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名:撒娇庶女最好命 作者:霍妮   文案:   前一世,穆婉宁觉得自己最大的失误,就是太懂事了,处处想以坚强示人,既不会撒娇,也不肯示弱。   明明有宰相做爹,状元做兄长,却是无论受了什么委屈,都自己生抗硬咽了,搞得别人真以为她过得很好。   重活一次,穆婉宁决定再也不玩什么坚强隐忍的把戏,该撒娇时,就要撒娇,该示弱时,就要示弱。   放着那么强有力的父亲和哥哥,不去抱大腿,却自己咬牙硬抗,真真是脑子进了水。   还有,去它的狗屁的以德报怨,她要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京城传言,镇西侯萧长恭性情暴戾,喜怒无常。   平时喜好戴一张刻满獠牙的面具,每到夜里,就要杀人饮血。   更传言,面具下的他,比面具更丑,更吓人。   以至京城贵女圈子中,无人敢嫁。   哪知随手救了个小姑娘,不但不怕他,反而软软糯糯地说:我肉厚,可以给你挡刀。   萧长恭气笑了,我堂堂镇西侯、战场上杀人无数的萧阎王,不要面子的么?   让你这个没二两肉的小姑娘挡刀,还不如找块豆腐撞死。   不过嘛……既然这么大胆,那敢不敢嫁给我?   大婚时,全京城的人都愣住了,那个骑在马上面如冠玉、貌比潘安的人,到底是谁?   一句话简介:撒得了娇,报得了仇,立得住身   立意:女人要外圆内方,能撒娇,也能自立   内容标签: 甜文 复仇虐渣   搜索关键字:主角:穆婉宁,萧长恭 ┃ 配角: ┃ 其它: ============== 第1章 重生   穆婉宁万万没想到,她竟然重生了,上一个画面,还在方家那个后院里,看着房梁含恨而亡。   结果,下一个画面,她竟然又看到了自己未出阁时的帐子。   那帐子是他的长兄穆鸿岭在她生辰时送给她的,上面绣了她最爱的兰草。   再扭头看向床外,一切都如她记忆中的闺阁模样。   中间是一张圆桌,上面放着茶壶、茶碗;窗边有一张不大的书桌,上面摆着的应该是自己常看的那几本书。   婉宁起身走到书桌边上,曾经临过的字帖、用秃了也没舍得换的毛笔,被檀香磕掉一块小角的砚台,边角有些破损的《徐行之游记》……   婉宁忽然觉得自己想哭,自己竟然真的回来了。   她现在不是在那个处处挑剔她的方家,而是在自己的闺阁之中。   虽然在这个宰相府里,身为庶女的她并不受宠,但却也比那个虎狼窝一般的方家,好太多。   “姑娘,你怎么这么早就起身了,快回去躺着,不要再受了风寒。”   这声音含着发自内心的焦急,然后一个人快步走来,正是婉宁的贴身丫环檀香。   此时的檀香,脸上还有稚气,虽满是焦急的神色,但仍能看出一派天真。   檀香八岁就跟着她了,虽然比她小一岁,但却对她处处照顾。嫁进方家之后,檀香更是替婉宁吃了许多的苦、挨了许多的打。   结果,一场风寒之后,就再也没能起来。   那时的檀香也只有十五岁而已,一朵娇花,还没有开放,就枯萎了。   想到这里,婉宁的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明明过得不好,自己为什么非要装坚强呢?   自己受苦也就算了,还连累得身边人早亡,这样的自己真是脑子进水。   不,不是脑子进水,是可恨。   婉宁忽然一把抱住檀香,紧紧地抱着,把前一世的愧疚之情,都融入这个拥抱当中。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檀香吓了一跳,她的印象中,小姐一直是很坚强的,从未有这样失态的时候。   “呃,是不是想到姨娘了?别想了。姨娘去过好日子去了,她在天上,也一定希望姑娘开开心心的。”   檀香小大人似的拍了拍婉宁的后背,把她送回床上,又走到外间,端了盆水进来,绞了帕子给婉宁擦脸。   “姑娘,你这都病了快一个月了,今儿可算能起来,千万不能太伤心,不然刚有点起色,又要躺下了。”   婉宁看着檀香满心关怀的神情,心中暖暖的,经受了前一世的苦,现在的她,更加明白身边人对她的好,是有多么可贵。   这一世,她再也不要让檀香跟着她吃苦,以前那种貌似坚强,实则软弱的性子,再也要不得了。   这一世,她要外圆内方,撒得了娇,报得了仇。   “檀香,再过几个月就是你的生辰了吧?”   “早呢,现在才三月,奴婢的生日是六月,到时我就满十二岁啦。”   檀香十二岁,那自己就是十三岁,还有两年才及笄,还有三年才会嫁人。   够了,足够了。无论是想办法不再嫁进方家,还是跟家人搞好关系,让他们给自己在方家撑腰,都够了。   有了对未来的期望,婉宁的精神头也提了起来,就连自己大病初愈后的身子,也觉得轻省了许多。   “这会儿是什么时候了?”   “辰正刚过。”   “那你赶紧给我换衣服,我要去给请祖母请安。”   檀香连续按住婉宁,“你这病才刚好,今儿还是不要去了,反正老夫人早就免了你的请安。”   婉宁摇摇头,“无妨地,已经好久未去了,现在既然好了,就该去见见的。”   大户人家是有晨昏定省的,穆鼎身为宰相,治家很严,对这个一向看重。   “要是父亲知道我病好了,却不去请安,会不高兴的。”   提到穆鼎,檀香也没了脾气,缩缩头,去给婉宁换了个厚实的披风过来,“那就披着这个去,早上还是很冷的。”   婉宁点点头,接过来披在身上。   对于给祖母请安,婉宁一向不喜欢。   周氏太过威严,一向不喜欢她这个庶女。每次说几句话,甚至不说话就给打发了。   但是有了前一世的经历后,婉宁看事情的角度变化了许多。   从周氏的角度看,婉宁总是站在角落里一言不发,无论问什么,都是“很好”。   甚至就连被姐妹欺负了,也还是很好。   虽然姐妹之间,要和睦,要忍让,但都让人当软柿子捏了,却还是很好。   这就不是忍让,而是懦弱,替她出头都没意趣。   这样一个任人揉搓的泥丸,又有什么可值得关心、在意的?   宰相府很大,老夫人周氏喜静,住的比较偏僻,从婉宁的清兮院到老夫人的静安堂要走上一柱香左右的时间。   这一路婉宁走得很辛苦,好在有檀香准备的披风,并未冻到。   盛京城的三月,早晚都还很冷,吹过来的风寒中带湿,甚至比冬天还要难熬些。   不过,即使是这样,婉宁心中也是高兴的。   宰相府里再苦的日子,也要比她嫁到方家之后过的日子,要甜上百倍。   一路走到静安堂,婉宁已经盘算好了,与家人修缮关系第一步,就是讨好自己的祖母周氏。   如果她的记忆没错,这时的周氏刚病过一场,总是哀叹自己命不久矣。   如果自己能化解开这个心结,那么这第一步,就算走通了。   婉宁进到寿安堂时,屋里还没有其他人,周氏正在榻上眯着,听到响动,睁开眼扫了婉宁一眼,又眯上了。   “不是免了你的早安么,怎么还来了?”   虽然语气有些淡淡的嫌弃,但到底还是关心的话语。   “祖母早安。”婉宁走上前去蹲福一礼,“昨天夜里做了个喜人的梦,醒了之后越想越开心,连带着觉得身体也轻省了不少。再加上数日未见祖母了,孙女儿就想着见见祖母,也顺便向祖母说说那个梦。”   周氏看到婉宁笑意盈盈站在那里,虽然还算端庄,但眉眼间却有止不住的雀跃。   这平时木讷不言的四姑娘今儿怎么转了性子了?   “行,那你就说说吧,究竟是什么喜人的梦。”周氏还是眼皮未抬,只是半倚在那里,似睡非睡。   “祖母是不是又腿疼了?孙女儿给您按按好不好,边按边说。”   说完,也不等周氏回答,婉宁就脱了鞋子,小心翼翼地跪坐在榻边,隔着毯子给周氏按了起来。   这也是婉宁想好的,她现在才十三岁,还未及笄,周氏虽然平素威严,但其实并没有苛待过婉宁,想来也不至于因为这个生气。   前一世,婉宁在嫁到方家后,经常给方母捏腿,捏不好就连打带骂的,也因此逼得婉宁练了一手不错的按摩功夫。   果然刚一上手,周氏轻轻的“诶”了一声,婉宁知道这是捏舒服了的声音,更加卖力认真。   周氏就觉得舒服了不少,闭着眼睛享受着。   “你不是有梦要给我说么。”   婉宁手上不停,“是。孙女儿昨晚到祖母过六十大寿啦,您就坐在这榻上,身边还一有群奶娃娃,个个都伸着手要祖母抱,结果祖母抱了这个又抱那个,哪个都舍不得放手。”   周氏心里摇头,这四姑娘倒是转了性子,可是这明显就是哄人的话,编也不编得像点。   她怕是连这个春天都熬不过去,哪里还能过得上六十大寿。   婉宁看周氏仍旧面无表情,又接着说道:“祖母,你是不是觉得我在编谎话骗你?”   周氏不答。   “孙女儿真的没有骗祖母,梦里面祖母穿了件大红色的衣服,上面有团团的寿字。头上还有一个抹额,抹额上有一颗大大的祖母绿宝石,可大个了。”婉宁伸手比划了一下,“有这么大个儿吧。”   这倒是把周氏说得一愣,睁开眼看了一眼正在那里低头按摩的婉宁,然后又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张姑姑。   前两天儿子穆鼎正是送了一颗这么大的祖母绿宝石,说是要用在抹额上,等着过六十大寿时用。   看着周氏似有意动,张姑姑赶忙说道:“就说老夫人您长寿着呢,您还不信,现在四姑娘都梦到了,您可信了吧?”   周氏还真信了几分,民间虽然有梦是反的说法,但也有梦是预示未来的说法。再加上人老了,本就相信些神神鬼鬼的事情。   尤其婉宁说中了那颗宝石,说不定这梦还真是预示未来也说不定。   能看到曾孙子,还三个,这说明她还有的活?   周氏终于热切起来,“那你跟祖母说说,一共有几个娃娃,都是哪家的?”   “我想想啊,是三个奶娃娃,有两个是大哥哥的,有一个是二哥哥的。”   张姑姑一听就乐了,“夫人,我看四姑娘说的像那么回事。到您六十大寿还有四年时间,大公子今年秋闱,明年春闱,一旦高中,不,是肯定能高中。到时成家立业,三年抱俩也不是不可能。至于二公子么,他比大公子小两岁,生一个也正常。”   “嗯嗯,你说的有道理,有道理啊。”周氏一想到自己还有能看到曾孙子的那一天,心里像是透进了光亮,数月来的阴霾一扫而光。   再加上婉宁按得舒服,一时间满脸喜意。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尽量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萌妹子VS睡不着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我要睡你的床》 第2章 安宁从来不安宁   周氏过六十大寿的场景,其实还真不是婉宁乱说的。   前一世周老夫人的确是过了六十大寿,三个奶娃娃围着一个老寿星的场景,正是她是站在房门口亲眼看到的。   就在祖孙二人说着话时,穆鼎走了进来,看到老夫人身前只有婉宁一个,其他人还没来,心里有些不悦。   不过看到婉宁与母亲相谈甚欢倒是有点意外,尤其周氏的脸上不像昨天见到时,一片愁云惨淡,反而是一片喜意。   “母亲早安。”穆鼎先是给自己母亲见礼,然后才口问道:“母亲今天气色不错,不知道与婉儿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婉儿说她梦到我过六十大寿了,还说梦到了鸿岭和鸿渐两人的孩子。”   穆鼎挑眉,看了一眼跪坐在那里的婉宁,前几天他送宝石时,说破了嘴皮子,也没能让周氏多几分笑容。   结果今天竟然这么开心的说起了这件事,看来开导老人,还真得是隔一辈的人。   “婉宁梦的好啊,母亲且放宽心,您可不止要过六十大寿,还有七十大寿、八十大寿呢。到时也不只鸿岭、鸿渐有孩子,还有若宁等着您送嫁呢。”   穆若宁是最小的嫡女,今年才八岁。   “嗯嗯。父亲说得对。”婉宁不失时机插了一句,还冲着穆鼎露出一个乖巧的笑脸。   穆鼎对女儿的转变也有些意外,但到底还是高兴的,总比之前畏缩、木讷的样子要好。   没多会儿,穆鼎的正妻王氏带着长子穆鸿岭、次子穆鸿渐,以及小女儿穆若宁到了,一一见礼后,穆鼎的小妾郑氏带着三女穆安宁、五子穆鸿林也到了。   穆婉宁则是另一个妾所出,排行第四。只是生婉宁时落下了病根,没两年就去世了。   众人见到婉宁和老夫人亲密的样子,一时间都有点惊讶。   “好了,婉儿去歇着吧,这也按了一会儿了,别说,还挺舒服。”   “祖母要是觉得好,我就天天来给祖母按一会儿。”婉宁赶紧表忠心。   长孙穆鸿岭今年十七岁,长相颇为老成,对人严肃,但对几个弟弟妹妹倒是一派和气。“四妹妹还有这样的手艺?”   婉宁冲穆鸿岭露齿一笑,前一世里,在自己嫁过去后,只有大哥关心过她几回,还让方尧对自己好些。因此穆婉宁此时看到穆鸿岭觉得特别开心。   “我也是听檀香提起的,说按摩能让身子松快些,这两天用檀香练了练手,就来祖母面前耍宝了。大哥哥要是看书累了,我也给大哥哥按,能解乏的。”   “还真是说你胖你就喘,男女大防懂不懂?真是不知羞耻。”   一个充满讥讽的声音响起,婉宁不用扭头就知道是自己的三姐穆安宁。   每次看到她时,婉宁就觉得父亲真是起错了名字,这人从来都不安宁的。   只不过,她的不安宁一直都是向外的,从来没针对过自己。这会儿怎么转了性子呢?   婉宁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明白过来。自己上一世就是个软柿子,从来都缩在后面,针对自己也显不出什么能耐啊。   果然不遭人嫉是庸才,老祖宗诚不欺我。   “男女大防是要守的,但也分场合。婉宁是我妹妹,而且她才十三岁出头,还是半个孩子呢。她知我读书辛苦,不过是想多关心我而已,哪里谈得上不知羞耻。倒是你,身为姐姐这般说自己的妹妹,是不是太过了?”   穆安宁被穆鸿岭这么严肃的一说,立时红了眼眶,委屈的不得了。转向自己的母亲郑氏,“娘……”   看到穆安宁的样子,婉宁在心里立即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前一世竟然没发现她这么白莲花,看来自己过的还真不是一般的糊涂。   郑氏刚要开口,就被周老夫人打断,“行了,人也都见到了,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婉儿留下陪我吃早餐。”   “是。祖母。”   一群人都站了起来,临走时,穆安宁给了婉宁一个恶狠狠的眼神。   婉宁看到了,但是心里根本不在乎,再狠、再恶还能有方家人厉害?受了好几年的苦,又死过一次,这会儿的婉宁把一切都看开了。   很快清粥小菜就摆了上来,婉宁乖巧的站在祖母身后,准备伺候祖母用餐。   惹得老夫人笑骂:“我留你下来是让你陪我吃饭,不是给你立规矩的,你站在我身后干什么。过来坐。”   婉宁心里失笑,上辈子伺候那个恶婆子好几年,一时间改不过来。   “那孙女儿可就不客气了,说起来,还没在祖母这儿吃过饭呢。今天尝尝,沾沾祖母的福气,以后我也像祖母一样长命百岁。”   “你这小嘴巴今天是抹了蜜还是怎么着,这么会说话。”   “是祖母心里甜,所以看我才觉得甜啊。佛祖不是说了,心里有佛看谁都是佛。祖母你心里慈爱,所以我说什么您都觉得是好听的。”   周老夫人和张姑姑同时笑出了声,“好你个小丫头,连佛祖你都敢拉来扯大旗。”   “没事,佛祖那么大人有大量,不会跟我计较的。”   婉宁吃得开心,笑得也开心,这样的日子真的是太好了,虽然等嫁进方家时好日子就会到头,但能多过一天就是一天。   成亲前的每一天自己都要开开心心的,也要让身边人开开心心的。   如果可以不嫁进方家就好了。   可惜方家与自己家有婚约,当年方尧的父亲与穆鼎是同窗好友,两家约定以后结儿女亲家。   结果方大人外放为官时染了时疫,没几年就去世了,而穆鼎倒是一路做到了宰相。再过两年方家就会持着信物上门,到时穆安宁已经有了婚约,穆若宁又太小,合适的只有穆婉宁了。   要想不嫁入方家,要么穆安宁不出嫁,要么方家赶在穆安宁嫁出去之前来提亲。   可是穆婉宁不过是个闺阁女子,安宁出不出嫁轮不到她插嘴,至于方家么,现在还杳无音信呢,连她也不知道在哪里。   “婉儿又想什么呢?”   婉宁这才意识到自己走神了,赶紧收敛心神,“婉儿想着这天气虽然转暖了,但早晚还是有点冷的,尤其三月后就会撤了炭火,也不知道父亲上朝时会不会受冻。”   周氏讶异的看了一眼穆婉宁,想着平时这丫头不是很冷漠么,怎么生了一场病,反而知道关心人了?   “祖母,你说我要是给父亲做对护膝,他会不会收,会不会觉得我多事?”婉宁抬头看向祖母,眼神里不自觉的带了一丝担忧。   前世她与穆鼎接触实在太少了,虽然他没打骂过她,但一朝的宰相,气场在那里摆着,只要扫她一眼,就够她哆嗦半天了。   周氏读懂了这丝担忧,笑道:“你是她女儿,这女儿给父亲做东西,哪里有嫌多事的道理?你尽管做就是了,他要是敢不收,还生气,祖母就替你说他。”   “嗯好,那吃完饭我就做。”   周氏扭过头,“司棋,你去库房里找找,我记得好像有不少兔皮来着,那东西不大,用来做护膝刚好。”   “是。”   婉宁正发愁自己没有合适的材料可以做呢,听完高兴的冲祖母笑,“祖母真好。”   周氏看着婉宁这明晃晃拍马屁的样子,心里觉得好笑,用手指点了下婉宁的额头,“快吃,吃完了你就在这里做活,让祖母也看看你的针线水平如何。”   “绝对不会让祖母失望的。”   婉宁嫁进方家后可是没少做东西,本来她的针线就不差,再加上婚后几年“恶补”,她对自己现在的水平绝对有信心。   早餐撤下去后,张姑姑拿了两张大小一样的兔皮回来,“四姑娘,这兔皮柔软,大小又合适,最适合做护膝了。”   “麻烦张姑姑了。”   随后张姑姑又拿了些布料出来,婉宁选深色又柔软的,就开始缝护膝。   护膝做起来并不难,前面用兔皮挡风,后面用棉布做套,不能太厚,不然行跪礼时窝得不舒服;但也不能太薄,不然前重后轻很容易就掉下来。   周氏走到婉宁身边,看到她认真的样子,心里满意,再看看针脚,果然细密又匀称,显然是认真练过的。   婉宁用了一上午的时间把一对护膝做了出来,周氏拿在手里看,“不错,这护膝做得有模有样的。”   婉宁却扭头看出张姑姑,“张姑姑,不知道库房里可还有兔皮?我想给祖母也做件东西。”   周氏摇头,“我不常出门,这护膝可不用上,你做了也是白做。”   “不是做护膝,是别的,包管祖母用得上还喜欢。”   “哦?是什么,说来听听。”   婉宁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现在不能说,等我做完您就知道了。”   周氏心情大好,“司棋,你就再去给她找两块毛料来。我看看这小猢狲到底要做什么。”又扭头对婉宁,“不过,今天不能做了,做久了伤眼睛。”   “嗯,都听祖母的。”   随后周氏又留了婉宁吃午餐,又让她歇了个午觉,这才放她回到自己的清兮院。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尽量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萌妹子VS睡不着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我要睡你的床》 第3章 大道理不顶用   一回到清兮院,檀香就开始吱吱喳喳的说起来,“姑娘,你今天表现得太好了,老夫人特别喜欢你呢,就连相爷也对你和颜悦色的,你以后可要保持这样的状态。”   “我看晚饭后你就把这护膝送给老爷吧,不要送晚了,趁热打铁。只要能哄老爷高兴,三姑娘往后也就不敢那么狠劲的欺负你了。”   婉宁心里一阵感慨,这话虽然听起来功利,但也是后宅女子的生存方式,没什么丢人的。   其实前一世里,檀香没少这样劝自己,只是她总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任凭檀香废了许多口舌,却什么都没做。   “嗯,就听你的。”   “下午姑娘想做什么?我陪你去花园里转转?”   婉宁摇摇头,“不了,你去把书桌收拾收拾,我想看会书。”   “好咧。”   檀香兴高采烈的去收拾了,自家姑娘终于开窍了,以后的日子就有盼头了。   晚饭后,婉宁去厨房亲手做了碗莲子羹,约摸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带着檀香走向穆鼎所在的小书房。   穆鼎一向不喜欢用婢女,是以门口站着的是一个小厮,受他影响,穆鸿岭和穆鸿渐两人都是带小厮不带婢女。   “四姑娘好,您怎么来了?”   “父亲在书房里么?”   “在的,需要我去通报么?”   “去吧,就说我做了东西送给父亲。”   书房里的穆鼎听了小厮回报有些意外,女儿们一向与自己不亲近,若宁和安宁还好一些,婉宁可是从来没来过小书房的。   “叫她进来吧。”   婉宁深吸了一口气,理了理心情,从檀香手中接过食盒,然后迈步走进了小书房。   这小书房她还是第一次来,进门后是一扇很大的屏风,转过去后就看到当朝宰相,也就是自己父亲穆鼎,威严的坐在书桌后面。   饶是婉宁抱着撒娇的心情来的,看到这样威严的眼神和坐姿也不由气势一顿。   面对后宅女子的豪气与面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的豪气,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这可是一朝的宰相啊,跺一跺脚整个朝廷都能颤一颤的人物,现在就端坐在自己面前。   而自己是他的女儿,却只想着自己庶女的身份,忘了宰相之女的意义,任人欺负,真是够笨的。   “婉宁见过父亲。”婉宁规规矩矩的上前行礼,把食盒轻轻放到书桌的一角,然后抬头看向穆鼎。   穆鼎被女儿这充满崇拜的小眼神吓了一跳,这样的眼神也只有长子鸿岭有过,几个女儿中倒没见过。   “你来有事么?”   “煮了碗莲子羹给父亲,清热去火,又不会积食。”   莲子羹是刚出锅的,走了一路刚好温热。穆鼎接过,吃了一口,软糯香甜,还不腻人,“嗯,手艺不错。”   看到女儿还是有点紧张,穆鼎也有意调笑,“你这胸前鼓鼓囊囊的揣的是什么?”   “这个……”,婉宁从怀里掏出那对护膝来,她本就娇小,身量还有没长开,这对护膝又做得很大,塞在怀里整个人都厚了几分,显得臃肿不堪,这一拿出来,人立刻变得精致不少。   穆鼎成功被婉宁的动作逗笑,虽然一眼就看出是护膝来了,还是明知故问,“这又是何物?”   “是护膝,婉宁找祖母要的兔皮,柔软又轻便,现在是三月,白天虽然暖和,但早晚还是挺凉的。尤其父亲上朝时,天还是蒙蒙亮,最冷不过。如果要跪在地上,更是难熬。女儿就想着做对护膝给父亲,省得上早朝时受冻。”   看到穆鼎没什么表情,婉宁忐忑了一下,“其实早就该给父亲做的,只是一直断断续续的生病,直到最近才好,这护膝是不是有点晚了?”   冬天不做,开春才做,可不就晚了么。不过穆鼎觉得不好直说,就伸手接过,反复打量了下,“嗯,不错,针线做得很好。也还好,不算晚。”   好在这盛京城不比南方,即使是三月,也还是很冷的。   婉宁受了夸奖,心里的紧张去了不少,嘻嘻一笑,“祖母说我针线不错呢。父亲我给你戴上好不好?要是有不合适的地方,我立刻回去改,保证您明天就能用上。”   穆鼎心里受用,虽然他平时与女儿不亲近,但是谁不喜欢子女孝敬自己?   “好啊,让我看看你做的大小如何。”   婉宁走上前去,蹲下身子,给穆鼎脱了鞋子,然后把护膝套上,一边戴一边说:“膝盖这位置我是加厚了的,万一要行跪礼的话,既防硌又防凉。下边也是加长的了,能盖住小腿,不过长度比朝服短,不会露出来的。”   “嗯,想得还挺周道。”就是这套上护膝之后臃肿了不少,有点影响他玉树临风的形象。不过嘛,难得女儿一片心意,这话还是不说的好。   献了护膝,婉宁瞅着穆鼎的脸色不错,又大着胆子提了学问上的几个问题,都是下午看书时想到的。   穆鼎能做到一朝的宰相,学问自然是不差的,不仅不差,对子女要求也很高。所以婉宁向他求教,也不算突兀。   婉宁前世并不喜欢看那些四书五经,但碍于穆鼎的威严不得不背。这一世重活,只觉得出阁前的日子样样都比在方家好,就算是背那些之乎者也也好。   因此下午看书时婉宁格外用心,用心了就能发现问题发现不懂之处,刚好就用在这里了。   穆鼎随口解答了几个问题,又问了几个问题,心里觉得满意。虽然问的问题比较浅,但也看得出是用心了的,而且女孩子又不用去真的做学问,能读书知礼就好了。   “你这些问题,去问你大哥也是一样的。何必来问我?”   “大哥在备考,婉儿不好去打扰,另外就是有些道理,说的人不同,解释来的信服力也就不同。”   “哦?那你说说哪里不同。”   “比如圣人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小女子来谈便有说夸夸其谈之嫌,但若是一国宰相来谈,就是言之有物、桩桩件件从实际出发了。”   穆鼎一愣,伸出手指点了一下婉宁的脑门,“没看出来啊,你这小丫头胆子不小,来这儿拍为父的马屁来了。”   “婉宁说的可是实话啊,父亲难道想听假话不成?”   婉宁揉了揉有些发疼的脑门,假意嗔怪穆鼎。   穆鼎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四女儿这副调皮可爱的模样,心里有些意外,但也不禁想到,以前是不是太忽略女儿了。这么一想,不自觉的,目光里带上了些慈爱的成分。   “爹,”婉宁甜甜地叫了一声,之前都是称父亲的,“我能不能向您借几本书看看啊?”   “借书?你要看什么书?”   “游记、杂记、志怪、传说、野史,通通都行。”   穆鼎沉下脸色,“这些都是旁枝末道,有空你不如多读读圣贤书。”   婉宁知道自己这个要求,对于正统儒家出身的穆鼎来说有点离经叛道,不过她有自己的主张。   “爹,”婉宁走到穆鼎身后,抬起两只手给父亲按摩肩膀,“女儿浅见,这圣贤书要读,杂学野史也要读。前者读的是经世治国的大道理,后者读的是世间百态、人情冷暖。”   “人活在世上,要做事,也要做人,更要与人打交道,只有大道理是过不好日子的。”   婉宁这话说的极有感触,前一世只要她稍有反抗,方家人就用孝道啊、妇道啊这些大道理把她压得死死的。   穆鼎有些意动,但并不松口,“前朝有位宰相,号称半部论语治天下,大道理怎么没用?”   “女儿说点自己的理解,要是说错了,父亲别生气。我觉得这半部论语治天下,说的既是大道理有用,也是说大道理无用。”   “有用在于,只要半部,其中的道理就足以治理天下了;没用之处也在于,大道理只要半部就够了,其他的要靠生活中的智慧来补充。所谓功夫在诗外,就是这个道理。”   “古人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说的就是不能只读大道理,也要了解大道理之外的事。婉宁不是男儿,走不出这高墙大院,就只好多读些游记、杂学,用来开扩眼界了。”   一番话说下来,穆鼎心里暗暗点头,他是一国宰相,这个道理当然理解得再透彻不过。   他原以为婉宁要看这些不过是图个乐子,没想到还真有些自己的想法。   但穆鼎并没有点头,他想看看婉宁还能说出什么来。   婉宁看穆鼎还是不同意,就只能继续。   “比如饿殍遍地、易子而食,纸上看来不过八个字。可是没真的见过,终究没什么感触。但是杂记中却有记载,说饿得狠时,人是被称作两脚羊的。尤其是那些死了父母的孩子,更是别人眼中的猎物。”   “可是孩子能活下来,本就是父母宁愿自己饿死,也要省下口粮让孩子活着。结果父母一死,孩子就成了别人口中的两脚羊,这要是知道了,不知道有多心痛。”   “看了这些再吃饭时,才知道自己的生活有多好,又有多幸福,连吃饭时的滋味都好了三分呢。”   这下彻底打动了穆鼎,也让他开始正视自己的女儿,觉得自己之前对她的关注真的是太少了。   “好,说得好。为父虽然希望你们能锦衣玉食,但也不希望养出何不食肉糜的纨绔。”穆鼎站起身来,走到书房的一角,认真挑了几本,递给婉宁。   “这几本都是为父很喜欢看的,你拿去看,如果有不懂之处,可以来问我。”   婉宁高兴得眯了眼,前一世她不懂人情世故,吃了大亏,这一世也不见得有人会教她,只好靠着书本去自学了。   “爹爹真好,不打扰你啦,我去看书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尽量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萌妹子VS睡不着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我要睡你的床》 第4章 护膝换头面   第二天一早,婉宁仍是早早起来去给祖母请安。一边捏腿,一边讲了昨晚去给父亲送护膝的事情。   今天请安穆鼎没在,早朝很早,是来不及给周氏请安的,昨天在是因为休沐。   早上出发时,穆鼎本不想戴护膝的,但是想想女儿一片心意,而且也确实很冷,就戴上了,多少戴上一天,也不枉她做一回。   哪知今天皇帝陛下大发雷霆,把一众朝臣骂得抬不起头来,满朝文武全都跪下请罪,这一跪就是大半个时辰。   哪怕是盛夏,那朝堂的地砖都是带着丝丝凉意的,更不用说这本就冷的三月了。跪久了那寒意能顺着骨头缝往里钻,眼看着几位老大人脸色都不好,显然不只是因为挨骂。   倒是穆鼎戴了护膝,虽然也凉,但到底隔了两层毛皮,果然像婉宁说的,又软又防硌。是以在皇帝宣布退朝时,穆鼎只是稍微活动了两下,就站起来了。   眼看着几位老臣有点行动困难,穆鼎赶紧走过去掺扶。   钟大人是两朝元老,今年六十出头,年前刚过完六十大寿,虽然身子硬朗,但到底不比年轻人。看到穆鼎前来掺扶自己,不由出口道:“还是年轻好啊。”   穆鼎与钟老大人虽然差着不少岁数,但两人颇为谈得来,很有点忘年交的味道,因此说话也就随意得多,“在下可不是年轻,是命好。”   钟大人没明白,看向穆鼎,“命好?”   穆鼎看看周围并没有人看向自己,撩了下自己的朝服,显摆了下自己的护膝,“都说女儿是贴心的小棉袄,昨天晚上刚送来的,今儿不就用上了?”   钟大人的女儿都已出阁,自然没人给他做什么护膝,不由得笑骂,“得了便宜卖乖。”   两人刚刚走出殿门,皇帝身边的太监就来传话,“陛下请二位大人去往上书房等候。”   上书房就不像在大殿上那么痛苦了,皇帝给两人看了座,又商量了一下后续之事,才缓缓开口道:“刚刚朕真是气急了,跪了那么久,二位大人可还吃得住?”   此时正事已毕,钟大人也看得出皇帝有意缓和气氛,因此开口道:“陛下要体恤臣属,体恤老臣一个就行了,穆大人命好,再多跪会儿也是无妨的。”   皇帝听出钟大人的玩笑之意,转头看向穆鼎,“穆爱卿今天怎么得罪钟大人了?”   穆鼎再次撩了撩朝服,“回陛下,昨日里臣的四丫头担忧臣早朝受冻,特意做了一副护膝,是以今天并不觉得多难熬。刚刚退朝时,臣一时没忍住,向老钟大人炫耀了一下。”   皇帝大乐,“想不到堂堂宰相大人也有如此童趣的一面。”   等到穆鼎和钟鸣都离开了上书房,皇帝沉思了半响,扭头看向身边的太监,“德胜啊,你去跟六公主说一声,就说最近天凉,朕最近膝盖不舒服。”   德胜强忍着笑意,“是,奴才一定替陛下把话带到。”   穆鼎回家后,先是去了周氏院里请安,还没等走进屋里,就听到里面的欢声笑语。   “祖母,这个叫拖鞋,是孙女儿从书里看来的,这鞋子没有后跟,穿脱方便,适合在屋里走动,如果晚上起夜的话也不耽误事儿。”   穆鼎走进屋里,就看到婉宁拿了一双有面无跟的鞋子在那显摆。   “母亲安好,儿子回来了。”   “回来的正好,来看看婉儿做的这个拖鞋,我觉得在屋里穿还真是挺方便的。”   穆鼎接过,看了看,“是挺有意思。母亲觉得舒服就好。”   “对了,婉儿给你的护膝可派上了用场?”   穆鼎脸上展现笑意,“别说,还真用上了,今儿陛下发了脾气,跪了大半个时辰,老钟大人都起不来了,倒是我穿了护膝,没受到冻。”   婉宁露了一个大大的笑脸,“那以后每年冬天我都给父亲做一副。”   周氏又吩咐道:“婉儿,我看这拖鞋不错,回头你多做两双,给你父亲母亲也带上。”   “嗯,要是边角的毛料多的话,我想给哥哥们和妹妹也一人做一双。”   “行,回头让司棋去给你找。”周氏顿了一下,“司棋你再找两匹料子出来,我看四丫头身上的衣服也旧了,给她做两身衣服穿。”   “不必了祖母,很快公中就给大家做新衣了,婉儿有穿的。”   “公中是公中,祖母的是祖母的。你拿着就是。”   “是,多谢祖母。”   穆鼎听周氏这么一说,这才注意到婉宁身上的衣服,是有些旧了。   他定的例,每年换季时都要定做新衣。他还记得去年秋天时得了一批好料子,当时他就发话,让王氏给几个孩子一人做一身,不过回想起来,好像没见婉宁穿过。   穆鼎闻弦音而知雅意,知道母亲这是喜欢上婉宁了,有意给她撑腰。再看婉宁头上戴的钗子也确实素净、单调了一些。   “我曾给你母亲一副红宝石的头面,怎么不见你戴。”   穆鼎不提还好,这一担婉宁立时红了眼眶,“去年三姐姐及笄时说少一副合适的红宝石头面,因此被借去了。”   只是借了就没还。   穆鼎自然是明白后面的含义,脸色沉了下来,“安宁的及笄礼过去大半年了,既然是借,她不还你就不敢去要?”   穆鼎向来不在意儿女之间的竞争,在他看来竞争是好事,只是如果连自己的东西都保不住,也不值得他去给撑腰。   立不起来,就不要怪别人。   当然,保住自己的东西是一回事,对兄弟姐妹巧取豪夺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婉宁冲父亲行了一礼,“婉儿明白了,只是去年冬天一直断断续续的病着,现在时间久了,再要就有翻旧帐的嫌疑,婉宁不想姐妹失和。”   穆鼎看到女儿明白自己的意思,心里的不悦少了些,“罢了,回头父亲补给你一套更好的就是。但要是再看不住,就没有下次了。”   婉宁面上一喜,明白自己现在开始入了父亲的眼了,“多谢爹爹。”   周氏笑道:“瞧瞧,有了好东西,都不叫父亲改叫爹爹了。”   穆鼎与周氏又聊了一会儿,这才告辞回到自己院里。饭后穆鼎没有去书房而是歇在了正房。   “今日母亲要给婉宁多做两身衣服,我观她的衣服确实旧了,不像是去年新做的。之前我不管,但下次做春装时可不要再偏心了。”   王氏点头称是,偏心这种事情哪家都有,再者说庶女与嫡女本来就有差别,有些偏心也是正常。   不过夫君既然提出来了,她以后就要多注意些,至少明面上要维持公平。   其实这事儿王氏还真是冤枉,虽然庶女的用度肯定比不了她的嫡女,但也没苛待到完全不给。当时的确是分了婉宁料子的,只不过被安宁抢了,她也懒得管。   但这并不妨碍她给郑氏上眼药,“其实去年秋天那一批料子是分了婉宁的,想来是安宁去年及笄,想多做两身衣服,给要去了。”   穆鼎听着心里不悦,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听到安宁抢东西了,再联想前一天请早安时那刻薄的话语,心里更是不喜。   王氏也很懂得见好就收,“夫君是不是累了,我熬了参茶,你一会儿喝点,早些休息吧。”   穆鼎点点头,“对了,你明儿抽空找副头面,再找些适合婉宁戴的首饰送过去,她的头上也实在太素净了一些。”   王氏心里有些不高兴,穆鼎扫了一眼,“她早晚是要嫁出去的,她母亲去的早,你对她好点,她日后感恩自然是报在你的身上,回头帮衬的不还是你的两个儿子。”   王氏一听觉得有道理,婉宁与安宁不同,安宁有自己的母亲,也有自己的同胞兄弟,日后回报,肯定是先帮衬自己同胞兄弟的。   倒是婉宁只有自己一个,是可以拉拢的对象。这么一想,王氏心里就舒服多了,只要能对自己两个儿子好,舍点首饰又算什么。   第二天王氏就打点了一下内库,找了一副南珠头面,又拿了几样自己年轻时戴过的首饰,让人一起送到了清兮院。   檀香看着盒子里的东西眼睛直放光,“姑娘,这下可是时来运转了,来奴婢给你戴上,回头啊,咱们去府里逛一圈,非得让三姑娘看看不可。”   婉宁弹了下檀香的脑门,“你还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这事儿没完呢,东西赏下来了,能不能保得住还是两说。”   檀香虚搂了下盒子,“我就不信三姑娘敢硬抢。”   “肯定不能是来硬的,但却是可以来软的,你先收起来。赶紧帮我多纳两双鞋底是正事。”   果不其然,歇过午觉后,穆安宁就打着探望的旗号上门了。   “听说妹妹得了母亲的赏赐,不知道是不什么好东西,能不能让姐姐开开眼。”   檀香一脸气愤,真是有够不要脸,明明说是探望,一句病情不问,上来就这么直白要看东西。   这样的事以前没少发生,只要有她看上的东西,就说要试戴,然后就再也不还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尽量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萌妹子VS睡不着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我要睡你的床》 第5章 失而复得   对于安宁总是抢自己东西,婉宁不是没有试过去告状。   可是郑氏仗着受宠,就说这是姑娘间互相串换着戴戴,戴过了就还。   要不就说安宁已经到了相看的年纪,出门不能太寒酸了,免得让人看了笑话,反正总是有理由。   婉宁不动声色,让檀香把那副南珠头面拿出来,“母亲说是特意挑选的,适合我这个年龄。”   言外之意就是你已经及笄,不要和我抢了。   只是,穆安宁如果能因为这一句就知难而退,也就不会说出那样的话了。   “这南珠果然很漂亮呢,与这金艺搭配得也是极好,过两日和静县主要开桃花宴,正巧我没有和合适的头面呢,借姐姐戴几天可好?”   说着,就伸手拿欲拿起一枝钗子。   要说王氏这次给的头面确实不错,本来宰相府就不是一般人家,东西不可能差。再加上王氏经过穆鼎开导,已经把婉宁看成自己儿子未来的助力了,因此出手很是大方。   所以穆安宁一见到这副头面,就起了相夺之心。   婉宁不着痕迹的把首饰盒子往后撤了一下,然后合上盖子交给檀香,“都说好借好还再借不难,三姐姐上次借的红宝石头面是不是先还给我,再谈相借之事?”   穆安宁抓了个空,不由得沉了脸色,“穆婉宁,你的意思就是不借喽?”   “三姐姐,我的姨娘已经仙去,那副红宝石头面也算是她的遗物了,你已经借了半年之久,总该物归原主,让我睹物思人。再者说,东西还回来了,也好再谈相借之事不是?”   “哼,你当我愿意要你那死人东西,翠鸣,你去把东西找出来还给她。”   翠鸣可不像穆安宁那么傻,觉得婉宁这话是有套的,是以迟疑了一下,“小姐……”   穆安宁眼睛一瞪,觉得自己被下了面子,抬手就是一巴掌,“让你去就去,你这样还以为我稀罕她的东西呢。”   翠鸣不敢言语,转身跑回去取东西。   檀香看得偷偷咋舌,这穆安宁也太霸道了些,再看看自家小姐,虽然以前软弱了些,但对自己向来是极好的,别说动手了,重话都没说过几句。   不由得有些同情刚刚跑出去的翠鸣,跟错了主子,真是要平白无故受许多的苦。   婉宁也不言语,随手拿起昨天从父亲房里拿来的游记,慢慢的翻看。   檀香就站在婉宁身边,反正小姐没吩咐她上茶,她也就假装没看见。   等了一会儿,还不见翠鸣回来,穆安宁一脸不耐,“四妹妹真是懂礼数,客人来了这么久都不知道给上茶。”   婉宁做晃然大悟状,“是妹妹光顾看书疏忽了,檀香给三姐姐上茶。”说完瞟了一眼檀香。   檀香会意,“三姑娘请稍等。”   不大会儿,檀香就端了茶上来,穆安宁喝了一口就吐了出来,连茶盏都摔在地上,“这是什么破茶,一股子霉味儿。”   婉宁沉下脸,“姐姐若是嫌茶叶不好可以言明,直接就摔了茶盏可不是做客之道。”   穆安宁正要发做,翠鸣就回来了,安宁直接抢了盒子过来,看也没看就扔在安宁面前,“我也不和你废话,红宝石头面还你,刚刚的南珠头面拿来。”   婉宁慢条斯里的打开盒子,只是半年而已,钗子就明显旧了不少,还有几处的宝石也缺失了。   姨娘去世时婉宁还很小,记不得太多的东西,但到底是生母的遗物,糟蹋成这个样子,实在让人难受。   看到婉宁一直在那里把玩旧物,迟迟没有让檀香拿出头面的意思,穆安宁有些沉不住气,“你要想看以后有的是时间看,赶紧把东西给我,我没空陪你在这耗。”   “姐姐说笑了,我有什么东西要给你?”   “你敢耍我?刚刚说好用红宝石头面换南珠头面的。”   “我只是说你先把东西还回来,我们再谈相借之事。可是这红宝石头面借出去时还是崭新的,回来后不但变旧了,还缺失了宝石,显然姐姐一点都不经心。那南珠头面若是到了姐姐手里,想必也是一样的,妹妹心疼东西,不想借了。”   噗呲,檀香没忍住,笑了出来,被婉宁扫了一眼,赶紧低头。   “你……好你个穆婉宁,仗着这几天祖母对你和颜悦色,又做了对护膝拍父亲的马屁,你就以为可以越我了是不是?我告诉你,今天这东西我还不想还了呢,你那副新的也得给我。”   穆安宁说话间就上来抢那红宝石的盒子,婉宁哪里会给她机会,直接合了盖子抱在手里,“三姐姐,你这是要做什么?明抢么?”   “明抢又如何,你个贱蹄子生的东西也敢和我抢东西,我今天就教训教训你。”   檀香一看安宁想动手,立刻上前挡在婉宁的身前,她虽然不敢还手,但总不能看婉宁挨打。   婉宁心里一颤,上一世檀香就是这么护着自己的,白挨了许多的打。   这一世,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再发生了。   婉打一把将檀香拉至身后,看到穆安宁扬起了巴掌,直接用手里的盒子迎了上去。   砰的一下,穆安宁一巴掌打在木盒上,指甲都劈开了,也顾不得抢东西,尖叫一声就冲婉宁的脸抓去。   “住手!”   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张姑姑带着一个妇人正站在门口。   婉宁心里松了一口气,真要是任由安宁施为,自己还真未必能打得过她。毕竟她比自己大两岁,也比自己高。   “张姑姑好,您怎么来了,是祖母有什么吩咐么?”   婉宁不着痕迹的拉着檀香从穆安宁身边绕开,走上前和张姑姑说话。   “老夫人让我带人来给姑娘量尺寸。”   “有劳姑姑了,檀香去沏茶。”   “是。”   张姑姑看了一眼地上碎掉的茶盏,也把屋里的穆安宁当成空气。   “老夫人说了,四姑娘年龄小,穿的艳些无妨,所以拿来的都是一些明亮的料子,姑娘可看得入眼?”   婉宁看了一眼妇人手里的料子,是上好的江州缎,一匹嫩芽绿色,一匹浅妃色,“祖母的东西当然是好的,婉宁都喜欢。”   旁边的穆安宁看着,眼馋得紧,心里的嫉妒毫不掩饰的摆在脸上。   “张姑姑,这做衣服向来都是雨露均沾的,怎么只有婉宁的,祖母也太偏心了。还有,她这屋里的茶可不能喝,一股子霉味。”   张姑姑瞟了一脸安宁,并不答话,接过檀香递上的茶盏,抿了一口,心里有些侧隐。   她知道檀香不敢拿次茶糊弄自己,但也没想到这四姑娘屋里的茶,比她这个下人平时喝的还要差些。   “三姑娘若觉得老夫人偏心,大可当面去说。这茶么,心里发霉的人,喝起来自然是有霉味。”   “哼,这我就去找祖母。翠鸣,我们走。”   穆安宁一走,婉宁就站起来向张姑姑行了个半礼,“刚刚多亏张姑姑了,不然婉宁肯定要吃亏的。”   “当不得四小姐的礼,不过倒是恭喜四姑娘把头面拿回来了。”   婉宁面前露出腼腆的笑容,“这等小计策自然是瞒不过姑姑的眼,只是没想到三姐姐竟然真的上当了。”   “她不过是欺负你欺负得习惯了,一时不注意而已。不过吃过一会亏,下次就不会再这么轻易的上当了,以后你要更加小心才是。”   “多谢姑姑提点。”   张姑姑喝了茶,看着带来的裁缝量了尺寸,就打发裁缝离开,然后回到静安堂,向周氏报告所见所闻。   周氏听了倒不意外,“没想到小丫头还真就亮了爪子出来,不错,不枉我给她做两身衣服。回头你再挑个镯子送过去。”   “是。”   周氏与穆鼎的教育理念不谋而合,兄弟姐妹间当然是要和气,但也得有保护自己不被欺负的本事。不然宠得越多,就是害得越多。   婉宁得了祖母镯子,知道是祖母对自己的奖励,这下心里更加有底。离出阁还有两年多快三年的时间,这三年里,自己一定要多学、多历练,这样在方家才能站得住,不被他们欺负。   到时,她要让婆婆怕她,夫君敬她。   至于那个早就被养成外室的简月梅,哼,敢进门你就等着过苦日子吧。   婉宁和檀香连赶了几天的工,这才做了七双拖鞋出来,除了穆安宁和郑氏,其他人都有份,连和穆安宁一母同胞的穆鸿林都有份。   拖鞋送去,自然是赢得了一片赞誉,王氏也觉得婉宁贴心,觉得自己那副南珠头面舍得值。   穆安宁看其他人都有,自然以为自己也有,准备等着婉宁送来时好好羞辱一番,结果没想到兄弟姐妹都有,真就少她一个。   对此婉宁也有自己的解释,王氏是嫡母,要操持中馈,忙的事情多,没有时间做。若宁虽然是女孩子,但年龄还小,做不来这些。   因此父亲、母亲、两位哥哥、幺妹的鞋子,她来做也是应当。   至于安宁和郑姨娘都针线都不错,肯定用不上。给鸿林做只是出于姐姐的爱护,妹妹都有,弟弟也不能落下。   这一番话下来,又是把安宁气得够呛。事后倒是穆鸿林带了一盒点心过来,说是替姐姐赔罪。   婉宁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两岁,目前只有十一岁的弟弟,心里叹息了一声。鸿林是个不错的孩子,可惜遇到的是那样的母亲和姐姐。   “你不用替她赔罪,我也不会因为三姐姐就迁怒于你,她是她你是你,我吃这点心,是因为它是鞋子的谢礼,明白么?”   鸿林虽然觉得有些遗憾,但又不知道怎么去反驳四姐姐,也只好点了点头。   穆鼎在回家后也从王氏那里听到了婉宁和安宁之间的事情,心里满意,并没有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尽量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萌妹子VS睡不着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我要睡你的床》 第6章 交锋开始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前来到了四月。   这一个月中发生了好几件大事。   先是穆鼎借考校学问的事情,把穆安宁狠批了一顿。   又夸奖婉宁知书达理,又知道孝敬父母。连着三个儿子也是不咸不淡的表扬了一番。   两相对比之下,就知道穆家四姑娘得宠了。因此婉宁所在的清兮院,生活水平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   这一个月内,周氏因为婉宁的活跃,心情不错,身体也觉得爽利了不少。穆鼎更是嘱咐婉宁要多到周氏这里来,让周氏开心。   随后是边关大捷,西北大营重创北狄,打得北狄不得不后退百里上书求和,声称十年不再犯边。   率领西北大营的前抚远将军之子萧长恭,在此次战役中获得头功,被封为镇西侯,回京受封。   一时间盛京城的贵女圈闻风而动,各种宴会层出不穷,因为新任镇西侯二十二岁,尚未婚配。   这还没完,三皇子迎来了十七岁的生辰,行了冠礼,这也就意味着,三皇子妃也要相看起来了。   穆安宁觉得这是自己难得的好机会。宰相家嫡女与庶女年龄相差很大,若宁只有八岁,婉宁才十三岁,真正适龄的只有她一人而已。   只要这个时候有府第想与宰相府结亲,庶女也得当嫡女来用。就算是嫁入皇家,也未必没有机会。   穆安宁兴高采烈的打扮起来,只是在挑选首饰时,总会想到了婉宁的南珠头面,气得牙根痒痒。   “娘,我咽不下这口气。穆婉宁不过是一个有爹生没娘养的玩意儿,凭什么戴的首饰要比我好。”   郑氏看着与自己面容相似,也有一对勾人的丹凤眼的女儿,安慰道:“不过就是一副南珠头面罢了,只要你能抓住机会,成为侯府夫人,那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到时别说穆婉宁任你搓扁揉圆,就是穆若宁见到你也得恭恭敬敬的。”   穆安宁听完了高兴不少,扯着郑氏的袖子撒娇道:“那娘得帮我好好打扮,虽说承平长公主的这次花宴,肯定是为了她的女儿和静县主。但是三皇子的母妃不能出宫,听说又与长公主交好,未必没有代为相看的意思呢。”   郑氏沉了脸色,“跟你说多少遍了,不要提三皇子,也不要想着成为三皇子妃。你爹是宰相,现在储君还在,他是不可能让你成为三皇子妃的。”   穆安宁有些不高兴,“不试试怎么知道?我知道你看上了镇西侯,可是那镇西侯脸上戴个吓人的面具,谁知道底下长什么样啊。”   看到母亲有些不高兴,安宁软了语气,“就算我想在镇西侯面前表现,可那镇西侯的父母亲人都死绝了,又没听说他与哪家长辈交好,我想在人家面前露脸,也没门路啊。而且三皇子毕竟是天家,一样是有争那帝位的资格的……”   “闭嘴。小小年纪胡说八道什么,往后这话不要说了。听明白没有?”   穆安宁见郑氏难得的严肃,也知道自己话说错了,“娘,你就让女儿争取一下嘛,我嫁得好了,你以后的生活才有保障啊。你那套血玉的头面给我戴戴好不好,这可是我及笄后参加的第一个盛大的宴会,一定要一鸣惊人才行。”   “那头面岂是你能戴得的,连娘都不敢戴。”   穆安宁心里不满,我是要去争未来的三皇子妃的,有什么戴不得的,又不是像你是个妾。   只不过这话也就想想,不敢说罢了。   最终郑氏禁不住穆安宁软磨硬泡,拿出了那套血玉的头面。   穆安宁在南伯侯府一亮相,的确吸引了一大批目光。只是首饰太过贵重,不只压过了一众嫡女的风头,就连正主和静县主都压了一头,只有承平长公主的头饰可与之媲美。   这就让许多人心里隐隐不舒服,不过是一个庶女,凭什么这么招摇。   结果就是穆安宁在宴会上虽然看上去左右逢源谈笑风声,但说的不过都是客套话场面话,那些私下里的小聚会或是打马球的邀请,一个都没接到。   安宁很快就察觉出不对,后半段自己摘了不少首饰,然后有曲意的奉承和静县主,终于让后者对她产生了些好感。   回家后穆安宁心里后怕,再参加宴会时,便不敢再戴那套头面,换回了平常的装扮。这样一来,又是忍不住想起穆婉宁的南珠头面,心里嫉妒之下,便四处说穆婉宁的坏话。   一时间,穆府四姑娘嚣张跋扈、不尊长姐的消息便流传开来。   婉宁却不管这些。虽然十三岁已经是可以参加宴会的年龄了,但是穆安宁肯定不会带她出去,嫡母王氏因为若宁年龄小,对这些也不敢兴趣。   再加上她自己也没想过去成为侯府夫人或是三皇子妃,她满心的想的就是怎么在出阁前多与亲人相聚,然后多学点本事,增强自己的实力,打回方家而已。   不过四月间的确是踏青出游的好日子,婉宁想着自重生来还没出过府,檀香也是眼巴巴的盼着,这天向祖母请完安后,婉宁就提出要出去逛街。   周氏点点头,算了下日子,“是闷了挺久的了,三丫头都出去好多回了,有人给你下帖子了?”   婉宁摇摇头,“姐姐的朋友们我一个都不认识,我只是想上街走走,等过两天护国寺重新开放上香,婉儿再去给祖母求个康寿符回来。”   “马屁精。”周氏笑骂了一声,随后稍稍的沉了沉脸色,“朋友都是一回生二回熟的,有时下帖子也不只是因为认识,而是因为身份。你明白么?”   婉宁立时明白了,只要到了年纪,身份地位不差,各家开宴会时都不会落下。更不要说落下宰相府。就算是庶女,也不会忽略的。   婉宁点点头,“婉儿明白,往后还请祖母多教教我。”   周氏心里满意,“行了,想逛街就去,帖子以后有的是,记得多带几个人,注意安全。”   “嗯,多谢祖母。”   回到院里,一听说出去逛街,檀香的眼睛就亮了,再听到婉宁说要去吉祥街吃炸臭豆腐,檀香就不只眼睛亮,还咽了下口水。   主仆俩收拾了一番,把手里的零花钱理了理,又让檀香准备了一块粗布,这才走出院门。   刚一出院子婉宁就看到了穆安宁和她的丫环翠鸣,正面色不善的看着她。   婉宁知道安宁最近忙着宴会,已经好久没见到她了,也不知道这会等着自己是干什么。   虽然婉宁不想与她有什么交集,但穆安宁就站在出府的必经之路上,摆明了等她走过去。   “三姐姐这是要出门么?”   “看不出,你倒是挺会讨巧卖乖的,平时还真是小瞧你了。”   穆安宁扫了一眼婉宁的发髻,果然戴的是那副南珠的头面,但不过不是一整套,只有其中几样而已。   “三姐姐此话何意,我听不懂。”   “哼,别在这儿装傻充愣的,先是讨好祖母,然后又讨好父亲。你不就是想明年及笄时能说个好人家么?可惜,没用,穆家的女儿一定会是我嫁得最好。你给我老实点。”   穆安宁说完,得意洋洋的就走了。   “姑娘……你别在意。”檀香上前轻声安慰。   婉宁摆摆手,她哪里是在意,她刚刚分明是惊讶。之前张姑姑还说要她小心,说安宁吃了一次亏就不那么容易上当了。   这哪里是吃一堑长一智的样子,倒是有点脑子进水的嫌疑。这样一番话说完,不但没有任何意义,反而还容易让人记恨。   这种光说狠话没有手段的行为,就连方尧那个小妾简月梅都不屑于做的。   “走吧,去吃好吃的才是正事。”   “嗯嗯。”檀香的眼睛又放光了。   主仆两人向府门走去,花丛背后的张姑姑沉了沉眼睛,没有任何表情。   宰相府专门有一个门房,有家丁、车夫在里面值守,方便府里的主子出行。看到婉宁和檀香走近,一个叫大壮的家丁快速的走上前来,“四姑娘可是要出去?”   只是话虽然问的是婉宁,眼睛去看的是檀香,脸上还有挂着憨憨的笑容。   婉宁忍住笑,“是,你去赶辆马车来,我们去吉祥街转转。”   “好咧。”大壮行了一礼,雀跃的走了,走之前还偷瞄了一眼檀香。   “我怎么觉得这大壮对你有意思呢?”   檀香的脸立时红了,“姑娘就会拿我开心。”   婉宁又走向门房,“最近可有送给我的帖子?”   门房恭敬的点头,“回四姑娘的话,是有几封,三姑娘说您病着,叫我不要去打扰,她会带给你。”   婉宁心想,果然如此。下了帖子人不到也没有回帖,别人指不定怎么看自己呢,这还真是自己的好姐姐。   “我的病如今已经大好了,以后有帖子直接送到清兮院就是。”   “小的明白。”   婉宁让檀香给了打赏,这才走到府门口等着大壮把马车赶过来。   正等着的时候,张姑姑走了过来,婉宁一见,走上前颔首,“张姑姑怎么来了,是祖母有什么吩咐么?”   张姑姑看到婉宁知礼的模样很是喜欢,最近因为婉宁的缘故,周氏可是开心多了。   “老夫人担心四姑娘零花钱不够,特意叫我送了些来,好让四姑娘玩得尽兴。”   婉宁立时觉得心里暖暖的,有人关心的感觉就是好,刚刚还担心零花钱太少,不能让檀香吃个痛快呢。上一世时檀香替她受了那么多委屈,这一世说什么也要好好补偿她。   “谢谢祖母,也劳烦张姑姑了,等回来我给祖母和姑姑带好吃的。”   “四姑娘玩得尽兴就好。”   这时大壮带着傻笑也把车赶来了。   “张姑姑,我们这就出去啦。”   “不要贪玩,省得让你祖母惦念,早些回来。”   “是,姑姑放心。”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尽量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萌妹子VS睡不着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我要睡你的床》 第7章 英雄不该受此诋毁   马车一路行到吉祥街,婉宁和檀香就下了车。   “四姑娘,前面就不让进马车了,我就在这儿等您和……檀香了。”   檀香两个字刚一说出口,大壮就飞快的低下了头,脸上黑红黑红的,看着特别可爱。   婉宁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故意看向一边的檀香,转过头对大壮说道:“你把马车就拴在这儿吧,你跟我们一起去逛街。”   檀香立时急了,拉住婉宁的胳膊,“姑娘,怎么叫他跟着,有他不方便。”   婉宁拍拍檀香的手,“他可以给我们拎东西嘛,难得出来逛街一次,刚刚祖母又给了零花钱,我们给父亲哥哥们都带些礼物回去,这些光是我们两个怎么拿得下。”   大壮一听能跟檀香逛街,乐得跟什么似的,挺起胸脯,砰砰的拍了两下,“四姑娘你随便买,买多少东西我都能给您拿回去。”   “行,走吧。”   主仆三人就这样汇进了熙熙攘攘的人流里,檀香紧跟着婉宁,大壮落后两步,一脸傻笑的看着檀香叽叽喳喳的后脑勺。   三人逛得开心,却没注意到,他们已经被人盯上了。   “模样看得挺标致的,而且就带了两个随从,估计也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就她了怎么样?”   “行,跟着的小丫头虽然差点,也能卖不少。”   两个人说完,就隐进了人群中,分别准备去了。   “姑娘,咱们吃去吃臭豆腐吧,然后再吃别的,这样嘴里就不会有味道了。”   檀香刚走到炸臭豆腐的摊位前就走不动了,她今年只有十二岁,正是跳脱的时候。虽然也紧守下人的本分,但婉宁待她极好,因此说起话来也随意得多。   而檀香最爱的,就是吉祥街这家张记臭豆腐。   “行,就依你,店家,先来十串。”扭过头又对檀香说,“不够再点。不过也别吃太多,还有其他的呢。”   “哇,小姐你真是太好了。”   吉祥街是盛京城最繁华的一条街,与秦阳河交叉而过。因此待与河的交界处最热闹,风景也最好。   婉宁打发大壮又去买了几份小吃,然后拉着檀香走到河边一处空地,让檀香把之前的粗布铺在地上,舒舒服服的坐下来,边吃边聊。   “对了,小姐,你听说过镇西侯没有?”   “大破北狄的英雄,怎么可能没听说嘛。听说他十二岁从军,一守就是十年,现在封了侯,又回了京,要不京城怎么那么多家宴会。”   “小姐,你的信息落后了。”檀香一脸得意,两只眼睛里燃烧着雄雄的八卦之火。   “先前刚回来时,的确是因为他,可大家一看到他本人,就有点害怕了。而且最近还有传言,说那个镇西侯有点邪门……”檀香压低声音,看看左右没人,这才大着胆子说道:“听说他脸上戴了个青面獠牙的面具,一到夜里眼睛就变红,每天都要杀一个人才行。”   婉宁听完就笑了,“这种鬼话你也信?是不是还说他要喝人血,吃人肉啊?”   檀香睁大眼睛,“小姐你都知道?”   婉宁扶额,“不过是些蠢人人云亦云,再加上以讹传讹罢了。萧将军是守卫边关的大英雄,戴面具可能是受伤不欲让人知晓。不要把这些不着边际的话放在他的身上,万一传到他的耳朵里,是会让人寒心的。”   前一世,穆婉宁虽然是畏缩懦弱的后宅妇人,但是每每听到萧长恭的事迹也是会让她心潮澎湃的。不过别的,光是听着他连战连捷,把北狄人打得闻风丧胆,就够提气的了。   午夜梦回时,她也曾想过,如果自己有那个人万多之一的勇气,是不是就不会在这里受这个窝囊气了。   不过檀香对此还是不信,“小姐你是不知道,那厨房里的张大娘说的可认真了,她还说那个镇西侯每天不喝人血就会发疯呢。”   婉宁被檀香说得笑出声,“真是越说越离谱了,前朝岳将军还说过‘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难道岳将军还真去吃人肉不成?真要是这样,你当京兆尹府是吃干饭的么?不过,他们的确是吃干饭的,谣言都传成了这样也不管管。”   就在离婉宁不远的酒楼上,二楼的临窗雅座里,京兆尹府的少府尹蒋幕白一口茶水呛了出来,看了看坐在他对面戴着半张面具的镇西侯萧长恭,一脸的尴尬。   今天他约萧长恭出来,就是问流言情况的。本来这种谣言他根本不信,但是架不住一连三天镇西侯府里都送了尸体过来,而且血肉模糊的,哪怕说他们是北狄的细作,也实在让他心惊。   蒋幕白也不好上府查问,只好递了帖子约萧长恭出来,没想到萧长恭倒是很给面子,欣然赴约。   楼上的两人没有说话,萧长恭则一脸玩味的看着河边的少女。   那样信誓旦旦的话他听得多了,边关的百姓无一不这么说,甚至有大胆的女孩子还说自己非他不嫁。可是结果呢?边关一直有他是杀神的叫法,边关的百姓们需要他,却也怕他。   再大胆的女孩子也只不过是背后说说。   檀香还是不信,“小姐你不也没看到么,怎么就知道是假的?而且我还听说前几年他当街杀了二十三个人,血都染红了衣裳,在地上流行了小河,附近的人还有吓出病来的呢。那可是好多人都看到了。”   这事婉宁也知道,三年前北狄派了大批的细作当街刺杀回京述职的萧长恭,差一点就得手了。   “那是因为有人行刺于他,不杀人难道站在那里被人杀么?萧将军是守家卫国的好男儿,我相信他是清白的,也不应该受这种诋毁。你以后不许再说了,如果回去看到厨房的张大娘,也告诉她不许胡说。”   见婉宁的语气很严肃,檀香也只好低头认错,“知道了,我以后不乱说了。”   两个人又凑在一起说起八卦,楼上的两人也把目光收了回来,蒋幕白不由感慨,“没想到偌大的盛京城百姓,竟然看得不如一个小姑娘透彻。”   蒋幕白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端到唇边,举手投足之间,仍然有当年翩翩贵公子的影子。   十年前他俩曾经是一个书院的同窗,还曾相约一起考秀才中举人。只是时也命也,萧长恭父母守城被破,一战皆亡,为了家族名声与那个失散于战乱的幼弟,不得不弃笔从戎,入了军伍。   而蒋幕白这个不安分的,竟然也没走文官的路子,学问做到一半去学了武,十年打拼下来,做了京兆尹府的少府尹。   “都没看透倒也不至,不过是有人看我不顺眼,其他人默不作声罢了。”   蒋幕白放下茶杯,“背后的人你可查出来了?”   “无非就是那么几个人,查不查出来又有何妨。”萧长恭完全不在意,目光仍时不时的瞟向外面的穆婉宁和檀香。两个小姑娘倒是吃得开心,也不知道是什么街边美味。   “其实这样也好,名头太盛也不是好事,不过你府里的尸体怎么回事?每次送来都血肉模糊的。”   “激怒北狄人的,他们就跟老鼠似的,隔三差五的就往我这里钻,不给点颜色,真当我是回来养伤的。”   蒋幕白看了看半张面具下面的脸,心想,就你这露出的脸色,说不是养伤谁信啊。   婉宁丝毫不知自己口里的大英雄、大将军正在看着自己,此时的她心满意足看着风景,觉得老天爷真的是太眷顾她了,受尽苦难后还能重活一回。   忽然,不远的桥边传来“扑通”一声,紧接着就有人喊“落水了”。   婉宁和檀香也立刻站了起来,走向河边,看到有一个人在那里浮浮沉沉的,心里也着急起来。   檀香扭头看向大壮,“大壮哥哥你是不是会水?”   大壮点点头,婉宁听了一脸焦急,“要是会水就赶紧去救人。”   “好。”大壮三下五除二脱了上身的褂子,然后紧跑几步一个猛子扎进了河里。   婉宁看着大壮在几下就划出不短的距离,心里安心了几分,她可不想救人不成,还把自己人搭进去。   酒楼上蒋幕白也坐不住了,他是京兆府尹,有责任保护百姓安危,这好端端的忽然有人落水,说不定就有什么猫腻在里面。   蒋幕白冲着萧长恭点点头,然后一个翻身直接从窗户跳了出去,跑向河边。   萧长恭本想坐着继续喝茶,忽然脸色一变,一撑扶手,人也翻出了二楼。   婉宁眼看着大壮游到落水那人身边,从背后拖住了人往回游,不由得心里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婉宁突然觉得脖子一痛,眼前一黑,倒下前想去抓檀香的手,却什么也没抓住。   “小姐,大壮哥哥抓到人了,太好了,小姐……”   檀香习惯性的一扭头,发现自家姑娘不见了,左右找找也不见踪影,立刻惊出一声冷汗,大声呼救起来,“小姐?快来人啊,我家小姐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尽量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萌妹子VS睡不着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我要睡你的床》 第8章 四姑娘被掳走了   蒋幕白一直觉得这水落得蹊跷,虽然人在岸边,但眼睛却并不是放在落水的人身上,身是注意岸上人的动向。   正搜寻时,听到檀香呼喊,心里一个激灵,快步冲向檀香,“你家小姐是哪家的,看没看到人往哪里去?”   “我家小姐是宰相府的四姑娘,我一扭头就不见了。”   蒋幕白脑子里嗡的一声,知道出大事了。   “传我的命令,马上净街、封城。”   却说穆婉宁迷迷糊糊的,像是被人抗在肩膀上,大头朝下让她很不舒服,尤其那人的肩膀还顶着她的肚子,每跑一步都硌一下难受得很。   但也是这份难受,让穆婉宁很快清醒过来。   婉宁扭了扭头想看看左右,却只能看到一块黑色的布,以及一双奔跑着的腿和快速移动的地面。   这下婉宁明白了,她被人劫持了,还被人用黑布盖住。刚想张口呼救,又想到万一被绑走她的人知道她醒了,很可能会再次把她打晕。   再昏过去一次的话,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醒来了,那就成了真正的任人宰割。   忽然间抗着他的人不再往跑前了,而是猛地停住,惯性让婉宁差点从那人的肩上飞出去。   紧接着一个充满寒意的声音响起,“人放下,你可以走。”   在婉宁听来,这声音就像是天籁一样。   这人倒是干脆,立刻把婉宁放了下来,只不过却没松手,一手勒住婉宁的脖子,一只手掏出匕首抵在婉宁的颈间,“别过来,不然我杀了她。”   “对,不要过来,后退,后退。”另一个人也帮腔。   穆婉宁正想努力抬头,看看说话的人是谁,结果却被直接摔到地上,紧接着又强制性勒住脖子,晃动中,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个高大的男子站在巷口,脸上是半边面具。   面具上有数不清的獠牙,看上去狰狞恐怖,整个盛京城里,只有一个人戴这样的面具。   镇西侯萧长恭。   婉宁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拼命的挣扎,她知道只要能跑到他的身边,自己就安全了。   “老实点。”   “别动。”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一个是挟持她的人,另一个声音则出自萧长恭。   萧长恭的声音有种奇异的让人安定的力量,婉宁立刻不再挣扎,眼睛却是一直看着萧长恭,目光里满含恳求。   紧接着,一道白光袭来,贴着婉宁的头顶飞了过去,发出“扑”的一声。   再一愣神的功夫,另一个绑匪惊恐的声音戛然而止,婉宁本能的扭头一看,只见一柄匕首直直的插在绑匪的脑门上。   瞬间毙命。   用匕首抵住婉宁脖子的人,什么也没来得及做出来,就向后倒去。   穆婉宁全身僵硬站在那里,她虽然重生一次,上辈子也受了不少苦难,但这种大活人死在眼前的事还是少见,更不要说每个人脑门上都插了一把匕首了。   这样的场景,吓得她血液都不会流了。   萧长恭大步走来,“你没事吧?”   穆婉宁艰难的抬起头看向萧长恭,他脸上的面具的确骇人,但面具后的那双眼睛,却很温柔,令人安心。   一对上萧长恭的眼神,婉宁忽然间觉得不怕了,就像是刚才,哪怕是刀尖已经扎进脖子的皮肤里,她也能听他的话,站住不动。   只是不怕归不怕,牙齿却不听使唤,一个劲儿的上牙磕下牙,发出咯咯的声音。   “没,没事,多,多谢,大将军,婉宁感激不尽。”说完习惯性的想行礼,可是刚做了个样子,人就往地上坐去。   萧长恭长手一伸把人扶住,“受伤了?”   “没,没有,就是吓的,腿软。”婉宁说完,又觉得这样很丢人,赶紧低头。   虽然穆婉宁的脸色的确很苍白,显示出她是真的受到了惊度,但萧长恭还是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他还是头一次看到有人这么直白的说自己吓的腿软,尤其说完后的那一抹害羞,更是有点可爱。   “抬头,你的脖子流血了。”   “啊,好。”婉宁这才想起刚刚的匕首的确是扎进皮肤了,只是当时又惊又怕,竟然没觉得疼。现在被萧长恭一说,立时感觉到了疼痛。   萧长恭用手指微微抬起婉宁的下巴,将脖颈处的伤口展示出来。少女纤细的脖颈上,有一处小小的红点,萧长恭不自觉的用手指抿了一下渗出的血迹。   嗯,皮肤又细又滑,还很白皙,隐隐可见皮肤下的青筋。   呃,好像自己的关注点有点不对?   萧长恭的手指肚很软,婉宁一直以为男人的手都应该硬得像是石头一样才对。但手指尖的皮肤却又有些粗粝,摩挲过她的脖子时,一种奇异的酥麻感瞬间从脖子蔓延到了全身。   婉宁浑身一震,苍白的脸色上瞬间有了红晕。   萧长恭也反应过来了,赶紧松了手,咳了一声,“还好,不是很深,只扎破了皮,没有伤到血管。”   穆婉宁刚想道谢,忽然想到了什么,双手捂住自己的嘴,人也后退了一步,一脸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人,紧接着因为失去了支撑,人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萧长恭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这个表情像极了那些边关的女子看到他的表情,哪怕他刚刚救了她们,她们也是一脸惊恐的看着自己。   哼,前面说的那么信誓旦旦,这会儿终于要反应过来了么?   算了,反正人也救下了,自己也该功成身退了。   “对,对不起大将军,我,我刚刚吃了臭豆腐,还没来得及漱口。”   萧长恭差点一头栽在地上,随后就是很想笑,想大笑,原来他担心了半天的事情,在她那里还不如吃了臭豆腐的威胁大么?   难道,她真的一点都不怕自己?   对于气味萧长恭向来是不敏感的,战场上的从来没有好气味,永远都有摆不脱血腥味与腐肉味。就算是不打仗,军营里也向来是臭气熏天,几千上万个糙汉子住在一起,能有好味道才怪了。   可是如果这么娇俏可人的小姑娘说自己吃了臭豆腐,萧长恭还真动了心思想去闻一闻。   刚一探头就反应过来,哪有去闻人家女子嘴里味道的?   又不是自己媳妇儿。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尽量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萌妹子VS睡不着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我要睡你的床》 第9章 刺杀   萧长恭一时间有点尴尬,正想说点什么,忽然间脸色一变,直接把人搂在怀里,然后双脚一蹬,几个闪躲间,就到了房檐下,而他们之前待过的地方则是插了三支□□。   箭头全都没进了地里,可见力道之强。   穆婉宁突然被人抱进怀里,刚要惊叫,就感觉到一只大手捂住了自己口鼻,耳边响起萧长恭低沉的声音,以及温热的气体,“别出声。”   婉宁点点头,用手轻轻掰萧长恭的拇指和食指,示意她快没法呼吸了。   两个黑影刚从对面的屋檐上探出头来,萧长恭立时两把飞刀甩了出去,这次打的是脖颈,两个摔下来,发出扑通一声。   婉宁偏了下头,这次掉下的两个人全身青衣,与之前的绑匪完全不同。此时萧长恭已经松开了手,婉宁用极轻的声音问道:“刺客?”   萧长恭诧异的看了眼怀里的人,那惊恐的脸色的确是真的,但眼神却很清明,并没有看出慌乱。   竟然没被吓傻。   一直以为盛京城里的女子,都是一吓就晕的人物呢。   婉宁张嘴还想说什么,萧长恭伸出一根手指按住了她的嘴巴,婉宁马上住嘴,只用眼睛看着萧长恭。   她与他的距离极近,近到她能闻到他身上的气味,凛冽,又带有一丝铁锈味。   这味道只是一闻,就让人想起书里写的万里风沙,似乎又能感受到西北的朔风猎猎。   萧长恭侧过头,仔细听着动静,以他的直觉来判断,房顶上现在一定还有人,而且弩剑肯定已在弦上,只要他敢动,立时就会有一波齐射。   □□力道很强,若只是他一个人,兴许还能全身而退,但带着一个人,绝对不行。   头顶上传来了很轻但很快速的脚步声,显然刺客已经放弃等待,正在在快速的移动位置。   婉宁也听出来了,用目光询问萧长恭要怎么办。   “冲我来的,你别怕,趴在我背上,我带你冲出去。”   穆婉宁点点头,虽然手软脚软,但还是强迫自己提起力气,趴上了萧长恭的背。为了能让萧长恭更省力,婉宁干脆提起裙子,用双腿盘住他的腰。   然后为了不让自己的双手卡住萧长恭的脖子,并没有双手绞在一起,而是分别抓紧了肩膀两侧的衣服。   “很好,把眼睛闭上。抓牢了。”萧长恭赞了一声,随后就跑了起来。   几乎是刚一跑出去,就传来了嗖嗖嗖的破空声,穆婉宁赶紧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很快,破空声消失,耳边传来了是金属相撞的声音。猛然间一股温热的液体直接溅在了脸上,穆婉宁吓得一激灵,睁开眼看,刚好看到一个人被萧长恭一剑劈开,死在眼前。   穆婉宁的尖叫还没出口,又有人从背后袭来,萧长恭转身不及,胳膊立时被划了一刀,深可见骨。但这人也被萧长恭一剑捅进咽喉,死在当场。   穆婉宁吓得声音直接冻结在喉咙里,对她来说,“刺杀”这两个字终于有了实感。   打斗仍在继续,但穆婉宁却能感觉到萧长恭为了保护她,躲闪得很是吃力。   前一世里,穆婉宁虽被困于后宅,却也知道萧长恭是谁。他的一场大胜打得北狄直到她死也没敢进犯,就连那个觉得自己怀才不遇、看谁都是草包笨蛋的方尧,也对萧长恭赞不绝口。   萧长恭是英雄,是边关的守护神。   而自己不过是一个困于后宅的妇人,哪怕重生一次,心里也想的不过是怎么打回去出口恶气。   那样的一个英雄,如果因为自己这样没用的妇人丢了性命,太可惜了。   “萧将军,您……放下我吧,边关需要您来守护,不值得为我丢了性命。能被你背这一路,婉宁已经心满意足了。”说完这话,穆婉宁咬咬牙,放松了自己的手脚。   反正已经死过一次,重生的时间虽然短暂,但每一秒都是幸福的,都是多得的。   不亏。   萧长恭一个俯身躲过横劈过来的一刀,穆婉宁也因为这个动作还伏在他的背上,没有向下滑去。   “闭嘴,抓紧了,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把你扔下去。”   明明是一句喝骂,可是在穆婉宁听来,却有着说不出的温暖与感动,刹那间心里满满的,两世为人,这样霸道又温柔的话,她还是第一次听。   “嗯。”穆婉宁回答着,隐隐带了一丝哽咽,手脚再次用力,紧紧地贴在萧长恭的身上。   “我肉厚,实在躲不开,就不要躲了,我给你挡刀。”穆婉宁说完,就把头埋在萧长恭的脖颈间,身体绷紧,真就做好了随时挨刀的准备。   萧长恭差点被气笑了,还肉厚,就那小身板,一刀都能砍成两截,背块豆腐都比你结实。   还有我好歹是堂堂镇西侯,前任抚远将军之子,战场上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人物,要你挡刀?   我萧长恭不要面子的么?   思绪间又是一通拼杀,萧长恭再斩两人,然后躲在一处角落里喘着粗气。   该死,如果不是旧伤复发,自己本不会这么狼狈,更不会到现在也没能把这个小丫头带出去。   柔柔的触感贴着脖颈,温热的气体隔着衣服吹进来,即使在这么凶险的环境,萧长恭也感到一阵奇异的酥麻感。很快,这酥麻感就传遍全身。   这样的感觉从未有过,以至萧长恭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   然而就是这么一瞬间的失神,就差点没有躲过迎面劈来的单刀,好在多年间的战场搏杀已经接近本能,脑子虽然没反应过来,身子却自动避开了。   刀锋贴着萧长恭的鼻尖划过。   好险!就连见惯了生死的萧长恭也惊出一身的冷汗来。   怪不得说温柔乡,英雄冢,果然最温柔的就是最危险的。   虽然之前也不是没背过人逃命,可是那都是糙汉子,胡子拉茬的搁在自己脖子上,又硬又扎,哪里背过这样温柔娇小的人儿,身子软软的,连呼出的气息都是暖的。   莫名的,萧长恭又想起穆婉宁捂着嘴,说自己刚刚吃了臭豆腐的样子。随后手心里也开始发热,那里曾经紧紧的贴着背上人温柔的嘴唇。   不行,不能再想了,再想就真得栽在这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尽量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萌妹子VS睡不着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我要睡你的床》 第10章 刺杀结束   萧长恭的护卫终于赶来,这一次不用萧长恭拼命了,他们人数比较多,只是几个呼吸之间,僻巷里多了几具尸体,以及几个剑尖还在滴血的人。   “将军,属下来迟,望将军恕罪。”领头的一人抱拳低头,身上滴着的,有敌人的血,也有自己的血。   “没伤的处理现场,有伤的包扎伤口,另外找个人去酒楼把我之前坐的那辆马车赶过来。”   “是。”   听到这样的话,穆婉宁终于明白来的人是萧长恭的属下,刺杀已经结束,自己和他都不用死了。   这心里一松气,就再也坚持不住,眼前一黑,人也往下滑去。   萧长恭察觉背后有异,立刻反手接住,把人抱在自己怀里,仔细看看并未发现受伤,也明白这是惊吓过度,昏过去了。   哼,明明怕的要死,还非得装硬气,玩什么松手的把戏。   不多会儿,蒋幕白带着京兆尹府的捕快们出现在了现场。看到惨烈的现场就眉心一跳,再看到萧长恭抱着一个面色惨白,半边脸都是鲜血的少女,心都凉了半截。   “这……是相府的四小姐?”蒋幕白声音有些颤抖,这要是相府的四小姐在自己眼皮子丢了性命,自己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萧长恭抬头看了一眼有点哆嗦的蒋幕白,“别紧张,只是昏过去了,没死。”   呼,蒋幕白长出一口气,妈呀这也太吓人了。   不过,这只是不幸中的万幸,毕竟穆婉宁还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掳走了。   之前那落水的与掳人的根本就是一伙的。落水吸引人注意力,然后掳人的趁乱绑人。至于绑了人的去处,南边的娼馆里有不少这样的姑娘,一旦被绑了去这辈子就毁了。   哪怕人能救回来,名声也完了,没人敢娶。有的世家狠狠心,直接宣布人死在外面,然后把人送到庙里,青灯古佛一辈子。   好在人夺了回来,没出大事。   不过蒋幕白看着满地的尸体,以及几个带伤的护卫,甚至连萧长恭都见了红,不由得有些纳闷,“这是怎么回事?掳一个小姑娘不用这么大的阵仗吧?”   萧长恭给了蒋幕白一个我不和白痴说话的眼神,看到自己的亲卫已经把马车赶了过来,抱着人就上了车。   “这你都看不出来,我看你辞职回家报孩子吧。只有最初死的那两个人才是掳人的。后面的死士都是冲我来的,行了,我把人送回去,你就善后吧。”   蒋幕白看着扬长而去的马车,心里觉得就算要送,你也不用把人抱那么紧吧。   这可是未出阁的姑娘,你这样送回去,愿意娶她还好,不愿意的话可是要毁人家姑娘一生的,还会与宰相府结仇。   其实萧长恭又何尝不明白,十二岁之前,他也是这盛京里的风云人物,姑娘名声这种事也是知晓的。   可是眼前的小姑娘即使在昏迷中也是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衣服,无视自己脸上骇人的面具,全心全意的相信着自己。   更不要说她愿意牺牲自己,只求保他的命。   话可以随意说,但那一刹那的松手却不是假的。   萧长恭掂了掂怀里的人,嘴角又不自然的扯了扯,肉厚?亏你说得出来。   看到穆婉宁半边脸都被鲜血染了,萧长恭从她的袖口里抽出帕子,用马车里的水囊打湿,轻轻的把脸上的血污擦掉。   少女的肌肤吹弹可破,擦起来手感很好,不像给军中的兄弟擦血时,满满的粗糙感。   擦到嘴巴时,萧长恭不禁又想起她捂着嘴,说自己刚吃了臭豆腐的样子。   当时萧长恭根本没注意气味,这会儿不由得有点好奇,吃了臭豆腐会有什么味道呢?   反正马车里也没有别人,萧长恭纠结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低下头闻了闻。   只感到吐气如兰,带上一点女儿家的馨香。   萧长恭又一次感到一种奇异的酥麻感,很快就蔓延至全身。   这时马车外面忽然传来了马蹄声,由远及近,“将军,陛下传话,要您即刻进宫。”   “知道了。”   萧长恭又看了一眼昏迷中的穆婉宁,把自己的衣服从他的手中抽开,然后从马车里拿了一件自己的披风,把人裹得严严实实后,才跳下马车。   “小七,人交给你了,务必要安全送到相府。”   “放心吧,将军。”虽然封了镇西侯,但跟着萧长恭的人还是习惯称将军。   宰相府里已经得了婉宁被掳走的消息,一时间府里整个乱了起来。   檀香本是不想回府的,但蒋幕白嫌她哭哭啼啼的碍事,就让人强制送回相府了。   只是她这会儿却不肯进门,只想着出来时是两个人,回去时也得是两个人。如果不是两个人,自己一个人也没脸回去。   不大会儿,一辆黑色的马车缓缓驶来,檀香一个激灵站起来,“是我家小姐回来了么?”   小七警惕地看了一眼檀香,“我要找宰相府的人。”   “我就是,我就是,我是姑娘身边的婢女,叫檀香。”   “等着。”   小七转身进了马车,把车里的人抱了现来,然后直接放到府门口的空地上,看到檀香跑过去,就觉得人已经送到了,赶着马车就走了。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檀香急忙上前,看到穆婉宁被一件玄色的披风裹得严严实实,脸上还有些没擦干净的血迹,而且双目紧闭,脸色惨白。   檀香吓得手脚冰凉,六神无主,颤抖着伸手探了探鼻息,好在还是温热的。   “来人,快来人啊。”知道小姐没死,檀香这才觉得自己回魂了,高声叫嚷起来。   大壮也跟了出来,上前抱起婉宁就往门里走,不多会儿,丫环婆子来了一堆,七手八脚的,算是把婉宁送回了清兮院。   只是看着这样回来的婉宁,眼神中不免有些怪异,好好的姑娘以这种方式回来,还不知道是被谁送回来的,一旦传扬开去,后半辈子算是毁了。   等到檀香掀开披风,看到婉宁的衣服上也满是鲜血时,更是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尽量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萌妹子VS睡不着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我要睡你的床》 第11章 君前奏对   萧长恭入殿时,正看到皇帝与穆鼎谈话。   两人一见萧长恭的样子都吓了一跳。   现场搏杀激烈得连穆婉宁身上都是半边鲜血,更不要说萧长恭了。   再加上他本就左臂受伤,这会儿只是随便包扎了一下,伤口还在渗血。   萧长恭摘了面具后恭恭敬敬的向皇帝见礼,惨白的脸色也显示出他刚刚经历的凶险。   “长恭,这是出什么事了?”   “臣遇到北狄细作行刺,听闻陛下见召,未及修饰形容,望陛下恕罪。”   “来人,看座,德胜,召太医,要他带上最好的伤药。”   “不知陛下召臣何事,趁着臣还清醒,不然一会儿上了伤药,恐怕无法回答陛下的问题。”   “不妨,朕本意是想询问一些战场的细节,没想到却赶在了你遇上刺杀的时候。先让太医给你处理伤口,等你修养好了再来回朕的话也是一样的。”   穆鼎在一旁看着也是心惊肉跳,虽然他见过战场伤退之人,但是这样半身鲜血的,的确不多见。   “镇西侯的脸色可不太好。”   萧长恭看了眼穆鼎,大梁国的宰相,也是那个声称自己肉厚的小人儿的父亲,“无妨,不过是之前受了些伤,一直没好利索,今天倒是被北狄人钻了空子。”   就在这里,传话太监来报,“京兆尹府正、少府尹求见。”   皇帝看了眼萧长恭,后者点点头,便明白他们这是来报告事情始末的。   “宣。”   两人进殿后由蒋幕白述说刺杀经过,因为看到穆鼎在,想着事关女儿家名声,并没有提及穆婉宁之事,只讲了细作如何凶猛,萧长恭如何御敌。   最后才向穆鼎抱拳,“宰辅大人,府上四姑娘遭歹人掳走,幸未受伤,已经送回府上。”   穆鼎一听,大惊失色,立刻向皇帝辞行,请求出宫。   “可是那个做护膝的四姑娘?”   “正是。”   “去吧,好好安慰安慰小姑娘,其他的事回头咱们君臣再议。”   “谢陛下。”   直到穆鼎退出去后,蒋幕白才又重新下跪:“陛下,刚刚有些隐情尚未讲明,请陛下恕罪。”   皇帝挑了挑眉,“说。”   蒋幕白这才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讲出来,从萧长恭救人,再到因救人导致萧长恭进入僻巷,进而遭遇伏击。   “刚刚之所以没有言明是镇西侯救了穆四姑娘,一是事关女儿家名声,二则镇西侯与宰辅大人同为朝廷栋梁,臣只是不希望两位大人生了嫌隙。故而有意略了些细节,请陛下见谅。”   “嗯,做的好。身为京兆府尹,做事的确需要周到一些。掳人的和刺客都抓到了没有?”   “两个掳人的当场毙命,假装落水的已经让人捉拿归案,至于刺杀的全部都是死士,没有活口。好在北狄人在盛京城中的联络点已有眉目。”   “哼,是北狄人已经嚣张到如此程度了,还是你们京兆尹府已经废物到如此程度了?三年前就有一桩刺杀,今天又来,朕这盛京城是筛子不成?”   正少府尹一起跪地请罪,“请陛下息怒,这些死士都是在十年前潜伏进来的,年深日久,之前一直安分守己,没有任何动作。”   萧长恭这时也开口道:“这样的细作,平时不动就是废子,一动也是废子,京兆尹府查不出来,也是正常的。”   这时太医也已经来了,给萧长恭处理了伤口之后,又细细的诊治了一番,开了药方。   皇帝命蒋幕白务必要仔细核查盛京城人口,绝不能再有一次刺杀。随后才挥退了众人。   却说穆鼎回到府里,立刻就有人向他汇报了婉宁的事情。进入清兮院时,婉宁刚刚被安神药睡下,屋子里,还有没来得及送走的血衣。   穆鼎哪里还想不到这事与萧长恭有关系,随即也明白了蒋幕白没有当面讲清的原因。   无非是给双方一个余地,以免穆鼎得知女儿被人抱了一路,为了顾全名声,当场要嫁女儿。   好在送人回府的兵丁无人认识,那马车也没什么标记。下人们只知道四姑娘外出遇险,被人救下送了回来,至于是谁,甚至是哪府的人都不清楚。   周氏这时也在婉宁房里,本有意重重责罚檀香,但是看到婉宁身上的血迹也明白,这样的事别说檀香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就算是那些府里的家丁也未必能拦得住。   但是有错还是得罚的,周氏让张姑姑从新□□的丫环里挑个好的送到婉宁身边,然后又命人把檀香拉下去打了十个板子。   赶车的大壮也没逃过,打了二十大板。   是以,等到婉宁夜里终于醒来时,看到的并不是檀香,而是另外一个陌生的面孔。   “你是谁,檀香呢?檀香……”   “回四姑娘的话,老夫人让我来服饰您的,檀香被打了板子,暂时还起不来。”   婉宁顿时一愣,“好好的为什么要打板子?这,这事不怪她,她在哪里,我要去看她。”婉宁说着,就要下床。   一想到檀香那么小,却被打了板子,婉宁的心都揪起来了,明明下定决心不要再让她替自己受苦的,结果还是让她被打了板子。   “姑娘,现在已经是三更过了,你这会儿正虚弱着,还是别去了。奴婢熬了参粥,你喝完接着睡,养好精神,明天再去看也不迟。”   婉宁看了看窗外,果然夜色已深,想着这会儿檀香可能也睡着了,自己贸然过去,反而打扰到她。   再加上婉宁的确是惊惧过度,这会儿虽然回到了自己的闺房,可是白日里的凶险还是历历在目。   当时趴在那个温暖、宽厚又稳当的后背上,觉得说不出的安全,哪怕是看到人死在自己面前也没觉得什么。   可是这会儿不同,没有了熟悉的檀香在身边,哪怕是在自己的闺房里,一想到白天发生的事情,婉宁也是怕得厉害,手都是抖的。   新来的丫环看到婉宁的脸色又变白了,赶紧把人扶到床上,然后端来了参粥,一口一口的喂着。   有热粥下肚,婉宁心里头踏实了一些,抬头看向给自己喂粥的婢女。   “你叫什么名字?”   “老夫人说了,跟了您,原来的名字就不做数了,让您赐名。”   “那……就叫墨香吧。”   墨香福身一礼,“多谢姑娘赐名。”   热粥喝过,婉宁再次躺回了床上,墨香没敢去外屋,而是搬了个凳子就坐在床边,守着婉宁。   墨香看样子比檀香要大上好几岁,虽然并不熟悉,但性格稳重,有她坐在床上,婉宁也感到安心了许多,又迷迷糊糊的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尽量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萌妹子VS睡不着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我要睡你的床》 第12章 流言   穆婉宁一觉睡下去,却又发起了高烧,只好又请了大夫。   穆鼎下朝时,正好赶上大夫出府,出于对女儿的关心,穆鼎拉住大夫仔细询问了一番,得知婉宁只是惊惧过度再加身子虚弱,心里安定不少。   进屋时婉宁正在喝药,只一天不见,原来还有些婴儿肥的小脸就尖了下去,穆鼎看了大为心疼。但是想到自己要问的问题,还是狠狠心,挥退了下人。   “婉儿,为父有话要问你。”   婉宁点点头,“父亲不来找我,我也要找父亲的。”   随后婉宁把自己能记得的详细情况说了一遍,但救自己的那个人是谁却没说。   “父亲,我知道你想问是谁救的我。婉宁心里清楚,但却不能说,也不能当面道谢,只能默默祈福感谢。那人是为了救我才与我身体接触,实非万不得已。父亲身份贵重,如果你为全了女儿的名声而前去议亲,对方或许不敢不接受。他若是愿意还好,若是不愿意,咱们岂不是恩将仇报了?”   “再者,父亲乃是当朝宰相,与谁结亲与谁不结亲都是需要考量的。女儿不说,也是不希望父亲为难。既然送我回来时对方也未曾表明身份,想必也是有此顾虑的。”   穆鼎虽然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但听到婉宁这么说,还是心里感动。这里里外外的,想的都是他的处境,倒是对于自己可能面临的非议不去思考。   毕竟那天在府门口,可是不少人看到相府的四姑娘被一件玄色披风裹着送了回来,这当中难免不会引起些口舌。   “话虽如此,但你还是要明确告知为父才是,这样日后相见,也好表达感谢。”   婉宁咬了咬嘴唇,“是萧将军。”   果然如此。   “婉儿放心,等你及笄后,爹一定给你找一门好亲事,绝对不会委屈了我的女儿。不过如你所说,这件事还需要保密,你祖母那里,我会去说。”   婉宁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女儿先谢过爹爹了。”   待穆鼎走后,婉宁又吩咐墨香用自己的月钱买些补品送给檀香和大壮,并说自己先不过去看他们,以免过了病气。   然后又让墨香把那件裹着自己的玄色披风清洗干净,勿要假手于人。   墨香一一听着,心里感慨,这府里能像婉宁这样真心对自己下人好的,并不多。   虽然刚开始并不情愿来服侍婉宁,但现在看来,这或许是她最好的出路。   而且看今天相爷的样子,谁说又能说四姑娘以后不受宠呢。   婉宁一觉睡到了晚上,发了一身的汗,终于能坐起来了。虽然还是身虚体弱,但好歹不再昏昏沉沉了。   这一下午间,穆鼎送了不少药材和补品过来,鸿岭鸿渐两位哥哥也来探望了一次。至于更小的以及更老的则是被隔在了外面,以免过了病气。   周氏在知道婉宁对穆鼎那一番说辞之后,心里更加怜爱婉宁,也送了不少补品过去。   婉宁第二天就让人把檀香从下人房里移回了自己的外屋,让墨香一并照顾着。没事时,主仆俩都趴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墨香忙前忙后也时不时插句嘴。   也因此,屋里虽然病的病,伤的伤,倒也不至于沉闷。   直到穆安宁前来,打破了这份宁静。   一看穆安宁那张写满了幸灾乐祸的脸,檀香心里就一阵生气。   这几天就连老夫人都来看过了,但是穆安宁就愣是没上门,直到婉宁开始喝起了补药,这才施施然的过来。   檀香的板子挨得不轻,这会儿还不好下地走动,不过就算她能走动,也是不愿意去给穆安宁见礼的,因此这会儿就称病不起。   穆安宁也不在意檀香对她的态度,她今天上门来本就是为了看场更大的好戏。   “四妹妹可好些了?你可能还不知道吧,你现在已经出名啦。”   饶是新来的墨香,此时也有些皱眉头,这声音里幸灾乐祸的劲儿也太明显了。   好歹是同父异母的姐妹,这样说话也太过了点。   婉宁早已经见怪不怪,知道穆安宁上门来就不会有事。真要是不这么阴阳怪气的说话,她反而会疑惑。   见婉宁闭目不语,安宁闪过一丝恼怒,但想到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又压下了。   “那天你被送回来时,可是好多人都看见了,一件明显是男人的玄色披风,实在是引人联想呢。很多人都说,莫不是这相府四姑娘与人有了首尾,失了清白后被人送回来了?”   这话别说是外屋的檀香,连墨香也听不下去了,“三姑娘,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四姑娘?你明知是她是被人掳去送回的。”   “主子说话,有你说话的份么?别以为你是祖母房里出来的,我就不敢打你。”   “你……”   “墨香,你去照顾下外屋的檀香。”相府的规矩很严,身为下人是不能顶撞主子的,就算占理也不行。   虽然前一世里婉宁并不认识墨香是谁,但这一世,既然墨香跟了她,她就不会眼睁睁看她为了自己挨打。   墨香还是有些担心躺在床上的婉宁,一时间有些迟疑,直到婉宁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才走出去。   婉宁看了眼安宁得意洋洋的样子,缓缓的开口道:“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三姐姐这番来,不只是为了和我说这番话吧。”   “哼,这就是你的报应。早说过让你老老实实的,非要四处拍马屁出风头,现在你已经是全京城的笑柄了。”   “我若成了笑柄,三姐姐又能好到哪儿去。就算外人不知道你今天在我面前说了什么,身为笑柄的姐姐,或者说与人有了首尾失了清白的人的姐姐,你又会有什么好名声?”   婉宁心里嗤笑,在当下这个社会里,讲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自己妹妹被传成那样,她还能笑得出来,也不知道是真蠢,还是假蠢。   其实传言并没有那么厉害,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没事在宰相府门前晃悠的。就算是看到了,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并不会乱传。   但所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姑娘家被人掳走,又被一件玄色披风裹着送回,实在是过于香艳的剧码。   而且穆安宁为了不被连累,有意无意的往婉宁身上泼脏水,把她出事全都说成了是她自己放荡不检点。   再加上之前也说过婉宁嚣张跋扈、目无长姐,因此京城的贵女圈子中,婉宁还未出场,名声已经臭得不能再臭了。   当然这些婉宁都不知道,就算知道了她也不会在意,最好是方家也听到了,不愿上门提亲,那她非乐出声不可。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尽量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萌妹子VS睡不着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我要睡你的床》感谢在2020-09-13 18:36:30~2020-09-14 18:45: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晴天不晒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章 动心   穆安宁看到婉宁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心里面恨得牙根痒痒,但婉宁不接话,她也就只能自说自话下去,“其实嘛,流言不过是流言,只要有信得过的人出面澄清,很容易就不攻自破了。”   只要婉宁开口求安宁澄清流言,她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当然不是白澄清的,得有谢礼,那副南珠头面就不错。   至于澄清后有没有人信,能不能平息下来,就与她无关了。   “可是我没有什么信得过的人啊。”婉宁佯作不懂。   言下之意,我信不过你。   外屋的檀香把脸闷在被子里,强忍着不笑出声。自家小姐自从上次病好后,真的是越来越厉害了。墨香也咬着手帕,憋着笑不敢出声。   穆安宁心里翻了个白眼,觉得这穆婉宁真是够笨的,这么明显的暗示都听不懂。   “不是你信得过的人,得是别人信得过的人,这样澄清起来才有说服力。”   “既然是这样,那改天我请母亲出面去澄清一下吧,相府夫人说话还是很有说服力的。”   穆安宁半张着嘴巴愣在那里,这时也不好说自己比嫡母更让人信得过,但又不知怎么才能把话圆回到自己身上。   婉宁心里偷笑,“不过就是母亲一向不喜参加这种聚会,我有点犹豫。”   安宁立刻接口,“是这个道理,母亲一向很忙的。再者说她和许多人也不熟,倒不如我去替你澄清,许多人我都认识的。”   婉宁装作迟疑了一下,“可是姐姐你与我亲近,你去解释别人也不会信吧?”   穆安宁又愣了一下,心里我才不与你亲近呢,可是在外人看来,她们是姐妹,这么说似乎也不是没道理。   婉宁心里偷笑,“要我说,姐姐也别费心了,清者自清,再说这种事关清白的事情,姐姐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解释起来也不大方便。”   眼看着希望就要落空,婉宁又把话题转回来了,安宁立刻接口:“那倒没什么不方便的,就是说句话的事。”   “那既然这样就有劳姐姐了。”   这时安宁才觉得有什么不对,明明自己是想“勉为其难”地答应的,怎么就变成“说句话的事”了呢。   “姐姐还有什么事么?”   安宁咬咬牙,想到那套南珠头面,最近几次宴会,那几套首饰都戴过了,再有宴会就得戴旧了。到时指不定又有人笑话她不过是个庶女,穷酸得很。   “虽说你我是姐妹,但也得明算帐不是,不如你把那副南珠头面借我戴几天……”   婉宁一听终于到正题了,当下沉了脸色,“姐姐来探了两次病,却都是空着手上门;等到需要你帮我说句话时,就要一副南珠头面做酬谢?”   安宁道:“我就是借着戴两天,妹妹不会那么小气吧。”   “姐姐上次借红宝石头面时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呢,一借大半年,还回来时还坏了。妹妹的月钱可不多,到现在还没修好呢。”   “哼,你自己惹出来的事,本就连累我了,还要我帮你澄清,有酬谢难道不应该么?”   “什么叫我惹出来的事?三姐姐说话可要负责任。”   “当然是你惹出来的事,如果你不出门,乖乖待在府里又怎么会遭人掳走?”   婉宁无语的看着安宁,这奇葩的逻辑她也好意思说出来,“这么说的话,三姐姐要是哪天出门没看黄历,被登徒子轻薄了,也是你的错喽?毕竟不出门就不会出事嘛。”   “你……”安宁蹭地一下站起来,“你敢咒我?”   “我不过是说个假设罢了,谢礼妹妹是肯定出不起的,三姐姐如果觉得说句话太麻烦,那就不要说好了。”   说到这儿,安宁终于反应过来,婉宁根本就是在逗她玩儿,拿她当跳梁小丑。   “好你个穆婉宁,你给我等着。”   安宁气呼呼站起来,看到桌子上的茶盏,也一股脑的扫在地上,这才觉得气顺了些,趾高气昂的走了。   看到安宁出去,檀香由墨香扶着强撑着身体走了进来,一进里屋就气愤地说开了,“三姑娘真的是太过分了,倒是姑娘你可是越来越厉害了。”   墨香没有檀香那么乐观,“只怕三姑娘此去,不会善罢甘休。”   婉宁却并不在意,而是对着檀香说道:“赶紧回去躺着,没好利索之前不要下地。”   “反正三姐姐已经要了两次没要成了,我也不怕第三次。”随后又对墨香说道,“一会儿你去找母亲要两套崭新的茶盏,就说能够拿出来待客的都被三姐姐打碎了。”   “另外,明儿一早,墨香陪着我去给祖母请安。连续两次在我屋里摔东西,也得好好道说道了。”   檀香与墨香对视一眼,看到婉宁胸有成竹的样子,也渐渐放下心来。   一连几天,除了喝了伤药的晚上,萧长恭都有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因为他的耳边,总是会想起那句:我肉厚,可以替你挡刀。   然后就是各种场景乱入,有河边的大义凛然,坚定的说她相信他,说他是大英雄,不应该遭受这样的流言。   还有她第一眼看到自己时眼睛里迸发出的欣喜,还有她直白地说自己吓得腿软;更有她露出一脸惊恐的表情,却并不是因为自己的面具,而是因为吃了臭豆腐没漱口。   再后来她乖巧的趴在自己的背上,哪怕是鲜血扑面,也没有发出一声。   等到发现自己气力不济时,她愿意放弃自己,让他活着。   明明很怕,她还是松手了。   明明很怕,她还是说自己肉厚,愿意帮他挡刀。   从来没有一个女子,可以像她一样,不怕他也不惧他,反而把他看成英雄,全心全意的希望他能活着。   他曾以为,这样的女子,除了他娘之外,不会再有第二个了。   书上说,男人对女人心动时,脑子里会全是那一个人,想那个人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就算是别人看起来寻常的动作,也觉得好看。   他现在这样,算不算心动呢?   萧长恭看着床顶的帐子,抬起手轻轻的摩梭着脸上的伤口,即使不照镜子,他也知道这处伤口很大,很吓人。   他想再次拥她入怀,可是,她如果看到真实的自己,还会像看到面具一样无视么?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尽量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萌妹子VS睡不着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我要睡你的床》 第14章 软刀子杀人   第二天一早,萧长恭习惯性的起来打了趟拳,一扭头,就看到小七满脸阴沉的走了进来,手上空空的,并没有自己要的早点。   后面跟着一个其貌不扬的年轻人,叫风十。   “怎么回事?”   “这是风十给我的。”小七说完,递给萧长恭一张纸条。   萧长恭接过,只不过扫了一眼,气势就陡然一变,有如实质的杀气刹那间倾泄而出。   院里的小七和风十,一时间禁若寒蝉,不敢妄动。   纸上写着,京中流言,相府四姑娘外出与人约会,失了清白后被人送回,身上只有一件玄色披风裹身,内里不着寸缕。   萧长冷阴沉着脸,看向站在小七身后的风十,“通知下去,风云两处全力调查京中流言,务必把源头给我查出来。”   “是。”   “小七,给我备马更衣,我要去一趟京兆尹府。”   萧长恭一边换衣服,一边恨恨的想着那些传流言的人。   这种流言极其恶毒,一旦没有止住传扬开去,婉宁几乎是没活路的。   自己拼着受伤也要保护的人,转眼间竟然被流言做成的刀子砍中了,萧长恭这会儿恨不得直接砍了那个第一个说出这个流言的人。   萧长恭换了衣服走到前院,院子里有值守的亲兵。   “列队,十息之后出发。”萧长恭喊的也是军令。   呼啦一下,原本还有些懒洋洋的亲兵立刻跳起来,拿衣服的,拿兵器的分工明确。   萧长恭静静的看着,数着自己的呼吸,十息之后,院子里的二十名亲卫全部整装完毕。   “出发。”   萧长恭当先上马,小七也紧随其后,其余二十名是步兵,跟在马后跑动起来。   这些亲卫全都是经过战场厮杀的,平时看人都自带杀气,此时有意放出气势来,更是惊人。   行人见到,无不纷纷避开,不敢直视。   京兆尹府早已接到报告,知道萧长恭这一队人是冲自己来,蒋幕白早已经在府门口,“长恭兄,你这是何意?”   “蒋幕白,你特么地就是个吃干饭的。”萧长恭飞身下马,从怀中掏出那张写有流言的纸条,拍在蒋幕白的胸口。   蒋幕白差点被萧长恭拍了个趔趄,暗自提了一口气,才把身形稳下来。   只扫了一眼,蒋幕白就立马变了脸色。这事他的前因后果他可是一清二楚,没想到一转眼竟然被人传成了这个样子。   这事换他,他也得炸。   萧长恭看蒋幕白变了脸色,心里稍微舒服了一些,但语气依旧强硬,“我不管你动用什么手段,总之从明天开始,我不想听到这个流言,听到一个,我就打一个。你要是不想京城大乱,就赶紧把流言平息,你要是不服,就去皇帝面前参我的本好了。”   萧长恭说完,转身就出了京兆尹府。   蒋幕白最近一直在忙着北狄细作的事,根本没注意到京中的流言,结果就被萧长恭找上门来了。   看到萧长恭走了出去,蒋幕白运足功力高喊一声:“三班衙役,全体集合。”   这阴沉中又带有一丝气急败坏的声音,在京兆尹府如同一颗炸雷,让所有人都动了起来。   萧长恭一路出了京兆尹府,直奔宰相府而去。   那样的流言,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怎么受得了!   萧长恭心里难受得不行,他想去看她,想抱着她,为她挡住那些像是刀子一样的流言。   可是……万一她本来不知道,自己一去,她不就知道了?   不,不能去。   萧长恭急忙勒住了马头,看了眼身后急匆匆跟着的护卫,一时间有点踌躇。   从军十年,他经历过无数的凶险场面,可是这样的软刀子杀人,杀的还是这么多年,唯一一个不怕她愿为她挡刀的人,这样的事,他没经历过。   “将军,”小七打马上前,穆婉宁那天是他送回去的,这过程中的事情他再清楚不过,也因此明白萧长恭心里的愤怒,“您在这里着急也无济于是,还是先回府吧,先看看风云卫都查出什么了。而且穆姑娘是闺阁女子,这市井上的流言,也未必就能这么快的传进她耳朵里。”   萧长恭叹了口气,无奈地点点头,拨转马头回府。   回府时,正好遇到一个卖炸臭豆腐的小摊子,萧长恭立时想到婉宁捂着嘴的可爱模样,心里更加难受,但还是说道:“小七,去把那个摊子的臭豆腐都买下来,每个人回去都要吃。”   查流言用不上这些普通的军士,自有风云二卫的人去处理。   摊主是个五十来岁的小老头,猛然一见萧长恭确实有点害怕,但听到要包圆眼睛就亮了起来,也不管那些大将军要吃人的流言了,立刻跪下磕头,“谢谢大将军。”   臭豆腐需要现炸,而且刚出锅的才好吃。小七干脆把人带回了府里,就在前院里现炸现吃。   府里的护卫围了一圈,把东西吃干净后一算钱,居然还不到一两银子。   萧长恭付了钱又额外赏了一两银子,看着小贩千恩万谢的走了,心里想的却是原来她喜欢吃的东西,竟然是这样的味道。   整个盛京城,都因为萧长恭的一句,被闹了个鸡飞狗跳。   而穆府里,却仍旧是风平浪静,并不知道这些风波,大家仍是按部就班的去给周氏请安。   不过婉宁今天可以不去,生病未愈,请安也就免了。   穆安宁找的就是这样的机会,等到人到齐了,又一一请过安之后,才委委屈屈的道:“祖母,再过几天就是大长公主开的赏花宴了,孙女儿也接到了帖子。可是孙女儿的几套头饰都旧了,您能不能和四妹妹说一声,让她把那副南珠头面,借我戴几天。”   周氏端起张姑姑递过来的茶盏,心里有些不屑,那南珠头面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也不知道怎么就入了穆安宁的眼,几次三番的想要。   果然这妾氏养出来的姑娘,眼皮子就是浅。   穆鼎心里不悦,“这点小事还用找你祖母,直接去借不就好了。”   安宁立时红了眼眶,“我去借了,可是四妹妹就是不借。还说就算我出丑了,也与她没关系。以后我嫁给谁,也与她无关。”   鸿岭点了点头,“这倒没错。个人有个人的缘法。”   主位上周氏和她身后的张姑姑都不自然的扯了扯嘴角,没想到穆鸿岭还有这么一本正经怼人的时候。   连穆鼎都差点没忍住。   郑氏自然是看不得女儿被怼,只不过她也不敢过分针对穆鸿岭,毕竟是家中的嫡长子。   “这话怎么说的,都是宰相府的姑娘,安宁嫁得好了,婉宁也跟着沾光不是?我看四姑娘刻薄了,不借也就算了,竟然还要撇清关系。她一个没娘的孩子,不指着父兄姐妹抬身价,难道还想靠自己去勾搭外人么。”   穆鼎把手里的茶盏往小几上重重一放,“婉宁好歹叫你一声姨娘,注意你说的话。”   看到郑氏吃瘪,王氏心里就开心,不过既然穆鼎也开口了,王氏也就顺势下场,不然总像是她这个正妻打压妾室似的。   “说到这儿我倒是想起了,昨个儿四姑娘院里的墨香来我这儿,说要领一套待客用的茶盏,因为院子里仅有的两套待客茶盏都被三姑娘打碎了,可有此事?”   “哼,谁叫她故意给我上带霉味的茶,我喝了一口犯恶心,就失手打碎了。”   郑氏马上接口,“怎么可以这样,四姑娘这么做也太过分了,安儿你没喝坏吧?”   不等安宁回答,穆鸿岭又硬邦邦的问了一句,“那第二次呢?”   “第二次是太烫了,我没拿住。每次去她的院子,不是茶有霉味就是太烫,想借首饰也不肯,四妹妹就是诚心跟我过不去。”   穆鸿岭轻哼一声,不再言语。   “给祖母请安。”帘子一挑,面色还是有些苍白的婉宁由墨香扶着,走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了免了你的请安么?”   “婉宁想着最近身子好些了,也不会过了病气给祖母,就来了。不过还有些体弱,走路不如以往快,是以晚了会儿,请祖母见谅。”   周氏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婉宁,心想这孩子也知道给人挖坑了。   “你三姐姐说向你借那南珠的头面,你不愿借给她,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   “姐妹之间,互相串换下首饰也是正常,你平时也不是小气的,这回怎么就犯浑了呢?”周氏说得慢条斯理的,话听着像是训斥,但语气却是淡淡的,但不出什么恼意。   “祖母教训的是。只是去年三姐姐及笄时,借了我唯一一副红宝石头面,前几天才还回来。结果不但钗子旧了不少,有几处还缺失了宝石。”   婉宁示意墨香把盒子打开,放在周氏的面前,自己则开口说道:“这副头面是父亲送给我姨娘的,姨娘去世得早,这算是唯一的念想。可是三姐姐不但一借就是大半年,还如此不经心,婉宁心里有气,同时也担心那副南珠头面也会如此,是以就不想借了。”   “还望祖母和父亲体谅婉宁的心思。”   穆鼎上前拿起了那副头面中的一枝钗子,不由得想到婉宁的生母玉莹。虽然斯人已逝,但是两人也是有过恩爱的时候的,这支钗子他还曾亲手插在过她的头上。   没想到一转眼十几年不见,再见竟然残破成这个样子。   睹物思人,穆鼎一时间心里很有些不是滋味。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尽量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萌妹子VS睡不着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我要睡你的床》 第15章 软柿子不软了   穆鼎看着已经残破的钗子,想到已经逝去的枕边人,心里唏嘘。再看婉宁肖似其母,想到这些年来很是忽略她,心里很是愧疚。   穆安宁看到穆鼎脸有戚色,心里不满,不由得撇撇嘴,“你这头面本来就很差劲,十多年的旧物了,我也不过是碰了两下,宝石就掉下去了。和我有什么关系,少在这儿讹人。”   “这倒是奇了,”说话的是最小的若宁,今年只有八岁,“既然这头面差劲,三姐姐为何还要借,而且一借还借那么久?我可记得三姐姐有好几套不错的头面呢。”   安宁一时无语。她借这套头面,根本就不是为了戴,纯粹就是欺负婉宁欺负顺手了,知道她有一副母亲留下的头面,就想抢过来。   但这个理由不能说。   其实她根本就没想到会这样,以往只要自己一开口,做些委屈的样子,父亲就会向着自己,婉宁也会自动的把东西交出来。   可是,自从婉宁生了一次大病,病好之后,之前的软柿子忽然就不软了。导致安宁捏了几次,都捏得很不顺手。   看到安宁没接话,郑氏连忙说道:“安儿不过是想换换风格罢了,这世家的小姐们参加宴会,都是讲究穿戴不能重复的。尤其安儿现在已经及笄了,正是出门相看、议亲的时候,多花些心思也是正常。”   安宁赶紧点头,“我娘说的是,也正是因为这个女儿才想借那副南珠头面的。这次女儿一定会小心呵护的。”   只要父亲顺势点头让婉宁把头面借给她,今天的目的也就算达成了。   听到安宁又把话题引到那副南珠头面,穆鼎心里非常不悦。那头面还是他让王氏给的,本意是让女儿打扮得好看些,现在看来却像是给婉宁招祸。   “行了,你是姐姐,不愿意帮衬妹妹也就罢了,别再总盯着妹妹的首饰,讲出来让人笑话。再者说,我宰相府的女儿,戴了重复的首饰就是嫁不出去了?”   郑氏赶紧欠身,“是妾身说错话了。”   穆鼎又看了一眼犹自不忿的安宁和一脸淡然的婉宁,两个女孩子如今长大,已经有了母亲的影子。   郑氏柔弱娇媚,虽有万种风情,但却不是当家主母的风范。相反,婉宁的娘虽是妾,却端庄知礼,若不是跟了他,也是别人家的正妻。   都说女儿像母,安宁这个样子,以后嫁人,怕也要被人说宰相府的家教不好,教不出当家主母的样子。   想到这儿,穆鼎看向自己的母亲,“安宁已经及笄,婉宁也这就两年的事,就连若宁都有大姑娘的样子了,不如母亲以诰命身份向宫里申请一名教养嬷嬷入府,多教些规矩、礼仪才好。”   周氏点头,“儿子说的有理。”   安宁心里凉了半截,她已经及笄了,还要请教养嬷嬷入府,传出去了,不就是说她教养不好么?至于婉宁和若宁到是没影响,一个十三岁,一个八岁,怎么教导都是有道理的。   这教养嬷嬷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随后穆鼎告辞离去,一群人的站起身来,只有周氏发话,“除了安宁,孙儿辈的都留下,陪我吃早餐。”   安宁再次觉得被狠狠抽了一耳光。   一行人退了出去,只留下小辈站在那里。   有大哥在,祖母又一脸的威严,婉宁几人都不太敢出声。因此早餐吃得很是压抑,没有敢说话,倒是好好的实践了一番食不言、寝不语。   待早餐撤走,一一上茶后。周氏才看向婉宁,“婉儿,请教养嬷嬷一事,你可有怨言?”   婉宁连忙站起身来,“婉儿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有怨言。”   “若宁呢?”   若宁站起身来,“孙女儿……也没有。”   周氏扫了若宁一眼,“真的没有?”   若宁抬头看向婉宁,又低头绞了下手帕,“有。”   周氏忍不住嘴角上扬,想想又不妥,赶紧重新板起脸,“说吧。把你心里想的都说出来。”   “明明是三姐姐做错了事,欺负四姐姐,要罚也是罚她,为什么要我们跟着一起受罚。”   “婉丫头,你说呢?”   “对三姐姐来说,可能是受罚,毕竟她已经及笄,此时请教养嬷嬷,有说她规矩不好之嫌。但对我和若宁来说,却是大大的好事。玉不琢不成器,有宫里的教养嬷嬷教导礼仪规矩,对我们以后大有好处。”   “其实对三姐姐来说也是好事,不过是些许颜面问题,日后学好规矩礼仪,也是受益的。”   “而且三姐姐日后不出错,对我们也是大有好处的。”   周氏点点头,“就是这个道理。你们姐妹三人,在我们自家人眼里,那是分得清楚的,你是你,她是她。可是在外人眼里,你们三个是一体,都是宰相府的女儿。日后无论谁出丑,丢的都是你们三个人的脸,是宰相府的脸。”   “所以,你们要好好学习,听明白了?”   婉宁和若宁一起蹲身福礼,“孙女儿明白。等宫里的教养嬷嬷来了,一定认真学习。”   周氏心情大好,看到两个孙女儿能想通,欣慰了不少。   事实上,婉宁根本不会有任何的不快,前一世她就是不懂这些规矩啊,礼仪啊,被方家嫌弃得不行。   这一世,有了这样的好机会,她怎么会心里有气。   这时穆鸿岭站起来身,“祖母,孙儿有些不同意见,不知道能不能说?”   周氏笑了一下,“能不能说你不也站起来了?说吧,今儿把你们都留下,本就是想听听你们的看法的。”   “谢祖母,孙儿觉得,学习礼仪是对的。但是奖是奖,罚是罚。日后若嬷嬷来了,也应该说清楚,哪个是受罚的,哪个是跟着学的。若是赏罚不分,也就起不到训诫的作用了。而且兄弟姐之间,也不能一味的和稀泥,是非曲直,该论还是要论的。”   “鸿岭的想法也没有错,你虽是长兄,但有时也不能过度插手,有些事,也要让她们自己学着解决才行,你可明白?”   “孙儿明白。”穆鸿岭拱手为礼,表示受教。   鸿渐此时也站了起来,“大哥说话太绕,这事要我说,就是安宁这个当姐姐的,想抢妹妹婉宁的东西,该明着教训一顿才是。哪里用得着这么多事。”   “四妹妹放心,安宁以后要是还敢抢你东西,你就来找我,我帮你教训她。当然你去抢她的东西,我可是不帮你的。”   若宁也接口道:“四姐姐,我也帮你。上回的拖鞋很舒服,我还没谢你呢。”   婉宁心里暖暖的,穆鸿渐虽然说得直白了些,但也是从心底里为她抱不平的。想到自己的前一世,竟然觉得除了大哥都不关心自己,真的是白活了。   周氏也笑骂,“你啊,还真是适合习武。”   一屋人中,只有与安宁同胞的穆鸿林低着头坐在那里,一声不吭。   婉宁走到鸿林身边,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五弟弟,我之前说过了,我不会因为三姐姐就迁怒于你。他是他,你是你。日后无论我与你三姐姐是和好了,还是更糟了,都与你无关,你都是我的五弟弟。你以后要是受委屈了,姐姐也一样替你出头。”   鸿林红了眼眶,“谢谢四姐姐。”   周氏开怀大笑,“好了,看到你们兄妹和睦,我就放心了。行了,都别在这儿戳着了,该干嘛干嘛去吧。”   一众人纷纷礼,“孙儿/孙女儿告退。”   待人都离去后,张姑姑走上前来,“老夫人,依奴婢看,四姑娘这孩子心性不错,她的婚事可不像三姑娘那样有人上心,您不妨提前帮四姑娘筹谋筹谋。”   周氏撇了一眼跟了自己快二十年的丫环,“那是我孙女儿,皇帝不急,太监急。”   张姑姑抿嘴一笑,不吱声了。   婉宁一路走回前院,问了院里的小厮,知道父亲在书房,就带着墨香走了过去。   只是没想到书房里,不只有穆鼎,大哥穆鸿岭也在。   “父亲,婉儿有事要和您说。”婉宁扭捏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了穆鸿岭。   穆鸿岭立刻站了起来,“我出去转转。”   穆鼎有些不喜,虽然他刚刚斥责了安宁,但对于一个大家长来说,他更多的是希望子女和睦不要有那么多事。虽然错不在婉宁,但也不希望婉宁一而再、再而三的找他。   婉宁心里明白,却也不得不说。   “父亲,”婉宁走近,声音放得很轻,“昨天三姐姐来我院里时,提到有一些关于女儿的流言。”   穆鼎眉毛一跳,一般来说,关于女儿家的流言,就没有好听的。   “三姐姐说,外面人都在传女儿那天是因为与人有了首尾,失了清白,被人送回的。送回的时候……”婉宁咬咬牙,这话对自己父亲说实在难为情,“说送回的时候,身上只有一件披风。”   穆鼎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连桌上的茶碗都跳了三跳。   “这话真是安宁对你说的?”   “女儿不敢欺瞒父亲。”   “这个安宁,真是太不像话了。这种话也敢对自己的妹妹说。”   穆鼎沉吟了一下,又看向婉宁,“这流言真的确有其事?”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尽量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萌妹子VS睡不着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我要睡你的床》 第16章 流言始末   看到穆鼎被关于自己的流言气得怒发冲冠,婉宁心里又是一暖,父亲还是心疼她的。   “父亲息怒。这流言是不是真的这样,女儿也不得而知,兴许只是三姐姐吓唬我的。她想让我拜托她澄清流言,然后以那副南珠头面为谢礼,或许可能有所夸大所说不准。”   “女儿本不想用这个让父亲烦心,但既有了风声,总不好放任不管,以免愈演愈烈。至少,让那位听了,心里会不舒服。”   想到那个戴着面具杀伐果断的镇西侯,穆鼎再次感慨女儿的贴心,“这件事为父知道了,你先回去,好好将养身体,不要多想。书架上有几本为父最近得来的话本和游记,你且拿去看。”   婉宁微微一笑,甜甜的说了一声,“谢谢爹爹,爹爹真好。”   穆鼎没忍住笑,“哼,没好处时就叫父亲,有了好处就叫爹爹。马屁精。”   婉宁走到书架前拿了话本,临出屋时说道:“爹爹您忙,马屁精告退。”   穆鼎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摇了摇头,同时觉得女儿这样也算不错,虽然事情多一些,但总比以前畏畏缩缩地躲在后面的好。   但想到婉宁刚刚说的内容,脸色又沉了下来。   这时管家穆安在外回话:“老爷,镇西侯前来拜访,人已经到正厅了。”   穆鼎心里一惊,婉宁刚刚提到流言可能让镇西侯不高兴,这位就上门了,说不好,就是兴师问罪来的。   穆鼎赶忙换了身衣服赶到正厅,只见客厅里的人琼身玉立,气势凛然。   脸上戴着半张银面具,上面刻满了獠牙。   目光扫过时,哪怕穆鼎是一国宰相,心里也有些发毛。   “竟然是镇西侯大驾光临,有失远迎。”穆鼎拱手客套。   “见过宰辅大人,长恭武人心思,想着有事就来了,也没有提前送拜帖,还望相爷不要见怪。”萧长恭一边客套,一边摘下面具。   虽然他已经习惯了戴着面具出门,这京城中绝大多数人也不需要他以真面目示人,但对于一些人,还是要摘下来的。   比如皇帝,比如眼前的这位宰相。   看到萧长恭主动摘了面具,穆鼎倒是有一点小小的惊讶,没想到外表看上去气势凌厉的镇西侯,倒是比看上去的要好说话一些。   只是脸上这疤,实在太过触目惊心。就算是穆鼎,也不敢直视,确认了身份,便别过眼去。   萧长恭面无表情地再次把面具带上,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眼神,无论他带不带面具,别人的反应都差不多。   只有一人例外。   穆鼎调整了下心情,朗声道:“镇西侯太客气了,请坐,穆安,上茶。”   二人分宾主落座,萧长恭道:“不知相爷最近可听闻京中的流言,是关于贵府四姑娘的,因四姑娘与长恭也算有一面之缘,因此便小小地调查了下。”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放在桌上推给穆鼎,“相爷请看。”   穆鼎心道,果然是为这事来的。而且这萧长恭的反应也是够快的,自己不过才听说,他那里就已经着手调查了。   纸上写的正是婉宁刚刚提到的流言内容,最初只不过是嚣张跋扈目无长姐,接下来是遭人所掳清白难保,两条看上去毫无关联,但到了第三条,就变成性格放荡,外出与人约会,有了首尾失了清白,以及送还时披风中未着寸缕。   真是脑补了好一出大戏。   穆鼎看得气血上涌,饶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还是没想到在这盛京城里,竟然有人敢这么不要命的编排他的女儿。   看到穆鼎神色变幻,萧长恭缓缓开口,“这流言演变,明显有人推波助澜,毕竟事情发生到现在,也不过几日的光景。至于何人推动时间尚短,长恭还未查出来。”   “最初送四姑娘回府时,只是想着女孩子爱美,或许不愿意被人见到半身鲜血的狼狈样子,因此拿了披风盖住。却没想到引发了如此多的麻烦。”   穆鼎赶忙道:“此事与侯爷无关,说起来,侯爷对小女乃是救命的恩德,却一直未曾当面拜谢。”   萧长恭摆摆手,“四姑娘本就是受了我的无妄之灾,若不是我,她也不会经受如此大的惊吓。不过四姑娘虽为闺阁女子,但却胆识过人,不逊于边关将士。遭遇刺杀时四姑娘临危不乱,镇定从容,长恭并未在她身上花太多心思。若不然,想要救她出来,恐怕还要多付出些代价才行。”   穆鼎倒是一愣,婉宁述说时,只是说到萧长恭背着她连斩几人,然后支撑到了手下人营救。   当时不觉得什么,现在经萧长恭一说,才明白过来,若不是当时她镇静不慌乱,又怎么能把过程讲得如此清楚。   想到这儿穆鼎隐隐为有些得色,毕竟是自己的女儿,经受这么大的事情,竟然只是小小的病了一场就过去了,实在是不错。   就连说这流言时,也未见慌乱。   “镇西侯倒也不必内疚,若不是你追踪歹人进了僻巷,兴许也遇不到这场刺杀。”   萧长恭再次摇头,“我早已是北狄的眼中钉肉中刺,刺杀早晚都要发生,与令千金无关。”   两人又客套了一下,互相都放下些心来。毕竟一方是宰相,一方是新封的镇西侯,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若是话没说开,有了怨怼,对彼此都不利。   穆鼎又瞟了一眼桌上的流言,“这流言……”   “流言我已经拜托京兆尹府的蒋幕白去平息,不过,这只能平息表面,私下里的流言暂时无能为力。”   穆鼎点点头,平息只是一个态度,但别人关起门来怎么想,天王老子也管不了。   萧长恭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本来只要我出面澄清一下,流言就会不攻自破。但这样一来,又恐怕对四姑娘不利。”   穆鼎暗暗点头,他之所以不对外说出萧长恭,也是不想让女儿陷入死局。   遭人所掳又被人所救,怎么看都是以身相许的戏码。一旦传扬开去,婉宁以后可不好嫁人。因此对外穆鼎一直说婉宁是被京兆尹府的捕快所救,于公救人,自然就不用说什么以身相许。   穆鼎点点头,“镇西侯说的有理。没想到小女倒是与侯爷想到了一处。”   萧长恭有些意外,“四姑娘怎么说?”   “小女在醒来后问了情况,说送她回府时,侯爷既未表露身份,那便是不愿声张,我们穆府自然也是要保守秘密的。以免让侯爷为难。”   以身相许的戏码,着实是把双刃剑,若是都愿意还好,不愿意的话,恐怕要累得两府失和。   萧长恭倒是没想那么多,只是心情不自觉的好了一些,原来回家之后,不只自己念着那小姑娘,那小姑娘也还是念着自己的。   默默祈福么?   “听说护国寺的香火很是灵验。”   穆鼎会意,“三日后会让小女前去给侯爷上香祈福。”   萧长恭告辞离开,穆鼎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如果可以的话,与镇西侯结亲,倒也不错。   只是那张脸……不知道女儿能不能接受得了。   萧长恭走后,穆鸿岭叫人把长子穆鸿岭叫来。   “父亲,刚刚那人可是镇西侯?”   穆鼎点点头,“坐下吧,看看这个。”说完,把那张写满流言的纸递了过去。   穆鸿岭看完勃然变色,“这是谁这么恶毒,这不是要把四妹妹往死路上逼么?”   “流言纷纷,以讹传讹过程中,又有幕后之人推动,是以只几天的功夫,就变成这样了。”   “父亲,那天四妹妹回来之后,全府上下都被下了禁口令,儿子本不该问,可这毕竟关系到四妹妹的声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请告知儿子。”   穆鼎想了想,“也罢,你已经十七岁了,今年就要下场秋闱,有些事你也该知道了。”   说罢,穆鼎将来龙去脉讲了一遍。穆鸿岭听完,不由有点感慨,“没想到婉宁竟然经受了这么多。”   可是这样体贴懂事的妹妹,竟然被流言传成那个样子。想到这儿,穆鸿岭有说不出的心疼和气愤。   “那幕后黑手实在可恶。”穆鸿岭平日里素以少年老成的形象示人,少有情绪外露之时,今天却是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听声音就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力。   穆鼎扫了一眼儿子,“□□愤有什么用,现在还是要想办法应对这件事。以你之见,这流言该如何处置?”   反正没人知道他拍桌子拍得茶碗都跳了三跳的事。   穆鸿岭思索了一会儿,“依儿子看,想要应对流言,要一明一暗。明着,就是清者自清,否则越解释越有欲盖弥彰的之嫌,只要四妹妹能坦然出现在众人面前,流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暗里,就要父亲动用些权势了,敢于嚼舌头的,一律严惩不怠。还有那幕后黑手,敢向我们宰相府下手,想必自身也是有些地位的,只要查实了,终是能让他们吃上些苦头的。”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尽量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萌妹子VS睡不着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我要睡你的床》 第17章 荷包   穆鸿岭说完自己对流言的处理方法,忽地想到了什么,恨恨地锤了下拳头,语气一滞,“只是……这个方法对于四妹妹压力太大,流言本就能杀人,又怎么能完全若无其事,我实在不忍心让她就那样出现在众人面前。”   “岭儿说的有理,不过婉宁或许没你想的那么脆弱。你可知她刚刚来找我是什么事?”   穆鸿岭睁大眼睛,“不会就是说流言的事吧?”   “正是。我观她说的时候只有扭捏,却并不害怕。”   “可是她一个深阁女子,又怎么知道?”   “自然是有人告诉她的。”   穆鸿岭磨了磨牙,“嚣张跋扈,目无长姐是吧?我就说四妹妹一向很少出门,也鲜有在宴会上露面的时候。一个从未出现过的人,怎么就得来了嚣张跋扈、目无长姐的评价。三妹妹怎么变成了这样?”   “安宁那边你不要管了,我自会处理。虽然你最近备考紧张,但也得注意劳逸结合,这样吧三天后你陪婉宁去趟护国寺。”   穆鸿岭眨了眨眼睛,“是萧长恭要见婉宁?莫不是……?”   “婉宁还小,谈之为时尚早。不管怎么样,萧长恭对婉宁救命之恩,当面感谢一下也是应该的。”   穆鸿岭点点头,“好,我这就去和四妹妹说一声,也让她有所准备。”   “去吧。”   当晚,穆安宁又被穆鼎训斥了一顿,安宁当然不承认,赌咒发誓说自己没说过那样的话。郑氏也大哭不止,说自己的女儿不会做出那样的事。   穆鼎也觉得,就算穆安宁是个蠢的,在外面说自己妹妹坏话,最多也就是抱怨几句,但也不至于故意把婉宁往死路上逼。毕竟这样对她自己也没有好处,姐妹之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婉宁名声坏了,她的名声也好不到哪儿去。   这背后推手,还是另有他人。   不过,到底最初的流言是起于安宁,因此安宁还是被罚祠堂跪两个时辰。   对这一切,婉宁虽然知道,却一点都不打算求情。流言这事儿也就是她重活一世,许多事情看得开了,知道那些名声也好,他人的看法也罢,都是虚的。   只有自己过得好,过得舒心才是最重要的。   若是以前的婉宁,面对这样的流言打击,能不能抗过来,真的不好说。   不过关于安宁,婉宁也没想太多。她的心思很快就被三天后能见到萧长恭占据了,一时间激动又欣喜。   对于自己这种激动,婉宁拼命的告诫自己,这只是对于见到救命恩人的激动,仅此而已。   那日事后,婉宁让墨香去打听了下,原来当日掳走她的那伙人,专门就是为南边的娼馆“采货”的。京城的女孩子与南方的女孩子在气质上有所不同,因此在南方,专有一些人喜欢北地女子。   如果她真的被掳去,那等着她的,可是比嫁进方家还要悲惨十倍、百倍的日子。   因此,萧长恭救了她,真的相当于救命之恩了。   可是她一个身无长物的庶女,能拿什么当谢礼呢?   想来想去,婉宁觉得还是做个荷包送给他好了,俗是俗了点,但也是没办法的事。只能是在荷包上多多下功夫了。   一连两天,婉宁除了给周氏请安、吃饭、睡觉,婉宁就一直在低头绣荷包。   针脚之繁复,花纹之精细,堪称是婉宁两辈子刺绣功力的巅峰。   婉宁甚至觉得,她以后再也不会这么用心竭力的绣这样一个荷包了。   直到见面的前一天晚上,这个荷包才堪堪完成。   绣完最后一针后,婉宁摩挲着手里的荷包,有些失神。   再过三个月,安宁就会与南安伯府的次子定下亲事,然后在明年初完婚。   然后方家就会出现,上门要求穆鼎履行当年结亲的承诺,穆鼎虽不愿,但也没怎么挣扎,很快就同意了。婉宁也就此与方尧定亲,在她及笄后,选了个日子,就完婚了。   那之后的日子,就是腥风血雨。   而萧长恭,就是婉宁在那血雨腥风之前,最美好的回忆。   如果……算了,不可能有那样的如果的。   婉宁摇摇头,告诉自己不要有非分之想。萧长恭是侯爷,不可能娶一个庶女为妻。   罢了,未来不是她能控制的,现在的她要做的,就是好好地过好当下的日子,好好地感谢应当感谢的人。   只是虽然告诉自己不要有非分之想,但婉宁的思绪却仍是围着萧长恭打转。   尤其是那个温暖又宽厚的后背,哪怕当时身边有无数的刀光剑影,婉宁也从未觉得那些刀啊剑啊的,会落在自己身上。虽然为她挡刀的想法是真的,但未曾真正的感到害怕,也是真的。   在婉宁的记忆里,从始至终,她都被那份透出衣服传递出来的温暖保护着,包裹着。   婉宁抬起头,看向窗外的月亮,心中喃喃自语,那样的温暖,如果能再感受一次就好了。   同样的月光下,萧长恭正坐在窗边,把玩着一方手帕。   帕子的质地很软,是用过一段时间的旧物,没什么花纹,只在一角绣了一株兰草。   这是在他给婉宁擦拭血迹时用的那只,擦完后又顺手拿去擦自己身上的血,随后就放在了袖口里。   帕子早已洗过,但萧长恭却仍旧觉得自己能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馨香,就像那天他在马车里,偷偷靠近时闻到的味道。   想到明天就能看到那个自称肉厚的小姑娘了,萧长恭忽然觉得心情很好。   新赐下的镇西侯府很大,但却很冷清。   萧家世代为将,先祖大都感念妻子在京城独自持家不容易,更是随时可能接到夫君在边关阵亡的噩耗,因此在边关时很少有纳妾的。   渐渐地,萧家不纳妾就成了家风,许多高门府第,也正是看中这一点,愿意与萧家结亲。   只不过,边关连年征战,萧家人大多战死沙场,到了萧长恭这一代,只有他萧长恭、萧长敬兄弟二人。   萧长敬当年还小,跟在父母身边,甘州城破之时,不知所踪。   萧长恭十二岁投笔从戎,投军边关,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幼弟的心思。然而却一直杳无消息。   哪怕萧长恭回京受封,名震京城,也没有人前来认亲。是以这偌大的镇西侯府里,除了萧长恭的亲卫和一些家丁家将,能称得上是萧府旧人的,就只有一个老管家,萧安。   “少爷这是想什么呢?”萧安给萧长恭上了一杯茶,笑眯眯地看着萧长恭。虽然上一辈已经不在,少爷不再是少爷了,但是萧安还是习惯地叫少爷。   “安叔,你说这送女孩子,什么东西最好?”   萧安听完后立即眉开眼笑,自家少爷可算是开窍了啊,他都怕自己这把老骨头看不到那天了呢。   “这女孩子嘛,大多都是喜欢珠宝、首饰之类的,有些还喜欢琴啊、笛子啊这些乐器。哦,再有就是一些个精巧的东西也行。不过少爷第一次送东西,还是要大气、稳重一些才好。小玩意往后可以慢慢送嘛。”   萧长恭看了一眼萧安,“看不出安叔还挺懂的?”   “人老成精,多少都懂点。不知道少爷要送的人年龄多大,哪家的姑娘啊?”   “好像十三岁出头吧,相府的四小姐。”   萧安扯了扯嘴角,姑娘十三岁,有点小。不过少爷也才二十二岁,没大过一轮去就不算事儿。   就是十三岁,还有两年才能及笄,少爷岂不是还要多等两年才能完婚?那就还有三年才能生出小小少爷来啊。   等等,相府四小姐?   萧安变了脸色,想到最近听到的流言,“少爷,你说的可是相府四小姐?”   萧长恭看了一脸萧安的脸色,知道他在想什么,“她身上的披风是我的。”   萧安一脸晃然,哦,那没事了,不仅没事儿,还很好,非常好,特别好。   嘿嘿,相府的四小姐啊,少爷眼光不错。   终于等到了去护国寺的日子,婉宁早早地起来,去跟祖母请安之后,又向管家的王氏汇报了行程。   得了准许之后,才回到自己的清兮院,早饭都没顾得吃,就钻进厨房里鼓捣了半天,这才带着檀香墨香,走到前院等侯。   刚等不会儿,就有人禀报,“姑娘,大公子来了。”   不远处,穆鸿岭缓步走来,身上不再是那身半新不旧的文士服,而是穿了件藏蓝色的锦袍,腰间系着根锦白腰带,上面缀着一块水润的文士佩,刚好与头上的白玉簪相映成趣,手中一把折扇,端的是俊逸非凡。   婉宁看得眼睛都直了,自己的大哥哥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的仪表堂堂了?   这要是带他出去参加个宴会什么的,自己绝对、立刻、马上就会成为贵女圈中的焦点,嗯,全都是奔着打探她哥哥来的。   婉宁想到前一世,穆鸿岭可是中了状元的,如此有才又有貌的状元郎,父亲又是宰相,绝对的前途不可限量。   这一世,就算还是得嫁给方尧,跳进那个火坑,婉宁也决定要好好地抱紧状元哥哥的大腿。以后自己受欺负时,能不能痛痛快快地打回去,甚至能不能想办法和离,就全靠哥哥给自己撑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尽量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萌妹子VS睡不着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我要睡你的床》感谢在2020-09-18 12:00:44~2020-09-19 12:03: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梦浮生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和静县主   婉宁惊讶于长兄的一表人才,毫不掩饰地打量了两眼后,这才眼睛一弯,面带笑意,“哎呀呀,大哥哥原来这般好看,以前真是妹妹眼拙了,也不知道这京城里的姑娘,谁有这么好的福气,能给我当大嫂。”   穆鸿岭本是想着今天要见镇西侯,不可太随便了,因此有意打扮了一下,没想到上来先被自己妹妹打趣了一番。   不过嘛,能被自己妹妹用这样的目光和语气夸赞,感觉也不错。   “我看啊,祖母说的一点错都没有,你就是个马屁精。”穆鸿岭说着周氏的话,也顺便做了周氏爱做的动作,伸出手指点了下婉宁的额头。   看到婉宁故作夸张的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再看她一脸喜气洋洋的样子,穆鸿岭也难得不再板着脸,放开笑颜,“本想去后院寻你的,没想到你倒是心急。”   想到萧长恭,婉宁忽地心跳加快,眼神也开始飘忽起 来,“哪里是我心急,明明是大哥哥太慢,走啦,上马车了。”说罢当先钻进马车里。   穆鸿岭看着婉宁娇羞可爱的模样,嘴角上挂着得意的笑,跟着上了马车。   檀香、墨香和穆鸿岭的小厮墨烟,则上了后一辆。   坐上马车,婉宁又怕穆鸿岭继续调笑她,赶紧打开一个食盒,“刚刚做了些点心,大哥你尝尝。”   食盒里的点心并不多,一共四格,不过却很精致,每一格都是不同的样式。穆鸿岭拿起一块送进嘴里,惊讶的挑了挑眉,“想不到四妹妹手艺如此之好。”   婉宁笑的眯了眼,“那大哥哥就多吃点。”   其实前一世里,婉宁也是很会做点心的,但却极少在人前展露。担心露出手艺,就要被安宁攻击诘难,也担心万一哪里做的不对,吃力还要不讨好。因此婉宁从没主动做给别人吃,只有在生母忌日时,才会做上几样。   这一世既决定好好的过日子,婉宁当然不会再藏拙。有手艺不仅要展现出来,还要多给家人做来吃,只有这样,才算是不辜负自己的手艺,也不辜负家人对自己的好的。   今天婉宁特意做了双倍,有穆鸿岭的,也有萧长恭的。   穆鸿岭看向另一只食盒,知道那个应该是为萧长恭准备的。   “只用这个做谢礼是不是有点单薄了?”   “点心我是专门给大哥哥做的,萧将军虽然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沾了你的光呢。他的礼物我提另准备了。”   婉宁的话让穆鸿岭心情大好,任你是大将军又如何,在自己妹妹心里,还是哥哥重要。   此时已经是四月底,盛京城里的桃花早已经凋谢,但是位于半山腰的护国寺里的桃花却还盛开着。   正应了那句“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远远望去,护国寺隐藏在一大粉粉嫩嫩的花色之中,庄严肃穆的同时,也带了一点浪漫气息。   马车行到了山脚下就不能再上,婉宁带着檀香、墨香,穆鸿岭带着小厮如墨缓步登山。   拜佛都讲究个心诚则灵,因此虽然石阶很多,但大多数人还是步行上山,只有少数实在体弱的,才会雇窄轿。   当然这只是对平民百姓来说,身份贵重之人也是坐轿的。   不过这护国寺的山道建的很是贴心,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一处平地,摆放了一些石桌石椅供行人休息。   檀香从下了马车就开始左顾右盼,她是昨天晚上才知道救了姑娘的,就是那个被人说了坏话的镇西侯。   自从镇西侯救了她家姑娘那一刻起,檀香就相信镇西侯绝对是好人,谁再说那个流言,就是说她家姑娘救命恩人的坏话。   可是望了半天,也没看到哪个人是戴面具的。   婉宁有些好笑,“就算是要见面,也是在山顶上,护国寺里,现在才刚开始上山,你心急什么。”   檀香虽然点了头,但还是时不时的四处看看,生怕萧长恭出现了,她却没看到。   只不过,萧长恭没等到,倒是等到了一位意料之外的人。   “鸿岭兄,好久不见。”一位锦衣华服的公子哥隔着老远就向这边招手,咋咋呼呼地走到眼前,夸张的打开手里的折扇,使劲扇了两下。   然后没等穆鸿岭回答,这位公子哥儿又开口道:“哎呀呀,这位姑娘怎生得如此漂亮,小生这厢有礼了。”说完还夸张的行了个躬身拱手礼。   婉宁哭笑不得的看着这位说话像是唱戏的公子哥儿,虽然他的动作夸张,但眼神清澈,此里虽是调笑的话,却不显轻薄,并不让人讨厌。   “四妹妹,这是我在书院的同窗好友,礼部侍郎的公子,范轩宇。他一向如此作派,你不要在意。”   “轩宇,这是我家四妹妹,穆婉宁。”   婉宁是第一次见范轩宇,之前也不知道穆鸿岭还有这样一位损友,没想到一向稳重的穆鸿岭竟然有这样一位性情跳脱的朋友。   婉宁福身一礼,“范公子一派率真,与我家大哥倒是互补。”   范轩宇听到穆鸿岭介绍时微微一愣,想起了最近听到的传言。然而见到婉宁一脸的坦然,眉宇间并无阴霾,顿觉流言果然不可信。   范轩宇立刻笑道:“四姑娘好眼光,我可比某人强得多了。”说完还故意向穆鸿岭挤眉弄眼,表示我说的某人就是你。   婉宁不由笑出声,也不知道礼部侍郎那样严肃的官儿,是怎么养出这么跳脱的儿子来的。   “哼,四姑娘?哪家的四姑娘啊,莫不是最近正出名的相府家四姑娘?”   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尾音挑得高高的,听得就让人不舒服。   婉宁浑身都紧绷了一下,虽然她早已预料到今日出行,难免会遇到一些人拿流言说事儿,也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但有心理准备是一回事,真正要直面了又是一回事。   穆鸿岭也面露不愉,往婉宁身边站了站,“四妹妹莫怕,有大哥在呢。”   婉宁努力向穆鸿岭露出一个笑脸,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说话的是个一身骑装的女子,手里握着金丝线缠缚的马鞭,后面跟着两个同样身着骑装的婢女。她的眼角有些上挑,既可以说是勾人的媚眼,也可以说是天生刻薄相的吊稍眼。   范轩宇这时低声快速说道:“这是和静县主,吴采薇。”   婉宁对范轩宇感激的一笑,然后和穆鸿岭、范轩宇一起上前行礼,“见过县主。”   和静县主的母亲承平长公主是当今皇帝的亲妹妹,她就是皇帝的外甥女。因着这一层身份,不仅得封县主,在京城里也像来是横着走的。   婉宁对吴采薇的做派也是早有耳闻,但她想不通,自己从未见过吴采薇,她为什么上来就这么针对自己。一个县主针对一个庶女,不嫌掉价么?   “免礼吧。”吴采薇声音轻慢,直直地走到婉宁面前,目光毫不客气的上下打量,最后嗤笑一声,“想不到你挺会装的嘛,那样的糟污事都做了,现在竟然还能跟没事人一样。”   穆鸿岭拳头紧握,这趟出行,本以为就算是有些指指点点,也不过是些背后议论。他只要多多安慰、多多护佑,肯定能让妹妹顺利的见到自己的救命恩人,没想到现在竟然有人当面嘲讽。   婉宁看出自己长兄身体紧绷,知道他心里有气,但吴采薇是皇亲国戚,实在不宜翻脸。   因此婉宁微微拉了一下穆鸿岭的衣袖,然后开口道:“县主今日来也是为人祈福的么?”   吴采薇一愣,她本以为自己这么说了,对方要么羞愧难当,要么恼羞成怒,却没想对方就像是没听到一样,直接和她拉起了家常。   “哼,是又如何?”   “既是为人祈福,就当与人为善,大家和和气气地上山,想来佛祖也会高兴的。”   “看不出,你倒是个伶牙俐齿的。不过,这佛门清净之地,像穆姑娘这样的人,就不要上去了,以免脏了佛祖的眼。”   这话一出口,别说穆鸿岭气得眼睛冒火,就连范轩宇也觉得过了。且不说流言纷纷,本就是捕风捉影居多,仗着县主的身份,讽刺一两句也就罢了。这样不依不饶的,可就算是撕破脸面了。毕竟是宰相家的姑娘,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的。   倒是婉宁微微一笑,“人世间有美丑善恶,但只要心是好的,在佛祖眼里就都是可度之人,相信在佛祖面前,我与县主,并无分别。”   哼,你既然看不起我,那就来和我平起平坐吧。   吴采薇没想到婉宁还有这么一手,眼睛一瞪,那对吊稍眼几乎成了三角形,气势虽然足了,但看上去更加让人厌恶了。   “你是什么东西,敢与我相提并论?”   “不敢,婉宁只是谈了些对佛法的见解罢了。”   吴采薇气得表情都有些扭曲了,心想穆安宁说的果然没错,这穆婉宁就是笑里藏刀的主,如果不能一脚踩死她,往后指不定要使什么坏呢。   该不会她今天就是奔着萧长恭来的吧。三天前萧长恭刚刚去了宰相府,三天后两人就双双出城来了护国寺,难不成是约好的?   如果是这样,就更得让她下山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尽量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萌妹子VS睡不着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我要睡你的床》感谢在2020-09-19 12:03:39~2020-09-20 12:07: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八闲王 2个;一梦浮生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暗斗   就在吴采薇思忖着如何能让婉宁下山的时候,一道声音响起:“公主仪仗,闲人避让”。   众人赶紧面向仪仗站好,躬身行礼。   当朝唯一一个出门能用公主仪仗的,就只有皇帝最宠爱的六公主,除此之外,别无他人。   就算是吴采薇的母亲,承平长公主,出门也不过是半副仪仗。   一顶窄轿经过,忽然间帘幕挑起,露出一张充满惊喜的小脸来。   “和静表姐,你也是来给皇祖母祈福么?”六公主名叫赵嘉言,今年九岁,封号获嘉。从这封号上,也不难看出皇帝对她的喜爱。   吴采薇听到这个问题却是心里冷哼,谁要给那个老太婆祈福。   太后在六公主出生之前的确对采薇不错,可是小嘉言一出生,太后大半的注意力就转移到这个亲孙女上了,对于吴采薇这个外孙女就没那么好了。   吴采薇因此对赵嘉充满嫉妒,对太后也非常不满。   当然这话只能想想,不能说出来,“公主说的是,正是来给皇祖母祈福的。”   其他三人这时也上前见礼,吴采薇眼睛一转,心里有了计较,“想必公主还不认识这三位,这是礼部侍郎家的范公子,这是宰辅大人家的长公子与四姑娘。”   对于不认识的人,赵嘉言本不打算理会,受了见礼直接上山就是。可是吴采薇这一介绍,倒也不好直接就走。   “四姑娘?”六主公像是想到了什么,眉头微皱。   吴采薇心里暗暗高兴,哼,如果待会儿公主说了什么,不知道穆婉宁还有没有本事面不改色的站在那里。   穆鸿岭又紧张了起来,他在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待会儿无论公主说了什么,他都不能默不作声,他是长兄,不能眼见着自己妹妹被那没影儿的流言,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   穆鸿岭不着痕迹地上前了半步,把婉宁挡在身后。   六公主这会儿终于是想到了,眼睛一亮,“是那个给宰相大人做护膝的四姑娘么?”   诶?   吴采薇的“正是”都到嘴边了,又硬生生的咽了下去,做护膝是什么意思?   婉宁心里一松,刚刚她也紧张得不行,怼吴采薇还行,怼皇帝爱如掌上明珠的六公主,那绝对是嫌日子过得太好了。   “正是臣女,不过是担忧父亲膝盖不能受冻,没想到竟然被公主知晓,这真是婉宁的福气了。”   穆鸿岭同样松了一口气,把刚刚上前的半步又撤了回来,让婉宁直接对着公主回话。   “果然是你,你那护膝的主意很好,我给父皇也做了一对,他可高兴了呢,还赏了我一对玉佩。说起来,还要谢谢你呢。”   婉宁福身一礼,她对这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却丝毫没有架子的六公主非常喜欢,语气里也不自觉带了一丝亲呢,“公主天真烂漫又一片纯孝,相信无论做什么陛下都是非常喜欢的,实在是与臣女无关,当不得六公主的谢。”   “没有你我也想不到嘛,我以为父皇什么都不缺呢。对了,你最近又做了什么没有?”   见赵嘉言大有在这儿聊下去的意思,公主身边的婢女只好上前打断,“公主,怀海住持已经等候多时了。”   赵嘉言面露遗憾,只得点头,不过又回头对着婉宁说道:“我要上去给皇祖母祈福,恐怕要有一会儿,这期间你们是进不去大殿的,不如就先去后山吧,那儿有一个很大的莲花池,景色很好的。”   “多谢公主指点。”   公主落了帘幕,仪仗又开始缓缓向上移动,一行人再次躬身行礼,“恭送公主。”   看到仪仗离去,穆鸿岭心里高兴,六公主对婉宁露出善意,吴采薇对婉宁就不好再那么针对了。   有人高兴自然就有人生气,吴采薇简直被刚刚一幕气了个半死,明明是想让穆婉宁在六公主面前丢脸,然后羞愧难当自己下山去。   哪里想到,不但没让她丢脸,反而大大露脸,又经公主指点了荷花池,这下肯定不会下山了。   其实吴采薇对于穆婉宁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怨,也不信那些京中流言。再怎么也是宰相家的女儿,不可能出现流言中的事。如果真出了,宰相府恐怕早就敲云板、挂白帆宣称病故了。哪里还会让长子带着,出现在世人面前。   只是,之前穆婉宁被掳与萧长薛遇袭,这两件事的时间实在是太接近了,几乎是同时发生。再加上她今天一早就探听到萧长恭出城奔着护国寺而来,又在此地见到了穆婉宁,不由得她不起疑心。   可别是什么英雄救美、以身相许的戏码。   哼,就算是,她也要给搅黄了。这京城之中,能嫁给萧长恭,成为侯府夫人的,就只能是她吴采薇而已。   因此哪怕只是怀疑,吴采薇也要用言语挤兑婉宁,让她离去,最好回去后就再也不要出府门。   只可惜,这穆婉宁竟然是个脸皮厚的,吴采薇的话已经说得难听得不能再难听了,那穆婉宁竟然还能待得下去。   既如此,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眼看着穆婉宁和穆鸿岭一行人有说有笑地准备向后山走去,吴采薇眼里流露出一抹复杂的神色。   若是她也有兄弟,能入朝做官,能掌实权,她又何至于要嫁给萧长恭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   承平长公主驸马早亡,两人只有一女,就是吴采薇。   曾经的吴采薇可以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虽然她只是皇帝的外甥女,但架不住宫里全都是皇子,平辈之中,只有她这一个女娃。   因此无论是皇帝还是太后,对吴采薇都不错。吴采薇也一度以为,自己就会这样一直受宠下去,直到六公主赵嘉言出生了。   赵嘉言一出生,皇帝就直接封了公主,而吴采薇看似受宠,却一直是个县主。   刚开始还只是封号上的区别,渐渐地,随着赵嘉言长大,皇帝与太后对她就日渐冷淡,以前时不时的还会接她进宫小住,后来一年都难得宣一回入宫。   吴采薇至此终于明白,只靠宠爱过日子是不能长久的,要想在这盛京城里活得好,除了有身份之外,还要有实权。   就像那些大臣之女,对她表面上恭敬,背地里,却并不敬畏。凭的不就是自己家里有父亲、兄长掌权,而她吴采薇不过空有个皇亲国戚的架子罢了。   有了实权,就算是泥腿子出身,也一样能横着走路。   可是吴采薇是独女,父亲早亡,母亲也不愿改嫁。没有兄弟能入朝为官,她与母亲注定要靠着宠爱过日子。   女子不能为官,想要过人上人的日子,就只能嫁给位高权重之人。   萧长恭就是吴采薇的目标。   因此,哪怕穆婉宁是宰相的女儿,哪怕可能得罪宰相,吴采薇也要把穆婉宁赶下山去。   任何阻挡她成为侯府夫人的人,都要一脚踢开。之前并无仇怨的人,从这一刻开始,也有了不共戴天之仇。   至于那些关于萧长恭的传言,吴采薇一个字都不信。就算是真的又如何,只要能过人上人的生活,这些都可以忍。   再说,她好歹是皇帝的外甥女,萧长恭再易怒,还能对自己动手不成。   另一边,穆鸿岭不再理会站在那里面色变幻的吴采薇,带着妹妹就往后山去。   穆鸿岭今天可算过足了哥哥的瘾,带着这么俏皮可爱的妹妹上山,实在是人生一大乐事,尤其婉宁总是一脸星星眼的看向自己。   其实,穆鸿岭一直都喜欢妹妹多于弟弟,可是安宁平日里实在是太能争抢,穆鸿岭怎么都喜欢不起来;一母同胞的幺妹倒是可爱,却更喜欢亲近舞刀弄枪的二哥,而不是他这个老成持重的大哥。   至于萧长恭么,既然他说要见,又没约定具体地方,能不能最终见到婉宁,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他的这个四妹妹可是好不容易开了窍,既温柔知礼,又活泼可爱,还懂得讨好他这个大哥,他可不想当哥哥的瘾没过够,就被另一个人抢了去。   哪怕他是镇西侯,是大将军,也不行。   范轩宇自然也不会去和吴采薇说什么,他爹是礼部侍郎,因此对于礼节这一块很看重。在他看来,且不论流言如何,穆婉宁从出现开始并没有一丝失礼的举动,反而是那个和静县主,一张嘴就没好话。   还和静县主呢,真是浪费了这个封号。   同一时间,婉宁看了一眼吴采薇,也在心里想着,真是浪费了采薇这个好名字。   吴采薇本不欲再与穆婉宁等人同行,可是此时去大殿也只能干等着。万一萧长恭也为了回避六公主而去了后山,自己与他可不就要错过了么?   而且出于女儿家的直觉,吴采薇总觉得穆婉宁与萧长恭之间有关系,跟着她一定会见到萧长恭。   想到这儿,吴采薇带着侍女,抢在穆婉宁几人之前,走上了通向后山的小路。   婉宁等人见状,故意又在路边停了一会儿,待吴采薇走出挺远后,这才动身往后山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尽量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萌妹子VS睡不着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我要睡你的床》 第20章 见面   通往后山的路就不像正路那般宽敞了,而是窄窄的一条,只能让两人并行。   范轩宇折扇轻摇,以一脸我是天下第一公子的派头走在前面。   穆鸿岭则充分享受当哥哥的乐趣,把婉宁护在身侧走在中间,后面则是拎着食盒的檀香、墨香和穆鸿岭的小厮如墨。   小路虽然有些陡峭,但台阶上并无青苔,因此走起来并不费力。   再加上范轩宇的插科打诨,婉宁这一路走的很是开心,几乎没有感到累。   行不多时,后山已到。只一眼,穆婉宁就看到萧长恭坐在那里,脸戴半边面具,手持黑子,正与一位须发皆的老和尚在下棋。   婉宁的心重重的跳了一拍,赶忙把眼睛别过,生怕在范轩宇面前露了心迹。   穆鸿岭也看出婉宁的激动,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唉,妹妹大了,情郎什么的总是比哥哥更有吸引力一些。   好在婉宁还有两年才及笄,他的哥哥瘾,至少还能过两年。   穆鸿岭知道知道有些人下棋是不喜欢被围观的,因此也不急着带婉宁去打招呼,先找了一处空的石桌休息。   吴采薇倒是在旁观战,可是那眼睛都快粘在萧长恭身上了。穆鸿岭不由有些幸灾乐祸,也不知道萧长恭被这么看着,还能不能好好的下棋。   范轩宇看到那副面具也愣了一下,意识到此人正是当下最炙手可热的镇西侯。再扭过头看了看穆家兄妹的样子,心里刹时了然,感情他们是相约好的,自己不过是赶巧了。   既如此,倒也不必心急,和穆家兄妹在一起,总有去见礼的时候。   更不要说还有个吴采薇站在萧长恭的旁边,此时去了,岂不是和她一样了?   因此范轩宇折扇一收,大刺刺地坐在了婉宁的旁边。   穆鸿岭眉头一跳,“你过来做什么?”   “走累了,还不让人歇歇啊?再说我们好歹也有同行之谊,你们也不好看我饿着吧。”   穆鸿岭对于好友的这般作派早已见怪不怪,若时平时,他不论有什么东西,都是愿意分享给好友的。   只是今天的食盒都是婉宁准备的,还有单独给萧长恭的,实在不好轻易答应。   婉宁微微一笑,她挺喜欢范轩宇的,这人自带一种亲和力,不自觉地就能让人心情愉快。反而是自家的父兄无论老小,都没这种气质。   “正好多带了些糕点,范公子若是不嫌弃,就来尝尝吧。”   婉宁一挥手,檀香拎了一只食堂上来。穆鸿岭立时心里吃味,感情之前在马车上说的,特意给我做的,是假的不成?   等到食盒打开,看见里面的点心不如自己之前吃的精致,穆鸿岭复又开心起来。   范轩宇可不知道自己好友的心思,用手拿起一块,放进嘴里,“嗯嗯,好吃。穆妹妹的手艺了得啊。”   “便宜你了,四妹妹的点心,连我都是头一次吃到呢。”穆鸿岭本来不想伸手,可是范轩宇吃得太香了,让他忍不住也拿了一块。   “哥哥要是喜欢,日后妹妹多给你做一些。”   穆鸿岭心情大好,却还是装做云淡风轻的样子,“妹妹得空做了就是,莫要太累了。”   “喂喂,”范轩宇不满的用折扇敲了敲桌子,“穆鸿岭,这是欺负我没有妹妹是么,我要跟你绝交。”   穆鸿岭就当作没听见,绝交这两个字范轩宇一天不说上几遍都难受,他才不会在意。   不过为了多气气好友,穆鸿岭长手一伸,直接把扇子从范轩宇手中夺过,哗拉一声打开,轻轻扇了起来。   婉宁适时的插了一句,“哥哥果然风姿卓绝。”   范轩宇差点噎住,这穆鸿岭平时就差粘上胡子当学究了,居然也有像他一样摆潇洒贵公子谱的时候。再看看穆婉宁,现在哪里还有见面时的温柔淑婉,活脱脱一个马屁精。   “你们兄妹,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范兄过誉了。”穆鸿岭面不改色心不跳,只不过不再给自己扇扇子,而是把范轩宇花重金买来的折扇当成了蒲扇,给婉宁扇风。   婉宁立马一副享受的表情,“哥哥真好。”   范轩宇又噎了一下,干脆再也不看这兄妹俩,自己端着食盒里的莲子汤一口喝了个干净。   正在那里下棋的萧长恭眉心一跳,哥哥?风姿?卓绝?真好?   心里有事,自然落子就不那么精妙起来。坐在萧长恭对面的老和尚,微微一笑,继续下棋。   其实,早在婉宁看到萧长恭之前,萧长恭就听到了婉宁一路走来的欢声笑语。待到声音渐近,他还有意无意的挺了挺胸背。   结果摆了半天的姿势,婉宁只看了他一眼就转过去了,还拿出了点心招待客人。   那可是他的点心!   人是我约来的,点心自然就是给我做的,你们给我少吃点!   不过是落了两个臭子,萧长恭就丢了好大一片子。   “不下了,大师的棋艺令人佩服,在下甘拜下风。”说完萧长恭就站起身来,对着虚云大师一拱手,眼睛却迫不及待的看向了穆婉宁。   虚云大师一副我什么都知道,但我就只是笑笑的样子,念了声佛号,“萧将军请自便,老衲告退。”   “大师请自便。”萧长恭躬身行礼。   婉宁闻声看了过来,恰好此时萧长恭行过礼,直起身后便看向婉宁。   萧长恭面具上骇人的花纹依旧,可是那双眼睛,还是如初见时那般温柔。   倒是穆婉宁看着不如那日活泼,有些拘谨。萧长恭有些皱眉,难道说病了还没好?   萧长恭正准备上前,吴采薇立时说道:“和静见过侯爷,早就听说侯爷气度非凡,今日得见,果然传言不虚。若您肯穿长衫,必然风姿卓绝,肯定无人敢在您面前摇扇自称公子。”   这一句话,可是把范轩宇和穆鸿岭两人也带了进去。   穆鸿岭微微皱眉,不明白为什么和静县主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他们。难道说宰相府与长主公府之间有隙?   范轩宇却是忍不住开口,“唉,可怜我也是个苦命的,前几日我家幼弟得了几只鸭子,非要养在屋里,天天聒噪的不行,本来出城躲清净的,结果还是躲不开这呱呱乱叫。”   说罢,还从穆鸿岭手里把扇子抢了回来,哗啦一声打开,大扇特扇。   穆婉宁实在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穆鸿岭也是忍得很辛苦,眼看着吴采薇又要爆发,立刻向前一步,“鸿岭见过萧将军。”   萧长恭心里高兴,还是穆家兄妹上道,知道叫将军而不叫侯爷。   其实吴采薇叫侯爷也没叫错,侯的品级比将军高,叫人自然是往高了叫,好听。   只是穆鸿岭听穆鼎提过,凡是战场上下来的,更喜欢别人叫军称,而不是叫品级。   穆鸿岭开了头,范轩宇和穆婉宁也自然跟上,二人同时见礼:“轩宇/婉宁见过将军。”   萧长恭眉头又是一跳,范轩宇也不过是十六七岁的年纪,一身月白色的长衫搭配着玉簪、玉带,再加上五官清秀,与婉宁站在一起,竟然说不出的和谐。   虽然论家世地位萧长恭绝不输范轩宇,可是论长相……想到自己脸上那条自己都不愿意瞅的伤疤,萧长恭的心里一片灰暗。   好在有面具挡着,萧长恭的表情变幻并不看得出来。   吴采薇倒是没有错过萧长恭脸的表情,虽然大部分看不到,但嘴角从之前的微微上扬,变成了微微下垂,显然那三人中,有人惹了萧长恭不高兴。   该不会是萧长恭听到了传闻,然后觉得穆婉宁碍眼吧?   最好是这样,不,一定是这样。   吴采薇想到这里,心里高兴了许多,她此时的位置很好,只是上前了一步,就刚好把萧长恭拦住。   “侯爷,”吴采薇这一声叫得温柔婉转,脸上适时出现了一丝红晕,“能与侯爷在此偶遇,真是和静的福气。刚好我预约了这护国寺最有名的凌云亭,站在那儿可以俯瞰大半个盛京和秦阳河,这次是我提前了半个月才约到的。不知侯府可愿与和静前往一观?”   婉宁毫不掩饰的翻了个白眼,怪不得吴采薇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针对秘书,感情是把自己当情敌了。   虽然没有直接盯着看,但是婉宁的一举一动都萧长恭的眼睛里,看到那个白眼,萧长恭不禁嘴角上扬,果然是那个在生死关头,还能记起自己吃了臭豆腐没漱口的小姑娘。   还行,没被吓傻。   吴采薇看到萧长恭微笑起来,心里一阵狂喜,之前萧长恭站起来第一眼看的就是穆婉宁,她那会儿心都凉半截了。   好在,萧长恭对自己还是有意的。再怎么说自己也是县主,皇帝的亲外甥女,穆婉宁虽然是宰相之女,却是庶出的。   再者说,文武结亲,容易遭皇帝忌惮。娶皇帝的外甥女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两边一对比,只要是个脑子聪明的,就会明白吴采薇比穆婉宁,更适合侯府夫人这个位置。   想到此处,吴采薇觉得心里踏实了不少,脸上带着含情脉脉的微笑,就等着萧长恭点头同意了。   护国寺偶遇,凌云亭观景,这样的相识场面,堪称完美。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尽量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萌妹子VS睡不着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我要睡你的床》 第21章 惊……喜?   吴采薇就等着萧长恭点头了,只要把人带到凌云亭去,自己这几天的就要谋划也就算圆满了。   萧长恭看了一眼吴采薇,对她那副故作娇羞的神态并不感冒,他在军中打拼十年,与各式各样的兵油子、将领都打过交道,更不要说还要边关附近的流寇、土匪、细作等等,说一句阅人无数并不过份。   吴采薇虽然表情控制得很好,一副小女儿的娇羞表情,但从始至终她都没敢与直视萧长恭的眼睛。   这样的神态萧长恭见得多了,根本不值得理会。   是以萧长恭干脆把就对吴采薇视而不见,隔着几步远,看向婉宁和穆鸿岭,“能与几位在此偶遇,倒是一件乐事。不知穆姑娘能否也请我吃些糕点,这下棋果然是个劳心劳力的事情,这会儿还没到中午,就饿了。”   婉宁哪里会不同意,正准备答话,穆鸿岭却抢先一步,“萧将军客气了,快请过来坐。舍妹的手艺还是不错的。”   “那就叨扰了。”   说罢,萧长恭身形一晃,越过吴采薇向婉宁所在的石桌走去,把吴采薇硬是晒在原地。   吴采薇愣在原地,刚刚萧长恭的表情明显是有些不高兴的,怎么这会儿又主动走过去了?   这护国寺后山的石桌,都是一桌四墩,加上萧长恭刚好四个人,吴采薇就算是厚着脸皮想跟上去,也是没办法跟的。   总不能人家四个人坐着,她站着。   更何况,婉宁也完全没有邀请吴采薇的意思。   人家都把她当情敌了,请不请都不会有好脸色的。就像她没有给安宁做鞋子一样,就算是做了鞋子,安宁该不喜欢她,也还是不喜欢她。   因为范轩宇还在,婉宁也不好意思把单独给萧长恭准备的那盒更精致的点心拿出来,好在这一盒够多,因为本意就给檀香、墨香以及穆鸿岭的小厮准备的。   萧长恭挨着穆鸿岭坐下来,直接拿了一块入口。   “好吃。”   虽然只有短短两个字,可是这说的人不同,婉宁听起来的感觉竟然天差地别。虽然穆鸿岭和范轩宇都夸过了,但他们说出来,婉宁听着不过是淡淡的喜意。   可是萧长恭说出来之后,婉宁竟然觉得自己脸上热得厉害,赶紧低头,“多谢将军夸奖。”   萧长恭又等了一会儿,也没听到婉宁说若是他喜欢,以后多做点。   可惜。   不远处,吴采薇恨恨地一跺脚,一言不发地走了。临走时,给了婉宁一个恶狠狠的眼神。   穆婉宁,你给我等着。   萧长恭只能是我的,任何人敢跟我抢人,就等着我与你不死不休吧。   虽然萧长恭是背对吴采薇的,但还是感受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   是杀意。他是在战场摸爬滚打过来的人,对于杀意最是敏感不过。   虽然女人的体力有限,但却是能发出和男子一样强烈的杀意来。   不过,有他在,一个县主而已,不足为虑。   不多会儿,一盒点心见底,萧长恭总算觉得自己不亏了。   “今天上山前刚巧得了个不错的小玩意儿,穆姑娘看看喜不喜欢,若是喜欢就送你了,权当是点心的谢礼。”萧长恭说完一招手,远处的小七就走上前来,怀里抱着一个黑漆漆的盒子。   檀香上前把食堂撤下,把桌子收拾干净。   几人的目光也就顺势集中在盒子上。盒子是上好的木头雕成的,虽是黑的,却是黑的发亮。   “穆姑娘何不打开看看?”   婉宁抬头看了眼萧长恭,看到后者正温柔的看着她,脸上一红,伸手打开了盒子。   这一打开,几个人都是轻轻地低呼了一声。   只见盒子里是一只造型华丽的弧形弯刀,上面缀满了大大小小的宝石,阳光一晃,发出夺目的色彩。   婉宁也惊到了,她预料到萧长恭会准备礼物,但没想到会是这样贵重的礼物。   穆鸿岭身边相府长子,也是见过好东西的,可是见的大都是名人字画,瓷器古董,这样直接堆宝石的东西,还真是头一次见。很有一种被宝石晃瞎了眼的感觉,。   萧长恭看众都不说话,伸手拿起弯刀,噌的一下□□,刀身上有着层层叠叠的花纹,刀刃处寒光凛然。   “这刀是用特殊技法打造,削刀如泥,吹毛立断。刀鞘是北狄人的风格,这刀身很轻,正适合女孩子用。”   说完,像是为了表示自己说的没错,萧长恭还在桌上挽了个刀花。   婉宁刹那间就想到那个被萧长恭一刀划破喉咙的刺客了,当时的鲜血可是溅了她一身。   哦,还有那两个被一刀扎中脑门的绑匪。   婉宁的脸都白了。   脸白的不只是婉宁,还有穆鸿岭和范轩宇,削铁如泥的宝刀在就在面门前挽了个刀花,还有隐隐地凉意,任凭谁都淡定不了。   萧长恭却是浑身不觉,还在说着这刀的好处,随后感受到了穆鸿岭的怒视。   虽然穆鸿岭不过是一介书生,十个他也不够萧长恭练手的,可是这份恼怒是实实在在的,以至于萧长恭有了那么一点点的心虚——自己是做错什么事了么?   “萧将军,舍妹前阵子刚刚受了惊吓,此刻最怕见到刀光,您这礼物,我看不送也罢。”   萧长恭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几天前刚在这小姑娘面前杀过人,溅了人家半身的鲜血,转过头自己就送了她一把刀,还在她面前舞刀花,自己真是……   婉宁深呼吸了一口,然后强作镇定,“这刀确实是好刀,就是太过贵重,婉宁不敢受。”   “不贵,不贵,这个在北狄那里也是很常见的。就算你不会用,放在屋里可以辟邪,对辟邪,要不我一会儿让虚云大师给它开个光?”   穆鸿岭和范轩宇看得目瞪口呆哭笑不得,大将军你在边关战无不胜的形象崩了诶。还有,你听说哪个和尚给把刀开光的?   婉宁也被开光逗笑,噗嗤一声乐了出来,苍白的脸色再次有了红晕。   “唉呀,这荷花不错,咱不看刀了,去看花吧。”萧长恭这会儿也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说错话了,赶紧转移话题。   几人的位置离荷花池很近,穆鸿岭觉得人在自己视线内,也不必要跟着,而且也得让两人有机会说话,毕竟有些话,当着范轩宇的面,并不方便说。   “妹妹你陪将军过去吧,我和轩宇还想再看看这把刀。”   婉宁点点头,站起身来,往荷花池走去。   婉宁和萧长恭刚一离开,范轩宇就一脸八卦的坐到穆鸿岭身边,压低声音,“喂,什么情况,令妹和这镇西侯……”   穆鸿岭瞪了好友一眼,“不许乱说。”   “你告诉我,我就不乱说,你不说,那京中的流言我可就信了。”   穆鸿岭眼睛一瞪,“你敢。”   “你告诉我,以后若是有机会,我也能酌情替你妹妹澄清一二不是?”   穆鸿岭有些意动,范轩宇的交友可比他广阔多了。更重要的是,范轩宇虽然行为跳脱,但却从来不乱说话,该说的不该说的,心里门清。   不然穆鸿岭这么老成持重的性格,也不会与范轩宇倾心而交。   “好吧,你听好了。”穆鸿岭言简意赅地把自己从穆鼎那里听来的经过,讲给了范轩宇。   范轩宇听完,瞪大眼睛,扭头看看萧长恭,又低头看看寒光闪闪的宝刀,“这大将军……咳咳,背着穆姑娘杀了个血流成河,然后没几天又在人家面前挽刀花?”   穆鸿岭摸摸鼻子,他不想背后说人坏话,但这个行为吧……   确实憨了点。   另一边穆婉宁虽然不知道那两个人说了什么,但左右离不开他们二人就是了。   想到自己正被人议论,穆婉宁不由嗔怪的看了萧长恭一眼。   这一眼薄嗔中又带着一丝女儿家的害羞,看得萧长恭心中一荡,清了清嗓子说道:“我刚刚……是不是吓到你了?”   婉宁无奈,“大将军的礼物实在很特别。”   “我从没送过女孩子礼物,也不知道送什么。安叔跟我说第一次送礼物要大气、贵重,我选来选去,就觉得这件最合适。早知道如此,还不如送首饰了,我有一盒子宝石的原石,你喜欢什么样式的首饰,我让人打磨好送给你。”   婉宁摇摇头,“这一件已经很贵重了,而且本应是我感谢大将军的救命之恩,该我准备谢礼才对。”   “这是给你压惊的……咳,不是,这就是个见面礼。如果是别人去救你,你也不会经历那样凶险的事,更不会回去之后还病了一场。”   婉宁急道:“您千万别这么想。如果不是为了救我,您也不会身陷险境,而且当时若没有我,大将军也不会受伤。”   想到这里,婉宁眼神直直看向萧长恭的左臂,她记得当时萧长恭是被划了一刀的。   感受到婉宁关心的目光,萧长恭忽然觉得这一刀挨得真值,“也没什么,小伤,虽然划到骨头了,但只要不断,就不算大事。”   “到底还是我连累了将军。”想到这儿,婉宁心里很是懊悔。   她是重生之人,倍加珍惜当下的日子,同时也更加珍惜身边人。   她到底还是个后宅女人,虽然邀天之幸,得已重生,但心里最大的愿望不过是打回方家。   而眼前的人,却是守卫边关的将军,是关系到边关数万百姓安危的人,如果因为自己的出现,累得战功赫赫的将军死于刺杀,这样的重生婉宁宁可不要。   看到婉宁脸色不好,萧长恭洒脱的摆了摆手,“这话我之前就说过,不妨再说一次。北狄人要刺杀我不是一天两天了,没有上一次,也有下一次。有没有你,我都会遇到。你不过是恰巧赶上了。我虽救了你,却也害你入险境,咱俩互有亏欠,你也不必内疚了。”   听到“互有亏欠”四个字,婉宁心里微微起了波澜,能和这样一个大英雄互有亏欠,实在是件很……美好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尽量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萌妹子VS睡不着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我要睡你的床》感谢在2020-09-22 12:00:47~2020-09-23 18:44: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蔷薇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情郎”   看着萧长恭温柔的眼睛,婉宁心里再一次地起了波澜,随后想到自己的未来,又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她是注定是要嫁给方尧的,因为早年前穆鼎和方尧的爹方淮有一句酒后戏言,若以后有适龄的儿女,就结为夫妻,并且互相留了信物。   只不过穆鼎真的只是把这事当了酒后戏言,忘了个干净,而方家人却是记得的。   按前一世的发展,大概再有半年就该登门了。   重生以来,婉宁一直认为,重生的意义,就是给她一个翻身报仇的机会,她要打回方家,要把前一世受的气全都找回来。   可现在,婉宁感受过了父亲、祖母的慈爱,感受过了哥哥的呵护,又有了萧长恭温柔的注视,她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的人生还有另外一种打开方式,前一世那种生活,根本不能称之为生活。   哪怕是她日后在方家扬眉吐气、当家作主,但一个是恶婆母,一个是冷心肠的夫君,日子再好,又能好到哪儿去?   婉宁偷眼看了下萧长恭,如果是和他一起……   不可能的。   自己不过是个庶女,萧长恭却是当下最炙手可热的侯爷。   就算她是宰相家的女儿,这样位高权重的人也不会娶一个庶女的。   想到这里,婉宁觉得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   萧长恭看到婉宁神色又暗淡下来,觉得自己真是拙嘴笨腮,安慰人都不会。   他不应该说什么互有亏欠,就应该直接说互相扯平,可是扯平了,就没有关系了。萧长恭还是觉得互有亏欠,更符合自己的心意。   “那个……对了,你以后出门,可不能只带一个婢女了,上一次如果多带些人,或许就不会被掳走。”   当然,也不要再来另外一个人英雄救美了。   婉宁点点头,把心里的难过压下,露出一个明亮又灿烂的笑容,“大将军说的是,以后小女子一定注意,救命恩人只要一个就足够了。”   既然不能拥有未来,那就好好把握当下吧。   看到婉宁与自己想到一处了,萧长恭心情舒畅,哈哈大笑,“说得有理。”   这笑声引得穆鸿岭又一次扭头,眼看着萧长恭与穆婉宁越站越近,他这个当哥哥的,心里的醋劲又起来了。   我妹妹才十三岁,你给我离远点!   穆鸿岭还是决定过去,反正两人已经单独谈了一会儿了,再聊下去,就该让人说闲话了。   可不是他这个当哥哥的没眼利见儿。   “婉儿,婉儿。”一个男子从远处快步走来,声音里透着欣喜与急切,“真的是你,你还好吧,上次一别,听说你病了?”   说着就来抓婉宁的手。   婉宁本能地往萧长恭身后一躲,然后警惕地看着来人,“你是哪位?”   萧长恭对婉宁的反应很满意,随后看向来人时,眼神中却骤然射出一股冷意。   哼,这声婉儿叫的倒是亲切。   男子被萧长恭一瞪,立时觉得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有一种被大型野兽盯上的感觉。   可一想到怀里的已经到手的银子,和未来可能到手的银子,这股害怕的劲头立时就轻了许多。   “我是庆明啊,婉儿,上次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早走,你也不会遇险了。可你也知道,我也只能偷偷与你相会,这几天你都躲着不肯见我,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偷偷相会。   这四个字一出,所有人都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穆鸿岭蹭地一下就站起来,他知道眼前这人就是胡说八道,可是若不解释清楚,让萧长恭误会了,婉宁这辈子就完了。   范轩宇也站了起来,狐疑地看着穆鸿岭和穆婉宁。   另一边,站在不远处的小七,只与萧长恭对了个眼神,就不着痕迹地走到了庆明的身后,直接堵死了他的后路。   婉宁的脸色也冷了下来,“这位公子,我与你素不相识,请不要胡言乱语。”   “我怎么是胡言乱语,你我私会半年有余,早已互有情意。”这位叫庆明的男子像是忽然看见萧长恭一样,“原来是镇西侯在侧,怪不得你不认我,原来是攀了高枝了。”   “罢罢罢,既如此,就当我一腔深情错付了吧。”庆明说完,就一脸痛心疾首的样子,转身就走。   “站住!”穆鸿岭上前拦住,“看你也是读书人打扮,既如此就该明事理、晓是非,不该做出这等空口污人清白之事。我妹妹何时与你有过来往,你不要在这里血口喷人。”   “什么叫血口喷人,她也曾说过非我不嫁的,如今有了圣眷正隆的镇西侯,甚至连我这个人都不认了。”   婉宁气极而笑,感情这人就是来置她于死地的。   “好,你既然口口声声说我与你私会,那你可有证据。”婉宁上前一步,今天这事必须处理明白,否则且不说萧长恭如何想,自己在这盛京城怕是再也出不了门了。   “哼,证据就是我知道你小腹上有颗痣!”   “你……”   婉宁怒极,这人的心肠当真歹毒,这话一出口,就是直接把绳子套在了婉宁的脖子上。   哪怕她极力否认,对方也会说她为了遮掩不肯承认,就算让婢女检查也是一样,难道她还能真让萧长恭亲自检查不成?   而且小腹处有痣,这岂不是说她真就如流言所说,与人有了首尾?   看到婉宁不说话,庆明得意洋洋,“不敢说话了吧?我本不欲将此事说出来,可你不该先与我山盟海誓,然后又妄想另攀高枝。”   萧长恭忽然冷哼一声,“不过是空口无凭之事,这话我也会说,我知道你是太监。”说罢,手指翻动,一柄银色小刀出现在萧长恭手上。   刀光闪闪,寒意凛然。   这刀别人或许不认得,婉宁却是认得的,那天她一回头,绑匪脑门上插着的,就是这柄刀。   猛然间,除了婉宁,所有人都想起了一个京中的传言,不是关于婉宁的,而是关于萧长恭的。   传言萧长恭极为嗜杀,每日必杀一人,而且都是虐杀。   这一言不合,就是要阉人的意思?   穆鸿岭有点后悔带婉宁出来了。   庆明看着萧长恭手里的刀光,恍惚间觉得□□似有凉风吹过,下意识地夹紧了双腿,“实,实物证据我也有,六月二十四那天,她被人送回来时,身上的披风就是我的。不然,她一个女子,身上又怎么会有男人的披风?”   婉宁瞬间就放松下来,就连穆鸿岭也松了一口气,那披风是谁的,在场之人,没有比萧长恭更清楚的了。   只要萧长恭没有误会,这件事就好办多了。   婉宁此时也不急了,还有空偷偷打量萧长恭,以及欣赏一下那欣长又有力的手指。   别说,这样的手指玩起刀来,竟然有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将军,此人凭空污我清白,还请将军为我做主。”婉宁一副委委屈屈地模样,还向萧长恭深深地行了一礼。   其实早在第一句话,萧长恭就有些动了杀意了。   婉宁受惊生病,至少有一大半是他的责任,而且后面的流言也与他脱不开干系。   还真就有人敢拿这事来当面污蔑婉宁。   看来自己回盛京这段时间太温顺了,萧阎王的名头不响了,不然怎么会有人敢跑到自己面前撒野?   “小七,动手。”   小七也不打话,直接动手把人擒住,然后往膝盖窝上狠踹了一脚,就让庆明跪在了萧长恭身前。   庆明急了,“干什么,好端端地凭什么抓人?这盛京城还有没有王法了?”   萧长恭根本不理这茬,直接冷声说道:“我就问一次,是谁指使你来污蔑穆姑娘的?”   庆明还硬气着,梗着脖子,“什么叫污蔑,我不过是实话实说。她与我……喂,你们要干什么?”   萧长恭一个眼神扫过去,小七一脚踹翻庆明,然后用脚踩在庆明的手腕上,在他惊恐的眼神中,生生地掰断了他的小拇指。   庆明一声惨嚎,捧着手在地上打滚。   这叫声凄厉的让人心里发毛。   穆鸿岭和范轩宇哪见过这个,都是心中一凛,猛咽了几次口水。再看向萧长恭时,眼神都变了。   这人真是刚刚那个和他们一起吃点心的镇西侯么?   反倒是婉宁早就见识过了萧长恭杀人的模样,对这场景颇有些见怪不怪的意思。   小七等庆明嚎够了,这才又重新把人摁住,让他跪在萧长恭面前。   “说,是谁指使你的。”小七厉声喝问,自家将军说了只问一遍,他就不能让将军再问第二遍。   “你们……你们这是仗势欺人,是屈打成招……”   眼看着小七又奔着第二根手指去,婉宁忽然开口,“将军,佛门清净之地,声音太大好了不好,再说前殿六公主还在祈福呢。” 说罢往庆明的脚上看了一眼。   萧长恭面露笑容,觉得这小姑娘果然是见过世面的,这场面穆鸿岭都不敢说话了,她倒是面色如常,还能提出建议。   看到萧长恭点头,小七立马脱下庆明的鞋子,扒下袜子塞进他的嘴里。   穆婉宁看向庆明,她可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不论这个庆明是受何人指使,都是存着置她于死地的心,怜悯敌人,就是对自己残忍。   随后庆明就只能唔唔地嘶吼了,因为小七掰断了他第二根手指。   小七又问:“说不说。”   庆明疼得冷汗都下来了,再也不敢贪念那人给的银子,这一次狂点头。   就在小七准备拿出庆明嘴里的袜子时,假山石后,和静县主吴采薇走了出来。   “侯爷这是干什么,怎么对我的家奴动起私刑来了?”   婉宁眼神一凛,果然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尽量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萌妹子VS睡不着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我要睡你的床》 第23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吴采薇本不想出来的,这种事情,无论婉宁能不能解不解释得清,都是一个大大的屎盆子扣上去了,只要能在萧长恭心里埋下一根刺,自己就有机会了。   可是,没想到的是,萧长恭竟然如此杀伐果断,一言不和,就直接痛下狠手,没两句话的功夫,吴采薇就要被招认出来了。   只能是趁着庆明没有说话前,赶紧出来堵住他指认的可能性。   至于说庆明是自己家奴的事也是迫不得已,不这么说,她就没理由制止萧长恭动手。   所谓打狗也要看主人,吴采薇充当的就是这个主人。   至于家奴做错事让主子面上无光,和静不在乎,毕竟只要把庆明与婉宁私通的事情坐实,婉宁受的损失可是比她大多了。   就算无法坐实,只要能说出来,也是让她颜面无光的事。   “这是我长公主府的家奴,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侯爷,和静在此给侯爷赔罪了。”   萧长恭眼神一眯,想起了吴采薇前一次临去之前迸发的杀意。   看来是她的手笔无疑了。就是不知道,这颗棋子是早就备下的,还是临时现找的。   “赔罪就不必了,既是长公主府的家奴,往后好好管教就是。”   “既要管教,也还要请侯爷示下,我这家奴到底犯了什么错,惹得侯爷如此动怒,不惜在这佛门清净之地动了私刑。”   婉宁心里冷笑,明明就是你备下的棋子,非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询问,无非就是想把话说出来,让自己难堪,随后也好再借题发挥一番。   “都说奴仆随主,这主子做什么,下人自然就跟着做什么,县主只要持身以正,相信下人们自然会有样学样的。”   婉宁说罢,还冲吴采薇行了一礼,微笑了一下。   吴采薇暗暗咬紧牙根,她想把事情揭开让婉宁面上无光,婉宁却反过来把下人做的事推到主人身上。   这穆婉宁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既然吴采薇已经出面,拷问再继续下去也就没什么意义,萧长恭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别有深意地说了句,“县主去而复返,想必就是为了这个奴才,既如此就直接把人领回去吧。日后务必要看好了,不要再出来乱咬人了。”   说罢,萧长恭当先向前殿走去,婉宁走到穆鸿岭走身边,也一同离了后山。   不多会儿,后山莲花池处,就只剩下吴采薇和庆明二人。   此时吴采薇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庆明,眼神里充满厌恶,从袖口中掏出两张银票扔在地上,“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自己心里清楚。”   庆明早已经把嘴里的袜子拿下来了,但也是不敢说话,跪在地上忍着痛捡了银票,慌乱的向山下跑去。   不远处的假山石后面,小七嗤笑了一下。   这做事也太毛糙了,就这脑子,别玩什么陷害人的把戏了,简直就是将把柄送到别人手里。   经过这么一闹,婉宁与穆鸿岭都没了兴致,再加护国寺的正殿也是庄严肃穆,一进大殿所有人都不自觉放轻了呼吸,只是默默地跪拜祈福,不敢再有半分别的心思。   待祈福完毕之后,婉宁才找了个机会,接过檀香手中的食盒,走到萧长恭面前。   “刚刚真是多谢将军了,这食盒是我特意为将军准备的,还望将军不要嫌弃。”   看到婉宁终于有东西主动要给自己,萧长恭感觉心情好了不少,伸手接过,“刚刚的事穆姑娘不必挂心,后续的事情自有小七收尾,肯定是万无一失的。”   “如此,多谢将军了。”   穆鸿岭此时也上来见礼,“今日多谢将军替舍妹解围,鸿岭感激不尽。”   “穆公子客气了。”   “出来已有半日,舍妹大病初愈,不宜在外久待,鸿岭这就带舍妹下山,特向将军请辞。”见识过萧长恭处理庆明的手段后,穆鸿岭不自觉地对萧长恭恭敬了许多。   从后山走向正殿之时,穆鸿岭也曾认真想过,若没有萧长恭,此时又会如何收场。   以庆明摆明了就是来污蔑婉宁的目的来看,讲理是肯定讲不通,他又是个书生,未必真能将人拿下,若是让庆明闹将开来,后果不堪设想。   萧长恭在婉宁与穆鸿岭走后,并未急着下山,而是走到一处僻静的角落,打开了食盒。   食盒一共两层,共有四样点心,每样两份。看造型,可比他之前吃的要精致得多。   想来这个是单独为他准备的,萧长恭掂了一块进口,嗯,好吃,特别好吃。   只不过,如果只是送点心,就太过郑重其事了,以婉宁的聪慧不会这样的。   果然,萧长恭在把两层点心都拿出来,在最底下看到一只手帕包裹着的荷包。   手帕与之前的样式相同,右下角绣着几枝兰草。   而荷包……萧长恭看到这个荷包,就觉得整颗心都被喜悦填满了。   因为这个荷包上绣的花纹,并不是寻常男子荷包上的花纹,而是一株株兰草,且这兰划与他面具上的獠牙走向相同。虽然没有直接乡成獠牙,但形神兼备,只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为他特制的。   难为她在那么紧张的情况下,还能记住他面具上的獠牙走向。   而且,从这一点上也可以看得出,婉宁真的不怕他,既不怕他的人,也不怕他的面具。   面具既然都不怕,那么自己脸的伤,应该也是不怕的吧?萧长恭抬手,隔着面具抚了抚脸颊上的伤。   最近伤疤时不时的就会发胀肿痛,也不知是何原因。   萧长恭将荷包直接挂在腰带之上,然后食盒交给守在一旁边的侍卫,这才不紧不慢地下山去了。   马车上行至一半,就听得一声呼哨,然后马车停了下来,车帘一挑,一个被捆成了粽子似的人,被小七扔进了车里。   正是那个被折了两根手指的庆明。   “将军,我给你找了个脚踏,您看可满意?”车外,传来小七得意的声音。   “不错。正缺个垫脚的。”   另一边,穆家兄妹仍如来时一样,共坐同一辆马车,只是气氛却迥然不同。   早在下山时,穆鸿岭一言不发,面沉似水。   他这个哥哥当的,实是太失败了,先是妹妹被和静县主嘲讽,然后又出来一个无赖污蔑婉宁清白。   最后还亏得萧长恭出手解决,他身为长兄,却是什么忙都没帮上。   婉宁看出穆鸿岭的自责,心里感动,轻轻拽了拽长兄的袖子,“大哥哥不必为山上的事情生气,俗话说,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那个叫庆明的,根本就是个无赖,哥哥是谦谦君子,在那种情况下,拿他没办法也是正常的。”   “再说,就算再是能臣干吏,治理地方时不也一样需要三班衙役?这恶人啊,就得有恶人磨。若是哥哥是那坐在堂上的官员,手下有批衙役镇场子,惊堂木一拍,刑具一摆,不愁那庆明不招。”   “哥哥缺的,不过是一个能干的手下罢了。在妹妹心里,哥哥是最值得我信赖的,而且就算今天被那庆明得逞了,日后哥哥也一定会我为做主,替我撑腰的,对不对?”   穆鸿岭听着妹妹的开解,心里舒服了不少,自小以来,他就被父亲悉心教导,学的是圣人的道理,平时谈论的也是治理国家的道理。至于和无赖论讲道理、一对一单挑,这事儿还真不在他的学习范围之内。   看到婉宁冲着自己露出乖巧笑容,穆鸿岭又习惯性地伸出一根手指,点了下婉宁的额头,“你啊,人家大将军替你解围,结果在你那里就成了恶人自有恶人磨了?”   婉宁俏皮的吐了下舌头,“一时失言,一时失言。”   马车辚辚而行,快到城门时,从后面的道上飞奔过来一匹马,马上坐的正是小七。   “穆姑娘,我家将军说有句话忘了转告于你,特派我来说。”   婉宁掀了车帘,“将军有何吩咐?”   小七在马车一抱拳,“将军说他吃过臭豆腐了,不臭。”   婉宁的脸腾的一红,羞得缩进了车厢,倒是穆鸿岭探出头来,“将军只说了这一句?”   小七其实也有点纳闷,不明白这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但将军就让他传这一句话,别的也不让多说,因此点头道:“就这一句。话已带到,穆公子、穆姑娘,小七告辞。”   说罢,打马扬长而去。   车厢里,穆鸿岭一脸纳闷,不解地看着婉宁。   婉宁心里也不知是该羞还是该笑,这句话的意思她是清楚的,分明对应那天被萧长恭所救时说的那句话,意思是她的嘴里不臭。   待到城门之处,马车又被拦了下来,这次是六公主身边的一名宫女。   虽然只是宫女,婉宁也不敢怠慢,特意下了车来。   “六公主派我传话,穆姑娘若日后还想给宰辅大人做什么,请人知会昭阳宫一声。”   婉宁点头,“婉宁谨记。”   宫女也很知礼,向婉宁行过礼后,这才回宫复命去了。   穆鸿岭不由感慨,“六公主颇得宠爱,却又不恃宠而骄,就下人管教得也很好,当真难得。”   对比下和静县主,六公主真是好太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尽量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萌妹子VS睡不着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我要睡你的床》感谢在2020-09-24 18:05:26~2020-09-25 16:06: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梦浮生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穆鸿渐   婉宁回了自己的清兮院,只是简单洗漱了一下,几乎倒头便睡。   她自重生以来,精神上确实是坚韧不拔了,但身体却仍是虚弱。今日里又是登山,又与人交锋,加上情绪上也是喜极怒极的大起大落,虽然只有半天,却像是劳累了一整天一样。   只可惜,婉宁并没能睡得太久,就被院子里的声音吵醒了。   “二少爷,我家姑娘午睡还没起身呢,您不能进去。”   “哎呀,她睡她的,我就是进去看看那柄刀,我不出声还不行么?”   “那是我们姑娘的闺房,您怎么可以进去。”   “我是她二哥,有什么不能进的,要不你把东西抱出来给我看看也行。”   “那是姑娘的宝贝,没有姑娘吩咐,我可不敢拿。”檀香可是看得明白,回来的路上,婉宁虽然没有再把刀拿出来,眼睛却是时不时的就往那盒子上瞟的。   “我说你这个丫头怎么这么轴啊,你让开,我要进去。”   婉宁在屋里听得哭笑不得,早就料到自己这个舞刀弄枪的二哥一定会来看看这柄刀,但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心急,连午觉都不让人好好睡。   “墨香,给二少爷上茶,檀香进来帮我梳洗。”   婉宁一发话,外面立刻安静了,随后穆鸿渐清了清嗓子,满是讨好的喊道:“打扰四妹妹了,二哥不着急,你慢慢梳洗就是。”   刚走进屋的檀香听到了,冲外屋做了个鬼脸,走到床边,高声说道:“姑娘,你睡好了么?要不再睡一个时辰吧,反正二少爷也不着急。”   婉宁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以前也没发现檀香这么调皮啊。   外屋果然传来动静,“好你个檀香,欺负二少爷我脾气好是不是?”   婉宁忍着笑,“睡好了,正好也该起了,要不晚上该没了觉头了。”   “还是四妹妹善解人意。”   婉宁让檀香给自己梳了个简单的发髻,随意的插了支钗子,换了件常服,便让檀香抱着盒子,走到待客用的外室来。   穆鸿林一副武人的打扮,虽然只有十五岁,但已和穆鸿岭一样高,眉眼间一派英气勃勃。   “四妹妹气色不错,东西呢?赶紧让二哥看看。”穆鸿渐只扫了婉宁一眼,就把目光放在檀香手里的盒子上了。   婉宁也不生气,二哥向来就是这个脾气,也不是真的不关心她。   檀香把东西放在桌上,刚一打开盒子,穆鸿渐的眼睛就移不开了。就连檀香也是不眨眼的盯着看,之前在后山时,她离得较远,看不太清楚,此时离近了才发现,这柄刀真的是处处精致。   而且那些宝石镶得实在是巧妙,光线一晃,就发出各色的光来。   穆鸿渐伸手拿起,仔细打量,“四妹妹,从样式上看,这柄刀乃是北狄贵族所用;而且从刀鞘上的宝石和纹饰来看,所用之人的品级还不低,最起码也要三品以上才戴得。”   “这原主人么,要么是哪个王公大臣之女,要么就是北狄王公定亲时打造的信物。”   婉宁脸上腾的一红,“二哥哥,不要乱说。”   “你看这纹饰,起承转合之间颇为顺畅,肯定是出自大师之手。这宝石镶嵌的也得法,这个切面错落有致,这才使得光线如此瑰丽。哦,对了,就是刀身这个弧度,也是大有讲究的。”   婉宁愣住,她本以为定情信物什么的是二哥在调侃自己,哪里知道人家根本就是把所想到的说出来而已,至于听的人是什么想法,根本没在意的。   外室很大,不只一张桌子,靠窗处还有一个小书桌,婉宁任由穆鸿渐坐在那里嘀嘀咕咕,自己则走到书桌前,抽了本杂记,然后让檀香给自己也上了盏茶,半倚在窗前看书。   一个时辰后,婉宁已经把那本游记看了大半,穆鸿渐的眼睛却还是盯在刀上。可是再待下去,就得掌灯了,穆鸿渐也有些不好意思,“四妹妹,这刀能不能让我带回屋去?我想多看看。”   婉宁调皮地笑了下,“不成,我怕二哥哥太喜欢,就不还我了。”别的或许婉宁就舍了,但是萧长恭送的东西,她下意识的就想不想放手。   “那……先放这儿,我晚上再来。”穆鸿渐也知道不能看到好东西就拿回去,尤其还是自己的妹妹的东西。这要是大哥的东西,他就是撒泼打滚,也要抱回自己的屋里。   “二哥想来,随时可以来。对了,这是我今儿去护国寺给二哥求的平安符。”   “好,谢谢妹妹了,我先回去了。”穆鸿渐接过叠成三角形的符箓,塞在腰带里,转身就走,走的时候还念叨着什么纹路、工艺等等。   婉宁失笑,换了件衣服,带着檀香去了祖母的院子。   这一趟去护国寺,婉宁真心实意的求了不少符箓,全家每人一个,当然婉宁和郑氏没有。反正她们也看自己不顺眼,再怎么讨好也是无济于是的。   “祖母,这是孙女儿给您求的康健符,庙里的知客僧人说了,挂在床头、压在枕头底下,或是放在随身的荷包里都行的。”   周氏点点头,伸手接过,满脸笑意,“婉儿今天见到镇西侯了?”   婉宁点点头,周氏是知道内情的,因此也不用避讳,“见到了,他还送了婉儿一个见面礼,是一柄刀,二哥说是北狄人用的样式,想来是战利品。孙女儿身无长物,只绣了个荷包送回去。”   周氏点点头,“也好,女儿家送东西,心意最重要。”   虽然女子送男子荷包往往有定情之意,但现在送荷包已经成了一种风气,也不算太出格。   再加上萧长恭战功赫赫,又圣眷正浓,若对方有心,也是一桩美事。   “对了祖母,今天上山还遇到了六公主,她知道孙女儿给父亲做护膝的事情,说是给皇帝陛下也做了一对,陛下很高兴。因此传话给孙女儿,说日后若还想给父亲做什么,就让人告诉她一声,她也要做。”   周氏挑眉,“还有这事?”   婉宁点点头,“孙女儿想着既然公主派人传话,不如就做双拖鞋送进宫里,祖母觉得可行么?”   周氏考虑了一下,“可以,只不过,不要给皇帝做,要给公主做,做得精致点、贵重点都无妨。缺什么,找我来要。”   婉宁笑道:“这是自然,孙女儿已经有了计较,等做出来先给祖母过目。”   周氏点点头。   “祖母,孙女儿还给父亲、母亲、哥哥、弟弟分别求了符,想在休息前都一一送到,若无事,先告退了,明儿再来给祖母请安。”   “去吧。明天咱们再好好说说话。”   婉宁去了趟嫡母王氏的主屋,前一世里她极少来这里,每次都是路过,这次走进去,竟然有一种陌生的感觉。   婉宁将给父亲、王氏和若宁的符箓一股脑儿的送了,既省事,也免得王氏多心。   前一世时王氏对她很是冷漠,因此哪怕重活一世,对于这个嫡母,婉宁也亲近不起来。   毕竟王氏与父亲、祖母、兄弟等不同,也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尤其王氏向来只看重自己的孩子,庶子庶女一概与她无关。   婉宁对王氏一直都是尊敬有余,亲近不足。不过这也是大多数庶子庶女对嫡母的态度,挑不出错就是了。   倒是婉宁走后,王氏身边的刘嬷嬷拉着王氏说起话来。   “夫人啊,往后你得多交好些四姑娘了。”   王氏皱眉,“她一个庶女,我交好她干什么?”   “当然是为了大少爷和二少爷。”   如果说为了别的,王氏或许会不在意,但是提到了自己的两个儿子,王氏立刻就有了兴趣。。   “你接着说。”   “四姑娘前些日子出门,虽然遭了难,但也与镇西侯产生了关联。今日里去护国寺,听闻那镇西侯还送了一把贵重的宝刀做见面礼,惹得二少爷眼巴巴的去看呢。”   “还有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下午刚发生的事,当时您午睡还未起。依奴婢看,这镇西侯就算是没对四姑娘动心,怕也是有意的。四姑娘是个孤女,生母早亡,又没有同胞的兄弟姐妹。您对她好些,她必定感恩戴德,若日后真能嫁给镇西侯,成为侯府夫人,回报帮衬的,不就只能是您的两个儿子么。”   这话说得王氏动了心,也与之前穆鼎让她送首饰时说的话不谋而合。   “可她不过是个庶女,镇西侯怎么会求个庶女为妻?”   “话虽如此,可是咱们府里,现在并没有适龄的嫡女,六姑娘毕竟才八岁,议亲还有好几年呢。若那镇西侯真有意与咱们宰相府结亲,庶女也得当嫡女来用。”   “只要四姑娘对您心存感激,日后在朝堂之上,那镇西侯必定是帮衬您的两位少爷的。尤其二少爷走的是习武路子,那镇西侯可是军方响当当的人物啊。”   这话把王氏彻底说动,鸿岭天生就是念书的料子,本人刻苦,又是宰相之子,日后必然前途无限。   鸿渐而不耐读书,去习了武,若是能交好镇西侯,那对二儿子的好处可是天大的。   就这么定了。王氏暗下决心,随后又有些埋怨刘嬷嬷,“你既然有这个想法,为什么不早点与我说,这会儿去关心她,岂不是晚了?”   “此一时,彼一时。之前的四姑娘畏缩懦弱,让三姑娘欺负得抬不起头。她自己立不起来,也不值得夫人去关心。如果还是以前的四姑娘,就算她被镇西侯所救,也是做不成侯府夫人的。”   “但现在不同了,自从三月里四姑娘病愈后,就像是开了窍,先后讨了老太太和相爷的欢心,三姑娘几次想抢那副南珠头面也没能得逞。这样的四姑娘才有被夫人关心的资格,也才有可能做那侯府夫人。”   “之前四姑娘送拖鞋时,奴婢就有这个心了,但当时还是不够。今天那柄宝刀拿回来,再加上四姑娘主动为您求了平安符,理由也就足够了。”   刘嬷嬷生怕王氏用力过猛好事变坏事,又继续说道:“当然现在您也不需要做太多,只需要多表示些关心,若真的有一天,四姑娘能与侯府定亲,你就可以顺势向相爷提出,把四姑娘记在你的名下,既抬了她的身份,全了相爷的面子,还能让四姑娘对您充满感激。”   王氏仔仔细细地品味了刘嬷嬷这一番话,越琢磨越觉得有道理,左右也不麻烦,不过是对婉宁好一些,多花些心思,日后的回报却是大得很。   “这事儿还真是多亏你替我想着,这金镯子就赏你了。”   “多谢夫人,只要夫人过得好,奴婢就心满意足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尽量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萌妹子VS睡不着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我要睡你的床》 第25章 月下探美人   庆明都没用萧长恭开口,嘴上堵的袜子刚一拿下,就跪在车里痛哭流涕的全招了,连怀里的银票也掏了出来。   萧长恭微微皱眉,这个和静,心机一般,但是手段却是挺毒的,也不知道为何就与婉宁对上了。   “回去之后把嘴巴闭严了,再把你那读到狗肚子的书,读回你自己的肚子去,还有不要想着搬家出门,老老实实在盛京待着,我会派人检查的。”   “是,是,学生,啊不,小人一定好好读书,争取考个秀才回来。”庆明跪在车厢磕头如捣蒜。   萧长恭看不上这样的读书人,“滚。”   庆明像是得了大赦赶紧下车,下车之前萧长恭说道:“把你的银票拿上,我倒要看看,昧着良心得来的银票,你花得亏心不亏心。”   虽然和静做得很过分,但身份地位摆在那里,只这一件事,就算是捅到皇帝面前又能如何?   庆明只能做一颗隐棋,放在那里,只能做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做不成那把人压得抬不起头的大山的。   看到庆明远去,萧长恭轻声道:“风字部新人练手时,就拿他练吧。”   车窗外的小七微微点头,“是。”   解决了庆明,萧长恭轻松了不少,又把腰间的荷间拿起,细细地观察起那荷包来。   荷包针脚很密,整齐细致的同时,又错落有致,怕是要费上不少功夫。   想到婉宁在绣这样一个荷包时,心里满满的想的都是自己,萧长恭就不自觉地扬起嘴角。   马车到府,萧长恭刚一进前院,就看到一位白衣公子背对着自己,正在那里看士兵操练。   “明远,你怎么来了?”萧长恭心情大好,正愁得了宝贝没人炫耀呢。   白衣公子听得声音,回过头正要打招呼,眼睛瞟到了萧长恭腰间的荷包,心思一转,也不打话,身形晃动间,一手直奔萧长恭面门,一手直插腰间。   萧长恭拧身侧步躲过这一探,对方像是预料到这一点,立即变招,猛攻起来,招招不离要害。萧长恭也不含糊,一边后退,一边见招拆招,终于在十招之后稳重身形,然后开始反攻。   两人速度极快的拆了将近三十招,齐明远忽然长手一伸,把自己的左肩卖给了萧长恭。   萧长恭立刻一掌拍上,齐明远中掌跳来,呲牙咧嘴的同时又眉开眼笑,手里拿着的,正是萧长恭腰上的荷包。   “嘿嘿,想不到吧,你也有上当的时候。嘶,我说萧大头,你下手也太狠了点吧。我这左肩差点给你拍散架了。”   “哼,东西还我,不然右肩也给你拍闪喽。”   “哎呀呀,你不是最不喜欢腰上系荷包么,说什么又丑又碍事。呦呵,这荷包可不简单那,有人专门给你绣的吧?快说说哪家姑娘?我们的铁树要开花了。”   “齐明远,不想死你就赶紧把东西放下,不然老子拆了你的骨头。”萧长恭看着齐明远毫不客气的拉扯着那个荷包,就觉得眉头一跳一跳的。   “你说出来是谁送的,我立马物归原主,兄弟我这也是关心你,你说出来,我也好替你把把关不是?”   萧长恭知道多说无用,这会儿也觉得自己歇差不多了,再次上前猛攻。   齐明远本就不是萧长恭对手,先前占了偷袭的便利,这会儿萧长恭发起狠来,没几招就被萧长恭抓住手臂,使了个擒拿手拧在背后,荷包也被夺了过去。   “喂喂,轻点,胳膊要断了。”   “哼,不用点力怕你记吃不记打。”   两人这会儿打累了,就直接在前院的廊柱上坐下来,萧安似见怪不怪,这会儿才吩咐人送上茶水。   齐明远是将门子弟,虽不像萧长恭需要从头打拼,但也在军中实打实的磨练了三年,两人的关系就是在那时打下的。   “行了,打也打了,你总该说出来是哪家姑娘了吧?”   萧长恭本也没打算瞒他,“宰相府的四姑娘。”   “相府四姑娘?”齐明远先是脸色一变,随后就反应过来,一脸促狭的神色,“那披风是你的吧?我说蒋幕白那老小子怎么会这么卖力气平息流言。”   萧长恭得意一笑,“算你聪明。”   紧接着萧长恭就郁闷了,因为他想再把荷包系回去时才发现,荷包的带子被扯断了。   萧长恭露出的半边脸漆黑似锅底,“齐明远,你死定了。”   齐明远吓了一跳,看到萧长恭腰上断掉的带子也反应过来,“且慢,别急着动手,我跟你说,这是好事。”   “好事?刚送我半天都没过就坏了,叫好事?”   “当然好事啊,坏了你就有理由再去找她了嘛。今天刚好是十五,月亮圆着呢。你想想啊,花前月下,姑娘给你补荷包,多么美好的画面。”   萧长恭停住身形,想了想,觉得齐明远说的很有道理。   他之前在马车上已经想象过婉宁缝荷包的样子,可是那毕竟是想象,如果真能见到的话……果然齐明远比他先成亲是有道理的。   “看在你出了个好主意的份上,这盒里的点心分你一半,记住,只有一半,不许多吃。”   如果有别人在场,比如穆鸿岭,不,只要是正常人,都不会认为大半夜摸进姑娘院子里补荷包是个好主意。   但是偏偏萧长恭觉得这主意不错,齐明远更是觉得自己有军师风范。   是以两人开开心心的吃喝了一阵,然后齐明远告辞离去,萧长恭补了会儿眠,在刚刚入夜时,换了身夜行衣,精神抖擞的奔着宰相府的方向去了。   明月之下探美人。   还有一点小激动呢。   进了宰相府萧长恭才发觉自己又犯傻了,这府里好多个院子,连主子带仆人,住着几十上百口人,哪个才是穆婉宁的院子?   正踌躇时,忽然听到一个人道:“你去找瓶舒筋活血的药酒出来,四妹妹今天登山走了许久,肯定脚痛。”   萧长恭立即循声望去,只见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穿的却不是读书人的长衫,而是习武之人的短打。   不过,心思倒是挺细腻的,这一点自己都没想到。   很快小厮把药酒拿来,穆鸿渐往袖口一揣,“我去四妹妹院里,你不方便跟着,早点休息吧。”   “是,二少爷。”   原来是婉宁的二哥,倒是和那个穆鸿岭一样,是个称职的哥哥。萧长恭暗暗点头,随后跟了上去。   不料穆鸿渐却是越走越偏,直接走了一处没人的院子里。   “阁下跟了我许久,还不想现身么?”穆鸿渐一手藏在背后,一手挡在胸前,转过身面对着空空的院门。   萧长恭倒是一愣,本以为对方不过是个少年,心里多少放松了些警惕,没想到竟然被发现了。   既然发现,干脆就现身好了。能发现他的跟踪的少年,倒也值得他现身一见。   穆鸿渐一看到那半边面具,就愣住了,“萧将军?你这是来找我四妹妹来了?”   萧长恭嘴角一扯,心想这小子倒挺直接。   “荷包坏了,找她补一下。”   “哦……我怎知你不是假冒的?”   警惕性还挺高,萧长恭对眼前的少年越看越顺眼,“白天我们在护国寺后山见过了,我还送了她一把刀,北狄七星刀。”   穆鸿渐眼睛刷的一下就亮了,恨不得立刻把他带去见自己的四妹妹。   可是转念一想又忍住了,“萧将军武功高绝,想见我四妹妹自去见就是,我就不带路了。”   萧长恭心里暗骂狡猾的小子,这是明显看出自己不识路来了。   “萧将军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您是大将军,是侯爷,就算是擅闯相府,我爹也不敢把你怎么着。可是要让他知道我带了外男去见自己的四妹妹,回头准把我的腿把打折不可。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萧将军能让我看看您的刀剑收藏,能送出这样一柄宝刀的人,绝对不会只有那一把。我也不要,只让我看看就行。”   萧长恭乐了,这穆鸿渐不仅聪明,而且很懂得分寸。若他开口讨要,自己大不了转身就走,反正人在那里,自己有的是办法见到。   可如果只是这样的要求,他倒没什么拒绝的理由。说不定还能让穆鸿渐带着婉宁一起来。   “答应你了,带路吧。”   穆鸿渐立刻眉开眼笑,一马当先走出院子。   一进清兮院,穆鸿渐就大声嚷嚷起来,“四妹妹,休息了没有,赶紧把刀抱出来。”   屋里的婉宁一听,就乐出声来,“二哥哥,好歹我也是你妹妹,怎么我觉得在眼里,还不如一柄刀呢?”   “谁说不如了?喏,上好的药酒,舒筋活血,回头让檀香给你揉揉,省得你明天脚疼。”   “二少爷您真是太好了,姑娘这会儿正脚疼呢。下午奴婢冒犯了,给您赔不是。”檀香就是这样的性格,谁对婉宁好,她就对谁好,别说道歉,磕头都行。   穆鸿渐当然不会和一个小丫环计较,不过听到她道歉,还是挺受用的,“罢了,你去烧一大盆热水,先让她把脚泡上一柱香的时间,再用药酒揉,效果更好。”   “是,奴婢这就去。”   “对了,你先去烧水,别急着回来,我有话和四妹妹说,那个……”穆鸿渐手一指墨香,“你也去。没有我的吩咐都别进来。”   檀香和墨香各自点头出去。   穆鸿渐走进内室,看到婉宁正坐在床上,按着自己的小腿。   婉宁今天又是上山又是拜佛,一天走了平时半个月的路,小腿和脚都酸痛的不行。   “二哥哥,东西就在那儿呢,你自己看吧,我就不站起来了。”   “好好,四妹妹你好好待客,我就在旁边。”说罢还一脸窃笑。   “待客?”   待婉宁看到从窗外翻进来的,穿了一身黑衣的萧长恭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所谓爱情使人降智,我们在边关智勇无双的大将军,一遇到心上人,就止不住的犯二。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尽量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萌妹子VS睡不着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我要睡你的床》 第26章 泥火气   婉宁看到从窗子里翻进来的萧长恭, 心里慌得不行。她刚刚洗了头发,还没梳扰,身上也只有一件半身不旧的衣服, 虽不是寝衣, 但也的确不是可以见外人的衣服。   “萧, 萧将军怎么来了?”婉宁赶紧站起身来,想到自己头发还散着,又赶紧用手去拢头发, “婉宁衣冠不整, 还请将军见谅。”   萧长恭看出婉宁的窘迫, 虽然心下觉得这样也挺好看的,但还是认真说道:“跟人打了一架,荷包带子坏了, 找你补补。”   说罢走到近前,把荷包递给婉宁。这会儿婉宁未施粉黛, 头发披散开来, 虽不如白天端庄秀丽, 但却别有一股宁静温馨的味道。   “啊,好, 您请坐, 我这就补。”婉宁赶紧搬了个凳子给萧长恭, 自己转身去找针线篮子。   转身的的时候婉宁偷眼瞄了一下“专心”看刀的穆鸿渐, 只从背影看,都能看到他竖起的耳朵。   这两个人是怎么搅和到一起的?   不过想归想,婉宁还是快速的拿起针线,很是流畅的补起荷包来。她的闺房里可是有个陌生的男人,这要是被发现了, 自己也不用活了,穆鼎会一把掐死她的。   看到婉宁低头在那缝补的样子,萧长恭心头一热,如果以后他和她有了孩子,她给孩子缝衣服时,是不是就是现在这样?   “咳咳,”穆鸿渐与穆鸿岭一样,都很爱过哥哥的瘾,之前心里一直想着萧长恭的刀剑收藏,还不觉得什么。   可是这会儿看到萧长恭热切的眼神,心里忽然就是不是滋味起来,也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冲动了,这要是万一被发现了……   自己挨顿打事小,妹妹名节不保,毁了一辈子事大啊。   “那个……萧将军,我四妹妹到底是未出阁的女子,若您想见她,不妨给我捎个信儿,我带她出府,你看可好?”   婉宁狠狠地白了一眼穆鸿渐,你知道这样不好啊?   萧长恭此时满足了心里的念想,也意识到自己的确是莽撞了,立刻点点头,“好。”   好在荷包坏的只是带子,婉宁飞针走线,用了最快的速度把带子缝好,又趁穆鸿渐回头看刀时,塞了什么进去,这才把荷包交给萧长恭。   萧长恭接过,点点头,“多谢穆姑娘。”随后翻窗离开。   婉宁这才松了一口气,转头咬牙切齿地道:“二哥哥。”   穆鸿渐立刻直起身子,“四妹妹,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对了,药酒,别忘了用啊,省得脚疼,嘿嘿。”   说罢,穆鸿渐转身开溜,速度不比萧长恭慢到哪儿去。   房顶上的萧长恭暗笑不已,看了看荷包里的平安符,心里满是欢喜,脸带笑意地趁着夜色回府了。   穆鸿渐刚走,檀香就端着一大盆水进来了,“二少爷还真是细心,知道心疼姑娘今天路走多了。”   婉宁心里暗骂,细心个鬼,细心就不会直接带人进自己房里了。   檀香自是不知婉宁心里所想,先给婉宁泡脚,然后又用倒些药酒在手心里,一直把婉宁的脚和小腿揉到发热,才让婉宁睡下。   一夜好眠,婉宁醒来时不但精神充足,而且双脚也不再酸痛。   哼,看在药酒的份上,就不向爹爹向状了。   改向大哥哥告状好了。   打定主意后,婉宁仍是早早的去给祖母请安,有了昨天的药酒,今天走起路来格外的轻快。   今天的祖孙俩的说话,着重讲了穆鸿渐如何痴迷那柄刀的事情。   这事儿周氏其实昨天已经听到张姑姑提过了,但这会儿听得仍然有滋有味儿。   “二哥哥几年也不来我院子一次,一进屋就要看宝刀,瞅都不瞅我一眼,不过看在他给我拿了瓶好药酒的份上,婉儿就原谅他了。”   周氏哈哈大笑,点了下婉宁的脑门,“你二哥的药酒可是你爹专找名医配治的,花了大价钱的,你这是得了便宜卖乖。”   婉宁吐吐舌头,“怪不得这么好用。”   不多时,其他人陆陆续续来了,周氏最近一直心情不错,所以请安时众人的表情也放松许多。   “四妹妹当真好福气,竟然能偶遇镇西侯,还能收到见面礼。”穆安宁一进屋,就把话题引到昨天的事上。   虽然此时穆安宁看上去云淡风轻的,但其实远没有表现出的这么淡然,她心里都快恨死了——早知道如此,昨天她说什么也要跟着去上香的。   还有,自己明明在祠堂跪到膝盖都肿了,二哥竟然不闻不问,而穆婉宁不过是上趟山,他就巴巴地送了瓶药酒过去。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穆安宁瞥了一眼坐在旁边的穆鸿渐,“听说四妹妹那宝刀可是稀罕得很,二哥哥一连去了好几次呢。”   穆鸿渐不疑有它,点头道:“那柄刀是北狄的风格,中原地区甚为少见。北狄人有佩刀的习俗,因此刀具样式繁复多样,甚有章法。”   “要我说四妹妹可是有点小气了,二哥昨天可是舍了一瓶好药酒呢,那刀放你那里也是蒙尘,不如送给二哥,也算宝刀配英雄。”   婉宁就知道安宁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自己,昨天没作妖,果然今早发难了。   “三姐姐倒是大方,可惜我眼皮子浅,好不容易得了样宝贝,实在是舍不得放手。想来二哥哥也是不介意的。”   “哼,昨天大哥陪你一同上山,这见面礼自然也应该是有大哥一半的,说不定镇西侯就是把刀送于大哥的,你倒好,直接据为己有了。不然,堂堂针西侯,何必送你这么贵重的礼物。”   这话一出口,屋里人都愣了一下。知道内情的,想当然认为这礼物是送给婉宁的,就连穆鸿岭也是这样想的,从未觉得这礼物该有自己一半。   更何况当时萧长恭说的可是明明白白的,问的是婉宁喜不喜欢,可没问穆鸿岭。   可是这不知道内情的,又觉得安宁说的有道理。尤其是王氏,小姑娘的东西她不屑于抢,但若是本来属于自己儿子的,那可不能落在外人手里。   想到昨天二儿子那么喜欢,王氏心里有些意动,“岭儿,当时怎么一回事?”   穆鸿岭冷笑一声,看了一眼穆安宁,果然是家贼难防,要论捅刀子,还得是自己人厉害。简简单单一句话,就连母亲都挑唆了。   此事若不说清楚,日后不定要生出多少嫌隙来。   “母亲,那柄宝刀的确是镇西侯送给四妹妹的,与孩儿无关。个中详情,儿子不便在此解答,还请母亲去问父亲吧。”   “罢了。岭儿,你就此把事情说开,也省得有人多心。”周氏发话,瞥了一眼王氏,心里觉得自己儿媳平时还好,一遇到自己孩子就拎不清。   “是,祖母。”   “简单来说,就是那日四妹妹遭歹人掳走,是镇西侯将人救下,未等送回府上,便遇北狄刺杀。镇西侯连斩四人,才将四妹妹护住,四妹妹也因此受了惊吓,病了一场。这刀就是镇西侯送予四妹妹压惊的。”   虽然……用刀压惊这种事,怎么听,怎么别扭。   此话一出,王氏惊掉了手里的扇子,连斩四人?原来那日婉宁身上的鲜血,竟然是这么来的。   安宁也大吃一惊,不由和自己的母亲郑氏对视一眼。   这英雄救美的戏码怎么竟然让她遇上了?这样一来,婉宁岂不是要成为侯府夫人?   她怎么这么好运!   周氏沉默了一会儿,任由大家消化听到的内容,这才沉声说道:“这事儿本不欲向你们讲。婉宁毕竟是女儿家,若是传得沸沸扬扬的,镇西侯有意还好,若是无意,怕是日后亲事都成问题。”   “所以这事你们知道就行了,烂在肚子里,若是哪个传出去了,别怪我不讲情面。”   说这话时,周氏紧紧盯着王氏,眼神中的警告不言而喻。   至于安宁和郑氏,她倒是不担心,毕竟那母女俩最近一直忙活着,不就是看上了镇西侯府与三皇子那边么。这个信息传出去,对她们一点好处也没有。   她怕的是王氏为了自己的儿子,尤其是二儿子,卖了婉宁。若镇西侯无意,可是会与宰相府生嫌隙的。   众人纷纷点头。   安宁犹自不甘心,这刀在她看来,都算是定情信物了,说什么也不能让她留下。   “就算是送予四妹妹的,既然二哥那么喜欢,做妹妹的也不能那么不体谅哥哥,任由二哥哥一趟趟跑清兮院。哪怕让二哥哥拿回自己院子,把玩够了,再还回去也好。”   婉宁气得直咬牙,这穆安宁就是非要给她添堵。虽然她相信穆鸿渐不至于借了不还,但是送给她的东西,她还没捂热乎,凭什么要让人拿走?   还要等人把玩够了,再送回来。就算她是泥捏的,还有三分火气呢。   婉宁站起身,看向穆安宁,“三姐姐是不是见不得我有好东西?前些日子母亲刚刚给了个副头面,上午送来,下午姐姐就登门了,开口就要借着戴戴。我不借,就几次三番说我小气,最后甚至告状到祖母这里来。”   “昨日里,刚得到了礼物,也就过个夜,东西还没捂热乎呢,一大清早就先说东西就不该归我,等到东西归我了,又说二哥喜欢,应该送给二哥。”   “是不是在三姐姐眼里,不管我有什么,只要别人看上了,我就得双手奉上,不然就是小气、不懂得体谅他人?”   安宁冷哼一声:“兄弟姐妹之间,就当友爱,那刀你既不会舞,又不懂欣赏,送给二哥有什么不对?南珠头面我不过是戴戴,借一下又不会损失什么。说到底还不是你小气、舍不得东西!”   婉宁怒极,“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怎么不见三姐姐向外给东西、借东西?也对,我们没有三姐姐那么厚的脸皮。”   “你……”   “够了!”周氏将茶盏重重的放在桌上,“大清早就吵闹,成何体统。”   婉宁转身行礼,“请祖母息怒。”   郑氏看到安宁还坐在那里,连忙使了个眼色。   周氏撇了一眼慌忙站起的安宁,“罢了,我懒得跟你们生气。从今儿起,个人的东西就是个人的,有多大能耐就吃多大碗的饭。谁也别眼馋谁。都走吧。”   “是。”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尽量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萌妹子VS睡不着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我要睡你的床》 第27章 请帖   向宫里请教养嬷嬷的事情, 被郑氏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拦住了。只因安宁已经及笄,这时请教养嬷嬷,无异于打安宁的脸。   当然, 同时也算打宰相府的脸, 只有家风不严的, 才会在女儿及笄后还请嬷嬷的。   穆鼎被缠得无奈,最后同意了这件事暂缓。前提是安宁能安分守己,不要再颠倒黑白。   婉宁得知后, 心中大呼可惜。礼仪进退一直是她的弱项, 前一世没少因为这个被方母嫌弃不够大气, 好不容易有这样一个机会,却又耽搁下来。   随后又有点想不明白自己的父亲,明明是一朝宰相,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怎么就一连十几次年, 都栽在一个女人手上。每次只要郑氏一哭, 穆鼎就没办法。   难道说真的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看来, 只能盼着安宁作妖,或者等她定亲之后再想办法了。   盼着安宁作妖?婉宁失笑, 自己这心里想的都是什么?   还是专心绣好手中的拖鞋, 早日给六主公送去是正事。   天气已经渐热, 兔毛拖鞋已经不合适, 婉宁这次做的是草底棉布拖。   用细细的蔺草编织作底,再覆盖一层柔软的棉布,吸汗又透气。拖鞋顶同样是蔺草编成,贴近脚的一侧用了棉布,露在外面的部分用了丝绸。   鞋面上, 婉宁还绣了一幅湖水青柳的图案,看着就凉快。   一只绣好后,看得婉宁喜欢不已,竟有点舍不得送了。   檀香也夸婉宁手巧,这时墨香从前院回来,说有帖子下给婉宁。   自己会收到帖子婉宁并不意外,毕竟周氏也说过,下帖子既看私交,也看身份,安宁能收到婉宁自然也会有。   只是这下帖子的人却让婉宁感到意外,竟是和静县主吴采薇。   婉宁深深的皱起了眉头,这件事都不用动脑子去分析,光是用闻的,就能从这帖子上闻到阴谋的味道。   檀香心直口快,“姑娘不能去,上次那和静县主就在没少污蔑姑娘,这次去她的府上做客,还不知会耍出什么花样。”   墨香年龄到底比檀香大些,又是是从周氏房里出来的,平日里做事比檀香稳妥不少。   “话虽如此,可是若姑娘不去,难免会被背后说闲话,而且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到时不论吴采薇说什么,咱们可都是没有反击之力的。”   “可是,上一次吴采薇就没安好心,这一次去了,不是羊入虎口了么?”   婉宁沉思了一下,“墨香的说得对,逃避是没有用的,吴采薇既然出招了,咱们就得应。。”   而且吴采薇既已经把婉宁当了情敌,也不是说逃就能逃得掉的。   只是情敌么……想到萧长恭,婉宁不自觉地脸带笑意。   “给送帖子的人回话,就说我三天后一定到。”   “妹妹真的要去?”说话的是从院门里走进来的穆安宁。   现在气温刚好,婉宁便把针线活儿拿到了院子里做。因此安宁刚一进院子,就听到主仆三人的对话。   “怎么,三姐姐不希望我去么?”婉宁把手中的绣活用一块布遮了,大大方方的告诉安宁,我就是防着你。   穆安宁眼皮子跳了跳,很想出言嘲讽两句,但想到自己今天来的目的,又忍下了。   她今天来的目的,就是如果婉宁不肯去,她就要极力劝她去;如果婉宁已经决定了去了,就要告诉婉宁要多小心和静县主,切不能与她倾心相交。   必须得让婉宁对吴采薇心里有气,这样才有利后面计划的实施。   “怎么会不希望你去,妹妹年龄也大了,该出去交际了。只是这个和静县主……”   安宁作出欲言又止的样子,希望能引得婉宁来问。   婉宁却不理会安宁的表情,努力用目光看清稍远处的树叶,这是她最近在一本手写的杂记上看来的,说是这样可以缓解眼睛的疲劳。她未来还要做许多的绣活,可不能把眼睛累坏了。   安宁差点气得转身就走,可是婉宁最近实在是太会讨人欢心了,万一吴采薇也喜欢婉宁,自己想与三皇子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罢了,和妹妹直说了,这和静县主可不是什么心胸宽大之人,妹妹可要多加小心,不要与她走得太近。   婉宁心里点头,心想这倒是实话,不过安宁会这么好心的提醒自己?   “多谢三姐姐提醒,这宴会姐姐去不去呢?”   “帖子是下给我们俩的,我自然是要去的。”   “那就成了,”婉宁装做放心的样子,“等到宴会那天,我就跟在三姐姐身边好了。相信有三姐姐在侧,和静县主不会为难我的。毕竟三姐姐与和静县主走得那么近,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的。”   安宁变了脸色,“你怎么知道我和她走得近?”走得近,还说和静县主的坏话,这岂不是自己说自己人品有问题?   婉宁笑道:“姐姐想当三皇子妃,自然要交好他的表妹啊,这件事可是许多人都知道呢。”   事实上,以这一世婉宁得知的信息来说,她是猜不到这些。奈何有了前一世的记忆,前一世里安宁可是在吴采薇的帮助下,与三皇子玩过偶遇加一见钟情的戏码。   只可惜三皇子无感,转身就走了,任由安宁“苦苦相思”几个月。   按照上一世模糊的记忆,好像这件事就快发生了。难道说就是这次?婉宁忽然有点期待起来。   安宁强行稳住心神,“三皇子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京城女子中又有谁不想做三皇子妃,我不过是把心中所想表现出来罢了。”   婉宁点点头,“三姐姐敢爱敢恨,妹妹佩服得紧。”   安宁张了张嘴,这话明明是好话,可是听着就别扭。可想来想去也没觉得哪里不对。   婉宁又接着说道:“只可惜,婚姻乃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姐姐想当三皇子妃,最好还是先知会父亲一声。若是父亲同意了,兴许能事半功倍也不说不定。”   安宁心里暗恨来,她就说婉宁不会跟她说好话,果然下一句就转到父亲那里去了。父亲不会同意,母亲也是早早说过的,所以郑氏那里的目标,一直都是镇西侯萧长恭。   镇西侯当然比不过三皇子,可是眼下婉宁在镇西侯那里占了先机,自己唯有成为三皇子妃才能压她一头。   “哼,父亲怎么想就不用你操心了,话已说完,你好自为之吧。”   “姐姐慢走。”   婉宁看着安宁的背影,总觉得这里面有阴谋的味道。可是前一世她就不是什么玩弄人心计谋的高手,重生后除了心态发生了些变化,也没怎么提高智商。   这事儿该猜不透,还是猜不透。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大不了就撕破脸皮,反正最后她是要嫁进方家的,到时方尧连举人都还不是,自然没人邀请她再参加这些宴会。   心里没了顾忌,婉宁也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看到安宁走了,又继续做起拖鞋来。   拖鞋做好后,婉宁先拿给祖母过目。一起拿过去的,还有一双专门给周氏做的,用料都是相同的,只不过鞋面没有绣花,而是用了一块上好的缎面。   周氏反复看了看,又拿自己那双试了试脚,点点头,“做的不错。之前想让你做得贵重一些,现在看来是想岔了,这样简简单单的就很好,女儿家做东西,心意最重要。”   “我这双也很好,穿着很舒服。赶紧给你父亲也做一双送过去,听你母亲说,你父亲现在在内室里还穿着你送的那双兔毛拖鞋呢。”   婉宁脸上浮现出笑意,这一世重生,除了打回方家,她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好好的感受亲情。现在听到父亲喜欢自己做的东西,满满的都是喜悦。   “祖母放心,孙女儿已经让檀香、墨香加紧编鞋底了,父亲母亲哥哥弟弟们都有。”   听到婉宁还是漏了姐姐,周氏颇有些无奈,她自然是希望家族和睦的。不过,有些事强求也是强求不来,四丫头有些脾气,终究好过之前像面团一样任人揉捏。   拖鞋做好,下一步就是送去了。本来如果没有吴采薇的帖子,婉宁会想办法托其他人来送,但现在婉宁改主意了,决定自己去送。   先在六公主面前露个脸,再去参加什么劳什子宴会,吴采薇就得多少顾忌一些。   不然万一吴采薇在自己府里使什么下作手段,她还真是防不胜防。   既打定了主意,婉宁就在第二天的时候,好好地梳妆打扮了一下,然后在檀墨二香的陪同下,坐了马车前往宫城。   宰相府离皇宫很近,马车行不多时就停下了。   这是宫城的一个偏门,但凡有想往宫里送东西的,都要先送到这里来,由当班的太监查验无误后,才能送进去。   今日在这里守偏门的,正是齐明远。   往常齐明远并不在意,有人来他就着人通报检查,他负责的只是安全。   但是今天不同以往,看到宰相府的马车,又听到是相府的四姑娘要进宫送东西时,齐明远不由得上了心。   能让萧长恭惦记的姑娘,他可得好好瞅瞅。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尽量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萌妹子VS睡不着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我要睡你的床》 第28章 获嘉公主   婉宁下车与齐明远见礼, 讲明来意后,让檀香把东西送到偏门处的小房里,那里自有值守的太监查验物品。   齐明远仔细打量了婉宁, 虽然可以看出身量还未长开, 但眼神、气质却并不像孩子, 反而有一种淡然的感觉。   这也难怪,婉宁重生一次,又经历过生死, 眼神气质早已经不是十三岁的模样。   哪怕是即将进入皇宫, 婉宁看上去也很同淡然, 不卑不亢,既没有即将入宫的惶恐,也没有得见贵人的激动。   不多会儿, 宫里的太监传话,获嘉公主召见。婉宁向齐明远淡淡的行礼, 然后跟着小太监入宫去了。   一般来说, 公主未出嫁前都是随母亲居住的, 不过皇帝喜欢这个女儿,特意赐了一个宫殿, 取名为昭阳宫。   来的这名太监就是昭阳宫里的小桌子。六公主性格活泼, 宫里的太监宫女, 叫的都是寻常的物件儿名。   婉宁示意檀香取出一块碎银, “这位公公,婉宁初次入宫,若有礼数不周全的地方,还望公公多多指点。”   小桌子接了钱袋,满脸笑意, “不敢当,姑娘只要跟着我就好,若遇贵人,跟着我行礼即可。”   婉宁点点头,“有劳公公了。”   檀香也赶紧点头,她这辈子第一次进皇宫,昨天激动的一夜没睡。   婉宁也想好好的看一看这帝国中最尊贵的人物住的地方,奈何她也知道,在皇宫里东张西望绝对是大忌。来之前她也是被详细叮嘱过的。   好在一路之上,遇到的只是寻常宫女、太监,并没有什么贵人,因此婉宁也不必行礼,很是顺畅地走进了昭阳宫。   在那些宫墙之中行走倒不觉得什么,一进到昭阳宫里,立时就发现不同了。院子里处处精致不说,内室的摆设也是典雅得很。   尤其博古架上的东西,哪怕是婉宁的眼光,也看得出价值不菲。   看来获嘉公主受宠果然名不虚传。   不过婉宁也只敢稍稍打量一眼,就赶紧给公主见礼,“婉宁见过获嘉公主。”   六公主早就等得心急了,“赶紧把东西拿来给本宫看看。”   宫女小桌子手上接过东西,递与赵嘉言,打开后稍稍歪了歪脑袋。   “这是……什么?”   “这是拖鞋,是我偶然在一本杂书上看到的。在内室穿着,舒服又轻便。”   六公主翻来覆去地看了两遍,也不管有没有外人在场,直接脱了自己的鞋子,套在脚上,又从椅子上跳下来走了两步,“确实舒服,还很省事儿。”   按说这样的做派,肯定是不合公主礼仪的,可是周围的人早已见怪不怪,婉宁看着赵嘉言活跃的样子,也觉得这获嘉公主当真可爱得紧。   “这拖鞋臣女用的是蔺草做底,蔺草就是我们夏天用的凉席,只不过选的最柔软的那一部分。外面覆了一层棉布,夏天穿着凉快又透气。”   “这一双是冬天时穿的,用的是狐皮。”说罢檀香又呈了一双狐皮拖鞋,这一次拖鞋上就没有刺绣了,而是用边角料做成了一个可爱的狐狸头,还用两颗小小的红宝石做成眼睛,看上去灵动可爱。   “哎呀,好可爱,姐姐的手真巧。”赵嘉言喜欢的不行,哪怕不合时节,毛绒绒的东西也总是更能吸引女孩子的目光。   赵嘉言这才注意到婉宁还站着,“穆家姐姐赶紧坐,手帕上茶,再拿些茶点来。”   手帕是赵嘉言的贴身侍女,闻言冲外面点点头,很快就有人端着茶盏和一些糕点进来。   赵嘉言这会儿也走够了,坐回榻上,看看手里的狐皮拖鞋,又低头瞅瞅自己脚上的湖水绿柳的鞋面,觉得哪个都喜欢。   “前些日子不过是突发其想,让人去传了话,没想姐姐真的有新鲜玩意儿。你快把这其中的关要仔细给我说说,我也好做几双给父皇和母妃。”   婉宁就把制作时的心得与体会说了,这拖鞋,她前前后后做了十几双,自然知道如何做得又快又好。   旁边叫荷包的婢女又上次询问了一些问题,婉宁也一一解答。从问的问题上来看,这位叫荷包的宫女,就是给获嘉公主的针线女使了。   婉宁讲得有些口干,便拿起面前的茶盏喝了一口。这一口下去,唇齿留香,茶汤虽然是热的,香气却是清清凉凉的,甚至觉得头脑都清醒了些。   一不留神,婉宁把一盏茶喝了个干净。   旁边的宫女见了,立时又端了一盏上来。   婉宁有些微微脸红,心里有些懊恼自己失态,这样难免被人笑话没见过好东西。   倒是赵嘉言见了很是开心,“太好了,终于有人肯把茶喝光了。之前每次我宫里来人,都没人喝光。这茶叫凤凰单枞,只供给皇家的,据说每年只有不到一百斤的产量,分到我这里的只有几斤而已,每次我都喝光的,要不然多浪费啊。”   婉宁点点头,“茶是水中的仙子,的确不能浪费,好茶更应如此。”   “就是,就是。要我说,喜欢吃的,喜欢喝的,就要多吃一些,多喝一些,不然处处都要小心,这日子过得多憋屈。比如我就喜欢吃那桂花蜜糖,可是我母妃总是不让我多吃。”   婉宁越看赵嘉言,越觉得像是自己的妹妹,再一次的语气中带了一丝亲呢,“这话倒没差,糖吃多了,会牙疼,这牙疼不是病,疼起来却比病还厉害,不但时时疼,还吃什么都不香。”   赵嘉言立时便道:“那我以后不吃了。”   “只要不多吃,吃完后就漱口,用青盐洗牙就行。”   “那还好些。”   婉宁又与赵嘉言说了会儿话,便请辞了。   临走时,赵嘉言送了婉宁一副白玉掐丝兰花耳坠做为赏赐,待走到宫门时,又有小宫女追出来,送了一罐凤凰单枞茶叶。   婉宁受宠若惊,获嘉公主只有几斤而已,竟然送了她一罐。赶紧让檀香接过,又让小姑娘传话表达自己的感谢,打赏了小宫女,这才出宫回家。   一进清兮院,檀香就吱吱喳喳地说开了,“姑娘,今儿奴婢可是大开眼界了,皇宫里就是不一样呢。不知道姑娘日后是不是也能住那样的房子。”   婉宁有些好笑的看着檀香,檀香年龄还小,不懂得一入宫门深似海的道理,只觉得那里金碧辉煌。   不过六公主受宠,性格也好,算是皇宫里生活得不错的那一批人。   得了好茶婉宁也没敢藏私,祖母、父亲、兄弟姐妹那里全都送了一份。而且因为就要与安宁一起去承平长公主赴宴,婉宁连安宁也没落下。   希望能因此让和静县主知道,然后多少有些顾忌。   不过这一圈分下后,婉宁只剩了五分之一不到。   檀香看着这了大半的茶叶罐子,不由可惜,“这可是宫里的赏赐呢。”   婉宁微笑,“好茶只要喝到过就行了。”   随后两天,婉宁又赶制了两双夏天的拖鞋送给父亲和嫡母王氏,再加上之前送的茶叶,王氏也觉得满意。想着上一次刘嬷嬷劝自己示好婉宁,有了这个契机,对她多关心些,也算师出有名。   得知婉宁第二天就要参加宴会之后,王氏特意把刘嬷嬷派了去,从梳妆打扮到各种注意事项,甚至一些各府之间的亲疏远近,都与婉宁说了一遍。   婉宁听完后,真心实意的感谢刘嬷嬷和王氏。这些内容对她来说,真的是太重要了。不然出门在外,就相当于两眼一摸黑。   到了第二天出门,安宁特意让婉宁与她同坐一辆马车。这辆马车是宰相府对外的门面,装饰得很好。之前都是被安宁把持着,婉宁还从来没坐过。   马车内很宽阔,坐了四个人也不嫌拥挤。到了承平长公主府,验了帖子之后,就在下人的带领下前往湖心亭。   一进公主府,安宁就热络地挽了婉宁的胳膊,待见到人后,更是主动为婉宁引见。   这可是安宁对婉宁从未有过的热情,婉宁虽然有点不习惯,但也装着和安宁热络的样子,与人见礼。   毕竟她是这种场合的新人,有人引见自然是再好不过。   “四妹妹,这位就是和静县主的表妹,国子监祭酒的女儿,程雪遥。她比你大,你叫声程姐姐就是。”   “程姐姐。”婉宁微微福身。   程雪遥当真应了她名字中的雪字,肤白胜雪,五官也算精致。只是看人时有一股傲气在。   果然回礼时颇为倨傲,似乎不太看得起婉宁。   婉宁心里笑笑,不以为意。   “这位是九城兵马司铁大家人的女儿,铁英兰,她最擅马球。”   “别行礼了,怪麻烦的。”   这位铁英兰比起前面的程雪遥倒是更对婉宁的胃口,虽然梳的是未婚女子流行的发饰,但顾盼之间,很有英姿飒爽之感。   婉宁露出笑意,“见过英兰姐姐。”   另外一位是和静县主的表妹,简月婧。只不过这份亲戚不是从长公主那边算的,而是从长公主驸马那里算的。   长公主驸马的妹妹的夫家姓简,因此简月婧算是吴采薇姑姑家的孩子。   这个名字让婉宁心里一凛,前一世她是被一碗安胎药害了性命的,而那药就是出自方尧的那个青梅竹马的表妹,简月梅。   只从名字上看,两者应该是有亲戚关系的。也不知道那个简月梅与简月婧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婉宁不动声色的一一见礼,大家也就算彼此认识。   湖心亭加起来只有六人而已,说是宴会,更像是姐妹间的小聚会。   吴采薇也一改那日见到婉宁咄咄逼人的架势,言语间甚至是亲切,就连安宁也时时叫着四妹妹,不知道的还以为姐妹俩感情很深。   婉宁直觉得这两人会有后招,但所谓伸手不打笑人脸,自然也要跟着表现热络、开心的样子。   不然主人和姐姐热络,她这个当妹妹的,还是新人却冷着一张脸,难免会被传出什么目中无人的闲话来。   “婉宁妹妹不要担心,上次那个家奴,我已经处理了,这一次绝对不会再让他冲撞到妹妹了。”   吴采薇突兀把话题引到那日的事情,婉宁心里一跳,就知道你没安好心,果然这就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尽量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萌妹子VS睡不着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我要睡你的床》 第29章 三皇子   听到吴采薇有意把话题引到那天在护国寺的事情, 婉宁就知道今天这事,吴采薇是拼着自己“御下不严”,也要把脏水泼到自己身上。   甚至吴采薇根本不必说什么婉宁与人有私情, 只要说出婉宁被一个家奴爱慕, 就足以让婉宁沦为笑柄。   果然吴采薇刚开了个头, 简月婧就立时接话道:“这可奇了,姐姐府里的下人一向都是安分守己,而且很懂规矩, 怎么会冲撞到穆姑娘呢?”   婉宁心里翻个白眼, 果然有人唱戏就有人搭台, 话里话外的意思,要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推。   算盘倒是打得不错,但响不响的, 可不是你们说得算。   “简家姐姐有所不知,那天在护国寺后山, 县主的家仆冲撞的是镇西侯, 出手惩治恶仆的也是镇西侯, 又与我何干?县主就是想赔礼道歉,也赔不到我身上, 该去向找镇西侯才是。”   “简家姐姐若是好奇, 这一向懂规矩、守本分的长公主府家仆, 为何会冲撞到镇西侯, 自然也该去向本人求证才行。”   吴采薇气得暗暗咬牙,没想到婉宁竟然把萧长恭抬出来当了挡箭牌,不但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的,还把她们想把过错推到婉宁身上的想法落空了。   横不能说是镇西侯有问题,自己的家仆没问题。   程雪遥看到吴采薇脸色变幻, 一时没说出话来,立刻笑道:“哎呀,婉宁妹妹第一次来,咱们还是不要说那些晦气的事了。”   吴采薇也会反应过来,脸上浮起笑容,“雪姐姐说的是,来来来,我们到亭子里坐。这个时节坐在亭子里最是凉爽不过。”   安宁也立刻笑起来,拉着婉宁进到亭子里。   她并不知道那天在护国寺后山到底发生了什么,今天之所以对婉宁这么热情,只不过是与吴采薇达成了协议。   只要她能让婉宁出丑,以后不敢出现在萧长恭面前,吴采薇就会帮助安宁制造与三皇子的“偶遇”。   六人表面上一团和气,聊了一会儿,婉宁就发现,除了铁英兰是个例外,程雪遥、穆安宁还那个简月婧,言语间都是极力奉承吴采薇的。   铁英兰坐在那里不怎么出声,大多数时间自在地吃吃喝喝。婉宁不想去奉献吴采薇,她来这里本就是看吴采薇出什么招的,根本不在乎能不能与她搞好关系。   因此婉宁借着欣赏湖边风景的机会,站起来走了一会儿,再次落座时就坐在铁英兰身边,和她讨论起这点心的做法来。   这一聊铁英兰来了兴致,她习武,因此也不怕吃胖,反正吃多少,回头练回来就是,因此对于做点心、吃点心很是热衷。   这一聊,两人都发现与彼此很投契,铁英兰的父亲是武官,她自己也是日日习武不缀,也因此与文官家里的女儿并不投缘。   不过,婉宁倒是例外,虽然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可是说起话来,倒有习武之人的一片赤诚。   就在婉宁和铁英兰聊得开心时,吴采薇的婢女前来传话,三皇子来了。   一众人赶紧站起身来,检视自己的仪容。婉宁心里有些意外,昨天安宁刚刚直言要做三皇子妃,没想到今日里就见到人了。   而且既然已经通报,就不是什么偶遇了。也不知道上一世的偶遇,在这一世还会不会发生。   不过会儿,婢女引着一位身着紫色长衫的男子走了过来,长衫上隐有龙纹,正是三皇子赵晋桓。   赵晋桓五官很是精致,听说他的生母贤妃是后官第一美人,想来也是遗传了母亲的美貌。再加上挺拔的身姿和周身的皇家气度,的确称得上一表堂堂,玉树临风。   就是婉宁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觉得三皇子虽然气度和蔼,却有一些阴郁。就算是笑,也是背着沉负包袱的笑。   穆安宁一见三皇子,眼睛都亮了起来,说话也比平时温柔了不少。   “表哥,”吴采薇上前见礼,为了表示亲近,在宫外她一直都是称三皇子为表哥的,“您怎么来了?”   “今日无事,就过来看看你,没想到你这里有客,倒是打扰你们了。”赵晋桓语气淡淡。   “也没什么,不过是姐妹几个坐在一起说闲话。”吴采薇看了一眼神色激动的穆安宁,“其他几人之前表哥也见过了,我来给你引见一下这两位。这是宰相府的三姑娘穆安宁,和四姑娘穆婉宁。”   婉宁和安宁再次上前见礼,“见过殿下。”   赵晋桓只在安宁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就落在了穆婉宁身上。   赵晋桓仔细看了看穆婉宁,觉得她的面相并不像会害人的,心里的担忧不由得放下了一些。   “穆四姑娘么?你最近是不是向我六妹妹宫里送了什么物件,这丫头命人买了一大捆蔺草,也不知要做什么。”   婉宁微微一笑,觉得这六公主还真是雷厉风行的主,“回殿下的话,前日里臣女做了一双拖鞋送予了六公主,拖鞋的底正是用蔺草编成的。想来是六公主喜欢,要自己多制几双。”   “原来如此。”三皇子放松了肩膀,对于这个六妹妹,他是真的很喜欢,一举一动都很关注,偏偏他刚刚去问时,赵嘉言不肯明说,非要保密。   赵晋桓生怕她玩的是什么扎草人的游戏,虽然赵嘉言心思纯正,不会害人,但就怕被有心人利用。   等到来了承平公主府,听说穆婉宁也在,就立刻前来询问,这会听了是鞋子,心里放松下来。   安宁不想赵晋桓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因为一双拖鞋,她在自己家里就落后了好大一截,这会儿要是任由这个话题说开了,自己不是又没话题了?   “久闻殿下投壶技艺高超,臣女也自忖水平不错,不知可有荣幸与殿下切磋一二?”   穆安宁早就得知赵晋桓投壶水平高超,因此在家苦练了许久,就是为了有机会以切磋为名,让自己在对方面前露脸。   吴采薇这时也帮腔道:“正好我们话也说差不多了,活动活动也好。我出个彩头吧,”吴采薇褪下手上的镯子,我们每人投一轮,一轮五箭。分高者胜。如何?”   赵晋桓失笑,“我要你那镯子干什么?”   “表哥赢了可以送人嘛。”说完还隐蔽地瞟了瞟穆安宁。   安宁适时的脸红了一下。   赵晋桓一眼就看出穆安宁对自己有意,可是想到她是宰相家的女儿,不由得淡了心思。   身为宰相,满朝的文武,想把女儿嫁给谁都没问题,但是几个皇子么,却敏感得很。   赵晋桓暗想,若他真接下了这门亲事,太子还不定怎么忌惮自己呢。   就连父皇怕也未必同意。   也不知道穆安宁表现得这么明显,是她的想法,还是宰相穆鼎的想法。   既然如此,这游戏玩玩也无妨,正好看一看这女人究竟什么斤两。   想到这儿,赵晋桓点头道:“也好,只不过彩头不用你出,我来出。说罢解下腰间的玉佩,放在一旁的桌上。”   这下就连铁英兰也来了兴致,她倒是不想做三皇子妃,但是能赢得三皇子身上的物件,说出去也好听不是?   很快众人来到一处空地,地中央已经摆上了投壶要用到的壶。除了中间的壶口,两边还有两个小耳,比壶口要细,也就更难投进。   根据所投的箭数、变化等等,有不同的计分方式。   比如投中两边的耳,叫贯耳,如果是接连投中就叫连中贯耳,都投到壶中间就叫连中,连续投中三次叫散箭。   这项游戏不论男女都可玩,就连皇帝也偶尔会玩上一会儿,因此算得上是一项全民活动。   只不过,婉宁玩的很少,前一世里偶尔会和檀香玩玩。重生这一回,总觉得有做不完的事情,因此还一次也没玩过。   铁英兰率先进行,她的腕力、眼力都不差,若是只求投中,十投可十中。但她不想那样无趣,因此选了特别的方式,先要左右贯耳各中一次,其余三箭再投到大壶口当中。   只可惜,第二箭失手了。铁英兰也不以为意,又投了一次贯耳,然后才把箭都投进大壶之中。   紧接着是简月婧,婉宁没有看她投壶,而是走到铁英兰身边,“英兰姐姐,我有好久都不玩投壶了,你有什么决窍没有?教教我。”   铁英兰笑道:“有决窍,你也做不到,眼要准手要稳,告诉你有用?你就放松了去投就是,越是紧张反而越不容易中。”   婉宁点点头,冲铁英兰微微一笑。这铁英兰果然有趣,她其实也不是来问决窍,就是想和铁英兰说说话。   铁英兰坦诚又率真,比那个虚头巴脑的程雪遥好太多了。简月婧看上去也颇为看不起婉宁,再加上她的名字本就让婉宁想到那个令人生恨的简月梅,因此对简月婧也很是不喜。   简月婧水平出乎意料的差,差到一箭都没投中。这让婉宁不由得有些吃惊,不知道就是她是水平不济,还是有意藏拙。   接下来就要婉宁出场了,婉宁摸着硬硬的箭,心里不免有些感慨。前一世里檀香总是劝她多出去交际,这样才能在婚事上有些主动权。可是她总是不敢,就连这投壶游戏也不愿玩。   没想到这一世时,她第一次玩投壶竟然是和三皇子赵晋桓一起玩。   婉宁也不想赢什么高分,只要投中就好,因此瞄的也是中间最大的壶口。结果阴差阳错之下,让她投了个连中贯耳。   “好准头。”赵晋桓带头喝起彩来。   婉宁连忙摆手,“殿下过奖了,我刚刚是蒙中的。”   紧接着,婉宁又蒙中了三箭,连中贯耳加散箭,是刚刚铁英兰想投没投出来的结果。   这下连铁英兰也愣住了,打趣道:“好啊,你这么高的水平,还来向我问决窍。”   婉宁也有些傻眼,“英兰姐姐,我真的是蒙的,本来就是奔着最大的口投的,结果前两箭偏了。后面才算正常。”   铁英兰不以为意,反而哈哈大笑,“这就叫无心插柳柳成荫,县主,安宁,你们的压力可就大了啊。”   穆安宁也目瞪口呆,婉宁什么时候有这么高的水平了?还是说她运气就是这么好,随便投投都能中?   可是这么一来,自己若能投个更高的分数还好,若是不能,不成了给她人做嫁衣裳?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尽量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萌妹子VS睡不着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我要睡你的床》 第30章 彩头   穆安宁完全没料到婉宁竟然投了那样一个高的分数, 不由狠狠地瞪了婉宁一眼,这才接过箭,走到投箭的位置。   要想胜过连中贯耳加散箭, 不仅要五箭皆中, 还要连续两次连中贯耳才可以, 也就是说两耳各两箭,中间的大壶一箭。   那耳本就小,中了一箭之后, 再投第二箭难上再难。   安宁的水平的确不错, 前三箭分中两耳, 但是第四箭却失手了,投出去的箭贴着壶耳飞了出去。   这一下,只有第五箭还投侧耳, 才勉强能与婉宁打个平手。结果心浮气躁之下,第五箭也失手了。   众人都呼可惜, 就连婉宁也盼着她能投进的。但安宁却不这么想, 认为婉宁就是诚心让她下不来台。   三皇子把安宁气急败坏的脸色看得一清二楚, 心里摇摇头。这游戏本就各凭实力,技不如人, 还想出风头, 又怪别人不相让, 这样的女人就算是宰相的女儿, 他也不想娶的。   吴采薇也有些意外,安宁的投壶水平一直很高,只有铁英兰能与她一较高下。之前铁英兰失手,她以为安宁稳赢了,没想到竟然是婉宁拔了头筹。   至于她自己, 她什么水平自己心里清楚,因此随便投了投,结果出来的分数竟然也比安宁高。这下安宁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所有人都投完了,只剩下赵晋桓,赵晋桓走到投壶处,刷刷刷四箭,分别连中两耳。   众人都喝起彩来,这份准头,当真了得。   赵晋桓把第五箭随手一扔,“第五箭不投了,我自己出的彩头,没有赢回去的道理,穆姑娘,这玉佩是你的了。”   婉宁这下才真有些傻眼,不知道这接过来会不会有什么后果,“殿下,这块玉佩看着不似凡品。臣女刚刚不过是运气好,又是几位姐姐相让,实在愧不敢受。”   赵晋桓摆摆手,“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该是谁的,就是谁的。我既然能拿它当彩头,就说明没有什么不能收的。你安心拿着就是。”   婉宁这才接过玉佩,福身行礼,“多谢殿下赏赐。”   “时候不早,我也该回了,你们继续吧。”   “恭送殿下。”   赵晋桓一走,众人也没人投壶再玩的兴致,穆安宁更是恨不得把穆婉宁打一顿,再把玉佩抢过来。   “今天玩的甚是开心,没想到婉宁妹妹的投壶技艺这么好。要不,下一次我们打马球吧?”吴采薇语气热络,似乎对刚刚的事情完全不在意。   铁英兰听到了立刻眉开眼笑,“马球好,投壶总觉得是小打小闹,还是马球好玩。”   “正好我们一共六个人,可以分两队,打一场三对三。”吴采薇语气欢快,“安宁你和你妹妹一队,月婧自然也是要跟我一起的。英兰、雪遥,你二人各选一边吧。”   铁英兰抢先开口,“我选婉宁那边。”   “那好,就这么定了。”   这事进行的太快,直到分完队,婉宁才找到机会开口:“让众位姐姐扫兴了,我不会打马球。”   吴采薇道:“不会打可以学嘛,我们当中,除了英兰打得好外,其他都是半吊子,你就是现学也来得及。到时我再把表哥也请来,婉宁妹妹刚刚赢了人家一块玉佩,可不能拒绝哦。”   安宁一听,立刻又高兴起来,“四妹妹投壶都能投得这么好,想来学马球也是手到擒来的事情。这事就这么说定了,县主,你觉得什么时候好?”   “就十日后的休沐日吧。大家到时自带骑装即可,马匹直接用马场的就好,当然你们要是有自己的马也可以带去。”   婉宁终于明白了今天给她下帖子的用意,就是要约她打马球。   别说她打得如何,婉宁现在连马都不会骑,到时玩起来,来个意外,坠个马什么的,也不是没可能。   然而众人七嘴八舌之下,事情就已经定了下来,完全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就算没有铁英兰的快人快语,吴采薇和穆安宁想必也不会让她拒绝。   今日里这番热络劲儿,就是为不容拒绝做铺垫的。   既如此,应下就应下吧,还是那句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些事,想躲是躲不开的。   出了承平长公主府的门,坐上马车,刚一放下轿帘,安宁的脸色就立刻沉了下来。   “四妹妹倒是藏得很深啊。”   “三姐姐这话我可听不懂了。投壶游戏本也不是我提议的,我不过是随便投了两下,侥幸夺了头筹。何来藏得深与不深之说。”   “哼,你自己心里清楚。”   婉宁也是一阵无奈,难道只有自己故意投不中,才叫藏的不深,才叫知趣?   如果是前一世,婉宁或许真会这样做。但既然已经得了老天爷的眷顾,重活了一世,就不能再那么窝囊的活着。   这不是争强好胜,不过是想活得自在一些罢了。虽然在某些事上,藏拙是必要的,但一个小小的游戏都要委屈自己,那才是愧对老天爷。   婉宁很快就把这事放开,现在要想的是,如何学会骑马。不然真正上了场,万一摔下来了,连小命也难保。   铁英兰家里肯定有马,但是自己不过与她刚刚认识,就跑到人家里学骑马,实在是不好张口。   二哥穆鸿渐应该是会骑马,但宰相府里只有拉车的马,用来打马球肯定不行。   等回到家里找二哥问问吧。   婉宁是吃了午饭之后才去的承平公主府,这会儿回来刚好吃晚饭。   晚饭后歇了会儿,婉宁去厨房做了几样点心,让檀香拎着,去往穆鸿渐所在的清明院。   “二哥,这几样点心是我刚做的,你尝尝。”   穆鸿渐的屋子很有武人风格,除了多宝阁上有些瓷器外,其他各处摆的都是刀剑,只有窗前的书桌,显示出这是宰相府二公子的屋子。   穆鸿渐拿了一块入口,“嗯,好吃,想不到四妹妹这么会做点心。你这会儿来就只带了点心,没把刀带来?”   婉宁不由失笑,“二哥,是不是在你眼里,那刀比我重要多了?”   “那是自……当然不是,我就是喜欢嘛。说吧,你今天来是有事吧?只要能做到,二哥哥绝对不推辞。”   “那先谢谢二哥哥了,是这样……”   婉宁把自己没处学骑马的苦恼说了,问穆鸿渐有没有什么地方能让她学骑马、打马球。   穆鸿渐听完眼睛就亮了起来,这几天他一直惦念着萧长恭的刀剑收藏,正愁没有理由去镇西王府,眼下这理由不就来了么?   “这事儿好说,包在我身上,明天我就去下帖子,你先赶紧把骑装做出来。银子不够的话……墨烟,你去取五十两银子来。”   “这怎么可以,二哥哥能帮忙就很好了。”婉宁连忙拒绝。   穆鸿渐现在满脑子都是萧长恭的兵器库,现在看婉宁就是一把金灿灿的钥匙,打开兵器库的钥匙。   “好的骑装做起来可不便宜,更不要说还要准备球杆、马鞭、马鞍等等,你也不用跟我客气,你那点月例够你院子的开销就不错了。”   婉宁心里叹息了一声,她的月例一个月只有十两,每月除去丫环的月钱、吃穿用度等,剩下的真不多。她本来是想典当一些首饰来置备骑装的。   “既如此,就多谢二哥了。”   “跟我还客气什么,不过这点心还真是好吃,以后你记得多做点给我就好了。”   “是,一定不会忘了二哥的。”   本来还想找机会向大哥告二哥私自领人进她院子的状,结果一忙起来就忘了,这会儿收了好处,婉宁就更不能告状了。   解决了心头之事,婉宁开开心心的回了院子。这会儿天已经黑了,婉宁不敢做绣活,怕累坏了眼睛,就选把白天间赢得的玉佩拿来看。   这玉佩的成色真的是相当好,不但没有一丝杂质,而且握在手里润润的。也对,能让三皇子佩在腰间的,肯定不能差了。若是换钱,至少能换两三百两银子吧。   只是没想到他说给就给了,真是大方得紧。   第二天一早,婉宁在给祖母请安时,把前日里发生的事都向祖母汇报了一遍,连同那玉佩也拿给祖母看了。   以前周氏是不耐听孩子们的事情,但是最近一段时间婉宁深得她的喜欢,连带着觉得婉宁经历的事情也有意思起来。   婉宁也养成了事事向祖母汇报的习惯,这样如果自己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也能让周氏给予指点。不至于犯了错,惹了不知什么人生厌,自己还不知道。   “他既说是当彩头,你得了彩,拿着也没什么不妥。倒是你最近也大了,出门交际应应酬,的确也是需要银钱。你二哥的钱你就先拿着,回头祖母盘个铺子给你。”   婉宁心里先是有些意外,随后有些欣喜,但想到祖母肯定不会用公中的钱,而是会用自己的私房钱,就摇摇头,“祖母的钱是留着养老的体己钱,孙女儿不能要。”   “有你这句话祖母就知足了,”周氏欣慰的拍了拍婉宁的手背,“祖母给你你就拿着,这女人那,就算是困于后宅,也得是自己手里有钱才能活得硬气。”   婉宁深以为然,想她上一世,嫁装少得可怜,完全没有进项,一家人都要靠方尧   的俸禄活着。如果她的嫁妆丰厚些,每月能有些银钱进帐,又何至于被方家欺负得那么惨。   “孙女儿谢过祖母。孙女儿一定好好经营铺子,以后挣钱了孝敬祖母。”   “哎哟哟,铺子还没影儿呢,就想着挣钱啦。”   婉宁被周氏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只好转移话题,“孙女儿给祖母捏肩。”   请过安之后,婉宁向张姑姑要了上回去过她院里的裁缝地址,回到自己的清兮院后,就让檀香去请。然后自己和墨香两人,抓紧时间做拖鞋。   最好是赶在学骑马之前,把家里人的拖鞋都做好。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尽量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萌妹子VS睡不着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我要睡你的床》 第31章 齐家姐妹   萧长恭吃过早饭, 正看着手下传回来的情报。   他虽然人在京城,但对边关的动态仍然非常关注,更不要说他现在还是名义上的西北大营统领。   除了边关的动态, 京中的动态也同样在萧长恭的关注范围之内。   毕竟自己暂时还回不到边关去, 京城虽不比战场, 但若真起了漩涡,一样是能吞噬人命的地方。   只不过现在萧长恭能得到的消息还很表面,毕竟回来的时间还短, 只有市井上的那些, 高门大户里发生的事, 他还无法知道。   不过蒋幕白确实下了力气,京中关于穆婉宁的流言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护国寺后山发生的事情也并没有传开。   还有那个庆明, 据跟踪回来的风六说,庆明被放回来后, 先是找了个钱庄把银票兑换成银两, 然后请了郎中去给家里的母亲治病。还去牙行, 还买了个下人,专门照顾母亲。   至于他被折断的两根手指, 不过是随便找了郎中包扎了一下, 然后真的就日日在家苦读了。据说已经报名, 要参加明年四月举行的府试。   萧长恭看着手里的消息, 心里一时不知该做何反应。   留着庆明,不过是为了留个吴采薇的把柄,以待日后需要时拿出来。   可没想到,这个庆明,还真的就用这样得来的钱, 尽了自己的孝道,侍奉了母亲。   “将军,有帖送来,是宰相府的二公子。”   萧长恭失笑,这小子还真是心急。打开帖子一看,却是乐了,感叹这穆鸿渐这小子上道,知道想看东西,就要把正主带来。   而且学骑马,打马球,嘿,这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学会的事情,挺好,这理由不错。   冲着这个,送他点什么也不是不可以啊。   “给穆二公子下帖子,约他来府上骑马。顺便给齐明远也下帖子,问他和他的两个妹妹有没有兴趣也来府里骑马。”小七刚要离去,又被萧长恭叫住,“去把云一叫来。”   萧长恭有风云两大护卫体系,都是萧长恭收留的孤儿。风字头是男性,主要是萧长恭的亲兵与护卫,还有一部分专职打探消息、分析情报。   云字头是女性,除了不做亲兵,其他职能与风字头相同。另外,府里的一些饮食、洒扫也是她们做的。这些人都是边关上救下来的,用着比买来的仆役更让人放心。   风一云一分别是这两者的老大。小七也属风字头,应该叫风七。   不多会儿,云一走了过来,抱拳道:“将军。”   “穆府的四姑娘要来我这儿学骑马,你去给她准备一套全新的用具,需要什么,你自去准备不用报我,一切按最好的来。”   “这穆姑娘……”云一说完,眼睛瞟了瞟萧长恭腰间的荷包,询问之意明显。   萧长恭点点头。   云一眼睛一亮,立刻大声答道:“是,奴婢一定尽力竭力。”   自家将军二十有二,一向对女子不假辞色,现在终于开窍了。   一切都吩咐完之后,萧长恭又不自觉去摸腰间的荷包,想到很快又能见到那个自称肉厚的小姑娘了,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许久。   婉宁没想到穆鸿渐这么快就搞定了骑马事宜,这时绣娘刚刚量完尺寸而已,衣服还没做出来呢。   事实上,穆鸿渐收到回信儿的当天就想带婉宁过去了,但帖子上写得很清楚,是第二天,他再想看萧长恭的收藏,也得再等一天。   “可是,我的骑装还没做好怎么办?”   “要不……你先穿我的?我有一套以前穿过的,虽然是男装,但那时我身高也与你差不多,反正是训练,你先用着。等新的做好了,再换了就是。”   婉宁点点头,觉得也只有如此,“好,那就又麻烦二哥了。”   “你这丫头,怎么总跟我这么客气,我是你二哥。再说不过就是套旧衣服而已。”   穆鸿渐令墨烟回去找了自己前几年的骑装,自己则坐在院子里,再次把玩着那柄北狄七星刀。想到明天就能见到更多不同样式的宝刀宝剑,心里别提多开心。   衣服很快被送来,婉宁就让穆鸿渐在院子里做着,自己先进了屋子去试合适不合适。等到婉宁换了衣服出来时,连穆鸿渐也不由眼前一亮,“这衣服在四妹妹身上,竟显得如此好看。”   婉宁至重生后,整个人的气质变了许多,比起女儿家的衣服,这套男式的骑装虽少了些柔美,但也多了些英气,看起来格外的有精神。   等到萧长恭在自己府里看到穆婉宁时,也是眼前一亮。他在边关十年,比起京城女子的温柔似水,他更喜欢边关女子的英姿飒爽。   之前就觉得婉宁好看,现在看,更是觉得哪哪儿都喜欢。   不过,等到他知道这衣服竟然是穆鸿渐的,心里就冒起了酸水儿。   萧长恭冲云一勾了勾手指,小声问道:“你准备衣服了没有?”   “有的,锦绣纺里有卖现成的骑装,我向小七打听过穆姑娘的身高,已经让人买回来了。”   萧长恭给了云一一个肯定的眼神,“事情办得不错。”   随后萧长恭清了清嗓子,“穆姑娘,这是我府里的云一,她的马术很好,也会照顾人,你在府里时就让她跟着你。骑马要用的东西她都替你准备了,你一会儿跟她先去后面。”   婉宁向萧长恭福身一礼,“多谢大将军,此次叨扰,真是过意不去。”然后转向云一,“有劳云一姑娘。”   云一知道眼前这位很可能是未来的将军夫人,也不敢怠慢,赶忙回了一礼,“姑娘请跟我来。”   婉宁又看了眼自家的二哥,后者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这才带着檀香,跟着云一往后院走去。   萧长恭目光追随着婉宁,直到看不见了,才看到穆鸿渐一脸好笑的看着自己,“咳,茶喝好了没有?喝好了我就带你去库房。”   穆鸿渐立时就觉得坐不住了,“喝好了,喝好了。”   萧长恭带着穆鸿渐奔了库房,不过开的不是大库房的门,而是旁边的一个偏房。这里陈放着的,都是萧长恭这十年来收藏的各种刀剑武器。   穆鸿渐一进去,就觉得眼睛不够看了,摸摸这个,看看那个,哪个都想细细研究一番,又觉得哪个都舍不得放手。   萧长恭起初还介绍一二,但聊得多了就看出来,穆鸿渐的确对刀剑很有研究,并不需要他介绍太多。   等到萧长恭觉得婉宁应该换好衣服了,心里就长草了。看着穆鸿渐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就让萧安陪着,自己前去马场。   穆鸿渐眼睛都没转一下,根本就没发现跟在身后的人,从萧长恭变成了萧安。   另外一边,穆婉宁看到云一准备的骑装后瞪大了眼睛,知道这一套价值不菲,而且能这么快的准备出来,显然萧长恭是用了心的。   只是……婉宁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换衣服,让云一直接带她去马场。   马场边此时站着两位穿着骑装的姑娘,看到婉宁走近,脸色立时变得不太好,手里马鞭一指,“你是谁?”   穆婉宁心里气恼,但眼前的人她不认识,不好贸然发作。而且毕竟这是在萧长恭的府上,万一是他请来的客人,一旦双方起了冲突,最终难堪的还是萧长恭。   云一赶紧上前介绍,“这是宰相府的穆姑娘。”   齐家的姐妹一名齐如颜,一名齐如玉,此时姐姐齐如颜说道:“你可以走了,是萧大哥叫我们来这里骑马的,我们不需要人陪。”   穆婉宁心里了然,感情这一对又是和吴采薇一样,把她当情敌了。   看到穆婉宁没动,妹妹齐如玉道:“别想着拿你宰相府的名头压我们,我们父亲是兵部尚书,两方也算旗鼓相当。但我们是嫡女,你却是一个庶女,就不要肖想我家萧大哥了。”   婉宁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么快就是你们家的了?   云一听得目瞪口呆,很想出声打断,但齐家姐妹实在说话太快太直,说到现在打断不打断已经没有意义了。   齐家姑娘本是将军为了避嫌请过来陪婉宁的,若是因此让穆姑娘误会了将军,实在是冤枉大了。   婉宁此时也不想跟拎不清的两姐妹说话,而是转头看向云一,“云一姑娘,你看这事是不是告诉将军一声比较好。”   云一点点头,心里对婉宁的印象立时好了一层,沉稳而又大气,的确比那两姐妹更适合当将军夫人。   “三位姑娘稍等,我这就去请将军。”   等到萧长恭赶来时,看到的就是齐家姐妹正在对穆婉宁宣示主权。   “萧大哥这次回京就是要选人成亲的,我哥和萧大哥本就是很好的朋友。而且萧大哥从未给哪家姑娘下帖子,昨日里特意给我们下帖子,态度已经很明确了。你还是知趣点好,这个位置不是你一个庶女可以肖想的,哪怕你是宰相府的也不行。”   萧长恭听得心头火起,正准备开口,婉宁却转过头来,向他微微一笑,“这是萧将军的意思么?”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尽量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萌妹子VS睡不着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我要睡你的床》 第32章 表白   看到婉宁被恶语相向, 却转过头来问这是不是自己的意思,萧长恭没来由的觉得一冷,赶紧表明态度, “穆姑娘是我请来的贵客, 两位姑娘既不愿陪穆姑娘骑马, 那就请回吧。今天的事情,我会和齐明远好好说道说道的。”   说到后面几个字时,萧长恭使劲咬了咬牙, 好你个齐明远, 竟然给我整这么大一个乌龙。   他倒不觉得齐明远有意如此, 那天他的话说的很明白了,齐明远就是想把妹妹嫁给自己,也断不会故意派妹妹前来搅局。   至于这齐家姐妹么, 要么是齐明远话没说清楚,要么这两位压根没想听清楚。   齐家姐妹当场就愣住了, 这怎么跟她们想的不一样?难道不是婉宁来陪她们骑马, 而是她们陪婉宁骑马?   可是话已出口, 改是改不回来了,这会儿就算自己愿意捏鼻子认了, 陪婉宁骑马, 恐怕对方也不愿意。   再说就算是肯陪, 也没了意义, 她们本就是奔着萧长恭来的,萧长恭的话一出口,就算彻底断了她们的念想了。   可是,如果刚到府就被送回去,不止父亲、兄长那里没法交待, 传出去也是非常不好听的。   因此两姐妹齐齐地看向了婉宁,目光里的请求之意非常明显。   若是上一世的婉宁,可能会立时为她们说话,哪怕自己受委屈,也会全了别人的面子。   然而那样的婉宁却没能得个善终。   这一世,婉宁早就打定主意,不去做那庙里的菩萨了。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当以直报怨。   婉宁沉下脸色,根本不去看齐家姐妹,而是看向萧长恭,“将军,二位姐姐刚刚和我说身体不舒服,许是来之前吃坏了肚子,还是让她们早些回去休息吧。”   萧长恭脸色冰冷,“云一,送客。”   云一点头,转向齐家姐妹,“两位姑娘,请走这边。”   齐如颜和齐如玉恨恨地走了,走之前还狠狠地瞪了一眼。   婉宁根本不在意,这对姐妹都指着鼻子骂她了,还希望她能替她们求情,只能说是脑子不好。   待到齐家姐妹身影消失,听不见他们说话,萧长恭立刻道:“此事是我的不是,本是想着能让你多两个玩伴,没想到却弄成了这样。”   看婉宁仍然沉着脸色,萧长恭又接着说道:“这事真的是误会,我是怕府里只有姑娘一人,传出去了,难免惹人闲话,这才请了她们上门。没想到她们这般的没脑子,这齐明远,真是误我,改天我去打齐明远一顿,为你出气。不,我这就去。”   婉宁看到萧长恭心急得要去打人,噗嗤一笑,像是冰河解封,一瞬间春暖花开,万物复苏。   萧长恭看得呆住,心里焦急不在,只觉得满是欢喜。   “若是别人,婉宁的确要多想想,是不是生怕我有什么想法,好让我知难而退。”婉宁顿了顿,看了眼萧长恭有些紧张的目光,“不过,我相信萧将军是顶天立地坦荡男儿,就算您想说什么,也不会用这种方式的。”   更何况还特意吩咐人给她准备了全套的骑装,连她自己都没能给自己准备出来呢。   “我……”萧长恭很想说,我不怕你有想法,我就怕你对我没想法,只是,万一她对自己就是对救命恩人的心思呢?他可不想挟恩要胁。   看了眼穆婉宁身上的衣服,“怎么没有换新衣服?不合身?”   婉宁低头,“只是觉得没有理由穿将军的衣服。”   所谓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偶尔吃顿饭没什么,但穿衣服就……   萧长恭只觉得面具底下的脸发热,手心里也微微出汗,“我不喜欢看你穿别的男人的衣服,哪怕是你哥的也不行。”   要穿,就只能穿我的。   婉宁脸上腾的一红,随后笑意盈盈,但嘴上又不肯放松,“那婉宁就客随主便好了。”说完就跑向刚刚换衣服的院子。   萧长恭刚刚说话时,觉得心都快跳出去了,这会儿心还在,人却有点飘起来的感觉。   直到婉宁一身绯红色骑装出现时,他才觉得又落回了地面。   换了新衣的婉宁比刚刚的男装更加好看,绯红色也使婉宁更显皮肤白晰,明眸皓齿。既有女儿家的柔美,也有骑装显出的英气勃勃。   “好看,非常好看。”   这时云一已经牵了一匹枣红色的小马来。   “这是红枫,刚刚两岁半,是匹母马,性情是我这马场里最温顺的。你先慢慢伸手过来,等到与它熟悉了,再开始骑马。”   婉宁两世为人,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一匹马,大着胆子摸了摸,见红枫并不抵触,又摸了两下。渐渐的,提着的心就放了下来,又接过云一递来的草料喂了几下,觉得这马虽大,却也不是那么吓人。   萧长恭把缰绳交到婉宁手里,让她带着红枫在马场里走上几圈,这也是让人与马互相熟悉的一个过程。   云一识趣的站在一边,任由萧长恭陪着婉宁转圈。   檀香也是一脸的视而不见,与云一非常的有默契。   “你怎么突然想起骑马了?”   “是和静县主,她前日给我下了帖子,约我过府,快结束时便说要打马球,而且很快就分好了队伍,也不容我拒绝。”   萧长恭有些困惑,前两天的事还历历在目,怎么这就下了帖子,还约着一起打马球,“她不是不喜欢你么?”   “当然不喜欢,不然何必强令我这不会骑马的与她打马球?”   萧长恭有些反应过来了,非让不会骑马的去打马球,出意外的几率还是很大的,只是还有一点不解,“吴采薇与你有仇?”   婉宁看了眼萧长恭,“她不是与我有仇,是与你有仇。”   “我?”   婉宁实在忍不住笑,“和静县主和齐家姐妹有同样的想法。”   萧长恭愣住,看着婉宁明媚的笑容,心中一动,脱口而出道:“那你呢,你有没有同样的想法?”   婉宁的脸瞬间变得通红,哪怕重生一次,这么直白的话语她也还是第一次听到,更不要说自己心里的回答是肯定的。   “我只是个庶女。”   萧长恭心头一热,伸手抓住婉宁的手,“我不介意。”   “我不会有很多的嫁妆,在父亲那里也不受宠,对你不会有什么助力。”这些都是上一世,方家挑剔她的地方。   “我是武将,武将靠的是军功,不是关系;而且我有家业,也能挣钱,不用靠你成亲时那点嫁妆。”   婉宁忽然很想哭,这些东西前世压得她抬不起头来,本以为永远也摆脱不掉了,结果却有人轻描淡写的拂去了,告诉她这些根本不是问题。   “萧将军……”   “叫长恭,”萧长恭打断婉宁的话,“我又不是没名字。”   婉宁试着叫了下,“长恭……哥哥”脸上就又红了,总觉得这样叫一个人的名字,有着说不出的暧昧,最后还是加上哥哥两个字,才觉得舒服。   萧长恭也不纠正,反正婉宁叫得好听,之前听她喊二哥哥就心里痒痒的。   “你能不能把面具摘下来?我想看看你的样子。”都互诉情意了,她竟然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萧长恭热切的心忽然就冷了下来,如果是之前,萧长恭或许还不怎么担心婉宁怎么看。   可是刚刚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这会儿却突然害怕起来:万一她嫌弃自己,是不是之前说的那些就都不作数了?   “这马也溜得差不多了,可以骑了,云一。”   萧长恭的话硬邦邦的,最后的一声云一,更是叫得婉宁心头一跳,知道自己这是惹怒他了。   就连被叫的云一,也是一脸困惑,刚刚不还是好好的,怎么转个头的工夫,就冷淡下来了。   “属下在。”   “你扶穆姑娘骑马……算了,先牵匹大马来,你抱着她骑,等她适应在马上的感觉了,再让她单独骑这匹小马。”   “是。”   萧长恭说完,转身就离开了马场。惹得云一不住地看向婉宁,不知发生了什么。   婉宁也很错愕,一直以来都有传言说萧长恭面具下的样子,比面具还要吓人。她一直以为这是谣传,不过是有些许伤疤而已。   但今天萧长恭的反应,却像是在印证那些流言。   看到云一询问的目光,婉宁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是默默低头的站在那里。   婉宁没说话,云一也不继续追问。不过她可不是齐家姐妹那样拎不清的人,将军再生气,临走之前也是细心吩咐云一的,她可不会因此就慢待婉宁。   就算两人吵架了,也不是她一个下人能给脸色的。   所以云一还是尽心尽力的教婉宁骑马。   萧长恭回到屋子里,摘下面具,再次仔细地看着自己脸上那道疤。   疤痕从太阳穴开始,斜向下划过半个脸庞。此时伤疤在脸上高高鼓起,加上当时缝针的针脚,看得就像是一条红色的蜈蚣趴在脸上。   而且不知是不是因为最近天热,疤痕下面隐隐发痛,左半脸也因此有些发肿。   若只看右半边脸,也称得上是丰神俊朗、华采无双,可一旦左右相加,便毁了这份美感。   有着这样的一张脸,他怎么敢去面对婉宁?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尽量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萌妹子VS睡不着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我要睡你的床》 第33章 告状   萧长恭郁闷了一阵, 想着自己也不好像怨妇一样,躲在屋里不出去,而且也没道理把人请来了, 自己却不露面, 最后还是又重新回到马场。   马场上, 云一正带着婉宁骑马。云一的年龄本就比婉宁大,今年已经有十八岁了,再加上常年习武, 手长脚长。此时坐在婉宁后面, 刚好把婉宁揽在怀里, 双手从婉宁的腋下穿过,握住半边缰绳。   萧长恭眉头一跳,哪怕心里明知云一是女子, 心里还是不住地犯酸。可这吩咐是自己下的,再看婉宁骑得开心, 也只能忍着。   婉宁正在小心的控着缰绳夹着马腹, 让马儿慢慢地跑起来。刚好跑了一圈, 一抬头,看到萧长恭正看着自己, 便开心的冲他挥起手上来, 脸上充满了见到他之后的喜悦。   似乎刚刚萧长恭根本就没有从冲她耍过脾气。   萧长恭被这明亮的笑容晃了眼, 觉得脸上的疤痕更痛了。   穆鸿渐走过来时, 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乍看到有人与婉宁一起坐在马背上,不由眉头一跳,走到近前,看到是个女子才放下心来。   扭头看到萧长恭也不过是站在场边,心里满意, 觉得萧长恭果然是君子。   骑了一会儿之后,云一跳下马来,但手却没有松开缰绳,只是让婉宁适应了一下独自坐在马背上的感觉,然后才让婉宁单独骑那匹小马。   红风性情温顺,加上之前与婉宁也熟悉了,并不抗拒,渐渐地婉宁已经可以独自控着缰绳,在马场里慢慢的走上几圈了。   穆鸿渐带着婉宁是早上出门的,这会儿已经到了午饭时间。萧安未等萧长恭吩咐就备了酒席,这会看着时候差不多了,就走了过来。   “将军,午膳已经备好,请穆家公子和姑娘入席吧。”   萧长恭点点头,“是有些饿了,还是安叔想得周到。”   穆鸿渐本想告辞的,但想着,来都来了,也别再客气那一顿饭了。而且看着婉宁兴奋的样子,让她多骑会儿也好,正好自己还可以再去看看那些收藏。   听到还要在人府里吃饭,婉宁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这样会不会太叨扰大将军了?”在外人面前,她是叫不出长恭哥哥的。   “没什么,反正我也是在府里养伤的,每天闲得很。”   “你受伤了?”婉宁声音里透着担心,眼神不住的打量着萧长恭露出的那半张脸。   就连穆鸿渐看过来的眼神也带着关切。   “没什么,一些战场上的旧伤罢了。养养就好了。”   萧安看到婉宁脸上焦急的神色,心里开心,果然这小姑娘对自家少爷是有意的。   就是太小了,还得两年才能成亲,还得三年才能生个小小少爷。   吃过午饭,萧长恭让云一继续带婉宁骑马,自己则拉着萧安问道:“安叔,你之前提到的治伤的名医,还在不在京城?”   萧安一脸老怀挂慰的样子,果然只有姑娘家才能激起少爷对脸的关注,“在的在的,我这就派人去请。少爷放心,就算是出去云游了,老奴也会把人追回来。”   萧长恭点点头,“那就尽快请吧。”   看到萧安看了眼自己,似乎有些迟疑,萧长恭有点意外,“安叔有什么想说的就说,不必有顾虑。”   “早上齐家姑娘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按说这样的请到府里来,确实坏事。可是也不能就让穆家姑娘这么单独的在府里,虽然少爷安排了人,但传出去,还是对穆姑娘不妥。”   萧长恭点点头,自己最初邀齐家姐妹过来,就是为了婉宁的声誉着想。   “我省得了,今天有她二哥陪着应该没问题,待会儿我去问问穆姑娘自己有没有好的手帕交,以她的名义去请,应该就不会出现今天的事情了。”   萧安点点头,随后退下。   萧长恭走到马场时,看到婉宁正骑着马跑得高兴。穆鸿渐竟然也在,而且没有骑马,只是跟着婉宁的身后跑,看样子是时刻防备着婉宁摔下来。   这哥哥当得,足够称职了。要知道萧长恭早已告诉穆鸿渐,想去那间收藏的屋子,随时可以去的。   不过这穆家兄弟两人,都挺有哥哥的样子,而且并未因为婉宁是庶出,就有什么不同,看来穆府的家教不错。   又跑了几圈,看到婉宁已经熟悉了,萧长恭这才走上前来。   “今天就到这里吧,云一你去准备一下,让穆姑娘刷马。”转头又对婉宁说,“刷马也是……”   婉宁答道:“也是与马的熟悉过程,我在书里看到过的。”   萧长恭点点头,虽然婉宁还是个小姑娘,可是萧长恭时常会忽略她的年龄,反而觉得她与自己差不多大。尤其她的眼神里,总有一种看透世事沧桑的味道。   虽然萧长恭非常希望能一直与婉宁独处下去,根本不想再加进个第三者,但为了婉宁的声誉着想,还是狠狠心,“你有没有好的手帕交,可以和你一起来骑马。这样就不会有人说闲话了。对了,我记得你有位三姐姐,她能来么?”   婉宁撇撇嘴,扭着看着穆鸿渐在那里正看一匹红色的马,没有注意到这边,然后压低声音,“我才不想让她来呢,打马球这事儿,就是她和吴采薇一起给我挖的坑。”   “还有啊,上次你送我的刀,还没捂热乎呢,她就在祖母面前说那是你给我大哥的见面礼,我不该据为己有。大哥说了与他无关后,她又说二哥既然喜欢,就应该送给二哥,不然就是小气、自私。”   婉宁可不觉得此时告状有什么不对,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是让萧长恭明白自己与穆安宁的关系很有必要。上一次宴会,被连连称赞穆家姐妹情深,她都快恶心死了。   萧长恭不由有些诧异,“她怎么这样?”   “不只呢。前一阵子我那嫡母给了我一副南珠头面,上午刚给,下午她就要借,哼,她的借,向来是拿走就不还了的。你要是不借吧,她就敢到祖母面前告妆,说我自私又小气。之前借了我娘留给我的一副红宝头面,一借就是大半年,还是我用计才收回来的,收回来时还坏了好几处。”   萧长恭听得直眨眼睛,他一直是家中独子,叔伯也都死得差不多了,根本就没有兄弟姐妹。后来虽然父母在边关又给他生了个弟弟,可是他从未见过。是以兄弟姐妹相争这种事,他只是模糊的知道。   今天听来大觉得惊讶。说好的穆府家教不错呢?   “所以啊,”婉宁咬咬牙,“你千万不要认为我三姐姐和我关系好,不然我会恶心得睡不着觉的。”   “好,以后我若是见到她了,也肯定不给她好脸色,帮你出气。”   婉宁抬起头,嘻嘻一笑,“还是将……长恭哥哥好。”   萧长恭心情大好,婉宁这种小媳妇受委屈找自己告状的模样,实在是太可爱了。   而且这也说明婉宁把自己当成亲近的人了。   顿了一下,萧长恭还是旧话重提,“但你还是得请个人来,如果实在没有,我就再找找别人。”   婉宁忽然间想到了铁英兰,“不知道九城兵马司的铁家你知不知道,前些日子的宴会上,我与她挺聊得来的,据说她马球打得很好,分队时还特意选择与我一队,应该可以试试。”   “好,那你和我同时给她下帖子,我会和铁诗文把话说清楚,齐家的事不会再发生第二次了。”   想到齐家姐妹竟然无意间的做了他们的“媒人”,婉宁一时间也有些哭笑不得。   同时心里也有些难过,到底是什么样的伤,才让他那么抗拒呢?   婉宁回府后先是写了帖子给铁英兰,邀她第二天去镇西王府骑马。   随后带着云一,拉上二哥穆鸿渐,前往祖母屋里。   目的就是向祖母讲明,今日骑马全程都有云一陪同,穆鸿渐也在一旁帮腔,说自己全程都跟着,可以放心。   周氏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显然是萧长恭怕自己多心,生怕婉宁自己解释不够,还把人派来了。这样的安排,确实称得上周到。   “祖母,我已经给铁英兰下了帖子,她是九城兵马司铁统领的女儿。她本就是个爱骑马,爱打马球的,有她陪着,祖母尽可放心。”   周氏点点头,又温言对云一道:“今日晚了,就别回去了,先在婉宁的清兮院住着,有什么不满意的直接跟她说就是。”   云一躬身行礼,“多谢老夫人关心。”   回到自己的小院后,婉宁吃了晚饭,兴奋劲儿过去,这才觉得全身酸痛起来。尤其是大腿内侧,更是火辣辣的痛。   檀香看到婉宁脸上有疲色,“姑娘累了吧,奴婢这就去给你打水洗澡。”   婉宁脸色一变,“不要洗澡,擦擦就行了。”大腿都已经火烧火燎的疼了,这要是泡澡,还不要了她的命。   云一上前道:“穆姑娘想是双腿磨得疼了,我家将军早已让我准备好了药膏,待会儿擦洗之后,上了药膏就会缓解很多。还有药酒将军也让我备下了,可以给姑娘按摩,这样明天就不会全身酸痛了。”   这些本是云一自己准备的,但是看到萧长恭对婉宁的看重后,也是不遗余力的给自家将军刷存在感。   婉宁听完,脸上的笑怎么也藏不住,檀香也感叹道:“萧将军可真好。”   云一微微一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尽量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萌妹子VS睡不着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我要睡你的床》 第34章 滑与不滑   饶是檀香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看到婉宁通红已经起了血点的大腿内侧后,还是惊呼出声。   “怎么这么严重?”   “第一次骑马都会这样的,等磨得厚实了, 就不会这样了。”   “那怎么行, 小姐还没嫁人呢?”檀香心直口快。   云一倒是没多想, “不会磨得很粗糙的,摸起来一样是滑的。”说完后和檀香对视一眼,两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不约而同脸红起来。   听到这话, 婉宁心里头第一个想法是, 萧长恭的大腿内侧会不会很粗糙。随后发现自己想得实在不是女儿家该想的事情,一时间也羞红了脸。   好在云一檀香也都在害羞着,没人注意到她。   墨香打水进来, 发现屋内气氛诡异,“你们的脸怎么都那么红?”   “啊, 墨香姐姐你来得正好, 水来了, 云一姐姐我们赶紧给姑娘擦洗。”檀香蹭的一下蹦起来,大声声嚷嚷。   云一也热络的接过水盆, “对对, 这就洗。”   这下墨香更加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倒是婉宁躺在床上, 憋笑憋得很辛苦。   但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药膏抹上,先是清清凉凉的,很是舒服,随后就开始了更加严重的火烧火燎,再加上云一手上沾了药酒开始给她按摩大腿, 疼痛是一波接着一波。   “啊啊啊,疼疼疼,轻轻轻,别别别……”   穆鸿渐人已经走到清兮院门口,听到声音止住了脚步。   他是习武之人,知道第一天骑马,回来一定会遭罪,还担心今天不好好按摩,明天会起不来。   听到这个叫声后就放心了,笑意满满的回去了。   想当初,自己叫的比她还惨呢。   不过有力气叫,就是好事。   铁英兰接到穆婉宁的帖子不算意外,毕竟那天她都说自己不会骑马了,自己又和她聊得不错,找自己学骑马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可是没想到,竟然是邀自己去镇西侯府骑马。这穆婉宁和镇西侯府,有这么好的关系?   同一时间,九城兵马司统领铁诗文也看着手里的帖子。九城兵马司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是若跟简在帝心的新晋侯爷相比,他铁诗文可真不够看。   是以这会儿接到镇西侯府的帖子,心里实在惊讶。打开一看,竟然是邀自己的女儿去侯府骑马,还点明是陪穆家姑娘骑马,若铁英兰已经有了议亲对象,还请铁诗文代为解释。   好家伙,这是瞄上宰相家了啊,而且还写得这么明白,生怕自己有什么误会。   还是已经有过什么误会了?想到今天齐家姐妹去了侯府,铁诗文觉得自己像是知道了什么。   不得不说铁诗文的九城兵马司统领做的真是到位,对于京中的大事小情了如指掌,只随便一猜,就猜到了真相。   “去请小姐过来。”   不大会儿,铁英兰走了进来,虽然穿的仍然是家居常服,但眉目中的英气是掩盖不住的。铁诗文看到女儿就觉得心里满意,自己虽然没有儿子,但这个女儿却是不比儿子差的。   “穆家四姑娘,你可认识?”   铁英兰点点头,“上次在和静县主的宴会上见过。女儿对她的印象不错,比她的姐姐要好。哦对了,上次投壶赢了三皇子玉佩的人,就是她。”   铁诗文挑眉,这姑娘不简单啊。   “对了,她还给女儿下了帖子,邀请我去镇西侯府骑马。”   “嗯,我这儿也收到帖子了,还让我和世杰解释一下,说明你是陪穆姑娘去的,省得他多心。”   岑世杰是铁诗文手下的百夫长,没什么家世背景,但胜在人老实又上进,很得铁诗文看重。   能做到九城兵马司的位置,铁诗文早已知足,也不求更进一步。因此女儿的亲事主要以人品为主,对家世并不看重。   铁英兰对岑世杰的印象也很好,因此哪怕天天听吴采薇说镇西侯如何,也没有动心思,毕竟镇西侯再好,也未必比岑世杰更适合自己。   不过,要是有能机会与镇西侯府未来的女主人交好,她也是不介意的。   “父亲放心,女儿是穆四姑娘的朋友,旁的不会多想。”   铁诗文满意的点点头。   第二天铁诗文又特意找了岑世杰说清楚,岑世杰也没什么不愿意的,不过是去骑马,又不是抢他媳妇。而且他与铁英兰想的一样,能与未来侯府女主人交好,求之不得。   齐明远是当天下值后,知道自己两个妹妹到了侯府没多久就回府了的。据说是吃坏了肚子,齐明远不由有些纳闷,明明走的时候还好好的。   可是去问,两个妹妹又什么都不肯说,看样子又像是哭过。齐明远只好自己打马去了镇西侯府,找萧长恭兴师问罪去了。   欺负自己的妹妹,可不行。   结果知道详情的齐明远当场就石化在那里,“她,她们真的是这么说的?”   萧长恭没好气的瞥了一眼齐明远,“我还骗你不成?”   “这事儿……唉,这真的是个误会,怪我没说清楚,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穆家姑娘那边没事吧?”   “没事,解释两句也就过去了。你也不用那么紧张,我没那么小心眼。”   齐明远这才松了一口气,心里恼怒自己的妹妹,这事儿别说是误会了,就算没误会,这么说出来,也会让萧长恭淡了心思啊。   回到家后和父亲一说,齐老爷子也直撮牙花子,“罢了,镇西侯那边,你维持住关系就行了。”   齐明远不敢问自家老爷子是不是真想和镇西侯联姻,不过转念一样,就算真有这个心思,也不至于让两个妹妹那么说。   看来妹妹是被自己和父亲惯坏了啊。   被惯坏的不只是齐家姐妹,还有和静县主吴采薇。   吴采薇几乎是把屋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一遍才停下来。   本来是想通过打马球让穆婉宁出丑,甚至把她惊下马,摔个狠的,也不是没想过。   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穆婉宁竟然那么厚脸皮的上镇西王府骑马去了,而且萧长恭还派了一个婢女全程指导。   这一来二去,两人没有感情都处出感情了,还有她吴采薇什么事?   先前还笑穆安宁为人做嫁衣裳,现在自己也没好到哪去。   穆安宁站在一旁小心躲避着碎片,“县主也不必担心,前一日有齐家姐妹在,后来虽说吃坏肚子离开了,但我二哥一直在的。他们俩并没有单独相处。”   吴采薇心想,就算没有单独相处,这样的接触也够频繁了,不过此时也只能把这个消息当好消息听。   “此话当真?”   “我二哥在祖母面前保证的,而且听说还给铁英兰下了帖子,约去上门骑马,想来也是为了避嫌的。”   “哼,铁英兰也是个拎不清的,不过就见了一面,倒是跟她聊得投契。”吴采薇眼珠一转,“你不是她三姐姐么,怎么没邀请你去?”   安宁心里暗骂,我和她什么关系你不知道?这分明就是明知故问,让自己难堪。   想到吴采薇与三皇子的关系,安宁咬牙忍了下来,装做委屈的样子,“我那个妹妹,向来不把我这个长姐放在眼里。这下攀上镇西侯的高枝了,就更不拿我当回事了。”   “再怎么说你也是她的三姐姐,你就打着练习配合的旗号上门,她还真能拉下脸来不带你去?”   “可是我去了,又能做什么?”   “去了自然是练习嘛。你可不要忘了,比赛时我是要请我堂哥来的。你也不希望丢脸吧?”   安宁恨恨的一跺脚,“我知道了。”   看着穆安宁离去,吴采薇的脸上显现出恨意,“哼,你来给我上眼药,我又岂会让你好受。”   想当三皇子妃,做梦吧。   就算你是宰相家的女儿,也得乖乖地给我充当马前卒。   婉宁第二天又是一早就到的镇西侯府,她本不想到这么早的,但是架不住穆鸿渐不断催促。   而且距离约定的比赛日不足七日,自己不过刚刚能够坐在马上,婉宁也有些心急。   打马球输了没什么,但婉宁是真的怕吴采薇在球场上使什么坏,到时不出事还好,只要出事,就是大事。搞不好,小命都是保不住的。   一到萧府,穆鸿渐就拉着萧长恭说起来,讲的都是刀剑样式,婉宁听不懂,就在一旁陪着。   萧长恭本是有些心不在焉的,可是穆鸿渐说得投入,渐渐也把他带动。刀剑收藏本就是萧长恭的心头好,不然也不会在这十年间搜集这么多,这会儿忽然遇了知己,也是大为兴奋。   说到最后,两个人一同去了小库房,临走前让婉宁自去练习。   反正有云一陪着,也不算怠慢了婉宁。   但是婉宁想到昨天的事,心里一动,没有随云一离开,而是坐在正堂之上,开口道:“昨天与将军骑马时,听将军说了些边关的趣事。不知道这府里有没有跟着将军上过战场上的人,我想听他们讲讲边关之事。”   萧安心里有些困惑,不明白穆婉宁这是唱的哪出,但是既然问了,也没什么不能回答的。府里的亲兵个个都是上过战场的。   当下叫来小七,让他再挑两个经验足的亲卫过来。   萧安是京城萧府的老人,未曾出过京城的。   小七听完转身去了演武场,可心里却起了别样的心思。   自家将军脸上的情形他可是最清楚的。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尽量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萌妹子VS睡不着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我要睡你的床》 第35章 面具之下   小七点了刘大和柴洪跟自己走。   听说要去前厅见客人, 刘大还好,柴洪却有些扭捏,“小七兄弟, 你看这我情况, 去了万一吓到贵人……”   小七顿住脚步, “找你自然有找你的道理。你觉得你比咱们将军如何?”   柴洪顿时恍然,“明白了,我去。”   婉宁看着小七去而复返, 并带来两位铁塔般的壮汉, 看着就很有力量。只是待到往脸上仔细一看, 硬是让婉宁生生地吸了一口冷气。   因为其中一人的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   这道疤从此人的额头起,斜着向下划过整个脸庞, 虽没伤到眼睛,但这一道疤也把一张好好的脸, 分成了两半。   檀香吓得脸都白了, 婉宁也连连深呼吸了几次, 这才把心中的惊骇压了下来。   光是看疤痕就如此可怖,那实际受伤时又会如何?   云一眼睛一瞪, “小七, 你这是干什么?”   “穆姑娘既要问战场事, 又有什么能比身上的伤更直观的?”   婉宁咽了口不存在的口水, “小七说得没错,我既想问,就想听最真实的情况。就请这位军士讲讲脸上这伤吧。”   脸上有疤的这位叫柴洪,他并不介意婉宁的眼神,至从受伤之后, 这样的眼神他见得多了。见到他吓得哇哇大叫的也不是没有,婉宁这样的表现,已经算不错。   更何况他心中已有计较。   萧安眼皮子一跳,刚想阻止,但想了想,又闭起嘴巴,垂下了眼皮。小七的心思,他多少能猜到一些。   柴洪看没人反对,就开口道:“也没有多复杂,就是跟着将军上战场时,被对面划了一刀,要不是将军当时手快,拉了一把,我就整个被北狄人劈开了。”   随后还用刀沿着自己脸上的伤,比划了一下。   婉宁只想象一下一把刀在自己面前划过的场景,就觉得手脚冰凉。更不要说还差点被劈成两半。   “这么重的伤……”   柴洪憨厚一笑,扯动伤疤却更显恐怖,看到婉宁明显又白了一个等级的脸,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是不笑的好。   “我算是命大的,军营里,比我这伤轻的,也不是没有死人的。可能老天爷觉得,我是将军救下来的,不能让我就那么死了吧。要知道将军为了救我,可是自己挨了一刀呢。”   婉宁看了看站在柴洪身边的另一个人,又扭头看了看一旁的小七。忽然觉得这两人脸上能够完好,真的是非常幸运的事。   小七看着婉宁若有所思的样子,也看到婉宁对于刘洪的态度,心里满意。   不过,这还不够,有些刺激一步到位最好。于是冲着刘大喊道:“刘大碗,你把上衣脱了,将穆姑娘看看。”   刘大一把扯下上衣,紧接着就传来檀香惊叫的声音,就连云一都忍不住扭过脸。   因为在刘大的肩膀靠近胸口处,有一个海碗大的伤疤,这一处遍布肆意生长的新肉与疤痕,看着就像是一个丑陋狰狞的怪物。   也难怪檀香会惊呼出声。   “檀香,不得无礼。”   “对,对不起,奴婢不是有意的。”   刘大倒是很坦然,他和刘洪一样,受伤受得太狠,被人用异样的眼光打量习惯了。   “无妨,我这伤确实挺吓人的,别说你们小姑娘家的看得害怕,我自己没事也不愿意瞅。”   婉宁稳了稳心神,站起身来,朝面前的两位福身一礼,吓得二人赶紧侧身避过,“姑娘,这是何意?”   “两位就是守土卫国的英雄,婉宁心中敬佩,唐突冒昧之处,还请见谅。”   这下两人倒是不好意思了,黑黑的脸上甚至有了红晕。   紧接着,比较爽朗的刘大就开始讲起自己受伤的经过,明明是箭伤,又是怎么感染,怎么挖了腐肉,怎么奇迹般活下来的。   婉宁听完后沉默良久,忽然开口问道:“你们将军脸上,是不是也有这样的伤疤?”   一时间,全屋寂静,没人敢回答。生怕自己回答错了,吓走了这位将军看中的未来夫人。   萧安眼皮子狠狠一跳,终于明白了婉宁今天问这些话的意思。   就在这时,萧长恭走了进来,目光中寒意凛然,就连面具也平时看的更恐怖一些。   所有人慌忙见礼,却被萧长恭充满威慑力的气场吓得不敢出声。   萧长恭直直走到穆婉宁面前,想将她撵出去的话几乎到了嘴边,可是看到婉宁关切、询问的目光,又把话咽了回去。   罢了,她既然想看,让她看就是了,长痛不如短痛,再者说扭扭捏捏也不是他萧长恭的风格。   “你跟我来。”萧长恭吐出这一句,转身出了正厅。   婉宁赶忙跟上,檀香也想跟着,却被云一拉了一把。   两人一路走到一处厢房,关上门后,萧长恭很是干脆的摘下了面具。   婉宁一见到那条巨大、像红色蜈蚣一样爬在脸上的伤疤,就感觉心被紧紧地揪了起来。   经过刚刚柴洪、刘大两人的讲述,她已经明白了,越是伤口越深,愈合后起的疤痕就越重。   看着这突出皮肤的红色新肉,婉宁难以想象当时这伤口究竟有多深。岂不是要砍到骨头才罢休?   “我,能摸摸么?”   萧长恭至从摘下面具,就不敢看婉宁的表情,他怕从她脸上看到厌恶、害怕的神情。为此,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婉宁的一支发簪之上。   直到婉宁提出问题,萧长恭才多少松了一口气,也意识到婉宁并没有像他担心的一样,看了一眼就尖叫着跑出去。   萧长恭僵硬地点了点头。   婉宁小心翼翼地抬起了手,用两根手指轻轻地,一点一点的抚摸着那一处突起的新肉,以及那些“蜈蚣的脚”。   “疼么?”婉宁自重生以来,第一次在其他人面前红了眼眶,明亮的眼睛也因此带上了一层雾气。   萧长恭摇摇头,他心里的希望正在生根发芽,可是他却不敢直视,害怕自己是会错了意,害怕下一秒婉宁会转身逃走。   婉宁稍稍用力,不再用食指和中指,而是改用拇指来摩挲着那条伤疤,整个手掌也贴在了萧长恭的脸上,仿佛这样就可以把那伤疤抹平,“那当时呢,痛么?”   “当时我就记得自己不停的挥刀、砍人,眼睛里只要不是和我穿一样衣服的,我就去砍,四处都是刀和血,根本不知道自己脸上有没有伤。”   “打完仗后,我累得昏过去,再醒来时就这样了。”   如果他醒着,大概也不会同意军医在自己脸上缝针的。   婉宁又是庆幸萧长恭当时昏过去,又是觉得战场凶险,光是听,就让她害怕。   萧长恭伸手握住婉宁的手,“我的脸伤成这样,你害怕么?”   婉宁摇摇头,“我被绑架时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会救我,哪怕你带着面具,也想跑到你身边去。再后来,我趴在你背上,亲眼看到你杀人,我虽害怕,但怕的却从不是你,而是害怕自己会拖累你。”   “从那之后,无论什么时候看到你,我都不觉得怕。现在也是如此,就算你的伤和柴洪一样,我也不怕。”   萧长恭一把抓住婉宁的手,然后似乎还觉得不够,又猛的揽人入怀,这样才觉得那颗在半空中悬了许久的心,有了依靠。   “痛,痛,痛……你放开我。”   婉宁一连喊了三声痛,萧长恭才意识到自己把人搂得太紧了,还有手也握着太狠了。果然松开手后,婉宁白皙的手背上,出现了四个鲜明的手指印。   “看看你干的好事。”婉宁举起手,含嗔带怒地瞪了一眼萧长恭,后者却只看到了她的可爱。   “咳,少爷,不要冲动,薛神医到了。”   萧安是唯一胆敢跟过来的人,听到穆婉宁喊痛,又喊放开我,心里一下子就想偏了,以为自家少爷按耐不住对人用强的了。   房门立刻就打开了,萧长恭一马当先的走出来,“来的正好,人呢?”   萧安看一眼萧长恭,面具捏在手里,脸上有的只是一片喜意。又偷瞄了一眼穆婉宁,后者只有些害羞,并没有恼怒或是衣衫凌乱。   难道刚刚是自己听错了?   “我问你薛神医人呢?”   “啊,在正厅,正厅。”   萧长恭大步走向正厅,萧安故意落后两步等待婉宁走过来。   看到萧安询问的眼神,婉宁轻声的说了一句:“没事了。”   萧安忍住想落泪的冲动,抬头看天,今儿天气真好,蓝的让人高兴。   这还是萧长恭自打回京后,第一次没有戴面具出现在镇西王府的正厅。   一进正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脸上,连行礼都忘了。   檀香又要张嘴惊呼,让云一一把捂住了。   坐在下首位的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站起来,看了两眼萧长恭的伤疤,冷哼一声,“胡闹、庸医。”   萧长恭不以为意,拱手致意,“这位想必就是神医薛青河先生了,请问可有办法?”   薛青河看了一眼周围人,“将军是想在这里问诊么?”   萧长恭想了想,“请先生随我至后堂,小七、安叔、你们两人过来。”   穆婉宁不由自主跟上一步,眼神渴望的看着萧长恭。   “婉……穆姑娘也来吧。”   婉宁立刻笑了起来,抬脚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尽量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萌妹子VS睡不着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我要睡你的床》 第36章 治病   看到婉宁也想跟着萧长恭去问诊, 萧安本能的想反对,但又想想,最坏的情况都已经见过了, 这下又请来了神医, 往后的事情, 知道得越详细才越有利于自家少爷。   入了后堂,薛青河先让萧长恭好好的洗净脸,自己同时也认真的净了手。   这才让萧长恭在光线较好处的窗前坐定, 然后贴近伤疤仔细观察, 又用手指或轻或重的按了几下。   随后打开药箱, 取出一卷布卷,展开,上面插满了长短、粗细不同的银针。   婉宁看得心又揪了起来, 这些针肯定不是摆着好看的,势必要扎进皮肉里的。   薛青河手指一伸, 一根银针就捏在了手里。   这时婉宁才注意薛青河的手指, 修长且有力, 骨节分明的同时又特别白皙。显然保养得很好。   薛青河两根手指微一用力,就将长长的银针插进萧长恭的伤口下端, 轻轻捻动了几下, 又拔了出来。   紧接着拿着一块干净的白布擦拭下银针, 仔细观察白布上的印记。然后又用不同的银针, 在脸颊各处都扎了针,一一处理观察过后,才把手搭在萧长恭的手腕上,仔细地诊脉。   最后薛青河拿起之前打湿的棉布,仔细的擦了擦手, “将军,您这脸,不治也得治了。”   婉宁心里一突,“神医先生,此话怎讲?”   薛青河不满的看了一眼婉宁,见到是个清秀可爱的小姑娘,心里不悦稍减。   “就是说,如果不治,不但可能会导致失明,甚至还会有性命之忧。”   这话一说出来,屋里的人,除了萧长恭全都急了起来。   萧长恭轻咳一声,稳住众人,“还请薛先生直言。”   薛青河很满意萧长恭的反应,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这才是甘州人交口称赞的大将军。   “你最近是不是伤疤下隐隐作痛,而且左半边脸也有红肿迹象?”   “的确如此。”   “将军之前的事迹薛某多少听过一些,战场凶险,实难有好的医生和条件。因此我那位同行在给将军缝合时,可能没来得及仔细清理伤口。伤口里还有脏东西,就强行缝合。就导致了如今肿痛在伤疤之下。”   “既有脏东西,必然会导致肿痛;时间久了,肿痛加剧,就会进一步化脓腐烂。现在将军脸下已经有了脓水,如果放任不管,脓水只会越积越多,不止将军还要再破一次相,而且渐渐地会影响到将军的眼睛,导致失明,等到眼睛也烂掉时,怕是神仙也难救。”   婉宁一听就急了,比刚刚听到性命之忧还急,“神医先生,请您务必救救我家将军。”   萧长恭心头一喜,我家将军?   薛青河看了一眼婉宁焦急的神色,忽然开口道:“小姑娘会做饭么?”   婉宁一愣,但马上回答,“回的,我会好多菜,先生想吃什么?”   “你去做几个拿手的小菜给我,我好好给你家将军治病如何?”   婉宁这时也反应过来,脸上烧得像是点了小火苗,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低头应了一句“我这就去”,就跑了出去。   有了薛青河跟婉宁这么一打岔,屋里的气氛轻松了不少,不似之前那么紧张。   薛青河又对萧安和小七道:“叫小姑娘出去,实是她沉不住气,你们要是也多嘴,就一起出去做菜吧。”   萧安和小七缩缩头,不敢答话,将军的命都在人手上捏着呢。   薛青河这才满意的点点头,“你们也不必紧张,这样情况就算放着不管,他也还能活好几个月。我这几日会开一些调理的方子,然后每天用银针给将军排脓,预计十日后,就可开刀了。”   萧长恭算了下,十日后婉宁也与和静县主打完马球了,刚好可以放心的开刀。   “好,一切就依先生所言。”   “既然听我的,我就提几个要求。第一,每日的饮食要清淡,荤腥不是不可以有,但每天一顿就好。”   萧安心里有点赫然,自从萧长恭回京后,他总觉得自家少爷在外受苦了,因些只要是在府里吃饭,就是大鱼大肉的供着,一副要把过去十年受的苦都被补回来的架势。   小七听完刚想张口嘴,被薛青河看到了,“那小姑娘是姓穆吧?我观她眼神清澈灵动,是个聪明的姑娘,你不用提醒她,相信她也想得到的。”   小七摸摸鼻子,不说话了。这薛青河会读心术么,自己心里的想法,竟然被他一下就说中了。   “第二,我要一个收拾干净且无人打扰的院子,要大一些。从今天开始我要准备一些手术用的东西,到时将军也要住到这个院子里来,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出入。”   薛青河看向萧长恭,“将军可愿信我?”   萧长恭洒脱一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一切有劳薛先生了。”   薛青河是谁,一般人可能不知道,但要是提到薛神医,就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更不要说萧长恭在让人去请薛青河时,就就把他的背景底细都调查清楚了。   萧安也立刻说下,“老奴这就去给薛先生准备院子。”   厨房里,婉宁带着檀香忙得热火朝天,云一并不擅长作做饭,因此特意叫了云十过来帮忙。   前一世里,婉宁自嫁进方家后,就被逼着做一日三餐,稍不合胃口,就要被方母好一顿数落,有时还会被罚站在院子里。   也因此,婉宁被逼着练了一手不错的厨艺,这一次有心讨好薛青河,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很快,在薛青河施过针不久,刚刚把一切清洗干净之后,婉宁就派檀香传话,可以开饭了。   因为镇西王府里主子少,只有萧长恭一个,要宴请的也只有薛青河一人而已。婉宁做了六菜一汤,想来已经足够两人吃了。   待把菜都布好之好,萧长恭拦住婉宁,“你也来坐,别说你是客,就是……我母亲在世时,一向是与父亲同桌而食的。”   婉宁虽然有些害羞,但也没有扭捏,大大方方的坐下。   前一世时,她最痛恨方家用女人不上桌这种规矩折磨她。每天都让她做一大桌子菜,却让她站在旁边看着,等方母和方尧都吃饱喝足了,她才能吃些残羹冷炙。那日子过得,比大户人家的丫环还差些。   薛青河走南闯北,见过的人多了,也同样不认可什么女人不上桌的规矩。   倒是开动后,薛青河眼睛亮了起来,“小姑娘,手艺不错啊。”   婉宁甜甜地笑了一下,“神医先生若是喜欢,婉宁以后得空就给先生做。”   萧长恭心里立时不爽了,凭什么谁都能得婉宁一句“若喜欢就多做”,偏偏他一句也没得到。   不过,这会儿再说婉宁手艺好,似乎也没什么效果了,因此萧长恭一言不发,只是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婉宁本来也期待萧长恭能夸她一句,结果等了半天,也没等来一句。   好在萧长恭添饭的速度和下筷的频率表明,他还是很爱吃她做的菜的。   看着薛青河和萧长恭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婉宁开口道:“我曾听人说药补不如食补,在做菜时如果能放上一些药材,就会变成药膳,每日都吃的话,能在不知不觉中强身健体。”   薛青河点点头,“的确如此。”   “婉宁冒昧,能否求神医先生开些药膳方子?”   薛青河道:“不妥,药膳既然带上了药字,就得对症下药。不同的人,吃不同的方子,不可一概而论。不知穆姑娘是想给谁求方子?”   “祖母自今年以来,一直身体不好;父亲每日操劳鬓间也多了不少白发,再……就是听说萧将军是回京养伤的,所以……”   薛青河看了一眼萧长恭,微笑道:“穆姑娘一片孝心,倒是让薛某感动。不过宰相府自有太医定期去请平安脉,萧将军这边我也会尽心竭力。”   婉宁点点头,薛青河说得没错,可是她听了却多少有些失望。   有些事情,她很想自己亲自去做。   “不过嘛,”薛青河再度开口,“薛某倒是可以给姑娘开个方子,若我观察得不错,姑娘最近可是大病过一场,又用了不少补药吧?”   这话一出,萧长恭立时向看薛青河。   婉宁开口道:“神医先生果然厉害,前些日子是病了一场。然后为了快些好起来,又吃了不少人参。”   薛青河示意婉宁把手放在桌上,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来盖在婉宁的手腕上,开始诊起脉来。   “本就身体虚弱,却强行用虎狼之药,虽然病好了,隐患却留下了。”   萧长恭想到婉宁的大病与自己不无关系,紧张道:“还请薛先生多辛苦些,所需诊金与药材,由将军府一力承担。”   薛青河看眼前两人互相关心的样子,心里暗暗点头。越是见识过生老病死,他就越觉得人与人之间这种纯然的关心难能可贵。   “我是医者,既诊了脉,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随后薛青河让人取了纸笔,给婉宁开了药方和食疗的方子,同时开出来的还有萧长恭的那份。   药方给了萧安,食疗的方子则给了檀香。   檀香听闻这是神医给自己小姐调理身体的,当即感激的行了一礼,然后跑到一旁去研究做法了。   跟了婉宁不短的时日,檀香也是认字的。   萧安则乐颠颠的打发人去买药材,“记住,这两张单子上的,无论什么,都要最好的。”   “是。”   不多会儿,小七过来表示,院子已经收拾妥当,薛青河可以过去歇个午觉,有什么不满意的,随时就改。   薛青河也不客气,他来就是为了给萧长恭治病的,因此也就随了小七去看院子。   去往院子的路上,小七觉得穆婉宁真是自家将军的福星,不过只来府上一天,就立刻让将军动了求医的心思。   而且一查,还查出了大问题。若是再拖几个月,后果不堪设想。   而且今天婉宁在那些骇人的伤疤面前,表现得也算淡定。后来将军不带面具出来,也没有任何异样。   将军迟早要有将军夫人,如果是这样的女子,倒也般配。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尽量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萌妹子VS睡不着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我要睡你的床》感谢在2020-10-01 07:16:51~2020-10-01 13:41: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梦浮生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质问   吃过午饭, 萧长恭准备陪婉宁骑马,正说话时,铁英兰到了。   婉宁和萧长恭连忙出府迎接。   铁英兰看到婉宁和萧长恭站在一起时, 一瞬间有些恍惚, 觉得这两人站起真是般配。   “冒昧的给英兰姐姐下了帖子, 还请英兰姐姐勿怪。”   铁英兰爽朗一笑,“久闻萧将军回京时带了一批战马回京,不但效外的马场得到扩充, 就连府里的马场, 也是其他府第比不了的。往日无缘得见, 今天还是托穆家妹妹的福呢。”   婉宁惊讶的看向萧长恭,原来他的马场这么厉害?   感受到了婉宁崇拜的目光,萧长恭心里舒坦, 人也比平时格外好说话,“二位姑娘若有兴趣, 改日萧某带你们去京效的马场转转。”   铁英兰眼睛刷的一下亮起来, “那就多谢将军了。”   简单休息一下之后, 就直奔马场。   铁英兰自小在军伍中长大,因此对马有很深的感情, 进了马场后也很是兴奋了一阵。   穆婉宁没有她那些关于马匹的知识, 也就没有四处去看, 而是一心一意地与自己昨天骑过的红枫交流感情。   萧长恭说过, 马通人性,人与马感情越好,骑的时候也就越舒服,配合起来也就更顺畅。   在自由的骑了会儿马后,萧长恭与婉宁一队, 铁英兰与云一一队,开始让婉宁熟悉在马上如何击球。   婉宁刚开始上马时还是觉得身上很痛,可是一旦玩起来了,心思转移到驭马、击球上,也就不觉得多痛了。   更不要说还有萧长恭陪着,时时的提点她该如何控马,如何击球。   铁英兰也是暗自观察,这镇西侯对穆婉宁称得上是关怀备至,就连说话声音都与对别人不同。婉宁看向萧长恭的目光中,更是有些明显的信任与依恋。   看来吴采薇想成为侯府夫人,只有做梦时才能实现了。   而且比起吴采薇的趾高气扬,铁英兰更喜欢穆婉宁的真诚有礼。   再加上婉宁也对铁英兰印象很好,时时刻刻都注意她的需要。因此即便是当了一下午的陪衬,铁英兰也没有觉得不高兴的地方,反而玩的很开心。   如同前一日一样,婉宁是在晚饭前告辞的。虽然萧长恭很想把婉宁留下来吃饭,但这样一来时间就有些晚了,婉宁和铁英兰都是女眷,还是在天亮时就归家比较好。   约定好第二天下午见面后,婉宁和铁英兰告辞离去。   婉宁归家后,稍作休息便先去祖母去禀告这一日的行程。   当然,两人互诉心意的事婉宁是不会说的。不过周氏多少也能知道两人互有情意,既然明面上做到了不违礼法,周氏对这件事也是乐见其成。   婉宁着重说了府里那些亲卫的伤痕,以及萧长恭脸上也同样有伤,甚至还会危及生命。   周氏听完不免有些感慨,“旁人只看到镇西侯未及而立之年便勒马封侯,却没看到萧家世代忠良,每一代几乎都死在了战场上。就连镇西侯本人也是舍生忘死,才拼得这份荣誉。”   婉宁点点头,“看到那些军士身上的伤,孙女儿的心都揪起来了,正是有他们守土卫国,才有我们这样好的生活。”   “婉儿这话说得倒是深得我心。”帘子一挑,走进来的是穿了便服的穆鼎。   “见过父亲。”婉宁赶紧站起来行礼。   穆鼎一身半旧不新的常服,看上去少了些严肃,多了些温和,“我听你二哥说,最近你一直都在镇西侯府?”   婉宁点点头,“是。和静县主非要女儿和她一起打马球,还要比赛。女儿不会骑马,因此最近一直在苦练。”   穆鼎心里觉得有些古怪,虽然打马球也算是京城女子中一项很流行的活动,但却非所有人都愿意参加。   明知不会骑马却非要一起打马球,这当中的意味可就深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三天前。女儿和三姐姐应和静县主之邀,去承平公主府做客,就是在那时定下的。”   “安宁也在?她没有帮你拒绝?”   “三姐姐说马球并不难,不会可以学。”   穆鼎心里冷哼一声,马球又不像别的运动,短期之内就可以学会。骑在马上的运动,还要是多人一起击球,一不小心,是要出事的。   穆安宁帮着外人坑害自己妹妹,为的怕不只是和静县主,而是和静县主背后的人。   比如,三皇子。   “这事我知道了,不过你天天去镇西侯府,多少影响不好。”   婉宁生怕穆鼎不让她再去,连忙开口说道:“我邀了九城兵马司铁统领家的女儿铁英兰,今日里就是她一直陪我骑马的。前一日上午有齐家姐妹,下午则是由二哥哥陪同。”   穆鼎看了看婉宁急切的模样,想到萧长恭上次暧昧的态度,“罢了,既然如此,你就多多注意吧。只不过人言可畏,你要有心理准备。”   婉宁心里松了一口气,“请爹爹准允,女儿一定会小心行事。”   全程周氏都没有出声,对于朝堂大事,她虽深居简出,但也知晓一二。   若萧长恭只是一个普通的将军,宰相府想跟他结亲,难免会被有心人说成文武勾结,甚至连皇帝也会生出忌惮之心。   可是眼下,萧长恭乃是京城中除了三皇子,姑娘们最想嫁的人,无数府第都想与之结亲。在这当中,宰相府反而不那么惹人注目了。   一家有女百家求,好男儿也同样如此。   厨房给婉宁准备药膳粥,下午在萧府时,萧安早已命人买好了药材,让婉宁一起带了回来。   就连云一,也一并让婉宁带了回来。婉宁虽然不好意思。但也是高兴的,云一的按摩手法是真的好。   此时云一就和墨香一起,正在给婉宁按摩。   忽然外面有人道:“三姑娘来了。”   婉宁眉头一皱,虽然心里不怎么欢迎,但却也一点也不意外。自己连续两天都往镇西侯府跑,安宁肯定不会高兴,这次来,要么就是要自己带她一起上门,要么就是讽刺两句,让自己不敢上门。   “三姐姐有什么事么?”   安宁脸上堆起假笑,“怎么没事就不能来看看四妹妹了么?”   婉宁心里嗤笑,“既无事,那就不留三姐姐了。这几次骑马骑得很累,按摩过后,我也就要睡了。”   安宁气得咬了咬牙,你当我愿意来?   吴采薇让她去府上捣乱,母亲让她借机去亲近萧长恭,这两个目的想要达成,都得以婉宁为跳板才行。   既然你非要投壶抢了三皇子的玉佩,就别怪我不念姐妹情份了。   想到这里,安宁开口道:“其实也不能说是完全无事。再有几日,咱们与和静县主的马球比赛就要开始了。虽然你这两天日日都去练习,但这马球与投壶不同,光是一个人练不出效果的。”   “再者说,你日日去镇西侯府,这事儿好说不好听,如果有人陪着不但能快速的提高水平,还能避免人家说闲话。”   婉宁心里暗笑,果然被自己料中,“多谢姐姐关心,我已经邀了铁家姐姐一起练习,她的马球水平很高,而且也是定了亲的,铁统领也是知道的。”   安宁话语一顿,这是在说自己没有定亲,有别的心思?   “咳,那毕竟是外人。而且铁家姑娘我接触的时间比你长,她可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主,哪里会认真陪着你练习。再说这培养默契,也得是一队人都有才行,光是你们两个,又有什么用。”   婉宁微笑,就是不理会安宁想要她开口邀请这一话茬,“也无所谓了,不过就是个游戏,输赢不重要,玩的开心才是。”   安宁觉得自己真是有力无处使,自从三月份婉宁忽然间开窍之后,她的这种无力感就越来越明显。   安宁沉下脸色,把话直接挑明,“这么说妹妹是不愿邀我一起去侯府了?”   婉宁笑道:“三姐姐这话从哪里说的?镇西侯府也不是我这清兮院,我想邀谁上门就邀谁上门。”   别问,问就是不愿。你咬我啊。   婉宁心里坏坏的想,除非她能厚着脸皮直接上门,不然想让自己引见,做梦去吧。   再说了,自己在府里骑得高兴,非得把她带去,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么?   “其实姐姐想找个地方练习马球技巧,也不是不能理解。我听说三皇子可是领命在管皇家马场的,姐姐与和静县主交好,和静县主又与三皇子关系亲近,去骑马不是一举两得的事么?”   “再者说,和静县主这几天也是要练习马球的,无论在哪儿,跟着和静县主,遇到三皇子的几率也大一些不是?”   穆安宁虽然心里不高兴,但是婉宁的话她却是听进去了。   对啊,如果能让吴采薇带她去三皇子管的马场骑马,这是多好的机会啊。   而且去了镇西侯府,还有婉宁、铁英兰碍事,若是去了马场,和静总不能和她抢人。   不过,虽然意动,安宁也不想做出被婉宁说服的样子,“哼,妹妹不愿意就算了。”说完,转身就走。   婉宁也没有挽留,自己和这个三姐本来就没有什么姐妹之情,从小到大都被她欺负。再加上三皇子玉佩被自己赢了过来,她不恨得牙根痒痒就不错了。   就是再怎么对她示好,也是没有用的。所幸就不再委屈自己,多气气她,还能让自己开心一些。   却说安宁回到自己的清黎院,却觉得一阵气闷。镇西侯府的事没有让婉宁松口,又勾起她想对三皇子的念想来。   可是那个吴采薇却非要她去镇西侯府捣乱,又怎么会同意自己带自己去马场骑马,更不要说安排她与三皇子偶遇了。   得想个办法,让吴采薇带自己去马场,至少要让她在练习时带上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尽量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萌妹子VS睡不着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我要睡你的床》 第38章 和静登门   第二天一早一家人照例给周氏请安, 婉宁讶异的发现安宁竟然没闹幺蛾子,她以为按往常的规律,安宁肯定要闹上一场呢。   结果竟然分外安静。   婉宁心里失笑, 自己这是怎么了, 非得有人成天给自己添堵她才觉得正常么?   请过安后, 婉宁回到自己的清兮院看书。最近穆鸿岭也知道她爱看杂书游记等,特意让范轩宇搜罗了一批交给婉宁。   乐得婉宁跟什么似的,一有空就把书拿在手里看。   安宁倒是一早就出了门, 直奔承平长公主府。   见到吴采薇, 安宁也没有隐瞒自己昨天在婉宁那里碰钉子的事, 当然也没说出婉宁给她出的主意。   “我那个四妹妹,真是铁了心攀高枝了,巴着镇西侯府不放, 就连我去也是不愿意的。”   吴采薇恨得牙根痒痒,“你没说是陪她去练习马球的么?”   “怎么没说, 嘴皮子都快说破了, 我说可以手把手教她, 她却说铁英兰足够了。哦对了,还有侯爷也会教她的。你听听这话, 哪像个未出阁女子该说的。”   吴采薇恨得又想把手里的茶碗摔了, 但到底忍住了, 上次砸了一屋子东西, 损失不少钱呢。   看到吴采薇一脸的铁青,安宁知道自己已经铺垫得差不多了。   “当然也不能就让她那么嚣张下去。其实那天本来是侯府给我家二哥下的帖子,是她自作主张,磨着我二哥带她一起去的。想来侯府看在我二哥的面子上,也不好意思直接撵人。”   “要我说, 婉宁去得,县主也一样去得,也不必等什么帖子,就直接上门,侯爷肯定不能不见客啊?说不定他正盼着县主去呢,只不过没有机会开口罢了。我可是记得,县主不是说,那日在护国寺与镇西侯也是相谈甚欢么?”   相谈甚欢什么的,不过是吴采薇虚荣心作祟,自己加的。但是想到那天的事情,吴采薇忽然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理由登门。   对,就以家仆冲撞,自己前去赔罪的理由好了。   吴采薇的心里顿时热切起来。   安宁看吴采薇神色间颇为意动,赶紧又加了把火,“更不要说,县主的气度在那里摆着,我那四妹妹却是个有爹生没娘养的小丫头,怎能与县主相比。您所缺的,不过是露脸的机会罢了。”   吴采薇的这下真的动心了。安宁说得对,她就是缺少露脸的机会。自己就应该直接上门,只要自己多主动些,多在他面前露脸,萧长恭就会知道,她这个县主可比那个庶女强多了。   “安宁姐姐,多亏你这一番分析,真是让人茅塞顿开。可是我自己去难免好说不好听,你可要陪我一起啊。”   安宁点头,这也正是她心里所想,好不容易有个能看婉宁吃憋的机会,她才不会错过,“一切都听县主安排。”   更不要说,安宁也想在萧长恭那里刷些存在感的,三皇子那边还不保准,她得做两手准备才行。   至于吴采薇会如何想,反正嫁人以后就各过各的,她才不在乎。   另一边,萧长恭听从薛青河的吩咐,已经躺在床上,接受薛青河的行针。   行针排脓时间倒不长,但是每次行针之后,萧长恭都在要屋中禁足两个时辰。不能出门,也不能见人。   薛青河甚至提前还让萧长恭方便了一下,就是为了保证这两个时辰完全隔离。   目的是为了防止感染。   萧长恭在边关见过许多感染,心知厉害,也不敢怠慢。   就在他百无聊赖的在屋子里自己跟自己下棋时,窗外响起了小七的声音,“将军,和静县主和穆家三姑娘来访。人已经在正厅了。”   原来,吴采薇一旦决定下来,就一刻也等不了,立刻换了衣服,着管家准备了一份礼,就带着穆安宁来了镇西侯府。   只是,这时离萧长恭禁足结束,还有一个时辰。   想到吴采薇那日在护国寺的所作做为,就算没有薛青河对他的禁足,萧长恭也一点都不想见她。   更不要说还有穆家三姑娘,前两天婉宁可是刚刚告过状的。   “就说我旧伤复发,不宜见客。让安叔招待下,打发了就是。注意不要失了礼数。”   长公主府的面子,还是要稍微顾及一下的。   小七隔着窗户点点头,想到萧长恭看不见,立刻答道:“是。”   正厅里安叔陪着吴采薇喝茶,听着吴采薇在那里大谈特谈萧长恭的战绩,心里却是不以为然——不请自来,又大肆吹捧,怎么听都觉得像是不安好心。   更不要说,庆明的事,他也是知道的。   待到小七传话过来后,萧安对这个态度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和静县主真是来得不巧,我家将军旧伤复发,这会儿不宜见客。县主的情意,我代将军谢过,也定会转答。”   吴采薇说了个口干舌燥,却没想到萧安竟然不咸不淡的来了这么一句。   一句话就想把本县主打发了?哼。   吴采薇把茶盏往桌上重重一放,声音也冷了下来,“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拦你家将军见客?你当我不知道,穆婉宁那个不检点之人可是连续来了两天了。难道你家将军的旧伤是昨天晚上复发的不成?”   萧安脸色猛地一沉,小七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京中关于婉宁的流言,到底源于那日小七不管不顾的送回。若是那天小七能多些考量,没有把人直接撂在府门口,后面兴许就不会有那么多事了。   因为这个,小七这几天都是很自责的。   结果,这个和静县主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拿这件事说项,小七现在真是恨不得直接把人打出去。   萧安给了小七一个眼神,让他稍安勿躁。自己则压抑住情绪,先看了一眼端坐在吴采薇身边,并没有任何不适的穆安宁。   自家的妹妹被人当面这样说,居然跟没事人一样。   前两日少爷吩咐的果然没错,这个穆安宁和穆婉宁完全不同,不能一视同仁。   萧安的声音里不自觉带了一丝嘲讽,“我家将军的确是旧伤复发,宫里的太医也是来诊治过的。县主若不相信,自可去太医院求证。”   “穆家四姑娘,还有铁统领家的女儿,不过是来府里的马场玩玩。既不需要我家将军亲自招待,又加上马场离得远,扰不到将军休养。”   听到穆婉宁根本见不到萧长恭,吴采薇心里舒服了些,转头又道:“既然侯爷旧伤复杂,和静自当前去探望才对。我只想和侯爷说上几句话,不会太久的。侯爷总不至于连这点时间也没有。”   萧安还待开口,这时小七却上前一步,“既是如此,请和静县主在此等候,我再去看看将军的意思。”   和静脸上浮起得意的笑容,“那就快去快回。”   小七转身离开,在吴采薇看不见的角度,冲着萧安露出一抹坏笑,这才消失在通往后院的方向。   萧安不明白小七的意思,但小七是自家少爷从战场上捡回来的,到现在为止跟了萧长恭七八年了。萧安不懂小七,但会尊重他的想法。   不大会儿小七回来,“回县主,住在府里的大夫已经开始给将军行针了,一个时辰内不能动,也不能见客。县主若是等不及,还是请回吧。”   吴采薇又是一阵气结,但话已经说到这种程度上,她还真不好硬往里闯,毕竟打着的是拜访探病的旗号。   可是如果就此回去,下午穆婉宁来了,谁知道他们会不会见面?   自己的运气怎么如此不好呢?   “既是如此,那……我就在这里等吧。一个时辰而已,本县主等得起。”   小七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那就请县主稍坐。”   随后小七向萧安一招手,一老一小就离了正厅。只留下和静县主和穆安宁。   在走出正厅,确定吴采薇和穆安宁听不见之后,萧安问道:“这是什么路数?”   小七看了眼正厅的方向,不自觉露出笑意,“将军说了,先晾着,然后等她要茶水时,让您老带着柴洪给她上茶。”   柴洪,就是那个脸上有疤,笑一下就能让婉宁脸白一个程度的家伙。   萧安脸上浮起古怪的笑意,心知这肯定不是萧长恭的意思,便道:“你小子还真是一肚子坏水。”   小七一脸憨厚,“哪有,不过是咱们府里没有丫环,只好让军士上些茶水了。再说谁让她口无遮拦了,连您都敢骂,真是没挨过打。”   “就你小子嘴甜。”   这两人商量过后,去了演武场叫上了柴洪,又找了一个面相凶狠的,让他戴了个黑眼罩,凑了一对。   “一会儿让安叔带你们上茶,态度务必要恭敬,但面相上一定要狠。柴洪,你记得一定要对穿湖蓝色长裙的那个要笑一下。”   这二人一时有点发愣,让他们去上茶,不是把人吓跑的节奏么?   “正厅的那两个,一个骂我们安叔,一个欺负过穆姑娘。”   昨天婉宁的事早就在镇西侯府传开了,不只不觉得将军脸上的伤没有问题,还因为她,将军同意求医了,甚至查出了隐患。   全府上下,都是对婉宁心有感激的。   柴洪一听,嘿嘿一笑,“包在我身上。”   戴眼罩的叫封四,“我怎么听说里面的还有一个是穆姑娘的姐姐啊,这么做好么?”   小七摆摆手,“那个姐姐坏着呢,总欺负我们穆姑娘,将军说了,不用给她好脸色。”   封四一听,“你们就等好吧,不把她们吓得叫娘,咱爷们就白在战场上刀山火海般滚过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尽量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萌妹子VS睡不着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我要睡你的床》 第39章 告状   镇西侯府, 故意被晾在正厅里的吴采薇和穆安宁很快坐不住了。   “你们镇西王府就这么待客的么?茶水没了也没人给填,点心也不给上,就让我们这么干坐着啊。”   早就等在外面的萧安一听, 立刻咳了两声, “二位姑娘恕罪, 咱们镇西侯府都是糙汉子,是招待不周,您二位稍等, 茶水点心这就来。”   不多时, 柴洪和封四一人端了个托盘走了进来。   封四先给吴采薇上茶水, “县主请用茶。”说罢,还讨好似的笑了一下。   封四是那种画在年画上都能辟邪当门神的面相,这么一笑, 立时就把吴采薇吓了个胆突。   “你,你离本县主远点。”吴采薇声音哆嗦着。   “怎么, 是茶泡得不好么?”柴洪立刻走了过来, “他是刚从战场退下来的, 还不太懂事。您别介意。”   说罢,同样讨好的笑了一下。   如果不笑, 封四的杀伤力要大于柴洪, 可是若一笑, 没人比得过柴洪的威力。   吴采薇吓得三魂丢了两魄, 手上的茶盏也呼的一下扔了出去,随后放声尖叫,“啊,鬼啊……”   柴洪和封四后退一步,脸色沉了下来, “县主这是什么意思?这里可是镇西侯府,光天化日之下,哪里有鬼?”   两人齐齐扭头看向在一旁已经吓得腿软的穆安宁,同样这一看,穆安宁的脸又白了一个程度。   两人落荒而逃。   安叔小七这时也走了出来,众人对望一眼,除了心里对这两人的鄙视外,也意识到了婉宁究竟有多么优秀和难得。   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吴采薇回到公主府之后,先是找自己的母亲承平长公主告了一状,随后就病了一场。   吓病的。   长公主就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宝贝得不行,安排好下人照顾公主之后,就立刻进宫告了御状。   “皇帝哥哥,”长公平声泪俱下,“本宫就这么一个女儿,她却被镇西侯如此欺负,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皇帝皱了下眉,“承平,你先别激动,好好说说怎么回事?”   “今日上午的时候,和静去了镇西侯府,想要探望旧伤复杂的镇西侯。结果那些侯府下人们先是拦着不让见,然后说镇西侯正在行针不能见人。”   “后来,更是让两个丑八怪给和静上茶。听和静说那两人就像是阴曹地府里爬出来的恶鬼一样。和静本就胆小,回到家就病了。”   皇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和静自己去的镇西侯府?”   若是下了帖子,必然不会称病不见,看来和静是自己主动上门的。一个皇家的县主,竟然不请自去,这其中的意味可就耐人寻味了。   身为皇帝,他是最懂人心的那个。   承平长公主张了张口,一时没有说话。女儿跟她哭诉时,只是不断的说萧长恭有多傲慢,下人们有多可怖,并没有说是对方下的帖子,还是自己不请自去的。   “罢了,朕派人召萧长恭进来宫,当面问问好了。”   萧安看到宫里来人吓了一跳,心里隐约的想到,会是上午发生的事情。塞了一个红包之后,传话的小太监果然说是承平长公主告状。   小七也唬了一跳,心里对和静县主更加看不起,多大点儿事啊,还值当到宫里告御状。   此时萧长恭刚送走穆婉宁和铁英兰,正准备吃晚餐,听到小七的禀告,脸色也不由沉了下来。   白天的事他是知道的,吴采薇仗着自己是县主,竟然辱骂安叔,萧长恭便同意让小七去整治她一番。但没想到小七出手太狠,人家直接把状告到皇帝那里去了。   于理,安叔是镇西侯符的管家,主人不在,管家就是代行主人职责的。开口骂了管家,相当于打主人家的脸。   就比如皇帝身边的德胜,人人都知道他是个太监,是个奴才,但不会有哪个脑子进水的当面辱骂的。   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   于私,当年抚远将军萧忠国夫妇守城被破,夫妻双双殉城,皇帝震怒,剥夺了萧家所有的荣誉,就连当时的将军府也一并收回。   年仅12岁的萧长恭一夜之间没了家。   是萧安收拾了府里的东西,打发了府里的仆役,然后带着萧长恭搬到一处小院子里,给了他一个家。   也是从那时起,顽劣的萧长恭改了心性,也叫起了安叔。   后来,在萧长恭坚定了要从军的志向后,也是安叔联系了军中还对萧家念旧情的将领,将萧长恭送了过去。   萧长恭一边想着这些往事,一边跟着太监乘坐马车进了宫。   本来以萧长恭的性格,他是要骑马的。但是临走之前薛青河提醒他“身体虚弱,不可颠簸”,便从善如流的改乘了马车。   一路行至皇帝的御书房,承平长公主坐在一旁,眼睛红肿。看到萧长恭戴着面具进来,顶着心里的恐惧,狠狠地瞪了萧长恭一眼。   萧长恭躬身行礼,“见过陛下,见过长公主。”   皇帝的规矩,御书房不是朝堂,不必下跪。   皇帝只看了一眼萧长恭,就继续看奏折,“叫你来,是因为今天上午的事。听说你府里的下人,故意惊吓和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萧长恭看了一眼承平长公主,沉声说道:“今日里的事情,的确是臣考虑不周,但绝没有故意惊吓一说。”   “末将府里的下人,都是军士,尤其不少曾经是我的亲卫。他们在战场上受了伤,因为形容丑陋,即使有朝廷的抚恤,回到家乡也是被亲人厌弃。”   说到战场袍泽之事,萧长恭不自觉的换上了末将的自称。   “他们的伤,是为朝廷受的,也是为了末将受的。若是没有他们,且不说末将能不能活着回来,就是回来了,那伤也要着落在末将身上。末将不愿他们在家乡受苦,便把他们召回府里,既充当下人,也是充当护卫。也因此他们几乎个个都有伤残,并非有意冲撞县主,实在是此乃末将府里常态。”   “哼,强词夺理。这几天穆家和铁家的姑娘日日去你府上骑车,难道她们也见到了?”承平长公主出声斥责,她可不能让女儿在皇帝面前留下一个不敬前线将士的印象。   提到穆婉宁,萧长微微一笑,“回陛下,回长公主,此事还真就是从穆家四姑娘身上开始的。因我与穆家二公子都喜爱收集刀剑,平日里接触多了些。那日里穆家二公子前来拜访,带来了四姑娘。”   “闲谈的时候,穆姑娘说要了解战场事。我那亲卫有些跳脱,就故意选了几个伤得重又面相丑陋的。”   “据说当时穆姑娘也是被吓了一跳,随后了解到如何受伤之后,还给他们行礼,说他们守土卫国,值得敬佩。”   “这下军士们都很高兴,再后来穆姑娘带铁统领家的女儿来时,他们也搞了这一出。铁姑娘算也是军中弟子,对此司空见惯。这些军士们也就放松了警惕,觉得京城中的姑娘就是比小地方的人大气,这才有今日里就冲撞的事情发生。”   承平长公主气得牙痒痒,她没想到萧长恭打仗厉害,嘴皮子功夫也不差。   不过萧长恭不能动,还动不了那个小小的庶女么?   知女莫若母,自己女儿看上萧长恭了,那个叫穆婉宁却天天去镇西侯府骑马,怪不得她要直接上门,招呼都不打一声。   “哼,穆大人还真是教女有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竟然天天去侯府里骑马。据我所知,镇西侯府里可没有女眷,这份心思昭然若揭啊。”   萧长恭心里不悦,老子府上,愿意让谁来就让谁来,你管得着么?还是说你们看上的人,还不允许别家喜欢了?   “穆姑娘是随兄长来的,是我下的帖子,也算是师出有名。倒是和静县主不请自来,却刚好赶上大夫在给我行针,先是辱骂我家忠仆代行主事,然后在明知我行针后不宜见客的情况下,还非要坐在正厅里等候。这又是何种心思?”   承平长公主一顿,这些情况吴采薇可是一个字都没说。   皇帝突然开口道:“之前承平就说你是旧伤复发,所以不见客,刚刚你又说行针。那穆姑娘又是怎么回事?”   萧长恭道:“的确是旧伤复发,之前太医也来看过,说是需要将养。”   皇帝点点头,萧长恭刚回京时他就曾派太医去诊治过。太医的回复也的确是旧伤累累,需要静养。   “不过昨天臣有幸请到了闻名天下的薛青河薛神医,他建议早上以针灸刺激穴位,晚上配合药浴,这样不但能更快康复,也能培本固元,增强体质。”   “臣觉得这也不错,就允了他的方案。今天是他行针的第一天,也是他规定的行针时不能见客。不过,也只是上午不能见客,下午还是无碍的。”   “如果和静县主来之前能打声招呼,或者是下午再来,自然也就不会有今日的冲撞了。”   皇帝看了一眼不怎么自在的妹妹,心里了然,想来是和静没有全部说实话,只说了萧长恭的坏话。承平护女心切,就来告状了。   “承平,朕会派太医去公主府好好替和静诊治,你也早点回去。”随后看了一眼萧长恭,“到底是你府上的人冲撞了和静,你也赔份礼吧。”   萧长恭欣然答应,“臣遵旨。”   两人退去后,皇帝却不由得有些想多了。萧长恭脸上的情形,别人不知道,他却是清楚的。   找一个脸上有疤的人上茶,未必不是存了试探的心思。   只可惜,和静那孩子,在第一关就失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尽量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萌妹子VS睡不着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我要睡你的床》 第40章 藏拙   却说穆安宁从镇西侯府回来后, 也是吓病了,夜里还几次惊醒,早上请安时还差点起晚了。   这几日, 郑氏都要求她每天早上都早起半个时辰, 务必和婉宁一样早去请安。   本就睡得不好, 又要早起,安宁走路时,脚都是飘的。   等到走进周氏所在的静安堂, 看到婉宁言笑晏晏地站在那里给周氏捏肩, 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妹妹倒是好精神。”   婉宁正在说着和铁英兰间的趣事, 最近接触多了,婉宁越来越喜欢铁英兰这样率真又不扭捏的女孩子。   “三姐姐早。”   “妹妹倒是会逗祖母开心。”   “不过是给祖母讲些我和铁姐姐之间的趣事罢了。”   安宁听了心里冷哼一声,她一向看不上那个铁英兰。   九城兵马司, 听起来很厉害,其实不过就是守城门的。哪里比得过自家的宰相府。   倒是吴采薇看她马球打得好, 每次宴会都请她, 为的就是打马球时与她一队, 可以赢得轻松点。   “妹妹最近天天去镇西侯府,也不怕人说了闲话。”   “总比姐姐与和静县主不请自去的要好。”   “你……”穆安宁恨恨的瞪着婉宁, “你不愿带我去骑马, 也就算了, 但你为何教唆那些军士恶意来吓我们?”   “三姐姐可要慎言, ”婉宁沉下声音,“前日里便与你说过,镇西侯府不是我那清兮院,不是我想带谁去就带谁去。还有那些军士都是镇西侯的手下,从战场上退下来的, 纪律最是严明不过,怎么会听我一个外人差遣,又岂是我能教唆的?”   婉宁已经知道了昨天上午发生的事,对于和静和安宁的做法,她一点也不认同。在人家的府上趾高气扬的,回来还要说自己受委屈了,这样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样的脑子才能做得出来?   “那些军士是在战场受的伤,是守土卫国的英雄,你们倒好,张口闭口恶意吓人,真是大言不惭。”   “你……”   “够了,一见面就吵,你们是来给我请安的,还是来气我的?”周氏一拍桌子,止住了两人的争吵。   婉宁赶紧请罪,“是婉儿失言了。”   “哼,请罪请的挺快,你要是心里有我,就压根不该跟你三姐姐吵起来。去院子里给我跪着去,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起来。”   婉宁也是一愣,自她重生来,一直很得周氏喜欢,还从未见祖母生过这么大的气。   愣愣地抬头看了眼周氏,婉宁满脸的不敢相信。   “怎么,我的话你也不听了是不是?”   “孙女儿不敢,孙女儿这就去。”   婉宁说完,就走出屋子,到院子里跪下。只不过她此时心里倒没有什么委屈的感觉,只是觉得奇怪。   之前她与安宁也不是没吵过架,怎么这回就这么生气呢。   说让自己想明白再起来,可是最近自己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么?   屋子里,安宁看到婉宁被罚跪在了院子里,心里高兴,恨不得立刻走到院子里看看婉宁的样子。   尤其这口恶气还是一向不喜欢她的祖母,替自己出的,想起来更是痛快。   “祖母,”安宁走上前,“还是祖母心疼我。”   周氏心里冷哼一声,昨天的事情,婉宁在回家后已经讲给她听了。   以周氏的精明,甚至觉得那和静县主就是被她窜掇去的。毕竟那位郑氏,一直是把目光放在镇西侯身上的。   “你也没好哪去,见面与你四妹妹吵架。你还好歹是姐姐,还大她两岁。可我平日里看你一点点姐姐的样子也没有。”   “不但时时盯着你妹妹那点东西,还动不动就阴阳怪气,出言讽刺。人家姐妹都是相让的,你倒好,处处与妹妹争抢。”   安宁脸上立时浮现不忿的神情,哼,凭什么要我让着她。   三皇子的玉佩被她得了,她还能日日去镇西侯府骑马。   怎么好事都是她的。   周氏看了眼安宁的神情,心里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虽然都是相府家的女儿,可这安宁却处处透着一股子小家子气,让人不喜。   “你也去吧,不用在我跟前站着。”   不多时其他人也来了,看到婉宁在院子里跪着,都很惊讶。   穆鸿岭还好,老成持重,问婉宁发生了什么事,穆鸿渐却是有点心急,嚷嚷着要为婉宁求情。   婉宁赶紧摇头,“是婉宁今天惹祖母生气了,该罚,两位哥哥不必替我求情。”   果然,一进门,周氏面沉似水,告诉众人,谁也不要给婉宁求情,赶紧请安,请完安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穆鸿渐看了眼周氏威严的面容,还想开口,被穆鸿岭拉了一下,也只好就此做罢。   婉宁跪了半天,等到众人都离开好久了,才揉了揉膝盖,由檀香扶着,一瘸一拐的进了周氏的房间。   周氏正在看话本,看到婉宁进来了,“想明白了?”   婉宁点点头,“想出来点了,要不祖母你先听听,不行的话我再回去接着跪?”   周氏扯了扯嘴角,很想笑,但又忍住,“说吧。”   “祖母是不是觉得孙女儿最近有点风头太盛,且不知收敛了?”   周氏心里满意,但面上不显,“往下说。”   “先前孙女儿太软弱,因此需要和三姐姐抗争来立威;可是最近孙女儿已经不软弱了,连和静县主都把我当敌人了,因此就该收敛一些,该藏拙时要藏拙,不能处处与三姐姐吵架了。”   “就是这个道理,你能想通我很高兴。人要长大,日子也要向前看,已经抛在身后的对手,再死盯着就是掉价了。”   “婉儿明白了。”婉宁忽地上前搂住周氏,发自内心的说道:“祖母你真好。”   “行了行了,这会儿把娇撒完了我看你一会儿拿什么谢我。”   婉宁眨了眨眼睛,“祖母的意思是还有惊喜给我?”   周氏用手指头刮了刮婉宁的鼻尖,“前阵子不是跟你说了,准备盘个铺子给你练手。这会儿已经有了眉目了。一个糕点铺子,一个成衣铺子,你想要哪个?”   婉宁想了想,自己做糕点水平不错,但对衣服却不是很精通。虽然她是东家,不需要亲自去经营,但选一个了解的行业,比两眼一摸黑要强得多。   “孙女儿想选糕点铺子。”   “我猜也是这个,回头让张姑姑带你去趟店里,顺便把店契签了。”   “多谢祖母。”婉宁这次不只是撒娇,而是抱着周氏的脸上,叭的一声亲了个响的。   周氏先是一愣,随后开怀大笑起来,觉得自己这个铺子送的真是太值了。   周氏给婉宁盘了个铺子,以及镇西侯府给承平长公主府送了一车的礼,两件事很快就传开了。   只不过前一件是在宰相府内部传的,后一件事却是引起了盛京城里许多高门大院的关注。   许多人猜测,这是镇西侯府向长公主府提亲的信号。   不过,跟着礼去的,只有管家,并无媒人上门。   但至少镇西侯府与承平长公主府有关联,是一定的。   吴采薇此时刚刚喝了药,正躺在床上养神,听闻镇西侯府送礼过来心里高兴。   以为是萧长恭知道自己手下人冲撞了自己,主动来赔礼道歉了。   可是左等右等,也没等到萧长恭的消息,更不要说见到了人。   派身边的婢女去前厅探听消息,说是萧长恭根本没来,只来了个管家。   萧长恭本人旧伤复发,每日上午仍需行针、静卧,不能见客。   吴采薇心里暗恨,闹了这么一出,她是没脸再去镇西侯府了。   如果她昨天没有心急,等到下午去就好了。   这时吴采薇忽然想到,既然穆婉宁都是下午才去骑马,想来是知道上午萧长恭不能见客。   那么穆安宁会不会也知道呢?   明知道上午萧长恭不能见客,她还让自己上午就去?   哼,好你个穆安宁。既想上三皇子的船,又望着镇西侯府的门。   你以为搞臭了我,你在镇西侯那里就有机会了么?   事实上,穆安宁还真是冤枉。她昨天是一早就出了门直奔公主府的,根本没有在意婉宁出未出去。   而且即使她知道婉宁是下午去,也不会多想,毕竟前一天婉宁可是待了一整天的。   可是吴采薇还是把穆安宁给恨上了。   是以穆安宁第一次在长公主府门口吃了闭门羹。   “县主生病了,不见客,您请回吧。”   安宁心里气结,她明明也病着。可是听说吴采薇被吓病了,还是来探望了,结果竟然不见。   等回到府里,又听说周氏只让婉宁跪了不到半个时辰,然后还给她盘了个铺子。   这会儿人已经去签店契了。   安宁又气又妒,病情又加重了一些。   却说婉宁带着檀香、云一,跟着周姑姑去了铺子。   自从婉宁与萧长恭互诉心意后,萧长恭让云一在这段日子寸步不离的跟着婉宁,尤其是上街时更要注意。   防的可不是掳人的人贩子,而是北狄的细作。   北狄人虽然想杀的是萧长恭,但说不定哪天,就会把目光放到所有与萧长恭镇有关系的人身上。   萧长恭可不想婉宁再遇一次刺杀事件。   更不想婉宁对别人说:“我肉厚,可以帮你挡刀。”   那样的话只对他一个人说过就够了,这辈子都不要再说第二次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尽量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萌妹子VS睡不着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我要睡你的床》 第41章 马蹄铁   周氏给婉宁盘下的铺子在吉祥街, 铺子不大,前后两间,前面售卖, 后面厨房。共有掌柜一名, 伙计一名, 糕点师傅两名。   柜台上的糕点样式不算多,婉宁每种都尝了一块,觉得味道只能说中规中矩, 远不如自己做的好吃。   当然也可能是为了控制成本, 不舍得放料的缘故。   四个人在婉宁面前站成一排, 除了掌柜还算镇定,其他三人都有点紧张。   虽然新东家年龄小,但开除自己, 也是一句话的事。   “你们不用紧张,冯掌柜, 你且将帐本放在这儿, 这几日我要好好看看。”   婉宁顿了一下, 眼睛一一扫过众人,“至于人还用不用, 就要看你们这段时间的表现。这几日就还按以前的规矩来, 但从今天开始, 你们都要打起精神来, 干好了,我不只会留人,还会加工钱;若是觉得我年龄小,可以敷衍塞责,那就麻溜走人吧。”   四人连忙答应, “东家放心,我等一定尽力。”   婉宁点点头,起身带着人回去了。   一坐进马车,张姑姑就禁不住赞叹道:“想不到四姑娘年龄不大,说起话来倒是挺有威严的。”   婉宁板着的小脸立刻垮下来,“张姑姑别取笑我了,我刚刚都紧张死了。还有这帐本,我都不知道怎么看呢。”   张姑姑笑道:“也没什么难的,回去之后你先仔细看,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来问我,或是问老夫人都是行的。”   婉宁点点头,“那就有劳张姑姑啦。”   其实大家族的女子,尤其是嫡女,七八岁就要开始看帐本了。毕竟日后都是要嫁进别人府里当主母的,不会看帐本,日子过不好不说,连带娘家都是要遭人嘲笑的。   可是婉宁的娘早逝,前一世她也不受家人喜欢,是以无人教她。待成亲之后,方母把家把持得牢牢的,防她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教她看账本。   所以婉宁只好先虚晃一枪,一通言语先把人唬住,然后把帐本拿回家看,这样有不懂的地方,立刻就能找人问。   前一世里,她手里那点可怜的嫁妆,就是因为不会经营,也不懂看帐本,最后都被方尧的母亲以各种理由夺去了。   这一世,婉宁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下午照例是去镇西侯府骑马。   虽然有了和静县主的风波,但婉宁不打算中断自己的计划。只有练得越熟,马球比赛时,她遭受这样那样的“意外”的可能才会越小。   而且她也越来越享受骑马的乐趣,由一个活的生命带着自己在场地里驰骋,是一种特别的体验。   怪不得有那么多人喜欢骑马、打马球。   铁英兰也是每日必到,她觉得穆婉宁比穆安宁真是可爱太多了。之前她在吴采薇的圈子里,并没交到什么真心实意的朋友,吴采薇不过拿她当个打马球的帮手而已。   但与婉宁在一起不同,铁英兰真正地找到了那种闺阁女子交手帕交的感觉。尤其与婉宁一起,既能开心的骑马,又能日日到镇西侯府,为自己的父亲刷刷存在感,这样的好事为啥不做?   就连铁诗文也很支持。他虽然名叫诗文,但没有文人的酸气。巴结权贵的事,这盛京城里谁不做?   既然都要做了,就大大方方地做。   岑世杰是铁诗文一手□□出来的,也是如此想法。反正未婚妻还是他的,铁英兰自己也喜欢,那就更要大做特做啊。   甚至岑世杰自己也会去侯府刷存在感,当然打着的铁诗文的旗号:父亲放心不下女儿,派手下来接。   天经地义。   不过今日却是来晚了,没能接到,因为萧长恭跟着婉宁去了宰相府,铁英兰就只好提前回家了。   起因是婉宁骑的红枫受伤了。   也不算大伤,就是马场中有块石头没有清理干净,红枫踏上去的时候,马蹄裂开了。   虽然婉宁知道,这样的伤和人的指甲裂开了差不多,算不得大伤。可婉宁还是心疼,这几天的相处,她对红枫已经产生了感情,不舍得她难受。   萧长恭对这种事见怪不怪,战马的耗损很大一部分,就是这种非战之伤。   “没事的,养几天,等新的马蹄长出来就好了。”   “那为什么不给马也穿上鞋子呢?”   萧长恭看着婉宁天真的面容,嘴角上扬,“马可比人重得多了,得是什么样的鞋子才能经得受它的穿啊?”   “铁鞋子啊,而且也不用弄很大一块,只要半圈铁就够了。”婉宁说完,还用两手的拇指和食指围成了一个半圈型。   萧长恭有些疑惑,婉宁说的东西他从未听说过,但她竟然比划出来了,“你见过这种铁鞋子?”   婉宁点点头,“算是见过吧,之前我爹给了我几本杂记,我看到一个人提过,还画了图。说这样就能让马蹄不受伤。”   萧长恭的眼睛刷的一下就亮起来,“那本杂记现在在哪里?”   “在家啊,我没事时翻着看看,很好玩的。”   “你明天带给我,不,现在派人去取……”萧长恭语气急迫,他有种直觉,或许婉宁说的这个铁鞋子,可以改变西北的战局。   “啊?现在?”   “我现在就跟你去宰相府,你把书拿给我。走。”   别说穆婉宁,就算是听了全程的铁英兰,也不明白萧长恭为什么这么激动。   不过既然萧长恭提出来,婉宁也没有不答应的道理。铁英兰也因此告辞。   今日里穆鼎回家较早,正坐在书房里看书,管家穆福派人通报,说镇西侯来了。   穆鼎一愣,赶紧换了件衣服赶去前厅。   “镇西侯大驾光临,可是小女在府上闯祸了?”   萧长恭拱手行礼,“冒昧前来,请相爷见谅。穆姑娘温婉知礼,又天真可爱,怎么会闯祸,立功倒是有可能。”   这下穆鼎也困惑了,“立功?”   “暂时还说不好,等看婉宁拿来的书了。”   穆鼎眉头一跳,婉宁?叫得挺亲热啊。   不多会儿,婉宁从后院跑了过来,因为走得太急,鼻尖还沁出了点点汗意。   “也没那么急的,看你还跑了一身汗出来。”萧长恭赶紧站起来,接过书却不急着翻开,反而关切地看着婉宁。   穆鼎忽然觉得有点牙酸,眼看着萧长恭都要抬手给婉宁擦汗了,立刻清了清嗓子,“咳咳,镇西侯匆忙前来,就是为了这本杂书?”   萧长恭也反应过来,赶紧放下抬到一半的手,“是,听婉……穆姑娘说,这上面记载了一种给马穿的铁鞋子,在下觉得这或许会有大用,就急着上府借来看看。”   “就是第二十页处,我做了记号的,还有张图。”婉宁意识到两人在父亲面前太过亲密了,赶紧退后了一步,然后把话题转到书上面。   看到萧长恭自从翻开书就坐在那里不动,穆鼎也生了好奇心,不由得走到萧长恭的背后去看书里的内容。   这书还是他给婉宁的,自己也粗略翻过,不记得上面有什么能让堂堂镇西侯这么激动的内容。   婉宁标记的那页,记载的是一种叫马蹄铁的物件,是个半圈型,钉在马蹄下面的。   萧长恭仔细的把那页内容看了好几遍,忽地一拍桌子,“好,真是太好了。”   紧接着看到穆家父女两人惊讶的眼神,立时道:“抱歉,一时太过高兴,有些忘形了。”   穆鼎摆摆手,“无妨,镇西侯要看的就是这马蹄铁?”   “对,这东西如果能推广开来,我们战马的损耗将会大大降低,而且西北大营的骑兵战斗力能上一个……不好几个台阶。只要运用得当,就算是奇袭北狄王庭也不是什么难事。”   萧长恭眼神狂热,又看向婉宁,一躬到地,“多谢穆姑娘,多谢相爷,在下告辞。”   说完,萧长恭一转身,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留下穆鼎父女两人面面相觑。   “爹,您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么?”   穆鼎若有所思,隐约觉得有些懂了,隐约又觉得没懂。   萧长恭一路急吼吼地回了府,心里激动得不行。有了这块铁,马蹄就能不受损伤,无论是长途奔袭,还是赶路都能把消耗降到最低。   北狄之所以那么嚣张,就是因为他们的马多,不怕这种损耗,可以年年来扰边。大齐的军队想反击却无力追击,只能被动防守。   就连让萧长恭一战成名的那场战斗,也是北狄人大举来犯的结果。如果是小规模骚扰,再熬十年,萧长恭也别想拿回萧家的荣誉,更不要说封侯。   但如果有了这个马蹄铁……   萧长恭觉得整个人都沸腾了。   一进府,萧长恭就嚷嚷起来,“刘大碗呢,你的打铁功夫还在不在?在不在你都得给老子捡起来。还有,叫马场的老姚来,本将军要玩个大的。”   前院的军士好久没看到萧长恭这么兴奋的神情了,一时间除了站岗的走不开,其他人全都呼啦的跟着萧长恭。   “你们跟着我干什么?都回去,这件事现在得保密,早晚有你们知道的时候。”   将军发话,不敢不听,可是这种明明有秘密,但我就是不告诉你的样子,实在太勾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尽量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萌妹子VS睡不着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我要睡你的床》 第42章 面圣   有了从婉宁那儿拿来的图纸, 当天晚上,镇西侯府的一角,一个简易的铁匠炉子就全力烧开了。   那个胸前有疤的刘大碗, 此时打着赤膊, 抡着胳膊, 把一块烧得通红的铁,先打成长条,再弯成半圆形, 然后又反复修型。   萧长恭盯了全程, 看到第一个蹄铁制作出来时, 心情激动。直到薛青河出现,把他拉去泡药浴,才算结束。   刘大碗一直干到半夜, 才算按那书里的模样,打了四副马蹄铁出来。   第二天一早, 马场的马架早已搭好, 马场里资格最老的老姚亲自上阵, 按着书里的方法,先是用刀把马掌修平整, 然后把马蹄铁钉进了马掌里。   最先钉的, 就是昨天伤了马蹄的红枫, 钉完后红枫似乎很不习惯, 在马场里跳来跳去,甩着蹄子,刨着地。   等它渐渐适应后,萧长恭飞身上马,骑着它绕了马场跑了两圈。   马蹄的抓地力很好, 完全看不出昨天受伤的影响。   红枫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新鞋子的好处,渐渐的不那么烦躁了。   薛青河又来拉人,萧长恭强压下心里的激动,吩咐刘大碗继续打造蹄铁,务必要把马场里的十余匹马全都钉上马掌。   然后又让人下帖子给宰相府,邀请大公子、二公子、四姑娘第二天一早来骑马。同时下了帖子的还有铁诗文、铁英兰,以及齐明远父子和蒋幕白。   众人接到帖子全都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大家都知道最近穆婉宁去镇西侯府骑马的事,这可是这突然邀这么多人骑马,又是什么道理?   他们又不是穆婉宁那样的闺阁女子,平时日天天骑,有什么必要去侯府骑?   不过镇西侯既然下了帖子,怎么也要卖个面子的。好在第二天是休沐日,就当出门散心了。   第二天一早,众人陆续到齐。   只不过,来的人都没能进去府门,因为萧长恭就站在门口,身边是十余匹不怎么安分的马。   这些马打着响鼻,刨着蹄子,蹄子打在门口的石板上,声音清清脆脆的,像是金属敲击的声音。   一时间,众人都被这声音吸引,这与平时听到的可不一样。   就连婉宁也听出了不同,心想难道这就是昨天书里写的马蹄铁?   萧长恭看人来得差不多了,也没有多解释,“诸位,一人挑一匹吧,婉宁你还是骑红枫。”   婉宁点了点头,虽然昨天红枫刚伤了马蹄不能再骑,但这会儿萧长恭说了,就肯定是能骑了。   铁英兰也挑了平时自己在侯府骑得最多的那匹红珠,其他各人也都按自己的眼缘挑了一匹。   这一上马,也立时感觉了不同,好像这马蹄下面有东西?   穆鸿渐骑着马,哒哒地走到婉宁身边,低声问道:“四妹妹,这镇西侯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婉宁摇摇头,“我也不懂。”   “出发,今天我们城外转一圈。”萧长恭看到了众人的疑惑之情,但也不解释,骑着自己那匹追风,开开心心的在前面领路。   一行人十余匹马,在盛京城的石板上,发出哒哒哒的清脆声,就连经过的人也好奇的抬起头看着。   马和人都不稀奇,可是这声音?   出了城门,萧长恭立刻加快了速度,众人也纷纷跟上。   这一跑,立时就感受到了不同,这抓地力也太好了些?而且路上那些碎石似乎也对马蹄毫无影响。   铁诗文和齐明远都是真正上过战场的,两人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心中所想,然后不约而同的“驾”了声,真正的策马扬鞭起来。   还竟往那些布满碎石的地方跑。   云一和小七骑到穆婉宁和铁英兰身边,“将军让二位姑娘不必跟着,按自己的心意跑就好,我等保护姑娘。”   婉宁点点头,和铁诗兰对视一眼,往另一处平缓的地方去了。这时穆鸿岭也跟了过来,他虽然会骑马,但马术不精,也就跟着婉宁一起。   铁英兰拨转马头前看了眼自己的父亲,明明和岑世杰差了快二十岁,现在骑在马上竟然和岑世杰一样兴奋。   为了能在镇西侯面前刷存在感,铁诗文今天把自己的准女婿也带来了。   好在兴奋的也不只她老爹一个,就连齐明远父子也是满脸激动。   众人跑了一圈,明白这马蹄铁意义的,都心中激荡,萧长恭把人聚到一起,“怎么样各位,说说感受吧?”   此时一众人反倒沉吟不语了,如果真是他们所想的,那这个意义可就大了。大到有点不敢轻易说出来,怕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   倒是穆鸿渐初生牛犊,抢先道:“长途奔袭。”   萧长恭颇有些意外的看了眼穆鸿渐,没想到竟然是这个毛头小子竟然能一针见血。   齐明远道:“没错,我刚刚看了马蹄,这马蹄下面有一圈铁。有了这圈铁,马就不再害怕跑碎石路伤了蹄子,不但可以长时间连续奔跑,还能大大降低损耗率。”   “等北狄人再敢打过来,我们就能放手追击!”接话的是铁诗文,早年他也上过战场,在西北大营打过北狄人。   “不止,有了这个,我们的驿站军报也能传得更快些。”说话的是蒋幕白。   众人纷纷点头,都是武将,自然明白军报传递的意义。   这当中只有兵部尚书齐宣志有些皱眉,“萧将军,这马蹄铁所费几何,打造难度几何,可需要定期更换?”   “齐尚书说的几个问题都是问题,但是我昨天算了一下,虽然这个耗铁,也耗人工,但这些加起来,比起一匹马的损耗,还是小太多了。就算为此增加了军费开支,也是值得的。”   萧长恭说罢,从怀中掏出了一页纸,上面列举了需要的铁矿、技艺和所费银两。   齐宣志接过,仔细看了,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镇西侯办事果然老成持重,这样一来下官就放心了。不如我们现在就进宫面圣?”   众人吓了一跳,好家伙,萧长恭就够心急的了,直接把他们拉出来骑马,没想到这齐大人更心急,直接就要面圣。   哪知萧长恭点点头,“正有此意。”   最终面圣的是萧长恭和兵部尚书,其他人还都不够格。   倒是穆鸿岭听了,立即回府禀告了父亲,让他做好入宫面圣的准备。   穆鼎有些意外,从两个儿子接到萧长恭约去骑马的帖子时,就隐约觉得可能与那天的马蹄铁有关。   待到穆鸿岭讲述了今天的事情后,心里更加确定了。   穆鼎想了想,干脆直接进宫,也不用等人叫了。果然刚走到宫门口,就遇到了前来传话的太监。   进到上书房时,皇帝正在听萧长恭的汇报,看到穆鼎进来,抬起手示意萧长恭稍等。   “穆爱卿倒是来得快。”   “听小儿回报了骑马经历,又听闻镇西侯进宫面圣,老臣就觉得陛下可能见召,因此提前出来了。”   皇帝点点头,“长恭把马都牵来了,咱们先去骑骑,然后再来听他说。”   大齐因为一直要对北狄用兵,因此即使是皇帝,也在宫城之内设了马场,以求不忘边境之患。   萧长恭敬那十余匹钉了马蹄铁的马,早已经被马场里的人团团围住。   一匹马,正在马架之内被迫抬起一只蹄子。   “皇上驾到。”   一群人纷纷给皇帝见礼,待皇帝宣布平身之后,才都站起来。   “陛下,你看,这就是马蹄铁,它可以保护马蹄不受损伤。”   皇帝点点头,“骑一圈再说。”   有了皇帝带头,穆鼎平常这不怎么骑马的,也翻身上了马。不过马场的人也都知道这些老大人可不是什么骑马高手,都小跑跟在一边,以做保护。   穆鼎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觉得这马蹄的抓地力更强了些。   皇帝倒是很兴奋,骑了两圈之后,才恋恋不舍的下马。   “长恭啊,刚刚你在御书房说的内容,再从头说一遍,也让穆大人听听。”   萧长恭将马的缰绳交给身边的亲卫,拱拱手道:“以往我大齐对于北狄,只能被动防守,不敢追击,原因就是我们的马少,而马匹损耗太大。北狄人可以一人乘或三乘,我们却只能一人一乘,一旦马蹄受伤了,无法再跑,这个骑兵就算废了。”   “但若能把所有的马都钉上马蹄铁,除非战斗损耗,日常行军将几无损伤。而且添加了马蹄铁的马匹抓地力强,跑得也更快,还不挑路面。”   “而且,这方法北狄人想学也不学不了。他们本就缺少铁器,拿来造刀剑还嫌不够,更不可能用来造蹄铁。这马蹄铁,将是我大齐对于北狄最大的优势。”   穆鼎心里恍然,昨天晚上他反复琢磨那马蹄铁,但他既不是武将,更从未上过战场,平日里打交道最多也不过是公文,并没有琢磨得很透。   如今萧长恭一说,立刻就明白了。   “陛下,此乃天佑我大齐啊。”北狄一直是大齐的心腹之患,若是有了应对之法,边关可是要少打许多仗的。   兵部尚书齐宣志也上前,“这马蹄铁虽然需要额外开支,但却并非不可承受。”   皇帝随即问道:“所耗几何?”   “镇西侯已经给了臣方法和用料,以臣观之,比起损伤一匹马,所耗可以忽略不计。臣建议先让工部试制一批,然后在九城兵马司试用。他们每日里在城里跑来跑去,刚好可以近距离观察效果。铁统领今日也是体验过的,想必不会反对。”   皇帝点点头,“齐大人所言有理,准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尽量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萌妹子VS睡不着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我要睡你的床》 第43章 吃里扒外?   关于马蹄铁的打造和试验的正事说完, 皇帝心里高兴,看向穆鼎,“长恭说这法子还是令千金说给他的, 就是那个给你做护膝的小丫头吧?”   萧长恭不失时机的插了一句, “也是这几日来府上骑马的穆四姑娘。”   能让肉厚的小姑娘在皇帝面前露脸, 这可是大大的好事。   穆鼎赶紧谦虚,“小女不过是平时爱看些杂书,这马蹄铁也是她随口一说, 不过是说者无心罢了。反而是镇西侯听者有意, 立时就想到了这对于我大齐的好处, 当居首功,与小女实在没什么关系。”   皇帝有点好奇,“什么杂书会写这些?”   萧长恭立刻从怀里把那本《西行杂记》掏了出来, 呈给皇帝,“陛下, 就是这书的第二十页内容。”   德胜接过, 翻了几下, 没看出什么问题,这才递给皇帝。   皇帝接过, 翻到二十页, 看到一个半圆型的图案, 底下的文字备注马蹄铁。额外还有一行小字, 看笔力稍显稚嫩,写着:马儿的铁鞋子。   “这字是……?”   穆鼎伸头看了一眼,“正是小女所书,想来是看得高兴了,随手做了批注。”   皇帝觉得大为有趣, “这书暂时放我这儿,朕没事也翻翻看。穆鼎教女有方,不愧我大齐的宰相;穆……”   穆鼎赶紧答道:“小女婉宁。”   “嗯,穆婉宁聪慧灵秀,所提建议于国有利,当赏。镇西侯养伤还不忘国事,朕心甚慰。若日后西北大营再建奇功,朕还会再有封赏。”   “谢陛下恩典。”   “时间也不早了,你们也别出宫了,就在这里陪朕用过晚膳再走。”   “遵旨。”   齐宣志留在宫中吃饭,守在宫门口的齐明远忽然觉得,那本《西行杂记》可能要火。因此回家后就立刻让自家经营的书局连夜加印,果然第二天风声一出来,大家都好奇什么杂书能让皇帝赏识,还写了利国利民的好事。   一时间众人纷纷抢购,齐明远卖了几千本,很是赚了一笔。   婉宁一早给周氏请完安,正在自己院里看一本游记,就看到檀香兴高彩烈的跑进来,“小姐,安叔来给你送礼了?”   “送礼?”婉宁心里一跳,聘礼不成?两人只不过互诉了心意,这么快就到谈婚论嫁了?自己还没及笄呢。   “是啊,安叔说是镇西侯的谢礼,昨天因为那个什么马蹄铁,镇西侯得了皇帝的奖赏,这就来给你送谢礼了。”   婉宁脸腾的一红,为自己想差了的心思害羞。   檀香倒是没在意,“小姐,快换衣服,安叔还等着你呢。”   云一和墨香倒是看出了一些,互相对视了一眼,微微一笑,看破不说破嘛。   接过萧安递过来的礼单时,婉宁吓了一跳,“安叔,这,这也太多了。”   “不多,不多,我们少爷……将军说了,这些东西都是以前皇帝赏赐的,府里没有女眷,他也用不上,给了姑娘刚好。”   没有女眷,正好给她,婉宁又觉得脸上发热,赶紧低头收下。   没多久,宫里也来人了,带来了皇帝的口头嘉奖,得了个“聪慧灵秀”的评语。随着嘉奖而来的还有一些首饰玉器,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串宝石镶成的璎珞。   璎珞是一种项圈,重大场合挂在罩衣外侧,彰显华贵的。   这串璎珞由黄金做底,上面镶满了各色宝石、珍珠,虽然都不大,但做工精湛,实属精品。   别说檀香看得眼睛发直,就连周氏也赞叹是好东西,连连嘱咐穆鼎,好好替婉宁向皇帝谢恩。   等回到了清兮院,檀香还掩饰不住兴奋,“以后小姐出嫁了,穿上嫁衣,戴上这副璎珞,绝对没有人敢欺负我们小姐了。”   婉宁想到前一世时嫁入方家时的情景,心里感慨万千。这一世,她或许不用嫁进方家了吧?   就算嫁,也绝对不会重蹈前一世的覆辙了。   既得了赏赐,按理是要送给兄弟姐妹一些,也算同喜。   给父亲、嫡母,鸿岭、鸿渐、鸿林和若宁东西,婉宁没什么舍不得的。尤其两个哥哥,最近对自己真的是没的说。   可是给不给安宁和郑氏呢?   婉宁有点犯难。若是以她之前的想法,肯定是不给的。   反正她们怎么都是看不上自己,再加上之前她得了被安宁视为囊中之物的三皇子玉佩,这个仇肯定不是她送点东西就能化解的。   搞不好,东西送了,还要被人骂小气。她可不是家底丰厚之人,给一份可就是少一份的。   但之前周氏又告诫她人要成长,得意之时更要收敛锋芒,尤其不要死盯着自己的对手。   婉宁想来想去,还是拿不定主意,就前去周氏那里问策。   “祖母,你说我要不要给郑姨娘和三姐姐那里也送一份礼物?”   周氏看看婉宁,“你想送么?”   婉宁摇摇头,“当然是不想。三姐姐现在恨死我了,我送的东西又不是什么贵重之物,无非就是个人情、心意,收买不了她的。”   “那你还来问我?”   “不是之前受了祖母的教训么,要我收敛锋芒不能太嚣张,现在刚刚得了陛下的赏赐,正是祖母说的风头正盛的时候……我懂了,我送就是。”   周氏笑道:“好孩子,果然是长大了。送了东西,是你的人情,她收不收,领不领情就是她的事了。你只管做好自己,其他的事边走边瞧就好。”   婉宁甜甜一笑,“祖母你真是我的福星,婉儿只要有想不通的,跟祖母说说话儿,就什么都解开了。”   周氏伸手刮了一下婉宁的鼻尖,“马屁精。”   婉宁一个闺阁女子受了皇帝的夸奖和赏赐,这可是奇闻,一时间整个盛京城都在议论着这位宰相家的四姑娘。   有了皇帝做头,穆鼎自然也不会吝啬自己的夸奖。他办了个小小的家宴,一众人坐在一起,算是给婉宁庆祝。   穆安宁气得牙都要咬碎了,那杂记她好奇也买了一本,马蹄铁三个字明明白白地写在书里的,怎么就不是她看到了,然后说了出来呢。   那样的话,得到赏赐的就是自己了。   “四妹妹的确是好运气,听说镇西侯因为这个受了皇帝好大的嘉奖呢。”   婉宁看向穆安宁,虽然她的话听着没什么,但语气中的酸意实在是掩藏不住。   晚饭之前,她已经把给各个兄弟姐妹的礼物都送去了,安宁和若宁的一样,是萧长恭的礼物中一匹不错的料子。   “三姐姐说的是,的确是我运气好,偶然看到了。”   “既然你看到了,为什么不直接说予父亲,却非要说给镇西侯听?现在镇西侯得了皇帝的嘉奖,却没父亲什么事。按说子女的一粥一饭都是父亲给的,你怎么能如此吃里扒外!”   啪的一声,安宁把手里的筷子拍到了桌上,显示出她的气愤。   婉宁的第一反应就是白瞎了自己那匹好料子。   “三妹妹,不可胡言乱语,好好吃饭。”穆鸿岭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言语中的斥责之意很明显。   “我说的有什么错,这么大的功劳不给父亲,竟然给一个外人。不过就是让好骑了几天马,给了柄刀,就让她把这么大的功劳拱手送了出去。一点都不体谅父亲在朝中做官的辛苦。”   婉宁看着一桌人的神色,除了鸿岭一脸严肃,其他人都似有认同之色。就连一向向着自己的二哥鸿渐,也不解地看向自己。   婉宁心里叹了口气,今天本不想怼安宁的,但现在全家人都起了别样的心思,这个时候可不是藏拙的时候。   “刚刚三姐姐说我运气好,这话说的一点都没错。”婉宁站起身来,环视全场,“可是难道那本杂记是孤本?在我之前就没有一个人看过?”   “当然不是,那书虽然有些是杂书,看的人不多,但也是刻印出版的,不然这几天盛京城里就不会有那么多本书在同时售卖了。”   “那为什么在我之前,明明有人看到了,却没有向皇帝进言,说此物有利于我大齐?”   婉宁有意停顿一下,给众人思考的时间,“因为他们和我一样,并不知道。既不知道这马蹄铁的意义,也看不出它对大齐的好处,更不知道此物还能得到皇帝的嘉奖。倘若知道了,写这书的人就拿去向皇帝邀功了,又哪里轮得到我?”   “但是镇西侯知道,我只是顺口说了一句,他当即就意识到此物的重要性。所谓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所以并非是我有宝不献给父亲,而是我实在不知道那是块宝,又要如何献?镇西侯虽然送了谢礼,但不过是感谢我把这件事说与他听,不是感谢我把功劳送给他。”   “这事陛下看得是最清的,不然为什么只夸我聪慧灵秀,而不直接把功劳算在我身上?就是因为我在这里,本也没什么功劳。”   一番话说完,之前还有些困惑的众人都不吭声了。   穆鼎这时清了清嗓子,“婉儿能如此看得清,没有居功自傲,这点很好。为父甚是欣慰。”   “都是爹爹教得好。”婉宁甜甜一笑,最近她越来越觉得,没事多奉承下自己的长辈,多说几句好话,实在是太划算了。   亲人高兴,家族和睦,她重生以来的目标,不就是这个么。   穆鼎笑骂,“马屁精。”   “马屁精敬父亲一杯,您可要多多买书给我,以后看到宝了全都献给父亲。”   若宁也立刻说道:“若宁也要,到时也献给父亲。”   穆鼎一脸老怀挂慰,看着两个巧笑嫣然的女儿就觉得心情很好。这女儿就是可爱,看着就让人开心。   嗯,那个不开眼的除外。   经过了这一插曲,席间很快又热闹起来。   穆鸿岭得了一副画,穆鸿渐得了一把不错的剑,穆鸿林还小,送了一套精致的文房四宝。这些东西都是安叔放在礼单中的,显然早已为婉宁计划好了送给兄弟姐妹们的礼物。   婉宁听着耳边的欢声笑语,看着眼前家人的笑脸,不由在心里感叹,这样的日子才是日子,前一世里,自己活的真是太憋屈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萌妹子VS睡不着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感谢在2020-10-02 12:45:40~2020-10-02 13:18: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0155032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赛前准备   承平长公主府。   “娘, 我就喜欢萧长恭,非他不嫁。”吴采薇拉着承平长公主的衣袖,不停的晃动。   以往这种撒娇的方式都挺好用, 但这一次承平长公主却不为所动。   “傻孩子, 强扭的瓜不甜, 我看那萧长恭不像是对你有意的样子。”   “那又如何,只要时间久了,自然就有了感情了。那穆婉宁不就是因为和他接触多了, 才入了他的眼。”   想到穆婉宁, 吴采薇就觉得自己的心有什么东西在咬, 恨不得亲手撕了她。   长公主还是摇头,“就算如此,那萧长恭也不是我们凭一个长公主的头衔就能压得住的。”   “那就让皇帝舅舅赐婚, 我就不信他还敢不听皇帝的。”   “那里有你想得那么简单,镇西侯毕竟是国之重臣, 陛下就算要赐婚, 也要问过他的意见才行的。”   为了一个外甥女, 让自己的大将一辈子心里不痛快?皇帝可没那么蠢。   “再说了,你见过他面具下那张脸长什么样?以后过日子, 可不会天天戴着面具。”   “这个我打听过了, 萧长恭敬十二岁才从军, 之前可是有不少人都见过他呢。都说他当时就很有美男子的潜质, 现在肯定不会差的。”   长公主心里还是不踏实,镇西侯的确是自己女儿的良配,但也得人家愿意才行。   就算能用皇家的威严,强押着他娶了采薇,可是这过日子, 又哪里是皇家威严管得着的。   就算让女儿遂了一时的心愿,但往后几十年,有的是苦让她受。   看着女儿气鼓鼓的离去,长公主生平第一次为女儿发起愁来。   这孩子被自己保护得太好了,没怎么受到过挫折,可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从长公主房里离开后,吴采薇仍然气得睡不着。   一直到了后半夜,吴采薇咬了咬嘴唇,既然穆婉宁非要挡我的路,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没了穆婉宁,萧长恭自然就会娶自己。   第二天一早,吴采薇就邀了穆安宁上门。   安宁昨晚又一次怼人不成反被怼,心里正烦躁着。本不想去见和静县主,毕竟只要去见了,就得强压着自己恶劣的心情去安慰她。   但想到第二天就是约定的马球比赛,想到三皇子可能会去,安宁只得强压下心里的烦躁,去了承平长公主府。   吴采薇见到安宁出乎寻常的热情,似乎她根本就没有拒绝过安宁的探望一样。   “安宁姐姐快来,明日就是马球比赛了,我表哥说他肯定会来观战的。”   安宁听了心里稍稍好受些,看了眼满面红光的吴采薇,不由得心里诧异,“县主今天气色不错,难道镇西侯也要来?”   吴采薇脸色一红,“安宁姐姐你又打趣我,我只是照常下了帖子,没想到镇西侯真的赏光。”   安宁撇撇嘴,谁知道萧长恭是为了你来的,还是为了穆婉宁来的。   “那县主可得好好打扮一下,再在赛场上好好发挥,相信侯爷一看你,眼睛里就再也看不见他人了。”   这话简直说道吴采薇心缝里去了,“所以姐姐你可得好好配合我,多给我传球。”   安宁面露难色,“可是我不和你一队啊,要怎么传球给你。”   吴采薇这才想起来,当初分队时,安宁、婉宁和铁英兰是一队的,而她和简月婧、程雪遥一队。   坏了,这些天光顾着生气,都没怎么和她们练习。   好在住的都不远,马上派人去请也来得及。   吴采薇看了一眼穆安宁,“要不你就装做失误给我传几个球就好了。只要能让我在镇西侯面前好好表现,等以后我一定多多制造让你和表哥见面的机会。”   安宁心里呕得要死,装做失误传球,你是露脸了,我不就是大大的丢脸了?   “要不,就换下队嘛,让简月婧换到婉宁他们队去,这样我们俩也好配合,而且还可以让她偷偷漏球给我们。反正她又不用表现的。”   吴采薇皱眉,“那会让人说闲话的,你和婉宁是姐妹,我和简月婧是表姐妹,哪有把姐妹拆开分别放在两队的道理。”   眼看着安宁的脸色不太好,吴采薇又道:“其实呢,我们表现是一方面,让穆婉宁出丑,就是另一方面了。你不会是忘了她抢了你玉佩的仇吧,我表哥那块玉佩本来就应该是你的,结果却让她夺走了。”   想到三皇子那块腰间随带的玉佩,就那样轻巧地落到了婉宁的手里,安宁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扎着自己的心。   “要是明天能让她在我表哥面前出丑,她以后自然就没脸再在我表哥面前出现了。你的机会不就大大增加了?”   这么一说,安宁又觉得自己和婉宁一队挺好的,她出丑了,自然就能显出自己的好来了。   “也罢,那就这么说定了。”   不多会儿简月婧和程雪遥到了,公主府里并没有马场,吴采薇便带着人去了皇家马场。   一到场,便各自选了马,上场练习起来。   马球对于参与者的要求很高,要驭马,要击球,力量太小或是角度不对,都不足以将球打进洞口。   吴采薇平时就很喜欢打马球,不然也不会和不肯奉承自己的铁英兰交好。   练习了一段时间,吴采薇心里的自信也积累起来了。   “哼,我就不信,短短十天,那个穆婉宁就能从不会骑马的笨蛋,变成打马球的高手。”   简月婧的父亲并不是什么大官,目前还在从六品上晃荡,在地方上也算要员,但在京城里,实在不够瞧。她能进到这种圈子里,完全就是靠着她的这个县主表姐。   因此,无论什么时候简月婧都是顺着吴采薇说话的。   “表姐说的是,这马球想打得好可不容易,不止要经常练习,还得有天赋。这盛京城里,除了表姐,也就铁家姐姐的技艺还能看一看,其他人都不值一提。相信明天在球场上,表姐一定会大放异彩的。”   对于简月婧的奉承,吴采薇已经习惯了,心里并不会把她的话当真。但听得多了,也觉得理应如此。   程雪遥心里看不上简月婧,认为和她交往是辱了自己的身份。至于穆安宁,庶女一个,也不值得深交。   铁英兰虽然是嫡女,但太野,哪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只有和县主交好,才算符合她的身份,“县主的技艺确实比很多人都好一些。”   穆安宁心里想着都是怎么才能在三皇子面前露脸,这会儿很不耐烦再去奉承吴采薇,可是其他人都说了,她也不好不说。   “两位说的是,县主明天说不定就能一战成名了。”   吴采薇心里高兴,嘴上却还谦虚着:“哪有那么好,你们不要再打趣我了。”   其余三人心里不约而同翻了个白眼,虚伪。   却说另一边,婉宁和铁英兰也在做最后的练习。   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婉宁虽然在技巧上还有些生疏,但在骑马以及与铁英兰配合上,已经很熟练了。   “到了明天,我就负责传球,铁姐姐负责一击命中。”   铁英兰打趣道:“这可是大好的露脸机会,你舍得让给我?”平时跟吴采薇一队时,吴采薇可是要求好球都要传给她,让她射门的。   婉宁倒不觉得有什么可惜的,“再好的机会也得我能把握住才行,我这点水平真不够看的,能好好传球就行啦。”   马场的一边,萧安准备好了水果,远远的招呼着:“二位姑娘来歇一歇,吃点水果吧。”   婉宁和铁英兰对视一眼,然后同时调转马头,打马过来。   “多谢安叔了,我们日日在府上打扰,还要劳您来招待,真是过意不去。”   萧安摆摆手,“姑娘可不要这么说,我们家少爷可是非常盼望你们来的。现在工部已经打造出了不少的马蹄铁,快马加鞭送往西北大营。说不定过段时间,全西北大营都要念姑娘的好了。”   “可别,那是镇西侯的功劳,我不过是说了一嘴。真要全西北大营都说是我发明的,我就真没脸见人了。”   萧安听了婉宁这么说,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慈祥,越来越觉得小七说得对,这姑娘就是自家少爷的福星,绝对的良配。   府里的另一边,萧长恭在床上躺着,任由薛青河往自己脸上一根一根的扎针,心里想着婉宁在马场上练习的样子,嘴角不自觉的上扬着。   “排脓的效果很好,不用扎满十日了,明日再行一次针,就可以开刀了。”薛青河对自己这一段时间的治疗很是满意。   这时萧长恭才突然想起一个问题,“薛大夫,不知道这开刀之后,我的脸……”   薛青河看了一眼萧长恭,“我还以为你一直不问,是不在意呢。原来还是会紧张的嘛。”   “这不是一直有事在忙么。”   “手术肯定是会留疤的,但也别紧张,肯定要比你现在的情况好。到时如果你实在介意,找穆姑娘要点女儿家用的粉,遮一下,就看不出来了。”   萧长恭瞪大眼睛,“能到这种程度?”   薛青河不乐意了,质疑自己的人品可以,但质疑自己的医术绝对不行,“将军觉得我在说大话?”   “没,没,薛神医果然高明,高明,哈哈哈哈哈。”萧长恭心里高兴,眼下的情况穆婉宁都不介意呢,真要是用粉一遮就看不出来,她还不得爱死自己了。   如果薛青河知道萧长恭心里的想法,一定会说:这男人无论到了什么年龄,都有一颗臭屁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萌妹子VS睡不着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45章 开赛   今日就是比赛之日。   在十天前定下这个约定时, 双方都没有把这次比赛看得很重,穆婉宁更是第一次公开亮相。   然而现在穆婉宁已经是得了皇帝夸奖的人物,吴采薇也正式的把穆婉宁列为了最大的情敌, 双方的心态早已经发生了变化。   再加上三皇子和镇西侯的出席, 这场比赛吸引了大批的京城贵女。   京效的皇家马场平时并不是可以随意来的地方, 只有皇亲国戚和一些上了品级的官员可以申请使用,其他平民是无缘得见的。   但吴采薇为了护大声势,邀请了许多人前来。也因此, 平时没机会来的, 全都应了帖子, 前来观战。   婉宁早早就到了,到了马场就要用马场的马,婉宁怕自己骑不惯, 特意提早来了一个时辰,以便让自己熟悉马性。   马场门口有管事的接待, 正验婉宁的帖子时, 铁英兰也来了。   “铁姐姐, 这是我家二哥穆鸿渐;二哥,这就是一直我和你说的, 教我打马球的铁统领家的女儿。”   因为害怕和静县主搞什么幺蛾子, 婉宁特意把二哥也带了来, 有他看着, 她多少心里能放心些。   穆鸿渐行了个武人的拱手礼,“铁姑娘。”   铁英兰也不客气,回了个同样的礼,“穆二公子。”   婉宁一旁插话,“铁姐姐这礼行得真是英姿飒爽, 以后我也学学。”   几人相视一笑,气氛融洽得很。倒是安宁站在那里,显得格格不入。   这时管事验完了帖子,一行人就往里走。   做为主人的和静县主,此时自然要站在那里接待客人的。   婉宁再次介绍了自己的二哥穆鸿渐,几人不咸不淡的交谈了几句就向马场方向走。   众人一路见礼,一直走到马场边,才发现今天的人特别多。哪怕提前来了,场边还是有不少人,除了观赛的正主,还有数量众多的婢女、仆役,加起来有五六十人,在赛场上围了一圈。   穆婉宁头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阵仗,“乖乖,这也太热闹了吧?”   铁英兰倒是对此习以为常,“和静县主最是好热闹不过,说不定她今天有什么奇招能赢我们,因此就把声势搞得大了一些。”   不远处,云一牵着两匹马向婉宁和铁英兰走来。   “将军说了,两位姑娘和这马已经熟悉了,比赛就骑这两匹就好,而且都钉了马掌,跑起来更加稳当。马尾已经缠好,之前我已经在马场上溜过了,一会儿可以直接骑着上场。”   马球比赛中马尾要提前编好绑紧,以免在马匹交错中马尾缠到一起,或是与球杆刮住。   婉宁心里充满惊喜,她本是想借马的,但最近接触多了,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了。此时看到云一带了马匹过来,心里有着说不出的高兴,“有劳云一姑娘,也多谢将军费心。”   铁英兰也上前接过自己那匹红珠的缰绳,这马儿她骑了有八九天,很是喜欢。   一边的安宁气得直咬牙,冷哼了一声,也不打招呼,就径自往马厩那边走。   她可没有人给送马,还得用马场的,当然自己有马的另算。   可是京中养马,不是那么容易的。别说安宁没有马,就是铁英兰也是没有的。   安宁急急的走向马厩,她去选一匹性情温驯的,然后趁着没开赛,骑着溜两圈,既让马热身,也让人与马互相熟悉。   这时,有个小太监向他们跑来,“三皇子殿下请诸位过去叙话。”   几人一听,赶紧往主台那边走,穆鸿渐吩咐身边小厮,“去把三小姐喊来,礼都没见就去选马,实在太失礼了。”   好在穆安宁走得不是太远,小厮快跑了几步,就追上了。只是等到安宁走回来时,已经看到婉宁一行人在和三皇子见礼了。   安宁恨恨地一跺脚,真是只要有婉宁在场,自己就诸事不顺。   一路走到主台之前,安宁也不管婉宁正在说话,上前道:“安宁见过三皇子殿下。”   三皇子赵晋桓淡淡的扫了一眼穆安宁,点了点头,然后目光又转回到婉宁身上,“听说穆姑娘是现学的骑马?”   “回殿下的话,的确如此。之前没有机会骑马,也不会打马球,因此最近一段时日一直在练习。”   “那本王可就拭目以待了,看看穆姑娘这几日来的成果。”   “多谢殿下。”   安宁上前一步,“臣女听闻殿下的马球技艺也是不错的,不如给我们姐妹几个指点一二,说不定就能因此多进几个球呢。”   赵晋桓深深的看了一眼穆安宁,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淡淡的摆了摆手,“男子与女子在力量速度上都不相同,本王的经验也用不到你们身上。时间不早了,你们自去热身,不必在这里了。”   安宁脸上的笑容一滞,这一招用在吴采薇那里,向来百发百中,只要话一说出来,吴采薇必定兴高彩烈的讲些自己的心得。怎么用在三皇子这里,不好使了呢?   不过三皇子发话,也没人敢继续逗留,婉宁和铁英兰一起行了礼,离了主台。   场边云一正在做最后一遍鞍具检查,婉宁轻轻拉了拉云一的衣袖,“那个……将军今天来么?”   “来,不过得晚点。”   婉宁点点头,脸上有了笑容,虽然不来也不会失落,毕竟他都看了自己那么多次骑马了,但是今天她可是舍了自己新做的骑装,而是穿了萧长恭之前准备的那套。   还是希望他能看到自己这一番心意的。   婉宁和铁英兰骑着马,慢慢地在场上溜着。随后程雪遥、简月婧也陆续上场,穆安宁也选了一匹马,在慢慢的跑着。   直到和静县主上场,然后向场边裁判示意。   “铛”地一声锣响,场边的裁判高喊:“两边列队准备。”   婉宁几人拨转马头,走到场地中间,三对三,相对列好。   铁英兰居中,婉宁安宁分列两侧。对面则是吴采薇居中,程雪遥在左简月婧在右。   按惯例,婉宁要盯防的就是对面的简月婧,安宁则是负责程雪遥,铁英兰自然要盯住吴采薇。   一个白色的马球已经放在了场地中间,众人全都举起球杆,就等着锣响。   铛地一声锣响,铁英兰率先把球击飞。   婉宁立刻拨马去赶,红枫极有灵性几乎不用婉宁操控,而且爆发力极好,几乎是在球动的一刹那,就向着球跑去。   眼看着婉宁都跑到球前了,简月婧才将将让马跑起来。   婉宁抓住机会,大力挥杆,把球直直的向斜前方打去。   铁英兰一见,立刻一挥马鞭,胯下的红珠立刻加速,一瞬间就超过了盯防她的吴采薇,几个呼吸之间,已经跑到球边,大力一挥,白球的马球直奔洞口而去。   铛地一声,又是锣响,“进球有效。英宁队一分。”   按说这个队名起的还挺好,婉宁和安宁都有一个宁字,加上铁英兰的英,谁也不吃亏。   这球进的干净利落,场边的人立刻欢呼起来,婉宁也大声喝彩,“铁姐姐好棒。”   吴采薇一瞪简月婧,“你干什么呢?盯人懂不懂?”   简月婧不敢还口,心中却腹诽,你不也没盯住铁英兰。   铁英兰进球后,就轮到吴采薇队发球。   程雪遥一杆大力发球,传给了简月婧,吴采薇则立刻打马向球门方向跑去。   婉宁打马跟近,紧靠简月婧,试图阻止她传球。不过婉宁击球还行,用杆子去夺球就差了点。   简月婧还是传出了一记好球。   婉宁也不纠缠,打马直奔球洞。这是之前铁英兰和她商量好的策略,能拦传球就拦,拦不住也没关系,去守门就行了。   反正以她们的推断,最后的击球一定是吴采薇,铁英兰负责盯防她,就算让她击球,婉宁也能拦上一拦。   果然,在铁英兰的干扰下,吴采薇没能大力击球,虽然球最后还是击出来了,但球速不快,被刚好赶到的婉宁一杆击飞。   “出界,县主队边界开球。”   边界开球就不像进球后的发球那样,是可以干扰的。   除了开球的,五个人五匹马挤在一处,球杆都高高举起,盯着地上的马球。   这一次是吴采薇抢到了球,只是球却落在了穆安宁的杆下。这也是正常的,毕竟开球时很乱,谁也不能保证一定会打到自家队员杆下。   婉宁和铁英兰见状立刻向两边散开,这样无论婉宁传给谁都有拉扯的空间。   哪知道安宁像是没反应过来一样,任由程雪遥把球抢走,一杆传给了吴采薇。   婉宁和铁英兰这时再调转马头已经来不及,眼睁睁地看着吴采薇一记大力击球,把球打进了洞口。   铛地一声,“进球有效,县主队1分。”   安宁一脸尴尬,“不好意思,跑神了。”   事实上她还真是跑神了,因为刚刚婉宁那一记漂亮的防守,让看台上的三皇子喝了声彩。   安宁有一半心思放在三皇子身上,自然是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这些。   脑子里想的都是怎么才能让三皇子注意自己,这打马球可不就跑神了么。   婉宁没说什么,倒是铁英兰很大度,“没事,集中精神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10月15号)就要入V了,从26章开始,已经看过的小可爱不要重复购买。   明天不仅会有三更,而且第一章 会是一个5000多字的大章。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往后也请多多支持。   大家有任何的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萌妹子VS睡不着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再次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46章 一语定终身   看到铁英兰并未因安宁的失误介意, 婉宁松了一口气。   这一次轮到婉宁开球,一杆挥出,白色的马球直奔铁英兰而去。只不过球开得太过明显, 吴采薇早已洞悉了婉宁的想法, 直接半路拦下。   好在铁英兰也知道婉宁水平不高, 开球并不会弯弯绕,早已催马赶来,一阵球杆交锋过后, 球被铁英兰传给了安宁。   安宁这次接到球可没走神, 一挥球杆把球打向球门方向, 然后猛地催马向前,只要她能赶上球,再一击, 足以进球。   程雪遥当然不会让她这么轻易就赶上去,同样加速冲向球门, 只是她的位置要比安宁的好, 正好挡住了安宁击球的路线。   安宁已经失去了击球的机会, 这时应该向右传球给铁英兰,这样才有得分的可能。   但婉宁刚刚已经露脸了, 安宁怎么也舍不得自己这进球的机会, 因此一直用球杆有护球, 任凭铁英兰喊了几声传球也不理。   最后勉强一击, 球被安宁击出界外。   “界外,县主队发球。”   婉宁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以她的眼光都看出安宁该传球,但她就是不传。   “铁姐姐……”婉宁有点为难,毕竟安宁是她三姐姐, 自家姐姐不配合,难保铁英兰不多心。   “没事,咱俩好好配合就是了。不过是场游戏罢了,玩得开心最重要。”铁英兰洒脱一笑,因为这种事和婉宁生气,实在不值得。   再说铁英兰也不是第一天认识穆安宁了,安宁的做派,开赛之前,铁英兰多少能猜到些。眼下不过是印证了心里的想法,连失望都没有的。   倒是和静县主很高兴,大声喊道:“雪遥,防守得好啊。”   穆鸿渐坐在场边,脸皮直发热。自家三妹妹这球打的,实在太丢人了。这场上哪是三对三,明明是二对四。   可是他又不能直接说自己妹妹球打得差,只好对着场上大声喊:“安宁好好打,多传球。”   安宁听到了,却没看自家的二哥,而是看向三皇子,见他似有微微失望之色,不由心里一紧。   如果自己这队输了,就算婉宁丢脸,她面上也无光啊。   还是先要好好打比赛,至少得把得分领先了。   有了这个想法,安宁和铁英兰的配合就好了很多,但偶而还是会抢击球权。婉宁知道自己水平不行,就专心传球,同时仗着自己的马快,不断的跑向球门拦球。   还真被她破坏了好几次吴采薇志在必得的进球,气得吴采薇牙齿都要咬碎了。   “婉宁,传的漂亮。”铁英兰这次直接接了婉宁从球门前传回来的球,一杆将球变向后,又快马加鞭补了一杆,直接把球打进了洞里。   “是铁姐姐击得准。”   这一下,英宁队已经领先三分了。铁英兰高超的球技,再加上红枫、红珠两匹快马,安宁又没有故意捣乱,真是想不领先都难。   吴采薇这会真的有些坐不住了,与安宁错马时,低声喝问:“你想干什么,帮她们赢球么?”   安宁一瞬间真的不想去搞什么破坏,她还是第一次和人这么平等的打马球。   铁英兰不是吴采薇,不该自己击球时,绝对会把球传给安宁,甚至有时明知道婉宁水平不高,只要位置合适,她也一样会传。   婉宁更是一门心思传球,完全没有争抢的意思。   吴采薇则不然,她向来甚少传球,而是要求不管如何都要把球传给她,务必要由她来击球才行。   安宁真的好久没有打的这么畅快过了。   再说,此时自己倒戈,让吴采薇赢了比赛,于她又有什么好处?三皇子可是看着呢,万一让他看出自己故意放水,甚至帮助对方,那她还有什么脸在人家面前表现?   可是……如果不配合吴采薇,自己以后想通过她与三皇子见面,自是难上加难。   思来想去,安宁决定稍稍消极一些,两不相帮,这样至少两边都不得罪。   很快,场边的穆鸿渐发现了安宁的变化,但也没多想,只是以为她累了。   这下只有铁英兰和婉宁苦苦支撑,但领先已经有了,两人只要努力防守,就算不再进球,也是能拿下比赛的。   眼见着比赛时间快到了,吴采薇她们仍然落后两分。   在婉宁又一次把吴采薇必进的球击飞后,场边欢声雷动。   萧长恭看到的,这正是这一幕。   蓝天白云之下,婉宁穿着他准备的绯红色的骑装,正举着球杆欢呼,那明亮的笑容,开朗的笑声,让萧长恭一瞬间就花了眼。   在他眼里,就是天上的仙女也不过如此。   吴采薇也第一时间看到了萧长恭,也看出了萧长恭眼睛里只有穆婉宁。   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吴采薇咬了咬牙根,看向简月婧,轻轻地点了点头。   简月婧立刻会意,也点了下头,表示知道了。   又是一次边界开球,程雪遥主发,其余五人五匹马又一次汇聚到一次,众人也习惯性的把球杆高高举起。   铁英兰刚刚看到了吴采薇和简月婧的眼神,这会儿看着高高举起的球杆,忽然间眼皮子一跳。   程雪遥这一球开得很是大力,婉宁立刻催马去抢,紧跟身后的更是吴采薇。   婉宁此时眼睛正盯着程雪遥开出的马球,已经俯下身子挥杆去抢,忽然间听到铁英兰高喊一声:“婉宁,小心。”   婉宁心里一颤,向后一目的地,一柄球杆已经朝自己面门砸来。   此时再想立起身子已经来不及了,婉宁冲着俯身的角度猛一低头,才堪堪躲过。   然而头闪过了,身子却没闪过,球杆的头直接打在婉宁的肩膀上,婉宁吃痛,摔落马下。   众人见到婉宁落马,一时间都勒住了缰绳,而这时偷偷到了安宁身后的简月婧,对着安宁的坐骑狠抽了一下,马匹吃痛,冲着落地的婉宁就冲了过去。   安宁大惊失色,猛地一勒马头,马匹受力,后腿直立,前腿腾空,马蹄高高扬起。   马蹄下,正是落马的婉宁。   婉宁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只觉得半个身子都在疼,就在这时又听到众人的惊呼声,一抬头正看到高抬的马蹄。   这要是被踩实了,她的小命休矣。   场边的萧长恭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翻身进了马场,运起轻功就往里冲。   可是,马场很大,就算萧长恭轻功了得,到底是两条腿的人。   千钧一发之际,铁英兰一声断喝,狠狠地抽了红珠一鞭,然后双腿猛夹马腹,经过婉宁身边时,将身子俯到最低,一把抓住婉宁身前的衣服,借着马匹带来的冲劲,硬是把婉宁提了起来,拉在自己的马背上。   婉宁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忽然间腾空而起,再一定神,眼前竟然是铁英兰。   “铁姐姐……”婉宁语带哭腔,猛地抱住铁英兰,心里的害怕让她说什么也不想松手。   铁英兰也是一身的冷汗,刚刚如果差一点,别说救人,连自己也会搭在马蹄下面。这会儿也不由害怕的抱紧婉宁。   萧长恭此时终于赶到两女身边。   “婉宁,你没事吧。”   婉宁一见萧长恭就立时觉得万般的委屈都涌了上来,就好像那日知道自己终于从绑匪手里解脱出来一样,身上手上,立时就没了力气。   铁英兰也知道这会儿危机解除,手上一松,婉宁人就从马上向下滑去。   萧长恭赶紧扶住,“有没有受伤?”   婉宁刚想摇头,却吃痛大喊一声,人也歪倒在萧长恭怀里。   萧长恭低头一看,见婉宁的右脚,以一个不正常的角度扭着。   一定是摔下马时,脚别在马蹬里,扭到了。   “叫郎中,快叫郎中。”   铁英兰这时也跳下马来,扶着婉宁让她赶紧坐下。   萧长恭把婉宁交给铁英兰,自己上手一摸,哪怕隔着靴子也知道扭到了。这时最好的办法就是立刻把扭到的脚向外抻,然后掰正。   若是在战场,若是面对自己的手下,萧长恭二话不说就会动手,都不会给她反应的时间。   可是,眼前的这个人,不是那些军队里的糙汉子,而是娇娇小小的婉宁,是那个自称肉厚要替她挡刀的婉宁。   萧长恭下不去手。   这时打马球的几人也纷纷下马赶过来,包括场边吓得眼前发黑的穆鸿渐,和早已深深皱起眉头的三皇子谢晋桓。   在场的人可能看不清楚,但是坐在场边的人,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和静县主,你想杀人么?”铁英兰率先发难,她打了几十场马球,这么凶险的事情还是第一次遇见。   “铁英兰,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不过是击球时手滑了一下,不小心打到她,什么杀人不杀人的。我警告你,污蔑皇亲国戚,是要治大不敬罪的。”   铁英兰怒视吴采薇,却也不敢再开口。她纵是不怕给自己惹祸,也不能给父亲惹祸。   婉宁冷哼道:“和静县主,我也好心劝你一句,皇家颜面是用来维护的,可不是用来做遮羞布的。”   “你……”吴采薇真是暗恨,刚刚安宁的马怎么就没直接踩死了她,若是她死了,事情就好处理得多了。   “哼,与其向我兴师问罪,不如问问她的好三姐,为什么要纵马伤人!刚刚若是踩实了,啧啧,可就是脑浆迸裂的下场。”   众人听着吴采薇恶毒的话语,不由得心里一紧,再看向穆安宁,眼神都变了。   “不,我没有,我,是那马自己突然受惊跑起来的。”穆安宁赶紧辩解,这罪名太大了,她可背不起。   简月婧冷冷一笑,“哼,谁不知道你们姐妹失和,上次她赢了你志在必得的玉佩,保不齐就是你想混水摸鱼,杀人灭口。”   “不,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安宁急急分辨,这事儿她真是冤枉,她最多不过是想让婉宁出丑,却从未想过要婉宁的命。   婉宁坐在地上,额头冷汗涔涔,疼得完全不想说话,可是眼下形势逼人,她不能坐视简月婧把安宁推出来当替罪羊。   因此冷哼一声,“简姑娘可真是会说笑,她是我三姐姐,是我的亲姐妹,怎会下手致我于死地。再者我二哥还在场边,真是她故意的,回去又怎能洗脱干系。”   穆安宁第一次有了姐妹同心的感觉,“就是,我与四妹妹可是亲姐妹,我怎会害她性命。”   铁英兰也不认为穆安宁是故意的,但对她却也没好脸色,刚刚如果她不是急急地勒住马头,根本不会出现这么凶险的事情。   正确的做法应该是第一时间拨转马头,这样马蹄不会扬起,她也能避开婉宁。   “公道自在人心,谁心里怎么想的,只有自己清楚。”铁英兰冷哼,先是看了一眼穆安宁,随后又把目光扫到吴采薇和简月婧身上。   穆安宁自然听出了她的挤兑,但这事她问心无愧,更何况也算是替她解释,便不再吭声。   这时马场的郎中也跑了过来,检查一番之后,“这位姑娘的脚扭曲严重,需要立刻正骨。请诸位把人送到旁边的屋子去。”   穆鸿渐一听,立刻上前想抱起婉宁,却不料萧长恭抢先一步,已经把婉宁抱了起来。   吴采薇眼睛都红了,“萧侯爷,穆姑娘还未出嫁,你这样不妥吧?”   萧长恭眼神冰冷,就那么盯着吴采薇,配合上面具上的獠牙,一股杀气随即弥散开来。   吴采薇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凶猛的野兽盯上了一样,后背的汗毛一瞬间根根直立。   “本侯想抱谁,轮不到你管。”萧长恭声音里都透着冰碴,刚刚吴采薇那一挥,只是自以为做的隐蔽,却不知萧长恭全都看在眼里。   包括吴采薇眼睛里那一瞬间的凶光。   战场上滚过的人都知道,那是起了杀心的目光。   吴采薇一咬牙,上前拦住,“我不许,你今天抱了她,明天她就会赖上你,要你娶她。穆婉宁你要是还有点脸,就自己跳下来,装做受伤赖在陌生男人怀里,你也好意思。”   穆婉宁此时疼得早已直冒冷汗,听到这话愣是气笑了。   既然如此,那就再气气好了。   婉宁抬头看向萧长恭,手也抓上了他衣服的前襟,“长恭哥哥,脚疼。”为了配合效果,婉宁还扁了扁嘴,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这话真真假假,婉宁本就冷得冒冷汗了,之前一直咬着牙不出声,这会儿突然放开,眼泪还真就直接涌了上来。   于是婉宁就真哭了。真疼啊,重生以来,这是最疼的一次,就好像有千百根针扎在自己的脚踝上一样。   萧长恭也不知道这是演戏效果还真疼,但转念一想,脚都扭到那样,肯定是真疼嘛,这下心里更加恼火。   “和静县主,我再说一遍,本侯想抱谁,要娶谁,轮不到你管,让开。”   吴采薇看着婉宁在萧长恭怀里的做派,气得眼睛冒火,伸手就向婉宁脸上扇去。   只是这一巴掌没能打下来,吴采薇刚要发作,扭头一看,却是一脸严肃的三皇子谢晋桓。   “表哥……”吴采薇红了眼眶,“你怎么也和他们一样欺负我。”   谢晋桓真是后悔来这一趟,“够了,不要再闹了。”   “他是我选定的驸马,怎么可以抱别的女人。”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谢晋桓眼角一抽,这都什么情况了,还敢这么说?真要双方撕破脸才好么?   萧长恭本来已经抱了人想走,听到吴采薇的话,又站住了,低头对婉宁说道:“把我的面具解下来。”   婉宁摇摇头,她不想萧长恭用这样的方式断了吴采薇的念想。   “解吧,我不在乎。”   看到萧长恭目光中的坚决,婉宁不情愿地解下了萧长恭脸上的面具。   周围立时响起此起彼浮的吸气声。   一条像蜈蚣一样丑陋的伤疤横在萧长恭的脸上,因为愤怒和心疼,此刻这条伤疤更是红得发亮。   吴采薇扭头一眼,正好看到这条伤疤,吓得尖叫一声:“鬼啊,离我远点,远点。”   萧长恭冷笑一声,抱起婉宁,直奔马场旁边的医馆。   婉宁心里闷闷的,虽然她不介意,但是刚刚吴采薇的那一声尖叫,她还是感觉到萧长恭的难过。   只是摆脱了吴采薇,穆鸿渐竟然又跳了出来,“萧侯爷,舍妹还未出阁,由我抱着就好,不劳烦侯爷了。”   对于不怕死的穆鸿渐,萧长恭不好发作,深吸一口气,脚步不停,“既如此,我随后上门提亲就好了。”   提亲?!   这两个字把在场的所有人都震住了,那边和静县主刚说完萧长恭是她选中的驸马,这萧长恭转头就要向穆府提亲?   就连被抱在怀里的婉宁,也一脸不敢置信地从他的怀里抬起头,“你,你真要娶我?”   萧长恭咬牙,“我像是在开玩笑?”   “那……我能不能提个要求?”婉宁觉得自己心跳得都快听不见自己说话了,手上更是不自觉的抓紧了萧长恭的衣服。   “说。”   “能不能……不纳妾?”   如果是嫁进方家,婉宁根本不会提这样的要求,方尧想纳多少她都不在乎。她嫁过去,本就是想报仇的,哪怕因此把方家搅得鸡犬不宁,也是他方尧活该,婉宁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内疚和负担。   但对萧长恭不行,她想好好跟他过日子,不想争宠,更不想和别人分享他。   “这个不算要求,你再提一个。”   婉宁心里难过,“不行么?”   “不是不行,是不算要求。萧家人都不纳妾,你再提一个。”   婉宁难以置信的看着萧长恭,声音颤抖,“真,真的?”   萧长恭洒脱一笑,“只要你不嫌弃我脸上的这条伤疤就好。”   婉宁拼命的摇头,眼里有泪,想到不能就这样哭出来,便把脸埋在他的身上,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   “那没有了,能嫁给你,我别无所求。”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入V,感谢看到这里的所有小可爱们。这章是两章合并,让大家一次性地看过瘾。嘿嘿。今天三更,然后加再更一章,为了感谢送地雷的小可爱。   继续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萌妹子VS睡不着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47章 应对   医馆之中, 郎中下手正骨,婉宁惨叫一声,冷汗几乎打湿了中衣。   好在医馆的郎中医术不错, 只一下, 就把扭到的脚掰正, 后面只要好好修养就行了。   萧长恭听得心里突突的,恨不得直接撕碎了吴采薇。   赵晋桓听到声音也走了过来,今日这事, 他一点都不想管, 可也不能不管。   和静闹得实在太大了, 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下,她竟然真的敢行凶。   这要是坐实了, 皇家的脸面就算是被放在地上踩了。   可是,赵晋桓也不知该如何管。   如果只是一个宰相府庶女, 他凭借着皇子的名头, 强行压下, 给些补偿也是可以的。   然而,却偏偏牵扯了镇西侯, 镇西侯还把人家当作了未婚妻, 要上门提亲。   这就不是他仅凭皇子的名头就能压得下去的了。   好歹是自己从小疼到大的表妹, 承平长公主对他也是不错, 如果有可能赵晋桓还是想把和静保下来。   可如何保,怎么保,关键要看萧长恭。   所以赵晋桓走到萧长恭面前,“镇西侯可否借一步说话?”   萧长恭把婉宁交给穆鸿渐和铁英兰看护,自己随着赵晋桓走到一处空地, “桓王殿下,有话不妨直说。”   “今日之事,镇西侯想如何处理?”赵晋桓颇为无奈,这萧长恭摆明了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实在让人头疼。   “前些日子,和静县主不请自来,在我府上辱骂我的管家、亲卫,然后又因府里军士容貌受伤难看,惊吓到她,承平长主公当天晚上就进宫告了御状。”   “如今,只因对我有意,便向我心仪之人痛下杀手。桓王殿下是要我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么?”   “你是要进宫告御状?”   “为什么不?”   “长恭,你想得太天真了。这件事并没有真凭实据。只要和静咬死了她就是失误,你能奈她何?”   “没有真凭实据?在场这么多人看着,桓王觉得如果别人都是上瞎的不成?还是觉得微臣的眼睛也是瞎的?”   “马球场上难免有意外,说到底,也只有人证,并无实证。难道陛下会因为一个臣子家的庶女,就处置自己的外甥女?”   “加上有功之臣的未婚妻呢?”   赵晋桓头疼得不行,看样这萧长恭真是要死磕到底了。   “那你想如何?真要置皇家颜面于不顾?”   萧长恭冷笑一声,“我算是知道和静光天化日,就胆敢行凶的底气哪里来了,就是靠着皇家颜面做挡箭牌。”   “桓王殿下,微臣还要送穆姑娘回府,就此告辞。”   赵晋桓上前一步,拦住萧长恭,“镇西侯,长恭,你让我把话说完。”   “这事最好的办法,真的不是你去告御状,而是让它就这么过去。你想保护心仪之人的心思我能理解,但贸然揭开,就是以下犯上,逼父皇处置自己的外甥女。说到底,你是臣,他是君。”   看到萧长恭顿住脚步,赵晋枉放缓语气,“不如听我一句劝,就此放过。和静与皇姑姑那边,我会替你说项,要她们就此放过你,放过穆家姑娘,甚至再让她们赔一份厚礼,送于穆家姑娘,如何?”   萧长恭看着赵晋桓,不得不说,身为皇子,赵晋桓这番话已经足够真诚。这是宁可冒着得罪他的风险,也在劝阻他。   若婉宁就此丧命,赵晋桓的做法或许是不错的应对。毕竟皇帝不可能让自己的外甥女背负杀人的罪名,更不可能因此就杀了和静县主,反而会更加强调这是场意外,维护皇家尊严。   毕竟死人不如活人重要。   好在事情没到那种程度,萧长恭也不可能让吴采薇就那么轻飘飘的躲过去。   萧长恭心里暗恨,他以为那次刺杀,就是婉宁唯一一次因他遇险的情形了,没想到竟然会有第二次。   自称肉厚,但实际上却没二两肉的小姑娘,终究还是因为自己受伤,替自己挡了刀。   这事儿他若处理不好,不让吴采薇长个教训,他拿什么脸面去穆府提亲。   萧长恭打起精神,先把婉宁托付给穆鸿渐,让他们归家,然后亲自送铁英兰回府。   “铁姑娘,今日真是多亏了你。日后姑娘若有差遣,萧某义不容辞。铁统领,打扰了,告辞。”   萧长恭说完转身就走,他还要去穆府与穆鼎见面,只留下铁诗文一脸震惊。   这盛京城里炙手可热的镇西侯,突然间给自己女儿来了这么大的保证,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英兰,这……是怎么一回事?”   铁英兰也没想到萧长恭会这样,整个人也有点懵,“爹,我们进去说。”   后院之中,铁诗文一脸震惊的听着铁英兰讲述马场上的事。讲到救人时,铁诗文一把抓住自己女儿的手,“英兰,往后再不可这样了,万一,我是说万一,你让爹可怎么活?”   铁诗文早年丧妻,只有铁英兰这一个女儿。   铁英兰这会也有点后怕起来,再次回想到救人时的情形,的的确确是千钧一发,稍有差池,她也要被一起踏在马蹄之下。   想到可能再也见不到爹硝,铁英兰的嘴皮子不由哆嗦起来,脸也发白,“爹,我,我当时就想着救人了,到现在才觉得害怕。”   “哇”的一声,铁英兰突然哭出来,“爹,我以后再也不逞强了,我怕再见不到你了。”   铁诗文被女儿哭的红了眼眶,也知道女儿开始后怕了,一把将女儿搂进怀里,“乖,不哭,有爹在呢。来,摸摸头,吓不着,摸摸耳,吓不会儿。爹在呢,在呢。不怕啊,乖。”   铁英兰就这么抱着铁诗文哭了好一会儿,直到哭得累了,才被铁诗文的顺口溜逗笑,自从长大后,有两三年没有听到铁诗文这么念叨了。   她早年丧母,又生长在武将之家,遇有害怕的事情,在外人面前不敢哭,只有晚上躲在父亲怀里。   那时铁诗文念叨地最多的,就是那句“摸摸头,吓不着;摸摸耳,吓不会儿”,一边念,一边摸摸头,揉揉耳朵。   每每只要铁诗文念上这么一遍,无论遇上多怕多难多委屈的事情,铁英兰都觉得没什么,都能跨过去。   “瞧瞧你,都快嫁人的人了,还又哭又笑的。”铁诗文用粗粝的大手给女儿擦眼泪,心中不由感慨,女儿一晃就长大要嫁人了。   铁英兰平复了一下情绪,想到萧长恭的保证,遂又兴奋起来,“爹,你说镇西侯的保证,是认真的么?”   “当然是认真的,不过嘛,这保证咱可不能乱用。最好的办法就是不用。”铁诗文这时也恢复了他统领九城兵马司的精明劲儿。   “不用?”   “对,不用。就是认认真真的交朋友,只有真心相交的才能算朋友。那个保证,也才有意义。”   “你以后就继续和穆家姑娘交好就行了,只交好,别的都不要想。”   铁英兰想了想,“嗯,女儿明白了。咱们也不是那挟恩图报的人,就算没有镇西侯的事情,女儿也是喜欢穆婉宁的,我俩很对脾气。”   能和一个侯爷交好,在这个满是权贵的盛京城里,就相当于有了一个护身符。   铁诗文不想升官发财,只想要这个护身符能保铁英兰一辈子平安无忧。   宰相府里,穆鼎沉默地听完了穆鸿渐的讲述。   包括和静县主的那个眼神,以及本该盯防的婉宁的简月婧,偷偷绕到了安宁背后的事。   当然重点少不了铁英兰的救人,以及萧长恭的霸气回应。   提亲。   虽然对于婉宁和萧长恭,穆鼎一直采取的放任、乐见其成的态度。   但今天这事一闹出来,尤其是和静县主当众说萧长恭是她选定的驸马,萧长恭再想上门提亲,怕是就没那么顺利了。   承平长公主虽然寡居多年,但毕竟皇帝的亲妹妹。若是她拼着让皇帝生气,也要为女儿把这门婚事求来,后面的事情还真不好办。   毕竟没有人敢拒绝皇帝的赐婚。   正沉吟间,下人回报,镇西侯到了。   “请他到书房来。”   “是。”   不多会儿,萧长恭大步走了进来,见到穆鼎躬身行礼,“小婿见过岳父大人。”   穆鼎差点没被口水呛到,伸出手指虚晃了两下又放下来,“你还真够直接的。”   “既然决定要娶,早两年喊也没什么差别。”萧长恭特别恭敬,规规矩矩地摆出了女婿见岳父的架式。   穆鼎抚了抚胸口,自己给自己顺气。   “我还没同意呢,你先给我说说和静县主那边你要怎么处理?别说我没提醒你,承平长公主可是皇帝亲妹妹,若她求来了赐婚,你要怎么办?”   萧长恭摇摇头,“和静县主被我脸上的伤吓了一跳,当时大叫着让我走开,相爷说的这种情况可能并不会发生。”   提到了脸上的伤,穆鼎也有些迟疑,“你的伤……”   “婉宁已经看过。”   穆鼎点点头,但紧接着又皱起眉头,“万一那和静也不在意,就死活要嫁与你,你又要如何?”   “我不会给她们这个机会,待会儿我就直接进宫,既是让陛下为我做媒,同时也会辞去西北大营总统领的职务。”   穆鼎挑了挑眉,萧长恭刚刚建功不久,前几日还为西北献了策,声望正高,此时竟然要请辞,“你舍得?”   “没什么舍不得的,那位置,本也不是我现在坐得住的。回京以来,相信已经有不少人向陛下递折子,要求换人了。”   穆鼎微微点头,他虽为文官之首,一向不插手军事,但其中动态却是知晓的。如果萧长恭能主动请辞,皇帝心中愧疚,在婚事上必定会予以补偿。   长公主那边,就算再怎么求,也求不来赐婚的。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萌妹子VS睡不着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48章 善后   穆府的书房里, 萧长恭看到自己已经把穆鼎说动,“如果相爷没有意见,长恭这就进宫面圣去了。”   穆鼎这才想到, 萧长恭之前还提到要皇帝做媒, “陛下向来不给臣子做媒, 你倒是个胆大的。”   “万事都有第一次,有了陛下做媒,日后就不怕长公主与和静县主那边起什么心思。”   “话虽如此, 不过要陛下破例也不是易事, 此事不可强求。但此事确实是要知会陛下一声, 就算不防着长公主那边,文官与不武官也向来极少通婚。老夫忝为百官之首,难免有人说闲话。”   穆鼎说到这儿一愣, “你主动请辞西北大营统领之职,也有这层意思?”   “是, 文武不通婚, 不过是防陛下忌惮, 我既请辞,就是一无实职的侯爷, 自然没了这个顾忌。”   穆鼎坐在椅子上, 捻着胡须沉吟不语。虽然就算萧长恭辞了西北大营的职务, 也一样是武将, 变不成文官。日后若北狄犯边,该用他,还是得用他。   只不过那时就不再是文武勾结,而是皇帝用人不疑,乃是恩由上出。   萧长恭此举, 也是把主动权交给皇帝,以证自己没有私心。   身为武将,尤其是能守边的武将,能打仗是一方面,能看得清形势,懂得激流勇退,是更重要的一方面。   “好,”穆鼎点头,第一次用打量未来女婿的目光看了眼萧长恭,“你既有打算,我也不多说了。不过今天不宜进宫,我知你以退为进,但太急了,也有逼迫之嫌,明日再进宫吧。”   “好,就听相爷的。”   “婉宁在后院,你去看看她吧,她回来时特意让人带话,说如果你来了,务必要去见她。”   萧长恭点点头,想到婉宁,嘴角浮现笑意,“是,小婿告退。”   穆鼎眉头一跳,觉得眼前人不那么顺眼了,自己刚刚开窍还不到半年的四女儿,就这么让眼前的人给预定了。   好在十五岁及笄之后才能出嫁,还能在家待上一年。不过到今年十月末,婉宁就满十四岁了,到了明年十月就及笄了。   而现在已经是七月。穆鼎忽地觉得,时间太短了,离去的萧长恭也不那么顺眼起来。   这还是萧长恭第一次正儿八经的进入到婉宁所在的清兮院,上一次是夜色中摸进来的,心思全在防人身上,并未注意院子的景色。   这一次走进来,不由觉得这里的装饰实在太简陋了一些,院子里还好,有一些花草,屋子里称得上是简朴,想来是因为婉宁是庶女,之前不得宠的缘故。   院子里墨香正在煎药,看到萧长恭走进来赶紧行礼。刚要进去通报,萧长恭摆了摆手,让她不要出声。   一路进了主屋,走进内室,就看到婉宁穿了件常服,倚靠在床上,右脚被架起,檀香正在给她涂药。   若是平时,美人露脚在外,绝对是香艳之极的画面,只可惜,婉宁现在的脚肿得跟猪蹄似的,还有淤血与青紫,与香艳什么的实在不沾边。   婉宁不想让萧长恭看到自己的狼狈样子,赶紧让檀香拿布给自己盖上。   倒是萧长恭阻止了一下,“别盖,药膏没干呢。”   扭头看了一眼檀香,后者就知趣的退了出去,萧长恭摘下面具,露出真正的笑意,“你不嫌弃我,我也不嫌弃你。”   婉宁每次看到萧长恭的脸,都忍不住觉得心疼,不由自主的就想伸手,去抚平他脸上的伤疤。   这次也一样,婉宁有些微凉的手指又一次覆盖在萧长恭脸上的伤疤,“以后不要再拿自己的脸吓人了,你一点都不丑,也不吓人,是那些人有眼无珠。”   萧长恭心中感动,伸手握住婉宁的手,“好,不吓。”   想到薛青河给自己的承诺,萧长恭心情激动,或许到那时,他想吓人也吓不成了。不过,这个消息还是先不要说,正式提亲时,给婉宁一个惊喜好了。   婉宁享受着自己的手被萧长恭握着的感觉,他的手很大,很硬,掌心处还有些薄茧,摸起来粗粗粝粝的。   不柔软,但却很暖,很有安全感。   萧长恭被婉宁的手拱得心痒痒的,觉得心跳都加快了,轻咳了一声,换了个话题,“和静县主的事……”   婉宁就抢先说:“就这样过去吧。我想过了,她如果咬死了是失手,我们也不能拿她怎么办。惊马的是我三姐姐,虽然肯定是有人故意的,多半就是那个简月婧,但毕竟没拿到实证,也是没办法的事。你也不必在意,以后我不与她接触了就是。”   萧长恭一愣,自己本是想告诉她不要心急,自己会慢慢替她出气,不料却被她安慰了。而且他没想到婉宁竟然能这么快的就放下,毕竟之前的事实在太凶险了,那可是阎王殿前走了一遭。   “这件事是不宜大闹,但也不能这么过去,她既然敢对你下手,自然要有付出代价的准备。只是这事来得突然,我一时也是没有什么好办法。你且放宽心等着,我肯定要让她长个教训。”   “可是……”   “没有可是,”萧长恭声音一下子就严肃起来,看到婉宁浑身一凛的样子,马上软化语气,“你别在意,我在军营里这么说话说习惯了,以后对你肯定不会这样。”   婉宁心里暖暖的,点了点头,想到萧长恭说的以后,又想到他今天的承诺,脸上不自觉的浮现笑意,面色也微红起来。   这样的笑容让萧长恭的心更热切了一些,扭头往门外瞅瞅,然后凑近了,压低声音道:“今天在吴采薇面前表现得不错,来,再叫一声长恭哥哥。”   婉宁这下是真的脸红了,装做生气的把手抽出来,然后扭过头去不看他。   萧长恭哈哈大笑,把婉宁的手抓了回来,放在手心里捏了又捏,这才戴上面具开心的离去。   第二天一早,铁府迎来了两波送礼的马车。   一辆是宰相府的,一辆则是镇西侯府的。   相府的礼,一半是婉宁备的,一半是穆鼎备的。从马蹄下救了自家女儿这种大事,穆鼎不但亲自备了礼,还亲自登了门。   婉宁则是从萧长恭给和皇帝给的赏赐里,挑了不少好东西,一并送了来。   穆鼎光临,铁诗文受宠若惊,那可是宰相,百官之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   铁诗文命人开了中门,带着全家老小,把穆鼎迎了进去。   不过,说是全家,也只有铁诗文和铁英兰两人而已。   进了正厅之后,分宾主落座,穆鼎先感谢了一番铁英兰舍命救人的恩情,又夸了夸铁英兰的英气勃勃,就觉得没话可说了。   穆鼎与铁诗文虽同朝为臣,却几乎没有交集,毕竟一个是天天站在皇帝眼前的,一个是无召不得入朝的,差距实在太大。   再加上穆鼎是下了早朝就直接过来的,身上还穿着朝服,看上去不怒自威,铁诗文虽坐在主位,心里也是紧张的。   不过,穆鼎可是在官场混迹了几十年的人物,再加上他可是来感谢救命之恩的,自然不会让两人之间冷场。当下就把话题转到了铁诗文统领的九城兵马司身上。   一说到自己的工作,铁诗文就来了精神,心时也不再发虚了,再加上穆鼎有意亲近,当下放开了武人心性,和穆鼎就着盛京城的大事小事,聊了个痛快。   虽然平日里九城兵马司的主要职责很是琐碎,主要是维护治安,疏理街道、沟渠以及救火等,除此之外,每三日还要去集市校勘秤尺。这当中的每一件,都关系到这盛京里的百姓能不能安居乐业。   盛京城能做到街市清明,行人井然,与铁诗文的兢兢业业是分不开的。   穆鼎对铁诗文很是满意,一个人是不是尽忠职守,从他聊工作的态度语气上,就能看得出来。   当下两人相谈甚欢,一直快到午膳时,穆鼎才告辞。   上了马车后,随行的管家向穆鼎汇报,铁英兰在与穆鼎见过礼之后,特意出来找了管家,详细地询问了婉宁的伤势,知道无大碍才放心,说过几日等婉宁好一些之后,再去拜访。   穆鼎暗暗点头,这铁家父女,都是不错的人,值得一交。   而铁家父女这边,刚把穆鼎送走,松了一口气,就听说镇西侯府的马车已在外面等候多时了。   铁诗文吓了一跳,万一这马车里有镇西侯本人,那自己岂不是把人整整晾了一上午?   好在,随马车来的,只有管家萧安,没有萧长恭本人。   想来也是,萧长恭昨天已经登过门了,今天应该不会再来才对。   镇西侯府的礼同样不轻,昨天萧长恭已经亲口说了会提亲,因此送礼也算师出有名。   不过,最让铁英兰惊喜的,不是那一马车的东西,而是那随着马车而来的马。   云一脸带笑意地把手里红珠的缰绳交给铁英兰。   “这……真的要给我?”铁英兰瞪大眼睛,萧长恭的马,都是北狄那边的名驹,放眼整个盛京城,只有皇家马苑才能与之媲美。   若不是这样,昨天的比赛,她和婉宁也不可能仅凭两人,就挡住三个人的进攻。   甚至昨天救人,也有这匹红珠的功劳。   云一点头,“我家将军说了,这红珠与铁姑娘有缘,就赠与铁姑娘。马掌是新订的,需要修理时,姑娘可去趟镇西侯府的马场,那里会有人帮助姑娘处理马掌的。”   赠马还送售后服务,铁英兰眼睛都放出光来,欢欢喜喜去搂红珠的脖子,然后向云一行了一礼,“如此多谢将军了。”   云一侧身,代自家将军受了半礼,又回了一礼,这才回了侯府。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萌妹子VS睡不着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感谢在2020-10-02 15:29:13~2020-10-03 10:23: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梦浮生 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方家来了   清兮院里, 婉宁一早起来,吃过早饭,又让檀香换了药, 这会儿正倚在榻上, 拿着一本游记在看。   墨香这时神神秘秘地走了进来, “姑娘,方家来了。”   方家?!   婉宁猛地直起身子,方家怎么这时来了?   自从重生之后, 婉宁就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方家, 所以很早就吩咐檀香, 让她与门口的家丁大壮联系,只要有方家的任何一点消息,都要立刻告知于她。   是以, 这会儿方家刚一登门,婉宁就知道消息了。   只是, 前一世方家上门可没有这么早, 而是在安宁定亲之后才出现的, 这一世怎么提前了这么多?   “墨香,你去前厅, 务必把情况打听清楚。”   “是。”   檀香太小, 做事还不够稳重。反而墨香虽然看着老老实实的, 但私下里很有八卦小能手的天赋, 派她去打听点什么,基本八九不离十。   方家果然是来提亲的。   方母简氏,此时在宰相府的正厅上哭得那叫一个伤心,“五年前婆母突发疾病去世,我们就跟着老爷从任上赶往老家奔丧, 结果路上遇到了那些该天杀的山匪,我们家老爷受了伤,又在丧礼时亏了身体,冬天的时候就没挺过来。”   方尧一身还是书生打扮,坐在那里低头不语。   穆鼎骤然听到昔日的好友离世,心中难过。方尧的父亲方淮曾与穆鼎为同窗好友,两人一同在书院学习,一同考过秋闱春闱,然后又分别外放为官。   只不过,山高水远,联系就渐渐地断了。但没想到竟然是在五年前离世了。   好在,方淮的儿子现在看起来却是肖似其父,也算聊有慰藉。   “怎么不发消息给我?”   “当时我们家老爷去的急,不知道他曾与宰相大人订了婚约,是以就没发消息。还是今年偶而收拾老爷的遗物,发现了当年他与大人订亲时的玉佩和书信。”   方母说罢,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和一封有些泛黄的书信。   穆鼎闻之一愣,婚约?   待从管家手中接过那块玉佩之后,才勉强想起,当年两人分别外放为官时,刚好都成亲不久。践别酒宴上,就玩笑着说了句以后结为两姓之好的话。然后又互相交换了身上的玉佩。   可是,当时不过是玩笑,别说是穆鼎,就是方淮也是没有当真的。   再看那封书信,的确是当年方淮的字迹,写的也是与京城穆鼎有约,将来若有机会再回京城,可结两姓之好。   方母自从说出婚约之事后,就一直偷眼观察着穆鼎,此时见到穆鼎面有难色,似有不愿之意,立刻嚎啕大哭,“老爷啊,你去的早啊,如今只留我们孤儿寡母,不仅受人欺负没了田地房产,现在连定好的婚事都要不作数。”   穆鼎真是一头两大,当年年少气盛,不过是一时玩笑。如今方家突然跳出来,如果不允,怕是穆鼎立刻就要背上嫌贫爱富的骂名。   可是如果允了……穆鼎看向坐在那里低头的方尧,也不知道这方尧人品如何。   毕竟这是嫁女儿,不是舍什么田产铺子。   方尧感受到穆鼎质疑的目光,立刻站了起来,微一抱拳,“宰相大人心疼女儿,不愿嫁也是人之常情。方尧这次本是来考取功名的,待高中之后,若是大人不弃,我们再来商谈婚事。娘,我们走。”   这一招以退为进,反而让穆鼎难堪,而且从方尧的话语和神态中,也依稀看到了当年方淮意气风发的影子。   想到当年的方淮,又想到他满腹才华,才英年早逝,不由意动。   若方尧能有其父之姿,也不失为东床佳婿。   “成亲之事,乃是大事,老夫还需要多加考虑。不如这样,你们母子二人就先歇在府里。一路风餐露宿也累了,先下去洗漱一下,晚上我给你们接风。”   “穆福,你去打扫一间客院出来,再安排几个婢女小厮伺候。”   穆鼎既发了话,方尧母子二人也不再坚持,跟着穆福下去了。   看着那母子二人离去,穆鼎颇感棘手。这当年酒后的玩笑,一旦当了真,实在难办。   穆鼎虽然没有想过用女儿攀附权贵,但也不愿意把女儿嫁给一个没有功名之人。   现在适龄的女儿一共两个,婉宁他已经许给了萧长恭,虽然还没正式定亲,但也不是可以轻易反悔的。   能嫁的,就只有安宁。可是想到安宁和郑氏,穆鼎的头就更疼。   果然,刚一回到后院,得了消息的安宁和郑氏都大闹不止。   “我不嫁,凭什么她穆婉宁可以嫁给侯爷,我就要嫁给一个连功名都没有穷书生。”   郑氏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老爷,看在我这么多年为你生儿育女的份上,你可不能同意啊。安宁可是你第一个女儿,当年你答应过我,要为她选一门好亲事的。”   “方淮当年也是考过会试的会元,他的儿子想必也不会差。安宁及笄已有大半年,你们母女二人挑来挑去,却没有一家入眼,无非是看上了三皇子妃的位置。满朝文武我穆鼎与哪个结亲都行,但几个皇子却不是你们母女能肖想的。”   穆鼎看着眼前哭得昏天黑地的母女二人,心里就憋着一股气。若是她们能听进去劝,不去想那三皇子妃的位置,早点把亲事定下来,何至于有今天的事情。   到时方家上门,合适的女儿都已经定亲,自己只要给些补偿也就是了。   “那也不能嫁给那个方家啊,这么多年音信全无,谁知道那方家母子性情如何,我们安儿也是捧在手心上长大的,老爷你可不能让她往火坑里跳啊。”   “我不管,反正我不嫁,爹要非得让我嫁,我就……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安宁说完,就往墙上撞去。   郑氏哪里会让安宁真的撞墙,一把抱住,“安儿,你不要想不开,你死了娘可怎么办啊。”   安宁有了郑氏抱着,更是感到委屈,她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那个婉宁还有一年半才及笄,却已经有人上门求亲了,还是个侯爷。   自己及笄了大半年,非但婚事还没着落,这会儿还得嫁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穷书生。   安宁越想越委屈,索性放开了,嚎啕大哭。郑氏本来已经哭过一场,这会儿安宁一哭,又再度哭起来。   一时间,清黎院内真的是鸡飞狗跳。   另外一边,在婉宁的清兮院中,墨香绘声绘色的把前厅和清黎院听到的消息讲了出来。   婉宁听后,却丝毫感受不到欣喜,只感到无尽的烦闷。   本以为,这一世只要不嫁进方家,她就会感到心满意足了。可是等到方家出现,要娶自己的姐姐时,婉宁还是感到心烦。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方家来提亲,和咱无关啊,”檀香一边用扇子给婉宁扇风,一边说道:“老爷不是已经允了萧将军的提亲了么?要嫁也是三姑娘嫁,反正她也没正眼瞧过咱们,就让他们闹去呗。想到能让三姑娘吃点苦,奴婢还觉得高兴呢。”   婉宁心里苦笑,若她没有重生一回,没有上一世的记忆,她恐怕也会如此觉得。能让穆安宁吃点苦头,她心里乐不得呢。   可是方家不同,那就是个狼窝。   尤其那个简月梅,按照上一世的推断,这会儿她就算不怀孕,也早与方尧有了首尾。   为了能让自己生的儿子成为嫡长子继承一切,无论嫁过去的是婉宁还是安宁,她都会想办法对人下手的。   安宁的确经常欺负她,也该让她受些教训,吃些苦头,但代价不应该是嫁进方家,那是把安宁的一辈子,甚至是性命都搭进去。   安宁该罚,但罪不至死。   另一个让婉宁不希望安宁嫁过去的原因,则是她不想让方家好受。   前一世时,因为成为了宰相府的姻亲,方家没少从宰相府拿好处,后来大哥穆鸿岭出仕,也是没完没了的找大哥要这要那。   整个方家人都觉得宰相府欠他们的,因为方家是嫡子,而穆家是庶女。   有了这样一门吸血吸得理直气壮的姻亲,绝对是宰相府的灾难。   这一世,方家还想吸血,门都没有。   “檀香,推我去趟清黎院。”   檀香瞪大眼睛,“姑娘,你要去清黎院?现在去三姑娘指不定要骂你什么呢。”   “我有必须去的理由,推我过去。”   一路行到清黎院,刚一进院门,就听到里面又哭又闹的声音。   “够了!”   就听穆鼎大喝一声,随后是什么被摔在地上的声音,“你看看你们这是什么做派。婚姻本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之前就是太放纵你们母女了。这门亲事就这么……”   “父亲,请三思。”婉宁立刻出声打断,心想幸亏自己来得及时,没让穆鼎把话说完。   毕竟话一旦出口,虽然穆鼎不是皇帝,称不上金口玉言,但要堂堂宰相食言,也是千难万难的事。   安宁一看到婉宁,眼睛几乎冒出火来,“穆婉宁,你来干什么,是幸灾乐祸还是落井下石,还是来看我有多惨?现在你高兴了,你要嫁的是侯爷,我要嫁的却是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穷酸书生。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来当胜利者了么?”   婉宁心里无奈,心想要不是那方家真的是个火坑,她才不会上赶着来找骂呢。   作者有话要说:   方家可是来了,婉宁都等不及要收拾他们了。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萌妹子VS睡不着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50章 分析   清黎院里, 安宁愤怒的注视着婉宁,认为她就是来看自己笑话的。   婉宁虽然无奈,但也还是沉声说道:“我来这儿是有话要对父亲说, 说完后三姐姐自然就知道我是来落井下石, 还是来幸灾乐祸了。”   穆鼎皱眉, “你来捣什么乱?”   “父亲,方家的事情我已知晓。女儿浅见,这里面有蹊跷。”   婉宁的话一出品, 郑氏和安宁立刻就不出声了, 现在她们急需有人说点方家的坏话, 哪怕是婉宁说的也行。   穆鼎的脑子被郑氏母女哭得乱糟糟的,这猛然一清静,觉得终于能喘上一口气。   “你想说什么?”   “这里面有几个疑点, 首先是方家人上门的时机太巧了。昨天刚刚镇西侯刚刚透出要提亲的意向,今天他们就上门了。”   “如果他们真是一路上京而来, 怎么会这么巧?我问过下人了, 方家母子虽然都有些外地口音, 但穿着打扮却是京中流行样式,说不定, 他们已经在京城生活一段时间了。”   穆鼎听了沉默了一会儿, 婉宁的角度的确是他之前没有想到的。   “如果他们已经在京城生活了一段时间, 这个时间点来提亲, 就有点待价而沽的意味了。”   郑氏这会儿也不哭了,心里有些反应过味来,此时不由问道:“待价而沽?”   “对,只不过沽的不是方尧,而是我和三姐姐。”婉宁点头, “我们府里适龄的只有我和三姐姐,若宁虽然是嫡女,可毕竟年龄尚小,他们等不到那个时候。”   “既然要在我和三姐姐当中选一个,那么要选哪个呢?如果从纯粹的利益角度来看,要看我和三姐姐哪个先定亲,然后他们就选那个后定亲的那个。”   安宁本以为婉宁为说什么人品相貌,然后借机讽刺她几句,结果却完全不是,“为什么是定后亲的那个?”   “因为这样就可以多一门显贵的姻亲,也就是说方家图的不只是宰相府女婿的身份,还图和某个大人物做连襟的身份。”   婉宁的话一出口,郑氏就懂了。   可安宁还是不懂,“那早点来提亲不也是一样的?”   婉宁微微一笑,“如果在我和三姐姐都未定亲之前上门,那么就得按顺序来,与三姐姐定亲。可是三姐姐的目标……”   安宁这下也懂了,先看着自己能不能与三皇子定亲,如果能就立刻上门提亲,和三皇子成为连襟。   “再者说,我还有一年半才及笄,若是提亲提得早了,方家还得等上两年,才能等到我为他们带来一门贵戚。”   郑氏道:“难道宰相府的女婿还不够么?”   婉宁轻哼一声,心里想着前一世看到的方家嘴脸,“人心总是贪婪的,能多要一些,为什么不多要呢。”   “所以最稳妥的办法就是看哪个先定亲,然后立刻上门求娶另一个。这样一来,才是收益最大化。所以昨天刚刚传出镇西侯要与宰相府定亲的消息,今天他们就登门了,甚至不敢等到正式定亲的时候。生怕多等几天,三姐姐与哪个大人物定了亲,他们就失去了机会。”   “可是……”郑氏有些迟疑,“就算你说的这些是真的,可方家已经来了,安儿不还是要嫁过去?”   婉宁点头,“的确,这只是第一个疑点,只能说明他们动机不纯,却不足以让他们主动退婚。”   穆鼎此时脑子清醒了许多,婉宁的话也捋顺了他的思路,刚刚被郑氏母女哭的他都想直接答应了,“这一点的确不够,但却能使事情有转圜的余地。”   “不错,此外还有第二个疑点,就是他们的说辞。他们说的是之前不知道有婚约,因为出发赶考收拾遗物才得知此事。这里就很奇怪,那位过世的方大人到底是想不想结亲呢?”   “若是想,那就应该早早的告知方家母子,至少应该先告诉方母亲。然后再与父亲通下消息,毕竟当时是酒后戏言,先通消息,也算互有商量,更能避免万一父亲忘记了,把女儿许配出去,闹了乌龙。”   “若是不想,就不该留下书信,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可是那位方大人,偏偏既未提前通气,又未守口如瓶,这就奇怪得很了。方大人毕竟也是做到知府的人,行事怎么可能这般不周全?”   “或许是那位方大人绵延病榻,无力顾及?”郑氏迟疑。   穆鼎摇摇头,“事关独子的前途与婚姻大事,除非是暴病而亡,否则又怎么会无力顾及?”   婉宁看向穆鼎,“父亲能不能向女儿形容一下,你印象中的方大人,是一个什么样的性格和品格?”   穆鼎迟疑了一下,陷入了回忆之中,“当年的方淮,会试的第一名,殿试时,陛下亲点了他做状元,当真是意气风发。那时我们都很年轻,清高桀骜是共性,可谁也没有方淮那般清高,当年离京之时,他可是说过不在地方上做出一番成绩,誓不回京的豪言壮语。”   婉宁道:“我想,这么多年,这位方大人也没有写信给父亲,希望父亲提携于他吧?”   穆鼎点头,“的确没有。”   “这就是了,”婉宁一拍手,“定亲的事情父亲都忘了,可是方大人却一直记得,想来是有结亲的意向的。可是既然如此,为什么这么多年并不直接告诉方家母子?”   “结合方大人清高这个性格特点,有没有可能是他虽然想结亲,可是方尧却让他失望,儿子不成器,清高的方大人也就断了想结亲的心思。”   “可是那封书信又是怎么回事?既不愿,何必还留书信?”   婉宁咬了咬嘴唇,“这一点,我也说不准。只不过父亲最近一次见到方大人的字迹已经是十几年前吧,若是有人伪造,就算只有七八分像,父亲也未必看得出来。”   经婉宁这么一说,穆鼎也有些迟疑。他现在虽然还保有方淮最初的书信,但人的笔迹也会因为境遇而有所改变,有些变化也是正常的。甚至推脱是病时所做,腕力虚浮,写不出原来的字,也是有可能的。   “根据以上两点,我觉得方家人既动机不纯,又可能人品堪忧。这门亲事,虽然不能马上拒绝,但也绝不可轻易答应。”   穆鼎看着婉宁颇有些老成谋算的样子,不仅心生感慨,不知不觉间,当年那个没了母亲惊慌失措的小女孩,现在已经成长为可以出谋划策的大姑娘了。   “那以你之见,这件事当如何应对?”   “一个字,拖。当然要稳住方家,既不直言拒婚,也不允婚。不是马上就要秋闱了么,方家那位也是来参加考试的,父亲不妨以此为由,先把方尧安顿到书院里去,观察一段时间,看看人品与学问如何。”   “方母若是问及亲事,主说秋闱在即,不容分心。一切等放榜之后再说。”   “若是方尧没考过举人,就此退却那再好不过。就算考过了,这期间我们也能对方家多些了解,看看他是否有不妥之处,到时再拒婚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那如果没有问题呢?”郑氏急忙问道。   婉宁心里冷笑,那个方尧能没问题才怪了,只不过其中的原因不好直说。婉宁只有耐着性子,继续给郑氏分析。   “如果这方尧学问、人品都挑不出错来,又得中举人,还可以继续参加会试,如果能考中成为进士,也算前途有望,再加上父亲的帮衬,三姐姐就算嫁过去,也不会过苦日子的。”   “只不过,那方尧如果真的有学问,有人品,就不会在秋闱之前上门提亲了。但凡有点志气,也该秋闱过后,再来提亲不是?就算怕三姐姐先定亲,也大可知会一声,然后就此告辞。何至于让方母又哭又闹,最后还住在了府上?”   穆鼎点点头,当时方尧的确是如此说的,秋闱过后再来。可现在看来,不过是一招以退为进,心里想的还是尽快把婚事定下来。   “所谓行事见人品,能做出这样的事,就不是个有志气有品行的,郑姨娘和三姐姐,且放宽心就好。”   “退一万步说,就算方尧暂时能装出品性高洁的样子,父亲不得不允婚,我们也可以继续拖下去。三书六礼,咱们大可以慢慢走,走上一年也不为过,对外就说父亲心疼长女,务必要让婚礼圆圆满满的。所谓江山易改,秉性难移,时间久了,就不信方家露不出马脚,只要三姐姐还未过门,这婚事我们就能搅黄了。”   “可是……”郑氏急道,“这样一来,安儿的婚事不又要往后拖,她及笄大半年了,都十六了。”   “姨娘不要心急,所谓好饭不怕晚。您就当多留姐姐陪您两年。另外三姐姐这段时间,也要做做样子。”   婉宁转向安宁,“这段时间不会短,毕竟就算那方尧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想要把表面光都抖落掉,也得有段时间。这期间三姐姐该出门出门,若有人问起这门亲事,你就说父亲一直念叨当年方淮大人的风采,如果方尧肖似其父,就算暂时清贫,你也是甘愿的。”   “千万不要直接说方尧本人如何,这样,如果最后方尧有丑事被抖落出来,才不会让人觉得,是我们宰相府不想嫁女儿,故意泼脏水。当然,这样也可以稳住方家,让他们麻痹大意,最终露出马脚。”   “到时只要婚约解除,三姐姐何愁没有良缘?”   安宁几乎不眨眼睛的看着婉宁,她一直觉得婉宁就是来看她的笑话的,可是这一番话说下来,处处都是为她着想,没有一丝一毫的作伪。   安宁又想到了昨日在马场之上,那种姐妹同心的感觉,虽然只有那么一瞬,虽然很是陌生,但也很让人向往。   一直以为她都是孤军奋战,尤其在吴采薇那里,简月婧根本就是吴采薇的应声虫,无论吴采薇说了什么,她都附和。   对这种状态,安宁一直都只有羡慕的份,可是没想到现在竟然也体会到了姐妹帮衬的感觉,不但向着她说话,还给她出主意。   这样的感觉……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疯狂求的那种求 ┗|`O′|┛ 嗷~~感谢在2020-10-03 10:57:53~2020-10-03 18:17: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梦浮生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忠心   安宁心里感激婉宁, 想说点什么,“你……原来也会使心计。”话一出口,安宁就心生懊恼, 明明是想说夸奖的话, 怎么就变了味儿呢?   婉宁无奈的笑了一下, “心计谁都有,不过是要看怎么用,对着谁用。我说的这些, 不过是些小细节, 最关键的是要看方尧本人如何。他是好的, 这些也无损其好。如果父亲过意不去,成亲时多补些嫁妆,或是日后多提携就是。”   “若他就是个坏的, 那也不会让他变得更坏,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我们不过是多探查一些, 又有什么不对呢?”   “好, ”穆鼎觉得心里畅快多了,“婉儿说得好啊, 这才是遇到事情的该有的样子, 不要遇到事情就是哭, 该解决的事光靠哭能解决么?”   郑氏这会儿心里安定了许多, 也不在乎穆鼎在小辈面前数落自己,“老爷说的是。”   “晚上有接风宴,你们母女俩一会敷敷眼睛,别被人看了笑话。”穆鼎看了看坐在轮椅上的婉宁,“为父推你在花园里走会儿可好?”   婉宁当然乐意, 仰起头冲着穆鼎露了一个大大的笑脸,“那可是求之不得。”   “等等,”安宁突然出声,迟疑了一下,然后转身跑进里间,随后又跑出来,把一件东西塞到婉宁手里,“给你。”   婉宁低头一看,手里的是一只成色上好的玉镯,“三姐姐确定要给我?”   安宁看着婉宁手里的镯子,一阵心疼,但还是点点头,“都塞到你手里了,还能是假的不成?”说完,抢过镯子不由分说给婉宁戴上,“你精心点,别打碎了。”   婉宁这下真是发自内心的笑出声来,“哎呀呀,这太阳不是打西边出来了,我竟然得了三姐姐的东西,爹爹你赶紧推我出去转一圈,我可得好好显摆显摆去。”   穆鼎看到她们姐妹关系和好,心里也是高兴,“好,咱们这就去。”   安宁虽然直跺脚,可嘴角却是带着笑的,这样的感觉还真不错。   萧长恭一早由薛青河行了针,又关够了两个时辰,这才挑了个自认为皇帝不太忙的时间进宫了。   昨日马场的事情,皇帝已经知晓。三皇子一向以爱惜名声著称,昨天和静故意行凶又拿皇家声誉压人,谢晋桓怕别人议论起来连累到自己,因此当晚便进宫了。   因此对于萧长恭的请见,皇帝一点都不意外。只是没想到萧长恭行过礼后,递了个折子上来。   “你要卸任?”皇帝看着手里的折子,一时间惊疑不定。   好好的要辞掉西北大营统帅的职务,这是逼皇帝处置和静么?   “是,陛下。经过上一战之后,北狄至少两年之内,无力再战。副统领郭怀,也是多年的沙场宿将,由他接任,并无不妥。至于臣……”   萧长恭顿了一下,“臣不是不愿继续为陛下效力,而是臣最近需要做个手术,虽然神医薛青河会竭尽全力,但仍然会有性命之忧。”   皇帝一愣,“朕知你旧伤累积,可是这手术是怎么回事?又怎么会有性命之忧。”   萧长恭摘下面具,将脸上的伤展现给皇帝看,这伤今天他特意让薛青河用了药,看起来比昨天还吓人些。   “当年战场上条件简陋,加之战况紧急,臣受伤后,军医未能完全清理伤口,便强行缝合了。最近一段时间伤口下的脏物引发溃烂,疼痛难忍,以至夜不能寐。而且若不处理,大约三个月后,不只会导致左眼失明,甚至会危及性命。”   “若想要根治,必须要重新划开皮肤,清理下面的腐肉与脓血,然后再次缝合。这一步不难,难的是手术后的处理。战场上的伤兵,有一大半都是死于伤口的感染,这种事情概莫能外,就算准备工作做得再好,也是有感染的风险的。”   “一旦感染,臣也未必能挺过去。就算是挺过去了,也会是大伤元气,短期内也无法再上战场。”   “是以,臣想提前卸任,熬过手术风险后,好好将养身体,留待有用之身。他日若陛下见召,臣定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说罢,萧长恭行了个大礼,竟有一种临死之前辞行的悲壮感。   皇帝心中大骇,上一次大战后,他的确对萧长恭起了忌惮之心,怕他名声太盛,弄得天下人只知萧长恭而不知皇帝。   因此借着封赏、养伤为由,把萧长恭调回了盛京。   可这并不代表皇帝不想用萧长恭,萧长恭是他手中的一柄利刃,就此尘封起来,无异于自毁长城。   但没想到的是,这柄利刃真的要折了。   “竟……如此严重?”   萧长恭洒脱一笑,“只是有这个可能罢了。臣好歹也是尸山血海中滚过来的人,北狄的白濯可是臣的杀父仇人,大仇未报,陛下还没一统天下,臣舍不得死的。”   十年前,甘州城破,前抚远将军萧忠国力战不敌,夫妇二人双双殉城,当时领头的,正是如今北狄的首领白濯。   “既如此,这统领之位你担着就是,何必卸任。”   “陛下,臣想卸任,除了前面的理由之外,还有原因。”   “讲。”   “臣想求取宰辅穆大人家的四女,臣自知身为边关大将,与朝中文官结亲殊有不妥,更不要说是百官之首的宰相。陛下对臣信任有加,自是不会起疑,但其他人未必有陛下如此的坦荡胸怀,卸任也可以为陛下省些麻烦。”   萧长恭这话算是把一个大大的台阶铺到了皇帝面前,明明是担心皇帝忌惮自己,却非要说成是别人小肚鸡肠,卸任可以给皇帝减少麻烦。   皇帝被戳破心中所想,微微有些尴尬,不由沉声说道:“身为守关大将,握有数十万的兵权,你真舍得说放就放?”   “臣斗胆,陛下这话说错了。所谓兵权,从始至终都是陛下的,臣不过是代管,哪里称得上握与不握。如今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   皇帝心中感动,想起萧家世代忠良,每一代人几乎都是战死沙场,到了萧长恭这一代,人丁凋零,只余他一个,还有性命之忧。   至于那个据说在战火中失散的幼子,谁又知道能不能找回来呢。   “既如此,朕准了。德胜,拟旨,追封前抚远将军萧忠国为忠国公,其妻陈氏,为忠勇夫人。萧长恭卸任西北大营统领之职,由副统领郭怀暂代。”   听到皇帝提到自己的父母,萧长恭眼眶微红,而且皇帝准确说出了自己母亲的姓氏,显然是真正记在心中的。   “多谢陛下,臣代亡父亡母叩谢陛下之恩。”   “起来吧,忠国公无愧于忠国二字,忠勇夫人也是女中豪杰,是朕的封赏晚了。”   萧长恭从地上起身,“臣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皇帝这会儿心情正好,“说。”   “臣想请陛下做媒。”   饶是皇帝见多识广,这会儿也愣了,“你再说一遍,让朕做什么?”   “做媒。”   皇帝哑然失笑,伸出手指虚点了萧长恭几下,“好你个萧长恭,朕知道你是个胆大的,但没想到你是如此胆大。”   萧长恭脸上露出罕见的羞怯笑容,“昨日里宰辅大人也是如此说的。”   皇帝也来了兴致,“朕什么都做过,还真就没做过媒,你给朕说说,这民间的媒人都要做什么?”   “媒人主要就是起撮合作用,介绍双方情况,还要督促成婚等等。当然陛下如果肯做媒,不必如此麻烦,只要陛下选定一对物品,分别赐于双方,就算成媒了。”   “等到成亲晒妆时,臣就把这对物品摆在最显眼处,到时定能让满朝文武羡慕得流口水。”   皇帝听完哈哈大笑,心里满意,这是萧长恭在向他表忠心,身为皇帝最喜欢的就是这个,表达得越高级,心里就越高兴。   “这个朕也准了。”   萧长恭再次跪倒行礼,“多谢陛下,二十天后的七月二十四,乃是黄道吉日,陛下可在那时赐下,届时臣想必也能挺过最危险的时期。若是不能,此事就此作罢,也不会耽误人家姑娘。”   话题又转到了萧长恭的病症上,皇帝脸上的笑容也敛去了不少,“既如此凶险,为何不向朕求太医诊治?”   “太医久居京城,擅长的乃是内伤,即各类疾病与疑难杂症。臣所受是外伤,薛青河曾几次前往边关,为各种军士治伤,于外伤一道颇有心得。”   皇帝点点头,但仍旧放心不下,“那薛青河朕倒也听说过,不过一人计短,两人计长,朕的太医院中,有一位内外伤都很擅长的,不如让他与薛青河一起,也好让朕安心。”   “既如此,多谢陛下。”   萧长恭走后,皇帝派人去往太医院传旨,命医生孙正泷前去镇西侯府。   随后看向殿下,对身边的德胜说道:“去给太后传话,把昨天的事告诉太后,怎么处理让太后看得办吧。”   皇家颜面是用来维护的,可不是用来做遮羞布的。   不多时太医正孙正泷觐见,皇帝把萧长恭的说辞说了,问他意见。   孙正泷沉思了一下,“回秉陛下,当初镇西侯回京时,臣也是去诊过脉的,镇西侯身体旧伤累积,虽然看上去无碍,但确实比常人要虚弱一些。若真是遇到了术后感染,确实比常人更难挺去。”   皇帝这才真算信了个十成十,叹息一声,“罢了,未来一段时间,你就常驻镇西侯府吧,与他府上的郎中多加配合,务必要保住镇西侯的性命。”   “遵旨。臣定当尽心竭力。”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萌妹子VS睡不着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52章 再告一状   萧长恭出宫之后, 就直奔穆府。   见了穆鼎后,萧长恭把与皇帝约定的内容都告知了穆鼎,包括即将要手术的事情, 只是隐去了手术可能有风险。   虽然穆鼎已经知晓了萧长恭的计划, 但现在真的事成, 也不由感叹萧长恭的洒脱。   手握重权,说放是一回事,能放又是另外一回事。   萧长恭没有被当下的荣耀冲昏头脑, 敢于激流勇退。这样的武将, 才不会因为功高震主而遭皇帝猜忌, 才能在朝堂上站稳一辈子。   至于以后……这么年轻的武将,又这么懂得知进退,皇帝不会浪费的。北狄未除, 南边刚刚归化,政令还不能达, 东边又有海盗水匪, 这天下需要武将的地方可多了去的。   “好, 长恭能看得如此清楚,老夫甚至是欣慰, 去见见婉儿吧。未来几天, 直到陛下赐下做媒的物品, 这期间不宜再见面了。”   萧长恭本来就要闭门谢客做手术, 因此欣然答应,然后转身去了后院。   此时,婉宁正在梳妆打扮,准备好好的“迎接”晚上对方家的接风宴。   看到萧长恭进来,婉宁脸上立即露出明亮的笑容, “萧将军万福,请恕小女子不能见礼之罪。”   萧长恭嘴角上扬,虽然不知道婉宁这是玩的哪一出,但配合着玩就是了。   于是从怀中掏出一根簪子,“哎呀,本来要拿这簪子做礼物的,既然不能见礼就算了。”   婉宁知道萧长恭在打趣自己,眼看檀香墨香都识趣退出去了,立刻说道:“将军真是神人,怎么知道我正好少根簪子,好参加晚上的接风宴呢?”   萧长恭微微凑近,“来叫声长恭哥哥。”   婉宁轻哼一声,扭过头去。虽然这一声之前也不是没叫过,但萧长恭这么直白地让她叫,她反而叫不出来。   萧长恭笑出声,抬手把簪子插在婉宁的发间,“嗯好看,不愧是我选的。”   婉宁听出萧长恭的双关意,脸上更红了。   倒是萧长恭转移了话题,“晚上什么接风宴啊?”   “哼,是方家。方家故去的家主是父亲的故交,与父亲有婚约的,如今从老家来了京城,上门提亲来的。”   婉宁一想到方家就心里恨恨的,前一世的委屈受大了,现在看到萧长恭,就又忍不住想告状,“那方家我总觉得不像好人,若不是将军先一步放出风声提亲,估计他们就会在三姐姐定亲之后上门,到时嫁过去的就得是我了。”   这一句话成功的点燃了萧长恭心里的危机感和醋意,虽然婉宁现在大概率是他的未婚妻了,但毕竟皇帝的东西还未赐下,两家也未正式定亲。   胆敢肖想他的人,真是活腻了……   “方家我会派人去查,你这边……我回头把云一派过来,她身手不错,足以保护你。”   婉宁惊讶了一下,她不过就是想说说方家的坏话、发发牢骚罢了,怎么就成了自己要有危险,需要派人保护了?   “这就……”婉宁刚想拒绝,可是看到萧长恭不悦的眼神后,又及时改了口,“有点浪费吧,云一姑娘是有大本事的人,放在你手下可能更有用处些,放在我这儿实在委屈她了。”   “既如此,我回头问下她好了,我看她很喜欢与你在一起,会愿意过来的。”   萧长恭想把云一派来,可不只是方家这一个原因。他现在可是在皇帝面前拒绝了吴采薇,以她的性格,难免不会做出什么激进的事。马场的事有一就可能有二,还是小心为上。   “还有,”萧长恭看着婉宁有如皎月的眼睛,“还记得上次你见到的薛青河么,他要给我治脸了,这段时间我不能出府,你若想我,就给我写信。”   婉宁心里一震,“会有危险么?”   “怎么会,就是治脸而已。也就二十天的时间,到时会有一个大惊喜等着你。你这段时间放宽心,好好养伤,写了信就让云一送给我。”   手术风险什么的,还是不要告诉婉宁的好。   虽然萧长恭再三保证,婉宁心里还是不踏实。最近她得了一本手写的游记,是一个人记录了他一生的旅行见闻。   在那书里,就提到了手术后会有感染的风险,战场上许多士兵,都是死于伤口感染的。婉宁生怕萧长恭也会受那个什么“感染”。   不过,多思无益,薛青河号称神医,总比她这个看了几页游记的人懂得多。   萧长恭又和婉宁说了会儿话,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告别了婉宁,一路由檀香引着出府,快出府时,迎面遇上了一个陌生的年轻人。   这人一身月白色的长衫,手持折扇,站在那里也有一股文质彬彬的味道。   檀香小声提醒道:“将军,这就是小姐提到的方家少爷,方尧。”   萧长恭心里恍然,原来是你小子要跟我抢媳妇。   有了这个想法,再看方尧,就怎么看怎么别扭了。   尤其是他的眼神并不清正,看人时也不够坦荡,似乎总有一些躲闪和怨怼之意。   这种目光,让萧长恭莫名的想到了他曾经抓过的北狄细作。   那细作原是大齐人,却不知为何叛了大齐,做了北狄的细作。被抓住后,立刻服毒自尽,临死之时的目光,就是这种深深怨怼之意。   方尧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萧长恭提防上了,上前躬身一礼,“此位想必就是名震西北的镇西侯,在下方尧,见过侯爷。”   萧长恭似笑非笑的看着方尧,觉得婉宁说得对,这人看着就不像好人。   “方公子不必多礼,告辞。”   檀香在心里笑开了花,你好再见这种操作,小姐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   方尧直起身来,并不觉得意外,现在的萧长恭的确有藐视他的资格,但只要自己能娶到宰相家的姑娘,就能顺利迈上一个台阶,这以后谁看不起谁还不一定呢。   回到自己的镇西侯府之后,萧长恭找来了云一,问她愿不愿意去婉宁那里。   “这事我不勉强于你,你虽是我训练出来的暗卫,但我也愿意你们过得好。只是一旦去了穆府,自然就是穆府的人,日后你与我便没了关系。”   云一对此并不意外,早在第一次跟着去穆府时,云一就有此猜测。   “奴婢愿意,至此以穆姑娘为主,即便日后再回将军府里,也是陪嫁之人。”   听到陪嫁二字,萧长恭开心起来,满意的点点头,“婉宁不会亏待你的,你去与云三交接一下,以后云字头的事情,由她负责。”   云一点点头,退下了。   不多时,云三过来,对萧长恭点点头,然后递了一张身契和一张百两银子的银票。   身契自然是云一的,银票则是云一身为暗卫,离开时该有的体面。   云一此时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她是暗卫,一向轻装简从,实在没什么可收拾的。   萧长恭将身契和银票都递给云一,“去吧,银票是你的,身契你自去交给婉宁。”   云一心里感动,跪下接过,给萧长恭认认真真地磕了个头,又站起来和云三拥抱了一下,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府去。   一般来说,卖身人的身契是不会还给本人的,防的就是下人逃跑。   但萧长恭还是给了,云一是他派到婉宁身边的,若云一真的想跑,此时跑比以后跑要好得多。   当然他也相信云一不会跑。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云一出了镇西侯府就直奔宰相府,完全没有其他的念头。   当年云一父母被北狄人所杀,年仅十二岁的她差点就被掳了去做军妓,是萧长恭犹如神兵天降一般,杀了北狄人,还命人安葬了她的父母。   当时云一就表示,愿卖身给萧长恭,做牛做马也好,当细作卧底也罢,只要萧长恭吩咐,她在所不辞。   而云一,也因此成了云字头的第一个暗卫。   既是暗卫,就不能嫁人。云一也想过自己未来要么终老于侯府,要么死在某次任务当中。   没想到,现在竟然有了脱离暗卫的机会,虽然她并不讨厌暗卫的生活,但能过正常的生活也是好的。   更不要说婉宁对她身边的檀香、墨香都很好,自己去了也不会受苦。   一路到了穆府,看门人知道云一,听到她要找四姑娘,没说什么就放了进去。   婉宁看到云一来很惊喜,虽然萧长恭与她说了,但没想到这么快。   “我以为就算你愿意,也得明天才能来呢。”   云一呈上自己的身契,“姑娘,这是奴婢的身契,从此之后就是姑娘的人了,与镇西侯府再无瓜葛。若是日后惹姑娘生气了,姑娘就是将奴婢发卖了,也毫无怨言。”   婉宁接过身契,伸手虚扶了一下,“你快起来,萧将军的得力干将,跟着我已经是屈才了,怎么舍得发卖。”   云一没起,“还请姑娘赐名。”   婉宁沉思了一下,“你本名叫什么?”   “奴婢没有名字,将军救我的时候,我叫大丫。”   这还真是个万能的名字,全国各地叫大丫的,怕是数不胜数。   “那你父亲姓什么?”   “姓叶。”云一顿了一下,忽然惊慌道:“姑娘,我可不想叫叶香。”   噗嗤一声,檀香没忍住笑了出来,边上的墨香虽没笑出声,也是忍得很辛苦。   婉宁也想笑,但忍住了,“放心,你是将军派来的,我怎么会给你起个这么不走心的名字。算了,你干脆叫云香好了。”   “谢姑娘赐名。”云香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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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香特别开心云香的到来,有了她自家小姐的安全就得到保证了,上一次的事她可是一直耿耿于怀的,“云香姐姐,我带你去看住的地方。”   “好。”   对于晚上的接风宴,不同人自然有不同的心思。方家母子自然是要好好表现的,虽然有婚约在手,但能给穆家人留下好印象也是非常重要的。   印象越好,未来的提携帮助才可能越大。   至于安宁,在婉宁走后,郑氏又对她语重心长了一番。   “安儿,刚刚为娘想过了,方家的确是祸事,可是若经营得好,也能变好事。刚刚四姑娘有一点没有明说,这方家想与镇西侯成为连襟,难道别的世家就不想?”   “只要你在这段时间做出愿听父母之言,温婉又不计较贫富的样子,一旦方家露出马脚,解了方家这门亲事,到时还怕没有好姻缘?”   安宁心里有些着急,“可万一那方尧不像婉宁说的,真就是个老实本分的穷书生,可要怎么办?”   郑氏拍拍女儿的手,“这一点为娘也有些担心,但现在多思无益,毕竟人还没看到呢。晚宴上见一见,咱娘俩心里就有数了。”   安宁无奈,心想也只有如此了。   而婉宁,思来想去还是仔细打扮了一番。   这是重生之后第一次与方家人见面,即便他们不知道,婉宁也不想像前一世见面那样,被方家人看不起。   就当弥补一下不能打回方家的“遗憾”吧。   因此婉宁选了一套新衣,又特意选了几件首饰,搭配萧长恭刚送的簪子。   看着时辰快到了,婉宁让檀香推着自己去了前厅,出门时刚好遇到了安宁和郑氏。   既然要麻痹方家,还要营造温婉淑良的形象,安宁的打扮自然是极其用心的。   穿金戴银不说,竟然也是一身新衣,与婉宁不谋而合。   姐妹二人看出对方的心思,不由相视一笑。   安宁本就容貌不差,平时因为嘴巴不饶人,多少看着刻薄了一些。如今她看见婉宁不再是心里有气,这和煦的一笑,竟然让婉宁生出一丝惊艳之感来。   “哎呀,三姐姐可真漂亮。”   安宁看了坐在轮椅上的婉宁,也觉得比之前看到的要顺眼许多,“四妹妹也好看。”   婉宁把头一扬,“那是,我今天可是戴着三姐姐送的镯子呢,怎么会不好看。”说罢,还举起手腕,向安宁晃了晃。   婉宁最近撒娇上瘾,方家母子的出现,让她越发珍惜当下的生活,珍惜每一个亲人。   哪怕安宁之前与她不对付,她也觉得比方家人好,比简月梅好。   至少安宁不会下手害她性命。   安宁没见过这样的婉宁,愣了愣,然后才反应过来婉宁是在向她撒娇,压下心里的惊讶,竟然觉得这个感觉不错,“哪有自己夸自己好看的,真不知羞。”   郑氏眼见女儿与婉宁交好,心里也是高兴,婉宁可是未来的侯府夫人,虽然还没正式定亲,但穆鼎已经点头,此事八九不离十了。   正说笑间,若宁也蹦蹦跳跳的走来了,看到婉宁坐在轮椅上,不由有好些奇。   “四姐姐,这轮椅坐着好玩么?”   婉宁道:“挺好玩的,要不你来坐坐?”   “那怎么行,我坐了,四姐姐不就得站着了。”不过,话虽这么说,若宁到底是孩子心性,露出了向往的神色。   “没事,你来坐我腿上就好了。”婉宁说罢还向若宁招了招手。   眼看着若宁真要坐到婉宁腿上,王氏眼角一跳,“若宁,不要胡闹。”   “母亲,没事的,我伤的是脚,不是腿,让若宁坐一会儿无妨的。”   最终若宁还是小心翼翼地坐在了婉宁的腿上,然后婉宁喊来云香,推着姐妹二人在后院跑了起来。   “哇,太好玩了,云香姐姐再快些。”若宁一边搂住婉宁的脖子,一边大叫。   看到婉宁轻轻点头,云香运起手劲,加快了速度。   若宁的欢笑声也因此更大了。   王氏看到女儿如此开心,也就不再反对,而且女儿与婉宁交好,也是她愿意看到的。刘嬷嬷的话,可是犹在耳边。   就连郑氏,看到无忧无虑的若宁,嘴角边也带上了一丝笑意。   穆府的后院,竟然有了一丝难得的和谐。   穆鼎看到的正是这样温馨的一幕,听着女儿们的欢声笑语,因为方家而带来的阴霾,也不自觉轻了许多。   但该说的还是要说,“胡闹,受伤了你也不消停。”   若宁看到父亲吓了一跳,兴奋劲儿立时就没了,赶紧从婉宁腿上跳下来,走到穆鼎跟前,“见过爹爹。”   婉宁听出穆鼎不是真的生气,“大夫说了,让我保持心情愉快,这样才能好得快。刚刚女儿玩得可开心了。”   “哼,一堆歪理。”转头又看向若宁,“你跟我一起走,别又缠着你四姐。”   若宁乖巧的拉住父亲的手,然后趁着穆鼎不注意,扭头冲婉宁嘻嘻一笑。   穆鼎自然知道女儿的小动作,也不戳破,只是嘴角不自然的上扬。   还是女儿好,儿子什么的哪有女儿可爱。   刚刚穆鸿岭那臭小子,竟然说顶撞自己,说自己应该立刻就答应结亲,不能言而无信,哼,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书没读几年,竟然比自己还迂。   开宴之前,穆家兄弟姐妹几人,与方家母子正式一一见礼。   众人先是去了正厅,由方尧先给穆鼎王氏见礼,周氏那里下午已经去过了,此时并不在。   穆鼎给了方尧一套不错的文房四宝做为见面礼。   随后穆家子女向方母见礼,毕竟勉强算个长辈,见礼也是应该的。   只是婉宁一看到方母就恨得牙根痒痒,前一世被她折磨得生不如死,这一世虽然还未有直接的联系,但是只要见到方母那张脸,婉宁就恨不得拿出萧长恭送她的那柄削铁如泥的宝刀,狠狠的砍上两刀才解气。   方母此时还没有婉宁嫁过去时那么胖,脸上堆满了装出来的慈祥笑容,每来一个给她见礼,她就出一个银锞子,“来得及匆忙,没能像样的见面礼,只好用这俗物代替了。”   婉宁强压着自己想把银锞子呼在方母脸上的冲动,接了下来。   然后方尧一一与穆家兄弟姐妹互相见礼。   婉宁只看了方尧一眼,就从心底里泛起恶心。   虽然方尧此时站在那里,不只衣着打扮合体,而且礼数周到、恭谨有度,就连穆鼎也是满意的。   没有这副好皮囊,上一世穆鼎也不会那么快的就许了亲事。   当然也和上一世婉宁太懦弱有关,本就是一个懦弱拿不出手的女儿,用来全了当年与方淮的一番情意也就没什么可惜的了。   前一世,婉宁最初以为方尧对于自己所受的折磨并不知情,每次受了委屈都向方尧诉苦。   然后等着她的就是更大的折磨,这也让她反应过来,方尧哪里是不知情,根本就是视而不见,或者说有意为之。就希望婉宁受不过了,回家哭诉,也能为他再些好处来。   而且任由方母折磨婉宁,方尧也可以夜夜歇在简月梅那里,甚至就算婉宁中毒身死之际,方尧也未曾现身,连走到在院外都不曾。   看到方尧走近,婉宁收敛起情绪,坐在轮椅上微微欠身,“婉宁受伤未愈,还请方世兄见谅。”   方尧自然不会对婉宁拿乔,礼数周全地表示无碍。哪怕婉宁兴致不高,他也以为是脚伤未愈,疼痛难耐所致。   反正今天的重点也不是婉宁,而是安宁。看着安宁打扮贵重,方尧心里满意,这女儿打扮越是贵重,就越是说明女儿受宠,他娶到手后,才越是有好处可捞。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萌妹子VS睡不着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54章 难堪   穆家人与方家母子正式见过礼后, 就开始入席了。   虽然是接风宴,但因为大部人都是穆家人,穆鼎也没有过分避嫌, 只在大厅里分了两桌, 中间只用一小扇屏风隔开。虽不能直面, 但说话却是无碍的。   男眷一桌,女眷一桌。穆鸿淋今年刚满十一岁,按说还不算成年, 可以坐在女眷一桌。   但婉宁鼓励他去男眷那边, 一来男眷那边人少, 而女眷这边人多不说,还有只穆鸿林一个男儿;二来婉宁也希望鸿林能多在穆鼎面前刷刷存在感,降低郑氏母女带给他的不良影响;三来么, 鸿林坐在那边,更有利于行事一些。   穆鸿林受了婉宁鼓舞, 又想到下午婉宁去他院里和他说的话, 看了一眼自己的胞姐, 大着胆子去向穆鼎禀报,要求坐在男宾一桌。   穆鼎威严的点点头, 算是同意了。鸿林因此喜出望外。   这还是重生以来, 婉宁第二次和全家人一起吃饭。   虽然多了两个看着碍眼的, 但好歹也是家宴, 婉宁不想让坏心情一直跟着自己。   不过,席面上觉得他们母子碍眼的,显然不只婉宁一个。即使安宁已经得了嘱咐,表现得温良淑婉,但到底兴致不高。   郑氏也是如此, 打那方母一露面,郑氏心里就凉了半截。   所谓相由心生,哪怕方母此刻满脸堆笑,也掩盖不住那一脸的尖酸刻薄。   这恶人就是恶人,装不成菩萨的。   再看她对下人那副颐指气使的样子,就知道是个势利又恶毒的。   有这样的婆婆,如果安宁真嫁过去了,哪里还有好日子过?   郑氏母女不吭声,王氏自然也不会费心思活跃气氛,虽然嫁的不是她的女儿,她不心疼。   但是哪怕是为了两个儿子着想,王氏也不愿安宁嫁给方尧,毕竟穆家的姻亲越贵重,对自己儿子的前途就越有利。   尤其前脚刚刚得知了镇西侯有意结亲,还没来得及高兴,后脚就来了个变卖家产赶考的穷书生。两厢对比起来,方家实在不招人喜欢。   而且方母的做派,就连郑氏都看不过眼,王氏又怎么会满意。   这样一来,场面实在冷清,再加上方母在那里三句不离方尧,说的都是他如何好,如何用功学习,更加让人心烦。   忍无可忍的婉宁决定不忍了,瞅着方母没注意自己的时机,透过屏风的边缘向鸿林递了个眼神。   穆鸿林这边已经和方尧说过一会儿话了,哪怕他只有十一岁,也能看得出方尧并非自己姐姐的良配。   “方兄,”穆鸿林接收到了婉宁的眼神,一边说话,一边拱了拱手,“我这里有个问题想请教下方兄。”   方尧心里微微一笑,心想该来的终于是要来的。方尧早就料定,穆家人肯定要在接风宴上为难他一下,就算是不为难,也会借机考校学问的。   好在穆鸿林年纪不大,方尧心里也没有多紧张,自己可是大他六七岁,应该不会答不上来才是。   除非是穆鸿岭亲自问,可是他们同岁,这请教就说不上了。至于二子穆鸿渐,他走的是习武路子,学问上不足为惧。   “这是鸿林吧?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元庆历四年,西南曾爆发过一次大旱,田里颗粒无收,整个西南地区都陷入饥荒。当时巡查的钦差发现,有一地的赈灾粥里,不仅米粥浮筷,竟然还掺了米糠。若方兄是钦差,当如何处理?”   这题一出,倒是让方尧小小的惊讶了一上,他本以为穆鸿林会跟他辩难。所谓辩难,就是截取书中某一段言论,进行质问和论证。   但没想到,穆鸿林年纪不大,竟然问了一个颇为实际的问题。而且这个问题,看似简单,答案明了。但人家是来发难的,怎么会问这么简单的问题?   这里面不会有坑吧?   方尧决定迂回一下,“这个问题乃是当朝官员才应考虑的问题,鸿林小小年纪,想多了难免有清谈之嫌啊。”   这话一出品,穆鼎微微皱眉,就连穆鸿岭也心里不悦,自家弟弟向你诚心请教,你去上来就说人家有清谈之嫌,实在是让人讨厌。   穆鸿岭当即开口道:“方兄此言差矣,我辈读书人,都是有志于功名、力求日后入朝为官之人,鸿林也是如此。既然有志向,提前想想也没什么不好。再者,父亲乃是当朝宰相,有他在,又怎么会养成清谈的习惯?方兄也可以把心里所想说出来,好让让父亲品评一二。”   穆鼎点点头,“鸿林这个问题问的好,不只方贤侄,鸿岭你也要认真思考。”   方尧一听,得,这下肯定要答了。当下思索一番,“我朝有制,赈灾粥须立筷不倒,若有违者,当斩。”   “是以,”方尧转向穆鼎,“小侄认为,若此事发生,应当先将主事官员斩首,而且要当着百姓的面斩,这样才能维护朝廷的法度,也给灾民以信心。”   穆鼎捻着胡子,面无表情,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穆鸿岭听完方尧所答,深深地皱起了眉头。晚宴之前,他为了方尧提亲之事,还顶撞了父亲。如今却有些后悔。   这方尧看似满腹经纶、学富五车的样子,哪知一开口就露了馅,言谈空洞无物,满口都是大道理,十足十的夸夸其谈之辈。   这样的人穆鸿岭并不陌生,书院里许多人如此,还自认为有经世济国之能。   “父亲,孩儿有不同之看法。”   “讲。”   “孩儿觉得,粥里浮筷,又有掺有米糠,虽然不合律法,但事情已经发生,应当首先彻查存粮与灾民的多少,后续的粮食还有多久抵达。”   “若灾民太多,糖食太少,贸然实施标准,可能那一顿吃饱了,未来却要饿很多天。这同样不是合格的赈灾。”   方尧见穆鸿岭反驳自己,心中不服,“粮食若不够,那必是有官员贪污、中饱私囊,只要杀一儆百,就可让他们吐出粮食。”   “杀一的确可以儆百,但却未必都是当任的官员贪污。”穆鸿岭看到方尧要反驳,摆摆手,“咱们先假设是当任官员贪污。那么赈灾的米粮是在何处贪污的,一般来说,赈灾粮都是层层盘剥,而不是统一运到当地再行瓜分。”   “那么势必就有粮食被扣于半路,就算杀一儆百,贪污的官员们愿意吐出粮食,这些粮食也是需要时间运输。运粮这段时间,若当地无粮,灾民一样要挨饿。”   “其次,还要防着运输途中有灾民哄抢。虽然哄抢粮食被抓到就是杀头的罪名,可是饿死也同样是死。因此每到灾年,都会发生一些灾民哄抢的事件。为了防止哄抢,就要多派兵丁守护,这同样增加了粮食的消耗。”   “这也是我认为粮食不够,不见得都是当任的官员贪污的结果。有的可能是上层贪污,到了下层官员手里无粮,自然做不到立筷不倒,甚至要掺米糠。”   “还有时,粮食不够的原因,是因为灾民流动,比如鸿林提到的元庆四年的灾荒,阳水县县令面对大批从其他各处涌来的灾民,手中粮食不够,无奈以米糠掺之,以求养活更多人。结果却被以米粥浮筷罪名所杀。”   “虽然阳水县县令最后得以昭雪,但到底人是死了。朝廷就此失去了一位好的官员。”   穆鸿渐突然插话道:“有时不只是流动和贪污,灾时运粮也会有额外损耗。”   看到穆鸿岭询问的目光,“先前大哥也说了,为防止哄抢,就要多派兵丁运粮。这当然要增加消耗,此外,运粮的士兵和长官,也知道是运粮进灾区,只要进了灾区,无论是官还是兵都有挨饿的可能。”   “因此,路上的时候,这些士兵就会不自觉的多吃,还会有些人偷偷的多报些口粮、食,以备不时之需。”   方尧可算找到了能说话的机会,“鸿渐贤弟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朝对于运粮士兵的口粮是有规定的,他们无论是想多吃,还是想自己省,都得在规定的范围之内。”   “话虽如此,但是方世兄可能忽略了一个问题,要知道灾民哄抢时,抢的可不止是粮食。那些暴动的灾民,为了防止暴露,往往在抢粮之后会杀人灭口。运兵的长官在关键时候还要靠士兵拼死保护,又怎么会严格限制他们的口粮?”   “所以,每到灾年,运粮的成本就会大幅上升,甚至有些运粮的车队会虚报一些损失,就是为了弥补士兵多吃多藏所带来的亏空。”   穆鼎看到几个儿子对于赈灾的细节都能说得头头是道,心里满意。京城贵公子都是锦衣玉食惯了的,这本无可厚非,但如果真养出何不食肉糜的纨绔,也是宰相府的耻辱。   “渐儿这个角度倒是不一般,岭儿你也要多和渐儿交流,你俩一文一武,不要有所偏颇。”   两兄弟一齐答道:“是。”   听到穆鼎夸奖鸿岭鸿渐,方尧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明明是向他请教,结果他却成了垫脚的。可是人家两兄弟答的是比自己好,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如果是心思正常的人,此时想的应该是努力精进学业,或是与鸿岭、鸿渐两人多多交流。   但方尧却觉得,这是他们三兄弟计划好的,鸿林提问,这两人给答案,目的就是让自己难堪。   甚至就连答案,也是事先对好的,不然何以穆鸿林一问,穆鸿岭和穆鸿渐就像是深思熟虑过的一般?   堂堂宰相府,竟然使唤这般下作的手段,也不知羞!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萌妹子VS睡不着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55章 诛心   方尧没想到穆鸿淋只是提了一个问题, 不但没能答上来,还让他在穆家人面前丢了人,心里不由暗暗咬牙, 记恨上了穆鸿林。   “鸿林贤弟倒是提了个好问题啊, 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思考, 想必等到下次府试,就能考过秀才了。”   这话方尧本是当着诛心之言说的,目的就是要让穆鸿林难堪。   要知道鸿林也才十一岁, 等到下次府试也就十二岁, 十二岁能中秀才, 已经可以说是神童了。   要知道,大多数人中秀才都是在十七八岁,十五岁以下的, 都是凤毛麟角。   只可惜他这个想法注定只能落空,话一出口, 穆鸿岭和穆鸿渐就对视一眼, 眼里满是促狭的笑意, 然后穆鸿林一脸腼腆,“我……已经是秀才了。”   穆婉宁一直竖着耳朵偷听, 此时听到鸿林已经是秀才, 真是打心底里吃惊, 脱口问道:“鸿林你竟然是秀才?什么时候的事?”   穆鸿林有些不好意思, “去年的事,当时四姐姐病着,就没通知你,而且父亲哥哥都说我年龄太小,应该低调。”   以免名声太过, 木秀于林,风欲催之。   婉宁心里乐开了花,“好小子,这事儿你当时就该告诉我,说不定我一高兴,病就好了呢。再低调自己家人也得通知啊。不说了,等回头四姐给你补份大大的贺礼。”   嘿,去年穆鸿林才十岁,十岁的秀才,让你方尧阴阳怪气,气死你,酸掉你的牙!   鸿林整张脸都红了,连忙站起来,“这也不是我自己的功劳,我有族学,有父亲的藏书,还有大哥的教导,大哥说了,我的天赋虽好,但若没有这些好的条件,也是不行的。所以不能志满,要继续努力学习才是。”   婉宁一脸的笑意,不枉自己即使再气安宁,也是始终把鸿岭当成幼弟,无论买什么做什么都没落下他。   看到婉宁是发自内心的替鸿林高兴,不同人却有了不同的感受。   王氏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刘嬷嬷之前给她说的话:这四姑娘没有自己的亲兄弟,谁对她好,她嫁给侯爷后,回报就落在谁的身上。   而安宁和郑氏觉得,比起婉宁这个庶姐,她们对鸿林的关注真的是太少了。虽然也为他的成就高兴,但是因为一母同胞,安宁压根就没想过鸿林会对她不好这件事,而郑氏也是同样想法。   现在有了婉宁的对比,安宁和郑氏忽然生出一股危机感,如果以后鸿林更亲近婉宁怎么办?   “林儿说得好啊,岭儿教导的也不错。”穆鼎今天看自己的儿子是越看越开心,就算二儿子没如他的愿最终去习了武,但也是踏踏实实地性格。   尤其有了方尧这个只会夸夸其谈的货色,两厢对比,儿子们真是太给他长脸了。   穆鼎甚至隐隐生出了一丝胜利的快感,当年自己没比过方淮,自己的儿子可是大大的比过了。   如此看来,说不定婉宁猜得对,就是方淮觉得方尧不成气,因此断了结亲的念想。   方尧此时也是傻了眼,十岁就中秀才?这已经和那些有名的神童一样了,而且不只如此,穆鸿林现在也跟他一样,是有资格参加秋闱的。   再看看穆鸿岭,鸿林都说有他教导的功劳,那他的学问又到什么程度了?今年他跟自己一起下场参加秋闱,这一对比起来……   到时若是穆鸿岭高中,而他名落孙山,想玩什么才子佳人的戏码那真是比登天还难。   方尧偷眼了看了看坐在另一桌的安宁,看来想要结亲,一定要在秋闱之前把安宁搞定。   婉宁一直透过屏风的边缘不动声色的观察着方尧的表情,眼看着差不多了,心里暗笑,转过身来面对方母。   “方伯母。”   婉宁这一声把方母吓了一跳,刚刚她可是没口子的夸自己儿子,结果转眼间就被一个孩子问住了。   方母正尴尬,听到婉宁开口,立刻堆起笑容:“四姑娘。”   “您和方世兄的来意,我们都清楚。虽说结不结亲,是父亲说得才算,可是我与三姐姐也是十几年的姐妹,感情深厚,不想看姐姐嫁过去吃苦,因此有些话还是要替姐姐问清楚的,若是有什么冒犯的地方,还请方伯母见谅。”   方母知道眼前的小姑娘就是风传要与镇西侯定亲的人,自然不敢怠慢,嘴里连连说道:“应该的,应该的。”   一桌人除了方母,面色上都有些古怪。安宁听了,更是有些憋不住笑,她们两人十几年姐妹是真的,但可绝称不上感情深厚,亏得婉宁能这么脸不红气不喘说出这四个字来。   不过嘛,听着倒是挺舒服的。   婉宁可没有自己正在说瞎话的感觉,一本正经道:“听说方伯母和方世兄,也是最近才知道故去的方大人曾经与父亲有意结亲一事。”   “是,今年不是有秋闱么,我想让尧儿进京赶考,临行前收拾东西时,偶然发现的。”   婉宁装做恍然大悟的样子,“是这样。可我看方世兄年龄也不小了,不知道之前可有议亲?”   话一出口,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就连穆鼎那边也留意了几分。   方母如临大敌,紧张了一下,又故做轻松,“咳,我是动过心思要给尧儿说亲的,但是他非说要参加过秋闱,再行议亲。”   婉宁赞许的点点头,“我父亲常说,男儿与女子不同,就当先立业再成家,这样也能给女儿家一个交待。方世兄果然好志向。”   方母隐约觉得这话有点不对味儿,这是要尧儿先中举再议亲的意思?   稳了稳心神,方母慢悠悠道:“其实之前不定亲,其实也是存了些小心思的。毕竟若是能中举,这接下来能定亲的人家就不一样。但现在就不必了,能和宰相府结亲,已经是我儿天大的福分,中不中举都行的。”   “这中不中举的,对方世兄可能无碍,对于我三姐姐却大不一样。刚刚方伯母也见到了,我大哥和五弟的学问都是很好的,二哥虽然走了习武的路子,但其实也是文武兼修,现在也是秀才的身份呢。”   “就连我三姐姐,在京城中也有才女之称。这样的女子,如果嫁给一个连举人也考不上的秀才,实在是让我这做妹妹的替她惋惜。”   “而且本朝规定,不能中举便不能做官,方世兄家里又是没产没田的,三姐姐嫁过去难免要受苦。”   方母赶紧接口,“那怎么会,我们家老爷临去之前,还是留了些家底的。再者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方伯母,慎言。且不说方世兄不是什么鸡啊狗啊的,就算是,这夫妻同甘共苦,也得有个伉俪情深的前提不是?我三姐姐可和方世兄没有感情。”   “四姑娘这话说的就没道理了,”方母顾不得婉宁是什么准侯府夫人的身份,这话若是不驳倒了,真就成了考不上举人就别来提亲的戏码了。   “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和学问、功名又有什么关系?四姑娘,这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   婉宁也是冷哼一声,“所谓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如果一无功名,二无家产,难道让我三姐姐嫁过去喝西北风?还是说……”婉宁眼睛一眯,坏坏地笑了下,“还是说方世兄打算吃软饭,靠着我们宰相府资助过活?”   虽然方家母子就是这么打算的,可是有些话,好说却不好听。婉宁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就算方母脸皮厚能打得哈哈,方尧年轻气盛也忍不了。   方尧蹭地一下就站了起来,“我们母子前来提亲,本不过是想遵从父亲遗愿,既然宰相府看不起我们,我们也高攀不起这样的清贵人家。娘,我们走。”   婉宁心里嗤笑,同样的招数下午刚使过,晚上又来?   “方世兄,你这话就不对了。即便婉宁还小,也知道结两姓之好,要么就是两家情投意合,要么就是门当户对。”   “方世兄与我三姐不过初见,肯定是谈不上郎有情、妾有意了。既然是父母之命,自然就要当面锣、对面鼓的把聘礼啊,嫁妆啊这些算清楚。如今我不过是刚开了个头,怎么就成了看不起你们了。”   婉宁这话也是给安宁提了个醒,可别让方尧搞出什么一见钟情,才子佳人的戏码。   实在是上一世,她自己就是这么被骗的。   “不过嘛,”婉宁软了下口气,“我曾听父亲提起,当年父亲有意与方大人结亲,也是因为方大人品性高洁、风采斐然,又是那一届的状元。”婉宁再次捧了一下已经不在人世的方淮,把方淮捧得越高,日后就能越衬出方尧的不堪。   更何况,当年身为寒门学子的方淮,能让出身世家的穆鼎倾心相交,也足见其风采。婉宁这么说,也不为过。   “想必,身为状元之子的方世兄,考个举人功名,应该不是难事吧?”   方尧气得差点仰倒,这是刚刚的诛心之言转嫁到自己身上了。   十二岁能中秀才,已经算得上神童,十七岁能中举人,那更是万里挑一的人,他哪里有那个本事?   事实上婉宁敢这么说,正是知道方尧这次没考上。   前一世,方尧是在二十岁的时候中的举,也就是他们成亲后的那次秋闱。虽然这也很不错,毕竟二十七八岁也有中不了举的。   但那一年秋闱出了舞弊案,方尧虽然没有直接参与舞弊,但确实是间接知道了考题。结果出来后,只要有关联的,都被剥夺了成绩。   方尧虽然也有关,但联系不大,又是宰相家的女婿,因此得以保全,也因此才中了举。   否则靠着他那点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的学问,再有十年也考不上举人。   作者有话要说:  婉宁OS:怎么没把方尧直接气过去呢。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萌妹子VS睡不着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56章 吃憋   穆鼎见婉宁已经唱了白脸, 知道接下来该自己□□脸了,轻轻咳嗽一声道:“婉宁不要胡说,举人哪里是那么容易考的, 就连你大哥也不是有十足十的把握。”   婉宁差点笑出声, 你老人家这明着说女儿, 暗地里夸儿子是怎么回事?   不过父亲既然发话,婉宁当然也要做出受训的样子,“父亲说的是, 是女儿妄言了。”   “不过嘛, ”穆鼎话锋一转, “这无论结亲与否,方贤侄的学业倒是不能耽搁。方淮兄当年与我也是至交,他的后人, 老夫是一定会照顾的。”   “不知方贤侄可有当地书院山长的推介函?如果有的话,再加上老夫的引荐, 距离开考的这两个月, 让你进国子监附学, 应该不是难事。”   方尧脸皮发烫,“回穆伯父的话, 之前因为守孝, 是以一直在家读书, 未能前去学院就读。”   按规矩, 守孝的确不能进学院。可是大凡有志于赶考的,在出了孝期之后,都会去当地书院参加一次特殊的考试,只要能考过,书院的山长就会给一封推介信。   这种事情, 山长一般都不会吝啬,毕竟出去的学子一旦高中,身为推介人,也是面上有光。同时还能给书院营造些名气。   可惜,方尧自从几年前无意间知道自己有了这么一门亲事后,就再也没有用心读过书了。   自然也就没能通过考校,要来山长的推介函。   穆鼎在官场浸淫了几十年,这些事能不清楚?当下也不戳破,只是捻着胡须道:“这样啊,那就只能舍一舍老夫的脸面,去白鹿书院了,虽不比国子监,但也是名声在外。”   “明日我就去见一见白鹿书院的山长秦大人,贤侄若有写好的文章,饭后可拿来给我,这样也好把握些。”   方尧不好再说没有,只得拱手应道:“多谢穆伯父提携,小侄的确有一篇成文,这就去誊写一遍,稍后呈给伯父。”   说罢,方尧离席而去,竟连饭也不吃了。当然也实在是没脸吃饭,学问、学历都被秒成了渣渣,还没有推介函,还得靠着人情进书院,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婉宁才不管方尧吃没吃饱,会不会胃痛,比起前一世她受的折磨,这真是比微不足道,还微不足道。   眼看着儿子饭也没吃就离席而去,方母直心疼,再扭头看着婉宁坐在那里,气就不打一处来。   方家母子对今天的接风宴,可是寄予厚望的。他们心里也清楚,凭他们的身份地位,哪怕有婚约,也会被世人说成一门心思攀高枝。   但若方尧能展现些才华,得了三姑娘的倾心,就会变成才子佳人的美谈,攀高枝什么的就不会被提起。   甚至还能突出方尧的才学,也能让穆鼎允婚允得更痛快些。   结果,这计划还没等实施,就被婉宁破了个干干净净。   哼,别以为我老眼昏花,没看到你和那个小子使眼色。   “四姑娘倒是伶牙俐齿,就是说话全无女儿家的矜持。婚姻大事本是父母长辈的事,你一个晚辈,却大谈什么嫁妆、聘礼。也不知道等姑娘自己出嫁时,是不是也要亲自上阵打算盘啊?”   “方夫人,”郑氏突然开口,“四姑娘不过是心疼姐姐,多问了几句罢了,方夫人一个长辈,又何必与一个晚辈这么计较,咄咄逼人呢?”   婉宁为自己女儿说话,郑氏肯定要替婉宁出头的。   “哼,”方母冷笑,“你们穆家真是好规矩,不但庶出的女儿满口铜臭,就连这妾氏都能上桌吃饭了。我们方家可没这规矩。”   郑氏气得心头火起,却没法直接发作。方母说得没错,妾乃是低贱之人,不能上席面的。但今天她是以婉宁生母的身份坐上来的,这样直接挑明,无异于打她的脸。   婉宁却是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还好意思谈规矩,宠妾灭妻那一套,你们方家不是最拿手么。   王氏虽然很高兴看到郑氏吃瘪,但是对外来说,维护宰相府是更重要的事。   “她能上桌,自然是我允的。今儿是相爷以家宴规格来为方夫人母子接风洗尘。既是家宴,郑氏身为安宁生母,坐在这儿也没什么。”   “至于婉儿么,不过是忧心姐姐,多说了两句话而已。若方夫人若觉得我们宰相府规矩不好,不如这亲事就作罢,也是皆大欢喜,可好?”   郑氏立刻起身,极为标准的向王氏行了个礼,“多谢姐姐。”   方母当即就有些懵,怎么这主母替庶出的子女和小妾说话,这三者之间不应该是水火不容的么?   晚宴最终在穆家自己人的和谐气氛中收场了,至于方母高不高兴,可就不在婉宁的操心范围之内了。   一进后院,安宁找了空,走到婉宁身边,“今天真是多谢四妹妹了。”   婉宁调皮的抬了抬戴着镯子的右手,“我这叫拿人钱财,□□,谁叫我这么喜欢三姐姐送的镯子呢。往后你多送我点好东西,我保准还向着你。”   安宁轻轻地啐了一口婉宁,“你个小财迷。”   “不过,三姐姐你可要多注意方尧,他们母子俩虽然想借我们宰相府的势,但这种事好说不好听。我要是他们,一定想办法跟你来一出花前月下,郎有情、妾有意的戏码。到时对外就说是你与他一见钟情,这样名声上也就好听了。”   “妹妹放心,断不会出现这样的事。”安宁咬牙切齿,今天方家母子的表现她可都是看在眼里的,就方尧那学问,还比不过自己的弟弟,实在有够让人瞧不上的。   婉宁点点头,她也觉得那种才子佳人的戏码不太可能,毕竟安宁挑人的眼光一向是以身份地位为准的,方尧除非马上中了状元,否则入不了她的眼的。   不过,小心使得万年船,婉宁宁可多叮嘱几句,也不要真的事后翻船。同时这也能拉近一下她与安宁的关系。   如果有可能的话,一家人还是和和睦睦的好。   刚回到自己的清兮院,云香就迎上前来。   婉宁一看云香的样子,就知道她肯定查到了什么,示意墨香关好屋门,然后道:“云香是有收获了?”   “奴婢在方家母子都去赴宴时,进到他们客居的屋子里查看了一下。他们母子的行李不多,不像是长途跋涉,更像是从京中某处生活了一段时间,然后做出远道而来的样子。”   婉宁点点头,“嗯,接着说。”   “我在屋里逗留的时间不长,方尧就回来了,我只在他的一本书中找到一张收据。”   “你没被他发现吧?”   云香颇为自信的笑了笑,“姑娘放心,奴婢受过专门的训练,别说方尧一介书生,就是我们云字头的,也没人能发现我的探查的。”   婉宁这才放下心来,“那收据是哪里的?”   “是一家首饰坊的,收据上只写着梅花簪子一支,价值三十两。订货日期是三天前,取货日期是两天后。”   果然不是初到京城呢,而且一听到梅花二字,婉宁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个害死她的直接凶手,简月梅。   如果按前一世的时间,婉宁刚过门不到一年,方尧就中了举,然后娶了简月梅做平妻。那时简月梅的儿子已经虚岁三岁。   按照这个岁数,此时正是简月梅刚刚怀孕的时候。   也不知道这根梅花簪子,是为了庆祝有孕,还是为了逼简月梅打掉孩子呢?   倒是檀香此时有些疑惑,“三十两一根簪子,也不便宜了,那方家不是说自己没钱么?”   婉宁冷哼,“不哭穷,怎么好直拉住在府上。”   “云香,你明天出府一趟,把这家首饰坊找到,看看能不能从附近打探出来什么。墨香,方家母子在府的这段时间,任何风吹草动你都不能放过。”   “是。”   檀香有点着急,“小姐,那我呢?我干什么?”   婉宁笑着看了一眼檀香,“所以你是打算让我瘸着一只脚,自己吃饭洗漱了?”   檀香闹了个大红脸,“对对,我在家伺候小姐嘛,我怎么这么笨。”   “好了,去打水来我要换身衣服。”婉宁说完冲着檀香、墨香挥挥手,却又给了云香一个不一样的眼神。   檀香墨香转身出去,云香走到婉宁身边,“姑娘还有吩咐么?”   婉宁目光锐利地看着云香,“将军说他明天就要做手术了,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有没有危险,有多少危险?别忘了,你现在是我的人,要对我说实话。”   “奴婢不敢欺瞒姑娘,但这事确实不知。不过前几日在府里时,薛神医可是把全府人都折腾了个够呛。”   “先是命人买了柔软的白布,裁成一条条的,全都放在锅中煮沸。还专门让人收拾了几间空房出来,除了必要的床和椅子,什么都不放,屋子本身也是收拾得纤尘不染。”   “府里人都说薛神医太过矫情,不过奴婢倒是觉得,他这么做,是为了增加将军手术的成功率。毕竟战场上,也不是没有因为小伤口感染而……”   婉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吐出来,薛青河做的这些,与她在书上看到的不谋而合。水煮过的绷带可以减少感染的可能,屋子必须收拾干净,想必也是如此。   “罢了,你明儿抽空,回将军府里看看,我不方便过去,你倒是无碍的。对了,顺便问下将军……我想做根挽发的簪子给他,问问他喜欢什么样式的……或者材质的。”   婉宁说到最后,声音跟蚊子比起来也没差多少。两辈子加起来,她还是头一次有心上人,更是头一次送心上人礼物。   好在云□□力了得,即使婉宁声小,也算是听个清楚,微笑着退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婉宁OS: 先怼方尧,再气方母,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耶。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萌妹子VS睡不着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57章 红梅图   重生以前, 婉宁多次借着生病,略去了给周氏请安,倒不是她不愿意亲近祖母, 实在是周氏威严, 安宁刻薄, 那时的婉宁总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宁可不去。   可重生之后,婉宁放开了自己, 也感受到了亲人间的慈爱与温暖, 因此只要还能动, 是一定给祖母请安的。   “不是说不叫你来了么,脚扭了就好好在床上躺着,这来回动, 要是加剧了可怎么办?”周氏一看婉宁,就立刻心疼的数落她起来。   最近周氏对婉宁是越来越喜欢, 而且婉宁的脚怎么伤的, 她也是知道的。只是对方是县主, 皇亲国戚,只要咬定那是意外, 婉宁这官司还真是没法打。   受了委屈还得忍着, 周氏对婉宁更加心疼。   婉宁一听到祖母的话, 就笑眯了眼, 有人疼爱的感觉真的太好了。   “祖母是我的福星,孙女儿看到祖母就不疼啦。”   周氏笑骂,“以前也没见你这么油嘴滑舌的,现在这小嘴儿简直跟抹了蜜似的。”   婉宁照例还是来得最早的那个,这会儿趁着其他人还没来, 婉宁简短的把昨天方家的母子的事说了一遍,“爹爹要是不答应这婚事,那方家母子一定会闹,到时传出去,对父亲的官声实在不好,难免不被人捉住把柄参上一本。”   “我就想办法说考不上举人就别来提亲。不过那方家人脸皮太厚了,硬是不接茬。”   周氏用头指头点了下婉宁的额头,“他们既然来了,就是把脸皮放在家里才来的,当然不会接你的茬了。”   婉宁叹了口气,“祖母说的是,这人不要脸,还真就是天下无敌。”   周氏听完哈哈大笑,“你个小猢狲,这都是哪里学来的话,在外可不能乱说。”   “是。我只说给祖母一人听。”   “马屁精。”   说话的功夫,陆陆续续有人来,对于婉宁和周氏言笑晏晏的场景早已见怪不怪。   一一请完安后,婉宁被周氏留下吃了早餐,席间婉宁叽叽喳喳的又把昨日里好玩的事,挨个说了一遍,大大满足了周氏的八卦欲望之后,才被放回清兮院。   却说云香一早就出了府去,先去了镇西侯府。只不过并未见萧长恭,听说萧长恭已经让薛青河“关”起来了,除了薛青河、皇帝派去的孙正泷,以及小七三人,任何人都不得进到屋子里去。   不过,不能见面,但传话是无碍的,据说萧长恭听到婉宁要给他做簪子,还不自觉的摸了摸头上,“呃,让她看着弄吧。就是让她弄得结实点,小七手重。”   云香听了回话忍不住想笑,头一次听说之送定情物,还要送结实点的。   云香出了府门,直奔金俏银。这金俏银,就是给出方尧手里那张收据的铺子。   金俏银坐落在如意坊,这里是城西的一处商业坊;与吉祥街一样,都是朝廷划定的商业区。   在如意坊里,金俏银算是最大的首饰店,相当于吉祥街上的天工楼。   云香进去逛了一圈,店里的客人说多不多,并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只是往摆簪子的地方多看了两眼,倒是没有见到梅花簪。   一位伙计上前招呼,“不如姑娘相中哪件了,喜欢的话,这有铜镜,刚刚打磨过的,可以试戴一下。”   “那也不必,我是为我家姑娘来的,她之前的梅花簪遗失了,想换一根,不知店家可有关差不多的?”   “这倒是不巧了,之前的一批已经卖完了,如今又是七月,梅花簪通常是姑娘们冬天喜欢戴的首饰,因此还未到出新款式的时间。贵姑娘若是真想要,倒是可以让师傅单做一根,只不过时间和价钱上么,要高一些。”   “那就算了,我跟姑娘说说,不如等到年底出新款再买好了。”   “冬至时会出新款,到时请贵姑娘一定光临小店。”   “好说,好说。”   云香又四处看了看,便离开了金俏银退了出去,看来方尧手里那张收据,就是单独定做的发簪了。这么特殊的客人,事后追问起来,无论是店伙伴还是做簪子的师傅,想必都是印象深刻的。   云香又在城西处转了转,方家母子虽然不是初到京城,但也肯定不是长住户。那么这之前租个房子落脚就很有可能。   至于梅花簪要送的人么,很可能也是同样住在附近的。   云香查访了一圈,大概摸清了城西住户的分布,就回了穆府。   见到婉宁时,婉宁正坐在书桌上写字,桌子下放了个软榻用来搁住受伤的脚。   “姑娘,”云香行礼,“那金俏银位于城西的如意坊。奴婢打听了一下,城西的住户虽多是外地进城的商贩,但最近搬来的却是不多。其中只有五家有年轻的女子。   婉宁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激动,点点头。其实婉宁自己前去走一圈,多半就能直接找出简月梅。   毕竟那个女人害她吃尽苦头,那张脸,就是化成灰,婉宁也是认得的。   可是,一旦出现势必要暴露,甚至惹人怀疑,婉宁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知道了。这几日密切注意方尧,只要他出府,你就盯死了。对了,你这么明目张胆的打听,不会暴露吧?”   “姑娘放心,我用的是自立女户想找住处的借口。女人立户,选个合适的邻居就很必要了,没人会怀疑的。”   婉宁点点头,“果然是办事老到,将军把你给了我,真是帮了我的大忙。”   “对了,将军说了,发簪要结实点儿的。因为小七手重,怕他扭断了。”   婉宁也是一愣,真是头一次送东西听到要结实些的要求……   檀香和墨香听了也是莞尔,两人对视一眼,脸上都浮起了笑意。   尧已经在昨日跟着穆鼎去了趟白鹿书院,因为有着穆鼎的面子,再加上方尧之前呈了篇还算不错的文章,书院也就同意收了方尧附学。   不过今天正好是学院的休沐日,方尧也就顺理成章的继续在客院复习。   那支梅花簪的取货日也是今天,因此云香一早就盯死了方尧,只要他出门,她就会跟上。   有云香跟着方尧,婉宁放心得很,除了早上给周氏请安外,就坐在屋里研究那份从糕点铺拿回来的帐本。   一边研究,一边在纸上写写画画,等到云香中午回府里,已经计划得差不多了。云香报告说,方尧果然去了趟金俏银,取了簪子后,又去成衣铺买了两身衣裳,然后就回府了。   并没有去见其他人。   婉宁点点头,心想这才不过两天,能沉得住气也是正常。   另外据墨香的回报,这两天方母也很老实,就一直待在屋里,说是路途劳累,需要休息。   穆鼎也收到了同样的回报,对于方尧的小动作,当只不知。对于方母则是吩咐人请了郎中过府,这些面子功夫,该做还是要做的。   穆鼎也明白方家母子的意思,无非是借势。住在宰相府里,虽然是寄人篱下,但却也能表明自己与宰相府的关系,就算是那些世家公子,也不会太过怠慢的。   借势倒也没什么,正好穆鼎也想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就近观察。若真是个好的,允婚也是皆大欢喜。若是方尧真有什么问题,他也不是迂腐之人。   能当一朝宰相的,又怎么会轻易让人拿捏住?   穆鼎又把那日方尧呈给他的文章找了出来,再次仔细看了一番。   文章写得的确不错,字迹也还算可观,就是这文章呈现出来的水平,和那日在饭桌上的谈吐见解对不上。   文章是个言之有物的,谈吐却又空洞无味。   虽然有些人的确是内秀,肚子里有学问,却是茶壶煮饺子,倒不出来。   但那个方尧,怎么看都不是拙嘴笨腮之人。   “来人,去看看方公子在做什么,不忙的话把他叫来书房。”   “是。”   小厮走到方尧的所住的客院时,方尧正在画画。   按说,此时已经是七月初,八月初八就要进考场,满打满算也就两个月的时间,如果是个刻苦的,这儿会实在不应该画画,而应该去温书,哪怕是多看几篇文章也好。   结果方尧却是在画画。   画的是一幅雪中红梅图。   此时已经画得差不多,方尧看到小厮叫他,还故意装模做样的添了几笔,提了字,这才把画交给相府分配给他的小厮,让他速去装裱,最好晚饭后就能拿回来。   然后自己跟着穆鼎派来的人,前去书房。   那个接过画的小厮叫富成,面上虽不显,心里却是不屑。   大少爷无论是在学堂,还是在家,都是日日苦读,这厮却还想着作画。画完了,还要裱起来,却又装做不懂的样子不给钱,真是让人看不起。   不过腹诽归腹诽,该听的吩咐还是要听的,反正也不花他的钱。   富成找了管家,去帐房处支了钱,刚走到供小厮家丁出入的侧门处,就遇到了墨香。   “富成,你这要是要出府?”   “是墨香姑娘啊,我正要出府呢。”富成并不是哪个主子的贴身小厮,只是二等的杂役,因此见到一等的大丫环,还是很尊敬的。   毕竟这此大丫环月例高,若是托他们办事,多少都会打赏一些铜板的。   墨香看到富成手里的卷轴,脸上微笑不变,从荷包中掏出一小角碎银,“四姑娘今天想吃福寿居的酱猪蹄,你既然要出府,就帮忙买上两个吧。”   富成掂了掂手里的碎银,想着买完还能剩下一些,脸上也有了笑容,“既然四姑娘有吩咐,那我办完手里的事就去。”   看到墨香眼睛一直在看自己手里的画,富成也不扭捏,压低声音,“那个方少爷画的,要我赶紧送裱起来。红梅图。”   墨香满脸笑容,“多谢富成了,快去快回啊。我们姑娘还等着吃呢。”   “好咧。”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疯狂求的那种求 ┗|`O′|┛ 嗷~~   最近越写越开心,想到方尧每一步都是自己给自己挖坑,就觉得特别过瘾。哈哈哈哈 第58章 梅花簪   墨香把方尧画了幅红梅图的消息告诉了婉宁, 婉宁便又想起那根梅花簪了,梅花簪配红梅图,倒是不错, 可这大夏天的, 画的哪门子红梅图啊?   答案很快就在晚饭后揭晓了, 婉宁正在屋里琢磨给鸿林送什么礼时,墨香神神秘秘地跑进来,“方公子在花园里, 与三姑娘偶遇了。”   婉宁心里一阵的无奈, 不是吧, 这得多厚的脸皮啊。都提醒他不要玩什么才子佳人一见钟情的戏码了,他还来。   想到这人竟然是自己上辈子的夫君,婉宁真觉得连刚刚吃下的饭都不香了。   “走, 我们去看看。”   此时的花园里,安宁正在心里狂翻白眼, 在别人府里的花园玩偶遇, 还一副惊喜的样子, 也就只有话本里会这么写,还是那种最低级的话本。   不过, 既然说好了要装温柔贤淑, 要迷惑方家母子, 安宁也不好把自己的鄙视表现得太过明显。   “安宁妹妹, ”方尧拿出一副自认为风流潇洒的做派,“自从那日在家宴上一见,就觉得安宁妹妹既知书达理,又美艳动人,就像那凌霜傲雪的红梅一样, 让人一见难忘。”   “这幅雪中红梅图,正是安宁妹妹的写照。”   哪怕明知方尧的话作不得数,安宁也还是露出了笑脸,她还从未被人这么夸奖过呢。跟在和静县主身边,她一向都是那个陪衬的,有再多的奉承话,也只是对着吴采薇一人,不会分与她半点。   只可惜,一打开画,安宁的笑容就收敛了许多——这红梅画得实在是太一般了,不但呆板、毫无神韵,有些地方甚至还画错了,用这样的画比她,究竟是夸她还是骂她啊。   可是画已经拿在手里,安宁也不好再递回去说不要,只得交给翠鸣,让她替自己拿着。   方尧又从怀中掏出用手帕包裹的梅花簪,“这支梅花簪的样式,也是我亲自画的,找了匠人打造,独一无二,正适合安宁妹妹。”   安宁扫了一眼梅花簪,心里的鄙视更甚。   如果换一个人来,或许会被方尧的谎话唬住。毕竟光是梅花簪一种,就有几十种样式,就算有人每一样都见过,但却未必全能记住。   但可惜的是,方尧遇到的是穆安宁。   不只是梅花簪,只要是女子戴的首饰,只要在这京城里出现过,安宁都是了如指掌。哪一家卖的,哪一年出的款式,甚至是由哪一位师傅打的,安宁都能如数家珍。   比如眼前这支梅花赞,就是城西那家金俏银在前年冬至时推出的款式。   连去年的款式都不是,还好意思说是他自己画的样式,这是拿她穆安宁当傻子骗不成?   安宁的脸色冷淡下来,并没有伸手去接簪子。   “多谢方世兄的美意,只是这簪子如此贵重,我却是不方便收的。”安宁还特意在“贵重”两个字上强调了一下。   “安宁妹妹这话就见外了,你既然叫我一声世兄,这簪子你就收得。最近一直叨扰府上,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而且安宁妹妹容貌秀丽又气质斐然,正适合佩戴梅花,以显清雅。”   如果是拿出簪子之前,安宁听到这话还会高兴一些,可是在方尧这么明晃晃地诓骗自己之后,再听就是满满地讽刺了。   安宁正待拒绝时,就听到不远处传来婉宁的声音,“三姐姐你可让我好找。”   安宁心里一喜,觉得婉宁来的正是时候,刚好让她有理由摆脱方尧。   不过安宁同时也有些诧异,她什么时候看到婉宁这么高兴了?   这时婉宁已经由墨香推着,走到近前来,“三姐姐原来在花园里赏花啊,呀,方世兄也在,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四妹妹莫胡说,我就是在花园里偶然遇到了方世兄而已。你找我有事?”   婉宁其实就是顺口一说,她本是来搅局的,哪里真有事找安宁。但是看到翠鸣手里拿了个画轴,想必就是那副红梅图,又想到白天方尧已经把梅花簪取了回来,心里灵机一动。   “我近日想打只簪子,想着三姐姐对于京城各家的首饰坊都了如指掌,就希望姐姐给我推荐一家手艺好的,以免被人诓骗了去。”   安宁差点没有笑出声,真是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正愁没办法臊臊那位自作聪明的方世兄呢,这不就来了?   再一次的,安宁觉得这种有姐妹帮衬着的感觉真好。   “那可多了。能在京城开首饰坊的,没点本事是立不住的。不过这也得要看四妹妹想做什么样式的,各家擅长的技艺是不同的。比如搓花丝、掐花这一项,做得最好的当数吉祥街上的天工楼。”   “要论錾刻嘛,那就去城西的金俏银,他家工艺最好。除此之外,要买珠子,就去金俏银不远的玉镶金,他家能买到各式各样的珠子。而且你还能在玉镶鑫买珠子,然后去金销银镶嵌……”   方尧在边上听的脸皮发烫,没想到这穆安宁竟然对首饰了解得这么清楚,尤其还提到了金俏银,搞不好人家已经看出自己在说谎了。   想到这儿,方尧尽量装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开口道:“不打扰两位妹妹了,我也该回去温书了。”   “方世兄慢走。”   看到方尧远去,安宁笑得乐不可支,“还真你让说中了,这方尧还真想跟我玩一见钟情那一套。四妹妹你可是不知道,刚刚他拿了一根前年的簪子,竟和我说那是他亲手画的样式。”   婉宁故作惊讶,“他还真敢说啊,当着姐姐的面谈论首饰样式,这不是班门弄斧么?”   安宁心里得意,“诺,还有这幅画,你瞅瞅,我教上翠鸣一个月,都能比他画得好。”   前一世婉宁还真没见过方尧作画,此时接过扫了一眼,就觉得一点也不出她所料。   以方尧那种自认为怀才不遇的性格,若真是画得好,早就四处宣扬了。   “画作什么的我不懂,倒是这梅花的样式,有点眼熟。”   “眼熟就对了,这个样式是郢元浩的雪地红梅图,京城中但凡开书画店的,都要临上一幅的。”   “原来如此,三姐姐还真是不愧才女的称呼。”   安宁现在看婉宁是越看顺眼,嘴里也不再像以前那么不饶人,“不过就是看得多了一些罢了,哪里是什么才女。你到底要打什么样的首饰啊?”   “说来话长,三姐姐来我清兮院坐坐吧。”   “也好。”   一路回到婉宁所在的清兮院,婉宁让檀香上茶,然后询问道:“不知姐姐可知这京城中哪一家,最擅长做玉石雕刻?”   “玉石雕刻嘛,四妹妹是自己带还是送人?”   “自己带怎么说,送人怎么说?”   “若是你自己带,那就去天工楼,它家做工精细,又不失灵动,最适合女子;若是送人,尤其还是送男人……”安宁促狭的看着婉宁,一脸打趣的神情。   “若是男人用的,比如说发簪,那最好去找城西的鲁老头。他虽是个雕佛像的,但偶而也会刻几支发簪补贴家用。我见过一支他给女儿刻的发簪,用料虽然一般,但形状极好,古朴有力,一点也不不比天工楼那精雕细琢的差。”   “不过,这人性情古怪,你去之前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哦对了,据说他酷爱他家巷子口的酱肘子,以及一种名叫土窟春的酒。你若想让他打发簪,这两样一定要备上才是。”   婉宁眼睛亮了一下,“三姐姐果然厉害,这下我真是问对了人。”   安宁看到婉宁已经琢磨给萧长恭送东西了,自己却还被方尧耽误着,心里一时有些难过。   婉宁轻轻安慰道:“三姐姐不必忧心,都现在这个时候了,那方尧还把心思用在送画送东西上,以我看肯定是没希望中举的。只要他落榜,想必也没有脸面继续提亲了。就算提,我们也有办法拒绝,更何况,他刚刚已经将把柄交在我们手上了。”   安宁一脸困惑,“哪里有什么把柄?”   婉宁眨了眨眼睛,“就是那根簪子啊。”   安宁仍是不明所以,“簪子怎么算是把柄了?”   “刚刚还夸姐姐对京城首饰了如指掌呢,这会儿怎么就一叶障目了?现在是什么时节,盛夏啊。哪家店会把梅花簪放到现在来卖?而且姐姐还说那是前年的款式,想必早就卖没了。”   安宁一拍巴掌,“对啊,那簪子根本不可能是现买的,要么是他早就买下的,要么就是现打的。不,肯定是现打的,新出的首饰有新气儿,这点我还是看得出来的。”   “这就是了,姐姐与他才见面几天,现在打的首饰哪里能那么快做出来?肯定是提前几天打好的,可是既未见过姐姐,怎么就敢先定首饰?若是夏天的样式也就罢了,哪有特意打一根冬天的簪子来送未曾见过面的人的?”   安宁眨眨眼睛,脸上浮现出惊讶的表情,声音也不自觉压低了些许,“你是说,这簪子可能是打给别人的,见到我之后才想起来转送给我的?”   婉宁也凑近了些,“我觉得八九不离十。这方尧早就与人有染,却又跑上门前来求亲,咱们只要沉住气,时间久了,不信他不露出马脚。”   安宁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妹妹这话可真真的让我把心放回肚子里了,看来我那镯子送的不亏,不枉我忍着心疼给你。”   婉宁哈哈大笑,“原来姐姐送的时候也心疼呢啊,我还以为你不在意呢。”   “你呀,真是得了便宜又卖乖。”   姐妹俩继续说笑了一阵,安宁才告辞离去。   檀香看着安宁的背影,“我都有点不敢相信那是三姑娘了,奴婢怎么也想不到,三姑娘也有不欺负人的时候,而且还能这么一直和气地说话。”   婉宁忍不住笑道:“你啊,得管管自己的嘴,别总那么心直口快的。”   墨香抬手扶额,奴婢心直口快,可这当主子的,也没好到哪里去。   作者有话要说:  方尧给自己挖的坑越来越大了,嘻嘻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萌妹子VS睡不着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59章 状元斋   安宁出了婉宁的清兮院后, 并没有直接回自己的清黎院,而是走到了穆鸿林所在的清心院。   虽然鸿林是她的同胞兄弟,但她这个做姐姐的, 其实甚少关心自己的弟弟。   尤其是最近几年, 安宁一门心思想嫁入高门, 对弟弟关注更少。   就比如这清心院,她还是在鸿林最初搬进来时来过几回,这一晃有快两年的时间没来过了。   穆鼎为了不让儿子们养成在脂粉堆里厮混的性格, 一直都是在内院之中独立划出院子, 屋子里一律只放小厮、婆子, 并不放同龄的婢女。   平日里,也不允许姑娘们的下人到这里来。   不过姐姐来看弟弟,当然是无碍的。   安宁一进清心院, 就觉得与前两年见过大不相同,进到屋里之后, 更是满屋的纸张、书籍, 墙上也是挂满了字画。   “姐姐, 你怎么来了?”鸿林见到安宁,声音里充满了惊喜, 人也立即从书桌后站起。   这份惊喜让安宁心里一热, 同时也有些愧疚, 意识到自己对弟弟的关注真的是太少了。   “也没啥事, 就是来看看你,呃,我来得急,没给你带点心。晚上去我那儿吃吧,我给你做点好吃的。你看你, 都瘦了。”   安宁习惯性地摸了摸鸿林的头,却发现他长高了,摸起来也不像两年前那么顺手了。   穆鸿林一时间有些惊喜,又有点不敢相信,“姐……你没事吧?你这样,我有点害怕。”   安宁顺势就把摸头改成了揪耳朵,然后转了半个圈,果然觉得顺手了许多,“我看你就是欠揍,现在这样是不是不怕了?”   “诶,姐,姐,轻点儿,我错了还不行。”   安宁松了手,穆鸿林虽然被揪了耳朵,但感觉那个他熟悉的、有点嚣张又有点可爱的姐姐又回来了。   看到安宁习惯性地叹了一口气,鸿林轻声安慰道:“姐,我知道你最近忧心什么。其实你真不必太过忧心,那位方世兄的学问,我是不大看得上的,大哥也说一般得很。”   “可惜今年秋闱报名结束了,不然弟弟就下场去参考,到时他要是连我都考不过,我看他有什么脸面向姐姐提亲。”   安宁听得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到底是亲兄弟,不止知道她忧心什么,还想着亲自上阵替她排忧解难。   “胡说什么,你现在还小,这时下场,那连考九天,怎么吃得消。身体若是累坏了,什么好成绩都没用。不如跟大哥一样,等到十七八岁,身体壮实了些,学问也更有把握了再下场,那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穆鸿林点点头,“爹和大哥也是这么说的。我其实不急着去参考,就是希望能为姐姐分忧。”   安宁的心软得一塌糊涂,再次觉得自己以前对弟弟的关注实在太少了,“你有这份心就行了,走,回我的清黎院去,我今天亲自下厨给你做好吃的。”   “好。那我要吃东坡肉。”   “就依你。”   当晚清黎院里,欢声阵阵,连穆鼎都去坐了一会儿,才回到书房。   又是一天艳阳高照,婉宁已经在房里闷了几日,便想动弹动弹。   “大哥哥,我来给你送点心了。”   穆鸿岭八月份就要参加秋闱,最近一直在家里备考。此时正在房里看书,乍见婉宁前来,颇有些意外。   “快进来,脚伤了就不要乱走,虽然有轮椅来回挪动也不好。”   穆鸿岭的书房是有门槛的,轮椅进不来。   虽然已经勉强能走,但婉宁可不打算逞强,该撒的娇,还是要撒的。   “大哥哥你来抱我好不好?爹爹说读书要劳逸结合,你就当锻炼身体了。”说完,就伸开双手,等着穆鸿岭来抱。   婉宁现在还不到十四岁,用不着避讳那么多,等及笄之后,撒娇都不方便了。   穆鸿岭被这歪理逗笑,“你都多大了,还讨抱。”不过嘴上虽然嫌弃,穆鸿岭还是走到门口,一俯身把婉宁从轮椅上抱进屋里,放在自己平时休息的软榻上。   婉宁还记得前一世时,出嫁后家里最关心自己的就是这个大哥穆鸿岭,重生后每次见到都心里不自觉的想亲近。   “这盒里是上次大哥说喜欢的点心,这盒是我又新做的一些花样,大哥你尝尝。”   穆鸿岭拿了一块入口,仔细地品了,“味道还是一样的好。就是你这脚伤了,怎么还做点心?”   “伤的是脚又不是手,我坐着也一样能做的。这是我特意熬的银耳羹,刚好可以用来解腻。”   穆鸿岭最近无论在书院还是家里,都是苦读,这会儿也的确是饿了,再加上点心好吃,银耳羹香甜,不知不觉间吃了好几块,又把一小碗银耳羹都喝了。   一扭头,就看到婉宁坐在那里,笑得像是偷到了鸡的小狐狸。   “我怎么觉得像是中了你的什么圈套?说吧,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我这个大哥去做。”   婉宁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大哥真是聪明,妹妹今天来,是想求墨宝一份,用来做牌匾。”   “哦?你盘了铺子了?想起来了,是祖母给你的那份是吧。”   “嗯。是家糕点铺子。”   “倒是对路,说吧,你想让我写什么。”穆鸿岭说着话,就走到书桌前,找了一张大的宣纸铺在桌上,又特意选了一支最粗的毛笔,然后自己动手磨墨。   穆鸿岭喜欢独处,磨墨也向来是自己动手。   “这次就便宜你了,下次再让我写什么,你可得给我磨墨才行。”穆鸿岭平时对人都是不苟言笑,一本正经的样子。可是不知为什么,一对上婉宁,他就总想开开玩笑,调笑几句。   “那是自然,等铺子挣了钱,妹妹还有大礼答谢呢。”   “行,那我可等着了。要写什么?”   “状元斋。”   穆鸿岭顿了一下,“你这口气可不小啊。”   “让未来的状元提字,肯定不能太小气啊。”   “你哥哥我现在连举人还不是呢。”   “很快就是了,我有预感,哥哥在今年秋闱,不只会高中,还会是今年的解员。等到明年,就是贡员,再然后嘛,自然就是状元了。”   穆鸿岭看着婉宁言之凿凿的样子,不由摇摇头,也不去和婉宁说连中三元有多难,毕竟在她那里,方尧考个举人都应该是很轻松的事情呢。   “行,就当借你吉言了。”   说罢,穆鸿岭提了一口气,挥毫泼墨般的写下“状元斋”三个大字。然后又换了只小些的笔,在落款处写下“穆鸿岭书”。   待到墨迹干透,拿给婉宁看时,婉宁瞪大眼睛,“我就算不懂,也知道这三个字当真是豪气万千。等到牌匾做出来,一定是那条街上最吸引人的牌匾。这字我也会裱好,就挂在店里。”   “等到哥哥连中三元之际,这就是妥妥的镇店之宝啊,到时间我那店门槛都得让人踏破了。”   穆鸿岭再次发出笑叹,“你个马屁精。”   婉宁这次却真不是在拍马屁,而是说的实话。因为前一世穆鸿岭是真的是连中三元,连皇帝都夸他有才学。   拿了穆鸿岭的墨宝,婉宁就带人直奔之前盘好的铺子。   距离上次来,已经快有小半月的时间。婉宁看了看最近的收支情况,还是不温不火的。   “沈掌柜,这帐本我回去看了,帐目清楚,经营也甚是有章法。看得出,你是个有真本事的掌柜。”   沈掌柜弯了弯身子,“东家过誉了。”   “不过嘛……”婉宁稍稍拉长了声,沈掌柜也直了直腰,心里明白前面都是客套话,这后面的才是重点。   “沈掌柜太过守成,缺了些进取之意。”看到沈掌柜似乎想说什么,婉宁抬起手,示意等她说完,“过往的事不看了,从今儿起,试用期三个月。三个月,若不行,我就得换人了。若是行,沈掌柜,我给你一成干股。”   沈掌柜抬起头,“姑娘此话当真?”一成干股可比他现在的月钱多多了,以现在的收支状况至少是两倍以上,若是能扩大规模,三倍四倍也是可能的。   “比真金还真。这是我这阵子琢磨出的经营方法,你且拿去看,有什么不理解的,咱们多交流。以后这铺子就改叫状元斋,你也需得带人开发出一种全新的糕点出来,就叫状元饼。”   檀香递了一叠纸和穆鸿岭的字迹过去。   “牌匾不急着换,什么时候你们开发出了新的状元饼,咱们再换。店里也该找人翻修一下,这有三百两银子,你看着用吧。”   说到这三百两银子时,婉宁的心都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她一个月的月钱只有十两,还是最近才提的,除去三香的工钱和日常的吃穿用度,几乎不剩什么。   不敢,她也不至做件骑装,都要先拿穆鸿渐的钱用着了。   眼下这些钱还是萧长恭送来的,上次因为马蹄铁的事,皇帝虽然赏了不少东西,但却是无法换出钱来。倒是萧长恭送了不少东西,其中的一个小箱子,里面就放了五百两银子。   再加上其他的东西,萧长恭一口气就送了她小一千两的东西。   也不知是该夸萧长恭贴心,还是夸他人傻钱多,哦不,财大气粗。   不过也正是因为萧长恭送来的钱,婉宁才有底气来经营这状元斋。尤其还有一个月就是秋闱,状元斋能不能打响这头一号,就看这一个月了。   沈掌柜接过银子,又快速扫了一眼婉宁交给他的经常方略,抬起头来狐疑的看向婉宁,“东家,您这口气是不是大了点?”   要把状元饼打造成但凡读书人都要吃上一份的糕点,这不只是口气大不大的问题,这是根本不可能的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萌妹子VS睡不着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60章 十胜石   婉宁并不觉得想把状元饼打造成京城读书人必吃的糕点是一种奢望, 她可是有穆鸿岭这位连中三元的大才子背书的,只不过这理由不好和沈掌柜说。   “京城里每到有乡试、会试,大相国寺的文昌帝君香火就特别旺盛。去的人都是想保佑自己或者家人高中的, 可每次大考, 中的不还是那些人?不过就是图个吉利, 图个心安而已。”   “咱们的状元饼,同样如此,文昌符与状元饼, 多般配。再有两个月就是秋闱了, 正是我们做宣传的好时机。这牌匾是我找我家大哥哥提的, 我那哥哥的学问可是连我父亲也满意的,到时只要他能上榜,咱们这铺子就算彻底打响了。当然, 前期的宣传铺垫,就得沈掌柜来了。”   沈掌柜眨了眨眼, 心中一动, “姑娘的父亲是……”   “京城还有几个穆家?”   沈掌柜的手猛地一抖, 乖乖,宰相家的女儿是自己的东家, 这以后要是出了点什么差错, 可吃罪不起啊。   看到沈掌柜脸色刷地一下白了不少, 婉宁赶紧开口道:“沈掌柜放宽心, 咱们是做生意,行与不行,看的是帐本和收益,就算是不行,咱也好聚好散。我父亲为官清正, 我这当女儿的,也不能给父亲抹黑不是?”   沈掌柜暗暗松了一口气,只要东家通情达理,这身份越高,其实越有利。而且这状元斋的名字,明显就是奔着那个真正的状元去的,听说宰相府的那个大公子,是个有真才实学的,若是到时真能高中……   这状元斋就会是京城第一斋,而他就是这第一斋的掌柜,还有一成干股!   拼了,这三个月,说什么也得拿下。   沈掌柜眼睛里放出光来,“既然东家这么保证了,那在下也就不藏着掖着了,这三个月,您就瞧好吧。”   他本就是有个有真本事的,只是前一任东家太过守成,也太过猜忌,既不许研究新样式,也不许玩什么新花样,一切都得定好的规矩来。   婉宁脸上露出笑意,点点头,“那就一切有劳沈掌柜了,这样吧,三天后我再来,看看你们能研究出什么样的糕点。记住,糕点不只要好吃,还要有个好卖相、好寓意,配得上状元饼这个名字。”   “东家放心,到时必能给您拿个章程出来。”   “好,那我就静候佳音了。”   出了未来的状元斋,婉宁就直奔同在吉祥街的天工楼。   天工楼乃是盛京城最大的首饰铺,不只卖成品,还支持定做,也卖原料。   这一次婉宁就不好再做轮椅了,由檀香扶着,慢慢地踱步进去。   一楼的伙计虽不认识婉宁,但却认得门口的马车,相府的标记还是挺明显的。   既是相府来人,可不能怠慢了,伙计立刻热情的招呼上来,“这位姑娘请到里面坐,我们掌柜的马上就来。”   婉宁也不客气,慢慢地走到天工楼专门给贵客开辟的隔间,刚坐下,茶水就已经端上来了,婉宁抬手试了一下,是新沏的。   这天工楼的服务倒是不错,得记住了,以后我们也学学。   有了这个心思,婉宁就开始打量起天工楼的这个隔间来了。大小、装饰、摆设都仔细看了,然后一一记在心里。   以前她只觉得生活中的许多事,她都不懂,也不会。原因是没有人教她,可是现在却觉得,只要用心,哪里不可以学习呢?   虽然自己学,是会慢一些,不如有人教。可老话不也说了么,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说到底还是要看个人的。   正想着的时候,天工楼的掌柜来了。   “在下是这天工楼的掌柜,鄙姓孙,来者可是穆府的四姑娘?”   婉宁微微点头,“孙掌柜倒是好眼力,我可是头一次登门。”   “穆府适龄的只有两位姑娘,三姑娘小的是见过的,那眼前的自然就是四姑娘了。”孙掌柜顿了一下,想到了最近听到的一些关于宰相府与镇西侯府的传言,越发恭敬起来,“不知姑娘此次前来,可有什么吩咐?”   “不过是想来寻点特别的材料。”   孙掌柜笑道:“那姑娘可是来对地方了,我这天工楼里,金、银、玉、石、木,各种材料应有尽有。姑娘只管说就是了,就是当下没有,在下也敢给姑娘打包票,三个月之内,一定给姑娘找出来。”   婉宁心里暗暗咋舌,这天工楼厉害啊。她可是知道,这做生意的,都是有十分说七分,有七分说三分。   这孙掌柜竟然敢夸下如此海口,这天工楼的经营者当真是厉害。   “不知孙掌柜可听说过黑耀石,也称黑晶。”   孙掌柜倒是惊讶了一下,“姑娘当真是见多识广,还知道这等偏僻的石料。”   婉宁微笑,“黑曜石乃是火山喷发时产生,断口处如同天然的琉璃,多产自南边的海岛,在那里,这种石头也称十胜石,可对?”   孙掌柜点点头,“姑娘说得一点都不错,既然姑娘了解得这么清楚,在下也就跟您透个底。您要的这黑曜石还真就有一块,本是南下采购的伙计,看着新鲜带回来的。”   孙掌柜说完,转头对身边的伙计道:“去把库里九十二号盒子取过来。”   “是。”   这边自有伙计去取石头,孙掌柜又吩咐人换了新茶,上了茶点,“不知姑娘寻这石头,想做个什么物件?”   “物件我自有打算,到时如果不行,自然再来麻烦孙掌柜。”   听到婉宁并不打算在天工楼做东西,孙掌柜顿觉可惜。那黑曜石石如其名,黑黑的一块,肯定是不会用在姑娘家的首饰上的。   现在都风传镇西侯钟意相府四女,这穆婉宁买这么一块石头,用意是不明摆着的么?现在这盛京城里,最如日中天的就是镇西侯了,要是能给他打个什么物件,这天工楼的名声,可就要更响亮一些。   好在婉宁没把话说死,孙掌柜也连忙称是。   石头很快取来,黑黝黝的一块,断口处平整光滑,有如黑色的琉璃。   “就是这个了,孙掌柜开个价吧。”   孙掌柜沉吟了一下,“不敢多要,姑娘给二十两就好。”   婉宁有些惊讶,这黑曜石可是在南边的海岛才产,大老远的运过来,居然只要二十两。   “孙掌柜给的这个价格不会赔本么?”婉宁端起茶杯喝茶,这世上没有白掉馅饼的好事,不问清楚了,心里不安心。   “姑娘不必多心,这石料虽远道而来,但京城人中识得少,几番推销都没能卖出去;二来么,想必姑娘也不是自己来用。如果小的猜的不错,必是送给那位侯爷的,能为侯爷出力,也是小店的福气,所以只敢要个成本价。”   “既如此,多谢孙掌柜了。”婉宁放下心来,只要把话说清楚,一切就都好办。   “只要姑娘日后能多多照顾小店生意,小的就心满意足了。”   婉宁拿了石头,便直奔城西。   城西莲花巷的最深处,就是鲁老头的家。   巷子口果然有一家卖卤味的,也难怪鲁老头爱吃,车子刚走到巷口,婉宁就闻到了极为诱人的香味。   婉宁下车去看,只见一只硕大的铁锅里,各色肉食在酱红的汤汁里翻滚着,蒸腾出阵阵香气。   伙计看到有客上门,立刻热情的招呼,“姑娘想要点什么吃食?卤腰花,卤蹄筋还是卤八珍?我卤汁不只是祖传的,而且还加了28种药材,除了香,还有药效。”   婉宁买了两大只酱肘子,两大只卤猪蹄,额外又买了卤八珍,再加上两坛土窟春,想来足够打动老鲁头了。   巷子狭小,不方便马车进入,婉宁就在云香的掺扶下,慢慢的踱步到里面。   檀香上前叫门,说明来意后,一个中年男人把一行人迎了进去。   进门是一个不大的小院,里面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石像与石料,大多都是半成品。   “嗯?有香味。”一个石像后面忽然闪出一个人来,头发胡子上满是石屑和灰尘,只有一双眼睛亮亮的。   不过,看到婉宁一行人之后,老头就收敛了情绪,只有微动的喉头,显示出他对这香味的渴望。   婉宁心想,看来这就是鲁老头了,当微微一笑,示意墨香递上吃食,随后赶车的大壮又走上前来,放下两坛土窟春。   鲁老头显得越发沉稳了,挺起身来,认真地打量着婉宁,“你这女娃娃倒是长得不赖,有佛性,跟那庙里转世的和尚有相同的味。就是做的事忒俗,素不相识,又重礼上门,说吧,是雕佛像还是塑金身?”   婉宁心里一惊,自己是重生之人,活了两次,虽然不是轮回转世,但多少也有些相像之处,这鲁老头不愧是雕了一辈子佛像之人。   当下婉宁恭敬地福身一礼,“多谢大师夸赞。”随后递上石头,“不知大师可认得这石头?想请大师雕刻发簪一根。”   鲁老头接过石头,看了一眼,“南边海岛上的黑耀石,也称十胜石。感情姑娘的情郎还是个将军。”   婉宁瞬间闹了个大红脸,心想这鲁老头不是个雕佛像的么,怎么这么跳脱,亏得他还以为他是大师呢。   鲁老头看婉宁脸红,也不再继续问,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石头,“十胜十胜,你倒是不贪心。”   婉宁微微一笑,“这世上哪有常胜将军,能十胜就很好了。”   一将功成万骨枯,有些胜利,只要一场,就能换来十年和平。   “既如此,这活我就接下了,要打什么样的,可有图纸?”   婉宁从袖口里掏出一张纸,鲁老头只瞟了一眼,眼神就移开了,“矫揉造作。”   檀香听不得鲁老头这么说自己姑娘,刚想发作,却被婉宁拦住了,“那就烦请大师稍作设计了,不过这狼头之意,却是不能变的。”   西北狼多,群居而活,纪律严明又战斗力超强,用来寓意萧长恭再合适不过。   鲁老头也没说什么,随手捡了块破碎的边角料,在地上画了起来。   只几笔下去,狼头的样子就显现出来,而且还带了一股子凶狠之气。   就连檀香也不由得承认,这鲁老头随便画的两下,确实比自家姑娘好。   婉宁开心极了,“就按这个吧。”   搞定了簪子,婉宁的心算是放下了一半。   其实这一整天婉宁都让自己忙忙碌碌的,无非是想冲淡萧长恭手术带来的担忧。   只是回去的路上,婉宁还是忍不住看向云香,“将军手术已有两日了吧?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云香其实也很担心,萧长恭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当然希望萧长恭能平安无事。只不过,婉宁都在强行压抑着心中的焦虑,云香也就更不好表现出来了。   “要不奴婢去侯府问问?”   婉宁刚想点头,但还是说道:“先回府吧,我去做些点心,再写封信给你,这样你也算没有空手上门。哪怕将军吃不上,给安叔吃也是好的。”   云香点头称是。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传武萌妹子VS睡不着现代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61章 看信   萧长恭已经在屋子里闷了快三天了, 简直快憋疯了。他一向是以天为被以地为床的,这突然间被关在屋子里,真是要命。   以前就算是生病, 也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待在一间屋子里。   而且薛青河像是早就知道他会受不了一样, 在手术之初, 就让萧长恭在全府人面前立下保证,治伤期间必须完全听他的,否则就另请高明。   萧长恭当时把手下人都召集起来, 亲口承诺治伤期间所有人, 包括他都得听薛青河吩咐。   因此, 虽然这会儿憋闷得不行,但薛青河不让出屋,他也只好忍着。   好在还能开窗, 虽然窗户用一层湿润的白布挡着,但也算通风。萧长恭为了解闷, 让小七把以前的军报全都拿出来, 按着时间顺序, 一条条地念给他听。   尽管已经卸任了西北大营的职务,而且请辞时说得干脆利落、大义凛然, 但那不过是表面样子, 萧长恭说得潇洒, 内心里却是极为不舍的。   毕竟那是他父母为之奋斗牺牲的地方, 也是他打拼了十年的地方。   不过那个大统领的位置,也不全是为了娶婉宁而舍的,本身也是烫手得很。   他就是再勇猛,毕竟只有二十二岁,年龄、资历并不足以坐稳总统领这个职位, 军中那么多有资历的老将,哪里轮得到他。   他能接任,也是机缘巧合。前任总统领旧伤复发死在任上,又恰逢北狄大军来攻,危急之时,萧长恭临危受命,接下了总指挥的重任。   其后一场大战,打得北狄人丢盔弃甲,并且在追击途中一刀斩了白濯的弟弟白耀,这才有了年纪轻轻就能勒马封侯的功迹。   可这也不意味着他就能坐稳那个位置,自从萧长恭回京,就一直不断有折子上奏,要皇帝另寻稳妥的大将接任西北大营。   其实就算没有这些折子,萧长恭也是想暂时退下来的,武将要想活得长久,功高震主的事,还是少做为好。   他还有爵位在身,皇帝也不会真让他就此当个富贵闲人,未来有的事去做。   “少爷,云香姑娘来了。”   一听到云香来了,萧长恭立刻来了精神,从书桌前走到窗边,“可是穆姑娘让你来的?”   云香走到窗前,“穆姑娘命我来探望将军,给将军带了点心,还有一封信。”   听到点心,萧长恭动了动喉咙,这几天他的饮食也是严格控制的,虽然丰盛,可实在是寡淡。婉宁的点心做的一向很好,若是能吃一块……   “点心将军是不要想了。治伤期间,你吃的所有东西,都得是蒸煮过的,点心不能煮。你就忍忍吧。”薛青河的声音很不合时宜的插了进来。   萧长恭隔着白布瞪了一眼薛青河,只可惜实在没什么杀伤力。   “那信我总能看吧。”   “不行。”   “薛青河!”萧长恭咬牙切齿,左脸立刻痛起来,提醒他不能有太剧烈的面部表情。   薛青河不为所动,“其一,将军可是亲口承诺,治伤期间,一切都要听我的;其二,穆姑娘来信……”薛青河的声音忽然间从大义凛然变得猥琐起来。   “穆姑娘来信,将军想必是很乐意看的,我怕将军笑得太开心,崩开了脸上的羊肠线,那样穆姑娘可就成了罪人了。将军肯定不想陷穆姑娘于不义境地的。所以嘛,这信不看也罢。”   云香没想到薛青河也有这么无赖的一面,几句话就把萧长恭要看信的行为说成了陷婉宁于不义的境地。   再看屋里的萧长恭,真是恨不得要挠墙了。可是又不能真挠,只能是在屋里来回的踱步。   云香听着屋里的脚步声,觉得这薛青河真的是个奇才,平日里威风凛凛地大将军,到他手里竟然只剩下在屋里转圈的份。   想到萧长恭在屋里转圈的样子,云香虽然不敢笑出声,但肩膀也是一颤一颤的。   屋里的萧长恭也是无奈,早在手术之前薛青河就告诫萧长恭,这几天不但要戒骄戒躁,更要戒喜戒怒。尤其是喜,人在笑的时候,牵动的肌肉是最多的,若是笑得太开心,崩开了线,危险程度可是要加好几倍的。   可是,答应容易,做到难。尤其这几天萧长恭都要闷得长毛了,好不容易有了婉宁的信,还不让他看,这不是生生折磨人么?   “薛神医不要忘了本将军是什么人,泰山崩于前也能面不改色,穆姑娘无非就是关心我两句,我还不至于就笑开了线。”   “将军虽然说的有信心,在下却是不敢冒险的。”薛青河根本不为所动。   萧长恭现在想咬人的心思都有,“信我一定要看,薛神医既然是神医,想想办法吧。”   “那就让云香姑娘念出来好了。”   “你敢!”   婉宁写给他的信,凭什么要念出来让所有人听。而且第一封情书啊,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念出来,婉宁知道了还不得拿刀来砍他?   “其实嘛……”薛青河再次拉长音,“将军想看信,也不是不行,只是今日你已经有两次忍不住要从屋里出来了。您若要看信,就得保证,不到我让你出屋的日子,你就不能出屋。”   “好好好,我答应你就是。别废话了,赶紧把信给我送进来。”   再三保证后,萧长恭终于如愿地看到了婉宁的信。   婉宁的信写得极其流水帐,基本上就是把在状元斋和天工楼和鲁家的事情说了一遍。然而萧长恭却是看得饶有趣味,强板着一张脸,翻来覆去地看了两遍,还是觉得不够看。   恨不得婉宁写得再详细一点,这样他也算出门逛街了。   “小七,去把安叔叫来。”   不多会儿安叔走到窗前,听萧长恭说了几句话,便乐嗔嗔地去了库房。   等到云香回穆府时,手里就多了个盒子。   一进清兮院,婉宁就急忙问道:“将军情况如何?”   云香满脸笑意,“好着呢,薛神医不让将军出屋,可把他憋闷坏了,就差打出来了。他还说下次姑娘写信不妨写得再长一点,再详细一点,也算替他出门了。”   婉宁松了一口气,能觉得闷,就是好事。   “对了,这是安叔给我的,说是将军吩咐要交给姑娘的。”   婉宁接过盒子,里面是两张田契,一张是京效的庄子,有上好的水田四百亩,还带一个小山丘。   另一张是一个铺子,刚好在状元斋的隔壁,是一家澡豆坊。   婉宁不解,看向云香,“将军这是要做什么?”   “将军说了,姑娘盘铺子练手,一家哪够,而且光有铺子,没有庄子也是不行的,这两个就是送给姑娘练手的。”   “这怎么行,无功不受禄,这我不能收,你快送回去。”   “将军说了,姑娘要是觉得太贵重,就先代管着,就等出嫁时,一并带回去好了。”   婉宁刹时间脸就红了,“八字没一撇呢,再说谁说要嫁给他了。”   夕阳之下,婉宁脸上像是染了层胭脂,这娇羞的模样,连云香都觉得好看。   檀香墨香对视一眼,眼睛里也都是藏不住的笑意。   檀香主动上前把盒子收了,“姑娘今天累了,快别想这些了,奴婢先替您收着。”看到婉宁还要说什么,檀香立刻说道:“时间也不早了,墨香姐姐,咱俩给姑娘泡脚揉脚紧,这样姑娘才能好得快些。”   云香姐姐心领神会,一弯腰,就把婉宁从轮椅抱到了床上。   婉宁张了两次嘴,但三香各司其职,都故意不理她,也只好就此作罢。   一直等到帷帐落下,只剩婉宁一个人时,先前故意板着的脸上才立时布满了笑意。   两辈子加起来,她还是第一次体会到恋爱的感觉。也是第一次感觉到,原来被心上人也放在心上,是这样开心的事情。   一直到婉宁迷迷糊糊睡着了,脑子里想的,都是萧长恭那双温柔的眼睛。   第二天的时候,婉宁知道东西自己肯定不会还回去了,这可是萧长恭的心意,没有往外推的道理。便找了个时间,去和穆鼎报备。   毕竟礼物太贵重,婉宁现在还没出阁,按规矩是不能有私产的。祖母给的算是赏赐,这萧长恭给的么,还是有必要让穆鼎知晓一下。当然周氏那边,婉宁也是通过气的。   “这个萧长恭,”穆鼎轻哼一声,“这是绕着弯子说我这个当爹的小气,怕我饿到你呢。”   “爹爹你可千万别这么想。”婉宁一脸的尴尬,她本是想知会父亲一声,以免手里突然间多出东西来,惹出非议,哪里知道穆鼎竟然想到当爹的是大方还是小气这件事上去了。   “罢了,他既送了,你就收着吧,日后你出嫁了,爹多陪你一份嫁妆就是。”   “那我还是不收了,没得他随手送了东西,就让爹多一份劳累。爹爹虽然是宰相,但也是吃俸禄的,还有这么一大家子人要养,女儿可不忍心让爹爹那么辛苦。”   “我的婉儿还真是长大了,知道体谅爹爹了。”穆鼎心里舒坦,这个女儿真是越来越贴心了。再想到萧长恭,忽然就觉得心里很不爽,女儿还不到十四呢,这萧长恭竟然就把人给预定了。   “不过,若是别人送的东西,可就不能随便收了。朝里一直有人想要通过为父得些好处,难免我这里行不通,就把主意打到你们头上。你的母亲和姨娘,我都是严格告诫过的,就连你的两个哥哥,我也都叮嘱过。”   婉宁点点头,“女儿省得,绝不敢胡乱收东西的。”   “行了,你心里有数就行,不是多大的事儿,你自去休息吧。”   “是,女儿告退。”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大将军的高冷范,其实全都靠面具撑着【捂脸】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传武萌妹子VS睡不着现代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62章 和静又登门   知道萧长恭目前无碍, 婉宁也就放下心来。想着马场之事过后,虽然穆鼎亲自登门表示感谢,但到底自己还没有正式去谢过铁英兰。   当日若不是铁英兰舍身相救, 婉宁能不能活下来, 还真是两说。   想到这儿, 婉宁命檀香备了份礼,自己又从萧长恭和皇帝给的赏赐中选了几样,一并带上了。   “几日不见, 铁姐姐是愈发的英姿飒爽了。”   虽然早已得了帖子, 但是铁英兰看到婉宁还是很高兴, “几日不见,你的嘴倒是越来越甜了。你的脚怎么样了?走,咱们先进府去, 坐下来慢慢说话。”   “不急,铁伯父可是在家?若是在家, 自当先去给伯父见礼才是。”   “我老铁可没那么多规矩, 诶诶诶, 别行礼了,脚不好, 就多歇着了。来了我这儿, 就跟自己家一样, 英兰, 好好招呼穆姑娘,你们小姐妹好好说话,我先走了啊。”   铁诗文是风风火火地来,又风风火火地走。婉宁总算是明白,铁英兰的那股子洒脱不羁的劲儿是从哪儿来的了。   自从上次穆鼎来访之后, 铁诗文在京中同僚的地位可是提升了不少,先前对他不怎么爱搭理的,也都热情的和他打招呼。   因此见到穆婉宁后,铁诗文格外的客气。   铁英兰看着铁诗文大步离开的背影,脸上带笑,“我爹就这样,婉宁妹妹不用在意,因为京城里第一批订了马蹄铁的马,都分给了爹爹,他高兴的不得了,天天早出晚归的。”   婉宁微微一笑,“铁伯父看着特别有精神呢。”   “可不是么。”铁英兰笑了笑,“不说他了,我可是听说那和静县主,被太后叫进宫里,好好地骂了一顿呢。可惜未能亲眼所见,着实有些遗憾。”   婉宁忍俊不禁,“没看出铁姐姐也是这般嫉恶如仇的人啊。”   “我之前不过是喜欢计较罢了。但是那天马场的事,她可是存着心要你的命的。只训斥一顿,还是太便宜她了。”   “就知道铁姐姐心疼我,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来了。”   萧长恭给婉宁备的礼自然不差,皇帝的东西也都是好东西,铁英兰也很是开心,说了半天的首饰后,话题又转到萧长恭身上。   两人吱吱喳喳地说了好半天,眼看着到了中午,铁英兰便留婉宁吃饭。   吃过午膳之后,婉宁又喝了一会儿茶水才告辞回家。   拜访过了铁英兰,人还没进清兮院,婉宁就开始琢磨拿什么做礼物送给穆鸿林。   那天在接风宴上,她可是亲口说要给他备份厚礼的。   虽然当时有故意气方尧的成分,但也确实是觉得鸿林十岁就中了秀才,真的值得好好庆贺一下。   婉宁家当不多,最近又送走了不少,翻来捡去,似乎只有三皇子的那件玉佩最合适。   那玉佩婉宁是不可能带的,而且也不好拿它送给萧长恭,反倒是送给鸿林挺合适的。   再加上玉质上好,价值不菲,这礼物也算拿得出手了。   婉宁让檀香找了个锦盒把玉佩装了,然后吩咐墨香去清黎院给安宁送话,“就说我今儿打算亲自下厨,既是给鸿林祝贺,也是款待一众兄弟姐妹,问她要不要来帮忙。”   墨香有些迟疑,“三姑娘虽然最近和气多了,可是这干活的事,怕是不会来吧?”   “你去问就是。”婉宁胸有成竹。   安宁果然答应前来。   墨香回来一脸的不可思议,“三姑娘竟然还很高兴的样子。”   “祝贺的是她的胞弟,她怎么会不高兴。而且方尧这事儿,往后还需要全家人一起齐心协力为她使劲呢,现在有了这样一个机会,她当然乐意啊。”   不多会儿安宁带着翠鸣前来,两人先是坐在一起拟了个菜单,然后让云香和墨香一起出去采买。   婉宁则拿出一摞裁好的纸,“三姐姐的字可是写得不错,咱们今天虽然是小聚,但有鸿林的事在,也要正式一些,这请帖就由三姐姐代劳吧。”   “那怎么行,这事是你发起的,又在你的清兮院,应该是主人写才是。”   “都一样的。”   “还是你写吧。”   两姐妹正在推让的时候,得了消息的若宁也来了,一进门就听见两人说什么你写我写的,立刻就开口道:“姐姐们要写什么,我来写好了。”   前几天若宁练字刚刚得了穆鼎的夸奖,这会儿正是手痒的时候。   婉宁安宁对视一眼,眼里都有笑意,异口同声道:“好,就你写。”   待帖子一一写好之后,就让檀香送去各个院子。这时云香墨香也回来了,翠鸣便招呼着若宁带来的丫环进了厨房,开始收拾。   婉宁安宁则当了监工,她们俩虽然决定亲自下厨,但也只是做最后那一步。   若宁更是抱了个苹果坐在水缸盖上,一边啃一边指挥着。   平时若宁进厨房,都会被下人们嫌弃捣乱,王氏也觉得若宁就是要学厨艺,也不在这个时候,再长大一点,拿刀什么的才更让人放心。   因此突然得进厨房的若宁显得格外兴奋,就没一刻闲着。   “你啊,消停一会儿吧,照你这样下去,没到吃饭的时候,就要累趴下了。”   若宁嘿嘿一笑,“不会不会。”   眼看着时辰差不多,婉宁和安宁就亲自撸袖子下厨,就连若宁也下手炒了个鸡蛋。   院子里,鸿岭、鸿渐、鸿林也到齐了。   因为今天只是兄弟姐妹之间的聚会,所以长辈都一律没有邀请。穆鼎自然是愿意看到他们兄弟姐妹之间和睦的,王氏也是如此,特意让小厨房做了一道菜送过去。   不约而同的,郑氏、周氏都让下人送了菜过去。   这下清兮院的饭桌上可就丰盛了。   穆鸿渐最是跳脱,看到满桌的菜,先伸手捻了一片肉,穆鸿岭拿起折扇要打他的手,却被他灵巧的躲了过去。   穆鸿渐看到大哥微微板起的脸,眼睛转了转,手上的肉也转了个圈,直接塞了穆鸿林的嘴,“多吃点,好长个儿。”   穆鸿林肉已经进嘴,只好咽了,哭笑不得的看着自己的二哥。   穆鸿岭也是无奈,二弟就是这个性子,刚要说上两句,若宁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到了桌前,看了一圈,同样伸手捻了一片肉,递到穆鸿岭面前,“大哥哥你来尝尝,四姐姐做的,可好吃了。”   面对抬着头伸着手、软糯可爱的妹妹,穆鸿岭赶紧在心里给自己找了个“兄弟姐妹之间无需太注重礼节”的理由,然后张嘴把肉吃了。   吃完也不敢去看穆鸿渐,借口去厨房看看婉宁,离开了饭桌。   剩下穆鸿渐哈哈大笑,然后对若宁说道:“幺妹做得好啊。”   若宁不明所以,但看大家都是笑的,也嘻嘻笑了两下,又跑开了。   不多时婉宁也做完了最后一道菜,穆家六兄妹才算都坐到了饭桌前。   “第一杯,庆祝我们鸿林十岁就得中秀才。”婉宁率先举杯。   众人喝的都是度数很低的果子酒,因此连若宁也端了一小杯。   “第二杯,预祝我们大哥哥在秋闱得中解元。”   最好气死方尧那个混蛋。当然,这个自己知道就行了。   “第三杯嘛,”安宁插话,“感谢众位兄弟姐妹最近的帮持。”   安宁说着话,同时也心生感慨,真的没想到,她有一天也会诚心诚意地自己的这些兄弟姐妹。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自己是庶女,肯定是不受人待见的。   但没想到,一旦有事,他们真的就是一家人。   待到众人都吃得差不多了,婉宁让檀香把准备好的锦盒拿了出来。   “鸿林,四姐姐我这思来想去的,也没想好拿什么给你当贺礼,就把这件选出来了,你看看可喜欢?”婉宁说着递过锦盒。   盒子一打开安宁就愣住了,盒子里分明是三皇子的那块玉佩。   因为这块玉佩她记恨了婉宁好久,最后还希望婉宁在马球场上出丑。   虽然后面的事情安宁并没参与,但是现在乍见到这块玉佩,安宁还是觉得心情复杂。   更不要说,在马场事情之后,婉宁可是拖着伤脚替她多番筹谋。   再想想三皇子,安宁的心思也淡了。吴采薇的事情做得那么过分,拿皇家颜面当挡箭牌,谢晋桓却要萧长恭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婉宁的脚至今没好,和静县主那边却不过是被训斥了一顿,然后既没打发人过来探望,也没有道歉的意思。   都说皇家无情,果然如此。   安宁不由起了一丝狐死兔悲之感。   如果当天在马球场上坠马受伤的是她穆安宁,事情会有任何变化么?   很显然,不会。   “三姐姐你怎么了?”若宁出声询问。   “啊,没事没事,挺好,挺好,”安宁赶紧掩饰失神的尴尬,“就是太贵重了,鸿林还那么小,这玉佩于他来说有点身份不符。”   鸿林也赶紧点头,这块玉佩成色上好,水头很足,雕工又精致,显然价值不菲。更不要说,原来是皇子之物。   “没事,先收着。这是姐姐我侥幸从三皇子那儿赢来的,自己戴也不合适,送给你倒是正好。日后鸿林殿试之时戴上,绝对是风采无双。”   婉宁贪心得很,家里只有穆鸿岭一个状元是不够的,最好鸿林也能高中。   一门两状元一榜眼,到时她的状元斋绝对是京城里最红火的糕点铺子,比那文昌帝君还得火。   穆鸿渐不只是刀剑鉴赏大家,对玉器古玩也是很有研究,拿过玉佩后仔细看了看,“四妹妹这礼可是重得很,上好的料子,又由大师雕刻。就是等大哥高中时,我看你送什么。”   “大哥哥的礼我早就想好了,就是二哥你要是能中武状元,小妹也有大礼相送。”   “好,冲你这句话,二哥我也得拼个功名回来。”   一群人顿时哈哈大笑。   待到众人走后,婉宁让檀香挑亮油灯,又流水帐式的把当天发生的事讲了一遍,这才揉揉眼睛,上床睡觉。   第二天一早,萧长恭就在薛青河端来的一大碗药汤边上,看到了婉宁的信。   看着信,萧长恭觉得欢呼雀跃;但看到那药汤,又顿觉生无可恋,满满的一碗不说,还特别的苦。   好在有婉宁的信佐药,也算过得去。不过待看到婉宁做了一大桌子菜时,萧长恭立时就觉得嘴里更苦了,人家吃肉他喝药,没天理了啊。   不过这一番苦脸倒是正中薛青河下怀,刚好可以让萧长恭不会笑出来。   薛青河对自己这番操作很是满意,其实信早在半个时辰前就到了,但当时药没熬好,薛青河就把信扣下了,也让云香多等了半个时辰。   好不容易把药喝到最后几口,小七走到了窗外,声音里透着一股子厌恶,“将军,和静县主来了。”   萧长恭也皱了皱眉,据宫里传回来的消息,和静被叫进宫里,由太后出面狠狠地训斥了一顿。这消息虽然没有传开,但相关的当事人可是都知道的。   “她来干什么?”   “听说将军手术,来伺候汤药的。”   萧长恭差点没把手里的嘴里的汤药吐出去,这药本来就够难喝的了,还要由和静来喂,那不是要了他的命?   正说着,外间起了骚动,“你们给我让开,我是来探望将军的,你们这般拦着,该不会是把将军谋害了吧。”   小七的火气蹭地就冒了起来,这吴采薇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府上骂人,若不是看在她是皇帝外甥女的份上,他真想拿着棒子把人打出去。   也正是因为吴采薇这个身份,外间的家丁都不敢硬拦,再加上吴采薇自己带来的人,几句话的功夫已经闯进了这个小院里。   院子里,薛青河、孙正泷一脸的铁青。为了防止萧长恭感染,这院子里这几日,除了云香被特许进入过之外,其他人都没能进来。   结果这呼啦一下,就涌进十好几人。   吴采薇看到孙正泷这位太医院的医正,也是一愣,没想到皇帝舅舅把他竟然也派了来。   看来萧长恭手术的事是真的了。   其实吴采薇今天来,无非就是要确认萧长恭的脸到底会如何。一旦萧长恭脸上的伤疤能去了,吴采薇说什么也要让母亲到皇帝面前,把那赐婚的旨意求下来。   只要赐婚旨意一下,就算萧长恭再厌恶她,也照样得娶。   所以今天就算把他得罪狠了,吴采薇也不在乎。   日后成亲,只要她小意伺候,又有皇帝舅舅撑腰,不信笼络不住萧长恭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传武萌妹子VS睡不着现代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63章 危急   萧长恭的病房之外, 和静县主吴采薇仍与众家将对峙着。   “侯爷,采薇今日前来,只为见将军一面, 还请将军出来相见。”   薛青河上前一步, “不行, 现在正是关键时期,绝不能出屋。”   吴采薇眼睛一瞪,“你算什么东西, 敢拦侯爷的驾。”   孙正泷对这个皇亲国戚也是头疼的很, 此时上前道“回秉和静县主, 侯爷的脸上刚刚动过刀,的确是不宜见风。”   听到萧长恭脸上动刀,吴采薇心里暗喜, 果然如她猜测的一样,这手术是为了脸上的疤才动的。   现在, 只要看看具体到了什么程度, 就可以实施下一步计划了。   “那我进去也行。”   “不行。”薛青河硬邦邦的甩出两个字, 这次甚至懒得解释为什么。   吴采薇早就看薛青河不顺眼了,“你三番五次阻拦我到底什么意思?来人, 把他给我拿下。”   家丁呼啦一下就冲着薛青河围了上去, 萧长恭的下人都是战场上退下来的军士, 也不是吃素的, 把薛青河团团的围在中间。   小七大喝一声,“我看谁敢动!”   “你们这帮恶奴,居然敢做侯爷的主,给我拿下。”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的时候,咣当一声, 萧长恭黑着一张脸,一脚踢开了房门,出现在众人面前。   薛青河心里咯噔一下,心里暗道,完了。   此时萧长恭脸上没戴面具,连平时缠在脸上的绷带也拆了下来,之前隆起的红色像蜈蚣一样的伤疤确实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平平的伤口印子。   虽然因为还未痊愈,此时也有些发红发肿,但看着确实是比之前要好很多。   “县主既然已经看到了,就请离开吧。今日这探望的恩情,长恭铭记在心,日后定会报答。”   说到报答两字,萧长恭已经是咬牙切齿。   小七双眼赤红,看到吴采薇还没有往外走的意思,就想上前赶人。   萧安将小七一把拉住,走到吴采薇面前,“和静县主,请吧。”   待和静离开,薛青河和孙正泷赶紧换了衣服冲进屋去。然后又小心的清理了伤口,重新换上了药。   然而即使如此,当天夜里,萧长恭还是发起了高烧。   安叔在院子里急得团团转,几次想冲进屋子里看看萧长恭的情况,但又强行忍住了。   萧长恭昏迷,整个侯府都要听他的,所以他决不能乱。   可是,怎么能不乱?他早年丧妻丧子,是老将军将他带回府里,赐了萧姓,做了管家。   萧长恭就是他看着长大的,在萧安的心里,萧长恭就是他的儿子一样。   现在儿子躺在病床上,他却只能在屋外,什么力气都使不上。   怎么能让他不急,不乱。   薛青河和孙正泷让小七安抚住萧安,然后两人一同进屋,仔细诊了脉,又进行了一番会诊。   “情况凶险啊。”孙正泷叹息一声。   “将军身子看着壮实,实则亏空的厉害,若不是这脸上的伤不能等,我断不会现在给他开刀。这几天一直严防死守,没想到还是功亏一篑了。”薛青河说罢,一拳砸在了床柱之上。   孙正泷也心里难受,他虽是太医院的医正,是皇家的医生,但孙正泷却从未把病人分成过三六九等,只要能治,他向来都是尽心竭力。   可是如今却是皇家的人,做了危害臣子大将的事。   “罢了,薛兄,今夜我俩轮番值夜,你来守前半夜。我要先去写折子,明天一早,我就进宫面圣。”   孙正泷说罢出屋写折子去了,薛青河看向躺在床上烧得迷迷糊糊的萧长恭,心里不由叹息一声。   你倒是给那个和静县主挖了一个天大的坑,可是这坑却也把你装进去了,这样做,真的值得么?   其实早在几日之前,萧长恭就与薛青河商定,待他快好时,要设计引和静县主前来,然后借此来个“病情恶化”,也不求多凶险,只要能唬住孙正泷就好。   到时和静县主可不就只是再被申斥一番就能了事的了。   薛青河当然是极力反对,但萧长恭可不是真的能被人拿捏住的人,暗地里早就让小七通知风字头,放出了他做手术治脸伤的风声。   待到和静县主前来,萧长恭现身相见之后,薛青河想反对也来不及了。   一切都计划得很好,除了发烧这一点。   原本的计划是薛青河偷偷给萧长恭扎针引乱脉像,以免用药引起孙正泷怀疑。   然而,没等薛青河动手,萧长恭自己就发烧了——伤口见风,真的就感染了。   这一下假凶险,变成了真危机。   第二天一早,云香仍旧带了婉宁的信来了侯府,去讶异的发现,阖府上下都透出一股子凝重。   就连平日里看到她一定要说上两句话的云五,也只是向她沉默地点点头,然后一言不发的示意云香跟她走。   云香忍不住抓住云五的胳膊,“是不是出事了?”   云五的声音很冷,“昨日你走后,和静县主带人闯进了小院,非要将军出来见一面。薛神医拦着不让见,她就要让人把薛神医拿下。将军气不过,推门而出,夜里就发烧了。到现在也没有醒。”   云香先是怒极,继而冷笑出声,咬着牙根道:“好,真好,若将军真有个三长两短,我要她偿命。”   虽然云香现在是婉宁的人,可是萧长恭永远是她的救命恩人,若真是出了什么意外,云香舍了这条命,也绝不会让吴采薇好过。   云五抬头,看向长公主府的方向,又何止是已经出去了的云香,到时整个侯府不会有一个人让吴采薇好过。   一路走到被当作病房的偏院,刚跨进院门,就看到几乎是老了十岁的安叔,抓着薛青河的衣袖问,“怎么还没醒,到现在已经一夜了,你不是说早上就会醒么?孙神医呢,他去哪儿了?”   云五见状,赶紧上前把安叔扶住,“安叔,你老缓缓神,孙医正一早入宫去了,说是向皇帝禀告昨日的事。薛神医是一直在府里尽心尽力,你要相信他,说不定过一会儿将军就醒过来了。”   云香听着心都揪了起来,一夜昏迷啊,这可不是好事。   薛青河忽然看向云香,“你今天来,带信了没有?”   云香有些不明白都这个时候了,薛青河为何还关心她带没带信,但仍旧点头,“带了,我家姑娘每天晚上都写一封,说给将军解闷用的。”   “你,去换衣服,跟我一起进去,把这信小声念给将军听。”   “这……有用?”   薛青河眼神微眯,“说不定会有用。”   云香立刻点头,只要有一线希望,她都会照办的。至于回去之后,婉宁会不会生气,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了。   说到底,云香跟着婉宁的时日还是短,一遇到事情下意识以萧长恭为主。   不过,如果这封信真的有效果,想来婉宁也不会生气。   云香去了隔间,穿了一身由白布做成的罩衣,又戴上头罩、面罩,包住头发和口鼻,只留一双眼睛在外面,这才被允许进到萧长恭的病房。   再看薛青河,也是同样的打扮。病床边不断地用冷水给萧长恭擦额头的小七,也是如此。   时隔几日,这还是云香第一次见到手术后的萧长恭。   此时的萧长恭脸色苍白上,左脸上缠着纱布,屋子里满是浓重的药味。   “念。”   云香打开婉宁写的信,开头四个字,便脸上飞红,“长恭哥哥……”   薛青河醉心于医术,虽然年近不惑,但却并没有娶妻生子,这辈子更是第一次听到情书这东西。   饶是现在情形危急,薛青河也有点不自在,只能低头紧盯着萧长恭的脸,以掩饰尴尬。   “昨日我又去了趟状元斋,沈掌柜已经带人研究出了一份新的糕点,我尝了几块,虽然是挺好吃的,但有点腻,不符合读书人的风格,我又让他们继续研制。”   “你送来的那家澡豆坊,我很是喜欢。因为最近我刚从一本书里看到一个配方,与澡豆的工艺有相近的地方,但却比澡豆更易成型,还能做得更大块,而且消耗也要慢上一些。你知道么,我们日常用来洁面净手的澡豆,主要原料竟然是猪的胰脏,我第一次看时,真是吓了一跳。”   “配方我已经亲自送到澡豆坊了,命他们仔细研制,说不定往后我们就有更好的澡豆要用了。庄子我还没去,那地方太贵重了,我觉得你还是收回去的好。这家澡豆坊就足以让我练手了。”   薛青河一直盯着萧长恭,见他有几次眼皮子动了动,似乎是想睁开,却睁不开。   “有门。你再重头念一遍。”   云香又立即从头开始念。反复念了几遍后,萧长恭又没了反应。   一白天过去,药汤灌了四五碗,孙正泷也从宫里回来,带来了大批的药材与皇帝的口谕,命他们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也要救回萧长恭。   但萧长恭却仍旧没有醒来。   一直到了夜里,眼看着萧长恭的脉象越来越危急,薛青河咬咬牙,“如今已是人力、药石无效,只能看将军的意志了。去请穆姑娘吧,将军平时最看重穆姑娘了,如果穆姑娘亲至,说不定能激发将军的意志,还有一线生机;就算不能……见一面也好。”   萧安一听,立时眼前一黑。   好在众人扶住了,萧安定了定神,看向薛青河,“薛神医有多大把握?”   这可是深夜,若是请一个普通女子也还罢了,镇西侯府的威势还担得起。可婉宁毕竟是相府的姑娘,若是真出了差错意外,他们担不起。   薛青河摇摇头,“只能是勉力一试。”   小七却不管那么多,只要有希望,就要去争取,当下也是发了狠,“大不了我去把人掳来。”   立时就有人附和,“就算是打上门去也要把人请来。”   关键时刻,还是安叔沉了声音,“瞎嚷嚷什么,赶紧去备马车,我亲自去求相爷。”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给媳妇出气,大将军也是拼了。   继续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传武萌妹子VS睡不着现代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64章 醒来   很快, 一辆马车就从侯府的侧门出发,小七持着侯府的令牌,通了宵禁, 直奔穆府。   云香没有带人走正门旁的侧门, 而是走的家丁婢女出入的小门。然后让守夜的小厮不要声张, 直接把小七和萧安带到平时待客用的偏厅等候。自己则进了后院,去和婉宁说明情况。   穆鼎早已睡下,迷糊中被身边的王氏推醒。   “夫君, 镇西侯府的管家萧安, 抱着忠国公的牌位求见。”   穆鼎一下子就清醒过来, 侯府的管家抱着牌位求见,显然是出大事了。立刻匆匆穿了衣服,带着小厮奔了偏厅。   萧安一看到穆鼎, 就抱着萧忠国的牌位跪下了,眼泪横流, “相爷, 老奴自知身份不够, 不得以请了牌位,还望相爷看在忠国公为国捐躯的份上, 救救我家将军。”   小七也是扑通一声跪下, 对着穆鼎砰砰地磕起了头。   “这是做什么, 快起来, 快起来。快说,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是因为和静县主……”穆鼎亲自上前把人扶了起来,萧安可是抱着牌位的,这可不能怠慢了。   “想来相爷已经知道了,到现在我家将军已经昏迷一天一夜了, 大夫说现在已经是人力、药石无效,只有看我们家将军自己的意志。少爷平日里最是挂念穆姑娘,若能让穆姑娘前去相见,说不定还能唤起一些求生的欲望。”   穆鼎听完也是大吃一惊,早上他的确看到了孙正泷的折子,也忧心萧长恭,但没想到,一天的功夫,人竟已经是到了生死边缘。   只是让婉宁这个时候前去,若活过来还好,若是活不过来……   “相爷,”萧安声泪俱下,“我家将军自与姑娘相识后,便对姑娘一往情深,要说最挂念的,除了那个失踪的幼弟,也就是穆姑娘了。老奴也知这个请求为难相爷,无论成与不成,镇西侯府全府上下,都感念穆姑娘的恩德、感念相府的恩德。”   “就……就当让姑娘见我们将军最后一面也好。”   “父亲。”婉宁急匆匆的从外面进来,因为脚痛,半边身子都靠在云香身上,头发也没来得及梳,身上披着一件玄色的披风,正是那日婉宁遭人掳走,被萧长恭送回时裹着的那件。   “爹,那日我被人贩子掳走,如若不是将军搭救,女儿此时可能早就死了。将军对我有救命之恩,如今他有危难,我一定要去见他一面。还请父亲成全。”   穆鼎看到婉宁的样子,再看到那天的凶险,不由叹息一声。   “罢了,既如此,你就去吧。只是……”穆鼎转头看向身边的管家,“去把二公子叫起来,不要声张,要他赶紧穿好衣服到偏厅来。”   “是。”   看到穆鼎同意,萧安和婉宁都松了一口气,婉宁上前把萧安扶起,这才注意到萧安怀里抱着一个牌位,仔细看了下,竟然是萧忠国的牌位。   婉宁赶紧向牌位行了一礼,以示尊敬。   只是,萧家满门忠烈,竟然死得只剩一根独苗。有大事需要去求人时,竟然不得不把牌位搬出来才够份量。   这该是多么凄凉的一种心境。   婉宁看向穆鼎,还好自己的父亲还健在,家里还有主心骨,顶梁柱。   想到这儿,婉宁忽然觉得很想哭,走到穆鼎身边,抱住穆鼎的胳膊,把头倚在父亲的肩上,声音里也带上了一丝哽咽,“爹,你要好好的,不要变成牌位,要是有一天你不在了,女儿……”   穆鼎让婉宁说得鼻子发酸,拉过女儿的手放在掌心,“傻孩子,胡说些什么。”   不大会儿穆鸿渐一脸发懵的走了进来,穆鼎示意婉宁掺扶萧安往外走,自己则把二儿子拉到一边,“一会儿你陪婉宁去趟镇西侯府,详细的原因,她会在路上告诉你。我只要你做一件事。”   “请父亲吩咐。”穆鸿渐也看到了萧安怀里的牌位,立刻就明白出大事了。   “无论今天在侯府发生什么事,你都要看好婉宁,明天一早,无论情形如何,你都得把人给我带回来。”   “父亲,放心,婉宁是我妹妹,我一定会照顾好她的。”   穆鼎点点头,“去吧。”   深夜无人,小七驾着马车在路上飞驰,鞭子甩得啪啪做响。   婉宁从没坐过如此快的马车,有那么一刻她甚至觉得这车子下一秒就会散架。   好在,车子够结实,婉宁算是有惊无险地到了镇西侯府。   进了偏院后,婉宁先是被带到一间侧室,由云香动手,给婉宁换上了那套白色的罩衣,然后包住头发和脸,这才由薛青河带着,进入了萧长恭的病房。   只一眼,婉宁就心疼地红了眼眶。   前几天还生龙活虎活蹦乱跳的人,这会儿却是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婉宁走到床边,握住萧长恭的手,那手掌曾经温热有力,如今却是微凉虚浮,握在手里,就像是握了一节枯木。   婉宁把萧长恭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泪水滚滚而落,“不要抛下我好不好,求求你,未来我们还有好多事要一起做,如果没有你,我就什么希望都没了。”   “求求你,千万不要抛下我。”   恍惚之中,萧长恭看到了父母。   父亲萧忠国站在城墙之上,身上的盔甲满是刀痕与鲜血,血迹有新有旧,刀痕却几乎都是新的,显然刚刚经历了一场恶仗。头盔上的双翅也掉了一边,盔甲的内衬里,隐约还有血迹。   屋子里,母亲陈兰缨解开身上的盔甲,把一个孩子抱在怀里,亲了又亲,抱了又抱,眼睛里是满满的不舍。   直到下人再三催促,才狠狠心,把孩子交到那人怀里。然后擦了擦眼泪,整装束甲,出了屋子。   萧长恭知道,这是父亲在守城,母亲在托孤,可是任凭他如何努力,也看不清那婴儿的脸,看不清那个下人的脸。   突然间,喊杀声四起,屋外有人慌慌张张的喊,“北狄人杀进来了,杀进来了。”萧长恭热血上涌,不再去看抱着孩子离开的下人,出口喊道:“娘,孩儿和你一起去。”   可是陈氏却恍若不闻,拔出佩剑,与冲进来的北狄人拼杀在一起。   萧长恭看得出,母亲冲杀的方向,是父亲守城的位置。   然而,敌人太多了,陈兰缨身上已中了四刀,血迹染红了半边盔甲,却始终没能冲到萧忠国所在的地方。   另一边,一柄重锤击中了萧忠国的后背,萧忠国的脸上显出一瞬间的失神,嘴里涌出鲜血,扭过头隔空遥望了一眼妻子,倒下了。   萧长恭痛的撕心裂肺,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他只能拼命地砍,拼命地冲,可是那些北狄人就像是打不死一样,将他团团围住。   “恭儿、敬儿,你们要平平安安长大啊。”   这是萧长恭听到母亲说的最后一句话。   随后就是无尽的血,无尽的火。   最后是无尽的黑。   一切都完了,父母死了,他也死了。   恍惚中,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将军如果实在躲不开,就不躲了,我肉厚,可以为你挡刀,我来保护你。”   自己背上怎么会有人?   萧长恭想起来了,他救了个小姑娘,正要送她回家,可是四周怎么这么黑?   “哥哥,救我。”   哥哥?对,他还有弟弟,弟弟还没找回来,他不能死。   萧长恭觉得耳边有人说话,带着哭腔求他不要死,不要抛下她一个人,声音里有着说不出的哀伤。   这声音让萧长恭心里一痛,仿佛自己和她一样难过,他想告诉这个声音他不会死,可是任凭他怎么努力,也还是说不出话来。   眼前有光亮透进来了,一个人在他的眼前晃动,给他的额头擦汗,紧握着他的手,不断地叫着他的名字。   萧长恭用尽全身的力气,总算把眼睛睁开,看到一双满是泪水的眼睛正看着自己,然后顷刻间充满了欣喜。   “醒了,醒了,他醒了。”那声音里有说不出的喜悦,紧接着又大哭起来。   她的脸上盖着白布,萧长恭立刻想到了自己那个未曾谋面的弟弟,脸上也像是有层布一般,让人看不清。   他痛恨这样的白布,一伸手扯了下来。   这下看清楚了,是那个明明自己没二两肉,却声称自己肉厚,要给她挡刀的小姑娘。   最绝望的黑暗中,就是她的声音在说,要为他挡刀,要保护他。   也是在那个声音之后,他听到了弟弟的声音,想起来自己还有弟弟流落在外,他还不能死。   “弟弟,我要找弟弟。”   穆婉宁被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弄愣了,但也只是稍微一恍神,马上说道:“好,等你好了我陪你一起去找。无论天涯海角,我们都把他找回来。”   屋子里呼啦进来好几个人,薛青河两步走到床前,把婉宁挤到一边,一把捞起萧长恭的胳膊,摸了摸脉搏,又摸了摸额头,最后扒开萧长恭的眼睛看了看。   然后整个身体都放松下来,虽然脸有白布挡着,看不清表情,但从声音里却是能听出他的放松,“没事了,没事了,这一关算是挺过去了。”   孙正泷也挤了过来,同样抓过萧长恭的手,细细地诊治了一番,这才放心,“恭喜侯爷渡过难关。”   小七这时早已端了熬好的稀粥过来,婉宁接过,一小口一小口的喂给萧长恭,萧长恭勉强喝了半碗,就又沉沉的睡去。   婉宁有些慌神,看向薛青河,后者表示无碍,只是睡着了而已,婉宁这才放心。   折腾了一夜,又经过大喜大悲,婉宁也是累极,穆鸿渐又在窗外催促了两次,婉宁深知自己不方便在侯府久待,最后还是与穆鸿渐一起回了家。   刚一上马车,婉宁就歪在云香的怀里,沉沉地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  梦境这一段不知道有没有虐到你们,反正我自己写的时候是被虐到了,5555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传武萌妹子VS睡不着现代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   感谢在2020-10-08 10:05:57~2020-10-09 22:31: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执子之手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5章 褫夺   和静县主在孙正泷进宫的当日, 就被皇帝下令禁了足。   待到太后了解到事情始末后,更是直接摔了茶盏。   只不过,与上一次叫进宫训斥不同, 这一次, 太后甚至懒得骂她, 直接派了两位非常严厉的教养嬷嬷,手持懿旨,把吴采薇关进了长公主府里的一处偏院。   偏院可不像吴采薇的卧室那般舒服, 再加上两位嬷嬷早就让人把偏院里的东西搬出来, 只留了一些必备的用品, 其他便一概皆无。   连伺候的丫环都一个没留。   至于惩罚么,则是每日里除了吃饭睡觉,就是抄《女则》《女训》。这两本书加起来可是不薄, 都抄上一遍,少说也要一天的功夫。   吴采薇何时受过这样的苦, 闹了好几次, 被两位嬷嬷直接用布单捆了, 扔在床上整整一天。   这一天可把吴采薇折磨的够呛。七月正是天气热的时候,两位嬷嬷更是用了一整匹布把她从头到脚裹得跟粽子似的。   为了防止吴采薇中暑, 每隔一段时间就给她喂些水。这水喝多了, 自然就要如厕, 可是两位嬷嬷喂完水就走了, 完全没有给她解开的意思,任凭吴采薇如何喊叫,也是无济于事。   吴采薇忍了大半天,最后还是没忍住。   长公主则是一早就被叫进宫里,在佛堂里念经。直到晚间回府时, 才把咒骂不已的吴采薇放出来。   吴采薇得脱牢笼,便立即要人把两个嬷嬷拿下,可是嬷嬷也不是吃素的,早在长公主回府时,她们就出府回宫复命去了。   结果就是太后连长公主也一块禁足了。母女俩各自禁足在自己的房中,无故不出府一步。   三天后,中枢明发诏旨,褫夺和静县主封号,降为乡主。   圣旨传到长公主府,吴采薇大受打击,当天便病倒了。   婉宁得知这个消息时,正坐在获嘉公主的昭阳宫里。   本来萧长恭不过刚醒三天,婉宁实在没有心思进宫。   但赵嘉言听闻婉宁一去,镇西侯就醒了过来,大为惊奇,打着关心镇西侯病情的名义,把婉宁叫进宫里。   用的借口也很好,皇帝已经下令,十日之内,任何人不许到镇西侯府上探望,待到镇西侯痊愈之日,再行拜访。   “我那个表姐啊,真是一言难尽,从小她就对我明里恭敬,暗里嫉妒,总觉得我抢了她的宠爱。可是她也不想想,真正的宠爱又岂能是被抢走的?”   婉宁不好接话,只是喝茶吃东西。心里倒是有些惊讶于获嘉公主的通透,受宠如此,却能事事分明,实在难得。   日后不管哪家,能娶到这样一位公主,都在是天大的福气。   而且本朝的开朝皇帝曾经下旨,禁止和亲。因此这位公主只要选对驸马,注定是一生顺遂无忧。   赵嘉言也不过就是找找话题,没指望婉宁真接她的话,随后话锋一转,“先前马场的事,我可是听人说了,镇西侯脸上的伤,真的很可怖?”   婉宁沉思了一下,心里琢磨着该怎么回答。以吴采薇的角度来说,当然是很可怖,称恶鬼也不为过。   可是在婉宁看来,不过是与常人有些不同,仅此而已。   “所谓千人千面,不只是一千人有一千张面孔,同样也指一千个人,就有一千个不同的看人眼光。或许对于吴乡主来说,称得上可怖吧。”   吴采薇被褫夺封号,降为乡主,从此以往,只能称一声“吴乡主”了。   “那你呢,你觉得吓不吓人?”赵嘉言问的时候眼睛亮亮的,直直地看着婉宁。   婉宁被这目光看得脸上发热,本不想回答,但架不住赵嘉言目光灼灼,最后还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赵嘉言得了想要的答案,乐得一拍手,“我就知道。”   “我曾听人说,人在昏迷的时候,心里想的都是自己最最挂念的人,想来镇西侯心里想的就是穆家姐姐吧。果然姐姐一去,他就醒过来了。这真是比话本还要精彩,日后成亲之时也是一桩美谈啊。”   婉宁听完不由失笑,生死对于这样一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来说,实在是太遥远的事。哪怕是有人半只脚跨进阎王殿里,对于她来说,也不过就是和话本里讲的一样。   当然,这也怪不得她,人与人的悲喜本就不相通。如果没有重生一世的经历,没有亲眼见到过萧长恭几乎生气全无地躺在床上,婉宁与赵嘉言的想法也不会差太多。   别人的生死,终究是别人的。   赵嘉言又拉着婉宁说了一会儿话,问了一些杂七杂八的,婉宁挑着能回答的回答了一些,一直快到晚膳时分,才得已告辞出宫。   倒不是赵嘉言不想留婉宁吃饭,而是婉宁借口脚痛,需要回去揉药酒,这才作罢。   一进清兮院的门,婉宁就对着迎上来的墨香问道:“云香可回来了?”   “回来了,不过前院小厮传过话来,说是方尧出府了,云香姐姐便跟了出去。”   婉宁这才想起,府里还住着个方尧呢,这些天她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萧长恭身上,几乎把方尧忘了个干净。   不过方尧再重要,此时比不上云香带回来的信重要。   自从萧长恭醒过来后,薛青河破例允许萧长恭使用笔墨,虽然每天最多只能是半个时辰,而且还要分上下午来用,但到底是可以写信了。   因此萧长恭每天都会写点什么给婉宁,算是回报最初婉宁每天一封信的情意。   萧长恭的信一脉承袭了婉宁的风格,全都是流水帐。   因为还是不能出屋,萧长恭的信几乎成了起居记录,从几点起床开始,几点吃饭,到吃了什么,喝了什么,再什么时候会收到婉宁的信,什么时候下床走动等等,事无巨细,一应俱全。   比流水帐还流水帐。   而婉宁也和前几天的萧长恭一样,哪怕是流水帐也看得开心不已。   只要是萧长恭写出来的,哪里会有不好看的道理。   待吃过晚饭,婉宁就开始回信。虽然也是流水帐,但内容比萧长恭丰富多了,至少她是能出门的。   更不要说,还有和静县主,啊不对,是吴乡主被褫夺封号的事情。   虽然幸灾乐祸不是君子所为,但婉宁才不管,她可不要当那庙里的菩萨,仇人倒霉就该拍手称快才是。   顶多不在人前显露而已。   信将将写完,云香也回来了。   从云香进门的表情中,婉宁就知道,方尧装了十来天,终于是装不下去了。   “可是有收获了?”   云香点点头,“方尧出了府门,先是去了一趟城西的书肆,在那儿逗留了一会儿,才从后门出来,去了两条街外的石板巷。然后在最里面的那一户待了一个时辰之久。”   “那家人我早已打听过,住着个女人,叫简月梅,已有四五个月身孕了。两人出来时,还郎情妾意的。”   以云香的见识,这两人定是多日不见云雨了一番。但是婉宁尚未出阁,这话还是不要挑明的好。   “好,太好了。”婉宁心里高兴,总算是把简月梅找出来了,这下可就好办多了。   “而且,据奴婢观察,那女人似乎并不知道方尧住在我们府上,是要结亲的意思。而是认为方尧只是单纯地为了借宰相府的势,为了秋闱能高中。”   不知道?这倒是出乎婉宁的意料。她一直以为简月梅对方尧攀高枝的事早就心知肚明呢,原来竟然也是被骗的。   方尧这人还真是两头都不撒手啊。想得倒是美!   “这几日你还要再辛苦些,多去盯着那个简月梅,最好是拿到方尧与她在一起的证据,以免到时对峙起来,方尧不认账。”   “姑娘放心,简月梅那里已经有镇西侯府的人盯着了,云香擅做主张,还请姑娘不要见怪。”   婉宁摇摇头,“怎么会怪你,只要能让方尧自己退婚,这事就算你大功一件。”   “对了,你盯着方尧时,有没有看到其他盯梢的人?”   云香露出一抹微笑,“姑娘果然心思细腻,除我之外,跟着方尧的还有两批人,一批么,是相爷派的,一批么则是镇西侯府派的,这也是奴婢这么快就能与侯府之人联系上的原因。”   婉宁这才想起,萧长恭在手术之前来看望她时,的确是曾说过一句“方尧我会派人盯着”。   没想到即使手术在即,萧长恭也是把她的事放在心上的。   婉宁心里甜的不行,打发云香下去吃饭休息,自己则挑亮油灯,再次把已经写好的信展开,把对萧长恭的感激之情加了进去。   至于父亲那边,既然已经派人跟着了,就不用她去禀报了。   一朝的宰相,若是连这点手段都没有,那穆府早就不是穆府了。   另一边,穆鼎的书房中,向穆鼎汇报的,不只是跟着方尧的人,还有一批从方尧老家赶回来的人。   “小的去拜访了方家的耆老,他们虽然对方尧是赞扬居多,但小的听着似乎不情不愿的。因此小的又去先后拜访了当地学院的山长,方尧的同窗等等。这得出来的消息嘛,可就耐人寻味了。”   穆鼎捻了捻胡子,“说。”   “山长认为方尧此人心浮气躁,空谈多,实干少。而同窗嘛……”这位相府的老人顿了一下,看了眼穆鼎的脸色才继续道,“同窗则说方尧守孝前,曾与他们吃酒,喝醉后曾提起,有一桩好姻缘等着他,凭着那姻缘他就能平步青云,飞黄腾达。”   穆鼎冷笑一声,这个消息一点都不意外,随后转向另一拨人,“石板巷里的女人,身份可查出来了?”   “回秉相爷,查出来了,是长公主驸马的妹妹的夫家的隔房侄女。”   饶是穆鼎是当朝的宰相,皇帝亲口称赞的老狐狸,也被这关系绕得有些懵,“你再说一遍。”   “长公主驸马的妹妹,嫁给了简家的长子,简月梅是简家三子的女儿。所以是长公主驸马的妹妹的夫家的隔房侄女。”   “那简月梅与方尧又什么关系?”   “是姨表亲,方尧的母亲与简月梅的母亲是亲姐妹。”   “哼,好算计啊。既想向我宰相府提亲,又想搭着长公主那个条线不放,那么远的关系,也不怕跑折了腿。”   穆鼎想明白这些关系后,还是叹息了一声。当年光风霁月的状元方淮,至死都是那样清高孤傲。   却没曾想,留下的独子,却是如此的不成器。   看来婉宁推测是对的,方淮就是看出儿子不成器,才熄了结亲的心思。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传武萌妹子VS睡不着现代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66章 提亲   十天已过, 萧长恭的伤口终于结痂大好,薛青河也总算把萧长恭放出了屋子。   只不过赶来探望萧长恭的人却又一次吃了闭门羹,因为萧长恭一早, 就带了人马出城。   猎雁。   消息一传出来, 每个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宰相府的方向。   那一日马场, 萧长恭可是亲口说过要提亲的。   可那穆婉宁毕竟只是个庶女,许多人都以为萧长恭是一时冲动之言,没想到堂堂镇西侯竟然真要娶一个庶女为正妻。   这可让京城中多家嫡女恨得牙根痒痒。   镇西侯回京还没三个月呢, 怎么就让那个庶女捷足先登了?   虽然镇西侯传言嗜杀又阴晴不定, 可是怎么也轮不到一个庶女做侯府夫人。   倒是六公主知道后拍手称快, “让她们酸吧,自己不敢嫁,又不想别人嫁, 酸掉她们的牙才好。”   七月二十四,在萧长恭与皇帝约定的日子, 大齐皇帝的第一份做媒礼出宫了。   礼分两队, 分别由皇帝与皇后身边的大太监带领, 前往萧府和穆府。   穆府这边是皇后身边的大太监,叫寿喜。   穆府迎圣旨早已不是第一次, 一切都有条不紊, 穆鼎整冠束带身穿朝服, 跪下接旨。   “……朕听闻爱卿家有爱女, 名约婉宁,正值议亲相看之时。朕有爱将,萧氏长恭,位列侯爵,年龄相当、智勇双全, 实为良配。特赐半块双鱼佩,以期良缘。”   同一时间,镇西侯府同样大开中门,摆了香案,恭迎皇帝圣旨。领头的,自然是皇帝身边的德胜。   这样的安排,既是表达皇帝的重视,也是因吴采薇之事,以作补偿。   “……听闻爱卿意欲成家,朕心甚喜。穆府有女婉宁,聪敏灵秀,蕙质兰心,相貌出众,兼有才学,可为良配。特赐半块双鱼佩,以期良缘。”   这双鱼佩由上好的羊脂玉制成,晶莹圆润,呈太极阴阳鱼型,单看像是一个大大的逗号,合起来便是一个圆型。   寓意阴阳合合,圆圆满满。   穆府里,寿喜直接把半块双鱼佩交到婉宁手里,婉宁虽一直知道萧长恭要给她惊喜,但完全没想到是这样的惊喜。   皇帝亲自做媒,还送了礼,这份荣耀,哪怕全京城也是独一份的。日后成亲时晒妆,绝对能吸引所有人目光。   另一边萧长恭接到玉佩,当即就挂在了腰上,与婉宁送的荷包一左一右,虽然看着有些滑稽,但奈何正主喜欢。   既有了皇帝御赐的玉佩,萧长恭也不耽搁,和德胜客气了几句,把人送走后,就让萧安再次清点了一遍礼单,直奔穆府。   所谓择日不如撞日,皇帝做媒的日子,提亲正好。   而且不必找什么媒人了,他自己亲自提。   于是穆鼎刚带着全家人把寿喜送走,人都还站在府门口没进去呢,就看到了萧长恭戴着面具得意洋洋的骑马而来。   再看马上绑着的,分明就是一对大雁。   穆鼎气得直咬牙,知道你小子心急,但也没见过你这么急的。   要不是婉宁还小,怕是这会儿来的就不是马车了,而是花轿来抬人了。   “让他去正厅侯着,谁给不许去招呼他,今儿我非跟他摆摆老丈人的谱不可。还有,鸿岭、鸿渐、鸿林,你们一会儿都给我到正厅来,非得让这小子知道,宰相府的女儿可不是那么好娶的。”   穆鼎说罢,袍袖一甩,回了后院,留下一院子人面色古怪,待穆鼎走远后,穆鸿渐第一个憋不住,直接笑出声来。   随后就是满院的大笑,就连有些古板的穆鸿岭也是藏不住的笑意。   虽然提亲时应该是长辈在场,兄弟在场不合规矩。但是嘛,按规矩这提亲也该是媒人来提的,可没有男方正主亲自来的道理。   既如此,双方也别讲究那些个虚礼了,直接过招吧。   两个大舅哥,一个小舅子,再加上一个老丈人,四堂会审,这下热闹喽。   却说婉宁在后院,听闻萧长恭竟然直接就来提亲了,也是既觉得好笑,又觉得欢喜,那个人可是在各种意义上都把她拉出了火坑,给了她未来的希望。   如今,这未来离她又更近了一步。   “檀香,墨香,我们去厨房,听爹爹的意思,将军有的等呢,咱们给他做点茶点送过去。”   墨香上前扶住婉宁,此时婉宁的脚虽然走路无碍,但墨香还是不敢大意。。   檀香也在另一边扶住,只不过嘴巴上却不饶人,“姑娘放心,大将军身体好着呢,就算是饿上几个时辰,也饿不坏的。”   “说不定将军一听姑娘要给他做吃的,他就饱了呢。”   婉宁作势抬手要打,“看我不打你这个口无遮拦的丫头。”   檀香装做害怕的样子,往墨香身后躲去,婉宁也就绕着墨香去伸手,主仆三人一时间就在院子里打闹了起来。   “咳咳。”   听到有人清嗓子,三人都停了下来,发现竟然是周氏,檀香、墨香立刻行礼,婉宁也行了一礼,然后赶紧走到周氏身边,“祖母你怎么来了?”   周氏板起脸,“看看你这样子,都有人来提亲了,还像个野丫头似的,还有你这脚大好了?”   婉宁听完,知道周氏这是关心她并不是生气,心里转了个,顿时哎呦哎呦地叫了起来,“祖母不说还好,这一说还真疼了。”   周氏立时紧张了起来,“快快,司棋你赶紧扶四姑娘进屋去。”   司棋是周氏身边的姑姑,离着最近,赶紧上前扶住婉宁。   婉宁看到周氏着急,立马换了笑脸,“嘿嘿,骗您的。”   周氏拿手指点了婉宁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最后还是笑出了声来,“你啊,真是一刻也不肯消停。”   一众人进了屋,婉宁亲自给周氏端了茶水,“祖母若是有事,为何不叫人让婉儿过去,何苦亲自走一趟。”   “你还说,我还不是为了能让你少几步路,谁知道一进院子,就看到你们在这儿闹,早知道这样,我就先让你在府里走上几圈,再去我那里。”   婉宁心里感动,上去搂住周氏的胳膊,“我的祖母最最最最好了。”   周氏故意扭过头去,“马屁精。”   有了周氏在,婉宁自然是不能去做什么茶点了。   结果就是萧长恭在正厅里枯坐了一柱香的时间,就只有一碗早已凉了的茶水,更没人招呼他一句。   萧长恭不由有些纳闷,往常自己来,府里人可不是这样的啊。   难道是因为自己今天还是带着面具出门的原因?   因为伤口刚结痂不久,所以薛青河还是让萧长恭戴面具出门。   反正萧长恭自己也戴习惯了,有这个面具,他的很多表情都不必费心的掩盖。而且很多时候他都不用故意摆什么威风,就能让手下人听话,方便得很。   更不要说,这副面具,还有另外一处不为人知的用途。   可是以前来府里,他也是戴着面具的啊,为何今日这般冷淡?   “安叔,你说……这穆府是什么意思?”   萧安劳神在在地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我的少爷啊,你这是要娶人家女儿,而且陛下刚做了媒,你连气都不让人喘上一口就上门了,穆大人此时,怕是把我们打出去的心都有。”   萧长恭哑然,“有那么严重?”   “少爷你想,日后若是穆姑娘给你生了娇小可爱的女儿,刚刚长大,还没及笄,就有人上门提亲,你作何感想?”   萧长恭想了想,如果有一个像婉宁那样娇小可爱的女儿,奶声奶气地喊他爹爹,然后就有人不开眼的要提亲……   “我看谁敢,我打断他的腿!”   安叔笑咪咪地往椅背上一靠,闭上眼睛,当年他刚有女儿时,也是这样想的,哪知……唉,算了,过去那么多年的事,不想也罢。   “长恭说得好啊。”穆鼎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萧长恭说想要打断他自己的腿,心里觉得舒服多了,总算这小子还算有点良心。   萧长恭和萧安赶紧起身见礼,就是穆鼎的话,萧长恭实在不好接茬,只能站在那里赔着笑。   随后穆鸿岭、穆鸿渐、穆鸿林一一上前给萧长恭见礼,然后双方分宾主落坐。   “镇西侯今日前来,是有什么事么?”   萧长恭赶紧站起,“岳父大人,小婿今日前来……”   噗的一声,穆鸿渐被茶水呛住,直接从鼻子里喷出来。   穆鸿岭抬眼看房梁,一脸的无奈。   父亲说要给萧长恭下马威,还把他们兄弟三人拉来当陪衬,结果人家上来岳父大人也叫了,小婿也自称了。   什么下马威,压根没理会你这一茬。   穆鼎早就在书房里领教过这一招,这一次算是见怪不怪。   “既然陛下都说镇西侯是小女的良配,那自然就是的。不过么,婉宁与家母感情深厚,家母也想多留她几年。不如这样,等婉宁满十八岁后,再成亲如何?”   此时穆鸿渐已经用小厮递来的手帕擦干净了脸上的茶水,听了父亲的话,一脸幸灾乐祸地看向萧长恭。   嘿,要比脸皮厚,你萧长恭真还不够看。我爹是谁?那可是皇帝都称赞的千年老狐狸。   萧长恭也有些傻眼,这事儿他本以为都板上钉钉了,结果钉子是钉了,最后一榔头竟然支到了四年后去。   萧长恭算是彻底领教到了当朝宰相的厉害。   萧安赶紧上前,躬身一礼,“相爷勿怪,我家少爷的确是心急了些,但也是一腔诚意,今日前来,除了表达求娶之意,也是为了答谢穆府在危急之时,对侯府的援手之恩。”   “穆姑娘年龄尚小,相爷想多留几年也是人之常情,婚期一事全凭相爷做主,侯府绝无异议。”   穆鼎点点头,这话说的才像那么回事。他倒不介意萧安的插话,萧府现在只剩了萧长恭一根独苗,萧安虽是仆人,但却是亦亲亦仆。   而且那日里萧安捧着牌位的样子,实在是让人触动。   萧长恭赶紧接话,“是是,这一次着实凶险,若不是有婉……穆姑娘,小婿能不能挺过来还不好说。”   穆鼎又是一阵无奈,合着小婿两个字顺口是吧,还没完了。   穆鸿林从进屋开始,就一言不发,但却一直仔细观察着萧长恭。   虽然他脸上的面具骇人,但是每每提到婉宁时,目光里都流露出一丝温柔。不像方尧那厮,每次看到安宁,眼睛虽然放光,却放的是财光,不是柔光。   有萧长恭这样的人照顾自己的三姐姐,他这个当弟弟的也算是放心了。   当然他不放心也不行,皇帝的做媒礼已下,这事儿容不得反悔。但知道一直关心自己的姐姐有了良配,总归是让人高兴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萌妹子VS睡不着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   感谢在2020-10-10 15:51:57~2020-10-12 14:43: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梦浮生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行动   穆鼎坐在正厅之上, 不徐不慢地看着萧长恭,还待说点什么,让他多着急一会儿, 结果周氏身边的张姑姑就进来禀报, “老夫人听闻镇西侯来了, 想请去见见。”   得,老夫人这是怕孙女婿吃亏,心疼了。   穆鼎一摆手, “既如此, 镇西侯就去见见家母吧。”   萧长恭一躬到地, “小婿告退。”   看到穆鼎脸上又抽抽了一下,萧长恭心里直乐,嘿嘿, 不管你答不答应,反正这个自称我叫定了。   跟着张姑姑一路到了周氏所在的静安堂, 周氏正坐在主位, 婉宁站在一边。   见了面相威严的周氏, 萧长恭不由一愣,刹时想到自己的祖母。   祖父早年战死, 一场大败, 使得原本热闹的家族只剩下两个嗷嗷待哺的幼子。据说祖母哭了一夜, 然后第二天神色如常的指挥家仆筹备葬礼事仪。   待到把夫君、长子全都安葬之后, 便关了大门,谢绝一切访客,专心哺育两个幼子。   所幸两个幼子平安长大,萧忠国更是少年成名,算是撑住了门楣不倒。   只可惜祖母操持太过, 又过于思念祖父,在萧长恭七岁时就去了。   此时乍见与祖母面容相似的周氏,想到家族这数十年间的兴衰,又想到流落在外的幼弟,萧长恭不禁眶发红,当即对周氏行了大礼,“长恭见过祖母。”   周氏听到萧长恭语带哽咽,心里不由感慨起来,“起来吧,是不是想你起祖母了?”   看到萧长恭微微点头,周氏又道:“当年未出阁时,我便与你祖母很是相像,只不过她出身将门,性子太过刚烈。你祖父遭难时,硬是不肯求助,非要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后来么,关系也就淡了。”   萧长恭惊讶地看着周氏,就连婉宁目光中也透露惊奇。她从未听周氏说过这一段。   “这有什么奇怪的,京城圈子就这么大,只要年龄相当,未出阁前多少都有些交情。”   “长恭一时失态,还望祖母见谅。”   “你祖母都叫了,我还能有什么谅不谅的。过来,坐下,吃饭了没有,饿不饿?司棋去端碗燕窝粥来。别觉得这是女人吃的东西,男人一样能吃,婉儿说你刚刚大病初愈,最适合吃这些滋补的。”   待张姑姑端来粥后,周氏又叮嘱道:“你先少少的吃上一碗,垫垫肚子,稍后午膳再多吃点。”   然后转头吩咐张姑姑,“去和相爷说一声,午膳我也要过去,叫他们给我准备几样清淡的。”然后又转过头来,看着正在喝粥的萧长恭,“今儿祖母陪你们一起热闹热闹。”   张姑姑喜道:“是,奴婢这就去命人准备。”   周氏一向喜静,已经多年不和外人一起吃饭,比如招待方尧那次就没有出席。   平日里吃饭也大都是一个人,最多不过是留婉宁和几个孙辈吃饭。   婉宁笑道:“我祖母轻易不与外人一起吃饭,将军可是头一个呢。”   萧长恭听了,脸上露出笑意,“多谢祖母。”   刚开席时,除了婉宁和周氏外,其他女眷还是有些畏惧萧长恭的。即便萧长恭目光温柔,但那面具也还是太过骇人。   婉宁已经抽空看过萧长恭摘下面具的样子,那伤疤已经不是很明显了,整个人也是丰神俊朗、神采非凡。但不知道为何萧长恭还是只肯在婉宁一人面前摘下面具,其他时间仍是带着的。   这当中,安宁对萧长恭最是心虚。   毕竟不管如何,那匹差点让婉宁丧命的马,正是她骑的。   萧长恭见到安宁本来也是没打算给好脸色的,一来婉宁告过状,二来那天若不是安宁在慌乱中大力的勒缰绳,那马本可以轻易越过婉宁的。   不过婉宁此时已经不是最初向萧长恭告状的心态了,偷偷用眼神暗示了萧长恭几次,又亲热地拉着安宁说话,萧长恭才算是和缓下目光。   如果单只是提亲,那么按习俗只要带一对大雁就好了,聘礼要在纳征时才送。   但萧长恭这次来也不全是提亲,还有道谢之意,因此也是给众人都带了礼物。   尤其当日夜里,可是穆鸿渐送了婉宁过去,萧长恭特意选了柄削铁如泥的佩剑送给他,喜得穆鸿渐是爱不释手,当即就挂在了腰上。   就连安宁也得了几匹好料子。只是东西虽好,安宁却并不开心。   婉宁已经有了良配,不但位高权重,还有皇帝做媒,而她自己,非但没有着落,还被那个居心叵测的方尧纠缠着。   即便是安宁此时已经放下与婉宁做对的心结,但仍旧不是滋味。同是姐妹,谁又给谁差多少呢?   被安宁评为居心叵测的方尧,此时正在客院里生闷气。   按说,此时的方尧应该是在书院才对,毕竟离秋闱只有十来天的光景,这个时候正是该做最后的努力的时候。俗话说,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但是,方尧却一点都不想去书院。   书院的同窗刚开始还敬他三分,毕竟是宰相亲自送来的人,再加上那篇文章也确实是篇好文,对他很是客气。   但时间久了,方尧的学问水平就暴露出来,大家看他的目光就有些让人玩味了。   都是走科举路子的,这言不对文的事,只要稍微一想,就都明白是怎么回事。   随后方尧在秋闱之前就上门提亲、其母在相府还又哭又闹的行为,不知怎么的也在书院传开了,使得大家由尊敬变为了鄙视。   方尧受不得这个气,书院便越去越少,近几日更是以照顾母亲为名,停留在穆府的客院里。   这样不但能多找些机会与安宁亲近,还能在穆府刷一波孝顺的好名声。   当然,他这想法注定是白费的。若是前一世的婉宁,还有可能被骗,遇上安宁,那真是想都不要想。   穆鼎对此事知道的一清二楚,只是故作不知,由得他折腾去。   不过外院与内院的门禁却是森严了不止一倍,像上次那种在花园里“偶遇”的情况,再也不可能发生了。   方尧为此很是气闷,见不到安宁,他纵是有千般招数也是使不出来的。厚着脸皮写了几封情信吧,还没出客院,就被拦下来了。   为此穆鼎还特意找人传了话,提醒方尧学业要紧,臊得方尧一连两日都没有出院门。   不过今日倒是个好机会,主院里正在招待萧长恭,若是自己能出席,不仅可以在大人物面前露脸,还能与安宁见面。   而且萧长恭虽然位高权重,但不过一个武将,还戴了个那么丑的面具,自己只要打扮得体,立时就能显出读书人的风雅来。   要是他一出场,把萧长恭都比了下去,那穆安宁还不得立刻就对他一见倾心?   因此,方尧早早地就换上了那身月白色的长袍,备好了折扇,就等着下人来请他列席了。   可是左等右等,也没见人来。待到忍不住向小厮打听时,才知道宴席已经过半了。而且周氏也破天荒的列席了。   方尧气得摔了个茶盏,反正茶盏是穆鼎的,摔了他也不心疼。   哼,同样是提亲的,萧长恭来了,周氏那老不死的又是请人去叫,又是亲自列席;可是他方尧来了,竟然只是淡淡地见了一面就了事。   堂堂相府,竟然也是个看人下菜碟的地方。   方母知道方尧心里不平,赶紧劝道:“尧儿切莫把心里想的表现出来,所谓小不忍则乱大谋,咱们现在毕竟还是在相府里,须得处处小心才是。”   “今日受的气暂且记下,待日后娶了三姑娘回去,想怎么磋磨她出气还不是你说的算,且让他们嚣张去吧,日后有的是让他们难受的时候。”   方尧觉得心里的气稍微顺了些,不过他想的不是怎么磋磨安宁,面是想着只要能娶到相府的女儿,日后不但没人再敢看不起他,还能多少得个官做,更不要说相府家大业大,他能从这当中捞上许多的好处。   只要能借到宰相府的势,他就能做人上人,今日受的气,到时必加倍奉还。   方家母子二人正在说着狠话,却不知富成此时正在窗外冷笑:就你们这样的歹毒心思,还想娶三姑娘,做他娘的春秋大梦去吧。   没用半柱香的时间,方家母子的对话,就传到了穆鼎的耳朵里。   饶是女儿儿子都在席,穆鼎在听完后的一瞬间,目光也冷得像是浸了冰碴。   想磋磨我的女儿,你也得问我答应不答应!   “吩咐下去,今日就行动。”   “是。”   同一时间,简月梅正在屋里做活。   她已经有五个月的身孕了,肚子的孩子也逐渐有了胎动。只是简月梅的脸上却不见即为人母的喜悦,而是有着淡淡地愁色。   方尧非要中了举人之后才迎娶她,实在让她的心踏实不下来。   这中举,哪是那么容易的事?多的是三四十岁才中了举人的,万一方尧也要那时中举,难道她要等他到那个时候么?   更不要说,那方尧根本就不是个爱读书的人。   在渝州时,方尧虽然因为孝期,不能去书院,但也没见他在家苦读。反而是整日或是围着自己转,或是与婢女厮混在一起。   更不要说,刚一出孝期方尧就摸进了她的房里。   这样的人,真的能中举,甚至中状元么?   简月梅叹了一口气,她一直都知道,方尧不是个靠得住的。可父母早亡,大房一脉又不待见她,不去投奔远在渝州的二姨妈,保不准被大房的人当成货物,就随意的嫁了。   可是,姨妈也不是个善心的,不勾住方尧,怀了他的孩子,她现在人在何处,实在是说不好。   如果大房一脉,但凡能记得些亲戚情分,收留于她,她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甚至,如果她能与简月婧一样,以驸马家的表姑娘身份,与和静县主交好,她有信心比简月婧那个蠢笨的做得更好,更能讨和静县主欢心。   只要能挤进和静所在的圈子,她还怎么会愁嫁?就算是做个高门府第的妾,也比她现在这样强。   不过,听说和静县主被夺了封号,降为了乡主,简月婧也多日没有出门了。   想到这里,简月梅又觉得解气。等方尧中了举人,日后再中了状元,她也是状元夫人了,到时还不定谁看不起谁呢。   正兀自做着白日梦的时候,简月梅身边的婢女小雪走了进来,脸带慌张。   “夫人,”这称呼是方尧定的,为的就是安简月梅的心,简月梅自己也愿意听,“奴婢刚刚去买菜,听巷子口的王大妈说,说方老爷……他……”   一听见与方尧有关,再看到小雪脸上慌张的神色,简月梅不由就急了,“哎呀,说什么啊,你倒是快说啊。”   “说,方老爷去宰相府是提亲的。”   “什么,提亲?向谁提亲?他凭什么提亲?”简月梅猛地站起,对于方尧住在穆府,她心里一直隐隐地觉得不踏实,没想到真的就有猫腻。   “说是宰相穆大人与故去的方大人曾口头有约,日后子女有适龄的,要结为两姓之好。而且方老爷手里,还有当年穆大人留的信物,也因此穆大人才留方老爷在府的。”   简月梅只觉得天旋地转,一下子跌坐在床上。小雪赶紧上前扶住,“夫人,夫人,你别急,兴许这只是那些长舌妇人胡说的。这事只要把方老爷招回来,一问便知。”   “对,对,快去,去给如意坊的文林书肆传消息,让他务必回来一趟。”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的穆老狐狸要动手了,方尧就要倒霉了。   继续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萌妹子VS睡不着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68章 解约   小雪得了简月梅的吩咐, 又安慰了简月梅两句,便跑出去找文林书肆传消息去了。   很快,文林书肆打发了一个小厮送消息到宰相府, 说方尧定的书到了。   而这一切都被一直守在暗处的风九看在眼里。   方尧收到消息时, 本就正在琢磨着要不要出去找简月梅温存一番, 反正穆府也不会叫他去吃席,还不如自己去寻点快活。   因此得了消息后,方尧当即向富成吩咐了几句, 就出了穆府。   方尧前脚出府, 后脚云香也跟上了。一同跟着出府的, 还有穆鼎安排的人手。   不得不说,方尧此时也算是大人物了,三波人马不间断的盯着他。   云香刚出府没多久, 就与风九接上了头。两人互通了消息,就再次分开, 风九继续跟着方尧, 云香则回去向婉宁禀报。   穆鼎的动作风九是看在眼里的, 他跟过去,无非就是瞧场热闹, 然后好回去禀报。   此时的穆府, 萧长恭正在向穆鼎和周氏请辞。   虽然若是按他的心意, 巴不得在穆府待到晚上, 与婉宁一起吃了晚饭再走。   但到底是来提亲的,若是在府里待太久了,难免会惹闲话。   婉宁一下午也没怎么捞到与萧长恭独处的机会,只好在临走前,趁着无人注意的时候, 往萧长恭手里塞了个锦盒,这才板起脸来与萧长恭见礼告别。   只不过,脸虽然板起来了,眼睛里的笑意却是藏不住的。   锦盒不大,萧长恭直接往袖口里一塞,开开心心地出府去了。   刚一上马车,萧长恭就迫不及待地从袖口中取出盒子,盒子里是一支通体黝黑的发簪,仔细看的话还有琉璃的光泽。   簪头是一只古朴有力的狼头,虽然只有寥寥几笔,却是极具神韵。   只一眼,就让萧长恭想到西北边塞之外的苍凉与烈烈朔风。   萧长恭对这发簪爱不释手,他暂时可能回不去西北大营了,这发簪是最好的纪念。   而且这石头,应该就是婉宁说的黑曜石,也称十胜石了。   十胜好啊,瓦罐不离井口破,将军难免阵前亡。   一个将军,一辈子若真是能痛痛快快地打上十场胜仗,也算不虚此生了。   却说方尧这边兴冲冲地进了城西的文林书肆,然后装模作样的看了一会儿书之后,就从后门溜了出去,直奔石板巷。   然而一进门,迎接方尧的,却是简月梅的撒泼打滚。   简月梅在小雪走后,心里还是放心不下,自己出门打听,结果听到的比小雪说的还让她绝望。   比如她头上的那根梅花簪,就是方尧先送给安宁的,结果安宁没要,这才转送给她。   再比如方尧每次回石板巷,走的都是文林书肆的后门,文林书肆每次给他送消息,用的都是“订的书到货了的借口”。   这分明就是说她见不得人!   要说简月梅撒起泼来,那是连方母也要甘拜下风的,当下就给满脑子云雨心思的方尧,来了个一哭二闹三上吊。   方尧直气得恼羞成怒。   “娶你?娶你有什么好处?你爹是宰相么,你能给我带来官职么?你是有田有还是有产?什么都没有,我为什么要娶你?”   简月梅几乎是刹时间就止住了哭声,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虽然她跟着方尧是不得已,但自己再怎么说也是没名没分地跟了他,还给他怀了孩子。   可是转眼间方尧竟然可以说出这么绝情的话。   “我跟你拼了。”简月梅说完,抓起针线篓子的剪刀,就冲方尧扎过来。   方尧看到简月梅冲过来,心里更加恼怒,一把握住简月梅的手腕,压下剪刀后,一甩手,就把简月梅向后推去。   若是平时,推这一下或许没什么,但此简月梅情绪激动,又怀有五个月的身孕,被方尧推这一下,立时站立不稳,惊叫一声,摔倒在地,随后只觉肚子一阵疼痛,双腿之间一股温热。   “不好了,夫人小产了。”小雪看到血迹的一瞬间就惊叫起来。   这一叫方尧也慌神了,再怎么样,简月梅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他的。   正慌乱时,一道威严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方贤侄这里可真是热闹啊。”   方尧一回头,如坠冰窖,因为进来的正是穆鼎,后面跟着的则是穆鸿渐与穆鸿林。   此时的穆鸿林,年龄虽小,但眼睛却几乎要冒出火来,这样的人居然要娶他的胞姐,他现在恨不得向二哥借上一杆□□,扎上方尧十几二十个窟窿。   穆鸿渐仍然是脸上带笑,只是那笑,方尧怎么看,都觉得渗人。尤其从进门,穆鸿渐的手,就一直握在他腰上的那柄长剑之上。   至于穆鼎,方尧连再次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随后被推进来的,正是方母。   简月梅没见过穆鼎等人,但穆鼎身为一朝宰相,气势之强直接把她吓住了。   这会儿看到自己的姨母,这才嚎叫起来,“孩子,我的孩子啊。”   方母一看简月梅身下的血迹,就立刻扑了过去,对于子嗣,她可是比方尧还要看重。   但这血迹如此之多,分明是孩子不保的迹象。   方母眼睛转了一下,立刻大声喊道:“尧儿快去叫郎中,快。”   方尧当即明白了母亲的用意,立刻转身就向外跑。   穆鸿渐哪里会让方尧在这个时候跑出去,一步跨在房门处,“方世兄不必惊慌,请郎中的事自有下人去办,此间的好戏,没了世兄,可就少了很多趣味。”   方尧以为穆鼎是不让人请郎中的意思,当下就道:“穆伯父,此事当中有许多误会,但眼下人命关天,还让伯父开恩,让小侄前去请郎中。”   方母立即附和,“穆大人,人命关天,可一刻耽误不得。”   穆鼎冷笑一声,冲外面挥了挥手,随后一名郎中背了药箱走了进来。   穆鸿渐仍然是一脸渗人的微笑,“此人乃是回春堂的大夫,京城名医,人品和医术么,绝对比你们母子加起来还让人信得过。”   方母一看,顿时跌坐在地上,穆鼎带着郎中来,根本就是计划周详,看来自己母子的一切,早就被人看透了。   穆鼎把里屋留给了简月梅,自己则走到院里,背着手站在那里。   方家母子情知躲不过,也跟了出来。   “当年,我与方淮兄可谓一见如故。淮兄虽然出身寒门,但学识、人品皆是上等。朝堂上先皇钦点他为状元,也是无人不服。”   “可是如今,你身为他的儿子,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   方尧从小到大听的都是这样一番话,什么你父亲是状元,你要努力,要争气,不要给你父亲抹黑。   父亲说、母亲说、长辈说、邻里说。   人人都这么说,仿佛他只有也考状元,才不会成为他爹的污点。   可是,状元哪里是人人都当的?状元的儿子,就一定能成为状元么?   方尧的叛逆就是那时养成的,那样一个光芒万丈的爹,对于资质平庸的方尧来说,带来的只有痛苦与压抑。   “够了,你们每个人都是我爹如何,我要如何,我爹他再是状元,不也最多是个五品的知州,同年的官哪个不比他升的快?”   “说到底这世道比的还是权势、背景。学问当不了饭吃,不然你穆鼎一个榜眼凭什么当宰相,我爹是状元凭什么最多当个知州?”   “放肆!”穆鸿渐上前一步,身上的宝剑也蹭地一声抽出半尺。   敢当他面直呼穆鼎的名字,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穆鼎摆了摆手,看着方尧犹自不忿的脸,心里对方尧最后一丝情分也消失殆尽,“你说的没错,学问不能当饭吃,但学问是做人的根基,是做人的底线。你爹初入官场时,的确因为太过刚直,受了些排挤。”   “但你以为你爹只有做知州的本事么?你错了,当年先皇不是没有把他调回京的想法,但他想凭自己的能力干出一番成绩,再行回京。”   “若不是遇上父母丧期,丁忧三年,又路上遭遇不测,你爹又怎么只会是一个知州?说到底,是你不曾了解过你的父亲,而是想当然的,把你自己的问题都归结于你没能拥有的权势与地位。”   方尧被穆鼎一番话说得愣住,一直以来,他都觉得父亲窝囊、没用,空有一个状元的名头,却处处受人排挤。   却不曾想,当朝宰相对他的评价竟如此之高。   只是,这又有什么用,他爹死了,死的时候只是一个五品的知州,他方尧现在仍然是什么都没有。   穆鼎心里叹息一声,无奈摇摇头,转而看向方母,“方淮的信,是你们伪造的吧。有如此不成器的儿子,方淮兄是绝不会同意结亲的。那块玉佩,不过是淮兄留的一个念想,却不曾想,在他死后,被你们利用了。”   方母心里咯噔一下,差一点就点头承认了,但是看了一眼呆若木鸡的儿子,又横下心来,“你这是胡说八道,我们老爷就是要结亲的,那信怎么不是真的,是我亲眼看到我们家老爷写的。”   “你们穆家就是当了宰相了,眼界高了,看我们方家没落,就想悔婚。我告诉你,这事儿没门,你不答应结亲,我就要让全盛京城知道你们穆家的嘴脸,知道你这个当朝宰相的嘴脸。”   穆鸿林气得恨不得上去打人,他虽是庶出,却也是从小读圣贤书长大的,猛然间见到如此无耻的人,不由气得浑身发抖。   穆鸿渐看到弟弟的状态,知道他是关心自己的胞姐,伸手按住鸿林颤抖的肩膀,小声道:“别急,看我的。”   “咳咳,”穆鸿渐清了清嗓子,让方家母子看向自己,“方伯母若是执意将此事闹大,我们穆府也不拦着。此事是非曲直,相信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只是,若闹大之后,消息难免会传到京城学政的耳朵里。这学政嘛,方伯母可能不了解,乃是掌管天下学子的所在,但凡有形迹不端的,都可以报予学政查实。”   “若是学政知道了方世兄还未成家,就与表妹有染在前,又欺婚骗婚在后,不知道这秀才的功名,还能不能保得住?”   “一旦被学政革除了功名,方世兄此生可就与仕途无缘了,方伯母可要三思啊。”   穆鸿渐话一说完,方母的脸色一下子就难看起来。   穆鸿林的脸色却是一下子就兴奋起来。   被革除功名的人,即使天下大赦,也是遇赦不赦,终生不能再入科举。   如果是那样,方尧这辈子就算是完了,方家也再无崛起的可能。   这种结果,就连方尧这个口口声声学问无用的人,也是承受不起的。   穆鸿林看了看方家母子的脸色,忽地上前一步,朗声道:“玉佩拿来,此事我们穆府便不再追究。”   方母不敢贸然相信,穆鸿林还太小,他的话未必算数。   穆鼎心里有些意外,鸿林向来不是多话擅自做主的人,不知为何今天突然就做了决定。   但穆鼎还是点了点头。   看到穆鼎点头,方母这才相信,不情不愿地从怀里掏出玉佩。   “还有书信。”   鸿林上前将书信与玉佩拿了,递给父亲,见穆鼎点头,这才扭头道:“从今以后,你们方家与我们穆府,再无瓜葛。”   这时先前的郎中也从屋子里出来,“人没事,孩子没了,药方在此,如无必要,不必复诊。”   说完,向穆鼎行了一礼,就走出院子。   郎中也算半个读书人,他看不起方家这样的。   回府的马车上,穆鸿林跪在马车里向穆鼎请罪,“刚刚孩儿逾越了,还望父亲恕罪。”   穆鼎眯起眼睛,“既知逾越,为何还要那么说?”   “一来,此时是要回信物、解除婚约的最好时机。二来……”穆鸿林顿了一下,声音里有了恨意,“以方家母子的人品,若是就此失了科举的机会。必定会四处造谣,说是我们宰相府挟私报复。”   “方尧本就是个夸夸其谈之辈,不能参加科举反而让他有了吹嘘的底气,反正他参加不了科举,吹得再高也不会被人戳破。”   “父亲虽是宰相,但也难免有人不服,若是日后方尧被有心人利用,也是个隐患。”   “今日里,我们不追究此事,便是给方尧吃个定心丸,让他参加秋闱,以他那点才学,是绝对考不上的。就算是考上了,到时学政追究起来,一样能除了他的功名,又与我们宰相府何干?”   穆鸿渐听得一阵阵地发愣,这穆鸿林先前还气得直发抖,像个落水的鹌鹑似的,怎么一转眼就变成老谋深算的小狐狸了?   穆鼎倒是扶掌笑道:“说得好,圣贤书要读,但不能死读、迂读。对君子要坦诚相交,对小人也要有雷霆手段。”   “今日里你们两人表现得都很不错,为父甚慰,甚慰啊。”   鸿林得了穆鼎的夸奖,心里忐忑的心也放下来了,想到一会儿回到家里,把这样的好消息告知安宁,安宁一定会高兴地跳起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  婚约就此解除了,但方尧的受苦之路还没有完结,小可爱们可以继续期待一波。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萌妹子VS睡不着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69章 谋划   安宁确实是差点高兴得跳起来, 下午的时候还在为方尧的事烦心,想着就算最好的结果,也得是秋闱放榜后, 方尧看到落榜, 才会主动解除婚约。   哪知到了傍晚, 穆鸿林忽然间就告诉她婚约解除了。   安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反复确认了几遍,又看到了穆鸿林拿回来的信物, 这才算是完全相信。   “解除了?真的解除了, 真是太好了。”说到后面, 安宁甚至有了一丝哽咽,她可是差一点,就被穆鼎许配给方尧了。   如果不是有婉宁忽然出现, 阻止了父亲,给了她一颗定心丸, 她的人生真的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一段日子里, 之前的“好朋友”一个上门来安慰的都没有, 反倒是她一直没怎么在乎过的家人,给了她最大的支持。   甚至就连还只有八岁的若宁, 也曾拉着她的手, 告诉她不要着急。   更不要说她之前一直针对的婉宁。   “姐, 你怎么哭了, 这事儿已经过去了。马上就是秋闱了,秋闱之后就是春闱。待春闱放榜了,让父亲和大哥哥在中榜的人当中选人品、相貌都好的给姐姐说亲,日后姐姐何愁没有好日子过。”   安宁被穆鸿林这和穆鼎如出一辙的发言逗笑,“你才多大, 就想给自己选姐夫了?倒不如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姐姐我好也在提前给你物色。”   穆鸿林脸上顿时红了一片,“我还小呢,不急。”   安宁立刻打起趣来,“人家都说大哥是状元之才,可要我看,我胞弟也不差,怎么也能是个探花。到时候,这京城不知道多少家要抢着给我们鸿林说亲,我这做姐姐的,当然得提前把京城这家姑娘都看好,省得到时挑花了眼。”   穆鸿林起身做势要走,安宁一把拉了回来,“别走,我给你量量尺寸,再过十来天就是秋闱了,到时送大哥去考场,咱们都要穿新衣服,给大哥助威打气。   另一边,清兮院里,婉宁得到的报告可是比安宁得到的详细多了。   穆鸿林到底是读圣贤书的,不好把方尧描述的太龌龊。   而风九嘛,可就没了这份顾忌。不只传了简报,还写了个长篇,绘声绘色的把方尧母子的丑态描绘了一遍。   末了还不忘突出穆鸿渐的聪明狡猾,与穆鸿林的年少有担当。   婉宁看得开心得不行,直叹未能亲眼所见,实在太遗憾了。   不过这还不够,那一对母子可没存什么好心思,如今不过是所谋没有得逞,并不代表就受到教训了,真就这样放过他们,也太便宜了。   虽然穆鸿林说了宰相府不追究,但是可没说过别人不追究。   比如那最爱听八卦、说八卦的茶馆闲人们。   看着手里风九传来的长篇,婉宁有了主意。   还有那个和静县主,呸,吴乡主,她可是差点把萧长恭害死了,如今不过是去了个封号,人还是好好的。   婉宁可不打算把这口气就这么咽了。正好一起收拾了。   “云香,你抽空问问将军,等秋闱过后,能不能安排我见见风九。”   云香微有诧异,但还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婉宁又低头看了一遍手传回来的情报,看到简月梅没了孩子,心里不由叹息一声。   最可惜的就是这个孩子了,毕竟孩子是无辜的。   虽然简月梅这一世还未有什么恶行,更是被方尧骗得很惨。   但婉宁一想到简月梅前世做下的事,就再也生不出一丁点怜悯之心。   前一世,简月梅一碗安胎药可是害了她一尸两命,婉宁连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就一命呜呼。   这一世,简月梅也算是得到报应了。   毕竟她自己选的路,怪不得别人。   还有十天就是秋闱,整个穆府里都忙乱起来。其实真正既忙且乱的,只有王氏一人。   穆鸿岭一向被寄予厚望,现在终于要进考场了,王氏整个人都焦躁起来。   秋闱是连考三场,每场三天,这三天中吃喝撒睡都要在那间狭小的号间当中,因此也要一次带足三天的吃食。   八月正是天气炎热的时候,不论什么吃食,放上三天都要变馊,因此大多数考生都只带干粮。   王氏也只能在这干粮上打主意,可是干粮就是干粮,再怎么玩花样,也是不如在家吃的好。   “母亲,别忙了,你就好好给我蒸一锅馒头就是。就算再苦,也不过九天,等我考完了,再多吃些,也就补回来了。”   王氏无奈地叹了口气,有些怜惜的摸了摸穆鸿岭的头,“是娘没用,让我儿吃苦了。”   穆鸿岭正准备再劝,这时王氏身边的刘嬷嬷走了进来,“四姑娘来了。”   王氏有些不高兴,“她来干什么?”   “四姑娘说,她给大公子做了些馒头,可以带进考场吃。”   馒头?王氏一听更加不耐,“馒头还用她来蒸?再说这也早了点,还有十天才进考场呢,现在送有什么用。”   倒是穆鸿岭冲着刘嬷嬷道:“让四妹妹进来吧。”   转头又对王氏说道:“婉宁向来聪明,肯定不会只送馒头,估计是有什么新鲜玩意了。”   “多谢大哥哥夸奖。”婉宁刚走进来,就听到穆鸿岭说自己聪明,当下也不客气,直接就应了下来。   穆鸿岭一看到婉宁,就先笑了出来,“你啊,就不知道谦虚两个字怎么写。说吧,这馒头里有什么古怪,还值得你亲自送?”   婉宁示意身后的檀香走近,接过檀香手里的托盘,“大哥哥掰开一个不就知道了?”   托盘里有好几个馒头,白白胖胖的,还冒着热气。   穆鸿岭伸手拿了一个,狐疑地掰开,看到这馒头中间还有馅,“这是……腊肉?”   “没错,大哥哥不妨尝尝,看看可还吃得?”   穆鸿岭咬了一口,肉香混着馒头香,竟然格外好吃。咬了一口之后,又咬了第二口。   “这半个给我,我也尝尝。”王氏一看儿子爱吃,立刻就有了兴趣。   虽然这馒头里夹肉,还是比不得在家吃饭,但再怎么也比那干馒头强。   “别说,还真挺好吃,就是这东西能放上三天?”   婉宁点头,“腊肉本就不容易变味,又包在馒头里蒸熟,只要馒头不掰开,放上三天也是无碍的。这一点我已经试验过了,诺,这是三天前蒸的。”   王氏这回抢先接过,那馒头果然看着像是放了几天的样子,有些发干,发硬。掰开之后,里面的肉除了看上去干吧一些,好像也没什么变化。   王氏用指甲捏了一点肉放在嘴里,点点头,“没坏。”   “眼下还有十天的时间,刚好可以反复试验,这样母亲也能放心,免得到时出了岔子,让大哥哥吃坏了肚子或是挨饿,都不好。”   王氏这下开心了,看婉宁又顺眼起来,连连点头,“好孩子,难得你想着这些。这馒头就留在这儿吧,这几天我再看看,同时也让厨房多做一些。”   婉宁又行一礼,“那不打扰母亲和哥哥了,婉宁告退。”   “好,好,去吧。”王氏满脸笑意,看着婉宁退出去的背影,再次想起刘嬷嬷说的话,这婉宁没有同胞兄弟,谁对她好,日后她的回报就落在谁身上。   这肉馒头,不就算是回报?而且那镇西侯已经上门提亲了,日后婉宁就是侯府夫人,她要是向着自己儿子……   当晚,王氏在就寝前,就向穆鼎提出,等到年底祭祖时,可以把婉宁记在她的名下。   这样婉宁就可以由庶女变嫡女,既抬了婉宁的身份,也全了镇西侯的面子。   穆鼎早有此意,此时听到王氏提了,也就顺水推舟应了下来。   距离秋闱还有七天的时间,状元斋和新净坊同时传来消息:试制成功了。   这状元斋就是婉宁那间糕点铺子,而新净坊么,则是萧长恭送给婉宁的那家澡豆坊。   婉宁在接手了铺子之后,就把自己在书上看到的一个新的澡豆配方送了过去,说是若是能试制成功,就改名新净坊。   这会儿来通知的伙计自称是新净坊的,看来是做出成品了。   想到又能再一次把看到的东西变成现实,婉宁就有点坐不住了,“走,我们去看看。”   新净坊因为之前是萧长恭的产业,所以里面的伙计大多都是战场里退下来的。除了看上去就一脸凶悍之气外,还几乎个个带伤,虽然没有柴洪那么夸张的,但也绝不是那些普通的店伙计。   澡豆坊的掌柜姓吕,一条腿有些微瘸,与其说是掌柜的,还不如说是哪个帮会分舵的舵主,更别说像个生意人。   想来也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打北狄人兴许是一把好手,但做生意么,不擅长也是正常。   不过好在这吕大力虽然不善经营,但是制澡豆的手艺很好,这家澡豆坊这才得已生存下去。   这次能只凭一个不甚精准的配方,就研制出新型的澡豆,也是多亏了吕大力的手艺。   新净坊的人正在里面干活,一听到伙计说婉宁来了,呼啦一下全都涌到前面来。   这可是未来的将军夫人,将军已经上门提亲的了。   先前不知道时,还有伙计觉得不舒服,他们是想跟着大将军干一辈子的,结果突然间就被送了人了。   现在么,这点不舒服全没了。跟着将军夫人也一样是跟着将军啊,而且将军上阵杀敌,夫人在后方管理财务,没毛病。   “见过夫人、姑娘、小姐、东家……”众人一齐见礼,但喊的称号却是乱七八糟的,叫什么的都有。   婉宁听得哭笑不得,这一铺子的人,全都是勇悍有余,圆滑不足,敢进这铺子里买东西的,也称得上是勇士了。   这铺子她可有的管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萌妹子VS睡不着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70章 状元盒   面对着一屋子充满悍勇之气的伙计, 叫着乱七八糟的称呼,婉宁也是倍感头疼。   云香赶紧上前一步,“这是我们穆姑娘。”   “是是, 见过穆姑娘。”众人总算统一了叫法。   吕大力把婉宁一行人让进后面的屋子, 随后拿出试制的新品。   “穆姑娘, 这就是根据你送来的方子做出来的,我们试验了一下,确实比澡豆好用, 而且一块能用好久。”   吕大力说完, 就递上一块淡黄色的长方块, 大小和巴掌差不多。另外一边,一个伙计端上一盆清水。   婉宁按着吕大力的说法,先用水把手沾湿, 然后揉了两下那黄色的方块,很快就起了白色的沫子, 用清水洗净后, 果然觉得手上干净了不少。   连她出门时抹的护手的膏脂都被洗掉了。   而且以往的澡豆只能用一次, 用过就要倒掉。这种黄色的长方块却是用过之后还能再用,而且一次所用几乎看不出来消耗。   “果然不错。起名字没有?”   吕大力憨厚的摇摇头, “等姑娘取呢, 我们全都是大老粗, 取不出什么有文化的名字。”   “此物制作时用了猪的胰脏, 就叫……香胰皂吧。”   “好,就要香胰皂。”吕大力赶紧点头,至于香胰皂好在哪里,他就不知道了。   “不过么,现在你这个还名不符实, 既不香,也不好看。东西虽好,但这外型上,也得下点功夫。”   吕大力面露难色,“姑娘,要说制澡豆,哦不,制这香胰皂,这事儿难不倒我,但要说好看……我是真没辙。”   婉宁早就知道吕大力会如此说,心里微叹,对其他人道:“你们先下去,我有话与吕掌柜单独说。”   其他人伙计都走了出去,只有吕大力站在原地,神情上颇为忐忑。   “吕掌柜请坐,单独留下你,是有些话想跟你说。你是跟着将军上过战场的,按说,他的人我不该换。”   吕大力点头,不敢接话,生怕说错了什么,丢了吃饭的差事。   “可以我这些天的观察来看,吕掌柜着实不是善于经营之人。”   吕大力急了,站起身来,“姑娘,我……”   婉宁抬起手,“吕掌柜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你虽不善经营,但这香胰皂却又是你做出来的。虽然有配方,但那配方甚至是模糊,能做出来,你是居首功的。于情于理,我不能换你。”   这下换吕大力迷惑了,这又是要换,又是不换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婉宁示意吕大力坐下,“我且问你,这香胰皂的配方,除了你之外,还有谁知道,人可靠得住?”   一问这个,吕大力觉得自己可算有话可说,“回姑娘的话,当时姑娘曾嘱咐过,这配方务必要保密,因此试制时,只有三人在场,除了我之外,另外两个算是我的助手,也都是跟过将军上过战场的,人绝对可靠。”   “但这最后的用料比例,只有我一人知道,他们俩人也不甚清楚。”   这就是吕大力的生存智慧了,他知道自己经营不行,就把配方的最关键处握在了手里,这样也算变相保住了饭碗。   “好,你做得很好。我看你确实对制皂有兴趣。不如这样,这个掌柜你别干了,我另找人接替。别急,也不是就不要你了。从今天开始,你就专门负责制皂,开发新皂,这香胰皂日后我要开发出许多不同的种类,到时可都要你出力的。”   “你那两个助手你既然认为靠得住,那就带起来,日后的规模绝不止这一家新净坊。你一个人是做不过来的。”   “工钱暂时按你做掌柜的工钱,若是日后做得好了,我可以给你一成干股。”   吕大力的眼睛刷地一下就亮下来,他本就不喜欢做掌柜,更喜欢和澡豆打交道,如今可以专门制皂,工钱还不变,未来还能有干股,简直是喜出望外。   “冒昧的问姑娘一句,怎么才算做得好。”   婉宁微微一笑,“我要你开发出三种皂,洗面,洗身体,洗衣。三种皂要有不同的功效,要加不同的药材。要有不同的颜色、外型。”   “颜色外型你不必管,我自会找人与你配合,其实也没什么难的,你就是没入门而已。”   “只要这三种让我满意了,我就给你一成干股。我可是要把这新净坊做成京城第一坊的,你那一成干股可是值钱得很。”   吕大力虽不擅经营,但也是做过掌柜的人,稍微一算,就知道,如果真有一成干股,那挣的钱可就不是现在这点了。   “姑娘放心,在下一定不让姑娘失望。”吕大力当即抱拳拱手,算是应下了新的差事。   婉宁心里松了一口气,吕大力毕竟是萧长恭的人,他能妥善换位置是最好的。不像状元斋的沈掌柜,说换就换,完全没有心理负担。   不过就目前来看沈掌柜确实干的不错,她也算是捡到宝了。   “对了,去请隔壁的沈松明沈掌柜过来。”   不大会儿,沈松明走了进来,一脸的困惑,不明白这澡豆坊的东家请他来做什么。   看到婉宁竟然在主位上坐着,沈松明这才反应过来,早就听说这家澡豆坊换了东家,没想到竟然是换成了自己的东家。   “见过东家,不知道东家叫在下来,是有何事?”   婉宁先让沈松明试验下了新出的香胰皂,待沈松明的新奇劲儿过去之后,才开口道:“沈掌柜觉得这香胰皂,可卖得出去?”   “不知成本几何?”   “成本比澡豆当然要高上一些,但也只多了三成。”   沈松明当即眼睛放光,“那这可是好东西啊,大大的好东西,成本虽上涨了些,但这个却是十分耐用。就是外观上差了一些,若是能做得精致、好看,销量和价格还能提升。”   吕大力一听,觉得不愧是婉宁找来的人,想法都是一样的。   婉宁也十分满意,“如何做得精致、好看,怎么卖出去,可就要着落在沈掌柜身上了。”   沈松明愣了一下,“东家的意思是?”   “状元斋和新净坊,我打算都交给你来做。条件不变,两个铺子各一成干股。不过你也别高兴得太早,这新出的香胰皂,不出一个月,京城就会有其他铺子在卖,而且不只一家。到时如何生存下来不被挤垮,就看你的本事了。”   沈松明沉思了一下,“不知这制皂的技术……”   婉宁一指旁边的吕大力,“这第一块香胰皂就是吕掌柜做出来的,日后要开发新品,还需要你们二位通力合作才是。”   沈松明放下心来,有技术就不是难事,当下信心满满地道:“一个月的独占,足够了。”   随后婉宁、沈松明、吕大力三人计划了一番,制定了新皂的策略。然后婉宁又去了趟状元斋,看了看新出来的糕点。   这次的糕点香甜中带着清新的茶香,既好吃不腻,又与读书人清高自持的特点相契合,让婉宁非常满意。   “其实这状元饼也是受了宋人喝茶之法的启发。宋人喝茶,是把茶碾碎熬煮,喝的时候连茶带汤一起喝下去,不像我们只喝茶汤,不吃茶叶。”   “我专门选取茶叶中嫩的部分,然后再细细地碾碎,加到这糕点之中,同时加入蜂蜜,就既有了这既甜中带涩,涩中带香的味道了。”   “沈掌柜果然是个人才,能得沈掌柜相助,真是婉宁的福气。”   “东家过誉了。”   距离秋闱还有五天的时候,吉祥街的状元斋与新净坊,联合出了一款礼盒。   礼盒分左右两部分,左边是状元斋的新品,状元饼;右边放的则是新净坊最近研制出的香胰皂。盒子上面,还挂着大相国寺的文昌符。   香胰皂净身沐浴,状元饼祈求好运,文昌符保佑高中。   堪称状元套装。   只是这香胰皂到底是什么东西?   路人多有疑惑,沈松明也不急,直接在门口摆了十个水盆,邀请路人来洗手。   这一洗,立时就发现了香胰皂的好处,而且单块价格虽高一些,可是比起澡豆却是耐用了许多。平均下来,其实是大大的省钱。   新净坊立时就被挤得水泄不通。   除了试用的淡黄色香胰皂之外,店里还摆出了梅兰竹菊四种造型的皂,这四块皂同时兼具颜色与香味,被命名为四君子皂。   有君子,自然少不了专门为姑娘们准备的美人皂。   美人皂也称玫瑰皂,被做成了花瓣型,淡红色,上面还细细地雕刻出了花蕊,搭配上淡淡的花香,一摆出来,就被姑娘们迅速围观。   而那四君子皂,正是状元礼盒中的皂。君子与状元,绝配。   马上就是秋闱,哪个参考的不想有个好兆头?   这状元礼盒价格不贵,又颇为实惠,只过了半天时间,之前准备好的一百份就彻底售空。   沈松明喜出望外,吕大力则是目瞪口呆,果然人和人就是不一样,这沈松明一出手,就是比他吕大力强。   “沈兄果然是高手,我吕大力心服口服。”   “吕掌柜过谦了,这几种皂能这么快的做出来,没有你可是不行的。”   婉宁此时也捧着她精挑细选出的,最精致的一盒状元盒送到了穆鸿岭的面前。   “预祝大哥哥旗开得胜,高中解元。往后还有贡员、状元。”   穆鸿岭笑着摇了摇头,“你啊……”   他向来不喜欢满口献媚之词的人,但这话也分人,若是从婉宁的嘴里说出来,就只觉得欢喜。   “你这出门前,嘴巴上是抹了蜜吧?”   “妹妹不过是说了句实话,大哥哥不要冤枉人。”婉宁叫屈。   穆鸿岭大笑出声,接过礼盒,“那多谢妹妹吉言了。”   当晚,不只穆鸿岭,全家人都用上了状元盒中的四君子皂,也吃上了新的状元饼,算是一起为穆鸿岭祈福。   同时这香胰皂也是彻底征服了全家,连穆鼎也啧啧称奇。婉宁给王氏、郑氏也是各送了不少玫瑰皂,安宁若宁也是有份的。   另一边,镇西侯府里也收到了婉宁送去的四君子皂,同时还有没添加香料和药材的胰皂,用来打赏下人。   萧长恭拿到皂后也不矫情,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   “我家娘子做的,就是好。”   随后又命全府人都洗,算是给婉宁捧场。   铁府里也一样接到了婉宁送来的香胰皂礼盒,铁英兰捧着雕刻精致的玫瑰皂都有点舍不得用了。   “早知道就不叫青竹去排队了。”   如今婉宁可是陛下做了媒的半个侯府夫人,有了好东西居然还能想着她,让铁英兰既高兴又感动。   铁诗文可比铁英兰直白多了,“有了穆家姑娘的这份情意,日后就是为父去了,也不必担心你受欺负了。”   铁英兰最不喜欢铁诗文说这些,当下连呸了三声,“爹爹别胡说,日后你还要给我看孩子抱孙子呢,再说一次,我就十天不理你。”   “好好好,不说了,倒是你也不知羞,亲还没成,就让爹爹我抱孙子啦?”   铁英兰顿时胀红了脸,“哼,不跟你说了,我去试试这香胰皂去。”   铁诗文哈哈大笑,拿了另一盒里的四君子皂中的竹皂,“俺老铁也去试试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香胰皂,就是古代的肥皂。原料也的确要用到猪胰脏,这也是老人们会把肥皂称为“胰子”的原因。澡豆0是古代人用来洗脸洗手的物品,不过澡豆是一次性的,用起来价格昂贵,不是真正的有钱人根本用不起。另外澡豆中也是要用到猪胰脏的。   肥皂之所以称为肥皂,是因为那个肥字,小可爱们可以猜一下,肥皂里除了猪胰脏外还有什么。答案会在后面揭晓哦。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萌妹子VS睡不着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71章 开考   宫里面获嘉公主也收到了婉宁送来的大量玫瑰皂、四君子皂。赵嘉言用完后当即就拿着东西跑去了淑妃的钟粹宫。   随后, 太后、皇后、各宫妃子也都被赵嘉言送了个遍。   至于唯一一盒四君子皂,当然是送给皇帝的。   “父皇,穆家姐姐说了, 这香胰皂就是她的谢媒礼, 待秋闱过后, 她会请见,到时还望父皇准允。”   皇帝把赵嘉言招到近前,“你这丫头收了她多少好处, 这么卖力的替她宣传。”   “也不是宣传, 只是女儿觉得这香胰皂实在是大大的好东西。太医曾叮嘱女儿, 想要不生病,就要勤洗手、勤洗澡,尤其是吃东西之前, 一定要洗手。”   “可是澡豆那么贵,女儿虽然用得起, 却不是人人都用得起。我宫里的小太监小宫女们就从来就没用过。宫里人尚且如此, 那宫外之人呢?”   “现在这香胰皂一块能用好多好多次, 价格又和澡豆差不多,人人都能用得上。那就意味着人人都能少生病。这难道不是天大的好事么?”   皇帝眼神里透露出惊奇, “难得你能想得这么久远, 倒是朕小瞧你了。”   赵嘉言上前抱住皇帝的胳膊, “我可是父皇的女儿, 当然和别人不一样了。”   皇帝哈哈大笑,旁边的德胜也眼带笑意,这六公主真就是皇帝的开心果,只要她一出现,皇帝就是高兴的。   八月初八, 秋闱开考。   穆府除穆鼎外全府人出动,齐齐来到贡院,为穆鸿岭送考。   “祝大哥哥高中解元。”若宁最先开口。   “祝大哥哥旗开得胜。”婉宁紧随其后。   “祝大哥哥金榜题名。”安宁也上前预祝。   穆鸿渐上前,“好话都让她们三个说尽了,我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了,就祝大哥得偿所愿吧。”   穆鸿林看了眼二哥,得意的开口道:“祝大哥哥一鸣惊人。”   穆鸿渐果然一砸手掌,我怎么没想呢。   穆鸿岭看着弟弟妹妹们,满脸都是笑意。然后穆鸿岭看向泪眼婆娑的母亲,接过手中的肉馒头,冲大家挥了挥手,“都回去吧,后天我就出来了。”   贡院前但凡参考的都会让家人回去,但是送考的不看到人进了考场,又怎么舍得回去。   贡院前早早就排起了长队。要说入贡院可不是简单的事,每一个考生,无论家世背景如何,都要接受彻底的搜身,最严格的时候,就连带的干粮都要一一掰开,看看有没有夹带。   不过最近十年的秋闱、春闱都很清明,并没有舞弊案的发生。   再加上秋闱正是天气热的时候,考生们穿得少,又不需要带棉被,所以最多也就查看衣服里没有夹带等等,并不会将带的干粮也掰开。   婉宁就是知道这一点,才会做肉馒头。   但这也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了。三年后的秋闱可谓腥风血雨。   好在那时穆鸿林也不过才十四岁,穆鼎是不会让他在那么小的年纪下场的。穆鸿林应该也会和穆鸿岭一样,在十七岁时参考。   萧长恭这时也出现在了贡院之前,此时的萧长恭顶盔束甲,腰间佩剑,再加上那半张布满獠牙的面具,只往那儿一站,就无端生出一股威势。   但凡被他眼神扫过的考生,都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就连见过萧长恭多次的穆鸿岭,也是心头微凛。   婉宁还是第一次看到萧长恭这副模样,虽然不至于像其他人产生畏惧,但却确实对于平日里叫的“将军”有了更直观的感受。   这样的萧长恭,或许不只给她一个人带来生的希望,也曾给边关无数百姓、将士带来生的希望吧。   她的夫君,可是一位大英雄,大将军呢。   萧长恭早就见到了婉宁,但职责在身,他也不好上前搭话。这一次皇帝就是借他那张面具来吓唬人的,他当然得把门神的角色扮演好。   因此,萧长恭一直威严地站在那里扫视全场。   只在与婉宁对上眼神的一刹那,才露出一抹微笑,然后很快又垂下嘴角,恢复了不怒自威的气势。   婉宁可不用装得那么辛苦,得了萧长恭的那一个笑容后,开心得不行,脸上笑得极甜,看得萧长恭又差点移不开眼睛。   不多会儿,穆鸿岭已经进了考场,婉宁等人也就准备回去了。   然而眼睛扫过剩下的队伍时,去是看到了方尧。   此时的方尧早已没了当时在穆府时的意气风发的样子,站在队伍里臊眉耷眼的,不敢抬头直视。   婉宁立刻别过眼去,不愿再看。方尧她真是见一次恶心一次,尤其想到上一世自己竟然和这样的人睡在同一张床上,就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萧长恭也看到方尧了,石板巷里的事,虽然是穆鼎亲手解决的,但是风九是谁啊,婉宁那儿他都差点写个话本了,萧长恭这里更不可能放过。   而且与婉宁的纸质汇报不同,萧长恭听的可是风九全套声情并茂的演绎。找个拉弦的,都能直接去茶馆说书了。   萧长恭虽然一直扫视全场,但余光却是时时留意婉宁的,看到婉宁那厌恶的神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下冲着身边的小七一使眼色,小七立刻会意,转身走开了。   很快,等到卫兵检查方尧时,不仅比其他考生严格,而且动作颇为粗暴,不仅让他脱的只剩中衣,连馒头都挨个掰开。   后面的考生,以及刚检查过的考生,看方尧的目光就很玩味了,感情这是个舞弊的?   方尧是敢怒不敢言,一早看到穆府人和萧长恭时,他就心里直犯毛,甚至都没敢抬头,就怕他们发现自己。   结果,还是来了这么一出。幸亏这一次没敢打小抄,不然这个检查法,还真能搜出来。   算了,能参考就好,说不定这次就中了呢。   所有考生检查完毕,萧长恭指挥手下封了贡院的大门,秋闱算是正式开始。   与这场秋闱相关的人,全都紧张起来。   只不过,这紧张也分人。比如贡院里的穆鸿岭就丝毫不紧张。   他本就颇有天赋,又家学渊源,再加上从十余岁开始,就手不释卷,此时下场参考,早已是准备万全。   就如婉宁说的那样,穆鸿岭这一次奔着头名解员去的。不然以他的功力,三年前就可以参考了,根本不必等到现在。   紧张的则是场外。状元斋和新净坊几乎是不眠不休的加班加点,但出的状元礼盒仍旧不够卖。订单甚至排到了十天后。   毕竟就算是出了考场,也要等放榜,买了也是求心安。更不用说那里面的香胰皂着实好用。   甚至就连方母,也去买了一盒,用来给方尧祈福。   另外,穆府内也是紧张得不行。婉宁每天都要被王氏拉着,在周氏所在的静安堂拜佛祈福,同时在一旁跪着的还有安宁和若宁。   连穆鸿渐和穆鸿林也未能幸免。   甚至府里连落啊、不中啊这类词都不许说了。   周氏也很无奈,她本就好静,现在天天有一群人在她院里,着实心烦。   但再怎么也是为了自己的长孙,而且最多也不过九天,忍忍也就过去了。   三天之后王氏泪眼婆娑地迎回了穆鸿岭,第二天一早又是同样的送考戏码,然后又是两个三天。   九天后,穆鸿岭终于考完回家,王氏的一颗心算是落地一半,立刻安排了家宴,给穆鸿岭接风洗尘。   “四妹妹的肉馒头可是帮了我的大忙了,每天吃饭时,都挺开心的。我隔壁那位就不同了,一到吃饭,就唉声叹气的,我听着都想送他一个馒头了。出来时他还说,半年之内他再也不想看到馒头了。”   婉宁笑意盈盈,“那是他吃不得苦,怎能与哥哥比,就算没有这肉馒头,我相信大哥哥也不会像他那样。”   王氏这会儿看婉宁是越来越顺眼,“你这孩子,就是会说,来,都多吃点,这些日子你们也辛苦了。”   “不过,也不能松劲,到放榜之前,你们都要诚心的为鸿岭祈福,听到没有?”   若宁脸上刚有点喜色,此时又垮了下来,这几日天天都要跪,她的膝盖都跪肿了。   穆鸿岭不知所以,看向穆鼎。   穆鼎笑道:“你母亲为了你能高中,日日拉着她们几个为你诵经祈福,每天都要跪上一个时辰。”   穆鸿岭立刻说道,“那怎么行,若宁婉宁还小,一个时辰下来,腿都要跪肿了。”   若宁立刻泪眼汪汪地跑过去抱住穆鸿岭的胳膊,“还是大哥哥心疼我,哥哥你看啊,现在还肿着呢。”说完还怕穆鸿岭拉起自己的裙角。   穆鸿岭最看得妹妹这样,当下就把若宁抱在腿上,一边给她揉腿,一边看向王氏,“母亲真不必这样,这次考完,儿子心里还是很有把握的。她们几个只要这番心意就好了。”   若宁坐在穆鸿岭怀里马上接口,“就是就是,就是不诵经,我也是日日盼着大哥哥高中的。对吧,四姐姐。”   婉宁当即点头,“何止,我连做梦都是盼着哥哥高中解元的。”   话一出口,全家人都笑出声来。   周氏今天也列席了,指点婉宁笑道:“我看全家人加起来,也比不上四丫头这张嘴。忒会说。”   秋闱结束,萧长恭也向皇帝交了差,后面封卷阅卷的事情,就不必他来操心了。   回到府后,萧长恭立刻差人给穆府送消息,约着明天在新净坊见面。   婉宁说要见风九,萧长恭可是记在心里的。   有了穆鸿岭求情,王氏总算是放过了婉宁三姐妹,婉宁也得以一清早就出门,直奔新净坊。   到了新净坊,婉宁没着急说事,先带着萧长恭在铺子里转了一圈,又去隔壁的状元斋转了转。   新净坊的人还不觉得如何,毕竟大多都是见过萧长恭的。   状元斋的人可就不同了。   萧长恭可是大人物,当下最炙手可热的侯爷,虽然看着让人生畏,但仍旧觉得激动。   都觉得跟着眼前的东家干真是大有好处,不仅能得见大人物,更重要的是,这几日的工钱可都是双倍的。   都逛完了,婉宁这才与萧长恭找了处安静的地方坐下来。   “你就是风九?”   风九上前一步,“风九见过姑娘。”   “你传回来的内容我看了,写得很好。我觉得你很有写话本的天赋,我这几里有两个梗概,你来看看。”   婉宁递出两张纸。   纸上分别是两个故事,一个是前朝书法家王献之的故事。那王献之既是书法家也是才子,娶了自己的表姐郗道茂,本是夫妻恩爱。   然而新安公主却一意要嫁王献之,非逼他休妻再娶。王献之为了避婚,甚至不惜用艾草烧伤了双脚,借以避娶。   但是圣旨已下,王献之不得已与妻子和离。仅一年,郗道茂就郁郁而终。王献之再婚之后,虽然得做高官,但也于四十三岁的年纪英年早逝。   第二个故事,就是前一世婉宁在方家的故事。只不过仍然借用了前朝的人物,重点突出了方尧的虚伪势利,当然也少不家方母与简月梅的恶。   “这两个故事你拿回去润色,看看怎么讲出来,更能吸引人。这期间尽量物色有名的说书先生,我要这两个故事在每个茶馆里,都说上一遍。所需银钱,你自去找沈掌柜支取。”   风九仔细看了两个故事,心时盘算了几下,已经有了主意。   “姑娘放心,这事儿风九必能给您办得漂漂亮亮的。”   萧长恭也看了下那两个故事,立刻就明白了婉宁的用意。第一个显然是影射吴采薇,为自己出气的,第二个么,自然是为了收拾方尧。   想到自己媳妇也是有手段的,萧长恭心里高兴。   就该这样。   而且这还没成亲呢,婉宁就知道维护夫君了,饶是这会儿还戴着面具,萧长恭的笑意也是满满地溢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传武萌妹子VS睡不着现代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72章 谢媒礼   新净坊的香胰皂在短短半个月的时间, 就风靡了整个盛京城。   除了那些达官贵人、高门府第个个追捧之外,就连平民百姓,也会买块最便宜的不加香料和药材的“胰皂” 回去。   毕竟以往澡豆是贵人才能享用的东西, 现在这种胰皂与澡豆一样能洗手洗脸, 还能洗衣服, 而价钱却便宜了好多,大家都想体验体验。   新净坊的火爆自然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光明正大一点的上门买配方, 下作一点的就贿赂伙计套取配方, 不择手段一点的, 就直接派人上门来偷配方。   总之,小小的新净坊,在半个月内成为了万众瞩目的焦点。   好在新净坊的伙计都是跟着萧长恭上过战场的, 虽然可能不如一般的伙计圆滑会说话,但是做起防范来却一个顶俩, 防起外人这件事做得是相当到位。   而且婉宁刚刚带了萧长恭在铺子里走了一圈, 威慑效果也很好。   更不要说, 萧长恭还把风三派来了,此人最擅长防守, 带着几个风字头的新人和原来的伙计, 硬是把小小的新净坊守得密不透风。   婉宁看到声势造得差不多了, 也不打算过久地考验人性, 就跟穆鼎报备了一下,由萧长恭出面递帖子,进宫面圣。   这半个月来,皇帝对婉宁开发出的香胰皂也是颇为感兴趣,除了日日洗面洗手之外, 还命内务府加紧研究,看看能不能仿制出来。   看到萧长恭递了帖子,皇帝立刻予以召见。   一同而来的,还有穆鼎。   “臣穆鼎,臣萧长恭,臣女穆婉宁拜见陛下。”   “平身。”   “谢陛下。”   婉宁在面圣前,特意恶补了一下进宫的礼仪,此时应对倒是得体。   萧长恭早已把面具摘了下来,正对皇帝。   “长恭的伤,倒是比之前好了不少。”   “多谢陛下关怀,多亏陛下赐下的药材,臣才能躲过此劫。”   皇帝摆摆手,又看向穆鼎,“穆大人怎么也一同来了。”   穆鼎道,“陛下为小女觅得良配,臣自然是要来的谢恩的。”   皇帝顺势转头看向婉宁,“小丫头我虽是第一次见,但你的名字朕却是听说多次了,前有献策马蹄铁,近有风靡京城的香胰皂,你可是厉害得紧啊。”   婉宁赶紧答话,“谢陛下夸奖,臣女愧不敢当。此为香胰皂的配方,乃是臣女的谢媒礼。”   说罢,婉宁从袖口中取出一本折子,双手举过头顶。这折子还是她向穆鼎现讨的,写的时候颇觉有趣,没想到重生一次,她不仅有了完全不一样的人生,竟然还有了给皇帝写折子的机会。   德胜上前接过,检查了两下后,才递给皇帝。   皇帝对于婉宁的干脆有些意外,他刚开了个头,婉宁就马上把配方呈了上来。完全没有犹豫,想来是早已打算好了的。   就是这配方……   皇帝看了一眼婉宁,“穆家丫头莫不是在诓骗于朕,这香胰皂是用来洗除油垢的,为何还要往里添加融熔的猪脂,这不是越洗越油么?”   婉宁早就料到皇帝会有此一问,微微一笑,“陛下说的是,臣女最初在那本杂记上看到这配方时,也觉得作者是胡说八道。单就碾碎猪胰脏那一条,就让臣女受不了,更不要说还要加猪脂,加白糖。”   “故而当时看过也就放下了,直到前段时间萧将军托我代管一家澡豆坊,我就好奇地去看了澡豆的制作过程,发现澡豆当中竟然真的有碾碎的猪胰脏。”   “那时臣女就又想起了看到的这个方子,想着至少作者写对了猪胰脏,或许加猪脂也是有道理的。便命人按方试制,哪怕是失败了,也只当满足下好奇心了。”   “没想到最后真的做出来了,而且比澡豆更耐用,也算是意外之喜。”   皇帝听完也来了兴趣,命人把每日里用来洗手的四君子皂拿过来,仔细观察。   “想不到朕每日用的东西,竟然含有猪脂,着实是有趣得紧啊。”   最后皇帝又细看了一遍折子,才发现在配方的后面,还有一条建议。   “你建议朕卖配方?”   “是,这香胰皂制作工艺并不复杂,原料也随处可见,可谓成本低廉且耐用,兼之有涤垢去污之能,若是能推广开来,不仅对百姓有利,还有预防疫病之功效。”   皇帝点点头,关于防治疯病这一条,他在赵嘉言说过此事后,特意专门询问了太医,太医也给予了肯定的回答。   “天下之大,不止盛京一城,若是配方独占,臣女虽然可以挣很多的银子,但推广此物却可能要十数年甚至数十年之久。”   “但若向天下公开售卖配方,不仅可以使香胰皂快速普及,而且所得银两,也可为陛下分忧。”   皇帝眉头一挑,“怎么,这钱你不要?”   婉宁笑道:“不是不想要,是实在这钱与臣女无关。一来,这配方是臣女在本手记上看来的,原作者虽已经不可考,但到底是他人之物,臣女此番已经是借花献佛了。”   “二来么,这配方于民有利,又是送给陛下的谢媒礼,所得银钱自然是归陛下所有。”   皇帝向来是个脸厚心黑的主,若这配方是穆鼎或是萧长恭送来的,皇帝二话不说就收下了。   可是面对婉宁这样一个半大的小姑娘,皇帝总能想起自己最疼爱的赵嘉言,就不好那么直白地收礼了。   “罢了,朕也不好太过占你的便宜。近日里京效那儿刚收回了一个温泉庄子,虽然不大,但泉眼也算是京郊温泉中的上品,就赏了你吧。”   婉宁一听,喜出望外。前一世时,她就很想去体验一下冬日里一边欣赏皑皑雪景,一边泡在温泉中的感受。   只可惜,直到她被害死,也没能亲眼看到温泉是什么样子的。更别说去泡一泡了。   没想到这一世,自己不但有机会了,甚至连庄子都变成了自己的。   “谢陛下,日后臣女有了好东西,一定再给陛下送来。”   皇帝忍俊不禁,想起自己最疼爱的六公主赵嘉言也是如此说话,不由心情更加舒畅。   萧长恭全程都没说话,任由婉宁发挥,此时看到婉宁把皇帝哄得高兴,他心里也很是欢喜。   婉宁越是能在皇帝面前露脸,他们的亲事就会越稳固。   哪怕吴采薇和长公主还是不死心,皇帝也不会因为顾及情面,而打了自己这个媒人的脸。   可以说,婉宁已经板上钉钉是他媳妇了。当然,最后一榔头,还得一年半后,婉宁及笄了才能敲。   三日后,皇帝就用上了由内务府赶制出来的香胰皂。   内务府,府如其名,专门负责皇家的内务,相当于皇家的大管家。   既然是服侍皇家,所要呈的东西,当然就是最好的。因此内务府在做这香胰皂时,不仅是舍得用料、敢用料,还额外添加了许多药材。   既有清洁之能,又有护肤之功效。   皇帝亲自试用过后,点了点头,“不错,做得很好。配方可有问题?”   内务府总管躬身答道:“没有问题,不但细节清楚,很多注意事项也标明了,的确是诚心实意,只要照着做,这香胰皂一定能做得出来。”   “好,那就由内务府出面,公开售卖,每份……三万两吧。”   三万两,虽然听着数目不小,但是对于那些大的商号、商家来说,三万两真不算什么。   而且香胰皂比澡豆便宜、效果还好,哪怕是平民百姓也能用得起。若是全天下的百姓,每家每户都要买上一块,这能赚多少钱?   三万两,可能一年就赚回来了。更不要说,这可是皇帝卖东西,不看僧面还得看佛面呢。   因此,消息一出,立刻就有数十封折子递到了内务府,远在江南的大商户,更是连夜派人进京买配方。   十天的工夫,香胰皂的配方,就售出了三十三份之多,整整九十九万两白银。   这数字就连皇帝也愣了一下,“德胜,你再重念一遍,多少?”   “回陛下,共三十三份,九十九万两白银。差一万两,一百万。”   “好,好啊,”皇帝兴奋地一拍桌子,“国库一年收入也不过千万两白银,光这一项,就得了一百万两。”   有了这一百万,无论是给军队换装,还是应对饥荒灾年,甚至是修堤筑坝都能宽裕不少。   而且这钱可不是税收,不必入国库,而是可以入皇帝的私库,这样来,皇帝对这笔钱的用途,就自由了许多。   虽然国库每年能收千万两白银,皇帝也有固定收入。可是偌大一个国家,佑大一个皇宫,真是处处都需要钱。   一百万两比起一年国库收入虽然不多,但也能让皇帝手头阔气不少。   皇帝在自己桌上看了看,指着桌上的一对玉屏风,“德胜,你亲自去把这个送去穆府,就说朕今天高兴。”   德胜笑意满满,“是。”   这婉宁一连得了皇帝两次赏赐,又兼有状元斋和新净坊,在盛京城不大不小的引起了一阵波澜。   一时间,人人或嫉妒,或羡慕。尤其是之前觉得婉宁身为庶女,不配嫁给萧长恭的人,此时更加觉得气恨:这庶出的女儿,什么时候也能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还有,这杂书游记就这么好看,先是马蹄铁,然后又是香胰皂?   一时间盛京城里,再次掀起了看游记、杂记的风潮。   随着配方的售卖,盛京城中也很快就有了各式各样的皂坊,但香胰皂这三个字,到底是从新净坊这里叫出来的。后来者不论怎么创新,在名声上也终究要比“老字号”的新净坊,差上那么一点。   尤其那四君子皂和玫瑰皂,更是宫里的贵人们用过的,哪怕京城里有了更高端的皂,但新净坊里的皂也是供不应求。   毕竟,谁不想和皇帝、皇后用一样的东西呢?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萌妹子VS睡不着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   感谢在2020-10-13 22:05:19~2020-10-15 12:38: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梦浮生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3章 风波   吴采薇一连在府里被关了好些天, 又因为被褫夺封号而大病一场,等到病后初愈,才听说婉宁在盛京城里大出风头的事。   不仅如此, 原来在自己名下的温泉庄子, 也因为被褫夺封号收了回去, 被改赐给了婉宁。   吴采薇气得差一点又躺回病床上去。   那温泉庄子可是她好不容易求来的,因为有这个庄子,每年冬天, 她不但能舒服的泡澡, 还能借此邀请不少京城贵女前去。   可以说吴采薇能有现在的交际圈, 有一半是这个温泉庄子的功劳。   而现在,这些都成为了穆婉宁的了。   “哼,那庄子虽好, 但到底是皇家财产,给了你, 也得看你能不能留得住。”   婉宁自然不知道吴采薇这些心思, 此时她正在穆鼎的书房里, 手里捧着那庄子的地契和穆鼎说话,“爹爹, 这温泉庄子, 女儿觉得还归在父亲名下的好。”   穆鼎看了看女儿, “这是为何?”   “这毕竟是皇家财产, 虽然陛下御赐,但难免会惹人说嘴。尤其那吴采薇,肯定不会这么轻易的就善罢甘休的。若是归于父亲,可免除不少麻烦。”   “而且听大夫说,这温泉对身体甚有好处, 尤其冬日浸泡,不仅可以舒筋活血,还能延年益寿、祛病消灾。”   “这么好的东西,当然得是全家人一起享用。但若是放在女儿手里,祖母、父亲、母亲等就算过去,也到底不如像自家一样自在,毕竟婉宁是晚辈。”   “尤其大哥哥、二哥哥,他们总不好说去妹妹的庄子上泡澡。”   “但若是父亲名下的,一切就都无碍了。不但长辈们自在,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就算是兄长弟弟们,也不必有所顾忌。”   穆鼎听完,微微点头。脸上满是慈祥的笑意,女儿贴心,又想得周到,还懂得孝顺他,他这个当父亲的实在没有什么不满意的了。   “婉儿能如此想,为父甚慰,就是这庄子可是御赐,且不说价值几何,单是这份殊荣,就不是一般人能得到的。你可舍得?”   “有什么舍不得的,给的又不是别人。再说这庄子在父亲手里,和在我手里,也没什么分别,难道给了父亲,父亲还能不让我去?”   穆鼎大笑,“好,既如此,为父就收下了。当然也不白收你的,回头父亲寻个差不多大小的庄子,待你出嫁时,好好给你添一笔嫁妆。”   “另外这庄子的管事权,我也交给你。你现在有铺子练手,但庄子还没有,这个就先学着管,有什么不懂的地方,父亲、母亲、祖母都可以去问,千万别因为面子的问题抹不开,到时吃亏的还是你自己。”   婉宁笑得极甜,“爹爹真好。”   “哼,马屁精。”   于是当有言官在朝堂上提出,穆府家四女,无德无名,不配拥有皇家财产,请皇帝收回成命时,却愕然发现,庄子的主人早已变成了穆鼎。   庄子乃是御赐,若是转送给别人自是不妥,可是,这女儿献给父亲,除了说一句孝心可嘉之外,还真说不出什么。   而穆鼎又是一朝的宰相,这无德无名之说,也就不成立了。   穆鼎心里冷笑,就算这庄子不归他,他堂堂一朝宰相,还护不住女儿的一点私财,那才真是让人笑掉大牙的事。   言官被皇帝骂了一顿没事找事,又表扬了一番婉宁孝顺,宰相教女有方,温泉山庄的事也算就此尘埃落定。   而吴采薇在府里,又一次差点气得吐了血。   “我就不信,我堂堂长公主的女儿,还斗不过你一个小小的庶女。哼,就算是宰相之女如何,也不过是给我皇家看门的狗。”   萧长恭是我选定的人,谁也别想抢走!   很快到了放榜之日,黄榜刚一贴出来,立刻就被围得水泄不通。   穆家人出门时也算早的,但仍旧没能抢到位置。   下了马车后,穆鸿渐一马当先在头前开路,安、婉、若三宁紧跟在后面,穆鸿林则走在最后面防止姐姐妹妹被人群挤散。   至于穆鸿岭,倒是像是有些害羞,跟着母亲王氏站在人群后面,看着弟弟妹妹激动不已的去替他看榜。   穆鸿岭的榜实在是太好看了,解元,头名,第一个。都不用去看第二家。   几人是一眼就看到了穆鸿岭的名字,然后齐齐爆发出欢呼。   “大哥哥中了,解元!”   周围人立时就传来羡慕的目光,再一看榜上的名字,才知道眼前人竟然是相府的公子和姑娘。   提到相府的姑娘,立时就有人想起了最近特别火爆的新净坊与状元斋,随后又有人想起,那状元斋匾额的落款,似乎就是穆鸿岭?   这事渐渐地就在人们心里发了芽,虽然当时未必有多少人反应过来。但架不住黄榜放得久,状元斋和新净坊又风头正劲。   等到更多看榜的人去状元斋走了一趟之后,就更加确定,这一回秋闱的解元,正是给状元斋提字的人。   而且是先提的字,后中的解元。这可是大大的好兆头,大大的喜气啊。   于是状元斋的销量立刻又翻了一番。只要是家里有读书人的,就去买了一份。   就算今年科闱已过,但解员的福气能沾还是要沾的。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服气。难免有些人阴阳怪气的,觉得状元斋说大话。   甚至在围绕着状元斋出现了一股流言,说穆鸿岭能高中解元,就是因为有了一个当宰相的爹。   吴采薇就是这股流言的推手,她现在已经把整个穆府都恨上了,只要与穆婉宁有关的,她都看不顺眼。   不过没等穆府人反击,这次秋闱的主考官就不乐意了,秋闱的解员是他定的,你这流言是什么意思?   于是主考官一封折子上到皇帝面前,请求彻查流言,并且邀请朝中阁老,对这次秋闱的成绩进行复核。   皇帝向来对科举十分重视,毕竟这是为国举才,只有手下人能干,他这个皇帝才能去实现他那些宏图伟略。   因此一接到折子,立刻就下令严查流言。   结果一查,竟然查到了自己外甥女的头上。而且,并非是听到什么风声,或是有什么证据,完全是信口开河。   理由么,皇帝用脚趾头也能想出来。无非是出于嫉妒。   皇帝直接摔了茶盏,自己这个外甥女什么时候这么不让人省心了。   先是马场之事拿皇家颜面当了遮羞布,紧接着硬闯镇西侯府,害得他的大将在阎王殿前晃了一圈,现在居然又造谣说科举舞弊。   真是无法无天了。   本已经从长公主府离开的嬷嬷再次手捧太后懿旨,回到了公主府。同时带去的,还有太后掌嘴二十的惩罚。   这一顿耳光打得吴采薇嘴角冒血,整张脸都红肿起来。   连痛带气之间,吴采薇又是一病不起。   长公主心疼女儿,跑进宫里求情,结果却被太后一痛怒骂,三月内禁止入宫,闭门思过。   然而,流言之势已成。虽然澄清了并无徇私舞弊,但仍旧有一群人聚集到状元斋的门口,要求状元斋把匾换了,理由是穆鸿岭还没考上状元,不能以状元为名。   婉宁真是气笑了,看着站在面前的沈掌柜,“门口那些人有认识的么?”   “有,京中的那几家有名的糕点铺子,都派了伙计在人群里煽动闹事,想来是觉得咱们抢了他们的生意,想借此打压我们一下。”   “倒是打得一副好算盘。”   这时外面叫得声音更大了,婉宁蹭地站起身,抬手制止沈松明,“跟我出去,有些话不说清楚了,还真当我状元斋好欺负。”   此时状元斋的门已经聚集了二三十人,有读书人,也有一些伪装的读书人。   所谓的伪读书人,就是那些人身上穿的虽然是长衫,但婉宁总觉得他们下一个动作,就是把抹布搭在肩上,然后高喊一句:有客两位,贵人里面请。   婉宁出来也没着急说话,站在那里扫视了众人一眼,直到人群都安静下来,这才开口。   “看着你们个个穿长衫摇折扇的,做读书人的派头,却不干读书人的事。自己考不上状元,却非要对着一块牌匾说三道四,真是快把我的牙都酸倒了。”   “你们觉得我这状元斋名不符实,就要我把匾摘了,难道我摘了匾,你们就能考上状元了?”   “有在我这门前闹事的功夫,还不如回去多背两页书,也省得我一个女子都替你们臊得慌。”   “还有,若是只有我大哥哥考上状元才能叫状元斋,那这吉祥街是不是得真吉祥才能叫吉祥街,否则就叫不了?”   人群里立刻有人反驳,“吉祥街是虚指,你那状元却是实指,家里没有状元凭什么叫状元斋?”   “就是,就是,没有状元就不能叫状元斋。”人群里立即有人附和。   婉宁轻哼一声,眼神犀利地看着说话那人,“谁说我穆家没有状元的?洪武二十四年,先祖就曾高中状元。我大哥哥思慕先祖,以先祖为榜样,题了这状元斋三个字,有何不可?”   人群立时有些傻眼,洪武二十四年,那都是快一百年前的事了,她还真敢拿出来说啊。   虽说这盛京城里不乏拼祖先比阔气的人,但直接比拼一百年前的,实在是不多。   看到人群的声势落了下去,之前挑拨的人再次出声,“好汉还不提当年勇呢,这祖上的阔气也好意思拿出来说?”   婉宁看了沈松明一眼,沈松明立即上前低声道:“是祥意斋的人。”   “我当是哪家偏要跟我状元斋过不去,原来是祥意斋的。你们祥意斋的名号凑吧凑吧,应该也有百年的历史了吧?不也天天叫得正欢么?怎么不见你们说这是百年前的名号,不能拿出来用?”   “还有,你们既称祥意,那是不是但凡你们那儿发生点不祥意的事,就该把牌匾换了?”   说到最后一句,婉宁着重强调了一下“不祥意”三个字,面上虽然是带着笑的,但说出来的话可是十足十的不怀好意。   这下连祥意斋的人也不敢说话了,生怕这穆婉宁真使点什么坏,搞点什么“不祥意”的事,那才是偷鸡不着蚀把米。   其他家的伙计同样不敢说话,各家各户的名号,起名都是奔着吉祥如意的寓意去的。真要是较起真来,那恐怕半条吉祥街的牌匾都得换了。   看到眼前的人不说话了,婉宁也是见好就收,“行了行了,都散了吧。学问不行的,赶紧回家背书去。生意不行的,回家招呼客人去。”   “还有那脑子不行的,就回家好好想想,我这状元斋摘不摘匾,改不改名字,与你们有什么关系?怪不得你们书都读不好,脑子里都是浆糊。”   人群中立刻发出笑声,先前闹得最欢的那群人,终于灰头土脸的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萌妹子VS睡不着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感谢在2020-10-15 12:38:52~2020-10-16 22:10: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梦浮生 4个;醉梦长歌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梦浮生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4章 简月梅   穆鸿岭知道状元斋门前发生的事后, 当下也是哭笑不得,“我这四妹妹啊,真是一肚子歪道理, 那些去围攻状元斋的人就够不讲理的, 婉宁倒是比他们还不讲理。”   穆鸿渐往椅背上一靠, “要我说,四妹妹这样挺好,这叫恶人自有恶人磨。”   婉宁此时却没有白天当众怼人的豪气, 而是一副做错事的样子站在穆鸿岭面前, “大哥哥, 对不起,是妹妹给你添麻烦了。”   别看婉宁白天怼得开心,但是面对穆鸿岭还是心有愧疚。穆鸿岭可是凭真才实学考中解员的, 现在因为她的一番操作,反而生了污点。   穆鸿岭洒脱一笑, “与你无关, 只要我是父亲的儿子, 就算没有你那状元斋,这样的流言也会有人说的。”   穆鼎也点点头, “岭儿说的是, 所谓不遭人妒是庸才, 那样的流言不必放在心上。”   穆鼎顿了一下, 转头看向婉宁,“倒是你,百年前的事也好意思说出来。”   “有什么不好意思说出来的,先祖的荣光也是荣光。只要后辈子孙不是只念着这点荣光,而是努力精进, 又有什么好避讳的呢?”   “等到大哥哥高中状元,人们只会说穆家果然书香门弟,百年前能中状元,百年后照样是状元。”   穆鼎看着婉宁插着腰昂着头的样子,心下好笑,指着婉宁,“你这歪理,真是一套一套的。不过此事应对得也算不错,值得夸奖。”   婉宁笑着上前搂住穆鼎的胳膊,“那是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女儿,谁的妹妹。”   穆鸿渐当即笑道:“你上辈子别不是马屁精投胎的吧。”   婉宁冲穆鸿渐做了个鬼脸,“是又如何,你还不愿意认咋的?”   穆鸿渐一脸宠溺,“认,哪能不认呢,这么好的妹妹,不认不是亏大了?等我考了武功名,还盼着妹妹给我送礼呢。”   一屋子时顿时全都笑出声来。   与穆府的其乐融融不同,此时的方家可谓一片惨淡。   方尧毫无意外地落了榜,任凭方母在榜前看酸了脖子,也没看到自己儿子的名字。   方尧自己也是颇受打击,参考之前,他虽然觉得自己学问不高,但心里还是抱着一丝侥幸的。   万一自己被哪个大人青眼相加,就一飞冲天了呢?   只能说,方尧这么想,也是想瞎了心。   落榜后的方尧整日在家里借酒浇愁,方母也是唉声叹气,这时再看简月梅,就越发的不顺眼起来。   想想他们母子初来京城时,是何等的前途光明,儿子是宰相府的准女婿,母子二人虽是客居宰相府,但也是人人恭敬。   只要一直住到秋闱,考官都是势利的,就算看在宰相府的面子上,也会给儿子一个举人的功名。   结果,就因为一个简月梅,婚事告吹了不说,儿子的功名也没了。   最初收留简月梅时,方母就想把简月梅给方尧做妾,后来怀了孩子也没说什么,毕竟是方尧的种。   可现在她的孩子也没了,更是因此落下了病根,往后子嗣艰难,那要她还有何用?   方母因此对待简月梅是一天比一天坏,天天想着的,都是怎么变本加厉地折磨简月梅。   至于简月梅还是她的外甥女这件事,早就忘了个干净。   简月梅也没想过,自己的姨母一朝变脸,竟不比她听过的那些黑心恶婆婆差到哪儿去。   至于方尧,简月梅根本就没抱希望,能对怀着孕的表妹,说出娶你何用的男人,能指望他什么呢?   可是,简月梅已经没有退路了,她跟了方尧,已经没有了嫁别人的可能。   除非她愿意去嫁个杀猪种地的,想嫁读书人,嫁入高门府第,已经彻底失去了机会。   简月梅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投奔自己的大伯,简家大房。   虽然简家大房并不待见她,嫌弃她是个累赘,此番上门,迎接她的必是冷嘲热讽。   但即使是那样,也好过在方家受虐待,再不给自己找点活路,说不定哪天她就被自己的姨母折磨死了。   简月梅当了自己最后一件首饰,备了些礼品上门了。   简家现在的当家人叫简康胜,正是简月婧的父亲。他就是娶了长公主驸马的妹妹,才与吴采薇一家攀上了亲戚。   哪知吴驸马是个短命的,成亲没几年就去了。也幸亏长公主是个痴情的,不肯改嫁,还对吴驸马的亲戚多有照顾,他才能维持现在的官位和生活。   突然听闻隔房的侄女上门,简康胜不由眉头一皱,“去,告诉夫人一声,看她什么态度。”   简家能有现在的地位全凭着简夫人,因此家里大事小情,简康胜都以她的主意为准。   对于夫家的亲戚,简夫人心里也是不耐烦地很,本想打发了,却被简月婧拦下了。   她被母亲教育,要竭尽全力与吴采薇交好,因此很是做了吴采薇几年的应声虫。   虽然成功挤进了吴采薇的圈子,可是那些官宦人家的女儿,个个都比她出身高,她总觉得低人一头。   眼下终于来了个地位情势不如她的,简月婧觉得可算能有个人让她扬眉吐气了,就这么让母亲打发了,实在有些可惜。   “娘,来的毕竟是父亲的侄女,若是直接打发了,父亲脸上也不好看,还是去见见吧。”   简夫人一向很顺着女儿,看到简月婧这么说,也觉得有道理,便道:“也罢,那我就去见见吧。”   简月梅在正厅枯坐了半个时辰,总算是见到了简康胜和简吴氏。   “月梅见过大伯父、大伯母,愿二位长辈万福。”说罢盈盈下拜。   所谓伸手不打笑人脸,简月梅礼数周全,简夫人不好直接摆脸色。   “我倒是知道你,听说你父母早亡,投奔姨母去了。”   “是,当时也是走投无路。如今正依姨母而居,此时来京也是因为表哥需要赶考之故。”   “可考上了?几榜几名?”   简月梅脸皮发热,自己都替方尧臊得慌,不敢抬头,只低头说道:“表哥因来时染了风寒,到京城后一直病着,参考时没能发挥出来,落榜了。”   听到落榜,简夫人立刻没了兴趣。若是方尧考中了举人,这门亲戚也不妨认了,多少对方也是个能做官的,但落榜了么,就算再考,也得三年后。   就连简康胜听完,也觉得无趣。   “月婧在后院,你们姐妹还未曾见过,你去见见吧。”简夫人说完,直接起身走了,简康胜也跟上。   简月梅虽料到是这样的结果,但看到伯父冷漠的脸,心里也实在是不好受。   不过简月梅还是打点起精神,跟着下人去见简月婧。她曾听方尧说过,简月婧可是能陪吴采薇打马球的人。   若能通过简月婧搭上吴采薇,别的作用不说,至少方家母子不会再那么苛待于她了。   简月婧本想拿简月梅找点存在感,然后就打发了事。但没想到几句话问下来,发现简月梅的表哥竟然就是方尧。   “当真是方尧?去穆府提亲那个?”   听到穆府提亲,简月梅心里暗恨,若不是这件事,她的孩子也不会就那么没了。   但此时也不能表露出来,只能闷声称是。   穆安宁与方尧的婚事,在圈子里可是一件大新闻,尤其跟吴采薇走得近的,都知道穆安宁的目标是当三皇子妃。   结果突然间就被一个不知道哪儿来的穷秀才缠上了,好多人都等着看笑话呢。毕竟穆安宁之前趾高气扬地,得罪了不少人。   大家本来还打要看他们几时成亲,没想到方家竟然就主动退婚了,真是让人大失所望。   “听说,方尧退婚,是被穆家查出了与人有染,啊,该不会就是你吧?”   简月梅真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料到来简府会遭到冷嘲热讽,但没曾想,对方竟然毫不犹豫地就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当下简月梅只能低头垂泪,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姐姐有所不知,并不是我与表哥有染,而是姨母和表哥早就给我们成亲了。”   “只是来了京城之后,说表哥还没中举,对外不好称有家室,因此才只说我是他的表妹,而不是正妻。”   “我当时就信了,哪里知道他们竟然是打算把我当成外室,要去攀那宰相府的高枝。还以备考的名义住进了穆府。”   “啧啧,方家人怎么这样啊。”简月婧心里都快乐死了,她正愁没处找穆婉宁的晦气呢,没想到老天爷就把方尧这么大的一个把柄送上门来了。   虽然简月婧与婉宁没有什么直接冲突,但是因为婉宁,吴采薇失势,连带着她也被人瞧低了三分。   而且简月婧心里总是有个坎过不去,当日可是她抽了穆安宁的马,要致婉宁于死地。   这个抽马的动作,虽然在马上的人没看到,但落地的婉宁,却把视线对准过她。若是哪一天婉宁想起来了,出手对付她,她可没有吴采薇那么好的娘。   不过,这件事还真就是简月婧自己做贼心虚了,当日婉宁摔下马时整个人都摔懵了,东南西北都不分了,哪里注意到简月婧在干什么。   简月婧心下计议已定,决定要抓紧简月梅和方尧这一条线。   当下好言安慰了简月梅一番,还留了简月梅用饭,又找了几件自己不穿的旧衣服送给简月梅,直到天快黑时,才命人用马车送了回去。   方母看到简月梅出去时还一身布衣,回来竟然换了绸缎,虽然旧了点,可也是绸缎不是?   更不要说,还是简府的马车送回来的,简月梅去的时候可是走去的呢。   方母刻薄的脸上立刻堆满了笑意,嘘寒问暖地把人迎了进去。   简月梅心里冰冷一片,想不明白当初她怎么就会认为姨母是个好心肠的。   当晚方尧也进了她的屋子。   “表哥不是嫌弃我这屋子有血腥味么,怎么今天倒是不嫌弃了。”   方尧权当听不出简月梅的嘲讽之意,“表妹你也别伤心了,孩子没了咱们可以再有。”   “这几年咱们就好好过日子,我也认真读书,只要三年后我能中举,就立刻三书六礼的迎娶于你,到时你就是官夫人了。”   这话若是之前说,简月梅哪怕心里存疑,也是愿意相信的。可是现在听来,真的是无比的讽刺。   但简月梅也知道,此时与方尧对着干,实在没有半点好处。简家不过只是留她吃顿饭,可不意味着对她就好了,那边说不定也是想着三年后方尧能中举,才勉强留了面子的。   “只盼表哥此时这番话是真心实意的,不要再诓骗于我了。”   方尧一看有门,立刻坐到简月梅身边,“怎么会呢,表哥其实一直都是心仪于你的。我想娶穆家的姑娘,无非是为了官位。”   “只要能做官,我就可以娶平妻,那平妻也是妻呢,怎么也不能委屈了我的好表妹。”   简月梅心里冷笑,但表面上却装做感动的样子,趴在方尧肩上流泪。   方尧也借机把人搂在怀里,嘴上说着甜言蜜语,心里想的却是如何借着简月梅与简府搭上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特别想给这章起名字,叫《简月梅的悲惨生活》哈哈哈哈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传武打萌妹子VS睡不着精英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75章 阴谋   简月婧在把简月梅送走之后, 立刻给长公主府送了帖子,说有能让穆婉宁倒大霉的方法。   吴采薇因为太后下旨,掌嘴二十, 被打得双脸红肿, 差点连眼睛也睁不开。看到简月梅的传信后, 一时间是既高兴又纠结。   她想知道简月婧到底有什么样的好消息,可是又不想被她看到自己现在这副样子。   然而对婉宁的恨,还是盖过了吴采薇好面子的心思, 决定让简月婧上门。大不了到时带个面纱就好了。   第二天一早, 简月婧见到吴采薇后, 也是一愣,对她微肿的眼睛和故意遮起的脸很是震惊。   不过,对待吴采薇可不能像对待简月梅一样, 专挑人的伤口往死里戳,所以简月婧很是乖巧的什么都没问, 对吴采薇的异样视而不见。   待吴采薇把下人都遣出了屋子后, 简月婧才小声的说出了方尧的事。   吴采薇听完, 却觉得不耐烦,“这是方尧和穆安宁的事, 而且被穆鼎那老狐狸亲自抓住了把柄, 就算能翻起浪来, 针对的也不过是穆安宁, 和那穆婉宁又有什么干系?”   简月婧却是微微一笑,“县主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了?”虽然吴采薇现在已经不是县主了,但简月婧为了讨好吴采薇,仍旧叫了县主。   “那方尧可是在穆府上住过一段日子的, 若是我们能把他笼络住,许些好处,然后找个机会,让他当着镇西侯的面,说他在那段时间已经与穆婉宁互相爱慕……”   吴采薇的眼睛刷地一下就亮了起来,刚想笑一下,又因为嘴角抽痛而忍了回去。心里却更加痛恨起婉宁来。   虽然找情郎这招她用过一回,没能奏效。但当时之所以失败,一是因为太匆忙了,安排的不够细致,而且她也没有在场帮腔。   二是因为萧长恭太过杀伐果断,一个不留神的功夫,竟然让他掰断了庆明两根手指,这才导致庆明反水败露。   这一回,若是能好好筹划,行事时把方尧保护起来,不让萧长恭动私刑,就不会有败露的可能。   再加上有方尧在穆府上住过一段时间的事实,只要能让萧长恭起了疑心,就算成功一半。   就算不能搅黄他们的婚事,也能在萧长恭心里扎下一根刺,让他对婉宁生出猜忌之心。   最不济,也能让穆婉宁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到那时,谁是侯府夫人还不一定呢。   有了吴采薇的吩咐,简月婧对待简月梅就更加热情了。在那天将人送回去后,又再次邀请简月梅上门。   方母看着简府来接人的马车,脸上的微笑真诚了几分,“梅儿早些回来,莫要让姨母挂心。”   若是在出事之前,方母是不大看得上简家的。一个已故驸马的妹妹的夫家,比起如日中天的宰相府,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可是,现在情势不同了,他们被在宰相府打落到了尘埃里,没了婚约,又落了榜。这时的简府,重新又变得高高在上起来。   更不要说,方母还期望借着这层关系,能攀到公主府的高枝。   那吴采薇可是已经十六岁,还没说亲呢。虽然吴采薇现在是吴乡主了,不如原来是县主风光。   但毕竟是长公主的女儿,皇帝的外甥女,若是能娶到吴采薇,这日后还说不定谁更威风呢。   方尧此时倒是没敢把主意打在吴采薇身上,他一门心思都是如何做官。   如果能借着简月梅和长公主府打好关系,在下次秋闱时走走后门,得中举人,他就能顺利做官了。   不然,只凭秀才的身份,哪怕皇帝看上他了,也是不能直接让他做官的。   方家母子虽各怀心思,但表现的行动却是一致的,就是对简月梅又好了起来,甚至比她有身孕时还要好。   比如此时,就是母子俩在门口送简月梅上马车,方尧更是有意在简府人面前,做出对表妹呵护非常的样子。   简月梅也是笑意盈盈的,“姨母、表哥快回去吧,外面风大,小心着凉。”   放下车帘后,简月梅的脸迅速就冷了下来。方家母子的这副嘴脸,真是看一次恶心一次。   同时,简月婧那边也不能不防。虽然猜不透简月婧为何突然如此热情,但简月梅心里清楚,肯定不是因为什么血浓于水。   但不管是因为什么,简月梅都得去,哪怕那边是狼窝,她也不过是一个跳到另一个罢了。没什么可损失的。   吴采薇这段时间也安静下来了,方尧的事她已经前前后后从简月婧那里知道的不少了。   从方尧做的那些龌龊的事来看,只要给钱,跳出去污蔑人什么的肯定是不在话下。   眼下,最主要的就是,如何能让方尧的作用发挥到最大。   最好是萧长恭在场,还有大量外人在场的时候。这样才能对穆婉宁一击必杀,让她永永过远也翻不了身。   那样的场面,如果不能亲见,实在太可惜了。   打定了主意,吴采薇就开始韬光养晦起来,每日里不再跟嬷嬷对着干,做出一副诚心悔过的模样。   长公主终于见到女儿安静下来,心里松了一口气,她还真怕吴采薇一心拧到底。   之前吴采薇非萧长恭不嫁,弄得长公主也不好与别人家联络,不然弄出乌龙来,吃亏的还是自己的女儿。   这会儿吴采薇既然放下了,之前相中的几家也该联络起来了。   婉宁这边也终于清闲下来,萧长恭被皇帝派去京郊的兵营练兵,直到过年都不能回来,婉宁连去萧府骑马都没了兴致。   状元斋和新净坊已经步入正轨,沈松明的经营能力也逐渐得到发挥,两个铺子打理得有声有色,根本不需要她操心。   安宁最近也恢复了从前频繁地出去参加宴会的日子,经过方尧一事之后,她的风评也好了许多,而且宰相府再加镇西侯府,即使安宁是庶女,也照样抢手起来。   婉宁把一摞邀请她参加赏菊宴的帖子扔到一边,“这些让三姐姐去就好了,我就不去了,免得三姐姐说我抢了她的风头。”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安宁虽然抢手,但也是在那些有意结亲的人眼里。对于其他人来说还是更愿意亲近婉宁,毕竟那是未来的侯府夫人。   而且,最近新净坊又推出了限量的菊花皂与枫叶皂,不但能用来洁面,还可以美白护肤。   可是新净坊的新皂每月只限量一百份,卖没后若是还想要,就得等到两个月当成常规款来买。   可是京城的达官贵人们,又哪里有甘后人的的?因此新净坊的这一百份皂,可是抢手的很。   也使得一众贵女们一见到婉宁,就把她围在中间,想方设法地要从她这里买些香胰皂。   想到这里,婉宁不由再次感叹,自己重生之后,运气真是好得不得了。祖母顺手给她盘的铺子,竟然让她捡到了沈松明这块宝。   “姑娘,”云香上前,“如果姑娘觉得气闷,不如出去走走?”   “将军可是送过您一个庄子呢,那庄子后面还有一小块林子,这个时候正是林子里收获多的时候,咱们捡些蘑菇再打些野味,既能散心,又能饱口福。”   一听说有吃的,婉宁还没什么反应,檀香的眼睛就亮了起来,“云香姐姐说得对,咱们出了城,这些帖子也就有理由推了。”   婉宁嘴角含笑,“我看你是馋了才对。也好,自我重……病好了之后,还没出过城呢,最近天气正好,咱们就出去走走。”   计议已定,婉宁就立刻向祖母和父亲报备,只不过理由变成了临近秋收,要去查看庄子的收成。   周氏点点头,“也好,往后你也是别人府上的当家主母了,这些事情迟早都要挑起来,早些经手,也省得到时手忙脚乱的。”   婉宁脸上一红,“祖母说什么呢,孙女儿不过是觉得不能辜负了将军让我代管的心意。”   周氏忍不住笑,“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过去了庄子不比在城里,一定要多带家丁与人手。可不要再出现那次的事情了。”   婉宁点点头,当街被掳的事真的不要再来一次了,也幸亏那时遇到了萧长恭,不然婉宁这次重生就不是幸运而是悲剧了。   云香看了眼相府的护卫,心里微微的皱眉。这文官家的护卫比起武将家的,就是要差上不少。   别说萧长恭的亲随比不了,就是府里那些从战场伤退下来的老兵,也是个个比他们强的。   此去庄子,路上需要半天的时间,若是遇到山匪之类,救援是根本来不及的。   因此在征得了婉宁的同意之后,云香就直接去了镇西侯府,向安叔说明了情况。   一听是婉宁要去将军送的庄子,安叔脸上立刻布满了笑容,“好,好,应该去,以后方便接管嘛。这样,府里留下一半的护卫看家,其他的你们都带走,路上务必要小心。”   云香赶紧摆手,“用不了那么多,安叔挑十个好手借给我就行了,人太多,庄子上也住不下,而且姑娘也不喜欢吵闹。”   “也行,就依你。”   于是待到婉宁出城时,就在城门口看到了镇西侯府的人,一行十人,都骑着马,背着弓箭,喜气洋洋地等在城门前。   陪未来的主母去庄子散心,这可是既能露脸又轻省的好事。而且还能去山里弄点野味,打打牙祭。   只不过他们是喜气洋洋了,城门处的人却觉得寒意阵阵。因为打头的,就是那个刀疤脸柴洪。不笑时就跟够吓人的了,这一笑,方圆十米之内都没人敢上前。   柴洪倒是不介意,只要穆姑娘不嫌弃就行。   果然婉宁一挑帘子,脸上带着笑意,“我当是谁,原来柴大哥,这次出门就辛苦你们了。”   柴洪因为这一声“柴大哥”乐开了花,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或者说更加恐怖了,在马背上一拱手,“姑娘客气了,这是我等份内之事。”   随后柴洪一摆手,其余九人立刻把婉宁的马车护在中间,然后缓缓出城门而去。   柴洪在退伍前本就是一名校尉,自然就是这十人小队中的领头的。   刚一出城门,十个人中的八个就没了踪影,只有柴洪骑着马走在婉宁的马车一侧,以及缀在最后面的刘大。   婉宁挑起车帘,一边欣赏城外的风景,一边听柴洪介绍。   “八个人分成了四队,两人一哨,前后左右,都有人,但凡有异常,会立刻发出警报。咱们这十个人,再加上相府的护卫,就算遇有山匪,也能打得他们哭爹喊娘。”   虽然京郊不可能真有山匪出没,但是柴洪还是忍不住搓了搓手掌,看那样子,竟然像是真盼着有山匪来,好让他打上一场似的。   云香探出头来,“我说柴大哥,你还是盼些好事吧,真有了山匪,你就算能打退,让姑娘受了惊吓,你说将军会怎么收拾你?”   柴洪立时缩了缩脑袋,脸上堆起恐怖的笑容,“我就是说说,嘿嘿,说说。”   婉宁自从看过萧长恭的脸后,就对各种伤疤再也不感到害怕,此时哪怕柴洪笑得神鬼退散,也没什么反应。   婉宁不怕了,檀香就不怕,这檀香不怕了,赶车的大壮也就不怕了。   而且大壮不只不怕,心情还特别舒畅,要知道檀香现在可是就坐在与他一帘之隔的马车里,他还从没从与檀香坐得这般近过呢。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萌妹子VS睡不着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   感谢在2020-10-16 22:16:46~2020-10-17 23:44: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醉梦长歌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6章 竹六姝   一路走了大概有一个多时辰, 婉宁坐在马车里觉得有些累了,便看向车外的柴洪:“还有多久才能到?”   “也快了,应该用不上一个时辰。姑娘可是累了?不如下车歇歇, 正好也到中午了, 咱们在吃点东西再走。反正咱们也不急, 傍晚前赶到就行。”   婉宁也觉得自己不过是出来玩的,早点到晚点到都无所谓,当下点点头, “也好。”   一行人就此停下, 婉宁下车走动, 檀香、墨香帮着护卫做饭,云香则跟着婉宁。   这毕竟不比城里,万一从哪里窜出点什么吓到婉宁就不好了。   正散步赏景的时候, 婉宁注意到不远处的小路上,有个妇人抱着个孩子匆匆地走路, 身后还跟着了两个壮汉。   隐隐地, 还听到那孩子在哭喊, “我不要跟你走,你是坏人, 我要哥哥, 哥哥, 救我。”   这哭声听得婉宁心里直发颤, 不由往前走了几步,想看得更清楚些。   这时,另外一边忽然窜出一个身影,猛地扑向抱着孩子的妇人,那妇人虽然有些意外, 但似乎颇有身手,一个闪身就躲过了。   身影看上去是一个瘦弱的少年,一扑不中之后,很快就失去了先机,被后面跟上来的壮汉打倒在地。   少年立刻就被打得起不来身,只是他虽然挨打,嘴里喊着的却是“还我妹妹。”   小女孩眼看哥哥被打,急了,对着那妇人的脸就是一前狠抓,很快那妇人的脸上就被划了到一道血口。   妇人只觉得脸上一痛,伸手一抹,竟然见了血,顿时恼羞成怒,“你个小蹄子敢划我的脸,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说着,把小女孩往地上一扔,然后抬起腿来,照着孩子的肚子就是一脚。   事情发生得太快,婉宁来不及制止,眼见着小女孩捂着肚子倒在那里,连叫都叫不出来。   婉宁只觉得气血上涌,不顾一切的就往前跑去,那孩子倒地的模样,像极了前一世婉宁被方母毒打时的样子。   “住手!”   看到婉宁急急的跑上前去,云香也只好跟上。   柴洪也打了几个手势,立时就有人去抄后路。   那打孩子的妇人被婉宁的叫声喝住,本想扭过头来喝骂,但看着婉宁衣着华丽,到了嘴边的脏话又咽了回去。   妇人冲身边的婆子使了个眼色,让她把孩子看好,自己则整整衣服,拦在婉宁的身前。   “许是冲撞到这位贵人了。贵人有所不知,这两个孩子,都是我明月楼的卖身仆役,还没教好规矩就被她跑了出来,不曾想冲撞了贵人,小人给贵人赔不是了。”   “她胡说,我不是……”小女孩刚一张口,就被抱着妮子的婆子捂住嘴巴,然后还在她身上狠狠掐了一把。   直掐得小女孩唔唔地叫。   另一边,少年看妹妹吃亏,怒吼一声,想爬起来,却被两个壮汉死死摁在了地上。   如果这妇人不提明月楼,婉宁或许还会有所迟疑,但一听到明月楼三字,婉宁就觉得自己这件事非管不可。   当初她就是被南边娼馆的人盯上,差点被当街掳走,若不是萧长恭出手相救,她这会儿能不能在人世都两说。   现在这样的一幕竟然在她眼皮子底下重演,既然叫她遇见,就绝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好个明月楼,光下化日之下就敢掳人,柴洪,把他们给我拿下;云香,你去把孩子抱过来。”   妇人上前一步,“我看谁敢动,好说好商量还给你们脸了是么?也不去打听打听明月楼是谁的产业,敢动我们明月楼的人,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柴洪自然也知道明月楼是个什么场所,也不搭话,直接上前一脚把人踹倒下了,然后高喊一声,“拿下。”   几个青楼的家丁护院怎么会是侯府护卫的对手,很快两个壮汉再加一个粗使婆子,就被放翻了。   小姑娘刚从婆子手里挣脱出来,就飞快地跑到那少年身边,跪在那里,边哭边叫哥哥。   少年吐了两口带着血和土的唾沫,艰难地从地上站起来,对着婉宁道:“多谢恩人搭救我兄妹二人,大恩大德……咳咳……”   “别说话了,你先坐下来,柴洪,你们当中可有人会看伤的,给他看看。”   柴洪点点头,一招手,立刻就有人跑上前来,检查少年的伤势。   婉宁随后看着哭得像个泪人似的小姑娘,轻声安慰道:“乖,别哭了,跟姐姐去那边的马车里,让姐姐看看你身上有没有受伤。”   小姑娘摇摇头,仍旧是继续哭,不肯离开哥哥,倒是少年冲着小姑娘点点头,“别哭了,去吧。哥哥没事。”   小姑娘这才勉强擦了擦眼泪,一步三回头地跟着婉宁去了马车。   到了马车里,婉宁把小姑娘的解开衣服一看,只见腰间有一处明显的青紫,肚子上也是一片隐隐地青印。   显然,前一处是掐的,后一处是踢的。这伤痕看得婉宁额头青筋直跳,没想到这些人竟然这么狠的心,对着一个小女孩也能下得去这么狠的手。   “云香,你去把那妇人和婆子都打一顿,照着这样的伤给我打个十处八处出来。”   “是。”   马车外的云香应了一声,就走开了。不多会儿,就传来唔唔的叫声,和拳拳到肉的声音。   婉宁这才觉得心里气顺了一些。前一世,她的身上经常出现这样的伤,此时一见,便感到止不住的愤怒。   虽然那两个婆子并非方母,但也算多少出了一点气。   小姑娘此时也不哭了,跪在车厢里就要给婉宁磕头,“谢谢姐姐替我报仇。”   婉宁赶紧拦住了,没让她磕头,然后又扶她坐好,“姐姐现在要给你上些药酒,可能有些疼,但会让你好的更快。你要忍着一些。如果太疼了就告诉我,好不好?”   “好,六姝不怕疼……唔……”   婉宁刚一下手,小姑娘就叫了起来,顿时心里有点慌,“檀香,你来吧,我手重。”   檀香接过药酒,婉宁掏出自己的帕子沾了些茶水,给小姑娘擦脸,“你叫六姝?”   “嗯……唔……我叫竹六姝……”小姑娘果然坚强,虽然檀香上手也是一样的疼,但到底没有叫出声来,反而是一字一句的回答婉宁的问题。   “那你家大人呢?”   “爹娘都死了,哥哥就是大人。”说到这儿,本来已经止住泪水的六姝,眼圈又红了起来。   婉宁心里莫名的一颤,没了爹娘,一个少年带着一个女娃,这日子该是怎样的苦法。   “那你们的家在这附近么?”   六姝摇摇头,语气更加低落,“我们从甘州来,要找哥哥的哥哥,可是走了好久也没找到。”   婉宁不忍再问,甘州三年前才被萧长恭从北狄人手里收回来。这兄妹二人先前在北狄人手下讨生活,现在又千里迢迢来找哥哥,这一路的苦,怕是言语不能形容。   想到哥哥,就想到哥哥刚刚挨的打,竹六姝又忍不住哭了起来,婉宁只好继续给她擦泪。   这时檀香也上完了药酒,婉宁伸手取过一盘点心放在六姝面前,“饿了吧,先吃几块垫垫。”   六姝抽抽鼻子,勉强接过盘子,拿起一块,咬了一口,只觉得又香又甜,当下也顾不得难过了,抬起头看向婉宁,“我能给哥哥送去一块么,他挨了打,得多吃些。”   婉宁说不清为什么,忽然间觉得鼻子发酸,“你尽管吃就是,马车上还有,一会儿等你哥哥过来,你吃多少大姐姐就给你哥哥多少。”   竹六姝一听,立刻把手里的半块塞进嘴里,嘟囔着说道:“那我要多吃些才好。”   檀香也有些眼眶发红,她在卖身进府前,也是穷人家的孩子,知道有口好吃的不容易。兄弟姐妹间不争不抢就很难得了,没想到,眼前的小姑娘却能在第一时间想哥哥。   看到小姑娘的头发乱了,檀香就从车厢里找出梳子,给六姝梳起了头发。   有这样惦记哥哥的妹妹,也不枉那少年刚刚因为她被打得那么惨了。   这时柴洪走到车厢外,“姑娘,那少年想要见您。还有,那几个人怎么办?”   “带他过来吧,那几个人先捆结实了,派人送去京兆尹府,京郊虽不比京城,但这光天化日这下就想掳人,也实在太大胆了。”   柴洪点点头,退下了。   婉宁带着六姝走下马车,之前的少年也在护卫的掺扶下走了过来。   小六姝立时松开婉宁的手,跑向少年,“哥哥,你好点了没有?”   之前少年被打得满脸血污,此时已经被清理干净。看到妹妹此时小脸干净了,头发也梳整齐了,心里感动,拉过六姝的手,郑重的向婉宁行礼,“多谢恩人搭救我兄妹二人。”   竹六姝听了,也转过身来向婉宁行礼,只是她年龄尚小,福身礼还不熟练,刚蹲了一半,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不过口里倒是说得清楚,“多谢恩人姐姐。”   婉宁满脸笑意,摆摆手,刚想说话,却看到少年抬起头来,刹时间如遭雷击,愣在当场。   眼前的人少年竟然与萧长恭如此相像!   婉宁直愣愣地盯着眼前的少年看,虽然身体有些瘦弱,嘴角上又有些青肿,但那眉眼间与萧长恭极其相似。   尤其那份眼神,看人时就像是一头孤狼,只有落在自己妹妹身上时,才流露出一丝温柔。   简直像极了萧长恭。   难道,他就是那日萧长恭醒来时要找的弟弟?   婉宁按下心中的激动,不动声色地道:“不必多礼,这种事情遇到了自然要出手相助。倒是你兄妹二人听口音,不像是京城人氏。”   “我们是来找哥哥的哥哥的,大姐姐认不识哥哥的哥哥?”竹六姝一派天真烂漫。   少年却喝住妹妹,“不许胡言。”   婉宁心里一震,刚刚在马车时,听到这话并未放在心上,但现在听来,却像是在直指萧长恭。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传武萌妹子VS睡不着精英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77章 竹三衡   竹六姝被哥哥喝止, 撇了撇嘴,又不敢违逆哥哥,只小声嘟囔, “我没胡说。”   婉宁越看, 越觉得眼前的少年很可能就是萧长恭那失散多年的弟弟。   这兄妹二人是从甘州来的, 当年萧忠国夫正是殉城于甘州,萧长恭唯一的弟弟也在那时下落不明。   据说失踪时刚满三岁,十年过去, 倒是与眼前人的年龄对得上。   婉宁看向少年, “不知这位小哥的哥哥姓甚名谁, 或许我认识也说不定。”   少年却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茫茫人海,怎么会有那么巧之事。此事不劳恩人费心了。我兄妹二人已蒙大恩, 不敢再多叨扰,就此告辞。”   说罢拉着妹妹的手, 就要离开。   当年义父曾告诫他, 他的父母是大人物, 虽然他也不知道是谁,但不论谁打听, 都绝不可透露半句。   以免被有心人听了去, 招至杀身之祸。   婉宁当然不愿他们就此离去, 即使眼前的人不是萧长恭的弟弟, 婉宁也想把他们留住,哪怕给他们一顿饱饭,让他们安安稳稳歇上几日,养养伤也好。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少年迟疑了一下, 虽然义父临终前曾叮嘱他万事小心,不可过于轻信他人。但婉宁到底救了六姝,若是名字也不说就离开,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当下转身道:“鄙姓竹,名三衡,此乃舍妹六姝,恩人高义,我兄妹二人定会铭记于心。”   即便婉宁已经知道了竹六姝的名字,但听到少年也姓竹,不由还是微微一叹。   可惜不是姓萧。   萧……   等等,萧字上面虽然是草字头,但同音的箫却正好是竹字头,而且下面的字体若用最简化的写法,不是正好可以写成三横六竖么?   怪不得叫三衡、六姝,这兄妹二人的名字,分明是应了一个箫字。   箫、萧同音,是不是暗指这竹三衡,就是萧家遗落在外的儿子,萧长敬?   婉宁强行按下心中的激动,再看身边的云香和那边的柴洪,却并没看到什么异样。   真是,没事在府里也带什么面具嘛,若是萧长恭肯把脸露在外面,说不定早就把弟弟找回来了。   不过这一切都是婉宁的猜测,暂时还不好对外说,眼下最重要的是把竹家兄妹留在身边,然后派人去叫萧长恭来认人。   虽然萧长恭自己也没见过,但婉宁此时也不知道还能去找谁确认了。   “竹小哥请留步。明月楼既然敢在京郊如此嚣张,想必是有所倚仗,你们若还在附近逗留,迟早还会遇见,到时难免还要吃亏。”   “而且令妹被那婆子踢了一脚,腹部现在还有青淤,万一了内里有了损伤,她这么小可是要落在病根的。”   听到妹妹有伤,竹三衡立即蹲下身子,掀开六姝的衣服,果然在肚皮上看了一大片淤青。   “该死。”竹三衡的眼睛闪过一抹狠辣,敢动他妹妹,他绝不会放过他们。   “你放心,那两个婆子我已经让人下手打了一顿,身上的伤只重不轻。”   竹三衡想起不久前听到的惨叫,心里稍稍舒坦了一些。   “多谢恩人。”   “我看不如这样吧,我在这儿不远有个庄子,你们跟我去庄子上稍微歇息一晚,我再请个郎中给令妹看病,若是无事便好,若是有事,也好早些医治。”   竹三衡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忧心妹妹,点了点头。   看到哥哥点头,竹六姝立刻兴奋的跳起来。她从未见过娘亲,父亲一直说娘亲是天底下最温柔最漂亮的女人,可她怎么想,也想不出最温柔最漂亮的娘亲应该是什么样。   现在看到婉宁,六姝觉得,娘亲应该就是这样。   六姝拉着哥哥的手,看向婉宁,又看向哥哥,一时间觉得两边都好,都舍不得。   婉宁看到六姝,就觉得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小时候,心里一片柔软,冲六姝招招手,“来,把这些点心拿给你哥哥吃。”   六姝立刻跑向婉宁,拿了点心又跑回竹三衡身边,跑到一半才想起还没有道谢,赶紧站住给婉宁行礼,这才又跑向哥哥,“哥哥,这点心可好吃了。”   竹三衡心里疑虑未去,不敢随意吃东西。但转念一想,若眼前的人若真要害他们兄妹,直接让人拿下就是了,倒也不必费心下毒。   不多时,檀香端来了一碗野菜汤,以及一些干粮与肉干。竹三衡道了一声谢接过,用勺子舀了汤,轻轻吹过后,才喂给妹妹。   然后又细心的撕开干粮和肉干,一口口的喂给六妹。待六姝吃饱,竹三衡才就着妹妹喝剩下的汤,吃掉剩下的那份。   婉宁一直观察着竹三衡,看到他这么呵护妹妹,心里满意。她可不想萧长恭找回来的弟弟,是那种心性歹毒之人。   能这样温柔地对待妹妹,想来应该不会是坏人。   至于之前闪过的那一抹狠辣,婉宁倒是能理解。一个半大的孩子带着一个更小的孩子,没点狠劲,怕是根本活不到现在。   甚至就连竹三衡表现出的疏离和警觉,婉宁也很是欣赏,小心使得万年船。她那次被掳,不就是太过相信别人了么?   当然没有那次也就遇不到萧长恭了。   一行人吃过饭后就再次出发,明月楼的那几个人,也一同带上了。万一明月楼这几人是因为知道点什么,才对竹家兄妹动手,说不定能审问出什么可以佐证的信息来。   婉宁对于竹家兄妹的照顾,让三香多少都有些奇怪,柴洪更是不能理解。但婉宁是主,他们是从,也不好多话。   婉宁寻了个空,把柴洪叫到一边。   “姑娘有什么吩咐?”   “你可知将军在哪里练兵?”   柴洪点点头,“京郊的大营,离这儿大约一个时辰的快马。”   “你派个人去给将军送信,让他务必抽空到庄子上去,就说我有重要的事情对他说。若是方便,最好再带个郎中前来。”   柴洪点点头,招过刘大,耳语了几句,刘大微微点头,冲婉宁一抱拳,骑马飞奔而去。   回到马车上,婉宁看到云香不解的目光,知道她们心里都好奇自己为什么那么做。   刚好婉宁也想找个人把心里的想法说说,“云香,你可见过将军不戴面具时的样子?”   云香不明所以,但还是答道:“只见过一两次,将军不怎么喜欢以真面目示人。”   “你觉得竹小哥与将军,可有相像之处?”   经婉宁这么一提醒,云香也忽然觉得相像起来,“之前还不觉得,但经姑娘这么一说,确实很是相像。尤其是眉眼的部分。”   婉宁点点头,“可能我看将军不戴面具的时候多一些,我第一眼看到竹三衡,就觉得他与将军非常相像。年龄又对得上,还是从甘州来的,或许真就遇上了也说不定。”   三香之中,墨香根本没见过萧长恭面具下的样子的,檀香也只见过一面。但当时檀香只注意到那骇人的伤疤,此时想破了头,也想不起萧长恭到底长什么样。   “此事不要声张,待将军自己看过后再做定夺。两人如此相像,就算不是将军的弟弟,今日相遇,也算是缘份,我们多照顾一些,让他们兄妹二人少吃些苦,也是好的。”   云香点点头,但仍有忧色,“若是真的,将军不知要有多高兴。就是怕万一不是真的,让将军空欢喜一场。”   说到这儿,婉宁又觉得忐忑起来,说到底这事太过匪夷所思,哪怕有那么多的巧合,婉宁也是放心不下。   “停车,我要再去看看那对兄妹。”   “姑娘,我陪你去吧。”云香拦住婉宁,她的职责是保护婉宁的安全,无论竹三衡是谁,现在他都是陌生人,不可不防。   婉宁想到竹六姝纯真的眼神,摇摇头,“那马车小,四个人坐着就太挤了,而且也不方便说话。”   “姑娘,说句冒犯的话,防人之心不可无。”   婉宁想了想,最终还是点点头,“你跟我来吧。”   另一辆马车里,竹六姝正依偎着竹三衡在睡觉,她本就年龄小,挨了打后一直在强撑,几乎是刚一上马车,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竹三衡也有些困倦,但却不敢睡。虽然那位穆姑娘看上去不像是坏人,但她身边的护卫可不是善茬。   以竹三衡的目光来看,那些人都是上过战场的。   能有这样的人做护卫,想来身份不低。大人物虽然不都是坏的,但若是一朝翻脸,想要他们兄妹的命,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正想着的时候,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竹三衡立时警觉起来,把怀里磨得快又薄的竹片刀握在了手里。   “我来看看六姝怎么样了。”随后婉宁一挑车帘上了马车,后面跟着的是云香。   竹三衡微微地松了一口气,不动声色的把竹片重新藏了起来,“舍妹受了惊吓,刚一上车就睡着了。”   婉宁点点头,坐在竹三衡身边,放下车帘,随后马车继续缓缓向前。   “睡着了也好,我正好有些事,想问一问你。”   竹三衡心里一紧,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恩人请问。”   “我听六姝说,你们本是甘州人,来京城是为了找哥哥,不知你们那位哥哥今年多大年纪,姓甚名谁,或许我可以帮忙打听也说不定。”   竹三衡当下眼神一眯,对于婉宁立时警觉起来,这已经是她问的第二次了,难道她知道了什么?   想到义父的叮嘱,眼睛立时透出凶狠的光来。   义父不许他对人言自己的身世,只说让他等待哥哥找他。   至于找到后如何确认,当年他的义父临终之时曾说,他的父母留下一句话,只要兄弟相见,自有相认的办法。   “我们兄妹与恩人无亲无故,蒙恩人搭救,已是万分感激,寻亲一事,不敢再麻烦恩人了。”   婉宁对于竹三衡的态度倒不意外,但竹三衡的态度也是疏远,婉宁越是觉得他可能就是萧长恭的弟弟。   毕竟若寻的哥哥只是个平头百姓,也就没必要这么遮遮掩掩,拒人于千里之外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传武萌妹子VS睡不着精英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   感谢在2020-10-17 23:45:49~2020-10-27 09:52: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梦浮生 2个;樱花雨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梦浮生 74瓶;清霜泠悦 20瓶;22664288、鱼子 10瓶;醉梦长歌 6瓶;ylrenjing、明镜、橙橙、小巴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8章 来兴臣   车厢里, 婉宁正想办法从竹三衡嘴里多问些话出来,忽然听到一声哨响,紧接着就是柴洪粗壮的大嗓门, “敌袭, 防御。”   几辆马车立刻被赶离了官道, 聚集在一起,婉宁所在的马车放在了最里面,再往后就是一片茂密的树林。随后四周都有人影闪动, 除了相府的护卫, 之前在外放哨的人也迅速赶了回来。   早在哨声一响, 云香就跳下车去询问情况,此时刚回来。   婉宁挑起车帘看了看外面,又看向刚进入马车内的云香, “怎么回事?”   云香一脸严肃,“后面的暗哨传回来的消息, 有一队人马朝我们这儿来了, 人数很多, 个个手里都有家伙,来者不善。”   竹六妹也被惊醒了, 双手抓着竹三衡的衣服, “哥哥, 怎么了?”   “没事, 别怕,哥哥在呢。”   婉宁本想出去看看,但被云香按住,“姑娘别出声,柴洪已经说了, 待会儿若有不好,让我带着姑娘先走。”   很快一队人马就出现在了婉宁的视线当中,一马当先的,是一个身穿银丝长袍的男人,只不过长袍中门大敞,里面也不见中衣,整个人坦胸露怀地骑在马上。   婉宁微微诧异,眼下早已不是盛夏,而是仲秋,如此衣着,不冷的么?   再看来人披头散发,眼神迷离。婉宁不由心里咯噔一下,这人莫不是服了五石散?   五石散也称寒食散,最初是用来治疗发热,很快就发现有轻微的致幻作用,令服用之人飘飘欲仙,也因此在魏晋时期很是流行过一阵。   但后来,随着药方的改良,致幻性越来越猛,成瘾性也越来越高,这种药就被朝廷禁绝了。   服用五石散有一个特征,就是怕热。哪怕是三九隆冬,也要尽可能的少穿衣服。   眼前的人,如此打扮,或许真的是服用了五石散。   跟在车队后面的几个明月楼的人,看到来人后,立刻唔唔叫了起来了。   银袍人轻蔑的瞥了一眼那几个人,随后眼神里闪过一抹乖戾,提起手里的鞭子,就对着那几个人一通狠抽。   靠得最近的那个人瞬间就是满脸血痕。   “废物,让你们办点事都办不好,要你们何用。”说着又狠抽了几鞭子,直抽的那人满地打滚,哀嚎不已。   银袍纨绔抽得累了,拿马背上的酒袋,灌了一大口,这才正眼看向婉宁的车队,眼神中疯狂不减,“敢动我明月楼的人,都他妈地活腻了是么,全部给我拿下。有敢反抗的,格杀勿论。”   婉宁没想到来人竟然这么嚣张,张口就要把他们全部拿下。而且来的人足足有三十人之多,手里兵器全部闪着寒光,端的是杀气腾腾。   婉宁这一行人中,虽然也有二十人,但只有从侯府调来的那十人能打,除了三香和大壮,剩下的五人,都只是寻常的家丁护院,真的拼杀起来,未必顶用。   柴洪对场上的局势看得可比婉宁清楚,对面人的刀剑个个都是精品,比他们手里的铁片刀可强多了。这三十多人若是真动起手来,就算他们侯府出来的能以一敌三,婉宁也会陷于险境。   当下,柴洪噌地一声抽出佩刀,双眼暴出精光,吐气开声,“此乃镇西侯府车驾,有不怕死的就上前来。”   这一嗓子,中气十足、杀气也是十足,对面本来蠢蠢欲动的几人立刻就站住了。   他们都是明月楼养的打手,虽然手下没少沾人命,也是穷凶极恶之徒。但他们做的事,向来是以多压少、欺软怕硬,哪里比得柴洪这种真正上过战场的悍卒。   而且镇西侯府的名声,还是很响亮的。   婉宁躲在马车里,暗暗佩服柴洪的机智,这一声既直接报出镇西侯府的名号,又提了士气,一举两得。   “我当是哪家的人这么不开眼,敢抢我明月楼的人,原来是有镇西府撑腰。不过,别人怕他萧长恭,我却是不怕的,不就是个侯爷么,他见到小爷照样得磕头。”   婉宁听不得有人污蔑萧长恭,立时就想走出马车,问问这个人,若镇西侯府不够,加上宰相府够不够。   结果婉宁只是刚起身,云香就一把按住她,低声道:“姑娘千万别动,此人是护国公的独子,来兴臣。性情最是乖张暴戾,传闻他好服五石散,每次服用必出京杀人取乐,今日里撞到他,怕是无法善了。”   婉宁心里立即担忧起来,没想到还真让她猜中了。服用五石散的人与其说是正常人,还不如说是个疯子。万一真动起手来,自己这些人未必能挡得住。   想到这儿,婉宁在车厢里翻出一件墨绿色的披风,盖在竹六姝的身上,然后看向竹三衡,“待会儿若是真的乱起来,你背着六姝,尽量往人少的地方跑。”   “实在跑不动,就在树林里躲一会儿,这颜色在树林里不容易被发现,但不要躲太久,待到没人追击之后,再往西南方向跑,那边是京郊大营,跑到那边就安全了。”   竹三衡深受震动,一把抓住婉宁的手,“那你呢?”   “我是相府之女,别看他叫得狠,但就算真能抓到我,他们也不敢动我。但你们则不同,一旦落到他们手里,敌强我弱,我未必能护得住你们,所以你们务必要走。”   竹三衡深深地看了眼婉宁,又看看怀里的六姝,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婉宁只是一个陌生人,六姝却是他生死相依的妹妹,哪怕婉宁有此祸事是因为他们兄妹二人,他也只能为了妹妹,当一回小人。   云香则开始脱自己的外衣,“姑娘,你赶紧与我互换衣服,来兴臣非常理可度之,姑娘千万不能落到他的手里,待会儿你就跟着竹小哥一起离开,奴婢替你顶在这里。”   “不行,我不能拿你的生命冒险,万一来兴臣发现你是假的,真的会一刀杀了你的。我在他还能有所顾忌。”   “恩人,”竹三衡突然出声,“我觉得这位姐姐说得对,她身上有武功,足可自保,但你却不行,而且如果你真的落到他们手里,后果会更严重。”   云香赞赏地看了一眼竹三衡,此时这股沉着冷静的劲儿,真是像极了萧长恭。   “竹小哥说的对,姑娘,快换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婉宁正要说什么,却听到外面来兴臣又在高喊:“镇西侯府的人,护着的却是宰相府的马车。那车里的该不会是萧长恭的相好吧?堂堂一个侯爷,非要娶个庶女,也罢,本公子今儿倒要瞧瞧那庶女有哪里好,若是真的国色天香,本公子也不介意先尝尝鲜。”   来兴臣说罢一阵狂笑,他的手下更是一通淫声秽语。   “把他们给我拿下,今儿小爷我开恩,婢女都赏你们了,我就要正主。我倒要看看萧长恭看上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柴洪听得双眼赤红,所谓主辱臣死,他护送的未来主母被人如此轻薄,今日他就是拼着性命不要,也得替婉宁把这一口气出了。   眼看着对方举得明晃晃的刀冲了过来,柴洪手向怀中一探,摸出一物,然后一拉引线用力物向天空,随着平地起雷般的炸响,柴洪手中长刀指向来兴臣,怒吼一声,“杀!”   来兴臣被这一声炸雷吓了一跳,然后就看到柴洪像头恶狼一样向他冲来,顿时慌了手脚,“拦住他拦住他。”   侯府的其余八人,也随着柴洪爆发出一声怒吼,他们都是一场场恶战中幸存下来的,不足十人的声音硬是喊出了百人之威。   很快,双方人马就冲撞在一起,鲜血就像不要钱一样喷洒开来。   柴洪被几人联手挡住,来兴臣退在阵后,看着场中的厮杀,神情越发癫狂,“把他们给我统统杀光,等小爷我尝过鲜了,我让你们每个人尝尝相府小姐的滋味。”   云香眼神一紧,“来不及了,现在就走。快。下马车。”   同一时间,正在树林里练兵的萧长恭听到一声熟悉的炸响。   一抬头,只见一抹红烟出现在天空之中。   红烟,最最紧急地求救信号,非将不能用,非死不能用。   紧接着,不远处有蓝烟炸响,这是支援的意思。   两处用的都是萧长恭在西北大营规定的信号,可萧长恭本人却好好地在这里。   萧长恭瞬间就想到了他最不想见到的可能性,“小七,放蓝烟,全体都有,集合。”   嗖嗖地两声炸响,让柴洪心里大定,第一处他知道是之前跑出送信的刘大,此时距他出发不久,也就一柱香的时间,应该很快就能赶回来。   而第二处才是让柴洪惊喜之处,那处蓝烟不但与刘大位置极近,更是一炸双响——那是萧长恭代表中军的特有信号。   “兄弟们,坚持住,将军距我们不过一箭之遥,很快援军就来了。”   这两声炸响,对于侯府将士来说,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当下士气大振。   而相府的护院虽然不懂,可是自己人刚扔出一个响雷,就连接着有两声回应,听声音还真的不远,再加上柴洪如此肯定,当下也是提起了精神。   云香脸上立时有了喜色,“太好了,将军离我们不远。”   可是没等高兴太久,外面的喊杀猛然激烈了起来,对方也看出有了增援之意,来兴臣当下喊得更加癫狂,“都他们都杀掉,一个不留。有胆敢不尽力的,回去后必杀你们全家!给我杀,杀,杀!”   云香拉着婉宁刚下马车,就传来了破空之声,瞬间就有几支箭射到了车厢之上。   看来之前还真是存了抓活口之意。   下了马车,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场面远比婉宁想象的还要惨烈。   竹三衡却像是没看到一样,用披风挡住竹六姝的眼睛,弯下身子,小心地贴着马车的边缘往树林里走。。   另一边,檀香和墨香也早已经下车,躲在马车后面,看到婉宁向她们招手,立刻就跟上。   柴洪看到婉宁下车,当下高喊:“相府护卫,保护姑娘先走。”   “侯府护卫听令!死战!”   “死战!”   婉宁心里震动,当下脚步一顿,就想回头。她只是一个后宅女子,不想看到这些好不容易熬过战场凶险的士兵,就这么因为保护她而死去。   “恩人,你若回头,他们就白死了。”竹三衡猛地一拽婉宁的手腕,眼神透露出凶狠,也透露出决绝。   婉宁狠狠地一咬嘴唇,“走。”   然而情势又哪里是婉宁想走就能走的,来兴臣看到婉宁一众女眷出逃,立刻分了一队人前来追赶。   柴洪等的就是这个时机,对敌之中,最怕的就是阵脚松动,来兴臣不懂,可柴洪却是懂得不能再懂。   于是一队人刚刚转头去追婉宁,柴洪就带着人来了一波冲杀,直接就斩了五人。他们几人也再次堵住了来兴臣的路。   再加上之前拼杀之中所杀的人,此时来兴臣已经损兵十余人,剩下的十七八人看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柴洪,心里已经生出了惧意。   这种惧意是那种在战场上直面生死的惧意,要不是这些人平日里手上没少沾血,此刻恐怕早就溃不成军了。   然而柴洪此时也不轻松,他们虽是悍卒,但到底是伤退之人,体力已经跟不上了。更不要说,武器上差距实在太大,柴洪手里的长刀,只砍了两人就已经卷了刃,其他人的也都差不多。   反观来兴臣带来的人,手里的面的刀剑几乎没有损伤。   若不是武器相差太大,刚刚那一波,柴洪至少还能再斩两人。   此时,对面虽然死了十余人,但柴洪这边也只剩下了六个,还有两个重伤,就连柴洪自己,身上也中了两刀。   来兴臣又在后方疯狂的叫喊,扬言有若有不尽全力者,回去后必杀光全家。有能杀人者,赏黄金十两。   黄金十两,就是一百两白银。普通人一年也挣不到一百两银子。   家人威胁和高额的赏钱之下,来兴臣的手下,再次蜂拥而上。   十七对六,又是在武器不占优的情况,两个重伤的很快就倒下了,随后有十人组成了一个包围圈困住了柴洪和剩下的人,其他人在来兴臣的带领下,追击婉宁而去。   而柴洪的身边,也只剩下了三个人。虽然对方不再拼死搏杀,可是若想脱离战场,保护婉宁,已是不能。   远远地,已经能够听到来兴臣疯狂的叫声,“男的都杀了,女的留下,老子要慢慢玩。”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传武萌妹子VS睡不着精英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79章 悲壮   护送婉宁等人逃跑的, 是相府的寻常护院,一共五人。因本朝对铁器管制甚严,普通的护院是只有没有刀剑的, 只有普通的棍棒。   除此之外, 唯一一个男人, 就是赶车的大壮。大壮此时拎着的,是马车上用来垫脚的长条板凳。   眼看着来兴臣和七名手下越追越近,这五人对视一眼, 握了握手里的棍棒, 齐齐站住, “姑娘若能回去,还望善待我等家人。”   大壮也顿住了脚步,他没有家人, 穆鼎顺手捡来的,唯一不舍的就是檀香。张了张嘴, 大壮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就和护卫一起转过身去, 面对来兴臣等人闪着寒光的刀剑。   如果能活下来,有的是机会;如果活不下来, 何必让她伤心。   檀香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云香知道这几人根本顶不住, 狠狠地握了握拳头, “竹小哥, 姑娘我就交给你了。”说罢抽出匕首,带头冲杀过去。   婉宁已经咬得嘴唇见血,她记得清楚,云香说她擅长跟踪潜匿,这样的人是不适合正面拼杀的。   难道就因为一个吃了药的瘾君子, 自己一行人就都要死在这里么?   一个迟疑的功夫,已经有一个护院倒下了。他们平时最多也就是拿着棒子吓唬人,或是在打板子时当个打手,根本没有真正拼杀过。   来兴臣的手下却是沾过人命的,再加上刀剑精良,一个照面,就斩杀了一人。   眼见着剩下的几人也是凶多吉少,婉宁猛地拔下头上的簪子,“不跑了,这样跑下去,等到护卫被杀光了,我们还是要死。”   “与其这样,还不如一起上,说不定人多还能多撑一段时间。只要能等到将军的救援,我们都还有活命的机会。”   “三衡你带着六姝从那边走,记住一定要向西南方向跑。那是将军来的方向。”   檀香却是一把抓住婉宁,“姑娘,你跟竹小哥走,我替你去。”   “我不走,今天若我自己走了,往后一辈子都不心安。”   竹三衡本不想回头,他甚至做好了带着六姝悄悄离开的准备。   但是眼见着云香一个女子都握了匕首上前拼杀,婉宁一个千金大小姐也要拔下簪子要往上冲,更不要说檀香看着比婉宁还小,同样也是悍不畏死。   竹三衡觉得婉宁说得对,若今天走了,往后一辈子都不心安。   看来,自己终究还是做不成小人。   “都给我闭嘴,拼命也轮不到你们。”竹三衡大喊一声,然后把竹六姝往婉宁怀里一塞,“看好我妹妹,我就护你们周全。”   说罢,就冲了上去。   竹三衡手里拿着的,是他一直藏得很好的竹片小刀。   大齐民间对刀具、铁器管制得非常严,他不过一介流民,费尽心思也弄不来半块铁,更别说弄一把刀。   因此,为了防身,竹三衡便只能拿锋利的竹片做刀。   云香的身手虽然很好,可是相府的护卫实在太差,再加上兵器完全劣势,真的是非常吃力。虽然刚加入战团时被她以奇异的身法杀了一人,但代价却是身上挂了彩。   那些护卫更是不堪一击,此时只剩下了两个。   倒是大壮仗着天生力气大,长条凳攻击范围广,胡乱拍击之下,反而抵挡了一阵。   只是对方手里到底是打造精良的刀剑,待到竹三衡冲过来时,云香身上已经受了三处的伤。大壮的腿上也挨了一刀。   竹三衡的身法比云香的却是更加诡异,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刚一交手,对方就吃了个大亏,其中一人被竹三衡一刀划在喉咙上。   这一下,来兴臣气得哇哇大叫,挥舞着一把削铁如泥的长剑,就冲竹三衡砍杀过来。   可怜竹三衡的竹片小刀,磨了许久,却只发光了一瞬,就被来兴臣一剑砍断,连带着还有竹三衡的半个发髻。   好在竹三衡身法灵动,来兴臣却是刚刚过了寒石散的药劲,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挥砍了两下之后,便没了力气,又退到后面押阵了。   竹三衡也得已稳住,看准机会,从地上捡了一把对方的长剑,拼杀了起来。   此时,另一边的官道上,萧长恭一路疯狂抽打着马背,身后跟着的只有小七和几个亲兵,那些步卒都被远远的地甩在后面。   此地虽非战场,但自己的手下仍然用了非将不能用、非死不能用的信号,这就说明,遇险的只可能是那个人,那个说她肉厚,可以为他挡刀的人。   婉儿,你可千万别出事。   刘大也在道上狂奔,他此时只是恨自己为什么先前跑那么快,此时后方忽然遇险,竟然赶不及救援。   正跑时,就感到后面也起了马蹄声,想到在自己发了回应的蓝烟后,立刻就有将军的蓝烟响起,立时激动起来,一边放慢马速,一边向后喊话:“可是将军赶来了?”   萧长恭听出刘大的声音,“是我,前面什么情况。”   于是刘大一边赶路,一边把婉宁救人又差他送信的事情说了,最后说道:“那明月楼的人嚣张得很,我看八成就是他们来报复了。”   萧长恭听完心里咯噔一下,果然是婉宁出了事,而且对方竟然就是明月楼。   他这段时间在京郊大营,可没少听说明月楼的劣迹。来兴臣仗着他是护国公的独子,在京郊这一处横行霸道,四处强抢民女,有胆反抗的直接就遭了毒手。   而且这来兴臣狡猾得很,每次杀人后都会毁尸灭迹,活口也都扔进了明月楼,根本出不来。若有指控便来个死不认帐。   京郊大营和京兆府尹,先后派了多支巡查队,就是抓为到他的把柄。   没想到这一次,竟然是让婉宁遇到了来兴臣。   萧长恭眼神中露出一丝凶光,若婉宁有什么闪失,他绝对会下手废了来兴臣。   又跑了一会儿,萧长恭猛地抽了抽鼻子,心里咯噔一下,血腥味!   这种味道萧长恭再熟悉不过,任何一个战场上,挥之不去的,都是这种味道。   “快快,再快点。”   马车后面的小树林里。   竹三衡手里的剑已经断了,来兴臣手里那柄宝剑,称得上是削铁如泥,只对上一回合,他手里的这柄就断了。   此时,竹三衡,气喘吁吁地站在那里,鲜血已经红了半个身子,头上的发髻被砍断,整个人披头散发的,只有一对眼睛,露出狠戾的光芒。   与他并排站着的云香,此时已经是在强撑,她的身上透红,脸上却透出极度的苍白,肩膀上还有一支断箭。   他俩的身后,正是一手握着发簪一手搂着六姝的婉宁,以及守在两边,同样握着发簪的檀香与墨香。旁边地上坐着的,是大腿上一片鲜血的大壮,手里的条凳已经只剩下了一块木板。   身前,是相府的五名护卫,全都倒在那里,无一幸免。   来兴臣的手下也只剩下了三个,可这三个人,对上婉宁几个伤的伤,弱的弱,实在是绰绰有余。   来兴臣觉得身上有些没力气,便从身上摸出一包粉末,当着婉宁的面,直接倒进嘴里,并解下腰间的酒囊,将里面的酒一口气喝干。   很快,他的精神又充盈起来,眼神中的癫狂也越发强烈。   “前面这两个杀了,后面的,尤其是中间那两个,给小爷我留着,细皮嫩肉的,正好用来发散药性。”   竹三衡双目赤红,他之前就一直不明白一件事,明月楼为什么非要抢六姝过去。虽然六姝也算是个美人胚子,可是到底年龄还小,青楼也不是白养人的,原来竟然是为了满足来兴臣这变态的嗜好。   “来兴臣!”婉宁眼神凶神,刚刚那几名护院倒下时,都曾把目光转向她,她明白,那是他们最后的心愿,要婉宁回去厚待他们的家人。这目光就像是一把把刀,扎在婉宁的心上。   “我爹是大齐的宰相,我未来的夫君是陛下亲封的镇西侯,若你今日退去,宰相府、镇西侯府与你们护国公府还有转圜的余地;若你一意孤行,我爹和镇西侯绝对不会放过你。”   “哈哈哈哈哈,笑话,我凭什么退?再说,你们宰相府算个屁,今儿皇帝老儿用你,你就是在宰相,明天不用了,小爷一口气就能把你们吹飞了。”   “萧长恭倒大小是个侯爷,可小爷我是公爷,公爷懂么,萧长恭见了我一样要弯腰行礼。就算小爷我现在享用了你,他也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檀香气得浑身打颤,握着簪子就要冲上前来,“我和你拼了。”   来兴臣看得哈哈大笑,“和我拼,你也配,胡二,给我杀了她。”   被叫做胡二的人,立刻张弓拉箭,对准了檀香。   婉宁想也没想的就把擅香拉在身后,前一世檀香就是为她而死的,这一世她绝 不允许这种事情再发生一次。   “来兴臣,有能耐你就往我身上招呼,欺负几个下人算什么本事!”   “你以为我不敢?不过就是个妾生的,还真当你是相府千金了,若不是萧长恭对你有意,你给小爷我暖床都嫌你脏!胡二,放箭,先杀一个给我助助兴。”   檀香拼命的想抢到婉宁的身前,婉宁则用尽全力把檀香按在身后,墨香不知所措,只好死死地抱住婉宁,用身体挡在婉宁身前。   眼见着那个叫胡二的弓弦已经拉满,云香和竹三衡对视一眼,就要往上冲。   忽然间一道破空声响起,婉宁本已经做好了中箭的准备,却发现应声倒下的,并不是自己身边的人,而是对面正搭弓射箭的胡二。   随后一声暴喝响起:“来兴臣,敢动我的人,老子扒了你的皮!”   婉宁望向声音来处,逆光之下,看不清人,但那副银质面具,却在闪闪发光。   紧接着一人一马就快速冲了过来,来兴臣慌忙向后逃窜,并把仅有的几个手下推到萧长恭的马前。   萧长恭手里的,可不是柴洪那柄砍两下就卷刃的铁片刀,正值练兵当中的他,手里拿的,是兵部打造出来的新式装备。   当下手起刀落,连砍三人。   这场面一时间太过血腥,饶是檀香、墨香看到萧长恭激动不已,但也被人头翻飞的场面吓得脸色惨白,欢呼声都被吓了回去。   倒是大壮叫出了声音,“将军来了,将军来了。我们得救了,得救了。”   檀香这才缓过神来,看到坐在地上的大壮,也觉得有了力气,扑到大壮身边,“大壮哥,你没事吧?”   看到檀香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关切,大壮觉得腿上的伤都不疼了,看着檀香露出憨憨地笑容:“没事,没事。”   云香在看到萧长恭的第一眼,就往地上倒去。将军已到,她的职责就可以暂且放一放了。   竹三衡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镇西侯是谁他不知道,但他知道,那个收复甘州城的,是一位戴着银面具的将军。   此时有他在,自己这一行人,应该是得救了。   婉宁也觉得双腿发软,这种鬼门关前走一遭的滋味,当真不好受。   萧长恭看了一眼婉宁,见到她无碍,心里松了一口气,“小七,去把来兴臣给我捆了。”   随后又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少年坐在地上,刚刚他来时看得清楚,这少年是在保护婉宁一行的人。   “小兄弟不错,先歇着,咱们稍后再叙话。”   “其余人,跟我杀人!”说到这句时,声音已经极冷。   “是。”   来兴臣的手下原本剩的就不多,虽然还剩了七八个人困住柴洪,可是柴洪担心婉宁遭遇来兴臣的毒手,硬是以同归于尽的打法拼掉了几人。   剩下的人面对如战神降临一般的萧长恭,几乎不是一合之敌,刚一照面,就被萧长恭和刘大斩于马下。   刘大砍完最后一个人,一抬头就看到柴洪血红的身子和惨白的脸色,心道不好,赶紧飞身下马,扑到柴洪身前,抱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柴洪对刘大露出一个惨然的微笑,然后扭头看向萧长恭,“将军,属下护卫不力,望将军……”话没说完,柴洪的手就此垂下。   “老柴,老柴!”   萧长恭只觉一股恨意充斥胸间,恨不得再去砍两个人,可是柴洪那已经没有了光芒的眼睛还在看着他。   最后萧长恭还是强忍自己心里的痛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柴洪护卫有功,回去之后,必……”萧长恭语带哽咽,仰头看天,“必有封赏。”说罢,伸出手,盖住柴洪的双眼。   都说一将功成万骨枯,即使他现在做成了将军,也仍旧无法接受部下死在自己的眼前。这种事,有再多次,也无法习惯。   是役,镇西侯府与宰相府护卫共十五人,除了送信的刘大得已幸免,其他人无一生还。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我反复写了五六遍,纠结要不要柴洪死,最后还是狠下了心,写死了他。既因为他的那声“死战”,也因为我心中的柴洪,在那样的环境下,不会给自己留任何的退路。   柴洪是一个外表恐怖,但内心开朗的一个人,从我第一次把他写出来时,就很喜欢他。如今以这样一种方式送别,对他来说也算是一种圆满。   继续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传武萌妹子VS睡不着精英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   感谢在2020-10-27 09:54:44~2020-10-28 09:28: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梦浮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安然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0章 罪证   婉宁在柴洪等人的尸体旁边, 枯坐了半天。任凭周围人走来走去,她也无动于衷。   那些护卫死之前的眼神,以及柴洪在城门前灿烂又恐怖的笑容, 不停地在她眼前晃来晃去。   来兴臣就是个疯子, 可就是因为他的疯狂举动, 竟然搭上了十四条人命。   那可是十四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更不要说来兴臣的手下,也同样拼杀殆尽。唯一的几个活口,竟然是先前被柴洪绑住的那几个人。   搏杀之时, 因为无人顾及他们, 他们被绑在那里, 反倒得以活命。   想到早上出门之时,柴洪还站在城门口裂嘴大笑,如今一天未过, 却只剩下一具徒留余温的尸体。   柴洪,以及那十四个人, 是为保护她而死的。   她重生一次, 只想报仇, 不曾想却累得别人为自己而死。   萧长恭看到婉宁跌坐在那里,整个人都像丢了魂一样, 心疼不已。他知道婉宁心里的痛, 那样的痛, 他在过去十年间曾经不断的经受着。   无法用任何言语安慰, 只能默默地承受。   但萧长恭不打算让婉宁一个人承受,他至少可以陪着她一起。   萧长恭走到婉宁身前,一把将婉宁搂在怀里,然后用披风裹住,不由分说, 抱着她进了马车。   随后,现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马车里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哭声。   六姝也眼泪汪汪地抱着自己的哥哥,她虽然人小,但也知道许多人死了,死了就再也活不过来。   就像她的爹娘一样。   唯一的哥哥此时半边身子都是红的,竹六姝语带哭腔,“哥哥,你不要死,千万不要死。”   竹三衡身上虽满是鲜血,但好在并没有伤到要害,更多只是失血、脱力。当下避开受伤的胳膊,用没血的那只搂住六姝,“六姝乖,哥哥没事,那都是坏人的血。”   云香被抬进了另一辆马车里,墨香一边剪开云香的衣服,一边把伤药一股脑的往 那些骇人的伤口上倒。   但是看到那截深深扎进肉里的断箭时,强作镇定的墨香仍是慌了神。   墨香奔出马车,抓住她之前在萧长恭身边见到的小七,“云香肩膀上有箭,断箭,怎么办?”   小七听到是云香,迟疑了一下,但还是一咬牙:“拔。”   墨香慌神,“我,我不敢。”   “带我过去,我来。”   过了大概一柱香的时间,萧长恭所带的步卒就到了,刘大就指挥他们清理现场。   小七此时已经给云香拔了断箭,想着反正已经该看的、不该看的全都看到了,便又给云香上了药,扯了自己衣服的内衬,给云香包扎好,这才下了马车。   结果一下马车,就看到有人在那里吐,没吐的也是脸色发白,不敢直视。   京郊大营的兵,很多都只剿过匪,并未上过战场,当下看到这么惨烈的现场,一时间都有些受不住。   “看看你们这点出息,还如姑娘。”   此时婉宁还在马车里,墨香在照顾云香,留在外面的,就只有照顾大壮的檀香,和照顾竹三衡的六姝。   兵丁们这才发现,现场居然还有两个姑娘,一个六七岁的样子,一个十二三岁的样子,看得他们全都集体发愣。   这年头,姑娘都这么厉害的么?   “刘大,你带一队人,把咱们弟兄的尸体都好好收敛了。先带到庄子上去,然后咱们务必给他们找个好风好水的地方。”   “其他人把剩下的尸体都堆好了,四周洒上石灰,防止有野兽来偷吃,这些都是重要的物证,万一损毁了我就让你们顶上。”   “是。”   一切都收拾好之后,萧长恭留下一队人看守现场,一队护送柴洪等人的尸体去庄子上安置,自己则带了剩下的人,护送婉宁回城。   虽然等他们回城时城门早已经关闭了,但萧长恭有皇帝御赐的腰牌,哪怕是半夜,也是一样能入城的。   而且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除了第一时间向皇帝禀报,也不可能去做别的。   婉宁自从痛哭过后,一直有些呆愣愣地坐在马车里,这时马车忽然移动,婉宁一个趔趄,倒在萧长恭怀里。   “婉儿,你没事吧?”萧长恭轻轻环住婉宁,同时伸手握住婉宁的手,虽然只是仲秋的天气,是婉宁的手却是十分的冰凉。   婉宁忽然道:“不对。”然后挣扎着从萧长恭的怀里坐直身体。“不对!”   萧长恭赶紧扶住婉宁,以为她还沉浸在柴洪等人死去的悲伤里,“别多想了,事情已经过去了,再想也是无济于事。”   “不,你说,来兴臣为什么能来得那么快?我们是中午吃饭时遇到的竹家兄妹,然后稍作休息后就出发了。出发没多久,来兴臣就带了大批的人拦住了我们。这前后,也就半个时辰的时间。”   “他肯定不是从城里来的,时间对不上,而且他来的时候寒石散药性正在发作,更不要说他让手下掳人是为了……”婉宁说到这儿,狠狠地磨了下牙,这来兴臣不只是个疯子,还他娘的是个变态。   “所以那附近一定有供来兴臣休息享乐的地方,我们现在赶紧过去,说不能找到更多的罪状。证据越多,就越容不得他抵赖!”   萧长恭看着婉宁苍白却又激动的面容,知道她此时还在那种悲痛到无法平静下来的状态中,只能通过想一些事情来排解。   “你说得对,我已经派人沿着来兴臣来时的路径去探查了。你太累了,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说不定等你醒来我们就找到证据了。”   听到萧长恭已经派人去找了,婉宁这才虚弱的点点头,靠在萧长恭身上,把自己的脸深深地埋在萧长恭的衣服里。   此时的婉宁仍旧摆不脱柴洪逝去带来的影响,萧长恭宽阔又温暖的胸膛,正是她现在所需要的。   只有这样的温度,这样的起伏,才证明人是活生生的,才能让她暂且不去想柴洪等人的死。   大概是阎王爷想要一个厉害点的门神,就把柴洪要去了,还会给他官做。说不定等到自己百年之后,就能见到柴洪带着灿烂又恐怖的笑容来接自己了。   大约两柱香左右,一队探子回报,不远处发现一处庄子,据探查正是护国公家的产业。   萧长恭看了看怀里好不容易睡去的婉宁,有些舍不得,遂看向小七,“交给你了。”   小七脸上点点头,沉声道:“遵令。”   庄子里此时有所警觉,毕竟柴洪的求救信号与萧长恭的信号都那么明显。   但警觉归警觉,小七有人有装备,并不把庄子的守卫放在眼里。   而且来兴臣走时,为了讲排场,也是为了万无一失,带走了大多数的护卫,留在庄子里的只有十人左右,其余的都是仆役。   而萧长恭带来的却是一个百人队,而且一律都是兵部新打造的装备。即便留了些人在现场看守以及运送尸体,这次带来的,也有六十人之多。   小七留下二十人守在萧长恭周围,然后带着四十人冲进了庄子。   解决掉守门的几个护院后,后面就没有什么战斗力了,小七把那些杂役仆从全都绑了,集中在正厅,女眷则都关在了偏厅。   随后就开始了彻底的搜查。   这一搜索不要紧,不仅搜出一间密室来,在里面发现了不少寒石散,还在一个隐蔽的院子里,发现了不少被关押的女孩子。   这些女孩子年龄都不大,六七岁到十三四的都有。   据说被发现时,他们都瑟缩在床上的棉被当中,身上只有一件肚兜蔽体。   竹三衡听完就炸了,想到六姝可能也是那样的下场,要不是身上有伤,竹三衡恨不得现在就冲到来兴臣面前,给他来个千刀万剐。   “来兴臣,你给小爷我等着。”   随后,在一眼枯井中,更是发现了数具尸骨。即使没有仵作经验的人,也能从那尸骨的大小上看得出,这些人在被死之前,年龄都不大。   萧长恭也是越看越怒,他虽然没有听到来兴臣对婉宁说了什么,但从院子里的女孩子来看,再联想到他那明显留活口的行为,怀着什么样的心思,不言而喻。   “小七,找几个人打人不留伤的,去把来兴臣给我狠狠地打一顿,打得越狠越好。然后多派几个人看守,不然说不定什么时候,老子就摸过去把他的脖子拧了。”   萧长恭下这命令时,婉宁早已经醒来,心里也觉得萧长恭的安排挺好。   不然,婉宁自己都想动手,在来兴臣的身上,捅个三刀六洞出来。   庄子里有许多物证与人证,萧长恭让小七取了寒石散,又带了几个熟知内情的下人,其余的都让兵丁看守着,放在了庄子里,等待皇帝派人查验。   就在小七指挥人赶出庄子里的马车,预备装人时,手下兵丁来报,那些被救的女孩子中,有人自尽了。   婉宁一听,顿时坐不住了,带着檀香、墨香,就去了那些被掳的女孩子所在的院子。   萧长恭本不想让婉宁去处理这件事,他在边关十年,见过不少遭到北狄人□□的女子,他并不想让还未出阁的婉宁看到那样的场景。   但此时,也没有比婉宁更合适的人来处理这件事。如果云香不受伤,她去正好。但现在云香受伤昏迷,还没有醒过来。   而且婉宁注定是要成为他的妻子的,身为武将家的家眷,没有权利软弱。现在锻炼锻炼,也好。   一进屋子,婉宁就看到一个女孩子倒在桌边,头颈处一大滩血,身上盖着一件外衣。但从露出的胳膊和腿来看,应该是直接从被子跳出来,撞桌自尽了。   守卫的兵丁一脸懊恼,“她,她突然就跳起来奔着桌子去了,我想拉住他,可是她又……”   婉宁示意他先出去,自己则揿开盖着的衣服,察看死去的女孩子。   其实不用掀开衣服,婉宁也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是重活一世之人,前一世也是嫁人了的,床第之间的事她知道得很清楚。更不要说露出的胳膊和肩膀上,满是青紫的痕迹。   但婉宁还是掀开衣服看了一眼,她是个可怜人,需要有人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为她伤心,多少也算是一种告慰。   只一眼,婉宁就不忍再看,即使做了心理准备,那女孩子身上的伤,也仍让婉宁心里一颤。   “这个畜生!”   婉宁倏地站起身,大步跑到屋外,冲着兵丁大喊。“去问问将军,来兴臣挨完打没有?算了,不管挨没挨完,都再打一顿!他就是个畜生!披着人皮的畜生!”   这一通喊,吓得院子里的兵丁都有些缩头,怪不得人家能与镇西侯定亲呢,真是不进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喊完之后,婉宁觉得气顺了许多,这才又走进屋子,让檀香和墨香过来,给地上的女孩子穿上衣服。   然后,看向屋里其它惊魂不定的女孩子。   “我知道你们经历了什么,也知道经历过这样的事,都想一死以求解脱。但你们要是想报仇,就得活着。不妨告诉你们,来兴臣被我们抓了,他一定会遭报应,到时,你们就是见证人。”   没有人回应。   婉宁叹了一口气,眼前的这些女孩子,年龄都不大,却个个眼神空洞,也不知被来兴臣折磨了多久。   那个能自尽的,兴许是这当中最有可能救回来的一个,只可惜,还是死了。   萧长恭派人送来了在庄子里搜到的衣服,檀香墨香一一分发了,婉宁又好言安慰一番,让她们先在庄子上住一段时间,然后自会放她们归家。   听到归家,有几个女孩子脸上有了表情,其中一人道:“我们这样,还能归家么?”   婉宁心里一窒,看着眼前的人,讷讷地说不出话来。直到回到马车上,还是觉得心里像压了块石头。   作者有话要说:  要不是觉得女主力气小,不适合打人,我都想让女主亲自上阵打人了。   话说,你们要不要猜猜,第一个挨女主打的人会是谁?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传武萌妹子VS睡不着精英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81章 兄弟相认   萧长恭看到婉宁的样子, 就知道她在为那些女孩子难受。   战场上,遭重的往往都是女子和孩子。虽然来兴臣这庄子不是战场,但女人也会比男人受到更多的残害。   “我已经派人送信回府, 让云三派几个云字头的前来照看她们, 这期间的饮食我也会让人尽力安排些好的, 你就不要挂心了。”   婉宁点点头,觉得萧长恭这安排不错,但想到那个能不能归家的问题, 还是觉得心下沉重。   不过, 这种沉重反而让婉宁振作起来。她有家可回, 有人可期,比起那些女孩子来,实在好太多。她又凭什么消沉呢?   小七不愧是长年跟在萧长恭身边的, 庄子里的事正在有条不紊地处理。婉宁想着竹家兄妹的事情,觉得宜早不宜晚, 就带着萧长恭去了竹三衡养伤的马车。   萧长恭这时才想起那个披头散发, 握着断剑的少年, 觉得婉宁安排得很好,是得见见, 然后好好向人家道谢。   刚一进马车, 萧长恭的目光直接对上竹三衡的脸, 霎时间就顿住, 满是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这少年的脸,竟然与自己是如此的相似。   萧长恭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颤巍巍地伸出手,想摸一下是不是真的,但却又停在竹三衡的面前, 生怕这是个梦,一碰便碎了。   “你……是长敬?”   竹三衡感受到了萧长恭异样的目光,也听清了他的问话,更看到萧长恭伸出的手,心里立时想歪了。   听说当兵当久了,有的人就开始不喜欢女人,改喜欢男人了,难道眼前的这个镇西侯也有这种癖好?   不然哪有一见面就要摸人家脸的?   竹三衡一把将萧长恭的手打开,“侯爷既然已与我恩人定亲,就该对我恩人好,这喜好男色的毛病也该改改了。”   话一出口,萧长恭所有的激动之情都化成了想掐死他的心思。   婉宁也目瞪口呆地看着竹三衡,这……是从哪儿看出来的啊?   竹三衡不去看萧长恭想要杀人的眼神,转头看向婉宁,虽然人是半躺在车厢上的,但说话时还是微微欠了欠身,“恩人此番前来,是有什么吩咐么?”   好家伙,秒变彬彬君子啊。   经过那一仗之后,婉宁在竹三衡心里已经正式升级为了恩人,毕竟不是所有人,在那种危急关头,还能替他们兄妹二人着想的。   婉宁心里憋着笑,扭头看到萧长恭人愣在那里,脸上虽然黑如锅底,但目光却仍旧停留在竹三衡的脸上。   想来他也觉得眼前的人就是他的弟弟吧。   “将军,把面具摘下来吧。”   萧长恭这才反应过来他还戴着面具,怪不得眼前的人看他一点反应都没有。还一脸厌恶。   面具一摘下,竹三衡看向萧长恭的眼神与从鄙夷变成了震惊。   刹那间,他就明白了义父临终前交待的那句话的含义。   只要兄弟相见,自有法子相认。   这样相像的两张脸,就是最好的办法。   可是,这个哥哥是个好男色的啊,这还要不要认?   看到萧长恭和竹三衡都对愣愣地看着对方,婉宁在一旁轻轻地开口,“这兄妹二人,一人叫竹三衡,一人叫竹六姝。谐音三横六竖。”   “箫字,若是用最简的写法,就是竹字头下面三横六竖。箫、萧同音,我想当年收留三衡的人,便是以此种方式隐喻了他的身世。”   竹三衡也终于恍然,他一直都不理解义父为什么给自己兄妹取这样的名字。因为他们并没有其他族兄弟,这三和六到底是哪里排的,一直不得而知。   没想到,这三和六竟然是为了谐音。可是,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那个收复甘州的大英雄就是他的哥哥呢?   难道义父也不知道?   竹六姝从婉宁和萧长恭进来时,就一直坐在车厢的角落里看着两人。不过因为萧长恭的面具有些骇人,她一直都没敢说话。   这会儿萧长恭不再带着面具,六姝也有些反应过来了,看看哥哥,又看看眼前刚刚摘下面具的人,拉着竹三衡的袖子:“哥哥,好像,好像啊。”   然后又凑近的看了看萧长恭,仰起小脸,“这位哥哥,你是哥哥的哥哥么?”   婉宁失笑,把竹六姝拉到身前,“六姝乖,让两位哥哥说会话,你陪大姐姐下去走走好不好?”   六姝看向了竹三衡,见到哥哥点头,才扭头看向婉宁,声音清脆地答道:“好。”   婉宁情不自禁地摸了摸六姝仰起的小脸,然后带她下了马车。   只是,婉宁带六姝刚在马车不远处走了半圈,竹三衡就冲了过来,拉过婉宁手里的竹六姝,“我们走。”   婉宁赶紧拦住,“怎么了这是?好好的为什么要走?”   竹三衡不看婉宁,冷哼一声,“我没这么怂的哥哥,本来还以为他是大英雄,原来也是畏惧权势的软蛋。”   还好男色!不过这种话就不好在婉宁面前说了。   婉宁不明所以,但仍旧沉了脸色,“三衡,我不许你这么说将军。”   竹三衡不好对婉宁发火,当下躬身一礼,“姑娘的恩情,我兄妹二人铭记在心,日后必会报答,就此告辞。”   说罢,拉着竹六姝就往庄外走。   婉宁看了一眼马车,却不见萧长恭出来,也不知这兄弟俩之间到底是怎么沟通的,她下马车时还没什么,这才多一会儿,就闹翻成这样。   “三衡,”婉宁追上竹三衡,“我不知道你们兄弟二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你想想六姝。她可是被人狠踹了一脚,肚子上的淤青还没下去呢,万一伤了内里,没有及时医治,你忍心看她小小年纪就落下病根?”   六姝果然是竹三衡的软胁,本来还气势汹汹的往外走,听了婉宁的话立时就站住了。   婉宁一看有戏,赶紧走过去拉住六姝的手,“万一她真受了伤,你这么急急的拉着走,只会更重。眼下天色已经暗下来了,不跟我们一起,你们是进不了城的,难道你要带着可能受伤的六姝住在荒郊野外?”   “但你要是跟我们回去就不同了,将军能为六姝请到这盛京城里最好的郎中,还能让你们兄妹二人安安稳稳地睡上一觉。就是你身上的伤,也得好好上上药才是。”   竹三衡看向马车,脖子一梗,“我不怕痛。”   婉宁知道这已经是竹三衡心里同意留下了,当下抱起六姝往回走,“是是是,你是男子汉,有点伤什么的挺得住,咱们六姝可是女孩子,还这么小,可是要看郎中的。”   竹六姝虽然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她一向聪明,甚会察言观色,此时已经看出哥哥不想走了,当下搂了婉宁的脖子,“六姝要看郎中,哥哥也要看郎中。”   “还是我们六姝最乖,最聪明。”   萧长恭坐在马车里,一直注视着外面的一举一动,直到看到婉宁把竹三衡劝了回来,心里才算松了一口气。   不然他都打算下令让小七带人跟着了。   不多会儿车队重新启程,婉宁重新安排了马车,把庄子里搜出的最好的两辆马车分别给了受伤的竹三衡和云香,她和萧长恭仍旧坐她来时那辆。   “都安排好了?”   婉宁白了萧长恭一眼,“这会儿知道关心了?刚刚怎么不下来?”   萧长恭张了张嘴,最终只是一声叹息。   婉宁只好继续问,“先说最重要的,你觉得这竹三衡,是不是萧长敬?”   “都不用说名字,就他那长相,还有他那脾气,真的是与我很像。”说到这儿,萧长恭不由苦笑一下。   其实他们俩在马车里,还没来得及表达什么兄弟情深,就闹翻了。   因为竹三衡直接问了萧长恭一个问题:“那来兴臣,你要怎么办?”   萧长恭回答,“秉明实情,交予皇上处理。”   “若是皇上有意包庇呢?”   萧长恭对此一样有所担忧,来兴臣能嚣张至此,与皇帝一直以来的包庇纵容,并非没有关系。   看到萧长恭不答,竹三衡又问:“如果皇帝不处罚来兴臣,你是不是就些不管了?”   萧长恭眸色深沉,“是。”   竹三衡当下就炸了,“懦夫!那来兴臣曾说过,就算他把穆婉宁抢回府里,你也不敢去跟他抢人,我当时还以为他是放屁,没想到竟然让他说对了。”   “恩人竟然与你这样的人订亲,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我看你还是赶紧退亲好了,也让恩人能重新找个好人家。还有,我竹三衡没有你这样的哥哥。”   说完,竹三衡就头也不回的下了马车。   婉宁听完萧长恭的描述,颇为无奈。   竹三衡对于来兴臣的恨,是可以理解的,自己心爱的妹妹被那样一个变态盯上了,任何一个当哥哥的都忍不了。   甚至别说竹三衡了,婉宁看到那些女孩子后,都气得发疯。   “三衡与六姝相依为命,一路跋山涉水的走到京城来,这当中必是吃了许多的苦。”   “可是你看六姝的面相,只有喜意,没有忧愁,就知道三衡把她照顾得很好。这放在心尖上的妹妹,被那样一个人盯上了,他这个当哥哥的,不恨极了才怪。”   萧长恭揉了揉眉心,“他恨,我又如何不恨?柴洪那些人,个个在战场上九死一生,好不容易从北狄人的刀下活过来,结果却死在了一个疯子手里。”   “再者说来兴臣对竹六姝动过心思,难道就没对你动过心思?我又怎么会放过来兴臣。”   婉宁有些不解,“那你为什么不和三衡说?”   “因为他是萧长敬,是父亲的儿子,是我的弟弟。况且他今年已经是十三岁了,这么大个人了,行事还如此鲁莽偏激,不好好磨磨他的性子,以后是要吃大亏的 。”   婉宁听的满头的黑线,不敢相信的看着萧长恭,“我的好萧大哥啊,你没事吧?这也太心急了。刚见第一面,话都没说两句呢,你就想着怎么磨他的性子,哪有你这么当长兄的?”   “那也没他那么当弟弟的,见面第一句话就说我好男色,你是不知道我当时想掐死他的心思都有。”   说到这儿,婉宁再也憋不住笑,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萧长恭微微有些恼怒,“连你也笑我。”   “凭什么不能笑你?你那时面具都没摘,人家还不知道你是谁,怎么就成当弟弟的错了?倒是你这个长兄,当得可是称职很呢。”   萧长恭被婉宁说得有些脸上发热,可是想到长兄二字,心里又闪过一丝迷茫。   萧长敬是父母共同守卫甘州时所生,他从未见过,只知有这么个弟弟,现在人忽然冒出来了,他实在是不知该如何与弟弟相处。   “你说得对,我这个长兄当得不称职。可是不这么当,要怎么当?都说长兄如父,父母早亡,我既是他的长兄,自然就要为他的未来着想。”   “他与我那么像,我不希望他再重蹈我当年的覆辙。此时不磨一磨他的性子,再长大一些就更不好磨了。”   婉宁一阵无语,这番话一阵一个字都没错,但放在这个时候说出来,却每一个字都是错的。   兄弟相认的戏码还没唱完,老大就要迫不及待的扮黑脸磨老幺的性子,就是话本也不敢这么写啊。   “我知你是好意,可是那也得慢慢来,哪有这么急的。”   萧长恭点点头,“倒也是,怎么也得过了今天,等到明天再说。”   婉宁差点没让自己的一口气噎住,咬着牙一字一句道:“你还真是不着急呢。”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传武萌妹子VS睡不着精英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   感谢在2020-10-28 09:48:17~2020-10-29 10:49: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梦浮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醉梦长歌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2章 回归   “过了今天再说?将军你还真是不急呢。”   萧长恭听出了婉宁话里的嘲讽之意, 想到就算是明天好像也是有点急了,当下有些讪讪地,只好转移话题, “不过我看长敬对你的话还是听的, 往后你要帮我多劝劝他。”   “这个你不说, 我也会做。不过,他的性子你也要多多理解。刚刚我问过了,他打记事起, 就是生活在甘州城的, 也得亏他的义父是位教书先生, 北狄人又仰慕中原文化,他们这才得已保全下来。”   “长敬在那样的环境长大,偏激点再正常不过。甚至, 如果没有那么偏激和狠辣,他和六姝, 能不能活到现在都是两说。”   萧长恭叹了一口气, “若是我能早点……”   婉宁温柔地覆上萧长恭的手, “不要这么说,我知你一定是时时想着收复甘州城的。”   萧长恭心里感动, 反握住婉宁的手, “这次真是谢谢你了, 没有你, 长敬可能还流落在外。就算是找回来了,也会被我气走。你可真是我的福星。”   婉宁脸上微红,任由萧长恭揉搓她的手,却把话题又转了个方向,“那六姝你打算怎么安置?”   “从名字上看, 六姝应该就是收留长敬那家人的遗孤,就算不是,冲着长敬和六姝的感情,我也不会亏待了她。”   “如果他们愿意,我就代母亲认个干女儿好了,等到她长大,咱们给她找个好人家,再陪上一份厚厚地嫁妆,让她从镇西侯府风风光光地嫁出去。平安顺遂的过一生。”   婉宁点点头,觉得这样的安排很好,随即就反应过来,轻哼了一声,手也从萧长恭的手心里抽出来,“谁和你是咱们。”   萧长恭一把搂过婉宁,“咱们当然就是咱们,以后咱们还不只咱们呢。”   婉宁挣脱不开,只能窝里萧长恭怀里,闷闷地笑着。   只是眼神瞟向窗外时,婉宁又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柴洪。   如果没有来兴臣的事,如果柴洪那些人还在,自己和萧长恭坐在同一辆马车里,带着刚找回来的幼弟一起回京,该是多么开心快乐的事情。   只可惜,没有如果。   临近城门时,萧长恭忽然很是严肃的看向婉宁,“你信不信我?”   婉宁莫名其妙,“当然信啊,你都不信我还能信谁。”   “好,既然你信我,来兴臣的事就全都交给我处理好不好?”   婉宁毫不犹豫地点头,“好。”   “长敬和六姝就交给你了。”   “放心吧,再说府里还有安叔呢。”   萧长恭点点头,又拉过婉宁的手,好好地揉搓了一番,这才下了马车。   一进城,萧长恭就忙开了。   护国公在城里会有多少耳目,现在是否已经知道来兴臣被抓,或者多久能够得到这个消息,萧长恭是一概不知。   他只能按着最坏的打算,用最快的速度,向皇帝禀报。   秉报的越早,证据呈的越多,就越不会给来兴臣脱罪的机会。   若一旦护国公知道了,进宫面圣,来兴臣身为护国公的独子,说不定就会被他保下来。   要知道,皇帝对护国公,一向是荣宠不断。   二十年前,皇帝京郊围猎遭遇刺杀。彼时还不是护国公的来永年,正是一名将军,因此得以随侍在侧。   刺杀来时,来永年不但拼死护住皇帝,还替皇帝挡了致命的一箭。   只可惜,箭上淬了毒,来永年虽然保住了命,但落下了病根,常年与药石床榻为伍。   皇帝因此才封了护国公,也因此来永年才唯此一子,溺爱得没了边。   万一这护国公又拿当年的事情说事,皇帝一心软,说不定真就又放了来兴臣。   一旦放虎归山,再想抓,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萧长恭自忖动作已经够快了,但千算万算,还是漏算了一步。   柴洪发出的信号,庄子里看到了,城里也看到了。只不过普通人只是好奇,皇帝也只是知道有人求救,有人支援,但护国公却敏感地察觉出不对。   毕竟信号发出来的地方离来兴臣经常玩乐的庄子十分接近。当下国公府里的人就向庄子派了信鸽。   然而却迟迟没有收到回信,这下护国公就知道来兴臣出事了。   萧长恭刚进城门不久,就遇到一名家丁拿着齐明远的令牌,走到了萧长恭的马前。   “我家少爷让我向将军传一句话:护国公进宫了。”   萧长恭暗道一声可惜,但还是冲着家丁点点头,“代我谢过齐兄。”   家丁行了个礼,随后消失在街道之中。   萧长恭看向小七,“之前叫你做的准备怎么样了?”   小七点点头,“放心吧将军,东西都已经备齐。”   萧长恭看向黑暗中巍峨又森严的宫城,冷哼一声,“进宫。”   萧长恭带着兵卒押送着来兴臣进宫,婉宁这边忙碌来开。   云香到现在还昏迷着,大壮也在半路上发起了高烧,再加上还有竹家兄妹要安置,当下也是忙了个团团转。   婉宁分了一半人,送云香和大壮回穆府,同时派人去请郎中,能请到薛青河最好。墨香也让婉宁派了回去,她要向穆鼎详细禀报所有的事。   其他婉宁带着竹家兄妹,以及柴洪等人的死讯,去了萧府。   萧府里,安叔已经接到了萧长恭的传信,虽然信中说婉宁无碍,但到底还是悬着心的。此时看到婉宁平平安安地出现在了眼前,一颗心总算放进了肚子里。   待看到婉宁身边的竹三衡时,安叔立时睁大了眼睛,随后一系列的表现也让婉宁觉得,终于有正常人了。   “这,这是小少爷?”安叔先是迟疑的看着,然后抓住竹三衡的肩膀,凑近了仔仔细细地看竹三衡的脸,“像,像,真是太像了。”   竹三衡此时心里还别扭着,不肯让安叔好好地看。   但安叔明显年纪大了,又那么激动,竹三衡也不好直接推开他,便扭过头去,表达自己的不配合。   哪知道安叔非但没生气,反正动手脱竹三衡的衣服。   竹三衡吓了一跳,“这位老伯,你要干什么?”   “脱衣服,快,当年你出生时,老爷来过信,说你屁股上有块胎记,赶紧脱了让老奴看看。”   话一出口,竹三衡一下子就涨红了脸,毕竟婉宁还站在旁边呢。   倒是竹六姝快人快语,“哥哥的屁股我见过,是有一块记。土红色的,有这么大呢。”说着,还比划了一下。   这一下,竹三衡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安叔一听就更加激动了,“对对,就是土红色的,是不是这样的,老爷特意画过的。而且还是在左半边。”   当下一老一小,就要开始讨论竹三衡的屁股。   婉宁听得哭笑不得,赶紧上前,“安叔,他们也是一路劳累,身上还都有伤,您还是赶紧让他们休息一下,然后请郎中吧。”   安叔这才反应过来,“对对,我都高兴糊涂了,萧勤,赶紧让人收拾客房,萧勉,快去请郎中,薛青河要是不在,就把这京城里能请的都请来。”   然后安叔立刻跪下,冲着甘州城的方向连磕了几个头,“老爷、夫人,你们可以放心了。”接着又抱着萧长敬大哭起来。   竹三衡这下更不好推开安叔了,这样一个老人抱着自己痛哭,即使是他心里正在别扭,也是深受感动。   接下来的时间,安叔几乎是不错眼珠的看着竹三衡,生怕一眨眼,刚刚找回来的小少爷就不见了。   婉宁甚至还看到他偷偷掐了自己好几下,一边痛得呲牙咧嘴,一边乐得喜笑颜开。   如果可以,婉宁也想让安叔就这样高兴下去。   但是柴洪等人的死讯,也是不得不通知的。   那九个人是为保护她而死的,婉宁觉得自己有责任把他们的身后事,都一一地安排好。   安叔脸上的笑容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凝固住了。   他知道婉宁他们遇袭,也注意到柴洪等人没有跟着回来,但他只是以为那些人跟着萧长恭去办差了。   “都……死了?柴洪也……?”安叔的声音颤抖,他不敢相信,这又不是战时,怎么能好端端的人,早上出去了,晚上就回不来了呢?   婉宁再一次流下泪来,一想到柴洪,她的心就像是被无数柄刀子在割。   虽然她不后悔自己救下六姝惹上来兴臣,但柴洪的结局,也是婉宁完全不能接受的。   力竭血尽而亡。   这样的死法,哪怕是在战场上,都是极其惨烈的。   可是这样的勇士,这样的百战之卒,竟然死在了一个疯子手里!   每到想到此时,婉宁就恨不得跑到来兴臣面前,狠狠地捅上他几刀。   萧府的其他人也几乎是在一瞬间陷入了悲伤与震惊当中。   府里都是上过战场的悍卒,然而此时一个个还都是红了眼眶。   这样的气氛,反而让婉宁觉得更加压抑,更加想哭。   又陪安叔待了一会儿之后,婉宁又去看了眼已经安顿下来的竹三衡和竹六姝,又与他们说了两句话,这才向安叔告辞回家。   一进穆府,就立刻有人喊道:“四姑娘回来了,四姑娘回来了。”   很快,一大家子全都从正厅涌了出来。   “婉儿,婉儿。”周氏由王氏和张姑姑扶着,急急地奔走出来。   婉宁一看到周氏,再看看跟在后面的家人,就觉得白日受的惊吓、恐惧、愤怒、内疚、委屈等等全都一瞬间涌了上来,人还没走到周氏跟前,就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祖母……”   婉宁抱着周氏,再一次哭得撕心裂肺。只不过,这一次是为自己而哭。   她终于回到了家里,在这里她不用对任何人负责,不必哪怕已经吓得腿软,还要强撑着。   在外面,她是穆府的四姑娘,是一众人的主子,即使年龄最小,她也要担起责任,拿出主意。   尤其在柴洪等人为护她而死之后,这份责任感,就更加强烈。   但在家里,她只是祖母的孙女儿,父亲的女儿,哥哥的妹妹。在这里她不必强装坚强;在这里,她可以尽情的展示自己的软弱,尽情的流淌自己的眼泪。   这份感觉,即使在萧长恭怀里也没有过。   虽然婉宁知道萧长恭一定会保护自己,可是面对萧长恭时,婉宁还是不自觉地会想,自己能不能配得上他。   毕竟萧长恭是名震西北的大将军,而她,不过是一个庶女。   唯有在家里,这些想法统统都可以抛下,她可以尽情的哭,把所有的压力与恐惧,全都哭出来。   周氏早在婉宁哭出第一声时就抹了眼泪,其他人也是被婉宁哭得心里发慌。他们还从未听过一个人哭如此撕心裂肺。   所有人都不禁在想,婉宁这一天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惨事。   待到第二天,当众人知道出去的十五名护卫,死了十四名时,才明白过来,那样的哭声背后,竟然是如此的惨烈。   婉宁这一天本就累极,又大哭一场,几乎是在周氏的怀里哭晕过去。众人又是一阵忙乱,把婉宁送回清兮院,又找了郎中来看,听说是睡着了才放下心来。   睡到半夜,婉宁猛然惊醒,从床上蹭地坐起,眼前浮现的,是云香拿了匕首冲杀上去的背影,以及她满身鲜血倒下去的样子。   好一会儿,她才听到檀香带哭腔的声音,“姑娘,姑娘你没事吧,你说句话,看看奴婢啊。”   婉宁这才觉得自己回过神,猛然抓住檀香的手,“云香怎么样了?大壮呢?”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传武萌妹子VS睡不着精英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83章 护国公   檀香的眼睛很红, “大壮哥没事,郎中说他人如其名,壮得像头牛, 姑娘不必担心。”   婉宁松了一口气, 想到云香, 心又提了起来,“云香呢,云香怎么样了?”   檀香不敢直视婉宁的眼睛, “郎中云香姐姐受伤太重, 流血太多……不过墨香姐姐在照顾她, 说不定明天就好了。”   婉宁顿时急了,起身下床,“走, 快带我去。”   檀香赶紧按住婉宁,“此时已经夜深了, 姑娘又累了一天, 还是明天再去吧。”   婉宁推开檀香的手, “云香人在生死边缘,你让我怎么睡得着。”   云、檀、墨三香的住处里, 云香脸色惨白地躺在正中间, 墨香在旁边照看着。   看到婉宁披头散发的走了进来, 墨香赶紧站起来, “姑娘怎么来了?”   婉宁顾不得墨香,直接走到云香的床前。   云香的脸是一种让人心慌的惨白,仿佛随时都可能失去最后一丝气息。婉宁上前握住云香的手,她的手与那天萧长恭的一样,微凉而虚浮。   “云香, 你要坚持住,千万别扔下我们,如果你也走了,我真的就受不住了。”婉宁的眼泪再一次流出来,流过已经擦拭得发干红的脸颊,只感到滚烫与刺痛。   即使是现在,柴洪的那一声“死战”,还响彻在婉宁的耳边。   她真的不能再失去云香了。   是夜,婉宁执意不肯回屋,坚持要守着云香。就算云香醒不过来,她也要见她最后一面。   以弥补柴洪临死之前,都没能听婉宁说上一声感谢的遗憾。   而此时的皇宫里,却是异常的压抑。   皇帝这次并没有在御书房见萧长恭,而是在承德殿。比起御书房,承德殿议事要显得更加郑重一些。除了早朝的太和殿,就是承德殿了。   此时的承德殿,只点了几根蜡烛,虽然能把站着的臣子们照得一清二楚,但坐在上位的皇帝,却是完美的隐藏在了阴影里。   萧长恭已经把来兴臣的罪状一五一十的讲了,包括那庄子里发现的数量众多的女孩子和枯井里的数十具尸骨。   然而阴影中的皇帝,却是一言不发。   护国公痛哭流涕的跪在皇帝面前,“陛下,老臣仅此一子,的确是溺爱了些。但兴臣绝不是个坏孩子,这些事情,就算如镇西侯所说,也必是受了坏人的蛊惑。”   “恳请陛下再给老臣一次机会,让老臣将那孽障带回去严加管教。日后也好让他替陛下效力,以求将功补过。”   说到这时,护国公像是旧疾复发一样,捂着嘴狠咳了一阵。   萧长恭站在旁边,都担心他会不会一口气喘不上来,就这么过去了。   龙椅上的皇帝看不清表情,只有没有温度的声音传出来,“护国公身体不好,赐座。”   “谢……谢陛下。”   护国公虽然坐下了,但却坐得很忐忑,因为皇帝的声音实在太冷。   萧长恭站在一旁,也是琢磨不透皇帝的心思。   来兴臣的恶行,他在京郊大营都听说了,皇帝怎么可能不知道?   可是皇帝一直都视而不见,着实让人想不通。若说念旧情,皇帝已经给了护国公府快二十年的荣光,再念旧情,心思也该淡了。   若不是为了旧情,那又为何对这样一个纨绔,屡屡放纵呢?   皇帝任由护国公继续坐在那里痛哭流涕,就是沉默不语。   护国公哭得眼泪也流干了,嗓子也哑了,但皇帝就是不说话。   皇帝不说话,萧长恭和另一边的穆鼎更是把自己当哑巴。   许久,皇帝的声音才重新从阴影里传了出来,“宰辅大人以为如何?”   穆鼎微微躬身,“陛下见问,臣不敢不答。臣以为,护国公护子心切。”   萧长恭站在那里微微一愣,这就完了?这明显是一句没说完的话啊。   可是再看穆鼎,已经眼观鼻、鼻观心了。   但随即萧长恭也明白过来,穆鼎这是让皇帝自己往下接话呢。   护子心切,实堪怜悯?那就放了吧。   若是护子心切,妄顾国体呢?那就不只是来兴臣要倒霉,护国公也要跟着吃瓜落。   真不愧皇帝亲封的是穆老狐狸。   “陛下,大皇子求见。”   “叫。”   萧长恭敏锐的察觉到,在皇帝听到大皇子求见时,微微地坐直了身体。难道说这大皇子,才是皇帝要钓的鱼?   皇帝宣诏后没多久,大皇子赵晋泽走进了承德殿。   赵晋泽今年已经三十有二,虽然是长子,却既不是皇后嫡子,也不是太子。   他是皇帝还未即位时,府里的妾氏所出。而皇帝的第一任正妻,未能留下子嗣便染病去世。现在的皇后,乃是皇帝即位后娶的第二任妻子。   也因此,最重颜面的天家,还是有了一个不怎么光彩的庶长子,他的生母正是宫里的丽嫔。   “儿臣见过父皇。”   “皇儿是有什么事么?”   “回秉父皇,儿臣听说护国公世子与镇西侯有了些许嫌隙,特来为世子求情,也顺便解释一二。”   “讲。”   皇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更看不见表情,赵晋泽一时间有些迟疑,但箭在弦上,已是不得不发。   “护国公世子来兴臣与儿臣甚为投契,他的品性皇儿也是知道一些的。若说嚣张跋扈,兴许是有的。但说他京郊杀人,却是不见得。”   “皇儿听闻,近日京郊有盗匪横行,已经残杀不少无辜路人,焉知不是盗匪袭击了相府的车队,世子只是带人去救,却被镇西侯误当成犯下恶事之人。”   “这么说,来兴臣不仅无罪,反而有功了?”   赵晋泽仔细听着皇帝的语气,却怎么也听不出皇帝是喜是怒,反而听出了淡淡失望之意,“倒也不见得就是无罪有功,世子有时冲动了些,或许也是此次误会的根源。父皇不如把世子招来问问,或许误会也就解开了。”   皇帝仔细看了大皇子良久,直看得赵晋泽后背都出了汗,这才在阴影中吐出声音,“叫。”   这期间萧长恭、穆鼎,全都一言不发。一大一小、一文一武的两只狐狸,在无言中达成了一种默契:这事只要看着就行了。   “传来兴臣觐见。”传话的太监拉长了音,在空旷幽深的大殿里回响。   “你们这帮狗奴才,敢拦着我,你们知道我是谁么,我是未来的国公爷,国公爷懂么?萧长恭那厮见我也得磕头。你们算什么东西,还敢管着我。”   来兴臣疯狂且歇斯底里的声音由远及远的传来,听得着像是来兴臣在边走边骂。   护国公脸上当即就变了色,扑通一声重新跪倒,“陛下,小儿失仪,万请陛下恕罪,容老臣前去训斥。”   然而皇帝仿佛没听见一般,仍旧是坐在阴影里,一言不发。   沉默,像一座山一样,压在护国公的心头,也压在大皇子的心头。   只听这个声音,大皇子就心里咯噔一声,这声音里怎么像是服了五石散之后的样子?明知皇帝会见诏还敢服五石散?   随着来兴臣的咒骂声越来越近,护国公和大皇子额头也见了汗。可是上位的皇帝一言不发,底下也没人敢动。   “父皇……”大皇子终于挺不住了,想去阻拦。   然而话没说完,来兴臣已经出现在了承德殿的门口。   月光之下,来兴臣披头散发,长袍早已经不知脱到哪去,上半身□□,只有下半身还穿着一条亵裤。   此时夜里已经很凉,来兴臣却浑身不觉,就这样走进了承德殿中。   “皇帝老儿呢,不是说要见我么?怎么你们都在,他却不在?”   萧长恭心里大定,微微退后了一步,退到阴影之中。无独有偶,穆鼎也同样退到了阴影之中。   只把中间最亮的地方,留给了护国公和大皇子赵晋泽。   以及已经磕药磕嗨了的来兴臣。   “孽障,陛下就在上面端坐,还不赶紧给陛下见礼。”眼看着来兴臣不动,护国公又转向萧长恭,“镇西侯好狠的心,连件衣服都不给我儿,让他这样见驾,你是何居心!”   没等萧长恭回应,就有太监跪在殿门口,“陛下,国公世子刚刚凶性大发,不肯穿衣,还打伤了许多内侍,奴才们苦劝无效,还望陛下恕罪。”   如果仔细观察,其实可以看来兴臣此时眼睛瞳孔已经睁得很大了,这是典型的寒石散药性发作的迹象。   萧长恭这时开口,“陛下,臣抓到世子时,他就是这副样子,据获救之人讲,他那时刚刚服下寒石散不久。眼下这副模样,兴许是又再服了也说不定。”   骤然听到萧长恭的声音,来兴臣心里疑惑,眯着眼睛,走近了几步,看清是萧长恭后,立刻大骂起来。   “萧长恭,又是你这厮,小树林里的账小爷还没跟你算呢。你现在赶紧跪下给小爷磕几个头,再把那穆婉宁洗剥干净了,送到小爷的床上。小爷兴许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你一马。”   “不然待会儿皇帝老儿来了,小爷非好好告你一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感情这来兴臣嗑药磕得太嗨了,竟然真的没看到皇帝就坐在阴影当中。   护国公吓得声音都变了,“孽障,还不赶紧给我跪下。”   来兴臣使了好大的劲,往上瞄了半天,却仍旧只看到一团漆黑。   气得护国公顾不得殿前礼仪,上前一把摁住来兴臣,要他下跪。   然而来兴臣却是怪叫一声,然后一把将护国公推了个趔趄,“别碰我。”   穆鼎这时突然上前发声,“听闻寒石散服用之后,虽然可以飘飘欲仙。但服下后,身体躁热难耐,需要脱衣散热。同时皮肤受不得碰,碰之便痛彻心扉。看世子的样子,正是寒石散药性发作的样子。”   敢这么污蔑我的女儿,待诏时磕药这件事,非给坐实了不可。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传武萌妹子VS睡不着精英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   感谢在2020-10-29 11:09:21~2020-10-29 21:51: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梦浮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ylrenjing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4章 风云   皇帝的声音依旧听不出喜怒, 对穆鼎的话也是不置可否,“传看守之人进来回话。”   这阴影之中,突然有人说话, 来兴臣吓了一跳, 眯着眼睛就要往前走。   大皇子眼看不好, 赶紧上前拦住,“兴臣不得无礼,陛下就在眼前。”   这下来兴臣总算是知道前面有皇帝坐着了, 当下装模作做的行了一礼, “兴臣见过陛下。”   只是他行的却是躬身礼, 而且样子不伦不类,颇为滑稽。   龙椅上的皇帝就像是没看见,仍旧一言不发。   不多时, 一名武官走进殿中,跪在皇帝面前, “内廷侍卫商仲卿见过陛下。”   “来兴臣怎么回事?”   “回陛下, 微臣于戌时三刻, 从镇西侯属下接收护国公世子,然后将国公世子安置于待诏的偏殿当中。当时国公世子虽神情委顿, 但并未发狂, 衣着也是如常的。”   “你放屁, ”来兴臣猛的冲上去, “小爷我精神着呢,这叫魏晋风流,你懂个屁。”   “萧爱卿。”   “臣在。”   “让他安静些。”   “是。”萧长恭嘴角浮起冷笑,直接当下走到来兴臣背后,没等来兴臣的脏话说出口, 就一掌击在他的后脖颈处。   直接就把人拍晕了。   这一掌干脆利落,连护国公都觉得拍得好,再不让来兴臣闭嘴,指不定他会说出什么抄家灭族的大罪来。   商仲卿看了一眼倒地的来兴臣,神色不变,“后来国公世子见陛下迟迟不诏,越发不耐,先是要传太医,然后又辱骂内官,最后要求喝酒吃肉。”   “微臣虽有看管之责,但想到国公世子罪责未定,也不好太过苛待,便命人送了酒水肉食。哪知国公世子在吃了之后,不久便发起狂来,先是脱衣狂呼,然后又要人送美女供他玩乐,及至陛下见诏也不肯整衣束容。”   护国公赶紧上前,“定是有人在酒水中下了毒,陛下,兴臣一向忠于陛下,此事一定是有人陷害。”   商仲卿呈上一件长袍,正是白日里来兴臣所穿的银丝长袍,“此为国公世子来时所穿衣物,微臣在袍袖之中发现了暗袋,暗袋里还有些许粉末残留。已找值班的御医鉴定过,确认为寒石散。”   这下护国公也无话可说了,待诏之时竟然嗑药,都不用别的罪名,就这一条,就够砍他的头了。   皇帝倒像是一点都不意外一般,“将来兴臣带下去,严加看管。”   “是。”   殿外进来两个小太监一左一右,把瘫软得像一滩烂泥一样的来兴臣拖了下去。”商仲卿向皇帝行了一礼之后,也退了下去。   殿里又恢复了死一样的沉默,只有护国公沉闷的磕头声。   最后,就连这声音也没了。   良久,皇帝叹了一口气,“皇儿还有何话说?”   大皇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父皇,儿臣识人不明,还请父皇责罚。”   “只是识人不明?我看你是明知故犯。来兴臣在自己府里虐杀婢女,在府外横行霸道,兴之所致,甚至在京郊肆意掳人,以供玩乐。这些事情,你在背后没少帮忙掩盖吧?”   “所图的,还不是护国公在军中的势力。尤其他当年的手下,已经做到了禁军的副统领。”   赵晋泽如遭雷击,“父、父皇何出此言,儿臣绝没有不臣之心。”   “你是没有不臣之心,你只是想当太子。”   “儿臣冤枉啊,父皇,冤枉。”大皇子磕头如捣蒜,只是哪怕是他自己,也知道一切都完了。   皇帝看向同样浑身筛糠的护国公,“来永年啊,来永年,当年你替朕挡了一箭,差点丢了性命。每每想到这一点,朕的心里就不好受。”   “这么多年,朕心疼你正值壮年却不得不与病床、药石为伍,对你多有照顾。可是你呢?你回报朕什么?”   “养私兵,结朋党。甚至你早已身体大好,可是却还要在朕面前装做出一副虚弱的样子,为的就是博取朕的同情之心。”   “陛下,陛……咳咳咳。”护国公这次是真的急到咳嗽,然而,这时的咳嗽声已经不能再让皇帝心软分毫了。   皇帝从龙椅上站起身,“大皇子赵晋泽,结党营私、包庇祸首、为害百姓,即日起革去亲王之位,贬为庶人,交予宗人府看管。”   “护国公教子无方,妄顾国体,革去国公之位,贬为庶人,即日出京。永生不得入京城半步。”   “来兴臣残暴无端,流放宁古塔。”   立时,就有内廷侍卫上前拿人。   赵晋泽猛然站起,抽出腰间的软剑,“我看谁敢动我。”随后看向龙椅上的皇帝,“好叫父皇知晓,如今这宫城,已经不是父皇的了。尹副统领何在?”   萧长恭噌地一声拔剑出鞘,挡在皇帝面前,“请陛下退至末将身后。”穆鼎也立刻上前,挡在了皇帝身前。   然而回答赵晋泽的,却是一个他并不熟悉的声音,“尹副统领在此。”   声音未落,一颗人头就滚落到了赵晋泽面前,正是他在最后关头喊出的尹副统领。   随后来人向皇帝报拳,“回陛下,禁军里与尹天德勾结人员,共一百五十二名,已全部伏诛。”   赵晋泽此时才知道,他那点小动作,早已经被皇帝知晓。今夜,皇帝就是在等他,恐怕他刚一进宫,对那些禁军侍卫的清算就已经开始了。   想到这儿,赵晋泽手一松,软剑直接落在了地上,随后侍卫一拥而上将他捆住。   最后被带走时,赵晋泽看向皇帝,“为何,为何不是我?我比赵晋元差在哪里?难道就因为我是一个妾氏所出,就没有资格坐在那个位置上么?”   皇帝看向自己的长子,“有些事,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也强求不来。你为了一己之私,纵容包庇来兴臣残害百姓,就已经失去了资格。”   赵晋泽听完哈哈大笑,声音里带上了与来兴臣同样的癫狂,“我残害了百姓,失去了资格?那父皇你坐视我纵容来兴臣,又当如何?那些人的死,难道就与父皇无关么?”   皇帝沉默不语,侍卫立刻将赵晋泽带了下去。   承德殿再次恢复寂静,萧长恭早已还剑入鞘,今夜的发展,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   顷刻间,一位皇子,一位国公,就此灰飞烟灭。   “长恭觉得大皇子说得可对?”   萧长恭嘴里发苦,这样的问题,哪里是他敢回答的。   皇帝的确很能忍,任由来兴臣残杀了那么多人。若不是来兴臣今天撞到了婉宁,又赶上他在附近练兵,皇帝可能还要隐忍下去。   如果皇帝能及早处置了来兴臣,柴洪等人或许就不会死。那庄子里的女孩子和尸骨可能也会少一些。   但反过来说,今天这样的结果,已经是萧长恭能想到的最好的结果。   毕竟这可是一位皇子与一位国公在密谋逼宫,一旦处置不当,被他们真的发动了政变,那要死的人,可就不只是这些了。   历史上每一次政变,无论成功与否,最终的结果都会是血流成河。   皇帝的这番施为,已经是用最小的代价获得了最大的胜利。   想到这儿,萧长恭道:“陛下宏图伟略,臣不及万一。臣只知,慈不掌兵,善不理财。两权相害取其轻。”   “知朕者,长恭也。夜已深,你去吧。穆鼎留下。”   “遵旨。”萧长恭躬身行礼,退了出去。   是夜,穆鼎与皇帝商议了许久,至于内容是什么,无人得知。   第二日,京城之人被一个接一个的消息震得回不过神来。   大皇子被贬为庶人,连带着妻子、子女全都进了宗人府。   随后禁军统领带人围了大皇子的府第,当日凡在府内者,不论缘由为何,一律格杀。   荣宠了快二十年的护国公府,一夜倒台。来永年削去国公之位,全家流放;来氏子弟,无论亲疏远近,凡在朝为官者,一律罢免,终生不得叙用。   禁军副统领枭首示众,夷三族。   前国公世子来兴臣服用寒石散过量,致口歪眼斜,瘫痪在床。   据说已经请了京城名医会诊,务必让他能够走路,以服流放之刑。   消息传到萧府,竹三衡虽然有些遗憾,皇帝没有直接下令砍了来兴臣的头,但想想这样能让他受更多的苦,也算不错。   穆府里,婉宁听了也觉得解气,但最让她高兴的,还是云香醒了过来。   “姑娘……”   “云香,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婉宁在云香身边坐了一夜,此时看到云香睁眼,心里满是欢喜,这才觉得天亮了。   不多会儿,檀香也回来了,她也是守了大壮一夜。看到云香醒了也是高兴得很。   婉宁让云香好好休息,看着她喝了药又睡下后,想着昨天回来还没见过大壮,便跟着檀香去前院探望大壮。   大壮的伤比云香的轻,再加上身体壮实,一夜睡足,这会儿躺在床上,精神头看着比婉宁还要好些。   檀香去而复返,让大壮高兴得不行,一迭声的招呼檀香坐,过了一会儿才注意到婉宁也在。   “咳,姑娘睡得可还好?”饶是血流了不少,大壮这会儿脸上也泛起了红晕。   婉宁有些哭笑不得,都说傻人有傻福,果然一点不假。   一夜之间,多少人掉了脑袋丢了官位,她更是担心了云香一夜,没想到大壮却是最无忧无虑的那个。   “好,都好。你好好休息,回头我让檀香多来看看你。”   “诶,好,太好了。”大壮说完,目光又转向檀香,憨憨地笑了起来。   婉宁这下终于放下心来,回到清兮院补眠。   一觉睡到下午,婉宁终于见到了穆鼎。此时虽然委屈恐惧的心情已过,但婉宁见到父亲后还是红了眼眶。   “好了好了,不哭,我可是听说你昨日又是拔簪子与人拼命,又是在庄子安抚那些受害的女子,怎么一回到家,就哭得跟三岁孩子似的?”   昨日萧长恭向皇帝汇报时,虽然着重讲来兴臣的恶,但是还是夹带了不少私货,讲了婉宁如何有勇有谋有担当。   “爹爹不要说笑了,女儿现在还吓得腿软呢。当时是情势逼迫,不得不硬着头皮顶上去罢了。”   “那也很好,想不到我儿虽出身文官之家,倒是有将门虎女的风范。这可不是我说的,是陛下说的。”   “真的?那陛下有什么赏赐没有?”   穆鼎哑然失笑,伸手一点婉宁的额头,“你个小财迷,你还未出阁,陛下就已经夸你两次了,你还不知足?”   婉宁顺势搂过穆鼎的胳膊,声音也低落下来,“昨天死了那么多的护卫和家丁,女儿已命墨香把一些赏赐和首饰当掉,换些银钱,以便多给些抚恤。”   穆鼎叹了一口气,“你有这心就很好了,府里的家丁抚恤,都有规定。他们多是家生子,日后我们善待他们的家人就是了。”   “镇西侯府那边,自然也有章程,咱们只管出银子就是。倒是此事是我们穆府欠了他们一个大人情。也幸亏借了萧府的护卫,不然昨日里还不定出什么祸事呢。”   婉宁也是一阵后怕,若不是云香去借了柴洪等人,昨天那场景,恐怕真的要落入来兴臣之手了。   想到那个撞桌而死的女孩子,婉宁身上就一阵发寒。   “好了,别想了,事情都过去了。”穆鼎拍拍婉宁的手,“抚恤银子自然是府里出,怎么也不至于让你典当首饰。爹爹知你想表达心意,尽力而为就好。”   婉宁点点头,“女儿又给爹爹添麻烦了。”   “这叫什么话,一家人不说这些。”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传武萌妹子VS睡不着精英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85章 担忧   穆鼎走后, 婉宁看着天光还好,就让檀香给她梳装,她要去萧府看看六姝怎么样了。   入府时, 竹三衡正在给竹六姝喂药, 安叔坐在一旁看着。   见到婉宁来了, 竹六姝因药苦而皱起的小脸,立刻露出了大大的笑容,“恩人姐姐来了。”   婉宁笑道:“这是谁教给你的称呼?”   竹小姝小手一指, “哥哥说的, 姐姐是恩人, 又是姐姐,当然就叫恩人姐姐了。”   婉宁无奈地看向竹三衡,昨日里她都已经告诉他不要这么叫了, 没想到他还是执意如此。   “不过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三衡不必如此。”   竹三衡听到婉宁还叫他三衡, 心里舒服了一点。这半天来, 安叔和府里人都管他叫小少爷, 让他颇为不自在。   他只想当他的竹三衡,不想当什么萧长敬, 更不想要那样懦弱无能的哥哥。   “姑娘对我兄妹二人有恩, 自然就是恩人。”   听到竹三衡还一口一个兄妹二人, 婉宁就明白了, 萧长恭虽然以长兄自居了,但他这位流落民间的幼弟,还不愿认祖归宗呢。   “将军可回来过?”   安叔答道:“昨天夜里回来过一次,不过当时小少爷和六姝都睡下了,没能见着。一早又被陛下叫进宫去了。”   婉宁心里恍然, 怪不得竹三衡还别扭着,原来两人自昨天后还未见过面。   “六姝吃了药,就再睡一会儿吧,三衡陪我去花园里走走可好?”   六姝有些小心翼翼地看向婉宁,“我不想睡觉,安爷爷说要带我去看鱼,我想跟他去看鱼。”   安叔立刻笑眯了眼,这一声安爷爷叫得他心都要化了,但还是看向婉宁,“金鱼池在花园当中,不如老奴先带六姝去别处玩吧。”   “六姝身上的伤如何了?”   竹三衡插言道:“郎中说了没有大碍,并未伤到内里,喝几副药调理下就好。她今天躺了大半天了,稍微活动下也好。”   婉宁这才放心,“那就去吧。我和三衡就在这院里走走。”   安叔这才放心,拉了竹六姝的手,一老一小出了屋子奔花园去了。   三衡看向婉宁,“恩人若是想劝我,还是免了吧,我竹三衡姓竹,与他萧长恭没有关系。待到那些侍卫的葬礼过后,我和六姝就启程回甘州。”   婉宁心里一阵无奈,这竹三衡真不愧萧长恭说的那样,脾气倔得很。   “今日里,京城中的几个消息你可都听说了?”   竹三衡点点头,“那来兴臣也是咎由自取,有了那样的下场也是活该,这样倒是比一刀杀了他还要更过瘾些。”   “所以,你还认为将军是懦夫么?”   “这与他有什么关系,药是来兴臣自己吃的。”   婉宁摇摇头,“我觉得未必如此简单。寒石散要想药性发作,要以烈酒送服。来兴臣是被我们当成囚犯抓住的,他又哪里来的烈酒?”   “你是说……”竹三衡也迟疑了一下,“是萧长恭在背后捣的鬼?”   婉宁瞪了竹三衡一眼,“什么叫背后捣鬼,而是……算了,也差不多吧。总之将军不是你说的懦夫。”   “你还记得他来救我们时说的第一句是什么,他当时可是明明白白地喊出了来兴臣三个字。若真惧怕他的地位,又怎么会喊出那样的话?”   “那为什么要跟我说不管?”   婉宁再次埋怨萧长恭不会教育弟弟,“他说不管,不过是为了磨一磨你的性子,他说你太偏激,也太像年轻时的他,怕你和他一样,日后为此吃大亏。”   “他有那么好心?再说,这些不说是你瞎猜的罢了,”   “什么叫那么好心啊。你是他的弟弟,他找你找了这么多年,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当然希望你好啊。”   竹三衡轻哼一声,“找我找了那么多年?得了吧,我在甘州从未遇到过有人打听我的身世。”   “甘州收复后,义父满怀希望等人来接我回去,却到死也没能等来。我和六姝一路走到此,可从来没听说堂堂镇西侯还有个弟弟。”   “你所谓的他找了我那么多年,找到哪里去了?”   这话确实把婉宁问住了,之前的事她完全不知道,虽然相信萧长恭不可能放弃幼弟,但也确实没听过任何一丝传言。   若不是那日萧长恭在昏迷中醒来,第一句话说的是要找弟弟,她甚至根本不知道还有一个萧长敬。   “因为我怕害了你!”萧长恭的声音从院外响起,随后人也大踏步的走来。   即使现在脸伤已愈,萧长恭还是习惯性地戴着那张面具,看到婉宁提醒之后,才把面具摘了下来。   “我曾经在追击途中,一刀斩了北狄国主白濯的弟弟。若是白濯知道我还有个弟弟,可能在甘州城中,你说他会怎么办?”   竹三衡心里一凛,以他对北狄人的了解,若是能直接抓到还好。若是不能,恐怕甘州城里凡是和他同龄的男孩子都要遭殃。   看到竹三衡不说话,萧长恭继续说道:“你说我没有找你那么多年,我承认。甘州城未收复前,我根本不敢派人去找。生怕走露了风声,人没找到,却先害了你。”   “甘州收复后,我虽派人去找,但却不敢大张旗鼓的找。谁知道北狄人在甘州城留了多少暗探和细作?”   “便是这京城,你以为就太平了?三年前甘州城刚收复,我就在街上遭遇一次刺杀,半年前,我又遭遇了一次刺杀。”   婉宁听到萧长恭提到那次刺杀,一时间也是一阵后怕。那虽是他们的初遇,却也是在阎王殿前晃了一圈。   “这种情况下,我怎么敢大张旗鼓说我有个幼弟?我只能憋在心里,派人去找都心惊胆颤的。生怕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到时风声走露出去,危险的还不是你?”   “一旦北狄人发现了你,一刀杀了都是好的。我生怕他们把你押到阵前,用你来威胁我退兵。到时你让我怎么办,一箭射死你么?”   萧长恭越说越气,自从他知道幼弟失踪那一刻起,这样的画面就时不时地会出现在他的脑海当中。   每次出现,他都觉得,那个不知在何处的弟弟,已经被北狄人抓到了。   “便是这张面具,你觉得我为何要带?世人都以为我是为了遮脸伤,实际上是因为我曾听安叔说过,当年你出生时,我爹在信里说我们兄弟长得很像。”   “所以脸伤之后,我立刻就戴起了面具。甚至我曾想过,若是没有这伤,我自己也要往脸上划几刀,好让人看不出相似。”   “我问你,如果你是我,你敢不敢大张旗鼓的找?”   竹三衡大受震动,萧长恭说的这些,他从没想到过。一直以来,他想的都是怎么活下去,活到义父说的哥哥来找他。   事实上,义父更多时候就是让他等着,从不让他去寻找。若不是义父因病亡故,现在的竹三衡应该还在甘州城等着呢。   婉宁看到竹三衡不说话了,生怕萧长恭再说多了,引起了逆反,立刻上前,“别在院里站着了,还是进屋吧。将军这是办完差了?饿不饿,要不要吃饭?”   “不了,事情还没完,我马上还要回京郊大营,我就是不放心,回来看看。”   萧长恭说着,又看了一眼竹三衡,心里又气又后悔。气的是竹三衡不理解自己,后悔则是自己没说上两句,又发起火来。   婉宁见状,“既然这样,我有事想和将军说。”   竹三衡立时说道:“我去看看六姝。”   待到院里只有两人,萧长恭直接坐在了院里的回廊之上,“你说我怎么就控制不住自己这脾气呢?”   “爱之深而责之切。将军就是太过在意了,所以关心则乱。”   “哎。不说这个了,你有什么事要和我说?”   “就是来兴臣庄子里的那些女子。她们受了来兴臣的折磨,虽错不在她们,但若是就这么放她们归家,她们的家人,恐怕未必愿意接纳。”   萧长恭叹了一口气,“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了?”   婉宁点点头,“新净坊里的伙计也都练得差不多了,我想找几个人委派到外地去,开分店。这样就需要招一些伙计在前面招呼客人。”   “那些姑娘的模样都不差,放在店里正好。而且送到外地之后,也没人知道这些过往。她们能靠自己有一份工钱,日后无论是想嫁人还是想自立女户,都是过得下去的。”   萧长恭照例拉了婉宁的手放在手心里,“你想的很周到,这对她们来说也是好事。开新店的银子够不够?回头我让安叔取三千两的银票给你。”   看到婉宁摇头,萧长恭立马打断,“不许说不用,我的银子早晚也都是你的银子,你就当提前管家了。还有,以后你若出门,尽管来府里要人,这府里的护卫也都是你的护卫。”   “千万别不好意思,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   婉宁心里甜得不行,微笑着点了头。   却说竹三衡在花园里,虽然人是陪着六姝看鱼,但心里想的却是萧长恭之前说的那番话。   他一直以来,对自己这个哥哥是有气的。义父总让他等哥哥来找他,可是他左等右等,却怎么也没等来。   甚至有的时候,他怀疑义父不过是在骗他。他根本没有什么哥哥,又或者他的哥哥根本不想找他这个弟弟。   尤其在他见过兄弟俩为了分家产反目成仇的事情后,就更觉得他的哥哥根本不想找他。   哪怕回了萧府,全府上下都为他回来而高兴,他也仍然觉得,或许萧长恭根本就没想认他这个弟弟。   但刚刚的那一番话,却彻底推翻了这种可能。   萧长恭确实是一直惦记着他,只是受困于情势,不敢找而已。   凭心而论,若身份互换,竹三衡也觉得他会和萧长恭一样,想找但不敢找。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传武萌妹子VS睡不着精英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86章 沟通   七日后, 在萧长恭送给婉宁的那处庄子当中,柴洪等人正式下葬。   墓地就选在了那庄子后面的小树林里,靠山面水, 不远处就是庄子。往后逢年过节, 也方便来祭拜一二。   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婉宁还是哭得泣不成声。   因为他们本可以不死,在战场上那样凶险的地方都活了下来,本来要过好日了, 却意外地死在了一个疯子手里。   云香也在墨香的掺扶下, 给坟茔添了一把土。   于她来说, 最内疚的并不是向侯府借了柴洪等人,而是没有听从安叔的建议,带更多的人去。   如果人多一些, 那场战斗的结果,或许会大不一样。   只可惜, 现实里没有如果。   唯一值得安慰的, 就是来兴臣现在生不如死。   以薛青河为首的京城名医们, 果然医术高超,一连扎了几日, 竟然真的就把来兴臣扎得能走路了。   既然能走路了, 这流放之刑, 就得开始服了。   出城之日, 竹三衡带着六姝,特意去看了。   来兴臣虽然勉强能走了,但嘴角还是歪斜的,脖子被一根铁链锁着,由两个官差一路拽着, 出了城门。   城门外,小七早已等侯多时,看到官差走近,便迎了上去。   “两位官差留步,这里有些散碎的银子,是在下的一点心意,还请笑纳。”   官差中的一人当下沉了脸色,“此人乃是陛下亲自定罪的流放犯,本就是吃苦受罪去的,这位爷也不用浪费银子了,我们不可能优待于他。”   小七顿时笑了,“官爷想岔了,这银子可不是赎罪银,而是买罪银。买他路上多受点苦。”   官差倒是有些意外,这向来都是给银子少受罪,还有没给银子多受罪的。   “这位爷您是……?”   小七压低声音,“镇西侯府。”   官差立刻抱拳,“失敬失敬。只不过这样的话,这银子我们就更不能要了。”   “这是为何?”   “舍妹……”官差看了一眼来兴臣,声音里充满了恨意,“舍妹现在就在穆姑娘的庄子上,说是日后可以在新净坊当差。”   “当初舍妹被掳走时,我正在外地押送犯人,等到回来时,事情已经过了两三个月。我四处打听,却没打听出她到底被谁掳走,更不知人在何处。没想到却是被这个畜生抓去了。”   “所以这次我特意申请了这趟差,当初我没能把妹妹找回来,就只好在这上替她出出气了。哦对了,这这位是我的生死之交,专攻刑狱,这次也是特意陪我走这一趟。”   “请这位爷转告穆姑娘,大恩大德,刘三记住了,必将尽数回报在来兴臣身上。”说到后面,刘三已经是咬牙切齿。   小七大乐,这下来兴臣可是有罪受了。当下转了转眼珠,把刘三拉得更远了一些,“长路漫漫,刘爷也别下手太狠了,万一这来兴臣整日里寻死觅活的,那还有什么乐趣?”   “不妨每隔几日找机会给他透露些消息,就说那皇帝又想起他爹的好,说不定过几年就能免了他的罪,到是他又能做成国公世子了。他有力气活着,咱们才有的玩不是?”   刘三脸上露出笑意,“小人省得,这位爷尽可放心就是。”   最后小七还是不由分说把银子塞到了刘三手里,“二位路上多保重。”   “告辞。”   回城的马车上,竹三衡问萧长恭,“来兴臣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那日把话说开之后,竹三衡虽然还没有正式认祖归宗,但兄弟俩的关系确实好了很多。   “你觉得呢?”   “他的药肯定是你放进去的,那日我们在庄子里搜出了那么多寒石散,而且人一直是你的人看押,放一包药很容易。关键是你是怎么让他吃下去的。”   萧长恭点点头,“不错,药是我让小七放到他身上的。至于吃么,我料定他会自己吃。”   “为什么?”   “因为疼,也因为恐惧。在他那庄子时,我就派人狠狠地打了他一顿,后来婉宁气不过,又让人打了二遍。虽然用的都是打人虽狠但不留伤的方法,但身上的疼,确实是实实在在的。”   “他从小就是个纨绔,哪里受得了这份痛?痛不过,自然就要吃那五石散来让自己好受些。”   “再加上他已经成瘾了,一有心情烦躁、焦虑恐惧,就不自觉会想去寻求药物的帮助。两厢一作用,他身上又有药粉,你说他会不会吃?”   “可是……这并不保准,万一他挺住没吃呢?”   “世间哪有万无一失的事情。如果他不吃,我也不会放过他,只不过要多花些心思和时日罢了。”   萧长恭看着弟弟那张与自己十年前极为相似的脸,“我知你心中所想,觉得这样的人就该一刀杀了。十年前我也是这样的想法,也是这样的做法。”   “可是现在不同了,我有属下,有你,有未过门的妻子,已经不是可以快意恩仇的时候了。”   “前几天京城发生的事你也看到了,赵晋泽成为庶人,他的妻子孩子全都入了宗人府,往后一辈子,就只能是软禁到死。就连府里的下人也是全数被处死。”   “护国公一家被流放,所有来氏族人全部被罢免,更不要说禁军副统领被夷了三族,死人过百。这就是一人做错,牵联所有人的下场。”   “我现在就是这侯府的当家人,一旦我出事,我手下的人也全要死。即便不死,他们也要做为罪人,或流放边关,或充为军奴。所以我不能为了我自己的一时痛快,拿所有追随我的人冒险。”   “如果你只图一时痛快杀掉来兴臣,但却让六姝成为罪奴,甚至充为官妓,你还会杀掉他么?”   竹三衡想也没想地就摇了摇头,无论如何,六姝的安危都是第一的。   “但我会想办法暗地里下手,可能时间会长一些,但绝不会放过他。”   萧长恭轻笑起来,“所以,你以为我做的这些都是为什么?来兴臣明知婉宁是我未婚妻,还要对她动手,凭这一点,他就死定了。”   竹三衡眯起眼神看着萧长恭,“你别不是给自己找借口吧。恩人现在可还没过门呢,连累也连累不到她身上去。”   “她虽没过门,但已经是我的人了,我当然要为她负责。”   竹三衡立刻跳起来,头顶砰地一声撞在车厢顶上,“已经是你的人了?恩人才多大,还没及笄呢吧,你怎么能下得去手?我以为你和来兴臣不同呢,原来也是一样的畜生!”   萧长恭瞬间脸就黑了,黑的跟锅底没什么两样。   “你给我闭嘴,你才是畜生。我的意思是说我和她已经过了文定,这种情况下,一旦我出事,她也要受牵联,而且以后根本没人敢娶她。她不就相当于我的人了么?”   竹三衡狐疑,“就只是这样?”   萧长恭忍无可忍,一脚把竹三衡踹出了车厢。   婉宁一直在后面的马车里关注着兄弟俩的状况,忽然间看到竹三衡跌出车厢,心里一紧,赶紧叫停了马车,把竹三衡扶到自己车厢里。   “怎么回事?他打你了?他怎么下得去手?”   竹三衡想到萧长恭最后气急败坏的表情,心情却是好得很,当下摆摆手,揉了揉自己摔痛的地方,“没事没事,没坐稳。”   这下换婉宁狐疑了,哪有坐马车会掉出来的,而且看那样子,像是被踹出来的似的。   不过看到竹三衡笑嘻嘻的样子,倒不像是真吵架。   正困惑的时候,前面的马车停下,小七走到婉宁的车厢外,“穆姑娘,将军说请你过去,他有要事相商。”   竹三衡立刻嘟囔一声,“借口。”   婉宁忍住笑,这竹三衡对谁都是彬彬有礼,但唯独对上萧长恭,就跟吃了呛药似的。   待到婉宁离了车厢,竹三衡看着已经在车厢里睡熟的六姝,脸上才算露出了笑意。   虽然萧长恭不如他想象中的那般肆意潇洒,但这样的哥哥,好像也不错。   随着竹三衡和竹六姝的入住,镇西侯府算是彻底的热闹了起来。六姝更是在府里玩疯了,每天睁开眼睛,就去找她的安爷爷,然后一老一小,吃过早饭后就在府里四处“探险”。   据说萧长恭隔三差五也会从京郊大营回府看看,兄弟俩还挺和谐的。   然而好景不长,这日婉宁正在新净坊里查看最新出的香胰皂,就看到小七走了进来。   “姑娘,安叔让我请您过府,我们将军又和小少爷吵起来了。两人谁也不理谁,小少爷还说要离家出走。”   婉宁听了一阵无奈,“这两个人什么毛病啊,吵了好,好了吵的。”   这兄弟二人,对谁都是又有礼,又有耐心。但只要这兄弟二人一对上,就几乎没有不吵架的时候。   小七有些尴尬,此时还有沈松明和吕大力在场,他不好说自家将军和将军弟弟的不是,“姑娘还是跟我去一趟吧,安叔说,他们俩也就只有你能劝得住。”   “行吧,我跟你走一趟就是了,沈掌柜,吕掌柜,这新出的枫叶皂做得不错。上次的菊花皂也给我装上两份,我拿去给三衡和六姝。还有状元斋新出的点心也拿上两份。”   小七立刻道:“请沈掌柜记在侯府的账上,我们将军说了,日后侯府的皂都从这儿走,每个月一结,状元斋也是如此。”   “是。”   去侯府的路上,小七说明了兄弟俩吵架的缘由,原来是萧长恭着急开宗祠让竹三衡认祖归宗,同时也把竹六姝的身份定下来。   为了不在仪式上出错,就给竹六姝请了个教养嬷嬷,教她各种礼仪。但是六姝自由惯了,一时间不习惯,萧长恭催得又急,今日里便被嬷嬷打了手板。   竹三衡心疼妹妹,训斥了嬷嬷,萧长恭恰好听到了,就说他不懂事,如今这样怎么能入宗祠做萧氏子孙。   竹三衡一听就炸了,说既然觉得他当不了萧家人,那他不当就是,他还做他的竹三衡。   于是兄弟俩就这么吵开了。   婉宁听了不由皱眉,这一大一小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明明都是好事,怎么就不能好话好好说呢。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传武萌妹子VS睡不着精英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87章 别扭   婉宁在小七的催促下一路到了侯府, 却没见到萧长恭,说是气得直接回了京郊大营。   来到竹三衡和竹六姝居住的小院,果然看到竹三衡正在拉着妹妹要往外走, 安叔正在门口拦着。   “我说敬少爷, 不是, 三衡少爷,这眼瞅着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你要带着六姝去哪儿啊。”   “我们回甘州。”   “回甘州少说也要走上三个月, 到时天寒地冻的, 六姝还不得冻出病来。”   “哼, 我们兄妹二人就是这么走过来的,如今有什么回不去的。”   婉宁插话道:“当然能走得回去,但六姝的未来你就不考虑了么?”   安叔一看婉宁来了, 立刻松了一口气,“穆姑娘来了, 快请里面坐。萧勤, 给姑娘上茶。”   六姝看到婉宁也很高兴, 撒开竹三衡的手,跑向婉宁, “恩人姐姐。”   婉宁板起脸, “不是说叫好了不叫恩人姐姐了么, 来, 叫声穆姐姐。”   “穆姐姐。”   “这才乖,我给你带好吃的了哦,走,咱们进屋去吃。”   看竹三衡还站在那里不动,“要走你自己走, 六姝留下,将军说了,日后等她长大,不但要给他选门好亲事,还要厚厚地陪上一份嫁妆,让她衣食无忧、平安顺遂的过一辈子。”   “跟你回甘州,你能给她选什么好亲事,是杀猪的,还是卖菜的?”   竹三衡不服气,“京城里规矩这么多,六姝这两天一点都不开心,我想让她快乐,不想让她被这些规矩束缚得喘不上来气。”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真嫁个杀猪卖菜的,倒是不用守规矩了,难道那就是你希望她过的生活?”   竹三衡语气一顿,“可是那也不用连她也改名字吧?难道她叫竹六姝就不是我妹妹了?”   “叫什么对你来说无所谓,但是对那些要娶她的人却是有所谓的。高门府第,既看中人品,同时也看中出身。”   “六姝出身不高,这是不争的事实,改了姓,入了宗谱,就相当于提了她的身份。日后成亲了,婆家也会对她多敬重一些。”   “女子活在世间不易,在家要靠父亲、哥哥抬身份。出嫁后想要过得好,既要靠娘家撑腰,也要靠自己的本事打理好中馈事务,平衡好家族关系。这二者缺一不可。”   “可是,那也太辛苦了,我不想让六姝过那样的生活。”一想到妹妹会吃苦,竹三衡的心里就不是滋味,他宁可自己受苦,也不愿让妹妹受苦。   “只要是当正妻,这都是必须要经历的。给人做妾倒是可以不管这些,难道你愿意?”   竹三衡眼睛一瞪,“那怎么可能!”   “那不就是了。我知你心疼妹妹,可是六姝也有自己的人生,你不能事事都替她挡了。”   竹三衡张张口,最后只说出一句,“我说不过你。”   婉宁笑得极为灿烂,知道竹三衡的脾气,这话就相当于“你说得对”。   “知道错了就去给嬷嬷道歉,我可是听说你把人家训斥了一顿呢。”   “还有,从今天开始你也要学习各种礼仪,开祠堂可不是小事,你想要有个好开端,这事必须重视起来。”   竹三衡刚要反驳,就听得婉宁幽幽地说道:“不然,日后论将起来,人们难免会说,这萧六姝虽然改姓了萧,但到底还是野孩子出身,你看他那哥哥就知道了。”   竹三衡气得直咬牙,“我去还不行么。”   婉宁偷笑,旁边的安叔也是一脸慈祥,这六姝就是竹三衡的软胁,凡事只要拿六姝说事,就能让他乖乖听话。   “就是敬少爷这性子,着实让人头疼。”   “安叔也不必太过在意,先前我曾就三衡的事问过我家祖母。祖母说三衡这十余年过得甚是艰难,一直想得都是如何活下去。如今突然变成了少爷,还是大将军的弟弟,难免会敏感自卑,生怕自己配不上这个地位。”   “因此一旦将军拿这个说事,他就会炸毛。对于六姝身份的敏感,正是因为对他自己敏感。只要假以时日,安排他习文学武,他有了自信,这份自卑也自然就去了。”   安叔点点头,“老夫人的见识当真是比我这个做下人的要强一些,还望姑娘代将军谢过老夫人。”   “安叔客气了。祖母也希望将军能兄弟和睦的。”   到了嬷嬷处,竹三衡恭敬地行了一礼,“三衡之前多有冒犯,还望嬷嬷恕罪。”   这位嬷嬷姓刘,虽然长着一张圆脸,但到底是做过多年嬷嬷的人,板起脸来甚至有威严。   看到竹三衡行礼,也没有避让,而是坦然受了一礼,“我既受将军所托,教导你兄妹二人习礼,就自然不会真的怪罪于你。但你既然认错,就当受罚。”   “罚你十下板子,你可愿意?”   竹三衡咬咬牙,“愿意,就是不打屁股行不行?”   婉宁噗地一声笑出来,被刘嬷嬷瞪了一眼后,赶紧行了一礼,溜出屋去。   这下她终于明白,竹六姝到底是怎么看到过竹三衡的屁股了,感情是打板子的时候。   一晃到了十月,盛京城里的枫叶由绿转红,而银杏叶同样也由绿转黄,形成了盛京城京郊的两大盛景。   而这样的盛景,向来是开宴会的好借口。   一向低调的南安伯府竟然破天荒地办了个银杏宴,并且分别给安宁和婉宁下了帖子。   这就很有趣了,一般来说一府的姐妹,下一个帖子就好,这给两人单独下帖子显然是有说法的。   给安宁下帖子,婉宁一点都不意外。   前一世,安宁就是与南安伯府的次子定的亲,虽然那时安宁的亲定得不情不愿的,但这一世明显不同,安宁对于这次南安伯府的宴会很是上心。   虽然伯府还是要比侯府差上一些,让安宁心里还是有些泛酸。一直以来她都深信自己会比婉宁嫁得好,没想到到底还是没比过。   不过,现在的安宁已经不是半年前的安宁,对于这一点已经很能接受了。   至于单独给婉宁下帖子么,以婉宁的分析,很可能是因为萧长敬。   半月前,镇西侯府开了宗祠,请了京里有名望的人作见证,让竹三衡认祖归宗,成了萧长敬。竹六姝也做为义女,改名为萧六姝,记在正妻陈氏名下,等同于嫡女。   这镇西侯萧长恭突然间多出了个弟弟,年龄也是十四岁多快到十五岁了,正是可以相看的年纪了,之前未能与萧长恭结亲的府第立时就动了心思。   那萧长敬一来不丑,还挺英俊;二么,听说对义妹极为温柔照顾,这可比那个没事总戴着面具阴晴不定的萧长恭好多了。   而且镇西侯刚刚把幼弟寻回来,肯定要对他多多照顾,若是哪家能把他招为女婿,未来的好处还能少么?   就是这镇西侯府没有女眷,想找人去说亲,也没门路。思来想去,就只能把帖子下给婉宁了。怎么也是未来的嫂子,长嫂如母,帮着相看相看也没什么。   是以,这阵子的京城各宴,都把下了帖子给婉宁。   婉宁想通这一点时,当真是哭笑不得。她是未来的长嫂不错,但萧长敬可是比婉宁还要大上好几个月的。   萧长敬知道后也是目瞪口呆,他一直觉得婉宁那么沉稳、处变不惊,肯定要比他大的,没想到竟然比他小。   再想到以后他还要管婉宁叫嫂子,而且都说长嫂如母……萧长敬就觉得生无可恋。   “我说萧……大哥,”萧长敬现在还是习惯直呼萧长恭其名,叫大哥什么的,酸。   “你这老牛吃嫩草也太过了吧。恩人那么小,你怎么下得去手?”   萧长恭顿时一脸黑线。   萧长敬任由萧长恭黑着脸瞪着他,继续说道:“你二十二岁,恩人十四岁,差了八岁。我今年十四岁,六姝六岁,也是差八岁,你就不能学学我?”   萧长恭满脸都变成了黑色。   当晚,萧长敬练功时,发现绑腿里的铅块多了一倍。   萧长恭“笑容可掬”地站在萧长敬面前,手里拿着马鞭,“一百个大跳,少一个都不许上床睡觉。”   婉宁知道后,抱着萧六姝笑得直抽抽,任由萧长敬一脸黑线的看着她。   想到这些事情,婉宁觉得这帖子也没那么碍眼了,这时安宁也来到婉宁的清兮院,“四妹妹可收到南安伯府的帖子了?这个银杏宴你可是务必要去,就连母亲也要去呢。”   安宁说的母亲,自然是指她们的嫡母王氏。想来南安伯府是真的对安宁有意,不然不会把王氏一起请去。   婉宁点点头,“那就陪三姐姐走一趟吧。”   “不过咱们也不好空着手去,听说你新净坊又出了银杏皂?能不能给姐姐我匀几份出来,正好当个见面礼。”   要说那沈松明当真是个人才,每个月都要根据节气、时令推一款新皂和新的糕点。   重阳时新净坊推菊花皂,状元斋时就出菊花糕;然后又是枫叶皂,以及做成枫叶形状的玫红糕。   现在又搞了个银杏皂出来,与之搭配的是状元斋的杏仁酥。   而且每一种都不是无限量开卖的,每个月就卖一百份。若是卖没了,就得等到两个月后,如果到时再买不到,就只能等明年了。   因此,最近京城里的人家,都以能用上当月的新净坊的香胰皂为荣。   “我每个月手上有三个名额可以用来送礼,就都给姐姐好了。”婉宁手上当然不只这些。每月里,新净坊都要送一份新品给周氏、穆鼎和萧长恭,铁英兰那里也是不曾落下的。   只不过,这些都是不能动的。   安宁也不贪心,三份已经足够了。   其实,参加宴会是不需要带礼物的,不然举办宴会就成了敛财了。所以安宁才打了婉宁的香胰皂的主意,既不多贵重,但又是一份不错的心意。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传武萌妹子VS睡不着精英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88章 打脸   到了宴会那日, 婉宁只是稍稍打扮了一下,就与安宁、王氏一起乘坐马车去了南安伯府在京郊的庄园。   毕竟今日安宁才是主角,婉宁不想太抢风头。   南安伯府的这个庄子, 就在京城不远, 可是比萧长恭送给婉宁的那个近得多了。坐马车, 只要不到一个时辰,就能走得到。   南安伯府号称百年世家,先祖跟着开国皇帝打过江山的, 虽然这几代因为降位袭爵, 只是个伯爷, 但底蕴却是萧长恭这样的新贵不了的。   宰相夫人亲到,南安伯夫人肯定是要亲迎的。   在门口热络一番之后,南安伯夫人带着王氏去夫人们的聚会的地方, 安宁和婉宁则由南安伯夫人的三女儿领着,前往未出阁的姑娘们的地方。   路上, 婉宁仔细打量了一下南安伯的三女, 来之前安宁介绍过, 此女名叫房文馨,今年十二岁。   长得虽然不算国色天香, 但也是唇红齿白, 眉清目秀, 就是有些不爱说话, 不过礼仪进退间,还是很得体的。   只从外表和家世上,与长敬倒也般配,可以放入备选。   等到了庄子后山的一处银杏林,婉宁的注意力便都放在了十二三岁的姑娘身上, 以一种老母亲相看儿媳妇的心态打量着她们。   却忘了自己也不过是和她们同龄而已。   只能说重生一次,让婉宁的心态成熟了许多,已经做不回十四岁的单纯少女了。萧府长嫂的身份,也是适应得很好。   这一处银杏林不小,中间单有一块空地,建了座暖阁,应该是专门是为赏叶景而备的。   暖阁内四处都有座,还有下人流水价地端上茶盏和小食,再加上此时温度刚好,凉风习习,搭配上满眼的黄色银杏叶,称得上是心旷神怡。   婉宁坐了一会儿,把同龄的姑娘都相看了一遍,最终还是只有房文馨一人入得了婉宁的眼。   安宁只在暖阁里坐了一会儿,便被南安伯夫叫去了,临走前看了一眼婉宁,满脸的喜意。   看来对方还真是看上安宁了。   枯坐无趣,婉宁便一个人向林间走去,想找几片比较好看的叶子,回去拿镇纸压了,正好可以做成书签。   房文馨见状也走了过来,陪着婉宁一起捡树叶。   慢慢地熟识之后,婉宁发现,房文馨还是比较爱说话的,而且很有主见,只是说话声音小,所以平常不愿多说。   这倒不是什么大毛病,渐渐长大后也就好了。而且这种外柔内刚的性子,说不定正好能克制萧长敬那表面谦逊,实则火暴的脾气呢。   待两人回到场中间的暖阁时,时间已经过了一会儿,这时大家正热烈讨论着刚刚被流放出京的护国公一家。   “听说那来兴臣很惨呢,躺了几天,被一众郎中挨个扎针,好不容易能起床了,立刻就被赶出京城了。”   “那也是他活该,听说他可没少残害无辜的百姓。更不要说那日还袭击了相府的车队,要不是穆家姑娘有侯府的人拼死护卫,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是啊,那穆姑娘也是够倒霉的,出去散个心,还碰到了这样的事。”   周围人正准备附和,却不料有一个尖锐的声音插了进来,“她有什么可倒霉的,要我说,就是她穆婉宁四处招摇惹的祸,不然,怎么别人不出事,就她一个人出事。”   婉宁不由冷笑,看来褫夺封号这件事,还是没能让吴采薇长得教训,这刚刚解了禁足,又出来蹦达了。   此时暖阁里,安宁并不在,自然也不会有人冒着得罪皇帝外甥女的风险,替婉宁说话。   房文馨却是气不过,而且别人可以不说话,她却不能不说。毕竟这是她母亲举办的宴会,作为主人家,不能任由请来的客人被这么羞辱。   当下,房文馨走进暖阁,“吴姐姐怎么能这样说,明明是来兴臣那厮做恶,与穆姐姐有什么关系?”   两个月不见,吴采薇比夏天时瘦了一圈,本就有些吊梢眼的面相,此时更显刻薄了。   看到婉宁也随着房文馨走进暖阁,吴采薇眼神瞬间爆发出种一恶毒的光芒,“怎么,我说错了?京城这么多女眷,那来兴臣怎么别人不找,偏偏找上她穆婉宁?”   “我看分明就是她穆婉宁有问题。苍蝇不盯无缝的蛋,说不定就是她与那来兴臣有什么私下的勾结,想趁着这事情约会呢,可怜那些侍卫哟,就那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你……”房文馨气得脸通红,她虽有主见,可到底吃亏在年龄小上。加之平时说话也是柔声细语的,怼人这种事并不擅长。因此虽气红了脸,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婉宁看着吴采薇那副自以为说出真理的样子,心里嗤笑一声,走上前去,“初见乡主时,乡主还是县主,封号和静。当时婉宁便觉得可惜,这样好的封号竟然安在了这样一个人身上,实在是暴殄天物。”   “果不其然,没过几个月的时间,和静县主就变成了吴乡主,这下叫起来就顺口多了。”   这下轮到吴采薇气得涨红了脸,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封号是皇帝下旨褫夺的,敢对这事有意见就是对皇帝有意见,饶是吴采薇,也不敢乱说。   “哼,你不必转移话题。就说这半年来,哪次有你的时候不出意外?和你打场马球,你都要玩个故意坠马的戏码博取同情;四月份时你还被那南边的娼馆盯上了,要不是被京兆尹府的捕快撞见,怕是你这会不定在哪个窑子里接客呢。”   这话说得可就恶毒了,即便婉宁想忍,也是无法再忍。若是不反驳回去,这不是她一个人丢不丢脸的问题,而是整个宰相府和镇西侯府都要跟着丢脸的问题。   既然已经不能善了,那就不必再忍,痛痛快快地报复一场好了。   当下婉宁脸上浮起轻蔑地微笑,“吴乡主刚刚的话,虽然都是放屁,但有一点却说对了,就是这但凡出事之人么,必是有问题的。”   婉宁笑咪咪地把话说完,随后抡圆了胳膊,狠狠地给了吴采薇一个耳光。   啪!   这一声耳光,清脆又响亮,听得婉宁心旷神怡,虽然右手接下来就是火辣辣地痛,但想到吴采薇的脸上肯定会更痛,心里就觉得自己这手,越痛越好。   这一下耳光不仅把吴采薇打懵了,更是把周围一圈贵女也打懵了。   都是京城贵女,讲究的是唇枪舌剑杀人不用刀的,怎么忽然间就动起手来了?   “你,你,你敢打我?”   “不是吴乡主自己说的么,来兴臣找上我,就是我有问题。那我打了你,就是你有问题。所以吴乡主要不要坦白一下,你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勾当,不然我怎么别人不打,专就打你一个呢?”   吴采薇只觉得脸上一片火辣辣地痛,同时比脸上更痛的,是一种极度的屈辱感,她竟然被一个庶女当众打了耳光。   “你敢打我,你,你这是在打皇家的脸面,是打当今陛下的脸面!我要进宫告御状,告你侮辱皇亲国戚!”   “你是没睡醒吧?打你就是打陛下的脸面?你的脸是有多大啊,敢代表陛下?再说你什么时候能代表皇家的脸面了,你以为你是谁?当今皇帝姓赵,你姓什么,你又凭什么代表皇家?”   “皇家确实是有脸面的,但那脸面是历代先皇开疆拓土打出来的,是当今陛下励精图治攒下来的,是各位皇子克己复礼、为臣子表率做出来的。你呢,你除了打着皇家旗号胡说八道,你可有给皇家脸面贴过金,增过光?”   “早在马场那日我就说过,皇家颜面是用来维护的,不是用来做遮羞布的。今日这句话,同样适用。”   婉宁一番话说得义正辞严,周围人全都被震住了。心里也暗暗佩服婉宁,打了皇帝的外甥女还能拿出一套维护皇家颜面的说辞来,当真是厉害。   房文馨眼睛亮亮地看着穆婉宁,觉得这一巴掌真是畅快,这才叫出气,这才叫解恨。   吴采薇被婉宁骂得发懵,一直以来,只要她提到皇家脸面,周围人立刻都不敢吱声了,怎么今天却不好用了?   再看四周,只看到了一众鄙夷的眼神,吴采薇顿时恼羞成怒,“我跟你拼了。”   眼看着吴采薇像疯子一样伸长指甲就往婉宁的脸上扑,周围人纷纷躲开,婉宁也飞快地向后退,正要躲避不开的时候,一只手伸出来,牢牢地抓住了吴采薇的手腕。   “呼,云香,多亏你了。”婉宁松了一口气,没想到吴采薇发起疯来,也不比那来兴臣逊色多少。   “奴婢来迟了,姑娘没事吧?”   “放开我,你个贱人,我是皇帝的外甥女,是皇亲国戚,你敢拦我,我要告御状,让皇帝抽你的筋、扒你的皮。”   “住手!”   暖阁外传来一声怒喝,回头一看,正是南安伯夫人和王氏,以及其他一些府第的夫人。最末处,跟着的是一脸震惊的安宁。   众人慌忙行礼,“见过伯夫人。”   云香也应声松了手,然后站在婉宁身边,虽低眉顺目,但全副心神都在警惕着吴采薇的一举一动。   南安伯夫人与王氏不同,甚有威严,只是站在那里眼神一扫,众贵女便觉得喘不过气来。   吴采薇也被伯夫人的气势震慑住了,站在那里恨恨地看着婉宁。   “文馨,你来讲,怎么回事。”   “是,母亲。”当下房文馨就把事实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众人都是当事人,也听得出房文馨说得甚是客观,既未添油,也未加醋。   “众位姑娘都是当事人,我家女儿可有说的不对的地方?”   无人出声。   南安伯夫人冷笑一声,“吴乡主还真是威风,在别人府第上出言不逊,不过我从未给长公府下帖子,吴乡主又是怎么进来的?”   此话一出,众人看吴采薇的眼神就更加怪异了。之前还有人纳闷,吴采薇和穆婉宁有隙,这事大家都知道,怎么南安伯夫人却将两人都请了。   原来竟然是吴采薇不请自来。   程雪遥躲在人群里,肠子都要悔青了,早知道就不带吴采薇来了。可是这时也不能躲着不见人,不然查出来了,丢人丢的更大。   当下程雪遥从人群中走出,款款一礼,“回秉伯夫人,是晚辈带吴乡主进来的。并非只有意捣乱,只想着若能借着这个机会,让乡主与穆姑娘之间化干戈为玉帛,也是一桩美事,没想到让两位误会更深了。”   按说程雪遥这番话也算得体,若是追究起来,顶多是好心办了坏事。   只可惜南安伯夫人却不吃这一套,冷笑一声,“国子监祭酒真是教的好女儿,年龄不大,却做主做到我南安伯府头上来了。我们南安伯府庙小,装不下你和吴乡主这两尊菩萨。二位请吧。”   众人听了当下一惊,这竟然是当众撵人的意思啊。这下可是把国子监祭酒和长公主府的脸面放在地上踩了。   而且丢面子是小,程雪遥往后的婚事艰难才是事大。   吴采薇还好,毕竟有个长公主的娘和当皇帝的舅舅。可是程雪遥就惨了,没有哪个有身份的府第,会愿意娶一个出去参加宴会,还被主人家赶出来的女子。   程雪遥的脸色刷地一下就白了,本来她的肤色就白,这下更是连一丝血色也没有。   当然,这也怪不得别人,要怪只能怪她在别人府上也要擅自主张。   至于吴采薇,这样一番做派,实在与是给“皇亲国戚”四个字摸黑。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传武萌妹子VS睡不着精英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   感谢在2020-10-30 09:41:19~2020-10-30 22:05: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梦浮生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9章 八卦   婉宁目送吴采薇和程雪遥被下人带了出去, 然后赶紧上前一礼,“婉宁给伯夫人添麻烦了,望伯夫人责罚。”   无论她多么占理, 到底也是在别府上打了人, 搅了人家的宴会, 还是要有一个认错的态度的。   王氏也上前道:“你这孩子,怎么如此莽撞。”   若是以往的安宁,这会儿肯定是有多远躲多过远。但是经过最近几个月的事情, 安宁对婉宁, 真就生出了些许的姐妹真情。   当下安宁走到婉宁身边, 也给南安伯夫人行了一礼,“妹妹莽撞,还望伯夫人见谅。”   南安伯夫人打量了几眼婉宁, 又看了看安宁,微微点头, “前段时间听闻穆姑娘在来兴臣作恶时, 敢拔了簪子上前拼命, 当时还以为这是夸大之言。今日一看,倒是有几分可信了。”   “只不过打人虽然解气, 但终究是下策, 只能解一时之困局, 却不能治根本。”   婉宁再次行礼, “谢伯夫教诲宽宥。”   “行了,不是大事,不必一个个如临大敌的样子,各自去玩吧。”   “是。”   待南安伯夫人走后,房文馨立刻走到婉宁身边, “穆姐姐你真是太厉害了,我娘一直要我勇敢些,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榜样。”   婉宁摇摇头,“你啊,真是舍近求远,有你娘那么好的榜样你不学,干嘛学我。”   房文馨有些困惑,“我娘?”   “刚刚伯夫人只那往一站,连吴采薇都不敢吭声了,那是何等强大的气场?我若有那个气场,根本不用动手打人,只要瞪上吴采薇一眼,她自然就闭口不言了。甚至她压根就不敢说那些话。”   房文馨若有所思,但最后还是灿烂一笑,“不管,反正你是我的榜样。”   回到府里,周氏面容严肃地看着婉宁,“你怎么就那么大胆,竟然抬手打人?”   婉宁此时可没有在银杏林里的理直气壮,而是委委屈屈地向周氏解释,“孙女儿也是一时气糊涂了,那吴采薇污蔑我也就算了,还拿死去的护卫说事。”   “而且言语恶毒,若不强势的反驳回去,我们穆府的面子就算是彻底被放在地上踩了。”   “南安伯夫人可是专门把三姐姐叫去说话呢,我宁可让她觉得三姐姐有个泼辣的妹妹,也不想让她觉得我们穆府出来的姑娘都是软柿子。被人指着鼻子骂了,还不敢还嘴。”   “那你就敢打人?那可是皇帝的外甥女,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的。”   “吴采薇可恨就可恨在这一点上,她仗着这层身份,做了多少恶事?若不是因为她,将军又怎么会在鬼门关前走上一遭?那些护卫死得那么悲壮,却被她说成了冤死鬼,孙女儿现在想到她那些话,还想再补一巴掌呢。”   “唉,你啊……”   同一时间,京城的一些茶馆之中。   一位客人坐在茶馆最前面的桌了上,拍着桌子嚷嚷,“我说掌柜的,这王献之的故事什么时候开讲啊,再不开讲,我可就走了。”   “就是,就是。”周围人纷纷除附和。   茶馆的掌柜赶紧出来鞠躬打圆场,“各位看官且莫心急,九先生已经到了,正在后面准备,大家稍安勿躁,咱们这就开场。”   不多会儿,易了容的风九从后面走到台前,坐在茶馆单僻出来的一角,清了清嗓子,醒木一拍,“上回书说到,这新安公主看上了王献之这位大才子,可是碍于自己已经成亲,夫君还在,便只能忍下。”   “谁知道,新安公主的夫君恒济也是个不安分的,为了夺权竟然要谋害自己的叔父,结果事情败露,被皇帝流放了。这新安公主二话不说就与恒济和离了。”   “新安公主没了夫君,便又打起了王献之的主意。可是她是公主,自然不能做小,就得找个由头,让那王献之休妻。”   “这一找,还真就让她找到了理由,那王献之虽与元配夫人恩爱,但却无子。”   “那新安公主便抓住这一点,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让她那皇帝弟弟,给王献之下了一道圣旨,让他休妻再娶。”   “要说那晋孝武帝也是个糊涂的,就竟然真的下旨拆散了人家恩爱的夫妻。王献之为了避娶,不惜用火烧坏了自己的脚,结果也是无用,不得不休了自己恩爱非常的妻子。”   “于是王献之就在那桃花渡,送别元配郗氏,夫妻二人当真是洒泪而别……”   要说风九的口才,用来做暗卫,实在是可惜了。这一段故事虽然内容不多,却是讲的声情并茂。   尤其是王献之送郗氏大归那一段,更是讲得动情不已,听者无不潸然泪下。   而且风九不只讲,还找了一个拉弦子的,配合着情节,把悲剧的气氛渲染到了极致。   最后故事结尾,风九又道:“所幸现在不是那晋孝武帝的天下,当今的陛下,不仅文治武功要远远强于晋帝,这教育皇子皇女的本事,也要是好上千百倍。”   “咱们那位获嘉公主,不仅美貌无双,更是知书达礼,一心想的都是怎么给皇帝排忧解难……”   这就是风九聪明的地方了,虽然这故事是影射吴采薇的,但通篇不提吴采薇,只讲新安公主如何跋扈,讲晋帝如何昏庸,然后又讲当今皇帝如何英明、公主如何孝顺。   故事虽然是悲剧,却显得当下的生活弥足珍贵。   可是,风九没提吴采薇,却不代表听客们不往吴采薇那儿想,尤其这强嫁的戏码,怎么听都怎么觉得与吴采薇相似。   随后,没几日,就又传出来了一个更大的消息,南安伯府举办宴会,那吴采薇不请自去,然后又被南安伯人当众赶了出来。   这下众人讨论的就更加热烈了。   “诶,你说,该不会是这吴乡主强嫁萧将军不成,又看上南安伯了?”   “可是南安伯已经有妻儿了啊。”   “那王献之还有呢。八成是觉得自己年轻,又不甘心作妆妾,就想挤掉伯夫人,当家做主呢。”   “对啊,怪不得被南安伯夫人赶出来呢,要是我,那就不只赶出去了,非得打出去不可!”   “就是就是。”   婉宁是在新净坊里听到这些传言的,当下也是哭笑不得,不得不感叹,百姓的八卦力量实在太强大了。   吴采薇气得差点吐了血,她从南安伯夫人那儿出来之后,本想立刻想进宫告状的。   可是先后请见三次,无论是皇帝还是太后都没见她。太后甚至下了一道旨意,让她无诏不得入宫。   吴采薇这下真的是欲哭无泪。   更不要说南安伯夫人在吴采薇走后,就立刻写了一道折子送进宫。控诉吴采薇不请自去,仗着皇亲国戚的身份大闹宴会,当众辱骂客人,让南安伯府在众贵女之间颜面扫地。   皇后接到折子后,立刻秉了太后,太后也气自己这个外孙女不争气,想不明白当初怎么就觉得她哪儿都好的。   于是才从长公主撤离没多久的四位嬷嬷,又住回了长公主府。   吴采薇挨了打,状没告成不说,反而又开始了天天抄书的悲惨生活。   “穆婉宁,你给我等着,等萧长恭从京郊大营回来,非一次整得你翻不了身不可。”   婉宁打了吴采薇一耳光,并未惹出什么麻烦事来,但周氏还是把婉宁禁足在府里,并放出风声说是让婉宁闭门思过。   虽然婉宁用话把吴采薇与皇家颜面分割得明明白白地,但吴采薇毕竟是皇帝的外甥女,皇帝自己怎么厌恶都没关系,可未必就允许别人厌恶。   万一皇帝因为这事堵了心,龙颜一怒,婉宁也还是吃不了兜着走。所以做出一些认错的态度来,有益无害。   婉宁也乐得在家清闲,不然又要被安宁拉着参加各种宴会。   南安伯夫人自从上次银杏宴后,又没了信息,王氏也拿话风试探过一回,并未得到回应。   这下王氏也有些看不明白了,不知道这南安伯夫人打的是什么算盘。按说那日特意把安宁叫说话,摆明了是有意的。   早间给周氏请安时,王氏把这事说了出来。   婉宁听了,有些迟疑的开口道:“该不会是因为我打了吴采薇,连累了三姐姐在南安伯夫人心里的形象?”   虽然前一世安宁的确是与南安伯的次子成亲的,但这一世因为婉宁的生重,许多事情都有了变化,会不会也影响到这个呢?   这一下,婉宁还真就因为打了吴采薇,而生出悔意来。   郑氏听了也微有些着急,但想到方尧求亲时,婉宁一门思替安宁着想,也不好说什么。   倒是安宁洒脱一笑,“妹妹打都打了,想这些也没用。吴采薇那些话,就是我听了,也是想打她一顿的。”   “该是我的,妹妹打不散;妹妹能打散的,也未必就是我的。再者说南安伯夫人那天还是很欣赏四妹妹的,或许还是我没能入人家的眼。”   安宁这么一说,反而让婉宁更加内疚了。若是安宁像以前一样着急跳脚,她可能还觉得好一些。   “三姐姐,对不住。”   最后还是周氏发话,“你瞅瞅你们几个,因为这点事就急成这样。那南安伯是给儿子选正妻,又是不是菜市场买白菜,看一眼,觉得差不多了,就捡筐里。”   “谁家选儿媳妇只看一家的?伯夫人想多相看、多比较不很正常么?安儿且放宽心等着就是了。”   周氏这么一说,安宁和婉宁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别看安宁说的轻松,其实心里还是在意的。毕竟她已经及笄快一年了,妹妹都开始走三书六礼了,她还没着没落的呢。   婉宁也觉得周氏说的有道理,她们急是因为安宁已经及笄一年,而南安伯夫人不过刚开始有动作,缓一缓完全是有道理的。   这事想通之后,安宁仍旧继续出去参加宴会。而婉宁,则开心地“禁足”府中。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传武萌妹子VS睡不着精英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90章 又翻窗   婉宁不出门, 倒是让其他府第暗呼可惜。   那萧府里连个正儿八经的女眷都没有,想给萧长敬说亲,实在是无从下手。   虽然萧六姝现在也算主子了, 可是总不能拉着六岁的小姑娘给她哥说亲吧。   想走萧长恭的路子也是走不通, 人家在京郊大营呢。   唯一开心的, 就只有京郊大营里的那几个武将家眷。   京郊大营不像边关,武将们隔三岔五的,就能回家一趟。由这些武将向萧长恭传递消息就很方便。   因此, 从婉宁禁足开始, 那些武将家里就热闹起来, 托她们说媒的,或是想给自己家亲戚做煤的,纷纷透过武将们把消息递给了萧长恭。   萧长恭一时间有些傻眼, 他才是镇西侯正主,可是他刚回京时, 也没接到这么多要说亲的。   而说媒的这些姑娘, 个个年龄都与婉宁差不多。   如果不是他先遇到的婉宁, 等到长敬找回来,这些说媒的姑娘中, 会不会有婉宁呢?   萧长恭心里莫名其妙的吃起飞醋来, 好你个萧长敬, 竟然敢比我还抢手。   萧府内, 萧长恭正给六姝剥桔子,冷不妨地打了个喷嚏,然后看向京郊大营方向。   因为冥冥中,他感到了一股子怨念。   “一百岁。哥哥是着凉了么。”六姝看到哥哥打喷嚏,立刻从靠近哥哥, 伸手摸了摸萧长敬的额头。   萧长敬拉下六姝的手,满眼的宠溺,“哥哥没事,刚刚只是鼻子痒痒。来吃桔子,可甜了呢。”   “嗯嗯,真甜。”   因为香胰皂的大获成功,再加上之前因为马蹄铁获得了皇帝的嘉奖,因此最近京城贵女中很是流行一种风气,就是看各种游记、杂记。   连带着,京城的书肆当中,之前不怎么受欢迎的地理志、见闻录等一些杂书,也开始有了一席之地。   这件事的直接好处就是,可以看的书增多了,婉宁的书房里就堆了不少最近新出的书,都是沈松明派人送过来的。   那沈松明不但经营上是个奇才,搜罗这些杂七杂八的书是个行家。   所以婉宁最近除了早上去给周氏请安外,其他时间就窝在自己的小院里看书,乐得自在。   一直看到日头西落,婉宁吃过饭后,便不在看书,而是提笔练字。正练着的时候,忽然感觉不对,似乎屋里有人。   果然一扭头,就看到角落里有一个黑影,刚要惊呼,黑影迅速的扑过来捂住了她的嘴。   婉宁一手去掰对方的手指,一手拔了头上的簪子,然后簪尖朝后,奔着那人的眼睛就戳了过去。   只可惜簪子刚扎出去,就被人攥住了手腕,随后是一个低沉中带着一丝戏谑的声音响起,“婉儿这是要给亲夫破相么?”   婉宁骤然听到这个声音,心里的惊慌立时就转为了喜悦。   萧长恭此时应该还在京郊大营,怎么就突然出现在自己房里了?但想到刚刚自己被他吓得冷汗都出来了,心里又不禁有些恼怒。   “谁叫你扮刺客吓唬人,我看划了也正好,让你一左一右,对称。”   “那你也得等等,等我把面具摘了,你用手指头划好不好?”   婉宁脸上飞红,“登徒子。”   萧长恭摘了面具和披风,走到婉宁刚刚写字的桌前,“嗯,字写得不错嘛,就是腕力不够,再练几年,就该赶上我了。”   婉宁只当他说笑,“原来萧大将军除了打仗厉害,这吹牛的本事也是不小呢。”   萧长恭嘴角含笑,冲着婉宁明晃晃地抛了个媚眼,“夫人这是信不过为夫啊?”   婉宁被萧长恭这么生动的表情迷了眼,之前面具脸看习惯了,如今这样,实是让人移不开眼。   萧长恭感受到婉宁的目光,立刻站直了身体,还拽了拽身上的衣服,“夫人觉得这副模样可还瞧得过去。”   婉宁的脸就霎时通红一片,“呸,谁是你夫人。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撵出去。”   萧长恭赶紧收了嘻笑,“不说了不说了,婉儿最近有没有想我?”   “没正经。”婉宁故意扭过头去。   “那……”萧长恭看婉宁拧头不理他,“那我给你写副字好了,想我时就看看,也顺便让你看看刚刚为夫,咳咳,是不是吹牛。”   婉宁这下还真有点好奇了,萧长恭是武将,十二岁就离了京城,难道说这期间还坚持练字不成?   “也好,将军若是写得好,我就让人裱起来,挂在屋里。”   “那就请……磨墨吧。”   婉宁知道他故意省略的是哪两个字,当下含嗔带怒的瞪了萧长恭一眼,不过还是走到桌边,提起袖子给萧长恭磨墨。   萧长恭看着低头认真磨墨的婉宁,觉得心都飘了起来。   烛光之下,婉宁的侧脸五官小巧而分明,肤若凝脂,又微带红韵。捏着墨块的手指,根根葱白,专注且有力,看得萧长恭都想自己化身为墨块了。   那样的话他就能被婉宁小心的捏着,认真的注视着。   不能再想了,萧长恭赶紧收了目光,去书架上挑了一根最粗的毛笔。他写字,一向不喜欢小字,总觉得大字才有气魄。   只不过,婉宁这桌上最粗的,也和他平时所用的写小字的差不多。看见婉宁的墨磨得差不多了,萧长恭沾了墨,沉思了一下,便落笔写了起来。   “仗剑护国去,归来看红颜。平疆千万里,对坐享华年。”   婉宁把这四句诗反复念了几遍,满满的都是幸福感。再看字,更是铿锵有力,铁划银钩之间,展现出萧长恭的大将之风。   这一世,她的夫君不再是方尧那个猥琐小人,而是萧长恭这样的大英雄,既有着开疆拓的家国情怀,也有着温柔缱绻的儿女情意。   “没想到将军不但字写得好,诗也做得好,先前是婉宁小觑了将军呢。”   萧长恭把笔放在桌上,转过身来,“还叫什么将军,你在信里可不是这么叫的。”   婉宁只觉脸上发烧,随着信越写越多,两人感情越来越好,不知为什么,那一声长恭哥哥,反倒是越来越叫不出口了。   萧长恭还想继续调戏一下婉宁,却听到外间屋里,檀香说道:“这时间也不早了,该叫姑娘睡觉了。”   墨香也应和道:“是不早了,该睡了。”   云香本来不想出声,但檀香、墨香已经开了头,她也便跟着接了一句,“是啊,挺晚了。”   只不过,三香虽是这么说话的,脚步却是没有挪动分毫。   婉宁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三香分明在外面偷听半天了。   萧长恭也有点尴尬,这不成亲就是不方便。这要是成了亲,别说她们在外间,就是院子都不叫她们进。   “咳,那个,说正事。”   婉宁当下就瞪了萧长恭一眼,感情之前都不是正事呗?   不过婉宁这会也想知道,萧长恭大老远从京郊大营跑回来是为了什么。   “听说吴采薇骂你了?”   婉宁心里微甜,原来是为这事。   “骂了,不过她也没白骂。”   萧长恭忍笑,“可不没白骂么,挨了温柔端庄、贤良淑德、蕙质兰心的穆府四姑娘一巴掌,那可不是人人都有的待遇。”   婉宁气得伸手掐人,“原来大将军跑了许久的马,就是为了笑话我来的。”   萧长恭捉住婉宁的手,“哪能呢,我可是听说你受委屈了,立刻跑来给你送出气的办法的。你可还记得皇帝赏赐你的那个温泉庄子?”   婉宁点点头,“记得,不过现在是在爹爹名下。”   “那个无妨,待你解了禁足,多带些人去把庄子收了,那庄子现在还有些公主府的仆役,说是要交接时给你个下马威呢。”   婉宁挑眉,“庄子里的人,身契什么的也是一并赏给了我的,他们怎么还敢跟我做对?”   “有钱能使鬼推磨,吴采薇拿捏住了几个人的把柄,又许了赏钱,不就让人为她所用了么?”   “她还真是不肯消停。”   “不消停才好。消停了不就没有理由收拾她了么?不过你也不能太大意,交接这种事,猫腻不少的。”   “嗯,将军放心,但凡与吴采薇有关的事,我向来都不会大意的。”   萧长恭看了看婉宁,心里有些可惜,他本来想说得严重一点,然后让婉宁问出“那怎么办?”,这样他就能展现一下自己的布置,英雄救美一番了。   只可惜,婉宁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根本不向他求助。   婉宁不知萧长恭这些意思,却是问道:“不过吴采薇和下人们的勾当,应该是隐蔽地才对,将军是怎么知晓的。”   萧长恭立即开心起来,“我是怕你第一次经手会吃亏嘛,所以我早早地就派风字头的人潜进去了,待他把那些仆役的底细都给你摸清楚了,你再去收庄子,不就手到擒来了?”   婉宁脸上露出甜蜜的笑意,“将军真好。”   萧长恭心里满满地都是成就感,“前些日子潜进去的风八传来消息,庄子的底细都已经摸得差不多了,连那些贪了财物藏在他儿,他都知道。等到你抓实了,就把那些人往公主府一送,其他的就不用管了。”   “这打脸么,何劳美人亲自动手,万一伤了手就不好了,咱有的是办法。”   婉宁一听就乐了,到时真要弄出长公主府的家仆偷窃财物的事情来,吴采薇的神情可就好看了。   “如此,多谢将军了。”   萧长恭刚想调戏几句,但想到外面的三香,又把话咽了回去,然后压低声音,“娘子太客气了。”   说完又拉过婉宁的手,狠狠揉搓了一番,这才戴上面具,翻窗而出。   不多时,三香端着水盆、香胰皂、手巾等物走进里屋,“姑娘忙了一阵,也该洗漱睡觉了。”   婉宁被这一个“忙”羞得不敢抬头,只好赶紧把手按进水盆里,往脸上撩水,用低头洗脸掩饰自己的尴尬。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传武萌妹子VS睡不着精英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91章 风八   天气一天天凉了起来, 早晚已经有了些许的寒意。   南安伯夫人终于下定了决心,在十月的下旬的时候派了媒人上门。   这南安伯府的提亲,就比萧长恭正式多了, 除了必备的大雁之外, 其他礼节也是一丝不苟, 显示出南安伯府对这场婚事的重视。   消息传到后院时,安、婉、若三姐妹正坐在一起说话,婉宁、若宁听了, 喜形于色, “恭喜三姐姐了。”   安宁却是有些发懵, 为了自己的婚事,这前前后后的发生了那么多事,现在终于要尘埃落定了么?   “哎呀呀, 三姐姐竟然欢喜得痴了,这还是我们那个恨嫁的三姐姐么?”   “好你个四丫头, 你说谁恨嫁呢, 看我不教训你。”安宁被婉宁调笑, 当下羞红了脸,跳起来去呵婉宁的痒。   婉宁当即跳起来, 躲开安宁的手。   若宁一看有热闹凑, 当下也跑进去加入战团, 不过她主要是和婉宁一伙, 联起手来呵安宁的痒。   正厅里,穆鼎已经允了提亲,媒人当即表示,十日之后,带礼前来问名。   这问名乃是三书六礼的第二礼, 主要是交换庚帖,方便男方家占卜吉凶。等到把庚帖置于神案一段时间后,若是没有发生任何不吉之事,便可告知女方,到时这婚事也就算是定了。   这一步,也称文定。一般来说,到了这一步,婚事就极少有反悔的了。   萧长恭早就把这一步走完了,但后面的却只能是暂时搁置。一来婉宁还小,还有一年的时间才及笄;二来,萧长恭也怕走得太快,惹了穆鼎生气,非要他四年后敲榔头。   送走了南安伯府的媒人,穆鼎心里也是放下了一块石头,两个女儿的婚事都有了着落,他这个当爹的也就稍微能安下心了。   至于长子鸿岭,虽然已经到了议亲的年纪,但男孩子不着急,一切都要等到春闱后再议。只要到时能上甲榜,几乎京城里的府第都能选上一选了。   婉宁的与安宁的生辰都在十月末左右,现在又有安宁的婚事初定,穆鼎就决定搞个家宴,一并庆祝一下。   安宁、婉宁都属于穆府的小辈,自然不可能大肆庆祝,就连礼物也是兄弟姐妹间互相赠送一下,聊表心意。   一般来说,只有及笄、加冠等生辰,才会比较隆重的庆祝。   但是这个惯例放在萧府,或者说放在萧安那里,就不适用了。   婉宁是谁?萧府未来的女主人,找回小少爷的大功臣,萧安正愁没有理由和机会感谢婉宁呢,这生辰正好给了借口。   当下和萧长恭商议后,萧安就风风火火地开始给婉宁准备生辰贺礼。甚至不是只是这次生辰的,一年后的及笄礼,也是一并准备了。   及笄不仅是女孩子人生中的大事,同时也意味着她可以嫁人了,然后只要耐心等上一年,萧府就能有小小少爷了。   萧安一想到这儿,就乐得合不拢嘴。   “安爷爷,你最近怎么这么高兴啊?”   虽然萧六姝现在已经是萧长恭的义妹了,按道理应该改叫安叔才是。但是六姝习惯了安爷爷这个称呼,萧安也乐得听。因此这叫法也就一直没变。   “你的穆姐姐,也是未来的大嫂要过生辰了,安爷爷我一想到这儿就高兴。”   “过生辰?那我要去看穆姐姐,上次她还和我说要我去她府上玩,我还没去过呢。”   “也好,到时你就陪安爷爷走一趟好了。”   “哥哥不去么?”   萧长敬最近虽然在府,但他的年龄和婉宁差不多,多少还是要避嫌的。   “小少爷要读书,大少爷在办差,只有你代表我们萧府了。”   六姝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觉得自己终于有用处了,当即高兴地点头,“好啊好啊,我代表哥哥和哥哥的哥哥去,咱们这就走吧。”   安叔赶紧把人拉回来,“还早呢,礼物还没准备完呢。”   “对哦,那我要准备点礼物才行的。”   于是这一天的时间,萧六姝就在想,要给自己的恩人姐姐送些什么才好。可是想得头都痛了,也没想出来。   等到了晚上吃饭时,上了一天课的萧长敬看到妹妹闷闷不乐地坐在那里,不由好奇,“六姝这是怎么了,今天又挨嬷嬷打手板了?”   先前的刘嬷嬷在教导入宗祠的礼仪之后,本来是要请辞的。但是萧长敬却记得婉宁的话,跟萧长恭商量了一下,想让刘嬷嬷再教导六姝一段时间。   除了礼仪之外,再教些诗文也是好的。既然六姝早晚都要走入京城的贵女圈子当中,早学比晚学更合适一些。   甚至就连萧长敬自己,也希望能请个老师回来,除了习武之外,也要读书习字。   萧长恭大为惊讶地看着萧长敬,不明白怎么他突然就开窍了。先前能好好的完成认祖归宗的礼仪已经是让他惊喜了,这会儿竟然主动学文,简直是喜出望外。   “莫不是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萧长敬立时黑了脸,“不过是想通些事罢了,义父说过,到哪山就唱哪山的歌。既然要在这京城生存下去,诗词歌赋这些东西,虽然无用,但也要学。”   萧长恭很想反驳说诗词歌赋并不是无用的东西,想要通过科举,这些是必经之路。但想到婉宁对他是千叮咛万嘱咐,万事不可操之过急,也就忍下没说。   反正肯学就好。   于是,萧长敬除了习武之外,也开始习文,连六姝每天都要上一个时辰的课。   此时看到六姝不开心,萧长敬很自然的就认为是刘嬷嬷又打了她的手板。   “才不是,刘嬷嬷都夸我学得又快又好,怎么会打我的手板。”   “那你怎么不高兴,连饭都不好好吃了。”   “恩人姐姐要过生辰了,安爷爷都在给她准备礼物,我也想送礼物,可是不知道送什么好。”   “原来是因为这个,倒是应该送些东西表达心意的,这样,你先吃饭,吃了饭哥哥陪你一起想好不好?”   六姝一听脸上立刻露出大大的笑容,从她记事起,哥哥就是她的主心骨,无论什么事哥哥都能帮她解决。   其实萧长敬也不知道送婉宁什么好,真要说好东西贵重东西,萧长敬现在也有。毕竟他现在是萧府的二少爷,萧长恭在银钱方面很是大方的。   可是在萧长敬心里,这些东西都是萧长恭的,与他无关。他以后要靠自己的力量养活妹妹,给妹妹寻个好夫家。   所以,在萧长敬想当然的认为,既然要送婉宁礼物,就要凭自己的本事送。   吃过晚饭,兄妹两个商议了半天,还真就商量出了章程。   六姝去跟刘嬷嬷请教怎么绣手帕,然后亲手绣一条手帕给婉宁。   而萧长敬想了半天,决定画一幅画送给婉宁。   虽然萧长敬知道自己的画技怕是会和六姝的女红一样烂,但不管怎么样,心意最重要。   等到他能自己挣钱了,每年的生辰再给恩人补上就是。   另外一边,萧长恭则坐在月光下,在一块磨刀石上磨一柄匕首。   虽然用匕首做生辰礼有点奇怪,但他也不会做别的,反正定情信物都是宝刀了,这匕首什么的,也不算太突兀。   这一切婉宁当然都不知晓,在选定了给安宁的礼物之后,她就全力研究起云香从侯府拿回来的情报。   那个风八已经在凝泉庄潜伏了快一个月了,传回来的情报端的是事无巨细,婉宁看得津津有味,隐隐地有一种偷看的快感。   凝泉庄,就是原来属于吴采薇的温泉庄子,被皇帝收回后,赐予了婉宁。   “这个风八倒是个厉害的,连那些下人的私房钱藏在哪儿,都摸得一清二楚。”   云香抿嘴笑道:“这个风八啊,最好打听这些了,他与风九是亲兄弟。这两人一个喜欢打听八卦,一个喜欢讲八卦,我们都说日后他俩要是不做暗卫了,合伙开个茶馆说书,包管生意红火,而且绝对不愁没的可讲。”   婉宁想到这段日子里她竟然被催稿了,就不由失笑。   风九讲故事的那家茶馆,因为王献之的故事与方尧的改编版本,生意火爆得不行。茶馆老板也因此见天地催着风九创作新的故事。   本来风九是不打算理会的,可是这段日子说书也说出了乐趣,有点舍不得放下。干脆秉报了婉宁,问她还有没有仇人,能不能继续再写上两个故事。   婉宁看到后真的是哭笑不得,竟然还有人盼着她有仇人,这事儿上哪儿说理去。   不过么,说书倒不失为招揽客人的一种好方式。她已经计划开第二家状元斋和新净坊了,到时挑两个话本里的好故事,让风九这么一讲,绝对的客似云来啊。   就这么定了。   当下婉宁就提笔给萧长恭写信,把自己的打算都说了,然后问他风九能不能再借她几天。   萧长恭当然没什么不乐意的,在边关时风字头的人的确很忙,尤其萧长恭驻扎在甘州,北狄人的暗探、细作很是猖獗。   但现在是在京城,虽然刚回来时经历了一次刺杀,但京城毕竟不是甘州,京兆尹府的蒋幕白也不是真的吃干饭的,因此最近一段时间风字头确实轻闲了不少。   既如此,就让风九乐呵乐呵也没什么不好。这些人跟着他都是九死一生,能快活还是要快活一些。   想到这儿,萧长恭微微一叹,如果他能早这么想,让柴洪和那九个人多过些轻松的日子,或许现在他也就不必如此内疚了。   柴洪之死,不只婉宁无法释怀,萧长恭也是同样难以接受。   不过,想到来兴臣在流放路上所受的苦,萧长恭复又开心起来。   据传回来的情报说,来兴臣被折磨得不行,寻死觅活好几次了,可是都被救了回来。   “我怎么会让你那么轻易的就死掉?不把我手下十条人命的债还完,你别想投胎有下辈子。”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传武萌妹子VS睡不着精英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92章 生辰   婉宁生辰前一天, 萧安带着六姝来到穆府给婉宁送生辰贺礼。   本来是想在正日子来的,但考虑到同时庆祝的还有安宁,婉宁又是妹妹, 侯府这边如果太大张旗鼓的, 反倒显得婉宁张扬了。   因此萧安还是决定低调一些, 等以后过门了,再好好庆祝就是。   萧安送的是一件狐皮披风。   看到披风的一瞬间,婉宁就眼前一亮。自从被萧长恭救下后, 她就对披风情有独衷, 临近冬天, 她也不是没想过给自己弄一件狐皮的披风。   但是完整的狐皮很贵,一件披风更是要三张狐皮才行,还得毛皮完全一致, 兼用特殊的缝制手艺,才能做得不痕痕迹, 像是一整张皮子。   这样下来, 一件披风端的是价值不菲。   眼前的这件披风就完美的满足了婉宁所有的要求, 不但皮质柔软而且质地很好,而且完全看不出拼接的痕迹。   皮上的毛蓬松又绵密, 既有长毛, 也有细密的绒毛, 这样冬天穿起来才会又防风又保暖。   同时长毛的毛尖上还带了点点的灰, 抖动之间,让人眩目。   “眼见着这天就一天冷似一天的,姑娘还是要多加保暖,切勿贪凉生寒。”   婉宁心里温暖,把披风披在身上, 转了一圈,然后向萧安行了个半礼,“多谢安叔挂怀。”   接着萧六姝从怀里拿了一条手帕出来,像小大人一样的说道:“恩人姐姐,这是六姝自己绣的,图样是哥哥画的,绣的不好,恩人姐姐不要嫌弃。”   婉宁刚要纠正六姝的叫法,却看到手帕上绣的是一株打了结的草。当下明白六姝为何又叫她恩人姐姐了。   所谓结草衔环,知恩图报。兄妹二人虽然从竹改姓萧,但他们对婉宁的感激之情却是不变的。   “这是哥哥画的一幅画,哥哥最近一直都在苦读,他说要参加明年的秀才考试,要取得功名,等他有了俸银,会给恩人姐姐准备更好的礼物。”   婉宁心中感动,微笑着接过画来,画的是那日婉宁救下六姝的画面,“转告你哥哥,他这话我记住了。以后每年生辰,我可是会向他要礼物的。”   “哥哥说了,就是恩人姐姐忘了,他也会记得的。还叫我也要记得。”   婉宁知道萧长敬说的不只是礼物,心里感动,“好了,不说这个了,谢谢你们的贺礼,我这里做了些点心,来尝尝。”   六姝早就偷偷瞄了好几眼面前的糕点了,这会儿终于能吃了,立刻拿了一块塞进嘴里,“唔好吃,和那天在马车上吃的一样好吃。”   “不着急慢慢吃,除了这些我还务了两个食盒,回头你带回去给你长敬哥哥吃。还有岭南最近运了些水果过来,你们也一并带点回去。”   接着婉宁又拿出几套衣服和首饰,递给安叔,“这些都是我最近命人赶紧出来的,有几件是长敬的,其余的还是六姝的。府里有将军在,长敬凡事都依着将军来就行。”   “但萧府的下人们都没照顾过女孩子,六姝在府里既没有长辈女眷教导,也没有同龄人一同玩耍,到底还是有些欠妥。”   “安叔若是不介意,就多让六姝上我这儿走动走动。我祖母最近越发喜欢小孩子,还有我家的六妹妹若宁,今年八岁多不到九岁,想必与六姝也是能玩到一起去的。”   安叔满脸笑意,觉得婉宁越来越有未来的当家主母的风范,还没过门呢,就想着照顾幼弟幼妹了。   “姑娘说的哪里话,哪能介意呢。不过六姝姑娘也就这一年差些,等到姑娘过门了,不就有长辈女眷了么?”   婉宁瞬间闹了个红脸,她对长敬与六姝好,其实并不完全是看在萧长恭的面子上。   这两个人是她亲手救下来的,虽然后面发生了来兴臣的事,但婉宁从未后悔。   尤其这兄妹二人总想让她想起自己的小时候,那时的婉宁生母早亡、父亲又太过威严,也太忙,顾不上她。   她一个人在偌大的相府,虽然亲戚环绕,却总觉得孤立无援。   就像这兄妹二人,义父亡故,虽然有一个哥哥,可是却不知在哪里,明明有亲戚,却仍旧无依无靠,只能相依为命。   因此婉宁不自觉地想对这二人好一些,以弥补自己幼年时没能得到照顾的遗憾,倒是被萧安误会在行使长嫂的职责。   不过误会也就误会了,婉宁不打算澄清。毕间她与萧长敬年龄相仿,说得太明白了也不好。   萧安又与婉宁说了一会儿话,便请辞离府。婉宁把六姝留下,承诺吃过晚饭后,派人将她送回府去。   随后婉宁便带着六姝去拜见周氏,以及与若宁见面。   六姝虽出身乡野,但因为有一个教书先生的父亲,耳濡目染之下,言谈举止并不粗俗。再加上最近经过刘嬷嬷的□□,即使见了周氏,也是进退有据。   除了礼仪之外,萧六姝本身还有一种特别的野性与活力,这种气质是长在高墙大院里的三宁都不具备的特质。   本就天真烂漫,又长了一对特别招人爱的酒窝,周氏几乎是看到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六姝。   结果就是萧六姝在临走时,不但吃了个肚皮滚圆,还带了不少周氏给的小玩意。   下午的时候更是与若宁在花园里疯玩了许久,以至于在回去的马车上就睡着了。   萧长敬下了课却没看到六姝,虽然知道是在穆府,但仍旧不放心。   他与六姝相依为命,几乎从未分开过。哪怕此时知道不可能有危险,也还是禁不住站在府门口,不住地张望着。   或许这就是婉宁所说的,六姝早晚有自己的路要走,他最多只能默默守护吧。   不多时,穆府的马车出现在了巷口,萧长敬赶紧迎上前去,一挑车帘,就看到六姝正在车厢里呼呼大睡,怀里还抱着一个布老虎。   萧长敬一时间有些吃味,他在冷风里站了半天就为等她,结果这小没良心的倒是睡的开心。   怕是有了布老虎,早就忘了哥哥吧。   萧长敬伸手把六姝抱起,这一震动,六姝立时就醒了,看到哥哥的第一眼,就乐开了花,“哥哥,这是我最喜欢的布老虎,送给你。”   萧长敬的心都要化了,之前的吃味立刻烟消云散,“哥哥不要,哥哥只要能陪着六姝就行了。”   “嗯,六姝也要陪着哥哥的。”六姝说完,张手搂住萧长敬的脖子,然后就在哥哥的耳朵边,叽叽喳喳的把这一天的事情讲了个遍。   萧长敬满脸笑意,只要六姝开心,他这个做哥哥的就开心。   安宁与婉宁的生辰差了五天左右,为了表示公平,穆鼎便将日子定在了两个人的正日子的中间。   “爹爹不必如此,都说这过生日宜晚不宜早,我晚些无碍,四妹妹早了就不太好。不如就定在四妹妹的正日子那天好了,我好歹也是姐姐,谦让妹妹也是应当。”   穆鼎倒是有些惊讶,安宁是个什么性子,他是再清楚不过,一向是争强好胜。虽然他并不介意这种争,甚至有些时候是暗许的,但突然间安宁谦让起来,也让他感到欣慰。   “看到你们这些孩子,一个个的懂事起来,为父真有一种变老了的感觉。等到人们一个个成家立业之后,或许为父也该考虑告老还乡了。”   “父亲说什么呢,”婉宁上前给穆鼎捏起肩膀,“祖母身体还康健着,父亲就说老了,我回头可是要向祖母告状的。”婉宁说完,又向安宁使了个眼色。   安宁立刻会意,蹲在穆鼎身边,锤起腿来。   穆鼎脸上带笑,往椅背上一靠,享受着婉宁的捏肩膀,然后两条腿往前伸直,方便安宁给他锤腿,“好好好,不老,有这么好的享受我怎么舍得老。”   “就是就是,什么时候等我和三姐姐当祖母了,父亲您再说老也来得及。”   穆鼎当下就笑出声来,“好家伙,你这口气可不小,这一下,怎么也要四十年之后了吧?”   “反正父亲您离老还有好久好久呢。”   穆鼎这时享受着两个女儿的孝顺,心里忽然又不是滋味起来。这女儿婚事没定之前吧,他心里想的都是怎么才能找个好人家。   尤其是安宁,表面上看是南安伯夫人看中了他,可是这背后又怎会没有他这个做父亲的努力?   至少南安伯那个次子房翰清,长相、人品、学问、性情等等,穆鼎就摸了个一清二楚。更是私下与南安伯通了气儿,这才有南安伯夫人开宴会,约安宁上门相看。   不然,以南安伯夫人的谨慎,根本不会贸然的开宴会,更不会直接把安宁叫去说话。   其实南安伯夫人自己也有心目中的人选,不过最后综合考虑之下,还是选了安宁。   如今两个女儿婚事已定,穆鼎却又有些舍不得了,尤其这一年来婉宁越发乖巧,安宁也转变了不少。   想到以后就是别人家的媳妇了,心里就更加不是滋味起来。   到了婉宁生辰的正日子,穆府里明显的地热闹了起来。晚宴时,连一直刻苦备考的穆鸿岭也从书房里出来了。   穆鸿岭的礼物是三张画轴,打开看,正是婉宁刚刚伤脚,坐在轮椅上抱着若宁玩的那副画面。   只不过当时推轮椅的人是云香,这里穆鸿岭改成了安宁。三副画都是同一场景,但侧重各有不同。   送给安宁那张,安宁则在画面中间,重点表现的是安宁长姐的稳重与端庄。   婉宁那张则是婉宁在中间,展现的是她即使受伤也不灰暗的乐观。   最出彩的还是若宁那张,她的年龄最小,因此表情也最生动,是三姐妹里笑得最开心的那张。   王氏让下人把三副画按顺序并列排在一起,众人都聚在一起观看。   穆鸿渐率先开口,“我说大哥,你这也太能藏拙了吧,咱们兄弟那么多年,我居然不知道你不仅会作画,而且还画得这样好。”   “我可不管别的,等我生辰时,你也得画上一幅给我,不对,咱们兄弟也刚好是三人,你也得画上一组。啧啧,看看这画功,这线条,你这人怎么干什么都这么优秀啊。这还让我和鸿林怎么活?”   众人被穆鸿岭的无赖发言逗笑,穆鸿岭难得的不板起脸,而且是一脸戏谑的说道:“你有妹妹们好看么,画你画上一天,我会吃不下饭的。”   全家人再次哄堂大笑,穆鸿渐转头看向也在一旁边偷看的鸿林,“五弟弟,大哥可是连你一起骂进去了。”   鸿林赶紧摆手,“我的确没有姐姐妹妹们好看嘛。”   眼看穆鸿林不跟自己一个战线,穆鸿林装模作样的紧了紧腰带,“大哥,我要与你决斗。”   众人再次哄笑,随的穆鸿渐也拿出了自己的礼物,是三个大小相同的玉质手把件,只不过刻的是三宁自己的生肖。   “我自己闲来无事刻的,你们拿去玩。”   婉宁接过,玉质入手温润,三人的生肖刻得也是活灵活现。   “我说二哥哥,怎么那么夸大哥哥的线条,原来是给自己埋伏笔呢。这手把件的线条才算是流畅吧?”   穆鸿渐当即笑开了花,“还是四妹妹有眼光。”   若宁本来以为不会有自己的礼物,突然接到两件,乐得不行。   虽然只有安宁和婉宁过生辰,但比着劲过哥哥瘾的两兄弟又怎么会忘了最小的若宁。   因此无论准备什么都是把若宁带上的。   就连穆鸿林也是不例外。他送的是自己做的毛笔,紫檀木,小狼豪。笔杆打磨得十分光滑,显然是花了心思、用了功夫的。   三枝笔,安宁与婉宁的大小相同,若宁的则稍小一些,也是为了照顾她手小。   王氏以前向来不怎么关心鸿林这个庶子,鸿岭鸿渐是若宁的胞兄,给妹妹准备礼物也是正常。   没想到鸿林的心里,也是装着最小的幺妹的。   或许以后可以对他好些。   王氏就是这样的行事风格,只要能对她的儿女好,哪怕是她并不待见的庶子庶女,她愿意多接纳他们一些。   安宁看看也到自己了,拿出一对自己打的络子来,婉宁和若宁都是一样的。   婉宁则笑眯眯地拿出一双兔毛的拖鞋,“年初时和三姐姐赌气,没给姐姐做,还望姐姐不要见怪。”连郑氏的那双也是一并送上。   给若宁的则是同样的一双,“若宁长得快,去年做的,怕是已经小了。今年就做得大了一些。”   穆鼎看到几个儿女都不约而同选择了自己亲手做的物件,心里满意。这种自家人的生辰贺礼,心意最重要。   而且也杜绝了日后铺张浪费、互相攀比的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传武萌妹子VS睡不着精英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   感谢在2020-10-30 23:21:46~2020-11-01 10:57: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甜甜圈 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3章 “威胁”   这是婉宁重生以来的第一个生辰, 也是两辈子加起来,婉宁过的最开心的一个生辰。   想起前世的种种,婉宁心里感慨良多。   前一世,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庶女, 天生低人一等, 不能争更不能抢,一切都要听从命运的安排。   但这一世,婉宁明白, 一个人过得好不好, 虽然会受嫡与庶的影响, 但根源还在自己。   只要自己努力,庶女也能有个不差的生活。   而且谁说嫡出的就不需要努力呢。   看看大哥哥穆鸿岭知道了,身为嫡长子, 他注定是要继承穆府的一切的。可是,他不也一样需要拼命的努力么。   不然那秋闱的解员名头怎么会落在他的身上, 前一世的连中三元又岂是只凭有个宰相的爹就能得到的?   这盛京城中, 最不缺的就是有权势的人了。   其实比起许多人来说, 宰相家的庶女,那也是高高在上的人物。已经是很多人羡慕的人生开端了。   这样的身份、地位, 又有什么可自怨自艾的?   想到这儿, 婉宁不由有些懊恼, 这道理这么简单, 自己上辈子怎么就没想明白呢?   所幸老天爷眷顾她,让她重生了一回,一切都还可以凭着自己的努力,让生活过得更好。   宴席散后,婉宁带着檀香回到清兮院。刚一进院子, 就看到云香隐蔽地给她使了个眼色,当下脚步一顿。   “你们也累了,把水盆、香胰放在里屋就去歇着吧,我洗完了再叫你们。”   云香会意,立刻点头,“好,那们下去了。”   檀香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刚想开口,就被云香拉走了。墨香当然不会像檀香那么迟钝,打趣般地冲婉宁笑了笑,也转身下去休息了。   婉宁这才松了一口气,刚刚她可真怕这檀香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不可。   其实她也是忽然间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六姝代表长敬、安叔代表萧府都送了礼物,却唯独并没提到萧长恭。   要说萧长恭不知道,她是不信的。萧安是管家,给婉宁送东西,一定会知会萧长恭一声。   萧长恭也不可能对她的生辰毫无反应的,想到萧长恭上一次就是翻穿进来的,会不会这次也是这样的呢?   尤其云香还给了她一个特别的眼神。   所以婉宁打发了三香,自己一个人走进屋子。   “出来吧,我看到你了。”   没人应。   “我真的看到你了,快出来。”   还是无人应。   难道是自己想错了?会错了云香的意?   婉宁走到桌前坐下,心里微微有些失望,她倒不在乎萧长恭会送她什么,她只是想在生辰这天,见到她心心念念想的人而已。   猛然间,婉宁又被人从身后捂了嘴,只不过那只微有薄茧的手刚刚覆上婉宁的唇,婉宁就在心里笑开了花。   上一次只是被吓到了,让婉宁一时间没有辨认出萧长恭的手来。   而这一次不同,虽然做出了失望的样子,但婉宁在内心中还是抱了那么一丝丝小期待的,万一萧长恭知道她在诈他呢?   所以这一次,婉宁再也没有忽略这样的唇感——早在第一次相见时,她就牢牢记住了这个感觉。   萧长恭也感觉到了婉宁在他的掌心笑开了怀,知道自己露馅了,“你怎么都不害怕了?万一真是坏人怎么办?”   婉宁用拉下萧长恭的手,“云香曾跟我说,她最擅长跟踪、潜匿,那反过来,察觉出屋子里有没有人,还不是小事一桩?”   “如果是坏人,云香怎么可能放进屋子,能出现在我屋子里的,也就只有你了。”   萧长恭强忍着把婉宁拥在怀里的冲动,只把她的手放在手心里揉搓。   随着两人关系愈近,萧长恭越来越不敢放肆了,万一哪天没忍住,遭罪的还是自己。   “今天是你生辰,我一直被关在京郊大营也出不去,没啥礼物可准备,只好做了柄匕首送你。也省得你动不动就拔了簪子往上冲。”   说罢,递上一柄手掌长的匕首,通体黝黑,拔出后,连刀身也是黑的,只有刀刃处闪着一点点的寒光。   婉宁看着这柄匕首有些发愣,生辰时送一柄匕首,然后祝福语是“也省得你动不动就拔了簪子往上冲”。   您还真不愧是大将军!   婉宁有些哭笑不得,虽然在来兴臣事件之后,她是很想要一柄匕首,但这个方式……是不是太直接了一点?   看到婉宁发愣不说话,萧长恭问道:“怎么,不喜欢?这刀柄刀鞘是我做的,刀身则是我专门找人打的,还有这刀刃是我亲手磨的。”   “呃……喜欢。”婉宁过匕首,虽然生辰时接到匕首很奇怪,但不管怎么样也是萧长恭亲手做的。光任这一点,就值得婉宁开心很久了。   “就是……你不是应该盼着我少些拼命的机会才对么?”   “我一开始是也是那么想的,可是最近通过来兴臣的事我想明白了,就算我把你保护得再好,有些时候我可能也会鞭长莫及、无能为力。”   “所以一方面我会努力做得更好,另一方面,真到不得不拼命的时候,我希望活下来的是你。”   “当然,我是不会随便让你陷入险境的,相信我。”   婉宁没想到萧长恭真能说出一番道理,而且这番道理中,充满着对她的认可。   在来兴臣事件后,他想的不是把她圈禁起来,而是给她一柄匕首,让她自己可以保护自己。   这说明,在萧长恭的心里,她并不是弱不禁风的花朵,也不是易碎的花瓶,而是与他一样平等的人。   他从未小看过她!   婉宁忽地一个拥抱,把高大健壮的萧长恭像小孩子一样搂在怀里,然后又马上分开。   萧长恭则完全僵住了,他不是没抱过婉宁,可是被婉宁这么抱还是头一次。   还有,刚刚他是不是碰到了什么软软的地方?   随后萧长恭就感觉整个身体都沸腾起来。   “那个……啊……什么……我得走了。”萧长恭语无伦次地说完,一个翻身出了窗户。   婉宁有些错愕,随后就反应了过来。然后哈哈哈大笑。   笑过之后,看了一眼桌子,婉宁就好整以暇地坐在桌边,等待萧长恭回来。   果然不多会儿,萧长恭又从窗户翻了回来,脸上通红,连平时那不怎么明显的疤痕,此时都有些泛红了。   “走得急,忘了。”萧长恭指着桌上的面具,也不敢看婉宁的眼睛,直直地走到桌前,拿起面具戴在脸上,才觉得稍微不那么尴尬了。   面具果然是好东西。   本来刚刚出去一圈,让冷风一吹,萧长恭已经冷静下来了一些,可是婉宁目光里满是促狭与揶揄,让萧长恭莫名的觉得——她知道了!   婉宁知道了刚刚他身上发生了什么!   看着婉宁巧笑嫣然地坐在那里,萧长恭恨不能现在就一口把人吞了,然后该干什么干什么。   至于婉宁为什么会知道?在安置了来兴臣祸害的那些女子之后,婉宁知道这些也不奇怪。   “一年。”萧长恭咬着牙根,“还有一年。”   说罢,再也不敢看婉宁,又一次地从窗户翻身出去。   婉宁再一次大笑出声。也知道萧长恭不会回来了,便叫三香进来伺候她洗漱。   萧长恭在婉宁的房顶上吹了半夜的凉风,直到婉宁睡去,才趁着夜色离了穆府。   一直到十一月,婉宁才算被祖母解了“禁足”。   这期间方尧意外的老实,整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倒是简月梅隔三差五地就要去一趟简府,然后再由简府出去,去往公主府。   要说简月梅和吴采薇之间没点什么猫腻,婉宁是绝对不信的。   甚至就连那“老实”的方尧,恐怕也掺合进去了。   风五虽然监测到了这些动向,但对于吴采薇等人到底密谋了什么,却是怎么也查不出来。   “是属下无能,望姑娘见谅。”   婉宁洒脱一笑,“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再说,只有一日抓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小人要想使坏,拦是拦不住的,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以及,主动出击。   于是在十一月初五,秋高气爽又初带寒意的日子里,婉宁再一次地出了城。   这一回,护卫可是带着足足的,不仅宰相府出了大半,连镇西侯府也出动了一半以上的护卫。   除此之外,萧长敬带着萧六姝也是随行。   萧长敬是受萧长恭之托,以镇西侯府二少爷的身份,去给婉宁撑腰的。   从出城伊始,萧长敬就一脸严肃地骑在马上,走在婉宁所在的马车旁边。   之所以一脸严肃,是因此马车里此时除了婉宁和六姝外,还坐着一个人。   内务府里掌管皇家田庄、铺产的总管,太监张保。   虽然萧长敬现在无官无爵,但只要他在,就充分显示出镇西侯府去婉宁的重视。   婉宁还未过门就想着照顾幼弟幼妹了,那他提前以长嫂待之,也就顺理成章。   马车里的张保对此也是心知肚名,心想,眼前的人虽只是个庶女,但绝不容小小觑。   更不要说,她还是状元斋和新净坊的东家。   凝泉庄离盛京就比较近了,大概走上一个时辰就能到,皇家财产,自然要比萧长恭那暴发户买的庄子近得多。   这凝泉庄在收回时,就是由现在坐在车厢里的张保负责接收的。   婉宁把他请来,自然是为了吴采薇的打脸。那些下人此时已经快把凝泉庄搬空了。若是没有张保,光凭一张单子,难免推诿扯皮以次充好。   但张保亲到就不同了,就算是为了他自己的面子,他也会把事情办得圆满的。   当然,婉宁也不打算让张保光为了自己的面子替她办事。   如今的婉宁可不是刚开始的婉宁了,状元斋和新净坊的大火,让她可是好好地挣了一笔。   虽然时间尚短,这点银子在世家大族眼里连牛毛都算不上,但对于婉宁来说,手头已经宽裕多了。   因此婉宁打算找机会舍点银子,与这位张保打好交道。这样不仅能在凝泉庄一事获得充分的主动,往后对付吴采薇时也更方便些。   不管吴采薇那边和简月梅、方尧密谋什么,婉宁都觉得主动出击,狠狠地打上一拳,都是最好的策略。   “张公公尝尝这点心,这是状元斋这个月出的新品,还没开始售卖呢。”   十月是苹果的丰收季节,运到京城来时刚好是十一月,因此这一月的点心以苹果为馅,吃起来清甜不腻。   新净坊不好把苹果加进皂里,但却出了一款苹果型的香胰皂,同时加入艾草汁做出青绿的颜色,也是大受欢迎。   若是对上别人,张保这一趟根本就不会出来,直接把当时的接收单子一交,就算了事。   但这一次,就算婉宁不去请他,他也会想办法跟来的。   毕竟新净坊的火爆在那里摆着的。如今京城里大小皂坊十几家,个个规模都比新净坊大,可是要说这每个月的风尚,却仍旧是新净坊在引领。   张保也想开一家皂坊,可是三万两银子买个配方,他既不舍得,同时也拿不出那么多钱来。   因此,最好的办法,就是入股。   但京城那些商户,都是既想赚钱,又想要面子。他虽是内务府的分管,但限于太监的身份,仍然被他们轻视。   因此,张保把目标放在了婉宁身上。   就是不知道,相府的这位姑娘,有没有与人合作的心胸与魄力。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传武萌妹子VS睡不着精英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94章 打脸   与人合伙做生意, 和自己单独做生意有很大的不同。很多生意的垮台,问题都不是出在生意本身,而是出在合伙人之间的猜忌之上。   因此, 大多数人选择合作伙伴时, 标准都是谦谦君子。   也因此, 婉宁身为女人,张保身为太监,都被排除在了合伙人之外。   比如那新净坊, 如此火爆, 但那些大的商家, 宁愿花三万两买配方,也没有去与婉宁谈合作的。   反过来,张保想与他们合伙, 那些商家也是不愿的。   思来想去,张保觉得自己也只有与婉宁合作的一条路。   尤其他在仔细观察了沈松明的经营后, 对婉宁更加认可。   婉宁敢对沈松明放权, 就是她比大多数生意人都强的地方。   想到这儿, 张保拿起一块点心,尝了一口, “这是苹果馅吧, 穆姑娘真是好巧的心思啊。”   “公公谬赞了。这些都是沈掌柜的心思, 倒是这一次劳动公公大驾, 婉宁真是心里不安。”   “哪里话,咱家也能趁机出来走走,高兴还来不及呢。姑娘那新净坊,如今可是京地皂坊的领头羊啊。”   “不过只有一家,再怎么受追捧, 能挣的钱也多不到哪里去,咱家可是听说,那些买了配方的人,已经开始在各处开分店了呢。”   婉宁心里闪过一丝疑惑,这是在劝自己开分店?还是想与自己合作?   虽然婉宁想送钱给他,但要是合伙开店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婉宁当下小心翼翼地道:“公公说的是,可是想开一家分店也不容易。尤其这掌柜的人选,更是要慎之又慎。那沈掌柜虽然是能个人,但京城的铺子就已经够他忙的了,实在腾不开手。”   张保一听,有门,而且婉宁似乎完全没有避讳萧六姝,更没有避讳外面跟着的萧长敬,心里对婉宁更加认可,当下便道,“姑娘这就有所不知了,这做生意,哪有单打独斗的。”   “就说京城那几家大的商号吧,哪里有表面上看,互不相干,但私下里都是有合作的。”   看到婉宁似有意动的样子,张保继续说道:“咱家管理皇家庄产、铺子也有二十几年的时间,颇有些心得,手下也是带出不少得力的徒弟的。”   “若是姑娘有意,不妨你出技术,我出人,前期投入和后期收益都七三分账如何?你七,我三。”   婉宁一听,还真就动了心。张保这提议很公平,并没有占便宜的心思。   “公公这提议当真不错,待今日事了,婉宁做东,约公公详谈可好?”   张保一听,脸上露出笑容,“那咱家就静侯佳音了。”   婉宁心里满意,这张保肯让她做东,自然就有认她这个东家的意思。   合作当然是要的,但若尾大不掉,或是手下的店铺跟了别人的姓,婉宁也是不干的。   眼见合作的意向已经达成,两人说话间就更随意了。但也很有默契的不再谈生意,而是讲起了奇闻异事。   说起见闻,当然就只有张保说,其他人听的份了。   张保前十年在宫里当差,渐渐得了皇帝的信任,后来以太监身份进入内务府,然后在一群健全人圈里,混到现在的主管位置。   这就说明张何的能力、手腕都不一般。虽然不能说的居多,但是就是那些能说的,也足够婉宁听得如痴如罪了。   不仅婉宁听的认真,人小鬼大的萧六姝也是蹭到婉宁身边,仰头看着张保。   张保被一大小的两个美人胚子一脸认真的注视着,心里感觉大好。   他是一个公公,无论宫里宫外,那些世家小姐,正眼看他的都少,更别说这样崇拜地看着他了。   尤其这还是两个美人胚子。婉宁端庄里中带着一丝可爱,萧六姝则天真烂漫。两人听得认真,黑漆漆的大眼睛里,闪着亮晶晶的光,这光景,任谁也抵御不了。   张保在不知不觉中就讲得声情并茂起来,讲到关键处,更是手舞足蹈,频频引得两个小姑娘的惊呼出声。   车厢外的萧长敬,也在凝神听着。张保讲的虽然是故事,但当中反应人与事,却是他要多多学习的。   当年义父也曾教导他,要从生活和故事中,学习生存的智慧。   不过听故事的同时,萧长恭也对婉宁充满了敬佩。   谈笑之间,她不但谈成了合作,还使得原本微微自持身份的张保,变得如此平易近人。   自己也要向她学才是。   堪堪一个故事讲完,马车也停了下来,外面传来云香的声音,“姑娘,凝泉庄到了。”   车厢里,婉宁与张保谦让了一番,最终还是先主后客,当先下了马车后。   后面跟着的是张保,以及被萧长敬抱下来的六姝。   庄子的门口处,所有的仆役都站在一起,看到婉宁下了马车,齐声道:“恭迎穆姑娘。”   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黑胖的男人,圆圆的大脸上,一对小眼睛溜溜地发出精光。嘴里说的虽然是恭敬的话,但那动作和神态,却无不显出傲慢。   这人应该就是风五情报里的凝泉庄总管,王全有。   婉宁就当没看见,微笑着站在那里,等待张保下车。   看到张保,王全有的表情僵硬了那么一瞬,他怎么来了?一般来说只要回收时东西全部造册了,新任主人来接收时,内务府是不会管的。   想到庄子里的布置,王全有不由心里一慌。他的那些手段,骗骗穆婉宁这样的小姑娘还行,要想骗过经验丰富的张保,几乎没有可能。   王全有的表情变化,婉宁全都看在眼里,心里冷笑,然后对着张保道:“婉宁年纪尚轻,对这接收一事,有许多不明白,待会儿具体交接之时,还望张总管多多指教。”   张保已经在把婉宁当成半个东家、整颗的摇钱树了,当下大包大揽道:“穆姑娘客气了,这种事么,一回生二回熟,没什么难的。待会儿咱家负责对账,姑娘只要在旁看着就好。多看看,也就会了。”   “如此多谢张总管了。请。”   “穆姑娘先请。”   一进庄子,张保就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凝泉庄有温泉,因此整个地块都是温的。即使在冬日,庄子里的花花草草,也能维持住绿意。   然而,此时门口里的花园里,却是一点绿色不见,而是处处枯败。   甚至有些地方,看得出人为的破坏痕迹。   这分明就是诚心添堵!   一般来说,花花草草除了特别名贵的,否则在造册时并不会登记。也不会有人闲得无聊去挖那些寻常的花草。   吴采薇就是看中了这点,指使王全有,把但凡没造册的花草都连根拔起了。   不得不说,这一手确实是恶心人恶心到家了。连张保都气了七窍生烟。   造册上没有,就没有指责人的凭证。张何本想把这事办得漂漂亮亮地,结果还没开工,就让人扇了一巴掌。   幸亏没把海口夸出去,不然这会儿还真不好圆。   婉宁看得也是直皱眉头,对吴采薇这种手段非常看不上。这一招除了恶心人、添堵之外,对婉宁没有任何的损伤,反而凭空拉了仇恨。   好在张保的脸已经沉了下来,后面应该自有人替她出头了。   不过么,这头一棒子,还是应该自己先敲,“这庄子……”婉宁开口,然后故意顿了一下,看向王全有。   王全有立刻接口,“天汽渐冷,花花草草有点耐不住,明年重新种一批就好了。”   婉宁摇摇头,“与花草无关,这凝泉庄我也是听说过的,号称四季常青,绿意傲雪,没想到,如今竟然衰败成这样。”   “这吴乡主实在是……唉,再怎么说也是皇帝御赐的庄子,吴乡主也实在太不精心了,竟然糟蹋成这样。幸亏陛下收了回来,不然再多搁几年,说不定这回廊、房子都得败光了。”   王全有的脸顿时就黑成了锅底,本来是想给婉宁添堵,甚至关于这些花草为什么会这样,王全有都已经想好了无数说辞。   哪知婉宁干脆就不问花草的事,直接说起了吴采薇糟蹋皇家财产,这罪名若真扣实了,那可是大不敬之罪,就算是吴采薇,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张保听了心里大乐,这穆婉宁真不愧是创办了状元斋和新净坊的人,一开口就直怼心窝子。   有这样的东家,赚钱不愁了啊。   进了正厅,果然里面的摆设也是处处透着廉价。尤其屋里摆的那一套桌椅家具,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刚打出来的没多久的。   用安宁的话说,东西透着一股新气儿。这新气儿在衣服是好的,在家具上么,往往意味着没有沉淀,显得轻浮。   “啧啧,都说正厅是一个庄子的脸面,是庄主的脸面,现在看来,吴乡主这脸面可真是丢到家了。”   既然你不要脸皮,那就不要怪我踩上一脚,再跺三下了。   张保也没想到这庄子里的仆役竟然敢胆大至此,这屋里的家具、摆设可不是院子里那些寻常的花草,而是上过造册的。   就是不翻账本,张保也是记得这里面摆着的,是一樘上好的苏式黄花梨家具。   “王总管,这庄子我是八月来的,待了三天才走。眼下不过才两个月,就变成这副模样。连造了册的东西都你敢调换,是觉得内务府的人都是吃干饭的么?”   王全有冷汗都下来了,心里叫苦不迭,他根本没想到婉宁收个庄子,竟然面子大到能把内务府的人请来。   可是事情已经做了,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糊弄到底,“张总管,这话怎么说的,院了里的花草确实是天冷闹的。这屋子里的东西,都是造过册的,怎么敢动。”   张保冷笑,“不敢?我看你们是敢的很。这正厅里摆的,明明是上好的黄花梨家具。眼下这樘么,颜色倒是对了,可你当咱家的眼睛是瞎的不成?”   “用最便宜的白杨木刷漆,就想冒充黄花梨,谁给你们这么大的胆子?”   张保在这内务府钱粮总管的位置上已经干了快十年,气势很足,这一抖起官威来,当即就把王全有吓得一哆嗦。   婉宁对这些东西可不如张保熟悉,虽然一眼扫过去,都是满满的劣质感,但若真要她去分辨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也是做不到的。   “幸好劳驾张总管跑了一趟,不然若只有我一人来,还指不定被他们蒙骗多少呢。”   张保对婉宁笑笑,心里对这庄子的原主人却是充满了鄙夷。   这长公主也不知道是怎么教女儿的,堂堂皇帝的外甥女竟然用这样低劣的手段,也不嫌丢人。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传武萌妹子VS睡不着精英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95章 踹人   接下来对凝泉庄的接收过程, 就是张保的花式鉴伪过程。   一开始婉宁和张保还有些生气,到后来,两人已经是以一种隐隐有些期待的心情去面对接下来的东西了。   因为实在是太好玩了。估计整个大齐能想到的造假手段, 他们都用了一遍。   “张总管果然是名不虚传, 您这双眼睛可是宝中之宝啊, 婉宁今日能请到张总管来,真是大开眼界。”   张保也满脸笑意,“姑娘过谦了, 不过是东西看得多了, 积累了点经验而已。”   王全有没想到自己做了那么久的布局, 竟然一点威力都没发挥出来,就全数被破了个干干净净。   其实这也怪他贪心,本来吴采薇的意思是把那些没有造册的, 只能恶心人,但是抓不住把柄的东西破坏掉。   比如普通的花花草草、假山石等等。   但王全有想的却是更多。造册时他也是在的, 有些东西的描述, 并不那么精确。   比如造册上通常只写青花双耳瓶, 并不写明产地,那就可以用民间瓷窑出的, 替换掉原本官窑的东西。   不但能恶心人, 积累多了, 还能赚上一笔。   刚开始王全有换的还算克制。   然而王全有却是越换心越贪, 越换越觉得屋子里的东西都透着一股子假气,冷不丁的放一件真的,还觉得别扭呢。   再加上婉宁在得赐庄子后,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根本无暇顾及这里, 也让王全有越来越贪心,每天都想换一点,捞些外快。   这领头的主管都这样了,手下人又怎么会客气?反正大头都是王全有拿的,他们不过是跟着小打小闹了一些。   所以待到婉宁来接收时,庄子的东西已经是假的比真的多了。   只不过东西虽然查出来是假的,但到底是谁换的,真东西又在哪儿却还一无所知。想来也是,没人会偷了东西还把脏物放在身上的。   对于这个婉宁早就料到了,或者说风八早就查明了。只要派人去找,肯定能找得出来。   但婉宁却不想那么麻烦。能让他们自己招认,为什么要浪费自己人的力气呢。   婉宁让人搬了几张椅子,然后与张保、萧长敬等人坐在院子里,面前跪着的,是一众神情各异的仆役们。   王全有是被两个家丁摁在婉宁面前的,脸上犹自不忿,“你们这是冤枉人,捉贼捉脏,现在你根本就没有证据,凭什么诬陷我?”   “诬陷你?你身为庄子里的总管,却对庄子里的东西看管不力,就是罪证之一。至于监守自盗么,哼,正厅里苏式黄花梨家具,你已经送往小各庄了吧?”   听到“小各庄”三个字,王全有心里咯噔一下,不明白婉宁是怎么会知道小各庄的。   “别以为你拒不承认,我就拿你没办法。这世上的事,就没有天衣无缝的。你以为除了你,就没人知道那小各庄住的是你舅舅么?”   王全有脸色一片灰败,婉宁连他舅舅的事都知道了,想来该知道的就已经全都知道了。   “哼,你们知道又如何?我是长公府的人,我劝你还是赶紧把我放了,不然长公主发起怒来,捏死你一个相府庶女,还是轻而易举的。”   这话婉宁已经听习惯了,并没什么感觉。   旁边的萧长敬却是不乐意了。   婉宁一个正儿八经的相府之女,都被一个下人这么嘲讽,那以后他的六姝,还不得天天被人骂野丫头?   还有,当着他的面就这么污蔑他未来的大嫂,是当他这个侯府二公子不存在么?   当下,萧长敬走到王全有身前,对着摁住王全有的两个侯府的护卫道:“摁住了。”   然后,撩起衣裳下摆,照着王全有那张圆圆的大饼脸就是一脚。   这一脚之狠,连两个家丁也没料到,王全有顿时被踹倒在地。   萧长敬声音极冷,“拉起来。”   “是,是。”两个护卫赶紧又把王全有拉起来,让他好好跪在萧长敬面前。   然后萧长敬对着王全有继续狠踹,直到踹得他口鼻窜血,哀嚎不已。   这一顿踹同时也把在场人都踹懵了。   婉宁看得心里直咋舌,感情话本里说的“人狠话不多”,说的就是你啊。   张保也有点懵,一路上看着这个侯府二公子挺温文尔雅的,怎么突然间就动起手来,哦不,动起脚来。   而且这踹人方法嘛,倒是挺……别致的。   至于三香,也是大大地惊讶,随后脸上浮现出笑意,“二公子这么干,真是太解气了。”   全场唯有六姝见怪不怪,坐在椅子上饶有兴致的看着萧长敬踹人。   婉宁抚额,萧家兄弟就是没有亲妹妹,若是有,应该就是萧六姝这样了吧。   萧长敬一顿猛踹解了心里的气,这才收了脚,冷冷道:“再敢胡说八道,我就把你展平了,镶在马厩的地上,你自己看着办吧。”   众人差点没乐出声来,这都什么奇妙的比喻啊。   王全有被踹得脑袋里面嗡嗡的,也不敢说别的,只是在那里呜呜地叫。他刚刚被踹了一嘴的泥不说,隐约地感觉还有两颗门牙掉了。   婉宁给了萧长敬一个赞赏的眼神,这才看向王全有,“你虽然是长公府的人,但现在庄子归了我,你也是这庄子的一部分,自然是听我发落的。”   “不过你既然口口声声说自己是长公府出来的,我也不好不让你念这个旧情,干脆我就把你送回公主府,然后再让京兆尹衙门上门拿人好了。”   “说不定,长公主看在你忠心耿耿地份上,就把你保下来也说不定呢。”   王全有冷汗瞬时就下来了,如果真让京兆尹府上门拿人,长公主不把他直接打死,就是手下留情了。   “你,你就不怕跟长公主府撕破脸么?”   婉宁冷笑,吴采薇什么恶心事儿都做出来了,王全有竟然还问她怕不怕撕破脸。   这时墨香在旁边插言道:“姑娘,这王全有的身契是假的。”   婉宁心里一点都不意外,如果不在身契上动点手脚,王全有也不会替吴采薇这么卖命。   按本朝的律法,如果卖身时签的是死契,主人家是可以生杀予夺的。   “假的正好,这人我还真就往长公主府送定了。”   张保此时脸皮上火辣辣的,虽然他主管田产、庄产和账务的接收,仆役身契归另外一个人管。   但他毕竟是主管,此时身契出了假,他面子上也不好看。   婉宁看向张保,“张总管不必自责,这手下人么,即便是忠心耿耿的,有时也难免会出些差错。人无完人嘛。”   张保心里一松,当下道:“姑娘说的是。”   “墨香,继续找,看看还有哪些人的身契是假的。”   “回姑娘的话,除了王全有之外,还有三人的。”   婉宁一挥手,刘大直接把墨香点出来的三人和王全有都捆了。   “嘴巴都堵上,本姑娘没兴趣听他们叫唤。”   立刻就有人上前扒那四人的袜子。   婉宁忽然道:“别塞他们自己的,换着塞。”   这自己的袜子么,再恶心再臭,也能忍住,可是若塞别人的么……嘿嘿。   那四人立刻刚要张口叫骂,就被别人的自袜子塞了一嘴,差点没吐出来。   婉宁看到后嘿嘿直乐。   哼,叫你们恶心我,我先恶心恶心你们。   萧长敬此时带着萧六姝也坐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   他本以为自己就够出格的了,没想到婉宁这位千金大小姐,也有这么……嗯,那啥的一面吧。   萧长敬心里,婉宁既是恩人又是未来的长嫂,所以哪怕只是在心里稍微说下坏话,他也是不愿的。   不过么,这样也好,那种娇滴滴只会哭的,也不配做他跟六姝的大嫂。   如果六姝长大以后能像婉宁一样,他这个哥哥也能放心许多。   当下萧长敬低声对六姝说道:“六姝看到没有,对于欺负你的人,坚决不能手软。”   六姝很是认真的点点头,“嗯,知道了。六姝以后就以恩人姐姐为榜样。”   婉宁把几个挑事的人都处理了,就转向其他仆役,“我知你们大多是受这几人挑唆,才做下错事。如今我给你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底下跪着的人当中,立时就有把头抬起来的。   “不管你们偷了什么盗什么,只要主动交待,并交出东西,领二十板子后,我就既往不咎。”   “如果有心存侥幸的,想隐瞒一两件,”婉宁抖了抖手里的单子,“一旦被我发现,签了死契的,直接送到西北做军奴。”   “签了长契的嘛,一律送往官府,结局也无外乎两种,一种是流放,另一种就是去矿上。”   军奴和流放意义基本相同,就是给士兵当奴隶,朝廷处罚犯罪的官员和家眷,经常用这个方法。   去矿上更惨,基本上就没有活过两年的。   “不要心存侥幸,不然搭上的可是你们的后半生。”   婉宁看到了几个犹自不愤的,一脸冷笑,“墨香,念名字。”   墨香上前一步,拿着一张身契,“张大力。”   那个叫张大力的人哆哆嗦嗦地膝行到婉宁面前,“小人偷了,偷了一个香炉,藏在了后山的一棵树底下。”   “就这些?”   张大力咽了不存在的口水,“还有一对琉璃花瓶,和香炉藏在了一起。”   婉宁看了眼手里的单子,看到这两样东西都在纸上,心里满意。   不过看到张大力还在那里哆嗦,婉宁冷哼一声,“既然还想藏私,那就怪不得我了。来人,拿下,先打二十板子,然后送京兆尹府。”   “别,别,我说,我说,还有一块砚台,在树上的一个鸟窝里。”   “你要想好了,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若是还有藏私么,我可就不是这般好说话的了。”   张大力哭丧着脸,“没有了,真没有了。”   婉宁看向院子里的其他仆役,“你们所有人都听好了,这种事情,只许出现一次,再有人,不管是谁,只要被我查出隐瞒,一律先打四十板子,再送官府。”   张大力被两名家丁押着,去了后山。墨香则开始念下一个名字。   有了张大力的例子,后面的人都老实了不少,吐出的东西有单子上有的,也有单子上没有的。   听得多了,婉宁不仅有些疑惑,这当中有许多东西像是吴采薇自己的物件,难道皇帝收庄子里,连庄子里的东西也一并收回去了?   那皇帝可够很的,整个皇子连人带东西全收了回去,吴采薇得亏好大一笔钱呢。   怪不得她那么气急败坏的。   还有,皇帝这招可够损的。赐了一个空庄子,一旦犯错收回去,却是连庄子里的东西都收回去了。   虽然以后她也得小心,但眼下能让吴采薇多心痛一分,婉宁就多开心一分。   其实婉宁还真就误会了皇帝,收回所赐庄子原本就是惩罚犯错之人的手段。既然都是惩罚了,哪里还会让人把东西带走,再收回。   那还叫什么惩罚。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传武萌妹子VS睡不着精英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96章 仇人之子   婉宁看着仆役们一个接一个的招认自己偷了什么物件, 正觉得满意,就来了一个不开眼的。   “钱柱,你可想好了, 确实没了?”   这个叫钱柱的明显比张大力演技高很多, 跪在那里就差声泪俱下了, “真没了,姑娘,我胆小, 一共也只想拿那么一件而已。”   “哼, 我看你可不是胆小, 你胆大得很。风八,说说吧,他都拿了什么。”   风五上前一步, “雪山溪景图一幅,黑白玉棋子一套, 还有一只玉兔镇纸。”   钱柱当下哭嚎起来, “冤枉啊, 这些东西小人从未见过,又怎么会偷盗。”   风五冷哼一声, 一脚踹躺了钱柱, 然后把他的靴子脱了下来, 在鞋垫的下方, 拿出了两张纸,一张是当票,一张是银票。   当面上写着的,正是那三样东西,同时还有典当的金额, 一共五百两,与银票刚好对得上。   婉宁看向墨香,“钱柱是死契还是长契?”   “死契。”   婉宁叹了一口气,她挺希望钱柱是长契的,这样就可以直接打他一顿,然后交由京兆尹府处理。至于后面如何,与她无关。   可是现在钱柱是死契,那么他的命运,就要由婉宁亲自决定了。   虽然婉宁早已决定,不要做那庙里的菩萨,要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但是当真的要亲手决定一个人的命运时,还是下意识的想避免。   不过片刻之后,婉宁还是下了狠心。前一世,她心慈手软的后果,就是喝了一碗不止要了她的命,也要了她腹里孩子的命的安胎药。   这一世,这样的错误,不能再犯。   “来人,把钱柱拖下去,先打四十板子。”   “姑娘饶命啊,饶命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姑娘……”   钱柱被拖了下去,婉宁转向萧长敬,外面风大,带六姝进屋吧,不要着凉了。   想到即将发生的事,萧长敬虽然很希望六姝多学习,多历练,但觉得六姝还小,万一真吓到了就不好了。   “请檀香姑娘带六姝进屋吧,我在这里。”   萧长敬倒不是不想陪六姝,只是觉得既然他答应了萧长恭,要在庄子里给婉宁撑腰,他就得说到做到。   婉宁有些意外,但还是点点头。檀香刚把六姝带走,隔壁院子里,就传来了板子打在人身上的闷闷声,以及钱柱的惨嚎声。   这声音,听得婉宁心里发毛。   说到底,哪怕经历了这许多,她也还是做不成萧长恭那种冷面阎王。   好在萧长敬神色如常的坐在那里,让婉宁多少觉得心安了一些。   婉宁脸色肃穆地听完了四十板子,又命人把下半身血肉模糊的钱柱拖回前院,这才命墨香继续念身契。   钱柱的“现身说法”比他的惨叫声更有说服力,当下院里子的人脸上全都没了血色。   等到墨香再念名字时,交待得异常痛快,然后哆哆嗦嗦地跟着护卫们去取脏物。   这时最先出去的张大力也回来了,看到院子里躺着的钱柱,不由腿一软直接跪在婉宁面前。   取回来的东西交由张保看了,看到张保点头,婉宁才道:“去领二十板子,这事就算翻篇了。”   “多、多谢姑娘,小人以后再也不敢了。”   风八此时站在婉宁身后,指着院子里为数不多的人道:“姑娘,那人叫谢运初,是这庄子里专门负责清理温泉池子的,这一庄子的人中,只有他一件东西未偷。”   婉宁有些意外,把谢运初叫到跟前,“他们都偷,你为什么不偷?”   谢运初虽然是做粗活的,但看着却并不愚笨,“偷了我也无处销赃,而且钱财对我无用。再者姑娘的名气,在庄子里也是有耳闻的。我觉得能有那么大名气的人,不会被这些小伎俩骗了。”   “你倒是个明白人。”婉宁扭头看向墨香,“可有这人的身契?”   墨香在手里翻了翻,点头道:“有的,签的是十年的长契,不过还有一年就到期了。”   谢运初忽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请姑娘看在我未曾犯错的情形下,准允小人不再续签,让小人可以脱籍从良。”   婉宁听了心里一阵惋惜,她本来觉得这个人既聪明,又能坚守原则,可以为他所用呢。   “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强留,到时放你离去就是。”   本朝规定,卖身的奴仆,若是到时不愿续约,主人不得干涉强留。否则是可以以奴告主的。   当然实际执行起来,脱籍从良,也还是要看上位者的意思。   “不过,你若愿意留下,我许你做这庄子的总管,你觉得如何?”   谢运初给婉宁磕了一个头,“多谢姑娘愿意对小人青眼相待,但请恕小人实难从命。实在小人是有必须脱离奴籍的理由。”   婉宁倒是有些好奇起来,“既然这样,你不妨说说,若真有苦衷,剩下的日子我给你免了又有何难。”   谢运初迟疑一下,却是把目光转向了萧长敬,“小人斗胆,请问您可是最近京城传言中,镇西侯刚刚寻回的弟弟,萧二公子?”   萧长敬有些意外,不明白谢运初问这个做什么。但此时他的身份早已公开,承认也没什么,“不错,是我。”   谢运初忽然激动起来,他有一种冲动,想把一切都说出来。虽然说出来的结果可能是血溅当场,但若能死在萧长敬手里,也算死得其所了。   想到这儿,谢运初给萧长敬重重地磕了一个头,然后沉声说道:“十年前,甘州城破,前抚远将军,即如今的忠国公夫妇战死殉城。据说当时打开城门的,是小人的父亲。”   婉宁心里一惊,甘州城破,是萧家之殇,也是甘州百姓之殇,更是天下之殇。婉宁一直以为城破是因为被北狄人强攻而下,没想到竟然是出了内奸。   萧长敬更是蹭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双眼恶狠狠地盯着谢运初。   眼前人,竟然是害死家破人亡的人的儿子,萧长敬一个箭步冲到一名护卫身前,然后呛啷一声,把那护卫的腰刀拔了出来。   紧接着,刀刃就架到了谢运初的脖子之上。   眼前的人,与他有家恨,更有国仇!   萧长敬在甘州城生活了七年,那里的汉人是如何被北狄人欺压的,他一清二楚。若不是他义父是个教书先生,而北狄人仰慕中原文化,他能不能活到现在,都是两说。   他要报仇!   婉宁上前按住萧长恭的手,“长敬,三思。哪怕听他把话说完。”   谢运初感受了刀尖上的凛凛寒意,不敢抬头,却也没有闭口不言,仍旧继续说道:“父亲虽然死在了甘州城,但事后追究,还是定了抄家的大罪。只是因为没有实证,才没有灭族。”   “小人的母亲受不了这个打击,于当夜悬了梁,小人无奈之下,只能卖身为奴,安葬了母亲。”   “这十年间,我多方打听,听说当年小人的父亲确有打开城门之意,但随后就就被守城的士兵杀死了。至于他为什么那么做,却是无人知晓。”   “打听到这些之后,小人本想一死了之,但又觉得这样死了并无意义。当年父亲的确是做错了事,害了甘州城一城的百姓,也害了萧将军一家。”   “小人之所以苟活到现在,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脱离奴籍,去西北投军。”   “只愿能够战死沙场,也算替父亲向那些被他害了的人赎罪。”   “如今小人遇到了因父亲而流落在外的萧二公子,公子若想报仇,小人毫无怨言。”   谢运初说完,重重地向萧长敬磕了一个头。   婉宁看着谢运初,又看向萧长敬,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同时她也不知道,要如何对待谢运初。   若是以罪人之子论,从他父亲做下的事来算,就是让他一辈子为奴也不为过。不,就算当场砍了他的头也没人能说什么。   可是,十年前,他还年幼,他父亲做的事又与他何干?   萧长敬也跌坐回椅子,他与婉宁一样,有些不知如何对待谢运初。他刚听到时,的确是恨不得砍了他,可是听完了谢运初的一番陈述,他也迷茫了。   谢运初的父亲害了一城的人,可又何尝没有害了他自己的家人?   婉宁沉默了半响,看向谢运初:“你既然选择坦白,想必也知道后果。你虽是我的仆役,但此事牵扯的太多,我无权替他们跃然兄弟二人决定。”   “长敬,我稍后会让风八传信给将军,要如何处置谢运初,我希望你能等将军到来后,与他商议后再决定。”   “风八,传信给将军,把你听到的话,一字不落地写上。”   “另外,将谢运初禁足在下人房里,任何人不许打骂,也不许饮食上苛待。但绝不许他出房门一步。”   “是。”   谢运初听了,脸上露出释然的微笑,这份负罪感他背负了十年,现在终于可以放下了。   只不过谢运初虽然是放下了,萧长敬却是一个人闷在屋子,来回地踱步。   婉宁要他等萧长恭商议后,再处置谢运初,着实让他松了一口气。   一刀杀了谢运初容易,可是要怎么对待他,却着实让他犯了难。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传武萌妹子VS睡不着精英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97章 夜宵   因为谢运初的事, 婉宁的兴致也不高,虽然当年甘州城的事,与她毫无关系, 可是萧长恭毕竟是她的未婚夫, 这种时刻她也开心不起来。   不过, 婉宁仍旧让下人整治了一桌酒席,招待了张保。   张保也知婉宁此时无心与他谈生意,因此也不多说废话, 吃饱了饭, 就提出自己累了, 想早点休息,明天一早,再继续清点其他物品。   婉宁松了一口气, 感激地对张保笑笑。让人把张保送到早已打扫出来的客房。   入夜,萧长恭就到了。   本来萧长恭就打算来庄子上见婉宁一面, 因此下午练完兵后, 就带着小七和几个亲随, 出了军营。   半路上遇到传信的风八,更是快马加鞭地赶了过来。   婉宁此时正在屋子里给六姝念书, 萧长敬自从谢运初之事后, 就一直没有出屋。连六姝去叫, 都不肯出来。   一听到萧长恭来了, 婉宁赶紧出屋,走到一半,就看到了风尘仆仆,手里还握着马鞭的萧长恭。   六姝看到萧长恭,刚想扑上来, 但又看到面具,不由迟疑了一下。   萧长恭赶紧把面具摘了,六姝才喜笑颜开地跑上前去,“哥哥的哥哥来啦。”   “真乖。”萧长恭一把抱起六姝,看向婉宁,“事情我都听说了,长敬又给你添麻烦了吧?我让这小子给你撑腰,他倒好,直接把事情全都扔给你,自己躲进屋子里去了。等会儿我去揍他一顿,给你出气。”   婉宁笑道,“哪有,你别胡说。今天我下手打人时,多亏他站在那里给我提气呢。长敬不过是一时想不清楚,想自己静静罢了。”   六姝也插话道:“哥哥才没有捣乱。不许哥哥的哥哥打哥哥。”   婉宁听的哭笑不得,“哪有叫哥哥的哥哥的,你应该管他叫大哥哥才对。”   萧长恭倒是不介意,“咱们六姝还小呢,改不过来也没事,长大了就好了。”   六姝搂了萧长恭的脖子,“我就喜欢叫哥哥的哥哥。”   “嗯嗯,六姝喜欢就这么叫,哥哥的哥哥也喜欢。”六姝长得可爱,又声音清脆,每次哥哥的哥哥叫起来,萧长恭就觉得心里一片柔软。   如果以后婉宁也能生个这样可爱的女儿,管他叫爹爹,不知会有多好听。   婉宁无奈,感叹萧长恭和萧长敬不愧是亲兄弟,对六姝耐心无限,但只要兄弟俩一对上,不出三句话就得吵起来。   “一路赶来,累了吧,过来歇歇,檀香去通知厨房,赶紧做些可以吃的饭菜来。”   “墨香去叫长敬过来,他晚饭就没吃,这会儿应该也饿了,正好陪将军吃饭。”   萧长恭心里有些不情愿,难得能见婉宁一面,还要有个碍事的。   但是他在庄子里待不了太久,天亮就得返回京郊大营,还有谢运初的事情要处理,也只能任由墨香去叫萧长恭。   倒是墨香很有眼利见,把六姝一块带去了,给了两人一些独处的空间。   萧长恭赶忙抓紧时间坐在了婉宁身边,“听着你今天又打人了?”   “不是亲手打,就是那些偷了东西的仆役,不立威的话,以后这庄子就没法管了。”   “嗯。应该。进来时我看了,刘大也来了,府里人来了一半,应该镇得住那帮不开眼的。”   说到这儿,婉宁脸上有些赫然,“每次出门,都要劳动你府上的人,真是过意不去。”   “这话就不对了,我府上的,不就是你府上的,有什么过意不去的。再说他们巴不得跟你出来的活动活动呢。”   婉宁脸上微红,但心里是甜蜜的。萧长恭趁机拉了婉宁的手,在自己手心里揉搓。   看着婉宁不在意,更是一把把人搂在怀里,嗅着婉宁的发香。   就在时屋门被人推开,萧长敬拉着六姝走了进来。   萧长恭倒没什么,婉宁却是羞得脸上红了一片,赶紧站起身来。   萧长敬也有些尴尬,只有六姝天真烂漫,“大姐姐,你的脸好红啊。”   婉宁这下连耳朵根都红了。   萧长恭当然不会对六姝发火,只能把火气都对准萧长敬,“进屋前不知道敲门的么,没教养。”   萧长敬一对上哥哥萧长恭,耐心就会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冷哼一声,“我再没教养,也没对小自己八岁的妹妹下手。老牛吃嫩草。”   话一出口,萧长恭的就恨得直咬牙,可是再看婉宁脸上都快红得滴出血来了,生怕萧长恭再说出什么让她更难堪,只好生生把到嘴边的话忍住。   倒是萧长敬此时看到了婉宁的窘态,有些为自己的口不择言后悔,“穆家姐姐别气,我是说他,与你无关。姐姐这么美又这么能干的姑娘,换了谁都喜欢的。对吧六姝?”   “嗯,我和哥哥都很喜欢姐姐呢。”   萧长恭听到六姝说哥哥也喜欢,顿时心里又吃起了飞醋,就年龄上来说,的确是萧长敬和婉宁更配一些。   想到这儿,萧长恭心里更郁闷了,脸上也黑得像锅底一样。   不多时檀香墨香把饭菜摆了上来,六姝虽然已经吃过晚饭,但小孩子饿得快,这会儿又想吃了。   婉宁也顺势坐到饭桌前,给兄弟二人和六姝布菜。   第一筷给了六姝,嗯,没毛病,幺妹应该多呵护。   第二筷给了长敬,萧长恭心里立刻不是滋味起来。   “长敬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多吃点。”   萧长恭立刻又开心起来,婉宁这语气,怎么听都怎么像是长辈教育晚辈。   长嫂如母,这么说挺好。   然后竟然没有第三筷了。   萧长恭刚刚有点笑意的脸,又垮了下来。   婉宁哪里知道萧长恭自己在心里面闷头吃飞醋,此时看着萧长恭没有动筷,不由纳闷,“将军怎么不吃?是不合口味?”   萧长恭心里更气,她倒是一口一个长敬叫得顺口,到他这儿就变成将军了。   “哼。”萧长恭把筷子一放,“我不饿。”   说罢就走出屋去。   婉宁莫名其妙,不明白怎么忽然间就这样了。   “你们兄妹二人先吃,我去看看。”   出了屋子,就看到萧长恭一个人站在院子里,抬头望月。   婉宁挥手遣开下人,走到萧长恭的身边,轻轻地垂下手,勾住萧长恭的手指,“今天的月亮可真圆。”   天可怜见,今天的月亮只有一半,也不知道婉宁从哪里看出来是个圆的。   婉宁的手很软,萧长恭平时总是搓不够,这会儿婉宁主动勾上来,本想不理,可架不住婉宁的手指不断挠他的手心,当下反手一握,把婉宁的手圈在手心里。   只不过,手上和缓了,脸上还是维持冷若冰霜的样子,“月亮明明就是一半,哪里是圆的。”   婉宁再次轻轻挠了挠萧长恭的掌心,“只要有将军在,什么时候都是圆月。”   萧长恭立时觉得心里舒服了些,当即道:“没错,今晚的月亮,真圆。”   “这么圆的月亮,将军什么生气啊?”   萧长恭一窒,总不能说他刚刚吃了自己未婚妻和弟弟的飞醋吧?   看到萧长恭不说话,婉宁歪了歪头,回想一下刚刚发生的事,然后做了一个夸张的表情,“该不会是因为我没给将军布菜?”   萧长恭只觉得脸皮发烫,不敢再看婉宁,只是仰着脖子抬头看天。   “噗,哈哈哈哈哈……”   婉宁这一笑,笑得肆无忌惮的,连在屋里伺候六姝用饭的檀香,都好奇的探出头来想看看究竟,然后又被一直守在门口的云香推了回去。   萧长恭这会儿也不害羞了,反正已经是被嘲笑了,不在乎多加一项,“还有,为什么叫他长敬,叫我将军?”   婉宁此时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原来,我们的萧大将军也会吃醋啊。”   “快说,为什么?”   “因为有些称呼,不能被外人听到嘛。”   这个说法,嗯……差强人意吧。   “那……你嫌不嫌我年龄大?”   婉宁微微一笑,“那你可嫌弃我是庶女?”   “当然不嫌,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与嫡庶有什么关系?”   “那不就结了,我喜欢的,是那个救我于危难,处处呵护我的将军,与年龄又有什么关系?”   萧长恭心里最后一丁点不痛快也没了,当下大声道:“走,回去吃饭,饿了。”   屋里人此时没一个在吃饭,都在站在窗边门口偷听院子里的谈话,听到萧长恭说吃饭,一群人立刻回到桌子前,该坐的正襟危坐,该站的神情肃穆。   只有在萧长恭和婉宁两看不到的角度,才露出笑意。   待到萧长恭坐在桌边,萧长敬趁着婉宁不注意的功夫,低声说了句:“矫情。”   萧长恭轻哼一声,同样压低声音,“我乐意。”   婉宁又重新开始夹菜,第一筷子就夹了萧长恭,把后者美的不行。   然而对着萧长敬和萧六姝说:“你们俩也不要吃太多,不然容易积食。”   萧长恭这下更高兴了。   这一次重新开席,萧长恭满是笑意,萧长敬也暗自偷笑,萧六姝天真烂漫,扭着头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   再加上婉宁笑意盈盈,一顿夜宵竟然吃出点家宴的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传武萌妹子VS睡不着精英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98章 奴随主性   许是这饭吃的太温馨, 夜宵过后,兄弟俩在屋子对谈,竟然罕见的没有吵起来。   “说说吧, 这个谢运初, 你想怎么处置。”萧长恭坐在椅子上, 平静地注视着萧长敬,此时的他并没有平时那种“我是长兄”的劲头。   萧长敬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抬起头, 眼睛一眯, “你……早知道了对不对?”   萧长恭微微意外, “不错,能想得到这一点,说明你最近进步许多。”   萧长敬轻哼一声, 不说话。   “不错,关于这个传言, 我的确早就知道。那时的我, 只比你现在小一岁, 一夜之间,父母皆亡, 唯一的弟弟下落不明。皇帝为了平息朝堂的愤怒, 收回了将军府, 在我还没搞清楚状况的时候, 连家都没了。”   “那时,我也曾经恨过传言里那个打开城门的人,在知道他还有个儿子之后,我恨不得一刀杀了他的儿子。”   “好在,安叔拦住了我。他说, 甘州城乃是边关重镇,其城门又怎么会像是庄家院里的门一样,说开就开?就算他一个人能打开,又要花费多少力气、多少时间。”   萧长敬这时也回想起了甘州城的城门,那城门他看过多次,很是厚重,每次打开,都要好几个人一起推。就是那个巨大的门栓,也要四个人一起抬才行。   更不要说,战时不可能只放一根门栓。   “你的意思是说,”萧长敬有些迟疑,“谢运初的父亲,根本没有叛国投敌?”   萧长恭摇摇头,“我不知道,当年逃出来的人里,只有平民百姓,根本没有兵卒。这事也就是一个传言,具体真相如何,没人知晓了。”   “那如果这件事是假的,谢运初一家岂不是凭白受了冤枉?”   萧长恭还是摇摇头,“战场的可怕,不只是在于那是一个绞杀人命的地方。还有一个可怕之处,在于压力。生死之间的压力,足以让人崩溃。”   “我在战场十年,亲眼见过有人因为开战之前的压力而发疯。或许当年谢运初的父亲,就是因为压力,做出了一些疯狂的举动。结果不但害了自己,还害了他的妻子儿女。”   “至于他真的打开城门把北狄人放进来,我是不信的。甘州城是我亲自收复的,那大门有多难开,我再清楚不过。”   萧长敬坐在那里久久没有说一句话。   他之前一直想的都是要如何对待谢运初,对待他与他之间的仇恨。却从未想过,或许这个仇恨根本就不存在。   而且萧长敬一直觉得他的生活很苦,从记事起就跟着义父,在北狄人手下讨生活。因为是汉人,他没少被同龄的北狄人欺负。   后来,义父在街边捡了六姝,兄妹父子三人,相依为命。直到义父去世,他们都没能过上一天的好日子。   可是他没想到,萧长恭过的日子并不比他甜。   他也是那个受苦的孩子,一夜之间没了家,没了父母,成为了罪臣之子。   更不要说,沙场十年,每一天都可能是最后一天。   婉宁在一直在隔壁屋子焦急的等待,谢运初关系到萧忠国的死,她生怕这兄弟二人又吵起来。   好在,一柱香过去了,也没听到里面传出吵架声。不多会儿,兄弟二人从屋子里出来。   萧长恭看着屋外的婉宁,知她担心自己兄弟二人吵架,心里一暖,“没事了,谢运初在哪里,我有话对他说。”   萧长敬则向婉宁微微行礼,进屋抱走了已经睡熟的六姝,回自己屋睡了。后面的事,他已经不关心了,只要明天知道结果就行了。   婉宁带着萧长恭去了谢运初所在的下人房。   萧长恭也不废话,直接把刚刚对萧长敬说过的分析,又说了一遍。   谢运初本以为等待自己的,是萧家兄弟的怒火,然而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对自己父亲的澄清。   一时间,谢运初百感交集,想到悬梁的母亲,想到自己这十年间的负罪与隐忍,真是哭不出,也笑不出。   萧长恭待谢运初神情平复了一些,开口说道:“你若还想从军,我可以安排,不过你只能从最低阶的士兵做起,并不会因为有我的推荐而有所优待。”   “你若不想从军……”   “不,我要从军!”谢运初猛地抬起头,说得斩钉截铁,“不论父亲当年做了什么,到底都不够光彩。我要用我的血为他,不,为我们谢家正名,我要让世人知道,谢家也是有好男儿的。”   婉宁轻声微叹,“你这又是何苦。”   萧长恭眼里却是闪过一丝赞赏,“好。既然你有此志气,今晚便收拾东西,明天一早,跟我回京郊大营。”   谢运初喜形于色,当即跪地磕头,“谢过将军。”然后又转向婉宁,“也谢过穆姑娘。”   第二天一早,萧长恭匆匆见了一面张保,与他客套了两句,便带着谢运初和小七,又骑马赶回了京郊大营。   萧长敬知道后,并不意外。倒是看向庄子大门的地方感慨了一句,“为了见一面,倒是够拼的。”   “哥哥,你说什么?”六姝没听清。   “没事,哥哥自言自语呢,走,我们去给穆姐姐请安去。”   “好。”六姝开心的应了。张嬷嬷教过她,对于长辈要晨昏定……什么来着?   算了,反正去见人就对了。   “穆姐姐,六姝给你请安来啦。”   婉宁差点没让自己的口水呛到,心里涌起了一股荒谬的怪异感,她还没出阁呢,怎么就有人给她请安了?   萧长敬也很恭敬了行了礼,“穆姑娘早安。”   婉宁心里无奈,看来她得提前适应,自己未来会是这两人长嫂的这个角色了。   “早早早,都早,来坐下,一会儿一起吃早饭。六姝昨天睡得好不好?”   “好,就是我记得明明在穆姐姐床上睡的,怎么一睁眼是哥哥?难道咱们仨昨天是一起睡的?”   噗的一下,萧长敬一口茶水从鼻子里涌了出来,婉宁也被吓了一跳,好家伙,这丫头是真敢说啊。   这要是让萧长恭听到了,估计六姝以后晚上就别想见到婉宁了。   “别胡说,昨天你睡着后,我把你抱走的。”萧长敬赶紧澄清,这话万一传到萧长恭的耳朵里……   六姝肯定不会有事,倒霉的只能是他萧长敬。   吃过早饭,婉宁带着长敬和六姝去请张保。接下来的鉴别接收工作,还是要靠他才行。   有了昨天的招供,今天的接收工作就进展的很顺利了。中午时分,一切都已经核对完毕,缺少的东西也单独成册,做为告状的证据。   吃罢午饭,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回了城。庄子则交给管家穆福的小儿子,穆厦进行管理。   临走前婉宁看向穆厦,“既然福叔推荐了你,我对你自然是放心的。只是这庄子情况复杂,那些被我罚过的人里,难免会有人怀恨在心。”   “你在这里千万要小心,护卫我留下一半给你,切记安全第一。”   穆厦今年二十五岁,跟着父亲已经在府里当差当了十年,经验还是有的。   “四姑娘放心,小人必能把这庄子打理得好好的,等到冬日下了雪,姑娘老爷就可以在这儿好好泡温泉了。”   “好,那就看你的了。”   一路无话,进城之后,婉宁和张保约定好了下次见面的时间,便分开了。   婉宁押着王全有和那三个假身契的人,去往长公主府,张保则进宫向皇帝汇报。   凝泉庄再怎么也是皇帝赐下的庄子,相当于皇帝的恩典。结果皇帝的恩典让人换成了假的,还故意搞了破坏恶心人。   这事往小了说,是吴采薇心存嫉妒。往大了么,就是在打皇帝的脸。   泱泱大国的一朝皇帝,赐个庄子,还被外甥女使坏……张保摇摇头,越发想不明白那长公主是怎么教女儿的,那吴乡主又是怎么想的。   非得贬成庶人才开心?   另外一边,婉宁大张旗鼓的把人赶到长公府门前,然后把人往府门口一扔,同时扔下的还有那四张假身契。   “此四人奴随主性,在凝泉庄行偷窃之事,看在长公府旧仆之身份,特此送回。”   婉宁让刘大找了十个大嗓门的护卫,把这句话反反复复地喊了十遍,看着人群聚集得差不多了,这才散了回家去。   吴采薇知道后气了半死,“奴随主性”四个字简直就是□□裸地在骂她,一叠声地吩咐下人赶紧把人赶走。   可是那四个人却不敢四处乱跑,因为他们的身契还在长公主府。   回来的路上,婉宁就曾告诉他们,若他们在长公主府门前被人一句话打发了,婉宁立刻就把他们抓了,送到就就兆尹府。   仆役私逃,可是重罪。   末了婉宁还挑拨离间了一手,“你们本来是有机会好好地在凝泉庄做事的,可是吴采薇却非要你们给我捣乱。如今事情败露,不让她负责,难道你们还打算自己硬抗了?”   “如果你们能为我所用,按我的计划行事,此事过后,我准许你们脱籍从良,过往也一概不究。”   于是,王全有等四人此时就跪在长公主府门口,声泪俱下的请求归还他们的身契。   这一下周围看热闹的人也来了兴趣,感情这四人还真是长公主府的?   吴采薇有心让人把这四人打离府门口,但碍于围观者众多,不好下手。   如果叫进府去,虽然关上府门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叫这四人进府不就坐实了那名“奴随主性”了么?   就在吴采薇犹豫不决,府门口聚集了大量看热闹的八卦群众时,京兆尹府的蒋幕白带着捕快上门了,当场就把王全有等人上了枷锁。   然后传话长公主府,有人状告王全有等四人偷盗凝泉庄财物,数额巨大,因他们的身契皆在长公府,要长公主府出面应诉。   这下四周的群众彻底炸了锅,感情偷盗财物也是真的。   人群中还有人解释,这凝泉庄原来是皇帝赐给吴采薇的,后来她被褫夺了封号,庄子也被收回了。   没想到这吴采薇竟然指使之前的仆役,偷盗庄子里的财物,真是让人惊掉下巴。   很快这则消息就不受控制的传来了,再加上之前吴采薇被南安伯夫人当众赶了出来,一时间关于吴采薇的各种八卦、小道消息,是茶馆中最热闹的话题。   却说皇帝听了张保的汇报,心里对吴采薇最后一丝耐心也消失殆尽。   若不是本朝开国皇帝定下了不和亲的政策,皇帝真想把她远远地发嫁了,省得天天给他丢人。   而且皇帝对吴采薇也很无奈,总不能真打她一顿板子。   之前太后下令掌嘴,长公主心疼女儿,找皇帝哭诉了足足五回,实在让皇帝对自己这个妹妹有些打怵。   只能找个男人管着了。   “罢了,德胜,传旨,让吴采薇在家备嫁,朕不日就会降旨赐婚。”   消息传到长公主府,吴采薇懵了,赐婚?   赐给谁?   萧长恭?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传武萌妹子VS睡不着精英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99章 婚事   京兆尹府虽然要长公主府应诉, 但肯定不会强行让长公主或是吴采薇亲去,只负责通知到了就行,至于谁去他们管不着。   婉宁虽是原告, 但同样也不会亲去, 而是由风八易了容, 替婉宁出面。   原告被告到堂,蒋幕白惊堂木一拍,还未说话, 王全有就全招了。   从吴采薇怎么许他好处, 让他拔了庄子里的花草给人添堵, 到他如何贪心偷换已经上了造册的物件等等。   如同竹筒到豆子,说了个干干脆脆。   王全有招的倒是痛快,堂上的蒋幕白却有点郁闷。原本长公主应诉, 是作为所告之人的主子,但王全有这么一招, 吴采薇就从主人变成主谋了。   吴采薇再怎么说也是皇帝的外甥女, 现在还是受封的乡主。   他一个京兆尹府的少府尹, 哪里来的底气去审皇帝的外甥女啊?   不过蒋幕白也很光棍,既然审不了, 就干脆不审。直接让王全有在证词上画押, 然后连人带卷宗, 全部移交给了宗人府。   收拾皇亲国戚什么的, 宗人府那是相当有经验。   宗人府收到卷宗也不敢怠慢,直接上报了皇帝。   皇帝这个心累啊,张保刚告完状,现在竟然惊动宗人府了。   “跟穆府那丫头说,这事儿朕知晓了。”   “是。”   很快, 婉宁就收到了这条口信。于是,当天婉宁就撤诉了,王全有等人当即遣散,然后立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说是最近天凉,要给祖母做冬衣。   皇帝收到消息后,很是满意。瞧瞧,这就叫眼利见,这边只说了一句话,那边立刻就消停了。   反观自己的那个外甥女,但凡有人家一半知趣,也不会闹成现在这样。   皇帝在殿内为自己的外甥女发愁,殿外守着的何立业却在回味昨天晚上的缠绵。   何立业最近也算春风得意,前阵子大皇子赵晋泽闹妖,连累了禁军里不少人。   不过这有人倒霉,就意味着有人得意。何立业就是在大清洗之后,从佰长提拔成副统领的。   这人要倒霉吧,那是事事都倒霉,但反过来要是走鸿运,那还真是官运艳运一起走。   半月前他下值时回家,就遇上了一个娇滴滴的小媳妇,就在两人要擦肩而过时,那小美人脚一扭,身子一歪,生生地倒在了他的怀里。   何立业伸手一抱,立即抱了个香玉满怀。   倒在他怀里的人,当下脸色跎红,媚眼如丝,嗓音里都带着□□声勾人,“奴家谢过大将军。”   何立业心神一荡,手上不自觉加重了一些力气,好好地揩了一把油,这才稳了稳声音,“小娘子可是伤了脚,家在何处,我送你回家吧。”   这一问,怀里的人立时就垂了眼泪,连头也贴在了何立业的胸膛之上,“奴家父母早亡,如今依姨母而居,若是她知道我伤了脚,又要大骂于我了。”   何立业也是情场上的老手,勾栏里的常客了,当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立即道:“小生家住不远,不如先去我家,给小娘子上些伤药也好。”   “如此,有劳将军了。”   何立业的家目前还只是个三进的院子,除了一些下人并无其他家眷。   进屋之后,何立业把人放在床上,也不管什么白日不白日的,就是一番云雨。   “不知小娘子姓甚名谁,日后也好有个念想。”   “奴家简月梅。”   何立业虽然有些好色,但却是个谨慎又聪明的。简月梅走后,立即找人调查了她的背景。   都查明白了之后,知道她背后没什么人,这才放下心来,然后隔三岔五地就去找简月梅。   一来二去的,何立业竟然真的对简月梅生出些许的感情来。再加上简月梅总是说她那个姨母如何虐待于她,希望大将军能救她于水火云云。   何立业权衡了一下,干脆把简月梅收了外室。   今天就是简月梅正式搬到何立业的那个小院里的日子,等他下值,就能立刻见到人了。   “何将军,陛下叫您呢。”   何立业赶紧清空脑袋里的旖旎心思,看向不知何时站在眼前的德胜,“多谢公公提醒。”   进了皇帝所在的御书房,抱拳一礼,“末将何立业,见过陛下。”   皇帝看了眼何立业,点点头,“何统领今年已经是三十有二了吧?”   “是。”   “可有家室?”   “发妻于三年前亡故,如今只有一名外室。”对于自己的艳遇,何立业并不打算隐瞒。   身为皇帝的身边人,纳妾养外室并不是什么不能做之事,但若隐瞒不报就危险了。   皇帝点点头,心里满意,他可不想再出一个被他夷三族的副统领了。“何将军倒是坦诚,最近可有娶妻人选?”   “暂时没有。”   “你觉得朕的外甥女如何?”   何立业微一迟疑,若是能娶到吴采薇,他就与皇帝沾了亲戚,这对于未来的仕途可是大有好处。   但是想到最近市井里关于吴采薇的流言,又微微迟疑,“吴乡主金枝玉叶,哪里是末将配得上的。”   “怎么,你不愿意?”   “不是不愿,只是吴乡主出身高贵,长公主又只此一女,难免娇惯些。到时夫妻之间,若有吵架拌嘴,末将害怕这夫纲不振……日后不好过日子嘛。”   皇帝笑出了声,“何将军坦诚得紧啊,倒是让朕对你刮目相看了。这样,我下道旨意,成亲之后,除了三日回门,一年之内,不许她回长公主府。一年之后嘛,想必日子也就过得习惯了。如何?”   何立业立刻跪倒在地,“多谢陛下恩典,末将日后定当尽心竭力,万死不辞。”   “好了,起来吧。这事儿先不要声张,待你的统领府建好了,朕自会下旨。”   “多谢陛下。”   皇帝这次对禁军算是彻底上了心,新提拔的副统领的宅子都是划地另建,个中意味很明显了。   却说吴采薇听说皇帝要为她赐婚,当晚激动得没睡着觉。   难道是皇帝舅舅终于想通了,知道她想嫁的是萧长恭,所以要为她赐婚了?   那穆婉宁怎么办?   她毕竟是皇帝亲自做媒的,怎么也不可能让她做妾吧?   算了,自己就大度一回,让她做个平妻好了。   于是,吴采薇连夜写了一封折子,第二天一早就让长公主带着进了宫。   “赐婚萧长恭,吴采薇为正妻,穆婉宁做平妻?”   皇帝差点没气歪了胡子,他好不容易做次媒,原来在自己外甥女眼里,就只能做个平妻的媒?   得亏她没说让穆婉宁做妾,不然皇帝觉得自己能被气过去。   皇帝看着眼前的长公主,心里是又痛心又无奈。从小他对这个妹妹就娇惯了一些,选驸马时顺着她,她要守寡也顺着她,给女儿要封号时也顺着她。   可是,看看她把女儿教成什么样了。   “承平啊,你让我说你点什么好?都到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那么纵容采薇?”   “皇兄,妹妹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我实在是不想看她受苦啊。”长公主话没说完,眼眶就已经红了起来。   皇帝平时就看不得妹妹流泪,可是这次却是不硬起心肠不行。   “你不想她受苦,可是你看看她最近一年干的这些事,哪一件能上得了台面,哪一件又是为了不受苦而去的?”   “我……”   皇帝摆摆手,打算长公主的话,“这事你别管了,采薇的婚事我自有安排,母后那里,你也多日未去了。去看看她吧。”   “皇兄……”   “去吧。”   吴采薇在府里苦苦等了一日,也不见母亲回来,待到晚间时,宫里传过来,太后留了长公主歇息。   “就没别的话了?”   传话的小太监摇摇头,“太后就这一句。没了。”   “那我娘呢?她没说什么?”   “长公主并无示下。”   吴采薇心里烦躁,打发小太监离开。   “母亲也真是的,行与不行的,好歹传个消息出来啊。怎么就这么不明不白地住在宫里了。”   然而,吴采薇的抱怨注定只能讲给自己听。   因为太后派的教养嬷嬷走了又回来了,她最近还是一个人被关在院子里,只有那几个嬷嬷轮班看着她。   那些人是不可能跟她说话的。   另一边,简月梅对何立业是极尽温柔与小意。何立业享受着美人在怀,考虑的却是娶了吴采薇之后,自己能不能在官运上再进一步。   不过,副统领现在对于他来说已经是意外之喜了,如今又有了皇家这门亲事,倒也不能急着动,得先牢牢坐稳了再说。   十年,何立业给自己定了个目标。只要他能扎扎实实地在副统领的位置上坐上十年,这禁军统领的位置就非他莫属了。   简月梅窝在何立业怀里,心里想的也是自己的事。   一想到今天下午搬家时的样子,简月梅就如三伏天喝了冰镇酸梅汤一样舒爽。   方尧气得破口大骂,“你个贱人,你竟然背着我在外面勾搭男人。”   简月梅冷哼一声,“表哥这话可就说错了。我与你既无婚约,又无媒灼,我与人两情相悦,关你屁事?”   “哼,我们虽无夫妻之名,但早已有夫妻之实。”方尧看向简月梅带来的两个兵丁,“她就是个贱人,你们将军被骗了。”   结果这两人,却像是没听到一样,根本无动于衷。   “哼,别白费力气了。我既敢带他们来,又岂会怕你说三道四。我与你的事,将军早就知晓了。”   “两位大哥,这屋子里的东西,能砸的全砸了,这是将军赏我的银子,就算是给二位的茶钱了。”   眼看着两个兵丁就要动手,方母上前拦住,“我看谁敢动。简月梅,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当初你走投无路时,是谁收留你的,如今你攀上高枝了,就翻脸不认人了?”   方母不说话还好,一说话,简月梅就想起她对自己的种种虐待,眼神里满满都是恨意,“姨母是收留我不假。可是你当初根本就不是好心,无非是想通过我,攀上我大伯一家。”   “后来知道大伯一家不待见我,对我立刻就冷淡下来。然后又让我给你儿子做小。如果只是这样,我不怪你,姨母能给我个容身之处,已经让我感激不尽。”   “可是,你不该与表哥一方面哄骗我,让我当正妻;一方面又去穆府提亲。事情败露之后,又把一切都归到我的头上。哪怕我刚刚小产,也得不到你们一丁点的怜悯,拼命的虐待于我。”   “我已经为你们搭上了吴采薇的线,也算报了你们的收留之恩。日后我们两不相欠,再也不见。给我砸。”   简月梅现在耳边还能听见方家器物的碎裂之声,与方母的怒骂哭嚎,并不觉得吵闹,只觉得心情舒畅。   再想到这些都是何立业带给她的,更是对他极尽温柔。   何立业也知下午之事,但他根本不在意。方尧无根无基,就算搭上了吴采薇那条线又算如何?   很快连吴采薇都是他的人了,方尧就更不值一提了。   不过么,吴采薇那里还是要看一下的好,那是个脑子不清楚的,万一她知道赐婚的对象不是萧长恭,冲动之下跟方尧搞上一腿,也是很让人不爽的。   至于方尧么,也得让人看着点。毕竟何立业还得当值,平时这小院里也就只有一些婢女婆子,总不好放兵丁守着。   不过,找人看着也有点麻烦,打一顿好了。这人挨了打,就老实了,不管是对简月梅,还是对吴采薇,都有好处。   作者有话要说:  简月梅和吴采薇成了一家人,你们想不到吧,哈哈哈哈哈,后面还有更妙的,在六点那一章。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传武萌妹子VS睡不着精英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100章 砸脚   简月梅的出走, 对于方尧的打击极大,每当想到简月梅,就恨得牙根痒痒。   恨得急了, 就不自觉地溜出门去, 在何立业的那个小院外面晃悠。   何立业看了,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我还没找你动手,你还真就送上门了。   当下就带着两个亲卫, 把方尧拖进院子里, 堵了嘴, 就是一痛狠打。   何立业在禁军里也是混了十年的人物,这当中,难免会与达官贵人发生占矛盾冲突。   于是, 怎么打人疼,又不留伤, 就成为了必备的学问。   方尧挨了一痛打, 回家一看, 虽然看不出有伤,可是全身每一处都在痛, 就连喘气都疼得厉害。   第二天小解时, 竟然见了血。   方尧这下才慌了神, 请了郎中。盛京城的郎中, 也都是成了精的。伸手一搭脉,就知道方尧这是得罪了贵人。   因此开了一副对症的药方,一副温补的药,就立刻告辞了。后来方母再去请,都推脱有事, 不肯再去。   一次两次地,方尧也咂摸出味道来了,当下心里更恨。   “你们都给我等着,只要我能借到长公主府的权势,只要我能当官,我就能飞黄腾达,这仇我早晚要报回来。”   皇帝让吴采薇备嫁,自然不好再让嬷嬷看着,因此三天后长公主府从皇宫里回来时,嬷嬷也终于撤走了。   吴采薇重获自由的第一件事,就是出府见了方尧。   两人约在积福楼见面。这积福楼是在吉祥街上最大一家酒楼,二楼雅间正对的,就是状元斋与新净坊。   “你一定要在这里,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你与穆婉宁有染,明白没有?这里人最多,效果也最好。”   “至于具体的时间么……等到萧长恭回京后再说。这几天你都警醒着点,这眼下快年底了,萧长恭随时都有可能回来。只要他一回来,你就要随时做好准备。”   方尧点点头,虽说吴采薇的计划连他也搁进去了,但他不在乎。   吴采薇已经承诺,只要方尧能把事情办妥,长公主就会举荐他去渝州做个县令,让方尧可以衣锦还乡。   县令虽然不是什么大官,但也是一方百姓父母,在地方上权力还是不小的。   而且一想到能回自己家乡当县领,让之前那些看不起他的同窗、好友、族老向他下跪,称他一声大人,方尧就兴奋不已。   只不过,方尧太过兴奋,根本就没去想,长公主到底有没有那个能耐,让一个连举人都不是的秀才,直接就去当县令。   还是指定地点的。   拿当地县令、知府不存在的?   更不要说,答应他的只是吴采薇,可不是长公主本人。   不过方尧虽然误判了吴采薇与长公主的权势,但却在另外一点上聪明了一回。   “吴乡主的承诺虽好,但口说无凭,若是日后事成,乡主却矢口否认,在下岂不是鸡飞蛋打?”   “你要如何?”   “不如乡主白纸黑字立下字据,在下也能心安一些。”   吴采薇心里大骂方尧狡猾,真把这事落在纸上了,不就相当于自己将把柄交到他手上了?   “笑话,让这种事情落在纸上,你当我傻么?你若不愿意,那就一拍两散,没有你方尧,我堂堂乡主,长公主的女儿,还干不成事了么?”   方尧早料到吴采薇不会这么轻易妥协,当下冷笑一声,“乡主此言差矣,若是别的事情,乡主自然可找别人代之。”   “但唯独眼下乡主要办的事情不成,当初在穆府住过半个月的,唯我一人而已。乡主不正是看到这一点,才与我合作的么?”   吴采薇语气一滞,的确,要想实行她的计划,在穆府住过半个月的方尧的确是无可替代。   “我若是不写呢?”   “那小生就只能将此事说出去了,乡主的风评已经如此之差了,不想再多添一笔丑闻了吧?”   “你这是在威胁我么?”吴采薇眼神阴冷。   方尧得意洋洋地打开折扇,虚扇两下,“小生不敢。”   “哼,别以为你就此拿捏住了我。你敢把这事说出去,我就向京城的学政,把你的事也说出去。你先与表妹私下有染,致其怀孕,后又隐瞒事实、伪造亡父信件,去宰相府提亲,分明是有意骗婚。”   “到时,京城学政革去你的秀才功名,你就一辈子都当个泥腿子吧。”   方尧脸上勃然变色,“这些事你怎么知道的?”   “谁说的你不必管,你现在想好了,要不要与我合作。不合作,我不过是多一项没人信的丑闻,而你损失的可是一辈子。”   方尧强压下心中的怒火,语气软化下来,“小生刚刚不过是开个玩笑,乡主的人品,还是有保障的。既然咱们已经合则两利,分则两败。不如这样,乡主给我一样信物,也算彼此有些诚意。”   吴采薇犹豫了一下,她实在是太恨穆婉宁了,哪怕明知此时交出信物是一项危险之举,但为了能扳倒婉宁,吴采薇还是拔下了头上一根簪子。   “这簪子是我当年受封县主时,母亲特意打的一批。每一根簪子的底部,都有和静二字。京城里除了我,别人是不会有的。”   方尧赶紧接过,脸上恢复了笑意,“乡主行事果然大气,到时只要乡主发出信号,小生必然会将事办得妥妥的。”   话已说完,无论是方尧还是吴采薇,都没有再待下去的心思。   两人分先后从积福楼里面出来,各回各家。一柱香之后,此二人见面的消息,就已经分别被传给了何立业与萧长敬。   自从凝泉庄事了之后,萧长恭便把风云二部里的一些工作,交予萧长敬处理。   一来,萧长恭还要回京郊大营,二来,也是为了为了萧长敬尽快了解京城的局势。   三么,有萧长敬盯着方尧、吴采薇,婉宁那边也就安全一些。   虽然萧长敬因此更忙了,但却是第一次对萧长恭的安排没有异议。   方尧、简月梅、吴采薇等人与穆府的恩恩怨怨,早就由风九声情并茂地向萧长敬讲清楚了。   因此看到方尧与吴采薇在积福楼见面,萧长敬一点都不意外。   至于这两人见面是为了什么,萧长敬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出个大概来。   那吴采薇先后挨了婉宁两次耳光,一次打在脸上,一次打在面子上,她要是不想点报复的法子,那才是出了鬼。   不过么,敢对自己的恩人和未来的大嫂动手,那还真是活腻了。   “风九你去积福楼探听一下,看看能不能查出这两人当日里说了些什么。”   “风八,你擅长潜匿,想办法潜进方尧家里看看,这两人无论约定了什么,都不可能是空口白话,必有信物。查到信物后,先不要轻举妄动,探清楚是什么就好。”   “是。”   却说方尧回到家里,把吴采薇给的簪子藏在枕头中间的缝隙中,这才觉得心里安定一些。   他今日里本想威胁吴采薇一番,但没想到反被吴采薇威胁了。   一定简月梅那个贱人!方尧恨得一拳打在了桌子上。   事实上,方尧的事,还真是简月梅告诉的吴采薇。她虽然为方尧搭上了吴采薇的线,但又怎么可能真的为他牵线搭桥?   因此简月梅早早地就把方尧的事全都告诉了吴采薇,她自己也是凭着这件事,获得了吴采薇的信任。   甚至何立业这个人选,都是吴采薇推荐的。   简月梅想要脱离方尧,以她的情况就只有给人当外室、做小妾一条路。既然这样,那选个没有正妻的,就很重要。   于是发妻亡故了的何立业,就通过吴采薇的推介,进入了简月梅的眼中。   吴采薇回府之后,照例去母亲屋里请安。   “娘,皇帝舅舅到底有没有同意把我嫁给萧长恭啊,您倒是给我个准话啊。”   “我不是说了,皇兄说他会考虑,我也不知道。”   吴采薇心里别扭,隐隐有些埋怨自己的母亲,这“考虑”到底是行还是不行,话没问清楚,怎么能就回来了呢?   长公主心里也苦,在太后宫里三天,她天天被罚诵经抄经,别说皇帝了,连太后都没见到。   只有临走之前才见到了太后一面,然而得到的却是太后更严厉的警告。   如果她再纵容女儿,那么赐婚时,皇帝还会给她也下一道旨意,让她闭府三年,不许见吴采薇。   这个警告的确是把长公主吓到了,别的什么都能忍,但若是三年都见不到女儿,她是决计忍不了的。   也因此,长公主对吴采薇,只能好言相劝,让她安心备嫁,根本不敢把皇帝表露出的不耐烦之意告诉她。   在府备嫁,要准备的东西还是挺多的,嫁衣、嫁妆,选陪嫁丫环。   再有就是新娘要准备一些绣品,这样过门之后,可以送给男方家的亲戚。   长公主为了不让吴采薇出门,给她安排了许多绣活,甚至嫁衣的一部分都安排了给她。   吴采薇虽然不耐,但毕竟是自己出嫁时要用的东西。万一是嫁给萧长恭,她可不想有任何的闪失。   反正萧长恭也还在京郊大营,他不回来,吴采薇和方尧的计划就发动不了。   就让那个穆婉宁多得意一段时间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想一想吴采薇知道赐婚对象是何立业时,心里的阴影面积,哈哈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传武萌妹子VS睡不着精英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101章 封石   风九最近又开始了快乐的说书生活。   只不过这次说的不再是之前的故事, 而是婉宁最新编写的《薛神医传》。   对于市井的百姓来说,才子佳人的故事虽好,但到底离他们太远。   真正吸引他们的永远是三类故事:清官、侠客、神医。   清官自不必说, 不管什么地方, 能有一位青天大老爷, 是许多百姓的愿望。   第二类侠客其实与清官差不多,都是在遭遇不公时,希望能有一位救世主, 拯救他们于水火。   神医就更好理解了, 一个人一辈子再顺风顺水, 也不可能不生病。因此这妙手回春的故事,也是老百姓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风九讲的薛神医传,原型自然就是薛青河。婉宁把他治疗萧长恭的故事演绎了一番, 借用前朝的人和事,写的那叫一个惊心动魄。   再加上风九口才、表情俱佳, 整个故事听起来引人入胜。   这当中, 通过净手、洗衣来预防疾病和感染, 更是深入人心。   风九说书的地方,离婉宁新开的新净坊不远, 听客们听完故事, 再路过新净坊时, 就会想去买上一块。   有钱的, 买四君子皂和玫瑰皂;没钱的,就买上一块不加任何香料和药材的“胰皂”。   总之这个故事讲下来,既有乐趣,又满足了老百姓对于美好生活的向往,同时还宣传了一波香胰皂。   更重要的是, 一旦洗手、净手的观念深入人心,疫病就不会那么容易爆发。   风九在一楼开讲,而二楼雅间里,坐着的就是婉宁和张保。   婉宁身边坐着的还有沈松明,张保也带了一位年轻人,看样子在二十五六,一脸白净,身着长衫,颇有书生气。   “穆姑娘这招妙啊,既宣传了自己的新净坊,又起到了教化百姓的作用,怪不得连陛下都要称赞姑娘聪慧过人呢。”   婉宁微微一笑,“张总管谬赞了,不过是些小伎俩。新净坊能持续下去,最主要的,还是经营的人。”   张保看婉宁直奔主题,当下也不废话,“给姑娘介绍一下,这是我在老家的族侄,叫张毅。为人脑子灵活又能沉得下心。”   “我把他带到京城来,本来是想培养成我的接班人。但是他对经商更有兴趣,我便想让他先跟着沈掌柜学习一番,待到明年开春选了址,这新店就让他来负责。”   婉宁对这个提议倒是有些意外,她本以为张保既然向她提出合作,便会尽快把店铺开起来,没想到,他居然这么能沉得住气。   而且,这个张毅,看样子就是张保未来的继子。把继子推出来,既是为了他的未来铺路,也展现了合作的诚意。   这倒是很令婉宁满意。张毅的身份,注定这次合作不会草率。   婉宁扭头看了眼沈松明,看到后者微微点头,便道:“那就这样说定了。张毅先跟着沈掌柜。”   “不过,我也先把话说明,沈掌柜只会教经营,这制皂的技术,别说他也不会,就是会也不会教的。”   张保微微一笑,“穆姑娘果然大气又坦诚,有这样的合作伙伴,咱家心里就放心多了。”   当下张毅向沈松明敬了拜师酒,算是成为了沈松明的半个徒弟。   此时,一楼处风九也讲完了一段,然后一拍惊堂木,“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说书的讲完了,茶客们也就开始散去,这当中就有垂头丧气的方尧。   本来与吴采薇见面后,方尧很是兴奋了一段日子,但没持续几天,就又颓丧起来。   谁叫那萧长恭就像是住在京郊大营一样,根本没有回京的动静。   不回京,吴采薇让他办的事就办不成,办不成事,当官就遥遥无期。官都当不了,就更不要说向简月梅和何立业报复了。   再加上母亲天天在耳边抱怨,更是让方尧烦躁。以前还有简月梅让他温存一下,而且母亲就算不高兴,也只会拿简月梅撒气。   现在简月梅走了,方母就只有方尧一个人可以唠叨,把他烦得恨不得睡在外面。   回到家,勉强吃了些东西,方尧就借口看书,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里。   然后从枕头中拿出和静的簪子来,仔细看那两个字。   那两个字对于现在的方尧来说,就是救命的稻草,是他报仇出气的希望。   第二天一早,方尧又准备出门。   “哎,你这是上哪儿去啊?”方母像是知道了似的,一早就等在房门口。   “约了书院的朋友,去谈学问。”   “呸,别以为你出去鬼混我不知道,你都多久没去那白鹿书院了,还能有人找你谈学问?就在家给我老老实实读书。”   “你要是能在秋闱时考个功名回来,我们还用得着天天受那帮势利眼的气,简月梅那个小贱人还不是要乖乖的留在这里。”   风九关于前一世方家母子的故事现在虽然不讲了,但之前可是大讲特讲的。虽然后面的情节不同,但前面与表妹有染,然后又骗婚的戏码,却总是让邻居们能联想到方家母子。   再加上简月梅走的那天,闹的动静那么大,不少人都听到了简月梅说的话。   什么“你哄骗我当正妻啦,又去宰相府提亲”之类的。   因此,方家母子的风评现在和那吴采薇差不多,不,甚至比吴采薇更差。   吴采薇再被人说三道四,那也是私下里,毕竟是长公主的女儿,皇帝的外甥女,多少要顾忌一些。   但是方家母子有啥可顾忌的,再加上他们干的恶心事儿,更是被街坊邻居当骂人和教育自家子女的生动教材。   因此,方母最近心烦得很,看着儿子又要出去,留她一人面对街坊邻居的白眼,心里就气不顺。   方尧也知道只要他能考上举人,就能当官,就能扬眉吐气、耀武扬威。但是下一届秋闱要三年后,他现在再怎么读,也是无济于事。   而且就如同当年刚考上秀才,就得知自己有一门天大的好亲事一样,现在的方尧根本无心读书。   读书考功名,那都是骗人的,只有权势才是真的。   只要萧长恭回京,他把事情办妥,他就能当官老爷!   想到这儿,方尧更觉得读书什么的都是假的,去城门处的茶馆看看萧长恭回京没有,才是真的。   当下也不管方母在院里呼喊,竞自出门而去。   方尧出门了,风八也就行动起来,趁着方母在院子里唠唠叨叨骂街的功夫,进方尧屋子里翻了一番。   不多会儿,就在方尧的枕头里,发现了那支藏起来的簪子。   看清簪头上的和静两个字后,风八微微一笑,把簪子又放回了枕头,然后回去萧长敬禀报了。   萧长敬听完风八的汇报,沉思了一会儿,“这个信物倒是不同寻常,不过,若是只放在枕头里,倒是可惜了。”   “风八,你去寻个办法,作个手脚,让方尧觉得有人想偷这个簪子,务必要让他随身带着。”   只有随身带着,才有行事的机会。   风八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点点头,转身又出去了。   萧长敬则看着窗外,“不管你方尧和吴采薇计划什么,两人私下会面又有信物,这个私通有染的屎盆子你们就接好吧。”   城门处的一家茶馆里,方尧已经在此枯坐了半晌,上茶的小二都嫌弃地看了他好几眼。   这人天天来,每天却只要一壶茶,别的都不要,实在是占地方。   方尧也知小二不待见自己,但是他现在唯一的念想就是萧长恭回城,因此哪怕受人白眼,也要在这里等着。   “小二,来壶好茶,再给我上两样小菜。这位兄台,枯坐也是无趣,合个桌可好?”   方尧一抬头,见是一位书生打扮的男人,身上的长袍虽然有些旧了,但看得出质地很好,想来也是个曾经光鲜,如今落魄的书生。   方尧顿时起了一些惺惺相惜的心思。   “请坐,请坐。”方尧伸手让了,对方也不客气,拱了拱手,就坐下了。   来人很是健谈,自我介绍说姓封,叫封石。说话时带着点外地口音,年龄看着不大,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   “兄台一看就是饱读诗书之人,不瞒你说,我从家乡来,也是为了求学的。不知这京城之中,哪家书院收学生啊。”   方尧对封石的恭维很是受用,凭着自己在白鹿书院混过几天,便向他介绍起这京城的书院来。   封石一听方尧对白鹿书院说得头头是道,当下就把他当成了学院里的前辈,恭维的话像是不要钱一样的说出来。   这恭维让方尧十分受用,两人也是越谈越投机。说到中午,封石便做东,请方尧在去附近的八仙楼吃午饭。   虽然八仙楼不算高档,但封石很是大方,两个人点了一桌子的菜,还要了一壶好酒。   “方兄,你我一见如故,又如此的有学问,这一杯小弟敬你。”   方尧自打来了京城,就是处处受人白眼,今天是头一次做成了人上人,当下也不客气,一连干了三杯。   酒喝多了,话也就多起来。方尧便对封石大倒苦水,什么早年丧父,什么怀才不遇,什么青梅竹马的表妹耐不住寂寞云云,全都说了出来。   封石是时而心疼,时而气愤,“方兄你真是太不容易了,如此有才却如此落魄。这老天爷真是不公,若是方兄能去做官,那必是一方百姓的福气啊。”   这话可是说到方尧的心缝里去了,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做官,只有做官,别人才不会说他丢了父亲的脸;只有做官,先前那些看不起他的人才会对他卑躬屈膝。   “唉,官场黑暗,为兄我空有一肚子学问与满腔热忱,也是无处使力啊。这官,不做也罢。”   “诶,方兄此言差矣。”封石摆了摆手,又给方尧满了一杯。   “正因为官场黑暗,像方兄这样既有才华又有大志向的人,才更应该努力上进,成为官场中的一股清流啊。”   “不过方兄也不必着急,我从祖上那里学了一点相面之术,方兄的官运如今就在头顶,不远了啊。日后若是方兄飞黄腾达了,且莫要忘了小弟。”   方尧大乐,“看不出封老弟还有这样的本事,还真就让你说中了,只要那镇西侯回京,老兄就能当官了。”   封石心里一动,赶紧追问,“小弟虽初来京城,可是路上也听说了不少镇西侯的事迹,方兄莫非还与那镇西侯能搭上关系?”   方尧此时虽然得意,但好在还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情不光彩,当下改口道:“不过是帮贵人办事罢了。”   封石心里冷笑,脸上却是一派惊喜,“方兄果然是有大官运的,能帮镇西侯办事,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啊。来方兄,小弟敬你。”   方尧被封石劝得是一杯又一杯,最后醉倒在酒桌上,不醒人事。   一觉醒来,封石早已不见,面前站着的是几个八仙楼的伙计,而且脸上头上还往下滴着水,想来自己是被泼醒的。   “这位客官,您醒了,承惠,二两银子。”   方尧只觉得脑袋发晕,“什么二两银子?”   伙计皮笑肉不笑的,“您和您的那位好兄弟在咱们酒楼可是点了一大桌子菜,连吃带喝的待了一下午,怎么这转眼就不认帐了?”   方尧扭头看看了四周,哪里还有封石的踪影?包间里的窗户这时被打开了,冷风一吹,方尧瞬间清醒了不少。   自己这是遇上骗子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传武萌妹子VS睡不着精英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102章 就这?   方尧明白自己遇上了骗子, 可也不想就这么付钱。当然没钱也是最主要的原因。   伙计似乎看出他想赖账,直接抄起了准备好的家伙,话里的语气也变得不客气起来。   “您这号的, 我们见得多了, 让人奉承两句好话, 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大包大揽的又是许好处,又是要付饭钱的。”   方尧脸皮一阵发烫, 嘴里还不肯承认, “什么叫不知道自己是谁, 我不过是暂时落魄了些……”   另一个伙计不耐烦听方尧说话,用手里的棒子敲了敲了桌面,“别废话, 赶紧付了饭钱,我们还要打烊呢。”   之前皮笑肉不笑的伙计同样掂了掂手里的棍子, “您呐, 就别想那么多了, 就当花钱买了个教训,吃一堑长一智。”   方尧哪里肯付, 当下脖子一梗, 站起身来就要望外走, “你们就是一伙的, 合伙骗我,想让我付饭钱,没门。”   伙计们哪里能让他走出去,呼拉一下就上去把方尧摁住,不管拿不拿到饭钱, 先打一顿再说。   方尧前面时间刚被何立业下手打了个狠的,本就没好利索,如今这一挨打,就觉得新伤旧痛全都加在一起,打得他是惨叫连连。   这叫声连伙计都有点困惑了,也没使多大力啊,怎么叫得这么惨?   莫不是装的?可是看着方尧趴在地上的惨样,感觉又不像。   最后伙计们一商量,扒了方尧身上长衫和外面的棉袍,头上束发的簪子也被抢了去。   “拿银子来换簪子袍子,不然这些就当抵了饭钱了。”   方尧知道自己打不过,而且身上是真疼,只能恨恨地地回了家。   一进门,方母就大呼小叫起来,“你这是怎么了?衣服呢?还披头散发的。”   方尧想不出解释,只能闷声不答走进屋子。结果屋子里却是乱七八糟,像是遭了劫。   “这,怎么会这样?”难道那个封石骗了自己还不满意,又带人上门打劫了?   方母立即数落起方尧来,“还不都是你惹的祸,叫你不要出去,你偏要出去。白天有人上门,说你偷了别人家的簪子,非要我交出来,我说没有,他们就满屋子乱翻。”   一听到簪子,方尧心里咯噔一下,该不会是吴采薇派的人吧,先派了封石把他灌醉,搜他的身,然后又命人来抢簪子。   真是够卑鄙的。   方尧赶紧走到床前,拿起枕头往里一掏,还好,簪子还在。   这才松了一口气。   方母看到明显是个女人的簪子,大惊失色,“尧儿,你当真偷了人家的东西不成?”   “娘,这事儿你别管,这簪子不是偷的,是信物,我能不能当上县令,就看这根簪子了。”   一听到“县令”两个字,方母立刻就不出声了,急切地看着方尧,小心翼翼地问,“真能当县令?”   “只要保住这根簪子。”方尧把簪子找个手帕包好,贴身揣在怀里,“娘,家里还有多少钱,给我二两,我要出门办点事。”   方母一听儿子有当县令,也不多想,转身回自己屋里拿了银子,“尧儿务必小心。”   然后又找了根木簪子,给方尧束了头发,还披上了一件旧棉袍。   方尧知道母亲误会了,但也不敢说自己是被人骗了,只是郑重的点点头,“娘莫要担心,只要这事办成,我就能回老家当县令,到时您就是县令母亲。”   如果这话放在刚来京城之时,方母对县令这芝麻大小的官绝对是嗤之以鼻,但现在今时不同往日,能当上县令也是好的。   “好好,去吧。”   方尧这边转身出门,房顶上的风八则露出笑容,想当县令?下辈子吧。   封石自然就是风十,他与风八探听的消息悉数都报给了萧长敬。   萧长敬听了多少有点困惑,难道说,这二人想要对付的,不是婉宁而是萧长恭?   可是,这二人偏又选在状元斋对面的积福楼见面,显然冲着婉宁去的。   还是有什么事情,必须要萧长恭回京,婉宁同时也在时,才能去做?   “派人去问问穆姑娘,最近她有没有什么计划。”   第二天婉宁传来消息,临近年底,她要请状元斋和新净坊的人吃饭,同时发年底的红包。   萧长敬一拍巴掌,就是这个了。新净坊都是萧长恭的手下,只要他在城内,到时一定会去。   吴采薇和方尧,等的应该就是这个时候。   怪不得方尧天天去城门口,原来就是等着萧长恭回城呢。   十二月初十,萧长恭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终于回城了。   萧长敬带着萧六姝去城门迎接,婉宁不好亲去,也派了云香迎。   小七跟在萧长恭身后,远远地就看见了云香,想到那天在马车上的事,脸上不由一红。   倒是云香当时人在昏迷当中,对此事浑然不知,还冲小七笑了笑。   小七赶紧低头别过脸去,不敢再看云香。   萧六姝被萧长敬用披风裹得严严实实地,只是此时萧长恭还是带着面具,让她有点畏惧。   六姝毕竟还小,没办法像婉宁那样,无视萧长恭的面具。   萧长恭也看出六姝的迟疑,但又不想直接摘了面具,便用手掀开面具,冲着六姝笑了下,又快速的戴上。   六姝看到了萧长恭的笑容,立刻开心地伸出双手,甜甜的喊了声,“哥哥的哥哥回来啦。”   萧长恭的嘴角立刻就上扬起来,长手一伸,把六姝从萧长敬的马上抱到自己的马上,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柄木制的小剑,“给你的。”   萧六姝乐得不行,握在手里就挥舞起来。   扭头看到萧长敬无奈的眼神,“看什么看,咱们萧家的人,就是女孩子,也要有些英气才行。”   萧长敬想想婉宁,心里勉强同意。   只是嘴上仍然嫌弃,“做得这么差,也好意思拿给六姝。六姝,回头哥哥给你做把更精致的。”   六姝甜甜一笑,“好。”   萧长恭虽然回了城,但先得去宫里向皇帝交差,然后才能回府。   因此,萧长敬只是陪着萧长恭走了一会儿,就把六姝抱了回来,兄妹二人先行回府。   虽然萧长恭每次从京郊大营偷偷跑回来,其实都有向皇帝报备,但却是一步都没踏进过皇宫。   皇帝见了萧长恭,便打趣道:“长恭一别三月,气色倒是好了不少,就是心里着急了吧?”   面对皇帝的调侃,萧长恭也不好硬接,只是腼腆的笑笑,“为陛下分忧,不急,不急。”   “哼,不急才怪。让你去练个兵,我看别的没练出来,夜探闺房倒是熟练了。”   萧长恭脸上一红,腰弯得更低了。   “行了,这次兵练得不错,年前就不给你安排差事了,该干嘛干嘛去,不过大年夜你得进宫来陪朕过年。”   “多谢陛下。”   年三十进宫陪皇帝过年,那是多少大臣梦寐以求的愿望,萧长恭也觉得荣幸,但想到不能陪着长敬和六姝过年,多少有些遗憾。   萧长恭回了城,吴采薇和方尧就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准备。   同时婉宁包下整个积福楼二楼,要为状元斋和新净坊的人庆功的事,也在吉祥街上传开了。   虽然每年年底,各个铺子的东家都会小小地犒劳一下自己的掌柜和伙计,但像婉宁这么大张旗鼓的,还是头一份。   不过,想想今年,状元斋和新净坊也的确是出尽了风头,这样庆祝倒也不为过。   消息一出,状元斋和新净坊的伙计,都比平时精神气要足一些。   而且婉宁说了,不止要庆功,还有红包。   吴采薇知道后,冷笑一声,“哼,本来还愁人不够多,效果不够大,现在她自己往一起聚人,但是给我省了不少事。”   风八、风九、风十这几天,把方尧和吴采薇盯得死死的,但是也就只是发现了他们关注状元斋的动向,至于那天这两人到底要干什么,还是没弄清楚。   毕竟,该商量的早就商量完了,这时光盯着人,也是盯不出来内幕的。   萧长敬思来想去,还是向婉宁和萧长恭通了消息,要不要在庆功宴的时候,把方尧直接扣下,省得他捣乱。   婉宁微微一笑,“不必,只有一日抓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总不能人家计划点什么,我们这边就草木皆兵。”   “吴采薇能想到的,无非就是破坏我和将军之间的关系,只要将军信我,她自然就没有得逞的可能。到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   萧长恭在一旁赶紧点头。说到底,吴采薇之所以针对婉宁,还不就是因为想嫁给他。   萧长敬鄙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哥哥,“祸水。”   然后不等萧长恭说话,就又转头看向婉宁,“恩人既然不怕,那就好办。虽然他们谋划了什么未能探听出来,但我们这边也不是吃素的,不管如何,我这次都要替恩人出口恶气。”   婉宁满意笑意,“那就有劳长敬了。”   十二月十五,状元斋和新净坊申时刚过,就同时关了店门。   伙计们个个新衣,簇拥着婉宁,朝街对面的积福楼走去。   萧长恭穿着一件黑色的狐皮披风,走在婉宁身边,面具虽然还在脸上,但整个人的气质,却是温润如玉。   就连状元斋那些不怎么见到萧长恭的人,都知道镇西侯这会儿心情很好。   婉宁穿的正是萧安送的那件白色带着一层灰的狐皮披风,两人站在一起,看上去非常般配。   这一幕让不远处的吴采薇,恨得眼睛都眯了起来。随后向另一边人群里的方尧打了个眼色。   穆婉宁,这一次,我非要你身败名裂不可。   另一边,看到方尧动了起来,易了容的风八风九两人也同时跟上。虽然婉宁不怕,但这算是萧长敬第一次负责“安保”工作,他可不想弄砸了。   一旦对方出了什么婉宁招架不住的招,当场把人拿下,直接卸了下巴了事。   远远地,婉宁就看到方尧大踏步的向他走来。   虽然这一世这两人没什么瓜葛,但前一世的痛苦太深,婉宁对于方尧的厌恶与恨,几乎是不加掩饰的流露出来。   方尧走到婉宁面前,摆出了自认为最恳切的表情,“婉儿,一别数月,你还好吧。这几日我思念你思念得紧,我想通了,不能再等了。”   然后不等婉宁说话,方尧就转向萧长恭,“侯爷,在下方尧,与婉宁早已互有情意。望侯爷看在小生一片真心的份,予以成全。”   说完,竟然扑通一声,给萧长恭跪下了。   饶是经过大风大浪的萧长恭,此时愣住了,自古以来都是女婿跪老丈人求成全的,没想到竟然有人跪情敌求成全的。   婉宁也愣住了,不是吧,你们筹谋了一个多月,就筹谋了个这个?   向堂堂镇西侯求娶人家的未婚妻,这得是什么样的脑子,才能想出这样震古烁今的主意?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传武萌妹子VS睡不着精英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103章 诛心   萧长恭看在跪在地上的方尧, 有些傻眼,这阴谋……算了,别贬低阴谋这两个字了。   方尧见萧长恭和穆婉宁都不说话, 还以为自己的计策见郊了, 当下又磕了一次头, “还请侯爷成全。”   婉宁干脆笑出了声,“方世兄莫不是没睡醒吧,当初你上门骗婚, 赖在府上半个月, 惹得府里人憎狗嫌。后来被揭破, 我以为你耻而后勇,没想却是恬不知耻,变本加厉了。”   对于婉宁的不承认, 方尧早有腹稿,就像是没听到那些嘲讽一样, 一脸痛心的对婉宁道:“我知你此番话的心意是为我好, 传言镇西侯阴晴不定, 喜怒无常。”   “你是怕我遭他的毒手对不对?可是我也不忍心看着你为了穆府的安危,拿后半辈子冒险啊。”   啧啧, 这话说的, 好像是萧长恭用权势逼迫当朝的宰相, 不得不推女儿进火坑一样。   婉宁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 “你哪句话听出我是为你好的,少在那里自作多情了。还口口声声我们穆府的安危,要我说,当初让你借住在府上,才是真正拿我们穆府的安危冒险呢。”   “怎么是我自作多情呢, 当初我在穆府借住时,咱们可是夜夜花前月下啊。”   婉宁再次笑出声来,“花前月下?和你?我还想留着肚子里的晚饭过夜呢。”   萧长恭也是好笑地看着方尧,也不知道这方尧到底知不知道,他借住在穆府时,可是被云香和穆鼎的人看得死死的。   而且夜夜与婉宁花前月下的,难道不是他萧长恭么?   虽然不是真的见面,但是纸短情长,每天一封信,他可是读得津津有味呢。   方尧还是一脸痛心的表情,“不要说了,我知你这些话都是为了我好。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往火坑里跳。”   “侯爷,婉宁与小生的确是真心相爱,小生对她更是痴心一片,还望侯爷不要硬生生的拆散我们,求侯爷成全。”说罢对着萧长恭砰砰砰地磕起了头。   很快,方尧的额头就见血了。   这时街上除了状元斋和新净坊的伙计,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看不出这穆府的姑娘还是个多情的啊,也不知道这镇西侯和眼前这个方尧,谁先谁后。”   这话一说完,立刻就获得了状元斋和新净坊伙计的一波怒视。尤其新净坊的那些,更是准备撸袖子上去揍人了。   “怎么,人家都找上门来了,你们能做得,还不让人说得了?”   婉宁看向人群中挑事的人,又回头看看沈松明,沈松明摇摇头,表示不认识。   萧长恭露出的半张脸虽然看不出喜怒,看脸上的面具却不再像之前泛着柔光,而是闪着冷芒。   “既然你说我阴晴不定,喜怒无常,我若不做点什么,反倒对不起你说的这话了。”   “小七,给我断他三根手指。”   小七就等着这番话呢,上前就把人摁住了。   方尧立即大喊,“你这是动私刑,我也是有秀才功名的,你凭什么动我?”   “凭你在我面前叫了三次我未婚妻的名字,还有,明日里我就把你的事情,一并报予学政,你这秀才的功名不要也罢,省得给读书人丢人。”   眼见着萧长恭又要故技重施,吴采薇不得不赶紧站出来,“住手。”   婉宁冷眼看向吴采薇,“我就说这么恶心人的招数,怎么会有人使第二次,原来是吴乡主,那就一点都不奇怪了。”   吴采薇恨得眼睛都红了起来,“穆婉宁,你与人有染在先,又攀附侯爷在后,现在事情败露了,居然还有脸站在这里。”   “吴乡主满口喷粪,被人从宴会上赶出来的人,都好意思站在这儿,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你……”   方尧这时看准机会,又大喊一声,“婉宁,我发誓会对你好的,侯爷,就请你看在我们互相倾慕的份上成全我们吧。”   萧长恭冷冷道:“四根。”   婉宁对方尧真是恶心得不行,想想上一世这货竟然是自己的夫君,而她竟然生生忍了一年。   真该早点喝了那碗要命的安胎药才是。   “我与你互相倾慕?好,我且问你,你有什么值得我倾慕的?”   方尧顿时一滞,他设想过婉宁许多回绝的话,但唯独没想过这一句。   要怎么回答,说自己风流倜傥、学识无双?   没等方尧张口,婉宁就替他答了出来,只不过,看着的不方尧,而是看着街上围观的人,“要说这女子对男子倾心,无外乎四点。学识、人品、家世、相貌。”   “先说学识。”婉宁扭头看向方尧,后者立刻把头低了下去。“秋闱时,方世兄参考了吧,成绩几何啊?”   “别跟我发挥失常,我家大哥哥高中解员,你却名落孙山,对比之下,简直不值一提,这样的学识,值得我去倾慕?”   “其次再说人品,你与你表妹有染,致她未婚先孕,却又哄骗她会娶她为正妻。可是另一边,却用伪造的信件,来我穆府提亲,意图骗婚。”   “事情败露后,不但不思悔改,反而拿你的表妹撒气,致她小产。你这样的人品,值得我倾慕?”   “再说家世,你的家世本不差,故去的令尊方大人也曾高中状元,人品风采也是一时无双。可你做的事情,哪一样对得你的家世,对得起你的门楣?”   “最后说相貌,所谓相由心生,你做出这些腌臜之事,就算是貌比潘安,也是让人见之恶心。”   “学识、人品、家世、相貌,你样样不行,说我倾心于你,当真是笑话。”   方尧气得满脸通红,本想出言打断,可是小七哪里给他机会,早在众人把目光集中在婉宁身上时,就伸手卸了方尧的下巴。   因此方尧只能是“乖乖”地让婉宁讲完所有的话,等到婉宁讲完时,小七又把他的下巴接上了。   可是接上又如何,他拿什么反驳?   吴采薇眼见着方尧不再说话,心里着急,她已经站了出来,就必须让婉宁与方尧的“奸情”坐实。   就算别人不信,也得让萧长恭相信。   “你那些话不过是诡辩罢了,你若与方尧没有瓜葛,他又为何大街上要自毁名声般地与你相认。”   婉宁上前一步,眼睛直直的盯着吴采薇,“看来吴乡主觉得上一次的巴掌轻了。他甘愿自毁名声,与我何甘?这世上,就是有人自甘堕落,与人为恶,又与受害者何甘?”   提到上次的巴掌,吴采薇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从小到大,她没受到过那样的屈辱,虽然恨极,却也是怕极。   生怕再有一次。   小七收到了风八的暗示,伸手往方尧怀里一掏,掏出一方帕子,打开帕子正是吴采薇头上的簪子。   婉宁接过,“簪头上和静二字,这正是吴乡主以前的封号吧。看来方尧情根深种的,可不是我,而是你吴采薇。”   “你,你,你血口喷人。”   “怎么叫我血口喷人呢,簪子可是从他身上搜出来的,满京城除了你,可没人叫过和静。”   虽然吴采薇之前让自己府里的家丁充作看热闹的百姓,但那毕竟是少数,更多的还是状元斋与新净坊的伙计,以及更多的路人。   沈松明这时看了眼跟在自己身边的张毅,后者会意,立刻道:“这就怪了,既然方尧对吴乡主情根深种,又怎么会来污蔑穆姑娘呢?”   沈松明立刻接口,“老弟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这吴乡主看上了我们东家的未婚夫,就记恨我们东家,总想着把我们东家的名声坏了。”   “那方尧本以为替心上人降去了眼中钉、肉中刺,自己就有机会得到美人芳心。没想到,人家根本就是利用他呢。”   张毅面作可惜之状,“啧啧,还真是可怜呢。也不知道这吴乡主到底许了什么好处,让方尧这么死心踏地的替她卖命。”   这话说的没问题,可是张毅的语气,却是非常暧昧,听完总有一种吴采薇与方尧发生了点什么的意思。   张毅让众人稍遐想了一会儿,然后又道:“可就算吴乡主如愿了,穆姑娘名声坏了,那也不代表侯爷看得上她啊。”   沈松明微笑道:“嗐,谁说不是呢。”   这师徒俩一唱一喝的,把吴采薇气得一张脸胀成了猪肝色,可是萧长恭就那么看着她,让她硬是生生地把到了嘴边的骂人话,又咽了回去。   婉宁做恍然大悟状,“原来如此,我说我与吴乡主往日无怨、近日无愁,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污蔑于我,竟然……”婉宁看了眼萧长恭,“竟然是为了我家将军。”   萧长恭前一瞬还颇为忐忑,后一瞬听到“我家将军”,立刻就不忐忑了,踏实得很。   “吴乡主,我有一言相告。你想嫁给将军,我没意见,可是你也得想想,将军为什么要娶你。都说娶妻娶贤,纳妾纳颜。”   “你是有贤,还是有颜?你指使他人空口造谣,又与人私下有染,别说是将军,就是正经百姓,也不会娶你这样的为正妻。”   “至于颜么,我说过,相由心生,做出了这些事,就是给人当妾,也当不上良妾。”   “你……穆婉宁当街污蔑皇亲国戚,你们都给我上,把她拿下。”吴采薇这次出来,是做了万全的准备的,不再像上次只带了一个婢女,这一次长公府的护卫全数出动。   萧长恭和云香立刻把婉宁护在身后,新净坊的伙计更是站到了最前面。   “够了,都给我住手。”   二楼处响起一声断喝,一扇窗子应声而开,露出长公主的怒容。   一时间长公主府的人都站住了。   婉宁有些惊讶,长公主这时出现,莫不是看了个全场?   就在婉宁迟疑时,长公主身后,露出了萧长敬幸灾乐祸的笑容。   婉宁恍然,怪不得长公主出现得如此及时,又位置绝佳,原来是萧长敬的手笔。   “娘……你,你怎么来了?”吴采薇愣在原地,母亲这几日一直在自己院里抄经,说是太后布置的任务,今天怎么出门了?   长公主仿佛一瞬间衰老了十岁,看着自己心尖上的女儿,满眼都是痛色,“采薇……你太让为娘失望了。”   长公主走下楼来,让护卫把吴采薇押回了公主府,随后看向萧长恭和穆婉宁。   婉宁上前行礼,“见过长公主殿下,今日天寒,殿下衣着单薄,还是早些回府吧,保重身体要紧。”   长公主有些意外,她本以为婉宁会借此机会再说些什么,好好地臊一臊公主府的脸面。   结果婉宁不但礼数周全,而且更是主动给了她台阶下。   婉宁身边,萧长恭也是躬身行礼,“殿下保重身体要紧。”   长公主深深地看了这二人一眼,“你们很好,采薇不如你们良多。”   “长公主殿下谬赞了,恭送殿下。”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传武萌妹子VS睡不着精英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104章 赐婚   吴采薇没想到, 母亲一朝发起狠来,竟然比那四个嬷嬷还狠。   虽然没有像那些嬷嬷一样,再让她抄《女则》、《女训》, 却是把她看得牢牢的, 不准出府半步。   连之前的贴身婢女, 也全部打了一顿板子,远远地发卖了。   其后,任凭吴采薇哭闹也好, 绝食也罢, 长公主都没有再心软分毫。   三日后, 皇帝下旨,赐婚长公主之女吴采薇与禁军副统领何立业。   “谁?何立业?”   吴采薇彻底懵了,何立业可是她推荐简月梅去勾引的对象, 结果一转眼,自己竟然被赐婚给何立业。   自己这是提前给未来的夫君找了个外室?   想到自己还曾经嘲笑简月梅找了个好色之徒, 如今自己竟要和她二女共侍一夫了。   简月梅听到后也傻了, 虽然她也知道自己当不了正妻, 可是她这个外室现在是府里唯一的女主人,这好日子还没过两天, 怎么就突然就赐婚了?   而且赐婚的对象还是吴采薇?   那自己以后还不得被她折磨死。   “将军, 妾身可不敢跟您去新府邸了, 那吴乡主妾身之前与之打过交道, 怕是容不下妾身。”   说罢,简月梅就扑进何立业的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何立业享受着美人在怀,“不必在意,你是我看重的人, 她虽是正妻,但也不敢为难你的。”   “不过么,你不过去也好,待我把一切都安顿好,再接你回去。你就在此安心养胎就好了。”   简月梅摸着自己还未隆起的小腹,“将军可不要忘了我啊。”   “怎么会呢。”   简月梅倒是不担心何立业会忘了她,毕竟有了孩子就是有了保障。   她害怕的是吴采薇知道她肚子里有个孩子,会对他下杀手。庶长子什么的,何立业不在乎,但身为正妻继室的吴采薇可是在乎得紧。   婉宁在听到吴采薇和简月梅最终成了一家人之后,也是感慨万分。   前一世,这两人毫无瓜葛,这一世竟然都跟了同一个男人。   就是不知道这一世,简月梅会不会还会像对待婉宁那样,动手去害吴采薇。   不过么,这一世的简月梅目前为止,还没犯下什么大恶,还有那吴采薇也不是省油的灯,至少比前一世的婉宁,要强上许多。   这两人或许相安无事,或许激烈厮杀,但那就是她们两个人的事了,婉宁别说没兴趣管,来知道都不想知道。   对于婉宁来说,上一世的恩怨已经了结,就连一世的吴采薇,也都可以翻篇了。   至于方尧,他被萧长恭、萧长敬带走了,婉宁放心得很,交给这兄弟二人,比交给她自己还省心呢。   十二月的最后一个旬假过后,京城学政在门口的告示榜上,贴了一张告示。   渝州学子方尧,品行不端,人品低劣,道德败坏,枉读圣贤之书,特革去秀才功名,终生不得再考。   方尧刚被萧长恭放出来,人还没回家呢,就又被何立业堵住了。   何立业心里那个气啊,自己千防万防,竟然还是被眼前人带了顶半蓝不绿的帽子。   这要是杀人不犯法,何立业下手把方尧弄死的人都有。   两个五大三粗的兵丁把饿了三天的方尧直接拖到巷子里,批头盖脸就是一顿打。   这一回,可不管什么有伤没伤的了,直打得两个兵丁都喘气如牛。   “三日内离京,不然,你就别走了。”   方尧已经吓破了胆,连滚带爬地回了家,歇了两日,第三日不敢耽搁,就出京了。   出了城门,方尧留恋地看了一眼盛京城高大的城楼。   想当初他进城时,何等的意气风发,有着大好的宰相府的婚事,有着秋闱高中的雄心,还有一个温柔貌美还怀着身孕的表妹。   如今却只有一身的伤痕和污点,还有母亲的满耳叨唠,“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废物,你要是能有你五分,呸,有一分像你爹爹,也不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   方母唠叨别的还好,方尧都能忍,但唯独忍不了的,就是拿他跟父亲比较。   “我不像爹爹?我若不像他,又怎么能在十四岁就中了秀才。倒是你,非要我来京城提亲,还非要我今年参考。不然,若按我的计划,等到下一届再参考,也能把握大些。”   “到时我中了举人,聘了表妹为正妻,在渝州不知要过得多好。现在可倒好,说是回渝州,渝州哪里还有我们安身之地?”   “怪我?当初是谁听说了亲事,就满脑子吃喝玩乐不思进取的。但凡你能多读些书,又怎么会被穆家人瞧不起?”   “再说了,那吴采薇根本就是在坑你,你倒好,还相信她能给你官做。结果呢,事情败露,你连秀才功名都没了,她却能安然无恙地嫁人。”   “都说养儿防老,可怜我辛辛苦苦地把你拉扯大,最终却落得个无家可归的下场。”   方母越说越气,看着方尧脸上还没下去的淤青,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抬手便打,“有能耐你去跟别人横,在外面挨了打,倒是跟老娘厉害起来了。”   方尧本就气愤,又被打得很疼,就伸手推了母亲一下。   方母一个没留神,被方尧推倒在地,脚也崴了一下,顿时坐在城门外就大哭起来。   这一哭,来往的行人都往他们母亲二人身上看来,方母倒是可以闭着眼睛哭,方尧却是满脸的尴尬。   再加上他一身的伤,难免让人指指点点。   “这人莫不是在外面挨了打,拿母亲出气,啧啧。”   方尧气得想吐血,可是这会儿和路人争辩也没用,只能是上前想扶起母亲,赶紧走开。   方母却是撒起泼来,把这些天受的气全都冲着方尧发出来。   这下看热闹的人更多了。   就在方尧拿母亲没办法时,一个头带灰斗笠的人走了过来,“这位兄台请了,令堂这是伤了脚么,小弟会些医术,要不要帮忙看看。”   方尧正焦头烂额,一听有主动替他解围,如同看到救星,立刻应道:“正是,正是,家母伤了脚,一时疼痛难忍,还望这会兄台帮忙看看。”   灰斗笠蹲下身来,握住方母的脚,轻轻一掰,就把扭到的脚扶正,然后看向方尧,“令堂的脚需要上药,小弟的马车不远,就在那边。不介意的话,就随在下过去一趟。”   方尧巴不得赶紧离开这儿,立刻道:“好好好,兄弟真是医者仁心,在下谢过。”   方母见到有外人,再看灰斗笠虽然衣着朴素,但却甚至有威严,一时间也不敢再撒泼,任由儿子托起自己。   方尧用没受伤的左手勉力掺着母亲,右手挽着包裹,跟着灰斗笠走到了不远处的马车旁。   上了马车,灰斗笠先是给方母上了药,然后又看向方尧,“这位兄台的手,想必也是最近才受伤的吧。不如也让我看看?”   一提这手,方尧的脸色就白了一分。   萧长恭既然说要断他四根手指,就必然不会少断一根。   右手除了拇指的四指,全都是硬生生掰断的。   而且都是在他清醒的时候下的手,哪怕痛晕了都要用水泼醒。   只是,这手伤得不怎么光彩,方尧下意识的就缩了下手。   看到方尧犹豫,灰斗笠当即一拱手,“在下白祥,刚过而立之年。看这位贤弟年纪不大,在下就自称一声愚兄了。”   “愚兄家里世代行医,尤其对于跌打损伤,颇有心得。所谓相逢即是有缘,不如让愚兄看看,也算与贤弟结个善缘。”   对方既自报了家门,方尧也不好不言语,当下也报了名姓,称对方一声兄台。   虽然能治手是好事,但经过封石一事之后,方尧对于陌生人的善意,都不免抱了一丝警惕。   正犹豫时,方母见儿子不说话,却是着起急来,“我儿是欢喜得傻了,这位小神医赶紧帮我儿看看吧。”   “神医不敢当,贤弟请把手递我吧。”   方尧只好把手递过去。   白祥用手轻轻摸了摸方尧的右手的断骨处,“兄台不必提心,骨头虽断,但有我这祖传的药膏,再辅以夹板,不出一年,必能恢复如初。”   方尧微微叹了一口气,恢复如初又能如何,没了功名,这辈子再也当官无望。   “不知何人对兄台下如此狠手,这手指可是被生生折断的啊。”   这一问,方尧再次想到断骨之痛,脸上又是一白。方母立即道:“还不是那个萧长恭,堂堂的侯爷,竟然滥用私刑。”   方尧本想制止,可是断骨之痛,实也太痛,他心里也是萧长恭恨极了的。   方母当着白祥的面,把萧长恭骂了个狗血淋头,说成人间恶魔一般。   白祥一脸的震惊,“一直听说镇西侯战功卓著,没想到竟然是如此卑鄙小人,真是可惜了兄台这样大好的学问与前程啊。”   若是没有封石,方尧或许还就真信了,但此时的他已经对自己有了比较清醒的认识。   当下也只是自嘲的笑笑,并不说话。   但方母却不这样觉得,虽然面对方尧时,嘴里没一句好话,但是当听到有外人夸儿子时,她立刻就得意起来。   “谁说不是呢,我儿十四岁就中了秀才,他爹还是那一科的状元,要不是那萧家和穆家狗眼看人低,暗中使坏,如今高中解员的,又怎么会是穆鸿岭,必是我儿才对。”   “什么?他们竟然连科考也敢徇私舞弊?”   “那可不,他们就是嫉妒我儿的才华,才使唤那些肮脏的手段的。”   白祥摇摇头,一脸痛色,“方兄,你这……唉,真是太可惜了。你这样的人才,离了京城岂不是明珠蒙尘?”   看到方尧不说话,白祥又道:“如今也不怕告诉贤弟,为兄此次进京,正是为了给一位贵人治病。”   “那贵人早年习武,伤了根本,如今才开始习文,听说他正缺一位西席,方贤弟这样好的学问,必能胜任。”   方尧虽然心里谨记着封石的教训,但也不免被捧得飘飘然,只不过生怕自己露馅,不敢贸然答应。   白祥看方尧迟疑,“方兄可是担心酬劳?放心,那位贵人出手阔绰得很。而且他早年习武,文章读得少,如今欠缺的只是一个领路人而已。”   一听对方学问不怎么样,方尧放心了些,再加上母亲怂恿,也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当下,一行人再次入城。守城的官兵看着方家母子有些狐疑,不明白刚刚出城不久,怎么又回来了。   但无论白祥还是方家母子的通关文碟都没有问题,也就放行了。   方家母子又回了京城,这事除了过往的路人有个印象,其余并无人知晓。   哪怕是萧长敬也早就撤回了风八、风九。   他们的想法和婉宁一样,方尧这事儿已经翻篇了。   此时的众人,心思都转移到了即将到来的新年上。   萧长恭这一年找回了幼弟,又多认了个妹妹,府里过年不会只有自己一人了。虽然年三十要去宫里陪皇帝,但还是能赶回来和弟弟一起守岁的。   婉宁这一年经历的则更多,重生后的日子,几乎每一天都精彩万分。   这一年里,她重新找回了祖母、父亲的疼爱,粉碎了方尧的骗婚,又创办了状元斋和新净坊。   当然最重要的,是遇见了萧长恭。从此,婉宁的生活,不再是以复仇为核心,也不必为了报仇而拿自己的后半生做赌注。   有了希望的新年,比过去的每一个新年,都更让人期待。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传武萌妹子VS睡不着精英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105章 过年   大年三十, 穆鸿岭一大早就被弟弟妹妹们围了起来。   “大哥哥,我那清黎院还少一副对联呢。”说话的是安宁,手里拿着的, 是早已备好的红底洒金的对联纸。   “大哥, 我要个福字。来年我可是要考武举, 这第一福字的好兆头,你得可给我。”此时出声的,自然就是过年也是一身武人打扮的穆鸿渐。   安宁立马接口, “那我来还要出阁呢, 二哥哥今年考不好, 还有下一次,我可就嫁这一回人。”   穆鸿渐眼睛一瞪,“你才考不好。”   婉宁不理二人的争吵, 挤到穆鸿岭身边,抱住他的胳膊, “大哥哥今年还要参加春闱, 先写状元斋的对联, 最吉利不过。预祝大哥哥高中状元。”   若宁最小,挤不上前, 看着与自己同在后面的穆鸿林, 拉着他的袖子不住的晃动, “五哥哥, 我也想要大哥哥的第一幅字,你帮我想想办法呗。”   穆鸿林脸上带笑,眼睛转了个转,当即把若宁抱起,然后大喊一声往里挤, “尊老爱幼,小的优先。”   若宁乐得喜笑颜开,“对对对,我最小,第一幅字要给我。”   穆鸿岭笑意盈盈地看着几个弟弟妹妹,虽然他平时最喜安静,但此时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他竟然完全不觉得吵闹,只觉得哪个都好,哪个都想给。   可是第一幅字,就一幅,给谁呢。   这时穆鼎走进正厅,因为今年穆鸿岭中了解员,因此穆鼎特意让他一大清早就坐在正厅,专门给家里人写对联、写福字。   既是庆祝,也是让家里人沾沾喜气。   就是没想到第一幅字竟然急得这么激烈。   “都别闹了,第一幅字,你们谁也别想要,我要拿去贴在大门上。”   老爹发话不敢不听,不过众人也就是在过年时闹上一闹,活跃下气氛,听到这个安排,立刻叫好。   婉宁手一伸,把墨条捏在手里,“我给大哥哥研墨。”   若宁一听,赶紧把镇纸抢在手里,“我给大哥哥铺纸。”   安宁离笔架最近,抢了最大的笔握在手里,“我给大哥哥润笔。”   穆鸿渐和穆鸿林对视一眼,“那我俩只能去门口贴字了。”   穆鸿岭哈哈大声,“有诸位弟弟妹妹加持,我一定要写好这个字。”   不多时,婉宁墨研得差不多,然后又在墨汁中加入提前磨好的金粉,再次研了会儿,让墨汁与金粉混合均匀。   安宁也把那支最大的毛笔用清水润开,又拿出自己的帕子把多余的水份除去,这才交给穆鸿岭。   一张洒金的大红纸铺在桌上,若宁乖巧的用镇纸压住两边。   穆鸿岭提笔沾墨,屏气凝神,盯着纸看了一会儿,然后笔走游龙,一气呵成。   穆鸿岭写完,众人都挤过去看。婉宁对书画鉴赏并不在行,但也觉得既有气势,又很是好看。   待到墨干,鸿渐鸿林两兄弟把福字拿给穆鼎看,穆鼎频频点头,“我儿此字,足以挂在宰相府门前了。”   福气写完,就是对联。然后各兄弟姐妹轮流上前,让穆鸿岭写字。   好不容易把弟弟妹妹们的写完,王氏也让人来催字,一同来的,还有周氏身边的张姑姑。   穆鸿岭活动了下手腕,赶紧把祖母与母亲的写了出来。   刚写完,婉宁就殷勤地上了茶,“大哥哥辛苦了。稍后可别忘了我的状元斋还有新净坊。”   穆鸿岭接过茶盏,抿了一口,“忘你不了的。”   结果,茶还没喝完,管家穆福就从外面进来了,“大少爷,隔壁户部尚书的府邸前来求字。还有同一条街的礼部尚书。”   本朝的习俗,过年时确有向兴旺的府邸、邻居求字的传统,意为沾福气。今年穆鸿岭是解员,许多府邸都来求字。   当然,穆鸿岭的字写得好,也是很重要的一方面。   穆鸿岭也只好提笔再战。而且既然是沾福气,那就一视同仁,来者不拒,谁要写,都给写。   渐渐地,连周围的一些平民家里,也有人大着胆子来求字了。   这一下可不得了,穆鸿岭是越写人越多,婉宁墨条都磨没了三块,一问府外,居然还有人等着。   王氏一看要是这么写下去,写到晚上也写不完,这还不把他的儿子累坏了。   当下王氏亲自到了大门口,“不写了不写了,再写下去,人都累坏了。”不过说归说,大过年的毕竟不好扫人的兴。   王氏让人备了些瓜子糖果,送予了邻居,也算是过年了大家同喜。   清兮院里,婉宁把穆鸿岭的一副字卷好,加上自己写的一幅,交给云香,“之前准备好的东西都送去了吧?”   云香笑道:“送去了,这会儿将军、二少爷还有小六姝,怕是已经都用上了呢。”   婉宁还未出阁,并不需要她给萧府送年礼,因此便给长敬和六姝一人做了对暖袖。暖袖上还绣了一丛竹子,也算是对过去的纪念。   至于萧长恭么,婉宁生怕他吃醋闹别扭,在他那份上,精心绣了一圈獠牙纹饰,看起来比萧长敬的要高级不少。   萧长恭拿到后,把自己的那份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心里欢喜,在看了萧长敬那份后,更是直接乐出声。   然后不仅戴上了,还特意在萧长敬面前晃了两圈。   “幼稚。”萧长敬一脸鄙视。   “我乐意。”萧长恭一脸得意,“谁叫你说不着急议亲的,气死你。”   “懒得理你,六姝,走,跟哥哥贴对联去。”   萧六姝刚想答应,就被萧长恭举起,稳稳地托在肩上,随后又往她的手里塞了个暖炉,“我抱着你,省得仰头久了,脖子累。”   “哥哥的哥哥最好了。”   到了大门口,萧六姝手持暖炉,歪着头,“哥哥,再往上一点,不对,多了,再下一点,又多了,再上一点。”   萧长敬被六姝折腾半天,好不容易贴完,结果下了□□一看,两边对联还是一高一低。只好趁着浆糊没干,重新贴一遍。   扭头看见萧长恭满脸笑意的站在那里,萧长敬气不打一处来,“大哥你是木头桩子么,就不知道帮帮忙。”   萧长恭可不管萧长敬高不高兴,扭头看向自己肩膀上坐着的六姝,“只要六姝觉得好,我就觉得好。”   六姝歪着头,“我看明明就是平的嘛。”   萧长敬只能认命的继续调整对联。   安叔在一旁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若是往年,这对联贴得不一边齐,他可是要发火的。   但今年,这些都是小事。任由他们兄弟折腾去,他只管笑眯眯地看着。   只要祭祖时两兄弟都在,那就是最大的齐了。   “将军,穆姑娘送福字来了。”   萧长恭把六姝从肩膀上放下,然后伸手接过,展开一看,“的确是好字。拿去,贴到我院子里。”   来人微有迟疑,“将军,穆姑娘说了,这幅字是送给敬少爷的。”   萧长恭立马不高兴了。   下人立刻打了一个冷颤,声音有点抖,“姑,姑娘说这幅字是穆府的大少爷所书,用来给二少爷沾喜气的。”   萧长恭的脸都黑了。   “这,这幅是穆姑娘亲自写的……”   萧长恭一把接过,脸上如春风化冻一般,“咳,那你不早说。穆鸿岭字好学问好,当然是挂在二少爷那里,让他多学着点。”   打开一看婉宁的字,虽然也算中规中矩,但比起穆鸿岭,那差的就不是一星半点了。   只不过,好不好地也得分人看,萧长恭可不嫌弃,开开心心地道:“婉儿的字越发好看了。”   把字卷好之后,萧长恭看向六姝,“你穆姐姐送福字来了,六姝跟哥哥的哥哥一起去贴好不好?”   六姝仰起小脸,甜甜地露出几颗不太整齐的牙齿,“好。”   年夜饭当然是指晚饭,但是对于萧府和穆府来说,两府的当家人都要进宫陪皇帝过年,因此午饭就算是全家的团结饭了。   虽然皇帝只留宫宴,但宫宴结束时再返家,吃晚饭已经来不及,只能守岁。   穆府此时全府人齐聚,周氏也一改去年病恹恹的样子,坐在主位之上,满脸的笑意。   今年王氏对于庶子庶女们的印象改观不少,再加上初一祭祖时,就要把婉宁记在她的名下。   因此特意吩咐下人,给三兄弟和三兄妹各做了套一样的衣服。   穆鸿渐本不愿意穿长衫,他更喜欢武人的打扮,可是看到三个妹妹穿成一样的站在那里,真的又整齐又好看。   扭头看看哥哥和弟弟,想着三兄弟一起,应该也很不错,就乖乖地去换衣服了。   此时周氏面前,穆鸿岭带着两个弟弟站在一起,穆安宁带着两个妹妹站在一起,从衣服样式到质地,再到发簪配饰,全都一模一样。   再加上六个兄妹姐妹都是长相出色的,眉眼间又都相似,看得周氏喜笑颜开。   “好,好,好,这才是整整齐齐一家人。”   六兄妹一起行礼,“给祖母拜年。”   “来来来,都上我这儿来领压岁钱。”   穆鼎心里也满意,自己这正妻今年也算开窍,懂得一视同仁了。   虽然真正的一视同仁连穆鼎自己也做不到,但有些面子上的东西,还是要维持一下的。   萧府里,虽然比不得穆府一大家子,只有萧长恭三兄妹,但比起往年,那却是好太多了。   萧安站在一旁,看着兄妹三人用餐,一时间鼻子发酸,红了眼眶。   “老爷夫人,你们可是看到了,二少爷回来了,大少爷也平安无事,你们也该放心了。”   萧长恭看着与自己面容越发酷似的弟弟,想到自甘州城破,十年来,每年过年,都是萧长恭最痛苦的时候。   现在父母虽然不能复生,但好在弟弟平安无事地找了回来,还带了个聪明可爱的妹妹,也算圆满。   萧长敬的感触不如萧长恭深,但想到自义父死后,自己兄妹二人也算经历千辛万苦,这才走到了京城,见到了哥哥。   如今,六姝吃得好穿得好,有人教导礼仪知识,有人真心爱护,后半辈子想来也不会再吃苦,这样也算不辜负义父对他的养育之恩了。   兄弟俩相顾无言,却一时间都红了眼眶。   六姝扑到萧长敬的怀里,“哥哥,我想爹爹。”   萧长敬差点没忍住眼泪,“六姝乖,哥哥也想,明天给义父上香时,咱们多烧点纸钱过去,让他在那边也吃好穿好。”   六姝乖巧的点点头。   萧长恭也开口道:“吃饭吧,明天咱们多烧点,一定烧得旺旺的。”   京城的另一边,在一处隐蔽的院子里,方尧却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小人方尧,愿为台吉效犬马之劳、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传武萌妹子VS睡不着精英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106章 无用   接受方尧跪拜的, 是一位体格极壮的壮汉。虽然穿的是本朝的衣服,可却给人一种不伦不类的感觉。   尤其他的面相,鼻高眼深, 看人时自带一种凶狠之气。   早在方尧看到这第一眼时, 就看出来他是个北狄人。   北狄与大齐交战多年, 一个北狄人却深居简出地藏在盛京城中,目的怕是不单纯。   而且方尧还听到白祥管这个人叫台吉。台吉,正是北狄人对皇子的称呼, 与汉人称殿下是一个意思。   方尧几乎没有犹豫, 就给白棘跪下了, “小人愿为台吉鞍前马后,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他虽是汉人,可是汉人皇子他既未见过, 大概也不会给他官做。但若是北狄的皇子,在这盛京城中, 说不定就有用得着他的地方。   只要能立下几件功劳, 能给他官做, 就是去北狄,方尧也愿意。   方尧的跪拜让这位台吉颇感意外, 随后就得意起来。   白祥刚给他带回一个“舌头”, 这舌头竟然就倒戈了。   这分明就是被自己的风采所倾倒了, 白刺那个小子能有这样的气度么, 也不知父王怎么就看上了那个废物。   这北狄国主的位置就只能传给我才对!   此人正是北狄国主的长子,也是现在任太子,白棘。   “你倒是个识相的。只要你帮着本王做成事,等到日后夺了这天下,封你个开国功臣也不是不可能的。”   这话说得就有点大了, 旁边的白祥听了都有点皱眉,心里再一次感叹,自己这差事揽得真不怎么样。   这大皇子除了力气大点,其他真没啥长处。   方尧也听了一个趔趄,你北狄前三年刚丢了甘州城,一年前刚刚大败亏输,结果你这张口就要夺天下?   您还是先夺王位吧。   不过,有这个雄心壮志也好,说不定日后他就是开国功臣呢。   “不知台吉有何计划,小人也好为台吉出力。”   白棘虽然自大,但也没自大到对着一个刚刚见面的人和盘托出自己的计划。   大齐人都狡猾的很,不得不防。   只不过问的问题,又是让白祥皱眉。   “我且问你,皇宫你可去过?禁军的防卫部署、换防,你可知晓?”   方尧一滞,这北狄的皇子还真是……异想天开。   皇宫的防卫部署,这内容不说是大齐的最高机密也差不多了,他一个秀才哪里知晓。   “呃……台吉有所不知,这禁军由皇帝直接管辖,布防调动都是绝密,小人实在不知。”   “哼,”白棘当下就沉了脸色,“你既然说要效忠,就是用不知道效忠的么?”   方尧赶紧跪伏在地,“台吉恕罪,台吉所问之事,实在是大齐的机密,小人并非有意隐瞒,确实是不知。”   “那,萧长恭的府上呢,里面有多少人,多少护卫,你能不能混进去?”   方尧又是一顿,萧长恭都被人当街刺杀两回了,那镇西侯府就算不是铁桶,也差不多。他哪里混得进去?   甚至就算他受刑,待的都不是镇西侯府,而是一个小小的院落。   “这……小人也不知。”   “那皇帝什么时候会出行,平时最爱在哪里呆着,如何潜进皇官,你可知晓?”   方尧对眼前人已经绝望了,你当皇帝是街头卖菜的吴老二呢,什么时候出门还会告诉我一声不成?   “小,小人也是不知。”   白棘蹭地一声把腰刀抽出一半,“你敢戏耍于我?”   “不敢,小人绝对不敢,实在是不知,不知啊。”   白祥上前一步,用眼神示意白棘冷静。若是能选,他是真不想选白棘,刚刚那几个问题,问的实在是太白痴了。   要是随便找个人就有把这些事问出来,他们还至于在这盛京城里猫上两个月么。   对于白祥的劝阻,白棘虽然心里不爽,但还是听的。此人是他的父皇白濯派给他的,虽然听命于他,但这次行动能得评价几何,还要看白祥如何汇报。   “好吧,那我且问你,我要刺杀皇帝,你能为我做什么。”   虽然早已经从刚刚的几个问题,听出了这个意思,但白棘这么直白的说出来,还是让方尧吓了一大跳。   虽然皇帝死不死的,方尧并不在乎,那皇帝老儿不也没管他的死活么?   可是,刺杀皇帝这么大的事,眼前的人直接就说了出来,若是不成,他岂不是随时可能被杀人灭口?   白棘看到方尧不说话,把腰刀全都抽了出来,搭在方尧的脖子上,“本王不收无用之人,你若不能助我,也就不必活着了。”   刀锋轻轻往前一探,方尧的脖子上立时感到一丝凉意,随后就有热乎乎的液体流了下来,方尧差点吓得尿了裤子,“小,小人……”   方尧感觉脖子上的刀更入肉了一分,吓得□□都湿乎乎地一片。   “想到了,想到了,小人的表妹的父亲的哥哥是给皇帝管车驾的,皇帝要是出门的话,一定会让他们提前准备,台吉不妨去问问他。”   白棘眼睛一眯,“你是要我亲自去问?”   “不,是小人失言,失言,小人愿为台吉效劳,亲自去问。”   白棘轻哼一声,收了刀,“这还差不多。”   方尧看到刀还了鞘,这才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   白棘看到方尧身下的水渍,嫌恶地看了一眼,“大齐人真是废物。滚。”   “是,是。”方尧正要起身往外走,却又被叫住了。   “擦干净再出去。”   方尧心里是满满地屈辱感,但又害怕白棘再抽刀砍人,只得跪在地上,用衣服袖子擦干净了地上的尿渍,这才退出了屋子。   刚一出屋子,方尧就被人用刀指着,然后赶到一间空屋,锁了起来。   方尧并未看到母亲,但此时他也顾不得别人。战战兢兢地等到了晚上,又有人给他一碗饭,吃过后,恐惧消退,心思又活泛起来。   虽然现在身陷险境,但是高风险就有高回报,只要干好这一票,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屋子里,白棘看向白祥,“你觉得这人说的是否可信?”   白祥沉思了一下,“属下觉得还是可信的。这人之前属下已经认真观察过,虽然是读书人,但做事没什么底线,就一心想攀附权贵。只要我们许些好处,就会死心踏地的为我们卖命。”   方尧之所以被白祥盯上,当然不是平白无故的。那天吉祥街上发生的事,白祥可是在人群里看了个一清二楚。   因此才选了方尧。   只不过,白祥也没想到方尧竟然这么没用,没指望他知道皇帝的事,但竟然连萧长恭的事都不知道。   都当街和萧长恭抢未婚妻了,竟然都不知道萧长恭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也难怪这人混得这么惨。   对于白祥来说,这一趟潜入盛京城,刺杀皇帝的失望实在太渺茫,还是刺杀萧长恭更实际些。   可是白棘自从听到萧长恭辞了西北大营的职务,已经是一个闲散的侯爷之后,就对萧长恭失去了兴趣。   一门心思地要刺杀皇帝。   对他来说,刺杀萧长恭并不足以保证王位,只有他成功刺杀了大齐的皇帝,回去之后,白濯才可能传位给他。   不然,用不了几年,他这个“太子”之位,就要拱手让给白刺那厮了。   白棘阴沉的眼中闪过一丝焦躁,“可是若那狗皇帝不打算出宫怎么办?”   这话问的,白祥也没办法回答。   看到白祥不说话,白棘更加不耐,狠狠地一锤掌心,“要我说,干脆今夜就潜进去,今天不正好是他们汉人的新年么,说不定宫中防备松懈,就有了可趁之机。”   “能一刀杀了那个狗皇帝,当然好,就算被发现了,咱们还有免死金牌,也不怕。”   白祥心里一样烦躁,刺杀皇帝多大的事,竟然要靠“说不定”来实施?   再者说,你真当大齐的皇宫跟甘州城的村落一样,说血洗就血洗?   “台吉切莫急躁,那免死金牌未必保准,万一那狗皇帝不顾那些平民的命,难道台吉真愿意就折在这里?您可是要继承大统的人。”   一提到大统,白棘算是勉强有了点耐心。“那你说怎么办。”   “依我看,还是让方尧指认一下那个管车马的,然后属下亲自去接触一番,若是能收买,自然是好的。若是不能,咱们在他那里安排进钉子,一旦皇帝有出行的打算,我们也能立刻知晓。”   “只能是这样了,就按你说的办。”   大年三十,皇宫内张灯结彩,处处都透着喜庆。   皇帝携皇后坐在主位,旁边是各个妃嫔。下面是够得上品级的文武群臣。萧长恭和穆鼎分别坐在文武两边,陪着皇帝、皇后饮酒看舞。   只不过萧长恭眼睛虽然看的是领头的舞姬,脑子里想的却是婉宁。   不知道婉宁会不会跳舞。   应该是不会的,世家女子,琴棋书画针织女红都要学,却是不学跳舞的。跳舞的只有教司坊的姑娘们才会学。   现在不会倒也没什么,成亲之后找个舞姬上门教教她,让婉宁单独跳给自己看就好了。   若是未来婉宁也能穿着这轻纱长袖,舞动妙曼身姿,只跳给他一人,那该是多么香艳的场景。   想着这些,萧长恭看向舞姬的眼神,就有些迷离了,连酒杯抵在嘴上,都忘了喝。   萧长恭这动作持续得久了,就被人注意到了,尤其是坐在他斜对面的穆鼎。   穆鼎真是气得不行,虽然萧长恭府里现在也没有通房什么的,让他很满意。但是看到他这样色眯眯看着舞姬,实在是心里不爽。   当下穆鼎轻咳一声,然后狠狠地瞪了萧长恭两眼。   萧长恭想得正开心,猛然间觉得有股寒意,一扭头,正看到自己未来的老丈人脸黑如锅底的看着自己。   “咳咳”,萧长恭一时间还以为自己的心思被老丈人知道了,吓得一吸气,却是被嘴里的酒狠狠地呛了一下。   坐在高位的皇帝早就把萧长恭的表现和穆鼎的眉眼官司看了个清楚,心里觉得好笑。   这男人啊,都喜欢自己三妻四妾。但若是女婿敢动半个非份的念头,当老丈人的,立马就不乐意了。   比如,以后哪个不敢开眼的,敢在娶了嘉言后,还想纳妾,朕就打断他的腿。   想到这儿,皇帝笑了一下,“长恭也算少年将军了,征战沙场多年,没想到见到岳父,也是会紧张的啊。”   萧长恭赶紧起身,“当然是要紧张的。若是把治理国家比喻成打仗,长恭顶多能做个带头冲锋的卒子,穆大人才是真正的沙场宿将,而陛下才是真正的主帅。”   “这卒子见了宿将,当然是要紧张的。”   说完,萧长恭还腼腆的冲穆鼎笑了一下,脸上染了一层微微的酡红,整个人竟然生出些许少年人的青涩来。   穆鼎看着萧长恭的做派,哑然失笑。   都说萧长恭是战场上的杀神,实难接触,可是最近一段时间接触下来,穆鼎发现,他这个准女婿平易近人得很,所有的高冷,其实都在那张面具之上。   现在面具不戴了,本性也就逐渐显渐出来了。   皇后看向皇帝,“没想到萧将军竟然如此英俊,又如此嘴甜,选来做女婿真是再好不过。可惜陛下早已经做了媒,不然臣妾还真要向陛下讨个赐婚的旨意了。”   长公主此时也在宫宴当中,她早点与皇后不睦,听到皇后有意提及赐婚,心里更是别扭。   想到这儿,长公主又看了一眼殿门口处的何立业,心里微微一叹。   单看何立业,也算是不错,容貌堂堂,颇有气势。   奈何,人与人之间,最怕比较,看过萧长恭之后,再看何立业,就有点不够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传武萌妹子VS睡不着精英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107章 入嫡   歌舞之后, 宫宴就算过半,皇帝皇后又劝了几轮酒,再一次地接受了群臣的朝拜, 便回了后宫。   后宫之中, 自有皇帝的家宴。   臣子们也互相告别, 回家守岁。萧长恭特意走到穆鼎身边,落后半步,满脸笑意, “给岳父大人拜年了。”   虽然刚刚萧长恭表现得不错, 但是穆鼎想到萧长恭看着舞姬的样子, 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萧长恭知道未来的老丈人误会了,可是,总不能说他刚刚想的是婉宁吧。   毕竟婉宁一未及笄, 二未过门,现在想, 的确有点出格。   于是, 萧长恭只能是亦步亦趋地跟着穆鼎, 那小心的模样,像极了德胜跟在皇帝身边的样子。   这一幕倒是让不少大臣都和穆鼎打起趣来, 尤其是钟大人, 两朝的元老, 说起话来就更随意一些。   “都说一个女婿半个儿, 这穆大人女儿还没舍出去,倒是先把儿子套回来了。”   穆鼎笑得颇为无奈,扭头瞪了一眼萧长恭,“行了行了,少给我摆这幅样子。初五的时候, 带着你那弟弟妹妹来我家吃饭。就不用给你下帖子了吧?”   萧长恭乐得直点头,然后又赶紧摇头,“岳父大人说笑了,小婿自当携弟弟、妹妹给您拜年的。”   穆鼎脸上最终还是露出笑意,上了马车。   送走了穆鼎,萧长恭也上了自己的马车,赶回府里与弟弟、妹妹一起守岁。   穆府里,放了一下午烟花、炮仗的婉宁,跟着众兄弟姐妹一起站在大门口,“恭迎父亲,给父亲拜年。”   大年初一,家家户户开祠堂,祭祖。   萧家祠堂里。   香案之上,牌位林林而立;香案之下,萧长恭跪在正中,萧长敬带着萧六姝跪在两侧。   “爹、娘,长敬找回来了,你们也可以放心了。我还替你们收了个义女,您二老也算是儿女双全了。六姝是个可爱的孩子,若娘在世,一定会喜欢。”   “我也定亲了,明年就能成亲。还有,等过了年,二月中旬的时候,长敬也要去参加县试了。他在习武上虽然耽误了些年岁,但习文上却颇有天赋,爹娘你们可要保佑他。”   祭祖本来是一年当中最重要的仪式,但萧家没有了长辈,因此这祭祖的仪式,硬是让萧长恭变成了唠家常。   不过萧长敬觉得这样挺好的,再像他入宗祠时的流程来一套,他也受不了。   萧长恭说完,三人又给牌位磕了头,然后出了祠堂,到了另一个偏院。   这里,有竹义的牌位。   对于这个牌位,萧长敬在最初设立时,心里非常纠结。   按婉宁的分析,竹三衡、竹六姝就是为了应一个箫字,那么竹姓,是不是义父真正的姓氏,就要打个问号了。   甚至义父说自己叫竹义,都可能只是为了提醒自己不要忘记使命。   可是,如果不叫竹义,他又要什么呢?萧长敬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义父真正的名字。   所以最后,还是以竹义为名,立了牌位。   萧长恭先上了香,然后像对待父母牌位一样,认真的叩拜了。   萧长敬心里感动,因为对于萧长恭来说,他本可以只鞠躬上香的。   “虽然不知道您真正的名字,但您既然养活了长敬与六姝,我萧家就永远有您一份香火。日后长敬与六姝子女,也是要向你叩拜的。”   同一时间,穆家的祠堂里,却是庄严、隆重得许多。   因为这一年,不只是祭祖,还有婉宁改宗谱的仪式。   婉宁此时身着新做的礼服,头上戴的是生母留下的那副红宝石头面。有了状元斋和新净坊的收入,婉宁早就把这副头面修补好了。   脖子上戴的,是皇帝赐下的那副璎珞。   安宁看着在牌位下跪着的婉宁,要说不羡慕,那是不可能的。   从她记事起,庶女的身份就像是一个耻辱的标签,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为了证明庶女与嫡女没有任何不同,安宁无论在家还是在外面,都是争强好胜,到了议亲的年龄,更是一心想嫁入高门,成为连嫡女也羡慕的存在。   如今,婉宁即将成为嫡女,她却仍旧是庶女。   只不过,也只是羡慕罢了。这一年中,婉宁经历的那些事情,让安宁光是听,都觉得心惊肉跳。   无论是萧长恭背着她厮杀,还是来兴臣作恶时,婉宁敢拔了簪子去拼命,安宁都觉得自己做不到。   最最重要的,是婉宁在坠马之后,不但没有怪她,还替她挡了方尧的婚事。   在南安伯府正式提亲之后,安宁曾无数次的去想,如果当初身份对调,她会不会帮婉宁筹谋、挡灾?   答案是不会。   仅凭这一点,安宁就知道她比不过婉宁。   所以,从她知道婉宁要成为嫡女时,她就表示了祝贺,并没有像以前一样,事事都要与婉宁争抢。   祭祖仪式过后,婉宁正式成为了王氏的女儿。   婉宁向王氏郑重行礼,叫了一声“娘”。   王氏应了一声,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镯子,给婉宁戴上,微笑着扶她起来。   虽然对待婉宁,王氏再怎么也不会像对待若宁一样亲。但之前那么多年都过来了,王氏哪怕和以往一样,婉宁也是不会在意的。   所有人中,最激动的反而是檀香。   她是下人,进不了祠堂,只能站在外面等着,仪式进行时就急着来回地走;待到婉宁走出祠堂向她点头时,檀香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等到进了清兮院,檀香更是直接扑到婉宁怀里哭了起来,“太好了,姑娘,真的是太好了。”   婉宁伸手抱了一下檀香,檀香比她小,可是前一世时,却总是檀香去替她吃苦受罪,把她照顾得好好的。   好在,这一世她可以护着檀香了。日后等檀香到了年龄,给她找个好人家,让她能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   只要她这个侯府夫人不倒,就没人敢欺负檀香。   墨香与婉宁的感情没那么深,但这半年多的相处,相互之间的关系也好很多,此时也很为婉宁高兴。   云香更不必说,在来兴臣的事情之后,云香彻底把婉宁看作了自己的主人,而不是像先前那样,是因为萧长恭的吩咐,才忠心于她。   这世上,能有多少千金小姐,会把奴婢护在身后,会在奴婢拼命时,也要去拼命呢?   这样的人,值得跟一辈子。   初一祭祖过后,各府就开始了走动。   萧长恭是今年的新贵,许多府邸都想与他拉近关系。除此之外,萧长敬已经可以议亲了,虽然当事人没什么意愿,但提前下手,总好过让人捷足先登。   萧长恭本就不耐烦处理这些关系,今年更是以锻炼萧长敬为由,把他推了出去。自己则称病,说是战场上的旧伤犯了,由弟弟代理一切事务。   萧长敬坐在坐正厅的主位,由安叔辅佐着,一天见了几十位大小官员,头都要炸了。   好不容易得了个空,去了后堂,就见到萧长恭正和六姝两人下棋。   萧长敬心里还惊讶一下,心想六姝这么快就学会下棋了?   只不过再仔细一看,就发现了不对。这两人根本没按什么规则在走,就是拿着黑白两色的棋子,互相摆图案。   而且还严格遵守了一人一子的规定,看上去煞有介事。   萧六姝看到哥哥进来,喊了一声哥哥,然后又低头去“下棋”了。还催萧长恭赶紧落子。   萧长敬心里顿时吃起味来,只不过他的发火对象不是六姝,而是坐在六姝对面的萧长恭。   “我说大哥你太狡猾了吧,把那些烦人的官员推给我,你倒享清闲。”   “我这不是为了锻炼你么,你和我不同,以后是要在官场上混的,早点接触没什么不好。”   “我就不同了,身为武将,与各处的官员打交道越少越好。”   萧长敬立马回敬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切,我信你个鬼,你把人家百官之首的女儿都预定了,还好意思说不要与官员打交道。”   “就是因为和穆府定了亲,才更要避嫌。”萧长恭把手里的棋子扔回棋盒,“身为武将,能打胜仗是好事,但更要懂得收敛锋芒。”   “与穆府定亲,是锋芒太胜,所以我主动辞了西北大营的职务。年前京郊练兵,皇帝着实夸奖了不少,所以过年我就称病。我这是一个给皇帝一颗定心丸,让他觉得我这柄刀好既好用,又不会伤到手。”   “你以后在官场上行走,也是同样的道理。你的能力很强,又有我做靠山,难免会让人心生忌惮,生怕被你取而代之。到时你去做事,就会有人给你穿小鞋。”   “所以,如何既展现能力,又不让人觉得你锋芒太过需要打压,就是你要多多思考的了。”   萧长敬被萧长恭这一番话说得愣住,最初他真就以为萧长恭不过是为了偷懒,才称病的。   没想到,这背后竟然有这么复杂的心思。   “你……这样,不累么?”   萧长恭瞥了弟弟一眼,“当年父母俱亡,消息传来的第二天我便没了家。如果没有你,也便算了,但你当时那么小,还流落在外。”   “我不多想些,萧家就没有重振的可能,就算把你找回来了,你也一样是罪臣之子。那我找你回来干什么,陪我吃苦受罪么?”   萧长敬心里涌起一丝怪异的感觉,刚刚他是……感动了么?   可是再看萧长恭,说完这些,把六姝抱在怀里,从盘子里揪下一颗葡萄,“来六姝,吃葡萄,这葡萄可是从好远好远的地方运来的。”   当下萧长敬觉得,什么感动,不可能的,这人就是懒。   不过,想归想,最后萧长敬还是又回了正厅,因为下人通报,又有府邸派人上门了。   萧长敬走后,六姝仰起天真的小脸,“哥哥的哥哥又在欺负哥哥了。”   萧长恭赶紧把一粒葡萄塞地六姝的嘴里,“就你聪明。”   如是几日之后,萧长敬温文尔雅、进退有据的名声就在各个高官府邸间传开了。   萧长敬知道后,心里不情不愿的承认,这个哥哥还真有点用心良苦的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传武萌妹子VS睡不着精英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108章 抓捕   大年初五, 萧长恭带着弟弟萧长敬和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萧六姝,上门给穆鼎拜年。   一进穆府,萧六姝给穆鼎拜了年, 领了红包后, 就熟门熟路的去了后院, 看那一点不认生的样子,根本是把穆府当成了萧府别院。   萧长恭有点惊讶,看向弟弟, 萧长敬无奈的笑道:“也就是过年这几天在家老实些, 平时只要是不上课, 她就差住在清兮院了。”   萧长恭听了赶紧向穆鼎抱拳,“舍妹给岳父大人添麻烦了。”   穆鼎对六姝也很是喜欢,而且自从有了六姝之后, 若宁都活泼了不少,他也是开心的。当下白了萧长恭一眼, “行了, 少在我这里油嘴滑舌的, 去见见老夫人吧。”   “是,小婿告退。”   到了周氏所在的静安堂, 六姝已经在那里开吃了。婉宁就坐在她的旁边, 给她剥瓜子。   周氏待长恭长敬给他行过礼, 又给了压岁钱, 便把长敬叫到身前来仔细打量,“嗯,确实是像,也难怪四丫头冒冒失失地就把你们留下了。”   萧长敬来之前已经听萧长恭说过,周氏与他未曾见过面的祖母有几分相似, 此时听她笑眯眯的说话,心里也觉得亲切。   “多亏了恩……穆姑娘,不然我们兄妹二人,现在怕是还要流落在外。”   婉宁是他未来的长嫂,却又比他小那么几个月。因此萧长敬叫穆姐姐也不是,叫穆妹妹也不行。只能继续叫穆姑娘。   “回来了就好。瞧瞧还是这么瘦,你得多吃点,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前面已经耽误一些了,往后可要都补回来。”   周氏扭头看向张姑姑,“去把那松茸肉丝粥给他端一碗来。”   萧长敬心里温暖,“多谢祖母。”   周氏又说了一些其他的事,虽然年轻时周氏管家时,也是雷厉风行说一不二。但是这人一上了岁数,说话就难免有些唠叨。   若是那些长在蜜罐里的孩子,可能对于祖母的这种唠叨不耐,但对于萧长敬来说,这样的聊天,反而更让他觉得温暖。   周氏拉着萧长敬说话,萧长恭便站到了婉宁身边,“这个年过得可开心?”他已经知晓了婉宁成为嫡女的事。   “还好,就是过年礼节颇多,还不如平时自在。”   “那是自然的。喏,这个给你。”萧长恭说完,递出一个物件。   婉宁接过,是一根碧绿的发簪。   “过年时闲在府里没事,亲手磨了一个,就是粗糙些。”   婉宁笑开了花,“不粗糙,将军亲手磨的,比什么都好。”   “就是你怎么会闲得没事?”婉宁有些狐疑地看向萧长恭,“过年你都不需要应酬的么?”   萧长恭一脸坏笑,“我有个好弟弟嘛,知道心疼哥哥。”   婉宁一听,心里就明白了个七八分,再看萧长敬投过来的幽怨眼神,笑得肩膀都抖动起来。   “对了,你那温泉庄子收拾的怎么样了?”   一提到温泉,婉宁眼睛就亮了起来,年三十时,穆厦回来过年,说庄子已经打理妥当,随时都可以去。   想到上辈子心心念念地愿望终于要实现了,婉宁的心就雀跃起来。   六姝听到温泉,仰起头看向婉宁,“穆姐姐,你去温泉时带上我好不好?六姝还没泡过温泉呢。”   婉宁摸了摸六姝的头,“当然要带你啊。”   “太好了,可以泡温泉了。”   六姝的欢呼引起了周氏的注意,“这前两天刚下过雪,此时倒是正适合泡温泉赏景。”   婉宁一看祖母也赞同,立刻道:“孙女儿听说泡温泉对身体很好处,祖母的腿一到阴天下雨就疼,不如也去泡泡,说不定就能泡好呢。”   周氏迟疑了一下,“也罢,去看看也好。”   晚饭后,婉宁向就穆鼎提出要去泡温泉,穆鼎也来了兴致。虽然不是没泡过,但以往都是在别人的地盘,这次庄子是自己的,自然不一样。   于是,大年初七的时候,穆鼎带着母亲妻子儿女,一大家子人,以及编外人员萧六姝就向凝泉庄进发。   穆家的车队前脚刚出城,萧长敬骑着马,带着十多名护卫,以及一辆马车也从萧府出发了。   马车里,自然就是萧长恭。   目的地嘛,同样是凝泉庄。   出了城,萧长敬一脸嫌弃的看向车内,“我是放心不下六姝,你跟来做什么?”   “我放心不下你嘛。”   “切。”   “我如今可是称病之人,你不在府里,就得我去见客,那不就露馅了么?而且温泉有助于恢复身体,我早年受伤太重,到冬天时还是得认真将养一些。”   说到后面,萧长恭的语气竟然是有些低沉。   萧长敬心里一凛,“……你不是真的有暗伤吧?”   “我有两次,都是被人从死人堆里扒拉出来,背回去的,你说我会不会有暗伤?”   萧长敬这下是真的紧张起来了,他第一次见到萧长恭时,萧长恭可是威猛得狠,骑在马上手起刀落,犹如战神下凡。   没想到,这样的人竟然有暗伤。   “刘大,慢点,再慢点,马车要平稳一些。”   刘大点点头,“二少爷放心。”   马车里的萧长恭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薛青河可是仔细给他调理过身体之后,才又出去云游的,他哪里还有什么致命的暗伤。   不过,这个误会就暂时先保留着吧,最好传到皇帝耳朵里,身为武将,要比文臣更要懂得收敛锋芒。   马车走得慢了,萧长敬骑在马上,就有些无聊了。   听到萧长恭在马里睡着了,便骑着马在官道左右四处溜达。   风十则跟在萧长敬身后,他的年龄比萧长敬稍微大了一些,但两人也算同龄人。   在坑了方尧一笔之后,萧长敬觉得风十很对他的脾气,恰好萧长恭让他选个亲卫,他就选了风十。   地位就相当于萧长恭身边的小七。   官道周围,都是一些有些稀疏的树林,虽然没有大型的野兽,但或许会遇上一两只兔子。   萧长敬便向护卫要了张弓和一筒箭。一边陪着马车慢慢走,一边看看能不能射到一两只,这样到庄子时,也不算空手。   正想着,真就有一只兔子从眼前窜了过去,直奔官道旁边的小树林。   树林里不好骑马,萧长敬便翻身下马,背着弓箭,猫着腰向树林里追去。   风十也同样下马,不过他稍微落后一些,把两人的马各自拴在了树上后,才跟了上去。   刚刚跟上,就看到萧长敬趴在草丛里冲他打势,让他不要作声。   风十立刻趴下,匍匐地靠近萧长敬,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不远处,方尧侧对着他们,坐在草地上,正在吃干粮。他的不远处,是一辆马车,有个人背对着他们,与马车里的人说话。   随后那人转身过来和方尧说话,说话声音很轻,听不清。   萧长敬却是一惊,不由发出了些动静,好在风十眼疾手快,按住了萧长敬,才没让对方发现。   不过对方还是起了警觉,和方尧很快地坐上了马车的车辕,随后马车就缓缓移动起来。   不过马车却不走官道,只在树林里小心地穿梭着。   萧长敬待马车走远,才探出头,“你回去秉报将军,刚刚和方尧说话的人,是北狄人,我在甘州城见过。”   “二少爷你去禀报,属下跟着,你不会留印记,我会一路都留下印记的。”   萧长敬想了想,跟踪潜匿这些事,风字头的人做的确实要比他好,当下也就点点头,回到拴马的地方,赶去秉报。   马车里的萧长恭听到弟弟的汇报后,立时就清醒了。   “你确定?”   “确定。”萧长敬点点头,“那人虽然叫什么我不清楚,但绝对是北狄人,或者和北狄人一伙的。”   萧长恭沉思起来,一个北狄人出现在盛京城周围,还和本应回老家的方尧搞在一起,绝对没好事。   “所有人听令,刘大留下看车,其他人跟我追。”萧长恭当即下令。   “不用通知盛京城的守军么?”萧长敬不解。   “暂时还不确定他们是干什么,而且这会通知守军,可能就会打草惊蛇。现在是敌明我暗,正适合跟踪。”   萧长恭一改在马车里的懒散,顺手带上了面具,整个人透露出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   萧长敬似乎第一次意识到,他的哥哥,是大齐最有名的将军。   方尧等人虽然生出了警惕,但是马车在树林里本就走不快,风十又跟得小心,并未让对方察觉。   萧长恭带着弟弟和护卫,一行十几人很快就找到了风十留下的标记。   “一共七人,都有兵器。”萧长恭看向身后的十余人,又看看他们的刀剑,心里踏实。   自从折了柴洪等人后,萧长恭就借着练兵的机会,把兵部新打造的武器装备拿了一些给自己的护卫。   这当然是违规的,但是兵部上报给皇帝之后,却得了个不了了之的结果。这下就更没人敢追究这事了。   再加上收缴的来兴臣护卫的兵器,此时萧长恭的护卫,算是全盛京城装备最精良的护卫。   就算那伙人是来刺杀皇帝的,他也敢碰一碰。   “一会儿追上了,我上去问话,你们务必把所有人给我围住了,看死了。”   “是。”   很快,一辆马车,和几个步行的护卫,就出现在了萧长恭的视野里。   对方似乎也很懂行军之道,四周都放了暗哨,只不过暗哨还没来得及发生警告,就被抹了脖子。   萧长恭向风十打了个赞赏的手势,“上。”   一行人快速的把马车包围了起来,车边的护卫看到萧长恭的第一时间,就抽出了藏在衣服里的兵器。   只不过,他们为了隐藏兵器,没有长刀长剑,全都是匕首短剑一类的。   而一阵呛啷声响过,萧长恭带来的人,全都是长刀长剑。   一寸长,一寸强。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传武萌妹子VS睡不着精英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109章 生擒   马车上的方尧, 看到萧长恭的第一时间就缩起了头。   与他同坐在车辕上的白祥,也认出了萧长恭。实在是他那面具太过如雷贯耳。   白祥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好, 此时遇上萧长恭, 说不定他们的计划已经败露了。   可是最近他行事一向谨慎小心, 怎么就被他们发现了?   难道是刚刚休息时,附近有人?   不过,不管如何, 要把眼下这个情形应付过去。   当下白祥跳下马车, 脸上堆起热忱的微笑。   “误会了, 误会了,众位官爷是巡山护林的吧,大过年的还要当值, 真是辛苦。我们都是正经百姓,不是什么坏人, 车里是我家少爷, 最近心情不少, 来京郊散心的。”   白祥说完,还用怀里掏出一些散碎银子, “这里有些银两, 众位官爷若不嫌弃, 就拿去买茶喝吧, 也算我家主人的一点心意。”   白祥对于自己的汉话很有信心,不会出破绽,但是对于萧长敬来说,北狄人就是北狄人,汉话学得再好, 也会有一些分别。   这个分别,就足以让他确认,白祥就是北狄人。   萧长敬对哥哥点了点头,萧长恭却想得更多。   马车边的几个护卫,都不像寻常家丁,虽然一眼看上去并不起眼,但从他们的站位、握兵器的姿势来看,都是高手。   这么多高手同时潜进盛京,再加上白祥这么一个汉人通,却都护着一辆马车,那马车里的人,又会是谁呢?   萧长恭心里一动,开口道:“白总管,别费力气了,请你的主子出来吧。”   这一声“白总管”,差点把白祥的汗给吓出来,因为他在北狄时,公开的身份就是白棘的总管。   正在白祥想着怎么应对时,萧长恭忽然一个侧翻,从马背跳到地上,随后几乎同一时间,一支箭从车厢中激射而出,擦着萧长恭的身体飞射而过。   好险!   哪怕晚上一瞬,萧长恭怕是就要中箭了。   萧长恭自己也出了一身冷汗,若不是自己在战场上拼杀了十年,对于生死危险有了那么一丝预感,刚刚自己怕是就要交待在这儿了。   “杀!”   这一箭仿佛是个信号,马车边的护卫立时就动了起来,向萧长恭冲杀过来。看架式,是要不惜一切代价,把萧长恭留在这里。   不过他们动得虽快,萧长恭带来的人也不含糊,自从来兴臣事件之后,萧长恭出入都带足了护卫,而是都是他的亲卫、精锐。   当下两波人马就冲撞在了一起,拼杀起来。   喊杀声响起来的同时,一个身材极壮的人从马车跳了出来,舞着一对六棱实心铁锤,“萧长恭,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祭日。”   萧长恭眼神一眯,原来是你。   白棘不对是天生神力,一对至少二十斤的铁锤被使得虎虎生风。这样的人若是在战场上,只凭他一人,就能把敌方的阵型撕个口子。   只可惜,他遇到的是萧长恭。   萧长恭惯使的是厚背单刀,刀身长而刃,既能在马上砍人,甚至必要是还能斩马。   这刀比白棘的六棱锤长,但却不如锤重。两人一时间斗了个旗鼓相当,难解难分。   白祥一看,知道大势已去,如果白棘能一锤子砸死萧长恭,他们还有翻盘的可能。现在眼看着局势胶着起来,他们人少,早晚要落败。   这么想着,白祥的脚步就一点点地往人少的地方透动,此时不趁乱溜走,再往后就没机会了。   哪知刚走几步,就被一个人抱住了大腿, “白总管,你去哪儿,带上我好不好?”   这么一说话,立时就有人注意到了他们,白祥虽然是文人,不是护卫,但既然能潜到这盛京城中,也有有武艺的。   当下一拳就对着方尧的头顶砸去,若是这一拳砸实了,方尧非得当场毙命不可。   可是,白祥不过是自以为没人盯着他,其实那么多护卫,怎么可能漏了白祥。   看到白祥要杀人,护卫一刀挥出,逼得白祥变招。紧接着另一柄钢刀就架在了白祥的脖子上。   白祥叹了一口气,自己一向自诩精明算遗策,但却先是挑错了任务,后来又栽在自己亲手挑回来的细作上,或许这就是天意吧。   不多会儿,除了白棘之外,其他人或是被斩,或是被俘。只有白棘还在虎虎生风的抡着铁锤。   看到萧长恭对上自己的铁锤,也只有暂避锋芒的份上,白棘哈哈大笑,“萧长恭,想不到你也不过尔尔,三年前没能在战场遇见你,就是你走运,今天我就在这里结果了你。”   “哼,有病。”萧长恭吐出这一句,然后虚砍一刀,立刻向后一跳。   “别跑,跟我……”白棘话没说完,脖子就被了一个绳套,紧接着又是一个,还不是同一方向。   然后两边绳子一用力,白棘立刻被勒得说不出话来。   可是白棘天生神力,哪怕是被勒住脖子,也没有被拉倒,反而双手一伸分别拽住两条绳子,往回一拽,竟然把两个护卫都拽近了几步。   绳子一松,白棘也就有了说话的空隙,“懦夫,有能耐咱们单打独斗,仗着人多算什么本事?”   萧长敬“呸”了一口,“人多不欺负人少,那叫没脑子。来人,给我继续套绳子。”   白棘气得哇哇大叫,仗着神力想挣脱绳子,可是再有力气,也架不住人多。顿时各人的绳子纷纷出手,把白棘牢牢套住。   然后众人围着白棘快速转圈,很快白棘就被数条绳子缠了个严严实实。   这时任他再天生神力,也是无济于事。   白棘气的想骂人,但刚一张口,就被萧长敬塞了两个麻核进嘴,骂声也就变成了唔唔声。   “偷偷潜入我大齐,还想单打独斗,你们北狄人都这么蠢的么?”   回答萧长敬的,是白棘更激烈的挣扎以及唔唔声,还有一波怒视。   萧长恭捡起白棘的铁锤掂了掂,“都说北狄国主的大皇子天生神力,战场上好使铁锤,看来你就是白棘了吧。”   这话一出,周围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口眼睛里全都放出光来。   乖乖,他们可是擒住了北狄的大皇子,这要是真的,那得是多大的功劳?   萧长敬也吓了一跳,看向哥哥,“真,真的?”   扭头看到唔唔地白棘,萧长敬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   萧长恭哈哈大笑,把铁锤塞给萧长敬,“抱好了,这可是你立功的明证。”   随后马车里又搜出来一张超大的弓,和两只婴儿胳膊粗的特制箭。再加上之前射出去的一支,一共三支。   “看到没有,这弓也是证明。”   这时方尧在不远处连哭带叫,“不关我事啊,不关我事,是他们强迫我的。他说他是北狄的大台吉,要刺杀皇帝,我不跟着他们就杀了我,将军饶命啊。”   萧长恭厌恶地看了一眼方尧,“让他闭嘴。”   立时有兵丁一拳打在方尧的肚子上,方尧也像虾米一样倒在了地上,所有的话都被一拳打回了肚子里。   “打扫战场,尸体都带上,这都是证据,务必小心,不要有所遗漏。”   “是。”众人回答得极有气势,他们都是上过战场的,知道北狄人管自己的皇子,是叫台吉的。   刚刚方尧喊的“大台吉”无疑是佐证了萧长恭的话。   快速打扫了战场之后,萧长恭和萧长敬坐在白棘的马车里,看着白棘。   “台吉躺着可还舒服?”   一刻钟前,白棘还是坐着的,如今却只能和粽子一样躺在车厢里。   之所以说是粽子,是因为白棘此时身上少说也有十道绳子,除了头和脖子外,其他地方愣是连个缝隙都没给他留。   不对,应该说比粽子还惨。粽子好歹还能看见绿叶呢,白棘现在穿什么衣服都看不出来了。   白棘的嘴里还有两个麻核,根本说不出来话,当然能说也不会说,只是对萧长恭怒目而视。   萧长敬却是看了看白棘,又看了看车厢里放着的大弓和箭,想起之前萧长恭差点就被射中了,不由有点后怕。   “将军……大哥,你没事吧。”萧长敬这声大哥叫点有点生,一直以来他都不肯叫的。   “没事。战场上生死一发的事多了,麻木了。”   萧长敬不觉得萧长恭在说实话,生死一瞬啊,哪有麻木了的说法。再想想他之前说的暗伤……   “要不……你解甲归田吧,我替你去从军。”   萧长恭诧异地看了眼萧长敬,哪怕此时只露了半张脸,也是满满的笑意,“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如果不是有白棘在,他想说的,远不只这一句。   萧长敬也知道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但刚刚那一瞬间,话就这样出口了。   白棘很不爽,他被捆得像个粽子,却要看着敌人兄有弟恭的。再想想他的弟弟,根本不会关心他的死活,只会一门心思的只要夺他的太子之位。   如今他身陷敌营,他们知道了,怕是只会开心才对。   中午的时候,一行人赶到了凝泉庄。门口的家丁看到萧长恭一行人,又是有血又是有尸体的,吓了一跳,让进庄子的同时,也赶紧向穆鼎禀报。   穆鼎听完萧长恭的汇报后,惊的直接站了起来。   “长恭,此事可有把握?”   “小婿虽没见过白棘,但是见过他叔叔白耀,叔侄俩确有相像之处。另外传言中白棘天生神力,也是对得上的。而且还有这个可以佐证。”   萧长恭说着递上了一个戒指,戒指上是一个鹰头。   “鹰头黄金戒,好,好,有这个,就算他不是白棘,也是北狄的大人物。此事要马上禀报陛下,我这就去写折子,不,你去写。现在就写。”   “还是岳父大人写吧,毕竟人在你的庄子上。”   穆鼎看向萧长恭,“好,长恭越来越会收敛锋芒了啊。另外,此事不要声张,保密做得越好,对我们越是有利。”   “是,岳父大人放心,我的手下都是守得住秘密的人。”   不过虽说如此,萧长恭还是把自己的手下聚集在一起,要他们务必保密。同时庄子里的护卫也加强了。   尤其是夜里,谨防同伙前来偷袭救人。   白棘自从被俘,就是只有一句话,要求见皇帝。   萧长恭也不难为他,除了没有除开绳子外,吃喝都供得足足的。   甚至萧长恭都没想审白棘,这种大人物,还是交给皇帝来处理得好。   越俎代庖的事,少做。   不过不审白棘,不代表不能审方尧。尤其要问清除了他们这一批人,还有没有第二批人。   这一次萧长恭和白棘感到了一样的无力感,就是这方尧就差掏心窝子了,但确实是一问三不知。   “人都说天不生无用之人,真是觉得你连做坏人的能力都没有。”   方尧已经不会脸红了,这会儿的他只想活命。   虽然方尧一问三不知,但至少说清了盛京城里他们的藏身之处。萧长恭立即让人通知了穆鼎,然后派小七回去,把府里剩的另一半护卫调动起来,先把院子围了。   如果有人来问,就先用宰相和镇西侯两人的印信,把事情压下来,然后再上报皇帝。   一切都安排好之后,萧长恭才真正放松下来,本想去见见婉宁,结果却听说婉宁带着六姝,下午泡了温泉,这会儿正在房里小憩。   “也罢,长敬,先吃饭,吃了饭,我们也去泡泡。皇家温泉,不是那么容易泡得到的。”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传武萌妹子VS睡不着精英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110章 自豪   凝泉庄一共有大小三个温泉池子, 大的更靠外一些,就划为男人用,里面是两个小的, 归女眷。   萧家兄弟到温泉的时候, 穆鸿渐正在里面。萧长敬还是第一次见穆鸿渐, 刚开始还有些拘谨,生怕穆鸿渐这种世家公子会觉得他是乡野出身。   但很快他就注意不到这点了,因为萧长恭的身上竟然是伤痕累累。而且看得出来, 多是陈年旧伤。   这一身伤, 连穆鸿渐也是吓了一跳。   “萧将军……当真是守土卫国的好男儿, 鸿渐感佩莫名。”穆鸿渐说着,郑重向萧长恭抱拳一礼。   虽然他现在光着上半身,人也在温泉池子里, 看起来很是滑稽。但他的语气肃穆,竟生出一种庄严之感。   萧长敬忽然感到一种自豪, 就是有这样一个令人敬佩的哥哥的自豪。   有了这个插曲, 再加上穆鸿渐本就是自来熟的性格, 而且他要走武科举的路子,对萧家兄弟天然就有一股亲近感。   没多会儿, 萧长敬就和穆鸿渐两人聊得开心了, 倒是把萧长恭晾在一边。   萧长恭自然不会介意, 泡在泉水里, 闭着眼睛想事情。   他总觉得白棘这么轻易的就被他们抓住,会有后手。再怎么也是一国皇子,就这么轻易的潜进来了,没点倚仗就太白痴了。   就算白棘只长肌肉不长脑子,他身边的人也不会这样。虽然近些年来, 听说白濯更偏爱小儿子,但也不至于放任自己的大儿子向大齐送人头。   而且白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更是加重了这一怀疑。   会是什么样的后手呢?   不管如何,他现在的任何都是看好白棘,其他的等皇帝的指示再说。   皇帝收到穆鼎的折子时,已经是晚上,看到折子里的内容,以及随折子而来的鹰头黄金戒,饶是皇帝,也觉得这个惊喜太大了点。   “好,好啊,萧长恭这小子,总是时不时的就能给朕送个大礼。”   “德胜啊,今夜禁军是谁当值?”   “回陛下,是刚刚提拔上来的,齐明远齐副统领。”   “兵部齐尚书的儿子?”   “正是。”   “叫他来见我。”   “是。”   不多会儿,齐明远一身铠甲走进御书房。他和何立业一样,都是在禁军大清洗之后调任的,之前只能是做做宫门守卫的工作。   “明日里朕要出行,相信此事你已经知道了。你现在去挑选二百精锐军士,连夜赶往凝泉庄,接管那里的防卫,并且通知他们,明天朕会亲至,要他们做好准备。”   齐明远稍有惊讶,但还是一抱拳,“是。”   “记住,朕会亲至的事,只许告诉萧长恭与穆鼎两人。”   “末将明白。”   齐明远转身出去了,他是个极敏锐的,皇帝如此吩咐,一定是要对朝中大部分人都保密。   因此挑人时,挑的都是那些平时不怎么爱说话的,而且行军时束马衔枚,一行二百人,悄无声息的出了城。   齐明远出去后,德胜微有忧虑,“陛下,凝泉庄毕竟比较小,担不得行宫之责,而且那北狄的大皇子,又何劳陛下亲至。”   皇帝摇摇头,“他们赶在朕出行之前埋伏,朝中一定有内应,朕不想打草惊蛇,要顺藤摸瓜把他们一个个都揪出来。”   婉宁是晚饭时才见到萧长恭的,而且听说他们经历了一场恶战,还抓了重要的人物。   “将军可有受伤?”   萧长恭心里温暖,“没有,小小蟊贼而已,哪里伤得了我。倒是我听说你们下午堆了好大一个雪人,没着凉吧。”   “没有,有温泉呢。”   两人匆匆说了几句话,就赶紧分开。毕竟还有一大家子人,不好太过亲近。   晚饭过后,一群人聚在正厅之中玩投壶。   这投壶不分男女,皆可参加。穆鼎作为一家之主,出了个彩头,是一方砚台。   “这方砚台乃是上好的澄泥砚,用料讲究,雕工也是上等,乃是无心大师的手笔。今日里,谁投壶胜出,这砚台就归谁。”   这砚台的确不错,即使是婉宁,也看着眼热。文房四宝是读书人家的标配,穆鼎又对儿女要求甚严,所以一块砚台即使对婉宁、安宁,也是有吸引力的。   不过这一次婉宁没有延续当初在吴采薇府上,赢得三皇子彩头时的好运气,一共五箭,只投中了一箭。   安宁这次发挥正常,五箭中了四箭。   不过要论这最出彩的,却是萧长敬和穆鸿渐。   萧长敬从小就用石头去鸟打兔子,准头非常好。穆鸿渐则是专门练过弓箭,准头也是一流。   而且世家公子,不会投壶会遭人耻笑的,因此穆鸿渐也和安一样,专门练过投壶。   一轮下来,两人分数一样,不相上下。二人对视一眼,眼睛里都有斗志,异口同声道:“再来。”   第二轮由萧长敬先投,只见他屏气凝神,站在投壶处,刷刷刷五箭如行云流水搬的投了出去,不仅五投全中,而且还是连中贯耳。   所谓连中贯耳,就是不仅要一箭不空,还要分别投中壶两边的小耳,这样才叫贯耳。   小耳比大壶口更细,因此也更难投些。   “好。”婉宁当先叫起好来。“二哥哥,看你的了。”   穆鸿渐也不甘示弱,接过仆从递来了的箭,冲着婉宁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然后同样是刷刷刷五箭连投。   竟然是与萧长恭投了个一模一样的,连入壶的顺序都没差,最后一箭进壶时,大厅里都喝起彩来。   安宁若宁叫得尤其大声,“二哥哥好棒。”   “下一轮你先。”萧长敬眼里斗志熊熊。   “好。”   穆鸿渐撸了撸袖子,一下子抓起三枝箭,站在投壶的位置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气。   就在众人也跟着松一口气时,穆鸿渐瞬间出手,竟然三箭同时投了出去。   随着当啷一声,三箭同时落壶,分中三耳。   大厅里的喝彩声顿时更高了。   这一下,连萧长恭都有点惊讶,这份准头就连军里的那些神射手,也未必能做到了。   萧长敬当下抱拳拱手,“鸿渐兄当真好准头,在下自愧不如。”   婉宁瞪大眼睛,“二哥哥有当神箭手的潜质啊。”   穆鸿渐得意洋洋,“明年就是武举的会试,我的目标就是拿个武状元回来,到时你那状元斋就是文武双全。四妹妹记得答应我的厚礼就好。”   婉宁立刻道,“没问题,二哥哥若是拿了武状元,就是要天上的星星,妹妹也给你摘一颗下来。”   周氏笑道:“你们俩啊,一个敢说,一个敢接着。越说越没谱。”   穆鼎也是笑骂,“《武经七书》可背全了,就敢夸这个海口。”   “这文考嘛,我是不怕的,有爹爹有大哥,我这就是天天沾文气儿,也沾满了啊。”   萧长恭想到他第一次夜探穆府时,满府人都没发现,却是被穆鸿渐发现了,不由得点头,“鸿渐的武艺、谋略都不错,这武状元并非没有可能。”   “你看,连镇西侯都如此说了。”   一家人正欢乐的时候,下人进来禀报,禁军副统领齐明远求见。   穆鼎与萧长恭对视一眼,心里了然,“请齐副统领到偏厅等候。”   众人一听禁军副统领立刻明白这是有公务,便各自散去。婉宁临走时看向萧长恭,看到后者对她微笑,才放心离去。   齐明远既带来了皇帝要亲至的消息,穆鼎便没有对他隐瞒,把白棘的身份透露给他。   惊得齐明远直抽凉气。   当下白棘立刻由禁军接手,里三层外三层的把白棘看管起来。   待一切安排妥当之后,齐明远看着萧长恭直叹气,“我说萧兄,你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出来追未婚妻,都能撞上北狄的大皇子。我要有你一成的好运气,早就升副统领了。”   “谁叫你死活不肯议亲的。齐伯父都要急出病来了吧?”   “他啊,他现在顾不上我,我那两个妹妹就够他烦的了。”   萧长恭不由得笑了一下,他和婉宁最初互表心意时,还是他那两位妹妹“助攻”的呢。   “齐家妹妹怎么了?”   “怎么了?”齐明远没好气,“还不是因为你。自从见过你,就非要我爹按你的标准给她们找夫君,不然就不嫁。”   “可是这盛京城里,能比得过你的,也就我一个了。你说你那么优秀干什么?我妹妹要是嫁不出去成老姑娘,我跟你没完。”   萧长恭哈哈大笑,心里倒是有点可惜,如果齐如颜、齐如玉争点气,说给长敬倒也不是不行。   不过,萧长恭也就是想想,这要是真娶进来,妯娌之间还不得天天干仗。   给他的婉宁添堵的事,他可不干。   一夜无话,老天爷却是纷纷扬扬地下起雪来。   第二天一早,整个庄子都是一片白。   婉宁自重生之后,就特别喜欢早起。这还是她重生后的第一个春节,看着眼前的雪景,不由想到重生前最后一个春节,檀香染了风寒去世,当的冷,即使现在回想起来,也是深入骨髓。   “姑娘,怎么就这么站在窗子前,快关上,别着凉了。”檀香知道婉宁起的早,此时已经梳洗打扮好了,端了水盆进来伺候婉宁洗漱。   看着檀香红润的脸色,婉宁打心底里感谢老天爷,能重活一世,真的是太好了。   六姝起来看到大雪也很兴奋。虽然她不是没见过雪,甘州比盛京更靠北,雪也更大些。   但是自打她记事时,竹义在冬天就会发病,六姝根本无心去玩。萧长敬更是要担起养家的责任,也不可能陪六姝玩。   但现在不同了,现在的她可以大玩特玩。   “穆姐姐,我们去堆雪人,打雪仗好不好?”   “好。”   “还要带上哥哥和哥哥的哥哥。”   婉宁听着六姝绕口令一样的称呼,不由好笑,“好,都依你,吃过早饭我们就去找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传武萌妹子VS睡不着精英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111章 雪仗   刚吃过早饭, 六姝就迫不及待拉着婉宁去找萧长恭和萧长敬。   一进院子里,就看到兄弟两人正在练功。即使是大冬天,也只穿了一件单衣, 头上还冒着丝丝热气。   六姝对此见怪不怪, 倒是婉宁有些惊讶。   “哥哥, 哥哥的哥哥,我们要去打雪仗,你们来不来?”   萧长敬对妹妹六姝一向是不会拒绝的, 但昨天刚刚抓了白棘, 即便他不知道今天皇帝要来, 但也觉得此时放开去玩,或有不妥。   萧长恭想着反正皇帝也不会到这么早,而且白棘由禁军看管, 也不用他亲至,就大手一挥, “都去都去。不过, 要练完功吃完早饭才行。”   “这叫拳不离手, 曲不离口。日后你要学什么,也得这么练, 明白没有?”   六姝似懂非懂, 点点头, “明白了。那我也要练。”说着就跑到场中, 学着萧长敬的样子拉开架势。   婉宁也起了玩心,看向萧长恭,“将军如果不嫌弃,也教教我可好?”   萧长恭哪里会嫌弃,当下收了拳, 让婉宁走到院中,从最基础的拳法、架势教起。   其实练功本是枯燥的,单一个蹲马步,一次都最少要蹲一柱香的时间。但萧长恭哪里舍得让婉宁那么苦,因此只教动作,不求力气。   婉宁呼哧呼哧地跟着打了一套,很快额头上见了汗,脸上也红润了不少。   “这倒也不错,你把这套拳记住,以后每天早上打上一遍,不求伤人退敌,但求强身健体也是好的。”   婉宁点点头,觉得萧长恭说得有道理。   这样想着,干脆脱了外面的罩衣,又打了一遍,中间有忘记的,又是不准确的地方,萧长恭就上手纠正。   婉宁特别喜欢萧长恭上手纠正她时的感觉,温热的掌心,会透着衣服把温度传递到婉宁的身上。   正练得高兴,就听到周围传来一阵细碎的笑声。   一扭头,只见萧长敬早就收了功,正和六姝坐在廊下,一脸窃笑地看着他们二人,就连檀香云香也是满满的促狭。   二人这才意识到,两人站得太近了,一个打拳一个扶,就差贴在一起了。   “咳,这里,要高一点,再高一点。”萧长恭一边后退,一边用手指背抬婉宁的胳膊。再也不好拿掌心去托。   婉宁羞红了脸,也打不下去了,“那个,你们吃早饭吧。我们走了。”   萧长敬虽然喜欢拿哥哥和婉宁开玩笑,但却不代表他希望婉宁离开,当下低声对六姝说,“让穆姐姐留下吃饭。”   六姝马上说道,“我刚刚没吃饱。”   婉宁无奈,“那你就再吃一点好了。”   “姐姐陪我吃。”   婉宁其实也不想走,就顺水推舟的留下。坐在桌边给三人布菜。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婉宁除了第一筷子夹给六姝外,其他都是先给萧长恭,后给萧长敬。   一顿饭吃得萧长恭眉飞色舞的。   萧长敬忍了一顿饭,最后还是没忍住,“德行。”   “乐意。”萧长恭也压低声音回了一句。   六姝却有些急不可耐,终于等到萧长恭、萧长敬吃完了饭,便拉着两人去了后山。   那边穆鸿岭也在穆鸿渐和穆鸿林的鼓动下出来了。   再加上安宁和若宁,一共八人齐聚在凝泉庄后面的一片小树林里。   这里树木稀疏,地面开阔,正好用来打雪仗。   萧长恭不好直接参战,毕竟就是最大的穆鸿岭也比他小四五岁呢,当下站在一边,“你们打,我来当裁判。”   不过分组却是有点难分,若是男孩子一组,女孩子一组,婉宁这边就要吃亏。   婉宁便道:“不如这样,长敬和我们一伙,当先锋打头阵。大哥哥、二哥哥、五弟一伙。我们五对三,你们也不算太亏,如何?”   穆鸿渐脸上立时露出坏坏的笑容,“我看挺好。有了萧长敬当靶子,我就可以放心的打了。”话没说完,一个雪球就冲着萧长敬飞了过去。   萧长敬立刻侧身躲过,“竟然玩偷袭,看我的。”   几个女孩子一见开打了,立刻笑哈哈地加油,结果一个不注意,安宁被穆鸿林一个雪团打进脖子里,激灵灵地打了个冷颤。   “好你个穆鸿林,你给我站住。”   安宁上了手,婉宁、若宁也就参战了,至于六姝,萧长敬反攻时,她就上手握雪团了。   穆鸿林虽是男孩子,可是双拳难敌六手,赶紧就往看戏的穆鸿岭身后躲。   安宁、婉宁哪管那个,一通雪团招呼过去,穆鸿岭被打了个满身雪。   这下穆鸿岭不能再观战了,也参与了进去,众人一时间打得是热火朝天,时不时地就爆发出一阵大笑。   这欢笑声实在太大了,把主屋的穆鼎和偏院的周氏都给吸引了过来。   反正出来就是玩的,穆鼎干脆让人摆了椅子出来,坐在向阳处,陪着周氏观起战来。   萧长恭虽然站在边上,但却不闲着,指挥着女孩子们对穆家三兄弟围攻堵截。   眼看着打得差不多了,婉宁她们虽然人多,但面对三个男孩子也是占不倒便宜。婉宁眼睛一转,跑到萧长敬身边,压低声音,“找个机会,把我二哥放倒。”   萧长敬会意,一边打,一边接近穆鸿渐,婉宁和安宁挥挥手,一人带了个小丫头,从不同方向包抄过去。   穆鸿林刚要提醒,却被安宁瞪了一眼,立刻就闭嘴了。   比起二哥,胞姐的杀伤力要更大一些。   这边穆鸿渐也发现不对了,刚要跑,就被萧长敬一个飞扑放倒了,随后四姐妹一拥而上,把能够到的雪都往穆鸿渐身上堆。   当下,就把他堆了个严严实实。   “你们给我等着。”穆鸿渐在雪里大叫。   婉宁一听,“跑啊。”   四姐妹赶紧跑开,充当主力的萧长敬更是跑得飞快。   穆鸿渐从雪里出来时,活像老头,头发眉毛全都是雪。   这一下连穆鸿岭都再也顾不得君子风度,站在远处笑弯了腰。婉宁几个更是坐在雪上笑得直喘气。连远处观战的穆鼎也笑得不行,“婉宁这丫头。”   穆鸿渐几下扑打干净自己身上的雪,就要找萧长敬报仇,婉宁大喊,“二哥哥,你已经是我们的手下败将,就是我们的人了,你要帮我们对付大哥和五弟。”   穆鸿渐一听,对啊,找萧长敬报仇只能欺负他一个,但是要是倒戈就可以欺负两个,乐趣加倍啊。   再说,怎么也是亲兄弟,被埋的滋味必须得让他俩尝尝。   穆鸿林一听,心知要坏,立马开溜。可是他本就与穆鸿渐站得近,哪里跑得脱,没跑几步,就被自家二哥抱住,摁倒在地。   “妹妹们,快来堆雪人啊。”   不多时,穆鸿林也成了老头。   看着穆鸿林幽怨的眼神,婉宁笑得都没力气了,坐在雪地里直喘气。   萧长敬和穆鸿渐对视一眼,互相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然后蹭的一下,从雪地里跳起,奔向穆鸿岭。   穆鸿岭早防着这一手呢,立时就跑开了,可是在体力上,他一个书生怎么跑得过要参加武科举的弟弟和苦日子走过来的萧长敬?   两人再加上缓过来的四姐妹,一阵围追堵截,最终还是把穆鸿岭抓到,放倒在地。   然后一齐欢呼着把穆鸿岭堆成了雪人。   远处的穆鼎、王氏、周氏等观战的,笑得都弯了腰,婉宁发明出来的这个打雪仗的法子,可是比他们见过的都厉害。   眼见着那边萧长敬最终也没逃脱被堆成雪人的命运,周氏看看大家也都玩得没力气了,赶紧叫人去把他们叫回来,往温泉里送。   这么玩雪,领子、袖子早就是湿的了。等到身上的热劲儿过了,非着凉不可。   很快,四姐妹都进了温泉池子,那边穆家三兄弟加上萧长敬,也泡在了一起。   王氏还就命人煮了姜汤,一人灌了一大碗,然后让他们在池子里泡够一柱香再出来。   婉宁坐在温热的泉水里,看着若宁和六姝互相撩水打闹着,虽然身上累极,却是心情大好。   这样的日子,才叫日子啊。   中午刚过,皇帝带着禁军卫队,驾临凝泉庄。   前院至大门处早已由禁军接管,所有人不得随意走动。   萧长恭和穆鼎跪在门口,“恭迎陛下。”   “平身。两位爱卿不必客气。朕此番前来,倒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穆鼎道:“臣等为陛下尽力,乃是本分,陛下此话折煞臣等了。”   皇帝由穆鼎引路,进了正厅,随后便将白棘押了上来。   此时白棘,双手双脚全都是铁链,由四名军士拽着,以防他暴起伤人。   白棘看到皇帝身上的龙袍,不由冷笑一声,“想不到我白棘还有几分薄面,竟能让大齐的皇帝亲来。”   皇帝却是微微一笑,“白家的俘虏可不多见,三年前带回来的也不过是个人头,如今有了活的,朕自然要看个新鲜。”   白棘胀红了脸,这分明是说他既是白家的第一个俘虏,在皇帝眼中就是个玩物。   “哼,你们汉人就是油嘴滑舌。我这次来是代表我父王与你们商谈换俘之事,若我能平安回去,北狄就可释放三千俘虏。”   “但凡我有任何损伤,俘虏就少一千;我若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大齐就只能收到三千颗人头了。”   此话一出,皇帝真是恨得牙根痒痒。当年甘州城破,许多北狄人在城中大开杀戒,老弱病残被杀了精光,青壮则被拉到了更北的地方充当苦力。   三年前收复甘州城时,得已换回一批,没想到竟然还有三千。   “你们也别想给我留什么暗伤,若我回去后查出什么隐疾,你们大齐就会再收两千颗人头。”   “放肆!”   皇帝真是快气炸了,没想到白棘竟然拿当年掳去的百姓来威胁他。   如果他不在意百姓,直接杀了白棘,那么北狄人一定会拿此事大作文章,别说刚刚收复的甘州城人心不急,就是边关,以及西北大营,也会对他有意见。   可是,若让白棘在大齐境内这么明目张胆地逛了一圈,然后安然无恙的回去,那大齐的脸也算丢尽了。   “还有,平常我每隔一天,就会往回发送暗号,告诉父皇我还安全。而一旦那边收不到暗号,就意味着我被你们抓住。他们就会立刻发来国书,正式提出换俘的事。”   “再者,别想悄无声息的把这事压下去,我们的人,会保证每一个边关人都知道的。今天晚上就是约定的发暗号,明天一早国书和使团就会出发,边关之人都会知道换俘的事。”   “所以,你们也不必耍什么花样了,老老实实地拿我去换俘吧,哈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传武萌妹子VS睡不着精英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   感谢在2020-11-12 09:01:54~2020-11-13 10:34: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梦浮生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梦浮生 30瓶;焦糖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2章 折磨   白棘在皇帝阴狠的眼神中押了下去, 随后皇帝看向萧长恭和穆鼎,声音里都透着决绝,“你们务必要给朕想出一种办法, 必须让他吃足苦头, 俘虏要换, 但也绝不能让他好好回去。”   “是。”   皇帝气呼呼来,又气呼呼地走,萧长恭想让弟弟在皇帝面前露个脸, 都没能办到。   只是萧长恭和穆鼎这对准翁婿虽然答应得痛快, 但对皇帝的要求也都感到棘手。   如果只是既要折磨人, 又不能留伤,那还好办,那些专职拷问的人多少都有这方面的手艺。   可是, 如果这么做,即便换俘时看不出来, 等白棘回去, 那两千人就完了。一刀杀了都是好的, 就怕白棘拿他们出气,虐杀了再扔回边境, 那也绝对是人心不稳的大事。   而且如果第二天使团就启程的话, 边境到盛京, 也不过十日的路程, 就算大齐以各种理由拖延,也就最多拖上十五日。   这时间,真的是太紧了。   整个一下午,萧长恭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穆鼎同样把自己关在临时的书房里, 苦思冥想。   婉宁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等了一下午也不见人出来,便拿了自己做的点心来看萧长恭,“你们这是怎么了,陛下一走,你和爹爹都愁眉苦脸起来。”   萧长恭摇摇头,他想的那些事情,不想对婉宁说,没来由的让她烦心。   不过,婉宁看的杂书多,那马蹄铁就是她无意间看到的,然后有了大用,或许她也有些奇思妙想也说不定。   “多说的我不能和你说,但你若是有能既折磨人,又不留伤,还不让人知道的法子,可以告诉我。”   “又要折磨人,又要不留伤,还不让人知道?”   “对。这三点必须都得满足,少一点也不行。”   “这……根本不可能嘛,人家都吃痛了,还能不知道?”   萧长恭苦笑,这个道理他也明白,可是若不这样,那真就只能让白棘大摇大摆的回去了。   婉宁虽然嘴上说着不可能,但脑子里也是在不停的想如何才能实现。   一时间,两人都坐在那里苦思冥想,生平第一次对坐无言。   想了半个时辰,婉宁也是毫无头绪,先不说留不留伤,能让人痛,还不让人知道。这根本不可能嘛。   “马上晚饭了,我去给你炒两个小菜吧,看你这样,估计也无心和大家一起吃。”   萧长恭点点头,“也好。”   婉宁带着檀香进了厨房,问了问下人都准备了什么食材,忽然就看到了红通通的干番椒。   番椒,也叫辣椒,因为是西域传过来,因此更习惯叫番椒。   把番椒晒干,就可以保存很久,而且晒干后番椒辣劲十足,冬天用来御寒非常不错。   但是用来炒菜时却要小心,婉宁还记得自己在夏天时,徒手切新鲜的番椒,皮肤被汁水沾到,火烧火燎了一个时辰呢。   等等,一点番椒的汁水就能辣得手上疼痛难忍,那如果弄多多的,抹全身呢?   婉宁想象了一下那滋味,浑身打了个颤。   而且上次婉宁被番椒辣过之后,皮肤并无异样,也没有任何伤痕,过一段时间就会自行消退。   用这个折磨人倒是行了,就是……怎么才能让人不知道呢?   婉宁看着眼前的干番椒,忽然觉得有那么一丝灵感,从脑海中闪过。可是却怎么也抓不住。   檀香看着婉宁都站在厨房里愣了半天了,上前叫道:“姑娘?”   一连叫了两声,婉宁才回过神来,“什么”   “姑娘你怎么发愣啊,不是要给将军做菜么?”   “发愣?对,对啊!”婉宁惊喜出声,先前脑海中的念头,终于被她抓住了。   婉宁抓起一把番椒,放入一个碗中。想了想,又抄起一把剪刀,把干番椒剪碎,剪了小半碗之后,又倒入一些热水,刚好浸湿番椒。   等一会儿,干番椒变得湿润起来,水也渐渐变成了红色。   婉宁用手指沾了一点,放在嘴里,嘶了一声,果然很辣。   “就它了,就它了,檀香你提醒得真是太好了。”   婉宁说完端着那碗番椒水,兴奋的跑向萧长恭的院子,留下檀香莫名其妙的站在厨房。自己刚才有提醒什么么?   婉宁风风火火地跑进屋子,一进屋就对着愁眉不展的萧长恭道:“有办法了,有办法了。”   萧长恭听了一喜,“真的?什么办法,快说来听听。”   “光说没用,将军可愿让婉宁实践一下?放心绝对无伤。”   萧长恭当即点头,“好,我就亲自实践一下。”   自己体验过了,萧长恭才能知道到底可不可行,毕竟那事关的,可是几千百姓的命。   婉宁看到萧长恭点头,“请将军找条带子把眼睛蒙上,不可以偷看。”   “好,就依你。”萧长恭转身在屋子看了一圈,最后找了一根腰带,遮住眼睛。   婉宁看着萧长恭的滑稽样子,觉得好笑,“请将军坐在桌前,然后伸出手,放在桌子上。”   萧长恭依言照办。   此时,婉宁的番椒水更红了,婉宁拿出自己的帕子沾了番椒水,擦在萧长恭的手背上。   “这是在搞什么?这也不疼啊。”   “将军别急嘛,婉宁刚刚在将军手上洒了火种,一会儿将军的手背就该起火了。”   “故弄玄虚。”萧长恭对什么火种是绝对不信的。   可是渐渐地,萧长恭还真有点信了,因为他的手背正在变得越来越烧得慌,就好像在手背点了小火苗一样。   “嘶,还真有点疼了。火烧火撩的。”   婉宁另拿了一块帕子,沾了冷的茶水给萧长恭擦手背。   “奇怪,怎么不疼了?”   过了一会儿,“又疼了,烧得更厉害了。你这是使了什么把戏?”   萧长恭一把扯下眼前的带子,仔细看自己的手背,虽然火烧火撩的感觉依旧,但手背上却是丁点伤痕也无。   婉宁让门外侯着的小七,重新端一壶热茶进来。   茶水送来,婉宁先给萧长恭倒了一杯,“将军先尝尝这茶水可烫?”   萧长恭喝了一口,“还好,不烫。”   婉宁拿过萧长恭的杯子,直接把杯子里剩下的茶水,泼在他涂过番椒水的手背上。   萧长恭立即被烫得缩回了手,然后瞪大了眼睛,“这茶水明明不烫,怎么到了我的手背却是如此之烫?”   婉宁笑得很是得意,“这是番椒水,吃得很辣,抹在皮肤上就会产生这种火烧火燎的感觉。这种感觉会在一个时辰左右自动消退,不会留下任何伤痕。”   “将军可以把要拷问的人眼睛蒙住,给他涂番椒水,待他受罪之后,再给他喂下蒙汗药,等到第二天,就说一切都是他在做梦,你觉得是否可行?”   萧长恭再次看了看手背,“若是一个时辰后真的无事,此法或许真的可用。”   “还有,若用温水泼过,感觉就会像热水一样的烫。若用冷水,就会稍微缓解那么一下,将军可以先用这壶冷茶挺一挺,过一个时辰就好了。”   萧长恭心情很好,若是真能不留伤,又能骗过白棘,那么他现在越疼,就意味着白棘受得苦越大,用得好,甚至还能从他嘴里撬出不少北狄的机密来。   半个时辰过后,萧长恭果然觉得手上没什么感觉了,再次看了看自己的手背,很难相信,最疼的时候他真的怀疑自己手上在着火。   “婉儿这次可是又帮了我的大忙了。”萧长恭兴奋地在屋子里乱转,把事情前后想了半天,觉得非常可行。   最后走到婉宁面前,在她的额头使劲地新了一下,然后端了番椒水,兴冲冲地就去找穆鼎了。   这举动让婉宁觉得自己的脸上都涂满了番椒水。   不多时,穆鼎就感受到了番椒水的威力,而且他感受的可比萧长恭感受到的强烈得多。   毕竟萧长恭没有婉宁那么细心,只涂了一点,他可是差点把穆鼎的整只手都按进碗里了。   烧得穆鼎呲牙咧嘴的。   好在穆鼎想得和萧长恭是一样的,现在自己越疼,到时白棘受的折磨就越大。毕竟他们可不会好心的只给他按一只手。   不来个全身沐浴,都对不起他从那么远的地方来。   “岳父大人,此法乃是婉宁想出来的,小婿不敢擅专,还是由岳父大人呈给陛下吧。马蹄铁一事,小婿心里到现在还过意不去。”   “老夫一把年纪了,也做到了宰相,还要功劳做什么?”   “此事本应是婉宁的功劳,只可惜她不能出面,岳父大人自然是当仁不让。而且陛下多半会将白棘交给小婿来审,到时小婿跟着沾光就是了。”   “也罢,老夫就再占你们一次便宜好了。”   第二日一早,穆家人和萧家兄弟,一起回了京城。   白棘早就被押送回京,再加上方尧,此时都被关在天牢里。   皇帝看了穆鼎的折子,不由也起了好奇心,“德胜,去取个番椒来,朕也亲自试试。”   番椒取来,德胜却没敢让皇帝试,“陛下贵为天子,这试刑的事还是让老奴代受吧。”   “也好。你来吧。”   不多会德胜就在皇帝面前嘶个不停,一边看着根本无恙的手,一边说自己是如何像火烤一般的疼。   半个时辰后,疼痛消退,德胜也觉得很是惊奇,“陛下,还真是完全无伤呢。”   “好,不过么,不可大意。萧长恭不是说还抓到一个为虎作伥的大齐人么,先用这个法子在他身上试试,试好了,就拿白棘开刀。”   “这事儿,就交给萧长恭吧,人是他抓的,审也要他审。还有,告诉他买番椒的钱,朕出了,务必给我多多的用。”   “遵旨。”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传武萌妹子VS睡不着精英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113章 判官   白棘只在天牢里住了两天不到, 就被接了出来,安置在一个环境还不错的小院中。   虽然手上脚上仍然还有非常重的手镣脚铐,但白棘看到院里的布置, 还是在心中得意起来, “哼, 任你们大齐人如何狡猾,还不是不敢把我怎么样。”   虽然白祥就在他隔壁被拷问了两天,方尧的惨叫声让他心惊胆颤, 但到底那样可怕的刑罚, 一个也没有落到他的身上。   果然自己是不同的, 大齐人也就只敢动动他的手下和奴才。   不过这些都不算事,只要伤的不是自己,只要自己能平平安安地回到国内, 他就算立功,就能保住自己的太子之位。   屋子里的设施也不错, 根本看不出是牢房。而且更让白棘惊喜的是, 晚餐竟然很丰盛, 有酒有肉不说,味道还都不错。   白棘在天牢里已经吃了两天牢饭了, 此时心里认定大齐人不敢拿他如何, 当下便大快朵颐了起来。   吃饱喝足后, 不到一刻钟, 白棘便鼾声如雷。   萧长恭带着萧长敬冷笑着出现在房门口,“把他给我剥光了,拖到刑房去。注意点,衣服不要弄坏了,明天还得穿。”   剥光了, 一是为了方便“上药”,二么,第二天醒来时也好迷惑他。   刑房里,白棘被挂在了木架之上,头上绑着厚厚的布条,把他的眼睛遮得死死的。   旁边不远处,是一口大锅,红通通地,煮着一整锅的番椒。据厨子说,这番椒煮熟后辣劲更强。   “将军,按您的吩咐,这番椒水煮了两个时辰了,我刚尝了一点,绝对够劲儿。”   “好,锅子可以拿下了,放温了就给他刷,别烫坏了。”   “是。”   不多会儿,番椒水已经不烫人了,两个兵丁把锅端到白棘身边,各拿了一把刷子,像刷浆糊似的,给白棘周身上下,刷了个遍。   干了之后,还刷了第二遍。   饶是蒙汗药的劲儿已经很强了,也遮不住全身刷番椒水带来的刺痛感,白棘迷迷糊糊中,觉得自己就像是临行前,那只被架上火上烤的羊。   时不时的,还有人往他身上刷调料。   想睁开眼睛,却睁不开,只有一片漆黑。   耳边也很静,除了噼啪的柴火声,就是刷子刷调料的声音。这声音,与那天烤全羊时,也很像。   比全身如火烤般更难忍受的,是重点部位的火烤,白棘疼得嗷嗷直叫,却没有任何回应他。   忽然,他整个人都被提起,随后全身浸入冷水之中,霎那间,全身的火烤感觉如奇迹般消失,整个人都像是大夏天喝了冰水一样舒服。   但很快,他又被提起,随后,全身又开始躁热起来,然后又开始了更猛烈的火烤。   “啊啊啊啊,谁在那里,你们要干什么?我是白棘,北狄的大皇子,你们大齐人敢对我动刑,那五千俘虏你们就一个都别想要回来,啊啊啊……”   萧长恭就看着白棘在那里叫骂,仍旧一言不发。   这是他与萧长敬两人制定的策略,第一夜只折磨,不拷问,时间再怎么急,也不差这一夜,务必要在第一夜把“夜里受折磨,醒来就是一场梦”这个印象坐实了。   不过,只让他这么叫下去也不行,万一嗓子喊哑了,第二天就起疑心了。   于是白棘很快被堵住了嘴巴。   如是折腾了两个时辰,萧长恭让人给他又灌了一碗蒙汗药,然后用清水擦掉身上的番椒末子,清理干净之后,送回了房里。   再把之前的衣服给他穿好,放在了床上。   第二天上午,白棘才悠悠地醒来,想到夜里的痛苦,惊恐地坐起,然后扯着嗓子大喊起来。   “来人,来人,我要见萧长恭,你们大齐人不守信用,半夜拷打于我。”   萧长恭很快就走进屋里。   “你们大齐人说话是放屁么,半夜拷打于我,我告诉你们,那两千人你们别想要了,等我回去,必要……”   “台吉是没睡醒么?我们何时曾拷打于你?你看看你身上有可伤?”   白棘低头,扯开自己的衣服,却发现身上竟然真的半点伤痕也没有。   而且,整个人也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痛苦。   那昨天夜里是怎么回事?就只是做了个梦?   可是那梦也太真实了,那种如同被火烤一样痛,实在让人难忘,白棘现在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   萧长恭冷笑一声,“白棘,我们现在的确拿你没什么办法。但你也不用得意的太久,办法我尽早会想出来,绝对不会想你这么轻轻松松地就回去。”   “不让你付出点代价,我萧长恭的萧字就倒着写。”   说完,萧长恭“气急败坏”地出了屋子。   听了萧长恭这一通威胁,白棘反而心里踏实,当下哈哈大笑,“那你就做好把萧字倒着写的准备吧。如果我所料不错,今天你们边关就能收到我们的国书了,换俘的事已经宣扬开了。我劝你们好好地待我。哈哈哈哈哈。”   第二天晚上,白棘再一次地在晚饭后没多久,就鼾声如雷。   于是,他再一次地体验到了“烤全羊”的快乐。   第三天上午,再醒来的时候,白棘第一时间查看自己的身体,仍然是毫发无伤。然而昨天更痛了,昨天不只是烤,甚至还开始水煮了。   先烤后煮,煮完再烤,烤完再煮,反反复复,白棘撞墙的心都有。   一想到自己整个人都被开水淹没的感觉,白棘就狠狠地打了个冷颤。   这时,有人送早饭进来。   莫非是这饭里有药,让他产生了幻觉?想到自己连续两天都是吃了晚饭就睡着了,说不定就和这饭有关。   不管如何,这饭不能吃了。   早饭不吃,没人理;午饭没吃,还是没人理;到了晚饭,虽然已经很饿了,白棘还是决定再忍忍。   这一天都不吃东西,看看晚上睡觉时会不会还做噩梦。   反正一天不吃饭也饿不死人。   不过,这饭又岂是他想不吃就不吃的?   到了晚了,萧长恭冷笑着出现在门口,“台吉还是乖乖吃饭,万一饿坏了,少还一千俘虏可就不好了。”   “再说,你不吃,我还可以叫人硬灌。而且你不吃,我就让人把你关在一个箱子里,从现在开始,到换俘之前,一步不让你出箱子。”   “到时我就们把你连箱子一起送到甘州城,先游趟街,让甘州城的百姓,好好瞻地仰瞻仰你这北狄大台吉的风采,然后再把你洗刷干净拿去换俘。”   “你敢!”白棘一瞪眼睛,“敢这么对我,就算你能换回那三千俘虏,后面的两千你就别想要了。”   萧长恭一脸的不在乎,“我有什么不敢的,皇帝在乎名声,我又不在乎。不过是两千让你们折磨了快十年的百姓。我到时上战场,多杀些北狄人也就赚回来了。”   “倒是台吉你,若是坐在自己的便溺当中,在甘州城游了回街,等消息传回北狄,你这辈子都别想继承王位了。”   “你……”白棘气结,却又不得不承认萧长恭说得对,这样的消息只要一传出去,白刺那个混蛋一定会咬死他这点,让他这辈子就再无翻身的可能。   “你们还等什么,还不赶紧伺候台吉用餐?”萧长恭说完,转身离去。   白棘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地了吃了饭,不过没敢吃太多,少吃点,说不定夜里就少受点罪呢。   只可惜,这样的打算注定落空了。因为今天饭里根本就没有蒙汗药,药是在香里的。   萧长敬直接把江湖上采花贼用的迷香,用在了白棘身上。   夜里,白棘又一次被拖走了。   萧长恭露出得意的笑,小样,这才几天,往后还有的是噩梦等着你呢。   毕竟,我可没想把萧字倒着写。   于是白棘在“睡梦中”,又一次地体验了身上着火的快乐。   与前两夜不同的是,这一夜,有人问他话了。   “你是白棘?”   问话的这个声音,低沉而阴森,听得白棘一哆嗦。   “你,你是谁?”   “我是地狱里的判官,这一层是火海狱。你身为北狄人,却在我大齐的土地上为非作歹,接连血洗我大齐百姓的村庄。如今那些冤死的百姓将你告下,本官问你,你可认罪?”   “认个屁,老子又不是你们大齐,你是大齐的判官,如何管得了我?”   “哼,拒不认罪,来人!”   “在!”   “火海狱第一罚,炙刑。”说罢,还有一声令签掉下的声音。   立刻就有两个上前,一人手里拿的是真正烧红的烙铁,一个拿的只是个温热的,刚刚比皮肤温度稍高一些。   拿着烧红的烙铁的那个,还故意在白棘身前晃了一圈,让他感受下热度。   “你,你们,我,我告诉你们,我不是大齐人,你们大齐的判官管不到我。”白棘的声音明显哆嗦起来,他现在已经全身着火了,再来个炙刑,不是要烙熟了?   两个兵丁憋着笑,对视一眼,同时按下,只不过一人按在白棘胸前,一人却是按在猪肉上。   滋啦一声,肉味出来了。   同一时间,白棘立即惨嚎起来。   萧长敬得意地看向萧长恭,后者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白棘刚叫没两声,嘴又被堵住了,主要是为了不让他把嗓子叫哑。   在把一大块猪肉反复都烫了个遍,白棘身上也“烙”得差不多之后,萧长敬便冲兵丁打了个手势。   兵丁会意,立刻道:“判官,炙刑已经施刑完毕,是否进行第二刑,烤刑?”   架子上的白棘一听顿时慌了,唔唔唔地要说话。奈何嘴里被塞着布,说不出来。   萧长敬无声地清了清嗓子,把声音压低,“犯人可是有话要说。”   白棘疯狂点头,不多时终于感觉嘴里的布被扯下,“求判官开恩,我愿赎罪。”   “人你已经杀完了,人怎么赎?”   “我,我,我在你们大齐存了不少金银珠宝,这些都可拿出来。”   “阴间之人告你,要阳间财物有何用?来人,动刑。”   “不要,不要啊。”   白棘感觉自己被提起来了,然后一捆捆的木材被放到他的脚下,接着又闻到了松油的味道。   油一到泼到木头上,再用火把一点,火苗能窜到几米高。   这哪里是烤刑,这分明是要把他烧成干!   “我且问你,你认不认罪?”   “认,我认。”   “既然认罪,就要老实交待,把你做过的事全都一一交待清楚。我乃阎王殿里的判官,叫已掌握你所有的罪责,如果有隐瞒,烤刑立即实施。”   “我……说。”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不妨猜猜,我们的白大台吉,会说出什么样的秘密来。哈哈哈。今天这两章写得老欢乐了,希望小可爱们也要看得欢乐啊。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传武萌妹子VS睡不着精英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114章 招供   白棘终于开始招供, 但他这时还是心存侥幸,说的都是些和当下无关紧要的事。   比如在哪里血洗个村庄,什么时候抢了个姑娘等等。   只不过, 虽然与当下关联不大, 但白棘却是成功地拉了一波仇恨。   牢房里的兵丁都是大齐人, 白棘身为北狄人,本就够招人恨的了,他在那里大说特说杀了多少大齐人, 当下所有人都恨得牙根痒痒。   萧长敬却闭起眼睛, 把思绪都藏在眼里。这样的事, 他见得多了。甘州城里的大齐人,每时每刻过的都是这样的生活。   但,并不意味着他不愤怒。只是, 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   “很好,这一部分你既认罪, 那些冤魂也就可以轮回投胎了。不过, 于你来说, 这些都是小罪。你还有大罪未认,本官最后给你一次机会, 如果再不认, 火刑即刻实施。”   “是。”牢房里的兵丁立刻大吼一声, 声音之大, 震得梁柱上的土都放下落。   这一声在白棘那里,不啻于一声炸雷,叫得白棘差点尿了裤子。当然此时他也无裤子可尿。   “我,我说,我这次来是要刺杀皇帝……”   牢房里, 专有两名记录员,把白棘说的每一句都写了下来。这些都是要呈给皇帝的。   前面的内容,萧长敬都知道得差不多了,毕竟人是他发现的,也参与了追捕的全程,但紧接着,白棘说出的内容,让所有听到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北狄人要换的俘虏竟然全是假的!   没错,三千人,全都是北狄士兵假扮。他们料定大齐人会在那三千人当中排查细作,但如果三千人全都是细作呢?   没有人敢下令对这三千人全部处死,即便集中看管,也不可能看管得面面俱到。   只要一个疏忽,三千人想起事,无论在哪儿,都会造成不小的破坏。   甚至,还可以安排那么几十个人暴露得明显一些,让大齐人抓倒,然后对剩下的人心生麻痹。   一旦这个计划得逞,无论主将是谁,都会被坑个大的。   当然,如果能坑到萧长恭,对于北狄人来说,就更好了。   萧长敬看着白棘,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杀意,真真正正的杀意。   他是在甘州长大的,对北狄人恨,可是对大齐人也并没有多深的感情。   甚至于,他在甘州城受的苦,有一半还是大齐人带给他的。   所以无论是三千也好,还是五千也罢,萧长敬对那些人都没有什么感情。   但是萧长恭不同,虽然相认的时间并不长,但这段时间里,萧长恭的确是尽到了当哥哥的责任,真正把他当弟弟一样看。   就是对本来毫无关系的六姝,萧长恭也是从心底里爱护的。   北狄人敢坑他的哥哥,萧长敬绝对不允许。   “煮刑,即刻实施!”   之前的拷问中,萧长敬一直没有给白棘泡真正的热水,都是比较温的水。因为这招他自己试过,涂了番椒再泡热水,那滋味真是如油煎一样。   但是这一次,萧长敬发了狠,直接让人把原本的温水里,又加了两桶开水,这时水的温度,虽然烫不坏人,但绝对要比原来的温水更痛。   白棘被烫的人都要傻了,一边破口大骂判官不讲信誉,一边又说出更多的内容。   眼看着白棘快撑不住了,萧长敬一抬手,白棘被提溜起来,放进了凉水里。   这一入凉水,白棘周身的灼烧感霎时间无影无踪,舒服得差点哼出声来。   趁着这时候,白棘又被灌了蒙汗药,直到在水里泡了半个时辰,辣劲都过了,才把他捞出来,洗涮干净,又送了回去。   再次醒来时,白棘想到前一夜的痛苦,再想到前一夜自己说了什么时候,立刻惊坐而起,同时出了一身的冷汗。   但好在此时已经天亮,自己的眼前也不再是一片漆黑,白棘惊惧过来,到底松了一口气。   虽然心里已有预料,那不过是一场梦,但在低头扯开自己的衣服后,白棘还是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胸膛上的皮肤好好的,可他明明记得,昨天夜里那一处被反复烙了多次。   现在非但看不出一点痕迹,甚至连胸上的汗毛,都没伤到。   再看一下重点部位,仍旧是好好的。他不是毛都被烤焦了么?   难道,真的是梦?自己真的是被大齐的判官抓去了?   白棘不死心,或者说昨天夜里留下的痛苦太深,他一定弄个清楚。   当下就在房里叫骂,非要见萧长恭。   萧长恭其实人就在院外,但哪里能让白棘想见就见?一直磨蹭到下午,萧长恭才走进关押白棘的院中。   “我说台吉你有完没完,好歹也是个男人,做个梦就吓得大呼小叫的,你也好意思。”   白棘被说得面皮发烫,若说自己受刑,可是身上一点证据都没有,睡着之前什么样,睡醒之后还什么样。   可若是梦,那这梦也太恐怖了一些,不说做梦受伤就会醒么?他就都快让人烤熟了,怎么就是不醒?   再看萧长恭,对他仍旧是咬牙切齿无可奈何的样子,时不时的还用那些不可能用的招数威胁他。   真的是做梦?   再想到昨天夜里最后一下,全身的疼痛竟然在一瞬间消失无踪,那根本是人力不可为之事。   他也拷打过别人,能做的无非是就是停止拷打,给人上药,但也做不到让疼痛一瞬间全都消失的。   更做不到在第二天就完全没有伤痕。   这肯定只有地狱里的判官才有的本事。   想到这儿,白棘对于自己说出秘密不再担心。但他死活不在这屋子里住了,非要换地方。   并且自己开出条件,如果给他换地方,就可以多换五百俘虏回来。   萧长恭以一种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完全被白棘拿捏住的架式,给白棘换了屋子。   只可惜,当天夜里,白棘又一次地身处地狱。   “白棘,虽然你已认罪,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就在这里好好地忏悔三天,把你知道的、做过的都一一招认出来。如果有隐瞒我这火海狱里的刑罚,就都让你见识一遍。”   “是,是,是,我全招。”   这一次就没什么重点了,但萧长敬完全不加打断,任由他说下去。   白棘之前已经把能说的,不能说的全都说了个遍,这次更加没负担,什么宫廷隐秘,父子纷争,甚至连他睡了白濯的小妾的事,给自己的父亲戴了个绿油油的帽子的事,都说了出来。   记录的纸都已经写了十几张,这些都会送给皇帝。虽然有些内容现在看来没有什么,但指不定哪天,就能派上大用场。   黑夜过去,白天来临。白棘再一次地看到自己安然无恙,心里终于相信那就是个梦。一个在大齐就会做的梦,只要回到北狄就好了。   反正是梦,那在那梦里说什么都无所谓,只要不受罪就行。   在白棘被关押的七日后,萧长敬停止了对白棘的折磨,因为他已经说不出更多的内容了。   而且再有五日,北狄的使团也就要到了,据上面的交待,这段时间要把白棘养一养。   萧长敬只是替哥哥办事,更多的细节他并不知道。   但他相信萧长恭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样的计划他都知道了,若是不计划个更大的,那真就对不起他那镇西侯的威名了。   另一边,皇帝看到萧长敬的种种手段,再看到白棘的口供,不住地点头。   “这萧长敬也算是少年英才,这几个小手段使得好啊。当然,这番椒的法子也好,穆大人这主意想的,真是让人叫绝。”   穆鼎罕见地老脸一红,想了想,还是把实话说了出来,“其实,这法子乃是小女所想,虽然军国大事不可随意乱说,但老臣想着,小女平时最爱读杂书,说不定就有些奇思妙想。”   “当然,臣略去了人物事件,只问她可有能折磨人又不叫人知道还不留伤的法子,没想到,还真就让她想出了个番椒的法子。”   “至于后面的么,则是镇西侯和其弟的功劳了”   “好,好啊。对了,我记得最初能抓到白棘,也是那个萧长敬的功劳吧?”   “正是。”   “那就先让他在长恭手下听用吧,等此间事了,若做得好,朕就给他个荫官。”   “那老臣就先代镇西侯谢过了。”   皇帝说话,自然金口玉言。很快,萧长敬就有了个校尉的虚衔,正式的参与到了白棘这件事当中。   至于婉宁么,皇帝只能是赏东西了。   不过,这也正合婉宁的心意,等到过完正月,与张保合作的新净坊就要开业了,吉祥街的也要改叫新净坊总店。   正是需要钱的时候。   很快,北狄的使团到了,萧长恭带着萧长敬,与鸿胪寺的官员一起,开始了扯皮拉据。   毕竟此时还天寒地冻,要换俘就得出兵,这个时节出兵,对于大齐可不利。虽然对于北狄人更不利,但是冻的又不是自己人,萧长恭不心疼。   因此,无论北狄人有多急,萧长恭都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态度,一天没到,就称病,说是感染了风寒。到了晚上,说是旧伤复发,卧床不起了。   萧长敬一听到“称病”两个字,就知道他那亲哥又把坑弟弟了。   果然,萧长恭“语重心长地说道:“长敬啊,这谈判,也是很重要的,将士在前线打生打死,若是谈判上没守住,那将士们可能就白死了,甚至打下的土地还得让回去。”   “所以,这谈判你要一定亲自经历才行。更何况,这件事你也全程参与了,口供也是你问出来的,日后论功行赏,功劳当然是越多越好。哥哥我不适合出风头了,这好事自然就要落到你头上了。”   萧长敬一脸无奈地看着萧长长恭。   你要说这些话是假的,是骗他的吧,倒也不尽然。每一句话,都是有道理的,都不能说错。   但你要说,他是真心实意的吧,那满脸的坏笑又怎么回事?   最后,萧长敬还是只能无奈的去代哥哥谈判。   但令他没想到,这谈判竟然不是想象中的苦差事。   而是大有乐趣,还是那种非常非常大的乐趣!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里,拷问的环节,我其实写了个比较恶趣味的桥段,但是思来想去,为了大家的身心健康,我还是删了哈哈,大家可以心情脑补一下。反正我乐得跟什么似的。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传武萌妹子VS睡不着精英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115章 天才   国与国之间的谈判, 讲的是利益,绝对的利益。仁义道德在国家之间的谈判中,非但用不上, 反而可能会误事。   这种风气对于那些读惯了圣贤书的人来说, 是很不习惯的。因此, 许多刚进鸿胪寺的年轻官员,都有一种三观碎裂的感受,不适应个一两年根本上不了场。   但是萧长敬不同, 他是一个在北狄人手下讨生活的大齐人。   义父虽然教了他儒家思想, 可是在那种情况下, 生存才是第一要务。   而想要在北狄人治下的甘州城生存下去,就要学会用尽一切可能,拼尽全力从北狄人手中获得一点可怜的利益。   这种想法早已深入萧长敬的骨髓, 因此,刚一开始谈判, 萧长敬迅速地找到了感觉。   中心思想就一个, 怎么占北狄人的便宜怎么来, 怎么能坑北狄人一笔,就怎么来。   而且萧长敬非常敏锐, 只要对方言语之上稍有破绽, 态度上稍微有所犹豫, 他就能立刻抓住, 坚持咬定不放松,不撕下二两肉来,绝对不松口。   只半天,北狄的使团看着萧长恭的眼神,就像是随时要冒出火来。在知道他是萧长恭的弟弟后, 这火光就顺理成章地演变成恨意了。   而鸿胪寺的正卿范志正,看萧长敬时却是双眼冒精光——这就是外交场的天才,谈判桌上的大将啊。   只半天不到,范志正就决定,一定要把萧长敬收为自己的徒弟,把自己这半生积累而来的谈判经验全都传授给他。这样哪怕他告老了,大齐在外交上,也能无忧二十年。   只不过,萧长敬还未行冠礼,要收徒弟,得萧长恭点头才可。   可是,一连三天萧长恭都没露面。而且因为他对外是称病,对所有人都闭门谢客,范志正也没办法上门收徒弟。   直到第四天,在北狄使团的强烈抗议下,“一脸病容”的萧长恭才勉强出现在鸿胪寺。   这下范志志可算抓到机会了,立刻就把萧长恭拉到一边。   “我说侯爷啊,令弟可是人才啊,不,天才,谈判的天才。这样的人放去行军打仗太浪费了,那么多士兵,少他一个不少,多他一个不多。”   “但是,你若把他放在谈判桌上,他可是一人能顶百万兵。他多谈一寸土地,给我们大齐多要一分好处,咱们边关的将士就能少死一个人,少流一份血。”   “你,你懂我的的意思吧?”范志正有点急,按说,都是徒弟急着拜师父的,结果现在反了,成了师父急着收徒弟。   萧长恭有点愣神,长敬有这么厉害?这才几天啊,都成了谈判的天才了?   还一人能顶百万兵,吹牛吧。   范志正是个急性子,看萧长恭不说话,心里以为萧长恭不乐意,当下脸一沉,“怎么,非得上战场,才叫守家卫国?我们搞外交的,就不是为国尽忠了?”   萧长恭一看范志正急了,赶紧解释,“范大人误会了,在下绝没有看不起鸿胪寺的意思。只是舍弟一向顽皮,没想到竟然能得范大人青眼,让在下有些意外罢了。”   “这么说,你就是同意了?你要是同意,就让他拜我为师,这段时间也要跟着我,我保准倾囊相授。”   “我跟你说,谈判这件事技巧多着呢。长敬现在靠的只是天赋,若能多加培养,我敢保证,未来十年,不,二十年,他都将是外交史上风头无两的人物,如何?”   萧长恭哪有什么不同意的,他本也不想让萧长敬上战场的,萧家的人死得够多了,从文没什么不好。   “只要他愿意,在下绝无二话。”   “有侯爷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赶紧准备拜师礼吧。这徒弟我收定了。”   晚上回府的时候,萧长敬特意找了萧长恭。   “范大人找你谈过了吧,他要我入鸿胪寺,做他的徒弟,你怎么看?”   萧长恭有些意外,他本以为萧长敬会自己拿主意呢。   “你自己的想法呢?这件事关乎你未来的人生选择,一定要遵从自己本心才好。”   “我……不知道。”   萧长恭静静地看向萧长敬,示意他先坐下,“别急,这事是大事,你一时想不好也正常,不如就先说说你是怎么想的吧。”   萧长敬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间抬头,“祠堂里那么多牌位,个个都是上过战场的,如果我没上过战场,会不会对不起他们?”   萧长恭先是哈哈大笑,可是笑着笑着,却红了眼眶,“你能这么想就足够了。其实今天范大人说得对,外交也是战场,是看不见的腥风血雨。”   “真正的战场上难免有胜有败,胜的时候如何扩大战果,败的时候如何减少损失,就要靠外交人员来做了。所以你去鸿胪寺绝不是对不起祠堂里的人。”   “而且从我的私心来说,我并不希望你也上战场。战场凶险,我早晚也还是要回去,万一哪天回不来,萧家就只有你来撑门楣了。能留京为官,也是留下一份香火。”   “你想进鸿胪寺,我是支持的,只要你自己愿意就好。”   三天后,在萧长恭的见证下,萧长敬正式拜陈范志正为师。   虽然若想进鸿胪寺为官,仍然要先经过科举,有了功名才能经户部分配,正式成为鸿胪寺的一员。   但是鸿胪寺不像其他部门,是可以有荫官的。萧家既有追封的国公,也有萧长恭这个正红火的侯爷,还有皇帝的许诺,走个荫官路线完全不成问题。   不过萧长敬却是有不同的想法,他想先拜师,北狄换俘过后,他还是要走科举,这样才名正言顺。   范志正也支持徒弟的想法。鸿胪寺既与周边国家打交道,本身也是官场的一部分。荫官虽然能做官,但在路数上终究还是比不过科举出身的。   能走科举,日后面对同僚,说话底气也是要足一些的。   消息传到穆府,婉宁也为这个发展感到意外,当然更多的是开心。   等到在新净坊与萧长恭见面时,婉宁开心地说道:“我觉得长敬之前不议亲挺好的。靠着你的关系,他不过是个富家子弟,那些真正有心气的高门望族,是看不上他的。”   “可是,若再等几年,等他自己中了榜,又在鸿胪寺做出成绩,那才是真正的栋梁之才。到时什么样的姑娘找不到?”   萧长恭满脸宠爱地看着婉宁,还没过门呢,她就有长嫂的风范了,幼弟的婚事看得比他还清楚。   “好,好,都依你。再过几年也好,到时你以长嫂的身份去给他议亲,也才名正言顺。”   婉宁把脸一扭,“跟你说正事呢。”   萧长恭嘿嘿一笑,“我说的也是正事嘛。”   二月二,龙抬头,除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外,盛京城里还会有一场灯会。   在这天晚上,无论达官显贵,还是平民百姓,哪怕是从来不出的大家闺绣,也是要带着婢女上街赏灯的。   而且这一天,礼数可以暂避,之前互有朦胧之意的少男少女们,也会彼此相约,来一场浪漫的约会。   鸿胪寺以“入乡随俗”为由,暂停了一切谈判,三生后重启。把北狄人气了个仰倒。   这股喜气,越是临近二月二,越是热烈。其气氛一点都不亚于过年。   “四妹妹,你快来帮我看看,是这件浅绿色的罗水裙好看,还是这条文锦曳地裙好看?”   婉宁左看看右看看,最后笑道:“三姐姐天生丽质,穿哪条都好看,如果非要选一条,还是曳地裙吧,质地更厚一些,赏灯时不会冷。”   “不然冻得流鼻涕,房公子可是要心疼的。”   安宁俏脸飞红,嘴里却说着:“感觉打趣我,看我不收拾你。”   说着就来呵婉宁的痒,婉宁受不过,举手投降,“好好,是我说错了。三姐姐若是冻得流鼻涕,是妹妹我心疼。”   “哼,这还差不多。”   安宁的约会对象,自然是已经定了亲的南安伯次子房翰清。   婉宁当然是等着萧长恭来接她。   至于还没有定亲,也没有心上人的人,就互相搭伴。反正这场热闹是要凑的。   穆鸿岭本想在家看书,毕竟马上二月初九就要春闱了。   可是他那损友范轩宇竟然亲自找上门来,说什么大考之前要放松心情,硬生生地把穆鸿岭从书房里拖了出去。   眼看着哥哥甚至来不及收拾一下就被范轩宇拖了出去,穆鸿渐哈哈大笑,扭头看向一眼渴望的若宁,伸手把妹妹抱起。   “今天晚上二哥哥陪着你好不好?再加上你五哥哥。到时灯市里的姑娘个个都要羡慕你,别人就一个公子陪,我们若宁可是两个。”   王氏上前啐了一声,“跟你妹妹也不知道好好说话。出去赏灯时别光顾着玩,看着你妹妹点。”   另一边,郑氏也嘱咐鸿林,“要时刻拉住妹妹的手。以防人多挤散了。”   鸿渐鸿林同时向王氏行礼,“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戌时刚过,南安伯府的马车,和镇西侯府的马车同时停在了穆府门口,只不过南安伯府的马车里最先跳下的是房文馨,而镇西侯府的马车里,却是萧六姝。   随后出来的房翰清和萧长恭对视一眼,脸上同时露出无奈的微笑。   感情约会时被妹妹插一脚这种事,竟然不只自己一个。   同时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啊。   虽然此时萧长恭仍旧是戴着那半边面具,但因为这一层关系,房翰清并没有太多畏惧之情。   “想不到侯爷也是个宠妹妹的人,这一点翰清倒是可以自诩与侯爷不相上下了。”   萧长恭对自己这位未来的连襟第一印象很好,当下大笑,“翰清此言倒是深得我心。”   妹妹么,当然是要宠的。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传武萌妹子VS睡不着精英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   感谢在2020-11-14 09:34:06~2020-11-15 11:55: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ummer 3瓶;以笑、45841088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6章 约会   穆府的下人把萧长恭与房翰清引到正厅等侯, 因为今天是一年当中,最不讲究礼节的一天,因此穆鼎也没有出现在正厅, 早就带着一妻一妾从侧门出府去了。   不多时, 房文馨挽着安宁的手, 六姝拉着婉宁的手,从后院来到了前院。   婉宁和安宁都是在自己的院子里准备的,出来时并未见到。如今对礼一眼, 也是笑出了声。   这约会带小姑子的, 不止一人也就算了, 竟然还撞在了一起。   房文馨今年已经十三岁,不像六姝天真烂漫,知道不该缠着二哥。   本来她今天是要跟着父母赏灯的, 可是南安伯夫人竟然不许她跟着,说要和南安伯享受什么“二人世界。”   唉, 早知道就不给母亲看那话本了。   再加上房文馨与大嫂相处得不好, 就只好厚着脸皮跟着二哥房翰清了。不然若是自己一人上街, 被俗人撞见,实在是多有尴尬。   那就等于表明, 她既没人约, 也没有亲人疼。所以房文馨宁可破坏气氛, 也不坚决不能自己一个人去。   六姝想的却是没那么多, 她本来是要跟着哥哥的,哪知哥哥的师父要给哥哥讲课,她就只好跟着哥哥的哥哥了。   好在恩人姐姐和哥哥的哥哥她也很喜欢就是了。   于是萧长恭就只好带着六姝一起来了穆府,同时心里腹诽范志正,这么好的日子, 居然要讲课。   真是不解风情。   也幸亏前几期婉宁刚劝过他,要让长敬做出一些成绩再去议亲,不然萧长恭绝对会亲自去抢人的。   灯市上,房文馨识趣地跟在房翰清和穆安宁的后面,只和自己的婢女说话,努力让自己的存在感降得很低很低。   萧六姝天真烂漫,坐在萧长恭的肩膀上,看着满街的花灯,自得其乐。   婉宁早就习惯了六姝的存在,时不时地看看花灯,又时不时地看向萧长恭,眉眼里,满是笑意。   萧长恭也不客气,一手扶住六姝不让她掉下来,一手拉住婉宁的手,在袍袖的遮掩下用大拇指缓缓的摩挲着。   就当自己提前感受一家三口的氛围了吧。   灯市上除了花灯,自然少不了小吃和迷题,婉宁出来时都没吃晚饭,就是为了留肚子,在灯市上吃个饱。   偶而还有几家小吃,会出一些灯迷,如果猜中,就可以免费得一份。   婉宁拉着萧长恭一路连买带猜,不多会儿,就吃了肚皮滚圆。后面跟着的下人手里,更是拎了满手。   萧长恭的身后,是小七和云香。墨香都被他挤到了一边。   在队伍的最末尾,则是檀香与大壮。   忽然,坐在萧长恭肩膀上的萧六姝兴奋的拍打着萧长恭的头,“哥哥的哥哥,哥哥,哥哥。”   萧六姝这种叫法,只有萧长恭和萧长敬两人能听得明白,其他人,如婉宁,也是一头雾水。   不过顺着萧六姝的手指,婉宁倒是看明白了。   不远处的一处花灯旁边,站着的竟然是萧长敬,而他身边,哪里是范志正那个糟老头子,分明是个妙龄少女。   那姑娘望向萧长敬时,看得出是眉目含春,分明是对他有意。   再看萧长敬,回望之时,也是一脸羞涩。   六姝的叫声清脆,又是萧长敬听惯了的,早在第一声“哥哥”响起时,萧长敬就看到了妹妹,以及妹妹屁股下面的哥哥。   萧长恭大叫一声,“好你个臭小子,跟我说什么上课、讨教学问,原来是偷偷约会来了,你给我站住。”   萧长敬脸上一红,没来由心里一慌,拉上身边女子的手,转身就走。   这一喊,周围人都看了过来,仿佛他们是出来私奔的情侣。女子只觉得手上、脸上都臊得不行,不敢看后面的人,只是闷着头跟着萧长敬走。   婉宁看得哭笑不得,上前拉住萧长恭,“你喊那么大声干什么,长敬出来约会不好么?你看你,把人都吓跑了。”   萧长恭也感觉自己声音是有些大了,当下顿住脚步,觉得是又好笑又可气,“这个臭小子,等回府的,非叫他好看。”   另一边,萧长敬看到后面没人了,也松了一口气,这才意识到自己拉着人家姑娘的手拉了一路,忽然间脸一红,赶紧松开。   “萧侯爷是不是……不喜欢我?”   萧长敬一看眼前人误会了,赶紧摆手,“范姑娘别误会,实在是与你无关。我大哥多次催我议亲,我都回绝了。今天……”   萧长敬心里也苦,他今天真的是被师父叫去上课的,为此还特意把六姝扔下。   哪里知道,到了范府,范志正说自己今天不想讲课,让他陪自己的女儿范欣然去赏灯。   萧长敬自从拜了范志正为师后,除了日常在鸿胪寺学习外,也是没少去范府蹭饭,对范欣然也是颇有好感。   本来今天就是赏灯的日子,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可是答应归答应,这陡然间被萧长恭撞破,一时间还是慌了神。   范欣然性格很像父亲,又心思聪慧。刚刚只是被萧长敬抓住手,一时间有点慌乱,此时冷静下来,想通了这当中的关节,不由得笑出了声。   “想不到长敬师兄竟然这么怕萧侯爷。”   若说别的还好,一说自己怕萧长恭,萧长敬立刻梗起脖子,“谁怕他,我不过是……不过是不想让六姝过来罢了。”   范欣然知道萧长敬嘴硬,也不揭穿他,只是站在那里抿嘴而笑。   “累了吧,咱找个茶馆歇歇脚。”   结果,这灯市实在是太热闹了,萧长敬拉着范欣然一连走了几家茶馆,也没找到空桌。   一直走到茗香茶楼时,小二上前,“萧公子,二楼有请。”   萧长敬心里狐疑,上了二楼雅间,一挑帘,果然萧长敬和婉宁坐在那里,旁边是萧六姝。   “哥哥,我们等你好久了。”   得,这下躲不过去了,萧长敬认命的走进去,“咳,这位是我师父的女儿,范欣然。”   “欣然见过萧将军。”范欣然行了个礼,转头看向婉宁,有些犯难,因为她虽然叫萧长敬师兄,但年龄比长敬还要大上一些,今年已经及笄了。   父亲有意把自己许配给萧长敬,那婉宁就是她未来的长嫂,这会儿到底要不要见礼呢?关键是要怎么见礼。   婉宁自然明白范欣然的尴尬,当下站起身,“欣然来这边坐,咱们同龄,你叫我婉宁便好。”   范欣然松了一口气,露出一个微笑,“好。”   六姝站起来给范欣然行了个礼,“范家姐姐好。”   “好,六姝真乖。”   范欣然也是个性格开朗的,在最初的拘谨过后,很快就与婉宁聊得开心,对六姝也是细心照顾。   萧长恭和婉宁对视一眼,心里都很满意。   等到众人歇够了离开雅间时,却在楼梯处意外地碰到了一个“熟人”。   竟然是何立业带着简月梅上楼来歇脚。   这一世里,婉宁与简月梅根本没有见过面,但是前一世的仇怨太深,婉宁几乎是看到简月梅的第一眼,就把头扭了过去。   身为女人,简月梅很敏感的感受到了来自婉宁的恨意,不过在看到她身边的萧长恭,或者确切的说是萧长恭脸上的面具后,简月梅便心中了然。   萧长恭的面具实在太有名,而关于他们的事简月梅又很清楚,因此虽然没有见过萧长恭和婉宁,也是第一时间就知道了眼前众人的身份。   当初方尧上门提亲时,她还是方尧的外室呢,穆家人不喜欢自己也算正常。   何立业看到萧长恭后也是一愣,然后赶紧上前见礼。   萧长恭对何立业没有什么恶感,但是婉宁不喜欢与方尧有关的人,他是知道的。而且何立业还要娶吴采薇,他也不能太热络,以免让人觉得别有用心。   何立业同样尴尬,全京城人都知道吴采薇想要嫁给萧长恭,他虽是皇帝赐婚,却仍然被人非议。   因此双方只是微微见礼,说了几句客套话,就分开了。   出了茶馆,大街上游人依旧,婉宁让萧长敬送范欣然回家,六姝仍然由自己和萧长恭带着。   萧长敬却不好意思再把六姝交给婉宁,冲着六姝招招手,“跟哥哥一起送欣然姐姐回家好不好?”   六姝当然说好,虽然白天时和萧长恭婉宁玩得也很好,但到了夜里,还是萧长敬最能让她有安全感。   看着长敬三人离开,婉宁看向萧长恭,眼睛里满是欣慰的笑意,但很快,笑意就变得有些坏坏的味道。   萧长恭被看得心痒痒的,伸手刮了一下婉宁的鼻子,“说吧,心里想什么坏事呢?”   “这何立业既然带简月梅来逛街,那就说明他把吴采薇给晾在了府里。吴采薇这会儿怕是气得跳脚吧。”   萧长恭想了想,语气里也带上一丝调侃,“这下长公主府里的东西,怕是要倒霉了。”   婉宁接着道:“以吴采薇的性格,必定咽不下这口气,等她过了门,不定要怎么报复简月梅呢。”   “可这简月梅又很得何立业的宠,吴采薇给她气受,何立业肯定不高兴。何立业今天既然敢带简月梅出门,摆明了不怕吴采薇身后的长公主,看来吴采薇过门后,要有苦日子过了。”   萧长恭看向婉宁,“不错,看一步知三步,我的婉儿也就是女子,这要是男人,怕是能和我一样带兵打仗了。”   婉宁被萧长恭说得有些赫然,赶紧扭开脸,“将军又拿我开心。”   “绝对没有,战场上,就是要时时的对未来的局势做出判断,猜测敌人可能的行动,然后一一做出布置。你分析的虽然是后宅的事,但道理是相通的。”   看着萧长恭说的一本正经的,婉宁的脸上笑开了花,她还是第一次被萧长恭这么夸奖呢。   “就是……你会不会觉得我爱记仇?”问到这里,婉宁些微有些忐忑。   她虽然早已打定主意,这一世要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坚决不去做那庙里的菩萨,但不见得别人也这么想。   “怎么可能?孔圣人都说了要以直报怨,咱们不过是评论一下嘛。再说仇人倒霉,不高兴,难道还心疼她不成?”   婉宁刚刚提起那么一丁点儿的心,顿时就放下了,踏实得很,脸上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甚至主动勾了萧长恭的手。   萧长恭哪能错过这样的机会,赶紧反手一握,将婉宁又嫩又软的小手圈在掌心。   两人对视一眼,眉梢嘴角,说不尽的柔情蜜意。   回去的马车上,萧长恭终于可以放肆一些,刚一上马车就长臂一伸,把婉宁揽在怀里,“今天走累了吧,靠我身上歇歇。”然后又抬起婉宁的腿放在自己的腿上,轻轻地捏着婉宁的小腿。   婉宁的确有些累了,闭上眼睛窝在萧长恭的怀里,“这是我过得最开心的二月二了。”   “不许这么说,咱们往后还有好多个二月初二,你怎么知道现在这个是最开心的?”   婉宁用头在萧长恭身上蹭了蹭,“是,将军说得是。”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传武萌妹子VS睡不着精英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117章 春柔   穆鸿岭本以为范轩宇拉自己去赏灯, 不过是三五同窗的聚会,哪知上了茶楼进了雅间,相识的一个都不在, 反而有两位姑娘坐在那里。   二人见到穆鸿岭进来后, 都起身致意。   “来来来, 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呢,是我家妹妹;她旁边这位, 姓钟, 她好的祖父, 就是朝堂上那位钟大人。”   穆鸿岭赶紧整衣束冠与两人见礼,两位姑娘也是微微福身,只是与穆鸿岭的一脸紧张不同, 两人脸上却是多少带着些促狭的笑意。   “行了,人我已经带到, 落英啊, 我们走吧。”   穆鸿岭当下就有些傻眼, 他们俩走了,不就剩自己和另一位姑娘了?赶紧拉住范轩宇, “范兄, 这……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 我今天就是个领路的, 你的人我都带到了,不走干什么?”   看到穆鸿岭还不肯撒手,“我说鸿岭兄,人家姑娘家还没害怕呢,你个男人怕什么, 踏实坐着,好好陪人家姑娘聊天,啊。”   “落英,再不走,楼下的炸元宵可就没有豆沙馅的了。”   范落英一直在与钟春柔嘀嘀私语,听到哥哥催了二遍,这才对着钟春柔挤了下眼睛,“钟姐姐,我们走了啊,祝你们今天玩得开心。”   很快,范家兄妹走了出去,茶楼的雅间里,只留下脸色发红的穆鸿岭,和满脸笑意的钟春柔。   “穆公子怎么不坐,是怕我吃了你不成?”   穆鸿岭虽然在家里对妹妹们的互动也不算少,但是单独面对一个陌生的姑娘还是头一次。   此时被钟春柔坦荡的目光注视着,只觉脸皮发烫,不敢担头。听了钟春柔的话,就赶紧坐下。只不过,却是坐了半边椅子,没敢坐实。   噗嗤一声,钟春柔笑了起来。   “穆公子别紧张,春柔只是久仰公子的大名,想来认识认识罢了。我祖父对公子评价甚高,尤其你写的那个状元斋的牌匾,他老人家说那字里有“会当凌绝顶,一揽众山小’的气魄。”   “不敢当,钟大人谬赞了。”顿了一下,又加了一句,“多谢姑娘抬爱。”   “穆公子见春柔第一面,就说什么爱不爱的,是不是急了点?”   穆鸿岭的脸上霎时间一片红,抬头看向钟春柔,嘴里慌忙解释,“不,不是,这只是……”   “只是什么?”钟春柔一双明亮的眼睛看向穆鸿岭,还特意眨了两下。   眼睛上有长长的睫毛,这两下,就像是拂在了穆鸿岭的心上。   穆鸿岭很想说这只是谦词,与爱不爱无关,但是看着看钟春那满脸调侃的笑意,他忽然间说不出口。   这样的笑容,与自己的那三个妹妹都不相同。她的笑容并非若宁那种天真烂漫,也不是婉宁那种明亮自信,更不是安宁的妩媚天然,在他看来,钟春柔笑容是坦荡与无暇。   这样的笑容,直直地印在了穆鸿岭的心里,一时间连话都不会说了。   “穆公子这么看着小女子,是对小女子有意不成?”   穆鸿岭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刚刚因为动心而有了那么一丝羞涩,也消失不见。这钟春柔果然是钟大人的孙女,一样的语不惊人死不休。   只是,这个场景是不是哪里不对?   怎么他觉得自己就像是那话本里的良家民女,而钟春柔,却是正调戏民女的恶霸纨绔。   “枯坐也是无趣,穆公子被春柔上街逛逛可好?”   这一晚上,穆鸿岭都觉得自己晕晕乎乎地,一路上被钟春柔拉着逛东逛西,只有在猜灯迷时,他才找到一点存在感。   但这样的感觉,他竟然一点都不讨厌。   以至于人都回到了自己的清辉院,躺在了自己的床上,穆鸿岭脑子里想的,还是钟春柔的笑脸,耳边回荡的,也还是她清脆的笑声。   甚至,在鼻尖上,还缠着一丝来自她身上的淡淡香气。   第二天一早,穆府里,不,应该说整个盛京城,都比平时要安静一些。   实在是前一晚大家都玩累了,那些出了摊的小商贩们更是忙到后半夜。不过想想赚到的银子,也算值得。   而且周氏早就传下话来,这一天早上不必请安。   婉宁直直睡到日上三竿,才从床上起身。不过她这会儿身体好多了,不像以前,动上一天,第二天就爬不起来。   这会儿阳光正好,婉宁倚在床懒懒地不想动。墨香这时走了进来,带了个信封进来,是沈松明写来的。   婉宁拆开一看,脸色渐渐地沉了下来。   新净坊做皂的原材料竟然不够了。   随着婉宁把配方交给皇帝,皇帝又公开售卖,盛京城里的胰皂坊是一家接着一家。   盛京城的百姓也开始习惯了有胰皂来洁面洗手。   这些胰皂中,有高档的,也有低端的。   但无论是哪种,想要做胰皂,都离不开一种原料,即猪胰脏。   在胰皂出现之前,猪胰脏的唯一用途就是用来制作澡豆。但是澡豆价格高,只有有钱人才能用得起,虽然盛京城中达官显贵多,但总体的用量仍然不大。   可是随着平民百姓也开始用起胰皂来了,这猪胰脏不但价格一路走高,甚至有点不够用的趋势。对此沈松明早有预案,很早就与盛京城周围养猪的农户签订了契约。   最近新净坊也是在加班加点。没几天就要春闱,沈松明毫不意外的又推出一款状元盒的新品。比上一次的更加精致,也更加高档。   为了区分两种状元盒,这一次的又□□风盒,取春风得意,金榜题名的寓意。仍然是一半糕点一半香胰皂,以及附带大相国寺最精致的文昌符一枚。   糕点吃下去叫“纳福”;香胰皂用来净手叫“祛秽”;文昌符用来“祁运”。   可谓是把学子们安排得明明白白地。   许多有学子参考的人家,都要买上一盒来图个好兆头,就算是那些今年不参考的,也要买上一份。能沾些喜气,还是好的。谁也不嫌好事多嘛。   别家的皂坊当然不愿意新净坊独大,可是状元盒是从状元斋那儿来的,新净坊只是搭上了这条线。   虽然也仿着出了“题名盒”“如意盒”等等,但是因为没有状元斋的加成,没先穆鸿岭的名气背书,他们的礼盒销量并不如意。   思来想去,这些皂坊不约而同的,选择在原料上下了手,多家一起收购猪胰脏,一时间盛京城的猪胰脏价格飞涨。   甚至连之前与沈松明签了契约的农户,都不惜违约。   婉宁皱了皱眉头,沉思了一会儿,“檀香,给我梳洗,我们去趟新净坊。”   到了新净坊,沈松明一脸歉意,“让东家操心了,平日里猪胰脏一直都是够的。但是突然之间,之前签订好协议的农户都不卖猪胰脏给我们了。想要买,就得加价。”   “加多少?”   “三倍。而且这个三倍,已经是多轮涨价后的三倍了。”   婉宁微微皱眉,三倍的成本,这是新净坊也承受不起的。   “宜长庄养的猪,都多大了?能不能出栏了?”   宜长庄,就是萧长恭送给婉宁的庄子,自新净坊开业后,那里就专门饲养了不少肉猪,一方面可以提供肉食,一方面可以为新净坊提供原料。   墨香答道:“宜长庄的猪还差些时日才能出栏,不过若是原料紧缺,也不是不能出栏。”   婉宁点点头,看向沈松明,“这个是我的令牌,那里应该至少有七八头可以出栏的猪,若实是材料不够了,就让新净坊的伙计拿这些令牌去取。”   “好,这样属下心里就有数了。不过,这样下去也只能解一时之困。关于材料的来源,属下另有想法,若能实施好了,以后可保原料无忧。”   婉宁来了兴趣,“沈掌柜请讲。”   “这段时间,因为多方联手,导致猪胰脏的价格上涨,但猪肉的价格却是下降了。许多农户杀了猪卖了胰脏,却卖不出肉。其实整体还是亏损的。”   “若是我们有其他利用猪肉的办法,直接购买整猪,自己宰杀,不但整体价格还能下降,而且别的皂坊想通过大肆收猪来哄抬价格,就做不到了。”   婉宁点头,“沈掌柜倒是与我想到一处去了。来的路上,我也想过此事,关这个猪肉么,我还真就有个主意,沈掌柜不妨帮我参详参详。”   “东家过谦了。”   婉宁的办法,就是用猪肉做香肠。肉料剁碎加上盐、番椒末等调料,然后塞到猪肠衣里,再用线掐成一节一节的,风干后可保长时间不坏。吃的时候或蒸或煮,甚至炒菜也是可以的。   “这办法也是我在游记上看来的,说是川府那边很是流行,盛京地处北方,倒是没人这样做。”   沈松明沉思了一下,“若是味道好,我们可以自己开一家铺子,两边互为保障。”   说做就做,婉宁立刻叫伙计上街买了五十斤猪肉,几条的猪肠衣,又买了些干番椒及各种调料,拿回来按着游记上写的方子,就做开了。   忙了一下午,五十斤肉全都变成了香肠。只不过,按记载的方法,还要风干。但是现在的季节,盛京城还是很冷的,根本无法风干。   婉宁看着一屋子的香肠,有些傻眼。   “东家不用担心,我老吕有法子。在屋子搭个炉子,把屋子烧得热热的,然后再让人站在屋子扇风,也能很快就风干。”   “也只能如此了。”婉宁点头。   很快香肠被挂好晾在架子上,然后不仅屋子烧得热热得的,吕大力还亲自上阵,和另一个伙计,各拿一把大蒲扇对着香肠呼呼地扇起来。   两天后,婉宁拿下一节,上锅蒸过,还没出锅,众人就闻到了香味。   等到蒸好后拿出切片,众人尝了,都是眼前一亮,好吃啊。   咸与辣,搭配上肉香,就算什么都不加,也能当一道菜了。   沈松明佩服道:“东家的主意,真是个顶个的好。不过么,这香肠的口味还可以调。府上若有名厨,还可以让他们各自调味,出几种不同的风味。”   “这样铺子里也能有多种口。”   婉宁笑道:“那沈掌柜可要更劳累了。”   “能帮着姑娘把生意做大,松明又怎会嫌累。”   商议既定,沈松明立刻着手向农户收购整猪,同时还收购了他们卖不出去的猪肉,这样一来契约签的就更顺利了。   当然之前毁约的农户,是不会再合作了。   不少人因此悔不当初,想去求沈松明再合作,但沈松明为了日后不再出类似的事情,坚持回绝了。   这一次,他们让沈松明在婉宁面前丢了面子,虽然不至于出手报复,但还想与他合作,那是门也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传武萌妹子VS睡不着精英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118章 春闱   婉宁一口气做了五十斤香肠, 自己肯定是吃不了的,便向熟识的府邸分发了不少,就当提前为铺子做宣传了。   除了自家与镇西侯府, 铁英兰府上、南安伯府上, 以及范志□□上, 都送了一份。   同时婉宁也表示,现在自己缺原料,若是这几家府上的庄子有可以出栏的猪, 不妨卖她一些。   铁英兰最先赶了过来, 说是她家的庄子有五头猪, 可以让人去取。只不过她这次来,可不只是送猪的,还有别的事。   “入股?铁姐姐是要和我做生意?”   “对。你那两个赚钱的产业我不碰, 就这个香肠,你是肯定要开铺子的吧?我爹前几年给我盘了个铺面, 打算给我做嫁妆的。在吉祥街旁边的百福街, 虽然比不吉祥街, 但周围都是酒楼、茶馆,用来卖香肠再好不过。”   婉宁有些不解地看向铁英兰, “我的确是要开铺子。可是这香肠不像香胰皂, 要配方的, 这香肠做起来非常简单, 你找个伙计去我那里学就是。”   “我当然知道这配方不难,我真开口要你一定会给我。可是我图的不是这个配方,是你这个小脑袋瓜。”说着,还用手点了点婉宁的头。   婉宁忍俊不禁,“怎么, 铁姐姐这是要把我抢回府去?”   “能抢走就好喽。”铁英兰悠悠地道,“你经营铺子,满打满算也不到一年,却是如此的红火。我那铺子在我手里三年了,还是半死不活的。”   “我也看出来了,我就是没那天赋,干脆我也不管了,我用铺面入股,你让你那个沈掌柜出人管理,我不插手,到时分我利润就好。”   婉宁有些意外,“铁姐姐这么信得过我?”   “信得过你,也信得过那个沈掌柜,自从那状元斋开起来,沈掌柜真是月月出新,而且总是能让人惊喜。”   “就说每月都要推出新的香胰皂,就让多少人瞠目结舌。你可不知道,每个月你给我送那一份,让多少人羡慕得红了眼呢。”   铁英兰叹了一口气,“我是没你那么好运气捡个好掌柜,干脆我也就放手了。喂,我说了这么多你到底同意不同意啊?”   婉宁一向很喜欢铁英兰,认可她的人品,而且又救过她的命,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而且铁英兰的铺面也算是解了一部分的燃眉之急,马上新净坊要开分店,沈松明收购原料又用了一大笔的银钱,婉宁手上也的确没有铺面来开新铺子。   沈松明先前还有些担心铺子若是位置不好,新铺很可能打不出名气。   结果一看铁英兰的铺面位置,立刻放下心下来。那铺面虽小,但位置堪称黄金位置,用来卖香肠再好不过。   眼看着时间到了二月初七,王氏又开始焦虑起来,两天后穆鸿岭又要进考场了。   虽然之前有过一次经验,东西也都准备早早地备好了,但王氏仍然止不住担心,一遍一遍地检查各种物品,同时嘴里不住地念叨着。   “衣服得是单的,但要厚,此时天冷,炭火也要备得足足的,要红丝碳才好,不留烟气。而且碳块不能太大,但也不能太小。”   婉宁再怎么也入了嫡,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对王氏敬而远之,便想上前安慰。   然而还没开口,就听到王氏念叨,“被子要厚实,但不能太厚,太厚了不贴身,反而更冷。”   被子,被子!   婉宁霎时间想起一件事,前一世的这个时候,虽然没有出舞弊案,但是因为有考生鬼迷心窍,在被子夹了小抄,然后被查了出来。   更可气的是,这样的事还发生了两起。   当时负责巡视的程老将军,是出了名的脾气暴,当下就下令,后面未进的,一律不许带被子。   先前进去的考生,被子也全都让人扔了出来。   本来这也没什么,大家衣服都穿得厚。可是春闱第一天的夜里,忽然来了一场倒春寒,到了夜里气温骤降,一大批考生在号间里被冻病了,而这当中就有穆鸿岭一个。   虽然最后还是得了头名,但从考场出来的穆鸿岭却足足在家躺了一个月。   差点没能赶上殿试。   该死,自己怎么能忘了这个!那一个月就算是不死,也要脱层皮的。   婉宁二话不话,扔下絮絮叨叨的王氏,风一样的跑了出去。   倒是王氏看了一眼,心里满意,这才对嘛,大家都应该紧张起来,老劝她不着急,有什么用。   不能带被子,想要御寒,最好的就是狐皮和貂皮。这当中属貂皮的保暖性能最好。   只不过,貂皮只有很小的一块,要想拿貂皮做披风,还要毛皮一致的话,那价格都能买了一座院子了。   因此盛京城里大都是狐皮披风,这也导致貂皮的价格反而不如狐皮。   好在现在御寒为主,毛皮、大小、形状都可不讲究,就是杂色的也无所谓。   “云香,你赶紧去趟状元斋,让沈松明发动人手,把盛京城里皮草行的小块貂皮都买来,不限毛色,不限大小,只要价格合适,就都买下来。”   “是。那一共要买多少块?”   婉宁在心里琢磨了一下,“三十块吧。”   一块貂皮最少也要五两银子,三十块就是一百五十两,这已经是状元斋一个月的营业额了。但婉宁宁可花点钱,也不想让穆鸿岭再染一次风寒。   上一次好在挺了过来,万一这一世出点什么变动,挺不过来呢?   这年头,风寒死个人,再正常不过了。   要说沈松明办事,绝对是效率一流。   婉宁是中午吩咐下去的,晚上刚过沈松明就送了三十块颜色、大小、形状各异的貂皮过来。   当天晚上,婉宁让檀香在屋子里多点蜡烛,拉着三香,把三十块貂皮,像做拼图一样,按着毛皮从浅到深,拼成了一个大大披风样式。   位置确定好之后,三香修剪大小,婉宁开始亲手缝制。   这一缝就是一夜,直到天光大亮,婉宁才缝完最后一针,然后又在领口处缝了对盘龙扣,用来固定披风。   这件披风真的是超大,婉宁娇小的身材完全撑不起来。而且非常的重,整体怕是有十斤之沉。   当婉宁把这件披风拿给穆鸿岭和王氏时,遭到了王氏的嫌弃,“你这是什么东西啊,披风不像披风,被子不像被子的,而且这也太难看了。”   婉宁不好说出自己能未卜先知,只是说道:“大哥哥进考场,保暖最重要。被子是有夹层的,万一有人在里面夹了小抄,被发现后,被子就得拆开检查,甚至不让带被子进去。”   “但我这披风不同,没有夹层,不怕检查,白天可以披在身上,夜里可以当被子。”   王氏还是不愿意,“话是这么说,但你用的皮料太小,未必保暖。”   穆鸿岭也觉得妹妹有点小题大作,不过不忍心像王氏说得那么直白,“多谢四妹妹了,这披风就先放在这儿吧。”   婉宁知道这是穆鸿岭敷衍她的话,若是真放在这儿了,等到用的时候,就来不及了。   “那也好……啊,这里还有一处开线了,我再去缝下,晚点给大哥哥送来。”   穆鸿岭无奈,“去吧。”   回了自己的清兮院,婉宁直接倒头就睡,既然穆鸿岭不愿意用,她也不勉强。   反正明天送考时带着就好了。   若是这一世不同,并未发生那些事,婉宁就当花钱买心安,若是发生了,趁着穆鸿岭没进考场,再交给他也不迟。   第二天一早,穆府照例是全家出动,给穆鸿岭送考。   到了贡院一看,果然在外巡视的就是那位程守节程老将军。萧长恭这时还在负责与北狄换俘的事情,脱不开身。   婉宁生怕穆鸿岭排队太前,先进入贡院,后发生小抄事件,因此在贡院门口拉着穆鸿岭百般拖延。   吉祥话说了一车又一车,最后连穆鸿岭都有点不耐烦了,“好了好了,不过是场考试,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去排队了。”说完接过王氏准备好的东西,就向队伍走去。   婉宁看着排队的穆鸿岭,心慌不已,都这会儿了,小抄事件还没发生,一旦穆鸿岭进入贡院,再发生,就一切都来不及了。   “要么就别发生,要么就快点发生吧。”婉宁不住在的心里祈祷着。   或许重生一次的婉宁真的是非常得老天眷顾,很快前方就起了骚乱,程守节闻声走进了贡院。   然后过了一会儿,程大将军气呼呼地走出来,一手一个,拎了两个考生,当场把人摔在了贡院前的广场之上。   “此二人在被子中夹带写好的文章,从现在起,所有人不许带被子,要恨,就恨他们吧。”   婉宁看得直抽凉气,这程老将军是真狠啊。这下惹了众怒,别说做官无望,就是日后家族也要受牵连。   不过此时也顾不得感叹了,送东西要紧。穆鸿岭人还在贡院之外,虽然他已经被兵丁隔开,但只要未入贡院,一切就都来得及。   婉宁转身从云香手里接过披风,推开人群,快步地跑向穆鸿岭。   立刻就有兵丁来拦,就连程守节也投了目光过来。   “我给哥哥送披风,皮制的,单面,绝没有夹层,我哥哥体弱,还望将军开恩。”   兵丁已经拦住了婉宁,婉宁立刻借着披风的掩护,往兵丁手里塞了一小锭银子过去。   大齐的银子分大锭小锭,大锭十两,小锭五两。   五两,快赶上半年的俸禄了。   这银子一入手,兵丁就不好拦得太过了,一迟疑的功夫,婉宁就穿过了兵丁的阻拦,直接跑到了程老将军的身前。   “穆府婉宁,见过将军,我家哥哥体弱,这披风是我特制的,绝对没有夹层,还望将军开恩,准我把披风送给哥哥。”婉宁深深的福了一礼,眼里恳切之意让人动容。   京城没有几个穆家,众人也立刻明白,这位姑娘是宰相的女儿,镇西侯的未婚妻。   若是别人,程守节理都不会理。但是萧长恭的未婚妻么,就卖个薄面吧。毕竟将军的家眷,不是那么好当的。   程守节当下冷声道:“拿过来。”   婉宁赶紧把披风递上。   一入手,程守节就有点惊讶,这披风够沉的。   再抖开仔细看下,的确都是皮料拼接的,连衬里都没做,一目了然,根本不可能有夹带。   “行了,回去吧。”   婉宁喜笑颜开,“多谢将军。”   程知节看向送考的亲眷,“你们听着,有单层披风的,赶紧往里送,再晚就没机会了。”   说完,程知节走向排队的队伍,“哪个是穆鸿岭?”   穆鸿岭赶紧行礼,“见过程老将军,学生正是。”   程守节把披风扔在穆鸿岭身上,“你倒是个命好的。要好好考啊。”   穆鸿岭感受着身上的重量,和披风毛绒绒的触感,心里感动,沉声说道:“必不辜负家人与将军的期望。”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传武萌妹子VS睡不着精英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119章 云二   穆鸿岭身后站着的, 是他的同窗好友范轩宇,礼部侍郎的儿子。   待程守节走远,范轩宇立刻伸手摸了摸穆鸿岭肩膀上的披风, “啧啧, 这披风, 真叫一个厚实,而且看这皮料是貂皮吧。”   “不过么,就是这毛色差了点, 样子也丑了点”范轩宇从穆鸿岭身上拿过披风, “还么沉, 这披上去,也不符合你穆公子风流倜傥的形象啊。不如你把这披风让予小弟,小弟不在乎形象, 愿为分忧。”   穆鸿岭一把将披风抢了回来,披在自己身上, 然后笑骂, “去去去, 这可是我妹妹做的,你要怪, 就怪你没有我那么好的妹妹吧。”   “喂, 那边那个, 给我闭嘴。”   不远处, 程守节一声喝骂,吓得穆鸿岭和范轩宇赶紧缩头,不敢出声。不过等到程守节不再看向他们了,范轩宇却是做了个微小的鬼脸,然后立刻站直, 装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从婉宁拿了披风往贡院门口跑,王氏的心就跳到了嗓子眼,生怕那披风送不过去。然后就开始后悔,心里大骂自己那么没眼光。   直到看到那披风稳稳当当地落在了穆鸿岭的肩上,王氏这才算把心放在肚子里。   “好丫头,不愧是为娘的女儿,先前是为娘错怪你了。”王氏拉着婉宁的手,嘴里好话一箩筐。   “快,跟娘说说,你都用了多少皮子,够不够大,够不够暖,唉呀,你怎么不早说,我那库房里还有上好的貂皮呢。”   “母亲放心,那披风肯定是够用的,做的时候就是按着大哥哥的身材去做的。肯定不会让大哥哥冻到的。”   “好,好,真是好孩子。”   与王氏满脸的欣慰不同,贡院外的送考之人都快炸锅了,家穷一点的,赶紧往回要被子,毕竟为了参考,都是把家里最好的被子拿了出来。   而家富的,就四处找人借披风。   可是今天又并非寒冬腊月,大多人也就是个棉袍披风,现场穿皮料披风的少之又少。只有个别体弱的女眷才有披风。   可是女眷娇小,披风也小。贡院又远离居民区,回家取来不及,现场借又借不到。   因此,一直到学子们都进院,也没人能像穆鸿岭一样,抗着一件超大超厚实的全貂皮披风走进号间。   贡院的号院都很小,仅容一人而卧,白天做桌,晚上做床。   穆鸿岭把披风铺到板子上,笔墨放在桌上,又在角落里放好吃食。又在另一边的墙角处的碳盘,摆好碳块,方便夜里冷时烧碳。   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可准备的。   进了号间后,至少要半个时辰才会发考卷,穆鸿岭干脆把披风裹在身上,往墙上一靠,闭目养神。   别说,真暖和。而且真是够大,连腿带脚全能罩上。   就是这四妹妹,难道是会未卜先知不成?怎么今日的事,像是她亲眼所见一般呢?   婉宁刚回到府里不久,萧长恭却是来了,直言找婉宁有事相商。   这让婉宁颇为意外,萧长恭从来没有这样直接上门说有事的。   待摒退了下人之后,萧长恭开口道:“那个香肠,做起来工序几何,若给你半月时间,能做出多少来?”   婉宁看萧长恭说的肃穆,不由也正色起来,“工序倒不复杂,只是需要风干,这样才能保存得久,味道也更好些。”   “若是半月的话,看将军要多少了,有原料,就是一两千斤也不难。”   “那,那就两千斤。”   “啊?真要那么多?”婉宁吓了一跳,两千斤的香肠,这是要干什么?   萧长恭用手制止婉宁想问出口的问题,“多的我不能和你说,这件事需要保密,我不能明目张胆地做,只得求你帮忙,而且要绝对保密。”   婉宁快速的思考起来,两千斤听着吓人,但只要有人手,并不难办。新净坊那天只动用了五个伙计,五十斤香肠也只用了一下午,还是在第一次有诸多生疏的情况下。   若是找十个手脚麻利的,一天做上二百斤不成问题。至于保密么,就以新净坊收原材料的名义好了。   一只猪二百斤,去皮去骨,大约有一百四十斤的纯肉,十五头猪也就够了。宜长庄上就有十头,再收上五头,足矣。   宜长庄本就偏僻,只要多带自己人,保密也不是问题。   婉宁计算已定,点头道:“此事我可以应下,就是不知将军什么时候要?”   “二月底。”   “好,我一定会为将军做到。”   萧长恭掏出一沓银票,“这里是一千两银子,如果不够,你尽管去安叔那儿支取。”   婉宁吓了一跳,“够了够了,哪里用得了这么许多。”   萧长恭还是强硬地留下了银票,然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婉宁,告辞出府。   这个眼神,让婉宁心里没来由的一跳。而且萧长恭的样子也太反常了,平常哪一次不是抓着她的手摩挲半天才肯走。   今天却是一言不发地就离开了。   不过,多思无益,婉宁赶紧在心中筹谋起要用的人手和原料来。   当天晚上,如同前一世一样,一场倒春寒席卷京城,温度骤降。第二天一早,给周氏请安时,把婉宁直直地冻了一个哆嗦。   “姑娘,把披风穿上吧,外面好冷。”   婉宁摇摇头,那件狐皮披风实在是太惹人注目了,自己出门怎么穿都好,有姐妹在还是显得有些张扬。   “还是披那件旧的棉披风吧。”   一进静安堂,王氏竟然也在,平时她从未这么早过。   “婉儿,你快给我说说,你那披风用料可足,缝得可密,不会有漏风的地方吧?我这一宿都没睡好,鸿岭身上只有单衣,如今可都指着你那件披风了。”   王氏是真急了,嘴皮子都哆嗦着,她宁可自己出去受冻,也不愿意儿子受冻的。   婉宁赶紧上前扶住王氏,“母亲别急,先坐下。喝口茶水。那披风全都用的是貂皮,虽然毛色不好,但绝对保暖。我缝的时候也是用的最细密的针脚,我自己披了试过,一点不漏风。”   虽然这些话婉宁已经立了好几遍了,王氏也在心里反复念叨了多遍,但此时听婉宁再三保证,还是给了她一些安慰。   “那就好,那就好。”   给周氏请过安后,二月初十,春闱的第二天,婉宁再次带婢女护卫出城,去往宜长庄。萧府的护卫则由刘大带领,照例在城门处等候。   第一次去宜长庄,半路遇上了来兴臣,没到庄子就返回了。后来再去,是为了安置那些遭到来兴臣残害的女孩子,时间匆忙,并没有把庄子接收过来,目前仍旧是原来管家在管。   不过这样反倒是最合适的安排,因庄子里的管家,是云二。   云二早年身为暗卫,在一次任务中受了重伤,残了一条腿,只能是退了下来。萧长恭便安排她在庄子里做总管,想嫁人就嫁,不想嫁人,就在庄子里也好。   如今由她照顾并教导那些女孩子,真是再合适不过。   婉宁一行人是在未时刚过(下午三点)到的庄子,马车刚一停下,婉宁就看到云二拄着拐杖站在庄门口,身形笔直,面容威严。   这种威严劲儿,有时连婉宁都觉得打怵。云二就像是学堂里最威严的先生,只要眼睛一扫,就能让一群连父母管教也不听的纨绔子弟听话。   “云二姑姑,这是将军的密信。”婉宁走下马车,将萧长恭的信递过去。云二已经自梳,表示不嫁人了,因此称一声姑姑。   云二接过,扫了一眼微微有些诧异,但面上不显,“将军这信传错了,这庄子已经归了姑娘,我自然是听凭姑娘吩咐。”   其实这信是婉宁让萧长恭写的,她不怀疑云二的忠心,就算她不服自己,也会和最初的云香一样,仅凭萧长恭的吩咐,就会为她舍命。   但有总比没有好,毕竟接下来要做的事,需要有她全力相助。   “那些女孩子怎么样了?”   “都不错,精神头也都缓了过来,知道姑娘来,都盼着呢。”   正厅里,云二引婉宁在主位上,又奉了茶,这才向另一边招招手。   不多会儿,一行十二个姑娘穿着一样的衣服,按个头高低,分成三列站在了婉宁面前。   “见过姑娘,谢过姑娘救命的大恩大德。”姑娘们一起跪地行礼,声音清脆又整齐。   婉宁对这个场面多少还有些不习惯,不过想想这十二人也确实算自己救下,就勉强应了,然后她们都站起来说话。   姑娘们一个个站了起来,看向婉宁,脸上都露出喜悦。   婉宁看了也高兴,这十二个女孩子再也不复当初在庄子上的那种麻木神情,脸上有了生气,眼睛里也有了光彩。   “云二姑姑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了,看到她们的状态就知道姑姑花了大心血的。”   云二的脸上此时不再是门口那副冷峻的表情,尤其看向这十二个姑娘时,眼神都柔软了不少。   “她们多是被家里嫌弃的,也不愿意再用家里的姓氏。我便做主,给她们以福字做姓,寓意后面的日子都是有福气的。”   “这是福慧,最大,她的女工做得最好,日后姑娘若是要开成衣铺,或是给府里人做衣裳,可以叫她做。”   “这个叫福留,她有个哥哥叫刘三,却是不嫌弃她,想接她回去。可是她不想给哥哥嫂嫂添麻烦,就留在这儿了,取名福留。刘留同音,也是个好寓意。她很会做菜,一会儿姑娘就能尝到她的手艺了。”   刘三……婉宁忽然想起来了,当初送来兴臣去流放之地的那个官差,就是叫刘三,为了报复来兴臣,还特意找了一个擅长刑罚拷问的人跟着。   有那样两个人跟着,婉宁不用知道具体的细节,都觉得解气。   “好,福留这名字好。”   “这个叫福欣,那个是福佳,还有那个最小的叫福明……”   云二一一介绍,十二个姑娘每一个都能如数家珍。尤其讲到最小的那一个,云二整个人都温柔了起来。   那目光中透露出的温暖,让人动容。   婉宁忽然有些鼻子发酸,她的生母去世时,她还很小,已经记不得生母的样子和眼神。但看到云二时,婉宁却觉得生母若在,看她时就该是这个样子吧。   “唉呀,你看我,看到姑娘就说得没完,姑娘饿了吧,福佳,去通知厨房开饭了。”云二介绍了一圈,扭头看到婉宁发愣,赶紧打圆场。   “没有,只是想到了些事情,晚上吃饭,云二姑姑陪我一起吧,正好有些事情要和姑姑商议。”   云二曾经是暗卫,用来商量保密工作再合适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传武萌妹子VS睡不着精英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120章 猜测   宜长庄距离京城较远, 地处偏僻,周围的农户不多,靠着庄子近的, 全都是庄子的佃户。想要这些人保守秘密很简单, 只要不让他们离开庄子就行。   当然外人暂时也不让进就是了。   不过这都不是问题, 现在刚刚过完年,本来也不需要走亲戚。庄子已经可以自给自足,封闭上三个月, 并不会有什么压力。   这些云二早就想到了, 向婉宁汇报时也是井井有条。   其实这些事情, 云二早就开始做了。萧长恭除了在明面上给云二写过信外,暗地里还给她传了一封信,要她准备一千斤的炒小米。   幸好去年丰收, 庄子里的存粮就够,不必外采, 只要暗中派人炒好就行。   只是云二是打过仗的, 炒小米是大齐军队的军粮, 行军打仗时,每个士兵身上都有一个口袋, 里面装的着, 就是炒小米。   炒小米再加上香肠, 云二心里就明白了七八分, 萧长恭这是在让她们做军粮。   通常来说大齐的远距离行军,标配就是每人五斤炒小米,一千斤就是二百人。然后再加上每人十斤香肠,这恐怕会是超远距离行军。   从大齐出发,有哪个国家需要超远距离行军呢?   云二浑身一颤, 觉得自己想到了不得了的事情,难不成……将军这是要直捣王庭?   可是,这,这太冒险了,不,这都不能叫冒险,这根本就是胡闹,是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云二心情激荡,恨不得现在就去劝萧长恭打消计划。可是扭头看到婉宁一边吃饭,一边还在琢磨着工期,只得硬生生地让冷静下来。   她不能乱!   将军特意单独给她传暗信,要她做炒小米,就是为了瞒着婉宁。如果她乱了,很容易被婉宁察觉到什么。   虽然早已不是暗卫,但云二仍然是暗卫的思维。暗卫的准则就是,不论如何,都不能破坏主人的计划。   只是……等婉宁知道自己做的是军粮,送未来的夫君去以身犯险,她能接受得了么?   将军啊,将军,你这未免太残忍了些。   “钱二,你在新净坊时,这香肠已经做得很好了。待会儿我会安排你给姑娘们和庄户们讲课,你要把做香肠的流程和心得都传授他们。”   钱二是新净坊的伙计,这次也跟了来,听到还要给姑娘们讲课,立时就慌了神,“还,还给女,女孩子讲?”   “这是怎么了?平时那么利索的一张嘴,听到有姑娘就张不开了?”   “不,不是,这,这不是,没……”   “行了,行了,那些女孩子还没害羞,你一个大老爷们害羞什么。难道你想让她们笑你还不如女儿家大方?”   别的能忍,这可不能忍。钱二胀红了脸,挺了挺胸,“那可不行,真那样小的回新净坊还不被笑话死。姑娘放心吧,小的明白了,小的这就下去准备了。”   婉宁强忍笑意,让钱二下去了,转头看向刘大。   “刘大哥,你带几个人,把杀猪的工具都准备好。然后今天早些休息,明天一早,天亮了就开干。先杀两头,尽快去皮去骨,交给姑娘们做成肉馅。”   刘大点头,“姑娘放心,这事儿我们都是做惯的,必不会出了岔子。”   婉宁又转向云二,“两头猪大概有三百斤的肉,若是能一天做完,将军两千斤的任务,有七天也就差不多了。”   “未来这几日庄子里的人可能都会很辛苦,如何排班、吃饭、休息,就都要靠姑姑出力了。”   “这是应当的,姑娘不必挂心。姑娘还是先吃饭吧,中午就没吃,别饿坏了。”   “也好。”   婉宁拿起碗筷吃饭,只是仍旧吃得心不在焉,对于萧长恭突然间要这么大量的香肠,还要得很急,婉宁也是有猜测的。   只是那个猜测让她太过心惊,她不敢、也不愿去相信。   但既然答应了,或许说既然选择了那个人,就只能支持下去。   吃过晚饭,婉宁去看钱二给姑娘们和庄户们的婆娘讲课。未来几天,她们可是往肠衣里塞肉馅的主力。   钱二虽然还是紧张,但到底是动了脑子,直接拿了肉馅和肠衣演示。   先从如何分离肠衣开始,再到怎么用肠衣套在竹筒上,又怎么把肉馅压进去,再到怎么用针排气,又怎么用线勒节等等。   这一系列流程演示完,大部人也都得差不多,个别地方再问一问,也就都明白了。   众人看到婉宁来了,都站起身来行礼。   婉宁示意大家都坐,“明天开始,大家可能要忙上一阵子,等到忙完了,若是做得好,我单独给你们杀上一口猪,咱们全庄人一起乐和乐和。”   “姑娘有吩咐,大家伙肯定不惜力气。前几年这附近遭了灾,田里颗粒无收,将军不但免了我们的租赋,还给我们拿出了第二年春种的粮食。大家伙都正愁没法报答将军呢,现在总算有地方使力气了。”   说话的是一位壮实的庄稼妇女,脸上晒得有些黑,说起话来嗓门很大,配合上爽朗的语气,让人见了就心生欢喜。   “这是庄户赵老栓的媳妇,为人实在,赵老栓也在庄子上,既然是庄户也是护院。”云二低声给婉宁介绍。   婉宁微笑点头,“赵大嫂说话实在,婉宁也就不跟大家客气了。今日里早些休息,明天天亮就要开始干活了。”   “好咧。”   屋子里的人都散去,福留却磨蹭着不肯走,看了几眼婉宁,似有话要说,但又有些胆怯。   “你是福留吧,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福留赶紧向婉宁行礼,只是说话之前却先看了眼云二。   “有话就说,看我干什么,以后你们出去自己过日子了,还要事事都来问我?”   福留脸上有些赫然,咬了咬嘴唇,“先前钱二哥说把干的番椒剪成丝,放到肉馅当中。福留觉得那样效果不好,应该把番椒用药碾子碾得碎碎的,再放进去。味道更好,同时也能更省材料。”   婉宁笑道:“这想法不错,可以试试。不如这样,这肉馅怎么调味,就交给你好了。”   “另外,你可以尝试下在肉馅里加入面粉,让香肠直接就能当饭吃。当然肉和面粉的比例在适当。还有盐量要多一些,不怕咸,就怕坏。要能保存得住,明白么?”   福留兴奋的点头,“福留一定不让姑娘失望。”   云二却是听得心里咯噔一下,特意强调香肠要能当饭吃,还要能保存得住,难道婉宁已经猜到了不成?   一晃两天已过,穆鸿岭第一场考完,大步流星的走向贡院外的母亲。   “岭儿啊,你有没有冻到啊,冷不冷?”王氏见到儿子的第一眼,就去抓穆鸿岭的手,好在入手温热,心里放下了一半。   穆鸿岭四处扭头,“四妹妹呢,我可要好好感谢她,没她那个披风,我可是要遭罪了。”   “别提了,你进了考场,她第二天就去了庄子,还说不只今天回不来,你第二场也不回来,等到你全考完再回来给你接风。真是气死我了。”   “咳咳,”穆鼎忽然出声,“岭儿辛苦了,赶紧回家,沐浴更衣,好好睡上一觉,明天又要继续了。”   萧长恭的计划虽然隐秘,但是身为宰相的穆鼎,还是全盘知晓的。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北狄使团已经入京,保不准这街上哪个人的一句无心之失,就能让北狄人猜到他们的计划。   虽然这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小心使得万年船。穆鼎从不轻视任何一个对手。   尤其这个对手,是一个与大齐对峙了几十年的国家。虽然最近几年因为有萧长恭在,北狄人吃了亏。   但十年前,即使是久经沙场的萧忠国,也未能守住甘州,最后夫妇双双殉城。这样的对手,绝不能小觑。   穆鸿岭看到穆鼎的态度,立刻明白,婉宁应该是有事出去了,而且是很重要的事。   当下穆鸿岭挽住母亲的胳膊,转移话题,“母亲可是不知道,这几日在贡院,就连那巡逻的兵丁都羡慕我的那个披风呢。”   按大齐规定,贡院在进行考试时是要封院的,不只是考生不能出去,看守的兵丁也是一样的。包括监考官、批阅卷的人,全都早早地进入贡院,不到放榜,都不能出去的。   “还有,我那隔壁号间的人,冻得是鼻涕横流,儿子可没少听他擤鼻涕。带去的帕子都不够擦。后来实在没办法了,就只能抹在袍子上。出来时谁都不敢看,撩着袍子一路小跑出了贡院。”   王氏想象了一下那样的情景,也不由笑出声来。心里对婉宁的不满少了许多,再怎么样,那披风是实实在在的,尤其穆鸿岭此时看上去除了疲惫一些,其他都好,也让她安心。   而其他人贡院里出来的考生,可都是一脸的病容。   “你还说,这几天盛京城的皮料都断货了,礼部侍郎的夫人还亲自上我们府第来借皮料。”   礼部侍郎正是范轩宇的父亲,想到好友,穆鸿岭立刻回头望了一下,不过同一时间出来的人多,接的人更多,并没看到。   回到家里,穆鸿岭先是去拜见了祖母。周氏看到孙儿面色仍旧红润,放心不少。   “没受罪就好,快去沐浴吃饭吧。我看到你就放心了。”   “是,孙儿告退。”   按规矩来说,每次考试,除第一天可以带进笔墨被褥之外,第二第三次进场时,只允许带吃食。   但这一次有不少府邸联名上表,请求皇帝开恩,允许第二场进场时携带没有夹层的御寒之物。   皇帝很快便准了所请。   于是第二场进场时,几乎每个人身上都披着皮料做的披风。只不过,即使是这样,队伍也短了许多。   还是有相当一部分考生病倒,无法继续参考。范轩宇就没有出现在队伍之中,让穆鸿岭微微有些遗憾。   好在范轩宇年龄不大,下一届再参考也是来得及的。   只是没能见到婉宁,穆鸿岭也有些奇怪。究竟什么样的事,需要婉宁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去做呢?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传武萌妹子VS睡不着精英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121章 托付   鸿胪寺中, 萧长敬激情四溢、唾沫横飞地与北狄人讨价还价。   在先前的谈判中,他先是成功的让北狄使团认下了白棘的承诺,即换了间房, 就多出了五百个俘虏的代价。   不过, 在那之后, 北狄人就变得小气无比,萧长敬费尽了心思,也才提升到了3887个。   至于为啥有零有整, 是因为萧长恭把白棘在大齐的一切花销, 都换成了俘虏。   “你们台吉现在可是吃好喝好, 这你们得付钱吧?当然,咱们大齐不差那点钱,就多换点人好了。一天十人, 想要吃肉,就多加十人, 想要喝酒, 就再加十人。”   “当然, 光是吃好穿好也不行,还得有点娱乐。不如这样, 你们多付一百个人, 我就亲自上月华楼, 把那里的头牌小杨柳, 请到你们台吉的小院里去。”   “她那歌声,可是盛京城里的独一份,一首曲子要一百人不过份吧?还有,小杨柳不只曲唱得好,舞也是极美, 想要看舞,再多加一百。”   “一百还多?五十不行,五十就只能请老鸨过去了。一曲唱完,小心你们家台吉做噩梦。”   萧长敬在谈判桌上口若悬河地与北狄人谈判,屏风后面的萧长恭气得脸都黑了。   敢亲自上青楼,反了你了,信不信我回去打断你的腿!   范志正却是一脸欣慰,待萧长恭听够了,这才把他拉出屋去,“怎么样,侯爷,看到令弟的进步了吧?”   萧长恭差点一巴掌呼在范志正的脸上,你管这叫进步?人才交给他几天,就要亲自上青楼了,这叫进步?萧长敬可还没满十五呢。   或许是萧长恭的脸太黑了,因此哪怕只有半边,范志正也觉出不对劲来了。   “侯爷?”   萧长恭一把抓住范志正的衣襟,“你就是这么当师父的,都把徒弟教进青楼了?”   “咳咳,误会,误会。”范志正赶紧解释,“长敬可是我这么多年发现的唯一好苗子,我怎么能坑他?二月二那天你也看到了,我可是有意嫁女儿的,能把他往坏了教?”   萧长恭听到这儿,觉得有道理,气也消了一些。别人能带萧长敬去那种地方,但未来的老丈人应该不能。   “那他怎么说得那么熟练,像是去过似的。”   “当然是我带着去的……”范志正发觉自己说漏嘴了,立马后撤一步,“侯爷,冷静,冷静。”   “长敬是去了,但是我带着的,全程都跟我在一起,酒我都只敢让他喝半壶。我就是带他去见识见识。有些事不能做,但一定得知道。”   “当然陪着客人去花楼这种事,不算正道,但是运用好了,也能让边关少死人,少流血。刚刚您也听到了,若是请个歌伎就能多换一百人回来,难道您不愿意?”   萧长恭是把拳头松了握、握了松。这道理听着不错,可是想到萧长敬还没满十五,就被范志正带去了青楼,他就非常非常地想打人。   多少贵族子弟,就是在那里一点点堕落成纨绔的。真能做到既风流又有才的,实在是凤毛麟角。   就在这两人对峙的时候,萧长敬带着又加了二百的战果,从屋子里走出来,吩咐身边的风十,“记住,要把人看好了,唱个歌、跳个舞就行了,完了就赶紧把人送回去。到底是咱们大齐的姑娘,不能便宜了北狄人。”   “银子?当然是北狄人出。”   萧长敬满意地看着风十跑向北狄人要银子,一扭头就看到哥哥恶狠狠地看着自己。   “大哥,你来啦。”萧长敬不知道刚刚的话有没有被萧长恭听见,莫名地有点心虚。   范志正借机走过,经过萧长敬身边时,低声道:“青楼事发了。”   萧长敬立时起了一身白毛汗,“大,大哥,我去师父家吃饭,晚上还有功课,功课。”说完,就要开溜。   萧长恭哪能让他溜走,对上弟弟可就没有对上范志正那般客气了,也不管周围还有多少人,直接上前一把抓住。然后将人拎出了鸿胪寺,塞进马车。   范志正是鸿胪寺正卿,是弟弟正儿八经拜过师的师父。萧长恭多少要给他留些面子,要不然,以范志正那小身板,根本躲不过萧长恭的一抓。   马车里萧六姝正等得百无聊赖,哥哥的哥哥说这里是什么鸿胪寺,不能让她随意进去。她就只好在马车里等着,这会儿看到哥哥进来,立时开心地一把抱住,“哥哥,六姝想你啦,你都好几天没回家吃饭了。”   虽然看到妹妹,萧长敬是开心的,但是想到萧长恭的脸色,还是不由嘴里发苦。可当着六姝的面,也不能解释什么,只好压下其他心思,把六姝抱在怀里,摸着她的头。   “六姝乖,哥哥也想你的。”   萧长恭则是骑了萧长敬来时的马,一路黑着脸,“押送”弟弟回府。一进府,萧长恭就把萧长敬拎进了祠堂,然后就把大门一关,谁也不许进去。   六姝站在祠堂门口,不解地看向萧安,“安爷爷,哥哥是做错了事么,不然哥哥的哥哥为什么要罚哥哥跪祠堂啊。”   萧安也不知所以,这出去时还好好地,怎么回来时就这样了?   难道是二少爷又闯祸了?可是最近一段时间二少爷可是好多了,不但立了功,得了皇帝的夸奖,连虚职都有了。   可是既然进了祠堂,肯定就是大事。就希望大少爷能忍住,不要在祠堂里就动起手来。   祠堂里,萧家人的牌位林林而立,若是仔细去看生卒年月,就会发现有些人死的时候,年龄还很小,甚至没有成亲。   萧长恭进到这里来时,气已经消了很多。他不想把弟弟养成什么都不懂的纨绔,因此过年时就把他推出来去与人应酬,带他去温泉庄子,也有借机让他见见宰相,多些与高门府弟打交道的经验。   拜师范士正更是他全力赞同的事。   但万万没想到,范士正把他带去了青楼。边关十年,他可是没少见到本来很有前途的将士,因为青楼里的女人,断送了前程,甚至是性命。   这样的事,绝对不能在弟弟身上发生!   萧长恭先是给先人们上了香,然后上前拿了家法,转头面向萧长敬,“我问你,青楼你是不是去了?”   萧长敬跪在那里,觉得自己问心无愧,昂着头,“去了。”   萧长恭手里的家法摇了摇,差一点就落下了,但想到范志正的话,还是停住。婉宁说过,让他对上弟弟时,无论做什么都要多上一点耐心。   “那你都做了什么,但凡有所隐瞒,我手里的家法可不是吃素的。”   “喝酒、看舞、聊天。”   “就这些?”   “就这些。师父全程都在,风十也一直跟在我身边,你若不信,可以亲自去问。别拿审犯人的眼神看着我。”   若是白棘这件事之前,没看到萧长恭抓捕白棘时搏杀时的样子,没看到他那满身的伤痕,萧长敬这会儿早就翻天了。   明明没有做错事,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可是之前的经历,与这几天谈判,让萧长敬再次清楚地认识到了一点,一个他之前早就知道,但一直刻意忽略的点。   甘州城是萧长恭带人收复的。   这样的哥哥,这样的人,哪怕现在冤枉他了,也能让萧长敬多忍上一会儿。   没有这些,萧长敬根本不可能老老实实地跪在这里。   萧长恭深吸了一口气,最终还是放下家法。然后自己跪在父母的牌位面前,磕了三个头。   “爹、娘,孩儿不孝,不知到底该如何教导弟弟,也不知他走的这条路对还是不对。还请爹娘在天之灵保佑长敬,让他不要走上歪路。”   萧长敬跪在那里不置可否。   父母在他心里虽然有份量,但这份量更多的还是出于一种孝道,并非发自内心的感情。毕竟三岁时就离开了父母,印象真的很是稀薄了。   只不过,令萧长敬没想到的,萧长恭带他出了祠堂后,又进入到单独供奉竹义的屋子,在竹义的牌位前,把同样的话又说了一遍。   这下萧长敬就不能无动于衷了,对于义父,他是既感恩又愧疚。感恩他在那样艰难的环境下养育自己,愧疚于自始至终,他都不知道义父的真正名字。   “义父请放心……也请转告我的爹娘,孩儿必不负您的教导。绝不会做出辱没门楣之事。”萧长敬说完,郑重地对着竹义的牌位磕了三个头。   萧长恭听了,心里松了一口气。婉宁说得对,他是真的不知道如何当长兄,更不知道如何去教育弟弟。   所以,只好用了这样的办法,虽然有些流于形式,但已经是萧长恭能想出的最好办法了。   唉,婉宁赶紧及笄过门吧,由她这个长嫂看着弟弟,他也就可以放心了。   一连又谈了三日,北狄人终于与大齐达成了协议,用三千九百俘虏换回大台吉白棘,并且在成功归去后的一个月内,释放所有剩余俘虏。   这个结果,让皇帝很是满意,再加上白棘吐露出的各种消息与内情,这次大齐算是赚了个盆满钵满。   如果接下的计划能成功,大齐就不只是赚了的问题,甚至能保边关十年和平!   可是对于接下来的计划,即使是皇帝,也有些忧心,“长恭,你和我说实话,你到底有几成把握?你可是朕的大将,如无必要,实在是不想让你冒险。”   萧长恭沉思了一下,“陛下,只要是上战场打仗,就没有十足十的把握,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但这次,确定是我们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即便是要冒些险,臣认为也是值得的。”   皇帝想到之前萧长恭汇报自己的计划时也所说的话,不由叹息一声,“好,那就按你想的去做的吧。干粮准备得怎么样了?”   “庄子里的人已经在加紧赶制了,那个庄子地处偏僻,用的都是府上的家仆,事后我让他们在庄子住上一段时间,绝对不会泄露风声。”   皇帝点点头,“德胜啊,取酒来。”   德胜转身出去,很快就端了两杯酒来。   “长恭,这一杯,朕敬你,望你能出奇制胜,马到成功。等你回来时,朕要亲自为你倒一杯庆功酒。”   “谢陛下,臣定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萧长恭端起酒杯,一口饮下,随后跪地行礼,走出殿外。   这杯酒,既是践行酒,也是诀别酒。   再往后,君臣之前,只会有场面前的对话,像这样动情的,不会再有了。   以免让人看出端倪。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传武萌妹子VS睡不着精英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   感谢在2020-11-17 17:22:46~2020-11-18 11:49: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来日方长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默默看书ing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2章 博弈   二月十五, 是春闱的最后一日,婉宁带着护卫回京的。随行而来的,还有四百斤香肠。   这并不是萧长恭为部下准备的那批, 而是婉宁为新开的香肠铺子准备的, 刚好可以为最近收购整猪掩人耳目。   当然也可以让萧长恭看到实物, 心中有数。   两千斤香肠和一千斤炒小米,已经全部准备妥当,放在庄子里, 随时可以取走。   其实炒小米的事, 婉宁在第三天就知道了。实在是炒小米的香味太香, 即使云二把人安排在庄子的一角,味道也飘了过来。   看到炒小米后,婉宁就知道, 自己之前的猜测,成了真。她也曾与云二一样, 第一想法就是去制止萧长恭这个疯狂的举动。   但随后她也冷静下来, 萧长恭征战十年, 对于战场局势,对于这计划的危险性, 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   他既然定了这样的计划, 就不是任何人可以轻易撼动的。   第二天, 锣鼓街的街口, 由婉宁和铁英兰合开的久香斋正式开业,开始售卖香肠。   只不过,在现场的婉宁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   事实上,从发现炒小米的那一天婉宁就是这样的状态了。   她非常希望萧长恭能来找自己,能给她一个解释。   为什么要准备这些, 为什么要做那么冒险的事。   她知道萧长恭是将军,将军就要上战场,不可能一辈子都平平安安地待在盛京城。   她只是希望萧长恭能露出一面,能跟她说说,为什么做这样凶险万分的事,哪怕有些机密不能告诉她,说一些让她安心的话也好。   可是从昨天回城,到今天开业,萧长恭一直都没有露面。哪怕婉宁第一时间就送去了不少香肠,萧长恭也是完全没有回应。   到了晚上,婉宁再也坐不住了,用送开门礼的名义,带着云香去了萧府。   没想到,萧长恭竟然不见。甚至都没让她进门,让萧安把人拦在了府门口。   萧安看着婉宁,一脸的尴尬,“穆姑娘,我们大少爷不在府,去军营了,等他回来我一定让他去见你。可好?”   这种态度让婉宁心里最后一丝奢望也没了,人都不敢见,就证明她所有的猜测都可能是真的。   在这之前,她一直有一丝幻想,万一是自己猜错了呢?   等他回来么……万一回不来呢?   难道连最后一面都不肯见?想到上一次临别时,萧长恭的眼神,婉宁的心如坠冰窖。   他是存了死意的。   婉宁死死地咬住嘴唇,忍住心里的种种担忧、焦虑,与愤怒——敢定那样的计划,敢让她代为准备军粮,难道就不敢见她一面么?   可是,此时只能忍,这事要保密,尤其北狄人还在城里,若被人看出端倪来,难保不会坏事。   婉宁强行挤了个笑容出来,“多谢安叔,代我转告将军,我!等!他!回!来!”   最后几个字,婉宁真是一个字一个字吐出去的。   萧安也不禁动容,婉宁那哪里是笑,分明是在哭。   “姑娘放心,老奴一定代为转答。”萧安一躬到地,把所有的情绪都掩盖在面容之下。   回到穆府,婉宁在自己屋里平复了好一会儿,才摆出一副开心的样子,去为穆鸿岭接风。   家宴上,众人都是喜笑颜开,然而婉宁心里有事,即使强颜欢笑,也看得出兴致不高。   “四妹妹,你是不是累了?”穆鸿岭心细,看得出婉宁似乎有心事。   “没,还好。”婉宁知道自己失态了,全家都很高兴,她实在不应该扫兴。   “说起来,为兄还没有好好感谢你呢,那披风真的是帮了大忙了,我这次若能取得好成绩,至少有你一半功劳。”   婉宁赶紧摆手,“那是大哥哥十年如一日苦读的结果,跟我可没关系。我不过是做些小事罢了,相信就算没有这披风,哥哥也是一样能高中的。”   “来,四妹妹,这一杯大哥敬你。”   婉宁端起自己面前的果子酒,“那小妹就预祝大哥哥高中会员,再中状元。”   “好,就借四妹妹吉言。”   夜里三更,婉宁人虽躺在床上,可是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在等,也在祈祷,希望萧长恭能像在京郊大营时,不定什么时候,就出奇不意地从窗户翻进来。为此,她还特意点了油灯。   只是等到后半夜,梆子都敲到了四更,萧长恭也没有出现。   屋顶上,萧长恭一直静静地伏在那里,一动不动,既不敢下去见面,又不舍得离去。   直到屋子里的油灯灭了,梆子敲了五更,萧长恭才起身离开。   院子里的角落,云香看着萧长恭离去的身影,又看了看婉宁的屋子,心里幽幽地叹息了一声。   第二天一早,婉宁给周氏请过安之后,婉宁就带着三香和护卫,前往城外的护国寺。   到了山脚下,婉宁弃车步行,一步一步地走到护国寺的正殿,捐了一百两的香油钱,然后求了一道平安符。   再然后,才是给家人以及长敬、六姝的康健符。最后是穆鸿岭的如意符。   “大哥哥,这是护国寺的如意符,保你事事如意。”   穆鸿岭心里感动,“好好,多谢四妹妹了,这大冷天的,还特意去为我求符。”   这话说得婉宁暗暗有些愧疚,还有些脸红,她可不是为了穆鸿岭大清早登山求符的,只是内中隐情,她不能说就是了。   只能让穆鸿岭误会下去了。   所谓君子可以欺之以方,孟圣人诚不欺我。   二月二十五,由萧长恭带领一千禁卫军,从盛京城出发,押送北狄大皇子白棘,前往甘州换回当年被北狄掳去的大齐百姓。   前一夜里,京郊大营的一处不起眼的暗门处,走出了二百人,一人两骑,束甲衔环,静悄悄地前往宜长庄。   到达宜长庄后,每人背了自己的十斤香肠和五斤炒小米,秘密地前往甘州城。   不少盛京城的百姓都聚集在城门处,上一次白棘被俘,消息并没有传出来,这一次却是大张旗鼓地宣传换俘。   因此,许多百姓都赶来看看,北狄的大皇子长什么样。萧长恭本来是不介意让白棘露个脸的,但是北狄使团还跟着呢,强烈反对这样做。   于是,萧长敬借机又敲了一笔,“不露面也行,再加五百俘虏,要我说,你们北狄人就痛快点,五千俘虏全都换回来算了。”   “你们台吉在我们这里是好吃好喝,刑都不曾动一下,油皮都没破一点。”   “我要见我们台吉。”北狄使团在盛京城时,曾无数次提出这个要求,都被萧长恭以各种理由回绝了。   最多,让他们远远地看上一眼,证明人活着,没缺胳膊少腿。   不过,眼下已经到了最后的尾声,萧长敬和范志正商量了一下,点头同意。   “不过,只有一盏茶的时间。”   北狄的使者点点头,急匆匆地跟着萧长敬去见白棘。   白棘此时被安排在一辆马车里,马车的四壁都加铁板,他的手脚仍然是戴着重重的镣铐,好在人的状态还不错。   北狄使者的第一句话就是,“台吉可有受苦?”   白棘很想说自己苦头吃大了,可是他的身上没有任何伤痕,这阵子又是好吃好喝供着,人都长胖了。说受刑,实在是没有说服力。   再者,因为自己在“梦里”可是什么都招了,若真说受了刑,一来没证据,二来万一被父亲知晓,他就完了。   因此,白棘摇摇头,“没有,大齐人不敢对我怎么样。”   看到白棘点头,北狄使者凑上前去,用极低的声音问道:“以台吉观之,大齐人可有对这次换俘事情起疑?”   “没有,最开始萧长恭还对我出言恐吓,这几日连理都不理我了。想来他已经认命了,就连他那个弟弟,不也是在换俘人数上计较么?”   北狄使者点点头,白棘的说辞与他这几天感受到的相同。大齐人越是在换俘人数上斤斤计较,越是说明他们没有起疑。   哼,换得越多,败得越快。他这几日非得装出小气的样子,也是为了不让大齐人起疑。   很快,萧长敬在外面敲了敲车窗,提醒时间到了,而且他们也该出发了。   于是北狄使者出来后,很痛快的与萧长敬达成了共识,用剩下所有的俘虏,换白棘不出现在盛京百姓面前,换他一路上不受苛待。   萧长敬满面笑意,就在城外,与北狄人达成了最后的协议。   你以为送得人越多,胜算就越大,哼,有你们哭的时候。   于是,盛京城的百姓最终只能扑了空,除了威风凛凛的禁军和萧长恭之外,并未看到白棘。   婉宁就挤在送行的队伍中,远远地看着萧长恭。如果这是最后一面的话,她要把他牢牢地记在心里。   此时的萧长恭穿上了全套的盔甲,腰间悬着一柄乌黑的配剑,配上脸上的獠牙面具,整个人肃杀而威严。   他的旁边,也是同样顶盔束甲的小七,手里擎着的,是代表萧长恭的大旗。   劲风吹过,一个大大的萧字在风中舞动。   萧长恭往送行的队伍中深深地望了一眼,然后一抬手,“出发。”   昨天夜里,萧长恭想了许久,还是未敢去与婉宁告别。他怕自己会忍不住,会不舍,会说出不该说出的话。   越是在乎,反而越难告别。   倒是婉宁让云香送来了一个平安符。   此时这个符,就在萧长恭的盔甲衬里塞着,这是他带着的唯一一件婉宁送的东西。其余的全都留在了府内。   随符而来的,还有一句话。   我等你回来。   虽然这句话早已由安叔转答过,但云香说的时候,仍让萧长恭动容。他几乎能想到婉宁说这句话时的语气、表情。   婉宁看得懂萧长恭临行时的眼神,也理解他为什么不来与自己告别。   其实不告别也好,真见了面,婉宁也怕自己会抓住他,恳求他不要去。   只要两个人心里彼此都有对方,都把对方看成最放心不下的那个,见与不见,其实差别并不大。   谢运初也在这个队伍中。自从他被萧长恭原谅,并去了京郊大营后,这几个月的时间里,谢运初快速的掌握了所有与行军打仗相关的技能。   无论是骑马、射箭,还是每个士兵都要会的刀法,他都学得很快,很好。   这既与天赋有关,也与他这十年间的筹谋与隐忍有关。   这十年中,他想的都是去当兵洗刷父亲所带的来耻辱。   因此他不仅时时注意锻炼自己的身体,而且在无人注意之时,还会把当年父亲教给他的一些行军打仗的知识,反复在脑子里复述。   就连父亲随手教他的一些招式,哪怕不成体系,他也是反复的练过。   因此他才能这样快的从一名仆役,变成一各合格的士兵。   也因此,萧长恭这一次行动把他带上了。   这一次,萧长恭要一劳永逸。   虽然长途奔袭,的确是凶险万分。但北狄人的阴谋,却给了萧长恭绝好的机会。   北狄人想在换俘时玩猫腻,用士兵代替俘虏,以求里应外合,吃掉换俘的大将和边关的驻军。   为了这个目的,北狄人必会屯重兵于边境。   但是北狄人四年前刚丢了甘州城,一年前又被萧长恭追着打了一百余里,他们的兵力,已经不多了。   囤兵于边境,势必会造成国内兵力空虚。北狄人的王庭不像盛京是一座城池,易守难攻。他们的王庭由一个个超大的帐篷组成的。   这样的王庭,机动性虽然好,防御力却很弱,只要能靠近,就能杀个措手不及。   这一次,将会是萧长恭为父母报仇的绝佳机会。   当然也是大齐的换得边关宁静的绝佳机会。   所以,哪怕萧长恭现在有未婚妻,有幼弟,他也必须咬牙全部放下,深入北狄人的腹地,来一次千里奔袭击。   纵使不能成功,他也要不留遗憾。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传武萌妹子VS睡不着精英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123章 换俘   三月初五, 萧长恭带队到达甘州。   此时的甘州守将,叫程卫边,是程守节将军的小儿子。今年已经三十有六, 征战沙场也有二十年, 也是一名经验丰富的大将。   “卫边兄, 别来无恙。”萧长恭在马上抱拳,不论如何,能重回甘州, 重回这座由他亲手收复的城池, 他的心情还是很好的。   “回盛京的这一年, 长恭老弟可是没闲着啊,我在这边关,都是时时地听到你的消息呢。还有托你那新净坊的福, 我在这甘州也能洗个干净的澡喽。”   甘州城的新净坊,用的人都是萧长恭的旧时部属。除了日常作皂卖皂之外, 还有充当眼线、搜集情报的功能。   两人短暂地叙了旧, 就开始交接防务, 随后白棘做为重犯,被关入早已准备好的地牢。   这一点, 遭到了北狄使团的反对。   程守边可不是萧长敬, 虽然早早地从军报上知道了萧长敬做的事, 但这会儿北狄人手里已经没有俘虏可换, 他自己也就不客气了。   “这里是甘州,不是盛京,全城人都恨不得扒你们的皮,喝你们的血。地牢虽然环境差点,但胜在安全。”   “真把你们台吉放到使馆去, 万一出点什么事情,我们甘州守军可不负责。”   北狄使者心中一凛,看了看周围的百姓,最终还是点点头。   随后,程卫边大手一挥,派人把北狄使团送往驿馆。一路上,不时有百姓往他们身上扔石子。守军们目不斜视,只要没有人冲上来,就一律不管。   到了晚上,在甘州城的军帐之中,萧长恭见到了现在的西北大营统率,郭怀。   简短叙旧之后,郭怀开口道:“你的计划我们已经知晓,既然陛下都已经准了我们也不好说什么。但要我们什么都不做也是不可能的。”   “我这边会出四队人马,每队二百人,自带十天的干粮和快马……”   “不行,”萧长恭立即出言打断,“这事太过凶险,你们没有必要冒这个险。”   郭怀摆摆手,示意萧长恭听他把话说完。   “这事既是冒险,也是挣功劳。你萧长恭能看出北狄国内兵力空虚,是个机会,我们就看不出?”   “这四队人与你同时扎进北狄的腹地,分散在不同的方向,一来可以重创他们国内,二来也能为你打掩护,三来还可以让他们的人疲于奔命,无法在国内集中全部的兵力对你进行围剿。”   “最后一点么,如果你成功了,未来的十年里,我们都可能无仗可打。不趁时给自己捞点军功,难道要等老了拿不动刀的时候再去?”   萧长恭心里感动,郭怀这番话虽然看上去有理有节,但说到底,还是要拿命去拼。   深入北狄腹地,不是那么容易的。   “这分情义长恭记下了。”萧长恭对着军帐中的所有人郑重行了一礼,算是应下。   “不过,人好办,但是马怎么办?咱们有那么多马么?而且长途奔袭,一人至少要两匹才行。”   郭怀露出得意的笑容,“长恭有所不知,自从你把马蹄铁造出来后,我们马匹的损耗是大大下降。”   “而且有了马蹄铁之后,马跑起来也更有劲了,老兄我这半年可是没闲着,组织了许多小队去打劫北狄人的营地,抢了不少马回来。”   “不是这样,我怎么敢派四队人跟你进北狄?”   萧长恭这下心里大定,他带去的人,都是在他京郊大营里精挑细选的,再加上他的亲卫。战斗力如何,心里是有数的。   但甘州这边,若是这半年不断地与北狄人打游击,经验想必也是够的,有这样的助力,他这次直捣王庭的行动,成功率会大大增加。   “好,太好了。你们准备得如何了?我的计划是明天在仪式上露一面,然后晚上就出发。”   “放心,人员、马匹、干粮,早就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商议已定,众人离开营帐。   萧长恭看着夜空中的一勾新月,默默地道:“婉宁,等我回去。”   第二天一早,双方都列了重兵在边境线上。北狄使团越线而过,去往对面通报这次谈判的情况。   白棘这回没有坐马车的待遇了,被装在一个大大的囚车里,推到了前线之上。   过了大约一柱香左右,对方的主帅越阵出出,带着亲卫走到两军之间。   程卫边同样带了亲卫,赶着囚车走到阵前,一直到相距五十步的地方才停下。   “北狄崽子们看好了,这就是你们大台吉,没缺胳膊没少腿儿,你们赶紧把我们的人还回来。”   囚车里的白棘恨恨地看着程卫边,同时也恨恨地看着北狄人的主帅,令他万万没想到的,这次换俘事件的主帅,竟然是白刺。   白刺,北狄国主白濯的最偏爱的小儿子,一心想抢他太子之位的人。   由他做主帅,就算白棘成功回去了,大齐人也因此吃了大亏,那功劳也不是白棘一人的,白刺也还是要占很大一部分。   最多,两人五五开,白棘还是不能坐稳太子之位。   想到自己孤身犯险,白刺却来捡现成,白棘就恨不得跳出囚车,一把将他拍死。   当然更多的是心里对父亲的不满,让大儿子拿命去拼,却让小儿子捡现成的,这份偏心真真让人寒心。   此时被注视的白刺却是开心得很,完全不在意自家大哥要吃人的目光,也不去理会程卫边的话,反而是看向程卫边身后的萧长恭,抱拳到,“萧将军别来无恙啊。”   萧长恭冷哼一声,“不劳台吉挂怀。”   “白刺,你敢无视于我!”程卫边胀红了脸,对白刺怒目而视。   白刺装做才看到程守边的样子,“哎呀呀,不好意思,我们狄国之人只知道齐国有个萧长恭,却不知道甘州城何时又出了一员大将。”   “哼,白刺小儿不要猖狂,有你记住爷爷我的时候。”   双方话不投机,反正该确认的事情已经确认了,立刻分开,回归自己的阵地。   入了阵地,萧长恭冲着程卫边抱拳,“长恭身体不适,后面的事,就拜托程将军了。”   程守卫知道这是萧长恭在向自己告别,“放心,白刺那小子不是说不认识我么,这一次老子就要他好好地认识认识。”   萧长恭点点头,带着小七和一众亲卫,离了前线,返回甘州城。路上没人的时候,悄悄地调转方向,直奔约定的地点。   在那里,会有他精挑细选的人在等待着他。他们也将从那里越过边境,深入北狄人的腹地。   随后双方正式开始换俘。   以北狄人的想法,当然是五千人一口气都换过去,这样才能把水搅混,利于行事。   但是程卫边既然知道了北狄人的计划,又怎么会让他们如愿。   于是,换俘的第一个要求,就是分批来,先按按街道划分。   这说法一出,那五千人立刻就起了骚动,叫嚷着自己想回家。   程守卫对这种发展一点都不意外,带着副将,骑着马来到战场中间的五千人面前。   “各位乡亲,请你们原地坐下,对,这样方便听到我讲话。”   等到人都陆陆续续坐下了,程卫边继续道:“在下是甘州城的守城大将,姓程,大家叫我一声老程就行。这次来,是跟乡亲们说个事儿,就是换俘这件事,我们一定会做,但需要点时间。”   “我知道大家伙都想早点回到甘州城里。可是北狄人坏啊,你们一共五千人,难保他们不安插细作,乡亲们我当然欢迎,可这细作进了甘州城,造成的破坏可就大了。”   “因此,我恳求各位乡亲,耐心一点,先按街道来,有土楼街的乡亲没有,有的话出列。”   五千人面面相觑,他们中有三千人都是假冒的,虽然多少了解些甘州城内的情况,但是这突然间按街道来,还是让他们心里发懵。   万一被发现了,绝对是小命不保。   “怎么,没有土楼街的乡亲么?”程守边心里好笑,北狄人计策虽然大胆,可是你们也料不到我有这一手吧。   就在程守边准备换个街道再问一次时,有个老农一样的人,颤颤巍巍地站起了身,“我,我是土楼街的。”   程卫边一偏头,示意老农向他身后走去,后面有一众甘州城的百姓。   “看看,这里面有没有你认识的。”   老农眯着眼睛,仔细瞅了瞅,   “你,是小石头吧,都这么大了,我被抓走的时候,你还只有这么高呢。”   这个被叫做小石头的,此时已经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年,仔细瞅了瞅眼前的人,“你……是隔壁的赵大叔?”   “对对,是我。”   两边一认,老赵头身份确定,算是归了队。   这时一名副将喊道:“换成一人!”   北狄人负责换俘的傻了眼,这要是一个人一个人的认下去,得认到什么时候?再者说,这样也没办法混水摸鱼了。   “我说你们大齐人就是事多,这天寒地冻的,五千人,一个一个查下去,得查到什么时候。我告诉你们,这五千人已经换给你们了,我们可不管饭,你们要想慢慢换,也行,饿死了冻死了,我们可不管。”   话音一落,人群中再次骚动起来,“程大将军,我们都是甘州城的百姓,真的不是什么细作,求将军开恩啊。”   一群人立时改坐为跪,磕头声不绝于耳。   程卫边斜了一眼北狄人,哼,想不到小手段还挺多。   “我说你们北狄人就是没良心,我们的百姓让你们抓去了,当了十年的苦力,现在连几天饭也不舍得给。”   “我告诉你,不给也行,按你们的说法,人已经换给我们了。那你们台吉是不是也换给你们了?行,我这就回去断了你们台吉的粮食和衣服,这天寒地冻的,他饿死了冻死了我们也不管。”   “那可是国主的儿子,在我们大齐都没受苦,到了边关,眼瞅着回家了,去被你们自己人刁难,你说你们国主是觉得你忠心耿耿呢,还是觉得你有意使坏?”   北狄的副将一听,立时是嘴里发苦,自己手里有人质,对方又何尝没有。说到底,这些大齐人死就死了,但白棘可不能死。   若真是让白棘受苦,等白棘回了国,绝对没他好果子吃。当下也只能默不作声。   程卫边搞定了北狄人,又转向待换的俘虏们,“在下身为甘州城的守将,自然要为甘州的安危和百姓负责。大家都是我大齐的子民,更是甘州城的居子,相信也不愿因为自己一时心急,而使甘州陷入危难吧?”   这话说完,人群中立刻安静了许多。程卫边这话说得有些诛心,再闹下去就是不顾甘州的安危了。   于是,那些假冒大齐人的北狄士兵也只好默不作声,按着程卫边的路数走。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传武萌妹子VS睡不着精英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124章 振作   “土楼街的还有没有, 有的抓紧啊。过期不候。”   有了前面老赵头的成功,有更多的人站了起来,往程卫边的身后走去。这当中, 就包括不少假冒的大齐人。   程卫边身后的甘州百姓, 都是城破之前在土楼街上住过的人, 当下就开始闹哄哄的认人,认出来的抱头痛哭,认不出来的, 就拉着人四处问。   “李大柱见过没?”   “王小二呢?”   “吴老黑还在不在?”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程卫边既不管也不催促, 就是劳神在在地骑在马上,过了一会儿,甚至无聊地开始看天了。   只可惜, 北狄人太过贪心,五千人里有三千人都是假的, 剩下的两千人又不都是土楼街的。   甘州百姓真正认回来的, 连五十人都不到。可是过去的, 却足足有二百多人。   眼看着气氛尴尬起来,程卫边隐藏在百姓中的人发动了。   “哎, 你, 是不是姓贾, 贾老蔫, 后搬来的?”   被指认的北狄人喜出望外,“对对对,我就是贾老蔫,后搬来土楼街的。”   “哎呀,不好意思, 先前没注意你,我只顾找我爹了。”   “没事,没事,多谢兄弟啊。”   程守边安排的,不只一个,当下又有五十多人就这样被“认”了回去。   剩下的一百多人嘛,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我说北狄崽子们,想跟你爷爷我玩这招,你们还嫩得狠。老实把我们的人交出来,别总想着耍花样。”   北狄换俘的人虽然恨得牙根痒痒,但好在也是有人混了进去,也算完成了一半的任务。   程卫边看着差不多了,“今天就到这儿了,明天是大羊街的,你们把人提前筛选好。咱们也能快一点。”   然后也不管北狄人是不是同意,带着人就往回走。   北狄人巴不得如此,这样也好回去商量下对策。   于是双方打道回府。   一进甘州城,真正被认回去的,去了一处,他们之前的房屋已经有人住了,官府会再给他们安排住处。   而那些被冒认的,则去了另一处,随后立刻就被关押起来,并很快遭到了程卫边的审讯。   甚至就连之前认回去的,也是先集中在一地小心看管着,毕竟谁也不知道那些认人的人里,有没有北狄的细作。   再说,谁又敢肯定,那些回来的大齐人里,就没有投靠了北狄人的呢?   换俘,听起来是好事,但对于守关的大将来说,绝对是让人头疼的。   如何能让真正的百姓回归,让细作发挥不了作用,才是最让人操心。   好在,程卫边不急,他有的是时间与北狄人耗,耗得越久,把他们的大军拖得越久,就对自己这边就越有利。   就算北狄人按兵不动,人吃马嚼的也要消耗不少粮草。而且这也意味着追击萧长恭的人会变少。   而一旦他们有所异动,敢派人追击,少了不顶用,多了就是给程卫边机会。手握十万大军,若不吃个大的,拿什么升官发财?   这些普通的北狄士兵,审起来自然不用像审白棘那样顾忌许多,程卫边的手下下手极狠,没多久就有人招供,他们是假冒的。   理由是在北狄生活不下去的了,普通士兵随时都会死,就想上大齐来,当个普通的老百姓,安安稳稳过日子。   这理由么,听起来像是那么回事,但这根本不是程卫边要的答案。他都已经知道了北狄人的计划,又怎么会让他们轻易的糊弄过去。   但是……既然北狄人想耍阴谋,他们不如将计就计。   于是,这一部分假意投降的人,就算被“放过”了,承诺只要他们做上三年苦力,就让他们归于大齐。   北狄人这边也是连夜制定了对策,先找了真正在大羊街住过的大齐人,然后再扣下他的亲人,威逼利诱,让他们带一些北狄人过去。   等到第二天换俘时,一下子来了四百多人,而且个个都有“人证”。   程卫边早就想到这一点,不动声色地一一接收,凡是由俘虏自己引见的,一律标记。然后带回去关押。   却说萧长恭这边,已经与自己那一批人会合,一行人趁着夜色,越过边境,潜入了北狄境内。   而另外四批人,已经先他们一天潜入了进去,目的是为萧长恭打掩护。   三天后,北狄国主白濯得知了境内有一个小聚落被灭口的事情。   “大齐人?”   很快,各处都传来了消息。据说这批大齐人心狠手辣,见人必杀,绝不留活口。而且多为一击致命,手法狠辣。   甚至没人看到这批人到底有多少人。   但从马蹄印上看,至少有五六百人。而且,不止一队。   白濯震怒,命令手下的鹰师立即派出军队,围剿这股大齐人的匪徒。   萧长恭一路小心翼翼地带着人向北狄腹地进发,除非不得已,他并不会去屠戮北狄人的聚落。   但若真遇到了,他也不会手软。   小不忍,则乱大谋。   “将军,这批俘虏并不知道王帐的下落。据他们说,王帐的位置在北狄属于高度的机密,普通人根本不可能知道。”   萧长恭吐出嘴里的草杆,“这倒不意外,不过么,王帐那么多人,想隐藏起来是不可能的,我们只要沿着河找,一定能找到。”   “补给都装好了没有?”   “都差不多了。”   “传令下去,一刻钟后,出发。”   “是。”   很快,二百人的队伍,骑着马,又各拉了两匹马,绝尘而去。   自从萧长恭走后,婉宁就是茶饭不思,生怕一觉醒来,就会得到萧长恭阵亡的消息。   一连消沉了几天,眼看着人都消瘦了下去。   三香急得不行,该劝的话也劝过了,可是这种事情,不是劝就有用的,真正有用的,还得是婉宁自己能想得开。   好在铁英兰这几日接连来清兮院里陪伴婉宁,一方面久香斋经营势头不错,她也开始学着管帐、理财,每天都拿这些向婉宁汇报,分散她的注意力。   另一方面,她也算半个将官家眷,知道家里有人上战场的滋味,即便不能安慰什么,也可以多陪陪她。   因此,铁英兰目前是清兮院里最受欢迎的客人。   “我说你啊,还没过门你就这样,那等你过了门,有了孩子,萧将军再上战场,你是不得在家里急得上吊啊。要我说,你趁早跟将军退婚,少着点急,说不定我还能和你多做几年朋友。”   铁英兰斜靠在软榻之上,一边吃着瓜子,一边数落婉宁。反正先前好话都说遍了,一点用都没有,这回来点狠的,说不定能有奇效。   果然,婉宁不像之前那样消沉,瞪了一眼铁英兰,没好气道:“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你这话就没道理了。我让你退婚,是为了你好。找个书生嫁了,一辈子都不会上战场,也省得操这份闲心。你说,我这还不叫盼你好?那什么叫盼你好?”   婉宁被铁英兰的歪理硬生生地气笑了,“胡说八道。”   “你啊,得自己看得开。男人出外打仗,不担心是不可能的,可是也得有个度。真把自己急出病来,人家得胜归来,你却一命呜呼了,这盛京城里不知有多少人要乐得拍巴掌呢。”   “这话怎讲?”   “我说你是真傻还是傻啊,先前没人敢嫁萧将军,那是惧怕传言里将军阴晴不定,杀人如麻。可是这一年下来,谁不知道萧将军平易近人?都等着嫁给他呢。”   “你还别不信,这也就是你没过门,等你过了门,保准有人上赶着往你后院塞人。”   “甚至啊,说不定有人就跟皇帝说,说这穆府的穆婉宁啊,太柔弱,一有事人就垮了,以后那么大个府邸,没个有担当的女主人可不行,不如让我女儿去做个平妻,主持府里的大小事务……”   婉宁猛然一拍桌子,“我看谁敢!”   “怎么不敢,将军才走几天,你就茶饭不思的,这打仗么,哪次不得三五个月,甚至一年半载的?你这样下去,不用多,有半个月,就去了半条命了。到时人家往你府里塞人,不是顺理成章?”   一想到有人会和他分享萧长恭,婉宁的心就像是被火烧过一样,虽然她见惯了男人三妻四妾,可是到了自己身上,这滋味竟然是那样的不好受。   “不行,我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唉,对喽,就得是这样,你得振作起来,你不倒,就没人敢欺负你。好好地过自己的小日子,等着将军得胜归来。”   婉宁的心里忽然间像是透了亮,其实道理很简单,想通了不值一提,但是想不通时,人就会陷在里面。   而且,每每想到萧长恭的军粮都是她准备的,婉宁就更有愧疚之心,觉得是自己害了他。   甚至有时觉得,如果她没出做香肠的这个主意,萧长恭就不会动那样的念头了。   其实,这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她不做,萧长恭就不会找别人做?甚至没有香肠,萧长恭就不上战场了么?   铁英兰看到婉宁有了生气,心里高兴,扭头冲着门口喊道:“檀香,你家姑娘回魂了,赶紧端参粥来。”   “哎,是,奴婢这就去。”檀香乐得不行,虽然前面铁英兰说话确实狠了点,但现在婉宁振作起来,比什么都好。   婉宁看向铁英兰,心里感动,上前拉住铁英兰的手,“谢谢你,铁姐姐。你真是我的救星。”   “好了,想通了,就好好吃饭。等你吃饱了,我可是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婉宁这会儿心情开朗了,肚子也就咕咕叫起来,接过檀香端来的参粥大口地喝着,一时竟然顾不上去问铁英兰到底有什么好消息。   一碗粥喝完,肚子里有了底,额头上也见了汗,婉宁觉得舒服多了。   “铁姐姐,快说,是什么好消息?”   铁英兰一脸的坏笑,“之前想要进你后院的人,马上就要进别人的后院了,你这个准侯府夫人,要不要去给她添个妆‘庆贺’一下?”   婉宁眼睛一亮,“要去,当然要去。”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传武萌妹子VS睡不着精英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125章 贺礼   一想到吴采薇, 婉宁之前因为别人也想嫁萧长恭的醋劲儿,就全都冲着她去了。   尤其年前吉祥街上的事,到现在也不过刚过了三个月, 当时虽然狠狠地打了她的脸, 但说起来, 自己并没有报复过去。   甚至,皇帝赐婚,都还挑了个副统领呢。   哼, 来而不往, 非礼也。   你都恶心我一年了, 这次也该轮到我出出气了。   “铁姐姐此言,正合我意。”婉宁脸上也浮现一抹坏坏的笑容,“不过, 铁姐   姐啊铁姐姐,我之前怎么就没看出来你也是个爱幸灾乐祸的?”   “你这个‘也’字, 用得极好。咱俩这算是臭味相投了。”   婉宁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个“也”字, 当下也是笑出声来。   铁英兰又道:“她做了那么多恶心人的事, 如今给人当了填房,我没放挂鞭炮庆祝一下, 就算我爹教得好了。再说给她添妆我还得花钱呢。”   “这倒也是。不过么, 能花点钱恶心她一下, 也是值得的。咱们得想个法子, 既不留把柄,又能把她气得半死。”   “这主意好。”   “不过,铁姐姐你可得保护我,万一到时吴采薇气急了,真的暴起伤人, 可我可是要吃亏的,上次就差点着了她的道。”   铁英兰拍了拍胸脯,“放心,有本女侠在呢,保证她伤不了你一根手指头。”   说罢,两人同时哈哈大笑声。   “不过,咱们送什么好呢?”铁英兰看向婉宁,“你有没什么主意没有?”   婉宁嘿嘿一笑,“保密。”   铁英兰走后,婉宁就带着云香上街了。   虽然想到萧长恭仍然是担心不已,但经过铁英兰的开导后,婉宁也想明白了,不论萧长恭战场遇到什么样的凶险,她在家里怎么担心都是无济于事的。   唯一能做的,就是过好自己的生活,像以前那样,把重心再次放在自己身上,而不是别人身上。   哪怕那个人是萧长恭,也不行。   婉宁想的礼物很简单,就是找城里的酒窖,买了两坛还算不错的酒,然后又去了自家的久香斋,包了两大包香肠。   到久香斋的时候,刚好沈松明也在,“东家,这是要拿去送礼?”   “是啊,”婉宁用目光示意了一下云香手里的两坛酒,“肠肠酒酒嘛。”   沈松明不由笑出声来,但还是劝道:“这两样虽然寓意不错,但到底有些拿不出手,不符合姑娘的身份,不知东家要给什么人送礼品,在下愿代为准备。”   婉宁轻笑一声,“年前在吉祥街上闹事的吴采薇吴乡主要嫁人了,我给她备点添妆礼。”   沈松愣了一下,当下点头,“东家这礼品很好了,不用换了。不过么,包装上得用心点,至少不能让外人看出问题来。”   “而且,东家若想再气气那吴乡主,不妨……”沈松明微微上前,压低声音,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这话说的,正和婉宁的心意,当下笑道:“知我者,沈掌柜也。”   通常来说,添妆都是下午。   因此刚吃过午饭,铁英兰就上门了。   “快让我看看,你准备了什么东西?”   婉宁指了指院子里的两个红色的箩筐,鼓鼓地不说,上面还覆盖着红布,看着就那么喜庆。   “怎么样,看着像那回事吧?”   “倒是够招眼的,就是怎么瞅也不像是添妆的礼品,倒像是媒婆上门提亲的东西。”   铁英兰这话说的可是没错。通常来说,小姐妹之间添妆,送的都是金银首饰、玉器摆件等等。这类东西一般都不大,用锦盒装了,突出的是精致、小巧。   哪有婉宁这样的,弄了两个箩筐,和乡下媒婆上门时没什么两样。   “像就像吧,我就是把天上的星星装盒子里,她也未必会给我好脸色。再说我就是恶心人去的,自然是怎么便宜怎么来。”   铁英兰按捺不住好奇心,揭开红布看了,却看到了自家铺子出的香肠,再翻开另一个,是两坛酒。   稍微一想,铁英兰就明白了婉宁的意思,当下笑得连形象都不要了,坐在院子里直打跌,“我说,你这也太小气了吧?”   “不然呢?要不是空手上门不好,这我都懒得为她花银子。”   铁英兰想了想,“有道理。”当下,把自己怀里的锦盒打开,把那里面的镯子戴在自己手腕上,然后看向婉宁,“一会儿出门时,先去趟铺子,我也要备份一模一样的。”   于是,下午的时候,长公主府的管家,就收到了两封拜帖,以及两对红色的大箩筐。   只是这礼单,管家一见,也有点傻眼,头一次听说,姑娘家添妆还有送这个的。   按规矩,管家要站到院中唱喏,大声的把礼单上的东西报出来。   可是这东西,能报出来么?报出来还不得让满院的宾客笑话死?   但婉宁和铁英兰人已经进了吴采薇的小院,正等着呢。   吴采薇没想到婉宁会来,从第一眼看到婉宁起,目光中就透露出一股子怨毒。   她费劲心思,却没能抢过这个庶女,眼下自己失败了,不得不嫁人了,婉宁竟然来了。   这是以胜利者的姿态来嘲笑她么?   “哼,你来干什么,我们长公府不欢迎你。”   对于吴采薇的态度,婉宁一点都不意外,甚至觉得这样才好,这样她心里最后一丝愧疚也没了。   屋子里除了吴采薇之外,还有婉宁之前见过的程雪遥,至于简月婧却是没有出现。   之前白棘准备行刺皇帝,关于皇帝可能出巡的消息,就是从简月婧的父亲简康胜那儿泄露出去的。   虽然不是他直接透露的,但那可是事关皇帝安危的大事,。在白棘被抓的第二天,简康胜就被罢官去职,目前一家人已经启程回老家了。   “我可是来给吴乡主添妆的,都说这婚前添妆就是添福气,欢迎都还来不及,没想到在吴乡主这里,却是反着来的,见面就先撵人。”   吴采薇恶狠狠地瞪着婉宁,心里才不信婉宁会给她送祝福。   “管家,唱礼单,我倒要看看未来的侯府夫人,会送什么礼给我。”   管家手一抖,得,这下非念不可了。   “穆府四姑娘,香肠两根、美酒两坛,寓意长长久久。”管家都觉得自己没眼看这礼单,亏她想得出来。   吴采薇哈哈大笑,转头看向程雪遥,以及屋子里其他女眷,“没想到堂堂侯府夫人,出手竟然是这般寒酸。穆婉宁,你要是揭不开锅了,就别在这儿打肿脸充胖子。”   “一别三月有余,想不到吴乡主的脑子还是这般不灵光。这送礼么,凭的是各人之间的感情,感情好的,自然要送贵重的,感情差的么,自然就送些便宜的。”   “我与乡主之间,可是没有交情可言。非但没有,反而有仇有怨。今日里我能来添妆,就已经是孔圣人教得好了。”   这话说的旁边的铁英兰差点没笑出声,昨天她还说自己是爹爹教得好,今天婉宁就活学活用,说是孔圣人教得好了。   程雪遥自打上次被南安伯夫人赶出来后,闭门谢客了好几个月,羞得不敢见人。婚事也大大地受了影响,此时再见婉宁,也是恨得牙根痒痒。   “穆姑娘这话可就不对,孔圣人可没教人落井下石。”   婉宁嗤笑一声,“其一,吴乡主大婚,又是皇帝赐婚,这可是大大的好事。怎么在你那里就成了掉到井里了?而且我是来添妆的,不过是依着交情备的礼品,怎么就成了落井下石了?程姑娘,你该不是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吧?”   这话一说完,铁英兰笑得肚子都快痛了,甚至就连吴采薇也是狠狠地瞪了一眼程雪遥。   “其二,孔圣人虽没教人落井下石,但却教人以德报德,以直报怨。吴乡主德行不显,又不曾与人为善,我今日来,已经是违背了圣人的意愿,以德报怨了。”   吴采薇终于忍无可忍,手向门口一指,“你,给我出去!来人,把她给我赶出去。”   婉宁站屋里了摆手,“吴乡主既然不愿待客,婉宁自当客随主便走了就是,惟愿乡主与未来夫君,长长久久,事事和睦。”   说完,婉宁转身就走,铁英兰也随后跟上。这是来之前就商议好的,婉宁一个人出手就够了,铁英兰不要出声。   毕竟铁英兰与吴采薇之前并没有直接的矛盾,卷进来不好。   屋子里,吴采薇又砸了一套茶盏。   “把她们带来的东西给我扔出去!”   院子里的婉宁顿住先前有些磨蹭的脚步,大声道:“大婚前一天就把长长久久扔出门去,可不是什么吉利的事情。还望乡主三思。”   然后和铁英兰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加快脚步,出了长公主府。   “呼,这真是太刺激了。一向只有吴采薇恶心别人的份儿,如今终于能恶心她一次,真是让人心情舒畅。”   “只不过……你这样一闹,等你大婚时,她不定怎么报复过来呢。”   婉宁无奈地看向铁英兰,“我的好铁姐姐,说过瘾的你,怎么担心的也还是你?”   “咳,这不是开心过了就后怕嘛。你是不知道,我刚刚都做好动手的准备了,生怕她把长公主府的护卫叫出来。”   “铁姐姐放宽心,我今儿就是不闹这一场,你以为我大婚时她会老实?反正她都要闹上一闹的,这叫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不闹,白不闹。”   只可惜,能这么想的,也只有婉宁一人了。   回府不久,这事的消息就传回了穆府,当天晚上,婉宁就被周氏去罚跪祠堂了。   “和你说过多少次,已经过去的对手,不要紧盯着,跌份。你可倒好,巴巴地赶去打人家的脸,生怕人家不恨你?”   “还有,那毕竟是皇帝的外甥女,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真把皇帝若恼了,别说你吃不了兜着走,就连你父亲也要跟着吃瓜落。”   婉宁乖乖地跪在那里,不敢出声。   心里却是腹诽,上次因为庄子的事情闹到了京兆尹府,皇帝传了句话,说他知道了,婉宁就立刻地乖乖地撤了官司,偃旗息鼓。   结果呢,对于吴采薇,就是赐婚,连句训斥都没有。   虽然做填房挺打脸的,但那与婉宁何干?皇帝为了拉拢手下,舍了自己的外甥女,总不能要她为此感恩戴德的。   不过么,祖母骂人,婉宁也只能受着,毕竟自打重生以来,祖母对她是真的不错。   无非就是跪祠堂,跪着跪着也就习惯了,反正要是让婉宁重新开过,她肯定还要去的。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传武萌妹子VS睡不着精英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126章 拒婚   第二天, 长公主府张灯结彩,吴采薇更是天不亮就被几个老嬷嬷从床上拎起来,梳妆打扮穿嫁衣。   另一边, 何立业也从简月梅的床上起身, 站在屋里张开双臂, 由着简月梅替他穿衣打扮。   “夫君这一身穿起来真的好看,不比那将军服差多少呢。”简月梅温柔款款,看向何立业时也是满眼的爱意。   何立业心里满意, 他这个外室虽然来路不正, 可是自打跟了自己, 也是一心一意地过日子,倒让他生出了一些眷恋之情来。   此时何立业看向简月梅的目光也是带着难得的爱意,“委屈你替我操劳了, 你也是有了身孕的人了,好好养胎就是。”   “能服侍夫君, 是妾身的本份, 怎么就委屈了。妾身祝夫君今日一路顺利, 抱得美人归。”   要说简月梅是真心实意的说这番话,那绝对是假的。她虽然知道自己做不成当家主母, 一辈子最大也就是个姨娘了。但她也不希望头上那个当家主母是吴采薇, 那可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好在, 这几个月里, 她不仅坐稳了胎,还赢得了何母的欢心,往后的日子,只要自己小心应对,应该也是能活得下去的。   最初, 简月梅是想留在何立业之前的那个小院的,当外室虽然名声不好听,可是只要吃穿不愁,也没什么不好。在自己院子里,好歹能当家做主。   可是后来吴采薇被长公主□□得实在是太听话了,何立业去提亲下聘,不但没有任何抵触,反而还送了不少自己的绣品。   这下简月梅可坐不住了,吴采薇本就身份高贵,若是能曲意迎合,难保何立业不会陷在温柔乡里,把她给忘了。   若是没孩子,倒还好些,何立业不至于难为她,可能给她一笔银子,放她离开就是。   可是,现在她有了身孕,何立业必不会放她离开,如果生的是女儿还有一线生机,若是儿子,一句去母留子,她就很可能小命不保。   至于指望何立业会护住她们母子?在子嗣问题上,男人永远是自私的。简月梅不敢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何立业身上。   从方尧那里,别的没得到,她就学会了一点,靠男人,永远不如靠自己。   于是皇帝敕造的统领府一建成,简月梅就以舍不得离开何立业为由搬了进去。   随后不久,何母也被何立业从老家接了过来,简月梅便开始全力讨婆婆的欢心。   其实何母亲初来时,是想让儿子把简月梅打发掉的。   一来嫌她出身低,跟着何立业时,使的路数也不正;二来担心未来的正妻心里有芥蒂。虽然正妻是填房,但毕竟先有外室,再有正妻,好说不好听。   可是简月梅实在太会来事了,把何母伺候得是舒舒服服。何母出身不高,之前虽用过下人,可是也没有哪个能像简月梅这样,比亲女儿伺候得都到位。   尤其是倒春寒那阵,何母染了风寒,简月梅更是不顾身孕,衣不解带的伺候,硬生生地把何母亲感动了。   再加上到底是有了身孕,郎中又说可能是个男孩,因此由何母拍板,等何立业大婚过后,就找个时间,正式让她做姨娘。   此时的何母就接过简月梅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心里满意,这茶的温度刚好,多一分烫嘴,少一分又没了茶香。   “你也坐吧,往后身子越来越沉了,不必像这样伺候了。”   简月梅低眉顺眼,应了一声,随后又道:“多谢母亲关心,其实妾身不累的,郎中也说了,多走动走动,日后生产时也能少遭些罪。再者说,孝顺母亲乃是人之大伦,妾身怎么敢嫌累。”   简月梅说着,还主动给何母捏起了肩膀。   要说这何母,可是比方尧的母亲好伺候多了。刚开始时对自己最多只是不喜欢,却不曾苛待过她。   等到两人真正相处起来,简月梅发现何母其实是位很慈祥的老太太,对她也一日比一日关怀。   这边婆媳两人说着话,那边何立业的迎亲队伍已经到了长公主府。   可是在府门口左等右等,也不见有人背着新娘出来。   按规矩,新娘是由亲兄弟或是堂兄弟背出来的,新郎在迎娶当日不能入府。待到三日后回门,才能正式登门拜见岳父岳母。   因此,府里人不出来,何立业就只能站在府门口等候。这时间短还好,时间长了,难免遭人非议。   “啧,这长公主府出来的人就是架子大,新郎官在门口都等了有半个时辰了吧?竟然还不出来,这还没过门呢,就给未来夫君一个下马威,这娶回去了,日子不定怎么鸡飞狗跳呢。”   “可不是么,听说这吴乡主先前一门心思嫁那个镇西侯,后来又盯上了南安伯,如今躲在府里不出来,怕是嫌人家只是个禁军统领,只有官位,没有爵位吧。”   “唉,要我说这吴乡主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禁军统领啊,皇帝面前的红人,不比那没实权的伯爷强?”   何立业骑在马上,对这些议论充耳不闻,只不过脸上不再是喜气洋洋的笑,而是一脸的冷淡。   他明白,这是吴采薇在报复他呢。先前二月二时,何立业以“婚期在即,不宜见面”为由,把吴采薇晾在了长公主府,反而带了简月梅出去。   听说吴采薇气得把他送去的聘礼都砸了不少。如今躲在府里不出来,分明是在借此拿桥。   本以为吴采薇被长公主整治,会因此而收敛,没想到,还是这般不清醒。   吴采薇总是把皇亲国戚挂在嘴边,对所有人说不敬她就是不敬皇帝,不给她面子就是不给皇帝面子。   可是,明明最不给皇帝面子的人就是她自己。皇帝做的媒她要搅和,皇帝赐的庄子,她要使坏,甚至皇帝赐的婚,她也要把人晾在门口。   就这样,还有脸说自己是皇亲国戚?   闹吧,闹得越凶赵好。   本来这几个月因为吴采薇表现得好,长公主又下了狠手,皇帝都有些心软了,多次嘱咐他要好好待采薇。绝口不提当初赐婚时,一年不让吴采薇回门的许诺。   不过么,等到这事传到宫里去,大概皇帝就能给自己下令了。   他娶她,本就是为了前途,可不是想给自己后院添个祸害,没这命令还真不好收拾她。   何立业有耐心继续等,鼓乐手却是快吹得没力气。按规矩,迎亲时,花轿边的喜乐是不能断的。可是以往迎亲过程不过一柱香,就是有新娘哭嫁,也不会超过半个时辰。   哪有现在连吹了一个时辰,人还没出来的呢。   乐器班的班头有些抗不住,期期艾艾地走到何立业跟前,“何统领……你看,这个大家伙儿都累了,再吹下去,怕是一会儿新娘子上轿没了力气,吹不出喜庆劲儿了。”   何立业点点头,看不出喜怒,只是一摆手,让鼓乐手都停下。   喜乐一停,周围原本议论纷纷的人霎时间都不说话了,生怕自己的话让新郎官听到。   上百人围在长公府门口,却是鸦雀无声,明明是迎亲的队伍,却生生有了那么一丝诡异之感。   长公府里,承平长公府一身盛装急得团团转,“孙医正,采薇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还不醒?”   孙正泷心里也是憋闷,他被叫来时,听说吴乡主哭嫁哭得太动情,晕了过去。本以为扎上几针就好。   可是这一把脉,就发现吴采薇根本没有晕过去,不过是装的。眼下装晕的人不肯醒,他有什么办法?   御医想要活得久活得安稳,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口风严谨,吴乡主装晕,他若是戳破了,日后难保不遭记恨。   虽然现在能解了长公主的围,但日后长公主要是心疼起女儿,谁知道会不会迁怒于他?   孙正泷只能是两边都不得罪,一方面说吴采薇神思郁结,不舍得长公主,因此哭昏过去,需要时间平缓心境。   另一方面趁着没人时,低声劝吴采薇两句,叫她不要再装晕了,今天是她的好日子,误了时辰不吉利。   然而,吴采薇铁了心的要给何立业一个下马威。二月二时,连程雪遥都有人约去逛街了,她这定了亲的,却被人晾在了府里。   这口气若不出,日后她还怎么拿捏何立业。   她可是皇帝的外甥女,嫁给一个禁军统领已经是低嫁,还想让她当个低眉顺眼的小媳妇?没门!   可是长公主一再逼问孙正泷,甚至质疑了起了他的医术,就让孙正泷有些忍不了。   再加上,吴采薇可是强闯过镇西侯府,差点让萧长恭没醒过来,孙正泷对这位皇亲国戚也是憋着气的。   因此长公主第三次追问之下,孙正泷把长公主拉在一边,轻声说了两个字,“装晕。”   长公主那个气啊,之前吴采薇哭嫁,哭到昏厥,她确实是心软了的。那毕竟是她的女儿,这几个月下狠手管教,只是为了让她更好,并不是不是爱她。   也因为吴采薇是哭嫁时昏过去的,长公主才一时没反应过来,让她钻了空子。   “你们进去把乡主扶起来,给她披盖头,吴钧,你去把采薇背起来,就算她是晕着的,你也要把我塞到花轿里去。”   吴钧是已故驸马的远房侄子,因为吴采薇没有亲兄弟,这次请来,就是承担背新娘这个任务的。   屋里的吴采薇听了,知道事情败露立时幽幽转醒,然后抱着母亲又哭了起来。   “娘,我舍不得你啊。”说着话,眼泪就已经流下。   长公主也又一次流了泪,再怎么恼怒,也终究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正想安慰两句,让她乖乖地上花轿,忽然有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了,“长公主,不好了,乡驸马爷要走!”   这一嗓子,让长公主和吴采薇都有些慌。若是新郎没有接到新娘子,空轿子往回走,就相当于当场拒婚,女子就成了真正“嫁”不出去的人。   “快说怎么回事?”   “乡、乡驸马说,他已经等了一个时辰,过了钦天鉴规定的吉时,再娶不……”   “不什么啊?”   “不吉。”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的吴·脑子不清醒·专打皇帝脸·乡主,又在自己成亲时闹妖了,大家看得开不开心?   我都有点迫不及待想写何立业收拾她了。哈哈。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传武萌妹子VS睡不着精英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127章 三箭   听闻何立业要走, 长公主这下真有些慌了,立刻吩咐下人,“快, 去拦住他, 千万不能让他走。”   府门口, 管家死死地拽住何立业的马缰绳,“我的驸马爷,求求你了, 走不得啊, 我们家乡主实在是哭嫁哭得太厉害, 舍不得长公主,晕过去了,没能醒来, 这才误了吉时。”   “管家当我是三岁小孩儿么,我可是亲手拷问过犯人, 晕得再厉害的人, 一桶凉水下去也醒得差不多了。吴乡主不过是哭晕过去, 却一晕就是两个时候,太医入府都叫不醒。”   “是她不想嫁, 还是人已经不行了?”   管家心里咯噔一下, 在这大喜的日子里, 这又是拿犯人与乡主比, 又是说人不行的,看来这乡驸马,是真的被惹恼了啊。   不过,即便如此,也是不能让何立业走的, 无论如何,也得把人拦住。   “您可是陛下亲点的乡驸马,您现在走了,就是抗旨啊,要杀头的。”   何立业在马上冷冷道:“哼,不劳管家费心,在下这就进宫向陛下说明原委,我倒要看看,究竟是吴乡主仗势欺人,还是我何立业抗旨不遵。让开!”   何立业也是带兵之人,能做到禁军的副统领,气势也是足足的,这次迎亲,也是把自己的亲兵带来。当下所有兵丁大喝一声,“让开!”   管家被吓了一哆嗦,但也没松手,实在是松不得手。   就在僵持之时,门口众人一阵骚动,竟然是长公主走了出来。   “还请何统领稍安勿躁,小女刚刚哭嫁之时太过伤心,哭花了妆,也怪本宫爱女心切,这才耽误了吉时,还望何统领原谅则个。”说罢,长公主微微欠身。   面对长公主,何立业可不敢像面对管家那样托大,当下从马上跳下来,对着长公主见礼。   而且长公主如此低的姿态,也让他心里舒服了些。人活一口气,佛争一柱香,何立业再是为了前程,也不能在众人面前,把自己的面子扔在地下踩。   眼见长公主给了台阶,何立业也就顺坡下驴,“见过长公主殿下,殿下心疼女儿也是人之常情,是小婿鲁莽了。三日之后,再行向长公主赔罪。”   有了这句话,一切也都算是稳住。   很快吴采薇一身嫁人,被方钧从府里背了出来,鼓乐手赶紧再次憋足了劲,一时间门口再次恢复了成亲时该有的热闹。   却说何母那边已经急得不行了,这成亲都是有时辰安排的,一步慢,是步步慢。   再者,误了吉时,向来是被认为不吉利的。   等到听说是吴采薇不肯出来才误的时辰,何母的心里顿时起了不悦,而简月梅听到,却是心中一喜。   闹吧,闹得越凶越好。你不闹,我怎么有机会呢。   不过表面上,简月梅还是做出焦急的样子,派下人一遍遍去催,然后又以老太太的名义,去再拜托关系亲近的宾客安抚其他人,最后陪在何母身边,让她放宽心。   这一通指挥打点,在有心人眼里,立时就把她与吴采薇做了个对比,这一比,大多人都是暗暗地摇头。   齐明远也在这些宾客当中,同为禁军统领,这样的场合他是肯定要到场的。   看着简月梅以半个当家主母的身份,指挥众仆换茶水、上点心,齐明远微微一叹,“还未过门,先惹得夫君动怒、婆母不喜,府里有一个既干练又漂亮,还有了身孕的妾做对头,吴采薇真是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也幸亏萧长恭先在皇帝那里报备了,还让皇帝先做了媒,不然真让这吴采薇求动了皇帝赐婚,萧长恭可是有苦日子过了。”   在府的众人,茶水喝了一轮又一轮,府里东角的五谷轮回之所是去了一趟又一趟,眼看着下人们都拿不出新点心了,这才听到了隐隐的唢呐之声。   “来了,可算来了。”   何立业骑着高头大马,带着花轿回到府门口,下马后,就有人递上一张弓与三枝箭。   这是成亲时的习俗,新郎官要向花轿的柱子之上射上三箭,意为射去女子一路而来的晦气。   新娘下轿后,还要跨火盆、马鞍,同样也是去晦祈福的含义。   何立业拿过弓,看了一眼,不满意,“去把祠堂里那张弓拿来。”   立刻就有下人跑去取。众宾客不明所以,等到弓拿来了才恍然。这弓比一般人拉的可要大不少,看样子有十石左右,一般人能拉六七石弓就算不错了。   能拉十石的弓的人,不说是万里挑一,也是差不多。   只见何立业深吸一口气,将一张弓拉得满满的,然后嗖的一声,射出一箭。   这一箭可就不只是入木三分了,而是直直没了半枝箭进去,箭头都从轿柱上穿透而出。   所有人暗吸一口冷气,好家伙,这何统领是动了怒,给新娘下马威呢。   吴采薇在花轿里也是吓了一跳,那么势大力沉的一箭射过来,她觉得整个轿子都颤了一下。   这还没完,何立业嗖嗖嗖地射了三箭,一箭比一箭劲大,到了最后,连吴采薇也不禁有些心慌起来。   等到下了花轿,透过盖头看到那个超大、着的还有些旺的火盆的时候,吴采薇心都凉了。   这跨过去,还不得把裙子点着了?   可是三箭之威还在,又是被这多人注视着,再加上之前已经被母亲严厉的训斥过了,吴采薇最终还是一咬牙,跨了过去。   即便只有短短的一步,吴采薇也闻到了衣服的焦糊味儿,好在没着起来。   随后是拜天地、入洞房,虽然表面上看着热闹,但是见过门口一幕的人都知道,正主心里窝着火呢,因此也好太过喧闹,只是按着规矩走完了过场。   “送入洞房。”   进入洞房后之后,就是比较私密的流程了,在全福太太的见证之下,挑盖头,喝合卺酒。如果是头婚的夫妇,还要有结发的仪式。   不过,因为何立业是二婚,因此只有前面的仪式,结发不再有了。   仪式的最后会给新娘端上一碗半生不熟的饺子,让她吃下,然后问她生不生。   随着吴采薇一声“生”,这场婚礼就算是正式结束,后面就是吃吃喝喝了。   然后是新郎出洞房前面招待宾客,女眷这时可以进入洞房,陪新娘说话、道贺。   算是新郎在前面应酬,新娘在洞房里应酬。   吴采薇已经被折腾了大半天,又哭又装晕的,此时已经是饿得前胸贴后背,就等着她的贴身婢女给她送吃的。   可是等了半天,非但吃的没人送来,连女眷们也是一个都不见。   她哪里知道,何立业一出洞房,就下了命令,说乡主哭嫁时太过动情,需要休息。   甚至连婢女想进去伺候,也被何立业一眼瞪了回去。   “我不管你们之前是哪府的人,现在在我何府,就是我何府的人,全府上下,谁敢不听我的,下场自己掂量着办。”   于是吴采薇是从早上一直饿到了入夜,长这么大,就没遭过这份罪。   就是太后让嬷嬷管教她时,也是按时给饭的啊。   哪里知道,大婚当天,居然挨了饿。   等到夜里何立业醉熏熏的进了洞房,吴采薇早就气不打一处来了,可是在外面,她还有“长公主的女儿,皇帝的外甥女”这一层身份保护。   但在洞房里,夫妻面前,在最原始的本能面前,她才意识到,自己并没有什么可以倚仗的。   就好像她第一次意识到不能凭借着宠爱过一辈子那样。   只可惜,她选错了路,她想凭借身份,获取权势。   却忽略了自己,忽略了人心。   第二天一早,吴采薇浑身酸痛的被从床上拉起来,去给婆母上茶,这个时候,她才算见到了自己的婢女。   一路摇摇晃晃地走到了何母所在的院子,吴采薇先给何父的牌位上了香,然后给何母奉茶。接着是给正妻的牌位上香。   吴采薇这时才真正感受到了填房的屈辱——继妻在原配面前是要执妾礼的。   更让她憋气的还在后面,因为简月梅来给她奉茶了。   是妾室向正妻奉的茶,只要她接了,简月梅从今天起,就算是姨娘,而不再是妾室了。   “夫君这是何意?三天回门还未过,就抬了姨娘?”   何立业目不斜视,“月梅已有身孕,不若是为了你,早就抬了姨娘。”   “抬姨娘要我这正妻点头才行,夫君未经我同意,就擅自做主,是不是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何母坐在主位,一拍桌子,“是我的主意,你是不是也要说我也不把你放在眼里?”   吴采薇早在第一眼看到何母就知道她出身不高,是乡下小门小户的女儿,因此心里很是看不上。   不过,再怎么也是占着婆母的名份,不好直接翻脸。   吴采薇无视跪在地上捧着茶的简月梅,径直站起身,“我饿了,传膳吧。”   简月梅仍是一副恭顺的模样,只不过在吴采薇经过她时,却是往地上一倒,随后茶碗也摔在地上,嘴里像是吃痛般地惊呼,“哎哟。”   “怎么了这是?快,立业,快扶起来。”何母惊呼出声,简月梅可是怀着身孕呢。   “夫人,你就算对我有气,不愿喝我奉的茶,也不必如此待我,我这肚子里,可是有夫君的孩子的。”简月梅摊坐在地上,一手撑着地,一手捂着肚子,眼中含泪,说不出的委屈与可怜。   从何母的角度,并未看到吴采薇其实根本没有碰到简月梅,但从何立业的角度,却是看很清楚。   可,他为什么要替她澄清?简月梅的这个做派,反而更合他的心意。   “吴采薇,过门未及一天,你便谋害我的子嗣,你这算哪门子的正妻?”   吴采薇气得七窍生烟,她连毫毛都没碰她一下,怎么就成了谋害子嗣了?   “你胡说八道,我根本碰都没碰她。简月梅,你个践蹄子,先前就四处勾引人,如今把心思用到我身上来了。看我不打烂你这张脸。”   吴采薇刚一抬手,就被何立业一把攥住手腕,然后往婢女身上一推,“夫人累了,扶她去休息。传太医。”   “你敢,我告诉你,等三日回门时,有你好看。”   另一边,皇帝刚下早朝,就收到了德胜传来的消息,“吴乡主过门未及一日,便大闹一场,故意撞倒姨娘,引得她动了胎气。何府此时已经传太医了。”   再加上昨天长公主府门口的那一场,以及孙正泷的回报,皇帝已经气到不想动气了。   “告诉何立业,就说朕说的,让他三日后不必回门了。”   何府里,吴采薇知道这个消息后,整个人都懵了。   三日回门,是女儿出嫁后最重要的大事。虽然比不得迎亲的排场,但也是重头戏。礼仪、礼品,流程缺一不可,因为这些象征的是出嫁女在夫家的地位。   礼品越重,仪式越繁复,就说越明出嫁女得夫家的重视。   最没地位的,就是那女人自己回门的。   可是,这不回门的,又是意味着什么?   不回门的,就意味着被娘家抛弃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这章更晚了,对不住大家。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传武萌妹子VS睡不着精英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128章 提亲   吴采薇被关在府里不能出来, 倒是让沈松明的一番运作白费了。   先前受婉宁“长长久久”的启发,沈松明和街边的另一家酒铺达成了合作,凡在久香斋买香肠的, 满二百钱就可以得一个凭证, 到另一家的酒铺八折买酒。   反过来也是一样的, 在酒铺买够二百钱,就可以到久香斋八折买香肠。   这样的活动一推出,就受到了不少人的欢迎, 虽然二百钱对于普通百姓来说, 还是有点贵, 但是对于贵人云集的高门府第,二百钱真不算什么。   又能得便宜,又有长长久久的寓意, 当然要买买买啊。   等到了月底一结账,虽然没能气到吴采薇, 银子倒是实实惠惠地赚到了。   铁英兰看着帐本, 眼睛盯着最后的盈利数字, “啧啧,跟你做生意真是我做的最正确的一个决定。单只是气一下吴采薇, 都能有银子赚。这要是没有你, 我不仅要舍个镯子, 还没钱赚。”   “只可惜, 吴采薇不能体会到我们的快乐。”婉宁对此深表遗憾。   这幽幽地叹息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说多么遗憾的事情。铁英兰也没客气,直接把嘴里的茶笑了出来。   三月底,南安伯夫人带着儿子房翰清, 再次来到了穆府。   这一次的目的,是进行三书六礼中的倒数第二礼,请期。   一旦婚礼日期定了,即将成婚的新人按习俗就不能再见面了,直到入了洞房掀起盖头的那一刻才算再次“重逢”。   花园里,房翰清抓紧最后一次机会与安宁说话。最初她对安宁的印象并不算好,认为安宁空有长姐的名头,却是事事不如婉宁。   但二月二灯会时,房翰清却惊讶地发现,安宁竟然很有才华,尤其对书画以及首饰造型等,具有相当高的鉴赏能力。   房翰清平时也对书面很有兴趣,两人聊着聊着,竟然找到了些许知音的感觉。   “穆妹妹,这是我最近画的一副春芽图,送给你。”   安宁接过,展开一看,别的先不说,至少甩方尧那张大夏天画的雪地红梅图八十条街。   再仔细看,能看得出房翰清的功底不错。画面干净,远处的雪景画得简单干练,近景是一丛褐色的树枝,在枝干上,点点新绿正努力钻出,嫩芽头上,还有一层白雪。   “房公子这春芽图画得真好。自来都是红梅傲雪,想不到这新芽竞雪,也有不俗的风采。”   “我一向喜欢新叶,总觉得它意味着生机,夏日里那能遮阳的树叶,不也是由这一个个小嫩芽长成的么。”   安宁对着房翰清展颜一笑,如花的笑容,让房翰清一下子就失了神。   这直直的目光把安宁也看得低下头云,就在两人有些尴尬的时候,穆鸿林出现在两人背后,“咳咳,那个……祖母叫你们过去吃茶。”   这话让安宁瞬间闹了个大红脸,扭过头不敢再看房翰清,却是狠狠地瞪了一眼自己的胞弟。   穆鸿林顿时一脸“不关我事”的表情,然后溜之大吉。   经过王氏与南安伯夫人的商议,婚期被定在了五月份,因为四月是春闱放榜以及殿试的日子,一旦殿试结束,钦定了状元,就要举行盛大的庆祝仪式。   状元游街可是盛京城里每隔三年的重头戏。   因此,为了不与这些大事相冲突,婚期最终被定在了五月十七。   安宁在南安伯母子走后,脚步一错,来到了婉宁的清兮院。   一年前的这个时候,她最想嫁的是三皇子,其次是镇西侯,视婉宁为眼中钉肉中刺。   可是到现在,一年过去了,一切都变得大不一样,三皇子于她来说,仿佛成为了话本中的仙人,虽闻其名,却与自己相距甚远。   镇西侯则成了自己的准妹夫,再看婉宁,更是只有亲切,而没了当初的针锋相对。   其实,现在冷静下来想想,她身为庶女,嫁入天家,即便有做宰相的父亲,也未必能给她在夫家撑得起腰。。   至于萧长恭……看看婉宁这一年来因为他受的苦就知道了,换成是她穆安宁,能不能挺过来都是两说。   就说现在吧,人还在边关,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婉宁最近虽然表现得很乐观,但却总有一点点强颜欢笑的味道。   还是房翰清好,文质彬彬的,日后入朝为官也好,在家经营田产也好,一辈子吃穿不愁。   这样安宁的生活,才最适合她。   “三姐姐怎么空来我这院里,快坐,檀香,上茶。”   “我就是来看看你,等到出嫁后,再想随意的进到妹妹院子里,可就难了。”   若是一年前,婉宁怕是巴不得安宁赶紧出嫁。可是与安宁的感受一样,这一年来的变化,也让她对安宁生出了那么一点点不舍的心思。   “两家都在京城,又离得不远。我看南安伯夫人和房公子都不是古板的人,日后三姐姐想回门,还是很方便的。”   檀香这里端了茶水进来,这次可不是一年前给安宁上的隔年茶叶末子了,而是半月前萧长敬托人送来的岭茶岩茶,说是用他第一个月的俸禄买的。   只半斤,就花了他半个月的俸禄,绝对的好茶。   “三姐姐的嫁衣准备得怎么样了,如果有要帮忙的地方,姐姐千万别客气。”   通常来说,嫁衣得是新娘子自己绣的才行。可是随着嫁衣越来越华丽,许多高门府第的姑娘都把嫁衣交给绣娘来做,最后自己象征性的缝上几针就行了。   安宁虽然对于花纹鉴赏很在行,但一到真正动手就不行了,听到婉宁自告奋勇,当下眼前一亮,“别说,我正为这事发愁呢,四妹妹要是肯帮忙,就太好了。”   “不过,嫁衣不用你绣,你做我做些送人的绣品就好了,我来画样,你来绣,也不用都绣,就把最难的地方绣过了,其他我自己来就好。”   “嗯,好。都听姐姐的。”   四月初是清明节,除了祭祖扫墓之外,踏青也是很重要的一项活动。   朝廷在这一日也是休沐,因此一大清早,穆鼎就带了全家人出府,先是去祖坟祭扫,然后在附近游玩一番。   婉宁等姐妹三人坐在一辆车里,车外面,是骑着马的穆鸿岭。   “大哥哥,明儿就是放榜日了,你预计自己能得几名?”婉宁一脸狡猾的微笑,双眼亮晶晶地看着穆鸿岭。   她可是重生一世之人,前一世穆鸿岭连中三元,不借着这个消息做点什么,婉宁总是心有不甘。   “咳,这哪里知道。”   “猜猜嘛,要不这样,我们打个赌,若是大哥哥说中了自己的名次,我就把最近得的那份《溪山行旅图》送给哥哥。”   安宁在一旁得也来了兴趣,“《溪山行旅图》可是有好多人都画过,你那副是谁画的?”   “是墨离。”   “墨离么,虽然他画的也不差,但比起他的老师范中行,还是差上那么一点。”   “我的好姐姐哦,要是范中行的真迹,得上万两银子呢,还是有价无市。妹妹今年是挣点小钱,但也送不起这么大手笔的礼物啊。”   穆鸿岭却道:“其实墨离也很好,范中行重形,墨离重意。以我之见,这《溪山行旅图》墨离比范中行更为合适。”   “既然大哥哥这么说了,那就赶紧猜猜自己的名次吧,要是猜不中,小妹可是不送的,回头挂在我自己屋里,那可是花了我好大一笔钱呢。”   穆鸿岭迟疑了一下,把他认识的那些才子都过了一遍,思来想去,沉吟了半晌,最后很是腼腆地说道:“我觉得……应该是头名吧。”   婉宁瞪大眼睛,她本想借着自己有前世的记忆,展现一下她对穆鸿岭的支持,哪知道这穆鸿岭竟然有如此的自信,直接就预测自己能中会元。   “大哥哥不愧是……”婉宁不由语塞,重生以来一直最会拍马屁的她,也找不出合适的词来。   穆鸿岭骑在马上哈哈大笑,“不过就是玩笑之语罢了,既然是玩笑,哪有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道理。也就是和你这么说,可不许外传。”   最小的若宁却是插话道:“哥哥好不知羞,要是你没中头名,输给四姐姐什么?”   穆鸿岭不以为意,看向婉宁,“四妹妹想要什么?”   “嗯……要是大哥哥没中头名,你就画幅《溪山行旅图》给我好了。”   “好,一言为定。”   不过么,这也就是说说,前一世穆鸿岭在发着高烧的情况下,然后能夺得头名,这一世平平安安地考完了,更不可能失误了。   第二天放榜日,仍然是穆鸿渐开路,三宁跟在后面,穆鸿林断后。   兄弟姐妹五人堪堪挤到皇榜前,就一齐爆发出欢呼。   “中了,大哥哥中了,大哥哥是会员。”   消息传回穆府,王氏一叠声的吩咐,“快,放鞭炮,把之前准备好的都放了。”   紧接着,穆府的门房就立刻就热闹了起来。只不过,这一次下帖子的目光,既不是身为宰相的穆鼎,也不是风头一时无两的婉宁和待嫁的安宁,而是穆府的安家主母,王氏。   为的,当然是高中会员,却还没定亲的穆鸿岭。   王氏坐在屋里,看着一摞帖子,乐得合不拢嘴。看看这家,又看看那家,觉得哪家都好,又觉得哪家也都不好,没一个能配得上自己的儿子。   就在王氏拿不定主意去哪家的时候,穆鸿岭期期艾艾地走了进来。   “儿啊,快来,坐,你看这么多家帖子,为娘应该先去哪家?”   穆鸿岭接过一摞名帖,翻看了一遍,都是京城里有名有姓的府邸,可是却唯独没有钟府。   想到那个坐在雅间里的主位,像是恶霸调戏良家妇女一样的钟春柔,穆鸿岭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许多。   仿佛她就坐在那里,挑衅似地看着他:“我就偏不下帖子,你敢不敢来提亲?”   哼,有什么不敢?   穆鸿岭深吸一口气,“母亲,你去钟府提亲吧。”   王氏吓了一跳,儿子这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钟府,哪个钟府?该不是那个世代簪缨、两朝元老的钟家?”   穆鸿岭脸上已经一片酡红,但还是点点头,“对,钟大人的长孙女,叫钟春柔。”   春,是春寒料峭的春,柔,是柔能克刚的柔。   王氏的眼睛一下子变得亮亮的,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的儿子,“那姑娘你见过了?”   “二月二时,一起赏过花灯。”   王氏顿时喜出望外,然后狠狠地一巴掌拍在穆鸿岭的肩上,“好你个臭小子,不声不响的,竟然相中了钟家的姑娘。”   穆鸿岭不敢直视母亲的目光,只是微微的点点头,心里想的却是那天钟春柔洒脱大方的样子,心里又涌起了似曾相识的荒谬感。   这情景,怎么看,都觉得他才像是那个被人逼问情郎的姑娘。   同一时间,钟府里,钟春柔的丫环不解地看着自家姑娘,“夫人要往穆府送帖子,姑娘为什么要拦着,你不是相中了那穆家大公子么?”   “现在他中了春闱的头榜头名,若是晚了,被别的府邸抢去了可怎么办?”   钟春柔微微一笑,“是你的,就是你的,别人是抢不走的。”   只不过,说得虽然潇洒,紧握的手指却还是透出了她的紧张。   钟春柔看向窗外,心里默念,“穆头疙瘩,你要是不敢来提亲,我就一辈子都鄙视你。”   作者有话要说:  越写越喜欢穆鸿岭和钟春柔这对了,尤其钟春柔的人设,很带感有木有?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传武萌妹子VS睡不着精英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129章 殿试   穆鸿岭竟然心仪钟府的长孙女, 这让穆鼎和周氏都大为意外。而且钟家也确实是不错的对象,能娶了钟家的嫡长孙女,日后在官场也是相当有助力的。   不过么, 老钟大人虽然是两朝元老, 目前在朝, 但小钟大人却是外放做了一州的知府,钟春柔是跟着祖父母居住的。   父母不在,王氏就没了对接的人, 老钟夫人虽然主事, 但是王氏级别不够, 去议亲就有点唐突冒味的味道。   “罢了,我亲自去一趟就是了。”周氏一摆手,让王氏不必再说, “也顺便看看那钟家大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王氏一听周氏肯去,喜笑颜开, “母亲若能亲去, 真是再好不过。”   “你安排一下, 我们这两天就过去。”   “要不要等殿试之后再去?反正也没几天了。我看今年的势头不错,岭儿说不定能中状元。到时再去会不会更好些?”   周氏摇摇头, “我们此去, 是探口风, 看姑娘, 若是姑娘家有意,自然是等中了状元再去提亲。若是无意,此事做罢,也不算丢面子。”   “若是中了状元再去,女方家若有意还好, 若无意,岭儿中了状元却被人拒绝,岂不是颜面扫地?再者,也多少会让钟家觉得我们穆家有以势逼迫之嫌。”   王氏一脸的恍然大悟,“还是母亲想得周全。古话说,家一老如有一宝,有母亲为岭儿想着,儿媳这就放心多了。”   周氏心里却是有些摇头,这些人情世故的道理,十几岁的姑娘不懂,倒有情可原,你这都要当婆婆的人还不懂,真是……   算了,大好的日子不说这么多了。王氏毕竟辛苦操持家里快二十年,虽无大功,也无大过,该留的面子还是要溜些。   当初选儿媳时,周氏一心选个温柔贤惠的,能操持家里就好。哪知道穆鼎一路青云直上,做了宰相。   这王氏做个小门小户的主母绰绰有余,但是真做了一品诰命的宰相夫人,却总是差着那么一两分。   这一次选孙媳,尤其是长孙媳,一定不能大意了,以鸿岭目前的成绩,就算日后做不到穆鼎那样封侯拜相,也必是六部各府的首脑。   这长孙媳,日后也是有诰命的,得选得拎得清、撑得住的人才行。   钟府里,钟春柔一听穆家的老夫人来了,心里的石头就算落了地。把祖母都请动了,看来穆鸿岭的决心不小。   想到这一层,钟春柔不由满心欢喜。   “快,赶紧给我梳洗,一会儿肯定要叫我去的。”   果然刚刚梳洗到一半,那边就传了话,要钟春柔去见面。   不多时,钟春柔打扮一新,去往自己祖母的如松堂。   “春柔见过穆家祖母,见过祖母,二位祖母万福。”   “好好,快起来。”   周氏对钟春柔的第一面感觉就不错,落落大方,行礼之后站起来,腰背有一种男儿的挺拔之感,而不像普通女孩子在长辈面前,通常都是微屈的。   嗯,不错,这站姿就像是能撑得起家的人。   “来来来,走过来些。这是给你的。”说罢,周氏把准备好见面礼递了过去。   钟春柔接过,锦盒当即打开,见是一个玉镯就拿出来戴在手上,“多谢穆家祖母。”   老钟夫人笑道:“你这孩子,倒是不客气,连推托一下都不曾。”   “我倒是喜欢她这爽快劲儿。今年多大了,平时都喜欢做什么?”   钟春柔一一地答了,即使是面对陌生且有些威严的长辈,也毫不怯场。   周氏心中满意,光任这份大气就比当年的王氏要强上不少。甚至在她眼里,春柔比婉宁还有当家主母的气质。   婉宁有一种不管不顾的拼劲儿,而钟春柔则是一种天然的自信。所谓居移气,养移体,这高门大户里教养出来的嫡孙女,就是不一样。   好在婉宁还小,养气这事儿,还有机会。   聊了一会儿,老钟夫人就打发钟春柔离开,钟春柔明白,这是两位祖母要商量他们的婚事了。   另一边,穆鸿岭第一次坐在书房里,却是看不进书。   眼睛盯着那一页都快一柱香的时间了,也不曾翻动一下。也不知道祖母在钟府里如何了,钟家人是否愿意。   现在想想,当时说要母亲去提亲,真的是脱口而出,他甚至还没确认过人家姑娘的心意,就那样把话说出来了。   这会不会让人觉得自己是登徒子,或者是个轻薄随便的人,不然哪里有见过一面就提亲的。   穆鸿岭在这儿患得患失,心思烦躁,自然看不进书。干脆,去考校穆鸿渐吧,这事儿不费脑子,还能有些乐趣。   穆鸿渐在四月底,即殿试过后,就要参加武科举的考试了。因此,目前也是日日在院子里背书。   本朝的武科举讲究的是“弓马定高下,策问定去留”。即通过武艺来排名,由策问来定有没有排名的资格。   所谓策问,就是像文科举一样,要求写文章,文章的内容则出自《武经七书》,一共七本,包含《孙子兵法》、《吴子兵法》、《六韬》等。   穆鸿渐的弓马水平不成问题,就是背书是他一直很头疼的事,这段时间也没少找穆鸿岭讨教。虽然内容不同,但写文章的技巧、对书中内容如何阐述等等,都是相同的。   也因此,穆鸿岭没事就来看看二弟,帮他背书。   不过么,平时穆鸿岭都是很有耐心的,今天却有点心浮气躁,而且专挑难的考,考的穆鸿渐愁眉苦脸的。   “我说大哥你今天是怎么了,今儿不是特意难为我寻开心的吧?”   穆鸿渐一脸狐疑,穆鸿岭一脸尴尬,没想到,竟然被看出来了。不过,这事儿坚决不能承认就是了。   当下,穆鸿岭板起脸,“什么叫我难为你,到时考官真出了这样的题,你难道就不做答了?现在你就把六韬中的兵道一篇背诵一遍。”   “哦,”穆鸿渐扁扁嘴,大哥教训起人来时,还是挺有威严的,很像他小时候最怕的那个夫子。   看到弟弟乖乖地背诵起来,穆鸿岭暗地里松一口气,看来平时威严些还是有好处的。   有了这个插曲,穆鸿岭也就把心思从钟府转移了出来。   等下过了中午,周氏终于归家里,穆鸿岭又紧张起来,奔向门口去迎周氏。   一路送到了静安堂,周氏就不是开口在钟府情景如何。急得王氏和穆鸿岭坐立不安。   最后,周氏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行了行了,你说你们至于么,一个是一品诰命的宰相夫人,一个是连中了两元的榜首,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穆鸿岭讪讪地不敢接茬,但也不走。今天不得了准信儿,他怕是连饭都吃不好。   “行了,回去吧,好好看书,”周氏故意顿了一下,看了会儿长孙,不由感叹,孩子真是长大了,知道思春了,以往可没见他有这么急过,“等你中了状元,我就让你爹去提亲!”   听到前半句穆鸿岭心里已经失望了,看来是没成。可是听到后半句,瞬间就来了精神,头猛地抬起,目光灼灼地看向周氏。   “祖母此话当真?”   周氏没好气道:“假的,不信拉倒。”   穆鸿岭心里大定,喜笑颜开,“孙儿这就去读书,一定要拿个状元回来。”   四月二十一,殿试如期举行。一家人再次像春闱送考那样,齐聚皇城大门口。   皇城的大门,平时是不开的。只有像皇帝登基、大婚这样的日子才开。   另外会开的时候,就是每隔三年迎接新科状元时。而且进时是所有参加殿设的一起进,等到出来时,就只有状元、榜眼、探花三人才能从正门出。   眼前看着儿子走进皇宫,王氏激动着眼冒泪花。五岁开蒙,十年寒窗苦读,终于到了最后一步。   最初可以参加殿试的,是凡考过春闱的,都有上殿的资格,但随着殿试制度的发展,到现在只有甲榜的三十名才能进入皇宫,接受皇帝的亲自考校。   上了殿,受了皇帝的考校,按规矩,就要称皇帝一声“座师”,出来以后就可以自称天子门生了。   殿试同样是写文章,不过这次是由八名阅卷官当场批阅。批阅时,皇帝会随机提问,若是答得不好,虽然不至于淘汰,但想进前三是没戏了。   当然,答得好,入了皇帝的眼,能进前三的机率就大大增加。   最后阅卷官会选出十名最好的卷子,交由皇帝钦定一二三名,即状元、榜眼、探花。   殿试只考一天,清晨进、日暮出,因此送完穆鸿岭,一家人就赶紧回府,准备晚上的庆功宴。   不管最终成绩如何,这天子门生的称呼,也是值得庆祝一番的。   回去之时,婉宁窝在马车里补眠,她昨夜没睡好,一早又被拉了起来,这时正是迷糊的时候。   马车走着走着不动了,檀香在外面回报,说对面是忠勤伯府的马车,因此婉宁要让一下。   婉宁点点头,等会儿就等会儿吧,倒没什么。   等的这一处,是个茶馆,隐约地听到有人议论,“哎,你们听说了么,那镇西侯在边关失踪了,已经失踪了二十多天。”   “我也听说了,还有人说……”说话的人压低声音,“可能是投敌了。”   “什么,投敌?那不可能,那可是我们边关的大英雄啊,怎么会投敌。”   “嘘,你小点声,嚷嚷那么大声干什么,这不都是听说的么。”   坐在马车里的婉宁把这些话听了一个一清二楚,气得人都不困了,“云香,你去他们说,就说我在这儿,问他们敢不敢来我面前当面说。”   这话一说,谁还敢来?当下茶馆里的客人走得干干净净。   可是婉宁的忧虑却并未消减多少,萧长恭失踪,就说明他真的如自己想的那样,深入北狄人的腹地了。   可是,边关大将的行踪,连她这个未婚妻都不清楚,这些市井百姓又是从哪里得知的?   还有这投敌叛国的言论,又是从何时兴起的?   “云香,改道,去萧府。”   作者有话要说:  写了好几章其人的姻缘,各位小可爱是不是把我们的男主给忘了?哈哈哈哈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传武萌妹子VS睡不着精英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130章 捡漏   婉宁半路调转了马车, 来到了镇西侯府,可是萧长敬却并不在,据萧安说, 是在范志正那里。   “也罢, 我不方便直接追到范府, 这事儿还望安叔转告。”婉宁把在街边听到的流言都说予萧安听。   萧安听完也是紧皱眉头,他是将府的管家,虽然没出过京城, 没上过战场。但是行军打仗之事, 也是了解的。   战场之上, 最忌透露主将行踪,萧长恭现在虽然没有在西北大营任职,但是身为一品军侯, 又是这次换俘的负责人,其行踪, 绝对不是在京城的百姓可以知晓的。   更不要说还有投敌的谣言。   所谓风起于青萍之末, 这说不定就是北狄人的后手, 准备用流言毁了萧长恭,当然也可能是北狄人面对有人捣乱的反制措施。   如果萧长恭真的深入了北狄人的腹地, 所造成的损失绝对小不了, 北狄人想借此报复一下萧长恭也不是不可能。   “多谢穆姑娘提点, 这事老奴知晓了, 必不会让此事发展下去。萧勤,去把二少爷叫回来,就说有重要的事要与他商量。”   萧长恭这次走,风字头里,除了像小七一样的亲卫, 其他擅长打探情报的人并没有带走。还有云字头的也留在府里,这些已经统统交予萧长敬管理。   因此想要调查清楚这些事,还真得让萧长敬回来。   婉宁却是不便久待,回去太晚,王氏肯定要不高兴的。   不过好几天没见到六姝了,婉宁有些舍不得,“不如这样,让六姝跟我回府吧,晚上我家有宴席,让她也跟着热闹热闹。”   萧安点点头,“也好,晚上让二少爷接回来,正好把贺礼也带去,这礼老奴早就备下了。想来到了晚上,出名的不只是穆家大公子,还有姑娘的状元斋吧?”   婉宁微微一笑,“那就借安叔吉言了。”   能去穆府玩,六姝当然乐意,前段时间因为萧长恭刚走,萧安怕婉宁触景生情,都不敢让六姝去了。   “好啊,好啊,我都想若宁姐姐了。”   婉宁带了六姝折回穆府,若宁见到六姝,乐得跟什么似的,没多会儿两个小姑娘就在花园里玩开了。   穆府里一片忙碌,除了要准备晚上的庆功宴之外,王氏又准备了更多的炮仗,就等着穆鸿岭高中状元时好好的放上一放。   “母亲,坐下歇歇吧,”婉宁上前扶住王氏,“您这么忙下去,等到晚上哥哥回来,还不得没力气向他道贺了。”   “哎哟,你一说,还真累了。不过再累我也高兴,上一次咱们穆家中状元还是快百年前的事,这一回要是你大哥真能中状元,我非要你爹开祠堂好好说道说道……”   “哎呀,开祠堂的香烛,我怎么把这事忘了。”王氏一拍大腿,立时又要站起身来。   婉宁赶紧拉住,“母亲别急,管祠堂的忠叔早已经备下了,女儿刚刚进来时,他还特意让我向母亲传话呢。”   婉宁乖巧地给王氏又是揉肩又是捏腿的,终于是让王氏歇了一会儿。但很快又忙碌起来。   眼看着日头渐斜,王氏又催促起来,“赶紧,一柱香之后都上车,都去宫门口等着。岭儿若是能中状元,就能从皇宫的大门口走出来,一辈子可就这么一回。”   这一次穆家几个兄弟姐妹却是动作麻利,没用王氏怎么催,早早就地准备好了。   甚至,连周氏都出来了。要知道前几次送考,她可是没去的。   到了门口却发现少了一个人,“哎,渐儿呢,怎么不见?”王氏四处扭头。   婉宁解释道:“二哥哥说,怕我们在宫门前占不到好位置,提前去宫门口准备了,说是务必要哥哥出来时,第一眼看到母亲。”   其实,穆鸿渐原话是“要让大哥出来时第一时间看到我”,婉宁这里稍微做了些改动。   “好,这孩子,也知道疼人了。”王氏一脸欣慰。   等穆府人到了宫门口,早已停满了各式各样的马车。三十名进殿应试的学子,就是三十辆马车,也能把门前占满了。   更何况有些人家不只一辆马车,像穆府,就出了两辆。   “喂,这里,这里。”不多会儿,穆鸿渐跑了过来,然后跳上马车,坐在大壮旁边。大壮一扬鞭子,借着穆鸿渐的喊声,总算是把马车赶了进去。   到了最靠近宫门的位置,就看到六名家丁,在众多马车之中,硬是圈出了一块空地,刚好是两辆马车的位置。   “怎么样,还得是我聪明吧。”   王氏宠溺地摸了摸二儿子的头,“聪明,我儿也长大了,不愧是要参加武科举的人了,知道想事了。”   即使是差点没位置,穆府人其实也还是来得很早,又等了将近一个时辰,这才看到皇宫大门缓缓地打开。   一时间,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看着从中会走出哪三个人来。   先出来的是皇家仪仗,这会也是皇帝给的殊荣,唯有新科的状元、榜眼、探花三人可以享用。   随后出来的是手捧皇榜的官员。对着众人展示一圈后,自去宫城门口榜。   再然后是三顶软轿,这同样也是皇帝恩典,不是所有人都能从宫城里坐着轿子出来的。   三顶轿子,一顶在前,坐的是新科状元,另外两顶微微落后半个轿身,是榜眼与探花。   很快轿子落地,轿帘一挑,穆鸿岭从正当中的轿子里,缓缓地走了出来。   穆家人全都欢呼起来,这当中穆鸿渐叫得最大声,很快,另外两位榜眼、探花也露出真容。门口的气氛一时达到了顶峰。   三人互相致意了一下,然后才快步走向自己的家人。   “母亲,孩儿不负母亲所望,终及第中了状元,向母亲道喜。”说罢,伏身下拜。   王氏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待穆鸿岭磕完了头,上前扶住,“好,好,好孩子,快起来。”   众兄弟姐妹都涌上了来,“恭喜大哥哥。”   这时穆鸿岭才注意到周氏也在,“祖母竟然也来了,孙儿拜谢祖母。”   周氏也很激动,穆家虽出过两任的宰相,但确实是许久没出过状元了。   “好孩子,走回家去,去祠堂里也报声喜。”   另一边,穆鼎也出来了,身为宰相,在这等为国举贤的重大时刻,自然是不能缺席的。   回了家,开了祠堂,上了香,穆鸿岭又正式地给穆鼎和王氏磕了头,又去给周氏磕头,这才算报喜结,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开了席。   六姝全程都跟着婉宁,看得眼睛亮晶晶的,“穆家大哥哥好厉害啊。”   “所以,等你回家,要多督促你长敬哥哥读书才是。”   “嗯嗯,六姝记下了,到时也让哥哥拿个状元回来。”   这话说的婉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已经回了萧府的萧长敬,也没来由地打了个喷嚏。   怎么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惦记上了呢?   北狄境内某处,萧长恭往南边方向眯了眯眼,今天是四月二十一,殿试的日子,也不知道穆鸿岭那小子有没有中状元。   要是真能中状元,最高兴的应该就是婉宁吧,她的状元斋这下可是货真价实了。   “将军,问出来了。”小七兴冲冲地跑来,打断了萧长恭的思路。   “快说。”   “我们刚刚抓到的那个斥候,正是隶属于拱卫王帐的鹰师,王帐现在离我们不到百里,不过,据他交待,最近又有一个鹰师回防了,王帐周围现在是密不透风。”   萧长恭皱了皱眉,“找地方休息隐蔽,入夜了我们摸过去看看情况再说。”   “是。”   入夜后的火光,在茫茫草原上,看得是很清楚的。萧长恭带着人,没费多大力气,找到了王帐的所在。   可是所谓的王账,并不是一个,而是许多帐篷的集合,大大小小千余顶帐篷潜河流搭建,虽然王帐肯定是最大的,但未必就意味着白濯会在那个帐篷里。   通常来说,最大的帐篷都是用来议事的,真正居住的,并不会很大。   他们这二百人,虽然足以成为一股强兵、奇兵,但在几千人面前还是不够看。   所以如何找到白濯,一击必中,就成为了最重要的事。   “传我命令,除小七外,留下十人,其他人退回一百里之外。”   小七有些迟疑,“将军,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   “大部队留在这儿更冒险,人少更容易隐蔽。”   “是。”   只可惜,北狄人的防范也确实严密,萧长恭带着人在外围晃了几圈,也没找到什么破绽。   更别提深入内部去调查哪个才是白濯所在的王帐了。   不过么,防范得虽然严密,但明显守卫力量不足,想扩大排查却是不可能。这也给了萧长恭可趁之机。   眼看着天快亮了,萧长恭道:“走,先退远点,晚上再来。”   然而第二晚仍然是一无所获,直到第三天白天的时候,萧长恭远远地趴在地上,透过千里镜看了一大队人马由南而来。   虽然领兵的人只有一个背影,但是透过千里镜,萧长恭还是觉得这人很眼熟。如果这个人是他想的那个人,那么今天晚上一定会有事发生。   如果是真正的两军对垒,萧长恭并不会只依据猜测来做行动。但现在情形不同,他已经深入北狄境内一个多月,再不做点什么,等到北狄人平复了其他处的骚乱,难保不会发现他。   “后退,待到入夜再来。把其余人也招过来。”   入夜后不久,萧长恭的人马就赶来了,此时王帐还是一片宁静。   “隐蔽,休息。”   “是。”   一直等到了夜半时分,王帐里忽然间就起了骚动,接着整个王帐都乱了起来。随后,四处都是砍杀声。   时不时听见有人高喊:“白刺造反,凡有跟随者,格杀勿论。”   但与此同时,更大的声音却是,“有人假扮国主,擒之有功。”   萧长恭兴奋地站起身,果然不出他所料,真就乱起来了。   随后一挥手,带着剩下的一百五十余人,悄悄地接近王帐。   刚接近不久,就看到一小队人从王帐中冲突,后面还跟着一队人,明显是要追杀前面的。   萧长恭看了眼逃出来的人,心中一喜。手一挥,静静地带人跟上。   他的人全都是黑衣黑甲,隐藏在夜色中很难发现,再加上追击者手持火把,这样看暗处,就更加看不清楚。   前面那队人马,最终还是被后面的跟上,两队人拼命厮杀,眼看着要撑不住了,萧长恭带人冲了上去。   很快,追击者被全灭,被追的也只有三个人幸存,被萧长恭的人团团围住。   “你,你们是谁?”   夜色里,萧长恭冷冷地上前,“白国主,别来无恙。”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传武萌妹子VS睡不着精英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131章 逃亡   “白国主, 别来无恙。”   萧长恭的话一出口,为首的那个人眼睛瞬间眯了一下,随后身为上位者的气势立刻散发了出来。   “既然认出我, 为什么还不下马见礼, 难道你们也想造反么?”白濯也知眼前人来者不善, 但眼下情势不由人,也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不敢。”   这话让白濯和另外两个护卫暗暗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造反的, 就一切都有得商量。   然而就在他们松懈的这一瞬, 萧长恭和小七手起刀落, 直接结果了两名护卫,然后趁着白濯惊诧的时候,一掌击晕了他。   萧长恭拎起白濯放在自己的马鞍上, 低喝一声:“走。”   立时,一百余人向南飞奔而去。   婉宁说过, 那话本里的反派, 都是死于话多的, 萧长恭现在就是这北狄人眼里大大的反派,刚刚说话不过是为了确认一下白濯的身份。   既然人找准了, 当然是速战速决。有什么话, 回到大齐境内, 就是说上三天三夜, 也没人管的。   他们的身后,厮杀还在继续,从白濯仓皇出逃以及刚刚的话来说,是有人造反了。   而这个人,很可能就是萧长恭白天看到的那个背影, 白濯最宠爱的小儿子,白刺。   不得不说,白刺确实有一手。白濯在国主之位也坐了十年,将国内的将领与小部落团结得很好。   却没想到,一朝不惧,竟然被小儿子逼到这种程度。   白濯在马上颠簸了半宿,已经醒了过来,可是浑身都被绑得死死的,他是一国之主,却不是一国之勇士,也没有白棘那天生神力。   此时能做的,只是勉强抬起头,对萧长恭怒目而视。   萧长恭看到了白濯的不甘,心情很好,“白国主不要那么看着我,我与你有杀父之仇,惹恼了我,对你没好处。还有,你们北狄人对大齐人的手段,我可是清楚得狠。”   说到后面,萧长恭的声音陡然冷了下来。边关十年,他见过太多太多残忍的事情。   白濯也浑身打了个冷颤,从那个冷冷的眼神来看,他一点不怀疑眼前的人能做出来。   天已大亮,一行人也有些人困马乏,但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离王帐越远,才能越安心。   越过一条小河时,萧长恭下令饮马、灌水,勉强休息了一刻钟,又继续向南跑去。   白濯看到这批人一路向南,心里就凉了半截,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到底还是发生了。   前段时间,境内接连出现了几波大齐人,搅得四处不宁,他身为国主也是频繁调动军队,疲于奔命。   而没想到,千防万防,自己竟然还是落到了大齐人手里,实在是他这当国主的耻辱。   一直跑到了中午,萧长恭才下令在一块地势低洼处整装休息。   草原的地形是一望无际、一马平川的,白天想要隐蔽实在是很难,也就只有这地势地洼的地方,才能勉强休息。   白天不只隐蔽难,行军也是非常危险的,很容易就被人发现。之前萧长恭带人一直是昼伏夜出,今天实在是为了快点远离王帐,这才冒险赶路。   好在白刺在王帐也是自顾不暇,白濯虽然逃了,可是王帐到底是白濯的王帐,白刺想要拿下王帐,也得花一番功夫才行。   白濯被兵丁从马上放下来,撕下嘴里塞着布,随后有人递了水囊和大饼到他的嘴边。   当初带过来的炒小米和香肠早就吃完了,后面的粮食完全就是以战养战得来的。   “白国主,还是吃些吧,回大齐的路还很长。”   白濯眯着眼睛看向萧长恭,“你,究竟是谁?”   萧长恭无奈,因为面具会反光,不利于隐蔽,所以自从进了北狄,萧长恭就是把面具摘下来的。   结果却是摘了面具就没人认识他了。只得从怀里拿出面具,戴上之后,白濯立刻倒吸了一口凉气,“先前国内就有传言,是说你带队杀进了国内,没想到竟然真的是你。”   “既然是你,为什么不一刀杀了我?带我的首级回大齐,你们的皇帝也一样会奖赏你。”   “你以为我不想杀了你?只不过,眼下的情势不同,你活着比死了对我们大齐更有好处。”   白濯沉吟了一下,“你想让我们自己乱起来。”   萧长恭目露赞许,“不错,不愧是一国之主。对情形反应得很快嘛。”   “白刺造反,却没能把你抓住,只要你还活着,就有机会收拢残兵旧部,夺回王位。所以,白国主还是吃些东西,日后你还有当王的机会呢。”   白濯深深地看了一眼萧长恭,“没想到你能想得如此深远,既然你有这想法,我现在就可以和你立誓,放我离开,十年之内,我绝对不向大齐动兵。”   “哈哈哈哈,白国主啊,白国主,”萧长恭虽是大笑,声音里却是没有温度,“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给我挖坑。且不说你现在的口头誓约是否有用,就说这种约吧,要定也得是两国的国君来定。”   “我和你定了誓约,可就是僭越之罪。身陷囹圄还想着坑人?”萧长恭看向兵丁,“水和大饼都不要给了,白国主脑子不清醒,饿一饿说不定会好些。”   于是,白濯只能看着眼前的饼子飞了。   按说,一个人饿上一天不会有什么事,但没事是指不会死人,可这挨饿的滋味却是逃不掉的。即便是锦衣玉食吃惯了的白濯,到了晚上时,也怀念起了大饼的味道。   此时的他们已经重新开始上路,白濯也在休息时被换上了黑色的衣服,甚至嘴里塞的布,也细心地换成了黑的。   此时白刺应该已经把王帐完全握在手里了,知道没有发现白濯的尸体后,立刻下令严加搜查那个“假冒国主的逆贼”。   而之前白濯有过的一个替身,已经被白刺杀了,当做了正主,停放在王帐之内。白刺带着一众人围在那里哭拜。   要说白刺的手段,并不算高明,可却是好用。   这种造反的事情,大多只需要一个说得过去的由头,即便是所有人都知道躺在棺材里的是假的,跑掉的那个才是真的。但这不重要,只要白刺手里有兵、有权,假的也可以是真的。   此时萧长恭就遇到了一股隶属于白刺的大军。他们收到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抓住“假冒的国主”。   不过夜里搜索,即便是点着火把,茫茫草原,也是会把人漏过去的,因此主将下令在把营帐一字排开,且里多点火把,不求把人抓住,只求把人吓走。   只要逃亡之人不敢过来,到了白天,就可以继续搜索了。   大军分散在各处,火把是最好的标记点,萧长恭正透过千里镜仔细地观察着。   这一处大军铺得很开,若是绕过,甚至需要向北走才行。   可是眼见着防卫越来越严,再向北,日后还有没有机会向南,就不一定了。   看来,只能是冒险穿过去了。   萧长恭观察了半天,最后选择了一处小营地,这处营处与其他两处稍远,而且看样子人不多。若是能悄无声息的摸过去,灭了这个小营地,他们就有穿过的可能。   “白国主,我们待会儿要冒险穿过营地,我奉劝你听话,不要出声,也不要搞什么小动作。不然,在你们的人抓到我之前,我一定会一刀砍了你。你的人再快,也快不过我的刀。”   “再者说,就算你能回到自己人手里,也一样是死。我若是白刺,肯定是不会让你活着的。”   白濯对眼前的形势比萧长恭还要清楚些,毕竟他之前是国主,每一处大军在什么位置,他都是心里有数的。   但眼前这支大军,却并不是他的部署,既不是他布置的,自然就是听命白刺。被他们抓住,还不如跟萧长恭回大齐呢,至少还能活命。   于是白濯点点头,表示自己会老实配合。   萧长恭一挥手,所有人给马嘴上缠上了布,防止它们出声。随后萧长恭把白濯交予小七看管,队伍也由他指挥,点了五六个擅长潜行暗杀的,带着他们匍匐向营地靠近。   小七本想阻拦,由他代替萧长恭去,但萧长恭却坚决地摇了摇头,你的路数不同,论正面拼杀风五差你好几条街,可是论潜匿嘛,风五能甩你好几条街。   很快萧长恭一行人就接近了营地里的哨兵,这一处营地很小,只有二十几人,哨兵有些懈怠,正在站着打瞌睡。   几个人对视一眼,比划了几个手势,一个人上前悄无声息的放倒了卫兵,其他人则深入营帐。   这一处的北狄人实在是有说不出的懈怠,就防范程度而言,还不如萧长恭之前遇到的一些小的平民聚落。   实在是他们最近被调来调去,调得累了,在整个草原上疲于奔命,却是连根毛都没捞到。   敌人懈怠,就是自己的机会。十几人手起刀落,不少北狄士兵在睡梦中就丢了性命。   就在萧长恭准备打信号让大部分通过时,从一个草堆里却站起来一个人,身形打晃,嘴里嘟囔着,“都欺负我,不就是喝了点酒么,又把我埋草堆里干什么?”   紧接着这个人就看到了萧长恭一行人,刚要大喊,萧长恭一把飞刀甩出,才算是捂住了他的声音。   呼,好险。   “所有人,再次检查。”萧长恭压低声音,然后拿起一个火把,在空中划了几圈,做为暗号。   不多会儿,一百多黑衣黑甲的士兵牵着马猫着腰走了过来,穿过营地之后,又走了一会儿,确认北狄人听不到马蹄声后,才上马狂奔了起来。   只不过,萧长恭没能安稳地跑太多,在他们离了营地一个时辰后,北狄巡视的人就发现了被灭的营地,一声尖锐哨声响起之后,整个营地都被惊动了。   “人没太远,传我命令,全军向南追击。”   “是!”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传武萌妹子VS睡不着精英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132章 影响   虽然萧长敬和京兆尹府的蒋幕白全力控制了流言, 但萧长恭失踪投敌的消息,还是不可抑制地在盛京城流传开来。   实在是这件事具备了大肆传播特性,位居高位之人跌落神坛, 还可能投敌叛国?光是想想, 就觉得这件事很刺激。   尤其是在茶馆之中, 这样的话题,比风流韵事更让人津津乐道。   再加上盛京里的北狄细作不断地推波助澜,蒋幕白弹压了几次, 都没能止住。   就是那些暴出来的北狄细作, 也很让他们头疼。   以往确定某个人是细作, 是以参与了某些事情为由,比如发现与北狄方面的通信,又比如抓到一个证据确凿的, 牵扯出其他的来。   但这一次,全盛京城的百姓都在说这些事, 细作们不过是说得积极了些, 实在很难就此定罪。   只能是对他们下了禁口令。   然而, 这些动作,在那些坚信萧长恭就是投敌的人眼里, 却变成了欲盖弥彰。   一时间, 萧府成了人人喊打的对象, 萧长敬出门之时, 差一点被百姓围了,要他做出解释。   这事能怎么解释,说萧长恭是深入腹地抓白濯去了?那不成了暴露目标,正中了北狄人的下怀。   再说就算萧长恭真投敌了,萧长敬解释也没用啊。   萧长敬气得不行, 差点就当街与人打了起来,还是风十死死拉住。若是打伤了人,这事就更难办了。   “二少爷息怒,此事只要等将军回来,一切流言不攻自破,到时风十陪你去街上骂人,骂他个一天一夜,你看如何?”   萧长敬恨恨地,“一天一夜不够,我要骂上三天三夜。枉我大哥为守护他们受了那么多的伤。”   另一边,范志正听到了消息,也赶紧来了萧府,对着自己的徒弟好一顿劝,“长敬啊,这人活在世上,不可能事事都如意,也不可能你做的每一件事,都能被人理解。”   “这是你入了鸿胪寺,因着萧将军的原因,军方对我们的态度好很多。以往……啧啧,”范志正一脸不堪回首的样子,“以往啊,我们谈判但凡不如他们的意,就骂我们是卖国贼,是枉顾将士流血牺牲。”   “只要你觉得自己做的事是对的,是无愧于家国百姓的,又何必在乎他们的流言呢?”   萧长敬只能是无奈地点点头。   婉宁最近也因为这些事闭门谢客。虽然没有百姓来找她要答案,但是之前嫉妒她身为一个庶女,能嫁给萧长恭的人,却是大有人在。   只要是与这些人见面,难免有人冷嘲热讽。虽然不是明着讥讽,但打着关心的旗号说这些事,也是很恶心人的。   当然,恶心人还是好的,有些人更是幸灾乐祸。   比如,最近被何立业收拾得够呛的吴采薇。   “好,活该,哈哈哈哈,叫他萧长恭有眼无珠,他要是娶了我,如今又怎么会有这样的流言。最好,萧长恭就死在北狄,一辈子也别回来。”   吴采薇满脸报复的快感,却未曾注意到何立业就站在门口。   “何夫人,你既已嫁给我,还是少提别的男人。”何立业的声音阴恻恻的,虽然他对吴采薇没啥感情,但毕竟是他明面上的夫人。   自己的夫人,总是张口闭口别的男人,也是让他很不爽的。   吴采薇悚然一惊,赶紧站起身来,她最近经常被何立业以各种理由,罚抄书,什么母亲身体不适啦,抄卷经书祈祷;什么她又心不静,抄卷经书静心等等。   抄得她摔了数不清的砚台,撕了数不清的纸,但最后却又不得不抄完。实在是不抄完,别说出屋了,饭都没得吃。   “哼,你倒肯进我的房里来了,新婚到现在,你在我的房里睡过几次?还好意思说是我的夫人,全朝廷上下,也没有你这样宠妾灭妻的。”   “有没有的,不劳你操心。做好你自己的本份,我自然会来。不过,即使蠢笨如你,也知道眼下的是流言。今日就不罚你抄书了。但你再敢在府里胡说八道,小心家法。”   何立业说完,转身出了吴采薇的院子,并吩咐院子门口的粗使婆子,一定要把吴采薇看牢了,绝对不能让她出院子,也不能让她向外传话。   他今天来,就是来看吴采薇的状态的。身为禁军副统领,虽然不参与军国大事,但是对皇帝的态度却是知晓得很清楚。   目前皇帝对流言很生气,对萧长恭很担心,这都是风向标,他可不想吴采薇这时候跳出来,在这件事上大做文章。   到时候,皇帝再对他的外甥女不满,也不会直接打她的板子,但是何立业却很可能得个“治家不严”的罪名。   若是被有心人利用,参他一本治家不利,又何能治军?他这禁军副统领虽然不至于被撸,但想再往上爬一步却是很难了。   婉宁在府虽然能闭门谢客,但是状元斋、新净坊、久香斋这些与她直接相关的产业,却是遭受到了冲击。   尤其是新净坊,里面从掌柜到伙计都是早年跟随过萧长恭的人,面对流言,他们的反应也是极为激烈,已经与人起了好多次的冲突。   就连与张保合开的新净坊分号,也受了牵联。   好在沈松明很清醒,一面安抚坊内的伙计,一边派人去穆府送信,向婉宁建议,这段时间减少出货量,连之前每月必出的新皂,也暂时先停下来。   一切都以低调、维持生意为准。等萧长恭回来了,一切流言不攻自破,到时再加大力度宣传就好了。   如果婉宁在府里憋闷,去庄子里散散心也不错。   婉宁看到沈松明的提议,很是欣慰,自己这个掌柜真的是捡得太值了。顺时能扩大优势,逆时能想办法止损□□,婉宁觉得自己有必要在下一年,再给他涨点分红。   不过么,离京是不可能离京的,她倒要看看,这些愚昧的人能嚣张到什么时候,那些背后的推手,能蹦哒到什么时候。   盛京城已经流言纷纷,皇帝虽然生气,虽然也命了京兆尹全力镇压流言,但他本人,在朝堂上面对文武百官的声音时,却一直没有表态。   萧长恭这件事,信的人无需解释,就算那些提出反对声音,或是旁敲侧击地让皇帝澄清流言的人,说到底也是不信的。   萧长恭投敌?能有什么好处?真正位居高位的,对此都是不信的。   但与北狄的形势相同,这件事是真是假不重要,借此打击萧长恭,打击把女儿嫁给萧长恭的穆鼎,才是最重要的。   对于一个皇帝来说,朝堂上两相平衡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萧长恭虽然辞了西北大营的职务,但穆鼎最近却是风头无两。   女婿是大将,儿子是状元,自己是宰相。若朝堂全都是赞同的声音,日子久了,难免滋生野心。   穆鼎也深知这点,事实上,自从穆鸿岭被钦点为状元后,他就很低调了。就连状元斋,他也禁止婉宁大肆宣传。   穆鸿岭更是只进行了必要的活动,比如状元游街,参加琼林宴等等。随后每日就老老实实地去翰林院点卯。按规定,状元是有翰林院的虚职的,待各处有实缺之后,再行分配。   现在这种情况,外放可能要等一段时间。   不过么,穆鸿岭倒是不急,趁着这个时间,把婚事定下来,也不错。   盛京城里风云涌动,千里之外的萧长恭却是形势危急。   先前他能一直安然无恙的接近王帐,一来是出奇不意,二来也是白刺有意放纵。   因为白刺也希望国内乱起来,萧长恭等人的突入,对他来说,同样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因此,那些暗地里听从白刺的将领,对于萧长恭及另外四支队伍都是放任的态度,只是做做样子,并不曾真正的下力气围剿。   目的就是让拱卫王帐的鹰师分散开来,并且疲于奔命,这样白刺才有机会。   甚至,提出刺杀、换俘、屯重兵于边关,这一系列计划的,也是他。不然,他何时才能当上王位?   毕竟白濯目前也还不到五十岁,以白濯的身体状况来说,要他退位,可能还要等上二十年。   白刺可不想等那么久。   如今王帐已经归他控制,白濯失踪。白刺分析,很可能当时就是萧长恭劫走了白濯,于公于私,都要对萧长恭穷追不舍。   而且与当时白濯没有头绪不同,这一次白刺的目标很明确,萧长恭是一定要向南的,只要守住大齐与北狄的边境线,就不愁抓不到萧长恭。   是以,越是向南,越是接近边关,萧长恭面临的压力就越大。   眼看着,他们就要被合围了。   在接连遭遇了几波斥候,又遭遇了几支小股部队之后,萧长恭隐隐约约觉得,他们应该是被包围了。   虽然范围还很大,但确实是被包围了。   事到如今,想要带着白濯悄无声息的回到大齐已经不可能,只能使出最后一招了。   “小七,准备点烽火。”   “是。”   点烽火是萧长恭临出来时,与西北大营的统领郭怀规定的暗号,只要看到烽火,西大营就会在主动出击   边境一乱,萧长恭就有机会趁乱突围。   小七一人带了三匹马,在一处洼地处潜伏了下来,萧长恭则带人远离。到了夜里,小七点燃烽火,然后骑着快马,赶往与萧长恭约定的点。   烽火在黑夜里很难看到,等到天亮被各方势力看见时,萧长恭已经离开很远了。   当然即使是这样,也仍是很危险,仍然是暴露自己位置的行为。   郭怀这几日都坐立不安的,之前派出的四支小队,已经有三支折在了北狄,那烽火里加了红烟,就是在告诉他手下将士的死讯。   目前,只有萧长恭和另外一支还没有动静。   “将军,黑烟,黑烟。”   此时天还蒙蒙亮,守夜的兵丁看到了烽烟,第一时间向郭怀禀告,郭怀一个激灵,从床上弹起来,“听我命令,全军集合。”   一时间,西北大营都动了起来。除了郭怀所在的总部,其他位置但凡看到的,也全都动了起来。甚至还向其他各位传了消息。   这是之前早就商量好的,只要见到黑烟,不管哪处,全力出击。   只要他们能拖住眼前的敌人,甚至让敌人前来增援,就是大功一件!   甘州城里,程卫边虽然没看到黑烟,但却看到了自己人点燃的烽火,当下一拍桌子,“娘的,等了一个多月,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传令下去,让之前收回来的细作,全都行动起来。白刺竟然敢不把我放在眼里,以为用个金蝉脱壳就能把我骗了,这次非要你小子,一辈子也忘不了我。”   北狄人此时也看到了大齐人的烽火,也看了大齐人有动作,同样是全军戒备起来。   一时间,整个边境,剑拔弩张。   大战,一触即发。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传武萌妹子VS睡不着精英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133章 接应   随着西北大营的统帅郭怀的一声令下, 整个边关都动了起来。   让北狄人万万没想到的是,与他们打了快十年防守仗的大齐,竟然第一次主动出击了。   这让不少北狄人都愣了一下, 大齐人不是只会防守么?   的确, 除了收复甘州城那一次, 大齐面对北狄时,大多数时间,都是只能防守, 无法追击。原因是草原很大, 又无险可守, 再加上大齐的马不如北狄,跑不快,又追不上。   可是现在不同, 在马蹄铁得已大量应用后,战马的损耗大幅降低, 这给了大齐人发展骑兵的可能。   再加上最近半年郭怀不断从指挥手下突袭北狄人的部落抢夺战马, 大齐人的骑兵, 已经初具规模。   更重要的是,此时北狄人陈兵边境, 简直送上门的靶子。也因此, 早就有人请命出战。   要不是郭怀一直压着, 大战不说, 小规模战役恐怕已经暴发许多次了。   如今命令已下,所有中级将领带着手下,嗷嗷地冲向了战场。   战争虽然残酷,但是对于这些将领来说,想升官发财, 想光宗耀祖,想封妻荫子,就只能通过累积战功来达到这些目的。   大齐人的全面出击,令边境防守的北狄将领感到压力颇大,他们本就不擅长阵地战,手里的人又不如对面。   白刺为了夺得王位,带走了最精锐的虎师,又把白濯的鹰师折腾得疲于奔命。边境上虽然屯兵不少,但却不是最精锐的。   而大齐人的西北大营,却是全国的精锐云集于此。   很快,开战后不久,北狄人就呈现抵挡不住的架势。   最靠近萧长恭的北狄人,是白刺手下的虎师,主帅是白刺的小舅子,叫赤由。看到萧长恭点燃的烽烟后,第一时间就命令手下的军队,向烽烟处靠拢。   而且他很谨慎,为了防止萧长恭声东击西,他是让部队慢慢往一处汇聚的,这样的动作虽然慢,但是却可以真正的瓮中捉鳖,把萧长恭困死在自己的包围圈里。   只可惜,他的主意虽好,却未能奏效。因为很快,他就接到了边关的求救信号。   烽烟,不只大齐人会点,北狄人也一样会点。越是紧急的军情,烽烟的效果就越好。   若是别处,赤由并不在意,北狄人没有固定的城池,随时都可以向北撤。   不论大齐人占了多少土地,都没有用,因为他们没办法驻守,冬天一到,他们还是在回到南方。   而大齐人一走,土地就成了北狄人的。   可是甘州方向不同,那里不只是存了五万的大军,还有着北狄人的第一座边关重镇,若是那一处丢了,想要再占回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想到这儿,赤由恨恨地一拳砸在手心,“传令,大部队向甘州方向开拔,赤哈克,你带一个千人队,务必把贼人捉到。”   “是!”   却说萧长恭看到了北狄人燃起的烽烟,不由喜出望外,没想到北狄人的守关部队竟然这么快就支撑不住了。   “小七怎么还没回来?”萧长恭抬头看了看天,太阳都已经走到了头顶之上,按约定的时间,小七在一柱香之前就应该出现了。   自从小七走后,谢运初就一直很自责。因为在萧长恭分配任务时,小七毫不犹豫地就接受了,而谢运初却是第一次害怕了。   点燃烽火需要单独行动,危险性很高。从进入北狄以来,虽然谢运初作战勇敢,但从未离开过大部队,离开过萧长恭。   骤然间听到需要一个人单独完成任务时,他的第一想法就是退缩。连头都低下了,生怕萧长恭会点到他的名字。   可是在萧长恭点了小七,小七又毫不犹豫地接受后,谢运初却为自己的懦弱而恼火。   还说要为父亲洗涮耻辱,却连单独行动都不敢。   此时,看到小七还没有回来,谢运初的自责更重,他甚至觉得如果小七出了意外,那就是他的过错。   他应该替小七去,用自己的行动,用自己的死,证明谢家的男儿也有顶天立地之人。   “将军,我去接应小七。”谢运初大声说道,不大声,他怕自己根本没办法把话说完。   萧长恭有些惊讶,但最终还是目露赞许之色。   其实他的心里也很是纠结。眼下最明智的选择,就是放弃小七,带队往南。只要有机会穿越边境,带回白濯,这长达一个多月的突袭,就可以以最完美的结局告终。   但是,他不能舍了小七,小七对于他,与别的风字头,与别的亲兵都不同。   小七是他的第一个亲兵,随着他出身入死。若是他想当将军,积累的战功早就以当个偏将了,可是他硬是放弃了机会,甘愿守在萧长恭身边。   就连组建风字头时,他也不肯去担任老大,只愿能一直陪在萧长恭身边。   这样的小七,他舍不了。   “风五,队伍交给你了,白濯也交给你了。从现在开始,你带队全力向南方靠近,只要有机会,就穿越边境,回到大齐。”   “那你将军你呢?”   “我跟运初去接应小七,你们不必等我们了。运初,我们走。”   风五怒吼一声,“全体都有,听我命令跟随将军营救小七。”   萧长恭对风五怒目而视,“你敢违背我的命令?”   “将军既然已经把队伍交给我,我就是指挥者,我就可以下这样的令。或者将军另找人带队,风五愿跟随将军。”   “将军,我们敢跟您来,就都是不怕死的,现在您要去救人,让我们回去。真回去了,我怕一辈子都睡不踏实觉。”   “是啊,将军。让我们跟你一起去吧。”其余人也纷纷附和,他们有一半是萧长恭的亲兵卫队,一半是城郊大营里的精锐。一个多月的生死与共,早已经情同手足。   萧长恭一咬牙,“好,我们走。”   小七的确是遇到了意外,他在往回赶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加强版的斥候小队,一共十人。   若是以往,这样的小队随手就灭了,根本不用放在心上。但现在不同,现在只有他一人,即使小七仗着马快,也架不住北狄人仗着人多,对他围追堵截。   眼看着包围圈越来越小,小七知道不能再兜圈子了,当下拔出马上的长刀,冲着一个方向冲刺而去。   只一个照面,小七就把对方的兵刃斩断,但付出的代价却是自己的刀上也豁了口,这批斥候的装备竟然意外的好。   不只是兵器,弓箭的质量也很好,小七勉力躲了两支,差点就被射中了。   看来是遇到精锐了。既然有精锐的斥候,就说明这离大部队很近,如果是这样,那小七就不能再往萧长恭的方向跑了,以免给敌人带路。   可能,自己要回不去了。   也罢,就留在这儿吧,那么多队友同袍死在了边关,死在了北狄人手中,他倒也不孤单。   说不定,到了那边,他们还能再组一支军队。   当下,小七拨转马头,决定不再跑了,眼前人能拼一个是一个。   唯一的可惜的是,见不到云香了,她都被自己看光了,要对她负责才行。   不过,如果自己死了,也无所谓了。   谢运初很急,非常急,不断地打马向前,几次都快超过萧长恭了。   “运初,你这种急法是不行的,马把累得没了力气,你就是赶到了又能如何?下马与人步战?”   “我,我就是担心小七。”   “我们每个人都担心,小七跟了我那么久,我的担心不比你少,但光担心没用,我们还要保留救他的能力才行。”   谢运初也知道萧长恭说得对,只得强行的稳下自己的心境,让马保持匀速,跟着萧长恭奔跑。   跑了大约一柱香的时候,忽然看到有秃鹰盘旋,萧长恭大胆拨转马头,“去那边。”   果然,再跑不会儿,就闻到了血腥味儿。再往前,就看到了半身鲜血的小七,正与人对拼。   谢运初眼睛一下子就红了,暴喊一声,拼命打马,风一样冲着小七对面的人冲去。   “小七,低头。”   小七闻言猛地一俯身,一柄钢刀贴着他的头皮划过,正中对面之人的咽喉。   很快,为数不多的斥候小队全军覆没,连有想报信的,都被萧长恭一箭射杀。   小七看到萧长恭的第一眼,就红了眼眶,“将军。”人也随即坐在地上。   萧长恭飞身下马,扶住小七,“怎么样,还不能不能骑马?”   小七点点头,嘴里说的却是,“没想到小七还能见到将军。”   “以后你见我的时候多的是呢,上马,我们回家。”   身后所有人一起喊道:“回家。”   一行人换了马,怕小七半路会掉下来,谢运初直接把小七绑在自己身后,“小七,从现在开始,你就归我管了。只要老哥能回去,你就能回去。”   小七心里感动,虚弱地靠在谢运初身上,“就拜托谢兄了。”他实在是没力气了,之前说能骑马,真的是在逞强。   萧长恭也知道小七的伤太重,现在奔波不得,但是留下更是死路一条。   越往南,喊杀声越大,能闻到的血腥味也就越来越重。但是以萧长恭的观察,这一处的两边,势均力敌。   他们虽然身处北狄人的后方,但是北狄人机动性很强,后队随时可以变前队,一旦暴露,北狄人又不管不顾的话,他们还是走不脱。   “再向西些,我们要找有北狄人点狼烟的地方。”   “可是那边势必会有北狄人的援军。”   “但也是我们战力优于北狄人的地方,只要时机把握得当,我们比这里更有机会突围。”   又行了大约半个辰,终于看到了一处狼烟,这一处的北狄人果然是节节败退,而援军却还没到。   “就这里了,全军突击。”   “是。”   风五却是跳到了白濯的身后,然后用腰带把两人绑在了一起。   “白国主,若你想活命,就老老实实地不要动,不然我一个失手,敌人的刀就可要落到你身上了。”   白濯气得直咬牙,上战场他不陌生,可是绑着双手直面战场,他却从未经历过。   “你,行不行?”   风五邪邪地一笑,“行不行,白国主都只能受着了。”   这时萧长恭已经带人冲锋起来,风五倒没逞强,只骑着马走在正中间,旁边是带着小七的谢运初,再外围,是其他的兄弟。   萧长恭在冲锋前,已经把面具带上了,这虽然会招到北狄人的围攻,但同样是给对面信号。   果然,北狄人一看到萧长恭的银质面具,就疯狂起来,“是萧长恭,萧长恭不来了。”   只不过,与萧长恭预料到的情景不同,北狄人不但没有围攻,反而是纷纷退后。   他们已经被对面的大齐人打得节节败退,如今萧长恭神兵天降一般,直接把这批北狄的败兵吓破了胆。   不远处,赤哈克眼神一眯,“哼,就知道你小子会往这儿来,不枉老子提前在这里埋伏,今天老子就要你的命!”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传武萌妹子VS睡不着精英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134章 被围   四月二十七, 三年一度的武科举考试如期举行。   第一场是文试,参考的穆鸿渐虽然也得到了全家人送考的待遇,但是比起穆鸿岭来说, 热烈程度要小得多。   不过,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整个穆家包括镇西侯府, 全都在穆鼎的授意下低调得不能再低调。   虽然流言纷纷,但穆鼎和婉宁都知道萧长恭干什么去了,也都安心蛰伏着, 只要萧长恭得胜归来, 一切都有清算的时候。   就让那些人再蹦哒两天吧。   “娘, 各位兄弟姐妹,我这就进考场了。”穆鸿渐洒脱的一抱拳,把肩上的狐皮披风掮了掮, 接过装有食品和笔墨的篮子,就走向了贡院。   虽然眼下已经是四月份, 根本不必再带这么厚的狐皮披风, 但是穆鸿渐以要沾大哥文状元福气的理由, 硬是带上了。   甚至在这之前,还要婉宁备一份和当初她送给穆鸿岭一模一样的礼品, 仪式感十足。   家里人对这些当然不会反对, 但是看着一众考生最多带两件厚点的衣服, 而穆鸿渐带的却是厚厚的狐皮披风, 多少还是有些滑稽。   自打穆鸿岭拿了状元之后,王氏干什么都有了底气,此时眼见着二儿子进了考场,也不复当初的慌乱。   “去吧去吧。好好考啊,三天后娘给你做好吃的。”   大齐的武科举是实行“弓马定高下, 文策定去留”,主要是选拔将帅为主。   因此,除了武艺之外,也要懂得兵法,像《孙子后法》《吴子兵法》《六韬》等经典书籍,不仅要能倒背如流,还要能分析利弊,策问应答。   今天就是武科举的第一场文考,只考一场,一场三天。   贡院离吉祥街不远,送完穆鸿渐后,婉宁便向王氏告假,说左右月底也要查帐,不如今天就去了,这样月底就不必再出门。   婉宁的状元斋虽然借了穆鸿岭的名头,但因为是先写的匾后中的状元,王氏一直认为是婉宁带来的好兆头,因此一向不阻拦她去铺子。   当下,分了辆马车给婉宁,王氏则带着安宁、若宁回家。   到了状元斋,沈松明听说婉宁要查帐,脸上露出有些赫然的表情,“回东家,这个月状元斋的收益虽然还可以,但是新净坊,怕是要亏损了。”   “无妨,这也是意料中的事。”   对完了状元斋的帐,婉宁带着沈松明来到新净坊。果然新净坊里一派愁云惨淡。   吕大力最近连皂都没得做了,情绪最是低落,“真是对不住东家了。新净坊自成立到现在,还是第一个月出现亏损。”   婉宁摇摇头,“吕掌柜不必自责,这事与你们无关,而且你们也不必担心,这个月大家的月钱照发。暂时没生意也没什么,就当休息了。等将军回来,有的是你们忙的时候。”   沈松明这时道:“还有一点,这个月,按合约,我们还是要收购整猪和猪胰脏的。但眼下这种情况,整猪还好说,多养两个月就是,可那些单独送胰脏来的,若是不做成皂,怕是要坏掉。”   若做成皂又会卖不出去,就属于白白搭钱。   婉宁看向沈松明,“这事想必沈掌柜已经有计较了吧,如何做你自己拿主意就好。这铺子既然交给你经营,我对你就是放心的。该投银子就投,该研发新皂就研究新皂。”   有了婉宁的这句话,沈松明当下就松了一口气。   对于送来的猪胰脏要如何处置,他当然是有主意的。以他的判断,只要萧长恭能回来,人们的误会解除,新净坊再加大一波宣传,绝对不愁销量。   所以这时的皂应该照做不误,甚至他都想好了,萧长恭回来的第一款皂,就叫凯旋皂。现在多屯一些,绝对不亏了。   唯一的问题就是,在这种已经是亏损的状态时,还未及笄的婉宁,有没有继续投入的魄力。   毕竟盈利时,怎么做都是对的,而亏损时,就很可能怎么做都是错的。沈松明的上一任东家,就是在亏损时对他产生了怀疑,才让他心灰意冷的。   好在婉宁第一时间给他吃了颗定心丸,不仅完全放松,还再次表示了对他的信任。   这样的东家,哪怕比他小许多,也是值得跟随的。   接下来就是婉宁看账本,只不过账本没看完,外面就起了骚乱。   “关掉铺面,卖国贼的人不配开铺子。”   “关掉铺面,滚出吉祥街。”   随着一声高过一声的口号声,开始有人向新净坊里扔石子、烂菜叶。沈松明赶紧下令,关闭店门。   此时婉宁还在坊内,若是出了事,谁也担待不起。   新净坊的伙计都是一脸气愤,有那脾气暴的,当下就要出门去理论。两大掌柜赶紧拦住,“你急什么,要急也是东家急。东家没发话,都不许妄动。”   再看婉宁,果然比他们想象的要淡定一些。   “让他们喊去,这种情况下,就是冲出去,你也骂不过他们,人家那么多张嘴呢。”   这时,不知谁喊了一声,“那卖国贼的未婚妻也在,让穆婉宁出来,给我们一个解释。”   一时间众人的脸色,都变了,婉宁可是一直坐在后堂,并未露面,他们是怎么知道婉宁在这里的?   甚至婉宁进到净坊内,都是走的两家铺子的后院通路,并未走正门。   如果是在状元斋门口见到,那就说明,要有人一直监视这里才行。   婉宁最近一直没来,今天也不是约定的日子,但婉宁刚一出现,没多会儿就聚集起这么大一批人。   说是巧合,实在让人难以信服。   婉宁想的却是更深,如果只有“关闭铺子、滚出吉祥街”的口号,那么这件事还不算大,最大的可能就是京城的那几家皂坊借题发挥。   毕竟他们之前联手抬高猪胰脏的价格,想要挤垮新净坊,结果却是婉宁又新开了一家香肠铺子,利用整猪收购,稳住了原材料的价格。   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那些人再度联手,打压一下新净坊也说得过去。   可是,现在上升到了人,就超出了商业竞争的范围了。   婉宁可是宰相的女儿,未来的侯夫人,这样针对,实在有点太过了。   如果不是皂坊们联合,那唯二可能冲着婉宁来的,就只有两方势力了。   一方是何府的吴采薇,那个女人针对婉宁不是一次两次了,可她最近被何立业看得严严实实的,想要派人监视,又短时间聚集起这些人,实在是没可能。   当日她还自由时,最多也只有方尧一个,再加上一些自己府里的家丁。   眼下,她人被禁足,如果还能做到这些,吴采薇也不至于让何立业看得这么严实了。   最有可能的,就是北狄人的细作。   若是能在萧长恭出征时,让他的未婚妻受辱,等到萧长恭回来了,就算不大开杀界,也少不得要下手报复。   到时这位边关战神么,可就要有污点了。   想到这儿,婉宁抬头道:“吕掌柜,派人去京兆尹府报官,就说我怀疑此事是北狄细作所为。”   “所有人找些趁手的家伙,他们敢冲进来,就都给我打出去。只要不打死人,你们随便下手。后果算我的。”   “是!”众伙计一听,立刻来了精神。这段时间婉宁让他们低调不惹事,个个都憋得不行了。   这会儿得了婉宁的令,当下就兴奋起来。抄扁担的抄扁担,拿条凳的拿条凳。实在没家伙的,便摩拳擦掌,嘴里还不住念叨着:“老子非要让他们这些不知好歹的,尝尝沙钵大的拳头是什么滋味。   人群里的北狄细作还在高喊着口号,但令他意外的是,新净坊里的人竟然真能沉得住气。以他的观察,那些伙计可都是暴脾气。   不过,今天这事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据国内传回来的消息,萧长恭真的是深入腹地了,而且很可能掳了他们的国主。   一旦萧长恭回京,再想报复他,或是报复他身边的人,就没什么可能了。   之前为了刺杀萧长恭,能动手的人都派了出去。如今要想报仇,就只能是利用这些愚昧的百姓。反正成与不成,损失的都是大齐的人,他可不心疼。   最好今日趁乱毁了穆婉宁,让萧长恭回来大开杀界,就算他再是边关战神,也一样要被皇帝雪藏。   “乡亲们,冲进去,这新净坊是那卖国贼的产业,不抢白不抢,就当让他提前付出代价了。”   人群里很是有几个平日里游手好闲的无赖,这一听,眼睛就是一亮,这要是能冲进去抢劫一番,最起码未来一个月的酒钱就有了。   于是这些人一声欢呼,开始攻击新净坊的门板,再加上北狄细作的鼓动,那些普通的老百姓心里贪念也起来了,也跟着踹起门板来。   不远处,范欣然坐在马车里,刚好目睹了这一切,“范安,你去京兆尹府报案,其他人跟我去萧府,快。晚了就来不及了。”   一路上,范欣然不断让车夫加速,全然不顾马车能不能承受。到了萧府门口,范欣然未等马车停稳,就飞快的跳下车,然后对着冲出来的伙计喊道:“穆姑娘被人堵在新净坊了。”   消息传进去,直接让府里的人都跳了起来,萧长敬也在前院,正和护卫们对练,此时一听,心头火立刻蹭踏地冒了出来。   敢动我恩人,真是活腻歪了。   演武场上都是些训练用的刀具,既没杀伤力,也没威慑力。但场边却立着一根长矛,精铁铸成,是萧长恭摆在这儿壮声势的。   萧长敬一把抄起这根精铁长矛,红着眼高喊:“所有人集合,去新净坊。风十,跟我来。”   因为要突袭北狄,萧长恭这次带走了府里大部分战马,只有两匹是专门留给萧长敬的。   此时萧长敬提矛上马,风一样的冲出了大门,风十也随便抓了只训练用的木棍,跟着萧长敬冲了出去。   盛京城本是禁止纵马狂奔的,然而萧长敬此时却顾不得那些,穆婉宁不是只是他未来的长嫂,还是他与六姝的救命恩人。   在他眼皮子底下,若是让婉宁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萧长敬都不会原谅自己。   更没脸见身入险境的哥哥。   待萧长敬赶到新净坊时,外面的人已经攻破了大门,涌到新净坊里去了。与此同时还有人高喊口号,“抢光新净坊,揪出穆婉宁。”   萧长敬怒吼一声,倒转矛头,挟奔马之势,将一个高喊口号的人一棒怼倒,然后一勒马缰,马蹄顿时高高立起。   “镇西侯府萧长敬在此,我看哪个不要命的敢动我长嫂!”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传武萌妹子VS睡不着精英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135章 质问   新净坊里, 暴民已经冲了进去,见东西就抢,抢不了的就砸。这种乱哄哄的打法, 宛如一场混战, 即使是新净坊的伙计也难免会吃亏。   婉宁干脆叫他们撤进了后堂, 外面那些东西,愿意抢就让他们抢,只要人没事就行。   只可惜, 人总是贪心的, 那几个打头的地痞无赖原本想抢的, 就不只是皂,他们的目标是装银子的匣子。   但是沈松明一早就把装银钱的盒子抱进了后堂,甚至就连一些明贵的皂也搬了进去, 只留一些便宜的。   几人想抢的没抢着,就把目光转向了后堂。那里不只有装银钱的匣子, 还有一个千金大小姐, 若是能抢到她身上的首饰, 那才叫硬通货。   三人对视了一眼,不顾那些搬皂的人, 偷偷地摸向了后堂。   新净坊的人在前面打不过, 是因为涌进来的人太多, 打架都挥不开胳膊。可是后堂不同, 后堂没那么多人,这几个人以为新净坊的人怂了,却不知道他们正是羊入虎口。   吕大力带头,云香在旁边督战,没多会儿, 这三个人就被打得趴在地上起不来。   而且这些人打人是又阴又狠,明面上看不出有什么伤,但听他们的叫声,就知道伤的绝对不轻。   婉宁有些担心,“虽然他们可恨,但还是不要出人命的好。”   吕大力一边揉了揉手腕,一边笑道:“姑娘放心,绝对死不了人,顶多断几根骨头罢了。”   看吕大力笑得这么开心,婉宁估计,这三个人加起来,至少得断上十根骨头。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萧长敬的一声怒喝,婉宁心里大定,萧长敬来了也就安全了。既然他就知道了,就没有自己来的道理,肯定是会带人的。   果然门口的人看到萧长敬,顿生惧意,再加上一直叫得最大声的人,被萧长敬一杆子捅倒在地,一时间也震慑住了众人。   这时,吕大力让人把之前冲进后堂的三个地痞无赖扔出去,三人的惨嚎让那些先前还叫嚣得很欢的人,个个脸上变色。   这还没完,萧长敬刚到不久,萧府的护卫也都赶到了。他们虽然没有马,但全速奔跑起来,也不比骑马的萧长敬慢上多少。虽然没来得及穿盔甲,但是光凭身材和气势,以及整齐的队列,就足以震慑众人了。   萧长敬吐气开声,“把他们给我围住,一个也不许放过。”   “是!”   几乎是转瞬之间,围攻他人的变成了被围的,而之前被围的人,则变成了围攻的人。   “你,你们别乱来啊,我,我警告你,你们,当街打人是犯法的。”其中一个地痞勉强提了提声音,色厉内荏地盯着萧长敬。   “当街打人的确犯法,那你们当街打砸店铺就不犯法了么?”   “这,这是卖国贼的产业,我们抢了也是应该。”   婉宁这时也走了出来,听到了最后一句,对着那人就是一句,“放屁!”   按理来说,身为高门府第的千金小姐,身为未来的准侯府夫人,这样当街骂脏话,实在是有辱婉宁的身份。   但偏偏这时在场的,所有与婉宁有关、与萧府有关的人,都觉得这话说的太对了。   不只对,还特别地赶劲,尤其这话从一个闺阁小姐嘴里说出来,就更赶劲!   婉宁骂完了,觉得气顺了一些,扭头让云香把一把椅子放在身边,然后一步跨了上去。   索性已经开骂了,不如再多骂两句:“你们这些人,脑子里装的都是……土么?”   “说我家将军叛国,证据呢?”   “哼,萧长恭身为这次换俘的主将,人却不在甘州城,消失了一个多月,还有人看见他越过边境了,这就是证据。”   这次说话的,却不是之前的地痞,而是一个模样十分普通的市井小民,属于扔在人堆里都找不出来的那种。   可是他说出的话,却是很让人心惊。有人看见萧长恭越过边境了,还传到了盛京城来?   再看其他人,明显认为这个人说的对,都是一脸气愤的样子。   婉宁冷笑一声,“这就叫证据?我问你,甘州城距离这里有千里之遥,你身在京城,是如何知道他不在甘州城的?”   “边大将的行踪,别说你们,就算是朝廷的普通官员,也无从知晓。你们又是从哪里来的消息?”   “当然是街上人都这么说。”   “可笑,什么时候我们大齐光凭流言,就能断定一个人叛国了?朝廷都没有表态,你们就敢给人定罪,还敢来抢劫?”   “不管怎么样,萧长恭不在甘州城,这是事实!”   婉宁的眼睛微眯起来,看向萧长敬,萧长敬会意,此人敢将萧长恭的去向说得如此信誓旦旦,要么是别有用心之人,要么就是北狄人的细作。   “且不说事实如何,你们有没有想过,我家将军叛国投敌,能有什么好处?”   这下都不用那细作再说话,人群里立刻就有人反驳,“哼,金钱、官位、美女,哪一样不是好处?”   婉宁站在椅子哈哈大笑,“我再说一遍,这话就是放屁。狗屁!”   “先说官位,将军是一品军侯,陛下亲封的镇西侯。北狄人,能给他更大的官们?就算能更大又怎么样?北狄人年年骚扰边关,不就是图我们大齐富庶?”   “放着富庶之地的侯爷不当,去北狄那贫瘠之地当公爷,将军又不像你们一样,个个都是蠢货!”   人群里立时起了骚动,萧长敬站在婉宁身边,把手里的精铁长矛往地上一顿,眼睛一瞪,立时把骚动压了下去。   婉宁给了萧长敬一个赞许的眼神,接着说道:“再说金钱,将军征战十年,陛下赏赐颇丰,虽然在真正的世家面前不值一提,但足够全府人衣食无忧。钱财再多,也不过是一个数字,为了这个数字,就去叛国投敌?”   “财帛动人心,历史上那些贪官,哪个不是贪出了十辈子的财富,可不还是想继续贪。”   “好,假设如你所说,北狄人能给将军富可敌国的财富。但那又如何?金银珠宝能当饭吃?北狄人年年犯边,图的又是什么?”   底下人还有人想反驳,但是婉宁根本不给机会,站在椅子上,扫视全场。   “北狄人能给的,我们将军全都有,但北狄人给不了的,却是我们将军最想要的。北狄的国主白濯,与他有杀父之仇,他要想白濯的项上人头,北狄人能给么?”   “甘州城破,他的幼弟失踪十年,他想补回这十年的损失,北狄人能给么?”   “萧家满门忠烈,个个死在战场之上,他想无愧于是祖宗基业,北狄人能给么?”   “投靠北狄人,带不来任何一丝好处,却只有骂名、恶名,还会连累至亲。这样的事,将军为什么要做?你们这些人只凭点流言,就败坏将军名誉,其心可诛!”   这一番质问,当场就把人问得鸦雀无声。想想也对,萧长恭在大齐什么都有,就算是投靠北狄人,能多得的也实在是有限。   可是,如果承认婉宁说得对,那他们这些人,打砸新净坊的理由就不存在了,这还不得被抓进衙门里去?   正想着,蒋幕白带着京兆尹府的衙役们已经赶来了,看到现场后不由松一口气,他可是先后接到两边的报案,说有一伙暴徒在围攻新净坊,而萧长恭的未婚妻就在坊内。   好在,局面都已经控制住。   一看到官差来了,那几个领头地痞无赖立刻慌了神,当下不管不顾的高喊道:“萧长恭不在甘州城,就有投敌叛国的可能,我们不过是提前为民除害,你们不能抓我们。”   婉宁刚想反驳,就听到一声锣响,紧接着是一个高亢有力的声音,“军部捷报,镇西侯萧长恭,突入北狄境地,生擒北狄国主,特此通报。”   说罢,又是一声响亮的锣音。   盛京城的百姓上一次听到这个锣音,还是四年前甘州城收复的时候。每当有重大的喜讯,朝廷就会用此种办法,向城中百姓广而告之。   而且不只盛京城,整个大齐境内,都会如此通报。   一时间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没听错吧,生擒北狄国主?这怎么可能?   就连婉宁,也多少有些不信,那可是一国之主,哪里说生擒就生擒的?   所有人都在凝神听捷报官的下一次通报。这种通报,不会只喊一次,而且是会喊上一天。   “军部捷报,镇西侯萧长恭,突入北狄境地,生擒北狄国主,特此通报。”   这下没错了,听得真真的。   所有的伙计、护卫全都欢呼起来。婉宁站在椅子上也松了一口气,扶着云香的手跨了下来,然后也不管椅子脏不脏,直接坐了上去。   好累,真的好累,这一个多月的担心,终于是到头了。   只是,这通报只说抓了人,却没说萧长恭什么时候回来。   趁着众人欢呼的功夫,之前捣乱的地痞无赖,就想趁机逃走。可是萧府的人,都是当年在萧长恭手下练过的,就算是欢呼也不会忘形。   很快,想要溜走的几人就被摁住了,然后又推回了场中央。除此之外,还有那个声称有人见过萧长恭越过边境的人,也一并被推到了场地中央。   萧长敬对着蒋幕白抱拳,“此人极有可能是北狄的细作,还望大人详查。”   蒋幕白点点头,示意手下人将人全都绑了,带回京兆尹府。事实上,就是萧长敬不说,蒋幕白也早盯上了此人,只不过一时没有确凿的理由将他定罪罢了。   众人渐渐散去,只留下新净坊的一片狼藉,但婉宁此时并不关心这些,而是看向萧长敬,“快去兵部,别的不要问,只要问一件事,将军可还安好,什么时候能回来。”   萧长敬点点头,这也是他目前最想知道的。   “穆姑娘先行回府,一有确切消息,我会立刻派人到穆府通知。”   婉宁点点头,也知道此时留在这儿也没什么用了。扭头看向沈松明和吕大力,“一切有劳二位掌柜了,伙计们有受伤的,汤药费一律从账上支取。”   “有劳姑娘挂心。”   回到清兮院里,婉宁本以为很快就能得到萧长敬送回的消息,可是左等右等,直到掌灯时分,穆鼎都回来了,萧长敬却仍旧没有传来消息。   婉宁跑到前院去迎接父亲,却得知穆鼎已经回了主院,连给周氏请安都没去。   一咬牙追到主院,穆鼎却以累了为由,把婉宁挡在了主院外面。   这下,不由得婉宁不心慌。   “云香,去萧府。”刚到府门,婉宁又被拦下,“四姑娘,今日里京兆尹府全城抓细作,此时早已净了街,这门,出不得啊。”   婉宁恨恨地一跺脚,她不是萧长恭,没有令牌,这种情况下出门,就算她是宰相的女儿,也一样会被扣押的。   坐立不安地等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婉宁终于收到了萧长敬传来的消息。   “萧长恭在突围时中了一箭,伤在左胸,有性命之忧!”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传武萌妹子VS睡不着精英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136章 神医   萧长敬也是在第二天早上, 才知道萧长恭受伤生命危急的。   虽然在得知这样的消息后,他也犹豫要不要告诉婉宁,但思索了一下之后, 萧长敬还是让人传了消息。   如果萧长恭真的没有挺过来, 他既不想让哥哥有遗憾, 也不想让恩人后悔。   婉宁听到这个消息后,几乎是跌坐在椅子上, 檀香赶紧上前扶住, “姑娘,小心身体。将军福大命大,一定能挺过来的。”   一连晃了两晃, 又接过墨香递过的茶杯一饮而尽,婉宁才勉强稳住心神, “我要去见他, 云香,你马上去准备马匹……不, 不行, 咱们府上的不行, 你现在去萧府借,我们骑马赶过去。”   “檀香, 陪我去见父亲。”   “哎哎,姑娘, 慢点, 小心脚下。”   “不行!”穆鼎厉声反对,“这不是在盛京城,是要去边关,路上就是骑快马, 也要跑上五日,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太危险了。”   “没事的,父亲。云香会陪我去,她是高手,足以保护我。父亲,如果将军真的挺不过来,见不到他最后一面,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婉宁跪在穆鼎的面前,苦苦哀求。她一定要去见萧长恭,说不定,就像上次一样,看到她,萧长恭就能活过来呢。   穆鼎还是不许,这时候管家来报,“萧府二少爷来了。”   这消息让穆鼎皱眉不已,“他来干什么,不见。”   管家道:“萧二公子说了,如果说四姑娘想去边关,他一定会护她周全,以萧家先人起誓,必会将她安全带回。”   婉宁从没像此时一样,感激萧长敬的出现。   穆鼎一拍桌子,“胡闹。”   “父亲,求你了。”   婉宁又是一阵苦苦哀求,穆鼎却是不为所动。   萧长敬在门口等了半天,想到时间不能再耽误了,当下不顾管家的阻拦,直直地冲进了穆鼎的书房。   穆鼎一瞪眼睛,“放肆!”   萧长敬赶紧行礼,“晚辈萧长敬见过相爷。事实从权,还望相爷恕罪。”   “哼,你说你以萧府先人起誓,一定能护婉宁周全,我问你,你拿什么护?光凭大话么?”   萧长敬心里早有计较,朗声道:“回相爷的话,长敬自幼习武,虽然不成路数,但当日来兴臣作恶时,也有一战之力。这半年更是练武不辍,普通毛贼皆能打退,绝对有能力保护穆姑娘安全。”   “其二,我会挑选最精锐的十名护卫相随,其中有三人是女子,再加上穆姑娘身边的云香,既然保证安全,路上也能方便照顾。”   “其三,我给穆姑娘备了两匹马,一匹是她经常骑的,一匹也是性情最温顺的,保证路上不会因为马而出意外。”   萧长敬一口气说了三点,把人员、马匹、护卫能力都说到了,倒是让穆鼎有些意外,“哼,看不出你还是有备而来,范志正教了个好徒弟啊。”   最后一句话穆鼎说得阴恻恻的,萧长敬没来由一阵恶寒,想到自己是可以一走了之,怕是他师父要替他背锅了。   婉宁只注意到了穆鼎话里有松动之意,立刻喜道:“父亲,我们此行是去看人,只走官道,只住驿站,别处坚决不去,一定不会有危险的。”   “可是这一连跑上五天,你身体吃得消?”   婉宁一咬牙,“吃不消也得吃得消,万一将军真有三长两短……女儿不想遗憾一辈子。”   “唉,女大不由爹啊,去吧去吧。”   “是,谢谢爹爹。”   萧长敬再次行礼,“多谢相爷信任。”   “哼,记住你的话,我女儿若有意外,我饶不了你们萧家人。”   “是。相爷放心。”   出了穆鼎的书房,檀香和墨香早已经为婉宁收拾好了东西。其实她们也不愿意婉宁冒险,可是劝归劝,婉宁既然吩咐了她们收拾东西,该做的事就要做好。   萧长恭虽然带走了绝大多数的战马,但之前婉宁骑过的那匹红云不属于战马,却是留下了。再加上马场里的其他马匹,虽然不能作战,但跑路却是够的。   甚至云香还跑了趟铁家,向铁英兰借了那匹红珠。   “拿去拿去,代我转话,一定要平安回来。”铁英兰爽快地答应。“哦对了,铺子里还有不少现成的香肠,我这就让人送到萧府,让护卫们背着,路上可以当干粮。”   云香大喜,“多谢姑娘。”   日头还未过正午,婉宁一行人,就已经出了城。他们要赶到一百五里外的甜水镇借宿。   一连跑了两个时辰,一行人傍晚时赶到了甜水镇。   婉宁几乎是从马上摔下来的,要不是有云香和几个云字头扶着,她恐怕连床都上不去。   连续奔跑两个时辰,中间又换了回马,婉宁觉得两条腿几乎不是自己的。虽然出发前云香特意在她的大腿两侧加了最柔软的丝绸,但还是磨得不行。   等到了客栈的床上,婉宁连饭都没吃,就昏睡了过去。   萧长敬守在屋外,看着不停忙进忙出的云香几人,心里虽然担心,但还是蛮佩服的。   其实连续跑两个时辰的马,就算是他也是有些吃不消的,但是看着婉宁都能咬牙硬撑,萧长敬也没什么理由喊累。   更何况,那生命垂危的人,是他的亲哥。   能够深入北狄腹地一个多月,把人家国主都抓了回来,这样的哥哥,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距离甘州城不远的一个小镇上,衙役正在贴一张新的告示。   “官爷,这又是通缉犯啊?”一个老农指着告示,告示上正画着一个清瘦的中年人,颌下还有三缕长须。   衙役一瞪眼,“别瞎说,这画上的人是薛神医,最擅长治外伤。昨天都听说镇西侯抓了北狄国主的事吧?那镇西侯在回来的时候受了伤,听说性命攸关啊,正满天下找这位薛神医呢。”   “哦哦,这样啊。话说这天底下姓薛的郎中还挺多,咱们这儿不就有一位么?”老农嘴里说着笑,可是又仔细看了看告示上的人后,又觉得有些眼熟,似乎还真像他认识的那位薛郎中。   一扭头,正看到一个小孩正探头探脑的想往人群里挤,“哎哎,这不是小狗么,你来的正好,你快来看看,告示上这人像不像你师父,他可正是姓薛。”   小孩一瞪眼睛,“你才叫小狗,我叫小枸杞,不叫小狗。”   “行行,你先看看,这告示上的人,是不是你师父。”   小枸杞认真地看了看告示,“好像有点像,不过我师父可比他胖多了,而且下巴上也没胡子。”   人群中也有认识小枸杞的师父的,一时间也都说,虽然看着像,但画像上的人太瘦,他们认识的那位薛神医又太胖。   而且,这事儿想想也不可能。真要是连镇西侯都要请的神医,能窝在这小地方给他们普通老百姓看病?   还不早就进京当御医去了。   众人纷纷散去,小枸杞去往城边的酒铺打了酒,然后又走了快一柱香的时间,才回他和师父居住的小院。   小院里,已经明显发福的薛青河,正躺在藤椅上晒太阳。   “师父,酒打来了。”小枸杞拖了个板凳放在薛青河身边,这才把酒壶放上去。   然后走到井边,费力地打了半桶水,开始洗手洗脸。   这是师父收留他时提的第一个条件,一定要保持干净,勤洗手洗脸。旁边还有一块香胰皂,这可是师父从京城带出来的呢。   每次用这皂洗完,又净又香,小枸杞喜欢的不得了,要不是今天走得出了汗,根本不舍得用。   洗到一半,小枸杞想到了衙门前的告示,“对了师父,今儿衙门前贴了告示,要找一个薛神医。”   薛青河心里嗤笑,这又是哪个达官贵人闲的了,竟然张榜找他。“有没有说是为何啊?”   小枸杞想了想,“好像是说有个什么猴受伤了,快要死了,哦对,就是抓了北狄国主的那个。”   正闭着眼睛摸索酒壶的薛青河,猛然间一激灵,人也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什么侯,镇西侯?”   “对对,是这个名字。”   薛青河顷刻间睡意全无,就知道那么好的功劳不是白得的,昨天他还担心来着,今天果然就有消息了。   “别洗了,赶紧进屋收拾东西,我们马上出发。”薛青河说着话,就冲进了屋里,最近他开始写医书了,只要把手稿带上,其他的全都可以不要。   “啊,出发,去哪儿啊?”小枸杞脸上还有没洗净的胰皂沫,愣愣地看着圆滚滚的师父,没想到师父还有这么麻利的时候。   “去甘州。”   “可是,这院子里的药材,还得有三天才能晒干呢。”   “不要了,马上就走。”不过话是这么说,想到萧长恭受伤,肯定是外伤,薛青河把屋里的床单扯了出来,把一些能用的外伤药一股药的放床单上放,然后随便一包,就往小枸杞怀里一塞。   小枸杞都吓懵了,平时师父教导他,对待药材一定要精心再精心,他要是敢这么随便就拿床单包了,师父绝对会打断他的腿。   “别愣着了,走!”薛青河一拽小枸杞,直接就出了小院的门。   “哎,师父,那香胰皂还没带上呢。”   “不要了,只要能救活镇西侯,包一辈子都不愁香胰皂用。”   师徒二人一路来到官府,薛青河上去一把就把告示扯了下来,旁边的兵丁顿时上前阻拦,“哎哎,我说薛郎中,你这是干啥。”   “干啥?我就是这告示上的人,镇西侯要找的薛青河,你快点安排马车,不,安排马匹,送我去甘州城。”   兵丁看了眼薛青河圆圆的那张脸,再看看告示上那人清瘦的模样,哈哈大笑,“我说薛郎中,你是想出名想疯了吧,你和这告示上的哪里像了,我可告诉你,冒认神医,万一出了差错,可是要杀头的。”   “看在你平时也没少给乡亲们治病的份上,我就不追究你扯了告示的罪了,赶紧走,回头让县太爷看见,我也护不住你。”   薛青河那个气啊,自己不就是胖了点,又把胡子剔了么,怎么就不像了。   可是这时兵丁已经往外推他了,若是不走官府,靠他们师徒两条腿,等走到甘州城,什么都晚了。   薛青河从包袱里摸出一块令牌来,砸在兵丁面前,“看看这是什么?”   兵丁接过,只见是一块铜铸的令牌,入手很沉,看着就很有气势,上面还有一个他不认识的字。   “告诉你,这是萧字,镇西侯就是姓萧,我曾经给他看过病。”   虽然兵丁还是不信,不过手里的令牌还是很唬人的,“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报县太爷。”   这位县太爷是三年前中的举,因为成绩一般,不好不坏,最后外放到这里做了县令。当年进京赶考时,他还特意对了萧长恭的府邸前瞻仰。   因此一看令牌上的萧字,县令就立刻信了兵丁说的话,因为这萧字与萧府邸额匾上的萧字是一模一样。   “快,快把人请进来,不,我亲自去请。还有赶紧备马车,把我府上最好的马车拉出来。”   很快县令亲自从衙门里迎了出来,“哪位是薛神医?”   “我就是。”   县令明显愣了一下,这外貌差别也太大了吧,但想到手里的令牌,知道这事假不了,“请神医入衙稍坐,马车很快就能备好。我这就安排兵丁护送。”   薛青河一改平日里懒散地样子,很是威严地道:“不必了,只要大人借我两匹快马就好。”   “好好,一切都凭神医吩咐。还望薛神医妙手仁心,救回镇西侯。”说着,县令还给薛青河行了一礼。   小枸杞在一旁愣愣地看着,嘴巴张得大大的,看看县令,又看看自己师父,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   这个平时懒得要死,连饭都不会做,只会看病的胖子真的是闻名天下的薛神医? 第137章 治病   一路上, 小枸杞都没能接受自家师父是闻名天下的神医这件事,虽然他平时给人看病,确实是挺厉害的, 但是……   看他那气喘吁吁的样子, 再想到他做个饭都笨手笨脚的样子, 实是和画像上丰神俊朗的形象相差太远。   一行人赶到甘州城时,已经是第三天的黎明。薛青河累得直在马上打晃,为了不耽误时间, 除了黎明前最黑的那段时间会下马睡觉之外, 其他时间全部都在赶路。   这让随行的陈宵陈班头敬佩不已, 这样的走法,一般人还真吃不消,不愧是神医。   就是可怜被他骑的那匹马了。   此时那马不住地在打哆嗦, 站在那里大口的喘着粗气,陈宵都怕它一个挺不住, 直接就倒下。   虽然此时天已微亮, 若是盛京, 这时就可以开城门了。   但这是甘州,而且还是战时, 白濯被俘、萧长恭回来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北狄。   而且白刺成功地把“老国主”之死的锅扣在了萧长恭身上, 说就是萧长恭勾结了假国主, 害死了真国主, 正扬言要报仇。   因此,甘州城四门紧闭,除了运送物资的,普通人一律不许入城。   但薛青河可不管这个,直接跑到城门下, 对着上面扯着嗓子大喊:“开门,我是薛青河。”   一听薛青河三个字,城墙上的兵丁立刻来了精神,半面城墙的人都低头往下看。   可是……这也差太多了吧?那画像他们都看过,是位丰神俊朗中年人,还有三缕长髯,怎么现在城下站的,就是个邋遢的胖子?   薛青河心里那个气啊,他不过是人到中年,有些发福,再加上小枸杞实在太会照顾人了,硬是把他“照顾”得胖了三圈。   “看看这个令牌,镇西侯亲手交给我的,错不了,赶紧开门。”   城楼上离得虽远,但那令牌一看就不是凡品,今日守门的是程卫边手下的偏将,叫封杨。   看到令牌时,封扬眼睛眯了一下,对着旁边的兵丁说道:“放我下去。”   “是。”   不多会儿,城墙下缓缓放下了一个篮子,封扬就坐在其中。   封扬走到薛青河面前仔细打量,又看了看手里的令牌,心里还是有些狐疑,“你真是薛青河?”   薛青河早就不耐烦了,“如假包换,我跑了一天两夜,不是为了让你们盘查来盘查去的。你要实在不信,就把萧长恭身边的小七叫来,他认得我。”   一听到小七,封杨立刻多信了两分,萧长恭身边是有个人叫小七,但是小七只是亲近之人的叫法,外人都是叫七将军的。   只不过,仍然不能大意。毕竟小七这个名字,也不是什么机密,如果是北狄细作,想要知道这些事情,并非不可能。   封扬冲城楼上打了个手势,很快就又下来两个筐,“薛神医请吧。”   薛青河二话不说,抬腿就往筐里走,上了城墙之后,立刻就有几把钢刀架了在他的脖子上。   “不许动,敢乱动就砍你的脑袋。”   薛青河对此很是淡定,用眼神示意旁边的小枸杞不要慌。这是战时,甘州城这样的防备也算是在意料之中。   此时的程府,萧长恭和小七正是安顿在这儿。风五一听有人手持令牌自称薛青河,还报出了小七的名字,就知道八成是正主到了。   当下赶紧骑马奔去城门口确认。   只不过,一见到薛青河,风五还不由脱口而出,“薛神医,你怎么胖成这样了?”   薛青河一脸没好气,“别废话,将军怎么样了?”   “请跟我来。”   一路过了七道关卡,薛青河又匆匆地洗了身上的灰尘,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脸上蒙了白布,这才终于见到了躺在床上的……小七。   “怎么回事?”   风五一躬到地,“小七伤得比较重,将军说请您先给他看看,请您务必救下小七,风五在此拜谢。”   说到最后一句,风五声音里已经有了一丝哽咽。   医者仁心,既然萧长恭都不急,薛青河先看看小七也没什么,“无妨,待老夫看看。”   小七的身体很热,身上刀剑、箭伤遍布。但好在伤口清理的不错,再看屋里的陈设也是非常简单,之前往来的人,也是口戴白布。   看来经过给萧长恭治伤之后,萧府人已经知道清洗伤口、避免感染的重要性了。   只不过,最大的那条伤口一直没有愈合,若不是小七身体强壮,怕是等不到薛青河了。   但,我既然来了,就不会让你死。   薛青河看向风五,“取针线来,记住,针线都要先用沸水烫过。”   “还有,把我那小徒弟洗涮干净了送进来,我需要他给我打下手。”   风五虽然困惑针线的作用,但薛青河在安排治病事实时,是极有威严的,不亚于萧长恭发号军令的时候。   因此风五还是很快的准备好了薛青河要的东西和人。   小枸杞一进门,就觉得师父与平时很不同,光是背影都透着一股子严肃的劲儿,不由让他想到了薛青河给人缝针时的样子。   曾经有个人在割杂草时,不慎划伤了自己的腿,好长一条口子,血怎么也止不住。   当时,就是薛青河用针线把皮肤缝上,那人才得保住性命的。   自己也是因为那时刚好在旁边,临危不惧帮了薛青河,才得已让他收自己为徒。名字也从狗蛋改成了枸杞。   “小枸杞,还记得那天缝针的事吧,今天要做一样的事。”   小枸杞点点头,“放心吧师父,我不会手抖的。”那天小枸杞帮忙时,薛青河就一直嘱咐他,千万不能手抖。   薛青河点点头,“好。这就开始。”   伤口张开太大,薛青河无法一个人缝,只能是让小枸杞用双手把伤口聚合,然后他再缝针。   只一碰,血就涌了出来,小枸杞的手却不曾退却,仍然加大力量,直到把伤口两侧的皮肤聚在一起。   薛青河飞针引线,用最快速度缝合了伤口。   然后再次清洗上药。   血水一盆盆的从屋里端出来,门口的人忧心不已,不多会儿薛青河师徒二人从屋里走出,递给风五一张药方,“按方子抓药,有我在,死不了。”   风五刹时间红了眼眶,接过药方,心悦诚服的鞠了一躬,“多谢神医。”连带着对小枸杞都尊敬了许多。   又一次沐浴更衣换遮面的白布,薛青河总算是见到了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的萧长恭。   只不过,这脸色……好像还行?不怎么像将死之人啊。   再捞起手腕一搭脉象,受伤确实是受伤了,但随便找个郎中,只要不是庸医,就绝对死不了人。   再一看身上,的确是有一处箭伤,也是靠近左胸,刚中箭时可能会有危险,但现在么,早就脱离危险期了。   甘州城里,可是有不少外伤高手的。   转转头,看到小枸杞还跟着他,薛青河道:“小狗先出去歇着,让之前的那个叫风五的,给咱们准备点好吃的。”   小枸杞撇撇嘴,有事小枸杞,没事就小狗,亏你还是我师父。   看到小枸杞跑了出去,屋里不再有人,薛青河立刻瞪起眼睛,“胡闹,真是胡闹,老子跑了一天两夜,差点死在半路上,你就是用谎报病情报答我的?早知道我就不救你了,让你死了算了。”   萧长恭知道装不下去了,赶紧睁开眼睛,挣扎着坐起,“有劳薛神医了,是长恭的不是。”   只不过,起的有点急,牵动到了伤口,萧长恭还是一咧嘴。   薛青河没好气地瞥了萧长恭一眼,此时的萧长恭脸上没有面具,一脸讨好的笑,又身份贵重,实在让薛青河无可奈何。   “说吧,这次又是为了什么。”每一次萧长恭装病,都是有理由的。   萧长恭严肃了脸色,“救小七当然是一方面,城里的郎中都说只能靠小七自己挺过来。小七跟了我那么久,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只好出此下策了。”   “就这?”薛青河有些不信。若是直说有人性命垂危,只要萧长恭发话,他一定会来。当然,可能不会像现在这样急,好像从这点来说,也不无道理。   “小七当然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想放出风去,用来迷惑敌人。我们的细作可是天天在北狄宣扬程卫边不行,只要萧长恭一倒,甘州城指日可待呢。只要能引北狄人前来,我们或许可以毕其功与一役。”   薛青河静静地看着萧长恭,心里琢磨着他的话。这些理由都是理由,但薛青档口就是觉得还少点什么。   另一边,比薛青河早出发两天的婉宁,终于到了。   入城同样用了些时间,但是萧长敬可比薛青河好辨认多了,再加上萧长敬是带着兵部的文书来的,一行人入城还算顺利,至少没再坐篮子。   入了城,程卫边把人迎进了中军大帐,萧长恭带的有兵部的文书,很可能还有重要的密信,他不能不小心。   婉宁却只想见到萧长恭,“程将军,婉宁无意冒犯,也不敢耽误军机大事。不如请将军派名手下,引我去见萧将军。”说罢深深一礼。   程卫边打量了一下婉宁,一路风尘仆仆,倒也难掩姿色,不过比姿色更让人在意的,是目光中的坚毅。   连续跑了五天的马,够这小姑娘受的。   “也好。在下这就让人带姑娘前去。”   入了程府,听说薛青河来了,婉宁稍微放心了一些。但仍用最快速度完了擦洗、换衣、戴白面罩的工序,然后快步地走进了萧长恭的屋子。   只见萧长恭半倚在床上,正和薛青河说话。   这……怎么与她想的有点不一样?   上一次这种情况,萧长恭可是脸色惨白如纸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虽然没有生命危险很好,非常好,可是就是觉得好像哪里怪怪的。   萧长恭看到婉宁来了,眼里透出一抹惊喜,以及一丝虚心,随即露出了一个最最讨好的笑容,“婉宁来了。”   “萧!长!恭!”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上一章,我今天在回顾时,总觉得应该改名字,叫《天啦噜,我的师父竟然是大佬》。   甚至还想以此为脑洞,开个新坑。不过,古言可能就不适合了,仙侠应该可以。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传武萌妹子VS睡不着精英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138章 喝药   薛青河一见婉宁, 就知道她和自己一样,也是被萧长恭骗了,留给了萧长恭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后, 薛青河立刻起身走向婉宁。   他碍于身份不好骂人, 但婉宁没关系啊, “穆姑娘,这男人不打,上房揭瓦, 注意点别打坏了手就好。”   婉宁本来是气得发疯的, 她为他担惊受怕那么多天, 为了他几乎是拼了命在跑,可被薛青河这么一说,反倒不好发作了。   再怎么样, 萧长恭是大将军,现在他们人在程卫边府, 总不能不管不顾的耍小性子。   可是, 要她就这么原谅了萧长恭, 也是绝对没可能。   “将军,真不愧是将军, 兵法用得好啊。”   可是光阴阳怪气, 并不解气, 婉宁又看向薛青河, “薛神医,不知将军伤势如何?”   薛青河不明所已,但在扭头看了一眼萧长恭可怜巴巴的眼神后,还是道:“伤在左肩,靠近心脏, 虽然眼下没有生命危险,但也是要多多注意。”   “可需要喝汤药?”这话问的就没道理了,受伤的人哪有不喝汤药的?   薛青河却是一下子就反应过来,点头道:“正要和姑娘说这事呢,薛某有一剂方子,正对将军的病症,对伤口愈合极有帮助,就是这味道嘛,实在太苦,许多人都喝不下去。”   萧长恭听得脸都白了,他不怕痛,但最怕苦了。之前薛青河给他治脸伤时,汤药就能苦到他怀疑人生了,现在竟然还有一种汤药连薛青河都说苦,那他还能活么?   婉宁露出进屋后第一个灿烂的笑容,“都说良药苦口利于病,薛神医自管开方子就是,我会让他一勺一勺喝下去的。”   说到最后,婉宁真是一字一句的在说,听得萧长恭不由浑身一抖。   看来自己快乐的养伤生活要结束了,唯一的安慰,可能就是婉宁会看着他喝药吧。或许还会亲自喂他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萧长恭又有了信心,反正之前的汤药都苦得跟什么似的,他也都喝下去了。如今有婉宁在旁,再苦也苦不到哪里去……吧?   很快,萧长恭就知道自己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什么叫天下第一苦?就是喝第一口时,觉得这东西绝对是天底下最苦的汤药了,绝对不可能有比这汤药更苦的了。   但是喝第二口时,就会泪流满面的发现,还真有。   喝到第三口时,又觉得之前的苦不算什么,第三口才是真的苦。   别说是婉宁,就是天仙来喂,也一样苦到让人生无可恋。   萧长恭觉得自己快要哭了,看着坐着床边,端着汤药碗,正“贤惠”地一勺一勺给他喂药的婉宁,“要不,这样,这药先放这儿,等一会儿凉了,我一口气喝光就是。”   “那怎么行,薛神医说了,这药要一口一口地慢慢喝,才能发挥出最大的药效。来,听话,张嘴。”婉宁说着,又舀起一勺,嘴里面虽然说的是温柔的话,脸上也是有笑容的。   但就是……笑得有点让人发毛。   萧长恭又怀了莫大的勇气张大嘴,然后五官都紧巴在一起,咽了第四口汤药。   怪不得圣人说宁可得罪君子不能得罪女人呢,太危险了啊。   一碗药快喝到一半时,萧长恭终于撑不住了,“婉宁,我的好婉宁,我错了还不行?我真不是故意吓你的,突围的时候,我的确是中箭了的,你看,就在这里。”   萧长恭扯开衣衫,给婉宁看左肩上的伤。“当时确实很危险,因此军报上也就说得有点邪乎。”   看到婉宁的确因为他的伤而动容,萧长恭知道有门,“后来吧,我恢复得很好,但觉得既然此事已经成,不如将计就计,说不定还能再坑北狄人一笔。因而便装出重伤将死的样子,甚至满天下张贴告示,找薛青河回来。”   婉宁眯着眼睛看向萧长恭,这虽然是个理由,但不够充分。因为萧长恭完全可以派人单独送信给婉宁,告诉她实情,甚至要婉宁在盛京城配合他演戏也没问题。   “将军,喝药。”   “不急,不急。”萧长恭赶紧按下婉宁的手,借机还摸了两把,唉,这手感,好久没体会到了。   “当然,也不只是这些原因,更重要的原因……”萧长恭示意婉宁把耳朵靠近,用极低的声音对婉宁说道:“是我要骗皇帝。”   婉宁的手猛地一抖,扭头看向四周,还好周围没人。明目张胆地骗皇帝,那可是欺君之罪。   “你想,我这次抓了北狄的国主白濯,不管能不能再坑到北狄人,做为一个将领,我的功劳已经到顶了,后面的人无论如何,也越不过我去。”   “一个功劳到顶的武将,最可能的下场是什么?想想你读过的那些史书?”   功高震主!   这四个字让婉宁手里的汤匙啪地一声,掉在了碗里。   “别慌,”萧长恭的手有力的擎住了婉宁的手,“现在还没到那么危险的时候,但也不得不未雨筹谋。因此,我不敢向你提前透露消息,就是想先让皇帝先入为主的认为我受了重伤,命不久矣。”   “等到这边事情了结回京时,我就会以留下暗伤为由,请求皇帝准我解甲归田。”   婉宁又是一惊,萧长恭这短短的一番话,蕴含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他才多大,就要解甲归田了?   “十一年征战,我早已经累了,如今父母大仇已报,甘州城已复,长敬也找了回来,又有了你,我也该放下了。”   “等局势稳上两年,我就带你去游山玩水,这大齐的大好河山,我只守过,却还没见过。”   想到未来,婉宁也觉得这样很好,她不过认识他短短一年,就先后两次伤重,除了遭遇刺杀就是出生入死,如果能换一种活法,也没什么不好。   “好,到时我陪将军一起,咱们到一个地方,就开一家新净坊,也算我们为民造福了。”   萧长恭心情大好,摸手摸不够,又轻轻地摸了摸婉宁的脸,“这几天累坏了吧,脸上的皮肤都不如以前了呢。”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婉宁就气不打一处来,奔波了五天,皮肤能好才怪,我还没说什么,你倒嫌弃起我了来了?   婉宁当即沉下脸色,端起药碗,面无表情道:“喝药!”   萧长恭被塞了一口极苦的药,心里纳闷,我明明是关心她啊,怎么忽然间就生气了?   萧长敬在和程卫边交接完兵部的文书后,便心急火燎地来看望萧长恭。   虽然程卫边告诉他萧长恭已经脱离了危险,还请来了一位闻名天下的薛神医,叫他不用担心。   但萧长敬只把那当成安慰的话,不亲眼看一眼萧长恭他怎么都不放心。   看到萧长敬进来,婉宁放下还有一小半的药碗,“既然长敬来了,我就去歇着了。”   萧长敬不明所以,一路上婉宁对他都不是这个态度啊,怎么这才一会儿不见,就像有气似的?   但是很快更大的疑问就取代了萧长敬的纳闷,不是说伤重垂危么?这脸色还好啊。   在了解了事情的真相之后,萧长敬毫不犹豫地端起了药碗,坐在萧长恭的身边,“哥,喝药。”   “药碗给我,我一下子都喝光就是了。”   “不行,一口一口喝药效才好。”   滚蛋,你们商量好的吧。萧长恭趁萧长敬不注意,一把抢过药碗,喝了个干净。   长痛不如短痛。   婉宁出了屋子,看到云香关切地眼神,心里再次充满了对萧长恭的怨念。不过,这会儿也不能说什么,只能是冲云香点点头,然后跟着下人去了给她们安排好的院子。   之前进屋时,婉宁只是勉强擦洗了一下手脸,身上并没有洗。这会儿回到屋里,云香赶紧让婉宁上床躺好,然后拿出随身带来的药膏,给婉宁的大腿上药。   一连跑了五天的马,婉宁的大腿内侧早就磨到血肉模糊了。每天到了驿站,云香给她撕下粘在大腿内侧的绢布时,都让婉宁痛得直冒冷汗。   先前婉宁都忍着不肯出声,如今萧长恭没事,她也不再逞强,叫得跟什么似的。把这么多天的担惊受怕,以及这几天来吃的苦头,全都在这一刻释放出来。   等到了晚上,程卫边回到府里,来看婉宁时,看到婉宁肿了眼睛哑了嗓子,还以为婉宁是见到萧长恭后才哭成这样的。   “穆姑娘,真不用担心,萧长恭那浑小子,身体壮着呢,等你们成了亲,绝对能三年抱俩。”   “咳咳,”程夫人立刻给了自己夫君一个严厉的眼神,看到他没反应,还在看不见的地方掐了他一下,“还没喝酒呢,怎么就嘴上就没把门的了。”   “我家夫君就是这样的脾气,穆姑娘别见怪。让他们爷们自去喝酒,咱们就在这里屋,吃饭、说话。”   程夫人早年也是大家闺秀,成亲后没多久,在京城带了几年孩子,现在孩子大了,她就时不时地来甘州住个一年半载。   来的次数多了,程夫人也有了边关女子的爽朗之气,很快就与婉宁聊开了心。   待知道婉宁大腿有伤后,程夫人是立刻吩咐人去取了自己的药膏,“我跟你说,这腿伤嘛,可大可小,你还没成亲,还得多注意些才好。这药膏是我在京城里配的,绝对好用。”   婉宁不由失笑,果然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程将军和程夫人真不愧是夫妇,三句话不离成亲。   吃过晚饭后,云香服侍婉宁躺下,婉宁顿觉累极,几乎是人一躺下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萧长恭正等着婉宁来给他喂药,结果却听到风五在院外说道:“穆姑娘病倒了。薛神医说是连日劳累,又忧心过度,之前一直有一口气撑着,现在这口气没了,就全都爆发了。”   “而且他还说,之前穆姑娘骑马磨伤了腿,现在已经感染,很可能……有性命之忧。”   萧长恭只觉得脑子嗡地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写得我想起了曾经被中药支配的恐惧……现在一回想,都觉得满嘴苦味。【泪奔】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传武萌妹子VS睡不着精英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   感谢在2020-11-26 12:30:29~2020-11-26 18:24: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拾欢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9章 表白   萧长恭骤然听到婉宁病倒, 直直觉得脑袋发晕,立刻就想去看望婉宁,但是却被风五挡住了。   “薛神医说了, 将军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利索, 目前禁止出屋, 以防感染发生意外。再者穆姑娘伤在大腿,她的屋里只有云香能进去,其他人都被拦在外面了, 将军就是出去了, 也只能在院子里看看。”   “那你把薛青河叫来, 我要当面问他。”   “是。”   只不过,风五这一走,竟然是直接消失了半个时辰, 把萧长恭直捏拳头,“好你个风五, 竟然敢这么拿我的话当耳旁风, 你等我出去的, 看我怎么收拾你。”   风五此时心里也苦,他来了趟婉宁目前所在的院子, 就被云香几人扣住了, 一扣就是半个时辰。   “云香姑娘, 要不你再和穆姑娘说说?这都半个时辰了, 再不去禀告将军,他到时破门而出,不还是要有危险?再者说,这受着伤呢,心急火燎地, 也不利于恢复啊。”   如果是别的,云香理都不理。毕竟萧长恭把婉宁折磨得够呛,现在人虽然没像早上说得那么厉害,但也是下不了床的。   可若是关系到萧长恭的身体,云香还是有些在意的,她虽然也赞同婉宁想吓吓萧长恭的主意,但是真吓出问题了,可就不好了。   “你等着,我去问问。”   屋子里,婉宁正在半倚在床上,有些病恹恹地,再加上腿上的伤一个劲儿的疼,婉宁想睡觉都睡不着。   云香一看到婉宁的样子,想到她腿上的伤,之前担心萧长恭的心情又变成了怨念。   好好的姑娘,现在只能这样了,活该让他担心。   可是万一萧长恭真因为担心做出了什么,就像婉宁听到他垂危的消息就不管不顾的跑来了,那又如何是好?   云香是左右为难,站在屋里又想禀告婉宁,又想出去。   婉宁看到云香的样子,有些奇怪,“怎么了这事?又想说话又不想说的?有什么话就直说。”   “是风五……他怕将军太过忧心姑娘,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比如跑出屋子之类的,薛神医现在还是禁止他出屋呢。而且他还说,着急上火的也不利于伤口恢复。”   涉及到萧长恭的身体,婉宁再是生气,也是担心的,“真是便宜他了。罢了,你让风五去回报吧。就说我没事,但是是真起不来了。哦对了,听说小七也受了伤在府里,你去代我看看,等我能动了,我再亲自去看他。”   “是。”   云香出了屋子对着风五点点头,风五喜出望外就要走,“等等,我跟你一起云见将军。”   “也好。”   到了萧长恭的院子,云香就站在院子里回报,说婉宁腿伤较重,刚刚上了药,最近几天都不能下床走动了。   “……将军只能自己喝药了。”虽然不用让他担心了,但是药的事,必须得刺激刺激他。在云香心里,婉宁已经变得和萧长恭一样重要,这两人谁吃亏了都不行。   这时,屋子里却传出了萧长敬的声音,“让穆姑娘放心,我会好好地监督将军一勺一勺地把药喝下去的。”   没等云香有反应,屋里的萧长恭就爆发出一声怒吼,“滚蛋。”   云香忍俊不禁,向屋子里行了一礼,“有劳敬公子了,务必让将军好好喝药。”   小七的屋子同萧长恭一样,是要严格限制进出的,目前只有风五一人可进。谢运初本想留下来照顾小七,但是却被萧长恭派去了郭怀那里。   关于发生在北狄腹地的一切,需要有人向郭怀禀报。谢运初头脑灵活,口齿清楚,很适合做这件事。   风五此时正准备进屋给小七换药,看到云香来了,立刻把东西交给她,说自己这会儿内急,让云香去给小七换药。   云香倒没什么意见,身边暗卫,受伤家常便饭,互相上药也是常有的事。   薛青河这时也进了院子,刚要拦,却被风五拉了一下,轻轻地摇了摇头,等到云香进了屋子,才解释道:“小七之前昏迷时,曾叫过云香的名字。”   薛青河一挑眉,年轻人啊。   屋子里,小七已经昏睡了几天,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给他擦脸、擦身上,似乎还有人在他耳边念叨,“怎么伤的这么重,你也太不小心了。”   这声音也好耳熟,有点……像云香?   努力睁开眼睛,果然是云香在低头看着他。   “云香?真的是你,太好了,我,我……”小七很激动,一把抓住云香的手,这一下抓得极紧,云香下一意识地一抽,都没能抽出来。   云香不敢再大力抽手,怕小七挣裂开伤口,只得安慰道:“是我,你终于醒了,我去叫薛神医。”   “别,别去,我要对你负责。”   啊?   云香一时间有些懵,这哪儿跟哪儿啊,什么叫对她负责啊?   “你是烧迷糊了吧,等我叫薛神医。”   可是小七死抓着云香的手不放,云香只得在屋里高喊薛神医。   不多会儿,薛青河和风五跑了进来,一见床上已经睁眼的小七,两人就乐了,果然是爱情的力量啊。   小七只记得自己遭遇了一股精锐斥侯,拼掉了几人之后自己也受了伤,再然后他好像是趴在了谢运初的后背上,再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失去意识之前,小七最后想的事,就是不能对云香负责了。   眼下,他终于又见到云香,还把人握在了自己手里,这一次说什么不能再放手了,“我要对你负责,你嫁给我吧。”   屋里几人同时愣住,连薛青河都生平第一次从诊脉里分了心。   这进展,也太快了点。   云香的脸霎时通红一片,再看看屋里另外两人的目光,再也待不下去,挣脱小七的手,跑了出去。   病床上小七失魂落魄地看着云香跑出去的方向,“不,不愿意么?”   风五有些好笑,“哪有姑娘家会直接说愿意的,她没拒绝你,就是对你有意,再说你这突出其来的,谁能当时答应。”   小七眼里立马就有了光亮,“真的?”   “骗你有钱花?”   “嘿嘿,好,好。”小七话刚说完,人就睡了过去。他本就是刚醒,身体很是虚弱,刚刚又是抓云香的手,又是说出那么多话,早就体力不支了。   却说云香红着脸从屋子里跑了出去,一路回了婉宁的院子,脸上的红晕还是没有消退。   小七的话真的是太突然了,没头没脑的就来了这么一句,让她整个人心里都乱了套。   最初,她是一名暗卫,保护萧长恭,刺探北狄人的情报,暗杀细作,这么多年出生入死,从来没想过自己还能有过上安稳日子的那一天。   后来,她成了婉宁的婢女,生活安稳有着落,午夜梦回时,她甚至会在黑暗里偷偷地微笑。   现在,竟然有人要娶她?   想到小七之前的样子,站在萧长恭身边,也是威风凛凛,上阵杀敌时也从不含糊。   这样的人,如果做自己的夫君,好像也不错。   而且以后婉宁和将军是一家人,她也不用离开婉宁,晚上将军回来了,她和小七就能见面了。   停,自己这是想什么呢?   云香再次被自己的想法羞红了脸,八字没一撇的事,自己怎么想了这么多?   正想着,云九从婉宁屋里走了出来,“云香姐姐回来啦,姑娘叫你呢。”   云香赶紧深呼吸了一下,清空脑子里的想法,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走进婉宁的屋里。   “小七怎么样了?”   只一句话,云香就又想起了小七那句:“我要对你负责,你嫁给我吧。”脸上霎时间又红了起来。   “怎么了这是?脸这么红?你也发烧了?”   “没,没有。”云香赶紧低头。   可是在婉宁看来,这脸红又低头的样子,怎么那么像是害羞?   去看了趟小七,就害羞了?难道她对小七有意思?   “说来,你还比我大上四五岁吧,若是你有心仪的对象不妨说给我听,要是将军的人就更好办了,我直接让他去问就是。”   云香一脸震惊地抬起头,“姑,姑娘怎么知道?”   婉宁这会儿都不顾上腿疼了,满脸的欣喜,“哎呀,还真让我说中了?莫非真是小七不成?”   “不,不是。”   “那是风五?还是你看上这程卫边府上的人了?但这也太快了吧。”   云香一头两个大,觉得自己解释不清了,怎么就变成了是自己看上小七了呢,明明是他说要她嫁给他的啊。   “不,不是那样的,我,我不跟你说了。”说完,云香竟然连婉宁的话都没答,直接跑出去了。   婉宁看得开心不已,“云九,去把风五喊来,我问问怎么回事。”   很快风五来了把前因后果一说,婉宁大乐,“这是好事啊,小七人好,又得将军器重,我看云香对他也不是无意的。”   “就是有一点,小七说对云香负责是什么意思?”   这一点风五也答不上来,只说等小七身体再好一些,再问问。   却说萧长敬到底没能盯住萧长恭一勺一勺地喝药,一不留神被他抢了药碗,直接灌下。   正皱眉头忍苦的时候,萧长敬塞了一块蜜饯进他的嘴。   “别看我,不是我准备的。是穆姑娘吩咐人去买的。”   萧长恭顿觉得这蜜饯真好吃,都甜到心里了。不过想到婉宁只能躺在床上,他心里也还是不好受。   骑马会受什么样的伤,他太清楚不过了,第一次骑马磨到溃烂时的感觉,他现在还记得。   不过,想到早上婉宁假传消息让自己担心,也是又好气又好笑,大概是要他也尝尝被人欺骗担心的滋味吧。   那滋味确实不好受就是了。   这时风五在外面回报,“将军,小七说要娶云香,让您去提亲呢。”   萧长恭差点没让蜜饯噎到,这小子不是刚醒么,怎么就来这一出?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传武萌妹子VS睡不着精英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140章 开战   一连过了五天, 婉宁终于能下地自如地走动,萧长恭也被薛青河解禁,从屋里放了出来。   “呼, 还是外面的空气好啊。”萧长恭微微伸了个懒腰。   婉宁赶紧拦着, “小心伤口。”   “是, 是,这就放下。”萧长恭满脸赔笑, 这段时间婉宁可是腿一疼就让薛青河往他的药碗里放苦药。也不知道那薛青河放的是什么, 那个苦哟。   萧长恭光是想想,都像是被塞了一汤匙的药。   既然已经出来,两人就正式去看望小七。这还是自打回来之后, 萧长恭第一次见到小七,之前一直被分别隔离着。   进屋的时候, 云香也在。虽然大家脸上都戴着面布, 只露了眼睛在外面。但是表情看不见,可是眼睛会说话啊。   萧长恭和穆婉宁两人眼里的笑意, 实在不要太明显。   云香第一时间就低下了头, 就连小七都有点不好意思。   但是这一次死里逃生, 让小七的心境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有些事, 现在不说,以后真的可能就没机会了。   婉宁就是为这事来的, 虽然她还没成亲, 贴身的婢女就成亲不太好,但可以先定下来嘛,给人吃颗定心丸,等到明年他们成了亲, 再让他们成亲就是。   “想要娶我的云香,我是没意见的,但有一点你得说清楚,你之前说要对她负责是什么意思?”   这话歧义太大,若是不说清楚,以后传扬出去,好说不好听。   “就是,就是……”小七有些吞吞吐吐,不知道能不能说,不过纠结了一会儿之后,还是说道:“就是上次那个来兴臣作恶时,云香受了伤,是我给她上的药。我看了她,就要对她负责。”   这话一出口,云香的手就是一顿,脸色瞬间变化。婉宁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就是因为这个?”   小七点点头,“就是因为这个。”   云香霍然起身,“姑娘,云香愿从今日开始自梳,一辈子不嫁人,也不离开姑娘。”   “别急,”婉宁按住云香的手,“就算你想自梳,也要把话问明白才行。”   床上的小七慌了神,连忙解释,“那天我绝不是有意冒犯的,是墨香姑娘说云香肩膀上中了箭,她不敢拔,我当时怕云香有危险,才不得已而为之的。”   婉宁看向小七,“我问你,你说要娶云香,只是因为你觉得看了不该看的,所以要娶?”   小七有点不明所以,刚刚这话他不是说过了么,但还是点点头,“就是这样。”   婉宁也站起身来,“我告诉你,别说云香不愿意,就是愿意,我也不会让她嫁。我的云香是最好的姑娘,你不珍惜,有的是人珍惜。云香我们走。”   云香红了眼眶,站起来跟在婉宁身后走了出去。   “别走啊,我……唉。”小七叹了口气,倒在床上,看向萧长恭,“将军,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萧长恭多少能明白一些婉宁的意思,但他也理解小七,就他们这些长年在战场上打拼的糙汉子,平时别说女人了,连母猪都没见过几头。   对于成亲,负责任,就是最好的理由了。   “我问你,云香对你,到底意味着什么,只有责任?难道就没有喜欢?”   “喜欢?”小七有些发愣,从那天开始,小七就觉得他应该对云香负责,后来每次见到,都挺开心的。至于是不是喜欢,他完全没想过。   看到小七一脸发懵的表情,萧长恭叹息一声,“你好好想想吧,若是想通了,再来找我。”   另一边,云香说到做到,进了屋就找了把梳子,要改发型。   “慢着,慢着。”婉宁上前抢过梳子,“你急什么?就算小七不行,咱还有别人呢。”   云香眼里含泪,“云香虽然出身低微,但也知道贞洁乃女子大事,如今……如今只能是自梳了。还是连姑娘也嫌弃我了?”   “说哪里话,这一年来,你对我照顾是无微不至,甚至可以为我拼命,我怎么会嫌弃你。我当然愿意你一辈子留在我身边,可是事不是这个事儿。”   婉宁按住云香的手,“我看小七就是没反应过来,我们进屋时,他看你的眼神不一样。说句不怕你笑话的,和将军看我时是一样的。给他时间,让他想想。”   “当然,你也得想想,小七究竟是不是你想的夫君。之前你是一时欢喜,觉得答应了也挺好。现在要好好想想,那个人,你想不想要和他过一辈子。”   说到这儿,云香也有些迷茫,她对小七的印象,也只停留在萧长恭的护卫这件事上。虽然这次去北狄,听说也是立了大功,但说到底,两人平时接触并不多。   就连小七救了她,给她上药的事,都完全不知道。   小七不知道喜不喜欢她,她就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想嫁么?   想到这儿,云香也有些迷茫,“我……也不知道。”   婉宁松了一口气,“你看,这事儿是你们俩个都没想好。他当然有错,但这个错也正好给了你一个考虑的机会,如果你觉得小七虽然人好,但还不是你想要的夫君,那咱们自然就回了。”   “若是你觉得他可以,他也反应过来,对你不只是责任,还有喜欢,那咱们再应也不迟。”   云香反正琢磨了几遍,觉得婉宁说得在理,伸手握住婉宁的手,“姑娘,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那是当然,不对身边人好,对谁好。好了,刚刚屋里的事,除了我们四个,谁也不知道,你也平复一下,别让外人看出来了。”   “嗯。”   晚上的时候,婉宁正和云香吃饭,甘州城外,一阵苍凉的号角声突兀地响起,吓了婉宁一跳。   “这是怎么了?”   云香的目光看向窗外,“这应该是北狄人攻城的信号。”   “攻城?那就是开战?怎么之前没有征兆的?”婉宁心里有些慌,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这时是战时,甘州城是边关。   “我们是在程将军的府里,想必是他下令不告诉我们的吧。这几日都没见程将军回府,想来也是因为这个。”   正说着话,萧长恭走了进来,虽然面色仍然有点苍白,但仍旧身穿盔甲,手里抱着头盔,“北狄人攻城了,我要上城墙去看看。你们不用担心,这次不是十一年前,他们敢来,必叫他们有去无回。”   说罢转身就走,但是到门口时,又顿住,扭头看向婉宁,“十一年前,我父亲没能守住甘州城,也没能守住母亲。但现在不同,这一次,我会守住你。”   说罢,萧长恭戴上头盔走出屋去。   婉宁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了。   有萧长恭在,没什么好怕的。就算这次真的守不住,大不了就和萧长恭的父母一样,以身殉城,也算夫妻同心。   “云香,我们去见程夫人,既然要打仗,必然有伤兵,咱们去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果然,程夫人这时坐镇正厅,正指挥城里的女人将城里几处空地都搭上帐篷,同时从库房里拿出一匹匹白布,裁成绷带。   “程夫人,我们也来帮忙。”婉宁带了云香以及云九云十,穿的是来时的骑装,这样的衣服方便干活。   “好样的,不会是我们将军家属,这样你去城门处找薛神医,他那里急需人手。”   婉宁这才意识到,确实是好几天都没见薛青河了,看来要打仗这事人人知道,只有她被当成花园,保护了起来。   不过,现在知道也不晚。   待婉宁赶到薛青河身边时,地上已经有伤员了。北狄人攻城手段有限,此时城墙上的伤员,大多只是中箭,但很快,就有受了刀伤的人被过来。   薛青河之所以对外伤颇有造诣,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他经常在边关行走,甚至参与过几场小规模的战役,对如何求治大量伤员,很有研究。   “来得正好,你们女人家手细,喏,这个交给你缝合了,小枸杞,你来帮忙。”   饶是婉宁见过萧长恭杀人,对那种血肉模糊的伤口已经有了免疫能力,但骤然听说要拿针线给人缝皮肤,还是吓了一跳。   小枸杞这时已经将伤口清理完毕,“穆姑娘,动手吧,师父说了,缝合的越及时,他活下来的可能性就越大。人命关天,别发愣了。”   云香知道这对婉宁的刺激有点大,上前道:“我来缝。”   “不用,我来。不就是针线活么。”婉宁一咬才,推开云香,从热水碗中捞中针线,按缝荷包的习惯,在线头处打了个结。   好在此时受伤的人已经昏过去了,婉宁硬着头皮,把针扎入皮肤之中。   或许真的是平日里针线活做多了,做熟练了,哪怕此时婉宁心是慌的,手是抖的,但也缝得不错。甚至比薛青河给小七缝得还好。   “行了,看来师父说得没错,这女人家的手就是细。”小枸杞一脸淡定,甚至还有点蛮不在乎。   他可是神医的徒弟,说什么也不能露出害怕的样子来。   缝完了一个,婉宁心里有了底,这好像也没什么难的。很快婉宁就成了专门管缝合伤口的人,云香几人就给她打下手,清理伤口,聚合皮肤。   小枸杞没事做,又跑向薛青河。   薛青河这时也是刚刚包扎完一个重伤员,听到小枸杞说婉宁已经不用他帮忙了,很是诧异,特意走到婉宁面前去看。   此时婉宁正给一个人缝合伤口,薛青河看着婉宁已经很娴熟的手法,不由感叹到,“真是好样的。”   正在被缝合的这位伤的是肩膀,因此人还清醒着,虽然缝针也疼,但上阵杀敌么,受伤太正常了,能被救的都是幸运儿。   “姑娘你叫啥,许配人家没?要是没有,考虑考虑俺老许?咱老许大小也是个裨将,虽然当不了大官,但养你一辈子还是没问题的。”   婉宁此时缝完最后一针,俯下身,咬断线头,哭笑不得的看着眼前的人,受伤成这样,还有这个心思,看来还是伤不重。   正要答话,却听得有人说道:“哪个不开眼的, 要跟老子抢媳妇啊?” 第141章 胜利   “哪个不开眼的, 要跟老子抢媳妇啊?”   婉宁闻声抬头,正看到萧长恭没有戴头盔,只戴了面具向她走来。   “将军!”婉宁有说不出的欣喜, 只觉得萧长恭这样一身盔甲“得胜归来”的场面, 让她情不自禁的就想扑过去, 抱住他。   地上躺着的人一看是萧长恭,立刻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不过, 他天性就是神经大条的人, 要不然也不至于仗还没打完, 他就要娶媳妇了。   “哎呀呀,竟然是将军夫人给末将包扎的,这事俺老许能吹上一辈子。”   可不呗, 你还要娶将军夫人呢。   婉宁心里偷笑,看向萧长恭, “将军怎么来了?”   “仗打完了, 来看看你。”   “打完了?”婉宁愣住, 忽然发觉,北狄人是晚饭时开始攻城的, 现在已经是夕阳西下, 这就意味着她忙了一天一夜?   完全没有感觉。   婉宁只觉得源源不断有人被送过来, 总是有人在哀嚎着等着她。她就一个个的缝合过去, 不知不觉中竟然过了这么久。   “可是,我听说攻城战至少要打个三五天,甚至几十天,怎么这么快就完了?”   “因为后路被抄了,具体的不能和你说, 你就知道这一次北狄人大败亏输就是了。”   当然,能取得这样的战果,与白刺也是有着莫大的关系。为了清除异己,他是强行开战,命那些坚决支持白濯、不肯向他效忠的将领,攻打易守难攻的甘州城。   甚至连后勤补给防备都没做,也因此很轻易的就被郭怀率兵抄了后路,把攻城的这三万人包了饺子。   不得不说,白刺也是够狠,为了坐稳王位,三万人,说舍就舍了。北狄人一共才多少啊。   仗虽然是打完了,但伤兵却没有减少的趋势,之前轻伤的人全都要看大夫,要包扎。   不过,这一次萧长恭却没让婉宁一直忙下去,已经一天一夜了,再这样,身体会吃不消的。   因此,萧长恭以要婉宁给自己看伤的理由,让她进了帐篷。   云香知道两人要说话,就没跟着。   其实她也是累极,她要来来回回的跑,打热水、拿新的绷带,给受伤的战士清理伤口,活动量比只坐在那里缝合的婉宁要大上不少。好在平时身体底子好,硬撑了下来。   这会儿终于可以休息了,几乎是立刻就瘫坐在地上。   人一闲下来,就有空关注外界了。云香这时才注意到,在她的不远处,一直有一个虚弱的身影在忙前忙后,给伤员递水,偶尔还帮忙包扎。   看到云香坐了下来,那人端了一碗水走了过来,“累了吧,喝口水。”   竟然是小七。   云香心里莫名的起了一股火,她忙了一天一夜,处处小心,就是为了不让伤兵的伤口感染,结果小七这个重伤员却在这里走来走去。   当下,云香对着小七大吼,“你不要命了,伤口还没好利索,就在这里走来走去,且不说伤口会裂,这里人这么多,万一感染了怎么办?”   小七虽然被吼了,心里却是甜的,往云香身边一坐,脸上露出一抹虚弱又欣慰的笑容,“城外在打仗,我怎么躺着住,连将军都上城墙了,我虽然不能跟着,但也不能躺着给他拖后腿。”   “云香,我想明白了,也想通了。我是喜欢你的,只是先前没意识到,以前只觉得你每次来找将军,或是替穆姑娘传话,我都很开心。”   “等到昨天你走了,我才知道,要是以后见不到你,那还不如要我死了算了。你……再给我次机会好不好?”   这一番话是小七发自内心说出来的,确实是极为诚恳。可是眼下云香累极,又想起婉宁的话,她觉得自己还无法现在就做出决定。   “我……需要想一想。”   “好,好,你慢慢想,我不急,我愿意等着。”虽然能立刻答应,但小七还是很高兴,来之前风五说了,只要云香不拒绝他,就是有机会。   只要有机会,就说明能成。   三天后,战场打扫完毕,随后程卫边主持了一个简短的仪式,为这一战死去的将士送行。   然后统一安葬。   虽然对有些人来说,这也算客死他乡,但是对于上阵的战士,能好好的被安葬也算善终。   像那些深入北狄腹地的人,至多只能带回一块牌子,有的,甚至连牌子都没有。   又过了三日,皇帝表彰的口喻到了,要大军即日班师回朝,皇帝这一次要亲迎。   “婉宁啊,你跟我一起走,他们行军,咱们女眷不方便跟着,我这儿备好了马车,还有老程派的护卫,绝对安全。而且咱们坐马车,比他们步行的要快不少呢。”   “好,那婉宁就不客气了,有劳程夫人了。”   “客气什么,这一次你可是让我刮目相看啊,我听说这城里不少伤兵都是你亲手绑合的,往人肉上缝针,亏那薛胖子想得出来。”程夫人是快人快语,说话间永远带着喜庆的劲儿。   就连“薛胖子”这个称呼也只让人觉得俏皮。   婉宁忍俊不禁,“薛神医确实是位很大胆的医生,但也确实是医术高超。”   “这倒是。好多人这次能活下来,多亏了他。”程夫人点点头,“成了,你赶紧收拾东西吧,咱们今天就出发。”   “好。”   其实婉宁也没什么可收拾的,来的时候是骑了马奔过来的,称得上是身无长物。   不过这甘州城里是有新净坊的,虽然这里的新净坊婉宁并未插手,是萧长恭让手下的暗卫开的,为的是帮程卫边打探消息。   但婉宁至少是名义的东家,因此送了婉宁不少当地的土特产,婉宁倒也没推脱,还特意去看了看。   因此回程的马车上,倒也是满满的,一路上应该是不愁零食了。   只不过,上车时,婉宁却发现云香、萧长敬都骑马在外面,后面还有曾经在庄子里见过的谢运初。   “长敬这是受伤了?”   萧长敬此时胳膊上吊着绷带,隐隐地还有些血迹。但是精神却是不错,应该只是轻伤。   “上城墙砍人来着,不小心被一刀劈在了手臂上,好在盔甲厚,没有大碍。”   婉宁有心想让长敬进马车里歇着,但这个马车不大,真坐在一起,难免尴尬。   “那就好,这样吧,你要是骑到半路累了,就和我说,进马车休息,我骑会儿马无碍的。”   萧长敬却是连忙摇头,“不用不用,穆姑娘自己坐就好。快上车吧,这就要出发了。”   婉宁虽然觉得萧长敬有些奇怪,但还是点点头,踩了马车上放下来的条凳,一挑车帘进了马车。   然后立刻就明白萧长敬为什么要后退两步了,还有谢运初为什么也在。   感情车里还躺着一人,萧长恭。   “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和程将军一起么?”   萧长恭长手一伸,把婉宁搂在怀里,好好地闻了闻婉宁的发香,这才答道:“班师回朝的都是西北大营以及程卫边的人,我这次来可就带了二百人,又抓了白濯,跟他们在一起,容易抢老程的风头。”   “再说,跟一群糙汉子在一起,哪有跟你在一起开心。”   婉宁轻哼一声,“登徒子。”   “来,让登徒子轻薄一下。”   马车辚辚而行,从甘州回往盛京。   这一回,是婉宁与萧长恭待的最久的一次,十天的路程,除了晚上睡觉,两人是形影不离。   等看到了盛京城门时,两人都有一种感觉,这十天,过得也太快了点吧?   不过,却是不得不分别了。   萧长恭现在还不能入城,他得等着程卫边大军到了,接受了皇帝的恭贺才能入城。   因此,他要带人先去京郊的大营驻扎。   萧长敬倒是不用这样,护送着婉宁回了穆府,然后立刻打马奔向镇西侯府。   他还是第一次离开六姝这么久,越是快到家,越是觉得急不可耐。   六姝一连几天,日日都是坐在门口,等着萧长敬回来,任凭萧安怎么劝,也不肯回去。   “我要等着哥哥回来。”   萧长敬刚拐过巷子口,就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那里,几乎不用再看第二眼,萧长敬就知道那是他心心念念的小六姝。   “哥哥!”六姝看到萧长敬的第一眼,叫了声哥哥,然后就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萧长敬慌了神,赶紧从马上跳下来,把六姝抱在怀里,“怎么了这事?谁欺负咱们六姝了?”   六姝搂着萧长敬的脖子哭的那叫一个伤心,好半天才抽抽噎噎地说道:“坏哥哥,走了这么久。以后六姝再也不要理哥哥了。”   “好好好,是哥哥坏,以后哥哥再也不走这么久了。”   萧长敬这边抱着六姝进府不提,另一边,婉宁一入府,全府人都出来迎接。   听说甘州城打了一场仗,而婉宁正正地赶上,全家人都担心不已。   “祖母,父亲、母亲,女儿回来了。”   “好好好,回来就好。”周氏眼眶有些发红,把婉宁拉到身前仔细打量,“黑了不少,人却精神了。打仗没打到你那儿吧?”   “那哪能呢?孙女儿还去帮忙照顾伤兵了呢。”   回到清兮院,檀香一见婉宁,就哭了出来了,“太好了,姑娘终于安全回来了。”   到了晚上,家宴之上,婉宁就开始讲她如何像缝荷包一样给人缝伤口,把一桌子惊得筷子都差点掉在地上。   穆鸿渐却是听得热血沸腾,甚至恨恨地一锤拳头,“早知道我就跟你去了,这样也能上去打一场,唉,你说你走的时候怎么不叫我呢?那萧长敬肯定上战场了吧?”   婉宁是哭笑不得,“我走之前也不知道会打仗啊。”   等到穆鸿渐知道萧长敬不只上了战场,还负了伤,更是捶胸顿足,“完了完了,让这小子比下去了。”   不过,好在有穆鸿渐这一打岔,饭桌上的气氛倒是轻松起来。   家宴结束,众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婉宁这才回到自己的清兮院。进了屋子,檀香给婉宁泡了脚,又在腿上擦了药,才让她上床休息。   躺在熟悉的床上,婉宁才终于觉得自己回家了。   这一趟,走的真是惊彩万分。   但也很过瘾,老天爷,的确是待她不薄。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传武萌妹子VS睡不着精英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142章 凯旋   “你可是不知道, 为了这抢这个位置,半个月前我就开始准备了。”说话的是铁英兰,婉宁回府的第二天, 她就上门了。此时正一脸兴奋地给婉宁讲述这半个月来的事情。   “这里位置绝佳, 虽然看不到皇帝亲迎的场面, 不过那场面,一般人也看不到。但是大军一入城你就能看到,而且高度正好, 保证你家将军一抬头, 就能看见你。”   “这么好的位置, 多亏铁姐姐提前预定呢。”皇帝亲迎大军回城,盛京的百姓自然也是要去迎接的。   虽然婉宁是和萧长恭一路回来的,但是这种仪式, 说什么也不能错过的。   “有提前预定的原因,但也不全是。这城里多少达官贵人想要这位置, 光凭我爹那九城兵马司的官, 根本不顶用。我最后还是把你的名头抬出来, 才真正订下这个位置。”   “哦?”婉宁不由好笑,“我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面子了?”   “镇西侯的未婚妻啊。我以为这个定的位置, 谁敢抢位置, 就是拆镇西侯的姻缘。日后你们成亲了, 也是佳话一件。”   “我还把这事与那酒楼老板说了, 当下就让他免了所有费用。”   婉宁大笑出声,“想不到铁姐姐也这么有经商头脑,这路数与我当初做状元斋是一模一样啊。”   铁英兰得意的抬了抬下巴,“那你看看,这叫近朱者赤。”   又过了三日, 程卫边的大军还没到,但是安宁成亲的日子却是到了。   婉宁这才惊觉,安宁要嫁人了,这段时间里,她满脑子都是萧长恭,把安宁忘了个干净。   “这怎么办,我还没给她置备添状的贺礼呢?这明天就是添妆日了。云香,跟我上街,咱们去看看有没有能拿得出手的。”婉宁急着团团转,心里充满了对安宁的愧疚。   “姑娘别急,礼我和墨香姐姐都备好了,一共三样,你选一样送给三姑娘就行。”   婉宁这才松了一口气,看向檀香和墨香,“这段日子我不在,多亏你们替我想着了。”   檀香和墨香准备的礼品都不错,婉宁挑来挑去,选了一整套粉玉头面,外搭一对红珊瑚的禁步,也算是不很不错的礼品了。   添妆时,吓了婉宁一跳,几乎是半个盛京城的贵女都来了。   “乖乖,三姐姐也太厉害了啊,交友广泛啊。”   安宁这会儿是左右逢源,招呼这个,介绍那个,忙得不亦乐乎。这当中,一大半的人,婉宁都不记得。   不过,这些人倒是都主动来和婉宁打招呼,让她也是忙个不停。   唉,等到自己添妆时,怕是来的人能坐满一个屋子就不错了。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叫她实在是不喜欢去交际应酬,好不容易去趟南安伯夫人的枫叶宴,还没控制住手痒,把吴采薇给打了。   第二天一早,还没亮,安宁就被郑氏从被窝里拽了起来,然后梳妆打扮,婉宁也是换了一身崭新的衣服,送姐姐出嫁。   一年前,她们两人斗得是难解难分,结果一年之后,婉宁竟然有点舍不得安宁出嫁了。   到了安宁哭嫁时,婉宁也红了眼眶。   三日之后,安宁回门,房翰清带了好几马车的礼品,给足了安宁面子。   “来来来,每人都有一份,四妹妹,这是给你的。”安宁说着,递了个锦盒过来。   婉宁拆开一看,是一支做工精美的簪子。   “这是给你年末及笄礼准备的,加笄时,要三加。第一加就是簪子,往后是钗和冠,后面肯定有人送你更好的,我就只送簪子啦。”   三加,是及笄礼中最高的规格,安宁就是行的三加之礼,而前一世,婉宁只有一加之礼。   不过,这一世么,她都转成嫡女了,相信三加是肯定的。“那就多谢三姐姐了。”   若宁也得了一根簪子,但是样式比婉宁的要简单一些,“你现在还小,不宜戴太繁复的,等你长大了,到时三姐姐一样给你准备一根。”   “嗯,听三姐姐的。”   安宁对于首饰极有研究,因此自打她变了性子不处处与若宁攀比后,若宁就把安宁在首饰方面的建议奉为圭臬,只要安宁说了怎么搭配,那就一定要怎么搭配。   哪怕王氏亲自去说,也是不听的。   不过么,就连王氏也不得不承认,让安宁打扮一番过后,若宁确实看起来更加好看了一些。   安宁归门的第二日,得胜大军回城。一大清早,婉宁带着府里所有人想去凑热闹的人,以及铁英兰和岑世杰,前往预定好的酒楼雅间。   饶是那雅间不小,这么多人进去,也是显得有些拥挤。   然而,这还没完,萧长敬抱着萧六姝挤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脸羞涩的范欣然。   “我爹这段时间忙得不行,我也没抢到位置,就厚着脸皮来穆姑娘这里了。”   “好好,人多热闹。”   话音刚落,钟春柔穿了一身的男装,手持折扇也走进了来。   “这里好热闹啊,四妹妹不介意我也来坐坐吧?”   婉宁哪里会介意,这可是他那木头大哥订亲的对象,当下亲热的挽了钟春柔的胳膊,给她一一引见。   走到穆鸿岭跟前时,钟春柔手里折扇一收,向穆鸿岭抱了抱拳,“穆状元别来无恙啊。”   然后,穆鸿岭的脸肉眼可见的红了。   这可把婉宁、若宁看了个稀奇,再加上六姝,三个人围着穆鸿岭看,把后者看得耳朵根都红了。   穆鸿岭忍无可忍,一手拎一起个,分别往穆鸿渐和萧长敬身边一扔,“看好你们的妹妹。”最后婉宁不好扔,只得瞪了一眼。   婉宁见状立刻躲到钟春柔后面,“钟公子,我大哥凶我。”   “无妨,待我……”话说到一半,钟春柔决定还是给穆鸿岭留些面子的好,“待会气消了,再逗他。”   钟春柔的作派,如果说对了婉宁的口味,那就更对了铁英兰的口味。尤其看到她一身男装后,更是后悔的直跺脚,“唉,我怎么没想到呢,我应该把我爹那套盔甲穿出来,这才更像迎接大将军的样子嘛。”   三人很快就谈笑在一起,反而把穆鸿岭抛在一边。   城门外的仪式很隆重,上一次皇帝亲迎,还是萧长恭收回甘州城的时候。   “我说长恭啊,上一次皇帝亲迎,是为兄我沾了你老弟的光。但这次可不是啊,你抓了白濯,我包圆了三万北狄人的精兵,缴获马匹无数,咱兄弟这回是不相上下。你可别再讹我兵器了。”   萧长恭笑得很是狡猾,上一次城门之前,就是在同样的地方,萧长恭说程卫边沾了他的光,硬是从那里抢一柄上好的宝刀过来。   如今嘛,“程兄这话就不对了,这一次咱兄弟俩虽然不相上下。可是这一次,兄弟我穷啊,辛苦了快一个月,白濯虽然抓到了,但是什么缴获也没有。有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   “就连犒劳战士们的钱,都是从我私库出的。哪像老哥你,赚得盆满钵满的。”   “你说,从这个角度说,你是不是得均我点,最起码给我一样宝贝,我也好拿去讨未来的老丈人欢心,老弟我可还没成亲呢。”   程卫边下意识的后退两步,“你又打我什么东西的主意呢?”   “没啥,想向老哥要几块石头,也好拿去给婉宁打副首饰。”   程卫边心里松了一口气,要宝石什么的,都好说,要刀要剑那是不行的,他萧长恭爱收藏,别人也爱啊。   当下程卫边许了萧长恭一大盒子宝石,只不过许了之后,觉得有好不对,“哎,你不是说孝敬岳父么,要宝石干什么?”   萧长恭一拍脑门,“对啊,还没给穆大人要东西呢,要不老哥你再许我点什么?”   程卫边气得对着萧长恭虚踹一脚,“滚蛋。”   萧长恭转向郭怀,“我说郭大统领,这次结束之后,你这统领之位也要转正了,是不是也得送我个贺礼?”   郭怀一瞪眼睛,不过还是说道:“说吧,想要什么?”   “给我弟弟要柄好剑,之前你也见过了,佩的剑实在一般,上城墙时,都砍豁口了。”   “哼,你少给我装蒜,你那兵器库里的收藏,随便找一柄给他就行了。还用向我要?”   萧长恭此时充分发挥了无赖的样子,“那不是我的么,我那弟弟矫情,非要我给他寻一柄在这场战斗中缴获的,您看……”   “行了,行了,回头送你府上去。”   “得咧,谢过两位老哥。”   其实,萧长恭这一次,虽然缴获不多,但二百人在北狄人腹地待了一个月,也是带回几样好东西的。   只不过,东西太好,他可不敢私吞,都拿去献给皇帝了。皇帝愿意赏,那是皇帝的恩典。不然以后被查出来,多少要治个大不敬的罪。   萧长恭知道自己此时功劳太大,这些事不得不注意。   不多会儿,外面有太监传话,“吉时已到,诸位将军请。”   萧长恭、程卫边、郭怀三人翻身上马,走在队伍前面,身后是各人的偏将、助手,小七虽然没有军职,但这一次也得已站在萧长恭身后。   再往后,才是各级将领,以及普通的士兵。   走到城门前时,皇帝已经站在那里等候。虽然大军早就在城外驻扎,但这时也要做出是皇帝等他们的样子。   “诸位将军得胜归来,是朕之幸,是天下人之幸。”   三人一齐答道:“臣等愿为陛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随后就是一系列的繁复的礼仪,然后皇帝回宫,一柱香后,大军入城。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这一刻。   郭怀的马头刚刚走出城门楼的一刻,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就响了起来。   婉宁也是站在雅间的窗边激动地看着,先是郭怀,然后是程卫边,最后,是戴了面具的萧长恭。   雅间里的人都欢呼起来,众多声音中,六姝清脆的童音穿透力最强,“哥哥的哥哥。”   萧长恭抬起头,正对婉宁双眼,然后解下准备好的玉佩,抛向二楼。   这是入城的传统,女子向男人扔荷包,男子则向女儿扔玉佩或是随身的配件,以示两情相悦。   婉宁伸手接住,也从把手里准备好的荷包抛了出去。只不过她的准头就不及萧长恭许多,偏了不少。   萧长恭身子立刻往后一仰,同时长手一伸,稳稳地把荷包接在手里。   城门处的百姓又是一阵欢呼。   镇西侯要娶穆婉宁已经是全城皆知,人们自然愿意看到有情人终成眷属。   人群中,吴采薇却心里不是滋味,总觉得如果自己当时能下手得早一点,赶在穆婉宁之前认识萧长恭,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夫人,看过了就回去吧,老爷吩咐了,只许你看一柱香,回去晚了,奴婢是要被责罚的。”   想到何立业的手段,吴采薇也是心里一凛。但要她提前回去,也是不行的。好不容易出来透口气,不站够一柱香,绝对不能走。   第二天,皇帝召了萧长恭觐见,“长恭这次立了大功了,不知想要何封赏。”   萧长恭敛衣下拜,“臣请解甲归田。”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男主的名字,相信关注评论区的小可爱们已经知道了。就是来自于历史上的兰陵王,高长恭。据说高长恭长相俊美,为了震慑敌人,上阵必戴獠牙面具。只可惜,这样的名将,因为一句国事即家事,被当时皇帝赐死。   所以,我们的男主,在最初之时,就非常注意这点,时时表忠心,时时小心。最后这个解甲归田,也是早就想好的。   如今终于写到这儿了,也算弥补了一些我看兰陵王故事的遗憾。   接下来就是下聘娶媳妇啦,敬请期待。 第143章 下聘   萧长恭想要解甲归田, 这事在他抓到白濯后就已经下定决心了。   武将最忌的,并不是打败仗,不是有那么句话么, 胜败乃兵家常事。   可是, 如果一个武将功劳太大, 到了功高震主的地步,那就不是常事了,而是坏事。   若是到了民间百姓只知道萧长恭, 不知道皇帝, 那萧家就离抄家灭族不远了。   就像萧长恭的父亲, 哪怕丢了甘州城,算是败军之将,但只要皇帝念着他的好, 也能会追封国公。   可若是因为猜忌而被赐死,这辈子都没可能翻案。运气好的, 会在后人的史书上得到一笔哀叹, 运气不好的, 就此湮没在历史长河当中。   因此,尽管萧长恭现在才二十三岁, 远远不到解甲归田的年纪, 但仍旧要请辞。目的就是安皇帝的心。   只不过, 萧长恭想辞, 皇帝却不能让他辞。   刚刚抓回北狄的国主,就要解甲归田,颇有点飞鸟尽、良弓藏的意味,皇帝也是怕被人戳脊梁骨的。哪怕,他这会儿就是想雪藏萧长恭, 也仍要做出一副挽留的姿态。   “长恭这是说的哪里话,你是七老了还是八十了?竟然要解甲归田,亏你想得出来。”   “陛下,臣虽年轻,然而沙场征战十一年,致命伤受过不下五次,大小伤不计其数,身体已是暗伤积累。这一次能替陛下分忧,还能顺利归来,实在托陛下的洪福照料。”   “臣这副身体,怕是再也征战不了。江山代有人才出,我大齐英才济济,陛下也要给他们一个表现机会才是。”   “那也不到解甲归田的程度。不过长恭的身体确实不能大意,这一次我听说穆家那姑娘千里奔驰,就为去见你。甚至还赶上了一场大战,这份情意实属难得。”   一提到婉宁,萧长恭就来了精神,他不能多要功劳了,但是婉宁可以啊。   “陛下既然提起穆姑娘,请恕臣唐突,想为她邀功一二。”   “哦?什么功,说来听听。”   “此次臣能带人深入北狄腹地千里,所仗的就是马匹的耐用性,与北狄人鏖战、追击之时,也是因为马好,才数次从险境中而脱。可我大齐的马,原本不如北狄人,之所以能胜过他们……”   “是因为有马蹄铁是吧?”皇帝接话。   “正是。”   “嗯,长恭说的有理,上次朕也曾说过,若日后这马蹄铁有大用,还会再行封赏,既如此,今日就赏她……半副凤仪,也算朕这个媒人,送你们一份大礼。”   萧长恭大喜,那可是凤仪啊,虽然只有半副,但全天下只有皇后用得了整副的,公主出嫁也不过是半副。皇帝这次的确是大方,太大方了。   “臣代未婚妻谢过陛下。”   很快,德胜拿了圣旨,到了穆府。   圣旨念完,婉宁彻底的懵了。   半副凤仪,她没听错吧?   当然,懵的不只是婉宁,王氏也是跪在那里直愣愣地看着圣旨,说不出话来。   “穆姑娘,接旨啊。”德胜眉眼含笑,看着婉宁震惊的模样。这样子实在太正常了,换谁谁也得懵。   “啊,啊,是,臣女谢陛下隆恩。”   婉宁双手接过,然后机械地站了起来,只不过人还是没反应过来。   凤仪啊,就算只有半副,也只有公主用得,那还得是皇帝宠爱的公主,否则就是普通的皇家仪仗。   像吴采薇出嫁时,别说凤仪了,连皇家仪仗的毛都没摸着。   很快,消息传开,全盛京城的贵女都惊掉了下巴,酸倒了牙。   “这也……太好运了吧?不是,她凭什么啊?就凭她最先向萧长恭下手,然后又看了几本破书,怎么就半副凤仪了?”   铁英兰知道后却是哈哈大笑,“皇帝这次终于英明了一回,婉宁这还没嫁给萧将军呢,就出生入死好几回了,我看半副凤仪一点不多。”   “胡说八道什么?”铁诗文赶紧制止,“皇帝什么时候不英明了。”   铁英兰知道自己失言,吐了下舌头,伸手攀住铁诗文的脖颈,“是,爹教训的是,以后女儿不乱说了。”   “你啊,也是快嫁人的姑娘了,还这么口无遮拦的可不行。”铁诗文本想扯下女儿的手,可是到底没舍得,扯变为了拍。   铁英兰的婚期已定,在九月。很快女儿就不只是他的女儿了,还是别人的妻子了。   “爹,你为什么非要女儿嫁人,让女儿一辈子陪着爹不好么?”   “你想一辈子陪着我,爹却不能一辈子陪着你。等我去找你娘了,你一个人无依无靠的我怎么放心?岑世杰是个不错的,万一爹有个三长两短的,你也有依靠。”   铁英兰伸手捂住铁诗文的嘴,呸呸两声,“不许爹爹胡说。”   “好好,不说,不说。”   萧长恭的请辞虽然以皇帝赐了半副凤仪而告终,但萧长恭可不敢松懈。他也明白皇帝要名,三国时,刘备接个徐州还要三辞呢,因此他这归田之路,还得继续走。   不过,走归走,倒也不急在一时。   眼下最重要的事,是下聘。   之前为了顾及穆鼎的感受,萧长恭只敢过文定,聘礼也没敢送去。后来他想入北狄,更不敢送了,甚至连文定他都后悔下早了。   万一他回不来,不是耽误人家姑娘一辈子?   现在他得胜归来,又立大功,此时下聘,再合适不过。   萧安早在半年前就把聘礼准备妥当了,眼下又觉得不够了,忙里忙外的又在礼单后面添了好多。   到了下聘之日,全城人都在看着镇西侯府的人一箱一箱的往外抬聘礼,一直到打头的人到了穆府,最后一箱的人还没有出门。   “啧啧,这镇西侯,别看戴个面具挺吓人的,可是娶起媳妇来,却是真舍得啊。”   “可不呗,这一箱一箱的,不说东西,光这箱子,就要好多钱吧?”   “谁说不是呢。”   穆府的院子里,萧勤正在拖长声音念着礼单:“福寿双纹青玉配一对;团喜夫妻吉祥锁两只;翠玉鸳鸯屏风一对……”   每念一件,萧勤都间隔上那么一会儿,以示郑重。   结果就是他从早上念到了中午,换了个人又从中午念到晚上,才堪堪念完。   这份礼单,也堪称京城独一份,展现了萧长恭对穆婉宁的重视。   那些之前说凭什么的人都不再说话。夫家的聘礼,是女子出嫁时的脸面,萧长恭备了这么长的礼单,就是向世人昭告一件事:婉宁是他看中的人。   婉宁一整天欢喜得不行,却是不能出门。按规矩,下聘时,女子不能露面,她只能坐在清兮院里,由檀香和墨香一遍遍的向她通报。   “姑娘,姑娘,那个屏风好漂亮。翠绿翠绿的,还用玉片镶成了花纹,以后夏天摆在屋里,看着就凉快。”   檀香话一说完,就立刻风风火火地跑了回去,不多会儿就又回来,“姑娘,姑娘,那匹缎子好好看,等以后给姑娘裁身衣服,出去宴会,绝对让人都羡慕得流口水。”   “姑娘,姑娘……”   婉宁初时还有些兴奋,渐渐地对于萧长恭送了什么就不在意了,反而看着檀香感慨起来。   前一世的这个时候,檀香是一边愁眉苦脸地说姑娘以后要过苦日子了,一边又说有她在,绝对不会让姑娘受苦。   如今,她只有满心欢喜,再也没有一丝愁云。   大壮身体早已无碍,等檀香年龄再大些,就可以给她出一份厚厚地嫁妆,让他们完婚,也算了结他一桩心愿。   另一边,安宁在府里也知道了萧长恭下聘的事。曾经婉宁订亲时,她还有些微酸。如今却抛却了这些心思,不凭别的,单凭婉宁能在甘州城把人当荷包缝,她就做不到。   一个人有多大的事,就享多大的福。她就只会研究些首饰、衣物,那样的福气虽好,却也不是她能消受得了的。   不过么,婉宁这么会开铺子,不妨找她开个首饰铺子,说不定,她也能挣点银子。   女子出嫁,嫁妆就是底气,如今南安伯夫人虽然没有嫌弃她嫁妆少,但多多总是益善的。   聘礼下过之后,婚期也就定了,来年的三月初十。   虽然萧长恭想要更早一点,但十月末婉宁才及笄,然后就是大冷的冬天,出嫁时又不能穿得太厚,万一冻坏了就不好了。   这个日子定下时,婉宁又是心生感慨。   一年前的三月初十,正是她重生的日子。而出嫁就是她另一段生活的开始,这样的安排,实在是有够奇妙。   婚期既定,婉宁这边也要准备起来,比如确定陪嫁的丫环。   “我是要跟着姑娘的,姑娘去哪儿,我去哪儿。”檀香当即表态。   “我自然也是跟着姑娘的。”接下来是云香。   倒是墨香有些犹豫,“姑娘,墨香也想跟着您,但是可不可以不拜天地?”   按规矩,陪嫁丫环要扶着新娘子与新郎官一同拜天地,这样也算是新郎官的人,往后是要做姨娘的。   檀香和云香都有人喜欢,这事墨香是知道的,以婉宁的性格,必不会让她们俩陪着拜天地,那就只有她一人了。   婉宁倒是微微一愣,随即笑道:“拜天地,当然是我自己拜。我也不会把自己的婢女指给将军的。等你想嫁人了,我一样给你找门好亲事,再给你出一份嫁妆。”   墨香听了立刻道:“那墨香愿意跟着姑娘,只要不做妾,哪怕自梳奴婢也是愿意的。”   “你们啊,一个个的别老把自梳挂在嘴边。有我在,必要你们一个个都过得好好的。”   “多谢姑娘。”   正说着话,门口响起了安宁的声音,“四妹妹,我来和你谈生意啦。”   婉宁看向走进屋的安宁,有些好奇,“三姐姐要和我谈什么生意?”   安宁神秘一笑,“嫁衣的生意。”说罢,把手里的卷轴一递。   檀香和墨香接过,分向两边展开。   只在图上画的是一副嫁衣,样式精美、花纹繁复,称得上是精美绝伦。而且不只是整衣的效果,还有各处的细节,比如领口、袖口,都额外画了放大的花纹图样。   就算婉宁对服饰、花纹不懂,但光冲衣服的样式上,也看得出这绝对是京城里少见的嫁衣。   “三姐姐,这图样是哪里来的?太好看了。”   “嘿嘿,”安宁得意一笑,“这是我画的,专门为你设计的嫁衣,也是我要和你谈的生意。”   “可是我不会做衣服啊。”   “不会做,会不会穿?我做出来,你穿上,就算是为我的铺子做贡献了,到时我给你分红,你看如何?”   婉宁失笑,感情这扯虎皮拉大旗的事,只要有一个人做了,周围的人就都会了。   他借着穆鸿岭的名头,彻底把状元斋做成了京城第一斋;铁英兰抬她出来订了雅间,现在那酒楼的生意好得不行;这会儿连安宁都会找她当模特了。   “好,就依三姐姐。”   作者有话要说: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传武萌妹子VS睡不着精英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144章 及笄   时间来到六月, 天气已经变得有些炎热,贡院之外,再次张榜, 这一次是武科举的榜。   穆鸿岭不矜持了, 和弟弟妹妹们, 一起挤在人堆里看,然后很快就发出欢呼。因为穆鸿渐也是头名,武解员。   穆家人全家都高兴得很, 此时萧长恭的事情已经结束, 不必再刻意低调了, 而且穆家两个儿子,文状元武解员,也是一时佳话。穆府因此很是热闹的庆祝了一番。   穆鸿渐却是松了一口气, “这下不会被萧长敬那小子比下去了。”   不过,在他看到萧长敬佩的那柄宝剑之后, 他又郁闷了。那可是已经荣升西北大营统帅的郭怀送的, 不仅样式、做工, 寓意更是不得了。   那可是上阵杀敌的纪念。   “你小子等着,日后我迟早有超过你的时候。”   武科举的成绩一出, 影响最大的, 其实是状元斋, 风头更是一举超过新净坊。   自打萧长恭活捉北狄国主的消息传开后, 盛京城的百姓,对于新净坊的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不论是想沾喜气的,还是想为萧长恭祈福的,都去新净坊买皂。   沈松明当然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不仅把先前没有推出的新品推出来了, 还特意设计了一款凯旋皂的礼盒,就等着大军班师回朝时售卖。   也因此,在婉宁身处甘州城的那段日子里,吕大力几乎是忙疯了,带着几个新收的徒弟,就差睡在皂坊里,就算是这样,也是供不应求。   那一段时间,新净坊颇有越过状元斋的趋势。   但在穆鸿渐中了武解员之后,状元斋的名声在一夜之间暴涨,再加上先前穆鸿岭中了状元的事实,整个盛京城的读书人,都想去买上一盒状元饼,沾沾喜气。   此时的状元饼,风头甚至超过了大相国寺的文昌符。毕竟仙君保佑,到底有些虚无缥缈,这活生生的人,活生生地例子,才更有说服力。   因此,许多人是定期的去状元斋买点心,以求沾沾喜气。   另外一个流言就有点让人哭笑不得了。   就是京城中传言,要想考状元,中头名,最最重要的,不是状元斋的饼,也不是新净坊的皂,更不是大相国寺文昌符,而是穆鸿岭和穆鸿渐用过的那件杂貂皮披风。   据说,只要有了那件披风,带去考场,一定能高中。   甚至有传言,江南有位富商,愿出一万两白银,购买这件披风。   此时婉宁正摸着这件由她亲手缝制的披风,“乖乖,一万两啊。我这么一握,”婉宁说着抓了一下披风,“就至少握住了好几百两银子。”   穆鸿岭忍俊不禁,“我说四妹妹,你现在也算身家丰厚了,咱能不能大气一点?”   婉宁抬起头,看向穆鸿岭,“嗯,大哥哥说的有理,那我就大气一点好了。喏,这是给你的。”说罢递出一个锦盒。   “这是什么?”穆鸿岭接过,打开一看,是一份文书,写的是状元斋的一成干股。落款处婉宁早已签好了字,盖好了章,另一处却是空白。   “四妹妹这是何意?”   “送给大哥哥啊。我这状元斋能有这样的声势和规模,还不全是大哥哥考中状元得来的?这一成干股,就是用来感谢大哥哥的。”   “不行,我不能要。”穆鸿岭二话不说,就把东西放回盒子里,又推了回去。“这铺子你经营不易,数次遇到别人非难,我都没帮上什么忙,哪里能收你的干股。”   婉宁不依,“哥哥拿着就是,就当你那牌匾的润笔费了。日后哥哥也是书法大家,写副字都能卖到一千两的,我这一成干股,既有墨宝还有名声,可是太值了。”   “那也不行。”   “大哥哥不收,二哥哥那里的半成干股,我岂不是也送不出去了。”   “这个你都不用去跟他说,我替他就回了,他要敢要,我打断他的腿。”对上弟弟,穆鸿岭可就没有对上妹妹那么温柔了。   当然,狠话归狠话,穆鸿渐备考文试时,全程都是穆鸿岭在旁陪着的。   最终,哪怕婉宁好话说尽,穆鸿岭也是没有收。最后,甚至是直接把婉宁推出了清辉院。   王氏知道后,也是连连摇头:“你这丫头,何必这么在意。日后,你们兄弟姐妹和睦,才是最大的福气。还有,等你嫂子过门了,你也要好好的才行。”   “是,母亲说的是。”   穆鼎已经正式地拜托媒人与钟家定了亲,三书六礼已经过了文定,一月后就正式下聘礼,三月后就成亲。   婉宁睁大眼睛,“这么快?”   王氏没好气地白了婉宁一眼,“岭儿都十七了,你以为谁都像你要走两年?要不是碍于六礼最少要走六个月的规矩,我巴不得他们明天就成亲。这样来年我就可以抱孙子喽。”   说到未来的小孙子,王氏还很年轻的面容上硬是有了慈祥之感。   “好,那女儿就恭祝母亲荣升准祖母了。”   这声准祖母叫的得王氏心花怒放。   “你这孩子,忒会说。”   不过,王氏想要明天成亲的愿望也就只是说上一说,穆、钟两家都是世家,嫡长子与嫡长女的婚事,注定不可能草率了。   一个月不到的功夫,王氏就忙得瘦了一圈。然后又是拟宾客、送请帖、排坐次。要知道穆、钟两家的宾客可是涵盖了整个文官集团,品级、地位、亲疏远近,互相之间是否有恩怨,哪一样也不能马虎了。   安宁已经出阁,不好回来帮忙,因此王氏把穆鸿渐和婉宁是使得团团转,有时连若宁,都让王氏以锻炼的名义,负责一些物品的检查工作。   虽然真正具体的工作都有下人干,但光是盯着,也是累人的很。   一晃到了九月,穆鸿岭终于大婚。   穆鸿岭其实生得一副好皮囊,只不过平日只做最简单的打扮,既不穿华服,也不佩带贵重的配饰。因此看得并不出众。   可是,这迎亲时可不一样。因为穆鸿岭是状元,朝廷特意发了一套大红的状元吉服,这套穿在身上,再细细打扮起来,直直把一众宾客惊得瞪大眼睛:这也太好看了吧,貌比潘安也不为过啊。   虽然婉宁早知自己大哥哥风采无双,但是人靠衣装,认真打扮起来的穆鸿岭着实让人惊叹。   果然是公子世无双。   “哎呀呀,大哥哥骑马走上这一路,不知道这京城中多少少女要心碎了。”   穆鸿渐一听,佯做不高兴,“怎么,在四妹妹眼里,我这二哥就不好看了?”   “我说的是心碎嘛,大哥是迎亲去的,看到了也没机会了,二哥哥你可不一样,你现在还没定亲,妥妥的万人迷啊。”   现在众人都是在屋里坐着,等着穆鸿岭把人接回来,婉宁这一说,全屋子人都是哈哈大笑。   迎亲、拜堂,又小小的闹一番洞房之后,穆鸿岭算是成亲完毕,穆家也有了长媳。   第二天一早,新人拜祠堂,拜父母,见亲戚,钟春柔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礼品,送与两位未出阁的小姑子,和两位小叔子。   “多谢大嫂。”   “婉宁下个月就及笄了吧,嫂子还有额外的东西送你。”   钟春柔给婉宁送备的及笄礼是一件斗篷,白狐皮做里,外面是绯红色的罩子,比之前得的那件薄一些,正好适合及笄时的天气穿。   “自从我知道你做了那件貂皮的大披风之后,我就琢磨送你一件斗篷了,这件可是我找了好久的。”   婉宁欣喜接过,“多谢大嫂。”   穆鸿岭大婚一过,王氏不过歇了两日,就又开始张罗婉宁的及笄礼。   前一世婉宁的及笄礼,是王氏给婉宁上的簪子,一加就算结束,非常简单。可这一世不同,皇帝都赐了半副凤仪,王氏更不能马虎。   而且,初时认婉宁做嫡女,王氏的功利心是比较重的,为的就是让萧长恭日后能多多帮衬他的两个儿子。   可是随着这一年来的相处,王氏也渐渐喜欢上了婉宁,因此这份张罗,在功利之外,也有了不少真心。   不过在请谁当正宾和簪者时,倒是有些发愁。   一般来说,正宾和簪者,都应该是德高望重的女性长辈,而且要平时关系好的。   不然光是德高望重的人,以穆府的关系倒是能请来,但两边都不熟,这礼仪行起来,难免尴尬。   可是婉宁实在不像安宁,和哪家的夫人都能说上话。她就没去过几次宴会,连手帕交都只有铁英兰一个,更别说别人家的主母了。   “不如,我去问问程夫人?”婉宁试探着问王氏。   “哪个程夫人?”   “就是程卫边程大将军的夫人。”   王氏点点头,“倒是可以。最近程将军刚升了品,程夫人也是正三品的诰命了,就是她今年也就三十几岁吧?这个年龄,可以做簪者,但做不了正宾,正宾年龄还要再大一些才好。”   婉宁绞尽脑汁,最后想到了萧长敬,“对了,那鸿胪寺正卿的夫人行不行?她女儿比我还大一些,年龄上应该可以了。”   鸿胪寺正卿也是正三品,范夫人也是有诰命的。同为三品,范夫人的年龄大一些做正宾,程夫人年轻一些做簪者,刚刚好。   “好,就她了。”王氏拍板。   婉宁这边赶紧拎了礼品上门,请对方出席自己的及笄礼,并担任正宾和簪者。   范夫人虽然与婉宁不熟,但却没少听萧长敬和六姝说起婉宁,两人见面聊了几句,便很融洽了,当下也就答应下来。   程夫人那边更不用说,满口答应。   随后婉宁又去给铁英兰添妆,并顺便邀请她来参加自己的及笄礼。   铁英兰看到婉宁进来,故意往院子里瞅瞅,“今儿没把长长久久带来?”   婉宁扑哧一声,“原来铁姐姐好这口,你等着,我就去办。”   “我看你敢!”   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屋里其他人也都知内情,当下捂嘴而笑。   铁英兰玩的好的基本都是将门子女,这些女孩子性格上多少都有些父兄的影子,初时还有些拘谨捂嘴而笑,等到见到婉宁也是柔中带有一丝英气,渐渐也就放开了。   平日里,这些将门子女多自成一个圈子,像铁英兰这种文武两个圈子都能吃得开的,实在不多。今日见到婉宁,倒是对文官的子女也有了些改观。   不过,这也并不让人意外,能嫁给萧长恭的人,肯定不会太柔弱。   婉宁送铁英兰的添妆礼,是一整套的翡翠头面,同时还有一副缠金丝嵌翠珠的镯子,以及一条翡翠珠的禁步。可谓从头到角,一样不落。   “这一套,要不少银子吧?”铁英兰看得爱不释手,她最喜欢翡翠的颜色。   “倒不贵,就是搭配起来有些麻烦,尤其要求上下一致,不仅是材质,做工样式也一样才好。这一整套,也是这半年中,陆陆续续配齐的。”   铁英兰把盒子盖上,搂在怀里,“那我就不客气啦。”   十月底,婉宁正式行了及笄礼。   笄礼上,需要准备三样首饰。分别是簪、钗、冠,分别带上,就是三加之礼。   簪子婉宁用了萧长恭亲自打磨的那根,虽然粗糙了些,但寓意很好;安宁送的那根,则当作了钗,做为二加。   三加的冠,是从男子那里演化而来的,到了女子这里,就是指发髻的顶心,这一项通常是母亲准备的。   王氏给婉宁准备的是一件烧蓝的凤尾顶心,戴上去庄重又贵气。   虽然凤冠是最好的,但大齐规定,除了三品以上的官家夫人,其他人是不许用凤头的,只能用凤尾。婉宁此时还没有品级,只能是用凤尾。   不过这件凤尾实在是漂亮得紧,婉宁爱不释手,也不算遗憾。   镇西侯府里,萧长恭恨不能亲去。婉宁及笄,就意味着离婚期不远,这媳妇不娶到手,总是让人心痒难耐。   只不过,女儿家及笄,只有亲人和女性宾客可以观礼。他一个大男人,还是订亲的人,是不方便的。   “小七,给我换身夜行衣,再不抓紧翻几次穆府的墙,以后就翻不成了。”   小七自然不会反对,只不过,给萧长恭换完衣服,他自己也换了一身。   “嘿嘿,将军去看穆姑娘,我顺路看看云香。”   萧长恭无奈,这算不算上梁不正下梁歪?   唉,算就算吧。   作者有话要说:  婉宁终于及笄啦,下章成婚!   明日就完结啦。   竟然还有点小激动有木有?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传武萌妹子VS睡不着精英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145章 添妆   时间来到十一月, 盛京城里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北狄的前国主白濯,正式与大齐签订协议。只要放他离去,让他有机会重夺国主之位, 待他上位后, 有生之年, 北狄永不犯边。   这可是大大的好协议,虽然看上去,一切都要到白濯夺回王位后才能落实。   但实际上, 只要把白濯放回去, 这协议就落实了一半。   此时白刺在北狄境内, 虽然掌控了军队,还坑了不肯效忠他的三万人。但是这只是明面上,暗地里一定会有人对他不满。   只要白濯能回去, 收拢旧部,到时北狄就会是常年内战。北狄人自己人打自己人, 就没能力犯边了。大齐至少能保十数年的和平。   而且白刺也间接为这个协议的保障做出了贡献。白濯儿子不少, 但白刺为保王位血, 早就把兄弟们杀的一个都不剩。现在除了他,就白棘这一根独苗了。   而白棘之所以能活, 还得感谢程卫边的小心思。他一直拖着不肯把换俘进行到底, 以白棘为饵, 吊着北狄的军队。   至于开战后就更不可能放回去了, 大小也算个战利品呢。   因此,白棘一直被扣在甘州,进京献俘时一并带了回来。   作为协议的一部分,也为了突显白濯的诚意,白棘将留在大齐为质, 除非白濯身故,否则终身不得返回故乡。   得知自己老爹和大齐的交易之后,白棘泪流满面。   这一趟刺杀实在是太亏了,吃苦受罪不说,什么都没捞到。现在他的兄弟成了北狄的王,自己成了人质,恐怕一辈子也别想回北边了。   “没事,台吉不必忧心,”萧长敬安慰道:“等你死了,或许我大齐皇帝发善心,会让你的尸体回归故里的。”   “你妹!”这是白棘在大齐新学的骂人话,用来刺激萧长敬正好。   果然,这话把萧长敬刺激到了,呛啷一声,萧长敬直接把佩剑拔了出来,架在了白棘脖子上。   “我警告你,再敢当我面说,小心我的宝剑不长眼睛。”   白棘低头瞥了一眼脖子上的宝剑,满不在乎,“哼,有能耐你杀了我,现在我可是质子,真把我杀了,我爹与你们的协议可就做废了。”   萧长敬二话没说收了佩剑,却不见沮丧,而是邪邪地一笑,用嗓音模拟出了另外一个人的声音:“台吉可是忘了火灸之刑?”   白棘的脸色刷地一下就变了,变得惨白惨白的。   之前他一直告诉自己那就是梦,是阴司之事,与阳间无关。可是现在萧长敬就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说出的话,却是那接连十几日的恶梦里,最让他恐惧的声音。   尤其听到“火灸”两个字,白棘甚至觉得自己还能闻到皮肉的焦糊味儿。   “你,你到底是谁,是人是鬼?那天你们到底对我干了什么?”白棘声音发颤,越说越觉得周围阴风阵阵。   再搭配上萧长敬诡异十足的笑容,白棘脚底板都冒凉气了。   “台吉宽心,只要你在我大齐境内好好的,把自己当个普通的老百姓,安生过日子,自然不会为难你。”   “但你若仗着自己的身份,以为我们大齐既不敢杀你,也不敢动你,那你可就错了。地狱一共十八层,台吉目前才只体会过了火刑狱,早得很呢。”   白棘咽了一口不存在的口水,心里突突的,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萧长敬心里满意,他这次来,就是震慑白棘的。如今看来,效果不错。辣椒水啊,亏婉宁想得出来。   “还有,以后再说我听到你骂人,你自己看着办。”   随后,萧长敬转身离开。刚走两步,想到白棘敢骂六姝,又停住,扭头对身边的风十吩咐了几句,风十随即一脸坏笑的离开。   不多时,白棘就收到一份来自萧长敬的礼物,打开一看,是一只火烤鹌鹑。看得白棘□□一阵凉意,鼻子里似乎还闻到了毛发烤焦的味道。   “你……的,萧长敬!”   婉宁及笄过后,很快就是新年。一进入腊月,新净坊、状元斋、久香斋三个铺子的伙计就又都兴奋起来。   因为按去年的惯例,婉宁是会为他们包上一间酒楼,好好的庆贺一番的,同时还少不了萧长恭的出席。   去年时,不少人见到萧长恭就激动万分了。   而今年,萧长恭新立大功,连一国之主都能抓了,在盛京百姓中,已经是神一样的人物。伙计们更是期待。   而这正是萧长恭所担心的。他都快成神了,那也就离死不远了。   于是萧长恭又上了自回京后的第三道折子,以身体暗伤累积,需要调养为由,请求解甲归田。   皇帝也注意到了最近的风向,虽然不喜,但也无可奈何。好在萧长恭是个知时务的,他肯上折子,就是在表忠心。日后若真有一天边关有战,再召回来也不迟。   于是在新年前夕,皇帝正式下旨,改封萧长恭为安平侯,卸任兵部一切职务,专心养伤。   无官一身轻的萧长恭一连十几天都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还大大方方地出席了婉宁的年底犒劳仪式。   随后,又赶在年节前去了宜长庄,全庄人杀了两头猪,热热闹闹地吃上了一顿。   大年三十,吃团圆饭,守岁。大年初一,开祠堂祭祖。   “爹,娘,再有三个月,你们就有儿媳妇了。”萧长恭一脸的兴奋。   出了年关,婉宁和萧长恭卡着成亲前一个月不能见面的尾巴,在二月初二时,又一次逛了灯会。   这一次,萧长敬很上道,没有再把六姝扔给萧长恭,而是自己把六姝往马车里一塞,直奔范府。   一连几个月,整个萧府都是喜气洋洋地准备萧长恭的成婚事宜,安叔兴奋得忙前忙后,一点都不像是五十多岁的老人,简直是容光焕发。   更不要说萧长恭本人也是天天数着日子盼成亲。   这一切都被萧长敬看在眼里,也看得有些心痒痒地。   之前他一直不肯成亲,是担心娶的妻子会对六姝不好。   到时,若是他出府办事,妻子却在后院里虐待六姝,那他宁可一辈子都不成亲。   或者,等六姝出嫁了他再成亲。   可是现在来看,这些好像都是杞人忧天。未来府里当家的是婉宁,她是绝对不会对六姝不好的。   而且,范欣然也是个心地纯善的,平时对六姝也很好。   或许,成亲什么的,也可以考虑一下?   三月初九,成亲前一日,是小姐妹们的添妆日。   铁英兰自然是第一个上门,带了一个好大一个箱子,是由下人抬进院子的。   婉宁一看,吓了一跳,“我说铁姐姐,这回该不会是你把长长久久带来了吧?”   “哪能呢。我这添妆礼,绝对独一份,不管谁都不可能和我重样!”   “那快打开,我看看。”   箱子里,是一整套马具。从穿的骑装到放在马背上的鞍子,再加马鞭、辔头、脚蹬。   总之,全套。   婉宁看得眼睛都亮起来,“铁姐姐,这一套太漂亮了,”   “嘿嘿,这半年来,你可是够忙的,咱们好久都没打马球了,等你成过亲,忙过了这段,天气也暖了,这马球务必要再打一次。”   想到打马球,婉宁想到这正是她与萧长恭互诉心意的时候,心里满是甜蜜。“好,一言为定。”   接着是安宁,带来的是一套她自己设计的首饰,最近她们俩人合开的铺子也开张了,叫美兮阁。既有成衣,也有首饰。卖的都是安宁自己设计的东西。   再然后,是宜长庄的福字头的姑娘们,由云二带着,抬出了一副超大的屏风刺绣。   “哇,好漂亮。”铁英兰第一个上前,围着屏风转了好几圈,“这手艺,我看比京城最好的那几家也是不逊色的。这位姑姑真是好厉害。”   云二赶紧摆手,“哪里是我的功劳,是这些姑娘们绣的,就连图样,也是福慧画的。”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婉宁绣工不错,知道这屏风中用了不少繁复的技法,而安宁么,则是看上了这设计。   “哪位是福慧姑娘?”安宁看向场中。   福慧赶紧上前,福身一礼,“奴婢就是。”   安宁仔细打量了下福慧,“设计得不错,绣工怎样?”   “回姑娘的话,”云二上前,这可是福慧的机会,万一她害羞说一般,就错过了。“福慧的绣工是这十二个丫头中最好的,这上面大部分繁杂的地方,都是她绣的。”   “嗯,很好。”安宁看向婉宁,“四妹妹,这姑娘是你庄子里的人?这么好的天赋放在庄子浪费了,不如让她到我们美兮阁去。我给她们开工钱。”   婉宁当然不会反对,“只要她们愿意,我当然乐意。”   众姑娘一听喜出望外,福慧先是给安宁行礼,“多谢姑娘赏识,奴婢愿意。”   然后又看向身后的福缘和福鑫,看到她们渴望的目光后,扭头看向安宁,“三姑娘若还需要人手,众姐妹里也还有手艺好的。”   “只要手艺好,我都要,不过么,我是有考核的,通不过,就算你们是四妹妹庄子上的人,也是不行的。”   福字头的小姑娘们都拼命的点头,能去做工,她们就算能养活自己。就算她们是被嫌弃的如何?众位姐妹互相扶持,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就在大家高兴的时候,墨香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俯在婉宁耳旁低声说了两句。   婉宁轻笑一声,到底来了。   “三姐姐稍坐,门口有位恶客,我要去打发一下。”   铁英兰闻声转头,闺蜜之间无需言语,只一个眼神,铁英兰就明白了,是吴采薇来了。   “走,我陪你去会会她。”   两人来到门口,就看到吴采薇站在那里,大义凛然道:“今儿是你们姑娘的添妆日,来人都是添福气的,欢迎来还不及,哪有拒之门外的。”   婉宁和铁英兰对视一眼,扑哧一声乐了,这太没新意了啊,竟然把当时婉宁说过的台词直接照搬过来。   “别人嘛,自然是来添福气的,不过吴乡主来,就是添晦气了的。这福气我是要的,晦气我可是不收的。”   “你……!”吴采薇气的满脸通红,当时她怎么没想到这句话!   “哼,我是堂堂乡主,皇帝是我舅舅,禁军副统领是我夫君,你说我是晦气,是觉得他们也晦气么?”   婉宁微微摇头,心想吴采薇真是没救了,这么久了,居然还是这么一套词。   “所谓甲之蜜糖、彼之□□。乡主对其他人来说,或许是福气。可我与乡主不睦,世人皆知,你送的东西,自然就是晦气了。福叔,送客。”   穆福立刻上前,“乡主,请。”   按说,吴采薇这时不应该再称之为乡主,应该叫何夫人。但是婉宁就是坚持叫乡主,而且绝口不提皇帝和何立业。   穆福明白,这是要把吴采薇与他们分开,他自然也是坚称乡主。   吴采薇气得脑袋嗡嗡地,但也无可奈何。这可是宰相府,她没有胆子撒野。   今日,她是打着添汝的旗号出府的,若是闹起来,何立业还不知道要怎么折磨她。   恨,只恨自己当时没有想到这些话。如果能重来一次,她绝对不会输!   看到吴采薇恨恨地走了,铁英兰对着婉宁一抱钜,“论说话怼人,我甘拜下风。”   “铁姐姐就会取笑我,走,我们回去吃茶去。”   待铁英兰等宾客离去不久,檀香就催促婉宁上床睡觉,“明天姑娘可是要早起呢。赶紧睡觉。”   可是话是这么说,主仆四人却是没一个能睡着的。   婉宁在床上躺了许久,才入睡。然后没睡多一会儿,就听到檀香喊她:“姑娘,起床了,你要成亲啦!”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我食言了,这一章我是真想写成亲的,但是写着写着,兴奋了,激动了,想让成亲前更热闹一些,一时间没收住。希望小可爱们宽宏大量,不要生气啊。   晚上绝对成亲,哈哈。不过古时婚礼也叫昏礼,就是黄昏举行。这样才能拜了天地之后,就送入洞房。   所以,就当我应景一次吧。爱你们哦。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传武萌妹子VS睡不着精英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146章 大婚   成亲当日, 萧长恭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几乎让所有人都瞪大眼睛,六姝更是惊呼出声:“哥哥的哥哥好好看!”   其他人也是愣愣地看着, 刘大揉了揉眼睛, “这……这真是将军?也太好看了吧。不对, 说男人哪能说好看,那个……有个词叫什么来着,什么什么安?”   萧长敬也是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 虽然兄弟俩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但不知为什么, 萧长恭看上去就是要比萧长敬更好看些。   这是萧长恭第一次正式没戴面具,出现在府里诸人面前。萧安早就请了两个经验丰富的嬷嬷,从头到脚地替萧长恭打扮好了。   此时的萧长恭就算是比起穆府的状元郎也是绝不逊色的。   而且, 因为萧长恭做过大将的人,顾盼之间, 自有一股神采。一身大红的喜服穿起来, 比穆鸿岭更有气势。   这时门口有人喊, “吉时已到,请新郎官上马。”   萧长恭走出府去, 翻身上马, 小七站在马前为萧长恭牵马。   “哥哥的哥哥, 要早点把恩人姐姐娶回来哦。”   萧长恭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那是自然。”   迎亲的队伍出了巷子口,看到萧长恭的人就多了起来,只是府里人都惊得不行,街上的人更是张大嘴巴。   等到萧长恭一行人吹吹打打地走过,所有人立刻议论起来。   “哎哎哎, 你看见了没,那是谁啊?”   “今儿迎亲的,除了安平侯,还有哪个?”   “可是,那马上的人,真的是安平侯?不是说面具下的人比面具还丑么?”   “那都是流言,你也信。”   “不行,我要再去看看,这怎么可能?!”   于是等到萧长恭骑着马来到穆府门前时,周围已经是被围得水泄不通。当然,还有一些人没有看到萧长恭,纯粹是追着皇宫里出来的半副凤仪而来。   凤仪啊,虽然只有半副,也不是随时可以见到的。   等到了府门前,远远地看到骑在马上的新郎官,这些人又是一阵惊讶。   这面若冠玉、俊采无双的人,真的就是之前传说中喜怒无常、嗜血好杀的萧长恭?   咳,流言害死人啊。   这一天,这盛京城中不知有多少姑娘跺足暗恨,若是自己能早些下手,眼下这些风光富贵,不就都是她的了么?   穆府里,婉宁也被打扮好了,拜别了祖母、父母,吃过娘家饭,哭过嫁,就等着由哥哥背着上花轿了。   “我来。”穆鸿岭向前一步,“我背四妹妹上花轿。”   穆鸿渐伸手一挡,“凭什么是你,要背也得是我背。”   穆鸿岭推开穆鸿渐的手,“我是长兄。”   “对对,长兄如父,背新娘子送嫁是哥哥的活,你靠边站。”穆鸿渐得意洋洋,他早就想到这点了,穆鸿岭一定会拿长兄的身份压人,这就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穆鸿岭一步不退,“你办事太毛躁,这可是四妹妹的大事,不容有失,让我来。”   “我毛躁,投壶时你哪次投得过我?我的手最稳了,放心吧,绝对把四妹妹安安稳稳地送到轿子里。”   院子里,一家人都在,看到眼前这一幕都乐得不行。穆鼎也难得放松一次,并不制止,一脸看热闹的神情。   婉宁虽然盖着红盖头,可是从她肩膀一耸一耸地,也知道好在偷笑。   安宁是看热闹不怕事大,“我说两位哥哥,你们快点决定行不行,可不能误了四妹妹的时辰。”   穆鸿岭瞅了一眼志在必得的穆鸿岭,使出了终极杀手锏。   “我是状元!”   穆鸿渐瞬间憋红了脸,气得一拉婉宁的手,“走,四妹妹咱们不嫁了,你等上两年,等二哥哥给你拿个武状元回来,再背你出门。状元了不起啊?”   这下整个院子里的人都大笑出声。穆鸿渐当然是说笑,但看他那气急败坏的样子,实在是让人忍不住笑出声。   末了,穆鸿渐走到若宁身边,对着安宁恶狠狠地道:“等你出嫁时,敢不让我背,我就把大门锁上,让你出不了门。哼。”   王氏嗔怪了一句,“胡说八道什么。”   这时,檀香牵着婉宁的手,走到了已经蹲下身的穆鸿岭身后。   穆鸿岭稳稳地站起身,一步一步地走向府外。   婉宁趴在穆鸿岭的背上,只觉得说不出的温暖,贴在穆鸿岭的耳边,轻声道:“有劳大哥哥了。”   “只要你过得好,哥哥就知足了。”   这话不禁让婉宁鼻子一酸。   前一世时,穆鸿岭就曾疑心方尧对婉宁不好,特意去探望过几次。只不过婉宁那时非要故作坚强,对着忧心不已的穆鸿岭说她一切都好。   后来在送穆鸿岭离开时,婉宁就曾说过一句“有劳大哥哥了”,而那时穆鸿岭回的也正是“只要你过得好,哥哥就知足了。”   同样的话,这一世却是不同的心境、不同的境地。   这一世,婉宁的回答也与前一世不同,这一次她的回答里充满了自信,“哥哥放心,妹妹一定会过得好好的。”   婉宁的红盖头一露面,鼓乐手就卖力的吹奏了起来,萧长恭目不转睛地看着,虽然隔着红盖头看不见人,但他也能想到婉宁的样子,一时间嘴角都不自觉地勾了起来。   这人,终于是要娶回去了。   穆鸿岭把婉宁放进轿里,然后放下轿帘,直起身看向萧长恭,郑重道:“长恭,我妹妹就交给你了,望你日后要好好待她,莫要欺侮。”   萧长恭骑在马上抱拳拱手,“大哥放心,长恭今生,必将婉宁视若珍宝,爱她敬她,不离不弃!”   “好,妹夫此言,为兄记下了。”   喜轿吹吹打打地走了,穆鸿岭微微有些失落。这时钟春柔走了出来,“别傻愣着了,赶紧上马车,我们去吃酒去。”   也对,又不是见不到妹妹了,失落什么。   穆府一行人坐了马车赶往萧府。   萧府门口,萧长敬正站在府门口代替萧长恭迎接宾客。旁边站着萧安,小声提醒他来的都是谁。   “我们你就不用招呼了,招呼其他人去,都是自家兄弟不用那么客气。”程卫边人还没走近,嗓门就已经吼了起来,走到萧长敬身边,特意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家伙不错,敢上城墙,不愧是老萧的弟弟,今天咱们哥俩一定要好好地喝两盅。”   “全凭大将军吩咐。”   程夫人则是早就入府了,她是萧安请的全福太太,正在新房里张罗着。   “这里,这里再添点花生。这个酒,不要现在就倒,等新人来了再倒。”   作为全福太太,程夫人是驾轻就熟,实在是这事做了太多次了。因为想在武将当中,想找一位全福太太,当真是不容易。   首先,要夫妻双方的父母都健在,对于文官家族来说,这不难。可对于武将来说,这一条就能刷下好多人。都是出身将门,人不全的事太正常了。   除了父母健在,就是儿女双全,这点程夫人也做到了,一子二女,全都健康平安地长大,满满地福气。   当然与程卫边夫妻恩爱,也是很重要的。   因此,盛京城中的武将,但凡能与程夫人扯上点关系,都是找她做全福太太。   萧长恭带着婉宁的花轿以及半副凤仪,足足绕了小半个盛京城,这才打马回府。   府门口,早已有人准备好了弓箭和火盆。   萧长恭接过弓箭,直接撇到一边,大声说道:“我夫人是带福气来的,不是晦气,不用射箭了。”   婉宁心里极甜,这才对嘛,凭什么说女子带来的是晦气,还要对着新娘子射箭,也不知道谁发明的。   虽然不合规矩,但檀香也是极赞成的,当下也不给别人反驳的机会,直接挑开轿帘,往婉宁手里塞了红绸。然后引着婉宁下了轿,红绸的另一头已经被萧长恭牢牢握在手里了。   “火盆也不要了,烫到人怎么办。去,把我的马鞍卸下来,让夫人跨。”   萧长恭吩咐完,扭头对着婉宁小声说道:“夫人别介意,这跨马鞍不是去晦气的,是祈福的。”   婉宁微微点点头,“都听夫君的。”   这一声夫君,简直让萧长恭心花怒放。   此时众宾客也都在打量婉宁,一身精美绝伦的大红嫁衣,从样式到质地再到绣工,无不精致。   头上因为有盖头,看不见头饰。但脖颈的七彩的璎珞,也是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知道的人都知道,这可是御赐的。只凭这一件,在官宦子女中,婉宁就是独一份。   更不要说,来的时候还有半副凤仪随行。   不多会儿,马鞍送来,婉宁跨步迈过,新人入了正厅。   “一拜天地。”   萧长恭引着婉宁在准备好的软垫上跪下,对着门口拜了下去。檀香等人退到一旁。   “二拜高堂。”   高堂当然是萧忠国夫妇的牌位,萧安看着热泪盈眶,心里默念,“老爷、夫人,老奴也算不负所托,少爷如今不只长大成人,也成亲了。”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婉宁由萧长恭引着,步入准备好的新房。然后是挑盖头,喝合卺酒,以及最重要的,结发仪式。   程夫人上前,用剪刀分别剪下两人的一缕头发,然后合在一起,打了一个同心结,放在锦盒里。   “结发为夫妻,恩爱到白头。祝你们白首同心,合于百年。”   结发礼毕,萧长恭就得出去应酬了,临出屋时,还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婉宁,直把周围人看得窃笑不已。   铁英兰待萧长恭走出屋子,“哎呀呀,这侯爷还真是情根深种,这么一会儿就等不及了。”   檀香和墨香此时赶紧上前给婉宁换装。先前穿的是大红的嫁衣,以及全套的首饰,压得婉宁脖子都痛了。   换了装,卸了繁复地钗环首饰,换上了轻巧灵便的。府里下人,已经送上了热食。   婉宁可是饿坏了。   天不亮就被叫起,除了化妆外,还要进行各种仪式。折腾到现在,婉宁早已是前胸贴后背了。   反正屋里除了铁英兰,就是自己的婢女,婉宁丝毫不顾忌吃相。   “我说,慢点慢点,没人跟你抢。”铁英兰说着,却是纹丝不动。她是成过亲的人,知道成亲当天新娘子是会有多饿。   吃饱后,婉宁缓过劲儿来了,重新收拾一遍之后,让人传话说新娘子换妆完毕了。   不大一会儿,屋子里涌进一大群人。六姝打头,范欣然随后,后面是钟春柔、安宁若宁,以及房文馨,甚至还有穆鸿林。   因为穆鸿林今年只有十二岁,还不满十五,可不算男宾,因此也是厚着脸皮挤了进来。   先前还有些肃穆的洞房,立时就热闹了起来。   闹了好一会儿,钟春柔以两府人的长嫂身份发话,“行了,后院早就开席了,再不去吃,该凉了,都走都走。”   六姝还不想走,“我好久没看到穆姐姐,不对,是我大嫂了,我想要多待会儿。”   钟春柔上前抱起六姝,“六姝乖,先吃饭,明天再跟你大嫂玩。”   虽然六姝对于钟春柔只是见过两面,并不熟悉,但却下意识地觉得钟春柔的话不能不听。只得点点头,声音有些低落,“哦,好吧。”   钟春柔可不管六姝的低落,因为她有更重要的事。   待到屋里所有人都出去了,钟春柔才对婉宁嘱咐道:“压箱底的东西,可不要忘了看啊。”   看到婉宁脸上飞红,钟春柔就放心了,促狭地一笑,走出屋去。   所谓压箱底,不是指宝贝,而是指出嫁女一定在箱子底放上的夫妻洞房必读手册。   上面指导详细,内容火爆。   饶是婉宁前一世成过一次亲,也是看得面皮滚烫,甚至连萧长恭走进来时,都没注意。   “想不到娘子竟然这么有兴趣。只不过么,光看没意思,待我与娘子实践一番。”   红幔垂下,说不尽的温柔缱绻。   是夜,婉宁搂着萧长恭沉沉睡去,临睡之前,婉宁心里再次感谢老天爷。   能重活一次,真的是太好了。   这一世,她这个庶女,才是最好命的。 第147章 番外 一 拜寿   今天是穆府老夫人周氏的六十大寿, 整个穆府都是一片喜气。   静安堂也是一改往常清静少人的状态,从早上开始,人就络绎不绝地来。   先是早上请安时, 先是钟春柔一左一右抱了双胞胎儿子过来, 两个孩子都只有一岁半, 正是牙牙学语的时候。   这两个小家伙一开,静安堂里立刻就热闹了起来。   看到周氏, 穆承望和穆承彦全都伸出胖乎乎地小嫩手, 吵着让曾祖母抱。   “曾曾,曾曾……抱”两个小家伙如今爹娘叫得还算利索,但是曾祖母三个字太麻烦, 他们只习惯叫曾曾。   周氏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伸手要接, 钟春柔担心周氏累到, “这两个小子可沉呢,来, 你们都挨着曾祖母坐好。”   刚一放下, 两个小家伙就攀着周氏的衣服站了起来, 承望胆子大些,看到周氏抹额上的绿宝石, 伸手就要抓。   钟春柔赶紧拦了,可承望不依, 眼看着就要嚎起来, 旁边的张姑娘赶紧往他手里塞了个布老虎,这才算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不过另一边承彦可不干了,凭什么哥哥有,他没有?于是他踩着周氏的腿, 到另一边,伸手就要拿哥哥的玩具。   周氏怕他摔下去,一手扶住,一手从别处拿了个虎头帽戴在承彦的头上,两兄弟这才算自得其乐。   随后是王氏、郑氏分别若宁和鸿林,因为今天是周氏的六十大寿,几人穿得都很正式,行礼也是依足了规矩。   “好好好,看到你们好好的,我就高兴。鸿渐这孩子呢?哪里去了?”   话音刚落,穆鸿渐就从屋外兴冲冲地跑了进来,“祖母,城东门的姚记豆浆,今儿第一碗,我排了头一名,眼看着他舀上来的。还热乎着呢,你快喝,一会儿凉了。”   穆鸿渐额头上汗津津的,从府门口到周氏的静安堂,很是有段距离,想来为了不让豆浆凉,是一路跑过来的。   “好孩子,辛苦你了。”   穆鼎和穆鸿岭此时都上朝去了,虽然今天是穆府的大日子,但在国事面前,还是要以国事为先。   说起来,穆家也算一段佳话,父子同殿称臣。不过穆鼎如今已经有了隐退之意,穆家已经后继有人,他也不必非得再赖得宰相位置不走了。   再加上皇帝最近有意增强六部的职能,穆鼎更是借机大力赞成、积极推动,皇帝很是满意,下旨给穆鸿岭升了一级。   如仿穆鸿岭已经是吏部给事郎,妥妥地正五品上。   虽然在大官云集的京城,正五品上不算什么。但是要知道穆鸿岭今年才二十岁,做到这样的官职,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再往上,到了从四品,就是一州知府的等级了。   问完了安,周氏干脆把人都留在静安堂吃早餐。   “哇,又有碧梗鸡丝粥,我最爱喝这个了。”若宁一看端上来的粥,立刻眼睛放光,要不是还有母亲在,怕时迫不及待就要开动了。   “是婉宁前些日子派人从玉田县带过来的,说起来这丫头真是心玩野了,这都走了半年了吧,竟然不肯提前回来。白白要我担心。”   说到这儿,周氏恨恨地,“还有我那个孙女婿,也忒不像话,在家一天都呆不住,成婚快两年了,在京城里半年都没住上,带着婉宁四处去玩,还有他们那孩子才多大,刚一岁头吧,京城都出好几回了。”   饭桌上,众人该吃饭吃饭,根本不理周氏的唠叨。实在是这话周氏已经读过太多遍了,每隔三五天就要说上一回。临到大寿之日,已经是改成天天说了。反正周氏就是念叨,也不是真生气。   不过,周氏说归说,粥倒是没少喝,张姑姑笑道:“我说老太太,可不是我说您,您这叫得了便宜卖乖。四姑娘是没在京城,可是也没忘了您啊。您就说自从四姑娘跟着姑爷出京去玩,您已经吃了多少京城见不到的稀罕物了?”   “赶上有那搁不住的,更是叫人骑了快马给您送来,老爷都说,你这吃食都快赶上军情了。就说这碧梗米,不就是前两天刚送来的?”   说到这里,周氏脸上也浮现出笑意,婉宁出京一趟,回来都是大包小包的往府里送,尤其她这静安堂里送得最多。就是平时,也是隔三岔五的托人捎东西。   “所以您也别生气了,四姑娘肯定是想着您呢,这会儿还没回来,肯定是路上有事耽搁了。”   吃罢早饭,周氏在静安堂也是坐不住,干脆去了门院的正厅。反正等到穆鼎和穆鸿岭下朝后,也该有人上门道贺了。虽然穆鼎不想大操大办,以免被说成借机敛财,但是相熟的人家,还是要请的。   比如两家的姻亲,王氏的娘家等等。   周氏准备了许多小的银元宝,凡有来祝寿的,就给上一个。   安宁带着房翰清和女儿是第一个上门的,“祖母,孙女儿来给您拜寿啦,祝您老人家福如青山,寿比仙翁。”   “别跪了,别跪了,挺着个大肚子,你再窝着,翰清,你赶紧拦着。”   安宁在生过一胎女儿之后,如今又有了五个月的身孕,虽然还没到行动不便的地步,但是房翰清仍然是很小心地扶她坐下。   “婉宁怎么还没回来?”   “别提了,这个野丫头,真是气死我了。”   安宁一阵后悔,觉得自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马上给自己女儿使了眼色。安宁的女儿叫房清萱,比穆承望兄弟俩要大上一些,特别的聪明。   此时立刻走到周氏面前,从荷包里取出一块糖,递向周氏,奶声奶气地道:“外外,不气,给你吃糖。”   周氏伸手把小清萱抱了起来,放在自己腿上,接过她手里的糖块,剥了糖纸,放进了清萱的嘴里。“外曾祖母年龄大了,不吃糖了,你吃就是外曾祖母吃了。”   小清萱似懂非懂,不过反正周氏不再说气了,她也就算完成了母亲交待的事情。   终于,门口有下人兴奋地通报,“老夫人,四姑娘和四姑爷回来了。”   周氏一听喜出望外,所有人都站起身后,往门口张望。   不多时,一个风风火火地身影快步走了进来,“祖母,孙女儿想死你了。”   只这一句,周氏之前心里的不痛快就全没了,“好好好,回来了就好,快让祖母看看?啧啧,比上次回来,怎么又黑了一点?人倒是更精神了,不过,你这是长高了?”   安宁也凑过来,站到婉宁身边,“这真是,都当娘的人了,竟然还能长高。”   这时萧长恭抱着儿子萧正仪笑意吟吟地给周氏见礼,周氏赶紧招呼,“起来起来,长恭过来,还有我的亲亲曾外孙儿。”   萧正仪刚满周岁,虽然他对周氏是谁根本不记得,但却一点也不怕生,实在是自打出生,见过的人太多了。再加母亲来之前吩咐了,一定要讨好最老的那个老太太。   因此萧正仪转动着黑漆漆的大眼睛,对着周氏咧嘴一笑,伸出肉呼呼地小手,“抱……”   周氏觉得心都化了,“快来外曾祖母抱,来来来,都进屋。”   待众人都坐定了,该见礼的也见了礼,周氏还是嗔怪道:“怎么回来得这么晚,非得踩着日子回来。”   婉宁嘿嘿一笑,“马上您就知道啦。”随后向外吩咐一声,“把东西抬上来。”   很快,小七、刘大抬了个物件进来,看样子是一扇四段的屏风,但上面盖着红布,看不清楚究竟是什么。   两人放下屏风后向周氏一抱拳,“给老夫人祝寿,祝老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然后同时一掀红布,众人的目光立刻都被屏风吸引过去。   实在是这副屏风太过精美,完完全全是刺绣的手艺,只望上去,就心旷神怡。   只见屏风上是一幅仙子仙女拜寿福,只不过与平时所见的不同,这拜寿图上的人,竟然是对应现实中的人。熟悉长相的众人,很快就在图上找到了自己。   “哎呀,连我肚子里的这个你都绣上了?”安宁惊喜出声,众人仔细一看,果然其他人都是正常的身形,唯有安宁是怀孕的模样。   周氏喜得站起来,走到屏风前仔细查看,从儿子穆鼎,到曾孙、外曾孙、外曾孙女儿一个不落。众人也都围过来啧啧称奇。   钟春柔道:“怪不得前段时间四妹妹神神秘秘地向我要自家人的画像,还每个人都要,还不让我说,我足足画了快十天,才把人偷偷地画完。感情是用来做这个的。”   “嘿嘿,大嫂的丹青,连大哥哥都赞不绝口,让嫂子来做画图样,当然是最合适了。不过,这还是这屏风最厉害的地方。”   婉宁卖了个官子,然后扶着周氏来到屏风背面,“祖母你看。”   周氏定睛一看,第一眼觉得和前面没什么不同,但第二眼看出不同来,惊呼出声,“这,这是……”   “这是五年后的拜寿图,这里面孩子们都长大了,我让绣工们根据孩子们现在的样子,推断出以后的模样。又留了几处空白。日后孩子多一个,就找绣工添一个。让祖母天天都能看见我们。”   “好,好,好。就是这屏风明明是一层,怎么会是两种不同的图案?”   “这是苏州那边的特殊技艺,叫双面绣,整整十个绣工,花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绣完。若不是等着这个,我们早就回来啦。”   “赶紧,把这个搬我屋去,可别碰坏了。”周氏立刻宝贝得不行,眼下孩子们还太小,万一哪个抠坏了,或是蹭点口水上去,她可是要心疼的。   不多时,萧长敬带着六姝也来拜寿了,进了穆府,才知道哥哥带着嫂子侄子已经回京了。   拜贺完毕,又打发六姝去和若宁玩,萧长敬这才寻了个空,走到哥哥身前,满脸幽怨,“我说大哥,你也太不够义气了,回来了都不通知我一声。害我好等。”   萧长恭一点没有身为长兄的自觉,“你这不就知道了么。”   “这次准备在府里住几天啊?”   “这次嘛,怎么也要住上两三个月吧?”   “这次怎么这么久?”萧长敬意外,从萧长恭和婉宁成婚开始,除了保胎那几个月,两个人就没在府里安稳地住过。   “你大嫂说了,等你秋闱过后,就要给你完婚,范家姑娘也不小了,哪有一直让人家等着的道理。”   按说范欣然比婉宁还大点,如今却还没有出阁,若不是早早地与萧长敬定了亲,这会儿不定引起多少流言蜚语了。   不过范家人倒是看得开,萧长敬不想靠哥哥,想靠自己的能力地位娶妻,倒是上进的证明。反正文定都过了,也不怕萧家从反悔。   萧长敬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之前拜范志正为师时,他对范欣然只是朦朦胧胧地好感。婉宁成亲后,第一件事就是上范府与范夫人谈了长敬的婚事,定亲时他也觉得范欣然挺好,至少会对六姝好。   只不过,那时只是觉得适合当妻子,并没有什么心动的感觉。   可是,现在随着年龄渐大,萧长敬却是渐渐地感受到了恋爱的滋味,最近一段日子,一提到范欣然,就不自觉地脸红。   萧长恭看得好笑,萧长敬跟他龇牙炸毛的样子没少见,但是脸红还真是头一次见,“哎呀,脸红了,快,去叫婉宁来,这可是奇景儿。”   气得萧长敬一甩袖子,不理萧长恭,找穆鸿渐比划刀剑去了。   当晚,穆家排了三大桌的家宴,一群人闹到了深夜,最后因为宵禁时间早就过了,全都睡在了穆府。   第二天一早,大家又陪着周氏吃了顿早餐,这才各回各府。   听到婉宁回来,铁英兰第一时间就上门了。如今的久香斋,也是小有规模了,在沈松明的帮助下,铁英兰对经营铺子是越发得心应手。   “我说你这当家主母也太自在了,不用操劳家事,还能跟着夫君四处玩,真是羡慕死个人。”   “嘿嘿,喏,这是给你的,苏州的丝光缎。绝对的好料子,为了买这几匹可费了我不少功夫呢。”   铁英兰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用手轻轻地了摸了摸,又抖了抖,“果然如丝光一样。那我就不客气啦。喏,这是这段时间的帐本。保你大吃一惊。”   果然,帐本上的收益极好,除了香肠之外,铁英兰还在店里卖起了卤味,反正收的是整猪,胰脏送到新净坊做皂,其他的肉都送到了久香斋。   没有原材料的困扰,铁英兰也是大展身手。   送走铁英兰之后,婉宁看看时间还早,就让萧安备了礼品,带着萧长敬去了范府。   目的,当然是定婚期去的。   “我查过了,秋闱后的第十天,正是吉日。这段时间我就让长敬安心备考了,婚礼的事我来操办,保证妥妥的。”   范夫人满脸笑意,“好,对你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只不过,事情虽然定了,但是多少觉得有些怪怪的。婉宁及笄礼时,范夫人还是正宾,亲手给眼前的人上了簪子。   如今两年多转眼一过,她竟然和她谈论了自己女儿的婚事,这感觉还真是奇怪得很。   婉宁也有些不自然,虽然长嫂如母,她来做这件事天经地义,但到底不是正经家长,而且萧长敬和范欣然比她还大,感觉也是怪异得很。   是以,婉宁并没有多做客套,商量好了事,就出了范府。上了自家的马车,却看到萧长恭正等在马车里。   “夫君怎么来了,正仪呢?”   “我放家里了,有墨香看着呢,没事。这一路哪儿都有他,烦都烦死了,晚上咱们不回府了,听说吉祥街上开了新的馆子,咱们去尝尝。”   婉宁笑得极甜,攀住萧长恭的胳膊,想了想觉得不过瘾,又在萧长恭的脸上轻轻啄了一下,反正有帘子挡着,不怕别人看到。   马车缓缓向吉祥街走去,没走多远却见到云板之声,婉宁挑了车帘一看,是一队身穿白衣之人,正敲着板子,看样子应该是去报丧的。   车子停了下来,刘大的声音在外面传来,“这是禁军何副统领府上的人,具体如何容属下去打探一番。”   不多时刘大回报,“何立业之妻,吴乡主死了,据说是抑郁而终。”   婉宁心里微微惊讶,但也是叹息一声。其实吴采薇本可以安安稳稳过一辈子的,没想到竟然如她前一世一样,成亲没两年,就去逝了。   就是不知道这和简月梅有没有关系了,不过不管有没有关系,都与婉宁无关了。   其实,一个人过得好不好,最主要的还是看自己。出身再高,如吴采薇一样,身为皇帝的外甥女,长公主的独女,也一样会过不好日子,最后早早辞世。   而出身再低,哪怕是府里最不待见的庶女,婉宁也能靠着自己的努力过得有滋有味。   说到底,一切还是要看自己。   只希望吴采薇下一辈子能想明白这点吧。   作者有话要说:小包子们太多,感觉都写不过来了,不过写得好开心就是了。   下一章吴采薇的花式重生作死,写得更开心,开心得不行的那种开心。想看吴采薇怎么受罪的,一定要点看啊哈哈。 第148章 番外 二 怀具(全文完)   吴采薇没想到自己居然重生了。   是的, 的的确确是重生了。她花了整整一上午的时间,确认了所有事情,她真的回到了自己出嫁之前。   这个时候, 萧长恭刚刚从边关回来, 盛京城里关于他残忍嗜血的流言刚刚兴起, 他与穆府那个讨人厌的庶女,还没有相遇。   “哈哈哈哈, 我现在已知晓一切, 看你穆婉宁还怎么得意得起来,这一世,能嫁给萧长恭的人, 一定是我。”   要想得到萧长恭,最直接的办法, 当然是让皇帝赐婚。但那样又有什么意思呢?   上一世, 她就是被赐婚给了何立业,婚后何立业对她是冷淡至极, 甚至把她日日关在府里。   这一世, 她不仅要嫁给萧长恭, 还要让萧长恭爱上她,对她比对那个庶女还好才行。   既然这样, 那第一步,就是要制造相遇。   四月十六, 是前一世穆婉宁与萧长恭相遇的日子, 那一天穆婉宁被人贩子掳走,萧长恭救下了她,至此两人结缘。   所以,只要她在那一天先一步与萧长恭遇见, 然后想办法拖住他,穆婉宁就会被卖到南边的娼馆里。   到时,她既能与萧长恭一见钟情,还能坑了穆婉宁,简直是一举两得。   于是到了四月十六那一日,吴采薇一个人上街了。这种事,带婢女反而碍事,一个人才好拖住萧长恭。   只可惜,她只知道这一天,婉宁会在吉祥街上被人掳走,但具体在何处却是不知。这吉祥街,也是很长的。   就在她边走边找的时候,吉祥街上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两个人正在低声商议,“前面那两个怎么样?看着模样还周正,带回去应该能卖不少钱。”   “那后面还跟个壮汉呢,不好对付。你看那边那个,就一个人,不知道找什么呢,我觉得这个更好下手。”   “嗯,虽然模样差点,不过嘛,得手就行,而且她身上的衣服料子也不错,扒下来还能换点钱呢。”   “走。”   吴采薇找了快半个时辰,越找越是心急,这一会儿要是事情发生了,她还没找到萧长恭,岂不是错过了?   一不留神,吴采薇撞上一个人。   对方是个伙计打扮,一看吴采薇的衣着立刻道歉,“对不住姑娘。”   “你走路没长眼睛啊?”吴采薇恼怒得很,她还没见到萧长恭,怎么能被随便什么男人碰到了。   “是是是,是小人的不是。姑娘可是在找什么人?要不要小的忙,也算赔罪。”   这话倒正中吴采薇下怀,“我找一个脸上戴面具的人。”   一提到面具,来人立刻反应过来,“啊,您是要找镇西侯?那您可问对人了,小的有幸刚刚远远地看过侯爷。”   “在哪里?”吴采薇心里一喜,没想到还真的能问出来。   “在那边的庆云楼里,姑娘您跟我来,走这边,直接就能过去。”   吴采薇不疑有他,跟着人进了小巷。   “这边,过了这条巷子,就是庆云楼的后门,您直接上去就能看到侯爷了。”   只不过,拐过去,并不是什么庆云楼的后门,而是一条死巷。吴采薇刚要发问,就被人一记重击砍在后颈。   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再醒来时,已经是手脚被捆地扔在马车上,车里对着他的正是之前说要带她去见萧长恭的人。   吴采薇悔不当初,自己怎么就能这么轻易地信了他呢?   “停下,车里人都下来,检查。”马车立时停下,车外想起了车夫的声音:“官爷,车里是我家小姐,得了急病去了,老爷命我带回老家安葬。您看还是别检查了,省得给你沾上晦气。”   吴采薇心里破口大骂,你才死了呢,等我得救,我非要杀你全家不可。   车里的人抽出一柄匕首,对准吴采薇的脖子,压低声音,“别动,动就杀了你。”   吴采薇却没想那么多,她可是皇帝的外甥女,谁敢杀她?   “唔唔唔……”   外人搜查的人已经听到了动静,“快,可能人就在车里。”   人贩子大怒,匕首猛地一探,直直地扎地了吴采薇的脖子,然后抽出车厢里的刀,“拼了。”   吴采薇到死也没想明白,那人怎么敢杀她,她好不容易重生一次,怎么就能这么死了?   好在一睁眼,她又回到了自己的闺房。   刚一醒来,吴采薇伸手便摸自己的脖子。还好,脖子是完整的,没有洞,没有血,也没有匕首。   哼,这一回我再也不会上当了。   而且这一次她已经知道了萧长恭在庆云楼。   一路赶到庆云楼,果然看到了萧长恭,正坐在临窗的位置。虽然远远看上去,仍然是一脸地冷峻,面具上的獠牙装饰也是足够吓人。   但是想到前一世,萧长恭迎亲时那张俊脸,想到他后世无上的风光,吴采薇就觉得不怕了。   只要能嫁给萧长恭,这些都不算什么。   此时,萧长恭正坐在二楼临窗的位置,目光看向窗外,凝神听着婉宁对檀香训话:“将军是守卫边关的英雄,不应该受此诋毁,你以后不许再说了。”   檀香吐了吐舌头,“是。”   吴采薇只一眼,就看到了窗外河边的穆婉宁,再看到萧长恭嘴角微微上翘的样子,眼睛里恨得都要冒火了。   “和静见过侯爷。”   蒋幕白诧异地看向吴采薇,但还是站起身道:“见过和静县主。”   萧长恭也站起身,略微抬了抬手。   就在这时,窗外有人喊道落水了,婉宁指挥了大壮去救。   蒋幕白来不及和吴采薇客套,直接从窗户跳了下去,吴采薇心里一喜,这一次终于来得及了。   “侯爷,和静久闻侯爷之名,今日见到……”   话音未落,萧长恭已经看到了人群中有两个猥琐的人朝着婉宁摸了过去,随后也如蒋幕白一样,从窗口跳了出去,只留吴采薇一人在屋中凌乱。   该死,他怎么还是去救人了?   救也行,但不能让萧长恭送穆婉宁回家了,只要自己跟去,以县主之名,就可以接手穆婉宁,到时两人或许就不会有那么多情愫。   只要没有那么情愫,她就有机会取婉宁而代之。   吴采薇当即下楼,跟着萧长恭的身影追了过去。   一处暗巷之中,北狄的细作头领,正在做最后的叮嘱,“记住,只要有机会,就立刻下死手,就用最大的力气,萧长恭此人武功极高,稍有迟疑,就会前功尽弃。”   “是。”   “老大,巷子口来了个女人,她好像发现了什么,正直奔我们而来。”   领头的细作眼睛一眯,“杀了,这次一行动不容有失,就是皇帝的女儿来了,也一样要杀。”   很快,几个暗号发出去。   吴采薇正按记忆寻找萧长恭和婉宁可能的位置,忽然眼前出现个黑衣人,然后就只见刀光一闪,随后脖子一凉。   这感觉吴采薇熟悉,一个时辰之前,刚刚体验过一回。   随后一睁眼,吴采薇又回了自己的闺房。   下意识地一摸脖子,吴采薇松了一口气,只要脖子是完整的就好。   只不过,这一次醒来,与前两次不同,她的全身都很痛。   “红染,今天是什么日子了?我这身上,怎么这么疼。嘶,还有这腿,也好疼。”   “今儿是七月初十,是县主约着穆府的姑娘们打马球的日子。昨天您和简家姑娘程家姑娘练了一整天的马球,是以这会儿才觉得身上疼的。奴婢这就给您按按,能舒服不少的。”   吴采薇不明白,这一次重生,怎么回到了这个时候。那岂不是说穆婉宁和萧长恭两人,此时已经情投意合了?   不行,这一次,必须得成功。   “扶我起来,给我换衣服,今天我一定要赢。”   既然知道了穆婉宁在那天会如何躲,那她就有办法一球杆打晕她,到时再拦住铁英兰,穆婉宁一定要死。   只要她死了,萧长恭与她再再情投意合,时间长了也是会忘的。   到时,萧长恭还是只能乖乖娶自己。毕竟京城里,除了她,也没人敢嫁给萧长恭了。   马球场上,婉宁又一连把吴采薇必进的几个球打飞了。吴采薇却一点没有生气,“哼,就让你再得意一会儿吧,等到时机到了,我让你想哭都哭不出来。”   终于,吴采薇等到了一个完美的时机,婉宁的后脑正对着她,铁英兰也离得很远,不可能冲过来救。   吴采薇稳准狠地冲着穆婉宁的后脑打了过去。   只不过,比她的马球杆更快的,是不远处萧长恭的一声大喝,“趴下。”   眼见着穆婉宁立刻趴在马背上,吴采薇一球杆没打到婉宁的头,顺势变招,却只打在马头之上。   这一下可不得了,马的脾气再好,也架不住这么狠地一下直接敲在马头之上。   那马也是有血性的,一尥后蹄,直直地踢中吴采薇坐骑的腹部。这可是打过马蹄铁的马蹄,这一脚可是不轻。   那马吃痛,灰嘘嘘地叫了几声,立起前蹄,然后终究没抗住,后腿一软,摔倒在地。   而吴采薇,刚好先被摔落马下,然后又被马身压了上去,当场吐血。   随后,更让吴采薇绝望的是,这一次醒来,虽然仍是自己的闺阁,但这一次却不是完好之身。   她的腰部以下,完全没有知觉了!   “不,我不要这样活着。娘,让我死吧。”   长公主满脸是泪,“采薇,你不要这样,你这样,让母亲怎么活……你们,一定要时时刻刻看好县主,千万不能让她寻了短见。”   “是。”   吴采薇也泪流满面,我要重生啊,啊啊啊……   这一次,吴采薇在病榻上缠绵了快十年,终于找到了了结自己的机会。   结果,却再也没醒过来。   迷糊之中,她听到一个声音:作者的三个脑洞已完,你还是好好地吃盒饭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说,吴采薇的盒饭里,要不要加鸡腿呢?哈哈哈哈   番外到此也完结了,感谢所有看到这里的小伙伴,以及从最开始就不陪伴我一路写过来的小可爱,爱你们哟。   我们下本见!   (悄眯眯地说,点进作者专栏,就能看到下一本《我要睡你的床》的文案啦)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及出版图书,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