露出满足的表情,嘴角的血迹直接滴到衣领上。   楚沉砰拉着墨萧的衣襟,墨萧并未挣扎。   “墨萧,真替苏念卿不值,她那样爱你,你却与别人如此这般,今日我就要替苏念卿出气!”   楚沉的拳头又一次砸了下来,墨萧半边脸立即红肿起来,墨萧摔倒在地。   可是这样不还手的拳头他能打几下,“墨萧你还手啊!”   可墨萧只坐到地上,丝毫没有还手的意思,他心里难过所以故意求着楚沉打他。   紫熏跑过去扶起墨萧,“殿下您没事吧!”   楚沉一把拉开紫熏,“你让开,本公子不打女人!”   楚沉还要去打墨萧,紫熏再次跑过来,“公子,殿下心里一直想着王妃,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他这样做只是为了逼王妃现身的。”   楚沉的手停在墨萧眼前,“当真如此吗?”   墨萧抬眸,大声道:“你打啊!怎么不打了?”   楚沉看着墨萧这副憔悴模样,也不忍心再打。   墨萧起身反手抓着楚沉的衣襟,“若不是你带走她,她又怎会如今下落不明?你带走她为何不好好护着她?”   墨萧歇斯底里,反手又是一拳砸在楚沉的脸上,两人你一拳,我一拳,就在这酒楼里大打出手,吓跑了酒楼里的人,紫熏的脸色也被吓得苍白!   两人脸上都带着伤,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可是谁也不让谁,邵淳在一边也不敢帮忙。   紫熏着急地道:“邵将军,他们这样打下去怕是会出事啊!”   邵淳也是干着急,“两人此前时常这样,一会儿就好了!”   他倒是有些高兴的,以前两人还是好友的时候便是如此,时常大打出手,没过一会儿却又好了!   紫熏一脸的诧异,“啊?”   确如邵淳所说,两人打了一架,打累了,墨萧直接对着酒坛喝了一口酒,然后递给楚沉,“来,敢不敢喝?”   说着将酒坛丢过去,楚沉一手接住,“在这里喝没意思!”   两人就要走,老板急忙跑过来,“二位不能走,您砸坏了我这许多桌椅,小的这生意可没法做了。”   邵淳急忙跑过来,把老板拉到一旁,“我来赔,我来赔!”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些银两来,“来,这些够不够?”   老板捧着那些银两,“够了够了,小人这店都可以买下来了!”   两人飞到房顶上,继续喝酒,两人已经许久没有这样过了。   “楚沉,你爱谁不好非要和我抢苏念卿?”   墨萧看着街上的街景轻轻说道。   楚沉轻叹一声,“若是新婚第二日你陪她回门,我又怎会认识她?”   他认识她不过是因着那日的枣泥酥,若是那日墨萧陪她回门了,那他又怎会认识苏念卿?   墨萧回头看着楚沉,“你还有理了?”   两人一人拿着一坛子酒碰了一下,方才还大打出手,若不是二人脸上还有伤,怕是自己都不信两人还打了一架的。   楚沉同样看着墨萧,“可我依旧不会放弃苏念卿!”   墨萧淡然地开口,“我还打你!”   可是这一幕却被楚幕青尽收眼底。   夜里楚幕青偷偷走进楚沉的房间,楚沉隔壁住着墨萧。   楚沉猛然坐起,“你怎么来了?”   楚幕青坐下,“若是我杀了他,便没人和你抢苏念卿了!”   楚沉立即从床上下来,连鞋都顾不上穿,“不可以!”   楚幕青厉声道:“为何?难道你竟念着所谓的兄弟之情?”   这是他绝对不会允许的,墨萧是仇人之子,他不会允许墨萧和楚沉成为朋友,更别谈相认之事!   楚沉看着如今几乎疯魔的楚幕青,小声道:“没有,只是你若杀了他,念儿会难过的!”   楚幕青一甩衣袖,“你最好别有那些心思,否则我定会杀了他!”   楚幕青走后楚沉轻轻走进墨萧的房间,还好,他还睡得很沉。   没过几日西齐小王子杀了南霖国襄王的消息便四处传来,墨萧收到京都传来的密信!   皇帝的意思和墨萧一样,要好好利用此事,最好是让南霖国和西齐因此闹翻,一旦南霖将矛头指向西齐,北临便暂时安全,待他日休养生息,一举拿下南霖。   墨萧去了一趟衙门,刚到县衙门口便被伊娜拦下。   “你是堂堂誉王,我求你放了我哥哥!”   兄妹俩虽然一直争吵不休,可是毕竟血浓于水,怎么说也是亲兄妹,如今出了事,她也是极担心的。   墨萧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伊娜,“小公主,此事不是我说了便能算得了的,我虽是誉王,可我也护不了他!”   “那你说要怎样才能放了我哥哥?”   伊娜果然单纯!   墨萧看了一眼四周,将她拉到一旁,“你若真相救你哥哥去找找蓝齐吧!你哥哥杀的可是南霖国的襄王,只要他答应放了你哥哥,我马上放人!”   伊娜黝黑的眼珠转了几圈,想想确实如此。   墨萧这才松了口气! 第二百零二章 墨萧做媒   西齐传出消息,西鞑王要亲自来查明此事,这月明县怕是又要热闹一番了,西鞑王都要来了。北临作为东道主怎么也要好好款待的。   也是正在此时西齐和北临同时都收了兵,不再大动干戈!   苏念卿听完阁主的话,心微微放松了一些,北临无战事便好!   阁主看到苏念卿微微舒展开的眉梢,似有深意地看向苏念卿,“你以为北临无战事就能保全你的苏家军?”   提到苏家军苏念卿立即抬眸,看着阁主,眼神里充满疑问,“阁主什么意思?”   阁主从主位上走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桌案前的苏念卿,“公主,你是如何被北帝抱来的?你与誉王的婚姻又是为何?你以为只是巧合吗?”   苏念卿眉头微蹙,回想起自己的身世,柔声道:“北帝将我带回来都是为了制约南霖国,好让自己修养生息!”   这些她都是知道的。   阁主笑了,“所以你以为北帝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苏念卿垂眸,“阴险狡诈,善猜忌,做事谨慎!”   虽然苏延泽待她再好不过,当知道自己和苏延泽并非亲兄妹时,苏念卿心里对苏延泽除了兄妹之情又多了一份感恩之心。   可是是北临帝让自己和家人失散多年,她最讨厌利用,可是自己一出生就被北临帝利用了。   阁主一字一句地重复着苏念卿方才的话,“你说得对,做事谨慎,那你以为功高盖主的苏家军他会放过吗?”   苏念卿听了阁主的话顿时觉得后背发凉,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你是说皇上不会放过苏家军?”   苏念卿顿时才想起来,当初有人弹劾苏家军时,皇帝竟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查清真相,他并未说一句相信苏家军,而后也并未重用苏家军。   苏念卿顿时脸色煞白,“可是如今正是用兵之际,他怎会……在此时下手?”   阁主哈哈大笑起来,“或许他是不想的,可是恰好你哥哥病了,想来他既放心把你交给你哥哥他也是信任你哥哥的,可是他不信的是苏家军。”   苏念卿骤然抬眸,“你是说若我哥哥不生病他尚且会放过苏家军,可是我哥哥病了所以她便不信任苏家军了?”   阁主点头,“对,以他的性子,没有几个人是他真正相信的。”   这点苏念卿是知道的,他连同自己的儿子都不信,他还会信谁!   苏念卿的双手顿时往怀里一摸,摸出那个皇帝给她的令牌,皇帝曾说它可永保苏家平安!   “原来是这个意思!原来他早就想对苏家军动手了!”   苏念卿竟此时才明白原来苏家军已经功高盖主引起皇帝的猜忌了,果然是伴君如伴虎!   更让苏念卿害怕的是,墨萧到底知不知道此事?   苏念卿想着心口顿时一阵疼痛,若是墨萧知道,那他为何不告诉自己?   阁主轻轻拍了拍苏念卿的后背,“北临容不下你,南霖容得下,可是容不下苏家军!”   苏念卿抬眸,“那我当如何?”   阁主眼里闪过一丝狠厉,“替北临择一明君或可保苏家军一世英名。”   苏念卿眼眶微红,重复道:“择一明君?”   北临可称为明君的,也只有墨萧了,可是墨萧若是当了皇帝,那他们怕是再无可能,因为她是南霖国的公主!   苏念卿一手按着自己的心口,愿意放弃他吗?一边是苏家军,一边是自己深爱了两世的男子。苏家军是哥哥在世时最珍视的东西,无论如何她都要替哥哥守住!   苏念卿仔细看着那块令牌,“哥,念儿该如何?”   眼泪终是夺眶而出,苏延泽在的时候一直希望她能平安喜乐,此时她才知道哥哥是何等爱她。   苏念卿紧紧握着那块令牌,“哥,念儿想你了,你在哪里啊?”   终于苏念卿今日让眼泪肆意流淌,她想哥哥了,若是哥哥还在她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苏家大小姐!   而墨萧的心也在这一刻莫名抽痛一下。   墨萧抬眸,外面的阳光格外刺眼,“快到秋天了!”   两年了,距他们大婚已过去了两年,这两年里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   正在这时邵淳禀报道:“爷,垠王殿下来了!”   墨萧这才收起方才莫名的情绪,急忙起身,此前他们一直不合,可是后来经过五皇子一事他才觉得兄弟间的情谊有多重要。   而这位待人温和的垠王与他才是最像的,都不得皇帝重视,都想要逃离帝王家的生活,可是他若是不爱上苏念卿该多好!   说着墨容便来了,未见其人便已听到咳嗽声。   墨容缓步走进来,“咳……咳,你找我!”   信里说墨萧找他有极重要的事,所以他便来了,在他心中只有苏念卿是极重要的,除了苏念卿没有什么是比她更重要的了。   墨萧一脸坏笑,将墨容拉进屋里,“你先进来,确实有事!”   墨萧说着让邵淳将紫熏找来。   墨容满脸疑问,“墨萧可是念儿有消息了?”   墨萧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没有!”   他们俩从小一起长大,有时候墨萧反倒觉得像是自己拆散了他们。   “那你找我来是为了什么?”   墨容有些心急起来,这些日子他的病情有所好转,可是依旧没有断根。   这时紫熏从外面缓步走来,“民女参见誉王!”   墨萧笑着道:“免礼!”说完看向墨容,“这位是我的三哥垠王!”   “民女参见垠王!”   紫熏的样子温柔似水,墨萧看着两人的神情,越来越觉得墨容和她再合适不过了!   墨容却立即变了脸色,指着墨萧,“好啊,你竟背着念儿金屋藏娇!你……咳……咳!”   墨萧急忙替他拍背,“三哥别急,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怎会对不起念儿!”   墨容因为方才的咳嗽,顿时脸色苍白,“你别给我来这套,你要是对不起念儿我定不饶你!”   墨萧低头对墨容耳语几句,“三哥也到了婚配年龄,我瞧着这位姑娘与三哥甚是相配,所以便替三哥做了这媒!”   墨容刚缓过来的脸色“唰”一下红到耳畔,,“墨萧你住嘴!”   墨萧起身,“突然想起来本王还有些事情,先行一步,一会儿再来同三哥用膳!”   墨萧嘴角上扬,一双桃花眼显得更加勾魂!   “墨萧你回来!”   墨容对着墨萧的背影大声喊,可墨萧丝毫不顾念他,还轻轻带上门。   想来墨容已将他骂了千万遍! 第二百零三章 西齐王来了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此事觉得万分尴尬,紫熏一直低着头,都不敢仔细看墨容。   墨容骂骂咧咧想把墨萧拍死。   终是紫熏率先打破沉寂。   “垠王,身体可是不适?”   墨容这才回过神来,“旧疾复发而已,自小身子便不好,无碍!”   他的性子一向温文尔雅,此时也没有把愤怒牵扯到紫熏身上来。   紫熏柔声道:“原来如此,日后静心调养,病也去得快!”   墨容轻轻开口,“只是拖延些日子罢了!”   紫熏这才抬起头来,“不如民女替垠王抚琴一曲,垠王舟车劳顿,缓缓疲劳!”   墨容同时抬眸打量起紫熏来,“你会抚琴?”   紫熏低下头,“此前在百花楼卖艺为生!”   自己乃是青楼女子,而这位却是垠王,他该是介意的吧!   墨容却感叹起来,“卖艺?那还真是不易!小小年纪定是受了难以想象的委屈!”   紫熏未曾想到垠王竟如此会理解人,心下有些许感动,抬眸打量起他来,这才发现他温文尔雅的样子。   一曲起,墨容闭上眼睛,他也是爱琴之人,同样从紫熏的琴里听出了那种无限的等待与悲凉!   一曲罢墨容缓缓睁开眼睛,“姑娘在等人?”   紫熏微微福礼,“许是我不该,可是心里总有着那份不可能的期盼!”   墨容微微蹙眉,“他去了哪里?”   紫熏微微一笑,“阴阳两隔,此生再无法相见!而且他是别人的夫婿!”   紫熏说着立即觉得自己妄言了,急忙道:“对不起垠王,民女多嘴了!”   墨容却抿唇一笑,她的这份感情与自己太像了,尤其是琴声里流露出的那份无尽的等待,让人感同身受,他与苏念卿又何尝不是如此?   两人一直聊到傍晚墨萧来叫他们用膳,而此时楚沉也来了。   老远便看见墨容于是大步走上前来,“哟,病秧子病好了?”   墨萧瞥了他一眼,“我请来的!”   楚沉毫不客气地坐下,拿起筷子自顾自地吃起菜来,“今儿是什么日子,你们感情这么好了?”   楚沉说着放下筷子拉过墨容的手,眉头微蹙,认真把起脉来,“恢复得不错,细心些调养还是有病活的。”   他一向如此,从不会好好说话。   此时邵淳来报,“西齐王来了,已悄悄在月明县住下!”   墨萧起身,“加重衙门的看守!”   为免节外生枝,若是西齐王救走了方远,那他们拿什么向南霖国交代?   “即是悄悄到来,想来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了!”   墨萧这样想着便决定夜探西齐王。   而此时某处房间里,一袭公子的蓝齐坐在桌案后,手里把玩着手上的玉扳指。   “西齐王到了,却是悄悄住下,这是什么意思?想要偷偷救走小王子?”   于是对手下吩咐道:“走,咱们去看看!”   那侍卫上下打量了一眼蓝齐的装扮,“太子,您这红衣是否太过显眼了些?要不要换换?”   蓝齐向来喜爱红色,他一个七尺男儿,房间里的摆设却以红色为主色,衣服更是只会穿白色里衣加红色长袍!   蓝齐低头打量一眼这才急忙去换了一身黑色夜行衣。   “太子我们这是去哪里?”   蓝齐勾唇一笑,“去衙门,西齐王本已答应与我们联手,可是如今却出了这档子事,他亲自来定是想让洗清自己的儿子。”   既如此先打量一番也不迟!   “太子英明!”   衙门里今夜的守卫加了一倍,其中还有墨萧的人,蓝齐到的时候西齐王的人确实到了。   两人猫在某处。   蓝齐看着衙门那边,“切不可让他见到他儿子,咱们不如帮他一把,让墨萧的人识破!”   这样一来以后的守卫都不用再让他们替他墨萧操心了。西齐王一旦暴露两国便会产生隔阂,墨萧定然会各种防着西齐王。   两人紧盯着,直到夜半时西齐王的人才动手,而蓝齐急忙在院子里弄出动静来,惊醒了所有的守卫!   “来人,有刺客!”   “来人!”   “……”   蓝齐和那侍卫急忙帮忙,让西齐王的人暴露在了墨萧面前!   “什么人敢擅闯县衙大牢?”   县太爷睡眼惺忪,三角眼看着穿着夜行衣的几人!   墨萧从房顶一跃而下,站在县太爷面前,揭掉自己脸上的蒙面布。   县太爷急忙跪下,“参见誉王殿下!”   墨萧笑着开口,“古大人近日劳累,此时交给本王吧!”   古大人一脸诧异却也只能应下,心里却已经七上八下,难道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引起誉王不高兴了?还是誉王觉得自己无能要贬了自己?总之古大人虽是回了却丝毫不敢有所松懈!   邵淳搜了几人的身,几人身上都带着腰牌,此乃是西齐王身边的高手才有的令牌。   墨萧走近,“你们是西齐的人!”   几人闭口不言,墨萧对邵淳使了个脸色,邵淳独自押着几人朝大牢走去,墨萧一声令下所有人都撤了。   而其中一人逃跑,邵淳假装不知。   西齐王见派出去的人迟迟不归,也开始急了,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一位黑衣人急匆匆地进来,“大王!”   西齐王急切地问道,“怎么了?其他人呢?”   那侍卫跪在地上,“我们刚到就被暴露了,是北临誉王亲自带人驻守,其他人都被抓了!”   西齐王脸色大便,“誉王?”   听闻誉王冷酷,谋略过人,且能文能武,西齐王坐下来,仔细想想,突然眼前一亮,“他怕是早就知道了我们的行踪,所以深夜伏击,哼,好个誉王,和他老子一样阴险狡诈!”   那侍卫还跪在地上,“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他们几位还在他手上呢!”   西齐王深叹一声,“想来他是故意放你离开好回来报信,既如此也该见见这位誉王了。”   西齐王说着手不停搬弄着手上的玉扳指,十几年前曾与北临有过一次往来,后来便再无来往,北临皇室卑鄙无耻,曾杀害了他众多侍卫。   可是门却突然被推开。   “父王!”   西齐一脸诧异,“伊娜,你怎么来了?”   伊娜三两步扑进西齐王怀里,“父王,我听到我西齐铁骑的铜铃声,真的是你来了?”   西齐王轻轻抚摸着伊娜的头,“偷偷跟着你小哥就来了,真是让我好不担心!”   伊娜满脸委屈,“女儿只是想看一眼他!”   西齐王立即不悦起来,“哼!就是他让你小哥进了牢狱,就是他将父王的侍卫关了起来,让父王进退两难!”   提起墨萧西齐王就一脸不高兴,自己这个如此单纯的女儿怎能喜欢那样可恶的人! 第二百零四章 两国针锋相对   伊娜在西齐王怀里撒娇,“父王小哥被关起来了,他们说小哥杀了南霖国襄王,那南霖国太子不依不饶的。”   伊娜单纯,根本不知道其中厉害。   第二日一早便传来消息,西齐王已到月明县。   墨萧和墨容还在安心地用着早膳,墨容听了这消息见墨萧半点反应都没有,只顾着搅拌碗里的粥。   墨容终是问了一句,“你有什么打算?”   墨萧喝了一口粥,淡淡地开口道:“这粥真是极好的,紫熏姑娘的手艺真不错,三哥意下如何?”   墨萧对方才墨容的话答非所问!   墨容重重地放下碗,他明明知道墨萧是什么意思,于是脸上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别给我扯那些没用的。”   墨萧看了墨容这副生气的表情竟大笑起来,这位一向温文尔雅,就连发火都是温柔的。   墨萧轻轻启唇,“西齐王就算来了,可这里是北临的地盘,他的小儿子还在大牢里关着,怎么也得他来见我,而非我去见他。”   墨容不太懂这些政治交流,想来他墨萧定然是有办法的。   “听说西齐撤兵了,二哥那边可有消息?”   本来墨容也是不想过问的,可是如今那墨启手上带的是苏家军,苏念卿一向珍视的苏家军。   墨萧又怎会不知,于是抬眸看向墨容,“三哥可知念儿身份?”   近日苏念卿是南霖国公主一事传得沸沸扬扬,墨容也该是有所耳闻的。   墨容长舒一口气,“延泽大哥曾说过唯有你可以护她,此前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可是如今想想定然是因为念儿的身份。”   墨容说完眉头微蹙,又问道:“可是如今念儿下落不明,苏家军……”   他心里也有隐隐的感觉,苏念卿身份特殊,而苏家军又极为效忠这位苏家大小姐,那皇帝那边……   墨萧同样长叹一声,“可是以你我的力量怎能护得了苏家军,此时便唯有护她了。”   两国大战一触即发,他到是希望苏念卿不要知道这一切的好!   正在这时邵淳来报,“爷,西齐王派人来了!”   两人互望一眼,墨萧道:“去请!”   那人单手行礼,“小人见过誉王,我家大王让小人传话给誉王,大王有事同誉王商量,故此大王请誉王前去商议。”   墨萧轻声笑了一下,竟让自己去见他,西齐王这是好大的架子!   “回去转告你家大王,本王近日身体不适,不宜出门!”说完又对着邵淳吩咐道:“邵淳,让你去请太子,可去了?”   邵淳急忙应道:“已让人去请了!”   那西齐侍卫脸色一变,慌忙行了礼转身离去。   墨容脸色一变你何时请了南霖国太子?   墨萧嘴角上扬,一个大大的微笑呈现在脸上,“方才才请的。”   墨容这才明白,原来是说给那西齐侍卫听的。   果然不多一会儿那侍卫又来了。   “誉王殿下,我家大王已到府外!”   墨萧这才起身穿了衣服,墨容和墨萧两人一同出去。   马车停在门外,这些时日墨萧一直住在月明县县衙。   墨萧满脸推笑,“西齐王大驾光临,快请进!”   西齐王上下打量一眼墨萧以及墨萧身旁的墨容。   墨萧急忙介绍道:“这位是垠王,本王的三哥!”   西齐王在侍卫的搀扶下走下车来,“两位殿下英俊潇洒,听闻更是英勇无双!近日一见,用你们汉人的话,真是幸会!”   随之下来的是伊娜小公主,听了西齐王的话立即高兴起来,父王夸赞她看中的人,心里自是十分高兴的。   墨容抬眸,“大王过奖了,里面请。”   几人一同走进去,而某处蓝齐阴沉着脸,“杀了我南霖国襄王竟还如此坦然,哼,当我南霖国是什么了!”   蓝齐起身,“我倒是要瞧瞧,他西齐做何解释!”   昨日他故意让西齐的人暴露,本是想着两国趁机起隔阂,他从中取利息,可是这样一看,竟恰好中了墨萧的圈套!   西齐王和墨萧和墨容在商议着方远的事。   墨萧脸色突然阴沉下来,“西齐大王,你暗中派了你的小王子和小公主到我北临来,敢问大王是何意?”   西齐王片刻的错愕,随即笑起来,“誉王多虑了,只是俩孩子贪玩偷偷跑出来,本王并不知情。”   事到如今,他未曾想到墨萧能开门见山地问,所以也只能打哈哈,装作不知情,如今得罪了南霖国,再得罪了北临自己岂不是成了众矢之的?   墨萧勾唇一笑,“哦?大王竟不知情?可是即使闹着玩耍,如今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恐怕南霖国不会就此作罢!”   西齐王最担心的也是如此,深叹一声,“所以特来向王爷请教当日情况究竟如何?小王子虽是顽皮了些,可是他不是个心狠的,也绝不会做出杀人害命的事来!”   墨萧抬眸,勾唇一笑,“可是如今事实摆在眼前,你我相信,可是南霖国不信啊!”   西齐王眉头微蹙,“那依殿下之意,此事该如何解决才是?”   墨萧有些为难,“那南霖国的太子可不是一般好对付的,大王可要有完全准备才是!”   可是正说着,邵淳来报,“爷,蓝齐太子来了!”   两人互望一眼,墨萧立即道:“请!”   蓝齐依旧一袭红衣,快步走进来时,微风吹起他额头上的两束碎发!   墨萧轻声道:“太子光临,有失远迎!”   蓝齐一甩衣袖,“誉王,本宫今日来只说一件事,那杀人的凶手我南霖要带回去。”   西齐王激动起来,“太子此话是毫无商量的余地了吗?”   蓝齐装作吃惊,“这位可是西齐王?竟不知西齐王驾到。”   话语间满满的讥讽之情!   “正是!”   西齐王听说过这位太子,不可一世,且心思缜密,做起事情来甚得南霖皇帝喜欢。可是如今别人都已找上门来,也只能见招拆招。   蓝齐勾唇一笑,“如此甚好,本太子要带回杀人凶手交给父皇处置,杀人偿命,西齐王不会不知道吧?”   西齐王脸色一变,“你说我的儿子杀了襄王,证据何在?”   蓝齐抬眸,眼神紧紧盯着西齐王,“哈哈哈哈,笑话!百花楼所有人都看到他们俩在打架,最后我的大哥死了,不是他杀的是谁杀的?”   西齐脸色阴沉,“太子可是亲眼看见了?”   口气咄咄逼人,两人就快要吵起来!   蓝齐站直身子,脸上一抹冷笑,“这么说西齐王是不承认了?哼,既如此也休怪我南霖不近人情!”   墨萧见状急忙假意相劝,“两位稍安勿躁!” 第二百零五章 这就是等待   嘴上虽这样说,可是心里却是恨不得两家彻底将关系闹僵!   “两位先不要大动肝火,事情出了北临,北临自然是有责任,既然事情还有争议,不如找百花楼的一众人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西齐王看向蓝齐,“好!”   蓝齐同样好不退让,“县太爷都问了无数次了,百花楼所有人都看见了,你要问便问,明日若是还没有确切的结果,本太子就要强行带走杀人凶手!”   墨萧立即派邵淳将百花楼的老鸨带来。   那老鸨看着墨萧全身都在发抖,话都几乎说不清楚,此前她让人把别人轰出去,可谁知他竟是堂堂誉王!   老鸨颤抖着跪在地上,“小人参见誉王殿下!”   墨萧瞥了她一眼,“哼,你逼良为娼,窝藏细作,险些害了本王,如今皇上仁慈,尚且留你一命,知道什么一五一十全部交代清楚,否则本王立即便斩了你!”   “是,是,民妇一定知无不言!”   西齐王上下打量一下这位老鸨,“你可是亲眼看见是谁杀了人?”   老鸨跪在地上一句话都不敢多说,“民妇只是看见两人打架,两人因为谁先点了风烟姑娘,所以在大厅大打出手,民妇还去劝了,好多宾客也是看见了的。”   西齐王抿唇,“这样说来你没有看见杀人。”   “是……是!”   西齐王起身大笑,看向墨萧,“所以没有人亲眼看到犬子杀了襄王,所以本王认为他是无辜的。”   墨萧有些为难地道:“只怕是南霖国太子不会相信!这样一来只怕你们两国闹僵!”   西齐王一甩衣袖,“哼,由不得他!他还真以为本王怕了他南霖了!”   西齐王爱这位小儿子如命,就算想尽办法也要救他,哪怕是得罪一个本不是十分友好的南霖国。   西齐王说着便回了所居住的客栈,这时墨萧叫来了邵淳。   邵淳拱手道:“爷,何事?”   墨萧起身,“你去跟着西齐王,他定不会就此作罢,一定会细查此时!切莫让他查出端倪来!”   人其实是墨萧派人杀的,若是被西齐王再查出什么来,他便是弄巧成拙,得不偿失了!   这时墨容派人来请,说是一起用膳,墨萧去时墨容和紫熏已在等着了。   墨萧不客气地坐下,紫熏依旧是那副温柔体贴的样子,急忙替二人盛汤,“这汤有清肺止咳的功效,常喝对身体有益!”   墨萧刚端到嘴边的汤又放下,碰了一下旁边的墨容,“我说呢,这汤是为三哥做的吧!”   墨容瞥了他一眼,“你瞎说什么?”   而紫熏已经满脸通红,低着头不敢说话了!   墨萧却假装不知道,转身看着墨容,“三哥你是不知道,女孩子开始在意你她就会关心你的身子,所以三哥……”   墨容拿了一个馒头塞进墨萧嘴里,“多吃些,堵住你那破嘴!”   墨萧咬了一口馒头,含糊不清地道:“三哥你害羞了是不是?”说完又看着紫熏道:“你是不知道我这位三哥脸皮薄得很,喜欢一个人他也不会轻易说出口的,你若对他有心,可一定要主动些……”   墨容起身拉起墨萧,“墨萧你吃饱了是不是?你公务繁忙,快去忙!”   说着把墨萧往外推!   墨萧走到门口还不忘回头对墨容使脸色。   墨容重新回来坐好,“你别听他瞎说,他口无遮拦!”   温润如玉大概就是专门形容墨容的。   紫熏抬眸,“垠王心里可是有一个爱而不得的女子?”   面对紫熏突如其来的问题,墨容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半晌才开口道:“她……安好便好,如今我只愿她同她心爱的夫君恩爱一生!”   紫熏低头,“可是日子总归要过下去的,这些日子我才明白,人总该往前看,总是沉浸在回忆里,便是把自己囚禁在了牢笼里。”   墨容抬眸,“牢笼?”   紫熏微微一笑,“是啊,此前的百花楼便是囚禁,而我便是把自己囚禁在牢笼里!”   墨容忽然觉得紫熏说的确实有道理,“可是总有人甘心被囚禁!”   紫熏抬眸。眼神正对上墨容的双眸,“那是殿下还没有遇到那个让你甘心走出牢笼的人罢了!”   墨容被紫熏这般凝视,有些不好意思。   紫熏继续开口,“可是如今我遇到了!”   墨容急忙低头躲开紫熏的目光,没有开口。   半晌紫熏再次开口道:“殿下喜欢的人与誉王有关?”   墨容轻叹一声,轻声道:“我与她从小一起长大,她一直称我三哥哥,可是我心里并没有当她是妹妹。我也没有勇气说出来,总觉得这副身子会拖累她!”   墨容说着沉浸在回忆里,“后来她遇到墨萧,一眼便喜欢上他,即使他不爱她,她仍为他付出一切,可是后来墨萧竟真的爱上她了。”   墨容说着便笑起来,不过笑容里满是苦涩,“若我早一点对她说出来或许她便不会受那些苦!”   紫熏认真地听完,“是啊,有个人错过便是一生,可是殿下,如今她得到了幸福,那你呢?”   墨容再次沉默,他从未想过自己!紫熏暗暗决定,她也愿做那个故事中的人,垠王温文尔雅,眼里总有淡淡的忧伤!   夜半时墨萧还在等着邵淳,邵淳去了这些时日,定然有消息。   果然邵淳轻轻走进墨萧的房间,“爷,出大事了!”   墨萧立即从床上起来,自回来后,他总觉得像是有什么事发生,“如何?”   邵淳颔首,颇有些急,“西齐王在街上找到了给姑娘们梳头的刘妈妈,当时刘妈妈正好给姑娘们梳完头从百花楼出来。恰好看到了张远杀了襄王出来!”   墨萧被邵淳的话吓到,“那刘妈妈站在在何处?”   邵淳低头,“被西齐王带走了!”   “啊?”   墨萧眉头紧蹙,有些措手不及!   墨萧这次真急了,若是西齐王知道人是他们杀的,那可了不得!   墨萧想了一下,吩咐道:“你先去告诉西齐王,就说小王子病了,请他来探望!”   为今之计也只有先阻止他们见面,再想办法!   邵淳走后墨萧也在这时出发,静谧的街上空荡荡的,曾经他和苏念卿就是在这街上遇到方远派来的探子,他带着她跑……   可是如今他都不知道苏念卿在哪里!   前面便是刘妈妈的家了,墨萧径直走进去,一盏昏暗的灯光还在燃烧着,桌上有一名中年男子已经睡着了。   或许这就是等待吧!   墨萧轻声走进去,叫醒了中年男子! 第二百零六章 再遇三哥哥   男子被他吓得不轻,“你……你是什么人?”   墨萧轻声开口道:“你在等刘妈妈吧!刘妈妈她不会回来了!”   老伯激动起来,“你胡说,你是哪里来的?她会回来的。”   明明脸上急得要命,可是依旧不信墨萧说的。   墨萧坐下,打量一下四周,这家人家徒四壁,屋子里什么都没有,再一看才看到这个人身边放着一根拐棍,原来他腿脚不便!   “刘妈妈被一个可怕的人带走了,因为她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老伯痛哭起来,“我们老实一辈子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老天为何要如此对待我们!”   墨萧从怀里拿出些银子来,“只要你让她什么都别说,我会救她出来,而且还会让你家变得富裕起来!”   老伯并未收下那银子,“无功不受禄,我不会要你这不义之财!”   说着便对墨萧下了逐客令,“你走,离开这里!”   老伯很激动,墨萧被他轰了出来。   可是抬眸便见到一位女子似乎从他面前走过!   墨萧抬腿便追上去,“念儿!”   是她,她的样子早已刻进他的心里,他不会认错!   墨萧一直追到城外,终于在一颗大树旁停下,苏念卿就站在那里。   墨萧不敢走近他怕他一走近苏念卿就不见了,“念儿是你吗?”   苏念卿回头,“你怎么知道是我?”   她不过是让他见到了她的一个背影,他竟如此肯定是她。   “因为我心里都是你!”   墨萧撇嘴,满满的委屈。   苏念卿也没有多说什么,这次来她是帮他的,刚下山便遇到邵淳,所以她便跟了去,“刘妈妈有个儿子在衙门当差,他从小刻苦学习,可是苦于家里拿不出钱来。连科举都未参加过,两口子一辈子都是为了儿子!”   墨萧喜出望外,“所以你是为了帮我是不是?可是念儿你为何总是要离开我?”   墨萧一直不明白的,苏念卿为何总要离开他!   “墨萧,或许我们从一开始就错了,我若不来京都,一直在并州该多好!”   爱上墨萧是一件极幸福的事,可是为此她付出了太多,可是她错了,即使不来京都,她也是皇帝身边的一颗棋子。   墨萧走近,一把将苏念卿拉进怀里,“念儿,你有什么事都同我说,我们一起守护你要守护的东西,好不好?我只要你!”   一切他都可以不要,唯独苏念卿,他放不下!   苏念卿并未推开他,“墨萧,苏家军是我哥哥一生都要守护的,如今不知他的生死,可是我要护住苏家军!”   苏念卿明明感觉墨萧的手微微一颤,这样看来此前她的猜测他是知道的。   墨萧将额头对着苏念卿的额头,双手轻轻捧起苏念卿的脸,“我同你一起守护苏家军可好?”   “墨萧,不可能的,我是南霖国公主,所以我的命运并不在我自己手里!”   墨萧拉起苏念卿,“你等我,我会放弃一切,我只要你。”   不管怎样,听到这句话,苏念卿心里也是暖暖的。   “同我回去可好?三哥哥来了,而且我还替他找了一位与他极配的女子!”   墨萧此前最讨厌苏念卿称呼墨容三哥哥,可是今日他竟主动在苏念卿面前这样说。   果然苏念卿眼里放光,满满的期待,“那我定要去瞧瞧,能配上三哥哥的女子是什么样子的!”   两人手牵手来到县衙,此时都已深夜了,也不好打扰别人,墨萧双手拉着苏念卿,“他们都睡下了,天色不早了,咱睡吧!”   苏念卿瞥他一眼,“王爷这里是县衙!”   墨萧双手拉着苏念卿,“我们是夫妻,你是我的王妃,谁敢说三道四,我拔了他的舌头!”   苏念卿也同时笑起来,“真没想到以前冷冰冰的王爷竟会给人做媒!”   墨萧捏了一下苏念卿的脸,“我可是有私心的,免得三哥总想着你!”   苏念卿掐了他一下,率先走进房间里!   墨萧随着走进来,苏念卿却把他退推出去,“还有事呢,你不去找刘妈妈的儿子了?”   墨萧做事一向妥帖,可是今日却如此不顾大局。   墨萧垂眸,“我若走了我怕回来你就不见了!”   语气里有一股失落之感,苏念卿的心口顿时传来一阵疼痛,什么时候起她在这个男人心里的地位已经这样高了!   苏念卿走过来双手环住他的腰,“我等你回来!”   墨萧摇头,“你上次也是这样说的,你可知突然不见你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我不愿再体会了!”说完竟磨蹭起来,“要不你同我去!”   苏念卿瞥了他一眼,“行!”   两人手拉着手,找到了刘妈妈在县衙当捕快的儿子福贵。   第二日日上三竿墨萧都没起,邵淳在门口一脸着急,他不知道苏念卿在里面。   “爷,你在里面吗?”   墨萧这才被邵淳的话惊醒,看了一眼怀里的苏念卿,她还睡得香甜。   墨萧穿了里衣便走出去,轻轻打开门,对邵淳说道:“不准在外面喊,去备些早饭。”   邵淳一脸疑问,还是点点头,墨萧走了又回来,对着邵淳道:“你要是再在外面喊,我回去定把王婆子的女儿许给你!”   邵淳不住地点头,趁机偷偷往里瞟了一眼,他看到了女子的衣服,心里暗暗想道:难道爷耐不住寂寞找了其他女子?   想着便一溜烟跑了!   墨萧回去时苏念卿还是醒了,正要起身墨萧却又上床来,“再陪我睡会儿,天色还早!”   苏念卿打量一下外面,明明已经天亮了!   苏念卿挣扎着起来,“我去看看三哥哥!”   墨萧撇撇嘴,心想着都怪邵淳,一会儿定然好好收拾他!   苏念卿梳洗完毕便大步跑过去找墨容,都已经差不多大半年没见他了,有好些话想对他说。   墨容和紫熏在等着墨萧吃早饭,苏念卿大步跑进去,一眼便见到墨容,于是欢喜地跑过去,“三哥哥!”   墨容抬眸,急忙起身朝苏念卿跑过去,“念儿!”   两人紧紧抱在一起,紫熏脸色顿时变了。   墨萧走进来,阴着脸,两人聊得热火朝天,完全没把其他两人放在眼里。   “三哥哥,你瘦了,不过气色还好!”   “念儿最近还好吗?许久都没见你了!”   “……”   紫熏见墨萧再旁边并未生气,心下开始疑惑,这位女子是不是誉王妃!   墨萧轻咳两声,学着苏念卿的口吻道:“三哥哥,该用早膳了!”   墨萧上前,拉着苏念卿的手,“吃饭!”   墨容满脸兴奋,急忙坐下来,四人开始用早膳。   墨萧不停替苏念卿夹菜,“多吃点!”   看得一旁的紫熏羡慕不已。 第二百零七章 只是誉王妃   墨容有许多话想对苏念卿说,可是墨萧那一脸防备的样子让他生生把话咽下。   墨容终是开口,“念儿我们一起回京吧!你不在的这些天有些人都快疯了,恨不得找遍整个北临!”   墨容说着看向墨萧,墨萧一脸委屈,眉头微蹙看向苏念卿,连连点头,“嗯,是真的!”   苏念卿垂眸,“三哥哥,我……”   她不知如何开口,她也不想离开墨萧,可是她的身份不允许。   紫熏抬眸,“誉王妃真漂亮,难怪誉王日日念着,何等荣幸今日见着誉王妃!”   苏念卿这才仔细打量起这位紫熏来,墨萧说得没错,与墨容真是极配的。   而此时邵淳已带着富贵前去了西齐王下榻的客栈,昨夜他连夜去看了小王子,小王子确实是病了,他一夜都在大牢替小王子医治,想来此时也才离开!   此时邵淳来报,“爷,妥了!”   墨萧满脸笑容,这样便好,西齐王没了证据,那南霖和北临的仇恨也就结下了!   “走,去看看,蓝齐太子也该来带人了!”墨萧说着看了一眼苏念卿,“念儿那可是你嫡亲的哥哥,你要不要避着?”   苏念卿摇摇头,双唇轻抿,她也知道那蓝齐是她同父同母的嫡亲哥哥,可是两人从未以兄妹相称,也没有像苏延泽那样的感情。   可是墨容此时轻轻碰了碰墨萧的肩膀,“他若是强行带走念儿呢?”   墨萧轻哼一声,“这是我北临的地界,他蓝齐有几分能耐,敢在此带走我的王妃!”   墨容也相信墨萧能护苏念卿,此前苏延泽便说过的唯有誉王能护她!   可就在此时京都传来急报,皇帝即日便要到月明县,此时已经在路上了!   墨容和墨容面面相觑,“父皇要来!”   二人都不知皇帝会前来,而两人都未注意到苏念卿此时暗暗握紧拳头,她又想到了阁主说的话,“要护苏家军,唯有择一明君!”   这样想着苏念卿便随墨萧等人来到大厅,蓝齐和西齐王都已到了!   见苏念卿来了,蓝齐脸上闪过一丝喜悦,他寻了她许久,今日竟在此遇到了。   “誉王妃……也在!”   虽没有见过,可是母后一直告诉他他有一个妹妹!或许真的是血缘至亲,蓝齐第一眼见苏念卿便觉得喜欢这位素未谋面的妹妹。   苏念卿有些许紧张,此前见过,可是如今知道他才是她的亲哥哥,此时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苏念卿轻轻启唇,“太子殿下!”   蓝齐轻叹一声,“你当真不愿唤我一声哥哥?”   蓝齐说着竟有一丝失落!   苏念卿不语,这声哥,她确是难以叫出口!   可是今日事情紧急,也顾不上说这些,苏念卿如今出现了,他也不急着这一时!   蓝齐还是一样步步紧逼,没有要退让的意思!   西齐王胸有成竹地坐下,“蓝齐太子要证据,本王今日找到了,此事便是一场天大的阴谋!”说完看向墨萧,“誉王,你说是吧!”   墨萧轻轻一笑,“大王哪里的话,事情出在北临,我北临便有看管之责,至于大王说的阴谋,小王一概不知!”   西齐王的态度与昨日比起来大有不同,“哼!那誉王便等着吧!”西齐王说着便吩咐人将刘妈妈带了来!   刘妈妈跪在地上,“民妇参见各位大人!”   那古大人在墨萧旁边大气不敢出,生怕说错了话,此时才看向刘妈妈,使起了官威,“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若有半分隐瞒,可没人保你!”   刘妈妈抬眸看了一眼墨萧,方才他的儿子已经告诉了她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西齐王看向刘妈妈,“那日你都看到了什么?杀南霖国襄王的人是谁?”   刘妈妈抬眸,“那日民妇从百花楼出来便看到有人倒在血泊之中,当时民妇害怕便不敢多留。”   西齐王此时非常急,恨不得马上就要知道到底是谁杀了襄王。   “那你到底看见是谁杀了人?”   刘妈妈摇头,“民妇老眼昏花,没有看见!”   墨萧此时开口道:“将西齐小王子带上来,让刘妈妈指认一下!”   衙役带来方远,墨萧道:“可是他?”   刘妈妈仔细打量一番,“民妇当日确是看见他同那个被杀死的人在打架,也看到他慌忙逃跑!”   西齐王的脸色立即阴沉下来,“那便是没有亲眼看见了!”   可是刘妈妈说的话明显就是说是方远杀了襄王。   蓝齐轻笑一声,“西齐王昨日可是说今日定找到真凶的,可是今日有证人了,西齐王还如此这般有意袒护自己的儿子,这不是是欺负我南霖吗?”   蓝齐的语气冰冷,脸上也是同样一副冰冷的表情。   西齐王起身指着蓝齐,“哼!今日谁敢带走我西齐小王子!”   方远此时开口,“父王,我真的没有杀人,那日分明是有人栽赃的!”   西齐王走到方远身边,“放心,本王不会让任何人带走你的。”   这话明显是对蓝齐说的。   蓝齐轻哼一声,“本太子若是执意要带走他呢?”   西齐王转身,“由不得你!”   两人说话间满满的火药味,墨萧急忙来劝,“二位有话好说……”   西齐王此时把气撒到墨萧身上,“誉王这是要站到哪方?听闻蓝齐太子是你的大舅子,莫非你们两国联姻要联手欺负我西齐不成?”   墨萧被他这一说,早已来了火气,若不是因着顾全大局,想来要就发火了。   “西齐王说话何苦如此伤人?先是派了人来我北临,不知是为了打探什么消息。此时还反咬我一口,既如此,你们两国商量吧,我也不管了!”   他知道此时若是北临国不管,以蓝齐的性子绝对强行带走方远。   墨萧假装生气拉着苏念卿离开,同时撤出了所有的人。   西齐王气得说不出话来,“你……”   蓝齐随即吩咐道:“来人,把杀害襄王的凶手带走!”   西齐王双目圆瞪,“你敢!”   两国的人随即打了起来,蓝齐丝毫不退让,西齐王却硬要护着自己的儿子!   墨萧等人走出县衙,墨萧看向苏念卿,“念儿,他可是你的哥哥,你怎么想?”   苏念卿摇头,“哥哥只有苏延泽一人,即便我是南霖国公主,也只是肉身罢了。”   墨萧双手握着苏念卿的手,“你谁都不是,只是誉王妃!”   苏念卿心里顿时五味杂陈,可是她却要杀了他的父皇,往后他们便是在也不可能了吧! 第二百零八章 守护在她身边   最后的结果是蓝齐强行带走了小王子,据说西齐王连夜回了西齐,并放出话来,立即攻打南霖国!   而楚沉却在这时出现他不过是回去处理了一些事情,回来便看到了苏念卿。   可是他看到的确实苏念卿和墨萧两人手拉着手,墨萧偏头去咬苏念卿手里的冰糖葫芦。   原来是自己不愿承认罢了,他一直都不是墨萧的对手,可是他怎能甘心?苏念卿是他的此生挚爱。   而此时楚幕青又来了,“如何,甘心吗?你为她付出了这么多,如今怎会甘心她同其他人卿卿我我?”   楚沉的双目变得通红,拳头紧握,一字一句地开口,“不甘心!”   楚幕青大笑起来,“那就去争取,她只能是你的。”   楚沉额头上的青筋暴起,看着苏念卿离去的背影,心口一阵疼痛,看着两人走远后才渐渐平息下来。   午后墨萧和苏念卿才回来,老远便看到一袭白衣的楚沉。楚沉的双眸放在墨萧和苏念卿紧握着的双手上。   三人就那样互望着,墨萧紧紧握着苏念卿的手。   楚沉终是走上前来,依旧是一样的潇洒俊逸,轻启薄唇,“小野猫,许久不见!”   苏念卿率先想到的还是楚沉处处护着她的样子,可是一想到他给她下毒,她心里便觉得与楚沉已经有了隔阂。   墨萧冷脸看着楚沉,“你怎么来了?”   楚沉大笑两声,“呵,我怎么就不能来?”   目光却落在苏念卿的脸上,“最近可还好吗?”   他没说他也每日都在想她。   苏念卿点点头,“还好!”   墨萧却瞥了他一眼,“本王的王妃不用你来关心!”   楚沉不理会墨萧的话,只看着苏念卿道:“所以你已经想起来了是吗?”   她若没有想起来,又怎会同墨萧在一起,可是楚沉心里却不愿她想起来,哪怕他在她身边守护她一辈子,可是既然她想起来了,那一切都不可能了。   苏念卿回过头来,看着墨萧,脸上浮现出温和的笑意来,“你先回吧,我还有些事想同他说。”   墨萧极不情愿,眉头微蹙,眼里却充满敌意地看着楚沉。   楚沉却有些得意洋洋地对墨萧道:“喏,你先回!”   墨萧瞥了他一眼走到他身边时用极轻的声音道:“你要敢胡说,咱一会儿再打一架!”   楚沉不语,只看着苏念卿。   楚沉指着几片从树上飘落下来的叶子对苏念卿道:“看,又是秋天了,我们便是在秋天认识的,好快啊,已经两年了!”   苏念卿同样看着飘落下来的落叶,这两年来发生了太多的是,与前世相比,无故横生了太多枝节!   “是啊,两年了,若是当初没有遇见你楚公子,或许你我的命运便都会不同。”   楚沉转过身来,“可我却是希望遇到你的,即便你身边有我无我都一样!可是于我而言,若是没有遇见你,那生活中可少了许多乐趣!”   “谢谢你此前对我的照顾,可是楚沉,我不值得你如此对我!”   苏念卿不是不知,她只是不想说楚沉下毒一事,此前楚沉曾为她拼命,只为护她周全,对她下毒或许会有私心,可是终究都是为了她。   楚沉依旧妩媚一笑,装作满不在乎,“苏念卿,那是我的事,你与墨萧要如何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楚沉说到此,心口一阵酸楚,突然像是不受自己控制一样,心里有一个声音在控制着自己,告诉他,面前的女子只属于他。   楚沉极力隐忍,“不!”   苏念卿抬眸便看到楚沉满脸汗水,于是问道:“你怎么了?”   楚沉依旧在忍耐着,双手拳头紧握,指甲陷进肉里,大声道:“你走!去找墨萧!”   苏念卿转身便有,心道:楚沉,我们就此别过吧!   苏念卿转身的一瞬间,楚沉嘴里吐出一口血来,抬手看着自己的右手,手上隐约可以看见有一条极细的黑线。   他仿佛是中了蛊!越是对苏念卿动情,这蛊毒似乎就越深,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绝情蛊,只要动心便会毒发。   面对苏念卿离去的背影,楚沉呆愣地看着,“可是苏念卿,我宁愿毒发,也不愿忘记你!”   蓝齐带走了小王子,自己却留下来了,只因苏念卿还在,若不是因为苏念卿是他的妹妹,他早就强行带她走了。   黄昏十分苏念卿在这府衙的亭子里坐着,谈论着墨容小时候的事。   “其实三哥哥心里十分孤独,常常不与人亲近,可他也不会得罪谁,凡事都小心翼翼。可是若你了解他你就会发现他许多优点。”苏念卿说完看着紫熏,“紫熏姑娘,三哥哥真是一个极好极好的人!”   紫熏却笑了,“他与我小时候有些相似,也是被丢在别处,其实别人对你极好,只是自己却总是觉得自己是个外人。”   所以她才极想走进墨容的世界,因为他们都是一样的人。   苏念卿抬眸,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好奇,“所以你也和三哥哥一样?”   紫熏点点头,“可是后来家道中落了,父母双亡,所以便流落风尘……”   原本她也是大户人家的姑娘。   苏念卿握着紫熏的手安慰她,“都过去了,我也失去了疼爱我的哥哥,可是人生总该往前看的。”   两人正说着话,墨容来了,“紫熏姑娘,念儿,来了这许多事都未好好逛一下这月明县,听闻月明县善产扇子,不如今日去逛逛!”   说到扇子苏念卿还心有余悸,就因为一把扇子她才被迫留在这月明县,往后便生出这许多事来。   墨容主动邀约,紫熏当然是极开心的,可是见苏念卿脸色不太好,两人互望一眼。   墨容上前道:“念儿,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苏念卿摇摇头,“走吧!我也正好想去逛逛!”   墨萧还有公务,所以没有陪同,三人走到街上苏念卿便收到飞花阁的信号。   苏念卿停下,“三哥哥我肚子疼,你们先逛。”   听闻苏念卿不舒服,楚沉一脸关切,“要不要紧?我送你回去!”   苏念卿摇摇头,“不碍事,我自己回便好了!”   “当真吗?”   苏念卿点点头,小声道:“其实想回去看看墨萧!”   说着满脸通红,有些害羞!   苏念卿在城外树林找到阮凤。   “阮堂主,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阮凤打量一下苏念卿,恭敬地道:“公主,你可是因着知道皇帝要来,所以才留下的?”   苏念卿点头,“我要救苏家军,即便哥哥不在我也要保护好他们。”   阮凤像是早就知道了,“所以属下是来帮公主的。”   阮凤说着手一挥便出来几个带着面具的奇怪的人。 第二百零九章 决定刺杀皇帝   阮凤轻声道:“他们都会帮你!”   苏念卿满脸诧异,“他们是谁?”   阮凤颔首,“公主不用管,他们是阁主派来帮公主的人,公主要做的事尽管做便是,飞花阁会保护公主!”   苏念卿垂眸,眼里闪过一丝坚定,拳头紧握,“父皇,既是你要灭了我苏家军,便不要怪苏念卿绝情了!”   他们已打听好皇帝会在午时到达,所以巳时到达七里坝,七里坝是到月明县的必经之地,所以他们便决定埋伏在那里,那里也是上次墨萧遇袭的地方!   苏念卿吩咐完接头事宜再一次回了县衙。   墨萧在书房,等着苏念卿,见天色已暗淡下来,心下便着急起来,难道她又无声无息地走了?   墨萧乱想着,手中的逼尖上滴落下来一大滴墨汁,随即在宣纸上晕染开来,染花了他方才写好的字。   墨萧随即丢了笔,起身拿了剑朝门口走,“苏念卿,你要作到什么时候,总是这样无声无息的。”   刚到门口苏念卿也走到门口,墨萧抬眸正对上苏念卿,墨萧随即一把将苏念卿搂在怀里。   墨萧紧紧将苏念卿搂在怀里,将头埋进她的肩窝,面对墨萧突如其来的情绪,苏念卿轻声道:“你怎么了?”   “我以为你又走了!”   苏念卿听出来墨萧的声音都在颤抖,顿时心口一阵疼痛,不知何时起这个男人对她似乎已经深爱进骨子里。   可是她却宁愿不要他爱上自己,他为了她自己付出太多了。   苏念卿看着墨萧那张英俊的脸颊,伸手抚上他紧皱的眉头,“我在,我还在这里!”   可是明日会在哪里呢?明日不管成功与否,她都不会再与他在一起了!   苏念卿从怀里拿出一方手帕来,上面绣着一朵紫薇花,还绣了一个“萧”字!   “许久前就想替你绣一方手帕的,只是一直没有时间给你。”   墨萧一把接过,双手捧在手心里,爱不释手,“多谢王妃,许久前就想要了,可是你只会给三哥哥做衣裳,都不曾给我做!”   墨萧说着满满的醋意,苏念卿这才知道他原来一直介意这件事!   “可是那衣裳如今在哪里?三哥哥说他穿回去以后就丢了!”   苏念卿的眼眸里满满的疑问,她明明知道是墨萧偷了那衣裳!   墨萧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我不喜欢三哥哥穿那衣裳,所以便偷偷去垠王府拿了来。”   苏念卿“噗嗤”一声便笑了,没想到他会这样自然地承认,这个男人曾经是何等冷傲,何等不喜欢自己,可是如今他竟会这样拈酸吃醋,刻意去王府偷一件衣裳来!   苏念卿抬眸,“所以王爷这是拈酸吃醋吗?”   墨萧同样抬眸盯着苏念卿,“对,就是吃醋!”   苏念卿主动环着墨萧的腰靠在他怀里,“你可知那衣裳本是做给哥哥的,只是你突然来了,害得三哥哥把汤撒了。”   墨萧双手捧着苏念卿的脸,“那你也不必当着我的面把衣裳给他。”   原来事情过了这么久墨萧也一直在意的。   苏念卿却抬眸,脸上露出调皮的笑容来,“我就是故意的!”   墨萧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哼!本王可不饶你!”   说着便双手抱起苏念卿,苏念卿顿时面色通红,“墨萧,你放开我,我还有事同你说……”   这几日他每日都在折磨自己,这个男人真不是什么好人!   “本王要让王妃知道欺负本王要付出什么代价!”   说着苏念卿已被放到床上,而墨萧已关好门窗。烛光骤然熄灭,他们如同普通夫妻一般,相拥而眠。   墨萧又一次沉沉睡去,双手却紧紧拥着苏念卿。   苏念卿睁开眼,轻轻在他额头印下一吻,心口又一阵疼痛,原本觉得是墨萧在无理取闹伤害自己,可是抛开前世不说,这一世却一直都是自己在伤害他。   或许这一世本是她不该有的一世,前世即便痛苦,死了便死了,这一世的痛苦和前世比起来何曾少过半分?   “墨萧,待我了无牵挂,许你青丝白发!”   墨萧突然眉头微蹙,双手紧紧环着苏念卿,感受到苏念卿还在自己身边,他又一次沉沉睡去!   苏念卿的眼泪夺眶而出,紧紧依偎在他怀里,若没有所有的事情该多好!若是还在哥哥的羽翼之下该多好!   第二日清晨皇帝传来消息,他将于午后到达月明县,让墨萧不必出城迎他!   皇帝同高公公只带了一行随身的侍卫,并未带禁卫军!   高公公和皇帝一同坐在马车里,高公公轻声道:“陛下,那消息可当真?”   皇帝垂眸,“即使不是真的也该去看看,飞花令若是真可助我赢得天下,无论如何朕也该来看看!”   高公公点点头,颔首道:“陛下洪福齐天,迟早也是天下之主!”   皇帝轻叹一声,“你也跟朕这些年了,你觉得朕对苏家如何?”   高公公拱手道:“老奴不敢妄言!”   皇帝瞥了他一眼,这人一直都是如此小心谨慎,所以从不会说错话,“说吧,恕你无罪!”   高公公这才缓缓开口,“哎,作为帝王陛下一点没错,毕竟苏家军不容小觑,如今苏延泽不在了,苏家军的忠诚便难以保证了。只是对于誉王而言,如此一来只怕誉王妃和誉王这段姻缘,要断了!”   皇帝轻叹一声,“哎!他们俩的姻缘本来就是为了克制南霖国,可是谁知道这个誉王似乎对那苏念卿十分上心!”   高公公附和道:“是啊,誉王妃在誉王心里的地位可不一般呐!此前陛下觉得誉王娶誉王妃都是为了苏将军身上的兵权,可是如今看来可不是如此,韶宁公主在誉王心里已经远不及她了。”   皇帝轻叹一声,“哎,是朕对不起萧儿!”   两人聊着天,很快便已到了月明县交界处的七里坝!   苏念卿穿着黑衣,蒙着面,已在此等了许久,这里只有一片小树林,他们都隐藏在那里。   苏念卿趴在地上,紧盯着那条大路,阮凤趴在地上仔细听着。   “公主,马蹄声近了,不足两百米!”   苏念卿立即起身吩咐道:“大家不要轻举妄动,一会儿皇帝交给我!”   她要亲自问问他为何对苏家军赶尽杀绝?她要问问皇帝此前对她好是真好还是虚情假意!   皇帝给了她令牌,还刻意将她叫到一旁给了她遗诏,他都如此信任自己了,为何却不信任苏家军?一定要对苏家军赶尽杀绝?   苏延泽隐姓埋名养育自己,只因他一封圣旨,可是如今苏延泽生死未卜,他竟要如此对待苏家! 第二百一十章 刀剑相向   墨萧醒来便觉得浑身酸疼,想来是昨夜运动过量。   可是睁开眼苏念卿便不见了,墨萧急忙起来,以为苏念卿去了墨容那里,可是墨容与紫熏在院子里的亭子里,也不见苏念卿。   墨萧急了,“三哥,可有看见念儿?”   墨容起身,“她没有同你一起吗?”   往日苏念卿也和墨萧睡到很晚才起,他以为此时苏念卿还未起身,可是墨萧这一说自己立即便觉得不好。   “昨夜她可有说什么?”   墨萧顿时想到昨夜她送给自己一方手帕,“她送了我一方手帕,说是她不在的时候可以让它陪着我。”   墨萧说着顿时脸色煞白,苏念卿又离开了,可是她苏去哪里了?竟一点预兆都没有。   紫熏走上前来,“昨日我看见她在房间里磨剑!”   墨萧立即走到紫熏面前,“她可有说什么?”   紫熏仔细回忆起来,眉头微蹙,“她只说了两个字,明日!”   墨萧墨容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开口道:“明日?”   墨萧更加急了,“她到底要做什么?”   墨容一把拉着墨萧的手臂,用力紧握着,“墨萧,今日父皇要来,她会不会……”   墨容话未说完墨萧便打断他,“不会,念儿不会的。”   可是自己却没了底气,说着便转身往外跑。除了这个他想不到苏念卿今日会做什么!   皇帝的马车已到七里坝,苏念卿一挥手,几人将绳子一拉,在前面的马儿被绳索绊倒,几名侍卫从马背上摔下来。   “护驾!”   “护驾!”   皇帝的马车骤然停下,几人立即将皇帝围在中间。   “放箭!”   苏念卿一声令下,数支箭朝皇帝的马车飞来,一众侍卫急忙提剑飞身上前,如同雨一样飞出来的剑被他们全数挡在马车外面。   果然是皇帝身边的高手,武功非同一般,一点苏念卿想到了。   所以她在小树林的后面同样设下埋伏,前面的箭只是将众侍卫引开。待众人都极力注意前面的时候,自己带着人从后面出发,悄然接近马车。   毕竟谁也不曾想到开满野花的山丘会藏着人。   苏念卿的轻功极好,在后方几人分散侍卫的注意力之后,自己已最快的速度分到马车顶上,一剑劈开马车。   马车顺势被砍烂,皇帝跳下马车,并未摔倒,只是高公公摔倒在地,有侍卫急忙挡在皇帝面前,苏念卿没有在第一时间杀了皇帝。   一阵刀剑相拼的声音,有侍卫已经受了伤,皇帝脸色煞白,看向蒙着面的苏念卿。   “你是何人?竟在此行刺?”   苏念卿再次抬起剑,冷声道:“为了让更多的人活下来!”   说着便和几位戴着面具的人同侍卫打斗在一起。   场面十分混乱,只是苏念卿的人一直进不了皇帝身边。   “杀了狗皇帝!”   有人大喊一声,随着有侍卫应声倒地。   苏念卿一剑刺破皇帝身边那名侍卫的手掌,那侍卫同样一剑划过苏念卿的左肩。   可她毫不在意身上的伤,飞起一脚踢在那侍卫的头上,随即一剑将侍卫杀死。   皇帝和高公公连连后退,苏念卿的剑步步紧逼。   皇帝眼里竟是慌乱,“你……你是谁?”   可是声音依旧中气十足。   苏念卿的剑指向皇帝胸前,“苏家军一生忠心耿耿,你为何一定要赶尽杀绝?”   皇帝眉头微蹙,更加用心地打量起苏念卿来,“你是苏念卿?”   苏念卿轻哼一声,“你早有打算想要置苏家军于死地,所以才赐我令牌!”   苏念卿的语气不是询问,而是质问他。   “你将我嫁给墨萧便是为了牵制苏家军,同时也为了威胁南霖国?枉我那般信任你,叫你一声父皇,可是你从一开始便是利用我!”   苏念卿歇斯底里地大声质问皇帝。   皇帝知道是苏念卿,脸上平淡了些,“苏念卿,我从未怀疑过苏延泽。”   苏念卿手里的剑依旧步步紧逼,“可你不信苏家军,哥哥走了之后你便怀疑他们的忠心,想将他们一网打尽。”   苏念卿的声音带着哭腔,她本不想如此的,他毕竟是墨萧的父皇,于百姓而言他也算是一个好皇帝,可是她不得不为哥哥一心想护着的苏家军考虑。   皇帝沉默一阵,半晌才道:“你本不是苏延泽的妹妹……”   不等皇帝说完苏念卿便打断他的话,“我只有一个哥哥,他就是苏延泽。”   即便不是亲生的,可是这辈子她最亲的人只有苏延泽。   苏念卿说着手里的剑便朝皇帝刺来。   “哐当”   苏念卿的剑被一支箭射中,掉在地上。   苏念卿抬眸墨萧和邵淳拼命朝着这边赶。   墨萧一边骑马,一边射箭,三支箭一起射出,几名戴着面具的人同时倒在地上。   苏念卿见墨萧来了,急忙捡起剑,再次朝皇帝刺去,墨萧的剪头本已对准苏念卿,可是他认出了她手里的君子剑。   正在苏念卿拼命想要杀掉皇帝身边的侍卫时,有人从后面一剑刺进皇帝的后背,皇帝顿时倒在地上。   “护驾!”   高公公哭喊着。   墨萧此时丢掉手里的弓箭和马儿,飞身到苏念卿面前,两人四目相对。   苏念卿的剑依旧指着皇帝那边,剑上还有血。   墨萧首先看到的是苏念卿肩上的伤口,黑色衣衫看不出血迹,只是那里的伤并不轻,可以看到皮肉,一动里面便冒出血来。   墨萧终是开口道:“苏念卿,是你吗?”   苏念卿也不答应,手里的剑剑锋一转想要刺向皇帝那边的侍卫。   墨萧抬手,手里的剑挡住苏念卿的剑。   “到底为何?你竟要刺杀父皇?”   墨萧一直不明白到底为何,昨日还好好的苏家军,他们此时竟这样刀剑相向。   苏念卿抬眸,“他要置苏家军于死地,只有他死了,北临寻一明君,苏家军才有活路!”   墨萧的眼里满是探索,却也没有在苏念卿脸上看出什么来,半晌墨萧自嘲一笑,“苏家军!原来你便是早有预谋,所以这些日子对我都是虚情假意?”   墨萧说着心又疼起来,自己对她付出了十二分的真心,可是她却利用自己得到皇帝要来月明县的消息,然后趁机在此伏击。   苏念卿不语,这些日子她同墨萧在一起是她最开心的时光,她又怎会是虚情假意?   见苏念卿不回答,墨萧质问道:“是与不是?”   苏念卿抬眸,努力收住眼里的泪水,“你怎样想便是怎样!”   说着再次提起剑,朝墨萧刺去,作夜还相拥而眠的两人,今日竟刀剑相向。 第二百一十一章 三哥哥受伤了   正在这时一位蒙着面的人飞来,他的剑直直地朝皇帝刺去,墨萧回头与那人缠斗。   阮凤趁此机会剥开人群朝皇帝刺去,眼看剑便要刺进皇帝的心口。   “噗嗤!”   只是此时竟出现了一个白影,阮凤的剑刺进了墨容的胸口。   苏念卿抬眸看到墨容那张苍白的脸,嘴角还挂着血迹。   苏念卿手里的剑直接落在地上,“三哥哥!”   墨容的白衣已被血染红。   苏念卿不顾一切地扑过去,“三哥哥,不要,三哥哥!”   她都没有看见,墨容就出现在这里了。   阮凤见苏念卿痛不欲生的表情自己也慌了。   苏念卿将墨容抱在怀里,双手捧起墨容的脸,一把扯掉脸上的蒙面布,“三哥哥,我是念儿,你不要有事,不要丢下念儿,哥哥不在了,念儿不能再失去你了!”   戴着面具的杀手还在与侍卫缠斗。   苏念卿一边哭一边大声道:“不要打了,都停手,住手!”   苏念卿撕心裂肺的声音,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只有那黑衣人还在同墨萧缠斗。   苏念卿此时几乎崩溃,不住地喊:“三哥哥,你挺住!”苏念卿说完看向皇帝,有太医正在替他诊治。   苏念卿满脸的泪水,对着皇帝喊道:“父皇我求你救救三哥哥!求求你!”   墨容轻轻握着苏念卿的手,“念儿,三哥哥……没事!”   说话间嘴里便吐出一口血来。   “去,救垠王!”   太医来替墨容诊治,阮凤自知大势已去,此时已有大批人朝这边赶来,急忙催促道:“公主,快走!”   可苏念卿丝毫不顾关心周围的一切,一心只看着墨容,阮凤催促了好几次,再不走就没机会了,所以此时自己带着人离开了。   墨容昏死过去,有人将苏念卿拿下。   苏念卿不住地挣扎,“我不走,我只想看着三哥哥,父皇,求你让我看看三哥哥!”   而此时紫熏也来了,见墨容伤成这样脸色煞白。   紫熏双手握着墨容的手,哭喊道:“垠王殿下,你怎么样?你不要有事,你说带我去京都的……”   墨萧也在此时过来,皇帝并无大碍,只是墨容伤得极重,太医在替墨容止血!   苏念卿已被人带走,墨萧亲自押着,两人一前一后,昨日还手牵着手,而此时却是他手里的囚犯。   紫熏一直守在墨容床前,一刻都未曾离开,太医说墨容伤中要害,又失血过多,此时还未脱离危险。   “垠王,紫熏好不容易才又喜欢上一个人,是你告诉我世间有太多值得留念的事情的,为何你要如此狠心?”   “垠王殿下,你可知你看誉王妃的眼神里满是宠溺,我也渴望被人那般疼爱!”   “……”   紫熏说了许多话可是墨容半点回应都没有。   苏念卿被关进县衙大牢,来一个人就问一次垠王怎么样了。   可是没有人理会她,所以苏念卿大吵大闹,一定要见墨萧。   而此时的墨萧在皇帝面前跪着,皇帝躺在床上,伤口无碍,只是受到了惊吓。   “父皇,三哥伤得严重,怕是有性命之忧!”   皇帝脸色一阵苍白,暗暗握紧拳头,“她竟如此狠毒,也怪不得朕不念旧情,苏家军朕本想着他们若是听话便放他一条生路,哼!她既然如此看重苏家军,那好,朕便如他所愿!”   皇帝一字一句,此时面色铁青,让人不寒而栗。   “父皇打算如何处置苏念卿?”   墨萧一直未提苏念卿,此时才开口。   皇帝抬眸看向墨萧,“她留不得了!”   他当然知道墨萧对苏念卿如何,可是如今养虎为患,苏念卿再不能留了。   墨萧颔首,“可是父皇,她是飞花令的传令之人!”   皇帝骤然睁大眼睛,努力从床上坐起来,“你说什么?”   他此行就是为寻飞花令而来的,若苏念卿真是传令之人,那事情便不简单了。   墨萧轻轻启唇,“儿臣也只是听闻,并不确定,待打探清楚再向父皇禀报!”   皇帝点点头,只是墨萧面色铁青,表情十分痛苦,皇帝只当他是因为苏念卿突然的背叛。   半晌皇帝才缓缓开口道:“下去吧!”   墨萧刚出来邵淳便来报,“爷,王妃在大牢大闹,说要见您!”   墨萧沉默片刻,此时嘴唇都是铁青的,半晌才轻声开口,“你先下去吧!”   邵淳再次拱手,“王妃她不吃不喝,也不包扎,地牢潮湿,属下担心她的伤口!”   墨萧转身大步朝大牢的方向去了。   远远便听到苏念卿的声音,“我要见誉王!”   墨萧走近,苏念卿便大步跑了过来,趴在木栏上,“墨萧,三哥哥如何了?他醒了吗?”   苏念卿语气急切,眼里满满的担心。   墨萧依旧冷脸看着她,像是前世看她一般,“还未醒来,生死未卜!”   简单的八个字让苏念卿顿时瘫坐在地上,眼泪又一次滴落下来。   而此时由于用力,肩上的伤口又一次出血,可她依旧没有觉得痛,只在地上坐着,十分痛苦的样子。   “三哥哥,都是念儿不好,老天爷,求你用苏念卿的命换三哥哥的命可好!”   苏念卿说着竟在地上磕头,此时她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唯有祈求上天!   墨萧通过大牢的木栏一把拉住苏念卿受伤的胳膊,从怀里拿出一瓶药粉来撒在苏念卿的伤口上。   苏念卿挣扎,可是墨萧的力气太大,她丝毫挣脱不开!   墨萧从长袍上扯下一块布条缠住苏念卿的伤口,不理会苏念卿,自己默默替她包好!   苏念卿看着这一切,又一次心如刀绞。   “我有些话想问你!”   墨萧终是开口,从七里坝回来的路上他就满脸疑惑,最终还是决定问她。   “上次刺杀我的人也戴着面具,你可知他们是什么人?”   墨萧不想把上次的事和这次搅和在一起,可是事实由不得他不去想,不管是武功路数还是刺杀手法都和上次一模一样。   苏念卿听完有片刻的错愕,上次刺杀墨萧的事她并不知道,可是如今她和墨萧再不可能了,既然他有这疑虑何不趁机与他了结前缘?   苏念卿嘴角带着笑意,抬眸看向墨萧,“对,是我,就是我要杀了你,杀了你皇上身边就少了左膀右臂,说不定还会再重用苏家军!”   墨萧听完,又一次脸色煞白,“你……说谎!”   可是他心里却没有那么肯定,因为一切都太符合了!   墨萧突然眼前一亮,“可是你失忆了!”   苏念卿抿唇一笑,“我若不假装失忆又怎会骗过你,你以为世间当真如此巧合吗?我会在深山遇到你。”   墨萧接连后退,脸色愈加苍白,似乎不再是那个墨萧。 第二百一十二章 苏念卿你是报复我吗   苏念卿也不知一切是否都是巧合,只是遇到他时自己是真的失忆了,可是即便是失忆,她也重新爱上他了。   墨萧脸色煞白,心口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疼痛,“所以苏念卿,你是为了报复我吗?报复我娶你只是为了利用你?”   苏念卿毫不犹豫地答道:“是!”   同样自己也心痛难忍,这个她爱了两世的男人,她怎能说忘就忘?可是她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只能撇清他与自己的关系!   两人就这样互望着,墨萧想看清苏念卿的心里到底藏着多少秘密。   苏念卿却只想再看他几眼,或许以后都再无机会了!   半晌墨萧才一字一句地开口,“苏念卿,你既日日盼着和离,好,本王成全你!”   原来那些深情都是她假装的,她假装和自己恩爱两不疑,实际上一直都盼着与他分开,原来她一直都是想要和离的。   苏念卿依旧那样微笑地看着墨萧,“既如此,多谢王爷了!”   墨萧不语转身离开,苏念卿看着他的背影,心口又一次疼痛难忍。前世他留给她的多是背影,而今世怕是连他的背影也难再见了。   苏念卿就那样看着他,直到墨萧消失在转角处,苏念卿顺着大牢的木栏蹲下去,双手抱着头,失声痛哭。   若不这样,刺杀皇帝是死罪,可是像上次一样,墨萧一定会救自己,这样一来他也会被卷进去。通过今日她觉得她似乎被利用了,那些面具人大有来头。   苏念卿想到墨萧为她做了这么多,自己也该为他付出一回了,可是她怎能说忘就忘,想到墨萧那苍白的脸色她就知道他有多痛苦。   苏念卿就那样蜷缩在大牢里,潮湿又阴暗的大牢,只隐约可以看见那条墨萧离开的路。尽头是一盏微弱的烛光,多希望墨萧还在啊,多希望还可以再看到他。   眼泪像是决堤的河水一样,苏念卿紧紧盯着墨萧离开的方向,“墨萧,此生别过了!”   此生再也不会与他十指紧扣,再也不能依偎在他怀里撒娇,他也再不会宠溺地看着自己。苏念卿感觉不到伤口的疼痛,只觉得心很疼很疼,像被针无数次扎进去一样疼。   被心爱的人背叛的滋味,苏念卿还记忆犹新,他此刻也一定痛不欲生!   墨萧走到转角处站定,他不敢回头看,他怕他一回头就控制不住自己。   墨萧一拳砸在墙上,手指关节都出血了,可是同样掩盖不住心疼。墨萧眼神空洞地看着墙壁,可是眼里却什么也没有,脑海中只有苏念卿。   他一心一意对她,可是她却一直在利用自己,他同样讨厌背叛,尤其被心爱的人背叛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从不流泪的墨萧此时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他可以为她放弃一切,哪怕性命,可是她如此欺瞒自己,他能如何?   原来她从未放弃过和离,只是再未挂在嘴上,可是崔家山头救他是为何?也是虚情假意吗?还是害怕他死了再没机会与她和离,她不想顶着寡妇的头衔?   墨萧面对墙壁站了许久,仍由手上淌着血。脑海中只想着她的一颦一笑……   “誉王!”   狱卒此时过来打断墨萧的思绪。   墨萧轻轻擦干眼角的泪水,转身大步朝大牢外走去,狱卒只看到他铁青的脸,此时也不敢上前。   墨萧走进县衙,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邵淳在门外,拱手道:“爷……”   可是墨萧像是没有听见一样,大步迈进房里,将房门紧闭。   邵淳吃了闭门羹,心下也知道定是为了王妃一事,低头却看见方才墨萧手上滴在地上的血迹。   邵淳吓了一跳,反复敲门,“爷,您受伤了吗?严不严重,您开门属下替您包扎!”   可是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墨萧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昨日苏念卿还与他在此缠绵,房里似乎还有她的气息。   腿上似乎是没了力气,墨萧坐在了地上,直到天色已暗下来!   苏念卿也一样坐在那里看着墨萧离开的方向,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小野猫!”   楚沉突然出现在苏念卿面前,苏念卿这才抬起头来,眼睛通红,面色苍白。   可是由不得她过多悲伤,见到楚沉的一瞬间,苏念卿像是见到救星一样。   苏念卿直接跪在楚沉面前,“求你救救三哥哥,你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   此时她最担心的就是墨容,墨萧至今生死未卜,她自然知道阮凤那一剑有多厉害,他本就身子弱的。   楚沉瞥了她一眼,双手搭在她肩上,“苏念卿你一心只想着别人,可是你自己呢?你的三哥哥你的苏家军,可是你自己呢?”   楚沉的语气几乎是在质问她,因为她所做的一切让他心疼,尤其是见到她蜷缩在哪里哭得像个泪人一样时,他的心同样像疼。   苏念卿还跪在楚沉面前。似乎不曾听到他的话,只一遍又一遍地道:“求你,救救三哥哥!”   楚沉蹲下抬起苏念卿的下颌,“你看着我,苏念卿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样吗?你现在人不人,鬼不鬼,你已经不是你自己了!”   “求你救他!”   苏念卿最后悔的便是伤了墨容,因为墨容是除了哥哥以外与自己最亲近的人了!   楚沉见苏念卿根本听不进去自己的话,便放开她,起身道:“你若嫁我,我便救他!”   苏念卿骤然抬眸,这才看向楚沉,“你说什么?”   “你曾说过你同墨萧和离我便治好他的病。现在你要我救他,你同意嫁我我就救他。”   楚沉一字一句说得很清楚,苏念卿也确是听真切了。   可是此时楚沉却无比害怕苏念卿点头答应,若苏念卿真答应了,那就证明她心已经死了,他此时最害怕的便是如此。   可是苏念卿咬咬牙真的答应了,“好,我答应你,与墨萧和离,我就嫁你……”   楚沉顿时脸色煞白,原来她真的已经心死了。   可是下一刻又是满满的愤怒,大声道:“苏念卿,你真的已经疯了,你不再是那个调皮又会护着自己的小野猫了!”   面对楚沉突然的火气,苏念卿只是垂眸,她又何尝不知自己是何样子!   “我没有别的办法了,我不想三哥哥死!”   苏念卿说着眼泪又一次流了出来。   楚沉听完更加窝火,再次大声质问,“可是你就一次又一次地伤害自己吗?”   终是惊动了狱卒。   “谁?来人呐!”   楚沉只得匆匆离开。 第二百一十三章 原来她真的不需要自己了   楚沉走向墨萧的房间,邵淳还在门外,没有墨萧的允许自己又不敢进去,此时天色已经全黑下来,而墨萧的屋里一点灯光也没有。   见楚沉来了,邵淳急忙道:“公子,爷在里面。”说完又指着地上的血道:“爷受伤了!”   楚沉眉头微蹙,抬眸看着紧闭的房门,轻声道:“让开!”   邵淳退后一步,楚沉抬腿一脚便踢开房门,墨萧却倒在地上!   邵淳快步走进去,“爷!”   楚沉探了探墨萧的额头,手立即缩回来,“你个没用的,早该进来看看的,快将他扶到床上,他发烧了。”   楚沉喂给墨萧一颗药丸又吩咐邵淳去煎药,看着眉头紧皱的墨萧,“你们这是何必啊!”   一个病成这样,一个哭成泪人,把自己折磨成这样!   楚沉替墨萧包扎好手上的伤又吩咐邵淳好好照顾他,自己这才离开。   墨容依旧没醒,紫熏一直守在床边,楚沉一手搭在他的脉搏上,眉头紧蹙,又看了看他的眼睛!   紫熏急切地问道:“如何?他可会醒?”   楚沉轻叹一声,“尚未可知,他伤及心脉,此时尚有一丝脉搏已属大幸。”   紫熏又哭了,“他还能醒吗?”   “不一定!”楚沉说完打量起紫熏来,“你喜欢他?”   紫熏低下头,点点头。   楚沉却笑起来,“可是他心里藏着别人,你可知道?”   紫熏再次点点头,抬眸看着床上的墨容,“喜欢他是我的事,他喜欢谁是他的事,可是如今我都不再奢求其他,只愿他能够醒来!”   楚沉又一次笑了,“多陪他说说话,你说的话他能听见!”   楚沉说着便走出房门,可是在走到县衙门口时却遇见了迎面走来的楚幕青。   楚幕青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楚沉脸上,楚沉的头迈向一边,片刻后回头看着楚幕青。   楚幕青满脸愤怒,“你明明可以杀了那狗皇帝,为何不动手?你还替墨萧治病是不是?你难道还顾念着你们的兄弟之情?”   这一点是楚幕青最不愿承认的,他不愿看到楚沉与墨萧有任何往来!   楚沉抬眸,“那你要我如何?我不会再仍由你摆布了,你想如何便如何?但是我不会助纣为虐!”   楚幕青握紧拳头,“你等着!”   原本以为利用苏念卿便可控制楚沉,可是今日看来是不可能了!   第二日一早皇帝亲自提审苏念卿,墨萧陪同,楚沉也混在其中,可是令人惊讶的是楚幕青竟在皇帝身边!   楚沉此时才有些怕了,楚幕青在皇帝身边,那他要做什么?刺杀皇帝还是为了从苏念卿身上得到飞花令?   衙役将苏念卿带上来,她比昨日还憔悴些,此时低着头,墨萧的眼神一直在她身上,看到她如此憔悴,他的心又一次痛了。   皇帝看向苏念卿,缓缓开口道:“苏念卿,身为誉王妃你大可享尽荣华富贵,可是为何要刺杀朕?”   苏念卿抬眸便看到楚幕青,顿时心下一惊,她知道楚幕青并非好人,可是此时也不知道是何情况,所以自当没有看到。   “苏家军一生为陛下效命,敢问陛下可知有多少人战死沙场?又有多少人失去儿子,失去丈夫,失去父亲?可是陛下竟要将他们赶尽杀绝,试问陛下的仁慈在何处?义又在何处?”   苏念卿一口气说完,顿时所有人都鸦雀无声!   皇帝震怒,一拍桌子,“大胆,满口胡言,如此犯上作乱之人,来人给朕掌嘴!”   墨萧的心在这一刻又纠在一起,可是楚幕青在皇帝耳边耳语几句,皇帝看向墨萧道:“誉王亲自执行!”   墨萧颔首,“父皇,她……”   苏念卿却打断他道:“誉王殿下可是顾念着我们的情谊不忍下手?哈哈,堂堂誉王被我如此戏耍,甚是有趣,你不知道吧!我很记仇,所以迟早也是要杀掉你的!”   墨萧眼睛都红了,面对苏念卿此时的样子,他心痛的同时又满是愤怒!   皇帝大声出言,“打!”   狱卒拿了掌嘴的木板来,墨萧就在旁边看着。   “一!”   只听“啪”的一声,苏念卿便倒在地上,嘴里顿时吐出一口血来,再起身时脸上红肿一片。   墨萧依旧心疼,此时手紧紧握成拳,楚沉在人群中就要冲进来,楚幕青紧盯着他,楚沉却在这一刻读懂了那眼神,楚沉若是上前,苏念卿只会伤得更重!   “二!”   苏念卿又一次倒在地上,嘴里的血淌到地上,苏念卿仍挣扎着起来,看着皇帝小声道:“我堂堂南霖国公主却被你抱来,有朝一日定要报此仇!”   “打,打烂她的嘴!”   墨萧抬眸看了看高公公,高公公对皇帝耳语几句:“陛下,再这样打下去只怕会将她打死,只怕您要的东西也会得不到,不如先问清楚再说!”   皇帝思索一阵,抬手道:“停,别打了!”   墨萧的心在这一刻才算有些许平静,可看着她红肿出血的脸时,心里还是特别心疼!   皇帝再次看向苏念卿,“朕何时亏欠过苏家,亏欠过你?至于苏家军,朕何时将他们赶尽杀绝?”   面对苏念卿的质问皇帝先是感到气愤,再一想他突然觉得苏念卿似乎太过笃定了些,她虽是聪明,可是许多事情她是不知道的。   苏念卿却大笑起来,“到如今你还在掩饰,你连自己的儿子都不信,你又怎会信苏家军,所以为了苏家军我也要杀了你,如今落到你手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皇帝真是被苏念卿气到了,曾经他觉得苏念卿甚是聪明。   可是关于什么的飞花令一事皇帝又不好在这众人面前问她,所以便又将苏念卿关了起来!   楚沉却在第一时间到了大牢里,拿出药替她敷上,“你何苦要那样激他们?”   看着她红肿出血的脸,楚沉的心像是滴血般!   苏念卿小声道:“护不了苏家军,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了!最亲的人都已离我而去,我苟活于世又有什么意义!”   楚沉的动作很轻很轻,“可是墨萧,你为何又那种逼他?”   他看到了墨萧的痛苦,打苏念卿时,他额头上的青筋似乎都要爆了一般,眼睛里更是布满血丝。   苏念卿轻叹一声,“让他恨我总比爱我强。”说完看着楚沉,“他曾经不也是这样对我的?我不过是如数还给他罢了!”   墨萧刚好走到此处,正好听到了苏念卿最后一句话,再看到楚沉那样温柔地替苏念卿上药。   墨萧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金疮药,将药瓶丢到地上,转身便离开!   原来她真的不需要自己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小鬼附身   楚沉从大牢出来便遇到楚幕青等在门口。   楚沉抬眸看向楚幕青,“你要做什么?”   楚幕青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自然是想得到苏念卿手上的飞花令,你觉得我要做什么呢?”   “你果然已经疯了,苏念卿不会把飞花令给你!”   楚幕青的脸几乎已经扭曲变形,“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既然得不到那不如毁了她!”   楚沉心下一紧,原来这才是他的目的。   楚沉大步走向楚幕青,“我不会允许你伤害苏念卿的。”   楚幕青抬眸,“你能如何?”   楚沉握紧拳头,眼里闪过一抹坚定,“护我想要护的人,拿命去护!”   楚幕青再次发出狰狞可怖的笑,“你若安心听我的话,或许她还有一线生机!”   楚沉退后一步,已感觉到此时不简单,“做什么?”   楚幕青脸色铁青,凑近楚沉耳边道:“我要替你母亲报仇!”   楚沉双目炯炯有神地瞪着楚幕青,“你要做什么我不管,可我不会让你伤害苏念卿!”   说完本想转身离开,可是心口一阵疼痛,眼睛通红,楚沉觉得自己像是立即便会倒下,脸上青筋突起,浑身的血液像是分外沸腾。   楚幕青像是早就知道这一切,只定睛看着楚沉,“以你这副模样你觉得你还能护她吗?”   楚沉脸上大滴大滴的汗水往下滴,像是异常痛苦,可脑海中依然还有一丝意识,用尽全力抬眸看向楚幕青,“你……”   楚沉话未说完便倒下地上,一袭白衣染上了灰渍!   楚幕青弯下腰来,“你要听我的话,杀了墨萧,杀了皇帝!”   楚幕青说完大步离去,直到半夜楚沉才醒来,脑海中尚有一丝记忆,可是只知道自己好像很难受,却不知怎么了。   楚幕青以天师的身份出现在皇帝身边,皇帝生性多疑,可是却极信风水一说。   清晨皇帝见墨容未醒便请了天师来,楚幕青在墨容房里一阵做法,杀死了所谓附身的小鬼。   楚幕青做完法对皇帝道:“皇上垠王屋里的小鬼已除,想来过几日便会好了,只是鄙人担心其他皇子也被小鬼附身了。”   皇帝骤然抬眸,立即道:“哦?天师何以见得?”   楚幕青拱手,“那日垠王突然出现便是被小鬼控制了,幸皇上恩及万民,感动上天,垠王才得以尚有一口气在。”   自古以来哪个皇帝都想听好听的,再联想到当日的情况,皇帝心下一惊,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既如此,天师便替誉王也看看吧!”   皇帝请来了墨萧,墨萧失魂落魄的样子让人看着心疼,不过两日功夫,人已瘦了一圈,脸上尽显疲惫。   此时楚沉也在,楚幕青抬眸看向楚沉,故意问道:“这位是?”   邵淳急忙解释,“这是楚公子,是誉王的好朋友!”   皇帝也是认识楚沉的,“他是誉王的朋友,曾经救过朕的命!”   楚幕青似有深意地看向楚沉,“公子真是好医术!”说完又看向墨萧,“殿下似乎心神不宁,要想驱除小鬼恐要废些功夫。”   楚沉自告奋勇地道:“我来帮你吧!”   他知道楚幕青要做什么,所以此时才一直跟随。   楚幕青咧嘴一笑,“有劳楚公子了!”   此时一直未言语的墨萧才起身看向楚幕青,“信口开河,满口胡言乱语。”说完又拱手对皇帝道:“父皇这等江湖术士都是骗钱的,请父皇将其驱逐出去,莫要听信谗言!”   皇帝瞥了他一眼,“萧儿,天师乃是道法高深之人,你中了邪,请先生为你驱除小鬼!”   墨萧也不知为何皇帝今日竟对这位江湖术士如此信服!其实是楚幕青使用了手段,算出皇帝的生平最爱,以及一些不为人知的往事!   楚幕青拱手,“皇上,定是小鬼在作祟!”   墨萧本就因苏念卿乱了心绪,此时更是感觉心烦意乱,所以转身看着楚幕青大吼一声,“你闭嘴!”   就因这一声,皇帝便信了楚幕青的话。   “萧儿,你听话,天师为你驱除小鬼。”   他的儿子一个个地离他而去,让皇帝有些怕了,所以才会极相信楚幕青驱鬼的鬼话!   墨萧当然不愿,此时楚沉走过去小声道:“他要玩便陪他玩吧!看他能耍什么花招!”   墨萧本是不愿的,可是想想若不及早揭开他的真面目,恐怕留在皇帝身边是个祸端,所以便答应了。   楚幕青拿了一些奇怪的东西在墨萧身上绕来绕去,嘴里念着奇怪的咒语,而此时楚沉一直在他身边。   墨萧身边烟雾弥漫,不时传出“噼噼啪啪”爆炸声。   楚幕青拱手道:“皇上,这是小鬼被驱除了,可是誉王身上有一个大鬼,驱除起来有些困难,请皇上稍微退后些,以免误伤皇上!”   正在这时墨萧觉得浑身酸软无力,且非常困,浑身感觉极不舒服。   同样楚沉满脸汗珠,眼睛开始越变越红。   楚幕青蘸着朱砂在墨萧耳边念念有词,墨萧却是听见了,楚幕青说他要杀了皇帝。   墨萧起身冲向楚幕青,楚幕青快步走到楚沉身边只见楚沉骤然睁开通红的眼睛便便墨萧奔来。   两人扭打在一起,楚沉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而墨萧浑身酸软像是力气都没有,根本不是楚沉的对手。   皇帝被这一幕吓得惊慌失措,急忙起身道:“天师,这是怎么回事?”   楚幕青退到一边看着这出自己辛苦设计的好戏,“这是誉王身体里的小鬼想要逃脱,鄙人这是借楚公子的身灭了这小鬼!”   皇帝虽是信他的话,可还是满脸的担心,“他们不会出事吧?”   楚幕青拍着胸脯,“没事,鄙人已经护住誉王的身,伤的只可能是小鬼。”   楚沉掐着墨萧的脖子,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杀了墨萧,杀了这个与他抢女人的人。   墨萧双手捏着楚沉的手看着他通红的眼睛,“阿沉,你要做什么?”   楚沉却似乎听不见一样,只拼命想要杀了他。   “皇上不如你们到外面去吧,怕一会儿小鬼再附身到谁的身上就不好了。”   果然皇帝等一众人退到了外面。   楚幕青看着这一切,十分满意,杀掉自己心爱的女人与别人生的孩子,再杀掉那个男人,再夺走他的江山,便算是报了仇了。   墨萧眼睛似乎翻白,手上已没了力气,只仍由楚沉掐着,楚沉依旧是满脸汗水,眼睛通红。   楚幕青道:“杀了他便不会再有人同你抢苏念卿了!”   “苏念卿”三字却在墨萧耳边回荡,此时才有了一丝力气。 第二百一十五章 他是无辜的   他不能死,为了苏念卿也不能!   墨萧满脸通红,此时用最轻的声音道:“阿沉,我是墨萧,我们是兄弟!”   突然“兄弟”两个字出现在楚沉脑海中,他努力地动了动唇角,手上的力气开始变小。   墨萧看到一丝希望,继续道:“你想起来了是不是?我是墨萧!”   楚沉轻轻启唇,“墨萧!”   墨萧趁机双手用力掰开楚沉的手,自己后退几步。   楚幕青看着这一切,脸上变得紧张起来,“杀了他,他是你的仇人,杀了他苏念卿便是你的了!”   楚沉双手抱着头,“苏念卿,墨萧,苏念卿,墨萧……”   一直不停重复,脸色越来越白,像是十分痛苦的样子。   楚幕青再次念念有词,然后对着楚沉道:“杀了他,杀了他!”   楚沉更加痛苦,直接倒在地上,用手在砸地上,直到手砸出血来,“他是我的兄弟!”   此时楚沉终是有了意识,而他中的不是毒,而是蛊,楚幕青用血养的蛊。   楚沉脱离了他的控制,自己也倒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来,这便是养蛊之人被反噬了。   墨萧走过来扶起楚沉,“你怎么样?”   楚沉抬眸看着墨萧,此时彻底清醒了过来,看着墨萧,他十分后怕他方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杀掉墨萧。   楚沉抿唇一笑,“幸好!”   墨萧走向楚幕青,“本王今日就要杀掉你这妖道!”   楚幕青哈哈大笑,看向走路不稳的墨萧,“你以为你能杀掉我吗?”   说完看向楚沉,“沉儿,你的兄弟要杀了你爹!”   墨萧顿时回眸看着楚沉,一脸疑问。   楚幕青趁机将墨萧钳制住。   楚沉努力站起来,“你就是个疯子!我要阻止你做恶!”   楚幕青大笑起来,“你以为你没有杀掉墨萧,皇帝还能活吗?”   此时听到动静的皇帝一行人才从外面进来,楚幕青将墨萧挟持,“别过来,否则我杀了他!”   皇帝这才恍然大悟,他竟是被利用了。   皇帝满脸惊慌,“你放开他!来人呐,救誉王!”   楚幕青大笑起来,“狗皇帝,你摸摸你的丹田穴,是否无力?”   皇帝不理会他,“哼,朕不会再上你的当了!”   “我早已在你身上埋下毒,你以为你还能活过明天吗?”   皇帝尽管不信,可听他这样说心下还是有些许害怕,自古以来哪个皇帝不想长生不老?   楚沉瞥了他一眼,小声道:“你能下毒,我能解毒,你每次下在饭菜里的毒都被我换了!”   听完楚沉的话,楚幕青愣住了,脸色顿时苍白,因为在皇帝的饭食里下毒一事楚沉并不知情!   “你……你说什么?”   楚沉抬眸,“冤冤相报何时了?你一心要杀了他们,可是娘的死是你自己造成的。”   楚幕青挟持着墨萧的手都在颤抖,他这一生就是为了报仇,如今功亏一篑在自己的儿子手上。   楚幕青眼里没了方才的神奇,语气中带着一丝落寞,“好,好!今日我就要让你们全都死在这里,尤其是这个本不该活在世上的人!”   楚幕青说完将手中匕首近了几分,墨萧的脖子立即被锋利的匕首割破,鲜血顺着脖子流下来。   楚沉走近,大喊道:“不!他是我的弟弟,你不可以杀了他!”   这句话让所有人都震惊了,包括墨萧自己!   楚幕青在楚沉说出“弟弟”两个字的时候彻底疯魔,手上的力道更甚,大喊道:“我就要他死,他不该活在世上,我要他死!”   楚沉一时情急之下,从一旁的侍卫手中抽出剑,刺进自己的胸膛,血瞬间染红了他的白衣,“你若杀了他,我立即死在你面前!”   楚幕青脸色更加苍白,脸上尽是愤怒,可楚沉毕竟是他唯一的儿子,愤怒的同时仍有一丝担心!   楚沉的手依旧握着匕首,“我数到三,你若不放手我就死在你面前。一,二……”   楚幕青铁青着脸,“你,把剑放下!”   “三!”   “哐当!”   楚沉的剑掉到地上,与此同时楚幕青倒在了地上。   墨萧急忙过来扶起楚沉,“阿沉,你怎么样?”   侍卫已将楚幕青控制,可是为何楚幕青会突然倒下?   只见白离突然出现在这热闹的房间里,手上拿着一个陶罐,走向楚沉,“沉哥哥!他早已中了蛊毒。”   楚沉这才放心了一些,可胸口的伤却一直在流血,墨萧急忙替他包扎。   这两人打的时候打,可到了危难时候,依旧是为对方着想!   而一直看着这场戏的皇帝此时还一头雾水,只是心下已有了隐隐的感觉,这个自称天师的人必定与自己有关。   皇帝抬眸看着地上的楚沉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沉从怀里拿出一直碧绿耳环来,墨萧在看到这耳环时心口被什么东西刺得一阵疼痛,“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他手上也有一只一模一样的耳环。   楚沉笑着开口,“这是我娘留下的,你娘也给你留了一只是吗?”   说出藏在心里许久的秘密,楚沉突然觉得轻松了许多。   墨萧看在那只耳环脸色由红到白,“不可能,你……你说谎!”   楚沉抬手握着墨萧的手,“你看我们无数次心灵相通,难道这不是血浓于水的亲情吗?”   皇帝走上前来上下打量着楚沉,眉宇之间竟真的有些像那死去的“你是碧儿的儿子?”   楚沉却只看着墨萧,“所以我们是兄弟!”   墨萧顿时才想起来,他们在说起苏念卿和蓝齐是兄妹时,楚沉说过世间不知情的手足同胞许多,又何止他们。原来说的是自己。   想到此墨萧轻轻启唇,“所以你早就知道了?”   楚沉点点头,“可是我们爱上了同一个人,当真是兄弟呢,喜好都一样。”   墨萧微微一笑,算是默认了楚沉的话。   “荒唐!”   此时皇帝才愤怒地开口,面色铁青,今日闹了如此大的笑话,他们还在此称兄道弟。   “来人呐,把这个居心叵测的匪徒就地正法!”   话一出口便有侍卫将楚幕青带出去,楚沉闭上眼睛,这也算是他罪有应得。   可是下瞬皇帝抬眸看向楚沉,厉声道:“你一早就潜伏在誉王身边早有预谋吧!”说完对侍卫道:“来人,拿下!”   墨萧急忙拦在楚沉面前,“父皇他不是的,方才他还救了儿臣,上次他还治好了你的病呢!”   皇帝却冷眼看着墨萧,“为他说话的,同罪!”   墨萧急忙跪在地上,“父皇,他是无辜的,在儿臣身边这许久,他从未对儿臣有过任何企图,父皇,真的不关他的事。” 第二百一十六章 一切真相   皇帝震怒,冷眼看向墨萧,“这许久他可曾表露过他的身份?带走你的王妃你也不介意?”   墨萧颔首,坚定地答道:“我信他!”   皇帝瞥了他一眼,“可是朕不信,来人!”   墨萧跪趴下去大声道:“父皇想想,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是否太过巧合了?先是儿臣遇袭,后是西齐小王子,再又是苏念卿刺杀您,而那些戴着面具的人像是上次刺杀儿臣的,这些是否太过巧合了些?”   果然墨萧说完皇帝眉头紧蹙,明显他在思考方才墨萧说的话。   正在这时墨萧从怀里拿出半个腰牌来,这正是刺客留下的,“父皇请看,这正是当时刺客留在的半截腰牌!”   皇帝拿在手中仔细端详,只是一半腰牌从表面看看不出什么。   墨萧适时开口,“父皇细看,这腰牌上面的图案像不像一只麒麟?”   皇帝仔细打量,腰牌只剩下几个模糊的字迹和一半图案,从字迹也看不出什么来,不过是一些祥瑞的话,只是那腰牌中间的图案只剩下几只脚和半个身子。   经墨萧这一说确实有些像麒麟,可若说像什么猛兽却也像。   皇帝这才抬眸看向墨萧,“你想说什么?”   墨萧接过那腰牌,“那日遇袭我就得了这一半腰牌这些日子一直琢磨,得知一个惊天消息,可是一直不敢确定,直到今日。”   皇帝冷着脸,“说下去!”   墨萧接着道:“儿臣得知,前朝的三皇子甚是喜爱麒麟,听闻他的府邸墙上石柱上多刻着麒麟,且手下侍卫的腰牌上全都刻着麒麟,因为他觉得麒麟能保他平安!”   皇帝听到前朝时,心下一惊,这已经过去了许多年,“前朝的三皇子府里着了大火,他早已葬身火海!”   墨萧摇摇头,“父皇,当时那位三皇子是年龄最小的皇子,前朝灭亡时他不过十二岁,且当时他毫无地位,所以便没人关注过他的死活,所以大火只是口口相传,谁也不知真假!”   墨萧的话让皇帝有些信了,当时他也不过二十岁,宫变时他带兵在外,对京都的事情毫不知情。   皇帝突然抬眸,“所以你是怀疑这些人是前朝三皇子派来的?”   墨萧点头,“儿臣担心他们就盘踞在附近!他们想看的是我们内乱,这样他们便有机会坐收渔利!”   皇帝想想,确实如此,可是他却不会就此信墨萧的,于是道:“把苏念卿找来一问便知,既然是她带来的人,她该十分清楚才是!”   墨萧只是默认了方才皇帝的话,他也十分疑惑,苏念卿为何要联合前朝的人来对付自己?   就算她为了保住苏家军,也不至于如此丧心病狂,墨萧心里的苏念卿聪明睿智,绝不会做出此等事情来。   楚沉算是暂时安全,可是苏念卿又一次被带了上来,今天发生的事情也是真大,这不连狱卒都知道了,此时两人在议论着:   “还真是啊,那楚公子竟是誉王同母异父的哥哥,还真是罕见!”   “可不是嘛!好戏可还在后头呢!那前朝……”   一人急忙用胳膊肘拐了他一下,那人便闭口不言,因为此时他们来提审苏念卿,已经到了门口。   苏念卿确实听到了两人的对话,楚沉和墨萧是兄弟她已经知道了,可是他们为何提到了前朝?   苏念卿一路想着便已来到县衙后院皇帝住的地方。   因为几日都未吃饭,所以苏念卿腿上根本没有力气,此时被两人一丢便丢到了地上。   墨萧和楚沉的心在这一刻突然同时揪了一下,因为看到了苏念卿那样狠狠地摔在地上。   苏念卿却笑着开口,“父皇找苏念卿来所谓何事?”   她还是一样的大大的眼眸忽闪忽闪的,像是藏着许多未知的秘密。   皇帝看到她此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心下竟对墨萧说的话莫名有些信了,“你不怕朕杀了你?”   苏念卿听完抿唇一笑,“父皇不会杀我!”   皇帝抬眸,“何以见得?你以为你是南霖国公主,朕就不会杀了你吗?”   皇帝最讨厌的便是此时这样的苏念卿,她蔑视皇家尊严,可是自己却还真的不能杀了她!   苏念卿又是抿唇一笑,“因着我并不只是南霖国公主!”   话里的意思便是让皇帝对自己的猜测半信半疑。   同时这也是赤裸裸的挑战,苏念卿便是笃定皇帝不会杀她。   皇帝眉头紧蹙,手上青筋凸起,可他还是忍了,半晌才道:“你与那些面具人是何关系?”   苏念卿仔细在脑海中搜寻,那些人她确实不认识,这些天自己也在想,那些人到底是什么人,不过她可以肯定的是那些人确实想要皇帝死!   突然方才听到的“前朝”两字出现在脑海中,莫非他们是前朝的人?所以他们刺杀墨萧,刺杀皇帝,自己是被阮凤利用了?   见苏念卿想得入神皇帝再次问道:“你与他们是何种关系?”   苏念卿这才回过神来,“毫无关系!可是北临皇帝的做法使得天怒人怨,所以他们才来帮助我除掉你这个昏君!”   苏念卿目光如炬像是两团火焰一样紧紧盯着皇帝。   皇帝终是怒了,苏念卿终是激怒了他,皇帝对着外面大声道:“来人,把苏念卿带下去,明日处斩,以儆效尤!”   既然她是飞花令传令之人,那这令自己得不到南霖国也别想得到,所以此时他与楚幕青的想法是一致的,自己得不到别人也别想得到!   侍卫将苏念卿押下去,苏念卿走时回头看了一眼墨萧,或许这是她最后一次看他了。   他就站在那里,嘴唇轻抿,每次他紧张时都是这个表情。只是脸上多了无数憔悴,想来他这些日子过得并不好!   苏念卿转过脸去不再看他,心中默念道:你好便好,墨萧!   楚沉和墨萧一同出来,刚到墨萧房间楚沉却按捺不住了,即便自己身上的白衣满是血迹,可他此时最关心的唯有苏念卿。   楚沉终是质问道:“你为何不救她?难道你心里终是不曾有她?亦或是她比不得你的江山?”   墨萧再次抬眸打量起楚沉来,突然便笑了,“我们还当真是兄弟呢,连喜欢的女人都是同一人!”   楚沉步步紧逼,“墨萧,她是苏念卿,明日你的父皇便要杀了她,你当真没有一丝心疼吗?”   墨萧抬眸,“她让人杀我,让我险些就死在七里坝,她还假装失忆骗我,我堂堂誉王被她耍得团团转,你以为我还会救她吗?”   楚沉听完似乎不信这是从墨萧嘴里说出来的。 第二百一十七章 未来誉王妃   楚沉一步一步后退,“终是痴心错付,原来她在你心里不过如此,可是你又何苦假装深情,四处寻她?”   墨萧抬眸,大声道:“不过是我自己的东西不愿被人拾了去!”   楚沉握紧拳头,可是终是收了手,眼中泛着泪花,“墨萧,因为她爱你,因为你是我的兄弟,我想着将她让给你,不与你抢,我想着离开她永远不见!可是你都做了些什么?”   墨萧依旧不为所动,只淡然看楚沉,“誉王妃可以有许多,你也知道我只是奉命娶她而已,逢场作戏而已,你何必当真,难道你以为我会为了她放弃些什么吗?”   墨萧的话字字诛心,像是刀子一样扎进楚沉的心里,此时他真替苏念卿不值,她失忆时都还爱着他,可他呢!   楚沉愤然道:“你不护她我来护,从今往后,她与你再无瓜葛!”   楚沉刚说完便转身想要离开,墨萧同样转身,对着楚沉的背影道:“你要护她,你拿什么身份护她?如今能护她的只有她的哥哥!”   楚沉仍然大步离开,他也不知他该如何护她,他知道此时碧霞宫的杀手定然尽数到了这里,营救楚幕青。   正在焦头烂额之际,心里突然想到墨萧方才说的话:她的哥哥!   可是她的哥哥苏延泽早已不在人世,那谁还能救她?   楚沉突然眼前一亮,自己怎会忘了苏念卿还有一个哥哥,那便是南霖国太子蓝齐,他们才是同父同母的兄妹!   楚沉想着便大步朝外走去,西齐小王子杀了南霖国的襄王,可是蓝齐并未亲自押他回去,所以才导致了西齐王在途中劫走了小王子。   此时南霖和西齐两国因此事蠢蠢欲动,眼看便要打起来。   可是蓝齐作为太子依旧没有回过,想来便是为了公主苏念卿了。   楚沉想着便已到了蓝齐所住的客栈,此时蓝齐房里的灯还亮着,楚沉在窗外看了一眼,蓝齐正在低头写字。   突然蓝齐转过身来,对着这边道:“谁?”   楚沉推开窗,“是我!”说着便从窗外跳进来。   蓝齐并不欢迎这位不速之客,冷脸道:“你来做什么?”   楚沉自顾自地坐下,此时两个盛世美颜在一处,胜似神仙。同样的潇洒俊逸,只是美得各有千秋!   楚沉看向蓝齐,蓝齐仍在低头写字,“为你你妹妹的事!”   蓝齐的笔突然停下,抬眸看着楚沉,“苏念卿?”   楚沉点点头,“她刺杀皇帝,你不可能不知道,你在等一个契机,我就是来告诉你这个契机来了,明日皇帝便要杀了她。”   蓝齐放下笔,从桌案后走了出来,他知道苏念卿刺杀皇帝,可是所有的消息被皇帝封锁得严严实实的,他当真还不知道皇帝会在明日处斩苏念卿!   可蓝齐依旧垂眸道:“你为何来告诉我?我凭什么信你?”   楚沉起身注视着蓝齐,“因为我喜欢她,我要救她!”   蓝齐眉头紧蹙,“可是救她的该是墨萧才是!”   提到墨萧,楚沉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哼,他不会救她了!你若不信,我再想其他办法!”   楚沉说着便要转身离开,这辈子他都没有如此低三下四求过一个人,可是为了苏念卿他求了。   “等等!”   蓝齐在身后叫住了他。   楚沉走后,墨萧紧握的拳头这才轻轻松开,手心里都是方才自己的指甲掐出的血迹,此时心口撕心裂肺的疼。   “楚沉,从未想过要将苏念卿让给你,可是此生我与他再不可能了!”   可是心里又暗自庆幸,还好是楚沉,若是其他人他怎会甘心?   只是对苏念卿他不知是一种什么感情,对苏念卿的报复,他恨她,可是他不要她死,即便是此生不见也好过她死。   第二日皇帝要处斩苏念卿,一大早便有许多人过来看,苏念卿戴着枷锁游街示众。   百姓指指点点:   “竟然刺杀皇上,真是吃了豹子胆了!”   “听说她还是誉王的小妾呢!”   “可不是,誉王亲自押送她,想来并不得宠!”   “……”   这些话如刀子一样深深刺进苏念卿的心,也同样刺着那前面骑着马的墨萧的心。   百姓仍在议论:   “她真的是誉王的人?”   “我看不像!”   听到此苏念卿的嘴脸微微上扬,他们既然如此费心心思去猜,不如告诉他们又何妨??   所以苏念卿抬起头,甩了一下头发,露出脸来,“大家都不要猜了,我不是誉王的妾,而是誉王妃。”   众人没想到她会在此时开口,所有的眼神都看向她。   苏念卿却仍在笑,“可是我今日便要处斩,誉王便无誉王妃了!誉王俊逸无双,又天生温柔,能成为他的誉王妃,乃是此生之大幸,姑娘们,你们想嫁给誉王吗?”   苏念卿从未如此洒脱过,百姓听苏念卿这一说更是沸腾起来,这哪里是拉去处斩,这分明是举行一场欢送仪式。   墨萧面色铁青,心想道:她是还嫌不够丢人吗?将自己的身份公之于众就算了,竟还当街为自己择起亲来。   可是苏念卿却不顾这些,大声道:“前面骑着马的便是誉王了,大家都看看,是否如我说的那般一表人才,玉树临风?”   众人开始凑近看热闹,可是有人开始议论起来,誉王亲自送誉王妃上刑场,这位誉王也太铁石心肠了些!   苏念卿更是没完没了,“誉王不爱吃辣,尤其冬天,因为他肠胃不好。可是他喜欢用冷水沐浴,即便是冬天也是如此,所以未来的誉王妃,可要记实了。”   墨萧终是转过头去瞥了她一眼,苏念卿这样做无疑就是为了给自己塑造一个好妻子的身份,自己要斩首了也不忘替丈夫操心。而反观自己,亲自押着这样有情有义的王妃去刑场,显得自己好无情。   原来她真的是为了报复自己,苏念卿果真是极聪明的!   “都给本王让开!”   墨萧大吼一声,百姓站到两边,大气不敢出。   苏念卿勾唇一笑,他终是怒了,心想道:墨萧,这一路辛苦你了,我若不如此,你怎能彻底恨我怨我?   苏念卿看着墨萧的背影,像是无论如何也看不够一般。前世她就是那样看着他,他留给她的只是背影。   百姓仍在切切私语,都在议论这位王妃有情有义。   苏念卿不理会墨萧是否发火,竟唱起歌来: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第二百一十八章 苏念卿被处斩   百姓也跟着苏念卿唱起来,并跟着苏念卿往刑场走去,场面一度失控。   墨萧终是停下,调转马头朝苏念卿走过来,“你到底要做什么?”   苏念卿抬眸,嘴角上扬,好看的梨涡还在嘴角,“誉王,我与人间告个别,有何不可!”   她仍是一副看一切都充满阳光的样子,脸上没有半分阴郁。   墨萧却是满脸沮丧,因为她只是为了报复自己,也因着或许再见不到她了。   “随你吧!”   墨萧说完便转身离开,苏念卿抬眸看着天上正高悬在头顶的太阳,午时三刻就要到了呢!   皇帝早已准备多时,两名狱卒将苏念卿押到刑场上跪下。   皇帝走上前来,在苏念卿面前站定,“苏家军不日便由二皇子带领返回京都,苏念卿,你就不想回去看他们一眼?”   苏念卿抬眸,“多谢父皇体恤,不了!”   皇帝弯下腰,压低声音道:“朕只要一样东西,你交出来,我便饶过你!”   苏念卿满脸倔强,“我身上没有你要的东西!便是父皇曾给的令牌也丢了!”   她是何等的倔强,何等的绝望,竟这般一心想死。   皇帝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哼,妄想还有人救你,你以为萧儿还会救你吗?”   苏念卿仍旧眉眼含笑,“从未指望过谁还能救我,我是个克星,因着我,哥哥没了,三哥哥也没了!还不如死了的好!”   想想自己若是前世就那般死了该多好,偏偏让她重活一世,再活一世,哥哥依旧没了,自己还是害死了三哥哥,这些痛苦也不过就是再体验一次罢了。   苏念卿说完再次抬眸看向皇帝,“你最好现在杀了我,我不可能把你要的东西给你,我若不死我定将它带到南霖国。”   皇帝彻底怒了,转身大声道:“现在行刑!”   墨萧的心头似乎被堵了什么东西,有一瞬间似乎觉得心已经停止了跳动。   刽子手抽出苏念卿后背上绑着的明梏,上面写满了苏念卿的罪名,人们一眼便知她罪恶滔天。   此时墨萧抬眸看了一眼天上,方才还好好的,这会儿突然出现乌云遮住了太阳,似乎是要下雨了。快步走向皇帝,颔首道:“父皇,午时三刻未到,似乎早了一些!”   皇帝一脸不悦,面色铁青,“这等罪大恶极之人不用等到午时三刻,立刻处斩!”   刽子手喝了一口酒将酒喷到刀上,苏念卿的头被摁到斩头凳上,刽子手举起刀。   苏念卿最后看了一眼墨萧便闭上眼睛。   突然一支短箭带着凛冽的寒风朝皇帝飞来。   皇帝身边的暗卫抬起剑一剑将飞来的短箭弹飞出去!   高公公吓得六神无主,用奸细的嗓子喊道:“来人,护驾!”   一众侍卫立刻将皇帝护在身后。   此时百姓中出现了一些戴着面具的人,大声喊道:“杀了狗皇帝,恢复我朝江山,杀了狗皇帝!”   声音越来越大,百姓四散逃窜,刑场一片混乱。   戴着面具的人越来越多,他们直奔皇帝而来,衙役和侍卫一起两方势力开始展开殊死搏斗。   墨萧也带着邵淳等众人护在皇帝身边,“保护皇上!”   场内混乱不堪,不断有衙役和侍卫倒下,百姓更是发出无比恐怖的叫喊声。   墨萧到了皇帝身边,皇帝看向墨萧,“他们是什么人?这月明县到底有多少势力?”   墨萧颔首,“似乎是我们此前猜想的,前朝余孽!”   皇帝紧紧攥着椅子的扶手,“一帮乌合之众!朕要好好审问!”   墨萧拱手道:“父皇放心,他们人不多。”   而此时根本与人顾及苏念卿,又是几支短箭朝苏念卿身边的两名刽子手飞来,两人应声倒地。   苏念卿抬眸,一名黑衣人朝自己飞来,那人一剑将苏念卿身上的绳索砍断。   “走!”   苏念卿抬眸看着他,“你是谁?为何救我?”   “别问这些,先走!”   那人带着苏念卿穿过人群,这时皇帝才发现苏念卿不见了。而那些面具人也开始撤离。   “嫌犯逃了!”   这时衙役才开始追苏念卿。   此时皇帝大喊道:“放箭,不能让她逃了!”   苏念卿身后的剑一支接着一支像雨点一样多。   “抓稳了!”   那人对着苏念卿喊了一声便加快了速度,此时风吹起那黑色衣裳,苏念卿却看到了里面的红衣!   古大人以及侍卫统领,墨萧,邵淳全都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等着皇帝的责罚!   皇帝火冒三丈,来回踱步指着几人大声道:“你们,这许多人竟也拦不住一个苏念卿。”   皇帝气得胸口疼,脸色苍白。   “他们怎就逃了?如今哪里去寻她?她若逃到南霖国,便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墨萧跪在地上,低着头,小声道:“以为他们只是为刺杀父皇而来,所以没顾上苏念卿,谁知他们是声东击西!”   皇帝瞥了他一眼,“是没料到吗?还是故意的?”   眼看着苏念卿被人救走,他却来一句没料到,皇帝本就多疑,此时便开始怀疑是否是墨萧故意放走了苏念卿。   墨萧面露痛苦的表情,伸手捂住自己的左胸,那里中了一箭,此时箭头还在肉里。   “父皇儿臣没有!”   皇帝瞥见墨萧面前的一摊血,心下有着些许内疚。   古大人此时浑身都在颤抖,跪在地上一直大气不敢出,见皇帝如此震怒,于是道:“皇上息怒,如今之际是派人先找到罪犯要紧。微臣已派人封锁了城门!”   皇帝这才坐下,“还坐着干什么,都去给我找人,找不到人你们都别回来了!”说完又看向墨萧,“先去处理伤口!”   “是!”   而此时墨萧竟有一刻的轻松,苏念卿走了,她终是走了!   苏念卿被人救走后便直奔城门而去,可是城门已经被封,两人只得折返回来,在此前蓝齐落脚的客栈里。   苏念卿看向蒙面人,“你是蓝齐太子?”   蓝齐一把扯掉蒙面布,“你终是不愿叫我一声大哥吗?”   苏念卿垂眸,“有劳太子殿下!”   她们虽是兄妹,可是她心里只有苏延泽,苏延泽才是她的哥哥。   蓝齐一边脱掉身上的黑衣一边道:“罢了,慢慢来吧!先随我回南霖去!”   苏念卿骤然抬头,“去南霖国吗?”   蓝齐点点头,“不然你还能去哪里?”   苏念卿又再次低下头,“是啊,天下之大,却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她终是要回去的,迟早都要回去的。   此时楚沉来了,同样取下脸上的面具。 第二百一十九章 南下   蓝齐问道:“如何了?”   楚沉摇摇头,“城门封了,此时四处都在寻人,马上就要到此处了!”   蓝齐眉头微蹙,“哼,是谁带人来的?”   楚沉打量一下苏念卿,小声道:“誉王墨萧!”   苏念卿却假装无所谓,“倒是没想到你们会联手救我!”   楚沉又是一脸戏谑地看向苏念卿,“不过为了你罢了!”   此时有人来报,“太子,誉王带人来了,说是要搜寻逃犯!”   几人互望一眼,蓝齐拿出剑小声道:“看来是免不了一战了!”   苏念卿看向蓝齐,终是欲言又止。   蓝齐走过来,小声道:“没事,你在此不要出去,我去应付她,我们马上回去,母后一直都很想你!”   苏念卿点点头,“你小心些!”   楚沉走向蓝齐,“在废什么话?人都到门口了!”   果然传来了墨萧的声音,“蓝齐太子,本王奉命搜寻逃犯!”   蓝齐这才出去,依旧是一副潇洒俊逸的样子,在楼上对墨萧道:“本宫这里没有什么逃犯,誉王请回!”   墨萧抬眸,“全城只太子这一处了,太子莫不是心虚不敢让本王搜?”   蓝齐不屑地开口,“胡言乱语,本宫说没有便是没有,休要废话!”   墨萧大手一挥,“给我搜!”   蓝齐从楼上飞下去,将剑横在墨萧跟前,“你敢!”   墨萧同样传来挑衅的眼神,“太子要如何?”   两人说着便打起来,墨萧手下的人见打起来了也不敢搜,只在原地看着,两人从楼下打到楼上,墨萧的剑从墨萧头上砍下,蓝齐用剑拦着,剑与剑砍出火花来。   此时墨萧看着蓝齐的眼睛小声道:“子时城门口的守卫交替,本王会在那里拦着你休想逃出去。”   蓝齐睁大眼睛,墨萧的话分明是让他子时走。   蓝齐抬手用力用剑将墨萧逼到墙角,“本宫的妹妹你如此对她,可不要后悔!”   墨萧突然收回手上的力度,蓝齐手上的剑划过墨萧肩膀,留下一道血口子。   “不要告诉她!”   墨萧的声音很轻很轻,可是蓝齐还是看到了他眼里的情绪,有担心有不舍!   两人又打了起来,蓝齐的剑又逼近墨萧,墨萧小声道:“用力些!”   蓝齐抿唇一笑,用力往墨萧腹部一刺,墨萧顿时吐出一口血来,趴在地上。   属下见墨萧受伤了急忙跑过来扶起墨萧,“殿下,你怎么样?”   墨萧脸上毫无血色,小声道:“回去,先去禀报皇上!”   苏念卿见蓝齐回来,急忙问道:“如何?他可是信了?”   蓝齐点点头,“没事,他该是不会来了。”   苏念卿只是点点头,“嗯!”   楚沉却只用余光扫视苏念卿一眼,而后又小声道:“他受伤了?”   苏念卿依旧微微抬眸,可眼神还是暗淡下去,他是否受伤日后都与她无干了,何必再自寻烦恼呢!   子时一辆马车悄然出城去,苏念卿不知,此时墨萧带着伤可仍带人守在城门处。   见楚沉的背影绝尘而去墨萧轻声道:“楚沉,好好带她!”说罢闭上眼,“就当从未遇见过她吧!”   没过几日二皇子前来,皇帝一行人回了京都,二皇子依旧在寻找前朝的下落。   因着苏念卿逃脱,皇帝便在准备着战事。想来南霖国不久便会来犯!   马车一路顺南而下,苏念卿又想到前世,前世她一个人也是走着这条路,等着墨萧所说的温暖的金沙关,可是还未到金沙关便已死在路上。   只是此时是夏季,没有那片白皑皑的雪。   苏念卿拉开车帘看向外面,“快到金沙关了吗?”   语气里满满的落寞,像是十分痛苦。   蓝齐抬眸,“还有段时间,你想去金沙关?”   苏念卿看着外面苍翠的树木,路边还有些不知名的野花,蝶绕其间,分外热闹。   他们不懂苏念卿的落寞,也不懂苏念卿为何提起金沙关,因为他们不知前世苏念卿便是这样死在路上的。   半晌苏念卿放下车帘来,“我一向身子弱,有人说过了金沙关便好了,南方暖和。”   苏念卿说着心口依旧一阵疼痛,那个“有人”便是墨萧了。   蓝齐伸手拉过苏念卿的手,她的小手冰凉,蓝齐便将她的手放在手中暖着,“这都是夏日了,你的手还这样冰,等回去我让太医开些养身子的方子你好好养养!”   苏念卿手冰不是因为冷,只是想到前世便觉得难受,也不知为何,此时竟双手冰凉。   看到蓝齐的举动,苏念卿抬眸紧盯着他,自哥哥离开以后再没人如此关心过她了,可是此时蓝齐手心里的温度像里极了哥哥。   想到此苏念卿的眼角又湿润了,哥哥不知在何方,苏家也没留个后。   蓝齐擦干苏念卿的泪水,“我是你的嫡亲哥哥,血浓于水,南霖皇宫才是你的家。”   苏念卿抿唇一笑,“谢谢你!”   楚沉却瞥了两人一眼,“你们是亲兄妹,那我这个外人是否就再无容身之地了?”   蓝齐转过身来看向楚沉,“若不是你带走她,后面这些事又怎会发生?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楚沉睁大眼睛瞪着两人,“是我同你一起救了她哎,你们这是要过河拆桥?”   苏念卿抬眸看向楚沉,“楚公子,多谢你!”   如今恢复了记忆,她也知楚沉喜欢她,可是她再无法接受除墨萧以外的其他人了。   楚沉低下头去,“我那日拆穿我父亲的阴谋,北临我是待不下去了,太子若不收留,天下之大怕是再无楚某的容身之处了。”   苏念卿去的地方便是他想去的地方,想到此楚沉突然开口,“你不是一直想去江南吗?要不我带你去看看。”   想到江南苏念卿心头为之一振,可是再没了此前的心境,过了这大半年,哥哥怕是已不在人世。   蓝齐却看向楚沉,“皇宫事情颇多,且我们现在极不安全,得尽量快些赶回去才是。”   苏念卿想想淡然开口道:“罢了,江南已不是曾经的江南了,不去也罢!”   蓝齐仍握着苏念卿的手,小心翼翼地替她暖着,“等一切风平浪静我再带你去,母后十分想念你,她说当日都未给你起名你便被抱走了。”说完又轻声呢喃,“念儿!不如我也叫你念儿吧!苏延泽给你起这名字果然是起得极好的。”   苏念卿点点头,“其实哥哥也是极有才情的,京都喜欢他的女子不在少数,可惜他谁也看不上。”   若是哥哥早些成亲,苏家也至少能留个后,如今想来哥哥便是因着她才没有留下后的。 第二百二十章 南霖皇宫   南霖皇宫   皇后独自一个人在宫里看着窗外发呆。   “也不知她是什么样子,十八年了,母后都未见过你!”   此时太监奸细的嗓音传来,“皇上驾到!”   皇后这才起身看向门外,眼里却是难掩的忧郁,眼角还有一丝泪痕。   皇帝轻轻走上前来,皇帝立即想要行礼,皇帝急忙拉起皇后,“又在想什么呢?”   皇后轻叹一声,“明日女儿就要回来了,我这个母亲都未见过她一次,这心里总是十分慌乱,不知该如何去面对她。”   皇帝轻轻将皇后揽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你多虑了,血浓于水,咱们一家人也该团聚了。”   皇后抬眸看着皇帝的眼睛,无比感动地道:“谢谢你这些年一直不曾放弃过寻她。”   皇帝轻轻抿唇一笑,“朕当时只是个庶子,可你一直跟在朕身边帮衬朕,还为了躲避飞花阁的追杀放弃了自己的真实姓名。”   所以皇后宠冠六宫,在这后宫中谁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皇后抬眸小声道:“名字只是个代号而已,这些年受尽陛下荣宠,便是此生最大的幸运了!”皇后说完突然想到什么,又道:“可是陛下飞花阁的人已经找到她了,所以我们该怎么办?”   皇帝方才还挂着笑意的脸上突然阴沉下来,“他飞花阁不就是要借飞花令一说诓骗世人引起天下大乱吗?既如此,那便战吧!”   飞花阁是一群疯子在借飞花令一说想要引起天下大乱,他们就是一群喜欢战争的疯子。   第二日苏念卿同蓝齐一行人便到了,刚进咸城便看到一排兵士在此等着了,蓝齐拉开车帘带着苏念卿下了马车。   苏念卿抬眸便看到前方停着的一辆豪华的马车,样子和此前墨萧进京都时所乘坐的马车有些相似,只是那纱帐变成了鹅黄色。   蓝齐看着苏念卿道:“如何?在京都时我便见到你久久注视着那马车,想来你也是喜欢的。”   苏念卿轻轻蹙眉,突然想到那日她在玉福楼门前看到蓝齐,只是没想到原来那日他便已注视着自己了,所以自己的这位亲哥哥也当真是城府极深的。   蓝齐见苏念卿半晌都未起身又催促道:“走吧!”   苏念卿这才抬腿走上马车。   南霖和北临却是不一样的,北临的百姓重礼数,在街上极少见到行乞的乞丐,看上去一片祥和气氛。而南霖的百姓却显得有些拘束,此时都低着头半句也不敢多言,连同小孩子也被紧紧禁锢在父母身边。   北临已文治天下,南霖以武治天下,果然是差别极大的。   好容易到了皇宫,苏念卿却已满头大汗,在北临待惯了,初来南霖,还真是受不了这炎热的气候。   楚沉一路随行,此时先一步下了马,守卫急忙走过来颔首道:“太子殿下,皇上召见,请您现在入宫。”   蓝齐转身看了一眼身后,“可是公主还在,我得先送她入宫!”   守卫再次小声道:“皇上吩咐了陈王殿下前来接公主殿下。”   蓝齐微微蹙眉,小声呢喃道:“他?何时这般有闲心了?”   守卫拱手低眉,像是早就料到蓝齐会如此说,于是道:“陈王妃想来看看公主殿下,说是许久未见,想念故人了!”   他口中的陈王便是那位与墨语和亲的三皇子,便是和亲时才封的王。   蓝齐眉头蹙得更紧,墨语同苏念卿便是早就结下仇怨了,只怕此时是来者不善!   可是蓝齐再次想想,该来的总要来,苏念卿不可能永远活在谁的羽翼之下,且她那般聪明,自会应付的。   蓝齐转身走到苏念卿身旁,“父皇召见我,由陈王送你入宫,先去见母后。”   苏念卿眉头微蹙,打量一下这里不过是宫门口,为何蓝齐竟要将她丢在此处?于是轻声道:“陈王?”   蓝齐这才想起来,于是道:“陈王便是与墨语和亲的那位。”   苏念卿这才想起来,墨语原来嫁入南霖国了,她们一向都是水火不容的,却没想到她要在此给自己下马威。   苏念卿便笑笑,“也罢,故人见面总有些说不完的话,迟早都要见的!”   正说着陈王已带着墨语前来了,远远便看着苏念卿这边。   苏念卿微笑着下了马车,陈王上下打量一下苏念卿,脸上浮现出一丝惊讶,这位公主和皇后十分相像,甚至比皇后还要好看些。   苏念卿却在此刻低身福礼,“见过陈王,陈王妃!”   墨语走上前来,缓缓开口道:“许久未见了,怎的这般多礼,此前你是誉王妃,我得称呼你一声皇嫂,如今我嫁给了你的兄长,这称呼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墨萧的声音很大,所有人都听到了,苏念卿是誉王妃的消息早已开始传,想来已有人在猜测了。   苏念卿垂眸浅浅一笑,“如今是在南霖,陈王妃怎的提起北临的旧事,即便曾经如此那般,如今也是做不得数的,如今急已是在南霖,依规矩我还是称你陈王妃吧!”   苏念卿一席话,让陈王脸色铁青,他自然知道墨语曾经是何等喜欢那位誉王。   苏念卿见陈王脸色变了,抬眸看了一眼墨语,眼神中传出浅浅的挑衅,“有劳陈王和陈王妃了!”   三人一起往前走,楚沉不得入宫,所以便随太子先走了。   偌大的皇宫,三人走了有一会儿,烈日炎炎,苏念卿额头上挂着大滴大滴的汗珠。   墨语抬眸看向陈王,“夫君,妹妹想来是不习惯南方的天气,要不夫君去请一撵骄撵来。”   陈王应下大步前去,墨语故意支开陈王,想必是有许多话要同苏念卿说的。   苏念卿也不开口只等着她先开口。   墨语停下脚步看向苏念卿,“你终是将他丢下了,你可知他为了你承受了哪些痛苦?”   苏念卿脸上依旧保持着微笑,像曾经自己是王妃她是公主时那样端庄。   “陈王妃支开陈王就是为了问这个吗?”   墨语收起脸上的所有笑容,恨恨地看向苏念卿,“他为了你一切都不值得,苏念卿,你配不上他!”   苏念卿不语,等墨语说完才道:“可是他自己愿意,为了自己心爱的人,自是做什么都愿意的,你不也深有体会吗?”   这话便是赤裸裸的讽刺之意。墨萧喜欢自己所以为自己做了这许多,可是墨语分明不想嫁来南霖,墨萧却没有替她出头过。   墨语强忍着就要流出来的眼泪,“苏念卿,在他身边的终究也不是你!” 第二百二十一章 益霖公主   想来墨语当真是气极了,否则也不会如此故意跑来挑衅,可是她却忘了,如今这里是南霖皇宫,苏念卿刚回宫,她能将她如何?   陈王便也是带着苏念卿故意绕了这许久,苏念卿弄得颇有些狼狈。   到了皇后的紫宸宫,皇后早已在门口等着了,见苏念卿前来,她的心莫名跳得很快!   苏念卿轻轻福礼,“参见皇后!”   那声母后她实在是叫不出口,皇后也有片刻的愣神,在听见苏念卿叫她皇后时,她的手紧紧互握着,脸色都变了。   此时女官顾心急忙迎上前来,“娘娘,公主初进宫中,舟车劳顿,不如先休息一会儿,可好?”   皇后看向苏念卿,慈祥地笑笑,“今日你就在我宫里休息吧,一会儿你哥哥来了我再让他派人盯着你的宫殿,其他人我不放心!”   苏念卿点点头,“有劳皇后!”   进到宫里,皇后的寝宫很大,院子里种着许多花草,尤其牡丹最多,其间也偶尔夹杂着几株菊花,不过一看便不曾细心打理过,再往前走,前面是一座小桥,桥下是涓涓流水,几条红鱼在水里游来游去,颇为欢快!   进到内殿,便是皇后该有的奢华,一切金银珠宝应有尽有。   见苏念卿看着宫殿发呆,皇后轻轻走上前来,“当日还来不及给你起名你便被抱走了,这些年来也不知你过得如何?”   此时顾心端来茶水,“娘娘,公主请坐!”   皇后这才同苏念卿坐在桌案前相对坐下,继续着方才的话题。   “哥哥说我一出生父母就不在了,所以请你念儿,又因生在雪地里,所以叫念卿。”   皇后喝了一口桌上的茶水,抿唇一笑,“你哥哥一定是个博学多才的人。”   苏念卿的脸上立即便有了笑容,“哥哥博学多才,能文能武,是举世无双的良才,可是……”   苏念卿说着便低下头,立即又伤感起来。   苏延泽的事皇后也是听过的,见苏念卿如此便知她一定是想哥哥了,所以急忙安慰道:“如今你找到嫡亲的哥哥了,日后那些伤心的往事就让他过去吧!”   苏念卿抬眸,认真地看着皇后,“哥哥一手将我带大,我们相依为命十八年,这份情谊是永远无法代替的,即便如今我回来了,可我依旧叫苏念卿,请皇后体恤!”   皇后没想到苏念卿会这样与她说话,可是一想到苏念卿这些年来一直流浪在外便觉得极对不起她,所以便答应下来。   “好,我同你父皇说说!”   苏念卿知道眼前的人才是她的亲人,可是遗失了十八年的母爱不是说捡便能捡回来的。   第二日皇帝在宫中举行了册封大典,封苏念卿为益霖公主,没有改名,可是太监念圣旨时却是念的蓝念卿。   苏念卿的手微微颤抖,一旁的蓝齐急忙稳住她,她的名可以不改,可是这姓氏便是无论如何也要改的。   席间许多大臣之子都是奔着这位公主来的,听闻她绝顶聪明又能文能武,说是出自将军之家,所以能带兵打仗,南方的姑娘娇小玲珑,连会骑马的女子也很少,所以哪里见过能行军打仗的公主?   于是坊间传闻这位公主长得五大三粗,一只手也能拧断三个人的手臂。   可是他们又无权参加册封大典,所以只等着席间见见这位传闻中的公主。   此时便有几人在此闲聊:   “我觉得能看上她的,不是这有问题,就是这有问题!”那人说着先是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指自己的脑袋。   这一说完有人急忙附和道:“对,对,我倒是觉得无论富贵与否都该找一个自己喜爱的女子,人生短短几十年不是?”   另外一个看着两人,三人一同大笑起来,“非也非也,只要娶了她便是驸马了,要什么样的荣华富贵没有?你们都没远见!”   说完又是一阵狂笑,这里人便是咸城出了名的纨绔子弟,陈,褚,云三位公子。   此时苏念卿同一位宫女在一处看着几人在亭子里谈笑,宫女依依上前气呼呼地道:“公主我去警告他们!”   苏念卿抬手,“不必了,他们不过也是道听途说罢了!”   苏念卿便是再没了此前的心境,别人爱说什么便让他们说吧!   所以苏念卿便大方走过去,此处亭子外的回廊是到前殿的必经之路,也就是苏念卿要经过几人面前。   苏念卿刚走过来,那三人便直直地盯着苏念卿,尤其是那位云公子,恨不得手上的扇子都要掉到地上了。   “哪里来如此恍若天仙的美人?这不是咸城的吧!”   “不,不,何止咸城,便是整个南霖也没有这么好看的女子!”   满嘴瞎话,生怕苏念卿听不到一样!   此时褚公子开口道:“云公子,你不是喜欢那位公主吗?公主给你,这位小娘子归公子我了!”   苏念卿本不想搭理他们,可是几人实在有些过分,换做以前,她早就要揍他们了。   更过分的是褚公子竟起身走上前来拦住苏念卿的去路,“小娘子,我们一起吧!”   苏念卿抬眸,不屑地看着他,“你最好现在让开,否则你一定会后悔!”   苏念卿便是忍了又忍,因着自己是第一天进宫!   褚公子却更加过分,脸上发出那恶心的笑来,“哇,好烈性的女子,本公子喜欢!”说着便伸手想要摸苏念卿的脸!   苏念卿抬手,一拉,一扯,一压,那人便趴在地上,胳膊发出“吱”的声音,面色通红,“你,放开本公子!”   其他两人竟在笑,“哟,你竟被一个小娘子弄成这样,也太丢脸了,日后还如何混!”   苏念卿抬脚将褚公子一脚踢出去很远,对着两人道:“来,一起上!”   两人被如此挑衅,立即起身朝苏念卿走来,苏念卿仍旧不废吹灰之力便将两人打倒在地,三人在地上半天都起不来。   苏念卿居高临下地看着几人,“警告过你们的,自找的,今日只是给你们一些教训而已!”   云公子挣扎着起来,“怎会有这么厉害的女子?”   苏念卿轻笑一声,“你们不认识的,会武功的,能在皇宫自由出入的,你们觉得呢?”   三人大惊失色,立即起身,“你是……”   苏念卿抿唇一笑,“我就是你们说的那位公主!”   三人倒吸一口凉气,竟然不曾往这方面想,此时得罪了公主,该如何是好?   此时蓝齐走来,“你怎么还在这里?”说完又看看苏念卿身后的几人,“他们怎么了?”   苏念卿大笑,“不小心摔了,我们这就走吧!”   蓝齐同样假装不知,也附和着笑笑,两人一同前去! 第二百二十二章 不该成为敌人   席间都是各大臣的恭维之话,不过是夸赞苏念卿长得倾国倾城。   苏念卿却也只是一笑而过,外面那些传闻她如何没有妇得的风言风语她自然是听到了。   皇帝酒过三巡,看着苏念卿那和段清婳有几分相似的容颜,“益霖公主,来过来父皇好好看看!”   苏念卿轻轻走到皇帝跟前,小声道:“皇上!”   皇帝的脸色立即便变了,厉声道:“你当真不愿唤我一声父皇吗?”   苏念卿立即跪下,垂眸不敢说话。   这时蓝齐急忙过来,颔首道:“父皇息怒,妹妹只是一时还不适应,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皇帝脸色依旧铁青,“哼,要你立即接受确实有些难,可是我才是你的父皇,那些往事便让他过去吧!”   苏念卿颔首,“是!”   而此时墨萧却急忙过来,端来了两杯酒,“父皇我带益霖公主过去吃杯酒吧!”   看似解围,实际上便是当众为难苏念卿,因为她知道苏念卿是不能饮酒的。   苏念卿轻轻起身,看向墨语,嘴角上扬,借端过酒杯之时凑到墨语耳边道:“你今日当众为难于我,无论是否有人替我饮这杯酒你都会颜面扫地!”   苏念卿说完嘴角上扬,看向墨语,而墨语似乎此时才反应过来,她与她都来自北临,若是苏念卿因为饮下这杯酒而中毒,她便会被治罪,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墨语一向也是极聪明的,此时竟忘了这点,实际上,因着那次有意为难苏念卿而被墨萧接了酒,所以此时才会有意想要再次故技重施,想着墨萧不在此处,定然没人替她挡酒的。   苏念卿接过酒杯,蓝齐也就那样看着苏念卿,又看了一眼墨语,眼神里却传出她一向害怕的眼神来。只是终是未发一言。   “有幸再遇陈王妃,这杯酒就当是我敬你,曾经是一家人,如今仍是一家人,何等荣幸,陈王妃,干!”   苏念卿说得大义凛然,实际上字字都在说明他们曾经很熟。   墨语却有些慌乱了,可是众人都在看着她们,她也不知该如何。   苏念卿双手端起酒杯就要喝掉,墨语脸色顿时苍白!   就在此时蓝齐一把接过苏念卿手里的酒杯,并一口喝掉,看向墨语,“陈王妃是不知益霖公主不能饮酒?还是故意为难?”   众人皆是大惊失色,因为蓝齐也是不能饮酒的。   墨语更是张大了嘴巴,被吓得不轻的样子。   皇帝也是心下一震,“太子!”   蓝齐看向皇帝,“妹妹不能饮酒,身为长兄自然不能看着妹妹被如此欺负。”   此时众人都看向墨语,和苏念卿料想的结果一样,只是苏念卿未曾想到蓝齐会替她饮下那杯酒。   蓝齐立即面色通红地倒在地上,苏念卿急忙过去扶起他,心下竟有小小的感动,只是那声“哥哥”依旧没法唤出口。   皇帝也开始着急起来,急忙过来,“传太医来!”说完扒开蓝齐的衣衫,只见蓝齐身上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红点。   苏念卿也被吓了一跳,自己不能饮酒可是只是昏迷,用些解酒药睡一会儿便好。可是蓝齐的状况远比自己遭,此时已开始出现抽搐的情况。   苏念卿急忙跪在地上,“皇上,太子的状况十分危险,我认识一位医术高超的大夫,不如请他替太子看看吧!”   皇帝也十分着急太医手忙脚乱地替蓝齐诊治。   看到此情形皇帝急忙开口道:“你说的大夫在何处?”   “在太子府中,此人太子也是熟识的。”   皇帝再次打量蓝齐,他依旧在抽搐,于是开口道:“去,将人请来!”   太监急忙去请来楚沉,楚沉三两下在蓝齐身上扎了许多银针,又往他嘴里塞进一颗药丸,蓝齐的面色才算好起来!   此时皇帝震怒,冷眼看向一旁跪着的陈王妃,厉声道:“你故意为难益霖公主,害太子这般,以谋害太子之罪论处。”   墨语急忙跪下磕头,“父皇饶命,儿臣只是想与陈王妃叙旧,并非有意为之!”   苏念卿扭头看见墨语的脸都白了,心上掠过一丝喜悦,可是见她楚楚可怜的样子便想到自己的前世,自己前世也是如同她此时一样。   楚沉拉了拉去苏念卿的衣袖示意她不要管此事,可苏念卿却跪下,“父皇,陈王妃并不知儿臣不会饮酒!”   苏念卿此话出口,墨语心下为之一震,她竟会为自己求情?   皇帝也听到了苏念卿叫她父皇,此前还称他皇上,此时便立即改口称父皇了。   皇帝抬眸看向苏念卿,“当真如此?”   苏念卿点点头,“我和哥哥是两年前才去的京都,而陈王妃已来了北临三年,后来她回去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所以她并不知道我不会饮酒。”   苏念卿说得头头是道,颇有道理,皇帝深叹一声,“也罢,既如此放了陈王妃!”   如今与西齐正在打仗,实际上南霖国的国力远不如外界所知道的那般,若是此时再杀了墨语,恐怕北临也会借此机会发动战事。   侍卫急忙放开墨语,墨语抬眸看了一眼苏念卿立即又低下头去。   晚宴结束,苏念卿独自出来,走到湖边,墨语却在此时跟上来。   “你为何帮我?”   苏念卿与墨语的影子被倒映在湖中,灯光微弱,模糊不清,可是在苏念卿看来两人的影子都那么孤寂。   苏念卿看着湖面小声道:“你瞧,我们都那么孤独!”   墨语随着苏念卿手指的方向看去,自己的影子正随着湖水晃荡。   “我并非想帮你,只是想到了自己的曾经,丈夫不爱,身边也没朋友,每一步都极其艰难。”   墨语听完立即低下头去,她如今的生活不就是如此吗?夫君不爱,也没人帮她,她把这一切都算在苏念卿头上,可是这一切又与苏念卿何干?   苏念卿再次开口,“我们都来自北临,也同时爱上一个男人,何其相似,即便你不喜欢我,可是我们的命运却是一样的。”苏念卿说完转身看着墨语,“我们不用成为朋友,可是也没必要成为敌人,否则我会奉陪到底,我有哥哥,有父皇母后,而你,什么都没有。”   墨语不得不承认苏念卿的话说得极对,可是自己却不愿意服软。   苏念卿再次抿唇一笑,“还有,你是墨萧在意的人,我不希望他因此伤心。”   墨语的眼泪却在这一刻忍不住地流了出来,“萧哥哥他当真在意我吗?”   苏念卿点点头,“当然!”   墨语虽未开口说一个谢字,可是过了两天苏念卿却收到墨语差人送来的一支精美的手镯。 第二百二十三章 西齐要和亲   墨萧回到京都依旧像是丢了魂魄,此前因着心里知道苏念卿还爱着自己,可是如今心灰意冷,对苏念卿更是失望至极,所以心里无比难过,一件事也不想做。   墨萧正在院里整理着苏念卿曾经种下的那些花草,仿佛她还在院中,可是抬眸四处望时她却不在。   邵淳急急忙忙来报,“爷,宫里召您进宫,像是有极重要的事!”   墨萧眉头紧蹙,这些日子他一直闲赋在家,皇帝似乎知道他的心事,所以并未让他上朝,可是今日竟这般急,此时都已到了午后了,定然是有极重要的事。   墨萧急忙入宫,皇帝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看样子像是极其疲惫。   “萧儿,你二哥被西齐的人扣押了!”   墨萧骤然抬眸,“二哥不是在月明县吗?怎会被西齐的人扣押了?”   皇帝从书桌上递给墨萧一封信,“前几日你二哥才传回书信说那日刺杀你的人已查明,就是前朝的三皇子所为。”   墨萧打开信,墨启在信中说得清清楚楚,他要继续将那些人一网打尽,他怀疑那些人与西齐勾结。   墨萧放回书信,“父皇是如何知道的?”   皇帝再次扔了一封信给墨萧,“你看看吧!”   墨萧看完顿时气血上涌,脱口而出道:“他们这是威胁,我们万万不能答应。和亲,借兵,都不可能!”   原来西齐王竟在信中说要与北临和亲,这明显是赤裸裸的威胁。   皇帝同样轻叹一声,靠在椅子上,“可你二哥和苏家军在他们手上。”   墨萧同样沉默了,苏家军是苏念卿一直都要护的,他不可能看着不管,可是如今西齐要他与西齐小公主和亲,这是万万不能的事情!因为他心里只有苏念卿,即便苏念卿那样对他,可是她仍不会再与其他女子成婚。   皇帝轻声道:“你再考虑吧!明日再来告诉朕!”   墨萧脸色苍白,整夜难以入眠,早朝时便让满朝文武议论此事。   大臣一阵窃窃私语:   “二皇子手上的苏家军是北临的护国军队,二皇子也是万万不能有闪失的。”   “可我北临也不能受他们威胁,否则日后如何立威?”   “那我们若是失了二皇子与苏家军就能立威了?”   ……   众臣一阵讨论,皇帝被弄得焦头烂额,墨萧终是开口道:“好了,有意见便提意见,吵吵闹闹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   此时刘渝仁上前一步开口道:“皇上,我们北临向来以礼治天下,可是世人都知誉王已经成婚,我们便可以不能怠慢公主当妾为由拒婚!我们可派人过去再行商量,或许我们还可乘机救出二皇子。”   此话一出皇帝眼前一亮,“朕到觉得此计可行!其他人可还有更好的办法?”   此时又一位大臣道:“臣觉得不如派一位适婚的皇子前去,他们若是拒婚,我们便更有理由觉得他们故意刁难。”   此话一出便立即有人反对,“可是我朝如今没有适婚的皇子。”   皇帝也觉得此计可行,可是并没有适婚的皇子想来想去,皇帝开口道:“朕到觉得还有一人。”皇帝说完看向众臣。   墨萧抬眸,“父皇说的可是五弟?”   皇帝轻轻点点头,“是!”   众人又是一阵讨论:   “五皇子戴罪之身,万万不可!”   “五皇子大可趁此机会戴罪立功,臣觉得可行!”   ……   皇帝抬眸看向墨萧,“萧儿,你觉得如何?”   墨萧想了一下,点点头道:“儿臣觉得可以,五弟也反省了这些日子,该是痛改前非的。”   最后终是决定由墨萧带着墨亦去西齐谈和亲之事。五皇子便这样被放了出来。   苏念卿正在皇后宫里用晚膳,皇后给苏念卿夹了许多菜,“听你哥哥说,这些都是你喜欢的,多吃些,在幕后这里不用拘束。”   她身为母亲,定是日日思念着苏念卿的,不然也不会大费周章让蓝齐打听苏念卿爱吃什么菜。   苏念卿的心在这一刻便软了,这几日皇后无微不至的关怀,蓝齐也真如一位兄长一样的疼爱自己的妹妹,这些她都感受到了。   苏念卿眼中噙满泪水,脱口而出道:“母后……”   皇后的眼角同样湿润,这声“母后”她盼了许久。   就在这时苏念卿的替身宫女桃红过来禀报道:“启禀皇后,公主,陈王妃在公主府等着,说是有事相商!”   两人面面相觑,皇后蹙眉道:“她找你做什么?我看她对你并非善意,别去了吧?”   苏念卿抿唇一笑,“不碍事,我和她其实没有什么,此时找我怕是真有事相商,我去看看,母后慢用!”   苏念卿说着便起身随桃红一起回了公主府,远远便看见墨语在门外等着,苏念卿走近,“怎的不进去?”   墨语却一把拉起苏念卿往里面走去,“快,我有极重要的事要同你说!”   苏念卿便仍由她拉着,两人小跑着走进公主府。   进了房间,墨语将门关上,苏念卿却笑了,“你这是有什么事?”   墨语神色严肃地道:“二皇子和苏家军被西齐扣押了。”   苏念卿骤然抬眸,“什么?什么时候的事?”   墨语垂眸小声道:“方才收到的消息,萧哥哥和五哥都去了西齐。我在北临……有几位故人传来的消息!”   苏念卿却是信了,她所说的故人,实际上是她安插在墨萧身边的眼线,这些苏念卿早就知道的。   苏念卿紧张起来,“具体是怎么回事,你快说来我听。”   两人坐下,墨语轻声道:“他们要同北临和亲,说是让萧哥哥娶西齐的小公主,两国结盟才可以放过苏家军和二皇兄!”   苏念卿顿时想到那位西齐小公主便觉得头疼,“哼,如此威胁,北临怎会答应他们?”   “所以萧哥哥带五哥去了……”   不等墨语说完,苏念卿起身,开始收拾东西,“不行,我要自己去看看,我不放心苏家军。”   苏家军是哥哥拼死护着的,所以她也要誓死护卫苏家军,她不能将希望都放在墨萧身上,他或许会为了北临舍弃苏家军,这是皇帝的一向该有的行事作风。   墨语同样起身,“你要去哪里?”   苏念卿已走到门口,此时转过身来,“我要去见皇上,求他让我去西齐!”   墨语急忙走上去,“可是父皇不会答应的,此时南霖正与西齐开战,你去很危险。”   苏念卿摇摇头,“危险也要去,放心吧!”说完又对墨语浅浅一笑,“谢谢你!”   苏念卿一直跪在皇帝寝宫外面,皇帝不见他想来也是听到了消息。 第二百二十四章 去西齐   皇帝靠在椅子上眯着眼睛,此时已临近天黑,本来还响亮天空突然便黑下来,闪电透过窗户将屋内的黑暗扫开。   突然一个响雷将皇帝惊醒,皇帝抬眸便看到苏念卿的影子照映在窗台上。   魏公公轻声走过来端了茶递给皇帝,“陛下,公主在门外跪了许久了,这天像是要下雨了。”   皇帝再次扫视一眼外面,“她爱跪就让她跪着,此时不是北临,身为南霖公主处处想着北临的事,她忘了是谁将她抱去的。”   皇帝如此发怒,魏公公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退下。   皇帝却一直透过窗户看着外面,不多一会儿外面便下起了瓢泼大雨,想来苏念卿定然在雨中淋湿了。   魏公公打开门,苏念卿在雨中淋着雨,魏公公急忙撑伞过去,“公主,您回吧!皇上他在休息!”   苏念卿此时瑟瑟发抖,唇角青紫,脸色苍白,似乎马上就要倒下去,“父皇不见我我便不起。”   苏念卿的声音极其小,魏公公见到这副场景也被吓到了,急忙把伞留下自己淋着雨跑回去,可是刚走开伞便被风吹走了,苏念卿又一次被雨淋得浑身湿透。   魏公公跪在地上,惊慌失措地道:“陛下公主自小身子弱,快要晕倒了,您快去看看吧!”   皇帝抬眸看着外面的大雨,心下终是不忍心让她一直淋着雨,“让她进来!”   苏念卿起身险些站不稳摔倒在地,可她仍然稳住身子拖着沉重的脚步踉跄着走进去。   苏念卿带进来一大片水渍,她就那样跪在地上,身上发着抖,即使紧咬嘴唇牙齿依旧上下打架。   皇帝看着此时无比落魄的苏念卿,与那日宴会上的人判若两人。   “你很怕冷?”   苏念卿点点头,“哥哥说我出生在雪地里,所以一出生便染了寒毒,所以自小便怕冷!”   皇帝的心被苏念卿的话狠狠痛戳了一下,她确实出生在雪地里,也怪自己没有保护好她。于是皇帝看向魏公公,“去拿件袄子来,再烧些碳来!”   六月的天气屋里烧着碳也只有苏念卿才受得住吧!   “多谢父皇!”   皇帝却仔细打量起她来,半晌才道:“如此倔强,像极了你娘!你可知这一切都是谁造成的?是北临!”   苏念卿抬眸看向皇帝,“可是也是北临给了我如今的血肉之躯,他将我交给哥哥抚养,哥哥教我识字习武,对我视若珍宝,这些年我过得比不上公主,可是哥哥给我的快乐是公主比不上的。”   皇帝眉头微蹙,半眯着眼睛看向苏念卿,“可是你哥哥已经死了!”   苏念卿垂眸,“哥哥死了,可是苏家军还在啊!他生前最放不下的便是苏家军了!”   “你以为凭你的一己之力就能护得了苏家军?”   苏念卿坚定地抬眸,“护不了也要试试的。”说完便开始磕头,“求父皇让儿臣还苏家一个人情。”   皇帝开始叹气起来,“北临与南霖的争端我国不便插手……”   不等皇帝说完苏念卿便出言打断皇帝的话,“儿臣一人前去,求西齐王放过苏家军!”   皇帝未曾想到她会如此,随即起身,“你以为靠你一己之力便能救得了苏家军?简直不自量力!”   苏念卿依旧不住地磕头,“求父皇恩准!”   皇帝沉默半晌才抬起头,“也罢,你去吧!派你一队暗卫,自己小心些!”   苏念卿脸上立即喜悦起来,“好!多谢父皇!”   那如孩童般的笑只是因为她有机会替苏家军努力一回。   太子府   蓝齐因为那日饮了酒,今日脸上还有些红肿,原来他才是真的滴酒不沾。   侍卫蓝玉轻轻推门进来,“太子,今日益霖公主进了宫,在雨中跪了半天。”   蓝齐骤然抬眸,“如何?”   蓝玉拱手道:“皇上答应了她去西齐。”   蓝齐起身露出一片白皙的胸口,“父皇答应了?”   蓝玉点点头,蓝齐把玩着手上的一只玉扳指,目无聚焦地看向某处。   可是他也疼爱苏念卿,也知她怕冷,得知她在雨中跪了许久竟不曾有半分担忧。   只是那担心他的人却已如坐针毡,早早便在宫门口等着了,苏念卿出来时身上的衣衫依旧是湿的,只紧紧抓着身上那件袄子。   “阿嚏!”   苏念卿接连打了几个喷嚏,今日淋了雨,苏念卿觉得此时身上一阵一阵的寒意传来。   楚沉急忙跑过来,看了一眼她身上湿透的衣服,质问道:“你都做了什么?自己什么身子自己不知道吗?”   “我……”   苏念卿正想说什么,楚沉立即脱下他身上的衣衫披在苏念卿身上,急忙拉着她上了马车。   “天大的事回去再说。”   楚沉说着也不顾苏念卿挣扎便将她一把揽入怀中,想将自己身上的温暖尽数传给她。   “我没事……阿嚏……”   苏念卿又是一个喷嚏,此时感觉头晕得厉害!   楚沉的脸上尽显担忧,急忙拉开车帘催促道:“快些!”   马儿加快速度前去,苏念卿依旧靠在楚沉怀里,她真的累极了,此时身心俱疲,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楚沉轻轻摸着她的头,小声道:“你是为了救苏家军还是想见她一面?”   楚沉说着心口掠过一丝疼痛,她终是忘不掉他的。   到了公主府楚沉也并未吵醒她,只将她打横抱起,大步朝公主府跑去。   楚沉吩咐吓人熬了姜茶以及汤药,自己一直守在床前,眼里的柔情让人羡慕。   而这一切已传到皇后耳朵里,皇后仔细在脑海中回想起楚沉的样子,小声道:“楚公子,是个不错的,医术高明,人也英俊,只是不知此人底细。”   顾心在一旁听着,见皇后看向她,立即低下头去,小声道:“那楚公子说是太子的门客,可是依俾看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皇后看着前方小声道:“只怕是神女无心,听她哥哥说她在北临时一直深爱着那位誉王,只怕如今她也忘不了!”   顾心依旧低着头,小声道:“可是如今那誉王不在,他们多待些时日日久生情或许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皇后轻叹一声,“哎!本宫是担心她重走本宫的老路,那飞花阁的人想来是不会放过她,而且她的身份一旦公之于众只怕皇上会受不住大臣们的蛊惑,利用她。”   这才是皇后一直担心的事,当年的段清婳是飞花阁的公主,她的出现也引起了朝堂与江湖的纷争,只是后来她终是逃过了一劫。   想到此皇后抬手捂住自己的左脸,当时为了让人相信段清婳已死,自己竟不惜毁容,只为了不让人识破。 第二百二十五章 终未相逢   第二日苏念卿早早便起床,可是楚沉却在此时走进来,笑着开口道:“如何?可好些了?”   苏念卿揉了揉眼睛,似乎不信楚沉会这么早来,“你怎么在此?”   楚沉洒脱一笑,“一早便来了。”   苏念卿上下打量一下他的衣衫,他还穿着昨日的衣衫,记忆中他每天都换的,苏念卿蹙眉问道:“你昨夜没有回去?”   楚沉已走上前来,“不曾,昨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苏念卿瞥了他一眼,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道:“我有正事同你说!”   楚沉故作矫情,“我先说,我想同你去西齐!”   他明明知道苏念卿要说什么,于是抢先一步说了。   苏念卿眉头紧蹙,故作为难道:“那勉强答应你吧!”   两人在房间又说有笑,早饭后才带着人出发,刚出城便遇见蓝齐前来。   “念儿,你要走也不告诉我一声,让我如何放心得下?”   苏念卿拉开车帘,走下马车,“你身子没好,何苦跑来!”   蓝齐已走到苏念卿面前,“不放心你,你当真要去吗?”   苏念卿点点头,“不碍事的,只是去一趟西齐。”   蓝齐只好笑笑,而后一脸关切地道:“那你自己千万小心。”   苏念卿点点头两人算是告别,可苏念卿刚走,蓝齐却和蓝玉跟上前去。   墨萧和墨亦一同前去,墨亦戴罪之身也不敢再出什么幺蛾子,只静静地跟在墨萧身后。   天已暗下来,墨萧在一条河边安营扎寨,“明日过了河便是西齐了。”   邵淳在墨萧身旁似是有话要说。   墨萧坐在火堆旁,柴火噼噼啪啪炸响,像是那年王府中整个冬天都烧着炭火的样子。   避免自己胡思乱想,墨萧看向邵淳,“有话便说!”   邵淳拱手小声道:“听说南霖国也去了西齐!”   墨萧眉头微蹙,“南霖?”   此时南霖和西齐在打仗,他们怎会派人前去?且此时与他们何干?   突然墨萧眼前一亮,“苏家军!”   他怎会突然忘了,如今苏念卿是南霖国公主,可她一直关心苏家军,听闻苏家军被扣她定然要去,只是她若去,只怕苏家军再不属于北临了!   邵淳依旧低着头,“爷,王妃她真的不回了吗?”   这些时日苏念卿不在,王府何等冷清,别说王爷,就是他们这些下人都觉得不习惯!   墨萧不语,起身走回帐篷,他不想再将那些回忆过无数次的回忆拿来细细研磨,每一次都是伤。   而与此同时河对岸也驻扎着一队人马,两人隔着河,却不知对方就在对面。   第二日墨萧一早便启程,苏念卿同楚沉也在同时出发,朝着相同的方向赶去。   中午十分太阳正高高在上,六月的太阳晒得人头晕眼花。   楚沉侧耳一听,脸上立即凝重起来,“停车!”   马车骤然停下,苏念卿看向楚沉,楚沉用眼神示意她外面有危险,而正在此时却有人已飞到马车上。   苏念卿拔出剑,两人一同飞出马车,就在此时马车被砍成两半,苏念卿的神色突然紧张起来,而楚沉却将她护在身后。   那芙蓉花瓣再熟悉不过,是碧霞宫的人,他心里早就担心这一天了,所以才时时跟在苏念卿身旁。   “活捉苏念卿,其他人生死不论!”   带头的吩咐着,丝毫不曾顾及他们的少主就在跟前。   楚沉拿出折扇,那折扇背后藏着许多的毒药,“谁敢轻举妄动,我楚沉让他尝尝厉害!”   一众杀手却不停他的命令,直接朝苏念卿奔来。   墨萧经过此地时已是午后,此处除了一地血迹和那被劈坏的马车,四周一片寂静。   墨萧拉开车帘,“怎么回事?”   邵淳拱手道:“像是打斗过!”   墨萧本已放下车帘,可心下想想突然下了马车,此时总觉得心神不宁,像是有事发生一样。   就在那被砍碎的马车旁,墨萧看到一包药粉,一包再熟悉不过的药粉。   “楚沉!”   想到楚沉,墨萧顿时脸色煞白,定然是苏念卿遇袭了,墨萧立即转身,“快,四处找寻!”   于是墨萧带着人四处找寻,可是方圆十里却什么都没有!   墨萧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此时无比担心苏念卿和楚沉是否已经出了意外。   墨亦却幸灾乐祸地道:“她都那样对你了,你还忘不了她,真是的,不就是一个女人,天下间比她好的女人多得是,何苦如此想着她?”   墨萧瞥了他一眼,不理会他的话,墨亦抬眸看看天,“天都快黑了,你还要找到什么时候?你已经找遍了这么多地方,她若真出了事早就找到了,何苦在此耽搁时间?”   墨萧用剑指着他,“你少废话!”   墨亦见他一副阴冷的表情立即便住嘴,墨萧对他的讨厌之情他当然知道。   墨萧在此处耽搁了一日,直到第二日才出发,可是还未到西齐便收到消息,苏念卿已经到了。   可墨萧却在此刻放下心来。   苏念卿被拒之门外,西齐王不见南霖公主。   苏念卿和楚沉想了许多办法,最后苏念卿决定夜探西齐王宫。   夜里苏念卿蒙着面,来到西齐王宫,终于在找了许多地方之时找到了伊娜的宫殿。   伊娜整熟睡着,苏念卿突然闯入,伊娜还是十分警觉,立即便醒来了,大声道:“谁……呜……”   苏念卿急忙蒙住她的嘴巴,并拉开脸上的蒙面布,“别说话,是我!”   她曾与那小公主见过一次,此时希望从她这里入手能有所突破。   伊娜睁大眼睛看向苏念卿,苏念卿小声道:“我无恶意的,你别出声!”   苏念卿放开伊娜,伊娜立即问道:“你是谁?你要做什么?”   苏念卿看向伊娜,“你不记得我了?我们见过的,誉王身边,还记得吗?”   伊娜顿时想起来,于是不高兴地道:“是你?你来做什么?”   苏念卿见她并未大喊大叫这才放下心来,说起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说得半真半假。   “我是南霖国的公主,可是一出生便被北临抱走了,是由哥哥一手带大的。可是哥哥死了,如今他日日牵挂的苏家军落在西齐手上,希望得到小公主的引见,能够见见西齐王,让他不要为难苏家军,其他的自己也无能为力!”   小公主伊娜听了苏念卿的遭遇心下难过起来,“你当真是这样过来的吗?一出生就没有见过你的父王母后?”   苏念卿点点头,“请小公主帮忙,此生定万分感谢!”   伊娜皱起眉头,大大的眼眸里似是发着光,“你真可怜,不过我要想想怎样帮你!”   苏念卿听到伊娜说完帮她,心下立即高兴起来。 第二百二十六章 西山   伊娜进了西齐王的帐篷,西齐王还在擦拭着新的弓箭,准备着明日的狩猎计划!   伊娜立即跑上前去,“父王,明日可否带我去?我都许久没有去过了。”   西齐王放下手中的弓箭,看向伊娜,“明日誉王就要来了,我不是吩咐过你让你好好学规矩的吗?你这样莽撞的性子,那誉王怎会喜欢?”   伊娜嘟起嘴巴,“才不会!”   西齐王宠溺地摸摸她的头,“北临的女子可都是温婉贤淑的,谁会像你一样,明日本王与誉王约好在猎场狩猎,你不能去!”   伊娜不断摇着西齐王的手臂,“父王您就带我去吧!我一定不捣乱,可好?”   “不行!”   伊娜一阵软磨硬泡,可西齐王依旧坚持不带她,她去和亲代表的不是她自己,而是整个西齐,若西齐与北临合谋,那南霖便不足为惧。   最后伊娜生气了,转身离开,“既如此,我便自己去!”   伊娜一向被西齐王惯着,使起小性子来,谁也拿她没办法。   第二日西山狩猎,是与墨萧信中所约好的的,实际上于西齐王而言,只是想借此机会与墨萧谈合作的事,至于和亲,是小公主自己选的。   第二日伊娜带着苏念卿偷偷来了西山,西山是西齐王室狩猎的地方,平日里是坚决不让其他人去的,所以里面动物极多,也异常危险!   苏念卿和伊娜一前一后跟着,两人身上都背着箭,其实骑射苏延泽都教过她,只是不精。   “伊娜,誉王今日也会来?”   伊娜回过头一脸天真地看向苏念卿,“当然了,答应帮你便是想乘机见见誉王。”   苏念卿顿时低下头去,许久不曾再见到他了,如今在此处见他他却不知该如何面对他,毕竟如今他是北临誉王,而自己是南霖公主。   可是心里那种渴望却像小鹿在乱撞,虽是克制了又克制的想念,即便是藏在心底,也终是无法封存!   西山树林密布,四处还有猛兽抓过的痕迹,伊娜说,此处有虎!   她们需得翻过这座山才能到达西齐王狩猎的地方,因为大路不能走,西齐王派来许多官兵驻守着,就是为了防止伊娜前去。   山路越来越难走,苏念卿的脚都磨起了泡,连同手上和脸上都被树枝刮伤!   墨萧和邵淳正往此处赶来,两人因为在路上耽搁了,此时已快到午时还未到西山。   “爷,西齐王怕是已经在西山等候多时了!”   墨萧抬眸看了一眼一望无际的群山,又看看正高悬着的太阳,开口道:“我们快马加鞭怕是也得太阳落山!”   正在这时一位打柴的农夫经过,墨亦急忙抓住他问道:“此去西山还有多远?”   农夫抬手指了一下前面的山,“翻过这座山便是了,只是山上豺狼众多,且路极不好走,几位还是走大路的好!”   墨萧眉头微蹙,看了一眼前面的山,坚定地开口,“走,如今再无他法了!”   墨亦却是极不情愿,“我不走,我们是去谈合作的,不是去送死的。”   墨萧抬眸瞥了他一眼,眼神里的冷意让人不寒而栗。   “你若不去,你便自己回经去!”   墨亦却再也不敢多说什么,因着那潮湿又阴暗的地方他再也不想呆了。   苏念卿和伊娜也在上山的路上,山上石头众多,路又极其难走,稍不注意就会摔下山崖。   “嗷……”   一声长长的叫声,吓得苏念卿和伊娜一个激灵,伊娜急忙回头对苏念卿道:“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苏念卿点点头,心口立即噗噗直跳。   又传来两声,“唰唰”的声音,两人立即拉满弓。   果然不多一会树林中出现了一只黄花色的东西来,苏念卿立即将伊娜拉到自己身后,这是一只虎!   老虎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苏念卿,苏念卿拉满弓,将箭正正地对准老虎的眼睛。   可是老虎紧盯着苏念卿的箭,却丝毫不委屈,紧盯着两位送到口边的午餐。   苏念卿拉弓,箭朝老虎射去,老虎往苏念卿一扑,箭落了空,苏念卿急忙再次拉弓开始搭箭,嘴里大声喊道,“快跑,往树上躲。”   伊娜转身往一棵树上爬上去,苏念卿拉弓,顿时三箭齐发,其中两支箭都落了空只有一只射在了老虎的前腿上。   可是老虎被他们40被他们惹毛了,再次朝苏念卿扑来,锋利的牙齿在苏念卿的眼里越来越大。   苏念卿拔出剑整个人从老虎的肚子下面划过去,虎口近在咫尺。   老虎身上被苏念卿的箭划伤,老虎似乎气极了,狠狠地咬了一口一旁的小树,小树便倒在地上。   苏念卿知道躲不过了,于是咬咬牙,双手拿稳了箭,直接朝老虎飞去,老虎再次张开锋利的牙齿朝苏念卿咬,好在苏念卿的轻功极好,多次在虎口脱险,只是肩上被老虎的爪子抓伤。   “我快坚持不住了。”   伊娜爬到树上,双手紧紧抱着树枝,心下害怕,伊娜急得满头大汗,只要苏念卿一死,自己便会落入虎口,他们两人都不够这老虎塞牙。   苏念卿此时眼圈通红,因着肩膀受伤的缘故,拿着剑的手开始颤抖起来。   可是事到如今她也不能再退缩,只得拿起剑朝老虎再次飞去。   此时开始后悔,早上偷偷出门没有带楚沉,因为楚沉去打听苏家军的下落了。   “啊……”   墨萧耳朵里传来一声大叫,他的心突然揪在一起,这声音太像了。   可是自己立即又摇摇头,她怎会在这荒山野岭?   可墨萧终是回过头问道:“你们可有听到什么声音?”   邵淳和墨亦都摇头表示并没有听见,可是墨萧终是不放心,大步朝前跑去,刚走两步便看到老虎留在地上的脚印。   苏念卿看到了老虎的牙齿,还有老虎的喉咙,也不知从那里吃下去过了多少人。   可是想象中的疼痛并未传来,只听见一声剑响,苏念卿再睁开眼时,老虎便已受伤退后。   墨萧看到的便是头发凌乱,身上四处都是伤口的苏念卿,尤其是肩上那一处伤,触目惊心。   两人未说一句话,老虎便再次朝两人扑来,两人又一次并肩作战,老虎终是倒在了地上。   有些人你想过无数次的重逢,可是从缝总是在不经意间,在你从未想到过的某一时,某一处。   终是苏念卿先打破了沉沉寂,“是你!一个人跑到这里来,楚沉怎的不跟来?”   他知道的,以他对楚沉的了解,定是苏念卿在哪里,他便在哪里,只是此时并未见楚沉。 第二百二十七章 再遇他   即便是心里无比的激动,可苏念卿总是装作波澜不惊小声道:“他有他的事情要做,今日多谢誉王!”   墨萧心里便有片刻的愣神,此前她一直唤自己誉王,他都不觉得有什么,后来他便只呼自己墨萧,只是有一日,她称他夫君,为此他还高兴了好些日子。可今日她再叫他誉王时,便觉得无比的生疏,心下觉得很痛。   墨萧转身,“不必谢,也不知救的是你。”   可是话一出口自己便开始问自己,若知道虎口之下的人是她难道他会不救她吗?   苏念卿本想再说什么,可终是未曾开口。   只是那一旁站着的人却早已跑到墨萧面前,想到父王曾说北临男子喜欢娇柔的女子,所以此时便故作矜持,小步走向墨萧,还学着北临人的礼仪向墨萧行了一礼,“伊娜见过誉王!”   墨萧抬眸这才看到伊娜,只轻轻应了一声,“小公主也在!”   墨萧想到面前的女子想要与他成婚,他便觉得头疼,幸好墨亦来了,不过,即便墨亦不来他也不会与她成亲。   伊娜抬眸,大大的眼睛里满满都是光,那种情窦初开的光,见到墨萧她便觉得充满喜悦。   可是墨萧的眼神很快便从伊娜身上移开,看向苏念卿,“你有几成把握能救回苏家军?”   苏念卿抿唇一笑,“即便没有把握,也要是试一试的,若凡事都有了十成的把握,那世上便再无冒险一说了。”   墨萧不屑地笑笑,她还是她,爱逞能爱把一切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   墨萧只小声道:“如今我是北临誉王,你是南霖公主,我们各为其主。既然都是为着一事而来,那只能凭自己的本事了。”   苏念卿点点头,“各凭本事不假,可是我绝对不会容许苏家军再回北临。”   “好啊!”   此时伊娜觉得自己像是插不进来话一般,只在一旁看着两人聊天。   “二位,先走吧,我父王已经早就到了!”   此时两人才同时看向伊娜,而邵淳和墨亦也来了。   两人见到苏念卿时,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邵淳正要开口叫王妃,苏念卿却打断他道:“我是南霖国益霖公主,邵将军!”   邵淳终是将话咽下,伊娜走到墨萧身边小声道:“快走吧!”   几人这才一同出发前去西山。   当西齐王见到两人同时出现时,有惊讶,又走着好奇,两人怎会一起?   “誉王此次前来西齐表示欢迎,来这边坐!”   墨萧只是笑笑,扫视一眼苏念卿便走到一旁坐下。   西齐王却看也不看苏念卿,“早就听闻誉王武艺高强,今日终是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苏念卿站在一旁,此前西齐王见过她一次,只是并不知她就是誉王妃。   墨萧脸上带着笑意,“大王谬赞了。”   两人一直闲聊着,苏念卿终是厚着脸皮走到西齐王身边小声道:“大王,听闻大王喜欢喝茶,我从南霖带来了南方的花茶,请大王笑纳!”   西齐抬眸看了一眼苏念卿,立即回过头来,“南霖国的茶西齐品不起。”   语气中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墨萧扫视一眼苏念卿,嘴角带着笑意,“既如此,本王也想试试南方上好的花茶,不知可否请公主亲自为我们斟茶一杯?”   苏念卿知道墨萧便是故意为难,可还是走上前来,“能为大王和誉王效劳,荣幸之至!”   苏念卿倒了两杯茶递给两人,墨萧轻轻尝了一小口,立即放下茶杯,“凉了!”   苏念卿又重新倒了两杯,墨萧依旧放下茶杯,“烫了!”   说完看向西齐王,“这南霖国公主竟不会倒茶,南霖国也不过如此!”   苏念卿瞥了她一眼,继续倒茶,可墨萧依旧挑毛病,不是茶叶多了就是少了,西齐王见墨萧如此刁难苏念卿,心情大悦!   苏念卿由于紧张,脸上通红,不停倒水泡茶,滤茶。   苏念卿正在倒茶,茶壶的盖子突然掉下,水洒了苏念卿一手。   “嘶!”   苏念卿的手传来火辣辣的疼。   墨萧立即拉过苏念卿的手,放到一旁的凉水中,脸上的焦急丝毫没有掩饰。   苏念卿的手立即红肿起来,墨萧一直拉着她的手,还不时用左手扇风,想要减轻她的痛苦。   “来人,快传巫师来!”   可是楚沉却从外面小跑进来,拉起苏念卿的手便往外跑。   墨萧呆愣在原地,原来她的生活真的不需要自己了,他的存在只会给他带来痛苦,而楚沉却不一样,他像守护神一样时刻守护在苏念卿的身边。   楚沉将苏念卿的手包得像粽子一样,脸上阴沉一片,“墨萧,他如此为难你,你便让他如此为难了是不是?你手上明明有他的把柄,你为何苦苦跑去求那西齐王?你明明知道……”   楚沉换位吃完苏念卿却出言打断,“我自己有我自己的办法,苏夏军是我一定要救的。”说完再次抬眸岔开话题,“对了,你打听到没有?”   楚沉摇摇头,见她浑身都是伤自己后悔没跟在她身边了,于是小声道:“答应我,以后不准再一个人了!”   语气温柔至极,眼神里也满是关怀!   苏念卿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来,“好!”   楚沉抬眸便瞥见苏念卿身后那熟悉的身影,于是故意将苏念卿揽进怀里,“凡事有我!”   墨萧转身离开,本来他送来烫伤药的,可是再好的烫伤药也比不上一个楚沉吧!   第二日西齐王宴请墨萧,苏念卿也去了!   宴席上西齐王对苏念卿依旧冷眼相看,墨萧却主动提起了此次前来的目的。   “大王有心与北临永结秦晋之好,愿意让小公主远去北临,北临深感欣慰,可是墨萧早已娶亲,北临向来重礼数,万不能委屈小公主,所以大王的美意,墨萧实在是无法承受,还请大王见谅,和亲一事我们北临绝无推脱!”   西齐王眉头紧蹙,“誉王娶亲了?”   墨萧点点头,“两年前早已娶亲。”   “是哪家女子?”   墨萧未想到西齐王会一问到底,于是道:“王妃是将军府小姐,也算是忠义之家,婚事是父皇亲自下旨。”   墨萧说着还偷瞟了几眼苏念卿,苏念卿同样看着他。   而这时伊娜却跑过来,“娶了王妃又如何?休了便是,她是将军府小姐又如何?难不成我堂堂西齐小公主还比不上她吗?”   墨萧看向伊娜,“承蒙小公主厚爱,王妃没有犯错是不能休妻的,否则我便成了不忠不孝不义之人!”   小公主轻哼一声:“哼!什么破规矩!”   装了这两日她实在是装不下去了!什么贤淑女子,她通通学不会! 第二百二十八章 蓝齐来了   墨萧抿唇一笑,“小公主有所不知,在北临,男子是不能随意休妻的。”   西齐王的脸色开始阴沉下来,厉声道:“伊娜,成何体统,回去!”   被墨萧当众拒婚,脸上本就挂不住,此时伊娜又这样跑来,更加觉得丢了脸。   过了半晌西齐王才微微露出笑意来,“那依誉王的意思来看,此事当如何?”   墨萧抬眸看向西齐王,又回过头看向墨亦,“这是小王的五弟,如今尚未婚配,小王愚见,他与小公主年龄相仿,不如……”   墨萧说到此便故意停下来,他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了了!   西齐王抬眸看向墨亦,又再次回过头来,“此事容本王考虑一二,明日再与誉王商议可好?”   西齐王本意只是想要与北临结盟,对于他来说,小公主不管是嫁给北临的哪位王子都是一样的,可是小公主却不这样想。   墨萧从到西齐开始,态度一直都不曾强硬过,可是此次西齐是故意扣押了二皇子和苏家军。他们的态度若不强硬些,西齐便觉得他们是好捏的软柿子。   此事墨萧起身看向西齐王,“大王无故扣押我北临皇子,可是觉得我北临不敢与西齐为敌?还是觉得北临少了二皇子少了苏家军便无以为战了?”   墨萧的脸色开始阴沉下来,怒气开始在脸上蔓延开来。   西齐王见墨萧怒了,立即陪笑道:“誉王误会了。西齐只是请了二皇子来做客的,并无他意。”   墨萧冷哼一声,“哼,做客!我二哥如今人在何处都不知道,这便是西齐的待客之道吗?”   周围的空气开始凝固下来,西齐王的脸色也开始阴沉下来,两方眼看僵持不下,苏念卿却急忙过来解围,“誉王有话好好说,西齐王若真有心与北临为敌,自然也不会刻意等誉王来谈和,想来是小公主喜欢誉王得紧,西齐王没办法才出此下策吧!”   西齐王一听立即应和道:“是,都怪我把伊娜惯坏了,誉王误会了,咱们再商量!”   西齐王如今与南霖已撕破脸,若再与北临闹僵,那自己如何立足?所以即便是心下不悦,也不好当众发作!   苏念卿一席话让西齐王刮目相看,此事才算正眼看她一眼,“益霖公主此次前来有何贵干?”   苏念卿立即笑起来,“还一个这辈子也还不完的情!”   西齐王一脸疑惑,公主此言是何意?   苏念卿脸上依旧挂着好看的笑,梨涡浅浅,甚是好看,“从小便与父母走散,承蒙上天垂怜,遇到苏家,苏家待我如掌上明珠,这份情自然是该还的。”   西齐王这才明白,于是轻叹一声道:“原来也是为着苏家军来的。”   苏念卿拱手,“请大王体恤,让我还得比人情,苏念卿定当铭记于心!”   西齐王别过脸去,“公主若是北临人士,本王念在公主有情有义上,或许会成人之美,可是公主是南霖国的人,实在难为本王了!”   苏念卿见西齐王态度坚决,知道此事希望渺茫。   当时的事她再清楚不过,襄王一事乃是墨萧所为,可是即便如此她也不曾将事情的原委说出来。   即便是她知道不久之后北临和南霖国会有一场大战,前世便是如此。   想到此苏念卿急忙抬眸看向墨萧,前世二皇子带兵攻打南霖,便是染上瘟疫而亡,北临伤亡惨重,几乎全军覆没。   可是此时外面却来了一个几人都无比熟悉之人,正是蓝齐!   蓝齐走上前来,“西齐王许久不见!”   对这位不请自来的人,西齐王脸上立即阴沉下来,“你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西齐庙小,容不得太子这尊大佛!”   西齐王说着便大声道:“来人,送客!”   蓝齐邪魅一笑,“大王莫急,本太子今日来是特意给大王赔罪的,此前一直冤枉了大王!”   西齐王瞥向他,“有话快说,别卖关子!”   苏念卿心下觉得不好,她并不知道蓝齐来了,方才便觉得心神不宁,此时急忙走到蓝齐面前,笑道:“你怎么来了?”   这声哥哥终是没有叫出口,因为除了苏延泽以外的人她从未叫过哥哥,墨容她也只唤他三哥哥!   蓝齐看向苏念卿,“你有所不知,我的这位妹夫可是了不起的人物,尤其嫁祸的本事可大了!”   苏念卿一听便觉得蓝齐似乎是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于是急忙拉着蓝齐的手,“走,我有话同你说!”   蓝齐拉开苏念卿的手,看向西齐王,“本太子被奸人蒙蔽,今日才知杀我南霖襄王的凶手并不是西齐小王子,而是另有其人!”   此话一出墨萧脸色一变,心下一惊。自知大事不好,急忙道:“太子少在这里胡说八道,大王都说了这里不欢迎你,太子请回!”   蓝齐再次大笑起来,看向墨萧,“誉王依礼该唤本太子一声哥!可是今日如此无礼,北临以礼服人,看来是徒有虚名!”   西齐王听到两人的对话惊讶不已,可终是不曾问,因为他在意的是蓝齐要说的话。   墨萧却不理会他的话,“哼,苏延泽才是本王的大哥,其他人本王不承认!”   西齐王立即大声道:“二位少说两句,出了西齐你们要如何我都管不着,可是如今这里是西齐,请二位给西齐一些面子!”   蓝齐这才转身看着西齐王道:“大王有所不知,杀害我南霖襄王的人正是北临的这位誉王!”说完看向墨萧,“誉王何等权谋,杀害襄王又嫁祸给西齐,誉王居心何在?”   西齐王睁大眼睛看向墨萧,“当真如此吗?”   墨萧轻哼一声,“胡说,无凭无据,空口无凭的话大王也要信吗?”   “哈哈哈哈,自然是有证据的,誉王要证据是吗?”蓝齐说完对着门外大声道:“把人带进来!”   众人看着门外,进来的人却让苏念卿心里“咯噔”一下。   因为进来的人正是刘妈妈!   墨萧同样大吃一惊,因为当日刘妈妈看到了邵淳杀人,且后来是他让刘妈妈的儿子告诉刘妈妈该怎么说的。   刘妈妈低着头不敢说话。   蓝齐看向西齐王道:“大王该是认识这个人的!”   西齐王没好气地道:“当然!”   当日就是这个人指认自己的儿子杀人,他怎会不知?   蓝齐看向刘妈妈,“妈妈慢说,当日你可是看到了有人杀人?” 第二百二十九章 保护想要保护的   刘妈妈脸色苍白,身上哆嗦得厉害,可是想到自己的儿子还在他手里,立即抬眸看向看蓝齐,“知道,当然知道,那晚我刚替姑娘们梳完头发出来,便看到有人行凶!”   蓝齐看向刘妈妈,微笑着问道:“你看看,那人可在此处?”   刘妈妈这才抬起头打量一下在场的所有人,立即又摇摇头,“不曾看见!”   蓝齐却不慌不忙地道:“那你可是看见了有谁出现在凶案现场?”   刘妈妈抬手指着墨萧,眼睛却不敢看墨萧,“就是他,是他的手下让人杀了人!”   墨萧厉声道:“胡说,一派胡言,疯婆子的话你们也信?”   蓝齐再次大笑起来,“这个你可是认得?”   蓝齐手里拿着一把匕首,那匕首正是皇帝赐给墨萧的,上面还刻着一个“萧”字!   墨萧立即睁大眼睛,那日过后那把匕首便丢了,可是怎会在他手上?   刘妈妈低着头,“那日看见杀人了便立即跑回去,可是回家才发现提篮还没拿,于是又回去找提篮,就在杀人的地方捡到了这把匕首,本想拿去卖,可是又害怕与这命案沾上关系,所以便留下了。”   墨萧脸色铁青,此时是百口莫辩。板上钉钉的事,他无法再为自己开脱。   西齐王看向墨萧,“誉王还有什么话可说吗?”   墨萧转身往外走,“无话可说!”   走时还看了一眼苏念卿。   夜里苏念卿刚躺下便看见外面一个黑影过来,于是急忙起身,可是那黑影已经来到了自己面前。   “别出声,是我!”   即便声音很轻,可苏念卿知道他是墨萧,只是因为对他再熟悉不过。   墨萧走到苏念卿面前站定,依旧是那墨色袍服,将他的身子修饰得完美无瑕。   墨萧开门见山地直接道:“我有一事相求,如今北临与西齐怕是要彻底闹僵,所以求你救救二哥!”   墨萧的脸色依旧阴沉,苏念卿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定然还在怪自己。   今日的事苏念卿从未料到,此时觉得似乎是自己出卖了墨萧,心下开始自责,于是轻声道:“从未想过要出卖你,今日他来我也不知!”   苏念卿自己都不知道她在解释。   墨萧抬眸,眼神里闪过一丝温柔,“我知道!”   她若真想出卖自己也不用费尽心思来到西齐,大可以将此事告诉南霖国皇帝,可是她并没有这样做,而且自己还辛辛苦苦跑到西山去,险些入了虎口。   墨萧说着突然想起她身上的伤于是道:“伤口如何了?”   苏念卿笑起来,“你说的是哪一处?”   自己肩上有伤,手上也有烫伤,墨萧这一问自己都不知他说的是哪一处。   墨萧顿时又自责起来,若不是他故意刁难她,她也不会被水烫到。   墨萧轻轻启唇,“肩上和手上都有!”   苏念卿抬手,手背上依旧红肿,甚至有好几处还破了皮,此时尚未结痂!   墨萧控制不住自己,伸手拉起苏念卿的手,仔细看着她的手,“明日我给你找一些上好的药来!”   而此时门外又出来一个黑影,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酒气。   楚沉摇摇摆摆的进来,进来便开始脱衣,丝毫不顾及墨萧还在这里。   墨萧回头厉声道:“你要做什么?”   楚沉这才抬眸打量一下墨萧,故作惊讶道:“你怎么在这里?出去,时间不早了!”   楚沉依旧将衣服挂在一旁的衣杆上,墨萧的火气终是忍不住,大声道:“你今晚要睡在这里吗?”   楚沉抬眸,“你以为呢?还不止今晚!”   苏念卿终是怒了,他说的这是什么鬼话,什么叫不止今晚?于是大声道:“走,全都走!”   顿时安静了下来,正要打架的两人也在此刻一言未发!   两人终是走了出去,苏念卿却是整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第二日西齐王便放了二皇子墨启和苏家军。   罗威走到苏念卿面前,堂堂七尺男儿此时却泪眼婆娑,“小姐,听说你是南霖国公主,当真吗?”   苏念卿看向他,“不管是谁,我都是苏念卿,你们永远都是我的家人!”   罗威哭了,他不是苏家的人,也不信苏,可是这兄妹俩却从来都不把他当外人,此前苏延泽严厉,他若犯错,定然免不了责罚,可是苏念卿总是给她送好吃的,对她就像家人一样。   “小姐,您去哪里,罗威就去哪里,苏家军永远都听小姐的!”   苏念卿的心情却突然沉重起来,她担心的这天总算是来到了。   苏念卿长叹一声,“罗威,事到如今苏家军回北临只会遭到排挤,可是我若带你们去南霖,你们可否安心做一支闲散军队?”   罗威抬眸,诧异地开口,“小姐,为何?”   苏念卿再次叹了一口气,胸口不断起伏几次,许久才道:“因着北临的每一寸土地都是哥哥要护的,每一个人也都是哥哥的亲人,我怎会忍心看着他的部下去攻打他要护的东西?”   罗威这才明白苏念卿的话,他竟忘了苏延泽的初衷并不是想要得到多大的功勋,只是想要护北临的疆土和百姓!   罗威也沉默了,不知此事会如何,当一支闲散军队,与回家种田又有何区别?   最终苏家军还是去了南霖,二皇子墨启站在苏念卿跟前来,“依理你该唤我一声二哥的,可是如今你与四弟闹到如此境地……”   苏念卿大方地开口,“二哥,即便我与他这般,终究未曾和离,礼数是不能乱的,这些时日苏家军承蒙二哥照料,苏念卿在此谢过!”   苏念卿说着便要跪下,墨启急忙拉起她,“怎敢受公主如此大礼!”   苏念卿在此抬眸看着墨启,终是开口道:“其实战场上的事千变万化,战争越少越好,二皇子不如也同三哥哥做个闲王!”   前世听闻墨启死了她来觉得有些伤感,这位二皇子是个不错的人,所以今世她不想让他参与那场战争!   墨启不明所以,可还是答道:“守卫自己要守护的便是一种幸运,所以多谢公主!”   苏念卿却也不再强求。她已提醒到此,也无能为力。   苏念卿和蓝齐一起回去,苏念卿是不愿的,可是蓝齐次次拿苏家军说事。   三日后苏念卿终是开口道:“今日的事为何不同我商量,你们这是将我置于何地?”   蓝齐不悦起来,“难道是我做错了吗?我不过是想保护我自己想要保护的。” 第二百三十章 两国开战   苏念卿抬眸,“你想保护的是什么?南霖国土还是太子之位?”   蓝齐心思缜密,做事严谨,攻于心计,在北临时发生在她与墨萧身上的一次又一次的误会都因他为了逼她回去。   这些墨语告诉过她,她自己也知道,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能和墨语成为朋友。   蓝齐回过头来看向苏念卿,“齐家治国平天下!这便是男儿该有的志向。”   苏念卿却也不再和他争论,蓝齐却是她嫡亲的哥哥,可是与她而言,她的哥哥只有苏延泽,所以她又何必为了他而生气?毕竟世上只有一个苏延泽。   苏念卿与墨萧就此一南一北各自离去,两人虽未和离,却也同和离不再有任何区别。   刚到雍城两日便传来消息,北临与南霖开战了,苏念卿正在软榻上看着话本,那些早已熟记于心的故事她却看得津津有味,只因这些无聊的日子太难打发。   苏念卿合上书,闭上眼睛,此事她早就知道了,前世便也是如此,两国大战是二十年前便注定好的,谁也无法更改。   桃红见苏念卿在发愣,于是轻声唤道:“公主!”   苏念卿这才回过神来,“你去找陈王妃来!”   墨语是北临的人,苏念卿觉得自己关心的,也该是她同样关心的。   可桃红刚要出去墨语便来了。   墨语大步朝苏念卿走来,面色苍白,似乎很急。   “你可知道他们打起来了?”   苏念卿点点头,“怎会不知!”   墨语走到苏念卿面前,一把拉起她,“你一点都不关心吗?”   苏念卿抬眸看向墨语,声音带着颤抖,“我怎会不关心,那是哥哥一心想要守护的疆土啊!”   她怎会不关心?可是她能有什么办法呢?那些大事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是必须要经历的。   苏念卿带着哭腔,即便眼泪在眼里打转,可她终是将眼泪忍了回去。   墨语沉默了,半晌才道:“即便父皇视我为棋子,我的存在都是为了掩盖你的存在。可是他对我也是真的疼爱,所以北临终是我的家。”   苏念卿没想到墨语能有这样的想法,此时开始同情起她来,想想她对自己做的那些事都是她为了抓住墨萧,自己竟已不怪她了。   两人坐下来,虽然心都揪到一起,可依旧在互相安慰着。   而此时宫里却来了人,宣苏念卿进宫!苏念卿与墨语对视一眼,心下觉得不好,像是有大事发生。   “你自己小心些!”   墨语看着苏念卿离去的背影想到陈王说的话,可她终是没有对苏念卿明说。   之前陈王说蓝齐对苏念卿的所有疼爱都不是因着苏念卿是他嫡亲的妹妹,以蓝齐的性子,他不会被这些所谓亲情所牵绊。   墨语却是信的,因着她对蓝齐也比较了解,如今苏念卿突然进宫,定是因着两国战事才去的。   此时已是黄昏时候,宫门口苏念卿的影子被拉得老长,曾经她无数次同墨萧进宫也是这副场景。而如今却只是一个人了,不管去哪里都是她自己,身旁没有哥哥,也没有墨萧。   苏念卿进宫后却发现一众大臣也在宫里,像是有极重要的事情要商议,可是她来做什么?苏念卿心里的不安开始蔓延,双手紧紧握着!   “参见父皇!”   苏念卿跪在地上恭敬地行了礼。   皇帝有些疲惫的声音响起,“起来吧!”   苏念卿起身扫视一下周围再次颔首道:“父皇找我来,有什么事?”   皇帝抬眸看向苏念卿,“北临誉王杀害你大哥襄王,此事你可知道?”   苏念卿点点头,“在西齐知道了!”   “那你就不想为你的大哥报仇吗?”   皇帝目光如炬,苏念卿低下头,这位大哥她也不过是在宴会时见过一次,虽有着血缘关系,可墨萧是她的夫君。   皇帝见苏念卿不语,又道:“你虽曾是他的王妃,可毕竟是此前的事情,如今你们已桥归桥路归路,该放下的便放下吧!”   苏念卿抬眸,深深看了一眼皇帝,“父皇,我一女子如何为大哥报仇?”   皇帝笑着看向苏念卿,“如今与北临战事紧急,北临不容小觑,尤其是那位誉王,所以今日父皇找你来是想同你商量,你带来的苏家军可否重新编入军籍……”   皇帝还未说完苏念卿骤然出言打断皇帝的话,“父皇,北临是曾经苏家军曾经誓死要保护的疆土,如今你让他们对故土开战吗?”   苏念卿眼睛通红,她的语气似乎是在质问皇帝。   皇帝想到苏念卿不会同意,可她以为如今苏念卿来了南霖就该以南霖为自己的家。   “益霖公主,这里现在是南霖国,你不该事事想着北临,即便你不愿为你哥哥报仇,也该以大局为重。”   皇帝的语气比此前严厉了几分。   众位大臣也开始劝说苏念卿:   “请公主三思啊,如今我军同北临不过交战一日,北临军队实力不容小觑,若他们攻破金沙关,后果不堪设想啊!”   “公主,请以大局为重,不要被儿女私情所牵袢!”   ……   苏念卿回过头来看着众位大臣,冷笑道:“众位说得甚是有理,国之有难却该以大局为重,可是你们在做什么?为何自己不上战场反而在此为难一个弱女子?”   苏念卿毫不给人留面子,一句话得罪了所有人。   丞相指着苏念卿道:“你……你简直不可理喻,大难当前不知轻重,是南霖国的人就该为国效力,身先士卒,死而后已!”   苏念卿再次轻笑一声,“丞相的公子也是二十出头吧,那日在御花园有幸见过一次,不知他可否能上战场?”   那日被她手打骨折的褚公子便是丞相的儿子。   丞相被苏念卿说中,面红耳赤,嘴角颤抖却一个字都未曾说出来。   皇帝也终是怒了,厉声道:“简直是胡说八道,不为哥哥报仇也就罢了,可是我南霖国不养闲人,你带来苏家军,却不为我所用,还在这里巧言善变,我看是我太纵容你了。”   苏念卿回过头看向皇帝,“所以父皇,你让我带回苏家军只是为了利用他们吗?那我呢?”   苏念卿一直觉得颇为感动的是因着他在北临国,所以南霖国才一直未与开战,只因着她在北临手上!   皇帝震怒,将苏念卿数落了一顿,最后不欢而散。   苏念卿从皇宫走出来时是哭着出来的,每个人都在逼她,所有人都在逼她。她不过是想要守护苏延泽仅剩下的苏家军而已,怎会这么难? 第二百三十一章 墨萧去了燕阳关   这时楚沉却走上前来,笑着开口:“哟,我的小野猫谁惹你了?”   苏念卿的眼泪在这一刻如断线的珠子一样,再也忍不住,哥哥不在了,三哥哥如今也不知如何了,如今真正带她好的唯有墨萧和楚沉。   楚沉将苏念卿揽入怀中,“想哭便哭吧!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天下之大,哪里还没有你的容身之处,大不了我们带着他们战山为王,我也当个山大王,到时我是大当家,你是二当家,凭着我俩这姿色,要什么压寨夫人没有?”   说完又看向苏念卿,恍然大悟道:“对了,你是压寨相公!”   苏念卿终是被她逗笑了,轻轻捶了一下楚沉,“就你胡说,你若当了山大王,压寨夫人都不用抢的,肯定自己排着队送上门来!”   楚沉的心情终是放松下来,“可是我也只要你!”   苏念卿瞥了他一眼,自顾自地走上前去,不再理会她!   第二日一早蓝齐便来了,苏念卿刚起桃红便来传话,说是太子等了多时。   苏念卿去的时候却早早便闻到一股饭菜的香味,蓝齐一袭红衣背对着自己。   蓝齐这才回过头来,看见苏念卿急忙起身迎上来,“那日是哥不对,今日哥给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我,这些都是我让人照着北临的菜式做的,也不知你是否喜欢。”   苏念卿看了一眼桌上的菜,紫菜馒头,瘦肉粥等都是自己喜欢吃的,心下颇为感动。   看向蓝齐的眼神也变了,除了父母,他便是自己最亲的人!   蓝齐递给苏念卿筷子,“来,念儿,快吃!”   苏念卿有一瞬间的错觉,似乎回到了并州时,自己睡到很晚才起,哥哥也是那样递给自己筷子,温柔地唤她,“念儿,快吃吧!”   苏念卿的眼泪又在眼里打转,抬眸看向蓝齐,轻轻启唇:“哥!”   这声哥终是叫出口了。   蓝齐的手却停在了半空,心下立即紧张起来,因着这声“哥”他觉得自己似乎有些残忍。   可是每到这个时候他总是能快速地说服自己。   蓝齐笑着道:“快吃吧!一会儿都凉了!”   苏念卿吃了两口,蓝齐却郑重其事地开口,“念儿,昨日你入宫的事我也知道了,你可知父皇的意思?”   苏念卿抬眸,“你是什么意思?”   蓝齐嘴角微微上扬,认真地看向苏念卿,“念儿,若是父皇执意容不下苏家军,你当如何?”   苏念卿放下筷子,“我能如何,不过是带着苏家军浪迹天涯,南霖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处,那边行走江湖劫富济贫。”   蓝齐笑着拍了一下苏念卿的后脑勺,“小孩子气,你还是太年轻了,不懂得世间的人情世故,我是你的哥哥,我怎会让你落落到如此境地?”   苏念卿心下又感到隐隐的不安,立即再次抬眸看向蓝齐,“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蓝齐依旧是那一副让人猜不透的表情,“哥只是不忍心让你为此事神伤罢了,我倒有一个好办法,不如你把苏家军编到我的麾下,如此一来既不让他们上阵厮杀,父皇也不会以为养了他们一群闲人!”   苏念卿这才知道蓝齐来的目的,难怪他一早便在此等候,也难怪他费尽心思做这一切,原来他是有目的的。   苏念卿眼神里都是怒火,她最厌恶的便是以感情之名,做着这般苟且之事。   “太子好深的城府,忙活一上午竟是为了我的苏家军,那我想说的是你打错算盘了!”   蓝齐见苏念卿怒了,眉头紧蹙,“念儿,你误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苏念卿大声道:“别叫我念儿,这名字是哥哥起的,你不配这样叫我!”说完指着大门口道:“你走,我不想见到你!”   蓝齐起身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苏念卿轰了出来,身后传来一阵碗筷打碎的声音。   苏念卿一脸憔悴地看着门外,什么话也不想说,本以为南霖才是自己的家,可是这里充满了算计,而自己对于他们而言,只是一颗更大更有用的棋子。   苏念卿这几日都在校场练兵,罗威也凡事都听她的,她虽不知该如何,可是苏家军的威名总不能丢。   正在这时墨语又来了,嘴角还有青紫,苏念卿急忙过来问道:“你嘴上怎么了?”   墨语摇摇头,“不小心碰的。”   可是从她的语气里苏念卿听到了牵强,再说怎会碰到嘴角?   苏念卿拉起墨语的手,墨萧立即变了脸色,疼得嘴角抽搐,嘴里发出“嘶”的声音。   苏念卿撩起她的衣袖,手上许多青青紫紫的伤痕。   苏念卿问道:“他又打你了?”   墨语点点头,眼泪便从眼角滑落。   “为什么?”   墨语小声道:“他知道了我一直与北临有联络,他怀疑我同萧哥哥……”   墨语话未说完苏念卿却懂了,这个陈王府里妻妾成群,风流成性,墨语的日子不好过!   苏念卿转身拿了剑,“我找他去!”   墨语急忙拉住苏念卿的手,“你别去,我新得知消息北临战败,南霖已攻下北临十坐城池,今日已到燕阳关了!”   燕阳关三字在苏念卿脑海中不断回荡,前世便是燕阳关染上瘟疫,整个关内死了许多人,后来北临皇帝便建了一道城墙将所有人拦在关内,包括二皇子!   见苏念卿半晌都未言语,墨萧急忙问道:“你怎么了?”   苏念卿这才回过神来,“领兵的可是二哥?”   墨萧摇摇头,“正要同你说此事,二哥哥带兵剿灭前朝余孽,此时去的是萧哥哥!”   苏念卿心里“咯噔”一下,一直重复着这句话,“墨萧去了燕阳关,墨萧去了燕阳关……”   苏念卿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墨语也被吓到了,急忙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苏念卿双手放在墨语的肩上,“墨萧有难,我们去救他可好?”   墨语被苏念卿突如其来的情绪吓到,“你别自己吓自己,萧哥哥英勇善战,会没事的。”   苏念卿一直摇头,“不,你信我,我们一起去救他好不好?”   墨语终是点点头,“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所以苏念卿便开始计划如何带着苏家军逃出雍城,庞大的苏家军并不是一个人,所以逃出去便十分困难,所以这几日苏念卿一直在想计策。   苏念卿还叫来了楚沉,让他去备一些瘟疫的草药,可是楚沉却不理会她,觉得她是杞人忧天。 第二百三十二章 夫妻同心   “你是否太过紧张了?”   楚沉看向苏念卿,眼神里闪着无限的担忧。   苏念卿却不知该如何解释,她所说自己活过一世,楚沉可能不止不会信她,还会觉得她是怪物。   苏念卿想了许久,嘴角上扬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自古以来长期战争,总是容易发生瘟疫,提前备些,也有备无患!”   楚沉眉头紧蹙,她说得也有几分道理,可这并不是必然的。   “先备一些总是好的。”楚沉说完再次看向苏念卿,“不过你可千万不要太过于紧张了。”   两人聊了一会儿,皇后派人来请苏念卿过去,正好苏念卿也有些话想同皇后聊。   苏念卿轻轻走进去,皇后便遣退了所有人。   “儿臣参见母后!”   皇后拉着苏念卿的手,“快起些来,就我们在哪里还有这么多规律。”皇后说着便把苏念卿拉到一处坐下。   苏念卿率先开口道:“母后,你可知飞花令?”   皇后骤然抬眸,“飞花令?”   显然她是知道的,或许有些事也该是说出来的时候了。   苏念卿便认真听着。   皇后轻叹一声,“我叫段清婳,是飞花阁的传令公主,那时飞花阁便专注于培养我,让我自己选择受令之人,当时的南霖国还是一个小国,可是我看出你的父皇蓝子义是一个极有潜力之人,所以便选择了他。”   听到此苏念卿终是开口问出了她早就想问的问题,“什么是飞花令?”   她一直都不明白到底什么是飞花令,为何天下人都在争夺?   段清婳眉头微蹙,片刻后闭上眼睛,似是回忆许久以前的事,半晌才开口道:“你也知道如今三分天下,传闻飞花令其实是可以一统天下的一道神旨。”   苏念卿眉头紧蹙,顿时张开嘴巴,“什么样的神旨能让世人都如此信服?”   段清婳抬眸看向苏念卿,“你还太小,许多事你不懂,当时我也这样想,可是有些时候,传言却是最可怕的。”   苏念卿更加不明白段清婳的意思,难道说飞花令只是一个传言吗?那飞花阁如何解释,苏念卿脱口而出,“母后,我不明白。”   段清婳再次长叹一声,“其实百年之前飞花阁有处理天下纷争,择帝的权利,那时的天下在飞花阁的管理之下井然有序,人们也极信服飞花阁,可是后来慢慢地飞花阁有了私欲,开始起了贪念。”   苏念卿不语,只等着段清婳的下文。   “如今飞花阁更是一群疯子,他们喜欢战争,喜欢看天下纷争,所以我当时不愿助纣为虐不得已才假死。”   苏念卿终是开口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所以你是说其实飞花令只是徒有虚名,并无意义?”   段清婳点点头又摇头,“其实飞花阁却有一笔宝藏,一笔比南霖国库和北临国库加起来都要多的宝藏。”   苏念卿大声道:“宝藏?”   这个她从未听过,段清婳立即开口道:“你就当做不知吧!别将此事说出去了,否则天下又是一场纷争。”   苏念卿点点头,总算是知道了飞花阁的秘密。   段清婳找她来还有一个目的,便是问问苏念卿,关于婚事的事。   “念儿,那位楚公主对你挺上心的,你觉得如何?”   苏念卿嘴角上扬,脸上带着笑意,“母后,我与墨萧并未和离!”   她如今仍是誉王妃。   段清婳眉头紧蹙看向苏念卿,“你心里仍有他?”   苏念卿不答反问道:“母后,你当时是什么力量让你毅然决然地跟在父皇身边,你可曾想过或许你会给他带来许多麻烦?”   段清婳浅浅一笑,“既然决定和他在一起了就不要再犹豫,即便有天大的困难也比不上夫妻同心。”   苏念卿听完,突然目无聚焦地看着前方,嘴边默念着:“夫妻同心?”   她一直害怕自己给墨萧惹麻烦,一直觉得她是南霖公主所以便故意让墨萧误会,可是她却忘了,她的决定让墨萧有多难过。   段清婳伸手拉着苏念卿的手,“念儿你告诉母后你心里是否还有他?”   苏念卿点点头,声音有些嘶哑地开口,“母后,此生除了他再不会爱上第二个人了。”   她的心里很小,容不下除了墨萧以外的第二个男子。   “母后,我该再爱他吗?”   她也不知该如何,总说世间还很多,可以慢慢爱一个人,可她没有多余的时间再去爱一个人了。   段清婳轻轻抚摸着苏念卿的小脸,此时她的眉头紧蹙,眼里满满都是疑问。   “人生很长,可是爱一个人的时光却很短暂,你要珍惜那个你爱他他恰好也爱你的人,否则一晃就过去了。”   苏念卿仔细琢磨着这句话,觉得段清婳说得却是很有道理,就像楚幕青一样,当时没有珍惜却要用一生来弥补,可是无论如何弥补她也回不来了。   段清婳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她该好好爱墨萧,而不是用一生的时间去忘记,去回味。   “可是母后,我是南霖公主,他是誉王,如今两国的关系是如此,我该怎么办呢?”   段清婳意味深长地看着苏念卿,温柔地开口,“这便是对你们的考验!”   苏念卿此时才豁然开朗,原来一直都是自己在拉开同墨萧的距离,她那些所谓的她以为全都不足以让自己离开墨萧,像段清婳说的,夫妻同心,没有什么是克服不了的。   第二日传来捷报,北临帝驾崩。墨语哭着跑过来找苏念卿,“父皇走了,我再见不到他了……”   墨语说着泣不成声,苏念卿只能安慰她,她知道的,墨语从小被他抚养长大,虽不是亲生的,可是那份情谊却是谁也代替不了的。   墨萧正在燕阳关同南霖国打仗,眼看便要胜利了,即便没有苏家军,墨萧带兵打仗也是一把好手,所以此时胜利在望。   可是京都突然传来消息,“皇帝驾崩了!”   墨萧正在城墙之上,听到此话的时候沉默了好久,出门时还好好的皇帝怎会突然就驾崩了?   南霖国军队趁此一鼓作气进攻,墨萧大败,伤亡惨重,若不是燕阳关易守难攻恐怕南霖国已经攻破了燕阳关这个要塞。   几位副帅一致决定墨萧必须留在此处镇守,否则军心不稳,一旦失去燕阳关,那南霖国便会一鼓作气强攻,此时便国之将亡。   墨萧对着京都的方向跪下,磕头,第二日带着孝与南霖开战。   邵淳禀报道:“爷,粮草还未送到,今日我们又传回请求支援,我们现在该如何?”   墨萧长叹一声,“再等等吧!” 第二百三十三章 不到黄泉不再相见   可是左等右等都不见援军,眼看便要支撑不了,墨萧站在城墙上看着一片狼藉,再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终是闭上眼睛,此事必然有蹊跷,南霖国突然开战,他被派出来,二皇子被派出来,如今便只有墨亦在那里。   可是如今的形式容不得他多想,眼下必然要先坚持下去。   夜里邵淳突然来报,有许多士兵突然高热昏厥。   墨萧急忙起身去看,已有许多人同时感染,墨萧心下一惊,已觉得不好,这样子像极了瘟疫。   墨萧立刻下令,“去将他们用过的所有东西销毁,并对已感染的士兵集中处置,除了大夫,其他人均不得接触。”   发现得还算早,感染人数并不多,大夫文抒仔细检查了一遍,拱手道:“殿下,辛亏您处理及时,只是如今没有药材,只怕会进一步恶化。”   墨萧长叹一声,半晌才对邵淳吩咐道:“散播出去,这里发生了瘟疫,挂上免战牌。”   瘟疫是所有人都怕的,因其传播性极强,难以医治。所以地方一旦听闻他们有人得了瘟疫必然会避而远之。   翌日一早北临军得了瘟疫的消息便已传播出去,墨萧特意吩咐今日不要严防,南霖必然会来确认。   墨萧亲自带着人上山采药,虽然也有药,可是这些草药只能缓解,无法根治。   经过确认北临得了瘟疫的消息很快便传回南霖国。   苏念卿跪在段清婳面前,“母后,此生未求过你,可是今日我要求您一件事。”   段清婳拉起苏念卿,“可是北临的事?”   苏念卿的眼泪婆大滴大滴往下滴,“他在燕阳关,以他的性子绝不会放弃一个下属,如今北临皇帝已死,五皇子在京都主持大局,想来不会帮他,必然是让他自生自灭!”   苏念卿说着,身上开始颤抖,此生一直都是墨萧护在她身边,她一直以为离开他就可护他,可是她错了,她该在他身边帮他,夫妻同心才是。   皇后终未开口,苏念卿像极了她当年为了蓝子义不顾一切的样子。   半晌才开口,“你要带走苏家军?”   苏念卿点点头,“苏家军是哥哥留下的唯一的东西!”   皇后看向苏念卿,在她眼里看到了坚定,那是一种几乎刻进骨子里的坚定与决然。   段清婳一滴泪从眼角划落,“所以你还会再回来吗?失去你的这十八年来,母后每天都在想你,想你长大后的样子,想你是否过得安生。”   所以当墨语来到南霖时她也对她极好,可是后来她发现墨语并不是苏念卿。   苏念卿抬眸看着平时雍容华贵的皇后此时有些憔悴的模样,心口微微有些疼,从未感受过母爱,现在却在皇后这里感受到了。   苏念卿扑进皇后怀里,“母后,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   段清婳轻轻拍着她的头,小声道:“自私的是我,你去吧!就算是母后欠你的。”   苏念卿知道私自带走苏家军的后果是什么,若是平日也就算了,可是如今她带走苏家军是为了同南霖国抗衡的。   苏念卿抬眸,脸上却显着担心,“可是父皇若怪罪下来怎么办?”   “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放心去吧!”   苏念卿跪下磕了三个头,转身离开。   第二日皇后要出游,苏念卿带着苏家军护送!   苏念卿带着苏家军一路北上,没日没夜地赶,她却不知此时皇后正跪在皇帝面前。   皇帝发了很大的脾气,此生都未对皇后发过这么大的脾气,“你竟敢私自放了她,你可知道你放了她,她带着苏家军是为了对付我们的?”皇帝指着皇后,额头上青筋暴起,“你简直胡闹!”   段清婳也不说话,只静静听着,等皇帝平复下来才缓缓开口,“这是我欠她的,她这辈子都未喝过我一口奶水,也从未感受过一次母爱。将她教得这么好养得这么好的人是她的哥哥,一个只比她大九岁的孩子。”   段清婳说着便哭起来,“子义,你知道那种相依为命的感觉吗?你知道一个九岁的孩子独自带大一个婴孩吃了多少苦吗?”   皇帝听完沉默了,他不是无情无义的人。   “所以无论如何我们都该感谢苏家不是吗?苏家军是她哥哥留下的唯一东西,这次就当是我们还苏家养育念儿的一个人情。可好?”   皇帝终是未曾开口,只在御书房坐了许久。   墨萧此时面对越来越多已经感染的士兵,粮草不足,援兵未到,药也为送到,。只得到消息:誉王暂时守卫燕阳关,不得回京。   墨萧头痛欲裂,一掌拍到桌上,冷声道:“墨亦,是谁给你的胆子?”   此时他才后悔太过仁慈总是顾念着兄弟之情,没想到墨亦是那种铁石心肠的人,早已被权势蒙蔽了心智。   第二日墨萧依旧在和文大夫一同查看病情,死亡的士兵越来越多,此时正值夏日,天气极热,病情传播得极快且难以控制。   邵淳看着墨萧脸色通红,急忙问道:“爷你是否也有些发热?”   墨萧摸了一下自己的脸,确实很烫,可是立即道:“我没有!”   文大夫拉过他的手搭在脉搏上,“殿下您快去休息,如今你的脉搏不正常,只怕是……”   文大夫话未说完墨萧便出言打断他,“我没事!”   墨萧说着便大步回到营帐,只是头特别疼,所以便躺下休息了一会儿,可是头越来越晕,身上也越来越烫,可是他怎能让别人知道?若传出去军心更加不稳,于是只悄悄让文大夫拿了草药来,连邵淳也不知情。   赶了八日苏念卿终是到了燕阳关,可是带着苏家军难以掩饰,所以苏念卿便绕过南霖国的营帐趁夜走上路到了燕阳关城墙之下!   苏念卿让人传了信给墨萧,可墨萧久久都未放她们进去。   墨萧强撑着处理军务,邵淳禀报道:“爷,王妃已经等了半日了,若不放他们进来只怕南霖国的兵士起疑了!”   墨萧头也不抬地道:“谁让她来的,如今她是南霖国公主,谁知道她是不是南霖有意派来的细作,传令下去若谁敢放她进来格杀勿论!”   邵淳将话带给苏念卿,只说让她回去,誉王不想见她。   苏念卿骑在马上对着城墙大声喊道:“邵将军,告诉墨萧,就说我说了,只要夫妻同心,天大的困难都能解决!”   墨萧躲在城墙上,听到了苏念卿说的话,顿时觉得心口很疼,可是如今他这样怎能再将苏念卿扯进来?   墨萧唤来了邵淳,片刻后邵淳过去说道:“爷说休书已写好,您与他再无瓜葛,不到黄泉不再相见!” 第二百三十四章 回京   苏念卿却并未像墨萧想得那般径直离去,依旧骑在马上大声对城楼上喊道:“我不要休书,墨萧你无权休我,我知道你怨我恨我,我以为那种是保护你,可是我错了,夫妻同心没有过不去的坎!”   苏念卿的话墨萧听到了,可他依旧没有露面,就那样躲在城墙上苏念卿看不见的某个角落。   “还有兄弟齐心,墨萧我带来了治疗瘟疫的药,我一定能医治好他们的。”   楚沉同样对着城楼上大声喊,墨萧眼圈红红的,此时他多希望能够与他们并肩作战,可是瘟疫太可怕了,他不愿再将他们牵扯进来。   墨萧终是走上前来,对着下面的苏念卿说道:“我这辈子都不愿见到你,你是个朝三暮四的人。”   苏念卿看到的却是墨萧苍白的脸以及干裂发白的嘴唇,心下便紧张起来,大声问道:“你怎么了?”   墨萧掩面咳嗽两声,苏念卿更加担心,于是纵身一跃径直飞到城楼上,墨萧没想到她会如此,于是急忙退后几步,“快将她拦下!”   苏念卿厉声道:“我是誉王妃,谁敢动我一下?都让开!”   苏念卿大步走到墨萧跟前,“你到底怎么了?”   墨萧一直往后退,“你别过来!”   苏念卿却不理会他,大声道:“快,让他们进来,我带着苏家军来了,楚沉也来了,他带来了药,瘟疫是能治好的!”   墨萧只是不想让苏念卿也同样受感染,可是如今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总不能让一众士兵都死在这燕阳关。   苏家军终是入了燕阳关,楚沉带来的药也起到了很大作用,只是墨萧一直将自己反锁在屋里,不让人探望。   苏念卿等在营帐外,墨萧在里面一天了,“墨萧你把门打开,你也染上了是不是?我端来了药。”   墨萧只坐在床上一言不发,“你别进来,把药放在门口!”   苏念卿更加肯定墨萧染上了瘟疫,想了一下便把药放在门口,轻声道:“那你自己起来喝药,我先走了!”   墨萧听到苏念卿的脚步声,又看着她的影子消失在营帐外,这才轻轻走了出去打开房门。   刚端起药苏念卿便走上前来,“你何必这样背着我,我不怕的。”   墨萧急忙捂住口鼻转身回到屋里,苏念卿却拦在她面前,“你别想再甩开我了,我不会离开你的,。”说完便先一步走进墨萧的营帐。   “你出来,你不能进去!”   墨萧看着苏念卿走进自己的营帐,担心不已,十分着急的样子,她若进去必然染上瘟疫。   苏念卿却再次走过来拉着墨萧的手,“无论如何我都陪着你!夫妻同心,生死同命!”苏念卿说着便钻进墨萧的怀抱。   墨萧一手端着药,另一只手也没去抱她,腰上是苏念卿紧紧环着的双手,在这一刻久别的心跳加速在这一刻又体会到了。   “苏念卿你何苦又回来,我明明护不了你和苏家军。”   苏念卿依旧紧紧环着他的腰,“对不起,以前都是骗你的,我以为离开你才是好的,可是我错了,以后再不会了。”   苏念卿的泪水在这一刻终是再没忍住。   此时楚沉端着药过来,却在营帐外面便看到了紧紧相拥的两人,于是急忙转过身去。   自己于她而言终究只是路人。   苏家军与南霖国交战,三日后便大获全胜,而南霖也在此时收兵。南霖皇帝也应下了皇后的话,他们就当是还了欠苏念卿的。   只是经过楚沉的医治,墨萧的病有所好转,整个军营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不再是死气沉沉。   夜里他们架起了火,烤起了野味,苏念卿同墨萧牵着手出来,远远便闻见了香味。   墨萧便拉着苏念卿的手朝着火光走去,阴沉着脸道:“我们已经到了要靠这些才能活下来了吗?”   他知道如今已没了粮草,每日的饭食是此前的对半,所以从南霖退兵那日起他们便会上山打些野味来。   众人一看到墨萧的样子急忙低下头,不敢看墨萧。   苏念卿却走上前去从整只的野鸡上撕下一只鸡腿来,放到嘴边咬了一口,走到墨萧身边来,“好香啊!”   众人都以为墨萧会对誉王妃发火,可是墨萧抬眸看了一眼苏念卿,再看看众人,依旧阴沉着脸小声道:“只分给誉王妃,不分给本王尝尝吗?”   邵淳的心在这一刻才算放松下来,急忙拿起一只鸡腿递给墨萧道:“爷,您尝尝!”   墨萧咬了一口道:“还不错,明日本王亲自同你们去!”说完又看了一眼苏念卿,“念儿可要和我一起?”   众人这才大笑起来,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墨萧,都是因着苏念卿的到来,实际上上山打猎也是苏念卿偷偷出的主意。   墨萧坐下来同士兵们一起烤着野鸡,说着话,直到月亮升起来。   修养了几日,瘟疫得到好转,重病士兵的病情得到控制,轻度的已经好转。   墨萧决定先让那些未曾感染过的士兵先走,其余人等先留下来,直到全部好转再行回朝。   邵淳也留下来,苏念卿楚沉和墨萧带着众士兵朝京都去了。   可是刚出了燕阳关便收到了京都传出的圣旨:   誉王通敌叛国,永不得回京!   墨萧顿时整个人都像是傻了一样站在原地,皇帝刚刚才驾崩,这圣旨是何人传来的?   苏念卿抬眸看向墨萧,“还有谁,如今是谁在朝中?”   墨萧也猜测定然是墨亦无疑,探子又传来消息:   皇帝遗诏,五皇子墨亦继位。   墨萧紧握手上的剑,“胡说,父皇怎会把帝位传给他?”   此前在京都时皇帝便知他野心勃勃,不过是因着自己的五个儿子如今在身边的已经没有几个了,也看他并没有掀起多大的浪来,所以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苏念卿看向墨萧,“怎么办?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如今得知苏家军在你手上定要对你赶尽杀绝,我们若回去必然困难重重!”   墨萧拉着苏念卿的手,问道:“你怕不怕?”   苏念卿摇摇头,“不怕,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陪在你身边。”   墨萧将苏念卿再次揽进怀里,“恐怕要委屈你了!只是北临江上不能毁在他手上,所以我必须要回去!”   两人十指紧扣,楚沉却在一边干咳两声,“你们还有完没完?能不能考虑一下我这个孤家寡人的感受?”   两人这才转过身来,墨萧走上前去,伸出手,“辛亏有你!” 第二百三十五章 只有一个他(大结局)   楚沉伸出手来两人紧握着,兄弟齐心也不过如此。   既然墨亦如此阻拦墨萧,那他们得抓紧时间立刻赶回京都,此刻京都必然是换了一片天。   夜里几人在商议着对策,苏念卿看向墨萧,“我有一个计划,但是我有一件事瞒着你。”   墨萧抬眸,一脸疑问,“何事?”   连同楚沉也不知苏念卿到底有什么计划。   墨萧眉头微蹙,小声道:“你有何事?”   苏念卿轻轻抿唇,小声道:“其实是两件事,第一我将墨语带回来了,她就在阳城等我会合!”   墨萧眉头再次紧蹙,满脸的不可置信,“语儿回来了?”   她们一向水火不容的,看苏念卿的样子,两人似乎还相处得不错。不过此时苏念卿要说的重点不是这个。   苏念卿轻声道:“还有一件事便是曾经父皇给了我一张密诏。”   “密诏?”   楚沉和墨萧两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苏念卿点点头,“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也不知为何父皇如此信任我,如今我有一计,或许可让我们平安回去。”   两人便等着苏念卿所说的计谋。   “墨萧,墨亦和墨语的关系如何?”   墨萧回想了一下道:“语儿和极为兄弟都相处得不错的,与老五没有过深的感情,不过也没有结过怨。”   苏念卿点点头,“那就好!我想同墨语一起回去,父皇驾崩,墨语回去也是理所应当的,想来他不会过多阻拦。”   墨萧点点头,“应当是如此,可是这太危险了!”   苏念卿眼睛里满是坚定,“我将那密诏放在了王府,我只要回去拿到密诏将父皇传位给你的事公之于众,你便能安然回去,北临的江山也不会被他毁了!”   墨萧骤然抬眸,诧异地问道:“传位于我?”   苏念卿点点头,“是,传位于你!”   一直未开口的楚沉此时才开口道:“我看此计可行!”   墨萧急忙道:“不行!”   苏念卿抬眸看向墨萧,“为何不行?”   墨萧伸手拉着苏念卿的手,“太危险了,我不会让你冒险!”   她一个人回去对付那么多的人,还有那个心机极重的墨亦,他怎会放心?   苏念卿摇摇头,“我还没说完,你们大张旗鼓地回去,这样他的注意力就会放在你们的身上,我反而是最安全的。”   楚沉点点头,“她说得没错,我陪她一起,你就放心吧!”   墨萧抬眸看他一眼小声嘀咕道:“就是有你才不放心!”   “什么?”   苏念卿问。   墨萧摇摇头将楚沉拉到一边,“此前在月明县时有意将苏念卿托付给你,可是如今我要反悔了,你若对她有半分非分之想我定不饶你!”   楚沉撇撇嘴,打了墨萧一拳,小声道:“襄王有意神女无心,你放心吧!我会保护好她!”   墨萧带着士兵一路艰险,终是到了京都,而此时苏念卿也拿到了那封密诏。   墨萧回京,顺理成章地继位,当日朝臣叩拜,墨萧拉着苏念卿的手一同走向龙椅。   “从今以后,北临后宫只苏念卿一人,朕不会纳妃,日后不许有人再提纳妃一事!”   苏念卿此时满脸诧异地看向墨萧,眼里布满泪水,他要继位她已经准备好了接纳他的后宫,只要他的心在自己身上便好,可是如今……   墨萧紧紧握着苏念卿的手,“我答应过你的,就一定会做到!”   两人十指紧扣,心心相印,六宫无妃只她一人,这是何等深爱!   苏念卿一个人在中宫坐着,双手撑着下巴看着门外,他总是很忙,而自己却很闲,没有妃子的后宫,皇后当真是再清闲无比了。   而她盼着的那位穿着龙袍的人却在此刻出现,苏念卿急忙跑上前去,“你忙完了?”   墨萧轻轻摸着苏念卿的头发,“饿了吧!一起用膳!”   两人相对而坐,互相加菜再亲密不过,羡煞旁人,连同一旁的宫人也从未见过如此恩爱的皇上和皇后。   吃完饭苏念卿看着墨萧道:“我想去将军府看看,你可否陪我?”   墨萧温柔地点点头,“正要告诉你将军府入住了一户新的人家,朕正纳闷苏家房产并未拿来卖,怎会有人住在那里!”   苏念卿更是迫不及待想去那里看看。   两人来到将军府,匾额上还写着“将军府”三个字,这是先皇亲自提的字。   门口依旧打理得很好,和哥哥在时一样,苏念卿的眼泪又在这一刻止不住地往下流。   墨萧拉着她的手,“走吧!”   依旧是冯叔在门口,看到苏念卿来时,老泪纵横,“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   想想又觉得不对,立即跪下行礼,“参见陛下,娘娘!”   苏念卿急忙扶起了他,“冯叔,怎会让人住了进来!”   冯叔抬眸,“她说她们姓陆,是少爷的旧识,说是再次暂住一段时间等着小姐回来!”   苏念卿立即激动起来,姓陆,哥哥本姓陆,难道……   正在这时一个一岁多一点的小孩跑了过来,嘴里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   “陆承思你等等娘,别跑!”   随着声音看去,以为蒙着半张脸的女子正朝这边跑了过来。   苏念卿抱起小孩,与那女子四目相对,女子揭开面纱,“念儿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苏念卿满脸诧异,眼泪又流了出来,“雅儿,怎么是你?”说完又看了一眼自己手里抱着的孩子,“这是怎么回事?”   兰雅看着苏念卿,泣不成声。原来她找到了苏延泽,那时苏延泽已经病得很严重了,可是她一直跟着他,直到半年后苏延泽才去世,而当时兰雅已经怀有身孕了。   苏念卿抱着孩子,仔细看看真的像极了苏延泽,心里满是激动,“快叫姑姑,承思,我是姑姑!”   哥哥终于留了后还改回了陆姓,苏念卿怎能不激动?这样真好。   半月过后苏念卿收到了一封不知来自哪里的信,信上写着:   念儿,见信安,听闻你已成皇后,心下替你高兴。如今我已觅得良人,天涯海角携手同行,只是要食言了,江南不能带你去了。   苏念卿的眼泪打湿了信纸,“三哥哥还活着,三哥哥还活着!”   这样真好,她牵挂的两人,一个还活着,一个留了后,此生便算是无憾了。   可是宫人却急急忙忙跑来,“娘娘不好了,楚公子和邵宁公主都不见了!”   “可有留下什么?”   宫人摇摇头,“未曾!”   苏念卿独自在沉思,何为爱?   灼灼桃花,三千繁华,却似人间只有一个他。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