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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学神制霸娱乐圈
作者：樱笋时

　　作品简评：
　　T大直博一年级生颜苏苏专注科研，谁料学术大地震，经费冻结、实验叫停。颜苏苏不甘心放弃科研方向，却被星探一眼相中她的颜值，颜苏苏于是加入娱乐圈为了赚科研经费而努力奋斗，结果遭遇归国创业的霍琅，生物狗遭遇金融男，联手闯荡娱乐圈却笑料百出……
　　本文情节流畅，风格幽默，除了娱乐圈文常见的苏爽，更有行业大佬博弈风云，看学神们如何玩转不一样的娱乐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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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贫穷的科研狗
　　B市机场安检口。
　　颜苏苏送到这里，没有机票实在是进不去了。
　　来往的旅客忍不住频频驻足回头看，陈思梦却习以为常，只伸手去取颜苏苏手上的行李箱，叹了口气道：“好了，你快回学校吧。”
　　颜苏苏把行李箱往身后一藏，让陈思梦的手落了空。
　　她抬头看了看陈思梦，长长的睫羽扇动，终于鼓起了勇气：“陈老师，我不想换课题，我不想离开307。”
　　陈思梦好像早就猜到了她的想法，并没有生气：“苏苏，听话。院里我已经打了招呼，好多老师抢着要收你，连院长也说要是你愿意，可以去他那边，你完全可以再选个喜欢的研究方向，换个课题虽然要从头做预研，以你的进度，不会耽误太久的。”
　　颜苏苏抿紧了嘴不说话，但她握着行李箱的拉杆不肯松手。
　　陈思梦强调道：“不管愿不愿意，你是必须要转组换方向的。”
　　颜苏苏小小地摇头：“我大三就进307，这个方向已经做了三年，老师你更久……明明上次的结果已经吻合得非常接近了，只要调整参数再重复一次实验，一定会有结果的……老师……我不想放弃。”
　　“颜苏苏！”陈思梦语气一沉。
　　颜苏苏颤了颤，但还是委屈地不愿意低头。
　　陈思梦在院里出了名的严厉，可是看着那张脸蛋，天光从大厅穹顶落下来，简直像在发光一样好看，陈思梦涌起的火气又生生消了下去。
　　颜苏苏看她没有生气，才小小声祈求道：“陈老师，一次，一次就好嘛，只让我重复一次实验好不好……”她举手发誓道：“要是结果不符合原先的假设，我一定乖乖转组。”
　　陈思梦欲言又止，颜苏苏的学术生涯才刚刚起步……何必要这个时候打击她呢？
　　陈思梦最后只是无奈一笑：“苏苏，实验室关停，别说你了，连我的实验室权限都被收回，你还想怎么做实验……”
　　颜苏苏眼前一亮：“陈老师这不是问题！我可以摸进LIS系统里面篡改门禁权限啊！上次佩佩逃班还是我帮她改的打卡记录！”
　　陈思梦一噎，她想训斥，可忽然想起，307实验室都已经解散了，还纠正什么学风呢？
　　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期盼的小傻瓜，陈思梦硬起了声音：“不只是实验室权限收回，课题组所有的项目经费已经全部被冻结。”
　　果然不愧是博导，陈思梦干净利落地一击毙命：“——没有钱，你连一支试剂都买不起。”
　　颜苏苏傻傻站在原地，说不出一个字，她什么时候想过试剂价格这种事啊。
　　陈思梦伸手从颜苏苏身后一把夺过行李箱，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颜苏苏，课题组已经解散。我们是科学家，你要学会尊重事实、接受现实。”
　　真实世界远比实验室复杂，现实并不是都受科研者控制，这也是她最后能教给她的一课。
　　陈思梦头也不回地迈步进去排队安检，颜苏苏呆呆看着导师的背影，耳边忽然传来呼啦一阵山呼海啸般的热情尖叫——
　　“涵涵！你今天美死了——！！！”
　　“涵宝！！！我们爱你！”
　　“涵儿！我最爱的涵儿！！！！！”
　　闪光灯咔嚓咔嚓连成一片，眼前突然多了好多人、将安检口围得水泄不通，颜苏苏回过神来，陈思梦的背影早就被遮挡得一点也看不见，她反应过来，努力想往前挤，可是耳边全是尖叫的人，她又哪里挤得过举着手机的热情粉丝。
　　不知道挣扎了多久，等到人群终于散开的时候，安检里面哪里还有陈思梦的背影，颜苏苏呆了呆，她忽然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正好退到她旁边的张贵武看这架势，递了包纸巾：“小姑娘，你也是向涵晴的粉丝吗？”
　　向涵晴，是整个娱乐圈炙手可热的新生代小花，也不知道粉丝从哪里收到的消息，她要飞往S市拍戏，将机场大厅都塞了个满满当当。
　　要说给偶像接机送机，什么样的事情张贵武都遇到过，但女粉丝送女偶像去拍戏，哭得像颜苏苏这么真心实意、这么撕心裂肺的……张贵武还是头一回遇上。
　　颜苏苏站起来接过纸巾擦脸，可眼泪越擦越多，陈老师都放弃了……这个念头让她哭得完全停不下来。
　　张贵武却看清了颜苏苏的模样，他不由怔了一下，圈子里摸爬滚打混了这么久，大美人也当面见过不少，但他终于头一回明白那些台词里说的梨花带雨是个什么模样。
　　张贵武不由心头怦怦直跳，我去，这妹子哭得这么厉害，居然比向涵晴刚刚摆拍的笑容还好看！
　　就他递纸巾、颜苏苏抬头的这一小会儿，走在后面的几个粉丝悄悄指着颜苏苏，还有人偷偷摸出手机拍照的——这颜值，哭起来的模样都快让向涵晴的粉丝爬墙了！
　　……她还粉什么向涵晴呐！
　　这几年娱乐圈眼看越来越红火，明星片酬、代言一次又一次刷新记录，多少人前赴后继想挤进这个圈子，可张贵武冷眼旁观看得清楚，在各种镜头越来越苛刻的放大之下，有多少面孔经得起大众越来越挑剔的审视？
　　所以，站在圈子顶端的明星永远是少数，至少一个真实原因就是——真正顶尖的外貌颜值，永远是稀缺资源，也怪不得那么多人求助于先进的医疗技术了。
　　可眼前这张脸，擦眼泪擦得这么狼狈，还能这么好看，张贵武熟悉的很多明星是绝对不敢在镜头前哭得这么开的，怕丑，更怕崩。
　　用完一包纸巾，颜苏苏终于记起旁边的张贵武，哽咽着抬头道谢。
　　这一次，张贵武看得更清楚，她哭了这么久，纸巾上的水迹干干净净，居然是纯素颜，连粉底没用，这样的轮廓精致、眉目如画，泪水涟涟的样子也只让人想起下雨的小溪竹林什么的……
　　旁边不肯走的那几个妹子更是发出了小小的抽气声，颜狗的内心在无声尖叫——好！好！看！！！
　　张贵武更是内心笃定：
　　素颜都这么能打，这张脸啊……就是老天爷在赏饭吃，错过的话绝对是不可饶恕的犯罪！
　　“小姑娘，你想当明星吗？就跟向涵晴一样，坐飞机都有人来送的大明星！”
　　颜苏苏一愣，然后黯然摇头。明星？那是什么，不是研究对象又不能发论文。
　　听到送机就又想到了导师刚刚的话，她低着头，眼泪又止不住地一串串落下来，怪叫人心疼的。要是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肯定会仔细设计，对照组严谨地排除所有干扰项呜呜呜呜……
　　张贵武劝道：“小姑娘别哭啦，我们公司也有明星经纪业务，资源不少的，你要是签了约，你想想，你长这么好看，当大明星一定会跟跟向涵晴一样大红大紫！你不用再追星啦，自己当明星多好呢！你是喜欢向涵晴，还能跟她一起拍电影呢！”
　　张贵武嘴巴都快说干了，这小姑娘愣是没答应！
　　张贵武真是郁闷又憋屈，你说这小姑娘也真是怪，追星追得这么真心诚意，却不愿意自己当明星。
　　张贵武是不会轻易放弃的，否则他在贵圈算是白混这么多年！
　　张贵武喋喋不休地继续劝道：“和最帅的男明星一起拍戏啊，世界各地可以去玩，很多人会喜欢你的！……拍电影接代言，有钱了你想买什么口红买什么口红，想买什么包包买什么包包……”
　　沉浸在只差一次实验的悲伤里的颜苏苏忽然抬头：咦？刚刚在屏蔽模式下听到了什么关键词？好像是——
　　“钱？”她眼睛一亮。
　　作者有话要说：　　在大家的关爱下，我终于振作起来……裸开了……
　　希望好心人走过路过给点关爱，爱泥萌mua!


第2章 饭桌核能
　　三个月后，B市星寰广场。
　　暮色已临，天空是魔幻的暗紫色，璀璨华光自最高的星寰大厦倾泻而下，连绵数十座摩天高楼上鳞次栉比亮起绚烂光芒，巨幅的高空广告牌上不时闪过一张又一张姣好面容，宛若明珠映月、交相辉照，眼前这华光幻彩的瑰丽在那一张张完美面孔的衬托下，更简直不似人间。
　　因为星寰传媒集团的巨大影响力，以星寰广场为核心，这片CBD坐落着大大小小上千家文娱传媒公司，连带星寰广场的地价都水涨船高，圈内曾经有笑话说星寰不是什么文娱巨头，应该是地产公司才对。
　　孙晓博进了E座十二楼这家餐馆，一眼扫去，果然极快就在人群中看到了对方。
　　孙晓博走向靠窗的卡座，服务生正躬着腰在那里殷勤地询问：“先森，我们这边包厢有单独的贵宾电梯的，直连地下车库，绝对私密的哦~您看需要吗？”
　　“不用了，谢谢。”
　　这声音低沉悦耳，像玉石轻扣，措词也温文尔雅，但语气却冷淡疏离，让见识过多少大牌红星的服务生空有殷切也无法下手，只能遗憾地躬身退开。
　　孙晓博抱臂戏谑地啧啧两声：“你看看你看看，你这不识人间烟火的家伙来这种地方，别人都以为你是哪里来的巨星，要给你开个包间呢！”
　　卡座上的人衣饰简雅，但他只是从从容容坐在那里，英俊眉宇间的夺人气魄就令窗外那些繁华流光黯然失色。
　　闻声，他只淡淡一眼朝孙晓博瞥来，这样的气势，摩天广告屏上映照的顶级巨星也没几人能有。
　　但霍琅只是朝孙晓博的脑门瞥了一眼：“你的创作生涯看起来进展得挺顺利么。”
　　孙晓博一摸自己这两年倒退了许多的发际线，再一看对面这家伙浓密得叫人咬牙切齿的乌发，苦大仇深地坐了下来：“别TM提了！”
　　菜陆续端了上来，孙晓博的吐槽跟着络绎不绝：“……前期各种讨论撕逼就算了，好歹也是投资过亿的大项目，这本子我写出来也是尽心尽力，翻了好多案件卷宗，各方开始也都满意，可万万没想到，竟TM栽在了我塑造得最得意的法医女配身上！
　　先是资方塞了个人进来，说是当红的流量大花，能扛票房，一定要安排上演这个配角；导演带了他女朋友来剧组吃饭，说对方演过刑侦题材，更能适应剧组节奏；两边僵持不下，谁也不能说服对方，本来这里边儿没我什么事，他们斗来斗去，顶多我开罪不起，多赔点笑脸和和稀泥就算了，后边儿居然TM都来找我改剧本！！！
　　合着他们谁也说服不了对方自己推荐的人选更适合角色，就想让角色去配合他们推荐的人？！
　　剧本这么推来扯去改了八十回，制片还说是我这编剧的问题导致迟迟不能定稿……今天就更棒了，主演居然也带了个影后过来看剧本，说是他好姐们演技过硬，肯定能Hold住！
　　老子直接当着制片的面儿把本子撕了，就这仨儿货，谁都配不上老子的角色！有种叫她们当面解剖个尸体来看看呀！
　　反正爱咋咋，再让老子改本子，老子不干了！”
　　说完，孙晓博抬起杯子就一口干了，可见真是气得不轻。
　　但他放下杯子，长叹一口气终于难掩一抹黯然艰涩：“早知道这样，反正在哪儿都是当个小杂工，还不如留在H坞呢，没这么多乌七八糟。”
　　孙晓博虽然话里一股浓浓的自嘲意味，但这种动辄过亿的大项目，他能担纲负责整个剧本，又怎么可能没两把刷子，他可是H坞隔壁藤校正儿八经的MFA，翻译过来专业叫创意写作。
　　这几年国内电影票房蹭蹭上翻，大佬巨头们的眼光都对标H坞，孙晓博科班出身，又接受过H坞工作化洗礼，实在人才难得，才被重金挖来。资方、导演塞人还要他同意改本子，可见他在项目中的话语权。
　　但连他都满腹怨言，可想而知，这项目里各方利益错综复杂，活儿有多么不好干了。
　　听到孙晓博口气里隐约的后悔，霍琅却淡淡一笑：“既然你在那边这么不高兴，不如到我这儿来？”
　　孙晓博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可拉倒吧！一个亿在W街就是个芝麻大的小项目，这都快把我折腾散架了，要真去了你那儿，就我这点能耐，还能有骨头渣子剩下？再说了，你让我去干嘛，写写你们这些投行巨鳄是怎么在各国翻云覆雨、资本混战的？”
　　霍琅不置可否。
　　在孙晓博疑惑的眼神中，他才沉吟道：“我要回来了。”
　　孙晓博被震得差点没从座位上跌落。
　　霍琅神情自若，没有一丝一毫玩笑的意味。
　　孙晓博神情一肃，郑重道：“老霍，我刚刚的牢骚你也听到了，国内的大环境就是这样，机会多是没错，玩法儿可和那边完全不一样，你要想好。”
　　霍琅嗯了一声：“我回来还个人情。”
　　他说得轻描淡写，孙晓博不由再次吃惊，还个人情？
　　他看了看对面衣冠博肃却俨然早就决断已定的家伙，这得是多大一份的人情呐，居然能让霍琅这样的人完全改变自己的人生轨迹……
　　霍琅一推杯盏，看着孙晓博：“所以，你来不来？”
　　孙晓博一怔，疑惑地问道：“你这回来是有多久了，摊子都支起来了？再说了，你有能给我干的活儿？”
　　霍琅回答：“刚下飞机；很快就有。”
　　孙晓博一脸凌乱：？？？
　　门口突然拥进来一伙人，正好救孙晓博于危难，免去了他怎么回答霍琅的纠结。
　　“星寰广场附近好馆子多得是，好多大明星平时都会来，这次选秀你们好好努力，要是能坚持到最后不被淘汰，将来也会经常到这些地方的。”
　　说话的人穿得光鲜、梳了个大背头，手下跟着几个助理，身后还跟着四五个女孩儿。
　　这些新入圈的女孩儿哪里看过星寰广场这样的摩天流光，立时小声惊叹。
　　坐着窗边的霍琅自然吸引女孩子视线，有人小小声：“那是不是以后能和那样的大明星一起拍电影……”
　　一个女孩哼了一声：“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那个人我不认识，肯定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十八线！以后我拍电影，也要和真正的巨星影帝一起拍，马上就是第四轮淘汰赛了，你们可要努力，别学颜苏苏。”
　　孙晓博不由哑然失笑，新入圈的孩子真是单纯，拍电影，就是影后、大花们，为了一个番位也是抢破头，和巨星影帝一起合作，哪有那么容易？再说，大银幕2.35:1的比例，现在动辄十米起的宽屏……这些对五官有多么挑剔，刚入行的新人还体会不到，自然也不会理解这个圈子的残酷从何而来。
　　女孩们被怼得噤声，不约而同回头看向慢吞吞走在最后的姑娘。
　　孙晓博立刻觉得眼前一亮，那张面孔，就算在大银幕上也绝对没问题啊！
　　大背头忽然朝门口几人迎去，露出热情谄媚的笑容：“黄主任，我的黄主任，可把您盼来喽！丁助理、兰助理，哎呀，节目组事情多，大家还这么赏脸……我代这几个孩子谢谢各位平时关照啊！”
　　孙晓博一看这情形，登时有些烦，这几年娱乐圈各种选秀节目层出不穷，最后能真正出头的又有几个？这些经纪人，不想着怎么培养艺人，老想着怎么攒这种节目组的饭局，再进一步，就是那些歪门邪道的“捷径”，半推半就出点什么你情我愿的事情去换些资源。
　　孙晓博便回过头来，看霍琅若有所思的神情，一时间，他也不急着答复霍琅的提议了：“你容我好好想想。”
　　霍琅也不催促，两人转而闲叙旧事，他们在国外相识多年，同为藤校校友，孙晓博回国他们就再没见过了，不缺话题。
　　那伙人好巧不巧，就坐在他们不远处，推杯换盏气氛越来越热络，嗓门也越来越高，让孙晓博频频皱眉，想提议换个地方了，但霍琅却神情自若，没有半点起身的意思。
　　那桌其中一人忽然指着桌上一盘鱼大声笑道：“擦，这鱼嘴张这么大，你那玩意儿放得进去吧？”
　　“老子去尼玛的，你才放得进去呢！”
　　猥。琐的笑声响成一片，桌上的几个男人互相调笑，一边欣赏女孩儿们局促不安的羞窘。
　　“嘿嘿，你下次捅进去试试，没准很爽呢……苏苏，你是叫苏苏吧，你说是不是啊？”
　　颜苏苏原本老老实实埋头吃饭，被叫到了才抬起头来，但她眼神干干净净，没有半点羞涩，只有纯粹的疑问。
　　旁边的人立刻哄笑：“你可拉倒吧，人姑娘可听不懂你的下流意思！”
　　颜苏苏咽了饭，喝了口水，居然点头说：“我听懂了啊。”
　　这帮人先是一怔，随即更是大声地起哄高叫起来，美女这么豁得出去，真是上道啊！
　　腆着啤酒肚的黄主任一脸笑眯眯地暧昧道：“苏苏，你既然听懂了，不如给大家伙儿好好说说呗？”
　　一片口哨起哄中，各种意味不明的兴奋目光齐齐落在那张过分美丽的面孔上。
　　MD这么欺负一个女孩儿！孙晓博看得有些恚怒，就想出声去骂，却发现霍琅已经站起了身。
　　颜苏苏认真道：“要我说的话，我真的不建议你们那么做。淡水鱼消化道中寄生虫种类繁多，亲密接触会极大增加感染概率。
　　如隐鞭虫可能会转移在人类皮肤毛发中，造成瘙痒痛肿，甚至大面积溃烂流脓，迁延难愈；像斜管虫还会沿内部通道进入皮下、甚至在脏器产卵，很难用药物杀死，如果不幸感染的话……
　　鉴于在座各位的生理解剖结构，泌尿系统难以幸免，可能连生直系统都要被累及……严重的话，”她遗憾地道：“只能实施切除术了。”
　　饭桌上登时安静如鸡，一片死寂。
　　颜苏苏清澈如水的目光扫过桌上每一张僵硬凝固的猥琐笑脸，神情十二万分的诚恳：“所以，我真的不建议你们这么做。”
　　每个被看到的人，登时觉得身下莫名一寒，凉飕飕的感觉从裆下飘过，十分可怖。
　　在科学家的眼中，一切黄色调笑随时都能变成急诊室鬼故事：)


第3章 学神的好习惯
　　饭桌上彻底冷却下来，简直像结了冰一样，谁TM还开得了口，同刚刚的热络相比，简直是真冰火两重天。
　　孙晓博在一边差点没笑死，他只差没给颜苏苏鼓掌了，真是没看出来，这姑娘不只长得美，这话说得也很美！干货满满！逻辑满分！没一点毛病！
　　他正想和霍琅点评几句，却发现对方起身走到了一旁，好一会儿才回来。
　　孙晓博疑惑问：“刚刚我还以为你要去怜香惜玉，神仙终于要下凡了呢……你是做什么去了？”
　　霍琅淡定地道：“买单。”
　　孙晓博：……
　　那边死寂了许久，为首那位黄主任长长吐了口烟，然后把烟头狠狠摁在桌上，冲着那大背头的经纪人抬了抬下巴道：“人你带来的，说吧，今天你什么意思？”
　　经纪人嘴巴干涩开开合合，以前不是没出过新人不识抬举的事，可谁也没有颜苏苏这威力……以他的能耐，这场子一时间愣是不知道怎么圆。
　　编导助理看着崔经纪和颜苏苏冷笑道：“怎么？合着今天这局，是你带着艺人消遣我们弟兄来了？”
　　经纪人连忙起身，惶恐地摇头。
　　他虽然也号称是个公司高管，但背后老板另有其人，更何况放眼圈中，他们这小公司实在不是什么大船，他手上能带出来的艺人就这四个小青苗。
　　而眼前这位黄主任，可是选秀节目的大制作人，掌握着所有选秀艺人的生杀大权，到底最后他手上有没有能出人头地的，就全看桌上这几位肯不肯抬手……他的老板见了也要客客气气，他又哪里开罪得起。
　　这经纪人赶紧拿过一旁的玻璃杯，一咬牙就满上了，他举起这杯白酒：“黄主任，我手下的艺人不懂事说错话了，请您多担待。”
　　说罢，他一口就要干了，黄主任却语气阴沉地道：“慢着。说错话的是你吗？”他蓦然暴怒地提高了声量：“要你来喝？！”
　　经纪人脸色顿时难看，这黄主任的意思他听得明白。问题是颜苏苏一直滴酒不沾，酒量可想而知，更不晓得喝醉之后会发生什么……
　　广场上的灯光映着那满满一大杯白酒，格外可怖。
　　桌上的女孩子们被这一幕吓得缩在椅子上，大气也不敢出。
　　黄主任却从烟盒里再抽了一支出来，旁边的编导助理连忙给他点上，他才闲闲地冲经纪人道：“小X，你安排这桌饭也不容易，我也是看在老冯面儿上才答应下来的。我给你透个底，下一轮淘汰，五十进二十，你也不想忙活一场，颗粒无收吧？咱们之前没见过，但我这人向来耿直，这顿饭本来也是想以后多个弟兄，不想多个仇家。”
　　黄主任吐了口烟：“你也不想一直给人打工、一辈子就当个不入流的小经纪吧？这圈儿里，多个弟兄没准就多种活儿法，你说呢？”
　　经纪人的心怦怦直跳，对方的暗示十分明显，他恭恭敬敬地低头道：“谢谢黄哥提点。”
　　然后，他端着酒起身走到颜苏苏面前：“苏苏，你刚才犯了大错知道吗？来，把这杯酒喝了，黄哥大人有大量，前面就一笔勾销；否则，这圈儿里，我可保不住你。”他恐吓完，又俯身半诱哄道：“你还没听明白吗？黄哥答应了，只要你喝了酒给他这个面子，整个选秀他是一定会保你的！”
　　颜苏苏长长的睫毛扇动，人却不动。
　　经纪人面色难看，这姑娘闯了大祸还油盐不进，是不是蠢？
　　颜苏苏看着经纪人，漂亮水润的眼眸里也明晃晃写着：他是不是蠢？
　　经纪人沉下脸：“颜、苏、苏！你忘记了自己已经签约是不是，敢不听话？！”
　　颜苏苏一脸莫名：“这杯酒目测体积320毫升左右，按照包装盒标注为41度，折合纯酒精131.2毫升，对成人来说，70毫升酒精就可能导致中毒；
　　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劳动法》第六章 第五十六条，劳动者对用人单位管理人员违章指挥、危害劳动者生命安全和身体健康的行为，有权拒绝。”
　　她耐心地向经纪人解释道：“我和公司签定的合约中涉及部分劳动雇佣条款，所以得在劳动法框架下履行，知法守法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所以，我拒绝啊。”
　　颜苏苏的习惯，动笔前是一定会先仔细审题的。
　　合约上签字之前她当然会查了，这家公司的合约兼有劳动雇佣条款与委托经纪条款，需要同时在劳动法和合同法框架下履行，所以，她的话，一点毛病也没有。
　　这一桌的圈内人全TM给她整得气笑了，劳动法？真新鲜……谁能想有一天在圈里能听到有人用这个词儿来当拒绝理由的！活久见哪！
　　经纪人眯起了眼睛：“劳动法是吧？”他重重放下杯子，居高临下看着颜苏苏：“雪藏，违不违反劳动法？”
　　听到“雪藏”两个字，桌上几个女孩子同时一颤，个个噤若寒蝉。
　　对于新人来说，已经签了公司，如果再被雪藏，就意味着不会有任何机会、任何资源，得不到曝光，那就意味着艺人生涯的结束，这无疑是最恐怖的威胁。
　　颜苏苏却陷入沉思：“雪藏……继续发工资的话应该就不违法！”
　　如果不用浪费大把时间学那些唱歌跳舞，在舞台上莫名其妙摆弄来摆弄去，空下来的时间就可以好好看看前沿方向别的实验室的进展，给自己的实验设计完善思路……没准还能有时间去找找别的兼职，让实验经费早点集齐……
　　至于说什么错过成名立万的机会……作为一只科研狗，颜苏苏入圈后采集样（同）本（行）数据做了简单的统计，像她这种什么选秀的草根到那种大明星的概率是六万三千五百七十二分之一，约等于买彩票，概率论清清楚楚地告诉她应该怎么决策：及时止损。
　　所以，她粲然一笑，厅堂都明亮了起来，让所有人移不开视线：“那什么时候可以开始雪藏我吖？”
　　经纪人登时傻眼，卧槽，这妞儿是不是真的傻？这尼玛娱乐圈居然还有上赶着求雪藏的？？？
　　看着颜苏苏那张仿佛在发光的清丽面庞……这可是他手上目前最好的苗子，绝对能大红大紫，他怎么可能雪藏？！
　　这真是架秧子把自己架在了半空，死活下不来台。
　　一时间，进退不得的经纪人只觉得一口气憋在胸口，眼前一黑，差点没气出脑溢血来！
　　那边抽着烟的黄主任却突然看笑了：“你这点能耐，还不如个小妮子。”
　　他看着颜苏苏，眼神淡漠：“小姑娘，在这个圈里，你想要什么东西，就得拿别的来换。你想继续领工资，行，安排找个夜场，你在节目里也学过唱歌跳舞，去驻场多练习练习，也正好好学学圈里的规矩。”
　　经纪人登时醒悟：“还是黄哥想的周到，好，我明天就让她过去！”
　　夜场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颜苏苏这么个漂亮小姑娘过去，怎么可能不生出事端受些委屈，可不是正好学学“规矩”吗？她吃够了苦头自然就能学会低头听话，黄主任这主意真是妙啊！
　　又不雪藏了啊……颜苏苏苦恼地喃喃叹了口气：“唉，赚钱好麻烦。”
　　孙晓博再也忍不住直接拍案而起：“我说你们要不要脸！一群大老爷们，就这么欺负一个小姑娘！”
　　孙晓博在圈里好歹也待了几年，不是愣头青，平素也绝不会无缘无故强出头，但今天这事确实让他看不下去，他直接给颜苏苏说：“那不是什么好地方，你千万别去。你赶紧和他们解约，我给你介绍别的公司……”
　　经纪人冷笑一声：“哟，有人这是想英雄救美啊，行，让她把五百万违约金给付了！”
　　孙晓博一怔，五百万？！
　　颜苏苏默默地看了经纪人一眼：“别想了。就算解约，合同法只支持赔偿已发生的损失，最多就是公司给我的培训费之类的……五百万违约金什么的，都是无效条款。”
　　哼，还想从她这里要五百万……可她手上的三个月工资才刚刚凑够一支试剂……她也想有五百万啊呜呜……要是真的有，她就能多尝试几套实验方案，想怎么设计就怎么设计了呜呜……
　　贫穷少女颜苏苏不禁陷入了颓废之中。
　　但她那番话听在经纪人耳中，不啻于□□的威胁！
　　居然还真想解约？！
　　经纪人怒笑：“呵，法律还讲上瘾了，行啊！那咱们就法庭上见，判决书下来之前你还是公司的艺人，三年五载的，看谁耗得过谁！”
　　几个女孩儿互相看看，更是唇色发白，毕竟，对艺人来说，青春是多么的重要，尤其是女艺人，诉讼流程走个三年五载，年华不再，也许一辈子就这么蹉跎下去了……这样的案例，圈中实在太多；所以，轻易不要和经纪人撕破脸。
　　孙晓博怒斥道：“还怕你们这群垃圾不成！打就打！小姑娘别怕，我给你请最好的律师！一定走最快的流程！”
　　那黄主任却起身笑道：“行啦，苏苏，你跟着小X也有几个月了，他对你也很照顾，不然不为专门为了你们的前程辛辛苦苦组这个饭局，刚刚的事，也只是吓一吓你，好让你知道在圈里不要轻易得罪别人，这也是为你好。你难道连他都不相信，反倒要去相信一个陌生人？”
　　在他这样浸淫圈中多年的人看来，先稳住人，要收伏以后有的是机会。
　　但他瞥了一眼突然冒出来的孙晓博，在不知道对方的背景之前，他不会轻举妄动，至于查清楚了之后……这圈子可不大。
　　经纪人立刻醒悟：他真是蠢，怎么去争吵，这事还是要看颜苏苏的，打打感情牌，小姑娘以前还不是都听他的：“是啊，苏苏，这人都不知道什么来历，我对你怎么样你可是知道的，你听他的听我的？”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颜苏苏，等她说话。
　　颜苏苏看着两边，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不是很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剑拔弩张。
　　毕竟，对她来说，解不解约其实无所谓，那一纸合约只是限制她的演艺事业……演不演的，没什么要紧啊。
　　如果找到工资更高的工作，她打个招呼就换啦，恩，做人要讲礼貌。
　　看着那双翦水秋瞳中的茫然不解，不知为什么，霍琅唇角流露一抹笑意，却稍纵即逝，没有任何人觉察。
　　见颜苏苏没说话，经纪人心中却多了几分笃定，他缓和笑道：“苏苏，今天晚上呢，和黄主任也是一场误会，你别往心里去，你好好准备后面的赛程，顺顺利利出道，接下来肯定会大红大紫，可千万别冲动，毁了你自己的前程。再说了，公司派我照顾你们，这是我的职责所在，我当然会尽心尽力，你说是不是？”
　　一个低沉有力的声音回答道：“不是。”
　　所有人不禁看向说话的人。
　　霍琅坐在原地，却没有起身，只是平静地向这经纪人宣布：“鉴于你的价值观严重背离公司章程，公司将解除与你的劳动关系，从现在开始，你不得以公司名义再插手艺人的任何活动，否则，一切法律后果自行承担。”
　　这段话翻译过来只有五个字：你被开除了。
　　那经纪人有些懵，就是争执中的孙晓博也有些措手不及。
　　霍琅周身气势不凡，宣布辞退时神情波澜不兴，就好像只是提及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那是种长居高处、惯于决断才会有的上位者气息，绝对不容错辨。
　　一时间，经纪人被他气势镇住，脑子里乱成一团。
　　黄主任将烟头扔在地上，踩上去摁了摁，笑着双手啪啪鼓掌：“哟，演得真不错！只可惜，老冯我见过。”
　　那经纪人也反应过来，他上周才见过老板，立时骂道：“MD，老子还差点真给他唬住了！”
　　孙晓博却知道，霍琅不是什么演员，更不可能为这么点事情来演什么戏。
　　霍琅淡淡瞥了那经纪人一眼，一阵乐声忽然响起，经纪人面色一变，孙晓博已经猜到了什么，哈哈一笑：“接啊，怎么不接？”
　　看着屏幕上亮起的名字，经纪人面上一颤，黄主任却哼笑道：“接吧，一个电话，你怕个球！”
　　他抖着手接了起来，随着那边的声音，他的手抖得越来越厉害，“啪嗒”一声，手机已经掉在了地上。
　　满桌的人都猜到了电话的内容，多半是通知辞退的，再看向霍琅，眼中全是震惊，难道对方真的成了那经纪公司的老板？！
　　孙晓博哈哈一指黄主任：“怎么样啊？演得好不好啊？哈哈哈哈哈哈……”
　　霍琅谦逊地颔首道：“也是凑巧，刚刚达成股权变更协议。”
　　孙晓博脑海中灵光一闪，恍然间反应过来，刚刚霍琅起身出去了一阵……擦，神TMD买单啊……这尼玛是直接买了家公司……
　　如果孙晓博只是打了这黄主任一巴掌，霍琅就是直接补了一刀了。
　　黄主任神情极其难看，却是一扫颜苏苏阴声道：“咱们走着瞧！”
　　有钱买公司，却不代表一定玩得转这圈里的游戏！
　　选秀，可还在进行当中！
　　黄主任冷笑一声便起身大步离开，那经纪人忽然反应过来，他已经丢了经纪人的饭碗，更得抱紧黄主任的大腿……他立时要追出去，却又忽然回头朝剩下几个女孩厉声道：“还傻坐着干嘛？！想出道就给我滚出来！”
　　看着经纪人跑走，几个女孩有些茫然无措，先前骂过颜苏苏那个却刷地站起来，咬了咬牙道：“哼，你们不走，难道等着选秀被淘汰吗！”
　　然后她朝霍琅道：“我要解约。”
　　霍琅点头，更没提任何违约条件。
　　她心中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失落又有点庆幸，立刻追了出去。
　　几个女孩连忙站起来，看了看颜苏苏，最后还是一个接一个走了。
　　孙晓博却越看越觉得乖乖坐着的颜苏苏很亲切，他哈哈笑道：“苏苏啊，快认识认识，这就是你的新老板了，名副其实的狗大户，有啥要求赶紧提！”
　　颜苏苏眼前一亮：“真的吗？”
　　孙晓博笑得痛快：“那当然了，他都能买家经纪公司来玩儿，你说呢？”
　　颜苏苏看向霍琅，被这双清澈美丽的眼睛凝视着，这一刻，就是霍琅的心率也微微快了一拍。
　　然后，颜苏苏一脸期盼地问他：“老板，可以雪藏我吗？”
　　孙晓博差点没喷出饭来。


第4章 还想雪藏吗？
　　孙晓博是真的震惊，他原本以为颜苏苏求雪藏只是为了堵一堵那不地道的经纪人，没想到人姑娘是真不在意娱乐圈这些成名立万机会，是想被雪藏呐！听这姑娘说话就有内涵，果然有知识有文化的人就是不一样……！！
　　面对这种匪夷所思、已经逼走了一个经纪人的要求，霍琅倒是颇为淡定：“好。”
　　颜苏苏喜出望外，孙晓博已经不知道怎么形容今天遇到的荒唐事了，合着霍琅买下一个经纪公司，就是为了雪藏这公司剩下的唯一一个艺人？
　　为了庆祝雪藏成功，她愉快地举起筷子戳向那张引发整场饭局风波的鱼嘴，“啊呜”就吃掉了，唉，刚刚可饿死她了。
　　孙晓博看着那条失去嘴巴的鱼，仿佛是在无声嘲笑着鱼唇的人类，他不由嘴角开始抽搐：“……刚刚是谁说‘淡水鱼寄生虫种类繁多，亲密接触会极大增加感染概率’的？”
　　颜苏苏振振有辞：“可是经过高温就都是蛋白质了啊！”
　　孙晓博一时竟无法反驳，不过眨眼间，她下筷子行云流水般，就将那条鱼精准拆解得肉刺分离，一整碗鱼肉堆起来，盘中只留下干干净净的鱼骨按照解剖结构完整地铺在上面，一根都没少。
　　颜苏苏开心地转头邀请道：“呐，这样就不怕刺了，老板要不要吃？”
　　看着那只鱼骷髅，孙晓博再次傻在原地，刹那间，眼前这张举着筷子的如花笑颜突然与脑海中这段时日徘徊不去的某个影子重叠，孙晓博终于知道自己那股亲切感从何而来！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哎？你解剖过尸体吗？”
　　看到事情平息、过来换餐盘的服务生脚下一滑，差点没跪在地上。
　　颜苏苏一脸遗憾地回答：“我想啊，但现在尸源这么少，连医学院都要多人共享一具了，我哪有机会啊……”
　　服务生迅速爬起来，当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地撤离了现场。
　　服务生是明智的，因为接下来的画风是这样——
　　“以人体的动脉压，作案手法是割喉的话，喷射两三米是没有问题的……”
　　“唔，我觉得枕头和手套导致的机械窒息不一样吧，毕竟面部组织的受力面和受力均匀程度不一样，也许还可以通过呼吸道残留的纤维来辨认……”
　　“不是的！分尸才没有那么容易呢！”
　　孙晓博的灵感简直是喷薄而出，抓过餐巾纸就刷刷写了好多张，他收了笔，再看向连吃鱼的样子都十分好看的颜苏苏，试探着问道：“苏苏啊，你雪藏前，能不能去试个镜？我那边有个角色一直没有合适的人，片酬不多，只有几十万，你就当帮我个忙？”
　　像这种大项目，这个角色哪怕只是五番开外，几十万也已经算很低了，但苏苏是新人，孙晓博说得很保守，他也挺不好意思的。
　　贫穷女孩颜苏苏缓缓地……陷入了呆滞。
　　霍琅悠然问道：“还想雪藏吗？”
　　颜苏苏转头看他，瞬间飙泪：“老板！我错了！”
　　孙晓博：……
　　他不禁揉了揉额头，敢情这姑娘不是不在乎钱……
　　孙晓博再去看霍琅从容喝茶的模样，再看着跪求雪藏到一脸忏悔的颜苏苏，孙晓博冷哼道：“你老实说，你TM是不是早就算计好的？”
　　否则哪有这么凑巧？
　　霍琅挑眉：“这不是帮你一个忙吗？”
　　孙晓博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万恶的资本家……明明他给对方旗下艺人提供了一个机会，反倒变成他欠人情了？？？
　　孙晓博冷静下来，看着颜苏苏，既然这姑娘在意这个机会，有些话他反倒要说在前头：“苏苏，这个角色竞争现在比较激烈，虽然我觉得你比其他几个人选都要合适，但不代表你就一定能得到这个角色。”
　　颜苏苏是新人，没有名气，意味着不能扛票房；也没有作品，意味着没有经过表演训练。
　　颜苏苏点头：“好，我会全力以赴，我需要做什么准备吗？”
　　孙晓博反倒意外了，他以为颜苏苏这么在意钱，听到他这么说肯定会失望，没想到姑娘的心态倒是很好，颇有点宠辱不惊的样子。
　　孙晓博不知道，科研实验里面，每一次费尽心血、绞尽脑汁设计好了实验过程，再经过漫长艰辛的流程，培养组织、提取样本，中间任何一个环节的差错，可能是一点人为失误、可能是实验环境的小小干扰，都可能导致实验失败；即使那些能顺利做完的实验，最后的结果，可能也只有万分之一的概率有实际的进展和意义，更多的结果都是在试错。
　　这就像一次又一次跑马拉松，你设计好路线，带好重重的行囊出发，很多次倒在路上不算，当你一次次跑到终点，可能得到的答案都是此路不通，需要从头再来，一次又一次的挫折和失望，周而复始，直到在微薄的希望中终于踏在正确的路上，看到前人没有见过的风景。
　　如果没有强大的耐心和毅力，是不可能坚守在枯燥的实验室里的。
　　相比之下，试镜可能的失败确实不算什么了。
　　孙晓博喜欢她这个态度，越发觉得她非常适合角色：“正式试镜之前，你最好还是简单培训一下……”
　　现在资方、导演、主演相持不下，制片人手上那一票格外重要，而且，就算颜苏苏再符合角色，总不能试镜的时候连怎么应对镜头都不知道，那也太难去说服其他人了；
　　好在剧本都没撕清楚，主演的档期也没空出来，开机起码要在几个月后，颜苏苏如果入选，她身价便宜，也还有时间可以培训，这些都是能说服制片人的优势。
　　一边想着，孙晓博转头一看玩手机的霍琅，顿时唾弃：“我说你既然不打算雪藏了，是不是起码给她安排个经纪人？”
　　霍琅笑了笑：“我刚刚联系了一个表演老师，她明天会到公司来。”
　　孙晓博有点怀疑：“你这么快就能找到人？你找到的谁啊？”不是什么网上的山寨表演培训室之类的？
　　————————————————
　　第二天，孙晓博急吼吼一个电话打到了霍琅手机上：“卧槽！你快打开娱乐直播！”
　　颜苏苏签约的经纪公司叫虹光娱乐，和很多小公司一样，挤在星寰广场的边缘写字楼里。
　　因为要上表演课，颜苏苏按时从宿舍赶到公司，出门的时候，其他几个姑娘的东西都收拾干净了，颜苏苏没怎么放在心上，直到她到了公司楼下——
　　“颜苏苏选手！请问你今天为什么缺席‘星选星秀’的粉丝见面会？”
　　“下午的集体发布会你还打算参加吗？”
　　同一时间，霍琅打开娱乐直播，第一条就是“星选星秀”的粉丝见面会现场，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镜头几次扫过“颜苏苏”三个字的桌牌和空荡荡的座位。
　　下面第二条就是娱记正在对颜苏苏围堵。
　　颜苏苏那条戳进去，弹幕一堆乱七八糟的言论：
　　“哇！这真是仗糊行凶啊！完全不认识的十八线小糊咖吧，还这么大牌！”
　　“居然直接缺席……不知道自己饭碗是粉丝给的吗？”
　　“就算是普通人，这种事情也很恶劣了，现在真是什么人都能当艺人哪……”
　　孙晓博的声音在手机那头简直气急败坏：“一定是那群王八蛋在搅风搅雨！不然苏苏一个新人怎么可能上得了娱乐直播，老霍，你就是出钱也得把它撤了，她现在只是个新人，就背上这种污点，以后可真是寸步难行了……”
　　要知道，娱乐直播的受众不少，回头直播结束再上个热搜，颜苏苏这“耍大牌”的标签可真是撕不掉了！
　　他这还刚准备给制片人提角色的事呢！结果就爆出这种料！
　　霍琅看着屏幕里颜苏苏一脸茫然的表情，却淡定地道：“不用撤。”


第5章 学神不只有智商
　　孙晓博简直要疯，这尼玛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哪！
　　不待他在电话里再说什么，一个声音忽然远远喊他：“孙老师，孙老师！”
　　孙晓博心中一紧，匆匆给霍琅交待一句：“你看着办吧！”
　　孙晓博转头，制片俞文乐正和导演方志国站在一起说笑，方志国络腮胡子下似笑非笑：“孙老师，听说你给组里介绍了一个新人啊。”
　　方志国早年拍过不少上星的电视剧，后来转战大银幕，这几年连续两部IP大制作都是票房大卖，圈内正是炙手可热。
　　他是俞文乐力邀入组的，对这个片子，俞文乐和背后的整个制作团队、资方的期望都很高，就是希望对标H坞的大片，预算打得高，也不吝惜成本去邀请各方大牌进来，不过吧，大牌多了就只有一个麻烦——神仙打架。
　　孙晓博原先的本子俞文乐看过，他也认可孙晓博的设定，尸检室那种阴森惨淡的地方，走进来一个漂亮的美人，本来就足够有冲击，如果这个美人再气质高冷，手握解剖刀，吸引力简直就扑面而来。虽然戏份不算多，但随着剧情进展，几次出场在案件关键时候，这个角色在尸体上的发现都指引了案情的重大进展。
　　这个角色能引来这三方争夺，俞文乐也理解。
　　孙晓博原本的本子写得挺好，说实话，俞文乐已经很久没看过这么扎实又标准的本子了，一页几乎就是一个镜头，一个本子翻下来，不多不少就是100分钟。
　　孙晓博被夹在当中不断被要求改本子改到最后暴走，俞文乐是看在眼里的。孙晓博在这种情况下推荐的人，俞文乐哪怕是出于安抚，也必须看一看，再说了，他对孙晓博的人品心中有数，这个人选多半不差。既然这样，这个人选肯定是要方志国看过的，导演是他。
　　孙晓博一看旁边选角导演也在，立刻打了个哈哈：“方导，对不住对不住，我是看那姑娘实在合适，才推荐给俞总的。”
　　俞文乐一拍方志国的肩膀：“方导，多个人选也好给你参考，孙老师也是一片好意，这个角色迟迟不定，最后别影响进度。”
　　他是制片人，为项目整体负责，方志国能导那么多大制作，自然不是目光短浅的人，他心中一凛，俞文乐这话是提醒，也是敲打，最后如果真的因为这个角色影响进度，就得不偿失了。现在大家相持不下，也许一个和各方都没有牵扯的新人也是不错的选择。
　　不待方志国说什么，选角导演忽然咦了一声：“这个名字，我刚刚一搜，正在娱乐直播上啊。”
　　他转过手机屏幕，颜苏苏正在直播界面，底下的标题赫然写着：“#耍大牌# 新人无故缺席‘星选星秀’粉丝见面会”。
　　方志国一瞥，嗤笑一声，这孙晓博也太会推荐人了吧。
　　他朝向俞文乐笑道：“俞总，要不咱们正好一起看看孙老师推荐的人选？”
　　俞文乐看那标题，眉头已经先皱了起来。
　　孙晓博：……
　　坑死我了！霍琅这个混账啊啊啊啊啊！
　　————————————————
　　娱乐直播是一款直播APP，主打就是各种娱乐行业的现场直播，各路娱记现在不只是可以发通稿，还可以现场拍摄直播，这种瓜吃起来十分爽脆，很受资深吃瓜群众追捧喜欢。
　　但这大白天，虽然是周末，但流量一开始并不太大，颜苏苏本人还没出镜，弹幕上就全是些吐槽她耍大牌的议论，虽然是收了钱办事的职业黑为主，也有被明星耍大牌吸引进来的路人，一看居然是个才选秀的新人，也忍不住跟着吐槽：
　　“现在娱乐圈真是什么妖魔鬼怪都有……新人就这么作妖么！”
　　“这种人怎么能当偶像……”
　　“就是，娱乐圈的风气就是这些人搞坏的！“
　　“星选星秀”影响力有限，但看到官网见面会消息，来远程蹲守的粉丝也是有的，其中真心喜欢颜苏苏的也有不少，看到这个弹幕，粉丝心里难过，可颜苏苏无故缺席是事实，竟然没人反驳。
　　娱记看到弹幕，在公司楼下背景介绍得更起劲儿了，颜苏苏向来注意效率，步子很快，娱记差点没给她错过了，连忙追上去大叫：“颜苏苏！请问你是颜苏苏选手吗！”
　　“颜苏苏选手！请问你今天为什么缺席‘星选星秀’的粉丝见面会？”
　　“下午的集体发布会你还打算参加吗？”
　　颜苏苏茫然回头。新人培训才三个月不到，还没教怎么应对媒体呢，不然那位前经纪人也不能给她安排这一出，看着颜苏苏茫然的面孔，对方心中十分得意，让你们开除老子！
　　但颜苏苏是个讲礼貌的孩子，有人叫她，她就礼貌地停了下来。
　　手机镜头迅速拉近到可以看清人脸，弹幕忽然稀疏，然后猛然密集：
　　“卧槽！颜值好高！”
　　“三分钟！朕要她的资料出现在朕的桌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苏苏的颜！麻麻怎么办我又爱了！”
　　没有打光，没有布景，娱乐直播更没有什么美颜功能，颜苏苏就这样轻轻松松扛住了晃动的手机镜头，那一双疑惑的秋水明眸看过来的时候，竟好像有真的水波在里面流转，刹时间，嗖嗖嗖无数小飞箭透过屏幕直接击中无数人心里。
　　颜苏苏浑然不知，她认真着一张小脸回答：“今天有活动吗？我没收到通知啊。”
　　娱记闻言个个兴奋起来，按照圈里的路数，这是什么？这就是甩锅撕X的前兆啊！甩锅好啊！撕X好啊！他们虽然说是收了好处来的，但能挖到料也是业绩啊！
　　“那你认为是什么原因你没收到节目组的通知呢？”
　　弹幕里吵吵成一片，职业黑不屈不挠：
　　“这绝逼是借口！活动通知唯独遗漏了她？！怎么可能！”
　　“缺席还甩锅，太恶劣了！偶像失格！”
　　颜狗们可管不了那么多：
　　“啊啊啊啊就凭这张脸，美人有特权！”
　　“怎么这么好看，说话的样子也好好看！”
　　“舔舔舔！！！”
　　颜苏苏想了想，认真道：“可能性很多，从活动筹备到通知所有选手，环节也不只是在节目组，依据不足，目前也很难推断吧。”
　　回答很严谨科学了。
　　娱记：……？
　　不是，你怎么不按套路来呢？你这样还怎么制造#新人缺席甩锅节目组#的话题呢？？
　　娱记再接再厉：“你的粉丝对你缺席非常不满意，你怎么看？”
　　不接节目组的茬儿，就制造粉丝矛盾。颜苏苏如果道歉，就是坐实她无故缺席是她的错；她如果不道歉，继续辩解，势必会降低粉丝、乃至路人中的好感度，反正都是坑。
　　他们这些娱记，没有矛盾也要制造矛盾吸引眼球，更何况有人出钱请他们来，背后肯定是有料的！
　　颜苏苏精致的面孔上流露出更多的迷茫：“我有粉丝……？”
　　她神情里的迷惘太真诚，直播间里都能听到娱记们几声憋不住的笑。
　　好歹收了点点好处，娱记努力保持专业，调整到前置摄像头并且把手机屏递了过去：“你看，弹幕上不是你的粉丝么！”
　　这无疑是一个十分险恶的举动，递手机+前置摄像头，这是一个从低向高拍的死亡角度，颜苏苏全无所知地接过了手机。
　　这是令直播间所有人不知不觉屏息的一瞬，先是线条优美的脖颈，轮廓清晰柔和的下巴，然后是粉色的嘴唇，直到镜头定格在那双清澈的眼睛上，这双眼睛离得那么近，简直好像让直播间每个人蓦然坠入清澈的湖泊之中，向上仰望阳光洒落湖底那样，澄澈明净，无以复加。
　　手机屏幕上只有自己的脸，颜苏苏试探地挥了挥手：“……大家好？”
　　下一瞬间，颜苏苏再也看不到屏幕上的自己，密密麻麻的弹幕铺天盖地：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死了！这个颜值！！太好看了吧！！！！”
　　“这是什么神仙颜值！！！”
　　“这是素颜吧？！素颜尼玛都这么美！！！！”
　　“这个盛世美颜我要吹爆一万遍啊啊啊啊！！！”
　　“我宣布这个颜我可以舔一辈子，表白！！！！”
　　“啊啊啊我苏啊啊啊啊啊啊啊！！！！！”
　　职业黑看这场面马上要失控，立刻努力控场：
　　“不尊重粉丝！这种人根本不配做偶像！”
　　“偶像只要脸就行了吗！”
　　“唱歌跳舞烂成那样！最多是个花瓶！！”
　　“长得好看也只是超级花瓶！”
　　娱记看着那蹭蹭蹭的热度简直要乐疯了，本来嘛，收钱办事，还能搞出这么大的热度来，简直是意外之喜，赶紧趁热打铁：“苏苏？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颜苏苏被弹幕搞得有些眼花缭乱，而且她也分不清什么粉丝/路人粉/职业黑，一眼看过去，就是粉丝批评她唱歌跳舞不行，只有脸好看，是个超级花瓶，但还是有很多人非常喜欢她。
　　颜苏苏认真想了想，她在唱歌跳舞上是真的没有什么天赋啊，所以只能：“我一定会好好学习，再接再厉，继续努力提升我的颜值，不辜负粉丝对我的喜欢，保证对得起超级花瓶的称号？”
　　——摘自颜苏苏从小到大的学生代表发言：我一定会好好学习，再接再厉，继续努力提高我的成绩，不辜负老师同学对我的肯定，对得起“三好学生”/“模范学生”/“全优学生”的称号。
　　直播间弹幕先是安静了好几秒，然后直接炸裂式刷屏：
　　“这个花瓶我粉了！！！”
　　“麻麻这个超级花瓶我要抱回家啊啊啊啊啊！！！！”
　　“这么萌啊啊啊我死了！！！！”
　　奋斗到最后一刻的职业黑……终于阵亡。
　　当天，#如何用脸征服黑你的直播间# 空降热搜，颜苏苏“超级花瓶”的外号叫响了整个娱乐圈。


第6章 专属演艺顾问【补加更】
　　围观完全过程的孙晓博心里松口气之余也不免有些哭笑不得，现在这些网友的喜好可真直接啊，颜值就是正义。
　　俞文乐一扫先入为主的印象，觉得这小姑娘挺有意思：“方导，你看呢？”
　　方志国调整好心态，评价上客观了许多：“模样标致，放在镜头里反差冲击够，是个纯新人，没有学过表演，不过开机还有时间。”他看了孙晓博一眼，补充道：“有路人缘，这个不错。”
　　想到那个配角如今已经有四个人选，方志国直接道：“俞总，我安排一次统一试镜吧。”
　　方志国这个态度让俞文乐十分高兴：“好！方导你定吧。”
　　孙晓博且喜且忧，喜的是颜苏苏真的拿到了一次公平试镜的机会；忧的是，统一试镜，也不知道到时候她能否准备好，毕竟，其余三个人可都比她经验丰富。
　　一定得让颜苏苏把握住这个机会！
　　想到霍琅那混账明明对国内娱乐圈两眼一抹黑还淡定得不能行，孙晓博就觉得十分不放心。既然是要和别人PK，那颜苏苏的试镜准备就格外重要，可不能被不知道哪里来的山寨表演培训室耽误了！
　　————————————————
　　霍琅看向对面的人：“芳姐，你考虑得怎么样？”
　　坐在他对面的裴芳，看起来三十来岁，棉质的连衣裙外面罩着一件开衫，眉眼温柔，很有种旧时节的韵味，她看着直播回放里颜苏苏精致柔和的面孔，一时间沉吟却没有立即答应。
　　敲门声响起，却是颜苏苏终于被娱记们放过了。毕竟，这场娱乐直播的热度可够他们发不少鸡腿了。
　　“老板好~”
　　颜苏苏向霍琅打了招呼，脸上明显带着对刚刚的事情的困惑，但还是记得地向裴芳微笑点了点头。
　　霍琅只是简单介绍：“这是芳姐。”
　　颜苏苏猜测这应该是自己的表演老师，礼貌地问候：“芳姐好~”
　　裴芳回以一笑，看着颜苏苏，却像在看一块剔透的原石，晶莹不染。这种干净是这个圈子里的新人也罕有的纯粹，哪怕是新人，目光里也难免有热切向上的欲望和冲动，这小姑娘的视线却清澈透明，一眼见底。
　　不待霍琅说什么，门再次被匆匆敲响，没等到霍琅许可，孙晓博已经急切地推门直接进来了。
　　他们筹拍的办公室离得不远，这边他放心不下，干脆就直接跑过来了。
　　看到颜苏苏，孙晓博不禁笑夸：“苏苏，刚刚应对很机智嘛！”
　　颜苏苏神情更困惑了：“刚刚……？哦哦，刚刚我发现我居然是有粉丝的……？”
　　孙晓博：？
　　想到这姑娘之前还求雪藏，孙晓博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不是，我说你照过镜子吧？你知道自己长得好看吧？”
　　颜苏苏一脸莫名：“我当然知道啦！可是其他人也都很好看啊！”
　　孙晓博：……
　　然后他斩钉截铁地道：“不！你和他们的好看不一样！大家更喜欢你的好看！”
　　颜苏苏不只好看的眉毛皱了起来，连整张好看的面孔都渐渐皱了起来：“那你说，‘好看’的定义是什么？怎么量化？单位是什么？怎么测量？怎么得到的‘我和他们不一样’的结论？大家为什么喜欢我这样的好看？”
　　孙晓博简直瞠目结舌，这尼玛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到的事实好吗！刚刚一整个直播间都认定的事实，还要需要定义吗？？？
　　但是，绝不人云亦云，敢于发问，勇于求解，是做科学研究的基本精神。
　　颜苏苏暗下决心，关于“好看”这个问题，她回头要仔细研究一下。
　　裴芳再也忍不住，径自笑了起来，然后她转头看霍琅：“霍少，我答应了。”
　　霍琅点头，把一份合同推到她面前，裴芳看也没看，就直接签了自己的名字。
　　孙晓博这才真正注意到裴芳，他怎么觉得越看越面熟，然后，孙晓博一捅霍琅，差点没激动死：“啊……她是……！！！”
　　孙晓博有些难以相信，霍琅居然能将这尊大神请出了山！难怪这家伙合同推得那么不失时机！
　　他忽然醒悟起来，把嗓门压了下来却依旧难掩兴奋：“老霍！她就是你请来教苏苏试镜的表演老师？牛逼！这次肯定有把握了！……”
　　孙晓博简直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是好：“我靠！你总算干了件靠谱的事情！”
　　如果他没有认错，眼前这位二十年前凭一部作品就拿了国内外三个影后，简直是横扫整个娱乐圈，却又在最高光之时激流勇退，再也没有消息。
　　裴芳签完合同，盈盈站起身来，十分坦然地道：“现在娱乐圈应该没有几个认识我的人了。”
　　娱乐圈这种地方，三年就能换一茬儿，二十年，那几乎是一辈子了。
　　孙晓博恭敬地道：“裴老师您太过谦了，我才拜阅过您那部《水滴石穿》，影史经典，当之无愧。”
　　“不过，你猜错了，我不是来指导苏苏试镜的。”
　　孙晓博一怔，不由转头去看霍琅，卧槽，你不是吧！这么尊大神你请出山，居然TM不指导苏苏准备试镜？？？
　　裴芳看向颜苏苏，却嫣然一笑：“苏苏你好，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专属演艺顾问。”
　　孙晓博……孙晓博已经傻了，专属顾问和表演老师，乍听起来都差不多，但表演老师多半只是临时协助解决在表演技巧上的问题，但专属演艺顾问……这样的头衔，裴芳还签了合同，必然是长期的；顾问前面还带了“专属”两个字，这就已经带有排他性；“演艺”远比表演技巧的外沿更广，这意味着，从今往后，不只是表演，她会对颜苏苏的演艺事业一心一意进行全面辅佐。
　　这已经不是请大神出山，这是把大神搬回家了。
　　……霍琅怎么办到的？？？
　　裴芳绕着颜苏苏转了一圈：“唔，目前看来，还要暂时兼任你的表演指导，化妆师和造型师。”
　　她转头去看霍琅调侃道：“司机保镖不用我兼任了吧？”
　　孙晓博汗，裴老师损起资本家来可真不留情面，不过，咳，损得好。
　　霍琅神情却没有半点异样：“公司目前已经清退得差不多，还留了一个司机，有需要你可以直接联系。这是表演室的钥匙。”
　　裴芳心中也很诧异，对方这是什么打算呢？整个公司就这么空着？
　　但她并不多问，只点了点头：“接下来有试镜是吧？时间？地点？什么项目？角色？试镜的台本有吗？”
　　孙晓博就是来通知这个的：“裴老师，苏苏的试镜就在后天下午，星寰大厦八层，悬疑类的动作片，试镜角色是法医，台本……估计是临场才会下发。不过剧本是我写的。”
　　他大致介绍剧情之后，裴芳的眉毛皱了起来：能在星寰大厦筹拍，哪怕孙晓博没有详说，裴芳也知道这个项目的份量。
　　法医这个角色的职业化专业度要求高，竞争又这么激烈，后天下午就试镜，颜苏苏还是个新人，他们是凭什么觉得颜苏苏能够拿到这个角色的？
　　所以，裴芳直接问道：“苏苏你之前是什么学历或者工作经历？”
　　艺人的资料上最多就写写身高体重、参加过什么节目、出演过什么角色之类的，除非是影视戏剧方向的科班出身，不然谁会提什么学历啊。
　　学历嘛，颜苏苏严谨地认为自己研究生没有毕业，那就问的是本科。
　　颜苏苏摇头：“我没有工作过，我之前读的生物。”
　　孙晓博恍然：“生物，啊，难怪苏苏对生理啊、解剖之类会那么熟悉。”
　　孙晓博觉得苏苏看着就是个好孩子，心里不免有些唏嘘，十几年前大家还吹嘘21世纪是生物的世纪，结果呢，现在发现生物系毕业出来就业多难啊！这不，连苏苏这样的好孩子都要娱乐圈赚钱混口饭吃了。
　　至于生物系和生物系之间的差距堪比顶级巨星和跑龙套的，出来以后的就业去向天差地别……就不在孙晓博等人的知识范畴了。
　　裴芳点头：“苏苏虽然是新人，但跟角色在专业度重合高，这就是优势。”
　　然后，她沉吟一会儿，问颜苏苏：“苏苏，你觉得表演是什么？”
　　颜苏苏想了想，本着实事求是的原则老实回答：“我不知道。”
　　她这诚恳的态度把裴芳再度逗笑了：“那你说说，如果让你演一个法医，站在镜头前，你会怎么做？”
　　颜苏苏又想了想：“我会去查一下资料，看看法医掌握哪些知识，日常工作有哪些，都是怎么去完成的，然后假装自己是一个法医，在镜头前去完成这些工作。”
　　裴芳却微微一笑：“苏苏，你要记住，假的永远真不了。镜头是一个可怕的放大镜，当你在镜头前假装，所有观众一眼就能识破。”
　　更不要说试镜的时候，颜苏苏对面全部都是专业的影视从业者了。
　　颜苏苏一怔，但她隐约明白了裴芳的意思。
　　裴芳续道：“试镜的时间紧，我们也不可能把你真的训练成一个法医，所以，你还是颜苏苏，但是你要找到颜苏苏和法医这个角色重合的地方，然后，在镜头前，展示这一块重合的颜苏苏。”
　　颜苏苏眼前一亮，她忽然就明白了裴芳的意思！
　　就在这时，铃声从颜苏苏口袋里响起，她连忙歉意地摸出手机，看到来电上的名字，却微微一愣。
　　霍琅却开口道：“没事，手机给我，我来处理，你继续和芳姐学习吧。”
　　颜苏苏点点头，把手机递给了霍琅。
　　孙晓博好奇问道：“谁啊？什么事？”
　　霍琅一看屏幕上的名字：“恩，来求饶的。”


第7章 自由飞翔
　　裴芳带颜苏苏去表演室，应孙晓博的强烈要求，霍琅开了公放接的电话。
　　那头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大声吼道：“颜苏苏！你在媒体面前胡说八道什么！你缺席了粉丝见面会就给我老老实实道歉！居然还敢狡辩！你还想不想参加选秀了啊？！”
　　孙晓博一听，颜苏苏这前经纪人真TM太不要脸，他正想开口给对方骂回去，霍琅手指轻松一划，电话就被他挂断了。
　　孙晓博：？？？
　　孙晓博怒：“你挂什么挂？这种垃圾不给他怼回去还留着他过年吗！”
　　霍琅淡定道：“怼他做什么？不嫌累呢。”
　　手机又再次响起，霍琅眼神示意孙晓博稍安勿躁，他才接了起来。
　　公放里的声音气急败坏：“颜苏苏你翅膀硬了是不是！以为我离开公司就把不敢把你怎么样了是不是！居然敢挂我电话？！谁给你的胆子！我告诉你！我分分钟能让你在娱乐圈混不下去！”
　　霍琅再度把电话给摁了。
　　第三次手机响起，这一次霍琅等铃声响了足足四十秒才把电话接通，孙晓博都开始好奇了，霍琅这货到底要干嘛？
　　这一次，这位前经纪人的口气柔和了很多：“苏苏，你这次捅的篓子太大了，所以我才这么生气。你想想你之前在公司，我从来没有这样吧？
　　这回你实在做得太过分了，你在直播间的事情都闹上了热搜，节目组这边黄主任大发雷霆，我不想因为这件事影响你；你一定要知道这里面的厉害关系，你看哪个选手和节目组闹开了最后能落着什么好的？
　　虽然现在我不是你经纪人了，但咱们好歹共事一场，我也是为你着想啊苏苏，你就听我一次劝吧……”
　　这一次，霍琅没有挂断电话，直等那边动之以情晓之以利说得口干舌燥之后，霍琅才平静地道：“我是霍琅，让黄涛来和我谈。”
　　然后第三次挂断了电话。
　　想到那头的经纪人听到这话的反应，孙晓博简直要笑出声来，活该！
　　不过，黄涛？孙晓博反应过来，这不就是那个选秀节目的黄主任？
　　霍琅为什么要找对方？
　　孙晓博冷静下来，突然发现，这个经纪人的话虽然大部分是狗屎，但那一句却是很有道理的，选手和节目撕X，确实很少有好下场。直播间里不过是因为颜苏苏的机智才缓和了矛盾，但其实矛盾从来没有消失，一个不好，激化矛盾，就又会对颜苏苏不利。
　　霍琅三次挂断那经纪人的电话，都不过是在给对方施加心理压力，霍琅从头到尾也没有想在对方身上浪费时间的意思，只想解决矛盾另一头背后真正的主事者——那位黄主任。
　　人都是害怕拒绝的，尤其是你以为再三拒绝你的是下位者，其实来自一个对你有心理压制的人的时候——对方正是被霍琅开掉的，对霍琅没有惧怕是不可能的，霍琅这种心理压制利用得淋漓尽致。
　　果然，隔了大概十分钟，颜苏苏的手机再次响起，却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霍经纪，我是黄涛。”黄主任的口气很平和，完全听不出前一天饭局上放话的阴狠：“之前颜苏苏选手可能和节目组有一些误会，您看要不这样，我们特意为她安排了一个环节……”
　　黄涛非常有诚意的，为了弥补之前两边的隔阂，节目中可以对颜苏苏有所倾斜，毕竟，她现在有了话题度，娱乐圈，就是这么现实的地方。
　　霍琅却打断了他的话：“黄主任，我们的诉求有两条：第一，请节目组在公开渠道澄清‘误会’，解释清楚她缺席见面会是没有收到通知，过失并不在她。”
　　颜苏苏是个新人，从长远发展来看，背个“耍大牌”的名声明显十分不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翻出来攻击，而由节目组来解释无疑是从根源上消除了对颜苏苏的所有负面影响。
　　黄涛略十分意外，霍琅在这个时间这样来提这个条件，根本不是什么不懂行、随便买个经纪公司来玩玩的富家公子啊……颜苏苏刚刚上了一轮热搜，带着的这些流量就是她现在最大的价值，也是她最有话语权的时候；霍琅的话里留了余地，只是让解释颜苏苏没有过错，这并没有说一定要让节目组道歉、来承担这个过错之类的。这中间有很大的不同，霍琅却把握得十分精准，分明就是对圈内的明暗规则十分熟悉。
　　圈内人的话，就没必要说什么圈外话了，这个事情对颜苏苏只有好处，对节目组却没有损失。
　　黄主任沉默片刻就答道：“好。”
　　霍琅：“第二，她会退出星选星秀，并且希望得到节目组的祝福。”
　　黄主任断然道：“这不可能。”
　　颜苏苏想退出节目组，这本身违背了之前的约定，而且还要得到节目组的祝福，这意味着她非但能够抛开节目组，还能没有任何负面影响地继续自己的演艺生涯。
　　黄主任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节目组和选手本来就是互相成全，如果每个选手有了一点小名气就想抛开节目组，那节目最后还选什么秀？霍经纪，选手和节目组合则两利，如果要撕，只会便宜那些娱记，对颜苏苏选手可没有一点好处，您觉得呢？”
　　最后一句，是事实，也是威胁。
　　无论如何，选手和节目组撕X，不论撕的结果如何，都一定会败选手的路人缘。
　　霍琅却不骄不躁：“黄主任，事情的起因，你我心里都有数。如果真的争执起来，可谁也掩盖不了。这当然不是我们希望看到的。”
　　那头的黄涛眉毛都高高挑了起来，对方专门提及了事情的“起因”？起因是什么，不就是那经纪人安排的一顿饭局……
　　霍琅不疾不徐的声音继续传过来：“再说了，您在台里接下来的几步台阶，星选星秀这个节目影响本来并不大吧？还希望您仔细考虑。”
　　手机中，黄涛的呼吸陡然粗重起来，连孙晓博都听得清清楚楚。
　　好半天，黄主任终于冷冷道：“好，我答应。”然后，他才犹带不甘地一字一句道：“霍总，这次领教了！”
　　霍琅最后那番威胁，实在是踩在了黄涛的痛脚上：多一个颜苏苏，能给星选星秀的成功带来多少帮助未可知，星选星秀的成功能给黄涛在电视台的晋升带来多少帮助，也是看得到的；但是，一旦黄涛借着制片的身份和选秀选手吃饭，并且肆意威胁的话传出去，那才是天大的丑闻，别说节目组，他可能在电视台都待不下去。
　　孙晓博是编剧，刚刚手机中这番对峙，事情明明不算大，竟让他听出了暗流汹涌。
　　虽然知道结果是对颜苏苏最好，但孙晓博却还是觉得有些不爽：“……未免太便宜这些小人了！”
　　霍琅摇头失笑：“那你想怎么样？鱼死网破？”
　　自己这位老同学就算混圈几年，还是未失文人意气，不然当初他也不会替颜苏苏站出来了。
　　霍琅只是平静地说道：“她未来前程远大，现在不过是脚边一粒小石子，何必喊打喊杀影响将来？”
　　然后他意味深长地道：“断得干净，没有牵连，才是最大的胜利。”
　　时代浪潮即将汹涌而至，这些跳梁小丑都将是明日黄花，霍琅根本懒得给对方未来制造话题流量，更不屑于在对方身上动用其他能量，不嫌浪费时间呢。
　　孙晓博一怔，他冷静下来一想，确实，不过一通电话，能换来颜苏苏将来的自在飞翔，实在再划算也没有。
　　霍琅能这样效率，不过因为他从头到尾都轻松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先是给前经纪人施加心理压力迅速建立起和黄涛对话的渠道；
　　能够最后对黄涛一举击破，更因为霍琅一眼就看得明白，黄涛这样的人，可不只是逐利的商人，更爱惜他在体系里面的羽毛。
　　若是换个人处理，恐怕极难这样举重若轻……一时间，孙晓博对霍琅这个人，再次刮目相看。
　　第二天，星选星秀官网发布公告称，之前未能通知到颜苏苏选手，都是因为一个合作伙伴的工作失误，他们已经更换掉，并且今后将永远不会和这位X姓对象合作。颜苏苏选手因为个人原因，将退出星选星秀，节目组祝福她未来星路灿烂，星选星秀节目组永远是她的家云云。
　　新注册的“颜苏苏经纪人”黄V账号发布公告：苏苏因为未来发展方向的调整，正式退出星选星秀，感谢节目组对苏苏选择的尊重，苏苏今后一定会继续努力，不辜负大家的喜爱！
　　星选星秀节目里颜苏苏的粉丝、因为热搜而关注颜苏苏的路人粉纷纷奔到黄V账号下关注，追问颜苏苏的新动向，瞬间，这个才开的黄V号也猛涨了一波粉丝。
　　这波互动也引来不少错过了前一天热搜的群众，询问颜苏苏是谁？被热心地指路到娱乐直播之后，惊为天人，又圈了一波路人粉。
　　圈内人和各路资深瓜众却从这祥和的分手中嗅到了某些内情，纷纷猜测颜苏苏这位经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前面娱乐直播分明就隐约是在和电视台节目组撕X的前兆了，结果了非但没有撕破脸，还能在自家艺人热度暴涨之后从节目组这样姿态优雅地全身而退……要么是背景惊人，要么是手段了得。
　　这位很新的新人，明里有超凡的颜值，身后有强大的靠山，未来很值得期待啊。
　　而第二天，就是颜苏苏试镜的日子了。


第8章 试镜（上）
　　虽然试镜是在下午，但颜苏苏还是一早就到了公司，复习一下芳姐前一天的交待和指导。公司里倒是非常安静，本来嘛，人都被霍琅开了，表演室里放了些道具，很适合颜苏苏练习。
　　霍琅本人却不在，把试镜的重任全托付给裴芳了。
　　昨天一天下来，她对颜苏苏多了许多喜欢和信心，这小姑娘实在是太聪明了，一点就通，教起来一点也不费劲，本身还有些对角色职业了解的底子在。
　　但这一上午，裴芳却没再给任何一条建议，只是在旁边看着，裴芳经验多丰富啊，她心中清楚，对参与试镜的新人来说，保持水平、稳定发挥、减少干扰，就是最重要的。
　　所以，哪怕距离很近，下午裴芳还是坚持让司机开车送她们过去，减少路上不必要的可能意外，给颜苏苏维持一个相对安静的空间。
　　裴芳这个人，外边儿看起来对自己这个顾问头衔不怎么在意，其实十分慎重，对这个角色没准心底比颜苏苏还在意些。
　　上了车，颜苏苏开心地打招呼：“武哥！”
　　最近公司的动荡张贵武看在眼里，他是个明白人，知道自己能留下来没准就是托了眼前小姑娘的福，看到她这么快有了试镜的机会，比谁都高兴：“苏苏加油！”
　　颜苏苏笑着点头：“恩！”
　　裴芳瞥了他一眼，他立马闭嘴，老老实实开车。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刚到星寰大厦外的大街，隔着车子也能听到外面的人潮尖叫：
　　“薇儿！我们爱你！！！”
　　“薇薇，你是最美的！！！！”
　　前方的奔驰上，安薇儿故意摇下车窗，露出一张精致美艳的面孔，挥了挥手，引得人潮又一阵汹涌不休，这大白天的，居然不少粉丝举着她的巨幅海报将街道塞了个满满当当，弄得跟女王出巡似的。
　　安薇儿正是这次资方推荐的人选。
　　裴芳面色一沉，现在这圈子真是什么人都来混了。这么多粉丝，没有工作室和后援会组织引导，怎么可能知道她到星寰大厦来，这摆明了就是在向制片方展示自己的流量号召力。争取角色不想着好好准备试镜，净整这些歪门邪道。
　　裴芳本来想让张贵武换道后门，但一看颜苏苏好奇地看着窗外，又改了主意，换什么换，弄得好像苏苏怕她似的！
　　她只不动声色地道：“苏苏，你们同学里有追星的吗？”
　　颜苏苏摇头，然后她看着窗外感慨：“粉丝都是真爱啊……”
　　像她，这两天练习面对镜头、学习台词、保证状态、准备试镜就不说了，就是原来选秀的时候，除了学习唱歌跳舞上台表演，剩下的时间恨不得争分夺秒看paper（论文），重新明确实验设计，路上耳机里都在播一线期刊的资讯，实在是时间不够用……
　　她的同学，不像她这么凄惨还要出来自己赚钱买试剂，但也是一天天猫在实验室，轻易不见天日，大白天是绝对不可能出门的。
　　以己度人，愿意这么大老远跑来的，一定是真爱了！
　　看着小姑娘还能想这些，裴芳扑哧笑了，完全没被这阵势吓到，倒是心大。
　　这什么歪门邪道的下马威到了颜苏苏这里，算是媚眼抛给瞎子看。
　　他们车上挂着试镜的通行证，很快也跟着那辆奔驰直入了星寰大厦一楼大厅，粉丝们被挡在外面，只能听到汹涌的尖叫，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进来的。
　　不像颜苏苏不放在心上，郑书云下车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看。本来嘛，方志国是导演，她本人也觉得契合角色，应该十拿九稳，没想到中途还出了这么多波折，尤其是安薇儿，仗着和资方的关系让方志国都无可奈何，现在不过是来试镜，还摆出这么大的阵仗，简直欺人太甚。
　　她倒要看看，待会儿要是没试中，这安薇儿要怎么下台！
　　郑书云冷笑一声，然后她带着助理就直接先进去了，至于后面T恤牛仔、素颜而来的颜苏苏，她直接忽略了，这种一阵风热起来的新人，一年不知道多少，最后一个也剩不下，她连看都懒得多看一眼。
　　安薇儿看着她的背影，挑眉一笑，明媚动人，人气本来是女明星的第二件武器，不用的人都是没得用。
　　对于颜苏苏，同为“流量”户，她倒是不排斥，反而露了个灿烂的笑容：“小朋友，加油哦~”
　　然后就踩着闪亮的八公分高跟鞋踏进金碧辉煌的星寰大厦。
　　星寰大厦一楼大厅有着高高的穹顶，灿烂的阳光自穹顶洒下，落在一张张夺人的面孔上，这整整一个大厅，摆放着历年星寰捧出的影片海报和家喻户晓的巨星影像，简直星河璀璨，熠熠生辉，不必任何宣传，自然声势夺人。
　　郑书云也在抬头仰望这鼎鼎大名的“银河穹顶”，难掩眼神中的迷离惊羡，听到身后传来的高跟鞋声音，她才朝助理冷笑道：“你看，留名影史，终究是要靠作品，而不是什么昙花一现的粉丝人气。”
　　然后，她大步朝电梯而去。
　　“昙花一现”四个字让安薇儿不禁面色一变，下意识转头去看金色廊柱上自己的倒影，还好还好，妆容精致，无可挑剔，耳边听到粉丝隐约呼喊着她的名字，安薇儿微微一笑，再度抬起了精致的下颚，迈步朝电梯走去。
　　现在，流量是她的，未来，作品也会是她的。
　　颜苏苏他们走在最后面，她从来没来过这里，对这种建筑布局十分好奇，还小小声问：“芳姐你的电影是不是也挂在那里呀？”
　　裴芳嫣然一笑，却心想，宋总当年说将来星寰要挂满一整个房间时，大家还笑他好高骛远，这些年过去，星寰却建了栋八十八层的大厦才放得下自己的作品……
　　八层，选角导演让颜苏苏签了到：“既然人到齐了，咱们开始吧。公平起见，大家抽签决定顺序吧。”
　　原来蔺丹却是经验丰富，早早就到了。她拿过国内一个电影节的影后，和星寰合作多年了，虽然这几年有些扑，但交情还是有的，干脆提前过来以逸待劳，这不，刚听说底下安薇儿的先声夺人。
　　蔺丹利索地上前抽了签，心知这次局面复杂，所以才把流程弄得这么“公开透明”，不然什么时候试镜这么麻烦了。
　　安薇儿也抽了一张，朝她甜甜笑道：“早知道丹姐你过来，我就不白跑这趟了。”
　　蔺丹微微一笑，并没有和安薇儿多说什么。蔺丹连续几部票房不利，她从好友那里得知这部片子，剧本更是已经借机提前看过，这样兼顾商业性和艺术性的本子这两年并不多见，她是铁了心要打个翻身仗的，才懒得理会安薇儿这些言语。
　　旁边郑书云也抽了一张，礼貌地道：“蔺老师好。”
　　颜苏苏最后抽了一张，按照芳姐的指导，规规矩矩按顺序打招呼：“蔺老师好，安老师好，郑老师好。”
　　几人不约而同，没怎么搭理她，她们这级数的较量已经开始，谁也没把颜苏苏太放在眼里。
　　顺序一亮出来，安薇儿第一，郑书云第二，蔺丹第三，颜苏苏最后。
　　选角导演递上试镜的台本，非常简单：请表演这个角色的寻常一天，限时十分钟。基本根本没有任何的剧情背景、角色设定之类的东西。
　　安薇儿偶像剧、一些大制作也是拍过不少的，一看这题目，简直再简单不过，当即笑嘻嘻地道：“那我就当仁不让啦~”
　　她现在名也有利也有，就差个过硬一点的作品再上个台阶，这个角色正好，既强调颜值又不是偶像剧那种无脑颜，制作团队也精良，正是她最需要的，当仁不让四个字，可不只是口头说说。
　　一进试镜厅，裴芳的脸色却不免微微变了。
　　所谓什么试镜厅就是一个摄影棚，三四台摄像机架着，横梁上挂着灯光板打着光，下边布置着一个实验台，一个铁皮柜连着桌子，还有一张长窄的手推车，其他什么也没有，十分简陋。
　　另一头却摆了一溜长案，坐了七八个人，孙晓博坐在边上，正中间是方志国，他身前还放着几台监视器，后头还密密麻麻起码二十几号人站着。
　　裴芳心中担忧，周围这么多的人，几乎百分百还原了摄影棚的环境，干扰很多；而那些道具看起来帮助构建起了剧中尸检的环境，但其实没有一样是能配合动作的，这几乎等同于无实物表演……
　　短短两天的时间，她更多的是教颜苏苏怎么面对镜头，怎么说台词，找了两三个刑侦剧中的法医片段进行观摩，哪里来得及进行无实物表演训练。
　　看来，这一次所谓的公平试镜，其实也并不公平。
　　裴芳心中苦笑，算了，经历这么一场对苏苏来说也是一种锻炼，她正想转头告诉颜苏苏，不必紧张，自然发挥就行，却惊讶地发现这个小姑娘低头静静地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最后干脆闭上了眼睛。
　　安薇儿就这么踩着高跟鞋走到了影棚中央，她麻利地好像抓起一件白大褂往身上一披，潇洒地走到那个手推车旁边，手中好像握着什么一样，开始在虚空中比比划划。
　　她的站位无可挑剔，几台摄像机都打在她最好看的角度，长长的睫毛、精致的侧脸衬着长发一览无余。
　　只见她切啊切，忽然好像看到了什么，皱起了精致的眉毛：“啊，这个人不是死于车祸！这是谋杀！”
　　郑书云在台下直接笑出了声，孙晓博扶着额头，一脸不忍直视的神情，方志国面无表情坐在中央，俞文乐神情也不是很美妙，倒是资方代表一脸莫名，实在不知道这棚子里这么多人脸上憋不住的笑是什么意思，他看安薇儿在台上依旧非常漂亮啊。


第9章 试镜（下）
　　安薇儿下来，狠狠瞪了郑书云一眼。
　　郑书云却笑得一点也不遮掩：“不错不错，你还知道那小推车是运尸车，上面有尸体，没切错地方。”
　　安薇儿哼了一声，她最近通告多，还有几场演唱会，是没来得及好好研究角色，但她之前在电视剧里也是大致看到过法医这个角色的，不也穿着白大褂，用手术刀切切切？有什么不同？
　　郑书云走到棚中央，只是向所有试镜官鞠躬行了一礼，然后站到了大棚中央，不知道是不是要和安薇儿较劲，她的动作几乎与安薇儿一模一样，拿起并不存在的白大褂，不过相比于安薇儿帅气地风衣一样披在身上，她却是一脸庄严肃穆地穿起来。
　　这才走到运尸车旁边，推着车子到实验台边上，做出拖动的动作，把并不存在的尸体拖到了实验台上，然后她才从旁边拿起一把并不存在的解剖刀，走到实验台边上。
　　安薇儿咬了咬唇，这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那个推车只是用来推送尸体，解剖却是在实验台上进行的。
　　郑书云好像生怕她不知道一般，一样一样做给她看，她在实验台上做了两个切割，才放下解剖刀，开始做打开的动作，她突然流露出惊讶：“死者内脏破裂并没有方向性……死前并没有遭受外力撞击！”
　　后面围观的项目组里有人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郑老师也太促狭了，虽然安老师刚才不对，但她也没必要一定要比着一样一样做出来吧。
　　安老师宣布了死者不是车祸，死于谋杀；她就把这个翻译成了法医的语言哈哈哈哈。
　　不过安老师也实在太好笑，哪个法医会在解剖台旁边，尸检没全部做完，就给死因下结论的？傻不傻啊。
　　郑书云对安薇儿的敌意其实完全可以理解，如果没有安薇儿架着资方一定要插足，角色早就是她的，哪儿会有后面这么多事！
　　她电视剧演了许多年，刑侦剧也不少，早就想上大银幕。结识方志国、与对方相恋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时机，不是说她对方志国完全没有好感，但互相成就，也是她心底的期盼，圈子里那么多对，既是事业搭档，也是恩爱夫妻，不就是证明了这条路吗？
　　方志国突然出声道：“2号演员注意，1号镜头会打你特写，重新来一次。”
　　郑书云停了下来，看了方志国一眼，又按照刚刚的思路重新来过，但这一次，她的动作刻意增多了，从穿上白大褂、推车、拉尸体、打开尸袋、清晰的划开动作，到最后的台词。
　　方志国却始终没什么表情，倒是俞文乐还和旁边另外一个人交换了几句。
　　蔺丹却忽然猫着腰挪了一下位置，坐到了裴芳身边低声笑道：“芳姐，刚刚真是失礼，我都没看到您。您回来了也不说一声。当年我可全亏你照应，怎么着也该请你吃个饭的。”
　　当年裴芳就是三料影后，那可不是蔺丹什么国内小电影节这种水准，而是正儿八经的含金量十足。裴芳是主角，蔺丹在里面大概也就是个跑龙套的，什么照应不照应的，根本是没影儿的事。
　　但蔺丹对这个角色势在必得，认出裴芳的时候，她心中怎么可能不意外不吃惊？这种大前辈，多少年不露面了，突然现身，让她对颜苏苏突然生出警惕。
　　裴芳只暗叹一句，现在的演艺圈可真是“人才济济”，当即笑道：“我息影这么多年了，难得还能遇到认识我的人。”
　　蔺丹好像压根儿不在意镜头前的郑书云表演得如何，只是在与裴芳试探：“芳姐不打算回来吗？以您的身份地位，那得多少名导捧着啊。”
　　裴芳似笑非笑：“别别别，我这都是在沙滩上躺了多久的前浪了，就别出来碍眼了。”
　　蔺丹看了一眼阖目好像在养神的颜苏苏，素净的侧颜也轮廓清丽，她向裴芳道：“这是您挖掘出来的苗子？能让您亲自带着，肯定是有真本事的。”
　　裴芳打着哈哈，没有接茬儿，半点也没有介绍颜苏苏给她认识的意思：“她才学了两天，你也太看得起她小孩家家了。”
　　这么来回打了几次太极，郑书云那边也结束了。
　　蔺丹看了裴芳一眼，笑了笑，才走过去。
　　随着人站到镜头面前，蔺丹整个人的精气神立刻截然不同，她脸上笑容淡了起来，脚步也带着种特别的节奏。
　　一样是穿白大褂，她的动作行云流水，眉头却微微皱着，好像若有所思，叫人忍不住去探寻，她到底在疑惑什么。
　　就这简单的一露面，俞文乐的眼睛也亮了一下，主演站在后边，朝蔺丹比了一个大拇指。
　　这套露面在行话里就叫“有戏”。当一个演员站在镜头前，观众能从她的言行举止看得出来，她是个有故事的人，愿意追随她去看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影后就是影后，行家一伸手，就知道有没有。
　　蔺丹静静地走到实验台前，虽然一样是打开尸袋、举起解剖刀这些动作，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做来，就是多了一种肃然与神圣，仿佛带着一种解开疑团的使命。
　　裴芳看着，也不得不心中赞叹，果然是科班出身，无实物表演做起来，游刃有余。最微妙的是她的动作幅度与神情幅度其实都不大，并没有郑书云方才的大大咧咧，看起来却更加流畅。这是因为她的肢体、她的神情都浑然一体，在向观众传递着同一个信息：她要去找到那个答案。
　　如果不是颜苏苏接下来还要试镜，裴芳都想让她睁开眼睛看看，郑书云和蔺丹这场表演的对比，实在太适合当教学案例。
　　这个郑书云一看就是电视剧出身，拍电视剧，导演一般很少对演员动作提太多要求，按照剧情走完就行；但电影不同，方志国叫停她的动作，强调镜头特写，就是希望她的动作要精细化，可惜她完全没能领会。
　　电视剧几十集，电影两个小时，可能拍摄时长一样，甚至信息含量也不相上下。不是说电影演员就一定比电视剧演员地位高，而是媒介不同，叙事方式不同，电影确实会要求演员的诠释更加精准，信息量更大，导演的要求就在那里。
　　直到尸体打开，蔺丹手上的动作才彻底停了下来，握着解剖刀的手甚至微微的颤抖，她的神情从得到解答的释然、到难过、最后定格在悲悯。
　　一层层的情绪清清楚楚。
　　裴芳点头，蔺丹作为电影从业者，确实可以打及格分。不是说她只能及格，而是这个场景的难度就是及格线的难度。
　　郑书云却不免脸色难看，她现在才明白过来方志国刚刚出声打断她，是想要什么表现。但为什么对方不可以直接说？看了看四周，郑书云忽然明白：作为她男朋友的方志国和作为导演的方志国是不同的。
　　蔺丹才鞠了一躬下来，俞文乐、方志国、资方代表几个人低声交换了意见，人群也忍不住开始窃窃私语，讨论角色归属。
　　裴芳轻轻推了推颜苏苏：“苏苏？到你了。”
　　颜苏苏睁开眼睛，点头：“恩。”
　　这一瞬间，就是裴芳也愣了一下，明明还是那个冰肌玉骨、雪肤花貌的小女孩，神情却也偏偏有了种不一样的气质。
　　颜苏苏走到摄像头前，没有像前面三个人一样，直接走到道具旁，而是站定，不紧不慢地开始……扎头发。颜苏苏一头长发又乌又密，她手上动作却十分利索，将长发全部盘在头顶，皮筋扎得牢牢的，整张脸全无遮掩地露了出来。
　　不得不说，长着这样一张脸就算是面对最苛刻的大银幕镜头，也丝毫不必露怯。资方代表内心深处也必须承认，这张面孔清水如芙蓉，天然去雕饰，各个角度都好看得让人无懈可击。
　　然后颜苏苏走到铁皮柜前，打开。
　　蔺丹都愣了，她们几个上去，都觉得法医这个角色只会和运尸车、实验台、解剖刀之类发生关系，谁会去打开那个无关的铁皮柜？？？
　　但颜苏苏却没管这些，好像从铁皮柜里拿了一袋什么东西出来，走到柜子旁边，两手一撕，像是撕开包装：第一件先戴在头上，整理头发，边脚的碎发都细细地塞了进去；第二件往脸一罩，两边耳朵一挂，鼻子那里捏了捏；第三件穿在身上，两侧回身系带；第四件往额头上一戴拉了到眼睛处；最后一件东西她拿在手上抖了抖，两只手分别伸进去。
　　这一套繁复的动作却行云流水，没有半点差错，就是安薇儿都清晰地看出来了颜苏苏是在做什么。
　　裴芳也大感意外。她并没有让颜苏苏做过无实物动作的练习，可是颜苏苏的每个动作都那么精准，就像练习了千万次一样！
　　蔺丹暗暗看了裴芳一眼，撇了撇嘴，动作这么扎实，还说什么只学了两天，不知道准备了多久呢，哼。
　　穿戴完毕，颜苏苏举着双手转过身，三个镜头后的摄像师都几乎循着本能，情不自禁地打了不同角度的特写。
　　实在是这一刻站定的颜苏苏太让人震撼，她表情专注，视线犀利，双手举在胸前，脸上再没有多余的神情。所有人却好像看到了白帽、护目镜、口罩、防护服、手套一应俱全的法医就站在面前。
　　监视器中，三个不同的角度，清楚刻画出这张美丽的面孔加这样几乎称得上犀利的神情在大银幕上会多么有冲击力！
　　影视艺术，是视觉艺术，捕捉这种视觉冲击力，几乎是每个摄像师与生俱来的本能。
　　原本窃窃私语的围观者，不论具体分工，都是这个行当里的，此刻全都不由自主静下来，看着灯下的颜苏苏。
　　如果说蔺丹刚刚通过神情传递了故事，那这一刻的颜苏苏就用这一套动作清清楚楚向所有镜头传递了另外两个字——职业。
　　蔺丹的故事可以说是角色一时的情绪，寻找答案的求解情绪，这个情绪你可以说是法医，可以说是个警察，谁都有可能。
　　但颜苏苏的动作却传递出了更多的信息，那是专业人士日复一日训练出来的职业度，这个职业度只属于法医，不属于其他任何人。
　　她走到实验台前，拿起解剖刀，划开尸体，动作不紧不慢，好像已经操作了很多次，然后，她取过旁边的另一样东西，好像是从尸体上取了样本，走到了桌子旁操作起来。
　　资方代表忍不住压低声音问：“她在做什么？”
　　孙晓博头也不回地不耐道：“显微镜！”
　　资方代表恍然：“哦哦。”
　　那个动作，不就是在调整显微镜焦距么？
　　盯着颜苏苏的方志国却突然出声道：“4号演员，现在显微镜下的结果出乎你的预料。”
　　原本专注看着显微镜的颜苏苏停了下来，但她并没有与导演有眼神交流。
　　只是再看向显微镜时，颜苏苏的动作明显顿了一顿，然后她继续手上的工作，在案台边上低头刷刷记录了实验结果，然后回到实验台边上，缝合，关袋。
　　走到铁皮柜旁边，脚踩着生物毒害垃圾桶的开关，手套、防护服、口罩、护目镜、白帽一一摘下，扔进去，然后，她这才伸了一个懒腰，左右扭动了一下脖子，完成了这次试镜。
　　围观者这才爆发出嗡嗡的议论，最后那个收工的动作简直也是神来之笔，太逼真了！
　　裴芳脸上笑容惊喜灿烂，孙晓博也偷偷给她比了一个厉害，颜苏苏才开开心心鞠躬准备下去。
　　方志国低头翻着简历，叫住她：“颜苏苏？叫颜苏苏是吧。”
　　方志国问：“刚才我提示说显微镜下的结果出乎预料，你并没有表达出惊讶？”
　　她刚刚的反应只是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做手头的实验了，方志国不确定她是有意识这样做，还是没理解自己的意思。
　　颜苏苏看着导演：“我有停下来，停顿了一下啊。”
　　方志国这才露出感兴趣的神色：“为什么你只是停顿了一下，没有表达惊讶？”
　　颜苏苏：“我的理解里面，法医学也是建立在实验科学基础之上的学科。既然这样，就要尊重事实、讲究逻辑。对于实验学科来说，一场实验里面，最好不要带有主观情绪影响客观判断，实验过程中就算有意外，也应该专注实验本身，所有的结论最好等到整理结果的时候，再进行分析推断比较好。这样不会因为情绪影响实验结果。”
　　反正她做实验是这样的。
　　方志国笑了，没再多问，和旁边的俞文乐交换了一个意会的眼神。
　　倒是他旁边另一个留着辫子的导演却笑眯眯地道：“小姑娘，我听说现在网友都管你叫‘超级花瓶’？刚刚那段表演可一点都不花瓶啊。”
　　颜苏苏紧张起来：“不好看吗？”
　　糟糕！刚刚她只顾着完成芳姐的交待，要呈现法医这个角色与颜苏苏之间的重合，她想了好久才决定把实验室操作复制过来，没有道具在手上，只有这个她最熟悉了！
　　她居然把“好看”这件事情忘记了！她才答应粉丝的啊！
　　颜苏苏整个人都凌乱了一秒，演角色是为了赚钱，那赚钱买材料和不辜负粉丝的喜欢……二选一的话，要选择哪一个？


第10章 表演实践班
　　颜苏苏的话让众人都情不自禁大笑了起来。
　　郑书云看着刚刚颜苏苏这段表演，心里像针扎似的，附和着笑起来：“啊呀，小姑娘嘛，可不是爱美吗？但是演员，还得角色第一。”
　　刚刚试镜里，她明显不如蔺丹也就罢了，对方拿过影后；但不如颜苏苏……实在是让郑书云有些咽不下这口气，这话里便不免有些计较。
　　安薇儿对表演或许不精通，但她在圈子里能站到这个位置，却是擅长察言观色，郑书云言下之意是颜苏苏太在意外表就可能不是个好演员，她却是听得出来的。
　　“郑老师，就算角色第一也要在意形象呀，观众也有眼睛的，好看的演员来演戏也是对观众负责啊。”安薇儿一双妙目瞥了郑书云一眼，才看向颜苏苏：“是吧，苏苏？”
　　安薇儿情知今天的选角结果恐怕不如她意，但这不代表郑书云在镜头前狠狠羞辱她的事情能轻易过去，这句话加上她的眼神只差当面说郑书云长得丑了。
　　郑书云面色一红，气得隐隐都有些发抖，她长相上确实不如安薇儿和颜苏苏，要论撕人，她也不是长期在流量巅峰百战百胜的安薇儿对手。
　　安薇儿只款款微笑，丝毫看不出什么异常。
　　这场合只差没有火光四溅了，不待郑书云反击，俞文乐起身，只当作不知道几位女演员之间的刀光剑影，微笑道：“几位老师，今天太谢谢你们来支持剧组工作了。我们剧组里下来商量一下老师们的档期再联系，几位老师都是日理万机，百忙中抽空过来的，我们也不敢再耽误，哦，对了，组里给老师们准备了一点小小的心意。”
　　安薇儿率先站起了身，她听得明白，所谓“商量一下档期”不过是给她们几个人的台阶，让场面不至于太难看。
　　但她确实也是日理万机，还有无数的事情排着队，的确是耽误不起。安薇儿心头通透，虽然有遗憾，但这个剧组她尽力争取了，不行就找下一个的，想要她的剧组多的是，何必墨迹。
　　她从手包里摸出一张镶了金边的小卡片，却是径自塞到颜苏苏手里，微微一笑：“看到你就像看到当年的我自己，小朋友加油，有空来找我玩儿。”
　　颜苏苏点头：“谢谢安老师。”
　　裴芳：……
　　当年的你？你是不是对你自己有什么误解。
　　就算是现在才学习了两天的苏苏，演技也已经碾压你了啊，裴芳不由有些无语。
　　安薇儿这才上前去和资方代表、俞文乐、方志国、蔺丹等人一一打了招呼才离去，和来时一样，前呼后拥，张扬肆意，但她行事这样面面俱到，却叫人没办法完全讨厌她。
　　安薇儿一走，俞文乐、方志国好像约好的一样，分头去送蔺丹、郑书云，孙晓博过来和颜苏苏说话：“苏苏今天真是……真是太厉害了！”
　　孙晓博作为举荐人，也不敢相信颜苏苏竟然能做到这个程度，他本来还想介绍颜苏苏生物系的背景和角色有多么契合，以为要再花费一点功夫说服大家，现在看来，完全不用，颜苏苏以一己之力的表现就征服了制作团队。
　　裴芳询问：“这个事情，定下来了？”
　　孙晓博一笑：“我刚刚看俞总和方导的意思，十拿九稳啦。”
　　这个角色悬置这么久，就是各方博弈不下，方志国本着为项目负责才安排了这场试镜，试镜的结果，大家有目共睹，颜苏苏简直就像是为这个角色量身打造的人选。
　　何况现在的颜苏苏筹码也不一样了，她还带着一些流量和热度，加盟剧组也会为宣发增加话题；作为新人，在大银幕上的视觉效果今天也得到了充分的证明；她价格还不贵，零零总总，加起来足以一锤定音了。
　　如果孙晓博没猜错，俞文乐作为制片人，亲自去送蔺丹，恐怕也存着安抚的意思。毕竟，蔺丹这样的人，圈内还是有些地位和影响力的，愿意参加这种试镜，最后又没能得到角色，处理不好就是结仇了。
　　俞文乐确实是这个意思，圈子就这么大，这次不合作还有下次，他是得好好安抚。
　　蔺丹是个聪明人，俞文乐亲自来送，这个节奏不必看就知道是什么意思；如果真有合作意向，这会儿他们不会往电梯走，是该到一个小会议室里面，聊档期、聊片酬、聊入组后的待遇了。
　　走到电梯间，不待俞文乐开口，蔺丹先微微一笑：“俞总，这部片子我还是抱着非常大的诚意过来的，我愿意降一半的片酬，您和方导看是不是再商量一下？”
　　说实话，这一瞬间俞文乐心动了。蔺丹这样演技过硬、正当盛年的女演员，身上有影后光环，愿意自降一半身价，入组之后肯定配合度也高，不需要再花时间、精力去教。
　　但俞文乐摇头，诚恳地道：“蔺老师，您的戏是最好的，这一点我们全部都看在眼里。”
　　蔺丹微微皱眉，刚刚看了颜苏苏的表现，说实话，她内心深处涌现出来最大的感觉，竟然是无力感。
　　颜苏苏那么年轻，又这么有天赋，恰恰还非常适合这个角色，一旦有了机会，前路可以想象。
　　反观自己，连续几部票房失利，急于翻身，却连这样一个有把握的机会都要失去……所以她才会开出这样大的代价来争取，没有想到还是被拒绝了。
　　俞文乐却苦笑着道：“这项目是个悬疑动作片，方导他的风格可能不会给您太大的发挥空间，说实话，如果不是项目不合适，我们加钱都要请您，怎么敢让您自降身价。”
　　蔺丹眼中多了一点恍然，不论是不是真的，至少俞文乐给的这个台阶，蔺丹觉得心中好受多了，不是她的演技不够过硬，而是项目不合适。
　　蔺丹笑：“谢谢俞总，祝你们项目顺利，下次有机会再合作。”
　　相较俞文乐，方志国那边送女朋友，却是生出很多不愉快，两人少不得一番争吵指责，但因为是在星寰大厦，方志国不想给别人的茶余饭后制造话题，以最快的速度打发了哭着的郑书云，难掩郁卒地回来了。不用想，今天回家还有得折腾，但想到至少手头这个项目确定了这个配角、本子很快能定稿，进度就是往前迈进好大一步，方志国振作了起来。
　　万万没想到，他回来想和配角演员颜苏苏多沟通几句，他听到了什么？
　　那位留着辫子的导演笑眯眯在和颜苏苏说话：“小姑娘很不错，不过，拍电影很累的，而且吧，电影可不太允许女演员讲究形象，导演让你丑你就得扮丑，你们这还是个悬疑动作片，那就更不好说了。有没有想过来拍电视剧啊？我这里有个角色，是个小仙女，特别好看，就适合你这样的小姑娘，拍出来啊一定仙气飘飘……”
　　颜苏苏懵懂着一张小脸听得一愣一愣。
　　孙晓博在一旁都懵逼了，方志国怒气冲冲过来一瞪他，要你干什么吃的！眼睁睁看着别人截组里的胡都不知道拦一下儿？？？
　　方志国把那导演的小辫儿一揪：“我靠！我让你来帮忙给演员试镜把个关，你倒挖起我的墙角来了？？？”
　　孔建中回手救下自己的小辫儿，一脸的正义凛然：“怎么就成你的墙角了？只是来试镜，又没签合同又没进组的。”
　　孙晓博终于反应过来：“不是，孔导，苏苏是我请过来试戏的……没您这么截胡的啊！”
　　也太不讲究了叭……
　　刚送完蔺丹回来的俞文乐：……
　　合着他们这辛辛苦苦得罪了一圈人，最后成了帮孔建中那电视剧选人了？？？
　　不淡定的俞文乐马上吩咐助理：“你，赶紧给我去打印合同，没听见孔导的话吗？”
　　眼看俞文乐当了真，孔建中连忙出声：“俞总，俞总，你看你，当真了不是？”
　　俞文乐哼笑了一声。
　　孔建中回头看颜苏苏：“就算要挖墙角，我也得问问这孩子自己的意思不是？”
　　方志国一挽袖子就要再上手：“孔建中你今天过不去了是不是？！”
　　颜苏苏却一脸沉思之中认真地说道：“孔导演，谢谢您，但我应该演不来您说的那个角色……”
　　这话一出，笑闹的方志国和孔建中都停了下来，两人换了一个眼神，他们是早年拍电视剧就认识的兄弟，不然今天方志国也不能把他请来。
　　颜苏苏这个话其实很有意思，她演得来法医，却说演不来小仙女；前者来自于现实，有大量的约束，后者却是虚构的，完全可以自由发挥；一般演员的直觉都是反过来，演仙女容易，演法医难。
　　孔建中笑眯眯问她：“你为什么觉得演不了仙女？”
　　颜苏苏一脸苦恼：“我能找到我本人和法医这个角色的重合部分，但是仙女？……除了民间传说之外，严谨来讲，那是什么生物形态？什么解剖构造？怎么活动的……”
　　她不知道确切的定义，要怎么找她和仙女这个角色的重合部分，又怎么去演……？
　　颜苏苏有太多无法定义的问题了。
　　孔建中哈哈大笑，一指方志国：“你这剧组搭起来还得俩月吧？我就勉为其难，帮你带带苏苏吧。”
　　方志国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俞文乐却觉得孔建中的提议其实非常有道理，颜苏苏确实没有太多表演上的训练，所以才会面临这种问题。
　　去孔建中的组里，就当上个表演实践班了：“孔导那个角色要拍多久？”
　　孔建中大喜：“一个月！就一个月！”
　　方志国突然反应过来，眯起了眼睛：“慢着，这是你帮我带人？”
　　然后他果断地道：“我可以自己带。”
　　孔建中哀嚎一声，没瞒过去啊，他伸出了求助的手：“救救兄弟！把苏苏借我一个月吧！这角色我TM定了三个人了！一个鸽了；一个撞档期。”
　　孙晓博忍不住问：“不还有一个吗？”
　　孔建中耷拉着脸：“那个来是来了，太丑……我怕原著粉把剧组撕了。”


第11章 解放天性
　　孔建中这老小子说得太可怜，方志国斜睨他一眼：“行吧，就一个月，记着这是我救了你一回。”
　　孔建中也是导演，知道轻重，立即郑重许诺：“放心，就借一个月，保准让苏苏了解基本的拍摄流程。”
　　然后他笑眯眯地转头过来看着颜苏苏：“咱们现在就签合同？对了，你有经纪人吗？”
　　说着，他往颜苏苏身后的裴芳看去，孙晓博连忙道：“裴老师是苏苏的演艺顾问，经纪人姓霍，我现在就联系他过来。”
　　霍琅今天也不知道是在折腾什么，试镜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都不亲自过来……这家伙趁早给颜苏苏找个靠谱的经纪人吧！
　　孔建中倒是没怎么在意：“这样，苏苏跟我直接去影视基地，先试个妆，她那个经纪人，你直接叫他到城东影棚就好，片酬我们到地儿再谈，跟他讲，都好说。”
　　裴芳哭笑不得，孔建中这角色是愁了有多久，抓着苏苏就一刻也不想耽误啊。
　　颜苏苏眼睛一亮：片酬！
　　哇！娱乐圈真好，去学习都有钱拿！她一定会认真学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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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东这个影视基地有年头了，连着一片自然风景区，里面高山流水桃花谷古风小镇一应俱全，这几年仙侠题材火爆，这影视基地也是十分紧张。如今影棚租借的时间都快过了一半，小仙女一角的演员却像是撞了邪似的，一连换了三个人选。
　　最绝望的时候，孔建中都想过要不丑就丑点吧……
　　但网上原著粉迟迟没有看到小仙女的定妆照流出，已经隐约嗅到某种不祥的征兆，纷纷放话，如果剧组敢玷污小仙女，一定要给剧组寄刀片，实在是这个角色在原著中虽然出场不多，但描写太过唯美，令许多书粉印象深刻。
　　半路上，孔建中就开始疯狂call美术指导，一脸兴奋地通知：“老庞！那个角色我找到人选了，正带人过来试妆，你赶紧地，找人把服装啥的准备好。”
　　庞洪元那头却很淡定：“好。”
　　现在的仙侠剧观众都对视觉要求很高，身为剧组三大主创之一，庞洪元负责从美学层面对包括场地、服道化进行统筹设计，他和孔建中已经是老搭档，审美风格也一直是市场高度认可的。
　　他不是不重视这个事，恰恰相反，身为一个重度强迫症，这个角色关系到剧中一个重要场景的整体风格，他超级在意，甚至都没让服化总监全权接手，自己也亲自参与其中，但是，他从孔建中那里接到一模一样内容的电话……尼玛，这已经是第四次了。
　　第一次，他亲自结合剧本中场景、角色特点和演员气质亲自设计好了整体形象，鸽了；
　　第二次，他又推翻了前一版设计，辛辛苦苦重新调整，结果回话说撞档期了；
　　第三次，他深吸一口气，再次设计好了整体形象，结果演员到了现场，他气得想用设计稿把孔建中家给烧了，对方本人和照片的差距……简直是天灾级车祸现场，别说书粉不答应，他辛辛苦苦画的设计稿也不答应，他都不知道老孔是怎么想的！！！
　　这是第四次了，还特么又是一个要带到现场来试妆的，他实在兴奋不起来，他准备扔给服化总监去整，毕竟，学美术的，得爱惜自己的眼睛，要瞎也先瞎别人的。
　　到了影视城，一路有孔建中的工作证开路，很快把颜苏苏带到了化妆间，服化总监苗洁是庞洪元的得力助手，正在整理服装，这个角色来来回回折腾了这么多次，又是临时来试妆，苗洁拿出来的自然还是上一版方案。
　　不用孔建中介绍，苗洁看到颜苏苏突然就眼前一亮，脱口而出：“小仙女！”
　　颜苏苏打了招呼：“老师好~”
　　苗洁眼神发亮地一把将颜苏苏拉过去，学美术的对美人的喜欢大概都是源于赤忱的本能：“我去！这个三庭五眼、四高三低的黄金比例……简直就是活生生的马夸特面具！孔导你从哪里挖来的宝贝！！”
　　她根本一眼没看孔建中，也根本没给孔建中说话的机会，就直接拉着还有点反应不过来的颜苏苏去换服装、折腾发型妆容了。
　　几个在一旁待命随时准备补妆的造型师看到颜苏苏也是眼睛blingbling地放出光来，可恨总监下手太快。
　　孔建中一脸奇怪：“我不是给老庞说了吗？他人呢？”
　　造型师们个个装聋作哑，庞老大的小仙女PTSD怎么来的孔导您心里没点X数吗？
　　孔建中心里当然还是有点数的……不过，他来不及去找庞洪元澄清，就有一堆人来找他。他半天不在，组里的活儿接着往前干还有不少问题，统筹、副导演、生活制片轮番轰炸完，孔建中终于想起来试妆的颜苏苏。
　　化妆间，造型们连同一众暂时手头没活的剧务、道具助理正兴奋地议论：“哇！这下不得镇住那些书粉！”“我，我就是书粉！简直太像了！”这激动得都有点语无伦次的，肯定是真心实意的书粉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正在挑剔：“不行不行，换一个头饰，这个太闪了，俗，不衬，换一个。这衣服的材质也不行，轻浮，少了灵动。要仙，要仙！”
　　孔建中从这连连的挑剔声里听出了熟悉的兴奋：……
　　这种行为，现在网友怎么说来着？真香？
　　正在给颜苏苏折腾造型的庞洪元看到孔建中，眼珠子里都写着兴奋：“老孔，我觉得那个‘幻琉离恨天’可以重新设计！”
　　孔建中：是谁说要再让他重新设计，他就去我家烧设计稿的……
　　颜苏苏闻声回头，这一瞬间，就是孔建中也怔住了，离恨天有仙，渺如海上月。
　　忽然剧组里许多人就有点明白，为什么原著里男二会为那一次人生初见而终生不悔，如果一生一世遇到是这样的一次回眸，那真是余生难释怀。
　　孔建中猛然回过神来：“B组那边是不是快拍完了，快，让她去试试。”
　　庞洪元不满地道：“你着什么急，这临时怼上来的造型还有好多问题……”
　　孔建中充耳不闻，急急去摄影棚了。于是，被折腾了一圈的颜苏苏被许多人拥着又往摄影棚而去，讲真，她现在还有点懵，这和她想像的学习不一样啊QAQ
　　这忙忙碌碌风风火火的片场反倒是让裴芳十分亲切自在，她看着一脸懵圈的颜苏苏有些想笑，低声安慰道：“没事的，等会儿你听孔导的指挥就好。”
　　孔建中难得找到这一样形神兼备、完美符合原著的演员，当然想迫不及待在监视器上确认。
　　B组原本是在绿幕棚里拍男一和男二的一组戏，听说小仙女终于找到了，也小小沸腾了一下。
　　男一张谦还小小戳了一下男二邱岳：“艾玛，你的CP终于到位了，网友简直都为你的终生大事操碎了心。”
　　邱岳翻了小小的白眼，这怪他咯，他本来不太会演感情戏，这个角色接的时候也是听说感情戏比较少，还都是单箭头，正好可以学习一下，谁知道CP都换了三轮……
　　颜苏苏提着裙摆来到棚里，邱岳都愣了一下，张谦低声一句“我靠！你太赚了叭！”
　　哪怕剧里的CP也太赚了啊啊啊啊啊！比女主还要好看！
　　张谦转动着眼珠：“不行，我要去打听小姐姐的号码！”
　　邱岳瞪他：你敢！那是我CP！他都还没打上招呼呢！
　　B组的副导也觉得眼前一亮，朝孔建中树了个大拇指：“孔导厉害！”
　　孔建中朝颜苏苏道：“苏苏啊，你随便走几步看看。”
　　众目睽睽之下，一群导演、摄像、录音、造型师、主演、群演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窃窃私语，刺目的白光从头顶灯光板打下来，收音器支在旁边，三四个摄像头对着自己，颜苏苏第一次发现，走路这么艰难，她要怎么走，什么叫“随便”？横着走还是竖着走？从小到大，这大概是颜苏苏第一次体会到了学酥的心情——大脑空空，知识点没学过……这道题真的不太会T^T
　　好热，颜苏苏额头隐隐有了汗迹，她想伸手去擦。
　　庞洪元喝止道：“别用手擦！”
　　颜苏苏僵了一下，觉得周围更热了，苗洁上前来给她补了妆，颜苏苏艰难地走了几步。
　　B组副导道：“有点紧张啊……这还没什么都没拍呢，纯新人？”
　　孔建中点头：“要不是纯新人，方志国也不能答应借。”
　　裴芳很明白，星寰大厦的试镜虽然一样是在影棚，但是和真实的拍摄环境毕竟有差别，更重要的是，颜苏苏试镜时候的内容是她非常熟悉且擅长的事情，做实验，从准备到结束，记录结果，她都了然于心，所以她能够非常专注在脑海中虚拟的实验过程本身，而忽略影棚周围的环境；
　　但现在的拍摄就不一样了，没有经过训练的人在突然面对镜头时，都会非常不自在，哪怕是平时习惯的动作，也会觉得非常别扭，你会情不自禁地被镜头所影响，更何况周围还有这么多人在围观和干扰，怎么样忽视别人的视线，怎么样在镜头面前自由自在地表现自我，这就是颜苏苏还没有来得及上的表演第一课——解放天性。
　　张谦朝邱岳挤了挤眼睛：“小姐姐还是新人，回头开拍的时候就是你表现的时机！”
　　邱岳嘿嘿笑。
　　孔建中喊停的时候，颜苏苏有点沮丧。
　　霍琅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这时候上前和孔建中打了招呼：“孔导你好，我是颜苏苏的经纪人霍琅。”
　　孔建中惊讶地打量他：“哦哦，你是她经纪人啊……那把合同签了。”这要不说，还以为是哪个组来探班的演员呢……
　　颜苏苏有点怔住了，她完全不会啊，孔导还愿意给她合同让她演吗？
　　她正想拒绝，霍琅却在迅速翻了合同之后开口：“其他我没异议，但是入组时间，放到三天后吧。”
　　孔建中皱眉：“可是拍摄时间已经很紧张了……”
　　旁边庞洪元却大声道：“好！我们正好赶赶工把场景和造型重新设计一下！”
　　孔建中：……行吧。PTSD好了，强迫症又开始犯了……愁人……
　　颜苏苏一脸纠结地想说什么，霍琅却转过头来看着她：“三天的时间，足够你学会了。”
　　霍琅的眼神太过笃定，让裴芳都不由愣了一下。
　　颜苏苏却睁大了眼睛：“咦……所以是可以学的吗？”
　　裴芳噗嗤笑了：“当然是可以学的啊！不然霍少找我来做什么。”
　　颜苏苏立刻挺起胸膛：“那肯定没问题！”
　　有三天呢！学神就是这么自信……
　　合同就此签定，剧组的服道化开始了习惯性的疯狂赶工，而颜苏苏要进行突击学习。
　　她们来时是坐孔建中的越野，而霍琅开着一辆大帕萨特自己来的，回去倒是正好一起，就是看着那车，裴芳的眼神有点复杂。
　　路上，坐着霍琅的车，又想到霍琅的托付，裴芳看了一眼旁边的颜苏苏，不由开始琢磨着，怎么样让苏苏能在短时间内完成解放天性的训练，霍琅却突然把车靠边一停：“我去取个东西。”
　　他去的时间并不长，回来的时候，却抱了一个盒子。
　　他把盒子递给颜苏苏，颜苏苏有点疑惑地接过来：“这是什么？”
　　霍琅：“……学习宝典。”
　　颜苏苏眼睛一亮：“咦！”
　　她迫不及待地打开盒子，然后和一小团毛茸茸面面相觑：“喵喵喵？？？”


第12章 【修改一定要看！】猫猫进步【两更合一】
　　傍晚的阳光透过车窗玻璃洒进来，盒子里半大的小家伙有一身奶茶色和白色混合的温柔皮毛，隐隐透着蓝色的眼睛水汪汪地仰望着颜苏苏。
　　颜苏苏捧着盒子，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抚了抚，它懵懂地向后仰了仰毛茸茸的脑袋：“咪呜？”
　　幼崽特有的温暖柔软触感在指尖划过，颜苏苏不禁弯起了眼睛，她耐心地慢慢从左到右晃了晃手，小家伙就情不自禁左右转着脑袋跟着。
　　霍琅又把一堆幼猫粮、猫砂盆、喂食器、玩具搬到了后备箱。
　　裴芳看着颜苏苏不由好笑，霍少倒是想得周到，给苏苏安排了这个“学习宝典”。
　　“苏苏，你的功课来了。”
　　原本和小猫咪玩耍的颜苏苏连忙严肃了表情，坐直了转过头来认真看着裴芳。
　　裴芳笑：“今天的功课内容就是陪小猫玩，认真观察小猫的动作。”
　　颜苏苏：？！
　　她低下头，再次和小家伙面面相觑。
　　到了办公楼，霍琅停了车，打开后备箱，颜苏苏觉得小猫既然是自己的功课，好像不应该让老板帮忙拎它的东西，她T恤外面穿着连帽衫，连忙把小猫往外套里面一塞，就跑过来帮忙。
　　但霍琅腿长手长，轻松地就所有东西拎了出来，转身过来就看到颜苏苏怀里伸出一颗小小的猫头着急地：“咪~咪~”
　　颜苏苏连忙伸手托住它，它很不安分地从外套里爬了出来，看着霍琅很委屈地叫着。
　　颜苏苏握住它的小爪爪，低头仔细看着它的表情，试探地问：“你……想要老板抱抱？”
　　霍琅：……
　　裴芳却是向霍琅打了个招呼：“霍少，刚刚我已经给苏苏交待了，我今天先回去了。”
　　霍琅：“我让张师傅送您。”
　　裴芳没有推却，今天又是试镜又是去影视城折腾了一个来回，是已经不早了，她家在另一个方向，家里也还有不少事。
　　颜苏苏抱着小猫认真给裴芳道别：“谢谢芳姐，我今天一定好好完成功课。”
　　裴芳噗嗤笑了，才上了车回家。
　　霍琅提着东西进了电梯，颜苏苏抱着小猫在后面紧跟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能看到霍琅高大坚实的背影，小猫倒是老老实实，没有再叫唤，只是敏捷地左右张望。
　　到了楼层，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它机警地朝门外看去，颜苏苏安抚地摸了摸它，猫科动物对环境变化就是比较敏感，小家伙的性格已经算得上非常好了。
　　找了门边一间表演室，霍琅把小猫的东西放下，颜苏苏有点惊讶，表演室里面多了一面透明的玻璃墙，墙上拉着帘子，隐约看得到帘后面有些器材的样子。
　　她把小猫放下来，自告奋勇：“老板，我来收拾小猫的东西吧！”
　　小猫才放下来就已经迫不及待跑到霍琅脚边，一边蹭一边委屈地“喵喵”直叫。
　　颜苏苏暗自猜测，难道是路上抱得它不太舒服，所以在告状？
　　霍琅却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条辅食，拆了投喂：“你不是要完成功课？”
　　颜苏苏“哦哦”地回过神来，凑过去认真看着小猫，那条辅食大概是鱼肉泥还是什么，小家伙伸出粉红色的小舌头快速地舔食着，眼睛都弯弯地眯了起来，小胡须一抖一抖，茸茸的尾巴也一颤一颤的。
　　颜苏苏托着下巴看着它，脸上也不由跟着流露出甜甜的笑容来，小动物的情绪真的是超级单纯，从竖起来的耳朵到毛毛的尾巴，简直每一根猫毛都在诠释着幸福。
　　霍琅看着她弯弯眼眸和小猫一模一样，也不自禁微微笑了起来。
　　小猫吃完了辅食，舔舔了粉红小嘴巴，整个圆滚滚毛茸茸的身体都松弛下来，整理了一下毛发，简直是不能更满足。
　　颜苏苏给它拆好猫砂，带它认了猫砂盆，举着一支逗猫棒：“呐，饭后活动？”
　　小家伙马上端正地坐直了身体，竖起绒绒的耳朵，圆溜溜的眼睛跟着逗猫棒一左一右，颜苏苏伸得近一点，它终于忍不住伸出了爪爪。
　　这个傍晚，颜苏苏认认真真完（玩）成（着）“功课”，绝对没有一丝一毫的偷懒。
　　小猫虽然是活泼好动的年纪，但玩了一段时间，就累得摊平在猫窝里呼呼大睡。
　　————————————————
　　第二天，裴芳到表演室的时候，颜苏苏已经开心地开始了新一天的学（逗）习（猫）。
　　裴芳忍俊不禁地咳嗽了一声：“昨天你应该观察过小猫了？”
　　颜苏苏连忙站起来：“观察了！”她认真汇报：“猫科猫属猫种，头圆，颜面部短，浅咖色毛发覆盖脊背及颜面部分，其他部分覆盖白色毛发，前肢五指，后肢四趾，趾端有锐利而弯曲的爪，行走时爪缩起，趾底有粉红色肉垫，行走无声。食欲旺盛、跑跳正常、毛发皮肤均光滑无异常，眼鼻干净无异物分泌……”
　　这天书让裴芳听得头有点痛，她相信颜苏苏真的有认真观察，连忙打断：“今天的功课是学习小猫的动作。”
　　颜苏苏：“诶？”
　　她脚边的小猫正在认真地舔身上的毛毛。
　　颜苏苏：？！
　　颜苏苏看着裴芳，裴芳神情认真，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
　　颜苏苏忧愁地叹了口气，然后学着小猫地动作，趴倒，伸出爪爪……不，手臂，想到人体皮肤表面的各种真菌细菌病毒，她有点下不去口啊=皿=。
　　裴芳哭笑不得：“只是让你模仿动作，没让你真的舔。”
　　颜苏苏惆怅地模拟小猫开始舔舔，裴芳提醒：“你看一看镜子。”
　　颜苏苏抬头去看镜子里的自己和小猫对比，忽然就发现了自己的问题，就是小猫趴倒在那里，是一只小猫，自己虽然一样也是趴，但明显却是一只人类无可奈何地趴在那里。
　　所以问题在哪里呢？
　　她看了看小猫的姿势，唔，小猫是侧卧躺着的，颜苏苏调整了姿势，伸展了身体，变成一模一样的侧躺，然后伸出手臂准备舔舔，她看了一眼镜子，咦？还是不太像……还是一个人在舔手臂，怪怪的。
　　她再次认真观察小猫的动作，小猫会伸长脖子、弯曲身体去舔各个部位，自己却还是人类的习惯，把手臂伸到了嘴边……难怪怎么看也不像小猫。
　　小猫翻了个身，换了另一边继续做着清洁工作，柔软又自在。
　　颜苏苏尝试着学习小猫的动作，柔韧又敏捷地翻了个身，伸展身体开始舔舔舔，镜中的自己好像有了一丢丢形似，但还是和小猫在细微的地方有着明显的差别。
　　到底差在什么地方呢？
　　这一次，颜苏苏停了下来，她忽然发现，这个学习恐怕不只是表面上模仿小猫的动作那么简单。
　　裴芳在一旁抱臂微笑，真是聪明，很快就发现了问题的关键。她想让颜苏苏继续探索一会儿，如果实在找不到方向她再出声。
　　颜苏苏紧紧盯着小猫的动作，但小猫继续不在意她，只是在阳光下露出雪白的肚皮，继续舔舔舔。它伸出来的爪爪五趾松开，身体的姿势很自然，除了去够那些要舔的地方，其余的肌肉都很松弛，但一双耳朵却笔直地竖着，舔的频率却是舒缓又自在，显得十分专注。
　　颜苏苏若有所思，如果……把自己当成一只小猫，从小猫的视角来看舔毛毛这件事情的话……
　　颜苏苏重新侧躺下来，这一次，她放松了自己，阳光从一侧窗户洒进来，甚至能看得清表演室里细小的尘埃颗粒，唔，好舒服，这是一个安全又熟悉的环境……她彻底松弛下来，然后伸出手臂，柔软地弯曲伸展身体，认真地够过去舔舔。
　　毛发里面可能会沾上很多灰尘，要一点点仔细地清理干净……颜苏苏认真细致不放过一寸皮肤，但她一点也不着急，阳光正好，时间还长，就保持着不疾不徐的频率仔细地清理着。
　　她知道裴芳就在旁边看着，但是，唔，那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类而已，换了一个舒服伸展的姿势，旁若无人地继续舔舔。
　　过了好一会儿，颜苏苏再去看镜子，想确认自己和猫猫的动作对比，却发现小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动作，正蹲在旁边、歪着脑袋看她。
　　它试探地“喵~”了一声，颜苏苏翻身蹲坐在地上，学它把双手放在身前，好奇地回了一声“咪~”。
　　小猫竖着尾巴踱步过来，尝试着蹭了蹭颜苏苏，颜苏苏想了想，也低下头蹭了蹭它，然后小猫趴了下来，伸出粉红色的舌头开始舔她。
　　颜苏苏：？！
　　不是，她不是很想回舔啊……
　　裴芳简直笑得不能停，她夸奖道：“第一阶段非常成功，小猫都把你当成同伴了呢！”
　　颜苏苏仰起脸蛋，笑得很开心：“谢谢芳姐！”
　　裴芳笑道：“要不休息一下再开始第二阶段？”
　　颜苏苏摇头：“我刚刚有一点感觉，还是赶紧进入下一阶段吧。”
　　她对攀爬学习曲线这件事情非常熟悉，现在是学习曲线最陡峭、成长最快的时候，学神的经验是一鼓作气，再下一城，哪怕新的知识点不一定能完全消化，至少也能巩固刚刚得到的感觉。下一次再练习的时候，记忆曲线会让自己更有把握进入状态。
　　裴芳对小姑娘的毅力也是欣赏的，当即点头：“好。”
　　她话音刚落，玻璃墙后面的帘子忽然拉开，不少人在那边走来走去好像在布置着什么，前面赫然架着几台摄像机。
　　突然多了这么多人，颜苏苏眉毛一皱，那天在片场的紧张感又回到了身体里。
　　裴芳微微一笑：“苏苏，演员是要学会和摄像头共处的，想想刚刚你模仿小猫的练习，现在，你要在摄像头做到和刚刚模仿得一样好。”
　　看着摄像头，颜苏苏隐约明白了这段训练的意义，那天在片场，她的紧张和无措，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她很紧绷在意，怕自己在镜头前表现得不好，因为她从来也没有真正表演过。
　　如果能在镜头前自如地模仿小猫，就意味着她能够在镜头前完全放松地展现自己，饰演其他角色也不会再像之前那么紧张。
　　颜苏苏深吸一口气，接下了这个挑战：“好。”
　　裴芳提示她：“你要注意自己的感觉，然后学会慢慢面对它、驾驭它，不要回避它。”
　　这一次，小猫在旁边玩耍，颜苏苏竭力让自己放松下来，像小猫一样四肢撑在地面，像但是她总觉得玻璃墙外面有很多人在看着自己，偶尔传来的响声也让她开始胡思乱想，那边是在拍摄吗？还是在做什么？自己学猫猫的动作，会不会很笨拙，会让别人觉得好笑？
　　不知不觉，洁白的额头又沁出细细的汗珠。
　　颜苏苏再次停了下来，不行，这样不行，她总是容易被那边牵扯注意力，这样肯定是怎么样也模仿不好的。
　　颜苏苏整理思路，重新回到模仿小猫这件事情本身，那还是要观察猫是怎么做的。
　　奶茶色的小毛球伸出爪子去拍那彩色的小球，骨碌碌地，小球滚远了，它就迅速地跑上前去追，再伸爪子去拍，再追，玩得不亦乐乎。
　　它纯粹的心灵里，根本就没有人类的注视、别人的眼中自己是什么样子的念头，只是专注地盯着眼前的小球，享受灿烂的阳光，旁若无人，世界里面只有它自己和它关注的东西。
　　颜苏苏静下心来，忽然有所领悟，她必须要像小猫一样，摒弃外界的干扰，只集中在需要注意的事情上。
　　咦，这样想来，其实在摄像机前模仿小猫这件事情，和自己平时的学习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啊，哪里有什么绝对安静的学习环境，图书馆有翻书声，自习室有人走动，实验室里一样有机器的噪音，她自己甚至能做到在吵闹的选秀后台安静看论文，还能记得又快又牢，秘诀只有两个字——专注。
　　只是，这一次，她不是专注地投入学习，而是要专注地进入小猫的状态。
　　猫玩具骨碌碌从眼前滚过，颜苏苏再次将自己代入到小猫的视角，移动的物体从眼前经过，出色的动态视角捕捉到它！下一瞬间，颜苏苏灵巧地伸手去拨弄，小球改变了方向，小猫迅速跑出残影，颜苏苏不甘示弱，全神贯注地四肢着地去追赶。
　　不知不觉间，好像周围的一切都重新构建了起来，眼前只有阳光、小猫、玩具、食物，裴芳、玻璃墙、墙后面的摄像头和所有工作人员统统消失不见，那枚彩色的小球被她和小猫争先恐后地拨来拨去，满屋子都是他们俩的影子。
　　颜苏苏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可她却浑然不觉，脸上兀自带着专注又兴奋的愉悦，只牢牢盯着小球，迅速地移动追赶，甚至不时还敏捷地翻滚着变换姿态，这是一种注意力高度集中、精神却又非常舒缓放松的状态，对于猫咪来说，游戏是在练习捕猎，对于颜苏苏来说，模仿猫咪是在练习表演。
　　不知道玩了多久，小猫奔跑的步伐渐渐慢了下来，颜苏苏也跟着放缓了节奏，忽然，小猫迅捷地原地变向、加速奔跑、几乎是带出了小小的残影，全神贯注的颜苏苏不假思索跟爬了上去，很快就超越了猫猫小小的身躯，颜苏苏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然后就猝不及防地撞上了什么，她连忙理下意识地伸手……就抱上了什么，布料柔软，触感坚硬，恩……肌肉很坚实，肌肉？恩？？？
　　小猫着急地奔到霍琅脚边，喵喵仰头叫唤，然后不停地用毛茸茸的脑袋去蹭霍琅，小小的爪子也牢牢抱着霍琅另一边的小腿，动作莫名和颜苏苏十分神似。
　　裴芳忍俊不禁，霍琅却是弯腰将小猫抱了起来，摸了一下它的肚皮，是不是又饿了，颜苏苏讪讪地放开了老板的大腿。
　　裴芳善解人意地岔开了话题：“刚刚感觉怎么样？”小姑娘是真的非常聪明有天赋，这么快就能对动物模仿训练有所领悟。
　　颜苏苏下意识就有点犹豫：“一定要说？”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裴芳奇怪：“这是课程的一部分，有什么不能说的？”
　　对哦，刚刚芳姐让她坦诚面对自己的感觉，不能回避的。
　　颜苏苏切换到实事求是的科学态度：“股四头肌群和股二头肌群都很发达，清晰可触，皮下脂肪少，体脂率很低……推测老板有定期锻炼的良好习惯？”
　　裴芳先是一怔，然后几乎是不顾形象地爆发出巨大的笑声，她笑得前俯后仰，看着英俊不凡的霍琅面无表情地抱着猫站在那里，突然庆幸霍少基因优良腿够长，不然今天恐怕下不来台了哈哈哈哈……
　　颜苏苏觉得自己的描述很科学啊，股四头肌群和股二头肌群是腿上最大的两个肌肉群，她刚刚有清楚地摸到啊。
　　霍琅和小猫一起低头看她：“是在问你刚刚的动物模仿训练。”
　　颜苏苏讪讪地低头“哦”，然后她回想了一下，认真问裴芳：“芳姐，理想的表演状态，是不是和‘心流’很像？”
　　裴芳有些疑惑：“心流？”
　　霍琅：“心理学术语，特指专注进行某行为时所表现的心理状态，注意力高度集中，专心致志，效率很高，能够自觉屏绝外界的干扰，并且有高度的兴奋和充实感，进入‘心流’之后，通常不愿被打扰，即抗拒中断，简单而言，就是既愉悦又专注，能够长时间持续。”
　　如果要形象的比喻，就像游戏里加的buff，学习状态又快又好，就像不断打怪收割金币一样，持续地感觉到愉悦和兴奋，完全感觉不到疲倦。
　　颜苏苏点头，她平时学习的时候，就常常进入“心流”状态，又愉快又开心，一点也不觉得累。
　　这一次，裴芳忍不住流露出由衷的笑意，能指导这样一个学生，举一反三，清透颖悟，她真的是太高兴了：“是的，苏苏，非常类似。优秀的表演强调专注和放松，你要表演的情绪，未必都是愉快的，但是表演之后的酣畅淋漓，和你说的那种状态，确实非常相似。恭喜你，一只脚已经踏入了表演的大门！”
　　原来，在摄像机前表演，真的和心流类似啊！
　　颜苏苏长长舒了一口气，有一种终于领悟的豁然开朗，原来，表演的要求和她曾经的学习经历有这样高的重合；又有一种止不住的好奇，芳姐说，这样的状态只是表演大门的要求，那再往下呢？还会有什么样的神奇在等着自己？
　　原本只是因为科研经费误打误撞进入这个陌生行业的颜苏苏，忽然就对这个领域真的生出了好奇，就像小时候对于种子为什么会发芽的好奇一样。
　　裴芳难掩面上少见的激动：“走，我们去看看你刚才的表演。”
　　是的，现在颜苏苏的表现，已经可以被称之为表演了。
　　监视器里，颜苏苏曲线玲珑的身体像猫科动物一样优雅地舒展，偏偏神情愉悦慵懒，舔舔的样子无忧无虑又散漫满足，奔跑起来和小猫抢玩具的时候，纤细修长的四肢敏捷又优美，充满了不可言喻的魅力。
　　霍琅看着旁边颜苏苏，她对监视器里的自己一脸的好奇，好像全然不知道自己在镜头前是怎么样的杀伤力。
　　啊，原来镜头里的自己是这样的，完全没有自己开始担心的那些……回想自己一开始的顾虑重重导致的拘谨约束，到后面全情投入玩耍的愉悦反而收获了自然的表现……颜苏苏就觉得，表演可真是太神奇有趣了。
　　看着颜苏苏眼中的兴奋，裴芳笑着鼓励：“要对自己的表演有信心。”
　　颜苏苏开心地点头：“恩！”
　　表演这件事情，专注、投入、练习就一定会收获好的成绩，和学习这件事情一模一样呀！
　　在学习这件事情上，颜苏苏从来都有信心，不是因为她觉得自己聪明，而是她相信自己的专注和努力。
　　颜苏苏跟着裴芳高高兴兴地走开，霍琅放下小猫，正要把刚刚那段录像删除，这些设备以后都会专门的人员来使用；可他在彻底删除前，忽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微微一笑，另外做了一个备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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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匆匆而过，就到了入组的日子。
　　重度强迫症庞洪元把整个美术组疯狂push了三天三夜，从场景设计、造型设计统统大改，三天，苗洁忙得生不如死，道具组的人更惨，满世界去找符合庞老大审美要求的道具、饰品、面料，时间又这么紧，简直痛不欲生，也好在时间紧，三天后就要开始拍了，反正准备成啥样算啥样吧，重度强迫症的终极敌人只有一个——死线/截止时间。
　　颜苏苏一大早进了拍摄基地时，苗洁才终于有功夫停下来喘口气，她双眼熬得通红，本来不打算自己上手了，可是当颜苏苏微弯双眸、盈盈站在她面前喊一声：“苗老师。”
　　苗洁：？？？
　　不是吧！三天没见！还是这个马夸特面具一样标准完美的五官，一点没变，但愣是变了，哪里变了说不上来，精气神好像都焕然不同，就好像整个人从眼眸到神情都透着一种生机勃勃的自信光彩，硬是……更好看了？！
　　我靠！老大！我又可了！


第13章 入V公告
　　苗洁连同其他两个同样兴奋的造型师，顶着三双通红的眼睛兴奋给颜苏苏上造型，她们几乎是手眼不停，哪怕颜苏苏的造型并不复杂，也足足花了好一阵才全部弄好。
　　斜斜一个简单的仙女髻，一根花纹精致繁复的额饰自发髻蜿蜒缠绕而下，除此以外，颜苏苏身上再没有额外的配饰，她身上的衣裙还是月白底色，但面料明显不太一样，隐约泛着莹光。
　　看着最后的造型，苗洁忍不住合上眼睛好一会儿才睁开，颜苏苏向她纯然一笑，珠玉衬着脂凝肌肤，光晕流转，额间那粒天然宝石映着清澈乌眸，简直像要看进人心底里似的，令人情不自禁屏息。
　　苗洁不由一叹，庞老大真是太会了，对于颜苏苏这样的大美人，根本不需要那些复杂的东西来修饰，她这张脸就是该是整个视觉的焦点，其余的都是点缀映衬。
　　苗洁忽然问道：“孔导是不是已经先在A组那边开始盯文戏了？”她狡黠一笑：“走，咱们带苏苏过去。”
　　剧组拍摄都是早上八、九点就开始，颜苏苏的造型因为是第一次弄，花的时间格外久；剧组的拍摄为了赶时间，都会分成AB组，两边同时开拍。
　　苗洁带着颜苏苏到片场，先是周围的剧务、场记，站在一旁看剧本的男二邱岳，大家不由自主全部停了下来，然后是正在对话的男一张谦和女一谭思萱，虽然嘴巴保持着职业性说着台词，眼神却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飘，孔建中盯着监视器不满地道：“嗨嗨嗨，二位，你们干嘛呢！”
　　男女主嘴上说着你侬我侬的话，眼神都不知道飞到哪儿了，这像话吗！
　　旁边的副导演顺着他们的视线看过去，也不由惊讶：“孔导？”
　　孔建中回头，才恍然发现，实在是不能怪他们拍戏不敬业，这个迈步而来的颜苏苏太过惊人，冰肌玉骨明眸善睐，那一身月白衣裙不知是什么面料，走起来竟然衣袂飘飞、莹莹生晕，她整个人像笼着一层朦胧柔和的光……生生就是幻琉离恨天里走出来的小仙女。
　　颜苏苏走过来问好：“孔导，庞指。”
　　她静立的时候，那身裙子便就自然垂坠委地，实在是神奇。
　　孔建中回过神来，狠狠一拍旁边胡子拉碴的庞洪元：“老庞真有你的！”
　　然后他一指张谦和邱岳：“你俩别愣着，赶紧把这条过了，过了让你们看个够。”
　　苗洁忍不住抿嘴一笑：“老大，这下我可以去补觉了吧？”
　　庞洪元点头，他对于颜苏苏最终的造型也是十分满意，强迫症如他，最后也没再说什么。实在是颜苏苏的颜值、状态非常能打，原本以为是缺憾的地方，就好像明月旁边的星辰，哪怕有缺点，也都被月华掩盖了，颜苏苏本人就是所有视线聚焦的地方，根本不必太在意细枝末节。
　　颜苏苏正式入组，按照孔建中的安排，就要开始安排拍摄，他先问：“剧本读过了吗？”
　　颜苏苏点头。
　　孔建中的组里，一般演员会把自己的部分先看一遍，然后到拍摄现场，导演再把剧情捋一捋，进入拍摄。
　　幻琉离恨天是剧本中男二踏上旅途之后，非常关键的一处地点，小仙女的戏份不多，却非常重要，关系着男二剧情线的转折。一个月，是孔建中充分考虑了颜苏苏身为新人，可能需要各种学习和适应的时间，他把人从志国那里借来，说了要给人领入门，肯定是要悉心指导的；更何况，就冲着颜苏苏这身上妆之后的冲击力，别说一个月，就是再花些时间，孔建中认为也值！
　　孔建中亲自给颜苏苏介绍了一下大致背景，然后一指颜苏苏手上的单子：“这是拍摄通告你看到了吧？上边会写清楚每天你需要配合拍摄的场次、时间。”
　　身为总导演，他难得耐心地讲了今日拍摄的场景：“今天我们先拍第一场，就是小仙女第一次出场，和男二第一次相遇的场景。你是这片秘境的主人，千万年来，从来没有人进入过这里，男二误打误撞闯了进来，你呢，既好奇又有些害怕，所以你只是远远看着男二，没有露面，悄悄看着男二在秘境里各种倒霉，直到被男二发现。之前男二倒霉的、对小仙女说话的好多片段已经拍过了，还差小仙女的反应镜头没拍，这几天看进度适当地补拍一下。”
　　说着，孔建中招呼了一下“倒霉”的男二：“邱岳，走了，到B组那边。他们准备也应该差不多了，你们俩正好熟悉一下，等会儿先拍苏苏的近景，你在边上看着。”
　　邱岳慢慢走了过来，孔建中觉得他有些怪怪的，这孩子虽然平时话不算多，但也不至于这么生份啊？
　　邱岳脑海里正在疯狂弹幕，到底要怎么打招呼，嗨？不行，太随便；哈喽？不行，太轻浮；你好？不行，太严肃……
　　颜苏苏笑着点头道：“你好。”
　　然后她转身跟在孔建中朝B组片场去，B组是在旁边的实景宫殿棚，和这边的绿幕棚不一样，邱岳愣了好一会儿，才有些僵硬地跟在后面。
　　颜苏苏三天前不太适应镜头的模样，孔建中是看在眼里的，所以今天的拍摄节奏并没有安排得很紧凑，而是先给她适应的时间：“苏苏，第一个镜头，我们就拍你发现有人闯进来，你呢，站在宫殿的廊柱后边，摄像头会从旁边拍一组近景，别紧张，不行就多拍几组，今天时间是充裕的。”
　　B组的拍摄导演那天是拍过颜苏苏的，今天乍一看到颜苏苏，也是爆了一句“我靠”出来。
　　然后他看了一眼孔建中，就冲这盛世美颜，别说几组，多拍几十组，全组上下也是愿意的！这角色先前一波三折，没有想到，竟真的是好事多磨，最合适的在最后等着。为了这样的演员，组里完全耽误得起！
　　邱岳也在旁边拼命点头，脑海中的弹幕又在疯狂脑补，要是小姐姐等会儿不适应要怎么安慰她，给她传授一点小窍门，邱岳是科班出身，还没毕业就已经待过两个组，确实算得上轻车熟路。
　　颜苏苏点头，按照导演要求，摆好姿态站在廊柱后，场记拿着板子在镜头喊：“3、2、1……”颜苏苏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渐渐遗忘周围的环境，进入动物模拟训练时的专注状态：“……action!”
　　然后，孔建中站在监视器后，和B组导演同时都愣了，邱岳更是“咦”了一声，只见镜头里的颜苏苏，她悄悄从廊柱后伸出了头，又怕被看到似的扶着廊柱躲了回来，小小地吐了吐舌头，她月白衣裙微微摆动，额饰的宝石也顽皮地轻轻摇晃，一双翦水秋瞳里满是好奇与纯真，像只可爱天真的小动物，懵懂又纯粹，美得让人心生怜爱。
　　竟是再完美也没有的一条就过了！
　　孔建中难掩兴奋：“快！下一条！走面部特写！”
　　特写比近景对演员的面部表情要求更高，孔建中竟然直接让上特写，可见对颜苏苏的表现有多么满意。
　　B组导演二话不说，立马安排上，不只契合角色，上镜还这么灵，这绝对是组里挖到了宝贝！
　　颜苏苏没辜负孔建中的期望，她的专注状态持续得很久，特写来拍也没有问题，毕竟，过去三天，各种镜头前的动物模拟训练都反复地练习过，小仙女在各种场景下的反应和小猫猫出奇的相似，都是好奇又懵懂、可爱又天真，用颜苏苏的感觉来说，就像一个题型翻来覆去地刷过，没可能失手。
　　邱岳看着颜苏苏一条又一条地过戏，脸上的惊讶慢慢变成不可思议，明明三天前，这小姐姐还不会演戏的啊！等等，如果小姐姐已经会了……他刚刚准备的搭讪策略岂不是又失败了？这一瞬间，他脑海里的小弹幕都灰暗了下去。
　　这一早上的进展因为颜苏苏在演技上的进步而快得出奇，原本准备让颜苏苏花一天时间来适应节奏的内容很快就拍掉了，很快进入到她和邱岳的对戏环节。
　　第一组，先拍小仙女终于出现在男二面前，他完全被惊艳的场景。
　　这组场景虽然讲的是男二第一次见到小仙女，但其实完全是拍邱岳的正脸，不需要小仙女出镜，之前因为这个角色一直没定，剧组不敢耽误，所以其实这个镜头是让邱岳已经拍了一组的。
　　但今天孔建中看到颜苏苏的进度，觉得还有时间，再加上颜苏苏的颜值，怎么样也还是想让她站在邱岳面前，再拍一组。毕竟，对着空气，和对着颜苏苏这样神似小仙女的模样，演员的反应绝不相同。
　　孔建中在行当里干了很长时间，听说现在有的组里乱得一比，哪怕演员在场，什么只要不是正脸的戏就都用文替。他是规规矩矩的老一辈做派，见不得这个，比如今天因为颜苏苏入组，他就会把邱岳空出来，因为他俩有可能要搭戏，两个配合的演员，如果都不磨合一下，怎么可能在镜头前呈现出想要的效果？
　　之前邱岳那些空拍的镜头是无可奈何，毕竟每天大把钞票在燃烧，剧组得对投资人负责，现在既然有条件，当然是补拍的。
　　颜苏苏虽然不出镜，但孔建中也要求她的神情反应要到位，做出小仙女第一次现身的举动，帮助邱岳建立反应，也是两个人磨合默契度。
　　场记一喊开始，颜苏苏就偏了头，好奇又懊恼地向邱岳看来，她悄悄观察这个人类已经有一段时日，刚刚这个人类发了狂一样要去砸归墟，她情急之下现身阻拦，哎呀，要怎么跟这个人类解释呢？
　　邱岳转过头来，然后就呆呆地站在那里，一时间别说脑海里的小弹幕了，整个大脑都空空荡荡，心脏却怦怦直跳，眼里好像只看到那双好像落满了星星的眸子，再也想不到其他。没有直接面对面的人，是很难体会这一刹那直面这张顶级美颜的那种冲击力的。
　　颜苏苏：？
　　她眼神中流露出疑惑来。
　　B组导演喊了声“卡”，邱岳回过神来，脑海里的小弹幕刹那间疯狂刷屏，啊啊啊啊啊啊刚刚肯定蠢毙了！！！居然全部被小姐姐看去了啊啊啊啊啊啊！
　　孔建中没说什么，两个陌生的演员磨合总是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这都正常，他只嘱咐道：“邱岳你看一下台词，等会儿再来。”
　　一边的造型师连忙上前补妆、调整造型，邱岳的助理也把台本拿过来，让他再复习一下。
　　然后颜苏苏就位、邱岳入板、摄影机录音全部到位、场记“3、2、1、action！”，随着场记板“啪”地打下，已经越来越熟练的颜苏苏迅速切换到状态，微微偏头向邱岳看来，这一次，邱岳终于记得开口：“髣髴若轻……”
　　“卡！邱岳，你好好看一下台词！”
　　看着邱岳这么紧张，颜苏苏想到自己学表演也十分辛苦，就轻声提醒道：“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曹植模仿宋玉对巫山神女的描写，写自己偶遇洛神的故事，这一句是在写洛神身姿飘逸的仙人姿态，像薄云盖住了明月、流风吹起了雪花。
　　剧本里男二对小仙女吟诵这首诗，一方面是在称赞小仙女的美貌；另一方面，洛神赋是个BE啊，人神不能在一起的，剧里也在暗示男二和小仙女最后没有在一起……这句诗里感慨比较多，汉赋里面也喜欢用语气助词，什么‘兮’啦，什么‘之’啦，很好记的。”
　　邱岳：！
　　对啊，这本来就是剧里男二给小仙女吹的一句彩虹屁……看着眼前的颜苏苏，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这样一想，忽然就觉得这首诗真是贴切好记……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瞬间，他觉得颜苏苏因为那张面孔带来的朦胧光芒变得更加明亮眩目，不是那种让他弹幕狂闪、心跳加速的效果，而是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却更加心向往之的光芒。
　　邱岳小声说：“谢谢小姐姐。”
　　颜苏苏诚恳一笑：“没有什么的，不用客气。”
　　颜苏苏心里默默吐槽，毕竟，理科生上了大学就再也没有碰过语文……也只能帮你到高中水平，是真的不用谢。
　　邱岳：嘤~完了，粉了！真的粉了！
　　这一次果然，邱岳的表现很到位，就是孔建中看着他在镜头里，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十成十的惊艳中多了一些仰慕……？也行吧，不影响最终效果。
　　孔建中看着进度顺利，慢慢交到了B组导演手上，宣发总监气急败坏地冲到了片场，直奔孔建中：“老子TM真是活久见！孔导你快看剧组的官微，已经快炸窝了！这尼玛真是丑人多作怪！”
　　孔建中身为总导演很沉得住气：“怎么了？”
　　然后他打开剧组的官微，在最新通告下面，不到24小时足足一万多条留言，还在不断增加，足见战斗力，仔细一看内容，孔建中就差点砸了手机：“我擦，这肯定是那贱人搞出来的！”
　　只见官微下边，点赞最高的评论赫然是某流量的粉丝：
　　“明明当初是你们剧组三番五次邀请，我家美美被你们诚意打动才答应空出了档期去救急，结现现在呢！因为不知道哪里来的关系户，你们居然敢把美美晾在一边！遛粉就算了！居然敢遛我们家美美！你们有没有起码的尊重！#垃圾剧组滚粗#”
　　底下的粉丝个个义愤填膺：
　　“美美这几天都没有自拍，助理说她这几天难过得眼睛都哭肿了！”
　　“这个剧组太垃圾了！以美美的颜值、演技，不过一个五番开外的角色，如果不是当初他们说这个角色人气特别高、又给美美经纪人说这说那，美美是绝对不能答应的，现在又这样！”
　　“垃圾扑街烂戏，借我们家琪琪炒作！居然还这么嚣张！”
　　“啊啊啊啊想到我家美美居然是被一个素人踩了就真的好心痛！”
　　粉丝觉得爱豆遇到了天大的委屈，直接把剧组撕上了热搜，原本就关注小仙女一角的书粉更是炸窝：
　　“卧槽！当初不是传出风声定了黄新美了吗？这剧组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黄新美挺萌的啊，为什么又换？！”
　　“来历不明的关系户？还是素人？！卧槽不会是什么丑八怪二代吧！我r啊啊啊啊啊！敢碰我家小仙女！我要吊死在剧组门口！”
　　瞬间#还我小仙女#也被顶上了热搜。
　　黄新美被拒都已经是好几天的事，怎么突然这个时候发酵，粉丝简直想是约好的一样，这么密集，要说背后没有鬼，孔建中就白混圈子这么多年。
　　宣发总监看着一旁的颜苏苏，有点呆滞：“我靠？！这是顶替黄新美那个角色的……？”
　　B组导演冷不丁一句：“孔导是不是该请苏苏吃个饭？她给你省了多少后期费用，要用了黄新美……”
　　宣发总监哈哈大笑，然后看着颜苏苏给孔建中说：“苏苏借我一会儿，我要去拍组剧照，妈了个鸡，今天不把黄新美摁在地上摩擦，老子就跟她姓！老子一定亮瞎这群人的狗眼！”


第14章 热搜登顶
　　《幻海录》的宣发总监余德泽也是孔建中的老班底了, 原本的头衔是商务宣传总监，到了《幻海录》这个项目才改成了宣发总监，这个原本是电影项目里面才有的头衔，意味着他分管的内容从原本的商务合作、宣传拓展到了宣传、发行和商务合作。
　　传统电视剧项目和电影项目有很大的差别, 传统电影项目, 因为面向的是一个个观影者，有大量的院线发行工作要去执行, 到各个影院去宣传、路演, 还有到互联网上做口碑营销, 这就属于宣发总监的工作范畴；而传统电视剧主要面对的是各大电视台，像《幻海录》，筹拍的时候，制片就已经确定了电视台的渠道，否则这么大投入的项目, 也不敢轻易启动, 至于宣传, 那多半是电视台的事儿，他们配合着提供素材就好, 顶多在网上联动宣传一下。
　　但是最近几年, 互联网对娱乐行业的渗透也已经逐渐显现出威力, 六大视频网站渐渐有了格局, 也让孔建中这样长期在行业里面的老人嗅到了一点风向。
　　这一次余德泽的头衔变更，也是整个团队做出的一次新尝试，传统的电视台渠道保底之外, 他们还想尝试在互联网渠道也寻找突破，来个网台联播试试，按孔建中的思路，至少摸个底，探个路，知道是怎么个情形。
　　在孔建中的执导下，《幻海录》已经拍得七七八八，整个团队，像庞洪元、余德泽这样的，都是跟着孔建中十几年的老班底了，脾性相投，合作也十分顺畅，可以想见，成片质量绝不会差。
　　而视频网站早些年积累下来的内容参差不齐，相比之下，《幻海录》项目组当然对自己的作品有信心。
　　但余德泽接触下来，发现还是有些想当然了，视频网站刚刚开始购买作品，现在更倾向于购买部分成熟的作品版权，对于《幻海录》这种还未完全成片的，还只是播放权，他们比较谨慎。
　　余德泽接触了一圈下来，发现竹子视频的COO（首席运营总监）居然是《幻海录》的书迷，余德泽当然好一番游说，让对方相信团队实力，双方正在密切沟通的当口，啪叽，天降一个黄新美，然后稀里哗啦掉落了一群黄新美的粉丝。
　　对于竹子视频来说，既然要花钱买作品，当然是要买个口碑好、人气高，能让网站在六大里杀出差异性的，现在《幻海录》凭空冒出两个热搜，毕竟是互联网的地界，会不会影响剧集后续的口碑，会不会拖累网站，这些顾虑都让竹子视频不由有些观望起来，所以余德泽能不气吗？手撕黄新美，那是必须！
　　余德泽在圈里多年，互联网上这些操作他们这样的组很少玩，不是不会，而是大家平时忙着呢，哪有功夫折腾这些邪门歪道，在余德泽看来，到了网上，和圈里有什么两样，这些跟红顶白的套路都是玩剩下的！
　　你不是想要热度，想要流量吗？行，我送给你！收好喽！
　　《幻海录》官微先是发了一个声明，之前和黄新美女士只是就合作进行洽谈，双方并没有达成任何合作意向，请大家尊重事实，停止猜测。并且官微上还配合贴出了当初邀请的记录，上面写得很清楚，只是邀请试戏，并没有说敲定角色的意思。
　　黄新美是流量出身，粉丝战斗力多强啊，这种义愤填膺的当口，看到这种声明，不正是让他们更生气吗？登时就让《幻海录》在热搜上挂着下不来：
　　“你们《幻海录》什么意思？合作洽谈？要是没有合作诚意，为什么要让我们家美美去你们剧组！”
　　“美美连档期都特别空出来了，就是为了和你们洽谈？！你们剧组多大的脸！”
　　吃瓜群众都觉得剧组有些不地道。
　　热度高涨的时候，《幻海录》官微紧接着发了第二个声明：此外，本剧中“纪琉离恨天”主人小仙女一角的演员已经确定，感谢大家对剧集的关心云云。
　　在生气的粉丝看来，这第二个声明简直就是目中无人啊！用这个角色约美美去合作洽谈，转头就把这个角色给了别人？！
　　这不只是遛了黄新美，这发了两个声明，没有一点道歉的意思，更是在没把美美身后的粉丝看在眼里！
　　“呵呵，已经确定，你们敢不敢站出来说是怎么确定的？”
　　“我们家美美要颜值有颜值，要演技有演技，还专门把档期空了出来，是哪里让你们‘洽谈’得不满意？！”
　　“剧组有种站出来说清楚啊！一个什么也没有的新人是凭什么抢了美美的角色的！”
　　黄新美被抢角的风波书粉不是特别关心，但小仙女一角已定得到官方承认，这对书粉来说无疑是个爆炸性的消息……不只是微B，《幻海录》可是最早的一批玄幻，文字优美、剧情磅礴，早年出版到现在，不知道再版了多少轮，小仙女这个角色人气之高，这第二封声明简直炸出了T吧、Q群、D瓣各个犄角旮旯的书粉。
　　他们中好些人平时根本不上微B，也不理会网上这些撕X吃瓜的事，现在小仙女确定了人选，大家都坐不住了，所有书粉关心的问题只有一个：谁？谁有这狗胆敢玷污小仙女！
　　黄新美粉丝本来集火能力就很强，但加上这么多书粉，这些力量汇集到一起，事情的影响范围隐隐就要超出微B的征兆，《幻海录》的官微下边，真是好一片血雨腥风，全部是在骂剧组的。
　　好像知道大家在想什么，《幻海录》官微在各路撕剧组得如火如荼的时候，发布了一张照片，标题是“云海的尽头，归墟就是我的家。”
　　这是幻琉离恨天的主人小仙女给男二说的一句台词，那张照片不用说会是谁……书粉们顾不上键盘撕叉，先看图，到底最后找了个什么玩意儿来演小仙女！
　　黄新美的粉丝也是个个怒意连连，他们也要看看，哪里来的新人，居然敢踩他们家美美上位！
　　那张图，居然只是一副背影，身姿婀娜，衣袂飘飘，配饰简雅，她站在一片幻蓝色云海的中央，很是唯美。
　　书粉：？？？
　　我靠，裤子都脱了就给大家看这个？！
　　黄新美不失时机地也在这个时间晒出了自己的最新自拍，暖暖的柔光里，她皮肤白皙没有一点瑕疵，大大的眼睛，尖尖的下巴，笑得十分楚楚可怜，配文是：对不起最近任性了，没有及时给大家通报我的情况，我很好，感谢有你们一直在我身边。
　　两边一对比，黄新美的粉丝又是心痛又是愤怒，跑到官微下甩出黄新美的最新自拍，直接嘲出了新高度：“真是牛逼剧组啊，用个不敢露脸的演员换了美美！”
　　“连脸都不敢露，这得长成什么寒碜模样……到底谁更合适！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
　　“我们家美美太坚强了呜呜呜呜，被你们这样欺负还说自己很好！垃圾剧组！”
　　剧组迅速修改了最新一条微B，要知道，这种风火当口，你敢动一个标点符号都能被火眼金睛的粉丝们截图保存，时刻准备撕你打脸。
　　但是粉丝戳烂了截图也没发现剧组修改了标点符号……最后还是书粉发现剧组换了照片。
　　一个不小心大家还真看不出来，因为替换上去的，依旧是幻蓝云海，无边无际，窈窕身影，没有一处不一样，唯一的不同，这一次不是照片，它……是个GIF动图。
　　幻蓝的云海一帧帧慢慢翻涌，莹光忽闪，月白色的衣裙随风飘舞，云海中人……她在缓缓回头，你几乎能看清她乌黑的发丝轻轻飞扬，额间配饰珠玉摆动……
　　书粉们都是心头一紧，这一刹那，就好像自己也同男二一样，回到那片无边无际的幻琉离恨天，误打误撞进入秘境，找不到出路的绝望时刻，她就忽然出现，就像现在这样……她要回头看我了，所有人情不自禁屏住了呼吸，她是不是真如原著中形容的那样：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这是一个梦幻时刻，每一个读者在书中遇到小仙女，都情不自禁想像过她的模样，好像她一颦一笑就在眼前，这一刻，她竟真的就在眼前……
　　然后，GIF就定格了：）
　　这一刻不知道多少人摔了鼠标键盘，到现在，他们要看不出剧组是故意的也就不用混了！！！
　　看着忽然涌出了默认头像的许多新号疯狂手撕垃圾剧组，黄新美的粉丝有点懵逼，不是，这是哪里来了这么多僵尸号吗，也太不敬业了叭，关注也没多少，头像也没有，别的互动也没有，谁买来的啊？钱没花够还是没花对地方啊？
　　这些新号骂也骂不出别的花样，个个翻天覆地骂剧组垃圾，其中还夹杂着一些奇怪的家伙：“给我看个正脸吧球球了呜呜呜呜呜呜小仙女啊啊啊啊啊啊！！！！”
　　这实在是很多书粉平时工作繁忙也不玩微B，新注册的号可不都是新号吗……但这次为了青春回忆里的小仙女，个个也是很拼了。
　　剧组装死，官微好半天没啥动静，但流量依旧汹涌，官微这分明就是吊人胃口，奈何人类的好奇心就是这样，明明知道对方是故意的，还是情不自禁……把这一半的GIF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实在是云海中人的气质，哪怕回首只到一半，也让人觉得她真的神似小仙女。
　　黄新美的粉丝反应过来，正要开嘲：“哈？这不知道哪里来的一个GIF动图，哪里比我们家美美一根手指头，要是我们美美演，肯定……”
　　粉丝还没怎么刷评呢，才加入战局的新号就火力汹涌：“什么东西！敢玷污小仙女！边儿去！”
　　“黄新美？哪里来的十八线吧？听都没听过……”
　　“黄新美演？别笑死人了，小朋友们老老实实去翻翻原著！谁给你的dog胆！”
　　黄新美的粉丝都被撕懵了，不是，这些水军到底谁买来的？难道是剧组？？？几个意思？！
　　粉丝不是好惹的，直接就反撕了回去：“什么原著小仙女！我们家美美愿意去演是给它面子！”
　　书粉哪里肯容忍心中的小仙女被些粉丝羞辱，有反击的，又是一场混战。
　　但更多的书粉，压根儿就不关注这十八线流量艺人，他们心思都被那张回眸到一半的GIF图勾住了，《幻海录》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影响力在这个时候才真正显现威力。
　　书粉中好多人看书的时候还在上学，现在也成了各行各业的专业人士，GIF上回头的那最后一帖毫无悬念被抓了出来，还有的书粉利用图像处理技术把最后一帧进行了高清补足。
　　书粉们现在哪里还顾得上和黄新美粉丝歪缠，争先恐后去看图片，然后过了好久，才有第一个评论：“卧槽！光这个侧颜……小仙女本人无疑……”
　　那个高清的侧颜图里，云海明灭不定，她衣裙飘飘，正在回头，只露出了小小一半侧脸，却可以清晰地看到她长发如瀑，逆着云海微光，她长长睫毛犹如蝶翼，漂亮的眼睛也依稀可见，最令人惊叹的是那精致完美到了极点的轮廓，哪的只露了一些，光洁的额头、秀气的鼻尖、柔和的唇线、精致的下颔，完全可以想像，她要是转过头来，会是怎样倾国倾城的模样……那柔软的唇瓣微微张着，好像是要回头对你说些什么，画面偏偏就定格在这一刻。
　　太抓人。
　　最可怕的是，你看完这个高清图，再去看那个GIF，你真的更想见她，想知道她对你说了什么啊啊啊啊啊！
　　各路书粉齐齐轰炸《幻海录》官微，官微鸟悄地安静躺尸，任你轰炸，就是不动弹。
　　太尼玛贱了啊啊啊啊这个剧组！！！！
　　书粉在网上暴走发问：“小仙女是谁？！是谁啊啊啊啊！！！！”
　　这疯狂的轰炸和讨论没让《幻海录》官微有动静，却引爆了微B的讨论。
　　很多原本只是吃瓜的路人，哪怕跟黄新美无关（甚至多半不知道她是谁），没看《幻海录》，也依旧被侧颜这样美的人吸引，自诩熟悉娱乐圈的无数资深瓜众、各路大V更是纷纷现身，尝试猜测小仙女到底是谁。各种猜测引发了更多的假想和怀疑。
　　没过多久，这条微B压下了一众热搜直接登顶：#小仙女是谁#
　　实在是这个热搜集合了几乎整个微B最喜欢的元素：流量明星粉丝+角色撕X+颜值+悬疑，话题度爆表。
　　因为只有小半张侧脸，连鼻子都只露了鼻梁的半个轮廓，猜测难度很大，但是这个轮廓曲线精致优雅，基本可以肯定不会是路人；因为这是小仙女一角的扮演者，可以从《幻海录》剧组可能找到的人选当中去搜索。
　　整个微B当天真是热闹非凡，要不怎么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呢：
　　首先，黄新美就被排除了，倒不是因为她没得到角色。毕竟瓜吃多了，总有点疑神疑鬼，别看你们粉丝现在替你们家爱豆申张正义这么撕心裂肺，谁知道阵势这么大、故意放出一个半遮半掩的GIF是不是你们和剧组联合炒作呢？这种事以前不是没发生过，故弄玄虚，炒热话题，最后又来个流量和剧组复合、角色还是流量的，白白让吃瓜群众奔波一场。
　　排除黄新美的原因，是因为资深瓜众能力卓越，嗨，这种鉴定美人的当口，别说自拍了，精修图都不作数啊，当然是要凭现场生图啊，美美那张do出来的脸，哪怕再小心，现场流出来的几张生图也逃不出瓜众们的法眼，不说什么像不像的，只一条，黄新美就不符合条件，她那个鼻子有点透光，不敢放这种逆光侧颜照哈。
　　然后，几乎每个长相通过了群众审核的女明星，都拉出来被扒了一遍，至于原本粉丝撕X说的对方是新人，完全被嗨翻天的瓜众们抛到了脑后。
　　先是寻找这些人选回头的的角度，再一一对比这些角度和小仙女照片的相似程度，但无一例外，要么就是额头没有那么饱满，要么就是鼻子弧度不太一样，要么就是嘴唇没有那种柔软的感觉（？），长相略微吻合一点的，身材比例又没有那么好……有几位大花、顶流、新晋红星，明明档期排得满满的，绝没有可能去拍《幻海录》的，也被热心群众拉出来比较了一番，讨论小仙女的长相和这几位相比怎么样，还专门有人开了投票区。
　　原本说好的#小仙女是谁#，差点变成娱乐圈大型比美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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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德泽正在和霍琅通话，孔建中在旁边坐着，毕竟，这么大的动作，当然是要知会颜苏苏经纪人的。
　　霍琅那头微微皱眉：“余总，我建议你还是尽快把苏苏的消息放出去吧。”
　　余德泽看着网上蹭蹭上涨的热度对霍琅有些不解：“这不只是在宣传剧组，也是在给苏苏做宣传啊。”
　　他现在算是有些理解那些喜欢炒新闻、收割流量的家伙了，这种宣传方式，又容易传播，成本又低，简直让人上瘾。
　　霍琅很冷静：“这件事情牵涉到人太多了，里面也许会有些家伙浑水摸鱼，为免夜长梦多，您还是尽快公布吧。毕竟，《幻海录》归根到底是要用作品说话的，苏苏也是。”
　　余德泽一愣，不得不承认霍琅最后一句话打动了他，要是那种愿意走捷径的，他也不能跟着孔建中这么多年。但这年头，像霍琅这种不愿意借机上位、还要自家艺人老老实实搞作品的人也十分难得了。
　　孔建中在旁边听着倒是对霍琅生出不少好感，他回想起霍琅年纪轻轻，却能这样脚踏实地，当即就授意余德泽答应了下来。
　　霍琅这边刚结束，余德泽的电话又响了起来，他现在手机设置了拒接，只有少数几个电话能打进来，不然他手机早就被各路娱记打爆了。
　　来电正是那位竹子视频的COO，余德泽得意地把手机屏幕朝向孔建中晃了晃：“看！”
　　这番操作不但让剧组洗清了污点，也让黄新美那些粉丝的攻击陷入流量的汪洋大海，完全掀不起水花，更让《幻海录》在网上未播先火，对这些视频网站的吸引力肯定又不一样了。
　　然后他接起电话：“吴总您好。”
　　竹子视频的COO没说买播放权的事情，他火急火燎地询问：“小仙女是你们CG合成的？”
　　余德泽：？？？
　　他有点懵，这是哪里得到的结论，他最多也只是把颜苏苏的侧脸GIF放到网上而已，对方以为颜苏苏是合成的？？？不是，他说这搞互联网的人，这想像力是不是太丰富了？也真是敢想啊……
　　看在对方可能是潜在合作伙伴的份儿上，余德泽哭笑不得地道：“吴总，这怎么可能？《幻海录》是有特效，但我们不可能合成演员哪。”
　　竹子视频的COO松了一口气：“不是AI就好……”
　　他这电话打过来，不知道是作为粉丝还是作为合作伙伴，口气倒是缓和了很多：“余总，你看看网上吧，现在好多人在说你们是用特效做出来的完美角色在欺骗各路群众感情。”
　　余德泽：……
　　他认真道：“吴总，你们互联网公司也有搞技术的吧，你可以去打听打听，以小仙女的戏份，我们要搞出一个这么逼真、和真人对戏还完全没有违和感的虚拟人要花多少钱？就是H坞那边现在也很难达到这个技术水平吧，要真是这么做，那个费用比我们全剧组的预算都高了吧？”
　　竹子视频的COO咳嗽一声：“这不是你们只放了一半的GIF图才引发这么大的误会吗？有余总您的话我就放心了，我已经给CEO汇报过，这个项目我们非常有诚意，您看时间方便的话，咱们可以推进下一步了。”
　　余德泽大喜过望，但心里清楚，对方是看在《幻海录》现在的热度前提下，如果什么用电脑合成欺骗路人感情之类的谣言造成了负面影响，只怕还得黄。
　　挂了电话，一旁的孔建中把官微推到余德泽面前：“我估计那什么美的粉丝还不死心，上蹿下跳的。苏苏的经纪人说得对，适可而止，这样的事咱们以后也少干，这次教训教训这些妖魔鬼怪就收手得了。”
　　只见官微的GIF图下，很多人都在追问：“你们剧组是不是合成的小仙女？？？遛着这么多人很好玩吗？”
　　黄新美怎么可能甘心放过这波流量，也跟着又发了一条微B：“真的假不了。”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还放了一张侧脸的精修图，恩，鼻子确实没透光，也不知道是找的哪路大神修过来的。
　　这么内涵的微B自然让粉丝再次为自家爱豆鸣不平：
　　“用个假人来欺骗全网感情，踩我们家美美很开心吗，垃圾剧组！”
　　资深研究颜值的大V更把那张侧颜图拉出来，画了等分线，测量计算过，就是十分精准的黄金比例，确实很像计算机搞出来的假人……《幻海录》用一个虚拟的AI来扮演这个角色也不是不可能啊，极度失望的各路群众只差没把剧组祭天。
　　余德泽这时候发现，霍琅的判断真是精准，这尼玛再让网上炒下去苏苏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要变成AI了？？？
　　余德泽不再犹豫，果断出手，《幻海录》官微再次编辑了最新一条微B。
　　经验丰富的各路瓜众这次飞快比对完截图发现连标点符合也没有修改之后，直奔GIF。
　　一样是云海浮沉，衣裙飘扬，她轻轻回头，秀雅优美的轮廓一点点显现，但这一次，画面没有再定格。她真的回过了头，就那样定定地看着你，逆着天光，她美得就像这片云海，清丽无俦、如在云端，那双清澈的眼眸里像是落满了星辰，她的衣衫和长发轻轻飞扬，好似随时要乘风而去，她忽地微微一笑，朱唇轻启，一行字迹显现：下次你看到了云海，就是看到了我。
　　这一瞬间，多少书粉湿了眼眶，这是小仙女给男二说的最后一句话，下一瞬间，这句话化作点点莹光，重新在云海上，组成了《幻海录》三个字，画面就此定格在这极美的回眸一笑，蒙然生晕。
　　全网都寂静了一刹，只有那条#小仙女是谁#静静地挂在热搜第一。
　　下一瞬间，疯狂的评论快把服务器卡到当机。
　　“呜呜呜呜呜呜呜小仙女居然是活的！”
　　“我梦里见过她呜呜呜呜……”
　　“太美了，真的和我想像里的小仙女一模一样……”
　　不是书粉的颜狗们也再次爆炸：
　　“我的天啊啊啊啊啊啊什么时候播！！！！啊啊啊啊狗比的剧组！！！！什么时候播！！！！我要去给小仙女打call!”
　　“这个盛世美颜，我要刷爆《幻海录》啊啊啊啊！！！”
　　瓜众们反应过来：“这个盛世美颜我吃了！不过等等！这到底是谁！娱乐圈有过这号美人？？？”
　　“咦？对哦，小仙女是谁？”
　　“这垃圾剧组只公布了GIF！！！！”
　　此时，正有一小撮颜狗此时正在喜极而泣、奔走相告：
　　“天哪！小仙女居然是苏苏！我都没敢猜是她呜呜！！！”
　　“苏苏终于露面了！！！！”
　　“这么久了！没有自拍、没有活动、什么都没有呜呜，老子都快把她经纪人的微B撸秃了啊啊啊啊终于露面了！！！！”
　　“啊啊啊啊我苏的盛世美颜！！为什么更美了！我的小心脏啊啊了啊啊啊！！！”
　　“啊啊啊啊，最激动的难道不是我苏要有作品了吗！《幻海录》啊啊啊啊！一秒钟！朕要知道哪个台！！！”
　　全网沸腾的当口，各路娱记简直捶胸顿足，《幻海录》剧组为什么这么想不开，就公布了！就公布了！
　　对于娱记来说，这是多么大的一个话题，这么大的一个饼，好好操作，完全可以热它个两三天的啊啊啊！
　　他们本来看着《幻海录》剧组操作消息手法老道，信息都一点点地放，肯定会不这么着急公布底牌，大家也都没有那么急，只是按照原有的渠道去打探消息，没有想到，《幻海录》剧组像抽风一样，突然就把GIF整个放出来了！全网都知道了小仙女的全貌！
　　娱记们简直是一口气梗在胸膛，别说吃肉了，再磨叽下去连汤都没得喝。
　　于是，下一瞬间，全网各大娱乐媒体同时爆料：“盛世美颜刷爆娱乐直播间，小仙女原来是她！”“小仙女颜苏苏会是下一个顶流吗？”“颜苏苏出演《幻海录》，颜值逆天，契合角色！”
　　上一次因为娱乐直播间上热搜，虽然有一定关注度，但热度过得很快，颜苏苏攒下了不少颜粉和路人粉，但互联网没有记忆，她这段时间又没有什么曝光，有些人渐渐遗忘，更多的人上次压根儿没参与，但这一次，因为全网讨论小仙女是谁，颜苏苏的名字是真的出现在了各路娱乐媒体的头条上。
　　不少参与竞猜的瓜众这才知道了她的名字，颜苏苏是谁？伴随这个问题，她选秀期间的大量生图流出，娱乐直播间那一次的素颜出镜更是再次被刷上了APP的热门：
　　“我靠，居然是个新人？民间居然还藏匿了这种逆天神颜……”
　　“选秀都退出了？那个节目组是不是傻，素颜生图都这么能打，闭着眼睛都能大红大紫，就这么放走了？”
　　“《幻海录》这个操作牛逼了，颜苏苏这么好看，但还是新人，肯定不贵，现在又借人家的颜值搞了一波宣传……不过，我也想看啊啊了啊，太尼玛美了吧！”
　　谜底虽然揭晓，#小仙女是谁#的话题热度却依旧居高不下。
　　然后，瓜众们忽然敏锐地觉察，这个话题下，黄新美居然又发布了一条微B：“外貌美只能取悦一时，内心美方能经久不衰。——歌德。”
　　这一看就知道是从网上抄的格言，意思也太明显了。
　　但这种全网已经承认颜苏苏颜值的时刻，你非要内涵一下，除了捧场的粉丝，瓜众们可不太买账。
　　底下赞数最高的是瓜众点评：既然只是一时，你干嘛挨刀？
　　赞数第二高还是瓜众点评：为了一时痛快。
　　这种流量艺人也真是太能耐了，豁出去也要疯狂蹭热度，但黄新美的粉丝却不甘示弱，在他们看来，自家爱豆就是最棒的！颜苏苏一个新人，就算不是合成的假人，也不能踩着爱豆抢角色，当即就夹枪夹棒地攻击瓜众：
　　“美美这种句话哪里不对！艺人本来就更应该看品德，那个颜苏苏一个新人，就抢前辈角色，哪里配和我家美美比？！”
　　颜苏苏现在也是少少有粉丝的艺人了，当即就呛了回去：“怎么抢角色了，明明是苏苏外形更适合这个角色，剧组选择得对！”
　　这一次新圈的书粉也不干了：“你们家那什么美，敢和小仙女比？？？”
　　要说战斗力，黄新美的粉丝真的不差：“光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她自己都承认了，她就是个超级花瓶！拜托，这是演电视剧，要花瓶干嘛！”
　　然后因为颜苏苏没有微B，这些粉丝和颜苏苏的粉丝、《幻海录》的书粉撕了不够，还全部跑到了【颜苏苏经纪人】那个黄V底下去刷：“超级花瓶！”
　　浩大的声势让霍琅不得不关了微B提醒，但一直这样也挺麻烦的。
　　然后霍琅发了一条新微B，那是一个视频，来自颜苏苏上次被娱记堵住上直播的时候：
　　——娱记：“苏苏？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颜苏苏想了想，一脸认真：“我一定会好好学习，再接再厉，继续努力提升我的颜值，不辜负粉丝对我的喜欢，保证对得起超级花瓶的称号？”
　　原本收到消息急急来黄V账号底下救驾的苏苏粉丝和书粉，都被霍琅的操作搞笑了：
　　“卧槽！苏苏经纪人牛逼！”
　　但黄新美的粉丝，或者说黄新美不是这么好对付的，他们直接问：“那请你回答，颜苏苏一个新人，没有任何作品，是怎么‘努力’得到这个角色的呢？”
　　话题热度沸腾的现在，这个问题一个处理不好就会变成全网黑，霍琅是真的觉得这个黄新美很烦了，本来，蹭了热度就算了，还要针对苏苏，他第一时间拨了一个电话给余德泽。
　　《幻海录》官微再次发布了消息：
　　《幻海录》是非常优秀的文学作品，剧组本着尊重原著的初衷尽量还原，想将最好的作品呈现给所有观众，对于小仙女这一重要配角，剧组上下一致认为宁缺毋滥。青年演员颜苏苏态度认真端正，外形契合人物，是非常合适的人选，《幻海录》正式定档于X年X月X日于XX台和竹子视频播出，欢迎各位观众届时前往支持，感谢大家对《幻海录》剧组的支持！
　　配图有两张，第一张是颜苏苏和邱岳对戏的图，颜苏苏顶着一身造型，认真表演，但摄像头只对准了邱岳，明显是在拍他，颜苏苏只是搭戏；
　　这张图一出来，谣言不攻自破，哪个走后门进组的演员还要这么努力配合搭戏的，明明她人都不出镜，是真的非常认真敬业了，场记板还在一边摆着，是前几天拍的，明显不是临时摆拍。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张图，大家就想起她说的那句“我一定会好好学习，再接再厉，继续努力提升我的颜值，不辜负粉丝对我的喜欢，保证对得起超级花瓶的称号”，原先以为苏苏上次的回应只是抖个机灵，机智地回应别人说她是超级花瓶而已；没有想到她是真的这样认为，也是真的这样去做的，她长得这么好看，原本没有必要这么努力的……但透过照片都能看到，她真的好专注、好认真！
　　“啊啊啊啊，我苏不只有颜，还这么努力，粉了粉了！”
　　“我苏一定是最认真、最美丽的超级花瓶了啊啊啊啊啊！”
　　“我苏不红，天理不容！我要先抱抱我家花瓶呜呜呜呜~”
　　“苏苏加油啊，照顾身体，好好拍戏，我们都等着你的表演！”
　　书粉也都纷纷回应：
　　“哇，小仙女真的好棒！”
　　“小仙女我们永远支持你！”
　　“小仙女加油哦！我们都在期待播出的时候看到你！”
　　……
　　官微配图第二张……是黄新美来试戏的GIF。
　　今天的《幻海录》剧组特别喜欢发GIF，这张GIF一出，全网再次跌破眼镜，卧槽！
　　大家虽然知道这个世界上有照骗这回事，但很多人也仅限于知道，真的看到人间惨剧发生在眼前……黄新美微B惨然沦陷。
　　“卧槽！你还嘲笑人家颜苏苏！人家长得好看又努力，你呢？努力骗人吗！”
　　“哇，真的是活久见啊，do脸do得这么失败还上蹿下跳去黑别人，你管好你自己了吗？”
　　“你的粉丝知道你长这么吗？还替你去剧组讨说法！还好没让你演小仙女，不然真要做噩梦了！”
　　平时那些捍卫她的粉丝，在那个GIF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销声匿迹了。
　　倒是霍琅的微博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多了一条评论：“苏苏的经纪人你好，你关了私信，所以只能这里告诉你，我们是瓶装水，以后这种事情请交给我们，苏苏的盛世美颜，让我们来守护！”
　　这条评论哗啦啦点赞就顶了好高。
　　霍琅：……
　　他本来以为，颜苏苏要有粉丝，怎么也得等他手头准备得差不多，有几部作品了之后，现在只演了一个小配角……就来了这么多……瓶装水？


第15章 资方大佬
　　拍摄间隙, 正在调整布景的时候，邱岳趁机开始刷手机，然后他小小哇了一声：“小姐姐你昨天登顶热搜，连向涵晴都压下去了啊！”
　　苏苏正在监视器后面看刚刚的回放, B组导演正给她讲解, 演员如何入镜，怎么面对镜头, 听到邱岳的话, 她有点不明所以：“向涵晴？那个大明星？”
　　B组导演有些意外：“压了向涵晴？”
　　他是知道孔建中和余德泽要借小仙女的形象来一波宣传的, 但上热搜，和登顶热搜是截然不同的概念，不是娱乐圈真正的顶流是极少能够登顶的，向涵晴却是近年来流量极热的小花，正是娱乐圈认可的新晋顶流, 听说刚刚有部作品大卖。
　　剧组里忙忙碌碌的大家也抽空八卦：
　　“对啊, 昨天有一条热搜是她票房破亿的, 结果被苏苏给压了下去。”
　　“哈哈，余老大太会玩, 我们苏苏又长得漂亮！”
　　“听说昨天猜谁是小仙女的时候, 还有人把向涵晴拉了出来, 结果发现一对比、五官不如苏苏精致哈哈哈哈……”
　　向涵晴背景深厚, 出道以来就只混迹于时尚圈和大银幕，离电视剧隔了圈，所以组里的人八起来完全没有任何障碍。
　　邱岳高高兴兴地说：“小姐姐你第一部 剧没播, 就这么多人喜欢你，将来粉丝肯定会比向涵晴还多的！” 
　　颜苏苏想了想，问道：“既然没有播，那他们为什么喜欢？”
　　邱岳“呃”了一声：“宣传团队公布了你的剧照和造型呀~”
　　还有很多不可言说的骚操作，当着剧组这么多人的面，邱岳就不好点评了。
　　颜苏苏若有所思：“所以其实……还是因为长得好看？”
　　要是换个人这么说，难免有自恋的嫌弃，但颜苏苏的表情太认真，周围人都被这耿直的回答逗得大笑起来：“没错哈哈哈哈哈……”
　　又是“长得好看”的问题啊，唉，又多了好多粉丝，颜苏苏有点苦恼，看来不能再拖，必须要抽时间去认真研究一下提升颜值的问题了，至少要定义出“好看”的标准、范畴和几个提升的研究方向……
　　邱岳并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本子和笔：“所以，小姐姐快给我签个名。”
　　写个名字不是什么大事，颜苏苏提笔就给邱岳写了。
　　邱岳拿到本子，却十分惊讶，颜苏苏的字不是很多明星那种龙飞凤舞，就是一笔一划清清楚楚的“颜苏苏”三个字，但是正因为笔划清楚，才看得出功底，那种疏朗萧散的劲儿，简直透过字中间架扑面而来。
　　旁边其他的工作人员凑过来看到也很吃惊，写字写得好的明星也是有的，但是像颜苏苏这么好看的，真的不多；而且，这个字迹和颜苏苏的外表给人的感觉反差太大了，本来以为就算好看，也会是那种清秀娟美的类型，但这个字却自有种潇洒飘逸的风骨。
　　邱岳捏着小本本，激动得都是星星眼：“小姐姐能再给我写一句话吗？”
　　颜苏苏漂亮白皙的手握着笔，抬头看他：“写什么？”
　　邱岳超大声：“就写那句，‘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剧组里其他人纷纷侧目，苏苏是不是什么时候得罪过这小子？而且多半还得罪得不轻。
　　圈里的潜规则，除非对方以擅长书法闻名，否则轻易不要叫明星写自己名字之外的字。明星嘛，经常签名，自己的姓名/艺名，肯定是反复练习过的，多半不会难看，有的甚至还是请名家艺术设计过之后再比着练习的，这也是形象包装的一部分；但其他的字，明星要是个个书法好，也不至于还要练习自己的签名了，贸贸然让人家上来就写别的，这不是给人难堪、叫人下不来台吗？
　　更何况，邱岳要的这句话……虽然出自剧本台词，但笔画多、字难写也就算了，里头还有好几个生僻字，现在台本可不在颜苏苏手头，这不是要逼着人难看吗？
　　B组导演咳嗽一声，准备叫大家开始拍摄了，他们这样的圈里人，很懂得照顾台阶。但他还没开口呢，颜苏苏已经刷刷地写完了，B组导演第一个伸过了脑袋，这个句子远比颜苏苏的名字要长，更看得出来字迹风格，简直潇洒飘逸、行云流水，好像轻云蔽月、流风回雪就在眼前。
　　剧组里大家围观之后，登时嗡嗡地兴奋起来：“哇！苏苏的字也好好看！怎么练的啊！”
　　邱岳眼神里透着小骄傲，哼，刚刚那些人的眼神他都看到了，他们还以为他是在故意让小姐姐出洋相呢，现在看到了吧，小姐姐果然超级厉害！
　　颜苏苏解释：“高考有卷面分啊……虽然最后没参加高考也没用上。”
　　语气里充满了一种刷爆了题库、考题难度却没有达标的遗憾，大概是独孤求败的萧索吧。
　　没参加高考啊，但这在圈内也正常啦。没人关注这个，大家都激动从各个地方摸出了小本本：
　　“苏苏给我写一句，呃，要不写个‘恭喜发财’？……”
　　“去去去，苏苏那么好看的字别被你糟蹋了，苏苏给我写一个‘早日脱单’吧，我一定给裱起来挂家里……”
　　……
　　这乱糟糟的当口，B组导演准备整顿一下的时候，孔建中的声音传过来：“都在干什么呢？”
　　大家立刻收敛了兴奋，B组导演：“孔导，大家开玩笑都在让苏苏给签名呢。”
　　孔建中、余德泽一左一右站着，中间那个POLO衫戴着眼镜的男人大家却不认识，他看起来年纪不算很大，头发里却有不少白发，看起来像是有些少白头，他闻言玩笑道：“哈哈，要不也给我签一个吧？”
　　孔建中连忙介绍：“这是竹子视频的吴总，咱们《幻海录》回头会在竹子视频播出。”
　　B组导演恍然大悟，孔导这是心愿得偿啊！按行话来说，这位吴总就是买家了，客户至上，那肯定是要亲自陪着在剧组转转的。
　　剧组里都是机灵人，都给吴坊打了招呼：“吴总好。”
　　负责整个视频网站的运营工作，吴坊不是没到过剧组，但《幻海录》的剧组明显井然有序，气氛更好，他也高兴地回打了招呼：“打扰大家工作了，没事，大家忙吧。”
　　孔建中介绍道：“现在主要的拍摄工作已经大部分完成，苏苏进组晚，本来以为会需要一个月，但她拍戏很灵，估计我们杀青的时间也会提前。”
　　这句话可不是一般的组能说出来。因为拍摄过程中，总是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意外，一般的组只有往后拖延的，孔建中的组还能提前杀青，足见孔建中拍摄经验丰富。
　　吴坊连连点头，余德泽知道吴坊是《幻海录》的书粉，给颜苏苏道：“苏苏，吴总很喜欢《幻海录》，你给签个名吧？”
　　吴坊笑着点头上前，正好看到了她刚才给邱岳写的那一句，不由微微吃惊：“苏苏的字写得很好看啊。”
　　如果说刚才让颜苏苏签名只是一句玩笑话、原本觉得颜苏苏扮演小仙女只是外型合适，吴坊现在倒是由衷觉得，剧组让颜苏苏扮演那个力量强大却心不染尘埃的小仙女，真的是再契合没有。
　　孔建中是看过不少名家字迹的，苏苏这笔字肯定是花时间好好练过的，这个小姑娘，初看只觉得长得好、有灵性，合作这一次下来，真的是冰雪聪明，偏偏还有毅力肯坚持，将来圈子里肯定有一席之地。
　　吴坊笑道：“我年轻时候很喜欢《幻海录》，觉得像里面主角一样游历诸界，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是一件特别酷的事情，所以后来辞了工作，跟着创立了竹子视频。苏苏，你能给竹子视频也写一句诗吗？”
　　孔建中是个艺术创作者，吴坊短短几句话，他却听出了很多，少年壮志激昂、创业中阻多艰，一头少白头恐怕也有来历，他不由叹道：“吴总也是有故事的人哪，做事不易。”
　　一时间，合作的双方相视一笑，又多了些默契，孔建中对颜苏苏道：“苏苏看着给写一句吧。”
　　孔导说做事不易，唉，做实验也不容易啊……颜苏苏侧头想了想，在本子上翻过一页，白色的纸页上提笔写下：“人怜直节生来瘦，自许高材老更刚。曾与蒿藜同雨露，终随松柏到冰霜。”
　　吴坊收到这首诗，和孔建中同时笑了：“王安石的诗！”
　　曾与蒿藜同雨露，终随松柏到冰霜……这个小姑娘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眼下无论是视频行业，还是影视行业，看起来欣欣向荣极度兴盛，可不正是诗里写的“同雨露”吗？
　　但不论是吴坊，还是孔建中，都已经嗅到了暴风雨即将到来的气息，终随松柏到冰霜……这实在是他们这样做实事的人，最想听到的祝福了。
　　吴坊递过一张名片：“小姑娘有空的话，可以请你经纪人到竹子视频来喝个茶。”
　　颜苏苏道了谢，一旁的邱岳却不由得激动地道：“小姐姐，这可是资方大佬呢。”
　　普通的圈里人要搭上话都得特别费劲，比如像他，而颜苏苏却轻而易举收到了邀请。
　　颜苏苏点头，她也觉得对方很靠谱，因为对方不看脸。她拍了照发给霍琅：“他请你喝茶。”
　　邱岳在一边看着：？？？
　　不是，人家说请经纪人去，只是客气地表达合作和尊重啊喂！是让你和经纪人一起的啊！难道你不趁机结识一下大佬吗？？？
　　看着颜苏苏清丽的面孔上浑不在意，继续低头去看监视器上的镜头，邱岳心情有点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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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琅非常忙的时候，收到了颜苏苏的消息：“他请你喝茶。”
　　霍琅：……
　　他点开了颜苏苏发来的名片，竹子视频？霍琅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经过，简单回复：“收到。”
　　办公室外突然响起清脆的脚步声，高跟鞋叩在地面，霍琅皱眉抬头，今天各大头条争相报道的漂亮脸蛋忽然出现在眼前。
　　向涵晴拎着小包站在门边，微微一笑：“霍哥，不请我进去坐吗？”
　　霍琅起身：“向小姐，请进。”
　　向涵晴坐定，霍琅在她面前放了一瓶纯净水，饶是以向涵晴的演技，也微微蹙眉。她昨天就知道了，颜苏苏的粉丝后援会成立，自称“瓶装水”，不知道霍琅是不是有意的。
　　霍琅的口气却是一贯的从容，没有什么特别波动：“公司条件简陋，还请见谅。”
　　以向涵晴今时今日的圈内地位，纯净水的招待她也是破天荒头一次遇到，但她只是抿唇笑了笑，两个浅浅的梨涡映了出来：“霍哥，你愿意回来，伯父一定很高兴，你有空的话也回去……”
　　霍琅不置可否：“向小姐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
　　向涵晴沉默了好半晌，才低声说道：“那个女孩子……颜苏苏，她很漂亮。”
　　霍琅点头：“谢谢夸奖。”
　　向涵晴一时语塞，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霍琅那么无懈可击，她轻轻咬了咬嘴唇，才抬头直视霍琅：“你是因为她才回来的吗？”
　　霍琅没有迟疑、没有犹豫地点头：“是。”至少部分的原因是因为颜苏苏，但他没有这样说，是因为他不喜欢给不必要的遐想以任何空间。
　　向涵晴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身姿优雅地站了起来，她环视着这个实在朴素到简陋的办公环境，再深深凝视了一眼英俊到与这里格格不入的人：“霍……先生，《追疑》确实是一个很好的项目。打扰了，告辞。”
　　《追疑》就是方志国要导的那部悬疑刑侦片，霍琅坐在原位思索了片刻，然后发了条消息出去，两边显然沟通已久，对方答复过来，霍琅简单终结了对话：“Got it. See you then.”
　　————————————————
　　颜苏苏在《幻海录》的拍摄很快进入尾声，她杀青这天，因为这段时日的好人缘，剧组里大家一起聚餐，当然，也有部分原因是，她的戏份结束，也意味着《幻海录》的整体拍摄马上要结束，大家趁机聚一聚。
　　因为颜苏苏是向方志国借来的，孔建中意思意思的也邀请了方志国，对方正在电影筹备期，必定忙得两眼冒金星，多半没空过来，但方志国居然来了。
　　辛苦的工作即将结束，剧组大家都很嗨，吃饱喝足吹牛的时候，张谦忍不住炫耀：“苏苏明天就不在组里，还好我机智地找她单独给我写了一首诗哈哈哈哈……”
　　邱岳：！
　　你居然背着我找小姐姐要字！
　　邱岳脸上的吃惊、愤怒实在太明显，张谦看着他一脸的得意洋洋，但是其他人都很沉默，只是诡异地看着他。
　　张谦觉得有点奇怪：“你们……”
　　苗洁幽幽地说：“又不是只有你能单独找苏苏……”
　　大家顿时爆笑起来，颜苏苏也忍不住笑了。
　　导演啊、美指啊，他们这些剧组里的头头们单独坐一桌，孔建中就觉得方志国今天沉默得有点反常，他们当年都是体系里最早一批拍电视剧的，他、方志国还有另外一哥们，外号铁三角，可见感情深厚，后来虽然方志国出去拍电影，他也离开体系出来拍电视剧，不拘泥于传统题材，而是跟着市场走，两个人发展方向不同，但这么多年交情和了解在这儿，他觉得今天的方志国不对劲儿。
　　那头年轻人说话正热闹着，方志国却是换了个位置，坐到了霍琅边上。
　　身为颜苏苏的经纪人，今天是庆祝她杀青，霍琅当然也在，陪着剧组主创们，代颜苏苏感谢剧组这段时间的照顾，孔建中因为上次宣发过程中霍琅的判断，对他印象也不错，但方志国有什么要和霍琅说的？
　　孔建中敏锐地觉察，恐怕是那个电影项目有变故。


第16章 苏苏演主角
　　嘈杂的背景下, 方志国却是从旁边拿过玻璃杯，往杯中咕咚咕咚地满着酒：“苏苏试镜的时候，我们都看了，没的说, 她最适合那个角色。”
　　那一套无实物的解剖动作, 连影后都比了下去。
　　方志国放下酒瓶，却是长长吁了一口气：“这杯酒, 算是我给苏苏陪个不是。”
　　然后他举着杯子就要一饮而尽, 霍琅却把手罩在了杯口上, 按住杯子，并不让方志国喝：“方导，苏苏只是个新人，您肯认她的表现，就已经是莫大的肯定了, 不必这样。”
　　他根本没问方志国为什么要道歉, 好像早就已经猜到了怎么回事。
　　孔建中在一边听得直皱眉：“老方, 到底怎么回事？”
　　方志国苦笑：“怎么回事？钱的事！我这小破项目不知道怎么被哪路大神听到了风声，觉得我们格局太小, 现在青春偶像片都能票房破亿, 我们这种悬疑‘大片’怎么着也得对标H坞, 奔着十亿票房去。既然是要对标H坞大片, 那先前给项目筹的那点钱他们就觉得太少，要追加两个亿的预算……”
　　孔建中越听越不像话：“你这项目启动到一半，人手都找齐了, 中途这么大调整，不是乱来么！给钱你也可以不要！”
　　方志国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俞总现在的头衔变成了联合制片。”
　　孔建中有些愕然，俞文乐在电影圈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哪，从制片人变成联合制片人……
　　在星寰的制度之下，制片人职责非常明确，就是项目的总负责人，从剧本的掌握、资金的使用、进度的把控全面负责，如果说导演是CEO，那制片人就是董事长，他可能不会具体到每个演员用谁、这个镜头拍成什么样，但大的战略和商业方向他一定是要负责的；导演会具体决定这个片子拍成什么样子，是那个从艺术上对片子整体负责的人。
　　而联合制片……这就非常含糊了，职责不清，可以是对片子有一定贡献的人，也可以是给外部人员的名义头衔，每个项目都不一样。
　　现在，俞文乐从项目实际上的总负责人变成了这么一个定位暧昧的角色，这背后的水得有多深……
　　制片人都能踢走，方志国一个导演……《追疑》现在又变成了三个亿的超级项目，这个成本，不说第一，前三绝对有数，这样的机会，方志国不配合，找个人替换掉方志国也不是不可能。
　　而且，对方志国来说，能执导这样一部片子，无疑也是职业生涯上的重要一步，我国通常所认的名导、大导，不就是看你拍的片子有多“大”，你的片子拿过多少奖项吗？前者就是商业电影，后者就是艺术电影，方志国又不是艺术电影路线的导演，自然是执导过的片子越大越重要，更何况《追疑》他前期已经付出了那么多精力。
　　同是导演，孔建中很能理解他现在的处境：“那现在谁管事？对苏苏的角色有什么调整么？”
　　方志国神情很平静：“秦总亲自掌舵，挂了制片人，季俊驰是执行制片人。”
　　孔建中听得有点懵，他毕竟不是电影圈的，觉得这里边水不仅深，怎么还云遮雾罩的：“秦总？星寰的副总裁秦宏恺？季俊驰又是谁？”
　　方志国嘿然一笑：“这位季总，别说你没听过，我之前也没听过，向影帝的特别助理。”
　　孔建中：“向明？……你别告诉我，向涵晴也要入组。”
　　向涵晴是向明的女儿，这在圈子里不是什么大秘密，否则向涵晴也不至于出道就有这么多资源。这次加盟《追疑》，很难说是秦宏恺对片子的定位有调整，所以拉了向明一起；还是向明看中了这个项目，想借机捧一捧自己的女儿。反正现在看下来，两边是商量定了，就是苦了夹在中间的方志国……这摊水可真够浑的。
　　方志国叹了口气：“对，凭空多了一个女主角，可不是主线剧情都得大改，估计法医那角色原本的剧情支线也会精简……反正人家带资入组，本子得大动……”方志国看了霍琅，眼神中透着无奈：“苏苏的戏份可能会少很多，这事儿晓博还不知道。”
　　剧情支线如果给精简了一部分，再保留着苏苏这个法医角色，估计戏份会少上不少，但是，即使是只露个脸，在很多小艺人看来，也是难得的机会了，这么大的项目，哪怕只在大银幕上演个小角色，资历上也是重要的一笔啊，起码拍过电影，下一次再去找别的电影项目，也会容易很多，更何况颜苏苏只是个新人。
　　角色被抢、戏份被砍，在圈里实在是太常见不过的事情，可能是因为咖位太小，也可能是因为你后台不够硬，有的时候这些事情发生了连个招呼也不会打，像方志国这样，身为导演，肯亲自来给霍琅解释、甚至道歉的，真的是他人品不错。
　　孔建中叹了口气，这事儿只能说苏苏点儿背，他看了霍琅：“委屈苏苏了，你等会儿好好跟她说说……苏苏才入行，路还长呢，别只看眼前这一时，对了，我这儿还有点惊喜给……”
　　他话音没落，方志国的电话响了起来，他看着屏幕，心中有不好的预感，果然，一接起来，那头是暴跳如雷的孙晓博：“方导！本子的事儿你知道？！这什么意思！凭空多了一个女主角，主线全部推翻！法医剧情的支线要加到女主角头上？？？那苏苏怎么办！”
　　方志国到嘴边的宽慰也变成了疑惑：“加到女主头上？”
　　这不是精简，这是要把苏苏的戏份全砍了。
　　孙晓博：“那姓季的都要安排开剧本会了！靠！老子这编剧都没看过本子！不知道他们怎么凑出来的！俞总现在电话也打不通！”
　　方志国挂了电话，脸色难看，他好歹是导演，这种剧本大改动的方向都不知会他一声，对方也未免太嚣张。至于俞文乐，他更夹在里面更尴尬，不愿意过问也是应有之意。
　　孔建中“哈”地讽笑了一声，摸了摸自己的小辫子：“这可真是资本家啊，就是不一样，财大气粗。”
　　然后他看向霍琅：“我刚才正要说呢，如果老方那头不方便，对苏苏来说也没啥。”
　　他从身后拿了一个包过来，厚厚一摞砸在桌上：“本来今天你来，也是想和你说这件事，这都是老朋友托我转的本子！”
　　余德泽在边上笑：“苏苏在戏里表现不错，长得又好看，最近又有热度，咱们电视圈子也不大，这几年古偶的、青春的，大把项目要拍找不着这么合适的人，孔导就一力举荐了，没想到来了这么多本子啊。”
　　孔建中笑眯眯地道：“倒不一定保证都是主角，你们回头看看，哪个合适我去带话。”
　　还不一定保证主角……言下之意就起码是个配角呗，方志国一脸无语地看着孔建中和那摞剧本，这老小子又故意在拆自己的台，拿话激自己。
　　自己要是不给苏苏保住角色，他就推荐她去演电视剧了。
　　戏份精简是一回事儿，起码颜苏苏能刷个经历，知道拍电影怎么回事；戏份给精简没了又是另一回事了，孔建中是体系里出来的，老派，看不得这种。
　　方志国难道就能接受了？不为别的，他身为导演，连本子大改、一个角色都改没了都没权力过问了？！
　　方志国只正色向霍琅道：“你放心，不管怎么样，我肯定会保留苏苏的角色。”
　　看着方志国和孔建中的神色，霍琅却笑道：“孔导，方导，我代苏苏谢过您一片关爱。但这件事情上，方导，我有个主意，您可以听一听。”
　　方志国原本就想回去争上一争的，看到霍琅这不急不恼的气度，也平静下来，听他怎么说。
　　“其实到了现在，剧本有调整已经是肯定的事情，苏苏的戏份变化，不管是裁还是砍，不过是随之而来的连带影响而已。晓博突然收到这样的消息，我觉得不是没有原因的。就整个项目来说，剧本也只是第一步，方导你现在回去，是要争苏苏的角色？还是要争导演的权力？”
　　这话有点意思，方志国不知不觉坐正了些：“有什么区别吗？”
　　在他看来，他这次去，就是想借着保住颜苏苏的角色和对方争上一争，不就是意在维护导演应有的权力吗？
　　霍琅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微微一笑:“如果您为苏苏争取了角色而强势发声……您信不信，您为了一个小配角顶撞执行制片的事情第二天就会传的人尽皆知。”
　　此言一出，满桌的老江湖都是眉头紧锁，因为这事儿很有可能发生！姓季的代表资方，又是星寰高层拉进来的，话要是传出去，方志国为了一个小配角和他闹，谁吃亏是明摆着的，肯定会说是方志国不识抬举。
　　孔建中张了张嘴：“这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分明是借机搞你啊老方！”
　　只这第一招，那姓季的就不是个省油的灯。
　　方志国神情阴沉，他这么多年拍片子，各色事儿也遇上不少，这次不过事出突然，他没有想到姓季的刚上任就玩阴的，既然知道对方的目的，他自然知道怎么对付，就是苏苏的角色就很难说了……
　　这件事是霍琅主动提的，他当然早有准备：“您不用担心苏苏这边。”他顿了顿道：“我觉得原本的《追疑》确实是一个很好的本子，如果方导不介意，我还是想把苏苏那部分剧情拍出来。”
　　支线变主线，配角变主角。


第17章 筹拍大片
　　霍琅的话让方志国和孔建中这等老江湖一时都镇住了：“把苏苏那部分剧情拍出来？！”
　　我靠！他们居然都看走眼了！眼前这看起来英俊沉稳的后生居然也是个狗大户、煤老板、家里有矿？！
　　霍琅还诚恳地解释道：“预算不多。”
　　大家都没问具体多少钱, 哈，人家又不是不知道圈里的规则，都自己掏钱给颜苏苏筹拍片子了，还能没数？
　　这两年影视圈简直就是“人傻钱多你速来”的代名词, 带资进组这种扭扭捏捏扣扣索索的举动, 真正的狗大户是不屑的，自掏腰包搞个剧捧人还点名要名导呢。别问, 问就是自取其辱, 显得你村, 没见识。
　　孔建中上上下下打量着霍琅：“这有钱人口气就是不一样哪。”他语气里带着几分调笑，但又有几分认真慎重：“小霍，你是苏苏的经纪人，就冲你这句话，我知道你是负责任、为她好。”
　　就是有点太负责任了。
　　他瞅了瞅霍琅, 也不知道对方的感情状况, 但就冲颜苏苏那个长相, 他年纪大、圈里各种事儿经得多，劝阻的时候就带了几分情绪：“你如果真是为苏苏好, 她现在就是个新人, 《幻海录》不是多大的组, 但起码能让她在圈里混了脸熟, 你这么着急干什么？专门给她拍个片子就能真能让她一飞冲天？
　　这圈里为了小情……咳，为了女明星豪掷千金专门搞个戏的，我见得不少！但老话说得好, 欲速不达。我还真没见过一个捧成功的，为什么？因为人得一步一个脚印，饭它得一口一口吃。别说捧上去了，不把名声搞臭就不错了。这个圈这么小，她这个年纪、这个资历能有什么能耐参加一部专属的片子？圈里的人可都不瞎！
　　你要真为她好，趁早打消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哪怕是老方那头去不了，这摞本子里也有几个靠谱的，让她多跟几个组锻炼一下，这才是真为她好！”
　　颜苏苏模样好，难得态度端正，肯学，偏偏为人还单纯，孔建中语气到后面不免就有些重了些。
　　余德泽晓得他的脾气，怕气氛变僵，霍琅都能出钱拍片，恐怕可不是什么普通来历，连忙打圆场：“看您说的，霍经纪不也是一片好心？”
　　刚刚孔建中一大串噼里啪啦的时候，方志国却冷静了下来：“你收着点儿脾气，小霍不像那样人。”
　　霍琅也是待孔建中略平复了一些情绪，才拿起那一摞剧本缓缓翻起来，这些剧看下来，一水的青春校园、古代偶像，苏苏在里面的角色，基本都是一样的美若天仙、心地善良……
　　庞洪元是个心思很直的人，他看了他们几个人，觉得特别奇怪：“这种事情，难道不应该问问苏苏小朋友自己的意思？你们争来争去的，真是。”
　　霍琅停了翻阅，向孔建中笑道：“孔导，您一片心意，我们都知道，庞指说的对，我虽然是经纪人，但最后怎么定，还是要看苏苏的。”
　　孔建中看了他一眼，怎么就觉得这小子好像胸有成竹呢？
　　颜苏苏被叫过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刚才大家说笑的浅浅红晕，乖乖地和孔建中、方志国等人一一问了好才坐下来。
　　方志国忽然反应过来，苏苏还不知道电影项目的变化，他心中踌躇，这么个小姑娘，要怎么跟她说这个事儿呢，别当场哭出来。
　　霍琅却是单刀直入：“《追疑》那边，项目出现大的调整，可能没有你的戏份了。”
　　孔建中顿时侧目，不是我说，你对她好，都能给她专门筹拍个片子了，怎么说话这么扎人心呢？？？
　　颜苏苏一怔，居然没哭，只是长长叹了一口气：“赚钱真的好难好难啊……”
　　呜呜，她都把试剂耗材全部放进购物车了……
　　方志国：……
　　孔建中却精神一振，把那摞剧本放在颜苏苏面前：“别怕！项目多的是！看，这些项目都有钱！”
　　小姑娘如果只是差钱，以她的资质，这个圈子有的是钱给她，根本没必要去拍什么不知道深浅的专属片。
　　颜苏苏眼睛一亮，孔建中笑眯眯地道：“你现在只在《幻海录》里面演了一个小配角，现在他们给的本子，大一点项目可能是女二、女三，但是没关系，你多待几个组，最后肯定能大红大紫，钱绝对不是问题。”
　　颜苏苏的眼神简直闪闪发亮。
　　孔建中看了霍琅一眼，看嘛，他就说，小姑娘有更稳妥的路子走，干嘛非要跟着踩个不深浅的坑。
　　霍琅在旁边点头附和：“这几年拍这些剧确实捧红了不少人，你上次见过的安薇儿，她现在是当红顶流，当年她也是这样，非常拼命，从龙套、配角开始，同时拍几部戏，一年至少产出十几部作品，有一年当了三部偶像剧的主角，两部同时大爆，登上女星顶流，现在一个代言价格千万起……”
　　孔建中频频点头，点着点着发现不对，霍琅怎么帮着自己说话？他到底哪头的？
　　结果颜苏苏却慢慢皱了眉毛：“对不起……我我……我做不到。”
　　孔建中连忙道：“安薇儿的路子是现成的，你的基础条件只比她好，再加上又肯努力，成功是一定的。”
　　颜苏苏认真看着孔建中：“谢谢孔导，但是我真的、真的做不到。”
　　孔建中一愣，颜苏苏已经仔细地计算起来：“拍《幻海录》这十八天，我作为一个配角，平均待在剧组的时间是八小时三十四分，如果同时拍其他戏，哪怕缩短单剧组时长，算上交通时间，至少在十八个小时以上，如果都是主角，时间可能就更长了。”
　　大家没太明白她的顾虑，颜苏苏详尽地解释了自己的理（天）由（书）：“我们人体的代谢废物主要依赖淋巴系统来清除，通过□□排出。人脑新陈代谢这么活跃，偏偏却没有淋巴系统。大脑所有的代谢产物都要依赖脑脊液流动来带出去。只有在睡眠状态下，大脑中细胞的间隙才会增大，脑脊液才能快速流动带走大量的代谢产物……如果睡眠不足，代谢产物在大脑堆积，会导致β-淀粉样蛋白积累，导致神经性病变，后果非常严重。”
　　简单来说，就是睡眠不足会导致反应迟钝、神经病变、甚至不可逆转的脑损伤。
　　如果说提升颜值是出于对粉丝的责任，颜苏苏会努力去做；那保持大脑的敏锐反应却是颜苏苏的底线，绝对不容逾越，这是她从事科研工作最为依赖的工具。
　　什么同时拍几部戏，要是为啦赚钱导致大脑病变迟钝，那就算买了试剂也没有办法很好地推进工作，事情的主次轻重，颜苏苏分得很清楚，赚钱是为了做实验、**文、搞科研；而没有健康的大脑，这些都做不到。
　　更何况，依颜苏苏在《幻海录》拍摄的过程中来看，要和对手搭档、要认真观摩拍摄、要研究本子情境……她觉得也好忙，同时拍几部很可能哪边都做不好吧？这不符合她尽职尽责的自我要求，人家是给钱的呀。
　　颜苏苏的理由，孔建中听得有点晕，但前头的意思他听明白了，小姑娘不想轧戏，不想仓促地对待本子，这其实挺好的，只是这年头……他没有想到还有这样不骄不躁、不急于求红的小姑娘。
　　但孔建中叹了口气，只是这样一来，小姑娘的选择显然就完全不在那条道上了，现在的这些本子，确实不是那种需要一心一意去珍惜的机会。颜苏苏需要的是，参与一次、投入一次、就能成长一次的好本子、好项目。
　　以她现在这个阶段，选择确实不多。筹拍一个片子……再回头去看，也不是难以理解的选择，这个片子不图什么大卖，也别搞什么炒作，就老老实实地拍，让颜苏苏扎扎实实学到东西，那确实是可以的。
　　这样看来，霍琅的眼光倒是看得很长远；当然，也很狗大户就是了。
　　方志国却听得乐不可支，他直接哈哈大笑起来，一指孔建中：“你还说别人小霍这这这那那那，别人明明是对自己艺人非常了解，才提出了专门筹备一部戏的打算，就你小肚鸡肠猜这猜那。”
　　方志国不像孔建中古道热肠，但他很务实：“小霍呀，你们自己筹拍一部片子，确实能让苏苏扎扎实实跟着走，但拍戏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你想把电视剧本里的一条剧情支线抽出来，一条支线怎么单独拍？再说了，拍戏可不是有钱就行的。
　　电影不说，就电视剧，你看这老小子的摊子，里里外外也一百多号人，这可不是你挥着钱在外边一吆喝就能来这么些人的，班子要搭起来，不容易的。”
　　霍琅笑了，他把方志国倒的那杯酒端了起来：“所以，我想向方导要一个人，还请方导割爱。”
　　方志国一怔，手机正好响了起来，一看那上面的名字，他看向霍琅的眼神就很古怪。
　　霍琅举杯一饮而尽，定定地看着他：“方导，就当是给我们年轻人一个机会。”
　　年轻人……是啊，当年他们从体系里离开，老领导也那样利落地放手，让他们去搏击浪潮，想到现在这项目一波三折的心累，方志国忽然觉得，也许，是该让年轻人去折腾折腾了。
　　方志国把手机推给了霍琅，他含笑谢了，电话接起来，孔晓博脾气爆炸：“方导！这项目我不干了！让那姓季的折腾去吧！本子拆得七零八落，角色凑得我都不认得……”
　　霍琅笑道：“我要把苏苏那条剧情线单独抽出来拍一个片子，预算不多，你来当编剧吧。”
　　孙晓博在那头傻了足足有三分钟，他打给方导的为什么是霍琅接……苏苏那条支线……卧槽，真别说……这样一想好带感，灵感简直biubiu的……姓季的垃圾根本不懂人物弧光……
　　孙晓博突然“嗷”地嚎了一声，然后他好像怕自己后悔一样咬牙切齿地道：“霍琅你要是以后不让老子暴富老子就把你写进各个本子里面当阿猫阿猫当太监老子答应了！！！！”
　　孙晓博这句话嗓门太大，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方志国、孔建中、庞洪元、余德泽几个人都是忍不住相视一笑，年轻人啊，真是有活力。
　　孔建中想了想，霍琅虽然说钱不多，但还是问了一句：“你预算多少啊，我看着你们要真是支个剧组，我有些熟人可以给介绍。”
　　霍琅：“两百万。”
　　方志国“噗”地一口酒就给喷了一桌。
　　尼玛，多少？！两百万？！！！
　　桌上其他几个老江湖也是一脸震撼：您特么玩我们呐！
　　现在的年轻人……真特么会玩啊！
　　庞洪元一脸凌乱：“你知道《幻海录》光是服装的预算有多少？？？”
　　霍琅却镇定地掏出了手机，里面拍摄计划列得清清楚楚，项目主题、项目内容、参与人员，何年何月何日到何年何月何日，讨论剧本，餐标一人15.00元，场地费XX.XX元……
　　所有预算名录下，预算都精准到了小数点后两位，以孔建中和方志国的老辣，一眼扫过去，居然TM该有的主要费用，还真都有！价格也十分实在，没有半点胡编乱造，全都押着最扣扣索索的底线走……刷新了两位大导演的省钱三观。
　　颜苏苏没有具体的概念，也知道剧组这么多人，预算两百万那真是很少很少了，听说这部片子还是给她筹拍的……她小小声问了一句：“那我有片筹吗？”
　　原谅孔建中不厚道地笑出了声儿。
　　霍琅居然依旧一脸从容地翻过一页：“这是你的片筹。”
　　列的很清楚，如果按期完成拍摄任务：一万；
　　如果项目纯收益达到百分之十：二万；
　　……
　　如果项目纯收益达到百分之一百：十万。
　　方志国这样执导过亿大片的导演都大开眼界，有些项目为了拉明星参与，确实会承诺票房分账，就是如果片子赚到了钱，也让明星参与分红，而不是简单的只享受片酬。
　　但两百万成本的“大片”也搞票房分账，行吧，他也算长了见识。
　　但对颜苏苏而言，拍摄周期只有一个月，哪怕只有保底的收入也很开心了啊！
　　看着一脸高兴的颜苏苏，方志国有点心累地问道：“咱能问问，哪位大佬有幸执导这部大片吗？”
　　忽然就有点同情刚刚被他卖到了坑里的孙晓博是怎么回事？
　　霍琅的视线缓缓移向笑得前俯后仰的孔建中。
　　笑容定格在他的脸上，不是，小霍你这眼神是什么意思？？？


第18章 有所坚持
　　以孙晓博的暴脾气, 答应了霍琅要跳槽，那还等什么！
　　剧本会上，季俊驰坐在当中侃侃而谈，方志国这导演不在, 他又是执行制片, 其他主创敢怒不敢言，季俊驰直接放话：“我们一定要用好向小姐在国际影坛的声誉、在国内影坛的票房号召力, 把《追疑》打造成一部H坞水准的大片, H坞在搞平权运动, 所以我们的整个主线要强化女主的戏份……”
　　孙晓博蹭地就站了起来。
　　季俊驰脸色一沉：“孙老师，你有什么话说吗？”
　　孙晓博点头：“追疑剧情主线就是围绕着男主追缉连环杀人犯的十年坚持，有女主角什么事儿？还是你想把男主的戏也变成女主的？”
　　这话一出，众多主创纷纷倒吸一口凉气，底下坐着的男主角也面色难看, 能被找到参与项目, 他也是个实力派, 项目一波三折，就已经让他很不高兴了, 但项目投资增多, 项目变大, 这也算是一件好事, 但如果他的剧情线被夺，那这好事可就跟他一毛钱关系也没有了，谁能高兴？！
　　季俊驰冷冷地看着孙晓博：“这是你该问的事么？说话不过脑子？”
　　孙晓博笑眯眯：“你才是脑子有毛病呢。你还记得我的头衔吧, 编剧！整个剧本都是老子一个字一个字呕心沥血敲出来的，你想改剧本的主线？老子告诉你，没门儿！”
　　季俊驰额头青筋跳动：“你今天吃错药了是不是？你和剧组签了合同……”随便哪一条都能搞死你！
　　孙晓博却表情一变：“哦，你想改剧本，也是可以的……”
　　季俊驰神情稍缓和，这小子终于知道害怕了哼，他眼神却透着阴冷，剧本会上他要定下整个项目的基调，没空跟一个小小的编剧瞎扯，下来看他怎么收拾！
　　孙晓博继续道：“……原剧本版权反正在我手上，你要改……你就自己从头一个字一个字去写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孙晓博是藤校毕业的MFA，其中一课就是版权保护，所有经他手写出来的东西，全都不辞辛苦搞了版权注册，他和项目组有协议，项目组按初稿、修改稿、最终稿一次次支付费用，版权移交协议才会生效。
　　季俊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过亿的项目，剧本版权居然不在项目组？！
　　他视线转向底下不发一语的众多主创去求证，却在他们眼中都看到了幸灾乐祸。
　　季俊驰忍不住大发雷霆：“这是谁TM定的垃圾规矩。”
　　主创们眼中的幸灾乐祸更明显，你还想甩锅给俞总呢。
　　孙晓博哈哈一笑：“那你得去找宋总。”
　　季俊驰登时面色一僵，向涵晴也微微皱眉，整个星寰能被叫一声宋总，不加任何头衔的，只星寰创始人、星寰总裁宋见瓴。
　　孙晓博H坞历练过的藤校毕业生，当初是宋见瓴惜才引进的，保护编剧的版权本就是H坞那边的标准流程，宋见瓴当然就一口答应了。
　　一位主创小声补充道：“本来按照项目进度，孙老师是该签版权转让了……”
　　这不是先前一直撕剧本没定下来，然后，好巧不巧，您又来了么，主创眼神中都透着怜悯。
　　季俊驰差点没给噎了一口血来。
　　本来嘛，孙晓博一直呆在星寰，虽然各种扯皮的事也有，但星寰家大业大好项目多，孙晓博就一直忍了，现在……他觉得简直天是蓝的花是香的！
　　当着所有主创，在季俊驰、向涵晴的面前，他把剧本撕得粉碎往天上一抛：“渣渣们不配拍老子的本子！老子不干啦哈哈哈哈哈哈……”
　　漫天纸屑飞扬如雪花中，孙晓博笑容灿烂张开双臂跑了出去，他身后，季俊驰、向涵晴的面色十分难看，毕竟，才入组项目，剧本就飞了，对谁来说都不是一个好兆头。
　　————————————————
　　孙晓博满身兴奋直朝霍琅身边奔来时，孔建中在霍琅的注视下，脸上的笑容正在慢慢消失。
　　霍琅这小子什么意思？这个眼神看他干嘛！
　　孔建中想说自己还接了几个项目，计划已经排满，手底人可都还要跟着干活，方志国果然不愧是他的好盆友，幽幽地来了一句：“我们要帮助年轻人成长啊，你看苏苏这戏可就只差个导演了，现在可是她进步的关键时期。”
　　孔建中想呸他两句，这叫只差导演？？？
　　颜苏苏眼神闪闪发亮地朝孔建中看来，她很喜欢孔导的组啊！可以学到好多东西，大家人都很好，主动教了她好多东西，别人给她讲过别的剧组，反正有很多不好的事情，很麻烦，但孔导组里就没有这种事！
　　颜苏苏的期盼那么明显，方志国在一边幸灾乐祸，孔建中那几句推托之词顿时就有些说不出口了。
　　孙晓博救了他：“哈哈哈哈哈哈，老子应该把季俊驰脸上的表情给你们录下来！”
　　孙晓博看清了这场面，咦，发生了什么？
　　看到孙晓博的脸，孔建中突然想起来《追疑》这个本子，他没看过本子，但他有帮方志国去试镜把关，题材内容方志国是大致介绍过的啊！
　　孔建中简直不能更机智，他一脸无辜地对颜苏苏说：“苏苏啊，可是你们要拍的悬疑，我没拍过，我不会啊。”
　　方志国一脸卧槽的表情，我靠，这老小子还要脸吗？！
　　要是每个导演没拍过的题材都不拍，那干脆别导戏了！回家吧！
　　孙晓博：……
　　他听过很多圈内的推托之辞，档期满啦、片酬不够啦……但孔导你这个推辞的理由，真是清新脱俗。
　　颜苏苏却是一脸失望而又理解地点了点头。她是个诚实的孩子，有一说一，不会的角色就不会，绝不强上，以己度人，她非常理解孔导。
　　旁边一个声音冷静地说：“恩，所以我也没有想让孔导你加盟。”
　　孔建中：？
　　所有人看着霍琅：不是，你不想让孔建中参与……刚刚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上次余德泽在微B的操作，网友瓜众们只是看到了小仙女的好看，行内人却看出了《幻海录》的制作水平，别的不说，服道化和那轮宣传，这剧就差不了，更何况，《幻海录》居然还大胆尝试了网台联动，那么多网友期盼，最后肯定大爆。
　　敏锐的行内人早就闻风而动，上门找孔建中的项目恐怕都已经开始排长队，怎么数也轮不到他们这两百万的“大”项目。
　　霍琅慢慢开口道：“您和方导的交情有二十年了吧？”
　　？
　　为什么突然问这件事，一回想，居然认识这老小子有二十年了……时间真是把杀猪刀啊，方志国、孔建中二人对视一眼，同时感到一阵肉麻恶心：“呸！可拉倒吧，没交情没交情！”
　　霍琅笑了笑：“我记得，当年的汉视，您几位并称‘汉视三剑客’？”
　　孙晓博一屁股坐下来，对霍琅到底想干什么有点懵逼，汉视？那个早年一度风靡全国的电视台？后来制播分离，不都重组成X台了吗？只能播放现成的节目，不能再自己制作片子了……“汉视三剑客”？哈哈哈哈哈哈，老头们当年的外号还挺中二的。
　　不过……“三剑客？还有一位导演是谁？”
　　方志国和孔建中同时沉默了下来，两人很久没说话。
　　孔建中看向霍琅，他一向嬉笑怒骂，随意由心，是个很爽快的人，此时眼神却十分犀利，犀利得让人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位可是带领剧组几百号人，搞定上上下下无数关系的大导演。
　　孔建中口气带着不寻常的锋锐：“你是冲着他去的？”
　　这样的孔建中，别说颜苏苏从来没有见过，就是庞洪元、余德泽等人都很少见过，一时间竟觉得有些陌生，甚至无端开始有些畏惧这样的孔建中。
　　霍琅却神情不变，直视孔建中，语气不弱地反问道：“悬疑题材不正是娄导擅长的？”
　　方志国沉默良久问道：“你看过他的戏？”
　　霍琅点头：“他的镜头语言独特，非常适合悬疑叙事。”
　　就算放到今天，也绝不过时。
　　方志国神情带着种难言的伤感：“他十年没拍过一部戏了……而且，他说过，他的戏不沾钱。
　　看到周围人一脸古怪的表情，方志国淡淡一笑：“恩，我的片子铜臭味太重，他也十几年没和我说过一个字了。”
　　看到眼前的方志国和孔建中，就算两人经常互怼近挖坑，但人人看得出来他们的交情深厚，否则方志国在筹拍的片子不可能一句话就让孔建中去帮忙试镜，孔建中也绝不可能直接借了颜苏苏一个月到《幻海录》。
　　而二十年前，并称三剑客的另一个人，却十年没和他说过一个字……
　　孙晓博只觉得莫名伤感。
　　颜苏苏却认真地道：“那他心里一定是另外有所坚持。”
　　唉，要不是自己需要买试剂，她也不想和钱打交道呢，太麻烦了。
　　另外有所坚持……方志国自嘲一笑，是啊，有所坚持。
　　霍琅神情郑重：“我想请娄导出山。”
　　从头到尾，孔建中只定定地盯着霍琅，那眼神叫人渗得慌。
　　霍琅却不慌不忙：“要说不和钱沾边，现在拍片那是不可能的，但毕竟，我们预算只有两百万……应该是现在所有的片子里沾得最少的。”
　　方志国：……
　　孔建中：……
　　妈的，竟无法反驳。
　　孔建中拎起酒瓶猛灌了一口，然后把瓶子往桌上一扔：“走吧！去开车，我带你去。”
　　然后他看了一眼霍琅：“靠，算了……”孔建中喊了一下旁边桌的场务：“你把车开出来，送我们去城西南。”
　　……两百万的预算，你们TM省着点儿花吧！


第19章 娄禹的牛逼
　　孔建中都站起来了, 一看方志国：“你要一起去见见老伙计么？”
　　方志国笑笑：“算啦，我不去招他烦了……”他看了一眼孙晓博：“你去和他好好说说你的故事，他肯定能拍出来你本子里想讲的东西。”
　　孙晓博还有点懵：“……哦哦，好啊, 我跟着去拜访一下娄导, 可是，什么预算两百万？”
　　看着还一脸懵逼不知道自己的稿酬只有一万块的孙晓博, 众人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方志国一本正经地说：“哦, 没什么, 就是小霍他预算做得充足着呢，你甭操心，你们现在赶紧去吧，要没导演，你有本子也拍不出来。”
　　孙晓博“哦哦”两声, 觉得方导说得有道理, 没导演他的本子也拍不了啊, 他稀里糊涂就上了车。
　　《幻海录》的剧组出来聚餐的人多，场务开的是个商务车, 孔建中、霍琅、颜苏苏、加上孙晓博, 孙晓博脑子里面在想着导演的事, 就问霍琅：“你觉得娄导真适合我的本子？”
　　孔建中就笑了。
　　霍琅没多说什么, 而是打开手机，然后递给了孙晓博，那是一个用户上传的视频, 热度还不错，明显不知道是从哪部有年代感的国产电视剧里截下来的，颜苏苏也好奇地凑过来，和孙晓博一起看起来，她还处在学习演员如何站位、如何入镜的阶段，好奇心旺盛。
　　镜头一开始就是极有年代感的二八自行车轮吱呀吱呀转着，然后是骑着自行车的男子，不论是那偏分的发型、还是身上的大衬衫，无一不透露着时代，随着车子前进，渐渐看清这条街巷的风景，窗台上月季花盆里还支着几根小葱、支着天线的竹竿底下晾晒着床单腊肉、墙上招工启示旁歪歪扭扭的稚嫩粉笔字、道旁喧闹跳格子的红领巾。
　　男子一路还打着招呼，提着菜篮的老太太、戴着破旧老花镜坐在门口补鞋的老汉……直到自行车骑到一家门脸很小的面店，他才将车停了下来，脚将支架拨了下来支稳车子，进了店里，男子带点口音喊道：“向老板来碗猪蹄面！”
　　里头很快应道：“哟，苏先生您来了，这就来！”
　　这些栩栩如生、充满了浓郁生活气息的画面随着自行车的行进，让人仿佛跟着男子回到了那个年代，走进了那条街巷，身临其境。
　　弹幕上观众们也在讨论：
　　“啊，这地儿是不是严城啊？我小时候在那里长大的，真是亲切……”
　　“小时候左邻右舍都可亲了，现在可没有这样的地方了，唉。”
　　“哈哈，我小时候也这么在巷口跳格子！”
　　专业人士的孙晓博看到的却是截然不同的东西，他只惊愕地抬头看向霍琅和孔建中：“卧槽！一镜到底！”
　　颜苏苏不太知道什么叫一镜到底，但她看着这个画面，反向揣测整个拍摄的过程，就知道其中难度。
　　观众平时看到的许多画面，其实都是几个镜头拼起来的，比如两个主角对话，镜头拍A，A先说一句，然后镜头转B，B再回应一句，实际上，拍摄的时候，这都是分两段拍，分别拍了A和B，再通过后期剪辑“拼”起来的，大部分时候，观众并不会觉察，只感觉好像二人是在流畅对话。
　　而所谓的一镜到底，是指导演从喊“a”到“cut”，中间不停，镜头不切换，直接一口气拍完，就像这男子从巷口骑车而入、进到面店，中间没有任何剪辑，镜头就是跟着他从巷口一口气拍到了面店这里。
　　对于弹幕后的观众来说，大概只是觉得跟着男子的视角，十分有画面感，勾起了他们各自不同的回忆而已。
　　但是对于创作者们来说，要达到这个目的却并不简单，这样长的一段镜头，主角、配角、群演、场面调试、灯光、置景、摄影、轨道所有环节，至少涉及上百个工作人员，在这个镜头里要全部精准地完成动作，任何一个人出差错，这段镜头就作废；
　　譬如男子骑车和老汉打招呼的这个点，摄像机在轨道上去追随捕捉，男子和自行车、老汉抬头的瞬间、镜头的位置，必须完全不差，才能让观众的视角完完整整地看到男子和老汉打招呼的过程。
　　但凡自行车速快一点，或者摄像机速度慢一点，镜头可能就只拍到男子的背影；要是老头抬头的速度慢一点，镜头就捕捉不到他的神情；更不要说其他还有灯光、道具、布景的工作人员……所有人任何一个出了岔子，从进巷口、到在面店坐下来这一长段镜头就要全部作废，从头再来重拍，这拍摄难度可想而知。
　　也正因为一镜到底的拍摄难度极大，这也是国际上许多名导热衷挑战的运镜方式之一，许多影史上的经典都曾以这种方式拍摄。虽然这段镜头只有短短几分钟，但一镜到底的意识却是十分清晰的，这片子可不是现在的作品，在那个资讯不甚发达的年代就能挑战一镜到底，可见导演不是凡人。
　　这样的镜头，它的优势也是毋庸置疑，观众跟着男子一路走来，潜意识里，已经勾勒出这个男子的环境，这条街巷是那个时代某个城市的一角，像男子和老头打招呼这个片段，足以让观众推测出男子多半也是这条街巷的长住居民，否则他不能跟左邻右舍这么熟悉，因为大量的细节自然而然涌入脑海中，也勾起了观众记忆的共鸣，自然他们也进入了故事的情境。
　　待到那男子坐下，热腾腾的面条端上了桌，他浇上醋，吸溜一口，弹幕上的一反应都是：
　　“看饿了……”
　　“我小学的时候楼下就有一家面店……这种店就是好吃……”
　　“那当然，能在巷子里开下去，不好吃左邻右舍不会去吃它啊……”
　　男子夹起一块卤过的猪蹄，镜头特写，更是让人觉得浓油酱赤，他放入嘴中大口咀嚼的满足模样，叫人完全可以想像猪蹄是多么弹韧鲜香。
　　这大口吃面的镜头，拍得也极好，构图也是十分专业，男子、面碗、小小面店几张桌椅，有详有略，交待得清清楚楚。
　　“话说这个分类不是在‘悬疑惊悚’里吗？怎么变成美食频道了？”
　　“兄dei们，我已经去热猪蹄了哈哈……”
　　“我为什么要半夜来看……”
　　待男子动作忽然停下来，镜头打近，观众的注意力一下被抓住，他面上流露出古怪的表情，然后十分生气地伸手去嘴里摸了一样什么东西出来，可男子看清楚那样东西时，蓦然面色一白，扶住桌子转头就吐了，镜头特写一打，那赫然是一枚完整的人指甲。
　　弹幕刹那爆炸：
　　“卧槽！！！！”
　　画面就此戛然而止。
　　评论区一片大骂：
　　“上传视频的家伙你出来，我们不打死你！”
　　“为什么偏偏放这一段！半夜吓死了卧槽！”
　　“我刚刚在啃猪蹄啊啊啊啊！”
　　“传就传了，你特么为什么只传个开头！”
　　“一人血书跪求片名！！！！”
　　孙晓博长长吁了一口气，把手机递还给霍琅，还有点沉浸在刚刚那段镜头里，他是个编剧，比观众看的更深一层，刚刚的镜头里，导演已经将这个悬疑故事开头的悬念全给编织了出来：
　　凶案发生了，面里有手指甲；死的人是谁？嫌疑人又是谁？面店老板？小区里的其他人？可这样的小区，大家互相很熟悉，不是一个理想的作案环境……有无数疑问会盘旋在观众心中。
　　而这些疑问的谜底，全部埋在那个一镜到底之中，留待观众细心挖掘。
　　如果说编剧是用文字在讲故事，那导演就是用镜头在讲故事；
　　如果孙晓博自认为能完全胜任用文字讲故事的活计；那毫无疑问，娄禹也是用镜头语言讲故事的大师级人物，至少，一只脚已经踏入大师的人物，因为这是他十年前的作品了。
　　就算是在星寰，孙晓博也很久没有看到能这么娴熟地使用镜头语言讲悬疑故事的好导演了。
　　孙晓博一时间对拜访那位娄导充满了热切：“孔导，咱们还有多远？”
　　孔建中眼中不无感慨，娄禹就是这样的人，出手就让人知道不凡，如果不是那臭脾气，何至于十年无片可拍。
　　忽然，颜苏苏疑惑地开口道：“好奇怪哦。”她沉思着道：“指甲与甲床一般很难分离的，但是刚刚这个人只吃出了指甲，吐出来的骨头里也没有人类指骨，而且猪蹄以胶原蛋白为主，人手指结缔组织很多啊，口感不一样应该能吃出来吧……”
　　车里，一时有点静默。
　　孙晓博：……很好，这个本子应该不用请专门的法医顾问了。
　　城西南这几年是市政主导的高新开发区，早前这一片还都是农田，现在高楼大街是修起来了，但其他配套还没跟上，也没多少居民，一半是修得漂亮的大楼，白天还好，上班族们进出还算热闹，到了晚上，简直冷清；另一半却是挖得七零八落的工地，开发区嘛，还有大片规划在落实。
　　车子在孔建中指引下，绕着宽阔但车辆稀少的八车道大街打转，孔建中也十分疑惑：“诶？应该是在这片啊……”
　　孙晓博：……
　　不是，这位娄导到底现在是干嘛的，怎么位置这么飘忽？
　　想到刚刚那视频里的凶案，再看着眼前灯火辉煌但颇为冷清的大街，孙晓博生生渗得打了个寒战。
　　孔建中拨了电话，那头也没人接听。
　　车子七转八转，终于在一条大街背后的巷子里看到了热闹的灯火，孔建中一拍大腿：“开进去，是这儿没错了！我靠，居然又换了地方。”
　　孙晓博简直好奇极了，这位娄导，到底是在干嘛？
　　车子停住，他们一行人下了车，才看清那些灯火不过是几个临时支起来的塑料凉棚，城市里已经少见的白炽灯拉着长长的电线缠绕在棚顶，在底下一桌桌热闹极了，划拳声、吆喝声十分喧闹，走近了一看，毛豆花生冰啤酒，烤肉炒饭花甲粉，真是一应俱全。
　　划拳的汉子们大多赤着胳膊，露着长期劳作积累下来的黝黑肌肉……孔建中毫不迟疑地走了过去，孙晓博很纠结，脑海中已经补足了娱乐版头条：惊！昔日名导现在工地搬砖为哪般！
　　不是，没片子拍也没有必要这么辛苦讨生计吧……
　　孔建中却越过一桌桌喧嚣的桌面，直奔那位在大火下熟练地颠锅翻勺的人：“老娄！”
　　娄前名导大厨只淡定地抬了抬眼皮瞭他一眼，就漂亮地翻起锅子，勺子一顺，炒饭就全部倒入盘中，没一粒剩在锅里，也没一粒掉在地上，就像他的一镜到底，一气呵成。
　　然后他从旁边热腾腾的卤汤中捞了一块猪蹄放在炒饭上，一瞥孔建中：“左边那桌。”
　　孔建中嘴角抽搐。
　　孙晓博一戳霍琅：“这……这是娄导？”
　　霍琅点头：“挺好。”
　　孙晓博：？？？
　　昔日名导沦落到路边摊当厨子，哪里好了？
　　霍琅：“组里不用点外卖了。”
　　预算……可以重新修正一下，外卖贵。
　　孙晓博：？！
　　孔建中面无表情端起那盘加了猪蹄的炒饭朝左边那桌送去，白炽灯下，那块猪蹄闪着诱人的油光，看起来就弹韧鲜香，和刚刚视频里的几乎一模一样。
　　孙晓博：……以后他们敢吃娄大厨做的饭吗？


第20章 苏苏出手
　　孙晓博看过那段视频后, 想到方志国说过“他一定能拍出你的故事”……他一路都在想着要怎么向娄禹表达自己的故事内核，在他这编剧的脑海里，这场面应该闪闪发亮打着柔光，将来大家成了名导和名编剧, 这应该是一段高山流水、伯牙子期的佳话！
　　然鹅, 昏黄的路灯、油腻的塑料棚、刺眼的白炽灯，吵吵嚷嚷的嘴边摊, 升腾的油烟, 光着膀子的食客, 娄禹正在大火旁迅速地颠锅翻勺，根本勒都没朝孙晓博勒一眼。
　　万万没有想到见面之后……因为娄导的生意太好，完全没机会说话=-=
　　他们来得本来也不算早了，摊边这许多客人明天还要做工，陆陆续续便也开始散场, 孔建中满头大汗忙着帮忙收钱结账, 堂堂《幻海录》的导演, 简直忙得团团转，可见娄禹这小摊生意着实红火。
　　孙晓博见机一个大踏步就冲向了灶边：“娄导！我有个本子……”
　　娄禹手上的锅一抬, 轰隆一声大火串上来, 孙晓博连忙后退半步, 娄禹的锅往灶上一放, 火势立马压了下去，孙晓博上前大声道：“娄导，我的本子真的不错！你看……”
　　下一瞬间, 娄禹勺子从旁边一舀、往锅里一洒，哗啦一把干辣椒加胡椒进了油锅，浓烈的烟气猛烈蹿了上来，孙晓博眼耳口鼻呛了一个结结实实，中餐烹饪的威力堪比生化攻击，孙晓博顿时咳得不行。
　　孔建中放下盘子刚一转头，就看到孙晓博被呛得直咳嗽的孙晓博，哪还能猜不到发生了什么，顿时朝娄禹道：“人晓博可是正儿八经藤校出身的编剧，捧着好本子诚心上门来邀请合作，你看看你这臭脾气……”
　　他转头去看孙晓博：“没事吧？”
　　孙晓博咳得眼泪鼻涕一起下来，连连摆手。
　　娄禹一边熟练地翻炒一边哼笑：“好本子？”
　　他眼神落在霍琅和颜苏苏身上，意味十分明显。
　　说实话，别说娄禹，就是这棚子底下最后那桌热闹谈笑的客人一看霍琅气度不凡、颜苏苏生得漂亮，也一时有些安静下来，窃窃私语交头接耳地讨论这两人是什么来历，看着就像大明星，怎么会来他们这个路边摊？
　　头几年，那种要捧俊男美女的合作机会也不是没打过娄禹的主意。
　　顺着娄禹的眼神看过去，孔建中就知道娄禹误会了，他不满地道：“你这也太以貌取人了吧！我可告诉你，小霍是……呃，制片，反正他不是演员，苏苏是演员，她长得是好看，但人也认真上进，哪个拍片子的不挑容貌？你怎么就认定了长得好看的不肯好好拍片？”
　　娄禹只不咸不淡地一句：“几位要吃夜宵么？不吃就麻烦让让，咱这摊儿小，转不开，见谅则个。”
　　孙晓博止了咳，顶着满脸泪水抬起头来，不是，这娄禹的架子也忒大了吧？
　　孔建中也是头疼：“你这倔驴脾气。”
　　霍琅却从善如流地点头道：“要的，老板我们就坐这桌。”
　　说着，他已经在灶旁的空桌坐了下来，一本正经地拿起了那过了塑的油腻菜单看了起来：“老板，我们一共四个人，没有套餐吗？”
　　娄禹白了他一眼：“没有。”
　　霍琅“恩”了一声，翻着那菜单：“老板，你这摊有卫生许可证吗？”
　　娄禹把锅往灶上一顿，转过了身、眯起了眼睛：“没、有。”
　　霍琅晃了晃菜单，一副好商量的口气：“那打个折？”
　　娄禹：……
　　孔建中忽然就乐了，他也不急了，在霍琅身边找了个座，还招呼孙晓博：“晓博你快坐下。”
　　孙晓博边咳嗽边坐了下来，颜苏苏关切地看着他，然后转头看娄禹，认真问道：“娄老板，有水吗？”
　　看到娄禹臭着一张脸，还要转头从热水壶里去倒水，孔建中简直乐不可支，行，没进组先好好支使支使导演，叫他先耍大牌！
　　孙晓博也边咳边笑得不能行，苏苏好样的！
　　娄禹端了水过来，颜苏苏还认认真真地礼貌道谢：“谢谢娄老板。”
　　孙晓博边咳边笑、简直上气不接下气、又痛苦又忍不住笑。
　　颜苏苏一脸好奇地把水推给孙晓博：“热氧化分解产物刺激你的呼吸道黏膜，引发咳嗽是排异的过程，这是正常的生理保护机制，但你笑得这么厉害，同步激发了痉挛式呼吸……这么多肌肉群冲突，你不难受吗？”
　　孙晓博顿时表情僵在脸上，孔建中却笑得更厉害了，孙晓博没忍不住，又咳嗽了一声。
　　颜苏苏：“喝口水吧，缓解一点咽部异物感……”
　　孙晓博喝了口水，娄禹却略带诧异地多打量了颜苏苏一眼，孔建中哼笑了一声，却没再多说一个字。
　　霍琅把单子一放：“老板，一盘花生，一盘毛豆，四只卤猪蹄。”
　　孙晓博一口水又呛了出来，卤猪蹄？！
　　那头最后一桌客人也结了账走人，娄禹的三个盘子就端了上来，但他上了菜也没走，只是冷不丁地问颜苏苏：“这盘里几只前蹄几只后蹄？”
　　孙晓博：……………………
　　孔建中：……………………
　　霍琅没说话，只是淡定地捡了一粒花生开始扒皮。
　　颜苏苏“咦”了一声，抬头看了看娄禹，然后一脸大感兴趣地看着盘里四只卤猪蹄，她取过一次性筷子就翻起这四只热腾腾冒着香气、油光诱人的猪蹄来，筷子戳下去的触感松韧有弹性，可以想像咬上去会是那种不太费劲但又带着点嚼头、恰到好处的弹韧鲜香，孔建中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忙活半天，他晚饭已经消化得差不多了好吗。
　　但这分明就是娄禹给颜苏苏划下的考题，孔建中强忍了腹中馋虫，不去打扰颜苏苏解谜，意志力简直堪比送娃高考、下定决心这个月不打麻将的家长……
　　仔细翻看了一遍之后，颜苏苏抬头兴致勃勃地道：“这四只猪蹄没有显著的解剖学差异，应该都是同一种！”
　　孔建中忍不住给颜苏苏比了一个大拇指。
　　作为娄禹的老伙计，这些年娄禹摆摊为生，四处流窜，如果不是一手好厨艺，估计早就饿死了，这卤猪蹄是他当年拍那部剧跟老板磨来的拿手绝活，对原材料甚是挑剔，前后蹄对他来说大不相同，各有烹饪方式，他是绝对不可能容忍混合一起卖的。
　　如果是一个老饕，也许也能吃出来，但颜苏苏明显不是，她仅从外观和截面翻看就能推测出来是来自同一个部位，确实有能耐！
　　孙晓博都看得愣住了，不知不觉都忘了咳嗽。
　　所以，到底四只都是前蹄，还是四只都是后蹄呢？
　　颜苏苏抬头向娄禹一笑，灿然生辉：“四只都是前蹄！”
　　孔建中哈哈大笑起来：“老娄，坐下吧！”
　　娄禹哼了一声，却还是坐了下来，他也看得出来，颜苏苏对烹饪和食材并没有什么研究，也不是什么老饕，能推测出来全凭她强大的观察和推理。
　　但他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猜出来的？”
　　咳，再怎么着摆架子，创作者的好奇心实在忍不住。
　　孙晓博也盯着颜苏苏等答案。
　　就像无数次给同学讲解答案一样，颜苏苏开心地翻着猪蹄的断面道：“哪，你们看，这里是不是有很多肌肉、韧带和筋膜……”
　　孔建中实在不忍看到有人这样描述食材：“那是瘦肉和筋……好吧，你接着说。”
　　颜苏苏没有半点被打断的不悦：“恩恩，丰富的韧带、筋膜能够支撑关节灵活多向转动，这个肌肉的分布在蹄后部居多，呐，你们有没有想到什么？”
　　迎接颜循循善诱苏苏的是一张张茫然且懵逼的脸，颜苏苏并不气馁，非常有耐心地举起自己白皙修长的漂亮手掌，做了一个握起小拳头的动作：“你们看，骨骼肌收缩，能够拉动骨骼绕关节运动……”
　　颜苏苏张开手，另一只手戳戳自己的手掌：“这些都是关节和肌肉呀~”
　　她的手指在白炽灯下好像蒙着一层光晕的羊脂美玉，指如青葱，几乎看不到关节，十分没有说服力。
　　但孙晓博非常明白地意会了她的意思，一脸恍然大悟：“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两只猪蹄在肌肉收缩下，会这样……”
　　他把自己的两只前蹄缩在身前，比划了一个向后刨的动作，奇迹般地和哺乳纲偶蹄目下的某种家畜拱土觅食的画面完美重合……所有人同时get到了颜苏苏的点，爆笑出声。
　　孙晓博郁闷地收回自己的蹄子。
　　颜苏苏还在旁边连连点头：“就是这样的嘛！所以是前蹄。”
　　猪是杂食动物，有刨土觅食的特性，两只前蹄的结构正是为了配合这种生物习性而存在，反之，后蹄不需要那么灵活，更多是支撑身体重量的作用，骨骼更粗壮，肌肉量相对少、筋膜、韧带也少，换成食材的描述，就是骨头多、筋少、肉少，不太适合卤，更适合炖汤。
　　孔建中边笑边擦眼泪：“我说晓博啊，你自己可以考虑一下，不只当编剧嘛，还可以在剧中演个喜剧角色，绝对出彩。”
　　娄禹笑道：“我看成。”
　　孔建中回头瞅他一眼：“答应了？”
　　娄禹没说话，反问：“你们为什么找我？”
　　所有人不由看向霍琅，毕竟要找娄禹是他出的主意。
　　娄禹一双犀利的眼睛就直直朝霍琅看过来，看来，这是他们中说了算的人了？
　　霍琅放下花生壳，想了想然后诚恳地道：“因为我们穷，找您拍比较省钱。如果我预算再多一百倍，我肯定去找孔导或者方导了。”
　　娄禹：………………
　　孔建中刚刚迫不及待抓了一只猪蹄，就笑得啃不动了。
　　然后他收了笑，一本正经地说：“老娄，你说你，总嫌弃老方的戏铜臭味太重，你看你看，这最没有铜臭味的来找你了，你还不赶紧应下，你总不能摆一辈子的路边摊吧？再这么摆下去，我怕你连镜头感都没了啊。”
　　导演是用画像讲故事的，镜头感，就像作家对文字的感觉，画家对色彩的感觉一样，是导演对镜头画面的感觉，道具要怎么排布，人物要怎么入镜，怎么站位，放在黄金分割线的哪个地方，怎样才能让画面最有美感地讲出故事，有时候，这就是一种熟练之下的直觉，这就是镜头感。
　　失去镜头感，就像作家失去对文字的敏锐，画家看不出颜色的分别，何其可怕？
　　霍琅微微一笑：“娄导，我们的观众很久没有看过真正的悬疑片了。”
　　娄禹长长吁了一口气，瞥了一眼孙晓博：“本子呢？”
　　孙晓博正准备开口介绍剧本，忽然想起来，靠，那还是《追疑》的本子……但现在，不是要把苏苏提到主角吗？
　　他顿时有点傻眼：“呃，我还没完全写好……”
　　娄禹：……
　　孔建中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这桌上未来可能一个剧组的几位主创：
　　霍琅，年纪轻轻，长得像演员，干着制片人的活，还穷，拉不来钱；
　　颜苏苏，长得像花瓶，开口让人跪，目前只客串过一个仙侠片里的小角色，却要演悬疑片的主角；
　　孙晓博，资历背景不错，然而本子还没写好就敢拍着胸脯要给导演讲本子；
　　娄禹，十年没拍过片的导演，目前靠路边摊为生。
　　这是怎样一个神仙剧组啊，突然有点期待未来他们会拍出什么东西来哈哈哈哈……


第21章 神仙剧组
　　虽然说还没有本子, 但一听到娄禹在问本子，霍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摸出了一式六份合同，每人两份：“这是进组合同。”
　　颜苏苏没什么迟疑的，片酬时间一确认无误就潇洒地签下了“颜苏苏”三个字；
　　孙晓博也没啥想的, 他都因为霍琅一句话离开星寰了, 不签还能怎么办；
　　娄禹瞅了眼前这三个人，没一个看起来专业的, 不由有点糟心, 但孔建中在旁边幽幽一句：“你都十年没拍片了, 还有组肯要你当导演就知足吧。”
　　娄禹：……
　　认识了二十年，要说捅刀，谁还不会咋的？
　　娄禹默默地签了字，霍琅接过来，刷刷签了六份, 各自归还他们一份。
　　娄禹接过合同：“拍摄流程怎么说？什么时候开始？”他一瞥孙晓博：“不说本子, 你大纲什么时候能出来？”
　　孙晓博觉得, 绝对不是他的眼神问题，绝逼是娄禹太能拉仇恨, 这斜视的眼神、这轻蔑的口气, 孙晓博腾地站了起来：“后天、不, 明天我就能给初稿！大不了熬一宿！”
　　颜苏苏微微睁圆了眼睛：“熬夜？神经退行性病变哦！”
　　孙晓博一脸的不以为意。
　　颜苏苏又补充了一句：“神经病变影响激素, 会导致脱发加剧哦。”
　　孙晓博：……
　　霍琅做了决定：“就后天。后天下午开剧本会。”
　　如果是后天下午，这个本子灵感充足，而且有《追疑》的底子, 只是出剧本梗概，后天没问题，孙晓博爽快地应了下来。
　　孔建中在一旁高兴地道：“你们这个剧组就是正式成立啦，恭喜恭喜！咱们快喝一个！”
　　然后他爽快地从旁边抱了一扎啤酒过来，几人都微微一怔，霍琅反应过来笑道：“是该喝一杯，娄导……”
　　娄禹警惕地道：“小本买卖！概不赊欠，也不打折！”
　　霍琅：……
　　不是，他只是想对刚刚加入的导演致一下欢迎词而已，不至于吧。
　　孔建中哈哈哈哈大笑起来，他爽快地挥手道：“行了行了，算我账上，来来来，先走一个，预祝拍摄顺利，新片大卖！”
　　这个还没名字的剧组的各个成员，心有灵犀一样齐声欢呼孔导万岁，纷纷举杯，庆祝剧组成立，不知道的还以为孔建中才是他们导演呢。
　　就这样，拍摄工作顺利……呸，顺利个鬼啊。
　　颜苏苏坐在椅子上，小猫坐在桌子上，两双圆溜溜的眼睛一左一右地跟着转来转去——
　　左边：“你这是扯蛋！你看看你这大纲！开篇就是主角从M国回来……她还能干法医？你知不知道我国司法体系政审有多严格？”
　　右边：“从M国回来就不能进体系了？你这是歧视！从国外回来作为人物背景能更好地激发性格与环境的冲突！”
　　左边：“艺术创作必须要符合现实规律，两边的司法体系都不一样，你这本子拿出去能让人笑掉大牙！”
　　右边：“司法体系不一样，但物证鉴别的科学原理是一样的，真理是没有国界的！发笑的人才是没见识！”
　　左边：“没见识？！你跟司法体系的人打过交道吗？你拍过几部刑侦片？！这种本子别人看着就是编造！怎么让人相信？！”
　　右边：“哈哈！拍过几部？难道吃猪肉还要见过猪跑吗？！观众相信的不是设定，而是故事本身的力度！”
　　……
　　整整一个上午了，剧本会，还停留在剧本第一页，颜苏苏觉得脖子转得太多有点酸，还有点头晕。
　　就是脸红脖子粗各自占据桌子一边的娄禹和孙晓博也各自喘着气，一个后悔，不应该关了路边摊来趟这不靠谱的浑水！另一个也后悔，为什么要从星寰跳槽啊啊啊啊……反正在哪儿都是撕逼！
　　终于，有人咳嗽了一声：“这个开头，重新写吧。”
　　娄禹的气才略微顺了一点，孙晓博向霍琅怒目而视，靠！你居然帮这个厨子！
　　霍琅却沉吟了一会儿道：“这个大纲，节奏太稳，开场力度不够。”
　　娄禹、孙晓博同时愣了，现在的故事，就是一个归国的法医加入队伍中，三个凶案串连起来，孙晓博写得很扎实，一案是一案，有些案件来自《追疑》剧本的积累，有些案件来自他这两天又重新查了卷宗，一案比一案更深入，非常缜密。
　　娄禹都没太去挑剔案件细节，只觉得人物背景不合适，但霍琅这个提议，不只是开头，是整个大纲的风格走向都要调整。
　　霍琅：“市面上已经有太多四平八稳的作品，但悬疑故事的精髓在观众与创作者的智力希望我们的作品一开始就能抓住观众的注意力，让他们一分一秒都不能移开，给出信息、颠覆猜测，循环往复，一直持续直到故事的结束，让观众依然能感到意犹未尽，甚至愿意一再回顾……那一定是市场上没有出现过的作品。所以，在整体的节奏把握上，期盼二位都能更有探索精神。”
　　霍琅笑了笑：“这个项目结束的时候，希望二位都能不虚此行。”
　　不论娄禹还是孙晓博，都有些怔住了。
　　是啊，如果只是重复那些已经有过的故事、类似的节奏，他干嘛要回来拍片/他干嘛要离开星寰？
　　如果要求稳、求妥，不论是娄禹原来待过的体系，还是孙晓博原来所在的星寰，一个大的制作系统，制做出来的故事，其水平经过重重环节，当然能够有所保证，但艺术创作不是工厂流水线，太过保守，出来的东西就是千篇一律。
　　既然已经离开了那个庞大的系统，为什么不勇于探索尝试呢？
　　孙晓博站起来，冷静地道：“我重新来画剧情结构。”
　　娄禹站起来点头：“我来看节奏。”
　　颜苏苏也跟着站了起来，但她有点茫然，她要做什么啊？
　　娄禹看了她纤弱高挑的身材一眼，皱了皱眉：“以前拍过武戏吗？”
　　霍琅替颜苏苏摇了头，《幻海录》里小仙女的出场都是绿幕的，也没什么打斗。
　　娄禹对霍琅道：“这半个月的时间，我们先磨剧本；主演这边，我不喜欢用替身。”
　　悬疑片的主角，难免有追击、打斗的镜头，这种打戏拍起来很辛苦，不是每个演员都愿意的，很多时候，就用替身拍脸部特写，主角上，拍打斗远景的时候，替身上。
　　但明显，娄禹的言下之意，是不想让颜苏苏用替身，颜苏苏既然没拍过武戏，就让她这半个月好好练一下。霍琅不只是制片，也是颜苏苏的经纪人，娄禹这是交给他去安排了。
　　不待霍琅说话，一个女声带着笑意道：“放心吧，交给我。”
　　颜苏苏高兴地打了招呼：“芳姐！”
　　霍琅介绍了一下：“这是苏苏的表演顾问，这次有武戏的话，也请芳姐辛苦，一并指导吧。”
　　裴芳含笑：“应该的，如果有需要，苏苏这边我还可以安排一些搏击的练习。”
　　颜苏苏“咦”了一声：“搏击的话……我有练过太极拳。”
　　孙晓博和娄禹都忍不住笑了，颜苏苏有时候是真的很萌。
　　颜苏苏看着他们俩，不明白太极拳有什么好笑的，现在的孙晓博和娄禹还不知道，萌萌哒颜苏苏会让他们接下来有多么崩溃。
　　在他们二人碰（撕）撞（X）了十天、孙晓博又挂掉了不少毛囊之后，剧本初稿终于定了下来。
　　第一轮剧本会才算正式开始，霍琅只简单翻看了一下就宣布：“第一轮，先让苏苏来看。”
　　孙晓博 & 娄禹 ：？？？
　　颜苏苏认真地点头应下，然后开始看剧本：
　　“咦？这个地方为什么会猜不到死者和失踪者的关系啊，前面，第三页，不是已经提示了药品信息了吗？”
　　……
　　“这里主角为什么要去追死者的男朋友啊，明明问题是在那个房东身上啊。如果这个男朋友杀人又报案，那他完全没有必要多此一举地扔出这种证据啊，这两个行动之间的动机和智商水平并不一致，有点矛盾，显然房东嫌疑更大啊。”
　　“哦，果然是房东，恩……看完了。”
　　颜苏苏抬起头来，娄禹保持着面无表情，孙晓博一脸生无可恋，颜苏苏小声道：“我没参加过剧本会，不太懂啊，只是作为一个读者……”
　　娄禹：……
　　孙晓博：“呵呵。”
　　恩，只是读者：）
　　不用霍琅说一个字，娄禹和孙晓博默默地站了起来，第一轮剧本会结束。
　　裴芳在旁边笑得前俯后仰，颜苏苏一脸不解，但她没有纠结专业问题，只试探问霍琅：“那我……继续训练去了？”
　　她最近终于找到了提升颜值、对得起粉丝的方法，正要迫不及待去实践。
　　霍琅点头，颜苏苏也飞快撤退了。
　　裴芳忍不住问：“霍少，不是每个观众都像苏苏这样的。”
　　霍琅点头：“所以，才要让她第一轮读剧本。”
　　只有这样的标准，才真正能征服观众。
　　不用他解释，这是娄禹和孙晓博都明白的道理。
　　第二轮剧本会，这一次，复杂的剧情线和线索让剧本厚了一些，霍琅没有把它再交给颜苏苏，不知道为什么，孙晓博庆幸地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娄禹也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
　　霍琅是没有交给颜苏苏去提问，因为他直接自己说了：
　　“这个什么商场追击，砍了。”
　　孙晓博皱眉：“为什么，这里从商场追击过去，再经过配角的门店，非常流畅。”
　　霍琅直接了当：“我们没预算。15-49页，这些需要在商业中心拍的背景，全部都改掉。”
　　孙晓博当场炸了：“这尼玛怎么改！”
　　霍琅看了他一眼：“预算就两百万，那要不要全部花在商场？”
　　孙晓博傻了：“两百万？！”
　　尼玛！
　　霍琅接着道：“所以，4、40、78、95，这几个场景，什么媒体围追、群众围观……都不行，太多群演，一个演员一天就算最便宜的四十，这几场加起来也要几十万，我们没钱。”
　　孙晓博腾地站起来，就要上演第三次撕剧本。
　　娄禹摁住了他，冷静地道：“商场可以改，那几场群演的场景必须要有，不然没法拍。”
　　霍琅：“后期还有剪辑和特效的费用。”
　　娄禹十年拍片，气度非凡：“我有办法。”


第22章 场地和群演
　　娄禹看着霍琅：“按照现在这个预算, 别说商场了，其他的凶案现场，像餐馆、写字楼，这些地方都要谨慎。”
　　毕竟, 餐馆、写字楼这些地方租借都要花不少钱, 一拍就是几天。
　　这也不能写、那也不能写，孙晓博越听越觉得一口血憋在胸口：“老霍你特么搞什么飞机？！居然就掏了两百万？两百万你特么居然好意思叫我来！你特么玩资本市场的人, 两百万够干什么啊, 你啊啊啊啊啊……气死我了！！！”
　　这不怪孙晓博, 毕竟，换了谁，发现自己居然是从两个亿预算的项目跳槽到了两百万的项目，都会觉得太刺激。
　　霍琅很冷静地看了孙晓博一眼：“不然你以为这个剧组能值多少？谁的名字放到市场上能吸引超过两百万的投资？”
　　娄禹听得明白，霍琅逻辑很清楚, 他们这些人组成的剧组, 如果真去找人投资, 还未必能拉来两百万。娄禹十年没拍片，没号召力；颜苏苏新人一个, 自己当主角, 观众买不买账真不好说；至于孙晓博, 他是参与了不少好项目, 但观众看名导、看明星，哪个观众看编剧的？？？
　　这就是霍琅的资本市场逻辑，理性严密, 倒是让娄禹有些诧异，刷新了他对有钱人的看法。
　　孙晓博怒怼：“你TM花钱买个公司跟玩似的，正儿八经拍戏不舍得投资！”
　　霍琅看了孙晓博一眼：“怎么？没钱你就写不出本子了？那你和其他人有什么区别？”
　　言下之意：要你何用？
　　合着霍琅当初那个电话把他从星寰叫来是给这穷逼剧组填坑的？！
　　孙晓博被气了个仰倒。
　　娄禹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没钱有没钱的拍法。”
　　孙晓博气哼哼地看了他一眼，娄禹却心平气和：“你跟我去个地方，看完了拍摄地和群演，我们再回头来磨本子。毕竟，现在就是这么个条件，剧本质量不能降，这就要靠你了。”
　　孙晓博听得一怔，他待过这么多剧组，虽然一直也受看重，但很少有哪位导演对他说，“这就要靠你了”这样的话，从来都是你把这改改，把那改改，他改秃了头，也很少有人真正关心他又要修改、又要保证剧本质量到底付出了多少。
　　娄禹笑了笑：“毕竟，穷，才能显出剧本的能耐，走吧。”
　　孙晓博起身，挑眉笑道：“那必须得显出咱的能耐！”然后他转头一指霍琅：“老霍你给我走着瞧，我非写个牛逼的本子闪瞎你！”
　　裴芳噗地撑不住笑了：“霍少你找他们俩搭档不错。”
　　霍琅也笑了，光凭这番话，他就觉得娄禹远超预期，他出声道：“娄导，晓博，你们略微等等。”
　　然后霍琅打电话叫了张贵武，把表演室玻璃墙后面的东西帮忙搬上车，张贵武有点犹豫：“这几样灯都是室内用的……这次也需要搬吗？”
　　霍琅毫不迟疑：“都带上。”
　　娄禹一看这架势，朝霍琅比了一个大拇指：“看来霍总猜到了。”
　　霍琅笑着起身，和娄禹颇有点尽在不言中的意思。
　　倒是孙晓博有点懵逼，卧槽，这又猜到什么了？他们是去看场地和群演，为什么要带器材？？？
　　几个人一起，乱七八糟的拍摄器材把商务车塞了个满满当当，其中最值钱的几样摄像机和镜头，娄禹爱不释手，还给留在了公司，怕磕坏了。
　　这让孙晓博更懵逼，这带一车乱七八糟的，不带够镜头？这怎么拍？？
　　这场面太好玩了，裴芳什么大场面没见过，但像霍琅这么会玩的，真不多，她铁了心要跟着去看热闹。
　　霍琅也无所谓，他带着娄禹、孙晓博、颜苏苏、裴芳，一辆帕萨特正好坐下，张贵武跟在后边。
　　孙晓博看着他这辆帕萨特，也有点无语，看来这家伙不只是对剧组抠，对他自己也抠。
　　到了城西南的高新区，八行道的宽阔大马路，车子很少，偶尔那么几辆都开得嗖嗖的，不像他们这车，稳稳当当，娄禹坐在副驾指路，越开越偏，一路还能看到在施工的挖掘机、轰隆隆的打桩声、修到一半的钢筋混凝土，再往前开，连工地也看不到了，一小块一小块农田，紫色的茄子、红色的番茄、绿油油的辣椒、成串挂着的豇豆，这近郊的地里，不会像农村种着大片水稻小麦，都是蔬菜多。
　　这一片生机勃勃的热土看在孙晓博这正写悬疑的编剧眼中，不由得激发了许多灵感……这多好的埋尸地啊……
　　帕萨特转进一片两层小房夹着的小道，外边墙上印着电信运营商巨大的蓝色标语，进去之后，狭窄的街面不甚整洁，却还挺热闹，也停着不少车，人来人往的，霍琅就开得更慢了。
　　孙晓博细看去，只见两边都是热闹的小门面，低矮的电线拉得墙面、头顶哪儿都是，那些门面里，小超市就有四五家，最显眼的位置一样是五颜六色的棒棒糖口香糖小孩子的玩具飞车什么的；
　　紧邻的福利彩票门店还挂着历次开奖的数字，乍一看还以为是什么统计分析报表，这点深奥没能阻拦热情的彩民围着讨论，神情严肃堪比专家讨论数据，旁边就是家冷清的KTV，估计白天没营业呢；
　　理发店旁边就挨着发廊，只是理发店的牌子上就质朴地叫“理发店”，发廊的牌子上妖娆地叫作“玫瑰梦”，一边是几个大老爷们披着白色的理发衣在剃头，一边是大姐们顶着一脑门的彩色塑料卷指着海报讨论时髦发型，绝不违和；
　　小摊卖着肉啊菜啊水果啊什么的，蔬菜带着泥，和城里菜场那种水淋出来的新鲜劲儿就是不一样，每片叶子都倔强地支棱着；
　　写着“XX村小学”字样的铁门后头，依稀可以看到一栋教学楼和空旷的小操场，现在正是暑假，估计孩子们都在街面上玩耍呢，没什么上课的。
　　小学开过了没多远，帕萨特就开不动了，前边儿被人围住了，孙晓博伸头出去一看，前面停着一辆车，烫着卷发涂着口红的大姐指着一个黄头发的青年：“我才买的新车！你玩你那破玩意儿不看道儿的吗！缺不缺德啊！”
　　黄毛胳膊底下夹着一个滑板，嚼着口香糖不耐烦地道：“好了好了，多少钱我赔你就行了，老子又不是没钱。”
　　“行，那你赔我辆新车。”口红大姐冷笑一声。
　　旁边看热闹的人都忍不住笑起来，有人嚷道：“毛毛你这是遇上了吧，还不赶紧老实地认错道歉。”
　　黄毛把口香糖一吐：“你别太过分啊！你这车买来开本来就是要坏的！再说了，买了都好几个月了，哪里新了？！”
　　口红大姐一抱臂：“老娘的车买来没出过毛病，不是新的是什么，现在坏在你手上了，你不得给我赔？！”
　　黄毛眼睛一瞪：“那也只是赔修理费，谁会赔辆新车？我有钱但我又不傻。”
　　围观者都忍不住哄笑起来，娄禹下了车朝口红大姐打招呼：“韩姐！”
　　然后他转头朝一脸不愤的黄毛道：“你把韩姐的车开去修好，再买支好点的口红，好好给韩姐赔个不是，人家好好的新车，你弄坏了，还不表示一下？”
　　黄毛一脸不耐烦地，但是勉强应了下来：“知道了。”
　　口红大姐懒得搭理这倒霉孩子，笑眯眯地给娄禹打了招呼。
　　还有人在招呼娄禹：“娄老板你最近怎么没摆摊啊，我老婆最近想吃你家那猪蹄咧。”
　　口红大姐也问：“我看你最近回来得少，车停在楼下都好久没动了，是不是摊子遇到什么困难，需要找什么人你只管说一声。”
　　“对哈，老娄，少了你那摊子，我都不晓得去哪里买猪蹄了哈哈，有啥事随时说一声。”
　　娄禹笑着谢了：“没什么，最近跟了个剧组拍电影。”
　　热热闹闹的群众安静了一瞬间，然后嗡嗡讨论：
　　“娄老板去拍电影？！”
　　“电影？是不是那些大明星上电视那种？”
　　“不是！是城里头电影院里的那种！”
　　黄毛先是一怔，然后大笑起来，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电影？就你？你一个摆路边摊的，你这长相，哪个倒霉电影看得上你哟，你去给人当厨子还差不多吧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也跟着哄笑起来：“老娄你那手艺，给明星做饭也没问题啊哈哈哈哈！”
　　大家笑声没落，霍琅停好了车，人迈了下来，高挑英俊，平静无波的眼神淡淡一扫，就和这地界儿格格不入，登时把一干居民震住了，吓！还真有明星啊！
　　孙晓博兴奋地跟着开了车门下来，哇，这就是他们的群演吗！老娄好样的！这地儿也不错！鱼龙混杂，适合剧情多线发展！
　　居民们窃窃私语：“这个看起来不像明星啊。”“模样长得挺一般，要他也能演戏，我家小宝也可以送去试试。”“嗨，电视里那些明星不都有助理啊什么的，就是拎包的。”“哦哦哦。”
　　孙晓博：……
　　颜苏苏坐在后座中间，她跟着下了车，居民们登时炸了：“哇！这个姑娘太好看了吧！肯定是个大明星！”
　　手机掏出来，拍照的拍照，喊自家娃找纸笔来要签名的，乱糟糟一片。
　　张贵武开着商务车也到了，他按照霍琅的吩咐，把车门哗啦拉开，果然，满满一车的专业器材闪瞎了城中村居民的眼睛：“哇！还真是拍戏的哇！”
　　这可不，霍总和娄导苦心孤诣，就是要向群众证明自己的专业性，拍戏不是空口白说的。
　　娄禹咳嗽一声：“韩姐，毛毛，村里的大家伙儿，你们也看到了，剧组是很专业的，大家想不想拍戏玩一玩？将来能看到自己的脸出现在电影院大银幕上，自己也当大明星叫全国观众看看啊。”
　　黄毛看到那些不明觉厉的器材，眼睛blingbling，一听这话，立马举手：“娄哥带我一起啊啊啊啊啊啊！”这可比KTV网吧滑板牛逼多了！
　　年轻人哪个不想一起，个个上蹿上跳生怕被漏了。
　　孙晓博兴奋地盯着他们，一个个配角跃然心头，恩，盒饭都已经想好怎么安排了。
　　口红大姐笑眯眯地点头道好，但她收房租的人，忽然疑惑道：“小娄啊，网上都说明星有片酬，你们叫我们拍片给多少钱啊？”
　　娄禹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然后拿出老江湖的镇定：“韩姐你现在不还没当上明星嘛，先把片子拍出来，你要是红了，当然也有片酬。”
　　口红大姐那是谁，每次都能统领整个村率先涨租的人物，立时眉毛一挑：“我说你个小娄，你这就不地道了……”
　　裴芳坐在最里边，在车上看戏看得简直要笑痛肚皮，她当年也跟了多少组，没一组像霍少的组这么能找乐子的，太能折腾了吧。
　　裴芳下了车，要看这娄导怎么过这一关，但她万万没想到，看到她下来，正在跟娄禹讨价还价的口红大姐先是说话停了下来，脸露疑惑，然后口红大姐忽然大叫一声：“邬燕！”
　　裴芳都懵逼了一瞬间，更别说其他人了。
　　然后另一个大叔盯着裴芳也是一拍大腿：“啊呀，真是邬燕，就是那个《水滴石穿》里边的邬燕啊！！！”
　　居民们里上了岁数的同时大叫一声：“妈呀！邬燕！”“多少年没见了！”“邬燕你上哪儿去了啊！”“邬燕你跟成杰到底最后在一起没有啊！”
　　一眨眼的功夫，裴芳立马被里三层外三层包围了，问近况的，求合影的，求签名的，不只这样，这些年纪不少的居民们还呼朋引伴，让左邻右舍都来求合影、求签名，整整一个城中村都闻风而动，那场面，巨星降临，名副其实啊。
　　剧组的其他人面面相觑，霍琅却果断回了车里，孙晓博还有点呆：“你干什么去？”
　　霍琅头也没回：“拿合同。”
　　哦哦，要把芳姐签进组吗？
　　下一瞬间，霍琅让一脸懵逼的张贵武拿着厚厚一摞合同站一边，他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摸了一个导演专用的大喇叭在手上：“各位邻居，想和邬燕一起拍戏吗？想和邬燕一起出现在屏幕上吗？加入剧组，机会有限，先到先得。”


第23章 你是个成熟的女主角了
　　孙晓博觉得眼前这幕咋这么玄幻呢, 以前在M国那个高冷不食人间烟火的霍琅呢？？？狗吃了？？？
　　孙晓博忍不住喃喃：“老霍……不是被谁穿了吧？”
　　但是，看霍琅指挥若定准备充分，合同都印了那么多份，孙晓博有点恍惚……这是霍琅本尊, 没错了。
　　旁边的颜苏苏看着一脸兴奋争先恐后去抢合同的居民, 好奇地问：“开始娄导说没有片酬，他们不是不愿意吗？现在因为芳姐……又愿意了？”
　　孙晓博一指被围得密不透风的裴芳, 慈爱地教育颜苏苏：“这就叫偶像效应。芳姐虽然二十年没拍片了, 但二十年前那可是家喻户晓, 人为了和偶像沾上边，像合影啦、签名啦什么的，可是什么都愿意做，更别说还能和偶像一起拍电影、出现在大银幕上了……唔，这样想来, 给芳姐安排一个什么角色呢。”
　　颜苏苏听得若有所思, 她转头去看娄禹, 谁知道娄禹也是一脸的飘忽：“现在的制片人都这么狠了？”
　　霍琅举着导演专用的大喇叭在那里指挥：“大家请排队，剧组考虑到大家对邬燕的喜爱, 我们会酌情增加名额的, 大家不要推, 不要挤, 按顺序排队！”
　　霍琅这制片人空手套群演的架势比自己这导演还熟练……这真是跟十年前的江湖不一样了啊，现在竞争这么激烈了？制片人都要抢导演饭碗了？？？
　　充满了危机意识的娄禹一拍孙晓博：“起来，赶紧写本子去！”
　　不待孙晓博说一个字, 他已经提溜着孙晓博的后领，把人关到自己的卧室写剧本去了。反正场地也见了，群演也看到了，编剧写剧本，又不用什么别的工具……有电有电脑再把门一反锁完事儿[狗头]
　　孙晓博拍着反锁死的卧室门一脸懵逼：“哈？老娄你干嘛呢！”
　　娄禹想了想，不对，孙晓博这么关着门写也不是个事儿，于是他在楼上叫了一声“苏苏”，不明所以的颜苏苏进了屋，娄禹把钥匙往她手里一塞，一指卧室：“晓博写好了本子就让他发给你看，要是逻辑不通、或者你很快能猜到剧情的……你就别开门。”
　　颜苏苏老实地点头：“好。”
　　孙晓博：？？？
　　娄禹在门外语重心长地叮嘱：“晓博，你是个成熟的编剧了，场景也看了，演员也见了，现在要学会自己把本子写出来了。”
　　恩，这下应该就没问题了。
　　孙晓博：！！！
　　娄禹放心地下了楼去给霍琅帮忙，等他们成功把整个平和村都签了下来的时候，天也差不多擦黑了。
　　几人回到娄禹的小客厅，各有各的疲惫，邬燕，啊不，裴芳不用说，被久违的合影签名差点搞到虚脱，这真是没有一点点防备，妆也没精致地画一画、签名也好久没练习，她累惨了……还好霍琅及时拦下居民们的热情招呼，说好第二天再开展拍摄工作，不然只怕她现在还脱不了身；
　　张贵武，今天发合同、收合同，一整个平和村的人，还不时有人问这问那，比如会不会在本地的X台播放，能不能让他的二大爷七大姑都能看到自己……简直比那些娱记戏还多，也给张贵武整了个头晕眼花，在拼命灌水；
　　娄禹也被折腾得够呛，这些都是他的街坊邻居，提出来的问题只有更稀奇古怪，比如能不能多加一场和邬燕的戏，能不能当个男二号，不行？那给导演塞个红包，走个后门，让自己当个主角呗，啥？娄老板你是导演，那你看咱俩这几年邻居关系不错啊，你不得照顾照顾……娄禹是心累；
　　倒是颜苏苏，她一直老实地待在客厅，这会儿给大家都倒了水，然后继续在一边蹦蹦跳跳做运动，塞着耳机，小脸蛋粉扑扑的，额头虽然有汗，但真是比他们一副饱受蹂躏的模样精神多了。
　　霍琅不由失笑，他捏了捏眉心问道：“晓博呢？”
　　卧室门缝里传来奄奄一息的声音：“苏苏……那个幕后真凶我推翻重新写了……你再猜猜吧呜呜……”
　　张贵武一口水就喷了出来。
　　娄禹看着颜苏苏，试探地问道：“他这一天，一直逻辑上没通过？还是你一直都能猜出来？”
　　颜苏苏把耳机一摘，然后点头：“对啊，他改啦十四次，但是要么有bug，要么很好猜。”
　　十四次，场中所有人立马静默了三秒钟，也为孙晓博的发际线默哀了三秒，苏苏……苏苏没看出来啊，也是个小狼人。
　　娄禹打开卧室的门，把孙晓博放了出来，只见他捧着笔记本，双目失神，所剩不多的头发可怜地支着，衣服也皱皱巴巴，那模样，比所有人加起来都惨，毕竟，其他人只是身体上的疲惫，他是遭遇了智力上的全面蹂躏……
　　颜苏苏连忙给孙晓博也倒了杯水：“我要再看看吗？”
　　孙晓博失神的双目都颤了颤，娄禹连忙接过了那个笔记本咳嗽了一声：“不用了苏苏，辛苦你了，我来看就好。”
　　孙晓博才松了口气，渐渐回过神来。娄禹翻看起孙晓博写的本子，不由十分意外，他本来以为孙晓博只是写了大纲，没想到居然真的把剧本写得差不多了！
　　娄禹不知道……以颜苏苏的认真，逻辑追问之下，没有细节哪来逻辑。
　　娄禹仔细看起本子内容，他越看越惊讶，忍不住一再打量孙晓博，人的潜力……可真是无穷啊。
　　他朝孙晓博比了一个大拇指，孙晓博得意地挑了挑眉毛，这才真正回满了蓝，又恢复了精气神，当然……前提是不要再让颜苏苏看剧本。
　　那头，霍琅看着一脸疲惫的裴芳，眼神向张贵武一扫，他立马一个激灵，把最后珍藏的两份合同推给了裴芳。
　　正在看剧本的娄禹都凌乱了：我靠！他到底是打印了多少份！居然还有！！！
　　裴芳一时间无语：“你们这签了一个村子还不够……”
　　张贵武赔笑：“裴老师，你看今天群演们可都是冲着您来的，您要是不剧组，这怎么说得过去呢。”
　　孙晓博也说道：“裴老师，您阔别影坛二十年，难道就不怀念？不如也回来客串一把，好叫后辈们知道什么叫王者归来！”
　　不然，他那个角色不是白写了！要是裴芳不演，一时间谁能驾驭啊。
　　裴芳是真的哭笑不得：“合着我阔别影坛二十年的王者归来之作就是一个两百万的‘大’制作？！”
　　娄禹却是笑着转过了笔记本电脑：“不瞒裴老师，我也是十年没拍片了，但我现在觉得，为了这个本子，完全值得的，不如……也请您看看。”
　　孙晓博挺起了胸膛，裴芳有些诧异，她扫了一眼屏幕，然后才慢慢翻看起来，却是和娄禹一样，越看越惊讶，再也无法分神，她足足看了半个小时，才合上笔记本，却闭上眼睛没有说话。
　　荒郊野外被建筑工人发现的诡异尸首、城中村里房东小儿子失踪的恋人，空降高新区的法医学女博士，吊儿郎当混一天是一天的村里保安……三重凶案，层层嵌套，它荒诞可怖，却又带着种野蛮的黑色幽默。
　　裴芳没有拍过所谓的商业片，这部片子精巧复杂的结构、不断抛出的笑梗好像是个商业片的外壳，但城市犹如野兽扩张、夹缝中的乡野如何自处……却又带着难以言喻的倔强内核，就像他们现在所处的这个城中村，任你高楼大厦通天大道如何霸道，它就倔强地在这里，有它的生命力，野蛮张扬，毫无畏惧。
　　孙晓博这个本子，竟然在几番大改之后，落在这里，真正生了根发了芽，倔强又生机勃发，让裴芳都一时难以释怀。
　　霍琅却是语气平稳地道：“芳姐，低成本并不等同低制作。这部片子绝不会辱没您归来之作的名声。”
　　裴芳睁开了眼，看着眼前这几个人，能写出这样本子的孙晓博、指定这个地方的娄禹、简直像是剧本里走出来的颜苏苏，还有那个复杂得简直像是给自己量身打造的角色……她微微一笑：“好。”
　　然后在合同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很快人手一份剧本，娄禹整理出了拍摄的主要场景：“抛尸地，这个好找，周围都是农田、工地，我明天去踩点，挑几个；城中村，就在平和村取景，韩姐老公也是村主任，看在芳姐面子上，问题也不大；现在麻烦的是，主角法医的解剖室，这个不太好租借，如果专门建一间用于拍摄，要找到合适的地方，也会比较麻烦，费用也不低。”
　　颜苏苏不由皱起了眉毛。
　　孙晓博咳嗽一声，严肃地对颜苏苏说：“苏苏，你是个成熟的女主角了，要学会自己解决拍摄场地了是不是？”
　　孙晓博今天可是被颜苏苏折磨得够呛，逮了个机会，自然逗一逗她。
　　没有想到颜苏苏居然点头：“唔，我觉得个地方可能适合改造。”
　　孙晓博：……？！
　　颜苏苏一指屋子斜对面：“那边的小学、中学肯定有老师用来示范讲解的实验室，标准虽然可能和解剖室有比较大的差距，但好歹是实验室，比一般的环境要合适，特别是通风、废液处理、标准化实验台，这些基本的应该都有。
　　把底下的课桌挪开，中间比较大的空间可以用来搭起临时的解剖台，周围可以搭起消毒柜药品柜之类的，顶上搭好无影灯……可以勉强算解剖室了，唔，总之改造起来相对比较容易。而且，基本的化学试剂都有，如果需要各类刑侦中的显色反应，也都能实现。”
　　其余几人面面相觑之后，竟然觉得……颜苏苏的建议莫名可行！
　　裴芳有点恍惚，这个剧组……空手套群演的制片，反锁逼剧本的导演，被剧组的贫穷给逼得三推剧本还居然改成功了的编剧，现在还要多一个把中学实验室改造成尸体解剖室的女主角吗？


第24章 苏苏威武
　　既然决定把平和村作为主要拍摄基地, 霍琅当天就找到了韩姐，给剧组租了两层屋子，一人一套单间，直接就付了一个月的房租, 这爽快劲儿, 把组里的大家感动得眼泪汪汪，资本家掏了腰包租了（城中村的）房, 多不容易啊。
　　当天大家回家收拾东西, 第二天一早进组, 东西一扔回屋，先在韩姐家一楼汇合。
　　听说他们居然在打学校的主意，韩姐直摇头：“别的地儿我都好帮你们打招呼，但学校，那是江校长的地盘。”
　　韩姐的老公周主任也在, 他也是个明白人, 不然也不能一直待在现在的平和村主任位置上, 他快人快语：“咱这地，原来离城里远, 一直没个好学校, 是江校长在这里待了几十年, 街面上大家伙、包括我们俩口子连我们孩子都是他的学生。
　　他是个好老师, 市里还给评了好多奖，城里学校早高薪请他去，他放不下村里的孩子, 这几年，村里来了好多外人，那些孩子没户籍，城里上不了学，他更放不下了。”
　　周主任郑重向霍琅强调：“江校长是全村都敬重的，你们如果真要拍，必须得江校长点头。”
　　几人对视一眼，带上剧本登门拜访江校长，说明了来意。
　　校长一头白发，戴着老花镜低头看书，头也没抬。
　　娄禹咳嗽了一声：“江校长，您看现在正是暑假，孩子们也不上课，实验室正好借我们用一用……”
　　江校长低着头，从老花镜上方露出了一双老迈却清澈的眼睛：“娄老板，学校，是传道授业解惑的地方，请回吧。”
　　霍琅也不由微微皱眉，这位江校长口气虽然温和，心中却底线分明，这样的人格外讲究原则，他上前一步道：“江校长，学校确实能传道解惑，可是，很多人如果没有遇到您这样的明师，他们离开了学校，依旧还是不懂得道理。影视作品不只是娱人耳目，更有潜移教化的作用，恳请您给我们一个机会，让我们向社会上更多的人去辨明真相、讲清道理。您要不看一下我们的剧本……”
　　娄禹、孙晓博、裴芳纷纷对霍琅侧目，资本家可真行啊，明明是为了蹭人家学校的场地免费拍片，还给自己脸上贴了这么多金，他们差点都以为自己是来教化社会来的了。
　　江校长摘了眼镜，抬起来头，他面上布满皱纹却神情温和平静：“年轻人，我上了年纪，分不清你说的是真是假。我只知道，我的学生都在这条街上，如果今天我能让剧组进来，明天他们跳广场舞的就能进来。时代不同了，现在的孩子，可看的可玩的太多，但至少在这校门里面，我希望他们不受任何干扰，清清净净地读书，请回吧。”
　　娄禹还想再劝，霍琅却微微摇了摇头制止了他，这位校长的坚持虽然固执，但在这个时代看来，又多么宝贵，值得尊敬，这样的人不是轻易能动摇的，看来只能另想别的办法了。
　　颜苏苏却忽然出声道：“校长，我也修过穆院，呃，穆清教授的课！我还有他的课件！唔，照片也有！签名也有！要是您愿意让我们用实验室的话，我可以都给您！”
　　娄禹和裴芳都是一脸迷惑，课件？照片？签名？什么鬼？？？
　　霍琅却一眼扫到江校长桌上的那本《生物学八年纪（上册）》，封面上面还有“教育部审定”、“T大出版社”、“穆清等著”字样。
　　霍琅：……这巧了不是。
　　孙晓博开头几句也有点懵，后面他越听越觉得这个逻辑怎么有点耳熟呢，再一看江校长桌上的《生物学八年级（上册）》，旁边的各类堆得高高书籍里，穿插着的生物学教材、生物学教案、生物学习题集、生物学教案，上面都是“穆清等著”。
　　……昨天他刚刚给颜苏苏科普过明星效应：“……人为了和偶像沾上边，像合影啦、签名啦什么的，可是什么都愿意做。”
　　卧槽！不会吧！
　　有颜苏苏这么现学现卖的吗！她是不是对“偶像”这两个字有什么误解？？？一个校长桌面上的教科书都是一个人写的……这只能说明写书的人牛逼……不能说明校长的偶像是他啊……
　　孙晓博感到深深的蛋疼，而且，就算校长的偶像是这个穆清教授，以江校长的为人，是那种为了偶像的照片签名什么都会做的人吗？
　　江校长捏着手里的眼镜笑了：“小姑娘，你说你修过穆教授的课？”
　　裴芳一听这口气，就觉得有戏：“江校长，我们苏苏是个好学生，您随便问。”
　　反正现在这年景，上过某教授的课这种事多了去，那些教室又没上锁，实在不行，在网上看过教授的视频也可以当成上过他的课嘛，再说我们苏苏本来就是学生物的，随便江校长怎么考。
　　娄禹却觉得大事不好，江校长管过多少调皮蛋，可不是那种能轻易糊弄的：“校长……”
　　江校长没有从手边拿起任何一本生物书问颜苏苏，反而高声叫了一下外面的孙子：“把你的数学习题集拿过来。”
　　所有人：？？？！！！
　　裴芳差点就跪下了，不是，校长！校长！您这是什么神仙逻辑！颜苏苏说她修过生物教授的课，您考她数学？？？完了，苏苏是生物系的，不是数学系的啊！
　　颜苏苏也一脸懵逼：“……啊，我数学最差了。”
　　霍琅也措手不及：“江校长……”
　　校长把习题翻开，随便一指：“就这页吧。”
　　颜苏苏一看第一题：“椭圆x2/a2+y2/b2=1，已知椭圆的焦点与短轴的三等分点构成等边三角形，求a与b应满足什么条件。”
　　视线扫下去，全是高中的解析几何。
　　题目倒是不难，问题是……她上了大学就没碰过了呀。
　　孙晓博一看满篇的符号图形，文科生立马觉得眼睛遭受了暴击，连忙后退三步，再一看颜苏苏脸上的为难，孙晓博心里只想着完了完了。
　　不过校长真的好奇怪，为什么要考苏苏高中数学？？？
　　身为一个写悬疑刑侦题材的编剧，孙晓博终于发现了蛛丝马迹有哪里不对，那一摞生物学课本上的除了“穆清等著”之外，全部都有“T大出版社”字样，还有那个明显的校徽……不是吧……
　　卧槽！
　　校长以为苏苏是T大的？！能考进T大的，那必须是各科的学霸，他怕他们知道他是教生物的提前有准备，所以直接用数学来考颜苏苏？？？
　　你不是说你修过穆教授的课？他是在T大教书，那你就是T大的学生喽，既然是T大的，那就做做数学题吧。
　　这逻辑真没毛病，孙晓博已经泪流满面，校长也是个狼灭啊……他们拍个戏，也太难了叭QAQ
　　颜苏苏：“呃，我不太记得定义和公式了，可以让我查一次吗？”
　　娄禹和裴芳：？！
　　就算他们俩加起来也没做过多少数学题，也知道这肯定得坏菜。这要真会还查什么啊？这要不会的，查了也不会，不然怎么那么多孩子课本都在手边还都憷数学，这听起来就很像是苏苏拖延时间不肯认输的借口……
　　娄禹咳嗽一声：“江校长，今天打扰了，时候不早了……”
　　江校长笑了笑：“你查吧。”
　　颜苏苏应了一声，然后打开手机真开始查起来。
　　娄禹、裴芳、孙晓博对视一眼，都苦笑，忘了颜苏苏这认真的性子了，得了，今天就在这儿等着她慢慢做题吧，等会儿还得商量上哪儿去找解剖室……
　　霍琅却是慢慢地……从怀里摸出了合同。
　　娄禹、裴芳、孙晓博：？
　　颜苏苏第一题做得不快，大概花了五六分钟，查手机就花了一半时间，江校长的孙子在边上点头：“爷爷，这个小姐姐解对了。”
　　颜苏苏却是头也没抬，也没再看手机，江校长的孙子再转过头的时候，已经张大了嘴巴……
　　颜苏苏神情专注，手眼不停，唰唰唰，已经开始翻页了。
　　霍琅咳嗽一声：“苏苏，苏苏！只用做一页。”
　　颜苏苏“哦”地回过神，把习题集还给了江校长的孙子，歉意地道：“不好意思，刚刚找定义恢复手感耽误了点时间……”
　　江校长的孙子翻了一下后面的答案，嘴巴抽搐了一下：不是人！
　　“她都做对了爷爷我回去写作业了没事不要找我。”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地就飞快闪人了，哼，他最讨厌这种不是人的家伙了。
　　娄禹和裴芳都恍了下神，不是，刚刚发生了什么？苏苏不是学生物的吗……她不是说她数学不好吗……刚刚那一串什么玩意儿？她怎么唰唰就解完了？真的都做对了？
　　孙晓博小声地咳嗽了一下：“你们记不记得……刚刚苏苏说，她‘修’过穆教授的课……”
　　不是听过，而是修过，以颜苏苏的老实，她一个字也不会撒谎。
　　听过，就像孙晓博之前想的，在哪里都可以听；
　　但修过，必须只能在教授所在的学校，选修了这门课，才能用“修”字。
　　孙晓博一指向那个校徽，娄禹，尤其是裴芳差点喷了，我靠！T大！T大的你混什么娱乐圈哪！
　　江校长看着颜苏苏，眼神中也是惊讶又带了认真，他皱起了眉毛：“毕业了吗？”
　　颜苏苏老老实实地回答：“本科毕业了，研究生在读。”
　　江校长皱起了眉毛：“那怎么不在学校好好读书？”
　　颜苏苏小小声：“我做实验没钱了，要赚钱买材料。”
　　孙晓博 & 娄禹 & 裴芳：……恩，可以，这可真是很颜苏苏的理由了。
　　他们听过娱乐圈太多的传闻，为父还债的、为母亲治病、甚至为了奢侈品入圈、为了追求偶像入圈的……现在很好，又多了一个因为做实验缺钱进娱乐圈的……要不怎么说活着好呢，不活着都不能听说这么多离奇的圈里事儿啊。
　　但仔细一想，这事是发生在颜苏苏身上的……它又莫名其妙十分合理=V=
　　因为这绝逼是她干得出来的事……
　　想到颜苏苏学习演技的聪明与举一反三，裴芳现在有点恍然，难怪呢。
　　孙晓博回想自己询问颜苏苏的专业：……神TM找不到工作的生物系……T大毕业，颜苏苏还用找工作吗……
　　娄禹在想着自己那些猪蹄，T大生物系的，恩，怪不得一眼看出了四只都是前蹄。
　　江校长不太清楚高校的科研经费是怎么管理的，但他相信自己看学生的眼光不会错，这是个好学校的好孩子，还在认真上进读书，没走错路就好，他叹了口气：“九月一号开学，这之前你们要把实验室好好复原……”
　　江校长所有的考虑都是为了学生，在他看来，眼前这一个小朋友也是个学生，如果是为了孩子的学业，那就通融一次吧。
　　颜苏苏欢呼一声，又有点不好意思地道：“如果您担心拍摄对大家学习影响不好的话，我们可以把生物学的知识点穿插到剧情里呀！”
　　然后她歉意地转头看孙晓博：“可以吗？”她小小声恳求：“我会帮忙的。”
　　所有人同时看向孙晓博，孙晓博：……
　　他想义正辞严地拒绝的！剧本TM改了十六版，已经定稿了！
　　但是看着为了科研来娱乐圈赚钱的颜苏苏，再想想因为不想干活而反驳别人一片公益教育之心的自己……MD……这个对比太惨烈。
　　孙晓博流下了悔恨的泪水：“好。”
　　……人在做天在看，如果穿越回昨天，他一定一把堵住那个口无遮拦的自己，叫你多嘴！不然哪里会有今天颜苏苏做题又提议的一连串事！
　　江校长笑了：“那我代同学们先谢谢你们。你这个孩子，叫苏苏是吧，拍了片子，赶紧回学校好好做实验吧，别耽误学习。”
　　颜苏苏脆生生地应了下来，一脸的笑容：“我再拍几部片子就凑够这次实验的钱啦！”
　　就是裴芳也觉得，颜苏苏的这个笑容，可爱又美丽，闪闪发着光，再眩目也没有。
　　霍琅递过合同前，却向江校长借了笔，补充了一个条款：“我把刚刚苏苏答应您的事情写了进去，我们在剧情中穿插一些生物知识点，您可以把平时学生很难记忆的内容告诉我们，我们看怎么安排进去。”
　　江校长答应了拍摄，但霍琅却把条件落实到了合同里，君子不可欺之以方，这是他的做事原则。
　　江校长诧异地看了这个年轻人一眼，高兴地笑起来：“好。”直接签了合同。
　　场地落实、群演落实，这个迷你小剧组的拍摄进度就蓦然加快了不少，虽然说孙晓博的剧本要改，但有颜苏苏帮忙，大致的剧情框架并不必大改，只是在作案手法、解剖现场的台词上，略微添加就好，倒是霍琅，对最后故事的结局做了修改，更是直接将片子命名为《真相》，让娄禹看出了他的一点野心。
　　娄禹也并不含糊，在剧本基础上，极快地搞定了分镜，其他的化妆、灯光、道具，特别是实验室要临时改装成解剖室的模样，哪怕只是外观唬人，也是需要专业人士参与的，娄禹都发挥自己的人脉，请了人来帮忙；
　　村里踊跃报名的大家，也都按各自特色分配了角色（其实角色也都是量身写的），开剧本会，因为是邬燕来亲自讲解扮演要点，大家都晓得人家是国际影后哩，听得老老实实，进步迅速；
　　至于还有几个真的不适合用素人扮演的复杂小角色，娄禹和孙晓博各自认领了一个，霍琅……娄禹都蛋疼，霍琅这形象演个配角都嫌抢戏，索性作罢，娄禹另外从影视城那边请了几个特邀过来帮忙。
　　第一幕戏就正式在学校的实验室里开拍了。
　　只是村里有些家长在这天才知道居然要拍的是个悬疑刑侦剧，居然用学校的实验室去拍解剖室？？？他们直接向江校长去投诉反馈。
　　颜苏苏的建议是，可以组织在家里玩耍的同学们来参观拍摄的准备工作呀！
　　江校长欣然应允。
　　“啊！原来手上这个伤口是可以这样做出来的哈哈哈哈！！！”
　　“这个皮肤做得好逼真！”
　　“哇……原来这个血用蜂蜜和色素做出来的……下次我们也做来试试去吓唬别人嘿嘿！”
　　“哈哈，你哥涂了好多粉，他等会儿是要躺在那里演死人吗？”
　　……
　　在看过了所有伤口“制造”的全过程之后……实在是没有什么可怕的……还增加了不少解剖学知识呢：）
　　以后如果再和其他朋友看恐怖镜头，甚至还能分析这些镜头都是怎么做出来的……绝对专业，独树一帜呢。
　　热闹的小同学们并不知道，他们身后，背着双手跟着看拍摄热闹的校长，已经给他们准备好了开学试题：“根据影片拍摄的准备现场，王晓哥哥流出来的假血是暗红色的，导演是想说明什么？你联想到了什么知识点？”
　　此时开开心心在片场玩耍的同学们，很快就要在开学时，为自己没有彻底掌握静脉血/动脉血的知识点而痛哭流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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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部片子的成功，其实筹备工作就已经决定了一半。
　　像《真相》这部片子，天时、地利、人和，在筹备阶段都已经占齐，天时，这是暑假，整个村的大中小学生全部都投入了帮忙，实验室还空了出来；地利，整个平和村都全力配合，周围的拍摄环境原生态，但极其契合故事；人和，剧组的人不用说，就是平和村招募的群演，他们都是邻居，互相多熟悉啊，就是去影视城招，也招不来一群这样的人。
　　多方因素之下，《真相》的拍摄进度喜人，娄禹是个经验丰富的导演，场景调度、素人演员的激发，拍摄、剪辑，全不用别人帮忙，他自己十年没有拍片了，创作热情简直喷薄欲出，当天拍了当天剪，效率惊人，孙晓博合作过那么多导演也没见过几个这样的。
　　至于颜苏苏，这个角色简直像是为她量身打造，她经历过《幻海录》的剧组，这次又有裴芳全程指导，进步也是肉眼可见。
　　娄禹边拍边剪、一估算进度，去找霍琅问起另一件事：“我估摸着再有半个月，把高架下那个野地里的戏拍完，再补完那组追击的镜头，村子这边的拍摄基本可以收工，该做后期了，公映许可是不是要跑起来？”
　　一般拍电影，拍摄许可比较容易，故事大纲备案就好，但拍完了片子要过审，拿到公映许可才能在各大院线上映。
　　娄禹或许自己都没有注意，他和霍琅说话的口气，更像是合作了很久的老搭档，有意无意间，他已经习惯性地将商业上的事情全部托付给了霍琅，自己专注于创作。
　　这种信任是极其难得的，一部片子对导演来说，从筹拍的艰难、整体故事的把握、到每一帖画面的取舍……直至整个片子诞生，付出的心血不亚于十月怀胎生个孩子。
　　如果说拍片子本身是生孩子，那商业上的筹划，无异就决定着这个孩子最后的去向，哪个父母能不担心？肯把孩子的未来全部托付给别人，这真是极大的信任了。
　　两人正说话，孙晓博已经一脸逼了狗的气急败坏：“卧槽！那个姓季的太特么不要脸了！”
　　孙晓博手上挥舞着法院传票：“居然敢说我偷了《追疑》的剧本……那明明就是我的版权！”


第25章 不惹事但不怕事
　　孙晓博犹自愤愤不平：“哼, 各个版权都在我手上，就算上了法庭也是他们输！想反咬一口！没门儿！”
　　霍琅和娄禹对视一眼，两人心知肚明，季俊驰能被博雅派到《追疑》项目中, 而且对方志国出手那样阴辣, 怎么可能出一招必输的馊棋？
　　更何况，这个时间点实在很微妙, 如果季俊驰真对孙晓博当初的打脸耿耿于怀, 为什么早不发难, 晚不发难，偏偏是现在？
　　娄禹沉吟道：“我去找老孔，看他知不知道《追疑》那边的进度。”
　　孙晓博一愣，突然也反应过来：“你是说……难道……我靠！这姓季的太歹毒了吧！”
　　季俊驰这倒打一耙看起来真是毫无道理，除非对方的目的根本不是想打赢这个官司, 而是另外有计划, 比如, 冲着《真相》剧组而来。
　　孙晓博一怒：“不用找孔导间接打听，他还得找方导问, 我直接去问方导！”
　　霍琅却摇头：“你都收到传票了, 方导也没给我们通个气, 你直接去问他, 不好。”
　　这事情里面，如果真的牵涉到两个剧组，方志国是《追疑》的导演, 就算大家有私下的交情在，季俊驰是为《追疑》剧组搞出的这些事，孙晓博如果去问，方志国是说还是不说？
　　再说了，这件事情直到孙晓博收到传票，方志国都没有提前来通气，其中就很值得思量，是不是方志国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干脆当作不知道这回事？如果孙晓博直接去问，不是直接揭穿了这层纸、让他难堪吗？
　　圈里的人，别看只是一个电话，有时候就是这么微妙，没准就得罪了人。
　　孙晓博也瞬间领悟：“那我去问俞文乐。”
　　这点微妙的人情事故他还是会拿捏的，与其让方志国左右为难，倒不如去问跟《追疑》剧组关系没那么近的俞文乐。
　　孙晓博直接播了电话，简单寒暄，就开门见山：“俞总，其实我今天是想找你打听一下，《追疑》那边拍摄进度怎么样了？怎么莫名其妙地，我就收到了传票？”
　　俞文乐那头态度也非常有趣，他大大方方地道：“啊呀，怎么闹到了起诉的地步。晓博，你走了之后，剧组进展很快，他们已经杀青啦，后期都做得差不多了，反正这剧也不需要多复杂的特效，我那天听季总说，定档上映的事也定下来，就在最近。你不知道，你走了之后，向影帝还拉了好几个大拿一起来客串，星光熠熠啊，票房一准不差。
　　不是我说你，你当初干嘛那么冲动，《追疑》多好啊，影帝加持，流量保证，拍得又快，还是星寰和博雅联合出品，结果肯定错不了。你看现在这事闹得，还要对簿公堂，咱们可本来是一个炕里的兄弟，现在这不是让别人看笑话么？要不，我去给你说和一下？”
　　他这口气亲昵里透着怨怪，似乎是觉得孙晓博年轻气盛，还想从中调和，但他却婉转地表达了，起诉孙晓博他绝不知情，也不同意，而且，他明知道《追疑》剧组起诉了孙晓博，却把《追疑》那边的情况全都倒给了孙晓博听。
　　俞文乐从制片人变成个可有可无的联合制片人，等同于是自己挖的坑、种的树，最后叫别人摘了桃子，这口气不是轻易能咽下的，孙晓博找他打听消息，果然没错。
　　孙晓博打了个哈哈：“谢谢俞总，我这不是趁着年轻冲动一把吗？容我这次好好想想。”
　　俞文乐在电话那头笑了：“晓博，听说你后来去了另一个小剧组，这个圈子可不大，有的人心眼儿也不大，你自己要当心。反正我还是那句话，都是一个炕里出来的兄弟，有什么事儿，你随时招呼着，你要是想回来，别人我不管，我这里随时给你敞着门儿。”
　　孙晓博连连道谢挂了电话，长吁了口气：“俞总真是厉害。”
　　要不怎么能做制片人呢，这从头到尾，只是一直说《追疑》的好，又与孙晓博说得亲亲切切，真是哪头都不得罪，还暗地里给季俊驰使了点小小的绊子，反正他把消息告诉孙晓博了，怎么用那是孙晓博的事情，他可没有半点责任。
　　娄禹在旁边听得翻了一个白眼，他就挺烦这种心眼多的家伙，心思不花在片子上，净琢磨这些有的没的。那些大项目里，别的没有，多的就是这种人，上上下下八面玲珑，把氛围折腾得特别复杂，这也是娄禹不喜欢那种项目的原因之一。
　　霍琅刚刚一直在发信息，这会儿才收了手机，神情间若有所思。
　　孙晓博冷笑：“他们想踩我可没那么容易，这个官司肯定是我赢，著作权法里面写得清清楚楚。这次出庭，我自己去，看我不撕烂季俊驰的嘴！而且，他们这么快能拍完，以姓季的那垃圾的能耐来看，他可没有什么本事重写剧本，他急着捧向涵晴……他们多半还是沿用了我之前的剧情线，最多就东拼西凑胡乱改一下，他们不是要上映了吗，我要反诉！来撕啊！谁怕谁！”
　　反诉就是，在上诉过程当中，原告变被告，就像现在，《追疑》剧组（或者剧组所在的公司主体）起诉孙晓博，剧组是原告，孙晓博是被告，但孙晓博觉得自己不但没有侵犯《追疑》剧组的版权，反倒是《追疑》剧组侵犯了他的，那他可以直接在这个诉讼流程中提起反诉，状告《追疑》剧组。
　　这官司真要打起来，孙晓博可是一点不憷。
　　娄禹在旁边给孙晓博鼓掌：“好样的！我们全剧组都支持你！”
　　孙晓博怀疑地瞅了娄禹一眼。他们全剧组就这么阿猫阿狗三两只，娄禹这话一时间竟听不出来是鼓励还是反讽，还是说他多心了，这只是平时他们俩撕X太多的后遗症？
　　霍琅没理他们俩的打闹：“你多久出庭？”
　　孙晓博低头一看：“还有一个多星期，怎么？”
　　霍琅却对娄禹道：“娄导，后期工作提前启动吧。”
　　娄禹和孙晓博都是一脸懵逼：“哈？这都没拍完呢，怎么做后期！”
　　霍琅冷静道：“娄导你是顺着时间线拍的吧？”
　　一般的电影制作，并不会完全按照时间线来，比如像《追疑》，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拍出来，还要考虑那么多影帝大咖的档期，肯定是要把大咖们的戏份凑到一起，打乱了顺序去拍，很有可能上一场是片头，下一场就是片尾了。这也是很多成熟剧组的做法，这对演员、剧本、导演的掌控力都有要求。
　　但《真相》不同，娄禹手上，除了几个配角，这从主演到群演，都是新人素人，如果打乱了跳着拍，特别是在周围找来当演员的左邻右舍，他们很难快速在各种混乱的情绪中跳转，但顺着时间线慢慢拍，跟着剧情走，他们就会好很多，演员们进入情绪比较自然，拍起来也会更顺利，反而更节约时间。
　　通常顶级的艺术片会是这么个拍法，顺着时间线慢慢打磨，对角色各方面的情绪要求高，或者导演比较龟毛，反正这是一种非常奢侈的拍法。但对于《真相》来说……也就是拍摄场地、演员们不要钱，娄禹才敢这么干。
　　这样拍的结果就是现在娄禹手上剪辑的素材都是顺着剧情线的，霍琅的提议完全有可行性：“就先剪上半部。”
　　虽然可行，娄禹作为导演，还是下意识有点抵制：“这样虽然能剪出来，但一体性上会差，而且，分成两次做后期，成本也会上去。而且，我就算剪出来，你拿到放映许可也来不及吧？”
　　霍琅语气镇定：“我有办法。”
　　娄禹非常疑惑：“你到底为什么这么着急？”
　　霍琅却是抬起了自己的手机，上面是他和孔建中的来往消息：“《幻海录》这周要开播了。”
　　娄禹还有些不明所以。
　　霍琅语气平静：“苏苏的戏份就在开篇没多久。”
　　孙晓博：？？？
　　孙晓博立即反应过来大叫了一句卧槽：“季俊驰还能不要脸一点吗？！我还以为只是想借着官司撕我和《真相》，居然还想踩着苏苏捞热度！！！”
　　捞热度？霍琅眼神微微一冷，可不是捞热度那么简单，对方或者只是想顺脚踩一踩颜苏苏，但对于颜苏苏而言，如果卷进抄袭里面，她一个新人，和那种大制作一碰，能有什么好名声。
　　娄禹皱眉，然后他神情冷峻：“我现在去联系。”
　　孙晓博简直战意盎然：“老娄！我官司肯定不会输！但片子好不好后期占一半，你TM好好干啊！别让姓季的孙子在你这儿占到便宜拖我后腿啊！”
　　娄禹露出轻蔑一笑：“我还没输给贱人过！”先撩者贱，可不是贱人吗？
　　娄禹一般不喜欢在圈里搞事，也烦搞事，但他从来不怕事。
　　娄禹冷不丁又来了一句：“你先前那个《追疑》的剧本呢？发过来。”
　　不是想蹭自己组里主演的热度吗？来蹭一个试试！
　　孙晓博登时对娄禹侧目，这老小子没看出来啊，也是个狼灭，但他二话不说，立刻把剧本发了过去，“顺便”补充了一下季俊驰那垃圾当初想怎么拼凑修改这个剧情去捧向涵晴。
　　娄禹效率没得说，加上霍琅难得让人感动地大手一挥，不惜重金，娄禹连夜找了人开工。
　　同一时间，各路媒体放出消息，巨星云集的大制作《追疑》即将上映，《追疑》剧组的话题极多，向涵晴爆出与向明的父女关系，父女首度同银幕，诸多大咖同时助力《追疑》，堪称近十年来第一悬疑巨著，噱头十足。
　　没过几天，《幻海录》果然一开播就凭精良的制作、高度还原的剧情、良好的原著基础、以及先期成功的宣传在X台和竹子视频网站双双大爆，登上热搜，观众评分更是直冲9分。
　　《幻海录》中小仙女一登场更是引发观众热议。
　　就在这个时候，媒体忽然爆出小仙女新剧疑似抄袭《追疑》的话题。


第26章 第一波打脸
　　季俊驰这段时间也蛮拼的, 先是催促着后期制作收工，然后一边起诉了孙晓博，一边还要盯着《幻海录》的开播时间跟进发行。
　　季俊驰掐好颜苏苏的话题度，紧紧盯住了上映时间, 好在以星寰和博雅联合出品的强大阵势, 尤其是星寰自己的强大发行团队，不论是拿到公映许可, 还是各院线的上档时间, 都非常顺利。
　　现在只等后天影片上映了, 现在预告在各个渠道投放效果都不错，后天就是周末，再好不过的黄道吉日。
　　这一次的安排，就是季俊驰自己也十分满意。
　　季俊驰这才松了一口气，看着面前两人, 其中一人皱着眉毛, 另外一人局促不安：“我之前交待二位的, 有什么问题吗？张律师，李老师？”
　　张律师皱眉道：“季总, 我已经查实了, 《追疑》的版权确实是在对方手中, 我们这样去起诉, 恐怕占不到什么便宜，反而……”他看了季俊驰一眼，才审慎地道：“……反而会损害《追疑》的名声。”
　　季俊驰微微一笑：“这不是还没有开庭吗？张律师, 我请你来，可不是要你涨别人志气，灭自己人威风的。”
　　张律师眉头皱得更紧了。
　　季俊驰却是看向旁边局促的李舒：“李老师，你的剧情梳理得怎么样了？”
　　李舒是《追疑》的“编剧”。他在行内有些年头了，他虽然也是科班出身，但不像孙晓博那样出身海外、得到宋总钦点的天之骄子。
　　李舒在圈内一直谨小慎微，在星寰内更是没什么声量，这次突然被临时调到《追疑》这样大的项目里，先是惊喜，以为自己的才能终于能被看中，但进了组才发现，孙晓博走了，项目里执行制片和导演撕得不可开交，自己这个编剧夹在当中，要赶进度，谁都是大爷，最后秦总发话，季总得势，李舒才把本子按照季俊驰的意思全部改了下来。
　　现在又要他梳理剧情线去告孙晓博，李舒心里泛苦，他可没有孙晓博几日成稿的能耐，季俊驰当初也说得清楚，就在原本子基础上把戏份更改就好，季俊驰催得紧，方志国又冷眼旁观，这本子的主要内容还不是孙晓博留下的？现在反倒要去告别人，李舒这活儿干得战战兢兢又憋屈难过。
　　季俊驰这样问他，他也只能低头：“我已经梳理完了，请您过目。”
　　季俊驰只是大差不差地扫了一眼，看着张律师：“反正《追疑》快上映了，媒体那边我已经放出了风声，开庭也就下周，张律师你拿着这个剧情线好好看看吧。”
　　他这漫不经心的态度让张律师心头挺不高兴，律所什么客户都会遇到，像这种反咬一口、倒打一耙的诉案不是没接过，但像季俊驰这样，随口吩咐、漫不经心的，本来这个案子就不占理，再少了客户的参与，结果可想而知。
　　星寰是他们律所的大客户，虽然季俊驰本人不是星寰高管，但《追疑》这个项目星寰是投了不少钱的，本着为客户负责的态度，张律师还是尽职尽责提醒道：“就算有剧情线，我们也只能从孙晓博注册版权中有我方贡献、进而证明《真相》侵犯《追疑》版权这个角度去起诉。”
　　现在的本子反而帮助不大。
　　这层意思，不知道季俊驰听明白了没有，如果要起诉，更重要的是之前剧组对孙晓博持有版权的剧本有贡献的证据。
　　季俊驰不傻，以他心眼之多，当然听得明白，但那是他来《追疑》剧组之前的事情，如果要收集这方面的证据，势必绕不过方志国，他与方志国现在势同水火，他怎么可能因为这个无关紧要的官司去找方志国？
　　他只微微一笑：“看到张律师您这么负责，我非常欣慰。我还有另一件事情想托付给您，《真相》涉嫌抄袭《追疑》已经在走诉讼流程，既然《真相》的剧本版权存在争议，那么他申请公映许可，我们是不是可以走行政流程去抗议？”
　　张律师这才惊讶地看了季俊驰一眼，原来对方的目的是这个！难怪对官司本身的输赢反倒不在意。
　　他经手过很多类似的圈里案件，心知肚明，季俊驰这手阴辣，对孙晓博抄袭、《真相》版权提起诉讼是假，拖延《真相》拿到公映许可为真。
　　借着这个抄袭事件，《追疑》的热度肯定再次扶摇直上，明天就上映，绝对话题不止，而《真相》呢？它会一直拿不到公映许可，一直不能在院线上映，在话题度上将会处于被《追疑》一直打压、无法还手的境地。
　　事实是什么，根本不重要，诉讼流程本来就需要时间，就算下周开庭也未必有结论，就算有结论也可以再提诉讼。
　　对于看电影的观众而言，他们会去研究冗长又乏味的诉讼材料吗？会去细细比较诉讼材料里面的剧情细节到底谁抄谁吗？
　　他们只会知道，他们在电影院看到的这部大制作，巨星云集，片子不错，被抄袭了。
　　大众的自我判断向来脆弱，更不要说，在《追疑》上映之后，媒体的声音一定会被《追疑》之后的星寰、博雅、一众院线牢牢绑定，倾向性不言自明，和《追疑》、《追疑》的操盘手季俊驰相比，《真相》就像个无辜的小孩子要去和一个混黑的光头巨汉搏斗，输赢早已经有了定论。
　　也许等个两年三载，诉讼流程终于走完，《真相》终于可以上映，那又怎样？
　　公众的记忆力向来堪比金鱼，七秒钟，多一秒都不能，当年的事情谁还记得？《追疑》早就借着话题度赚得盆满钵满，赚回来的钱再继续拍片，原本的投资可能翻了七八倍回来了。
　　文娱内容的风向变化这么快，已经错过话题、注定很难收回成本的《真相》注定会扑街扑到尘埃里。
　　即使看过了很多圈中争斗，张律师也不由深深看了季俊驰一眼，这个人的手段，当真是又阴又狠，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季俊驰这手，将背后星寰与博雅的实力发挥得淋漓尽致，报复了离开《追疑》的孙晓博，将弱小的对手《真相》利用干净扔到尘埃里……在圈里，凭这样的手腕，这样的人，不出头都难。
　　既然已经搞明白客户的真实意图，张律师起身礼貌地道：“季总的意思我明白了，法庭上我会尽力，公映许可那边的公示，我会全力以赴地跟进，一定落实您的意思。”
　　李舒有点迷茫地跟着起身离开，季俊驰却微微一笑，跟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劲。
　　外边天色已经黑下来，季俊驰起身走到窗边，以星寰八十八层的高度而言，他所在的四十几层确实不高，但也足以俯瞰星寰广场的流光溢彩、摩天画屏，仿若整个名利场的绚烂璀璨尽在怀中。
　　他闭上眼睛，后天，后天就是首映礼，向总会和晴晴一起出席，届时星光闪耀，名利唾手可得，借着星寰和博雅的平台，他一定可以一战成名，季俊驰情不自禁笑了起来，然后他的笑容越来越大，最后畅快地笑出了声。
　　次日，一切如他所料，《幻海录》中小仙女登场，颜苏苏的颜值和神还原一度上了热搜；
　　张律师那边传来消息，《真相》果然进入了公映许可的公示环节，他已经以《真相》版权存在争议为由提出了抗议；
　　然后，季俊弛提前安排好的媒体放出了风声，小仙女出演的新片《真相》涉嫌抄袭《追疑》，借着《幻海录》的热度，抄袭的事情毫无疑问也慢慢从后面爬上了热搜，而《追疑》的预告片放映量突然增加，关键词热度也在稳步上升。
　　棋子分毫不差地落了下去，季俊驰活动了一下脖子，决定今天要早点睡，明日不仅是《追疑》的首映，更是他的首次登场，他要养精蓄锐，明天好容光焕发地出现在各路大佬面前。
　　季俊驰的美梦碎在首映当日凌晨1：12分。
　　一通电话将他从名利双收的绝世美梦中震醒，那头是《追疑》剧组宣发总监、星寰老将樊冰，之前的媒体操作，季俊驰连她都不放心，是自己亲自操办的。
　　此时被樊冰的电话吵闹，季俊驰暴躁可想而知：“什么事？！”
　　樊冰呼吸急促，语气像她的名字一样结了冰的冷凝：“《真相》提前上映了。”
　　季俊驰躺在床上，几乎以为自己在梦里，不过之前那个美梦，而是换了个荒唐得可笑的梦：“你说什么？”
　　《真相》还在公示，并且张律师已经提起了抗议，他们的诉讼流程还在走，公映许可都拿不到，怎么上映？！
　　樊冰的语气在这夏夜里听来像冰晶一样透心凉：“竹子视频，链接我发给您了，自己看吧。”
　　嘟嘟声传来，樊冰竟然直接挂了，季俊驰一看手机上弹出的消息，点了过去，竹子视频首页的banner上，一行大字赫然映入眼帘：“小仙女新作《真相》，绝对不一样的小仙女等着你！”
　　季俊驰手抖得一颤，“啪”地一声，手机结结实实落在他的脸，好像谁狠狠扇了他一巴掌，季俊驰彻底清醒过来，几乎是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颤着手点开了竹子视频的首页链接——
　　漫漫荒野，农田夹着杂草，天空阴沉，一辆车卷着风尘滚滚而至，浓密的阴云沉沉压在荒野小镇之上，车子蓦然停下，画面定格在车前，车门打开，一双黑色的长靴踏着碎石，坚定地一步一步走下来，镜头顺着那双黑色的长靴、包裹着长腿的牛仔裤、米色的风衣、白色的衬衫、优美的脖颈线条，最后定格在那张漠然凝视着小镇的完美面孔上，那双眼睛犀利犹如寒夜之星，仿佛透过屏幕直击人心！
　　画面碎裂，“真相”两个字蓦然弹出！
　　季俊驰只觉得眼前一黑，他才慢慢找回了呼吸，他低头看着屏幕上闪过的“制片人”一栏“霍琅”的名字，心头涌现一个荒唐的念头，到底是他在做一个漫长的噩梦……还是霍琅这小子疯了？
　　抄没抄，季俊驰心中有数，现在《真相》先在竹子视频播了，明天《追疑》上映，毫无疑问就是一场巨型的现场打脸。
　　不，他绝不会轻易认输！
　　季俊驰立刻将电话给樊冰拨了过去。


第27章 第二波打脸
　　前一天夜里八点, 娱乐圈媒体曝出“小仙女新片《真相》疑似抄袭《追疑》”。
　　这个时间是夜间流量高峰，关注到这条新闻的，最先是三拨人。
　　人数最多的第一拨是在竹子视频上看《幻海录》的剧迷，电视上看的剧迷基本不怎么上网, 收不到消息, 但视频上追剧的都是真爱，他们几乎是瞬间就炸了, 他们成分复杂, 有书粉、剧粉、角色粉, 但有一条是肯定的，小仙女出场到现在，一颦一笑，纯美动人，简直戳爆他们好多人的心, 虽然大家都知道小仙女和男二可能BE, 但现在剧里正在发糖, 让人恨不得天天舔屏，居然现实里先发了把刀, 传出来她新剧可能抄袭？谁能忍？
　　第二拨人, 《追疑》是向涵晴担纲的大制作, 这摆明了是向涵晴再上台阶的鼎力之作, 粉丝早就期盼着第二天的首映，却在前一天传出这样的消息，向涵晴的粉丝也是忍不了, 直接就在网上喷了起来，这拨人战斗力惊人，很快就喷上了热搜。
　　第三拨人才是颜苏苏的瓶装水，人数最少，但人心最齐，来源也是五花八门，纯颜狗有一波，之前#小仙女是谁#也圈了一大波，因为颜苏苏也没个微B，也不要求粉丝后援会打榜，瓶装水的日常就是有事没事天天去霍琅微B下打卡，这次出了事儿还用说吗？直接就冲到了“颜苏苏经纪人”的黄V下边，质问经纪人到底怎么回事？颜苏苏的新剧到底怎么回事？
　　霍琅回复一惯简洁：“指路竹子视频首页，有剧有真相。”
　　粉丝疯狂涌向竹子视频，剧迷本来就蹲在视频网站，看到首页的链接，那还用说吗，直接奔向《真相》正片，当夜，《真相》视频的点击爆增。
　　片头是娄禹最喜欢的一镜到底，头顶浓云翻滚，农田荒野看不到尽头，一条砂土路笔直在咆哮的天空与荒蛮的大地之间，原本抱着各种情绪冲进来的剧粉和瓶装水就先被这开场画面漂亮的构图震住。
　　原因无它，实在是这几年，视频网站虽然蓬勃发展，但上面的内容良莠不齐，除了那些版权存疑的所谓海外高清大片，就这个开场，视频网站上的片子里并不多见。
　　向涵晴的粉丝怔愣之下第一反应是更愤怒，粉丝的逻辑，抄袭的片子抄得这么不好看就是更不要脸！立马就要发弹幕喷它！
　　竹子视频弹出提醒：本视频您观影时间不足，还不能发弹幕哦~
　　向涵晴的粉丝气炸也无可奈何，MD看下去，他们就不信一直不让发弹幕！
　　画面上，越野车在这个时候进入视野，镜头追得巧妙，不知是否有意，越野车轰隆前行，速度之快，仿佛一把解剖刀撕裂天空与大地，车子蓦然停下，浓黑翻涌的云层之下，一座小镇赫然矗立。
　　车门打开，镜头特写，黑色皮质的长靴包裹着修长的腿、大风卷起米色风衣，特写一路向上，白色的衬衫、优雅的下颌，所有瓶装水都在屏息尖叫：啊！要出现了！我家苏苏！苏苏！！！
　　画面定格在那张漂亮的面孔上，但是出乎所有剧粉与瓶装水的意料，黑色长发扎在身后，这张漂亮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神情，视线犀利仿佛可以刺穿屏幕直击人心——“真相”两个字蓦然弹出。底下还一行意味深长的小字：“本故事中的人物、地点都不存在。”
　　这是截然不同的颜苏苏，和单纯天真的小仙女完全不一样。小仙女的美丽是天边的云海，美丽灵动叫人平静，那眼前这个颜苏苏，她的美丽好像一把犀利的刀，一出场就露出了锋芒。
　　光冲着这样的颜苏苏，就足够剧粉和瓶装水激动得一比。
　　画面一转，拎着银色箱子的颜苏苏踏上这个名叫“真相小镇”的地方，她叩响了镇上的保安办公室：“请问是你们报的案？我是派下来跟进的法医颜真。”
　　正在打牌的保安们歪七扭八地转过头来，看到颜真的脸蛋，轰然大笑：“法医？！哈哈哈哈哈哈……”
　　一个黄头发的保安挤着眼睛朝他们道：“别笑，别笑，美女是为了破案来的，喏，案子就在盘子里。”
　　一众保安低声轻笑中，颜真不动声色看去，只见那个盘子里扣着一只碗，她把碗揭开，一只苍白的人手赫然就在盘中。
　　黄头发的保安笑嘻嘻地从身后端出了一盆猪蹄：“时间不早了，美女要不一起吃饭聊聊案情？”
　　保安们轰然而上，一人抢了一只猪蹄啃了起来，他们笑嘻嘻地一边看着颜真，一边看着盘中的人手。
　　黄毛不知从哪里取过一个盘子，和装人手的那个一模一样，只是在里面盛了一只猪蹄，然后，他同时将两个盘子推到颜苏苏面前：“美女？吃吧？”
　　头顶浓云翻涌，小镇光线昏暗，两个盘子，一只人手，一只猪蹄，同时就在眼前，这诡异场景简直令人不寒而栗。
　　颜真却将银色的箱子放在桌上，只见双手一转，箱子弹开，一排寒光闪闪的各式利刃插在箱子中。
　　她坐了下来，左右手交错而过，蓝色的手套已经戴好，左手食指一挑，一把锋锐的解剖刀已经飞落掌中，这一切不过几个呼吸间，她向黄毛微微点头致意：“谢谢。”
　　解剖刀锋锐寒光不断闪过，保安们举着猪蹄睁大了眼睛，几个眨眼之后，右边盘中的猪蹄，皮、肉、筋、骨，层层分明被剖了开来，颜真戳起其中一块放入口中，神情不动：“味道不错。”
　　相比于忘了去啃手中猪蹄的保安，颜真动作利落干净，并不急促却无比神速地消灭了猪蹄，大大小小十三块骨骼整齐干净地排列在盘中，她双手动作优雅地交错一翻，就已经摘下了手套。
　　她从口袋里抖出一张白色纸巾擦了擦嘴：“掌骨、指节骨齐全，腕骨缺失一半，截面光滑清晰，为锐器斩断；真皮层松软，肌肉束紧实，肌键依旧附着在骨骼上，钠盐渗透至肌键，推断至少经历了一到两个小时的高温加热。”
　　然后，颜真冰凉的漂亮眼眸扫过这群保安：“现在可以告诉我，死者的手是谁给你们的了吗？”
　　……死者？
　　举着猪蹄的保安不知为什么，看着颜真，她没有表情的美丽面孔、洁白的衬衫、笔挺的风衣，可是，映着她面前盘子里的骨骼、旁边那只苍白的断手，保安个个只觉得背心一寒。
　　颜真的嘴角微微一翘：“手腕断面光滑没有流血，看起来苍白像假的，是因为它是从死人身上砍下来的，不是玩具。”
　　保安们个个寒毛倒立，尖叫一声扔了猪蹄，连滚带爬跑了好远。
　　颜真一双眼睛落在僵立旁边的黄毛身上，才缓缓问道：“说吧，死者的手是谁给你的？”
　　弹幕到这会儿才解禁，已经是一片爆炸：“卧槽！！！！！！！！”“啊啊啊啊啊！好恐怖但我好喜欢！！！！”
　　向涵晴的粉丝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要组织进攻：“抄袭去死！”“抄袭不要脸！”
　　但他们才发了几条，已经被愤怒的其他观众手撕了：“抄你MB！”“抄你一户口本！”“动点脑子好不好！脑子不好使眼睛也瞎了？！”
　　《真相》不过才短短几分钟，但那种诡异难言的气质，和真相小镇一样笼罩在迷雾中的恐怖诡异带着着边缘的迷离，这不是在国内任何一部作品中看得到的。
　　更何况，《追疑》的预告已经上了，两个片子不说整体风格的南辕北辙，剧情进展和主线也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追疑》那主线是女主角追寻当年亲人凶案背后的疑凶，《真相》这边，明显是奔着这个小镇的凶杀案而来。
　　就这么一边撕着，《真相》剧情迅速进展，依据黄毛的交待，颜真提取了保安室当夜的所有证据。
　　解剖室中，颜真一连串精准分析，已经推断出死者的大致情况，男性，年龄20-30之间，身高在165-170之间，左手保养良好，可能从事文职类工作，死亡时间应该在48~72小时左右，指纹也已经提取出来。
　　盛放断手的垃圾袋就是镇上家家户户都会用的普通袋子，由真相小镇发放，这个案子就是在镇上发生的！
　　按照常理推测，有这么多信息，在当地失踪人口中应该能找到这个人，进而找到死者身份，但是黄毛却露出冷笑，夜幕降临，他将颜真带到了镇上。
　　黑暗天空之下，重重霓虹幻彩，真相小镇全然不时白日里邻里亲睦的温馨模型，来来往往许多人，站街女，暧昧昏沉的KTV，路边酒吧，一栋又一栋群租房，无数白日里在周遭工地、工厂的人此时在街头摩肩接踵，他们买醉寻乐，醉生梦死……他们是真相小镇上的“不存在人口”，不会登记在册，没有任何痕迹。
　　只有当夜幕降临，他们回到小镇上，才会像鬼月里涌上街头的鬼魅一样出现在你的眼前。
　　指纹？身高？年龄？
　　对于这群“不存在人口”来说，这一切毫无意义，他们消失一个，就像海水里少了一滴水，谁能找到是哪一滴？
　　……甚至，是少了多少滴？
　　这颠覆的一幕让屏幕前无数观众倒吸一口凉气，整个真相小镇的设定在此时才露出了冰山一角，却已经让人隐约可以窥见背后的后暗，一只断手？背后到底有多少凶案？
　　但断手上面的线索暂时中断，颜真顺着黄毛交待的当夜收到断手的情形，通过电瓶车的车辙比对，颜真排查出了将这只手放在保安室的人可能是绰号猪头的无业游民。
　　猪头住在群租房中，和所有无用的废物一样，喝酒、赌博、打老婆，但他拒绝承认当夜是他把断手放到保安室的，他的车子平时就扔在楼下，一群狐朋狗友谁都有可能用，至于事发当晚的情形，他喝醉了完全回忆不起来，此人有重大嫌疑。
　　此时，猪头所在群租房，颜真却收到另一个案子，工地青年尤平说，他的女朋友不见了，他们是在小镇认识的，原本每个晚上都会约会，但女孩已经失踪了三天。
　　失踪这样的案子，在镇上根本不会有人在意，毕竟，这里的“不存在人口”来来去去，谁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消失，谁又会说什么？
　　但是，当颜真接下此案，到了女孩的住处，大量的脱毛膏、垃圾筒中的药瓶，断手指甲缝中的残余比对，直到最后的DNA鉴定，指向另一个真相——消失的“女孩”就是断手的主人！
　　这个假名“李离”，真名“李利”的青年，竟然过着白天、黑夜两个性别的双重人生。
　　根据邻居提供的线索，“她”的男友尤平却在三天前，因为“她”的前一段感情纠葛才大吵了一架，会不会，尤平激愤之下杀人，发现了她的真实性别，一时冲动分尸，却意外被撞破？或者，反过来，尤平发现了她的真实性别怒而杀人，将之分尸？
　　当颜真追踪尤平的时候，这个青年泪流满面地说，他早就知道李利的秘密，却依旧和对方深爱，为了保护对方的秘密而假装不知道，他怕李利失踪遭遇意外才报案。
　　尤平这边扑朔迷离的时候，监视的保安来回报，猪头竟然已经逃了。
　　弹幕此时已经彻底爆炸，一发不可收拾，一重又一重的设定、反转、推翻，简直让无数没怎么见识过这类烧脑剧情的粉丝、观众大喊6666
　　不只是节奏快，有好多段子也是真心实意好笑，看到颜真在解剖室推断案情如此迅速，黄毛弱弱地问：“颜法医，你……一直是用解剖刀吃饭的？”
　　颜真看了他一眼：“不是，无菌操作不允许，那天就是吓吓你们。”
　　黄毛：……
　　“颜法医，是不是你们法医都这么酷！刚刚你没看到猪头差点被你吓尿了哈哈哈哈！”
　　“不是，只有我这样。”
　　黄毛：……
　　各种追踪过程中，也是笑料百出，黄毛奉命追查，却被镇上大妈大叫“非礼”的追打，迅速进展的剧情，恐怖和搞笑穿插，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尤平和猪头，到底谁才是真凶？到底为什么李利会被分尸？
　　剧情飞速进展到猪头奋起反抗，然后在逃跑途中忽然畏罪坦白、意外而死，黄毛等一众保安觉得此案可以告破了，颜真却断然否决，猪头不是真凶，猪头刚刚的死也不是意外，这是这个案子中死的第二个人！
　　猪头临死交待了埋尸地点，颜真和黄毛前往堪察，路上又遭遇意外，重重艰难地反击之下，没有想到，幕后真凶居然是尤平！
　　故事到此戛然而止。
　　这个来回反转了N次的恐怖悬疑喜剧简直直到这个时候才让所有观众呼出一口气来，想再往下看，却已经弹出了一行字：《真相I》即将上映，敬请期待！
　　卧槽！
　　这么精彩的故事，居然TMD是个预告片！我就日了？！这TMD居然是个预告片？！二十五分钟的预告片？！
　　啊啊啊什么时候上映！我要订个五六七八张让大家一起去！！！
　　这会儿的弹幕已经完全爆炸，对于烧脑剧情的议论、到底真相是什么的讨论、真相小镇设定好牛逼的兴奋，还有对于颜苏苏与小仙女截然不同的颜值的惊艳，却奇迹般地，没有太多对于制片方的怨气。
　　因为……太太太太太精彩了啊！
　　这种质量的预告片，请再给大家来一打啊啊啊啊！
　　问得最多的问题是，什么时候上映！简直无比让人期待！想看后面颜真怎么抓出真凶！想知道尤平为什么要杀李利！想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真凶啊啊啊！！！
　　各种分析、议论、推测，节奏之快，剧情之强，简直兴奋得让人完全睡不着。
　　说实话，《真相》看到现在，向涵晴的粉丝也不知不觉哑火了，因为实在……太勉强了啊！说抄袭的话。
　　两边女主角的装扮、人设、故事进展，设定的故事背景，出来的各个配色，哪里像了啊？预告片摆在那里。
　　《追疑》是大制作，世界各地的追击是一大亮点，各路巨星客串的凶犯、侦探也是噱头，而《真相》就是发生在一个小镇上。
　　《追疑》更像是女主角破解自己相关的谜团，《真相》现在看起来女主角是在找到小镇上的真相……这哪里一样了？
　　如果说《真相》抄袭了《追疑》……那难道说《追疑》的正片和预告片差得有那么十万八千里？这不是《追疑》自己打自己耳光吗？
　　《真相》在竹子视频播放隔了几个小时才引起《追疑》宣发团队的注意，而季俊驰就是这时候被叫醒的。
　　他怎么可能甘心看着《真相》这么粉碎他预先的计划，他毫不犹豫地电话樊冰：“你争取联系各大媒体，抄袭这个事情，花钱坐也要给我坐实。现在这个时间点人不多，很好控制。竹子视频那边，我找渠道去联系，让他们撤掉片子。到了白天，舆论还是我们的。”
　　在星寰的强大运作之下，凌晨时间段，抄袭一事坐上了各大热搜，但是季俊驰没有想到，世界上有一拨人，晚上不睡觉的……就是被《真相》刺激得十分兴奋，完全睡不着觉的家伙们。
　　这群人数量很不少了，颜苏苏的粉丝不说了，《幻海录》的剧粉几乎一多半都在这里，还有少部分，咳，向涵晴的粉丝……不少喜欢向涵晴的粉丝都吃她的颜，可盐可甜，可是看了《幻海录》和《真相》，颜苏苏也是可萝可御啊呜呜，不是爬墙！就是借着分析剧情的名义，回放的时候悄咪截屏一下，留着慢慢舔。
　　他们此时还连夜蹲在网上讨论剧情呢，抄袭的事情悄悄爬热搜不知被谁放到弹幕里，瞬间爆炸：“卧槽！《追疑》剧组不要脸的吗！”
　　这就像自己好不容易发现的珍宝，等着它发光呢，居然就被人踩了好几脚。
　　特别是颜苏苏的瓶装水，本来对抄袭的事情愤怒，看到了片子正沉浸在狂喜中，苏苏好久没露面，一露面就是这么好的作品，一边舔剧一边舔颜，别提多么喜滋滋了，现在这样被冤枉简直为苏苏感到一百万倍的委屈！
　　留下来的向涵晴的粉丝心里也不太舒服，毕竟，他们也都看得清楚，抄袭是假的，这种脏水泼出去，最后搞不好会把自家涵宝搞得一身腥，不但不能继续泼，还要赶紧澄清——至于是为了向涵晴，还是为了新爬的墙头，那就鬼知道了。
　　弹幕里很快达成一致：各大热搜去讲个清楚吧！
　　但是空口白牙去撕，太low，这绝不是刚刚看完《真相》预告片的片粉的素质。
　　第二天是周末，这凌晨一两点的，正是睡前刷手机的黄金时段啊，流量相比于晚高峰当然少了些，但比季俊驰想像中的冷清还有很大的距离，这群人自称晚睡党，绝不承认是在熬夜。
　　各大发布了抄袭消息的娱乐媒体渠道很快被诸多小视频轰炸：“有视频有真相！是不是抄袭大家自己康康！”
　　真相小镇的奇诡设定、颜苏苏十秒解剖猪蹄、黄毛在小镇上鸡飞狗跳……很快引起了晚睡党的好奇，顺着链接戳到竹子视频首页过去，就是一连串的卧槽……这大半夜的啊啊啊啊啊，让不让人睡了啊啊啊啊！
　　兴奋地完成注册、弹幕一连串流程之后，兴奋得完全睡不着的夜猫子们完全不满足。不行，不能只有自己中招，必须发出去！让别人也踩进这个坑！标题都想好了！
　　#最适合深夜看的剧# #安利催眠剧# #看了保证你睡得乡的剧#……
　　各种标题在社交媒体疯狂流蹿。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流量在悄悄涌动，这个点儿，发布消息的娱乐媒体、背后的各路娱记也是人哪，收了钱在这么晚的时候发了消息，算是对得起客户，早就躺平平了，毕竟第二天还有《追疑》的首映，那也是收了钱要去开工的。
　　等彻夜不眠的《追疑》宣发团队发现风向不对，想继续控评的时候，哪里找得到人？
　　而季俊驰这头，在他看来，不过一个小小的视频网站，他不相信花钱搞不定。
　　只是时间点太背，这个点，有能量的人不好打扰，能打扰的人却没派上什么用场。
　　在耽误了不少时间后，季俊驰最后……打了竹子视频的官方客服，恩，这还是在樊冰的提醒之下。
　　他没有想到，就这么一个视频网站，大半夜的，居然真能通过这个渠道联系到对方的什么总监。
　　季俊驰开门见山：“您是竹子视频的负责人？”
　　那头很客气：“不，我只是负责运营。”
　　季俊驰也不太明白运营是什么概念，他只“哦”了一声，开门见山道：“您好，我是《追疑》的执行制片人季俊驰，《追疑》现在正在起诉《真相》和它的编剧，我看到你们的首页有在放这个片子，我想，贵站也不想卷进这样的是非里吧？”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季总，我们拿到了《真相》此版本的播放授权，这一点是清晰的。”
　　大半夜被吵醒，季俊驰没什么耐心：“你们出个价吧，怎么才能撤下去，五十万够不够！”
　　平时网站买个热搜头条，差不多也就是这个价了。
　　那头似乎发出了一声轻笑：“季总你恐怕误会了……”
　　季俊驰哼笑：“五十万不够？一百万！我已经非常有诚意，这么晚了，咱们不必互相耽误，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你如果想继续放，《追疑》会连带起诉，你想清楚。”
　　那头干净利落地道：“我们想得很清楚，再见。”
　　嘟嘟声传来，季俊驰还有点懵逼，不是，一百万！这价码可不低了！对方居然软硬不吃？！
　　他不信邪，继续打过去，客服的回复机械而冰冷：“抱歉，吴总不想再和您联系。”
　　在季俊驰懵逼的时候，吴坊坐在电脑前，数据运营团队的骨干也是一宿没睡，看着数据一脸兴奋：“老大！这个时间点都有接近八万的新增用户，明天周末！这数据肯定会爆！！！
　　这个《真相》的号召力也太牛逼了！完全的自增长真流量！三块五一个也太划算了！！！”
　　吴坊也觉得这是笔十分划算的买卖，毕竟，现在六大视频网站打得越发激烈，为了抢夺一个新用户，他们现在的成本接近十块，这次《真相》授权他们播放，霍琅说的是友情价，三块五一个，还真是友情价，这有零有整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报出来的……让吴坊愣是没好还价就签了合同。
　　至于季俊驰，吴坊想起来都觉得好笑，什么玩意儿，给他一百万让网站撤下《真相》？他做的预算里面，是要给《真相》一百万还差不多，甚至超过一百万，越多越好！


第28章 打脸第三波
　　季俊驰是真的懵逼，在他的逻辑里, 给钱办事, 圈里人都是这样，只是看钱多钱少而已, 他点开竹子视频网站, 盯着这花花绿绿的页面, 百思不解, 最后得到了一个结论，是不是……嫌他钱给得不够？
　　难道这竹子视频背后也有圈内人？看出了《追疑》剧组现在和《真相》撕咬的情况, 知道今晚就是首映, 《追疑》无论如何也要踩下《真相》, 所以才坐地起价？
　　恩, 很有可能。毕竟, 《幻海录》搞什么台网联播, 第一个选的就是这个竹子视频, 他们那什么总监从《幻海录》那头打听一点圈内消息不是什么问题……
　　这种事，圈内并不鲜见, 比如狗仔手握明星的丑闻照片，赶在明星新剧要上映的档口，那就算再贵, 咬牙出血也是要买下的, 这种真的只能自认倒霉。
　　这件事情对于《追疑》来说甚至更严重，毕竟明星丑闻照的损失可以慢慢以时间弥补，但对于一个电影项目来说, 如果事情不能控制，票房受了影响，《追疑》前前后后三个亿的投资，可是不可能再找补回来了。
　　季俊驰很快理清了头绪，这个《真相》必须要撤下来，只是对方这搞网站的，还不像狗仔，大家在一个圈子里混着，还对星寰有所顾忌，这种知道点圈里事儿又不完全按圈里规矩办的最麻烦。
　　季俊驰思来想去，最后长叹一口气，决定跟向总求援，向明二十年前就是影帝，多年来江湖地位在那里，人面儿广，向他求援，虽然难免在向总那儿减分，但总好过这么大的项目砸在手里无法收拾。
　　季俊驰痛定思痛，这件事情是他处置得不好，原本《追疑》顺顺当当的，不踩《真相》也没事，只是因为孙晓博那口气咽不下，加之晴晴不太喜欢那个新人，他想着顺水人情，两下合并，踩着《真相》再蹭点热度，一箭三雕，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狠，拼着不要票房也在视频网站抢先上映，这真是阴沟里翻了船。
　　想清楚得失利弊，季俊驰简单给樊冰打了电话通了气：“竹子视频那边我联系上了，网上的风向，你控制控制吧，我上午分不开身。”
　　樊冰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前头知会各媒体踩《真相》没经过宣发，现在这烂摊子就扣在自己头上了？
　　樊冰忍不住道：“季总，现在网上看了《真相》的人不少了，不是那么好控制的……”
　　季俊驰想到等会儿还要给向明交待，便不免心头焦躁，他呵斥道：“今晚就是首映，你急什么？那么多明星都会来，之前我们联系了那么多媒体，话题度肯定能把今天的事情压下去，网上这些人，还不是转眼就忘？”
　　心头再如何焦虑，季俊驰也要稳住底下的人，他缓和了口气：“《真相》我今天是一定会撤下来的，放心吧，好好忙你手上的事。”
　　只要视频能撤下来，就不会有持续的舆论发酵，影响终归有限，肯定能被压下去。
　　樊冰还能怎么办，只能按季俊驰的意思，等各大娱记醒了赶紧控评。
　　季俊驰自己却按捺住焦虑，盯着手机锁屏上的数字时钟，在九点正的时候，拨通了向明的电话，这个时间点，向明应该晨起锻炼结束，吃完了早饭，开始处理公事，季俊驰选择这个时间，传达的也是慎重和焦虑，《追疑》的三个亿投资里，博雅投了六千万，向明个人就投了三千万。
　　现在观众怎么想的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赶紧把《真相》撤下去。
　　电话接通，季俊驰没有半点掩饰，把自己和那个编剧结怨的经过、想踩着《真相》那个新人热度、竹子视频拒绝撤视频的事情一五一十给向明交待了，倒是没有提向涵晴。
　　听季俊驰讲完，向明只平静道：“你既然和对方撕破了脸不对付，想动手也要摸清楚那边的情形。”
　　向明从一个圈里普通的新人走到今天，他见过的风浪大了去，不差今天这一桩。他这句话的言下之意也很清楚，不能确保可以踩到对方不能翻身，就不要动手。这也是他一贯的处事准则。季俊驰还差着火候。
　　季俊驰恭声应是。
　　向明不再多说就挂了电话，在季俊驰有些忐忑的等待中，向明的电话过了半个小时拨了过来：“詹成弘詹总是《幻海录》的制片，他今天在办公室，你去跑一趟吧。”
　　季俊驰心中大喜，《幻海录》在竹子视频正播着，两边有合作，向明显然是给詹成弘通了气，这简直再好不过，他连声给向明道谢。也就是到了向明这个江湖地位，才能跨着电影、电视剧的圈儿这么快给对方打上招呼，否则按季俊驰自己的能耐，不定到什么时候才能搭上线，就算搭上了，对方肯不肯见他还是未知数呢。
　　向明顿了顿才略带点笑意道：“上次网上是不是把晴晴和那个新人拿出来比过？她小姑娘家，小心思多也正常，你手上事儿多，我下次好好说说她。”
　　季俊驰背心微凉，他那点小心思，不敢在向明这里显露，大气也不敢出。
　　向明却不以为意，轻松挂了电话，季俊驰才长出了口气，看着桌面上《追疑》的海报，向涵晴神采飞扬靓丽逼人，季俊驰收敛了心思，把海报卷进来扔到了一旁，又打了一圈电话，对詹成弘的为人喜好摸了点底，才赶着接近中午的功夫到了詹成弘办公室，手上拎着价值不匪的礼物。
　　电视圈不像电影圈，还能靠个人能力扛票房出头，电视圈如果没点关系，那剧可真得砸在手里。詹成弘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哪怕季俊驰只是向明下边的人，他也客气周到地亲自招呼、倒了水。
　　季俊驰把礼物放下，诚恳地道：“詹总，我这次是真没办法了，请你指点迷津，这点小小心意，詹总您千万要收下。”
　　詹成弘连忙摇手：“季总真的不用这么客气，这件事情，向影帝电话里提过，但我早上也朝网站那边打听了一圈，搞清楚了情况，说句实话，我真帮不上忙，无功不受禄，我是真当不起。”
　　季俊驰心顿时就凉了，他就逼了狗了，一个小小的破视频网站，还真这么牛气，软硬不吃？价都不肯出？！
　　季俊驰连忙道：“詹总，竹子视频那边，钱不是问题。向总对我信任，才把项目交到我手里……现在这样，我对不起向总。无论如何，我也得把这坑给趟过去，项目里没有这个预算的，我自己掏腰包也会给他填上，您尽管放心，他们那边出个价，我绝对没有二话。”
　　这话里真真假假，主持《追疑》这么大的项目，仗着向明和秦宏恺，季俊驰又把方志国挤兑到了一边，里面多少猫腻，自掏腰包什么的，还不是左手右手的事？当然，这种事情，都是圈内的潜规则，上面不会不知道，甚至像季俊驰这样会做人的，肯定会分润出去，绝不独占。
　　詹成弘却笑了：“季总，真不是钱的问题。我也是早上才学到，现学现卖，您就随便这么一听。我卖电视剧给电视台，您和院线一起，把电影卖给观众，虽然买方不同，但咱们都是一样，真金白银投下去，靠卖影视的钱赚回来，当然，电视剧有DVD，电影有DVD、海外发行，但咱们始终还是个买卖的逻辑。但这互联网它不一样啊。”
　　季俊驰凝视细听，他隐约知道自己可能大错特错。
　　詹成弘：“这些视频网站现在个个不赚钱，都靠背后的资本在烧，资本也不看它们现在到底能赚多少钱，只看一项，它们的流量，就是用户，它们用户越多，资本愿意给的钱就越多，活下来的可能性才越大。现在视频网站竞争也激烈，各家都在抢流量抢用户，打得头破血流，竹子视频愿意亏钱买《幻海录》是这个缘故，它现在愿意放《真相》、不愿意撤《真相》……也是这个缘故。有钱不赚在咱们看来就是个笑话，但他们那圈子里还真是这么回事，所以，真不是价格的问题。”
　　获取新用户，是现在这当口所有视频网站的血战点，就跟他们影视圈拼了命要赚钱一样，流量几乎等同于视频网站的生命线，撤《真相》是不可能撤的。
　　回想为什么《真相》这么一个破烂片儿会给竹子视频带来这么多新用户……季俊驰一口血差点没呕出来：当初他季俊驰买了多少抄袭的通稿，就等同于是让《真相》附带了多少的流量……这简直就是伸脚踩《真相》，最后转了一圈，踩到了自己的脸上，自己花钱打了自己脸，还让自己下不来台。
　　季俊驰不只是心凉，脸更痛。
　　就在这时，季俊驰手机响了，他低头一看，樊冰。
　　樊冰还能说什么，不就是网上那点破事，这当口，终于搞清楚了事情，季俊驰不想再知道自己的脸到底被自己抽得有多肿，他直接摁了电话。
　　手机又响，还是樊冰，季俊驰不耐地再次挂断，他正想再请教詹成弘，结果手机再响，季俊驰不耐一看，居然是向涵晴，他顿了顿，詹成弘笑道：“肯定是急事，没事儿，季总你先接电话。”
　　季俊驰道了歉出去接电话，那头向涵晴却急急问：“驰哥，你那些抄袭的通稿可以撤了吗？”
　　季俊驰觉得她那边很奇怪：“晴晴，你是怎么了？”
　　向涵晴很着急：“我在网上看了片子才知道，还好爸爸没看过……反正，反正驰哥，你快撤了通稿吧，都是一场误会，别让人觉得我们欺负人。”
　　季俊驰苦笑，欺负人？现在还有什么欺负不欺负的，他们自己已经骑虎难下。但当初买通稿的事情本来也存着哄她开心的意思，她也知情，现在居然她先让自己撤通稿。哪怕知道明星在意形象，季俊驰也不甚舒服。
　　季俊驰平静下来：“晴晴，现在的事情不是撤不撤通稿，而是对整个《追疑》的影响。你的意思我知道了，这件事情我会处理的。”
　　向涵晴呼吸急促，她声音提高：“不，你不知道！”然后她语气转冷：“反正季总，这件事情很严重，通稿你一定要撤，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嘟嘟”的声音传来，季俊驰还有些怔愣。向涵晴这个态度，更像是威胁和撇清，让季俊驰更觉得冰冷。
　　手机再次响起，还是樊冰。
　　季俊驰皱眉接了起来，樊冰语气也不太好：“季总，如果您现在有空了，我建议您看一下各大网站的热搜和通稿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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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那波兴奋的夜猫子逐渐抗不住睡过去，天光大亮，美美睡了一觉、准备周末起床躁的家伙们看到的是一个十分诡异的残余热度，占据各大娱乐榜单热度的两大类，小仙女新片《真相》疑似抄袭《追疑》和一堆诡异的热标题：#最适合深夜看的剧#、#安利催眠剧#、#看了保证你睡得香的剧#……
　　这什么鬼！
　　抗不住好奇点进去一看，纷纷卧槽，这个《真相》有毒吧！大早上的，愣是给人看精神了！实在是设定和剧情太炸裂，这多久了，大家没看过这种片子了！尤其还是国内的！昨天的弹幕已经不够看了，各大网站开始出现《真相》的专门讨论版，从女主的颜到真相小镇的真相，最后的真凶，热议不断。
　　另一头，随着娱记们的起床，星寰宣发的控评也渐渐发挥威力，抄袭的话题渐渐上扬，这就让在讨论剧情的网友们十分不爽了，这会儿的人不全是《幻海录》的剧粉、颜苏苏的粉丝，还有不少路人，真心热爱悬疑的观众，直接就怼了：
　　“你们《追疑》跟别人《真相》八竿子打不着，剧情各走各的，撕什么撕啊！人家碍着你们了？”
　　“靠，就这两片差了十万八千里的剧情线，你们还去起诉？这瓷儿碰得有点远吧！”
　　“是不是只准你们《追疑》拍悬疑，别人拍悬疑就是抄你们？今年的M国奥S卡还是悬疑片呢，是不是也抄的你们啊？你们脸有多大啊！”
　　“沉啊，有种你让我沉！沉一次我重发一次！不说别的，哪怕是预告片，人家也甩你们八条街，抄袭抄你妹！”
　　……
　　随着太阳慢慢升高，不少火眼金睛资深瓜众也起了床，把昨天的故事线一扒，真是精彩：“哇！你们猜为什么《真相》会放这么长一段‘预告片’！各大媒体突然同时爆抄袭是在昨天晚上7：48到9：15的时间段，竹子视频首页开始推《真相》，是在9：03……这个时间点，emm……有没有让大家联想到点什么……”
　　底下评论顿时真相了：“靠！《真相》昨天被骂抄袭，他们连演职人员表都短得没法儿看，肯定是个小剧组没钱买通稿！只能把自己的片子放一段到视频网站去自证清白了！”
　　这种圈内撕叉，大家乐得当观众，两头欢乐地折腾，但这一次情形不太一样，《追疑》买通稿的能力太强大，全网覆盖，大家都不傻，而另一边的《真相》实在太弱小，迄今为止，除了视频网站的视频，观众讨论剧情，连句辩解也看不到；另一方面，看过《真相》的人越来越多，这么精彩的片子，水准堪比某些大名鼎鼎的悬疑，哪里像抄的？和《追疑》有半毛钱相似？还看不得观众欣赏精彩的片子了？
　　瓜众们直接下场替《真相》撕回去了。
　　竹子视频更是不怕事大，首页的banner图从昨天的“小仙女新作《真相》，绝对不一样的小仙女等着你！”变成了“小仙女新作《真相》，你想要的真相都在这里”，结合通稿、热搜还有大家的讨论，这个“真相”十分内涵，让瓜众们兴奋不已，觉得大家肯定真相了。
　　局面一度就变得十分尴尬，抄袭的通稿继续放得越多，社交媒体上的讨论越发热烈，看《真相》和骂《追疑》的就越多。
　　看了这情形，季俊驰一头一脸的汗，直骂自己蠢，刚刚都知道买通稿是在给《真相》送流量居然没反应过来，他连忙打电话给樊冰：“所有抄袭的通稿先全部停了，等我消息。”
　　樊冰那头冷冷应了，现在已经是这局面，还能怎么办，不是骑虎难下，而是已经把《追疑》架上了火堆。她经验丰富，心里非常担心，晚上首映的通稿再厉害，恐怕非但不会让网上的非议平息，反倒会激起观众的逆反，万一口碑砸了，拖累票房那真是功亏一篑——樊冰这时候还不知道视频没法儿撤的事，不然她得更绝望。
　　至于季俊驰，那是真的很绝望。
　　现在这种情况，就算再去找秦总或者向总都没用，他们手头的资源无非就是能尽快连接到詹总这样的人，并不能逆天改命，让时间重来。
　　看到季俊驰的脸色，詹成弘刚刚翻了翻微B之类的地方，大概也能猜到怎么回事。
　　季俊驰毕竟是向明亲自打了电话过来的，詹成弘想了想还是道：“季总，我有一个不中听的建议，您要是觉得不合适，就当我胡说八道，您没听见就成。”
　　都到了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离首映只有12小时了，季俊驰哪里还有什么架子，连忙道：“詹总我现在真是没主意了！这事儿要能过，千恩万谢，别说我，向总也一定得领您的情。”
　　詹成弘挥了挥手，不在意地道：“您时间也紧，我就直说了，现在《真相》挂在网上，抄袭这事儿观众不认，晚上又是《追疑》的首映，这是最大的公关危机。”
　　季俊驰连连点头，詹成弘看着他微微一笑：“要我说，《追疑》和《真相》本来没什么大矛盾，你们一个大制作，一个小成本，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追疑》的票房肯定奔着大头去，《真相》能回本赚钱就是胜利，这压根儿也不冲突。”
　　季俊驰慢慢皱眉：“您的意思是……”
　　詹成弘笑道：“这人上了岁数，就总想着以和为贵。这件事儿上，季总为什么不和那边握手言和，有钱大家一起赚呢？诉讼的事，庭外和解也是为国家节约司法资源，两边再一起发个声明，说清楚抄袭就是一场误会，观众肯定也能理解。毕竟，大家的目的都是共同为我国的电影事业努力奋斗，为观众们生产好作品嘛。”
　　詹成弘的话说得再动听，季俊驰心里怎么不明白，他心里现在简直一万群羊驼在狂奔，这是哪门子的握手言和？这尼玛是让他去向《真相》跪地求饶举白旗！
　　发不发这个共同申明，主动权全在《真相》那边，他这不只是跪地求饶，多半还得割肉赔款。
　　身为《追疑》这样大制作的执行制片人，要向那么个破烂剧组卑躬屈膝，季俊驰心里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季俊驰还不知道，《真相》的预算只有《追疑》的一百五十分之一，不然他更得疯。
　　詹成弘点到为止，也不多劝，省得劝来劝去劝成仇：“季总，我这就是个馊主意，您就当我年纪大了，话多，您没听过就成。”
　　季俊驰面上神色变幻，还有12个小时就是首映，网上现在的舆论已经成了那样，《真相》的点击还在不断增加，那些混账还在网上安利来安利去……留给《追疑》，应该说，留给他的选择真的不多了。
　　如果《追疑》这样的大制作砸在他手里，对向明来说，亏了一笔钱，对向涵晴，不过是一次失败的尝试，他呢？
　　季俊驰渐渐下定决心：“詹总，您有霍总电话吧？”
　　————————————————
　　季俊驰登门而来的时候，霍琅正和吴坊在通话。
　　吴坊那头笑得神清气爽：“和霍总合作真是愉快，我们这边开始走公司流程，估计下个工作日就可以把钱给您打过去。”
　　霍琅最开始和吴坊的协议很简单，《真相》这个超长预告片几乎等同于一个制作精良的故事片，免费授权给竹子视频，但竹子视频首页给《真相》导流一天，《真相》只收取当天注册的新用户获客费用三块五一个。
　　这个协议看起来十分简单，但从竹子视频的角度，首页banner是轮播图，不过就是站内流量导一导，几乎耗费没有太多的资源，而《真相》剧组的风险却很大，如果从首页去看《真相》的都是《幻海录》的剧迷，那《真相》几乎不会有任何收益，因为这些人肯定都已经注册过了，除非《真相》对自己片子的质量和话题度都非常有信心，能从外站吸引用户过来，才敢签这样的合同。
　　霍琅笑：“吴总和竹子视频的诚信在那里，否则换了别人，我们也不敢签哪。”
　　可不是，到底来了多少新用户，这完全是竹子视频说了算。
　　吴坊大笑，这种志同道合、双方共赢的合作真是让人身心愉悦：“既然这样，霍总，您那个《真相》的正片将来是不是也考虑在竹子视频投放？”
　　毕竟很多竹子视频的用户都在热议，哪怕是为了话题和留住用户，吴坊也想争取一下。
　　霍琅答应得很爽快：“只要院线这边下线了，肯定没问题。”
　　吴坊语气一顿：“听说你们电影上院线也不是特别容易，”然后又飞扬起来：“反正霍总只要需要，随时联系。”
　　季俊驰过来，看到霍琅这简陋的办公室，想到《真相》的低成本小制作，不由心中怄着一口气。
　　但真正见到霍琅本人，气定神闲、客客气气问了好，神情中全然看不出半点得意张扬，这样的人物，叫季俊驰不得不收起轻视的念头，认认真真打量着让自己这局差点满盘皆输的对手，却不得不承认，自己拿着资源占了先手忙活半天，又是起诉又是通稿，泼污水这种圈内极难洗干净的事情，对方只轻轻巧巧落了一子，不但赢回场面，还把自己压得喘不过气来，就凭这点，段位就不知道比自己高了多少。
　　想到这次来的目的，季俊驰深吸一口气，放下那些念头，老老实实躬身行了一个大礼，卑微地道：“霍总，这次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污蔑《真相》剧组，请您大人有大量，一定包涵我这次的得罪。如果您能高抬贵手，不只是我，星寰和博雅这边，肯定都会领您这次的人情。”
　　季俊驰没听到对方的声音，他一咬牙，膝盖就要弯下去，霍琅却按住了他，季俊驰心中微松口气，还算对方留了余地。
　　然后，两份合同就推到了他的面前，季俊驰不由有点发怔。


第29章 打脸第四波
　　霍琅态度非常友善地微笑道：“季总不用这样，快请坐。”
　　他神情平和, 好像先前季俊驰又是起诉又是泼脏水的卑鄙手段, 他半点也没放在心上，季俊驰这次登门, 在他看来, 不需要什么负荆请罪, 更不用跪地求饶, 大家坐下来，就像是正常的商业合作, 大家心平气和地聊一聊。
　　季俊驰有点忐忑地坐了下来, 霍琅还给他递了一瓶矿泉水。
　　两人这么一坐, 季俊驰衣着光鲜, 却紧张忐忑, 霍琅一身休闲, 却姿态淡定, 高下立判。
　　但无论如何，霍琅能让他坐下来谈, 季俊驰心理上都放松了不少，本来，他甚至已经做了舔着脸被各种羞辱的心理准备, 这在圈里也是常事, 昨天踩过的艺人今天如果翻红了，该过去跪舔的还得过去，如果拉不下这脸, 怎么混得下去？但占着优势还能像霍琅这样客气礼貌的，在圈里可以夸一句好涵养。
　　但看着眼前那两份合同，季俊驰的眉头又不由皱了起来，现在时间紧张，他不敢耽误，如果对方有什么条件，冲着霍琅这个态度，只要不是太离谱，他都能接受。
　　季俊驰组织了一下措词：“霍总，先前《追疑》的宣传策略不当，真的多有得罪，我想，现在舆论这样沸沸扬扬，《追疑》固然被质疑，但时间长了，对《真相》也不好，那帮网友从来就是这样，议论多了，什么话都能两边喷。您看，如果可以的话，是不是能联合发个申明，我们澄清一下？”
　　霍琅笑了笑，却没说话。
　　季俊驰连忙道：“这次我们宣传不当，十分抱歉，如果给《真相》带来了什么损失，我们肯定会尽力弥补。”
　　霍琅却风轻云淡地道：“季总言重了，宣传策略，大家也是各凭本事，我们都理解的。”
　　“各凭本事”四个字一出，让季俊驰心中登时一凛，这句话正着听，是霍琅大度，能够理解季俊驰先前所为；反着听嘛……既然大家各凭本事，你出了手，我在竹子视频上传了《真相》，踩了你的脸，都是你活该，现在求饶也没用。
　　季俊驰原本看霍琅的态度，只是觉得对方可能人品好，不会落井下石而已，现在看这口气，对方分明也是深谙圈中规矩，这不将自己先前那些小手段看在眼里的姿态，倒叫他有些吃不准对方的深浅。
　　季俊驰谨慎地道：“那霍总的意思是……”
　　霍琅看着他，递过其中一份合同，笑道：“先说起诉的事吧，《真相》的编剧现在还被《追疑》起诉着，他现在全权委托我代为处理，如果季总愿意，我这里，拟了一份庭外和解的协议。”
　　季俊驰接过来连忙道：“霍总考虑得周到，这当然是要和解的。”
　　《追疑》这个项目因为后来变成了星寰和博雅联合投资制作，发行又是星寰那边负责，真要划分起来太复杂，所以干脆由星寰和博雅、向明本人联合出资成立了一个专门负责制作《追疑》的子公司，这个子公司去和星寰那边的发行对接，未来的收益也是全部收归到这个子公司中，结算审计清楚了，再划分给出资人。
　　当然，这个子公司其实是个空壳，真正干活的人，还是星寰、博雅的，而季俊驰虽不是这个子公司的股东，却是总经理，经费划拨使用上，他有一票否决权，这样安排，是星寰看在向明在明星中的人脉和票房号召力做出的隐形让步，却也让方志国处处受制。
　　起诉孙晓博，也用的是这个子公司的名义。因此，在庭外和解这件事情上，季俊驰也是能做主的。
　　霍琅徐徐道：“和解协议里面，除了诉讼相关的费用包括律师费等，还有孙晓博先生的名誉损失费和《追疑》版权转让的费用。”
　　前面两项，诉讼相关和名誉损失，季俊驰就有点无言，圈里人，除了那些律师，很少有人这么用词的，你直接说你要多少钱不就完事儿？
　　但最后一项费用，《追疑》的版权转让费用……饶是季俊驰这样的人，也不由得老脸一红。
　　霍琅的态度越有礼貌，越显得他粗鄙不堪，《追疑》项目的剧情到底怎么回事，他心里有数。李舒是方志国紧急调来救场，不是什么天才，他这边为了赶暑期档，时间一路都催得紧，李舒哪有可能重新写？还不是用的孙晓博的本子。
　　先前不过是仗着背后的星寰和博雅家大业大，圈里轻易不敢开罪，才反咬孙晓博一口，现在时移事易，自己这方有求于霍琅，对方还光明正大把版权转让这件事情提了出来，说和解就是和解，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把所有潜在问题一次性解决……这种做事的气派，真是光明堂皇，让季俊驰第一次生出自惭形秽来。
　　那位詹总说得对，自己应该一早来找这位霍总的，前头真是白耽误时间，用电影里的台词来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不是。
　　霍琅笑道：“我想，在这份和解协议的基础上，再执行您的提议、向公众发联合声明会比较有说服力一些。”
　　季俊驰好歹也是一方人物，霍琅是这样的态度，他也没有细翻那份和解协议，也痛快地道：“霍总既然这么敞亮，您说个数吧？”
　　霍琅却微微一笑，伸手翻开合同上涉及金额的一页，季俊驰低头一看那密密麻麻的计数项，各种数字逗号小数点让他有点头晕，他索性直接看到最后一项，然后他就睁大了眼睛：“三……这四百万？！”
　　霍琅纠正了一下：“三百九十八万七千一十零五毛。”
　　他这神情太坦荡疏朗，竟然叫季俊驰一时间都不好骂他是狮子大开口。
　　季俊驰一项一项回溯去看，版权费用两百八十万？！如果孙晓博还在组里，除了工资，这个剧本给他开价最多不过五十万！这还算剧组厚道、孙晓博有点名气了！换李舒，给他十三万块，季俊驰都觉得自己大方了！两百八十万！这尼玛……季俊驰一口血差点没喷出来，敢情孙晓博那天剧本会上手撕自己，还把他自己的身价撕高了五六倍？！
　　可是一想到今天来的目的，花这个钱，算是彻底解决这次所谓抄袭后续的隐患，季俊驰那口血又不得不咽回去。
　　他继续看，名誉损失费十几万，行吧，这个都是小数目就不说了，另外一百多万有零有整居然还TM有五毛钱的又是什么玩意儿？！他不是没打过官司，这还没开庭，他们之前起诉孙晓博，主要是宣发考虑，主张的赔偿也不多，诉讼费不可能整出这么多来吧！
　　季俊驰忍无可忍问道：“这九十六万七千……好吧，这一百万的律师费？？？”
　　霍琅轻轻点头道：“孙晓博全权委托给了我，这个案件，我了解案情、跟进微B上的进展、回复微B、联系竹子视频、现在坐下来和您协商，总共花了二十三个小时，按照我的收费标准，每小时八百八十二M元，外加拟定竹子视频那边的协议、草拟您手上的合同等各项文书拟定的收费，折合今日汇率，共计九十六万七千一十零五毛。”
　　季俊驰真TM开眼界了：“八百八十二M元？！您特么和明星一样，按小时收出场费哪！”
　　但话一出口，季俊驰就后悔了，本来今天上门求饶就是要搞定霍琅，给对方好处也是在情理之中……主要是狮子大开口要价这么黑还这么坦荡这么理直气壮有零有整有五毛的，季俊驰在圈里这么多年，真是第一次见，不能怪他收不住话。
　　霍琅淡笑了下，不以为忤。
　　季俊驰深吸了一口气：“霍总，我今天来，是诚心想解决问题的，您这个要价……”
　　不用季俊驰还价，霍琅就非常善解人意：“您觉得哪部分不合适？不合适的部分，我们可以暂时搁置，这次只和解其他部分。”
　　搁置？……还只和解其他部分？意思是搁置的那项就不和解了？
　　季俊驰登时一噎，这怎么搁置？
　　是不同意赔偿名誉损失，还是不同意版权转让，还是不同意给诉讼费？
　　名誉赔偿本来没几个钱，搁置这个有屁的意义；
　　不同意版权转让，这尼玛是给自己以后挖个坑吧？现在勉强和解了，等孙晓博另起一案再来告《追疑》，这岂不是屁股永远擦不干净？
　　不给诉讼费？……这块尼玛摆明了是给霍琅个人的好处费，人家都说了付出了二十三个小时的“艰辛劳动”，不给好处费，这事儿还想摆平？这是来和解，还是来结仇的？
　　季俊驰真是难过得要吐血，这尼玛……连价都根本没法儿还！
　　他低头一看手机，这会儿已经是下午一点半，只得咬牙：“霍总，这个和解……行吧，尽快签下来。”
　　季俊驰真是泪流满面，这狮子大开口，自己不能还价不说了，还得上赶子凑过去让别人宰……还尼玛比卑躬屈膝还让人憋屈。
　　霍琅笑道：“季总真是爽快！既然诉讼案上我们双方达成了一致，”他把第一份合同放到一边，推过来第二份合同：“现在我们可以来讨论一下两边剧组的事。”
　　季俊驰看着第二份合同，眼神有点发直，这尼玛刚刚还没完？！
　　霍琅却语气诚恳：“季总，刚刚只是晓博的案子，剧组是剧组，晓博是晓博啊。”
　　真特么太有道理了……如果不是这事儿发生在自己头上，季俊驰都想给霍琅鼓掌。
　　现在，季俊驰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如果早知道霍琅是这么一号人物，他绝逼有多远离多远，把对方给贡起来，绝不敢招惹。
　　季俊驰嘴角抽搐，也不看合同了：“霍总，您有什么一次性说了吧。”
　　霍琅语气平和：“《真相》之前已经在申请公映许可，因为晓博这个版权诉讼的事情，恐怕要提供撤诉书和和解书才拿到公映许可了……这一来二去，时间可不就耽误了吗？”
　　想到霍琅那个让自己大开眼界的计费方式，季俊驰心头不由警铃大作，连忙打断：“霍总，您也是知道圈里规矩的，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就算《真相》拿到了公映许可，这么几天，也上不了院线，这可谈不上什么损失。”
　　霍琅笑得诚恳：“季总说的是，我们这样的小成本上院线确实有困难，所以作为《真相》的制片人，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追疑》的发行这么强大，能否一并照顾一下？”
　　季俊驰是真的懵逼了。
　　他看着霍琅的眼神全是震惊。
　　从来只听过，蹭吃蹭喝蹭红毯的，这尼玛，居然有人要蹭发行！
　　能提出这种要求……季俊驰只觉得他错了，他是真的错了，前头那四百万哪能说是什么狮子大开口……就现在，黑洞大开口在这儿等着呢！
　　好半晌，季俊驰才神情疲惫地抱头道：“霍总，我错了，昨天那事儿全是我不地道，您看要不这样，这四百万我认，然后明天，不，今天忙完首映，我就向公司请辞，犯这样大的错，这行我也干不下去了，您看这样能不能让您消消气？”
　　霍琅惊讶：“季总这话怎么说的。”
　　季俊驰看着霍琅，眼神都透着折磨，对方又不是不知道圈里规矩：“霍总，发行在哪家公司都是命脉，这年月，拍得好哪比得上卖得好。
　　这次《追疑》确实是星寰旗下的星影在负责发行，我是执行制片人没错，但也只是制片，上头得向秦总汇报，星影那头可是黎总在，他是跟着宋总多少年的心腹，集团排序都比秦总高几个位子，这次发行是黎总亲自点了头的，哪是我能左右的？
　　您这条件，让我卷铺盖走人还痛快些……”
　　季俊驰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既是示弱又是求饶，但他确实也没有说谎。影片的制作如果说是生产，那发行就是总代理，各个院线就是渠道分销商，发行会负责把影片分发到各个院线，让观众能在电影院看到这部片子。
　　哪怕是一般的商品，销售也是极其重要和强势的部门，电影也不例外。可以说星寰今日的强大，星影功不可没，就像一个强大的品牌，如果只能生产质量好的商品，但卖不出去的话，最后一样完蛋，星寰就是一个既能生产好产品、又能把产品卖得好的强大厂商。
　　这里的院线发行，可和樊冰那个宣发总监不一样，在《追疑》这个片子里，发行已经定了由星影来负责，樊冰那个宣发更像是生产厂商里面负责宣传的角色，她可不对销售结果负责。
　　小一点的片子，是没有实力让星影这样的大发行商感兴趣、进而参与的，只能让自己的宣发部门去直接联系院线，结果往往也差。那样的宣发总监才会既负责宣传又负责发行。
　　季俊驰是执行制片人，但他背景是博雅的人，不过参与联合制作而已，以星影发行的强大，季俊驰哪里说的上话？他这话，真的是一点水分也没有。
　　霍琅一脸遗憾地收回了第二份合同：“这样啊……”
　　季俊驰是崩溃的，大佬您遗憾个啥，早知道您会提这样的条件，我TM还不如一来就先给您跪下呢！
　　霍琅想了想：“院线的事情让您这么为难的话，也不能勉强。那咱们就先执行庭外和解吧。”
　　霍琅这么通情达理，季俊驰是真的差点淌下了眼泪，他容易么他。
　　霍琅笑道：“签完和解，才好发联合声明。至于澄清误会，我看微B底下，现在网上各种言论确实非常多。”
　　季俊驰听到“微B”两个字又是心头滴血，他没忘记，他等会儿就要为霍琅看微B一小时支付八百八十二M元，这比明星收费离谱多了，他连忙打断道：“是的是的，霍总您说得没错，我们还是赶紧和解发声明，省得那些网友没事猜来猜去。”
　　霍琅点头，非常赞同的神情：“您说对，是要尽快澄清误会，我有一个提议，能以最快速度平息这些言论。今天晚上《追疑》不是要首映么？不如让苏苏也一起参加，最好和贵剧组的女主角一起走走红毯，再友好互动一下，这样自然而然，大家都看到两个剧组之间的友好和谐，完全不是网上大家猜测的那样，误会自然不就澄清了？”
　　季俊驰的笑容再度僵在脸上。
　　……他就知道，能提出蹭发行这种惊天提议的人，怎么会这么轻易抬手放过自己。
　　什么一起出席首映走红毯，这摆明了是在给颜苏苏抬咖，间接给《真相》这个剧抬咖。
　　娱乐圈是个巨大的名利场，名就是利，名气之间阶层分明，才有了咖位一说。
　　向涵晴是什么咖位，家世没有曝光的时候，她就是时尚圈的宠儿，多少硬照登上时尚周刊，代言也不少，更是在很多大制作里面露面。
　　这一次，更是家里亲自捧着当电影主角，向明又是出资，又是亲自拉了多少大佬来捧场，这是铁了心要让向涵晴再上台阶。不客气地说，在季俊驰的一手操持下，她这女主角的戏份比男主角多多了，演职人员表也是她列第一，绝对的主角，可以把“女”字去掉都没问题，家世曝光带来的名气和风光更不用说。
　　今晚的首映礼就是向涵晴的高光时刻，拉上颜苏苏一起走红毯是怎么回事？
　　颜苏苏，一个新人，刚刚入行有俩月吗？电视剧里客串了一个配角，在《真相》这么一个小破剧组里勉强当个主角……不说别的，就说粉丝数，两边差了得有两个零或者三个零，一起走红毯？？？
　　季俊驰深吸一口气，正想回答，手机响了，巧了不是，向涵晴。
　　想到向涵晴早上那个冰冷的电话，季俊驰的眼神也不由一暗，他向霍琅点头一笑：“霍总，巧了，向老师的电话，这事我恐怕得问一问她的意思。”
　　你不是急着想我处置好这件事情，又是威胁又是警告，急着想撇清吗？现在这个山芋抛给你，你来处置。
　　季俊驰接起来，向涵晴的口气又急又冲：“驰哥，你处理好了没有，网上怎么还有通稿在！现在那些社交媒体上沸沸扬扬，全是在说这个的！你一早上到底在忙什么！”
　　即使已经有了准备，季俊驰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没有遇到事情的时候，向涵晴平时虽然也有些大小姐脾气，但在季俊驰看来，不过就是有些娇气而已，无伤大雅，但这件事情，季俊驰确实非常不喜欢她的态度，毕竟，最开始的通稿也有向涵晴的授意。
　　季俊驰客气地道：“向老师，抱歉给您添麻烦了，我正在处理。”
　　大概意识到季俊驰的疏离，向涵晴也缓和了语气，不自觉娇声道：“驰哥，我是真的很着急，晚上就是首映礼了，现在网上说成那样，晚上可怎么办……你知道的，这一天我期盼了很久。”
　　季俊驰：“您的心情我都理解的，向老师，我和《真相》剧组这边商量好了，我们可以一起发联合声明，在网上全面澄清，前面什么抄袭都是媒体捕风捉影的误会，不是那么回事。”
　　向涵晴雀跃道：“那太好了！”
　　季俊驰为难道：“只是，《真相》这边提了一个要求，想让《真相》的女主角和您一起走红毯，这样澄清也更有说服力，您看？”
　　向涵晴那边沉默了很久，才咬牙问道：“你找的谁？”
　　季俊驰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奇怪，但还是如实道：“《真相》的制片人，霍总。”
　　向涵晴那头呼吸起伏，好半晌才冷冷道：“我答应了，赶紧发声明吧！”
　　季俊驰抬头看霍琅，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但是向涵晴自己都答应了，他嗤笑一声，自己何必操这没用的心，向明那头，让向涵晴自己去解释吧。
　　事情紧急，各项流程走起来也非常快，两边公司离得也近，季俊驰、霍琅代表两边一签字、公章一盖，飞速就完成了和解协议，撤诉同步走着也是飞快。
　　下午4：34，《真相》和《追疑》撕得沸沸扬扬的时候，联合声明就发了出来：前面的起诉，皆系工作人员失误，未能完成与孙晓博先生的交接，诉讼纯属误会。现在剧本版权交接顺畅，诉讼已经正式撤销，感谢大家关注！
　　《追疑》剧组与《真相》剧组都致力于为观众产出优秀的悬疑影片，双方互相提携、共同进步，今夜《追疑》首映，诚邀《真相》剧组主演一道参加，届时向涵晴小姐将与颜苏苏小姐携手红毯，欢迎大家关注这两部都非常优秀的作品！
　　网上顿时炸开了锅。


第30章 苏苏红毯（一更）
　　霍琅把签好的合同递给孙晓博，孙晓博接过合同, 激动得手都在抖：“啊啊啊啊啊啊老霍！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果然心黑手也够黑！我我我以后就跟定你混了！”
　　两百八十万, 这确实是孙晓博从业以来本子卖出的最高价了，就是一边的娄禹也看着超级激动：“晓博以后写更好的本子！要拿比两百八更多！”
　　倒不是他们俩没见过这么多钱, 实在是在圈里遇到过很多糟心事, 大家都有吃过大亏, 有咽过憋屈, 也有不顾后果撕破过脸……但处理得像霍琅这么捞了实惠扬眉吐气还完全不得罪人、不留后患的，真是让人爽得心旷神怡！太对胃口！
　　孙晓博兴奋地点头：“老娄, 也是你片子拍得好剪得好放到竹子视频上才能逼姓季的低头！苏苏和芳姐也演得好……大家都帮了忙, 说吧！大家想要什么礼物！我请客！”
　　娄禹还没说话, 颜苏苏就眼前一亮。
　　霍琅冷静地道：“不是两百八十万, 是一百八十三万, 个人所得税和我的委托代理费还没扣。”
　　孙晓博：= =
　　众人：……
　　稍微冷静了一点, 但孙晓博还是特别高兴：“没事儿！大家想要什么, 我还是买！老娄不是想换个好点的镜头？苏苏你平时有什么想吃想玩的？芳姐我要不给你买个好包包？”
　　孙晓博倒不全是因为乍然有钱才乱挥霍，他心里明白, 这次别看是他捞了这么高的版权费，但却是整个剧组大家一起出力，才能斡旋出这样的结果, 不过正好因为对方起诉的是他才都算在了版权费上, 这两百八十万，好吧，这一百八十三万可不完全是他写本子的功劳, 给大家买个礼物，完全应该。
　　至于霍琅……他虽然出力最多，但他已经凭实力从季俊驰和孙晓博手上自己拿了，再说他本来也有钱，孙晓博果断道：“除了老霍，他不算。”
　　娄禹嘿嘿一笑，并不客气，报了镜头型号，孙晓博豪爽地记了下来。
　　裴芳有点无奈：“我谢谢了，折现吧。”
　　孙晓博不由侧目，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芳姐：“那我给你包个大红包吧，反正也算包包了嘿嘿。”
　　颜苏苏打开购物车，兴奋地举起手机：“孙哥你看能给买吗？”
　　一看是购物车，孙晓博豪迈地一挥手：“什么能不能的，哥给清空购物车！”
　　颜苏苏睁大了眼睛，漂亮的瞳孔里简直落满了小星星：“哇！！！”
　　霍琅瞥了孙晓博一眼，淡淡道：“我劝你仔细。”
　　孙晓博定晴一看，这什么鬼的购物车？！小白鼠、PCR试剂……总额加起来百把万，他一扶桌子：不是，这年头连试验材料都搞电商了？国家也不管管？？亏他刚刚明明问了颜苏苏是要什么吃的玩的……早就该想到的，颜苏苏还能想买什么！
　　孙晓博当机立断：“苏苏，我也给你包个红包吧。”
　　颜苏苏放下手机，有点小遗憾，但还是很满足了：“谢谢孙哥~”
　　她捏了捏小拳头提醒自己，赚钱还是要靠自己吖颜苏苏！不过不怕，马上要有片酬了！
　　娄禹翻着镜头参数已经在和孙晓博讨论新镜头可能的使用方式，颜苏苏正在询问霍琅片酬会到多少钱，她准备看看能不能要到折扣……
　　裴芳看着这一屋的乐呵，终于忍无可忍：“我说你们是不是忘了还有什么事？？？”
　　大家转头看着她，一脸的不明所以。
　　裴芳扶着额，咬牙切齿地道：“晚上的首映！”
　　她瞪着霍琅：“霍少，你给苏苏拉了一个红毯！还是和《追疑》的女主角一起走！”
　　孙晓博“哦哦”了几声，他一拍脑门，然后兴致勃勃地道：“苏苏，我送你一套礼服吧！”
　　颜苏苏平时的私服都是T恤牛仔，这种红毯上的礼服肯定没有。
　　霍琅再次瞥了孙晓博一眼：“穿了这次又不能再穿了，让她放在宿舍挂着？每季还要付一笔养护的费用？”
　　颜苏苏一听，连忙摇头，坚定地道：“孙哥，我要折现！”
　　孙晓博：……好吧。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姑娘真是铁了心想买实验材料。
　　裴芳扶额：这群直男就算混了点圈，也和苏苏一样，全是外行，根本不知道女明星上红毯那就是娱乐圈最残酷撕杀的战场……这群人一点忙也帮不上，完全不能指望！
　　看着一边为颜苏苏争取了这个机会的霍琅，裴芳的眼神一样嫌弃：霍少也一样！
　　裴芳深吸一口气给他们科普常识：“红毯之战，按红毯级别，女明星的造型都是论月开始准备，定造型，礼服、妆容，调整状态，顶级的红毯……为了一件礼服节食几个礼拜、动手术、做全套护肤都是常态，现在离红毯有还有几个小时？苏苏现在什么准备都没有开始做！！！！！”
　　说到最后，裴芳简直要尖叫起来，这群人到底知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啊！
　　娄禹十分不解：“这不就是个首映么？又不是三大电影节、四大慈善晚会……”
　　裴芳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娄禹，拍电影娄禹是内行，但这名利场的无声撕杀，他真是不怎么在行：“这是苏苏第一次红毯，还是和《追疑》女主走《追疑》的首映！《追疑》的阵容你看过吗？为了捧这个向涵晴，向明豁出了脸面，别说合作过的巨星，连他前任、前前任全部都拉来了！这根本不是什么首映红毯，这就是一次大型屠宰现场！
　　你信不信，向涵晴为这个首映起码得准备三个月！还要搭上向明的脸面让别人给她台阶！苏苏呢？苏苏要和她一起走！底下那些媒体收的可是《追疑》的钱！再说，空降红毯，别人会怎么看苏苏？这种事情一个不好就是引火烧身！苏苏这是手无寸铁、还要在地雷遍地的敌场作战，你们到底知不知道啊？！”
　　微B上早就爆了，裴芳说的一点没错，《追疑》前期宣发声势浩大，向涵晴是向明的女儿曝光，再加上向明一众好友的鼎力相助，《追疑》的首映上，星光璀璨毫不夸张，在这个没有什么重大的圈内活动的节点，吸引了很多人，对电影本身的期待另说，但这次首映的票早就炒出了天价。
　　因为颜苏苏的加入，微B上早就炸得不行，《真相》和《追疑》的预告片里面，颜苏苏和向涵晴都非常好看，吃瓜群众当然期待，先前#小仙女是谁#的热议和向涵晴的各种硬照，又被翻出来让瓜众们津津乐道。
　　更何况，那联合声明的粉饰太平哪能瞒得过火眼金睛的瓜众，两个剧组前期分明就是撕起来了，不过因为不明的原因又摁下去了，现在两边女主要一起走红毯……瓜众简直兴奋得不行，不嫌事大就想看现场撕杀，都搬好了小板凳就等晚上的战场直播了！
　　除了兴奋的瓜众，最爆炸的当然要属向涵晴的粉丝，她出道几年了，一直资源不断，顶流小花当之无愧，微B粉丝比霍琅多了两个零，影响力不言而喻，否则就算向明的脸面再大，星寰也不可能会这样迁就博雅，让已经立项的《追疑》发生这么大的震荡，显然，星寰的高层也是看好向涵晴的票房号召力的。
　　今晚的首映，这是向涵晴第一次独立担纲大制作，在向涵晴的粉丝看来，绝对不夸张，那种神圣的程度简直堪比自家爱豆的成人礼，居然横空飞出一个颜苏苏，《追疑》那声明的官微和霍琅的微B底下，一片血雨腥风：
　　“一个新人！凭什么和涵宝一起走红毯！好大的脸！”
　　“她谁啊！跟《追疑》有半毛钱关系，凭什么和涵涵一起参加首映！”
　　“你们剧组吃干饭的吗！这种恶心人的安排也做得出来？！”
　　……
　　《追疑》还要仰赖向涵晴粉丝的号召力，哪敢得罪，樊冰连忙请示了季俊驰和向涵晴，匆忙又发了解释：这件事情是向老师提携后辈，友好合作，希望大家好好欣赏晚上的首映红毯，为《追疑》打call！
　　言下之意，向涵晴本人是知道并且同意的，大家就不要蹦跶了，但粉丝们哪里肯干，还不知道涵宝受了多大的委屈呢！
　　微B下撕得轰轰烈烈，霍琅的微B底下就更不用说，瓶装水努力控场，但差着数量，效果甚微。
　　这种舆论情形下，原本替颜苏苏高兴的瓶装水都有点担心，苏苏能走红毯是好事，多了曝光和名气，但红毯上的表现一个不好，就会被人攻击，这么高的关注，弄得不成就是全网黑。
　　裴芳简直是恨铁不成钢：“今晚的红毯，苏苏可不是说好看就行！如果太好看，直接压过向涵晴，你信不信，明天全网都会黑她，说她喧宾夺主、功利心太重！如果不好看，那更不用说，向涵晴的粉丝就会嘲笑她自不量力，非要去和向涵晴一起走红毯！这里头的分寸……”
　　她看着霍琅，那句话又咽了回去，要她说，这场红毯堪比趟雷，时间还这么紧，霍琅这哪是给颜苏苏揽了机会，简直是揽了个巨雷！
　　裴芳的话让在场几人都不由面面相觑，这才知道问题严峻。
　　孙晓博不由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裴芳语气无奈：“时间这么紧，我能怎么办？造型……我这几年不在圈里，怎么拿捏我也不知道……现在到晚上也只有六个小时，还有路上的功夫，别耽误，赶紧找人救场！”
　　大家都皱眉开始扒拉自己认得的人，只有两个人神情自然，一个是霍琅，一个是颜苏苏。
　　霍琅问颜苏苏：“你不怕？”
　　颜苏苏撑着下巴想了想，然后摇头。
　　霍琅微微一笑：“你也听芳姐说了，如果一个不好，会全网黑。”
　　颜苏苏睁着黑白分明的眸子：“全网？会有你们和那些粉丝吗？”
　　如果骂你，应该就不算粉丝了吧。
　　霍琅摇头。
　　颜苏苏一脸果然如此地点头道：“所以不用怕啊。我不认得他们，他们说什么，和我有什么关系？”
　　一个连微B都没有的家伙，就是这么坦荡荡。
　　裴芳翻通讯录的动作都不由一顿，她再次看向颜苏苏那张好看的脸，这种单纯直接的强大……就算没有霍少，她相信，只要颜苏苏想，也一定可以在娱乐圈走得很高很远。
　　就在这时，门被扣响，一张金发碧眼的面孔伸了进来：“Hi？”


第31章 苏苏红毯（二更）
　　来人身材高大，金发碧眼, 十分英俊, 正在往屋里打量。
　　大家都有点懵，为什么突然有个外国帅哥乱入？
　　只见这帅哥看到霍琅, 露出灿烂的笑容, 一扔行李箱就大步过来。
　　霍琅也笑起来, 上前和对方一个大大的拥抱：“Hey buddy!”
　　对方也是很激动：“Finally！！！”
　　然后两人叽里咕噜交流起来, 娄禹一戳孙晓博：“这谁？”
　　孙晓博摸了摸头发：“听口气像是老霍在M国的同学，”他也有点迟疑：“……好像要过来发展？”
　　裴芳的视线却落在这帅哥后面, 那儿还有个棕发绿眼的姑娘, 深深的轮廓, 五官不多么出众, 却十分阳光明媚, 一身只是简单的黑色短T、牛仔短裤、马丁靴、双肩包, 露出一双白皙的大长腿, 正笑眯眯地看着霍琅和那帅哥说话，那种扑面而来的潮范儿……得甩国内那些小明星的街拍十八条街。
　　裴芳嗅到熟悉的圈内人的味道。
　　霍琅和对方简单叙了旧, 又和那姑娘打了招呼，才向两边简单了做了个介绍，帅哥叫Chris·Sterling, 但他连忙纠正了一下：“大家可以叫我克克。”
　　字正腔圆的中国话, 虽然带点生硬，但也叫大家大吃一惊。
　　不过，克克？什么鬼！
　　霍琅：……
　　看到霍琅一脸无语的表情, 克克认真道：“我查过字典了，Chris音译过来的‘克’字，很能干的意思！你们网友说叫两个字是昵称。”
　　行吧，克克就克克……只是从精英范变成蠢萌范，他自己喜欢就行。
　　姑娘叫Jessica，是克克的女朋友，霍琅把颜苏苏要走红毯的前因后果简单交待给Jessica，转头给芳姐介绍：“她在M国那边也是造型师，这次Chri……克克过来，我就顺道请她来帮忙。”
　　霍琅又向颜苏苏交待：“造型听Jessica的。”他顿了顿，好像想到颜苏苏那个无所畏惧的发言，强调了一句：“好好走，捞个代言什么的，有钱。”
　　颜苏苏连忙点头，然后冲Jessica一笑，礼貌地打了招呼。
　　Jessica看着颜苏苏，碧绿的眼眸闪动：“Sue，yonna to walk the red carpet with your enemy？”
　　孙晓博在一旁听得嘴角抽搐，颜苏苏的神情也很奇怪，enemy……敌人……？向涵晴……不至于吧……
　　裴芳立刻精神一振：“Yes！Enemy！”
　　她二十年前好歹也是参加过许多国外电影节的好嘛，多年不用，交流起来不甚流利，但这个单词瞬间get!
　　这到别人的场子和抢别人的红毯，女星之间，不是enemy是什么！
　　Jessica的眼睛莹莹发亮：“Do you have the enemy's pictures？”
　　怕裴芳不明白，她比了一个拍照的手势。
　　裴芳顿时心花怒放，知道苏苏是和向涵晴一起走红毯，上来就知道要她的照片，这个造型师靠谱！！！是她们圈里人的feel！
　　裴芳利落地掏出手机，把向涵晴的照片翻出来，从出道到现在的，硬照、生活照、自拍，一个不落：“This，2XX2! This， 2XX3!……”
　　然后再把《追疑》预告片一放：“This movie，tonight!”
　　颜苏苏和孙晓博在一旁面面相觑，芳姐厉害的，完全不用翻译。
　　Jessica又看了《真相》的预告后，沉吟了一会儿，长长说了一串，颜苏苏转述给裴芳：“她想知道我们最终对这个造型是想达到什么效果，这个红毯在我的职业生涯里面，是想起到什么样的作用。”
　　霍琅在一边摇头道：“Jessica，we don't wanna to be agreessive.”
　　颜苏苏给裴芳小声道：“老板说我们不想咄咄逼人。”
　　裴芳不用翻译，和Jessica对了一个眼神，两人同时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No problem.”
　　真是……同时婊气冲天，啊，不，心有灵犀。
　　接下来就没有别人什么事了，Jessica一连串地问了许多东西，现在办公室这么大，裴芳又要出演，又要当表演顾问，当然慢慢也挪了很多东西过来。
　　Jessica看了之后，有的点头，有的摇头，但她的态度都十分成竹在胸。
　　然后她向霍琅要求去一次商场，不只颜苏苏，特意还要求裴芳陪同，霍琅只需要掏卡就好。
　　这会儿已经是下午五点，离首映礼，只有五个小时，好在这里是星寰广场，Jessica的要求非常容易满足，服装搭配倒是很快，但细节处按照Jessica的要求加急修整却花了两个小时。
　　刷卡的时候，颜苏苏十分忐忑，霍琅却很淡定，没给她看数目就收了起来：“会从你的片酬里面扣。”
　　颜苏苏：！
　　没等她开口，霍琅补充道：“下一次的片酬里扣。”
　　颜苏苏才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这次的实验材料保住了。
　　Jessica看到这一幕，向霍琅抿嘴一笑，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
　　然后回到公司，天已经擦黑了，又是一通忙乱，Jessica自己的行李箱真是包罗万象，让裴芳大开眼界，两人还不时叽叽喳喳交流什么，全无障碍就算了，这种“专业”话题，颜苏苏居然偶尔在翻看了那些瓶瓶罐罐发表一两句言论，让Jessica和裴芳都同时点头称赞……裴芳也就算了，居然颜苏苏都懂？！真是让大家格外惊奇。
　　在裴芳帮助下，一通兵荒马乱的收拾，最后造型出来。
　　看着颜苏苏，整个屋子都很安静，大家都很久没有说话。
　　好半晌，裴芳才低声问霍少：“您从哪里找到的Jessica？”
　　克克朝Jessica比了一个大拇指，两个人甜甜拥抱在一起，看着颜苏苏，都是一脸的高兴。
　　裴芳强烈怀疑，霍琅找到Jessica绝对不是什么顺便，这样的人，短短几个小时之内，隔着语言障碍能搞清楚敌我撕逼形势，准确地确定造型，还能捯饬出来，哪怕就是国外的圈子，也不可能随随便便能找到。
　　霍琅微微一笑：“真是顺便，我只是给她买了来回的机票而已。”
　　要在H坞，还不够人平时预约咨询一次的费用。
　　上了车，还是霍琅的帕萨特：）
　　霍琅开车，很快到了电影院，已经可以听到前面的山呼海啸，夜晚，连绵不断的闪光灯也犹如不停歇的闪电一样，映亮红毯。
　　下车之前，Jessica回身看着颜苏苏，碧绿的眼眸中尽是闪耀的信心：“Darling， just be yourself！”
　　裴芳微不可察地深一口气，握住颜苏苏的手：“还记得你演颜真的时候吗？进入那个状态！你现在就是颜真，不管前面是什么样的刀山火海，都一样无坚不摧，攻无不克！”
　　霍琅走到车边，打开了车门，名利场沸腾的喧嚣倏忽就如飓风般席卷而入。
　　颜苏苏抬眸看着霍琅，他却只如平日，微微一笑，并不言语。
　　颜苏苏回以一笑，做自己，颜真的那一部分就是颜苏苏你自己呀！
　　然后，她伸出脚，稳稳踏在鲜艳夺目的红毯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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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次的首映礼，是在星耀影城举行，看名字就知道，这影城和星寰关系匪浅，也是近年星寰的大战略成果之一。首映礼先在这里，拉动人气、宣传影城，又彰显了星寰制作的背景，多重考虑。
　　星耀影城在整个Mall的五层，这次为了首映礼，西南区临时圈了起来，到处都是《追疑》的巨幅海报，向涵晴漂亮的面孔随处可见，西南门也设了安检，只准有票的媒体和观众进入，两部电梯专为此次首映而空出来。
　　这种活动，策划都比较周到，咖位小的，就安排从一楼的红毯进来，这样，没有票的观众和小媒体也能捞点激动，小明星也能赚点不要钱的曝光；至于真正的巨星，都是从地下停车场的专梯上来。
　　真正的红毯，在五层的影城大堂。
　　专用化妆室里，向涵晴的经纪人喻怀颖面色难看：“一个新人，居然还敢要你等吗？！”
　　喻怀颖之前就是向明的经纪人，向明把向涵晴交给她，足见信任，向涵晴的粉丝戏称为祖传经纪人。
　　这次的红毯，为了让向涵晴独当一面，向明的红毯都是两个老友一起走，把最后的出场单独留给了向涵晴，就是希望让媒体和观众看到，这部电影是向涵晴撑起来的，他们其他人包括向明都只是来捧个场，结果现在倒好！TM不知哪里来个新人！
　　这位祖传经纪人越想越是有点血压高，她咬牙切齿地道：“晴晴，下次再有这种事，你一定要先问我，不然被人欺负了都不知道。还有那个季俊驰，向总还看好他……”她冷笑：“以后别想有什么合作了！”
　　向涵晴垂着眼睛没出声，这次的情况，她不好解释。
　　喻怀颖看着向涵晴，知道这次的事情，她心里肯定也不舒服，想到等会儿就是最重要的红毯，喻怀颖笑道：“算了，也没事儿，我家晴晴这么好看，这次又有安老师帮忙，多片绿叶衬一衬也好。”
　　想到颜苏苏，向涵晴忍不住捏了一下指尖。
　　旁边的安老师毫不吝惜地夸赞道：“晴晴底子真是从来没见过的好！要我说啊，找个新人一起走也太欺负别人了，晴晴就是和那几位影后一起，也绝对……”
　　他捂着嘴，大家就一起笑了起来。
　　向涵晴面上这才露了一点笑容。
　　就在这时，小助理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她到楼下了。”
　　她是谁简直不用明言，向涵晴的面孔便不由一绷，想到这次红毯是霍琅的要求，向涵晴的脸不由绷得更紧了。
　　喻怀颖扶着向涵晴的肩，轻声笑道：“你听，楼下安静着呢。”
　　前头哪怕是个三线，没抢到首映票的观众都尖叫一片，那些抢照片的媒体都咔擦个不停，现在这么安静，喻怀颖嗤笑一声：“……还想和我家晴晴走红毯。”
　　众人围着向涵晴都笑了起来，然后就是流水般的夸赞。
　　向涵晴今天头发盘了起来，戴着一顶钻石王冠，烈焰红唇、赤色单肩长裙，晶莹流苏沿着肩、胸、腰层层环绕，勾勒出诱人曲线，偏偏又闪耀夺目不容人轻易亵渎，高贵如烈火中的公主。这全套的钻石首饰，是向明送她的首映庆礼，一片慈父之心，确实与向涵晴灿烂的星途相得益彰。
　　这会她跟着宛然一笑，浅浅抬手，钻石手链轻轻闪耀，这明媚笑颜和钻石交相辉映，夺目灿烂，大家的夸赞，绝不违心。
　　楼下，终于记得吸气的女孩抓住旁边的闺蜜：“卧槽！卧槽！刚刚那是谁？？？！卧槽！！！”
　　闺蜜也是一脸的傻愣：“好像……好像是那个新人？叫什么苏苏？”
　　女孩啊啊啊回身尖叫：“刚刚那个黄牛！你别跑！！！不就一千五吗！！！来两张啊啊啊！！！！”
　　娱记在这尖叫声中回过神来，也是一句卧槽：“忘记按快门了尼玛啊啊啊啊！”
　　赶紧回身疯狂摇同事：“你呢？你TM拍了没有！！！！”
　　同事一脸逼了狗：“我TM没回过神来……”
　　娱记崩溃：“这尼玛，绝逼是最大的热点，白守了！”
　　同事忽然咦了一声：“我开了录像的！”
　　娱记：“快快快！现在马上处理！抢发！”
　　其他的观众这时也才回过神来，纷纷互相询问：“那就是颜苏苏？！！”
　　“太美太飒了……我我我我要语无伦次了……”
　　“呜呜，好美……”
　　“啊啊啊啊，和小仙女那个造型完全不一样！！！真人简直……我靠，我要晕倒了，苏苏我要给你生猴子！！！！”
　　“啊我的天……她经纪人在干什么！网上就这么几张垃圾图？！和真人差尼玛十万八千里！”
　　正在低调从红毯后方绕行进入的霍琅：………………
　　楼上，电梯门打开，众人簇拥的向涵晴终于见到了独自上来的颜苏苏。
　　然后，她就长长吁了一口气，还算颜苏苏识相，但看着颜苏苏那种脸，她又不悦地抬了抬下巴，神情亦如妆容一般高傲：“走吧。”
　　颜苏苏轻轻颔首，大步跟着踏上了红毯。
　　向涵晴身后，喻怀颖脸色无比难看，周围的人也是鸟悄安静，向涵晴自己看不到，她和颜苏苏并排站在一起……对比有多么惨烈。
　　红毯前方，所有媒体都知道迎来了今日的主角，或者说，今日的戏剧高潮，向涵晴要来了，或者说，向涵晴和颜苏苏要来了，闪光灯简直如流水般闪耀不停。
　　向涵晴本能想加快脚步甩开颜苏苏，却想到了什么，她面上带着优雅的微笑，轻轻侧头冷冷道：“还不快点上来！”
　　想耍什么落后半步压轴的把戏吗？哼！
　　颜苏苏上前，向涵晴去拉颜苏苏的手，却被颜苏苏扶着放到了自己的手肘上，颜苏苏微微一笑：“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向涵晴看着她这身中性的西装，哼笑一声，往前走去。
　　前排坐着的一众巨星纷纷回头，向涵晴是他们中许多人看着长大的，关怀晚辈也好，想看今天这出好戏也罢，这一幕都不容错过。
　　然后向影帝的前任和前前任，两位隔了老远坐的竟不约而同嗤笑出声。
　　向涵晴兼容耀眼如烈焰，红裙夺目王冠璀璨，脸上的笑容暗含骄傲，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主演；
　　她旁边那个颜苏苏，白色衬衫、黑色西服、齐膝长靴，素白美丽的面孔上几乎不见妆容，长长乌发垂在身后，她周身上下竟然只有惊心动魄的黑白两色；
　　两人并肩而立，向涵晴再怎么耀眼，也和红毯一样，沦为了背景；惨烈得像陪着王者出巡的妃嫔。
　　红毯之战，如果说造型是武器，影响胜负，那么武器主人自己的表现，才是左右胜负的关键。
　　面对这许多媒体，向涵晴索性松开了颜苏苏的手，自己在媒体面前慢慢定点摆姿势。
　　颜苏苏在原地站了一瞬，等着向涵晴的功夫，她视线淡淡扫过全场，仿佛已经将一切尽收眼中，那张雪白的面孔美丽无匹，配着那双明亮犀利的眼眸，几乎场中每一个人与她对视的一刹，都觉得被那难以言喻的冲击力击中，难以成言。
　　这一瞬间，不知道多少镁光灯情不自禁转了方向而不自知。
　　向涵晴没有跟上来的意思，颜苏苏索性大步踏前，那浑不在意的神情，好像这里不是什么红毯，她更没有什么兴致摆拍，宛若王者踏足自己的花园般随意自在，全没有将别人的视线看在眼里。
　　网上关注首映礼的热度，这会儿已经彻底爆炸。


第32章 《真相》院线（一）
　　因为内场外场都有不少观众，这是首映, 本来就是要与观众互动, 又不是什么某些时尚场合，各种生图就慢慢流了出来。
　　网上正流传着一段小小的视频, 铺着红毯的台阶, 镜头只迅速扫过颜苏苏没有瑕疵的侧脸, 她大踏步朝前, 很快留给镜头的就只有长发及肩的背影，一身西服配着长靴, 简单利落, 然后她一双修长的腿轻松交错, 长发轻轻飘扬, 台阶上得轻盈有力, 对于两边出神的观众媒体, 她也没有左顾右盼的意思, 很快就消失在入口。
　　可那个背影，窈窕又有风度……说不出的潇洒自然。
　　如果说一般走红毯是在考验女明星的整体造型、整体状态、应对镜头的能力, 挑战极大的话，那走台阶……无疑是挑战中的挑战。
　　上台阶需要抬腿用力，如果本身力量不足, 很容易需要借助重心向前倾斜、左右偏移来发力, 如果再垂头塌肩看台阶，担心身上的造型，伸手拉扯一下, 这样拖沓犹豫地上个台阶，再被人抓拍几张，那真是造型也救不回来。
　　而台阶都上得格外优雅的女星，那不必想，一定是格外练习过，身体各处需要徐徐发力，才能控制身体的姿态。
　　可颜苏苏走这段小小的台阶红毯……又格外不同，实在没有人见过哪个女明星把台阶上得这么轻盈利落的，她脊背笔直，双腿轻松踏台阶，简直一阵轻风似的，人就已经消失了，那种力量带来的轻盈美，很难说有什么特别，却绝对符合人类对人体美学的向往。
　　拍摄《真相》这段时间，大量的练习之下，颜苏苏能够做到肩腰腹腿习惯性地同时发力，才能这样游刃有余地轻盈而上……这就是所谓一举一动格外好看背后看不到的代价。
　　“只有我觉得颜苏苏连背影都这么好看吗……”
　　“……你不是一个人，我也就循环看了七八次吧……”
　　“呜呜，我苏真的，越来越好看了怎么回事？啊啊啊啊麻麻我出不去了！”
　　“侧颜也超美！我看了七八次之后定格了一下，舔！”
　　“苏苏真的，状态太能打了……穿着西装走红毯都这么轻松！”
　　“啊啊啊，为什么没人拍到苏苏的正脸，我好想看啊啊啊啊啊！”
　　“你们没人发现另一个问题吗？！向涵晴今天要和颜苏苏走红毯！”
　　“靠啊！那颜苏苏这一身……真是绝了！”
　　“啊啊啊啊，我更想看她和向涵晴同框了！哪个好心人发点图片吧啊啊啊啊！”
　　向涵晴的粉丝原本憋了一股子劲，看到颜苏苏这一身中性的打扮，这会儿也只能悻悻：“哼，算她识相，知道低调！”
　　内场，等不到向涵晴的颜苏苏索性大步朝前走去，按《追疑》宣发部门给的流程，走过这段红毯落座就可以了。
　　此时的颜苏苏神情确实从容得可以，进入《真相》的颜真状态，注意力高度集中的她，从下了车的一瞬间，就已经看到那十六级的台阶，不必低头也能轻盈而上；
　　犀利的视线扫视全场的时候，颜苏苏已经将现场的布置，头顶的灯光架，每一张海报的位置，每一个回头的人的面孔和座位记在心里，万一现场发生任何混乱，她也绝对能认出他们当中谁交换了位置，怀着这样的自信，颜苏苏踏着颜真才有的步履，朝前而去，丝毫不憷。
　　她身后，向涵晴单手叉腰，向着左边的媒体侧首而笑，露出那个骄傲又甜美的笑容，灯光映照之下，流苏衬托出她玲珑曲线，和前面步履轻盈迅捷的颜苏苏……反差更加鲜明。
　　向明的前前任是三届视后左菁珏，国民度极高，只是近年来，电视圈子里各类片子，给她的角色要么是婆婆要么是老妈，她厌烦得紧，这次如果不是向明一力相邀，片酬丰厚，她冲着星寰的名气和强大的阵容，权当卖向明个面子，来刷刷存在感。
　　左菁珏在圈内阅人无数，一眼看出来，这两个人的对比，不只在造型的冲击力上，向涵晴毕竟年轻，走过再多秀场，到了自己担纲的《追疑》的首映上，不免就想宣扬自己对地盘的主权，太用力；
　　那个颜苏苏，听说也是个新人，不知道是天赋异禀，还是真的不在意，就冲这个轻松自在的气度，确实甩了向涵晴一截，反正挺讨她喜欢的。
　　左菁珏微微一笑，这些小姑娘以后的路还长着呢，走着瞧吧。
　　颜苏苏留下向涵晴在红毯上，也颇让现场这许多圈内资格长的大前辈们玩味，这小姑娘到底是识趣呢，知道人家向涵晴才是今天的主角，不抢人家风头呢？还是有另外的心思，干脆大步往前博个另类出位？
　　颜苏苏可不管这么多，她走到红毯尽头，主持人递上笔，指了指身后的电影海报：“签个名吧。”
　　颜苏苏接了笔，寻了个空白地方，刷刷就写了自己的名字，那手字又让不少相机咔嚓咔嚓响起，毕竟，一众龙飞凤舞里面，这一手清晰挺拔、间架分明的字别提多突出了。
　　颜苏苏还笔的时候，主持人都微微愣了一下赞道：“好字。”
　　颜苏苏微微一笑，便下了台。
　　这一场的座次安排，第一排肯定都是资方和电影方面的领导，向明也在其中；第二排、第三排就是方志国向涵晴等一众主创、这次友情出演观众熟悉度都比较高的几位大咖；第四排、第五排才是剧中知名度一般的演员和其他工作人员。
　　不知道有意无意，反正颜苏苏的座位落在了第五排，她需要要从一众大佬、大咖旁边的走道经过才能走过去。
　　向明的前任是号称清纯女神的屠幽莲，时尚圈、电影圈也是赫赫有名，她坐在第一排最边上，颜苏苏从旁边经过的时候，她轻轻叫住了：“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颜苏苏站定，微微诧异，她当然不太认得屠幽莲，但她素来有礼貌，一瞥名牌：“屠老师您好，我叫颜苏苏。”
　　屠幽莲当年都和向明决定要结婚，因为向涵晴的缘故，闹得鸡飞狗跳，最后不欢而散，这口气在今天简直觉得再爽也没有。
　　屠幽莲笑着点了点头：“小姑娘真漂亮。”
　　颜苏苏礼貌地微微一笑：“谢谢屠老师。”
　　然后才朝后面走去。
　　她身旁坐着的另一位明星笑着打趣：“怎么？羡慕人家小姑娘生得好看？”
　　屠幽莲斜睨他一眼，风情万种：“岂止是好看，这小姑娘背后不简单。”
　　屠幽莲自己是走过不少海外红毯的，颜苏苏那一身看起来中性冷淡的妆容、搭配，分明处处都是心机，简直就像是冲着绝杀向涵晴来的。
　　向涵晴最近重要的造型都很信任安敏和，安敏和确实擅长驾驭那种时尚场合的硬照，但安敏和忘记了，这不是什么争奇斗艳的秀场，今天是电影首映，电影才是主题，向涵晴是主角，但那一身闪亮亮，和《追疑》这个电影有一毛钱关系？加上那小丫头一副终于成为主角的得意洋洋，别提多扎眼。
　　倒是颜苏苏……别人或许只留意红毯，像屠幽莲这种老手，却还会注意现场的布置，这里的海报、布置的氛围，都非常契合悬疑片迷雾重重的氛围，颜苏苏今天那一身中性、冷淡又莫名干练的打扮，简直就像是从海报中走下来的，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气度，莫名契合。
　　屠幽莲轻轻嘀咕一句：“赢得毫不费力。”还让向涵晴的团队说不出一个不字。
　　旁边人的疑惑问她：“你说什么？”
　　屠幽莲笑了笑：“没什么，我说那小姑娘的衣服和妆容也不简单，不像是咱们国内的手笔。”
　　“咦？”
　　屠幽莲就笑着不肯开口再说了，毕竟，国内很多造型师的风格她都非常熟悉，这种只强调了轮廓，一身西服配长靴就让人上红毯的大胆……最后又莫名结合了颜苏苏本人优点的凌厉，她没有见到过。
　　而且，她眼神犀利，那身西装……才没有那么简单。
　　随着陆续的生图传到网上，大家已经彻底炸了：
　　“颜苏苏这个造型，太酷帅了啊啊啊！明天我也去买西装！！！”
　　“西装长靴！啊啊啊啊，和《真相》里面的风衣造型是不是同款？？？”
　　“向涵晴是不是太花哨了……”
　　“颜苏苏怎么看起来这么游刃有余，她是新人吧？第一次红毯？”
　　“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么多生图，各个角度，颜苏苏好像……都莫名又飒又美！”
　　“我苏360度无死角！”
　　向涵晴的粉丝当然炸毛：“明明我家涵宝才是艳压的那一个！”
　　“艳啥艳啊，大家明明在讨论颜苏苏帅不帅。”
　　瓜众嘲起来一点也不客气：“人家颜苏苏没打算比艳好吗？”
　　“你们这些粉丝自嗨太起劲了吧。”
　　在化妆室不断关注微B动向的喻怀颖气得砸了手机，又不得不拾起来打了几个电话：“麻烦把那个艳压的通稿撤了。”
　　这个颜苏苏，可真能找麻烦！
　　而此时的霍琅，拿着邀请函进了电影院，没有在旁边看着颜苏苏的红毯，也没有在后排落座，毕竟，他给颜苏苏争取到红毯的最终目的，还是为了《真相》的院线。


第33章 《真相》院线（二）
　　按照红毯的流程，向涵晴最后走完之后, 主持人正式宣布首映开始。
　　星寰那位分管宣发的执行副总裁黎肆竟亲自到场致词, 黎肆在星寰位高权重，可看起来居然年纪不是很大, 四十许的模样, 不说比得上现场男星们的英俊, 却有种成功人士的自信魅力, 站在台上，竟也毫不逊色。
　　黎肆姿态自然, 措词谈吐也十分简洁幽默：“今天既然是《追疑》的首映, 大家来都是迫不及待要看电影和各位巨星的, 我就废话不说, 长话短说。”
　　台下许多观众原本是冲着电影和明星来的, 均都大笑起来, 跟着鼓掌。
　　黎肆跟着笑道：“为了不辜负大家的掌声, 我只说三句：
　　第一句，感谢剧组上下所有工作人员的辛勤努力, 没有你们就没有《追疑》！
　　第二句，星寰非常重视此次与博雅的合作，感谢博雅的信任！
　　第三句, 希望大家喜欢《追疑》, 预祝票房成功！
　　谢谢大家！”
　　这三句说完，他竟然真的结束了讲话，观众登时掌声雷动, 这位黎总笑着朝台下礼貌地伸了一下手，其他资方的主要人物还有一众主创齐齐上台合影，闪光灯起伏不停。
　　然后，就是主创接受现场媒体的采访，还有观众的问答，这都是主创和主演参与，资方自然退席，不再参加这些活动，但星寰这次十分重视《追疑》，黎肆并没有离开，他只在楼上的贵宾室等候，晚些会跟观众入场一起看电影的首次播放，全场关注观众的反应和评价，这也是星影许多年的传统了，大制作上映当日，他会亲自跟进。
　　黎肆这样的人物，平时日理万机，寻常难得一见，场中这许多巨星哪怕咖位惊人，有的是虽然合作，但想借机稳固交情，比如向明；有的是虽然名声在外，但平素也难与这样的人物结交攀谈……此时都自然把握机会，跟着退到贵宾室，与这位黎总一起坐一坐。
　　毕竟，如果要在电影圈混，有人保证你的票房是顶顶重要的事，你就是顶级巨星，如果没有票房，那一样得背上“票房毒药”的骂名，顶着这种名声谁敢投资？自然就渐渐没有了在银屏露面的机会……很多巨星的没落，都是这样一步步的。
　　在娱乐圈走向金字塔顶端固然很难，可要维持在金字塔顶端的位置，更难，资源、人脉、人气，哪样都不能缺。
　　所以，像黎肆这样对电影圈来说，翻手为云覆手雨的人物，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巨星们也要陪着客气维持着关系。
　　以黎肆的身份地位，能和他对面而坐的人自然有数，但今天场合毕竟特殊，和颜苏苏一排坐着的许多小明星，他们又不是主创，上不了台，黎肆这样的人物，平时想见还见不着，此时都眉眼灵活地跟了上去。
　　台上此时采访已经在问主创的理念了，方志国从创作的角度简单谈了一下：“……悬疑作品，其实核心就是猜，好的故事里，主角的剧情线永远贯穿着猜，观众跟着这条剧情线，也会一直不停的猜，当底牌翻过来的时候，除了谜底，更要有额外的东西……”
　　这是颜苏苏没有听过的领域，她拍完了《真相》，甚至《真相》的剧本修改的十四版，她都一版版地跟过，但是，一个好的悬疑作品，主创和观众的智力博弈，从一个更高维度上怎样来审视，却是她在主演这个层面，来不及去思考的问题，顿时听得聚精会神。
　　屠幽莲座位靠走道，早早就去了贵宾室。左菁珏座位在另一头的最里边，她走出来的时候，后边四五排已经空得差不多了，颜苏苏认真端正的坐姿就格外引人注目，倒叫左菁珏噗嗤笑了起来，这小姑娘怪可爱的，她本来想逗一逗她，叫她跟着到贵宾室，但一看她那凝神细听的认真劲儿，连身后那么多人冲着她举手机拍照都不知道，左菁珏索性一笑作罢。
　　方志国身为名导，自然有许多干货，但是作为戏肉，少不了是要采访向涵晴几人的，但他们年轻，一直在通告片场奔波，哪有时间沉淀，颜苏苏竖起来的耳朵没有捕捉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一直不停过滤过滤，她的眼神就渐渐放空……然后摸出了手机，看论文，毕竟，如果这次钱能凑够材料，实验顺利的话，论文里就要写综述了！
　　喻怀颖这时坐在台下，向旁边相熟的娱记使了个眼色，相机咔嚓咔嚓不停。
　　采访即将结束，首映也要进行到最后一项，影片放映环节，媒体和观众要离席进入影厅。因为票房是按日计划，所以放映时间一般都从午夜12：00开始，所以，所谓的首映礼其实真正意义上来讲，是放映的前一天晚上。
　　霍琅神出鬼没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颜苏苏身边，叫了她一声：“苏苏？”
　　颜苏苏迷茫地转过头来，这会儿接近12点，她平时作息超级规律，连眼睛都有点睁不开了。
　　霍琅轻轻摇头，趁主持人最后发放抽奖券吸引大家关注的功夫，拉着颜苏苏先走了。
　　而这个时候，贵宾室里的各位大佬也簇拥着黎肆下来，按照着首映的规矩，12点开映，就是12点，并不会因为一众明星而推迟，所以观众入席的时候，他们也要跟着安保，从另一道门进放映厅。
　　黎肆看到赶来的星影总裁严峥，便先向这许多明星歉意一笑：“向总，劳烦您请几位老师先入席，我处理点事，稍后就来。”
　　在场的谁不是周到的人精，没人会多话追问，微笑着打了招呼就先行进放映厅了，要走的也提前给黎肆道过别，这会儿简单寒暄了直接离开。
　　黎肆却是把严峥叫到了一旁。
　　星影是具体落实整个星寰发行业务的子公司，严峥手上和诸多院线对接，还分管着自家院线，自然是黎肆极为信重的下属。
　　《追疑》今晚的首映礼虽然是在这家影城，但影片上线可不只是在这一家，而是上千家电影院，严峥千头万绪，并不会从头到尾一直参加首映礼，现在这是《追疑》发行打响的第一枪，他刚刚才匆匆从办公室赶过来。
　　黎肆不由关切地问：“今天上座率怎么样？”
　　严峥顿了一顿，咳嗽了一声：“比预估还高了十三个点。”
　　黎肆挑眉：“哦？”
　　严峥低声报了各省区的数据，星影强大的执行力勿庸置疑，这会儿还没有开映，当夜每家影院的排片和实际上座率数据就已经全部精准地出来了。这样及时强大的数据反馈才能实时调整后续的排片策略，实现资源最大化，这也是星影的底气之一。
　　但是上座率比预估高了十三个点，这可偏离的不是一点半点。
　　黎肆一听就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严峥和他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黎总，要我说，博雅确实有能耐，这几条院线……”
　　票房返点、锁定场次之类的猫腻，这行当他们都玩了多少年了，向明想从中折腾，哪里能瞒得过呢？
　　首映的上座率高了十三个点，这么明显的事情，怎么逃得过星影的执行追踪，不过这种事情，星寰并不吃亏，黎肆和严峥心中有数，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黎肆正要说什么，忽然从人潮中看到了什么，微微咦了一声。
　　严峥问道：“黎总，怎么？”
　　黎肆却微微皱眉，没有说话，他朝人群看了好一会儿：“……我这眼花看错了？”
　　严峥取笑了一句：“您年富力强，没到眼花的时候呢。”
　　黎肆瞅了他一眼，却忽然问道：“我刚刚好像看到个熟人……和老向的女儿一起走红毯的那个，长得挺好看的，叫什么名字来着？是个新人的那个。”
　　他人多事忙，这种新人长得再出众，他也确实记不住名字。
　　严峥挑了一下眉毛，内涵一笑：“和向涵晴走红毯那个？叫颜苏苏，长得挺好看的。网上现在全是她的照片……怎么？黎总你……”
　　严峥这种得力肱骨，跟他了十几年了，黎肆还不知道在他转什么念头，想到刚刚看到的场面，黎肆立马斥道：“那小姑娘的年纪，我给她当叔叔差不多！你脑子里别总想着这些混账玩意儿！好好给我盯着《追疑》的票房！”
　　严峥嘀咕了一句“这不是你在问，我才说的么……”
　　再说，您老人家的风流史长长一本……我不记，媒体也给你记着呢，怪我吗？
　　不过，黎总这个慎重的态度，口风又这么紧，那小姑娘难道还有什么来历不成？
　　想到颜苏苏，严峥就不由想到刚刚收到那份古怪的合同……再想到今晚《追疑》多出来的、这让他十分膈应的十三个点上座率。妈的，反正他不是星寰制片那头的，《追疑》的票房到底怎么样，他问心无愧就行。但星影是他自己的业务，他要为发行的业绩负责，这暑期档就快结束了，向明咖位再大，他也不能把鸡蛋放到一个篮子里。
　　颜苏苏在帕萨特上睡得昏天暗地的时候，并不知道，微B上在她的众多现场生图中，突然流传起了一张奇怪的图片：向涵晴在台上接受采访，颜苏苏在台下看手机，配文是“蹭了前辈的红毯，能不能有点起码的礼貌？现在的新人都这么飘了？”


第34章 真相院线（三）
　　当天微B的舆论风向先是被颜苏苏的生图搅动了一波，颜苏苏那种轻松潇洒的红毯风圈了一批路人粉, 然后就是铺天盖地的向涵晴美图通稿, 她当天的发型、妆容、高定礼服全部被八了一遍，当然, 那套钻石首饰更是吸睛, 引来许多粉丝和路人的议论, 品牌和价格都被“八”了出来, 然后有人不经意透露内部消息，这套首饰可不是品牌借的哦, 是向影帝送她的庆祝礼物, 又引发了一轮热议……背后自然是喻怀颖的手笔, 当然是不会提颜苏苏一个字的。
　　等到了12点前, 影片正式即将开映的时候, 微B上就是各种首映礼的消息, 活动现场巨星风采, 主创团队的问答，结合《追疑》的内容, 现场观众的互动，这一波消息自然是星影的团队在运作，这种电影宣传的当口, 主演明星的宣传团队和发行方的宣传团队彼此之间一般心照不宣, 利用明星的人气拉一波热度，带动电影本身的话题，互相成就。
　　星影的现场活动视频里, 不可避免会扫到颜苏苏，又引发了一波路人对她造型的热议，向涵晴的粉丝这会儿扑在向涵晴的通稿下刷数据，少数粉丝diss颜苏苏，虽被路人踩上两句，倒也没有引发什么大规模的舆论。
　　那张奇怪的生图就是在这个时候放出来的，向涵晴在台上说话，颜苏苏在台下看手机，发这条微B的ID是“现场热心观众”。
　　颜苏苏和向涵晴，是今晚话题的前后两个热度，加之现在正是向涵晴粉丝最活跃的时候，登时就撕了开来：
　　“靠！我家涵宝人美心善，遇到这种人！”
　　“我就说，造型上搞那些乱七八糟的，肯定心机多，真的一点感恩都没有！”
　　“还不知道是使了什么手段才蹭上涵宝的红毯呢！”
　　光看这张图，确实好像是颜苏苏不太对，路人只会跟着恰瓜，是不会说什么的，颜苏苏的瓶装水极力解释：“我们苏苏平时很有礼貌，不是这样的人。”
　　“整个首映礼那么长，偶尔分神很正常吧。”
　　“也许苏苏手机上有什么事情找她呢……”
　　但向涵晴的粉丝对颜苏苏可是积攒了一晚上的怒气值，先前被路人白眼踩，撕不过又怕败自家爱豆的路人缘，咽下去就算了，现在他们占了理，怎么可能被瓶装水的一点议论左右，直接开喷：
　　“颜苏苏是个什么玩意儿？！靠手段蹭了红毯，没有对前辈的基本尊敬！”
　　“靠着那张脸就能混娱乐圈吗！好好看看她到底是什么东西！”
　　“花瓶就是花瓶，不懂感恩没有礼貌没有教养！”
　　连红毯上的表现也被拎出来鞭尸：
　　“那一身不男不女的，被前辈提携走红毯，态度不端正！”
　　“居然还敢扔下我们家涵宝……”
　　瓶装水虽然人数少，但很团结，当然不肯让颜苏苏顶着这种风评：
　　“我苏就是好看，就是帅气超过向涵晴怎么了！”
　　“什么扔下向涵晴不讲礼貌，明明是向涵晴先扔下她，一个人去摆造型的！视频上清清楚楚！到底是谁没有礼貌在前面！”
　　但人数太少，战斗力是真不如别人的人海战术，连粉丝的头衔都被嘲：
　　“哈！还瓶装水！我看你们和颜苏苏一样！脑子就是个花瓶！瓶子里都是水！”
　　简直要把瓶装水气哭。
　　顶流对新人的舆论优势，毫无疑问是碾压性的，不需要多久，恐怕颜苏苏不尊重前辈就要被向涵晴的粉丝撕上热搜了。
　　然鹅，这个节点，忽然有个微B的ID叫“另一个现场热心观众”的，在这个话题底下，发了一条微博，因为画面太搞笑，直接把路人给笑喷了。
　　微博配了两张图，第一张动图，方志国在台上讲创作理念，一条条配了字幕“悬疑故作的创作核心是猜”“这个猜贯穿始终”“主角的猜驱动剧情线”“观众的猜呼应着故事节奏”“主创团队需要从整体上去把握他们各自猜到的部分”“就像走钢丝”……颜苏苏在台下听，旁边好多人起身都走没了、左菁珏想叫她，她还在原位笔直地坐着，小脸认真端正，眼神闪闪发亮，几乎可以看到竖起来的耳朵；
　　第二张动图，向涵晴在回答主持人抛过来的问题，“涵晴你觉得《追疑》的拍摄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这是我第一部 主演的作品”“我有特别努力”“拍的过程中好辛苦”“但现在回头一想，不知不觉就拍完了”“其实我还想回到之前”“再体验一下哈哈”……颜苏苏一个人坐在那几排明星空座上，表情肉眼可见从专注到疑惑到涣散……到终于摸出了手机。 
　　配文是“我真是个热心观众，就是跟着恰个瓜[狗头]”
　　这条微博很快靠搞笑的内容被路人的“哈哈哈哈哈哈”顶上了热度，实在是两张动图里面，方志国和向涵晴那个回答的内容质量反差足够大，配上颜苏苏的表情更是笑爆。
　　再加上，不论哪一个动图，都和颜苏苏一身酷炫的黑白西服、潇洒自信的红毯表现反差都很大，简直激萌，瞬间就引发了众多路人的围观。
　　向涵晴的粉丝再喷颜苏苏不尊重前辈，是个烂花瓶什么的……不知道哪个神仙，从动图里截了一张回复了过去：颜苏苏漂亮的小脸蛋上表情涣散、双目失神，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顶上配了个文字：“你的话连花瓶都听不下去了”
　　向涵晴的粉丝简直气炸，不分青红皂白连路人一起喷，问题是瓜众们正在玩梗呢，向涵晴的粉丝这不是瞌睡了送枕头吗？凡是涵粉喷出来的话，统一回复都是：你的话连花瓶都听不下去了.jpg
　　要是再喷，回复就变成：你的话让花瓶掏出了手机.jpg
　　向涵晴的粉丝再多，和整个微B上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路人来说怎么能比？
　　这一晚上，不知道多少吃瓜群众前赴后继去话题下面找向涵晴的粉丝，就为了回复一张花瓶表情包。
　　那个颜苏苏不尊重前辈的话题，在向涵晴粉丝的努力之下……还是被带歪到了沟里，#花瓶都听不下去了#莫名其妙挂上了热搜。
　　这么一番折腾，到了凌晨一点半，《追疑》首映也基本结束，观众陆续出场，对于剧情，议论纷纷，不少人看过之前方志国的作品，都觉得实在是有落差，只是对于普通观众和粉丝来说，能在银幕上一次性看到那么多明星/自己的爱豆，剧情一般也就忍耐了。
　　但有一波人是非常气愤的，那就是真心热爱悬疑题材的观众。
　　要知道，首映这个时间点，12点，如果不是真爱，谁会大半夜跑去电影院哪？
　　除了对明星的爱，就是对这个题材的爱了，悬疑毕竟一直不是什么大众题材，更没有出过什么大制作，这一次《追疑》噱头十足，从投资、主演阵容、向涵晴的话题度，全都爆表，好多真心喜欢悬疑的观众第一时间抢了票，结果……尼玛大半夜的，裤子都脱了给老子看这个？！
　　掏出手机正准备要骂，就看到了 #花瓶都听不下去# 的话题。
　　这伙人里，不少之前被《真相》在竹子视频的超长预告片吸引过的，看到颜苏苏那张脸，想到自己没花一分钱看到的《真相》，现在花了钱、大半夜跑到电影院看到的《追疑》，直接特别生气地在评分网站上给《追疑》留言：这尼玛花瓶绝逼看不下去，花瓶演的悬疑比这好！！！
　　要不怎么说不要轻易得罪真爱呢，因为你不知道他们会为了真爱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这悬疑片爱好者在微B上攻击力爆表，在#花瓶都听不下去#的话题底下，又P了图，台上变成了大大的《追疑》两个字，台下是颜苏苏焕散的表情——配文：花瓶都看不下去了！
　　《追疑》的剧情里面的槽点，什么女主全世界追查自己的身世、当年的疑凶，随便遇到个帅哥就被对方苦追，莫名其妙谈起了恋爱，剧情线走着走着就转向脑残玛丽苏，然后最后疑凶又忽然上线……全都被他们一一拎出来鞭尸。
　　有对比才有伤害，《真相》那个奇诡的设定、紧凑的反转被悬疑片爱好者拎出来反复品味，一个个的，全部在哭求正片。
　　只是结合着颜苏苏的表情包来看，这些悬疑片爱好者的反应怎么看怎么喜感，引得不少纯粹被表情包吸引、完全没关注过颜苏苏/《真相》/《追疑》的路人跑去竹子视频看《真相》。
　　这个话题发酵到第二天，霍琅打开手机，他的微B一夜之间莫名其妙又涨了几倍的粉丝，一堆奇奇怪怪的颜苏苏截图就算了，还有一堆疯狂的问候：花瓶的《真相》什么时候上映！什么时候！！！
　　这个时间，他手机也响了，一看，巧了不是，竹子视频的COO，吴坊吴总。
　　吴坊那头苦笑：“霍总，我这是被用户逼得没办法了，昨天晚上，用户量暴涨，那个视频的点击量翻了好几番，全部在逼问接下来的正片在哪里？您看，咱们之前合作也很愉快……不如直接让《真相》上线竹子视频吧？价钱都好谈。”
　　颜苏苏这个谜之号召力，一波又一波的，昨天猛然又拉了好多新用户，那种疯狂劲儿，吴坊底下的运营团队都懵逼了。
　　霍琅本人对这个变化也非常意外，但对于《真相》，他早有打算：“吴总，我有另一个提议供您参考。”


第35章 《真相》院线（四）上院线啦！
　　首映 ，电影放映环节结束之后, 因为《追疑》对向涵晴意义重大, 她本人辛苦了许久，可以躺下休息, 但整个宣传团队却是不敢休息的, 他们一步步炒起向涵晴的热度, 联手《追疑》的宣传已经把颜苏苏那些红毯生图的热度压了下去, 再调度粉丝后援会顺便踩了颜苏苏一脚，这一夜, 简直可以用兢兢业业来形容, 每个人都顶着巨大的黑眼圈。
　　正因为连夜守着, 喻怀颖可以说是眼睁睁地看着微B上的宣传风向是怎么突然走歪、并且一去不回头的, 特么辛苦这么长一段时间换这么个结果, 换谁谁都要气到爆炸, 喻怀颖怒吼：“那个ID, 给我找出来，查！！！”
　　但查来查去, 除了那个“另一个现场热心观众”的ID一直无比内涵、无比嘲讽地挂在那里，半点痕迹也没有，对方没有关联任何其他地方, 是个小号, 自己的马甲遮掩得严严实实，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纯粹的无辜观众。
　　可这尼玛怎么可能，一个能同时拍到颜苏苏和台上互动的视角, 还能这么专业地在短时间做了动图和字幕，还踩着点的发布，引发全网热议，让喻怀颖最后简直赔了夫人又折兵——本来只是想顺便踩一下颜苏苏出口恶气，结果连带向涵晴现在都被那花瓶表情包嘲笑！
　　这个事情，颜苏苏那边的可能性小。季俊驰那边的前因后果给向明说过，喻怀颖自然也知道，当初《真相》能被季俊驰逼得把超长预告放到网上，但凡有点后台，稍微斡旋一下，都不至于走那样险的一步棋。
　　喻怀颖想来想去，不知不觉就阴谋论了，能做出这种事的人，只有向涵晴那些对家！哼，以前晴晴的家世没有曝光，大家并称顶流四小花，资源就抢破头，这一次自然会被盯上，下这种黑手……别让她找出来是谁！
　　现在，只有慢慢止损，在向涵晴的官微和后援会多提一下《追疑》，再和剧组宣发那边的樊冰商量着多互动，强调电影，淡化影响。
　　樊冰也在暴躁，她负责《追疑》的宣传，准备各种素材可以借助星影的渠道放出去，在两个剧组的联合声明之后，一切都顺风顺水，向涵晴明明稳收名气热度，非要多事去踩颜苏苏，别人经纪人是省油的灯吗？把季总逼得割地求和，你们现在又去招惹她！没吃够教训是不是？
　　但那个微B确实也让樊冰心里犯嘀咕，这个手法和套路太专业……看起来有种莫名可疑的熟悉。
　　再怎么吐槽，喻怀颖的要求也有利于《追疑》的宣传，樊冰自然没有理由不答应。
　　然而，接下来的舆论走向却让向涵晴和《追疑》的宣传团队双双懵逼，向涵晴热度没有、略微被那花瓶表情包扫到也就算了，这怎么好好的，又突然冒出这么首映观众用《真相》来diss《追疑》？
　　《追疑》在网上的热度经过一晚上的发酵，远远超出了樊冰的预料，但樊冰实在是笑不出来，因为这热度上牢牢捆绑着一个小尾巴——《真相》。
　　从设定的精彩程度、剧情的反转紧凑、甚至女主角的打扮能力，没有一样不被拎出来比的，话题丰富多彩。
　　这是樊冰没有想过的超级双刃剑，她哪里还顾得上帮喻怀颖收拾烂摊子，整个团队通宵之后接着熬！
　　在这些讨论底下，每当有人骂《追疑》不如《真相》，樊冰的团队就要协同补充《追疑》的优势，名导巨星，团队强大，不是小剧组可以比的，又或者强调向明力作，一时是不敢提向涵晴了，现在全网一提向涵晴就会招来花瓶表情包，如果引发了表情包大战，那局面能歪到天边去。
　　就这么着，一边真心实意地喷，一边累断腿地捧，愣是把《追疑》的热度捧得不错，网上多的是没看过《追疑》的人，一看讨论这么热烈，不少人都好奇地表示要去看，这么多巨星参演，得去瞅瞅到底怎么样；
　　当然，那操狗蛋的《真相》依旧牢牢地绑在这些讨论当中，因为它的超长预告片就挂在网上，人人看得到，这些热议底下……一面倒的都在催《真相》正片。
　　不只这样，除了这些首映讨论，《追疑》本来在全网有很多通稿和正式的大流量渠道，这尼玛现在莫名其妙评论里都有人在提《真相》……
　　这《真相》有毒吧？！沾上还能扩散？！
　　————————————————
　　同样的首映凌晨，黎肆和观众一起看完电影，对影片的质量心中有数，回头还得给宋总提议，这种大制作的主创团队半道变更真是大忌中的大忌。
　　但《追疑》有星寰投资，黎肆对市场更有预见，他没有更改预定的宣发策略，放映结束，他和严峥又核对了一下排片细节，对博雅那边的小动作，二人意见一致，密切观察，只要不是特别出格，对票房有利，随它。
　　工作对完，黎肆觉得有些疲惫，再怎么说，他年纪也不轻了，熬夜还是很伤，如果不是《追疑》在整个星寰今年的战略里，格外重要，他不会这样亲力亲为。
　　严峥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离开让他好好休息，黎肆不由疑惑：“怎么？你还有事？”
　　严峥试探道：“黎总，你刚刚提到那个叫颜苏苏的，凑巧了，刚刚爆了点小黑料……”
　　黎肆神情不由一沉：“哦？”
　　严峥打开那位“现场热心观众”说颜苏苏不尊重前辈的微B，黎肆这样的人物，还有什么不明白，哼笑一声：“欺负个新人。”
　　严峥听这口气，心中顿时大安，知道自己没有会错意。
　　他接着笑道：“不是我说，向家的小姐有影帝护着，实在走得太顺了。”
　　黎肆向后仰了仰，揉了揉眉心：“……以后的路还长着呢。那小姑娘，你看着点吧。”
　　严峥为自己的预判点了个赞，同时更好奇，那小姑娘到底什么背景？
　　次日一早，严峥简单补了个眠，起来打开网页，也是目瞪口呆。他昨天不过因为黎总对小姑娘的态度偶然出了一次手，但这舆论走向歪得，什么表情包，什么《追疑》《真相》大战三百回合……
　　严峥本人真是哭笑不得，行吧，反正因为后来黎总对小姑娘那句“看着点”的交待，他本来就想联系霍琅的，权当扔出去看看水花，试一试；现在看《真相》这个热度，昨天那份合同……居然有了莫名的可行性，对方那个异想天开的提议，还真特么让人有点激动了。
　　电话打过去，霍琅含笑道：“严总，真是巧了，我刚刚和竹子视频的吴总已经商量好了，时机宝贵，我们两边今天就可以过合同，您那边没有问题吧？”
　　明明严峥昨天没有答应合作，但这年轻人一切皆在预料的自信口吻，如果换个人，严峥肯定会嗤之以鼻，但现在的情形、合同中的预料一一实现，严峥不由豪爽道：“今天过合同没问题！但你那个分成比例得上调十个点。”
　　十个点对一个小剧组来说，可不是什么小数目，现在《真相》有这样的热度，同样的提议，大不了换一家院线。
　　但出乎严峥的预料，那头霍琅的口气依旧不疾不徐：“严总，我想以《真相》的整体票房，多十个点少十个点，对星影的盘子来说九牛一毛，根本无足轻重；但这次的三方合作，一定会有新的商业模式出现。我相信以您的远见，肯定也会做出同样的判断。所以，我能问一下，您想提这十个点的理由吗？”
　　这句话的言下之意，十分恭维严峥，称赞他绝不是为了眼前一点小利而放弃探索全新模式的人。
　　严峥手握院线，不折不扣的强势方大佬，霍琅手上的《真相》，小制作，他本人在圈里也还籍籍无名。现在严峥提出来要多分十个点，按常理来说，霍琅是绝没有还口的余地的，但他现在这番话，却递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台阶。
　　严峥身为大佬，还能为了一点蝇头小利不要身份吗？更何况，霍琅对商业模式的笃定和严峥不谋而合，抛开黎总对那小姑娘的回护，这次合作，严峥确实凭空生出了许多期待。
　　严峥现在是真的十分欣赏这个年轻人了，对方昨天到自己办公室，说只耽误自己五分钟，真的在这五分钟内提了这个异想天开的提议，递了这份合同，今天就能找到合作方，利用机会让合同落地，再加上这番谈吐背后的头脑……后生可畏呀。
　　随即严峥大笑：“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我要是再提十个点，就成了短视之徒了。”
　　霍琅那边连笑道，绝没这个意思。
　　霍琅和吴坊登门的时候，严峥这边的助理、法务都已经全数在场，当即确定了涉及星影的几个细节，霍琅与吴坊那边沟通无碍，就直接定了下来。
　　合同签好，正事忙了，当然还是要简单叙一叙合作情谊的。
　　严峥貌似闲问霍琅：“你们那个主演，叫颜苏苏的，有什么来历吗？经纪人是谁？之前圈里我没怎么见过啊。”
　　吴坊就笑了起来：“苏苏是个新人，之前只在《幻海录》里客串过，小姑娘人聪明，学东西也快，当然，能有这样的机会，霍总功不可没……哦，霍总就是她经纪人，先前孔导还给我说，《真相》是不上映的，只是霍总攒个组给苏苏练习拍电影呢，当时可真没想到啊，原来霍总早有谋算，在这儿等着我们呢！”
　　大家齐声笑了起来。
　　霍琅却看着严峥若有所思。
　　三方合作协议签完，即时生效，各方对接工作立时忙碌起来。
　　————————————————
　　随着太阳升起又渐渐西斜，整个《追疑》的宣传团队连轴转了24小时，身累心更累，忙活了这么久，给《追疑》打了多少宣传，就给《真相》绑了多少热度。
　　这场面熟悉得让季俊驰莫名地又要心梗，他之前又给钱买版权，又给颜苏苏联系红毯，只差给霍琅跪下了，怎么这个《真相》特么又来了？！
　　这情形让喻怀颖血压都不知道高了多少，她咬牙开口建议道：“实在不行……”
　　季俊驰和樊冰同时道：“你别说话了！”
　　还嫌搞出来的这摊事儿不够吗！
　　现在别管绑不绑《真相》，《追疑》的热度还是在！
　　要是跟着什么馊主意到沟里，没准连《追疑》的票房都得拖累！
　　这喻怀颖真是的，还看不出来，这《真相》上上下下有多邪门儿吗！
　　而在他们几人僵持着、《追疑》绑着小尾巴热度越来越高的时候，傍晚时分，竹子视频首页发布了一个重磅宣传——
　　你想要《真相》吗？就在这里！
　　戳进去，是一个团购页面，宣传标语大剌剌地写着：“《真相》包场团购啦！团购啦！！！团上就能看《真相》！人满开团！人满开团！不成团提前一天就退钱！”
　　这个简单的页面上，除了《真相》的海报，《真相》超长预告片的链接，可以选择时间和电影院，票价比《追疑》的价格还便宜一点，可以看到每个场次还差多少人开团，点击参团就可以付费，十分一目了然。
　　评论区已经有人在热火朝天地问：“X市南区的有没有？有没有！兄弟姐妹们，明天早上十点场啊啊啊！速约速约！”
　　“K市大学城！有没有约的啊！时间我们都可以，我们可以集结三，啊，不，五个人！”
　　“呜呜呜呜，为什么这些电影院里面没有I市，剧组你给我出来！歧视我们小地方吗！”
　　“卧槽，这个时间怎么都这么奇葩……但老子不管了！下周提前偷溜一个小时刚好赶上嘿嘿！有没有人啊，D城S商场，一起啊！”
　　……
　　讲真，季俊驰和樊冰在这行当里面，这也是有年头了。院线排片始终是许多电影人心中永恒的痛，你片子拍得再好，院线不看好你，不给你场次，最后就是个瞎。为了排片，他们也见识过许多手段了，潜规则就不说了，各路都有，送钱送礼的手段也是八仙过海。
　　但尼玛，这次真的又是活久见哪……第一次看到有人凭借团购包场挤上院线的！整个电影史有没有？！有没有？！！！


第36章 事情搞大了（一）
　　然而，再怎么难以置信, 《追疑》从季俊驰到樊冰也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就是这狗比的《真相》……居然真TMD这样上了院线。
　　季俊驰忽然面色一变：“快！看看到底是哪些院线！”
　　樊冰也面色变得难看，她迅速点进了选择电影院的页面, 一个城市一个城市地选择, 加总……居然零零总总加起来……有将近一千家影院！
　　而且, 居然全部是星影旗下的影院！
　　这是博雅上下绝对不能接受的, 这一次博雅和向明个人投入这么大资源，可以说又出人又出力, 不只是为了《追疑》这一部片子而已, 更是有更大的计划。
　　《追疑》却是是星寰全面合作的开始, 博雅里面, 向明乃至向涵晴本人都有名气, 也有钱, 之所以选择星寰, 很大一个原因，是对方有成熟的制作团队、有发行渠道、有院线, 和博雅可谓完美互补，可现在，星影这是什么意思？居然支持《真相》搞什么团购包场？捅自己人一刀？！
　　《追疑》和《真相》前后脚的编剧都是同一个人, 题材从头到尾撞了个彻底, 女主悬疑片，星影虽然没有说给什么排片，但这不是等同于拿出了院线资源去助敌？！
　　樊冰看了季俊驰和喻怀颖一眼, 心里更复杂，昨天颜苏苏那两张动图背后专业又熟悉的手法，一结合今天星影和《真相》的合作，突然就有了解释。那两张动图可以说是导火索，让话题热度一直烧了今天，同时烧火了《追疑》和《真相》……严总这一手可真是高，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哪手都不赔。
　　但季喻两人都是博雅的人，樊冰是星寰的员工，哪怕临时在《追疑》项目组里听季俊驰的，但心里却拿捏得清楚自己是哪边的人，这件事她当然不会说。
　　随着天色变暗，网上流量节节攀升，季俊驰面色难看地不断刷新着页面，上面不断弹出“X市A商场明早十点已成团！”“O城东区明天下午两点已成团！”……
　　季俊驰看着那不断翻滚的成团消息，心里的焦虑火急火燎。院线本来就强势，对方是星寰内的实权人物，他并不敢直接兴师问罪，只能按捺下火气，一瞅旁边的喻怀颖，灵光一闪，他寻思了一个极好的借口。
　　他看着一边气得不行的喻怀颖道：“喻经理，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帮晴晴讨个说法，你等等，我现在就去问。”
　　喻怀颖看了他一眼，心道，总算没有枉费向总一番扶持。
　　季俊驰给严峥打了过去：“严总，哎哟，今天开映可是劳烦您了，现在通个电话没打扰您吧？”
　　樊冰在旁边听着，心里想，你要是能在严总手上讨到好处我算你牛逼。
　　季俊驰口气带着亲热的抱怨：“唉，您也是知道的，昨天从首映开始，舆论拉着《真相》那个女主角和晴晴一起，她就挺难过的，今天我们又看到《真相》居然上了院线，说是什么包场。严总，晴晴对可以和星寰合作《追疑》可是抱着很大热情的，这现在……她挺打击的。”
　　严峥是什么人？他的院线排片，别说《追疑》和《真相》，赶上春节贺岁档的时候，四五个大制作同时撞车，撕逼能让这圈子的顶级大佬们直接下场，能撕得半个圈子都抖三抖，排片不一样得排下去？何况电话那头只是季俊驰。
　　严峥疑惑道：“向小姐怎么不高兴了？”他想了一会儿，才语气恍然道：“哦，您是说那个包场放映？之前他们汇报只说是在网上试试包场放映啊，怎么？难道影响了《追疑》的正常排片？”
　　他语气立即一沉：“季总，你放心，我马上去了解情况，《追疑》是今年集团的大项目，黎总今天凌晨都还在亲自过问排片率，星影坚决会在宣发上执行集团意志，如果有人敢违背集团战略，我一定严肃处理！”
　　听到这严厉的口气，季俊驰在那头登时有些愣，影响《追疑》排片？他仔细回想一下，虽然有星影近一千家院线，但那些时间段和地点，好像都不是什么热门地点，如果严峥声势浩大去查了，最后和《追疑》的排片没有一毛钱关系，那这事怎么收场？
　　正在这时，向涵晴却是高高兴兴地跑了过来：“今天票房过五千万了！”
　　《追疑》首日票房和排片息息相关，票房能过五千万，足以证明绝对没可能大规模影响排片。
　　季俊驰立马一头的冷汗，连忙狼狈地道：“不不不，严总，我不是说影响了《追疑》的排片……”
　　严峥那头十足的疑惑不解：“那我就不明白了季总，包场放映，这是星影一直都有的业务啊。”
　　季俊驰张口结舌，看着向涵晴原本笑逐颜开的面孔看到那团购页面蓦然沉了下来，这位严总，真是滴水不露，没有影响《追疑》的排片，他这通电话根本就是师出无名，要怎么兴师问罪？
　　季俊驰只能苦笑道：“谢谢严总一直支持《追疑》，我只是担心《真相》的包场会影响《追疑》的上座率……”
　　严峥那边只是哈哈一笑：“季总，这您不用担心，昨天首场的上座率出来，比我们预估的还高了十三个百分点，今天实时票房也已经突破五千万，足以说明向总和向小姐父女联合的票房号召力！我们对《追疑》的票房有信心！”
　　季俊驰额头的汗是真的要下来了，他没有想到，星影对票房的掌控能做到这样的程度，连上座率都能这样精准地预测追踪，但这个上座率怎么来，他当然知道，但博雅不能一直投钱去买上座率……如果后面因为《真相》上院线导致《追疑》上座率下滑……那前期这些事还兜得住吗？
　　季俊驰不敢再说下去，他觉得这件事情隐约已经超出了他的掌握，要迅速报给向总。
　　向涵晴在一旁当然是不高兴的，她上了院线，颜苏苏没有能上，就算一起走了红毯，这本来就是天壤之别，现在这算什么？可是一想到《真相》的制片，向涵晴又有些颓然，票房冲破五千万带来的喜悦也荡然无存。
　　而同一时刻，挂了电话的严峥随意看了一眼《真相》的包场数据，哟，这才多久，稀里哗啦就已经包了好几百场出去，这个数据让严峥非常高兴。
　　这个数据和《追疑》的排片当然不能比，《追疑》光是今天就安排了将近两万场，其中星影自己麾下的院线占了一大半。
　　但是，《真相》这才刚刚上线宣传，而且就像严峥在电话里说的，《追疑》的排片是优先保证的，开放供《真相》包场的场次都是非核心场次。
　　电影院的经营，地产成本、人员成本都是每月固定的，而一家电影院，每月能放映的场次也是固定的，成本分摊到每个场次上都是一样的，假设一个月成本一百万，能排片的场次是一千次，那一个场次的成本就是一千，反正一个时间段、一个放映厅，不管有多少客人来，至少一千块的成本就出去了。
　　但各个场次的赚钱能力却是有差别的，有的场次上座率就是比较高，比如周五到周日晚上5：00-12：00的黄金时间段的票肯定比工作日白天的好卖，上座率高，自然赚钱就多，这就是核心场次。
　　此外，电影院本身受限于地区、人口、交通、开发程度，本身也有优次之分，有的电影院人流量比较少，自然上座率低，赚的钱少。
　　这一次，因为《追疑》有星寰投资，星影自然全力支持，核心场次全部排给了《追疑》；而开放供《真相》的都是一些本身上座率非常冷、本来就不怎么赚钱的场次，要么地点有点偏，要么时间有点冷门，正因为这样，严峥才会这样高兴。
　　毕竟，《真相》开放团购这才多久，包场数量居然已经这么多了，要知道，这些都是原本稳定赔钱的场次，现在都直接净赚了！
　　而且，还不用像《追疑》这样的片子，投入了大量的宣传资源！从投资回报率上来看，简直是再好也没有的生意！
　　严峥当然不会为这几百场扭亏为盈的几十万高兴成这样，他看到的，是霍琅说的商业模式的可行性。如果旗下院线所有非核心场次都能采取这样的经营方式，那将是院线的一次商业变革。
　　不过，严峥随时又反应过来，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真相》这次的热炒本身就有偶然，先看《真相》后期的表现如何再说，反正，约定的时间就是十天，十天之后，《真相》会在竹子视频上映，到了那个时候，话题的热度还会不会有这样的影响力，让观众愿意选择这些非核心场次，都还是未知数。
　　但是，不论严峥怎么设想，也没有想到，事情的发展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料。
　　次日上午，第一批看完《真相》的观众，他们很多人都从来没选择这个时间点出门看过电影，看到演职人员表的时候，都觉得有点恍惚。
　　随即，一个厅的人坐在座位彼此看着，忽然就炸了起来：“啊啊啊啊，尼玛这真凶让老子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那个演员是谁？演技真的炸裂！我看她被猪头打的时候，真的以为她只是一个普通站街女！”
　　“对对对！颜真和尤平斗了那么久，我以为他伏诛的时候就要全剧终了，老子气都松了，尼玛居然还有一个boss! 吓得老子差点没跳起来！”
　　“那个贾贞，我真的一直以为她只是猪头的老婆，看到尤平挟持她的时候！我还真心实意地觉得她好命苦好可怜，尼玛她居然心理控制尤平，这个……真的太可怕了！”
　　“我觉得尤平其实真爱还是李利，他只是没有办法挣脱贾贞的控制，痛苦纠葛里面才会做那样的选择……”
　　“唉，他一个人在真相小镇那种地方，没有家人，没有身份，什么也没有，只有贾贞给过他温暖……”
　　“呜呜，你这样一讲我好想哭。不过，我还是有点看不懂，颜真是怎么看出贾贞才真凶的？”
　　旁边立刻有悬疑剧谜提供一层层线索：李利的药品、尤平的矛盾点bbb
　　这时候，突然有人冷不丁说了一句：“但我觉得，贾贞好像不是真凶。”
　　影厅里，热火朝天的气氛突然结冰。
　　这位大神苦苦思索：“你们记不记得，颜真从贾贞手上最后拿走了一个什么东西。”
　　“啊，我也想起来了！在中间的时候，贾贞第一次出场的时候，那个标记出现过！还有一个帅哥的背影！”
　　说话的是那个连颜真怎么看穿贾贞都不知道的妹子。
　　全厅的人都看着她，她立刻炸毛：“怎么了！我绝对不会看错帅哥的背影！”
　　一个大哥突然站了起来：“啊啊啊啊！老子要再包一场！”
　　当天，#不见《真相》不算看过悬疑#刷爆电影话题。


第37章 事情搞大了（二）
　　上映当天就选择去看《真相》的观众，很大程度上都是真爱。要么是悬疑剧迷, 要么是颜苏苏的粉丝, 要么是被竹子视频那个预告里的悬念折磨的好奇星人。
　　他们人数并不多，大概几千人, 因为场次的原因, 看完第一场的时间出来也不算晚, 还是上午, 但是，却生生差点把竹子视频的《真相》讨论区给刷爆, 让竹子视频的程序员不得不在周日加班, 紧急优化代码做了扩容, 并且给《真相》讨论区添加了分区：“剧透区”/“非剧透区”。
　　剧透区的讨论贴刷刷就多了几千, 然后话题就一发不可收拾, 《真相》的讨论贴本来就维度多样, 从里面颜真那些牛逼的推理细节, 到剧情的十几次反转，到究竟谁是真凶, 颜真的判断到底是什么，这种帖子里大神出没，很多人根本点进去就后悔, 有种智商被鄙视的感觉, 只在内心发狠，等老子二刷回来也要装一把逼！
　　除了悬疑，《真相》里面, 人物的悲欢离合也极其抓人，很多凶手本身也是受害者，他们都来源于生活，甚至在很多观众周围就有类似命运的人，特别是女性观众，对于李利、尤平、贾贞、猪头几个人之间错综复杂的感情纠葛、曲折命运，贾贞到底爱谁？尤平到底爱谁？还有颜真会不会继续和那个幕后真凶相爱（？）相杀，这CP乱得，差点没撕起来。
　　这个时候，其实就能看出娄禹和孙晓博的强大，《真相》这个故事，不论什么样的观众都能轻易跟上，不喜欢烧脑全程看剧情反转跟着喊666也很爽，喜欢烧脑的就全程跟着智力博弈不断喊“卧槽”也带感，既不喜欢剧情也不喜欢烧脑跟着不同的人物命运起伏也情绪震撼……反正总有一点能打动你。
　　很多还没来得及去看《真相》、或者没团上的人都在问，片子到底怎么样，到底值不值得跑那么远/选个那么个奇葩时间去看，答案却是出奇的一致：不要包一场！一定要连续包两场！相信我！这是最划算的！！！
　　然后，帖子里就是这群回答者的一片鬼哭狼嚎，为什么包场必须提前一天，不能当天加场？？？尼玛还要让他们跑第二次，人干事？？？
　　竹子视频的运营也没辙，人家电影院要排片啊，哪里是临时加一场能加上的？你们临时加排一场，别人就要撤一场电影，撤谁的？怎么想好像都不太合适。
　　于是只能在团购包场页面上加了个提示，“来自看过此片观众的强烈友情提示：建议最好连续包场。”
　　《真相》上映当天是周日，正好是《追疑》上映的第二天，在《追疑》宣发团队持续不懈的努力下，关于《追疑》的各种话题不断抛出，#首日票房破亿#这么大的噱头当然发了好多通稿，鼓励更多观众走进电影院。
　　然而，不幸的是，因为《追疑》的排片量，当天看过《真相》的几千观众很大一部分也顺便看了《追疑》……一早就去了/大老远跑到电影院，尼玛《真相》又不能立马二刷，勉强看个《追疑》吧，两个片子都是悬疑，网上话题度都还高。
　　先看《真相》再看《追疑》，那酸爽还用说，放映厅里就想炸，憋到出来直接在网上喷射毒液，如果说原来只是有人就着《真相》的预告片在喷《追疑》，现在，这两边剧情一出来，差距已经不能用十万八千里来形容，那得隔着多少光年！
　　这种体感，大概就是你刚刚解完一道高数题，有人让你去挑战一下十位数加减乘除——智商被深深侮辱了有没有？！
　　《追疑》的宣传团队……已经习惯了。
　　骂就骂吧，对比就对比吧，这些网友这么热情洋溢，还带了话题度呢，顶着熬黑的眼圈，继续灌水，服道化的精良可以对比一下吧？场面的宏大可以水一水吧？那么多巨星的评价可以再来一把吧？
　　很多只看了《追疑》的观众是认同水军的话，毕竟花了钱，看了那么多大场面，看了那么多明星，花钱娱乐一个半小时，还图啥？不懂那些看过《真相》的人到底在激动什么，《真相》的观众简直恨不得歇斯底里的呐喊：不一样！它们不一样！！！
　　各路评论纷纷从竹子视频被搬运到了更多的渠道：
　　“节奏快、反转多、笑点密集，你永远想不到下一瞬间会发生什么，看完了你脑子里还在想着真相小镇的事情，真的好看！屁股都好多次差点离座，和《追疑》全程躺着看不一样！不吹牛不吹牛！”
　　“真的别放到一起比，其他不说，这两个片子只看女主的颜值和智商……颜真绝对不一样啊啊啊啊！”
　　“……国产片里面真的非常少这样的悬疑片，在《真相》这个片子里，谁是真凶的悬疑真相穿插着谁是真凶的命运真相，表面上看起来的凶人者其实也是命运的受害者，总之，太值得一看了！不见《真相》不算看过悬疑。”
　　最后这个评论得到了很多《真相》观众的强烈赞同，#不见《真相》不算看过悬疑# 直接就掉落了各个网站的电影频道，让很多原本计划去看《追疑》的观众对《真相》也好奇起来，在被指路去看了《真相》的预告片之后，不少人更改了自己的计划，《追疑》和《真相》一起刷吧，以至于很多人看完以后，鬼哭狼嚎后悔自己没听老人言，居然没有直接预定二刷的……
　　竹子视频的评论区甚至以此划分了一袋长老和N袋长老，一般观众，只刷过一次叫一袋长老，两次叫二袋，个别大佬甚至是三袋四袋……一袋长老，基本是不能参与一些深度讨论的，都不够耐性向他们解释的，标题上都会挂着#一袋长老勿入#……《真相》鄙视链就是这样。
　　如果说，《追疑》的上映随着强大的排片、强大的宣传，票房节节攀升是一场计划中资源堆出来的成功，毫无意外的话；那《真相》的每日包场居然在不断自增长，那条超出了预料、却又隐约蕴含着某种可能的增长曲线，让见多识广的星影团队都开始感到震惊。
　　因为，绝大多数电影，基本首日票房定江山，像《追疑》这样一天比一天少才是比较正常的情况，不过区别在于，好的片子，减少的速度会慢一点，但像《真相》这样，一天比一天多……虽然它基数小，但这都是非核心的场次啊！而且还没有投放任何宣传资源，全靠观众自己在发酵话题！这尼玛是要逆天啊！
　　竹子视频核对过，二次包场的用户比例竟然能达到三成左右，看起来很低，但放在整个电影圈，这真的是很可怕。但《真相》真正的爆发却是因为另一件事。
　　在二刷党三刷党里面，最占便宜的大概是学生党，反正在暑假，想怎么刷就怎么刷。
　　B市，几个大学生约好去二刷，本来嘛，他们是冲着破解评论区所谓《真相》十大谜题的，看得超级认真，结果电影播放到后半段的时候，旁边坐着的几个人一直小声嘀嘀咕咕，超级惹人讨厌有没有，好不容易，电影放完，出演员表的时候，这几个人居然还窃窃笑了起来，这个学生怒朝旁边怼道：“你有没有素质……”
　　然后就差点吓尿地尖叫：“啊——！救命啊啊啊啊！尤平——！！”
　　那声音都破了嗓，可见吓得多厉害，任是谁，半明半暗的光线下，已经挂掉的凶手就那样出现在自己旁边，谁TMD不吓尿？！
　　刚刚看完悬疑片，影厅里还暗着，猛然听到这声凄厉的尖叫，不少人也差点跟着吓尿好吗？
　　工作人员吓得连忙开了灯，一脸懵逼的毛毛坐在座位上，他虽然也曾经想过自己演了电影被认出来的场景，但没想过是这样啊……
　　早知道这样，干脆问请娄导在平和镇放片子，不来电影院了QAQ
　　尖叫的人和毛毛面面相觑，然后全厅的人反应过来，原来是演员本人来看电影把旁边的人吓到了，这场面，太尼玛好笑了叭！！！
　　全厅的人都开始在恐怖之后暴笑，这氛围，尼玛绝了！绝配《真相》这片子！
　　就是那个尖叫的家伙也哭笑不得：“靠！原来是真人！”
　　毛毛也一脸无辜：“我们就是来看一下自己参演的电影啊……”他旁边的同伴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飙出来了。
　　然后大家一看他身后：“卧槽！房东？！！！”“哇！保安长！”
　　这一场电影看得可热闹了，大家出去还合影，问了尤平好多关于《真相》的问题，毛毛没见过影迷，当然很高兴地一一作答。
　　这个搞笑的事情被他们放到了《真相》评论区，直接让《真相》的观众笑炸了，二刷《真相》发现尤平坐在自己旁边什么的，评论里就强烈建议B市的剧迷多去刷几次，没准你身边也掉落个颜真呢！
　　至于，毛毛透露的那些信息，真相小镇真的存在，所有的摄制都是在一个镇上完成的，而尤平他们居然真的生活在真相小镇上，居然还真的都是镇上的村民！这尼玛太吻合剧情了，让人又惊悚又兴奋的……一轮又一轮话题让热度居高不下，甚至引来了很多路人，直接让#看悬疑片发现死去的凶手坐在自己旁边# 这个话题掉落热搜。
　　之前，好多人虽然也路过评论区，扫到对《真相》的好评，但每天的娱乐资讯那么多，关注的人毕竟有限，但这个热搜标题很恐怖，戳进去又很沙雕，直接就出了圈。
　　毕竟，悬疑片看着看着，凶手兼死者突然坐在自己身边这种事，一听很恐怖，但真相说破了又很搞笑，热搜上得蹭蹭的。
　　很多路人看了热搜，突然发现，咦？这片子的主演不就是这段时间特别火的那个花瓶表情包上的花瓶吗？原来好多人都说能够吊打《追疑》的那个片子是她主演的啊！突然就有了兴趣呢~
　　《真相》的超长预告片再次迎来流量爆涨，星影一众老手眼睛都掉了一地，当日包场预约数量再创新高……这个《真相》真的……涨势清奇。
　　竹子视频不会放过这种话题，毕竟按照原计划，再过几天《真相》就要进行线上放映了，现在炒好热度，到时候流量一定爆。他们直接就着热度策划了一场线上直播的采访，邀请《真相》的主创一起参加，霍琅当然一口答应。
　　直播采访正好是周六晚上的黄金时间，流量不用说，竹子视频的主持人一一介绍主创团队，最后轮到颜苏苏，镜头对准到她的时候，弹幕炸得都卡顿了。
　　视频主持人定睛一看：
　　“卧槽！花瓶真人比表情包好看多了！！！！”
　　“哇！我苏怎么又更好看了！！！！”
　　“啊啊啊啊颜真！我家颜真怎么比电影里还要好看啊啊，我舔！！！！”
　　然后，主持人就乐不可支地对颜苏苏道：“苏苏，弹幕里你粉丝好多呢！你猜他们说什么了？”
　　听到“粉丝 ”两个字，颜苏苏一脸谨慎，如临大考：“……没说我颜值有提升吗？”
　　主持人：……哈？
　　弹幕静默了一秒钟，然后全TMD笑爆了。


第38章 事情搞大了（三）
　　主持人懵了一瞬间，看到颜苏苏居然很认真地在等她的答案, 原来颜苏苏之前那个“努力提升颜值”的口号真不是随便说说的！
　　主持人也撑不住笑了：“苏苏你肯定是史上最称职的花瓶了哈哈哈哈哈哈！”
　　演播间里, 孙晓博等人也笑得不行，弹幕里一片欢乐, 颜苏苏的瓶装水忙不迭的道：
　　“好看好看, 我苏肯定比原来好看！！！”
　　“提升了提升了, 我苏颜值绝对提升了！谁说没提升我跟谁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其他观众也快笑翻了：
　　“我靠, 这就是花瓶本瓶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也太萌了叭！抱走抱走！”
　　“哈哈哈哈哈哈我宣布从今天起我也个瓶装水了哈哈哈哈哈哈！”
　　“应该让别的那些花瓶来看看，什么叫爱岗敬业！”
　　“对对对, 别每次说她们是花瓶还委委屈屈, 看看人家苏苏的觉悟哈哈哈哈哈哈！”
　　“不过真别说, 我觉得颜苏苏是比原来要好看了……”
　　……
　　主持人借着这个话题好好活跃了一下气氛自然要进入正题, 就观众关心的问题提问：“苏苏, 这次你在《真相》里演颜真, 很多观众都非常喜欢这个角色, 对于法医追寻真相这个故事，你有什么体会和收获呢？”
　　颜苏苏沉思了一会儿回答：“在《真相》里面, 每个人都有他的行为逻辑，这些逻辑并不相同，比如什么是对是错, 《真相》里面, 很多人的行为逻辑甚至是南辕北辙的，当这样的人物放到一起，自然就会产生冲突。
　　所以从颜真的角度, 她每一次追查真相，收集现场的证据，利用法医学提取证据背后的信息，其实都是在利用证据不断重构凶手、或者嫌犯的行为逻辑，如果当前的逻辑不能解释全部的事情，那就证明眼前的真相一定不是真相，或者说，不是全部的真相，背后一定还有隐情，需要继续追查。
　　所以，我的体会是，不论《真相》这个故事，还是真实世界里的法医学，逻辑之外无真相。”
　　这个回答大大出乎了主持人的意外，和弹幕里很多人的意外。
　　这个问题明显是个轻松的开放性问题，随便说点什么都好，但颜苏苏这番话，却高度概括了追寻真相这件事情背后的行为准则，可以说是颜真这个法医、甚至是真实世界的法医乃至很多刑侦工作者的职业行为准则，尊重事实，尊重逻辑，尊重真相。
　　认真看过《真相》的观众在这个时候甚至有一种错觉，听到那句“逻辑之外无真相”的时候，眼前在说话的人，不再是颜苏苏……而是颜真本人！那个只身踏进真相小镇，遭遇再多艰难险阻也一定要找到真相的人。只有对事实真相怀着这样理解的人，才会那样坚定吧。
　　这位主持人心中更是清楚，这场采访是临时安排的，事前网站这边联系过剧组，那边明确表示不需要什么台本，临场看观众对什么感兴趣直接问就好。
　　所以，颜苏苏这番话不是什么背下来的台词，这就是她本人的思考……花瓶这个头衔，恐怕并不恰当。
　　有剧谜突然幽幽地发了一个弹幕：“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向涵晴说话……花瓶会听不下去。”
　　想到那个花瓶表情包由来的两个动图，弹幕一片“正解”“真相了长老…”“长老高见”的回复。
　　某个机灵鬼截了个预告里颜真的犀利眼神，P了一个犀利的星星在眼睛上，配文是“逻辑之外无真相”，又给花瓶表情包增加了素材：花瓶逻辑.jpg
　　主持人再问：“有观众提问，算起来《真相》里面有三重真凶，请问这么复杂的设计，灵感是怎么来的呢？”
　　这个问题应该是给编剧的，孙晓博挠了挠头：“我们内部在正式开拍前有剧本会，按照制片的要求，有逻辑漏洞、或者‘颜真’能推断到真凶的版本都会直接放弃，主线剧情里面真凶的设定前后大改了十四次，最后就是现在大家看到的版本了。”
　　讲真，虽然猜到了这么精彩的剧情背后一定有很强大的编剧，但真凶设定都反复修改了十四次……这背后的创作坚持还是让所有观众十分震撼，真不愧是《真相》剧组啊！
　　“至于灵感，我看了很多卷宗……”孙晓博怨念地看着娄禹和颜苏苏：“而且，娄导把我反锁在小黑屋里，剧本颜苏苏不通过就不给开门。”
　　主持人从震撼里回过神来，看着娄禹、颜苏苏和……孙晓博的脑门，忍不住笑喷了。
　　弹幕一片哈哈哈哈哈哈里不知道谁发了一句：“爱怜编剧大大，我给你捐一根头发！”
　　一看孙晓博那个发际线，弹幕外爆笑的观众整整齐齐保持了队形：“爱怜编剧大大，我也给你捐一根头发！”“+1”“+2”……
　　如果捐赠有效的话，孙晓博的发际线应该下半辈子写多少剧本都不用愁了。当然，前提是别让颜苏苏审剧本。
　　主持人：“大家还十分好奇另一个问题，现在网上大家都在说，真相小镇真的存在，甚至《真相》里面很多角色就是镇上的居民，故事的设定和真实世界一模一样，是真的吗？”
　　娄禹点了头承认。
　　现实和故事交织难辨，这种拍摄方案……简直鬼才得令人叫绝。主持人更好奇了：“那娄导你们当时怎么想到去找一个这样的镇子来拍《真相》呢？”
　　主持人这句话简直戳中了剧组所有人的神经，几乎同时开口吐槽：
　　“没钱！”
　　“剧组穷啊！”
　　“镇上不收钱。”
　　“制片抠！！！”
　　这七嘴八舌的怨念让主持人都愣了。
　　突如其来的真相让弹幕都足足静默了好长一段时间，然后手机前喝水的，吃饭的，讲话的，不约而同都和主持人一起都笑喷了。
　　我尼玛，原来以为这牛逼的创意肯定殚精竭虑想出来的，然后去找了这么一个符合故事的镇子，居然是被穷给逼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孙晓博的怨念简直滔滔不绝：“我原来的本子都写了商场和街道的打戏，制片告诉我没钱租，必须删了，我！！！”
　　娄禹咳嗽一声：“我合计了一下，我们的预算租个饭馆都够呛，在镇上拍……这些都不花钱，给大家安排住宿还便宜。所以，就让晓博更改了故事设定，就着镇上的情形重新打造故事。”
　　颜苏苏认真给娄禹邀功：“娄导为了省钱都亲自下厨给我们做饭。”
　　娄禹：……
　　……这个可以不用讲的。
　　孙晓博不失时机的补了一刀：“剧里那些猪蹄都是娄导亲自卤的！”
　　娄禹：……
　　孙晓博你够了！导演不要面子的吗！！！
　　主持人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差点花了妆：“娄导你们《真相》剧组真的厉害了哈哈哈哈哈哈！”
　　弹幕里更差点笑裂了：“对对对，《真相》必须厉害，厨子兼导演还吊打了《追疑》！”
　　“不只不只，厨子兼导演还兼了道具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真相》剧组如何贫穷的段子层出不穷根本收不住，什么制片上阵做背影替身，什么穷得只能骗镇民帮忙出演，什么小学实验室改造成解剖室，简直一个比一个搞笑。
　　主持人在耳麦里听到导播的催促，才依依不舍转向下一个环节：“咳，大家除了对真相小镇好奇，我知道你们还对我身边这位还没来得及介绍的女士很好奇，贾贞的扮演者，裴芳老师！”
　　弹幕里观众是真的很好奇，贾贞那个复杂的设定，可以说她以一己之力串起了整个故事最复杂的情感纠葛，她和猪头、和尤平，都是爱恨难辨。
　　出场时的站街女，被酗酒好赌的丈夫毒打，但颜真发现的一些细节说明了他们当年也曾真心恩爱；贾贞被尤平挟持时假做出来的无辜悲愤那样逼真，这个弱者的形象几乎触动每一个女性观众。
　　她和尤平之间，她是不是也曾将人生希望寄托在这个神似丈夫年轻时候的青年身上，还是因为痛恨丈夫而迁怒于青年，只是利用青年杀人犯罪？
　　当发现青年意图寻找真正的爱情，脱离自己掌控的时候，她阴狠地将青年引向了性别为男的李利，让青年发现了李利的真相，让青年在爱情最大的谎言里破灭人生的希望，重新回到自己掌握之中。
　　这样的女性，已经不能单纯用一个坏字来形容，她把人性向下的种种可能演绎得淋漓尽致，可她倒下之后，她身后隐而未现的另一个真凶，又似乎昭示着她也许不过另一个受害者。
　　主持人情不自禁道：“裴老师您这一次复出的表现真的让我们太震撼了。这里我一定要给大家隆重介绍一下，裴老师当年凭借《水滴石穿》赢得三大电影节之一G电影节的影后，也是我国第一位赢得海外电影节影后的女演员……”
　　弹幕早就被一片“卧槽”刷了屏，看《真相》的都是年轻人，但是《水滴石穿》在国内电影史上的地位特殊，那是第一批走出国门、在国际上都赢得过声誉的作品，没看过的也必须听过。
　　“长老们，我去百科了贾贞的简历，我宣布我爬着回来了，我们不配站着听裴老师说话……”
　　“我是说为什么贾贞怎么有点眼熟，我还看过《水滴石穿》啊啊啊啊啊啊！”
　　“这尼玛是不是传说中整容一样的演技？？？”
　　裴芳已经笑着在解释自己为什么二十年后选择出演这个角色：“贾贞这个角色打动我，开始我听您说《真相》有三重真凶，其实我个人认为，是至少四重。
　　贾贞的人生当中，有很多悲剧，家暴、失业、生死、威胁，每一个悲剧的发生，都有旁观者，其实只要真相小镇上，任何一个旁观者给她帮助，她的人生都不会滑向这个深渊，所以我认为，所有的漠视者，也都是真凶。这个理解让我觉得贾贞这个人物她是有分量的。
　　当然，《真相》强大的制作团队也是吸引我的原因之一……”
　　弹幕里大家都在笑嘻嘻地讨论：“裴老师不愧是真正的影后，说话真谦逊，强大的制作团队……穷得把导演逼成厨子的强大吗？”
　　《真相》剧组的贫穷显然已经成了一个过不去的梗。
　　但是忽然有人说：“长老们……我推荐你们也顺便百科一下娄导和孙编剧……我觉得下次我要跪着看《真相》qaq”
　　半晌之后，弹幕被一片密密麻麻的“卧槽！”覆盖了。
　　娄禹近年虽然没有作品，但当年体系内的作品也是获奖无数，不少都是黄金时段播出，很多人童年回忆好吗？
　　至于孙晓博，更不要讲了，百科里闪闪发亮的藤校背景，在H坞和星寰参与了多少大项目，直接闪瞎人眼。
　　不过，少部分瓶装水脑子里却闪过一个念头：把这样牛逼的编剧逼得改了十四遍的本子……苏苏得有多厉害？
　　可是一看直播里那张毫无瑕疵的顶级美颜，又觉得这个念头未免太疯狂，怎么可能？苏苏就是一个最认真可爱的花瓶啦哈哈哈哈哈哈~
　　“长老们……我要宣布我要三刷真相了。”
　　“恭喜恭喜，这么牛逼的团队，是值得三刷的。”
　　“不，我刚刚转头给我爸妈提了一句裴芳，他们一定要去看[笑哭]”
　　弹幕再次笑裂，但无论如何，《真相》根本不是什么路边的穷逼剧组，制作团队真的强大，这一点深入人心。
　　弹幕里不知道谁，突然来了一句灵魂拷问：“那问题来了，这么多牛逼的人物聚集到一起拍《真相》，为什么还这么穷？……真相到底是什么？花瓶逻辑.jpg”
　　主持人追问，娄禹无奈：“咳，选择在镇上拍摄，不完全是穷的原因。城中村这个地方，它是城市和乡村的裂隙，进不去城市，回不到乡村。就像裴老师说的，每一个漠视的旁观者都是真凶，影视作品也需要承担现实议题，我们也希望看了《真相》之后，观众能更关注社会边缘人物……”
　　颜苏苏听得疑惑，娄导说的和别人的提问好像不相关吧……
　　孙晓博在旁边一脸不服气：扯啥创作理念，你特么就是不敢说真话，真相就是老霍太特么扣扣索索！
　　裴芳轻轻一咳，给了孙晓博一个眼神：……你版权费还没到账呢吧？
　　但观众听着，却觉得娄禹的创作理念比所谓的悬疑题材还要更一级，《真相》里面有现实主义的部分，真相小镇也有社会的真相，城中村这个世界忽略的真相也是剧组主创团队关心的，油然让人觉得敬佩。
　　当天《真相》的流量大爆，#史上最穷的神剧组# #厨子兼职导演# #拍摄场地选择城中村#＃影后王者归来＃一众话题刷爆热搜。
　　如果说原本关于《真相》的讨论还是集中在悬疑剧爱好者、电影爱好者、颜苏苏粉丝这些小群体中。
　　那这一次趁着悬疑片演员坐在身边的话题和专访抖落出来的很多爆料，不论是剧组的穷，还是制作团队的强大，制作过程的努力，裴芳沉寂二十年爆发的国民度，《真相》是真的出了圈。
　　在离约定的十天院线期只有三天的时候，星影院线接近一千块屏幕的非核心场次竟然场场不拉都有人在约，不断成团，周末的白天场竟然全部爆满，还有一直有观众要求加场。
　　要知道，包场只需要上座率到百分之七十就可以成团，可周末所有影院的白天场次都达到了百分百的上座率，这是从来也没有发生过的情况！
　　收到这样旺盛的需求，严峥当机立断授意周末暂时削减《追疑》外的排片！给《真相》开放更多场次！
　　此时看完《真相》的采访，向明终于坐不住了，亲自致电给严峥:“严总，给您打这个电话十分不合适，但我想来想去，事关《真相》和《追疑》两个片子的院线，恐怕也只有向您求助了。”
　　向明这样的人物，话坦荡又敞亮，严峥自然不能像对待季骏驰那样太极打发了，他解释道:“向总，实话给您说，我原先不过想着开放非核心场次尝试新模式，也没有想到《真相》会有这样的话题度。
　　但您放心，《追疑》的排片永远是第一优先级，肯定得给您和《追疑》剧组一个交代。而且，再过两三天，《真相》就要下院线，转向线上视频网站去了，更不会和《追疑》冲突的。”
　　向明苦笑:“我就是为了《真相》下院线的事情来的，如果可以，我希望您能争取延长《真相》的院线时间。”


第39章 事情搞大了（四）
　　向明的提议让严峥愣了一下，然后他随即反应过来, 不由暗叹, 向明这些年的圈中大佬地位不不是白给啊，和季俊驰之流真不能相提并论。
　　现在《真相》和《追疑》同在院线, 不论怎么样, 起码大家还愿意到院线去, 而且《真相》排片有限, 看不上《真相》，大家也勉强愿意看看《追疑》, 怎么讲宣传起来都是悬疑题材, 《追疑》的大场面大制作巨星云集也不算差；
　　而一旦《真相》在网上开映, 《追疑》的口碑又被《真相》吊打, 好比两盘菜, 同样的食材做出来的一个类型, 别人都说一盘比另一盘好吃了很多, 好吃的那盘就在嘴边，不好吃的那盘要出门很久去吃, 你吃了那盘好吃的还愿意出门去找那不好吃的吗？
　　如果《真相》能延长在院线的时间，不管怎么讲，《真相》的排片是有限的, 不像互联网上完全敞开, 至少从这个层面上，就扼住了《真相》的观影人数。
　　严峥身为星影总裁，他要为整个星影的发行业务负责, 虽然从星寰制作《追疑》的角度，他只要排片给到位，《追疑》票房后续乏力，也没他什么责任，但是，他已经把这么多排片的资源砸在《追疑》身上，当然希望收回成本。
　　向明的顾虑，其实非常有道理。
　　严峥道：“向总，您的意思我明白了，《追疑》的票房我一直放在心上的，这件事情，我会去和《真相》的霍总那边协商。”
　　向明断然道：“不，严总，恐怕您没有完全明白！一旦《真相》在院线和互联网上无缝上映开了一个先河，以后多少片子会跟着这么做！观众如果知道在网上能看到这个片子，还会选择去电影院吗？我不是在为《追疑》的票房请求您延长《真相》的院线，我是在为星影的以后建议您必须推迟《真相》在网上开映的时间！”
　　严峥心中一凛，这个先河一开，如果以后每个片子都这样来和院线谈，那还怎么谈？这不是在砸院线自己的饭碗？
　　但他口头自然不肯认的，否则岂不是由向明欠他一个大人情，变成他欠向明一个提醒了？
　　严峥笑道：“哎，向总您多虑了，院线能卖出三四十块一张的票价，互联网上能办到吗？《真相》的院线排片约束重重才会做这种选择，可不代表别的片子也会做一样的选择。不过，您放心吧，就是为了《追疑》，我也会找霍总谈谈的。”
　　撂了电话，严峥却心里清楚，院线放映和网站放映无缝衔接，确实有巨大的隐患。如果院线才上十天就能在互联网上看到《真相》，观众以后可能看电影都会有一种期盼，隐约觉得这些片子都会很快在互联网上看到的，不值得到电影院去。
　　如果之前《真相》只是小打小闹包几个场这样做也就算了，观众有限数量少，不会形成什么声量，但以现在《真相》的舆论热度之高，这件事对整个院线行业的伤害都不是一件小事。
　　星影身为发行龙头之一，在行业内的影响巨大。无论从哪个角度讲，他严峥确实都不能草率地开这个不好的先例。
　　好在，现在竹子视频还没有开始宣传《真相》即将上映的事情，还有谈判的余地……严峥忽然回想起来，当初三方合同，霍琅特别强调：十天院线时间没到之前，竹子视频不能在网上以任何形式宣传《真相》线上开映的消息。并且，《真相》背后的制作公司还有网站放映时间的一票更改权，当然，竹子视频也有相应的还价权。
　　也就是说，《真相》到底多久登录竹子视频，霍琅有着充分的机动决策权，而竹子视频可以依据不同的上线时间给不同的价格而已。
　　难不成那个时候，霍琅就已经想到了现在这个可能？他早就猜到了《真相》可能会有今天的影响，线上上映会带来这样的冲击力，所以给了星影一个谈判的机会和可能？
　　否则，如果现在竹子视频已经提前开始预热宣传的话，星影再出什么价，也不可能挽回的，失信于用户，在哪个行业都是大忌，这不是钱可以解决的。
　　如果真是他猜的这样，那霍琅这小子就太厉害了。
　　这根本不是新起之秀，这得是成了精的老狐狸，假扮成小白兔把严峥给装进去了！
　　哼，现在这哪是什么谈判的机会，这是星影送上门去给这小子敲竹杠的机会！
　　但严峥能将星影做到今天这地步，可不是那种死要面子的迂腐之辈。
　　他根本没有半点犹豫，马上给霍琅打了电话：“霍总，我这正要给《真相》增加排片呢，才反应过来，你那竹子视频的上映时间是不是能推迟？”
　　这番话，听起来平平无奇，其实也满是试探。
　　增加排片、希望网站上映时间推迟，听起来好像是希望《真相》多赚点票房再上线。如果霍琅想不到院线和网站无缝衔接这件事情对院线的重要性，那他为了票房，多半会一口答应下来，毕竟，竹子视频给的钱再多，不如收割票房。
　　像严峥这样的老江湖，心眼子可比筛子多多了。
　　霍琅那头果然一口答应下来：“没有问题，严总希望推迟多久，我去找吴总商量。”
　　严峥不动声色：“怎么也得一个月吧，你看现在《真相》在网上火着呢，很多人想去电影院看。”
　　霍琅笑道：“一个月的话，那票房的分成就请严总多照顾我们十个点吧。”
　　言下之意，你想推迟一个月线上开映可以，但从今天起的票房，《真相》的制作公司要多分百分之十，这正好是当初严峥想多问霍琅要的价。
　　严峥顿了一下，然后他自己撑不住笑了：“好你个霍琅！三方合同的时候你就等着今天了吧！”
　　霍琅坦荡地道：“只是以防万一，《真相》现在的话题度有不少偶然。”
　　哈，果然这小子是留了一手。
　　不过，严峥心里还有疑惑的，如果霍琅看得明白，为什么只要百分之十？毕竟，他再多要一些，自己也会一口答应，严峥心里的底线是百分之三十，这个数之下，星影都不会亏。严峥可不认为霍琅不知道这里面的空间。
　　霍琅却问道：“严总，之前苏苏红毯的那件事情，是您出的手吧？”
　　严峥好像找到了那十个点的理由，他哈哈一笑：“有人托我照顾照顾小姑娘，我就顺便了。行了，你先和吴总商量，定了的话，我们来说《真相》的排片。”
　　霍琅那边朗声笑道：“那就提前谢谢严总。”
　　严峥挂了电话的时候，说不出的神清气爽，不只是为解决一桩事，更因为霍琅的知恩识趣。他当初为颜苏苏出手一次，所以这次霍琅只要了十个百分点，那他严峥也不是小气的人，直接就说了要给《真相》全新的排片，这一次，就不再像原来那样，都是非核心场次了，不说和《追疑》相比，至少也要和一般院线平齐。
　　这就是为人处事志同道合的人彼此之间投桃报李，所以格外愉快。
　　如果说，他先前欣赏霍琅是前辈对后辈敢于创新、敢于挑战的赏识，现在，他确实是把霍琅当成一个值得尊敬、平等合作的对象来欣赏了。
　　这年头，有能耐有手段的人多了去了，但最后走得高走得远，还得像霍琅这样，心明眼亮、胸怀坦荡，谁不愿意和这样的人合作呢？
　　霍琅和吴坊商量清楚，再和严峥定好新的排片，三方合同更新后再次生效。
　　竹子视频上，无数因为《真相》的各种话题冲进来买票的人真的懵逼，只能团购包场看？这尼玛时间和地点也太奇葩了吧！
　　但一去看了竹子视频上的《真相》预告片，还有评论区里面的很多讨论，这些人真的崩溃，好想看尼玛怎么办啊啊啊！为什么要手贱点开预告片，为什么手贱要去看评论，更想知道故事最后的走向了啊啊啊啊！
　　巨大流量涌入的结果，就是团购包场的一些场次已经被抢到疯狂，毕竟工作日的白天，很多人是真的没有时间的，周末的白天都要好很多，至于地点，远就远，偏就偏点吧。
　　当需求和供给差异巨大，供远远小于求的时候，一个古老的行业复苏了，竹子视频的评论区出现了好些标题：
　　“250，250，出周日X市P商场的《真相》一张！”
　　“320，不还价。T市大学城周日早九点。”
　　“啊啊啊啊，400求一张L市城南商场周五晚十一点的，我手上只有一张，总不能女朋友进去看，我在外面等吧QAQ求求好心人了~”
　　“100收周末的，地点都可以。”
　　在大家被《真相》一票难求搞到崩溃的时候，竹子视频突然发布消息：“为了响应观众需求，现在紧急增加了《真相》的场次。另外，所有票仅凭短信可取，不可交易不可转让，可以退票，请大家周知。”
　　无数想看《真相》的人愣了一瞬间，然后疯狂涌入了团购页，我靠！！！真的多了好多时间和地点供选择啊啊啊啊啊，快抢！！！！
　　这一瞬间，整个《真相》的票房几乎以指数递增，只有无数捏着周末票的黄牛傻眼在原地，卧槽，这些收来的票怎么办！！！！
　　而这背后的霍人生赢家琅却掏出了手机，踟蹰了半晌，才打出了一个电话：“肆叔……”


第40章 霍总的背景
　　黎肆这段时间异常忙碌，院线的扩张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星寰除了承接自制影片及其他国内影片的发行工作, 也有许多海外项目在国内的发行需要对接，现在暑期以过, 按照电影局的规定, 海外项目也可以陆续上映, 这些事情都不是星影范畴内可以解决的, 都需要黎肆这里进行决策。
　　即使如此，严峥也还是第一时间向黎肆做了汇报。
　　听说一个上不了院线的小成本悬疑通过互联网团购包场、把院线的非核心场次包出去几千场, 即使以黎肆的见识, 也不由不吃惊。
　　要知道, 在他们做发行的看来, 团购包场非核心场次, 无非也是一种排片, 只不过是极其恶劣的一种排片, 没有宣传资源支持、时间地点有缺陷、人满成团才肯给的场次。
　　这种情况下，居然票房首周破了五百万, 还每日都在增长，这是何等逆天的数据。
　　黎肆只听到这里就感兴趣地道：“你把片子拿过来吧，我抽空看看。”
　　二十年前, 或许还有万人空巷只为一部电视剧、百姓跟着放映机只为追逐一部电影的事情, 但现在这个时代，观众可以通过互联网接触到无数海外的精彩影视作品，如果还有一部作品能引起这样的反响, 当然值得关注。
　　这个不过一句话的事情，星寰高管办公室旁边都有观影厅，严峥点头应下，但看他神情，黎肆不由问：“怎么？你还有别的事情？”
　　严峥斟酌道：“黎总，我之前安排《真相》包场，只是想着最近除了《追疑》以外，其他的片子在那些非核心场次上座率太低，姑且试一试新模式……”
　　黎肆挑眉：“说关键。”
　　严峥尴尬一笑：“向总打了电话来，《真相》的口碑已经对《追疑》有威胁，所以他希望延长《真相》的院线时间，推迟视频网站上的开映，《真相》那边答应了，作为交换，星影向《真相》的团购开放了更多场次。”
　　不论严峥最开始初衷如何，《真相》的舆论能发酵到现在的地步，与他之前团购包场的事情确实分不开，现在已经对《追疑》构成了威胁，再加上，向明还来找过他……严峥当然要赶在黎肆从别的地方知道消息之前把事情告诉他。
　　黎肆眼神中的诧异一闪而过，但他并不是介意严峥的做法，如今的星影已经是业界龙头之一，如果《真相》团购这种事情严峥都要亦步亦趋来问他才开始行动，他才会感到失望。市场变化这么快，严峥身为星影总裁，持续不断尝试新思路才是黎肆希望看到的。
　　任何新尝试当然都会有风险，这都正常，只要风险在承受范围内就行，更何况这次严峥开放不过一些非核心场次，对于自己的老部下，能够稳大盘的基础上试新路，黎肆其实是满意的。
　　黎肆诧异的是，《真相》居然以这么崎岖坎坷的上院线方式还能冲击到《追疑》……黎肆不由问道：“已经开放了？新开放场次包场怎么样？”
　　严峥刷新了手上的数据：“预约的包场票房加起来……已经突破一千万了。”
　　黎肆：“一千万了？拍摄成本是多少？”
　　严峥：“……两百万。”
　　是的，两百万，就是严峥自己第一次听到的时候，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别的不说，严峥就想问问孙晓博，从星寰跳槽过去，这个片子能给他几个钱？更不要说里面还有裴芳这样的人物……他都不知道霍琅是怎么说动的。
　　严峥嘴角抽搐：“而且制作团队并不弱，只能说，这个制片人挺有能耐。”
　　黎肆是真的感兴趣了：“你今天还有安排吗？没有的话，和我一起看看这个片子。”
　　严峥欣然应下。
　　即使这么忙碌，黎肆一年也依旧保持着极大的观影量，特别是海外作品，在内容判断上，黎肆的判断十分独到又老辣 ，一部片子好在哪里，不好在哪里，可能不好的原因是什么，都瞒不过他一双眼睛。就像《追疑》，首映上黎肆一眼就能看出问题，方志国受约束太大，多半是季俊驰和他不和，整个创作团队波折太大，影响了影片制作。
　　严峥现在自己也忙，很难再像早年那样，有机会跟着黎肆一点点过了，这样的机会当然珍惜，更何况别说是他，即使是宋总，很多时候也要叫上他一起看片探讨呢。
　　观影厅里，公映许可的龙标过后，制片公司片头却是一粒小小萤光闪耀游移，慢慢拖拽出一行字“一粒尘埃”，字体十分简单，和众多眼花缭乱的制片公司酷炫的动画相比，这个片头确实简陋得不行……从卑微的名字到简单的动画处处透露着“老子没钱”的气息。
　　开场就是天幕低垂、荒野漫漫的一镜到底，越野车轰隆开来，卷起长道一路尘埃，字幕打出“导演 娄禹”的字样。
　　娄禹？
　　黎肆略微皱眉：“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严峥点头：“娄导早年在X视和方导一起都拍过刑侦。”
　　黎肆慨叹：“他啊，难怪。当年他就很不错，只是好多年没作品了……运镜倒还是一样的犀利老辣，适合悬疑。”
　　画面上，颜真下了越野，真相小镇就在她眼前，字幕打出“主演 颜苏苏”。
　　黎肆眼中流露出疑惑：“等等……”
　　主演居然是这个小姑娘？
　　严峥闻声转过头来，还没等他开口，镜头定格向真相小镇，字幕打出“制片人霍琅”，然后，严峥就眼睁睁地看到黎总向来从容的面孔上，表情都凝滞了，严峥吓了好大一跳：“黎总？！”
　　这是怎么了？？？难道突发了心脏病？？？
　　手机铃声响起，黎肆低头一看，很好，TM和银幕上的名字重合了，他拿起手机深吸一口气，然后朝严峥抬了抬手，眼神示意了一下。
　　严峥醒悟，立刻暂停了播放，起身到厅外略等，他有点忐忑，难道刚刚黎总是因为那通电话才表情那么……奇怪？这到底是谁的电话？没听说集团最近有什么大的对赌或者大的并购啊？这得多大的变故才能让黎总……这么六情上脸？
　　但黎总年纪不小了，又常年累月这么辛苦，身体可别出什么岔子。
　　严峥胡思乱想间，里头黎肆已经接起了电话，那头熟悉的声音响起：“肆叔……”
　　黎肆看着银幕上定格的“制片人”三个字，向后仰了仰头，语气还是一贯的从容平静：“霍总，好久不见。您在M国发财近来可好？”
　　霍总：………………
　　霍琅看了一眼天花板，知道这关必须得过，他咳嗽一声：“肆叔，我回国了。”
　　黎肆哼了一声，他就知道，那天在首映上果然不是他眼花了！这混账东西！
　　黎肆语气依旧谜之客套：“这可难得，霍总是稀客呀。”
　　霍琅头疼，口气里也多了几分哄劝和解释：“肆叔，我也没回来多久，现在才给您说是我不对……”
　　任是商海沉浮，黎肆脾气有点按不住，登时暴跳如雷：“你TM连个电影都拍完都上映了还回来没多久？！骗鬼哪！”
　　骗鬼都骗得没有半点诚意！
　　不待霍琅解释，黎肆就已经怒怼：“我当你真下定决心在那边玩资本游戏，看不上这摊小买卖！现在怎么着？转头给我偷偷摸摸搞了个片子出来！”
　　一说到《真相》，黎肆就看到了镜头上的颜苏苏，想起了那天首映上霍琅拉走颜苏苏的背影，突然就“明白”了什么。
　　早该想到的！这小子从小到大对身边围着的女孩子从来都冷漠，肯说对人说一句好话都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怎么可能伸手拉人家、还边走边护这么体贴！
　　黎肆完全没给霍琅喘息的机会，霸王毒液不间断地喷洒过去：“我说你特么也太有能耐了！哪怕为了捧人才拍片，你特么也给我好好捧！就掏两百万？你摸摸你的良心，哪怕不是为了你自己的脸面，也为了你爹的脸面想想！两百万……你霍少居然就出了两百万捧人，说出去，我真怕自己都没脸见人！”
　　霍琅想辩解：“我……”
　　黎肆登时冷笑道：“怎么？我哪句说得不对？你不是为了捧那个小姑娘？”
　　霍琅：………………………………
　　……这个片子本来的初衷之一确实是想让颜苏苏从配角变成主角。
　　他真是八张嘴也洗不清。
　　说他不想沾这个行业的边？不对。
　　说他不想捧颜苏苏？更不对。
　　霍琅扶了扶额，被肆叔这鬼才逻辑一套，他竟然一时词穷。
　　发现霍琅没法辩解，黎肆这口气才算出了，语气平静下来：“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霍琅长叹一口气，老老实实道：“没了，谢谢肆叔之前照顾。”
　　黎肆哼了一声，又带了几分语重心长：“知道了，你有空，早点回家！”
　　听到霍琅那边“嗯”了一声，黎肆才帅气地直接摁了电话。
　　然后，黎肆叫了严峥进来，继续看《真相》，严峥十分惊讶……黎总看起来，心情很好啊。
　　黎肆一看严峥身后的人，疑惑问道：“怎么？”
　　那是黎肆的助理，对黎肆的身体状况比较了解，也有黎肆专属医生的电话，以防万一，严峥叫他一起来观影。
　　严峥咳嗽一声：“机会难得，我刚刚碰巧张特助了，就邀请他一起。”
　　张特助点头。
　　总不能说他们担心您老情绪起落的身体健康吧。
　　黎肆全不在意，心情愉悦地一挥手：“那坐吧，继续。”
　　然后，观影厅里面气氛就很诡异，严峥和张特助自然是没有多少心思去看的，都在密切关注黎总的情形，而黎总……不是，《真相》设定这么奇诡、节奏这么紧凑的片子，黎总为什么全程观影都挂着……孩子长大了的老父亲笑容？
　　一边是尸体和血腥的剧情，一边是黎总欣慰慈祥的笑容，严峥和张特助对视一眼，都觉得彼此在瑟瑟发抖：老板好像真的病得不轻。


第41章 霍总的大计划
　　《真相》演职人员表出来的时候，黎肆面上的笑容更是掩不住, 严峥和张特助对视一眼：= =
　　不知道的, 还以为老板看的是喜剧贺岁片呢。
　　看到严峥就想到了排片，黎肆略一思索就道：“《追疑》那边的票房指标……实在不行你就追加排片吧。《真相》这边, 你看着办吧。”
　　两百万的投资, 已经有一千万的票房, 行吧, 第一次拍片有这个成绩，不错了！严峥既然已经对接下来的排片有安排, 黎肆就不打算再插手, 而且看完《真相》, 黎肆心里有数, 口碑已经到了现在的地步, 票房不会差, 这是极漂亮的一仗, 作为首战，没有任何其他资源加持的前提下, 足够炫耀了。
　　严峥心里是很意外的，因为《追疑》毕竟是星寰出品的片子，看完《真相》, 再结合现在的舆论, 老板心里应该有数，竟然只说了完成排片指标的事情，完全没有提宣传口碑的计划, 更没有遏制《真相》排片的意思。
　　然后黎肆忽然又向张特助问道：“《追疑》的票房庆功会已经定了吧？”
　　张特助点头：“是的，就安排在下周三晚上。”
　　黎肆哼笑一声对严峥道：“你不是说这个《真相》的制片人挺有能耐吗？请他们一起参加吧。”
　　不论严峥还是张特助，两个人都猛然吃了一惊。
　　下周三的晚宴名义上是《追疑》的庆功会，但《追疑》是星寰制片大战略的重要一环，晚宴上还有许多重要的安排，不客气地说，那场晚宴规格之高，整个圈子的半数大佬都会到场。这些人或许不会出现在大银幕上，但他们的能量之大，却足以左右哪些人能够出现在银幕上。《追疑》剧组里身份不够的人都没收到邀请函，黎总竟然要邀请《真相》剧组吗？
　　一时间，就是跟了黎肆许多年的两人，都有些吃不准老板的意思了。
　　黎肆淡淡一笑：“既然是行业俊彦、后起之秀，当然要认识一下。再说你们合作探索的这个新发行方式也非常有意义，到时候正好给大家介绍介绍。”
　　总不能只有他一个人吃这么大一个惊喜（吓）。
　　严峥心下难掩激动，慎重道：“谢谢黎总，我一定会认真总结的。”
　　严峥走后，黎肆又对张特助道：“最近集团在筹拍的片子有哪些？你拉一下给我发过来。”
　　张特助受到的惊吓就更大了，上一次老板询问同样的问题已经是好几年前了……吧？那会儿是为了新晋的亚洲歌后，最近这段时间，老板身边很清净啊？结合今天老板的谜之笑容，难道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忐忑地打印了清单放到老板桌上，看着老板把小成本、不靠谱、导演一般的一个个划掉，再在剩下的里面，一个个圈角色……
　　然后黎肆不满意地道：“你把还没立项的其他项目也拉出来。”恩，如果项目合适，没立项也可以推进立项嘛。
　　张特助：……完了……这次到底是谁？老板这么大的阵仗。
　　————————————————
　　《真相》团购开放更多场次这件事情，在普通观众看来，或许只觉得终于有机会可以看到正片了，但在圈里却无异于一次小小地震。
　　能让星影为《真相》追加开放这么多场次……这本身就是一个意味深长的信号。
　　霍琅是个周到的人，他当然记得《真相》的成功拍摄离不开许多人的帮助，第一时间就给孔建中打了电话：“孔导，祝贺《幻海录》连续三周登顶收视第一啊！”
　　孔建中当然高兴，但他也更为《真相》高兴、为这群朋友的成功高兴：“谢谢谢谢，我还正想给你打电话呢！霍总，《真相》干得很不赖啊！”
　　说到这里，不由想到《真相》刚筹拍时候的场景，孔建中不由叹道：“现在我可以说实话了，当初你们成组的时候，我可真担心哪天就听说你们要吃散伙饭的消息了……没想到最后票房大胜，我这里可真是高兴！”
　　孔建中玩笑道：“我说你们组的开拍聚餐还是我买的单，霍总你是不是该请回来了？”
　　霍琅痛快地道：“应该的，时间地点您来挑！”
　　不说孔建中对颜苏苏的帮助、介绍娄禹的人情，他们开拍后，一堆破事，缺设备、缺道具、缺人手，也没少厚着脸皮去麻烦他，但孔建中从没说个不字，就冲这交情，别说一顿饭，十顿饭霍琅都应该请。
　　想到当年在娄禹的路边摊霍琅还要求打折的情形，孔建中笑得难以自抑：“这票房大卖霍总果然口气都不一样了！财大气粗了啊！好，这顿饭我吃定了，我可得趁机好好讹你一次哈哈哈哈！”
　　霍琅沉吟一会儿：“孔导，我还有个不情之请，如果可以，请方导也一起来吧。”
　　当初，孙晓博是方志国放行的，拍《真相》也承了方志国不少人情。
　　孔建中心中轻叹：“谢谢霍总了，我试试。”
　　网上的舆论怎么瞒得过圈里人，《真相》两百万的小成本，口碑却吊打了三个亿的《追疑》，眼看《真相》的票房蒸蒸日上，《追疑》却后续乏力……这两个片子同为悬疑，各自的导演娄禹和方志国两个人互不往来都快有十年了，现在又是这样的局面，唉。
　　而且，孔建中也不是不为方志国捏把汗，这样的大制作，虽然不完全是方志国的缘故，但他毕竟挂着导演的头衔，票房这样不温不火，难免会影响方志国将来的星寰内的发展。要把他叫出来吃这顿饭，难啊。
　　说了要好好讹霍琅一顿，孔建中自然也不会客气，挑了个比路边摊气派的地儿，就叫上庞洪元、余德泽、苗洁云几个和《真相》剧组也相熟的老部下一起去了，霍琅这边，除了颜苏苏、裴芳、娄禹、孙晓博几个，连克克也叫上了。
　　余德泽看着霍琅立时大声嚷嚷道：“今天都别拦我，我得好好敬敬霍总！当初孔导看着您的预算里宣发成本是零，还说您不打算上映呢！现在可是给我好好上了一课，没钱也能办大事啊！”
　　霍琅连连摆手：“余总您这话说得我不好意思了，《真相》的舆论真有不少凑巧的成分，如果再来一次，我也没把握能有现在的热度。”
　　余德泽哈哈一笑：“你还得好好谢谢苏苏！要没有苏苏，现在的话题度确实不好讲。”
　　颜苏苏眼中流露出疑惑来：“咦？”
　　苗洁云立马翻出了花瓶聚精会神.jpg的表情包，大家立时大笑起来。
　　可不是，如果没有颜苏苏的表情包出圈，《真相》恐怕真的很难有现在的热度。
　　热度当事人一脸无辜乖巧，惹得大家纷纷掏出了手机，争相攀比，看谁能先制作一个花瓶无辜.jpg 来，总不能素材就在旁边坐着，他们还比不过网友吧！
　　颜苏苏托着下巴，一脸烦恼，娱乐圈真的好难懂，不论是颜值还是热度流量……完全不能以逻辑来概括。
　　好在，她悄悄转头问霍琅：“老板，既然你现在有钱请客了，是不是可以发片酬了啊？有五……不，有十万吗？”
　　霍琅：“恩，应该没有问题。”
　　颜苏苏笑得眼睛都眯了一条缝！啊啊啊！她的购物车终于可以下单了！！！
　　大家一怔，随即捧着肚子大笑起来，苏苏真是太可爱了！
　　十万块就能高兴成这样，以她现在的热度和身价，不知道自己的片酬完全可以翻几倍吗？
　　孔建中却从刚刚霍琅的话里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大家都在逗颜苏苏要怎么花钱的时候，他却问道：“只是对舆论没把握？其他的都有把握？难道你一开始两百万就是奔着《真相》现在的水准去的？”
　　霍琅笑而不语。
　　不是有把握……只是在更苛刻的条件下做到过罢了，更何况这一次已经顺利了这么多。
　　孔建中摸了摸自己的小辫子叹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他也看过了《真相》的成片，说实话，哪怕没有现在网上的舆论热度，以孔建中的老辣，也觉得《真相》收益翻番绝不成问题的；只是有了现在的流量，那就不只是翻番、而是翻多少番的问题。
　　孔建中一看自己身旁精气神都截然不同的娄禹，由衷为老伙计高兴：“老娄你不错！这么多年没出手，这次《真相》老子看了都觉得那镜头和剪辑就一个字：爽！居然TMD比你当年还要爽！”
　　娄禹咧嘴笑了起来，二话不说，就和孔建中碰了一杯。
　　孔建中一声长叹：“看着你这么多年蹉跎，我这心里面啊，一直就不是滋味，现在可真好，有霍总在，你又能拍片子，又能大卖了……你老小子那倔脾气也收敛着点！”
　　孔建中絮叨里尽是对老友的一片关怀，娄禹也难得没反驳，庞洪元、苗洁云不知怎么地和克克聊到了一起，克克一个金发碧眼的家伙，中文说得字正腔圆也就罢了，居然还能就传统服饰美学和他们两位专业人士讨论到一起，引得大家纷纷调笑。
　　方志国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他神情有些憔悴，娄禹看到他，表情也是一僵。
　　桌上气氛都不由一凝。
　　霍琅率先站起来笑道：“晓博，你还不给我过来赶紧谢谢方导，当初要不是方导，你可过不来。”
　　孙晓博连忙起身道谢，看到方志国郁郁寡欢的模样，他毕竟和方志国合作过，情不自禁叹道：“唉，方导，我走了，你可受委屈了。”
　　孔建中打着圆场：“好了，不说那些了，都过去了，今天都坐下高高兴兴吃个饭吧。”
　　方志国坐下，看了娄禹一眼，然后端起一杯酒对他道：“老娄，《真相》我看了，这次你赢了！不管你怎么看我，我心里一直把你当兄弟，今天这杯酒，我为兄弟高兴！”
　　说罢，一饮而尽。
　　娄禹长吸一口气，看着方志国，沉默了好半天才道：“《追疑》我也看了，那不是你该拍出来的水准。”
　　方志国神情中难掩刺痛。
　　二人竟一时静默，桌上也安静得没人敢说话。
　　霍琅却在这个时候开口道：“方导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吗？如果没有的话，您有没有兴趣和娄导再合作一次？就像拍《刑侦英雄》那样。”
　　满桌的人都情不自禁瞪着霍琅，不是大哥，人家两边几十年恩怨情仇，刚刚话都被娄导说到那个份儿上，你居然还要人家合作？？？
　　就是孔建中也有点目瞪口呆……年轻人，可真敢想啊。
　　不过，光娄禹就能拍《真相》，方志国就能拍《追疑》，霍琅要干什么？居然要把他俩拉一块儿？
　　就在这个时候，霍琅的手机信息叮咚叮咚响起来，他不由皱眉低头，然后就：……
　　孔建中好奇地道：“怎么了？”
　　霍琅神情诡异：“都是苏苏的片约。”
　　孔建中听那声音密集响成一片，就是片约也不能这么多吗，不由好奇问道：“都是什么角色？”
　　霍琅沉默了一会儿，才念道：“《吉州缘》的女二号，《天道》的女三，《一剑光寒》的女主……”
　　孔建中：……
　　方志国：……
　　其他对圈里信息略知一二的大家都凌乱了，不是，他们是猜到了苏苏身价和机会都会多很多，但也不是这种从天而降钻石雨的多法吧？？？
　　孙晓博看了看颜苏苏，忍不住试探着问道：“苏苏，你爸爸是不是那个福X富豪榜的大佬？”
　　颜苏苏茫然摇头。
　　苗洁云猜着：“那你爷爷是某位老领导？”
　　颜苏苏更茫然地摇头。
　　眼看这伙人越来越不着调，大概猜到了一点点的裴芳哭笑不得：“好了好了，你们别逗她了。苏苏，那些都是好片子，那些机会都是大制作里面的好角色，回头你和霍……总商量商量，好好挑选一下。”
　　颜苏苏瞬间就精神了：“可是我有钱了啊！不用拍片了啊！这些角色我一个也不用演啦！”
　　十万块呢！加上之前的存款，足够这次实验啦！
　　众人：？？？！！！
　　霍琅面无表情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回复道：叔，你听到了吧？


第42章 苏苏在催促
　　裴芳扶了扶桌子才稳住被颜苏苏的豪言壮语震倒的身形，孙晓博颤动着声音问道：“苏苏……你说的有钱是指？”
　　颜苏苏一脸你们不是都听到了的表情：“刚刚老板不是说了么, 这次《真相》的片酬有十万啊！”
　　娄禹这种视金钱如粪土的人物都定了定心神才敢试探着开口：“……十万就算有钱……了？”
　　颜苏苏笑眯眯地点头：“对啊, 加上我的工资还有压岁钱的存款，够啦！”
　　娄禹不由有点惭愧, 他的境界和苏苏比, 还是差得远啊。
　　孔建中也颤颤巍巍询问道：“赚到了十万……苏苏就想退圈了？”
　　退圈这个词, 颜苏苏没怎么听过, 但也大致猜到了意思，如果不干这份工作的话……她转头询问地看向霍琅：“老板, 按照合同, 我可以的吧？”
　　大家都齐刷刷地转头去看霍琅, 如果说《幻海录》让颜苏苏成功地一步踏进娱乐圈的话, 那这部两百万成本的小制作《真相》就已经让颜苏苏的身价不同往日, 不说什么顶流身价, 但接到这么多大饼, 随便选一个，只要不出大意外, 明年混个奖项，颜苏苏就算初步在娱乐圈有一席之地了，这样的好苗子, 居然在这节骨眼儿上要退圈, 霍琅会答应吗？
　　霍琅眼睛都没眨一下：“合同里只约束了你接资源必须经过经纪人，但没有限制你拒绝的自由。”
　　一般的经纪条款都是这样，只怕艺人绕开经纪人偷接机会, 少了分红，至于拒绝机会的……正常情况下，如果这个机会真的很好，是艺人和经纪人双赢的事，怎么会限制艺人拒绝机会的自由呢？
　　……除了颜苏苏这样的奇葩。
　　孙晓博忍不住去看他们这群人当中唯一一个退过圈的裴芳：“芳姐……苏苏比你还刚啊。”
　　裴芳瞪了他一眼，再看向颜苏苏，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我起码拿了几个影后，退圈是为了嫁个豪门，她呢！”
　　裴芳教了颜苏苏俩月的演技，觉得苏苏聪明又上道，霍少以肯扶持，现在星途又踏上了正轨，未来必然不可限量，结果颜苏苏居然要“自毁前程”“半途而废”，语气不免有些失望。
　　孙晓博登时一噎，然后义正辞严：“我们苏苏那是为了祖国的科研事业！是不是，苏苏？”
　　裴芳一怔，然后扶额，行吧，以苏苏的背景，当个科研工作者……也很不错。只是圈内人的思维惯性，大红大紫就在眼前，居然就这么退圈，内心还是为颜苏苏感到一点不甘。
　　颜苏苏可不管，得到霍琅的答复，她超级开心了：“那老板什么时候打钱啊？”
　　众人先是一怔，然后再也忍不住，以孙晓博为首，哈哈大笑起来，颜苏苏可真是太可爱了，你说她爱财，可人家赚了十万就马上要退圈，根本不留恋这名利繁华；你说她不爱钱，立马就当众催着霍琅打钱，真是一点面子也没给堂堂霍总留下。
　　霍琅低头看着自己发过去的语音消息和文字消息后面，黎肆发过来的“？？？？”和一串乱码，他微微一笑：“现在就打给你。”
　　颜苏苏激动得眼睛里都嗖嗖的是小心心，她的购物车！！！她的试剂！！！终于！！！
　　她的培养皿托付给佩佩这么多天，终于有试剂做完最后一次重复实验了呜呜呜呜~
　　颜苏苏的小脑瓜里已经开始畅想实验顺利、数据分析OK、写论文投稿一次录用的人生巅峰了——一句话，她小人家已经开始飘了。
　　就在这时，包间门扣扣地响起，大家正在津津有味地围观霍琅打钱，还是十万块这样的巨款，听到敲门声也不以为意，可能是服务员吧，苗洁起身开门，结果不由睁大了眼睛：“屠影……咳，屠老师啊。”
　　来人却是屠幽莲。
　　这一屋子的圈内人，自然人人都认得她，方志国更是和她刚刚同过组，正因为这样，大家才十分诧异。
　　屠幽莲在圈里地位不一般，今天他们这群人全是因为《真相》才聚到一起吃饭庆贺，她怎么来了？
　　屠幽莲微微一笑：“我正好也在隔壁吃饭，听服务生说方导在这边，就冒昧过来打个招呼，没有打扰大家吧？”
　　她话说得这么客气婉转，一桌子的人还能说什么。
　　孔建中咳嗽一声，笑道：“那可真是巧了，屠老师快请坐，不嫌弃的话，和大家一起热闹一下？”
　　孔建中心知肚明，他选的时间地点，这里是一个圈内朋友开的，确实是圈内人聚会常来，私密性做得好，但以屠幽莲的圈内地位和玲珑心肝，开始推门而入还可以说是和方志国打个招呼，现在没有一点想走的意思，肯定是另有想法。
　　屠幽莲在圈内有口皆碑的会做人，孔建中不想让对方难堪，就递了个台阶。
　　屠幽莲果然笑道：“谢谢孔导、方导，那就打扰了。”
　　服务生进来，在方志国旁边，给她加了一个座。
　　只是屠幽莲这样一坐，他们这群人先前那些热闹，什么霍琅挖角方志国、霍琅给颜苏苏打钱的话题，一时是不好再提了。
　　方志国也是心眼灵动的人，笑道：“屠老师今天也过来吃饭？真是巧了，他们家的菜确实烧得不错。”
　　屠幽莲笑道：“那是的，说来还要谢谢方导，我嘴巴挑剔，之前在组里多蒙您照顾了。”
　　两人寒暄了几句，屠幽莲美目盈盈扫过《真相》剧组的娄禹、霍琅几人，然后落在聚精会神捏着手机等到账的颜苏苏身上：“小姑娘，我们又见面啦。”
　　颜苏苏闻言回过神来，她现在超级开心，不吝惜地回以一个大大的灿烂笑容：“屠老师好~”
　　就是屠幽莲，看到小姑娘这么好看娇憨的一个笑容，也觉得心有点点化了：“苏苏真好看，难怪现在这么多人喜欢看《真相》。”
　　然后她向娄禹、霍琅等人笑道：“《真相》我昨天也看了，拍得真好，可以说是我这几年看过最好的悬疑了。”她看了方志国一眼，诚恳地道：“方导我说句实话，《真相》和《追疑》各有千秋。娄导比您幸运，组里没那么多事儿，《追疑》项目里边复杂，真是为难您了，我们都看在眼里。”
　　她这番话，身为A剧组的人，AB两片存在竞争，还这样评价B片，难免惹人不高兴。
　　但以她的身份地位，和这桌上一起吃饭的氛围，再加上她恳切的神情，却竟然只叫人觉得她坦诚可亲，既夸奖了《真相》的成就，又为方志国叫不平，言下之意更是为方志国开解，不是他水准不够，而是剧组里对他约束太多。
　　这样为难的一番话，叫她这样一说，竟然两边都不开罪，饭桌上气氛还近了一层，真是厉害。
　　霍琅自然要谦虚几句，和娄禹一起笑道：“屠老师过奖了。”
　　经过刚刚颜苏苏那番语不惊人誓不休的退圈宣言，方志国心中那点黯然早平复了不少，这会儿倒是坦荡地对屠幽莲道：“我这次确实不如老娄，这个我认，没什么好说的。”
　　屠幽莲抿嘴一笑：“方导可不要妄自菲薄，不过这次苏苏和《真相》的剧本十分契合确实也加了很多分，那些法医的台词听着都很复杂，苏苏能说得一点不错，听说法医专业的观众都夸奖苏苏动作标准又规范，是下过苦功的。苏苏……原本是加入《追疑》的？”
　　这番话就更是在给方志国台阶了，连颜苏苏这么合适的人选都不由方志国做主，这次《追疑》有失方志国水准，自然不全是他的问题。
　　但霍琅却微微皱了一下眉，屠幽莲今天坐下来，有意无意，话题绕着颜苏苏。
　　然后，屠幽莲不再兜圈子，她看着颜苏苏温柔笑道：“我最近接了一部电视剧，叫《江河风云》……”
　　桌上所有圈内人都不由眉心一跳，屠幽莲居然要接电视剧，这本来就是一个重磅炸弹，要知道，从她刚出道算起，她登陆大银幕快二十年了，就几乎已经二十年没有离开过高大上的电影圈……这是她第一次要出演电视剧！
　　那种感觉，好比踏下神坛走向人间一样叫大家震惊。
　　《江河风云》，这个名字桌上很多人没听过，但孔建中的眉毛却不由一颤，他前些时日在收视率庆功会上和X台的高层聊起过，这是S台委托制作的台庆之作，是致敬过往四十载时代风云的扛鼎之作。
　　S台近些年隐约有凌驾诸电视台之意，S台的台庆之作，不客气的说，这会远远超过《追疑》对星寰的意义。
　　S台对现实主义题材的把握一贯切中时代命脉，几乎拍一部爆一台，S台也素来珍惜羽毛，这一次台庆之作居然能请动屠幽莲跨屏，可见是动了真格。
　　这可真是个爆炸性的消息。
　　屠幽莲微笑着将众人的震惊收入眼底，款款续道：“……苏苏你这样外型标致、又肯用功的小姑娘现在可不多了，里面有个角色我想推荐给你。”
　　然后屠幽莲非但没有继续收获大家的震惊，反而看到满桌人用一种复杂又……怜惜的眼神看着自己。
　　屠幽莲：？？？


第43章 科研狗的坚定
　　说真的，桌上大家都挺无言……颜苏苏这是什么运气, 刚刚宣布要退圈, 呃，就有这么大把的机会找上门来, 他们虽然不一定都像孔建中那样消息灵通, 但动动脚趾头去想也知道, 能让屠幽莲甘心从大银幕下来, 这个《江河风云》肯定不简单。
　　然后大家齐齐看向颜苏苏，说真的, 那眼神里面都带着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的兴奋, 啊！想到屠影后这样的人物听到苏苏的退圈宣言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就好期待！
　　颜苏苏手机上传来转账成功的短信轻滴声, 她欢呼一声, 匆匆说了一句“谢谢屠老师”, 就低头去下单买试剂了, 暂且没顾得上退圈宣言, 让大家不免失望了一瞬间。
　　屠幽莲：？？？
　　不是她说，这桌人都什么毛病？为什么表情都这么整齐又奇怪？？？颜苏苏手机上在忙什么？难道比《江河风云》的角色还重要？
　　霍琅却是面不改色地笑道：“屠老师, 我是苏苏的经纪人，真是太谢谢您的一片好意了。”
　　屠幽莲反应过来，哦, 原来霍琅这个制片人还是颜苏苏的经纪人, 难怪小姑娘刚刚低头玩手机去了，看来经纪人强势，不好越过经纪人呀, 不过其他人还是怪怪的。
　　屠幽莲笑道：“没什么，我也只是看小姑娘适合那个角色。”
　　才怪。
　　其他人都心里嘀咕，他们这些圈里混到一定地位的人，心眼儿都跟筛子一样，屠幽莲特地过来给苏苏介绍机会，肯定有缘故。
　　霍琅一脸诚挚：“屠老师方便的话，能不能留一个您的联系方式，如果有下一步的消息，还要劳烦您通知。”
　　终于得到了正确回应的屠幽莲这才放下心里那一点古怪，笑着和霍琅交换了联系方式，这才一看手机小小惊呼：“瞧我这记性，我今天还有个牌局，那头已经在催了，今天叨扰了，改天我做东请大家一起小聚。”
　　大家哪会当真，连道和您一起是荣幸您慢走云云。
　　送走了屠幽莲，桌上气氛恢复快活自在，看着在手机上噼里啪啦催问物流的颜苏苏，孔建中一脸感慨，左右一搭方志国和娄禹：“伙计们，以后我也要出去吹嘘一下，咱们圈里我认得一个科研工作者了。”
　　大家忍不住笑了起来，这顿饭宾主尽欢。
　　既然已经决定要退圈回去做实验，颜苏苏就速度地到公司收拾自己的东西，学习资料呀、笔记本之类的，平时见缝插针做的那些文献综述很快在论文里就要用上啦！
　　那小模样，别提有多欢快了。
　　裴芳悻悻地打开了电视机遮住了自己的声音：“小没良心的。”
　　孙晓博忍不住偷笑：“芳姐别难过，就算以后您当不了苏苏的表演顾问了，也不会失业的啦——您还可以当公司的签约艺人嘛，反正已经复出了。”
　　裴芳瞪了他一眼。
　　娄禹在后边跟着觉得好笑，这都叫什么事儿啊，他这十年拍的第一部 作品，一个女二号复出，一个女一号退圈，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命运？ 
　　克克在后面追问：“退圈是什么意思？”
　　三个人嘻嘻哈哈给他解释。
　　霍琅还在手机里应付着黎肆连环夺命的信息，一个字一个字解释着，他捧颜苏苏不是黎肆理解的那种不可描述的意思，而且，他出两百万怎么了？？？每一分钱都是他堂堂正正赚来的，投多少都是基于他的合理商业判断……
　　黎肆还在那边追问，颜苏苏说有钱了不拍戏是什么意思，小姑娘家里是做什么的？这么说来你是认真的，不捧人，意思是你俩认真谈个恋爱，小俩口用两百万认真搞个作品？好吧，不是捧，那是你俩的结晶？？？
　　霍琅快被最后那两个字雷出天外：？？？
　　不是，肆叔你这联想能力，平时合同谈判是怎么能搞定的？？？
　　黎肆那头非常不容易，在某个官方座谈会上，不能打电话，也是见缝插针打字，那一脸皱眉的严肃脸，让旁边的人觉得黎总真不容易，肯定是个重要的大并购，一边开会，一边还要远程操作。
　　霍琅抹了把脸，只觉得心力交瘁，他以前怎么没觉得肆叔这么难应付……可忽然又失笑，上一次他根本没有机会好好感受亲人的关心。
　　然后，他低头认认真真给黎肆解释起来。
　　就在这时，电视机里忽然飘过一个英文名字……霍琅蓦然停了手，抬头看着裴芳、孙晓博、克克和娄禹，他们几个人还在聊新本子、新的悬疑创意，根本没人在看电视新闻，霍琅忽然大步上前拿起桌上的遥控器就要关机。
　　却已经晚了，收拾好东西的颜苏苏呆呆站在旁边。
　　霍琅和颜苏苏的异常反应让旁边三人都吓了一跳，一时间没人说话，只有小猫在地上踱步：喵？
　　电视里的快讯放出一个白人的头像，很快播完：“……此次撤稿涉及H大P教授的31篇论文，理由是这些论文涉嫌伪造数据。P教授是干细胞领域的泰山北斗，此次请求撤稿的正是他所在的H大医学院，据悉此次涉及的期刊包括N期刊、S期刊、L期刊等国际一流期刊。此次涉嫌伪造数据的领域主要是CK+神经干细胞分化……”
　　克克面上流露出吃惊，这可是M国极大的学术丑闻，而一旁的其他三人，也都听过H大的鼎鼎大名，毕竟，藤校里也数一数二的名校，全球范围内名气之大，谁还能不知道？
　　但是……颜苏苏的反应是不是太大了。
　　霍琅沉默地关掉了电视，颜苏苏却脸色雪白、神情仓皇，裴芳都心疼了：“苏苏，怎么了？”
　　她一问，颜苏苏又着急又难过，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裴芳不明所以，吓了好大一跳，孙晓博连问：“怎么了怎么了？”
　　霍琅却走到颜苏苏身边，低声道：“要是难过，就先哭出来，然后慢慢想清楚要做什么……”
　　颜苏苏从来逻辑清楚的脑海里此时乱成一片，她不敢相信那是真的，但刚刚的新闻是权威媒体、当初陈老师离开时说的话一句句回想起来，一切都在告诉她，这就是真的。
　　霍琅的语音低沉又有力，带着某种莫名的力量，让她“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把周围几个人真给吓到了，几人焦急对视：苏苏这是怎么了？
　　他们认识苏苏这么长时间了，这个小姑娘长得好看，有点呆萌，但绝不娇气，再难的动作、再大的挑战，也努力学习、认真去做，从来没看她哭得这么伤心、这么难过。
　　苏苏一边抽噎一边道：“我……我要……查一下……刚刚的新闻……”
　　她倒是听话，记得霍琅的吩咐，一边哭一边想接下来要怎么办。
　　霍琅从旁边抽了纸巾给她，把她带到桌旁坐下来，低声“嗯”了一声：“查清楚了然后呢？”
　　“如果真的是……是细胞分化……我……我……要给陈老师打电话……问……问清楚……”
　　霍琅向其他人摆了摆手，让他们离开，这个时候，他们留在这里，也不能安慰颜苏苏。
　　他应了一声：“问老师？然后要做什么？”
　　要不说科研工作者厉害，哭成这样，颜苏苏的逻辑依旧十分清楚：“我的……我的实验继续……我的论文……”然后她顿了一顿，眼泪像珍珠帘子一样哗哗的，哭得更厉害了：“如果不能……可是……可是……我……我都下单了啊呜呜呜呜……”
　　颜苏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张小脸梨花带雨，眼睛哭红了，鼻子也哭红了，霍琅轻轻拍了拍小姑娘的发顶：“没关系，钱还可以再赚的。”
　　融融的暖意顺着大掌抚过头顶，颜苏苏一怔，都忘记哭了。
　　霍琅很肯定地对她说：“就算最坏的情况发生了，你忘了吗？你今天还有好多片约，还是可以继续赚钱。”
　　颜苏苏抬头看着霍琅，这一次是感动得眼泪汪汪，一把扑进霍琅的怀里：“呜呜！谢谢老板！”
　　霍琅瞬间姿态都有些不自然，然而没给他好好感受一下的机会，科研狗已经刷地推开了他，一擦眼泪，捏着小拳头：“我现在就查清楚！”
　　说干就干，科研狗打开笔记本电脑，刷刷地搜索外文网站信息，一看又想哭了。这种顶级学术大佬造假，牵连一整个行业，陈老师正是这位P教授的弟子。
　　颜苏苏的校园内社交媒体已经快炸了，都在问她，你的研究方向是不是CK+神经干细胞分化的？现在怎么办？？？
　　颜苏苏忍着眼泪，没有回复信息，而是先一点点查清楚那31篇撤稿论文涉及的方向，然后又渐渐恢复了情绪，她神情慢慢坚定，这三年来在307的每一次组会、每一次实验、每一次数据处理，历历在目，陈老师没有造假，他们307也没有！
　　假的真不了，真的也假不了，虽然CK+神经干细胞分化的多篇论文数据涉嫌造假，但他们做的领域更窄小，是EA1电信号通路对CK+神经干细胞分化的影响，这个实验她一步步跟过来，数据绝对没有造假！
　　科研狗捏着小拳头，眼神灼灼。


第44章 霍总终于下手了
　　颜苏苏下定决心的时候，手机也响了起来, 是邓佩。
　　这是她的本科同学, 一起进的307，一起直博, 现在两人甚至一个宿舍套间, 也是唯一知道她出来赚钱的同学。
　　邓佩的声音很着急：“苏苏你看新闻了吗？难怪陈老师要离开……反正马上要开学了, 你、你要不要还是换一个方向吧……”
　　颜苏苏声音很轻但很坚决：“佩佩, 我看到新闻了，撤稿的31篇论文我都看了, 但其中并不涉及我们在做的方向, 我们又没有造假。”
　　邓佩：“可是, 陈老师都离开了, 实验室也关了！苏苏, 今天院里已经找我谈过话了, 我也要换方向……”电话里佩佩的声音都有点哽咽：“你怎么办呢？苏苏你不要这么固执。”
　　颜苏苏心里有点难过, 但她微笑着安慰邓佩：“佩佩不要担心呀，我上次给你说的那个电影已经上映了, 我拿到片酬，试剂也下单了！最后一次重复实验很快就能做了，如果实验顺利, 我继续处理数据, 也能投稿……”
　　邓佩在那头已经哭了起来：“你个笨蛋！你知不知道一次这么多顶级期刊撤稿意味着什么！我今天问了好多老师和师兄师姐，起码十年，这个方向都没人会再关注了！就算你的数据没有问题、你的研究没有造假, 也不会有人肯接收你的文章了！你做了实验又能怎么样……发不了论文也毕不了业……呜呜呜呜……这个领域已经完蛋了呜呜呜呜……”
　　所以，实验室的经费才会直接冻结，陈老师才会那么无奈地关掉实验室，心灰意冷地离开。这是整个学术界对这个方向的抛弃，根本不是谁一己之力能够改变的。
　　连陈老师都没有办法，你一个脑子里只有一根弦的小笨蛋又能做什么。
　　颜苏苏安静下来，长长的睫毛像蝶翅一样轻轻扇浮，脆弱又茫然：“可是，佩佩我们明明没有造假，包括陈老师，我们都这么努力，为什么呢……”
　　邓佩在那头哭得难过，当初苏苏异想天开要出去赚实验经费，她还怂恿过，她没有颜苏苏那样勇敢，但是内心深处，她一样渴望能把307的这个方向做下去。但现在，终于知道自己初次踏进科研领域的方向竟然摧毁得这样彻底，三年的日日夜夜，那些卧聊时纯粹的畅想、在实验室天天搬砖的吐槽、处理数据时候的期盼……现在全部灰飞烟灭。
　　邓佩无力地道：“苏苏，没有为什么，学术界就是这样，学术界不是实验室……”
　　不是你能够决定哪些因素是变量，哪些因素受控，哪些是对照组，哪些是实验组，可能在学术界，她们的努力也不过像小白鼠在笼子里一样徒劳，被分配到对照组还是实验组完全身不由己。
　　颜苏苏却好像回到了实验室，想起来第一次进入307，陈老师解说的一切：“脑科学是前沿领域之一，如果能够掌握神经干细胞移植，那么许多大脑创伤就不再会有那么多的遗憾，可能得到更好的救治，当然现在这个领域还有许多急待解开的谜题，我们307的研究方向正是其中之一……”
　　颜苏苏慢慢地说：“……佩佩，我很喜欢这个方向的。”
　　邓佩又要哭出来了，颜苏苏性格单纯，但在学习上一向努力有天赋，当初绩点那么高，完全可以出国去读藤校的全奖博士，但因为喜欢307，喜欢陈老师，喜欢这个方向，这个傻瓜当时完全没有考虑出国。
　　现在她又是这样，大佬造假……她竟然还不肯放弃。
　　颜苏苏轻声跟邓佩说：“佩佩，我记得我们以前聊过好多次，做科研到底为了什么。”
　　想到以前那些不着边际的胡侃大山，邓佩破涕为笑：“我才没有你那么矫情，我就是想要以后的名片上多个Dr.的title，Dr. Deng多酷！”
　　颜苏苏也跟着笑起来：“对啊，就是宇宙这么大，我们的人生那么短……可是宇宙里还有这么多未知的问题，在我们的人生中，我们能够找到其中一个或者两个答案，多酷！”
　　然后她的声音慢慢又变得轻快起来：“我们在307的课题，就是在尝试回答问题啊，虽然我的这个问题可能很小很小很小，甚至因为整个大领域出现了问题，不再有应用价值，不再有好多人一起探索，甚至可能也不能发表……但是，但是我还是要自己找到这个答案。”
　　邓佩在电话那头，捂着嘴巴，眼泪已经哗哗地下来，最后忍不住骂她：“你真的、真的笨笨笨笨死了！”
　　然后，她又吸了吸鼻子：“如果你想继续做下去，你有钱买试剂不够，实验室这边，我换到了方教授下面，仪器我会尽量帮你想办法……你……呜呜，笨蛋你加油啊！”
　　颜苏苏挂了电话，她站在窗边，星寰广场依旧璀璨流光灿烂无限，映得她双肩更加纤弱，不堪重负。
　　颜苏苏转过头来，就看到老板静静倚在门边，颜苏苏有点恍惚，她慢慢回想起来，其实，从一开始签约到老板手上……拍《幻海录》也好，还是筹拍《真相》也好，现在回望，一路走来，也发生了很多事情，好像不论遭遇多大的风浪，老板始终都是这样，淡然镇定。
　　一直以来，小时候有爸爸妈妈，进了307有陈老师，签约之后有老板，因为他们为她遮风挡雨，她才能专注在自己内心的世界里，很少把注意力放在外面的世界。
　　这一次，当恐怖的风浪前所未有冲击过来，当陈老师也抵挡不住的时候，颜苏苏才发现，原来她一直安静地生活在自己内心的实验室里，外面是一个她从来没有认真了解过的真实世界。
　　颜苏苏忽然意识到，能够应对那些风雨的老板有多么强大，这是一种学术能力截然不同的强大能力。
　　霍琅看着眼前的颜苏苏，象牙塔里的一切还很单纯，这时候的小姑娘还没有经历过世间挫折。
　　但是，颜苏苏却认真问了一个让霍琅很意外的问题：“老板，我听芳姐说，有人曾经说《真相》抄袭，当时，你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呢？我想知道，解决这些问题，需要具备什么样的知识和能力？”
　　荏弱的小姑娘站在整个星寰广场的璀璨流光里，她小脸上泪痕未干、鼻子都红红的，但一双眼睛明亮又坚定，好像第一次看到外面广袤的世界却悍然无畏踏出第一步的小兽，那么柔弱，又那么勇敢……几乎让人很难不联想到她后来熠熠生辉的神采。
　　霍琅有些恍神。
　　然后才慢慢道：“你首先需要知道，世界是由人构成的，每个人的行为动机是不同的，每个人的所知也截然不同，所以每个人基于自己所知、自己动机做的判断也并不相同……”
　　等霍琅说清楚《真相》和《追疑》发完联合声明的前因后果，颜苏苏已经开始沉思起来：“好复杂……真实世界问题真是难以定义边界、多因素不受控、还存在着动态不稳定的问题。”然后她又沉静下来：“但是，再怎么复杂，也可以把问题抽象出来进行解决的，就像老板引入了竹子视频，让这个问题收敛到了传统影视行业和新兴视频行业的维度对立上。不过，前提是老板你对这两个行业的规则、边界、认知差异都有非常深入的了解，才能降维打击。”
　　听到颜苏苏这一句总结，霍琅眉心一跳。
　　颜苏苏并没有觉察，或者说，这个时候的她对于真实世界的认知还是十分有限，她并没有意识到，像霍琅对两个行业都有深入了解是了解到了什么程度，才能进行这些操作；这样的了解背后又意味着什么。
　　颜苏苏只是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认认真真写下了自己的阶段目标：要持续对于神经干细胞方向的研究。
　　已经遇到的问题：P教授撤稿带来的行业负面影响、307的关闭对自己的学业带来的影响
　　然后，颜苏苏又打开T大的网站，翻到了研究生手册、教职员工手册、电子合同等若干东西，将问题更清晰地细化：
　　1、她缺乏对学术前沿大方向是否可靠的判断，比如P教授这31篇论文数据都有问题，哪怕她一时因为自己的能力不能到达可以独立判断的学术高度，至少也要有信息源；
　　2、由1推导出学术平台的重要性，所以学校要继续上，但她不想换方向，恩，刚刚查下来，陈老师还没和学校解聘，应该能继续当自己的导师，标注：要说服陈老师；
　　3、在2的基础上，重新厘清自己下一阶段的研究方向，实验造假的话，那就有必要自己亲自验证一下CK+干细胞到底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
　　4、由于3，所以会需要实验设备和耗材，佩佩那边虽然可以提供一定程度的帮忙，但实验室设备，特别是重要设备资源也很紧张，耗材就更不要说了……
　　这都是钱……好多钱……比做一次重复实验要多很多很多的钱……
　　写到这里，颜苏苏抬起头来，泪眼汪汪：“老板，我这次一定端正态度、好好拍戏。”
　　霍琅瞥了她一眼：“不退圈了？”
　　颜苏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然后又小小声道：“至少短期内不会……？”
　　霍琅慢条斯理地道：“既然你开始学习真实世界的复杂性，就应该知道，虽然有合同约束，但人的动机是在合同之外的。”
　　颜苏苏脑门上冒出两个小小的问号。
　　霍琅露齿一笑：“想退就退，想回就回，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颜苏苏：！


第45章 苏苏的新计划
　　孙晓博是第二天问了霍琅才知道颜苏苏的科研生涯遭遇了这么大的挫折，一方面可怜小姑娘, 昨天还开开心心收了十万块要退圈呢, 转眼就这么大的挫折，一方面又不得不佩服颜苏苏的倔强, 整个领域都被连锅端了, 还不放弃自己的研究方向……可以, 这很颜苏苏。
　　孙晓博一听颜苏苏以后科研上是完全没有经费支持, 不只是耗材，连设备都必须要靠拍戏来赚更多的钱去买, 长长吁了一口气：“老霍你带头帮一把, 咱们大家伙都还算宽裕, 也都可以帮……”
　　然后孙晓博就看到霍琅掏出了一份更新的合同, 上面颜苏苏的签名和日期还崭新着：“卧槽！你又干了什么？！”
　　……所以, 霍琅不但没有趁机资助, 反而是趁火打劫更新了和颜苏苏的合同？？？
　　孙晓博不由瞠目结舌看着霍琅：“我靠, 人家一个多么崇高的科研工作者，你就这么这么压榨？？？你你你老霍……”
　　霍琅皱眉：“你嚷嚷什么, 你是知道圈里明星的收入的，她拿着钱会做什么？”
　　孙晓博不假思索：“清空她那个购物车呗……还能干嘛？”
　　霍琅很淡定：“错，是那个购物车的升级版。”
　　名单里包括但不限于什么高通量测序仪、离心机……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后面加了N个零。
　　孙晓博默然。
　　霍琅神色从容：“与其让她乱花钱, 不如先给她收起来。”
　　那些设备一旦下单就开始折旧贬值，颜苏苏又不是立刻都能用，但她一定会立刻就买。
　　孙晓博反应过来, 是啊，霍琅的老本行不就是资本运作，通俗地说，用钱赚钱，是比颜苏苏钱到手就买买买的要好。
　　但孙晓博还是忍不住埋怨：“你认识那么多大佬，花点时间给她筹集点资金，搞个专项基金会很难吗……”
　　霍琅摇头：“不是钱的问题，每个人的成长都没有捷径，你以为科研只要有钱就可以了吗？”
　　这个反问让孙晓博一怔，他从来没从这个角度想过问题。但从这次颜苏苏遭遇的挫折也能看出来，学术界也不是纯粹的一方净土，可能不像娱乐圈这名利场把撕杀放到表面，却也一样会有很多纷争与复杂。光给钱，又会让她只回到了象牙塔里的状态，这一次可以，下一次呢？
　　霍琅心里却更清楚其中的不确定性，颜苏苏现在的研究方向，和她未来的研究方向并不一致……他不知道颜苏苏上一次是怎么在这种情形下走到那里的，如果轻易变更颜苏苏的轨迹，会不会影响她的未来？谁敢去赌？
　　而且，有一点霍琅看得很清楚，现在的颜苏苏和那个能够独当一面的科研工作者还有距离，既然这样，不如让她在娱乐圈里多磨砺一些心性，反正这一次有他在，还更有把握一些。
　　成长，毕竟没有捷径。
　　孙晓博忽然又狐疑地看了霍琅一眼：“你真的不是趁机报复？昨天苏苏又催你打钱，又是嚷着要退圈的。”
　　这家伙心眼儿最小了，还抠，昨天被苏苏催着当面转了十万块呢。
　　霍琅面无表情收起了合同：“你还有事吗？”
　　孙晓博想了起来：“你让我写本子，又把方导挖过来，最近还让克克跟着四处转悠……你到底要搞啥？”
　　霍琅却笑了笑没说话：“你很快就会知道的。”
　　还卖关子，孙晓博翻了个白眼。
　　————————————————
　　颜苏苏有些不适地微微调整了一下站姿，高跟鞋这种设计明显违背人因工效学，为什么会被发明出来，还有这么多女性热衷，嘤。
　　但她现在很乖了，她恳求老板要好好向他学习真实世界的运作，这是老板提供的第一次学习机会，按照学习场所的要求，这一身打扮是必须的，颜苏苏很珍惜学习机会。
　　并且按照芳姐给的提示，掌握好重心、核心收紧、保持身体的平衡，颜苏苏尝试走了几步，渐渐能忍耐着走得很好，但她轻轻吁了一口气：“我……应该不能坚持很久QAQ”
　　霍琅非常难得换了一身礼服，不是多么花销的款式，但只是站在那里，身高腿长、英俊容颜，就十分吸睛。
　　他点头道：“不会让你站很久的。”然后他问：“出发前还有什么问题吗？”
　　颜苏苏摇头，流苏耳环轻轻扫过她白得耀眼的纤长脖颈，这一次她的学习方式就是全程观察，所有人物，争取搞清楚每个人的逻辑和动机，毕竟是第一次学习，颜苏苏要求不高。
　　霍琅伸出手臂：“走吧。”
　　一时间，贵族公子挽着佳人，一双璧人宛若油画上的场景，令这简陋的办公室都仿佛涂了一层蒙蒙的光晕。
　　而颜苏苏伸手挽住霍琅的胳膊，在走到第七步的时候，终于出声恳求：“老板，你走慢一点。”
　　刹那间，什么贵公子与佳人的登对，全部灰飞烟灭。
　　只留下一个冷酷得从来不带女伴出席晚宴的家伙和一个从来长时间穿过高跟鞋大步走的菜鸟：）
　　孙晓博已经在他们身后毫不留情地大声嘲笑起来，裴芳和娄禹矜持一点，但也一脸的乐不可支。
　　霍琅侧头去看，苏苏带着淡淡的妆，颊边有一丝丝急促的红晕，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但说出来的话逻辑缜密到无法反驳：“如果走得很快的话，我需要专注在脚下，没有办法分开注意力去观察周围，这样达不到学习的目的啊。”
　　孙晓博笑得更厉害了，他今天也换了一身礼服，但不像霍琅正式严谨，他连领结都没有，就一脸“我就很随意怎么着吧”。
　　霍琅沉默了一会儿，点头道：“好，如果我走快了，你拉一下，我就知道了。”
　　颜苏苏重重点头：“恩！”
　　裴芳他们笑得更厉害了，颜苏苏一脸的不明所以……唔，所以看起来，她如果要学习的话，其实可以把晓博哥、芳姐、娄导他们选成第一批学习对象。
　　并不知道自己将沦为小白鼠的孙晓博笑嘻嘻给他们摁了电梯。
　　这一次他们分了两辆车，霍琅带着颜苏苏一辆，其他三人另外一辆，克克和方志国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去忙什么了。
　　车子开在熟悉的路上，此时夜幕已临，星寰广场周围流光溢彩，是一种不同白日的喧嚣与华丽，临近星寰大厦，颜苏苏再次能听到山呼海啸的嘈杂，几乎和上一次一模一样，只是上一次，他们喊的是安薇儿，这一次，是向涵晴。
　　车子驶过道旁，颜苏苏放眼看去，那一个个闪耀的灯牌上的名字，仿佛在路面也点燃了灯火，直连到头顶的璀璨辉煌。
　　上一次，她看到这些人的时候，眼中只有一点困惑，很快就抛之脑后，与她有什么关系呢。
　　这一次，颜苏苏的神情似乎格外认真。
　　霍琅看着她姣好的侧脸问道：“怎么？”
　　颜苏苏转过头来带着困惑：“……我还是有点不太明白。”
　　这是一个让人非常不解的问题，霍琅却微微一笑：“不用着急，慢慢会明白的。”
　　颜苏苏点头记在心里的问题本本里，星寰大厦已经到了。
　　霍琅把邀请函支在车玻璃上，很快放行。
　　但颜苏苏敏锐地观察到，这一次的星寰大厦和上一次非常不一样。
　　上一次她来试镜的时候，大厦门口只有几辆车，这一次，却几乎已经停满了。
　　大厦门口铺着鲜红的地毯，还摆放着《追疑》的海报，点缀着鲜花和香槟，闪光灯不时亮起，映着星寰大厦一楼大厅的水晶吊灯、高高的圆拱顶，和首映式的规格又截然不同。
　　霍琅把钥匙交给了工作人员，给颜苏苏打开了车门，刺眼的闪光灯此起彼伏，颜苏苏牢记芳姐的教导，拿出刷题的认真，知识点已经掌握，当然要学以致用——她浅笑着扶了霍琅的手，优雅地下了车。
　　面对镜头，颜苏苏既不像最开始的疑惑，也不像《追疑》首映上的无所谓，她的视线轻轻扫过，恩，每一个闪光灯后面都是一个研究对象。
　　即使上一次没有怎么关注，颜苏苏也发现，对着她的镜头多了很多。
　　这会儿确实是和前面两次都不一样，上一次颜苏苏到星寰的时候，还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新人，没有作品，没有票房，没有粉丝，只有一张脸蛋和偶然得到的试镜机会；
　　上一次她参加首映礼，不过是一个小成本小制作的女主角，在电视剧客串了一个小角色，红毯还有蹭的嫌疑；
　　而这一次，所有圈内的媒体早就闻风而动，今天是《追疑》票房过十亿的庆功会没错，但这十亿怎么来的，圈里大家心中有数。同样地，另一个数据也浮现在所有圈内人眼中，《真相》票房过了五千万，这个票房怎么来，《真相》可还没有下线，圈里大家心中也有数。


第46章 庆功会（一）
　　Jessica已经回M国了，颜苏苏今天的打扮出自芳姐之手, 这一次《追疑》的庆功会可比《追疑》的首映好对付太多——颜苏苏不需要再拿捏什么, 票房就是无声的底气。
　　她一身浅粉的长裙，长发一小半盘了发结, 另一半散在身后, 衬着雪白的皮肤气质温柔又优雅, 也有这个年纪的小小活泼, 十分低调无害，对着媒体的镜头颜苏苏浅浅微笑, 就跟着霍琅进了星寰大厅。
　　大厅外的媒记抓拍了很多张, 不得不承认, 颜苏苏确实是绝顶美人, 可飒可甜, 收敛起来也这样好看, 而且, 背后的团队也太厉害了，没有票房的时候就让她一身西服和向涵晴一起, 有了票房也绝不张扬，始终一身轻松，游刃有余。
　　高大洁白的穹顶垂下金色的巨大水晶吊灯, 透过圆拱窗可以深蓝的夜幕, 穹顶下那些巨大的海报，象征着整个星寰历年的经典作品，在百合花束的衬托下闪闪发光, 不论是黑白还是彩色，仿佛比眼前一切灿烂辉煌都要来得炫目。
　　这个大厅实在面积很大，一半摆上了几十张天鹅绒圆桌，另一半却是完全敞开的空间，供大家自由取酒水甜点自由交流。
　　严峥看到霍琅，不由微微欠身，从正在说话的人群里撤了出来，热情地迎了过来：“霍总！颜小姐！”
　　霍琅的邀请函是严峥发的，他当然要致谢：“谢谢严总邀请，让我们也能躬逢盛会。”
　　颜苏苏跟着微笑打了招呼。
　　严峥微微一笑：“我是想请霍总看一看这场面，下次估计就轮到您来操办了。”
　　霍琅笑道：“还要靠严总多多提携。”
　　严峥大笑，然后两人说了些票房收尾的事宜，严峥有些惋惜：“如果院线时间能更长一些票房肯定能再上台阶……”
　　星影院线给《真相》增加排片才几天？就已经突破了五千万，还都不是顶好的场次，连一般院线文艺片都比不上。只可惜按照协议，《真相》的档期很快就要到了，否则严峥有把握，突破一亿是肯定的，对于一个小成本制作来说，这个收益非常惊人了。
　　这个遗憾部分也是决策失误造成，没有预料到《真相》会爆，导致排片预估不足，没有留好余量，下阶段排片想再上，档期却不等人了。
　　即使如此，《真相》五千万的票房也十分惊人，至少整个《真相》剧组，足以引起圈里各路大佬的注意。
　　在几天前向霍琅发邀请函的时候，严峥还觉得是黎总的提携，现在看来，老板就是老板，慧眼识珠。
　　霍琅却不甚在意似地笑道：“钱是赚不完的，竹子视频那边已经改期过一次，院线和互联网上，还是留足窗口期，别坏了规矩的好。”
　　难得霍琅这么看得开，两人闲聊中，娄导、芳姐和孙晓博也到了，和严峥都打了招呼。
　　主持人已经在催促入座，严峥一指座次道：“几位，你们的座位在那边。”
　　大家才分开落座。
　　《真相》剧组不是今天的主角，他们的座次当然不会在前面，但居然也不是很差，在中间靠前一点的位置，比《追疑》的一些团队还靠前了一些。
　　颜苏苏平时是不会注意这些的，但今天严峥略微一提座次，她就奇怪地问道：“如果说越前面越重要，今天是《追疑》的庆功会，那最前排的三桌，没有一桌是《追疑》的主创团队呀。”
　　向涵晴小姐大概是上次首映式上吃了红色礼服造型的亏，今天换了一身金色，别管票房有多少水分，她现在的通稿已经把她吹成十亿票房扛鼎人了，方志国当然也在，他虽然做了决定，但在星寰多少年，该有的交待要交，再说了，《追疑》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导演，庆功会还是要参加的。
　　参演《追疑》的一众巨星，竟然一个不落地都来了，屠幽莲也赫然在列，但他们这些人全坐在第二排的圆桌上，只有向明坐在了第一排靠左边的圆桌上，陪着一桌不怎么认得的人说话。
　　颜苏苏能这么犀利地提问，让娄禹、裴芳和孙晓博几人都有些侧目，我靠，不是吧，他们都以为颜苏苏什么要学习真实世界是个口号，这么快就进入学习状态了？？？他们几个人都没注意这个细节。
　　霍琅没有直接说答案：“那你觉得呢？”
　　颜苏苏对娱乐圈了解太少，只能依据知道的来推测：“唔，严总是帮着卖电影票的重要人物……他也和那个向影帝坐在了一桌，可以推测，大概那一桌很多人和他角色、或者地位类似。”
　　卖电影票的重要人物……孙晓博几人都凌乱了，严峥好歹是一方大佬，怎么到了苏苏嘴里，这么接地气？？？
　　颜苏苏声音不大，大厅大家都在说话，除了剧组的人没几个人听见：“那中间那桌的人比他们还要重要，唔，我记得上次首映式的时候，如果严格按照座次的话，应该是多了十三到十八个‘地位比主创团队更重要的人物’，上一次，主创团队里比如像方导、向小姐还是坐在第一排的。
　　不过，上次首映更多的内容是观众互动……所以，是不是可以说，这一次庆功会来了这么多重要的人，这两次集会，规格，或者目的并不相同？”
　　娄禹和裴芳等人不由听得一愣，如果颜苏苏的观察是对，多了十几个与严峥地位仿佛的人物……这次《追疑》的庆功会绝对不简单。
　　他们全都看向霍琅，他神色平静地点了点头，算是肯定了颜苏苏的推断，然后他看了看台上，没有进一步揭晓答案的意思，颜苏苏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台上，没有再追问，她明白霍琅的意思，观察学习嘛，当然以观察为主，反正今天的庆功会流程才刚刚开始。
　　孙晓博看了一眼颜苏苏，想到《真相》里面那个犀利的女法医，忍不住小声提醒道：“苏苏啊……你这个学习的时候，你的推测不要随便对别人说。”
　　颜苏苏有点疑惑：“不懂就问啊？”
　　孙晓博：“你那个推测的过程，不要随便对其他人说出来，咳，反正不太好。”
　　颜苏苏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台上，拿着话筒上场的人是个中年男子，身材高大，他一上台，忽然就响起热烈的掌声，尤其是《追疑》的主创团队，掌声十分热情。
　　孙晓博冷静地小声介绍道：“秦宏恺，星寰高级副总裁，这次《追疑》项目升级是他主导的。”
　　几人“哦”了一声，难怪《追疑》的众人鼓掌这么热烈。
　　星寰内部把《追疑》的项目调整美其名曰项目升级，孙晓博挺嗤之以鼻的，把导演的权限都弄得四分五裂，升的哪门子级，口碑还被他们两百万的小破制作碾压，多大脸。
　　秦宏恺上台，当然是各种致谢，感谢创作团队的付出，感谢各个合作方的大力支持，特别感谢黎总的支持云云，废话说了一箩筐……眼看颜苏苏聚精会神的学习状态又要开始涣散时，秦宏恺才话锋一转：“《追疑》的成功不只代表了这个项目本身，更代表了集团未来的战略。我们将携手更多的合作伙伴，共同打造大制作、大IP。”
　　颜苏苏耳朵竖起来：“咦？”
　　然后，秦宏恺在满场突然惊讶的视线中骄傲宣布：“从今天起，星寰将成立‘星海经纪’，致力于服务于行业内顶尖客户，开展与包括博雅、幽莲工作室、未向文娱等国内一线经纪公司的战略合作。”
　　颜苏苏都能听得出来这句话重要，更不要说其他的人。
　　台下猛然响起嗡嗡的议论声音，博雅是向影帝的公司，幽莲工作室是屠幽莲的工作室，未向文娱也是手上顶流一大把，星寰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将圈内巨星一网打尽吗？
　　孙晓博与裴芳脸上都难掩震惊，战略合作？星寰和这么多巨星怎么个战略合作法儿？
　　星寰之前虽然也有明星经纪业务，但这么大的动作，却是第一次。
　　结合前一句“大制作、大IP”，孙晓博突然明白了一点：“难道……星寰以后要用这些明星再去搞更多《追疑》类似的大项目？”
　　这不是不可能啊，《追疑》片子烂成这样，票房真真假假也有十亿，虽然说只是勉强收回制作成本……但也间接说明了明星对于市场的号召力，难道以后星寰都想复制这个路径？
　　这样一想，真是让人悚然而惊，星影这边捏着院线和发行，星寰那边管着制作，这个什么星海和明星开展战略合作，把这么多明星捆在一起搞绑定……这尼玛是要搞航空母舰啊！
　　在底下一波未平的时候，秦宏恺微笑着扔下了第二个炸弹：“今天来到我们现场的，除了我们影视行业的各位老朋友，还有几位新朋友，大家都知道，互联网是过去十年深刻改变了许多行业的新力量，我们有理由相信，未来，互联网也会重塑文娱行业的生态，请允许我隆重介绍，可鸭视频的钟雨信钟总，喵风视频的梁丘翼梁总。星寰将同时达成与可鸭、喵风的合作！”


第47章 庆功会（二）
　　可鸭视频和喵风视频，听名字都有种搞笑的萌化风, 一只鸭子一只猫, 但其背后却不容小看。
　　互联网崛起短短十年时间，中国的富豪榜上涌现出了一批新贵, 可以说, 百分之九十的新贵都出自这个领域, 从传统的门户网站发展到社交媒体、电商, 互联网的浪潮呼啸而至，如果要形容, 更像自然界中的行军蚁, 大军所至, 一个接一个的传统行业轰然倒下, 无一不被互联网挟裹、分解、消化, 哦, 说得动听一点, 这叫产业升级、生态重塑，适应者成为强者, 不适应者淘汰。
　　互联网的属性在传递信息上有着天然的优越性，而文娱行业怎么看都应该是互联网的爪下之物，视频的属性无疑天然与之契合, 三四年前, 国内忽然就涌现了上百家视频网站，无数海内外的内容也是在那个时候充斥于互联网上，造福了一把观众。
　　然而, 互联网淘汰传统行业固然残酷，内部的撕杀也十分惨烈，不过短短两三年，上百家视频网站消失得悄无声息，只剩下现在的六家，可鸭视频、喵风视频都是极晚才入局，其中，喵风甚至成立还不到一年，但是谁也不敢小看，原因很简单，出身不同。
　　这三家背靠着当今国内最大的互联网三巨头，旗下的拳头产品均是周活过亿，竹子视频还要煞费心思地增加新用户，这三家，只需要转身问爸爸要流量就好；流量也就不说，更可怕的是，钱多……
　　现在六大之战进入了关键期，可鸭和喵风同时宣布和星寰合作，乍一听是平地惊天雷，仔细想想，却再合理不过。
　　可鸭和喵风有钱有流量知道互联网运作，但影视内容制作却不是花了钱马上就能拍出片子来的；星寰有强大的制作团队、现在又成立了星海能够聚集明星，和这两方合作等于既多了一个投资方、又多了一个赚钱渠道，几方简直完美互补。
　　想到以后的电影片头星辰宇宙的浩瀚之后要跟着一只蠢萌的鸭子和傲娇的喵星人……孙晓博就有点想笑。
　　不过，可鸭和喵风，一次签两家，星寰不怕消化不良吗？毕竟背后可是两个巨头。
　　底下议论声吵成一片的时候，台上秦宏恺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脸上犹自带着微笑：“下边有请钟总、梁总上台，还有我们星寰敬爱的宋总，一同完成签约仪式！”
　　今天台下坐的，绝大部分是圈内人，他们对钟雨信和梁丘翼的认知，仅限于知道可鸭和喵风背后来头很大，对方有多大能量，那多半是不得而知的，但是星寰能被称呼为“宋总”，没有任何头衔、不带任何职级的只有一个人——宋见瓴，白手起家、缔造起眼前这个庞大的文娱帝国的宋见瓴。
　　原本嗡嗡的讨论倏然一寂，然后许多人竟是不顾形象纷纷掏出了手机，卧槽，这可是宋总！
　　如果说，他们中许多明星对于粉丝有着强大的号召力，那宋见瓴无疑地在这个圈子里有着类似的强大号召力，这个圈子里，他们听过太多宋见瓴的传奇：向明当初不过一个小演员，是宋见瓴慧眼识珠给了他《风行》的主角；二十年前，国人对世界的认识还在蒙昧的时候，是他将国内最优秀的一批影片送去参展，让西方看到了中国的文化世界……有人说，如果你在圈子里遇到了困难，不论什么样的困难，只要你找到宋总，一切都迎刃而解。
　　整个星寰最为圈内人津津乐道的故事都凝聚在这穹顶之下那一张张闪耀的海报上，那一个个杰出的作品，这一切都来源于这位宋总。
　　只是近年来，宋见瓴退居幕后，露面的次数非常少了，也难怪台下的人会这么轰动，甚至比前两条爆炸性的消息还要让他们觉得震惊。
　　秦宏恺恭敬地将宋见瓴请上台，他看起来年纪不算小了，可依旧从清癯的轮廓窥见年轻时的好相貌，他上台和钟雨信、梁丘翼分别握了手，三人坐在桌前，分别签了字，一起合影。
　　台下闪光灯先后亮起，场中许多人都知道，今天这消息甚至不会像明星的离婚恋爱那些狗血消息那样引来众多关注，却注定会影响整个行业。
　　签约完成，秦宏恺道：“请宋总给我们说几句吧。”
　　宋见瓴笑着摆了摆手就要下去。
　　秦宏恺却连忙对台下道：“各位，咱们很久没见到宋总了，请宋总说几句吧。”
　　台下爆以热烈的掌声，对于这位业内当之无愧的领军大佬，许多人仰慕已久，难得有机会肯让宋总说几句，怎么愿意错过这个机会。
　　这当中，从孙晓博到裴芳都鼓掌鼓得十分起劲，像孙晓博，当初他在H坞打着杂，如果一步步做下去，可能最后过了很多年，温饱没问题，但终究会遇到天花板，却正好遇到了去H坞考察的宋见瓴，他一番话鼓励了这个年轻人回国，虽然因为各种原因，孙晓博没有留在星寰了，但他对这位宋总却是由衷尊敬的；
　　裴芳更是，二十几年前，机会比现在更稀少，是宋见瓴给了她公平试镜的机会，让她一个资历浅薄的新人有机会参加《水滴石穿》的试镜，更是宋见瓴力排众议，说《水滴石穿》里面，资历不重要、经验不重要，合适角色最重要，才有了她那三个影后的小金杯。
　　可以这样讲，宋见瓴影响了行业中的许多人，他们两个也是其中一员。而今天，星寰这一举动，无疑又会影响很多很多人。
　　宋见瓴在这热情的掌声中，无奈一笑，才接过了话筒。
　　看着台下，他笑得很是谦逊诚恳：“星寰能走到今天，离不开台下许多朋友的帮助，三十年前，星寰成立的时候，大众对于文化有着极大的渴求，可以说，影视作品是供不应求，但三十年后，有了互联网，国民接受教育水平提升了很多，海外大量的影视作品不断输入，市场对于影视作品的要求发生了很多变化，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时候，也是一个充满挑战、充满机遇的时代，可以说，星寰比三十年前更需要在座各位新老朋友的帮助！
　　今天启动的这两项计划，不论是星海经纪，还是拥抱互联网，我们都是希望整合更多的力量，更好地探索市场、服务观众。三十年来，星寰的初衷始终没有变过，我期盼，《追疑》只是探索的第一步，未来有更多更好的作品涌现。再次谢谢大家！”
　　孙晓博不由有点小激动地慨叹道：“宋总真的很好，还是这么平和谦逊……唉，但是现在的星寰真的太大了。”
　　也会有《追疑》这样的项目，也会有季俊驰这种小人在主导项目。
　　裴芳默然，显然是默默赞同。
　　最主要的环节结束之后，自然就是大家自由交流环节。
　　《真相》剧组里面几个人，虽然票房和《追疑》差得还远，但潜力无限，自然也有各路人马过来打个照面、递个名片，以后没准就有合作机会呢，而像孙晓博和裴芳，各自也有遇到以前熟悉的人，难免要去打个招呼。
　　严峥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摸到了霍琅身边：“霍总，有个茶叙，请您一起吧。”
　　孙晓博微微吃惊，连忙推了霍琅一把：“老霍，你赶紧去，别辜负人家严总一片苦心。”
　　这可是真的一片苦心。
　　星寰内部这种小聚会，就像上次黎肆那种，都是级别很高的大佬才会一起参加，门槛很高，一般人想进去都没有门路，严峥这样专门来提携的，不只是看重霍琅，更是一个极大的人情。
　　霍琅点头道谢，带了颜苏苏就要一起。
　　孙晓博：？？？
　　不是，大佬们说话你带颜苏苏干嘛。
　　霍琅转头，眼神平静无波，颜苏苏是来学习的，如果不能旁观这种对话，学什么？
　　孙晓博：……
　　严峥也觉得十分迷惑，但颜苏苏一个小姑娘，也没什么关系吧，他只笑了笑道：“没事的，颜小姐一起吧，几位少陪。”
　　裴芳冲颜苏苏比了一个拉链的表情，颜苏苏朝她吐了吐舌头。
　　小聚会就在大厅顶上的露台花园，有侍从看到严峥，显然是认得他，点了点头，才打开了雕花门。
　　然而到门口，却有人一声轻笑：“哟，严总，你带了人？”
　　严峥微微皱眉：“金总，这是《真相》的制片人和主演，上次我在集团专题会上汇报过，黎总点名请两位一起参加茶叙。”
　　那位金总正在抽烟，显然是怕在茶叙上失礼，特意出来抽的，他旁边还有另外两三个人，看着霍琅和颜苏苏的眼神都很玩味儿，显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即使是严峥，在星寰内部，也一样会遭遇这种难堪。
　　金总松了松领结，闲适地道：“严总，茶叙上集团各位高管都在，要是内部消息泄露出去，引起市场波动怎么办？”
　　严峥眯起了眼睛。


第48章 庆功会（三）
　　金绍钧是集团财务部分的经理，应该是星寰财务官龙容一底下的。严峥负责发行, 向黎肆汇报, 他们是两条线，严峥甚至职级还要高于金绍钧, 理论上是没有什么冲突的。
　　而且, 严峥和金绍钧没打过什么交道, 他的办公地点并不在星寰大厦, 但他是星寰的老将了，到集团来的时候, 偶尔遇到金绍钧会点头打个招呼, 彼此还算客气, 这么拦着路算什么？简直莫名其妙。
　　严峥不屑陷入这种低级的对话：“金总, 麻烦让开, 这二位是我带进去的, 一切后果, 自然有我负责。”
　　金绍钧哼笑一声：“严总，看来您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啊, 集团内任何消息都可能会影响股价，我们所有人都对集团消息有保密义务，但这二位, 不是集团的人, 如果真的发生消息泄露，谁能负责？”
　　二人一时僵持，严峥眯起了眼睛, 不想耽误时间，直接掏出了手机，把情况一说。
　　金绍钧却是满脸的不在意，这种情况，不管是谁来，都是他占理。
　　确实有人来了，不过来的明显不是严峥打电话的人，来人看到这场面，真真假假地吃惊道：“这是怎么了？”
　　严峥神情并不算好看：“季总，我正要带霍总进去。”
　　颜苏苏睁大了眼睛，视线在严峥和金绍钧脸上观察，霍琅却好整以暇向季俊驰打了招呼：“季总。”
　　季俊驰点了点头，然后向金绍钧笑道：“金总，这二位是《真相》的制片和主演，您看要不通容一下……”
　　金绍钧挑眉冷笑：“里面都是重要讨论，信息要保密，随便谁都可以带人进去，那集团还有规矩么？”
　　季俊驰看着金绍钧又看着严峥和霍琅等人，一脸的为难：“这……这我才刚刚进集团，确实不太清楚集团的规定。”
　　金绍钧哼笑了一声：“你算刚进集团不知道也情有可原，有的人，进了集团这么久了，也一样不知道。”
　　季俊驰看着严峥不由苦笑，一副不好再说的模样。
　　严峥却神情不动，他心里清楚，如果要说得罪，那他开罪向明一系比较有可能，毕竟当初让《真相》上了院线，误打误撞逼得《追疑》骑虎难下，现在他又要带霍琅和颜苏苏进行，季俊驰这么凑巧赶了过来，这也未免太凑巧了。
　　但严峥他电话已经打了，和金绍钧争执根本是浪费时间，以后搞清楚了，自然有的是手段收拾。
　　颜苏苏听了这么久，发现这种吵架居然没有什么有效信息，然后她掏出手机又确认了一次，才疑惑地看向金绍钧：“如果怕我们进去知道内幕消息影响股价的话，我刚刚搜索……星寰已经停牌了啊。”
　　霍琅挑眉看着她，可以啊，已经知道停牌的概念了。
　　金绍钧面色一僵。
　　颜苏苏的追问是这么好应付的吗？
　　她看着金绍钧一脸认真：“刚刚宋总……呃，反正我搜索的时候顺着股票代码链接点了过去，星寰停牌了啊，停牌的意思不就是要发布重大消息，所以暂时停止交易？我刚刚又确认了一次，星寰确实是停牌了。为什么还要担心我们进去听到什么重要消息？”
　　金绍钧学业不精，但这个他没法反驳，只是脸色阵青阵红，不十分好看，哪里说得出一个字。
　　颜苏苏一脸疑惑地转头向霍琅求证：“……对吧？”
　　这个眼神……大概就是生物满分的学神向数学满分的学神证实一道数学题答案的眼神，心里明明有底气的，但仍然习惯□□叉验证一下答案。
　　霍琅自然不会详细说各种不一定适用充当当前借口的例会，他只微笑着看向金绍钧：“麻烦让让？”
　　严峥发出一声嗤笑，颜苏苏不说他一时真没想起来，然后率先带着霍琅和颜苏苏走了进去。
　　金绍钧看着他们的背影，神情难看。
　　季俊驰低声道：“金总，您别这么着急呀。”
　　金绍钧把烟头一丢：“哼，说得是。”
　　然后双手一揣兜里，跟在后面悠哉也回到了茶叙场地。
　　张特助刚刚接到严峥电话，出来正好遇到严峥：“刚刚是怎么了？这里的侍从应该都认得您啊？”
　　严峥面上难免带了几分冷意：“遇到了个拦路狗，资本运作的金绍钧。”
　　张特助微微皱眉，严峥不在总部，这个消息恐怕还不知道，他低声和严峥交待了，即使是严峥，也难免流露出吃惊，难怪金绍钧要和他过不去，但这个手段太low逼。
　　他俩身后，霍琅正在耐心解答颜苏苏的停牌问题ABC，学术氛围很浓郁了。
　　严峥 & 张特助：……
　　总觉得这个霍总和他家艺人明明俊男靓女十分着眼，但这个对话就是怪怪的……和整个娱乐圈都不太搭的样子。
　　茶叙是在花园中间，相比大厅，规模小了许多，气氛也松散很多，大佬们不少已经解了礼服，只穿着衬衫，坐得松散，桌上摆着一溜各式茶杯，看起来都十分自在随意，交流起来很轻松。
　　至于底下那个排场……看来也就是做做样子了，私底下，这些大佬怎么舒服怎么来。
　　严峥特意把霍琅特意带到茶叙，自然是要领他进入这个社交圈的，但刚刚张特助告诉他的消息十分惊人，他不得不先给霍琅打了个眼神，先跟着张特助去找黎肆，核实一下信息。
　　金绍钧发出一声轻笑：“怎么？严总这就抛下二位了？”
　　金绍钧其实对霍琅和颜苏苏没什么恶意，但是这两个人是严峥带进来的，他刚刚本来想借着严峥那边生事没生成，这会儿自然不肯甘心，加上颜苏苏刚刚“咄咄逼人”的追问，他心头恼火着呢，顶着星寰财务经理的头衔，背后还有他亲舅舅当着高层，就算是那些咖位不错的明星平时一起吃饭也多的是对他的奉承，哪里吃过这种亏，这会儿严峥又不在，他自然借机来找场子。
　　霍琅皱眉：“金总，我劝你低调一点。”
　　金绍钧“哈？”了一声，这种要钱没钱、要背景没背景，拍个破烂小制作还需要抱严峥大腿才勉强有点排片的家伙居然要他“低调”？？？
　　季俊驰在旁边劝道：“金总金总，您消消气，霍总和颜小姐刚刚也不是有意的……”
　　霍琅长腿一迈，径自向旁边打了个招呼：“钟总。”
　　却是那位可鸭视频的钟雨信钟总，刚刚去外边接了电话回来，他不认得霍琅，但这茶叙上，基本都是这几家的人，没什么可见外的，看着霍琅和颜苏苏，就是大明星的范儿，尤其颜苏苏还有点眼熟，但他不好盯着人看，也笑着打了招呼：“您好您好，抱歉，怎么称呼？”
　　金绍钧就这么被霍琅无视，哪里咽得下这口气，他直接道：“钟总，您不用搭理这人，不知道哪里来的阿猫阿狗，拍个小破烂片也敢混进来。”
　　先前的晚宴，他是和钟可信打过照面的，这会儿他这话一出，饶是钟可信，都懵了一瞬间：“呃，金总，季总，这什么情况？”
　　你们星寰的茶叙还能叫什么人都混进来？听说娱乐公司是都不怎么正规……但这得乱成什么样儿？
　　霍琅看也没看金绍钧在那里吠，淡淡一笑：“我是《真相》的制片人霍琅。”
　　金绍钧大笑一声：“对对对，就是那个票房才五千万的破烂小片儿！”
　　今晚庆功的《追疑》可是十个亿的票房，这家伙可真有脸敢说。
　　钟可信却惊讶地道：“原来您就是霍总！久仰大名！幸会！幸会！！！”
　　他一步就越过了金绍钧，直接握住了霍琅的手，然后再看旁边的颜苏苏：“这位肯定是颜小姐！您换了身打扮，和《真相》里的英姿飒爽太不一样，看我，竟然没认出来！”
　　金绍钧有点懵，季俊驰也懵逼，不是，您不是互联网圈的大佬吗？怎么还认得我们圈里的小虾米？
　　钟可信没什么诚意对金绍钧和季俊驰挥了挥手：“二位，失陪，我得和霍总好好聊一下。”
　　然后他一把揽住霍琅的臂膀，简直像失散了八十年的兄弟：“霍总，你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好苦！竹子视频那帮王八蛋愣是不肯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吴坊那混账以前还是我部下呢！要早知道您今天出席，我肯定一早找您了……”
　　就在钟可信想把霍琅拉到角落里“独享”的时候，一个人笑眯眯地拦住了他们的去路：“霍总是吧？您好您好，鄙人喵风梁丘翼。”
　　钟雨信牙痒痒，怎么哪儿都有这死对头，他都想把霍琅拉到一边去交流了，怎么还能遇上这家伙：“……我说老梁你特么不厚道，我先遇到霍总的。”
　　梁丘翼单眼皮撩也没撩钟雨信一下：“大家都是平等交流，什么先不先的。”
　　然后他立马又对霍琅和颜苏苏笑道：“严总告诉我二位要来，我就一直等着，可终于见到二位了！”
　　钟雨信咳嗽一声：“老梁，你这样，等我先和霍总聊完了你再来。”
　　梁丘翼呵呵：“不如钟总你先去喝点茶醒醒神？这里可不是你们可鸭的总部大楼。”
　　两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场面十分……热烈。
　　金绍钧和季俊驰面面相觑，不是，霍琅到底混哪个圈子的？怎么这些搞什么IT互联网的都知道他？五千万的票房，在这些互联网新贵眼里，不应该只是毛毛雨吗？至于这样吗？？？


第49章 庆功会（四）
　　季俊驰比金绍钧略微好点，他很快反应过来这两个人为什么会对霍琅这么热情……上一次, 他才在《幻海录》的制片人那里聆听过互联网的流量理论, 他思忖着，也许是为了《真相》的流量？
　　霍琅看着这场面, 却心中有数, 毕竟, 刚刚是他叫住了钟雨信给自己解的围, 不然他现在还要和金绍钧那个傻叉纠缠，很烦。
　　他微微一笑：“钟总, 梁总, 不如二位坐下来, 我们一起聊一聊。”
　　钟雨信和梁丘翼对视一眼, 谁想坐下来“一起”聊一聊啊？！但这个局面下, 谁也不肯让步, 勉强一起吧。
　　坐下来之后, 霍琅没给这两位客套寒暄的机会：“我知道二位想问什么，但恕我和竹子视频有约定在先, 精确数据不方面透露，但五千万的票房，三十块一张电影票, 观影人次是一百七十万, 观影人数是一百一十万……剩下的数据，二位应该心中有数。”
　　钟雨信和梁丘翼心中略微做了一个简单算术，都是面色微微一变。
　　金绍钧真是不太懂, 他嘀咕：“一百七十万观影人次怎么了，按这个算法，《追疑》还有两千五百万的观影人次呢！”
　　季俊驰大概晓得一点：“金总，这些人都是竹子视频过去的，都是互联网上的流量！”
　　其实这个账在钟梁两人心中，更清楚，一百一十万的观影人数，竹子视频注册用户也就刚刚破千万，视频用户本身付费转化率的意愿并不高，这意味着，《真相》这次至少拉了几十万新用户给竹子视频，而且……这还只算了愿意为内容付费的优质用户！更多被热度吸引过去、因为各种各样原因没有下单的还没有计算！
　　为什么很多游戏首次充值1元都会赠送远远超过1元的大量装备道具？因为无数数据表明，用户付费行为从零到一最难，一旦付费，哪怕只一块，以后都会变得容易。竹子视频这波愿意花三十块、甚至六十块买电影票的用户简直是所有视频网站都渴望得到的优质用户。
　　但拉新不是这次的关键，如果说对方只是通过这次拉到了几十万优质用户的话，也不会让钟梁两人，出身国内一线、甚至应该说国际一线互联网公司的人这样急切，毕竟，他们背后的流量池都躺着整个国内互联网的流量，想导流什么时候不能导？
　　他们自然是另有目的。
　　本来觉得，和这些传统行业的人谈交易都很容易，你要钱，我打钱，完事儿。
　　但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霍琅这个开口的逻辑就切中问题核心，让钟雨信和梁丘翼都确定一件事情，对方这次联合视频网站+院线，线上线下一体化的模式运作成功不是偶然。霍琅虽然头衔挂着电影制片人，但对互联网的运作……很懂行，并不像星寰里的很多人，你看，后面那俩傻蛋还晕着呢。
　　钟雨信笑道：“霍总，我这个人很直接，《真相》的线上放映权，可鸭非常希望争取一下。”
　　梁丘翼紧紧盯着霍琅：“霍总，价格都好商量。”
　　钟雨信当然知道梁丘翼是为什么来的，两人眼神都快飙出火花来，TM谁家还缺钱不是？？？
　　这波操作别说金绍钧，就是季俊驰也迷了，他们是知道这两家背后的资本实力的，这句“价格好商量”真不是空话，但是，《真相》已经在院线上映过了，这都要下片儿了，能赚的不是已经赚了，就算跟着上了，主要流量不也都在竹子视频，这俩还争什么争？
　　霍琅却笑道：“二位，线上放映权，《真相》已经和竹子视频谈妥了，二位如果有诚意，可以与竹子视频协商。”
　　梁丘翼眼神闪烁：“已经谈妥了……？能冒昧问一下，大概是什么样的放映形式？”
　　这种试探关键问题的时候，钟可信诡异地保持了默契的沉默。
　　霍琅眼中都是了然，笑容里没有半点破绽：“1元点映。”
　　艹！
　　钟可信和梁丘翼在这个时候真的想TM掀桌，还真TM让他们猜中了！
　　这个1元点映……类似里游戏里1元充值大礼包，显然，现在《真相》这个礼包对于观众来说，有着强烈的充值吸引力，毕竟那么多想走进电影院而没能去的人，甚至去过了一次，二刷三刷没能刷上的人。
　　而钟可信和梁丘翼争夺的核心在于，谁先在互联网内容行业里率先推出这个1元充值大礼包！
　　这在资本眼中，就是故事截然不同的另一面。
　　六大视频网站，各有优势，但已经隐隐有了分界线，可鸭、喵风不愁流量，看到的就是下一步给资本的交待——付费可行性。
　　哪怕这个1元点映相比购买播放权依旧是亏损的，它对于这个故事的价值依旧无可限量，等同于是向背后的金主爸爸画了一个大饼：你看，观众是愿意为内容付费的，未来会有无限的想像空间！
　　而这样的影视作品，它必须是许多人想看而看不到的，太旧的作品不行，种子早就撒得满网都是；太新的作品，缺少这种号召力，看来看去，在这个时间节点……竟然还只有《真相》这一个选择。
　　如果被竹子视频抢了先，那可真是逼了狗了。
　　霍琅的笑容依旧完美得无懈可击：“我十分理解二位的心情，但我和竹子视频早有约定在先，《真相》早期的话题发酵、流量宣传都有竹子视频帮忙，线上播映权的问题，建议二位还是同竹子视频协商一下。”
　　钟雨信和梁丘翼对视一眼，霍琅这么坚持，根本没给他们出价的余地……还真得去找竹子视频。
　　季俊驰在旁边听了半天，忍不住试探着问道：“钟总，梁总，如果《真相》不方便的话，我们《追疑》的院线时间也基本结束了，线上播映权可以谈起来啊。”
　　钟雨信笑容浮夸：“啊呀，谢谢季总，我有空去问问秦总。”
　　别问多久有问，问就是基本永远都没空。
　　这是第一次上线付费点映功能，谁也不想自家视频网站连累被差评——也不看看《追疑》评分掉到多少了？
　　梁丘翼跟着笑了笑，这个笑容可以概括为五个字“皮笑肉不笑”，又或者换成另外五个字“滚你NN的”。
　　季俊驰：……
　　金绍钧：……
　　不是，他就不明白了，这些人眼瞎吗？《追疑》十个亿的票房！
　　得到了今晚最重要的信息，钟雨信和梁丘翼根本没有继续停留的意思，和霍琅交换了联系方式，宋见瓴那边，他们打了招呼就迅速走了。
　　慢慢地，外部合作伙伴先后离场，这个茶叙里基本就只有星寰的人，还有霍琅和颜苏苏两个。
　　而茶桌上的谈话，显然并不轻松，秦宏恺语气十分苦口婆心：“小严，你这么多年把星影做得有声有色，我们是看在眼里的，包括这次《追疑》的任务都完成得非常好。但现在集团的战略要求更高了，院线和发行早就应该拆分了完全独立，一方面是为了减轻你的负担，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让发行和院线的职责更清晰，才能更好地执行集团的任务，当然，还有一个考虑，也是为了保护你。”
　　严峥坐在一边听着这个话，心里已经在MMP，你主导拍的《追疑》妈的烂泥扶不上墙，还想让我背这个锅，要说这个话秦宏恺不是因为《追疑》票房起的心思，严峥就去直播吃翔。真是日了狗了，《追疑》什么质量，你自己去瞅瞅网友的打分，心里没点逼数吗？！
　　但这个话，严峥职级不如秦宏恺，不能直接撕。
　　想拆星影，可以，要先问黎总答不答应！
　　秦宏恺的意图，什么完全独立，就是想从黎总手上抢过去一部分，但发行和院线都是黎肆带着做起来的，想分蛋糕？哼！
　　黎肆却不动声色：“哦？那秦总的意思，拆了以后怎么分管？”
　　秦宏恺早有成算：“拆了以后各自独立向集团总部汇报，涉及两边需要统筹的，统一由集团来定！”
　　严峥简直要大笑三声，看，果然和他猜的一模一样！这尼玛司马昭之心哪！
　　宋见瓴在中央听着却没有讲话，黎肆食指轻敲了敲桌面，轻松地喝了口茶才道：“龙总，您怎么看？”
　　龙容一分管财务，院线和发行本来就是上下游的关系，都在一个人手中，确实很容易出问题，在可能出现财务风险这件事情上，他原则性很强：“黎总，这件事情是我向宋总提的，我个人非常欣赏小严的工作能力，但如果不拆分，账目上的问题太多，不利于集团将来发展。这不是对小严的信任问题，集团现在外部合作对象越来越多，现代化的影视集团运作架构里，发行和院线本来就应该拆开。”
　　黎肆的眉毛微微皱起，严峥面上凝重，龙容一这个话很有分量，不是轻易能反驳的。
　　秦宏恺带着点慈祥的表情看着严峥：“小严，我知道黎总是舍不得让你受委屈，但集团现在越来越大，是需要更现代化的制度的，拆出去，你也更好轻装上阵，你自己呢？你怎么看？”
　　MMP……这么顶大帽子让人还能怎么回答？
　　严峥面无表情：“秦总，我一毕业就在星寰，已经十五年了，大局观我有的，不必您费心。”
　　这话说得真让人憋屈。
　　金绍钧在这时候插了句：“不见得吧，严总您的大局观，就是在这么重要的场合，您还带了外人过来。”
　　外人？
　　场中基本都是星寰的高层和干将，金绍钧还是托了他舅的福才进得来……视线于是集中在了霍琅和颜苏苏身上。
　　金绍钧不无得意，终于，事不过三，今天这一刀终于捅成功！
　　严峥今天一直跟黎肆在讨论星影可能会被拆分的问题，这事儿的风声来得太急，他真没心思顾及霍琅和颜苏苏他们，没想到他们一直没走。
　　严峥连忙道：“这两位是《真相》剧组的制片和主演，因为今天可鸭和喵风的两位老总，《真相》有互联网运营……”
　　金绍钧好不容易成功了一回，忍不住蹦跶起来：“那不是外人了吗？刚刚讨论拆分这么重要的信息，外人听了合适吗？！”
　　秦宏恺不由斥道：“今天说正事，你插什么嘴。”然后他看向严峥：“小严，这确实不合适，公司有公司的制度，你这两位朋友还是请他们走吧。”
　　金绍钧得意洋洋地又给补了一刀：“哈，这原本上不了院线的小破片，五千万票房还不知道怎么来的呢……”
　　这句话更诛心，正在说发行和院线拆分的事，里面本身就涉及财务风除、暗箱操作之类的问题，这句话分明是影射严峥私下操作给《真相》安排了票房。
　　严峥简直要跳起来，一众高管的眉毛都不由皱了起来，黎肆挑了挑眉毛，却一个字也不说。
　　然后，有人轻微咳嗽了一声：“五千六百七十一万，恩，实时票房还可以的。”
　　金绍钧猛然被打断十分冒火：“可以个……”
　　然后，他看清了说话的人，那个屁生生咽了回去。
　　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看向说话的人，宋见瓴正翻着手机在看实时票房……
　　秦宏恺一时摸不着头脑：“宋总……”
　　宋见瓴在问：“制作成本多少？”秦宏恺登时闭嘴。
　　所有人在这古怪的气氛里，齐齐转头去看霍琅和颜苏苏。
　　霍琅却看着宋见瓴，这样近的距离，他可以看清对方头发里掺杂了不少银丝，一时间，霍琅眼神十分复杂，没有说话。
　　颜苏苏觉得奇怪，但身为剧组一员，还是代老板回答了：“两百万。”
　　宋见瓴略微惊讶地抬头看了颜苏苏一眼，然后开心地笑道：“只花了两百万吗？那小姑娘，你的片酬是多少。”
　　颜苏苏正要开口，霍琅已经一把捂住了她的嘴，面无表情地回答道：“您问得太多了。”
　　颜苏苏一脸懵地看老板，为什么不让她说，这是商业机密吗？？？
　　宋见瓴哈哈大笑起来，这位看起来已经风华不再的娱乐圈大鳄高兴地起身踱了两步，像个小孩子似的，然后在一众下属震惊且懵逼的眼神中，高兴一指霍琅略带了几矜持道：“哦，看我，忘记给大家介绍了，犬子霍琅，就是《真相》，票房才五千六百七十一万的这个《真相》的制片。”
　　那笑容，甭提多高兴了。
　　颜苏苏：？？？
　　金绍钧：？？？！！！
　　严峥：？？？？？？？？？？？？？？？
　　其余大佬：……


第50章 太子殿下（一）
　　场面突然就十分尴尬，原本被指认的外人突然就成了太子爷……这个刺激有点大。
　　如果说, 刚刚知道星影要被拆分时, 严峥脑子里的草泥马已经呼啸成群的话，这会儿, 他脑子里的草泥马已经要日天日地无所不能了……霍总, 霍少？！我尼玛……
　　可怜严峥连脑子都有点开始打结。
　　他旁边一个同为星寰老将的同事趁机偷偷戳了戳他：“卧槽, 老严你可以啊, 难怪今天这么忍辱负重！原来尼玛早就不声不吭抱上了太子的大腿！胸有成竹！高枕无忧啊！”
　　竹你妹！无忧你妹啊！
　　严峥差点就想爆粗口，他现在都还记得, 《追疑》首映那个晚上, 一个长得不错的年轻人摸到他办公室说只占用他十分钟时有多么弱小、可怜、无助……现在告诉他, 那是老板的儿子？？？
　　你特么报上你爸的名字, 《追疑》的排片给《真相》让路咱也不是不能商量, 对不对？
　　你为什么一定要用这么刺激的方式来挑战我们这些人的心脏呢？
　　干到现在这个位置, 他们容易么！啊？！
　　严峥现在只在心里反思, 从开始接触《真相》开始……他有没有得罪过霍琅的地方……现在想起来……黎总当初问颜苏苏……尼玛，就是在问霍琅……太子爷, 您够狠，连黎总这种肱骨老臣都瞒着！
　　严峥脑子里都这么语无伦次，更不要说已经狠狠得罪过霍琅的金绍钧了, 他心里一万个苦逼, 他不过是因为听了他舅舅秦宏恺关于拆分星影的计划，凑巧在花园看到了严峥带着不认识的俩人进来，才生出了挑衅的心思。
　　毕竟, 他在星寰多沾了秦宏恺的光，能帮上他舅的地方不鑫，这不是想着趁机给严峥下点绊子么？关键时刻，这种细节处的下眼药，比如指责严峥带“外人”进来、比如严峥可能收了《真相》的好处……这种一时半会儿辩解不清的攻击往往能够收获一击毙命的效果，金绍钧屡试不爽，但他万万没有想到，严峥带回来的，竟然是宋总的儿子……
　　金绍钧看着霍琅，眼神里都是不解混杂了十二万分的委屈，您特么堂堂的星寰太子，多么响亮的招牌，为啥要捂得这么严实？？？像他，舅舅是高管，保准公司里里外外都知道。您说您好好一太子爷，第一次当制片，您的片子怎么着也得给您吹到天外边儿去，结果那扣扣索索的排片，票房才整了个五千六百万……排片率比尼玛一般文艺片还不足，谁能想到您的身份哪？！
　　更别说……宋总明明姓宋，你特么可是姓霍！
　　这可真是半点提示也木有！
　　当然，给金绍钧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追问宋见瓴，为啥你家崽不跟你姓？
　　看着金绍钧面色发白，抖抖索索说不出话来，没有开始的一点嚣张劲儿，秦宏恺就暗骂真是个扶不上墙、成事不足的窝囊废。
　　但场面秦宏恺还得圆回来，他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嗨呀！这闹了半天，原来是自己人，宋，呃……霍少快坐近一些。”
　　这么着就想把刚刚的过节翻篇儿？在座谁还不是老江湖怎么着的？
　　旁边另一位和黎肆交好的副总裁笑道：“宋总，您可真不地道，霍少这么优秀，我们进星寰都这么多年了这才头一遭见到，您藏得可真够严实的……这不，闹笑话了吧？差点被自己的员工赶出去喽。”
　　一众高管顿时笑了起来，甚至秦宏恺也笑得全无异样，金绍钧站在一边，听到这个话，双腿都有点发颤，他战战兢兢看了自己舅舅一眼，发现秦宏恺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宋见瓴挥手笑道：“是挺优秀，第一次拍片这个成绩不错不错。”
　　以在座这许多位高管的能耐，嘴边准备好的夸赞立时都卡壳了一秒钟。
　　不是，老板，您平时多谦逊一人哪，您现在要是继续谦逊几句，咱们也能跟着一个劲儿多夸几句啊？哪怕您假装谦虚几句也好呢，您现在这样，咱们怎么接话呢？？？
　　黎肆却是在一边笑道：“阿琅在M国考藤校、去W街全都能干得有声有色，拍个片子嘛，当然更不在话下了。”
　　宋见瓴瞥了他一眼：“你倒是知道的挺多的。”
　　跟着宋见瓴二十多年了，黎肆全不将这句话放在心上，洒然一笑，一脸自得。
　　他身后，张特助早习惯两位大佬之间的修罗场，镇定地补充道：“宋总，黎总也是在电影片头看到霍少名字才知道的。”
　　一众高管顿时大笑起来。
　　霍琅无奈一笑，他爸和黎叔这个态度，他这个时候不得不站出来铺个台阶，只听他语气诚恳地道：“《真相》客观来说，票房一般，现在的票房也有不少偶然和侥幸……我也是新人刚入行，还要和各位叔叔伯伯多多学习。”
　　对嘛，这个话出来，大家登时就知道怎么接话了：
　　“霍少不要妄自菲薄啦，两百万的小制作，这个票房和口碑，非常优秀了！”
　　有位口才好的副总裁还嗔笑道：
　　“霍少，你这排片就确实不地道了，明明是在自家院线放映还这么小心，弄得我家女儿前些天还找我要票来着，我这里一头雾水，我家大小姐说我白在星寰干这么多年，连票都弄不到，他们同学最后自己包场去的！”
　　大家登时大笑起来，一众高管说笑间，凡是触及《真相》的所有话题全是溢美之辞，看着旁边的颜苏苏也有人夸：“霍少您这女主角也选得很不错，小姑娘真是好看……哎，对了？刚刚您怎么不肯让人家小姑娘说片酬？”
　　黎肆顿时想起来一件事：“小姑娘，你叫颜苏苏是吧？上次你说你家里很有钱？？？”
　　黎肆都说有钱，那肯定是极有钱了……这小姑娘长得这么好看，虽然说是女主角，但霍少这次来只带了她上来……哎哎哎？霍少手上还没有戒指呀，登时大家双眼都放出八卦的光芒。
　　颜苏苏一脸警惕：“我很有钱？？？谁在造我的谣？？？”
　　她明明缺钱，缺好多好多钱！
　　霍.造谣.琅：……
　　霍琅不得不在颜苏苏开口前，强行转移了话题：“说起来，《真相》的票房这次还是多亏了互联网流量的线上分发。”
　　这个话题转移十分明显了，一众高管都是老江湖，眼里全流露出那种意味深长的表情，嗯，霍少还挺护着人的。
　　宋见瓴更在霍琅开口之后，多看了颜苏苏好几眼。
　　霍.护人.琅：……
　　黎肆咳嗽一声：“阿琅这次的票房，星影确实没帮上什么忙，互联网渠道发力更给力，阿琅正好借这个机会好好介绍介绍新渠道新方式，让大家也跟着学习一下新生事物，本来这一次和可鸭、喵风的合作，也有借力互联网的意思在。”
　　“没帮上什么忙”因而被自己老板捅了一刀的严峥：……
　　不是，老板，当初不知道霍少身份的时候，他不也兢兢业业在探索新模式吗？莫名就有种被老父亲遗弃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霍琅摇头道：“我也是盲人摸象，一知半解，只是把《真相》的一些操作心得说出来，抛砖引玉，供各位前辈参考罢，谈不上什么学习。其实互联网本质就像名字，信息互联，让所有人以更低的成本知晓信息而已，我之所以说《真相》这次的票房有偶然，因为好几次《真相》在互联网上都有话题发酵的机会……”
　　这几次话题发酵，霍琅的解说都深入浅出、谦虚有礼，巧妙地避开了《追疑》的痛点，咳，毕竟《追疑》是星寰的项目，这么多星寰的高管在，霍琅并没有把话说得太明白，但在座谁不知道，《真相》的话题度最大来源，除了作品本身自带的光环以外，吊打《追疑》的口碑也是毫无疑问的强大助力。
　　但这一顿操作，看起来只是搞了一个团购，但线上流量通过宣传集中到竹子视频，又把流量精准分发到院线，这不只是一个全新的商业模式，新模式年年有，而在于这个模式巧妙利用了互联网上话题吸引流量的便宜，在《真相》这个案例里，几乎是无成本地吸引了大量流量；
　　而在互联网上，流量变现并没有那么直接，很多互联网公司多半还是通过广告来收费，如果直接收钱容易，钟雨信和梁丘翼也不会这么看重和霍琅的合作了，霍琅设计的模式巧妙就巧妙在，他利用了线下已有的渠道来收钱，线下，总是更贵的，这种贵，是所有消费者都接受的贵，三十块一张电影票，大家都觉得天经地义。
　　从最便宜的渠道告诉了消费者信息，从最贵的渠道赚了钱，这算盘打得噼里啪啦的啊。
　　更重要的是，这些操作里，隐约已经可以窥见一种全新的发行模式。
　　一众高管，包括宋见瓴、黎肆，都渐渐听得专注，如果说一开始只是因为霍琅是宋见瓴的儿子大家高看他一眼，现在随着霍琅的讲解，所有人都渐渐有些刮目相看，可惜这是宋总的儿子，不然这样的人，一定要不惜代价挖到自己的麾下！
　　就是秦宏恺也不得不承认，即使不考虑血缘关系这一层，作为星寰的继任者，霍琅不论情商、智商、能力、手段，都完全能够胜任。
　　很快有人敏锐地提出了问题：“如果以后都可以这样，是不是意味着，发行的重心应该放在互联网上，院线内的宣传成本反而应该适度降低？网上毕竟便宜嘛。”
　　霍琅却微微一笑：“我个人建议，加强互联网渠道是没错的。但有几个问题值得商榷，第一，发行的成本到底怎么样计算，怎么算贵，怎么算便宜？第二，互联网渠道是不是永远这么便宜？或者说，互联网公司，他们会不会让这个渠道永远这么便宜？”
　　这两个问题令场中所有浸淫这个圈子多年的大佬同时心中一凛。
　　宋见瓴却看着霍琅忽然出声道：“既然你说到了发行，刚刚我们正好讨论到星影的拆分，你怎么看？”
　　严峥心中不由咯噔一下，就是场中这许多高管也不由齐齐看向霍琅：这是老板在给太子出题啊……这个题目，可不好答。


第51章 太子殿下（二）
　　刚刚进入学习状态的颜苏苏不是很懂发行的事情，但她大概明白了之前的争论, 如果要拆分星影, 严总管得就要少啦，他肯定不开心；如果不拆, 好像从管理上来说有风险, 这些年纪大、职位更高的大人们不答应。
　　所以老板爸爸的这个问题……看老板怎么回答啦。
　　如果说拆, 严总之前还帮过《真相》剧组呢；如果不拆, 那老板不能说假话呀。
　　颜苏苏好奇地去看霍琅，要看他怎么回答。
　　霍琅没有流露出任何为难的神色, 甚至都没有一点迟疑, 就果断地说道：“当然要拆, 星影的发行和院线都已经足够成熟, 理由刚刚秦总和龙总也都说了几点, 财务风险、业务风险, 都是挑战, 分开之后，独立运作, 然后亲兄弟明算账，才能让两个业务都走上健康的轨道。”
　　听完这些话，这些高管的视线有意无意地扫过严峥, 之前严峥应该不知道霍少的身份, 这种情况下，还能给《真相》排片，起码也是有交情在的, 现在霍少这样说话……也不知道严峥心里头是个什么想法啊；咳，如果这位太子爷是这么个铁面无私的风格，那以后恐怕要好好斟酌……
　　秦宏恺更是鼓掌笑道：“霍少不愧是藤校毕业生，果然远见卓识！”
　　既然说了亲兄弟明算账，那势必不能都留在黎肆手上了！秦宏恺今天折腾这么一圈，本来以为因为这位太子爷的出现而功亏一篑，没想到哇，峰回路转！这位太子爷还帮了一把！
　　霍琅看着秦宏恺，露出了一个笑容。
　　颜苏苏：！
　　老板要对那位秦总做什么！为什么她觉得……这位秦总要倒大霉了？？？
　　霍琅笑道：“当不起秦总的夸奖，除了刚刚您和龙总陈述的理由外，我还有一个小小的理由需要补充。我刚刚抛砖引玉的时候也提到过，未来线上渠道在发行中的作用会越来越重要，拆分之后的发行部门应该成立专门的线上团队，主导集团的线上合作事宜，例如，要和可鸭、喵风展开的合作，这都是特别清楚的线上渠道……刚刚秦总您也说了，从大局考虑，职能要划分清晰。
　　严总过去十几年在发行上经验丰富，这一次和《真相》剧组合作，也熟悉了互联网的线上操作，我个人浅见，觉得他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所有高管都用那种难以言说的震惊眼神看着霍琅，霍琅却只回以真诚的微笑：）
　　如果说，开始霍琅对于互联网渠道的论述只是让这群高管觉得他是个人才……现在，这群高管已经在心里大声地卧槽，宋总您是怎么生的儿子哪！/宋总，您儿子到底吃什么长大的？！
　　再看向秦宏恺，这些人眼神中又不免带了几分幸灾乐祸和……怜悯。
　　霍少这一番话，冠冕堂皇，什么补充一个小理由，直接就要把秦宏恺忙活半天、马上要拨拉到兜里的视频网站合作要划给严峥了！而且，秦宏恺一个屁也放不出来，不是你说要把职能切割清楚的吗？人霍少划分得够清楚了吧？发行是发行，院线是院线，你那线上渠道也归发行啊！
　　如果说星影拆分是从严峥手头切了一半蛋糕走，那转头这位霍少就要从秦宏恺手里抢一只烧鸡来塞到严峥手里，还让秦宏恺说不出一个“不”字。毕竟，是秦宏恺自己说的，要服从大局。
　　说实话，就这一手，和他们这些混了几十年江湖的人相比……也不差什么了。
　　只是再看向宋见瓴，大家不免眼神复杂，看到霍琅，如果不意外，宋总应该就这么一个儿子……他们好多人不只一个小孩儿，但数量有什么用，看看霍琅这手段，再回想自家窝里的那几个……深深蛋疼，如果要塞到星寰给太子爷打工……会被开除的吧……是不是也考虑回去以后紧紧皮子，也送到M国去读个藤校什么的……
　　而秦宏恺的表情，实惨。
　　严峥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摁住上翘的嘴角，要他说，秦宏恺活该！你侄子开始那么不给霍少面子，你居然还想打个哈哈蒙混过去……现在看到了吧，霍少什么人物，不亮背景不砸大钱，一样吊打《追疑》强上院线！你还以为别人是那种靠爹吃饭纸上谈兵的二世祖呢？还想再蒙混一回？
　　秦宏恺确实一时间找不到话，他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勉强一笑想告饶：“霍少……”
　　宋见瓴却抬了抬手，笑道：“秦总，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吧。”然后他又宽慰地笑道：“‘星海’那边刚刚起头，事情也很多，还需要秦总您多协助宣总。”
　　秦宏恺深吸一口气，知道这是宋见瓴的安抚，低头答应：“是。”
　　然后他转头冷冷看了一眼金绍钧，决定回去就把这深深拖了后腿的混账丢出星寰，金绍钧不由委屈地瑟缩了一下，他一直没敢再多嘴了啊。
　　宋见瓴笑道：“时间不早了，最近集团事情多，大家都辛苦了，早点回去陪陪家人吧，我就不留大家了。”
　　大家：_什么叫让我们陪陪家人，明明是老板你想儿子了。
　　这个小小的花园里，大家先后离开，严峥却忽然被叫住了：“小严，你略微留一下。”
　　大家悄悄回头，除了老板、黎总、霍少、那个姓颜的小姑娘，严峥也被留下了啊，啧啧，太子的大腿看起来是绿色直通车啊……
　　唔，太子扶人这么给力，不知道，大腿上的空地儿还够不够。
　　黎肆跟了宋见瓴许多年，平时在一众高管里，宋见瓴很少流露情绪看不出来，但这种时候，大概可以推知，他同宋见瓴虽然是上下级，却更像兄弟。
　　这会儿，宋见瓴为难着不好开口的话，黎肆就笑眯眯地帮着问了：“阿琅，你什么时候来星寰上班？正好互联网这块你熟悉，就让严峥向你汇报吧？”
　　宋见瓴微不可察地坐直了一些，伸手取过了自己惯用的紫砂壶，不自禁地反复用食指摩挲着。
　　霍琅看着宋见瓴，从见面到现在，他一句话也没有单独和宋见瓴说过。
　　这一次，霍琅的脸上，再没有了和别人周旋时那种无懈可击的笑容，他静静地喊了一声：“爸爸。”
　　宋见瓴匆匆放下了壶，转头看着霍琅，眼里隐约闪动着什么：“……哎。”
　　就是黎肆也情不自禁轻吁了一口气，嫂子走了之后……这都多少年了，回国阿琅都没说一声，刚刚见面也一直不肯开口叫人，他还担心呢。
　　霍琅微不可察地吸了一口气：“要我来星寰，可以，我有几个条件……”
　　宋见瓴笑了笑，眼睛都弯了起来：“我都答应。”
　　颜苏苏睁大了眼睛，她有一个发现，老板的爸爸和老板其实很像啊！就是真笑和假笑非常容易区分！看他们的眼轮匝肌有没有收缩就知道了！
　　霍琅一噎，然后才强硬地道：“您先听完，再决定。第一，裁撤秦宏恺，叫停他手上所有要上马的项目；”
　　严峥：？？？？？？？？？
　　卧槽！霍少！臣还是小看您了哪！！！！
　　本来以为刚刚从秦宏恺手上兵不血刃抢来了视频网站合作就已经够牛逼了，万万没想到……您是要斩尽杀绝啊！！！！！
　　宋见瓴和黎肆：……
　　这孩子气性是不是太大了点？以前完全没看出来啊？
　　霍琅神情镇定，看不出半点赌气的意思：“第二，解散‘星海经纪’，星寰不再接手任何经纪相关业务；第三，我要在董事会中有席位，参与决策要有‘一票否决权’。”
　　这句话说完，大家都能听到飕飕的风声，实在是谁都在凌乱，没人能说一个字儿。
　　然后，黎肆，这位跟着宋见瓴打拼二十几年、经历了市场数度起落的星寰肱骨上下打量着霍琅：“霍少，失敬失敬！原来您不是要针对谁，我们刚刚都小瞧您的志向了……您这是要提前登基哪。”
　　结果霍琅皱了皱眉：“黎叔，你最近少看点古装剧……除掉这个封建糟粕的表述不太恰当以外，我确实是那个意思。”他就是想要星寰的决策权。
　　黎肆：………………………………
　　颜苏苏惊叹地“哇”了一声，原来还可以这么跟爸爸谈条件！！！今天果然是学习的好机会啊！！！
　　严峥，严峥脑子凌乱得草泥马都蹦出来了。
　　不是，太子爷，太子！爷！您这是什么意思？？？咱就好好走个富二代接班的路子，进公司当个高管好好混资历，漂漂亮亮、顺顺利利接个班不好吗？？？您急啥呢？？？？
　　宋见瓴扶了扶额，一脸头痛的表情：“能商量吗？”
　　霍琅语气平静：“三个条件，缺一不可。”然后他看了看宋见瓴的一头白发，淡定地把茶壶给他爸递了过去：“您也不用太犯愁。”
　　宋见瓴抱着紫砂壶，准备听听霍琅有什么高见。
　　霍琅特别平静地说：“考虑到星寰内部的接受程度，和您的接受程度，最好还是现在我先做自己的，星寰做星寰的……”
　　黎肆听得百感交集，这孩子，虽然还是这么独立的性格，但起码已经懂得和家里沟通了，先相对独立就相对独立吧。
　　结果黎肆就听到了霍琅的下半截句子：“……反正我会持续收购星寰股票的。”
　　黎肆：？？？？？？？？？
　　严峥：？？？？！！！！！！！！
　　尼玛，不让您提前登基……您就要自己动手篡位？？？？
　　严峥这会儿特别想拎起霍琅的衣领咆哮：你就老老实实继续亿万的家产，很难吗？！啊？！很难吗？！！！！
　　……严峥真是悲从中来，他今晚尼玛当着大家的面儿、刚刚被打上□□的标签啊。
　　听了霍琅这么惊世骇俗的言论，宋见瓴却从某个思维层面上理解霍琅：“有《追疑》在，你不看好大制作我可以理解，但是明星经纪业务是非常成熟的，你也不看好？”
　　霍琅口气斩钉截铁：“不看好，”然后他一指颜苏苏：“哪怕她才出道，我敢打赌，三年之内，她的前途也肯定会超过‘星海经纪’里的任何一个艺人。”
　　“打赌？”宋见瓴放下茶壶，不由失笑。
　　就是严峥也懵了一瞬间，不是，霍少你今天在台下听到了的吧，不说未来“星海”会签约的艺人，就是现在，影帝、影后一堆，顶流也有好几个！颜苏苏在《真相》里表现再优秀，也只是一个新人！太子……您哪来的底气哇QAQ
　　宋见瓴看了看懵着一张小脸的颜苏苏，微微笑道：“那就打赌吧，三年，要是你能做到，让这个小姑娘的前途超过所有‘星海’的艺人，我就把星寰全盘交给你。”
　　颜苏苏：？？？
　　霍琅自己也怔了一下，他转头一看颜苏苏，然后笑道：“好！”
　　颜苏苏：！！！


第52章 苏苏的钱途
　　霍琅和宋见瓴既然已经定了赌约，父子俩都不是磨叽的人, 霍琅就起身道：“我还有几个朋友在大厅, 我和苏苏去打个招呼。”
　　宋见瓴笑了笑，也像放下了心中一桩事：“去吧, 今晚记得回家。”
　　霍琅身形一顿点头答应。
　　颜苏苏：？？？
　　老板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了！！！
　　颜苏苏连忙道：“老板, 不对！你们的赌约……老板你等等！你是知道我为什么进娱乐圈赚钱的吧！”
　　霍琅看着她, 挑了挑眉毛：“知道, 然后呢？”
　　颜苏苏本来有点心虚，如果换作原来, 她可能不会多说什么, 最多懵逼+纠结。可是, 今天的苏苏不一样了, 她见识过了老板舌战大佬、力扛亲爹的大场面！别的不说, 讨价还价的能力通过学习已经得到了质的飞跃。
　　颜苏苏握着小拳头, 学以致用, 苏苏你可以的！
　　“老板我赚够了钱就要回去做实验不能陪你打赌我们的经纪合同里也没有说一定要做到三年我随时都可以走人的！”
　　她一脸的义正辞严，但紧张得连标点符号都没有还是暴露了紧张的事实。
　　毕竟, 科研训练里……暂时还没有包括讨价还价。
　　这场面让宋见瓴和黎肆都看乐了。
　　尤其是黎肆，他突然就搞明白了当初霍琅那条语音信息里，这小姑娘当初为什么振振有辞说有钱不接角色了。他完全不怕事情闹大：“阿琅, 人家小姑娘说得在理啊……万一人赚够了钱退圈, 这赌约你可就输了，要我说，你输了就得老老实实回来听宋总安排。”
　　霍琅无奈看了黎肆一眼：“行。”他爸那一副壁上观看热闹的神情, 以为他看不出来吗？
　　要是能被现在的颜苏苏绊倒……霍琅就可以买块豆腐撞死。
　　低头看着颜苏苏那张好看的脸蛋，霍琅微微一笑：“你没忘记吧，我们的经纪合同更新过？”
　　这个笑容让颜苏苏有种不好的预感：……完蛋了，当初急着回来继续赚钱，合同没有时间好好做功课就签了呜呜~
　　霍琅：“你的收入会按阶梯方式大部分委托给我暂存管理，我要是输了赌约你还想退圈？……钱不要了？”
　　颜苏苏：！
　　但身为学神，颜苏苏反应敏锐，马上找到了霍琅逻辑背后的逆否命题，她迅速提问：“那要是老板你提前赢了赌约……我就可以提前退圈？”
　　霍琅：……
　　严峥已经彻底傻了：卧槽，太子这么虎，这小姑娘一点也不差啊……三年能超过就很夸张了好吗，这小姑娘居然还敢说不到三年就能完成赌约？？？
　　颜苏苏目光灼灼仰头盯着霍琅等他回答，一张小脸闪耀得好像在发光一样，霍琅：“……好。”
　　颜苏苏精明地确认：“拿到所有钱的那种退圈哦！”
　　霍琅：“……好。”
　　颜苏苏得寸进尺：“那加进合同里！”
　　霍琅看了她一眼，行吧，也会使用合同了：“……好。”
　　颜苏苏这才高高兴兴地点头，果然学习改变命运！
　　霍琅扶额：“你都认识今天签约的那些明星吗？”
　　颜苏苏摇头，她只认得其中一两个国民度特别高的，确实认不全，宋见瓴和黎肆实在忍不住大笑起来，原来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但是颜苏苏认真道：“不认识，但这个重要吗？你们的约定是‘钱途’，这本身是一个量化指标，我现在要做的是确定优化函数、影响因素、找到路径，全力以赴去做就好。”
　　赚的钱越多，越能给科研积累经费，就能越早完成目标，早早去做实验啊！
　　不知道颜苏苏小算盘的霍琅觉得她思路足够犀利，完全不受这名利场的眩光影响……很科研狗了。
　　宋见瓴却笑着问道：“小姑娘，你是赚钱回去做实验？”
　　颜苏苏点头。
　　宋见瓴笑了笑：“那这样，你要是能提前完成赌约，你到时候做实验还差多少钱，我都给你补上。”
　　颜苏苏眼前一亮：“哇！宋总太好了呜呜！谢谢宋总！”
　　啊啊啊啊啊，现在只需要完成赌约，就一定可以做成实验了，呜！太开心了啊啊啊啊！
　　霍琅：……
　　这句话他本来是想到时候给颜苏苏说的，被他爸抢先了，反正颜苏苏大概率很难提前完成……到时候再说吧。
　　霍琅看了宋见瓴一眼，才无奈对颜苏苏道：“走吧。”
　　时间已经不算早了，但大厅里还没有完全散场，甚至看起来还一副十分热闹的场面，原因很简单，中途星寰的大佬们都去参加茶叙，来参加庆功宴的很多人没有机会攀谈，哪里甘心呢？除了几位排面特别大、行程又确实特别紧、也无所谓这场合的圈中大佬，其余人还在底下守着呢。
　　而宋见瓴刚刚大手一挥，放了这么多高管下来，少不得被各路人马逮着交谈。
　　看到霍琅他们俩这么晚才下来，尤其颜苏苏还一脸高兴，孙晓博兴奋地冲过来：“怎么样怎么样？传说中的茶叙是不是很有逼格？”
　　霍琅很淡定：“恩，就那样吧。”
　　孙晓博顶着张问号脸：“就这样？？？你逗我呢！”
　　孙晓博只差没使劲摇晃霍琅的双肩，让他多抖落点素材了。
　　裴芳在旁边失笑出声，她是晓得霍琅背景的，觉得参加一次茶叙，也算是霍少在星寰高层里露个面，但星寰都是他家的，对霍少来说，恐怕真就那样吧。
　　这时候，龙容一忽然过来给霍琅打了个招呼：“霍总，刚刚听下来，似乎资本运作您也很熟悉，有机会到87楼坐一坐吧。”
　　霍琅点头道：“谢谢龙总。”
　　龙容一看着颜苏苏，也难得露出了一个笑容：“颜小姐有空也一起吧。”
　　苏苏心情很好地回以甜甜一笑：“谢谢您~有机会我一定去学习的。”
　　刚刚学以致用成功的颜苏苏无比热爱学习！
　　整个大厅里，不知多少视线突然就集中在了霍琅和颜苏苏身上，如果这些视线有热量，恐怕都能把他俩烧个对穿吧。
　　龙容一什么人物，星寰的首席财务官，多少人求着的财神爷，居然是在给他们俩打了招呼之后才离开。
　　接下来的事情，更让很多人惊掉了眼珠子，只见不只龙容一，星寰这些大佬，像是约好了一般，先后都去跟霍琅聊了几句去慢慢离场。
　　大厅中弥漫开一阵细微的讨论：“这个《真相》剧组是什么来头？”
　　这是在星寰的场子，当然多的是人去追问星寰的人。
　　但知道的人不会轻易讲出这么重要的消息，宋总还没宣布怎么安排太子，这会儿从自己嘴里说出去，这个圈子的人嘴碎得很，岂不是破坏老板的安排；
　　不知道的人为了面子也绝不会说自己不知道，那不是显得自己在集团里挺没地位的？所以，只会故作神秘一笑：“这个嘛，当然来头不小，以后时机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这个圈子里，很多消息真真假假，就是这么来的。
　　但霍琅没什么隐瞒的意思，直接就和他们说：“宋见瓴是我爸。”
　　娄禹：？
　　孙晓博：！
　　霍琅看了一眼孙晓博，在他开口前面无表情地道：“亲生的那种。”
　　随即，不等孙晓博的吐槽爆炸，霍琅已经抢先一步侧身问好：“屠老师，又见面了。”
　　屠幽莲恰到好处地一笑：“霍总。”然后又和剩下的孙晓博娄禹裴芳几人一一打了招呼，竟然一个人也没记错，颜苏苏知道她是“星海经纪”签下的人，默默在心里的小本本记下这项技能。
　　然后屠幽莲看向颜苏苏和霍琅，笑容晏晏：“霍总，苏苏，上次我提议的《江河风云》，周导已经着手要选角了，你们考虑得怎么样了？”
　　霍琅眼神闪动，笑道：“本来正要联系您呢，苏苏的档期没有问题，您看方便的话，我们什么时候能过去试镜？”
　　上一次屠幽莲提议的时候，颜苏苏，咳，正要退圈，此一时彼一时嘛。
　　旁边的孙晓博却一脸诧异：不是，如果让颜苏苏接《江河风云》，为什么又让他准备了那么多本子？？？到时候苏苏去演《江河风云》了……那些悬疑的本子谁来演？？？
　　屠幽莲闻言立时绽开笑容：“那就太好了！我回头就跟周导打个招呼！”
　　然后她顿了一顿，又笑道：“不过……周导的脾气……霍总你知道的吧？”
　　霍琅笑了笑：“谢谢屠老师提醒，我会让苏苏注意的。”
　　屠幽莲抿唇一笑：“霍总您肯定清楚，我啊，也就是白操心。”
　　然后屠幽莲又对裴芳道：“裴老师，我看苏苏这一身今天肯定是你亲自妆点的吧？下次你可也得给我参详参详。”
　　裴芳是什么人，听一知十，立刻笑道：“屠老师说笑了，您的团队那肯定比我这半桶水专业呀。”
　　屠幽莲叹了口气：“别人不知道，您还不知道吗？国内这些造型师也就是这个水准了，可给我愁坏了。”
　　裴芳和霍琅交换了一个眼神，大概知道了屠幽莲为什么会给颜苏苏介绍这个机会了。
　　然后裴芳笑道：“咦，屠老师犯什么愁呀，我正好认识一位H坞那边的大拿，回头等您和苏苏《江河风云》的事儿定了，我给您介绍介绍。”
　　屠幽莲大喜过望，果然，然后她向颜苏苏笑道：“苏苏肯定没问题的，小姑娘生得好看，运气又这么好，将来肯定前途无量！”
　　屠幽莲这句夸奖似有深意，又似一句预言。


第53章 苏苏要赢！
　　刚刚屠幽莲的操作让颜苏苏神情若有所思，她向裴芳确认道：“所以, 这位屠老师其实那天来找我, 就是为了Jessica？”
　　她大概有一点学习到了娱乐圈的做事风格，互惠互利合作共赢。
　　裴芳提示道：“上一次是, 这一次不只是。”
　　颜苏苏“咦”了一声, 两次的场景在心里一播放, 随即明白过来：“她有看到很多人给老板打招呼！”
　　裴芳忍不住笑起来, 苏苏是真的很聪明。
　　颜苏苏却停下了心里那个小本本，这样学习太不系统了, 然后, 她抬头问霍琅：“老板……你想怎么赢下赌约呢？”
　　本来嘛, 在老板和他爸爸的赌约这件事情里面, 老板也是想赢的, 自己也想赢, 这完全不矛盾, 老板比她对娱乐圈了解，互惠互利合作共赢啊, 当然要先请教老板。
　　霍琅回答很简单：“拍好作品。”
　　颜苏苏不懂就问：“什么叫‘好作品’？什么叫‘拍好’？”
　　孙晓博“哈哈”一笑，马上给颜苏苏举了一个例子：“比如像《追疑》和《真相》，分得出好坏吧。”
　　几人忍不住笑起来。
　　颜苏苏疑惑：“那是看口碑, 看观众打分……不用看票房？”
　　毕竟, 《真相》的票房比不上《追疑》。
　　霍琅却纠正了她：“除了口碑以外，票房也只是全部收入的一部分，要看最后总收入。你可以先记下来, 回头你会明白的。”
　　颜苏苏听话地记了下来，然后她思忖着验证自己的推断：“那……老板你觉得《江河风云》会是好作品？”
　　否则要赢赌约的话，老板不会让她去。
　　这个孙晓博就不知道，他转头去看娄禹，毕竟电视圈，没准娄禹还熟悉一点。
　　娄禹自失一笑：“当年老牌的电视台改的改，倒的倒，也就只剩下这几家了，S台实力在那里，这次请周英澹来拍《江河风云》，恐怕是看中了他前些年拍《大国起伏》的底子，那种历史巨制，不好拍。周英澹这个人脾气有点怪，但他的作品没话说。我听老孔说过……这个作品是要致敬时代的，不能太写实，也不能脱离时代，本子都是周英澹自己一个字一个字地斟酌的，改了快三年……最后成品应该值得期待，苏苏去参加一下也好。”
　　孙晓博也怂恿道：“对，苏苏快去，有屠幽莲给你背书，肯定没问题！”
　　颜苏苏眨巴着眼睛看孙晓博：“晓博哥，你这么积极是为了什么啊？”
　　孙晓博：……现在的苏苏不好哄了啊。
　　霍琅了然一笑，孙晓博又不好说谎了：“咳，这种电视剧的本子和电影的本子要求又不一样，你要是进了组，回头我去探班，可以学习一下嘛。”
　　孙晓博参加过的很多项目，商业片、文艺片居多，那种叙事，和《江河风云》的叙事肯定不一样，《江河风云》一听就是需要大量的资料、阅历才能够支撑，周英澹不只在导演圈里有名，在编剧圈里也名气很大，是非常少见的那种，到了这个位份上，还会亲自一点点改本子的大佬，孙晓博……当然想借机学习一下。
　　原来是为了学习，颜苏苏一脸的理解：“好！我一定争取入组！”
　　孙晓博莫名有种被颜苏苏罩了的错觉，其他几个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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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琅收到屠幽莲的通知是在三天后，地点却不是当地，而是在那个有名的江南水乡H市。
　　简单收拾了行李，霍琅天不亮就带着颜苏苏飞到了H市，但屠幽莲发来的地址却让霍琅皱眉，居然不是市区，而是一个颇为偏僻的叫澜通镇的地方，打了车，也足足开了两个小时才抵达。
　　澜通镇的地界放眼看去，到处都是小桥流水粉墙黛瓦，不少居民还很情致地种着月季胭脂花，河流里还有小舟自在地漂来漂去，一派江南水乡的风韵扑而来。颜苏苏低头看了看手机地图：“古代的运河和大江支流都在这里有汇聚，难怪水路这样发达呢。”
　　霍琅若有所思地左右张望：“看来这次的拍摄地，是在这里了。”这位周导，居然没有选择摄影棚。
　　颜苏苏却很理解地点头：“《江河风云》嘛~”当然要选择水多的地方啦。
　　澜通镇的建筑都是依水势而建，道路曲曲折折，颇多巷弄，并不是很好找，多亏一路热心居民的指路，那颇有吴侬口音的普通话里，显然，他们两个不是第一批抵达的明星。
　　走到巷子尽头，透过一颗香樟树浓密的树冠隐约可以看到耸立的马面墙，屠幽莲换了一身漂色儿的旗袍，招了招手笑道：“霍总，苏苏，一路辛苦了。”
　　这宅子只看这高大的门廊规制，门户幽深，还有古木相傍，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剧组找这个地方也颇费了心思。
　　不过出乎霍琅的预料，这门外居然挺安静的，不太像个拍摄基地，没看到进进出出的工作人员。
　　屠幽莲笑道：“我也是来了才知道，周导的习惯，选角的期间就只专心选角，不爱折腾别的事。”
　　屠幽莲的人情面儿都是在电影圈，这次愿意接《江河风云》一方面是制片力邀，另一方面也是相信周英澹的能耐，来了以后发现，周英澹确实不一般，很多导演，很少会这么费心思选角的。
　　他们一边往里走，屠幽莲一边再次提醒道：“不过，周导脾气有点古怪，别管遇到什么，你们都千万顺着点……”
　　进了门，颜苏苏就听到了什么东西撞击的声响，她有点疑惑，然后就看到天井里，摆着一张四方桌，四人正在进行一项喜闻乐见的国民活动——打麻将，还有十来个人或坐或站，在四人身后看着，还有不和也拖着行李箱，显然和霍琅、颜苏苏一样，才赶来的。
　　这场面让霍琅都怔了一怔，不是说在选角？
　　看到屠幽莲过来，围观的人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自觉给她让了一个角，屠幽莲领着他们两个一起站了过去，整个过程都十分安静，除了麻将磕在桌子上的声响之外，都没有一个人说话。
　　屠幽莲指了指坐在北向的中年男子，对方留着寸头，穿着个大衬衫，脚上蹬着大拖鞋，这会秋老虎还在发威，他手边还应景的放了把朴素的大蒲扇……如果屠幽莲不提示，霍琅几乎要以为对方是这水乡的居民，看来，这位就是周英澹周导了。
　　坐周英澹对面的是张连颜苏苏都认得的面孔——宋朝拾。这么说，宋朝拾也不像什么现在的顶流，狂热粉丝无数，他也没什么微博，只是他走在街上，上到八十岁的老奶奶，下到颜苏苏这样的年轻人，一定都能叫出他的名字。在那个国内奖项还没泛滥的年代，凡是叫得出名字的奖项，他凭实力全部拿了至少一遍以上。到了他这个咖位，用影帝、视帝之类的头衔去称呼都嫌太轻慢，得尊称一句艺术家。
　　宋朝拾的上家很凑巧，居然是左菁珏，圈里的老人都知道她和屠幽莲当年争向明的那点微妙，这些年，左菁珏在电视剧圈，屠幽莲在电影圈，两个人井水不犯河水，大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意思，就是在《追疑》里客串，两个人的戏份也完全没有交集，这一次居然又到了一个剧组里……真是孽缘哪。
　　而周英澹的上家是一个年纪和颜苏苏相仿的姑娘，霍琅看她有点脸熟，估计也是在圈里有名有姓的。
　　屠幽莲带着颜苏苏站在周英澹身后，明明没什么声音的，但周围的人都不动声色将颜苏苏和霍琅打量了一遍，左菁珏嘴角一撇，似乎带了几分不屑，那个姑娘的视线更是不时向颜苏苏扫来，显然，她心里，她和颜苏苏年纪相近，肯定是争夺角色的。
　　就在这时，周英澹忽然一推牌：“和了。”
　　那姑娘懊悔地“啊呀”一声，刚刚分了心，不小心就点了炮。
　　旁边围观的众人这才笑道：“小秦老师可要小心啊，你这可输了有四百七了，周导和宋老师都是很厉害的。”
　　姓秦的姑娘笑吟吟地道：“好嘛，我下次肯定要仔细点。”
　　周英澹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按了一下按钮，麻将机已经自动洗好了麻将，看了看骰子，周英澹从下手左菁珏面前开始取麻将，新一轮又开始了。
　　颜苏苏好奇地看着麻将机，看她一脸探究，霍琅搜索了对应的麻将规则递给她，颜苏苏低头一看，和牌的大规则是m*AB*AAA+DD，然后还若干种例外情形，什么清一色啦、小七对啦、杠上添花啦，颜苏苏对应桌上四个人的出牌，研究得兴致勃勃，咳，他们家确实没人玩国粹，颜苏苏不太会。
　　然后霍琅的电话响了，周围的人不由看过来，颜苏苏连忙静音后把手机还给霍琅，是克克打过来的，多半是有重要的事情，霍琅向屠幽莲比了一个手势，就出去接电话。
　　颜苏苏自己打开了网址，继续对照规则学习麻将局，除了复习一下概率论的应用……发现这个麻将局里要考虑最可能胡的策略、还要考虑桌上其他三个人的选择偏好，居然是一个动态求解问题。
　　那位姓秦的姑娘确实运气不怎么好，左菁珏自摸了一次，每人三十块，颜苏苏旁边一个顶着墨镜的女人笑道：“霜霜你这也输得太快了，快下来吧。”
　　秦霜笑了笑起身：“谢谢周导，谢谢宋老师、谢谢左老师，好难得有机会和几位老师一起呢。”
　　那女人看了一眼颜苏苏，笑吟吟地道：“屠老师，这个小姑娘您带过来的？不如让她接霜霜的位置吧。”
　　对方是秦霜的经纪人，刚刚肯定也看到颜苏苏在查麻将规则了，秦霜和颜苏苏有竞争，对方还能安什么好心？明摆着是要欺负颜苏苏。
　　屠幽莲怎么肯叫颜苏苏吃这种亏，她连忙笑道：“哎，苏苏可真是不会……”
　　那位经纪人笑道：“不会就更要上场了，新人才运气好呢。”她语气若有所指，好像说颜苏苏能来这里，凭的也只是运气：“上去打一把试试手气嘛，我们家霜霜刚刚也不太会，打几轮不也知道了嘛？周导您说是不是？”
　　周英澹看了屠幽莲和颜苏苏一眼，大致知道颜苏苏是要试哪个角色，他微微笑着点了点头：“叫苏苏是吧，想玩吗？”
　　颜苏苏没什么害怕的，她才刚刚学会规则，正要学以致用呢：“好呀！”
　　周英澹都亲自相邀，总不能让颜苏苏拒绝吧，屠幽莲心中无奈，面上却笑吟吟地道：“周导也别偏心，捎上我也一起吧。”
　　她上场起码也能给颜苏苏照顾一下，别输得太难看。
　　左菁珏嗤笑一声：“那可不好意思，我们才坐下来没多久呢，屠老师你且等一等吧，苏苏，坐。”
　　屠幽莲可是真不知道周英澹的作风，她真以为周英澹是一时兴起组了局吗？现在这麻将桌……就是在试镜！周英澹身为导演、宋朝拾身为男一号，是不会下桌的，至于她左菁珏，是肯定不会让位置给屠幽莲的，就让她等着吧。
　　屠幽莲淡淡皱眉，宋朝拾看了她们俩一眼，按了按钮，麻将机自动洗牌的当口，颜苏苏大致复核了一下规则：“……除了这些，还有什么规则吗？”
　　周英澹点头：“大规则大概就是这些，”照顾到演员天南海北来的，他们也没用太生僻的规则：“不过我们这桌上，还有另外的小规则，像你，输了五百块要自动离场，换别人来的。”
　　颜苏苏咦了一声确认道：“那赢钱可以没有上限？”
　　大家都怔了，随即都有些啼笑皆非，这小姑娘真是好志向！还没进组，就想着赢导演和影帝影后的钱了！不过，小朋友，你连麻将规则都才搞明白，能赢？
　　秦霜那位经纪人，更是笑得格外深沉。


第54章 苏苏赢啦！
　　其实很多演员的娱乐方式都非常有限，不进剧组的时候, 通告很多, 天南海北的跑，累得要死, 想娱乐时间有限, 很多娱乐方式又很怕被娱记抓到, 影响形象。
　　所以, 年轻的艺人一点喜欢玩游戏的不少，这一次有几个来试镜的, 就和颜苏苏一样, 不怎么会打麻将, 站在边上犹犹豫豫的；
　　至于上了年纪的艺人, 手机游戏什么的是体会不来了, 他们接的剧往组里一猫就是好几个月, 漫长的时间里, 打麻将就成了一个不错的消磨，他们在圈子里时间长了, 通过麻将圈子也认识了一拨好友，一举数得。
　　屠幽莲上一次的牌局，就是那位制片特意组了局, 介绍她去认识这位周大导演的, 屠幽莲本人技术一般，不过圈里大家玩这个，就是消磨个时间, 又不图拿什么奖。
　　看到颜苏苏开开心心地坐下来，屠幽莲只能宽慰自己，算了，事情已经这样了，往好了想，就当是提前陪组里这几位关键人物玩一玩。
　　大家摸了牌，颜苏苏一看是真没摸过麻将，动作生疏得，那一手牌愣是被她放得七零八落，她还认真地一张张放整齐了，又要摸牌又要齐牌，登时就有些手忙脚乱，其他三个人加起来都没她一个忙，看得就让人觉得有些好笑，这小姑娘刚刚还说要赢钱呢。
　　秦霜看着颜苏苏的动作，挽着她的经纪人，忍不住在她耳边嬉笑着说了什么，她经纪人也只是笑笑，没说什么。
　　屠幽莲却不动声色，没将她们看在眼里，她甚至心里还有点愉悦。在她看来，颜苏苏这样也挺好的，本来就是新手，哪怕最后输了，也让人觉得可爱；别像有的人，嘴里说着是新手，上了桌却一副老成熟练的架势，这桌上谁不是长了十八个心眼子的，还骗得过别人？
　　然而，屠幽莲的好心情没持续几秒，拿出了影后的涵养才没跳起来，颜苏苏……出牌也太快了！不是，你牌看清了吗！你就这么快地出？！
　　宋朝拾的牌刚刚打出来，颜苏苏的牌就不假思索地扔了进去，两圈牌这么打过，颜苏苏出牌的速度没有一点放慢的意思，左菁珏打了一张六万，颜苏苏几乎立刻就说：“碰！”
　　左菁珏诧异地看了颜苏苏一眼，递过那张六万，微微带着笑：“苏苏，你真是第一次上桌？”
　　颜苏苏把三张六万在自己旁边放好，认真地把三张牌对齐，闻言连忙抬头：“我刚刚才查了规则学习……我没碰错吧？”
　　左菁珏笑道：“没有。”
　　屠幽莲嘴角微微翘了翘，这小姑娘她一眼就看得出来，聪明着呢，左菁珏想问什么？
　　颜苏苏只要不去齐牌，出牌的动作就飞快，五圈过去，颜苏苏出牌的速度没有一点放慢的意思，还顺道听了牌，连带大家出牌的速度不知不觉都快了几拍，才到第六圈，周英澹打了一张六条，颜苏苏脱口而出：“胡啦~”
　　大家诧异地看着她，宋朝拾提醒道：“炸胡要给每个人都贴十块钱的。”
　　炸胡就是以为自己胡了，其实并没有。
　　颜苏苏低头又看了一眼，确认地点头：“对呀，是胡了……吧。”
　　她把牌一推，一对六万，一二三条，七八九万，七八条，加上周英澹打的六条，虽然胡得贼小，但确实是胡了……
　　周英澹点了点头，对旁边的助理说：“你记一下账吧，我欠苏苏十块。”
　　哇，进账啦！十块也是钱啊~
　　颜苏苏开开心心按了按钮，把牌推进麻将机里。
　　左菁珏不由笑道：“小朋友刚刚上桌，运气真是好。”
　　屠幽莲跟着笑：“是啊，新手就是这样，运气好。”
　　行了，有开场这局赢，接下来再怎么输，只要苏苏别输到失态这次牌桌就没问题了。
　　左菁珏没搭腔，屠幽莲也完全不在意，只是继续笑吟吟地看牌。
　　第二局，颜苏苏摸牌的动作终于像样了一点，但她出牌还是很快，这次屠幽莲倒不怎么在意了，小姑娘只是反应快，脑瓜子聪明，心里有数，并不是乱打的。
　　这一次颜苏苏没怎么碰，打过一半，周英澹打了张八条，宋朝拾杠了，手里捏着四张八条，随手出了张六万，颜苏苏再次脱口而出：“胡啦。”
　　围观的大家都有点错愕，这……宋老师点了个杠上炮？颜苏苏的手气是不是太好了点？
　　旁边记数的助理报了一下：“宋老师，三十。”
　　宋朝拾看着颜苏苏，挑了挑眉毛：“小姑娘学得不错，再来再来。”
　　颜苏苏连忙点头：“好的好的。”有钱进账当然要赶快啦~
　　周英澹笑道：“苏苏这手气是有点势不可挡啊，我和宋老师都送了一次了，看这轮左老师的。”
　　左菁珏朝颜苏苏笑了笑，朝周英澹道：“周导，您就打趣我吧。”
　　围观的众人也悄悄在说，这新手运气确实不赖，带了艺人过来试镜的也都在打给艺人打气：你看人家小姑娘不会，上去不也挺行的，等会儿不要怕，大胆地上。
　　第三局，这次大家摸了牌，再看颜苏苏那行云流水、不假思索的出牌动作，站着的很多人也就算了，他们好多都有点看惯了颜苏苏这出牌方式，可能这就是她的习惯，不喜欢多想，出牌就是果断而已。
　　但和颜苏苏同桌的这三个人不同，加上颜苏苏，这桌上有三个都是搞表演的，宋朝拾和左菁珏靠着表演吃饭，颜苏苏勉强算小半个，周英澹这样的名导能算大半个，不会演怎么导？
　　表演的要义之一，就是观察，如果不能观察，怎么能想像、怎么能展现？
　　而这第三局，三个老江湖一边打着，一边都不约而同仔细观察了颜苏苏的出牌动作，很多人打出一张牌的时候，会先张望牌桌上已经打出的牌，自己打过的、别人打过的，然后再低头看看自己的牌，思索一下怎么打，再打出一张，有的人在牌面非常纠结，或者本人性格就比较的情优柔寡断况下，会反复看牌桌、看自己的牌、再想好久，才犹犹豫豫打一张；
　　颜苏苏不是的，她既不会去看牌桌上各种牌，也不会低头去看自己的牌，上家一出完牌，她心里就已经知道了要打哪一张；甚至在牌局过半、局势非常复杂、桌面上已经放满了牌的情况下，她的出牌速度也依旧没有半点放缓，不张望、不迟疑，宋朝拾的牌一出，她就立刻打了出来。
　　第三局，在这观察当中，宋朝拾打了一张七万，颜苏苏居然又胡了，这一次，颜苏苏的主将是一对七万，竟然是单钓。
　　围观的人登时议论开来：“哇，这个手气也太好了吧！连续三把！”
　　“刚刚还没有谁能连赢三次的吧？”
　　“看到了吧，人家小姑娘刚刚也不会的，上桌连赢了三局，你一个男孩子怕什么，不就和你那些手机游戏是一样的嘛，就是个游戏而已。”
　　“您说得轻松，她打得这么好，哪里像不会的？”搞不好是个王者在玩小号而已。
　　说这话的自然又挨了自家经纪人一顿痛批。
　　屠幽莲也有点意外，颜苏苏这手气有点太好了，好得让她都没准备了。
　　不像大家以为是运气，牌桌上三个人隐约看出来了，从颜苏苏那个打牌的方式，不说别的，这姑娘的记性就很惊人，满桌的牌，打到十几圈都还能清清楚楚在心里记得，否则不可能出牌那么快，这脑子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
　　如果只是这样，也不至于把把都胡，毕竟桌上三人也都是老江湖了，记牌不如颜苏苏，但打麻将，所有能看到的牌都在桌面上摆着，顶多他们需要多看看、比颜苏苏慢一点而已，这姑娘真正可怕的是能迅速知道怎么成局，碰什么、打什么，最后要胡什么，不胡什么，她脑子里简直像有台计算机，随时算得清清楚楚，不迟疑不纠结，不断调整，不贪大、不放小，总能迅速胡牌。
　　不在桌上亲自打，或者说没有桌上这几位的牌桌功力、观察功力，是得不出这些结论的，只会以为颜苏苏是运气好而已。
　　桌上三人渐渐都收起了先前陪小朋友玩耍那种漫不经心的态度，毕竟，前一个在桌上的是秦霜……那确实是有点太欺负小朋友了，三人都没怎么动脑子。
　　然而，颜苏苏的“运气”看起来依旧势不可当，第四局，周英澹给颜苏苏送了一张八筒，她又胡了；第五局，左菁珏送了张三条，这次颜苏苏还胡了把大的，清一色。
　　颜苏苏的小账单上，哗啦啦就有一百多块接近两百块钱了，颜苏苏可高兴了，啊，今天是不是有可能凑到一支试剂钱呀~
　　周英澹看了看颜苏苏，摇头笑道：“左老师，你看我都提醒过你了，你还是中招了啊。”
　　左菁珏却没有半点生气：“继续继续，风水轮流转嘛。”
　　颜苏苏的手气这么好，原本只是在牌局间隙议论的大家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都在怀疑颜苏苏肯定是身经百战的，只是在装菜鸟而已；可问题是，眼前这是试镜啊，如果人家是装的菜鸟能装成这样，让大家一开始都相信……这演技也很牛逼了好吗？
　　秦霜有点不安地抓紧了经纪人的衣袖。
　　就是屠幽莲，心里也有点拿不住主意了，难道颜苏苏真是秀了一把演技？把自己也给瞒过去了？刚刚颜苏苏搜索麻将规则……她还真心实意以为颜苏苏不会好吗？现在的小孩子可真厉害啊……
　　然后，第六局打了没多久，周英澹就听了牌，左菁珏顺手打了一张七条，颜苏苏“咦”了一声，周英澹就胡了。
　　颜苏苏小脸都明显懵了一瞬间，屠幽莲怕这小姑娘前面五把顺风顺水惯了，没赢也不要有脸色啊，连忙提醒道：“苏苏，牌局大家运气有起落的，刚刚三位老师都让你赢了五局啦，你就先缓缓。”
　　颜苏苏转过头来，一脸困惑：“不是的……”
　　她想解释，但最后只是皱了一张小脸，回过头来，左菁珏抿嘴在笑，周英澹的嘴角微不可祭地翘了起来。
　　颜苏苏认真地看了看他们俩，小眼神里可纠结了。
　　到第七局，颜苏苏不只没胡牌，居然还点了一次炮，这次胡的是宋朝拾，胡的还不小，小七对，颜苏苏却没有再像刚刚一样纠结，只迅速地看了周英澹、宋朝拾和左菁珏，然后麻利地把牌推进了麻将机。
　　围观的大家却不由自主松了口气，对嘛，新人开始赢几局都是手气，现在才是正常的，秦霜脸上忍不住放松了下来。
　　接下来，好像应验了左菁珏那句风水轮流转，颜苏苏一把也没有再胡过，她迅速扔出去的牌，被杠掉的，被碰掉的，还给左菁珏和周英澹各点了一次炮，宋朝拾自摸一把，大家打得都挺快，颜苏苏原本赢回来的一百多块哗啦啦地被扣下去，不只这样，还慢慢欠了两百多。
　　大家忍不住议论：“啧啧，看来新手的运气还是有时限的。”
　　屠幽莲原本还有点担心颜苏苏的表现，不过小姑娘也就是最开始纠结了一会儿，这几局打下来，虽然输钱，输得还不少，但表现却比刚刚成熟很多，虽然不像一开始赢钱那样笑得眼睛都弯了，可情绪一直非常稳定，出牌、计数也还是一样利索，面上看不出半点不高兴。
　　屠幽莲心里松了口气，就这样，哪怕最后输了五百块下桌，表现也不差了，胜不骄败不馁，这个品性他们这一辈人都很喜欢的，苏苏长得好看，这试镜就问题不大。
　　忽啦啦几圈，颜苏苏输到了三百多的时候，秦霜戳了戳旁边一个一起来的男生：“哎，你别怕啦，大家都一样会输的，下一个你就大胆地上，实在不行，我给你看着！”
　　男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大家都是自己打的，不太好啦……”
　　牌桌上，颜苏苏忽然一推牌：“胡啦~”
　　大家定睛一看，居然是清一色自摸！加上她之前的杠，一把就一百多赢回来了。
　　围观的大家纷纷笑：“苏苏手气又回来了？”
　　颜苏苏笑了笑，没有说话。
　　下一局，局面有点胶着，大家打到了最后几轮，人人都听了牌，处于随时可以胡的状态，可桌上没摸过的牌只剩下最后几张，眼看有可能这局黄掉、谁也赢不了的时候，左菁珏略想了一会儿，打了一张三筒，桌上居然有两个人同时叫道：“胡了！”
　　颜苏苏无辜地眨着眼睛：“这种情况怎么办？”
　　她和周英澹居然同时胡了！
　　宋朝拾身为国民影帝，多少年老艺术家的招牌，居然没能管理好表情，扶着桌子笑得前俯后仰。
　　左菁珏磨了磨牙：“哼，你在上家，当然是你胡啦，这个叫截胡。”
　　颜苏苏开开心心地点头：“恩~谢谢左老师~”
　　左菁珏看她笑得开心，竟然也忍不住笑了：“鬼精的小丫头！”
　　周英澹笑眯眯地道：“这样打牌才好玩嘛~再来再来！”
　　这位一直看起来平易近人的大导演这会儿突然兴致勃勃，让围观群众十分懵逼……颜苏苏截了周导的胡，为什么周导看起来还这么高兴？
　　屠幽莲也有点困惑，她牌打得少，但隐约觉得，刚刚颜苏苏输的那四百多块，连赢来的钱都赔了进去……好像没有那么简单。
　　接下来的牌局，果然乱得出乎围观群众的意料，他们这四个人，点炮的、自摸的，互有输赢，但颜苏苏居然又准准地截了周英澹的一次胡！
　　宋朝拾快笑死了，对左菁珏说：“人家小姑娘这么聪明，同样的招数，你就不要再来了。”
　　颜苏苏一脸的无辜，看不出什么异常。
　　屠幽莲听了宋朝拾那句话，直到这会儿才猛然醒悟，瞪着左菁珏，好啊！她是说颜苏苏刚刚怎么突然开始输牌，原来左菁珏在悄悄送牌给别人胡！所以人家小姑娘才会那么纠结，这种事儿……又没有证据怎么好说！
　　屠幽莲本人打牌没到这个份儿上，当然不会有这种技术，听说那些打得好的人，都能不动声色让想赢的人赢牌、还能让对方看不出来。
　　不过现在……苏苏都截了左菁珏两次胡，那是不是说，苏苏的打牌水平比左菁珏还要好？
　　屠幽莲自己都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猜测了，颜苏苏现在到底是个水平，是新手还是老手，在屠幽莲这里简直就是云山雾罩……完全看不明白了。
　　左菁珏哼着摸了牌，颜苏苏果然没有再截胡，但是这个牌局，居然又神奇地回到了颜苏苏刚上桌的状态，胡牌、胡牌、不停地胡牌！
　　她积累的钱不只从负债清零，甚至很快哗啦啦往上涨，直接就超过了五百、奔着一千去了。
　　围观群众全部凌乱了，秦霜一脸懵逼，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刚刚不是都快要下桌了？这个颜苏轼的手气怎么这么邪性？还一阵一阵的？？？这一阵她的运气看起来……简直比刚刚上桌那会儿还可怕！
　　不是说新人的运气就是刚上桌的时候吗？现在颜苏苏的运气怎么说？她做法啦？可她一直没下桌啊……
　　围观的群众听着助理报数字都有点麻木了，颜苏苏表情却比刚开始淡定多了，只有那个出牌的速度，还是从始至终一模一样的快狠准……不知道颜苏苏是不是有意的，这一次左菁珏输给她的格外多。
　　左菁珏看看左边的周英澹、右边的宋朝拾，一脸苦逼，但周英澹面色严肃，好像面前的牌桌是什么大剧本，宋朝拾神情认真，好像专注在牌桌上，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左菁珏气哼哼地瞪了颜苏苏一眼，但还是抵挡不住输的架势……屠幽莲简直是拿出了自己横扫海外电影节的看家功底才成功管理住了自己的表演，没有笑死在当场。
　　霍琅电话安排完那头遇到的问题，把大量合同细节敲定的时候，终于回来的时候，发现颜苏苏已经坐上桌了，他一看屠幽莲使劲憋住没笑的模样、围观群众震惊到麻木的表情、再一看桌上：捏着牌气气看着颜苏苏的左菁珏、一脸认真如临大敌的周英澹、仔细慎重研究牌面的宋朝拾……还有拿牌姿势已经熟练灵巧、俨然一副老玩家模样的颜苏苏。
　　霍琅忍不住扶了扶额，觉得这会儿比刚刚电话讨论合同还累。
　　这局结束，听到助理报出“一千三百七十”这个数的时候，霍琅嘴角抽搐，一把摁住麻利推牌的颜苏苏：“玩了这么久，”洗牌都这么熟练了：“苏苏累了吧？”
　　左菁珏看着霍琅，眼睛中简直要飙出看到救星的泪花。
　　实不相瞒，如果霍琅再晚一点过来，她就要不顾视后形象，祭出尿遁的大旗了QAQ


第55章 苏苏凭的是实力
　　左菁珏连忙接住了霍琅递过来的台阶：“对对对，打了这么久, 大家都累了吧。”
　　颜苏苏才没有累呢！然后就在老板眼中看到了提醒……
　　颜苏苏反应过来今天是来试镜, 不是来赢钱的……搞不好试镜官都在牌桌上，自己赢太多好像确实不好, 她乖乖地站起了身：“恩, 好。”
　　周英澹也微不可察地如释重负：“恩, 大家都休息休息, 等会儿试镜开始。”
　　宋朝拾斜睨了他一眼，他们俩合作很多次, 青年时代就认识了, 那眼神里实在没什么客气的：是谁开始信誓旦旦地说这回要搞个不一样的试镜, 非要说牌桌上更能看出一个人真正性格的？
　　左菁珏就着周英澹搭起来的台阶连忙又下了一级：“对对对, 试镜是正经事儿, 不能耽误。”
　　一边秦霜的经纪人更是目瞪口呆, 不是, 她们之前收到的消息不是说麻将桌上就是试镜吗？怎么又说等会儿才是试镜？
　　她凌乱地看了颜苏苏一眼：尼玛，这颜苏苏逼得人导演把试镜方式都换了啊。
　　宋朝拾坦然地把牌推进机子里：“行吧, 就玩到这儿。”总得给导演点面子吧，换个方式试镜就换个方式吧，然后他老人家转头问助理：“我的账是多少？”
　　助理一翻账本：“您四百六, 恩, 按平时的规矩，四万六……”
　　颜苏苏伸腿走出麻将桌都晃了一下，然后迅速转头看助理, 多……多少？？？
　　谁能想到呢，学神在牌桌上所向披靡，结果却被自己“贫穷”的想像力打败了。
　　助理没报完呢：“……周导记账两百三，一共两万三千块；珏姐记账七百八，要给颜小姐七万八。”
　　报完这个数，看着左菁珏，助理都忍不住笑了：“珏姐，你就当给后辈包了个大红包吧。”
　　左菁珏抓起手边限量版的迷你包就砸了小助理一下，哼，去你的大红包！
　　宋朝拾淡定地在问：“小姑娘账号多少？”他已经准备打钱了。
　　本来嘛，他们这个牌局就是一千起跳的，不然一群影帝影后名导凑一块儿打十块的麻将也忒没劲儿了，根本提不起精神来玩好吗，平时只是为了方便计数才按十来计；今天因为是试镜，有点特殊，所谓的五百块让人下桌，完全是对新人的保护，输了五百块以内，不让新人掏钱、只让他们下桌而已。
　　但谁也没料到，新手里面还有颜苏苏这种不能按常理来推测的怪物，不但没被踢下桌，反而把几个老江湖搞得这么狼狈。
　　如果只是十块钱的麻将……左菁珏堂堂老牌视后，也不至于想到要尿遁，几千块算啥啊，她老人家输了大几万才心头滴血好吗，要是霍琅再来晚一点，看那架势，她就要输掉几个限量包了。
　　霍琅当然不会让宋朝拾打钱，他笑了笑：“宋老师，她一个小女孩儿，就是跟各位老师学着玩个游戏，大家高兴就行，不用当真。”
　　颜苏苏呜地转头看他，这可是好几对小白鼠呢！但一看霍琅的表情，想到自己才信誓旦旦说要提前完成赌局，《江河风云》这个机会又很重要……要是自己输给别人几万块，肯定会很难过……这个不符合娱乐圈互惠互利的做事原则……
　　颜苏苏一条条说服了自己，呜呜，可还是好难过，小钱钱吖呜呜~为了未来的大钱钱，只能忍痛和你们say goodbye……
　　一边秦霜的经纪人也不知道周英澹他们玩的规矩，这会儿听到这数目，也是心跳剧烈，按这个算法，刚刚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颜苏苏就赢了十几万了？
　　这可不是个小数目……颜苏苏赢得光明正大，霍琅却替她推了，不知道是故作大方，还是真有这气魄。
　　宋朝拾笑了笑，没答话，只是点开了转账：“有一是一。”
　　左菁珏也从包里拿出了手机催促道：“好了好了，麻利点，把账号报了。”
　　众目睽睽之下，以宋朝拾和左菁珏的江湖地位，怎么可能赖一个小姑娘的账？
　　秦霜的经纪人在旁边笑道：“哎呀，苏苏快收下吧，几万块钱，宋老师和左老师什么样的人物，可不至于欠你一个小姑娘钱。”
　　这口气让屠幽莲在旁边皱起了眉，什么叫欠颜苏苏的钱？这看起来是把宋朝拾和左菁珏架上去，其实却是在狠狠坑了一把颜苏苏。
　　霍琅如果收了，按照刚刚周英澹的口气，试镜可还没开始，颜苏苏别说定角色了，人都没确定进组，这就赢了导演、男一、女前辈的钱？这像什么样？秦霜这经纪人会不趁机生事？以后就算勉强进了组，能好混么；可现在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霍琅如果强行不收，又是不给宋朝拾和左菁珏脸面，是霍琅和颜苏苏不识抬举了。
　　十几万，这个数字真是特别尴尬，不是那种随便可以收的小数目；又没大到值得颜苏苏放弃这个角色。
　　以屠幽莲的情商，也觉得这是个两难之局，很难不得罪人。
　　秦霜的经纪人心中冷笑，收下这笔钱，以这数额，起码左菁珏肯定是不怎么痛快的，就算再怎么大度，心里也不可能完全没有芥蒂。
　　她的目光向颜苏苏扫过去，你不是能赢吗？你赢了也会得罪人！继续赢啊哈哈！
　　周英澹笑了笑：“好了。霍总是吧，人家小姑娘凭真本事赢的钱，你干嘛拦着，这是我们该给的。”
　　霍琅却是伸手按在了宋朝拾的手上，转头向周英澹和左菁珏诚恳地微笑道：“周导，宋老师，左老师，你们抬爱，我们真的心领了。苏苏她是新人，很多事儿她都不懂，几位随口多指点几句，就够她受益不尽，这对她来说，比钱可重要多了。真没必要这样。再说，”霍琅苦笑着看了看他们：“三人以上聚众赌博，还这么大数额……五千以上就是违法了，宋老师，你这账一转，可真成犯错误了。”
　　众人皆是一怔。
　　周英澹身为导演，想得更多，霍琅这个提醒很有道理，这组才刚刚起来，这里可不只有组里的人，还有来试镜的人，回头风声传出去，说他们这个剧组聚众赌博什么的，确实很不好。
　　周英澹索性拍了板：“霍总说得有道理！文娱新时代，我们《江河风云》剧组也要讲文明，树新风嘛！”他一看宋朝拾，立刻道：“你还不把爪子收起来！”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宋朝拾深深看了霍琅一眼，这小伙子年纪不大，做事却是老道，他点头笑了笑把手机收了起来：“行。”
　　左菁珏是信颜苏苏一开始是真不会打的。颜苏苏一开始虽然也打得好，但牌桌上那些小绊子、小花招一点也不懂，和技术水平完全不符合，可过了四五轮，又都看明白……会截胡了！这在牌桌上从不会到会，多快呀，左菁珏挺喜欢颜苏苏这聪明劲儿的，关键心眼儿还干净，没有现在很多年轻孩子的浮躁势利。
　　左菁珏笑眯眯地对颜苏苏说：“好了，你经纪人话都这么说了……钱不收就算了，苏苏你喜欢什么？”包包、香水还是口红，她自己反正平时也很喜欢，买了好多，她合作品牌也多，颜苏苏喜欢什么，她都可以去整几套。
　　屠幽莲闻言立刻笑道：“左老师又有钱又大方，苏苏你可千万不要客气！”
　　左菁珏瞪了屠幽莲一眼，她和颜苏苏说话，有屠幽莲什么事儿啊！
　　颜苏苏眼睛一亮：“真的吗我想要一台Lumia的……”高通量测序全家福。
　　最后几个字还没说完，霍琅眼皮跳一跳，手就摁在了她脑袋上，面无表情：“不，你不想。”
　　颜苏苏努力抬起头来争取：“老板……”
　　霍琅继续面无表情：“你要求添加的最新合同还记得？”
　　颜苏苏又蔫搭搭地低下头去：“谢谢左姐姐，我什么都不缺。”颜苏苏内心的小人已经在暴风哭泣，我缺啊！我太缺了！想想她的购物车呜呜呜呜呜呜……
　　不行！她要努力赚钱，早日脱离老板的魔爪回去做实验！
　　屠幽莲笑得前仰后合：“小霍呀，你看你，对苏苏也太严厉了！苏苏别理他，你这么漂亮，在周导的镜头下只会更好看，再说了，你这手气，大红大紫指日可待，到时候看你这经纪人还敢不敢凶你……”
　　左菁珏却白了屠幽莲一眼：“什么手气好？人家苏苏是记性好、算牌好……学得还快，输那几局是为了摸清桌上我们几个人的套路，你还真以为人家是靠运气能赢我们几个啊！”
　　屠幽莲半点也不生气，反而一脸惊喜：“啊呀！苏苏原来这么厉害！”
　　把左菁珏气得不想再搭理她。
　　围观的很多人一团浆糊的脑子里这才明白，卧槽！算牌还能这样？！不过，倒是大家都得到了一个正确结论：……原来真不是手气啊……这脑子，怎么长的？？？
　　左菁珏懒得搭理屠幽莲，却一脸严肃给周英澹建议道：“周导，身为文娱界的新风气代表，咱们剧组以身作则，要杀住这股赌博的歪风邪气，从你开始，咱们可都不能够再犯错误了啊！”
　　宋朝拾无情地戳破了左菁珏那点小心思：“是有苏苏在你就不想犯错误吧？”
　　这种开了挂一样的存在，谁想和她上桌啊！
　　左菁珏登时嬉笑出来：“苏苏啊，不怕，剧组里不能玩，下次我带你去别的局玩！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不能只有她被颜苏苏惊吓，也要让她那些圈里好朋友也被吓一吓才行，嘻嘻。
　　颜苏苏眼睛闪亮，猛点头，恩恩恩！
　　那架势，很有从学神向赌神进发的趋势……
　　围观的众人互相交换了眼神，看着颜苏苏的眼神又不一样，左老师……这是要带颜苏苏进自己的圈子了啊，有一技之长可真好。
　　屠幽莲当然知道左菁珏的算盘，不过颜苏苏是她带过来的，才没有那么轻易让左菁珏拐走呢，她向周英澹笑道：“周导，虽说刚刚打牌时间短，但您也看到了，苏苏这孩子就是聪明，学什么都快，角色上您看……”
　　左菁珏在旁边听着，屠幽莲这亲昵的口气简直和当年刚勾搭上向明时一模一样啊，不过屠幽莲的话没错，颜苏苏这么聪明，不只是理解规则、洞察人心也学得很快，这样的好苗子，安排一个普通的角色太浪费了。所以，难得的，她没开口给屠幽莲添堵。
　　这一点周英澹当然知道，这局牌打下来，作为导演，他对颜苏苏的观察简直太足够了好吗。对颜苏苏的安排他心里也早有打算，他笑了笑：“屠老师，您别着急啊，试镜马上就要开始了。”
　　然后周英澹开始发剧本，看着那刚刚撕下来的边缘，大家都忍不住嘴角抽搐，得了，现在证实了，这本子都是临时准备的，可见这位周导一开始……确实是想用麻将来试镜的，只是被颜苏苏给打脸了。
　　本子发到手上，秦霜一看，神情却突然变了，她旁边的经纪人，脸色阴沉得要滴出水来；
　　屠幽莲一看颜苏苏的本子，一瞥秦霜，笑得意味深长：“苏苏，你手气真的很好。”
　　左菁珏隐约扫过秦霜那边，再次给了屠幽莲一个白眼，说的话听起来是怼屠幽莲，却是一样意味深长：“人家苏苏凭的是实力。”
　　哈，周导可真是上道，苏苏和她的经纪人知进退不肯收那十几万，现在周导可给人家成倍加回来啦！


第56章 苏苏的角色
　　《江河风云》横跨四十年，讲了三代人的故事。
　　江家是故事中江家湾镇的一户人家, 祖祖辈辈都在船上沿江讨饭吃, 就是俗称的艄工，到了近现代, 内河运输公司的成立, 江家湾因为其地理位置, 修建了沿江的内陆码头, 许多艄工成为了河运公司的一员，
　　故事中这户人家的爷爷辈江礼平就是随着国家的发展, 从一个艄工变成了正儿八经的工人, 拥有了城市户口, 江礼平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 大儿子江信洋为人正直, 江礼平因为工作的缘故, 不常在家, 那个年月，工人虽然有工资拿, 但他们家孩子多，也活得紧紧巴巴，江信洋对底下的弟弟妹妹多有照顾。
　　江礼平因为常年跟船, 患了职业病, 早早申请了内退，正好大儿子江信洋刚刚结了婚，正好可以顶上自己的职位, 端个铁饭碗，结果二儿子江信河脑子灵活，借着江礼平工作机会托熟人贩了东西到城里去卖，被抓了个正着，江信洋发现及时，保护了弟弟，自己却顶了罪。
　　江信洋被抓进了局子，判了几年，江信河却顶替了爸爸的职位，进了河运厂，成了工人，江信河心里的内疚可想而知。
　　江信洋的新婚妻子辛娟莉靠着给别人缝缝补补，挨着江父江母艰难度日；而江信河却为人灵活机变，靠着层出不穷的浪漫手段追求厂里领导的女儿况红修成正果，很快从一线岗位调回厂里，不但不用辛辛苦苦跟船，还跟着混了厂里很多好处……
　　等到江信洋出狱，时代却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江信洋因为之前的经历，在那个年代颇遭遇了不少歧视和冷眼，一直没能找到正经的工作，年幼的女儿又让辛娟莉没办法出去工作，日子过得十分艰难；
　　而江信河在厂里却遇到一些外贸厂子的工作人员，三天两头需要跑到S市送报关单，江信河灵机一动，就以自己的信誉打保票，介绍哥哥江信洋专门帮这些人送报关单，这些人因为着急，价格给得很豪爽，一单愿意给几十块钱，只要能保证，报关单第二天送到S市、不耽误货物出港就好。
　　江信洋就这样误打误撞进入了一个刚刚萌芽的行业……
　　周英澹大致介绍了《江河风云》的故事背景，这个故事就像它的名词，以运输行业的发展、快递行业的崛起，这个特别切入角度还原了时代的发展。运输行业好比是一个国家的动脉，这个脉博从微小弱势到活跃强健，就是时代的音符，这就是周英澹表达的野心。
　　并且，快递行业同今天普通百姓的生活息息相关，它是怎么诞生的，它是怎么发生的，它到了今天怎么影响大家的生活……这会是一个既可以高屋建瓴、又非常贴近生活的故事。
　　在这个故事里，江家第二代、信字辈的表演跨度都非常大，要从青年时期一直演到中年，年轻演员肯定不行，驾驭不了这种跨度，这个跨度不只是说演员本人年龄上的，还有时代风云在这一代人身上的变幻，很多年轻演员甚至都不知道那个时代的很多事情，时代印记是很难用演技去掩盖的；
　　年纪太大的演员也不行，毕竟要演青年人，如果年纪太大，演技再出色，也难免违和，所以剧组在挑选这一辈人的时候颇费思量，宋朝拾、屠幽莲、左菁珏都是中生代中的顶尖阵容，能把他们聚齐，足见剧组的一片苦心。
　　而到了江家第三代，少年时代可以用小演员，年轻演员只需要从高中、大学时代演到进入社会就好，挑战略微小一点。
　　也正因为这样，《江河风云》才让很多小花小生趋之若鹜……《江河风云》明显就是那种堂堂正正的大制作，组里还都是宋朝拾这样的超一线大咖，年轻艺人有机会能在里面参演，捞个主要的年轻角色，简直是镀金利器，而且能跟老前辈对戏，这种经历十年八年都受益不尽，霍琅刚刚说的绝不是夸大之词。
　　紧接着周英澹向颜苏苏和秦霜各自说明了她们的角色，颜苏苏要扮演的是江信洋的女儿江流芳，而秦霜要扮演的是江信河的女儿江采萍，这两个人物的走向截然不同。
　　她们长大的时候，江家的生意已经做得很大了，遍及全国，江流芳从小就一直有母亲的悉心照顾，父亲又非常支持她读书，她从小就学习成绩优秀，虽然因为女孩儿的身份在江氏大家庭里面有点尴尬，但小家庭里只有她一个孩子，给了她许多的爱，长大之后，江信洋赚了很多钱，送她出国念书，是非常精彩的一个现代独立女孩形象；
　　而江采萍，下边有弟弟，从小家里孩子多，父母要上班，要帮着爷爷奶奶照顾弟弟，长大之后顺着家乡的人情，早早结婚，嫁给厂子里一个青年，随着国营的厂子滑落，婚姻越来越不幸福，是一个非常悲剧的人物。
　　霍琅一听两个人物讲解，自然明白了为什么秦霜和她经纪人的脸色会这么难看了。她们收到的消息肯定比他们多，一开始就是冲着江流芳这个角色来的，这个故事的主角是江信洋，由宋朝拾扮演，江流芳是他的独生女儿，戏份当然比江采萍要多许多。
　　而且，周英澹虽然没有说完，但霍琅隐约有感觉，周英澹这个人，写故事伏笔很长，他笔下的人物，性格往往决定命运，江信洋和江信河两兄弟年轻时候的决定，看起来是江信洋的沉稳责任让他陷入了困境，但放到他们一生的命运来看，正因为那个困境，江信洋成为了现代企业家，江信河却因为看着厂子不行，才愤愤跳到了江信洋的企业里工作……
　　江采萍从小柔弱的性格导致后面的命运那么不堪，那江流芳这种性格呢？只是出国念个书？霍琅不太相信。
　　无论如何，颜苏苏既然拿到了江流芳的本子，就一定要全力以赴地敲定下来！
　　秦霜的经纪人在一旁微笑道：“周导，我看苏苏演戏的经验比较少，又不是科班出身，江流芳的戏份很多，还需要和宋老师、屠老师对戏……这一不小心，我担心会压戏呀……苏苏是新人，这会影响她以后的表演状态的呀。”
　　年轻演员和老戏骨演戏确实很容易出现这种情况，老戏骨自然而然进入了角色，年轻演员对比之下就像浮在表面上，感觉自己怎么也接不上，长此以往，确实会对自己的表演失去信心。
　　但她这时候说这个话，肯定不是在关怀颜苏苏的心理状态。
　　这已经不是暗中使劲，是要明抢了。
　　出乎霍琅的意料，他还没说什么，颜苏苏已经认真地说道：“谢谢马总关心，我之前在《真相》里面和裴芳老师对过戏的，没有出现过压戏的情况。”
　　裴芳那是什么人物，和宋朝拾相比，也不差什么了。
　　颜苏苏这话语气是礼貌的，内容是客观的，效果是打脸的，登时就让秦霜的经纪人下不来台。
　　这话怎么反驳？《真相》里面，颜苏苏和裴芳对戏可就在电影里边，真真的，就是一耳光回在了姓马的这位经纪人脸上。
　　周英澹和宋朝拾都忍不住摇头失笑，秦霜那经纪人太着急了，这话说得让人家小姑娘都生气了吧，直接当面说别人演技不好，可不是自己欠收拾吗？估计看人家小姑娘脾气软想硬踩一脚，也不看人家多聪明一小丫头，反而被收拾了吧？
　　左菁珏却是直接笑出了声，看看，聪明人吵架从不浪费力气，只说重点，一句话，礼貌地把给那姓马的经纪人直接怼上了墙。
　　霍琅却有些诧异地看了颜苏苏一眼……颜苏苏现在的脾气有点大了啊。
　　然后他哑然失笑，他忽然就明白了颜苏苏的情绪由来……恩，那十几万赌资被他强行退还，后遗症有点大。
　　颜苏苏眼里，得不到角色=没钱买试剂，这样当面抢角色，就是在当面抢她的试剂和设备了，能不生气吗？
　　周英澹笑道：“小秦、苏苏，你们俩先走走这段戏吧。”
　　周英澹这态度特别明显，根本没搭理姓马的那句话，你家艺人就是这个角色在试，不爱试可以走人。
　　秦霜无奈，经纪人给她递了一个眼神，别管其他的，先上再说，看着秦霜走了过去准备开始，她的经纪人却露出一个冷笑，掏出手机发了几条消息。
　　这个场景，本子上写得很粗糙，寥寥几句姐妹俩的对话，发生在她们在上高中的年纪；很多剧本其实都不会对演员的表现规定得特别死，除了重大的戏剧转折，很多细节要看演员的发挥，这一段简单的对话，周英澹也是想看看她们俩人的表现。
　　手头并没有道具，颜苏苏索性翻开剧本，手上的笔刷刷在写，秦霜从外边进来，悄悄走到颜苏苏背后，颜苏苏头也没有抬，认真地在写着什么。
　　秦霜本来想就着颜苏苏写的东西随机应变改句什么台词，结果发现颜苏苏写的东西她一个字也不认得：……
　　秦霜只能改变策略，伸手蒙住了颜苏苏的眼睛：“猜猜我是谁？”
　　颜苏苏手上的笔一停，无奈道：“萍姐，我在写东西呢。”
　　秦霜松开手，转到她面前：“啊呀，你快别写了，旁边新开了家商场，我约了我们班几个，等会儿你跟我一起去逛逛，多买几件好看的衣裳，别老闷在卧室里。”
　　颜苏苏笔并不停：“萍姐你先去玩吧，我还没有写完，等会儿我还要用计算机。”
　　秦霜笑道：“你个小书呆子，除了看书，成天对着那么小的屏，那个机子每个月还花那么多钱，爷爷奶奶都念叨你乱花钱也不知道是在干什么！明明家里的电视机花花绿绿好看多了！”
　　颜苏苏认真道：“萍姐，那个叫电子计算机，我花钱是为了连信息高速公路……商场没什么好逛的。”
　　秦霜诧异：“这可是京城那边来的商场呢！里面好多外国货色，咱们这边见都没见过的，怎么不好逛？”
　　颜苏苏笑了起来：“萍姐，你在商场里面见过的，我在计算机里面都能见到。”
　　“卡！”
　　周英澹满意地点头：“先这么定下来吧……”
　　他话音未落，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不只是他，几个副导演、甚至几位定下来的主演，手机都陆续响了起来。
　　这些人接了起来……居然全是在问角色、想来试镜的！
　　周英澹放下手机，神情有点严肃，怎么突然之间，整个圈子都在疯传，他们这部剧不只是S台的台庆之作，更是要上国家级电视台？


第57章 苏苏的饼突然变大了……
　　选角导演一脸懵逼地看着周英澹：“周导，我没听台里领导说咱们这个剧要上国家台啊, 而且还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什么黄金时段播出。”
　　《江河风云》是S台台庆之作没错，有致敬时代的意思没错, 但上国家台是什么概念, 那和S台制作是完全不一样的含义, 那意味着最高程度的一种认可；而且今年上国家台格外不同, 在这个充满纪念意义的年份上了国家台，那意味着, 在同类题材中, 该作品最能代表那个时代的风云。
　　这一点, 很多圈内人都看得到。
　　但是, 很多圈内人也只能看到这儿了, 他们觉得能在国家台播出, 牛逼就完事, 但其实在周英澹这种圈内有影响力的大佬来看，能上国家台这件事情, 不论对作品而言、还是对于主创团队来说，都意义深远，哪怕是周英澹, 也不能保证自己的剧一定能上, 现在却传出了这种消息。
　　周英澹的手机又几乎是毫不停歇地响了起来，但他没理，却在旁边听了听各个主创接到的电话内容, 大同小异，都是在问那些年轻一辈的角色、个别还有在打听里面其他主要配角的。
　　周英澹面色彻底阴沉下来：“今天的选角先停了，都等通知吧。”
　　然后，这位刚刚还平易近人和大家一起搓麻将的大佬，气呼呼地挥着自己的大蒲扇谁也没搭理、一句接下来的交待也没有，就这么径自先走了，扔下满场这么多人。
　　这么多影帝影后流量花啊生啊的，听着满场的手机铃声，人人都是满脸无奈。
　　那位马姓经纪人心里略微有些意外，她只是放出个烟雾弹，扰乱一下视线，这位周导什么大场面没看过，怎么还这么生气？不过也许名导就是有脾气呢，她心里也并不在意。
　　在这位马姓经纪人看来，国家台的消息放出去是一手特别妙的操作，肯定很多年轻一代会争相来抢，别管是手头有流量的、有名气的、有作品的、有背景的、有资源的，肯定都得心动！毕竟上国家台，那意义可完全不一样。
　　微B粉丝再多那也只是小范围内传播，和国民度是两件事，我国十几亿人口，有多少天天刷微B的？举个例子，比如左菁珏和向涵晴，左菁珏微B粉丝可能连向涵晴十分之一都没有，但走在大街上，除了向涵晴的粉丝，路人多半不认得她，却一定能认识左菁珏，这就是国民度。
　　微B，毕竟并不是我国人口的主要体量，而国家级电视台，其影响力不言自明，在圈里来说，这还有一层隐形的含义，这是来自官方的认可，这里面的意味太多了……可以这样讲，放出这个风声，马姓经纪人就根本不愁这个圈子里有门路的小花们不心动，她们肯定自降身价都会打破头要挤进来。
　　她的算盘打得非常周到，这个消息，剧组短时间内是很难澄清的，现在才在筹拍阶段，你说不上就不上了吗？谁信啊，咱们国人更信一条：空穴来风必定有因。
　　到了小花们闻风而动的时候……江流芳这个角色首当其冲，那些小花们什么手段不会用，到了那个时候颜苏苏算个屁！会打麻将有什么了不起？颜苏苏比资源、比背景、比能耐，都不可能拼得过，她会首先被挤出去的结局已经注定。
　　至于秦霜，马姓经纪人压根儿一点也不担心，秦霜竞争不过也没事啊，因为上国家台，本来就是这位经纪人捏出来的谣言，对于那些门路灵活的小花们而言，多花几天自然而然能发现真假，她们那些人身价金贵着呢，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上不了国家台的剧又降身价又浪费时间……等她们都撤了，秦霜自然就是最好的选择，江流芳的角色依旧会是秦霜的。
　　马姓经纪人仔细想了想，听着满场大家接电话的声音，觉得局面都在自己预料中，她对自己散布消息的渠道十分有信心，绝不会找到自己头上，所以心中十分淡定。
　　她还笑着同旁边的选角导演道：“没事没事，乱传消息确实让人生气，我们家霜霜这次一心一意就是奔着周导来的，别的行程全部都推掉了，我们一切都听您安排。”
　　她这话听起来是大大方方，但却又让在场别的几个流量心里有些不舒服，本来嘛，大家通告都很紧，虽然对《江河风云》里面年轻一辈的角色很想争取，但明明说好了今天试镜，大家原本的安排都是今天试完，晚上连夜的飞机去赶明天的行程，这样别的通告先赶着，等试镜结果出来了再调整档期。
　　现在出了国家台这消息，周英澹又没个交待，但人家组里都不知道这个事，显然消息不确切，来试镜的有几个人心里斟酌了一下，还是想按原计划安排……偏偏这位马姓经纪人的话一说，他们到嘴边的告辞、回去等消息的话都不好再说出口了，否则一旦说出来，显得自己很没诚意不说，还得罪了剧组，白白衬托了秦霜？
　　资历最深的那位副导演站出来笑道：“哎哟，谢谢马总和小秦老师。不过，我跟着周导也不是一天两天，周导这脾气一上来，也不知道得多久，小秦老师如果有安排尽管去忙，周导这边安排只要一明确，我们立刻就会通知大家的。各位来参加试镜的老师都是一样，这次实在是组里对不住大家了，这小镇子又远，时间可不早了，大家千万别再耽误别的行程。”
　　这话一出，那几个人心里登时放了一块大石，该告辞的告辞，只是看着秦霜和她经纪人，眼神都不怎么好看。
　　屠幽莲也没想到十拿九稳的角色会出这种波折，她瞥了那经纪人一眼，眼神里也透着厌烦，对于屠幽莲这样心思剔透的人来说，什么手段没见过，今天这莫名其妙的风声，屠幽莲心里都猜测得八\九不离十。
　　她正想跟霍琅和颜苏苏安抚几句，却发现，霍琅看着那位马姓经纪人的眼神……透着十分的古怪。
　　屠幽莲疑惑问道：“霍总，怎么？”
　　这位霍总在星寰的影响力，屠幽莲是看在眼里的，对方背景不一般，难道看穿了这出闹剧、要出手收拾那姓马的和那个小流量？她原本还犹豫要不要给剧组打招呼，但她第一次和周英澹合作，她是个考虑周全的人，不想显得太跋扈，如果这位霍总要出手，她就不多事了。
　　霍琅收回视线，恢复了平时淡然的模样，笑道：“没事，屠老师，我和苏苏在镇上找个地方先住下来，剧组这边，可能要托您帮忙打个招呼。”
　　他们人生地不熟，肯定要剧组照应一下。
　　屠幽莲登时觉得很放心了，这位霍总年纪虽轻，心态却稳，这口气，心平气和的，完全不受刚刚的消息影响，肯定心里边儿是有数的。
　　屠幽莲笑道：“组里要这里拍摄，把镇上几个旅馆都包了下来，条件简陋，但打扫得挺干净的。”
　　左菁珏在旁边听着，哼了一声，拉了颜苏苏笑道：“周导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两天你先待着，我们几个会过一过剧本，你没事儿就过来听听。”
　　屠幽莲难得赞同左菁珏：“宋老师过剧本，你一定要来听，千金难求。”
　　屠幽莲没提左菁珏，可左菁珏居然也没有反对。
　　以屠幽莲和左菁珏的江湖地位，都对宋朝拾这么推崇，让颜苏苏十分好奇，不由燃起了学习之魂。
　　然而，颜苏苏的学习之魂注定暂时是要休息一会儿。
　　第二天一早，颜苏苏在镇上结束晨跑回到旅馆，就看到昨天明明已经走掉的那几个一起试镜的同行居然又拖着行李箱回来，个个顶着黑眼圈，都是一脸的疲惫，昨夜肯定没有休息好，生活制片在给安排房间，不住地道歉：“对不起，试镜安排在下午，几位老师早上好好休息吧。”
　　那位马姓经纪人下来吃早饭，看到这几个人不由觉得奇怪，这位周导这么折腾人，可真是……不过可能是速战速决、不想节外生枝吧。
　　秦霜却是嬉笑道：“还是马姐你给力，看我们就不用这么辛苦跑来跑去。”
　　马姓经纪人笑着点了点头，再看向一旁好奇的颜苏苏，心中冷笑，就算是下午试镜，恐怕来的人也绝不会少！
　　果然，颜苏苏洗澡换了衣服、到大厅来吃早饭的时候，陆陆续续已经来了很多派头很大的明星，生活制片跑上跑下安排着，要房间的、不需要房间的，这些人临时来的，全都得问一遍，一个平时安静的小旅馆登时喧闹起来，像个小型的红毯现场，只差造型和灯光了。
　　屠幽莲下楼来，不少人纷纷起身向她打招呼，她都笑着应了，她看着颜苏苏面前干干净净的几个盘子，再看那张粉扑扑的小脸蛋，骨肉匀婷，美得不可方物，没有半点横向发展的架势，不由羡慕，她为了上镜，常年吃得极少。
　　这会儿她向颜苏苏招了招手：“吃完了就跟我来吧。”
　　许多隐晦的目光不由自主就落到了颜苏苏身上，能在这个时间收到消息赶到这偏远小镇的，谁不是消息灵通、门路极多的？
　　能被屠幽莲特别关照的小姑娘……很多人都已经隐约猜到了颜苏苏手上的角色，自然少不了打量。
　　不论屠幽莲，还是颜苏苏，都很淡定，经过秦霜和那位马姓经纪人的时候，马姓经纪人目光露着难以掩饰的得意。
　　屠幽莲把颜苏苏带到剧组里自己的专用间，霍琅正在外间的沙发上看笔记本，上面是别人发过来的一个什么集团的介绍资料，他手边却整整齐齐放着几份颜苏苏的简历，显然早有准备。
　　屠幽莲再看霍琅，眼神又不一样：“霍总，您是早就收到了消息吗？”
　　霍琅抬起来头来，笑了笑，没能说话。
　　对于霍琅的背景，屠幽莲又心里多了一些揣测，星寰的高层语焉不详，很难让她不浮想联翩，对颜苏苏的角色越发不担心了。
　　然后，屠幽莲坐了下来，闲闲道：“我还以为您昨天是想收拾人呢，没想到您早知道了。”
　　左菁珏推门直入，她的专用间就在屠幽莲另一头的转角，远远看到颜苏苏来，她的性格，门都没敲，直接就过来了，语气掩不住的兴奋：“苏苏你今天好好准备！下午的试镜非常重要！”
　　这个时候就看出来，到底谁和制作方高层更近了。
　　这里也没别人，屠幽莲懒得和左菁珏演戏：“怎么？难道国家台那边会亲自过来试镜？”
　　左菁珏瞥了屠幽莲一眼，她过来找颜苏苏说话，当然也有炫耀消息的意思：“不只，听说这次除了国家台可能还要再加一个重要的出品方，对方也会一起过来。”
　　再加一个？那岂不是说，国家台作为出品方几乎已经是定了！
　　屠幽莲是真的惊讶了，她只收到消息说会上国家台，但是成为出品方之一……那就相当于是在作品上打上了国家台的戳，这是一种更非同寻常的认可，之前那个可笑的黄金时间播出，听来只像有鼻子有眼的谣言，现在变得莫名真实了！
　　左菁珏和屠幽莲不一样，她不是那种藏着掖着的人：“昨天风声传开，我也好吃惊，知道上国家台这件事的人没几个，因为在谈要不要加出品方的事情，本来就是关键时候，知道这件事情的就组里几个人，大家口风都很紧，怎么莫名其妙传了出去，还闹得沸沸扬扬的。”
　　和国家台合作，当然重要又机密，这种消息抖落出去，合作没准分分钟得崩，周英澹能不气吗？他气得恨不掐死散布消息的人，如果这事儿黄了，他非得弄死对方不可。
　　左菁珏想起来也觉得啼笑皆非：“昨天查了半天，发现居然是有人造谣……”
　　她都不知道说什么是好，这谣言也太能造了，居然蒙了个准。
　　当然，《江河风云》本身制作团队的强大摆在这里，既是上国家台的事实基础……也是别人散播谣言的依据，确实让人哭笑不得。
　　左菁珏盖棺定论：“我觉得咱这剧肯定顺当，托了这谣言的福，另一方才想跟着出品，间接敲定了国家台。”
　　屠幽莲只听这只言片语都可以想像昨夜背后各种斡旋的惊心动魄，她意味深长地道：“还是冯总和周导有能耐。”《江河风云》的制片人冯翊君，和周英澹也多年合作了。
　　左菁珏点头：“那是。”
　　霍琅在一边听着没有插话，这个事情确实有趣，因为如果他没有记错……上一次，《江河风云》只是上了国家台，并没有两个这么强大的出品方，首播时间也并不是黄金档，而是随着收视率和口碑而调整到了黄金档……看来，那位马总为了江流芳这个角色搞出来的谣言倒是会让《江河风云》提前走上快车道了，确实有点好笑。
　　颜苏苏轻轻叹了一口气，她实在不习惯这个圈子里云山雾罩的聊天方式，非常不讲究逻辑了，信息传导率太低了。整个事情在她看来，就几个环节：
　　1、周导和国家台谈好了播出的事情，进一步在洽谈有没有可能作为出品方；
　　2、有人造谣，说《江河风云》要在国家台播出，消息大范围传播，可能对出品合作的事情带来影响，周导很生气；
　　3、国家台之外的另一方因为谣言反而对《江河风云》产生了兴趣，间接促使了国家台成为了出品方。
　　按逻辑说话，高效简洁思路顺畅，很难吗QAQ
　　但这是对她很好的前辈，颜苏苏只在心里弹幕小声吐槽，如果是老板的话，她早就当面吐槽了。
　　左菁珏看到她的小眼神，爱怜地摸了摸她的脑袋：“下午试镜虽然重要，圈里收到消息来的人也多，但你别紧张，好好表现就行，周导心里有数的。”
　　下午的试镜，果然像左菁珏说的，来的人非常非常多……特别是冲着江家小一辈角色来的，一共五个角色，三个男孩，两个女孩，戏份较重的只有两个，却来了三十几号人，其中，直接表明想竞争江流芳这个角色的年轻女演员足有十个，这还没算上暗戳戳打算盘的秦霜，就有这还只是收到消息的能在今天赶到小镇的，临时赶不过来、通过各种手段想挤进来的不知道还有多少。
　　那位马姓经纪人没猜错，十个明面上的候选人里面，颜苏苏确实资源、背景、经验、人气，看综合情况来竞争，难度极大。
　　她心里正得意，却忽然看到《江河风云》的制片人冯翊君和周英澹亲自簇拥着两个人走到中央，冯翊君一般是不会过问剧组里很多琐碎细节的，这会儿却带着大大的笑容道：“给剧组里大家隆重介绍一下，这是咱们出品方国家台的韦导，这是另一位出品方国远运的伍总，我代表剧组，热烈欢迎两位领导莅临指导工作！”
　　在热烈的掌声中，那位马总脸色有点僵硬，怎么回事？这不是她随口捏的谣言吗？怎么还真有国家台变成出品方这种事情？？？
　　剧组原本是请那位韦导发言的，他却连连摆手，向旁边的伍总笑道：“伍总，这个片子是您的老本行，艺术来源于生活，离不开生活，您平时日理万机，这次剧组难得有机会聆听您的教导，请您一定要好好给咱们艺术工作者提提建议，大家欢迎伍总！”
　　掌声中，这位伍总却笑道：“我完全是外行，哪里能提什么建议，刚刚周导大致介绍了故事，让我非常感慨，能将几十年的发展历程串在一个故事里，结合咱们中国人的宗族观念讲出来……这真是专业，要我来指导，那不是班门弄斧么！
　　我今天来呀，只是为了表达国远运集团对《江河风云》这部剧的支持和期待，大家拍摄过程当中，有什么需要国远运做的，我们都会大力支持，难得有艺术作品能够让老百姓关注我们这个行业的，非常感谢创作团队！”
　　国远运，带着国字头，娱乐圈的人根本就没听过，屠幽莲却莫名觉得有点眼熟，咦？这不是今天那位霍总在查的资料吗？难道他连这个消息也收到了！
　　其实剧组里，像周英澹、冯翊君可能略微清楚一些那位韦导的尊敬从哪里来，国远运……那是国家的远洋运输巨头，世界五百强之一，在国内的体系内，按行政级别的话，并不比国家台差到哪儿，这位伍总说话谦逊，却是国远运集团的副总经理，级别比韦导高一级半。
　　说来也巧，这位伍总正好考察新码头的建设工作，饭桌上有圈里人陪同，跟剧组离得近，不免就说笑间说起来了这剧要上国家台的事，人家这样的远洋巨头，一听觉得这是好事啊，立马决定要成为出品方。就一句话的功夫，连带国家台也得马上跟进，不然人家行业巨头成为了出品方，你国家台不动弹……那得成笑话了。
　　因为这位伍总就在附近，国家台又连夜派了这位韦导亲自陪同对方考察剧组，韦导的上级还亲自打了电话给这位伍总致歉，时间仓促，不能亲至，但台里一定确保这个剧的质量。
　　韦导，能不恭敬吗？
　　听到伍总这样大力支持剧组，周英澹连忙激动地大声鼓掌，然后小声道：“伍总，咱们剧组未来拍摄会需要一些船支的场面……”
　　伍总点头道：“哦哦，这个没问题，货轮你们要多少万吨的？多少艘？这边新码头规划得不大，只能停一百来艘，给你们拍够不够？不够就到S市，那边吞吐量大，货轮也多……”
　　周英澹：？！
　　万吨？！
　　周英澹已经听不清这位伍总的话了，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周英澹是写本子的，查了很多资料，万吨级的货轮那好几百米长，五六十米宽，停在旁边得好大一只……一百来艘，我尼玛，远镜都塞不下……
　　周英澹虚弱地喘上来一口气：“够……够了……谢……谢谢伍总！”
　　剧组里其他人原本是不知道这位伍总有多牛逼的，但混这圈子的，谁不是人精，一看韦导的态度，一听周导的话，哪还能不知道风向，连忙力劝：“谢谢伍总！您一定要给我们剧组好好提建议！”“伍总，您一定要好好指导我们！”
　　哪里来的金大腿啊！卧槽！虽然还不知道它为什么这么粗！但先抱上去就对了！
　　伍总一脸无奈：“那今天，你们剧组的安排本来是什么啊？”
　　周英澹抹了把脸：“哦，有几个角色已经定了，还有几个角色正要选角呢。”
　　周英澹一一介绍宋朝拾、左菁珏、屠幽莲一众大咖，这位伍总果然很高兴地点头：“啊，几位的作品我都看过，”然后盛赞周英澹：“周导果然很负责！”
　　然后说到要选的角色，那些流量小花、流量小生们，这位伍总的反应就平静了很多，点了点头。
　　周英澹和冯翊君交换一个眼神，还好剧组启用了一批中生代大咖……不然今天场子都撑不起来，你请了顶流有什么用？流量再大……人家老总不认得啊！
　　韦导也笑眯眯在一边给剧组记了一个好，做事很稳妥，没给咱们系统丢人。
　　然后，这位伍总突然疑惑地问道：“谁……谁演那个江什么芳？就是出国留过学、后面带领现代物流集团走向互联网化、智能化、国际化的那个角色。”
　　场面一时有点小安静。
　　周英澹，还没说话，那位马总却又机灵了一把：“伍总您说的是江流芳吧，我们秦霜正在努力争取这个角色！她会好好学习的！”
　　说着，她用力将秦霜推到伍总面前，正是好看的年纪，能用优势当然要用优势。
　　周英澹面色并不好看，只解释道：“　我们正在选角，就这边的十来个小姑娘，都可能会演这个角色，还没有完全定下来。”
　　伍总皱眉看着秦霜那张年轻漂亮的面孔，严肃的视线扫过后面一张张努力花枝招展的笑颜，最后落到颜苏苏那张最好看的脸蛋了，眉毛皱得越来越紧：“周导啊，你们这些演员……都听过运筹学吗？”
　　包括周英澹在内，在场的圈里人大家都有点茫然，啥？
　　然后颜苏苏点头道：“听说过的，”伍总犀利的视线有点怀疑地看着她，颜苏苏老老实实地交待完整：“就是OR嘛……但我没有学过。”
　　周英澹连忙在旁边解释道：“这些年轻的演员，都有作品在，基本功底应该是过关的，但涉及到专业知识，可能还来不及培训。”
　　伍总看了颜苏苏一眼，然后收回视线，向身边的助理淡淡道：“你把之前那个培训材料拿出来，给她们发一下，都看看，题目也让她们做一做。”
　　那个口气，就是周英澹，一时也不好再开口了。


第58章 江流芳定啦~
　　场中这群小花，为了这次《江河风云》的角色, 收到消息时间这么紧, 她们手头资源、背景、来历、门路能动用的几乎全都动用了。
　　这当中本来还应该有向涵晴，如果是这种能上国家台的大项目, 从大银幕到小屏幕也不是不可以啊, 你看屠老师不也屈尊加入了吗！只是她意外听说颜苏苏居然也在, 才不甘心退了回去, 但在几个平时活跃的塑料小花团的群聊里满不在乎地说，她又不演电视剧, 祝大家成功啦~这话里的婊气惹得小团伙里不少阴阳怪气的嘲笑。
　　向涵晴却不在意, 她只心想, 如果是颜苏苏拿到角色, 这些平时和自己抢资源的家伙吃瘪, 自己会很高兴；如果颜苏苏被抢了角色……那她就更开心了！这出戏反正不管怎么样, 都足以让她隔岸看得精彩。
　　抛开各种各样原因没能赶来的小花, 现在能站在这里的小花，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为了争取这次机会，小花们心里的算盘打个噼里啪啦，这种大制作, 试镜嘛, 猫腻多了去了，镜头前的表现，谁合适谁不合适, 还不全是制片、导演说了算？
　　镜头前多半就是走个过场，态度是要认真的，但关键的功夫肯定还得花在试镜之后，该托人打招呼的、该求人组局的、该洒对家黑料的、该攻击别人档期的……
　　但现在居然横空出世一条金大腿，她们又不是没见过别的大佬，别管在人前是什么精英模范彬彬有礼，人后还不都那样，下来一起吃饭唱K、多哄哄、多娇言软语央求一下，甚至个别小花，想得十分清楚，如果对方有意，她们自己也不会拒绝所谓潜规则，这种事情，各取所需，这个圈子里一大把……她们之间到底最后谁上，就各凭本事喽！
　　但是，现在这个大佬说什么……？培训材料？做题目？？？
　　小花们的如花笑靥个个僵在了脸上，不是，这位大佬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呢？
　　不应该先让她们试个镜，再说接下来等通知，让她们私下里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吗？不然大佬你靠什么来占便宜、捞好处呢？
　　做题目……小花们的眼神渐渐陷入了迷茫，她们从遥远的记忆里把这个词捞了出来，是她们想的那个意思吗？多少年了，竟然又想起了被题目支配的恐惧，呕，要不是当年搞不定那些题目，谁会来混娱乐圈吗……
　　伍总的助理看起来年纪和霍琅差不多大，做事很利落，迅速拎着笔记本启动打印机，把12份培训材料和试卷打印了出来，恩，秦霜那经纪人也给她报名了江流芳一角嘛！
　　周围明明是粉墙黛瓦，好端端江南水乡柔软风韵……随着那一张张试卷被打印机吐出来，一股莫名的肃杀之气席卷开来，让这堆娱乐圈里跟红踩黑披荆斩棘而无所畏惧的优胜者们开始瑟瑟发抖。
　　制片人冯翊君站在一边，有点哭笑不得，这好好的试镜变考场，真是活久见，偏偏那位国远运的伍总却是很认真：“这培训资料都是我们东部子公司专业技术员的到岗培训材料，非常基础，表演上的专业技能我不知道，但如果要演那个角色却连这些东西都不知道，怎么能将一个现代运输企业带着走向现代化、智能化？演得再好，那也是在欺骗观众哪。
　　现在那些电视剧，什么律师、医生，哪个不是让老百姓笑掉大牙，说出来的话连老头老太太的常识都不如，《江河风云》既然是要致敬运输行业的发展历程，这个角色又代表了运输行业的未来，绝对不能一无所知！”
　　左菁珏笑道：“伍总说的是，我们作为演员，既然扮演角色，就应该深入角色的职业去了解相应的行业，您指教得特别对。”
　　反正叫左菁珏来说，在场这些小丫头，虽然一个个看起来都机灵精明，但真说到聪明，估计没一个比得上颜苏苏，牌桌上现学现卖都能把她给坑了，一局局能记住满场的牌，就凭这记忆力和学习能力，绝对输不了！
　　冯翊君原本想解释再推一推，现在只能哭笑不得地想到，行吧，那就当试镜之前先来临时加轮笔试……要不人怎么是国头字的企业领导，这觉悟，他们这些创作者，自愧弗如。不管结果怎么烂，反正最后，他们也能兜住这个场。
　　韦导也连连点头：“伍总，您说的是！艺术作品就是要考虑现实的！”
　　周英澹已经在指导组里的其他人把桌椅都搬过来，布置现场了。
　　剧组现场道具是有桌椅的，搬出来就行，一张张桌椅就四横三纵地摆好了，桌子之间完全隔开……得，好好的试镜现场真要变考场了。
　　因为试镜还要考试这件事，大半个剧组闻风而动赶了过来，大家在圈子里工作，什么剧组没待过啊，试镜见过不知道多少了……但是试镜还要考试的，这种热闹活久见，绝对不容错过！就这么着，几十号人高低错落把十几个考位围了个水泄不通，彻底杜绝了抄袭、作弊的可能。
　　周英澹冲着那位伍总的万吨货轮大场面，还给人在最前面设了几个监考官的座位，嗯……现场可以说是非常标准的考场，拍到镜头里都没问题了。那位伍总对剧组的执行力颇为满意地点头。
　　助理把培训材料和考题一份份在桌上扣好，小花们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片场……它真的变考场了……
　　十来个长得漂亮的小姑娘彼此怯怯对视，像一群要被赶上架的小鸭子，场景颇为叫人怜爱，但伍总浑如不觉，笑道：“放心吧，这个是开卷，答案那些培训材料里都有，你们看完随便写写就好，非常简单的……”
　　颜苏苏随便挑了第一排已经坐了下来，开始翻阅起培训材料来了：“咦，原来物流学科成立还这么有趣啊……”
　　颜苏苏一脸好奇的兴趣盎然，资料刷刷地不停翻页，很快就看了三分之一。
　　一见颜苏苏这架势，靠！被人抢了先……一旁犹豫纠结的小花们咬了咬牙，硬着头皮找了座位坐了下来。
　　马姓经纪人连忙一推秦霜，这一次秦霜却咬着嘴唇拼命摇头，她十六岁就辍学出来加入女团，中学成绩也一直吊车尾，最讨厌看书写作业……做什么题目，那不是自己找羞辱么，她才不要去！
　　她经纪人急了，压低声音道：“不管怎么样，先上去，哪怕闭着眼睛乱写！下来咱们也还能想别的办法！你要是连过场都不走就真的一点机会也没有了！你都26了！还要继续在女团里面混下去吗！”
　　秦霜瑟缩一下，她的选择确实不多了，如果够不上《江河风云》，就只能去二流偶像剧里面找，她这个年纪，后面年轻更小的女孩已经迫不及待了……留给她的时间确实不多了。
　　她一咬牙，坐到了颜苏苏旁边，然后一摸那培训材料，秦霜就流下了后悔的泪水。
　　这么厚一摞……比《江河风云》的剧本全本也不差什么了，要知道剧本全本里不只有台词，还包括了几十集电视剧所有的分镜和剧情啊！
　　再翻开这培训材料一看，这密密麻麻的……隔不了几页就出来一堆乱码，完全看不懂，旁边那些带着各种术语和符号的考题，简直让人拒绝承认这是地球语言。
　　这一刻，不需要什么演技加成，她们是真的想哭了。
　　颜苏苏很快看完了资料，抬头问道：“唔，只有三道计算题啊。考试时间一共多久呢？半个小时？”
　　刚刚翻开培训资料的众小花：？？？！！！
　　卧槽，难道你先坐下来抢了几分钟的便宜、一看任务太难就想通过限制时间来逼大家吃亏吗？！
　　小花们岂是吃亏的性格：“半个小时怎么可能看得完！”“你先看了材料！我们要是一起交卷不是吃亏了！”“这不公平！”
　　伍总诧异地看了颜苏苏一眼，再一看七嘴八舌的小花们，皱起眉，冯翊君小声道：“伍总，理工科的材料对艺术生来说是有点为难。”
　　伍总一想，确实也是，艺术生学的东西完全不一样：“那剧组看着安排吧。”
　　周英澹看着她们纠结的模样：“好了，别吵了，不限制时间，你们尽管做吧。”
　　小花们这才流下感激的泪水，愤愤看了颜苏苏一眼，拿出自己从来没有的拼搏勇气疯狂埋头，这会儿也不要讲什么形象了，抓乱了发型的、啃掉了指甲油、咬花了唇膏的，啊，这一瞬间，简直恨不得身体每一寸都在帮自己看材料！
　　至于表情管理，那盯着材料和试题的一张张扭曲的面孔……如果这个时候有人拍了照片发出去，一定分分钟可以让所有粉丝气哭。
　　颜苏苏一脸的平静，她把材料扔到一边，提笔刷刷开始做题了，直到放下笔，她也没有再回去翻一翻培训材料的意思。
　　宋朝拾笑对周英澹道：“这小姑娘估计读书的时候成绩不错。”
　　看这架势完全能看出来，先看材料，材料内容了然于胸，下笔做题，一气呵成，这必须得是个成绩很好的孩子才能做到。
　　昨天牌桌上，他们个个印象深刻，左菁珏那点小九九开始还能把小姑娘糊弄一下，结果人家搞明白之后，很快举一反三，让他们个个输钱，打麻将与做题虽然不一样，但在某些能力的要求上，记忆、推理、判断还是有相似的。
　　否则，江流芳和江采萍两个角色，屠幽莲给颜苏苏介绍的是其实是江采萍，她长得漂亮，气质柔和无害，诠释江采萍完全能让观众信服，甚至对最后的悲剧产生强烈的惋惜。
　　但在一桌麻将之后，发现颜苏苏这个“小花瓶”才根本不是网上说的什么超级花瓶，脑子好用着呢，周英澹才决意调换了颜苏苏和秦霜的角色。
　　哪怕今天这位伍总临时起意要搞什么考试，周英澹也是绝没担心过颜苏苏的，至于另一个角色……周英澹神情一冷，有的人总是自己爱搞点小手段，还以为全天下就她最能耐，谁也发现不了呢。
　　屠幽莲笑道：“是，这孩子聪明着呢，读书的时候成绩肯定差不了。”
　　那位韦导听到他们的讨论，转过头来笑了笑：“成绩再怎么好，长这么好看了，读书可不划算。”
　　娱乐圈来钱多快啊，这小姑娘又不是没有资源。
　　大家一起笑了起来。
　　颜苏苏忽然站了起来，旁边十一个小花一脸懵逼的看着她，一张张漂亮脸蛋上满是被材料和题目折磨出来的崩溃。
　　颜苏苏收拾好材料和考卷，小花们：？
　　集美，你这么牛的吗？不让你占那几分钟的便宜……国家台出品的电视剧说放弃你就放弃了？？？
　　小花们低头一看才翻了几页的材料，后面还有那么多密密麻麻的内容……呜，她们也很想放弃了，反正已经有人开头了……经纪人也不能说什么的对不对！这种真的是精神折磨啊呜呜……
　　颜苏苏收拾好材料和卷子，直接递了上去，考官桌上，伍总、韦导、周英澹和冯翊君、宋朝拾、屠幽莲、左菁珏都坐了一排。
　　伍总看着那个卷子，又抬头看了一眼颜苏苏，眼神非常奇特，然后又低头去看那个卷子，这一次，那个卷子他花了很长时间，长到……好像他自己亲自做了一遍。
　　旁边的韦导、周英澹等人也不知道伍总这是什么意思，他们在旁边看着，只觉得……呃，颜苏苏的字写得可真是好看。
　　这位伍总看完了颜苏苏的卷子，又忽然站起了身，走到考桌旁边，一个个去看那些正在答题的小花们，可把她们给吓得花容失色，这是怎么了？怎么了？
　　周英澹等人一脸茫然，果然，他们这些搞艺术创作的，理解不了这些行业大佬啊，看了颜苏苏的卷子，怎么还要去看别人的呢？
　　底下那些卷子一张比一张让伍总眉头紧皱，然后他迅速回到了考桌旁，又拿起了颜苏苏那份卷子，一时间，神情有些高深莫测。这时候，他身后助理适时递过了一份颜苏苏的简历，他翻开一看，面色忽然一霁：“我说难怪了！”
　　然后他把卷子放桌上，简历还给助理，对周英澹几人说：“……今天这安排是有点欺负人。”
　　周英澹：？？？
　　底下的小花们含泪抬头，大佬您终于知道片场变考场有多么欺负人了吗？咱能回归正常的试镜流程了吗？？？
　　大佬瞥了她们一眼：“我是说，安排颜师……颜苏苏和你们一起做题，是有点欺负你们了。确实不太公平。”
　　小花们一脸迷茫：？？？
　　伍总没再管她们了，只上下看了一下颜苏苏：“缺钱……你不会换个课题吗？”
　　颜苏苏：？
　　他是怎么知道的！
　　颜苏苏直觉霍琅帮她递的简历里面有问题。
　　但颜苏苏抬了起头：“我没有造假，所以不想换方向。没钱的话，我可以自己拍戏赚钱呀。这样不行吗？”
　　以伍总的阅历见识都忍不住大笑起来：“行！我看行的！”
　　然后他一拍周英澹的肩膀：“周导，江流芳你原本有什么考虑吗？如果没有别的考虑，就颜苏苏吧！”
　　周英澹和宋朝拾对视一眼，哑然失笑：“不瞒伍总，我们昨天原本定下来的，也是颜苏苏。”
　　周英澹把昨天麻将桌上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江流芳这个角色，年少的时候聪明独立，年长之后能够独当一面，必须要个学习能力足够强的人，昨天我们几个都认可苏苏的。”
　　伍总大笑起来：“那我可真是白操心了！我看颜苏苏前半段没问题，后半段要演个企业继承人，你们可还得好好费心多操练操练了！辛苦了！”
　　周英澹笑道：“本来也是分内之事，颜苏苏有天分，遇到这样的演员本来也应该好好教教的。”
　　这位伍总突然亲切起来的口气，让大家有点不解。
　　然后，这位伍总笑道：“时间也不早了，今天我这来一次，白操心不说，也打乱了你们平时的工作，以后周导这边需要什么支持、包括演员的培训，都可以随时联系我。韦导，今天多谢相陪，有机会，咱们B市聚聚！”
　　这样的人物，平时肯定繁忙不已，大家也不敢留，连忙起身送他，这位伍总却朝颜苏苏招了招，戏谑道：“其他人大家忙去吧，让江流芳来送送我。”
　　霍琅陪着颜苏苏一起送这位伍总，他却只是对颜苏苏说：“颜苏苏，你有自强不息的精神是挺好的，但是，娱乐行业的圈子浮躁得很，你看你周围和你竞争的人，连静下心来学点东西都费劲，时间久了，你还静得下心来做科研吗？”
　　颜苏苏摇头：“还没有发生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但至少现在，我心里很明白的，拍戏就是为了赚钱，买试剂买设备，完成自己的课题。”
　　助理已经把车开了过来，伍总笑叹一声，递了张名片：“你这两个圈子我都不太熟悉，不过真要遇到什么事儿，随时来找我，还是能帮上忙的。”
　　这突如其来的好意让颜苏苏有点手足无措：“啊……谢谢伍总！”
　　伍总上了车，只笑道：“不管走多远，千万别忘记你今天说的话，小学妹！”
　　车子开走，颜苏苏才反应过来：“呀！原来伍总也是T大的！是学长来着！”估计比她早了不只二十届。
　　她转头一看霍琅，想到自己那份被递上去的简历：“老板你是不是又知道了！”
　　霍琅一脸淡定：“恩，你们T大校友各行各业都挺多的，难免遇到。”
　　所以那位伍总看到了颜苏苏的简历后，才会觉得，让他们T大的小学妹去和一群艺术生同场考试……是有点太欺负人了。
　　颜苏苏却觉得非常神奇，她在学校接受了很好的教育，在学校的平台上开展科研训练……但是刚刚，她第一次觉得，啊，原来那些曾经和她一样认真学习、努力奋斗的人也在各行各业大放光彩……
　　他们和她都是一样的，他们相信一样的价值观，自强不息，遇难不退，就像伍师兄，他没有劝说自己一定要换课题、反而会担心自己无法坚持下来……
　　前面那么多师兄师姐肯定也遇到过各种各样类似的困难，也肯定都艰难地坚持过……她，原来不是一个人呀。
　　这样想着，拍戏赚钱做实验这件事情，都变得不再孤单。
　　颜苏苏和霍琅回到剧组，气氛却不太对。
　　颜苏苏定角江流芳在片场引起了轩然大波：“周导，为什么最后定的颜苏苏？就因为她交卷早？”
　　周英澹语气淡淡：“她提前比你交卷，而且是满分，你们大家谁有把握能做到的，也可以交上来。”
　　底下的嘀咕并不好听：
　　“明明说好的试镜，莫名其妙来了一个伍总……谁知道他是不是为颜苏苏来的！既然这样，最开始还宣布什么试镜，直接内定不就好了吗！”
　　国家台那位韦导面色一沉：“更改试镜形式是我和伍总做出的决定，颜苏苏凭着优异的考试成绩得到了角色，你们谁还不服？”
　　有个小花姓冯的仗着自己后台硬，直接杠上了，她一指走进来的颜苏苏：“提前交卷还能满分，你们谁能相信？我连资料都没翻完呢！……颜苏苏肯定早就知道了答案！”
　　这确实是最有市场的一种解释了，顿时纷纷附和起来，那位马总更悄悄煽风点火：“啊呀，我昨天就说了，颜苏苏作品没多少，现在又这样得到了这么重要的一个角色……”
　　颜苏苏一脸莫名：“我没有提前得到答案啊。”
　　冯曼琳根本不相信：“哈，谁作弊还会承认的吗！”
　　就在周英澹忍无可忍，要直接驱逐这波乱七八糟的人的时候，颜苏苏微微一笑：“那这样，你来出题，那本资料你不也有吗，你随便出，我来答。”
　　冯曼琳瞪大了眼睛：“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她不信邪地随手翻开一页：“物流起源于哪个年代，还有哪个国家？”
　　颜苏苏：“20世纪30年代，M国。”
　　马总在旁边一看，立刻道：“这个就在第一页，太简单了！”冯曼琳背景不简单，艺术世家出身，这里站着的，就算是屠幽莲左菁珏都不好轻易开罪她，非要借冯曼琳给颜苏苏个好看不可！
　　秦霜连忙道：“对，你回答这个，一个物流系统有哪些职能？”
　　颜苏苏：“传统物流系统有运输、仓储、配送、包装、装卸搬运、流通加工六项职能，现代物流系统还有信息处理职能，一共七项。”
　　秦霜目瞪口呆，她、她居然真的都记得。
　　冯曼琳不死心地再翻一页：“运筹学包括哪些具体内容。”
　　颜苏苏随口道：“有规划论、决策论、排队论、库存论、图论、可靠性理论……”然后，颜苏苏看着秦霜一个字一个字抠着资料的模样，有点怜悯地道：“有的资料上没有，要不我给你挨个介绍一下吧，像规划论就还包括线性规划、非线性规划、整数规划和动态规划这几大类问题，每一类问题建模的约束、求解都不相同……”
　　冯曼琳“啊啊”尖叫几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然后她蹲下就“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冯曼琳从小到大心高气傲，从来没有这么被人这样碾压吊打，自尊心实在有点受不了，经纪人连忙目前小声安慰。
　　冯曼琳推开经纪人，做题的时候弄乱了发型，这会儿眼泪都弄花了妆，模样十分狼狈，但她一抹眼泪看着颜苏苏：“你是怎么做到的！你为什么都能记下来！”
　　这么厚一本天书一样的东西，就算提前给自己，自己可能看都看不完，怎么能记得下来！
　　颜苏苏一脸不解：“就翻一遍，就记下来了啊。”
　　两人对视，均是一脸茫然。
　　冯曼琳呜呜地又哭了，她终于意识到，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可以比人和猪之间的差距更大。
　　场上众人真是啼笑皆非，这位冯小姐，也真是太有趣了。
　　冯曼琳抽噎着站起来，把那本资料狠狠扔到一边：“我不演江流芳了！不是还有江采萍吗？我要演那个！”
　　旁边几个看着颜苏苏对答如流而备受打击的小花也反应过来：“对啊，周导，江采萍还没有定角色吧！”
　　冯曼琳怒瞪她们：“我要和颜苏苏一起演戏，你们谁敢拦着！”
　　颜苏苏：？？？
　　那位马姓经纪人和秦霜的脸色登时雪白雪白。


第59章 奉旨霸道颜苏苏
　　冯曼琳的家世在圈里不是秘密，不像尚涵晴靠爸爸, 冯曼琳从爷爷开始, 就是曲艺世家，到了她这里, 更喜欢影视圈, 她虽然家里也娇宠, 但也是有要求的, 她老老实实认真学习、努力考到了影视学院，正正经经的科班出身, 虽然在圈里家世傲人, 但她自己个儿认为努力程度不比别人差。
　　江采萍这个角色, 按道理冯曼琳是怎么也看不上的, 今天也不知道大小姐是不是被刺激大了, 竟然非要演。她经纪人在旁边无奈, 冯曼琳非要这么任性, 经纪人也没辙，而且, 这个电视剧出品方这么强大，最后成品肯定差不了，能和一众老戏骨磨合学习一下……也行吧, 家里边肯定也会支持。
　　秦霜看冯曼琳这架势, 不由心急如焚，连忙去推旁边经纪人：“马姐……”
　　之前马姐不是说她故意把消息放出去、一切都在她预料之中的吗？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颜苏苏演江流芳是无论如何也动不了了，难道连江采萍的角色她也没了吗？
　　马姓经纪人也有些六神无主, 她哪儿知道怎么办？她最开始把消息放出去，只以为自己放的是假消息啊，哪里想得到消息不但是真的，居然比假消息里的夸大还真呢！
　　现在《江河风云》铁板定钉是要上国家台黄金时段的了……偏偏她放出去的消息吸引了这么多人过来，颜苏苏的角色没丢，她却弄巧成拙，反而要把秦霜的角色搞掉了，不然……不然，哪怕演不了江流芳，以《江河风云》现在的架势，能演江采萍也是很好的呀。
　　马姓经纪人勉强绷出一张笑容看向周英澹：“周总，您看霜霜昨天就奔着剧组来了，当时给她定的角色就是江采萍……”
　　冯曼琳的经纪人可不吃素的：“定了江采萍？那刚刚伍总在的时候，您怎么说秦小姐是要演江流芳的呢？”
　　秦霜的经纪人登时一噎，说不出话来，如果承认，就是说她们已经得了B角，又想要A角，如果不承认，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这个谎，不好撒啊。
　　秦霜难过地低头想哭，自己好好的角色折腾来折腾去，竟然就这么要折腾丢了。
　　冯曼琳的经纪人扶了冯曼琳起来，给她递了纸巾，然后向周英澹笑道：“周导，我们曼琳昨天一听说是您的戏要招人，连夜从B市的活动现场赶过来，她这个孩子倔，刚刚江流芳没选上，江采萍也想上，您看，给个机会吧。”
　　不说家世，就以冯曼琳现在的作品和资源，想演江采萍那真是绰绰有余，她如果铁了心想演，真没别人什么事儿。
　　选角导演在一边，只担心冯曼琳只是一时气不过才想抢江采萍这个角色，不由问道：“冯小姐，您的档期排得开吗？”
　　冯曼琳仰起头道：“我把别的安排推了！”
　　周英澹微微皱眉，江采萍这个角色其实重要程度有限，但之前上国家台的消息放出去，来了这么多人，他身为导演，在圈内要有个交待的；哪怕冯曼琳条件再好，他们这样的剧组，该有的流程还得有。
　　周英澹开口道：“那就这样，江采萍这个角色，你们还有意向的，确定自己档期可以的，先报名，我们再安排一轮试镜。”
　　冯曼琳的经纪人就有点不太高兴，冯曼琳却没说什么，利索地上前报了名，试镜就试镜！她非得和颜苏苏一个剧组不可！
　　她就是要看看，颜苏苏是怎么做到的！
　　姓马的经纪人一看，也眼前一亮，厚着脸皮要上去给秦霜报了名，选角导演直接笑了：“马总，这可对不起。江采萍和江流芳不是一人饰双角，原本江采萍定了秦小姐，但早上您已经给她报了江流芳，默认就是放弃江采萍这个角色了呀。”
　　马姓经纪人一怔，选角导演已经道：“谢谢您和秦小姐对《江河风云》的支持！”
　　这就要赶人了？连句“希望下次有机会合作”都不愿意说？
　　左菁珏冷笑一声：“这有的人啊，还以为这天底下就数她最聪明呢。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呢？自己做过什么，心里没点数吗？”
　　马姓经纪人立刻面色一变，秦霜更是难色难堪地低下头了，之前这位马姓经纪人确实信誓旦旦地向她保证，绝对不会有人知道是她放出去的风声……突然来了这么多人收到了消息，剧组里大佬这么多，怎么可能查不到消息。
　　马姓经纪人还想开口说什么，秦霜面红耳赤，却咬牙切齿道：“马总，咱们走吧！”
　　这么多一批出道的小花站在旁边，她不想叫别人再瞧自己的热闹，还嫌丢人丢得不够吗？
　　马姓经纪人瞪了她一眼：“你都26了！”机会还能有多少？还想要脸面？
　　秦霜一跺脚：“你不走是吧！你不走我走！”
　　秦霜羞愤交加，转头就跑，马姓经纪人一看，立刻气急败坏地追了出去：“你给我回来！你给我回来！你听到没有！”
　　事后的八卦周刊把消息补充了完整：秦霜当天和这位马姓经纪人在机场大吵了一架，后面解约了。再后来，再听到这位秦霜小姐的消息已经是很久以后了。
　　踢走了搞事的，接下来就是正儿八经的试镜，冯曼琳的实力确实对得起她自己的自信，周英澹和宋朝拾一众圈里的老人互相交换了眼神，虽然没有当场公布，但大家都心里有数。
　　接下来还有年轻一辈男孩子那边的角色，也不轻松，既没有出品方的大佬拍了板，又没有颜苏苏这种考试表现可怕的选手吊打全场镇压所有不服，自然还是要按照一般流程一个个地试镜，怎么也得给所有人一个交待不是？
　　这么多的人，一个个看下来，周英澹就是三头六臂也不够，所有主创自然一个不落被抓去帮忙，和剧组不算特别熟悉的屠幽莲也未能幸免。
　　而整个剧组忙着处理试镜的事情，颜苏苏和霍琅已经被拉到了一边，那位国家台来的韦导正笑眯眯在和他们聊剧本、聊创意，周英澹早就看到他过去了，想着反正现在剧组里忙着呢，可没人有空去伺候这位，交给颜苏苏和她经纪人，年轻演员也多条人脉，两全齐美。
　　韦导笑眯眯的：“我看苏苏你刚刚答题答得那么好，原来是学什么的，也是物流方向吗？”
　　颜苏苏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我不是学这个方向的……”
　　韦导“哦”了一声：“那是不是家里有长辈做这个的呀？”
　　颜苏苏很迷惑：“没有啊，这是我第一次接触这个领域，刚刚她们问的也都很粗浅啊。”
　　韦导笑了笑，不再追问，转而说向了颜苏苏之前拍的电影和电视剧，听说霍琅居然是《真相》的制片，这位韦导是电视编导，却也在圈子里混过很长一段时间，不由和霍琅聊到了一起。
　　等剧组那边忙完，请韦导一道过去吃饭的时候，这位韦导已经开始和霍琅商量着要怎么合作了，目睹全过程的颜苏苏：？？？
　　明明感觉老板也没有说什么呀，为什么感觉好像老板又多了一个帮他赚钱的人？
　　这位国家台下来的韦导带着《江河风云》剧组工作顺利推进的好消息返回B市的，而剧组这边，主要演员已经确定，江采萍果然定的是冯曼琳，所有演员档期都空了出来，周英澹带着所有演员闭门开剧本会，这个剧本会，只会过一些重要的场景，并不会所有剧情都直到，目的是希望演员对自己的角色在整个剧情中的轮廓有一个认知，知道怎么样去构建角色形象。
　　在这次剧本会上，颜苏苏也真的见识到了，为什么大家都认可宋朝拾，实在是……太厉害了！
　　宋朝拾和屠幽莲过剧本，前半段的关键情节里有一句简简单单的台词：“你吃了么？”
　　就这句台词，前半段里就出现了三次。
　　第一次出现，是在相亲的时候，介绍人两边情况一说，留下他们两人说话，江信洋局促难安，笨嘴拙舌脱口第一句居然是：“……你吃了么？”
　　年轻的辛娟莉容貌姣好，追求者众多，哪有男青年见面这么说话的，登时就被逗笑了。
　　宋朝拾扮演的江信洋紧张得额头都有隐约汗迹，笨拙地解释：“刚刚介绍人说了太多……现在、现在已经过了午饭的点……哎，对、对不起。”
　　辛娟莉家里成分不好，自幼就失了父母，听到青年这样说，突然就打心眼儿里感到温暖，慢慢开始同这个青年聊了起来，越加认可他朴实的人品。
　　第二次出现，是在两个人结婚当天，要去领证，宋信洋骑了新买的自行车来接辛莉娟，她换新的的确良衬衫，打了胭脂、涂了口红，一脸羞涩在楼下等他。宋信洋看呆了，在邻居们的哄笑和推搡中，他走到媳妇身边，第一句话却是小声问她：“你吃了吗？”
　　眼神里透着关切，婚礼一忙碌就是一整天，他却生怕媳妇饿着，连忙塞了手绢包着的点心过去。
　　辛娟莉甜蜜一笑，点了点头，接了过来，坐上了车后座上慢慢吃了起来。
　　第三次，是江信洋入狱，辛娟莉心中百般心酸纠结，甜蜜的日子还没有开始，就陷入这样的风波之中，江父江母苦涩地对她说对不住，江信洋阴差阳错替弟弟顶了罪，最对不起的就是她，但事已至此，如果去说清楚，江家的两个儿子可能都保不住。
　　辛娟莉的好友们纷纷劝她，这一判进去十来年，一个女人一生中有几个十年？她同江信洋恋爱结婚并没有多久，趁着没有什么感情，赶紧把婚离了，二嫁也比吊在一棵死树上强！
　　辛娟莉去探监，眼泪擦了又流，流了又擦，江信洋一脸狼狈地出来，看到是她，还是努力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怎么这个时间来，你……吃了吗？”
　　辛娟莉“哇”地哭了出来，想扑上去打他，却被铁栅栏挡住，她扶着栅栏，心里却知道，是了，就是这个人了……哪怕他实心眼儿、他笨得没药医……可就是他了。
　　屠幽莲收了哭腔，朝旁边的颜苏苏眨了眨眼睛，一指宋朝拾，以口型道：“厉害吧？”
　　颜苏苏回过神来，小小吁了口气：“屠老师你明明也超厉害！”
　　颜苏苏当然也见识过裴芳的演技，但是怎么说呢，那种大佬们同台飙戏的感觉是不样的、不一样的！之前在《真相》里，真是委屈芳姐了。
　　剧本挑着情节就这么过得飞快，很快轮到了小一辈出场，几个少年演员的戏分先跳过，颜苏苏几个江家第三代的戏分登场。
　　这是颜苏苏第一次听到江流芳的整体剧情，不由越听就越有种即视感，忍不住偷偷去看后面的霍琅。
　　周英澹咳嗽一声：“颜苏苏，你和冯曼琳过一段，等会儿再和温俊名过一段。”
　　颜苏苏不敢再分心，连忙答应下来，她记性好，台词过目不忘，中学时代的江流芳，整体不如江睿淼几个男孩得江父江母喜欢，但江信洋和辛娟莉因为之前的牢狱之灾，这个女儿得来不易，且只有这一个孩子，从小身体不好，就十分宠爱。
　　江信洋在那个年代是上过学的人，很重视女儿的教育，那些年即使他因为之前的经历在社会上备受歧视、谋生不易，自己的衣服鞋子补了又补，也从来不会委屈女儿的教育。
　　在大家庭的冷遇和小家庭的温暖对比这样鲜明，让江流芳这个孩子从小就早慧知事，堂兄堂姐们家境优越，那些玩具、新潮的衣物，江流芳从来不羡慕，在江父的引导下，她从小喜欢读书，优异的成绩一直是江父的骄傲。
　　那种优等生的冷静和早熟，颜苏苏的表现得恰如其分，但在一众老戏骨看来，是绝对合格的，至少颜苏苏和宋朝拾、屠幽莲对了几场台词，都没有问题，绝对不会出现压戏的情况，和冯曼琳的几场也颇为自然生动，这还没有磨合过，相信真正开拍之后效果更好。
　　问题出现在江流芳留学回来之后场景，周英澹忍不住皱了眉：“这句，再来一遍？”
　　颜苏苏被打断了一下，她停了下来，向宋朝拾重复了一遍台词：“爸爸，我们应该买一架飞机。不，不只一架，我们应该多买几架，组建自己的机队。”
　　颜苏苏的台词念的没有任何问题，但周英澹皱着的眉头没有松开。
　　屠幽莲忍不住提醒道：“这个地方，苏苏你口气强硬点呀，你作为女儿，高瞻远瞩，看到了行业的未来，建议父亲投资，你是理直气壮的呀！别怕，你再来一次。”
　　颜苏苏深呼吸，努力摒弃掉脑子里的念头，她坐直了身体，挺直了脊背，按照屠幽莲的要求，理直气壮地重新说了一遍：“爸爸，我们应该买一架飞机！不，不只一架，我们应该多买几架，组建自己的机队！”
　　屠幽莲点头，这一次勉强好了一些。
　　结果宋朝拾那边冷不丁接了句台词：“流芳，你知道一架飞机多少钱吗？”
　　颜苏苏靠屠幽莲加持的脊背刹那间萎靡了下去，虚弱地说：“一架货运飞机……裸机也要十几亿，这还不算培训费、运维费……我……我刚刚查的……”
　　左菁珏忍不住失笑出声，要不怎么说宋朝拾厉害呢，一眼就看出了颜苏苏的台词问题在哪里——这小姑娘自己都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去做几十亿的投资，她怎么能理直气壮说出来说服别人呢？
　　颜苏苏苦恼地捏着手机上刚查的数字，十几亿呢！十几后面跟了八个零！
　　她觉得自己为了做实验要赚那么多钱就已经很夸张了，现在居然有人一口气要花十几亿……还不只，建个机队，怎么也得十架飞机……那得一百多个亿……十几后面得跟九个零，那能建好几个实验室了！
　　贫穷少女颜苏苏表示她确实有点想像不出来呜呜……
　　屠幽莲哭笑不得，要批评吧，孩子认真是好事啊，不认真怎么出好戏？但这太较真了吧，她自己都不信了，还怎么入戏？
　　旁边的冯曼琳却一脸理解不能：“你管它二十亿还是三十亿呢，套上你的自信buff，直接说买买买不就完了？”
　　周英澹忍不住笑了：“冯曼琳，那你来试一次？”
　　冯曼琳从小在片场长大，宋朝拾还是她从小常常在家里见到的前辈，她没有什么可怯场的。
　　只见冯曼琳刷地站起来，朝宋朝拾下巴一抬、小眉毛一扬，再把手一挥：“爸爸！我们应该买十几架飞机！搞个自己的机队！”
　　全场人，大家不约而同都是一怔，颜苏苏本来认真观察，想学习冯曼琳的，但她看完之后却一脸纠结：“我觉得……你这个好像也不太对。”
　　周英澹、宋朝拾、左菁珏、屠幽莲几个，全撑不住笑了。
　　左菁珏笑得尤其厉害，眼泪都出来了。
　　冯曼琳和颜苏苏一样纠结，她满脸困惑：“你们笑什么啊？”她又看颜苏苏：“我哪里不对了？”
　　冯曼琳出道没几年，资源都顶好，大制作混过，流量偶像剧更是一部没落，加上从小的耳濡目染，她觉得她刚刚没毛病啊。
　　周英澹笑着摇了摇头，把导演监视器转了过来，所有人就看到监视器上，冯曼琳扬着下巴的小表情：“爸爸！我们应该买十几架飞机！搞个自己的机队！”
　　冯曼琳也看出来哪里不对了……
　　左菁珏憋住笑：“宝贝，苏苏确实说得不够自信，而你的样子呢，自信是足够自信了……但你觉得你这个台词，像不像你去L****h的专柜，说这个色儿我全部包了的表情？”
　　颜苏苏不知道在奢侈品专柜包圆是个什么模样，但冯曼琳却尴尬地左右看了看，摸了摸头发：“……是挺像的。”她明明没这么想啊，为什么就演成了这样？唉。
　　冯曼琳看了看颜苏苏，一摊手：“你这个词儿还挺难的，我也没辙了，你看着办吧。”
　　年轻人说大话本来就容易叫人信服，说得太弱了，显怯，说得太过了，又浮夸；怎么能显出年轻人有远见、有本事……是挺难的。
　　周英澹还没说话，颜苏苏却并不气馁地向宋朝拾诚恳道：“宋老师，可以麻烦您示范一次吗？”
　　周英澹不由点头，这孩子不错！不只聪明，还肯请教，不怕露怯难过，也不拿乔扭捏。
　　那当然啦，学神之所以学得又快又好，除了天赋异禀，更因为善用资源，在学校，还有比老师更好用的资源吗？
　　宋朝拾没推辞，一字一句把台词念了一遍，他处理得又诚恳又自信，果然不一样，十分令人信服。
　　冯曼琳都忍不住跟着在旁边跟着试了起来，但颜苏苏却是要求监视器上重播了几次，然后才确认了什么一样，有些为难地对宋朝拾说：“宋老师……您这个我应该学不来。”
　　宋朝拾微微一笑，这孩子还真不是那种表面上的聪明，有灵性：“怎么学不来？”
　　颜苏苏想了想：“您的脸……好像自带了自信buff，我的脸没有，学了也没有这种说服力。”
　　这是颜苏苏才向冯曼琳学到的词，buff。
　　大家不由大笑起来，不得不说，颜苏苏的表述虽然好笑，却是十分真实的，像宋朝拾这样的面孔，有时候出现在屏幕上，就是让人相信，他是角色本人。
　　因为宋朝拾的表演风格已经炉火纯青，一次眨眼、一次抿唇，都打着强烈的表演风格烙印，看起来简单，其实是因为他已经拆解了无数次人物，也对自己的表情动作做了无数次的练习，知道怎么样的神情、动作组合能诠释那个人物，才能这样信手拈来。
　　而年轻演员既不了解自己、也不了解角色、更不够了解世界……一知半解去模仿，就是很容易翻车。
　　宋朝拾笑道：“周导，我看这样吧，给小姑娘一点时间，让去建立角色原型，再来尝试后半段剧情可能更恰当。”
　　这是一个对颜苏苏的演技成长非常负责的建议，却也让周英澹有点意外，如果说左菁珏或者屠幽莲，都挺正常的，但宋朝拾不同。
　　宋朝拾人情面广，表演风格出众，却也是出了名的随缘冷淡，他和冯曼琳家里是世交，冯曼琳求上来，他也只是散漫地让对方过来试镜，从来没有帮忙说过什么。
　　宋朝拾并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他只朝颜苏苏道：“你如果觉得迈不过去，你就试着走进这个人物，去看她内心的想法，你觉得能够理解她说话的逻辑了之后，再尝试把人物用外部动作建立起来，估摸着这个角色，你也就差不多了。”
　　好演员都是这样一步步走过来的，一个个角色，从不会演到会演，当这样的角色你挑战得越来越多，你的演技自然就会突飞猛进，直到炉火纯青。
　　周英澹没反对，颜苏苏的戏份不算多，入组时间可以推迟一点，本来在一开始召集所有演员开剧本会，这种情况也是其中一个考虑，有时间给演员去体验生活、重构角色。
　　周英澹道：“江流芳最后有一个转变，从不愿意与堂兄相争、不愿意当江河集团的接班人，到最后成长为合格的集团接班人……”咦，这个剧情听起来也很耳熟啊，不愿意接班的二代什么的，颜苏苏忍不住又想回头了。
　　周英澹接着道：“……哎，霸道总裁你知道吧？我说不是什么漫画里那些纸片人，我说的是真正一言决定公司存亡、能和对手谈笑风生、商场上往来的那种霸道总裁，知道吧？
　　你不光是说话要有说服力，最后你的出场就要有那种气场！像你说的，宋老师自带这种气场，你呢，得学习，得练习，得表演出种那种气场。
　　你找找周围有没有原型，没资源的话我给你安排几个，你跟着对方观摩一段时间……”
　　颜苏苏点头如捣蒜：“有的有的，出国留学富二代，回国创业不愿意接班，收购自己家股票，把竞争对手玩得团团转，赚了几千万还对员工特别扣门，没有集团经营决策权就不愿意接班什么的……”
　　霍.人在后排坐.锅从天上来.琅：…………………………
　　周英澹诧异地看了颜苏苏一眼，细节这么充分，特别是赚得多还扣门那条，简直不要太逼真，周英澹自己就有不少这样的富商朋友，不由他不相信颜苏苏的话：“是吧，你还有这样的朋友，人设比我的本子都丰富了……行，你就去找他，观察他的言行举止，记得回来要有霸总范儿，知道了吧！”
　　找到了学习路径而无所畏惧的学神苏：“嗯！我一定努力观摩！天天学习！”
　　霍琅：……


第60章 观摩老板（上）
　　澜通镇交通不方便，从机场来的时候还能打到车, 要去机场实在有点费劲, 好在剧组考虑周到，安排了辆车送颜苏苏和霍琅去机场, 之前那批来试镜回去的, 也是这么送走的。
　　回去的路上, 颜苏苏掏出手机, 噼里啪啦打了一堆东西，然后心满意足收起了手机, 转过头去看霍琅。
　　霍琅一直在翻阅笔记本上各类文件, 神情专注, 但颜苏苏一心一意的盯人视线不容忽视, 霍琅无奈一合笔记本：“怎么了？”难道她那个什么见鬼的观摩学习现在就想开始？
　　颜苏苏立刻奉上一个灿烂的笑容：“老板, 你是不是很想赢得那个赌约啊？”
　　霍琅略微意外了一下, 这个问题, 他自己都觉得非常复杂。他年少离家，和父亲之间有很多的波折误会, 蓦然回首才发现子欲养而亲不在……他并不是想通过所谓的胜利强行逼迫父亲让位，也不是对星寰有什么势在必得的野望……没有星寰，他也自信可以另外有一片天地。
　　只是星寰是父亲一生心血所在, 他不忍心再看到重复上一次的结局, 所以才会想要星寰的决策权、和父亲立下那样的赌约。
　　霍琅想了很久，才终于说道：“是，我想赢。”
　　颜苏苏眼前一亮：“那老板你要全心全意支持我的观摩计划哦！”
　　霍琅一怔, 随即面无表情：“哦。”
　　颜苏苏没有放弃人生第一次的游说：“老板，你上次也说了对不对！我演好了江流芳才能赚钱，才能一步步完成合同的附加条款……这样老板你才能赢下赌约啊！在这件事情上，我们是不是互惠互利？”
　　颜苏苏觉得，这完全符合娱乐圈的行事风格，老板应该支持的，握拳。
　　霍琅无言：“你的观摩计划……你说说吧。”
　　颜苏苏掏出手机发了过去：“这是我制定的观摩同意书，请老板审阅~”
　　霍琅一打开，密密麻麻的条款和那种熟悉得让他眼皮一跳的陈述映入眼帘：“观摩对象与观摩者就观摩计划达成一致，为协助观摩者理解观摩对象的行为逻辑，观摩对象须就以下事项对观摩者进行支持：
　　1、观摩对象日常活动须允许观摩者跟随并观察；
　　2、观摩者若对观摩对象日常活动产生疑惑，观摩对象须尽力解答；
　　……
　　观摩对象：
　　X年X月X者
　　观摩者
　　X年X月X日”
　　这一刻，非常罕见的，霍琅居然陷入了反思之中，他一直觉得，规范的文书是保证一切运营事项在法规范畴内运行、降低运营风险的最有效率的手段之一。
　　现在，看着手机上这个见所未见的观摩同意书，霍琅居然有种微妙的搬起石头的错觉。
　　颜苏苏一脸疑惑：“老板？”然后，颜苏苏还特别虚心地求教：“我没有写过这种文书，老板你经验丰富，哪里考虑得不周到还请老板多多指教。”
　　霍琅：……
　　他决定是时候让颜苏苏见识到世界的真相了！除了依法依规按合同办事，世界还有另一面——
　　霍琅特别镇定地说：“你说的有道理，文书也写得不错，但我不想签。”
　　颜苏苏震惊：？！
　　然后颜苏苏掏出手机解了锁，眼看她就要给周英澹拨过去求助其他资源了，霍琅才淡定地按住了颜苏苏的手：“观摩可以进行，但我有言在行，我可以随时叫停。”
　　颜苏苏一脸不解：“那怎么行？万一进行到观摩的关键阶段、涉及观摩计划的关键问题，老板你要是叫停了呢？”
　　霍琅转过来头，看着她微微一笑，难得地不吝惜这张英俊面孔的魅力：“你不觉得，叫停也是观摩的一部分么？什么地方被叫停、为什么被叫停，这也是观摩对象的表现，难道不是真实世界的一部分？”
　　颜苏苏“咦”了一声，忽然发现老板说得很有道理……真实世界不是实验室，观察对象不是小白鼠，连基因表达都能完全受控，观摩对象本身就是有很多不受控的因素，正因为这样，才能看到观摩对象真实的一面……
　　颜苏苏突然盯着霍琅，眼神骤然犀利：“这样讲来，唔，老板你拒绝签同意书、想随时叫停观摩的行为，本身也是老板你的表现哦……”
　　结合过往的观察，颜苏苏一脸恍然大悟：“原来老板你喜欢让别人签你拟的合同被你牵着走，但你不喜欢被别人给你的约定限制！你这个就是，就是网上说的那个什么来着，双标！”
　　霍琅：……
　　颜苏苏学以致用有点太快，霍琅竟然完全来不及叫停。
　　颜苏苏还点评道：“老板你这样只会坑别人，不让别人占便宜……你这样做人很不公道啊……哈，第一个观摩结论有了！”
　　霍琅：……
　　司机在前面都听笑了，虽然他不知道事情始末，但颜苏苏这个小姑娘的嘴，妈呀，不是毒舌，胜似毒舌，实话最扎人心哪！哈哈！
　　霍琅眉毛跳了跳，然后，他特别淡定地说：“颜苏苏，你知道怎么才能让你的观摩对象不叫停吗？”
　　颜苏苏立刻端正了坐姿，洗耳恭听的乖乖模样。
　　霍琅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让你的观摩对象保持好心情，知道了吗？”
　　颜苏苏保持着乖乖的坐姿，但是已经忍不住歪了歪小脑袋，偷偷打量他的视线里面，不知不觉又带了一点小犀利。
　　霍琅果断地用那根手指把颜苏苏的脑袋拨了回去：“行了，你别说话了。”
　　颜苏苏乖乖地闭了嘴，但是心里的小本本已经写了，第二个观摩结论，观摩对象还不喜欢别人表达对他的真实评价，哼，小气鬼。
　　霍琅面无表情：“心里也不准说。”
　　颜苏苏：……
　　哼，超级小气鬼！
　　这一路回去……
　　霍琅走路，颜苏苏盯~
　　霍琅电话，颜苏苏盯~
　　霍琅看电脑，颜苏苏盯~
　　如果只是在旁边看着，霍琅也可以忽略，但她盯着盯着，那个小眼神又不知不觉变得犀利起来……下了飞机，霍琅立刻把颜苏苏塞进一辆车里，颜苏苏来不及反应，霍琅已经干净利落地上了另一辆。
　　上了车，世界才算清净下来，霍琅忍不住松了口气，然后他随即失笑……这都叫什么事？
　　静下心来，霍琅不得不承认，人生在世，谁都有自己的隐秘，颜苏苏的眼神干净纯粹，偏偏又聪明又较真，当那双眼睛认真要观摩一个人的时候，任何秘密好像都难以逃过……尤其对他这样怀揣着大秘密的人而言，即使那个人是颜苏苏，他也很难安心坦然以对。
　　不过，以他对颜苏苏的了解，她连整个领域被大牛造假牵连都不愿意放弃自己的研究方向……霍琅不得不无奈推测，这次她更不会轻易放弃观摩计划，还必须想个办法。
　　但霍琅却没有发现，至始至终，他都没有想过让颜苏苏去观摩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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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颜苏苏果然已经托着下巴坐在了霍琅的办公室外边。
　　霍琅却没有像昨天那样匆匆打发了她，反而说道：“进来吧。”
　　颜苏苏有点诧异，老板……今天对观摩这件事情格外淡定呢！
　　霍琅开门见山：“苏苏，你观摩的事情是为了表演，我并不反对；但是你的观摩要有界限，隐私要求，这个不过分吧？”
　　颜苏苏居然乖乖地点头：“对不起老板，我昨天只想到了观摩的事情，有冒犯到你吗？”
　　观摩对象如果因为观摩陷入焦虑，就和观察真实行为和真实逻辑的观摩目的违背了。
　　……再说了，老板虽然很抠门，但还是一个合格的老板，昨天那样是不对的。
　　霍琅发现自己居然因为一句话而觉得十分欣慰是怎么回事……
　　经过一夜，霍琅的准备显然很充分：“你要表演的角色涉及一些企业运营的内容，我的工作里面涉及到这部分的，会让你尽量参加，但这涉及我们自己的公司运作，你可以旁观，不可以说话，以免造成影响。”
　　颜苏苏连忙点头答应下来，又很快提问：“那我对老板你的决策逻辑有不懂的地方怎么办？可以下来请教你吗？”
　　……想到颜苏苏那个犀利的小视线之后跟随的扎心话语，霍琅再次面无表情：“这个，视情况而定。”
　　提问是理解观摩对象行为逻辑的重要一环啊。
　　颜苏苏试图力争：“老板，我都愿意缩小观摩范围了……我保证，平时你不允许的话，我不开启观摩状态！但是，你如果不让我提问的话，很多逻辑我怎么能知道呢？如果不能理解老板你的逻辑，我不能在表演状态里面选择正确的行为来表达啊。”
　　霍琅略一思索，忽然一笑：“这样，我愿意回答的，会告诉你答案，我不愿意回答的，你可以尝试用条件来交换。”
　　这好像又要被老板牵着走……颜苏苏警惕，她直觉这是一个天坑。
　　霍琅笑道：“苏苏，我回答你的每一个问题，我答应让你观摩的每一秒，都是在贡献我的私人领域，平等互惠，交换并不过分吧？”
　　好像……确实是这样啊，这样一想，昨天的自己好像就更不对了，颜苏苏一时歉疚，就答应了下来。
　　当天早上，霍琅有两场非常重要的签约活动。
　　《真相》明天就要下院线，再有几天，就是视频网站上线的日子，按照约定，下院线当天，视频网站就可以铺开宣传，可鸭的钟雨信和喵风的梁丘翼之前在《追疑》的庆功会上，曾经都向霍琅争相表示过，只要《真相》愿意，只管出价，可鸭和喵风都非常渴望得到《真相》的线上放映权。
　　霍琅当时的表态非常开放，《真相》剧组在哪个视频网站播放都是可以的，但《真相》和竹子视频合作在先，其他视频网站必须先征得竹子视频的同意。
　　现在看来，终于有了结果。
　　马上就是视频网站展开宣传的最后时限，直到这时候才有结果，也足见整个过程博弈的激烈。
　　登门而来的，果然三方齐聚，可鸭、喵风、竹子视频，只是竹子视频来的代表不只是有一直主导这件事的首席运营官吴坊，还有吴坊的顶头上司，CEO关裕恒。
　　霍琅当然要尽地主之谊，出门迎接：“钟总、梁总、关总、吴总……几位大驾光临，蓬荜生辉，我们小公司，条件简陋了些，几位见谅。”
　　颜苏苏跟在霍琅身后，同他们打了招呼之后，保持观摩，然后她发现，老板整个过程中，好像视线也一直在看着那边三家视频网站的人？唔，果然任何一个对象都不是孤立的。
　　颜苏苏转头去打量三家视频网站的高层，钟雨信依旧带笑，梁丘翼八风不动，关裕恒笑得开怀，但那位和她见过几次的吴总这一次却明显不是很高兴。
　　钟雨信哈哈笑道：“山不在高，有仙则灵。一粒尘埃的《真相》轰动业界，能有机会合作，荣幸还来不及，霍总不用太客气。”
　　梁丘翼没有多说话，只是简单点了头：“霍总，关于这次三家视频的播放计划，我们达成了一致，付费分成比例、数据共享计划与原来一致，《真相》承诺提供给视频网站的依旧是网络特别版，没有问题吧？”
　　霍琅点头道：“没有问题，这个早就已经剪辑好了，在保留院线版本剧情的前提下，依据网络舆情反馈，我们增加了彩蛋和额外的推广计划，几位稍后可以留下来观看审核。”
　　钟雨信笑道：“霍总我们是放心的，具体的播放计划，可鸭和喵风会提前一天，竹子视频晚一天，付费分成我们按照您原来的阶梯……”
　　颜苏苏先是小小吃了一惊，他们原本合作的是竹子视频，按道理来讲，竹子视频应该有优势才对，为什么还要比另外两家后面才来的视频网站晚一天？
　　霍琅却神情不变，颜苏苏默默记下了这个问题，唔，她好像猜到了吴总为什么心情不太好了。本本上，她默默给对面几位老总打了附属观摩对象ABCD的标签，恩，观摩对象要和附属观摩对象互动的吖~
　　然后很快，颜苏苏就顾不上自己观摩计划了，她听到了什么？三个视频网站加起来，算上他们各自的运营活动，预计点映次数将破亿，各种付费、广告……加到一起，给《真相》的预计，颜苏苏迅速做了加法……五、五千万……？！
　　颜苏苏都呆滞了，院线的六千万票房还要分给星影一半多的话，这个互联网渠道的五千万可是纯利润，呜，老板、老板太能赚钱了！
　　颜苏苏再次忍不住悄悄观摩霍琅，霍琅神情平静，好像完全不被这个数字打动，然后，一个越来越明显的疑惑在颜苏苏心里升起……
　　老板这么能赚钱，两百万的片子能够赚几十倍回来的话，问题来了，他为什么还这么抠门？！他为什么还能抠门抠得这么理直气壮？！
　　老板……啊，不，观摩对象……啊，不，老板他到底是个什么行为逻辑？？？
　　不管是作为观摩者，还是作为员工，颜苏苏脑门的问号都噗噗噗，按捺不住地涌了上来。


第61章 观摩老板（下）
　　因为四方合作的很多细节在会议之前就已经反复敲定过，今天见面达成最后的一致, 霍琅提议道：“明天, 不，应该说今天凌晨就要正式上线宣传了, 预祝这次合作圆满成功。”
　　钟雨信、梁丘翼、关裕恒都齐声大笑起来, 剩下的事情, 就是走各自公司的流程了, 他们几个人都是公司一把手，人多事忙, 很快告辞。
　　颜苏苏几乎迫不及待地追问：“老板, 老板, 我有疑问, 你既然这么能赚钱, 为什么还要那么抠门？”
　　后边进来的孙晓博简直要笑疯。
　　最近公司里面很奇怪, 也不知道方志国、娄禹、裴芳和克克他们在忙什么, 连带孙晓博也时常见不着人，今天他是过来送文件的, 正好就听到了颜苏苏这句发自灵魂的拷问。
　　孙晓博一边抖动着把文件扔到霍琅桌上，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笑道：“对对对，你好好问问他, 为什么这么抠？”
　　霍琅却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一边审阅那些文件，一边漫不经心地道：“颜苏苏，你不要跟着学坏了, 身为科研人员，措辞要严谨，什么叫抠？”
　　居然批评她不严谨，颜苏苏鼓了鼓脸颊，严谨地再次提问：“老板，你拍《真相》成本只有两百万，但票房老板你就分到了接近三千万，今天视频网站的收益分成，你们讨论下来预估也有接近五千万……老板你赚了八千万，扣掉成本两百万，也赚到了七千八百万。
　　但是，娄导、芳姐、晓博哥，还有我，我们每个人才分到了十万……七百八比一，不管怎么定义，这都叫抠吧？……老板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孙晓博刚刚好奇地张望了颜苏苏的手机，看到上面写着观摩日记，又看到最后一行字：观摩对象为什么这么抠？？？
　　再一听颜苏苏最后这一句提问，孙晓博简直笑得要抽过去：苏苏好样的！
　　霍琅确实太不像话了，不说他那什么星寰太子的身份，他自己本来也身家丰厚，一天到晚抠抠索索，拍《真相》的时候就算了，那会儿公司刚成立，勉强可以说是第一次试水，现在都赚了这么多钱，这么多脏活累活居然也不多雇几个人，还让他们几个奔来跑去的。
　　孙晓博自己无所谓，他和霍琅是好友，但娄禹、方志国、裴芳几个，那都是圈里有逼格的人物好吗？这么支使像话吗？还有克克，在M国也是个高级金领，金发碧眼的帅小伙，现在每天倒腾水泥油漆，灰头土脸的狼狈模样，连路过的大叔大妈都不忍心，霍琅真是！
　　颜苏苏这番灵魂发问，就应该请大家都来看看！
　　霍琅斜睨了旁边鼓掌的孙晓博一眼，手上的文件签字不紧不慢：“你的算法不对。”
　　颜苏苏：“咦？哪里不对？”简单的加减乘除，哪里不对了？
　　孙晓博搬了张椅子，他要好好听一下霍琅的高见，他本人这次其实不亏，毕竟他那个《追疑》的本子卖给星寰，到手就一百多万，其他人可不是的，他要听听霍琅是怎么个算法。
　　霍琅神情从容：“第一，按照星影的规定，票房结算要在下院线的三个月之后，票房那三千万，现在还只是应收账款；第二，你刚刚说的视频网站分账，现在连合同也还没签，更别说有钱进账了；
　　也就是说，现在一分钱还没进公司，但我的两百万是已经全部花出去了的，七百八比一，并不成立。”
　　孙晓博哼哼一声：“那之前预告片你还从竹子视频赚了一百多万呢。”
　　霍琅一笔一划签着名：“算上你们的工资……我的个人账户也还是亏损。这当中，并没有计算我本人为此付出的时间精力折算成的资金价值，还有经营的巨大风险，比如，应收账款收不回来的各种风险。”
　　孙晓博一时语塞，哎？从资本家的角度，居然有那么一丢丢道理？
　　颜苏苏却逻辑清楚，她眨巴着眼睛直指核心：“既然是因为现在没有进账……那如果老板你把那七千八百万不管什么钱吧，都收到手了之后，会多分给我们吗？”
　　孙晓博一怔，随即爆笑：“对对对，老霍你分吗？”
　　霍琅把签好的文件一合，神情依旧淡定，他瞥了眼前这两个人，天真：“为什么要分？就你们俩，两百块能买到的东西，会愿意花三百块四百块去买吗？更何况，公司经营就是要追求利润最大化，投入最小的资源、攫取最大的利润，追求最大的ROI（投资回报率），不然冒着经营风险，劳心劳力图什么？”
　　颜苏苏和孙晓博对视一眼，同仇敌忾：看！资本家的丑陋面孔！
　　颜苏苏噼里啪啦在自己的观摩日记上又重重记了一笔，恩，又加了好多惊叹号。
　　孙晓博决定，自己的悬疑本子里面要加个抠门的邪恶富商，不能被霍琅看出来扣工资，恩恩，就写成秃头大肚戴金项链的那种好了~
　　霍琅的手机响起，居然是梁丘翼：“哦，霍总，抱歉抱歉，我刚刚到楼下才发现落了钥匙在贵公司，您还在吗？我现在过来拿？”
　　霍琅不动声色：“我在的，梁总您上来吧。”
　　霍琅看了颜苏苏和孙晓博一眼：“看，经营风险来了。你们俩在门后边好好听听，学习一下吧。”
　　颜苏苏是要观摩，孙晓博是要创作，学习理由都很充分。
　　像梁丘翼这样的大忙人，钥匙掉了让助理来取就好，何必自己回来？更不会问霍琅在不在这种话，明显就是有事要谈。
　　他到了霍琅的办公室，并不知道另一扇门后边竖着两双耳朵，直接了当地道：“霍总，我上次电话里的提议，您考虑得怎么样？我还是那句话，钱不是问题，平台也不是问题，如果您愿意把《真相》独家交给喵风，喵风绝对会把《真相》推向新的高度。”
　　孙晓博露出一个微微的吃惊神情，咦，卧槽，这个喵风好大的野心啊，这口气，是要把《真相》一口气独吞下来？
　　颜苏苏却流露出困惑，手机无声打出一个问题：这个梁总刚刚才谈判达成一致啊？
　　孙晓博露齿一笑：合同签了也能随时毁约，何况还没签。
　　颜苏苏微微吸了一口凉气，突然觉得真实世界好险恶……恩，老板双标什么的，好像也可以理解了，老板有那么多合同，都还不能完全限制住对方的违约呢。
　　霍琅沉吟并没有回答。
　　梁丘翼并不浪费时间：“霍总，一粒尘埃和竹子视频的合同我已经看过了，虽然你们有约定在先，但一粒尘埃拥有绝对版权，现在线上授权的协议还没有正式生效，您手上就拥有绝对的主动权，如果您是担心前期合同的违约金，这部分可以列入我们之间的合同，全部由喵风来承担，您完全可以放心……”
　　居然看过一粒尘埃和竹子视频的合同？！
　　孙晓博简直对这个梁丘翼刮目相看，一粒尘埃就这么几个人，估计合同只有霍琅看过，绝不可能流出，那就只能是竹子视频那边……这种合同绝对是商业机密，竹子视频能让喵风把底牌都看光了，中间不知多少龌龊，孙晓博脑补了多少，就给颜苏苏打了多少字。
　　颜苏苏掏出手机，看着自己的观摩日记，附属观摩对象ABCD那寥寥几行肤浅的描述，突然有些忏悔，人，真的是特别复杂的社会动物，她以为自己的观摩足够严谨，其实还是太简单。
　　颜苏苏对着那个附属观摩对象B，把前面简单的描述诸如什么不苟言笑、措辞简明、精明干练、诚恳守信之类的打了一个×的标记：首次观察印象；然后老老实实补了第二次观察记录。
　　然后颜苏苏看着上面观摩对象密密麻麻的描述，忽然陷入了沉思，一个只见过两次的人，经过认真观察，会颠覆这么多的印象的话，那么，对于自己的观摩对象呢？自己和晓博哥所谓的抠门什么的，是不是也陷入了某种刻板印象的错觉里？
　　梁丘翼的声音继续传来：“霍总，我想您的志向肯定不只于此。可能在传统的影视圈子里，觉得您拍个《真相》赚了几千万，已经是大手笔……实不相瞒，因为想和您长期合作，我找W街的朋友打听过您，瞻仰了您的操盘记录之后，我是深感惊佩，您回国，我妄自揣测，您想必是要干另一番大事业的，《真相》这才几个钱？但和喵风合作不一样，我可以这样讲，不论您有多么大的蓝图，在喵风这里，要钱有钱，要人有人，一定可以助您上青云！”
　　这番话真是听得人热血沸腾，孙晓博的心跳都不由加快了一点，这可是喵风呀，背靠那样的巨头，M国上市公司，世界互联网巨头之一，他们已经在数个领域印证了自己的成功，大文娱，是正在部署的一环，要钱有钱，要人有人……真不是一句空话，那么多资源可供调配，怎么能不心动？
　　颜苏苏的手机却递过来：老板以前也很能赚钱吗？
　　孙晓博顿时清醒，呃，如果是霍琅的话，可能真不心动，那小子以前就很能赚钱，呃，现在还是星寰的太子……星寰的市值虽然比不上喵风背后的巨头，但星寰全是他的呀，去了喵风，再多资源，再多许诺，多半也处处受制……
　　这样一想，梁丘翼的话，顿时就不怎么香了。
　　孙晓博搜索了霍琅以前的简历给颜苏苏递过来，颜苏苏……颜苏苏已经在飞速地数零和算汇率了。
　　门外霍琅静静听完梁丘翼的话，笑道：“梁总，我非常感谢您对我的肯定和赏识，但是，我之前在星寰总部说过，我和竹子视频有约在先，实在不能言而无信。”
　　梁丘翼诧异地看着霍琅，信用？
　　居然只是为了这个？
　　他简直想笑，眼前这个履历光鲜的年轻人到底知不知道，一片野蛮崛起的市场里，今天生明天死，最不值钱的就是信用这两个字！
　　或许在一个高度成熟、规则发达的经济体里，优良的信用能够让你畅通无阻，可现在这片土地，硝烟弥漫，互联网的诞生到今天，处处滴着野蛮与残酷的血腥，听到霍琅说信用，梁丘翼竟有种何不食肉糜的荒谬感。
　　霍琅的神情却十分坚持。
　　梁丘翼遗憾地起身，深深说了一句：“霍总，希望您不会后悔今天的选择。”
　　梁丘翼一走，孙晓博打开门蹿出来：“呸，他才会后悔呢！”
　　然后，孙晓博一脸疑惑：“不过，他这来的也够奇怪的，如果真的想独占线上放映权，早干什么去了？”
　　霍琅的神情却不轻松：“你以为他真是为了《真相》？”
　　孙晓博不解。
　　颜苏苏却代入附属观摩对象B的视角进行思考：“老板你的经营逻辑是最大化利润……那他的经营逻辑是什么呢？”
　　孙晓博登时醍醐灌顶：“互联网公司都想垄断……卧槽，他独占《真相》是要狙击可鸭！之前什么谈判都是为了拖延时间！啊，现在既然你不同意把《真相》独播卖给他，他为了和可鸭对着干，肯定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颜苏苏又默默把孙晓博和梁丘翼的观点补充到观摩记录里，互联网、垄断、狙击、信用不值钱。
　　唉，老板的世界好复杂哦，并不比生物世界简单到哪里去。
　　孙晓博的话仿佛一个开幕，接下来，霍琅的电话、公司的座机接二连三的响起，霍琅接手机、孙晓博帮着接座机，混乱的通话中，消息不断传来，四方协议里，喵风临时对价格分成数据协议等诸多条款提出质疑、悍然威胁要毁约，竹子视频那头措手不及，可鸭却没有什么反应，这是比三国更乱的四方混战。
　　在这片混乱里，颜苏苏却是安静地坐了下来，梳理自己的观摩记录，以一种全新的视角来审视分析今天观摩到的人和事，不明白的地方，她没有去打扰忙碌中的霍琅和孙晓博，而是自己查一查资料，完善自己的理解。
　　孙晓博不做决策，只是帮忙向霍琅转消息，都转得脾气暴躁：“卧槽，这个梁丘翼疯了吗？一会儿不愿意共享数据，一会儿要压价五个点，一会儿又要压价十个点！啊啊啊啊，那个可鸭也跟着装疯卖傻，气死我了，你们不是早谈好的吗？！这些人有没有一点道德啊啊啊！”
　　但身后居然没人回应他的爆炸，孙晓博猛地加减，霍琅神情淡然地回着消息，颜苏苏托着下巴，眨巴着眼睛，居然也是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现的平静，表情居然有一丢丢神似霍琅。
　　不是，霍琅也就算了，颜苏苏这是……？？？
　　孙晓博凌乱了一秒钟：“苏苏？”
　　颜苏苏看了他一眼：“晓博哥不用生气啊，这不是很正常吗？”
　　孙晓博：……
　　颜苏苏和霍琅还是不一样的，霍琅明显是那种听说同学不及格“哦”一声转头走开的狼灭，颜苏苏会很认真地解释：“晓博哥你今天不是说了吗？喵风是为了狙击可鸭，可鸭肯定也是一样的，因为它们谁都想垄断这个地盘，并且把对方视为最重要的对手，巨头眼中只有巨头。
　　这就像在生物界中，位于食物链顶端的猎食者，通常也会想垄断领地，当一片全新的、没有被占据的领地出现的时候，两个猎食者要争夺，它们会很清楚，对方才是真正的对手，其中一个狡猾点，当然会花招很多地虚张声势，招惹很多其他的动物，另一个就算没有那么狡猾，心里也会知道真正的对手是谁，希望看清对方的花招再来做决定啊。”
　　霍琅在一边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孙晓博：……
　　电话那头各种消息再传来的时候，孙晓博……真的，一点也激动不起来了，脑补的都是动物世界里，两只咆哮着占据地盘的野兽，一脸冷漠地脑中弹幕：哦，你们打吧，你们完全可以打完了再通知我们结果的，我们并不想看动物世界，谢谢。
　　华灯尽上的时候，终于尘埃落地。
　　可鸭在最后关头突然出手，在喵风疯狂压价的时候，果断报了最终价，迅猛地加了一个百分点的分成和，还有其他额外的条件，霍琅要求追求保底价格，可鸭也毫不犹豫地同意了，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到了《真相》的线上播映权，虽然不是独家线上播映，但也成功在协议中指定排挤了喵风。
　　说实话，就是孙晓博，也为可鸭这最后一击感到惊心动魄，之前可鸭无动于衷地打着太极，孙晓博差点就以为可鸭完全不在乎，没想到人家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人。只不过，可鸭的风格与其母公司一样，并不像喵风那么霸道，事事排它，可鸭只排喵风。
　　果然苏苏说得对，巨头眼中只有巨头……
　　一个小时之内，所有协议的流程全部走完，竹子视频、一粒尘埃、可鸭视频三方协议签定！
　　捏着新鲜出炉的协议，就是孙晓博也不禁擦了擦汗，他刚刚和霍琅分头跑了竹子视频和可鸭视频，把流程抓紧走完，这会儿……已经是晚上快十点半了，离最终的时限只有一个小时。
　　虽然少了一个渠道，分到的钱可能也会少一些，但现在协议在手，还是有一定把握了。
　　孙晓博可有点后悔今天跑来办公室看热闹了，早知道应该让克克来送文件，他坐在办公室，居然累得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可算完事了……”
　　颜苏苏却苦恼地说了一句：“我觉得没有哦。”
　　孙晓博一个激灵坐了起来，颜苏苏那个观摩机会也太邪乎了吧！他现在都不敢小看颜苏苏的判断，连忙紧张地道：“怎么了怎么了？”
　　颜苏苏看了孙晓博一眼，认真道：“两个顶级猎食者，争夺一片地盘，退让的原因只会有一个，其中一个被打残啦、或者打死啦，但是今天你们这个协议，我觉得没有哪一方遭遇巨大的损失，所以不算完事。”
　　孙晓博吁了一口气躺了回去：“你说这个啊……吓死我了……”
　　然后，孙晓博疲惫地摆了摆手：“商业斗争嘛，他们抢的是互联网文娱的江山，分胜负还早着呢，今天这个，” 孙晓博晃了晃协议：“连其中一片小滩头都不一定算得上。”
　　颜苏苏类比了一下：“那算一只猎物？”然后她也流露出困扰：“可是，每只猎物的归属可能都会决定下一阶段的体力、影响下一阶段的成败……累积到最后，就是最终的成败，没有道理会这么轻易放手的。”
　　霍琅推门而入，却笑了起来：“你没有猜错。”
　　孙晓博皱眉，掏出了手机，打开了喵风网站：“卧槽……这太不要脸了吧？老霍！neng死他们！”
　　颜苏苏凑过去一看，只见喵风的首页上，出现了好多悬疑，而且处处对标《真相》，包括海报都有非常微妙的即视感，女主角站中间，酷炫的造型，颜值追不上颜苏苏，但打扮几乎都和颜苏苏一模一样，但孙晓博仔细一看，这些主创居然也不全是垃圾团队，很多不说是圈里的大腕，但起码也是有名有姓，做这些跟风……图什么？！
　　霍琅却很平静：“能够引领风向标，你作为主创，应该感到荣幸。”
　　孙晓博身为主创，简直要呕出一口血来：“喵风也太low逼了吧！再怎么粗制滥造，这些片子连拍带剪，怎么也得半个月二十天……他们从一开始谈判就没安什么好心！”
　　得不到独播授权，就宁可不要，而是自己砸钱拍一堆……这种手段，孙晓博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但看着那蹭蹭翻页的评论，居然还真尼玛有点效果，很多互联网的观众一时搞不清楚情况，更不会知道一粒尘埃和视频网站背后复杂的约定，都纷纷在问：“听说这片子最近挺火的，没来得及去电影院，怎么？网上能看了？”
　　这些片子就像孙晓博说的，真不全是粗制滥造，早年也有些籍籍无名的团队，人也是多年打磨过的，喵风出钱，让他们拍，虽然节奏、剧情不如《真相》，但在网上，这是免费的啊，趁着《真相》的热度，真是刷刷的。
　　有的观众看过那个超长预告片：“咦，这怎么不太对啊，好像不是那个片啊。”
　　但悬疑片，这个时候再不对，悬疑问题都已经抛出来了，怎么也得跟着往下看了。
　　霍琅把孙晓博的手机一关：“行了，早点回去休息。”
　　孙晓博愤愤不平：“卧槽，这口气你咽得下？”
　　霍琅一笑：“这才哪儿到哪儿，而且，苏苏刚刚不是说的很清楚，这是可鸭的事情，你着什么急。”
　　孙晓博一愣，咦，也是……反正有保底价格在，可鸭不管怎么着都得付一笔钱给一粒尘埃，再说，喵风这么干，可鸭咽得下这口气？让他们打去吧。
　　孙晓博起身挥了挥手：“行吧，我先撤了。”
　　霍琅一看颜苏苏：“你不走？”
　　颜苏苏举手：“我有好多个观摩问题！”
　　霍琅一看她手机上密密麻麻的问题，不由坐下来叹了口气，可鸭、喵风算什么，这才是真的祖宗呢：“只能问一个。”
　　颜苏苏关上手机，想了想，才认真问道：“老板，你今天说，你是为了最大的投资回报率，但你的行为和逻辑出现了冲突哦，一样的投资，包括时间金钱什么的，老板你在M国才更划算吧？在国内……”
　　想到今天梁丘翼对信用的嗤之以鼻，想到喵风和可鸭的垄断大战，颜苏苏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不适，纠结地皱起了自己好看的眉毛。
　　原来是这个问题……霍琅哑然失笑，一看时间，起身道：“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可以回答你这个问题的一半。”
　　星寰广场是星寰集团所在地，当然会有影院，而且所有设施都是国际一流水准，也是整个星影旗下地段最好、人流最多的影院之一。
　　这会儿接近十一点，时间很不早了，因为《真相》即将下线，星寰广场的星影地段优越，依旧有很多观众排队要看最后一场《真相》，他们中的许多人，看了也许不只一次，却还是执着地排队要来看最后一场。
　　颜苏苏有些好奇，难道老板要带她去看电影吗？
　　霍琅打了个电话，然后带着她远远绕开了排队入场的观众，颜苏苏身为女主角，要是像黄毛一样空降在观众当中，肯定会引来混乱，这不是霍琅的本意。
　　霍琅好像对这里有种奇特而又意外的熟悉，他带着颜苏苏穿过曲折的消防通道，走到一扇封锁森严的金属门，霍琅伸手在旁边的机器上一按，“滴”地一声扫描，门竟然开了，温暖昏黄的古典壁灯嵌在墙壁上，地上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可以看得出来，这里少有人来，却一直有人小心打扫，维护得非常整洁。
　　颜苏苏跟着霍琅走进去，身后的金属门自动关上。
　　霍琅高大的身影走在前面，渐渐地，颜苏苏隐约能听到人声。
　　走廊很长，尽头是一个布置得十分雅致的小房间，放着一张小沙发，颜苏苏已经听到了熟悉的电影片头曲，她好奇地四处张望，却一无所获，她开口想问，霍琅却竖起了一根手指，让她不要说话。
　　然后，霍琅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示意颜苏苏坐在旁边。
　　颜苏苏刚一坐下，眼前忽然一暗，她不由微微吓了一跳，霍琅却礼貌地扶了扶她的肩膀，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道：“你看。”
　　颜苏苏好奇地睁大了眼睛，黑暗中，她的视力渐渐习惯，然后眼前帘幕缓缓拉开，她忽然就看清了前方……那是放映厅的观众席。
　　她的前方，上面放映着虚幻的《真相》画面，下面是真实的影厅，屏幕光线变化，映出一张张明明灭灭的面孔；
　　《真相》里，越野出场卷起风尘，影厅里，观众们一边喝水吃着东西和旁边的人耳语几句；
　　《真相》里，保安端出的猪脚和死人手并排而放，影厅里，虚实光影映照下，一双双眼睛流露出隐约的震骇、恐惧与期盼；
　　《真相》里，颜真刷然亮出解剖刀，雪白锋利的刀刃划过，将猪手漂亮的骨肉分离时；影厅里，那一张张面孔上流露出情不自禁的惊叹……
　　这一刻，看过无数次的剧情从来没有像这样吸引着颜苏苏，只是这一刻，她不是沉迷于《真相》本身，她沉迷于《真相》面前，光影变幻之下，那一张张真实的喜怒哀乐——
　　每一次揭露出真相的一部分谜底，那一双双眼睛中的震撼；
　　每一次剧情的反转，那一张张紧张绷起的面孔；
　　每一次更深入人物的内心，每一张脸上，流露出来的惋惜、惊叹、沉迷……
　　《真相》的最后，当猪手的老婆死在血泊之中，最后露出的标记……真凶竟然还另有其人的时候，颜苏苏的视线情不自禁仔细逡巡在每一张脸上，在他们的脸上寻找释然、满足、意犹未尽，颜苏苏从来没有这样深刻地意识到，原来她在摄像机前的每一次回眸、每一次眨眼，都这样深深地影响了这么多人。
　　这是颜苏苏此生经历过的最高级别的阅片。
　　霍琅的轻笑在她耳边响起：“这就是那一半答案。”


第62章 
　　答案？
　　颜苏苏回过神来，才恍惚想起自己的提问, 明明老板讲究投资回报率, 为什么会选择这个费时费力回报率并不算那么高的文娱行业……
　　颜苏苏转头去看放映厅里渐渐散去的观众，他们一边离去一边还在讨论着刚刚的剧情, 仿佛犹自沉浸在那个世界中。
　　这一半的答案……实在太有说服力了。
　　颜苏苏向来理性的大脑里, 第一次发现自己很难用语言去形象刚刚的震撼, 一个好的故事, 到底对所有观众来说意味着什么，如果要用理性去看, 他们的人生还是那样, 也许不会发生什么大的变化, 可是看过他们的喜怒哀乐之后, 颜苏苏清晰地知道, 他们有什么已经不同, 甚至颜苏苏自己, 也为刚刚看到的观众反应而深深打动。
　　就好像，进娱乐圈, 演戏拍片，除了赚钱攒科研经费之外，还多了一些什么, 一些不允许她轻易慢待这些工作的理由。
　　霍琅合上帘幕, 打开灯，看到颜苏苏面颊带粉、眼神发亮，他伸手在墙壁上摸索了一下, 竟然打开了一个柜子，摸出一瓶酒和两个杯子：“要喝一点吗？”
　　颜苏苏的第一反应是酒精对大脑有伤害，但是，兴奋的大脑让她向来理性决策的逻辑动摇了一丢丢，她居然可耻地犹豫了。
　　霍琅失笑，他伸手在柜子更深一点的地方摸索，竟然摸出两个饮料盒子，上面还印着可爱的卡通图案，居然是小孩子喝的某个老牌子牛奶，就是霍琅自己看到，也露出一些意外。
　　他递过一个给颜苏苏。
　　牛奶！富含酪蛋白、乳脂肪和多种矿物元素！完全不会有决策冲突！
　　颜苏苏开心地插了吸管喝起来。
　　霍琅却突然想到了什么，说了句“等等”。
　　颜苏苏一怔，警惕地抱着牛奶：“老板你不会还没给钱吧！”
　　霍琅翻着牛奶盒子的动作一顿，他怀疑自己现在在颜苏苏心里是个什么形象：“……日期挺新鲜。”
　　颜苏苏放心地吸溜起来，然后她发现，霍琅拿出的那瓶红酒居然是开过的，里面的酒只剩下三分之一，看起来，不像是老板打开的……
　　颜苏苏询问：“老板，这是什么地方？”
　　颜苏苏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房间，居然能看到观众的反应，这里的布置温馨低调，并不像那种对外经营的场所。
　　这里似乎让霍琅难得放松，他看着那盒日期挺新鲜的牛奶，居然迟疑了一会儿，也和颜苏苏一样，插了吸管喝起牛奶来，然后他皱了皱眉，觉得自己小时候的口味……真的是太奇怪了，这么甜的牛奶，怎么会喜欢。
　　霍琅放弃了牛奶，打开了红酒倒了一杯，啜了一口才渐渐恢复了表情：“国内电影行业刚刚起步的时候，并不像现在这样，互联网这么发达，能第一时间收到观众的反馈，这个观察室，就是用来细致地观察整个影片过程中，观众的反应。”
　　这个习惯，甚至在星寰内部，一直保留了下来。不过，很多影院可能不会建专门的观察室，星寰的高层会选择低调地坐在观众席，和观众一起看完一部影片的首映，就为了第一时间知道观众的反馈。
　　“观众……就是一半的答案？”颜苏苏不禁问道。
　　霍琅端着酒杯靠在沙发上，笑了：“对，观众就是。如果说赚钱，这个世界上可以赚钱的选择太多了，但是，钱，却并不是这个行业最重要的。”
　　颜苏苏：……
　　老板这么抠门，居然说钱不是最重要的？！
　　霍琅看颜苏苏一脸的不相信，不由好笑：“那我问你，现在花钱，你能买到刚刚你看到的那些吗？”
　　那些光影之下的喜怒哀乐，栩栩如生就在眼前，那些真实的情绪，多少钱也买不到。
　　可是，这些东西比钱还要重要吗？
　　颜苏苏困惑了。
　　霍琅：“这个世界上，总是有些东西超越世俗的价值，是你内心真正渴望的，比如刚刚你看到的，无形的影响力。”
　　现在的颜苏苏，或许只能隐约感觉到一些，她不知道，一个好的故事到底意味着什么，可能很多人，在疲惫的生活中、在麻木的庸常里，能有这样一个去处，让灵魂得到短暂的抽离与安憩；可能是蒙昧混沌的人生中，以最轻盈的姿态宛然出现一束微光，照亮全新的方向。
　　霍琅仿佛回忆起了什么：“……有些传世名作，振聋发聩，可能从此改变一代人的想法，甚至改变一个时代；有些作品，或许不讲求高深的思想，却构筑了许多人共同的记忆，成为时代的印迹……好的故事，就是能超越个人影响力的极限、甚至超越时空。”
　　颜苏苏的眼眸闪闪发亮：“哇！”
　　老板的梦想，原来也很伟大呀。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仿佛有些理解了每一个愿意从事某个行业的人，心里拥有的那种热忱的来源。如果没有这样的热忱，是不可能燃出那样的光芒的。
　　霍琅却笑道：“这不是我说的。”
　　颜苏苏捏着牛奶盒子，偏头想了想，认真道：“那说这句话的人，一定很热爱这个行业。”
　　霍琅却在沉默了一会儿，饮下杯中最后一点余酒：“热爱，都是有代价的。”
　　颜苏苏奇怪地问他：“可是老板，你为了这个回国，你也应该很热爱才对啊！”
　　霍琅放下酒杯，笑得令颜苏苏有些难解：“嗯，只是我还不知道代价是什么。”
　　颜苏苏不由又有点迷茫，唉，观摩对象好复杂，每次她觉得观摩日记上多了很多内容，又会多出更多的问题。
　　霍琅看着颜苏苏的迷茫，不由失笑，一心一意只为科研犯过愁的颜苏苏……希望她以后永远像今天这样。
　　“走吧，很晚了，送你回去。”
　　————————————————
　　第二天一早，颜苏苏就赶到了公司，她像个实验做到半夜，数据只处理了一半的家伙，火急火燎地发现，昨天被老板的半个答案套路了！另一半答案居然没问呢？！
　　然而，颜苏苏就发现，她好像……没什么机会去追问了。
　　整个办公室，非常忙，孙晓博、娄禹几个人居然都在，大家一副非常忙碌的模样。
　　霍琅精神看起来还好，但他其实是凌晨收到的消息，已经在公司忙碌一段时间了。
　　看到颜苏苏，他朝旁边一个不认识的人道：“她来了，你们需要拍摄没有问题，但所有物料必须经过我们审核。”
　　对方连忙答应下来。
　　颜苏苏一脸懵圈，霍琅只匆匆交待：“这是摄影师，你配合他们拍点新的海报。”
　　衣服都还是《真相》拍摄时的那套，还好剧组够穷，所有东西都妥当收拾了保存好的，不然时间这么仓促，上哪里去找一套这样的衣物，摄影师松了好大一口气，连忙招呼化妆师给颜苏苏上妆，又要把拍摄场地搭起来，好一通忙乱。
　　颜苏苏才从他们断断续续的讲述里面知道了事情经过，这群人原来都是可鸭的专业团队，紧急过来拍一批物料的。
　　昨天半夜，不出所料，可鸭和喵风好一场大战，喵风祭出同类产品的大旗，可鸭怎么可能甘于示弱，在旗下多个产品做了《真相》上线的预热宣传，并且内涵地在宣传海报上写明了“这才是真正的《真相》！”
　　按照前期约定，院线播放和互联网线上放映是要有间隔，而且为了保护院线放映，这个间隔的时间还不能短，但可鸭不惜重金在中间买下了线上播映权，怎么可能坐视喵风收割自己的流量，鉴于这种形势，昨天半夜，可鸭就紧急找了霍琅协商，甚至通过星寰找到星影，通过多渠道的影响力，终于在凌晨搞定，将这个间隔日期压缩到了12小时，也就是今天正午12点就会上映。
　　宣传时限这么急、密度还这么大，作为制作方，一粒尘埃要紧急配合准备很多东西，包括特别为可鸭平台定制剪辑的宣传视频等，当然，这都是有额外费用的，所以，整个公司大家都很忙碌。
　　而网上，可鸭的通稿买得飞起，《真相》即将登录可鸭的消息铺天盖地，毕竟，《真相》这段时间的流量和热度不是盖的。
　　两边撕叉大战当中，投放的物料，特别是颜苏苏这个女主角的识别度、号召力不容忽视，可鸭的团队天没亮就过来守着了，奈何霍琅却很淡定，说颜苏苏早上肯定会过来，让他们不用着急，时间来得及。
　　说实话，如果颜苏苏再不来，可鸭的人上门去堵颜苏苏的心都有了。
　　好在颜苏苏那张脸给化妆师和摄影、摄像都节约了很多时间，随便怎么拍都好看，简直让这组肩负重要使命的专业团队在内心感激泪奔，要说的话，也就是几句台词，颜苏苏记性好，紧急间没什么准备，她也能准确说出来，临场再插入几句对可鸭视频的祝福就好。
　　霍琅当场审核很快，几个物料上传，果然两边撕叉大战划了句号，谁是真的《真相》，颜苏苏那张脸为证呀！
　　可鸭几乎全面胜利。
　　但是，接下来的局势，可鸭自己也没有料到。


第63章 
　　说实话，可鸭对于喵风的狙击不可能完全没有准备, 两边打了多少年了, 从两边母公司最野蛮成长的年代开始，虽然两家上市集团崛起的领域和行事风格都并不相同, 早年并没有多少交集, 但互联网就这么些赛道, 大家都看得到, 崛起之后就都是拼碰拼的猛仗，抢夺用户、抢夺市场的战争没有一天停下过, 曾经有国内的行业研究计算过互联网行业前三家巨头重叠竞争的市场份额, 数以万亿计, 这样庞大的利益之争……足以流血漂杵。
　　数以万亿, 那是整个大蓝图, 当这个大蓝图落到各个细分的赛道, 或者说各个细分的行业, 就是巨头们麾下的子公司啸据山头的一场场硬仗，钟雨信在总部也是老兵了, 他是知道集团的大蓝图，奉命出征大文娱，这和集团的社交基因天然耦合, 绝对不容有失；
　　而梁丘翼也是如此, 站在整个互联网行业发展的高度，它最先攻占的是新闻传媒行业，解决了文字传播本身的信息不对称, 然后是电商，解决了交易信息的不对称，发展到了现在，所有的巨头都看得到，最后三座剩下的山头：医疗、教育、大文娱。
　　其中，医疗、教育各自有极高的壁垒，可以说是关系民生根本，即使互联网巨头也不能轻易动摇，战略都以十年磨一剑来计，只有大文娱，是必须在五年之内拿下的山头。
　　咆哮的巨兽们虎视眈眈，早已将它视为囊中之物。
　　在这样的情形下，对于《真相》的线上播映，从喵风对价格有异议的时候开始，可鸭就已经开始警惕，钟雨信和梁丘翼对彼此的履历都十分熟悉，可以说，梁丘翼屁股一抬，钟雨信就知道他要捣乱，而随着梁丘翼一次次反复报价，钟雨信觉察了他拖延时间的意图。
　　对于四方合作来说，可以说《真相》的制作方一粒尘埃在当中姿态最超脱，梁丘翼求合作无果，钟雨信直到最后也看不清霍琅的底牌；竹子视频的姿态最低，原因很简单，关裕恒背后资方有问题，这个消息恐怕吴坊都不知道，却瞒不过梁丘翼和钟雨信。
　　所以梁丘翼才敢在四方合同谈定了、要走流程的最后关头直接毁约、反复横跳，就是吃定了关裕恒必须用《真相》的线上播映权套现续命；
　　而钟雨信觉察到了梁丘翼拖延时间的意图，获悉了竹子视频的困境，对于可鸭来说，竹子视频当然也是对手，但相比于喵风，竹子视频无疑是只软弱可爱的小白兔，于是可鸭趁机抛出了一个略微靠谱、却远低于之前四方协议的价格一举拿下了《真相》的线上播映权，同时指定排挤出了喵风，直接断了喵风潜在的觊觎，钟雨信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快狠准，就是梁丘翼也有些措手不及。
　　梁丘翼既然决定狙击可鸭，当然不会打没有把握的仗，他从观察到《真相》给竹子视频带来的话题和流量的时候开始，就已经砸钱去买悬疑本，别管好的坏的，先拍个几十部再说，悬疑片只要别像《追疑》那么个阵容，本身成本都不高，时间紧，喵风可以说把圈内搞悬疑的中小制作者都一网打尽了，特别是很多原本上不了院线、没钱的小制作者。
　　除了这些中小制作者，还有一些原本在拍摄中的悬疑片，喵风也积极跟进，催促剪辑并且购买了独家线上播映权，喵风打钱痛快，让签保密协议自然全部签了；其中，也有几个本来就要上院线的拒绝了喵风的提议，毕竟，再怎么着，线上时间不能和院线冲突，线上播映权和院线二选一的时候，喵风给的钱再怎么也很难和院线相比，再者说，《真相》的票房在那儿，已经要下线，《追疑》也快要下线，大家都看好这个空档，相信悬疑题材一定能接着火一把。
　　这些消息最多也只是小圈子里传一传，没能透出来，确实是让钟雨信完全没想到。
　　随后，喵风抢在可鸭正式开始上线宣传《真相》之前，利用夜晚黄金时段的流量猛然砸了一波宣传，喵风视频“悬疑大播映”计划，口号响亮、声势浩大，才有了孙晓博看到喵风视频上那一屏幕的各式悬疑，不少就是直接对标《真相》而来。
　　最让可鸭觉得恶心的是，喵风居然特么连话题都复制粘贴了《真相》，叙事上的重重反转、剧情紧张激烈、经费紧张的小趣事……
　　钟雨信一看这架势，几乎是连夜去找的霍琅商量能否提前上线播映，否则，话题被这么炒上十来天，别的不说，喵风上面那些悬疑全特么还免费的，流量都让喵风收割了，可鸭跟在后面吃灰吗？
　　院线和互联网播映的时间间隔，这是星影和一粒尘埃的约定，涉及到星寰，对于钟雨信反而不是事，连夜去找的星寰，才知道秦宏恺现在并不分管互联网这一口的对接了，在严峥那儿，商量起来更方便，严峥原本就管着星影！
　　如此这般到了凌晨，可鸭和喵风在网上已经撕得血雨腥风，《真相》自从上了院线，和《追疑》一起，热度还没完全下去，现在说着互联网上要开播，无数网友已经一头扎进喵风视频的悬疑大播映里，发现和竹子视频上的《真相》预告片不一样的时候，悬疑片的钩子都已经吃了下去，只能硬着头皮看了下来。
　　也有不少看过预告片的冲到竹子视频的《真相》讨论版上去询问，被真正到院线看过《真相》的人科普了一脸：“那是假冒伪劣的！《真相》才不是那样的！”“呸呸呸，《真相》才不是那种粗制滥造的片子！”“那个反转太生硬了，《真相》里面可是所有线索都摆在你眼前的……”“你们可以自己去看预告片啊，真的太不一样了！”“垃圾假冒伪劣，毁我真爱！”
　　这种解释真是费劲，直到有人说了一句：“卧槽，大哥你眼神有没有问题！女主角都长得不一样！”
　　可鸭的运营团队将近一百号人，比竹子视频强大得太多，这种大战关头，全部都在电脑前熬着大夜，整整一个组的人在网上盯着舆情动向，针对喵风每一条热度上扬的宣传点都要马上组织反击，不断在舆论上去澄清，真正的《真相》是在可鸭，不在喵风，喵风那都是冒牌的。
　　但这种事，一时间怎么说得清？就整个网络的庞大流量而言，看过《真相》的毕竟是少数，能有这个能力区分得清的，也是少数，更何况，喵风的运营也不是吃素的。
　　大凌晨的，全靠咖啡和意志撑着，突然就有个运营蹦了起来：“卧槽！老子知道怎么反击了！”
　　困顿中，无数熊猫眼迟钝地看过来，这个运营通红双眼一脸兴奋：“啊啊啊啊啊，早该想到的！颜苏苏那张脸啊啊啊啊！”
　　整个小组的人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这个运营打开P图软件，反手就是一个对比图发到工作群，所有人登时都清醒了：卧槽，真的傻逼了，之前解释了那么多真的假的，什么剧情，什么制作，其实就一句话，假的女主角都没有真的女主角好看，完事儿！
　　毕竟，颜值的对比……它是如此鲜明惨烈。
　　那张海报对比图上，即使渣像素都盖不住颜苏苏那张面孔的黄金分割比例，在网络上，这比任何宣传点都要有冲击力。
　　所有组员手忙脚乱：“快快快！准备素材！准备文案！”
　　组长第一个冷静下来：“先别慌，既然决定用颜苏苏反击，这个牌不能轻易打出去，我去找老大。”
　　接着，天还没亮，可鸭的摄影专业团队已经堵在了一粒尘埃门口，他们肩负这次撕烂喵风的伟大使命而来，凌晨的寒意也挡不住杀气腾腾。
　　不光是为了钱啊KPI之类的，实在是两边团队已经撕出了真火，这种近身肉搏里面，很容易就撕出同仇敌忾的氛围，更何况，喵风的手段确实不怎么光明。
　　然后，就发现，整个一粒尘埃，除了他们老总，还有一只猫，妈的连个人都没有。
　　不是，你们传统行业这么没有战斗精神的吗？
　　霍琅却一边忙碌地处理着手头的各种流程，听了他们的来意，很淡定地说：“你们先做，八点半她应该就会过来了。”
　　可鸭领头的急了：“霍总，我们可是立了军令状的，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中午就要上映了，趁着人少，一定要在上映前把风向给拧过来，不能让喵风翻身，万一颜小姐睡过头，这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霍琅却从容道：“她作息很规律，十一点半准时入睡、七点半自然醒，八点半会到公司，除了拍戏，没一天晚到过一分钟，你们先坐着休息一下吧。”
　　可鸭全体：……
　　这特么地是在说个女明星？
　　听起来怎么更像那种行业大佬，还得是上了年纪在养生、或者出身军旅严于律己的那种……
　　但再怎么焦灼、不安，随着一粒尘埃的人一个个抵达，配合着可鸭的临时计划忙得团团转，这队人再怎么心急如焚也不能再去打扰友军了。
　　颜苏苏就是在八点半，呃，因为着急那一半答案，还提前了两分钟到的公司。
　　立刻被霍琅支给了急得嗷嗷叫的这队人马。
　　可鸭的宣传点踩得极准，喵风平台上，播放量最高的八个女主悬疑片，海报全部被扒了下来，看似粗糙、实则仔细地P了一个九宫格，中间是颜苏苏，鼠标写了个“真”，其他八个，鼠标写了八个“假”，一个真真假假.jpg的表情包以网友上传的方式扔到了社交网络，大V转发、各种流量加持，在工作日的早上这种不科学的时间点，让无数工作党喷了咖啡，再次火爆。
　　然后可鸭视频紧接着上传了颜苏苏的最新海报，标题是——您的眼睛看到的，才是真的颜值，真的真相。
　　宣传点就主打颜苏苏那张脸了……这个宣传点，真是无fuck说，让喵风的人，从上到下，全部爆了粗。
　　因为太无法反驳了，颜苏苏出演《幻海录》的时候，就有那种颜值鉴定的大V对她的脸进行过全方位的解析，黄金分割比例，360度全无死角，在这个颜值至上的年代、看图说话的年代，这是最不容质疑、最无法反驳的澄清。
　　别的，你扯什么剧情、什么逻辑、什么制作人……这都很容易混淆过去。
　　这张脸，你怎么混淆？
　　把别的片子女主角P成这样？估计再加工资，美工也干不下来。
　　这个图一出，硬是在可鸭、喵风撕叉的帖子底下开辟了一片新的景象，那些帖子底下，网友都在回复真假花瓶.jpg的自制表情包，大早上的开始玩梗。
　　可鸭的团队趁胜追击，喵风视频那些悬疑片的评论区不让发图，可鸭的运营团队直接回复文字带节奏：“花瓶都看不下去了.jpg”“真假花瓶.gif”
　　直到11点多，全网，喵风运营团队彻底沉寂了下来，一夜未眠的可鸭简直爆出了欢呼，蹲守在一粒尘埃的这位摄影团队更是尖叫着拥抱，然后全部冲向颜苏苏，颜苏苏一脸懵逼地迅速躲到了霍琅办公桌后面，警惕地看向这群突然疯起来的人。
　　领头的人讪讪地说：“我们就是太高兴了，完成了目标，把喵风给踩了下去，所以想好好谢谢苏苏，没有别的意思。”
　　霍琅倒是没什么：“不客气，应该的，回头请钟总按照合同结账就好。”
　　可鸭全体：……
　　颜苏苏有点迷茫，咦？她只是拍了些照片和视频呀，难道还能影响局面？
　　她现在正在努力学习，于是小声询问：“我没有做什么呀？”
　　可鸭的人完成了任务，还带着点熬夜的兴奋，他们是互联网团队，不说颜苏苏（的脸）帮了一个多么大的忙，就是刚刚拍摄过程中，他们火急火燎，颜苏苏的配合度都让整个拍摄进度进展非常快，而且……她还长得这么好看！
　　她这样一问，大家都七嘴八舌给她说了来龙去脉，还不时掏出手机，给她看她自己的表情包，颜苏苏的神情有点复杂。
　　对于当今互联网公众的认知水准，颜苏苏若有所思，大家可能很难从文字里面提取信息，全靠图片了。
　　所以……颜苏苏认真看着自己的脸和其他八张脸，因为自己的碰巧在公众那里更有辨识度？
　　原本的提升颜值计划，突然就有了更重大的意义。
　　可鸭的人要签名的、要合影的，颜苏苏都一一答应，最后这群一夜没睡还兴奋不已、要回去和小伙伴炫耀的家伙才满足地离开了一粒尘埃。
　　颜苏苏换了衣服，坐了下来休息的时候，霍琅那边依旧非常忙碌，好像不只是配合可鸭，一粒尘埃这边结合《真相》的线上宣传本身就有一系列计划，只是可鸭的人一走，孙晓博、娄禹他们都在霍琅办公室里，外面又空了下来。
　　颜苏苏那一半答案又没有机会问了，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小猫委屈地过来喵了一声，颜苏苏连忙抱起来撸了一会儿，小小安抚了一下，今天人来人往，它也不知道躲在哪里，估计有点不安。
　　有人叩了叩门，颜苏苏一转头，来人穿着普通的休闲装，手里拎着什么东西，颜苏苏正要礼貌询问，然后，她撸猫的手都顿了顿，有点惊讶：“宋总？”
　　宋建瓴脚上踩着一双运动鞋走了进来，就像那种刚刚去公园遛完弯的老大爷：“还在忙啊。”
　　颜苏苏连忙道：“我去叫老板。”
　　宋建瓴把手上的超大食盒放在桌上，颜苏苏瞬间明白：“我马上叫老板出来吃饭！”
　　啊啊啊啊！老板真好命！居然有愿意送饭的爸爸！没准大家端着外卖可以蹭点！
　　宋建瓴坐下道：“算了，等等他吧。小姑娘吃饭了吗？也不知道他得忙到什么时候，你要不……”
　　颜苏苏可不好意思，这么忙的爸爸给这么忙的儿子送饭，她连忙摇头：“谢谢宋总，我们点了外卖的。”
　　宋建瓴笑道：“他昨天回家回得晚，天都没亮又走了，我就来看看。”
　　颜苏苏觉得这会儿的宋总和那天的宋总又很不一样，不由自主解释道：“昨天老板带我去观察室学习……今天中午《真相》要开始线上播映，凌晨出了点问题……老板可能还要忙一会儿，要不我还是去叫叫他吧。”
　　宋建瓴眼中意味又不相同，他今天穿得家常，和颜苏苏一长一短的聊天似乎也很随意：“今天要线上播映？那他可有得忙了。”
　　宋建瓴这样的人物，知道得当然更多，点评互联网又是另外一种姿态，颜苏苏不由听得聚精会神，不时还顺着宋建瓴的话提些问题，然后，宋建瓴很快就知道了颜苏苏要拍《江河风云》，正在观摩……霍琅，再然后，他名正言顺地翻了翻颜苏苏的观摩笔记，还能点评几句：“这么抠门么？这绝对不像我。”
　　颜苏苏认真地看了宋建瓴一眼，随即在观摩笔记上认真标注一句：“遗传因素？×”
　　宋建瓴也在思索：“他在国外这些年，我给他卡上打的钱应该够啊……”
　　成长环境？×
　　不过，颜苏苏昨天也有观摩到积极的一面：“恩，不过我觉得老板还是很喜欢这个行业的！”
　　她大致复述了一遍霍琅的话：“……好的作品，可能真的能影响一个时代。”
　　宋建瓴表情有些感伤，颜苏苏不明所以，宋建瓴笑道：“我小时候第一次带他去观察室的时候给他说过的，这么些年，他喜欢的东西都变了很多，小时候喜欢的，现在也不爱了……我以为他已经忘记啦。他小的时候，星寰才成立，我总是很忙，为数不多几次陪着他，还有公务，后来他长大了……家里又发生了很多事，他那么多年一直不愿意回来，我甚至一直以为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宋建瓴的语气很遗憾，颜苏苏却睁大了眼睛道：“没有什么吧，您是为了工作呀……虽然也会羡慕别人家爸爸妈妈带着去游乐园，但是，只要搞定了成绩，自己想买什么书就买什么书，想做什么实验就做实验，想去参加夏令营就可以自由自在地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不会有人念叨每天要做什么……还是蛮快乐的吧！”
　　看到宋建瓴诧异的眼神，颜苏苏才小声道：“……呃，当然，如果可以的话，还是要多陪伴。”
　　宋建瓴看着颜苏苏，却不由询问：“这样长大，不会记恨父母吗？”
　　颜苏苏想了想，口气不是很确定：“应该没有吧……”然后她小声补充了一句：“就是偶尔很想让他们失业……小孩子的想法啦！”
　　所以，老板要收购星寰的股票、借着打赌想上位，难道是这个原因？！
　　这一刻，颜苏苏突然就觉得理解了老板的脑回路。
　　宋建瓴看着颜苏苏，忽然羡慕，这一样是个父母陪伴很少的孩子，心里却没有任何阴霾：“你是个好孩子，只是阿琅……他母亲过世，对他影响很大。”
　　颜苏苏微微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她并不知道老板家里的事情。原来，老板的母亲已经不在了吗？
　　想到那段时间的混乱，宋建瓴眼神中犹有痛惜：“他那个时候，脾气倔得不得了，一个人改了名字、出了国，在国外吃了不少苦。”他慈祥地看着颜苏苏：“所以，他有的时候也许不太愿意把自己真正的想法说出来。”
　　颜苏苏捏着自己的观摩笔记，突然有点不知所措，虽然是观摩，但总觉得似乎今天知道的，超出了某个界限。
　　办公室里，欢呼的声音响了起来：“看！点映破十万了！苏苏那张脸，真的太厉害了！”
　　突然被cue到的颜苏苏：？
　　宋建瓴看了看一脸懵然的颜苏苏，笑着问道：“苏苏喜欢拍戏吗？”
　　颜苏苏想了想：“之前没有很喜欢，”毕竟是个莫得感情赚科研经费的机器嘛：“……不过，以后会努力试着喜欢的！”
　　就算是为了那么多喜欢故事的观众，也会努力的。
　　宋建瓴不由哈哈笑了起来。
　　而给出这个回答的颜苏苏，并不知道自己和多少科研经费擦肩而过。
　　下一瞬间，仿佛为了印证宋建瓴那句意味深长的“那可有得忙了”的判断，办公室里的欢呼突然安静下来，然后是孙晓博的暴跳如雷：“这TM太不要脸了吧！”
　　线上播映最大的死穴是什么？
　　不是授权之争，不是撕逼大战，甚至都不是假冒伪劣……而是盗版。
　　12点正式上映，不到半个小时，盗版资源已经满天飞。
　　可鸭那头已经疯了，砸了这么多资源！
　　霍琅这边，昨天负责剪辑修改的娄禹、清晨就过来忙碌的孙晓博、帮着应付场面的裴芳……没有一个人脸色好看的。
　　霍琅却站了起来，拍了拍孙晓博的肩膀：“别这么着急上火，先吃饭吧。”
　　孙晓博要疯:“这比假冒伪劣还过分，那是偷，这就是明抢了！老霍，这口气我死也咽不下去！”
　　大家都看着霍琅，他叹了口气，朝门外喊到:“苏苏，你这两天准备一下，参加个综艺吧。”
　　大家:？？？
　　颜苏苏:？？？


第64章 
　　大家都对霍琅的脑回路理解不能，孙晓博更是一脑门的问号：“这都什么时候了, 你不去打打官司把那些盗版狗都好好收拾收拾、教教他们做人, 让苏苏上综艺？？？让她上综艺打击盗版吗？老霍，大家辛辛苦苦这么久, 绝对不能让盗版占便宜！别管什么综艺了！快掏出你的律师执照！告死那群混账！”
　　闻声走到办公室的颜苏苏被孙晓博的激情演讲搞得一脸懵, 忍不住小声问道：“那晓博哥知道是谁盗的吗, 手上有证据吗？”
　　孙晓博：……
　　每次颜苏苏的问题都直切要害, 所以每次都谜之扎心。
　　孙晓博要是知道谁盗的，他现在就不会慷慨激昂地发言, 而是直接提着菜刀上门了。
　　这也是为什么电影更愿意上院线, 而不愿意上互联网的原因之一, 院线好说, 在电影院里, 以前也不是没有那种偷偷用相机拍摄了上传到网上的人, 就是所谓的枪版, 但毕竟院线好防范，每个影厅都有工作人员会制止, 最终侥幸能流传到网上的受限于各种条件，影片质量非常差，受众有限。
　　但互联网就难说了, 终端千千万万, 极难防范，有的甚至服务器都在境外，怎么追查？怎么起诉？
　　这一点, 可鸭不是没有想到，他们也采取了一定的技术手段，要破解怎么地，也需要一定时间，但这次居然半小时就搞得盗版满天飞，可鸭也是措手不及。
　　按照一粒尘埃和可鸭的约定，大家是保底+付费分成，盗版最终也会损害一粒尘埃的利益，所以孙晓博才觉得霍琅的态度未免太淡定，而且在这个当口，还扯什么综艺。
　　霍琅揉了揉额头：“边吃饭边说吧。”
　　他从凌晨一直忙到现在，要说疲惫，最疲惫的可能就是他了。
　　颜苏苏连忙道：“刚刚宋总……咦？他人呢？”
　　颜苏苏出去看，宋建瓴却已经走了，只留了一个大食盒在那里，霍琅打开食盒，看着里面的东西，却明白了什么，淡淡一笑：“挺多的，都坐下来分点吧。”
　　颜苏苏有点不知所措地看着霍琅，她总觉得宋总和霍琅父子间的关系好复杂哦，比如像现在，明明宋总带了饭过来，却不等霍琅吃饭，自己先走掉了。
　　其他人却哪里知道这么多，只以为霍琅特意点的大餐犒赏大家，正好大家点的外卖也到了，简直不要太幸福。
　　霍琅对颜苏苏一语双关道：“快坐吃饭吧，都会好的。”
　　不知道是在说盗版的事情，还是在说他们父子间别别扭扭的关系。
　　既然老板心里有数，颜苏苏觉得自己似乎也不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去说这个，就乖乖坐下来吃饭。
　　娄禹却问道：“霍总已经有打算了？”
　　看颜苏苏吃饭，和看霍琅吃饭完全不一样的感觉，颜苏苏长得好看，吃饭却很认真，好像每一口饭，多少米粒、多少菜，都会认认真真咀嚼，长长睫毛垂下来认真吃饭的样子，绝对让你不忍心打断她吃饭去问问题；霍琅吃饭看起来也是气定神闲，动作不快，吃得却不慢，还能好整以暇地回答问题。
　　“平和村那边，您和克克、方导辛苦得差不多了，也该派上用场了。”
　　此言一出，桌上几个全部愕然，原来霍琅是在这儿等着！
　　不过，在平和村那么大的阵仗……只是拍个综艺吗？
　　《绝地求生》是Q台筹拍的一档新综艺，总导演罗文林和方志国、孙建中、娄禹算是同期，不过，他后来还在体系内，去了市场化最鲜明的Q台。
　　Q台内部对于综艺也有不同的声音，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从邻国的娱乐行业发展来看，综艺未来是不可或缺的一环，罗文林就喜欢折腾些新东西，这些年电视拍少了，什么摇滚、动画倒是都玩了一圈，以他在圈内的人脉，怎么也饿不死就是。
　　这次拍《绝地求生》，原本也是个新尝试，没有想到方志国这拍电影拍了好多年的家伙居然主动来联系，两边一拍即合。
　　颜苏苏被塞到综艺里面，反正从头到尾都是懵，不是，她的观摩还没有完成呢！
　　不等她抗议，从娄禹到孙晓博都来做她的工作：“苏苏，这是为了《真相》，现在盗版那么猖獗，绝不能让他们白偷东西！”
　　颜苏苏：？？？
　　颜苏苏实在没有看出这中间的逻辑关系，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们好像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告诉她……
　　颜苏苏连忙向霍琅提出一个正式的理由：“可是，周导安排我进组前这段时间好好观摩学习的，我现在观摩还没有结束，就接别的工作……”
　　霍琅给颜苏苏看周英澹回复的消息：“哦，综艺花不了几天，去吧去吧，顺便好好找找感觉，磨一磨台词。”
　　颜苏苏看着霍琅，说不出话来，她眼神里带着小怀疑，老板该不会是不想当她的观摩对象，才想出了这种把她塞到综艺里的办法吧？
　　但霍琅神情正直坦荡，好像一切都是为了《真相》的大计划，为了颜苏苏的前程，连《江河风云》那边的招呼都给导演打好了，箭在弦上，颜苏苏接拍综艺势在必行。
　　说接拍综艺，也不知道霍琅是怎么安排的，当天节目组就登门而来。
　　按照节目组的安排，需要拍一段VLOG记录明星接到邀请到出发的启动画面，霍琅给颜苏苏安排到了公司，反正节目组的人看到的就是一脸懵逼的颜苏苏。
　　那张小脸，就是穿着简单，没怎么特别打扮，抱着小猫一脸懵的神情也很可爱，编导催促着，主持人才咳嗽一声走剧情：“苏苏，是这样的，恭喜你中了大奖！现在收到免费的度假小镇门票一张，可以免费体验一次旅程，绝对有趣！绝对精彩！怎么样？开不开心？”
　　颜苏苏一看话筒上《绝地求生》四个字的标签：“……你们的节目叫绝地求生？”
　　一说到绝地，颜苏苏脑海里都是珠穆朗玛峰和马里亚纳海沟那种地方。
　　被戳穿的主持人依旧笑嘻嘻：“对，这一季是在度假小镇，风景优美，条件优越，期不期待？”
　　颜苏苏缓缓转头去问霍琅：“要是受伤了算工伤，有工伤赔偿的吧？”
　　霍琅人没出镜，声音很镇定：“有的。”
　　颜苏苏顿时警惕，主持人忍不住哈哈笑道：“苏苏不要紧张，真的只是去玩一下，我们在度假村等你哦~”
　　说罢留下一个信封就走掉了。
　　颜苏苏打开信封，发现里面就简单写了一个网址，打开网址，上面只有一个两天的倒计时，黑底白字，看着怪吓人的。
　　颜苏苏和小猫面面相觑，旁边没走的摄影自然把这一幕也抓拍了下来。
　　倒计时到了之后，那个网址显示了一个集合地址，集合时间在一个小时以后，可以说非常紧张了，颜苏苏吃力地拖了一个大行李箱急急忙忙上了车，一路跟拍的摄影看着她小身板踉踉跄跄，居然也不说帮忙，都在好奇，她行李箱里面到底是什么。
　　到了集合地点，一辆大巴上打着显眼的LOGO“绝地求生”，颜苏苏把行李箱塞到大巴车底下的行李舱里，爬上了大巴，立刻有人大笑着朝她招手：“小姐姐！”
　　颜苏苏不由一笑，这个综艺里居然还能遇到熟人，在《幻海录》里一起对过戏的邱岳！
　　邱岳很热情地道：“小姐姐快过来坐吧！”说着，他挪动了一下，空出了靠外边的位置。
　　然后一个声音冷冷哼了一声：“你一个男生，对女生那么热情干嘛呀，《幻海录》里你们BE了的！”
　　邱岳：……
　　他转头去看，只见他斜后方，在他后面一排的另一边靠过道的座位上，女生戴着鸭舌帽，一脸不高兴地看着他。
　　邱岳有点不明所以，他咖位是不如冯曼琳……但他招呼颜苏苏呀，和冯曼琳有什么关系？他没得罪过冯曼琳吧？最多大家偶尔出现一些大型的场合，但隔着咖位就是隔着山，都没打过交道。
　　难保不是对方今天吃了炸药，心情不好把火发泄到了自己头上。
　　再说了……好好的，提什么《幻海录》里的BE……
　　冯曼琳哼了一声，没有再搭理邱岳，却看了一眼颜苏苏：“我们还有好多台词没对呢，我给周导说了，正好出来和你对台词的。”
　　这个理由，非常光明正大、理直气壮了。说着，冯曼琳往窗边挪了一下，给颜苏苏空了一个位置。
　　邱岳：……
　　颜苏苏有点为难地看着过道两边，一左一右的空位。
　　她才刚刚开始观摩真实世界呀，这个选择题有点太难了QAQ
　　颜苏苏最后小心翼翼地说：“那我坐这里好不好？”
　　颜苏苏选了邱岳后面、冯曼琳另一边的位置，然后她努力地解释：“这里在你们俩的中心垂直线上，离你们俩的距离一样远的。”
　　邱岳：？？？
　　冯曼琳：？？？
　　编导已经笑得喘不上来气，后面陆续还有嘉宾到了，看到三个小朋友一人坐一边的架势，还以为这节目组就这么安排的，一共六个嘉宾，愣是一人坐了一边，没人挨在一起。
　　直到车子开起来，里面一边黑暗，完全看不到外边的情景，大家才发现情况不太妙。


第65章 
　　剩下这三个人，一个颇有些名气的歌手, 叫赖修明, 他早年有几首金曲传唱颇广，但唱片业不景气, 很是消沉了一阵, 最近互联网音乐火了起来, 他也跟着出了电子专辑, 这会儿努力跟着跑些通告刷点热度。
　　像他这样混圈子十几年，起起伏伏都有, 也和冯曼琳一起出席过几场活动, 也不觉得自己是前辈端什么架子, 上车的时候还礼貌地和冯曼琳打了招呼, 但看他们三个人一人一边坐得古怪, 心里觉得奇怪, 前后又都架着摄像头, 选择不多，还是默默找了个单独的一排坐了下来。
　　后面两个人, 年纪略大一些，一个是Q台里的当家主持人任飞翼，他一上来, 和执行导演热情打了招呼, 任飞翼性格热情，本来以他为人，肯定是找个人一起坐, 路上聊聊天什么的，结果一看这架势，四个人都分散着坐，他找谁坐好像都显得在冷落其他三个人，心里觉得太奇怪了……于是和他们几个一一打了招呼，颜苏苏他也没落下，才找了单独的座位坐了下来。
　　最后一个上来的，却是新晋流量小生林天路，他的偶像剧刚刚在Q台上映，这次《绝地求生》罗导邀请，他也跟着来参加了，不过他通告多，昨天回到住处已经是凌晨，才睡了两三个小时，早上起来就有点晚了，这会儿迟到了十分钟，上了车就一个劲儿地鞠躬道歉，执行导演连说：“没关系快坐下吧，要开车了。”他才跟着选了个单独的座位坐了下来。
　　执行导演出声道：“这次活动，为了活动效果，大家不能带手机啊，要是忘记了，现在还可以赶紧去交给自己的经纪人或者助理。”
　　这一点在节目注意事项中有过交待，颜苏苏手机就放在办公室，根本没带来。
　　执行导演最后重复了一下这次节目的注意事项，包括所有摄像头大家都不要去碰触；大家尽量遵守游戏规则不要破坏道具等等，再三重复了规则，执行导演在最前排坐了下来，车门合上，车子才开了起来。
　　车子开了一阵，冯曼琳就立刻觉得不太对：“这会儿没到天黑的点吧？怎么还是黑乎乎的？”
　　他们集合的时间是下午，天黑得不至于这么快吧？而且他们集合的地点蛮繁华的，不至于连街景都看不见吧？
　　邱岳也朝窗外张望：“对啊，怎么什么也看不见。车窗上好像贴了什么？完全看不到外面。”
　　邱岳伸头从走道往前看，只见前边驾驶座更绝，拉了一个档板，根本看不到车子前面的景物。
　　他转头向任飞翼道：“任哥，你之前有收到什么消息吗？”
　　任飞翼刚刚上车很和气，完全没有名主持的架子，邱岳便不由向他打听消息。
　　任飞翼好整以暇：“罗导反正是很喜欢玩的，听他说这次没有台本，大家自由发挥吧。”
　　林天路小懵了一下：“没有台本？！”
　　他最近通告活动很多了，以他的流量和热度，到处都是他的迷妹，综艺也参加了不少，但是一个综艺，没有台本跟着走，这怎么搞？
　　没有台本，起码也要有点交待吧，赖修明一头雾水，礼貌地向前排的执行导演出声询问道：“导演老师，能不能透露一下，咱们这是要去哪里呀？”
　　前面很安静，一直没人回话，林天路的位置最靠前面，离执行导演最近，他看赖修明问话费劲，就起身去叫：“导演老师？导演老师？我们是要出发去哪里呀？”
　　执行导演坐在座位上，不知道是戴着耳机，还是怎么地，竟然没有回话，林天路忍不住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然后执行导演竟然被他这么一拍直接滑倒在了地上，林天路吓得叫一声。
　　全车的人都差点跳起来。
　　任飞翼等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连忙冲到最前排，只见地上躺着一个和执行导演一模一样的仿真娃娃，最过分的是，居然连身上的T恤和头上的鸭舌帽都一模一样，从后排的座位看过去，谁分得清是仿真娃娃还是真人？
　　林天路轻轻一拍居然把娃娃拍到了地上，完全没有准备之下，当然吓了好大一跳。
　　躺在地上的娃娃，脸上露着诡异的大大笑容，气氛一时十分惊悚。
　　冯曼琳吓得面色惨白，缩到了颜苏苏身后。
　　所有嘉宾收到邀请，都知道自己来参加《绝地求生》这个综艺的，但谁也没有想到，这还在车上，就这么刺激了。
　　任飞翼努力镇定下来，安抚道：“应该是开车之前调的包，罗导……太会玩了。”
　　虽然他的话解释了事情始末，但这猝然的开场，还是大家有点惊魂未定。大巴还在开着，谁也不知道会开往哪里。
　　大家都是在演艺圈工作的，多多少少也听过不少圈内的诡异传闻，更别说那些灵异的影视作品了，这看起来就不像一个特别祥和的开头啊……
　　一时间，车上六个嘉宾，面色都难掩不安，摄像镜头毫不迟疑地捕捉下了每个人的神情，然后一个和这个诡异气氛格格不入的声音突然疑惑地响起：“唔，司机大哥，你为什么要拉我们去城郊？”
　　城郊？！
　　城郊可没有什么拍摄基地啊！这个大巴到底要往哪里开？？？
　　冯曼琳这会儿手心冒汗，更是牢牢抓着颜苏苏：“什么城郊？”
　　颜苏苏一脸疑惑，刚刚就是她问的，她正在低头看手表，没错……手表，而且是一款怎么看、怎么和她那张十分不搭的、款式十分粗犷的户外手表。
　　颜苏苏一戳手表上的指南针：“我们刚刚出发的时候是向南、后来又转向西，从大巴遇到红绿灯的刹车惯性来看，车速不快，按四十均速计算，再这么开一个小时，我们就要到城郊了。”
　　他们这一车几个人，看不到外面的样子，又要被拉到荒郊野外……看着地上娃娃的诡异大笑，一时间，就连最镇定的任飞翼面上也忍不住抽抽，每个人心里嗖嗖刮起了寒风。
　　邱岳却忍不住看着颜苏苏的手表：“小姐姐，你居然还带了这个军用手表！”
　　颜苏苏小声道：“我昨天临时找老板借的……《绝地求生》，我以为要去极地高山之类的地方……”
　　看着颜苏苏果然一身户外的打扮，林天路忍不住嗤地轻笑出了声音，大家也都忍俊不禁，原本有点诡异的气氛荡然无存，颜苏苏却一脸的不明所以：“啊，你们都不做准备的吗？！”
　　冯曼琳小小翻了下白眼：“怎么可能呀，我们又不是那种野外生存类的节目，拍起来太费劲了。”
　　邱岳也点头道：“如果真的是那种特别危险的，节目组肯定会提前通知的。”
　　任飞翼语重心长：“我觉得罗导不是不想拍那种，但他这一期是试拍，台里不会给他批那么多经费的。”
　　被罗文林搞了这么一出之后，任飞翼小小惊吓一次，也没给这老熟人在镜头前留面子了，直接拆穿。
　　大家都连连点头，什么极地高山，听起来就特别费钱，而且很不好拍，作为一个综艺来说，太吃力不讨好了。
　　颜苏苏一脸懵，啊？大家都知道，看来这应该是娱乐圈的常识……但是昨天她那么辛苦地收拾装备，他们居然都不告诉她？！
　　明显颜苏苏是被不知道什么来的消息给骗了，大家忍不住爱怜三秒。
　　不过，因为颜苏苏的意外装备，却让他们搞清楚了导演组的目的地，这个肯定是个重要信息，否则，导演组为什么神神秘秘还把车窗封起来，不让他们看到外面。
　　颜苏苏很快回过神来：“如果说，‘绝地’不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不是指自然界不适宜生存的地方，那是不是可以反过来理解，一切有可能存在危险和困境的地方……”
　　大家同时反应过来，冯曼琳连忙去拍前面的挡板：“喂！导演吗！停车停车！”
　　没人回话，冯曼琳使劲去推那个挡板，就靠了啊！怎么也推不动！
　　林天路连忙上前帮忙，也推不动：“这个好像是固定死的。”
　　冯曼琳大声喊：“快开门呀！林天路要上厕所！”
　　林天路：？？？
　　冯曼琳完全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的样子：“你就绅士一下吧~不然你有更紧急的理由吗？”
　　人有三急，还能有比这更急的吗？
　　林天路完全没有顶流的架子，叹了口气拍了拍门：“导演老师，我要用洗手间，可不可以稍微停一下。”
　　邱岳在后面忍不住笑出了声儿。
　　但是，冯曼琳和林天路喊出了那样的理由，车子都没有停下的意思，看来，是真的不打算停了。
　　赖修明低声道：“看来，其实现在已经算游戏开始了？”
　　任飞翼不得不强迫自己脑洞大开，追上罗文林那非人类的想法：“那……现在这个大巴就是绝地了？”
　　可大巴一直走着，虽然不知道目的地，但也谈不上什么绝地吧？
　　直到颜苏苏低头从那个仿真娃娃身上，搜出了一个平板电脑，任飞翼和赖修明忍不住凑上去看了看，只见那是个路线图，图的终点，赫然是一座大湖。


第66章 
　　赖修明看着平板上那个仿佛是导航的路线图，边上还有预计到达时间, 不由疑惑道：“……这是什么意思？我们的目的地？”
　　为什么看起来是个大湖？
　　任飞翼神情严肃：“这个地方看起来像是寿湖啊……”
　　林天路来这里时间不长, 对周围还比较懵：“寿湖？”
　　赖修明解释道：“寿湖森林公园，是整个市周围最大的水源地, ”作为城市水源地, 可以想像寿湖的面积, “但是, 寿湖那么大，这个路线怎么直直伸到湖心, 没听寿湖修了什么湖底公路啊……”
　　所有人面面相觑, 邱岳顿时紧张：“难道这个车要开到湖里去吗？？？”
　　他看着那个导航上的预计到达时间：“一个小时！不对, 五十六分钟？！难道五十六分钟之后, 我们就要到湖里喂鱼了？！”
　　冯曼琳看了看封闭的车厢, 这车要冲进湖里, 他们根本不可能逃生吧？
　　冯曼琳一脸震惊：“不会吧, 一个综艺而已！节目组敢这么狠？？？”
　　他们讨论的时候，颜苏苏却一直在研究那个平板, 不一会儿，她就扔开了平板，开始研究起那个仿真娃娃身上的打扮, 不时在娃娃身上摸索着什么, 又停下来思考。
　　林天路看得有些不解：“这个娃娃身上还有什么吗？”
　　任飞翼却很快反应过来：“对了，娃娃！这开到湖里明显是个威胁，但是如果五十六分钟之内如果我们不找到办法, 肯定会有惩罚！这个娃娃是目前最明显的线索了！”
　　即使如此，大家看着一直在仿真娃娃身上摸索的颜苏苏，也觉得怪怪的，正常人看到这么逼真、笑得这么惊悚的娃娃，肯定觉得恐怖而不敢靠近吧，谁会想到搜娃娃的身……
　　而且颜苏苏手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细致地在把这个娃娃从头捏到了脚，手法还贼专业，看她动作，下一步就是扒娃娃衣服了……
　　冯曼琳大惊失色：“颜苏苏这里有摄像头的！”
　　颜苏苏抬头，一脸纯洁：？？？
　　但颜苏苏那动作多快啊，直接就把娃娃的T恤给扒了下来，执行导演年过四十，一男的，还有啤酒肚，这个娃娃是一比一仿真，高度还原，画面一度很辣眼睛。
　　但颜苏苏神情专业，手法狠辣重重在娃娃关节一捏，莫名叫大家觉得一痛。不知道怎么地，突然就让人想到了《真相》里面那个女法医颜真，大家再看着那个仿真娃娃，都默默闭上了嘴，感觉执行导演死得好惨，还好颜苏苏手里没有解剖刀。
　　颜苏苏去推那个娃娃，却没推动，一比一还原嘛，巨沉，任飞翼和邱岳赶紧低头去帮忙，娃娃翻了过来，颜苏苏欢呼一声：“果然在这里！”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掰开的，这个娃娃后背的地方打开，露出了按钮、电线、电路板之类的机械结构。
　　颜苏苏一边打开娃娃的“内脏”，一边还看着上边的标签点评道：“呀，定做的日期还很新鲜呢，上个月才出厂的。”
　　一伙人不明觉厉。
　　任飞翼一头雾水：“所以……接下来？”虽然不知道颜苏苏在高兴什么，但看她的一番操作，能把这个娃娃打开，肯定是有几把刷子的，任飞翼赶紧问问清楚，他觉得以罗文林那个脑洞，颜苏苏没准真有办法。
　　颜苏苏一边研究一边解释道：“我刚刚摸了一下这个娃娃，不是纯硅胶，里面还有机械结构，任老师您刚刚不是说了嘛，节目组经费有限……”
　　圈里别的事情颜苏苏或许不知道，但穷逼臭屌丝剧组的操作她熟悉啊！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都是高看他们了，那简直是恨不得所有东西都空手套白狼……
　　“这种带了内部结构的娃娃肯定比纯硅胶娃娃要贵，节目组在这个道具上多花钱一定有原因的，现在已经看到了里面的内部结构，我研究一下这个功能，应该就可以推测出这个娃娃的真正作用了。”
　　任飞翼恍然大悟，竖了个大拇指。
　　也不知道颜苏苏摁了哪里，面朝地上的娃娃突然发出一阵诡异的“呵呵呵呵”的阴冷笑声：“恭喜你们！找到了正确的线索……下一步，你们还能怎么办呢？”
　　冯曼琳吓了好大一跳，这种不打招呼突然出声：“正确的线索？！那接下来……”
　　不待冯曼琳问完，颜苏苏又摁了一下，娃娃突然变了个声调发出“嘿嘿嘿嘿”的疯狂笑声：“恭喜你们！还有十分钟，你们即将沉入湖底，好好享受吧！”
　　所有人：？？？
　　颜苏苏再摁一下，娃娃古怪地发出“哈哈哈哈”的讽刺大笑：“恭喜你们！猜错了！湖底在等待在你们！”
　　所有人：……= =
　　邱岳还有点懵逼：“这是怎么回事？这个娃娃疯了？这是故障了？？？”
　　赖修明一脸的啼笑皆非：“不是，估计节目组把各个情况下娃娃要做出的反应都录了进去，但不知道怎么，被颜小姐全部翻了出来……”
　　看着那个仿真娃娃被脱了上衣露出电路板被颜苏苏折腾的凄惨模样，明明那些录音都很诡异的，如果猝不及防之下听到，肯定会好好吓一跳……现在只剩下狂笑了。
　　冯曼琳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节目组……节目组太惨了叭。”
　　林天路也笑得直不起腰，他参加了那么多综艺，就属这个最搞笑，明明是个恐怖诡异的氛围，生生走了一个沙雕风。
　　任飞翼也在一边笑得不行，他看了颜苏苏一眼，小姑娘很厉害啊，他只说了句罗文林经费有限，就能把注意力放到可能最花钱的道具身上找到了线索。
　　颜苏苏毫无所觉，她一脸兴致勃勃还在折腾仿真娃娃，脸上还带着遗憾：“啊呀，我的行李箱不在手边，不然可以把电路板拆下来看看里面还有什么设计。不过你们谁有小刀也可以……”
　　这时候，大巴里突然响起“滋滋”的电流声，大家顿时安静下来，寂静的车厢里，躺在地上的半果娃娃，加上那个滋滋的背景音，一切忽然又带了三分阴森。
　　然后一个带着东北口音的粗犷男声响起：“一级警告！一级警告！嘉宾破坏道具会遭遇不同程度惩罚！”
　　听清内容之后，阴森顿时荡然无存。
　　任飞翼一怔之后，随即笑疯了：“罗文林，是你么？是你么？？？哈哈哈哈哈哈……”
　　说话人的口音和语气，再怎么伪装，也骗不过一起共事多年的任飞翼，赫然正是《绝地求生》的导演罗文林。
　　赖修明多持重一个人，这会儿也笑得滑倒了，颜苏苏太厉害了，徒手拆娃娃逼得导演都亲自出声阻止了。
　　穷逼节目组啊，最值钱的道具被破坏怎么能不心痛！这种心痛颜苏苏懂的，所以她把SD娃娃的后背遗憾地还原了一下。
　　然后她抬起头，看了一下车顶发出电流声的地方，然后，她踩上了大巴的座椅，开始摸索起来，然后她忽然撕下一块遮挡的胶布，那里果然有个喇叭，颜苏苏仔细研究了一下，还伸手敲了敲，才跳了下来。
　　大家不由得看向她，颜苏苏眼睛一转：“我觉得……我们应该沉不了湖了，除非……导演也想跟着一起。”
　　她伸手指了指那个喇叭：“那个是车载的，大概率，导演可能在副驾坐着？”
　　任飞翼简直要笑得背过去，以他对罗文林的了解，罗文林可能正在副驾座位上盯着监视器偷看，这会儿不知道是不是在懊恼地想抽自己嘴巴呢。
　　其他人坐在位置上，都笑得东倒西歪，这么一个惊悚画风的综艺，好好地，突然连导演都曝光了，突然就沙雕得不成样子，他们有预感，有颜苏苏在，这个综艺的画风，好不了了。
　　冯曼琳笑得直接搂住颜苏苏：“颜苏苏你超级棒！一定要再接再厉！”谁让节目组这么吓唬他们的！活该让他们遇到颜苏苏！
　　邱岳也在一边笑得兴奋：“小姐姐好厉害哈哈哈哈！逼得节目组都没办法了！”
　　颜苏苏一脸无辜，她真的没有一点捣乱的意思，刚刚都只是顺手啊……
　　节目组接连遭遇S级玩家带来的挑战，但并没有任何放弃治疗的意思，导演组努力要掰正走弯的剧情：
　　只听“滴滴滴”的清脆声响，忽然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只见那个平板上突然亮起不祥的红色光芒：“沉湖警告！十五分钟！”
　　所有人：？？？
　　不是吧，导演您这么小肚鸡肠的吗？颜苏苏只是一不小心拆穿了你们节目组在大巴里面布置的所有剧情，顺便把导演你在副驾驶上的事情揭露了一下而已，又不是直播，回头你们剪辑一下就好了嘛……但一想到刚刚发生的一切，呃，可能后期剪辑也救不回来那个预告设计的诡异画风，确实只能走个沙雕风，又能理解节目组了。
　　任飞翼捡起平板，戳了戳了那个警告，紧接着出现了一个密码界面，不由微微“咦”了一声，看向颜苏苏：“现在怎么办？”


第67章 
　　颜苏苏看着那个界面，又看了看头顶的喇叭, 还没说话。
　　林天路已经出声道：“这个是让我们找线索解谜吧, 谜底应该就是密码。”
　　冯曼琳也参加过不少类似的综艺，答题解谜什么的：“在车上找找线索吧, 不过时间太紧了, 只有十五分钟。”
　　邱岳“呃”了一声：“十五分钟是挺紧张的……但不知道为什么, 一点也不紧张……”
　　大家同时沉默, 然后忍不住再次爆笑出来。
　　导演本人都在副驾驶位置上坐着，那个“沉湖警告”怎么让人紧张啊, 还十五分钟沉湖呢哈哈哈哈哈哈……
　　赖修明想了想道：“我们要不还是找找线索吧……呃, 毕竟节目组也挺不容易的……”
　　莫名为节目组感到一丢丢心酸是怎么回事。
　　任飞翼也笑道：“赖老师说得对, 大家替罗导想想, 好不容易大家被罗导邀请来, 前面节目组已经很惨了, 我们还是分头把车厢找一找, 给节目组攒点素材吧。”
　　任飞翼说话和气，商量着和大家很快分了工, 然后他看向颜苏苏，“唔”了一声以后道：“苏苏你休息一下吧，呃, 大家需要你的时候再找你支援。”
　　大家默默看了颜苏苏一眼, 忍不住再次嗤地笑了起来。
　　颜苏苏明显段位吊打节目组，如果再让颜苏苏出马，怕会直接把节目组的老底都给掀了过来……没看到那头节目组都急眼儿了吗, 任老师真是周到，哈哈哈哈哈。
　　颜苏苏闻言有点茫然，但还是点头应了下来，他们大家从车厢头到车厢尾开始找了起来，那个平板突然再次发出滴滴滴的警报声音：“沉湖警告！十分钟！”
　　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五分钟，原本嘻嘻哈哈的几人也开始有点紧张起来，搜查证据的动作不由加快了一些。
　　加快动作之后，大家在匆匆忙忙间，还真找到了不少线索，搜索车厢尾的冯曼琳激动地大叫：“我找到密码了！”
　　邱岳几乎是同时叫道：“我找到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不由都有点懵逼，咦？节目组这么善良吗？怕他们找不到，难道还特意在多个位置重复了线索。
　　林天路手上捏着一个纸条，上面赫然也是一排数字，神情严肃：“我怎么觉得不太对劲……”
　　大家连忙跑到一起，几个人一看，靠，除了那些看起来像玩具、垃圾袋、草稿纸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居然写着数字的纸条、包装袋、毛巾……加起来足足有六样！
　　这些数字还各不相同，平板发出第二次警告：“沉湖警告，七分钟！”
　　冯曼琳呼吸不由急促道：“这里面肯定有一个是对的！我们要不蒙着试一试吧！”
　　林天路也道：“对，先输入一个进去看看！”
　　颜苏苏在一边好奇地看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参与搜索线索的缘故，她倒是半点也不紧张，颜苏苏看了一眼那六个数字，她直觉这六个应该都不对，但她没有阻止。
　　时间紧张，几人对视间很快下定了主意，不管怎么样，至少先试一试。
　　冯曼琳手上的数字是1002，她拿起平板，按向ENTER键的时候，手都有点抖，“靠”了一声，还是赶紧输了进去，面朝地板的娃娃突然发出一阵冷笑：“恭喜你们！猜错了！湖底在等待在你们！”
　　虽然刚刚已经听过一次这句台词，但在这种时候再听到这句话，所有人还是情不自禁吓了好大一跳，一股莫名的阴冷让人不由再次感到紧张。
　　与此同时，冯曼琳手上，平板上的界面整个都红了：“密码错误！您还有两次机会！”
　　大家看着手头上的五张数字，顿时全体懵逼！
　　卧槽，这怎么整？！
　　难道从剩下的五个里面挑选两个……看运气能不能撞上吗？
　　林天路不由十分紧张：“这应该是节目的第一关……按道理来讲不应该很难才对……要不我们再多输入几个试试。”
　　邱岳纠结地看了他一眼，问题是今天的节目组不能以道理来讲吧，被小姐姐弄了那么一回……不是连导演都在曝光边缘？给他们整这么一个大招……好像也是很有可能的。
　　任飞翼紧紧皱着眉毛，以他对罗文林那些恶趣味的了解：“我觉得这里面肯定有坑，我们最好不要盲目尝试。”
　　冯曼琳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更着急了，抱着平板的手都抖得更厉害了：“那现在这怎么办？”
　　颜苏苏看了看剩下的时间：“我也觉得最好不要再试那些数字了。”
　　解谜就像考试题，出题的人总有想要考答题者的知识点，如果知识点不知道，闭着眼睛去蒙，哪怕是ABCD这种题目，多半也会出错。
　　他们今天找到的这些数字纸条，明显答题思路不太对。
　　冯曼琳听到颜苏苏说话，亮晶晶的眼神连忙看过来：“颜苏苏，密码是多少？？？”
　　闻言大家同时转过头来期盼地看着她，颜苏苏：？？？
　　她不是出题人啊，她怎么知道……但是，因为之前的探索，颜苏苏大致有一个推想：“刚刚那个娃娃的台词你们还记得吗？”
　　众人有点茫然，冯曼琳只记得刚刚输错密码那个娃娃说的那句：“恭喜你们！猜错了！湖底在等待在你们！”
　　其他的她实在不记得了，颜苏苏却记得很清楚，还有两句是：“恭喜你们！即将沉入湖底，好好享受吧！”、“恭喜你们！找到了正确的线索……下一步，你们还能怎么办呢？”
　　颜苏苏推测道：“所以，节目组，一共就设计了三种情形。猜错了、猜对了、时间到了威胁着要沉湖……而猜对了的那个提示语后面，明显暗示着还有后续。”
　　任飞翼顿时醒悟：“对，那个娃娃的台词里还提示了下一步！”
　　颜苏苏点头，冯曼琳快急死了：“提示了下一步又怎么，这到底说明了什么啊啊啊啊啊啊！”
　　赖修明连忙安抚道：“冯小姐不要着急，时间越紧越不能乱，听一听颜小姐的推理，我觉得颜小姐好像找到了节目组的思路了。”
　　颜苏苏没有浪费时间，不疾不徐地道：“谜题分成两个阶段的，按道理来说，这种答案唯一性的题目，是不应该出现这么多答案的，所以我个人倾向于认为，节目组将两个阶段的答案混淆到了一起，试图迷惑我们，你们手上这些数字都是四位数，还十分有规律，前两位都小于12，后两位都不超过04……明显存在互相关联，因此，我倾向于认为，你们手上这些数字都不是第一阶段的答案。至于，第一阶段的答案……应该在非常明显的地方有一个入口。”
　　解题嘛，肯定是要给人以明显的线索的。
　　林天路看着手上这么多的答案，也不由赞同：“对的，按照一般的通关思路，第一关应该非常容易才对，不应该有这么多混淆的答案冒出来的。”
　　颜苏苏略微整理了一下逻辑，她指了一下大家找到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物品：“你们还记得这些东西都是谁找到的吧？大家分一下，然后大家都说一下自己能看到的最明显的线索吧。”
　　时间紧张，每个人赶紧把自己找到的东西归置了一下。
　　任天翼迅速道：“最明显的肯定是我刚刚找到的这个箭头。”
　　那箭头就在娃娃座位的头顶上，谁都能看到，剪头指向的位置是林天路搜索的区域，这进入了一般综艺寻物的熟悉套路，他顿时恍然大悟，低头在自己找到的物品里面翻看了一下，拿出一个T字形的玩具：“这个当时贴在靠背上，指向的斜前方！”
　　冯曼琳也反应过来：“啊，我这里……我这里的座位上有一个逗猫棒！指向的是右面！”
　　邱岳一脸懵逼，指向的是他这里，问题他这里除了一张草稿纸和数字毛巾以外，没有别的东西了啊！
　　他一脸紧张：“啊啊啊啊啊，我这里没有那些指向性的东西，也没有箭头什么的，我我我我是不是遗漏了！”
　　这时候，时间只剩下了三分钟，大家都齐心协力找到了东西，如果卡在他这里，邱岳简直要崩溃，这就像玩接龙，别人都能接上，就在他这里掉链子吗？！
　　颜苏苏却是翻了一下他找到的两样东西，她打开那张草稿纸，旁边的赖修明微微“咦”了一声：“这个！摩斯密码！”
　　他传唱度非常广的一首走红曲就叫《摩斯密码》！当时为了那首歌，他还专门学习过！
　　林天路和任飞翼顿时眼前一亮：“赖老师你唱过的！”
　　这个就明显是节目组的思路了！
　　这会儿不用颜苏苏再说，赖修明已经拼了出来：“T、O、D、A、Y！”
　　这会儿冯曼琳也反应过来了：“这是今天的日期！！！”
　　邱岳在旁边催促道：“快输进去试试！”
　　冯曼琳抖着手，突然懵了一瞬间：“等等，今天的日期是年月日，还是月日年，还是只有月日……？”
　　颜苏苏一看那草稿纸，给冯曼琳一看，上面隐约有个潦草的罗字签名，还落了一个日期，赫然有年月日……这个提示……真是一不小心就给错了过去……
　　冯曼琳输入进去，听到娃娃那句阴冷的笑声：“恭喜你们！找到了正确的线索……下一步，你们还能怎么办呢？”
　　颜苏苏打开那六张纸条：“下一阶段的谜题，应该指的是这个了吧？”


第68章 
　　颜苏苏手边，确切的说, 不是六张纸条, 而是六个写着数字的物品，其中包括了冯曼琳之前输入的那个1002, 这些道具有毛巾、有纸条、有盒子……反正乱七八糟什么都有, 但就像颜苏苏之前总结的, 这些数字都是四位数, 还十分有规律，前两位都小于12, 后两位都不超过04……明显存在互相关联：
　　1002、0301、0503、0702、0704、0802
　　如果这就是第二阶段的谜题, 那谜底是什么呢？
　　任飞翼看了看：“四位数, 好像很多东西都是四位数的……我觉得不能这样盲猜, 这个第二阶段谜题, 肯定和下一个任务有关系。”
　　冯曼琳一脸茫然：“下一个任务？”
　　啊啊啊啊, 这个综艺, 真的是最让她懵的一个综艺了！
　　林天路也觉得心好累，为什么导演组总想让他们猜猜猜, 今天要没有颜苏苏，估计他们已经沉湖了。
　　颜苏苏也同意任飞翼的判断：“没有提示的话，可能性确实挺多的, 不过从数字规律上来说, 这个四位数还可以拆分成两段，前两位和后两位明显是不同的规律……”
　　冯曼琳盲猜：“日期？”
　　邱岳摇头：“日期的话，为什么后两位会小于04？感觉怪怪的……”
　　冯曼琳一脸茫然：“那到底是什么啊啊啊啊……”
　　她低头看了看刚刚说完一句台词的仿真娃娃, 不由伸手去戳了戳：“喂！这六个数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啊！给个提示！别装死！”
　　可惜，仿真娃娃的所有三句台词刚刚已经被颜苏苏套光光，这会儿面朝地板，任凭大巴走走停停，仿真娃娃岿然不动，更不会多说一个字。
　　赖修明听到“六个数字”，再一看，他们不是正好六个人吗？而号码正好有六个，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规律，他正要说什么，刚刚戳完娃娃的冯曼琳丧气地站起身来，她手上那个平板电脑却忽然有了动静！
　　冯曼琳紧张地捧着平板，其他人连忙伸头去看，只看平板电脑上一暗，再突然一亮，一个海碗出现在平板上，旁边东北口音的男声声情并茂地朗诵着：“红烧肉，无疑是碳水、油脂与蛋白质的爱情结晶，上下齿间的默契配合，让这咸香丰润的油汁瞬间迸出、流淌在唇齿之间，只留下从舌尖遍及全身的饱足，这样的人间美味，足以让一天的艰辛被荡涤，灵魂被升华……”
　　镜头给了海碗一个特写，只见碗中，赤色的浓郁汤汁浸染着肥瘦相间的红烧肉，配着旁边晶莹剔透的米饭，结合那旁白，邱岳情不自禁咽了口口水，啊啊啊啊啊好饿QAQ！节目组太可恶了！！！
　　林天路也不由深吸一口气，拿出了当红流量最大的克制力和表情管理：“……好像是到饭点了。”
　　冯曼琳忍着馋，很敬业地看着大家：“这里面有什么线索吗？”
　　红烧肉，六个数字，有什么线索吗？？？
　　任飞翼也皱着眉毛，想不到里面有什么关联，他看向旁边欲言又止的颜苏苏：“怎么？”
　　颜苏苏有点困惑地道：“红烧肉，无疑是碳水、油脂与蛋白质的爱情结晶……？”
　　众人：？？？
　　不懂颜苏苏的点在什么地方。
　　颜苏苏：“碳水、油脂与蛋白质……三样，爱情结晶？这是个病句吧……？”
　　众人：……
　　冯曼琳特别想摇一摇颜苏苏：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管它病不病句！
　　任飞翼却很敏锐：“苏苏你说的这个点……老罗是老电视人，这是不应该的。”
　　他们这些系统内的老电视人，职业度是不一样的。那个年代的传媒非常少，电视在所有传媒中拥有最强大的地位，能在系统内长期供职的人，要求都极其严苛，比如任飞翼，上节目的话，台词本上说错一个字就要扣多少工资，其他工种也是一样，比如台词，也是一点马虎也容不下。
　　林天路忍不住道：“呃，这次毕竟是第一期，试拍嘛，节目组要做的准备很多吧，这会不会是个偶然的失误？”
　　毕竟在做节目……他们这样揪着一个小错误不放、拆罗导的老底是不是不太好？林天路有点忐忑，他之前上过的综艺，大家都是按照台本走，这么不客气、这么不给导演面子的，林天路还是第一次遇上，简直不敢想像监视器那头导演的反应。
　　任飞翼却笑道：“偶然？我觉得应该不会。据我所知，他们平时的台词本，都是会仔细再仔细，不会出现这种低级错误。”
　　赖修明一怔，不由顺着任飞翼的思路往下去想：“如果罗导平时不是这样的风格，那这个红烧肉的台词……”
　　任飞翼刚刚提供的信息证明了颜苏苏的猜测，她肯定地推断道：“应该是准备时间不充分的情况下写出来的。”
　　以任飞翼对罗文林的了解，他笑得很笃定：“我觉得应该是老罗自己的临场发挥。”
　　平板电脑上，旁白干脆就忽然停了下来。然后镜头里，伸出了一个饭勺，舀了半勺米饭再舀了些汤汁浸着红烧肉，大巴上六人眼睁睁看着饭勺抬起，然后传来清晰的咀嚼声，隔着屏幕，几乎可以想像米饭搭配红烧肉该是什么样的滋味……
　　邱岳要崩溃了，身为艺人，他们平时的饮食就长期克制，对这种搭配完全没有自制力，现在为了解谜找线索，还不得不受虐一样地看这样的美食视频，生怕错过哪一帧的线索，简直太欺负人了QAQ
　　冯曼琳坐在座位上，也馋得泪眼汪汪，看着颜苏苏和任飞翼：“所以，这个红烧肉到底是什么线索啊呜呜，我也饿了。”
　　等会儿下了车，就算经纪人再三交待，她也决定先去吃碗红烧肉！大不了……以后几天少吃点QAQ
　　颜苏苏也摸了摸肚子，这个点也到了她的饭点，她叹了口气：“既然是临时想出来的台词，证明这就是节目组放在□□，和我们的第二阶段谜题没有关系。”
　　冯曼琳 & 林天路 & 邱岳：？！！！！！！！！！！
　　卧槽！人干事？！
　　在平板电脑上放这么一个红烧肉的视频居然和解谜没有关系，还偏偏让他们以为和谜底有关、自虐一样地盯着看？！
　　冯曼琳气得不顾形象差点要摔平板，然后她蹦起来到颜苏苏面前：“颜苏苏，你快点把这个谜题给解开！我要订个满汉全席在节目组面前开吃！！！”
　　反正他们不管做什么，节目组是必须要拍下来的，就让他们吃，让节目组看着！
　　任飞翼觉得好笑：“小冯你冷静一下……”
　　下一瞬间，平板电脑上镜头一转，换上了晶莹剔透、热气腾腾的肠粉，任飞翼面色一变：“小颜，我们大家快点来想一想，怎么样快点把这个谜给解了！”
　　冯曼琳：？？？
　　颜苏苏：？？？
　　任老师你变化有点快啊。
　　任飞翼是最南边省份的人，肠粉……是他多年挚爱，那个色香味一看，就是他在这个城市能吃到的、为数不多那家老馆子出来的肠粉，要说罗文林不是刻意为之、用心歹毒，任飞翼的名字倒过来写！
　　颜苏苏虽然不知道里面的原因，但她很负责地推断道：“这上面既然给出了迷惑信息，也反过来说明一件事情，就是节目组其实已经把关于第二个谜题的提示放在了我们面前，因为大巴封闭了起来，他们没有办法再去遮掩，所以不得不利用平板来给迷惑信息。”
　　概括地讲，就是黔驴技穷。
　　大家不由觉得有些好笑，但那个平板上又换了一样好吃的，这次热气腾腾的刀削面，轮到林天路面如菜色，他的粉丝后援团都知道，他最喜欢的食物非常接地气，就是刀削面……
　　然后林天路赶紧转头去看整个大巴，线索就在他们眼前，到底是什么呢？
　　赖修明只觉得好像只有一层窗户纸了……
　　颜苏苏却走到第一排的座位旁边，为了这次活动，所有座位上都套着“绝地求生”字样的座套，颜苏苏摘下一个座位套，只见侧面写着一个小小的数字“03”。
　　赖修明和任飞翼同时脱口而出：“座位号！”
　　大家同时明白过来，原来那四位数字对应的是大巴里面的座位！
　　冯曼琳和邱岳几乎要高兴得跳起来，对哦！四位数，前面两位不超过12，后面两位不超过04，这个大巴正好十三排，除了最后一排，其他十二排正好四个座位！
　　在整个大巴里面，还有比这些座位更明显的东西吗！这就是最明显的提示了！难怪节目组最后要放□□。
　　不过大巴里面却没有任何变化，平板电脑上依旧播放着美食片。
　　任飞翼想了想，把六个数字道具分配给了大家：“大家按照座位号依次入座。”
　　大家分头行事，当他们坐到六个座位上的时候，平板电脑上发出“叮咚”一声：“欢迎光临《绝地求生》~下一站，平安旅馆！”
　　平安旅馆……
　　冯曼琳和隔壁的邱岳对视一眼，都是一脸惨白，听这个名字就不是很吉利。
　　任天翼拿起平板电脑，上面的图像果然变了，导航地图重新出现，但指向的不再是大湖，而是一个叫“平安旅馆”的地方。


第69章 
　　听到了下一站的报站，大家情不自禁围拢上去观看, 只见平板电脑上, 那个的导航上没有显示时间，甚至周围什么地标都没有, 只有一条看起来十分不祥的单行线弯弯曲曲指向一个终点“平安旅馆”。
　　结合他们刚刚在大巴里又是寻物又是猜谜, 一会儿是沉湖警告一会儿是美食迷惑, 过得十分刺激, 邱岳这几年大大小小也在好多片子里跑过，他情不自禁地道：“我为什么觉得咱们这一路特别像那种恐怖片开头呢……”
　　冯曼琳连忙紧紧抱住旁边颜苏苏的胳膊, 崩溃地道：“别说了！你别再说了！”
　　冯曼琳身在娱乐圈, 也是拍了很多片子的好吗, 脑补能力一流, 想到剧组刚刚一路搞出来的剧本, 再一看那个“平安旅馆”这四个字, 简直森森阴气扑面而来, 让人瑟瑟发抖。
　　她现在就是后悔，特别后悔, 应该让经纪人问一问节目组走什么风格的，如果早知道是这种恐怖故事风……她一定好好听经纪人的劝QAQ
　　任飞翼端着平板，看着导航上, 代表着大巴的光点闪亮着一点点接近名叫“平安旅馆”的终点, 他转头去问颜苏苏：“颜小姐现在还能判断方位吗？”
　　任飞翼在这座城市生活了很多年，而且毕竟身为名主持，牌面儿在这里, 城里不少重要的地方都去过，他相信这个名字虽然唬人，但罗文林不可能真的凭空建出一个“平安旅馆”来玩，肯定还是要有一定基础的地方才能弄，如果颜苏苏能提供一定的方位和距离，任飞翼大概也能推测一下周围都有什么建筑、罗文林可能选择的是什么地方。
　　赖修明也明白任飞翼的思路，期盼地看着颜苏苏：“对，如果有个方位，我们应该大致能推测出来是什么地方。”
　　但颜苏苏抬起那块户外手表戳了戳，微微皱起了眉毛：“这个方向变得有点快……”
　　林天路道：“要不我们记一下这些方向？然后再推测一下？”
　　颜苏苏为难地看着手表，方向又变了：“现在应该不行了。”
　　任飞翼猜到了原因，不由扶额：“我估计节目组应该是听到了刚刚颜小姐推测出来的方位，他们换了其他路线，或者干脆在兜圈子。”
　　一开始估计节目组没想到车上还有颜苏苏这种带了针南针的奇葩，所以路线还是笔直走着，这会儿反应过来，估计换着不同的路线，频繁变换着方向，确实很难推测位置。毕竟只有一个指南针，又没有计速器，在方向变幻这么频繁的时候，如果再加上兜圈子这种骚操作，确实猜不到目的地。
　　但是，至于吗？
　　所有人：……
　　冯曼琳吐槽道：“我们上的是综艺节目吧，不是什么绑匪人质猜猜猜吧？”
　　好脾气的林天路也不由叹了口气：一个好好的综艺节目，在目的地上玩这么多心机是怎么回事？
　　节目组那头从制作、导演到策划等一干人也在疯狂吐槽：对啊！他们本来一个好好的综艺节目，哪怕没有台本，你们顺着玩不就好了吗？遇到困难过不去节目组也会高抬贵手的！刚刚你们接二连三的拆台，害他们临时手忙脚乱搞出这么多工作来，至于吗！
　　邱岳不顾形象地往座位上一摊：“算了，平安旅馆就平安旅馆吧，哪里都行，早点到啊……好饿……”
　　任飞翼一想，随即也笑道：“也是，想这么多，没准又落入老罗的圈套里。”
　　赖修明看冯曼琳脸上还带着一点惊惧，便安慰道：“冯小姐不用怕，我们毕竟这么多人在呢，再说，只是录一个节目。”
　　冯曼琳才略微松了口气，但她依旧紧紧挨着颜苏苏坐，死活也不肯再分开，好像觉得这么多人，颜苏苏那小身板最能给她安全感一样，大家看到都不由笑了起来。
　　任飞翼笑着说：“也不能怪冯小姐，我以前被一个朋友力邀去客串，到了片场才知道是个恐怖电影，连每个镜头上面都挂了红绳，我在里面也演个主持人，结束那个镜头下来的时候，有个小演员给我说‘叔叔你背后怎么贴了个人？’我当时给吓出一身冷汗……”
　　冯曼琳又情不自禁抱住了颜苏苏的胳膊，颜苏苏无奈看了她一眼。
　　摊倒在座位上的邱岳不知不觉一点一点坐直了起来，觉得背后汗毛一根一根竖了起来，他前后左右看看，觉得这个话题十分危险QAQ
　　任飞翼看着他们惊吓的模样，并没有刻意卖关子，而是迅速揭了谜底：“结果我的助理一看，是我背后那个定制的道具，为了区分不同演员，上面贴了我的姓……可不是个‘任’吗……当时你们没在场，连我那个导演朋友脸色都吓白了，差点没去拜一拜了。”
　　大家一怔，随即爆笑起来，这种笑话，真的，只有本人亲历才能讲得出来。
　　有任飞翼在，他擅长活跃气氛，对圈里各种典故非常熟悉，又面面俱到，谁也不冷落，不管是新人如颜苏苏、邱岳，还是正当红如冯曼琳、林天路，赖修明说话更是体贴周到，很几人很快说笑起来，聊些圈内趣事，如果没有那个目的地，这确实是一个非常有爱的综艺了。
　　赖修明和林天路聊到音乐，两人正老歌新唱，大家跟着唱和的欢乐时候，大巴突然停了下来，他们歌声不由一顿，扔在一边的平板电脑发出一声“叮咚”，他们低头一看，不知不觉间，代表大巴的闪亮光点已经抵达了目的地——平安旅馆。
　　外边非常安静。
　　冯曼琳几乎整个人都贴到了颜苏苏身上，紧张得瑟瑟发抖，不是形象，而是真的在发抖，外边太安静了。
　　下一刻，车厢里面突然黑暗下来，冯曼琳几乎是情不自禁尖叫起来，里面还夹杂着几声男音，不知道是邱岳还是林天路的叫声，颜苏苏没被突如其来的黑暗吓到，倒是被冯曼琳的叫声给吓了好大一跳，心脏怦怦直跳。
　　然后车厢的灯再次亮起时，车门忽然打开，几人收了声，大着胆子悄悄从车门看出去，一片昏暗，黑暗的车门仿佛一张阒然无声的大嘴，根本看不到外边的景象，格外阴森骇人。
　　任飞翼略微平复了紧张的情绪，觉得老罗这次太能玩了，这装神弄鬼搞得，回头结束了，他非常要好好K他一顿不可。
　　一个低沉的男声在外边幽幽地响起：“欢迎光临平安旅馆！”任飞翼原本平复的情绪又紧张起来。
　　颜苏苏听到这声音正要站起来往外看，冯曼琳抱紧了她，小声地“呜呜”道：“我不要出去！”
　　颜苏苏：……
　　然后，颜苏苏叹了口气，苦恼地道：“大家……不饿吗？”
　　这会儿已经比她平时的饭点晚了快两个小时了呜呜~
　　冯曼琳紧紧抱住她：“不饿！少吃一顿就当减肥！”
　　颜苏苏：？
　　颜苏苏：“少吃一顿不能减肥啊，减少摄入只会降低基础代谢率，更容易长胖吧。”
　　原本害怕得瑟瑟发抖的冯曼琳：？？？
　　她们俩对视一眼，眼睛里都透着对对方观点的迷之不解，还都特别真诚。
　　少吃一顿不减肥？！
　　少吃一顿能减肥？！
　　明明是挺恐怖的现场，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俩面面相觑的迷茫模样，不知道是谁，忍不住嗤地笑出了声。
　　任飞翼率先起身笑道：“走吧，不管怎么样，今天大家消耗挺大的，还是多多少少吃一点。”
　　看着大家一个个下了车，大巴里人一个个地减少，变得空空荡荡起来，冯曼琳又害怕起来，她不敢走在最后，连忙拉着颜苏苏站了起来，赖修明绅士地走在最后，让她们俩先走，颜苏苏歉意地笑了笑，冯曼琳跟着小声道了谢。
　　他们下了大巴，周围一片黑暗，而且看起来空空荡荡，只有面前一个昏暗的小旅馆，挂着“平安旅馆”的牌子，那个灯牌明明灭灭，看着也十分渗人。
　　冯曼琳情不自禁转头回去看她们下车的那个大巴。
　　只见大巴的驾驶室亮着灯，但是不论驾驶座、还是副驾驶座，门都大开着，一个人也没有，别说这个“平安旅馆”了，就是这个大巴摆出来的这个造型，一看就是个恐怖故事，冯曼琳吓得闭上了眼睛。
　　任飞翼现在倒是淡定了，看了一眼这个平安旅馆，知道这就是今天节目组安排的住宿地了，也不知道罗文林到底是从哪里找来的。
　　几个人的行李还在大巴的行李仓里，几个男士不多说，上前打开了行李仓，把行李箱都拿了出来，林天路帮忙取出其中一个不认识的大行李箱时，差点没闪了腰。我靠，这也太沉了吧！
　　颜苏苏连忙上前接住，一脸不好意思地道：“对不起，我的行李有点沉。”
　　林天路看着那个行李箱，再一看颜苏苏，差点就想问你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几人拿了行李，冯曼琳再害怕也跟着大家一点点往里面挪。
　　进了并不宽敞的大厅，看到前台后面坐着的那个人，冯曼琳差点飙泪就要往回走！那个人，赫然和大巴上面那个仿真娃娃一模一样，正阴森森地说：“欢迎光临平安旅馆~”


第70章 
　　之前在大巴上面，那个仿真娃娃差点被颜苏苏给玩坏了是一回事, 但现在, 这么恐怖阴森的旅馆里面，乍然又看到一个连帽子、衬衫都一模一样的, 不惊悚才怪。
　　但颜苏苏却微微“咦”了一声：“曼琳你不要害怕呀, 你再看看, 他是真人。”
　　冯曼琳：？？？
　　她迅速转过身来, 卧了个大槽！
　　冯曼琳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冲到前台面前, 前后左右仔细照了照, 居然是执行导演本人！
　　执行导演：……
　　这个扮演看起来很失败。
　　任飞翼忍不住笑道：“老秦, 你们这是人手有限还是怎么地？怎么你自己亲自上了？”
　　执行导演老秦看了颜苏苏一眼, 不情愿地道：“原本的设计是要把第二个仿真娃娃搬到这里的, 那不是已经被拆过一次了吗？罗导就说干脆让我自己来……”
　　嗤, 大家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如果是第二个仿真娃娃再被拆一次, 恐怕不只大巴那个副本，连旅馆这个副本的老底也保不住了。
　　邱岳小声地跟林天路道：“执行导演刚刚那么说没问题吗？”
　　林天路低声回道：“估计刚刚那段会被剪掉……”
　　邱岳点头, 他觉得也是，不然剧组太丢人了。
　　听到他俩的嘀咕，执行导演差点崩不住, 本来这次跟着罗导的安排无台本放飞, 整个组就已经鸡飞狗跳了，还被嘉宾这么吐槽……
　　老秦的耳麦里面好像传出了什么指令，他咳嗽一声, 换上了最开始那副僵硬冰冷的笑容，尽职地继续扮演娃娃：“各位客人是要住店吗？”
　　前后反差有点大，冯曼琳忍不住搓了搓自己的胳膊，上面一层鸡皮疙瘩。
　　毕竟是来录节目，任飞翼也尽职地配合道：“住店，我们六个人，要六个房间。”
　　冯曼琳一听，连忙警惕：“不！五间房就好了，我和苏苏一起住！”
　　说着，她已经再次抱住了颜苏苏的胳膊。她算是看出来了，颜苏苏才是这个节目里面最粗的大腿，有她在什么也不用怕！
　　邱岳看着旁边的林天路，他也不想一个人住好吗！这明显就是节目组有阴谋……
　　不待邱岳说话，老秦的笑容僵硬地回复道：“本店没有双人间。”
　　冯曼琳更是觉得节目组要搞鬼，这种阴森黑暗的环境里，想让她一个人住，没门儿！
　　冯曼琳理直气壮地道：“那我们俩睡一张床！”她转头去看颜苏苏：“可以的吧，苏苏？”
　　她眼神里难得带了哀求，颜苏苏倒是不介意地点了点头。
　　老秦：……
　　任飞翼觉得女孩子胆小很正常，节目组还是应该通容一下，就道：“那就五间房吧。”
　　邱岳最后还是没能说出不想一个人住的话QAQ
　　老秦在原地安静了好一会儿，估计节目组那头在不断争执，好半晌，老秦才僵硬地回复道：“收到，五间房。”
　　然后他逐一递给他们每人一个房间牌：“大堂有为各位提供晚餐，如有需要欢迎随时联系前台。”
　　他们还在研究互不挨着的房号、互相讨论节目组可能有什么阴谋时，一抬头，老秦忽然就在他们眼前消失了。
　　冯曼琳抓着颜苏苏，简直不敢相信刚刚眼前发生的一切，林天路大着胆子伸头向前台后面张望了一下，真的，空空荡荡，老秦人就这么没了，卧槽！
　　任飞翼倒是镇定：“那些魔术师表演大变活人，记得吧，大概是类似的安排。”
　　但就算是这样，这个地方也显得足够诡异。
　　赖修明一指他们背后摆得整齐的餐桌，问：“我看好像确实安排了晚餐，大家先回去收拾一下再下来吃饭，还是吃了饭再上去？”
　　冯曼琳几乎和邱岳异口同声：“先吃饭再上去！”
　　谁知道等会儿上去了再下来会发生什么！
　　这一点，大家几乎是立刻达成了共识，大家先聚在一起，吃了饭休息一下再上去……应付今晚节目组不知道会搞出什么的花招。
　　有点疲惫的几人坐在桌前，发现今天的晚餐居然还安排得不错，有肠粉、有刀削面、有银耳红枣粥、有沙拉……连冯曼琳最喜欢的正宗毛血旺都有。
　　不过，大家互相看了一眼，竟然有点不太敢坐下来，以这个节目组的尿性，晚餐会这么善良吗？
　　颜苏苏自告奋勇：“呃，如果大家担心的话，我带了吃的。”
　　众人：？？？
　　然后颜苏苏打开行李箱，居然从里面掏出了很多行军口粮。
　　众人：……
　　林天路总算知道颜苏苏那个行李箱的重量从哪里来了。
　　赖修明不由好笑：“颜小姐你是真的按野外活动来做准备的啊。”
　　颜苏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当时收拾东西的时候，孙晓博还一个劲儿热情地给她塞了很多行军口粮……现在知道了，大概就是孙晓博坑她。
　　不过，带都带了，看大家有没有需要呀？
　　看着颜苏苏真诚的小眼神，再一看桌上的美食和行军口粮的对比……身为大美食帝国的人，大家是拒绝的，最后还是默默坐到了餐桌前，节目组……不至于下毒吧？
　　即使是冯曼琳这样平时饮食管理严格的女星，这会儿也咬牙端起了碗，不吃怎么压惊，怎么有功夫对付今晚可能发生的事情？
　　不只冯曼琳，大家似乎都是这么想的，几乎都是结实地吃了一顿，出乎大家意料，这一顿饭居然滋味很不错！
　　吃饱喝足，好像觉得阳气又回到了身体里，尤其是冯曼琳，她好像没吃过这么正宗的毛血旺了，辣起来暖洋洋的，连灌了几口热茶，心里都没有那么害怕了。
　　大家在大堂说了一会儿话，时间实在不早了，再怎么磨蹭，大家还是要去往各自的房间休息，就是不知道房间里还有什么样的惊喜在等着他们……
　　就这一点而言，冯曼琳恐怕是所有人当中心里最有底的了，毕竟，她绑定了颜苏苏，在邱岳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中，她开开心心地拉着颜苏苏进了电梯。
　　这个“平安旅馆”看起来十分昏暗，电梯也又破又旧，从按钮上看，最高也就五层，他们当中，任飞翼住二楼，林天路和邱岳住三楼，颜苏苏和冯曼琳在四楼，赖修和住五楼，节目组把六个人这么拆开……背后的不怀好意简直昭然若揭。
　　大家先后下了电梯，颜苏苏和冯曼琳在四楼跟赖修和道了晚安，就准备去房间，她们房号是404.
　　看着这个十分不吉利的数字，冯曼琳不由又想吐槽节目组，不过出了电梯一看，这个旅馆真的又小又旧，一层也就五六间房，窄小的走廊灯光昏暗又格外安静，好像只有她和颜苏苏两个活人，不由让她的吐槽又被吓得生生憋了回去。
　　颜苏苏找到房间，用房卡打开了门，灯光亮起，这房间不大，但里面的布置倒是出乎意料，收拾得很干净整洁，让冯曼琳原本提起的心放下了一些，她原本害怕节目组会在房间里面搞出些什么恐怖娃娃之类的布置，现在看来，节目组还不至于那么没有下限。
　　因为时间确实不早了，颜苏苏洗漱很快，冯曼琳平时梳洗的步骤不少，但是这个环境底下，她也尽量减少了洗漱步骤，甚至和颜苏苏小声商量了一下，都没怎么换衣服，两个人打算穿着外衣凑和一晚上了，毕竟谁也不知道半夜节目组还会整出什么来，颜苏苏怎么都可以，自然不会反对。
　　冯曼琳小声和颜苏苏说着话，前面两三句还有答复，后面旁边就没有回应了，冯曼琳吓了好大一跳，但旁边颜苏苏还是热乎的，然后她听到了旁边传来均匀绵长的呼吸。
　　冯曼琳：= =
　　不是，今天这个场景，颜苏苏这什么神经！居然秒睡了？！
　　这一瞬间，冯曼琳真是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实在是对于颜苏苏来说，这个点已经接近她的生物钟睡眠时间，作息规律的人就是这么秒睡。
　　而冯曼琳原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不知道是不是被颜苏苏感染，不知不觉她居然也睡着了。
　　只是半夜，冯曼琳还是醒了，不是节目组的安排……而是人有三急，她想上厕所。
　　因为实在害怕，她和颜苏苏这房间留着灯，醒来之后，她看颜苏苏睡得可沉，长长的睫毛搭着，小脸蛋红朴朴的，不由有些羡慕对方的好底子，辗转了一会儿，冯曼琳还是爬起来用洗手间。
　　颜苏苏是在冯曼琳的尖叫声中被惊醒的，她迷蒙地坐起来：“怎么了怎么了？火灾了？”
　　冯曼琳一脸惨白地抓着颜苏苏的手，牙齿上下打战：“我我我……”
　　她简直快哭了，从小到大都没有这么丢过人，那个卫生间里，先是灯在闪，然后马桶莫名其妙开始吐出血红的水，连镜子里都开始有恐怖的长发出现，简直和她最害怕的那个恐怖片里一毛一样啊啊啊啊啊，冯曼琳又想上厕所又不敢去。
　　颜苏苏“哦哦”反应过来，连忙道：“那我陪你去？”
　　冯曼琳含着一泡眼泪：“我不敢用那个厕所了QAQ”
　　节目组真的太坏了。
　　颜苏苏想了想：“一楼好像有公用洗手间的，我陪你去吧。”
　　冯曼琳简直感激涕零。
　　既然节目组搞鬼，颜苏苏从行李箱里翻出一个双肩包背上，才带着冯曼琳到一楼。
　　有人陪着，虽然还是黑暗，冯曼琳慢慢还是好了些，暗暗回想觉得自己实在有些丢人，不过，这不怪她吧，节目组实在太可恨了啊啊啊啊。
　　冯曼琳解决完个人问题，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喊着：“苏苏？”
　　刚刚颜苏苏明明在门口等她的啊？
　　一阵冷风嗖嗖地吹进来，灯光明明灭灭，冯曼琳看到地上有鲜红的拖拽痕迹，大脑一片空白，旅馆的大门就在这个时候轰然关上，冯曼琳再也顾不上其他，放声尖叫起来。


第71章 
　　随着冯曼琳这声响彻旅馆的尖叫，三楼的林天路先飞快下楼赶到了大厅, 看到缩成一团的冯曼琳：“怎么了怎么了？”
　　冯曼琳呜呜道：“颜苏苏被抓走了……”
　　后一步赶来的任飞翼看到地上那个鲜红的痕迹不由皱起眉毛：“抓走了？小冯你能说一下事情经过吗？”
　　冯曼琳还来不及开口, 电梯在此时响起，三人不由同时警惕, 林天路更是情不自禁握住了旁边一把椅子, 要是里面出来什么奇怪的东西……
　　结果电梯门一打开却是明显匆匆赶来的赖修明：“我刚刚听到声音, 发生什么了？”
　　冯曼琳抽泣道：“刚刚颜苏苏陪我下来用洗手间, 我出来的时候，她就不见了……”
　　看着地上的痕迹, 大家不由觉得寒毛倒立。
　　任飞翼一看众人, 忽然面色微微一变：“小邱呢？”
　　林天路和他住在同一楼层, 连忙摇头：“我着急下来, 但下来的时候没看到他。”
　　刚刚又是冯曼琳的尖叫、又是旅馆大门轰然关闭, 睡得再怎么死, 也不应该听不到吧？
　　看到地上那个殷红的血迹, 明显是人被往门外拖拽的痕迹，虽然说大家知道一个综艺节目而已, 颜苏苏人身安全应该是有保障的，但是万一呢……现在再加上一个还没下来的邱岳，大家心中不好的预感更强烈。
　　林天路自告奋勇：“我上去叫他。”
　　任飞翼连忙道：“别一个人去。”现在这种惊悚的气氛下, 一向老成持重的任飞翼觉得很有必要安全第一, 一个人去，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刚刚颜苏苏的意外就是她一个人在大堂发生的。
　　赖修明主动道：“那任老师你陪冯小姐在这里, 我和小林上去看看。”
　　任飞翼点头，赖修明和林天路进了电梯上三楼，到了303，邱岳的房间门口，从门缝可以看到里面灯亮着，林天路正要拍门，赖修明的脸色却微微一变，制止了林天路。
　　林天路不明所以，赖修明一指303门把手的地方，只见上面有红色的什么东西，好像不小心沾上去的，看起来……和刚刚颜苏苏消失地方的那个痕迹非常像。
　　林天路的脸色也变了，这是发生了什么？
　　赖修明提高了声音喊道：“小邱！小邱！”
　　里面没有反应。
　　林天路皱眉，他伸手大力拍门：“邱岳！邱岳！你在里面吗？”
　　门板被拍得震天响，好半天，里面才响起邱岳着急忙慌的声音：“啊？啊？谁在外面？怎么了？”
　　这种老式旅馆没有装猫眼，邱岳的声音听起来特别紧张，林天路应道：“我是林天路，我和赖老师一起过来的，一楼刚刚出事了。”
　　邱岳警惕道：“赖老师？”
　　赖修明也出声道：“小邱，你没事吧？”
　　门被打开一条缝，邱岳衣着凌乱一脸害怕，看到他们俩，才把门完全打开，松了口气：“一楼怎么了？”
　　赖修明不动声色地道：“一楼颜小姐好像失踪了，你和我们一起下去吧。”
　　他们一起进了电梯，邱岳一脸惶然追问颜苏苏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有发现，赖修明和林天路有意无意地将他夹在了中间。
　　五人终于在大堂汇合的时候，看到门口那个血迹，邱岳不免又吓得脸色惨白。
　　任飞翼叹了口气，这夜半惊魂真是闹得不安宁：“现在怎么办？我们要不试着找找颜小姐？”
　　就在这时，旅馆外忽然刮起一阵阴风，好像什么东西在门外嘶号着，冯曼琳和邱岳连连惊叫，吓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任飞翼和赖修明忽然“咦”了一声，林天路回身，只见旅馆关起的那扇大门上贴着一张纸，他撕下来念道：“凶手就在这里！”
　　林天路蓦然转过身，看着坐在大堂的四个人，背后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难道说，颜苏苏的消失，和他们当中某个人有关系？
　　冯曼琳抱着双臂看着他们，视线游移在每个人脸上，眼神里带着惊恐：“为什么要帮节目组拖走苏苏呜呜！”
　　邱岳也是看着他们几人瑟瑟发抖：早知道他不下来了呜呜……和凶手待在一起，好可怕。
　　赖修明看着那张纸原先贴的位置，也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不是说，找到凶手才算结束，旅馆的门才会打开……我们才能离开？”
　　任飞翼视线打量着在场几人，心中疑虑重重：“看起来应该是这样了。”
　　这个，恐怕才是节目组安排平安旅馆这一站的目的。
　　但是，他们五个人当中，到底谁被节目组收买了？谁才是真凶？
　　这一刻，所有人不约而同在想……“呜呜，要是小姐姐在就好了，她肯定一眼就能看出来谁是凶手。”邱岳忍不住颤抖，他说出了大家的心声。
　　赖修明看了邱岳一眼，却忍不住意味深长地道：“可能就是因为颜小姐太聪明了，所以才第一个被拖走了。”
　　这句话在这个场景下，让所有人情不自禁打了个寒战。
　　先解决最聪明的人吗？
　　任飞翼也叹了口气：“看来，真凶就在我们中间了，否则，我觉得颜小姐不太可能和节目组的人走，多半是被骗走的。”
　　节目组不可能真的把人打晕，把人骗走更可能，如果是他们当中某一个人站出来，才有可能骗得了颜苏苏。
　　冯曼琳抖得更厉害了：“那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么……呜呜，到底谁是凶手，自己站出来好不好QAQ”
　　任飞翼揉了揉眉头：“看来我们在平安旅馆的任务就是找出凶手了，大家要不都列举一下自己知道的线索……当然，如果凶手同学自己能主动站出来就最好了……”
　　众人：……
　　大家警惕地互相打量，这个人都接受了节目组的收买，怎么样也不会自己站出来的吧。偏偏他们五个人中，有三个演员！哪怕是剩下的一个主持人和一个歌手都在影视节目中客串过，现在……是飙演技的时候了吗？
　　林天路看了邱岳一眼，突然问道：“刚刚一楼那么大的声音，邱岳你什么也没有听到吗？”
　　邱岳一懵：“我戴着耳机在玩PSP……”
　　他看到林天路和赖修明的眼神，突然反应过来他们的意思，连忙大声辩解道：“我只是太害怕所以把游戏声音开到了最大啊！我不是凶手！！！”
　　赖修明却皱眉道：“你的门把上有红色的痕迹……”
　　邱岳一脸冤枉：“我根本没看到门把手啊，我晚上都没敢闭眼睛，一直在玩游戏！”
　　任飞翼也忽然开口问道：“小林，你和小邱应该是对门吧？你下来的时候，没有叫他？”
　　冯曼琳的脸上也十分警惕：“对啊，林天路你在三楼，你怎么下来得比任老师还快？”
　　林天路瞬间就和刚刚的邱岳有了同感，莫名感觉到冤枉：“我门外面一直有各种诡异的声音，我一直没睡着，听到你的叫声我马上就冲出来了，摁了电梯等不及，我从楼梯直接下来的啊！”
　　赖修明分析道：“如果是凶手，他必须要在冯小姐在洗手间的时候把颜小姐骗走，然后，他又回到了我们中间，不管他在几楼，他都要有充分的时间……”
　　任飞翼摇头道：“不一定，也许TA一直没有离开一楼，只是假装回到了我们中间呢？”
　　一直没有离开一楼？
　　邱岳的视线忍不住飘到了冯曼琳身上……按照电影里面的情节，最想像不到的那个人一般才是凶手啊啊啊啊啊啊啊！
　　邱岳的视线给了大家一个新的脑洞，如果真的是冯曼琳拉着颜苏苏来上洗手间，那她欺骗颜苏苏在内的所有人确实是最不容易引人怀疑的！
　　冯曼琳一脸懵逼：“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
　　她反应过来，不由愤怒地站起来：“我和苏苏一起下来的，我在洗手间里面，我不是凶手！”
　　她又气又怕都有些语无伦次了：“你们这样讲，那每个人都有嫌疑啊！林天路在三楼，却第一个下来，还不叫邱岳；任老师明明在二楼，却第二个才下来；赖老师下来很晚，邱岳更是了！”
　　一时间，确实像冯曼琳说的，看起来人人有嫌疑，场面陷入了僵局。
　　再次地，所有人都非常想念颜苏苏……要是她在这里，肯定分分钟能抓出那个内奸！
　　被大家想念的颜苏苏……正被困在一个……密室里。
　　这大半夜的，她陪着冯曼琳下楼，她在外面等着，困得不行，睡眼迷茫间，突然有人从后面狠狠一推，颜苏苏差点没摔一跤，等她跌跌撞撞站稳之后，发现自己已经在这个密室里面。
　　颜苏苏推了推门，推不开，她拍门叫了几声，听不到外边的声音，估计外边也听不到。
　　然后，颜苏苏没有再挣扎的意思。
　　这个密室一片死寂，昏暗的灯光下，恐怖的海报，巨大的黑色恐怖娃娃咧着嘴好像滴着血，周围还挂着□□实业有限公司的恐怖道具，阴森的氛围之下……颜苏苏揉了揉眼睛，她困得眼皮都睁不开，再恐怖的布置，呃，她也看不到啊。
　　那个恐怖的黑色娃娃，颜苏苏伸手上去摸了摸，软的，还带着股新拆封的味道，应该挺干净，颜苏苏半合着眼睛把娃娃一推，就坐了下去，闭上眼睛就zzz……
　　眼看颜苏苏整个人斜倒在恐怖娃娃身上睡着了，那张好看的脸枕在娃娃滴着血的地方，十分符合恐怖美学了。
　　监视器后面，双眼熬得通红的导演、策划、编导等一干节目主创：……
　　我靠！
　　颜苏苏看不到那个恐怖的海报吗！那个恐怖的灯光！那个恐怖的娃娃………………
　　但是，他们这些人忙活了大半夜，颜苏苏居然能够睡觉？！真是心在滴血。
　　导演冷酷地下令：“把大灯打开。”
　　密室内突然灯光大亮，颜苏苏不适地皱起了好看的眉毛，然后一把拉过旁边的□□往眼睛上一罩，继续zzz……
　　一干节目主创：……
　　导演继续冷酷地下令：“把音响也打开！”
　　密室里响起阴森的音乐，颜苏苏翻了个身，乐声加大，任何恐怖的音乐，一旦失去那种若有若无的音量，阴森的感觉就荡然无存，简直像在耳边放摇滚。
　　颜苏苏无奈地爬了起来，揉了揉眼睛，现在真的严重违反了她的生物钟，她不想玩游戏，只想睡觉……节目组为什么就不放过她呢？


第72章 
　　巨大的音响轰隆隆响着影史经典的恐怖片曲目，不过, 这首曲子自问世以来, 应该还没有用这种音量播放过，颜苏苏不得不从恐怖娃娃上爬起身来, 苦恼地揉了揉眼睛, 叹了一口气, 努力睁开眼睛打量这个密室。
　　这个地方看起来是个地下室模样, 墙上贴着各种足以把人吓哭的恐怖海报，各种陈设也特别像是那种剧里的经典布置, 只是现在嘛, 灯光超亮、音响超大……实在有失恐怖格调。
　　看着颜苏苏终于背着她的书包从恐怖娃娃上起来了, 监控室里, 节目组主创都很兴奋, 感觉好像赢得了阶段性胜利呢！
　　毕竟, 他们辛辛苦苦一直熬到现在, 好不容易把颜苏苏推到了密室里，怎么能看着她zzz呢！
　　执行导演兴奋地转头问导演：“罗导, 三件套准备吧？”
　　导演酷酷地点头：“恩！”
　　执行导演激动地一推眼前密密麻麻的某个按钮：“Ready go!”
　　颜苏苏在密室里，头顶灯光开始一闪一闪，如同恐怖片里的镜头一样, 这个灯光仿佛在昭示着什么事情即将发生, 整个密室的氛围刹那间从沙雕切换到了阴森。
　　颜苏苏叹了口气，取下了自己的书包，上面好像有什么痕迹, 但闪动的灯光之下，实在有些看不清楚，声音很伤耳朵，光线很伤眼睛……
　　灯光不再闪动，却变得莫名昏幽，音响里的曲子蓦然一变，森寒的阴气刹那间布满这个不大的密室，某些角落显得格外阴暗，仿佛里面藏着不知道多少诡异恐怖的东西，随时可能冲出来。
　　在这足以吓哭冯曼琳的场景里面，颜苏苏站起来，顺着声音摸索了房间的几个角落。
　　执行导演看着镜头一脸懵逼：“她在做什么？”
　　这好像不是害怕的表现啊？
　　只见颜苏苏倒回来，在书包里面摸了一下，然后扶起那个恐怖娃娃，阴暗的灯光下，娃娃咧着嘴、鲜血滴落的模样更加可怕，下一瞬间，只听布匹撕裂的声音响起，娃娃的头……被颜苏苏拧了下来，啊，不，应该是切了下来，她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把折叠小刀。
　　她不只把娃娃的头切了下来，她还继续淡定地把娃娃剩余的部分给拆得四分五裂。
　　节目主创：……
　　四分五裂的恐怖娃娃看起来，更恐怖了。
　　颜苏苏好像完全不觉得，她把那个恐怖娃娃的头往房间某个角落用力一塞，声音顿时减半，又把娃娃身体的某个部分往另一个角落一塞，密室里原本巨大的阴森音乐顿时安静下来。这种用海绵填充的娃娃简直是天然的多孔消音材料，声音沿着海绵传播引发摩擦，声能变热能，自然消声。
　　监控室里，戴着耳机的几位主创：……
　　没有了音乐，还玩个屁的恐怖效果啊！
　　执行导演拿起对讲机：“17号，17号醒着呢吗？”“醒着呢，您说。”“你赶紧到3号密室的小通道里面……”
　　下一瞬间，颜苏苏的密室里，一声阴森的恐怖笑声响起，那个声音尖利刺耳，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
　　颜苏苏：？
　　难道还有音响没找到？
　　颜苏苏的手在书包里掏了一下，然后，一道闪瞎人眼的强光瞬间穿透整个密室，原本阴森的冷笑当场变成一句“卧槽老子的眼睛！”
　　密室内终于彻底安静下来。
　　节目组的主创：……
　　别说人在现场被照个正着的“配音人员”，就是监控室里，这道强光亮起的时候，毫不夸张地说，隔着屏幕，他们都觉得眼睛巨疼，颜苏苏这他玛是从哪里搞来的设备！
　　咳，X牌强力远程探照灯，特别适用于现场勘察、刑侦追捕、巡逻值班、交通事故、救灾抢险、夜间野外作业……超远程强劲探照，有效射程：3000米以上，与汽车大灯亮度相同，节目组了解一下。
　　颜苏苏跟着灯光找到墙上有个洞，强光透过去，隐约可以看到后面有个捂着眼睛的家伙。
　　颜苏苏连忙抱歉地说：“对不起哦，我以为是音响，不知道有人在后面。”
　　编码17的工作人员捂着眼睛嘤嘤嘤，颜苏苏的道歉看来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办法弥补那颗受伤的心。
　　监控室里，罗文林心累地听着对讲机里面传过来的嘤嘤嘤：“……把人撤回来吧。”
　　目送走了捂着眼睛跌跌撞撞的工作人员，颜苏苏关上了手中的强光灯，虽然说昨天充满了，但也要节约用电嘛。
　　吓人不成反被吓……简直是节目组的耻辱，执行导演不甘心地道：“我们再试最后一次！”
　　说着，罗文林犹豫了一下，执行导演已经摁下了开关。
　　颜苏苏正在密室里面游走打量，她得找一找门在哪里，毕竟，娃娃已经被她拆了，想继续睡觉也没有地方，如果想继续睡觉，还得出去，唉。
　　她走到一面墙边上、摸到墙上的门缝的时候，她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墙上一个屏幕忽然自己打开，颜苏苏看到亮光转头，就看到一个恐怖的长发白衣身影要从里面爬出来。
　　颜苏苏：？？？
　　这是什么设计？
　　她连忙从书包里掏出一个不大的工具箱。
　　看到那个十分精致可爱的金属工具箱，不知道为什么，节目组一干主创心里都充满了不祥的预感，
　　颜苏苏凑到那个屏幕面前，贴着那个恐怖的长发身影看了看屏幕，然后打开工具箱，一堆螺丝刀和叫不出名字的复杂仪表盘让所有人目瞪口呆。
　　在所有节目主创“果然这样”的哀嚎中，屏幕被拆了下来，连屏幕后面的电路都被开膛破肚，堪称电器界的恐怖片名场面了。
　　不只这样，颜苏苏拆了也就算了，她还把那些线路插在工具箱上看仪表盘，也不知道她是在做什么。
　　导演冷酷地对执行导演道：“……明天你负责找电工复原；修不好从你工资里扣。”
　　执行导演老秦一脸崩溃，他为什么要手贱呢，把颜苏苏关起来让她安安分分待着不就好了！
　　颜苏苏大概是研究完了，想了想，还把屏幕妥善地放在了一边，线路也给人排列得整整齐齐。
　　执行导演：……我真是谢谢您了！
　　颜苏苏把工具箱塞到书包里，背好包起身：好了，这下应该是一劳永逸，等会儿回去就能睡觉了！
　　现在就只差出去了！
　　颜苏苏回到刚刚找到的那面墙，她刚刚已经摸到了一个门缝，就在海报的边缘，隐藏得特别好，但是这个门估计是单向电动的，颜苏苏回身去摸自己的工具箱，可能需要……
　　下一瞬间，电动门发出一声轻响，颜苏苏“咦”了一声，然后，这个门就自动弹开，一副自暴自弃的模样。
　　镜头里，颜苏苏笑逐颜开，口型清晰：谢谢啊！
　　节目组一干主创看着老秦在泪奔：尼玛一个屏幕最多几千，那个电动门好几万……
　　背着书包的颜苏苏是从前台后面的门出来的。
　　正在大厅烧脑争执、找不到真凶的五个人一脸懵逼地看着突然冒出来的颜苏苏。
　　颜苏苏笑容灿烂地……没忍住自己的呵欠：“大家怎么都在……曼琳……我们回去睡觉吧……”
　　冯曼琳简直喜极而泣，一把冲过去抱住她：“苏苏呜呜呜呜……”
　　虽然知道颜苏苏肯定安全，但在这么恐怖、周围人人有可能是凶手的情形下，能够看到颜苏苏简直太好了！
　　邱岳看到颜苏苏也是一副终于要得救了的模样：“小姐姐，你快来抓出那个真凶！”
　　颜苏苏一脸迷茫：“……真凶？”
　　林天路连忙递过去那张“凶手就在这里”的纸条，然后把他们五个人刚刚彼此怀疑的线索简单给颜苏苏陈述了一遍。
　　赖修明也觉得眼前这场景颇为无奈：“现在人人有嫌疑，如果讲不清楚，恐怕今天没办法休息了……”
　　任飞翼点头：“就算回去休息，肯定也还会发生事情。”
　　颜苏苏看了看纸条，然后一指地上那个做出来的红色拖拽痕迹说道：“当时我是被推进去的，我的书包上也有这个红色的油漆。”
　　说着，她转过身，大家看到，她书包上也有一个隐约的恐怖红手印，估计是节目组想整出来的效果。
　　颜苏苏说：“事情的顺序是，1、我被推进去，2、凶手搞出了地上的痕迹，3、曼琳发现我不见了尖叫，4、天路、任老师、赖老师分别下楼，5、林老师和赖老师上楼去叫邱岳，对吧？”
　　大家点头。
　　颜苏苏指着自己背后道：“推我的力气很大，那个手印看起来也不是女生的，所以曼琳的嫌疑可以排除。”
　　冯曼琳拼命点头，今天晚上就属她惊吓最厉害，还被大家怀疑，简直不要太糟心。
　　剩下的任飞翼几个男士互相打量，那凶手就在他们中间了？
　　颜苏苏接着道：“这个油漆看起来不是水溶性的，”洗手间门口是有水的，但那个痕迹却非常牢固，没有模糊的意思：“它粘在手上并不好清洗，一般的肥皂、洗手液应该是洗不掉的，必须用特殊的溶剂去洗，这些溶剂一般有刺鼻的味道……”
　　几个男士都坦然举起了自己的双手，很干净啊，邱岳不嫌弃地嗅了嗅林天路几个人的手：“……没有味道。”
　　颜苏苏继续道：“就算要处理那个刺鼻的味道，应该也需要花比较长的时间去掩盖。”
　　林天路、任飞翼、赖修和赶下来的时间都非常仓促，明显没有这个时间。
　　大家的目光突然有了焦点，全部聚集在邱岳身上，邱岳一脸懵逼，林天路毫不留情地揭穿道：“你手上香喷喷的！”
　　邱岳一脸悲愤地看着他们：“我洗了手要用护手霜啊！这是护手霜的味道！”
　　颜苏苏很镇定：“你不是说一直在玩游戏吗？我和曼琳下来的时间我是记得的，你的游戏记录呢？”
　　邱岳连忙从兜里掏出自己心爱的PSP递了过去，果然，游戏记录是从头一天晚上一直持续到了颜苏苏他们下来的时间之后十五分钟。
　　颜苏苏把游戏记录递给了大家看，洗清了邱岳的嫌疑。
　　大家面面相觑：“那到底谁才是真凶？”
　　颜苏苏再次困倦地揉了揉眼睛：“当然是节目组啊……节目组也在这里啊！”
　　众人：？！
　　卧槽！对啊！他们怎么把节目组给忘记了！
　　大家一直是按正常的综艺套路走，没有想到节目组这么无耻，居然让他们一群清白的人互相怀疑！
　　没准这个节目组就是想看他们互相怀疑然后趁机继续搞事！
　　然后颜苏苏几乎是半闭着眼睛呢喃道：“好了，现在我们、我们应该可以回去睡觉了吧……”
　　任飞翼和赖修明对视一眼，同时苦笑：“节目组既然把我们喊起来，会这么轻易放过我们吗？”
　　好像为了应和他们的话，门外再次传来恐怖的呜呜声，他们头顶灯光不祥地闪动起来，冯曼琳再次抓紧颜苏苏，邱岳也顾不上丢人，迅速站到了颜苏苏的另一边。
　　颜苏苏打了个呵欠：“没事的，我加了个时间继电器，我们可以回去休息了的。”
　　时间继电器……？那是什么鬼？
　　下一瞬间，周围突然黑暗，呜呜声突然消失，冯曼琳和邱岳同时吓得大叫。
　　颜苏苏淡定地掏出自己的强光灯：“时间到了……现在短路跳闸停电，我们应该可以回去睡觉了。”
　　众人：“……哦哦。”虽然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但停电就是你搞出来的，十分不明觉厉。
　　然后大家默默跟在颜苏苏身后爬上了楼梯，互相再次道了晚安。
　　过了很久，平静地躺在床上，没有鬼叫、没有灯闪、没有恐怖的音乐，只有断电之后的黑暗与安心……还有门外隐约传来的节目组的鸡飞狗跳——
　　“怎么回事？”“电路总闸找到了吗？”“不行，拉下来又跳了！”“好像哪里有短路？”……
　　几位嘉宾安心地沉入梦乡之前，莫名觉得自己今天的心情有点复杂，原来，这就是被大佬罩的感觉吗？
　　第二天，节目组老老实实拿出了台本。当然，也没人敢提议在半夜录制了。


第73章 
　　这会儿时间已经是上午11点，所有嘉宾痛痛快快睡了个自然醒才起床, 这会儿吃完了不知道是早饭还是中饭的一顿, 被节目组召集在大堂。
　　拿着手里中规中矩的台本，看着策划熬得通红的双眼, 沙哑着嗓子可怜兮兮地给他们讲解, 嘉宾们心情都有点复杂, 但大家也都非常努力配合着节目组。
　　毕竟, 他们凌晨被吵醒的那段节目组显然是不能直接用的……要是那段作为这综艺的第一集 放出去，恐怕《绝地求生》这档节目就要直接改名叫《节目组求生》了。 
　　策划抽了一宿的烟才勉强撑过这连轴转的三十几个小时, 本来他也以为凌晨那段跟着罗导的放飞走, 起码能出一集, 结果没想到……最后还是要通宵写台本。
　　策划哑着嗓子若有所指地强调：“请各位嘉宾注意, 一定不能破坏节目当中的道具！”
　　大家的视线不由自主集中到了一个人身上, 颜苏苏捏着台本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好的。”
　　策划略微吁了口气, 凌晨停电以后, 道具组一直在加班加点地抢修，但愣是连电路跳闸的原因都找不到, 一直到天光大亮才自己恢复。
　　节目组觉得太蹊跷，他们请来的专业电工也赶到了，带着仪表设备四处排查才找到短路的地方——那个被颜苏苏拆开的屏幕, 电路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多装了一个时间继电器进去。
　　毕竟, 一样东西被拆开以后，大家的第一反应是会不会缺零件，谁能想到零件不但没少反而会变多呢？
　　那个时间继电器装上以后, 到了时间就会闭合短路，所以才会让旅馆跳闸……天亮以后又会断开，让电路恢复正常。
　　节目组上上下下都不由有些牙疼，颜苏苏考虑得……还真周到啊。
　　不就是凌晨把他们叫起来录个节目，为了睡觉，至于吗？
　　但现在颜苏苏态度端正，节目组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最大的锅还是在不用台本想尽情放飞的导演身上。
　　大家拿到台本认真看了看，按《绝地求生》节目组的风格，虽然说是有台本，但也不是完全写死，只是有一个大致梗概，规范了剧情走向，具体的台词反应什么的，大家自由发挥。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经过昨天大巴、凌晨惊魂的观察，节目组对六个人的风格有了比较准确的判断，剧情走向非常贴合他们本人了。
　　整个剧情就是他们六个朋友组团出去玩，半路大巴出了问题，临时入住平安旅馆，结果半夜旅馆发生了一桩凶杀案，死者是和他们一起入住的另外一位客人，就在这时，旅馆大门被封闭了起来，他们六个人既要担心自己的安全，又要全力破案、找到凶手，在这个过程当中，六个人各自的隐秘也被缓缓揭开……
　　冯曼琳和邱岳是毫无疑问的气氛担当，这个剧情哪怕是有台本剧透，在平安旅馆这个氛围之下，两个人想控制自己的尖叫也很困难。
　　任飞翼和赖修明都非常的沉稳可靠，关键时刻往往能够让人信赖，林天路反应机敏、热心靠谱，配合同伴完全没有问题。
　　至于颜苏苏，台本里面，给她的台词是最少的，策划看着她，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黯淡无光：“你……看着情况自由发挥吧……”
　　下午整个平安旅馆副本清零重置，到了傍晚天黑以后正式进入拍摄，颜苏苏不负众望，在扑朔迷离的各路线索里面，不但和队友们配合抓获了本案真凶——前台，还非常成功地让平安旅馆系列凶案大白天下，原来，在旅馆的地下室中还埋藏着许多尸骨，这个旅馆诱杀旅客已经不是第一次。
　　看着监视器里颜苏苏无台本的缜密分析，两天里面只短短休息了几个小时的主创个个一脸疲惫、饱受摧残的模样：“罗导，这次全亏了人家提供的本子……”
　　不然让他临时写一个能经得起颜苏苏玩的本子……他真写不出来。
　　你说不让颜苏苏玩？凌晨不是发生过了吗？他们强行将颜苏苏和其他五个人隔离开来，不让她干扰别人走剧情，结果呢？
　　扮演真凶最后作茧自缚的执行导演一边卸妆一边也心有余悸：“听着她那个分析，我都觉得自己死有余辜……罗导，咱们接下来几集还是继续用台本吧。”
　　罗文林也没想到，《真相》那个电影里颜苏苏扮演的角色还真是不是神还原，而她本人就是这么一个逻辑开挂的大佬，难怪之前别人强烈推荐这几个本子……
　　罗文林思前想后，勉强道：“行吧……不过如果条件合适，还是要尽量放开嘉宾活动的自由度……”
　　所有主创：……
　　罗文林一瞪他们：“怎么？遇到这么好玩的嘉宾不让人家多发挥，你们还有点娱乐精神吗！”
　　所有主创：。
　　策划：“啊，那几个剧本呢？翻出来、翻出来，接下来还有几个场景，把台本准备起来。”
　　执行导演：“摄像呢？今天拍摄差不多了，回去都给我整理一下。”
　　道具组：“对对对，人造血浆有点不够了，我们要再去备点货。”
　　眨眼间，罗文林面前的主创就跑了个干干净净。
　　罗文林“哼”了一声，心想，这次第一季只是试拍，下一次，等他从台里申请到经费充足了，他非要再邀请颜苏苏再来玩一次！他就不相信了，颜苏苏还能每次都上天？
　　还好剧组主创们并不知道他们的导演有这么危险的想法……
　　几天的拍摄很快结束，中间换了几个场景，不过，第一季，主要还是集中在几个不同的密室场景，古堡、旅馆、学校和医院。其中，尤其以医院场景最为血腥恐怖，颜苏苏差点再次发挥大佬之光，如果不是千钧一发工作人员认怂，很可能就要被颜苏苏一针镇定剂推进去了……
　　总之，颜苏苏技能点的全面得到了所有嘉宾的一致认可。并且在心里暗下决心，以后如果真的要去什么危险的地方，一定要抱住这位大佬的大腿。不过……呸呸呸，他们就是吃娱乐圈这碗饭的，为什么会想到这么危险的念头？
　　拍摄结束的时候，六个人互相留了联系方式，彼此关系也是突飞猛进，毕竟，这么难忘的拍摄经历实在是大家平生少有，居然生出了一点战友情来。
　　邱岳听说冯曼琳居然还能和颜苏苏一个剧组，感到了深深的羡慕嫉妒恨。
　　不过，就是最后离开的时候，几个嘉宾也不知道，他们拍摄的地点是在哪里，他们几次中转、甚至最后被送走的时候，也是神神秘秘被那辆封闭的大巴送走的。
　　颜苏苏回到公司，把她那个沉重行李箱里面的东西分别归还给了孙晓博和霍琅，孙晓博大笑着问她：“哈哈哈哈哈哈，苏苏你这次《绝地求生》怎么样吗？够绝地吗？够求生吗？”
　　颜苏苏把那个远程大灯放在孙晓博面前，认真道：“不算很绝地吧。带的有些装备都没用上。”
　　孙晓博：？
　　有些装备没用上是什么意思，难道还真有一些派上了用场？
　　颜苏苏准备的那些装备有多么凶残孙晓博是全程怂恿的，他当然知道……突然有点担心那个综艺是怎么回事？
　　难得克克也在，笑问：“苏苏觉得这一次拍综艺的地方好玩吗？”
　　颜苏苏想了想：“恩……题目难度一般吧，还有一些bug。”
　　克克不由去看孙晓博，孙晓博只觉得膝盖又中了一枪。
　　然后，颜苏苏看着霍琅：“老板，盗版的事情怎么样了？”
　　这几天不让用手机，她也不知道事情的进展，之前《真相》在可鸭上线，预计会有好大一笔收入，结果盗版太猖獗，他们本来都以为老板会有什么手段的，结果霍琅的操作是反手就把颜苏苏塞到了《绝地求生》里，十分让人不解。
　　霍琅微微一笑，他还没说话，孙晓博已经气哼哼地道：“还能怎么样？盗版满天飞！反正能传播这么快，背后没人推波助澜我可不相信……”
　　娄禹也叹了口气：“现在盗版不光是《真相》了，各大平台上那些热度很高的片子也没幸免，水很浑。”
　　颜苏苏“咦”了一声：听他们两位的言下之意，似乎盗版这件事情，除了那些盗版的人的利益之外，可能还牵扯了几大视频网站的混战？
　　颜苏苏暗自思忖，也不是没有可能啊，比如《真相》这么被盗，会不会有喵风或者别的什么视频网站在做手脚……只是，盗版成风的话，整个环境恶化，最后吃亏的还是所有的视频网站自己，他们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自己不知道吗？或许，他们是知道的，只是为了眼前的竞争和一时的利益，已经顾不上了。
　　就像学术造假，那些造假的人不知道如果大家都造假，最后学术环境恶化，最后吃亏的是自己所在的这个领域、这个专业吗？他们当然知道，只是为了一己之私，他们不会去顾及那些而已。
　　颜苏苏的视线不由落在了自己的观摩对象上，她忽然发现，老板的处境和自己的处境在某种程度上竟然有了微妙的相似，她因为学校界大佬的造假让自己的项目没有办法继续进行下去，老板因为盗版而可能让《真相》不能继续盈利，他们都是别人打破道德底线的受害者，在整个大环境的规则都在恶化的情况下，老板，会怎么选择呢？
　　霍琅好像知道她的疑惑，他却只是笑道：“你的综艺，应该会很快就上映。”


第74章 
　　霍琅的答案等同于没有回答，从一开始参加这个节目到最后录制结束, 颜苏苏都没有看到她参加综艺和他们打击《真相》盗版有什么关系。
　　就像孙晓博说的, 虽然之前盗版一直存在，但《真相》这样大规模的线上宣传之后被盗版带来的影响力非同一般, 让盗版的猖獗成为了明面上的一件事情。
　　而孙晓博没有说的是, 之前喵风为了和可鸭打擂台, 向整个悬疑圈子征集了许多作品, 这里面很多作品的费用并不是喵风一次结清，而是按照点击来进行分成的, 盗版之风一起, 很多作品连成本也收不回来, 大受打击。
　　像竹子视频原本指望通过《真相》圈一些新用户, 计划也完全作废, 如果不是通过线上版权授让的方式从可鸭那里回了一些成本, 恐怕损失更大, 像竹子视频这样的视频网站，自己原本也想启动一些小成本电影的, 在这局面下，也只能全部作废。
　　更有甚者，之前喵风那阵风吹出去, 让很多悬疑主创看到了小成本悬疑作品的一线光明——上不了院线, 咱还可以走线上渠道，卖给可鸭和喵风啊！这些人后面都跟着拍了许多，现在因为这阵盗版, 很多作品拍到一半就直接流产，让很多主创白白干活没拿到收入。
　　不夸张地说，除了罕有的几个瞄准院线的大团队，盗版之风让整个悬疑市场的上游都备受打击，很多靠着悬疑市场的团队，一个团队一个团队的解散，不转行就失业。
　　这股风暴随着盗版的越演越烈，渐渐突破悬疑、向打击整个小成本制作市场而去。
　　这种情形下，《绝地求生》不过一档综艺，真能发挥什么作用吗？
　　出乎颜苏苏的预料，《绝地求生》的后期制作非常迅速，不知道是综艺节目普遍如此，还是这个节目组比较特殊。
　　颜苏苏这头，还没回剧组呢，那头他们六个嘉宾的小群里面邱岳已经咋咋呼呼地说要上第一期了，就在这周四晚上十点Q台和可鸭视频、竹子视频等几个视频网站同步播放。
　　这不是一个多黄金的时间，可鸭视频甚至也没有拿出太多流量来宣传，竹子视频倒是在首页推了一下，Q台也在自家打了一些广告，这看起来不是一个多么高端的开场配置。
　　嘉宾小群里面倒是挺热闹，之前拍摄期间太多难忘的经历，他们几个人之间虽然隔着咖位和小行当，但战友情很真挚，冯曼琳就在群里直说，这综艺宣传资源投放不足，观众应该不会太多，任飞翼倒是看得开，就说大家和罗导一起玩得高兴就行了，观众什么的慢慢来。
　　不过到了点儿，六个人，不管是在剧组的、还是在跑着其他通告，都守在了电视机、或者手机前，他们自己也非常好奇，这档节目拍的时候出了那么多妖娥子，节目组会剪成什么样？毕竟，后面虽说有台本，但很多走向还是按着嘉宾性子，自由度在综艺里面算蛮高的了。
　　十点，离颜苏苏平时睡觉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她早早洗漱好，也守在了手机面前等着，另一个公司群里，孙晓博也在催她快点上线，大家同步一起看。
　　《绝地求生》开头就非常搞笑，分别是主持人上门邀请六个嘉宾的场景片段：“我们是特地来邀请您一起去度假的哦~”
　　虽然说宣传不是特别给力，但几个嘉宾本身的知名度在那里，各家的粉丝都有大力捧场。
　　冯曼琳一脸漫不经心：“度假？好啊。”她这会儿想着的是找颜苏苏搞清楚对方为什么能够PK掉自己，非要参加这个综艺，根本就不知道对方的意图。
　　冯曼琳的知名度不是假的，弹幕闪成一片：
　　“哇！我家曼琳太勤奋了叭！连轴拍剧还不忘参加综艺！”
　　“曼琳！新剧也要加油哇！”
　　“哈哈哈哈，我曼好像还不太清楚是要做什么~”
　　镜头切到邱岳，他一脸懵懂：“度假？哦哦，好的啊。”
　　邱岳虽然名气比不上冯曼琳，但也在几部剧里客串过，弹幕里有人在问：“这是那个《幻海缘》里面的小哥哥嘛？他穿现代装还蛮清新的~”
　　“小哥哥一脸懵的样子好可爱哈哈~”
　　任飞翼神情谨慎：“度假？你确定？罗文林请我是去度假的？我有点怀疑。”
　　他是观众熟知的老面孔了，不管是电视机前，还是弹幕里，大家都很热情在响应：
　　“哇，任老师原来私服是这样的！比平时主持的时候暖男多了！”
　　“哦哦，原来我家曼琳/路路是和任老师一起！”
　　赖修明带点困惑：“你们节目叫《绝地求生》，是个度假节目吗？”
　　赖修明近期没有什么资源加持，年轻的观众对他不是特别熟悉，电视前不少人在问：“这个长得好脸熟，这是谁？”“《密码》的原唱嘛，就那个点点点顿顿点……”“哦哦。”
　　林天路出来的时候，穿着连帽衫，脸上带着灿烂笑容：“度假？好呀。”
　　弹幕里面的粉丝刷成一片：“路路！！！！”
　　镜头一转，最后是颜苏苏，她听到度假的邀请，怀里抱着一只小猫，表情警惕，最搞笑的是，那只小猫也警惕地竖起了耳朵盯着镜头，简直和颜苏苏反应一模一样。
　　然后，颜苏苏和小猫同时转头，向镜头外某个人问道：“老板，要是出了意外算工伤吗？有赔偿吗？”
　　工伤、赔偿几个字被节目组特意放大、强调，弹幕静了一静，然后随着血红又搞笑的《绝地求生第一季》几个字放出来，弹幕哗地就炸了：
　　“我靠！颜真私底下这么可爱的吗？”
　　“我苏我苏我苏~~~惊现我苏！”
　　“这不是《真相》里面的颜真吗？不带妆也这么好看？？？”
　　“颜苏苏！颜苏苏太萌了叭！！！！”
　　“啊啊啊啊那个颜值AWSL！”
　　“哈哈哈哈工伤……我苏是不是对这个节目有什么过于正确的认识了！”
　　“呜呜呜呜终于又看到我苏的颜了，素颜也这么美，狂舔~”
　　密密麻麻的弹幕把绝地求生的标题都遮挡了结结实实，颜苏苏都看不到文字，十分费力地在弹幕里面去辨认标题那几个字。
　　公司小群，孙晓博感叹道：“苏苏你红了啊……”
　　颜苏苏愣了一下，不知道孙晓博是什么意思。
　　嘉宾六人群里，大家都在说着节目组剪辑的用心，专门抓了大家不专注的时刻，几乎同时，邱岳悄悄私戳了颜苏苏：“小姐姐你人气好高！你的弹幕都比曼琳小姐姐和天路的多了。”
　　被邱岳这样一说，颜苏苏才后知后觉。
　　而冯曼琳居然也单独戳了她：“喂，你真的红了啊。”不待颜苏苏回复，或者不需要颜苏苏回复，冯曼琳又发了一条：“哼，我也加油，拍出好作品。”
　　颜苏苏不由失笑回复道：“好的，一起加油。”
　　冯曼琳难得回了她一个鬼脸。
　　第三次有人这样说，颜苏苏也客观认识到了这件事情，确实有更多的人知道她了。
　　此时的颜苏苏，不是那个初进娱乐圈，两耳不闻圈中事的小白，她一眼扫过去，那些密密麻麻的弹幕里，她真正的粉丝可能并不算多，里面却有大量的弹幕提到了《真相》，她作为《真相》的女主角，《真相》在互联网上大范围传播的时候，很自然被观众认了出来，哪怕是在一个观看人数并不算特别多的综艺里面。
　　颜苏苏突然有种恍悟，《真相》的盗版从某种程度上，损害了视频平台和制作方的权益，可从另一个角度，盗版带来前所未有的大范围传播，这是院线和视频网站的收费都做不到的范围，如果一定要说获益，也许颜苏苏自己是最大的获益方，因为她带着作品，以一种最深入人心的方式进行了一次刷脸。
　　名气和被知晓，无疑是一个明星的崛起预兆。
　　想到这里，颜苏苏不由心情复杂，她甚至有一些愧疚，《真相》的成功离不开大家的努力，可是如果老板没有赚到更多的钱、连带平台方没有赚到钱，却只有她赚到了知名度……
　　但颜苏苏没有意识到另一点，这固然有盗版的缘故，更有她在《真相》中的表现吸人眼球，她本人的颜值有很强的辨识度的原因，否则，被盗版的片子那么多，这里面那么多的女主角，为什么只有她赢得了这样的名气？
　　此时综艺镜头已经切到了他们在大巴集合的时候，颜苏苏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发现她又给综艺小小地制造了另一个话题，弹幕里原本大家在讨论嘉宾们汇合的打扮、天气、甚至是大巴的颜色。
　　不知道是谁，突然问了一句：“只有我好奇苏苏的行李箱装了什么吗？”
　　“加一，同好奇……”
　　“看她拎着箱子都站不稳了……旁边的工作人员帮着托那个箱子都托不动。”
　　“不是，你们还记得颜真参加节目的第一反应吗？”
　　“工伤？赔偿？”
　　“卧槽……所以她到底在行李箱里装了什么？？？”


第75章 
　　弹幕还在讨论颜苏苏行李箱的时候，颜苏苏已经上了大巴, 镜头跟着一转, 就是邱岳和冯曼琳先后在跟颜苏苏打招呼，并且, 坐在大巴一左一右的两个人, 不约而同往窗户挪了一个位置, 坐成了一个斜对角, 还都在招呼颜苏苏过去坐。
　　弹幕里面简直要笑疯了：
　　“我靠！颜真人缘这么好吗？为什么这小哥哥还有冯曼琳都和她关系很好的样子？”
　　“邱岳在《幻海录》里面和她对过戏呀。”
　　“哈，曼曼通告里面, 新剧好像是和苏苏一起呢！”
　　镜头里面, 颜苏苏看看左边, 瞅瞅右边, 小脸上十分为难。
　　看到颜苏苏真左右为难的模样, 弹幕里面新来的在问：
　　“咦, 这不是那个演过《幻海录》和《真相》的花瓶吗？”
　　“哈哈哈哈, 这一帖我截下来了！花瓶左右为难.jpg! get!”
　　“嘿嘿，新欢旧爱, 颜苏苏选哪个呢~”
　　“截图的大佬发一发，跪谢~”
　　“跪谢+1”
　　画面里面，颜苏苏看看斜对角的两个人, 好像下定了决心, 终于走了过去。
　　弹幕里面观众都特别好奇：
　　“一根辣条，我赌我苏会和新欢坐到一起~”
　　“两根辣条，颜真肯定会和冯曼琳坐~”
　　“只有我这个《幻海录》仙云CP粉希望她和小哥哥坐到一起吗QAQ”
　　观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颜苏苏之前都没有和邱岳炒过什么绯闻，怎么样也会避嫌，这种情形，女生坐一起才比较妥当吧~
　　而且，就算功利地来说，邱岳和冯曼琳那也不在一个咖位呀，颜苏苏新剧和冯曼琳一起，不是很好的结交理由么，娱乐圈那点事，瓜众们自认为火眼金睛看得一清二楚。
　　果然，颜苏苏走过邱岳所在的那一排，走到了冯曼琳的那一排，弹幕里面不少人欢呼：
　　“看，赌赢了！”
　　下一个镜头，才发了个欢呼弹幕的观众就眼睁睁地看着颜苏苏坐在了冯曼琳那一排……的另一边，邱岳后面那一排。
　　镜头里面，颜苏苏认真道：“这里在你们俩的垂直平分线上，离你们俩距离一样远的。”
　　弹幕死寂了一瞬间，仿佛怕观众没听清颜苏苏的话，后期在画面上加重了“垂直平分线”五个字，并且画面定格，就像初中课本介绍概念一样，把坐在斜对角的冯曼琳和邱岳连了一条线段，画出了垂直平分线，颜苏苏确实是坐在了垂直平分线上，然后后期还细心地把她和冯曼琳、邱岳分别连了线，在旁边说明：距离一样远。
　　垂直平分线的画面上，颜苏苏一脸认真说明的样子，邱岳和冯曼琳一脸懵逼的样子，全部定格。
　　弹幕瞬间炸裂：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要笑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截屏截屏哈哈哈哈哈哈”
　　“我苏牛逼的！新欢旧爱一视同仁哈哈哈哈哈哈”
　　“节目组粗来！我特么！水喷了一键盘！赔我键盘！”
　　“嗷嗷嗷花瓶也太萌了！抱走！抱走！”
　　“我曼一脸懵逼的样子太可爱了叭哈哈哈哈哈哈！苏苏要和我曼一起手拉手啊！”
　　和这个后来被列为《绝地求生》名场面同时发生的，是无数在看的观众，不论电视机前的，还是视频网站上蹲着的，都不约而同呼朋引伴一起来看，看到这里，观众基本可以断定，冲着嘉宾之间的互动，这个综艺绝不会无聊。这会儿，十点来钟，对于很多夜猫子来说，生活才刚刚开始呢~
　　电视上很多观众刚刚打开电视机，看到的就是任飞翼、赖修明上了车，看到颜苏苏、冯曼琳和邱岳各据一方，这几个嘉宾也跟着一头雾水地一人占了一排，于是，六个嘉宾坐得非常分散，一副非常不和谐的样子。
　　新观众不由去问让自己来看这个综艺的朋友：“咦？这个综艺嘉宾关系这么差吗？都坐得那么远？是主打撕叉为看点吗？”
　　卖安利的回复：“哈哈哈哈哈哈不不不不，你错过了名场面！”
　　被科普了以后的观众再一看颜苏苏邱岳和冯曼琳三个人坐的位置，一脑补不由也跟着笑喷：
　　“神特么垂直平分线哈哈哈哈这尼玛带歪了所有嘉宾吧？”
　　林天路上来，弹幕再次欢呼成片：“路路来了！人齐了！”
　　门一关上，大巴启动，屏幕上弹出：绝地求生，正式出发！
　　观众不由跟着期待起来，然后屏幕就暗了下来，嘉宾们的脸都换了专业镜头才能看清楚，明显是车厢里面暗了下来，屏幕右下角显示：绝地求生ing
　　弹幕里，观众都好奇：“咦，这个节目组不按套路啊，大巴上就要搞事吗？”
　　“看右下角那个提示，应该是已经在搞事了。”
　　“呃，你们说这些嘉宾知道吗？”
　　观众脑洞大开，猜什么的都有，林天路正好伸手去拍执行导演，《绝地求生》名场面之二诞生了：林天路伸手轻轻一拍之下，执行导演整个就滑下了座椅，悄无声息地倒在地板上。
　　观众的表情此时和所有嘉宾一模一样，都是无比惊悚。
　　好好的人，说倒就倒下，谁不是心跳猛地加速，直到嘉宾们确认了那是一个仿真娃娃，镜头切换到车厢顶部的摄像头，特写给了这个仿真娃娃很多细节，太逼真了。
　　弹幕里面一片卧槽：
　　“我特么，这大半夜的，刚刚吓出一头冷汗！”
　　“XX的节目组，吓老子一跳！”
　　“节目组牛逼，这个道具牛逼！”
　　“哈哈哈哈，刚刚林天路脸都吓白了，求问他心理阴影面积。”
　　“这才刚开场吧，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路惊吓的样子也帅！心疼我路一秒哈哈哈哈！”
　　多了这样一个惊悚的细节，Q台监控室却发现，收视率依旧在稳步攀升，已经在逐渐逼近这个时段的收视记录，收到消息的罗文林嘿嘿一笑，这才哪儿到哪儿，看到后边，不让观众嗷嗷尖叫简直白瞎了他们这一场辛苦。
　　观众们回过神来，就看到任飞翼几个嘉宾在讨论去哪里的问题，颜苏苏说了郊外的推测，弹幕里一片“颜真牛逼”刷了屏。
　　有人还发了一条长长的弹幕：“咦？我靠！颜真这个表很专业啊，是X牌的3001经典牛款，极端温度下都能精准计时，自带指南针、防海水腐蚀、支持深潜100米……”
　　“惊现户外大佬！”
　　“大佬大佬！”
　　“那么问题来了，我苏带了这么一块表……她该不会真的要去什么极地深海之类的地方吧……”
　　镜头里，嘉宾们正好说到不可能去那种地方，颜苏苏一脸懵逼的表情被弹幕笑出了花：
　　“我擦，她真的以为要去绝地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我苏还问了如果受伤算不算工伤！”
　　“那么问题又来了，颜苏苏那个行李箱里面……不行了，想一想我都要笑裂了哈哈哈哈”
　　然后，嘉宾在追问司机目的地，“林天路要上厕所”的停车理由再次让弹幕笑裂，观众从一片惊悚直接切换到了一片欢乐的时候，收视率直接破了Q台同时段记录，而可鸭视频的运营团队也发现综艺播放数据的攀升，立即在首页加载了宣传小图的入口。
　　这次导流直接让视频网站播放的涌入大量新观众，而线下电视渠道里面，口口相传新进来的观众看到的就是“沉湖警告”，不由心里直接卧槽，现在的综艺这么牛逼这么刺激嘛！上来就要把嘉宾沉湖！虽然理智知道不会发生，但暗沉沉的画面，诡异的娃娃，平板电脑上沉湖警告的倒计时却让所有观众渐渐提起一颗心。
　　镜头里，颜苏苏已经果断地开始捏娃娃手脚、脱娃娃衣服，冯曼琳大惊失色：“颜苏苏你要做什么这里有摄像头的！”直接让原本紧张的观众再次笑裂，神特么有摄像头哈哈哈哈哈哈。
　　接下来，就又到了绝地求生名场面之颜苏苏徒手拆娃娃，那个专业的表情、犀利的动作，让所有看过《真相》的观众不由屏息宁神，连弹幕里面都一片静悄悄，好像连观众都不敢打断颜苏苏的操作，直到娃娃被打开，发出的诡异的声音，不知道是谁发了一句：“颜真护体……”
　　“颜真护体”四个字瞬间刷屏，要不怎么说人类的本质是复读机呢。
　　不少观众却也在心里想，再怎么诡异的场景，估计到颜苏苏手里，都得鬼神退散吧？就像《真相》里面那个女法医，执着坚定、专业冷静，再可怕的恶魔、再凶横的魔头，也没有办法逃脱她的追缉。
　　但是，当颜苏苏接连操作，娃娃连续说了三句不相关的台词时，观众先是懵逼，随即在任飞翼的说明下反应过来，卧槽，颜苏苏这是把节目组各种情形下设计的台词老底都给掀翻了？
　　再一听颜苏苏推断关键线索在仿真娃娃身上的理由是仿真娃娃最贵，节目组没钱，如果不是关键线索根本不可能采购这么贵的娃娃等等，弹幕直接再次笑炸：
　　“节目组太惨了叭，遇到我苏也只能勉强混混日子的亚子哈哈哈哈”
　　“我擦，颜苏苏太牛批了吧！这个逻辑！”
　　“我苏太厉害了叭哈哈哈哈哈哈”
　　“心疼节目组千分之一秒，遇到颜苏苏哈哈哈哈”
　　“徒手拆娃娃！我要吹爆我苏！颜值和动手能力都赛高！”
　　“颜真是真的很厉害啊！居然这都能猜到。”
　　……节目组仿佛收到了观众的嘲笑，屏幕中央换上了血红的警告框：诋毁节目组，沉湖警告，十五分钟！
　　屏幕内外，观众再次和嘉宾们神同步：卧槽！节目组太不要脸了叭！底牌被拆穿就直接来硬的了！
　　十五分钟内要找到密码……要怎么破局？此时的观众已经不太紧张了，反而一副无比期盼的模样，他们这会儿已经看得明白，这伙嘉宾里面有颜苏苏等人，本质上也不是什么安分的家伙，再加上这个强行镇压、搞事不成经常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节目组，看惯了那些按套路走的综艺，这个《绝地求生》简直是一股清流！
　　这会儿，收视率的走向一路高开，一路惊动了电视台负责人，明天的会议里面，恐怕要考虑一下这个《绝地求生》的播出时间问题了。
　　屏幕里面，六位嘉宾行动起来，开始满车找线索，这一段搜索线索的过程，基本没有太多的剪辑，六格画面里面，忙碌的搜索画面中，除了原位沉思的颜苏苏，其余人果然都有收获……
　　但是他们凑到一起，发现写了密码的道具居然有六样，冯曼琳闭着眼睛说蒙一下，输入平板却蒙错了，提示只有两次机会、却还有五个密码没有尝试，而屏幕上鲜红的倒计时只有几分钟时，屏幕前的观众们，随着实时倒计时、跟着嘉宾努力的过程，不知不觉，呼吸也跟着加重了。
　　弹幕里面也一片焦灼：
　　“怎么会有这么多密码，到底哪一个才是？”
　　“是不是遗漏了什么关键提示的线索？”
　　“啊啊啊啊啊到底是哪一个啊啊啊啊好紧张！只有几分钟就要沉湖了！”
　　“呃，突然有点期盼沉湖是怎么回事……”
　　“哥们你是魔鬼吗？正好我也有点期盼……”
　　这股期盼沉湖的家伙被弹幕里痛殴，但不得不说，观众们确实也好奇，节目组准备的沉湖惩罚到底是什么样，但当镜头一转，冯曼琳追问颜苏苏密码的时候，这波魔鬼观众都十分失望：
　　“颜苏苏在……估计看不成沉湖了，嘤。”
　　更多的观众都在期盼：
　　“时间这么紧，颜苏苏再厉害，也好难猜出来吧？”
　　而紧接着镜头里面，颜苏苏一连串的推测，由娃娃三句台词推测出节目组的谜题分为两阶段，六个密码可能是第二阶段谜底、第一阶段谜底更明显，所有嘉宾配合颜苏苏指出提示道具位置，最后找到摩斯密码，指向赖修明的传唱曲，猜到谜底格式，再由冯曼琳输入当天日期……
　　几分钟之内，这些信息犹如大爆炸一样，一气呵成直指谜底，弹幕死寂一片。
　　所有观众努力跟上这个紧张的思维节拍，好半晌才有人发了一句：
　　“卧槽！！！！！！！！！！”
　　“花瓶智商炸裂啊卧槽！！！！！”
　　“QAQ你们都听懂了颜苏苏的话了吗？只有我没听明白吗QAQ”
　　“你不是一个人……虽然听不懂，但是颜苏苏好厉害！！！”
　　“卧槽，智商炸裂的花瓶，爱了爱了爱了！！！！”
　　《绝地求生》第一集 ，收视率和播放次数双双高开，创下记录，“花瓶智商炸裂”当晚直接上了深夜的热搜。 


第76章 
　　周四深夜的热度自然不如周末的流量，但《绝地求生》第一期从开播到结束, 收视和播放都始终不断在攀升, 观众们看完六位嘉宾下了大巴进了平安旅馆，恐怖的氛围夹杂着密集的笑点, 嘉宾之间在紧张刺激的求生追求下爆发出来的搞笑互动, 还有一系列让人智商熔断的密室解谜高能求生操作……
　　最早一波看完第一集 的观众也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 本来也到睡觉的点, 但大家兴奋得有些睡不着，无比期盼下一集, 想看嘉宾们怎么在新的刺激环境下“绝地”求生, 可那怎么也得等到下一周了, 意犹未尽的观众涌入社交平台疯狂安利。 
　　嘉宾的六人群里, 邱岳不由自主“哇”了一句：“咱们这个综艺看起来口碑爆啦！”
　　林天路回道：“对啊, @苏苏你上热搜了！哈哈哈哈哈哈, 观众给你的评价#花瓶智商炸裂#！”
　　这会儿颜苏苏本人已经在床上躺平平了, 被at了之后才打开手机，才知道自己被送上了热搜, 她现在已经大概能理解热搜的价值，一个团队六个人，大家一起努力玩的, 只有自己上热搜, 就连忙解释道：“主要还是因为《真相》最近盗版流传比较广的缘故……”
　　冯曼琳：“除了作品，你明明解谜就很硬核大佬啊，反差够大才是热搜的主要原因。”还配个新鲜出炉的硬核花瓶.jpg
　　要说只有颜苏苏上热搜这个事情, 特别是年轻的几个人，心里完全不酸那不可能，大家都混一个圈，参加同一档节目，颜苏苏其实是六个人当中入行最短、观众积累最少的一个，结果她人气最爆。
　　但和颜苏苏相处几天，完全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可以这样说，颜苏苏这次热搜，大家都明白，完全是天时地利人和，不说《真相》和花瓶表情包的流传度，就说颜苏苏确实是智商爆表的硬实力在那里。另一方面，颜苏苏让人没法酸她的原因还在于，节目里，不管是谁，基本都受过苏苏大佬的关照，没办法……参加这么个节目，如果没有大佬的大腿，最后几个人还不知道会被节目组玩弄成什么样呢。
　　尤其是冯曼琳……她现在都记得，颜苏苏愿意半夜陪她上厕所的交情，更不要说后面好多次特别恐怖的时候，都是颜苏苏解救她于水深火热。
　　颜苏苏“哦哦”了一句，就颜苏苏那个智商而言吧，她对娱乐圈的了解完全无愧于她新人的称号，大家现在不由自主给她做教育，多难得的机会，大佬也有不懂的东西！
　　林天路给冯曼琳回了个花瓶也同意的表情包，然后截了话题下面几个点赞最高的评论：
　　“啊啊啊啊啊强烈安利《绝地求生》，颜苏苏可太牛批了！谁说她是花瓶的来着？！智商爆给卧槽！”
　　“我打开手机看到自己的花瓶表情包，对自己充满了唾弃……花瓶都智商炸裂，我呢QAQ”
　　“强烈怀疑颜真是本色出演，不说了，我要去二刷《绝地求生》！”
　　冯曼琳也截了一张图：
　　“我刚刚看了《绝地求生》……来个瓶装水摇一摇我，那真的是我苏吗？不是谁假扮的？我苏不是喊着要做花瓶的吗，fg就这么倒了？”
　　“楼上的水，摇一摇你，听着响儿了吗？醒了就面对现实，智商炸裂的那个确实是我苏。”
　　“哭了，我以为我粉的是个花瓶，原来是大佬！”
　　“哭了，我苏的话我完全听不明白，我还配当瓶装水吗QAQ”
　　“《绝地求生》？？？啊啊啊啊我苏上综艺了？？？我要去瞅瞅！！！”
　　看着自己截图里面颜苏苏那些嗷嗷叫的粉丝，冯曼琳就特别费解：“颜苏苏，你的团队平时怎么运营粉丝的？”
　　看这架势，颜苏苏这么硬核一人，节目里面分分钟秒杀节目主创的大佬，平时和粉丝互动的时候压根儿就没有露一手？
　　还有，看底下那好多粉丝的回复，颜苏苏上综艺的事情，怎么好多粉丝压根儿就不知情？不是冯曼琳说，要是她的团队敢这么慢待粉丝，不用她发话，她的粉丝就能喊着让她换人。
　　颜苏苏：“！……粉丝要运营的吗？”
　　冯曼琳 & 林天路：……
　　不提他们两人庞大的粉丝运营团队，就是邱岳也小小声一句：“粉丝后援团队要管理的呀。”
　　几人你来我往疯狂给颜苏苏科普的时候，任飞翼才下了节目，在群里回了一句：“我刚刚收到风声，看这个口碑，估计这个综艺要调档了。”
　　群里大家激动地“哇”了起来，倒不光是为了曝光，而是这档综艺前前后后大家经历得太多，被节目组坑，在苏苏大佬的带领下一起坑节目组，斗智斗勇，最后综艺能得到观众的认可，那种辛勤劳动结出来的果实它最香啊！
　　几人激动地在群里询问任飞翼，哪里来的风声，靠不靠谱之类的，按说以任飞翼的为人，这种没有确实的消息他一般是不会说的，但绝地求生那个环境里面，几个人彼此都知道为人，只能说罗文林这个人做节目虽然鬼畜搞怪，但看人还是很准的，就他们这六个人，虽然咖位不一，但都不是那种爱玩心眼的人，不然任飞翼也不会放心透露消息。
　　大家热烈讨论的时候，赖修明说了一句“节目收视率能大爆估计也多亏苏苏那个花瓶热搜带的流量……”
　　任飞翼看了看聊天记录，不由问道：“说到苏苏，她人呢？”
　　林天路：“……睡了吧。”
　　邱岳：“肯定睡了。”
　　冯曼琳：“更正一下，是肯定睡着了= =”
　　大家：……
　　然后五个人趁着颜苏苏不在，疯狂嘲笑这家伙小孩子一样的生物钟作息表。
　　等第二天早上颜苏苏起床的时候，群里的家伙们没有通告的都在梦乡，有通告的已经在奔波的路上，这才是正常的圈里人作息，只有99+的未读昭示着昨天的热烈，颜苏苏摇了摇头，一看最晚一条是凌晨两点多……她可太佩服了。
　　然后颜苏苏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孙晓博的电话，颜苏苏接起，他那头不知道是在哪里，特别吵吵嚷嚷，孙晓博还压低了声音：“苏苏你还没出门吧？”
　　颜苏苏勉强能听清：“没有呢晓博哥。”
　　孙晓博好像换了地方，终于安静点：“艾玛可算是逃出来了，老霍刚刚让我给你说一声，你今天暂时别来公司了，也别出门。哎，对了，如果一定要出门，有口罩吗？记得戴好口罩。”
　　颜苏苏拉开窗帘：“啊？今天空气质量还可以啊。”没有报雾霾吧。
　　孙晓博正要说什么，那头已经有人在喊：“呀！孙老师，您怎么躲这儿来了！哎，我看霍总那边儿的人实在太多，这您要是方便的话，看着给打个招呼呗？”
　　孙晓博匆匆道：“反正你记得听我的，知道了吧！”
　　说他就挂了电话，颜苏苏一脸莫名。
　　然后第二个电话就响了起来，看着电话上标注的人名，颜苏苏心里有点小紧张地接了起来，那头在问：“起床了？吃早饭了吗？”
　　颜苏苏乖乖地道：“我刚刚起来，还没有吃呢。妈妈你上班了吗，最近忙不忙？”
　　苏映雪温柔道：“今天一早过来抢救一个病人，刚刚忙完，最近学习怎么样？压力大不大？”
　　颜苏苏更心虚了：“恩恩，实验室那边学校好像有其他安排，不过我很喜欢自己的课题，会继续做下去的……”
　　母女俩聊了一会儿，苏映雪道：“我和你爸应该今天都在家，你回家吃个饭吧。”颜苏苏欢快地答应了下来，才挂了电话。
　　B市一医神内科，这会儿正是早上交班最忙碌的点，凌晨一个病人病危，不只一线、二线的大夫全到了，连三线的主任都匆匆赶了来，好在最后把病人拉了回来。
　　实习大夫小A一脸心有余悸地和同学B悄声道：“今天早上可吓死我了，昨天跟着忙了一夜都没能阖眼，好不容易喘口气，我就偷偷看视频摸了会儿鱼，只是想交班前提提神，结果我笑出声儿的时候才发现苏老师就在我身后！”
　　同样实习的B瞪圆了眼睛：“你胆子可也太大了！苏老师看起来温柔，但其实超级严格的！”
　　A顶着黑眼圈看了B一眼：“我特么不知道么！不过……苏老师没说我什么，估计也是看我表现不错，还和我聊了聊那个综艺里的明星嘿嘿……那个综艺确实不错，你回头有空的时候可以刷一刷，叫《绝地求生》，贼搞笑贼刺激……”
　　B无语：“你可长点心吧，实习完就要选老板了……”
　　A道：“知道知道……”
　　办公室里面，苏映雪看着屏幕上一路开挂披荆斩棘的颜苏苏，弹幕里面的观众各种网络用语眼花缭乱，简直让她目不暇接：
　　“苏苏大佬V587！”
　　“我靠！智商炸裂的花瓶太超人设了吧……现在当花瓶要这么硬核的吗？”
　　“同样微B热搜慕名来的，有没有哪位大佬给解说一下，我怎么听不懂花瓶大佬的分析呢……”
　　“这个颜！这个智商！粉了粉了！”
　　“啊啊啊下一集是医院吗？迫不及待要看我苏继续炸裂！”
　　然后苏映雪打了个电话：“老颜，你今天要回来吧？尽量赶早一点，回来吃饭。开会？开会你也得回来吃晚饭！至于为什么，你自己去看看，有个综艺，叫什么《绝地求生》的。”
　　X市机场，等着登机的当口，几个姑娘端着平板笑得前俯后仰：“我的妈，颜苏苏也太萌了叭！嗷嗷，粉了粉了！”
　　“啊啊啊，智商爆表还长得这么好看！简直是宝藏女孩！以前怎么不知道她啊！”
　　“她出道没多久吧？《幻海录》你看过吗？”
　　“咦，她还演过《幻海录》，我怎么不记得有她了。”
　　“你是不是跳着刷的，她戏份不多啊，但是贼好看啊！她演的小仙女……”
　　“卧槽！小仙女是她？？？她古装完全和综艺里面不一样啊！不过都一样好看呜呜……”
　　旁边这妹子明显是瓶装水：“强烈安利《真相》！苏苏是主角！剧情也超级炸裂！简直就是最近最牛逼的悬疑，没有之一！”
　　“对对对，里面颜真也贼犀利！我强烈怀疑她是本色出演！不然那个法医不能那么成功！”
　　这个时候，一个戴着眼镜、穿着儒雅的男士刚刚挂了电话，正一脸疑惑，听到旁边这几个姑娘的讨论，脸上的疑惑简直变成实质，他忍不住咳嗽一声，不太好意思地询问道：“请问，你们刚刚是在讨论颜苏苏吗？”
　　几个热烈讨论的姑娘听到是个男声，原本一脸警惕，但对方语气诚恳、风度温和，特别像大学里面她们的老师长辈，还是长得贼帅的那种，而且对方问的是自己刚刚粉上的偶像，也就渐渐放下了心防。
　　到登机的时候，颜正彬不只吃下了颜苏苏从出道到现在所有的作品安利，包括瓶装水整理的话题合集，还有《真相》的资源若干，并且成功下载了微B、注册了账号、摸到了瓶装水的根据地……
　　几个小姑娘叽叽喳喳地小声讨论：“颜苏苏魅力也太大了！居然还有大叔粉！”
　　“我苏颜值爆表！智商逆天！成为瓶装水才正常吧！”
　　“再说了，也不看看是谁安利的！真正的宝藏女孩，值得拥有！”
　　而宿舍的颜苏苏完全不知道这些，今天好难得爸妈都在，可以回家吃饭！而且不用去公司，可以静下心来看文献，最近一段时间忙于娱乐圈的事情，都没有认真整理实验方案，今天简直不要太开心！
　　然而，在下午的时候，颜苏苏的电话再次响起，是个陌生的电话，颜苏苏接起，那头是个带着东北口音的男声：“颜苏苏吗？”
　　这个声音颜苏苏居然很熟悉：“咦？是罗导吗？”节目里面，斗智斗勇多少次，这个声音每次出现都被六人组群嘲，简直不要太熟悉！


第77章 
　　罗文林显然也是想到了为什么颜苏苏能听出他的声音，按道理来说, 他是导演, 统领整个综艺的大方向，配音这种事情怎么也不会他亲自来, 就像在大巴上, 如果一切顺利, 所有声音应该专业配音录好了由娃娃来发声, 可偏偏就有颜苏苏这么个奇葩，让他不得不多次亲自出声救急……想到这里, 饶是以罗文林老于江湖, 也不由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然后他才镇定地道：“恩, 我是罗文林。”就像什么也没有听出来一样, 十分淡定了。
　　罗文林接着道：“苏苏啊, 咱们综艺这次首播成绩不错, 虽说是团队的成果, 但你在里面的贡献确实是点睛之笔呀。”
　　罗文林的话不光是场面话，有一说一, 虽然颜苏苏在节目里面给主创们出了不少难题，让一干主创烧爆脑门儿，但也正因为颜苏苏非常规嘉宾的出现, 给节目贡献了非常多的看点, 也把主创们逼出了许多之前没有想到的创意，将悬疑剧本和综艺结合进行了二次创作，成绩说明了一切。
　　颜苏苏十分知礼, 闻言欢快地回答道：“谢谢罗导肯定，我一定会继续学习，努力提高，不辜负您的肯定，争取下次能继续和您的团队合作！”
　　这个台词有点奇怪，让罗文林不由一噎，他倒是不怕，但颜苏苏这次就差点让策划吃好几次速效救心丸了再有下次，怕是直接丸球蛋了吧……还继续学习，他怕颜苏苏这个倾向一透露出去，剧组主创一半就要空缺了。
　　罗文林顿了顿，才道：“咳，苏苏不用谦虚，你现在已经很优秀了。”……继续学习加油提高什么的，咱就不必了吧。
　　颜苏苏连忙又谦逊道：“没有没有，我第一次参加综艺，还有许多不懂的，之前得到了节目组很多照顾，肯定要继续学习的。”
　　这词儿怎么听都是个谦逊上进的好青年，特别是罗文林听得出来，颜苏苏是诚心诚意说出来的，但就是，咳，让这位导演回想起了节目录制过程中沧桑的历程，罗文林不由想笑，这都叫什么事儿啊，一个小姑娘，不动刀不动枪的，愣是把他手底下一堆大老爷们逼得鬼哭狼嚎的。
　　罗文林哭笑不得，赶紧直奔主题：“苏苏，你今天晚上有空吗？”这个话头，圈内人都听得出来潜台词，就是别人在邀约。
　　颜苏苏听得出来，但她一看表，已经三点多了，她爸她妈那行程安排，不客气地说，比她这个小明星忙多了，好不容易他俩都在家，她准备早点回去帮忙做饭，连忙不好意思地道：“对不起罗导……我今晚有安排了。”
　　罗文林微微有些意外，但对于这个聪明得有些过分、圈内少见的小姑娘，他还是挺爱惜的，便多提醒了一句：“苏苏，这个综艺能让短时间人气上个台阶，多参加些活动，多认识些人，能让你将来的路更宽阔。”
　　颜苏苏听得出来罗文林的善意，想必今晚的安排会有重要的人出席，这位罗导完全是一片好意提携。
　　可是，颜苏苏想了想，她进娱乐圈是为了能够完成实验，哪怕是最重要的实验，和一家人一起吃顿饭相比，也是可以稍放放的，毕竟，实验的机会很多，可是他们一家，小时候爸妈虽然忙，但她可以在家等他们，等她上了大学、特别是进实验室之后，一家人团聚的机会更少了，尤其是最近，发生了好多事情，她也有好长时间没有回过家了。
　　颜苏苏虽然独立，却很珍惜每次家人团聚的时光。
　　颜苏苏婉谢了罗文林的好心：“罗导实在是太谢谢您的提携了，但我今天晚上真的是有特别重要的安排，辜负您一片好意，真的抱歉。”
　　罗文林一听，就知道颜苏苏可能真的是有重要的事情，他心里惋惜，但并不强求：“行，那回头联系。”然后不等颜苏苏礼貌地说话，他就玩笑道：“只要你别再提什么继续学习努力提高的话，咱们还是可以下次继续合作的。”
　　颜苏苏一怔，随即反应过来罗文林的玩笑，跟着笑了起来：“好的，那我继续努力，维持水平，争取下次和您合作！”
　　挂了罗文林的电话，颜苏苏才吐了吐舌头，她现在越来越发现，老板真是好厉害，她只是努力学老板的作风，待人接物了这么一小会儿，就觉得好疲惫哦，比在实验室9126一个月还疲惫~
　　要感谢罗导的好意，不能因为拒绝而得罪对方，要维持关系……哎，真是好不容易的。
　　今天仿佛是颜苏苏的阶段小测，她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居然又是一位大导演，颜苏苏接起来：“孔导您好~”
　　孔建中在那头哈哈笑起来：“苏苏呀，你的综艺表现不错啊！还没恭喜你，又上了热搜！”
　　这位导演大概是因为打交道比较多，和老板他们来往比较熟悉的关系，颜苏苏放松了很多，笑道：“谢谢孔导~”
　　孔建中口气也很随意，他这个电话可不只是为了恭喜颜苏苏来的，他是拍电视剧，主要的购买方就是各大电视台，在体系内的消息渠道也比较多，这一次是来提醒颜苏苏的：“今天有个很重要的局，是在Q台牵的线，你收到通知没？”
　　颜苏苏和他们有过合作，又有综艺在播，她现在和这个综艺双双上热搜的人气，如果Q台讲究一点，怎么都应该通知她的。
　　颜苏苏没有想到，孔建中居然也是专门打电话来说这个的，她不好意思地坦白道：“刚刚罗导通知我，我因为其他的安排给推了。”
　　孔建中在那头不由提高了一下嗓门：“推了？！不是，苏苏，你知不知道今天这个局很多重要！你其他的安排什么时候不能安排呀，这种局有一次算一次……你不知道多少人挤破脑袋找个路子想去都找不着门儿！”
　　孔建中十分心塞，现在这年月，好多孩子拍戏不灵，察言观色会来事儿那是多机灵，这些孩子倒一个赛一个有好机会，像颜苏苏这样肯好好学戏的孩子，要是因为不会结交人脉错失机会，最后上不去，那得多可惜，最后圈内就净是那些心思花在琢磨其他事儿上的人了！
　　孔建中和一粒尘埃走得近，便不由多说了几句，现在这年月不会钻营可不行，颜苏苏竟这样重要的机会竟然也放跑了。他准备回头说一说霍琅，这样的事，以后不能让颜苏苏自己决定，他那个经纪人还是当起来。
　　颜苏苏听着挺不好意思的，她的事情还要劳烦孔导这么操心，不由认认真真听着，不敢反驳。好不容易挂了电话，她居然多了点罪恶感。自从她进了这个圈子，还是遇到很多好心人，大家都愿意这么帮她，她如果自己不争气，不好好努力的话，好像都对不起大家。
　　结果，颜苏苏电话又响了，颜苏苏都愣了，今天什么日子……
　　“喂，曼琳？”颜苏苏疑惑了，她们昨天才在群里聊过，冯曼琳有什么急事吗？打电话过来。
　　冯曼琳那头喘着气，果然十万火急，劈头就问：“你在哪儿呢！”
　　颜苏苏不明所以，但她和冯曼琳在节目里天天睡一张床，很熟了，就报了自己的地址：“怎么了？”
　　冯曼琳直接道：“我离你不远，等着！”
　　然后就利落地挂了电话，颜苏苏推理能力十级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冯曼琳这是要上门吗？这很冯曼琳了……
　　不多时，颜苏苏宿舍的门铃响了，她从猫眼一看，门外有个鬼鬼祟祟的家伙，这快秋老虎了，居然还戴着口罩、帽子，捂得严严实实，还疑神疑鬼地左右瞧瞧，好像生怕有人过来似的，简直像有病。
　　那家伙就等了这么一小会儿，就火急火燎掏出了手机抱怨：“快开门，到底在做什么！”
　　颜苏苏手机响起来，她正好打开了门。
　　那鬼鬼祟祟的家伙一道风似地冲进门，然后把门一关，口罩往下一拉，长长透了口气：“可热死我了。”
　　颜苏苏简直无言：热你还这么穿？
　　冯曼琳却不管她那一身朴素得厚不透风的外套，却先围着颜苏苏打了个转，颜苏苏一脸茫然：“怎么了？”
　　冯曼琳再瞅了瞅她，嫉妒地戳了一戳她吹弹可破的素颜，“哼”了一声：“你这一身没什么问题啦，把鞋子换换就OK。”
　　颜苏苏：？
　　她这一身怎么了，她低头看了一眼，她平时就是这样啊，T恤牛仔裤，在家里当然脚上踩着凉拖鞋，粉嫩的十根脚趾动了动。
　　不待颜苏苏问清楚，冯曼琳已经一叠连声催促道：“快换鞋！”
　　颜苏苏没反应过来，冯曼琳已经抓过一双板鞋：“这双就行，快穿上。”
　　颜苏苏几乎是被她催促着换了鞋子，然后一脸懵地被冯曼琳扣上了口罩：“曼琳你这是要干什么？”
　　冯曼琳根本没给她时间询问，颜苏苏只来得及抢救自己的钥匙、手机和钱包，就被冯曼琳拉着出了门，风一样地奔下了楼，然后延续冯曼琳来时的鬼鬼祟祟，颜苏苏被她拉着，看着这家伙探头探脑地四处打量，颜苏苏不由无力：“这个点不会……”
　　冯曼琳转头“嘘”了一声，然后瞅准了没人的空当，拉着颜苏苏简直奔出了《绝地求生》里的风采直接冲上了一辆保姆车。
　　到了车上，把门一关，她就得意洋洋地道：“我就知道你肯定没有半点走红的自觉！你不知道你这张脸在路上会被人认出来吗！”
　　颜苏苏一脸懵懂，她觉得还好吧……
　　冯曼琳一脸痛心疾首：“你不知道回家开门发现有人猫在旁边、连上厕所都有人跟踪的恐怖，一定要隐藏好自己的行踪啊！”
　　颜苏苏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所以，我们现在是要去哪里？我准备回家的。”刚刚一路冯曼琳就没给她机会问。
　　旁边一个声音无奈地笑道：“曼琳你还是这样，冒冒失失的，换个不知道你为人的，你又好心办坏事了。”
　　冯曼琳撅了嘴，给颜苏苏介绍道：“我经纪人，王姐。”
　　颜苏苏向这位精明强干的经纪人打了招呼，上次在片场见过，但没来得及打招呼。
　　车子发动，王姐才笑道：“今天Q台被要求拉了个很重要的局，曼琳十万火急来接你一起去，她就生怕你是新人吃了亏了。我们曼琳就是这样，虽然冒失急躁，但做人特别仗义……容易让人误会。”
　　冯曼琳好像不在意地道：“这有什么的，这家伙可笨了，就是在解谜上稍微聪明一点点。”
　　王姐无奈：“是是是，我的大小姐，这种局，别人如果不是看在你家长辈的份儿上，也不会轻易请你的好吗？”
　　冯曼琳家世在圈里很不一般，世代都在戏曲界有很大的影响力，传统的戏曲虽然在现在看来是有些没落了，年轻人们不怎么喜欢，但在文化界的影响力却是根深蒂固，这样的影响力也让冯曼琳在影视圈资源多多，成名之路相比别人格外容易。
　　颜苏苏看着窗外的街景，再一看冯曼琳扑闪的大眼睛，心里不由有些哭笑不得，如果不意外的话，曼琳拉她去参加的这个活动应该就是罗导和孔导说的那个……她最后还是没推掉呀。
　　颜苏苏诚恳道：“谢谢曼琳。”都坐到车上了，她如果再下车，就不是得罪曼琳，是要伤曼琳的心了。
　　颜苏苏发了条消息给爸妈解释今天的突发事件，让他们先吃着，不用等自己，她今天回家估计要晚一些。
　　那边颜正彬、苏映雪罕见地双双在家，看到这条消息，更是气氛凝重，女儿都不回家吃饭，食材直接全部扔进冰箱封存，他们两口子回头从食堂打包点就行，很好对付，但那条消息，让这两位对视一眼，神情都有些莫测。晚回家……这是要多晚？
　　这边车上，听到颜苏苏的话，冯曼琳得意地哼了一声：“呐，你上次陪我去洗手间，这次我陪你参加活动，我们两清啦~”
　　王姐扶额：“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什么叫两清？”
　　王姐虽然对冯曼琳小事上很纵容，但大事上却绝不含糊：“曼琳，苏苏，今天晚上的局，我是进不去的，你们俩既然一起，那就要相互照应、彼此提醒，这个场合很特殊，不是平时在片场，有些话你哪怕面对记者说错了也可以挽回，但今天晚上，一个字也不能错，特别是你，曼琳，听到了吗？”
　　以冯曼琳的性格，竟然老老实实地点头，一个字也没有反驳。
　　颜苏苏不由微微吃惊，再结合今天冯曼琳的打扮，朴素的休闲装，扎起来的马尾，没有烫染的痕迹，淡淡的妆容，原本那些花里胡哨的耳环挂饰更是不见踪影，连十根指头上的指甲油都卸了个干干净净……颜苏苏都开始好奇起来，今天这个大家一直再三给她强调的局，到底有多特殊。
　　这个地方好像是在城中心，赶上周五的晚高峰，车辆有些多，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接近五点。那里不是颜苏苏设想里面的什么庄园啊之类的清幽私秘的地方，反而是个看起来挺普通的大院，他们的车子在大院门口就停了下来进不去了，冯曼琳老老实实摘了帽子、口罩，就像个普通女孩子一样拉了颜苏苏：“走吧。”
　　冯曼琳倒是熟门熟路，向保安出示了邀请信息作为凭证，领着颜苏苏进了门，他们一路穿过前面的建筑，直直走向了一个……食堂。
　　那种朴素的塑料桌椅，一排排整齐摆放的格局，让颜苏苏觉得亲切极了！简直和T大一模一样！
　　她们到的时候，已经不少人站在一边说话，冯曼琳带着她挨个打招呼：“屠姐~”
　　居然是屠幽莲，颜苏苏差点没认出，屠幽莲不像平时打扮的风情万种，反而一身职业装，含笑和她们轻声打了招呼，并不多说；
　　颜苏苏看到罗文林，这位平时不拘小节、经常衣冠不正的导演，今天竟然一身正装，一脸端正得颜苏苏差点不认识了，她们上前打了招呼，颜苏苏连忙道歉，还好罗文林不甚在意，人来了就好，还笑着和她们调侃了几句；
　　……
　　小小走了一圈之后，颜苏苏终于擦亮了眼睛，放眼看去，这大食堂里面，竟然全是名导、影帝、影后……可他们一个个不像红毯上礼服珠宝加身的星光熠熠，言谈举止都格外低调。
　　年轻人，别管再怎么当红流量，就像她们这样，休闲装，青春但不出格；名导影帝影后们，都是简单的西装、或者职业装，或者打扮得特别像人民教师……就那种中规中矩的感觉。
　　然后有人进来小声说了一句：“各位请入座吧，简餐马上端过来。”
　　这会儿也别管什么咖位身价了，再大的腕儿，也都一视同仁坐在廉价的塑料座位上，除了人群中高于普通人比例的俊男美女，这场合看起来就像是国企食堂大聚餐，还是很正式的那种都没什么人高声说笑= =
　　这就是传说中很重要的局？
　　颜苏苏低头看着自己面前这个不锈钢餐盘，盘里盛着典型的食堂饭菜，这个场所和饭菜让她倍感亲切，很有种回到母校的感觉，但周围坐着的人、迥异于他们平时的穿着打扮，又让颜苏苏觉得格外别扭，如果不是她很确定自己的脑神经活跃……这简直像个梦，还是荒诞不经、描述出来都让旁人觉得好笑的那种。
　　而被一众名流众星捧月在中间的一张塑料桌却是空了出来，显然重要人物还没有过来。
　　门再次打开的时候，一个亲切的声音笑道：“对不住对不住，今天委屈各位文艺工作者了，跟着我们吃得简陋。”
　　大家都站了起来，来人穿着简单的白衬衫，五十开外的年纪，Q台的领导笑道：“朱局，这哪里委屈了，这伙食很好啊，我怕咱们这里好多女同志都觉得太丰盛了呢！”
　　显然，这位就是今天众星捧月的大佬了。
　　大佬道：“大家快坐，先吃饭，咱们边吃边聊。这个座谈会早就要开了，但一直抽不出空，今天就是特意听听大家的想法。”
　　颜苏苏她们年轻演员都坐在后排，隔着密密麻麻的人群看不清前面，只在这个安静的环境里听得到前面的声音，那位姓朱的领导很是平易近人，和很多导演、影帝、影后都能闲叙几句，问问各个剧组的进度。
　　这个场合下，别管什么咖位，都是意思意思举着筷子，竖起耳朵凝神留意着中间那桌大佬的讲话，颜苏苏却是很专心地吃饭，冯曼琳都不由戳了她几次，颜苏苏吐了吐舌头，她饿了呀，这个饭菜，好怀念……没回学校以后，好久没吃食堂了。
　　但渐渐地，颜苏苏也被他们交流的话题吸引了注意力，渐渐放下了筷子，因为大佬在问的，是版权问题，在座的这些创作者，或多或少都遭遇过盗版的侵袭。怎么保护创作者的权益，很多导演、制片都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大佬听大家说得差不多了，指了指自己身旁一个长得很英俊的青年笑道：“大家的意思我也明白啦，今天我倒是和这位姓霍的年轻人聊了几句，颇有收获啊，不愧是海外回来的高材生。”
　　一个低沉的男声谦逊道：“您过奖了，我还年轻，经验浅薄，还要向在座的各位前辈多多学习。”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颜苏苏差点没噎着，哇，老板！
　　大佬笑了笑：“不用谦虚，版权保护，M国确实走在我们前面，但是，”他话锋犀利地一转：“作为发展中国家，国情不同，还要因地制宜，如果一竿子打死，是不是也让很多发展机会被扼杀在摇篮中？”
　　场中不少历练过风云变幻的老江湖都是心中一跳，这个问题太犀利了！怎么回答都容易留个不好的印象。
　　霍琅却沉吟了一会儿才不疾不徐道：“我觉得这像赛车，在最开始，车子远远不如别人的时候，当然也别讲什么规则，怎么快怎么来，可是，当车子渐渐追上别人，要实现超车的时候，如果不讲规则，很容易引来别人误会……失去了很多合作的机会。”
　　这完全是另一个角度，让场中很多人心中拍案。
　　大佬笑了笑，没说话，反而问道：“你拍了个片子，叫《真相》？我听说，主演现在人气很高啊。”
　　旁边的人轻声道：“那个主演叫颜苏苏，人也来了。”


第78章 
　　听到颜苏苏在现场，大佬挑了挑眉：“哦？”
　　冯曼琳在后边听得清楚, 连忙一推颜苏苏, 她站了起来，大佬旁边的秘书起身让了座, 招手让她过去, 全场瞩目中, 颜苏苏不敢怠慢, 小跑了过去。
　　颜苏苏坐下，大佬看着她, 笑问：“小姑娘, 你是个新人吧, 不管怎么样, 《真相》现在广为传播, 你的名气大增, 相信找你的机会也多了很多……刚刚我们在探讨的问题, 你是怎么看的？”
　　场中这许多人，视线都盯着颜苏苏, 如果说，刚刚颜苏苏被点名出列，很多人还心中嫉妒, 毕竟大佬手握行业内生杀大权, 平时日理万机，能打个照面都不容易，颜苏苏一个新人却能得到当面交谈的机会, 怎么能让人不嫉妒；
　　但听完大佬的问题，很多影视圈顶端的人现在却都不由庆幸，这个问题，别说颜苏苏一个才出道的小姑娘，就是换了他们，也不好回答。盗版确实损害了制作方的利益，但客观来说，对于颜苏苏这个新人确实是受益颇大，这个问题要怎么回答？说支持正版，那未免太虚伪，惹眼前大佬讨厌；支持盗版……呵，那更是惹场中这许多圈中塔尖的人物厌弃、自绝未来前途。
　　颜苏苏想了想，认真道：“虽然我本人暂时受益，但长远看来，不论是行业的发展，还是我个人的发展，还是应该保护版权。”
　　霍琅在旁边听着，听她这样说，不由微笑起来，他觉得，真不愧是颜苏苏，从她决定那个什么观摩真实世界的学习计划开始，成长真是肉眼可见的突飞猛进。
　　大佬听到颜苏苏的回答，不由感兴趣地问道：“小姑娘，解释一下？怎么个暂时，又怎么个长远？”
　　这个问题，颜苏苏刚刚在听到他们讨论的时候就已经想过了，这会儿回答得很诚恳：“眼前看起来，我确实是因为《真相》被大范围盗版所以才被很多人认识，但其实根本原因，不是在盗版，而是在《真相》是一部被观众认可的影片，否则，如果片子质量不行，再盗版我也不可能被大家知道，所以演员的长远职业发展，在于好作品，不在于盗版这种不好的宣传方式；
　　如果盗版泛滥，制作方一直受损，那就算是我这样暂时受益的人，未来可能也没有机会接到好作品，长远看来，当然也会受损，所以不管是为行业，还是为个人，我们都应该保护版权的。”
　　这番话，吐字清楚、逻辑敏捷，道理说得明明白白，让很多以为她不过是个长得好看的新人的圈中人物都不由对她刮目相看。
　　要知道，现在可不是什么上台唱歌，就当前这个阵势，多少圈中前辈在底下低调地坐着，这可比台前表演的压力大多了，能这样侃侃而谈，而且是大佬面前言之有物，这小姑娘，确实不错。
　　果然，大佬闻言哈哈笑了起来：“小姑娘不错，脑子很聪明，说得有道理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要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嘛。看来咱们文艺工作者的队伍里要多一些这样年轻鲜活的血液才好啊！”
　　大家纷纷应和，而盯着颜苏苏的视线顿时灼热起来，有大佬这番话，颜苏苏这个名字只怕在场很多圈子里的人物都记住了。
　　座谈会就是大家各抒己见，看差不多，大佬的秘书适时提醒：“晚上您还有另一个会呢，您看时间差不多了……”
　　众人闻言纷纷道：“朱局您赶紧忙去吧。”
　　大佬非常客气，还起身送了送大家，颜苏苏跟着霍琅落在最后面，也和好多圈里认识的前辈打招呼、道别，冯曼琳上前给颜苏苏比了个大拇指：“优秀哇。”
　　冯曼琳虽然天不怕地不怕，上台面对万千粉丝也不担心，但刚刚那个场合，她长在圈内世家里，才知道刚刚那个场合有多么重要，那么多前辈旁边坐着，又是这样一位大领导的提问，她肯定会怵；就算心里不怵，冯曼琳自忖，刚刚那个短短的时间，她……可能也想不出那样一番厉害的话说出来。
　　而看颜苏苏在这种真正的大场面前头，真的一点不惧，发挥自如，冯曼琳是真的服气，虽然早知道颜苏苏没问题，但这家伙也太无懈可击了。
　　冯曼琳看了看霍琅，她知道这是颜苏苏经纪人，对方还真是神通广大，居然早早就混到了大佬身边，王姐其实说得对，能在圈里混得风生水起的，谁背后没有几把刷子呢，估计对方经纪人可能心里有数呢，之前没有安排颜苏苏过来。
　　大佬回身看到颜苏苏他们还在，竟然冲她招了招手：“你叫颜苏苏是吧？”
　　颜苏苏过去点了点头：“是的。谢谢您，今天座谈会跟着学习了很多。”
　　大佬看了她一眼，哑然失笑：“这次盗版，你名气涨了不少，那科研经费是不是能多赚一些出来啊？”
　　颜苏苏不由愕然地转头去看霍琅，她进娱乐圈赚科研经费的事情，难道是老板说出去的吗？
　　霍琅却摇了摇头。
　　大佬笑道：“你也别看他啦，上次吃饭，老伍还取笑我来着，说我们文艺工作者里有志向的人很多，但你这志向也让我觉得别开生面啊。”
　　显然大佬周围几个工作人员也是知道颜苏苏这趣谈的，不由都跟着笑了起来，颜苏苏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小声嘟囔道：“我的科研经费……还差得远呢。”
　　大佬哈哈大笑起来，冲左右工作人员道：“看，有志向吧。”
　　大家都忍不住笑出了声儿，颜苏苏更不好意思了。
　　大佬冲她点点头道：“那小朋友，你继续加油吧。”
　　目送大佬笑着离开，冯曼琳才长长呼了一口气，她一把捧住颜苏苏的脸颊，左看右看。
　　颜苏苏：？
　　冯曼琳一脸严肃：“我要看看你张脸是不是特别招人喜欢！”
　　颜苏苏：……
　　冯曼琳放下手，一脸羡慕嫉妒恨，这么粗的一根大腿啊，居然能记下颜苏苏的名字，态度这么可亲，就算以冯曼琳的家世，她可能也得家里大长辈亲自出马才能沾点点这种待遇的边，可颜苏苏就靠她自己，直接就刷上了！
　　人和人之间的差距……简直太大了呜呜。
　　冯曼琳叹了口气，问颜苏苏：“你等会儿回去吗？我正好送你？”
　　颜苏苏谢了她：“不用不用，我今天要回家，和你不顺路啦，曼琳你先走吧，谢谢啦~”
　　冯曼琳也不强求，和颜苏苏道了别。她路上正好找经纪人和家里人说一说今天的见闻，估计他们都关心着呢，毕竟，今天看起来只是一场座谈会，毕竟是那位大佬亲自在场，场中一些只言片语，搞不好直接关系到圈内今后风云变幻。
　　而颜苏苏自己，可能还没有意识到，今天这个座谈会，会给整个娱乐圈带来多么大一场震荡。
　　霍琅看了她道：“走吧，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颜苏苏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下来，给霍琅说了自己家的地址，也给那头询问的爸妈报备了一下行踪，说自己马上回家。
　　她路上有好多问题：“老板你今天是怎么过来的呢？我听曼琳说，能参加这个座谈会非常不容易呢。”
　　老板居然能和大佬那么亲密！颜苏苏可太好奇了！
　　霍琅一眼看穿了她的企图：“因缘际会而已……你那个什么观摩计划还没结束？”
　　颜苏苏被拆穿了却依旧振振有辞：“我的观摩计划只是被你送去参加综艺打断了而已呀！”
　　霍琅有点后悔提出送她回家了……
　　霍琅今天能参加这个座谈，虽说口头说是因缘际会，但颜苏苏却推测，以老板做一步谋划三步来看，她就知道，老板才不会轻易放过那些盗版的，但是，老板能亲自说服这么重要的领导，可就太厉害了。
　　颜苏苏想了想：“老板，如果你因为盗版有损失的话，其实应该有很多别的方法可以把钱赚回来吧？但现在这种……是不是太困难了。”
　　打击盗版、说服高层什么的，就算以颜苏苏浅薄的了解，也觉得太困难了。
　　霍琅沉吟了一会儿，看了看颜苏苏那张认真的小脸，忽然意识到，或者，颜苏苏这个看起来玩笑一样的观摩计划中，自己的一言一行也在不知不觉影响着颜苏苏对世界的理解和认知，现在的她，只是一个刚刚离开象牙塔、对世界一片懵懂的小姑娘而已。
　　想到这里，他不由放缓了声音道：“这个世界的规则有很多种，好的、坏的、不好不坏灰色的，但如果每个人，我们只管自己眼前这一块，甚至为了自己的一点利益纵容坏的规则，那么整个大环境一定会雪崩。所以我的观点是，如果不喜欢坏的规则，那就去改写它，亲自去写。”
　　霍琅这番话说出来，语气平静，明明外边是车水马龙，他的视线也只是看着前方的道路，颜苏苏却有一种于无声处听惊雷的感觉。
　　如果不喜欢坏的规则，就去改写它吗……？
　　对于大环境中，许多深恶痛绝的事情，颜苏苏有切身之痛，学术领头人造假连累多少人？可是如果一开始大家都像霍琅这样去想，从各个层面、各个维度去遏制造假、揭露造假、批判造假，可能……这个圈子里的造假就会少上许多许多。
　　世上的很多事情，知易行难，就像现在老板在做的事情一样，打击盗版，当然很难很难，甚至一个不好还会得罪很多人，可是老板依然在做了。
　　一时间，颜苏苏对于整个世界的认知又全然不同，再看着老板，她的视线里面多了自己也不知道的敬佩。
　　热爱一件事情、热爱一个行业，是有许多种的，颜苏苏以前认为，全心全意地投入，就像她原来喜欢科研那样，就已经是全部的热爱了；可是她现在忽然意识到，还一种热爱更纯粹、更闪耀，就是像霍琅这样，哪怕看到了所热爱的行业的阴暗面，依旧保持着这种热爱，甚至能为它变好而加倍努力。
　　那自己呢？自己喜欢科研，有到这样的程度吗？如果将来做科研会遇到很多类似造假这样的环境里的恶规则牵连，自己能像老板这样，保持初心，为了让整个科研环境更好而继续努力吗？
　　颜苏苏的心怦怦直跳，她很久很久没有说话，直到霍琅的车开进了一医的家属区里，导航的提醒声中，在她家楼下停了下来。
　　颜苏苏却没有在第一时间下车，霍琅不由转头看她，一路上，颜苏苏难得的，十分沉默。
　　黑暗里，他看到颜苏苏漂亮的眼眸映着灯光，闪闪发亮：“老板。”
　　霍琅：“恩？”
　　颜苏苏握了握小拳头，轻声道：“你要继续加油，我也会一直努力的！”
　　看着颜苏苏下了车，霍琅不由失笑，然后他忽然把头伸出了窗外：“你最近几天可以关注一下新闻。”
　　颜苏苏一怔，难道老板还会有什么动作？
　　她笑着挥了挥手：“好！”
　　这时，冷不丁一个声音问她：“那是谁啊？”
　　颜苏苏笑着回头道：“啊……那是我……呃，妈。”
　　苏映雪手里提着垃圾袋，袋子根本没满，甚至里面是不是临时找到的垃圾都存疑，毕竟，女儿晚归，居然是坐一个陌生男性的车回来的……这件事情实在是充满了让父母焦躁的点。
　　苏映雪按住心里的焦躁，口气温和，不疾不徐：“什么？”
　　颜苏苏张口结舌，突然发现不知道怎么给妈妈介绍老板，说是自己老板？不行，父母心里，自己还在学校，老板是陈老师，女的；说是自己同学，那更不行，老板开着车，一看就是社会人士；说是朋友，那更糟，怎么解释在哪儿认识的？一经盘问，那肯定坏菜。
　　颜苏苏从小到大，从来不说谎，这一刻真是捉急，她这会儿的模样应该让冯曼琳看看，她心目中挥洒自如的苏苏同学是怎么不知所措的。
　　一声咳嗽响起：“你怎么扔个垃圾半天没回去呀？哦，苏苏回来啦，怎么不上楼？”
　　苏映雪斜了颜正彬一眼，你就装吧，她下楼还没两分钟呢，刚刚在楼上一眼看到车子、第一个提醒她的是谁？
　　颜苏苏亲昵地上前挽住颜正彬的手：“爸爸。”
　　颜正彬慈爱一笑：“今天怎么回来的呀？打车？生活费够不够？”
　　颜苏苏：……
　　她恍惚中觉得，是她最近观摩真实世界产生的错觉吗？她的爸爸妈妈好像和她印象里的不太一样。
　　霍琅显然也看到了这边的情况，不由摇头，今天找颜苏苏合作的乱七八糟的各路人马今天一早就把他的电话打爆了，更不要说上门围堵的，所以他才让孙晓博通知她今天别去公司。
　　看这架势，颜苏苏难道还以为能瞒过家里？
　　霍琅把车停好，下了车锁好车门，上前打了招呼：“伯父好、伯母好。”
　　颜正彬扶了扶眼镜，微笑道：“这位怎么称呼？”
　　霍琅有礼地道：“我姓霍，叫霍琅。”
　　苏映雪笑得温柔：“都别在楼下说话了，小霍是吧，上楼坐坐吧。”
　　霍琅顿了顿，不由看了颜苏苏一眼，以她父母的待人接物……如果不是颜苏苏的长相兼俱父母优点，就以颜苏苏初入圈的“萌懂”，他真的非常怀疑颜家是不是抱错了孩子。
　　霍琅没有推辞，跟着进了电梯，楼下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
　　颜苏苏悄悄瞅瞅父母，偷偷瞅瞅老板，然后她惴地垂下头，像小时候没考到满分拿着卷子回家一样心情沉重而忐忑，心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颜苏苏的小动作，电梯里面四个人，除了她以外，人人看得一清二楚，但大家眼观鼻、鼻观心，没有一个人拆穿。
　　跟着进了门，霍琅谢过苏映雪：“今天匆忙，空手上门，太失礼了。”
　　以颜正彬和苏映雪的眼光，只看霍琅言行举止，就能推测出来，这年轻人衣饰不浮夸，举止却沉稳有度，肯定受过良好的教育，家庭背景多半不俗，只是不知道怎么认识苏苏的，看了一下漂漂亮亮、从小被别人交口称赞为聪明绝顶但其实自家人知道她天真单纯的女儿，苏映雪吸了口气，端了水果出来。
　　然而，不待苏映雪开始旁敲侧击，霍琅已经开门见山：“伯父、伯母，容我再介绍一下，我是苏苏的经纪人，现在全面负责她在演艺圈的发展。”
　　一句话说完，苏映雪已经淡定不能，而颜正彬看起来依旧气定神闲，扶了扶眼镜却伸手去拿水果刀切水果：“不急，先吃了水果再说。”
　　看到她爸居然伸手去拿水果刀，这会儿的颜苏苏已经反应过来，她爸其实已经非常不淡定！
　　她连忙伸手去把她爸的水果刀夺下来，她爸一个外科主任，是他们外科一把刀，双手堪比黄金，连推门摁电梯都很少直接用手的，他们家，她从小到大，不多的家里做饭的时候，她爸可以洗菜涮碗，但绝会不切菜炒菜……这会儿拿什么水果刀啊。
　　颜苏苏把水果刀在安全的地方放好，才垂头道：“我之前的课题组要解散了，但是我还想继续做那个方向，所以就想进娱乐圈赚科研经费，对不起，我早点给爸爸妈妈说的。”
　　颜正彬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苏苏有没有受什么委屈？还差多少钱？家里给你凑一凑。”
　　颜苏苏明明觉得一路走来，还是很顺利的，虽然有遇到挫折，但是也都走过来了，听到爸爸这么一说，不由觉得鼻子酸酸的，但还是努力笑起来：“没有，我还是很顺利的，我拍了一个电视剧、一个电影，还有一个综艺，恩，有很多粉丝啦~”
　　颜正彬拍拍她的肩膀：“恩，苏苏很棒，爸爸都知道。”他不只知道，综艺他看了，电影他还三刷了，瓶装水他也加了，就是时间不够，听说别家都组织打榜什么的，他还没来得及搞明白。
　　颜正彬低声道：“爸爸虽然很忙，但还是希望知道你的所有一切，遇到困难要和我们说呀，受了委屈、不开心了，爸爸再忙也一定会听你说的。”
　　颜苏苏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她爸已经很忙了，有的时候手术台一站就是大半天，有时候还要飞全球开会倒时差，她遇到的事情其实不算什么的。
　　看着这对父女相亲相爱，苏映雪简直扶额，从小到大就是这样，所以苏苏才是这个性格！
　　她转头来问霍琅：“小霍，苏苏的性格你也知道，她一直在学校，应付不来那些复杂的人和事，我们不是对娱乐圈有偏见，而是名利场，本来就浮躁复杂……”
　　颜苏苏连忙道：“没有没有，妈妈，老板一直很照顾我的，”她看了霍琅一眼，补充道：“除了……呃，现在赚钱少了一点，我没有受过什么委屈的。”
　　颜爸、颜妈心里很复杂，自家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女儿都开始谈钱了，还说没受委屈，她从小到大哪里为钱发过愁。
　　霍琅却：……
　　颜苏苏对于抠门这件事情的怨念到底有多大？
　　但这个场景，霍琅知道苏映雪的顾虑，认真道：“伯母，娱乐圈的人和事是复杂了一些，但人生在世，哪里是真正简单的呢？苏苏不可能一直在单纯的环境里面。”
　　苏映雪听到这个话，心中并不舒服。
　　霍琅接着道：“至少我能保证，苏苏的主要活动都是和作品相关，她不用太考虑圈里那些蝇营狗苟的事情，围绕着作品她所接触到人事，是在哪里都会碰到的，她现在也处理得非常不错。您应该相信她的。”
　　颜苏苏连忙点头，表示自己进步了很多的！
　　苏映雪看着她这副模样，不由叹了口气，柔声道：“你现在拍戏什么的觉得开心吗？你认真和妈妈说。如果做得不开心，那也不用勉强自己待在娱乐圈，你还想继续做原来的课题也不用怕，爸爸妈妈肯定办得到！”
　　她语气温柔，语义却斩钉截铁。


第79章 
　　听到最后这一句话，就是颜苏苏, 也从来没有听到她的妈妈用这样的语气说过话。她的印象里面, 妈妈一直都是非常温柔包容的，她从小到大, 不管做什么样的事情, 妈妈都从来不会生气, 也从来用过这样斩钉截铁的语气。
　　一时间, 颜苏苏情不自禁，像小时候一样, 抱住苏映雪蹭了蹭, 轻轻地唤了一声音：“妈。”
　　苏映雪摸了摸她的头, 颜苏苏小的时候, 她和颜爸工作非常忙, 临床、学术、职称、会议、行政……简直忙得连睡觉的功夫都没有, 陪女儿的时间一直很少, 可苏苏一直非常省心，从小到大, 都是又聪明又漂亮的乖宝宝，长这么大，课题组解散可能是她遇到过的最大的事情, 苏苏竟然要自己去赚科研经费, 女儿这么独立坚强，苏映雪怎么能不心疼？
　　颜正彬听到妻子的话，看着女儿, 目光也很柔和：“苏苏，爸爸妈妈虽然只是普通的医生，你研究的课题方向，我也找几个朋友咨询过，国内是一竿子打死了，实验室都要解散，经费也冻结，但海外有的高校不是的，他们的有实验室方向也和这个相关，你如果想继续做，转过去就好。”
　　霍琅看了看颜正彬和苏映雪，“普通的医生”？苏苏的爸爸，是不是对普通这个词的定义有什么误解。能够随便找朋友就打听到科研一线的课题内容，还能轻松把颜苏苏转过去……这样的高校，恐怕排名不会在T大之下，就霍琅所知，一般的家庭根本不会有底气说这个话吧。
　　事实也确实是这样，当一个医生，TA的水准到了一定阶段之上，其影响力根本不再只是局限在一般人认知中的医院当中，毕竟，疾病最是公平，不论是达官贵人还是贩夫走卒，一视同仁，而尤其是那些手握大权、身价显贵的人更为爱惜生命，顶尖的医生，谁不是争相交好？
　　更何况，就颜爸而言，他在临床某一领域的学术领域和学术声望也是蜚声海内外，颜苏苏的研究领域和他的学术领域相隔虽然有距离，但并不算特别大，他在海外进修，同学好友也遍布海外诸多高校，要把颜苏苏转过去，多托几个人情，并不是办不到。
　　霍琅不由看向颜苏苏，她本来只是为了坚持自己的科研方向才进的娱乐圈，现在，就看她自己怎么选择吧。
　　霍琅一直不知道她的家庭背景，如果有这样的父母，上一次，就算遇到了这样大的学术海啸，她为什么没有早早离开娱乐圈让家里帮忙呢？隐隐地，霍琅心里好像猜到了答案。
　　一时间，三个人的视线都看向颜苏苏，由小姑娘自己选择。
　　意识到老板还在这里，颜苏苏不好意思地从妈妈怀里坐起来，然后她认真想了想，才对颜正彬说到：“谢谢爸爸。”
　　颜正彬看着她，在手术台上再怎么冷静犀利、堪称能从阎王手上抢人的大医生，这会儿也只是个普通的父亲，对女儿十分宠爱：“苏苏，你长再大，在爸爸妈妈心里，还是那个抱在怀里的小宝宝，遇到什么事情，你都自己一个人处理了，这让会爸爸觉得很没有成就感的。”
　　颜苏苏被逗得笑了起来，漂亮的小脸蛋简直闪闪发光，然后她点头看了看苏映雪道：“我以后遇到什么事情，一定会跟爸爸妈妈说的。”
　　然后颜苏苏顿了顿，好像在想着接下来要说的话，在颜正彬和苏映雪的眼神中，颜苏苏说道：“可是，爸爸，不论是陈老师，还是我，还是整个307，我们都没有造假呀。”
　　这个话题让颜正彬心里不由叹了一口气，他看着苏苏，目光慈爱，这是被他们教导得很好的孩子，天赋聪明，却三观端正，相信努力一定有回报，一直热爱学习……要怎么向她说明白，世界的构成其实是混沌的，有很多难以言明的规则，实在不能由个人而定，说得太多了，会不会让她这么年轻就对这个世界失却以前的赤忱和热情？
　　一时间，在手术台上生死时速中也从来心态冷静的颜正彬，却罕见地踟蹰了。
　　颜苏苏没有等他说话，而是继续说道：“爸爸，我知道社会由很多人组成，大家的想法、目标、动机不一样，社会就会很复杂，就像这一次实验室的解散，明明我们没有做错，但却依旧要被冻结经费，连陈老师也只能暂时停止了她的科研工作。”
　　颜苏苏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神情认真，却没有一点不满和激愤，只是客观地在陈述事实。
　　这样的颜苏苏让颜正彬都怔了一怔，女儿……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长大了呀。
　　颜苏苏看了看他，再看了看苏映雪：“爸爸妈妈，你们对我的爱护，我都明白的，但是我就这样转走，就算能去其他地方继续自己的课题，那不是等同于认同了他们关闭整个307的做法吗？那不是等同于在国内放任我喜欢的领域被完全打上‘造假’的标签而不管吗？”
　　看到欲言又止的苏映雪，颜苏苏嫣然一笑，好像已经猜到了妈妈想说什么而没有说：“我知道，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博士在读，才刚刚踏进科研的门槛，力量很微薄，但是，‘如果不喜欢坏的规则，那就去改写它，亲自去写’……我总要去做点什么才没有遗憾吧，我还这么年轻呢！”
　　说出最后这句话的颜苏苏神采飞扬，简直像一块宝石终于在阳光下露出自己的锋芒般让人移不开视线，听到她说出那句话，霍琅心中隐约的猜测证实，他情不自禁露出他自己也不知道的笑容，依稀看到了那个光彩夺目的身影。
　　上一次，她肯定也是这样，哪怕是在娱乐圈跌跌撞撞也不愿意轻易低头，因为她就是这样，想全力以赴，不留下遗憾。
　　只是这一次，霍琅意识到，他好像成了这个珍贵的过程见证者……甚至是参与者。
　　这一刻，霍琅向来从容的内心涌动着莫名的情绪，令他自己都有些波澜难平。
　　苏映雪看着这样的颜苏苏，眼神里流露着骄傲、心疼、歉疚、不舍，太多复杂的情绪，她的宝贝女儿这么好，家里的羽翼都不用……他们能给的实在太少了。
　　颜正彬脸上也是心情复杂，女儿长大喽，时间太快，她在怀里的时间太短暂，如果知道这样，年轻时候可能不会选择那么忙碌，他笑着叹了口气：“如果这是苏苏你的选择，爸爸妈妈一定支持你。”
　　颜苏苏欢呼一声，搂住苏映雪，开心地蹭了又蹭，就像小时候一样撒娇。
　　苏映雪嗔了颜正彬一眼，却抚了苏苏的头发问她：“你还差什么设备？不少实验室有淘汰的设备仪器，看能不能给你凑一些。实在不行的话，看差多少钱，家里多多少少能给凑一些。”
　　家里的财务状况，颜苏苏是知道的，就像她爸说的那样，他们家都是普通的医生，爸妈的工资资金都是辛苦加班一点点挣出来的，颜苏苏开心地摇头道：“不用，妈妈，我很能挣钱的，你看我才进娱乐圈几个月，我就挣了十几万了！我肯定很快能凑齐实验经费的，对吧？老板！”
　　两道犀利的视线突然聚集到了霍琅身上。
　　霍琅：……
　　他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颜苏苏，她在苏映雪怀里朝他吐了个舌头、比划了一个鬼脸，这家伙，居然学会了借力使力……霍琅再次下定了决心，不能再让她那个观摩计划继续下去了……
　　但在颜爸、颜妈的视线里，霍琅却还是能从容道：“伯父、伯母，演艺圈虽然有种种乱象，但你们应该看过了苏苏参加的这些作品，我作为经纪人，肯定会为她接到的通告把关，在这个基础上，我相信，以苏苏的素质，在这个行业的投入产出比不会低，她现在才刚刚入圈，成绩在新人中已经算很不错，接下来，只会更好。”
　　苏映雪蹙眉想说什么，颜正彬却摆了摆手，止住她可能出口的凌厉话风，笑着对霍琅道：“小霍，你也看到了，我们都只是普通的医生，对于娱乐圈一知半解，让你笑话了。苏苏年纪小又单纯，我们肯定相信你的选择，以后就要请你多多照顾了。”
　　霍琅相信，在哪个行业做到顶尖，都不是等闲，颜正彬这番话听起来和气，却是绵里藏针，毕竟他先前对霍琅的为人已经有了一个判断，他相信霍琅看得出他们家的家底，一句“普通的医生”，听来是谦词，却是无形的威慑。
　　霍琅点头道：“这是肯定的，我作为经纪人，肯定会为苏苏的职业生涯负责，”他顿了顿，沉吟着道：“我会尽量不让她受委屈。”
　　最后这小半句，已经超出了经纪人的职责，哪个经纪人会管这一条？不管在哪个行业，谁能说自己不受委屈？但这算是在颜爸颜妈的面前的一句郑重承诺，以霍琅的为人，言出必行。
　　颜苏苏看她爸妈还想说什么，说实话，这么晚老板送她回来，还陪她过了这个三堂会审，颜苏苏其实挺不好意思的，她连忙起身道：“爸爸妈妈，今天也这么晚了，再晚老板开车都不方便啦~我送他下楼吧。”
　　颜正彬听前半句还好，听到后半句，颜苏苏要送他下楼，便不由眉心一跳要说什么，苏映雪却点头：“恩，小霍，今天时间不方便，失礼了，改天请你过来一起吃个饭。”
　　霍琅起身道谢告辞，颜苏苏送他出门。
　　送霍琅到了车子边上，颜苏苏特别不好意思地对了对手指：“今天谢谢老板关照了……我我我一直没给爸爸妈妈坦白，他们今天都是因为担心我的缘故，连累老板你陪着了。”
　　小区里昏黄路灯透出茂密的枝叶洒下点点光芒，霍琅看着颜苏苏的小眼神，不由好笑，这家伙刚刚借机给自己施压时的胆量呢？
　　他笑道：“算了，没事。”
　　想到颜爸颜妈，就是霍琅，也不由道：“你有一个很温暖的家。”所以才能养成颜苏苏这样的小姑娘吧。
　　颜苏苏闻言不由抬头，想起从宋总那里知道的霍琅身世，她一时不由心情复杂……小声地说道：“恩……我只是运气好。”运气没有那么好的老板，能成长到现在这么强大，才是……好厉害。
　　霍琅看着她，想到她刚刚的神采飞扬，这样的颜苏苏，完全值得老天爷给这样的运气。
　　看着有些小心翼翼的颜苏苏，霍琅伸出手，情不自禁轻拍了她的头：“加油吧，颜苏苏。”
　　颜苏苏漂亮的眼睛光芒闪动，努力点头：“老板，你也是，要加油！”
　　颜正彬在窗帘后面看着：“那小子敢拍苏苏的头？！”他难免气急：“刚刚就不该让苏苏送他下楼！”
　　苏映雪没了刚刚的温柔娴雅，在老伴面前直接吐槽道：“苏苏也不小了，你想想她从小到大的异性缘。”
　　颜正彬牢牢盯着底下说话的两人，头也没回：“那是我女儿太优秀，那些混账小子根本配不上！”
　　苏映雪再次扶额：“是是是，她就是太优秀了，每次到了新学校，总是刚开学收大把情书，后面再没人敢送！”
　　苏映雪现在都记得颜苏苏刚上初中的时候，她想着苏苏到新学校，还是得去开次家长会，老师把她单独留下来，给她好几封情书的情形，都是写给颜苏苏的，上面还有大把批注。
　　苏映雪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干笑地看着批注：“老师您真是寓教于乐，还给学生修改错字……”
　　老师一脸无奈地强调道：“这些都是颜苏苏批改的。”
　　苏映雪：……
　　老师语重心长：“苏苏这个孩子德智体美劳哪里都优秀，正因为这样，我们老师和家长，才要格外注意优秀孩子的心理健康……”
　　这个年纪的孩子，谁收到情书，不是羞涩腼腆，颜苏苏这个反应，着实让老师操碎了心。
　　苏映雪一个主任大夫，医科大学正教授，愣是被老师教育了半小时心理健康的重要性。
　　想到这里，苏映雪转头冲颜正彬道：“行了，你回来坐着吧！那个小霍可以多观察观察，为人是不是靠谱……说起来，你那些病人里边，有在文娱行业的吗？我这边也去找找，看打听点消息。”
　　说到这个，颜正彬转头一乐：“我可比你先打入文娱行业，”颜爸坐下来掏出了手机：“呐，这是闺女的粉丝后援团，瓶装水，你没加入吧？”
　　……
　　颜苏苏上楼来的时候，他们俩止了话头，苏映雪看她最近好像清瘦了一点，连忙催促道：“快去洗洗睡了，干什么不好，去娱乐圈吃那个苦，肯定吃不好睡不好的，这小脸白的，明天在家给你好好补补。”
　　说实话，颜苏苏这段时间努力提升颜值，看起来是清瘦了一点，雪白了一点，颜值是有目共睹地有了提升，也只有亲妈才觉得好看不重要，胖点才好。
　　颜苏苏刚刚才和父母深入交流一番，这会儿也不敢解释自己只是降低了体脂率做好了防晒，并不是身体变差了，连忙乖乖去洗漱准备睡觉了。
　　第二天，颜苏苏在家享受到了尊贵的宝宝待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颜爸颜妈都没出门，把昨天买的菜洗了在家做饭，一家人难得享受天伦之乐。
　　颜正彬难得在家里闲下来，还和颜苏苏一起刷起了《幻海录》，这种电视剧，他们一家人平时是绝没有时间来看的。
　　两个主任大夫再加一个生物狗凑一块看电视剧，场面简直太美，不时点评：“这个角色失忆，长时记忆没有问题，只有短时记忆出问题，这些应该只伤到了内侧颞叶……”
　　“不对吖，最新的进展里面，海马体也有影响，而且会出现代偿……”
　　“也对，这个案例挺有意思，回头可以截出来给本科生放一放，出个试题。”
　　当然，这些讨论里面，不时夹杂着让颜苏苏羞耻的夸赞：“呀，苏苏这个造型好看！”
　　说着，苏映雪还掏出手机拍个照，颜正彬扶了扶眼镜，淡定地没拍：“网上有专门的定妆宣传照。”
　　惹来苏映雪白他一眼，然后喜孜孜地道：“苏苏就是长得像我。”
　　颜正彬毫不留情地指出：“女儿像爸，这是有遗传学依据的。”
　　苏映雪也是行业大佬，笑了一声：“什么依据？明明从多项遗传指征的角色，母系遗传的要素才更多……”
　　一家人的“欢乐”时光里面，颜苏苏手机上弹出一条消息，冯曼琳的信息，前所未有的短：“看新闻。”
　　颜苏苏不明所以打开了手机上的新闻网页，却看到一条新消息：“重磅：《关于加强知识产权保护的意见》发布！”
　　颜苏苏这会儿顾不上和爸妈讨论电视剧了，她连忙打开消息：“多部门联合对部分地区开展专项行动，重点打击侵犯影视、音乐、文学和网络游戏作品著作权案件以及通过网络平台销售侵权盗版制品案件……重点打击未经许可大量传播网络影视、音乐、文学作品的侵权行为，针对专门或主要从事侵权盗版活动的中小网站、未在我国相关部门备案的侵权盗版网站以及经常变换域名、服务器接入反复侵权及服务器设在境外等问题以及实施了损害公共利益的侵权行为的大中型网站，通过不同手段予以查处、打击；同时进一步加强对互联网企业合法传播影视、音乐作品的引导和管理，加大版权重点监管力度……”
　　颜苏苏越看越是睁大了眼睛，原本以为老板的行动肯定会有很多困难，没有想到居然真的奏效了！
　　颜苏苏立刻开始掏出手机搜索《真相，搜索引擎优先展示的是可鸭视频、竹子视频上的资源，其次就是各类新闻资讯，原本那些乱七八糟的种子不翼而飞，这些搜索引擎都是互联网行业巨头，没准他们早就像昨天那样，在某个座谈会中被“约谈”过，所以立刻就响应了多部门的行动号召！
　　颜苏苏不知道的是，她搜索的是《真相》，这一次行动风暴来势汹汹，根本原因固然是网上盗版太过猖獗，但《真相》却是业内都知道的□□，霍琅联合多方友军的行动，确实不是没有效果。
　　颜苏苏已经隐约能看到，这一轮汹涌的风暴，无疑地，看起来短期内是打击了影视作品在互联网上的泛滥，但长远来看，却是扫清了影视作品真正登录互联网的最大障碍。
　　虽然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但她隐约意识到，接下来，可能互联网会给娱乐圈带来截然不同的冲击！
　　这一切，恐怕都在老板的预料之中吧……颜苏苏情不自禁地想到。
　　昨天，老板才提醒过她，让她这几天关注新闻的。
　　颜苏苏明明坐在家里，却感到了小小的激动，因为老板……也是对抗那些坏的规则呀！而且从这个场面来看，老板赢了呢！
　　就算和汹涌庞大的坏规则背后那些人相比，他们力量再微小，只要努力，也是有赢的希望的！
　　这一刻，颜苏苏第一次这么庆幸自己当初答应加入娱乐圈，如果没有跟着老板，可能她压根儿看不到这对抗坏规则的一幕，看不到这么精彩的风景。
　　而冯曼琳的消息也接着传来：“你们《真相》的制片方，也太厉害了……”
　　以冯曼琳的家世，显然知道得更多，然后她发了一个链接：“真相乐园开放啦！想体验《真相》小镇的风情？想踏上颜真的征程？想重复《绝地求生》第一季的刺激？想当一把大侦探破解谜题？无限精彩，尽在《真相》乐园！”
　　有过多少盗版，就给《真相》乐园，这个新建成的、没什么人气的地方，带去了多少宣传。
　　毕竟，《真相》的广泛传播、《绝地求生》的热度、颜苏苏的名气，这都源源不绝的广告……原来这就是老板和克克、晓博哥他们最近在忙碌的事情吗？
　　难怪《绝地求生》的时候，他们这些嘉宾看不到外边的景物，原来那个就是新建成的真相小镇，就在平和村！
　　盗版上收不到钱，却给乐园节省了最大的一笔宣传成本……颜苏苏不由会心一笑，这种做事的方式真的很老板了！
　　正在这个时候，霍琅的电话打了过来：“你看新闻了吗？”
　　颜苏苏连忙点头：“看了看了，老板你可真是太厉害了！”完全没有亏本呢！
　　霍琅不由哑然失笑：“所以，好好加油，努力拍戏赚钱吧，颜苏苏。”
　　颜苏苏一怔，心中突然明白，老板打这个电话过来，是希望她加油，就算力量再微小，也不要放弃改写规则的希望，因为一切都有可能，就像他一样。
　　颜苏苏不知道为什么，心跳得很快，只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为老板所做的这一切。


第80章 
　　由国家出手打击盗版，效果是立竿见影的, 不只有官方行动, 还有媒体跟进，专家向民众阐述知识版权的重要性, 还配合了很多活动, 而当天微B的热搜里面就多了很多相应的关键词, 其中重要的一条是#一块钱支持正版《真相》#
　　从《真相》上院线, 绑定了《追疑》的宣传资源开始，就是一直热度不断, 上了院线开启团购之后, 更是话题多多, 引发了很多热爱悬疑的观众追捧, 后面下了院线, 又有可鸭接力, 动用强大的流量池为《真相》开启一轮全新的线上宣传, 随后是铺天盖地的盗版疯狂传播……整个过程中，《真相》的知名度已经突破了一定圈层。
　　而这一轮多部门的联合行动中, 可鸭背靠互联网巨头，自然早就收到了风声，#一块钱支持正版《真相》#也是可鸭策划的活动, 响应着官方行动, 和各路官方媒体通稿一起，刷上了热搜。
　　热搜底下最高赞的留言评论：
　　“就《真相》的精彩来说，一块钱, 确实应该支持。”
　　“哈哈，早就去补上这一块钱了，好作品应该花钱支持！”
　　……
　　颜苏苏是没有微B账号的，但是这些热评也被各大媒体作为正能量转载，表达百姓对官方行动的支持，她看得还挺感动。
　　她本来以为，这一轮打击盗版的风暴影响力到这样，已经非常厉害了，但颜苏苏没有想到，作为一个从业者的她，很快以另一种形式，体会到了官方行动给整个行业带来的、无与伦比的影响力。
　　到了傍晚的时候，颜苏苏接到了一个没有想到的电话，也是一位导演，《江河风云》周英澹。
　　颜苏苏有点错愕，之前她对江留芳的揣摩不是非常到位，这位周导慷慨地一挥衣袖，打发她去观摩真正的霸道总裁——颜苏苏选定的观摩对象就是霍琅——现在离当初约定的观摩时间还有小半个月，周导是对角色有什么别的想法吗？
　　颜苏苏接起来：“周导您好。”
　　苏映雪听到那边可能是导演，连忙把电视剧的音量调了调小，作为医生，当然是不知道娱乐圈那些具体的分工的，但导演的重要性还是知道的，大概在剧组里面就类似于院长这样，打电话过来肯定是有要紧的事。
　　周英澹的声音还是一贯的不疾不徐：“苏苏啊，你的观摩进行得怎么了？有收获吗？”
　　还好颜苏苏的观摩笔记都在手机里面，她略微翻了翻，再想到老板这次打击盗版的行动里面，自己的领悟，她认真想了想道：“谢谢周导关心，这次观摩，我收获很大。”
　　周英澹语气感兴趣起来：“哦？说说，你现在对霸总是怎么看的？”
　　颜苏苏：“周导你曾经提到过，要有那种谈笑风生、决断商场的气场，我这段时间的观摩，有一点小小的心得，就是，这个气场，它不是因为手握大权就有的，而是对于行业的规律、行业的发展有深入的了解、思考，才能拥有那种强大的自信。”
　　周英澹那头也不禁赞许道：“不错。”
　　颜苏苏续道：“如果只是自信，应该还够不上您说的那种气场。所谓气场，叫人格魅力也好，我的理解，应该是对周围人的影响力。”
　　周英澹在电话里面听得微微一怔，小姑娘这段时间进步很大呀，开始让他有一点点惊讶了。
　　“真正的气场，应该是有一种信念，就是坚定地认为这样做是对的，行业这样发展才能造福更多的人，才能持续强大，不管遇到什么样的挑战，都坚持自己的信念，不妥协不气馁，只有这样的人，才会有您说的那种气场……”
　　颜苏苏脑海里面浮现的是那个高大的身影，不管遇到什么样的挑战，都能从容自若地化解，这种人，确实是强大有魅力的。
　　然后她想到《江河风云》，想到自己看过的剧本和资料，忍不住设想，如果是老板在那个剧本里面……
　　“我想，江留芳是真的看到了未来，她非常坚定地认为，江河行业必须走向智能化、国际化，中国的物流行业未来就是那样，她才会遭遇亲人的否定、元老的质疑也绝不退缩，才能有那样强大的气场，才是《江河风云》里面能继往开来挑起江河集团的江留芳。”
　　周英澹是真的哈哈大笑起来：“很不错。”颜苏苏可是让他有一点惊喜，然后周英澹好奇地问道：“你能透露一下，你观摩的是谁吗？”
　　颜苏苏向来是个实诚的孩子，可这一秒钟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老板，想到老板早上打来的电话，突然有了一点迟疑，就像一个约定的小秘密，不太想告诉别人……而且，她也不知道老板会不会介意。
　　周英澹在电话那头笑道：“算了，不方便透露也没有关系，颜苏苏，你的观摩学习非常顺利，既然这样，明天就回剧组正式开始拍摄吧。”
　　颜苏苏一怔，恍然中答应了下来。这段时间观摩老板、参加综艺，明明发生了好多事，却又觉得这么快就要回剧组了。
　　苏映雪关切地看着她：“怎么了？”
　　颜苏苏看了看她和颜正彬：“我明天要回剧组了。”
　　苏映雪当然是舍不得的，不过女儿聚少离多已经习惯，很快调整过来：“剧组？哪个剧呀？”
　　一家人又换了话题，聊起了《江河风云》，颜正彬还从医院物流这些年的变化给颜苏苏提供了不少冷门材料了，毕竟，医院用的好多药品是要在特定温度下运输的，这个现在叫冷链物流，如果温度不当，就会药品失效，人命关天，对物流的挑战之高也可以想像，颜苏苏还感兴趣地多问了很多。
　　而霍琅的电话也在不多时响起，这是他今天打来的第二个电话，颜苏苏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为晚饭忙活起来的爸妈没有注意到自己，她才接了起来。
　　“刚刚接到了剧组通知吧？明天你就要回去了。”霍琅口气是少见的柔和。
　　颜苏苏点头：“恩，刚刚周导给我说了，然后……”
　　霍琅：“恩？”
　　颜苏苏笑得眉眼弯弯：“周导还夸奖我的观摩计划很成功啦~”
　　作为从小到大成绩很好的宝宝，颜苏苏是非常少向别人夸耀自己成绩的，因为妈妈给她说过，那样会让别人有压力，更何况，一山还有一山高呢。
　　但是这一次，颜苏苏觉得，她的观摩成功，老板也是有功劳的，情不自禁和他分享了一下计划的成功。
　　电话里，霍琅那头传来低沉的笑声：“那你的观摩应该可以告一段落了吧。”
　　颜苏苏从霍琅的口气听出了某种意味：原来老板是这么不情愿的啊……不过，也还是让她观摩了这么一段时间呢。
　　颜苏苏把自己和周导讨论的观点转述给了霍琅后，乖乖地点了头：“恩……这段时间，谢谢老板。”
　　这是苏苏第二次向他道谢，听着电话那头轻软的声音，霍琅不禁再次笑起来，苏苏的成长……还真是很快，他心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触。
　　但他不是沉溺于自己情绪的人，很快想起自己打电话给她的目的，仔细提醒颜苏苏道：“你这次回剧组，那边估计会不太一样。”
　　颜苏苏“咦”了一声，她本来以为，只是因为她的观摩计划进行顺利，所以周导才让她回剧组开始拍摄，原来不是吗？
　　霍琅：“不完全是因为你的观摩成功。”他顿了顿道：“现在多部门联合打击盗版，各个视频网站也都进行了一轮自查清理，所有版权、授权不明晰的内容都全部下了架，随之而来的，就是他们要开始扩充自己的正版内容。”
　　颜苏苏凝神细听，这是以前霍琅很少专门会向她详细解说的行业内幕：“那些早就拍摄完成的内容，包括《真相》，对于视频网站来说，吸引力都不算特别大，他们会买，但不会特别急迫，毕竟，那些内容的盗版资源在互联网上已经流传开来，感兴趣的观众多多少少都已经看过了，对于视频网站的拉新、留存而言，作用不大。”
　　听到这里，颜苏苏冰雪聪明，举一反三，已经明白了霍琅要说的意思，她脱口而出道：“刚刚立项的项目不管怎么拍摄都需要时间……所以在拍摄的内容成了他们争抢的内容，《江河风云》由国家台出品，肯定质量有保证……那《江湖风云》的互联网版权是已经卖出去了吧？所以周导会抓紧拍摄的进度。”
　　霍琅不由笑道：“不只是质量有保证……业内消息，《江河风云》应该是各大视频网站最近都在争夺的剧王。如果我的推测没有错，制作方和视频网站达成的单集成交价格已经远远超过了电视台的报价。”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所有正在拍摄、即将完成的项目中，《江河风云》的出品方来头最大，制作方和主创团队最为扎实，主演阵容最为耀眼，大牌影帝影后视帝视后加持就不说了，当红流量有冯曼琳、新晋热度有颜苏苏，题材既有高度，反映了时代变迁行业发展，又有国民度，家族企业恩怨情仇……虽然还未上映，但冲项目的构成，剧王当之无愧。
　　颜苏苏，听到霍琅推测的价格，也微微倒吸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对娱乐圈的规则了解十分浅薄，但也清楚的知道，电视剧的主要购买方就是电视台，而现在《江河风云》的互联网报价已经超过了电视台！这是什么概念，制作方简直赚得盆满钵满……好多钱啊呜呜……
　　霍琅低沉的语声继续传来：“所以，《江河风云》将来的曝光绝不会低，你，好好表现。”
　　颜苏苏怔了一下，视频网站花了这样大的价钱，肯定是会全力推广，颜苏苏隐约回想起来，当初那位星寰的黎总好像还提供了几个别的机会，老板都没有考虑，只有屠前辈提议的《江河风云》老板亲自带着她去参与了面试……这样想来，老板的决策也未免太有先见之明。
　　颜苏苏情不自禁轻叹了一句：“老板，你可真是太厉害了。”
　　霍琅闻言微微一怔，却不置可否：“只是提前知道信息进行的合理推测，算不上什么。”
　　颜苏苏还想好奇地追问，霍琅却道：“明天一早，我过来送你去机场，你今天早点休息，多陪陪伯父、伯母吧。”
　　第二天一早，再怎么不舍，颜苏苏打包了苏映雪准备的众多爱心小食，还是踏上去H市的最早一班飞机，因为是再次到澜通镇，颜苏苏也算熟门熟路，霍琅实在分不开身，便让她到了地界报个平安。
　　颜苏苏拖着自己的大行李箱抵达澜通镇时，依旧是粉墙黛瓦，小桥流水，不过整个镇子因为剧组正式开拍而多了许多人气，当初离开的时候还是暑气蒸腾，现在已经要换上薄长袖了，颜苏苏到的时候，场记早早安排好了房间。
　　冯曼琳肯定是提前打好了招呼，房间和她就挨着，因为正式开拍有好长一段时间，颜苏苏带的东西不少，周英澹让她下午再去片场，上午剩下的时间颜苏苏就先在房间收拾，冯曼琳也昨天才到，坐在床上和她聊天，八卦着各种圈内消息。
　　冯曼琳摇头晃脑地道：“我原本以为怎么着后期算上，《江河风云》也得明年才上映了，现在看来，赶着年底应该没问题。”
　　颜苏苏一边收拾一边问道：“咦？后期还能加快吗？”
　　冯曼琳比了个手势：“当然啦，有钱能使鬼推磨，周导现在可是财大气粗呢！”说着，她调皮地吐了吐舌头，颜苏苏也跟着笑起来。
　　冯曼琳趴在床上，看着颜苏苏好看的侧颜，不由慨叹道：“说起来，那天我和天路聊天的时候都在说，苏苏你可真是天生适合混娱乐圈的。”
　　颜苏苏放下手里的东西，奇特地看了冯曼琳一眼道：“你和天路正当红呀，为什么这样夸奖我，压力超大哦~”说着还在头顶卖萌地比了个鸭梨。
　　冯曼琳顺手拍了下来，保存下 花瓶表示有鸭梨.jpg
　　然后她在床上翻滚了一下，才哼哼道：“你这家伙身在福中不知福呀，我和天路只能算靠着流量的小红，你不知道那句话吗，小红靠捧，大红靠命。”
　　颜苏苏：命？……
　　她无语地看了一眼冯曼琳，她都不知道要不要给冯曼琳科普一下什么叫随机和概率，那种完全不受控的因素，在实验里都是白噪声，要处理掉的。
　　冯曼琳掰着手指头道：“你算算你现在参与的作品呀，你拍的《幻海录》，虽然你不是主角，但话题度妥妥的，而且是第一部 网台联播的电视剧，热度大爆，你的话题也大爆了；你接着拍的《真相》，明明是个小成本，结果撞车《追疑》，直接碾压，热度再爆；然后咱们一起拍的《绝地求生》，这个不说了，第一集才播，现在就要调整到周末的黄金档了；现在《江河风云》……更是国家台和视频网站要联合强推……” 
　　冯曼琳看着颜苏苏，眼神biubiu的：“你才入行几个月呀！就我和林天路，我们一年能赶上一两个这样的热度就算当年没白干了~”
　　颜苏苏恍然意识到，好像真的是这样，只是她一路懵懂走来，浑然不觉。
　　冯曼琳看着颜苏苏，压低声音道：“王姐那天还给我说，还好你经纪人看起来志不在明星经纪，现在为止也只签了你一个，其他精力都放在别的地方，她说，不然你经纪人和他们抢饭碗的话，那可真是太可怕了。”
　　颜苏苏闻言不由噗嗤笑了起来，是哦……老板这么厉害，却只签了她一个新人，好像，也没有任何签别人的意思。一时间，颜苏苏分不清，这是偶然，还是老板另有打算？
　　早早吃罢午饭，两个人一起去了片场，周英澹看到她俩，先让美指过来给颜苏苏上妆：“先拍063这场。”
　　调整之后的拍摄计划颜苏苏是早就收到了，而宋朝拾这样的影帝从容惯了，随便怎么调整一脸的无所谓，旁边的屠幽莲却小小吃了一惊，看了看颜苏苏，又看了看周英澹：“周导，苏苏才刚回组里……”
　　上一次，剧本讨论会的时候，颜苏苏过不去的那段台词就在063场，就是剧中江留芳回来给江信洋为江河集团的发展提建议那段。在屠幽莲看来，年轻演员摔过一跤的地方，要再迈过去，其实特别不容易，尤其颜苏苏还不是科班出身，这才刚刚开始正式拍摄，还要和宋朝拾来这样一场戏。
　　周英澹却有自己的一套，他穿着对襟的大衫，长袖一挥：“没事，就从这场开始。”
　　这是一段发生在江家老宅的对话，时逢江家老爷子大寿，刚刚回国的江留芳和江信洋在书房内交谈。
　　这种江南院落的书房采光科学，落地窗外就是荷塘芭蕉，直可入画，江信洋此时已经年过五旬，他白手起家，一手将昔日的江河运送公司做到今日的江河集团，借着电商飞速发展的东风迅速扩张，但现在市场份额拓展得差不多，要和其他对手短兵相接，几起恶性事件也让集团内部的矛盾越加激烈，内外交困之下他有些心力交瘁，回到老宅，也有闭门静思的意思，女儿留芳就是这个时候回来的。
　　江留芳没有扣门，而是悄悄地推门而入，从小到大，她进爸爸的书房就是不需要扣门，这是一个只属于她的特权。
　　看着父亲闭目疲惫地揉着眉心，江留芳原本雀跃的神情不由浮现出担忧：“爸爸？”
　　江信洋抬头，眼神错愕惊喜：“留芳？你今天就到了！”
　　江留芳高兴地点头，然后问道：“爸爸，你最近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江信洋合上手中的册子：“集团大了，总有操不完的心，没什么。留芳你这次回来，有什么想做的吗？”
　　江留芳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父亲，而是看着父亲桌上那张报表，认真道：“爸爸，您有想过集团自己买飞机组建机队吗？”
　　周英澹在监视器后面道：“好，cut!”然后迅速吩咐道：“切近景，交替打江留芳和江信洋的特写。”
　　造型连忙上去给颜苏苏补妆，屠幽莲、左菁珏和冯曼琳几个人在后面看着，左菁珏尤其惊讶，前前后后她也就是一个月左右没见到颜苏苏，但这段颜苏苏的处理，台词和剧本上不同，原本的陈述变成了征询，却格外贴切。
　　用行话来说，就是颜苏苏找准了自己的角色定位。在这里，刚刚颜苏苏处理的口吻，第一层次，是一个女儿，在为父亲的操劳而担忧，适时而贴切地给出建议，口吻并不强硬；第二层次，才是归国回来的高材生，台词之下的情绪足够自信。这个人物的情绪层层分明……小丫头的进步，可真是快啊。
　　场记再次打板喊“a”的时候，江信洋哑然失笑：“芳芳，你知道一架飞机多少钱吗？”
　　屠幽莲、左菁珏几人俱是凝视着场中，这是剧本上没有的台词！
　　却是一个他们这些老戏骨自然而然的反应——俗称，搭戏。
　　如果颜苏苏在刚刚的台词里，没有那样层次分明的情绪，宋朝拾是不会这样去搭的，一场戏，所有的角色、情绪，就像打网球，你来我往，这才是搭戏；如果有来无回，那就是明显的压戏。
　　因为颜苏苏明面上给出了江留芳这个人物的明面上的角色定位：女儿；潜藏的角色情绪：一个留学归国者的自信，所以宋朝拾才会给出剧本上没有反应，呼应着颜苏苏，江信洋这句反问的口气是温和的，明面上的角色定位：慈父；但反问中的语义是严肃的，潜藏的角色情绪：一个企业家的决策自信不容冒犯。
　　为什么老戏骨之间的飙戏常常能让观众大呼过瘾，就因为这种你来我往之间，角色的张力让观众看到了故事的暗流汹涌；为什么老戏骨和流量演戏常常让观众一眼看出流量的演技不行，就是因为这种角色定位、潜藏的角色情绪表述并不到位。
　　面对宋朝拾接住、拍回的球，颜苏苏的反应很自信。
　　江留芳坐在江信洋的案前，托腮微微一笑：“以集团现在的发展程度，可选的是B*e的747-400和A**s的A315-00，加维护保养，分别报价折算上周汇率是16.5亿和18.7亿。”
　　然后她把下巴搁在桌上，朝江信洋狡黠地眨了眨眼睛：“爸爸，我说得对吧？”
　　周英澹满意地道：“卡！这一段过！”
　　这一段里面，颜苏苏不只有自己对于行业了解的自信，还有一种女儿对父亲的撒娇，处理得恰如其分，就是周英澹这样挑剔的人，也觉得她这段处理自然极了，挑不出任何错来。
　　下午的拍摄极其顺利，冯曼琳对颜苏苏在演技上的突飞猛进简直感到害怕，吃饭的时候她盯着颜苏苏在问：“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啊啊啊啊……”
　　颜苏苏：？
　　冯曼琳拨拉着碗里的沙拉，气鼓鼓，本来以为演技上能够略微赢上苏苏一小点点，结果，这个家伙又把自己抛到后面了！
　　颜苏苏耐心地道：“我在做观摩计划啊；我最近还回家见到我爸爸啦！”
　　冯曼琳：？
　　颜苏苏继续埋头吃饭，我靠，这个家伙就说完了？！她就是这么做到的？！冯曼琳忍不住抓狂，但以她对颜苏苏的了解，却悲哀地发现，真相搞不好就是这样，有的人……她确实就不是人，比如哗啦啦翻本书就能倒背如流；比如回趟家就知道角色该怎么演，简直让人无力。
　　冯曼琳叹了口气，有些无精打采，跟颜苏苏玩耍了这么一段时间，冯曼琳终于有了学渣那痛的领悟，就是——不要和学神比。
　　她打起精神，其实不和颜苏苏比较的话，她一直在组里，王姐也说了，她的进步也是很明显的嘛，恩！
　　这样一想，天还是蓝的，花还是香的，碗里的沙拉……一看颜苏苏吃得喷香的饭菜，靠啊！还是没什么滋味！
　　冯曼琳决定不再自虐，掏出手机一边玩耍一边分散注意力，好把这堆草欺骗成红烧肉塞进嘴里，结果她差点没把那口草给喷出来：“卧槽！颜苏苏你得罪谁了！”
　　颜苏苏一脸茫然。
　　冯曼琳张牙舞爪转过来的手机屏幕上，散布在整个微B的颜苏苏、《真相》的热搜下面，突然就全是很多莫名其妙的喷子，口径一致，几乎全是在黑颜苏苏的：一个超级花瓶，艹什么高智商人设啊，简直是年度笑话，也不怕玩脱了？


第81章 
　　颜苏苏自己是没有微B账号的，冯曼琳气咻咻地道：“这些人什么也不知道就胡说八道！苏苏你明明就超级聪明厉害！”
　　她可以吐槽颜苏苏不是人, 但这些家伙是怎么回事？？？
　　冯曼琳虽然在娱乐圈混得久也遭遇过黑子, 但这种大面积的黑是没有发生过的，一直以来都有人给她保驾护航, 尤其这些人说的还不是真的, 所以格外觉得忍不了, 摇晃着颜苏苏道：“你那么聪明, 快点想办法！气死我了！”
　　颜苏苏正好刚刚吃得差不多了，只略微冯曼琳手机看了看微B上的这些黑子, 然后还好整以暇地摸出了纸巾擦了擦嘴, 喝了口水。
　　看她这个样子, 冯曼琳简直晕死：“喂, 这些人在睁着眼睛说瞎话呀, 你都不着急的吗！！！”
　　冯曼琳声音不算小, 片场里面屠幽莲和左菁珏也听到了, 俩人是经过多少江湖风浪的，对视一眼, 这才哪儿跟哪儿，冯曼琳这小姑娘一路太顺利了，还不如颜苏苏沉得住气。
　　冯曼琳简直要气炸在原地, 颜苏苏有多厉害, 从江留芳选角、到综艺里面玩解谜，她是全程亲身经历的，而且她现在正和颜苏苏要好, 她性格急躁，但有一说一，确实是那种仗义的北方女孩子性情，打开自己的微b就要替颜苏苏下场骂战了。
　　颜苏苏看这架势连忙劝住了：“你不要搭理他们呀。”
　　她居然连口气都没变，冯曼琳真是亲身体验了一把什么叫皇上不急急死太监：“别人在乱泼你脏水呀！”
　　颜苏苏慢条斯理地道：“恩，我看到了，你看这些评论，他们翻来覆去，就只有一个口径，都是在说我乱立人设。”
　　冯曼琳一脸懵：“对啊，所以他们在说谎呀！”
　　看着这俩小朋友一个冷静一个急躁，鸡同鸭讲，左菁珏等一干老前辈都觉得想笑，苏苏倒真是进步很快，以前看着小姑娘一团可爱、什么也不懂，现在却已经知道分辨厉害了。
　　颜苏苏耐心地道：“恩，我的意思是，他们连说谎都说的是同一个谎言。”
　　冯曼琳有点不明所以，颜苏苏继续解释：“所以，你之前说的对，我应该是得罪了人，这些话就是有人在故意说的。我本来热度有限，他们现在就算这样说，最多就败一点观众缘，如果你下场帮我说话，以你的流量和这种吵架的话题度，这个话题的热度肯定会一下子上去的。就这么放着，现在资讯那么多，自然就过去了啦。”
　　冯曼琳回过神来，对啊，这不是给黑子送热度吗，差点给苏苏帮倒忙吗，她刚刚真是太着急了……王姐每次都让她三思而后行，她总也不长记性。
　　屠幽莲却拧着眉毛，提醒道：“苏苏，不只是微B，你赶紧看一下芭乐娱记的网站。”
　　冯曼琳一听这话，连忙从颜苏苏手中拿回自己的手机，芭乐娱记是国内娱记的龙头，经常爆料，引领娱记话题，好多爆炸性的话题都是从芭乐娱记这边发出来的，比如某某明星地下恋情、某某演员劈腿等等，圈内影响力不小。
　　颜苏苏当然是不知道的，但她听话地低头搜索了一下，芭乐娱记果然最新一篇文章写着：“颜苏苏黑料大起底：艹人设的，谨防反噬！”
　　这文章里，颜苏苏早年参加选秀的那些视频也被扒了出来，文章里极尽挖苦：“明明唱歌不行，跳舞也不行，退出选秀算是有自知之明，不过换了一家会包装的公司，借着《幻海录》艹小仙女人设，老老实实当个花瓶就算了；后来更夸张，拍了个小成本悬疑片，就真以为自己可以艹高智商人设了，还敢在综艺里面玩这个套路？EXM？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好吗？还有《江河风云》这种资源，在里面怎么也是女三，流量小花都没拿到的角色，她一个花瓶，凭什么？”
　　底下的评论也是精心筛选过的：“这年头，拿着台本说几句台词就敢说自己智商炸裂了，智商也未免太不值钱了吧？！”
　　“就是啊，花瓶就好好当花瓶呗，咱们看着脸也赏你口饭吃，好好的，为什么要艹什么高智商人设啊，现在崩了吧。”
　　“啧啧啧，贵圈真是脏乱差啊。”
　　左菁珏一听有芭乐娱记在掺和，神情也是不好看。如果只是个别喷子在微博上说说也就罢了，说句不好听的，他们在场这些人混到今天的江湖地位，谁没个一车的黑料？谁没个一把喷子？嘴长在别人身上，而且娱乐圈本来就是踩着别人往上爬，能得到好资源怎么可能不挡别人路？喷就喷呗，只要事情在一定范围内，正面舆论大于黑料就行。
　　但现在芭乐娱记下场了，这可不一样，芭乐娱记能爆那么多大料，其中真真假假，有的确实是明星自己炒作，但有更多却是真的大爆料，还一般都是丑闻黑料，他们久在圈中，当然知道圈内这些盘根错节的关系，就凭芭乐娱记，如果背后没有靠山，哪来的胆儿？哪来的线索？
　　左菁珏仔细看了那个文章的内容，从颜苏苏出道就开始八起，连颜苏苏退出选秀都采访了几个人，明明暗暗透了许多黑料出来，这绝不是那种没题材充实版面随手蹭颜苏苏的热度，这分明就是有心在黑，明星立假人设这事儿，名不符实还大把捞钱，国民痛恨已久，芭乐娱记这是把国民积攒的仇恨一个劲儿往颜苏苏身上拉啊！
　　颜苏苏出道时间不长，现在好不容易红了起来，遇到这种事情，可没什么根基扛得住黑。
　　芭乐娱记这文章发出来不久，不过几个眨眼，转发已经蹭蹭在增加，左菁珏眼皮直跳，她现在的神情和屠幽莲一样凝重：“苏苏，你赶紧找你经纪人，不管怎么样，必须联系芭乐娱记以最快的速度删文章！”
　　屠幽莲也道：“前面热搜底下那些黑评就算了，上不了热评，这阵过去就没什么，但现在看来，那些黑评是给芭乐娱记这篇文章打头阵，回头社交媒体和娱记两头呼应，苏苏你辩解都没法儿辩解。”这个仇恨值太大，颜苏苏绝对承受不起。
　　颜苏苏虽然不了解芭乐娱记，但她知道左菁珏和屠幽莲都是业界前辈，屹立不倒这么些年，处理这类事件肯定经验丰富，听她们的肯定没错，她手机解锁正要联系霍琅，却忽然“咦”了一声：“呃……”
　　冯曼琳是真的要急死了，每耽误一秒不知道要多多少传播：“你咦什么，快打电话啊啊啊啊……”
　　颜苏苏一指手机：“不是，你看，那个文章好像没有了。”
　　冯曼琳：？？？
　　冯曼琳不信地打开自己的手机，屠幽莲、左菁珏几乎和她一起同步做了一样的动作，然后大家一起：？？？
　　不是，屠幽莲和左菁珏这种老江湖都迷茫地抬头对视了一眼，刚刚那个文章写得有鼻子有眼的，她们不可能看错啊，这是芭乐娱记突然良心发现？不对啊，这芭乐娱记的整个网站都看不了，显示连接不上服务器？
　　片场周围几个工作人员正看到一半呢，也跟着在问：“怎么现在就看不了了？”
　　颜苏苏忽然想到了什么：“呃……曼琳你跟周导说一声，我回旅馆一下，大概半小时、不，二十分钟就回来。”
　　旅馆就在旁边，一来一回，二十分钟也耽误不了什么拍摄进度。
　　说完，颜苏苏就飞快地冲出去了，冯曼琳喂喂了几声，然后一跺脚，啊啊啊这个家伙，到底发生了什么！神神秘秘的！！！
　　冯曼琳匆匆抓住旁边一个工作人员说：“拜托你跟周导说一声，我也二十分钟以后回来！”
　　然后她就飞快地追着颜苏苏出去了。
　　片场中，看多了芭乐娱记爆料、引发各种娱乐圈大地震的圈内老江湖们低头看着手机，都不由面面相觑，恕他们孤陋寡闻……这到底是哪出啊？颜苏苏难不成还真的自带什么福运光环，谁敢黑她谁就倒霉？现在芭乐娱记可抽得连网站都完全看不了啊。
　　颜苏苏一口气跑回房间打开自己的电脑，一番操作，然后她一脸无言地看着芭乐娱记那个网址指向的页面缓缓显现出一行字：
　　“哈哈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寻找了
　　我们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
　　为了防止世界被破坏
　　为了守护世界的和平
　　贯彻爱与真实的邪恶
　　可爱又迷人的瓶装水
　　穿梭在银河
　　保护着
　　我们的苏苏
　　不要继续尝试寻找我们
　　不然你们会倒霉的哟
　　”
　　一声喘着粗气的“卧槽”把颜苏苏吓了一跳，她转头一看，居然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冯曼琳，刚刚叫一声卧槽之后，她现在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还是抖着手指着颜苏苏屏幕上，那个芭乐娱记的网址上浮现出来的字，睁着大大的眼睛瞪着颜苏苏，颇有些死不瞑目的意思。
　　颜苏苏连忙给她递了杯水，她猛灌了一口才道：“卧槽颜苏苏你的粉丝是叫瓶装水吧你告诉我这尼玛是不是他们干的他们怎么干的他们是黑了芭乐娱记的网站吗要不要这么硬核这么牛逼怎么你的粉丝都跟一个你一样”
　　这句话连珠炮一样，但颜苏苏还是明白了曼琳的意思，她一脸无奈地看着这个熟悉的手法：“我觉得应该不是我的粉丝……”
　　冯曼琳喘匀了气：“我靠，不是粉丝谁能做到这个份儿上！不过，要我说，真是做得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大快人心！你不知道要是圈里的人被芭乐娱记爆料的话，只能乖乖找他们删文章，你的粉丝可真牛批！”
　　颜苏苏叹了口气：“我打个电话确认一下，可能是我的熟人干的。”
　　冯曼琳一听是熟人，杏眼圆睁：“哇，你还有这种路子，下次要给我介绍啊！”
　　颜苏苏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这种做法是不对的，而且风险真的很大，我现在就打电话过去警告。”
　　冯曼琳扮了个鬼脸，但她知道颜苏苏看起来软萌，但其实心里可坚定了，觉得不对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再做的。
　　颜苏苏低头拨了一个电话：“佩佩？你在实验室吗？现在电话方便吗？”
　　佩佩那头正在学校某个活动室里，四五个人各据一角，分工高效、神情专注、不时的交谈夹杂着专业术语，什么重启饲服、肉鸡、root，要是录段小视频，不知道的以为是T大学子在攻坚什么大项目呢。
　　佩佩接起颜苏苏的电话不由干笑了一声：“我正好在外面，你说。”
　　颜苏苏听她那边隐约熟悉一两句的说话声，敏锐地道：“你是和谁在一起？文疏阳？一起的还有谁？你是不是都跟他们说了？”
　　佩佩一听连忙头疼地道：“我的天，你这个推理癖，好吧好吧，大家都在，你现在都这么红啦，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你去拍戏了？大家想着你通告肯定忙（其实就是不敢问你），都找我打听一圈了，同学当然都知道你成大明星啦……我开了公放，呐，你给大家说吧。”
　　颜苏苏叹了口气，这种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是怎么回事，她压低了声音说：“我真的，特别谢谢大家帮我，但是，我们上次不是说好了，以后不再做这种事情，风险这么大……不值得的。”
　　颜苏苏刚刚看到那个中二的签名就想到是怎么回事了，他们系也是要上数据库、java等各种计算机课程的，一样要编程，那会儿中二年纪，黑客怎么听怎么酷，各种工具在手上的话，黑掉别人网站什么的，上手也不难，大家也曾经偷摸试过……咳，但年少中二时尝试过、几个人偷摸交流就算了，现在这样，闹的动静这么大，万一被别人知道了，可不是像原来那样闹着玩的。
　　那头传来一个男孩子的声音，他咳嗽了一声，才故作冷静地道：“颜苏苏，我都转系到CS了，别拿大家当年的菜鸡水平来推测我现在的实力，放心吧，他们最多追踪到开曼群岛……”
　　颜苏苏道：“咦？开曼群岛，你设置了什么？……”
　　两边技术交流的时候，旁边冯曼琳也接了一个电话，是左菁珏打来的：“苏苏电话打不通，曼琳，你给苏苏说一下，不管现在发生了什么，芭乐娱记网站打不开只是一时的，要小心他们加倍报复。”
　　想也知道，怎么不早不晚，芭乐娱记的网页突然在这个时候打不开？还有刚刚颜苏苏的反应，怎么看也不像是碰巧。
　　颜苏苏那边听完一连串技术细节，确实不得不佩服文疏阳的胆大心细：“确实厉害，虽然但是，你这样做……”
　　她话没说完呢，冯曼琳挂了电话，再一听到颜苏苏和那头说话的内容，她抓过颜苏苏的手冲那头说：“喂，那边的大佬，我是苏苏在娱乐圈的朋友，刚刚有人提醒我，这个芭乐娱记很可恶哦，你们黑掉他们网站，他们回头肯定还会加倍黑回来的！”
　　文疏阳在那边哈哈一笑：“我就猜到了，这些人，服务器的安全设置菜鸟一样，前端网页和后台漏洞多得跟筛子一样，如果不是看到他们放这个文章，就这水平我都懒得去看他们代码……想靠搞这些小把戏赚钱？放心吧，我刚刚发了一封邮件到他们老大的邮箱，保证他们不敢乱来，毕竟偷税漏税假合同这种事情，可比什么爆料大多了。”
　　冯曼琳听得一脸佩服，真大佬啊……她转头去看颜苏苏，啊啊啊啊啊啊，颜苏苏认识的都是什么神仙朋友！！！
　　颜苏苏连忙警告道：“喂！不可以有下一次你知道吗！这种事情真的很危险！”
　　文疏阳掏了掏耳朵，把电话给摁了，英雄救美什么的，就是要这么酷炫。
　　当然，这位同学不听苏苏的劝告，玩得太嗨以至于终于玩脱，最后被相关部门上门警告并且收编到该部门之中……就是后话了。
　　回片场的路上，冯曼琳又激动地半道上一蹦三尺高，颜苏苏看她一惊一乍的，真是无奈：“怎么了？”
　　冯曼琳恨不得尖叫：“你看看！芭乐娱记恢复网页，发了公告！未经许可，不得转载文章！居然警告那些转发你黑料的人，他们都删了！！！”
　　能在第一时间转发那篇报道的，肯定都是其他娱记，芭乐娱记作为背景深厚的行业龙头，居然第一时间停了服务器（那个被黑，真的很像服务器当机），恢复服务器连接之后，居然第一时间删了文章，而且发这种公告……这种耐人寻味的动作，敢在娱乐圈吃娱记这碗饭的，谁不是狗眼贼亮、鼻子贼灵，谁的后台硬得过芭乐娱记，赶紧跟着删了！
　　冯曼琳这一路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啊啊啊，我当年为什么要艺考，我为什么不好好读书，知识真的是生产力啊啊啊啊啊！”刚刚颜苏苏和大佬说话的内容她完全都听天书一样呜呜~
　　颜苏苏小声在片场外道：“曼琳，你要保守秘密，不能在其他任何人面前提这个事情。”
　　冯曼琳性子急，但在娱乐圈这么久，她当然知道轻重：“放心吧，我绝不会任何一个人说的。”再说了，这天方夜谭一样的，说出去也要有人相信啊！
　　她们俩回到片场，大家看过来的视线都……怪怪的，恩，主要是看颜苏苏，想一想这个操作，芭乐娱记啊，主动删了文章、警告不得其他娱记转载……那么多栽在芭乐娱记的明星……
　　颜苏苏的背景到底有多深呢？
　　这是很多人都在猜测的一个问题。
　　冯曼琳知道，很深！深到有一群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仙大佬当盆友！但她不会告诉任何一个人的，嘿嘿。
　　颜苏苏的电话再次响起，是她的经纪人，颜苏苏连忙不好意思地冲周英澹比了个手势，周英澹是知道刚刚的插曲的，点了点头，颜苏苏连忙退出去接电话，看到颜苏苏接个电话这么神秘，片场又是眼神乱飞，对颜苏苏的背景猜测又开始了。
　　而那头打过来的是霍琅：“你在片场有听到什么消息了吗？”
　　颜苏苏“呃”了一声。
　　霍琅“恩”了一声：“看来你是知道了，那个芭乐娱记……是你的同学还是校友出的手？”
　　颜苏苏小声道：“同学。”
　　霍琅道：“后续的摊子我已经收拾了，还是给你的同学说一下，这样的事情还是要谨慎，凡人走过，必有痕迹。”特别是在国内，几个网络的主要节点是绕不过去的。
　　颜苏苏的同学再怎么警告芭乐娱记，也是会有后遗症的，但霍琅出手却不同，比如，一样是那些偷税漏税的材料，同学非法取证完全无法上庭使用，但霍琅拿到手的却是光明正大，分分钟可以弄倒对方。
　　“至于微B上的那些黑评，你更不用放在心上，今晚就会没了的，你好好拍戏。”
　　颜苏苏重重点头，虽然之前同学们都有帮忙，直到这一刻，事情也没有完全过去，但老板这样一说，，她莫名觉得风波已定。
　　当天正是周日，晚上八点，Q台和可鸭的黄金时段，《绝地求生》第一次调整播放时间，但两个平台同时放出公告，考虑到是第一次调整播放时间，有的观众，可能会错过，所以这一次先放出未剪辑的特别番外篇供观众欣赏。
　　上来就是一贯血红的标题，这一次配合文字看着，格外怵目惊心——
　　《绝地求生》番外篇：节目组求生记。


第82章 
　　所谓黄金时间段，除了指收视率、流量最大之外, 对于电视台、或者网络平台而言, 往往也意味着广告标价最高的时间段，黄金档名符其实, 每一秒对平台方而言, 都可以用黄金来衡量价值。
　　也因为这个原因, 任何一部会放到黄金档播放的节目肯定是能吸引观众、流量, 给平台方带来相应回报的节目，《绝地求生》能上黄金档, 也有天时、地利、人和, 除了节目本身的质量以外, 也有巧合的因素, 自从相关部门明确打击版权之后, 国内很多知名综艺的版权和海外版权之间不明晰的关系带来的风险急剧攀升, 优质的综艺节目一时间就有些青黄不接, 而完全本土出产、脑洞放飞的《绝地求生》，自带各种笑料包袱、还有里面各种话题度, 哪怕是里面最新的颜苏苏，因为《真相》的正版推广计划、甚至她在微B被黑都是话题满满，成为了电视台和网络平台的最佳选择。
　　黄金档话题度好的一面自然是价比黄金, 但另一面, 也意味着，曝光增加，会有无数吃瓜群众搬着板凳、带着瓜子进来……吃瓜。
　　节目还没正式开播, 还在放广告呢，现在的视频网站还没有什么跳过广告的选择，黄金档的节目前都有广告，弹幕就先刷起来了，开始还很和谐：
　　“哈哈，终于给我蹲到了！前排！”
　　“路路！我来给路路打call！”
　　“这个节目也太低调了叭，有这么多大咖，之前好像也没怎么宣传，看到首页我才偶然戳进来……”
　　“大咖多？别逗了，林天路和冯曼琳之外，还有谁？”
　　“任老师也是知名主持人好伐？”
　　慢慢就有人开始带节奏：
　　“不是，最近我苏也很红啊，为什么我苏要被无视？”
　　“哈？颜苏苏？一个艹人设的花瓶，还一口一个我苏，笑死人了。”
　　“不好意思，我就是进来看花瓶怎么崩人设的哈哈哈哈”
　　“行了行了，大家都低调，知道人家花瓶拿着台本就行……”
　　“卧槽，颜苏苏的智商炸裂难道是假的？之前第一集 我还真心实意安利了好多人……” 
　　“娱乐圈真尼玛谁的人设也不能信”
　　“花瓶是不是以为观众智商都和她差不多，还敢通稿宣传自己智商炸裂哈哈哈哈哈哈”
　　一粒尘埃办公室，虽然办公环境依旧简单，但现在一粒尘埃已经不再像最开始那么空旷，这个时间段也有不少人在忙碌，有的是在忙乐园，有的是筹划新项目，也有线上的宣传团队在盯着《绝地求生》，看着这个弹幕，有人就不禁向霍琅道：“霍总，看来那群家伙还不肯消停。”
　　这一次颜苏苏大面积被黑，包括芭乐娱记的那篇文章，这种明显有组织有纪录、统一口径的行为，自然不可能是观众自发的行为，要说起来，颜苏苏十分冤，相关部门重拳出击、打击盗版，一下子端掉了很多灰色网站，这些网站可不是很多蹭资源的人口中所谓的“好心楼主”，没有利益，谁会平白无故地搞个网站，域名不要钱？服务器不要钱？带宽不要钱？网站开发不要钱？
　　背后其实涉及大量的互联网灰色利益链条，好一点的么就靠流量卖广告盈利，没有节操的就很难说了，你以为自己下载了一个免费的资源，没准是给自己的电脑上植入了一个蠕虫病毒，后患无穷。
　　一下子这么多人的利益被清扫，偏偏《真相》借机在推广正版计划，颜苏苏正好红了起来。在这些人看来，你颜苏苏能红难道不是我们给你传播《真相》带来的？现在怎么？你红起来了，就想靠正版赚钱砸了大家的饭碗？他们当然也知道版权背后有国家发展、行政意志，更有行业力量的推动，但这些灰产哪里动得了那些庞大的目标，就想把怒火泻到颜苏苏头上，起码要杀鸡儆猴，以后这些明星想站出来抵制盗版的时候，也要掂掂他们自己的分量！
　　于是这群盗版头子集结起来组了群叫嚣着要让颜苏苏糊掉，他们还分了工，有人去收集颜苏苏的黑料，有人统一了口径让大家去微B散布，甚至还想到了把黑料发给娱乐圈最“权威”的娱记去发布。
　　想法是好的，只是出师未捷……才给芭乐娱记搞了好多爆料，甚至不惜许诺了人家好处，结果黑料刚发出来没多久呢，芭乐娱记服务器就崩了？？？
　　打过去一联系，芭乐娱记那头直接暴躁：“这个文章不发了！不发了！”
　　再打过去，那头直接吼了起来：“滚滚滚！”
　　再再打过去，那头直接拉黑了。
　　这群盗版头子面面相觑，娱乐圈的水深着呢，他们这群人哪整得明白，但眼看颜苏苏非但没糊，她参加的综艺居然还要在黄金档上映，哪里咽得下这口气。
　　群里有人叫道：“不行！我们直接去弹幕黑她！”“走着！”
　　所以这群家伙就摸到了可鸭的《绝地求生》这头。
　　那边一粒尘埃的工作人员来提醒霍琅，是不是要采取一点手段，至少不能让这些人再这么胡说八道下去，毕竟这会儿来看《绝地求生》的很多是对颜苏苏有好感的人，这种评论太败人缘……他还没说完，就被一阵爆笑打断，转头一看，是孙晓博坐在电脑前，对着群里的消息哈哈大笑。
　　大家：？？？
　　孙晓博转过头来，一本正经：“咳，不用管那些黑子的评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工作人员：？？？
　　孙老师不是被霍总逼着写本子走火入魔了吧？
　　霍琅看了他一眼：“你素材收集得怎么样了？”
　　孙晓博把消息窗口缩小，看着视频网站上弹出的“《绝地求生》番外篇：节目组求生记”，激动地捏紧了拳头：“就等着看他们的反应了！！！！”
　　工作人员伸头一看，视频网站挺正常，但那个消息窗口是什么鬼？颜苏苏anti集中营？这尼玛是什么群名？！
　　那里面的消息飞快在刷：
　　“孙哥果然不愧是文化人！就是比我们这些搞代码的懂行！先冒充颜苏苏的粉，再去黑她，果然让围观群众更讨厌哈哈哈哈！”
　　“对对对！这一波效果简直绝佳！等会儿我们同样的套路再来几次！”
　　孙晓博连忙飞快敲键盘，一个靠码字为生的人，那打字速度噼里啪啦的：“不行，重复太多次就太着痕迹了，换个角度去黑。”
　　“孙哥提醒的对！”
　　“要是早把孙哥拉进来就好了，不至于在微B上不成气候，连那个芭蕉都敢驴我们！”
　　看着那些彩虹屁，工作人员再看着孙晓博和他旁边神情淡定的霍琅，他一脸的瞠目结舌，卧槽，你们都卧底到这群人的核心里了？？？
　　孙晓博义正辞严：“收起你那个表情，我这是在收集素材！”
　　工作人员：= =
　　他眼睁睁地看着孙晓博这卧底玩得不亦乐乎，还给这群盗版头子出了好多黑颜苏苏的套路，着重就是要攻击颜苏苏智商低、没文化，心比天高艹人设……
　　然后，工作人员默默地想了想，给霍琅说：“霍总，那我下班了。”
　　都是这种局面了，还控个毛的评，他要回去看综艺，给这群人点一屋子的蜡烛，毕竟，听说脸被抽得太肿也是会死人的。
　　而“《绝地求生》番外篇：节目组求生记”消失之后，却是闪出了一个黑底屏幕，用一种最严肃、最官方的文字提示道：以下内容经过公证，所有出镜人员均为真实反应，没有任何台本依据。
　　还正儿八经地找了两个公证处的人员站出来进行了说明。
　　弹幕里面一片懵逼压过了那群蹦跶的黑子：
　　“不是，我这看的是《绝地求生》，不是《法制在线》吧？”
　　“这是综艺，不是什么法制频道？？？”
　　“这尼玛和第一集 是一个节目？嘉宾呢？笑料呢？节目组出来啊！我看你们是真的想求生了！” 
　　然后画面切换到了一个镜头，里面的人坐在一个乌烟瘴气的会议室，脸上全特么打了马赛克，但就冲这些人乱七八糟的身材和穿着，有的人穿个大T、凉拖，有的人挺个啤酒肚……就冲那横七歪八的坐姿和糟糕的身材管理，这些人绝对都不是明星，还给配了那种法制频道的音乐。
　　接着，一个南方口音的家伙猛地跳了起来：“这台本改了三十八次了！老子不干了！”就这样剧烈的动作，他脸上的马赛克也粘得牢牢的，完全没有脱落的痕迹。
　　旁边一伙人连忙同时摁住他：“哔——总，淡定淡定，哔——导只是要求高了点，你要不再看着给改改？”
　　就这群不是明星的家伙，打了马赛克就算了，居然连名字还消音处理？？？
　　弹幕里面一片莫名其妙的：
　　“？？？？”
　　“………………”
　　“%&@*”
　　“这是蹿台了？网站播放事故？快管管啊！”
　　但平台方好像完全没有管管的意思，画面里，那家伙双手一捧，抓起桌面上一堆纸，吼道：“改？！怎么改？！全世界这种类型的综艺能给嘉宾的台本来来回回不就这么些套路！老子改了这么多回了！还怎么改？！”
　　弹幕里面吐槽莫名其妙的家伙不知道为什么，渐渐反应过来这群是什么人了……慢慢也停止了吐槽：“这是节目组？”
　　一般番外里面展示一下节目组拍摄的艰辛什么的，也是套路了，观众觉得自己get了，但接下来的走势好像不太对。
　　那挺着啤酒肚的家伙操着东北口音道：“行吧，不改就不改吧。”
　　旁边有人问：“那就最新版本的台本给嘉宾？”
　　东北口音莫名其妙地道：“那台本已经否了，给什么给？”
　　会议室里面那伙人，隔着马赛克，弹幕里的观众也能看出来一片懵逼。
　　东北口音淡定道：“就让嘉宾无台本拍吧。”
　　会议室里面那伙人仿佛全部被一个雷给霹了一样：“卧槽！哔——导？！！”全世界哪个综艺敢这么放飞？？？
　　连最初那个号称绝不再改台本的家伙也伸出手：“哔——导！我错了！你再给我个机会改改！！！”
　　东北口音一挥手：“就这么定了！咱们既然策划一个节目，当然要做个不一样的！就要把嘉宾们的自然反应呈现在屏幕上！”
　　会议室里这群家伙愣了愣：“对哦，是嘉宾们惨，好的！哔——导！”
　　弹幕这会儿已经炸了：
　　“卧槽！嘉宾们太惨了吧，无台本……突然好期待是怎么回事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我特么要笑死了，原来是无台本拍摄吗哈哈哈哈哈哈”
　　“这个哔导，太霸气了叭，一言不合就放飞哈哈哈哈哈哈我喜欢！”
　　看到这会儿，唯一一群没跟着进入氛围的大概只有那群盗版头子了，他们兢兢业业卡着弹幕发送的间隔时间限制发送黑颜苏苏的评论，但这会儿观众反应太热烈，盗版头子们刷的黑颜苏苏的弹幕上去就被淹没了，但他们是不会放弃的，暗戳戳等着下一个CD，按照孙哥的指示，他们一定结伙刷弹幕，不然零零星星的，达不到舆论氛围，听听，专业的就是不一样。
　　画面一转，那位哔导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抱着平板盯着车厢里面的一举一动，群里一个语音小声汇报：“哔——导，六个嘉宾已经全部到齐，所有道具已经到位。”
　　哔导一副指挥若定的样子坐在副驾：“行，你悄悄撤下来，车上有我。”
　　频道里面响起会议里那伙人的嘿嘿笑声：“现在就看那些嘉宾会不会被吓惨了。”
　　弹幕里面一片猜测：
　　“卧槽，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太坏了太坏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是不是该《绝地求生》名场面了……”
　　接下来确实是《绝地求生》名场面之一，仿真娃娃出场，平板上实时监控里，嘉宾们吓了一大跳，节目组的群里一片欢呼：“哈哈哈哈！哔——总这次订做的娃娃果然牛批！”
　　“快看！沉湖警告！他们脸都吓白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哔——总的策划做得好哈哈哈哈哈哈！”
　　弹幕里大家在刷：“啧啧啧，这个节目组的心真脏啊”“+1”“+2”
　　“不过再这么看嘉宾的反应确实好好玩嘻嘻”
　　有人突然想到什么：“等等，接下来该不会……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行了，我要先笑为敬！！！！”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也想起来了！”
　　“我也想到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少人是新进来的，原本觉得这个综艺角度还真是清奇，上来不放嘉宾先放幕后人员，看到这里也不由询问：“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兄弟，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着，《绝地求生》名场面之一哈哈哈哈哈哈”
　　盗版头子们CD刚好，群里倒数321约好了就要齐齐去发弹幕，有个正好看过《绝地求生》第一集 的突然想起来：“卧槽，大家先等等！好像有人在查我们IP！” 
　　但没人回复消息，所有人都发弹幕去了：“颜苏苏艹什么高智商人设……”
　　弹幕下面，镜头里的颜苏苏已经徒手把仿真娃娃拆了一地，严谨地分析着三句台词背后可能指向的节目组设计的不同情境。
　　节目组的群里一片兵荒马乱：“卧槽！怎么办谜题还没解颜苏苏怎么就都知道了啊啊啊啊颜苏苏是火星来的吗？”
　　“哔——总你是不是不小心把策划案给颜苏苏经纪人了？？？”
　　“卧槽！老子没有！你莫要冤枉老子！你特么要问是谁把颜苏苏请来的！请之前不问清楚这家伙是个什么人吗！”
　　“尼玛不要想甩锅给我！颜苏苏就是个新人！我那天问了你们滴！你们都说她长得好看是个花瓶请来可以点缀一下赏心悦目！”
　　哔导试图挽救节目组的尊严：“都别慌！赶紧把那个沉湖警告加上时间限制，嘉宾都笑场了！再给他们上点美食诱惑，我就不信他们不馋！”
　　弹幕这个时候空荡荡，观众已经笑疯了，节目组被逼到这个份儿上，尼玛原来这叫节目组求生记！
　　那几十条黑颜苏苏的弹幕发出去的时候，盗版头子们就懵逼了，卧槽，这情形好像不太对……然而，他们还没回过神来，突然就被顺着网线摸过来的相关部门一网打尽，第二天新闻报道，破获重大侵犯版权案，这是后话。
　　而回过神来的观众们看着屏幕里颜苏苏疯狂解谜，让节目组一片鬼哭狼嚎，再看着这口径差不多的弹幕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哈哈哈哈哈哈说的对！我苏本来智商炸裂，用得着艹什么人设吗？”
　　“对对对，颜苏苏确实是花瓶，不过是最牛批的那种哈哈哈哈”
　　“金刚石花瓶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核爆花瓶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把这么一只核爆花瓶请上了节目，怪不得要叫节目组求生记哈哈哈哈”
　　他们辛辛苦苦发的弹幕，眼看着就给颜苏苏带了一波热度……
　　等大巴上六位嘉宾解完谜的时候，嘉宾们兴高采烈，节目组的群里一片死寂，观众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节目组这些工作人员真的很凄凉了，辛辛苦苦埋好的伏笔被人三言两语破了个干干净净……突然就明白了他们为什么要打马赛克，连姓名都要消音，估计是实在丢不起这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好在这个时候，另一头蹲在旅馆的同志发来小视频，阴惨惨的卫生间里，灯光忽明忽灭、厕所无缘无故冒出血水还有幽幽的风声，十分渗人：“哔——导，我这边都准备完毕了，您看这效果不错吧？嘉宾什么时候到啊？”
　　隔着马赛克，观众们都能从画面里面看出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肉眼可见地恢复了元气：
　　“对！不要灰心弟兄们！大巴只是第一站……呸，旅馆才是第一站，大巴连第一站都算不上！我就不信，颜苏苏一女的，还能不怕旅馆闹鬼！”
　　“没错！大家打起精神来！想想咱们今天晚上给他们安排的节目！”
　　“兄弟们都噪起来！”
　　旅馆那头的家伙一脸莫名，他刚刚忙着上上下下检查道具，时间紧迫，没刷群：“你们那头什么情况？”
　　哔导毕竟历经各种大场面，咳嗽一声：“哔——工，没事，你那头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知道吧？大巴会再多兜几个圈子，其他人先赶紧到旅馆去埋伏好！”
　　众人连忙道：“哔——导，没问题！”
　　看着节目组里一片找回信心的家伙们又元气满满地忙活起来，镜头意味深长地在颜苏苏好看的脸蛋上打了个特写，弹幕一片：
　　“老子刚刚笑出了猪叫声哈哈哈哈哈哈”
　　“我怎么觉得节目组接下来肯定更惨哈哈哈哈我可太想看了哈哈哈哈哈哈”
　　“节目组求生记哈哈哈哈我特么要笑死了哈哈哈哈哈哈”
　　镜头很快穿插剪辑了执行导演真身上阵当前台那段，被追问为什么他本人前来，执行导演一脸无语地看着颜苏苏：“还不是她拆了一个娃娃，哔——导才让我来……”
　　这是第一集 里完全没播出过的部分，弹幕里的哈哈怪死了一片又一片，被嘉宾拆道具逼得节目组工作人员真身上阵取代道具，颜苏苏这个嘉宾真的够了！ 
　　执行导演瞬间消失的一幕，却让弹幕里的笑声猛然一滞：
　　“卧槽！吓死了！”
　　“刚刚那个是剪辑？”
　　“不是，没有剪，就是人突然消失了！”
　　“卧槽，节目说这个旅馆要闹鬼！”
　　“突然有点怕怕的是怎么回事……”
　　“颜真护体……”
　　“颜真护体……”
　　“颜真护体……”
　　颜苏苏和冯曼琳的404房间号码也让弹幕里的观众觉得毛毛的：“我怎么觉得节目组对颜苏苏恶意满满……”“我曼还强行绑定了颜苏苏，等会儿别哭出来哇……”“卧槽，她们两个女孩子，好怕……”
　　而镜头里，节目组这群人鬼头鬼脑的谈话也印证了观众的猜测：
　　“都安排好了吧？”
　　“放心吧，这些嘉宾被这个氛围一吓，半夜肯定睡不沉，走廊、洗手间、电梯这些地方我们都安排好了，他们肯定会被吓得跑出来的！”
　　各个房间里面，观众可以看到嘉宾们的动向，虽然这个旅馆很吓人，但嘉宾们实在太搞笑了——
　　任飞翼老师看起来那么正经的人，居然从包包里面摸出了一张人民币念了几句塞到了枕头底下才敢躺上床；
　　林天路门外，有工作人员来来回回地装神弄鬼，林天路几次隔着门板去听，隔着门板，一头装鬼，一头紧张，画面巨搞笑；
　　邱岳把自己裹得跟个毛毛虫一样，翻出了PSP丧心病狂地把音量开到了最大，不知道他是听过什么怪谈，居然一夜直挺挺的，都没敢躺下；
　　至于颜苏苏和冯曼琳，镜头里面，冯曼琳说着话，明显还有些辗转反侧，她突然有点懵逼，然后伸手在颜苏苏脸上晃了晃，镜头里面，那是红晕满面的小脸蛋上、连睫毛都没颤一颤，冯曼琳的无言以对简直写在脸上。
　　而节目组那头，一个个困得眼睛睁不开的人盯着颜苏苏那张熟睡的脸，齐齐说了一句“卧槽！”
　　这么恐怖的地方，男生都怕得坐立不安，你特么就睡死了？？？你特么怎么敢睡？？？
　　弹幕里面众人已经笑得死去活来，拿手机的、拿平板的，简直根本拿不稳屏幕：
　　“我特么谁都不服，就服颜苏苏，节目组真是白瞎……”
　　“哈哈哈哈哈哈睡过去了睡过去了……”
　　“我在想颜苏苏要是睡到天亮节目组守一宿会不会哭昏过去哈哈哈哈哈哈”
　　时针一格一格地转，节目组那群可怜兮兮的家伙看着越来越萎靡，这个时候，冯曼琳忽然起身了，她去洗手间了！
　　洗手间那扇门关上的时候，观众们看到节目组那群家伙，毫不夸张，一个个简直要互相击掌、喜极而泣！
　　终于有女嘉宾要用洗手间了！不枉他们那么辛苦的布置！！！
　　只见这群苦苦守候的家伙简直是奔走相告：快起来！都做好准备！有女嘉宾要用洗手间了！
　　“明明有点猥琐的，但我觉得好好笑哈哈哈哈哈哈”
　　“我觉得冯曼琳要糟……”
　　“提前接住我曼……不过好想看我曼被吓到是怎么肥四？”
　　下一瞬间，果然冯曼琳尖叫着冲出了厕所，颜苏苏被吓得坐了起来：“怎么了怎么了？起火了吗？”
　　节目组的那群家伙：……
　　不是，你住在一个闹鬼的旅馆，你有没有一点自觉？起你个头的火啊！能不能想想灵异一点的理由！
　　弹幕里观众看得很欢乐：“果然是核爆花瓶，太硬核了吗？起火哈哈哈哈哈哈！”
　　但节目组的准备工作不是白做的，冯曼琳果然哭丧着脸要去用一楼的公共洗手间，颜苏苏点头就陪她去。
　　“别的不说，我苏真的仗义，换我，就算是我闺蜜，我也不敢去的……”
　　“+1颜苏苏人真好……”
　　“不过，人家花瓶硬核不怕才是主要原因吧……”
　　“不怕也要睡觉啊，你看她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嘤，太可爱了！截屏！截屏！”
　　“这个阴风惨惨，她们会不会被节目组阴啊……”
　　“押一根辣条，我觉得应该会，毕竟，节目组做了这么多准备，有心算无心。”
　　当颜苏苏等待时被猛然一推，消失在厕所门口的时候，屏幕前，好多人心跳快得都要叫出声了，太突然了！明明前面颜苏苏还揉着眼睛一脸迷糊的！
　　“我靠！中招了！这个地下室太可怕了！”
　　“杀人狂杰克的场景复原！卧槽！卧槽！我一大老爷们看着都渗得慌！节目太狠了！”
　　“苏苏这是把节目组得罪狠了吧，点蜡。”
　　“嘤，我有点怕怎么……咦？”
　　镜头再一转，颜苏苏已经歪倒在杀人狂娃娃的身上……呃，睡着了？
　　“突然……就恐怖不起来了是怎么回事”
　　“我苏真是婴儿般的睡眠，可可爱爱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截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花瓶保佑.jpg下次再被拉去看恐怖片，我就设置成屏保哈哈哈哈哈哈”
　　“卧槽，好主意！截屏！！！”
　　监控室里面，一群马赛克男盯着颜苏苏的睡脸，这场面明明看起来像一群变态，但他们的焦虑实在让观众想笑：
　　“尼玛好不容易把颜苏苏弄到地下室！她就这么睡着了？！”
　　“她这是怎么睡着的？她一点也不怕？”
　　“光线太暗了吧，她估计没看清，反而好睡……”
　　“打光、打光！”
　　灯光一照，地下室里面顿时恐怖荡然无存，颜苏苏迷迷糊糊伸出手摸了摸，随手抓起旁边可怕的人脸面具往眼睛上一盖，再次睡过去。
　　“音响！音响！”
　　颜苏苏终于睡眼惺忪、一脸苦恼地爬了起来。
　　弹幕里面出现了众多预言帝：
　　“我觉得节目组要糟……”
　　“明明知道人家那么硬核……让别人大佬安静地睡着不好吗，非要把人家吵起来……”
　　音乐适时居然出现了王者苏醒的配乐，颜苏苏居然从背包里面取出了小刀把娃娃肢解了，把整个房间的音响塞了满满当当。
　　“卧槽，我就知道颜苏苏的行李箱牛批！军刀都有！”
　　节目组里哔导声音焦躁：“没有音乐，先把大灯关了，怎么也要有个闹鬼的氛围。”
　　执行导演在喊：“17号，17号，你在通道里吧，她把音响堵了，你去实地给她配点鬼声，我就不信吓不到！”
　　弹幕里面一片：如此丧心病狂的节目组，老夫生平未见！
　　再然后，镜头里面，那个配音演员17号沿着夹层通道偷偷摸摸潜伏到地下室旁边，呜呜地就开始发出恐怖的声音。
　　“我怎么就算知道是人发出来的声音，还是这么可怕呢，呜……”
　　“节目组真的……太可恶了，就想吓我苏！”
　　“抱走我苏！这些工作人员太坏了……”
　　“我觉得颜苏苏吓不到吧……”
　　“可我苏毕竟是女孩子啊！前面他们吓了那么多次就算了，居然一直不肯放过她……”
　　弹幕里面观众议论纷纷的时候，一道闪瞎他们狗眼的探照灯和17号惨烈的叫声终止了话题：
　　“卧槽……你苏完全不需要抱，你苏自己就能核爆了把别人闪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特么真的不行了，一个综艺老子笑得牙都要裂了……”
　　“这个节目组真是又贱又让人同情是怎么回事哈哈哈哈哈哈”
　　节目组那头，一片死寂。
　　执行导演破釜沉舟：“我再试最后一次！”
　　旁边人伸出了手要去阻止他，可他还是推下了按钮。
　　“我特么可以预见节目组的悲剧一再上演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颜苏苏从来不辜负观众，下一瞬间，爬出了鬼影的显示屏就被她拆出了N多零件，她还偷偷摸摸装上了一个。
　　“这个番外篇应该改名叫节目组作死求生记哈哈哈哈哈哈”
　　“强烈附议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当颜苏苏拎着工具箱准备拆电子门的时候，哔导的吼声让屏幕前每个观众差点把屏幕笑裂：“快开门！！！！！”
　　看着史上最硬核花瓶说了谢谢蹦蹦跳跳出去让大家去睡觉，弹幕里强烈建议：“这个番外篇应该改名叫颜苏苏睡觉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然后看颜苏苏为了睡觉三下五除二破解谜题，说是节目组搞鬼、他们五人里面没有凶手，再次建议大家去睡觉，所有人真的是对颜苏苏执着睡觉的精神五体投地：
　　“我苏困起来真是战斗力惊人。”
　　“如果我苏要睡觉，请让她睡。”
　　“当我苏说她困了，请挂个牌子，此处有猛兽沉睡哈哈哈哈哈哈”
　　当颜苏苏外所有嘉宾觉得节目组不可能放过他们的时候，突然停电了，一片黑暗里面，花瓶最后淡定的声音传来：“恩，时间继电器应该短路跳闸了，我们这下可以回去睡觉了。”
　　有人迅速发了一个长长科普：
　　“卧槽！颜苏苏刚刚拆电视机屏幕是不是就想到了节目组不会这么让她回去睡觉，所以她在里面多加装了一个时间继电器，时间到了，那个线路就会短路，然后跳闸！这么短的时间里面要找到能让总闸跳线的，还要随身带着时间继电器……苏神……收下我的膝盖！”
　　观众们已经惊呆了，什么，停电还是颜苏苏搞的！！！
　　那么多综艺，根本没见识过种嘉宾……
　　节目组那头，黑糊糊的镜头里面一片鸡飞狗跳：
　　“哔——导，突然停电了！”
　　“怎么回事？”
　　“跳闸了，好像是哪里短路了？”
　　“好好的怎么会短路？”
　　“节目还能拍吗？”
　　“没电还拍个屁！”
　　随着“番外完”三个字打出来，“苦逼节目组”名单缓缓浮现，有些居然还特么带着马赛克，备注里写着：应某些工作人员的强烈要求，本番外隐去他们的名字。
　　一片哈哈哈哈哈哈的弹幕里面：
　　“讲一个鬼故事，花瓶困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卧槽讲什么鬼故事吓死人哈哈哈哈哈哈”
　　当天夜间，#鬼故事花瓶困了#掉落综艺话题第一。


第83章 
　　颜苏苏这会儿正在镜头前，按照副导演的要求死嗑一段镜头, 这段镜头是学生时代的江留芳目睹父亲江信洋艰难决策的一幕, 那个时候还叫江河运输公司、扎根在小镇的家族企业面临两个选择，江信洋可以把它卖给竞争对手, 拿一笔在当时看来足以当富家翁的钱安养一生；如果不卖, 江信洋就要面临着比他强大的竞争对手的恶意掠夺。
　　而这个时候的江留芳也面临着两个选择, 她可以选择待在父母身边, 老老实实参加高考，和当地很多女孩走一样的道路, 在当地选择一所大学, 然后带着丰厚的身家嫁给当地门当户对的人家, 过完顺遂的一生；如果拒绝这个选择, 就要到更大的世界中去, 走出这个地方, 到陌生的地方, 像一叶孤舟挣扎着寻找自己的方向，未来在哪里并不可知, 风险不言而喻。
　　而这段镜头里，同样面临着人生选择的两父女，像小时候, 江信洋带她玩耍一般, 摇着橹到这段河流汇入大江之处，不远处依稀可见苍茫海面，新月初上, 江信洋看着遥远的大海，凝神问江留芳：“留芳，你还记得《春江花月夜》吗？”
　　江留芳也出神地看着眼前这春江潮水，海上明月，缓缓诵出了那千古名篇，她念到：“……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的时候，父女俩都陷入了怔怔沉思，月光如匹练，父女俩的心潮如海面起伏，宇宙万物光阴无穷尽，人生却何其微茫短暂？
　　这个镜头想要传达的，正是江家人在命运抉择的关头，那种对于短暂光阴更应去追求广阔世界的追求，月光、海面、父女俩的背影侧脸，画面是极美的，拍起来却很磨人，这个镜头对光线、演员神情的微妙、周围环境的要求都很高，不能让江面太过现代化的货船等入镜，一不小心就拍到了晚上。
　　终于结束这天的拍摄的时候，就是颜苏苏也觉得有些疲惫，她才回到剧组，这种摆出固定姿态、还有神情要求的长镜头，确实不轻松。
　　只是她下来的时候……为什么剧组的大家一边收工，一边看着她眼神都怪怪的，就好像都在拼命憋着笑？
　　周英澹在一边看着好笑，故意咳嗽一声问她：“苏苏啊，你现在困不困？”
　　颜苏苏一脸迷茫：“哈？”
　　她刚刚有认真按要求表演啊，难道在镜头里面流露出很困的样子吗？
　　周围大家几乎不约而同爆发出剧烈的笑声，颜苏苏脸上更困惑了，旁边的场记忍着笑把她的手机递了过去：“你最好看看微B，你好像又上热搜了。”
　　她刚刚穿着戏服，那种带点时代感的衬衫，当然不会带手机，以免入镜穿帮，接过手机，颜苏苏看着大家笑得这么厉害，有点苦恼地想了想，难道她要注册一个微B吗？可是听芳姐说过，明星在微B经常血雨腥风……很浪费时间的样子，老板也没有要求她注册。
　　冯曼琳知道她没有账号，笑得不怀好意，“好心”地转过自己的手机屏幕：“看到了吗？你已经成了鬼故事了！”
　　颜苏苏：？！
　　她是无神论者好吗，为什么会成鬼故事！现在的观众都在想什么！
　　冯曼琳自己的拍摄是早早结束了，她刚刚一直蹲在旁边刷《绝地求生》的番外，这会儿正抓住颜苏苏窃窃私语咬耳朵：“你给我老实交待，能让罗导这么豁出去不要面子把这个番外在今天播出来，你经纪人找了谁？”
　　颜苏苏摇头认真道：“我真的不知道，老板只说微B上那些评论不用管，晚上自然就没有了。”
　　冯曼琳不由有些失望，她还希望打听一下内幕呢，不过以颜苏苏的性格，看来是真不知道了，她咂么了一下道：“我本来以为王姐已经很护着我了，和你经纪人比起来可真不算什么……”
　　微B上这些乱七八糟的消息出来有几个小时没有？之前群里任哥明明听说《绝地求生》是放第二集 的，居然上来就调整着放了番外篇。 
　　这个番外篇里，毫无疑问，所有嘉宾无台本放飞，最出彩的人就是颜苏苏，微B上那些说她艹高智商人设的家伙这会儿无一例会全部被瓜众拎起来吊打：
　　“你能徒手拆仿真娃娃？你能迅速逻辑推理解谜？还是你能让电路定时跳闸？如果花瓶都不配说是高智商，那你是啥？”
　　“无脑黑真是够了，人家都公证了无台本剪辑，而且那种逻辑推理，有台本没智商你也念不出来台词OK？”
　　“十万个冷笑话之一：花瓶在艹高智商人设。”
　　那个年度冷笑话的梗一出来，趁着《绝地求生》番外篇的热度很快又在微B广为流转，和之前的鬼故事花瓶困了并列为年度最佳鬼故事和年度最佳冷笑话。
　　霍琅根本也没买什么热搜去压，只和节目组、平台方协商，将番外篇提前播出，就轻松替颜苏苏搏回了场面和热度。但这显然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颜苏苏只暗自推测，恐怕老板用了什么手段才斡旋达成了这个交易。
　　颜苏苏不知想到了什么，对冯曼琳点头：“对，我老板很厉害的！”
　　冯曼琳笑道：“对了，你也收到消息了吧，《绝地求生》估计要拍第二季！嘉宾还是我们这些人。”
　　颜苏苏略微睁大了眼睛：“咦？”
　　冯曼琳一晚上别的没干，就在各个群里刷着各路消息，可灵通着：“今晚上你那个鬼故事让节目热度又爆了一波，听说可鸭的老总直接找了罗导，下一季可鸭想直接冠名，罗导现在终于扬眉吐气说经费充足了……”
　　冯曼琳说话的时候，颜苏苏思绪却转得极快，她想的不是第二季的事情，而是当初《真相》和可鸭就有合作，而《绝地求生》在可鸭上播放，没准就有老板牵线，现在第二季，自己有参与，而可鸭更进一步要冠名赞助……关系就更紧密了，老板说服他们今晚换上番外篇，会不会和这重合作有关系呢，回头可以找老板打听一下。
　　这时候，周英澹却过来给颜苏苏和冯曼琳说了一声：“苏苏，曼琳，再过几天我们要换片场了，到时候要拍后半段，你们提前调整一下状态。”
　　颜苏苏和冯曼琳连忙应了下来，颜苏苏莫名觉得，这位周导待她们好像态度更好了，不只是周英澹，剧组里面上上下下的工作人员好像突然都亲切了很多，这倒不是颜苏苏觉得他们原来的态度恶劣或者怎么，而是那种平淡的工作关系里面，突然别人给你的笑容变多了，还是很明显的。
　　颜苏苏把困惑小声给冯曼琳一说，却惹来她的嘲笑：“你有的时候真是天真得可爱，这说明你红了呀。对于周导来说，你入组的时候只是新人，现在因为综艺人气大涨，《江河风云》也可以借机宣传造势啊，对于别的工作人员来说，你现在势头正好，和你交好有什么坏处？
　　你将来更红的时候会发现，不只每个人都对你笑，不管你想要什么，都会有人捧到你的面前，就好像世界都围着你转。”
　　冯曼琳说起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语气是艳羡的，神情却是嘲讽的，十分复杂。因为家庭的关系，她从小到大不知道见过多少巨星，听到过多少唏嘘的繁华和陨落，甚至也隐隐在得意的时候不断告诫自己……
　　颜苏苏却冷静地说了一句：“世界不可能都围着你转……那违反了万有引力定律。”
　　冯曼琳一噎，刚刚那种复杂的情绪登时烟消云散，但是颜苏苏那张好看的面孔上，认真和坦诚从未变过，颜苏苏是真的那么觉得，世界不可能围着一个人而转，冯曼琳忽然有种预感，大概像颜苏苏这样的人，就算真的经历那些繁华，她看到的也是截然不同的一切，绝不会被那些东西所困扰吧。
　　————————————————
　　如周英澹之前所说，《江河风云》前半段拍的是江家崛起的过程，取景都在澜通镇周遭，但到了后半段，江河集团发展壮大的时候，片场就要挪回B市，毕竟，剧情设置中，江河集团是国内的快递龙头之一，如果再在小小的澜通镇也未免太过搞笑，高楼大厦的气派是少不了的。
　　相应的，撤出澜通镇，剧组集体返回B市的路上，周英澹抓紧时间给几个年轻演员强调状态的调整：“这一次我们回去，先是是实景拍摄，国远运的伍总非常慷慨，”周英澹眼神扫过颜苏苏，接着道：“他把国远运在B市总部的一处办公楼借给我们拍摄，现在协调下来是十天，时间紧张，几个主要场景你们一定调整好状态，不会有太多NG的机会。”
　　国远运在B市的总部位于B市有名的CBD，周遭尽是摩天高楼车水马龙，如果不是伍总协调，《江河风云》的剧组绝对不会打这种地段的主意的，太贵，还不如在棚里拍，后期绿幕合成一下，效果虽然略差，但成本能控制得住，可现在既然有实景场地可以用，剧组当然要充分利用。
　　也就是国远运这种国字头的企业能在那种地段占了好几座当办公场所，还能临时协调空间给剧组拍摄，但十天的时间那么多场景确实是非常紧张，不说别的，像道具组是提前收工过去争分夺秒布置场地，就为了给拍摄抢出时间……给演员犯错的机会非常有限。
　　周英澹着重点了颜苏苏的名：“其中有不少是江留芳加入江河集团之后的戏份，苏苏，你的角色不再是一个学习者、观摩者，而是一个真正的决策者，我之前给你说过的，霸道总裁，要有那种气势，知道吧？”
　　颜苏苏郑重点头答应下来，她这段时间的主要成果，就是要完美扮演一个大家族的继承人，在大楼里面拍摄的，很多戏份都有江留芳即将执掌江河集团的画面，时间紧、任务重、容错低，颜苏苏的压力其实不小。
　　周英澹对颜苏苏笑道：“道具组已经过去布置场地了，今天晚上你就去好好休息一下，养好精神、找好状态，明天早上，苏苏，我希望再看到你的时候，你就已经是大集团的继承人，大集团的未来总裁，明天一早你的露面，就是对你的考验！”
　　机场那边，霍琅亲自来接的颜苏苏，看到是霍琅来了，颜苏苏才略微放松了一点精神。
　　一上车，她就有点小紧张地把导演布置的任务说了说。
　　霍琅开着车：“你不是已经观摩得很充分了吗？”
　　颜苏苏捏着小拳头：“可是我毕竟没有演过这样的人物，周导那样一讲，我就有点小紧张。”
　　霍琅不由有些啼笑皆非，颜苏苏就像那种明明已经掌握了所有考点、却还是为考试紧张的家伙，还……怪可爱的。
　　颜苏苏转头瞪他：“老板你笑什么？我要是明天演砸了，没有补拍的时间，没准片子里就只能用那些表现很差的镜头，然后我在《江河风云》里就会被观众嫌弃演技差，演技差就接不到片子，接不到片子我就赚不到钱，赚不到钱我做不了实验……你和宋总的打赌也会输掉！”
　　霍琅无言，他想说这个推导其实在演艺圈算是漏洞百出，如果演技差就接不到片子，未来就不会有那么多烂片……不过他给颜苏苏规划的是另一条路，这会儿也不去纠正她了。
　　反而沉吟了一会儿，笑道：“这样，既然你担心明天早上扮演不好，那从现在开始，你就把自己当成真正的江河集团继承人江留芳吧。”
　　颜苏苏一脸懵懂，霍琅却打了个电话，然后方向盘一转，却已经调转车头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当车子驶入B市最豪华的酒店之一，却直入了地下车库，自动识别系统全然没有阻拦，就放霍琅的车子进去了，当车子停在地下的水晶旋转门前，除了工作人员，几乎看不到旁人，霍琅把钥匙交给门童，颜苏苏的车门被西服优雅的门童打开。
　　霍琅下了车，带着颜苏苏踏进富丽堂皇的地下一层，颜苏苏依旧一脸懵，不明白老板是要做什么。
　　一个衣着优雅的女士款款而来，她系着丝巾，妆容考究，耳朵上却有一双圆润的珍珠，笑容让人觉得十分舒服：“霍少，总统套房已经按您的要求准备好了。”
　　霍琅笑道：“Grace，谢谢。”
　　颜苏苏：？？？
　　她迅速掏出手机搜索了一下，然后给霍琅发了条信息：谢谢老板！康康我啊！我想折现！！！
　　Grace笑道：“您客气了，平时的客房服务您觉得怎么样？如果我们做的有什么不好的，您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颜苏苏听到这里，才发现这里原来是老板的长期根据地，难怪这么熟门熟路，但是把豪华宾馆长期住什么的……万恶的资本家啊！
　　霍琅笑道：“已经非常周到了。”
　　Grace笑道：“好的。”
　　然后她身后站着两人，其中一个双手递上来一张卡，Grace正要说什么，霍琅接过卡却摇头道：“保姆和管家不必了，谢谢。”
　　Grace知道这位霍少的低调做派，微笑着点头表示理解：“那颜小姐有需要随时致电，我们的专属人员一定会竭诚为您服务。”
　　说罢，她为霍琅和颜苏苏按了电梯，目送他们进去，就优雅地退开了。
　　颜苏苏戳了戳霍琅：“老板，这是员工福利吗？我可以把员工福利折现吗？”
　　霍琅却道：“明天早上想演好江留芳吗？”
　　颜苏苏一怔。
　　霍琅低头看她，嘴角翘起：“那你从现在开始，就要把自己当成江留芳，只是一晚上的总统套房，如果方便也让你觉得舒服，就随便住住吧。”
　　颜苏苏看了看霍琅，发现老板居然是认真的，原来是表演学习的一部分，颜苏苏想到刚刚的五位数房费，心在滴血，为什么不能折现，她保证就算不住总统套间她也一定会好好表演的QAQ
　　随即，她切换到江留芳的角色来想这个问题的时候，却突然发现，霍琅其实说的很对，就是随便住住。
　　霍琅刷卡，领着颜苏苏进去，宽阔的客厅此时却摆满了琳琅满目的衣服、饰品，眼花缭乱得让颜苏苏不禁揉了揉额头，她的私服为了不浪费时间选择，从来都是T恤、牛仔裤……
　　霍琅却眼光独到，迅速地挑捡了起来：“行了，这些你最近就换着穿吧，应该够你这十天拍戏用了。”
　　颜苏苏看着那堆成小山的衣服，看起来都不是很便宜的样子。
　　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霍琅淡定地道：“这个从以后的薪酬里面扣。你要混演艺圈，这是必要支出，不可削减。”演个集团继承人，总不能十天就一套衣服？现在观众的眼神多犀利？
　　颜苏苏呜呜地抱紧了自己，挣钱为什么这么难哇呜呜~
　　霍琅看了她纠结的小模样，慢悠悠地道：“所以，你要好好拍戏，等到咖位上去了，自然有大品牌会赞助衣服，这块的开支也可以省下来了。”
　　颜苏苏蓦地坐直了身体，倚着靠背，眼神瞥向霍琅，口气淡淡：“谢谢霍总，时间不早了。”
　　霍琅一怔，随即失笑，果然穷才是颜苏苏演戏的第一生产力。
　　第二天一早，在造型师的帮助下，颜苏苏从头到脚焕然一新，一身浅粉小香风，踩着低跟的羊皮鞋，拎着小包包踏进了酒店门口的豪车，俨然一副千金出行的架势。
　　车子按照导航一路直入国远运大门，一路直入，顺着保安指引停了下来。
　　司机过来给颜苏苏打开车门，她下车踏进国远运的一楼大厅，就感到有些诧异，周导这也太下本钱了吧！
　　国远运的一楼大厅就是一个大礼堂，此时礼堂里面长枪短炮，闪光灯亮个不停，一路铺着红毯，挂着嘉宾的巨幅海报说明，智能运输峰会，听众席坐满了上千号人……颜苏苏有些困惑，昨天没说今天要拍什么峰会的大戏啊，难道是把群演多的镜头先拍了以后再剪？
　　但这极其逼真的场景，仔细一听，嘉宾说的还是智能物流运输与互联网的新未来，真是煞有介事，还有这么多群演到场……非常下本钱了。
　　看到颜苏苏站在那里，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士一路小跑过来：“小姐？”
　　颜苏苏：？
　　难道这就是昨天周导说的考验？让自己今天一出现，就是以江留芳的身份，出现在片场？
　　颜苏苏这么想着，朝对方矜持地点了点头，礼貌地道：“抱歉来迟了。”
　　对方明显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不迟不迟，下一个就是您上场，请您跟我来。”
　　哦，下一个镜头就要拍她吗？但问题是周导还没说是哪场戏啊？
　　颜苏苏有点懵地跟着对方进去，只听主持人介绍道：“下面有请嘉和集团总裁助理钟璟雯小姐！”
　　颜苏苏：？？？


第84章 
　　这个会议室是半圆形的布置，占地面积巨大, 几乎称得是一个礼堂, 密密麻麻上千号座位，几乎座无虚席, 观众尽皆是西装革履、戴着受邀证的中外精英人士, 整个礼堂前前后后架着的摄像头不下五十, 闪光灯不时亮成一片, 礼堂的媒体席上，中外权威媒体更是齐聚一堂。
　　智能物流全球峰会是由全球物流协会发起的全球性峰会论坛, 此次轮到在国内举办, 在相关部门的安排下, 国远运承担了几个重要会场的主持工作, 今天这一场的峰会分成几个部分, 其中有一场就是嘉和集团的总裁助理的致词。
　　嘉和集团是港城实力强劲的大财阀, 旗下产业涉及地产、金融、酒店、物流等多个领域, 钟氏也是港城的老牌豪门，此次北上参加这个业内影响力较大的峰会, 除了在业界刷刷存在感之外，也存着加强和内地政商界联系的意思。
　　毕竟，今天的会议, 不只是物流业界的翘楚悉数到场, 主管行业的相关部门领导都在台下坐着，这是一个绝佳的露脸机会。
　　而至于总裁助理这个职务，和很多内地企业的设置不同, 这可不是什么老板秘书之类的行政类工作，总裁助理往往负责上传下达总裁的核心战略思想，掌握着内部各类机要信息，必要时，总裁不能列席的场合，这个职务的人甚至能代表总裁列席，可以说这个职务是总裁的第一核心幕僚，不负责具体业务，只向总裁一人负责。
　　港城那边很多企业，尤其是老牌的豪门家族，家中年轻的继承人进入集团开始熟悉业务的时候，一般都会放到这个位置上，跟着担任总裁的家族长辈走动历练，学习业务上传下达、了解集团运作的流程，更是会代表家族出席多个场合，对外是以这个身份开始结交集团的商业合作伙伴，对内是以这个身份开始行使继承人的权威，然后再慢慢过渡到分管某项一业务一把手的职位上，慢慢过度到继承整个家族企业。
　　可以这样说，很多豪门家族多个继承人之间争夺激烈的时候，这个岗位更有一层特殊的含义，代表着家族向外界释放的明确继任的信号，这些继承人之间的夺位战，往往视能坐上这个职位为最终胜利者的标志，这样的传统也不是没有缘故的。
　　当然，因为各企业的权力架构中心不一，这个职位也有很多变种的称呼，总裁助理、董事长特别助理等等，俱是这一类称呼，和港城那边这样的企业打交道，遇到这类职务的人一定要多留意此类人的姓氏、和家族核心的血缘关系。
　　而像今天的这位钟璟雯小姐，嘉和集团的董事长兼总裁恰好也姓钟，还正好就是她的亲生父亲……完全可以想像，她恰恰就是这类挂着特别职务的家族继承人。
　　至于颜苏苏，她今天一身符合霍琅审美的打扮，低调奢华彰显气质，坐着挂了国远运通行证的豪车，一路长驱直入来到国远运的主楼，这个派头，直接就被嘉和集团B市分部等候在外的行政经理视作了钟小姐直接领进了大礼堂。
　　但颜苏苏再怎么以为这是导演对她的考验，误会了刚刚领她进来的人是B市这边的剧务人员、要她全程在片场饰演江留芳，她站到台侧，听到台上主持人介绍钟璟雯的名字时，也知道事情不对了。
　　而嘉和集团那位行政经理一看颜苏苏的神情，连忙道：“dy小姐，轮到您上台了。”
　　颜苏苏一脸懵逼地转过头来：“我不是dy，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
　　她瞅了瞅台下那些衣冠楚楚的嘉宾们，看起来全是业界精英，不少甚至是外籍人士，戴着同声传译的耳麦，媒体席上颜苏苏甚至还认出了好几个她都知道的M国媒体……这误会闹得也太大了。颜苏苏着急想去片场，但台上现在这么个情况，她一走了之，好像也不太好，还是赶紧把情况讲清楚吧。
　　如果说颜苏苏只是有点懵+小纠结，那么，那位行政经理的感觉是觉得天旋地转，想直接晕倒在这里，好不用面对接下来的一切……
　　他原本以为那位大小姐一直不露面，今天这么重要的会议迟到了也正常，所以接到颜苏苏后，主办方向他确认人已经到了，对方就按照原本的安排，报了小姐的名字，要她上台……他没有想到，那位大小姐真的有胆量，在这么重要的场合放鸽子，要知道，底下她父亲和那么多重要的领导坐在一起！
　　行政经理内心更是崩溃，刚刚是没认错人也就算了，大不了主办方取消这场演讲，行程安排临时不能到场谁也不会说什么，但偏偏他现在搞错了人，让主持人报了名字，如果没人上台……嘉和集团丢人丢到B市也就算了，底下坐着那么多中外媒体，这是要丢人丢到全球吗？
　　这时候，一个从外面匆匆赶来的女士看到这行政经理面色惨白，不由皱眉道：“刚刚不是让你在外面等，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行政经理双腿发软看着自己的上级陈副总，对方是见过钟小姐的，和他一起在门口接人，偏偏刚刚陈副总去了洗手间，而现在这情形……行政经理抖着嘴唇，完全不知道和对方解释眼前的阴差阳错、火星撞地球。
　　陈副总虽然有些搞不清楚情况，但看大屏幕上已经投出了钟璟雯的名字，一脸狐疑：“你接到了小姐？她人呢？”
　　行政经理勉强想挤出个笑，但怎么也笑不出来，他指了指颜苏苏。
　　陈副总看着颜苏苏，这位小姐不知是哪家的千金，这么好看没见过呀，不过，看手下的行政经理脸色惨白地指着颜苏苏，再一看大屏幕上钟家大小姐的名字，周围却没有大小姐的人……她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眼睛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然后她也想晕倒了，在晕倒前，她抖着声音确认道：“你、你特么认错了人？！！！！
　　场上的主持是国远运从国家台请来的专业团队，一看台旁边这三人说话情况不太对，非常果断地切了峰会的换场音乐，包括各国领导、国际大佬的致词什么的，给拖延个几分钟。
　　峰会的音乐像任何一个行业峰会的音乐一样奋进高亢，充满了豪迈的激情，可听着那鼓点，在场的陈副总和行政经理却只想发心脏病。
　　主办方看这边情况不对，负责前端事务的人刚刚送走一位嘉宾，收到主持人的消息匆匆跑来询问：“这是怎么了？钟小姐刚刚怎么不上台？咦？颜小姐？您怎么到这边来了，您不是应该在D座那边……”
　　他正好是上次那位伍总的助理，此次全程协办，忙得焦头烂额，这会儿看到颜苏苏，心里也是诧异。
　　颜苏苏一看他指明了地点，这边情况也可控，连忙指了指旁边两个人道：“刚刚和这二位有些误会，我不小心走错了地方，他们认错了人。既然林助理您在这里，那我就撤了，代我向伍总问声好。”
　　颜苏苏怕在片场那边迟到，急急就想走。
　　陈副总这会儿面色苍白，一听颜苏苏说要走，她连忙道：“不行！您先别走。”
　　她第一反应就是，这么大一口锅，后果太可怕，她可背不住……如果眼前这位小姐再走人，这误会更解不开了。
　　陈副总转头去看林助理：“您认得这位小姐的话，请让她多留一会儿，至少得帮忙把眼前这情形替我们解释清楚。还有刚刚已经向全场介绍了钟小姐的名字，现在怎么办？”
　　这会儿这位陈副总已经着急上火顾不上，无论如何不肯让颜苏苏走。
　　林助理是知道嘉和集团和国远运的合作关系的，港城那边的港头两边合作非常多，他也隐约知道嘉和集团这次来B市，底下钟总陪着那么多领导坐着，如果屏幕上出现了钟小姐的名字，她人不上台的话，这中间可以让别人做文章的地方可就太多了。
　　他不敢怠慢，迅速歉意向颜苏苏小姐：“颜小姐，麻烦您略微等一下。”然后他迅速去打了个电话。
　　而颜苏苏一脸无奈地叹了口气，她低头看了看手机，还有二十分钟就要开拍了呀……
　　林助理跟着伍总也是经过各种大场合的，简明扼要在电话里面汇报了刚刚发生的情况：“颜小姐走错了楼，嘉和集团的人把她当成钟小姐领进来了，会场刚刚已经投了钟小姐的名字。”
　　伍总那边沉吟了一会儿，居然道：“那就将错就错吧。”
　　林助理几乎懵逼了一瞬间，伍总道：“你把电话给颜苏苏，然后别耽误，让会场正常继续，下一位还是钟小姐上台。”
　　颜苏苏接过电话，小小声道：“师兄，抱歉，今天走错了……”
　　伍总那边却笑道：“我记得你是演江留芳？那你今天就临时救个急，预演一下嘛。”
　　颜苏苏愣了一会儿：“咦？”
　　伍总笑道：“就当师兄欠你个人情。”
　　颜苏苏这才反应过来，伍总是想让她替那位还没到场的钟小姐上台。
　　时间紧急，不等颜苏苏反应，林助理打了手势，台上音乐也正好结束了，主持人笑吟吟道：“让我们欢迎嘉和集团钟璟雯小姐。”
　　林助理把懵逼的嘉和集团二人组向旁边让了让，向颜苏苏打了一个眼神，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颜苏苏看了一下手机时间，十九分钟，颜苏苏加油，你可以的！
　　颜苏苏把包包交给林助理，从昨天入住总统套间开始，不断调适的心理暗示在这个时候让她适时地进入了角色。
　　她迈着优雅有力的步伐踏上了演讲台，前排坐着物流行业的精英大佬，还有不少影响力已经超越了这个行业的熟悉姓名，但她只环顾四周，微微一笑，台下镁光灯连绵闪成一片。
　　别的不说，这位钟家大小姐的气场、模样……可真是让在场不少中外媒体觉得赏心悦目，真不愧是老牌豪门的公主，以后执掌家族必然又是一段佳话，难怪钟氏把这位公主藏得这么深。
　　“尊敬的各位领导、业界前辈、还有媒体朋友们，今天非常荣幸能站在这里和各位分享我对行业的一点浅薄认知，过去的十年，整个世界都发生了非常多的变化，全球化、智能化的兴起，任何一个行业都难以避免这种变化带来的冲击，物流运输也不能例外……”
　　颜苏苏站在台上，面含微笑却气场强大，落落而谈，她的观点还带入了许多数据、观察与思考，虽然没有提及钟氏的近期战略与动向，让台下许多人有略微的遗憾，但她思考的角度却独辟蹊径，让台下很多与会者也不时沉思。
　　要知道，一个人临场演讲，哪怕有人给你写好了稿子，你背了下来，但你脱离稿子站在台上的时候，你的语气、你的眼神、你的停顿，无一不在传达着你对这个内容的理解，如果不是你思考过的东西，你在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下念出来，场中这么多大佬在场，立即就能听出来；反之，如果是深入思考之后的结论，无疑更能发人深省，拥有超越言词本身的影响力，这是讲者和听众的共鸣。
　　如果说一开始，颜苏苏站到台上，只是凭外表征服了场中很多人，那她这段演讲，毫无疑问，凭借专业的思考和内容让台下很多业界精英不时赞许地点头，就是心里不免有点奇怪，怎么这位钟家继承人引入的案例、数据不多讲讲港城那边的港口、或者钟氏本身的物流情况，反而对快递领域内容颇为深入专业……难道钟氏有意要布局快递？
　　这边大佬们浮想联翩的时候，媒体席上，有个一脸懵逼的家伙呆呆看着颜苏苏，旁边更资深一点的人轻轻敲了敲桌，低声提醒道：“张一桐，让你速记，你记的东西呢？！”
　　果然跑娱乐口来做财经就是勉强，看人家继承人长得好看，就这么一副魂飞天外，没见过世面！肤浅！
　　张一桐回过神来垂头道：“师傅对不起……但是那个钟小姐……”
　　那位师傅眼神凌厉地看了他一眼，压得极低的嗓音教训道：“财经口和娱乐口可不一样，我们讲究专业性，可不是盯着什么大明星乱七八糟胡写一气就能发出去的！”
　　张一桐憋得满脸通红，师傅你听我解释啊！
　　我不是看那位钟小姐看出了神！而是……她特么和颜苏苏长得太像了！不，不是像！而是一模一样！
　　他可是近距离在红毯上拍过颜苏苏那张神颜的，这尼玛长得好看到那种地步的，有一个已经是老天爷恩宠了，还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
　　那师傅见他还是一副欲开口要说什么的样子，语音压得更低，神情更严厉：“这位钟小姐演讲内容犀利专业，我们肯定要出专版，你给我好好速记！回头要是敢落下一个字，你给我滚回娱乐口！”
　　旁边其他专心听着演讲的记者，不时皱着眉毛朝这不断说话的师徒二人投来不满的眼神，嫌弃他们不遵守会场秩序。
　　那位师傅只能不好意思地陪了陪笑，转过头更是黑着脸瞪了张一桐。
　　张一桐只能憋屈地垂下头，一肚子的懵逼和委屈，但他刚刚吃了师傅严厉的训诫，在他看来，娱乐口确实名声不好，他是想做严肃新闻的，好不容易才托了层层关系，找到了师傅，实在也不想转回去，那不得让那群天天水绯闻八卦的昔日同事笑死，他们肯定会笑他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什么的。
　　张一桐只能咽下委屈，老老实实地开始进行速记。
　　可是记着记着，随着一个个他才刚刚接触、甚至完全陌生不知道是哪几个字只能记个音的专业词汇不断从笔端浮现，张一桐忍不住抬头又看了看颜苏苏，他开始自我怀疑，这种专业精深、信息量大的内容……娱乐圈就算是颜苏苏一时间也凑不出来吧？难道世界上真的有两个人长得很像的？
　　而颜苏苏已经飞快说到了最后：“……以上都是我个人的一点浅见，抛砖引玉，还请在场的各位前辈多多指点，谢谢大家！”
　　说完，她点头微笑致意，台下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颜苏苏就要走下去。
　　主持人连忙出声道：“钟小姐请留步！”
　　颜苏苏疑惑地停了下来，她刚刚遗落了什么吗？
　　主持人笑道：“钟小姐，您刚刚演讲的内容太精彩，我们本来没有安排问答环节，但是台下很多参会嘉宾和媒体朋友都非常热情地提交了好多问题，希望您能留一留，解答一下大家的疑惑。”
　　颜苏苏：！
　　她不想留哇呜呜，她去片场要迟到了啊呜呜！
　　她今天本来是计划要早一点到片场适应的，结果先是走错地方又被认错了，还要上台演讲，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现在告诉她还要问答？！
　　这个环节完全超乎台下伍总的预料，但这种峰会，如果有很多人提问的话，确实是不能直接把主讲者放走，是要解答几个疑惑的，刚刚仓促间让颜苏苏将错就错，伍总和嘉和的人打了招呼，算是帮忙嘉和掩过去了一场事故，效果还非常不错，只要稍后国远运和嘉和一起再给现场媒体通个气，不发钟小姐的照片，这场事情就过去了。毕竟，能够入场的媒体都是熟悉的，国内的国远运自信没有问题，海外的，以嘉和的影响力，只是照片而已，肯定也能控制。
　　但没想到，刚刚太仓促，忘记和主持人打招呼取消这个环节了。
　　现场提问，这可不是颜苏苏即兴发挥能过去的，伍总不禁捏了把汗。
　　可是，她想到今天她扮演的是江留芳，以江留芳的自信和气度，对于这种现场提问，她应该……
　　颜苏苏面含微笑，在讲席上向主持人徐徐点头：“您客气了，我一定尽我所能地回答。”
　　结合她刚刚演讲的犀利，再看这派谦逊优雅的做派，越发让台下很多人心中赞叹，这果然是老牌豪门培养的继承人，内地很多富豪崛起时间太短，比家产或者能有优胜的，但在继承人培养的底蕴涵养上，终究不太一样。
　　前两个问题都是与颜苏苏演讲的内容相关，譬如问她为什么能联系到神经网络的很多智能算法联想到物流运筹的运算，颜苏苏心里泪奔，那当然是因为她是只生物狗啊，但作为江留芳，她却是浅浅一笑：“我平时喜好涉猎一些闲散书籍，触类旁通，胡乱发散，让各位前辈见笑了。”
　　这句话流露了一些小女孩的爱好，让台下不少长辈年纪的人物会心一笑，喜欢读书，难怪能深入思考，这样的年轻人，现在不多了；旁人看到她在犀利外略微生动的一面，也越发觉得这位钟家的继承人真是了不起，学习继承家业之外，涉猎广泛，连生物学都能这么精通，其他领域想必也不在话下……这不就是真女神么。
　　最后一个问题，主持人却问道：“刚刚您提及了很多快递行业的内容，据台下很多嘉宾所知，嘉和目前是没有在这块有布局的，您的演讲是不是透露嘉和未来的方向呢？”
　　颜苏苏心中警铃大作，糟糕，她今天即兴上台，一时间哪里有那么多物流行业的干货可以讲，她又不是这个行业的，好在为了准备《江河风云》，她学习了很多相关材料，但《江河风云》讲的是快递行业，今天演讲的时候，列举数据和案例的时候，她自然就引用了很多。
　　但作为江留芳，颜苏苏面上没有一丝慌乱，反而扫视了全场，在满场灼灼的目光和竖起来的耳朵中，她风轻云淡地一笑：“我相信在场各位前辈都是行业翘楚，不会以我一个晚辈几句浅谈就捕风捉影。集团的战略风向恳请各位以集团官方渠道发布的消息为准。谢谢大家。”
　　这滴水不漏的回答让在场很多人暗自点头，心中却又有了更多揣测，到底嘉和集团有没有这个想法呢？
　　在主持人的感谢中，颜苏苏心里擦把小小的汗，维持着大集团继承人的风采，姿态优雅地下了台，从林助理手中接过小包包，来不及去看嘉和集团那两个目瞪口呆的人，还有各路围上来要表达溢美之词、想要结交的各路人马，颜苏苏踏着看起来从容、其实火急火燎的步伐匆匆向外而去，嘤！离开拍只有三分钟了！要迟到了！！！


第85章 
　　颜苏苏冲出活动会场所在的B座大楼，匆匆问明了方向就向临时片场所在的D座而去。
　　身后不少人看着颜苏苏的背影, 不由扼腕长叹, 这位小姐没给一个结交的机会啊，不过也有少人在疑惑, 怎么这位小姐看面孔……有点熟悉, 偏偏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呢？
　　颜苏苏可没管他们现在的浮想联翩, 她从小到大是个重视承诺的乖宝宝, 没有特殊情况是绝不会迟到的，但今天这情况, 明明她已经提前了一段时间到达的啊, 偏偏遇到刚刚的麻烦QAQ
　　这一刻, 颜苏苏真的深切怀念自己平时的T恤牛仔休闲鞋……跑起来多迅速啊, 不像她这一身简直是为了违反人类运动工效学而设计的, 小香风的裙子无时无刻不用紧崩的存在感提醒她步子不能迈得太大, 羊皮鞋啪嗒啪嗒的响声也在告诫着脚下踏步不能太频繁, 不然会很扰民。
　　其实后来去看，这段距离并不算远, 但火急火燎之下，这简直是颜苏苏赶过的最辛苦的一段路了……她最后终于在D座门口看到剧务老师熟悉的忙碌背影时，差点没留下感动的泪水, 低头一看时间, 还是迟到了三十秒QAQ
　　颜苏苏小碎步连忙上去向副导演报到：“对不起，我迟到了……”
　　忙得晕头转向的副导演转头看到她，顿觉眼前一亮, 不由夸赞：“苏苏你今天确实可以啊！是有点江留芳那味儿了，难怪刚刚林助理打电话过来说要借你用一用哈哈哈哈哈哈……你到了的话，那咱们的拍摄计划就不变啦，你快去准备吧。”
　　颜苏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连忙到造型老师那边去补妆，她刚刚过来虽然没有一路狂奔，但等会儿要进镜头，她的造型肯定是要再经剧组的老师确认一下的，她已经到得晚了，可不能再耽误等会儿的拍摄。
　　冯曼琳的妆容已经到了最后阶段，江采萍的戏本来戏份不多，还有两三天就要杀青，这就让冯曼琳把江采萍长大之后在江河集团这边的戏分都拍掉，她看着颜苏苏笑嘻嘻地道：“哇，留芳你回来得好快！我们都听说你被抓去峰会做演讲了，~”
　　颜苏苏：？？？
　　那么尴尬的事情，难道整个剧组都知道了？
　　颜苏苏情不自禁朝其他几个正在镜子前弄造型的老师看过去，因为是在别人的地盘拍戏，时间紧迫，哪怕再大牌，这会儿也没有办法保证单独的化妆间了，好在他们剧组也没有那种太讲究的人。
　　颜苏苏看过去的时候，只见宋朝拾、屠幽莲、左菁珏……他们几个人刚刚都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现在他们脸上却都明显忍着笑，果然不愧是一群影帝影后呢，被冯曼琳说破，也完全没有一点看戏被戳穿的不好意思。
　　左菁珏甚至透过镜子笑眯眯地看向颜苏苏：“听说苏苏你今天是被人家认错成了真正的什么企业继承人领进了会场？”
　　颜苏苏一边任由造型老师摆布，一边窘迫地道：“我、我走错地方了……”
　　旁边还有一个不嫌事大的摄像老师举着摄像头对着她：“没事儿，苏苏你说你的，我拍我的，回头这一段剪进片尾，这是多好的花絮素材啊！恩，我们的江留芳同学，因为打扮和气场太符合集团继承人的形象，被人家参会的员工错认为自家集团的继承人拉进了会场哈哈哈哈哈哈……”
　　旁边大家都笑得可开心了，昨天刚回B市，今天就连轴转地开工，本来挺辛苦的，但发生了颜苏苏这么一档事，不由让大家乐得提振了精神。
　　颜苏苏看着他，一脸的无奈，这件事就挺乌龙的，就当说出来逗大家开心一下吧……谁能想到霍总临时雇用的豪车司机会辨不清B、D两座呢。
　　颜苏苏造型准备得差不多，就站到拍摄地准备随时待命，今天是第一天拍摄，现场布置得很紧张，难免有些兵荒马乱，周导亲自一一在检查、纠正，这会儿看到颜苏苏这一身打扮过来，他却不由一乐，指着颜苏苏道：“苏苏啊，这回头戏拍完了，咱们得请你好好吃个饭。”
　　颜苏苏迷茫地看着周英澹：“哈？”好好的，为什么要说请吃饭的事。
　　周英澹端正了神色道：“你今天不是正好在那种大会场上台演讲了吗？刚刚国远运的林助理把现场视频发了一段过来，咱们可以直接剪到戏里了，这省了好大一笔场地布置的钱呢，说吧，想吃啥都可以。”
　　颜苏苏一脸懵逼：还能有这种操作？！
　　跟着颜苏苏一起过来的剧组大家再也崩不住，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紧绷的现场气氛登时活跃，拍摄工作正式开始。
　　今天的拍摄，主要有几场是江留芳回国不久，在江信洋的要求下，进集团观摩的事情，这个时候，在江留芳的心目中，她已经看过外面的世界，不觉得一定要像父亲，终生都为江河集团而奋斗，那是父亲的理想，是父亲最后寻到的人生灯塔，却未必是她的，她的人生还长，可以慢慢去寻找自己感兴趣的方向。
　　这个时候的江留芳，自信、从容、有眼界，却并没有多少参与到江河集团实务当中的决心。
　　但在同辈的兄弟看来却不是这样，大伯让这个最聪明的妹妹进入集团，在他们看来就是一个极其明显的信号，大伯心里，恐怕还是想让自己的女儿继承江河集团，江睿淼心中尤其不服，他是江家的长孙，从小就是爷奶父母心中最宠爱的孩子，在留芳这个妹妹回来之前，他才是大伯的左膀右臂……明明这些年，辛辛苦苦为江河集团开疆拓土的是他啊！难道就因为她是大伯的亲生女儿，他就要把这些年的辛苦拱手相让？休想！
　　幼年时的兄妹情谊在成年人的利益争斗之中，显得尤其微薄，江留芳本来无意于江河集团，更不想和兄弟们去争什么，她是看过世界之大的，知道世界不只有一个江河集团，但是，当汹涌的暗流一波波而至，她身陷其中，却不得不一一应对。
　　江留芳和她的父亲一样，内里有一种看起来与外表不一样的坚硬倔强，江信洋年轻时候只让人觉得他敦厚友爱，甚至愿意为了兄弟顶罪进班房，出来之后找不到工作，吃尽了苦头也从来不会去怨天尤人，可一旦抓住了机会，他却能把小小的江河运输公司做成地跨三江的大集团，因为在内心深处，他从来不觉得自己低人一等、他从来相信自己；
　　而江留芳也是，她看起来似乎对一切都温柔乐观，缺乏野心，可是面对兄长的咄咄逼人、集团中元老的阴狠手段，她的应对却显得机敏果断，不落下风，因为她认为，她可以自己选择退让，但却不能被这些愚蠢低劣的阴谋击败，她自尊心不允许。
　　至于江父，他似乎早就知道事情会这样发展，有意无意地纵容了一切。
　　……这一段戏是周英澹推敲了很多次才下笔的，也是他自己认为的精彩之笔，因为这一段反映的不只是所谓家族企业的内斗这些内容，更集中反映了国内许多家族企业后继无人的困境，大部分二代们生长与长辈截然不同的环境中，他们没有经历过长辈年轻时代的艰苦困乏，但他们却早早看过了世界的精彩与多元化，他们的选择更加自由，国家发展得太快，落到企业传承上面，就是开创江山的一代与继承家业的二代之间非常巨大的鸿沟，所以周英澹着重刻画了江留芳这样一个人物形象。
　　这样的江留芳并不是那么好演的，就像周英澹之前反复要求颜苏苏的那样，一定要有集团继承人的自信风范，能掌握局面的悠游从容，却不能演得太过急切，太急切又失去了此时江留芳那种无欲无求的心态，与人物不符。
　　好在，颜苏苏刚刚在那么多人面前脱稿演讲，她的很多眼神、动作，气场到位……毕竟是亲自观摩过霍总好多次的么，而她本人，恰好是一个没多么欲求的人，早上和宋朝拾、其他几个男演员的戏都进行得格外顺利。
　　拍摄计划紧张进行的同时，冯曼琳杀青要离开剧组了，她还挺舍不得大家的，特别是颜苏苏，颜苏苏也觉得以后在剧组要看不到曼琳，还会有些不习惯，这段拍摄紧张，基本从早到晚都有安排，大家简单在组里吃了个饭就算欢送冯曼琳了。
　　两个小姑娘依依惜别，约好回头一起去玩，才算别过。
　　但颜苏苏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又看到冯曼琳，冯曼琳一脸的气急败坏：“啊啊啊啊啊，苏苏你这次一定要撕赢这个碧池！”


第86章 
　　冯曼琳从《江河风云》杀了青之后，确实是玩耍了三五天, 她本来就在B市长大, 朋友不要太多，找以前的小伙伴吃吃喝喝, 好好休息了一下。但她的经纪人王姐却有些看不下去, 就算再是自家孩子, 不能盯得太紧, 绝不会压榨劳动力靠她赚钱……但冯曼琳一个正当红的艺人，闲散到这地步怎么能行？
　　在王姐看来, 当初让冯曼琳去接《江河风云》, 是冲着年轻一辈的江留芳去的, 这个角色没挑中, 冯曼琳自己想演江采萍, 以冯曼琳现在当红的程度, 角色表上排序实在是太低了, 但王姐看在这个剧组班底强大，影帝影后众多, 本着让冯曼琳磨一磨演技，也就随她去了，中间接了《绝地求生》这个综艺, 虽然不如颜苏苏出彩, 但冯曼琳的表现十足可爱，也圈了波粉，这段时间的表现只能说勉强过得去, 但却绝不能再这么放任下去。
　　娱乐圈是竞争多么激烈的行业，粉丝三天看不到你，可能就爬了墙，底下多少年轻漂亮的后辈等着抗上来，偏偏冯曼琳自己实在是没有半点规划。
　　王姐二话不说，就给她安排了不少通告，还有几个重要的试镜。
　　其中最重要的一个，是《豪门天骄》的试镜，这个恶俗的剧名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个狗血偶像剧，绝不会引人误会，之所以被王姐一眼相中，实在是因为这个剧来头不小。
　　其原著连续N周蝉联畅销书冠军，现在纸版书销量多困难啊，偏偏这本在很多人看来打着“青春文学”标签的书却杀出重围，在无数什么心灵鸡汤、经典名著、商战大师的包围当中，销量一骑绝尘，更绝的是，根据购买者的大数据分析，购买的都是年轻男女——绝对的偶像剧群体。
　　原著这么成功，影视化也是个必然，毕竟原著与影视化之后的目标人群高度重合，要不现在怎么重视IP运营呢，就冲原著的粉丝，影视化之后肯定亏不了，这个项目简直是炙手可热。
　　据说影视化的过程确实是厮杀激烈，开始是几大电视制作公司为抢版权大打出手，在版权风暴之后，居然连喵风、可鸭这些背靠互联网巨头的也杀了进来，据说最后为了一锤定音，这些公司报出来的价格都让无数业内人士跌碎眼镜，青春文学而已哇靠！这种价格，都疯了吧！
　　不过奇怪的是，最后成交的，却是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影视公司，圈内人怀疑，这家公司背后有金融圈大佬撑腰，不然能从国内一线的公司手中抢到这块肉，没实力怎么可能？
　　而最后的制作团队，也是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导演是个业内大家有些陌生的名字，叫安其深，制作人倒是颇有名气，宣宏早年参与制作过不少很成功的商业片，现在被这家公司请来坐镇。
　　原著火成那样，影视版权能让圈内巨鳄打成一片，影视化的进程自然让原著粉十分关注，新生代的四小花都被传出试镜的消息，说到新生代的四小花，必须要提一下，向涵晴、冯曼琳、章今歌、文萌萌，她们四个被认为是新生代的四小花，年纪差不多都是25上下，进圈也差不多都在三五年之间，当红程度也差不多。
　　不过，向涵晴的粉丝一贯跟着蒸主一样风格高冷，不爱参与这个什么四小花的说法，她们家涵宝只在大银幕和时尚圈出没，才不跟这些人一样拉低逼格，这次她们家也是第一时间就辟了谣，直接就说她们家涵宝正在拍摄，不会参加试镜。
　　冯曼琳去试镜的消息也是这个时候传出来的，据说制作方看中了冯曼琳的背景，已经内定了她参演《豪门天骄》，将其他几人都已经排除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章今歌和文萌萌的粉丝，自然猛掐冯曼琳的粉丝，说冯曼琳演技不行，而冷嘲热讽的向涵晴粉丝也中了枪，一场大混战，让冯曼琳借背景上位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四方粉丝在微B上掐得如火如荼。
　　文萌萌连忙出来道歉，说大家只是试镜，制作方又没有确定，不知道大家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误解，希望自己的粉丝克制云云。
　　她的粉丝更觉得不平，萌萌这么温柔，为什么总是被欺负！
　　冯曼琳心里才冤，事实上，最先出局的是她。
　　冯曼琳讲的这些粉丝的撕叉，直听得颜苏苏晕头转向，但听到冯曼琳居然第一时间出了局，颜苏苏不由奇怪了，她觉得曼琳哪里都可以啊，而且不就是个青春偶像剧吗，要求能有多高，为什么曼琳第一个出局？
　　冯曼琳有些难以启齿：“他们说我不太符合原著人物……”
　　颜苏苏：？？？
　　颜苏苏好奇问道：“原著是个什么人物？”
　　冯曼琳面无表情：“小学、中学一直在跳级，保送进了H大，21岁就博士毕业，出来执掌家业，就那种典型的天才美少女吧。”
　　颜苏苏：……
　　冯曼琳咬牙切齿地道：“我敢打赌，这个消息文萌萌肯定都知道，她之前已经扑了几部剧了，就想借着《豪门天骄》翻身，这次说我暗箱操作上位的肯定也是她家……她就是想踩着我拿到这个角色！苏苏，你一定要帮我撕了这个碧池！”
　　颜苏苏有点小懵：“可是我没有微B，而且，”她心虚地道：“我也不会撕啊，你给我说了，我也不太明白。”
　　冯曼琳一挥手：“撕有好多种，像你这样的，不用玩那些复杂的低等手段。”
　　颜苏苏一脸迷茫，她觉得娱乐圈的水好深，为什么老板那些操作她都明白，冯曼琳今天讲的这个她却有点不太明白呢？
　　冯曼琳郑重地点头：“你只要碾压过去就好！毕竟，你肯定是最符合原著人物的！天才美少女什么的！”
　　颜苏苏：…………………………………………………………
　　然后她冷静地道：“对不起，我不符合。”
　　21岁博士毕业什么的……她才是个小小的直博一年级生，做不到啊。


第87章 
　　冯曼琳一听颜苏苏的话就有些懵逼，哈？就颜苏苏这长相、智商, 她哪里不符合？如果颜苏苏都说她自己不符合原著, 那全娱乐圈有比颜苏苏更符合的人选吗？
　　冯曼琳狐疑地看着她：“苏苏，你在《江河风云》的戏份也差不多了吧？”
　　颜苏苏点头, 在国远运总部的这些戏份拍完, 再到影视城补些镜头, 她的戏份就差不多杀青啦, 本来《江河风云》的主角还是宋朝拾、屠幽莲这群影帝、影后，江留芳这个角色主要是年轻一辈的, 只是, 颜苏苏不明白冯曼琳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老实给我说, 是不是你经纪人已经给你安排了别的通告, 所以你不方便？你放心, 如果你不想说, 就不用说, 这个《豪门天骄》我原本只是看机会不错，角色挺适合你, 才想让你去试试，顺便替我出个气的。”
　　颜苏苏一听，知道冯曼琳是误会了, 她连忙摇手解释道：“没有, 老板还没有给我安排接下来的通告。我是真的觉得我不合适啊。”
　　看冯曼琳一脸不解，颜苏苏叹了一口气：“你知道21岁博士毕业有多难吗？我就不说海外那些高校了，以国内的高校为例, 要发表两篇以上SCI，就算这个人一路跳级，18岁本科毕业就直接开始攻读博士学位，选择方向、导师，对一个科研领域从无到有深入了解，要日以继夜读多少论文，并且在一个独立的领域展开研究、取得成就……三年能拿到学位，这种真的是天才人物，不只是绝顶的聪明，还要极高的热忱、极强的毅力和……极大的运气才行。反正这种人，基本上我知道的，都是这样。所以我才说，我不太符合的。”
　　冯曼琳听完，看着颜苏苏像在看一个真正的怪咖，她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才好。那就是一本啊……可看颜苏苏的表情，她真的在拿她自己和的设定进行比较，不，她好像真的认识和里设定一模一样，什么21岁就拿博士的怪胎，不不不，世界上真的有这种怪胎吗？一时间冯曼琳被颜苏苏这番话都搞得凌乱了。
　　最后，冯曼琳理了理思绪，特别想摇一摇颜苏苏：“啊啊啊啊啊，你知不知道整个娱乐圈，能说出这些话的也没几个人啊！而且，你是个演员，能对人物有这么深刻的认知，你就大胆地上呀！”
　　怕颜苏苏不知道其中厉害，冯曼琳一脸恨铁不成钢：“苏苏，你不会真的以为这只是个简单的偶像剧吧，我告诉你，虽然我眼神一般般，但我家王姐可厉害着呢，她挑中的本子才不会差！这个《豪门天骄》，这么玛丽苏的设定，你以为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原著粉，因为那里面确实描绘了大量的豪门细节，最重要的是，还有众多的奢侈品牌出没！任何一个制作方，只要不是铁了心想得罪大批原著粉，想还原一下原著的话，或多或少肯定是要找那些大品牌合作的，这是一个多好的机会啊！”
　　颜苏苏点头“哦哦”两声，冯曼琳简直要仰天长啸：“啊！你就算不看我对这个本子动心，你看看文萌萌、还有章今歌！大家都是卯足了劲儿想抢这个本子呀！向涵晴如果不是因为她爸的关系和时尚圈有一层裙带关系，她又怎么可能会有那些代言！娱乐圈大家争的不就是这些吗？”
　　看着冯曼琳这副强烈安利的劲，颜苏苏想了想，试探着道：“要不，我去读一读原著？然后和我经纪人提一提？”
　　冯曼琳斜瞥了她一眼，翻出那本书递给她：“行吧，反正要快，我刚刚出局，人家怎么说也小小欠我一个人情，我现在推荐，对方怎么样肯定都愿意见一见你的。但是别人可都不是省油的灯，特别是文萌萌，不知道会搞出什么幺蛾子来，你抓紧时间。”
　　颜苏苏接过书，认真道：“谢谢曼琳啦~”
　　冯曼琳知道颜苏苏不是不领情，只是想了想颜苏苏一路过来接的本子，起点都蛮高的，可能对偶像剧有点小犹豫？冯曼琳略微一想，也就抛开了，两个人又说了会儿话，冯曼琳才离开，虽然《豪门天骄》明确没有了指望，但她经纪人确实能力很强，还有大把资源可供她挑选，冯曼琳也需要去一一接洽，专门来找颜苏苏确实不是闲的，而是咽不下别人想踩着她上位这口气，想让颜苏苏接这个本子，替她出一出这口气。
　　而颜苏苏翻开那本封面唯美的《豪门天骄》，就开始了一段异世界……之旅。
　　“苏苏，你在看什么？这本书很难吗，怎么看得一脸纠结？”旁边的左菁珏，看颜苏苏皱着一张小脸，还勉强翻着那本书，忍不住觉得她这小模样怪可爱的，来逗逗她。
　　这段国远运的戏份差不多了，颜苏苏估计也要杀青，大家还挺舍不得这么个聪明伶俐的小姑娘，尤其左菁珏，她的戏份也不多了，正想着反正已经回了B市，她的麻友名单上长长一串，准备带着颜苏苏去横扫B市麻友圈，好好震一震那群家伙。
　　颜苏苏抬头看到她，笑着打了招呼：“左姐，我在看这个。”
　　左菁珏看到《豪门天骄》几个字，不由“呃”了一声，这个好像不太像颜苏苏会爱看的书吧……不过她觉得这名字有点眼熟，略微一想，就想了起来，最近这个本子是挺火的：“你要接这个本子？”
　　颜苏苏摇头：“还没想好。”
　　左菁珏笑了笑：“你之前拍了几部大戏，偶尔接个偶像剧也挺好，而且，这本子背后不是有些品牌会支持吗？捞一两个代言，你在圈里的地位也算再上一层啦。”
　　颜苏苏认真点头，但是一看那个封面，忍不住又开始纠结地皱起了眉毛。
　　左菁珏不由觉得奇怪：“怎么了？”
　　颜苏苏认真道：“左姐你听过一个门博尔俱乐部吗？我刚刚查了查，说是一个世界性的顶级高智商俱乐部，通过充满挑战性的社团活动而使参加者的高智商获得承认、肯定和不断提高，并分享彼此的成功……”
　　看到左菁珏一脸不解，颜苏苏不由苦笑：“花时间去证明自己的智商，但这个地方本质上并不能提高自己的认知，这种东西，很厉害吗？”
　　那本里，一直说女主角多么天才厉害，可是颜苏苏认得的那种人，没一个无聊到去参加这种俱乐部啊，大家忙得每天做课题、做实验都来不及……花时间在本质并没什么用的事情上……这是聪明人会做的事情吗？
　　唔，老板的智商应该不低，不过，以颜苏苏的估计，对方肯定也不会无聊到去加入这个什么高智商俱乐部，所以，颜苏苏才觉得，这个书里写的东西奇奇怪怪，和她的认知完全不符合。
　　左菁珏看到颜苏苏一脸纠结，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你不能用《江河风云》的剧本去要求偶像剧呀小姑娘！偶像剧，就是给少男少女们卖一个五光十色的梦，梦里什么都有，谁会在梦里讲道理？”
　　颜苏苏合上书，梦吗？她一脸的若有所思。
　　左菁珏只是若有所指地提醒道：“我知道的，最近两年立项的偶像剧里面，《豪门》算是比较火的，如果你想加入的话，一定要谨慎一点，和你经纪人好好商量一下策略。”
　　策略？
　　咦？颜苏苏有些不理解，试镜、选角，不是一向都是直接参加的吗？难道还要像下棋一样，需要什么策略吗？
　　那边造型师过来给左菁珏修饰妆容，马上要轮到她登场了，颜苏苏也不好再耽误她的时间。
　　遇事不决……问老板！
　　颜苏苏给霍琅打了电话，那边听到是《豪门天骄》，霍琅略微一沉吟，居然笑了笑：“你如果想去，就试一试吧。”
　　颜苏苏：“我还没有想好，可是我确实没有拍过这个类型。”她不知道，左姐说的那种造梦的偶像剧拍起来是什么样的。
　　霍琅：“那就拍一部试试。”
　　事情商量下来，以霍琅的行动力，很快给颜苏苏做了安排。
　　而此时，微B上，为了《豪门天骄》的选角，三小花的粉丝战成一团，因为之前传出的流言，主要还是文萌萌和章今歌的粉丝联合起来喷冯曼琳，觉得她不配和自家偶像抢角色云云。
　　而冯曼琳在和颜苏苏说定之后，她的工作室也很快发了公告，大意是，谢谢广大粉丝的支持，也非常感谢《豪门天骄》剧组的邀请，不过曼琳另外有通告，行程上发生了冲突，希望《豪门天骄》能大卖云云。
　　算是姿态比较从容地退出了，但偏偏在这个时候，爆出冯曼琳不是什么通告冲突，而是制作方认为冯曼琳和角色不太符合，冯曼琳过往在各种综艺里面的表现被揪了出来，要说艺人，谁能没有什么黑点呢？特别是冯曼琳这种急躁脾气，拍戏还好一点，在综艺里面，一不小心就露马脚，当场被章今歌和文萌萌的粉丝群嘲，气得冯曼琳的粉丝直跳脚。
　　这还只是一个开始，紧接着当天晚上七点半，章今歌就在海外发回了一组红毯照，她之前拍的一个文艺电影去参加了一个电影节，红毯上面，她笑容灿烂，谋杀菲林，仿佛是用这组红毯照在给冯曼琳做对比组，一个是被制作方嫌弃不符合天才美少女人设的家伙，一个是在红毯上美貌的尤物，天才美少女什么的，起码占个“美少女”啊！
　　这组红毯照在整个微B广为流传，就算再怎么样，也得承认这组照片确实拍得章今歌容颜精致。一时间，章今歌的粉丝简直像提前赢得了胜利的雄鸡一样，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告自己偶像的胜利：我们家今歌这么貌美，《豪门世家》必须选她！
　　然鹅，在这组红毯照刚刚开始广泛流传、《豪门世家》和章今歌引发联想讨论的时候——其实也不过八点——微B再次爆炸，芭乐娱记发了几张密密麻麻打了它家水印的照片，光线模糊、视角倾斜，一看就不是正常角度拍摄，黑暗模糊的视像里面，是一个地下车库的样子，里面一男一女手拉着手，虽着戴着帽子、口罩全副武装，但那个身材打扮，明显不是路人，两人凑近了喁喁私语，彼此关系可想而知，绝对不是什么“普通朋友”。
　　一个倾斜的视角和侧脸，两个人的身份直接让瓜众大声惊呼：小天王宗鸿和当红小花文萌萌！这个瓜简直像晴天一道霹雳，照亮整个夜晚，从两个人到底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到两个人当天的打扮细节，过往的交往细节，全部被瓜众八了一遍。
　　冯曼琳在发给颜苏苏的信息里面，差点笑岔了气，虽然被黑被踩她很生气，但听到颜苏苏愿意去试一试，冯曼琳简直要手舞足蹈，天才美少女本尊出马，妖邪退散！
　　可不是妖邪吗？
　　冯曼琳给颜苏苏细细一八：“假的啦，文萌萌肯定不是认真想和宗鸿在一起的，最多玩一玩，芭乐娱记肯定是她安排好的，不然早不放消息，晚不放消息，偏偏这个时候放，肯定就是故意想踩一踩章今歌的红毯热搜，最后还是想借绯闻艹一艹自己的热度，借机抢下《豪门》这个饼。”
　　颜苏苏看着新闻里不断刷新的文萌萌出道情史，还有娱乐直播里面，各路娱记对她的围追堵截，以及路人看她今天的打扮和那天一些小细节上的相同：手上的情侣尾戒没换、鞋子等等……这么忙碌，就是为了抢一个角色，颜苏苏真是叹为观止，觉得自己这个娱乐圈真是混得太不称职了。
　　她刚刚给冯曼琳这么一感慨，没想到，到了晚上九点，文萌萌的瓜正热的时候，《豪门世家》剧组的官方微B突然天降又一道霹雳，大意是本剧组邀请了青年演员颜苏苏参与试镜。
　　原本在吃文萌萌大瓜的群众突然品出点什么，火眼金睛的瓜众回过味来：文萌萌不是为了《豪门》在炒绯闻吧……现在颜苏苏要来，文萌萌有戏吗？


第88章 
　　要说微B上的瓜众，大家都是吃过多少瓜的, 新瓜老瓜, 真的假的半真半假的，甜的咸的, 原本大家恰文萌萌的绯闻瓜, 还蛮开心的, 毕竟这一男一女可以八的点蛮多, 宗鸿自己有一票迷妹，但他在音乐上天赋卓著、才华横溢, 私生活上却有点让人诟病, 女友换得很勤, 粉丝们也早就接受, 但文萌萌和他之前那些模特出身的女友完全不是一个类型；
　　至于文萌萌, 之前三段恋情, 有因戏生情、同门师弟、圈内大咖, 特别是最后一段恋情，虽然有劈腿嫌疑, 但却直接让她的热度上了一个台阶，跟着大咖蹭了不少作品，从一个三线小艺人跻身四小花之列, 算来和前面那位大咖分手之后, 空窗期也有大半年了，她如今知名度不小，这一次和宗鸿的疑似恋情当然引人瞩目。
　　晚上这个时间点, 双方都没有出来辟谣，瓜众们当然是吃得很开心。
　　开始吃瓜，大家也都没往《豪门天骄》上面去想，但偏偏这个剧组的操作也很风骚，不声不吭，突然宣布要请颜苏苏来试镜……不是，贵圈的规矩，试镜阶段，什么都没定下来，哪个剧组没事儿会去公布？不都是定了之后再大张旗鼓地宣布吗？万一中间出现什么变故，就像前面冯曼琳那个，大家下不来台多尴尬。
　　就算是为了遛粉炒一炒剧的热度，大家一般不都是借小道消息、或者借娱记之口吹风吗？谁会真身上阵，像这个《豪门天骄》剧组一样，居然用官微来公布这种消息的？
　　一时间，瓜众们有些摸不着头脑，但结合当下最热的文萌萌的绯闻，大家刚摸到文萌萌微B去吃瓜……绯闻正热，职业的小花当然绝不会立刻澄清什么绯闻，热度是要挂一阵的，最后一条微B恰好停留在她解释《豪门天骄》剧组一事上，号召粉丝要克制冷静。
　　两边一结合，火眼金睛的瓜众顺藤摸瓜……这绯闻该不会是为了争取《豪门》里的角色吧？不然今晚章今歌也放了红毯，颜苏苏也被剧组挂出来要试镜，今天的瓜也未免太多了一点。
　　之前微B就有吃瓜大V开玩笑地让瓜友们投票，文萌萌、章今歌、冯曼琳，看《豪门》到底落在哪朵花家，为个凑够四个选项，最后一个D选项是，她们三个都不是，结果到了晚上，这个投票，就被顶到了娱乐版块的热门，那个D选项哗啦啦就多出了一截，这个结果只有投票之后可见，被不嫌事大的瓜友截图放了出来，登时就又是一片沸沸扬扬。
　　文萌萌和章今歌的粉丝当然不甘心，可这会儿颜苏苏的《绝地求生》已经接近季终，炸裂花瓶的形象深入人心，冯曼琳和颜苏苏关系好在冯曼琳的粉丝群里都是常识，冯曼琳不时还晒个独家专属的花瓶表情包什么的，这会儿，那两家的粉丝说什么酸话，冯曼琳的粉丝之前受的气可不都给还回去？
　　“之前还一口一个你们家XX更适合角色什么，diss曼琳，现在你们家XX去和花瓶比呀！”
　　“笑死人了，还想演天才美少女，比智商、比颜值，去和苏苏比一比呀！”
　　就是原著粉，不站任何一家……也觉得颜苏苏明显更符合原著里的人设，顿时纷纷跑到《豪门天骄》的官微底下鼓噪起来，夸奖剧组邀请颜苏苏试镜有心了云云。
　　但流量的战斗力不是盖的，文萌萌和章今歌的粉丝不知道是否收到了什么消息，转而不再提什么《豪门天骄》的事，一边大吹红毯照，一边和宗鸿的粉丝去嗑糖，反正流量和热度可以给自家蒸主，但绝不分给颜苏苏，一时间，微B瓜众眼前就是一副娱乐圈百花齐放的迷幻景象。
　　如果说微B上这轮沸沸扬扬的热度只是个前奏，事情接下来的走向就让颜苏苏有些看不明白了，霍琅那边透过王姐联系了《豪门天骄》的剧组，那边也答应试镜，把颜苏苏试镜的消息放出来首先就是个很迷惑的操作；
　　而接下来，颜苏苏在《江河风云》这边，国远运大楼的戏份拍完，都要转战影视城那边了，却依旧没有收到《豪门天骄》关于具体试镜时间的安排，再这么拖下去，再过两天，颜苏苏就要杀青了，那到时候，颜苏苏是等《豪门天骄》，还是看看别的组呢？
　　这个操作让冯曼琳也是谜之不解，她当时是直接到《豪门天骄》那个制作公司去坐了坐，也不能算正儿八经的试镜，但起码她还是见到了主创团队，两边聊了聊，第二天，那边发了消息来，委婉地说，觉得角色不适合冯曼琳云云。
　　可颜苏苏这边和《豪门天骄》的接洽就太奇怪了，先是把消息向外界公布了，然后又把颜苏苏吊着？
　　霍琅作为经纪人，当然有跟进过那边的消息，但那边的回复非常含糊，说最近就会有试镜，不用着急，让艺人随时做好准备。
　　这种答复？
　　冯曼琳：……
　　也就是颜苏苏和她经纪人涵养好，换成冯曼琳早就开骂了。
　　颜苏苏却百思不得其解，任何操作背后都有理由吧，按冯曼琳说的，圈里之前有过这种吊着艺人的操作，无非是遛一遛艺人的粉丝，炒一炒热度什么的，可是《豪门天骄》这个剧组用不着啊，庞大的原著粉，三小花都有意向带来的热度，为什么还非要拉上一个她？就算非要炒热度，拉向涵晴不好吗？凑齐四小花还有个噱头，还是用这种非常规的手段？
　　让人大惑不解。
　　颜苏苏和冯曼琳讨论完了，又忍不住去戳霍琅问问，她眼看快杀青了，按手头上的工作告一个段落，接下来的工作还没有安排……很不符合她一向的工作习惯，科研工作一般都有既定流程，上一阶段收尾，就要为下一阶段做准备，现在这个状态，她不是很有底。
　　霍琅那头倒是不知道为什么，颇为镇定：“不用担心，你先把《江河风云》那边的工作踏实收尾，剩下的有我，按照合同，你得杀青了才能结算片酬。”
　　颜苏苏：！
　　“好的老板，我一定认真收尾！”
　　而说来也巧，颜苏苏杀青这天，伍道远，就是国远运那位副总，给颜苏苏打了电话过来：“小学妹，我听周导说，你今天戏份都拍完了？哦，用那个圈子里的行话，叫什么杀青了？有空到国远运来吗，一起吃个饭，上次在峰会上太忙了，我还没来得及好好谢谢你，帮忙救了场。”
　　颜苏苏笑道：“师兄太客气了，举手之劳，哪儿能劳烦您请客。”
　　伍道远笑道：“也没有别人，你们剧组的冯制片和周导都在，还有国家台的领导也过来，这次三方合作得很愉快，我想着，你来吃个饭，也跟着多认识一些人，哦，对了，把你经纪人也叫上吧。”
　　这种场面，他这小学妹才出校门，估计没打过交道，有点怯，经纪人在的话，跟着周旋一下，伍道远上次对霍琅的印象还不错，觉得这次也可以再观察观察，看他这小学妹在娱乐圈这段时间里，经纪人是不是真的靠谱。
　　如果是凑个饭局，伍师兄一片好意，再推辞就不好，颜苏苏谢过伍道远之后，答应了下来。
　　不过，她通知霍琅的时候，霍琅却很奇怪，追问了她和伍道远电话的很多细节，然后霍琅才说：“你穿着不要太随意，上次不是给你准备了好多衣服，里面有一件宝蓝色的连衣裙，你换那件……”
　　接下来是一连串让颜苏苏叹为观止的服饰搭配细节，让颜苏苏有种回到剧组被造型师支配的恐惧，老板……也太全能了。
　　颜苏苏没有注意到的是，上次霍琅给她挑选的衣服，尺码没有一件不合适的，呃，某种层面上来讲，是很全能了，各种意义上的。
　　当天晚上，颜苏苏跟剧组的大家道了别，回到宿舍匆匆换了衣物穿搭，时间仓促地上了霍琅的车。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霍琅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让她格外紧张，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怎么了？有哪里不OK的吗？”今天这个淡妆是她自己画的，时间很短，她也来不及仔细确认，是不是还是应该找造型师姐姐支援一下的？
　　霍琅发动了车子，微微一笑：“没有，都很好。”
　　原来那个素面朝天、T恤牛仔裤的小女孩自己收拾起来……忽然就有种长大了的感觉。
　　就像养着一盆小花，知道那是倾国倾城色，但一个回头，才突然发现，原来不知不觉的辛劳间，它终于颤颤地绽开了一点小小的花骨朵儿，但对于那个一直守在一旁的人来说，终究是有种截然不同于平时的悸动，蓦然涌上心头。
　　颜苏苏收到霍琅的称赞，也笑得弯起了眼睛，她平时也有问造型师使用的那些东西，但是她实在是不能做到那样专业，而且……那些五颜六色的东西，都好贵QAQ
　　所以造型师小姐姐告诉了她很多万能小tip，只需要自己准备一小套就好，今天第一次派上用场，被老板称赞，颜苏苏非常开心。
　　吃饭的地方就在国远运旁边，如果不是有伍道远的定位，颜苏苏也想不到，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还有这样清幽的院落。
　　闹中取静，才最是昂贵，这么小院子，居然还有停车的地儿，但在狭窄的院子口，霍琅开着帕萨特，道路另一头却有一辆非常奢华的幻影霸道地插了进来、抢住了院口，如果不是霍琅及时踩了刹车，恐怕就要撞上了。
　　颜苏苏不满地皱了皱鼻子，霍琅挑了挑眉毛，但俩人都没说什么，那辆车驶进去，霍琅才跟着开了进去，那辆幻影上面，只见亮灯，却不见有人下来。
　　颜苏苏和霍琅对视一眼，没去管那个人，率先进了这家私房菜的包厢。


第89章 
　　这个胡同深处的小院子颇为清幽，花竹繁茂, 廊缦回旋, 甚至还有悦耳的鸟鸣不时传来，只见屋檐下挂着一排排鸟笼, 十分有老B市纨绔子弟的风采, 外面商业中心的车水马龙、城市喧嚣似乎都已经隔绝在外。
　　颜苏苏跟在霍琅身后, 看着这个院落, 眼神中流露着新奇，霍琅似乎对这个地方并不陌生, 三言两语还给颜苏苏随口介绍着, 这个段氏私房菜非预订的客人一概不接纳, 也不接受点菜, 预订的时候, 客人只能报上人数和时间, 至于当天做什么菜, 全看大厨心情，即使是这样, 能预订到一桌席位也是十分不易。
　　这样大牌的营业方式让颜苏苏不由有些咋舌，两人说笑着便进了包间，里面陈设十分讲究, 餐桌旁边是红木茶室, 伍道远正和另外两人已经坐在一起说话，其中一人颜苏苏认得，正是那位国家台的韦导, 颜苏苏在《江河风云》试镜的时候有一面之缘，这一次伍道远请客，便将对方也请来了。
　　霍琅和颜苏苏进来，自然少不了一番寒暄。
　　伍道远笑着给颜苏苏介绍旁边那边看起来风仪不俗的老先生：“苏苏，快来认识一下钟总，上次你在峰会上可是冒充了钟总的员工，还不赶紧过来和你‘老板’打个招呼？”
　　颜苏苏反应过来，连忙笑道：“钟老先生好~上次事出突然，实在唐突了。”
　　她年纪不大，一身宝蓝衣裙，肌肤莹润若有光华，这样粲然一笑，简直满室生辉。
　　那位钟老先生却是爽朗笑道：“伍总你可太会说笑了，”他带着有明显特色的南方口音：“上次非常感谢颜小姐救急，这次也是借机当面向颜小姐道个谢。”
　　颜苏苏连道不敢，别说嘉和集团这样的巨头，就是以这位钟老先生的年纪，她也实在当不起一位长老这样的谦词……不过，她心里面却觉得有点儿奇怪，以钟总的身份地位，其实没必要出席这个饭局吧？至于说专程来向她道谢，颜苏苏心里更明白，那不太可能，毕竟，这件事情，其实对方承的是伍师兄的人情。
　　韦导在旁边听伍总说了事情始末，不由微微吃惊：“这两三分钟里面，苏苏能做到过目不忘？这可真是厉害！”
　　虽然上次试镜的时候，颜苏苏表现突然，但那毕竟有个把小时的功夫的，而且内容没准颜苏苏学过，但这临危受命上台……从来没看过的演讲稿能过目不忘，确实是能耐！
　　钟老先生道：“我当时在电话里面听到我的员工说找人帮忙上台，第一反应也是胡闹，伍总在我旁边说那位小姐是他的学妹，确实没问题，我才将信将疑……最后颜小姐上台，演讲表现得实在太出色了，后来很多老总还开玩笑找我要挖人，我说这么优秀的员工我可得藏好喽哈哈哈哈”
　　场中众人都笑了起来，颜苏苏连忙解释：“那都是因为您的讲稿写得好，我背了一次，也从中学习了好多。”
　　这里所有人的社会经验都远比颜苏苏丰富，自然也看得出来，她是真心实意这样觉得的，不由更令人生出好感，小姑娘这样聪明漂亮却没有一丝骄矜之气，这样的小姑娘，很难让人不喜欢。
　　而韦导在旁边一听，心中更是大吃一惊，伍总的学妹？他如果没记错，伍总本科、博士都是一个学校的……难道颜苏苏还是T大毕业的？！这也忒低调了！
　　再看了看旁边的霍琅，这位韦导心中念头连闪。
　　按照社交礼仪，颜苏苏和钟总认识了之后，也向伍道远和这位钟老先生介绍霍琅。
　　伍道远其实还是第一次正式和霍琅认识，上一次颜苏苏试镜，伍道远行程繁忙，只来不及匆匆和颜苏苏打了照面，这会儿和霍琅握了握手：“霍总也是年轻有为啊，我这个小学妹可要托你多多照顾了。”
　　语气满是戏谑，可表面的话语之下，也不乏为颜苏苏撑腰的意思，同为T大校友，颜苏苏比他小了许多届，小姑娘聪明，难得想坚持自己做的事情，演艺圈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伍道远耳闻过一些，颜苏苏又才出校门，借着机会，他当然也要给颜苏苏的经纪人打打招呼的。
　　颜苏苏闻言不由有些不好意思：“谢谢伍师兄……老板一直很照顾的。”
　　霍琅含笑点头：“苏苏是我签下的艺人，应该的。”
　　旁边韦导却哈哈一笑：“伍总您可真是一语中的，B市西北边的开发区，就上次管委会的司主任说他们不是在搞一个高科技+文娱的项目，就城中村变成乐园那个……哎，那项目就是霍总投的。”
　　伍道远小小吃了一惊，这位小霍总看起来并不只是一个经纪人这么简单啊。
　　B市这个地界，大大小小的圈子，消息十分活泛，更何况，那个项目算是西北边开发区今年的明星项目之一，颇有名气，只是伍道远没有想到，背后操刀的，居然是霍琅这样一个年轻人。
　　颜苏苏却在心里吐槽，不就是真相乐园吗？还高科技+文娱……老板可真会包装哇。
　　霍琅却摆手道：“韦导取笑了，我们那边只是一个小项目，更何况，钟总才是地产运作的大行家，我就不必班门弄斧了。”
　　钟老先生的嘉和集团并不做文娱项目，不知道为什么，却颇感兴趣地问道：“哦？B市西北的那个城中村？不知道是怎么样的文娱项目？”
　　霍琅只简单介绍了一下：“之前我们拍了一部叫《真相》的电影，在一个城中村选了景，结果因为电影盗版猖獗，网上运营不好收回成本，索性就干脆把盗版传播当成广告，把当时的拍摄场景弄成了乐园，让观众可以身临其境去体验电影中主角解谜的感受，算是一种IP运作吧。”
　　钟老先生不愧是做地产的，一听就道：“那块地你是拍下了？”
　　霍琅摇头笑道：“不，我们只是和村委会签定了使用协议。”
　　伍总深谙体系内的规则，频频点头道：“你可真是把这个城中村给做成了一个好项目啊，避免了拆迁的费用，解决了当地村民的就业……还给开发区带去了人气，听说现在已经不少游客去了？难怪司主任当时提起你们这个项目那么得意。”
　　钟老先生也笑道：“果然是要和小霍先生这样的青年才俊多交流啊，你们头脑灵活，这样一来，整个项目就是轻装上阵了，我猜猜，你们投资额不超过三个亿吧？”
　　霍琅十分钦佩：“正好2.5亿，老先生真是大行家。”
　　颜苏苏悄悄吸了一口气，漂亮的眼睛不由睁大了转头去看老板，居然这么有钱的吗！
　　钟老先生却笑道：“你们项目筹备的人很厉害呀，2.5亿能让项目转起来。”
　　霍琅：“乐园的运营总监都是M国专门请回来的，宣传费用借着电影和综艺节省了一些费用……”
　　一老一少聊起行业内的话题，一时便有些打不住，伍道远却低声和颜苏苏道：“今天冯制片和周导另外有事，可能就不过来了，下次咱们再另约时间。”
　　颜苏苏点头，心里却觉得今天这个饭局就更奇怪了，明明是《江河风云》的出品方和制作方吃饭聚一聚，突然来了这位钟老先生，现在干脆连周导他们也不来了？她虽然饭局参加得少，但总觉得今天这个饭局好像最初的目的不太一样。
　　不过，她和伍道远是校友，国家台里面T大也有人，所以，她和韦导、伍道远三个人倒是也不缺话题。
　　服务员扣门来问：“菜已经全部做好了，请问是现在上菜吗？还是客人们希望再等等。”
　　钟老先生不知道为什么，神情不由一沉，看了一下伍道远，笑道：“伍总还有客人吗？没有的话，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咱们就不用等了吧。”
　　伍道远看了钟老先生一点，不知道两人在这个眼神中交换了什么信息，也笑道：“好，那咱们开饭吧。”
　　这家私房菜的菜色不必说，否则也不会引得这么多人上赶着前来，几人刚刚聊得热络，人虽不多，却并不缺话题，气氛正融洽之间，包厢门突然不客气地被从外打开，一个戴着墨镜的时尚女郎就这么踩着高跟鞋踏了进来。
　　她看到钟老先生，上前笑道：“爹地。”
　　然后直接坐到他的身旁，对其他人只是笑着点了点头，态度颇有些不咸不淡。
　　钟老先生微微蹙眉，却还是笑道：“这是我的女儿dy。”然后他转头对女郎说：“dy，上次你会场迟到，就是这位颜小姐临场帮你解的围，还不快谢过她。她是伍总的学妹，T大的高材生，你们都是女孩子，多多交流。”
　　dy涂着淡紫色眼影的双眼只瞥了一眼颜苏苏，笑道：“谢谢颜小姐，不过，我看颜小姐有些眼熟？啊，最近微B上好像有很多颜小姐的消息呢。”
　　颜苏苏觉得对方似乎口气不善，但她和对方没有什么交集，心中并不介意，只笑道：“dy小姐您好，很高兴认识您。”
　　伍总看这位大小姐的派头，微微一笑：“大家来尝一尝这个汤，看来今天段老板心情不错，居然做了茉莉清汤。”
　　那个汤闻色泽十分澄澈，初闻起来一股鲜花清香，渐渐却另有一股异香隐隐透出，在舌尖却是先有鲜美滋味，后留茉莉余甘，十分奇特。
　　但dy一边喝着汤，一边却恍然大悟似地道：“我想起来，微B上说颜小姐你要出演《豪门天骄》……咦，那不是个偶像剧吗？颜小姐这样的T大高材生也能看得上吗？”


第90章 
　　这位英文名dy，中文名钟璟雯的大小姐这样开口, 桌上这几个人, 除了颜苏苏谁不是久经场面，闻言谁听不出来她言下隐隐的讽刺, 钟老先生的面孔便不由地沉了下来, 就是伍道远, 也皱着眉毛看着她。
　　那位韦导是没见过dy的, 但再是豪门千金，但今天的场合, 本来是大家高高兴兴谈谈说说, 桌上还有她的父亲在, 偏偏这个dy几句话就将场面搅和了个干净, 堂堂钟家的小姐, 自幼教养对社交场合的基本礼仪不可能不知道, 若说她不是故意的, 谁信？
　　霍琅面色不虞，正要开口, 面对身侧dy这声讽刺，颜苏苏却是诧异地看向她，好脾气地耐心解释道：“dy小姐, 我刚刚可能没有介绍, 我现在的工作是演员啊。”
　　然后颜苏苏就礼貌地微微一笑，好像觉得自己已经回应了dy的疑问，神情间没有半点生气。
　　dy拨了拨手中的汤匙, 似笑非笑：“哦？T大好像没有表演系吧？T大毕业的演员？”
　　颜苏苏却一脸莫名，好像不太懂这位dy小姐的逻辑：“表演是一门艺术，艺术的殿堂不分雅俗，任何人都可以当演员啊，我确实没有接受过科班训练，所以我还在努力学习。”
　　所以，她当演员、她要不要拍《豪门天骄》，都只是基于演员这个职业的选择，和她是哪里毕业的有什么关系？颜苏苏严谨的逻辑里面，这根本就是两件事情。
　　场中几人听到颜苏苏的回答，却不由流露出微笑，如果说dy那种居高临下的问话是嘲讽颜苏苏T大毕业进演艺圈捞金，颜苏苏的回答一出，两人就立刻表现出了差别，不只是颜苏苏这种不卑不亢、自然应答的态度，更因为颜苏苏的言下之意，在她看来，她既不认为T大毕业当演员有什么不对，也不认为一个演员拍偶像剧有什么不对，不过都是职业选择，何来高下之分？
　　一个人，如果对于自己正在从事的行业都不尊敬，那又怎么会赢得别人的尊敬？
　　至少颜苏苏是真的认可表演这门艺术的伟大，而她这样自然而然流露的态度，让钟璟雯都不由顿了一下，一时间竟没有办法从这个角度去讽刺些什么。
　　dy还想再开口，钟老先生放下汤碗，面孔微微一沉：“dy，注意你说话的语气。颜小姐，dy一直在海外长大，说话少了分寸，请你见谅。”
　　看得出来，以这位老先生的涵养，非常不满意dy方才说话的口气，不过碍于场面，不好训斥，只能亲自向颜苏苏道歉，颜苏苏连忙摆手：“您太客气了，我只是和dy小姐说几句话而已，没有什么的。”
　　dy却只笑了笑，不以为意：“爹地，你也听到了，我只是和颜小姐闲聊嘛，你刚刚不是让我和她多交流吗？我们年轻人之间随便说话，没有别的意思啦。”
　　韦导在旁边听着，不由摇头，颜苏苏一听就是好人家出来的女孩，学识、涵养都是一等一的好，比他原先以为的还要好，这样的艺人，简直太符合国家台近些年想推出的青年偶像标杆，更何况对方身后还有那位霍总，以后完全可以多多合作；至于这位dy小姐，让他想到了B市权贵圈子里面的一些小姐公子，性情喜怒不定，难打交道，最好敬而远之。
　　不论如何，dy对颜苏苏说话虽然刻薄了些，但至少看在钟老先生面子上，还是给了饭桌一个台阶，至于她和颜苏苏是不是“随意闲聊”，只要气氛不至于太过僵硬，场面上这些人也不好同她计较。
　　霍琅只看了一眼颜苏苏，她正在低头认真喝汤，大概是觉得汤的味道不错，还小小弯起了一眼睛，开心地低头又喝了一口，简直像办公室那只小猫喝奶一样，不要太享受，他微微觉得好笑，看起来她是真没有把刚刚dy那点挑衅看在眼里，霍琅遂也不再计较，和钟老先生另外启了话题，桌上又恢复了言笑晏晏的气氛。
　　而dy对他们的话题并不怎么在意，钟老先生几次看她都对这些交际漫不经心，心里不由叹了口气，这一桌菜色，确实对得起段氏私房菜偌大的名头和这样的地段，颜苏苏边听他们说话，边吃得很尽兴，这样最好了，她没注意，dy虽然神情看起来漫不经心，但大半的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
　　趁着服务员进来撤换杯盏、席间大家聊得尽兴的松散机会，颜苏苏开始抚着小肚皮有点忏悔，dy却转头对她微微一笑：“颜小姐，你对《豪门天骄》怎么看呢？就算想当演员，偶像剧也不是个好选择吧？”
　　这位dy小姐的口气真是阴晴不定，如果她刚刚当众是用这样的口气说话，恐怕也不会引来大家对她的不满。
　　颜苏苏倒是不以为意，实验室里面，随着实验结果的变幻，某些实验狂魔的口气，别说阴晴不定，雷暴艳阳间任意切换都是常事，所以她没怎么介意，只是认真回答：“偶像剧也只是大家对类型的一种定义，唔，我听前辈说，偶像剧是造梦，梦里不必讲求那么多逻辑，只要让人在梦里开心就好……我还没有造过这样的梦，也想体验一下。”
　　这是颜苏苏发自内心的回答，那位dy小姐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颜苏苏的回答，原本漫不经心的神情却微微怔了一下。
　　然后她睨了颜苏苏一眼，随即嗤笑道：“说什么造梦，还嫌弃别人没有逻辑……拍偶像剧，既不会有奖项，也不会有口碑，你不就是为了赚钱？”
　　颜苏苏却睁大了眼睛：“我进演艺圈就是为了赚钱啊！要是有足够的钱，我干嘛还要拍戏！”否则，做实验不够爽吗？数据分析不够开心吗？还是论文被接收不够高兴？
　　颜苏苏的口气特别天经地义，钟璟雯这样的人都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颜苏苏讲话一贯很有逻辑和条理，接着钟璟雯最初的疑问：“从我的体验上来说，偶像剧确实逻辑性上要差一些，比如《豪门天骄》的原著里面，写女主角非常聪明，从小跳级、会六国语言、还早就被海外高校看中了……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因为打个赌，就要把时间花在加入什么门博乐俱乐部上，这不是浪费时间吗？还有啊，里面列出的习题就是一般难度，不太符合人物设定……六国语言里面，都是拉丁语系，不考虑一下其他语系增强一下人物聪明的说服力吗？……”
　　颜苏苏随口列举，以她的记性，那本《豪门天骄》从头到尾的bug她能一个不漏全部讲完，现在还只是随便说了几个，钟璟雯却冷笑一声：“既然是为了钱，那就谈钱好了，还装什么装，挑剔逻辑……你不觉得又当又立吃相太难看吗？”
　　她这句话没有收敛声量，让旁边说话的几人都住了口，朝她们两人看过来。
　　钟老先生面色很不好看，厉声道：“dy!向颜小姐道歉！”
　　钟璟雯冷笑一声，根本不答话，径自起身就要离开。
　　钟老先生看着她的背影，面上神情复杂，失望、痛心、沮丧、决绝各种神情交织而过，他最后只是重重地一顿手杖：“钟璟雯！你今天要是敢这么离开，你也不必再回钟家了！你名下所有的卡我都会冻结！”
　　钟璟雯却只是回头冷冷一笑：“钟家有我没我，有什么分别吗？”
　　说罢，她踩着高跟鞋微仰着头，仿佛在与什么抗争着一般，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钟老先生的神色不可抑制地衰败下来，伍道远先喊了钟老先生的助理，才连忙在旁边扶住了他：“年轻人气性大，您别往心里去，放宽心，别气坏了身体……”
　　钟老先生的助理从外边匆匆跑了进来，喂他吃了几粒药，他的神色才慢慢好转过来。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一时间，大家也不好再说离开的事。
　　钟老先生却强撑着摇头勉力一笑：“抱歉，今天让大家看笑话了。”
　　钟老先生扶着伍道远向颜苏苏叹了一口气：“颜小姐不要见怪，是我临时托付伍总安排的这场饭局，本来是想让dy同你见一见……那天你代替她上台，她之前多次问过你的事情，我以为让她多认识个优秀的同龄人，态度能转变一二，没有想到，她还是这副脾气，是我强求了。”
　　钟老先生精神不太好，再说，对于家事，他也不想说得太多，告了罪便让助理送他先回去休息了，今天的饭局最后气氛不算愉快，韦导也告辞走了。
　　伍总和嘉和集团打交道许多年，和钟家也算比较熟悉，颜苏苏和霍琅也不算外人，更何况，今天颜苏苏牵涉在内，他就简单提了一下：“钟家原本定下的继承人是长女钟璟霏，那确实是个非常优秀的女孩子，dy家里一直也没怎么管，但是几年前，那位大小姐出了意外……”
　　就算是钟氏这样的家族，也免不了悲欢离合，更何况，钟氏主支只有这两个女孩儿，钟老先生又年纪已大，偏偏这位钟二小姐是这样的脾气，以后恐怕钟氏就真的难了。
　　伍道远却叹了口气对颜苏苏道：“今天因为是临时收到了钟总的托付，没来不及和学妹你细说，那个钟二小姐，你不用管她，反正也不是一个道上的人，以后也不会再打交道。今天这顿饭本来是想好好谢一谢你的，没想到反倒让你受了委屈，这也算师兄再欠你一个人情。”
　　事情不是这么算的，颜苏苏连忙摇头，两边说了一阵话，就此道别。
　　而伍道远的话却说得不对，颜苏苏和那位钟二小姐……很快又打上了交道。


第91章 
　　那天饭局之后，颜苏苏的节奏又回到了以前, 在公司跟着裴芳学习表演, 她在《江河风云》里面和宋朝拾这样的顶级大咖对过戏之后，更深切知道了自己的不足, 如果不是因为江留芳这个角色戏剧张力和时间跨度不大, 她觉得她是没有办法和宋老师这样的影帝同台飙戏的, 所以日常除了关注科研领域的前沿文献之外, 在表演上的学习，也没有懈怠。
　　但这么下去也不是事儿, 裴芳都想和霍琅提议给颜苏苏另外找个剧组了, 他们忽然就接到了《豪门天骄》的试镜安排, 这个安排还来得特别急, 头天晚上通知, 第二天一早就得去。裴芳简直都对这剧组无语了, 先是把颜苏苏试镜的消息放出去, 现在试镜又安排得这么仓促，谁家艺人的通告不是安排得满满当当, 这是故意的吧？
　　如果不是颜苏苏确实一直以来只专心拍戏，不搞什么走穴站台之类的商业活动捞外快，谁能这么紧急空出时间去试镜？
　　试镜的地点倒是不远, 就在星寰广场附近的办公楼里, 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制片公司看来也是在这片影视公司集中的地界租的办公场所。
　　颜苏苏和霍琅按照约定时间到的时候，却发现里面已经是一片欢声笑语，当红小花章今歌正坐在《豪门天骄》那位资深制片人宣宏身旁言笑晏晏：
　　“这个季节的戛纳天气最好了, 你有没有去马丁内斯海滩看看？”
　　“我在那边还拍了好多照片呢，来，给您看看。”
　　一旁章今歌的助理也尽职尽责地笑道：“今歌这次是真的很辛苦，收到您的消息，我们连夜从戛纳飞回来的，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今歌连时差都没来得及倒呢。”
　　宣宏不由惭愧道：“我们工作做的不好，连累您辛苦了。”
　　章今歌笑道：“这点儿事算得了什么，做艺人嘛，应该的。”
　　看到颜苏苏和霍琅进去，宣宏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哟，二位来了，快坐。”
　　口上招呼着，但他却没怎么起身，倒是一旁那个看起来有些拘谨的年轻人很礼貌地给二人倒了杯水，斯文地道：“抱歉，还有一位没到，试镜还没开始，二位略微等等。”
　　霍琅看了他一眼，客气地笑道：“安导您太客气了，我们自己来就好，您快请坐。”
　　颜苏苏抬头一看，只见这位安导看起来和自己年纪也差不多大，戴着眼镜，听到霍琅的话，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起来也就是刚毕业没几年的样子，让颜苏苏不由十分惊奇，原来导演里面还有安其深这样生涩的。
　　宣宏和章今歌那边聊电影节聊得热络，颜苏苏和霍琅这边倒也不算被冷落，那位安导虽然看起来腼腆，但也和霍琅、颜苏苏聊了起来：“偶像剧虽然看起来门槛低，但是要做到深得人心，其实很难，这个年代观众们看多俊男美女，什么样的人物和情节才能打动人心……”
　　这位安导虽然年轻，但对于偶像剧这样的商业片受众，倒也蛮了解的，让颜苏苏在一旁听着居然也学习了很多，原来这种小白片也不好拍，果然，赚钱才没有那么简单，按安其深的话来说，国内每年拍的偶像剧怎么也有几十部，但每年大爆的也就一两部，偶像剧再怎么号称剧情流水小白，本质上也是影视拍摄，才没有外行想的那么简单。
　　这个《豪门天骄》做事看起来挺不靠谱，但制作团队，看起来没有那么不靠谱啊。
　　他们说着话，一阵娇柔的话语从外面传来：“应该是这里吧？”
　　然后一个娇娇弱弱的女孩子就和另一个男人神情亲昵地走了进来，章今歌一身优雅小裙，带着几分F国的矜持审美，颜苏苏是最近被霍琅纠正过穿着，今天过来虽然还是方便的衬衫牛仔，好歹是有了些设计感的搭配，而这个外边走进来的女孩子，却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像还没走出校园的女学生，一双大眼楚楚动人地看着大家，柔柔一笑：“宣总好、安导好~今歌又见面啦，这位就是苏苏吧？”
　　她明明说话语速不快，一双眼睛像含着水雾一样，看起来柔柔弱弱，却能轻声细语间，挨个周到地把场中人都招呼到了，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这位就是文萌萌了。
　　章今歌看到她的打扮，眼中不免闪过嫌恶之色，文萌萌不管是心机、作派都十足让她不喜欢，就像今天，她敢打赌，文萌萌是故意最后才到，一边和宗小天王传绯闻，一边又和旁边这个男人神情亲昵……章今歌一百个看不惯。
　　颜苏苏还好，只是好奇地看了一眼文萌萌：“文小姐好，我是颜苏苏。”
　　然后，文萌萌对身旁那个男人温柔一笑，就和对方一起坐了下来。
　　三位试镜的人选到齐，试镜便也开始，安其深作为导演，挑选试镜片段的方式倒是挺有意思，他没有拿出剧本，而问道：“三位应该都看过原著了吧？我想请三位分别表现一下，女主角景斐在赢得和校草那场打赌，成功进入门博乐俱乐部之后的表现。”
　　不管是章今歌、文萌萌、甚至是经验最少的颜苏苏，大家都拍过不少戏了，安其深的要求不高，连剧本都没有给，就是让她们自由发挥看看，当然，也有可能这就是这位安导的习惯，无剧本拍摄什么的……她们几个人也是听说过行内某些剧组放飞的作风的，但看那位安导亲自站在摄像机后的架势，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专业又严肃，倒也不像是那种野鸡派的做风，让章今歌和文萌萌略微放了点心，哪怕说是奔着品牌代言来的……片子也最好不能太糊吧。
　　章今歌先声夺人：“今天我先来的，那就我第一个吧。”
　　文萌萌看了她一眼，怯怯地咬了咬嘴唇。
　　颜苏苏没什么意见地点头：“好啊。”
　　她这样说了，文萌萌也不好再说什么，只看向身旁那个男人，对方连忙低声安慰她。
　　章今歌拍过那么多戏，毕竟也不是白拍的，她略微调整了一下情绪，站到镜头面前，正在开始，这间试镜室的门突然不客气地从外面打开，高跟鞋清脆地响起，宣宏不由自主皱起眉，随即调整了表情，露出了一个笑容：“看我，刚刚见到这么多美女，一时间都差点忘记等您过来了。给大家郑重介绍一下，这是《豪门天骄》的原著作者，真正的豪门千金dy小姐。”
　　听到“豪门千金”几个字，再看到当天饭桌也在场的霍琅和颜苏苏，dy面色不太好看：“什么千金不千金的……”她朝镜头前的章今歌扬了扬下巴：“不是试镜吗？继续。”
　　然后就在最前排中间的位置坐了下来，那大剌剌的气派，让宣宏的眉毛再度不由自主皱了起来。
　　章今歌虽然神情也不怎么好看，但毕竟是在片场摸爬滚打过的，很快调整过情绪，眼神中流露出一种骄横：“门博尔俱乐部对速度和耐心是有要求的，我能办到，你能吗？”
　　“怎么？输了想不认账？之前的赌约还要我提醒你吗？”
　　……
　　仿佛在和一群看不见的人对话，章今歌把那种俯视的姿态诠释得淋漓尽致，也许不用诠释，她本人性格里面就是有这样一种骄傲的，倒是颇为符合，等差不多这个片段结束，安其深叫了停，这简单的一次试镜就结束了。
　　然后文萌萌突然转头对颜苏苏羞怯一笑：“苏苏，不好意思，我有点紧张，可不可以等会儿让我第二个上。”
　　这里大家都知道，这种临时无台本表演，还是同一个片段，越晚上越吃亏，因为你不能和别人重复一个套路，文萌萌想第二个上，自然是想占颜苏苏的便宜。
　　章今歌嗤笑一声，明明她和文萌萌就不太对付，不知道她怎么想的，竟然对颜苏苏道：“你让让她吧，好好看看萌萌小姐的精彩表演。”
　　颜苏苏倒是挺无所谓的，她大肚量地点头道：“好啊。”
　　要是冯曼琳在这里，看到她这么没心没肺地让出了优势位置，肯定又要跳脚，她眼前这两个人为了角色多拼啊，又是红毯照又是传绯闻的，颜苏苏自己倒是不在意。
　　文萌萌上了台，脸蛋上神情一肃，竟然像完全换了一个人一样，她明明身材娇小，可是神情一板，下巴微微一抬，竟也有几分女王架势：“我赢了，你们自己乖乖认输吧。”
　　“门博尔俱乐部里面我的速度最快，耐力最好……”
　　她还没说完，章今歌就哈哈大笑起来，dy更是脸色一黑直接打断了：“行了！”
　　然后她转头去看宣宏：“这请来的都是什么……”
　　不等dy发完火，安其深却从镜头后站出来，仿佛忍耐着什么道：“dy小姐，试镜还没有结束！”
　　作为导演，镜头前就是他的主场，不容侵犯。
　　dy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虽然面色难看，但也没再说一个字。
　　安其深对文萌萌道：“继续吧。”
　　文萌萌却带了些委屈看了dy一眼，小心翼翼地道：“谢谢安导，我还是先就这样吧。”
　　然后文萌萌就下来了，章今歌简直要笑死，文萌萌明显没做功课，原著都没看，明显发现了自己给她挖的坑，这是就坡下驴呢。
　　而轮到颜苏苏，她站在镜头前，开始走了起来，然后她的眼神突然一变，就好像看到了眼前某个并不存在的人一样，点头打了招呼，然后她脚步一停，好像被人叫住了，转头听对方说了什么，平静地说：“恩，通过了。”
　　说完这四个字，就继续走开了。
　　从头到尾，这就是颜苏苏的表演。
　　不论宣宏还是安其深的视线，落在颜苏苏身上时，心里不约而同在想，如果世界上真的有景斐这种天才……应该就是颜苏苏这样吧，一个门博尔俱乐部，有什么值得多说的。
　　dy的眼神看着颜苏苏，格外纠结复杂，好像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


第92章 
　　颜苏苏的表演段落看起来很简单，台词甚至简单到只有几个字, 其实并不简单, 因为她通过自己的眼神、表情、乃至肢体动作非常清晰地构建了一个场景，文萌萌也就算了,章 今歌自己在表演上是有野心的, 不然她不会连续几部都拍了票房扑到姥姥家的文艺片, 现在要靠偶像剧来回血了。
　　现在,章 今歌发现自己似乎有些低估了颜苏苏，虽然进圈时间不长, 但对方能有现在的名气和热度, 显然不是白给的, 这个本子, 除了文萌萌那个喜欢作妖的之外, 颜苏苏也算实力强劲……想到微B上那些评论, 也许, 颜苏苏这个高智商花瓶还真不是人设。
　　文萌萌已经丢了一回人，没看过原著, 也根本不知道门博尔俱乐部是什么，提什么速度、耐力之类让好笑的话，这会儿她当然也不会要求再在颜苏苏之后再到镜头前, 只是看起来斯文安静地坐在那里, 只是眼神看着颜苏苏，不知道在想什么。
　　安其深从监视器后面站起身，向宣宏点了一下头, 表示这场简单的试镜结束，对于这三个女明星的表现，两人心中都有数。
　　宣宏起身笑道：“非常感谢三位美女今天大驾光临，刚刚三位的试镜表现都非常精彩，下面我们制作团队会商量一下，晚一些会再电话联系，现在就不耽误大家的时间了……”
　　不待宣宏说完，章今歌已经起身笑道：“宣总，今儿谢谢招待了，我还是刚刚那句话，从一个本子到作品，影响因素很多，我这边，都好谈。”
　　这句话显然另有所指，除了她本人参演之外，其他要投入的资源也可协助投入，这背后意味深长，毕竟，章今歌作为当红小花，身上的代言、认识的圈中人脉也是不少，宣宏笑着起身正要送章今歌，看起来也是有话要说，他走过文萌萌身边的时候，文萌萌却突然开口道：“宣总，刚刚忘记给您介绍了，我身边这位是飞兴科技的荆总。”
　　那位刑总大概三十来岁，看起来一副成功人士的派头，向宣宏伸出了手，宣宏的脚步便不由一顿，这样的场景下，他不得不也伸手和对方一握，原本只是想迅速寒暄几句，就继续去送章今歌，结果那位荆总笑道：“我们飞兴科技近来有意向想拓展公司的业务范围，大文娱是重点考虑方向，宣总如有时间，咱们可以详细聊一聊。”
　　文萌萌笑吟吟在旁边听着，亲昵地挽了荆总另一边手臂，荆总看了她，笑道：“萌萌是个特别认真的女孩子，对《豪门天骄》可是向往好久了，这次也是她非要让我来看看这个项目……”
　　都是圈内人，想出钱给女明星买个角色什么的，已经是圈内司空见惯的操作，但场面话说得像这位荆部这位漂亮的可不多，对方想必也不是一般角色，宣宏就不好再抛下对方，只能向章今歌投一个歉意的眼神，让她稍待，章今歌点了点头，心里却冷笑，她就知道文萌萌要作妖。
　　文萌萌没辜负她的期待，在荆总和宣宏两人交流的空当，她不时娇笑着表达对《豪门天骄》的意向，她的粉丝也很期盼云云，而飞兴科技确实是个传统实业转行的公司，这位荆总还是位家境挺殷实的小开，宣宏就更有点认识的兴趣了……最先看不下去这场面的人不是一直忍耐的章今歌，而是一边的dy。
　　大小姐霍然起身，桌椅挪动发出刺耳的声响，在所有人的注视下，dy抱臂冷笑：“随便带个钱袋进来就想演我的角色？告诉你，不可能！”
　　文萌萌一直都显得十分娇弱，但面对着dy的发难，她咬了咬嘴唇，看起来怯怯、却一点不怯地开口：“我只是听说剧组有困难才介绍荆总过来……”
　　dy冷笑一声：“行了，别说我们不差钱；就算差钱，你这种又蠢又丑的，也不配演我的女主角。”
　　“又蠢又丑”四个字一出，文萌萌是真的气到发抖，她出道到现在，谁敢这么说她？她的粉丝撕不死对方！一直以来，文萌萌苦心经营的柔弱形象几乎就要撑不下去破口大骂，还好，她旁边那边荆总勃然变色道：“这位小姐，请注意你的措词！大家都是文明人！”
　　然后他连忙低头去安慰泫然欲泣的文萌萌。
　　dy看着这俩人轻蔑道：“你觉得我措词不够文明，那让我说解释得更清楚一点，连门博尔俱乐部是个高智商俱乐部都不知道，还说什么速度、耐力……这不是蠢是什么？如果不知道，就直接说不知道；不知道却还要在一群知道的人面前装知道，这还不是蠢？
　　她那张脸，颌骨、颌角，哪里没削过？苹果肌到鼻子、胸，哪里没填过？动了这么多手术，脸都僵了，还只是现在这个叫清秀都勉强的长相，原本得多难涕？打扮成这样想装学生，一看那张脸就只有风尘气没点学生样，不是丑是什么？丑人就别多作怪……”
　　dy一张嘴之毒，那位荆总都懵了一瞬，脑子里乱糟糟，不知道在想怎么回击，还是在想新交的女友整张脸居然是do出来的惨烈事实，文萌萌反应过来，当机立断，“哇”地一声就假装捂着脸直接冲出去了，那位荆总顾不上想了，连忙去追，文萌萌的助理当然也是六神无主跟了出去。
　　嘴炮轰走一帮人，dy涂着眼影的眼神一转，落到章今歌身上，再怎么久经大场面，章今歌刚刚才大觉舒爽的心里就是一突，她虽然没像文萌萌一样大整过，但女明星谁不做点保养，dy一张嘴的可怕，让章今歌面色都不由变了。
　　“至于你……”
　　宣宏在dy继续开口之前就大喝一声：“dy小姐！你闹够了吗！”
　　dy挑眉一笑，冷冷道：“闹？到底是谁先闹的？选那种货色来试镜，我开始说得不够明白吗？”
　　宣宏这位圈里小有名气的制片人，这会儿已经没有了长袖擅舞的圆滑涵养：“dy小姐，拍电视剧可不是你们豪门里面的小姐少爷玩游戏过家家，我劝你再开口之前，再好好看看我们的合约。”如果你没能履行义务，可就别怪我不讲情面。
　　说完，宣宏竟然扔下dy，转向章今歌和颜苏苏、霍琅几人道：“抱歉，今天的试镜我们没有安排好，我送几位出去吧。”
　　这一次，宣宏居然连后续安排的话都没有再说了，对于一个制片人来说，结合他刚刚对dy说的话，不由让人觉得浮想联翩。
　　出去的路上，章今歌和宣宏走在前头，她忍不住向宣宏道：“你们这个什么原著作者，就算兼任编剧，也太威风八面了……宣总你竟然也要吃她的排头？”
　　宣宏神情不好看，对着章今歌，他们之前合作过，算是相熟，章今歌也是他邀请来，多少还是交待了几句：“她不只是原作，公司也是她的。”
　　点到即止，却让章今歌有些瞠目结舌，她联想到先前关于《豪门天骄》版权炒出天价，哪家大公司都没卖，最后只给了这家小公司的事情，章今歌有些明白过来，感情这位大小姐自己写了书自己出钱来拍……这可真是有钱人会玩哪。
　　她不由对宣宏宽慰道：“有钱就是爷，只是为难宣总你了……”
　　宣宏冷笑一声：“是啊，有钱才是爷。”
　　不等章今歌再说什么，电梯已经到了，宣宏把他们送进了电梯，算是全了今天这场鸡飞狗跳试镜的礼貌。
　　章今歌倒是也不失礼，今天颜苏苏的表现赢得了她的尊重，电梯里和颜苏苏交谈了几句，两个人换了联系方式，到地下车库才各自分开。
　　到了车里，颜苏苏瞅了霍琅一眼。
　　霍琅：“怎么了？”
　　既然老板问了，颜苏苏就光明正大地纵容自己的好奇心：“今天这个，呃，好吧，勉强算试镜吧，我倒是没有什么损失，就当是表演练习里面的观察生活好了，但是老板你，应该早就知道会这样的吧，为什么还愿意来这一次呢？”
　　这个公司的背景什么的，颜苏苏不相信霍琅会不知道，而且今天从头到尾，老板都没有一点插手那个局面发挥他影响力的意思，倒像是坐观其变。她这样没问题，反正就像她说了，那是观察生活嘛，别说，颜苏苏觉得文萌萌演技不错的，那几个反应很值得在表演中借鉴；但老板可不是……
　　颜苏苏摇头晃脑地道：“对老板你来说，时间就是金钱，一切投入都要讲投资回报率的，今天投入这些时间只是为了看这场戏？我可不这么认为哦。”
　　霍琅看她狡黠的样子，发动了车子，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倒是平静地问了一个问题：“如果一定说时间上的投资回报率的话，颜苏苏，你好好想想，我在你身上投入了多少时间，你要怎么回报吧。”
　　车子驶出地下车库，阳光蓦然洒进车中，颜苏苏吃惊地转头去看霍琅，仿佛从他嘴角看到了一闪即逝的笑意，一时间，阳光耀眼，颜苏苏竟有些分不清这会儿是老板、还是霍琅在问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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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道远为人没的说，那天因为钟老先生的缘故，他不得不临时取消了和《江河风云》剧组的聚会，正好最近那边的戏份全部杀青，伍道远打了电话给霍琅和颜苏苏，表示这次要请《江河风云》剧组核心主创人员再聚一次。
　　霍琅却笑道：“伍总，这次不能再让你破费。上一次虽然是因为钟总，但也是因为苏苏的缘故，这样，这次换苏苏来请。”
　　伍道远本来想推辞，霍琅又道：“苏苏收到《江河风云》的片酬了，您就给您这赚到钱的小学妹一个机会吧。”
　　颜苏苏在旁边睁圆了眼睛，小眼神里面又高兴又心痛的……演技很传神了。
　　虽然心痛，颜苏苏也在电话里面认真道：“对啊，师兄给我一个机会吧~要不是师兄试镜的时候出题，我可能都不能得到《江河风云》这个机会呢~”
　　伍道远知道颜苏苏是谦逊了，但依然非常高兴看到颜苏苏能在赚钱科研的路上走得顺利，当即也不再推辞，答应了下来。
　　霍琅想了想道：“您平时也忙，吃饭的地点要不就还在上次的老地方吧，那边离国远运总部和导演、主演们住的地儿也近，时间的话，我们这几天都行，看您方便。”
　　那个段氏私房菜是城中心的地段，《江河风云》的主创团队里面，除颜苏苏几个年轻人，像周英澹、宋朝拾都身家丰厚，城中心自然都有住处，地点安排绝对是周到的。
　　只是，伍道远心中诧异的是霍琅这个口气，那个段氏私房菜可不好订，他上一次也是提前了大半个月预约的，就这，还是因为国远运的偌大招牌在那里，霍琅却说这几天时间都可以……难道他随时能在那里安排上？
　　以伍道远上次对霍琅的印象，这个年轻人不可能不知道那家私房菜这个风格，看来是另有门路了，他心中虽然好奇，却也并不多问，当即答应下来，回头他先问问《江河风云》那边的时间和他最近几天的安排，再通知霍琅。
　　刚杀完青，剧组里大家这两天，除了参与后期的导演组，时间上倒还倒腾得开，周英澹、冯翊君、宋朝拾、屠幽莲、左菁珏、冯曼琳等一干主创、助理加上颜苏苏、霍琅，还有那位国家台的韦导、伍道远……这次他们在段氏私房菜可是要了一个最大的包间，一段时间没见，加上拍摄工作顺利完成，大家也放松不上，闲聊起来话题层出不穷。
　　左菁珏更是麻瘾犯了，大家嚷嚷着要让馆子里摆个麻将桌来过过瘾。
　　宋朝拾摇头：“这什么地界，小心等会儿饭没吃完，咱们全都上了今天的娱乐头条。”
　　颜苏苏不解：“为什么吃饭也能上头条？”
　　屠幽莲在旁边嗤笑：“咱们这群人要是吃饭吃到一半被店家赶出去，可不是要上头条吗？”
　　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霍琅出去打了个招呼，几个服务员还真抬来了一桌麻将机，不由让大家欢呼起来，周英澹一扔导演架子，第一个冲到桌子边占了个位子，还高声道：“颜苏苏你在原地儿坐着！今天你不准上桌！”
　　颜苏苏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伍道远不解地追问其中缘故，剧组里的人给他科普了颜苏苏试镜当天横扫牌桌的战绩……伍道远不由跟着大笑起来，颜苏苏这个智商上牌桌，记忆力好，能记牌，还会用概率论……确实是有点欺负人。
　　周英澹上了桌，伍道远今天把林助理也带了，作为国远运的代表，他自然也被推了上去，左菁珏是少不了的，还有冯曼琳这条大家眼中的小肥羊也被招呼上了桌，后面一堆围观的，好不热闹。
　　那边打牌热闹，这边的人大家闲聊起来，伍道远其实跟剧组其他人并不熟悉，韦导、颜苏苏和霍琅和他一起坐着，他们见面次数渐多，倒是不缺话题。
　　韦导想起什么来，对伍道远、颜苏苏和霍琅说道：“上次咱们见到那位钟老先生，可真是凌厉。”
　　伍道远叹了口气，颜苏苏却一脸不明所以，韦导就压低了声音道：“听说他回港城就发了公告，剥夺了那位大小姐继承的所有股份和资产……”
　　颜苏苏不由吃惊，那这样的话，那位dy小姐岂不是很难过？不只是钱，钟老先生毕竟是她的父亲呀！如果颜爸这么对她，颜苏苏肯定会哭给颜爸看……当然，那么大一笔资产，想想那么多小钱钱能建多少实验室，颜苏苏也觉得好心痛。
　　伍道远正要开口说什么，突然，这个门从外边被推开，一个男声凌厉地道：“我这里是饭馆，不是麻将馆！”
　　这短短一句话，不怒自威，威喝之势令包厢中突然一寂。


第93章 
　　这声怒喝夹着包厢房门猛然从外被打开的砰然响动，让包厢中原本的热闹突然安静下来, 大家不由转头看了过去。
　　来人站在门口, 身量很高，却黑着一张脸, 怒意全写在了脸上, 冰冷的视线直直看向麻将桌, 这一瞬间, 牌桌旁边，不管是桌上打着麻将的、还是站在牌桌旁边看热闹的, 俱是心头咯噔一下。
　　周英澹一看对方气势汹汹, 连忙起身道：“咳, 不好意思, 我们剧组刚刚杀青, 大家心情好一直也喜欢您家的菜色, 便借贵宝地松散了一会儿, 是不是吵到外边儿了？我们有些忘形了，实在抱歉。”
　　周英澹老于江湖, 别的不说，这人一听口气就知道是段氏饭馆的，他台阶给的足足的, 又是道歉又是捧了饭馆的菜色, 还间接亮明了身份，只要仔细一看就可以发现这房间里的人，名气加起来足以引爆任何一家媒体, 做生意的，不都讲究个和气生财？怎么着冲着这些国人皆知的面孔，也不好再像刚刚那么冷硬吧？
　　但来人明显不吃这套路，他视线扫过牌桌旁这一张张俊男美女的面孔，可以这样说，放眼全国，上至八十岁老翁、下至八岁小朋友，这些面孔中总有一张能打动你，可这个人的眼神中却只有十足的压迫感：
　　“听您口气，是咱们这儿的常客了，那就该知道，我们这儿招牌上写着是私房菜馆，可没写麻将馆！您要是来咱这儿吃饭，按着规矩随时欢迎。但是打牌，抱歉哪，您上六里沟去吧！”
　　六里沟是B市的玩乐一条街，这番话里，可真没给周英澹一点面子。
　　宋朝拾和屠幽莲站在一边，见这架势，两人交换一个眼神，俱是苦笑，这架势，难道他们这群人，真得被轰出饭馆上头条？影帝影后不要脸面的吗？B市里大家都知道这段氏私房菜来头大、背景神秘，不管谁来都得预约、并且不接受点菜，大厨做什么您就吃什么，各种乱七八糟的琐碎规矩零零总总还有不少，偏偏各路贵宾老饕还趋之若鹜，这架子……今儿他们这帮人可是真见识了。
　　宋朝拾叹了口气站出来：“实在是抱歉，怪我们没问清楚规矩，请问您怎么称呼？”
　　他混了这么些年，好歹在国民百姓心目中有点信任度，此时站出来替周英澹铺个台阶……总不能真让他们这群人给赶出去吧？
　　来人身后跟着饭馆日常打理的经理，一脸苦笑道：“这位是咱们饭馆的段老板。”
　　这称呼……难道馆子就是他开的？难怪规矩这么大。
　　这附近CBD里的租金按天都得以万这个单位来计算……这么个草木葱茏的大院，被众多摩天高楼环绕着，段氏私房菜在这样的黄金地段屹立这么些年，巍然不倒，没哪一个地产商能动上一根手指头，可比周遭那些流光溢彩的耸立高楼扎眼多了。
　　原来背后的老板就是这样的人物？难怪这么大的口气，连他们这群人的账都不买。
　　一看这架势，B市地界藏龙卧虎，想到对方背景神秘，而且这段老板哪怕对着宋朝拾神情间也没有半分松动，显然，影帝在他这里也是不够分量的。
　　宋朝拾向来随性，不太想多生出事来，就提议道：“周导……今儿要不就先打住吧，只当给段老板一个面子？”
　　一群人不由都有些扫兴，冷不丁却有人开口道：“等等，这麻将桌也是你们馆子给抬出来的，如果不能打麻将，为什么又肯给桌子？”
　　段老板眼睛一瞪，一时没找着说话的人，冷冷的视线就先朝自己身旁那经理看去，那姓方的经理不由擦汗：“段总，桌子是我们抬过来的，那客人给了您的信物……”
　　段总不是老早就说了吗，看到那信物，要尽量满足客人的需求吗？
　　段老板疑惑一挑眉，霍琅已经站起了身，他神情间隐含笑容：“是谁当年拍着胸脯说吃饭永远不收钱的？我不过请朋友们打个麻将就要赶人？太不地道了吧？”
　　口气是霍琅少见的戏谑，颜苏苏不由有些惊讶。
　　那段老板却瞪大了眼睛，然后一句“我艹！”
　　大步朝霍琅走去，狠狠一捶：“老子特么以为你这个祸害永远不回来了！你特么什么时候回来的，居然电话也不打一个？我擦，你是不是根本不记得老子电话了？！”
　　连珠炮一番话之后，这段老板没等霍琅开口，回头朝方经理道：“多加几个菜，哦，给陈叔说，要他拿手的，再上五瓶酒，要白的！”
　　众人不由侧目：……
　　这段氏私房菜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就是不能上白酒，免得喝醉了脏了地儿，感情您老是严以待人、宽以待己啊！
　　众人的视线十分犀利，段老板却浑不在意，一屁股拉着霍琅坐了下来：“我是觉得奇怪了，哪个混账王八蛋知道老子这里有麻将桌！”
　　他好像才发现众人的眼神，大大咧咧一挥手：“我们兄弟十年没见了，叙叙旧，大伙儿接着耍，甭客气，兄弟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众人相视一笑，行吧，小霍总这人脉可真是出其不意，居然和这段老板还有一段交情。
　　大家都是知情识趣的江湖中人，虽然对这背景神秘的段老板十分好奇，甚至也存着些结交的心思，但没人会在这个时候凑上去。
　　伍道远在刚刚起冲突的时候就想站出来的，他毕竟是这里真正的熟客，常在这里招待贵宾，却被霍琅制止了，现在看来，想到霍琅能随意预订这饭馆的时间，又能让抬来麻将桌……恐怕是心里早有安排的。
　　伍道远和韦导到一边的茶桌上继续闲聊，本想叫上颜苏苏，却见小姑娘一脸好奇地看着那位段老板，没有注意到他的招呼，索性一笑，便也不也不多说什么。
　　颜苏苏今天没有刻意修饰，衣着简单素雅，可是被她这样一打量，很难有人不注意到她的视线，看着那张面孔，饶是段老板这样只对美食感兴趣的粗人，居然也捞出了一句以为早还给语文老师的诗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因为出身的缘故，他是见过不少美人的，但能漂亮到这样地步的，却也是生平仅见，看这姑娘坐在霍琅身旁，不像别人有意避开，段老板踹了霍琅一脚：“你特么不介绍一下？”
　　他这粗野的动作，让颜苏苏更惊奇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一脸无奈的霍琅，颜苏苏突然就觉得，唔，这个段老板和老板的关系确实不一样，晓博哥、或者克克他们确实和老板关系很好，但不会、不会这样……也许这就是朋友和兄弟的差别？
　　霍琅一指身旁：“这是段彬文，我从小认识的混账，人与其名背道而驰，就是他了。”
　　就是颜苏苏，也有些忍俊不禁，老板的毒舌好像只对关系比较好的人会发作。
　　段彬文斜眼：“姑娘，你可要睁大眼睛，你旁边这位，从小一肚子坏水，心眼儿贼小，别人用坏一枝笔能让对方赔上一盒……绰号祸害就是他了。”
　　颜苏苏先是一怔，然后情不自禁地歪了重点：“老板你原来从小就抠哇！”
　　段彬文先是被称呼弄得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这会儿酒也上了，桌上的杯盏茶碟也都撤换上了热菜，好几样都是饭馆绝不轻易做的招牌，让颜苏苏念叨了几声罪过之后，又情不自禁举起了筷子。
　　霍琅看了她一眼，提醒道：“你要是吃圆了可是接不到本子、赚不到钱的。”
　　颜苏苏：……
　　然后霍琅才向段彬文道：“这是我签下的艺人，颜苏苏。”
　　段彬文心中好几重诧异，却率先问道：“你……这些年，终于想开了？肯接你爸那摊子了？”
　　霍琅心绪浮沉，这是他回来以来，除了亲人之外，第一个关心他旧事的故人，让他不由心潮涌动，有的人，或者就是要笨拙地走第二次，才能看清世事炎凉、人心冷热。
　　霍琅坦然道：“嗯，想开了。人一辈子短短几十年，我爸也老了。”
　　段彬文心中感慨不已地拍了拍霍琅的肩膀，千言万语，理解慨叹，俱在这一拍之间。
　　当年旧事让霍琅少年一走他乡十年，头都没回一下，作为兄弟，隔着大洋，渐渐也少了联系……少年意气的时候，他绝对是力挺霍琅的，但这会儿，看到霍琅能与家中和解，才过而立、略知世事的段彬文心中是替兄弟高兴的。
　　两人不说二话，就干了一杯。
　　颜苏苏坐在一边看他们一杯又一杯干着对神经绝对有损伤的烈酒，听他们讲着往昔旧情、近朝新事：
　　“我擦，那辆破车也是你的？老子就说谁特么敢开个二十万的破车到我这儿来，还两次！”
　　“你还好意思说？当年打架谁帮你挡的那一下？还说将来开了馆子永远不收饭钱，今天还差点把我赶出去！”
　　“嗨，你这小心眼儿的劲儿，这么些年了……也没让洋山洋水给你洗洗……”
　　不知怎么的，颜苏苏关于劝酒的话，就没有再说了。
　　最后，众人尽兴而散，霍琅和段彬文却直接醉在了饭馆，颜苏苏看着躺在沙发上的霍琅，明明身高腿长，英俊面孔却难得安静恬淡下来，少了平日里那些严谨犀利的神色，这会儿倒像个大孩子一样，在梦境中恬然休憩。
　　想到今天在旁边听到的老板那些旧事，看到段彬文毫不留情揭老板的短，颜苏苏突然偷偷一笑，好像老板原本的形象，也没有那么高大了，嗯，下次他要是再敢克扣自己，就可以威胁把他的把柄抖落出来，恩恩，还能威胁老板给发红包。
　　颜苏苏眉眼弯弯，像一只偷到松仁的小仓鼠。
　　霍琅被推醒的时候，猛然犀利睁开的眼睛还让旁边的方经理略微吓了一跳，颜苏苏伸头过来：“老板，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这里是哪里？”
　　听到颜苏苏的声音，霍琅神情瞬间就放松下来，他声音含混：“苏苏，我只是喝醉了，没到进急诊室的程度……”
　　颜苏苏这个明显是在检测他的意识清醒程度，让他在酒醉中都觉得好笑，只是发音吐字终究不如平时清晰。
　　一杯酸奶递给了他，看他端着杯子有些歪斜，颜苏苏叹了口气，就当照顾伤残人士了，一边扶着杯子给霍琅喂酸奶，一边认真道：“老板，还是要少喝点的，你再多喝几次，真的会变笨的。”
　　霍琅喝了一口酸奶，皱了皱眉毛，显然不喜欢这个味道，居然还伸手推开了杯子。
　　颜苏苏判断了一下，老板虽然意识清醒，但明显心理年龄直线下降，她拿出她家隔壁儿科阿姨的架势，往杯子里再倒了些蜂蜜，霍琅才一口一口喝完了一杯。
　　霍琅估计被酸得略微清醒了一些，他揉了揉头，一看手表：“现在太晚了，应该早点让送你回去的。”
　　这么晚，颜苏苏打车也不安全。
　　大概是醉酒中，他难得失去了平日的淡然自若，神情间流露一点懊然，颜苏苏觉得自己的观摩小本本上好像多了一点新的心得，老板喝了酒真的完全不一样！
　　然后她悄悄看了好一会儿，才咳嗽了一声大方地道：“没有关系的，方经理说这边有干净的房间，我明天再回去啦。”
　　段氏私房菜这么大的院子，当然有房间可以安排，段彬文或者是值班的员工要留宿，房间是收拾得很干净的，也是有女员工专用的屋子，颜苏苏是个好打发的孩子。
　　段彬文痛苦地爬起来，看到霍琅居然有人给喂酸奶的待遇，大叫一声：“好你这祸害……还说只是你签下的艺人！我也要有人给喂……”
　　颜苏苏睁大了眼睛，霍琅醉中的战略也是很清晰的：“苏苏你先去休息，方经理快喂你们老板。”
　　都是员工喂老板，霍琅不愧是学神，醉中的逻辑也是满分，气得段彬文捶沙发：“谁要他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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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段氏私房菜早上自然是不营业的，他们家只做晚上一顿饭的生意，说实话，要不是这地界是老板祖传的不要租金，恐怕早就赔死了。
　　虽然不在营业时间，但住在里面的人自己是要吃饭的，颜苏苏又享受到了一顿让她呜呜激动的美味早饭，霍琅宿醉下来，看到她小脸蛋闪闪发亮在和厨房的大师傅聊天，不由摇头失笑。
　　段彬文喝着清粥配小菜叹气道：“年纪大了……”
　　颜苏苏溜达过来，看到他们的早饭，不由叮嘱道：“多补充点蛋白呀。”
　　看到颜苏苏，段彬文突然想起一个事儿：“霍儿啊，”这个称呼又让颜苏苏捂嘴想笑，段彬文却说着正儿八经的事：“你既然想接回你爸的摊子，我这儿有个项目，一朋友找到我这儿，想让我帮忙走走贷款的路子，你知道的，我就想开个饭馆，不想搭理那些事儿，但那朋友算是有点交情，本来还想着怎么推掉……你要不接过去看看，行就行，不行就拉倒。”
　　霍琅正在剥鸡蛋，闻言道：“好啊。”
　　反正最近颜苏苏最近没有本子，能找到段彬文这里的，对方至少门路不差，先看看再说。
　　段彬文吃着饭就把电话打了，那头倒是十分上心，说马上就来。
　　他们吃完早饭，在院子里溜达的时候，一辆眼熟的幻影开进了院子，霍琅和颜苏苏的神情不由就有些奇怪起来。
　　这也太巧了吧。


第94章 
　　段彬文没注意到颜苏苏和霍琅停下来的脚步，看到那辆幻影, 他略进地主之谊地上前招呼了一声。
　　车门打开, 下来的人戴着魔镜，一身奢华挟着香风, 确实是颜苏苏猜想的那位熟人——幻影里面下来的这位, 赫然就是钟家那位二小姐。
　　但她这会儿虽然不减高傲的仪态, 笑容和声音却是少见的甜美：“段总, 没想到这里居然是你的产业。”
　　段彬文这会儿却不是与霍琅把酒言欢的豪爽无忌，点头说话很有分寸：“dy小姐客气了, 算不上什么产业, 就是一个吃饭的小破馆子。”
　　段彬文说着领钟二小姐进了一个会客厅, dy本来笑着和段彬文继续客套了几句, 但看到一旁的颜苏苏和霍琅, 不由心中吃惊, 一大早的, 这两个人在这里，绝不可能是来吃饭……难道是和这位段总有什么关系？
　　颜苏苏笑着点了点头, 算是打了招呼，钟璟雯也只好先按下心中的奇怪，跟着段彬文进了会客厅。
　　大家落座之后, 段彬文对于自己不感冒的东西并不想花太多精力, 直接开门见山：“dy小姐，您那个项目老冯给我说了，我也相信确实是个好项目, 但我这个人，实在是没什么大志向，更没什么大能耐，守着这一亩三分地，就喜欢鼓捣点吃的，投资项目什么的，我实在弄不来。”
　　钟璟雯面色一变，不由便有些焦急，段彬文抬手，止住了她急切想说的话：“老冯和我多年的朋友，您是他亲自介绍来的，这份情儿我不能却了，我这兄弟，正好是专业做文娱的，今天正好他也在，您这项目的投资正好可以让他瞧瞧。”
　　钟璟雯看向霍琅，面色突然无比难堪。
　　她没有想到兜兜转转，居然会求到了颜苏苏这经纪人的头上。前面两次见面……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有一天她会求到对方头上，一时间，她不由面色难看。
　　看到钟璟雯的脸色，段彬文心里还以为她是对霍琅的实力有怀疑，以为自己在推托，段彬文不由面孔一肃，冷然道：“dy小姐，我这位兄弟在文娱圈的实力，别的不说，你的项目如果他不接，我敢说整个大陆的文娱圈也几个人会接。我向他介绍这个项目，确实是因为看在老冯的面儿上，希望您能明白。”
　　钟二小姐吸了口气，不由自主捏了捏拳头，精美的指甲深深陷入掌中，她难堪到不知道如何开口时，霍琅却笑道：“文子，你误会了，我们之前和钟小姐见过几次，有幸认识，没想到今天又见面了。”
　　段彬文是真的诧异了，居然认得？不过他随即了然，文娱圈子本来也不大，能有能耐挑起大项目的，圈子里来来回回也就那么些人，倒是难怪。只是看双方的神情，霍琅虽然话说得客气，但恐怕前几次不是那么愉快吧？
　　段彬文回想起老冯的只言片语，这位钟小姐根基在港府，出身富豪，自己拍个项目原本也只当是玩儿一样，没想到和家里闹翻了，一时间断了粮，要说离经叛道，段彬文自己一心一意只想开馆子，也没好到哪儿去，但是，对方这种出身，居然闹到港府那边没朋友愿意周转些资金启动项目，还要托老冯找到他这儿……也未免太耐人寻味。
　　钟璟雯看了霍琅，勉强一笑：“是，又见面了。”
　　霍琅也不耽误，开门见山：“钟小姐的项目是《豪门天骄》吗？能冒昧请问一下，项目的缺口有多大，目前具体的进展如何？”
　　之前作为经纪人看项目，和现在作为投资者去看项目，角度毕竟是不一样的。
　　听到霍琅的提问，钟璟雯不由精神一振，对方没有刻意给她难堪，而是直接问项目，起码是个好的征兆，她连忙从身旁的Birkin里面取出一份项目介绍的文件，一边给霍琅递过去一边说道：“前期规划是九千万，已经到账的一千万已经花完了……”
　　霍琅不由眉头一跳：“九千万？”
　　一个《偶像剧》要花九千万？这拍的是什么？
　　钟璟雯连忙道：“里面很多还原的场景、道具……”
　　霍琅一边翻项目说明书一边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拍摄还没有开始，那些场景道具也没搭起来，那一千万花在了什么地方？”
　　钟璟雯不由绞紧了手指：“我请F国最顶尖的设计师进行了场景的设计、还有专业的服装设计……那些作为设计费都预付出去了。”
　　霍琅看了她一眼，没再多说一个字，而是低头详细看起项目预算表和进度表，钟璟雯却莫名觉得更紧张了。颜苏苏不由同情地看了她一眼，工作状态下的老板是很犀利的，那种迫人的压力无处不在。
　　霍琅翻阅的速度不慢，他合上文件的时候，钟璟雯却觉得仿佛已经过了很久。
　　霍琅开口道：“钟小姐，这个项目之前我作为经纪人，有为苏苏看过，现在如果要投资这个项目，也是在这个前提下，您同意吗？”
　　钟璟雯听到他这样问，心里却不由松了一口气，霍琅愿意投资，让颜苏苏当主演，那当然再好不过，本来，她看中的人选也是颜苏苏，别的人，要么长得丑，要么脑子蠢……颜苏苏是唯一合适的人选，所以，她连忙点头道：“没有问题。”
　　但出乎她的预料，霍琅却转向颜苏苏：“这个《豪门天骄》你是看过的，你现在还想拍吗？”
　　钟璟雯的心不由提了起来，她没有想到，霍琅竟然还会去征询颜苏苏的意见！段彬文在一旁也听出来了，霍琅的言下之意很明确，颜苏苏想出演才是他投资的前提！这小子！还说只是经纪人……哪个经纪人会给艺人投资剧组的？
　　钟璟雯看着颜苏苏那张漂亮的面孔，更是不由自主地咬了咬下唇，弄花了唇妆也浑然不觉……之前不论是在这里吃饭的时候，还是拍戏的时候，她可没有怎么对颜苏苏客气过，如果对方借机给她难堪，这次的投资恐怕真的要黄。
　　钟璟雯扪心自问，如果换作是她，有人那样对她的话，她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毕竟，对颜苏苏而言，合适的本子并不只《豪门天骄》一个……老冯已经是她北上结交的朋友里面，唯一一个给了明话、也介绍了段彬文的人，她在港府那些朋友慑于她爹地放出的话，没一个敢出手，更何况，这样大的额度，不是几百万零花钱能填的……如果现在对方拒绝投资，那她最后可能就真的只能放下亲自影视化的想法了，向爹地证明自己走自己路也成了一个笑话……
　　这一刻，钟璟雯的骄傲强自支撑着她没有向颜苏苏说一个字，可那双眼睛里却将一切情绪流露无疑。
　　而颜苏苏的想法却很简单，她想了想却问钟璟雯：“dy小姐，如果我来出演景雯这个角色的话，我有一个要求。”
　　对方没有直接拒绝！
　　但听到颜苏苏后半句，钟璟雯万分忐忑问道：“什么要求。”
　　颜苏苏认真地道：“就是里面有一些情节实在太不合逻辑的，我们可不可以商量着修正一下？”
　　钟璟雯面色十分不好看，关于情节和逻辑这个问题，她之前已经和颜苏苏起过几次冲突了，没有想到对方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提出来，简直像故意在打她的脸一般。
　　颜苏苏皱起眉毛，神情真的非常苦恼：“如果和我的认知相差太远的话，我真的做不到人物塑造自洽，那样我是演不出来的。”
　　钟璟雯神色变幻，但颜苏苏神情不似作伪，想到以后可能要和颜苏苏逐个讨论剧情合理性，作为原著，钟璟雯既羞耻又惧怕，最后从牙缝里吐一个字：“好。”
　　颜苏苏粲然一笑：“谢谢dy小姐。”
　　钟璟雯却实在回不上一个好笑脸。
　　霍琅却气定神闲：“好的，这是我们的合同条款第一条和第二条，下面我们接着来讨论详细的投资回报条款……”
　　听到霍琅这样的开口，钟璟雯心里有了很不好的预感，接下来，霍琅专业的措词和一个个繁复的提问，对预算中每一项精细到毫厘的拷问，对回报率复杂的计算，每一项都让钟璟雯如听天书，她忽然发现，原来爹地身边那些拿着名牌学位的高材生写出那么厚的合同领那些微薄的薪水，真的不算什么优待，讨论合同什么的，真不是人干的活，天知道，她是念文学史的啊……
　　段彬文和颜苏苏旁观了霍琅是如何将钟璟雯杀得片甲不留，两人的眼神中流露出一模一样的意味，这简直是大人欺负小朋友啊。
　　谈妥了条款，霍琅拿出随身的电脑，迅速把合同拟定打印，两边算是签约成功。
　　霍琅成功把预算砍到了四千三百多万，并且要求会计入驻审核每笔开支，这简直就是在剧组头顶提了根线……颜苏苏想到拍《真相》时，成本被霍琅被支配的恐惧就不由瑟瑟发抖。
　　而钟璟雯小姐这会儿还在为终于搞定了投资而松了口气，显然，这位天真的大小姐还不知道，未来整个剧组将会陷入什么样的黑暗之中。
　　就在这时，钟璟雯的电话响了，她接起来，口气又恢复了一贯的骄傲张扬：“宣宏？我搞定投资了！”
　　她忽然脸色一变，有些慌乱：“什么走人？违约？我们、我们不是早就商量好的？”
　　霍琅看这状况，向她道：“dy小姐，方便的话，把电话给我吧。”
　　钟璟雯连忙把电话给了霍琅，他和宣宏在电话里面交谈了好一会儿，那边宣宏明显被说服之后，霍琅才放下电话：“这次《豪门天骄》由一粒尘埃和您的公司联合制作，我也会挂一个联合制片人的头衔，钟小姐，合作愉快！”
　　钟璟雯终于笑了起来，她觉得有霍琅这样一个联合制片人在，还蛮靠谱的，再看看旁边笑颜如花的颜苏苏，有这样的主演，《豪门天骄》一定会如她所愿，高度还原！
　　当然，这么乐观的想法，是因为钟小姐现在还没有见识到，霍制片对财务的要求和颜女星对逻辑的要求。


第95章 
　　再次和《豪门天骄》的三位主创坐到一起，已经是在一粒尘埃这边的办公室, 霍琅这会儿的摊子铺开, 不只原来的地盘坐了个满满当当，整层楼都已经租了下来, 当然, 按照他的计划, 一粒尘埃作为一家制作公司, 项目贵精不贵多。
　　宣宏、安其深、钟璟雯三个人，按道理来说, 他们分别的职责是制片、导演和编剧, 没错, 钟璟雯作为原作者, 其实还兼任了编剧的职责, 毕竟她设立这么个小公司就是为了把《豪门天骄》影视化, 每个剧情和人物她都想确保按自己的想法走。
　　这样一来, 宣宏还好，作为制片人, 很多东西钟璟雯不懂，还是由他拿主意，但安其深作为导演, 创作空间就被缩小了, 包括剧情、选角、选景……也难怪当初他们会选择安其深这个新人导演来主导这个项目。
　　两边合同的流程已经走完，从商业合作上来说，运作《豪门天骄》的时候, 两边就是正儿八经的一家人，利益共同体，所以钟璟雯也没有再掩饰自己的急切：“现在主角定下来，其他的角色，我觉得那个章今歌可以演女二，剩下四个男配，我这里大致列了一个名单……”
　　听到钟璟雯的要求，宣宏头疼地转过脸去，颜苏苏当女一，你还想让章今歌作配？就算章今歌本人愿意，她的粉丝都会把剧组撕了信不信？亏这位大小姐想得出来，至于那个名单不看也罢。
　　宣宏现在就是有点后悔，当初鬼迷心窍被霍琅说服，答应了他的要求，继续留在这个剧组里，有这位大小姐在，怎么样离谱的要求都会提，还不知道这个项目最后会变成什么样。
　　霍琅却礼貌地接过了那张名单，然后将它翻转过来扣在桌上，向钟璟雯微微一笑：“钟小姐，我相信您有读过合同，在合同里面，一粒尘埃投资《豪门天骄》的前提之一，是整个制作过程必须按照规范的项目管理流程来执行，哦，那个项目管理流程我们在合同后面给了一个附件的。”
　　钟璟雯点头，当初是这样约定过，不过那个所谓的附件……：“你是说那本厚得像砖头一样，好几百页的那个附件？！”鬼才会去逐字去读啊。
　　霍琅心平气和地道：“是这样，按照规范的项目管理流程，选角，必须要在剧本确定之后，我看，现在整个组还没有确定剧本？”
　　钟璟雯不由自主看了一眼旁边的颜苏苏，心中有不好的预感，但还是硬着头皮道：“我不是已经提供了一版了吗？”
　　然后，钟璟雯就眼睁睁地看着颜苏苏拿出了一个厚厚的文件夹，最可怕的是，文件夹里面的纸页边上贴满了五颜六色的便利贴。
　　霍琅点头道：“正好今天大家都在，项目也经不起耽误，就来开始讨论一下剧本吧。”
　　颜苏苏认真地道：“我昨天收到了剧本，粗略地读了一下，剧情逻辑问题七十二处，设定道具上的逻辑有一百九十一项。”
　　钟璟雯不由想拍桌：“等等！这不可能！”颜苏苏怕不是在趁机报复她！
　　颜苏苏认真看了她一眼，还点了点头：“是的，dy小姐您说得对，是不可能只有这么些bug，因为时间比较紧，我没有来得及看第二次，所以希望今天大家都在，能够继续仔细把剩下的问题都挑出来。”
　　钟璟雯：？？？！！！
　　不等她开口，颜苏苏已经利落地把手里的剧本分发给所有人，开始逐项讲起来：“第一个剧情逻辑是这个故事发生的地点，书中设置明华大学是一个贵族精英学校，里面的学生非富即贵……我有一个疑问，目前我们国家对于大学设立的宗旨是服务社会、培养人才、发展科技，对学生的选拔也基本是以学习成绩为统一的公平标准……”
　　钟璟雯冷笑一声：“这只是故事设定而已，难道还真的要代入现实的校园吗？这是故事，又不是现实。”
　　颜苏苏顿了顿耐心地道：“这样假设本身没有问题，但大胆假设之后，是要小心求证的。我的意思是说，因为我国对大学的宗旨是那样，所以有这样的选拔标准和校园环境。
　　那么，这个明华大学，假设它是一所贵族精英学校，它的经费从哪里来？它的办学理念是什么？想培养什么样的人？要进行什么样的学科建设？是什么样的教学设置？为什么是现在这样的录用标准？导致学校里面的学生非富即贵？反过来说，这样家庭背景的学生，有很多的选择，为什么要来上这个大学……”
　　钟璟雯被这一连串的问题问懵了。说实话，《豪门天骄》她是花了很多心思在创作的，但她脑子里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想过颜苏苏提的这些问题，她只是随便捏了一个学校，重要的是主角在那里要酷炫，遇到各种各样的人，她哪里想过这个学校还有所谓的办学理念？！那是什么鬼？
　　宣宏和安其深听到颜苏苏的问题，都同时忍不住流露出深深的惊讶和赞许。
　　钟璟雯脑子凌乱了一秒，却道：“你说的这些……和剧情有一毛钱关系？！”
　　颜苏苏摇头道：“不，这和每一个剧情都息息相关。这个背景是整个故事发生的舞台，后面的一切人物故事都是在这个舞台上展开，哪怕镜头的焦点不是舞台本身，但剧本里是要有一个合理的逻辑解释的。”
　　见钟璟雯依旧一脸不理解，颜苏苏更细致地道：“比如这个学校如果是资金来自于国家，那它不应该是培养贵族，更不应该有理事会这种设定；如果资金来自捐赠，是谁的捐赠，捐赠人的目标是什么？这些都会影响学校的办学理念。
　　而学校的办学理念会决定它要培养什么样的学生。想培养贵族，那什么是贵族精神？责任？谦卑？荣誉？还是传统？围绕这些，学校会设置哪些课程？骑马？射击？历史？如果学校是想培养未来精英，那是不是要了解科学前沿？请各路专家前来授课？
　　如果是前者，那剧情里面那些什么高尔夫球课就显得正常了；如果是后者，这个学校讨论的科学议题就太肤浅，都只有初中水平的化学变色实验，并不符合。
　　还有，故事里面有很多学生活动和学生自治组织，不同办学理念之下，这些学生活动和学生自治组织的权力范围也是截然不同的……”
　　随着颜苏苏一项项地列举和后续剧情的关系，钟璟雯真的是哑口无言，一个字的反驳都说不出来，因为作为创作者，她不得不颓然承认，颜苏苏说得很有道理。
　　钟璟雯作为《豪门天骄》的原著作者，居然被颜苏苏这个只看了一次剧本的家伙给打得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最后在大家的注视之下，钟璟雯咬着牙：“我回去把背景补上。”
　　颜苏苏加了一句：“背景定了，后面的剧情也要记得跟着变动呀~”
　　这工作量……钟璟雯眼前就是一黑，那不是等于要把后面所有故事的背景都过一遍？！
　　但她的骄傲不允许她退缩，绷着一张脸风轻云淡地道：“这还用你提醒。”
　　颜苏苏笑着点头：“那好的呀~”进展很顺利：“这是第一个剧情逻辑问题，剩下还有七十一项……”
　　钟璟雯漂亮的指甲忍不住挠了一下桌子，发出刺耳的一声，然后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没事，我们继续。”
　　反正都要全部撸一遍，就一次痛个够好了！
　　她要看颜苏苏到底还能折腾出什么来！
　　霍琅在旁边笑道：“你看，我就说钟小姐是真正热爱作品的人，苏苏你只要是为作品好，钟小姐肯定会乐意接受的，对吧。”
　　颜苏苏认真看着钟璟雯道：“对不起，dy小姐，我之前还跟老板说怕你不能接受的，没有想到你真的这么大度。”
　　钟璟雯以她从小受到的教育扯出了一个笑容：“呵呵，谢谢。”
　　颜苏苏笑道：“那我们接着第二个逻辑问题，是女主转学到这个班，班上的同学因为她引起了校草的关注而对她都有敌意，我有点不太明白，校草关注她这个点，只是在课堂上回答了一个问题，但这个问题只是个简单的抛物线方程式，都没有任何变型，而解答这个问题其实不用这个抛物线方程，你可以换一个……”
　　钟璟雯深吸一口气，随即面不改色：“哦，那是我写的时候随手写的，我回去随便换掉好了。”
　　那是因为她学过最难的数学问题就是这个方程式，当年就被折磨得痛哭流涕找阿姐帮忙才过关，后来死活出国去念文学史也是被那些公式搞怕了……可想到今天回去要换方程式……过去被公式支配的阴影涌上心头，钟璟雯没穿丝袜的腿有些瑟瑟发抖。
　　颜苏苏开心地道：“dy小姐你真好！那第二个地方就搞定了，第三个。”
　　霍琅体贴地道：“我把空调打高一点，钟小姐有点冷吧。”
　　钟璟雯高冷地应道：“嗯。”
　　宣宏和安其深对视一眼，突然好像就从眼前这对身上，找到了这位大小姐的正确应对方式。
　　……
　　他们来一粒尘埃的时候是上午，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几个人一整天关在办公室，也算结下了一些情谊，彼此气氛也渐渐融洽起来。
　　霍琅笑道：“今天辛苦大家了，当然，最辛苦的是钟小姐，您那边剧本搞定，其他工作就好开始了，不知道您那边多久可以弄好下一版？”
　　安其深看向她，小心翼翼地道：“下周可以吗？这样的话，其他角色、场景选择也可以尽早开始。”
　　宣宏一拍安其深肩膀：“其深，你太小看dy了，她又不是那种一般的编剧，她可是原著作者，谁还能比她更了解作品，后天，最多大后天，dy你肯定没问题的吧？”
　　钟璟雯把东西塞进了包里，拿起了自己的墨镜优雅站起了身，居高临下看着他们几人：“后天见。”
　　颜苏苏高兴地道：“太好啦，钟小姐后天见！”
　　不知怎么地，大概天太黑、恨天高那鞋又确实有点太高了，钟璟雯踏出去的铿锵步伐趔趄了一下。


第96章 
　　钟璟雯大小姐的架子最终还是成功支撑到了家，然后就是火急火燎地卸妆换衣服开电脑, 连平日必做的护肤功课都先抛到了一边, 打开剧本里颜苏苏做好的标志，开始……改剧本。
　　日升日落, 日落又日升。
　　熬了两个通宵, 她就趴在电脑边略微迷糊了一会儿, 全靠咖啡续命, 终于在约定时间的凌晨、天没亮的时候就把剧本发到了群里，然后就蒙头去补觉, 再醒来的时候, 钟璟雯想到自己两晚一夜修改整个剧本的丰功伟绩, 简直不敢相信那是自己做的……这一瞬间, 她觉得自己简直无所不能！
　　当然, 这是在她打开群之前。
　　当她打开群之后, 一片吹嘘拍马的“看！dy小姐果然没问题！”“钟小姐真是讲信用！”
　　钟璟雯回了一个酷炸天的so easy的表情包。
　　然后就蹦出了一条新的消息, 不知道，为什么, 那个诡异的头像+颜苏苏的姓名备注让她看着就有些瑟瑟发抖。
　　钟璟雯捏着手机定了定神，做好了心理准备才仔细一读：“dy小姐好棒！我把第二稿也改好啦！请dy小姐看一下~或者我们可以远程讨论一下~”
　　啪叽，一个新的文件就扔了上来。
　　dy小姐：……
　　WTF！她才刚刚改好第二版本？您就把第二版本也看完了？！
　　dy小姐现在只想眼前一黑, 希望这一切只是个噩梦, 她低头一看，自己那个so easy的表情包还挂在那里，她只想穿回一分钟前, 掐死那个手贱的自己！现在想在群里装死也不行了……
　　咬着牙打开文档，鲜红的批注让她再次忍无可忍，远程视频连线准备怒怼颜苏苏。
　　对着视频里面那张依旧好看到发光的脸蛋，dy还没开口，那边颜苏苏却迷茫地睁大了眼睛：“诶？你是谁？”
　　加入视频的宣宏等人也有一瞬间的蒙蔽，然后只听“啊——！”的一声尖叫，钟二小姐瞬间掉线——她刚刚起床没洗脸没化妆没做发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颜苏苏反应过来，原来刚刚那个模样秀气温柔的女孩子是……dy小姐？她平时那个御姐造型居然全靠妆容？真的好厉害啊！
　　视频里反应过来的众人对着摄像头面面相觑，然后都忍不住埋头笑了起来。
　　几天以后，前前后后修改了六个大版本、二十几个小版本……钟璟雯小姐对于蓬头垢面出现在摄像头面前已经完全顾不上了，她顶着一个被挠成爆炸头的造型，奄奄一息，然后痛哭流涕地道：“我不改了……我改不动了呜呜呜呜……”
　　一粒尘埃办公室那头听到这声音，大家忍不住窃窃私语：听说了吗？颜苏苏又逼疯、啊不，又逼秃了一个编剧。
　　孙晓博打了个巨大的喷嚏。
　　最后是安其深不忍心地道：“我看差不多了，我们还是尽快启动拍摄，不要耽误进度吧。”
　　钟璟雯眼睛里简直闪动着泪花。
　　拿着这样的剧本，选角也变得清晰起来，四个男配、一个女配，各自的特色很鲜明，要求也很清楚，宣宏和霍琅都有人脉，两个制片人对选角的要求前提比较一致：不用贵的，只用对的。
　　最后在安其深面前试镜的，多是一些影视高校的学生、二三线的艺人、还有一些名声不显但功底深厚的老戏骨。
　　颜苏苏也收到了自己的剧本，开始做起演员的功课，毕竟她是要在镜头前展现角色的人，更多需要和安其深本人去沟通，和很多大导演不同，安其深喜欢自己掌镜，每个导演对镜头的动用都有自己的特点，对演员也有自己的要求，颜苏苏也需要开始磨合。
　　被颜苏苏“高抬贵手”放过之后，钟璟雯终于恢复了生机，再出现在大家面前，又是踩着恨天高的大小姐了，不过，咳，墨镜是没有再戴了。
　　而整个影片的制作还有重要的工作要完成：选景和道具。
　　钟璟雯先前请了F国的设计师搞出来的设计图，说实话，非常高大上，她本人的口味在那里，自然不会选错人，而一千多万的设计费真金白银砸下去，也是一分钱一分货。
　　问题是——
　　霍琅：“这个装修方案不可能。”
　　钟璟雯皱眉：“这种风格兼具文艺复兴时期……”
　　霍琅冷静地道：“我们没有这么多的布景和道具费用。”
　　钟璟雯刷地起身：“你们一粒尘埃不是注资了四千万吗？白纸黑字，难道想耍赖？！”
　　不怪dy发火，她没日没夜地改剧本，如果对方敢耍她，她绝对会气炸。
　　霍琅神情却很从容：“四千三百一十五万的投资是已经到账了，一粒尘埃已经履约，请周知，但之前我们的合同里面写得很清楚，合作的前提是费用支出必须按预约来、项目必须按照严格的项目管理流程来。”
　　钟璟雯有些懵：“既然有钱，为什么不能按照设计图布景和购买道具？”
　　宣宏咳嗽了一声：“dy，我们的人员费用支出几乎要占到一半。”剧组这么多人要吃喝拉撒吧？大家的酬劳要给吧？
　　安其深强调了一下：“还有后期制作和宣发，尤其偶像剧的话，宣发这一块一定不能节省。”
　　钟璟雯深吸了一口气：“那布景和道具的预算有多少？”
　　霍琅报出一个数字：“八百六十五万七千六百一十四块。”
　　钟璟雯瞪大了眼睛：“你逗我呢吗？！”
　　八百多万？！FucK！这比设计费还便宜！！！！
　　她高兴的时候去扫一次货花的都不只这个数！更别说里面她给女主角精心安排的从头到脚的钻石发饰、高定、鞋子、包包……还有她在剧本里随手写的那些名车、游艇、高尔夫球场……
　　她几乎下意识又要去挠自己的头发：“啊啊啊啊啊八百多万你要拍一个贵族精英学校！那怎么可能！一个贵族学生的打扮都不可能这么点钱！！！！”
　　霍琅指着剧本里面拆解出来的数个场所还有精细到品牌型号的道具列表，眼神幽幽地看着dy，换上了一张预算表：“钟小姐，想一想你为这部作品付出的心血，难道你不想让更多的人看到它吗？好好想一想吧……一切都有可能。”
　　这一刻，钟璟雯简直感觉到了深渊的凝视。
　　宣宏提醒道：“因为dy小姐和很多品牌的关系，我找他们谈了一下，有几家是可以出借的，但是因为，呃，最近的事情，可能出借的东西会变更一下。”
　　毕竟dy这样豪爽的大客户，对方也是多多维护关系的，不过嘛，港府那边的消息瞒不住人，虽然这些品牌不至于说马上翻脸，但是不像原来那么爽快是肯定的。
　　钟璟雯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坐了下来，翻开那张道具列表，一样一样开始核对：“都有哪几家答应借？”
　　宣宏一样一样地报：“F***GH家的背包那个限量的色号说是出完了，只能借一只黑色的。”
　　钟璟雯脸色就是一黑，在列表上标注了一下。
　　“T家的手表，您要的那个型号他们说整个地区的柜台暂时没有货，只能出借另一个款式。”
　　钟璟雯直接了当地道：“不行，必须要那个款，我等会儿亲自给他们打电话。”
　　……
　　一条条看下来，再打完一个个电话，钟璟雯虽然脸色难看，但起码解决了三分之一，但还有三分之二的缺口，她原本计划是买的……
　　但是看着那张可怕的预算表，她抬起头看着霍琅，没等她开口，霍琅已经笑道：“钟小姐，预算就是这么多，这个作品是您写的，如果您愿意，其他的东西也完全可以代替……”
　　钟璟雯痛苦地挠头，想到画面里面，颜苏苏要难道要戴着T家的手表、背着F家的包包、配一条地摊货的裙子吗？！她绝对不接受！！！
　　咦？等等！
　　她看了一下旁边颜苏苏的身材，超级标准……钟璟雯眼前一亮：“颜苏苏的衣服、鞋子是多少码？”
　　霍琅简直好像早有准备，非常迅速地报了出来，顺便还把几个配角的尺码都报了出来，让众人再次侧目。
　　钟璟雯飞速地在道具列表上划着，不过还缺一些，她掏出了电话：“阿姗，是我啦！嗯嗯，你们玩我最近忙着呢不去了，你那几张K**D的鞋子可以借我吗？你是不是穿4码，今年C**L的最新款你肯定全部定了对不对，也借我两个月……靠！这么多年的交情，不借死党没得当啦，你看着办吧！”
　　钟二小姐的眼神中火焰灼灼，借不出几千万就算了，现在如果问她们借些衣服首饰都再推托的话，那就干脆绝交吧！
　　一圈电话打下来，列表上剩下的物件已然没几样了，制片人霍琅鼓掌道：“看，钟小姐，一切都有可能！”
　　然后他把道具列表中大部分放到一边，打开场景和大件的道具。
　　学校无疑是重中之重，钟璟雯是真的有点为难，这个地点并不好选。
　　而霍琅却微微一笑，打开手机里面，翻开一张照片，碧海蓝天，白色城堡被茂密的植被环绕：“这个可能和您的设计有一点出入，不知道是不是能符合您的要求？”
　　钟璟雯有点呆滞，岂止是符合，简直是……超出了想像，以她的眼光看得出，这明显……是个私人岛屿。


第97章 
　　dy小姐等人看着照片在发呆的时候，颜苏苏却在尽责地翻看着其他照片起来：“唔, 海岛、古堡的话, 贵族设定的氛围气质倒是有了，但是, 毕竟是大学呀, 宿舍、教室什么的, 没有问题吗？”
　　毕竟, 颜苏苏印象里的现代大学，还是T大那样, 配备了一流的电子设备, 光线明亮、桌几整齐的环境, 对于这个城堡里面的布置, 她是要打上一个问号的。
　　众人不由回过神来, 看向旁边的颜苏苏, 她长长睫毛垂落下来, 修长洁白的手指划动着手机屏幕，神情专注思考着《豪门天骄》的布景, 完全是一副“富贵不能淫”的架势，让dy都不由有些惭愧起来……毕竟，刚刚她脑子里在想的也是, 以前她也想买一个这种岛的, 不过没成年的时候，是可以支配的钱不够，成年了之后……发生了太多事情, 再也没找过爹地了。
　　安其深咳嗽一声，连忙道：“完全没有问题的，内部的环境我们可以通过布景来实现……”他看了霍琅一眼，又难得急切地解释了一句：“如果主人怕破坏内部装饰，我们也可以通过后期来实现一些布置。”
　　作为导演，安其深简直一眼就被这个小岛打动，哪怕是拍个玛丽苏偶像剧，也必须要有豪门格调，一个被大洋包围的贵族院校，安其深相信，这样的手笔足以令任何少男、少女为之动容。
　　就是作为原著作者的钟璟雯也难得点头道：“我刚刚看了一下，飞机跑道、停机坪、游艇船坞、高尔夫球场、运动馆、游泳池基本都有……啊，还有一个雪松木酒吧和音乐厅，那个沙滩也好漂亮！如果是在这里拍摄的话，我我我可以加几段更精彩的剧情进去！”
　　两位主创都这么激动，颜苏苏也不由赞同道：“如果拍摄地点能丰富剧情场景那再好不过啦！”
　　钟璟雯：……突然有点后悔刚刚说话了是怎么回事？
　　宣宏不由看向霍琅，谨慎地道：“霍总，这个小岛……咳，方便借来拍摄吗？”
　　能有这么多照片，而且很多看拍摄的时间、地点都是非常随意的，显然，大家都默认霍琅是这个岛的主人，真人不露相啊。
　　霍琅笑了笑：“这个，要问dy小姐。”
　　面对大家的视线，钟璟雯有点懵。
　　霍琅点了点了这个小岛：“它的现任主人是李子晋先生。我记得李家和钟家一直关系不错的，钟小姐是不是可能问一问李先生？”
　　钟璟雯的背景大家都知道的，而那位李先生，哪怕是在B市，大家也有耳闻，李家也是港府有名的豪门，不像钟家人丁单薄，李家这一代有三兄弟，李子晋居长，正是李家的第一继承人，也是港府大小八卦报纸中的头号钻石黄老五，按道理来说，钟李两家，肯定是从小长大的交情，不可能不认得。
　　对着大家期盼的眼神，钟璟雯却有点犹豫，好半天才踌躇道：“子晋哥事情很忙，不一定有空约得到，要不我们还是考虑一下其他……”
　　霍琅笑道：“这两天李先生正好在B市有一个重要的商务谈判，钟小姐你去约的话，肯定能约到。”
　　宣宏高兴道：“那可真是太好了！”
　　安其深也道：“dy，你也看到了，这个地方真的很合适，如果换个地方，哪怕我们能借到国内一流的高校，不说难度，那个氛围也会完全不一样，你心里肯定最清楚的对不对？”
　　钟璟雯：……
　　颜苏苏看着老板，眼神中流露着狐疑，难道老板在她准备接拍《豪门天骄》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个？不然，这也太巧了……逻辑推断里面，不相信一切没有事实基础的无故巧合。
　　面对这么多期盼的眼光，dy能怎么办呢？只能硬着头皮发了信息去约李子晋的时间，对方果然像霍琅预料的那样，很爽快地答应了晚上见面吃个饭。
　　众人都高兴地觉得这是个好兆头，毕竟，像李子晋这样的人，行程安排不知道多紧张，这样临时去约，居然一口就答应见钟璟雯，而且还是一起用餐，足见两家确实交情不错的，出借一个私人岛屿几个月的话……应该不是问题吧。
　　而钟璟雯心里却是复杂多过高兴，她上一次和对方见面，已经是去年的一次酒会上，虽然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交情，但近几年来两边关系已经冷淡……现在要开这个口，她心里确实非常为难。
　　可是想到《豪门天骄》，钟璟雯心中权衡了很久，还是下定了决心。
　　晚饭时间，大家等待钟璟雯的消息，都有点忐忑。
　　钟璟雯回来的时候，神情里面居然看不出来高兴，宣宏心里咯噔一下，已经开始盘算着，私人岛屿没戏的话，类似那样条件的私人岛屿难找，要不就考虑一下别的古堡？实在不行，那些豪华的配套措施就在不同的地点去拍摄，通过后期来合成……
　　安其深紧张道：“是不是那位李先生比较为难？”
　　钟璟雯摇头：“没有，子晋哥还是很亲切的，他答应把岛借给我们两个月，他说那里反正他也空着没怎么去过，借就借了……”
　　但是钟璟雯想到当时李子晋的神情，他分明也是沉吟了好久才这么说的，显然把岛借给她，对李子晋来说，也不是一个轻松的决定。
　　不等大家欢呼庆祝，钟璟雯却突然抬头道：“颜苏苏。”
　　颜苏苏：？
　　钟璟雯认真地道：“既然决定了拍摄地点，我今晚会把剧本里面的场景根据地点再详细修改一次，还要请你回头再把一次关。”
　　颜苏苏是个喜欢认真的人，遇到认真的小伙伴一起，她的眼神也闪闪发亮，简直像有小星星在燃烧一样道：“好呀！”
　　这种状态的颜苏苏……钟璟雯不由抖了抖，但想到借来的道具……还有小岛，钟璟雯又看着霍琅、安其深、宣宏几人认真道：“这次我们一定、一定、一定要把《豪门天骄》好好拍出来！”
　　颜苏苏握紧了小拳头，也认真地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把景斐演好的！”
　　这样的颜苏苏，不知道为什么，让一直对她情绪复杂的钟璟雯露出了由衷的笑容，她是由衷地感到庆幸，请了颜苏苏来当女主角：“那就拜托了！”
　　钟璟雯由衷地感到庆幸，她请了颜苏苏来当女主角……说着，她竟然向颜苏苏深深一躬。
　　这样的钟璟雯，无疑让所有人都十分惊讶，对于一直骄傲张扬的dy大小姐来说，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姿态？但这一刻，dy的内心深处，却是对颜苏苏寄予了无比真切的期盼。
　　整个团队里面被视为不定时炸弹的人突然变得非常勤快，天天改剧本、勤奋地把剧本发给颜苏苏找虐、积极地协调着各个奢侈品道具……不知道整个团队是不是被这件事情刺激了，大家突然之间就高效地运转了起来，毕竟，最不靠谱的人突然变得这么靠谱，你还有脸不靠谱吗？
　　随后，剧组先期的人员，包括dy、宣宏、美术指导几人在内，先到了岛上进行实地勘察和准备，毕竟，那么多道具、拍摄器材、还有未来整个剧组近百号人都要发往岛上，岛上怎么布景、衣食住行怎么安排都是大问题。
　　而一周以后，剧组的其他人也先后出发前往拍摄地所在的私人岛屿，路途比较漫长，大家要先从国内的主要城市飞往中转国、由中转国飞向某个洋上岛国、再从岛国转船上岛……
　　好在岛上原本的人员配备是一直都有的，不少是洋上岛国的当地人，开船去接剧组这些人是没有问题的。
　　因为昂贵的旅途支出，整个剧组的人员当然是精简到不能再精简，一人兼数职不说了，基本所有幕后人员都还要客串群演——毕竟到了岛上可不像在影视城，一天几十块、几百块的群演大把可以找，那洋上岛国的居民也多以棕色皮肤多，可不能入镜客串。
　　路途时间漫长，霍琅就正好把目前已经确定的演员人选和颜苏苏过了一遍：
　　这一次的几个配角，像教授、教导主任等几个年纪比较大的角色，宣宏为了稳妥起见，都是请的圈里的老人，表演经验没得说；
　　而几个重要的年轻配角，一个是某乐团单飞的主唱之一何旭尧，他自带流量，迷妹不少，对方经纪人和宣宏交情不浅，这次请他过来，也算是宣宏的某种兼顾策略，这个圈里人脉的经营差不多就是这样；
　　一个是圈中的三线贺松，他也演过不少剧了，演技也算过得去，粉丝也攒了一些，这次请他过来，主要是安其深看重他在镜头前的某些特质，不顾钟璟雯的反对，立招了这个人；
　　另外两个男配都是影视院校的在校学生，自带学生的阳光帅气和青涩腼腆，各自都非常吻合人设，是主创们达成高度一致的人选；
　　女二却是颜苏苏的熟人，咳，当然不是冯曼琳……她听说了颜苏苏要去富豪的太平洋私人岛屿上拍戏，张牙舞爪叫着要演女二来着，被王姐无情镇压了，但最后还是磨着要来客串一下，这一次和颜苏苏合作的是谭思萱，《幻海录》的女主……
　　颜苏苏听霍琅介绍这些人，便点头，表示自己大致都了解了这些人的背景、来路了。
　　霍琅无奈：“你都知道了？”
　　颜苏苏疑惑：“我肯定会和大家好好磨合、认真相处的，毕竟大家在一个岛上，这比一般的拍摄地还要狭小，抬头不见低头见。”
　　霍琅摇头：“不，你没知道。”霍琅顿了顿道：“这些人里面，除了两个新人，所有人进圈时间都比你长，但你才是主演。”
　　颜苏苏有些懵懂：《真相》那一次，她已经当过一次主演了，不太明白这一次有什么不同。
　　好像知道她的疑问，霍琅道：“《真相》的剧组是一个特殊的剧组，《真相》的拍摄和宣发也是特殊的拍摄和宣发……那是不可复制的，现在，在《豪门》这个剧组里面，你要担当起真正的主角起来。”
　　《真相》当时的剧组整个不超过十个人，每个人基本要么退圈很久，要么就是新人，那不是一个典型的剧组环境，在那个剧组里主角和配角有什么差别吗？一样要帮着扛器材、相互化妆。
　　颜苏苏好像隐约有些明白了霍琅的意思：“就像电影主角要担当票房一样？”
　　霍琅点头：“对，一个影视作品，圈内人会看导演、编剧、制片、主演所有人搭成的班底，然后来评价表现，但是，观众不会，观众只看主角的表现。而主角也确实是台前所有创作人员中最重要的一个，这一次的所有演员里面，没有比你咖位更大的了，你是主演，要担当起来，不只是说你要演好你的角色……你还记得我给你说过，这个行业除了钱之外最有意义的一点吗？”
　　颜苏苏记性很好：“……影响力？”
　　颜苏苏立即举一反三：“所以，老板你的意思是，我作为主演，首先也应该在剧组里面发挥影响力？”
　　霍琅一笑，颜苏苏是真的很聪明，教导这样的学生，很难让人不生出成就感。
　　而颜苏苏的感觉却是，觉得肩膀有点点沉重QAQ
　　她忽然回想起来，她上一次有这种感觉……是大四毕业那个暑假，陈老师把一个学弟一个学妹带进了307，说让她负责带他们。
　　陈老师当时给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他们的小命可就捏在你手上了。”
　　他们实验室虽然不是什么P4那种级别的，但生物实验室中，危险物品还有很多，实验室安全操作手册上，每一条规则背后几乎都是血淋淋的教训，学弟学妹眼神里只有懵懂的好奇和隐约的兴奋，让颜苏苏不得不压力山大。
　　现在的剧组里面……市场反应怎么样，那是以后的事情，有很多影响因素，至少，老板说的，在拍摄期间，怎么发挥自己作为主角的影响力，却是要考虑的。
　　颜苏苏仔细想了一下，无非三件事：
　　1、对剧本内容的影响；
　　2、对拍摄过程的影响；
　　3、对拍摄过程中别的拍摄对象的影响。
　　第一条……呃，她已经不知不觉做到了，给dy小姐审核剧本什么的……说起来，剧本其实已经打上了她的烙印；
　　其实上，这也是霍琅为什么一开始会那样强势要求颜苏苏介入剧本的原因。
　　第二条，安导还蛮好沟通的，这段时间，她和对方在拍摄上的磨合很顺畅，基本算做到一半；
　　正儿八经的就是第三条了，嗯，不只是要对自己的表演负责，也为剧组里其他和自己搭档拍戏的小伙伴要负责。
　　如果要举例的话，就像在《江河风云》里面，宋哥、屠姐、左姐他们和她磨合、指点她一样，多和别的小伙伴讨论，争取在镜头前面呈现最好的效果。
　　这样一分解的话，颜苏苏突然就很清晰了：“老板，我会加油的！”
　　此话没说多久，颜苏苏就发现，当主角的压力……确实有点大。
　　要安置下近百号人，还不能和拍摄地点重叠，免得东西入镜扰乱画面，最后决定大家都分别住在岛上的员工宿舍，于是，这个看起来不小的海岛就显得局促起来，颜苏苏拖着行李走过不少房间，大家都是四五个人一间，但她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发现居然是个带了衣帽间、卫生间的一居室。
　　颜苏苏有点纠结，霍琅轻轻一推她：“进去吧，记得好好加油。”
　　颜苏苏沉重地嗯了一声。
　　到了岛上第一天，略微休息一下，颜苏苏要去开剧本会，当然，这个剧本会就不再是主创人员内部那种会推翻好几次的剧本讨论了，而是给主演讲解剧情、角色，以方便他们进入表演状态的剧本会。
　　颜苏苏到的不算早，会议室里面安其深到了、其他演员也都已经到了一些、正坐着看剧本，她进来的时候，看到谭思萱，她们拍《幻海录》的时候就认得，颜苏苏便冲她笑了一下，正要打招呼。
　　结果除了安其深，其他人全部站了起来，“颜老师好！”“颜姐好！”
　　颜苏苏：？！
　　谭思萱也跟着站了起来，她神情里面难免有些复杂，当初在《幻海录》的时候，她是主角，颜苏苏是个绝对的新人，演了个连客串都不是的配角，戏分少得可怜；而现在，颜苏苏是主角，她却给颜苏苏作配……
　　可是认真一想，现在比作品、比人气、比圈中影响力，她确实比不过颜苏苏；
　　最令谭思萱无奈的是，仔细回想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并不是她没有努力，而是颜苏苏各方面的进步实在太快，简直是突飞猛进。
　　有时候，这个圈子就是这么残酷，拍《幻海录》，明明她才是主角，但是观众印象深刻的却是那个小仙女。
　　现在，看着颜苏苏那张不带妆容却依旧清新脱俗的脸，谭思萱心里很难没有嫉妒……这张完美面孔的辨识度或者就是她们地位倒转的真正原因。
　　眼看谭思萱就要开口了，颜苏苏想到自己作为主角的影响力……她决定不管别人是怎么当主角的，现在既然是她当主角，那就按她自己的方式来当！
　　于是，她笑着开口道：“我和大家年纪差不多啊，你们这样叫，我超级紧张&gtO&lt要是镜头前紧张就表现不好了……大家和思萱一样，叫我苏苏就好啦~”
　　然后，颜苏苏朝谭思萱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就像在《幻海录》的时候一模一样，谭思萱心里刚生起的一点小阴暗就biu地被戳破了。


第98章 
　　要知道，《豪门天骄》的剧组里面, 颜苏苏是绝对的女主角, 不只是她的戏份，更是娱乐圈里面所谓的咖位, 就是综合一个人的名气、地位、商业价值等等, 这跟一个人进圈的时间完全是两回事。
　　而这个娱乐圈里, 一夜爆红就趾高气扬的人简直太多太多了, 像颜苏苏这样的，始终如一的, 简直是一股清流。
　　不只是谭思萱, 入圈时间最长的贺松心里都长长舒了一口气, 一个剧组的氛围, 很大程度就是看主角, 不摆款、不耍大牌, 整个组的氛围就会好上很多。
　　最后一个到的何旭尧进来之后, 剧本会真正开起来，几场关键的戏, 演员们口头也要走一走台词，而颜苏苏发现……当女主角的压力真的好大QAQ
　　贺松和谭思萱就算了，他们两个人名气不名气的另外说, 但混迹于各个剧组, 演技不能说多精湛，但经验丰富，问题不算很大, 颜苏苏觉得和他们在镜头前多磨合找找戏感应该就可以了；
　　闵元和黄圣哲虽然是两个新人，经验方面有所欠缺，但功底不错，多来几次，进步应该会比较明显；
　　真正有问题的……是那位号称歌声可以动人心弦的何旭尧，颜苏苏和他对了好几遍台词。
　　安其深也觉得问题有点大，忍不住道：“何老师，表演和唱歌都是类似的表现形式，你可能需要像你唱歌的时候一样，把情绪上浮一些在表演上。”
　　何旭尧看了他一眼：“我唱歌的时候，也没什么表情。”
　　安其深：……
　　谭思萱也试着提议道：“表情少也没问题，可是你在镜头前面试着给一些反应……”
　　不等她说完，何旭尧放下手中的剧本，皱眉：“我经纪人之前问了宣总，这个人物就是那种冷酷型的人设，不需要太多表情我才来的。”
　　此言一出，不仅谭思萱哑然，安其深一时也无言，这会儿，宣宏去协调别的事情也不在场，一时间大家竟不知道怎么回复这句话，贺松大大小小经历了这么多剧组，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形，主角没什么架子，一个配角竟然这么大牌场？不由心里觉得有些荒谬，面上带出了几分好笑。
　　看到他这笑容，何旭尧投来冷冷一瞥：“你有意见？”
　　贺松笑得周到：“没有没有，只是您刚刚的说法让我觉得有趣。”
　　冷酷人设等于不需要有表情，黄圣哲性格有些活泼，就跟着小声笑了起来。
　　何旭尧眉毛一掀，眼看就要发作，颜苏苏叹了口气，她觉得当女主角真的好不容易哦。
　　然后她开口道：“旭尧？可以叫你旭尧吗？”
　　何旭尧看了她一眼，勉强嗯了一声。
　　颜苏苏没管他的神情怎么样，而是就事论事地打了一个比方：“如果把表演看成旋律的话，再平和的音乐，或者说特色再单一的音乐，它也不能一直在一个调子上呀，你要表达的话，总要有起伏，对不对？”然后颜苏苏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我对音乐是外行，这个例子可能不恰当，只是在讨论角色，请你指教。”
　　这是何旭尧的专业，颜苏苏心平气和，不针对任何人，何旭尧出于对专业的尊重没有发作，颜苏苏的话让他觉得，表演这件事情……哪怕是再单一的角色，恐怕也不是他原本想的那么简单，但是，他面子上无论如何有点下不来台，神情也不是很好看就是了。
　　然后颜苏苏又道：“那我继续举一个可能依旧不恰当的例子，我们拍戏，这里的大家，”颜苏苏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他和其他人：“其实是一起的，就像一个合唱乐队，每个人的声部不同，但最后要呈现出和谐的效果，每个人都非常重要，所以，刚刚大家这样讨论，是觉得旭尧你的部分很重要，尝试说出自己的理解而已，不用放在心上。我们再来走一次吧，这一次按你的理解来一次。”
　　一场剧本会下来，颜苏苏和霍琅坐到一起吃饭的时候都累得有点恹恹的。
　　难得看到她这么疲惫的样子，霍琅忍不住问她：“不顺利？”
　　颜苏苏摇了摇头，然后叹了口气：“当女主角好难哦，我觉得原来在《江河风云》里面我演好自己的部分，跟上宋老师他们不掉队就好，就像在一个班级里面，成绩不好，只要努力学习跟上就行，现在我觉得自己好像成了班主任……要为每个同学的成绩负责……”
　　唉，尤其是遇到何旭尧这种不思上进、拖全班后腿的同学，颜苏苏戳了戳饭，一脸的不高兴。
　　但是想到以前好像宋朝拾、屠幽莲他们也是这样指点她的，颜苏苏的思路不由拐了个弯：“……难道这才是剧组里面主角们被称呼为X老师的真正原因？”
　　霍琅看她小眼神又开始神游天外的模样，知道估计刚刚就是旅途劳累+剧本会有点累心，不由放了心又觉得好笑：“颜老师，那你好好加油。”
　　颜苏苏：……嘤
　　霍琅看颜苏苏适应得不错，他在B市还有很多事情要忙碌，是要先撤一步了，毕竟，颜苏苏是个成熟的女主角了。
　　不管演员们的状态怎么样，dy向李子晋借这个海岛是有时限的，这么多人在这里，每一天都是大把的钱在烧，有霍琅这样的远程督工不时询问进度，拍摄工作一分一秒都不可能耽误，以最快的速度开始。
　　安其深作为导演，风格显然不是颜苏苏之前遇到的那些经验丰富的大导都不太一样，他不是那种非常强势的类型，但却有自己的坚持，比如何旭尧这个状态，安其深不会发火或者怎样，但他会宁可把何旭尧的戏放到后面再拍，先要求对方留在片场看别人和颜苏苏对戏。
　　何旭尧怎么可能会是轻易低头的人，这一天他在片场都面无表情塞着耳机，让安其深神色越来越不好看，他决定实在不行要找宣宏谈一谈。
　　第二天真正收拾了何旭尧不是安其深，也不是颜苏苏，呃，也不是宣宏，甚至不是他们剧组的人。
　　何旭尧的住所和颜苏苏一样是特别安排过的一居室，他有每天早上起来沐浴的习惯，这样能让他写歌的思路顺畅一些，最近拍戏不顺利，让他心情有些烦躁，这天洗澡的时间就长了一些，他头上的泡泡还没冲掉，门板就被拍了起来，然后，头上的水也断了。
　　何旭尧有点懵，门外的人却已经大声喊了起来，门板拍得房间都开始震了起来，难道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他连忙围了个浴巾冲过去开门，门外的情形让他懵逼，一群深肤的大叔大妈围在他门外，不满地对他嚷嚷着什么。
　　大家的住所都在一起，这样大的动静，让所有人都起来，但是一看何旭尧的模样，实在太过狼狈，头上顶着泡泡，上半身光着，下半身勉强围着浴巾，被一群本地大叔大妈围攻，偏偏他本人一脸懵逼，狼狈地想躲到门外，却被一个孔武有力的大叔拦着门，还大声冲他嚷嚷。
　　运动回来的颜苏苏看到这场景，连忙说了一句什么，大叔大妈们转过头去，和她叽里咕噜说了起来，颜苏苏用英文回了几句，又指了指何旭尧，他们才不满地看了一眼何旭尧散去了。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黄圣哲和闵元一间，这会儿瞌睡也醒了，笑嘻嘻地问：“苏苏，怎么了？”
　　颜苏苏冲他们摆了摆手，对面红耳赤又有点恼羞成怒的何旭尧道：“没什么啦，岛上没有淡水，最近又没有下雨，今天水塔里面连做饭的水都快没有了，他们又要出去补水……你先去收拾吧，我刚刚让那个大叔给你把水闸又打开了的。”
　　本来嘛，岛上这些运维的本地人，薪水并不丰厚，剧组来了这么多人，是给他们添了很多事情的，现在又要去补水，尤其是剧组里的人用水与当地人珍惜淡水的理念十分不同，当然让他们恼怒。
　　可是，颜苏苏说完，并没有多看何旭尧一眼，没有一句谴责就这么径自走了。
　　何旭尧关上门，迅速收拾了出来，这天在片场，何旭尧看到颜苏苏，脸色就不怎么像平时一样冷酷，还夹杂着一点复杂的羞恼。不管怎么样，今天是颜苏苏给他解的围。而且，出乎他的意料，剧组里面也没谁拿这个事情来嘲笑他。
　　岛上就这么大，剧组里面也没什么新鲜事，何旭尧这个事情当然传遍了全剧组，不过说实话，何旭尧这个事情虽然有些搞笑，但是他们谁也没有真正笑话他，岛上缺水这个事情，大家平时真没怎么放在心上，只是何旭尧洗澡的时间略微早了一点，不然还不知道这个事情轮到他们谁头上呢。
　　想到今后洗澡都要小心翼翼，众人心中不由十分悲催，现代社会啊，谁能想到居然要回到那种生活状态里面去。岛上的女孩子，像钟璟雯和谭思萱更是肉眼可见的崩溃……没有淡水，哪个女生受得了？！
　　颜苏苏却去找了宣宏，又远程跟霍琅报备了一下，还同岛上负责运维的大叔沟通。
　　不管怎么样，至少这天起，何旭尧和剧组里面大家的关系肉眼可见地缓和了不少，对于安其深的要求，至少也是积极在配合，和颜苏苏对戏……当然还是不免尴尬。
　　何旭尧饰演的校草之一对女主景斐，本来有一个变化，从冷漠到羞恼，再到动心。
　　他现在这点尴尬被安其深巧妙地用到了戏中，把第二阶段一些片段的剧情提前来拍，居然十分贴切，倒也让颜苏苏觉得十分惊奇，就是钟璟雯看了，也觉得再满意没有，安其深也有安其深的一手啊。
　　过了几天，大家看到颜苏苏居然没出现在片场，不由觉得有点奇怪，然后吃饭的时候，就看到颜苏苏是被大叔的小车车给载回来，还一个劲儿热情地给颜苏苏比大拇指。
　　谭思萱好奇地问：“苏苏你这是准备在这里发展吗？圈粉圈到岛上啦？”
　　然后大家嘻嘻地笑了起来。
　　宣宏却笑道：“你们一个个还笑苏苏，回头你们能洗上澡都得好好谢谢她。”
　　何旭尧：……
　　他这个梗绕不开了是吗？
　　宣宏解释道：“苏苏找了一套海水淡化处理的设备，和剧组里面最后一批道具一起托运过来，已经安装上了，今天大家应该可以放心地洗澡了，不过还是省着点用，那是太阳能的，晚上可没有太阳。”
　　颜苏苏今天爬上爬下帮着安装，毕竟中文的说明书运维大叔可看不懂，她在一边翻译，自然也顺手帮了下忙，可把她累坏了，正在大口吃饭呢，就被欢呼的大家给狠狠抱住了，连dy都跑过来亲了她一口，让颜苏苏举着鸡腿原地懵逼。
　　何旭尧看着被谭思萱亲了另一边脸颊、再次懵逼的颜苏苏，不知怎么地，突然低头笑了一下，旁边有人满意地道：“这个状态很好。”
　　安其深一拍他的肩膀：“明天你和苏苏的戏份开始拍63场。”
　　何旭尧看着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戳在他旁边的镜头：？？？
　　不要以为他不看剧本的好吗？！63场是他的角色对景斐动心那一场戏，喂！导演，你特么刚刚眼瘸了吗？你到底看错了什么啊喂！
　　何旭尧再怎么挣扎，第二天的63场还是顺利地过了，主要是现在看到颜苏苏那张脸，他就想到昨天轮流被剧组里面所有女生亲到懵逼的颜苏苏，想忍住笑都不可能好吗？
　　当然，他是绝对不会承认，每天早上洗澡的时候，他确实也是很感谢颜苏苏的。
　　进入拍摄之后，随着演员之间在镜头前慢慢磨合，大家的生活也慢慢进入正轨，这么一个私人岛屿，如果不是这次拍摄，他们中的很多人是没有机会进来的，在拍摄之余，什么冲浪啦、沙滩排球啦、酒吧里办海鲜烧烤啦……除了古堡里面因为装修昂贵，除了限定的几处拍摄地略微改造，一般不让大家进去胡乱走动之外，这群人不要玩得太开心。
　　可是，新鲜只是一时的，几天之后，拍摄进度压上来，再美丽的私人岛屿终究还是回到了海岛生活的日常，那就是——枯燥，地方毕竟就是这么大，再美也会看腻。
　　而且，受限于食材的供应，岛上的食物更多还是本地口味的东西，吃几天会觉得新鲜，吃多了还是会想念家乡食物。
　　这个时候，某人吃饭时候的加餐就分外惹人眼红。
　　“哇！苏苏，你为什么会有罐头！居然还是红烧肉的！”
　　颜苏苏不好意思一笑：“上次过来的时候，我顺便把这些东西也托运过来了……不然一直放在那里也浪费。”
　　一直放在那里？
　　大家在岛上无聊的时候只能上网，《绝地求生》他们中好多人都看过的。
　　不由狐疑道：“这难道是《绝地求生》里面那个军用口粮？？？”
　　颜苏苏大大方方地点头：“对呀~”
　　在B市的时候有那么多新鲜的好吃的，这些东西一直在行李箱里面没有消耗掉，这次正好一起托运过来了，她最近也有点厌倦了海鲜，就把它们翻出来了。
　　“哇靠……”想到节目里面颜苏苏那一行李箱的军用口粮：“苏苏！交粮不杀！”
　　这些跟随颜苏苏进了两个组的口粮最后终于在大家的欢呼声中，成了加餐。红烧肉啦、肉燥饭酱、京酱肉丝、鱼香肉丝……总之，我军口粮的丰盛让整个剧组都感激涕零，感觉又能再续一条命了！
　　这个片段被安其深笑着不动声色拍了下来，准备等到回头剪到片花里面，让观众跟着开心一下。
　　随着大家被颜苏苏续了半条命，终于把拍摄的进度条推到大半的时候，钟璟雯豁出面子向各路狐朋狗友出借的另一半道具终于到了，简直让整个剧组恢复了刚到海岛时候的激动：
　　“哇哇哇！游艇！YAMAHA！Bayliner 77！”
　　这个海岛的港口蛮大的，十几艘样式各异的游艇一字摆开，与此同时，头顶传来螺旋桨巨大的噪声，一架直升机和一架小型私人飞机也各自降落，这个在此拍摄许久、甚至觉得有些枯燥的地方突然间就完全不一样了！
　　激动之后，就是拍摄，这种戏其实拍起来还蛮挑战的，要调度十来艘游艇按照要求在镜头前摆开，而一旦其中出现一点失误，摆着酷炫造型从游艇上下来的演员就要重新再来一次，还要保证每一次都这么酷炫。
　　为此，安其深还请了他的一位师兄，这位是拍摄动作戏的场景指导，十分专业地来安排各路调度。
　　等这些昂贵道具上的戏份拍完，《豪门天骄》的片头也在当天被安其深剪出了一个雏形：
　　那是晨曦的碧海之上，草木幽深的海岛宛如沉睡的美人，白色的城堡在微蓝的天际露出尖角，优雅、高贵，随着朝阳自地平线喷薄而出，金色的光线洒落白色的城堡之上，圣洁无暇，钟声响起，一个女士踏着步伐走到城堡之前，金色的校徽闪耀着光芒。
　　随着太阳升起，海面上，一艘白色的游艇划破深蓝海面，随后，另一艘造型更朋克的灰色游艇追了上来，掀起的海浪声中伴随着高声笑语：“别磨磨唧唧的，快点儿！趁着还有时间，咱们来比一场！”
　　稳速航行的白色游艇仿佛被激发出了动力，引擎声猛然响起，两艘游艇犹如嬉戏的海豚竟相争逐，随着它们越来越接近绿色的海岛，越来越多的海豚加入……待到了码头上时，几十艘游艇稳稳停靠，然后一只手工皮鞋踏着游艇洁白的甲板进入特写，随后，是另一个带着校徽刺绣的衬衫特写，随即，是浓密的发际间闪耀着姓名缩写的钻石发卡……码头上，豪华名车接上穿着优雅的少男少女们，沿着蜿蜒的公路驶近古堡。
　　一阵海风吹拂而来，头顶响起引擎声，一架又一架私人飞机落地，阳光下，长风卷起他们闪耀的发丝和同样闪耀的笑容。
　　到了古堡门前，接过行李，少男少女们才踏进校园。
　　当太阳渐渐西斜，当天晚上，校园里面开始第一堂课、少年们开始嬉笑欢闹的时候，一艘破旧的货船才缓慢地抵达港口，随着拉车的货物走开，一个衣着简洁的少女神情沉静地拖着行李，从容踏在夕阳涂满的海岛小径上。


第99章 
　　颜苏苏看到这个初步剪辑之后的效果，神情却有点纠结, 好吧, 也许是她对大学的印象太过刻板，总觉得林木森森、教学楼掩映、莘莘学子三三两两寄着自行车欢笑穿梭才是大学的样子……
　　眼前这个画面开头的模样, 唔, 她还是有点想像不能。
　　安其深却笑道：“偶像剧本来就是给少男少女一个光鲜靓丽的梦境, 《豪门天骄》能把一个梦境真实地呈现出来, 就是在给观众最顶级的满足。”
　　而且，在华丽的外表之下, 《豪门天骄》的剧本几经更改, 早已经不再是原著中浅显的玛丽苏故事, 更有超越原著的意味, 所谓雅俗共赏, 能有商业化叙事的外壳, 也有故事本真的内涵, 随着对拍摄进度的掌控越来越游刃有余，安其深对《豪门天骄》是非常有信心的。
　　跨年当天, 隔着海水，依稀可以看到对岸岛国连天的烟花，衬得天上的星月更加璀璨, 颜苏苏踩着长长的码头走向游艇, 海风卷起她长长的衣裙，何旭尧在月光下抱着吉他低低唱着歌谣，闵元站在一旁安静听着, 谭思萱和贺松坐在沙石之上看她远去，黄圣哲忽然朝着她的方向大声喊道：“新年快乐！！！”
　　月光之下，颜苏苏回首嫣然一笑，笑容比烟花更灿烂，画面就此定格。
　　然后安其深喊了一声“卡！”
　　剧组所有人，不管演员还是幕后，全部欢呼起来，在海岛上的拍摄终于全部结束了！
　　然后清幽的画风瞬间切换，烧烤篝火全部摆了出来，一群人在岛上狂欢跨年，还摸出了好多小烟花，拉上岛上的大叔大妈一起来放。
　　谭思萱一推何旭尧：“快快快！这么热闹，你手上又有乐器，给大家来点伴奏啊！”
　　要不怎么是专业的，何旭尧手指随便一拨，清泠泠的乐声自指尖流泻而下。
　　大家齐齐转头道：“你换个风格啊，这么热闹的时候我们不要听小清新！”
　　何旭尧挠头，他在岛上写的新曲子都是小清新啊，这种环境，蓝天碧海，心旷神怡，难道他还能写出双截棍来？
　　平时何旭尧最矜持了，今天被集体起哄抬扛：“可以点歌吧？”
　　今天过新年嘛，大家难得开心。
　　然后七嘴八舌，dy点了欧美金曲，黄圣哲居然点了儿歌，贺松最坑，他说他是B市人，想家了要听传统戏曲……何旭尧头都大了：“这么多我不能都唱吧？”
　　然后宣宏大声道：“等等，旭尧，你最该让苏苏先点，你洗澡洗到一半差点被岛上大妈拉走，可是苏苏给解的围，还没好好谢谢苏苏呢！”
　　众人同时大笑。
　　dy对颜苏苏道：“快！今天是新年哦，就当许愿啦！”
　　谭思萱也道：“对对对，你最想听哪首歌，快点~”
　　宣宏不怕事大地笑道：“苏苏你快点一个，如果点的是大家不爱听的，你得上去和旭尧一起唱！”
　　戏都拍完了，围观群众哪能不爱看热闹，纷纷鼓掌的鼓掌，吹口哨的吹口哨：“对！！！苏苏来一个！！！”
　　大家早就想好了，甭管颜苏苏点哪首，一定要起哄说不爱听，一定要叫着让她上台唱歌！
　　何旭尧在台上一挑眉毛，灼灼眼神看向颜苏苏：“好啊~你点了我就敢唱。”
　　大家吹口哨的声音更响了。
　　颜苏苏平时性格软萌，拍戏也认真，和大家相处很好，但她真的是太好了，既不爱蹦迪也不爱打游戏，还天天早睡早起勤奋锻炼……完全没有这一代年轻人的陋习，这会儿闹一闹她完全附和大家心声。
　　颜苏苏偏头想了想：“那我点一首……”她狡黠的眼神扫过这些捣蛋的家伙：“……《恭喜发财》！”
　　原本已经做好了起哄准备的大家顿时懵逼，然后颜苏苏一脸无辜：“怎么？有人不想发财的吗？”
　　dy原本都准备大叫着要推颜苏苏上台了，这会儿被这神转折弄得一脸血，指着颜苏苏大叫：“你真是太奸诈了！”
　　谭思萱也去揉她：“啊啊啊啊啊苏苏你太狡猾了！居然就这么逃过了节目！”
　　颜苏苏不管，她笑眯眯地对何旭尧道：“你看大家都想听的，快唱~”
　　何旭尧一脸哭笑不得，他出道以来，被要求唱《恭喜发财》……这真的是第一次：“咳，大家等我找找调啊……”
　　一片哄笑中，热热闹闹的一年过去，新的一年来临。
　　平时作息最规律的颜苏苏破天荒地没有早早去睡，而是坐在海滩上听大家高兴地唱唱跳跳，随着12点的来临，颜苏苏听着人群狂欢着一起倒数计时，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身在人群之中，最热闹的时候，心里却陡然生出一种孤单的感觉……她好像有点想家了。
　　之前满腹心思想着怎么拍戏、怎么当一个合格的女主角，每天那么辛苦忙碌，她都没有时间去想这些，现在，拍摄结束的时候，她才发现，长大以后，虽然一直没有在家里待太长的时间，但是知道家一直在附近，心里一直是熟悉安定的，而现在，头顶星月、耳边海浪，还有倒计时，都在提醒着她，这样的时候，她是身在异国他乡。
　　从来没有这样想回家。
　　想到这次拍摄不知道能攒下多少钱，离要建一个实验室的目标还有多远的距离……
　　大概是又困又累又想家，颜苏苏居然有点小小的委屈，大家欢呼的时候，她坐在海滩上，眼睛有点涩涩的。
　　人群欢呼到“零”，大家举着啤酒互相高歌欢呼的时候，颜苏苏的手机震动了起来，她接了起来，那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低沉动听：“苏苏，新年快乐。”
　　不知道为什么，颜苏苏吸了吸鼻子才说道：“老板元旦快乐！”刚刚还没有这么明显的情绪突然涌了上来，难以控制。
　　隔着电话，霍琅听出了什么，他只是略微沉吟了一下，然后把手边的小东西拎到手机旁边，颜苏苏就听到那边传来小猫的喵喵声：“小家伙也祝你新年快乐。”
　　颜苏苏怔了怔，这个时间老板还在办公室？她随即反应过来，她和老板隔着十六个小时的时差……现在那边应该是元旦的下午了……
　　虽然有小小的羞愧，但刚刚低落的心情却飞扬了起来：“对不起，我忘记给老板你送新年祝福了。”
　　霍琅：“没关系。”然后他顿了顿，忽然道：“给你准备了新年礼物，你看一下消息。”
　　颜苏苏：！
　　颜苏苏打开了自己的消息，果然刚刚老板给她发了几张照片，颜苏苏戳开，然后就情不自禁“哇”了一声，开心得快蹦了起来：“实验室！！！”
　　颜苏苏想接电话，又舍不得图片，连忙切换到耳机接电话：“老板老板！这个实验室是给我的吗是吗是吗是吗！”
　　霍琅无奈的声音传来：“冷静一下，不是整个实验室，只是那些设备，正好遇到一个研究所的设备整体升级换代，他们答应以一定的价格处理……”
　　颜苏苏：嘤，就说老板这么抠，怎么可能送她一个实验室当新年礼物。
　　可是颜苏苏很快振作：“那都有哪些，设备参数怎么样？”
　　霍琅略微报了一下，颜苏苏心里长长的购物车一样一样划掉，眼睛都幸福地弯了起来：“嗯嗯~”
　　然后霍琅的声音顿了顿：“文子你还记得吧，他在城郊有块地，答应可以租借给你，回头可以按实验室标准装修……”
　　B市寸土寸金的地方，段彬文这个人情非常大。
　　颜苏苏的心脏怦怦直跳，如果装修好，把设备都安装到位，那岂不是意味着她已经完成啦进度条的百分之七十！再努力一把，重回实验室不是梦啊颜苏苏！
　　好半天，从幸福的憧憬中回过神来的颜苏苏突然想到什么，小小声地问道：“老板，这些一共要多少钱啊？”
　　霍琅在那头无声而笑，声音却是不紧不慢：“反正会从你赚到的片酬里面扣，你好好想想怎么还吧。”
　　颜苏苏心中充满幸福的烦恼，不由皱了皱鼻子，但却难掩嘴角噙着的笑容和弯弯的眉眼，月光好像一层轻纱笼在她身上，简直不似凡人。
　　剧组里面，刚刚看到颜苏苏心情不好想来和她说一说话的何旭尧顿住了脚步，笑得这么生动的颜苏苏他从来没有见过……不知道这个笑容是给了哪个好运气的混账。
　　跨完了年，剧组的大家就要分批次撤回国内，演员们先走，后期制作的导演人员紧跟着，dy和道具组的人马最后撤，毕竟是借了李子晋的小岛，要确保方方面面都能复原如初。
　　颜苏苏跟着谭思萱他们一起，走的是VIP通道，避开了机场人群，和海岛上阳光如夏不同，B市这个时候凛冬已至，颜苏苏穿着厚外套，她平时吃的多、运动也多，还能够支持，谭思萱已经奔向前来接机的圈外恋人，分别一段时间的小情侣见面，闪瞎周围的大家。
　　何旭尧看着颜苏苏，心中有点犹豫，他这次试拍偶像剧是经纪人建议的多元化尝试，但他未来的发展重心肯定还是在音乐上，而颜苏苏，不管是她之前的作品，还是她表现出来对表演的认真和专业，显然她将来更多是在影视圈……所以，今天分别，下一次再遇到真的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何旭尧决定再小小争取一次：“苏苏，你住在哪里？你东西这么多，我顺便送你回去吧，我的车就在地下停车场。”
　　颜苏苏东西确实不少，虽然带去海岛的军粮被大家分掉了，但是岛上热情的大叔又送了她好多土特产，感谢她解决了岛上一直以来的淡水问题。
　　不过，颜苏苏的脑回路却是大吃一惊：“拍戏这么久，你的车一直在地下停车场吗？！”
　　何旭尧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被颜苏苏的吃惊弄得有些莫名：“……对啊。”他最烦经纪人管来管去，所以车子一般自己开。
　　颜苏苏心里对了对手指：壕无人性啊啊啊啊！！！
　　然后一件又厚又长的羽绒服从天而降，把她裹了个严严实实，颜苏苏呜呜一声，把头挣扎了出来：“好暖和~”
　　回头一看，霍琅穿着大衣站在旁边，对颜苏苏道：“老段准备了火锅，晓博他们都在，嚷嚷着说要给你接风洗尘，想去吃火锅还是直接回家？”
　　颜苏苏高举着裹在羽绒服里的双手，双眼闪闪发光：“火锅！火锅！火锅！！！”
　　在岛上这么久，她想念火锅麻辣烫涮羊肉小龙虾！！！！
　　霍琅接过颜苏苏的行李，向何旭尧点了点头：“何先生，谢谢，回见了。”
　　颜苏苏才想起来，对何旭尧高兴一笑：“谢谢旭尧，我坐老板车就可以啦，回见~”
　　看着颜苏苏跟在霍琅边上，不停问着什么实验室地址、参数、有没有测序能量仪之类的问题，那个生动活泼的笑容又浮现在她的脸上，何旭尧站在原地，好像找到了电话那头的混账到底是谁了。
　　旁边的宣宏一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年轻人要努力啊。”
　　何旭尧瞥了他一眼，并不说话，抖落肩膀上那只手，拖着行李去开车了，努力不努力的，走着瞧。
　　宣宏却在后边摸着下巴，看着霍琅和颜苏苏消失的地方，脸上带着玩味儿：“啧，这霍总是想近水楼台吗？”
　　走到车子旁边的霍琅打了个大大的喷嚏，颜苏苏看了看他的大衣，又低头看自己宽大的羽绒服，突然反应过来：“啊，这是老板你的吗？”
　　霍琅拉开车门：“车上有暖气，别磨叽。”
　　颜苏苏“哦哦”地连忙爬上了老板这辆车，啊，出去拍了两个多月的戏，连老板的车车都有种久违的熟悉和亲切是怎么肥四！
　　到了地方，见到熟悉的孙晓博等人，听着孙晓博一如既往对霍琅的吐槽，不对，现在是加上段文彬的联合吐槽，颜苏苏真的觉得，自己是真的回来了~
　　觉得自己可以放大肚子胡吃海喝的家伙其实并没有吃多少，就倚在沙发上开始小鸡啄米一样，闭着眼睛、点着头，就这么睡着了，霍琅看了她一眼，把羽绒服盖在她身上，转过头大家放低了声音，灯光昏黄，一片温暖。
　　颜苏苏回家好好休息了几天，《豪门天骄》后期工作早就启动了，同步起来的，还有宣传工作，现在的剧，宣传预热都做得越来越早，至于卖家，霍琅好像完全不着急的样子。
　　而作为一部在青少年中销路火爆的原著改编的电视剧，《豪门天骄》无疑话题度多多，“原著亲自担当编剧”、“女主角神还原”……
　　但话题度最后爆了的还是——“史上最豪华的偶像剧”这个话题。
　　私人岛屿拍摄、游艇、直升机入镜、颜苏苏定妆照上从头到脚的奢侈品，简直被少男少女们刷爆了。
　　而颜苏苏配合宣传之外，霍琅却通知了她另一项工作。
　　颜苏苏一脸迷糊：“带盐？”


第100章 
　　颜苏苏瞅了瞅霍琅，小心翼翼地道：“老板, 你是不满意我给你带的土特产吗？”
　　霍琅：？
　　颜苏苏却小心地戳了戳霍琅桌上那只五彩缤纷的摆件, 然后那玩意儿发出“喔~”的叫声。
　　孙晓博听到他俩的对话，再一看那个摆件, 简直笑得前俯后仰, 最近一段时间, 娄禹和方志国去折腾新的片子, 裴芳因为家里孩子临近期末考试，公司里面老熟人没剩下几个, 孙晓博颇有些寂寞, 果然, 颜苏苏一回来就多了很多乐子。
　　颜苏苏不满地看了一眼孙晓博, 才对霍琅道：“老板, 这是我精心挑选的, 当地的珍稀鸟类, 非常……呃，可爱！”
　　这种鸟类羽毛鲜艳夺目, 看起来十分神气威武，而叫声蠢萌，特点鲜明, 但这不是它们得到岛国人民热爱的最重要的原因, 这种鸟儿有一个强大的习性，雄性有从海滩叼闪亮贝壳筑巢的习惯，如果遇上同类抢夺自己窝里的贝壳, 能为了一片贝壳能追上几十公里、甚至隔了几年都能认出小偷来追打……这种执着守财的精神，被当地民众视为财富的象征。
　　而颜苏苏第一次听说的时候，就情不自禁想到了某人，买一只玩偶下来当伴手礼简直再合适不过。
　　霍琅瞥她一眼，这家伙在想什么以为他不知道吗？虽然他不认识这些鸟，但搜索识图还是能查到的。
　　他只似笑非笑地道：“苏苏，你是不是忘记你的实验室还没有到手？”
　　颜苏苏连忙坐端正了：“我一定努力还债的！”然后一脸困惑：“可一定要带氯化钠来还吗？”
　　孙晓博哈哈大笑起来。
　　霍琅对颜苏苏道：“代言，不是让你带盐。”
　　颜苏苏这次终于反应过来：“是给商品打广告那样吗？”这确实是她没有接触过的领域。
　　霍琅嗯了一声，发过去一个大到离奇的文件包：“你先看一下，挑一些你自己感兴趣的。”
　　颜苏苏一边接收一边兴致勃勃：“啊啊啊啊，我感兴趣的吗？有il****ma吗？他家的测序仪超好用啊！还有p***h，他家的试剂很不错啊！罗**也不错！我一直用他们家的枪！”
　　霍琅：……
　　孙晓博简直笑得肚子疼，霍琅瞥了一眼孙晓博：“你要是没有事情，不如把你新写的剧本拿给苏苏看一看？”
　　孙晓博一摸脑门，咳嗽一声道：“苏苏，你刚刚说的那些都是冷门产品，什么时候会选明星来代言啊？那种专业人士用的东西，你们上手就知道好坏，通过圈子里的渠道口口相传也能知道了，哪里用得着明星去打广告，一般都是大众用品，特别是快消品才需要啦。”
　　终于收完了文件夹，颜苏苏打开解压后的文件夹一看，那上面五花八门，什么都有，吃的、喝的、涂的……甚至还有卫生用品，就是没有实验室相关的东西，不由让她十分失望，她是很愿意给那几家好用的实验室产品打打广告的……
　　大概因为心理落差，颜苏苏看到其他这些东西，就有些小失落。
　　看到颜苏苏的表情，孙晓博再次觉得好笑：“苏苏，你想代言的那几家，可没钱给你；现在里面这些可是有钱给你的。”
　　颜苏苏立即改变了神情，一脸严肃认真：“老板，你看我有认真在选的！”
　　既然是关系到小钱钱……那心爱的实验室产品也可以狠心暂时也放到一旁，颜苏苏的工作态度十分端正了。
　　霍琅看她这模样：“你是个成熟的女主角了，要学会自己选择，明星代言一个产品，从商家的角度，是希望借明星的影响力来宣传、营销；但从明星的角度，选择合适的产品来代言，是在把自己的影响力变现，是要仔细斟酌的，你先挑你自己感兴趣的……算了，你先挑你觉得靠谱的吧。”
　　最近，颜苏苏的人气确实很旺，《绝地求生》在Q台虽然已经播完，但因为剑走偏锋，搞笑创意密集，节目组屡次求生的欲望和嘉宾们层出不穷的骚操作注定《绝地求生》已经成为一个经典IP，顺道的，里面给所有观众留下深刻印象的颜苏苏自然人气高涨，瓶装水的人数也节节攀升，连带《真相》在可鸭上的点播量也上了一个台阶；
　　而《江河风云》的后期已经结束，作为国家台开年的黄金档主打栏目，自然是在各个渠道不吝惜地投放宣传，看到宋朝拾、屠幽莲、左菁珏这种强大的阵容，观众自然期待，而名字紧跟其后、在预告片中镜头不少的颜苏苏自然也引起了一些讨论，要知道，微B上的网民不能代表所有观众，而国家台的覆盖面却是更偏向传统非线下的全渠道的。
　　再加上《豪门天骄》不断放出的大量宣传内容，颜苏苏和“史上最奢侈的偶像剧”紧紧在一起，又在年轻人当中狠狠刷了一把存在感……
　　在商家看来，《江河风云》和《豪门天骄》同步上映之后，颜苏苏拥有了同期明星没有的一个巨大优势——在全年龄段的国民度。
　　她根本不用靠什么粉丝去刷热度，甚至离开网络，能叫出她名字的人未必见得非常多，但是，能认得她这张脸的人，却一定很多很多，这样的人对于覆盖全年龄段的快消品来说，无疑是有巨大的吸引力。
　　所以，霍琅最近接到的有意向合作的代言商品非常之多，多到他本人都来不及一一商谈合作的具体条款，只来得及让助手收集了一下商品介绍，才有了那个巨大的文件包。
　　而他已经决定先让颜苏苏自己初选一轮，至于怎么选，他相信颜苏苏肯定没问题。
　　原本颜苏苏还想着小钱钱，可是刚刚霍琅提到的“影响力变现”却让也不由沉思，如果有人看到她的广告来买这个产品，不就是意味着对方是对她的信任才来购买吗？然后她因为这个购买行为有所获益……
　　这样一想，挑选商品的时候，不由就压力山大，再一次地，颜苏苏感觉到了在《豪门》剧组要当一个负责任的女主角的那种不容易。毕竟，不能辜负别人的信任啊，这样一想，所谓的影响力，其实也是一种莫大的责任，影响力越大，责任越大。
　　这样想着，颜苏苏不由仔细看起了文件夹里面的商品，这里面以吃的和喝的最多，这些东西都是要吃进去的，颜苏苏想了想，靠谱的话，至少要健康一点的食品吧？起码，从她的角度出发，她希望有人看到她的广告去买的话，里面有她真诚的建议，不会买到对健康有害的东西。
　　颜苏苏认真打开商品介绍一一看起来……
　　她粗略一扫，就决定把膨化食品和含糖饮料之类的都×掉，这些都不是很健康，对心血管不太友好，就算没有广告宣传，现在大家也已经摄入够多了，心血管疾病都超越癌症成为人类第一大死因，她不太建议大家吃太多这一类的东西。
　　这样一划拉，剩下的应该都是健康食品了，颜苏苏满意地点头。
　　无糖酸奶，营养不长胖，哦，这个看起来很不错啊。
　　下一秒，颜苏苏一脸懵：“葡萄糖浆含量11%，这什么鬼？！居然敢说自己是无糖酸奶？！！！”
　　粗略一算，这么一瓶子酸奶，食糖量和一瓶子可乐差不多了……这广告词号称营养不长胖……还不如人家可乐叫快乐肥宅水坦诚呢！
　　好吧，这个pass，下一个。
　　低脂薯片无油炸无添加……土豆的话本身其实也是健康食品，如果低脂制作又不添加太多油粮的话应该OK……
　　然后定睛一看，颜苏苏再次懵逼：“这个制作方法明明是低温油浴，油脂含量最多减少了百分之二十有没有！这也敢说低脂？！！！！！”
　　还号称无添加，配料表里面那一堆油盐防腐剂调味剂是什么鬼？！
　　心累的颜苏苏打开第三样“健康食品”，营养粗粮饼干，富含纤维，饱腹助消化，绝对的健康……这次应该OK吧，粗粮确实升粮指数比较低，对健康有好处……
　　仔细一查，颜苏苏终于掀桌：“把这些杂粮过磨保留精粉，加了这么多油盐糖做成饼干，还有多少膳食纤维？还助消化？！！！”
　　科研狗眼中最容不下睁眼说瞎话，而这些宣传明明就是说假话！对造假一事深受其害的颜苏苏尤其不能忍，再三炸毛之后，颜苏苏得到一个结论。
　　然后，颜苏苏一脸疲惫地地转头去看霍琅：“嘤，老板，我可以不接食品类的代言吗？”
　　她不是对这些食品有偏见，所有食物只要不含毒害物质，摄入适宜不过量，其实都OK，但是，这些食品的广告，简直是说谎重灾区……为了她本人的心脑血管健康，所有食品的代言全部×掉吧，毕竟，她不想年纪轻轻就卒中然后和她爸妈在医院来个喜相逢。
　　孙晓博在旁边听得咋舌：“苏苏啊，食品在快消品的大类中比重很大，如果全部拒掉……你损失很惨重哦。”
　　一向为了小钱钱非常努力的颜苏苏这一次却很执着，她看着电脑屏幕上那些“健康食品”的宣传用语，神情坚定地转头去看霍琅：“老板，我可以努力多接一些剧本的，但我不想为这些说谎的广告做代言。”
　　孙晓博挠头，他理解颜苏苏的较真，可是在眼下这个时代，有几个广告没有夸大失真呢？如果颜苏苏都以这个标准去要求广告的话，恐怕真的非常难接到代言的……
　　霍琅却没有一点犹豫，点头道：“好。”
　　颜苏苏不由灿然一笑，而孙晓博居然没有等来霍琅更苛刻的要求，以老霍这么抠门的作风，居然没有趁机压榨颜苏苏一把？！孙晓博的视线在霍琅和颜苏苏之间徘徊，以一个创作者的敏锐，他分明嗅到了狗粮的味道……啧，难道老霍这个抠门精真的是春天要来了？
　　颜苏苏想了想：“那剩下的就是日用品，唔，护肤品的话……”
　　这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公司前台进来道，一个合作伙伴来拜访霍琅。
　　然后两个人进来，其中一个男子看到颜苏苏登时眼前一亮：“苏苏小姐，我可是你的粉丝啊！没想到您今天也在！”
　　颜苏苏一向对粉丝是比较宽容的，对方上前来握手、合影、要签名什么的，颜苏苏比较亲切地都一一答应了。
　　寒暄之后，对方道明来意，这两个人，一个是霍琅修建真相乐园时的施工方，所以前台给领了进来，另一个却是他的朋友，这次想来和霍琅，或者说，是和颜苏苏谈合作。
　　那个自称是颜苏苏粉丝的男子认真道：“苏苏小姐，你是知道的，现在国内的护肤品市场都被国外产品占据……所以我立志要做国人自己的护肤品，我投资做了一个项目……”
　　颜苏苏听得有点迷茫，国外产品……呃，是这样没错，可是这些产品也在国内设立了工厂，也交税、也创造就业啊，本土品牌，咦，也不错……可是听着听着，颜苏苏的神色就有点奇怪，这都是什么鬼？
　　不等颜苏苏吐槽，霍琅已经先一步有安排，他的助理进来道：“霍总、颜小姐，会议已经要开始了。”
　　霍琅一脸歉意地起身：“非常感谢魏总对苏苏的信任，这些，魏总把产品介绍留下来，我们团队内部再仔细讨论一下，晚一些回复您。”
　　打发走了这些人，颜苏苏不由扶额：“难道不只食品是重灾区，护肤品也是？”
　　一时间，对于代言这件事情，颜苏苏想赚小钱钱的想法淡了很多。
　　霍琅看她这模样，也不催促：“竹子视频有一个直播的访谈类节目，你去当个嘉宾吧。”
　　访谈的话，颜苏苏当然没什么问题。
　　颜苏苏忙于拍戏的这段时间，视频网站的大战并没有停止，反而愈演愈烈，在相关部门出台打击盗版的规定之后，背靠三大互联网巨头的视频网站都像疯了一样竟逐各个作品，像之前颜苏苏参加拍摄的《绝地求生》、《江河风云》，甚至是后期还没弄完的《豪门天骄》都被一波又一波的叫价弄得眼花缭乱。
　　而在这种情形下，以前版权不明的视频不能上架、现在版权的叫价又这么昂贵，竹子视频这样的网站不由就有些原地踏步，只能另辟蹊径，比如探索一下其他的节目方式，这一次请明星来做访谈直播也是一个尝试，不过愿意参加这种节目的，多半咖位不大，毕竟是直播，不是每个明星都能随机应变，有一定翻车的风险。
　　颜苏苏愿意去，以她现在的人气，竹子视频这个叫《星语星说》的节目组自然求之不得，颜苏苏的人气不断高涨，如果不是竹子视频曾经和她的团队紧密合作过，恐怕都不一定请得来呢。
　　因为颜苏苏要去，竹子视频当然不吝惜资源地宣传导流，她最近人气涨了很多，但一直以来，关注她的人都只是在宣传片、作品、综艺里面看到她，再有就是瓶装水后援会这种“民间组织”，乍一听说颜苏苏要去参加直播，不由很多人涌向竹子视频，蹲点守着。
　　所谓直播访谈类节目，当然也会提前有一些大纲，不过这种网络直播，肯定会有观众互动，这部分是大纲之外的。
　　而颜苏苏到了现场，还是一贯笑眯眯的可爱模样，惹得以前《真相》宣传的时候和她合作过的运营小伙伴们尖叫着上去要签名要拍照，个别过分的仗着自己以前在颜苏苏那里刷过脸，还在要抱抱。
　　颜苏苏一贯的好脾气，一一答应了大家，然后和主持人一起去补妆。
　　补妆的时候，那个造型师也是以前熟悉的，不由就聊了起来：“苏苏，怎么你拍了这么久的戏，皮肤还越来越好了？”
　　旁边蹲着的运营小伙伴也点头：“对啊，苏苏越来越漂亮了……”在大家的嘲笑声中，那家伙恼羞成怒地举起三根手指：“我对天发四，我刚刚绝对不是在拍马屁！”
　　造型师给颜苏苏调整头发的时候，颜苏苏也连忙点头：“对啊对啊，我也觉得自己比以前有变漂亮了！毕竟，我有答应粉丝好好努力、变得更漂亮呢！”
　　正在说话的大家不由一怔，原本要说什么的主持人却没有机会开口。
　　然后颜苏苏十分认真地说：“我研究过网友们讨论的漂亮的标准，其实就是要做到皮肤白皙，饱满有光泽，脸要对称，身上尽量不要有太多堆积的脂肪……”
　　她掰着手指头一项一项地列举，然后开心地道：“我有好好防晒，这样可以变白一点，然后有规律作息、好好吃饭，这样皮肤状态不会变差，脂肪的话，我好好吃饭、规律运动，体脂率从20.3%掉到了16.7%……所以脸上的轮廓看起来有变深一点啊……”
　　旁边一起做完造型的主持人憋笑憋得很辛苦，终于忍不住提醒道：“苏苏啊，我们直播已经开始了，你知道吧？”
　　颜苏苏：“咦？”
　　她不由一脸茫然地去找摄像头，这不能怪她啊，要知道工作的时候，她一直被摄像头包围，有时候别人是拍下来当成幕后素材的，她怎么知道直播开始了！
　　竹子视频是对她非常熟悉的，所以提前安排直播开始，去捕捉她自然可爱的样子，果然，这个时候弹幕里面已经被哈哈怪包围：
　　“啊啊啊啊我苏太暖了，居然真的给了工作人员一个抱抱！我也想要！！！！”
　　“可恶啊！我从来没有在现场蹲到过苏苏！”
　　“小姐姐太萌了叭n(*≧▽≦*)n想看小姐姐的《豪门》哇~”
　　“颜苏苏这么可爱的吗！居然一本正经地说自己变漂亮了！AWSL！！！！”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特么要笑死了，居然一本正经分析了漂亮的指标！！！！”
　　“我苏果然一诺千金，以前说要变漂亮当好花瓶……现在还记得哈哈哈哈哈哈”
　　“苏苏懵住了！哈哈哈哈，变懵的样子也好可爱嗷呜！”
　　除了哈哈怪以外，弹幕里面更多的是求问的：
　　“卧槽！我看了对比图，颜苏苏真的又更漂亮了！怎么做到的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苏苏你怎么变白的，求教呜呜呜呜”
　　“我也想瘦啊啊啊啊苏苏看到！！！！”
　　主持人现场反应的功力十分了得：“苏苏，弹幕里面好多粉丝在问你变美的秘诀？你要不要看看？”
　　颜苏苏做好了造型，换到了演播间，听到主持人这样说，她也觉得挺好奇的：“好啊。”
　　不知道粉丝都会问什么问题，她之前还没好好和大家互动过呢。
　　主持人随机提出了一个问题：“这里有个叫‘好女不过百’的粉丝想问：她一直努力减肥，晚饭吃得很少，也有规律运动，但体重一直停留在53.5的关卡上，死活下不去了，想问苏苏你是怎么做到的。”
　　颜苏苏“呃”了一声：“我没有减重啊，我的体重今年一直没有怎么变，和这个粉丝差不多的呀。”
　　弹幕一片：不相信。
　　实在是颜苏苏坐在那里，也看得出来，露出来脖颈、胳膊都纤细修长，怎么可能会和那个粉丝差不多重，女明星的体重在那些公布出来的数据里，一般也就45kg上下，个别甚至不到40.
　　颜苏苏皱眉：“是真的呀，我最近没有秤过了，但应该变化不大的。”
　　主持人关掉麦克风，小声道：“苏苏，你介意我们拿个秤过来吧？”
　　颜苏苏连忙点头。
　　然后，在弹幕的激动中，工作人员，居然拿过了一个体重秤！！！
　　为了展示体重秤没有问题，旁边一箱牛奶还被遮住了商标放了上去，正好是标志的重量。
　　然后，颜苏苏脱掉鞋子踩了上去：52kg
　　哗啦一声，弹幕炸了，微B也跟着炸了，这个体重敢当众踩上体重秤的……所有女明星里面，只服颜苏苏！！！！
　　但颜苏苏没有想到的是，她原本只是为了验证事实，不但把她送上了热搜，还给她送了点别的。


第101章 
　　52kg的体重和颜苏苏体形的鲜明对比让弹幕里面无数粉丝全部活跃起来，提问的那个“好女不过百”更是大叫不可能。
　　颜苏苏连忙科普了一下：“大家要分清楚啊, 减脂还是减重, 如果只是减掉重量的话，瘦下来的可能有脂肪、有肌肉还有水分, 但是减脂的话, 瘦掉的就是脂肪, 脂肪的密度低, 体积大但是重量轻；肌肉的密度大，体积小但是重量大, 所以同样体重的人, 如果体脂率差别很大, 体形上差别也会很大的, 另外, 体脂率低的那一个人, 还不容易长胖……”
　　被科普了一脸的粉丝纷纷求教：
　　“所以这是苏苏为什么看起来这么瘦的原因？！”
　　“什么？！那苏苏你这样的体形还不容易发胖？！求问怎么做到的啊啊了啊！”
　　“我瘦不下来就算了, 还容易反弹，减一斤胖三斤的痛苦谁知道啊啊啊啊啊！”
　　忙碌起来的运营团队把问题转给颜苏苏, 她也很认真地回答道：“所以我之前说了，大家要明确自己的目标是什么，是想整体减重, 还是减脂塑形, 比如我之前的情况，我没有觉得自己需要减重，所以我选择了减脂。
　　减脂的话, 不能光靠少吃来减，摄入太少，有可能瘦掉的是肌肉，就是说，看起来体重秤上重量下来了，但其实体脂率反而升高了，这样的情况下，基础代谢率可能是降低的，只要摄入多一点点就又反弹了……人体是一个复杂的动态平衡系统，饮食上总量控制但不要控制过度，保证营养均衡，加强锻炼，我的体脂就是这么减下来的。”
　　颜老师科普时间明显深受粉丝欢迎，弹幕炸成一片：
　　“卧槽！我苏好专业！！！爱了~~~”
　　“嘤，我苏这么宠粉的吗，分享经验完全不藏私！”
　　“苏苏看到我啊呜呜，锻炼的话，游泳可以吗，这是我唯一能坚持的运动了QAQ”
　　“同问！自行车可以吗？跳绳呢？”
　　主持人笑道：“苏苏，这个话题大家都很关心呢，大家在问，锻炼的话，你推荐什么样的运动呢？游泳、跑步、自行车可以吗？”
　　颜苏苏道：“减脂的话，这些都是有氧运动，可以是可以，但建议大家结合无氧运动一起，很多无氧运动就是大家看到的健身房里面的撸铁啦，不过我也推荐做一些HIIT，不只让你的消耗多一些，还可以刺激肌肉生长，提高基础代谢率，让你的减脂效率更高。”
　　这个话题明显关注度非常高，尤其是颜苏苏上了体重秤自爆了体重之后，许多明明不是颜苏苏粉丝的人也从微B热搜上慕名前来竹子视频，大量涌入的流量让竹子视频的运营团队手忙脚乱之外也是喜不自胜，果然，苏苏就是自带热搜体质啊，不作不炒依旧回回热度高挂。
　　主持人道：“我看观众们提了好多问题，因为时间关系，我们只能选择部分问题来请苏苏进行解答，还请大家见谅。下面这个问题是关于护肤的，刚刚我们造型老师也说了，苏苏你皮肤状态越来越好了，是什么原因呢？”
　　这个问题其实抛得很有技巧，因为不知道颜苏苏有没有护肤品的代言，所以问题问得很开放，如果颜苏苏想为某个新近代言的产品站一下台，竹子视频也不是很介意的意思。
　　但颜苏苏只是认真道：“皮肤的话，其实吃好、睡好、做了基础工作，一般状态就不会差的。吃的话，油脂和糖分不要摄入过多，这个会影响皮脂腺，导致皮肤状态不好，睡觉的话，一定要早睡早起睡够时间……”
　　颜苏苏话没说完，演播间里面包括主持人都忍不住开始笑了起来，弹幕里面更是一片哈哈怪出没：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苏是在给她自己挽尊吗？毕竟她早睡早起差点让人家《绝地求生》节目组集体求生去了！”
　　“哈哈哈哈哈哈早睡早起颜苏苏，睡眠恐怖大魔王哈哈哈哈哈哈”
　　“总算知道了我苏对睡眠的执着从哪里来了哈哈哈哈哈哈”
　　颜苏苏不明所以，小脸上都是茫然，还是尽责地道：“唔，护肤的话，保湿和防晒是基础功课要做好，进阶的功课是加分项……”
　　主持人自己也有问题：“防晒的话，苏苏有什么心得吗？”
　　颜苏苏确实是那种不藏私的好宝宝：“防晒的话，整体来说，我更推荐物理防晒哦，就是遮阳帽、遮阳伞、墨镜什么的，如果实在没有物理防晒的条件，再考虑防晒霜。”
　　主持人不由觉得有些吃惊：“是这样吗？”现在防晒霜的广告非常多，动辄多少倍什么的，给人的感觉，好像不用防晒霜都是在虐待了皮肤。
　　颜苏苏点头：“对啊，”然后随口列举：“现在防晒霜的主要成分无非就是两大类，物理防晒霜和化学防晒霜，物理防晒霜中的微小粒子一般是由二氧化钛、氧化锌这些，通过反射来防晒；
　　化学防晒霜，杨酸盐类、桂皮酸盐类与□□盐类是常用的，通过吸收来防晒……
　　但是之前有很多论文都证实了，极高倍数的防晒霜和防晒面料相比，长时间下来依然会存在不足……不过夏天穿太多又太闷热的话，选择防晒霜然后及时补充也是可以的啦。”
　　弹幕里面纷纷道：
　　“我苏真的好专业……”
　　“话说我苏是要和美妆博主抢饭碗嘛哈哈哈哈”
　　“嘤，应该早点听我苏的话的，我不应该嫌弃打遮阳伞太土。”
　　“很好，今年可以省钱了……”
　　“啊啊啊啊啊苏苏看到啊！防晒之外怎么美白啊！”
　　“苏苏苏苏，保湿怎么做，我是敏感肌啊啊啊容易过敏！”
　　而颜苏苏看到越来越多的相关问题，一一解答之外，她也明显感觉到，现在的女孩子太在意外形了，在节目的最后，主持人连连道歉：“很多网友的问题苏苏来不及回答，但今天节目已经严重超时了，先暂时到这里吧，谢谢大家~苏苏给大家道个别吧~”
　　想到这么多人在关注自己的举动，颜苏苏看着镜头认真道：“我减脂只是为了兑现之前跟粉丝的诺言啦，在看节目的你们肯定都美美哒，瘦不瘦、白不白不是最重要的，开心健康最重要！不要因为这些不重要的问题让自己不开心哦，我很爱大家，大家也一定要爱自己哟~”
　　说着，比了一个跟曼琳学来的比心卖萌姿势。
　　弹幕里面又是一片AWSL：
　　“AWSL！我苏好萌！越来越喜欢了怎么办！！！”
　　“哇，硬核花瓶原来这么宠的吗？粉了粉了~~~”
　　“真不愧是硬核花瓶啊……一期访谈节目这么干货满满……这么厉害这么好看还这么萌我的天……”
　　“第一次看到女明星这么专业的科普……爱了！”
　　“呜，苏苏我们也超级爱你，抱住！！！”
　　“嗷呜~谢谢苏苏……JMS，我做了苏苏讲的要点笔记，贴在XX网站，想要的JMS自取啊~~~”
　　镜头关掉的时候，颜苏苏起身向身旁的工作人员连连道谢，送走颜苏苏，竹子视频的运营团队都在说：
　　“哇，今天苏苏真是毫不费力又上了热搜！”
　　“那当然啦！今天苏苏说的全是她自己的经验，干货满满好嘛！我跟着学了好多！话说苏苏明明没有准备啊……随口就能说出那么多东西，真是好厉害……”
　　“对啊，苏苏真是凭实力上的热搜，不像那个谁谁谁，一会儿跟XX暧昧，一会儿跟XX撕逼，一会儿跟XX分手……三天两头吃她那些馊瓜我都累了。”
　　然后大家不由唏嘘：“所以说，苏苏还真不是偶然爆红……完全是凭实力红的啊……以后可以想像。”
　　因为时间已经不早，颜苏苏就直接回了宿舍，她现在住的地方已经换了一个，据说安全性和私密性都好很多，反正颜苏苏觉得，方便就行，她对她现在的知名度还完全没有什么感知。
　　颜苏苏卸妆、洗澡，然后利用间隙的时间刷一刷最新的论文，看看摘要……很快就到了她早睡早起的时间点，直接躺平平……冯曼琳和孙晓博的连环夺命call自然是妥妥地错过了。
　　冯曼琳在群里十分抓狂：“啊啊啊啊啊苏苏是不是又睡了啊啊啊啊啊……”
　　林天路：“……这个点，不意外吧。”
　　邱岳：“我以为曼琳应该早就知道？小姐姐的睡眠[旺柴]”
　　而颜苏苏“睡眠充足”的八个小时里面，微B上的话题已经过了好几轮，等她醒来、做了营养早餐、吃完早饭，因为是周末犹豫要不要去公司的时候……冯曼琳因为要起来赶通告，终于打通了她的电话：“苏苏！你快看看微B！你家经纪人要给你接的什么鬼代言，爱美宝是什么玩意儿！洗发水饼干也比这种low逼护肤品好吗！还号称什么国货之光！你一定要劝住你经纪人啊！给再多钱也不行！这种品牌接了，你的逼格就low了你知道吗！知道吗！大家在圈里混什么，不就是混个逼格吗！”
　　颜苏苏对她连珠炮似的话已经习惯了，听完她说了一气，才慢条斯理地道：“曼琳你不用着急，我没有准备接任何代言啊。”
　　她不说还好，她这么一说，冯曼琳更急了：“卧槽？！你没打算接？！那个爱美宝胆儿太特么肥了！居然敢遛你！！！这明目张胆在蹭你的热度……快找你经纪人！！！”
　　冯曼琳的电话挂了，颜苏苏才叹了口气，她其实到现在也没听明白事情的头绪。
　　颜苏苏打开电脑的微B页面，虽然没有注册，但是浏览是没有问题的，然后她就在热搜上看到了#颜苏苏代言爱美心#
　　颜苏苏一脸懵，老板说了啊，她不用代言什么产品的，爱美心？？？这个名字怎么听起来有点耳熟，她戳进去……“颜苏苏小姐拟代言我司产品全新一代爱美宝，您值得拥有~”
　　下方附图是爱美心集团总裁施东宝先生和颜苏苏小姐的合影，一看日期，正是前天。
　　颜苏苏：？！！！
　　底下还有详细的产品介绍：“爱美心集团新一代产品爱美宝是我司二十年潜心研发的全新高科技产品，运用了集团研发部在量子医学界的突破性发现，量子医学是21世纪高科技医学趋势，爱美宝通过量子的微粒子特性和高频能量波特性，能快速穿透并自由进出细胞，激发人体的各项潜能，安全、自然、温和地修复细胞，加速细胞分裂速度和代谢能力，达到美容养颜、减重减脂甚至延缓衰老的功效【1】。
　　量子是一种有非连续运动能量波的微粒子，具有两大特性，即“微粒子特性”和“高频能量波特性”。量子的大小比原子核的核外电子还小，是比纳米更小的微粒，因此它能够进入人体细胞。量子能产生每秒高达上亿次的振动，形成高频能量波。可以与人体细胞的磁场能量波形成共振和传导，像超声波洁牙一样，振荡剥离细胞上的毒垢；另一方面纠正磁场波动混乱的细胞，并且修复受损细胞，补充细胞能量，提高人体生命力。
　　爱美宝采用全新的量子科技，将给医学界带来全新的革命，本次非常荣幸能邀请到颜苏苏小姐来为爱美宝代言，可谓相得益彰，颜小姐对爱美宝的高度认可……”
　　颜苏苏再也看不下去了，当场掀桌！
　　虚假宣传伪科学，还用自己的名义欺骗粉丝！去死吧！
　　从来不用微B的颜苏苏，被人全网黑也不在意的颜苏苏，挽起了袖子……开始注册微B。
　　她戳进那个微B的评论区，发现最高赞的评论都是：
　　“哇，果然是苏苏的风格，不代言则已，一代言就是高科技产品！”
　　“看起来很靠谱的样子，量子科技！”
　　“我看了功能，可以美白、减脂，哪里可以买到啊？”
　　颜苏苏连忙点到回复区，发现最新评论里面不少人在问：
　　“咦，这个东西……怎么和颜苏苏昨天说的不太一样……？”
　　“拟代言，听起来怎么不太靠谱的亚子……”
　　颜苏苏连忙留言：“我是颜苏苏，我没有代言你们的产品，请赶紧撤回。”
　　然后她尽量回复别人：“我没有代言这家产品，请大家不要相信。”
　　颜苏苏辛苦回复了好一会儿，可她再一刷新：？
　　前面那些评论还在，但她的评论不见了？！
　　太生气了有没有！
　　折腾到了现在，时近中午，颜苏苏决定不能光靠自己，专业的事情还是要问专业人士。
　　颜苏苏本来想问冯曼琳，但曼琳好像有通告，她想了想，好像大家对微B都比她熟悉，连忙去问各路圈里人：“微B评论被删除了，请问怎么样才能让大家看到啊？”
　　《绝地求生》六人群：
　　林天路：“？！苏苏你开始用微B了？！”
　　邱岳：“哇！！！！小姐姐你注册微B了？！”
　　任飞翼：“苏苏终于开始用微B了吗？”
　　《豪门天骄》剧组群：
　　dy：“哈哈哈哈哈哈你被人删除评论了吗哈哈哈哈，放心吧网友会截图的。”
　　何旭尧：“……苏苏应该是新注册的小号吧？”
　　《江河风云》主创群：
　　周英澹：“呦，终于开始营业了？”
　　屠幽莲：“噗，苏苏你现在才开始用微B吗？”
　　左菁珏：“苏苏最近有空？快出来玩几局啊！”
　　宋朝拾慢吞吞回了一条：“哪个号，关注我一下。”
　　颜苏苏：…………………………
　　啊啊啊为什么大家都无视了她的问题。
　　最后还是一粒尘埃的小群里面：
　　霍琅回复了一条：“先关注我，互关可以实名认证，再发微B有公信力。”
　　颜苏苏喜极而泣：“谢谢老板！”
　　孙晓博在群里：“喂！老霍，你就这么关门放苏苏了吗！”
　　颜苏苏关注了霍琅，一看还需要再关注另一个人，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所有认识的人都关注了一遍。
　　然后，周末这天的中午，微B的瓜众们就见证了微B的千年奇观：万年不上微B的国民影帝宋老师关注了一个小号，瓜众们的瓜刚刚拿到手上，就发现同样N久不上微B的影后屠幽莲、视后左菁珏、大导周英澹、名主持任飞翼全部都互关了这个小号。
　　紧接着，小天王林天路、当红小花冯曼琳、还有清新曲小王子何旭尧全部都在这个中午互关了这个小号……
　　这也就算了……接下来的剧情资深瓜众也看不懂了，连星寰大佬黎肆居然关注了这个小号，还是单方面关注的那种，瓜众们手里的瓜都震惊得捏不稳了，卧槽！什么情况！这是哪路大佬下凡吗？！
　　然后这个小号戳进去，没有头像，名称叫【名字被占用了呜呜】，只有一条微博：“我没有代言爱美宝的意向，他们虚假宣传，大家不要相信啊啊啊啊”


第102章 
　　吃瓜群众们看到这个爱美宝……终于反应过来这个小号是谁，纷纷关注了之后在评论区调侃：
　　“苏苏哇, 你哪怕昵称里面用名字再带个后缀呢哈哈哈哈哈哈, 不然谁知道是你啊？”
　　“我苏终于开通微B了？瓶装水的兄弟姐妹们快来哇！！！！”
　　“可恶！是谁占用了我苏的名字！苏苏不怕！我们一起向微B申请实名！”
　　有这么多圈内大V和这个小号互关，颜苏苏确实很快就拿回了自己的名字, 而在她忙着完成实名认证的时候, 因为中午这场喧嚣, 圈里这么多大佬的同步关注也让颜苏苏的粉丝哗啦啦在一个小时内直接就突破了十万, 奔着一百万而去。
　　颜苏苏完成实名，打开了那个爱美心的官微, 正要怒怼, 却发现最新留言里面已经有很多网友替她怼了：“@爱美心, 你们这什么公司, 太不要脸了叭, 苏苏都说了, 没有代言你们的意向。”
　　“硬蹭热度, 看人家颜苏苏亲自来澄清了。”
　　“真的是为了营销完全不要下限……翻车了吧？”
　　但让颜苏苏吃惊的是，她完成了实名、表明了态度、不少网友也都知道了她的态度, 这什么爱美心的官微却没有丝毫羞愧或者忏悔，反而转发了颜苏苏那条澄清的微博，并且大言不惭地回复道：“我司确实是在与颜苏苏及其经纪公司接洽, 目前尚未达成确定意向, 之前是因个别工作人员措辞失误给广大网友带来误解，此外，我司旗下爱美宝系高科技产品, 其属性确与颜苏苏女士较为吻合，期盼能早日合作。”
　　这个措词里面，找不到一点蹭热度的歉意也就算了，对于虚假广告更没有一点解释，反而借着颜苏苏的回复反复刷自己的热度，更无耻的是，不论是前面蹭热度的微B，还是这条回复，都附上了那个所谓高科技产品爱美宝的购买链接，看来是铁了心要厚颜无耻赚一波钱。那回复的语气背后完全是一种大大方方的无耻心态：你一个明星，如果再和我计较，我就利用你多赚点钱，完全不怕。
　　再看评论区，果然那些负面的评论又都被删掉了，大量水军涌入，还在吹捧颜苏苏和产品属性很吻合的话，可见对方控评能力果然非常“专业”。
　　颜苏苏生气的表情却渐渐冷静下来，这是商业社会，对方能无耻得这么嚣张、这么有恃无恐……肯定有原因。
　　颜苏苏在网上仔细查阅起来，她想到霍琅好像是有律师执照的，连忙又在群里问了他。
　　霍琅的回复却相当淡定：“他当然有恃无恐了，一般明星最多就发个律师函，即使真的走司法流程，一来你能起诉的罪名也有限，二来司法流程需要时间，等到流程走完事情已经过去，对方该蹭的热度已经蹭到了手，三来司法判定最后的赔偿也会有限，对他来说怎么看也是赚的。”
　　孙晓博在群里嘲笑：“哇老霍，这种小case你都搞不定吗？”
　　霍琅：“……即使能告他个倾家荡产有用吗？”
　　孙晓博：“？为什么没用，这种无耻的垃圾就该让他们都倾家荡产啊！”
　　颜苏苏却大概知道霍琅的意思：“唔，老板你的意思是说他们随时都可以赚完这笔钱就跑路？”
　　孙晓博差点忘记了还有这招，一时更觉恶心：“他们该不会是一开始就想好了这招吧？！不行，这种无耻之徒更不能放过！”
　　裴芳这时候看到消息，也冒泡道：“苏苏红起来了，像这种硬蹭热度的，不只有这些产品代言，还有各路牛鬼蛇神……真和他们计较的话，哪里计较得过来？如果太较真的话，没准会损失路人缘。”
　　圈里这种事大家实在是见得太多，像颜苏苏吃的这种亏，太多人吃过了，最多骂几句，出个律师函威慑一下，不然还能怎么办？就像裴芳说的，要是骂得太难听了，还会有人蹦跶出来嫌弃你太较真没风度什么的……
　　再说，身为明星，你骂它，反而是给它增加热度，就像颜苏苏第一条微B那个申明，反而让对方进一步转发、继续发酵了话题给它自己导流……这种真是没法儿说去。
　　最后圈里大家看来看去，只能心里骂个晦气，向公众讲清事实、申明态度了事，想让对方受到惩罚什么的，太难了。
　　孙晓博：“……难道真没办法，只能发个申明忍了？”
　　霍琅却慢条斯理地回复：“办法当然有，但是不能陷入常规思维……想想要达到的目的，重新制定战略。”
　　孙晓博在频频追问，颜苏苏却陷入沉思，常规思维是什么呢？是觉得对方蹭了自己的热度，侵犯了自己的权利，所以要捍卫自己权利……正常途径走了但对方不理睬，所以采用司法途径，但明显，这种情形下，司法途径却不一定是最高效的方式。
　　如果绕开正常途径……老板说要重新思索自己的目的和战略的话……颜苏苏突然觉得豁然开朗：“我知道了，谢谢老板！”
　　孙晓博：“？苏苏你谢啥啊？”
　　孙晓博：“苏苏？苏苏？？？”
　　孙晓博：“老霍，我怎么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苏苏那个认证了的微B你真的不打算管管？总觉得苏苏这次会搞出什么大事啊……”
　　霍琅回复分了两条：
　　“挺好的，长大了。”
　　“我兜着。”
　　孙晓博：？！
　　第一反应是：靠啊，这狗粮噎得！
　　第二反应是：呸，苏苏都没在群里了！让你装了也白装！
　　这样一想，虚假的狗粮也没那么噎了。
　　颜苏苏确实没有再看群消息，霍琅那一句话让她心里的想法无比明确，首先要想清楚最后的目的是什么。如果对方只是蹭蹭热度什么的，颜苏苏才不会这么生气，以她的风格，为了这种事可能连微B都懒得注册。
　　可是她不能接受对方以科学的名义欺骗大众，甚至，隐约是假借了颜苏苏的名字以科学的名义云欺骗大众，这让她格外不能容忍。
　　在颜苏苏看来，如果她纵容这种行为，不是和当年那个知道大牛造假还纵容他造假的人一样可恶、为害一方吗？
　　所以，她要的最终目的很简单，她要让对方这种欺骗的行为没有办法再继续下去。
　　这样想着，颜苏苏点开了那个购买链接，别说，对方大概真是存了干一票就跑路的想法，购买链接十分便捷，连运送方式都是速度最快的快递，B市同城的话，甚至能够当天送到……毕竟，尽快送到客户手上、一旦拆封可就不能退换了。
　　而那个价格让颜苏苏沉默了好一会儿，好贵啊……
　　剩下的大半天里，不管微B上话题起伏、喧喧嚷嚷；群里大家给颜苏苏出主意的、询问消息的，颜苏苏都没怎么回复。
　　而在晚上接近十点，反正第二天不上班，这是整个微B瓜众们最热闹的时间，颜苏苏那个微B号，因为关注的圈内人越来越多，大量的瓶装水和瓜众涌入，浩浩荡荡也有了几百万粉。
　　而第一条微B“我没有代言爱美宝的意向，他们虚假宣传，大家不要相信啊啊啊啊”还孤伶伶的挂在那里。
　　这会儿大家对于爱美宝这个瓜的劲头已经过去，因为就这么一条微B没得选，底下的评论五花八门，都是在问：
　　“苏苏的《豪门》什么时候上？”
　　“《江河风云》里面我苏是不是快上线了？到时候大家一起去打卡呀~”
　　“苏苏平时多来逛逛，多发点自拍让我们舔舔呀！没粮的日子真难过啊……”
　　最后一条得到了四面八方诸多网友的点赞而上了热评，毕竟，不论是不是自称瓶装水，颜苏苏那张脸，真的很多人吃，奈何现在网上的资源，更多的还是她的剧照，或者是早期选秀时候的照片，综艺照……颜苏苏私下的照片真的非常少！是几乎没有！
　　就连这次微B的头像也是一张平平无奇的风景画，火眼金睛的网友觉得这张风景画有点眼熟，打开一看，靠，这不是Windows自带的桌面风景图吗？！苏苏你还能更偷懒一点吗？那张连糊图都能打的脸随便放张自拍也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颜粉们怨念不已的时候，突然就收到了微B的提醒，特别关注列表里面有人发了微B，戳过去一看，居然是颜苏苏？！
　　难道自拍终于来了吗？！
　　再一戳开，图片确实是九宫格，但明显没有一张有人物？？？
　　这居然是一条长微B，开头是“致爱美心公司函”
　　咦？颜苏苏还没放过这个蹭热度的啊……这不是给人送流量嘛？
　　结果仔细一看，颜苏苏居然在正文里一本正经地说：“我看到贵司对于爱美宝这款产品的宣传，号称能够‘通过量子的微粒子特性和高频能量波特性，能快速穿透并自由进出细胞，激发人体的各项潜能，安全、自然、温和地修复细胞，加速细胞分裂速度和代谢能力，达到美容养颜、减重减脂甚至延缓衰老的功效’，遂于X年X月X日购买了贵司产品。”
　　配图一里有时间日期俱全的广告页截图，一字不差；配图二是下单的截图，个人信息打了马赛克；配图三产品照片，产品说明书照片，上面也写着一模一样的宣传用语，量子科技，美容减肥抗衰老什么的。
　　看到这里，瓜众们的心里已经开始卧槽了，花瓶硬核起来可真是硬茬儿啊……她居然真的跑去买了蹭她热度的产品，这个操作骚得让遍吃天下各种瓜的瓜众们一时都找不到形容词来，只能先接着往下看：“但是，我打开贵司产品，根据研究，贵司产品不具备上述功效。”
　　配图四是那个产品被拆解成零件，四分五裂却还一家人在一起摆放得整整齐齐的照片。
　　“贵司产品由以下四十九个部件构成，外壳一二三四五，按钮一组，电路无器件十八个，其中LED灯光器件一组九个，加热电阻八个，振动器三个，开关四个，设计电路图如下：”
　　配图五是一张弯弯曲曲让瓜众们精神一震、不明觉厉的手绘电路图……大佬真是大佬，买了人家产品，说拆就拆，连别人的设计图都随手画出来了！
　　“依据此产品的设计图，在通入220V交流电之后，依据电路图，按下一【养肤】键，该产品会按节律1闪烁灯组，电流通过电阻丝，产生加热效果，按下二【减肥】键，产品会按节律2闪烁灯组，同样产生加热效果，电流同时经过振动器，并附加震动效果，按下三【抗衰老】键，产品会按节律3闪烁灯组，产生加热并附加0.6mA的微电流，让人体产生麻刺的感觉。按下四【深层焕醒】键，产品会按节律4闪烁灯组，会在加热、震动的基础上附加微电流。
　　综上所述，该产品能实现的所有功能就是，灯光、加热、震动以及微电流，目前，并没有任何理论依据认为此四者能够帮助减肥。”
　　看到这里，瓜众们这会儿直接大叫大佬666666啊，这什么量子高科技原来就和街边小店几十块的情趣用品基本功能一样！
　　但写到这里，颜苏苏还没完：
　　“基于上述产品实现的功能，贵司宣传页上所谓利用‘量子的微粒子特性和高频能量波特性’一说更涉嫌虚假宣传：
　　首先，‘量子的微粒子特性’……量子一词来源于拉丁语quantus，指一个物理量如果存在最小的不可分割的基本单位，则这个物理量是量子化的，并把最小单位称为量子。而粒子则指能够以自由状态在的最小物质组成部分，如原子、电子和质子等。可见，量子是衡量单位；而粒子则指最小物质组成，两者是为不同的概念；
　　其次，‘高频能量波特性’，我姑且以为您说的是电磁波，我们日常生活的周围就有许多电磁波存在，比如手机通讯时的无线电波，电磁波频率越高、能量越高，反之则能量越小，以正常人暴露在无线电波中的时间是不会对健康产生影响的。而贵司宣传页写着能‘快速穿透细胞’并立即在细胞层面上产生影响的高频能量波——且不说贵司产品产生的电磁波强度远不如无线电波——如果该电磁波的能量强大到能够到这个地步……我唯一能联想到的，只有y射线，频率高，能级强，众所周知，常用于恶性肿瘤放疗[点此可查阅射线用于放疗的科普]，细胞死亡和细胞衰老哪一个先来临还不好说。”
　　看到这里，评论区已经一片沸腾：
　　“哇！花瓶太有才了，这个科普生动简洁还贼搞笑啊哈哈哈哈哈哈”
　　“先死还先衰，这是个好问题哈哈哈哈哈哈”
　　而颜苏苏最后一段写着：
　　“此外，贵公司产品存在如下安全隐患：
　　一，加热阻件中缺少定时断电装置，持续使用有造成用户烫伤的风险，且在用户说明书中并无任何使用提示；
　　二，整体电路中缺少漏电、短路等保护装置，电路中使用的加热阻件不符合国际GB-2006-XXXX对于家电的规定……
　　一年一度的消费者权益日就快到了，我作为贵司的一位消费者，郑重发出此函，涉及虚假宣传、安全隐患，我决定维护自己的权利，如果有类似遭遇的消费者，欢迎转发。保护消费者合法权益，是我们大家共同的责任！”
　　看到这里，评论区已经笑倒一片：
　　“哈哈哈哈哈哈苏苏太可爱了叭！谁特么保护消费者权益！”
　　“脑回路清奇只服我苏！”
　　“这个什么爱美宝，大家快一起去消协网站举报啊！”
　　“对对，不只消协，虚假宣传的话，是不是工商也可以举报，把苏苏的话复制粘贴一下就好，噗，苏苏太能给大家省事儿了！”
　　“转了转了，吃这么多瓜，第一次看到明星亲自上线硬核打假的哈哈哈哈哈哈”
　　#颜苏苏硬核打假#没有任何悬念地上了热搜，几十万的可怕转发当晚在微B掀起一阵狂潮。
　　那个原本无耻蹦跶的爱美心官微彻底熄火了，当天晚上连夜就要集体商量怎么办……不过，他们也不用商量太久……毕竟，资料翔实、举报量大，相关部门很快就要上门了……
　　而颜苏苏发完微B，就像完成了作业的小朋友，也不管网上怎么蹦跶，洗洗就准备睡了。
　　她就是在这个时候接到霍琅电话的，颜苏苏心里原本还有点小小的惴惴不安，但很快理直气壮，就算是闯了祸……她、她、她也觉得应该这么做，不能让这个爱美宝再去骗人。
　　霍琅却在电话里面说：“准备一下吧，有代言找过来了。”
　　颜苏苏懵逼：“哈？又是代言？？？”
　　她才刚刚捅了这么一个娄子，还能有代言？！
　　霍琅“嗯”了一声，和颜苏苏详细交待了明天的细节，最后才在颜苏苏道了晚安之后，低声笑道：“晚安，今天做得不错。”


第103章 【加】
　　颜苏苏是在手指已经放到挂断键上的时候，才听到霍琅那最后一句话, 不由脸微微一红, 老板没有批评她鲁莽呢。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最近的老板好像很好说话的样子……
　　颜苏苏连忙摇掉一点点莫名飘浮的心绪, 把注意力集中到霍琅之前叮嘱的细节上来, 这一次, 霍琅对她的打扮妆容等一众细节要求非常多, 还给她发了一些资料，从这一次霍琅对细节的要求来看, 他比之前为她在《豪门天骄》中准备的东西更慎重, 这让颜苏苏也不得不更仔细起来。
　　为了防止环节上出现差错, 颜苏苏甚至拿出了笔记本把刚刚霍琅的叮嘱一条一条写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 颜苏苏洗澡吹干头发, 霍琅请来的造型师上门, 颜苏苏按照要求换上那条小黑裙, 造型师给颜苏苏化了一个复古的妆容，脚上踩着一双款式简洁却心机地衬出纤细脚踝的高跟鞋, 拿着手包就坐上了车。
　　来接她的是张贵武，霍琅这一次要从别的会场赶到目的地，他在B市另一头, 时间上却是来不及接颜苏苏了。
　　车子一路驶进了一家国内知名的科技巨头创新中心, 然后在门口工作人员的指引下，一路驶进中心大楼，这里明显是有什么重要的活动, 旁边露天停车场停了一溜豪车——颜苏苏现在依旧对豪车的品牌不太熟悉，但上次拍《豪门天骄》的时候，谭思萱教了她一个简单粗暴的方法，就是看外形，好看的一般都不便宜——以颜苏苏目测过去，这里上百辆车，好像没有一辆看起来便宜的。
　　车门打开，穿着正式的人看到颜苏苏，不由都有些发怔，今天这个场合，香车美人他们刚刚看得太多，都有点审美疲劳了，可颜苏苏从这辆不甚豪华的车中下来，纤细雪白的脚踝，优雅的小腿曲线，复古的小黑裙，一头长发倾泻下来，星眸含雾，红唇半启，一时间大家看得有些呆掉，竟忘记了说话。
　　颜苏苏看见大厅那个装置，不由问道：“请问这是要过安检吗？”
　　那群应该履行职责的人才回过神来：“啊，是的是的。”
　　颜苏苏就一个手包，放在安检上，笑着点了点头她就踏了进去。
　　安检机器叫了起来，那工作人员一看屏幕猛然想起来：“对不起颜小姐！您这个包里是不是带了手机，今天会场里面是不能带手机的，抱歉。”
　　颜苏苏微微有点意外。
　　工作人员不由再三解释道：“抱歉，今天的会场规格比较高，所以现场规定比较严格，非常抱歉，请您见谅。今天所有嘉宾的手机都不能带进去的，您的手机可以锁在这个小柜子里面，钥匙您随身带着，没有人会动您的手机……”
　　颜苏苏不由有些诧异对方的小心态度，她笑道：“没事的，这是我的手机，锁起来吧。”
　　颜苏苏这样好说话，不由让这些人心中嗷呜，天哪，颜苏苏本人比镜头前好看不说，人居然还这么好！！！
　　惊艳了众人的颜苏苏进了大厅，左手边好像是个展厅，但却没看到霍琅，颜苏苏小脸发懵，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她左顾右盼，老板呢？
　　霍琅一贯守时，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难道是路上出现了什么状况，颜苏苏正想打电话给他确认一下，突然想起来，手机锁在外边了，顿时不由苦笑，早知道在外边先给老板打个电话确认一下了。
　　正在这时，有人过来说道：“颜苏苏小姐？”
　　苏苏回头，叫住她的是一个没有见过面的男士，一派庄重的正装，儒雅有礼：“您好，我太兴集团竺元凯。”
　　昨天霍琅给她介绍过这个人，哪怕是之前，颜苏苏也是听过太兴集团的大名，国内首屈一指的科技巨头，在通讯行业赫赫有名，完全凭一己之力横扫海外市场，而这位竺总是太兴集团创新事业部的总裁，位高权重，也是颜苏苏此次会面要见的重要人士之一。
　　颜苏苏笑道：“竺总您好，叫我苏苏就好。”
　　不知道是不是颜苏苏的错觉，竺元凯却是态度格外和煦，从善如流地称呼道：“苏苏，你是第一次到太兴的创新展厅来吧？今天有太兴和JV的联合展览，有不少集团尚在保密阶段的新技术都会陈列出来，所以所有嘉宾是不允许带手机进来的。”
　　这算是解释了今天那格外严苛的规定。
　　但颜苏苏重点早不这上面了，她小眼神闪闪发亮：“新技术？量子通讯会有介绍吗？”才怼过伪量子科技……但太兴集团是有真量子科技的啊啊啊啊，因为隔着领域，颜苏苏也没有见识过，当然想趁机了解一下进展。
　　竺元凯不由失笑：“那是潘院士在研发中心的项目，目前处于研究探索阶段，还没到落地的环节，只能算理论，还没到技术层面呢。”
　　颜苏苏不由有些失望，竺元凯笑道：“不过今天有展出集团最新的纳米传感器、AI芯片、生物计算……”
　　不等他说完，颜苏苏的小眼神又biu地开始闪亮，如果不是昨天霍琅再三的叮嘱，今天非常重要，她这会儿已经想去展厅了。
　　但她那个小眼神却不容人错认，竺元凯暗自觉得好笑，然后他一指身后走来的金发男子道：“苏苏，这一位是JV集团的Carl Schmitt，Carl刚好也还没看一下展厅，不如我们一道去看看吧。”
　　JV集团自然也是在颜苏苏昨天所做的功课里面，她之前是真的没有听说过，这是全球排名前三的奢侈品巨头，横跨时装、珠宝、皮具、酒水、化妆品等多个领域，和太兴集团一样，是不折不扣的巨无霸，这也是今天颜苏苏需要接触的另一方。
　　颜苏苏这一次的代言非常特殊，与这两方都有关系，所以她不能顾此失彼，也需要对JV集团的人表示尊重。
　　颜苏苏想着门外那一溜豪车，一边同这位Schmitt先生打着招呼，一边思忖着也许两边集团的高层就在楼上会议，而底下却空出来当了展厅，这位竺总也许就是会议上临时出来的。
　　颜苏苏本来是用英文问候的，对方却伸出手用标准的汉语道：“颜小姐，您好。”
　　颜苏苏也伸手与对方一握：“您好。”
　　竺元凯笑道：“两位这边请。”
　　竺元凯亲自陪同参观，未免有规格太高的嫌疑，可惜霍琅不在，颜苏苏一时没有头绪，果然这种商务场合里面的曲折她还是经验太少……猜测不出缘由。
　　人果然不经念叨，霍琅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颜苏苏自然给双方介绍了一下。
　　霍琅礼貌地欠身道：“路上遇到大堵车，抱歉。”
　　竺元凯倒是颇为理解：“B市的交通状况是没办法预测，不过，我们集团有提出智能交通的解决方案，待会儿几位可以看看。”
　　太兴集团果然是不负盛名，这个创新技术展中，各项技术让人大开眼界，而竺元凯着重介绍了其中几项，包括那个纳米传感器，理论上说，这么小的传感器，完全可以在一小块面积上部署成传感器阵列，同时采集多个信号，这个会比传统的传感器精准许多，完全是一个革命性的技术，特别是在一些医疗领域的应用上。
　　颜苏苏作为相邻领域的生物狗，当然是提了好多问题，竺元凯非但没有不耐烦，反而颇有兴味地回答着颜苏苏的问题，听起来不像是参观，倒像是学术交流了，一时间，在这个展位上，大家停留的时间就有些长。
　　竺元凯反应过来，连忙向Schmitt和霍琅道：“二位抱歉，我总是这样，一谈到自己的技术领域，有些情难自已哈哈”
　　Schmitt却笑道：“我们家乡有一句谚语，翻译过来是专注和热爱才能有所成就，竺总这样很好。”
　　霍琅也不由点头赞同：“正好苏苏也对这个领域感兴趣，我们旁听也学习到了很多。”
　　竺元凯哈哈一笑，带着几人走到最后一个展位上。
　　那是一个挺大的LED显示器，上面显示着当前时间，看起来平平无奇，竺元凯的脚步却重重停了下来，神情中不乏骄傲：“这是当今世界上最准的时间之一，使用来自多个快速旋转中子星的毫秒频率无线电脉冲来测量时间的流逝，依靠欧洲五座射电望远镜阵列建立的观测系统采集到中子星的脉冲来建立时间标尺，时间精度误差在几十亿分之一秒……如果要选，当然要选择看这个时间。”
　　Schmitt却微微皱眉：“竺总，这个我不是特别赞同。”
　　这突然的表态，让颜苏苏不由觉得有些微妙，两边集团不是要合作的吗？为什么这位Schmitt这样说，颜苏苏敏锐地觉得，这可能与今天竺元凯亲自带他们看展厅有关，不只是为了颜苏苏，更是为了这位Schmitt先生……刚刚，竺总并没有介绍这位Schmitt先生在JV集团的身份。
　　颜苏苏下意识看向霍琅，霍琅微微摇头，大意是说静观其变。
　　竺元凯却没有生气，只是哈哈一笑转了话题：“另外那一半展厅，是JV集团这次布置的，我就是外行了，要请Schmitt先生来讲解一下了。”
　　Schmitt微微微微躬身：“我的荣幸。”
　　JV集团的展区，都是他们当季的时装、珠宝、皮具等，颜苏苏看得眼花缭乱，只能跟着这位Schmitt先生的步伐，走进这些陌生的领域，颜苏苏看得出来，这些奢侈品牌背后，除了对品质的坚守，更多是一种精神上的认同。
　　而最后一小块，却奇妙的不是任何产品，而是一些机械小组件的展示，尽管心中有所预期，但是看到那一块块鸡蛋大小、却精密复杂到无以复加的机械结构时，颜苏苏还是觉得十分震撼，这个无关理性，纯粹是一种视觉上的冲击，这是复杂精密到了极致的一种艺术。
　　Schmitt语气中含着骄傲道：“这是陀飞轮。传统的机械钟表之中，‘擒纵系统’会受地心引力的影响，陀飞轮把整个擒纵调速机构组合在一起并且让它能够转动，以一定的速度不断的旋转，把地心引力的影响降到了最低……”
　　“这是逆跳，指针走至扇形显示盘的末尾，会刹时跳回原点，那个瞬间，在机械的艺术之下，你好像能够触碰到时间倒流的感觉。”
　　“这是三问报时，借助精巧的机动记录系统可以按需要做时、刻、分鸣响报时，只要拨动旋钮，机芯内的两枚微型小锤便开始敲击，时、刻、分的鸣响各具独特的声音及频率，因此，无论是否看表盘的指针，只要仔细听，就能知道当时的时间，盲人也能够使用。【1】”
　　Schmitt看着颜苏苏几人，碧绿的眼眸中有不容错认的热烈：“你们能想像吗？明明只是机械、齿轮，通过些不可思议的结构，却能对时间的流逝做出了表达。”
　　颜苏苏由衷惊叹道：“非常了不起！”她有点想看一下详细的机构设计图……就是不知道这是不是机密……
　　而竺元凯却道：“Schmitt先生，机械钟表当然美，但如果说到精准，是不如它的。”
　　竺元凯一指不远处那个LED显示屏，微微一笑：“多个快速旋转中子星的毫秒频率无线电脉冲……还能有比这个更能精准地测量时间的流逝吗？”
　　基于脉冲星测量的时间刻度的稳定性当然远远超过机械钟表。
　　Schmitt却摇头道：“竺总，人们关注时间的流逝，不只是为了精准衡量流逝了多少，而在于流逝这件事情本身就有意义，机械本身，就是这项意义的艺术。”
　　竺元凯没有再多说什么，反而看向颜苏苏：“苏苏，这两个时间，如果让你选一个，你会选哪一个呢？”
　　这二位的争论，一个是站在机械表的立场上的认同，一个站在创新科技的立场上对时间更精准的定义，这个问题抛给颜苏苏，其实十分为难。
　　霍琅在后边笑了笑，他觉得颜苏苏应该会给出一个不错的答案。
　　“我其实非常欣赏机械表的艺术，它们……太美了。”颜苏苏低头看着展柜里面那一件件精美的组件，眼神里有不容错认的惊艳：“这确实是凝结了智慧的时间艺术品。至于说到精准，我相信从精准度上来说，脉冲星测量时间那个几十亿分之一秒的误差，和现在这些机械表的误差，在实用上，其实差别没有那么大。”
　　Schmitt眼中不由流露出深深的赞同。
　　可颜苏苏话锋一转，却道：“但如果让我选的话，我可能还是会选看基于脉冲星测量系统的时间。”
　　竺元凯不由十分好奇：“哦？为什么？”
　　颜苏苏笑得璀璨，眼眸里面闪闪发亮：“因为那背后是宇宙呀！是人类还没来得及探索的未知！”


第104章 
　　竺元凯和Schmitt听到颜苏苏的答应，都是一怔, 随即, 竺元凯面上流露出深深笑意，而Schmitt看着颜苏苏却神情复杂, 就在这时, 他们身后传来笑声：
　　“这个小姑娘是你们提出的人选？我看挺合适。”
　　大家同时回头, 颜苏苏只看到两个神采奕奕的长者正用英文流利地交谈, 那个刚刚开口的中国长者把颜苏苏的话翻译给了另一位异国长者，引来对方同样的微笑。
　　竺元凯连忙打了招呼：“牟总！”又换了英文向那位姓穆勒的老先生问候。
　　颜苏苏不由好奇地看向那位中国长者, 对方的面容对她而言并不陌生, 作为科技领域的巨头, 这么些年带领太兴在无人区开疆拓境, 太兴能成为许多科研工作者贡献才智之地, 这位牟老功不可没, 近年来, 随着产业升级，科技创新的作用越来越得到重视, 太兴被公认为国内体系外企业的领军者，多少财经杂志都曾连篇累牍地报道过牟总艰辛创业的传奇历程，他管理企业的方式、甚至是太兴在海外如何开拓版图的举动无不吸引着许多视线。
　　另一位穆勒先生, 颜苏苏虽不熟悉, 却知道这个姓氏，那是JV集团这个巨头的家族姓氏，许多知名奢侈品牌都在这个姓氏的掌握之下, 在全球奢侈品界，这个姓氏亦拥有巨大的能量与号召力。
　　而这会儿，这两位声名赫赫的老人，却轻衣简从，显然他们刚刚也是在后边逛了一圈展厅，才听到了颜苏苏的那番发言，穆勒先生更是笑问Schmitt：“听了这位美丽小姐的话，你还坚持原来的观点吗？”
　　Schmitt沉默了一会儿，看了一眼颜苏苏才躬了躬身回答道：“这位小姐让我认识到，科技也有它的迷人魅力。”
　　那位穆勒先生哈哈笑了笑，然后两位长者谈笑着径自走远了。
　　他们一行人目送两位长者离开，才跟着走出了展厅，Schmitt同颜苏苏再次一握手：“颜小姐，我现在明白为什么太兴集团这边属意你，我也非常期待您能代言。”
　　颜苏苏也同对方礼貌一握，微微一笑：“谢谢您的肯定，今天从您这里学习了很多，如果有机会，期待以后和您多多交流机械钟表，我对刚刚陀飞轮、三问报时的机械结构也很感兴趣……”
　　Schmitt闻言，一直以来严肃的神情也不由容色一霁。
　　霍琅在旁边也笑道：“Schmitt先生，科技虽然是很多人生活中的选择，但不妨碍大家对古典的欣赏，我想技术可以创新，但精神却是可以沿袭的。”
　　霍琅这个话大有深意，让一旁的竺元凯和Schmitt同时陷入沉思。
　　Schmitt回过神来，也同霍琅握了握手：“谢谢霍先生，我想你刚才的观点给我了全新的启发……精神确实是可以沿袭的。”
　　送走了这位Schmitt，竺元凯才向他们两人笑道：“今天早上辛苦二位了，不如小坐休息一会儿？”
　　这是要单独谈话的意思，霍琅和颜苏苏当然不会反对。
　　这一次的小坐是在竺元凯的会议室里面，环境十分私密，竺元凯才对颜苏苏笑道：“小学妹，你的表现可比老远描述的还要优秀呀。”
　　颜苏苏不由微微吃惊，“老远”？这听起来像个人名，名字里面有个远字的人，还向竺元凯推荐了她的……啊，是伍道远师兄！颜苏苏恍然醒神：“竺总你也是师兄！”
　　其实并不意外，竺元凯能在太兴这样的科技巨头中一直得到牟老的赏识，与他深厚扎实的技术背景分不开。而T大的校友，确实遍布国内各个高精尖行业。
　　俩人便交流了几句学校风物，但毕竟霍琅在，竺元凯照顾得周到，话题很快转向了今天的事情：“这一次我们和JV集团合作也是偶然，JV早年在钟表品牌的布局上连番失利，不得不裁撤了这部分业务，而太兴……”
　　竺元凯话锋一转：“苏苏，你今天也看到了那个纳米传感器，你觉得如果要采集生物信息的话，什么样的产品最合适？”
　　这其实是可穿戴设备的范畴，要能尽量采集生物信息那就必须贴身，又不能引起太多不适，衣物、鞋履其实都是好选择，问题是，这些东西都是日常要更换的，不可能在每件衣服上都加传感器吧？不说能不能水洗的问题，这个成本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而这个答案其实早已经在颜苏苏眼前：“手表！”
　　这个时时刻刻戴在手上看时间的工具，因为近年来电子设备的崛起，实用工具的角色已经慢慢退却，只保留了机械钟表奢侈品的角色。
　　而这几年，随着智能手机的普及，不少人也想着通过手表来切入信息采集，美其名曰智能手环，但众所周知，智能手环……并不智能，计步、测个心率，现在的传感器也就能做到这水平了。
　　听竺元凯的意思，想到今天看到的微传感器，颜苏苏却有耳目一新的感觉，不由激动道：“如果能在腕表背面部署传感器阵列，那个面积，足以部署几十万个传感器，不只能测量手腕的脉搏、计步这些粗糙的数据采集，甚至能从汗液、体表毛细血管的微变化中侦测到人体的各项指标，就以汗液为例，如果传感器的精度足够，甚至能取代部分血相指标……这可是实时不停的监测！这完全是革命性的一代产品啊！”
　　竺元凯眼中难掩自豪：“不错，这完全是革命性的一代产品，这个系列的名字就叫‘中子星’！”
　　中子星……听到这个美丽的名字，颜苏苏小脸激动得红朴朴的。
　　看着她激动的小模样，霍琅不由一笑，然后认真看着竺元凯道：“竺总，苏苏非常喜欢‘中子星’……不知道，她有没有这个荣幸为它代言呢？”
　　然后，霍琅转头看她：“苏苏，你愿意吗？”
　　竺元凯也不由看向颜苏苏，她深吸一口气，眼神发亮、用力点头道：“我愿意！”
　　竺元凯哈哈大笑：“苏苏，那你就是太兴的选择！”
　　霍琅在今天这番见闻中，隐约从这个产品窥见到了JV集团和太兴集团，这两个庞然大物在时代浪潮中的战略选择的一角。
　　JV集团和太兴集团，一个是老牌奢侈品家族企业，一个是科技巨头，看起来八竿子打不着，却走到了一起，却是这个时代汹涌的一个缩影。
　　JV集团虽说在钟表这个领域失利，但大可以去收购另一些奢侈品牌，为什么要和太兴合作“中子星”？显见，古老的奢侈品牌家族也意识到了科技带来的无以伦比的影响力，甚至对时尚行业也带来了冲击，这一次尝试，也许就是时尚行业拥抱科技的一次开头，一旦验证成功，之后也许消费者将会看到越来越多这样不可思议的跨界合作。
　　而太兴集团的举动更值得玩味，它一直是通讯巨头，手握大把高新技术，为什么要做“中子星”这个项目，不客气地说，“中子星”的科技含量再高，同天上的卫星、地面的基站比，还是逊色许多的……而且是让太兴内部备受器重的中坚力量竺元凯来牵头，这也太过慎重。
　　答案其实从另一个角度来看，非常简单，太兴集团想在个人消费领域开疆辟土。太兴在通讯行业，购买者都是企业、乃至国家层面的客户，这些固然是大订单，但个人消费领域的强势崛起不容忽视，这样大一块蛋糕，太兴当然也想吃，并且，这个战略拓展早有端倪，电子科技产品无疑就是它的选择，去年太兴就发布了自己的手机，反响热烈，现在，太兴想巩固个人消费领域的成果，让自己的电子科技品牌影响力升级，“中子星”就是它的选择，拉上JV一起入局，就是为了以JV在奢侈品牌的影响力为“中子星”的品牌进行背书！
　　不得不说，能拿到这样级别的代言……天时-整个时代浪潮的背景、地利-JV和太兴的战略尝试、人和-颜苏苏自己的个人素质……真是缺一不可。
　　要知道，JV这样级别的代言，说实话，国内超一线女星，比如屠幽莲也只能拿到其旗下某个子品牌的亚太区品牌挚友，像颜苏苏这样，一跃而直接代言一个钟表系列的，国内目前没有第二个。
　　而幸运儿只一脸兴奋地向厂商询问着各种技术细节，浑然不在意砸向自己的是怎么样一个巨饼。
　　当然，这些事情，霍琅也没有向颜苏苏交待就是了，知道得太多，他担心颜苏苏也有压力，只是交待了颜苏苏今天行事的细节，而颜苏苏的表现非常出色，比霍琅预计的还要好。
　　看着那两人聊着技术细节都是一脸兴奋和投入，霍琅不由咳嗽一声：“竺总，我觉得苏苏的一些问题，可以攒下来，留到拍摄宣传片的时候再问。”
　　竺元凯不由疑惑。
　　霍琅却忍不住笑道：“苏苏之前在线打假伪科技引起了很多网友热议……正好借着话题度，宣传片里，苏苏可以继续追问技术细节。”
　　竺元凯不上微B，但他的助理对颜苏苏的调研十分充分，他自然也看到过那个热搜，闻言再次笑了起来：“果然是专业人士，霍总这个主意好。苏苏你的问题先攒一攒吧，回头拍宣传片的时候，唔，可以安排苏苏你参观一下‘中子星’的研发实验室……”
　　颜苏苏高兴地举双手赞成：“可以看到传感器的测试吗？相关电化学反应那些参数我能看到吗？唔，师兄放心，涉及机密的话我就不看了。”
　　竺元凯却压低声音道：“只要不是涉及核心机密，回头可以给你大致解说一下原理。”
　　颜苏苏激动地捂嘴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保守秘密的决心，这模样不由叫霍琅觉得莞尔，看着长大了，但一看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又变成了那个小姑娘。
　　其实，竺元凯内心只有比颜苏苏更高兴，因为这个代言人其实已经空缺得太久，JV那边负责项目的Schmitt因为对古典钟表的情怀难忘，连带对这个人选一直有些挑剔，今天颜苏苏的表现看似只是一次双方在代言人上达成的一致，却是两边项目磨合的一大步。
　　两边意向达成一致，剩下就是商务上的流程。


第105章 
　　颜苏苏结束入圈以来最愉快的这段宣传片拍摄过程的时候，时间也不知不觉流逝, 宣传片自然不像影视剧, 拍摄的进程和后期制作都比较迅速，等到颜苏苏拍摄结束的时候, 这一年春节来得略微有点迟, 也慢慢进入了农历的腊月, 人们日常不免都带了“今年春节在哪里过的”的问候, 街道上商家也贴上了各式各样的喜气洋洋的节日装饰。
　　而这个时候的互联网上，除了春运惯常引发各路话题, 国家台播放到后半段的《江河风云》也引发了诸多热点, 作为年尾、年头反映国家崛起的行业大题材话题, 在黄金时段播出, 又是那样的阵容, 在官媒各路引导下, 流量并不弱, 而颜苏苏扮演的江留芳一角，因为诸多与宋朝拾的对戏而引发了不少剧友讨论。
　　以颜苏苏现在的话题度, 为数不少的瓶装水会精心整理了颜苏苏在剧中的造型，并命名为“学生花瓶”、“OL花瓶”、“霸总花瓶”。
　　其中，霸总版花瓶引发了超级多的讨论, 剧中的江留芳最后从父亲手中接过江河集团, 自信大度的风采与之前颜苏苏在别的电视剧中造型截然不同，更有鬼畜网友把颜苏苏在《江河风云》里面的霸总片段都剪了出来，和别的演员穿插在一起二次创作的, 引得各路小圈子土拨鼠尖叫。
　　《豪门天骄》的剧组也不失时机地蹭上热度，发布了“豪门花瓶”的造型，官微被各路颜狗攻占的时候，也不乏有人发酸：“算了叭，颜苏苏入行才多久啊？敢立豪门人设？”
　　互联网上言论自由，有多少人喜欢你，自然就有多少人攻击你，颜苏苏热度蹿升太快，知名度涨了太多，入圈时间虽然短，但得到的各个机会却一点不差，当然是有人在黑的。
　　一时间，各路阴阳怪气的帖子和言论就层出不穷：“想演豪门，也要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命哟。”
　　“呵呵，就是一个偶像剧而已，还真敢以为自己演了个豪门就是豪门了？我在我家门板上贴个‘豪’字，敢情我家也成了豪门？”
　　“别尬吹了，靠脸吃饭就靠脸吃饭，以前吹智商就算了，现在还要吹豪门？”
　　这股歪风吹得有些莫名其妙，颜苏苏上次撕完那什么假冒伪劣产品之后就再没有登录过微B，自然不知道这些言论，在她看来，每个人脑子有自己的结构，哪里管得过来那么多言论，但《豪门天骄》的主创团队却是颇有些凝重，这看起来是冲着颜苏苏来的，却名名不离“豪门”两个字，显然是意有所指。
　　dy觉得这些人简直神经病：“这些人说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一个剧而已，难道要求每个演员都是剧中人物一样？智障吗？还天天跑到《豪门》官微底下来骂。”
　　宣宏是在圈子里打混多少年的，立刻看出了端倪：“这是明显是有些人觉得苏苏和《豪门》挡了他们路了。”
　　dy不解：“挡路？”
　　宣宏略微透露了一些：“现在来找我们询价的人不少。”
　　说实话，《豪门天骄》的题材并不见得多少新鲜，偶像剧已经火了十年了，从当初的湾湾剧一路风行到现在，这种豪门背景的偶像剧一直经久不衰，但是，《豪门天骄》的热度在于，在当前国内的背景下，青少年们借助互联网已经看过太多真正的豪门是什么样，不再是十年前，几个帅哥给个酷酷的表情，找个别墅随便拍一拍就能相信的年代，而《豪门天骄》的原著中给出了大量上流社会的奢侈生活细节，《豪门天骄》影视剧的拍摄中还原了海岛、游艇、豪车……这些真实的场景，不由得偶像剧的目标人群不心动。
　　至少从《豪门天骄》官微的流量看来，播放之后的讨论度一定不会低，这一代青少年本来就是互联网原著民，能赢得他们就赢得了大量热度，也因此，有意向购买《豪门天骄》的对象，从电视台到视频网站都不少，宣宏和霍琅还在进行一轮轮的谈判，择优选择。
　　在这个节点上，蹦出一些妖娥子，说实话，并不奇怪。因为同期的偶像剧并不是只有《豪门天骄》一个，要知道，影视剧某种程度上来说和平台是互相成就的关系，好的平台能给出充分的曝光，让有潜质的剧火起来，平台自己也享受流量/广告的红利；反之，再好的剧，如果曝光不充分，也可能埋没。
　　而好的资源始终有限，同期同类型的剧不可能都上，你占了，别人就没有，这是你死我活的战争，没啥好说。
　　这点诡计，还难不倒宣宏：“回头常规公关一下吧，别在这个时候出什么乱子就行。”
　　霍琅却有不同的建议：“我倒觉得，这件事情其实可以利用一下。”
　　宣宏疑惑：“哦？”对于霍琅的建议，他是想听一听的，别的不说，就看颜苏苏这一路走来，趟过多少公关危机，不但转危为安，还能利用每一次舆论危机崛起，艺人本身的素质好是一回事，背后也足可以知道霍琅的水准。
　　霍琅只略微提了一句，宣宏心中大赞，但面上不由有些犹豫，和霍琅一起看向dy。
　　dy却大度一笑：“这个主意挺好的，放心啦，反正爹地都已经发了公告，他还能怎么样？”
　　再说了，《豪门天骄》成功，她还能堂堂正正回钟家，不然，别说爹地，她自己还不被家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嘲笑死。
　　第二天，在那些阴阳怪气的喷子和颜苏苏的粉丝、《豪门天骄》的原著粉乱战成一团的时候，《江河风云》的导演周英澹却发布了一条新的微B：“这是《江河风云》拍摄过程中的一点趣事哈哈，苏苏是挺能给剧组增加乐趣的~”
　　镜头有点晃，明显是某个酒店的CCTV剪辑下来，右上角标注了时间：“X年X月X日，《江河风云》在B市第一次拍摄。”
　　糊得一比的镜头里面，也能看出来颜苏苏一身小香风、妆容精致，足够颜狗们舔一阵，只见她从容下了电梯、走进了豪车；镜头一转，明显是拍摄现场，宋朝拾在上妆，不时低声和导演在嘀咕着什么，现场许多工作人员忙忙碌碌在布置，字幕写着：“《江河风云》B市拍摄地，国远运大楼D座，拍摄工作正在有条不紊地准备当中。”
　　那个“国远运D座”还专门加了粗、加了黑，提醒观众注意。
　　镜头切换到另一个CCTV，明显是某个大楼门口，可以清晰看到是某个国际论坛会场，豪车停下，颜苏苏优雅地下了车，这个时候，镜头前，一个红色的圈把旁边墙壁上不起眼的“B座”字样给圈了出来。
　　看到这里的瓜众已经快笑喷了：“我擦！一个D，一个B，颜苏苏走错楼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CCTV再切换，糊得一比的镜头里面，也可以看到颜苏苏看着周围海报有些迟疑的脚步，明显有点懵逼，这个时候，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走过来，对颜苏苏说了什么，旁边文字给俩人标注：
　　“抱歉来迟了。”
　　“不迟不迟，下一个就是您上场，请您跟我来。”
　　然后镜头里面，颜苏苏就跟着对方走了进去。
　　这会儿网友哪还不知道颜苏苏遇到一场乌龙，笑得前俯后仰，肚子痛得不能自已，一个走错片场的演员遇到人家正在开大会，另一边好像是接人认错了人，这么阴差阳错，两边台词还能对上，就这么一起走进了会场，如果不是CCTV拍了下来，大家真的不能相信。
　　镜头再一转，已经切了会场，看到会场里面菁英荟萃，齐聚一堂的场面，明显是个大场合，主持人在台上说：“下面有请XX集团的总裁助理XX小姐上台演讲。”
　　后期处理显然是把集团和人名、现场除颜苏苏外的人脸都做了处理，但字幕还是显示：“该集团为一港股上市企业，总裁助理为集团重要职务。”
　　这个时候，另一头镜头已经拍到了主席台一侧的小小混乱，那个中年男子一脸难以置信，颜苏苏显然在澄清什么，主持人有点懵，总之场面有点混乱，字幕配文：“看起来，大家终于搞清楚了真相……”
　　看到这里的网友已经笑得飙出了眼泪，这种真实的乌龙事件真的是笑一百次都不嫌多。
　　这个时候，再走过来一个精英模样、明显是现场说了算的人，字幕：“演讲人没能如期到场，而大会议程要继续进行，场面陷入两难。”
　　只见精英做了一个提议，大家，包括颜苏苏，明显都非常震惊，观众非常好奇，这种情形下，这些人还能说些什么，偏偏这个时候字幕没了！
　　下一个瞬间，镜头切换到主席台上，专业主持人再度上场：“各位嘉宾，XX集团的XX小姐因故不能到场，她委托该集团另一位嘉宾代为致词，请大家欢迎。”
　　网友此时想到刚刚的场景，心中升起一点猜测：卧槽……不会吧！
　　而这个时候，从侧台上徐徐走上来的人，一身小香风，黑发红唇，微微一扶主席台，扫视全场，台下镁灯光闪成一片，台上人的笑容却依旧镇定自若：“尊敬的各位领导、业界前辈、还有媒体朋友们，今天非常荣幸能站在这里和各位分享我对行业的一点浅薄认知……”
　　这气场、这口吻，如果不是颜苏苏那张脸不容错认，所有观众几乎以为自己就是在看财经频道那些行业大咖分享内容。
　　全程听完天书一样的内容，所有网友内心都是：卧槽？！！！！！！
　　后边还有提问环节，颜苏苏那狡黠一句“您已经超过三个问题”的幽默让会场响起笑声和掌声，网友更是懵逼：这尼玛到底是在拍摄，还是真事啊？吃过这么多瓜，怎么大家有点傻傻分不清呢？！
　　如果是真事，颜苏苏这表现是不是太逆天了，这是临时救场吧？
　　如果拍摄，前面搞那么多噱头，难道是为了宣传？现在剧组的套路这么多了？
　　而这段剪辑的视频还没完，颜苏苏下台之后，明显可以看到许多人向她围过来，她却匆匆转头奔出了会场，字幕写着：“PS：按照《江河风云》片场纪律，苏苏同学已经要迟到了……”
　　“再PS：苏苏同学的台词是临时背的。”
　　“再再PS：这次没有PS了，花絮完：）”
　　好奇心爆炸的瓜友们这会儿开始扒了，时间有、地点有，在互联网时代还有什么不能查的，结果一查，卧槽？物流智能峰会！还真是个高级别的会议！
　　再一查现场的视频，不畏艰难的瓜友们真的找到了颜苏苏救场的现场内容！连那个集团都被扒出来了！人家那是真正的豪门哇！还有财经记者就颜苏苏演讲的部分进行的专题分析！
　　这TM居然真的是乌龙！！！
　　瓜友们惊呆的同时，看着财经报道里面，颜苏苏配图下面一本正经写着：“嘉和集团此位嘉宾介绍的内容透露了许多行业动向……”让一众瓜友真的，笑得都要打滚了，苏苏牛批！救场救得快让专业人士挖墙角不说，救得记者和瓜友们都分不清真假了！
　　一时间，#颜苏苏走错片场#再次顶了个小小的【沸】字，因为实在太好笑，引来各路人马转发。
　　之前不管喷颜苏苏演技的、豪门的、智商的，乱七八糟的话题再也进行不下去。
　　而伴随这个热度的，是《江河风云》收视率再破一个大关，还有《豪门天骄》蒸蒸日上的宣传度，原因无它，颜苏苏那一身小香风的造型，被别人真正的豪门错认……现在颜苏苏正儿八经拍了个《豪门天骄》，大家想看哇！
　　伴随热度而来的，是价格大涨，《豪门天骄》的两位制片人，一个是圈内经验老道的宣宏，一个是深谙互联网商业运作又有圈中深厚背景的霍琅，哪个都不容易打发的人物，自然不会让《豪门天骄》明珠蒙尘。
　　即使是这样，最后的结果也让剧组所有核心主创大吃一惊，原因无它，《豪门天骄》最后是被卖给了萌象，一个被互联网巨头并购到旗下不过半年的视频网站，而价格更是刷新了历史上所有电视剧的单集成交价，还不是刷新了一点点，而是几乎以去年的剧王翻了三倍的价格成交，预定了寒假黄金时段。
　　这样疯狂的价格让不少圈中人都差点惊掉了一地眼珠。
　　娱乐圈格外现实，名利就是成功，胜者就是王道，没什么二话。人家《豪门天骄》能卖出这样惊人的价格，这就是成功，这就是王道。
　　伴随着这个成功的，是颜苏苏入选了当年的 #超新星# 评比。


第106章 
　　#超新星#是素来有娱乐第一台之称的S台举办的活动，官方称号是说要选出当年最受关注的影视圈新秀, 并且当年有亮眼的电视作品, 这个评选是结合了评委投票与网友投票，含金量颇高, 圈中素来把#超新星#视为新人晋阶小花、小生必拿的奖项。
　　今年#超新星#被提名的人选里面, 女星人选这边颜苏苏大多不认得, 毕竟她入圈时间其实也不长, 而男星那边，她居然有两个熟人, 林天路和邱岳居然都在其中, 当然, 两者的呼声其实相差颇大……
　　不过群里说起来这件事情, 邱岳倒是心情颇好：“啊呀, 回头天路拿了奖好好请我吃一顿就好, #超新星#颁奖现场听说每年都冷飕飕的, 还要穿那种薄礼服，我要蹲在家里吃饺子。”
　　林天路嘲笑他：“吃吃吃, 你不怕你经纪人开年督促你减肥？”
　　这年头，保持体型已经不再是女艺人的专利了，男艺人们也面临同样的痛苦啊。
　　邱岳恼羞成怒：“林天路！上次拍戏的时候你流鼻涕的照片还在我手上呢, 信不信我发到你的粉丝群！”
　　两个人吵吵嚷嚷, 群里大家乐得看笑话，上次那个影视剧还是林天路给邱岳介绍的，两个人闹归闹, 感情倒是不错的。
　　但圈里这种评选，逢高踩低、下场黑人那是经常有的操作，像林天路和邱岳这么和谐可并不多。
　　颜苏苏刚刚结束了一段拍摄，赶着年底这个节点，也不可能有什么项目开工，毕竟工作人员、群演们一年辛苦到头，都想回家过个好年，而对于娱乐圈金字塔尖的那些巨星名导们来说，年底是各类活动、交际最繁忙的时候，商业活动、年底奖项也是最多的，也没什么功夫去开展新项目，颜苏苏自然而然也闲了下来。
　　她这段时间乖乖回家，做好饭菜投喂年底依旧要辛苦在医院值班的爸妈，顺便因为实验室选址的事情，激动地要去看段老板的地盘，小脑瓜里在设想着自己的实验室内部要怎么设计，每台设备都摆在什么地方，还认认真真把实验室的标准规范读了一遍，琢磨着什么样的设计将来做实验更顺手。
　　到了年底嘛，老板怎么样也会给发一个大红包的，颜苏苏觉得顺利的话，她就可以在开春看到自己实验室的雏形啦！还有比这更能让一只生物狗激动的吗？
　　相比之下，超新星的评选什么的，颜苏苏的心态是真的很好，冯曼琳再三催促她去微B上活跃一下，发点自拍卖个萌什么的，好不容易颜苏苏磨磨唧唧发了条微B，冯曼琳打开特别关注一看，居然是条转发的微B，“电极连通小鼠大脑，神经科学再进一步！”，靠！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颜苏苏几百万粉丝里面，有几个看得懂的？？？差点没让通告排满的冯曼琳再次杀上门来。
　　毕竟，在冯曼琳看来，颜苏苏是真的非常优秀，如果能选上今年的超新星，那在圈里也就名正言顺有了一席之地，像现在她们这所谓的娱乐圈四小花，冯曼琳自己和章今歌，当年都选上过，可见超新星这个奖项，含金量可以，对于国民而言，还是能增加一定认可度的。
　　看到颜苏苏这么个佛性态度，冯曼琳真是恨不得能替她上阵，天天去微B刷点存在感，或者去接受点专刊采访刷刷热度什么的，这种奖项评选，观众投票这个部分全看最后这一哆嗦好吗？
　　颜苏苏自己没什么举动，她那经纪人也没啥动静，但颜苏苏那些竞争对手可是活跃得紧，要知道，圈内这种大规模票选的奖项并不多，而超新星可是影响力最大的之一了，多少人都盯着这块肉，冯曼琳是打心眼儿里觉得今年这批人谁也比不上颜苏苏，要是别人把颜苏苏比下去的话，她非得先气死不可。
　　而且，这一次超新星评选，女艺人这边可不像男艺人那边，林天路本人的人气、作品、为人，都在那里，圈内地位无可争议，其他几个陪跑的，虽然有不忿私下里搞点小动作的，但都无伤大雅，女艺人这边却是竞争激烈，有一出道就是大女主一号、甚至连续演了几部女主的李自怡，还有号称得到时尚圈赏识、上过几次杂志封面的姚歆……
　　这些女艺人有圈里都颇有些手段，最近娱乐新闻，那些热搜和通告看起来就非常有内涵。
　　“超新星的评选标准是否有降格嫌疑？”
　　内容里面赫然写着：“按照超新星的评选标准，需要当年有亮眼的电视作品，从往年入围的人选来看，怎么也要当过大型电视剧女一号的人才能被选上吧？今年个别人选好像达不到哦。”
　　“对啊，现在这些奖项背后真的是内幕重重，什么人都可以混进来了。”
　　这风头指向谁，可真是非常清晰，颜苏苏，她迄今为止两部电视作品，《江河风云》里不是女一号，《豪门天骄》还没开播，而且按照这些通稿的口吻来说，《豪门天骄》算不上“大型电视剧”……
　　如果说这些通稿还只是捕风捉影，借着超新星评选的规则说事的话，那有些水军在娱乐论坛的话可就真的非常直白了。
　　“摊开了说吧，大家的票都会投给谁啊？超新星我觉得就是给最有影响力的新人，姚歆和李自怡作品都摆在那儿，我不是说颜苏苏不好，我也挺喜欢她的，但她也太新了，连个代言也没有，把票投给她，我过不了心里的坎儿，这还是超新星嘛？”
　　“对啊，超新星本来选的就是受众最广的新人，看投票数也能看出来啦，颜苏苏毕竟入圈时间还短，我反正不太看好。”
　　“呵呵，附议楼上。”
　　“喂，你们也太过分了吧，我苏只是专注在演艺事业上，没来得及接代言而已！什么时候代言成为影响力的判定标准了？”
　　“什么时候演艺事业和代言不是正相关了？什么时候代言不是影响力的标准了？LS你是第一天知道贵圈吗？”
　　“代言本来就是要拿来比较的啊，这明显就是明星的重要实力的体现好吧……”
　　这个场面，让冯曼琳心中一凛，这些人，明显就是觉得颜苏苏是个新人，想先把颜苏苏踢出局……不管是别的女艺人团队之间私下达成的协议，还是他们彼此之间已经有了默契，但这对于颜苏苏来说，简直是用意险恶！
　　然而，不待冯曼琳把自己的分析一五一十告诉颜苏苏，让她那经纪人赶紧行动，冯曼琳就在各大平台上突然收到了新的推送，JV出新产品线了？
　　冯曼琳也是关注奢侈品牌的，戳进去一看，卧槽？那张脸有点眼熟啊？


第107章 
　　这个时候已经进入春节倒计时，人群中涌动着欢乐, 也是各路商家争夺消费者注意力的黄金时间, 各大平台的宣传费用更是水涨船高，但以太兴和JV的手笔, 却依旧进行了全平台推广, 这样的跨界组合, 又是在这个时候, 自然无比吸引眼球。
　　太兴因为手机业务和自身强大的科技实力，男性消费者自然更感兴趣；而JV以其在奢侈品领域的地位, 却更吸引女性消费者, 一时间, 这个宣传片倒是实现了人群的全覆盖。
　　这个宣传片投放因为各平台的要求, 长短不一, 微B上先投放的是, 短一点版本。
　　很多人戳进去一看, 只见恢弘的宇宙，绚烂的星空, 一个问题浮现：“你知道，星辰的终点吗？”
　　图像中，灿烂的星辰走到生命的尽头, 绚烂爆炸, 塌缩成了一种全新的星体：“这是中子星，星辰的终末期结局之一，它们中的一些, 因为固定的自转周期，会以固定的频率发射出信号。”
　　在绚丽华美的星系之中，一些星辰折射出华丽的光芒，映出规律的电磁波图谱。
　　这些星辰组成了一个巨大的星辰矩阵：“这是宇宙的心跳，世界上最精准的钟表。”
　　话音一落，一只白皙的手掌托着那壮观的星图，皓腕一翻，手腕上戴着科技感十足的腕表，一张美丽到毫无瑕疵的面孔出现，伴随着温柔的声音：“无论海洋，还是太空，中子星，永远真实相伴。”
　　星辰仿佛在她的发梢闪耀，伴随着微微一笑，星云旋转，吐出一列列精准到小数点后两位的参数。
　　女性观众们心中已经轩然大波，挖靠！难道JV家这次的钟表是让颜苏苏来代言？！
　　大家想到之前超新星评选的时候，居然有人攻击说颜苏苏没有代言，逼格不够，这会儿都乐得不行，那些人傻叉了吧，居然敢说颜苏苏没有代言的！看，人家第一个代言就是JV！JV啊！而且看样子是JV的钟表哇！这尼玛得是影后级的待遇叭！细数一下圈内这些流量小花，最多也就是代言一下JV的化妆品、香水什么的，明显和钟表不是一个逼格哇！
　　忍耐不住的瓜友们已经暂停了宣传片，跑到微B上去狂嚎自己的发现了，要知道，颜苏苏入圈没多久啊，最近热度是很高，但入选超新星最近带来的争议也是有的，现在人家居然接到了JV的钟表代言，而且人家也不撕也不争，宣传片都放出来，微B还是静悄悄的，相比那些上蹿下跳的竞争者，在路人心中一下好感度爆棚，顿时又有不少人涌入了宣传片来围观，看颜苏苏代言的到底是哪款钟表。
　　而很多男性观众关注的是钟表的参数：“我靠了就，基于脉冲星的计时？！还有这个参数，深海一千米压力和失重环境均可正常计时，真的假的啊！！！”
　　而别的一些视频平台，投放的却是完整版本的宣传片，更多细节，更富诗意。
　　这些平台不少人一戳开宣传片的开头，一句台词出现：“这是我们能观测到的最古老的事件。”
　　然后就是一片黑暗，观众有点懵，恩？最古老的事件？到底是啥啊？难道视频卡了？？？
　　所有人眼前一个夺目的光点猛然亮起，然后轰然炸出一片无比恢弘，那绚丽灿烂的光华在黑暗之中无比瞩目，撼人心魂，久久回不了神：“宇宙，诞生了……”
　　旁边有一条不甚明显的时间轴，从138亿年开始，在飞快移动着，而后，那片无比绚烂的光华不断扩散，渐渐形成了漩涡状的星云，它们不断旋转，巨大的气柱不断喷出，旋涡中心越来越亮，令人无法直视：“第一批恒星，诞生了……”
　　时间轴飞快移动，人类的诞生一闪而过，直到公元前20000年，伴随着，史前人类在骨棒上刻画计日：“人类，第一次记录下了时间。”
　　时间轴移动到公元前1500年，日晷诞生：“人类第一次有了计时工具……”
　　时间轴继续闪动，公元400年，机械刻漏诞生，公元1088年，水相仪诞生，公元1350年，第一个机械钟表诞生……随即就是一系列，机械表领域的突飞猛进。
　　看到这华丽的一幕幕都与时间相关，观众们以为自己已经get到了这个逼格满满的宣传片要卖的东西：机械表嘛？就像那些动辄百万的豪表一样，确实挺符合JV的调调，不过……这和太兴有啥关系？
　　这些念头在华丽的宣传片下只是一闪而逝。
　　镜头一转，时间轴来到公元1967年，带着年代感的画质里面，颜苏苏穿着白大褂，戴着黑眶眼镜，一头棕色的蓬松头发，这明显是个角色的妆容。
　　观众们已经反应过来，哇！颜苏苏这是代言了ＪＶ的钟表吗！
　　宣传片继续播放，只见颜苏苏围绕着一个巨大的器械上上下下检查着，旁边看起来就很笨重的、明显是计算机的东西旁边，长长的数据条不断打印出来，在地上堆起厚厚一摞，颜苏苏坐在办公桌前，推了推厚厚的眼镜，仔仔细细一点点看着那长长的数据条，看着地上那长得几乎看不到尽头、数据密密麻麻的纸张，这工作量真是让人窒息。
　　可颜苏苏的神情中看到不一点不耐烦，她只是认真细致地检查着数据，不时伏案记录、计算，那种专注与认真，隔着屏幕也能令人感觉到，忽然，她停了下来，神情中流露出一点惊喜，然后她又仔仔细细地检查着数据，仿佛在确认自己的发现。
　　镜头一转，颜苏苏与另一个年纪大些、明显是长者的异国男子争论着什么，字幕写着：“那不是噪声，我会找到它的。”
　　她计算了一会儿然后写到：“一个月后的凌晨三点，它会再次出现。”
　　镜头再切，一片黑暗的天文台上亮着灯光，守候在实验室的颜苏苏等来了那个信号。
　　伴随着定格在1967的时间轴，字幕写道：“时年24岁的剑桥研究生贝尔·伯奈尔探测到了来自脉冲星的信号，轰动学术界。”
　　观众即使一时间不明白，也为颜苏苏所扮演的那个女研究生对于科学的执著精神所打动，字幕再一转换：“1974年，贝尔·伯奈尔的导师因为脉冲星的相关研究而获得了诺贝尔物理学奖。”
　　观众有点懵啊，刚刚看那个研究过程，不是她导师还和她对研究有争执嘛？怎么她没有拿奖，反而是她老板拿到了呢？
　　时间轴来到今年，颜苏苏顶着素颜，一身居家的打扮，乖乖地坐在镜头前，旁边有人在问：“苏苏，你微B上那么去说人家厂商，这样太得罪人了，就算你再不喜欢别人蹭你热度，你也可以用别的方式私下里解决呀，你这样做，不怕以后接不到代言吗？”
　　颜苏苏歪了歪头，莫名让颜狗们隔着屏幕捂住了胸口：“啊啊啊啊啊，我的心脏被什么射中了！”
　　然后颜苏苏认真着小脸回答道：“我不是他们因为蹭我热度才发微B的。”
　　颜苏苏很少接受什么采访，这个话说出来，大家开始先是觉得不信，后来仔细一想，其实微B上颜苏苏的热度一直不低，但颜苏苏本人却一直非常低调啊，没看她出来说过什么，好多次也不乏有蹭她热度的事情出现，但她也从来没有发过声，她上这么多次热搜，每次都是因为她的作品和表现，从来没有哪一次是她本人的事情在炒作。
　　这样想来，不由对颜苏苏又多了很多好感。
　　颜苏苏继续说道：“但是那些人是打着科学的名义，在骗人呀，科学的本义是求真，不能被骗子利用的。”
　　她好看的脸蛋上还带了几分气鼓鼓，镜头后刚刚说话的人都哈哈笑了起来：“苏苏你太可爱了吧！那我这里有个代言，要不你先去看一下产品的研发实验室，再决定要不要代言？”
　　这会儿的观众们已经懵逼了，卧槽？先看产品的研发实验室，再决定要不要代言……这很硬核，很符合花瓶一贯的作风了！
　　时间轴再挪动了一些，镜头里面，颜苏苏穿着白大褂真的进了实验室，镜头扫过一间间整洁明亮的实验室，高科技的氛围让观众隔着屏幕也能感觉到，这一次ＪＶ的钟表似乎不是大家想像中的机械表，而是与太空相关。
　　然后，颜苏苏戴上了一只腕表，镜头跟着她，走过一间间研发实验室，颜苏苏一一介绍，这间是金属材料研究，她指着腕表上，某个部分是什么金属，如何承受高压冲击；这间是脉冲星信号研究，来自宇宙的信号如何传递到这只表上；这间是微传感器，如何采集人体的信号，监测分析汗液中的成分……
　　看着颜苏苏眼神闪闪发亮，将这些技术如数家珍一一道来，隔着屏幕的观众不由也怦然心动，哇，花瓶都认可的腕表！
　　最后，颜苏苏看着镜头，认真地说道：“我觉得科技要求真，是因为，知道更多宇宙的真相，可以帮助大家生活得更好，可以让我们生活得更有意义。”
　　镜头转换，却是切到了一组真实的新闻上：“年 月 日，科学突破奖（Breakthrough Prizes）基础物理学奖评选委员会宣布，将基础物理学奖特别奖授予英国天体物理学家乔瑟琳·贝尔·伯奈尔，表彰她在 1967 年对发现脉冲星作出的关键贡献，和她在在科学界所发挥的积极领导作用……”
　　颜苏苏笑靥如花：“我愿意为中子星代言，永远真实相伴。”


第108章 
　　JV和太兴联合发布的宣传片，不论长版本还是短版本, 自然各有各的高端风格, 而随后，太兴电子消费事业部和JV亚太区的官网都发布了颜苏苏代言“中子星”的消息以及官方硬照, 硬照里面, 背景是群星辽阔, 颜苏苏仰望太空的眼眸好奇又深邃, 手腕上的“中子星”与宇宙星云交相辉映。
　　在一众喜气洋洋的宣传之中，“中子星”这种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画风一时成为亚太地区的热点, 狠狠刷了一下眼球。
　　而萌象作为视频网站的后起之秀, 花了那么大的代价买下《豪门天骄》, 自然不会坐视颜苏苏这波热点过去, 萌象背靠的互联网平台掌控着庞大的入口流量, 此次集团高层不惜全平台推广《豪门天骄》, 并将颜苏苏相关的话题热点全部绑定了《豪门天骄》的推介, 旨在借助这个偶像剧推一波萌象。
　　这个时候已经是寒假，中学、大学的期末考试陆续结束, 学生们进入了愉快的玩耍阶段，而视频平台与游戏平台这些娱乐相关的线上公司集体迎来流量高峰，萌象这波热点打得非常精准。
　　之前《豪门天骄》的原著大受欢迎, 其主要受众就是学生, 现在有颜苏苏、谭思萱和何旭尧等一众小生加持，颜值、演技均都在线，层出不穷的奢侈生活真实日常, 直接掀起了一波偶像剧热潮，而在海岛游艇的浮华之下，却依旧是一个有热血有迷茫有笑有泪的青春故事，引起了一波又一波的自发推荐，时隔多年，国内的偶像剧消费终于又转回了本土出产。
　　剧中冷静英俊的校草会被女主角景斐的天才光芒打动，意识到世界上有这样优秀的女孩子，他为那自由的灵魂、独立的追求所打动，从一开始的冷漠到心动；
　　气质忧郁甚至带着一些阴暗的学霸在遇到女主角之后产生共鸣，家族财富当然不是评价一个人的标准，你的思想与才华才是属于你的，谁也夺不走的东西，原来有人在这样物欲横流的世界里一下笃定坚信着这些；
　　打闹嬉戏的纨绔子弟突然发现，过去那些看起来牛叉的玩耍一点价值也没有，赛车比不上放火箭，玩游艇哪里比得上北极科考，这才是真正酷炫的追求……
　　而作为曾经的校花，遇到女主角之后，突然才真正觉醒，对女孩子来说，别人眼中的美貌如花、家世背景其实对自己而言根本就不重要，女孩子更需要为自己而活，而不是活在世俗那个关于“世家千金”的完美假设之中。
　　那个看起来天才冷静、无所不能的景斐，她打动了这么多伙伴，又何尝不为他们所打动，一开始逃避着家族的责任，厌恶着这个贵族学校的一切，对于那些富豪子弟无所事事的状态目空一切，直到最后，离开这时的时候，她学会了与自己和解，与家里和解。
　　这个看起来浮华到炫目的故事，在华丽的外衣之下，其实是所有青春故事的内核：成长。
　　这才是一集集下来，哪怕颜苏苏原先的话题热度一点点消退，《豪门天骄》的热度不降反增的缘故。
　　看到这样的情况，萌象的团队已经断定《豪门天骄》有热剧的潜质，作为视频网站的后来者，萌象的高层十分有远见，他们没有采用很多同行拖长播放时间的更新方式，而是选择直播放弃了部分广告利益，采取了前所未有的催放先播，只要订阅并追看到最新一集并且催更下一集的观众达到一定数目，萌象就会直接放开下一集的播放权限。
　　当然，随着集数越来越接近结局，这个人数的要求会越来越高，但这种全新的催放解锁模式，也带来了一个结果，就是无数挠心挠肺的观众会疯狂到各个论坛、群里、社交网站去疯狂安利《豪门天骄》，一时之间，许多观众冲着《豪门天骄》涌入萌象注册，剧集热度飙升到各排行榜第一，萌象也成功实现了推广覆盖，全新的模式直接在这个寒假里面造就了一波小小的高峰。
　　连颜苏苏这个猫在家里的家伙都感觉到了她最近的热度……她下楼扔个垃圾都会被院里的X主任拉住：“苏苏，你最近是不是拍了个叫什么豪门的电视了？那个女明星特别像你，我一开始还不信呢，我家小X说了名字，和你一模一样啊！啊，你要不给他签个名？”
　　上个楼遇到院长奶奶：“苏苏从T大毕业了吧？现在你们这些年轻人真好，想做什么都行，当明星也挺好，不过学习也别全都放下，听说你们那个影视行业也特别不稳定，学习好总不愁个饭吃，来来来，和奶奶一起合个影，去给我那些老姐妹看看……我看大的娃可成大明星了。”
　　颜苏苏没敢说自己赚钱做实验的事，连忙点头唯唯应是。
　　开门遇到隔壁的某学科带头人：“哦，苏苏啊，不错不错的，这院里医生太多了，明星倒挺稀罕的，苏苏加油啊。”
　　他儿子在一边道：“爸，我今天不用去补课了吧？你看像苏苏姐当明星也挺好哇？”
　　学科带头人冷酷地一拍儿子大头：“你苏苏姐是考上了T大才当明星的，你想当明星？行啊，先给我考个T大。”
　　小朋友怏怏地看着颜苏苏，颜苏苏：……
　　颜苏苏就这么擦着汗，一溜小跑终于回了家。
　　关上门刚松口气，一看手机，更是消息爆炸，小学的、中学的、大学的、研究生的……同学全部在问她，未接来电都好多个，颜苏苏都晕了，以前虽然也零星有人讨论，但没有这么密集啊，颜苏苏愁眉苦脸，她刚刚收拾完家里，还想出门买个菜呢，现在想想，还好没出门……要知道，这个院子里面全是医院的人，平时像她爸妈那工作节奏，都多忙啊，哪有时候看娱乐新闻，连他们都知道自己，颜苏苏不敢想像去菜市场的场景。
　　颜苏苏叹了口气，终于后知后觉地体会到出名的烦恼。
　　霍琅的电话是在这个时候打过来的，颜苏苏连忙接起，因为之前霍琅和她说的比较清楚，年底没有剧组开工，所以暂时没有工作安排，她可以回家略微修整一下，不知道这个时候是什么事。
　　“苏苏，你在家？最近怎么样？”
　　颜苏苏连忙说了。
　　霍琅：“最近有两个活动你可能要参加一下。”
　　颜苏苏工作态度还是认真的，详细询问了准备工作。
　　霍琅却那边沉吟了一下：“你要不还是暂时先回宿舍吧，回头的活动还是从宿舍出发。”
　　颜苏苏有点不太明白。
　　霍琅却解释道：“你们那个小区都是医院的人，私密性还是比较好，但你最近曝光比较多，这些活动的热度又比较高，以防万一，还是从宿舍那边出发比较好。”
　　颜苏苏现在的宿舍早已经不是最开始那间，霍琅安排了一个私密性非常好的高级公寓，但是听到霍琅这么个说法，颜苏苏不由有点小沮丧，她入圈这么些时间，虽然还没有亲身经历过狗仔队无孔不入的盯梢，但也是听说过的，如果给小区里面的大家带来麻烦……那不是她想看到的。
　　不过，她很快振奋起来，不怕，芳姐和曼玲都给她说过，娱乐圈名利相连，名气大了虽然有麻烦，但如果小钱钱越赚越多的话，那她离完成目标、退出娱乐圈也不远了！想想马上就能回到实验室，远离这些纷扰，颜苏苏的精神就又恢复了，在电话里面答应了霍琅。
　　霍琅在电话这头听出了她的情绪起伏，不由轻笑：“好了，完成了活动，辛苦了这么久，回头给你一个奖励吧。”
　　颜苏苏：“咦？”抠门的老板居然要发奖励了！突然有点激动是怎么回事！
　　霍琅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在那头哼笑一声，隔着电话传来，莫名让人耳热：“好孩子自然有奖励。”
　　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颜苏苏看着手机，出了会儿神，苏映雪下班回来了她才回过神来，给妈妈说了一下要回宿舍的事情，虽然家里面很舍不得，但也知道，颜苏苏现在去娱乐圈其实就算是工作了，而且最近苏苏名气大热，能在家里待这么多天，说实话，已经让颜爸颜妈挺意外的了，现在要继续去上班，家里也觉得正常。
　　他们一家人，颜爸、颜妈本来已经是主任级别的医生，平时是不用怎么值夜班了，但到了年底这种时候，年轻的大夫们不少是异地的，平时工作辛苦，一年到头怎么样也得让人过个安心年，像颜爸颜妈这样的，就得身先士卒去值春节的班，也不能在家过个团圆的大年夜，索性就当天做了一桌好饭菜，全当一家人提前过年了。
　　而颜苏苏要去参加的活动之一，自然是超新星的颁奖典礼。
　　《豪门天骄》的热度、JV的代言，超新星舍她其谁？


第109章 
　　S台作为娱乐第一台，早年也是地方台之一, 后面经过一系列人事调整, 体系的色彩淡化了一些，反倒是成立了一个以电视台为基础的商业运作集团, 运营了很多圈内的项目, 近几年尤其是在综艺、节庆等活动上十分成功, 故而有圈内第一台的称号。
　　S台这个“繁星贺春”颁奖典礼已经延续了很多年, 算是圈内的顶级盛事，以S台的号称力, 这一次的典礼自然是众星云集, 覆盖两岸三地, 影视圈、音乐圈、时尚圈的都会集齐, 并且也算是新春将至、诸多晚会的预热, 可谓是年节交际的重要场合。
　　但当然, 明星一多, 圈内那些事，什么咖位之拼、谁和谁不对付……其实对活动主办方颇为挑战, 在这个过程当中，还要年年保证活动本身的创新与精彩，能够不断吸引年轻的观众, 足见S台的功力不俗。
　　而这一次, S台更是率先与喵风合作，实现了网台直播，在喵风上观众也能看到典礼现场, 据传言，这一次S台的互联网直播是在喵风、可鸭与萌象三家之间选择，价高者得，喵风以史上罕见的极高价拿下了这一次的互联网直播权。喵风砸下这样大的价码，自然也早早开始了活动宣传，让不少互联网新生代们欢呼雀跃，终于可以在网上也能看颁奖，不用跑到客厅跟爸妈抢电视了！
　　有互联网加持，“繁星贺春”的颁奖典礼自然也是热度高涨，更引发关注。
　　圈内现在各个奖项潜规则当道，这些明星大腕行程繁忙，要定好同一个时间出席一场活动极为不易，很多明星索性就会提前询问主办方，此次奖项有没有自己，如果没有的话，干脆就不出席了，而主办方为了追求曝光和流量，也尽量会确保大咖都有奖可领，以作为邀请对方出席的条件之一，这种恶性循环之下，最后导致的结果就是很多奖项其实提前就已经“瓜分”完毕，至于现场颁奖环节听到自己的名字而流露的“惊喜”够不够逼真……就真的全看演技了。
　　不过至少到目前为止，S台却是圈内少见的、有底气坚持底线的活动主办方，以S台本身活动的品牌，背后有官方背书，前面有大量拥趸，是不太会用奖项去换取明星的列席的，所以，这么多明星来到现场，只能知道自己入围某个奖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拿到的。
　　但不管有没有拿到奖项，大家来参加活动，至少是不能输了牌面的，甭管怎么样，红毯造型是绝不能输。以现在国内娱乐圈瓜众的兴趣点来看，可能你最后拿了什么奖没拿什么奖，如果没有撕X的点，那估计除了粉丝，可能压根儿没几个瓜众在意，如果你穿了一身好看的礼服，反倒有可能来个屠版，下来几个热搜。
　　尤其是女明星，红毯如战场哪，造型怎么样、礼服是哪家的、首饰有没有来头、踩在红毯上的状态都可能成为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哪怕为了不输给对家，也必须全力以赴。
　　这也是霍琅为什么早早把颜苏苏叫回宿舍进行准备的原因，哪怕颜苏苏底子好，不必像很多圈里女艺人一样要节食运动、甚至动刀子，但也要早早准备起来，毕竟，颜苏苏算是幸运儿，超新星是极少的有观众参与投票的奖项，她是早早知道自己不但入围，而且拿奖的家伙，作为新人，拿下了这个奖项，怎么着红毯上也不能让粉丝和瓜友们太失望，至少，不能让别人觉得，票选出来的超新星名不符实。
　　而霍琅虽然没有像上一次《追凶》的红毯那样请来Jessica，也是请了专业的造型老师来挑选礼服。
　　冯曼琳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无力说什么了：“这都什么时候了哇，下周就是颁奖典礼，你们现在才开始借礼服，能借到什么好的，不然去买吧……”
　　这个时节，圈内活动这么多，艺人是绝不能重复造型的，而大家的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不可能件件都买，向品牌方出借是最好的路子，精打细算的女艺人为了“繁星贺春”这种场合，至少会提前几个月盯着各大品牌的高定，颜苏苏现在去借，哪里能借得到？就算是要买，也要看运气了。至于冯曼琳自己，也是经纪人提前了一个月同代言的品牌说好了的。
　　颜苏苏不解地道：“可是老板说有几个牌子还可以选一选……”
　　冯曼琳：？？？
　　还可以选？！卧槽，颜苏苏那经纪人到底什么来头？！
　　冯曼琳连忙追问：“哪几个牌子？”
　　她要探探那位霍老板的底细，从这些品牌上面可以听出端倪。
　　颜苏苏掰着手指：“FL**X、CHI**A……”颜苏苏记性好，虽然霍琅只说过一次，她还是记了下来。
　　冯曼琳已经呆了，随即她反应过来：“啊！这全是GV旗下的！”
　　颜苏苏才拿下GV那个中子星系列的代言！
　　哪怕是圈内人脉深厚如冯曼琳这一刻也是羡慕嫉妒恨，啊啊啊啊啊，她才代言了一个品牌的青春线产品！才没有颜苏苏这么好的运气，居然能拿到中子星一整个系列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些奢侈品集团内部的划分也是蛮清楚的，能在这个时候还能拿到这些礼服，明显颜苏苏这经纪人走的是GV总部的关系，仅靠一个代言能直通国外的人脉……国内冯曼琳还真不知道有几个经纪人能做到，不然怎么圈内那些一姐一哥们拍了几部中外合资的电影就嚷嚷着自己已经走出国门、去闯荡了H坞、眼高于顶呢？还不是因为办不到？
　　看来，就这点而言，颜苏苏以后的发展还真不仅限于国内……她的路还宽着呢。
　　这位霍总既然有能耐，冯曼琳也就不替颜苏苏操这个心了，她转而问道：“你到时候红毯怎么走呀？有人照应吗？不行就我俩一块儿。”
　　这么大的场面，颜苏苏是第一次去，冯曼琳自然会问得细一些，最后一句她脱口而出的时候却是没过脑子，话说出来不由觉得自己又孟浪了，哎，圈内什么时候看到两个女明星一起走红毯的，别回头生出事情反倒影响感情。
　　颜苏苏可没什么顾虑，小鸡啄米地点头：“好呀好呀！”
　　听到那头颜苏苏没有任何迟疑的欢快答复，冯曼琳也情不自禁笑了起来：“好呀，我给主办方说一声，我们俩一起走！”
　　集美手拉手一起走红毯什么的，冯曼琳觉得好棒！至于圈里有没有这个先河什么的，冯曼琳小手一挥，管他们呢！
　　“那到时候我早一点来接你，那天王姐肯定不会给我安排通告，我要不带着造型团队一起过来，早点搞定造型，我们俩还能一起刷个剧、玩个游戏什么的！”
　　“好啊，不过你最近有追什么剧或者游戏吗？我最近没看呢……”
　　两个小姑娘叽叽咕咕在电话里约好了那天的细节，霍琅在旁边听得好笑，心下觉得这样也好，因为成长环境的缘故，霍琅本人不是特别愿意暴露在镁光灯前，至于把颜苏苏交到《江河风云》或者《豪门天骄》哪位男嘉宾的手上……这个选项他从来没有考虑过。
　　而到了典礼当天下午，加长版的轿车早早开进了颜苏苏那个公寓的地下停车场，颜苏苏在楼下等着，豪华的轿车门打开，颜苏苏就看到了一只……圆滚滚、毛绒绒的曼琳小朋友，颜苏苏先是呆了一会儿，然后简直快笑得直不起腰。
　　冯曼琳这一身简直太可爱了，那厚得像个球一样的羽绒服，里面又是长长的礼服，让她从车座里爬出来都有点费劲，模样简直太Q了。
　　冯曼琳嘟嘟嘴：“怎么啦？你这是没经验，我告诉你，S台就喜欢搞什么露天红毯，说是选好天气明朗，有星有月的日子，鬼咧，到时候鼻涕都冻出来，还要什么风度形象……”
　　她一副过来人的口气给颜苏苏说：“你要像我这样才行，知道啵？”
　　颜苏苏乐不可支：“可是，我不冷呀~”
　　说着，颜苏苏还小小转个圈，她里面也早早换上了礼服，女明星嘛，造型环节比较多，换好衣服是最基本的步骤了，但颜苏苏外面却只披了一件薄薄的风衣，冯曼琳瞪大了眼睛：“骗人吧！怎么可能不冷！”
　　颜苏苏伸手给她：“我在这里等你好久咯，真的不冷，你摸摸。”
　　冯曼琳一摸：“挖靠，比我还暖和！苏苏你是人形暖宝宝吗！”
　　颜苏苏听得又笑了起来，最后揭露了谜底：“不是啦，只是对礼服做了一点处理！”
　　两个小姑娘手拉手上了楼，一路上，冯曼琳摸着颜苏苏的手，要知道B市的冬天，是真的很冷，这个地下车库白天也有零下了，但颜苏苏的手，真的超级暖和，没有一点冷的迹象。
　　冯曼琳简直太好奇了：“啊啊啊啊怎么做到的啦！”
　　走到房间里面，颜苏苏才把幽蓝色的裙子衬里掀起：“呐，就是这个，你摸摸。”
　　那是薄薄一层塑料样的东西，但是摸上去暖暖的，冯曼琳已经呆滞了，黑科技！
　　然后冯曼琳大叫：“苏苏我也要！！！”
　　要是可以做美美的小仙女，谁愿意当毛绒绒啦！


第110章 
　　听到冯曼琳说她也要，颜苏苏先让她把那个毛绒绒圆滚滚的羽绒服脱了下来, 屋里有暖气也是不像车库里面滴水成冰。
　　冯曼琳里面的礼服是粉嫩的鹅黄色, 长长的裙摆上好像有千万柳枝垂落，衬得皮肤雪白, 春意盎然, 确实对得起王姐早早打了招呼定下来的功夫。
　　颜苏苏摸了摸材质：“你这个礼服的衬里应该也可以贴的, 我这边材料也有富裕。”
　　冯曼琳连忙问：“怎么贴？是贴上去暖和了吗？这是什么黑科技, 超薄暖宝宝？”
　　颜苏苏失笑：“什么黑科技，就是简单的碳纤维加热而已。”
　　颜苏苏从一个纸盒子里面拿出了很多薄薄的碳纤维材料, 每一片都是通过细细的电线连成一串：“这个原理……呃, 就和电灯一样, 不过灯泡通了电是为了发光, 这个碳纤维是为了发热。”
　　说着, 颜苏苏坐下来, 也脱掉了外套, 她里面的礼服是幽蓝色的简洁款式，但领口处的线条却处理得格外优雅交叠, 衬得她脖颈纤长，在暖气下边，颜苏苏说了一会儿话, 就觉得有些热, 索性伸手去取下了小腿上绑着的东西，把线拔了递给冯曼琳：“把碳纤维用特别的双面胶贴在裙子里面，再用这个迷你充电宝给碳纤维充电就好了, 如果觉得不暖和了，就再换一个充满电的就好。”
　　用充电宝当电源，电压小，也安全，是颜苏苏一开始就想好的。
　　看着那个口红大小的充电宝和一盒子的薄薄材料，冯曼琳瞪圆了眼睛：“这就行了？！”
　　双面胶直接贴在裙子里……这样都不会破坏礼服，还回去也没有任何问题啊啊啊啊啊！
　　冯曼琳马上就想要，旁边两个团队的造型师也觉得十分惊奇，她们不是第一次给明星在冬天做这种宴会造型，户外是挺磨人的，有了这个东西，确实方便好多！而且，女孩子嘛，冬天大家都不想穿太多啊，有了这种DIY，想要风度的时候也可以保持温度啊！
　　冯曼琳连忙找颜苏苏借了套居家服把自己的礼服换下来，兴致勃勃就开始动手去贴那个碳纤维片，她学着颜苏苏的样子，反正她裙子长，就丧心病狂地密密麻麻贴了一裙摆的。反正时间也还充裕，旁边助理和造型师齐上阵帮忙，不多时就贴好了，颜苏苏手持电工钳和绝缘胶布最后上阵连通了电路、接好了接头，大功告成！
　　冯曼琳搓着小手手换上了礼服，激动地学颜苏苏接好迷你充电宝绑在小腿上，然后就傻乐地在屋里面走来走去，还想打开窗子试试，颜苏苏扶额：“这个只是比没有好一些啊，还是比不上羽绒服的，你小心感冒啊。”
　　看冯曼琳额头都有小汗珠了，造型师也连忙劝住，让她去洗个脸，把充电宝的电拔了，赶紧得抓紧时间上妆弄发型，冯曼琳这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了新玩具，然后打开手机道：“我要给他们炫耀一下~”
　　旁边的造型师忍不住说：“苏苏，你这个东西要是在圈里卖上，赚个十来万肯定不是问题，现在年底，活动多着呢，B市多冷啊。”
　　咖位再大的女艺人，那也是女人，颜苏苏发明的这个明显是红毯利器，在B市这个寒冬瑟瑟的天气之下，有了温度当然会更有风度，哪怕能多在红毯上坚持几分钟，多谋杀点菲林，那也赢了啊！
　　造型师们服务于各路明星，可是看过不少艺人为了红毯形象而冻得手脚冰凉的狠劲，零下十度的天气，只穿条薄薄的裙子，能不冷吗？
　　再说也不只女艺人，现在的男艺人也讲究形象，一身贴身的西服，也比女艺人强的有限，哪个下了红毯不是马上被助理用羽绒服+暖宝宝包围起来的，艺人狠起来，那是真的对自己狠呀。
　　颜苏苏这个东西，在圈里肯定有市场，服务于明星们的造型师们对于各路明星的荷包很有数。
　　冯曼琳小眼神却biubiu地闪亮起来：“苏苏，你要把这个做成产品卖肯定也能赚钱，冬天大家都怕冷呀，但是穿厚了真的不好看，有了你这个黑科技，大家就能好看又保暖了，这个东西肯定有市场！”
　　颜苏苏却笑道：“工业化生产没有那么容易，我这只是粗糙的手工改装一下，而且我听说，这个主意已经有想到了，但是每次换衣服就要贴上去非常麻烦，如果直接缝合在衣服里面，清洗和耐久会是问题，商业化的话……还有很多问题呢。”
　　冯曼琳一听，也觉得好麻烦，看来需要很多专业人士参与，她的主意不太靠谱，不过这没有影响她的兴致，她还是发了一条和颜苏苏的自拍发到微B上：“哈哈哈哈，我们是今天最暖和的崽儿~麻麻再也不用担心我挨冻了！”
　　她们俩的自拍发上去，尤其是还有颜苏苏，自然引来一群嗷嗷叫的颜狗，夸奖两人状态的不在少数，预祝冯曼琳拿奖和恭喜颜苏苏预定超新星的也很多，但是，“最暖和的崽儿”是什么意思？
　　评论里面的粉丝脑门儿涌起很多小问号，冯曼琳刷着评论嘿嘿地得意直笑，她是肯定不会这么轻易揭露谜底的。
　　旁边另一个造型师道：“苏苏，你这个材料还有吗？我从你这里买一些可以吗？”
　　显然，她是打着用这些东西看能不能服务其他客户的主意，冯曼琳听着就不由微微皱了皱眉毛，决定下次要跟王姐说，不能再用这个人了。
　　颜苏苏却笑道：“只剩下盒子里面那些了。”
　　刚刚都贴到了冯曼琳的裙子上，造型师还想再说什么，冯曼琳放下手机转头对她笑道：“哎，今天我可是暖和的厉害，回头出了汗妆可不会花吧？”
　　造型师遂不再多说什么，只笑道：“那我等会儿定妆的时候小心一些。”
　　其实颜苏苏这一批材料买得不少，当时霍琅说红毯现场是露天的，可能会很冷，颜苏苏瑟瑟发抖就提出要在里面贴加热片，结果某宝上一看，最少也要一千片起才肯发货，毕竟这东西是工厂原材料，很少零卖，颜苏苏觉得太多了当时就不想买，霍琅却直接就下单拍了。
　　但其余的那些材料，在霍琅看了颜苏苏组装的效果后，果断地分别打了几个包裹，让颜苏苏写了好些个使用说明，当成礼物送给平时照顾过她的前辈们送去了，毕竟，不管男女，到了年底总是有很多活动要出席，总不能穿着个臃肿的羽绒服出镜吧？
　　最后剩下来的这些，还是颜苏苏决定给冯曼琳留下的，不然哪有剩下的，时值年底，快递也陆续放假，再追拍也来不及。
　　造型师看到的是眼前利益，冯曼琳小孩子心意觉得可以做成商品，而在霍琅这里，这实用的小玩意儿却是年节走动、维系人脉的一份心意，用意深远，他的台词都是现成的：“苏苏第一次参加颁奖典礼，小姑娘怕冷，自己做了这个东西，顺便也给您做了一份，不值什么钱，就是一点心意。”
　　不管是心思，还是心意，都足以让对方觉得暖一暖。
　　暮色降临，颜苏苏和冯曼琳的车驶抵红毯，然后颜苏苏也理解了为什么S台这么不近人情要安排在露天走红毯……实在是媒体太多了，真的太多了，颜苏苏一眼看下去，几乎乌泱泱一片全是娱记，估计整个娱乐圈的媒体都在这里了，要在B市室内找这样一处地方盛下这么多人，还要不影响活动现场的布置效果、不影响媒体拍摄的，估计很难。
　　她们的车子在高处，正好看到红毯上一片镁光灯中的人有点眼熟，居然是向涵晴，她一身高开叉的丝绸长裙，露出雪白的脊背，美是美的，就是寒风一吹，她还要不动声色摁住裙摆，又要克制瑟瑟发抖的本能，十分辛苦。
　　冯曼琳忍不住小声道：“何必这么跟自己过不去呢？”
　　她和颜苏苏选的都是长礼服，哪怕没有黑科技加持，起码也能多一点保暖，眼看着向涵晴咬着牙下了红毯，她的助理就连忙又是大衣，又是热姜茶的捧上，冯曼琳忍不住叹了口气，虽然口头上这么说，但真正的原因冯曼琳是知道的，《追凶》扑了之后，向涵晴又扑了一个电影……今年看起来，大银幕的钱可不是那么好挣了啊，没有票房，如果再没有时尚光环加持，向涵晴可真的只剩下一个影帝女儿的空壳身份了。
　　娱乐圈就是这么残酷啊，昔日顶流，不进就退，后边有更优秀的人将你取而代之，所以不得不拼命努力。
　　冯曼琳看着旁边神情从容好奇却不见紧张的颜苏苏，就像苏苏这样的，想到这里，冯曼琳不由生出一种无力感，要和苏苏去比的话，努力好像也没有用吧……
　　颜苏苏忽然一笑：“啊，是安导他们！还有dy！”
　　冯曼琳一怔，颜苏苏却转头开心地道：“就是我在《豪门天骄》剧组里面认识的朋友，我们当时在岛上拍戏，可好玩了……”
　　听着颜苏苏说拍戏时候的事情，冯曼琳忽然醒悟，苏苏也很努力啊，但是她的努力和向涵晴不同，向涵晴在搏版面、搏资源、搏流量上很拼，苏苏却是在做好演员这件事情很努力，流量可以带来一时的谈资和眼球，但只有好作品……才成留住人心啊。这也许才是苏苏这么快崛起的真正原因吧？
　　想着这些事情，很快轮到了她们俩上红毯，冯曼琳本来还有点点担心，她这次礼服颜色浅嫩，颜苏苏的礼服颜色却有些深，会不会抢镜，结果发现，她又白担心了，颜苏苏这幽蓝色的礼服在夜色下别有玄机，随着颜苏苏的步伐走动，上边星辰点点、光华流转，低调华美，不可名状，与冯曼琳春色鲜妍是两种风格，都很好看。
　　她们俩手挽着手走上红毯，一时间镁光灯此起彼伏亮如白昼，实在是从来没有见到过两个女明星一起走红毯的，而且，她们俩个笑得落落自然，全然没有前面很多人在寒风中硬挤出来的勉强，看着颜苏苏挥手微笑，冯曼琳调皮眨眼，只让人觉得骤然之间春暖花开，说不出的洋溢活力。
　　尤其是颜苏苏，幽蓝色的星空礼服穿在身上映着手腕上低调的中子星，引得多少镜头追随她的脚步，尤其是她回眸轻轻一笑时，明明这会儿B市是零下的气温，却偏偏叫人想起夏夜里面漫天繁星、春水叮咚的模样。
　　红毯状态这种事情，生图中是一点也瞒不过去的，现场是有不少各路明星的粉丝蹲点的，原本不是颜苏苏粉丝的现场观众，也忍不住惊叹，颜苏苏也真的太漂亮了，除了那些作品里面，还有这次的宣传片，平时真的太少看到她自拍发图了！
　　好多人暗戳戳地在瓜群和论坛里面说：“这次搞不好落选超新星的人已经买好了‘艳压颜苏苏’的通稿，讲真，就冲这个生图……我觉得这次他们通稿的钱白花了，肯定发不出来。”
　　下了红毯，还有不少瓶装水守候在旁边，大声喊着颜苏苏的名字，颜苏苏怔了怔，跟冯曼琳说了一声之后，还是走过去跟粉丝打了招呼，这会儿她说话都能看到水气，听说粉丝在这里守了好几个小时，忍不住问：“啊，你们在这里冷不冷啊？那我签名签快一点。”
　　瓶装水笑嘻嘻地：“我们还好啦，有暖宝宝，苏苏你冷不冷啊？”
　　颜苏苏笑道：“我不是很冷的。”
　　瓶装水一边怜惜地看着她，一边疯狂拍照，啊啊啊啊啊，我苏神颜近看更无敌啊！现在那些镜头真的太垃圾了，远不及我苏真人的万分之一。
　　正在这时，霍琅拿着颜苏苏的大衣看到了她，但他却脚步一顿，反而是和冯曼琳的助理说了什么，小助理跑过来把大衣给颜苏苏披上了，颜苏苏连忙道谢。
　　粉丝那都是火眼金睛，不由看着霍琅心里在八卦，而颜苏苏飞快签好了名，跟大家挥手道别，瓶装水生怕冻着她，也依依不舍地说了拜拜。
　　而当天颁奖典礼，颜苏苏也没有想到，除了她自己拿下超新星之外，《豪门天骄》竟然是当天最黑的一匹黑马，居然拿下了最受观众喜欢的作品。
　　团队上台领奖的时候，大家推着让dy代表上去。对《豪门天骄》来说，dy不只是原著作者，更是为将它影视化付出最多努力的人，可以说，没有她，就没有《豪门天骄》，她上去领奖，最能代表大家。
　　颜苏苏没有想到，这位一向骄傲的钟二小姐，红了眼眶道：“我写这本、把它影视化，其实都是为了纪念一个人，我想让大家都看到，她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我特别要感谢苏苏，谢谢你演出了我想纪念的那个人，让我可以对她说，我没有辜负她的期望……”
　　钟璟雯吸了吸鼻子，仿佛克制了自己的情绪，才缓缓感谢了宣宏、安其深和剧组其他工作人员：“谢谢《豪门天骄》这部电视剧，拍完它的过程，也是我成长的过程，谢谢大家，我爱你们！”
　　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颜苏苏的心情比自己拿到超新星的时候还要感动，dy下台来，和大家一一拥抱，最后和颜苏苏抱了抱，却是哭了出来，小声哽咽道：“谢谢你，苏苏，景斐是我的姐姐。”
　　虽然早就有猜测，颜苏苏还是在这一刻非常感慨，她想，dy对姐姐的感情一定很复杂，所以才会用那样苛刻又挑剔的眼光来审视自己，这个她眼中姐姐的扮演者、诠释者……甚至是化身。
　　但dy很快就擦了眼泪，笑道：“安啦，我现在已经好很多了，反正现在就算不靠家里，我也可以养活自己，谁也不能说我什么了。”
　　而在颁奖典礼前排幽静却不容忽视的一角，坐满圈中各路大佬的席间，一位曾引来无数注目的富豪也在和霍琅轻声交谈：“谢谢。”
　　霍琅笑了笑，没说话。
　　看着台上的dy泪流满面，李子晋却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开。
　　在喧嚣之外的寂静处，李子晋却是看着头顶夜空轻舒了口气，那个海岛是他当年从霍琅手上买下来，重新布置之后想送给璟霏的礼物，但是没有来得及告诉她……就天人永别。他一直不敢踏足，甚至不敢处置那个海岛，自欺欺人地遗忘。
　　如果不是霍琅说服他，把海岛借出来拍摄，可能他会一直这样，自欺欺人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出来。
　　一场《豪门天骄》落幕……终于是道别的时候了。
　　Sophia，你如果看到dy终于长大了，也会高兴的吧……我，很想你啊。


第111章 
　　颜苏苏实至名归地拿下当年度的超新星，《江河风云》和《豪门天骄》又双双斩获很多奖项, 是当日最大的剧集赢家, 而颜苏苏是唯一一个在两个剧集中都有出演的演员，且一个主要女配, 一个干脆就是女主, 所以, 哪怕当天活动话题众多, 她的红毯照、现场互动也在微B上实时引发了一轮话题。
　　尤其是随后，冯曼琳在活动现场又发了一个微B：“当当当, 有人猜到我们为什么是最暖和的崽了吗？骄傲地说一句, 和聪明的崽做盆友真暖和哇！”
　　底下的配图里面, 冯曼琳和颜苏苏一人一个小小的鬼脸, 手上举着贴满碳纤维片的礼服, 缀着小小的充电宝, 旁边助理伸出手持式温度计测了温度。
　　本来冯曼琳和颜苏苏一起走红毯就已经很有话题度了, 不少两边的粉丝都在一起尖叫：
　　“曼琳和苏苏好甜！”
　　“集美一生一起走啊天呐~”
　　“好棒啊呜呜，我也想和闺蜜一起走一次红毯了~”
　　再看到冯曼琳这第二条微B, 顿时就有不少人疑惑：
　　“她们礼服内衬上贴的这是什么玩意儿？”
　　有人反应过来：“啊，这难道是加热的？”
　　“噗，我知道了！肯定是我苏的发明！”
　　“我家崽太聪明了叭！温暖自己和集美！”
　　“哈哈哈哈哈哈, 怪不得不我看别的明星都冻得瑟瑟发抖, 就她俩一路手牵手还特开心呢，原来是真是不冷哈哈哈哈哈哈！”
　　颜苏苏的现场粉丝在评论区回了张图，里面是颜苏苏在低头认真给粉丝签名, 粉丝旁边标了行字：“苏苏你冷不冷啊？”颜苏苏旁边配了行字：“我真不冷。”
　　微B上大家哈哈大笑，纷纷玩起了不冷的梗，收到颜苏苏签名的粉丝也在评论区嗷嗷叫：“我苏的签名好好看！”
　　有人又贴了张配图，那是红毯上的明星在颁奖典礼海报板上的集体签名，颜苏苏的字迹清晰潇洒，筋骨挺拔，在一众龙飞凤舞的签名里面，真是独树一帜，截然不同，引得粉丝又嗷嗷大叫：“我苏真是宝藏女孩！居然真的字如其人！一样好看我的天！”
　　活动还没结束，关于颜苏苏的话题已经纷纷扬扬，成为当日最热门的明星之一了，要知道，能在这样的活动中搏得一席之地是极不容易的，像向涵晴这个咖位的，都必须要豁出去靠礼服抢版面，颜苏苏却靠作品和自己的素质很轻松地做到了。
　　而当活动结束的时候，许多颜苏苏认识、不认识的圈里人都纷纷微笑着同她打招呼，好些素未蒙面的前辈也都和她交换了联系方式，让她好一阵忙碌。
　　颜苏苏不知道，当她坐到车上，终于松口气时，另一个小小的插曲又发生了，明星散去之后，工作人员收拾现场，却发现那个颁奖典礼海报板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抠了一个洞……颜苏苏的签名不见了，大家顿时哭笑不得，理论上这应该是安保区，估计是不知道哪个工作人员看颜苏苏签名好看，偷偷地挖下来带走了。
　　这张照片被娱记发到网上时，原本在讨论颜苏苏签名的粉丝都哈哈笑了起来，#颜苏苏签名#又引起了好一番热议，轻而易举地压过了无数拼脸（手）蛋（术）、拼礼（人）服（脉）、拼绯闻、搏出位的女星。
　　这带来的结果就是，哪怕年底没有什么项目真正启动，颜苏苏的通告蓦然间也多了很多，各电视台的春晚因为早早就定下了嘉宾名单，那会儿颜苏苏还在拍戏呢，但到了现在，这些电视台都不由扼腕，想请颜苏苏参加演出，但彩排时间太紧张，她经纪人也推了。
　　霍琅倒是给颜苏苏安排了另一些通告，到了春节，看电视台晚会的观众虽然多，但视频网站作为新兴崛起的媒体平台，流量也并不少，春节各网站也策划了很多节目，其中有一些比较温馨的，请嘉宾们来直播吃吃喝喝、聊聊春节习俗，陪网上观众一起过年的，这种节目轻松，也不需要颜苏苏彩排演练赶场子，收入还不错。
　　这一个农历年的尾巴，颜苏苏就在互联网上和各路观众们说笑、科普里面欢快地度过，原本只是通过作品了解颜苏苏的路人粉在这些节目里面看到颜苏苏的可爱，大量地转化成瓶装水，一时间，苏苏的人气又到了新的高峰。
　　而到了大年三十这一天，颜苏苏的通告是完全停了，颜爸颜妈要在医院值班，颜苏苏做好了饭菜，到医院去送饭。
　　神外科病房的护士台后边，值班的小护士听到一个声音问：“请问颜大夫在办公室吗？”
　　颜苏苏从小到大一向知道规矩，虽然来了无数次，但也从来不会乱进她爸的办公室。
　　小护士边抬头边道：“您几床啊，找颜大夫什么事儿？”然后就大吃一惊：“哇，颜苏苏！”
　　正走出值班室的颜正彬听到这声音大吃一惊，他连忙走过去道：“你怎么就这么来了？”
　　颜正彬警惕地看着那些正转头看颜苏苏的人，匆匆道：“快跟我进办公室吧。”
　　颜苏苏拎着饭盒跟在老爸后边，颜正彬还回头说她：“你怎么也不学学那些别的明星，戴个面罩什么的遮严实点，刚刚那些家属都认出你来了，要是围上来你可怎么脱身？”
　　颜苏苏一脸无辜：“爸，这是你的地盘呀，我还脱不了身吗？”
　　颜爸一想：“那倒也是。”看着颜苏苏是先来的神外病房，不由一乐：“我叫你妈过来一起吃饭。”
　　吃完了饭，被颜爸颜妈一个塞了一个口罩、足足戴了两层遮得严严实实，颜苏苏才拎着饭盒回家，经过护士站，那个小护士看到了她果然眼前一亮，颜苏苏笑了笑，比了一个“嘘”的手势，上前给小护士签了个名，颜苏苏这才离开。
　　小护士，看着颜苏苏的签名可高兴了，哈，颜苏苏的签名现在在网上可火了呢！原来是颜老师的女儿！不过科里没什么人乱说，看来老师们心里都有数着呢。
　　颜苏苏戴着口罩溜达在熟悉的医院建筑里面，看着来来往往的患者和医护，心里却在叹气，以后再来医院恐怕就要小心了，给人认出来被围住没什么，要是被娱记抓到消息，回头来打扰爸妈工作才烦恼呢。
　　回到家里，收拾完碗筷时间已经不早了，颜苏苏打开电视，春晚已经开播了，像从小到大很多次一样，只有她一个人在家看电视。
　　颜苏苏早就习惯了，而在电视的背景音里面，颜苏苏按照自己从小到大的惯例，给相熟的亲朋好友发着除夕快乐的新年祝福，毕竟再晚一点，她就要躺平平睡觉觉了，恩，作为学神，大年三十也不能更改她的作息。
　　而今年，颜苏苏的好友列表里面多了好多新朋友，不过这些新朋友们要么是在节目现场忙活，要么是在国外度假有时差，及时回复她的寥寥无几，颜苏苏也不介意。
　　只有一个人第一时间回了她的消息：“没到12点，没到要红包的时候吧？”
　　颜苏苏：！
　　她突然反应过来，想起来了什么：“老板老板！你说的礼物呢！说了好久了！”
　　霍琅那头问她：“远程签收还是现场签收？”
　　颜苏苏顿时觉得警惕：“远程签收是怎么个收法？现场签收是怎么个收法？”定义不明绝不能做决策，尤其是面对老板。
　　霍琅的电话直接打了过来，颜苏苏接起，霍琅那边本来想说什么，听到电话里面，只有安静的电视节目声，突然开口道：“走吧，带你现场签收去。”
　　颜苏苏一怔：“哎？今晚上老板不用陪家里人吗？”
　　霍琅摇头：“我爸上了年纪，他刚刚吃了药去睡了。”然后他语声含笑：“苏苏，你要是不签收，这礼物我就收回了。”
　　第一次收到抠门的老板郑重其事说要给的礼物，贫穷girl虽然不抱太大期望，但本着绝不能放过让铁公鸡拔毛的机会，连忙道：“我要签收的！”
　　霍琅：“半个小时吧，我到楼下接你。”
　　大年三十的晚上，B市平时拥堵的车道终于安静了下来，霍琅载着颜苏苏一路朝郊外而去，并且很快抵达了目的地，看着眼前这个有点破旧的三层建筑，地上还有装修残留的痕迹，颜苏苏想到了什么，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如果不是钥匙在霍琅手上，她肯定已经冲进去了。
　　霍琅打开门，沿通道部署的日灯板全数亮起，颜苏苏迫不及待地走了进去，空气中还有一股没有完全散去的装修味道，踩在熟悉的PVC地板上，看着四周的彩钢隔离墙，哪怕许多设备还没有到位，颜苏苏兴奋地跑了一圈，也激动地辨认出了曾经熟悉的领域：这里应该是准备区域、这里应该检测区域、这里应该更衣室和消毒区域……
　　突然之间，她进入娱乐圈为之奋斗许久的梦想竟然就这么接近地出现在了眼前！
　　颜苏苏激动地拍照发给了佩佩，在佩佩激动的语音发来时，颜苏苏还把照片发给了陈老师：“啊啊啊啊，老师你快看！我赚到钱可以重新建一个实验室继续课题啦，老师你什么时候回来，继续指导我们实验吧！”
　　陈老师在M国，和国内有时差，估计一时半会儿是回不了颜苏苏消息了，意犹未尽的颜苏苏甚至把照片还给了冯曼琳看，曼琳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但看到颜苏苏这么快乐，一样替她感到高兴，然后很快发了另一个截图过来，那是瓶装水内部群的消息截图，一个瓶装水发了一张图片。
　　照片里面，颜苏苏正认真低头签名，长长的睫毛衬着雪白的脸蛋，简直过分美丽，而她的身后，一个英俊高大的男子手里拿着她的外套，专注地凝视着她。
　　瓶装水们纷纷在问：“有人认得后面那个超级帅哥吗？他和我苏……？”
　　冯曼琳还在说“苏苏你要注意粉丝导向”bb的，颜苏苏却顾不上回复她了。
　　看到那张照片，想到今天收到的礼物，颜苏苏觉得热意涌上脸颊，不由抬头去看霍琅，正对上他的眼神，和照片里面一模一样，专注的凝视，仿佛世界上除她以外，再没有其他。
　　然后，霍琅才微微一笑：“苏苏，除夕快乐，祝你年年岁岁都如今朝。”
　　颜苏苏恍惚中意识到，霍琅在这一刻才回复了她的新年祝福。
　　窗外忽然烟花漫天，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苏苏的心跳很快。


第112章 
　　烟花万重，世间圆满, 此时此刻, 面对着霍琅那张英俊得犯规的脸，颜苏苏的心跳很快, 甚至有一点小小的晕眩, 让她自己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生出了什么毛病, 为什么忽然之间心率这么快？好奇怪啊, 明明自己平时并没有心脏上面的问题……
　　看着焰火掩映之下，颜苏苏那张美丽的脸孔晕生双颊, 好像春风十里桃花, 霍琅就那样微笑地专注凝望着她, 好像眼前这风景对他来说, 远胜窗外焰火华彩万重天。
　　可是在这样的微笑凝视之下, 颜苏苏却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一只酒精灯上的试管, 心跳越来越快, 热意腾腾地从心里面涌上来，好像连头顶都要咕嘟咕嘟冒水汽了, 她像只小动物，悄悄瞥了霍琅一眼，又忍不住紧张地回避他的微笑和视线, 可不一会儿, 又鬼使神差地偷偷抬头看他，然后心跳更快了……
　　看着这样可爱的颜苏苏，霍琅却笑着轻声问道：“苏苏？”
　　好像他只是轻轻喊出这两个音节, 都含着一种和他平时截然不同的柔软意味。
　　听到这声呼唤，颜苏苏几乎是立刻情不自禁伸手按住胸口，似乎想要努力按住这一刻不听话到了极致的心跳，向来引以为傲的大脑却在霍琅含笑的疑问眼神中憋出了一句话：“老板装修实验室花了多少钱呀？”
　　话一说出口，颜苏苏就立刻开始后悔，啊，今天这么高兴的时候，老板带她来看实验室，她却问这个。
　　霍琅却轻松地向后倚在墙上，声音低沉不紧不慢：“嗯，场地是看在文子的面子上，费用不贵，一年八十来万吧，但因为要按生物安全标准，一般的装修团队设计不了，我找了你们T大生物系实验室那个团队回来……”
　　颜苏苏悄悄竖起了耳朵，听霍琅说他找对方来怎么根据干细胞实验的要求、考虑到干细胞以后延伸出来的研究方向做了设计方案，选用了什么材料，颜苏苏闪闪的眼睛又忍不住抬头来看霍琅，他神情放松，语气轻快，却在看到颜苏苏的眼睛时，话风一转：“……恩，反正加上设计费、材料费、施工费，现在的支出已经有三百多万了……”
　　颜苏苏低下头开始对手指：“老板，我会努力拍戏把钱还给你的。”她刚才还向陈老师夸口自己赚钱来重建了实验室呢，全靠了老板帮忙。
　　霍琅却不紧不慢地接着道：“……这还只是实验室的装修费用，里面的设备和仪器我记得你查过价格的。嗯，你之前拍了两部电视剧、一部电影、一个综艺，接了一个代言……收入差不多够装修费，努力拍戏的话……”
　　说着，霍琅上前半步，俯身低头含笑问她：“苏苏，你什么时候才能把所有钱全部还给我呢？”
　　这么近的距离，两个人几乎呼吸可闻。
　　颜苏苏似乎清晰嗅到了霍琅身上好闻的气息，她说不上来怎么形容，好像午后的阳光、悠然的海风……平时的存在感极淡极淡，却始终在她周围，当她恍然在这一刹那意识它的存在时，却已经伴随着霍琅这个人的呼吸、霍琅这个人的动作……甚至是霍琅这个人的存在将她牢牢环绕，在这个万家烟火的团圆时刻，好像漫天烟花般，笼罩在她的天空中，无所不在。
　　在这股气息的笼罩下，颜苏苏的心跳又再度剧烈跳动起来，明明只是算个时间而已，所有的费用加到一起减去自己赚到的收入，再除以自己预估一年的收入……极其简单的加减乘除，颜苏苏聪明的大脑却好像被那股气息分散着心神，迷迷糊糊中才算了出来：“七年……”
　　然后，颜苏苏回过神来，漂亮的眼睛蓦然睁大：“七年？！”
　　霍琅看着她，笑着说：“恩，你还没有计算利息，利滚利的话……”
　　颜苏苏看着他，好看的小脸皱了起来，嘴唇也忍不住嘟了起来。颜苏苏在镜头前的美丽有千万钟，但霍琅知道，她这样全然不掩饰内心、全然生动的美丽，这一刻，只有他一个人拥有，这样狂妄的念头让他更忍不住得寸进尺，明明他离她已经很近，还是忍不住再上前小小半步，俯身含笑问她：“苏苏，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更快地还清债务，你想不想知道？”
　　那股气息再度笼罩而至，颜苏苏几乎是屏住了呼吸点的头。
　　霍琅眼中好像有笑意一闪而逝：“你答应我三个条件，我可以酌情宽减你的债务，让你可以早点开始用上实验室。”
　　颜苏苏仰头看他，离得这么近，颜苏苏几乎可以看清他深邃的眼睛，里面映着小小的自己，好像最清澈最漂亮的湖面，一点也不设防，令颜苏苏鬼使神差地点头答应了下来：“好呀。”
　　她眨了眨眼睛：“那第一个条件是什么呢？”苏苏是个好孩子，总想立刻清偿债务。
　　霍琅低声笑了起来：“第一个你已经做到了。”
　　颜苏苏疑惑地歪头看他：“咦”
　　霍琅伸手抚过她颊边的头发：“你今天笑得很开心。”
　　窗外的爆竹声蓦然安静下来，颜苏苏才在忽然的寂静中福至心灵地明白过来，我的一个笑容……就是你的第一个条件吗？
　　不待她说什么，窗外忽然闪过一道亮光，霍琅和颜苏苏几乎同时转过头去，颜苏苏还在困惑，霍琅却忽然将她揽到一旁的墙后。
　　那股气息几乎是将颜苏苏从头到脚彻底淹没，就像在阳光里，在大海里，颜苏苏的小心脏怦怦直跳，霍琅看向窗外的眼神却是少见的凌厉。
　　苏苏抬头，一脸懵懂。
　　霍琅轻轻将她推离自己的怀抱。
　　颜苏苏后知后觉：“刚刚……那是闪光灯？”
　　霍琅“嗯”了一声，看着渐渐稀落的烟火，笑了笑后，拍了拍颜苏苏的发顶：“没事的。”
　　只见他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门口保卫处有人打着手电四处搜索，一辆摩托车却轰然发动，在保安呼喝声中，那辆摩托车几乎是悍然冲向拦过来的保安，然后从两个保安中间直冲过去、消失在夜色中。
　　霍琅紧紧皱眉，颜苏苏却一脸震惊：“现在娱记这么厉害吗？”
　　刚刚从保安缝隙中间不容发穿过去的技术，简直像电影里的特效，太厉害了吧！
　　霍琅看她全然不受影响，笑道：“时间很晚了，我送你回去。”
　　颜苏苏点了点头，看着霍琅，又忍不住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小小的呵欠，这会儿已经比她平时入睡的时间晚了好多，回到熟悉车上，嗅着鼻端那股似有还无的熟悉气息，颜苏苏觉得自己在半梦半醒间好像听到有人在她耳边低声呢喃：“新年快乐，小姑娘。”
　　好像阳光下轻轻的海风抚过额头，落下温暖的抚触，颜苏苏彻底落入甜甜的梦境里，全然不知道第二天的天翻地覆。


第113章 
　　第二天早上，颜苏苏醒来, 连忙看周围, 是家里的床铺，外套像平时一样整齐地挂着, 颜苏苏不由有些出神, 昨天晚上的焰火和那个温柔的老板, 简直就像一场荒诞不经的梦, 让颜苏苏心里起了一点波澜，又觉得有种从来没有过的微妙甜涩。
　　可是她忽然反应过来, 她身上还穿着毛衣和牛仔裤, 颜苏苏连忙在周围去找自己的手机, 她快速地解锁翻看相册, 那里面一张又一张实验室的明亮照片, 还有那个偶尔不小心间被她拍进照片里面的高大身影, 颜苏苏的眼睛微微弯了起来。
　　这个时候卧室门被轻轻扣响：“苏苏, 起了吗？”
　　另一个声音也道：“快起来吃早饭了……”
　　这是查完房回来的颜正彬和苏映雪顺便从医院食堂捎了早饭回来，颜苏苏一边应声一边起床, 出了房间开心地抱住苏映雪、对颜正彬道：“爸爸妈妈新年快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这是她每年都会和爸爸妈妈说的祝福语, 不管他们是再怎么高年资的主任医生, 再怎么医术高明妙手回春，颜苏苏也只是希望他们能平安和健康，在医院家属楼里面长大, 见惯太多人间生离死别悲欢离合，这样的愿望看似朴素却又最是真挚。
　　苏映雪看着颜苏苏那张笑眯眯的漂亮脸蛋，觉得值班的疲倦都淡了许多，摸了摸她的脸颊嗔道：“快去洗漱吧？昨天是不是出门忘记换鞋了？有时候觉得你长大，有时候又还像小孩子一样……”
　　颜苏苏扮了个鬼脸，蹦蹦跳跳去洗漱了，她收拾完了，坐在爸妈身边，大年初一的早上，他们家惯例是面条，颜苏苏轻轻哼着歌摆着碗筷，颜正彬换了衣服坐下来笑 ：“我们家苏苏今天心情很好嘛。”
　　颜苏苏笑得眉眼弯弯：“嗯！”
　　苏映雪不由关切地问：“苏苏怎么啦？”
　　颜苏苏开心地道：“我去看了新实验室啦！”
　　颜正彬是知道一间实验室的费用的，不由大吃一惊：“苏苏你的片酬赚得这么快！”
　　颜苏苏连忙摇头：“没有没有，还差了一些……老，呃，朋友借了一些，但我一定好好拍戏把钱还给他的！”
　　颜正彬和苏映雪对视一眼，不由微微蹙眉。
　　颜苏苏看他们的神情，解释道：“只是租了场地，按生物安全标准完成了装修，还没钱买仪器设备呢。”
　　颜正彬这才略微放心了一些：“你的片酬还够吗？”
　　苏映雪已经盘算着要给苏苏转多少钱了。
　　颜苏苏一边回答爸妈的问题一边笑眯眯地吃完了面条，一看时间：“呀，爸爸我不能再和你说了，我要换衣服去录节目啦！”
　　她之前接下的那个节目是个贯穿春节假期的休闲谈话节目，今天还有最后一场录制。
　　苏映雪不由叹了口气：“这行看着来钱快，也不好挣哪。”大年初一还要出门录节目。
　　颜正彬倒是看得开：“挺好的，我看苏苏挺开心。”
　　苏映雪睨了他一眼，苏苏哪里是拍戏开心，甚至不全是为实验室的事情，知女莫若母，她总觉得苏苏的心情还有些别的原因，特别是那个借钱的“朋友”有些触动了苏映雪作为母亲敏锐的直觉。
　　颜苏苏按照约定的时间下了楼，看到的却不是熟悉的帕萨特，而一辆熟悉的商务车，张贵武伸头出车窗向她挥了挥手：“苏苏新年快乐！”
　　颜苏苏调整了有些莫名低落的心情，礼貌地向张贵武问候：“新年快乐呀~”
　　张贵武道：“今天霍总临时有事要忙，让我来送您去录影棚。”
　　颜苏苏点头道谢，毕竟今天大年初一，还要张贵武跟着忙碌，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然后，颜苏苏才有些恍然地发现……以前不管大大小小的活动，老板都一直亲力亲为，开车接送自己，现在看来，那一切并不是理所当然，老板也有自己的生活，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碌，更何况一粒尘埃和乐园那边想一想就知道会有很多事情需要他照顾……可是想到昨天晚上，颜苏苏又难免惘然，隐约间，她意识到，她似乎太受老板的影响了。
　　这个时候，颜苏苏的电话响起，那头霍琅低沉的声音传来：“张贵武接到你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苏苏的心情就愉悦了一些：“接到啦~”
　　霍琅那头声音嘈杂，似乎还有人在喊他，他匆匆道：“今天我这边事情有点忙，好好拍摄，不要担心。”
　　苏苏重重点头，忽然想到什么：“老板……”
　　霍琅以为她有什么事情：“怎么？”
　　却听小姑娘欢快的声音响起：“老板新年快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呀！”
　　霍琅一怔，随即笑了起来。
　　挂断了电话，霍琅疲惫的眉宇间竟似轻松了不少。
　　从昨天送了颜苏苏回家，他就一直忙碌到现在，以他的精力，倒不至于疲惫到没有办法开车……只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让他难得停了下来认真审视这段时间自己的心情，竟然叫他难得犹疑了起来。
　　苏苏再聪明，现在的她却性格单纯；
　　苏苏并不知道那段往事，可在他的心目中，却极难分开，如果真的发展一段关系……对苏苏来说是不是不太公平？
　　更何况，他查了一晚上，竟然没能查到那个娱记，甚至也没有人联系他来叫价，处处透着一种意味不明的气息。
　　圈内的娱记，拍到了有爆料价值的照片，直接曝光并不是最好的选择，毕竟，曝光求个流量，归根到底，不过是为了求财，而发给当事人威胁要价，有时候反而获利更丰，从昨晚到今天早上，对方没有联系上来，足见不是为了求财；
　　而以霍琅的渠道，都查不到一个娱记，足以说明对方来历并不简单；
　　能在大年三年追踪到他和颜苏苏的行迹，以他开车的小心，对方甚至能一路追到实验室，想想那一路的偏远……霍琅相信，对方追踪他们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甚至霍琅怀疑，对方可能早就埋伏在了实验室周围；
　　这样的手段，早就超越了一个娱记的能力和动机范畴。
　　这种时候，作为经纪人，更应该理智地保持距离。
　　所以，霍琅索性让张贵武去送苏苏去录影棚。
　　可是，如果真的想理智地保持距离，他更不应该主动打那个电话，更不应该在听到苏苏的声音时，情不自禁出声安抚。
　　霍琅暗中叹息一声，有些出神，随即他自失一笑，或许从他决定回国，想顺便报恩的时候，就已经注定现在这种无法抑制的心情与命运。
　　楼下再度有人叫他，霍琅收拾了心情，推门而出，脸上带上了一贯从容自若的微笑。
　　客厅里，坐满满一屋圈内的大佬，三三两两，并不见什么别的家属，他们有的一大早就端着宋见瓴的珍藏在品鉴，有的在看宋家墙上的名画，有的甚至打开了钢琴在弹几段，有的坐在落地窗前看着外边的花草，有的只是坐在茶几前，同宋见瓴闲聊，打开了家庭影院放映着影片，电影院正上映的影片这里全有，电影院没有的，这里一样也有……气氛怡然自得，大家说笑谈天，热闹却又不喧嚣，那是种难得的团圆氛围。
　　今天大年初一，他们自然都是来给宋见瓴拜年的，宋见瓴作为星寰的创始人现在的实际控制人，三十年间，星寰引领业界，而他个人的影响力更是早已经超越了星寰，渗透这个圈子的金字塔尖每一个角落。
　　但能在大年初一早上来到宋见瓴常住之地来拜年的，却都是可以称之为宋见瓴亲近之人，他们中许多，早已经离开星寰自己开拓了一片天地，却依旧保持着对宋见瓴的尊敬，可见宋见瓴的为人。而还能留在星寰的，自然已经成了星寰真正的肱骨，比如黎肆，比如龙容一。
　　这些年来，每一个大年初一的早晨，都是如此，没有一个人缺席。他们中很多人已经忙得一年到头都难得回国一次，彼此间也难得见上一面，大年初一齐聚在宋见瓴家里，都成了一年一度大团聚的日子，多年不曾改变。
　　而这并不是霍琅第一次见到他们。
　　只是那一次，是在灵堂，是在星寰轰然倒下的时候。
　　而这一次，他在一个截然不同的时间选择见到他们，一切也早已与注定的不同。
　　看着他下来，这些霍琅应该开口喊叔伯的人物都停下了说笑，意味不明的目光从他身上扫过，霍琅却只是从容含笑，一一问好，客厅里又恢复了刚才的气氛，大家说笑，好像刚刚什么也发生，又好像刚刚什么都发生了——他们已经接纳了宋见瓴的儿子踏进了这间客厅，他们的中间。
　　宋见瓴看他下来，微微一笑，招了招手，让他坐在身旁：“你想好了？”
　　霍琅点头。
　　黎肆在一边，神情不免有些犯嘀咕：“我记得你当时对赌的时候信誓旦旦，怎么改主意了？”
　　霍琅神情不变：“虽然没有完全实现赌约，但我想说明的事情已经部分得到了印证，否则，我想黎叔你也不会答应的对不对？”
　　这个倒是让龙容一点头，当初霍琅所说，对互联网发展的预见，龙容一本人都是极为认可的，所以对于这次的提议，他是全然不反对，反正迟早都是这样，迟不如早，宋见瓴上了年纪，身体早不如前，这是亲近的人都看在眼中的。
　　而黎肆却挑眉：“哪里得到了印证？颜苏苏那小姑娘的身价还没超过屠幽莲吧？”
　　霍琅瞥了他一眼：“黎叔，她入行多久？屠影后入行多久？她作品有几部？屠影后有几部？”
　　旁人咳嗽一声：“老黎，你这样比似乎太欺负小姑娘了，小姑娘嘛，要比当然是和小姑娘比。”
　　霍琅微微一笑：“星海里面的年轻艺人好像就是向涵晴吧？黎叔想怎么比？”
　　黎肆干瞪眼，怎么比，难道他还能不要脸地说比去年的收入？大家明眼人都看得明白，人气高下或许一时不好说，但一个处于上升期，后劲十足，一个有些停滞，暂时看不到，而且颜苏苏现在代表作已经远远超过了向涵晴，代言的层级也完全不输……这样说好了，这里坐着的都是圈里顶尖的人物，如果要拍一部好作品，这俩小姑娘，该请谁，这对他们这些来说，根本是个没有悬念的选择。
　　而且，不待黎肆说话，霍琅也打开了手机，向他展示了一个页面：“既然黎叔对当初的赌约有异议，那就来看我对星寰的持股好了……”
　　现场响起很多呛咳声，喝酒的、喝水的、喝茶的，全部呛了。
　　龙容一看着那手机屏，也有点呆滞，什么时候有人收购了这么多集团的股票，他身为首席财务官居然没有丝毫觉察？！龙容一看着霍琅，背心有点发凉。
　　黎肆更是一脸“你个逆子”的震惊，本来以为霍琅当初那什么篡位的想法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这小子短短时间真的收购了这么多！！！真特么是要篡位，今天这是要逼宫呀！
　　旁边有人还偷偷朝霍琅比了个拇指，你小子可以的！
　　霍琅认真道：“黎叔，按照星寰的章程，持股比例超过……”
　　眼看霍琅要背诵章程了，黎肆牙根痒痒地立马打断他道：“宋总，管管你儿子！”
　　宋见瓴看他们叔侄俩演戏，不由被逗得哈哈大笑起来：“好了好了，阿肆，你别逗他了，再逗他，小心回头你真下不来台。”
　　黎肆一脸晦气：“你这也忒护儿子了。”
　　宋见瓴幽幽地叹了口气：“就这么一个，不护着也不行呀，所以我早劝你了，早点安定下来，多生几个。”
　　大家都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然后，宋见瓴看着这些老兄弟，才微微笑道：“好啦，阿琅就要请大家多照顾照顾啦。”
　　新年的第一个上午，霍琅进入星寰董事会，就此成为定局，而之后的一切，也将截然不同。
　　代宋见瓴送走了这许多宾客，霍琅回到客厅，宋见瓴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神色间有些疲惫，霍琅给他倒了杯热水。
　　宋见瓴却睁开了眼睛，笑得慈祥，眼神中却有不可错辨的洞悉：“阿琅，你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
　　霍琅沉默了一会儿，才道：“爸爸，我不喜欢有些人冲着我身边的人来。”所以，我决定提前动手。
　　宋见瓴闻言先是一怔，随即不由哈哈大笑起来，这做派，可真不愧是他的儿子。


第114章 
　　颜苏苏没有想到，大年三十和霍琅一别, 竟然好多天都没能再见到霍琅, 几次去录节目都一直是张贵武在接送她。
　　明明只是几天没有见到那辆熟悉的帕萨特，颜苏苏却觉得好像很久没有见到了, 颜苏苏想问一问, 但又难免患得患失, 也许是逢年过节老板比较忙碌？这样去问会不会很失礼？
　　但颜苏苏不会放任一个问题悬而未决, 尤其是它还不时蹦出来扰乱自己的专注，所以, 在录完节目的最后一期时, 颜苏苏直接去了公司, 孙晓博一见面就一副大吃一惊的模样：“哇, 苏苏你居然能平安上楼, 这栋路没人了吗？！”
　　颜苏苏笑眯眯地道：“晓博哥春节好……不过我为什么会上不来楼？”
　　孙晓博一指视频网站上中子星的广告：“在哪里都能看到你啊, 怕你被粉丝拦截啊！”
　　知道孙晓博这是打趣, 颜苏苏机智地“切”了一声：“才不会呢。”
　　孙晓博疑惑看她，颜苏苏用围巾把脸包了一圈, 还往头顶裹了一圈，这宛若三十年前北方农村妇女的朴素包裹下，她只露出一双眼睛：“这样走在路上才没有人认识我呢。”
　　只见颜苏苏一身羽绒服, 牛仔裤, 雪地靴，还有那种让人不忍直视的围巾包裹方式……走在路上，完全就是个普通的学生模样, 真没什么人能轻易认出来，毕竟，不是每个女明星都能这么不在意造型的……
　　孙晓博不由哈哈大笑，然后他一拍脑袋，把一串钥匙递给颜苏苏：“老霍说那个实验室已经准备好了，仪器、管理员什么的也已经入场，你最近没什么通告都可以自己过去。你不知道，他那天跟我说的时候我都不能相信呢，他居然肯给你把实验室准备好……”
　　颜苏苏看到那串钥匙，不由一怔，仪器设备都进场了……老板居然把一切这么快就准备好了！
　　孙晓博却没留意到小姑娘的表情，兀自在点评着霍琅：“……哈哈肯定是看你最近身价暴涨，怕你被别人挖走才肯这么大出血，好多人都打听到我这儿来了，你们那个《豪门天骄》，我看现在萌象上面都被解锁到倒数第二集 了，这得多少人同时在线围观才能解锁啊……可怕……唔，就光这引流的费用，你就给老霍赚了多少，啧，他的算盘可真是噼里啪啦……最近找你的本子都快堆成山了你知道吧？” 
　　说着孙晓博一指旁边沙发上堆成小山的文件夹，颜苏苏小小吃了一惊，她完全不知道啊。
　　然后，颜苏苏晃了晃手里的钥匙，试探地问道：“那老板把钥匙给您的时候，没有交待过我接下来的工作吗？”又好像是在给自己找理由似的，解释道：“那个实验室，我应该还欠着老板的钱，我要努力工作还上的……”
　　在颜苏苏和霍琅的相处之中，这真的是极其罕见的情况，她几乎除了在片场，就是在和霍琅在一起，她的每一项工作都有霍琅的参与，可是现在，颜苏苏却有些茫然，老板是怎么安排的呢？她见不到他，也不知道接下来的安排，这一切的不同似乎就只是从大年三十那一晚开始的，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吗？
　　孙晓博却没好气地道：“还什么还哪，那家伙现在回星寰去当太子爷了，有钱着呢，见我一面都是百忙之中插空接见……”
　　他看到颜苏苏有些茫然失落的神情，连忙道：“玩笑、玩笑，老霍确实是回星寰去了，宋总这几年身体不太好，他回去分担一下也好，星寰的资源只有更好，以他那脑子，现在肯定对你早有安排，只是他现在确实分不开身、来不及跟你说罢了。”
　　可颜苏苏听到孙晓博的解释，非但没有觉得了然，反而更有了一种加倍的迷茫，老板要回去继承星寰了吗？听孙晓博将霍琅的近况一一说来，惘然回想，大年三十那个晚上，反倒飘渺恍惚得像烟花幻彩，镜花水月，那么地不真切。
　　小姑娘的神情被孙晓博看在眼中，他认真道：“苏苏，老霍这个人我是知道的，他虽然抠门了一点、心机了一点，但他认真对待一件事情的时候，是绝对会有始有终的。我认识他时间也不短了，说实话，当初他说要签下你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说着玩儿呢，以他的能耐，经营什么都比给艺人当经纪来钱快得多。
　　我看他给你接下的这些作品，每一个他都仔细规划权衡，尤其是你当女主角这两部，《真相》和《豪门天骄》，从你的角色定位到作品宣传，他更是苦心筹划……他花了这些多心思，说实话，我开始觉得他这么小题大做，是不是想进军经纪行业、为以后大把签约艺人铺垫……可是他手底下到现在也只签了你一个人。
　　更不要说，你每次参加活动，他都亲自开车，又当司机又当助理，我虽然经常笑他抠门……但堂堂星寰太子，以他在W街操盘的能耐，他如果真为了省钱，雇人给你开车当助理，他自己随便干点别的什么才更划算。毕竟，对他来说，最值钱的是时间。”
　　孙晓博顿了顿，看着专注聆听的颜苏苏，才语重心长地道：“我从来没有看他在一个人身上花过这么多时间和心力，所以，放心吧，就算是从抠门的资本家角度，他也得收回本儿啊，是绝对不会放开你不管的。”
　　孙晓博最后一番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颜苏苏情不自禁就想到了大年三十霍琅“催债”的话……原来除了实验室那些看得到的钱的账单，她还欠了老板这么多时间和心力的账……这笔账又要怎么还呢？
　　见颜苏苏盈盈双目出神地看向窗外，眉宇间似喜还愁，明显是有了小姑娘的心事。
　　孙晓博见过多少微妙红尘事，立即明白过来，我靠，苏苏多单纯一女孩啊，老霍这个腹黑男！
　　颜苏苏看到孙晓博的神情，很快回过神来，笑道：“我明白了，谢谢晓博哥，这段时间如果老板没有安排什么通告的话，我可能会多待在实验室那边了。”
　　送走颜苏苏，孙晓博叹了口气，然后他拿起手机给霍琅发了条语音：“你特么到底在搞什么飞机？！我警告你，苏苏这么好的女孩子，你要不是认真的可别胡乱招惹，否则我饶不了你！”
　　虽然有一些问题依旧悬而未决，但是和孙晓博一番话，却让颜苏苏有些浮动的心思不知道为什么沉静了一下来，至少不会让她再像前几天那样患得患失，频频被蓦然浮现心头的情绪干扰注意力，无法专注手头的工作。
　　坐在实验室里面，虽然颜苏苏也会不时想起那个帮她建起了实验室的人，但却已经能够沉静一笑，继续手头的工作。
　　陈思梦当初因为无法继续课题，心灰意冷去了M国，本意是想放下科研一段时间再考虑以后。中途收到颜苏苏的豪言壮语，说她要去娱乐圈赚钱重建实验室，陈思梦原本只当她是小姑娘倔强，不肯放弃，虽然知道希望渺茫，但对于自己最喜欢的学生，陈思梦还是为她在院里打了招呼，保留学籍、挂在自己名下。
　　时间匆匆而过，陈思梦在异国渐渐安顿下来，在考虑除去科研、人生是否有其他可能时，却在那个清晨收到了颜苏苏激动发来的照片，看到那个焕然一新的实验室、听到颜苏苏在漫天烟花中激动而兴奋的声音时，陈思梦胸中竟然燃起一种许久没有的热情与感动。或者在科研路上，她是苏苏的导师；但是在追寻理想的路途上，苏苏却比她更加坚定执着。
　　隔着大洋，陈思梦振作精神，重新思索起了自己接下来的人生。是的，她曾经追随的老师因为造假而倒下，学术界任何的成就、荣誉都是一点一滴的才智与汗水浇灌而成，却在一场滔天谎言下化为乌有，甚至还牵连了许多后辈。
　　但陈思梦心里无比清楚，307在做的子课题却无一造假，苏苏这样刚刚接触科研的孩子都不愿意为这个莫须有的牵连而轻易低头，做到了几乎不可能的事情、重建了实验室，她陈思梦作为颜苏苏的导师，为什么要轻易低头呢？她为了神经干细胞信号传导、复制原理设计了一系列的课题、做了一系列的学术布局，就这么低头，她怎么甘心？
　　如果说，曾经这个分支领域的一切荣光都被学术造假击溃，那就让她用加倍的努力、汗水、才智、心血冲刷掉那些污点，重新奠定这个领域的根基。
　　收到陈思梦发来的研究计划时，颜苏苏是极其激动的。
　　很久了，她再没有和陈老师联系上过。
　　这段时间被拍戏挤占了主要的精力，见缝插针的读论文、构思实验计划……都像是一个人在茫茫大海中探索，失去了指引方向的明灯，颜苏苏能坚持的，无非是沿着当年整个307当年的课题规划往下走，无非是那个没有造假、不愿意低头的执念。
　　而现在，陈思梦发来的、更新过后的研究计划，让颜苏苏倍受鼓舞，她不是一个人在路上了。
　　佩佩收到消息，也跑来一起旁听、学习，她虽然已经换了研究方向，但对于307的研究课题，感情终究是不一样的，神经干细胞领域啊，当初她和颜苏苏一样，是被那个未来所吸引。
　　师徒三人隔着重洋每日开着讨论会，定下实验计划、执行实验计划，竟仿佛重新回到了307的日子，规律、忙碌、劳累但是充实。
　　直到有一天，接到冯曼琳的电话，颜苏苏才有种恍惚的穿越感，实验室真是种与世隔绝的生活方式，冯曼琳在那头欢快地道：“苏苏，我们好久没见了，我周三下午想去找你家找你玩，可以吗？”
　　颜苏苏虽然最近忙于实验，但是冯曼琳是她进娱乐圈最要好的小伙伴之一了，这种要求她当然不会拒绝，颜苏苏想了想，实验室这边的话，请管理员大叔帮忙看一个下午应该问题不大。
　　冯曼琳却奇特地在电话里面悄悄叮嘱：“苏苏，你打扮得好看一点、家里可以收拾一下，我不是一个人来……”
　　冯曼琳话没说完，就突然咳嗽一声提高了声音：“那就这么说定了，周三下午见啦！”
　　颜苏苏有点小小的莫名，但她一向愿意满足朋友的要求，提前准备了一下曼琳喜欢的小零食和她刷剧时手边最喜欢的道具——小猫猫。
　　周三下午，颜苏苏听到门铃远程开楼下门的时候，就看到曼琳确实不是一个人，不过那些摄像机是什么鬼？！
　　但没给颜苏苏反应的时候，门很快被敲响，颜苏苏有点懵地打开门，果然，门外浩浩荡荡好大一群人，大家笑逐颜开：“苏苏！很高兴来你家做客！”
　　颜苏苏更懵了：“哈？”
　　冯曼琳连忙道：“苏苏……我参加了一个综艺的录制叫《我的真朋友》，上周我游戏输了，接到的要求是必须把摄制组带到一个朋友家做客，真朋友一定会答应我的要求的，你是我的真朋友吧QAQ”
　　这是这个综艺的标志性台词，伴随这句台词发生了无数经典瞬间，艺人说出了自己的请求，并且说出这句台词的时候，被各种花式无情的拒绝，比如大门无情地关上，比如朋友大喊我们才不是真朋友之类的，让观众笑得飙泪。
　　颜苏苏显然不是那种无情的家伙，她一脸无奈，怪不得曼琳偷偷交待要让她收拾一下，这个宿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颜苏苏就把摄制组让了进来，节目组后台，制作团队收到消息都在击掌相庆，颜苏苏的家啊，这个噱头足以保证下期收视了！
　　这段时间，颜苏苏虽然没有什么太大的通告，但是《江河风云》在国家台也快大结局了，《豪门天骄》更是被数量恐怖的观众生生解锁了大结局，热量狂爆，中子星的广告继续投放，偏偏颜苏苏除了那个春节谈话节目就没有再怎么露面，能上他们的综艺，肯定能带来流量！
　　节目组虽然打着突袭的旗号，但毕竟拍摄别人家是要经过主人同意的，现场编导就在问：“苏苏，你的卧室我们可以拍吗？”
　　颜苏苏知道摄制组一般是想拍些平时观众看不到的一面，她的卧室除了床和梳妆台也没什么了，而且她习惯很好，收拾得比较整洁，就点头道：“可以拍呀。”
　　而颜苏苏没有想到，她与人方便的这一点头，在随后的舆论中，引发了一阵轩然大波。


第115章 
　　霍琅这段时间确实非常忙，先是跟着宋见瓴见了许多客人, 适逢春节, 宋见瓴年纪大了、身体不适，许多原本只是令助理登门拜访的朋友都要由霍琅接手, 再怎么有能力, 人情往来一事从来最耗功夫, 一时间, 他忙得连看信息的功夫都没有，更别说非文字类的消息了。
　　而等到霍琅终于看到孙晓博那条语音消息时, 他已经站在了星寰大厦八十六楼。
　　星寰大厦八十六楼是集团的大礼堂, 惯例是用来举办集团重大会议, 现在已经过了法定的春节假期, 整座B市恢复了城市的热闹喧嚣, 却依然可以看到点缀在城市边角的热闹花坛、街灯上的红色挂饰, 年味尚未散尽, 八十六楼也是一派团圆热闹、衣香鬓影。
　　星寰集团上一会计年度的股东大会算是顺利落幕，不过这种大会, 会场上从来只是走个过场，重要的事情多半都是发生在会场之外。
　　比如，这场大会开始之前, 霍琅顺利进入星寰董事会一事, 他花了这么长时间、用了这么多手段收购星寰的股票，又在春节后跟着宋见瓴见了多少人、他自己又马不停蹄拜访了多少人，才这么无波无澜, 看起来顺理成章地进入了董事会。
　　又比如，这场大会结束之后，霍琅略微放松一些，收到孙晓博的语音微觉好笑，正想给孙晓博回一条语音，更想给颜苏苏打个电话、哪怕什么也不说只是听听她的声音的时候，有人非常不识趣地叩响了霍琅的新办公室：“霍少，恭喜呀！抱歉打扰了。”
　　星寰集团家大业大，各路高管一年天南海北难得聚齐，所以按照往年的惯例，一年一度的大会一般会召开三天，股东大会、董事会、高管会，简单来说，第一场会议的参会者是星寰的资产拥有者，第二场会议的参会者是星寰的战略制定者，第三场会议的参会者是星寰的战术执行者，虽然一般人心目中听得最多的是高管会，但其实就重要性而言，这三者却是逐级下降、高管会最低。股东委托董事会管理星寰，而董事会制定了方向之后，由高管们分头去执行这个方向。
　　往年这三场大会，霍琅全都不会参加，但从今年开始，他却是三场都要参加了，至于来扣他门的这位，却是只有资格参加第三场的人，但对方主动叩门却颇为微妙，语气恭谦却没有预约直接而来，进的是办公室，口称的却是“霍少”。
　　霍琅看着来人，放下了手机，呵，对方倒是比他想像的还要沉不住气。
　　但霍琅却没有像以前一样礼貌起身，只是坐在红木办公桌后，向椅子背后靠了靠，微微颔首：“秦总，请进。”
　　他身后，就是俯瞰整个B市的落地窗，B市从早年开始就限制了建筑的高度，似星寰大厦这样一修八十八层的建筑并不多，虽然如此，但整个星寰大厦被星寰广场的高楼环绕，能够俯瞰B市不被遮蔽的办公室只在八十八楼。
　　秦宏恺这一叩门间的主动顿时被霍琅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化解于无形——面对星寰的主人，该怎么说话，事实明摆着呀。
　　饶是秦宏恺也不由眯起了眼睛，当初与黎肆之争，他想争夺发行的控制权、最后却被霍琅轻巧地将线上发行划到了严峥的手上，他只以为那是年轻人锐气大胆的原因，想着霍琅现在刚刚进董事局，自己再捧一捧，年轻人怎么样都会得意忘形，人一忘形就会犯错。
　　但秦宏恺没有想到，霍琅不过刚刚进星寰，却姿态沉稳老辣，那种隐约的上下之间的分寸把握，就好像……对方早就坐在了星寰这八十八层，坐了很多年一样。
　　竟让秦宏恺不知不觉间顺从地坐了下来：“哦，谢谢霍……总。”那一声霍少是无论如何，也叫不出口了，因为这股气势，不像在面对一个二代，倒像在面对一位叱咤商海已久的前辈。
　　秦宏恺当然不知道，他觉得脑子里面这个十分荒谬的念头却是某种意义上的现实。
　　霍琅微微一笑，仿佛方才气势毕露的人不是他，那副谦谦君子的亲切姿态又回到了他身上：“秦总气色不错啊，看来这个年过得很舒心。”
　　秦宏恺不由跟着霍琅的问话口头答道：“呵呵，一年到头也难得陪家里人几天，出国和他们聚了聚……”他心里念头闪动，很快将话题带到了自己想要的方向：“我们年纪大了，家小拖累，难免有时力不从心，不像霍总，年少有为，要我说，宋总该把星寰交到您手上了，那天我遇到喵风的梁总，他不知道您和宋总的关系，还一个劲儿在我面前夸奖一粒尘埃眼光独到呢。”
　　霍琅笑吟吟道：“那可当不起，一粒尘埃运作的项目体量都不大，可不比星寰项目大，运作难度也大。”
　　霍琅这个话一下直击秦宏恺的内心，他情不自禁认同道：“是啊，项目大协调难度也大，这方方面面谁都是爷……”
　　话一出口，秦宏恺内心已经不由想到，也许霍琅进了星寰之后，视角不同，看法也有所改变，和他、和星海也许还有合作的可能？
　　秦宏恺这次来当然是有备而来，霍琅要进董事会一事，他这几天也隐约收到了风声，毕竟，霍琅拜访那么多人，消息瞒不住，他是宋见瓴的独子，这事儿秦宏恺没办法阻拦，但是，自从那一次《追凶》庆功会上见过霍琅之后，秦宏恺在星寰诸事不顺，在他原本的蓝图中，拉上互联网新贵，有人出钱、有人出平台，成立了星海，有明星有流量，大家攒一块，一起赚钱皆大欢喜啊！
　　结果霍琅一出现，先是搅和了他代表星寰与互联网公司接触的途径，现在发行全归了严峥，严峥那个人要看题材、要看受众，再讲渠道，才不会什么都往互联网上扔；
　　没了互联网视频网站的渠道，秦宏恺手握星海那么多顶尖巨星，想着把他们攒一块儿随便拍点片子也能赚个盆满钵满吧？结果没有想到一向对他探索支持有加的宋见瓴也显得有些踌躇，觉得项目太大，需要谨慎，是，这些项目是花钱多，毕竟那么大腕儿动辄片酬过千万、甚至还有越来越高的趋势，但是那些脸儿观众都认识啊，不就是冲着他们愿意进电影院吗？
　　秦宏恺竭力说服星寰内部时，霍琅却并不停歇，一粒尘埃还参与制作了《绝地求生》和《豪门天骄》，前者虽然只是一个综艺，但却和《真相》的线上发布联手，让真相乐园流量爆满，无数被挤兑得失业的悬疑题材工作人员纷纷被真相乐园吸纳，出了许多好本子，听说一粒尘埃接下来要拍许多《真相》的系列小成本悬疑剧，场地就在真相乐园，本子都没出好、只定了编剧和导演组，就已经被各大院线和视频网站疯狂预定了……更不要说，一粒尘埃接下来听说还有什么线上线下联合运营的戏码，要向真相乐园所有粉丝去做精准的票务营销，连互联网公司都不敢这么搞。
　　这种小成本高回报的骚操作把秦宏恺那套大成本、大制作的理论抽得脸都肿了。
　　这也就罢了，嫌项目大了风险大，星寰不愿意出钱，秦宏恺有自己的渠道，绕开星寰，视频网站自己有平台，也想制作，星海作为纯艺人经纪公司，提供艺人、从作品中抽成总行了吧？
　　秦宏恺是传统影视人中比较早接触互联网渠道的，所以他心里清楚，这些互联网公司有钱，尤其是在版权之战开始之后，现在他们的钱越融越多、越洒越多，看《豪门天骄》卖出的那个价格就知道。
　　秦宏恺本来以后，他手上这么多大牌，各大视频网站为了保证流量，他们投资的剧作怎么也要星海的巨星加盟，秦宏恺觉得，自己再走动一下，还不是手到擒来。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霍琅不只折腾出了一粒尘埃这个怪物，还折腾出了颜苏苏这么一个爆红得不符合逻辑的女星，不靠炒作绯闻、不靠运作粉丝、不靠潜规则一路开挂在短短时间内爆红。
　　颜苏苏要价不高，哪怕是卖出了天价的《豪门天骄》之后，她的身价也没有涨得太多，但她的作品带来的影响力肉眼可见，她代言中子星也在年轻人中非常有口碑，圈里只知道她经纪人对作品要求比较高，现在圈里，不管是传统的影视制作公司，还是新成立的互联网制作公司，他们开年后新成立的项目全部都喊着要找颜苏苏。
　　向涵晴？流量小花嘛，时尚圈人缘不错，等我们把颜苏苏定下来了，可以看让小晴一起嘛。
　　向明？哦哦，影帝当然好啊！颜苏苏那边档期确定了，我们就来联系您！
　　问了几圈，秦宏恺简直怄血，他当年成立星海，收购了博雅，可是信誓旦旦跟向明描述过，互联网+星寰+巨星的航空母舰未来，结果现在……被霍琅搅得稀里哗啦。
　　脑子里转过这许多念头，想到遇到霍琅以来的艰辛，秦宏恺不由满心恼怒，听到今天霍琅语气中的松动，他能不激动吗？要是霍琅进了星寰之后要启用大项目，那势必是要重用星海的资源，说实话，如非必要，秦宏恺也不想和太子爷过不去。
　　秦宏恺不由试探道：“霍总，咱们星寰这么多年的家业，总是要做点什么给圈里人看看的，现在那些互联网公司都在大买各类项目，我们不如趁机利用星寰的优势多做新项目，我已经向宋总汇报了‘星海启航’的项目，不少互联网公司对星寰的老作品版权也有些兴趣，我们可以打包……”
　　秦宏恺一口一个“这么多年家业”、“给圈里人看”，无一不是在提醒霍琅，他作为继承人刚刚进入星寰，是必须要向星寰内部证明自己的能力足以接过这艘巨轮的。而第二天就是董事会，秦宏恺无疑是在提醒霍琅，如果他能支持星海的项目，更有利于他在星寰内的影响力。
　　但霍琅却打断了他：“那秦总认为，星寰的优势是什么？”
　　秦宏恺一怔，随即笑道：“霍总您不是在说笑吗？我们星寰三十年，拍出了多少好作品，现在手上这么多大明星，这就是星寰最大的优势，现在利用星海这边明星的影响力，咱们只要能拍出片子，就一定能赚钱……”
　　霍琅笑道：“秦总，您其实说得非常清楚，拍出了好作品才能吸引这么多明星加盟，影视制作才是星寰的核心。产出好作品才是星寰最大的优势，而不是什么明星加盟。”
　　星寰从来是靠作品赚钱，而不是靠明星来赚钱。
　　秦宏恺面色渐渐沉了下来：“霍总，我不明白。观众都认明星，有他们就有人看，有人看就有钱，为什么非要和钱过不去呢？”
　　霍琅反问：“如果有一天观众不认明星了呢？”
　　秦宏恺觉得霍琅简直不可理喻，简直就像是非要和他秦宏恺过不去。
　　不待秦宏恺回应，霍琅已经冷静道：“明天董事会，我会提出两条建议：第一，集团过往所有旧作品的线上版权，暂时不动。”
　　秦宏恺面色更难看，霍琅却继续道：“第二，我会建议集团暂停星海这边的项目。”
　　秦宏恺现在手上最大的筹码，暂停星海的项目，那不是打他的脸，那是要吊他的命了。
　　秦宏恺怒极反而平静了下来：“霍总，你人年轻，可能没经过多少事，容我说一句，人在江湖，面子都是大家互相给的，非要让别人无路可走，小心最后断的是自己的路。”
　　霍琅笑道：“我人年轻，确实不信。”
　　秦宏恺冷冷道：“霍总，正不正的，你和你身边的人心里清楚。至于你刚刚说，靠作品，不靠明星……”
　　他阴恻恻一笑，把手机推到霍琅面前：“不知道没有了明星，你一手做起来的一粒尘埃还会有多少斤两呢。”
　　那张霍琅在圈内怎么也查不到的照片赫然就出现在了他眼前，照片里，漫天烟火之下，树丛掩映，清楚看到一男一女极亲密地站在一起，哪怕光线昏暗，但女孩儿那倾国倾城的轮廓也不容人错认。
　　霍琅沉默了一会儿，看向秦宏恺：“秦宏恺，你想怎么样？”
　　秦宏恺坐定一笑：“霍总，这并非我的本意，刚刚我的提议，联合互联网公司，星海获益，星寰也能盈利，皆大欢喜，您为什么非要拒绝呢？”
　　为什么非要拒绝？因为再这么拍上三五部所谓的“大制作”烂片，最后观众觉醒、无人买单，项目烂尾……而赔上的就是星寰三十年苦心经营的品牌，一败涂地，和宋见瓴一生最大的遗憾。
　　霍琅犀利的眼神看向秦宏恺：“我看，秦总你无法拒绝的是当初并购博雅的桌面下交易吧？不知道向影帝当时承诺了您多少？”
　　秦宏恺静默了一会儿，他没有想到霍琅能看透这一点，但是，霍琅此时反应越是尖锐，就证明霍琅对那张照片越在意。秦宏恺是真没有想到，他这一手不过试一试颜苏苏对一粒尘埃的重要性，却试出了霍琅的态度，他那侄子话糙理却不糙，英雄难过美人关，任是霍琅再怎么手段老辣，却不得不考虑颜苏苏这样一个小美人儿的感受。
　　秦宏恺反倒态度轻松了起来，他并不否认：“可星寰并没有吃亏。”
　　他转而笑道：“霍总，要我说，您都已经进入星寰了，一粒尘埃未来想必也是要在星寰体系之下的，颜苏苏小姐未来多半也会加盟星海，大家都是一家人，我绝不会亏待。”
　　这句话让霍琅的眉心终于忍不住跳了一跳，他面无表情道：“不用考虑了，秦总，慢走不送。”
　　秦宏恺一愣：“霍总，你想清楚了？”
　　霍琅懒得看他。
　　秦宏恺看着手机上的照片，恍然反应过来，霍琅该不会以为他秦宏恺的手段和那些狗仔差不多，只是爆一爆绯闻吧？
　　秦宏恺冷然一笑：“霍总，那咱们走着瞧！”
　　看到时候谁先求饶！
　　————————————————
　　颜苏苏在《我的真朋友》上露面自然被节目组当成亮点迅速剪辑、宣传、播出，一气呵成。
　　在颜苏苏看来，只是帮冯曼琳一个忙，也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她转头就继续去忙实验室的事情去了，在进入娱乐圈前，她之前进行的子课题，还差一个重复实验要做，这次和陈思梦更新了研究计划之后，都觉得这个重复实验必须要做，至于实验材料什么的，颜苏苏也是工资和压岁钱的人呀！不用出钱买设备之后，这笔钱买实验材料就显得有点富裕了……只是以后看来真的只能努力拍戏还上老板的设备钱了，颜苏苏每每想到这里就不由心虚。
　　但是这天她好晚了回宿舍的时候，却接到了冯曼琳的电话：“啊啊啊急死我了，你电话怎么白天完全没人接！”
　　颜苏苏道：“我在实验室……”
　　不等颜苏苏说完，冯曼琳已经一气儿说道：“之前你帮我出镜的那个《我的真朋友》，你快去看微B上的讨论，我觉得风向有点不太对，我让王姐去查了，你也快联系一下你的经纪人！啊啊啊啊真是气死我了，到底是哪个混账在搞鬼啊啊啊啊！”
　　是她让颜苏苏来帮忙的，如果连累颜苏苏被黑，冯曼琳真的拔刀的心思都有了！
　　颜苏苏却不急不忙，她没去看微B讨论，反而先去看了那一期的综艺，毕竟，先搞清楚事情的源头。
　　只见镜头里面，颜苏苏开门的时候，弹幕里面一片：
　　“啊啊啊啊！我猜到了，曼琳的真朋友果然是苏苏！”
　　“嘤嘤嘤，她们还一起走红毯来着，真朋友了！”
　　“我靠！居然是颜苏苏！！！”
　　“家居素颜也这么好看！！！”
　　“瓶装水签到！”
　　“真的太漂亮了，颜苏苏真的是小仙女！”
　　然后镜头里面，颜苏苏答应的时候，弹幕刷屏一片：“真朋友了……”
　　综艺到这里都很正常。
　　而随着镜头打到颜苏苏的卧室，不少人还在点评：
　　“看来节目组真的没有事先通知过我苏啊，桌上的书还翻看了一半，从书面折痕来看，是真的只看到了那一页……”
　　“左边大佬真福尔摩斯……”
　　“嘻嘻，我苏的房间好整洁呀。”
　　“苏苏的床单！四舍五入等于我……”
　　“我靠，左边的拖出去打死！”
　　“打死+1”
　　“打死+2”
　　“颜苏苏的梳妆台！！！我靠，她的护肤品怎么和我的那么像！”
　　“啊？全是开架货？”
　　“真的假的，这里真是她家吗？”
　　“我苏天生丽质啊~护肤品自己舒服就行了。”
　　“女明星脸最重要了好吗？这个梳妆台太假了吧？”
　　“太假了+1明星不可能只用这些的，装穷也装得太假了。”
　　“颜苏苏代言的中子星，一只表的价格就比这一梳妆台的护肤品值钱了好嘛？你们粉丝还想洗？”
　　“算啦，综艺嘛，看看就算了……”
　　“颜苏苏不是一向打着真实不说谎的人设吗？”
　　颜苏苏现在也不是娱乐圈小白了，冯曼琳说风向不对，那就看看风向是怎么不对的，她切换到弹幕时间列表去看，真的很奇怪啊，这些弹幕，最开始的观众其实只是在惊讶于颜苏苏的护肤品简单而已，并没有后面那些乱七八糟的质疑。那些评论都是在节目上线后四五个小时才大量涌入的，时间密集、口风呼应……这就有操纵的痕迹了。
　　不过，他们想说就说吧，颜苏苏对这些评论倒是无动于衷，护肤品什么的，在她看来，成分表比品牌更重要。
　　至于通知霍琅什么的，老板现在很忙啊……颜苏苏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放下了手机。
　　以前这些事情，也许她还不知道的时候，霍琅就已经处理掉了，颜苏苏不由有点发怔。
　　突然门铃猛响，颜苏苏的心脏猛然怦怦直跳，她去开门，门外却是气喘吁吁的冯曼琳：“我、我、我就怕再晚一点……你睡了……”
　　颜苏苏心里竟然有种莫名的小失望，她把冯曼琳让进来问：“怎么了？曼琳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冯曼琳还没喘匀气儿，就把手机掏出来：“王姐说他们马上就要曝出去了，你快让你经纪人去拦住！”
　　照片上，颜苏苏和霍琅头挨着头，神情亲密，背后是B市漫天的绚烂烟火。
　　颜苏苏不由一怔，她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情不自禁在回忆，这张照片里面，那个时候，老板在和她说的是哪一句话？
　　看到颜苏苏的神情，冯曼琳不由抓狂：“苏苏你醒醒啊！你现在是上升阶段，被别人曝出圈外绯闻对你的事业没有帮助的！”
　　颜苏苏回过神来：“绯闻？”
　　冯曼琳点头，神情严肃：“苏苏，你这次一定要清醒点，你之前形象一直很好，已经有了一定国民度，这次的风向这么奇怪，先是黑你装穷，草人设，然后又给你炒绯闻，还不知道对方会怎么写……哪怕不是有人运作，你这样的形象，传绯闻就会有败人缘的风险！你一定要提前想好公关策略，最好是立刻澄清！”
　　那些像颜苏苏一样形象好的女明星就算要转型，第一个绯闻对象也一定会千挑万选，绝对不是这种被别人曝光和经纪人传绯闻这种！
　　颜苏苏回过神来，竟然认真问冯曼琳道：“那如果不是绯闻呢？”
　　冯曼琳：？？？！！！


第116章 （修）
　　冯曼琳简直被颜苏苏这一句话震惊得合不拢嘴，冯曼琳真的从来没有想过颜苏苏会和那个经纪人有什么啊！
　　倒不是说其他的, 而是……颜苏苏的性格一直很单纯, 苏苏从来没有提过这件事情！冯曼琳也从来没有觉察到一点征兆和苗头，这突如其来的一下让她竟然有些反应不过来。
　　冯曼琳觉得凌乱不已, 她只是往绯闻那个方向去想, 可如果颜苏苏是认真的, 她和那个姓霍的经纪人是真的想发展一段感情呢？圈里不是没有过这种先例, 但问题颜苏苏在上升期，哪个上升期的女明星会随便曝光恋情的啊！这绝对会对事业有影响啊！就算是真的恋情, 也一定会否认澄清、先拖个几年再说……但以苏苏的性格, 她是绝对不会说谎的吧？
　　冯曼琳脑子里念头乱纷纷的, 一时间竟然找不到什么词。
　　叩门声却在此时响起, 不是那种隔着门板传来的声音, 而是好像就在她们身后直接响起, 冯曼琳心里一惊, 糟糕，她刚刚太着急和苏苏说话, 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一个低沉的声音带着点无奈的笑意道：“下次说话之前，也要看一下有没有关好门啊。”
　　略微敞开的门外，站着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 那张英俊的面孔上, 含笑的眼神却定定落在颜苏苏身上。
　　看到来人是霍琅，冯曼琳的心终于放了回去，但她随即又机警地道：“你居然在这个时间就这么来了？？？你身为经纪人不知道别人在传你和苏苏的绯闻吗？！”
　　霍琅身后, 一个略有点秃的脑袋伸了出来，没好气地道：“放心，我开的车，他躺在后座上，我们从隔壁小区的地下车库绕进来、电梯直上进的相邻单元同楼层，通过两套房之间的门从苏苏家隔壁出来的，不可能遇着人。”
　　孙晓博这番堪比地下党接头的描述让冯曼琳不由有些讪讪的，对方已经考虑得挺周到了。
　　孙晓博心里却想着，这种类似古代密道一样的设计，比他这个编剧还要敢想，要说霍琅当时给颜苏苏安排这个宿舍的时候不是别有用心，鬼才相信。
　　而颜苏苏对上霍琅的视线，刚刚她那句话是不是被老板听到了？苏苏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了目光，先向孙晓博打了招呼：“晓博哥。”
　　然后她的视线又移回到了霍琅身上：“恩，老板。”
　　冯曼琳是知道孙晓博的，跟着不好意思说了一句：“孙老师，我只是担心苏苏现在的处境，微B上那些黑苏苏装穷的人，又在传苏苏绯闻，风向不太对……”
　　孙晓博叹了口气：“风向岂止是不太对，他们把老霍的身份也曝光了……”
　　曝光霍琅的身份？
　　冯曼琳有点懵，这位经纪人还有什么身份吗？刚刚难道微B上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霍琅却是对孙晓博摇了摇头，才转头向颜苏苏笑道：“苏苏，我们可以进来说吗？”
　　颜苏苏和他四目相对，好半晌，才微垂螓首，点了点头，后退了几步把他和孙晓博让了进来：“大家坐下说吧。”
　　颜苏苏倒是不像冯曼琳与孙晓博那么关注舆论风向，她还转头去给他们倒水，霍琅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有好一段时间没有看到颜苏苏了，以前就是她在片场，霍琅也会定期去探班，好像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没有见到她。
　　颜苏苏认真把水杯放在霍琅身前，霍琅微微一笑：“苏苏也坐吧，都是朋友，用不着这么见外。”
　　颜苏苏点了点头，坐在霍琅身旁另一张单人沙发上。不知道是不是霍琅的错觉，还是因为实验室的生活格外适合她的缘故，苏苏身上那种美丽因为那种沉静而越加突出，她只静静坐在身旁，哪怕一言不发，霍琅一路而来的心绪都跟着宁定了下来。
　　孙晓博把门关上，转头看到霍琅的神情，莫名觉得自己的胃撑得慌，这狗粮真是……路上霍琅还不肯回答，他这模样，明显就是情根深种啊啧啧。
　　旁边冯曼琳却突然大叫一声：“我靠！”
　　然后她抬起头来看着霍琅，一脸的震惊，冯曼琳努力回想几次见到霍琅的情形，除了脸长得好看一点，对方的行事一直非常低调……完全看不出来是星寰未来的继承者好吗？！
　　整个微B上现在简直传得沸沸扬扬！星寰集团在娱乐圈那是什么样的行业地位！星寰的继承人啊！那就是星寰的太子！在娱乐圈还不是呼风唤雨？颜苏苏的绯闻顿时就已经超出了一般绯闻的范畴，引来了各路八卦党的吃瓜大宴。
　　之前颜苏苏给粉丝签名时，霍琅站在后边给她拿衣服的照片也流传了出来——瓜众们纷纷火眼金睛：“如果这都不是爱情！”
　　想到颜苏苏刚刚那番“不是绯闻”的话，冯曼琳莫名觉得，如果是星寰太子爷的话……也配得上我们家苏苏，不算太亏啊！
　　冯曼琳看到了什么都写在了脸上，但孙晓博没有半点高兴，他反而叹了口气：“要我说，这背后冲着苏苏来的人真是手段歹毒，明显那个综艺是顺水推舟，借着苏苏那些护肤品的热度，刚刚这些黑都是表面的，现在才是处理的关键。”
　　孙晓博的反应让冯曼琳先时不解，但她从小到大毕竟是看过很多圈里事情的，突然反应过来：“你是说……他们下一步就会开始传苏苏是这位霍总的……？？？”
　　她的话没说完，表情已经愤怒起来，而孙晓博反问：“否则如果只是想给苏苏传点绯闻，干嘛突然曝光老霍的身份？”
　　霍琅的手机上，消息也在这个时候响起：“霍总，董事会的决议虽然已经过了，但高管会还没有开，我相信您能改变宋总主意的，不知道，您考虑得怎么样？”
　　随着这条消息的还有一个文章链接《颜苏苏爆红之谜？资源逆天大揭秘》。
　　孙晓博在旁边伸头张望，霍琅索性把手机递了过去，孙晓博看了一眼，就把手机放在了茶几上，神情更是难掩恶心：“用这种手段来威胁你，真是卑鄙无耻。”
　　冯曼琳看了一眼，也隐约猜到了，颜苏苏会遇到这次这么大的风波，可能是有人在针对霍琅，却对颜苏苏下手，现在看来只是一桩甚至说得上是喜闻乐见的绯闻，但现在这么多人关注之下，如果有人添油加醋说些什么，可就不一定是绯闻……可能会变成丑闻。
　　她在娱乐圈里面看过太多类似的操作了，颜苏苏出道到现在，虽然遇到过小波折，但大面儿上却一直非常顺利，形象好、没有乱七八糟的传闻，路人缘非常好，如果这时候传一个绯闻，说她和经纪人有暧昧，再曝一个八卦，这经纪人原来是星寰太子，下一步肯定就是瓜众们火眼金睛的分析，好好的星寰太子为什么会去给一个小艺人当经纪人？
　　这个时候如果有人跳出来说什么包养、金主之类的传闻，再结合颜苏苏出道以来，没有一部不火的作品……这种桃色传闻从来就是最有市场的，到时候想澄清也澄清不了，所以必须要在对方发出消息前应对，而这个时候的应对必须是最有效的应对。
　　所以霍琅才会这样不顾风险在这个时候来见颜苏苏。
　　霍琅随手发了条消息稳住秦宏恺，然后他转头对孙晓博道：“晓博，方便的话，能让我和苏苏单独说一会儿话吗？”
　　替霍琅当了一晚司机就被当成灯泡踢开的孙晓博泪流满面：这就是传说中的有了媳妇忘了娘吗？
　　但他毕竟还是站了起来，对冯曼琳道：“冯小姐，要不我们去隔壁那边坐坐，那边有不少藏书……”
　　冯曼琳其实对于颜苏苏和霍琅之间的事情也有八卦之心，但是霍琅开了口，而且这件事情也是颜苏苏的隐私，她看了苏苏一眼小声道：“苏苏，不管怎么样我都站你的，加油！”
　　颜苏苏忍不住笑了笑，冯曼琳才跟着孙晓博起身出了门，去隔壁。
　　房间里面只是少了两个人而已，却蓦然安静下来。
　　霍琅看着苏苏沉静的面庞，神情放松下来：“苏苏，你当初进娱乐圈是为了继续做实验，现在实验室已经有了，你下一步是怎么打算呢？应该不会再拍戏了吧？”
　　在霍琅的心里，不论是舆论滔天、还是秦宏恺的威胁、甚至是星寰内的声音，都远远不及颜苏苏的想法重要，所以他来到颜苏苏面前，是想确定，如果颜苏苏根本不想再拍戏，那他就直接出手，让这些消息彻底消匿，不再打扰苏苏以后的实验室生活。
　　而颜苏苏却微微睁大了眼睛道：“要拍的啊。我手头上的重复验证实验很快就要做完了，进度很明确，剩下的工作就是数据整理、分析和整理成文的部分，我跟陈老师说了，在片场的时候，拍戏的间隙我可以继续写论文的，并不影响的。”
　　这个答案，就是霍琅也没有想到。
　　然后颜苏苏看着霍琅认真道：“实验室我还差老板很多钱呢，除了拍戏，我实在找不到其他赚钱的兼职了。”
　　说着，颜苏苏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
　　霍琅先是一怔，随即心里头又觉得眼前的小姑娘闪闪发亮，他不由道：“苏苏，你的学业重要，这笔钱你不用还……”
　　天地良心，这绝对是霍琅生平第一次这么诚恳地想免去别人欠他的债务。
　　但被欠去债务的人却摇头，认真地道：“老板，实验室是我想建的，这本来就是我欠老板的钱，应该要还的，我会拍戏一直拍到把钱还上为止……只是我会还得晚一些，然后请老板宽限一下，”颜苏苏的脸微微红了起来，期期艾艾地说：“其他、其他两个条件，老板也可以提的。”
　　上次他玩笑说的，满足他三个条件，他可以宽限一下的话，小姑娘竟然这么认真。
　　霍琅见过世上太多人为了利益不择手段、更不要说将送上门的推出去，但苏苏却压根儿没有那种念头，只一心一意信守诺言，千金不移，这样的苏苏怎么能让人不喜欢呢；
　　而红着脸说欠他两个条件的小姑娘坐在他身旁，长长的睫毛垂下来，红润的嘴唇轻轻抿起来，羞涩的样子又那么惹人怜爱。
　　一时间，霍琅的情绪起伏，难以自已。
　　好半晌，他才用极大的意志力回到了眼前的事情上来：“如果苏苏你要继续拍戏，那现在眼前这些关于绯闻的舆论可能就要澄清一下……”
　　颜苏苏交握着双手，却微微蹙眉，那双明亮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霍琅：“老板，刚刚我和曼琳说的话，你在门外应该听到了吧？”
　　霍琅在商场上纵横捭阖，言辞或犀利或圆滑让多少对手败下阵来，不论面对什么样的对手，他总能找到最恰当的反应，但这一瞬间，眼前这个小姑娘轻轻一句话，还是个YES or NO的判断题，竟让霍琅一窒，向来精英敏锐的大脑非但找不到恰当的反应，竟连从两个字词里面选一个恰当的都做不到。
　　作为一只科研狗，颜苏苏有着严谨认真的精神：“澄清绯闻，那就是说它是假的，不存在的，可我觉得它不是假的呀，当然，这只是我单方面的定义，老板你的定义是什么呢？”


第117章 
　　老板，你的定义是什么呢？
　　颜苏苏再次的追问, 让霍琅那颗聪明的大脑顿时只剩下空白一片, 好像只剩下胸膛里剧烈的心跳在咚咚提醒着情绪的炽潮。
　　颜苏苏看着他，心里有点捉急, 难道是她的问题陈述得不够清晰？
　　她认真举例道：“我最近就算是在实验室做实验, 想到老板的时候, 也会情不自禁觉得很开心, 会不知不觉笑起来，这明明就是身体分泌内啡肽的征兆啊, 想到一个人就会分泌内啡肽, 我觉得至少从我的角度……”
　　颜苏苏实事求是的精神让她鼓起了勇气：“我对老板……才不是什么虚假绯闻！”
　　霍琅只觉得仿佛一道烈焰从天而降, 命中注定, 避无可避。
　　颜苏苏唇瓣上明明只淡淡涂了无色的唇膏, 但在灯光下, 却娇嫩得仿佛轻咬可破。看着那莹润的唇瓣微微张合, 眼见她又要开口，霍琅心中一声叹息, 这小祖宗，她可能根本不知道她现在是在撩拨什么……
　　霍琅清了清嗓子，让颜苏苏原本一鼓作气想倒出来的论述被打断了一下, 她睁着漂亮水润的眼眸看着霍琅, 让他情不自禁倾身向颜苏苏靠近了一些，热烈到有些滚烫的气息拂到她的脸上，让她情不自禁有些脸红。
　　霍琅握起她的手, 感觉到那双大手上的高温，颜苏苏小小吃惊了一下，然后霍琅将那双柔若无骨的纤白细手放入自己的外套里面，炽暖热烈的温度隔着毛衣在外套之下融融地传来。
　　霍琅幽黑深邃的眼神专注看着她，问：“苏苏，你感觉到了吗？”
　　颜苏苏只觉得自己掌心下仿佛有一轮炽烈的太阳，竟然让她的手心开始冒汗，对霍琅的问题竟无法专注回答。
　　霍琅离她很近，他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上，那股好闻的气息再次笼罩：“每次见到你，它就会这样不受控制地加速，好像让我生出无穷的勇气和信心……”
　　掌心下的太阳仿佛真的有了生命一般，灼烈地咚咚响个不停，让颜苏苏红透了脸颊，她看向霍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很近的缘故，她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有着轻微不易觉察的加快，那双向来让人捉摸不定的黑色眼眸中，瞳孔有着明显因为兴奋和紧张的放大，生理反应是不会作假的……
　　不知想到了什么，颜苏苏情不自禁想抽回自己的手，霍琅却不肯放，伴着滚烫的呼吸，低沉到有些沙哑的声音带着些许笑意在她耳边响起：“苏苏，这是身体的什么症状吗？还是我生了什么病？”
　　作为一只拥有相关知识领域的科研狗，脸红心跳中的颜苏苏也依旧努力保持着专业，认真回答道：“体温升高、心率加快，可能还伴随血压升高……这是……身体在分泌苯基乙胺……”
　　颜苏苏再次抽回了自己的手，这次霍琅没有再阻拦她。他只是保持着倾身向前的姿势，依旧那样含笑看着她，将一切“证据”就这样摆在她的面前，不论是他的心跳、他的体温、还是他的眼眸他的瞳孔。
　　霍琅含笑的眼睛简直像天上的星星一样闪耀，语气却低沉得仿佛在颜苏苏耳边呢喃：“唔，苯基乙胺啊……”
　　而颜苏苏只觉得掌心里那股灼热的温度没有消失，好像更滚烫了，不然她为什么从脸蛋到脚趾尖都热得发烫冒汗？可恶，明明她是在认真陈述科学知识，说的都是事实啊。
　　但霍琅却不肯放过她，他竟然稍微又凑近了一些，好像一个纯粹求知的人：“所以，苏苏，每次看到你，我的身体分泌苯基乙胺又说明了什么呢？”
　　颜苏苏在这步步进逼之下，只觉得头顶冒烟，脸颊仿佛三月梢头红透的桃花，娇艳明媚，鲜妍灼灼，她情不自禁移开了视线，一开口，却不由声音小小的，有些呐呐不成言：“说明、说明老板、老板也……”
　　霍琅想笑，但是心爱的姑娘这么可爱，让他情难自已从沙发上起身，单膝着地，真正到了颜苏苏面前，双手放在她的身侧，与她呼吸相闻地面对着面。
　　然后，他低声道：“是的呀，说明我就是非常、非常喜欢苏苏，喜欢到完全不受我的意志主宰，我的呼吸、我的心跳、我的体温、我的眼睛都完全情不自禁。”
　　颜苏苏不由屏住了呼吸，看着眼前英俊深情的霍琅，科研狗的本能鬼使神差地发挥了作用：“所以我最开始就提出了不需要澄清绯闻的假设……”
　　很好，提出假设、寻找依据、进行检查论证、最后得到结论……她很完美地回到了一开始提出的命题，要不要澄清绯闻这件事情上。
　　霍琅一怔，颜苏苏哀叹着捂自己的眼睛，往后靠在了沙发上，呜呜，人生第一次有人给她当面表白啊，她就这么砸了。
　　霍琅却在下一瞬间就get到了苏苏那颗小脑袋里面的脑回路，情不自禁大笑起来，伸臂将颜苏苏抱进怀中。
　　那股好闻的气息前所未有的强烈侵略而来，颜苏苏微微颤了一下，却还是犹豫地伸出手，轻轻回拥住他。
　　霍琅拥着柔软的小姑娘，却仿佛守护着一朵小小的花儿，从吐芽抽条、亭亭玉立到终于颤颤绽放，归于自己，胸膛中有种前所未有的满足和柔情，却也对未来生出一种难得的踌躇犹疑。
　　颜苏苏依在他温暖宽阔的胸膛前，听着他的心跳从激烈到平静，忍不住好奇地小声问道：“老板，你现在在想什么呢？”
　　为什么你的心跳渐渐又这样平静下来了呢？
　　苏苏柔软轻盈的呼吸吹拂在耳边，霍琅轻轻伸展双臂将她抱在怀中，两个人一起坐到沙发上，他微微低头，苏苏鬓边一点茸茸的软发蹭着他的颈项，好看的眼眸里有着全无掩饰的好奇与依恋。
　　霍琅低声认真道：“我在想，苏苏，看在我这么情不自禁喜欢你的份上，你能不能接受我呢？”
　　颜苏苏睁大了眼睛，理直气壮地道：“咦？我以为我一开始就说清楚了呀。我在做实验的时候，会想念老板，想到的时候，我也会觉得很愉快又很平静，唔，现在和老板在一起，也会觉得紧张又开心……会因为一个人分泌内啡肽，也会因为一个人分泌苯基乙胺，那就是喜欢一个人呀！我喜欢老板，所以才会一开始说不用澄清绯闻啊！”
　　即使知道答案，但是亲耳听到心爱的人把答案一步步地推导……颜苏苏又一次听到了那加速的心跳，无比坦诚地告诉着她霍琅的感受，让颜苏苏也弯起了眼睛。
　　霍琅目不转睛看着颜苏苏：“那……苏苏愿意全部的我吗？”
　　颜苏苏疑惑，却还是坦诚：“喜欢一个人，当然就要接受他的全部啊。”毕竟人类的灵魂基本算是量子化的……不可再分割了嘛。
　　霍琅声音里面仿佛隐含着某种诱哄：“真的？”
　　颜苏苏认真点头。
　　霍琅笑道：“唔，我的全部的话，也包括我的钱、我的债务，所以，现在你接受了我，也接受我的钱、我的债务，你在实验室欠下的钱……就相当于是你欠你自己的钱，不用再还了，你是不是就不用再去拍戏了？”
　　颜苏苏：！
　　以颜苏苏的大脑居然也被霍琅绕晕了一瞬间，然后才推开他小小抗议道：“老板你偷换概念！”
　　科研狗为了真理，刚刚表白的对象也能一把推开。
　　霍琅看着颜苏苏认真和他分辩：“这个你是指你这个人啊，可没有包括老板你附属的财产……”
　　霍琅不由一脸失落地转过头：“苏苏，你要和我分得这么清楚吗……”
　　颜苏苏却是皱着脸道：“不是的，财务关系是财务关系，感情关系是感情关系，如果牵扯到一起，既不利于财务健康，也不利于感情健康发展吗？如果老板减免了我的债务，我说喜欢老板，那老板能分得清我是喜欢你还是喜欢你的钱吗？那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情一直介意呢……”
　　而且，做实验是她自己的事情呀，老板借钱给她已经帮了很大的忙了，为什么要替她出这笔钱，这完全没有道理。
　　看着霍琅的肩膀开始微微颤抖，颜苏苏反应过来，凑过去，果然看到霍琅偷笑的脸，她生气地坐了下来指控道：“老板你居然演戏！”
　　明明她是演员来着，好气哦！
　　霍琅止了笑才转过头来安抚炸毛的颜苏苏：“苏苏，你实验室的钱真的不算什么，就当我捐给科学研究？成立一个科研公益基金？”
　　颜苏苏才不是那么好哄骗的：“那你和我刚才讨论的相关话题和你捐赠给相关科学研究是不是有关系，这是不是符合公益伦理？”
　　霍琅突然发现难得这样言辞敏锐、张牙舞爪嗷嗷叫的苏苏也好可爱……咳咳。
　　他飘忽的眼神却让颜苏苏的思路迅速清晰起来，她不由开始怀疑：老板为什么突然迫切要免掉她的债务呢？
　　虽然最开始老板问她要不要退出演艺圈的时候，也提过要免掉这个债务，但那个时候，她坚持了老板就退让了……而表白之后，为什么老板反而更想免掉她这个债务了呢？
　　颜苏苏的眼神biu地犀利了起来：“老板，你是不是……不想向大众公布我们的关系？”
　　恋爱中的……学神，看来智商依旧，让霍琅无奈地觉得好笑，又有点莫名骄傲。
　　然后，霍琅难得认真地承认了自己的计划，在自己的人生中少见的坦诚：“是的。”
　　颜苏苏面现不解，霍琅却看着她，苏苏从小接受非常好的教育，三观端正，一路光明，她恐怕也很难理解，霍琅历经两次人生踏出这一步的许多迟疑与犹豫……还有惶恐，不只是因为这是他前生没有经历的、注定会永远改变他今后的一步。
　　霍琅抚了抚她的长发，轻声说道：“苏苏，名利场是一个混乱的角斗场，公众的视线更是一把双刃剑，看起来它好像是送你上青云的天梯，但这天梯却是由一把把锋利的刀组成，一不小心就会落进深渊，所有的东西，在这把天梯面前，都会变得非常脆弱。”
　　霍琅的眼神好像看向了很远的地方，让颜苏苏觉得这一刻的霍琅甚至已经不在这里。
　　那确实已经是很远很远的事情了，经历过两次人生，他甚至已经很久都没有想起来了：“如果一旦曝光，以你现在的名气，肯定会有很多媒体蜂拥而至，我的事、你的事、我们之间的事情……一切的一切都会在镁光灯前无比放大，一个眼神、一个配饰、出席一个活动、围绕在你周围的所有朋友，不论有心还是无意，你们俩人的一切在别人那里统统都有一万种解读，人不可能不受周围的视线左右，更何况是感情这样脆弱的东西。如果彼此足够信任、拼上许多勇气、再搭上许多运气，也许能够携手走进婚姻。但生活不是童话故事，婚姻不是结束，你会发现，那是又一重更困难的挑战，两个人的生活融合到一起，本来就要经过许多磨合，如果有了孩子，就更是跌跌撞撞……”
　　颜苏苏觉得，霍琅好像不是在讲他们，而是在讲一个他曾经眼睁睁看着发生的故事，让她不由得安静聆听。
　　“寻常夫妻都很难携手克服，更何况是生活在公众的放大镜下？时时刻刻暴露在镁光灯里？也许一次普通的吵架会因为媒体的介入、绯闻的卷入而变成不可收拾的乱局，又或者明明人后已经无话可说，却还要顾忌公众关注而假装恩爱，导致更无法坦诚相对，感情哪里经得起这么许多磋磨？到最后，总是有人受伤，总是有人难以忍受……再有信任、再有勇气、再有运气……经历那么多次伤痕，再坚固的感情也会成一地砂砾……最后坚持不下去的崩溃，可能给爱人、亲人都带来无法弥补的痛苦……”
　　颜苏苏忽然想到，老板的母亲好像也是一个非常出名的大明星，只是英年早逝……之前宋总跟她提过的，老板从小母亲就过世了，老板因为母亲的关系和宋总关系也不太好，她不由看着霍琅，握住了他的手，她可能做不到让他不要在这段故事里那么难过，但她可以在他说起来的时候安静地陪着他。
　　那毕竟真的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曾经的怨恨已经在上辈子的懊悔自责中烟消云散，漫长的时光里也学会了理解和释然，所以霍琅才能从这个角度平静来说这个故事，而不是从小耳边听到的哭泣、愤恨、争吵和混乱……甚至鲜血。
　　感受到怀中的温度，霍琅才回过神，从往事中抽离出来，反握住了颜苏苏的手，神情非常认真：“我有一段时间，甚至非常讨厌演艺圈，也厌恶和这个行业相关的一切。”如果不是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情。
　　他垂目看着颜苏苏：“我不想让镁光灯介入我们之间，好不好？”
　　这一瞬间，霍琅的眼神甚至是带着些祈求的，像苏苏在实验室里面看到的小动物，让人不由不心软。
　　颜苏苏情不自禁想答应，但是一想到，如果他们在一起，却向观众澄清绯闻，这不是在骗人吗？颜苏苏最讨厌欺骗和造假了，可是如果要曝光，对老板来说，也许会有很多压力和伤害……一时间，颜苏苏竟然陷入了难得的纠结中。
　　霍琅眼神闪动，狡猾地小声再次诱哄道：“所以，苏苏，你接受我的全部，不用拍戏，我们就再也不用管那些乱七八糟的媒体，我们想告诉谁就可以告诉谁了啊。”
　　简直是像恶魔挥舞着钞票和小翅膀在不断诱人堕落，违反自己的原则。
　　颜苏苏紧紧皱着好看的眉毛，陷入史上最难以抉择的境地中，然后，她忽然眼前一亮：“啊！我知道怎么办了！”


第118章 
　　霍琅不由一愕，他实在想不到苏苏还能想到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在向粉丝公众隐瞒事实和接受自己的金钱贿赂之间, 苏苏会选择哪一个？
　　结果颜苏苏眼神闪闪发亮地掰着手指头说：“现在的逻辑冲突是我想继续拍戏还老板的钱、老板不想公布我们的关系、而我们又不能对公众说谎，恩, 所以……我们要是没在一起不就可以了嘛！”
　　霍琅的神情缓缓地……石化了。
　　颜苏苏把霍琅推开, 从他的怀里挪开到沙发另一端, 认真地保持着社交距离：“所以, 老板从现在开始，我们就还是普通、正常的经纪关系, 不可以离这么近的。”
　　霍琅看着沙发另一头的颜苏苏, 一时哑然, 他万万没有想到, 颜苏苏最后得到的是这样一个解决方案, 霍琅行走商业帝国, 从来只有他让别人叫苦连天, 生平第一次，他体会到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脚、聪明反被聪明误。
　　大概是霍琅一脸沉重让颜苏苏的小良心有点痛, 她坐在另一边看着霍琅认真地许下了承诺：“老板，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任的, 我一定努力拍戏, 尽快把你的债务还上，争取尽早退出娱乐圈了，这样……我们就能在一起了！”
　　这话让霍琅再度无言, 然后措辞严谨的颜苏苏又补充了一句：“如果到时候我还喜欢老板的话，恩，老板也一样……毕竟是七年呢。”
　　这样就没有逻辑问题了，苏苏对自己的承诺十分满意地点头。
　　霍琅简直哭笑不得：“七年？”
　　颜苏苏宽慰道：“七年是我用之前的片酬和欠下的债务计算之后得到的清偿时间，我如果比原来努力一点，大概能缩短到五、六年，这也就是两三个实验项目的周期……到时候，我大概率应该还是会喜欢老板的。这算挺快的了，想当年我爸我妈是同班同学，本硕博连读认识了十年才开始谈恋爱呢……但也没耽误什么呀。”他们后来那么忙，还要结婚生下我，一切也都是顺顺当当的，五六年时间完全不是什么大问题嘛。
　　说实话，颜苏苏这个不算什么的大计划……霍琅听得苦笑，直到他看到颜苏苏小眼神里面的狡黠，知道这番长篇大论里虽然有颜苏苏的认真和坚持，但也带着小姑娘对自己刚刚那番引诱之辞的小小报复。
　　霍琅叹了口气，再次确认道：“苏苏，你拍戏还清债务了才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颜苏苏离得远远地狡黠点头道：“老板，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努力的。我一向非常有信誉的！”
　　霍琅却神情郑重道：“苏苏，你知道吗？在投资者看来，时间是有价值的，五六年这么长的时间，中间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好，光凭一句口头承诺约定这么长的时间，对一个投资者来说，风险太大了……”
　　苏苏有些理解，资本有时间价值的，这些时间如果不投资在这里，而是投资在别的地方，也许早就产生别的价值了。
　　霍琅却起身，从苏苏的桌上抽出一张纸和一支笔：“既然是这么长的约定，我们就简单拟一个合同好了。”
　　原本一直有些小得意的苏苏缓缓地呆住了，哇！老板资本家的本性真的无处不在啊，他们两人间这种约定居然也要签合同！！！
　　然后，霍琅真的提笔开始写合同，不比那些繁复的商务条款，这个合同只有寥寥几行字，却一样约定了甲乙双方的权利和义务。
　　颜苏苏不由凑过去看，霍琅的字和颜苏苏挺拔潇洒的字迹不太一样，他的字铁划银勾，带着种和年纪不符的沉稳肃杀，颜苏苏定晴一看，合同开头写着：
　　“……甲乙双方本着平等自愿、友（划掉）有爱协商的原则缔结此项合约，旨在促进乙方及早清偿甲方债务，确定甲、乙方双方恋爱关系。”
　　这开头不论是格式还是内容都极其乱七八糟充满了槽点，怎么看都绝不应该出自持律师执照的专业人士之手，却让颜苏苏看得莫名羞耻，明明是她开口的提议，但当老板真的一笔一划写下来，却让她羞耻得连绒毛拖鞋里面的脚趾都蜷缩了起来。
　　可是，当苏苏认真看下去的时候，心情却又有了微妙的不同：
　　“一、甲方的权利、义务
　　1、在合同期内，甲方将保持等待，绝对不会喜欢上除乙方之外的任何一人；
　　2、在此合同履约到期之后，则甲方必须以更新的合同来延续第1条义务；
　　3、此合同履约到期之后，甲方有权对乙方展开追求，并在确定关系之后，可以任何形式公开双方的恋爱关系。
　　二、乙方的权利、义务
　　1、乙方在合同期限内，有权发表任何澄清双方关系的言论；
　　2、乙方须尽快以各种方式清偿甲方债务，不得以任何理由推脱；
　　3、乙方清偿债务之后，如依旧喜欢甲方则须立即接受甲方追求。
　　三、合同有效期
　　本合同自X年X月X日起，至乙方清偿甲方债务之时自动终止。
　　甲方：
　　乙方：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笔墨落到了纸面上，就莫名有种强大的魔力，明明刚才还觉得是老板的戏谑举动，可是看到霍琅苍劲的笔迹一点点写成文书，甚至还添加了什么他绝不会喜欢其他人的条款……却让苏苏除了羞怯之外，多了一种无法否认的隐约欢喜，那种自己坚持的承诺被人认真落到了眼前、生成了实物捏在指间，有种莫名的郑重和坚持，叫人心里格外踏实和坚定。
　　霍琅写完之后，转头看她，认真问道：“合约是本着平等协商的原则，苏苏，你是乙方，这个合同里面有没有未尽之意？我有没有把你刚才的意思都写进去？有遗漏吗？”
　　颜苏苏脸蛋红扑扑，却还是认真把合同再看了一遍：“……没有遗漏的。”
　　霍琅含着笑一笔一划认真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那姿态郑重里透着由衷的志得意满，好像在签自己人生中最大的一笔订单，让颜苏苏觉得自己的心跳又快了许多，哪怕没有测量……自己身体里的苯基乙胺肯定又在biubiu地飙升。
　　霍琅把笔递过来的时候，苏苏没有犹豫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虽然害羞……但这也是她的提议啊。
　　两个同样好看的签名并列在那里，一个苍劲遒健，一个潇洒挺拔，不知怎么地，看起来就是很般配，虽然是约定了现在不能在一起的合同，却让苏苏有些喜孜孜的。
　　霍琅却转过脸来悠然说道：“合同都要一式两份的，苏苏你来誊抄一份？”
　　什么？还要把这个抄一遍……？
　　苏苏才没有那么好骗，这分明又是老板肚子里的黑水咕嘟冒泡了，想来戏弄她了，哼。
　　苏苏认真道：“我拍照没有法律效力了吗？”
　　霍琅一本正经地想了想：“还是会差一点的。”
　　苏苏一指自己旁边的桌案：“我装了摄像头，刚刚签合同的过程都录下来了，法律效力还不够吗？”
　　她原本是为了房屋安全在客厅装的系统，可不是把刚刚的都录了下来。
　　霍琅：……
　　他突然就有点后悔当时不应该让苏苏在娱乐圈里面学习那些明暗规则，现在简直太不好哄了。
　　不等霍琅再出什么花招，颜苏苏已经蹦跶着起身：“我去叫晓博哥和曼琳！”
　　霍琅却是看了看苏苏冲出了门，慢条斯理地收起了合同，然后转头看向摄像头，用口型说了一句什么。
　　孙晓博和冯曼琳早就等得焦躁，这会儿#颜苏苏装穷#已经直冲上了热搜，叠加隐约的绯闻，无疑让热度节节攀升，要知道，之前颜苏苏本人是没有什么瓜的，她一直都是因为作品和节目中的表现而受关注，这一次，因为背后的操盘人，让很多信息若隐若现地暴露在公众视线之下，无端惹来许多对颜苏苏生活的关注。
　　孙晓博情不自禁地问：“所以，你们最后是怎么商量的？那些黑你的混蛋，要怎么对付？”
　　颜苏苏不由一窒，啊？她刚刚和老板是商量了……但完全没有商量这个……她快把这阵风波都完全忘掉了……她心虚地想到，果然色令智昏吗？老板……长得还是很帅的，也配称得上是美色吧。
　　冯曼琳也一边道：“苏苏你已经上了热搜，好多黑料，什么你原来没参加过高考都被什么剧组的人捅了出来，再不管，我怕就要继续往上冲、甚至再多出几个热搜来了！你们商量了要怎么办？”
　　颜苏苏不由更心虚了，刚刚他们说了很多话，但完全没有说到这些个啊……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曼琳的问话。
　　冯曼琳不由停下了脚步：“你们到底商量好了吗？！”
　　苏苏心虚地道：“商量……商量好了啊。”
　　孙晓博一脸头痛：“你们到底商量了什么啊？！”
　　颜苏苏一时不知道怎么说，不管是她的提议、还是那个合同，好像都不太好意思这样说出来。
　　孙晓博冲进门看着霍琅，一脸的恨铁不成钢，这样紧要的关头，霍琅没有一点着急的样子，反而不紧不慢叠着手中一张纸，动作仔细，好像相比于什么热搜，那是现在最重要的东西。
　　这个家伙该不会只顾着谈恋爱，把正事儿都忘记了吧！果然再怎么厉害的家伙谈起恋爱来就会智商下降吗？
　　颜苏苏看到霍琅把叠好的纸页小心放进贴身的口袋里面，不由自主脸红地移开了视线，她看到孙晓博的神情，才连忙出声，故意换了和经纪人汇报工作的口吻道：“老板，刚刚曼琳说我上热搜了，唔，好像是说我装穷什么的，呃……他们想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处理……”
　　霍琅看着他们，微微一笑：“清者自清，不会有事的，今天时间不早了，我们先走了。”
　　孙晓博：？？？
　　卧槽？如果清者自清，那为什么这么着急让他当司机跑来找苏苏？？？
　　霍琅路过冯曼琳的时候也绅士地道：“冯小姐有车吗？今天天气预报可能会下雪，早点回去吧，免得不好赶路。”
　　冯曼琳也一脸懵逼，不是，火都快烧上房了，就这样？？？
　　旁边颜苏苏却一脸关切：“啊？要下雪吗？都快春天了呀。”她连忙去查天气预报：“真的，曼琳你快点走吧，再晚一会儿车都不好开了……”
　　孙晓博咳嗽一声，他刚刚和冯曼琳聊了一会儿，算是有些熟悉了，他一指霍琅，压低声音对一脸懵的冯曼琳道：“不用太担心，一般霍总开始装范儿的时候，就是大事无恙的时候……放心，回去等消息吧。”
　　冯曼琳想了想，如果霍琅是星寰太子爷的话，再怎么样，以星寰的能量，这件事情就算是强撤热搜也是能压下去的，放下这件事情，她又不免生出另外一份好奇，看苏苏刚刚和霍琅说话的口气，好像还刻意保持了距离，但又有种狗粮的气息是怎么回事？？？
　　八卦之心有点蠢蠢欲动，但在这个时间点，冯曼琳明智地选择了告辞，准备以后有机会了再拷问颜苏苏。
　　冯曼琳一走，孙晓博什么样的眼神儿啊，一拍脑袋道：“天气冷了，我先去发动车子，老霍你慢点下来吧。”
　　然后他也走掉了。
　　颜苏苏小声问霍琅：“老板，你真的有办法吗？”
　　霍琅却拍了拍她的发顶，明明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动作，没有更多的亲昵，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晚上的互动，却还是苏苏红了红脸。
　　霍琅只笑了笑：“是不是已经过了你睡觉的时间了？快点回去休息吧。”
　　大概是今晚发生了好多事情，都已经洗漱好了、生物钟也过了，苏苏竟也一直不困，她努力睁着眼睛：“我不困的。”
　　但她话音刚落，霍琅的气息连同这句话一起吹拂过来，简直是像施了什么魔法，苏苏竟不由自主打了个呵欠，眼皮也好沉。
　　霍琅低笑：“别担心，去睡吧。”
　　颜苏苏印象里面最后一个画面，好像就是霍琅在暖暖灯光下暖暖的笑容和这句“去睡吧”。
　　当夜，B市果然下了新年第一场大雪，春节一直没有落下的雪，好像全部积攒到了现在，颜苏苏起床拉开窗帘，整个城市银妆素裹，漂亮得不得了。
　　然后她的消息响起，她打开一看，是霍琅。
　　消息内容十分一本正经：“等会儿记得开门——来自一个关心艺人的好经纪人。”
　　门铃响起，却是物业受托送来一堆东西，有做好的早饭、还有苏苏平时爱买的食材——这会儿下了大雪，出门怪不方便的，再看那条消息，苏苏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她把霍琅的名称备注从“老板”改成了“本国最佳经纪人”。
　　然后回复道：“谢谢老板O(∩_∩)O~~——来自真诚感恩的小艺人~”
　　附上一张科研狗从特殊角度才能捕捉到的奇妙景物——初升朝阳照在雪地上，散射出特别的橙粉色光芒。
　　吃完了早饭，苏苏按照近几天的工作节拍，打开电脑开始进行数据处理，回头准备和陈思梦讨论数据状态和论文思路，她最近的重复验证实验结果就像她最开始设想的那样，结果不错，虽然只是在一个小小分支的领域上有了一点微不足道的进展，但对于陈思梦和颜苏苏来说，也足够振奋。
　　中午休息的时候，颜苏苏收到“好经纪人”的消息，忍不住甜甜微笑的时候，又不免有小小的心虚，说好了只是普通经纪人和艺人的关系的呀……想到这里，苏苏想起了昨天的绯闻，她忍住打开消息的冲动，去看了微B上的热搜。
　　#颜苏苏装穷#这个话题已经冲到了第一，苏苏：？？？说好的不用担心呢……
　　除了担心自己的路人缘会不会影响接下来自己接戏还债（谈恋爱）之外，颜苏苏倒没有多么担心，她点进了热搜仔细看了起来，随即就震惊地发现，话题之下，排在第一位的是赫然是国家台官微发布的消息，邀请她作为本年度科技推广大使！
　　不像娱乐圈的其他头衔颜苏苏还有些陌生，这个她却是知道的！
　　科技推广是国家台每年很重要的一项活动，面向全民进行科普教育，将会有一系列的全民讲座、科技竞猜等等，往年的科技推广大使往往是国民知晓度极高的科学家，不问而知，这些科学家往往是某个重要领域的泰山北斗，否则不至于到家喻户晓的程度；偶尔一些年份也会选择艺术家担任，但大多是那种德艺双馨、德高望重的老前辈，那个标准，以宋朝拾现在的江湖地位，恐怕也要再过个十来年，他的头衔从国民影帝上升为一代老艺术家的时候才能算得上。
　　在T大的时候，科技推广活动，T大甚至会邀请几位诺奖得主来举办一些重量级的讲座，颜苏苏还去抢过几次票呢！
　　回想一下，颜苏苏不由有些惶恐地发现，她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这么年轻担当科技推广大使的艺人！
　　国家台的官微下已经炸锅，这可是国家台，可不是什么后台、背景能够轻易撼动的地方！这个科技推广大使更不是靠什么裙带关系能当上的！
　　而国家台官微所附上的大使介绍，更让之前的喧嚣刹那平息——
　　“颜苏苏，国际中学生生物学奥林匹克竞赛（IBO）银牌得主，保送至T大生物系，推荐免试直接攻读生物学院博士，曾获T大特别奖学金，曾发表论文XXX，研究方向为神经干细胞传导通路，为持续攻克研究难题，自行筹集研究经费建设实验室，并将实验室环境与国内多个研究机构共享……为了更好地向青少年普及科技文化知识，特别邀请颜苏苏担任本届科技推广大使。”
　　苏苏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只是因为实验室建好了，没忍住给各路师兄师姐广而告之，现在大家的设备都不宽裕，师兄师姐来借，她都一口答应了，她最近还要拍戏，不能让设备闲置，那多浪费啊……才没有上升到什么共享的伟大精神上面呢。
　　至于最后一句话，颜苏苏就有些明白为什么邀请她了，现在青少年里面追星风气盛行，官方也许想用她来激励一下大家学习？真是用心良苦，苏苏放下了一点惶恐，她只是适逢其会而已，既然这样，那就好好当大使，继续努力学习，不能辜负官方的认可！
　　颜苏苏继续学习的时候，那句“自行筹集研究经费建设实验室”已经让微B彻底炸翻了：
　　“卧槽卧槽卧槽！！！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颜苏苏进娱乐圈赚钱……是为了建设实验室？！！！！！！”
　　“啊啊啊啊是谁说我苏装穷的，滚出来啊啊啊啊啊！呜呜我苏！！！绝世的宝藏女孩！！！”
　　“不是……重点难道不是……颜苏苏是T大毕业的吗？！”
　　“攻读博士？！谁来摇醒我？我苏……博士？！说好的花瓶人设呢！”
　　“作为一只颜狗，我不知道形容我的心情，我一直是来舔花瓶的啊……T大出产的花瓶？？？”
　　“昨天不是好多人在喷颜苏苏没参加过高考……故意艹智商人设……？果然没参加过高考呢，IBO银牌得主……用得着艹智商人设……？呵呵……”
　　整个微B的瓜众已经被这条国家台的官微消息震得死去活来，颜苏苏有智商节目里大家看得到，颜苏苏是硬核花瓶这个梗瓜众经常玩，但是……国家台，科普推广大使，T大，博士……这一串名词连接在一起的时候，已经不能用地震来形容了。
　　瓜众们的瓜皮已经掉了一地，不是，娱乐圈里面艹人设是常有之事，比如女汉子艹个文艺青年；渣男艹个深情忠犬；白莲非要装个豪爽……
　　但是你一个真正的学霸艹什么花瓶人设，您图啥？图啥？到底图啥啊？？？
　　看着这舆论，收了钱的黑子大声道：“不可能！这肯定是个乌龙？肯定是同名同姓！”
　　有人弱弱地道：“可是……我真的搜到了颜苏苏那一级的T大名单，还有她的入学照片……呜呜，这么渣的像素的证件照，她还是好好看……”
　　“什么？！颜苏苏的入学证件照，快发上来！”
　　“我还翻到了颜苏苏军训的照片……他们同学上传到社交平台的……”
　　“啊啊啊啊，大家快共享一下资源啊！”
　　话题朝着不可思议的方向歪去，什么绯闻、什么装穷……早已经在几轮地震中彻底沉沦。
　　同时，另一个消息让娱乐圈内十分震动：星寰宣布正式关闭经纪业务，未来将专注于影视制作。那位曾经风光无限的秦宏恺秦总裁彻底淡出了娱乐圈权力顶层。


第119章 
　　国家台官微的作风，一般是在早上公布消息, 霍琅看到消息, 也立即打了个电话给国家台那位韦导表示感谢：“真是给您添麻烦了！”
　　韦导那是什么样的人，能在国家台混到如今, 别的不说, 眼力是绝对有的。只看颜苏苏周围交好的人, 霍琅不说了, 星寰继承人，颜苏苏那一票T大的师兄师姐在系统内各个口担任要职的人很多, 虽然不能说个个都像伍道远那样照拂她, 但这个学校出来的人彼此间对追求理想的认同感很强, 只要颜苏苏一直努力下去, 她终究是比其他那些艺人多出许多机会的。
　　他连忙笑道：“霍总太客气了, 不过举手之劳。”
　　颜苏苏作为科普大使是已经确定了的, 韦导不过是用自己的影响力让这个消息在合适的时间公布出来, 这也早就在霍琅的规划中，如果颜苏苏不想继续待在娱乐圈, 担任科普大使压下这些消息，参与一点公益活动不再接拍任何作品自然而然就会淡出圈子，以这个圈子的喧嚣熙攘, 颜苏苏的退圈也不会留下什么痕迹。
　　霍琅再三道谢道：“哪里, 如果不是您上次推荐，苏苏可得不到这个机会。”
　　韦导那边明显犹豫了一下，才压低了声音道：“这您可就太高看我了, 虽然对台里的事情我算比较熟悉，但选择苏苏担当大使，可不是台里说了算的。”
　　这算是国家台每年重点的宣传任务，科普大使的人选哪里是他一个资深导演能说了算的，就是台长那级别也需要会同其他几位领导商量之后向上汇报、确定。
　　霍琅一怔，韦导的声音却更低了：“听说是朱局最后点的头。”
　　韦导消息灵通，当然知道颜苏苏和这位大佬也只是一次座谈会上有过一面之缘，但颜苏苏在文艺工作者中独树一帜的学历背景、还有她当时的表现，能给这样的大佬留下印象，不得不说既是苏苏的运气，也是苏苏的能力，当时场面上的青年文艺工作者那么多，怎么没见别人给领导留下印象？不然，就是再怎么天时地利，科普大使这样的位置，也没人敢轻易敢让一个年轻演员来担当的。
　　霍琅微微一怔，却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一个缘故。
　　韦导笑道：“我这也就是道听途说，您就随便那么一听。反正台里的说法很明确，苏苏出道以来的作品都非常适合担当这个人选，有助在年轻人当中树立热爱科学、热爱学习的风尚，是现在我们非常想推广的青年偶像代表。回头苏苏准备一下，可以到台里拍宣传片了。”
　　担当科普大使，这属于公益活动，自然不会有什么收入的，但却是多少艺人想都不敢想的荣耀，因为谁也不会傻到以为国家台只是一个电视台，国家台主导的专题公益广告它是全渠道铺天盖地推广啊！
　　全渠道是什么意思呢？传统的电视广播渠道、新兴的互联网宣传渠道、还有最原始的地面推广，就是电梯、楼道、公交张贴海报，一年一度科普推广就是这么强大。
　　颜苏苏的面孔随着推广出现了很多地方，网络上引发的关于颜苏苏的讨论越来越多，那是T大呀，那是国民心目中的顶尖高校，这种学校出来的精英们什么时候在娱乐圈露过面？没有想到颜苏苏居然就是T大的！
　　教育和高校一直是全民关注的话题，#颜苏苏 T大#的话题度已经不只是在娱乐话题的范畴内，直接就出了圈，更有热心的瓶装水自己剪辑了视频：《花瓶之路》。
　　颜苏苏几次偶然的出圈都是因为作品，虽然娱乐圈瓜众对她颇为熟悉，但许多不太看娱乐新闻的人却对颜苏苏的名字有些陌生，她毕竟出道时间不长，比国民度当然不如宋朝拾、左菁珏这样的大前辈，但这些人看到热搜，娱乐圈居然有一个正儿八经的T大毕业生在当女演员？
　　大家不由点进去看，发现这姑娘有点眼熟，好像在不少地方都见过，长得这么好看，居然是T大毕业的？！！！
　　不过，这样的姑娘，怎么在娱乐圈被人叫做花瓶啊？无数好奇心驱使之下，大家纷纷戳进了《花瓶之路》。
　　视频开头，颜苏苏刚出道时一脸素面朝天，懵懂地看着追踪而来连环追问的直播娱记，指着骂她是超级花瓶的弹幕问她话，她居然一脸认真地说：“……我一定努力学习，再接再厉……保证对得起超级花瓶的称号？”
　　讲真，戳进来的网友都是一脸懵逼，娱乐圈多少含沙射影、当面撕叉的破事，第一次看到风格这么不做作的新人，而配文也适时弹出一行大字：“开启……花瓶之路。”
　　实时弹幕里面已经笑疯了：
　　“原来这就是苏苏被叫做花瓶的原因嘛？”
　　“我靠！所以人家当年就已经暗示了自己的学神身份啊！没听人家说‘努力学习再接再厉’吗？”
　　“哈哈哈哈，果然是学神！根本不理睬娱记的圈套！”
　　“……那是苏苏三好学生代表发言说多了吧？”
　　下一段混剪的是幻海录里面小仙女那经典的回眸一笑，只一个侧脸，却衣袂飘飘，恍若天人，繁星如海，直欲乘风而去。
　　不少最早的瓶装水看到这里都陷入了莫名的激动：
　　“啊啊啊啊！当年我苏就是一个侧脸征服了娱乐圈啊！”
　　“对对对，当年多少人猜是谁演的小仙女！还有个流量想蹭我苏的热度来着！”
　　“呜呜我就是那个时候喜欢上我苏的！我苏真的是宝藏女孩……从来没有让粉丝失望过！”
　　视频再一转，却是《真相》里面，手术灯下，一身法医隔离服装备齐整的颜苏苏，她一丝不苟地解剖尸体，眼神专注，表情犀利，莫名将许多人带回了那部风格诡谲的悬疑作品之中。
　　好多人齐齐刷屏：“颜真！！！！！”
　　这部作品的真爱粉太多太多，混剪的几个精彩镜头，颜苏苏对手术刀的掌控让人目不暇接，剧粉和瓶装水都在齐齐欢呼：
　　“太帅了啊啊啊啊啊啊！”
　　“难怪法医演得这么好！我苏可是T大生物系的！T大生物系是第一吧？”
　　“恩？好像P大也号称他们生物第一，会给我苏引战吗？”
　　“不管了不管了，我苏牛批就是了！”
　　“嗷嗷，学神根本不用演好嘛，学神直接本色出镜就够了啊啊啊！”
　　然后是红毯上，颜苏苏一身小西装英姿飒飒，弹幕还来不及喊帅，画面再一转，苏苏坐在嘉宾席上，神情从聚精会神到双目无神、慢慢涣散。
　　弹幕齐叫：“花瓶表情包！”
　　视频里面表情包像小子弹一样飞快跳出来，花瓶都听不下去.jpg 花瓶蹦蹦跳.jpg 花瓶好开心.jpg 花瓶沉默.jpg……无数颜苏苏的花瓶表情包跳出来，简直让弹幕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还有不少人缺了几张的，连忙在弹幕里要资源、交换表情包的，不要太热闹。
　　表情包们咻地一声全部消失，耳机里面却传来一阵阴惨惨的风声，画面也变得阴森森的，大家还在开心呢，猛然就打了个寒战，但随着颜苏苏和冯曼琳手拉手出现，弹幕猛然爆笑：“节目组求生记！”
　　《绝地求生》里面，颜苏苏徒手拆娃娃、想睡觉却被叫起来拆节目现场、为了睡觉让节目组停电的画面一一闪过，弹幕里面这会儿除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基本没有其他内容了，不熟悉娱乐节目的网友一头雾水在问，很快被安利了《绝地求生》，据说看完全六集之后一定要去看番外，一定！
　　视频一帧帧闪过，误入国际大会现场被迫临时发言却过目不忘挥洒自如的颜苏苏，《江河风云》里面和宋朝拾对戏也不失风采的颜苏苏，为了怒撕伪科学产品而开通的颜苏苏，代言中子星向往着星辰大海的颜苏苏……哪怕是《豪门天骄》这样的偶像剧里，演着玛丽苏的角色，颜苏苏也依旧传递着在努力成长的真诚……
　　这一幕幕，没有哪一件不让瓶装水激动，苏苏真的是宝藏呀，这么闪闪发亮的女孩，是他们喜欢的偶像。
　　视频的最后，却切换到了一堆明显不是作品里截出来的画面，那么渣的像素……好像是老照片？
　　那是一个教室里，背后是“Iional Biology Olympiad”的LOGO，明显稚嫩很多的苏苏和老师站在一起，脖子上挂着耀眼的银牌，手上拿着奖状，小脸上笑得很开心。
　　中学校门前，背后贴着“庆祝我校颜苏苏、XXX、XX同学免试保送T大”的红色喜讯，颜苏苏和同学、老师站在一起的合照，一堆小学神里面，她也是长得最好看的那一个。
　　然后是网页截图，“颜苏苏同学获得我校特别奖学金”，小小的文字里面陈述了她本科四年优异的学习成绩、参与的研究项目、发表的论文，不甚清晰的图片里面，颜苏苏穿着白大褂、戴着护目镜，手上操作着移液枪，神情专注，与颜真几乎一模一样。
　　一幅又一幅颜苏苏学习生活的图片闪过……
　　最后却是一段小小的文字：“
　　这是我们目前为止能收集到的苏苏的资料啦
　　（我苏真是太低调太不爱出镜了，欢迎大家补充~）
　　我苏可能也不想大红大紫
　　（毕竟我苏估计只想当个花瓶攒点科研经费）
　　但我们还是希望有更多人看到
　　这个我们喜欢的女孩子，真的很优秀哇！
　　每次看到你，我们就像看到一束光，光里盛着人间可爱~”
　　最后这点安利也朴实到不行，什么样的偶像就有什么样的粉丝，瓶装水们也是向来低调务实的作用，我们喜欢她，所以想告诉你她有多优秀，但绝不会强行让你喜欢，就是这样。
　　但是这个安利确实是引发了其他网友的共鸣，颜苏苏真的，这样的学神还这么低调，除了认真参与作品之外，从不炒作，在这个年代还真是挺难得的……真不愧是T大毕业的，如果说年轻人需要优质偶像，那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而颜苏苏配合拍完了科普大使的宣传片和海报，却还要回T大去参加活动，毕竟，科普活动中还有一系列的青少年科技大赛，成绩优异的还能获得各个高校的本科/研究生保送资格，竞争十分激烈，而决赛就在T大，作为科普大使，颜苏苏是要参加的，而顶着这个头衔回学校，颜苏苏有小小的羞愧。
　　于是，在发言里面，她也特别恳切地说：“谢谢科普协会和国家台给我这个机会，其实，我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博二年纪学生，其实没有什么资格像那些之前很多领域的老师们一样担任科普大使，我和今天来参加决赛的许多同学一样，还在科学研究的道路上才刚刚起步，所以今天来，也是和大家一起学习交流，希望得到老师们的指导……”
　　颜苏苏发言完坐回座位的时候，都小小松了口气，旁边坐着学校老师却对她笑道：“苏苏，听你们院说，你在娱乐圈赚的片酬已经把实验室建起来了？”
　　颜苏苏小小擦汗，她那点小八卦为什么连学校里面的老师们都知道了，她连忙道：“没有没有，我还欠着债呢，是借了些钱建的……”
　　想到老板的债务，颜苏苏又有些不好意思。
　　那老师却是忍俊不禁：“我们还说你要是有富余的，多给学校捐点服务器呢。”
　　苏苏一脸迷茫，旁边另一个老师打趣道：“你是不知道，为了扒拉你在学校那点照片，多少人在登录学校的网站，服务器都扩了几次容了。”
　　T大有自己的内部论坛，一般也只有自己学校的师生会上，大家会在上面保存电子相册、分享讨论什么的，颜苏苏听到这里，真是十分抱歉：“对不起，给母校添麻烦了……”
　　老师们都笑了起来，他们不过是打趣苏苏，却没怎么放在心上，漫长的教学生涯里面，桃李芬芳，早见过不少才华横溢的孩子，苏苏也是其中一个。
　　老师们还在聊着：“苏苏是第一个去演艺圈的吗？”
　　“好像不是吧，之前还有个唱歌的。”
　　“哦，那苏苏遇到什么事可以去找一找师兄，没有联系方式的话，问校友会要一下就好了。”
　　“对了，苏苏你拍戏也要好好做科研啊，你博三就要中期答辩了，回头可别延毕了。”
　　“恩恩，我第一期重复实验已经在做数据分析了，应该第一篇快了。”
　　“那很好，不过，科研还是要讲究连续性的，如果不着急的话，可以先把毕业论文做了再说。”
　　“呃，老师我还欠着别人的钱，有点不太好意思……咦，底下做的那个射电望远镜很有意思啊。”苏苏强行转移了话题，毕竟和老板的约定也不好意思对老师们说。
　　“哪一个？哪一个？我倒是挺看好那个做数据清洗的项目呢。”
　　……
　　和老师们聊着学校、聊着同学们报上来的科技项目，颜苏苏有一种久违的放松和愉悦……恩，就是那种好像出去历险的小鱼回到自己长大的小池塘那种感觉，温馨、安详、喜悦。
　　时间过得很快，夏天的时候，这个科普系列的公益活动终于告了一个段落。
　　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颜苏苏手头的科研进度都开始写论文了，陈老师说，他们这个领域的这个论文要像原来投到顶刊是不可能了，但其他的小期刊可以试一试，不过，陈老师也有说，因为之前的造假，现在她也有思考看要不要部署其他的领域，毕竟，科学研究其实某种意义上与企业发展很像，也是要有战略布局的，方向一错，全盘皆输，之前陈思梦与颜苏苏受H大医学院那位大佬造假的影响就是，虽然还能发论文，但学科影响力已经不可同日而语，现在，正是陈思梦重新思索自己战略布局的时候，颜苏苏也很受启发地参与了讨论。
　　等颜苏苏忙完这波回过头来，却听说孙晓博最近手头《真相II》的剧本刚告一个段落，算是《真相I》的姊妹篇，由星寰制作，故事线虽然还是在真相小镇，但主演却不是颜苏苏，而是另一个男演员。
　　颜苏苏不由去问他，孙晓博证实了这个消息：“现在一粒尘埃要并到星寰旗下，可能未来专门主打小成本制作，而真相可能成为一粒尘埃的一个影视系列。”
　　毕竟，真相已经证明了悬疑只要本子好，以小博大，完全可能，而霍琅明显也有野心，想把真相系列做大做强。
　　颜苏苏神情却不由有些怏怏的：“晓博哥……你知道老板有给我安排别的工作吗？”
　　孙晓博这才反应过来：“这个可不怪老霍，怪我……我之前写这个本子的时候，灵感就是一个男主角，可不是故意不叫你演的。”
　　苏苏摇头：“我才不会怪晓博哥呢。”
　　最近她在实验室忙碌，老板也有过去看她，捎些吃的用的……却没提拍戏的事情，颜苏苏难免有些抑郁：“难道我这么快就过气了？都没人找我拍戏了吗？”那她的债要什么时候才还完啊？
　　最可恶的是……老板过去看她，也从来没有一点着急，好像完全不上心的样子……
　　所以，最近忙完了这一阵，又听说孙晓博写完了《真相II》的本子，颜苏苏才忍不住来问。
　　孙晓博却一脸荒唐：“过气了？苏苏你是不是对你自己有什么误解？”
　　颜苏苏有点懵：“哈？”她不是听好多人都说娱乐圈竞争激烈，一段时间没曝光就是容易过气吗？
　　孙晓博拉开窗帘，星寰广场的摩天高楼大屏幕上，颜苏苏代言中子星的巨幕广告屏正在播放；孙晓博点开新闻网站，颜苏苏参与科普节落幕式的新闻在刷屏；孙晓博打开视频网站，《豪门天骄》还是排在热搜第一位；孙晓博戳开电影评论网站，《真相》和《真相》续集依旧有观众在不断讨论；孙晓博随手摁开电视机，机顶盒节目表里面，《江河风云》还在重播列表上……
　　孙晓博最后打开了颜苏苏的微B粉丝数，不知道什么时候，颜苏苏的粉丝数已经到了恐怖的八位数，别管真真假假，这个数据已经实打实是娱乐圈一线明星的数据。
　　孙晓博看着颜苏苏：“你管这个叫过气？？？”
　　颜苏苏一脸懵逼：“那我为什么没有片约啊？我手头的科研项目都开始收尾了啊！”
　　孙晓博也百思不得其解：“不是，找你的项目很多啊，老霍自己现在忙得不行，飞来飞去的，他还安排了个助理专门帮着收你的本子呢，这光托我转送的就不知道有多少了，他都没给你看看，商量商量？”
　　颜苏苏是真的郁闷了：“没有。”
　　在实验室的时候，她也旁敲侧击问过的，但霍琅说话的风格那多有艺术呀，三绕两不绕的，苏苏自然不可能得到答案……难道说老板对约定的完成一点也不上心吗？
　　但是，听晓博哥这样说，老板这么忙，每周却还是去实验室看看她，也不像啊。
　　老板到底在打什么算盘啊。
　　事实上，颜苏苏的片约确实很多，因为前期公益活动，霍琅已经给她推了一波，奈何她现在人气高涨，却是推掉一波又来一波，怎么也止不住，有学神的头衔加持，又有这样的知名度和路人缘，再加上，此时的市场环境已经大不相同。
　　视频网站的战争越烧越烈，在寒假之后，不再满足于购买版权的它们，自己主导的几部片子陆续上线，按照流量思路操作，全是清一色的流量+IP+渠道推广的路子，连向涵晴这样清高的流量小花都参与到了视频网站主导的大片之中，奈何播放之后反响平平，论口碑不如《江河风云》，论青少年中的传播度不如《豪门天骄》，明面上的点击数据倒是一个比一个好看，被相关部门点名批评不要虚假的市场繁荣，各大网站约定一般，先后屏蔽了数据，但真实播放情况如何，他们自己心里面清楚，确实是与真正的热剧有差异。
　　圈子里面现在什么都缺，流量们、导演们行程排得满满当当，谁都缺时间，就是钱不缺。
　　挥舞着大把钞票、战得如火如荼的视频网站们眼看到着萌象这后起之秀借着《豪门天骄》眼看注册量节节攀升，甚至慢慢追了上来，心里怎么能不郁闷？手里大把撒着钱怎么还不能听个好儿了？拍点好的剧集难道这么难？
　　在互联网巨头眼中，没有什么是资本烧不出来的，包括好的影视作品，之前几部没什么水花，那肯定是配置不够好。
　　大家一边继续洒钱买着好的剧集，一边瞄准了更好的资源，继续攒更好的盘子，在整个行业繁花似锦的时候，颜苏苏这样的当打女星自然早早被各路人马盯上了。
　　毕竟，现在的剧集价格已经水涨船高，比《豪门天骄》成交价格更高的剧集比比皆是，但是剧集奇缺，而回顾颜苏苏一路爆红的历程，好像每部有她参与的影视作品成绩都不会差，圈内甚至有迷信的大佬说，颜苏苏学神身份什么的也就罢了，多半是命格清贵，能旺作品，一时间，来找颜苏苏的片约没随着时间推移而减少，反而越来越多。
　　就是不知道霍琅到底在打什么算盘了。
　　孙晓博现在自然也跟着一粒尘埃回到了星寰，这一出一进的，从一个编剧变成了妥妥的太子党、星寰主管内容的高层之一，在星寰上下看来，无疑是命好得不得了。
　　他见到霍琅把苏苏的事情说，疑惑地问他：“喂，你到底在想什么啊？苏苏现在的名气，商业价值这么高，你拖着不给人安排工作，那就干脆让苏苏回去一心一意做科研啊，还是……你想用她欠你那点债绑着人小姑娘？”
　　孙晓博不吝惜用最腹黑的想法来推测霍琅的动机，虽不中，却不远矣，只是嘛，方向却反了。
　　霍琅听说苏苏去追问孙晓博的事情，忍不住笑了出来：“那正好，苏苏这个项目有眉目了。”
　　孙晓博疑惑，只见霍琅的桌上摆着的一个项目策划书，封面上赫然写着——《天下》。
　　孙晓博吃了一惊：“卧槽？！你要启动这个项目！！！”
　　《天下》号称现代玄幻史诗的开山鼻祖，是一代奇才盖翱的绝笔之作，影响了整整几代人，早早被宋见瓴慧眼识珠，多少年前星寰就将所有版权收入囊中。可惜《天下》的叙事太过宏大，里面有许多宏伟的战争场面都涉及奇幻的镜头，而受限于国内的技术，哪怕以星寰的资本实力，也一直迟迟未能启动，现在，霍琅居然要启动这个项目？
　　孙晓博紧紧皱眉，他沉声道：“老霍，你不是在星寰内一直反对上马大制作吗？《天下》一旦启动，这可不是一般的大制作，如果拍成电影，里面那么多故事线，你找当代任何一个编剧也不可能还原得出原作精髓，如果是拍成电视剧……恐怕一集就要烧掉一部普通电影的预算，你该不会是色令智昏，为了苏苏才想启动这个项目吧？苏苏现在够红了，完全不需要你再来捧好吗？”
　　霍琅瞥了他一眼，孙晓博可不像星寰集团的人那么惧怕他，私下里，他们还是很好的朋友，孙晓博道：“怎么，你敢说不是为了苏苏？”
　　霍琅：“我并不否认有苏苏的原因，但是，你必须要看到，现在确实是启动《天下》最好的时机，国内的特效工厂这么多年来一直给H坞那边代工，技术已经开始成熟，本子的话，早年盖伯伯还在世的时候，我爸爸就请教过他，他甚至已经做出了剧集规划和第一季的本子，只可惜……”
　　盖翱本人是第一代编剧中的翘楚，甚至比孙晓博这一代人更早去过H坞，也是宋见瓴建立星寰过程中奠定过根基的元老，他后来觉得编剧受限太大，想去写，他本人通读二十四史，结合放飞的想像，最后写出来的就是《天下》，宋见瓴一见便喜，立即买了下来，说要让盖翱亲自改了来拍，只可惜天妒英才，盖翱没有等到条件成熟的那一天。
　　霍琅续道：“现在的编剧团队，这两年我们手上已经积攒了不少懂得通用故事原型的队伍，黄金一代的导演也进入了巅峰之年，他们那一辈不少人出去过，知道外边的技术，也拍过国内的大片，熟知国人的审美……更重要的是，现在这帮人，很快就会发现，观众成长得比他们想像的要快得多。”到了那时，就太晚了，叠加经济周期的影响，整个行业都会受到重挫。
　　听到最后一句，孙晓博不由一愣。他想到了最近那些前赴后继、动辄砸上几个亿却反响平平的大制作们。
　　霍琅淡然道：“与其看着他们浪费，那些钱不如让我来烧好了。”
　　这口气……孙晓博对霍琅这番野心彻底无言。
　　不过，跟着霍琅……最开始不就是想折腾出一片不同的天地吗？那可是《天下》啊……孙晓博也不由有些心向往之。
　　他转而玩笑道：“你这是为了苏苏？我看你是假私济公，这个项目还是为了星寰吧？苏苏参加这个项目能得到什么，《天下》可是POV（多角色、多视角）叙事，没有绝对主角的，难不成以苏苏现在的身价，还能图你那点片酬不成？”
　　霍琅默然看了孙晓博一眼，有时候吧，这些搞内容创作的，不知道是敏锐还是怎么的，总能无意泄露天机。


第120章 
　　《天下》这么大的项目，当然不可能是霍琅一时兴起, 各项准备工作其实早在霍琅进入星寰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启动。首先剧本, 盖翱当年定下第一季的本子要依据现在的技术约束进行微调。
　　而角色，其实早早在星寰内部就有过多次讨论, 甚至每个角色合适的人选都有过结论, 可以说, 从霍琅进入星寰的第一天开始, 他就已经在不断和这些人选进行会面，《天下》的格局很大, 可以说没有绝对主角, 很多角色本身就极具魅力, 对圈内很多寻求突破的老戏骨非常有吸引力, 而《天下》的选角也根本不拘明星名角什么的, 甚至不少角色宋见瓴都推荐的是戏曲界、话剧界的, 角色虽然众多, 档期却很快都定了下来，这是为什么颜苏苏只空档这么一段时间就能参与项目的原因。
　　而另一方面, 就是资金的问题，按照大项目的整体规划，整个《天下》会分成七季来拍, 不是孙晓博杞人忧天, 即使这样，第一季十八集的内容，所需要的资金也是创下星寰纪录的天文数字, 星寰虽然主要制作电影，但也不是没拍过电视剧，但像《天下》这种体量的，别人不说，龙容一作为CFO就有不少微辞，风险太大了。但霍琅还是成功说服了他，《天下》分成七季，本来就分摊了风险，第一季采用了海外的完片保险模式，让预算受控，保证最后一定能成片。
　　而《天下》开拍消息一出简直让圈内各大视频网站彻底沸腾，盖翱写的本子、宋见瓴亲自担纲制作人、霍琅是执行制作人、导演是拥有多年玄幻大制作经验的孔建国……星寰这是拿出了看家的班底，铁了心要搞出个真正的大片啊。
　　现在的资本本就疯狂，《天下》有盖翱绝笔、拥趸众多的噱头，一时间，各大视频网站巨头纷纷而至，想提前买下《天下》的播映权，但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哪家都没有谈下来，因为……太贵了，不是指报价贵，人家《天下》根本没和你谈报价，只是把他们的预算给你看了看，现在的电视剧集大家都是按集购买，这个成本分摊到单集之上，哪怕只是拍摄成本，不算宣发，竟然也让号称金主的各大视频网站瞠目结舌，这《天下》的演员上司也没有豪华到多么恐怖的地步啊，这让这些行外来的金主们咋舌，成本竟然这么可怕吗？一时间，竟是谁也没能谈下来。
　　而霍琅却在这个时候提出了一个全新的方案：保底和播放分成对赌的方式，按集购买，每周一集播放，各平台随时可以退出，只交纳保底的部分，但如果要继续播下去，就要支付额外的费用。
　　这明显是制作方对于自己的剧集质量十分有信心才会提出来的方案，如果最后观众不买账，那购买者自然能够及时止损，中止购买。
　　这让各路视频网站又多生出了许多好奇和信心，都想签订排它的播映权，但这个方案本来就是在谁也不能单独吃下的前提下生成，自然不可能是单独购买……最后的结果变成，那就谁也不想被落下，竟是所有平台都签署了这个绝对不会亏本的播放分成，约定好了届时宣发的力度。
　　颜苏苏终于开始签定合同的时候，都已经来到了夏天的尾巴，距离她入圈已经整整一年了。
　　颜苏苏翻开合同，看到里面写着，《天下》要拍七季，颜苏苏这个角色要贯穿七季，除了一些极端的免责条款之外，如果中途无故退出居然要赔偿违约金，颜苏苏不由吐槽，老板居然比她这只科研狗还严谨，她只是随口说了一个七年，老板居然就给她找了一个七年的合约……那难道是七年拍完了《天下》才能在一起吗？
　　但是随着她翻到片酬那一页的时候，颜苏苏突然一怔，这个片酬的数字……难道是七季加起来的数额？她仔细读起了合同，不对啊，明明写得很清楚，片酬是每季单独谈的，难道她的片酬多写了一个零，颜苏苏有点捉急。
　　现在霍琅进了星寰，偏偏霍琅又还是颜苏苏的经纪人，如果当面问，恐怕影响会对霍琅不太好，这个甚至不能问别人，甚至连曼琳都不好说……最后只能问裴芳。
　　裴芳也在这次的演员之列，听到颜苏苏的问题，裴芳有些哭笑不得：“苏苏，你觉得你的片酬要少一个零？”
　　颜苏苏点头，对啊，她之前拍豪门天骄才只有这个片酬的七分之一呢……
　　裴芳摇头失笑：“苏苏，你就算对你自己没信心，也要对霍总有信心啊，合同这种事情，他是绝对不会搞错的。”
　　苏苏更捉急了，她欲言又止，最后在裴芳耐心的眼神中，还是小声说道：“老板会不会……假公济私啊？”
　　故意给她开高片酬什么的。
　　苏苏不由开始对手指，虽然很想很想拿高的片酬，但她不想给霍琅留下这样的话柄，这个……也不太符合商业上的诚信啊。
　　而且，以她对霍琅的了解，他一般是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但是有那个约定在，万一呢……
　　裴芳哈哈大笑起来：“苏苏你对你自己的商业价值真是完全没数，你现在和拍《豪门天骄》的时候怎么能一样？”娱乐圈里面，片酬和名气并不是线性正比，而是指数正比，上一个台阶，片酬就翻许多倍，颜苏苏相比于那个时候，国民度早上升了不只一层，她现在随便去接拍哪个片子，都会有这样的待遇啊！
　　颜苏苏呆在了原地：“咦？”她脑子里面乱乱的，那这样、这样，只要拍完《天下》第一季……她就能把老板的债务还上啦？可是她后面还要拍六季？她还在演艺圈，她要怎么和老板在一起呀……不对，当初她和老板签好的合同里面，只是说还清了债务就能在一起，可没有绝对说，她还在演艺圈就不能在一起……就是、就是，老板可以追求她，她可以说不？
　　还是说，像上一次一样……老板根本没有澄清他们的绯闻，只是用自己担任科普大使的事情转移了公众的视线……？以后就算在一起了，只要不承认、不否认……就都不违反他们俩个人各自的原则？
　　啊啊啊，真实世界好复杂，有好多可能，再怎么条款约定也还是中了老板的招，这比实验室里控制对照组什么的难多了，但老板肯定早就算计好的！
　　这时忽然有人敲门，苏苏抬头一看，芳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掉了，她刚刚脑子里面一直在想的人却含笑敲门，看着她，让颜苏苏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霍琅进来关上门，神情很正经：“苏苏，我想我至少还是你的经纪人吧？你对合约有疑问，是不是应该先来问我？我想我还是一个比较负责任的经纪人，你这样，会让我觉得你对我作为经纪人的能力不信任啊。”
　　颜苏苏鼓了鼓脸颊，有些脸红，因为那个约定的缘故，让她怎么好问呢。
　　霍琅却是打开了《天下》的合约，翻开片酬那一页，轻轻一笑：“对于这个数额，你有什么问题，现在都可以问我，我保证，芳姐也没有我清楚的。”
　　“你当然清楚啦……”苏苏小小声吐槽。
　　但颜苏苏能怎么样，最后当然还是，签啦。
　　可她认真跟霍琅说：“老板，这个片酬是要拍完才结算，你知道的吧？”
　　所以，第一季没有拍完，他们也是不能在一起，老板也是不能追求她的。
　　霍琅一本正经地道：“你放心，我同时也是《天下》的执行制片，我一定会恪守职业道德，保证演员的薪酬福利，”他吐字清晰，字句清楚地对颜苏苏道：“每个演员一杀青我就会马上结算的。”
　　苏苏闻言皱了皱鼻子，虽然想到能和老板在一起好开心，但是就是很不甘心怎么办？
　　霍琅却是慢慢地整理起了合同，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忽然，鼻端嗅到微微的香气，软暖的什么在面颊上吻下，霍琅动作顿了顿，他转头去看，偷袭得逞的某人已经咻地跑到了一边，冲他大声说道：“老板，你说你要恪守职业道德！经纪人才不可以还击自己的艺人。”
　　所以只能我亲你，但你不能亲回来嘻嘻~
　　然后颜苏苏得意地扮了一个鬼脸，开开心心地跑去参加剧本会了。
　　霍琅放下手里的合同，小姑娘柔软发丝拂过脸颊的麻痒好像现在才迟滞地出现……小丫头，她不知道作为一个投资者，他一向拥有良好的耐心吗？
　　霍琅不由笑了，欠了他的，连本带利，他最后一定都会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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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苏苏要加盟《天下》的消息让各路粉丝欢呼雀跃，除了公益，好一段时间没有颜苏苏的新消息了，居然是《天下》这样的作品，怎么能让人不期待呢？
　　而颜苏苏的角色一出来，原著粉却是一片哗然——居然是骊珠公主！
　　大家不是不喜欢颜苏苏啊，但这个角色对她的挑战是不是太大啦？前面还行，后面这个角色可是转变很大的。
　　颜苏苏开完剧本会，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去找霍琅。
　　霍琅似笑非笑看着她，颜苏苏弱弱地道：“老板，这个公主好像不太好演啊。”
　　霍琅干脆地点头：“对，是不太好演。否则第一季，这个角色戏份不算太多份，就算是你来演，也不会是这个片酬了。”
　　颜苏苏一想，也是哦。这么高的片酬，这么多的钱呢，都可以把她那个实验室的债务还上还有富余（偷偷地说，苏苏已经开始想着剩下的钱要攒下来怎么买材料了），当然不能是一般的角色了。
　　于是，颜苏苏吁了口气：“还好我现在论文修改得差不多了……”
　　然后，她摸出了手机，打开了一个新的备忘录，开始……啃剧本。
　　也没有别的捷径了，就是认真仔细地揣摩人物，揣摩人物周围的关系，按照表演课上学到的，建立人物情绪-动作词汇表，然后一点点演起来。好在导演是她熟悉的孔建国，给她讲戏、指导颇为细致入微，而剧中扮演她父亲的演员却是一代影帝向明。
　　这次《天下》的卡司强大可见一斑，哪怕向明因为星海业务裁撤而与星寰有些龃龉，依旧无法抗拒《天下》这样业界剧王带来的吸引力。毕竟，这样的剧，也许不是一年一出，而是十年一出。
　　就像宋见瓴本人，也已经十年没有亲自担任过制片人了，他手头诞生过的经典简直可在电影史中留下重重一笔，参与这样的制片人搭建的班底，片子是绝不可能差的，而这样的机会错过，再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赶上了。
　　因为大量的特效需要后期制作，所以所有拍摄，要么是绿幕，要么是实景，前者对演技挑战大，后者则异常艰辛。
　　颜苏苏虽然和宋朝拾对过不少戏，但是和向明对戏又是另一种体验，她的感觉，宋朝拾的演技更自然，演什么像什么，像《江河风云》里面从普通青年一步步演到一个集团董事长，没有一点违和感，观众的感觉就是好像看着他白手起家，一点点转变似的。
　　但向明不是，向明换上帝王冕服站在颜苏苏面前的一刹那，苏苏甚至觉得他就是昊天帝本人在她身前，让她忍不住心生敬畏。
　　孔建国喊了“卡”，把颜苏苏叫了过去:“虽然昊天帝这个时候登临八极、威加四海，骊珠公主又性情柔顺，但是昊天帝对她很宠爱，你对皇帝不应该只有敬畏，更应该是敬爱。”
　　颜苏苏点头，心里却知道，刚刚其实她是被向明给压戏了，向明一上来就气场全开，根本不想宋朝拾那样给颜苏苏引导，颜苏苏经验不如，全没有准备之下，当然被碾压，但她心态很好，这个角色本来就难演，她既然接下了，就一定会好好出演对得起片酬，现在遇到的这点困难还不算什么。
　　苏苏调整了一下心态，再面对向明的时候，就微微仰起了面颊，眼神中眸光涟涟，又柔弱地垂下头来，恭敬地行礼轻声道:“拜见父王。”
　　这是整个故事开头登场的两位人物，昊天帝，他乃是中央王朝的帝王，听说他幼年之时，坐观于皇城之巅，忽有天边晚霞垂落金莲光芒、仙鹤划过，仙人衣衫飘摇现于其间，降下云头遥遥一礼。
　　是时，整个帝都的人都看到了这一幕，昊天帝还是皇子之时，曾被先帝派出驻守八方，他所至之处，龟裂旱地自有泉涌、大火之地忽甘霖降……再怎么艰难险地，最后尽皆五谷丰登，化为福地。这样的昊天帝简直如上苍之子，福运之隆无以复加，连先帝都不得不暗中妒忌。
　　可昊天帝气运之盛，先帝亦无可奈何，含恨而终，不得不将帝位传给了昊天帝。
　　登基之后昊天帝一统天下，文治武功开一代之盛，登临八极、威加四海，御宇天下，尽皆臣服。登基二十载之后，此时的天下亦是一派河溓海晏，志得意满的昊天帝前往祭天，一众皇子皆未随行，他身边只带了容颜盛绝天下的女儿——骊珠公主。
　　公主是过世的皇后唯一所出，以昊天帝的雄才大略，对这个女儿亦是百般宠爱，幼年时便授予了封号，她是帝女，更是天子掌上爱珠。
　　故事中，颜苏苏第一次登场，就是祭天这场戏。书中描写，祭天之时，十万白玉羽卫拱卫帝侧，骊珠公主随驾而往，公主窈窕身姿在珠帘之后，面上覆着轻纱，只在下轿时众白玉羽卫得以惊鸿一瞥，却尽皆牢映心中，尽皆垂下了视线，天人之姿不过如此，谁也不敢轻亵。
　　这样的骊珠公主非但没有丝毫骄纵，反而性情温柔，面对父王，有孺慕和敬爱，颜苏苏再次的处理，就是向明也挑不出什么错来，他微微一笑，立时从一位威势凛冽的帝王变成了一个宠爱女儿的父亲：“珠儿，一路可有累着？”
　　骊珠缓缓摇头，笑道：“我自有人服侍，哪里能累着？再者，能伴父王，何来劳累？”
　　骊珠公主此时却有一段心事，她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但以她的身份容貌，名扬宇内，向昊天帝表达有意求娶者甚众，却尽皆被昊天帝以珍爱骊珠、要选一个最妥当的夫婿为由尽皆回绝。
　　骊珠公主却是对青梅竹马的一位白玉羽卫钟离南互有爱慕，白玉羽卫是昊天帝麾下最精锐的部队，号称帝王之剑，陛下剑锋所指，便是白玉羽卫前进的方向，踏平一切，威震天下。
　　钟离南亦是出身显赫、世家贵胄，曾是皇子阙轻舟的伴读，因为阙轻舟与骊珠兄妹感情极深，因而与骊珠相识，三人一起相伴长大，骊珠曾于栏边梅落听他吹萧，亦在月下花海见他白衣长剑，起舞弄影，两人间有许多故事。
　　这桩好事，阙轻舟自然有从中出力传递消息，他当然更想成人之美，但是阙轻舟身为王孙子弟，却偏偏不爱规矩、最喜流连江湖，结交那些落魄豪客，骊珠公主喜欢他讲那些江湖见闻、百姓冷暖，可他却颇被昊天帝冷遇，皇宫之中，这样的阙轻舟说话是没有什么分量的。
　　而偏偏阙轻舟却因为救了一个刺杀朝廷官员的江湖客而惹得朝堂不满，弹劾之下，阙轻舟索性离宫而去，祭天出发时，他同骊珠说，他要先遍游五湖，回来同她说七岳之高……只是这样一来，骊珠与钟离南之事，却更难与昊天帝陈说。
　　这里有一段骊珠与钟离南的对话，钟离南的扮演者却不是影视圈的，而是霍琅从话剧院请来的中生代李云，他虽然年纪轻轻，却已经是国家一级演员，功底十分扎实，和颜苏苏对戏之前，他还开玩笑：“苏苏，我这边是好演的，对着你，很容易想到骊珠公主。”
　　在李云看来，影视圈还是比较浮躁，颜苏苏还不是科班出身，现在又名气这么大，他这是在打预防针，怕万一颜苏苏搭不上戏。
　　颜苏苏性格很好，也笑道：“那我也努力，争取不拖您的后腿。”
　　结果辇前这段对话，孔建国居然从头到尾一气呵成地拍完了，他连连称赞：“你俩之间来戏感觉不错，继续保持！”
　　李云也觉得意外，颜苏苏那种矜持却又微带羞怯的感觉把握得恰到好处，倒让他觉得自己白担心了。
　　第一天的拍摄就非常顺利，结果当天回家的时候，苏苏发现，她的司机居然又从张贵武换回了霍琅，苏苏有些吃惊，老板现在事情多忙啊，怎么有时间来送她回去？难道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
　　结果霍琅发动了车子，“哼哼”了一声：“来戏感觉不错？”
　　颜苏苏忍不住扑哧就笑了起来：“老板你现在这个表现很幼稚。”
　　霍琅瞥了她一眼，连本带利收回来的本本上又记了一笔。
　　颜苏苏在下车的时候才说了一句：“我看到钟离南的时候其实在想老板啦，不然才不能那么快入戏~”
　　不等霍琅说什么，她已经大声道：“老板晚安，好梦哦~”然后飞快地哒哒哒溜掉了，没给霍琅任何可趁之机。
　　霍琅竟然有点牙痒痒，三天不收账就要上房揭瓦，这小丫头越来越会撩，还好梦？
　　《天下》考虑到播放方式和故事连贯，以及预算充足的缘故，少见地采用了随着故事进展顺序拍摄的方式，多个故事线并进，连拍摄组都分了四组。
　　一组跟着阙轻舟的视角，拍那些江湖豪客、贩夫走卒，祭天之时，有一个年轻豪迈、衣衫褴褛的挑夫在人群中看到昊天帝的蟠龙玉辇奢华无边，情不自禁道：“有一天要坐上那样的车子才不枉来这人间走一遭啊！”
　　周围的人纷纷惊恐地看着他，只有阙轻舟闻言哈哈大笑：“兄弟好志向，敢问高姓大名。”
　　祭天的场景，天光喷薄，金光万丈，天人感应中，昊天帝本人与紫微帝星遥相呼应，甚至天际也隐约生出琼楼浩宇十二白玉京，其间仙人列席、天女散花、琼露遍降、天籁之音的异象隐约可见，足见昊天帝气运之盛。
　　祭天之时，昊天帝向上苍发问：孤何时可登仙、归还上界？
　　此问一出，祭坛之上做法的术士们个个面色大变，只听天降轰隆雷霆，七道血色星光自雷霆之后隐约而现，在血色星光照耀之下，白玉京中仙人七窍流血、天女变成厉鬼、一派血气，天际原本祥光化作黑气阵阵，整个琼楼最后轰然崩塌……
　　这段极有传统仙侠特色的场景自然只能通过绿幕来拍。
　　随后的剧情里面，参与祭天的术士臣属护卫尽皆横死当场，骊珠公主因为身为女子只在祭坛外相候，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是外面所有人收到昊天帝传令，不得入天极之内，昊天帝在天极闭关沉思七天七夜，竟是谁也不知道祭天那幕可怕的景象。而昊天帝出关之后，起驾回宫，仿佛还是那个昊天帝，仿佛不再是那个昊天帝。
　　但他下令将天极永远封禁，周遭百姓兵士远远看到秃鹫盘旋在天极左近，徘徊不去，却又在半空忽然发疯一般打啄起来、落下血雨纷纷、然后直直坠地……如此循环往复，渐有可怖瘴气自昔日仙地天极升起，变成魔窟一般，即使没有昊天帝的禁令，也再无一人敢去。
　　昊天帝驾途经秦淮河上，昊天帝兴之所至微服游览，这位帝王一贯有这种非常规的举动，白玉羽卫习以为常，只暗中布防，却有一位大胆的花魁将花球砸在了帝王身上，白玉羽卫只以为那可能是暗算、对帝王不利，立时怒叱，但这位大胆的花魁却在楼上妖娆而笑：
　　“我只是看这位郎君合我心意才想要他来春风一度，你们这些护卫还能管得着？再说了，要不是看他长得俊，便是皇帝老子我也不稀罕哩！”
　　这句大胆的话引来白玉羽卫怒喝：“敢说天子，好大的胆子！”
　　青楼上的莺莺燕燕却只敢嘻嘻笑成一团，哪里搭理这些护卫的怒意。
　　昊天帝在楼下却是哈哈大笑：“皇帝老子也不稀罕？那朕还真要稀罕稀罕，带回宫。”
　　金口玉言之下，花魁成了宫中的花妃。
　　极西的落叶城，却有商贾以三寸不烂之舌向城主极力描述着帝国的繁华，夜不宵禁的都城、富有天下的物资……自然还有容颜倾城的公主。
　　一叶西来，求娶骊珠。
　　落叶城扼守着帝国极西关哨，乃是昊天帝任上征服的臣国，但在富有天下的中原帝国看来，依然是边蛮，怎堪配金枝玉叶，却没有想到，昊天帝却答应了下来。
　　整个《天下》的故事节奏都极快，人物命运变幻。
　　昊天帝这里，天之骄子却偏偏妄求长生，最后癫狂悖逆，斩杀亲子，朝堂之上射杀臣子，种种倒行逆施，令天下大乱，看起来一代英主转变得比史册上那些亡国之君还要荒谬；
　　裴芳所演花魁那支线，从烟花青楼出身的花魁意外进入皇宫、甚至成为一国皇后，怎么样魅惑君王、权倾天下、玩弄朝堂，又怎么颠沛流离；
　　宋朝拾那支线，从地位最卑贱的乞丐到帮派之争，江湖豪客最后成为义军首领，冲入都城又因为一个歌姬失却首级；
　　阙轻舟那条故事线，世家贵胄，行走江湖，看起来最是洒脱，却在帝国四分五裂之时，家族覆灭，国仇家恨，一夜白头；
　　而骊珠公主这条线，金枝玉叶即使远嫁极西之地，但也是金尊玉贵的城主夫人，昊天帝却令白玉羽卫中的精锐将军之一钟离南成了随嫁护卫，城主年纪轻轻执掌极西之地，对这位帝都而来的明珠也是诸多珍爱，公主不适应极西之地的气候，终日思乡，他便建了一座空中之城供公主游玩。
　　哪怕是郁郁寡欢的骊珠公主也被城主一片诚心所打动，骊珠公主自幼就有一项天赋，她能识别他人的情绪，是厌恶还是欢喜，在她感知的世界中，截然不同，每次城主看到她的欢喜是掩饰不住的。
　　就这样过了数年，哪怕公主始终没有生出孩子，膝下空虚，他也对公主始终如初，令公主十分感动，主动答应了宗族的要求、为他纳妾生子，而变故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发生，这妾室亦是城中贵族，公主去看妾室孩子时，自情绪观摩中意外撞破了妾室家中谋划起兵东进之事，公主求见城主，希望处置妾室之事，期盼得到城主的允诺，另一面，她又暗暗让钟离南带着消息往帝都传递。
　　没想到，婢女被城主捉拿，骊珠不由感到羞恼，城主却神情平静问她，这是何意？
　　骊珠自知此事她处置得并不妥当，便说起了说起兵之事的厉害，中原王朝多么强大，父王麾下精兵强将无数，落叶城一旦起事，岂不是以卵击石？
　　城主却蓦然大笑，此时的昊天帝又哪里还是昔日的那位英明神武的帝王，他将朝政交给一个女支把持，弄得人心尽失，此时不东进，简直是天予弗受！
　　公主不敢相信，她心系故国，每季都有书信入帝都，从未听说此事，城主却笑，因为公主的书信皆在他的掌握之中，公主只能让帝都看到城主允许的东西，公主也只能听到城主想让她听到的。
　　公主无法接受这件事情，自己的丈夫竟然一直怀着这样的背叛心思，城主只问她，父与夫，她到底站在哪一边？
　　骊珠自幼长在皇宫，当然心向母族，但城主却向她说起了另一件事情，问她知不知道，为什么昊天帝要将这样尊贵的公主嫁到极西的贫瘠之地——正是因为公主殿下您的特殊能力呀。
　　落叶城扼守西域，虽是贫瘠，却兵强马壮，上下一心，虽向中原臣服，昊天帝又如何放得下心呢？自然是将这粒看得透人心的明珠放在他的枕边，那位帝君才能安心，城主说，只是他没想到，他日夜担心公主识穿落叶城野望，昊天帝却先一步癫狂了起来。
　　城主感慨，他自问数年相处，待骊珠再好不过，却终是敌不过昊天帝昔日的算计，公主依旧心向故国。
　　骊珠冷笑斥他狼子野心，分明是别有谋算，哪里算得上是待人以诚。
　　城主却笑，难道昊天帝待她就是真的只有慈父心肠？骊珠为什么嫁到落叶来？那位羽卫将军真只是恋慕公主才愿意随嫁？公主这么些年为何无孕，她真的自己心里不知道吗？城主巧舌如簧，要公主回到自己的身边，嫁夫随夫。
　　这是骊珠这个人物第一次认知转变，在父亲与丈夫之间，她选择了父亲，却发现昊天帝将她嫁到落叶城，只是为了方便在落叶城落子；
　　后来落叶城与平逆军的大战中，骊珠试图站在丈夫一边，却发现城主对她原来也存着许多的利用与算计，她的能力与血脉早早就在落叶城东进的谋划之中，夫妻情深早是一场笑话，连一个妾室都比她更得丈夫的真爱；
　　但丈夫不肯放过她，竟然想用巫法得到她的血脉与力量，骊珠在百般痛苦之中，双目血泪淋漓，蕴含着皇族痛苦的血泪中拥有极大的秘密，落叶城用尽一切办法令她痛不欲生；
　　在落叶城与帝国大军的交战中，骊珠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逃跑，她找到了钟离南，她想求钟离南带她离开，却没有想到，钟离南拒绝了——原来，连钟离南对她的爱慕、坚持也是假的——对方从在宫中开始，就是昊天帝放在她身边的眼线，钟离南不能帮她逃，因为一旦他出手，落叶城就会知道他才昊天帝真正落在这里的那枚棋子，所谓尊贵的公主，不过只是昊天帝放下的一重烟幕掩护而已，何其悲凉。
　　钟离南在乱阵中以他最快的剑法刺进了落叶城主的胸膛，然后他才转身扶起骊珠，语气平静地道：“公主，臣会把您带回陛下身边。”
　　他效忠的主人永远是昊天帝，只有那位帝君有权决定公主的去向。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迎接他的，却是一枚玉簪，又狠又准地扎进了他的心脏，因为玉簪的另一头握在一只柔软无骨、甚至从来没有沾过血污的手中，那样无辜又无害，钟离南这样的高手，才会一点也没有防备到这枚玉簪。
　　在钟离南愕然的眼神中，公主将玉簪一点点更深地推了进去。
　　公主推开了一点点失血的钟离南，缓缓起身，走到落叶城主身旁。
　　城主哈哈大笑：“不愧是我的夫人！”
　　而下一瞬间，骊珠猛然拔出那把剑，一剑斩向了他的头颅，城主最后的视线里，她那双翦水头瞳中尽是赤色，分不清那是术法无数次折磨留下的印记，还是血脉觉醒的力量，第一剑，公主割断了他的动脉，血液喷溅，第二剑，公主割断了他的气管，令他无法出声……
　　看骊珠握剑就知，她真的从小到大，没有拿过剑，才会这样笨拙，可她就这样笨拙地一剑又剑，溅出的血越来越少，她身上的血越来越多，在钟离南咽下最后一口气时，公主就那样笨拙的挥着剑，砍下了城主的头颅。
　　落日余晖，残阳如血，骊珠的身影柔弱却仿佛自带血光，令人不寒而栗。
　　毫无疑问，骊珠的视角，是从公主到女王的觉醒之路。
　　对于颜苏苏来说，演得格外艰难，她和李云之间的戏份还好说，可以参照和霍琅的感觉，但和扮演落叶城主的演员，要演一对貌合神离的夫妻……颜苏苏别说演了，她见也没见过啊，她爸妈完全不是这样的。
　　裴芳在戏外依旧给予指导，除了裴芳之外，就是霍琅这个执行制片人，他对剧本和导演的意图有清晰的了解，还是颜苏苏的经纪人，陪着颜苏苏反复磨戏呗。
　　十几集拍下来，颜苏苏都磨得瘦了，上镜更是仙气飘飘，更符合骊珠公主远嫁落叶之后那个郁郁寡欢的模样，却让霍琅看得很是心疼，有点后悔给颜苏苏接了这个角色，虽然他知道，颜苏苏一定能克服困难坚持下来，但是，看她这么辛苦……可是他也是明白颜苏苏的，他们都还是想做些更有意义的事情。
　　最难的一幕，自然是最后的高潮剧情，骊珠和许多普通的古代女性一样，从父从夫，可是如果这两个人都抛弃了她，那命运无疑十分凄凉，每一次折磨中的绝望，由爱到恨，这种情绪转变是颜苏苏人生经历中非常少的，即使对戏、磨戏也一时间找不到孔建国要求的那种力度。
　　对于孔建国来说，执导《天下》无疑是他生涯中的里程碑，众望所归，压力山大，也是尽善尽美，更何况，骊珠是《天下》里面重要的七根线索之一，后面争夺天下的血女王就是她，如果这段戏的力度不够，那后面的剧情就会非常没有说服力，这是骊珠从公主变成女王，也是颜苏苏作为演员必须要走的破茧成蝶之路。
　　这段戏颜苏苏真的磨得十分艰辛，几乎一幕一泪，要怎么样逼真地展现一个人的绝望和痛苦，颜苏苏不得不去分析和理解人在极度痛苦下的表现，还要将这些表现分解出层次，用不同的动作、肌肉、神情去告诉观众。
　　她这一路拍下来，和她搭档的李云等人都是科班出身的，也不由深为颜苏苏的毅力佩服，学神聪明有灵气就算了，还这么拼命努力……不得服气。
　　到了这最后一幕，一路跟着颜苏苏这一组拍摄的副导演都非常紧张，这是情绪的高潮，剧粉们说这一段是骊珠“杀夫证道”，也是《天下》里面的经典场景，绝对不容有失。
　　考虑到绿幕和演员的情绪问题，这一场大战，孔建国花了很大一笔预算搭了实体场景，准备后期特效和实景混剪，现在最关键的，就是三个演员之间的情绪张力问题，特别是颜苏苏。
　　但不知道是不是前面一段戏太过竭尽全力，让颜苏苏有些精疲力竭，她一直不能达到想要的情绪高点，现场这么多群众演员还有工作人员一起来来回回跟着折腾，这让她格外挫败又沮丧，深深怀疑起自己来，陷入了恶性循环。
　　霍琅看到这里，不由把她叫到了一边：“苏苏，这种情况，有的演员在现场，会试着催眠自己的情绪。”
　　颜苏苏有点茫然：“催眠自己的情绪？”
　　霍琅点头：“就是替换一下类似的场景，将自己的情绪释放出来，我是说，假如，我们有一天在一起了，我们非常非常相爱。”
　　霍琅的眼睛那样认真地看着她，这一瞬间，颜苏苏都有些恍惚起来，和老板相处的好多时光飞快在眼前闪现，其实，老板一直对她就非常好啊，还要怎么相爱？
　　霍琅的声音低沉，仿佛带着某种魔力：“你想像一下，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早上起来看到的是你的脸，好像晨光都会格外闪耀……”
　　仿佛眼前的画面都朦胧地染了一层光晕，霍琅的样子也跟着晕上一层柔光，那样的时光好像就在眼前，她会认真看论文，霍琅坐在书桌看报纸，也许还有只小猫跳来跳去，似乎和办公室里的光阴一样，却又有什么已经完全不同，光影都显得格外柔和……
　　他低声道：“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从一开始就对你说了谎，你不能接受谎言对不对？所以，我们分手了……你会感觉到什么呢？”
　　霍琅的眼神太认真，认真得逼真，好像不是什么催眠，他就是一开始说了一个谎。
　　颜苏苏不由有点心慌：“说谎？”
　　霍琅只是看着她，颜苏苏突然觉得霍琅好陌生，他却轻轻将她一推：“去吧，再拍一次。”
　　颜苏苏真的，非常讨厌这种感觉，老板对她说谎了吗？她讨厌谎言，更讨厌这种感觉，钝钝的……好疼。
　　那……骊珠呢？她经历了那么多谎言与背叛，当一个人经历的痛苦越来越多……人，为什么会有痛苦这种感觉？神经系统把痛的信号反射给大脑，往往是因为，这个时候人在遭遇的事情对她有伤害，痛苦就是在告诉你，回避这个伤害，这是千万年进化下来的生存本能，但是当你一次比一次更痛，当你痛到了极限，大脑收到信号无法做出回避，甚至收到信号这件事情本身都是一种伤害的时候，大脑只有一个选择——关闭这个收到信号的通道。
　　当颜苏苏眼神带着几分空洞地站到“尸体”旁边，一剑又一剑，笨拙地挥下去时，监视屏后面，导演组的人自孔建国而人，人人屏住了呼吸看着颜苏苏，不，看着此时的骊珠公主，她一身飘飞的衣裙此时被粘稠的血珠溅满，沉重得再也无法轻盈起来。
　　忽然，不知道是不是太过疲惫，地面湿滑的血浆又实在太多，她脚下一滑，竟摔倒在地，十分狼狈，镜头里，清楚看到颜苏苏的头磕到了坚硬锋利的道具上，大家脸色一变，孔建国却在对讲机里吼道：“都TM不准动！等等！”
　　镜头里的骊珠吃力地扶着地面坐了起来，，她的神情空洞而漠然，却又有种诡异的专注，盯着地上令人不忍直视的尸体，然后她笑了起来，她仰起了头，缓缓凝视着镜头。
　　血污蜿蜒而下，那是怎么样一张美丽到妖异惊心的面孔，对着那双慑人心魂的眼睛竟让监视器后所有人一动也不敢动，然后她举起手中的剑，猛然狠狠一挥，她缓缓起身，摇摇晃晃走到了城墙边上，俯视着城下互相砍杀的落叶城大军和帝国白玉羽卫。
　　一身血衣的骊珠公主站在摇摇欲坠的破败城墙边上，混战的大军明明没有任何命令，竟不知不觉停下了杀戮，呆呆看着她，而骊珠只是举起了手里的剑，低声呢喃了一句：“不，从今天开始，我再也不要回到任何人身边。”
　　孔建国喊了一声“卡”，颜苏苏站在墙边，好像真的站不稳，让大家惊叫起来，最先一个冲到她身边的却是霍琅，他几乎是不顾一切冲过去抱住了颜苏苏：“苏苏？苏苏？”
　　颜苏苏声音有点虚弱：“我、我头有点晕……”
　　明明道具血浆没有在洒了，可颜苏苏的脸上，好像还有殷红的什么在渗出来。
　　霍琅脸色大变：“快点，叫车！”


第121章 
　　时间再次来到寒假的时候，《天下》第一季的后期制作完毕, 正式在所有渠道投放, 影响是空前的，在《天下》之前, 中国不是没有经典影视, 但那种审美无疑都是前时代的风貌, 但是《天下》不一样, 它有夸张放大的想像和历史形象的浓缩，青楼出身的皇后、乞丐一跃成为君主、落魄复仇的王孙、一手创建盛世又一手将之覆灭的帝王……甚至是登基称帝的公主。
　　这些人物在历史中影影绰绰都有原型, 他们的命运在他们各自的时代中几经转折, 最后留下一个夸张到超越当代人想像的浓缩命运, 可是, 在史册中, 他们毕竟是散落在各朝各代的, 而在《天下》中, 他们聚齐在了一个时空，彼此撞击出更多的走向与可能。
　　这部片子归类放在了玄幻, 却明明早已经超越了一般范畴上升级打怪的套路，落在历史的范畴中，人物命运的悲欢离合令很多观众震惊到炸裂, 谁也不知道下一集会发生什么, 却又好像真实的人生，什么又都有可能，从每个人的视角来看, 他们都会是主角，却又没有绝对的主角。
　　第一次，这种现象级的影片出现了多元化的审美倾向，不同的观众会欣赏不同的人物。
　　而在原著迷看来，这无疑是一场饕餮盛宴，只能说，整个《天下》的制作班底是最懂盖翱的，不是说剧情的百分百还原，而是《天下》里面的那股精神内核，每个人挣扎其间的抉择与觉醒，既是性格的选择，又是命运的必然。
　　在整个影圈视发现大IP+流量+大制作完全走不通的现在，《天下》却创造了一个将近二十年没有的奇迹——全民追剧。不管是喜欢偶像剧的年轻人，还是只看电视的老年人，竟然都在《天下》中找到了跨越代沟的审美一致，这是好的作品天然拥有的属性。
　　《天下》根本没像很多剧组，撕话题、抢流量，甚至也没有去宣传自己的服道化和特效多么良心，它就是老老实实讲了一个故事，从演员到剧情，一切服务于故事，甚至宣传里，也只有故事。却莫名征服了观众，拥有了自传播的属性。
　　虽然各大视频网站平台不再公布数据，但只从九点几的观众评分、每一集必上热搜、甚至因为大家强烈安利给海外朋友而意外在海外也走红、甚至海外版权也销售一空的种种征兆来看，显然，至少三五年之内，国内所有剧集都注定要给《天下》让道了。
　　这样的情形下，按照当初的合同，别说中途退出，就是第二季喊出天价，各大视频网站也一定会买，甚至各家内部已经都开过了高层会，大家都有独家预算：抢下第二季独家播放权的预算！
　　当第十八集 终于播完的时候，弹幕、热搜全部爆炸了，观众们都在嗷嗷大叫，这也根本不算什么，关键是三次元大家见面都会互相问： 
　　“《天下》大结局是什么鬼？骊珠杀夫证道了，然后呢？猝不及防为什么这么快完结！感觉好像后面还有好多故事啊啊啊啊啊！”
　　“这个只是第一季啊，听说按照规划，后面还有六季呢……”
　　“六季？！有种又痛苦又幸福的感觉啊，不过第二季什么时候开播？好想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开播？听说都还没开拍。”
　　“哈？我都追完第一季了，最后给我说这个？！！！我想知道骊珠杀夫证道之后发生了什么啊啊啊啊啊……别说！颜苏苏演的骊珠真的太炸裂了！我原来以为会是个花瓶公主，啊，没有想到，真的！最后那个眼神！！！”
　　“唉，颜苏苏是演得真挺好的，但我估计她可能要退出第二季了……”
　　“我靠？！为什么？！”
　　“你不看娱乐新闻的吗？她拍《天下》的时候受伤了啊，而且伤在脸上，当时好多报道，她都好久没出来了吧，估计都要退出娱乐圈了。”
　　……
　　第一季的热度让许久没有出现在公众视野中的颜苏苏再一次引发了许多的舆论，大家都在感慨，没有想到颜苏苏的演技能飙到那个地步，驾驭别的角色的人，都是宋朝拾、左菁珏、向明、李云这些要么影视界的帝后，要么话剧/戏曲界的大佬，颜苏苏作为当红女星，演技完全不落下风，征服了所有观众，唉，就是可惜了……如果没受伤，这会儿肯定会再上巅峰。
　　这已经是第无数次引发公众的惋惜，但是，娱乐圈是很善忘的，没有颜苏苏，也还有其他的明星，曾经的热度伴随着她的销声匿迹而很快消失，毕竟，一个女明星伤在了脸上，在娱乐圈看来，就是断绝了星途。
　　对于断绝了星途的明星，遗忘就是一切，大概只在每次什么盘点那些毁容的明星、倒霉的明星的时候，会被拎出来遛一遛。
　　《天下》第一季播完的时候，是颜苏苏最后一次手术的复查日，她那一跤真的是非常不凑巧，伤在眼角，差一点点就伤到了眼睛，那个位置正好神经和肌肉密布，缝合的时候非常艰难；如果她这个伤再往上移个几公分就是太阳穴，那就不是缝合的问题了，而是生命安全的问题了。
　　第一次手术的时候，她还有轻微脑震荡的征兆，好在最后证明颅内没事，脸上的伤就是最严重的地方了。
　　后面几次手术，都是在第一次基础上的对神经和肌肉恢复的小小修正。
　　拆下纱布，颜正彬仔细让颜苏苏做了几个动作，才长长吁了一口气，摘下了手套，摸了摸她的头笑道：“还好恢复得不错，肌肉和神经都没有什么后遗症。”
　　颜苏苏吹着彩虹屁道：“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治的，神外第一刀，那是吹的嘛？”
　　颜正彬看她一眼，才给她说了真相：“你回头得好好谢谢你大师兄，是他给你缝的。”
　　作为医生，有着再强大的心理素质，但当手术台上是自己的至亲，又怎么还能拿得起手术刀？
　　颜苏苏一怔，忽然心里生出许多歉疚：“爸爸……”
　　颜正彬却道：“去吧，有人在外面等你。”
　　颜苏苏的心脏剧烈跳动了两下，但又很快平静下来，她向颜正彬笑了笑：“爸爸，我今天回家想吃糖醋排骨。”
　　颜正彬宠溺地笑道：“好。”这道菜苏映雪是做不好的，家里只有颜正彬会做。
　　颜苏苏有很久没有见到霍琅了，大概是从她受伤、不断手术之后，只是在手机上会不断收到霍琅的消息，她有时候会回，有时候实在来不及回，但是霍琅还是每天会给她至少早晚各发一次，问她的康复、学业、生活，也会说他自己日常的七零八碎。
　　所以，虽然很久没有和霍琅见面了，颜苏苏却知道霍琅的生活一直繁忙而充实。
　　最开始的时候，苏苏是很想见他的，但是颜正彬的态度却是从来没有的严厉与坚决，慢慢地，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康复的时间太长，苏苏渐渐也放下了那种急切，甚至今天颜正彬终于松口的时候，她好像都没有太多欢喜的情绪。
　　推门的时候，门上嵌着小小一面观察玻璃，玻璃上映出的女孩，半边脸好漂亮，另外半边因为手术之后没有完全吸收的淤青和手术痕迹，还有点浮肿，看着有点点可怕。
　　颜苏苏的动作顿了顿，不由暗笑，原来爸爸也有心机啊，然后她神情平静地推开门走了出去。
　　霍琅倚在门外，视线落在远方，不知道出神在想什么，眉头微蹙，神情深沉，即使这样，却也一样英俊逼人，吸引视线。
　　听到推门声，他猛然抬头，犀利的视线落在颜苏苏的身上，下一瞬间，他眼神中流露出怜惜和心痛……还有隐藏得极深的、颜苏苏看不明白的什么东西。
　　然后，他才开口问道：“医生怎么说？康复得怎么样了？”
　　颜苏苏笑道：“肌肉和神经都康复得不错啦，不会有后遗症。”
　　她和霍琅相对而坐，一时间房内有些安静。
　　颜苏苏出声打破了这个安静：“老板，我之前欠你的债应该还清了吧？”
　　霍琅一怔，好像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苏苏在说什么。
　　颜苏苏却自顾自地说：“我当初和老板有过三个合同，第一个经纪合同，我们当时约好了随时可以结束；第二个是《天下》的合同，我现在可能伤势，不能继续履约了，这个有写在免责条款里面，老板可能要另外找个人来演骊珠公主了；第三个合同……”
　　霍琅不由专注地看着她，听她从容不迫娓娓道来，在他没有看到的日子里，颜苏苏……真的长大了。
　　仿佛没有感觉到霍琅的视线，苏苏继续说道：“……虽然当初和老板有过合同约定，但是，”苏苏笑了笑：“老板说过，所有合同都有违约的风险吧，那我要对老板讲，我要违约啦。”
　　他们当初玩笑一样签下的合同里面写着，一旦颜苏苏还清了霍琅的债务，就要接受霍琅的追求。
　　霍琅的心猛然被什么撕扯一样，久久找不到语言，他看了看颜苏苏面庞上可怖的手术痕迹，好久好久，才点头：“好。”
　　颜苏苏没有想到霍琅这样恪守合约的人，竟然没有多问一句缘由就答应了下来。
　　然后他问颜苏苏：“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吗？”
　　苏苏如实回答：“我之前的论文被接收了，但是影响因子一般，我有在想换一个方向，毕竟之前的方向再怎么做，大方向有问题，也还是局限性太大，可能会花些时间学一些别的课程，找找灵感。”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起娱乐圈那些事情，最后都渐渐沉默下来。
　　颜苏苏思绪不由有些飘远，如果没有当初进娱乐圈赠经费这些事情，她和老板应该……不会有交集了吧？
　　门外护士扣了扣门，探头进来：“办公室还有人用吗？我们有个患者家属谈话。”
　　颜苏苏连忙歉意地起身道：“哦，你们进来吧，我们不用了。”
　　两个人默然起身走到门外，颜苏苏率先笑道：“我以后会继续加油的，老板也是啊。”
　　霍琅脚步一顿，才点头道：“好。”
　　颜苏苏走开了几步，他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匆匆追了上来：“苏苏！”
　　颜苏苏回身，眼神中有她自己也没有发现的小小期盼，霍琅却从怀里摸出了一张纸：“刚刚忘记给你了。”
　　颜苏苏低头一看，上面是一些凌乱的人名和专业名词，应该全部都是神经领域的，显然，写下这些单词的人对于这个行业并不多么了解，甚至还有一些因为陌生和记忆混乱带来的拼写错误，排列也是十分混乱，没有太大的相关性。
　　颜苏苏先是有些失望，然后就是迷惑。
　　霍琅却说：“你如果想换方向，可以参考一下。”
　　颜苏苏呆了一下，这是老板写的吗……可是老板并不知道她研究的领域啊……里面有些单词甚至陌生得颜苏苏都是第一次听说，如果不是早早耗费了许多的功夫，老板又怎么可能知道呢……
　　颜苏苏捏着那张纸站在那里有点出神，霍琅却也没有催促，只是静静看着她，等到颜苏苏放下那张纸抬头想道谢，霍琅终于露出见面以来的第一个笑容，轻微得仿佛看不见一样：“加油。”
　　苏苏再次怔了一下。
　　霍琅却转身就要离开，好像想到了什么，颜苏苏终于下定了决心，喊道：“老板！”
　　霍琅回头，颜苏苏才走上前，眼神坚定：“老板，唔，你这个上面写的东西让我有了一个小小的灵感，但我需要人配合一下，你现在有时间吗？”
　　霍琅有些意外，却点头道：“好。”
　　颜苏苏把纸张叠好放在外套兜里，然后掏出一个口罩戴好，回头给霍琅说：“我们去隔壁医学院。”
　　最开始颜苏苏进医院的时候，不断有各路娱记进来刺探，颜爸大发雷霆，把整个科室整治得滴水不漏，让无数娱记折戟沉沙，现在嘛，那么多娱乐新闻，应该不会有人再来追踪她了，至少在医院范围内，颜苏苏是很安全的，保安师傅们抓娱记都抓出了火眼金睛，但是出了科室，怕吓到别人，颜苏苏还是会戴上口罩，避开别人投来的注视。
　　注意到颜苏苏的动作，霍琅原本跟在她的身后，却忽然加大了步伐，站在她的身旁，他高大的身影，自然替她挡开了那些视线。
　　颜苏苏的脚步更快了一些。
　　他们俩到了隔壁医学院，直直进了某个地下室，颜苏苏敲门问道：“陶师兄，你在吗？你的机器今天是不是空着的？”
　　陶村也是颜正彬的学生，博士在读，见到颜苏苏带个陌生男子进来，有些奇怪：“哦，苏苏啊，我不是才给你说过的嘛，这两天我赶报告……机器空着的。”
　　颜苏苏一本正经地道：“我有一个灵感想要验证一下，这是我找来的实验对象。”
　　陶村一脸懵逼：？？？
　　颜苏苏不等他反应过来，对霍琅催促道：“老板，你进去吧，把外套脱下来，身上没有金属吧？”
　　霍琅虽然略觉得陶村的表情有些奇怪，但苏苏一向对研究热情又执着，她的催促让他没时间去关心陶村，只是根据她的指示，走进了那个隔间，那个机器看起来和医院拍核磁共振的机器一模一样，除了吃点小小射线，应该更不会有什么伤害。
　　霍琅依言躺进了机器，颜苏苏对他交待道：“老板，你等会儿不用多想什么，尽量放空思绪，我会在控制室里面，你能听到我的声音，按我的声音去做就好了。”
　　霍琅心里无奈觉得好笑，只是一个实验而已，苏苏千叮万嘱，好像生怕他不配合一样……他怎么会不配合呢？不要说只是一个小小的实验，什么样的事情，他都愿意为了她去做。
　　装了铅板的电动门关上，阻隔射线，更阻隔了声音，控制室里面不开话筒，那头是绝对听不到任何声音的。
　　陶村一指玻璃窗后躺着的霍琅，对颜苏苏道：“喂，苏苏，你搞什么鬼？”
　　颜苏苏小声比了一个“嘘”手手势，然后坐到了控制电脑前，打开了话筒：“老板能听到我的声音吗，听得到，你就比一个手势。”
　　霍琅比了一个“OK”。
　　颜苏苏开始熟练地操纵起机器来，躺在在核磁中的霍琅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和平时体检并没有太大不同，倒是话筒里面的颜苏苏在说着：“老板，我会问你几个问题，你慢慢想着回答就好。”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哪里呀？”
　　霍琅心里觉得好笑，是哪个第一次呢？他以为的第一次，是在星寰八十八层的顶楼花园；苏苏以为的第一次，是在星寰广场的饭店里面。
　　“老板对我的第一印象是怎么样的？”
　　“如果要用动物做比喻的话，老板认为自己是什么动物，我在老板那里会是什么动物？”
　　……
　　陶村听着颜苏苏以学术研究之名问着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已经开始目瞪口呆，中间还被颜苏苏要求着也随便问了几个问题，例如叫什么多大年纪之类……
　　然后，他慢慢看到屏幕上出现慢慢出现的脑成像，陶村心里无数个“卧槽”，然后他看向颜苏苏竖了个大拇指……真不愧是扮演了骊珠公主的小师妹啊，牛批！
　　霍琅穿好外套出来的时候问她：“这样就可以了吗？”
　　颜苏苏坐在电脑面前处理着什么点头：“嗯。”
　　陶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颜苏苏驱逐出境了，控制室里面，比刚才在医院还要安静。
　　然后戴着口罩的颜苏苏转过头来，露出来的美丽眼眸眨也不眨地看着霍琅：“老板，你知道功能性核磁共振的原理吗？”
　　霍琅摇头，苏苏……这是又起了什么科普的心思吗？
　　颜苏苏的眼眸弯了起来，语气愉快地道：“神经反应的测定很久以来一直非常困难，但是有聪明的科学家想到了一个办法，神经细胞活化时会消耗氧气，而氧气要借由神经细胞附近的微血管以红血球中的血红素运送过来。所以，当脑神经活化的时候，它附近的血流会增加来补充消耗掉的氧气。
　　而带氧的血红素和失氧的血红素磁导率是不一样的，含氧血跟缺氧血量的变化能够让磁场产生扰动而能被磁振造影侦测出来……”
　　霍琅的心跳有些快：“所以……？”
　　颜苏苏眼神中流露出狡黠：“所以，拍个功能性核磁，你在想什么，你的大脑哪一块功能在活跃就清晰地能在功能性核磁机器上看出来啦。”
　　然后，她指了指电脑屏幕上霍琅在听到她声音与听到陶村声音时截然不同的脑成像图，微微凑近了霍琅：“老板，你明明这么喜欢我，为什么我提出违约的时候，你一点也不反对呢？”
　　她明亮的瞳眸里，仿佛有小小的光芒在雀跃飞舞，将霍琅的心也点燃起来。
　　在科学家眼里，一切真相无所遁形，曾经以为永远不会告诉第二个人的秘密，忽然自然而然地说了出来：“苏苏，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好了，曾经有一个小孩子，非常讨厌自己的父亲，因为他觉得，是父亲害死了他的妈妈……”
　　颜苏苏托着下巴听霍琅娓娓道来，最后却惊讶地张大了眼睛，那个重新来过、能够知道一切的人……会什么和老板的经历这么相似！
　　霍琅微笑着凝视颜苏苏：“……重新来过一次，一切都这么顺利，曾经以为不会再相遇的人能够重逢、相爱，父亲避免了早逝的命运，父亲的公司也被他挽救，他不可避免地就膨胀了起来，他想做上辈子也没有做到的事情，把那部版权外流的作品给拍出来，他野心勃勃地想给行业再做一个标杆，但是他没有想到，也许，改变命运就是会有惩罚的，要拍那上辈子根本不存在的影视剧，这样的改变付出的代价他根本难以接受……如果再来一次……他想，他一定不会再去那么做……”
　　颜苏苏听到这里忍不住反驳道：“才不是！第一，那明明是我自己不小心滑了一下！第二，老板你那个上辈子的存在形式很值得讨论啊，可能根本就不是时间再来一次，不敢想像那要多少能量……反倒有可能是信息流传导到你的脑海中，让你产生了自己是再活了一次的念头，所以，可能根本也不存在什么改变命运的问题了！”
　　霍琅看着颜苏苏，不由哑然。他纠结了这么久，彷徨了这么久，连至亲也不能倾诉的秘密，在苏苏这里……就是这样？
　　颜苏苏看到霍琅的神情，还以为他想到了别的什么，安慰道：“老板你放心吧，我的研究方向不是这个，刚刚只是一个推测，最多让你配合我做几次脑成像证实一下推测，才不会像电影里面那些疯狂科学家一样把你切片的……”
　　霍琅失笑，却忽然问她：“苏苏，你不怪我吗？如果不是我给你接下了那个片子……”
　　颜苏苏摘下了口罩，凑近了些反问他：“老板你看，我以后就要这么丑丑的了，老板，还会愿意追求我吗？”
　　霍琅无奈一笑，一指电脑屏幕弹她的额头，却小心避开了伤口一侧：“那要不要再拍一个片子证实一下？”
　　颜苏苏捂着额头一脸郁郁：“那我刚刚只是小小试探一下你，你居然一点都不挽留！我、我我我以为你真的嫌弃我了，现在妈妈都嫌弃我破相了……”
　　霍琅失笑，苏苏的家里……真的给了她很多温暖啊，他做的，真是却远远不够，他因为愧疚而小心翼翼想放开苏苏，看起来是为了苏苏，其实何尝不是另一种自私？颜正彬是不是早就猜到了这种可能，才让他们这么久见一面呢？
　　霍琅不知道，但是，看着眼前还能用自己的伤疤开玩笑的苏苏，忽然觉得，命运实在对他太过厚爱，他想了想，才轻声道：“不管是重新来一次，还是被灌注了什么信息，我永远也不会放开了苏苏了。”
　　————————————————
　　尾声
　　颜苏苏偶尔溜达到网上，骊珠公主换人一事在网上沸沸扬扬、无数舆论惋惜她果然毁容、不能再拍戏了，颜苏苏不免有些愤愤：“什么鬼啊，难道女明星必须要长得好看才能拍戏吗？”
　　她受霍琅重生的灵感启发，跑去找了孙晓博，颜苏苏提供的灵感简直让孙晓博兴奋得嗷嗷叫：“苏苏你等着我马上就写！！！”
　　然后颜苏苏又和霍琅说：“老板，我要再拍一部电影再告别娱乐圈！唔……我可以再借一点钱拍戏吗？”
　　霍琅看她一眼：“接受我，就等于接受我的钱，有意见？”
　　颜苏苏缩了缩头，没有没有，不敢有意见。
　　《真相IV》开机开得特别安静，直到最后上映了，整个圈子才忽然炸了。
　　没有别的原因，《真相IV》居然和《真相I》的班底一样，导演、编剧、主演一模一样，是的，颜苏苏主演。
　　不是说毁容了吗？还出来演戏？
　　好多人好奇买了电影票，更有许多喜欢颜苏苏却再也没有她消息的瓶装水选择和朋友一起包场，不为别的，哪怕只是为了支持自己喜欢的人呢，而且，他们也迫切想知道，苏苏到底怎么样了。
　　而整个娱乐圈里，居然也有大半的人第一时间买了票去捧场，不是冲着颜苏苏，而是冲着另一位主演，呃，他居然是……霍琅。星寰现在实际上的控制人啊，不是传说他最讨厌镁光灯，连采访都不愿意上的吗？！居然主动出镜演角色？！
　　故事的开始，男主角因为不明原因的头痛去看医生，那是一个女医生，神情冰冷、语速极快，匆匆打发完患者就喊“下一个”，男主角非常不满意，医生态度也太差了，他因为头痛一直无法好好入睡，结果医生什么解释也没有，随便开了几个作用不明的药就把他打发了，他推开公司的事情，耽误了半天来看病，医生就问了他几个问题、盯着电脑敲字就开了处方，眼神都没落在他身上，从头到尾有没有两分钟？这样的看病到底负不负责？
　　女医生不耐烦地打发男主：“后面病人还很多，你要没什么问题赶紧离开吧。”
　　男主要和这个女医生理论的时候，外边有病人进来了，男主愤愤地退开，准备去投诉，却忽然看到那个病人身后藏了把寒光闪闪的利刃，男主大吃一惊，他连忙喊道：“这个人身上有刀！”
　　女医生抬头错愕中，那人目露凶光，拔出了刀却先砍向了叫破他行迹的男主。


第一回 合，男主卒。
　　男主再次睁眼，他躺在自己的床上，一身冷汗，结果一看日期，他居然回到了他半夜头痛醒来的时候！上一次就是这个时候，他决定推掉公司的事情去看医生，那件事情到底是他做梦，还是已经发生过了？
　　如果是梦，也未免太逼真；如果已经发生过了……时间怎么可能倒流？
　　无神论者的男主半信半疑再次去医院看病，医院还是一样的熙熙攘攘，女医生还是一样的态度冷漠，更多的细节让男主觉得女医生更加讨厌，而这一次，男主看完了病没有立刻起身让女医生叫下一个，而是小声提醒：“外面那个人好像有问题……”
　　不等他说完，女医生已经狐疑地看着他：“你没事就赶紧去取药吧，后面还有很多病人。”
　　男主暗骂女医生真是活该，然后愤愤起身，但是再遇到那个砍过他的病人时，他还是忍不住要叫保安，却没想到，保安没动，那个病人砍向女医生，女医生躲避过程中，他在中间倒霉地又被一刀砍死。


第二回 合，男主卒。
　　再一次在自己的床上醒来，男主相信，那不是梦，那是一次次发生的现实，他决定了，今天不去看病，结果他开车去上班的路上，出了车祸，被送往医院，居然再次遇到了那个女医生……还有那个要砍她的患者。
　　再次牵连其中，第三回 合，男主再卒。
　　男主简直疯了，好像命中注定他要遇到这两个人，无法逃避，于是，男主下定了决心去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让那个人对女医生这样不依不饶。
　　男主一次次倒带，每一次都多发现一点真相，那是个可怜的患者家属，花完家里卖掉房子的最后一点钱，他儿子还是过世了，他把这一切归咎于那个见死不救的女医生身上，她只会要钱钱钱，是她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男主对女医生的厌恶更加深了。
　　但是，当他再一次重生时间线，去看女医生那边的事情时，却发现事情完全不是这样，女医生知道患者家中不富裕，已经一次次给患者节省过诊费，想各种各样的解决方案，甚至自己补贴过不少，她很怜惜那个孩子，和孩子讲过许多故事，鼓励他坚强、坚持，孩子没有挺过来，医生也伤心地在办公室嚎啕大哭，可是她不能把情绪带到科室里，站在家属面前，她保持着专业和冷静通知了家属消息……
　　男主困惑了，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
　　他忍不住对医生好奇，这个医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冷漠得像魔鬼，可又像真正的白衣天使？
　　再次重溯的时间里，他忍不住去观察医生，却发现，当一线医生真的非常辛苦，24小时值班，早上交班，查房，还要出门诊，一个门诊她要看五十个号，连一口水都不敢喝，怕去厕所耽误时间，早上看不完病人……她不是不想给病人解释，她是真的没时间给病人解释，更怕解释了家属不理解，加重彼此的误会。
　　男主一次次去看医生周围的事情，他发现，女医生也有很可爱的爱好，喜欢零食、追剧，可实在太忙而没有时间，他发现，女医生成绩真的很优秀，八年连读直接拿下了博士学位，以后肯定是个了不起的大夫……
　　他发现得太多太多，患者很可怜，可是医生也很无辜，甚至不知不觉间，他喜欢上了这个医生。
　　最后一次时间重溯，再次回到那个诊室的时候，面对家属□□的刀，男主上前挡在了女医生面前，就此倒下。
　　他再醒过来，终于不是自己的床上，而是……ICU的床上，女医生来看他，非常感激，男主心里很开心，然而，女医生是来道别的，有一种恐怖的流行病在传播，国家征集医生上疫区前线，她已经签了请战书，这就马上要离开了，她对男主说，你的情况已经稳定，好好康复，肯定没问题的，她再次感谢。
　　男主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觉，都遇到了那样的事情，她还要再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吗？
　　可是，这就是他喜欢的人啊。
　　病床上的男主忽然笑了，他对医生说：“现在道谢可不算数，我对你可是救命之恩。”
　　女医生呆了一下，好像确实是，一句谢谢也太轻了。
　　男主笑道：“所以你一定要平安回来，回来以后才能对我报恩。”
　　女医生笑着答应了。
　　故事的结尾，带着脸上口罩伤痕回来、平安结束隔离了的女医生答应了男主的追求。
　　整个故事的结构，层层嵌套，一重重真相让观众看得目眩神迷，对医生的观感也是跟着男主而不断变化。
　　这个故事的真相是什么？到底谁才是真正的真凶？剧情里面没有给出答案。
　　谁也不知道，现实中这样遭遇的医生是不是都会遇到这样一个爱人，会这么幸运拥有数次时间回溯的能力真正看到她是什么样的人。但有一点是肯定的，爱情的真相是，我知道了你是谁，我才爱上了你这样的人。
　　走出电影院，哭到不能自已又觉得人生中多了什么的观众忽然发现，果然是颜苏苏啊，从来不在什么娱乐新闻里面BB，从来只用作品说话。
　　大银幕上的颜苏苏确实脸上有伤痕，在眼角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桃心样的小伤疤，可是，这叫破相吗？看到颜苏苏在七次时间回溯里面展现女医生全然不同的侧面，这个人的巅峰演技简直让所有观众爱死她了！那一点小伤痕，根本不是什么破相，反而让她更有了和以前更胜一筹的魅力。
　　这部电影因为剧情的精彩、不断的反转、还有最后那个感人的结局而让好多观众走进了影院，颜苏苏带着#王者归来#的tag再次空降热搜，碾压一众出轨离婚拉小手的绯闻，果然，你苏就是你苏啊，这熟悉的感觉。
　　《真相IV》更因为深层的反思而让大家情不自禁问一个问题，伤医案……到底是为了什么频繁地发生，为什么要让白衣天使不断受伤，如果患者没有错，医生没有错，让医生去和患者谈钱……到底谁有错？生命和金钱，到底应该放在什么样的位置？社会对生命尊严应该提供什么样的保障？失去亲人的人，是不是应该得到心理救助？不断的讨论声已经对现有的医疗体系给出了最深的反思。
　　因为社会层面的思考，《真相IV》斩获了最高电影节的奖项，颜苏苏毫无疑问拿下了最佳女主角。
　　一身黑色礼服站在红毯上，颜苏苏故意用红色勾勒出了自己眼角的伤痕，风采夺人，更胜往昔。
　　她站在领奖台上，惯例的感谢：“谢谢整个团队的共同努力，娄导、孙老师和裴老师的付出……”
　　然后她顿了顿，底下安静下来，大家有预感，接下来她要说的话会很重要，果然颜苏苏开口道：“其实进入演艺圈对我来说，真的是误打误撞，我要非常感谢一个人，如果不是他，可能我的演艺圈之路会是另一个样子，不会认识这么多的朋友，不会留下这么多的好作品，所以，我非常、非常感谢他。
　　其实在拍《天下》的时候受伤之后，我有想过不要拍戏了，但是，我这次还是拍了《真相IV》，我想告诉天底下所有的女孩子，不要让你的外表定义你是谁。不管你的外表发生了什么变化，你依旧还是你，喜欢你的人，还是会喜欢你，永远不要让世俗对外表的眼光来左右你是谁，除了你自己，没有人能够决定。”
　　说完这段话，台下无数人尖叫起来，颜苏苏看着台下，很多粉丝举着她的灯光牌激动得哭了起来，她微微一笑，眼中好像有星光闪烁，映着眼角的伤痕，简直美得惊心动魄：“我非常感谢大家，谢谢大家陪着这么任性的我，走过人生中的这一段，接下来，我和他有过约定，我要开启新的旅程啦，大家也要加油啊，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