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的黑月光重生了》 作者:花惜言   文案:   楚戚戚是候府最受宠的千金大小姐,还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自觉命很好,可惜最终却是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一朝重生,楚戚戚思来想去,只能厚着脸皮去抱被她一脚蹬开的前未婚夫的大腿。   只她尽管使出各种诱郎之计,如今那位一手遮天,以后会九五至尊的某人,却是理都不理她。   楚戚戚知难而退、准备另寻它法……   可正享受着每日一诱的某人:咦?今日她怎么不来了呢……   美炸天的黑莲花vs狠毒阴的大魔头   本书又可以叫做《皇后总是撩完就跑》、《古代版爱情三十六计》是高糖的甜宠文。   【阅读指南】   1、1v1,女主作天作地,男主口嫌体直,欢脱甜宠向   2、日更   内容标签:强强 豪门世家 重生 爽文   主角:楚戚戚、卫珩 ┃ 配角: ┃ 其它: 楔子   梁朝末年,景帝崇信宦官、禁锢忠臣,内有天灾人乱,外有强敌环伺,天下大势,已呈合久必分之态。 第1章 再生娇莺恰恰啼   五月,暖阳染枝簇,清风吹花妍。   清晨,晋阳城外楚家别院的映云湖上,茫茫的水雾仿佛给湖水披上了一层薄薄的白纱,袅袅似轻烟,盈盈如羽衣。   最为难得的是那宽阔的湖水中央还建了一座二层八角水阁,阁外有伸出水面的木桥一直搭到湖边。   阁内,橡木地板上铺着大红团绒洋毯,美人靠上搭着杭造的绣花粉缎椅袱,铺着锦褥垫子,放着桔红金丝长引枕。   一名裹着粉色丝袍的少女软绵绵的斜卧在美人靠上,她未施粉黛,黑发也随意的披散着,称得上是素面朝天,形容惫懒。   可即使这般,她天赐地孕的光润玉颜,美得仍让人不敢直视。   ……正所谓绝代佳人,在水一方。   不需丽装华服,不必刻意妆点,只她那倾城的艳色风华,便将这人间凡景衬托成了天上仙境。   丝丝渺渺的白雾如梦如幻般氲氤在她周围,她静静的坐在那里,就宛若瑶池里走出来的碧波仙子。   就见她微蹙了如黛蛾眉,慵懒的伸出一只青葱玉手。   十指纤纤细白,指甲粉嫩莹润,皓腕赛雪凝霜。   指尖轻轻的拨弄了面前的一缕白雾:"红锦,你说这雾能散了嘛?"   声音清润婉转,如幽谷莺啼。   一旁伺候的大丫鬟红锦忙屏着气,轻声道:“今日有些阴天,等太阳出来雾就该消了。”   红锦就见自家小姐微微叹了口气,那本是艳夺天下的脸庞显出些烦闷来,清澈明眸眼波流转间有几丝愁绪如水荡漾,瞧着便让人觉得揪心的很。   嗯?大小姐这是怎么了?   作为从小就跟在大小姐身边的红锦觉得这几日竟有些看不懂大小姐了。   小姐本是活泼明媚的性子,可是十几日前忽然就变得多愁善感起来,常常皱了眉头发呆。   又比如今天,一向要睡到日照三竿的大小姐早早就起来,跑到这观澜阁来,看着这白雾长吁短叹的,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诶!   楚戚戚又叹了一口气,似乎这样才能减少些心中等待的焦虑。   半月前,本已是中毒而死的她一睁眼竟然发现她又回到了十七岁来这别院踏春时。   ……能够死而复生,当然是天大的好事。   然而这到底是匪夷所思的际遇,连她自已都有些难以相信。   更何况她醒后,前世中很多细节的小事情她就想不起来了,她只记住了其中的几件大事。   但这几日夜里,她又总会做些支离破碎的梦,一帧帧画面,内容荒诞而又真实,既可怕又晦气。   庄生晓梦迷蝴蝶,她竟有些分不清,她到底是在做梦,还是她真的重生了。   正好前几日她梦到今日映云湖上会有大雾,她还会得到一个"坏"消息,所以一大早她便来了这湖上来验证一番。   ………诶,眼前映云湖的碧水白雾倒真不愧是晋阳城的十大美景之一。   看来她的梦已经成真了一半了,只是那个"坏"消息怎么还没来。   这时,大丫鬟绿拂垮着脸,红着眼圈蔫哒哒的走了进来。   楚戚戚见她像霜打的茄子模样,一下子就从美人靠上弹了起来,:“是不是我爹、我娘来了?”   绿拂被大小姐紧张的举动吓了一跳,愣了一瞬,才点了点头。   楚戚戚不禁尖了声音:“我爹娘来,是不是因为中了今科状元的吴雍提出与我退亲了?”   小姐竟然猜到了   绿拂有些惊讶的都忘记哭了,忙又点了点头:“昨日那个吴雍让他娘把小姐的庚帖送回来了。”   真是太好了!   红锦和绿拂看着自家小姐一扫这几日的愁容,如拨云见日般绽出了笑容,当真是明艳照人。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自家小姐听到退婚的消息,心情还好了,还高兴起来了。   红锦和绿拂互相对了下眼神,小姐算是第三次退婚了,这是受刺激,蒙住了?   楚戚戚是高兴的,既然梦中的大雾和退亲两件事都发生了,就证明她的梦的确是预知了还没有发生的事情。   可她又不是什么可以堪透先机的神仙,那就是说这些她预知的事情是她曾经经历过。   ……那她真的是重生了。   楚戚戚腾的直起腰,双手合十,向空中拜了拜:多谢三清天尊、玉皇大帝,西方佛祖保佑信女了。   ……真没想到她竟然会有这么大的福分。   这一定是老天爷觉得她上一世太惨了,让她重生来改变前世的结局。   如果是这样,她一定要好好谋划一番。   楚戚戚回头,就看见她的两个心腹大丫鬟呆愣愣的看着她。   “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大眼瞪小眼的,怎么像不认识小姐我了?”   诶,倒是真有点看不懂大小姐您了。   红锦咬了咬唇,鼓了鼓气,才轻声道:“小姐,您、您不生气吗?”   “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楚戚戚奇怪道。   “那个吴雍悔婚了!”绿拂怯声嘀咕道。   吴雍可是今科状元,要是一般女子听了这消息,就算不寻死觅活,也得伤心难过一番吧。   “哦。”楚戚戚淡然一笑。   退就退婚吧,她本来也不稀罕这桩婚事。   就是之前觉得这个吴雍在所有求婚的人中长得还算好一些,还自愿入赘到她家,另外父母觉得也不错,她便同意了。   况且前世她到死时也没有嫁人,这个吴雍两世都是她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哪里值得她伤神。   而且别看吴雍现在做驸马很风光,按照前世的发展,他的结局也是死路一条。   “有什么好生气的,一个狼心狗肺的小人罢了,早认清早好。”   红锦和绿拂看了小姐云淡风轻的样子,就像摆脱了一条野狗。   ……小姐是真的不在乎。   红锦和绿拂心中感叹,她们家的小姐当真不是一般的女子啊。   不过小姐心情好了,她们这做丫鬟的心情也就好了。   “我爹、我娘现在在哪呢?”   绿拂忙道:“老爷、夫人还有大少爷已经进了庄子,正往湖边来呢。”   楚戚戚听了穿上鞋,就往阁外跑。   ……   林氏三人进了别院,就有仆人禀告,大小姐去了观澜阁。   咦?女儿怎么会起得这么早,难道她已经知道吴雍退亲的事情了?   身边的丈夫与儿子也是同样的想法,丈夫楚祖荫紧张兮兮道::"夫人啊,戚戚是不是听道什么消息了,她这一大早晨来湖边干什么?"   “对啊,爹、娘,戚戚会不会想不开,要、要……"儿子楚渝脸都有些白了。   林氏瞪了眼睛,:“你们两个闭上嘴吧,胡说八道什么呢,戚戚怎么会做那种傻事。”   楚祖荫看了妻子黑着的脸,连忙噤了声。   楚渝赔了笑脸:“娘,儿子知道,儿子这不是被那吴雍气糊涂了。”   林氏没吱声,可她的心里何尝不是生气的。   想她楚家,也是这江东的王侯世家。   百年前,梁高祖红桥兵变,黄袍加身,其女永平长公主巾帼不让须眉,与驸马楚绍引五万大军,征战四方,为大粱建国立下汗马功劳。   后梁高祖感念永平长公主之功勋,竟力辟众议,开古今先河,封永平长公主为江东王,并把江东给了她作为封地。   永平长公主就藩,与驸马楚绍夫妻恩爱,生一子,继承王位。   后梁太宗削藩,楚家祖上并没有回京,就留在了江东晋阳,被封为晋阳候,享世袭之爵位。   丈夫楚祖荫便是长公主嫡亲的血脉,只是楚家世代子嗣不丰,都是独苗一根。   到了楚祖荫这里,她生了一对龙凤胎,也没有再生育。   不过楚家男子按照永平长公主留下的祖训,是不许纳妾的。   这规矩立了百年,楚家人是一直遵守着,楚祖荫也是如此。   虽然行事上早没了永平长公主当年的风范,是不思进取,干啥啥不行,但是后宅只有她一人。   儿子楚渝随了楚祖荫,读书习武样样不成,就剩听话、嘴甜这一点好处了。   但女儿楚戚戚可就不一般了,她有身孕时,就梦明月入怀。   虽是龙凤胎,但女儿是晚了儿子一刻钟,甫一出生,即奇香四溢,红光满屋,屋外则百鸟齐鸣,众花吐艳,是人人称奇。   女儿从生下来,便是心思灵巧,聪明剔透。   最主要就是长得太美了,是一直被称为江东第一美人的。   在她这做母亲的看来,江东第一美女,都是委屈了女儿,放眼整个大梁,也没有能与女儿齐肩的。   可就是这样一个天之骄女,但在婚事上却是不顺畅的。   从小被祖父定了个娃娃亲,男方家的孩子叫卫珩,少时还曾在他们楚家住了三年。   但女儿十岁时,卫珩弃文习武,参军去了,从楚家走之前,女儿自作主张,私下里与卫珩解除了婚约。   林氏等虽然觉得可惜,可是退婚已既成事实,也不好多说女儿。   只是以女儿的品貌和楚家的实力再择良婿也是非常容易的。   楚家这一回千挑万选,都赶上皇帝选妃了。   最后选中了杨家,杨家也是江东的百年世家,杨父为晋阳太守。   杨元安长得也是玉树临风,而且饱读诗书,才华横溢,年纪轻轻就中了解元。   楚戚戚与杨元安可以说是门当户对,郎才女貌了。   本来这姻缘是极好了,可杨元安与楚戚戚刚订过婚不久,就像被人下了降头,竟然与一个小寡妇搞在了一起,被人捉了奸。   那小寡妇后来还珠胎暗结,有了身孕,杨元安不得不把这小寡妇纳入府里做了妾氏。   这还没成婚呢,杨元安就违背了当初对楚家许诺的要与楚戚戚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楚祖荫与楚渝是到杨家大闹了一场,退了婚。   至于吴雍,说起来更是让人恼火。   楚戚戚第二次退婚后,楚家在女儿的婚事便低调了许多。   他们也不愿意女人嫁到别人家受气,就想着找个入赘的女婿。   林氏的娘家是江东鄂州府人,便给推荐了同乡的吴雍。   吴雍家是落魄的书香世家,听闻了楚戚戚的事情,是十分的愿意。   林氏等见吴雍面貌俊秀,也是个有才学的读书人,只是家境贫寒,就同意了。   等楚戚戚与吴雍交换了庚帖,他家就把吴雍一家十几口接到了晋阳,好吃好穿供着,还找了大儒教吴雍功课。   吴雍也算争气,今年恩科大考,考中了状元。   没想到被今上的二公主平阳公主相中了,成了准驸马,立刻就翻脸来退了庚帖。   别说丈夫和儿子因此气炸了肺,林氏自己也恨得砸了一套茶具。   这真是养了一头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啊。   也不知道女儿听了这消息该有多伤心呢。   林氏三人还没到湖边呢,远远的就看见楚戚戚从观澜阁中跑出来,沿着木桥向他们飞奔而来。   她穿着粉色的长袍,如瀑般的秀发随风层层扬起,又慢慢垂落在肩上。   身后是缥缈的白雾,脚下是荡漾的湖水,她就真的像那碧波仙子腾云踏浪而来。   楚戚戚看到了母亲,想起梦中母亲被逼上吊自杀,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心里一阵悲恸,一头扎进母亲的怀里,呜咽叫了声:“娘。”   楚戚戚虽从小就喜欢在家人面前撒娇,但她平日里一直是不可一世、骄纵恣意的人物。   今日忽然形容不整的拉了哭音,做出如此楚楚之风,看在林氏三人眼里可就是可怜极了。   楚祖荫是心疼得跳起脚来破口大骂:“她娘的,吴雍这个龟孙子,老子这就去京城砍了他。”   旁边的楚渝也鼓着眼,努着嘴,撸胳膊挽袖子:“爹,儿子跟您一快去,抽筋扒皮宰了那个姓吴的。”   林氏更是红了眼圈,一把抱住女儿,摸着女儿的头,软语温柔道:“好女儿,没事的,爹娘一定给你做主、出气的。”   楚戚戚抱着母亲的腰,感受着母亲身上熟悉的气息和温暖,只觉得这几日悠悠荡荡的心就像有了着落一般,安稳下来。   她从林氏怀里探出头,看着父兄气急败坏的土匪模样。   又能见到这样鲜活的他们了,楚戚戚忍不住笑了。   “爹,你们理那个不相干的人做什么?仔细脏了手。”   楚祖荫三人看着楚戚戚脸上如艳阳般的笑容,都有些愣住了。   楚祖荫咽了咽口水,舔了下嘴唇,才小心翼翼道:“好女儿,你没事吧?”   ……天啊,女儿不会是羞恼成病,有些不正常了吧?   楚戚戚看了三人担心的样子,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便撅了嘴,从母亲怀里直起身:“你们胡想什么呢,一个白眼狼,值得女儿为他生气吗?我就是昨晚没有睡好觉罢了。”   原来是没睡好觉啊。   林氏忙拍了女儿的后背安抚:“没事没事的,等儿你再去补个觉”   楚祖荫也摸了摸心口,长出了一口气:“没睡好觉?那爹等会儿就去请道士和尚来别院做做法事,给你安安神。”   楚渝从袖口里掏出个护身的符纸来:“戚戚,这是我刚从庙里求来的,给你带着吧。”   楚戚戚笑着接过护身符:“你怎么想起去庙里求符了,也不叫我一起去。”   “就是赵小五前几天叫人骗了,花了五千两银子买的无敌大公鸡,只一战就斗败了,让他爹给揍了,所以才去庙里拜拜佛去去晦气。”   楚戚戚撇了撇嘴,花五千两银子买只大公鸡,也就这帮不差钱的纨绔子弟能干出的事。   楚祖荫来了精神头:“怎么还能叫人骗了,买之前也不知道好好看看。还有就因为这点钱就打儿子,赵小五他爹是不是也有啥事?”   楚渝笑了:“爹,您真是神机妙算,那赵小五他爹前两天赌牌输了银子,正恼火呢,就是拿赵小五撒气。   爹,赵小五还想请您帮着掌掌眼,看看那鸡还能再调练调练不。”   楚祖荫摇头晃脑:“我就说嘛,为了五千两至于打儿子嘛,那鸡等哪天我空闲了,去去看看也成。”   林氏听了丈夫和儿子不着调的话,狠狠剜了一眼两个人:“去看什么看,早就与你们说了,离赵家父子远些,这还要往一块凑。”   楚祖荫父子看林氏发了怒,都诺诺的不敢说话。   楚戚戚笑着摇了摇母亲的袖子:“娘,我有话与你们说。”   林氏看了女儿正经样子:“好好,我们到正房说话。”   “娘、爹,你们先到正房休息,我去换身衣服。”   林氏三人都知道楚戚戚一向爱美,最是要打扮得光鲜亮丽,便忙吩咐丫鬟好生伺候着小姐。   等楚戚戚回了自己的院子,林氏冷了脸对身后的跟着的婆子道:“跟别院的管事说一声,管住下面人的嘴,今日小姐披发的样子如果被传出去,我就把他们都发卖了。”   等一刻钟后,楚戚戚梳洗好,进了正房,就见她爹和她哥,可能今天也是起早从晋阳城赶过来的。   此时一个卧在榻上,一个摊在椅子上,都闭着眼睛打盹呢,林氏则拿了一本账薄坐在榻的另一边瞧着。   林氏看着走进屋来的穿着粗布麻衣,做成乡下丫头打扮的女儿,就是一愣,:“戚戚,你这是又要做什么?” 第2章 决 心   楚戚戚走到睡得口水都流出来的楚渝面前,抬脚踢了他小腿一下。   楚渝腿痛,啊的一声睁开眼睛,看楚戚戚瞪他,忙坐直了身子:“你怎么这么快?”   楚戚戚梳妆打扮哪次不得半个时辰以上,今天只这一会儿功夫,他都有点不适应了。   “诶?你穿乡下丫头的衣服,这是又要干什么?”楚渝拉了拉楚戚戚的衣袖。   妹妹从小淘气,为了出去玩,公子、小厮、丫鬟的衣服都穿过,今天又扮上村姑了。   楚戚戚一甩袖子:”瞅你坐没坐相的,娘在这里忙,你却睡着了,也不知道帮娘一下。”   一家四口,楚渝地位最低,他也是被妹妹说惯了,嘻嘻一笑:“娘的账本我不是看不懂嘛,快说,你穿了这身要去哪里玩?”   楚祖荫听了女儿的话,也睁了眼,麻溜的坐了起来,笑道:“这是哪找来的衣服?”   楚戚戚也笑着拎着衣角,转了一圈,:“就是穿着玩罢了,爹、娘,你们看我这样还好看吗?”   楚祖荫竖起大拇指:“好看!”   他的女儿,就算穿了乞丐服,也是大梁最美的女孩儿。   林氏也笑着仔细看了看:“嗯,是个俊俏的村姑,对了,刚才你不是说有事要和我们讲吗?”   楚戚戚依偎到母亲身旁,:“娘,之前我不是说我没有睡好觉,是因为我做了个梦,梦里我们家被皇帝满门抄斩,咱们都横死了。"   楚祖荫一咧嘴:“好女儿,你这做得是什么倒霉梦啊,赶快呸呸两下。”   说着他便大声的呸了两下。   “戚戚你不用害怕,我看那《周公解梦》里说过梦都是反的,按你这梦,我们家兴许还能有好事呢。”楚渝插话道。   “戚戚,你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呢?是听到什么事了吗?”   林氏是知道女儿虽在外人看来是娇生惯养的,但其实素来是有主意的。   家里的大小事情,丈夫与儿子是指不上的,她都是要与女儿商量的,甚至女儿就直接拍板了。   女儿应该不会随意乱说这种倒霉话的。   “噢,娘,可能是昨晚看了前朝的史书,不过我这梦跟史书也差不多了,梦里太子登基做了皇帝……”   “太子?”楚祖荫不以为然的打断了楚戚戚的话:“那你这个可算不得是史书了。   好女儿,你要知道,要论起来,我可是当今圣上的表弟,太子还得管我叫声舅舅呢,都是亲戚,他怎么能杀我们呢。”   “是啊,咱家又不造反,算上外祖林家,我们每年给朝廷还交大把的银子赋税,太子杀我们这样的忠臣干什么?”楚渝附和道。   太子为什么杀他家?   哼!还不是为了她家的钱。   前世的家破人亡的下场,楚戚戚还是记得很清楚的。   江东盛产各种矿石,其中大梁朝最大的铁矿山就属于她们楚家,大梁朝世面上的铁器半数以上用得都是她家的铁矿造出来的。   她家是富得让人眼红。   还有外祖林家,是江东首富,也是皇商,生意以航运为主,遍布大梁各地,也是极有钱的。   太子登基后,国库空虚,便把主意打到了她家头上,另外就是她倾城容貌惹得祸,新帝想把她送与外族和亲。   便找了莫须有的罪名,将楚家抄家灭门了。   楚戚戚抿了抿嘴:“先不说别的,就说这梦如果是真的,你们想怎么做?”   “怎么办?”楚祖荫真的皱了眉头想了想。   “没办法!”楚祖荫摊开手:“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啊,咱家又不能造反,只能受死呗。”   “怎么没办法?就非得坐以待毙啊。   可以像戚戚这样,扮成农户乡下人,找个深山老林藏起来不行吗?”林氏反驳了一句。   楚祖荫不以为然的挥了挥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这大梁朝天下都是人家皇帝的,你是藏得了一时,藏不了一世,最后到哪里都得让人逮住。   更何况扮成农家人,你我谁会耕地织布,没了吃穿,那不得饿死啊。   而且东躲西藏的,不能听书看戏,遛鸟斗鸡,这生活还有什么意思。”   “对呀、对呀!”楚渝点头,:“如果像个缩头乌龟似的活着,憋憋屈屈,那可是生不如死的,人活着就是该玩,该闹,该潇洒,才痛快。”   林氏听了儿子的话,气得拿起身后的靠枕砸了过去:“还该玩,该闹,该潇洒,你给我滚到书房里去,好生的读书。”   楚渝也不敢躲,生生的挨了母亲一下,有些委屈道:“这不是戚戚问了这话茬,我才说得嘛。”   “还敢犟嘴,都十八岁了,要文不行,要武也不成,一天天就想着玩。”林氏越说越气。   楚渝没声了,忙拿眼神向父亲求救。   楚祖荫马上抬头看屋顶,他才不能搭茬,引火烧身呢。   楚渝只好可怜兮兮的看向妹妹。   楚戚戚看了哥哥苦哈哈的模样,再看她爹明显心虚,明哲保身的缩在一旁。   诶,当年祖父就是因为父亲是个不成器的,才以公候之家的身份求娶了商户出身的母亲。   母亲从小当男儿教养,经商做生意,男子多有不如。   祖父母过世后,楚家还能如此富庶繁华,母亲是居功甚伟的。   如今离上一世被抄家灭门还有两年时间,只是上一世很多细节的事情,她都不记得了。   她是无法用事实向父母证明她是重生的。   若直接说了实情,恐怕父母就是再疼爱她,也不会相信会有重生这种事,反而会让他们担心她是不是中邪了。   她穿了这身村姑的衣服,其实是有试探父母想法的意思。   她醒来后第一个念头当然就是要保命了,一家人隐姓埋名,退居山林来躲过新帝的诛杀。   现在看父兄根本不会考虑这个方法的。   不过父兄说得也有道理,在大梁朝,如果皇帝真想杀他们,他们就是散尽家财,憋憋屈屈的躲起来,又能躲到哪里。   而且都是过惯了锦衣玉食生活,真要过那种乡下人的穷日子,别说父兄受不了,就是她也是不行的。   她穿了这村姑的衣服,只这一会儿,身上的肌肤就被这粗麻布磨疼了。   她刚才也照了镜子,她的样子的确像母亲说得称得上是个标致的村姑。   可再标致也是个乡下丫头,一个农家人罢了。   可她又怎么能心甘情愿做这样贫穷的普通人。   美艳绝天下的楚戚戚,走到哪里,都要穿锦衣华服,吃山珍海味,做最瞩目、最光华璀璨的那一个。   况且她家的家财和荣耀,都是她的祖上刀光剑影、出生入死挣回来的。   凭什么要让那凶残暴虐的新帝夺走。   她一定要想出更好的办法,让她和她的家人像现在一般好好的活着,享受这红尘繁华。   “娘,别说阿渝了,我这就回屋把村姑衣服换了,今日您正好也出城了,我就和您到城外的寺庙、道观去拜一拜,上上香。”   女儿这个提议,林氏是忙点了头,是该拜拜神佛,去去吴雍带来的晦气。   楚祖荫听了:“我和阿渝也去,今日十五,玉寒寺应该是有素斋的,好久没吃了。”   玉寒寺的素斋在整个江东都是最有名的,楚渝忙点头,:“一起去、一起去。还有娘、戚戚,那吴雍怎么办?不能就这么放过他吧。”   楚戚戚哼了一声,她哪里有那么宽阔的心胸:“谁说要放过他?他老子娘,白眼狼的一家人不还住在咱家的房子里呢,这就叫人把他们抓了,送到农庄里去,饿上几天。   当驸马又能怎样?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   大梁以孝为先,他吴雍怎么也得装孝子吧,我就要让他亲自跪下来求咱家放人。”   楚渝嘿嘿一笑,就知道妹妹是有主意的,他这就派人去办。   楚家人在别院住了两日,城外的寺庙去了个遍,大撒了一把香火钱,才回了晋阳城。   林氏坐马车,楚戚戚却是嫌马车里气闷,是和父兄一起骑马的。   楚家的车马到了晋阳东门口,城门里也出来一队车马,见了楚家人,就在路边停下来,让开了道。   楚祖荫是喜欢有礼数的晚辈的,刚要夸赞两句,不过看到下了马,正恭恭敬敬站在路边的年轻男子,却是冷了脸,理都不理的催马走了过去。   楚渝看了也是大声来了一句:“呸,真是好狗不挡道啊。”   车里的林氏听了掀开车帘,刚要训斥儿子一句,便也看到了路边站着的俊秀男子,就咽下嘴里的话。   楚戚戚面色淡淡:“阿渝,快走啊,还得赶着去戏园子看庆云班的《白蛇传》呢。”   可是有的人就是不涨眼色。   路边的男子微笑着向楚戚戚和楚渝风度翩翩的拱手施礼:“楚世子、县君。”   楚渝横了一眼,也不回礼。   楚戚戚敷衍了一句:“杨公子多礼了。”便骑马从他身前而过。   杨元安看着楚戚戚的背影,今日她穿着大红色的骑马装,就像一团火,艳丽了整个天地。   当年那个与他定亲时,还略显稚嫩的小姑娘已经长成了倾城倾国的绝代佳人。   ……可是他与她却成了再也无话的路人。   杨纤云从车窗里探出头,看着大哥有些黯然的样子。   大哥当年成亲前与寡居的乔氏闹出了风流韵事。   可是人不风流枉少年,大哥作为读书人,红袖添香,也不算私德有亏。   而且富贵人家的公子在成婚前都是要通晓人事,哪个没有个通房小妾的。   可是楚家人却是不讲理的,父子两个竟跑到她家里大闹。   楚渝还将大哥的眼睛打了个青肿,就这样大哥还是下跪认错,不想退亲。   但楚家人依旧是不依不饶,那楚戚戚竟然亲自上门,送回聘礼,要了庚帖。   大哥从与楚戚戚退了亲,就一直不让母亲再张罗他的亲事,只说是不想娶亲。   但楚戚戚也好不了哪去,像大哥这般丰神俊朗的人物,她就是求神拜佛也找不到了。   后来好不容易与那个吃软饭的吴雍定了婚,不过昨天晋阳城都传开了,吴雍攀上了高枝,把她给甩了。   哼,被人退了三次婚,我倒要看看你楚戚戚还有什么脸面在江东,在晋阳城耍威风。   楚渝催马颠颠的赶上楚戚戚:“戚戚,怎么走得这么快,不让我多骂那个人面色心的家伙几句。”   楚戚戚看着哥哥,她这个哥哥只大了她一刻钟,因她出生时体弱多病,家里人对她要比对楚渝更关切些。   再加上她性格霸道拔尖,从小就没有叫过楚渝哥哥,也不让楚渝叫她妹妹。   楚渝也是疼爱她的,从来也不跟她争。   本来楚渝少年时虽读书天分一般,但也是个很勤奋上进的翩翩小郎君。   只是有嫉妒她家的歹人,在楚渝十五岁的时,给他下了仙人跳。   找了妓户出来的鸨儿,装成身世可怜的小白花诱惑了情窦初开、心地善良的楚渝。   当时楚家父母如何劝阻都不成,楚渝是一头扎进了陷阱里。   那鸨儿骗人骗财,后来还想让楚渝明媒正娶了她。   楚家当然是不能答应,鸨儿竟撺弄着楚渝离家出走,楚渝因此险些遇险被害。   就这样楚渝还是痴心不改,最后到底是楚戚戚出手,到暗门子里抓了那鸨儿一个现形,才破了局。   但楚戚戚一个大家闺秀竟去妓院里打打杀杀,也是惹来了不少非议。   等楚戚戚同年与杨元安退亲时,这件事也被人拿出来当成贬低楚戚戚的话头,说什么楚戚戚的行为也是配不上杨元安这样如玉公子的。   楚渝深感对不住妹妹,从那以后大病了一场,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因怀着对妹妹的这份愧疚,楚渝是见到杨元安就要找些麻烦。   只是对杨元安,楚戚戚如今是什么感觉都没有,一个路人罢了:“理那个脑壳坏掉的家伙做什么?给他脸啊。   阿渝,这个杨元安惯会装好人,是很有心机的,你也不用与他斗气,像他这种自认青年才俊,所有人都得捧着他的人,不理他,才是对他的最大蔑视。”   ……嗯,妹妹说得也对,不过他一见杨元安歉揍的脸,手就痒痒。   兄妹两个说说笑笑的到了家门口,楚渝先下了马,扶了母亲从马车里出来。   刚进大门,就见门房里走出来个管家模样的男子,见了楚戚戚等恭敬行礼:“县君,我家大小姐特意派小人来问一声,这五月的赏花宴是否还开?”   楚戚戚看是忠勇伯家的人,是特意在这里等她的回复呢,便含笑道:“你家大小姐有心了,告诉她,明天就开。”   忠勇伯家的管家忙应了声是,施礼退下。   林氏犹豫的看了女儿一眼:“戚戚,这赏花宴明天就开,是不是有些急了?”   楚戚戚当然明白母亲的想法。   赏花宴是楚戚戚十二岁时提议成立的,晋阳城内六位顶尖的世族少女,每两月一大聚,不讲平常闺阁之事,而是以花为题,谈古论今,骑射礼乐,点评天下时事人物,以此显示晋阳女子出得厅堂,心怀锦绣之底蕴。   除了以楚戚戚为首的这六位少女外,每次花宴也会邀请十位世家豪门的姑娘参加,但人选要求是非常严格的,林林总总十几条,什么必须是未婚、有才、有德、有貌、还需是嫡女等等。   是尽要显出赏花宴参加者的档次来。   虽条件横在那里,但是能进这赏花宴,就相当于进入了晋阳女子地位最尊贵的圈子里。   晋阳城乃至江东的众多贵族姑娘都是趋之如骛,那些豪门世家也都以家中女儿能够参加赏花宴为荣。   每次的赏花宴都由当月的宴主择日做东,但还要看楚戚戚的时间来安排。   楚戚戚一年四季都要到楚家各个别院小住一段时间的,是春要踏青,夏需避暑,秋则游山,冬必赏雪。   她什么时候回晋阳城,这赏花宴什么时候才能开。   但今日忠勇伯家的李大小姐特意遣人来问,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因为楚戚戚刚刚退婚,此事已成江东最大的八卦了。   如此风口浪尖,楚戚戚如何考量,李大小姐还是摸不准,也不敢轻易做主,非得等了楚戚戚的回话才成的。   林氏也是担心楚戚戚这时候出席赏花宴,风言风语一定是非常多,女儿再听到什么不好听的,惹了气就不好。   楚戚戚一笑:“娘,您也知道我喜欢热闹,这五月的赏花宴迟早都得开,择日不如撞日,明天开我看挺好。   而且我如果真的延长赏花宴的日期,才会衬了一些人的心,那他们就更会有话说了。娘,您放心,女儿又不是为了别人的嘴活着,有些的话对女儿来说,就是耳旁风,或者就如同放屁一般。”   楚渝忙点头:“戚戚说得对,而且还有我呢,明天我也去,谁要是敢胡咧咧,看我不打断他们的腿。”   林氏瞪了儿子和女儿:“你们一个是县君、一个世子,张口闭口,什么放屁、什么打断腿,我看你们一个个都皮紧了,来来、我现在就打断你们的腿。”   楚戚戚和楚渝对了一下眼神,一缩脖,是撒腿就跑………   当天下午,杨纤云接到忠勇伯府赏花宴的请帖,,打开看了看,居然是明天就举办“芍药花宴”,“哦,问没问,这帖子楚家收到了吗?”   旁边站着的大丫鬟忙回禀:“门房的人问了送帖子的人,李家已经给楚家送过帖子了。”   哼!忠勇伯家一向与楚家走得近,看来这次赏花宴必是得到楚戚戚的首肯才开的。   没想到楚戚戚在此时也敢抛头露面,不过楚戚戚一向脸皮厚,当年与大哥退亲时,闹得满城风雨,她还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就跟没事人似的。   大丫鬟是明白自家小姐的心事,此时觑着杨纤云的脸色跟红顶白道:“小姐,依奴婢看,楚家那位退亲也不止一次了,这是一回生两回熟,也没什么脸面可要了,这人啊,太张狂,连老天爷都看不过眼,用这些事来好生惩戒一番。”   杨纤云斜了一眼自己的丫鬟,这话说得可谓有些恶毒了,按理说她应该呵斥一句的。   不过这话是真说到可她的心坎里了。   想她杨纤云,是杨家嫡长女,千娇万宠长大的,要貌有貌,要才有才,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被称为江东第一才女,那不学无术,脑子里装的稻草的楚戚戚哪里能比得了她。   就是楚戚戚这三个字哪里当得起大家闺秀的名字。   当初说什么生下来就是命带祥瑞,不可等闲取名,因在所有亲戚同辈中排行老七,就以小名楚七相称呼,   最后弄成了谐音“戚戚”这样不登大雅的两个字,一股子风尘味道。   可是从小到大,在这江东,楚戚戚的名字总是排在她的名字前边。   对此她当然是不服气的,私底下也曾动过几次小手段,但都没有掀起什么水花。   后来大哥与楚戚戚竟然定了婚,那草包楚戚戚要成她的大嫂,她是从心里往外不愿意的,便找了母亲说了说。   可一向宠爱她的母亲,竟狠狠的说了她一顿,不准她找楚戚戚的麻烦,还让她好好的尊敬楚戚戚。   她是委屈的哭了,母亲才和她说了几句父亲酒后吐的真言:楚家别看如今一家子都是不成器的,还娶了商户之女做主母,但是百年前永平长公主可是这江东王,现在江东很多有实力的世家的老祖宗,都是永平长公主的长平军出来的,是楚家的手下人,与楚家关系密切的很。   楚家在这江东的根基可是极深的,十几年前,东部的东夷国倾国力攻打大梁,大梁军一败涂地,都快打到江东了。   后来还是楚戚戚的祖父临危受命,振臂一挥,带领江东五万子弟兵,与敌军殊死一战,将东夷赶出了大梁国界。   若是一般人家哪里会有这样的号召力,而且楚家富可敌国,大哥如果娶了楚戚戚,就相当于娶了一座金山。   她当时对母亲的话是半信半疑的,就算楚家曾经威风过,可有句话叫做人走茶凉,夫妻都大难临头各自飞,她就不信什么兄弟情,同袍谊能坚不可摧,能抵得过荣华富贵的诱惑。   在她看来,大哥就是见色起意,被楚戚戚那张狐狸脸给迷惑了。   好在老天开眼,大哥与楚戚戚退了婚,如今楚戚戚又一次退了婚。   这赏花宴成立之时,六名女子,楚戚戚排了第一,她排了第二。   但花宴的规矩就是品德优先,哼,楚戚戚已经被退了三次婚当然是当不起这第一人了,看来今后这位置得变一变了……… 第3章 归 来   第二天,杨纤云可是早早便起了床,一番收拾打扮。   等看了镜中人楚楚动人的模样,杨纤云微微一笑。   这赏花宴,她们六名贵女,都是以花起宴的,她名字里带了一个纤,同”仙"字音,便选了那风姿清丽,落落高洁的凤仙花为名。   而那个楚戚戚却选了那俗不可耐的牡丹花,就跟她的人一样。   杨纤云虽起得早,走得却是晚的,因为这花宴每一次都是楚戚戚最后一个到,大家伙都等她。   今天她杨纤云要做那最瞩目的最后一个。   等杨纤云出了城,到了忠勇伯家的别院,就见香车宝马,华盖如云,是排成了长龙。   因花宴的六名贵女,都是晋阳城的风云人物,是各有拥趸,每到开宴之时,前来道贺的不下百十人。   等杨纤云进了正堂,就见屋内已是坐满了人,是花团锦簇,云鬓衣香。   这些人见了杨纤云都是纷纷打招呼,杨纤云看着众人脸上显出惊艳与赞赏,也不由得露出舒心的微笑。   只是到了主座,杨纤云可就笑不出来了。   其他的四名贵女,还有今天花宴特意邀请的十名少女都到了,可是那排在第一位的楚戚戚的位置还是空着的。   她都晚到了这么长时间,都已经过了开宴的时间,这楚戚戚竟然还没来。   难道她是觉得没有脸面不来了?   杨纤云正想之间,就听外面有仆人有仆人高声叫道:“楚县君到。”   本是人声嘈嘈大堂瞬时一静,所有人仿佛约定好了一般噤了声音,一起看向了正堂门口。   ………………   楚戚戚其实今天是想早起的,只是昨晚她没做有关前世的梦,是睡了这半月来难得的一场好觉,自然是酣睡不醒了。   红锦与绿拂叫了自家小姐两次,但都没有叫醒,就由着小姐去了。   还是楚渝了解自家妹妹睡懒觉的功力,没吃早饭,就来了妹妹的院子,在窗外吼吼了一刻钟,可算是把楚戚戚吵醒了。   等楚渝吃完早饭,都喝了两碗茶了,楚戚戚的妆还没有画完呢。   ………诶,这女子出门前描啊、画的,这个精细,怎么也得半个时辰,可出门也就出去那么一两个时辰,回来就得洗掉,也不嫌麻烦。   楚戚戚可是一点也不觉得化妆是麻烦、是浪费时间的,正是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好花还得绿叶扶呢。   更何况,她的穿着打扮一直是这江东贵女们的风向标。   往往一件款式的衣服,一个妆容,她第一个穿出来,画出来,就会在江东流行起来,跟风着无数。   她就喜欢妆扮得美美的,穿得漂漂亮亮的,不止是自己看着舒心,也让那些嫉妒她的人更眼红……   等楚渝看着从内房中走出来的楚戚戚,即使他每天都能见到妹妹光艳夺人的脸,但此时也不禁心里感叹一句,妹妹这是故意的吧,这是要晃瞎今天所有到场人的眼睛吧。   他和妹妹是龙凤胎,小时候模样长得很像,但大了他长得更像父亲些,而妹妹却是不像父亲,也不像母亲的。   按族里的老人说,妹妹的容貌可是随了老祖宗永平长公主,那个百年前大梁最传奇的女子。   他在家中的祠堂里,也看到过永平长公主的画像,妹妹的眉眼确实是与那美貌绝伦的老祖宗是十分肖似的。   楚戚戚看了一身淡蓝色锦袍的楚渝,嗯,不错,她这个哥哥真的认真打扮起来也是很有些陌上公子,人如玉的感觉。   “走吧。”楚戚戚笑道。   楚渝弯下腰,拎起楚戚戚的裙角,嘴里嘀咕道:“穿这么长的裙子做什么,走路都不方便。”   不过,没等楚戚戚回答呢,他便自答道:“嗯,是为了好看。”   楚戚戚笑:“当然是为了漂亮啊。”   楚渝虽然每次都嫌弃她为了美把衣服弄很是繁复麻烦,可每次他也都会耐心的等着她,替她牵起裙角………   楚戚戚的车马到了忠勇伯家的别院,因她与李家人是熟络的,早有管家亲自迎在大门外。   一路走来,李家的下人都是都是低着头,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的瞄着楚戚戚。   娘啊,这还是人吗?这分明是天上的神仙妃子啊。   等进了正堂,果不其然是一片鸦雀无声。   楚戚戚笑了,重生回来,又见到了这样的场面,见到了全场人为她安静下来,还见到有些人眼中的羡慕和嫉妒。   杨纤云的手指因紧紧地握着帕子而变得发白。   这楚戚戚竟是如此的奢糜。   她身上穿的凤尾长裙,面料应该是今年御供的雪光缎,轻盈飘逸,价值千金。   她头上带了一条金丝三链的抹额,吊着一枚红宝玉做成的牡丹花钿,垂在额头中间。   ………那红艳艳的牡丹花惟妙惟肖,竟像真的一般。   今日来得这些女孩子额头花钿都是用笔描绘的,而这楚戚戚的竟然是用红宝玉这样难得的玉石做的,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有钱的。   杨纤云的目光扫了扫在场的公子,就见他们一个个微张着嘴,瞪着眼睛,都痴迷迷的看着楚戚戚。   哼,这帮男人一个个平时道貌岸然,说什么更注重内在才学,不为外在的美色所迷惑。   这时候都失了态,肤浅的只会看脸了。   …………   楚戚戚到了,赏花宴便正式开始了。   李家也不是第一次举办赏花宴了,都是熟门熟路的,但这一次也是弄了个新鲜的。   是在别院的后山溪水旁,两岸边摆上了竹榻,女子在溪水上游的一边,男子在溪水的下游另一边。   这样有些距离,更有隔岸看花之美感。   楚戚戚半卧在铺着白色绒毯的竹榻上,身子靠在一名美婢怀里,另一名美婢给她到了酒,将酒杯送到了她的嘴边。   楚戚戚看了那酒杯是白玉雕成牡丹花形状,杯内也雕刻了牡丹花纹。   酒荡漾在杯中,便绽放成了一朵牡丹花,很是好看。   便笑着对李家大小姐李云秀道:“你倒是有心了。”   李云秀实话实说:“这个功我可不敢领,这个酒杯是我哥哥特意找了江东的玉雕名家做的,只得了这一个。”   李云秀的哥哥李云成是楚戚戚的最有名的拥趸之一,平日里对楚戚戚的维护之态都赶上楚渝了。   但楚、李两家是都知道,李云成对楚戚戚可不是男女之情,而是从小就被楚家那个人训练成了楚戚戚的听话小弟,就是楚戚戚的跟班。   楚戚戚看着杯中酒,眼前闪过那个人的脸。   诶!她做了那么多有关前世的梦,可是从来都没有梦见过他。   但要说这人还真不禁念叨。   楚戚戚正想着,就听旁边有人说道:“江北前段时间,发了水灾,青、豫、冀三州都成了泽地,还有灾民趁机造反作乱,三地都督抵挡不住,是向京里连发了十道求救文书呢。”   这赏花宴一大主旨就是谈论时事,楚戚戚看过去,说话的是晋阳游击参将家的女儿。   因为父亲是参将的缘故,是能接触到此类的邸报。   “灾民造反,竟如此厉害,会不会波及到咱们江东啊,那朝廷这边可有对策?”   “这些乱民可真是无法无天了,会不会从江东调兵去征讨啊?”   旁边的人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楚戚戚听了心里是不以为然,如果没有经历过重生,她可能也是这些人的想法。   认为灾民是乱贼、是暴民,是要狠狠的镇压下去。   可她现在巴不得有人把大梁朝给推翻了,太子不能继位做皇帝,她们家也就安全了。   就听参将家的女孩笑道:“众位别着急,朝廷已经派兵征讨了,而且是由卫太傅亲自率黑龙骑前去的,是一连打了几次大胜仗,江北的匪患已经基本被平息了。”   “诶呦,那真是太好了。”女孩们是拍手庆贺。   “咱们大梁最厉害的军队黑龙旗都出马了,那当然是战无不胜的。”   “诶,听说卫太傅风采冠九州,是咱们大梁有名的美男子,真希望有机会亲眼目睹一下他的英姿。”   “还听说,这卫太傅十分年轻,如今还没有娶妻呢,也不知道什么样人家的女子才能配上他这等的人物。”   这个女孩的话音刚落,本来是说得还挺热闹的几个人一下子噤了声。   有人偷偷的拽了拽那女孩子的袖子。   楚戚戚瞟了一眼那女孩,看着脸生,应该是这一回另外邀请的十个女孩之一,原来从未来过这赏花宴的。   杨纤云有些幸灾乐祸的看了默不作声的楚戚戚。   当朝如今大名鼎鼎、权势熏天的卫太傅,名卫珩,就是楚戚戚退了亲的第一任未婚夫。   因为柳戚戚与卫珩是娃娃亲,而且那时卫珩还寄居在楚家,是个无名小辈,   退亲时,是没有多少人知道,也没有引起像楚戚戚这两次退婚时的轰动。   况且由于快十年了,时间过于久长,很多人都是不知道卫太傅就是当年楚家的那个卫珩。   哼,这么看,这楚戚戚还真是晦气,卫珩离了她成了太傅,大哥杨元安退亲后,被人引荐成了太子东宫的门客,而那个吴雍是中了状元。   这一个个离开她都飞黄腾达了,长得漂亮有什么用,根本就没有旺夫运的。   楚戚戚示意婢女给她的酒杯里倒上酒,已经很多年没有人在她面前提起卫珩的消息了。   当年决绝的离开了楚府的那个孤傲少年,如今真的成了别人眼里的大人物了。   楚戚戚就觉得嘴里本是绵软醇香的梅花酿,竟忽然带了淡淡的苦涩。   “楚县君,这酒凉,后劲还大,您还是少喝些,酒入愁肠,仔细伤了脾胃。”身旁传来娇娇柔柔的关切之语。   酒入愁肠?   楚戚戚撩起眼皮看了面前这个穿黄衫的姑娘,长得袅袅婷婷,但也是个脸生的。   楚戚戚哼了一声,目光凉凉的又从在场其他人的脸上扫过。   她在晋阳城嚣张霸道惯了,积威甚重,其余几个姑娘听了这话茬都不敢与她对视,忙低下了头。   只有这个黄衫姑娘还有杨纤云勉强仰着脸。   李云秀低着头心里给这黄衫姑娘点了蜡,还敢拿话暗讽楚戚戚,难道是忘了楚戚戚的外号叫做“楚霸王”,都是当面怼人,毫不留情面的,今天看来是有热闹了。   果然眼角余光就看见,楚戚戚挑了眉毛,慢悠悠对那黄衫姑娘道:“你是谁家的女公子,怎么之前我没有见过你。”   就见那黄衫女孩怯生生道:“楚姐姐贵人多忘事,您是见过我的,上一回您的的牡丹宴我也是有去的,我叫章如雪。”   姓章,应该是杨纤云她爹手下章从事的女儿。   怪不得呢,原来是杨纤云的密友。   看这楚楚可怜的小白花模样,都是与杨纤云一卦出来的。   只是脑子不大灵光,被杨纤云当枪使了,还在这装腔作势。   “也不是我贵人多忘事吧。就是有些人啊,她就是太普通了,像这地面上的小草一样,让人记不住。   你既然都已经参加过我们的赏花宴,怎么没有听说过李家的梅花酒,可是晋阳城最有名的五十年陈酿,最适合女儿家喝,滋阴养脾的,而且不醉人的。   你竟然连这些常识都不知道,还是赶快回家歇歇去吧,以后也少些出门,省得丢脸露怯。”   章如雪可没有料到,自己只隐晦的淡淡的说了那么一句“酒入愁肠”的话,楚戚戚竟然说她是草,不配她们这些花在一起,直接撵了她。   她今天如果这样离开赏花宴,可是丢人丢大了,以后晋阳城的贵女圈都不会再有人理她了。   楚戚戚会如此发作,章如雪这一刻是真的有些慌了,眼圈都红了,不知所措地站起身来:“楚姐姐,是妹妹我说错话了,您大人有大量……。   楚戚戚不耐烦的伸出一根细长如玉的手指摇了摇:“诶,话不能乱说,人也不能乱叫,我可不是你的什么姐姐。   不过看你抖成这样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云秀妹妹叫你们家的下人送这位章小姐走吧,别等会儿在昏倒在这里,再搅了大家的兴。"   章如雪看李云秀真的招呼了婢女来,忙看向今日在场的,平日里与自家有些交情的两个贵女,希望她们能给打个圆场。   可就见那两个贵女都是低着头,不错眼的盯着地面,好像地里面埋着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乖乖我的娘,这楚霸王果然名不虚传,这一言不合就翻脸,而且听说她生起气来,当街就敢拿鞭子直接抽人的。   也就是章如雪这样没头脑的敢当面惹她,这作死可千万别连累别人。   章如雪此时眼泪都下来了,后悔也来不及了,是哆嗦着嘴唇看着杨纤云叫了声:杨姐姐……”   杨纤云心里骂了句,真是蠢蛋,一点战斗力都没有,被楚戚戚这一吓,就把她给兜出来了。   但此时她是不得不出声了:“楚姐姐,就是一个小姑娘,不知者不怪,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我看不必如此不讲情面吧,章姑娘你快坐下吧。”   章如雪此时可学了乖巧,看了楚戚戚的眼神,是动也不敢动。   “嗯?杨大小姐今天怎么改性儿,我可记得上一次赏花宴,有一位姑娘作诗,有一字只是你觉得不妥,你便将那小姑娘训的掉了眼泪。   怎么今天这章姑娘出了这么大的错,你竟说出不知者不怪的话,难道杨大小姐也是不知道这梅花酒的功效吗?”楚戚戚懒洋洋道。   楚戚戚这是在质疑她江东第一才女的名号啊。   哼,你楚戚戚的爹只是个虚名侯爷,我的父亲是这晋阳的太守,才是真正有实权的。   你楚戚戚凭什么敢质疑我?   想到这,杨纤云不由得便有些恼怒,也顾不得什么了:“楚姐姐,我如何不知这梅花酒的功效。   只是我是觉得你这样对待人家章姑娘,并不是章姑娘不知这梅花酒,而是她刚才说了一句“酒入愁肠”的话不对了你的心吧。”   哟,今天这杨纤云也不装了,竟然亲自上阵了。   ……真是脸大不自觉啊。   楚戚戚嗤笑:“杨大小姐。我为什么要酒入愁肠啊。你是不是想错了。   我虽然又退了亲。也只不过是甩掉了一个忘恩负义的小人罢了。   至于上一次,您的那位大哥,是连寡居的女子都不放过的,我楚戚戚如何能要这样的登徒子。   另外你可要明白,我楚戚戚若想嫁人,这江东的好男儿……”   说着楚戚戚拿起竹榻上放着的牡丹花。   这赏花宴上的六个贵女的榻上都是放着花宴中代表着她们的鲜花。   杨纤云说是因为她名字里的纤字同"仙",是以凤仙花自称。   但带“仙”字的花的品种多了,重点可是那个”凤”字,杨纤云那点心思都是昭然若揭的。   楚戚戚鄙夷的看了一眼杨纤云身边的凤仙花,随手将自己牡丹花放进了小溪中。   牡丹花随着溪水飘到了下游。   就见下游的那些公子们,看到牡丹花都是知道这是楚戚戚的花。   立刻就有十几个人站起来,到溪水边去捞抢那牡丹花。   楚戚戚脸上露出气死人不偿命的灿烂笑容:“杨大小姐,看到了吧。别以为谁都把你大哥当宝贝。   记住了,我楚戚戚想嫁人就会嫁的,若是不想嫁人,养上是几个面首,也是风流快活。”   “你、你一个大家闺秀怎么能说出如此之话来。”杨纤云脸都红了,是气急败坏。   楚戚戚翻了一个白眼儿,她都是重生之人了,还在乎什么女德女戒,还有像杨纤云这般不相干的人她更不会放在心上了。   杨纤云气得对李云秀道:“今日这花宴也没什么意思了,我先告辞了。”   说着带了章如雪,还有两个与她交好的女孩走了。   楚戚戚看着杨纤云怒气冲冲的背影,这杨纤云倒说对了一句,这赏花宴也真是越来越无聊了,还不如回家与父兄斗斗嘴,睡睡懒觉。   就是不知那个人在江北的仗打得如何?   不过楚戚戚没想到,她竟然会很快得到了卫珩的消息。   太傅卫珩率黑龙旗平了江北的叛乱,竟带军马来了江东晋阳。   晋阳位居丽江东南,西北靠祁连山脉,物富人丰,成了如今这乱世中的偏安之城。   老百姓因得享太平,对朝廷并无太多不满之意,听闻大梁最有名的黑龙旗来了晋阳,都涌上了街头,想看看这王者之师。   尤其是要瞧一瞧那位号称风采冠九州的太傅卫珩。   只大军进城的那一日,晋阳城的街面上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常。   这等事,楚渝怎么能拉下,尤其那卫珩与他家还是有着很深的渊源。   楚渝当然不能与老百姓去挤着看,是早早的就定下了一处位置最好的酒楼包间。   楚戚戚站在包间的窗口,看着骑马走在大军最前面的那个人。   那高大的身影离她越来越近,一点一点由模糊变得清晰。   黑甲白马,威风凛凛、气势浩然。   他,真的回来了…… 第4章 修 好   他们两个已经有快八年未见了。   楚戚戚看着在自己眼中慢慢放大的他的脸。   他的容貌已经和她记忆中那个有些青嫩的少年完全不一样了,是变成一个英武不凡的陌生人。   眼前的青年男子骑在白色的高头骏马上,穿着黑色的铠甲,头上的红缨在在晨风中微微飘荡。   他身姿伟岸,俊美如俦的脸在冰冷的戎装铠甲衬托下,深邃的眉眼更显凌厉肃杀。   他无疑是配得上那"风采冠九州"的名号的。   不必看脸,只他身上那种从尸山血海的战场上淬练出来的睥睨天下的威仪,便让满大街的女子们心肝都颤抖了。   楚戚戚就听隔壁包间的女子们发出一声声的惊呼:“哇,这太傅长的也太俊了吧。”   “是啊,简直就跟天神下凡一般了。”   楚戚戚忍不住撇了撇嘴,这晋阳城的大姑娘、小媳妇儿们也太不矜持了吧,这就拜倒在卫太傅冷冰冰的铠甲下了。   她们是没见当初来楚家时,卫珩那个乞丐儿的样子。   不过楚戚戚看了他紧抿着的薄薄的嘴唇,唇边有一个她熟悉的小小黑痣。   九岁时的那件胡闹事忽然涌现在眼前,她的脸腾地就有些发热。   楚渝也看着楼下骑马走过来的卫珩。忍不住感叹道:“这人果然是今非昔比了。”   不过没有听见妹妹的回应声,楚渝扭脸一看就见妹妹愣愣的站在窗口,眼睛直直的望着楼下的卫珩,耳朵却是红得像是着了火。   “戚戚,看什么呢?”楚瑜是连叫了两声楚戚戚,楚戚戚才眨了眨眼睛反应过来。   “没看什么。”楚戚戚敷衍着回了一句,眼睛仍盯着卫珩。   这时卫珩正走到他们的酒楼下,不知因何忽然抬起头来,凤目一扫,看向了楚戚戚所在的窗口。   楚戚戚的目光与他的目光就这样措不及防的在空中撞在了一起。   两个人对视着,楚戚戚的的心就像敲鼓似的咚的响了一下。   可卫珩只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目光就扫了过去。   他的脸又重新转了回去,脸上没有任何变化,还是那副冰冷冷的肃杀模样。   楚戚戚不知怎的,心里就冒出了一股火来。   她可没有想到,卫珩竟然没有认出她来。   不过女大十八变,没有认出来也就罢了。   但是以她楚戚戚如今的容貌来说,哪个男子看见她的脸不都得露出惊艳的神情来。   可卫珩看她就像看一股白烟儿似的,脸上没有异常,没有惊讶,什么表情都没有。   他这是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是在漠视她啊。   楚渝就见妹妹忽然沉了脸,抬手砰的一声关上了窗户,回身坐到了桌子前。   “怎么了,戚戚?”楚渝惊讶的问道。   “没什么,就是饿了,怎么店家还不把菜上来,等什么呢。”楚戚戚发了脾气。   楚渝一看,妹妹这是哪来的一股邪火儿。   不过这时候他可不敢问,怕这“楚霸王”恼起来连他都捶。   只是妹妹饿了就赶快吃饭吧,楚渝忙吩咐店家上了菜。   可是菜上来了,妹妹却又不吃了,就拿那个筷子夹了块鹿肉放在碗里,用筷子狠狠的戳着,嘴里嘀嘀咕咕的不知在念什么。   楚戚戚把碗里的鹿肉当成卫珩狠戳了几下,心中的火才消了些。   对呀,有什么可生气的。   当初卫珩离开她家的时候,她就知道他们两个以后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   已经快八年没有联系了,如今就是个路人罢了,为他坏了心情,可是不值当的。   她现在最要想的是找出办法来解决两年后面临的抄家灭门的事情。   可是人啊,如果都能按照自己的想法过就好了。   有些事儿,不是自欺欺人就能躲开的。   晚上,已经很多天没有做梦的楚戚戚,再一次坠入到了飘飘荡荡的前世的梦中。   她梦见她被新帝关在京城的地牢里,牢房内潮湿阴暗,终日点着呛人的油松火把,不见一丝阳光。   不知被关了多少天,某一日,忽然牢房的衙役们都不见了,有人在惊慌失措的叫喊:"卫太傅打进来了,皇上跑了,咱们也赶快跑吧。"   皇帝跑了,她心中一喜。   可是耳边却传来一声尖利的不男不女的声音:“卫珩,竟然造了反。   我倒要让他看看,他想要的,他永远都得不不到。”   有人往她的嘴里倒了毒酒,她奋力挣扎,可是她被帮了手脚,遮了眼睛,那人冰冷如蛇的手捂住了她的嘴。   毒酒流入到她的身体内,她只觉得喉咙像着了火,腹内如刀绞一般的疼痛。   在迷迷糊糊间,她听见有急促的脚步声向她跑来。   有人在叫她的名字:“戚戚、戚戚。”   声音仿佛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带着她不懂的深情、焦急,还有绝望。   她被人抱了起来,可是她的意识已经模糊了,有血从她的嘴角流出。   她在那熟悉温暖的怀抱里,慢慢地坠进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值夜的红锦就听见自家大小姐帐子里传出啊的一声惊叫。   她连忙从脚踏上坐起身,掀开床帐的一角,就见她家小姐披头散发的拥着被,坐在床上。   两只大眼睛瞪得像两个小灯笼一般,还闪着光。   在暗漆漆的帐子里,看着怎么有些渗人呢。   小姐,这是被梦魇住了吗?   红锦可不敢贸然的叫她家小姐,怕惊了她。   等了片刻,见楚戚戚没有动作,才小心翼翼的轻声道:“小姐,您是渴了吗?奴婢给您倒点水来好吗?”   红锦就看她家小姐眨了眨长长翘翘的睫毛,眼睛微微转了转,像不认识的看着她。   过了几息,才有些不确定的叫了声:“红锦?”。   红锦忙点了点头。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刚过了子时,小姐,你是做噩梦了吗?”   楚戚戚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用手摸了摸心口。   真吓人,刚才她以为她又死了呢。   原来还是前世的梦。   楚戚戚翻身下了床,走到柜子前,打开柜门,就开始往外撇东西。   小姐,这是干什么,大半夜的不睡觉。   “小姐,您是要找东西吗?”   “嗯,找点东西,你把蜡烛拿来。”   红锦举着烛台,看着她家小姐把脑袋扎进柜子里,是一阵划拉,总算在柜子底下找到了一个匣子。   "红锦,你先出去吧。"楚戚戚吩咐了一声。   红锦犹豫着把手中的烛台放在桌子上,看了一眼自家小姐,才出了内房。   楚戚戚坐在桌边,把手中的檀木匣子放在桌面上。   她的手指轻轻的摸索着匣子边角上精美的牡丹花纹,慢慢移到了锁扣上。   楚戚戚抿了抿嘴,才缓缓的打开了锁扣,掀开了匣子的盖子。   匣子里放的都是一些不值钱的小玩意。   楚戚戚从里里拿出一只竹编的蜻蜓,因为时间久了,那竹子已经泛黄了。   楚戚戚用手一搓,那竹蜻蜓便飞了起来,又落在了桌子上。   楚戚戚又从匣子里拿出一个木雕的小玩偶。   小玩偶雕刻的很是精细,是一个扎着羊角辫的,穿着襦裙的小姑娘,那眉眼与她有五成相似。   这匣子里放着的都是当年卫珩在楚家时,为了哄她,给她做的各种小东西。   匣子最下面放着一页对折的信纸,楚戚戚犹豫再犹豫,终是拿起那信纸,轻轻的,慢慢的展开了那发黄的纸页。   纸面上是一行清秀的颜体楷书:   "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这是九岁时,她与卫珩胡闹后,逼着卫珩给她写的情诗。   他无可奈何的样子仿佛就在昨天。   诶,楚戚戚把信纸盖在脸上,苦笑了一下,当年,她这个"楚霸王"可是把如今这个位高权重的卫太傅欺负得罄竹难书啊。   只是她还记得,刚刚在梦中,她听到的那句话。   卫珩造反了!   而且还造反成功,把杀了她全家的新帝,赶下了皇位。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而且看卫珩还有机会当皇帝呢。   她一直在想如何摆脱前世命运的好办法,这么看,卫珩不就是老天爷给她送到眼前的人吗?   她只要与卫珩重新修好,全力的支持卫珩当皇帝,有了从龙之功,就可以借卫珩的势力改变家破人亡的结局了。   只是当年,她与卫珩退亲时,闹得很是不堪,算是翻了脸。   卫珩在楚家时虽然话不多,沉默寡言,但是那厮智商极高,腹黑的很,得罪他的人都没有好果子吃。   就不知道如今这个卫太傅会不会睚眦必报,因为与她退亲的事儿,不肯再接纳楚家。   ……不过应该不至于如此吧。   当年她的祖父与卫珩的祖父是同袍之谊。   在战场上卫珩的祖父救了她祖父的命。   两个铁哥们就义结了兄弟,但这样还觉得不够表达彼此间深厚的情义,便给孩子定下了娃娃亲。   只是没想到,双方都生了儿子,但这亲事也没有解除,就传到了她这辈。   可是卫珩的父亲因得罪了奸人,被贬了官职,发配边关,后来病死在那里。   临死之前,让十三岁的卫珩拿了定亲的信物,来了楚家。   她家也是恪守信义的人,因看卫家只剩下卫珩一个人了,正好可以入赘,就让卫珩安心的住在她家,只等着她十六岁时,让他们两个完婚。   卫珩大她六岁,他来楚家时,她正好是七岁,正是对所谓的夫妻,男女之情懵懂之时,但也是知道卫珩会是她以后的丈夫。   卫珩十分聪明,林氏见他是可造之材,是全力的培养他,是准备让他靠状元的。   但是可是没想到三年后,十五岁的卫珩弃文习武,非要去当兵,而且他人素有主意,家里人包括她是怎么拦也拦不住。   她是一怒之下,就在他临走之前与他退了亲。   再后来听说卫珩竟然与当朝恶名昭彰的大宦官曹德走得很近,并在曹德的引荐下,成了景帝近臣。   卫珩的父亲是被宦官所害,但是卫珩却与这帮祸乱朝纲的太监混在一起,楚家不耻他这种行为便与他彻底断了关系。   只不管怎样,是楚家收留卫珩,如果没有楚家的庇护,卫珩就得和爹一样客死他乡,这可是大恩情,足以抵消退亲那件事的。   另外就是看在彼此祖父的面子上,卫珩对他们楚家也不能不管吧。   就是这人情已经过了快八年了,这些年她一直没有他的消息。   这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她首要的还是要赶快了解,卫珩这八年究竟干了些什么事,就能以二十四岁的年龄成了大梁朝最有实权的太傅,而且两年后还会造反成功。   楚戚戚叫了红锦进来,让她拿了笔墨。   然后红锦就见自家小姐破天荒熬了一回夜,是书书写写,快到四更天,才把写好的信交给她,:“明早,把这封信给大少爷,让他送到外祖家,交给大舅舅。”   林家是商贾之家,这做大生意的,必须与官府打点好关系,朝中有人才能好办事。   故此朝廷有什么风吹草动,往往都是商人最先得到消息。   让大舅舅去查卫珩的底,是最可靠便利的。   “还有我要睡到明天中午,不许人来打扰我。”   这半宿没睡觉,这脸上的肌肤都有些发干了,这女子啊,不管年龄大小都得好生保养着,睡觉就是最好的方式。   楚戚戚是一直睡到隔天的下午,才被饿醒的,她懒洋洋的起了床,吃了些东西,绿拂进来禀告:“大小姐,夫人请您到主院去。”   楚戚戚到了母亲的正房,难得看见父兄也坐在那里喝茶。   楚祖荫看了女儿进来,笑道:“乖女儿啊,听说你昨晚挑灯夜读,这是准备考女状元啊?”   楚戚戚笑:“女儿若真考了个女状元,爹,您高兴不?”   楚祖荫摇了摇手:“那多累呀,女儿家就应该娇养。咱家这情况。才不要那虚名呢。女儿你切不可把自己给累坏了。”   “知道了,爹。对了,阿渝,我的信给外祖家送过去了吗?”   “今一早就派人快马对送去了,现在大舅舅都应该接到信了。”   林氏瞅了女儿,丈夫和儿子今天没出去,是因为他们三个是一个心思。   这卫珩一回来,女儿的行为就有些不一样,也不知道女儿是如何想的。   楚戚戚看父兄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心里是什么念头,她如今的想法,就是要与卫珩重新修好,总得拉进些关系才行。   楚渝觑了妹妹的脸色道:“黑龙旗的三万大军在晋阳城里转了一圈,就驻扎在北门外。卫珩如今就住在了太守府里,听说今天晚上杨太守会设宴给卫珩接风。”   “听说?”楚戚戚微蹙了黛眉:“怎么我们家没有收到宴会的请帖吗”   楚渝不吱声了,看了看父亲。   楚祖荫打着哈哈:“乖女儿,你也知道为父素来不喜欢这种场合的。”   林氏无奈的撇了丈夫一眼,喜不喜欢参加是一回事,收没收到邀请可是另一回事。   ……看来她担心的事还真的发生了。   这杨太守设宴,来的宾客的名单必须是得要卫珩过目的。   以他们家在晋阳城的地位,竟然没收到请帖,这一定是卫珩的意思。   真是个小心眼子。   不过当年是她提出的退婚,男人嘛,都是要面子的,以今时今日卫珩的地位,他这么做,也是为了出口气吧。   等他把这口气出完了,她爹娘到底还是卫珩的长辈,他就是为了礼数,迟早也得来她家拜会一趟的。   到时候她好好的与他赔罪一番,在与他晓之以理,动之以钱。   既然卫珩要造反,他必定是需要钱的,她楚家就是不缺钱,以此达成盟约,一切就尽在她的掌握了……   楚戚戚心里有了计较,反而开导父母两句:“不去就不去吧,那种场合爹与卫太傅也说不上什么话,等过几日卫太傅来咱家,爹娘再好生招待吧。”   卫太傅?   林氏三个人对了对眼神,卫珩在楚家时,女儿对卫珩都是直呼其名的。   卫珩离开他们家后,女儿是整整病了两个月,病好后,就绝口不提卫珩的名字了。   如今卫珩回来了,女儿这一声卫太傅,听着是尊敬,可总觉得是有些别扭。   只是楚戚戚想得挺好,可是三天过去了,这晋阳城的豪门世家是排着队宴请卫太傅,卫珩居然都没拒绝,是一家家应酬过去。   其中有两家与楚家还是世交,但是楚家都没有收到宴会的请帖。   卫珩与楚家的渊源也不是什么机密,一些老人家都是知道的。   卫太傅如今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大梁的肱骨之臣,权势滔天,可他对楚家竟是这种态度,楚家瞧着可就有些尴尬了。   楚府内,尤其是楚戚戚的院子里丫鬟、下人们都是小心翼翼的,就怕惹恼了这两天一直黑着脸的大小姐,在拿他们撒气。   最牙疼的是府里的园丁,这三日大小姐可是踩死了她院子里不少珍贵的花花草草了。   他还得天天给补上去,让大小姐继续踩。   楚戚戚站在院子里,狠狠的踢了一脚旁边的石榴树:这个卫珩竟敢如此打脸他们楚家,真是个忘恩负义家伙。   跟着的红锦看了就是一咧嘴,小姐这么用力踢树,也不嫌脚疼。   脚怎么能不疼啊。   就见楚戚戚嗷的尖叫了一声,捧着脚眼泪都下来了:“红锦,快、快,脚疼。”   红锦忙俯下身子给小姐揉脚,正闹间,绿拂跑进院子里,笑着道:“小姐,卫太傅给咱家送礼来了。”   ……送礼?算他还有良心。   楚戚戚忙去了正房,进了屋,就见桌子上摆了几个礼品盒子,母亲手里拿了个帖子。   林氏看楚戚戚来了,把手中的帖子递给了她,有些讪讪道:“戚戚,你看看这礼该怎么回啊?”   楚戚戚接过帖子打开看了,就见上面是龙飞凤舞的几行字,大意就是:他卫珩回到晋阳,因公事繁忙,就不来府上拜会了,送上这些礼物,以表寸心了。   楚戚戚看着桌子上的盒子,卫珩就用这点破东西来打发他们家,这人如此不上道,看来她得提醒提醒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男女主都属于妖孽级别。 第5章 敬 酒   楚戚戚看了卫珩的礼单,有百年的人参、冬虫夏草,还有一套翠玉的首饰。   以卫珩如今的地位送他家这些东西可真是有点寒碜的。   楚戚戚忍了忍怒气:“娘,这回礼的礼单我来拟,您把小库房的钥匙给我。”   林氏忙让大丫鬟拿了钥匙来,到底叮嘱了一句:“戚戚,不管怎样,咱们这礼还得好好回。”   “娘,我知道。”   她当然得好好回了,你卫珩送百年的人参,我就回你千年的,你卫珩送翠玉的首饰,我就回你一套羊脂玉的玉佩、扇坠,总是要比你送的好上许多。   这还没完,楚戚戚带了大管家楚福开了小库房,她家小库房里可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楚戚戚让大管家按照她的回礼单捡了物品,自己则走到一个大樟木箱子前。   “红锦,把这箱子打开。”   红锦看这樟木箱子应该是很久没有打开过了,已经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使忙让小丫鬟打了水来,用抹布好好的擦拭了一番。   这一擦,灰尘都扬了起来。   红锦就见她家小姐也没嫌脏躲出去,就用帕子捂着口鼻站在旁边看着。   等收拾干净,打开箱子,楚戚戚凑上前去。   亲手从里面捡了二样东西交给大管家楚福:“找个上好的白玉匣子把这个装好,随着那些礼品一起,让二管家、不,你亲自去太守府给卫太傅送了。”   楚福的眼皮跳了跳,大小姐真要送这二样东西给卫太傅啊,还用白玉匣子装了,这两样东西的价钱可都不值这白玉匣子价钱的零头。   不过大小姐吩咐下来的事,他可不敢有什么异议,是忙按了小姐的意思亲自跑了一趟。   卫太傅来了晋阳城,作为地方官的杨太守当然得好生招待。   是辟了太守府最好的一处东南院子给卫珩住,还在院子边开了角门,直通太守府的侧门,以方便卫珩的进出。   卫珩住进了太守府,送礼的人就是络绎不绝。   能够了面子给卫珩送礼,当然也都不是一般人家。   但这送礼和接礼物都是有门道的,卫珩是专门派了他手下一名参事负责此事。   谁家的礼物能接,谁家礼物不能接,谁家的礼物接了必须回礼,都是有章程、有安排的。   今日下午,卫珩的贴身小厮就见他家大人是推却了所有的宴请,偷得浮生半日闲,难得的在书房里看起书来。   只是小厮有些奇怪,怎么他家大人后背挺直的坐在书案前,拿着书看了半个时辰了,也没见翻页啊。   小厮大着胆子,翘了脚,瞄了一眼。   哟!他家大人的书竟然是倒着拿着的。   小厮就是一缩脖,他家大人这是在练什么功法吗?   小厮可不知,他家大人练得是猪鼻子插大葱—装象的功法。   卫珩手里是拿着书,可脑中的思绪早就定格在了五天前大军进城时的那惊鸿一瞥。   从他回到这晋阳城,那些日日夜夜盘恒在他脑海中的有关少年时的记忆便是更加清晰鲜活。   只是再清晰鲜活也不及见到活生生的真人时来得意切和震动。   哼,这几日他可有可无的人见了一大堆,但那个早就该出现在他眼前的却是没个动静。   只是上午的礼物送了过去,她看了不知该怎么行事呢?   这时,那负责收礼的参事就来敲了书房的门。   小厮就见他家大人的手微一抖,是忙把书放到了书案上,微咳了一声:“进来吧。”   参事手里拿着礼单,身后的两名军卒捧着几个盒子。   参事将手中的礼单恭恭敬敬的呈给卫珩:“大人,这是晋阳城楚家的回礼,请您过目。”   卫珩接过礼单,:“把礼物放到桌子上吧。”   两名军卒忙小心翼翼的把礼盒放在了书案上。   参事就见他家大人拿了礼单仔细的瞧了,然后打开一个白玉匣子的礼盒,从里面拿出一块旧砚台,还有一本都卷了边的旧书。   诶,参事心里是为楚家点蜡,这楚家的当家主母明显是个棒槌啊。   好歹楚家也是他家大人第一个主动送礼的人家,你回礼不得回点好东西啊。   这礼物中其他几样还算勉强能看过眼,可是白玉匣子里装的是什么乱七八糟,旧砚台、旧书,东西还没有匣子上的花纹值钱呢。   这是逗弄他家大人玩呢,这要是把阎王大人惹生气了,这楚家可是有好瞧的。   只是当参事看到卫珩翻开那本旧书,嘴角竟露出了笑容时,眼睛都不由得瞪大了。   这是什么情况?是他眼花了吗?   他家大人居然没有生气,还笑了。   整张脸就如同春日里冰雪融化,溪流重开般,煞是好看啊。   卫珩眼晴好不容易从旧书里拔、出、来,抬头就见参事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嘴里都可以塞个鸡蛋了。   卫珩沉了脸冷冷的咳了一声,参事忙低下头,他的确是眼花了,大人看他时明明还是冰块脸嘛。   “楚家来回礼的人还在吗?”   “是楚家大管家来回的礼,人还在门房候着呢。”   “大管家?”卫珩停了停,两根手指敲了敲书案才道:“把人带到偏厅去。”   楚福被一名军卒,由门房带到了一座院子的偏厅里。   军卒也没多说话,只让他坐,给他上了茶,便退了下去。   楚福哪里能坐,他有些不自在的站了一会儿,就听偏厅门口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楚福看向厅门口,就见一个身材高大挺拔的男子,身穿玄色金丝锦袍,站在那里,阳光照在他身上,当真是仙人如画。   楚福眯了眼睛仔细看了他的脸,不禁轻声叫道:“珩哥儿?”   就见那男子微微一笑,大步走进来,抬手道:“福叔。”   这人真的是卫珩,楚福嘴唇微抖,手足无措了一息,忙低头施礼:“草民拜见卫大人。”   卫珩忙扶起楚福:“福叔,不必多礼,来,赶快坐下。”   楚福说到底还是楚府的下人,他哪里能在卫珩面前坐,只道:“大人,您请上坐。”   卫珩知道楚福一向是守礼数的,也不勉强他,坐下来与他聊了几句:“福叔,我记得你原来是有些老寒腿,我这里有两瓶杏花村汾酒,最是驱寒,你拿去喝吧。”   楚福没想到卫珩竟还记得他这件事,是感动道:“多谢大人了。”   诶,真是莫欺少年穷,卫珩竟有了这般造化,如果大小姐没有与他退婚,该是多么天造地设的一对。   楚福心中是感慨连连的离开了太守府。   这厢卫珩又回了书房,书案上,楚家回的其它礼物都撤了下去,只留那方旧砚台和那本旧书。   卫珩坐到书案前,拿起那本旧书,手指摩挲着书皮上的几个字:《李太白诗集》。   这砚台和书都是当年他在楚家用过的,没想到她竟然还留着,今天又给他送回来了。   ……这是用这两样物件在提醒他别忘了楚家对他的旧恩呢。   哼,只是她那个炮仗性格,如今竟然学会了迂回的招数了。   这人看来真是长大了,心眼也变多了。   若是按原来的脾气,她是一定会冲到这太守府,指了他的鼻子与他叫嚷一番的。   小厮就见他家大人翻着那本旧诗集,脸上又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小厮不禁瞄了瞄外面的天,今天是什么日子,太阳打西边出来啦,他家大人只这一会儿,竟然连笑了两次。   这对一向冷着脸的大人可是极难得的。   难道是这本书有什么不一般的,但这《李太白诗集》也不是什么奇书,是一般读书人必备的书,普通的书铺就有卖的,值得看得这么高兴吗?   卫珩翻开了诗集的第一页,就见书缝间用墨笔画了一只小老鼠,第二页是一头牛,第三页是一只老虎,一连十二页是画了十二生肖,后面又画了小乌龟、花、鸟、鱼、虫等。   如果画得好也就罢了,可这些四不像,一看就是笔法拙劣,是故意涂鸦使坏呢。   哼,当年他最爱李太白的诗,这本诗集他是手不释卷,时时翻看的。   而她也是知道他最喜欢这本诗集的,也知道他对所有的书一贯都是十分爱护,从来都是轻拿轻放,好生归置,从不胡抹乱画。   所以那时他若是让她不满意了,或者她单方面与他吵架了,她就故意在他最宝贝的书上乱涂乱画,以此来气他。   他是怎么做的,就冷了她,几天都不理她,不和她说话。   她便受不了,就会来缠磨他,像个小尾巴似的跟着他,拉着他衣袖,撅了嘴,掉了眼泪,非得他哄了她,她才又高兴起来。   只是她那个人好了伤疤就忘了痛,过两天就又原形毕露,又开始闹他。   按当时楚渝的说法是,他们两个天天就像唱戏似的,,一会儿好,一会儿坏,是热闹的很。   卫珩放下书,看了那砚台,便拿起书案上的砚壶往砚池中注了些清水。   小厮一看,大人这是要磨墨啊,忙要上来接手。   卫珩摇了摇手,阻止了小厮的动作,自己拿了墨锭磨了起来。   小厮看着卫珩行云流水般的动作,他家大人的手是长得非常好,骨节分明,十指修长,如此握着墨锭,姿态清雅胜似松竹。   只是这方砚台有些称不上他家大人的风姿啊。   这砚台虽也不错,属于端砚,但他家大人如今用的砚台都是名家特制的,就是大人手里这墨锭都是朝廷贡墨,都要比这砚台贵重的很多。   卫珩看着墨汁在清水中慢慢化开,有淡淡墨香传来。   这方砚台是楚戚戚送给他的,或者用送也是不准确的。   楚戚戚八岁时,不知怎么的,忽然喜欢上收藏砚台,楚家便四处给她淘弄。   可她偏偏看上自己的那方父亲留给他的徐工砚,非要用这端砚换了去,他不答应,她就在他面前装哭个没完没了。   他实在没办法,就把那块珍贵的徐工砚给了她。   只是她的兴趣就是一阵风,来的快,走得也快,过两天她就不喜欢砚台了,楚家花了重金给她找来的一百多方名砚台她随手就扔到了库房里。   而他给她的那方徐工砚,她和他生气时,被她故意砸坏了。   哼,他如何不知道她,她那个人一贯对轻易得来的东西,是从不珍惜的。   她就是只管自己快活,不管他人死活的自私鬼。   只是这一次他回到这晋阳城,她还是端着她大小姐的架势,非得他先主动找了她。   可如今他怎么可能让她这么简单的就如意了呢。   ……   楚戚戚听楚福回来的禀报,心里是挺高兴的,看来她这一招是用对了,这卫珩对楚福都如此上心,看来还是念旧的。   果然第二天卫珩出席的宴会,楚家便收到了请帖。   楚戚戚特意叮嘱了父亲,让他一定在宴席上,邀请卫珩来楚府做客,她好找机会与卫珩好好的聊上一聊。   只是楚戚戚等到了掌灯时分,才等回来喝得醉醺醺的父亲。   这把楚戚戚气得是让人给父亲连灌了三碗醒酒汤,楚祖荫才清醒了点,口齿不清道:他被人喝多了,根本忘了邀请卫珩的事了。   再一天,楚戚戚是对赴宴的父亲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一定不要再喝多了,一定不要忘记邀请卫珩来家里做客的事。   这一回,楚祖荫倒是很听女儿的话,没有喝多,但是也没有邀请到卫珩。   因为围着卫珩的人太多了,他根本没有机会上前与卫珩说上一句话。   楚戚戚这个咬牙,怎么让他爹干点儿正经事儿,这么费劲啊。   好在第三回,楚祖荫终于和卫珩说上话了。   楚祖荫邀请卫珩到家做客,卫珩态度倒是不错,只打了哈哈道:改天一定去。   只是这改天改了很多天,也没见卫珩有动静。   楚戚戚也让人特意送了请帖到太守府,但送帖子的小厮回来禀告,太守府的门房里想请卫珩,卫太傅做客的请帖都有半尺高。   他家请帖的被人随手放在最下面,也不知道太傅什么时候才能看到,什么时候才能轮到他们家。   楚戚戚这才琢磨过味儿来。原来卫珩就是随口一说,根本就没想来他家。   楚戚戚心里这个憋闷,不管怎样,原来卫恒对他家不理不睬,反而显得他家在他心里是有些不同。   现在卫珩把他家当成平常人家一般看待,这样的事实,就表明他根本就不准备念旧情了。   只是她如今还指望着借卫恒的手来摆脱他们家前世悲惨的命运呢。   哼,那就不管卫珩念不念旧情,她都必须把这旧情给他接上。   ……她的这碗“敬酒”,他不吃也得吃。   看来得让她的师父:元真道长替她斡旋了。   哼,等师父出马,看你卫珩还敢不敢这般不讲情面。   又过了两天,楚大小姐骑了马带着几名护卫,出了晋阳城东门,去到十里之外的青城山.……   作者有话要说:  楚戚戚:卫珩,你怎么像个怨念极深的小媳妇呢﹋o﹋   卫珩:嘤嘤,楚戚戚,你八岁时对我做过什么,难道你忘了吗? 第6章 师 徒   青城山乃是大梁朝的名山之一,它逶迤千里,群峰环抱,山上草木青翠,四季常青,故名青城山,素有“人间仙境、青城天下幽”之誉。   大梁朝最有名的道教圣地:“长春观”,就坐落在这青城山后山的半山腰中。   而楚戚戚的师父:元真道长,就在这长春观中修行。   说起这元真道长可是十分了得,他精医术,常为穷苦百姓免费治病,被誉为圣医道人。   他又识天象,懂农业,凡经他推荐种植的谷物都会大丰收的。   故此老百姓都把他奉若神明,说他是太乙真人下凡。   另外元真道长致力宏扬道法,长春观内常年设坛,讲经论道,可谓大梁道教中的第一人。   这样一个神仙似的人物,因其先祖是永平长公主的贴身侍卫,而他在出家前是武学高手,也曾受过楚家的恩惠,故此与楚家是极有渊源的。   楚戚戚在出生时体弱多病,险此夭折,楚家便请了元真道长为其调理身体,后来又让楚戚戚拜了元真道长为师,学习道家功法。   可以说元真道长是看着楚戚戚长大的,师徒两个感情是十分深厚的。   楚戚戚重生后,其实是早就想来看看师父了。   奈何元真道长却是喜欢四处云游,踏山观水,很少在道观里呆着。   楚戚戚这是得到消息说师父前两日刚从武台山讲道回来,便巴巴地赶了过来。   到了青城山山脚,楚戚戚让护卫们在农舍中等候,她一人进了山门,沿着青石板铺就的山道逐级而上。   脚下曲径幽幽,犹如玉龙盘绕,身旁涧水清清,淙淙流过。   眼前古木参天,绿草覆地,景色青幽。   长春宫的道观和亭阁坐西朝东,就隐隐于苍松翠柏之中,与周遭山林、岩泉融为一体。   当真是:"青山绿水气温暖,冬寒照常芳草鲜。奇花异草散浓郁,苑圃似从天上降"的神仙之所。   楚戚戚进了道观,观里的小道童们都是与她熟识的,都笑着与她打招呼。   楚戚戚得知师父在后殿打坐,就自己去了西厢的精舍大殿。   进了大殿门,只见堂中放置着一只三足青铜炉鼎,炉中香火袅袅,却是没有人。   楚戚戚蹑手蹑脚的绕过香炉后面的长屏,进到里面的静修道室中。   室中八卦阶梯坐台上,一名青袍道长正在打坐。   他手指拈诀,两目闭合,气息静沉、凝然入道。   楚戚戚咬着唇,轻手轻脚的从怀里掏出一条软鞭来,一抖手,鞭子便向那道长打去。   就当鞭子头上的金珠,将将就要打到那道长脸上时,就见那道长也未睁眼,只头微微一偏,鞭子就从他鼻尖堪堪略过。   楚戚戚一击未中,又一抖手,那鞭子就要去缠那道长的脖子。   这一回,那道长抬了手,是出手如电,一把抓住了鞭子头,往旁微微一扯。   楚戚戚就觉得有股力量从鞭子的另一侧传了过来,震得她虎口发麻。   她只好一松手,鞭子便软塌塌的落到了道长的脚边。   “哪有你这样的师父,竟然欺负徒弟。”楚戚戚撅了嘴,跺着脚。   “哼,哪里有你这样的徒弟,竟然拿了师父给你的鞭子来偷袭师父。”道长睁开了眼,站起身,步下了坐台。   就见这中年道长,面容轩朗,双目清明,眉秀耳长,宽袍广袖,当真是仙风道骨。   楚戚戚吐了吐舌头,她刚才是和师父闹着玩的。   她那点功夫就是比普通人强上那么一丢丢,在闺阁女孩中间可以唬人,在她师父面前都是不够瞧的。   便抓了元真道长的袖口摇了摇,拍马屁道:“师父,徒儿这么一试,才发现您的武功如今简直是出神入化了,太厉害了。”   元真道长不为马屁所动,也不看楚戚戚,出了静修道室,到了大殿堂内的椅子上坐下,就有小道童上了茶。   元真道长正经吩咐小道童:"告诉你那些师兄们,把观中这些日子炼的丹药都藏好了,否则说不得就会让人给偷了。"   小道童看了楚戚戚一眼,笑着应了声诺。   楚戚戚听了,可是不干了。   她小时候是有过几次,把师父炼好的丹药偷偷拿出去当小泥球玩。   可那都是十年前的事情。   师父总是念念不忘,动不动就要说上一说。   楚戚戚是八字个眉头,跳着脚道:"师父,你这是把我比成那个大闹天宫的偷仙丹的孙猴子了。"   元真道长听了这话,再看了她的模样,实在忍不住笑了,拿手指虚点了点楚戚戚:"你呀,比那个孙猴子都闹腾。哪一回这道观不让你弄得底朝天。"   楚戚戚看着师父笑了,自已也忍不住笑了,哒哒走到师父身边,甜甜道:"师父~"   元真道长可是了解楚戚戚的,她一拿出这般乖巧模样,就是准备要干什么“坏事”的。   元真道长警觉道:“嗯,你今日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师父怎么这般说,难道徒儿来找您就是有事吗?   徒儿这么长时间未见您了,就不许徒儿想师父您了?”楚戚戚做出可怜巴巴的委屈模样。   元真知道楚戚戚这话倒不是假话,他们师徒也有几月未见了。   “那你今日留下来陪为师吃顿饭吧。”元真缓和了语气。   长春观的药膳可是极有名的,楚戚戚欢呼一声:“我要吃清风师兄做的泡菜。”   这观中的泡菜都是用这青城山上的天然果蔬做成的,酸甜微辣,爽口清脆,常吃还能去腻清肠。   像楚戚戚这种胃口不好的人,最是喜欢了。   楚戚戚把胳膊支在在师父身旁的案几上,手拄着下巴笑道:“师父,我也给您带了府里大厨做的芙蓉糕,还有《老谭游记》来了。”   这两样也是元真喜欢的。   元真欣慰点头:这徒儿也算没白养。   可是这脉脉温馨的师徒情还没维持片刻呢,就听楚戚戚道:“师父,你刚才说观里新炼了一批丹药,里面可有解百毒的,给徒弟十几颗呗。”   ……嗯,就知道他这徒儿总是要在他这里讨要些好东西的,现在露出尾巴来了。   元真瞪楚戚戚:“你还要十几颗?统共就炼了几颗丹药,哪里有什么解百毒的,没有的,没有的。”   楚戚戚是想着,前世她是被毒酒毒死的。   这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师父有圣医道人的称号,她从师父这里拿几颗解百毒的药备着,用来防身。   以后真要是再遇见什么毒酒,毒、药的,也能救个命。   不过看师父这小气的样子,楚戚戚眨了眨眼睛:“师父,您真的没有?”   元真连连摇头,一口否认:“没有、没有。”   “哦~,没有那就算了。”反正等会儿她就自己去找。   元真知道楚戚戚哪里能这么好说话,肯定是在那里自己算计呢,说不定一会儿就会去偷偷翻。   元真叹了口气的,怎么就收了这么个不省心的,:"师父没有骗你,制解毒丸都是需要一些珍贵的药材的。你当那天山雪莲、千年灵芝是地里随处可见的大白菜呢。说能找到就能找到。"   这话要说给别人听,可能就信了。   不过以楚家的财力,要凑齐这些药材,也并不是特别困难的事。   楚戚戚撇嘴,拉了长音:"师父,我可记得前段时间我给你送了两株灵芝啊。"   元真看唬弄不过了,是严肃了脸:"戚戚,你要这解毒丸做什么。那些都是留着治病救人的。"   元真是了解楚戚戚图新鲜好玩的性子,现在巴巴的要,过两天就可能当成普通的药丸给扔了。   楚戚戚垂下了眼帘:"师父,我这段时间常常梦见我被人毒死了,所以想要解毒丸以备不时之需。"   元真看了楚戚戚脸上一闪而过的悲情,微微皱了眉:"你把右手伸出来。"   楚戚戚伸了右手,元真取两指放在她的手腕处,认真的号起脉来:"嗯,你最近有在练功?"   当年他之所以收楚戚戚为徒弟,一是为了报楚家的恩。二是惜才,他看楚戚戚的骨骼,是个练功的好苗子。   只可惜这楚大小姐,聪明的确是聪明,别人学上一个时辰的,她一刻钟就能领悟了。   当真是一点就透,一学就会。   但她却不是用功的。   是又怕累,又怕苦的。太阳晒了不行,风儿吹了也不行。   早起练功更是要她的命。   最后元真没有办法,只教了她一套内功心法,还有些花拳绣腿,全当是强身健体了。   只是没想到,这一回,几个月没见,楚戚戚的内息竟然精进了些。   楚戚戚点了点头,重生后,她就觉得有武功傍身还是很必要,至少可以自保些。   所以,她如今每天早晚都会勤练不缀的。   这日有所思,才会夜有梦。   元真为医者,知道有些事情郁结于心,才会以梦反映出来。   "你的身体很好,不要胡思乱想,等会儿你下山前为师给拿些药丸,你自己切不可在观里乱翻。"   楚戚戚狡黠一笑,就知道师父疼她。   楚戚戚打了个哈欠,今日为了来道观,她是起了个大早,骑马走个一个多时辰,又爬了山。   此时就觉得身体困乏,眼皮发涩。   离午饭还有一个多时辰呢,这青城山山幽、水幽,空气清新,最适合睡上一觉了。   元真也是知道这徒儿睡觉的功力,便指了旁边的道舍:"你去休息一会儿,为师也要继续打坐。"   楚戚戚躺在竹床上,可能是刚才提到了梦,她睡得并不安稳。   虽没有再做前世的梦,可朦朦胧胧间,她好像回到了八岁时,她和少年的卫珩一起来青城山看师父。   "卫珩,我走不动了,你背我。"她坐在地上耍赖。   那个俊秀少年看着她,无可奈何的走到她面前,蹲下了身子。   她笑着站起身,蹦到了他的后背上。   "卫珩,你看那花多漂亮啊,我要摘一朵。"   "卫珩,小松鼠啊,能不能抓回家养着玩。"   "卫珩,啊啊,有毛毛虫穿进我衣服里了,你快把它抓走。"   ……"楚戚戚,不可脱衣服!"   作者有话要说:  周五晚六点更新,上榜了,求收藏~   文中有关道观,青城山,道长的描述及诗词来自百度百科,非原创。 第7章 告 状   不可脱衣服?   怎么行!   楚戚戚那可是打小就锦衣玉食的养着的,身子娇贵的,十几层锦褥下面放颗豌豆粒,她躺上去,都能觉得硌得慌。   更别说后背上掉了个毛毛虫。   那日她还穿得是一件软烟罗制成的襦裙。   那软烟罗正如其名,是又轻又软像烟一样,穿在身上是既熨帖又舒服。   但也因为衣服的轻薄透气,让她清晰的感觉到了毛毛虫正在在她后背上蠕行。   它身上的足和刚毛透过衣服都扎到她的肌肤上了。   楚戚戚被麻得头皮都要炸了。   她从卫珩身上跳下来,是尖叫着,慌乱的解了自已身上的衣带。   脱下衣服扔在了地上。   因是初夏时节,她贪凉爽,里面只穿了一件软纱的红肚兜,下面是水湖色的薄纱灯笼裤。   一大片后背肌肤的就裸露出来,可此时她还是惊魂未定,怕身上还有毛毛虫。   便想都未想,是直接又扯开卫珩的腰带,解了衣襟,一头就扎进了他怀里,紧紧的搂住了他的腰。   拉着哭腔叫着:“卫珩,快看我后背上还有没毛毛虫,快点。”   但卫珩先是阻扯她脱衣未果,又被她解了衣服。   可能是事出突然,没有反应过来,刚开始时就直愣愣的站在那里任她抱着,一动不动。   后来他哑着声音让她起来,但她哪里肯听。还说后背肌肤痒痛,非逼着他拿手给她揉。   卫珩被逼无奈,只好用手掌心从上至下抚摸了她的后背一遍又一遍,直到师父找到他们两个。   楚戚戚梦到这里时,就觉得脸颊有些丝丝痒痒的。   这山中树木茂盛,蚊虫也就多些。   她和卫珩每一次上山,她睡午觉时,屋里除了点了香,还要卫珩拿了拂尘,坐在旁边为她驱赶蚊虫。   楚戚戚半梦半醒间,娇气的叫了声:“卫珩,痒~”,停了两息,却没有等来拂尘的清风。   楚戚戚刚要发脾气,就感觉躺着的竹床一角微微咯吱了一声。   嗯?怎么会有声音,是有老鼠吗?   楚戚戚心一跳,蓦地睁开了眼睛,腾地一下坐起来。   蜷着身子,四下看了看,寂静一片。   楚戚戚拍了拍胸口,真是自己吓自己,她竟忘了,这道舍里都是撒了药粉的,老鼠和蛇这些是根本进不来的。   楚戚戚想起刚才的梦,有些悻悻的撅了撅嘴,还真是在做梦呢。   那个被她退了亲的,如今大梁朝权势熏天的卫太傅,现在怎么还可能再为她打扇驱蚊呢。   楚戚戚摸了摸脸,才发现,并没有什么蚊虫,而是她鬓角的一缕头发落在了嘴角边,蹭痒了她。   楚戚戚用手抿了抿头发,就听外面小道童在叫:“无量天尊,师姐醒了吗?”   “醒了,什么事?”   “师父,让师姐去饭堂用饭。”   楚戚戚摸了摸肚皮,她还是真有些饿了呢,便下了床,一溜烟的跑到了饭堂。   元真看着像一只小鹿般欢快着跑进来的徒弟,想笑,但马上又正经了脸,咳了一声:“都是大姑娘,行事还这般没有规矩。”   嗯,她这师父真是年纪越大,越啰嗦。   楚戚戚也不搭茬,是径直走到饭桌边坐了下面,但一看桌上的饭菜就皱了眉头。   “师父,咱们道观如今是穷了吗?”楚戚戚不开心道。   “嗯?何出此言?”   楚戚戚指了桌上的三碟子菜:梅汁萝卜条,浇汁水豆腐,青瓜炒三丝,还有一大碗的白菜西红柿汤和一小碗香米饭,都不见油星,当真是清淡到了极致。   “师父,您就请徒弟吃这个啊。”   她最爱的白果炖鸡和板栗乳酒都没有。   元真看了楚戚戚拧着眉,撅着嘴的哀怨模样,笑:“今日为师吃素,你就跟着吃素吧。   你不是想吃泡菜嘛,那梅汁萝卜条,可是你清风师兄特意给你做的,其他那三样,你尝尝再说。”   楚戚戚不情不愿的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浇汁水豆腐放进嘴里。   元真就见楚戚戚忽地瞪起了眼睛,露出惊喜的模样。   "好吃吧?”元真笑着问道。   “好吃。”楚戚戚猛点了下头,这水豆腐没有半点豆子腥味,口感是水嫩柔滑。   又用了鲜蘑菇做成的卤汁浇汁入味,是酸酸甜甜,十分爽口。   “咦,咱们道观的伙头师兄换人了吗?”按说清风师兄可没这手艺。   “就你嘴刁,的确是换人了。”   他这个徒弟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那舌头比什么都灵。   “你慢点吃。”元真看着徒儿大口吃得十分的香甜。   “师父,你不吃吗?诶,师父你这大米是兰州府的御供香米吧?”   楚戚戚都有些惊讶了,兰州府的香米,米色晶莹剔透,香气清新,因每年产量极小,都是做为贡米进贡朝廷了。   连他们楚家这些年只买到过四、五斤,没想到今天竟然在师父这里吃到了。   “的确是兰州府的香米,前段时间一位朋友送来的。   师父已经吃过饭了,这些都是给你特意准备的,你再喝口那汤。”   楚戚戚喝了一口汤,竟是形容不出来的好喝,就感觉五脏六腑都被它滋润了。   嘿,楚戚戚鼓着嘴巴,向师父竖起大拇指,:“师父,你这位伙头师兄比我们家的大厨都厉害。”   “嗯,觉得好吃就多吃点,为师怎么觉得你这段时间有些瘦了。   能吃是福,你还在长身体呢,平时吃饭可不许再挑食了。”   楚戚戚有胃寒的毛病,还挑食,这个不吃,那个不吃的。   就为了让她好好吃饭,楚家是特意在家里养了四个有名的江东大厨,专门给她做饭。   楚戚戚和师父在一起也是历来是没有“寝不言、食不语”的规矩的,相处时是很随意与亲昵的。   不过楚戚戚听到师父说她瘦了,其实她身上是没瘦的,但是重生后,前段时间经常做梦,没睡好觉,下巴倒是尖了一点点。   只是,有些瘦,是师父觉得你瘦。   楚戚戚可是打蛇随棍上的主,转了转眼珠子,便放下手里的筷子。   “怎么不吃了?”元真马上问。   “师父啊!”楚戚戚垂了眼帘,手指玩着衣角,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呦,元真可是十分了解楚戚戚的脾气,一看就知道她定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便也很是上道的,故意问:"你这是怎么了?"   "师父,您说的没错。"楚戚戚抬起脸,很是愤慨:"徒儿这几日可是瘦了五斤呢。"   "哦,为什么会瘦这么多?"元真一脸关切。   "还不是被你那个好徒弟卫珩气的。"楚戚戚咬牙切齿。   卫珩当年到了楚家,一眼便被元真看中,说他是练武的奇才,就收了他为徒。   若是从拜师的前后上来论,卫珩还算是楚戚戚的师弟呢。   元真看了楚戚戚,原来今日她是特意来告状的…… 第8章 处 男   既然是找师父当靠山,那必得将卫珩回晋阳后干的事情说大了,说严重了才行。   楚戚戚是添油加醋,巴巴的讲了好一通。   “师父,你看这卫珩,好歹他也是在我们家住了三年。   如今他发达了,我们家就是不求他照拂,但是他这次回来,连上我们家看看都没有,我们家给他下帖子,他都不来,这就太没人情味了吧。   还有啊,您是他的师父,我又是他的师姐,您说按照师门规矩,他这做师弟,是不是也应该来看看我这做师姐的。”   楚戚戚义正言辞的挑拨离间:“师父,他这个做徒弟的就是根本没把您放在眼里,没有把咱们师门的规矩放在眼里,根本就没有互敬互爱的师门情义。”   元真脸上显出很是意外的神情:“哦,竟有如此的事情,为师竟然不知道。   不过你们两个,好像卫珩从来未承认过你是他的师姐吧。”   卫珩虽然比楚戚戚晚进师门,但一是他年纪比楚戚戚大,而且还是楚戚戚的未婚夫,二来,他天分极高,是个武学奇才,再加上他出身将门,原来就有根基,还刻苦,很快就步了高手行列,楚戚戚那点杂耍似的功夫在他面前也的确端不了师姐的架子。   所以当年任凭楚戚戚如何撒泼卖萌,卫珩是从来都没认过她为师姐的,更不用提把她当师姐尊敬了。   楚戚戚听了师父的话是更加愤愤不平:“师父,若按辈分排,这世间本就有很多三岁的爷爷,白胡子的孙子。我比他先进的师门,按规矩我就应该是师姐。   依徒儿看这事的根源还是在您,就是当初,您追着他,非得他为徒,还喜欢他,偏心他,他才敢不守规矩,不当我是师姐的。”   楚戚戚撇了嘴,摇头晃脑的拉长了声音,学了元真夸赞卫珩的样子:“不错、不错,这招用得真不错~”   元真都要气乐了,:“你这是埋怨为师了,还有为师什么时候像你学的这般不庄重过。”   因为卫珩的天分与努力,元真的的确确是把他当成继承自己衣钵的弟子倾囊相授武功的。   但元真很少夸卫珩,他对卫珩可不像对楚戚戚,是要求十分严格与严厉的。   只有那么一两回其实是为了督促楚戚戚练功,才在她面前夸了卫珩,让她向卫珩多多学习。   没想到楚戚戚是一直记了这么多年。   另外当初楚戚戚与卫珩的师姐师弟之争,在元真看来,他们两个早晚都要成亲。   若是他真的认可楚戚戚师姐身份,以楚戚戚的性格,非得拿了鸡毛当令箭,更得去“欺负”卫珩了,所以他根本就没想管他们小两口的事情。   但是楚戚戚以此说他偏心卫珩,那也真是冤枉人。   元真能收卫珩为徒,有一大部分原因是看在楚家的面子上,因为卫珩是楚家的女婿,是楚戚戚的未婚夫,是自己人。   楚戚戚见师父瞪她,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有些胡搅蛮缠的,要论偏心,元真最偏的当然是她,简直对她就是当女儿一般宠了。   楚戚戚拉了师父的衣袖摇了摇:“师父,我不管,这一次你一定要好生的说说你这位爱徒,让他给我道歉,给我爹娘道歉。”   ……哼,这丫头,真是乌鸦落在猪身上,只看别人黑。   元真故意沉吟道:“戚戚,为师怎么隐约记得,当初卫珩走时,你好像说过,以后再也不想见卫珩,也不许卫珩再登楚家门了?”   听了师父这话,本来是理直气壮的楚戚戚蔫了。   元真这可是杵了她的肺门子了。   当年十五岁的卫珩要参军,楚家当然是不同意的。   这战场上刀剑无眼的,卫珩如果残了或战死了,一是卫珩是卫家独苗,整个卫家就没了。二是楚戚戚怎么办?   而楚戚戚自已更是不愿意让卫珩走的,明明卫珩在读书上都可以考状元了,也能光宗耀祖的,何苦跑到战场冒着生死去博功名。   楚家人是轮番的劝卫珩,楚戚戚更是使了各种招术,眼睛都哭肿了,卫珩还是不改主意。   最后十岁的楚戚戚抛出了杀手锏,说了如果卫珩敢走,她就和他退亲,以后两人就再无瓜葛。   这一招还是有些用的,卫珩犹豫了,开口让楚戚戚给他点时间考虑一下。   楚戚戚心中得意,"恩赐"了他一夜时间。   第二天一早,卫珩眼底微青的找了她,说机会难得,他还是得走,还是按他之前说的那样让楚戚戚等他,他三年之后就会回来找她的。   楚戚戚哪里肯听卫珩这话,在十岁的她的认知里,她都这样留他了,他还非得要离开,就证明他是不喜欢她的。   楚戚戚气得也没和家里人商量,也没找母亲拿卫珩的庚帖,当场写下了两份退亲书,是逼着卫珩签字画押。   少年的卫珩被她逼得眼睛都红了,也是发了狠,是高声的连问了她三遍:楚戚戚你当真要和我退亲。   楚戚戚是跳着脚喊:是、是、是,就是要和你退亲,以后上天入地,黄泉碧落是再不相见。   卫珩听了她话,是拿了笔在两份退亲书上签了字,然后拿了其中的一份,转身就走了,一个时辰后便只身离开了楚家,再未回来。   想到这一幕,楚戚戚有些心虚,她如今大了,也明白和理解些当时卫珩的考量。   但她绝不可能承认她那时的不讲道理是有错的,便嗫嚅道:“那么长时间的事了,谁还记得。   而且卫珩如今都是太傅了,不是说大人有大量,宰相肚子里能撑船嘛,他一个大男人跟我这个小女子计较什么?   而且就算我和他退亲,但我爹娘对他可是好的,也没有得罪他,他连我爹娘都不见,这就不应该了。”   元真看着楚戚戚死鸭子嘴硬的模样,这时候她说自己是小女子,不以卫珩的师姐自居了,她是历来对自己宽厚的很。   不过楚家人的确是对卫珩不错的,卫珩虽离开楚家时与楚戚戚闹成这样,但楚祖荫与林氏对卫珩还是很好,全当他们是孩子脾气。   他们看卫珩下了决心从军,便拿了一笔钱出来,因怕卫珩抹不开面子不收,还特意送到青城山,让他这个做师父转交给卫珩,让卫珩用这些钱傍身,以做军营中的打点,另外又找了门路,给卫珩的上司送了礼,让多关照卫珩些。   后来是因为楚家得知卫珩与宦官曹德走得近了,曹德还曾要认卫珩为干儿子,因不耻他这种行径,才与他彻底断了关系。   只是楚戚戚对卫珩态度还是很奇怪的。   按说楚家是皇亲国戚,又富可敌国,也不是那种趋炎附势,攀高结贵的势利人,既然已经与卫珩断了关系,即使卫珩如今是太傅,他们也不会特别在乎卫珩对他家的态度。   为何楚戚戚会如此不满,还找到了他这做师父来抱怨,难道是……   “戚戚,如今你退了亲,卫珩也没有成亲,是否要让师父再给你们……”   元真的话还没说完,楚戚戚就像一只被人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瞪了圆溜溜的大眼睛,粉面嫣红,啊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师父,你要说什么啊?你可不能乱说话。”   元真看楚戚戚急了,忙摆手,:“师父没说什么,你快坐下吧。”   楚戚戚到底是女孩家,一说这亲事,还是脸皮薄。   楚戚戚悻悻的又坐了下去,诶,本来是想用师父来压卫珩,可没想到师父竟然想重新撮合她与卫珩。   卫珩连他们家都不想来,师父真要与他提这件事,他必是拒绝的,她可丢不起这个人。   想到这,楚戚戚又叮嘱了一句:“师父,你可不能乱说话。”   元真不走心的道:“师父知道。”   楚戚戚看元真敷衍的态度,不禁羞恼的又叫了一声:“师父~”   元真忙给炸了毛的楚戚戚顺毛:“师父明白,师父这两天就传信让卫珩上山,好好的训斥他,让他给你赔罪。”   楚戚戚翻了一个白眼,:“真的?”   元真忙点头,心道:诶,你这孩子以后就会明白,师父有多偏心你,那卫珩会跪着来求你的……   楚戚戚看了师父的样子,总觉得有些不托底,可师父刚才都误会她的话了,再说指不定又想哪去了呢。   卫珩的事先放一边,她还有另外一件事呢。   “师父,你相信这世间会有人死而复生吗?”   师父是信道之人,应该不会把她的重生想成妖魔附身吧。   “哦?戚戚你怎么想起问这个?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死而复生也未尝不可。”   楚戚戚笑了,:"那师父,一个人能死而复生,是不是因为她前世做了好事,上天才会眷顾,让她重生呢?”   “那也未必,如果一个人作恶多端,也许天道轮回,让他重生,受今世之苦。”   楚戚戚眨了眨眼,想了想,她上一辈子没做过什么坏事,应该不是师父说得这种。   “师父,若一个人重生,她已经勘得前世的先机,那今生她只要小心行事,就可以改变前世的命运,获得圆满了?”   “戚戚!”元真摸了摸楚戚戚的头:“话不可这样说,我们道家讲究“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一切“清静无为,顺应自然”,即使堪破天机,也应该顺道而为。   二是有句话叫做天机不可泄露,若是一味以自己勘得先机而恣意行事的话,恐怕也会被反噬,受到上天的惩罚。”   楚戚戚听了,把到了嘴边的自己是重生的话咽了下去。   有关前世的梦中,她一直没有梦到过师父到底是怎样的。   但是以师父对她的宠爱,前世她被新帝关起来,师父他老人家一定会救她的,说不定师父也因此而遇害了。   但她若现在与师父说了,师父即使相信她是重生,但道家讲究无为而治,顺应自然,师父也不会因此逆天行事,反而有泄露天机之嫌,还是等过段时间她再找师父吧。   楚戚戚吃过饭,师徒两个又说了几句,元真便撵人了:“你已经讨扰我这么长时间了,还是赶快下山吧。”   “师父,你竟然撵我。”楚戚戚不干。   元真无奈:“诶,师父昨夜观天象,傍晚会有雨的,你早点走,早点到家。”   “师父,我想多住两天,多陪陪您。”楚戚戚撒娇。   “这两天,会有些道友来讲道,师父会很忙,观里也会人多,下次吧。”   楚戚戚这才不情不愿的离开道观,临走时,元真给她拿了些药丸,让她回去服用。   “师父,还有解毒丸,你不要忘了。”楚戚戚叮嘱再叮嘱。   元真将楚戚戚送出长春观,一直看着她下了山,是沉了脸道:“人都已经走了,你就不用再躲了吧。”   随着元真的话,他身旁树后,转出一人,身姿挺拔,面如冠玉,正是卫珩。   卫珩看了师父脸上不睦的神情,师父一直是十分疼爱楚戚戚的。   今日楚戚戚想留下来,若按以往,师父一定会让她多住几天的。   可是为了他,师父不得不让楚戚戚走了,如今心里肯定是觉得对不住自己的女徒儿,是迁怒于他的。   但是卫珩也是了解师父的,是微微一笑,:“师父得罪了。”   说着脚尖一点,身子微纵,双掌成拳,化出层层幻影,直击师父后背。   元真就像背后长了眼睛,身子前飘,躲过了卫珩的掌风,然后左脚后踢,直向卫珩胸口,卫珩见了忙往旁边一躲,两个人激斗在了一处。   就见二人衣袂翻飞,身形快如疾风,内力激荡,身旁大树的枝叶,如遭雨击,是瑟瑟摇动。   直斗了百余合,卫珩向后一纵,躬身施礼道:“师父,弟子认输了。”   元真沉了沉气息,惊讶道:“珩儿,你的龙阳玄功已经练到了第六层?”   卫珩恭敬回答:“是的,师父。”   “真是难得,难得啊。”元真连连点头,心中也是连连感叹。   他这徒儿真是干大事的人,不仅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这龙阳玄功乃是当世神功之一,属武林之中最高深的内功,练了此功后就是普通的拳脚能使出绝大的攻击力。   但是此功又被称为江湖十大邪功之一,只因它是前朝的一位大太监创出来的。   这太监都是无根之人,心理都是有些变态的。   所以这功法也是变态的。   是要求练此功,必须为童子之身,静心守欲,绝了男女之事。   若只是这一点,还算好的,这功法折最磨人之处在于,它按照功力的由浅入深,一共分为十层。   初练前三层时,练功者的功力会增加很快,而且壮阳,让练习者颇能尝到些甜头。   等练到了第四层,练习者元阳大盛,体内便是阴阳失衡.练习者想要阴阳调和的情、欲和需求就变得分外的猛烈。   本来习武之人体格强健,需求就要比平常人大,这样一来,就更像被催了情,是时时躁动。   等练到了第五层,严重到练习者只要靠近女子,就会一柱擎天,若那意志薄弱一些的因此就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破了元阳,是前功尽弃,无法继续了。   曾有那不信邪的人,因为舍不得这功法的好处,在练到第五层,生生压制自己的欲望,最后竟下、体爆裂而亡。   自此从那太监死后,再也没有人练成过此功,这龙阳玄功就成了邪功了,是食之不敢,弃之可惜了。   在卫珩练此功之前,元真对他是千叮咛万嘱咐,让他最多练到第四层,当成一个辅助的内功就可以了。   可是没想到他这位爱徒竟练到了第六层.是百年江湖上第二个练到此层,还好好活着的人。   若不是还得维护着师父的尊者形象,元真都想掀开卫珩的衣服问一声:乖徒儿,你的子孙根可安好否?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终于写到这段了,欲练神功,必先自宫,我们男主都要为女主守身如玉的。 第9章 惩 戒   元真与卫珩两个回了西厢的的静修道室。   “阿珩,把手伸出来。”   卫珩听了忙伸出手,元真号了脉,见卫珩体内真气醇厚,并无虚阳之状。   他是担心卫珩为了追求速成,用了什么歪门邪道,如今看卫珩的确按照他传授并交给他的龙阳玄功的秘笈在练习。   元真当年得了这龙阳玄功的秘笈后,也曾练习过,但是发现这功法的催情及灭欲与道家所倡导的无为修行是相悖的,便弃而不练了。   但是当年他给卫珩分析天下武学优劣时,曾讲过这龙阳玄功入门门槛低,易学,只要有些功底就可以练习,而且提升的快,内力精纯,威力大,属神功之一。   这百年来,无人能够练成它,只是因为练习者经受不住情、欲的折磨,而自行放弃了。   卫珩在从军前,上山与他拜别时,也提到过此去战场,当然是十分危险。   而卫珩在拜他为师之前,主要练习的是兵器,拳脚等外家功夫,入门后与他学习了三年,虽然学的快,内力精进了许多,但是与顶尖的内家高手相比还是有所差距的。   为了尽快的提高内力,卫珩决定练习龙阳玄功。   没想到七年多过去了,卫珩竟然真的将这龙阳玄功练到了第六层,可以与他过百余招,已经是一流高手了。   “阿珩,没想到你会进步到如此,看来你定是日日练习,而且还找到了方法”元真笑道。   嗯,他这师父这可是话里有话啊。   卫珩看了元真眼中的疑惑还有那一星半点的揶揄和幸灾乐祸,都是男人,他当然知道师父在笑什么。   以他如今的年纪,若是平常人,早就应该成亲了,孩子都得满地跑。   可是他为了练这龙阳玄功,必须守住精关,不能破了元阳,是想当过太监一样的日子。   师父问他是否找了方法,如果真要说方法,也是这方法找的他。   这龙阳玄功与他还真是有缘分的。   因为这龙阳玄功最适合太监练,如今大梁朝宦官专权,有皇城里的大太监知道此功后,就用了各种手段想抢了功法来练习。   本来这些宦官已成大梁之祸害,若是再练了此功,更得是为虎作伥。   所以当年武林为了保住这龙阳玄功不被宦官抢走,是死了很正义之士的,江湖上曾是一片血雨腥风。   元真也是告诉卫珩一定不能让别人知道他会此功,以免招来杀身之祸。   但是卫珩在朝堂上必须与那些大宦官们往来,所以他就特意经营出眠花宿柳、流连青楼妓院的风流名声,一是让政敌们懈怠,二是为了掩饰功法。   只是这样一来,竟然得了好处。   等他在烟花柳巷的妓院,瞧多了,看多了,那种钱货两清的,没有任何情感的,人性中最原始的、最赤、裸、裸的需求与交、媾,他如火的欲念竟然慢慢平息了下来。   这简直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他当时曾仔细琢磨过,才明白。   这功法的凶猛欲念就如泛滥的滔滔洪水一般,压制无疑就如同治水时用了堵的方法。   可如何能堵得了,反而让洪水更加肆虐。   大禹治水,堵不如疏导。   ”食色,性也。”   这欲念就是人的本性那点事罢了。   因他碰巧就用对了方法,而且他定力强,不贪,只练到第六层,便不往上练,所以才得今日之如此。   但这土鳖的方法他可不能和师父说,他这师父可是“坏”的很。   当时他想学这功法时,才十几岁,没有经历过人事,光想着尽快提高内力,怎么也不可能想到这其中竟是如此的艰难。   可是元真是练过此功的,是知道这里面的厉害。   但是元真并没有阻拦他,反而是痛快的教了他。   等他练功到了十八九岁,生理上到了情、欲最冲动和最旺盛的年纪,受了功法的影响,身体出现异常时,他才明白师父教他这个龙阳玄功,实际上也是在“惩戒”他啊。   他为了从军与楚戚戚退了婚,让他师父最宝贝的徒儿受了委屈。   他这师父就教他练这太监功,再也碰不得女人,如果碰了就前功尽弃。   就这么生生的给他安上了一把贞操锁,让他有苦说不出。   卫珩想到这,只点了点头:“也没什么,就是勤练罢了。”   元真看着卫珩那副憋屈样子,是强压住了嘴角的笑意。   他这做师父的也不好太过打趣和刺激徒弟了,便转移了话题:“对了,你刚才到底为什么不现身见戚戚啊,真像戚戚说得,你回来,连楚家都没去过?”   卫珩是在楚戚戚睡觉时上的山,元真见他与楚戚戚前后脚来的,卫珩还带了一名皇城里的御厨,还有贡米等食材,说是好久未见师父,想做一顿好饭菜来孝敬师父。   但元真看了那饭菜,便知道都是些楚戚戚喜欢的口味。   他就以为卫珩说不见楚戚戚是抹不开面子,想让他这做师父的帮着说和说和。   可没想到吃饭时,楚戚戚的表现和说法,根本不是他想的这样。   这两个人的心结怎么看着更重了呢。   卫珩听了元真的话,诶,他这个师父真是偏心到家了,楚戚戚这一告状,师父这就为她找场子了。   卫珩眉眼淡淡:“哦,弟子回来后事情多,就没有去楚家,至于楚师姐,弟子之前得罪了师姐,怕今日现身再惹师姐不高兴,所以就先不见了。”   楚师姐?这卫珩说这种话是想干什么?   不过元真看了卫珩身上不自觉的流露出的上位者的气势,诶,他这个徒弟原来就是有主意的,如今还做了位高权重的太傅,那心思更是深不可测了。   不过元真还是语重心长的来了句:“阿珩啊,不管怎样,你也得对戚戚好一些。”   嗯?师父这话怎么说得很是意味深长啊。   卫珩刚想问,就有小道童进来找元真有事情。   元真指了指旁边的道舍,:“你先去休息,今晚就别走了,等为师忙完在与你好生聊聊。”   卫珩应了声是。   他进了道舍,坐在了竹床上,目光扫去就在那玉枕上看到一根长长的黑发。   卫珩用手指轻轻的捡起那根秀发,放在鼻尖闻了闻,有沁人心脾的馨香。   他的眼前便浮现出,楚戚戚刚刚下山时的模样。   她穿着一件粉色的襦裙,在这山林满满的翠绿之中,就像一个刚刚化做人形的花仙子。   她沿着石阶逐级而下,轻迈莲步,窈窕纤细的腰肢轻轻扭动,每一步都像是在跳舞,带着动人的律动,每一步都点在了他的心尖上。   他忽然就想起,楚戚戚八岁那年,他和她上山来看师父,走到半路,她说脚疼,走不动了,非得让他背着。   楚戚戚一向是想各种办法和理由来“欺负”他,但那时他想,他比她大那么多,以后还会是她的夫君,只能是让着她的。   只要是楚戚戚不太过分的要求,他最后都答应她的,那一次也是,他只好背了她。   可是没走几步,有只毛毛虫掉到了她后背上。   他是本来想替她捉了后背的毛毛虫,可是没想到她蹦下来就脱衣服。   他不让她脱,她不听。   他想伸手拦她,可是没料到她脱的那么快,已经是衣衫半解,露出了肩头,他的双手扎煞在空中就落不下去了。   她不但脱了自己的衣服,还解了他的衣服,扎进了他的怀里,搂住他的腰。   那么软绵绵的一团,就紧紧的靠了过来。   他们两个之间从未这样亲密过,他有些懵,不知该如何反应。   更何况男子的腰可不是随便就能碰的。   她的手刚刚抚上,他便觉得似有一股激流打在他的身上,让他的身子僵直得根本动不了了。   这还没完,她还嚷着让他为她揉后背。   他是知道她长得白,可是当他看见她裸露出来的大片的后背肌肤,他觉得眼睛都被狠狠的晃了一下。   ……是雪白的,在阳光下不见一丝毛孔。   就像是牛奶结出来的奶皮,但这也不能完全形容,因为那肌肤还闪着粉润的光泽,又仿佛是深海龙宫里的一颗明珠。   他是哆嗦着手放在她的后背上,立刻便感觉到了她肌肤的丝滑水嫩,仿佛一用力就会掐出一汪水来。   他那一天真的明白了书里说得:女孩家都是水做的。   可是若女孩是水做的,那男子就是火了,他身上的火被她点燃了。   坐在竹床上的卫珩,眼前是她下山时的俏丽倩影,掌心中似又感觉到那曾经的软滑香腻。   他低头看着自己已经支棱起来的小卫珩,这是他无法,也不想去控制的。   就像那天晚上,少年的卫珩,在这修道寻仙的长春观里,有了他人生中第一次的悸动…… 第10章 教 导   好像他少年时的很多第一次都与她有关。   卫珩至今仍然清晰的记得那一夜他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他碰了她的后背,虽然她以后会是他的妻子。   但这也不是君子之为,他和她之间还是应该守礼的。   他当时怎么就昏了头,听了她的话,他有些懊恼,有种说不出来的羞耻,但还有淡淡的欢喜。   因为那天师父找到他们两个时,看到他们两个不成体统样子。   是第一次狠狠的说了楚戚戚的胡闹,还把她关在屋子里。   而师父则罚他在思过堂里思过,告诉他这世间对女子是苛刻的,楚戚戚虽是他的未婚妻,但是此事传扬出去,恐对戚戚的名声有损。   他心甘情愿的受罚。   但是楚戚戚竟然从屋里溜了出来,还到厨房里偷了馒头出来给他。   他坚持受罚不吃,楚戚戚便陪着他跪着。   直到师父来了,她哭着对师父说是她错了,她以后再也不会做那样的事了,求师父不要再罚他了。   那是他见过的,楚戚戚唯一一次乖巧的哭着认错的样子。   他的内心是因此有些欢喜的,有种她真的长大的感觉。   他也是从那时第一次真正的认知到她是会与他携手一生的妻子。   只是后来他才知道那只是他的错觉……   …………   卫珩想着今日楚戚戚躺在这竹床上的模样,她是真的长大了。   就觉得自己的腹部升起了一团火,似有热流涌动。   这种身体上真正兴奋和亟不可待的感觉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了。   这龙阳玄功当真是邪门的,他的确是找到了方法,控制住了欲念。   但这方法的副做用也就出来了。   因为看多了那种赤\裸\裸男女交\媾,不再感到新鲜、刺激时,他就再也体会不了书里些的那种写的那种两情相悦,缱绻缠绵爱情是什么样子的。   就像他的身体会仍然有所反应,可脑子里却是空白的,根本不会兴奋、激动,不会觉得这一切是美好、幸福的。   但是今天却是不一样,是他离开楚家这么多年来头一次这样近距离的看她。   她侧卧在那里,青丝如扇般散开,半张粉面压在玉枕上,那肤色比那玉枕还要瓷白,因为熟睡,腮边如染上了胭脂,红晕尽显,粉腻娇艳。   而那最是诱人的,她玲珑窈窕的身子,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如娇花照水般婀娜妩媚。   尤其是她衣领微散,藕臂横在胸口上,那隆起的丰盈更显出诱人的饱满轮廓。   她从小便是最爱喝牛奶炖木瓜,如今恐怕那乳桃儿比他的一只手掌都大了。   卫珩只觉那热流在体内是越来越强,他连忙盘膝打坐,双目微闭,手眼向天,运气行功,让热流在体内的四肢百骸间周行,直至汇入丹田气海。   等窗纸上隐隐透来些晨光,卫珩才睁开。月落日升,这一夜,他的功力竟然精进了许多。   卫珩手摸了摸玉枕,就像昨天她熟睡时,他用指尖轻轻地摸着她的脸颊。   他听到她唤他的名字,呢喃;“卫珩,痒~”。   他不知道她梦见了什么,可能还是像小时候,想让他拿着拂尘替她驱赶蚊虫。   她总是霸道的支使他做这,做那,他还必须得听她使唤。   尤其她九岁那年,硬是对他做了那种羞人的事情,他也是配合了她。   他以为他们两个已经是亲密,十分要好了。   只是十五岁时他要去参军,她不愿意。   他和她解释了无数遍,当时北荻攻打大梁,朝中良将匮乏。他父亲的一位同袍在军队里任骠骑将军,招他入伍。   他不想再念书,一步步的慢慢往上爬。   他想快一点,抓住这难得的机会,建功立业,丰满羽翼,以后有机会为家人报仇雪恨,封妻荫子,让她跟着他风风光光过这辈子。   可她就是不听,哭闹着说他根本不喜欢她,说他就是想离开她,甚至还跟他解除了婚约。   后来她还与别人的定了亲。   哼,她对他做了那种事后,她还想像没事人似的嫁给旁人,真是想得美!   只是今天。他听到她来了这山上,便也巴巴的来了,还特意带了御厨上山。   但是没想到她竟然在师父面前告他的状。   师父提出要为他们两个说和时,她抵触的样子,就像被人踩了尾巴的猫。   哼,她还是与原来一模一样,没心没肺的,只是想着她自己快活。   好!既然想当我的师姐,那我就让你好好的当……   卫珩手微微用力,竹床的一角,便被他生生的掰了下来。   “大人!”屋外传来她贴身侍卫的声音。   卫珩站起身,整理衣袍出了门。贴身侍卫将一个信封双手呈给了他。   卫珩展开了里边的信纸看了,脸就沉了下来:“我师父在哪里?”   “道长昨日与道友讲经论法,一夜未睡,如今正在大殿内做早课。”   卫珩进了三清殿,就见师父已经做完早课,双手持着三柱高香,正在往炉鼎里向三清道祖进香。   元真看卫珩这么早就过来,:“阿珩,昨晚休息的怎样,可曾吃过早饭?”   “弟子休息的很好,还没有吃早饭,弟子找师父是有事情想求。”卫珩将手中的信呈给元真道长。   元真看了信,就是一皱眉,:“江北竟然起了瘟疫。”   “是的师父。江北水患,百姓民不聊生,才揭竿而起。   弟子率兵前去时,只是平了三伙趁机打劫的悍匪,对其它百姓就是赈灾,帮助他们安顿家园,发粮发物,又杀了几个贪官,百姓就安稳下来。   只是弟子离开时,也怕水灾过后,会有疾病,特意从别处调了药品过来,安排当地官府密切注意防疫。但是没想到青州城还是起了瘟疫,如今只能请师父您老人家出马了。”   元真点头,他被称为圣医道人,最是慈悲心肠,如今知道了这种情况怎能坐视不理。   “今日为师就带你的师兄、师弟们出发。”   “弟子代表江北百姓,多谢师父。”卫珩拱手下拜。   元真摇手,“不必如此,这本是我道家弟子应该做的。”   “师父,弟子会派兵护送您和师兄们前往,还会从晋阳城及江东调集良医及药品与您一起同行。”   “嗯,如此最好,那你赶快回晋阳安排这一切,为师等你的消息。”   “师父,弟子还有一言。”   元真看了卫珩一脸正色,:“你我师徒,有话便说。”   “师父,如今大梁社稷千疮百孔,朝政昏聩糜烂,是灾祸不断、万里萧条,早就不是百年那个清明的盛世了。   如今风起潮涌,弟子此次来见师父,还要请师父助弟子一臂之力。”卫珩对元真没有任何隐瞒,是直言不讳。   元真看着卫珩,这些年来,他们之间时有通信来住,他如何不知道自己这个徒儿的心思。   卫珩乃世之枭雄,是绝不甘心蛰伏人下的蛟龙。   “你想让让师父帮你做什么?”元真沉吟半晌方道。   “弟子决不敢脏了师父的道行。只是当今圣上,如今都笃信神佛,寻找修炼长生不死之法。所以弟子想把师父推荐给陛下,帮助陛下修行。”   元真叹息,他这个弟子当真是心思了得。   卫珩这是想借他的手来控制住当今景帝,以达到他一揽朝政的目的。   只是他夜观天象,紫微星晦暗不明,摇摇欲坠,这大梁江山的气数已尽了……   “为师可以帮你,但是为师希望你做的事情,能还天地清明,让百姓可以共享太平。"   卫珩听了元真的话是大喜,双膝跪地,“弟子多谢师傅鼎力相助,师父放心,弟子一定牢记师父之言,勤恳行事,以期让这天下百姓能安居乐业。”   “你起来罢,卫珩,你要切记,你若做不到你今日所言,为师是有方法来惩戒你的。”   卫珩站起身,笑道:“师父您就放心吧,那弟子就等您从江北回来,八月我们一起回京。”   “八月回京?”元真摇摇头,“不行,为师这次从江北忙完后,还得去一趟漠北的祁连山,怎么也得十月份才能回来。”   “师父要去祁连山做什么?弟子可否帮上您。”   “用不上你,一是师父要去看道友,另外昨日戚戚不是想要些解百毒的药丸嘛。   那祁连山上的雪莲是这做这药丸最主要的一味药材,但是雪莲不能久存,师父得亲自采来,赶快制作,才能保证药效最好。”   诶,就是卫珩这样的人,听了元真的话,都忍不住想翻白眼了。   楚戚戚昨日只说了因为做噩梦想要解毒丸,他这师父就真的去给她找雪莲做药丸。   楚戚戚能养成如今这个楚霸王的性格,一是楚家人宠的,二就是他这个师父惯的。   师父如今人近中年,又修道多年,性子是平和了许多。   可当年他在江湖上也是有名的狷介狂放之士。   而楚戚戚小时候长得是玉雪可爱,美得就像天上的小仙女。   元真如此的糙汉子从未见到楚戚戚这样娇嫩嫩的小女娃,哪里能硬下心肠来严格管教她。   一味的只知道哄,只是顺着她的脾气。   而且朝夕相处,元真身上原有的那种不羁叛逆的性子,也就影响到了楚戚戚。   楚戚戚是学得分毫不差,为人处事随心恣意,是无法无天。   元真看了卫珩的样子,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便瞪了卫珩一眼,竟敢妄议师父,:“对了,你刚才说要在这晋阳待到八月份?”   "是的,弟子是要在这里盘恒几月。"卫珩垂下眼帘。"   "是有其它什么事情吗?"元真察言观色。   "噢,弟子前些日子听闻弟子姨母流落在这江东,弟子如今只有这么一个血脉亲人了,就想趁此机会寻找姨母的下落。"   "原来如此,那为师也让道友们帮你一起找,不过,你既然还要在晋阳城待上三个月,你与楚家和戚戚还要好生相处,切不可让别人看了笑话。"   "弟子明白,弟子回城后定会与楚师姐好好相处……" 第11章 勾 引   因为要安排师父去江北的事情,卫珩与元真谈过事情后便下了青城山。   他没有回太守府,而失去了自己的军营,军营是他自己的地盘,办起事情来总觉得要比在太守府舒心顺畅。   不过他既然来了这江东,来了晋阳城。   晋阳城杨太守可就成了摆设了,什么事儿都得看着他的眼色行事。   他回到大营,下了命令,晋阳城内的那些官员们都麻溜的跑到了城外的大营来,等候他的吩咐。   卫珩是一直忙到晚上掌灯时分才回了太守府。   卫珩没有走正门,而是从侧门而进,直接穿了太守府前院的小花园,去到他院子的角门。   只是今日,这本应该有太守府护卫严密把守的小花园,路边的桂花树下竟站了主仆两个人。   杨纤云穿了一件珍珠白的长裙,手里提了一盏小琉璃灯,袅袅婷婷的立在那里,是柔情绰态,娇弱可人。   她今日天是精心打扮后才出的门,而且特意是挑了这个时候。   月下观花,灯下看美,朦朦胧胧中,自是会比白日来更添意境。   杨纤云看着大步走过来的卫珩,只觉得自已眼前似有繁星闪耀。   她第一眼看到这个男人时,便是惊为天人。   不止是他的样貌,而是他身上通体的威严和经过人生历练、大风大浪后的傲视天下的风姿。   这样一个大英雄般的人物,楚戚戚当年居然与他退了亲,这楚戚戚的眼睛得有多瞎啊。   也就是楚戚戚那样的草包才会识人不清,把美玉当成了石头。   所以说像卫珩这样的当世英雄,只有像她这般有底蕴,有内涵的大才女才配得上。   这真是老天给她送来的姻缘。   杨纤云想着父亲的话,这卫珩如今是大梁朝最有实权的人,若是杨家能攀附上他,就是找到了一个大靠山,整个家族也会因此而受益。   但是卫珩这人面冷架子大,在太守府都住了几日了,父亲除了公事,私底下也没同他说上几句话。   这明面上寻不到门路,那就私底下搭桥。   父亲说了,这卫珩在京城中很有花名,颇多红颜知已,家里面皇帝赏的,别人送的歌伎侍女也是不少。   只是还未娶正妻,也未纳妾,说是要仔细挑选。   其实大家都明白,以卫珩如今的地位,这正妻肯定是要用来联姻的,这妾氏是要纳可心的。   所以今日父亲安排了自己在这里守侯,希望能够与卫郎有情一线牵。   以卫珩的功力,他老远便看见了树下的杨纤云,不由得就是微微一皱眉。   杨太守对他的巴结之意,他当然明白。   不过,从他当了太傅后,遇到太多像杨太守这种想法的人了。   他可不是全都理的。   如今大梁朝是自上而下根子都烂了,是没几个清官的。   这晋阳城靠着天堑、物产得以太平,但这可不是杨太守的功劳。   而是朝廷如今对地方的把控锐减,晋城阳豪门世家都私下里蓄养土地和士兵。   这些世族中多得是有头脑和有手段的人,他们是把自已家的这些土地买卖经营得极好的。   豪门世家间相安无事,地方经济一直在发展,普通百姓们便能混上一口饭吃。   而杨太守唯一聪明的是,就是对这些世家违背朝廷法令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闹到他人头上,他是根本不管的。   而且杨家也是世族,与其他世家的关系也是盘根错节,都是同休共戚的。   大家也算给他面子,只要他贪钱不贪得太过分就行。   所以他得以在这晋阳城做了五年太守。   但卫珩对晋阳城的事务还有他自己不足以对外人说的考量。   在事情没安排好的情况下,杨太守如何处理他还得再斟酌。   可是没想到这杨太守倒是个急性子,今天抛出了美人计来诱惑他。   只是这杨纤云哪里算得上是美人。   卫珩如今可是青楼妓院里浸润出来的人,眼晴是毒得很。   这杨纤云平板板的身材,胸前也没有二两肉,就像没吃过饱饭似的,风一吹就得倒那。   就是那张脸,长得给楚戚戚提鞋都不配。   这都是哪里来的这么大自信,就想勾引他。   因杨太守一家也是住在太守府里的,他初到那天,杨太守还特意让杨家这个嫡女,所谓的大才女出来拜见过他。   大梁民风开放,男女之间也没前朝那么多规矩,见就见了,就当给杨太守一个面子。   不过这杨大才女见了他,是羞羞涩涩,一副欲语休话,说都说不利索的模样,还特意做了一首诗呈给他。   诗里面是暗戳戳的夸他是貌比潘安,文攻武卫,是国之栋梁。   另外还说什么她也喜欢李太白的诗云云等。   看来杨家也是暗地里调查过他在晋阳少年时的一些事。   只是这些人只看表面,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他从军这么多年,在军营里天天与一帮糙汉子混在一起。   在朝堂上与那些狗屁大臣们还得费心周旋。   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喜欢李太白诗集的温润端方的少年了。   就像今日他忙了一天政务,回到自已的宅子,就想好好休息休息,喝口热茶,吃上一顿香喷喷的晚饭。   若是怀里再有那个惯会撒娇卖萌,伶牙俐齿的,与他斗斗嘴,开开心,行行那周公之礼,便是最好的。   他哪里有心情应付这些所谓的才女,什么红袖添香,吟诗作画的,真是浪费脑子和气力。   杨纤云见卫珩走了过来,是忙微侧了半个身子,摆好了她最美的姿势。   嘴里娇娇柔柔道:"卫大人,讨扰了,今夜月朗星疏,美景良辰,小女子赋诗一首,特意在此等侯大人品鉴。"   说着微微仰起下颚,最是要显出那才女的刹那风情。   嗯,只是卫郎哪里去了?   杨纤云瞪大眼睛,面前还哪有卫珩的影子。   杨纤云忙环顾四周,就见卫珩已经走过她两丈多远了。   杨纤云眨了眨眼睛,这卫郎是从她身边飞过去的吗?怎么速度这么快。   杨纤云当然不死心了,是追上几步,嘴里叫急道:"卫大人,请留步啊。"   卫珩是听而不闻,他人高腿长,几步转了个弯,就不见人影了。   杨纤云那小短脚是想追也追不上。   好在卫珩身后还跟着他的贴身护卫。   杨纤云忙对那护卫长笑道:"这位大人,卫大人有急事先行,我这里有一首诗,还有些吃食,请您转交给卫大人。"   杨纤云带着的丫鬟手里拿着个食盒,此时忙上来,递给护卫长。   可是就不见那护卫长伸手来接。   杨纤云就是一皱眉,怎么卫郎手底下的这些人都是些没表情的,一点不涨眼色呢。   护卫长不耐烦的看着杨纤云,这是哪里跑出来的智障,他家大人像缺衣少穿的嘛,还用你给送吃的。   也不用脑子想想,他家大人每年都会遇见十几次暗杀,怎么可能吃外面这来历不明的东西。   不过护卫长在京城时,是见多了那些世家小姐巴结他家大人的模样,是各种手段都有。   就杨纤云这点道行都不够瞧的。   护卫长懒得理这种头脑不清楚的,也是一言不发,迈步就走了。   诶诶,杨纤云看着护卫长也没理她就走了。   这卫郎手下都是些什么不通人情的人啊。   可她一个千金大小姐也不能与卫郎手底下的人纠缠,只好眼睁睁看着护卫们走远了。   旁边跟着的丫鬟觑着杨纤云的脸色,小心翼翼的劝解道:"大小姐,可能是卫大人有急事,才没有与小姐说上话。"   可是大丫鬟就见平时动不动因为一件小事就会发脾气的大小姐,此时竟然还笑了。   啊,小姐这、这是受刺激了嘛。   杨纤云瞥了一眼有些惊慌的大丫鬟:"你便说,今日你家小姐我美不美。"   大丫鬟忙点头:"小姐,哪天都是美的,今日格外的美。"   杨纤云是更加满意的笑了:"以我今日之容貌,卫郎却守着君子之礼,没有轻浮之举止,可见卫郎绝不是那种以貌取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浪荡子。"   杨纤云袖子里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像卫郎这种真正的男子汉,她是绝对不能放过的,是一定要嫁给他的…… 第12章 见 面   楚戚戚回了家,仔细想了在青城山上的事,就觉得师父随口说得要训斥卫珩、让卫珩给她赔罪的话是有些不靠谱的。   因为卫珩一直都是师父心中顶尖的爱徒,如今还是朝廷的重臣,师父绝不可能还像小时候那样严厉去管教他,就算是说可能也是轻描淡写,不疼不痒的说两句。   另外最主要的是师父也已经与卫珩很长时间没有见过面了,虽然私下里肯定还能联系。   但是以卫珩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师父这样的话他还能听吗?会真的来给她赔罪吗?   恐怕卫珩是不会愿意的,找个阳奉阴违的理由就糊弄过去了。   看来她还得继续想些办法的。   只是第二天,楚戚戚得到了消息,因江北闹瘟疫,官府在晋阳城里收药材,找郎中派到江北。   她的师父元真道长带着几名师兄也要渡江前去。   楚戚戚一听就急了,师父虽然一直给贫苦的老百姓看病,可那都是个人身体上的病症,如今师父要去治的可是瘟疫,是这世间第一可怕的疫症。   她都听说了,得了这瘟疫的人,先是腹痛得上吐下泻,然后无法呼吸,最后全身发黑的痛苦死去。   而且这瘟疫传染性极强,一个村子中只要有一个人得了,整个村子的人都会传染上。   江北已经有村子直接变成了死人村,没有一个人活下来。   师父就这么去,简直太危险了。   楚戚戚是二话不说,直接出了府,骑马去了晋阳的北门。   可她得到消息时有些晚了,师父他们已经出了晋阳城,去了丽江边准备乘船出发了。   楚戚戚又骑着马赶到了江边,远远的就看见师父站在一艘战船的船头上。   战船的桅杆上高高飘扬着一面黑色的战旗,战旗上用金线绣了一个斗大的龙字。   ……是黑龙旗。   难道卫珩也要与师父一起去?   楚戚戚更是顾不得了,是摧马上前,嘴里高声叫着:"师父。"   元真也看到了楚戚戚,忙走下了船舷。   "戚戚,你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师父~"楚戚戚拽了元真的袖子,撅了嘴:"您去江北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哦,"元真笑了:"为师还以为你有什么大事呢,这等小事,还值得你跑一趟,师父就是出门几天就回来了,等师父回来给你带些好玩好吃的"   楚戚戚跺脚,师父还是一贯的把她当作小孩哄:"师父,我都知道了,您要去江北,这可是大事啊,如今江北疫病如此严重,师父您千万不能去的。"   元真摸了摸楚戚戚的头:"戚戚你既然已结知道江北的疫病严重,就该明白师父必须得过去治病救人。"   "可官府不是已经派了郎中去了吗?又不差您一个人,师父,您就不要去了,这就和我回家吧。"   说着楚戚戚拽了师父就住回走。   "诶,戚戚不可胡闹,师父是要去做正经事的。"元真难得的对楚戚戚沉了脸。   楚戚戚的眼圈立刻就红了:"师父,我知道你们要做得都是正经事,是大事。   可我就是一个没有志向的小女子,我就希望我的家人能够健健康康,安安稳稳的陪在我身边,我才不要你们出去冒险呢,去当什么舍身取义的大英雄。"   诶,倒底还是个小女孩心性。   元真叹了口气,安抚道:"师父明白,不过戚戚,大丈夫在了人世这一遭,就是要有所为,有所不为的。   师父既然懂了这黄岐医术,必是要悬壹济世的,这样方不违我道家弟子的修行。"   "戚戚,你看那大船里装得都是药材,还有师父前几日不是炼了一批丹药嘛,里面就有解毒丸,师父这一回都带着呢,不会有什么有什么事的,你就放心吧。"   "师父,"楚戚戚可怜兮兮道:"你可是当师父的,可不能骗徒儿的。"   "师父不骗你。"   "那这个给您。"楚戚戚带着的护卫们,抬了口箱子上来。   楚戚戚打开箱子,元真一看里面放着三棵品相极佳的千年人参,还有灵芝,冬虫夏草等珍贵的药材。   "师父,这些给你傍身,那冬草夏草你要想着每天泡水喝,可千万不许给别人用了。"楚戚戚也是想了自己可能劝不动师父,便预备了这些。   ……诶,这孩子,尽管娇蛮任性,但对自已的亲人从来都是一片赤子之心。   元真笑道:"师父记下了。"   "还有,"楚戚戚从荷包里掏出一沓子银票和一袋金瓜子:"这些也给您。"   楚戚戚知道师父是最见不得贫苦百姓受穷换饿的,每次都是尽自已所能帮助那些人。   她的金瓜子,一粒就够穷人家半年的吃用了。   她拿了这些,也省得师父为了帮别人,自已紧衣缩食了。   元真也明白徒儿的心意,便痛快的收下了。   楚戚戚又拉着师父再三叮嘱。   元真是笑呵呵的听着楚戚戚的啰嗦,没有一点的不耐烦。   卫珩站在楚戚戚身后几丈远的地方,听着楚戚戚跟着师父软语撒娇。   ……我只要我的家人安安稳稳的陪在我身边,我才不想你做什么大英雄。   十五岁他要离开楚家时,她也曾抻着脖子对他这样喊。   可是好男人建功立业,又怎能总是儿女情长……   元真看了静默的站在那里的卫珩:"阿珩,你来了。"   楚戚戚的身子微微一颤,心尖是被那个名字狠狠的弹拨了一下。   楚戚戚抿着嘴,僵硬着肩膀,迟疑着顺着师父的目光看向了自已的身后。   他果然站在那里,不再是梦了。   ……八年,他们终于又见面了。   楚戚戚看着卫珩龙形虎步的走过来,他高大的身影压向她,她竟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家伙这些是吃了什么,竟是长得如此颀长挺拔。   站在她面前,让她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她与他在身高、体形上的差异和压迫。   不过这样被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让她竟升起了一种她在他面前没有穿衣服,无所遁形的荒谬念头。   楚戚戚不由得往后微微退了一步。   ……她竟然躲他?   卫珩不由得眯了眯眼睛,她在师父面前那般亲昵,放松,可见了他却是这般生疏和冷淡。   楚戚戚就见卫珩抬起手,恭恭敬敬的笑着向元真行了礼:"师父。"   元真是微笑的看着自已的两个宝贝徒儿。   呦,今天可是风和日丽的大晴天,但这两个人之间的空气里却是闪着火星呢,这是准备着要打雷呢,还是要下雨呢。   ……这真是有好戏瞧喽。 第13章 上 风   卫珩给师父见过礼后,才不经意似的把目光移到了楚戚戚脸上。   连手都未抬,只嘴角微微翘了翘,敷衍的叫了声:“楚师姐!好久不见。”   ……楚师姐?   他竟然这样叫她。   小时候曾经绞尽脑汁,威逼利诱,想让他叫她一声师姐,可他从来都未理睬过她。   今日重见,他竟然主动的叫她一声师姐。   只是终于如愿了的她,听了这称呼,却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气闷。   可是楚戚戚是何等人物,若谁敢让她不舒服了,她也是不能让那人好过的。   尤其是面对卫珩,她怎能落了下风。   卫珩和元真就见楚戚戚听了卫珩的话,本是绷着的脸上忽的绽出了灿烂笑容,是笑靥如花:“卫师弟~,别来无恙啊。”   这一声卫师弟,是叫得情真真,意切切,堪堪是端着长姐的风范,带着慈母的光辉。   卫珩听得脸都要绿了。   ……我叫你师姐,你还真的敢应!   ……你敢叫,我就敢应!   楚戚戚看了卫珩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恼怒,不禁是心情大好。   是拿出了师姐的架势:“卫师弟,你和师父一起去江北,一路可要好生照顾着师父,切不可让师父有了闪失。”   ……哼,还真是与小时一样,给根杆子就往上爬,最是擅于得寸进尺的。   卫珩是眉眼淡淡:“楚师姐,本官此次是不与师父一起江北的。”   说着也不理楚戚戚了,向元真一拱手:“师父就等您开船了,您请上船。”   ……诶哟哟,这卫珩竟然给她端起了太傅的架势,可这"揭底就是怕老乡”,他也不想想当初他来楚家时是何等窘困的样子。   还有你是太傅又能怎样?   她楚戚戚可不是什么胆小怕事、溜须拍马之徒。   ……女中豪杰,必是不能摧眉折腰事权贵的。   “慢着!”楚戚戚上前一步,拦住了元真与卫珩的去路。   是收了笑容,一脸严肃:“卫师弟,你说你不与师父同往,竟然让师父一人独涉险境,你这是怎么做的徒弟。”   “还有,师父是不是被你们官府逼着去的。”   看着如此气势汹汹,兴师问罪的楚戚戚,卫珩就觉得自己的牙根都痒痒了,真想一口咬了她那气死人不偿命的嘴。   明明刚才师父都与她说了,是师父他老人家自己要去的,她竟然还在胡搅蛮缠。   不过她还以为他是当年那个少年卫珩吗?   楚戚戚就见卫珩冷哼一声,忽然向她一倾身,头猛的一低,他的脸便正正好好的对上了她的脸。   ……近得他的鼻尖都快贴到她的鼻尖上了。   嗯,怎么会是这样!?   若按小时候,他此时不是应该或不理她,或转身就走的嘛。   可是现在他居然会这般无礼行事……   楚戚戚一下子呆住了,竟是忘记了扭脸。   “楚师姐,慎言,本官对师父一直是十分爱戴的,本官早已安排好一切,定会保师父安然无恙的。”   卫珩薄唇轻启,一字一顿。   楚戚戚就觉得卫珩说话间,他口中灼热的气息如烟火般拂在她的脸上,她的唇角边,她的肌肤就像被烫到了,一下子热了起来。   心也扑通扑通跳了起来,身上就没了气力,竟是不能动弹半分。   卫珩低垂着眼看她。   她的眼睛睁得圆圆大大的,长长翘翘的睫毛微微颤动着。   她的脸是微扬着的,从他的角度看去,她呆萌萌的样子就像在向他索吻,等着他去爱抚、吸吮。   她和他离得这样近,她呼吸间的气息与他的气息交缠在一起,她粉嫩的樱唇就他的唇下,他的头只要再微微低一点点,就可以吻上她了。   卫珩刹那间便感到了欲望从腹部升起,迅速的游走到了他的全身。   站在一旁的元真都忍不住要捂脸了,光天化日之下,这两个爱徒是什么姿势啊。   他是内力高强的,也是练过几天九阳玄功的,是立刻就感觉到了卫珩气场的变化。   ……这个小兔崽子,这脸皮真的是在勾栏青楼里练厚了。   再看他的宝贝女徒儿,平时那么伶俐霸道的一个人就像被点了穴似的,就那么傻傻的站着,一张脸是红飞双颊,灼如芙蕖映朝霞。   诶,真是教徒不严,师门不幸,这两个简直是有伤风化,有伤风化啊。   元真手握拳放在嘴边猛咳了一声,再看,那两个宝贝徒弟竟然是没有听见,还是一动不动,就像沉浸了在了他们自己的一方天地里。   元真看了看四周,就见卫珩带的侍卫,和楚戚戚带的护卫,一个个都低着头,就像地里长出的木桩子,大气都没有。   诶,元真叹了一口气,又大声叫了一句:“戚戚!”   这一次就见,楚戚戚身子悚然一惊,如大梦初醒般,是眨了眨迷蒙的大眼睛,像不认识似的看了看卫珩,又转过脸看了他,嘴里呢喃了一句,“师父。”   然后就突地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向旁窜了一大步。   诶呀,到底是女孩子,哪里能抵得过如今这泼皮似的卫珩呢。   元真还是心疼楚戚戚的,也没了看好戏的心情,是狠狠瞪了卫珩一眼。   ……你这小兔崽子,再不把你脸上的得意收起来,为师就揍你了。   卫珩当然是听话的好徒弟了,是斜了楚戚戚一眼,怡然抬头,欣赏起天上的白云来。   元真走到楚戚戚身边,看她低着头,脸红的就像熟透了的大红樱桃,都要破了皮。   元真是忙安抚道:“戚戚,为师就要走了,你在家里要好好的,若是有人敢负你,等为师回来收拾他。”   楚戚戚是不敢抬头看师父了。   ……呜呜,她刚才真是太丢脸了。   可她又舍不得师父,只拿了两指拽了拽师父的衣角,小声哼哼:“师父,您多保重。”   “嗯,你也早生回城吧。”元真拍了拍楚戚戚头,转身上了船。   卫珩看了也连忙跟了上去,他还有些事情要交代船上的官兵。   楚戚戚支棱着耳朵听师父和卫珩走远了,才抬起头瞄了瞄他们的背影。   又看了看她的那些护卫,就见护卫们是个个脑袋坠了秤砣,都是老老实实低着头。   她这才拿双手捂了捂脸,就觉得脸颊滚烫。   ……真是太丢人了,这个不要脸的卫珩竟然杀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他们两个小时候,她与他之间,无论做什么事,她都是站上风的,何曾像今日这般狼狈过。   楚戚戚忍不住冲卫珩的背影挥了挥拳头。   ……卫珩,你给我等着。   可是没想到,卫珩就像背后长了眼睛,忽地一下子回过头,正好看见她的动作。   楚戚戚的拳头来不及收回来,就停在了半空中。   被人抓了个现形,要是一般的女子早就难堪得不知所措了。   但是楚戚戚可不是一般人,她觉得自己刚刚因为卫珩已经丢脸了,再丢脸一次也是无妨的。   楚戚戚便又挑衅似的向卫珩挥了挥拳。   就见卫珩哼了一下,是轻蔑一笑,云淡风清的转过头,背着手大步跟在元真后面上了船。   要说他们两个是朝夕相处过三年的,楚戚戚还是很了解卫珩的一些习惯性的小动作。   她见卫珩把手负在身背后,左手的拇指轻轻的扣着右手的拇指,就像在敲鼓点一样。   卫珩一向脸上是没什么表情,他这个小动作就是在表示他心里是高兴的。   诶呀,反了天了,她丢脸,他高兴。   哼,看来今天对她来说可不是什么黄道吉日了。   楚戚戚看卫珩与师父告别下了船,大船就要起锚了。   她可不想再和卫珩打招呼,是上了马,去了江边的一个土坡上,一直目送师父的大船变成了小黑点,才回了府。   等回了府,楚戚戚把院子里的石榴树当成卫珩,是踢了两脚,方解了气。   红锦和绿拂就见她家小姐晚上吃饭时,竟然破天荒的多吃了一碗米饭。   这可给她们两个高兴坏了,小姐吃饭何曾这么痛快过,是忙吩咐小丫鬟赏了今日后厨每个人一两银子。   后厨的人得了红包,也是高兴的,这伺候大小姐的饮食可不是件容易的差事,今天这样是比过年都欢喜啊。   可是这样的好心情,只持续了一个时辰,便烟消云散了。   楚戚戚之前给她的大舅舅写信,让大舅舅帮她打探有关卫珩的一些事情。   楚戚戚的交办的事情,大舅舅当然是上心了,是连忙吩咐了人去办。   那交办的人也是尽心的,是将得来的信息写了洋洋洒洒厚厚的一封信,快马送到楚家…… 第14章 挑 人   红锦和绿拂就见她家小姐拿着信仔细的一页一页看着,只是她的脸色却也愈来愈白了。   小姐本就是白的,但白中是带着健康的粉。   可这时的白却是没有一点血色,就像一块冷玉,泛着深深的寒意。   红锦和绿拂对视一眼,心中骇然,小姐这样的脸色,她们只见过一回。   当年卫珩离开楚家的第一夜,小姐一个人站在卫珩空荡荡的房间里时,便是如此,然后小姐就大病了两个月。   红锦和绿拂就见楚戚戚忽地站起身,一言不发的走出了房间,她们两个连忙跟了上去。   楚戚戚沿着曲廊往前走着,她的脑子里闪过的是刚刚的那封信中的内容。   卫珩,十五岁从军,在与北荻的嘉荣关生死一役中,冒死刺杀敌军元帅,是一战成名,被封为车骑将军。   后回京,拜于大宦官曹德门下,由曹德引荐,成为御林军的副统领。   十七岁时,梁景帝遇刺,他替景帝挡了致命的一剑,由护驾之功,成为景帝的肱骨之人,被认命为大梁最精锐的部队黑龙旗的元帅。   自此他带领黑龙旗东征西讨,战无不胜,以二十岁的年龄成为大梁最年轻、最有权势的太傅,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卫太傅至今未有成婚,没有正妻,但颇有花名,是京城四大风流公子之首。   家中姬妾成群,外面还有无数红颜知己。   其中有两个是最有名的,一个是京城第一名妓:董香君,另一个是陈太师家的嫡女:陈玉波,她与卫珩已近谈婚论嫁。   楚戚戚是越走越快,来到府中东南一处院子前站住。   院门上方挂着牌匾:"如松阁",下面落着一把大锁。   "红锦,叫人把门打开。”   红锦咬唇,大着胆子,犹豫了一句:“小姐,今日太晚了,不如明天……”   楚戚戚当然知道红锦的想法,没有吱声,只是看了她一眼。   红锦竟在小姐眼中看到了一种她不懂的决绝,她的身子就不由得一抖,忙低头应了一声是。   一会儿,一个婆子手里拎着一盏羊角灯,气喘吁吁的跟着红锦跑了过来。   见了楚戚戚忙请安:“奴婢见过大小姐。”   楚戚戚没有说话,只抬了下巴,示意她。   婆子忙从腰间摘下一把钥匙,打开了院门上的锁。   双手推开院门,弯着腰,对楚戚戚讨好的笑道:“大小姐,您请。”   楚戚戚听着院门发出"吱呀"的一声响,在这寂静的夜里,竟显出一种别样的荒凉。   楚戚戚迈步走进院子,院子很大,虽然很久没人住了,但能看出来还是有人经常来打扫,没有荒废掉。   婆子笑着邀功::“大小姐,奴婢是每五天就过来打扫一次,屋里也是干净的,放上物品就可以住人的。”   旁边的绿拂狠狠的瞪了多嘴的婆子,婆子吓得一缩脖,不敢在说话了。   楚戚戚环顾四周,她有快八年没有来过这里了。   这院子的一草一木都是她曾经熟悉的。   只是时光荏苒,改变了曾经的所有。   楚戚戚慢慢的走到院中那棵高大的合欢树下。   这棵树是她九岁时与卫珩一起种下的。   八年的岁月,当年的小树苗长成了如今的绿盖如荫。   昨日的记忆依然清晰,仿佛又重现在她的眼前。   “卫珩,为什么要种合欢树啊?为什么不种枣树,种橘子树呢,以后还会有大枣、橘子吃。”   九岁的小楚戚戚笑闹着问。   “合欢枝头别有春,坐含风露入清晨,任他明月能想照,敛尽芳心不向人。”   少年的卫珩轻轻的念。   “卫珩,你在念什么?那么小的声音,我都没听清~"   小楚戚戚拉着卫珩的衣襟,让他再念给她听,可他怎么也不肯再开口了。   ……“敛尽芳心不向人!”   楚戚戚讥诮的无声一笑,把头抵在树干上,粗糙的树皮磨在她的肌肤上,有种说不出的淡淡的痒痛。   “小姐,您还要进屋看吗?”   看着静默着的小姐,红锦终忍不住上前,心疼的拉了拉楚戚戚的衣襟。   楚戚戚抬头看了看那融在夜色中的黑漆漆的屋子,闭了闭眼晴,猛吸了一口气:“走!”   说着大步出了院子。   那婆子看着大小姐的背影,大小姐这是睡不着觉,专程来这空了七年的原来卫公子的院子里看树吗?   诶,阿弥陀佛,幸亏她和府里的花匠一直按照红锦姑娘私下里的吩咐给这树浇水施肥,否则如果树死了,今天还没法交代了呢。   楚戚戚回了房间,:“红锦,把那个檀木匣子烧掉吧。”   红锦立刻便明白小姐说的檀木匣子,就是装当年卫珩给小姐做的各种小玩意的那一个。   她冲绿拂使了一下眼色,绿拂去箱子里找出匣子,出了房门,想了想到底回了自己的屋子,把匣子锁进了自己箱子里。   这一夜,楚戚戚以为她又会做梦,可是没想到她竟睡得很好,醒来时已是日照三竿。   诶,看来经历了重生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后,她的胸怀已经到了山崩于前而不惊的境界了。   那她再修练修练,差不多就能成仙了吧。   楚戚戚吃过早饭,便要出府。   府门前,楚渝追上了妹妹,,他今早可听说了,昨天晚上妹妹不知怎么的,跑到原来卫珩的院子里一游,他可是有些担心的。   不过看了楚戚戚很是精神的模样,就觉得自己是白担心了。   “戚戚,你要去哪里啊。”   “去兰菊院。”楚戚戚随口回了一句。   兰菊院也是楚家的别院,里面养的是楚家的歌姬。   楚戚戚爱美,楚家的丫鬟、婆子模样长得就没有丑的。   楚家的歌姬更是在江东都是有名的,以色艺双全著称,一曲“飞天舞”技惊四座,当年太后贺寿,都曾招她们进京表演过。   “戚戚,今天想听歌看舞了?那就把她们招进府里来,还用得着你自己亲自去。”   这不年不节的,妹妹这是哪来的兴致啊。   楚戚戚看了看楚渝,嗯,哥哥来得正好,人家都说看女人,男子和女子的眼光是不一样的。   带着哥哥去别院挑人,应该更保靠些。   “走,阿渝,你陪我去别院挑两个人吧。”   “挑人?”楚渝惊讶的反问。   对!就是挑人!   ……你卫珩既然好色,那我楚戚戚就投你所好! 第15章 人 选   世族蓄养歌姬,在大梁朝是极普遍的,是家家都有。   绝大多数人家的歌姬就是供主人家玩乐,或者当礼物送人的侍妾。   大梁朝是不准私下买卖人口的,这些歌姬都是来自官府的教坊,一部分是因为家贫,从小被家里人卖进去的,一部是获了罪被抄家发卖的官员家眷及奴仆。   但楚家的歌姬可不是给楚祖荫和楚渝养的,而是因着楚戚戚从小就特别喜欢听曲,看戏。   楚家便从江南的官家教坊采买了二十个女孩子,并聘了教头来,教她们歌舞、戏文的。   逢年过节,或是家里人过生辰,或者楚戚戚来了兴致时,楚家就搭了家常的小戏台子,让这班女孩子热热闹闹的跳上一段歌舞或是唱上一出戏,也是天伦之乐。   这些女孩子来了楚家后,也有劈了嗓子,或者生了病不能再演的,因着这些女孩子都是识字的,楚家便把她们送到林家,在买卖铺子里学做生意,做个掌事娘子,以后再择个良婿,也算是有个安稳的后半辈子。   这样厚道的人家可是很少能遇到的,这些女孩子都是从心里感激的。   楚戚戚和楚渝进了兰菊院大门,就听院内琴韵婉转,歌声悠扬,知道是那些女孩们在演习戏文。   管事见自家公子和小姐来了,忙上来请安,笑道:“大少爷、大小姐今天是想听什么曲子啊,她们刚刚新排了一首。”。   而那些歌姬因到楚家多年,与楚戚戚也是极熟悉的,看了楚戚戚来,也都是忙来见礼。   而楚戚戚每次见了她们,都是要玩笑一番的。   这一次也不例外,楚戚戚上来便是左拥右抱,嘴里笑道::“你们都是谁家的小娘子啊,各个都长得这般标致。”   那些歌姬都笑着配合道:“好少爷,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奴家就是您家的丫鬟啊!”   楚戚戚更是大乐,摇头晃脑道:"噢,原来是我家的小美人们啊,嗯,这么长时间没见,想没想本少爷啊。”   “好少爷,奴家们可都是望眼欲穿盼着您来呢,是吃不好,睡不香,害了相思的病的。"歌姬们做出哀怨模样。   逗得楚戚戚是哈哈大笑。   旁边看着的楚渝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这个妹妹演起纨绔来,比他这个真纨绔还真。   楚戚戚闹过后,进了屋,直接与管事说了,她要挑两个人带走。   管事愣了一下,才明白楚戚戚的意思,呀,大小姐这是遇见什么麻烦事了,竟要使美人计了?   他可不敢耽搁,忙找了教习来。   这教习原本就是教坊出来的,虽然楚家没有把这些歌姬当成家妓来养,但是整个大梁风气如此,歌姬们从小都是要学以色侍人的本领。   有的人家精心养的歌姬就是“扬州瘦马”出身,是“十八般技能”都会,专门预备着送给那些好色的官员权贵,用于打点关系的。   楚家的这些歌姬,在来楚家之前也是学过这些的,而且教习也想了兴许有一天主人家也要用到这些呢,所以也是继续教了。   没想到今天就这用上了,还是大小姐要用。   楚戚戚想着昨天看的信里写的,卫珩那些红颜知己,各个都是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诗词歌赋是张嘴就来,都是出过诗集呢。   哼,诗集,原来卫珩在她家时,不就是喜欢这些嘛,还老是约束着她,让她也多读书。   那今天她就给他挑两个拔尖的,红袖添香。   旁边的楚渝听楚戚戚讲要把人送给一个位高权重的大官时就是一愣,这晋阳城里如今最位高权重的官不就是卫珩嘛。   怎么妹妹要给卫珩送侍妾?妹妹这是病了吗?   楚渝不禁伸手摸了摸楚戚戚的额头:“戚戚,你发烧了?”   楚戚戚板了脸,一摇头,甩掉哥哥的手,:“我才没发烧呢。”   楚渝见妹妹面色不虞,是忙撤回手,不敢再问了。   教习按照楚戚戚的要求招了四个歌姬过来,让楚戚戚挑。   楚戚戚家的歌姬本就是色艺双全,这四个又是最出挑的,站在那里各具风情,当真如繁花乱人眼。   楚戚戚笑:"来,给本公子先做首诗,以这水为题,要七步成诗。"   楚戚戚指了指茶几上放着茶水。   这四个以为楚戚戚又与她们再闹呢,也没紧张,还真的七步之内都做出了诗。   楚戚戚捅了捅楚渝:"你觉得哪首诗做得好一些?"   楚渝斜了妹妹一眼:"你这是难为我呢,我难里懂这些?"   楚戚戚也知道问楚渝这个也是白问,只诗文这些,她也是七窍通了六窍,是一窍不通。   诗文上分不出来高低,楚戚戚又让她们表演了乐器,跳了一段舞,然后又问了楚渝哪个好。   楚渝心里叹气,妹妹这真是作妖啊,想一出是一出。   她呀,是真的不懂男人啊。   男人选侍妾,哪能真看中女子会什么诗词歌赋,又不是考状元,就是这棋琴歌舞,也就是增加些趣味罢了。   这侍妾就是用作排遣那点脐下之火的,主要看的是身段和那床上功夫的。   他也不愿意再陪楚戚戚胡闹,随手指了两个便出了屋。   楚戚戚看他不耐烦了,也由他去了。   不过楚戚戚还是有些自己的想法的,她这个人做事,一向是“阳谋”,当面锣,对面鼓,是直接开捶的,绝不私底下搞小动作。   此次用这“美人计”其实是不符合她行事风格的,想她楚戚戚什么时候降低过身份,给别人巴巴送这样的礼。   但是这世间的人,有的贪权、有的贪钱、有的贪色,还有的重情、有的重义,都是有弱点和软肋的。   她原本想与卫珩合作时,就打算拿钱铺路,如今又知道卫珩好色,事情倒更好办了。   用钱、用色直接砸,不用付出什么感情,这多爽利。   反正她手里是既有钱又有色的。   不过面前的这四个歌姬,虽然她们都算做是楚家家奴,但让她们做这件事,也得她们心甘情愿才好。   楚戚戚便直接讲了,她要在她们四个人中选两个人,送给太傅卫珩做侍妾。   她们谁愿意去?   四个歌姬互相看了看,有两个上前一步:“大小姐,奴婢们愿意去。”   楚戚戚一看是对姐妹花,姐姐叫月嫣,妹妹叫月华。   这两个人楚戚戚是很满意,但也是把话与她们说明白了。   卫太傅为人风流,身边是姬妾成群,都是些大美人。   她们若真的要跟了卫珩,虽然看着花团锦簇,但是这后宅女子之间的争斗,也是杀人不见血的。   想站稳脚跟,是要有手段和心机的。   月嫣与月华跪在楚戚戚面前:“大小姐,奴婢姐妹两个当年被父亲与继母卖进了教坊中,成了低贱的玩物,幸好老天开眼,能让奴婢们来到楚家。   想当年,奴婢两个在来的路上得了重病,但大小姐不但没有嫌弃奴婢们,还请了元真道长给奴婢们治病,奴婢们的命就是大小姐给的,这再造之恩,奴婢们愿以死相报。”   “奴婢们也曾读过三国史,也演过《凤仪亭》,奴婢们愿意仿效那貂蝉,以身伺虎,定要与卫太傅好好周旋,为我楚家尽绵薄之力。”   楚戚戚这个囧啊,这两个分明就是戏演多了,这是人戏不分了。   还以死相报,还仿效貂蝉,以身伺虎,与卫珩周旋。   这天底下不知有多少女子想委身于卫珩呢,你们有机会去睡权势熏天还是美男子的卫太傅就偷着乐吧,还有就你们这脑袋瓜还想与卫珩玩心眼呢,到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楚戚戚忙抬手:“停,停,你们两个起来吧,用不着这些。   这卫太傅有风采冠九州之称,是我大梁的栋梁之臣,绝不是你们想的奸臣,你们只要好好的侍奉他,切不可在他面前藏什么心思。   还有你们两个等会就收拾东西,我派人送你们回府,有些事情晚上我再仔细交代你们。”   楚戚戚安排好月嫣与月华姐妹,只觉得这“美人计”,美人已经准备好了,她现在就要去找那搭桥的人,好把这美人给送出去。   楚渝和楚戚戚离开别院,楚渝坐在车里,看着妹妹眉眼含笑的样子,诶,他家这个小祖宗这是到底想干什么啊。   “戚戚,我们现在去哪里。”   “快到中午了,我听说朱雀大街新开了一家馆子,我们两个去试试菜吧。对了,阿渝,你最近和李云成他们聚了吗?”   李云成就是前两日举办赏花宴的李云秀的哥哥,忠勇伯家的嫡长子。   李家与楚家交好,李云成与楚渝是一起长大的发小,也是楚戚戚最忠实的拥趸,彼此感情是极好的。   不过说来也巧,这想曹操,曹操就到了,楚戚戚一掀车窗帘便看见李云成正站在路对面………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天使留言对卫珩很有意见,解释一下,上章的合欢树的花语是夫妻恩爱、百年好合,那首诗是情诗。   另外因为要与后面有个情节点相配,将文中原女配杨宛仙的名字改成了杨纤云,取“纤云弄巧,飞星传恨之意”之意。 第16章 小 弟   李云成穿了一身官服,他人又长得高大魁梧,站在路边,很是显眼。   楚戚戚见他正背对着她与人说话,便笑着从手边的果盘里拿了一个小金桔,眯了一只眼睛,瞄准了李云成的后脑勺,打了过去。   别说打得挺准,一击则中。   李云成被打,一只手一下子捂住头,一只手立刻拽出了配带的腰刀,身子唰的转了过来,瞧了一圈,嘴里大声叫:"哪个大胆毛贼,竟敢偷袭本官。"   他周围站着的老百姓,被他的大嗓门子吓了一跳,又一看他手里明晃晃的绣春刀,忙都摇着头,嘴里紧张的说着:不是我,不是我,哗啦着往后退去。   李云成身边便空出了一大块地方,像根柱子似的孤零零的站在那。   楚戚戚笑得都有些岔气了,拽了楚渝:"你看李小胖那个傻样!"   楚渝也笑着从果盘里拿出一个小金桔,打了过去。   李云成眼观六路,见那小金桔迎面而来,劈手一刀,那么点的小金桔就被他削成了两半。   他这时也看到金桔是从对面的马车里扔出来的,楚府的马车他当然认识了。   便也笑了,略黑的脸上显出两个小酒窝,笑容甚是憨厚喜庆。   李云成大步走到马车旁,掀开车帘,一屁股坐了上来:"这么巧,你们两个这是要去那里?"   楚戚戚笑道:"准备吃午饭去,不知李大人可否赏个面子一起用个膳。"   李云成在楚戚戚前例来是听话的,便掀了车帘,对跟着他的几个官差:"你们把人犯带回衙门,先关起来再说。"   官差应了,锁了人走了。   “那些都是什么人啊?”楚戚戚看那些被抓的人穿得破衣烂衫的,不像是晋阳城的人。。   “江北发大水、闹瘟疫,很多灾民就逃难来了江东,晋阳城里也来了不少,抓的这几个是冒充灾民的骗子。”   李云成是晋阳城的巡检使,负责晋阳城及其所辖州县的治安管理。   到了酒楼,掌柜的一看李云成,忙笑着迎上来,给安排了最好的雅间。   这开店做买卖的,难免会遇到地痞流氓骚扰,都得靠李云成手底下的人罩着呢。   楚戚戚看这酒楼是座无虚席,热闹非凡,对比着眼前的繁华,她想着被抓的那几个人衣衫褴褛的可怜模样,忍不住道:“小胖,那些骗子怎么还冒充灾民了呢?”   “哦!”李云成给楚戚戚涮了茶杯,到了茶水,:“他们这几个骗子,拿了不值钱的玉,充好玉,说是逃难,不得不把祖传的玉卖了换钱,有那贪便宜的便上了当,花钱买去,才发现是假的,我手底下的找了这伙人好几天,今天总算抓到了。”   “那是得抓,”楚戚戚点头,:“好好的人不当,扮灾民骗人,着实可恨。”   “是啊,本来灾民就挺可怜的,这帮骗子还败坏灾民的名头,咱们城里的人对灾民更是厌恶了。”   正说着,就听楼下一阵喧哗,楚戚戚三人从窗户看下去,就见酒楼门口,店小二推搡了几个灾民模样的人:“走,快走,说了,我们家不用你们这些人。”   一个灾民弯着腰,拱手赔笑道:“这位兄弟,我们不要钱,只要给口饭吃就行。”   “谁知道你们好人还是坏人啊,哪里敢留你们,赶快走吧。”   楚戚戚皱了皱眉:“小胖,这灾民怎么都吃不上饭了吗?这跟要饭有什么两样了。”   李云成叹了一口气:“背井离乡的,钱花光了,没办法了呗。”   “那官府不管吗?”   “怎么不管,卫大人已经安排好一切了,灾民都被安置在城东的土地庙那边,发了帐篷、食物,我们这两天就开始登记,带了户籍,路引,家世清白,身体健康的,官府就会出面帮他们找事做的。不会让他们挨饿受冻的。”   “这还不错,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们官府也算办了好事。”   “那是自然,有卫大哥在,一切都没问题。”   “卫大哥?!”楚戚戚似笑非笑的看着李云成,重复了一句。   李云成虽然如今看上去老成稳重,可小时候是皮得很,他比楚戚戚大三岁,两家关系好,这帮子孩子就常在一起玩。   楚戚戚小时候长得像个玉娃娃似的,又可爱又漂亮,李云成就总喜欢逗弄她,揪揪她头发,拽拽她衣服,拿毛毛虫吓唬她。   小楚戚戚经常被他给惹哭了。等楚戚戚大了些,就和他开打,但是李云成比她大,还长得又高又胖的,楚戚戚也是打不过他,还常常惹一肚子气。   但这种李云成嘚瑟的情况,等卫珩到了楚家后,就变了。   卫珩这样外来的穷小子要把晋阳城最美丽的小姑娘娶走,晋阳城内年岁相当的世家公子们心里都是有些不服气的。   因都在楚家学堂里念书,以李云成为首的一干人总是要找卫珩些麻烦。   读书上,他们是拍马都赶不上卫珩,但他们看卫珩俊秀白皙的样子,以为他就是死读书的书呆子呢。   便找机会与卫珩比投壶,刚开始看卫珩几只箭都投不中壶里,这帮人就坏心眼的说下赌注,一只箭一千两银子,输家比赢家少几只箭,就赔几千两银子。   可是这一上赌注就不一样了,卫珩有如神助,是大杀四方,轻轻松松的赢了李云成整整一万两银子。   李云成这些公子,虽都家中有钱,但那也是公中的钱,而且一万两银子对谁家来说都不是小数目的钱了。   十一岁的李云成拿不出钱来,惹了祸也不敢回家,被家里找到后,是挨了一顿揍,好在卫珩拒绝了李家赔款,只说是闹着玩。   李云成等不服气,晚上把卫珩约到后山的乱坟岗子,想装鬼吓唬他,没想到卫珩根本不怕,还拿木棍挑了一个骷髅头,把他们吓了个半死。   这样的事是林林总总的不断,只是李云成等都是赢不了卫珩的,每一次都是他们被耍吃亏。   最后是因为这帮人去江边玩,遇到上游放水,李云成差点被大水冲走,是卫珩拼了命的把他救上了岸。   自此李云成是彻底服了卫珩,认了卫珩为大哥,成了卫珩最忠心的小弟,而且从那以后,他对楚戚戚态度也变了,是极恭敬的,就当大嫂一样。   等卫珩离开楚家后,李云成就成了楚戚戚最有名的拥趸,以护花使者自居,楚戚戚的一些烂桃花,不必楚戚戚出手,他就会直接给掐了。   今日,楚戚戚又听见李云成这样亲热的叫已经成了太傅的卫珩为大哥,看来她预想的没错,这两个人是又勾搭到一块了。   李云成看了楚戚戚的笑容,他们之间也算青梅竹马长大的,就知道楚戚戚心里一定是有什么鬼主意,这顿饭他是不能白吃了。   果然就听楚戚戚慢悠悠的笑道:“小胖,这段时间你们这帮人没有聚会啊。”   “怎么没聚,前两天刚在小六子家聚完,阿渝不是也去了。”   不过等他看了楚戚戚如炬的目光,舌头就打了一个结,讪讪道:“哦,是该聚聚了。”   “嗯,对呀,天气这么好,大家聚一聚,到你家别院游游湖,看看水景,多好啊。”   “对,是不错,我这就下帖子安排。”李云成被强赶鸭子上了架,只好一口应承下来。   “既然要招待,可不就不能失了礼数,这大哥小弟的可要请全喽~”楚戚戚拉了长音道。   ………“好的~,您说得算。”姑奶奶您最大。   当天下午,卫珩就收到了请帖和一个小字条。   贴身小厮见他家大人看了那请帖和字条便笑了,不但笑了,是马上出府,到成衣铺子买了几套当季最新的袍子,第二天又沐浴修面,第三天一早起床,又拿了新买的袍子比来比去,才选好一件,配了玉佩、香包等物,是难得的打扮了一番,才骑马出了城。   小厮可不敢在脸上露出任何惊诧的表情,大人这三天嘴角都是挂着笑呢,是难得的好心情。   他倒要看看,这到底是什么个聚会,能把他家大人这冷面无情的阎罗王变成了春心荡漾的风骚包……… 第17章 宴 会   卫珩的确是开心的,或者只用开心形容也是不准确的。   从送师父上船那天,他与楚戚戚那么亲密的对视后,他这几日每天晚上都会做梦的。   ……梦里都是她。   梦中他会狠狠的吻住她,抱着她在起起伏伏,潮起潮落的欲海中旖旎缠绵。   那身心合一的美好和快乐,让他神魂俱醉,沉沦在梦中不愿醒来。   这三、四年来,他已经能够很好的控制住练功所带来的情、欲,功法对他的身体的影响是微乎其微了。   可是如今却是不成了。   他现在不论什么时候只要想到她,他的全身就会燥热难当,就会巨柱擎天,根本无法平息下来。   尤其他的宝物从小就要别的男子大上许多的,是“粗若拳,长近尺,静时如龙潜深渊,动时似挺挺金刚”。   只是现在这宝龙枪还不能真的入了她的白花洞,就这样不分白天晚上的硬硬的挺着,行卧时,腿间像夹了一根烧红的铁棍子,当真是难受的很。   诶,这两天他照镜子,觉得自己的眼睛都冒了绿光了,有几个晚上都想冲动的去夜探香闺。   但他们的师父元真道长也是怕楚戚戚的倾城容貌,会招来那采花大盗,就在她的内房里设下了八卦阵。   她的房间,晚上阵法都是开着的,曾经真的有那宵小之徒,躲开了楚府的护卫,进入到了楚戚戚房间,但是触碰了阵法中的死门,被墙上射出来的短箭一箭封喉。   卫珩是知道师父元真道长的厉害,他可不敢贸然行事,若真的被困在阵中,那他就丢人丢大发了。   这两日神武睿智、事无遗算的卫太傅是有些后悔的。   后悔他刚回晋阳城时对楚家的态度。   诶,他明明知道楚戚戚是顺毛驴子,他还比她大了那么多,实际上应该还是像原来那般让着她才好些的。   他这次回江东,准备在这里盘恒两个月不也是主要为了她嘛。   卫珩这两天其实也在想方法,想与楚戚戚见个面,好好的把这些年的事情说一说,只有把楚戚戚说通了,心结打开了,他才能去楚家再次提亲。   只是没想到楚戚戚竟然先出招,安排了聚会。   这可真算是意外的惊喜啊。   他想着那天对视时,楚戚戚显出来的难得的女孩家的娇羞的模样。   现在的他是完全体会到了书里写的十七八岁的毛头小伙子要与他心上人幽会时的心情了。   是欢喜的,是期盼的,是兴奋的,是急不可待的……   昨天晚上,他只睡了一个时辰,就盼着天亮,盼着早一点去参加去聚会。   等到了李家别院,李云成带着与他玩的好的十几个人已经迎在大门口。   卫珩凤目一扫,竟没有看到楚戚戚的影子。   咦,这丫头又在搞什么花样?   不过这十几个人,都是当年楚家学堂里的那一干人,与卫珩都是熟悉的,大家见了面当然很是高兴。   卫珩看楚渝也来了。   按说以楚渝现在的纨绔身份与李云成这十几个青年才俊,精英级的人物,已经不是一个圈子,平日里也不在一块玩。   但很奇怪的是,这些人有什么大事和要事的时候,第一个要找的还是楚渝,楚渝仍是他们中的核心人物。   卫珩见了楚渝,他虽然比楚渝大,但是按了他与楚戚戚的关系,楚渝还是他的大舅子,他是楚瑜的妹夫。   所以当年在楚家,他和楚渝之间的称呼就是"阿渝、阿珩"的随便叫了。   楚渝就见卫珩走到他身边,抬起手来,向他笑着叫了一声:"阿渝。"   楚渝就是一愣,卫珩竟用了原来在楚家时的称呼。   还有他脸上亲密的笑容,是一如往昔。   就好像他从未离开过,他还是当年住在楚家的那个少年,还是楚戚戚的未婚夫,是楚家的女婿。   楚渝迟疑的抬了手,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不过他是随着李云成一帮人,叫了一声:"卫大哥。"   卫珩拍了楚瑜的肩膀,意味深长的笑道:"阿渝,你我之间不必如此,你还是像原来一样,叫我阿珩吧。"   楚瑜就觉得自己的智商有点不够用了。   他现在有什么资格能腆着脸叫已经是位高权重的卫太傅为阿珩呢。   可是卫珩话已经说出来了,他倒是叫好还是不叫好啊?   哎呀,楚戚戚怎么还不来呢,这件事儿的根还是在她身上啊。   楚渝不敢随便乱叫,只是含糊的应了。   好在卫珩也没有难为他,又与别人说笑起来。   李云成是设了一桌丰盛的酒宴。   李云成与卫珩私下里是一直紧密联系的,但是其他人已经七、八年没有见过卫珩了,刚开始还是有些拘束的。   但是卫珩今日来,是因着楚戚戚,但也是为了在座的这些人。   他做了三年的太傅,一直在笼络天下有识之士,而江东的好男儿,例来都是热血男儿。   当年楚戚戚的祖父楚老爷子,振臂一挥,带领五万江东子弟兵,将东夷赶出大梁国界。   他卫珩若真想成大事,就必须将江东的好儿郎收于麾下,这也是他回到晋阳来的另一个主要目的。   故此,一是打小的情义,二是礼贤下士,卫珩可没有像在官场一样端什么太傅的架势。   是举起酒杯,笑着招呼一声,就是开喝。   男人的情谊就是这样,一喝起酒了,几杯下肚,大家就完全放松了姿态。   五月天,又因为喝酒了,身体发热,卫珩头上、身上一会儿便见了汗。   他干脆去了头冠,披散了头发,松了衣襟,怎么凉快怎么来。   其他人看卫珩都如此了,也是纷纷解了衣服,有两个干脆光了膀子。   只有楚渝还是穿得立立整整的。   他在旁边瞧着卫珩心里是感慨无限啊。   ……这人到底与原来是大不一样了。   当年的卫珩是一个俊秀的,寡言的,守礼的端方少年。   可是眼前这位权势熏天的卫太傅,笑着斜倚在榻上,黑发散在宽厚的肩膀上,松开的衣襟里隐隐露出了结实饱满的胸膛。   卫珩的皮肤在男子中是白晳的,少年的白是有些女孩家的秀气的,可如今的白,却是像是块玉石,带着从战场上打磨出来的凛然的冷肃光泽。   此时他的姿态是狂放不羁的,带着上位者的那种不经意间就会流露出来的生杀予夺   、所向披靡的自信与豪气。   诶,这样的人物,他的宝贝妹妹能玩得过吗?   酒到半酣,不知谁提议:坐了半天,不如活动活动筋骨。   卫珩正想着要拉拢这些人,必是得让他们了解些他如今的手段,便欣然同意。   一行人到了别院的练武场,上来是先比试弓箭。   李云成是率先站在了靶前一百步远的地方,拿了一把三石的弓,拉弓射箭是正中靶心。   一群人是纷纷叫好,除了楚渝,这些人都是武将,都是明白这射箭中的门道。   一流的弓箭手,约定是一石二的的弓,六十步开外射中靶心,李云成是远远的超过了这一标准。   其他几个也拿了弓,演练了一番,也都是箭无虚发。   等这些人都射完了,卫珩笑着上了场。   他上场,是直接换了五石的铁弓,站在了二百步远的地方。   众人一看就是一惊,这卫珩真敢托大啊,这能行吗,别再玩砸了。   但看卫珩站在那里,挺拔的姿态堪比松竹。   有微风轻轻吹起他的黑发,有一绺垂在他俊美的脸旁,当真是仙人如画。   就见卫珩双臂一展,弓拉如满月,那箭就像流星逐日一般射了出去,噗的一声正中靶心红点。   众人还未来得喝采,就见卫珩又连射了两箭。   力量之大,第二支箭直接劈开靶心上的第一只箭,是穿透了半指厚的木靶子,又飞了一尺远的地方才落下。   而第三箭直接从射穿的洞中飞了出去,堪堪是飞了三丈远,正好钉在了一棵柳树的树枝上,那碗口粗的树枝就被射落到了地下。   众人都是懂行的,互相看了看,是齐气的叫好。   卫珩放下弓,随意的笑了,是未见任何志骄意满,看来这样的射箭对他来说是稀疏平常的。   射箭落了下乘,一下子就激起了江东这些人不服输的劲头了。   有人就说比兵器,仆人们们连忙把兵器架抬了上来。   众人有拿了刀的,有拿了剑的,有拿了枪的。   卫珩挑了一枝方天画戟,笑道:"大家也别各自演习了,你们几个一起与我过两招吧。"   呦,这话说的,太狂了吧,就算你是太傅,今日也是不能相让了。   大家互相看了一眼,就跳出五个人来,拿了兵器,是与卫珩斗在了一起。   就见寒光闪闪,喝声不断,几个江东小伙子是挑、刺,拍、戳,极其凶猛,而卫珩一枝方天画戟舞得虎虎生威,也是毫不留情。   楚渝抄着手,站在那,又看了一回“五英战吕布”的戏码,就觉得这些人都是闲大了,有力气没处使了。   只是他的好妹妹哟怎么还不来呢?   但这五个人竟没有斗过卫珩,五十招过后,场外的其他人一看,也不客气了,是直接也下了场,十几个人一起围住了卫珩。   又斗了三十多招,就听卫珩哈哈一笑,是运气于丹田,力贯手臂,身子一转,将众人手中的兵器皆数挑飞,这十几个年轻力壮的大小伙子统统被他打翻在地。   这还没完,卫珩手中方天画戟不停,戟光闪闪,如满天飞霜,隐有海中龙鸣相和,是一下子劈向了旁边的一块磨剑石。   那百十斤的大石被他一戟劈成了两半。   这一下连楚渝的嘴都被惊得闭不拢了,这还是人吗?这是吃什么长大的,这气力堪称是“力拔山兮乎"了。   众人是彻底服了气了,经过这一遭,再加上喝了酒,这些人都是武将,身子里那点野性就关不住了。   正好是打得冒了汗,热得很,不知谁招呼了一句:走,到湖边游个泳,凉快凉快。   李家的这个别院是与楚家的映云湖别院挨着的,是借着楚家的映云湖,也挖了一个湖,因两家交好,中间也没整什么栅栏,只用一座映云桥隔开了。   这些人撒了欢的跑到湖边,上了小船,撑船到了湖心中,七八个人脱了衣服,光了膀子扑通、扑通的跳进湖水里,是撒起酒疯来。   晋阳人久居江边,水性都是好的,卫珩当然不能与他们一般,是靠在船上,看着他们打闹,是哈哈大笑。   正在玩得开心之际,就听湖面忽然传来幽幽琴声,还有那浅吟低唱的歌声: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琴声轻曼悠扬,歌声婉转迤逦,让人置身于其境,感其之情愫,就像在听情人呢喃般倾诉她的无限爱意,让人的心尖尖都痒了。   众人顺着歌声看去,就见从映云桥下飘来一艘精美的画舫,那画舫可不是一般,竟是用竹子做成的,古朴雅致,整个船舫用白纱覆盖,清风徐来,白纱飞舞,衬着碧水蓝天,幻美得竟像是从龙宫而来。   船头,两位曼妙女子,一位红衫,一位绿衣,一位抚琴,一位翩翩起舞,当真是天外飞仙,夺人心魄……… 第18章 赔 罪   美人如此极张极致,李云成等都是看呆了,尤其这画舫还没有撑船的船夫,就这么飘过来。   这人是倒底是从哪里来的?   卫珩心就是一动,眼睛瞥向没有下水,安安静静的坐在船尾的楚渝,就见他垂着眼皮,老神在在的模样,是一点没有惊讶之意。   卫珩的嘴角不由得翘了翘,楚戚戚惯会装神弄鬼的,就不知道这丫头今天要玩个什么新鲜的?   果然就见那画舫到了船的附近停了下来,两位美人分别立在船头两侧,姿态绰约,形容娇媚,当真是:“美人相并立琼轩,含情、欲说心中事”。   除了卫珩与楚渝,其他人眼睛都直了。   正当这时,船舱里走出位俊俏的少年公子,她头束紫金冠,身穿白玉袍,“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是眉目如画,顾盼生辉。   这是谁家的美少年啊?竟是如此漂亮!   众人再仔细看,李云成鬼叫一声:“楚戚戚!”   正是楚戚戚。   楚戚戚手里拿着一把纸折扇,用扇子点了点水里的人,姿态潇洒不羁,:“众位玩得很开心啊!”   这些人和楚戚戚从小长大,都是很熟悉的,便踩了水,立着身子七嘴八舌的叫:“楚戚戚,你这是干什么呢?”   卫珩看了就是一皱眉,水里的这帮人都打着赤膊,光着膀子呢,这样立着身子,半个胸膛都露出水面来了。   楚戚戚到底是女孩子,这太不雅观了。   卫珩是用力一咳,声音之大,水里的人都看向了卫珩,见他冰冷冷的目光从他们身上扫过。   众人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都走光了,一个个忙扎进了水里,不冒头了。   楚戚戚是哈哈一笑,:“相请不如偶遇,众位赏个光吧。”说完,冲众人拱了拱手,转身带了两个美人进了船舱。   这边就有仆人撑了船,拿来了干净衣服,众人换好衣服,楚渝笑道:“大家请吧。”   两船之间搭上了船板,卫珩是一马当先上了楚戚戚的画舫。   楚戚戚站在船舱门口,见了卫珩,脸上绽出了灿烂笑容,配着她这一身男装,当真是俏丽风流,雌雄莫辨。   看着她这幅欢喜模样,卫珩就觉得自己的心都被她的笑容照亮了,人熏熏然的恍惚了一下,小卫珩是瞬间抬头。   这几日的刻骨相思,让他在实在忍住了,是笑着伸出手来,就想掐一下,梦中他吻了无数次的那张令赵粉含羞,桃黄妒煞的小脸蛋。   可他的手刚刚伸出去,就见楚戚戚拱手深深一礼,恭恭敬敬道:“小女楚戚戚,拜见太傅大人。”   太傅大人?她竟然称自己为太傅大人。   她楚戚戚什么时候在他面前这样有礼数过。   卫珩微微一愣,转念一想,楚戚戚向来是鬼精灵,这是又想与他调皮、玩闹些什么吧。   卫珩的手已经伸了出去,就配合楚戚戚的动作,笑着结结实实的扶了她一把,低声耳语道:“楚师姐,今日客气了。”   他的手握上了她柔若无骨的小手,感觉到她肌肤的细腻光滑,就觉得身、下似有火燃了起来。   卫珩的头便低了下去,想等着楚戚戚像上次那样抬起脸来,这一回他定要状似无意的亲她一下的。   卫珩打着流氓的主意,可是没想到楚戚戚的身子却向后一退,轻轻挣脱了他的手。   嘴里笑道:"太傅大人说笑了,大人请。"   她竟然没有反唇相讥叫他师弟,反而还是这样恭敬有礼。   卫珩本能的觉得有丝不对劲了。   不过他们两个也不能老堵在门口,后面的人还得上船呢,卫珩只好压住心中的疑惑进了船舱。   就见这船舱是绿竹面的墙壁,中间是竹桌,竹椅,看上去十分别致、清凉。   等卫珩看了桌上摆的酒菜,竟是全蟹宴。   他是最喜欢水物了,尤其是蟹子和虾。   看来这丫头还是很精心的弄了他的口味,卫珩刚刚被有礼貌的楚戚戚弄得有些气闷的心,又舒坦起来。   大家落了座,这些人都是熟知楚戚戚与卫珩之间的事情的。   楚戚戚今日不请自来,又弄了这么个大阵仗,她是为了谁,大家心知肚明。   是都怀着一颗看八卦的热枕之心,想瞧瞧楚戚戚这戏到底要演些什么。   就听楚戚戚笑道:"小胖,你们家的湖有些小了,不如去我家映云湖逛逛,看看风景吧。"   李家的湖本是依着楚家的映云湖挖的,而楚家的映云湖,是当年为了楚戚戚玩水,特意引了丽江的江水,改了原来的小湖泊建的,有千顷之阔。   众人当然是同意了。   船沿着水面滑行,就有人问:"戚戚,怎么不见你这船有船工撑船啊。"   楚戚戚笑:"这是我小舅舅新造的船,下面有机关,可以推动船前进的,另外水下还有刚丝,船工们在岸推拽着船呢,你们看不到罢了。"   楚戚戚的外祖林家,生意以航运为主,有大梁最大的造船厂,而她的小舅舅林云昭号称"船王",造船技术堪称一流。   说了两句话,船过了映云桥,到了映云湖上。   水面立刻宽阔起来,眼前便是豁然开朗。   碧绿的湖水在阳光下泛着莹莹的光波,看着就让人舒心朗怀。   楚戚戚对旁边站着的被她改了名的月嫣、月华两姊妹道,:“相思、缠绵,给公子们倒上酒。”   这宴席上,当然还得是卫珩坐主位,楚戚戚和楚渝作为主人家,是分坐在卫珩两边。   楚戚戚亲自拿了酒壶,给卫珩前面的竹酒杯倒满酒,然后举起自己的酒杯,向卫珩敬酒笑道:“太傅大人,以前小女多有得罪,还请太傅大人,大人大量、不计前恶,这酒就当赔罪了,我先干为敬。”   楚戚戚手一抬,是干了杯中酒。   她怎么还叫自己太傅呢,她竟然会给自己道歉?这还是他认识的楚戚戚吗?   卫珩仔细的看向了楚戚戚的脸,她脸上依旧是笑靥如花,可他这才发现,那笑容并没有进到她的眼睛里,她的眼睛里是清泠泠的………   作者有话要说:  提前更了,下一更,明晚九点。本文文中带引号的句子,都是源自百度,有一句来自红楼梦,非原创。 第19章 送 礼   楚戚戚的眼睛是长得很美很美的,美得让人不由自主就会沉浸在她盈盈秋水之中。   而且那双善睐明眸是会说话的,从前他早就习惯于从她眼中探寻她真正的心情,便能知道她是真生气,还是在故意与他闹别扭。   然而今天这大眼睛中却像隔了雾,或着是一层冰,他看到的是拒人千里的疏离,还有古井无波的淡然。   卫珩的心就是一紧,这样的楚戚戚他是没有见过的。   无论是小时候她与他的玩闹、嬉戏,还是他当年参军走的时候,她的伤心和愤怒。   甚至前两天的重逢,他们虽看似剑拔弩张,可那也是他们之间不足以对外人道的独有的互动。   那些时候她眼中灵动着的各种情绪,他是能清清楚楚的感受到。   可是如今的这双眼睛却告诉他,她的心如果有扇门,那门已经关上了,他被她关在了门外。   卫珩脑子飞转,她这是怎么了?   难道前两天他“调戏”她,她真生气了?   还是吴雍要回来了,她知道其中的真相了?   可这些事应该都不足以让她如此对他。   那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吗?   可是不管怎样,卫珩是了解楚戚戚的,这时候他可不能在端着了,再端下去,就不知道“楚霸王”还能干出什么事来。   卫珩稳了稳心神,才端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没有接楚戚戚赔罪的话茬,而是轻声道:“戚戚,明天我会回府看望楚叔和楚婶的。”   ……戚戚?回府?楚叔、楚婶?   李云成几个互相对了对眼神,叫得很亲热嘛,这话里的意思可是不少啊!   坐在卫珩左手边的楚渝听这话了可就有些坐不住了。   都是男人,他焉能听不出卫珩话里的求好之意。   以卫珩如今的地位和权势,他能当着这么多人面前说出如此低头之语,已属难得。   ……妹妹啊,你可千万不要再做刺激人的事了。   楚戚戚听了卫珩的细声软语。   诶?今天这人有些奇怪啊!   表现的这般至情小意,一副翩翩君子之风。   与四天之前,他们两个第一次见面时,霸道无礼,还有调戏她时的流氓样子简直是判若两人啊。   卫珩一向心思狡诈,他这是又想做什么?   楚戚戚转了转眼睛,看见了她身边站着的百媚千娇的月嫣姐妹。   哦~,原来如此!   卫珩这是在美女面前装像呢。   弄出这般彬彬有礼、温润端方的模样,好让美人对他一见倾心啊。   怪不得他会有风流公子之名,会在京城里有那么多的红颜知已。   看来他哄女子的手段都已经炉火纯青了,是瞬间就可以使出招数来。   要说这天下美人,谁能美过楚戚戚,楚戚戚今天装了男装,就是为了不抢月嫣姐妹的风头。   诶,看来今日她给月嫣姐妹弄了这么大的出场阵势,心思是没白费,一下子就将卫珩这色鬼给吸引住了。   楚戚戚的脸上笑容越发灿烂:“太傅大人能光临寒舍,楚府定能蓬荜生辉,那小女一家就恭候大人的到来。”   卫珩就觉得有一口气一下子堵在嗓子眼里,这楚戚戚今天是想要气死他吧。   他都如此低头,她还叫他“太傅大人”,还做出这般守礼的模样,她到底想干什么啊。   卫珩是端起酒杯,一口干了杯中酒。   孔圣人都说过:“天下之人,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   而他身边这个还是未长大的小女子,那更是难养了。   怎么办,忍着吧。   只是李云成等人,就见卫珩的脸色可就有些变了。   卫珩从今天到李家别院,脸上是一直挂着笑呢。   那笑容一看就不是装的,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楚戚戚没来之前,卫珩与他们喝酒、比武,那真是洒脱恣意,挥斥方遒。   可此时的卫太傅,与楚戚戚说了几句话,那脸上的笑容怎么看都像是咬着后槽牙笑出来的,瞅着就那么别扭。   而且刚才还英武不凡的太傅大人,坐在一身男装的楚戚戚身边。   楚戚戚像个大爷似的,而卫珩就像受着委屈的受气包,气势明显的弱了。   楚戚戚可不知,她把卫太傅都要逼上墙了。   是态度更加殷勤,叫了月嫣姐妹上来,:“太傅大人,这是我家的两个表妹,相思、缠绵。”   月嫣姐妹忙给卫珩见了礼。   卫珩当然知道楚戚戚是没有什么表妹的,这就是她家里的歌姬罢了。   可是他又不能不给楚戚戚面子,只抬了眼皮嗯了一声。   楚戚戚看了卫珩对月嫣姐妹冷淡的样子,哟,这卫珩如今真的是深谙男女之道啊。   知道男女之间,有时是不能显出太急迫来,要保持了身份、地位和风度,这样不能让对方小瞧了,才能吊起对方的兴趣。   哼,也不知道这是与多少女子演练过,才能如此了解女儿家的心思。   真是一个老流氓啊。   楚戚戚心中鄙夷,不自觉的就撇了一下嘴。   看在卫珩眼里,她这是觉得自己对她家的歌姬有些态度不好吗?不高兴了?   卫珩想到这,补了一句:“哦,两位姑娘刚才的琴艺与歌声实乃不错。”   哼,果然,这就藏不住自己的色狼尾巴了,露出“本色”。   楚戚戚笑着指了桌面上放着的两大盘子蟹子,吩咐月嫣姐妹:“还不赶快把这蟹子给大人弄好了。”   旁边的卫珩微微松了一口气,楚戚戚可算转移话题了。   卫珩看向桌子,就见桌子中央放着三大盘子蒸熟的大蟹子,是壳黄肥美。   盘子中还摆了数朵绿菊,取蟹□□绿之意。再配上青菊酒,还有绿竹杯,的确很是风雅。   不过,这些也都是为了衬托月嫣姐妹的。   就见这姐妹二人,拿了银制的蟹八件,用圆头剪刀逐一剪下二只大螯和八只蟹脚,再用锤、斧、钎、镊、叉、或锤、或剔或夹或叉或敲,取出金黄油亮的蟹黄、雪白鲜嫩的蟹膏、蟹肉,分别放到青瓷花的小碟子里,动作是行云流水,就好像在弹奏一首小食曲。   月嫣把碟子奉到了卫珩面前:“大人,请用。”   楚戚戚又拿了姜醋碟子,殷切道:“太傅大人,这蟹肉属寒,需配着这姜汁来吃。”   卫珩在江东也是待了三年的,焉不知这蟹子是需配着黄酒和姜醋食用,他知道楚戚戚这是故意做出讨好他的模样。   只是他如今听“太傅大人”四个字眼皮就跳,恨不得站在身来对楚戚戚吼一声,:你到底想干什么!   卫珩端起碟子直接倒进嘴里,还是快点吃完饭,他真要好生跟她说上一说了。   哼,这个急不可耐的样子,到底是美人给弄的蟹子,这也不装矜持了。   看来火候是到了。   楚戚戚把头向卫珩身边凑了凑,一副关心模样,小声道:“太傅大人,您看,我这两个表妹不敢说天人之姿,也算是温柔体贴。   大人从京城远道而来,也没带家眷,就让我这两个表妹跟了大人回去,好生的伺候大人,也算是我的一片心意吧。”   卫珩觉得自己的耳朵,今天被楚戚戚一声声太傅大人给刺激聋了,他怎么模模糊糊的听见楚戚戚说让她这两个表妹跟他走,伺候他?   卫珩抬头看了看桌上的其他人,就见这些人都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一个个惊诧的看着楚戚戚。   我的娘啊,李云成瞅了一旁的楚渝,这是个假的楚戚戚吧?还是她吃错了药?她怎么会如此贤良的要给卫珩送女人?   楚渝捂脸,诶,我的妹妹哟,你就作吧。   卫珩皱了眉头看着楚戚戚凑过来的脸:“戚戚,你说什么?”   哟,这卫珩真是在官场上待久了,这官架子是足得很。   可她明白,像卫珩这种大官,表面上都要维持着清正廉洁的名声,收礼总要是推却几次的,总得让送礼的人再三的求着他们,他们才做勉为其难的样子收了。   这不卫珩也来了这一套。   楚戚戚更是一脸诚恳:“太傅大人,您刚才叫我一声师姐,您来晋阳城这些时日了,身边也没有个妥帖的人照顾您的起居,是我这当师姐做得不好,考虑不周,今日这相思、缠绵,就请大人笑纳,也算是我这做师姐的一片心意。”   楚戚戚觉得自己说得是情真意切,可是她看卫珩,还有李云成等人瞧了她,就像在瞧一个病人。   她回瞪了李云成等人,她又没病,他们这么看她干什么嘛。   李云成等忙低了头,姑奶奶啊,你是真"厉害"。   卫珩就觉得嗓子的那股气是一下子冲到了他的头顶,鼓的他的太阳穴一蹦一蹦的疼。   或许她没有别的想法,就是真的想给他送两个丫鬟吧,卫珩怀着一丝侥幸:“戚戚,你想把她们送给我做什么?”   楚戚戚挑了眉毛,很是知心知情道:“大人,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卫珩只觉得自己从知道要聚会后,那颗雀跃,飞扬着的心就从那云里、雾里掉到了地上,是啪嗒一声,还摔出了响………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蟹八件的用法取自百度,非原创。 第20章 斗 法   卫珩就觉得自己的心呐,摔成了八瓣,还被浇上了一大桶冰水,是透心的凉啊。   ……她竟然给他送侍妾!   把他往别的女人身边推。   当年她可是叫嚣着与她的夫君必须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她的丈夫是绝不能纳妾的。   那她这样对他,不就是清清楚楚的在告诉他,他以后绝不可能是她的夫婿了。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不知道有个词叫做破镜重圆吗?不知道什么是再续良缘吗?   她未嫁,他未娶,为什么就要把他给排除去!   ……嗯?   难道是她有了心上人,怕自己会骚扰她,用这种方式表明她的态度?   楚戚戚若是知道卫珩是这么想她的,非得呕出一口血不可。   她怎么也不会料到,卫珩这些年一直是在军营和朝堂中打滚,身边也没有什么亲近有德的女性长辈教导他正常的贵族男女相处之道,而他练功之后,接触最多的女子都是些烟花柳巷的欢场妓、女。   卫珩对男女之事的判断和想法早就被这些青楼女们给带偏了。   故此睿智英勇的卫太傅是钻了牛角尖,脑袋里有万头野驴沿着一条黑道儿就了跑了下去。   ……她有了心上人,他竟然没有得到消息。   这个人隐藏的如此之深,那他会是谁呢?   卫太傅脑袋瓜里的野驴是撒开欢,尥了蹶子,转起磨磨儿来。   他瞬间想了几个人名,但又马上否定了。   这个人他一点儿也没有察觉到,难道是他的朋友?那是在座的这些人中的一个?   嗯,应该是,楚戚戚给他送侍妾,就是做给这个人看的吧。   卫珩的眼睛扫过面前这十几个人的脸,到底哪一个是呢?   李云成等人是一缩脖啊,诶,怎么感觉后脖颈子有点凉飕飕的。   是楚戚戚给他送侍妾,卫珩这么杀气腾腾的看他们干什么,他们又没有招惹他。   李云成等人可不知道,如今他们在卫珩眼里都是奸夫,他们缩脖端肩的样子,就是心虚,就是不敢面对他。   只是一时半会儿,还无法确认到底是谁,卫珩凤目一转,又看向了那罪魁祸首的负心女。   是瞪了眼睛,咬牙切齿道:“楚戚戚!你真心要把她们两个送给我吗?”   卫珩可是从刀山火海的战场上九死一生出来的,身上背着无数人命,他的煞气如果全开了,很是吓人的。   可楚戚戚却是丝毫不以为然的,从小到大,卫珩黑过无数次脸,她早就习惯了。   只是这家伙几年未见,演技倒是高起来,要不是自己早知道他风流鬼的底细,还被他如今这副不情愿的模样给唬住了呢。   楚戚戚笑道:“当然是真心的,还请大人笑纳。”   说着冲月嫣姐妹一使眼色,月嫣两个上前给卫珩敛了个福礼:“奴婢们必会好生伺候大人的。”   卫珩压了压想举刀杀人的心,指了月嫣二人,又阴冷冷道:“楚戚戚,我再问你一遍,你当真要把她们两个送给我!”   现在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卫珩真的动怒了。   尤其是下帖子请客的李云成,心里这个怄啊。   就知道楚戚戚要撺弄这个饭局,是有打算,可怎么也没想到她整出这么一出来,这是要生生的气死卫珩啊。   李云成冲楚渝挤了挤眼,他大舅子,这时候你得说句话了。   楚渝苦着一张脸,他是什么倒霉大舅子啊,这两个他都是惹不起啊。   可还没等楚渝说话呢,这边的楚戚戚还不愿意了呢。   她今天又是请客,又是陪着笑脸,又是小心讨好,又是送美人的。   可是卫珩是什么态度,对她恶声恶气的,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他想干什么?   楚戚戚俏脸微板:“太傅大人,怎么我这做师姐的,不应该关心你吗?”   关心?她竟把这当成是关心他?卫珩脑袋里的野毛驴是忽地都冲到了心里,开始撒泼打滚了。   楚渝坐在卫珩身边,他可是看得清楚,之前卫珩一直是心情不错,姿态很放松的。   可是如今,卫珩坐在那里,脊背挺直,面色冷峻,表情却是晦暗不明,扣着椅子扶手的十指,关节因为用力都发白了。   楚渝莫名的就觉得眼前的卫珩就像一头被激怒的老虎,就要张了大嘴咬人了。   我的好妹妹啊,你可不能再说话,你再说,这卫珩第一个就得吃了你。   楚渝是硬了头皮出声缓颊:“戚戚啊,卫大人此行为公干,必是有大人自己的想法,我们就不要打扰大人了。”   嗯?送人是打扰卫珩,阿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是觉得卫珩没有看中月嫣姐妹?   只是月嫣两个可是她精心挑选出来的,一个是淡如秋菊,清雅脱俗,一个是艳若桃李,魅惑诱人。   而且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是色艺双全。   这卫珩都看不上?   她就不信了,他在京城里的那些相好的个个都会美得如仙女下凡?个个都是文曲星转世的才女?   楚戚戚起了不忿之心,是斜了眼睛看了卫珩,话里有话:“太傅大人,我们晋阳是小地方,比不得京城的富庶繁华,大人在京中这么多年,眼界和眼光定是高了,啊~~”   她还说他眼界和眼光高了?可他怎么觉得自己的眼睛是瞎了的,才会看上她这么个没心没肺的丫头!   卫珩就要站起身,拽了楚戚戚出去,“好好儿”的与她“谈一谈”。   哼!她想甩了他,那是搬着梯子上天—没门!   作者有话要说:  说一下,本文前面主要写女主,男主写得少一些,从这开始男主的形象也要展开的。只是大家不要以正常的眼光看男主,男主的智商是没说的,但从小没娘,一直在军营朝堂里混,少年接触的楚戚戚是个小霸王,大了学的撩妹的手段都来自青楼,还练个忍着神龟功,所以在情感上他就是一个搞笑的大沙雕,是一个不一样的烟火。 第21章 收 礼(小修)   可旁边的楚渝是一直盯卫珩呢。   他见卫珩身子一动,右手就要伸向楚戚戚。   诶哟,卫珩这是要干什么?   楚渝立刻紧张起来。   卫珩就是不喜欢妹妹给他送人,他也不能一言不合就伸手去抓妹妹啊。   虽然大梁民风开放,可到底是男女有别,还有这么多人在呢。   而且卫珩那手就像虎爪似的,戚戚身娇体软的,他可别在没轻没重把妹妹给弄伤了。   楚渝是顾不得了,一下子扑上去抱住了卫珩的胳膊。   楚谕刚才看卫珩展示的功夫,知道他的小胳膊、小腿不是卫珩的对手。   所以他这一抱可是使了全身的力气。   又因为他是坐在卫珩左边的,卫珩是伸的右手去抓右边的楚戚戚。   楚渝是相当于生生的扑到了卫珩怀里。   这一下可把大家是弄愣了。   李云成一咧嘴,楚家兄妹今天脑子是都进了映云湖的水了吗?   让你这大舅哥劝架,你怎么还投怀送抱上了。   卫珩也是一愣,其实按照他的武功,他是可用铁布衫将楚渝给震出去。   可他低头看了自己怀里的楚渝,这张脸与穿了男装的楚戚戚太像了,他就下不去手了。   卫珩心里这个叹气啊,若是怀里的真是楚戚戚,老子定要抱着不撒手,若是其他男子,老子就一脚给踹出去。   可你是老子的大舅子,你这么抱我,你让老子怎么办?   楚戚戚也有些囧,她是让月嫣姐妹使美人计,也没想让自家哥哥用美男计啊。   楚渝看着众人疑惑的目光,也觉得自己是反应过度了,有些讪讪的从卫珩怀里坐起来,:“刚才看见有只大蚊子叮在大人手臂上,怕痒了大人,一着急就直接上手去拍了。”   众人不禁翻了一个白眼,这是什么破借口啊。   不过楚渝这一打岔,船舱里的气氛就缓和些。   楚渝觑着卫珩的脸色,又对楚戚戚苦口婆心道:“戚戚啊,卫大人身边的人一定会好生安排大人的起居,你就不用再瞎操心了。”   楚渝这话已经说得很直白了,楚戚戚当然明白哥哥的阻拦之意。   只是楚渝之前就知道她的计划,是没有拦她,怎么这时候左拦右拦的,难道楚渝是得到什么信了?   ……有人会好生安排卫珩的起居?   据她所知,卫珩并有没从京中带女人来,难道是太守府里的杨太守已经给他安排上侍妾了?   所以卫珩才不好再收她的人?   那她就不服气了,杨太守会有她的眼光好?杨太守给安排的女子能比月嫣姐妹好?   月嫣两个可是他们楚家出来的人,放眼整个江东也没有几个能赶上她们的。   楚戚戚起了护犊子的心,有些阴阳怪气道:“哦,太傅大人号称京城四大公子之首,红颜知已满天下,到哪里肯定都是有人照顾的,原来是我多事了啊~”   卫珩也是听出来楚渝的阻拦之意,嗯,他这个大舅子还是明白人,只是楚渝知不知道楚戚戚身边的奸夫是谁。   卫珩就伸手揽了大舅子的肩膀,准备好生与大舅子交流交流感情,探探口风。   可楚戚戚又来了这么不咸不淡的一句话。   旁边李云成都无奈了,姑奶奶您就不能少一句啊,您脑子里的水就非得往外冒吗?   但没料到卫珩听了这话,眼睛里噌的一下放出了光,黑沉沉的脸色竟然放晴了。   众人惊讶了,这是什么情况?怎么卫珩听了楚戚戚这话心情还好了呢。   卫珩年纪轻轻就领军打仗,还坐到太傅的位置,那可不是一般人。   他之前被楚戚戚给打个措手不及,乱了方寸。   刚才被楚渝投怀送抱这一闹,脑袋里的野驴消停下来,智商就回来了。   他是知道楚戚戚说话从不打机锋,是快言快语,有一说一的,可是今天这话怎么听着都有点含酸带醋呢。   还四大公子?红颜知已?她这是知道他在京城的花名了,还拿这来讽刺他。   诶,不对啊,她怎么能讽刺他呢,难道她把他为了掩人耳目弄出来的这些花名当真了?!   卫珩这才有些恍然的发现他是犯了一个认知上的错误。   他的花名是假的,不用解释,他的师父元真道长就是清楚的。   因为很好证明,他练的龙阳玄功根本不能近女色的。   所以他从心里就没把这事当事,也就没考虑过楚戚戚知道他这个花名会有什么反应。   现在看是楚戚戚听到风声,师父又没在,她就信了那些传言。   所以今天是她以为自己是好色之徒,才给他弄了这么一出?   只是她因这个原因给他塞女人,总比她有了“奸夫”要好得多。   呸,什么好得多,卫珩心里是又升起一股火来,这楚戚戚是脑袋是稻草做的吗?   一点都不动脑子想想,他卫珩会是那样的人吗?她就这么不信任他。   听了点风,就真的把他想成了浪荡子!   卫珩真想解了裤子给楚戚戚看看,老子可是给你带着贞操锁呢,你看那小卫珩颜色粉嫩的,还是个青瓜蛋子,连个肉星都没尝过呢。   不过他看了楚戚戚梗梗着脖子,一脸的不愿意和不忿之色,只能在心里是默念了两句清心诀。   是不能再生气了,是不能再发火,面前这个就是头顺毛驴,顺毛驴,你得顺着捋毛。   但楚戚戚绝不会无缘无故的给送女人,还非得逼着他收下,她这是想干什么?   不过看来,这两个人今天他还必须得收了,否则以楚戚戚性格,这一回不成,她来了脾气,是肯定得再想办法。   她这一没完没了,就不知道她还能干出什么气人的事。   况且他也要了解下她送人是想干什么。   别说卫珩还是了解楚戚戚,楚戚戚其实也有备选方案的。   她也想了,若是卫珩不接受,她就在酒里给他下些媚药,让月嫣两个与他既成事实,他就不得不带走。   不过这时,她就听卫珩道:“既然楚师姐如此盛情,这人本官就留下了。”   嗯,楚戚戚就见卫珩脸上刚才的怒气不见了,脸上竟然还挂出一丝笑来,那样子又恢复成他们两个前几日初见时冠冕堂皇的劲头来。   哼,这变脸还变得挺快,算你识相。   不过卫珩这样痛快的答应了,楚戚戚反而有些憋闷了。   若不是她自己设的局,她真想上去揭了这臭流氓、伪君子的面皮。   这一页掀过去后,气氛就融洽得多了,大家又开始说说笑笑的喝起酒来。   卫珩上画舫前,头发和衣服都是重新打理了。   但被刚才楚戚戚这一出闹得,又急出了一身汗,此时不由的就扯了扯衣襟,凉快凉快。   可是他这衣襟就有些扯大了,旁边坐着的楚戚戚一扭脸便看到了春光外泄的卫大人,眼睛不由得顺着那微敞的衣领往里瞄。   哟,卫珩如今这身材当真是不错啊!   这肌肉线条,再配上他那张俊脸,若以后不做太傅,当个面首什么的也一定很抢手。   楚戚戚想着卫珩做男宠的模样,心里大乐。   卫珩早就察觉到楚戚戚贼溜溜的目光直往他怀钻,看她翘着嘴角,笑眯眯的样子,就不知道这丫头脑袋里又想什么呢。   不过他的身子早晚都是她的,以后少不得让她摸、让她亲,卫珩状似不经意的把衣襟又往外扯了扯。   今日映云湖上的宴席是一直到黄昏时候才散的。   太傅大人心情好了,喝酒间是谈笑风生。   卫珩这些年的见识,当然是远远高于在座的这些人,只把李云成等人听得是连连点头,心中佩服不已。有的人便暗下了决心,看这样子卫珩迟早得潜龙在天,他们得趁早跟随明主了。   只是楚戚戚看了这些人崇拜的眼光,不禁撇了撇嘴。   哼,看卫珩嘚瑟的样子,就跟一只花孔雀似的,这么能讲,怎么不去天桥说书呢。   但她今天是打着讨好卫珩的目的来的,既然已经做了,当然要做就做全套的。   楚戚戚让月嫣弹了琴,月华如穿花舞蝶般的给在座的人倒酒、服侍着。   她这边卫珩说什么,她就跟敲着边鼓,是捧着说。   只是她这番做派,在李云成等人眼里是假的不得了,诶,楚大姑奶奶,你脑袋里面的水都决堤了吧。   楚戚戚这假模假式的样子,看在卫珩眼里,就越发的确定她肯定是在打他什么主意。   不过他看着楚戚戚笑语盈盈,难得的乖巧,这样的她,这样的温馨,是他从军这么多年来无数次午夜梦回时梦见过的情形。   一时间,卫珩薰薰然只觉得到了天上人间。   酒宴散去,送人到了别院大门口,楚戚戚也早就准备好了。   是笑着对卫珩道:“太傅大人,我已经备了车,这就叫相思、缠绵,跟你一起回去吧。”   卫珩看了楚戚戚如偷了腥的猫咪的狡黠小模样。心就更痒。   今日小卫珩可是一直支棱着呢,眼看着这就要分开了,他实在是忍不住了…… 第22章 有恃无恐   暮色时分,斜阳西下,倦鸟归巢,远处传来牧童回家的悠悠笛声。   卫珩低下头看着楚戚戚,她绝美的脸颊映着夕阳的橙光比那绮丽的晚霞还要醉人。   晚风吹拂起她的发丝,丝丝缕缕,缱绻温柔的缠在了他的心头。   楚戚戚就见卫珩的唇角缓缓勾起,慢慢晕大,这一笑当真是秀色可餐、百媚生啊!   楚戚戚的心扑通跳了一下,一个大男人长得这般销魂诱人干什么。   卫珩把头凑向了楚戚戚的耳边,楚戚戚心中警觉,这姿势怎么和他们两个第一面时他佯吻她的样子那么像啊。   楚戚戚目光四处飘了飘。   李云成等早就躲开了,他们可不想再看两个脑子进水的人在那里作妖了。   “楚师姐,不用看,他们是不敢听我们说话的。”卫珩带着笑意的鼻息喷在楚戚戚的耳朵里,楚戚戚只觉得耳朵像着了火,立刻就热了起来。   她忙往后退了一步,可没想到卫珩也紧跟了一步,他的嘴还是贴在她耳边。   楚戚戚就觉得她的头发丝都要立起来了,她也顾不得什么了,是伸手就去推卫珩。   可是她的双手推在卫珩胸前,就像推在了一堵墙上,根本就推不动。   可若是真是一堵墙就好了,眼前的可是风采冠九州的美男子啊。   楚戚戚的双手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他肌肤隔着衣服透出来的灼热的温度,还有那胸肌饱满流畅的线条。   九岁时她与他胡闹的那件事忽地涌现在了眼前,楚戚戚就觉得自已的心像敲起了鼓,咚咚咚的一下比一下快。   她想撤回手来,却被卫珩的手一把给按住了。   他的手按得很紧,把她的小手压在他的大掌和胸膛之间。   他的掌心微热,有些粗砺,指腹处有厚厚的茧子,比少年时他书生秀气的手完全不同了。   这是双久握刀剑的成熟男子的大手,带着让人不可忽视的温暖和力量。   她的手被他包裹着,他仿佛在用他的手述说着那一句: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执子之手",她在想什么呢?   楚戚戚蓦地回过神来,诶,他这样子成何体统。   楚戚戚瞪圆了眼睛,使劲拽自己的手,可是她那点蚊子力气哪里是卫珩的对手,根本就拽不动。   楚戚戚急了,刚要呵斥这个登徒子。   就听卫珩慢悠悠的笑道:“楚师姐,这相思,缠绵可是你起的名字。”   楚戚戚看着卫珩含笑的眼睛,他的眼睛里全都是她。   楚戚戚觉得今天喝的酒后劲有些大,她的头有些晕,不由得便嗯了一声。   “可我觉得这名字不好。”卫珩啧了一声,摇摇头。   “怎么不好?”楚戚戚不服气,“相思至极,缠绵悱恻”,正好配你这臭流氓啊。   “太俗!太俗!”阳春白雪”的卫大人是满脸的嫌弃。   嘿!把她起的名字当“下里巴人”,那她到要看看他能起出什么高大上的名字。   “那还请太傅大人给她们两个赐个新名吧。”楚戚戚撇了撇嘴。   不远处站着的月嫣姐妹不由得竖起了耳朵,说实话,这相思、缠绵两个名字她们也觉得太过艳丽了些。   就见卫珩一本正经,一字一顿道:“就叫小红、小绿吧。”   “小红”、“小绿”,月嫣、月华哭笑不得看了自己身上穿得衣服的颜色,这就是文武通达的太傅大人给她们起的名字?这也太随便了吧,还不如“相思”、“缠绵”呢。   “你!”楚戚戚也明白卫珩这是逗她玩呢,她双手被卫珩握着,便抬起腿来去踹卫珩的肚子。   卫珩哈哈大笑着,狠狠捏了把楚戚戚的小香手,身子向后一飘,楚戚戚的脚便落空了。   卫珩一招制胜,是转身上马,准备得意而还。   竟敢占她的便宜!这个臭流氓。   楚戚戚看着卫珩欠揍的背影,这就想跑,想得美!   她眼珠一转,从怀里掏出师父给她的鞭子,手一挥,那鞭子便直奔卫珩的坐骑“玉龙骢”而去。   鞭尖正打在“玉龙骢”的后臀上,楚戚戚当然是没有用力,但“玉龙骢”也是受了惊,嘶鸣一声,前蹄高高抬起。   卫珩未及提防,差点被掀下马去,他身子腾起,急忙运气,紧勒马缰,才堪堪坐回了马上。   不过这一下卫珩的形容可就有狼狈的了,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的月嫣姐妹连忙忍住笑,低了头。   ……“玉龙骢”可是名马,跟了他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五六年了,怎么会突然惊着了。   卫珩回头便看楚戚戚,就见楚戚戚双手抱胸,抬头看天,一副我什么也不知道,请不要打扰我看风景的样子。   卫珩怎能不晓得是她干的好事,只是看着她娇俏动人的小模样,诶,真想把她压到身下,用他身上的"玉龙鞭",好生的"教训教训"她。   卫珩捻了捻手指,她纤纤玉手的香腻柔滑还在他的手心里流连,行啊,只要这头顺毛驴高兴,还是让她占上风吧。   如今"群狼环伺",都诱着她"红杏出墙"呢。   他还得尽快想办法让她心甘情愿的重新回到他身边,把他的名分给定下来。   卫珩今日乘兴而来,虽然中间有波折,还带回来一辆马车,两个美人,但也算是尽兴而归了。   不过等他看到太守府侧门口站着的杨纤云,就是一皱眉。   上一回杨纤云在他回院子的路上堵他,他看在杨太守的面子上,只是没理她,后来又把那条路上的守卫都换成了黑龙旗的人,是闲杂人等再也不能靠近了。   可是今天这杨纤云怎么又跑到大门口来了。   卫珩回头扫了一眼跟着自己的护卫长,护卫长身子一凛,心中暗骂,这娘们也太不矜持了,好歹也是太守家的姑娘,怎么就跟没见过男人似的,竟跑到家门口的来勾引他家大人。   这些护卫都是干什么吃的,也不知道给撵走。   那些护卫也是心里骂娘啊,就没见过这么脸皮厚的大家闺秀啊。   你让她走,她说这太守府是她的家,她在她的家门口等她大哥杨元安回家,谁也不能撵她。   诶,说到底她也是太守家的千金,也不能直接和她动手。   杨纤云远远的看见了骑在马上的卫珩,和他身后跟着的那辆马车。   看来她得到的消息是真的了,杨纤云心中是一阵懊恼。   卫珩来了晋阳城这段时间,知道他京城花名的人都想走捷径,给他送女人,但是卫珩都没收。   杨纤云没想到有风流之名的卫珩竟会收了性子,她心中很是有几分窃喜的,卫珩这样做,不就是再给太守府面子,在给她机会嘛。   母亲早就偷偷和她说过,这天下身体正常的男子只要开过荤,就绝断不了男女之事的。   卫珩身边没带侍妾,他若想行房,就得在晋阳城里寻一个女孩子,   而她杨纤云出身高贵,身家清白,又长得貌美如花,还是江东第一才女,与卫珩不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嘛。   这江东是没有人比她更适合卫珩的。   另外卫珩还住在太守府里,她算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了,是一定得抓住这难得的机会的。   不过她上一次在花园里等卫珩,是无功而返了,等她在想去等,就发现那路上的护卫都换成了黑龙旗的护卫。   这些护卫都很有礼貌,也很会拒绝人,她根本就无法再靠近卫珩半分。   后来她便想,卫珩总有憋不住的时候吧,她便特意从大哥杨元安手里要了个暗卫,暗中盯着卫珩的行踪,   好在暗卫传来消息,卫珩也没有去什么烟花柳巷,找青楼女子泄火,杨纤云的心是稍稍安稳些。   只没想到今日暗卫传来消息,说卫珩竟收了楚家送的歌姬。   杨纤云得到信后,是恨得砸了一套茶杯啊。   这楚戚戚也忒不要脸了,她自己没眼光巴巴的和卫郎退了亲,可现在又腆着脸给卫郎送女人,她如此殷勤的巴结卫郎,是不是觉得后悔了,又想借机缠上卫郎。   杨纤云想到这便坐不住了,这也顾不得什么矜持了,府里她没法接近卫珩,便直接来了太守府侧门堵人。   杨纤云看了卫珩身后的两个女子,这就是楚家送的人?   一看就和楚戚戚是一个路数出来的,都是狐狸精,小贱人。   再说月嫣姐妹虽然跟了卫珩回来,可是她们现在的心情和想法可与当初完全不一样了。   此前她们是为了报恩才自愿来当卫珩的侍妾的,当天她们从兰菊院回了楚府,晚上楚戚戚就安排了所有事宜。   但楚戚戚交代完事情后,她们没想到大少爷楚渝连夜来找她们了。   楚渝只说告诉她们一件事,她们即将去侍奉的卫太傅就是曾经住在楚家的,大小姐的前未婚夫卫少爷。   月嫣姐妹来楚家多年,卫珩不认识她们,可她们当然是认识少年卫珩的,而且印象还十分的深刻。   当年她们还曾赞叹和羡慕过,这大小姐和卫少爷简直是太配了,就是天生的一对。   后来楚戚戚与卫珩退亲的事,她们也听说过一些皮毛,那时她们还觉得很是惋惜。   只是没想到这卫少爷成了卫太傅,回了晋阳城,大小姐竟想把她们送给他。   等宴席上她们两个见到卫珩后,就更是惊讶了。   这八年过去,卫太傅比少时长得更加俊朗了。   而且周身那种经过岁月历练出来的渊如海,峙如山的磅礴气势调和了他过于俊美的容颜,让人第一眼就会折服在他睨睥天下的英雄豪气中。   月嫣姐妹两个都是从小就经过男女之事教养的,是专业人才,她们对男人心思的了解可不是楚戚戚这种稚嫩小姑娘能比的。   在船舱里,她们是瞧得清清楚楚,当大小姐闹着要把她们两个送给卫太傅时,卫太傅眼睛里冒出的光都要杀人了。   她们两个之前也曾猜测过大小姐的心思,琢磨来琢磨去也是认为大小姐把她们送给卫大夫,是借此来与为卫太傅重新修好。   另外大户人家在女子成亲之前,都要先往男方家送个行房的丫头,考量下男子身上有没有什么恶疾,是否能人道。   大小姐把她们送给卫太傅,是不是也有这方面的想法,想给卫太傅验验身?   可是见了卫珩这种眼神,她们就明白了。   这卫大人分明对大小姐是用情至深的,那占有欲都写在脸上了。   看卫大人这样子,大小姐只要给他个笑脸,勾勾手指,卫大人就能像大小姐养得那只西施犬,乖乖的躺在大小姐裙下。   大小姐把她们送卫太傅,这不是弃了阳关道,出了大昏招嘛。   大小姐是在闹什么呢!?   她们眼睁睁的看着大小姐逼着卫太傅不情不愿的把她们收了。   卫太傅给她们两个改名,何尝也不是在表示他不痛快的心情。   其实也是警告她们,让她们两个老实些。   在人家太傅眼里,她们两个就是无名氏,是太傅和大小姐之间斗气的工具。   而且在回来的路上,卫太傅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月嫣姐妹也是心思灵透的,到此她们也明白了。   要论长得美,这天底下的女子,哪个能比得上她们家的大小姐。   她们两个的姿色,人家卫太傅是根本看不上的。   她们也别想着再做什么侍妾,爬床的事儿了,还是老老实实的当丫鬟和大小姐的眼线吧,以后兴许还能落个好结局。   月嫣两姐妹就此没了旁的心思,是规规矩矩的跟在卫珩身后走着的。   可正走呢,就见卫珩回头瞟了她们一眼。   嗯,这位卫太傅可算不把她们当轻烟,视若无睹了。   只不过他这么看她们呢,也不像是在看女人。   那眼神好像是在吩咐她们要去做什么事儿?   做什么事?   月嫣两个抬头看去,就看见在侧门里站着的杨纤云了。   就见着杨纤云穿着一条淡绿色的长裙,头发上簪着一朵大的水仙花,袅袅婷婷的样子,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的。   可那双眼睛盯着卫大人,就像是饿了几天的人看见一盘子美味的点心一般,放着绿光。   月嫣两个可是听楚戚戚说过,太守府里有个叫杨纤云的,与她不太对付,让她们两个多防备些。   哟,这么一看,这个就应该是大小姐嘴里说的那个太守府的千金杨纤云吧。   哦~,她们现在可是明白,杨纤云为什么和大小姐不对付了。   杨纤云这明显是想打卫太傅的主意呢,那勾引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   哎哟哟,这真是不要脸了,想和她们大小姐抢人,做她的美梦吧。   她们现在也明白卫珩的眼神儿了,这太傅大人当然不能理这个杨纤云,这是让她们两个去对付杨纤云了。   月嫣两个本就是忠心为主的,又得了卫珩的命令,那就是拿出了十二分的精神来。   哼,想和她们姐妹斗,论演技,论手段,不揭了这个杨纤云的面皮,她们就不姓月。   看这样子,这杨纤云是走的小白花那一卦路线的。   月嫣给月华使了个眼色,妹妹你先上吧。   月华人长得清丽雅致,就像那碧池中摇曳的一朵白莲花。   她是轻移莲步,娇滴滴的叫道:"大人,您慢些走,等等我啊。"   杨纤云一听心里就冒了火,这小狐狸精,怎么这般没有规矩,竟然和卫郎你啊我的称呼上了。   可是她见卫珩竟真的顿了顿脚步,身子往旁让了让,还真让那个贱婢走到了他的身旁。   这怎么可以!   杨纤云忙也往前上了一步,嘴里也是轻柔柔的叫道:"卫大人。"   就见卫珩看了她一眼,微微的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杨先云心里就一阵激动啊,上一次,卫郎是理都没理她就走掉了。   今天卫郎竟然与她打招呼、回应她了。   杨纤云脸上的笑容便是按耐不住了,是欣喜道:"大人,听说您去赴宴了,我这里给您备了醒酒汤~"   杨先云听母亲说了,像卫珩这种大男人,必是喜欢温柔小意的女子,否则也不能与楚戚戚,那个楚霸王解了婚约。   所以她必须要表现得恭敬贤良,温柔似水才能将卫珩这百炼钢化成绕指柔。   卫珩听了杨纤云的话,心里是冷哼一声,他当然知道这晋阳城里,好多人都是暗中在盯着他的行踪呢。   他没管,是因为他根本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但这可不意味着他就是放纵这些人敢在他面前得瑟。   这个杨纤云,给他送来醒酒汤,这不就是蠢的直接告诉他,她也是派了人,监视了他的行踪嘛。   卫珩示意了月华一眼,月华在那眼睛里居然看到了一种毫未掩饰的杀气。   她心中就是一凛,这杨纤云必是触了大人的什么霉头了。   杨纤云这边刚要吩咐身后的丫鬟,将食盒拿过来。   可是没想到,卫珩身边站着那个同样穿绿色衣裙的小狐狸精开了口:"大人,这也是您身边侍伺的人吗?   哎呀,多谢这位姐姐了,大人今天可真是没少喝酒呢,我正想回来给大人准备醒酒汤,没想到姐姐就先想到了。"   什么姐姐?谁是她们这种下贱女人的姐姐,杨纤云便瞪了眼睛。   她身后的丫鬟忙疾言厉色的呵斥道,"放肆,这可是我们太守府里的大小姐,还不赶快赔礼。"   可就见月容听了丫鬟的话,就像被吓着了似的,如风中的小白花一般,瑟瑟发抖,颤抖的声音,不知所措道:"我是真没想到府里大小姐会亲自出来迎接大人,是我误会了。"   又回头对身后的月嫣哽咽道:"姐姐,妹妹说错话了,你快来呀,替妹妹解释一下。"   杨纤云就见这穿了红装的艳色美人,走上前来,是一脸的不高兴:"有什么可解释的?这怎么能怨你呢?这位大小姐,就在这门口里等着大人,又送汤又送水的,一般未出阁的小姑娘谁能干这种事儿,这不是明摆着叫人误会吗?"   哎呀,这个贱婢竟敢这样说她,杨纤云的眼睛里都冒出火来。   他身后跟着的丫鬟见自家小姐被人这样损,也忙跳出来,:"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还不赶快自己掌嘴。"   月华的大眼睛里立刻蓄满了泪水,是泫然欲泣道:"姐姐,你虽是无心之语,可这位大小姐,可是太守的女儿啊,是有脸面的人,不比我们这种,你还是赶快给大小姐道歉吧。"   "我们怎么了?"月嫣是一瞪眼睛,"我们可是大人身边的人,俗话说丞相家里看门的都比得上四品官,我们又差到哪里去了?不都是想伺候大人嘛。"   说完鄙夷的看了一眼杨纤云。   杨纤云被月嫣、月华这一唱一和的,说破了她的心思,是又羞又臊,脸都涨红了。   她身后的丫鬟也不知道怎么办好了,的确是人家是太傅的人,她们的身份可是比不上这两个的。   这还没完,就听月嫣道:"妹妹,你刚在车里伺候了大人一遭,才说腰又酸,腿还麻呢,姐姐这就扶进去好生休息吧,也好晚上再伺候大人。"   杨纤云就见月华脸上立刻显出娇羞来,是媚眼如丝的瞟了卫珩,嘴里娇娇的道:"哎呀姐姐,你怎么好当这么多人面前说这种话呢,能伺候大人,可是我的福气啊。"   什么?   杨纤云如遭雷击,这个小贱婢竟然诱惑了卫郎白日宣淫,在马车里就做了那种事。   而且还直接说出来向她示威,她该怎么办?   月嫣看了杨纤云白着的脸,不知所已的样子,哼,就这点能耐,还想跟她们姐妹斗!   月嫣扶了月华就往侧门里走。   可杨纤云哪能让这两个妖精进了太守府,她身后的丫鬟也是明白小姐的想法,就用身子堵在了门口,不让月华两个进去。   闹成这样,杨纤云以为卫珩怎么也得看着她爹是太守的份上,说上一句话。   可就见卫珩背着手站在那,连瞅都没瞅她们。   可他那周身冰冷的气场,让杨纤云看了,心里就是一抖,这卫郎是生她的气了吗?是觉得她欺负他身边的人了吗?   这可怎么办?   杨纤云进退维谷,一咬牙,眼睛一闭,身子就就往身后的丫鬟身上倒。   可她还没来得倒呢,就听对面的月嫣嘴里叫道:"妹妹、妹妹,你这是怎么了?"   那月华捂着心口,倒在了月嫣的怀里,微蹙的眉头,如西子捧心般嘴里轻声的念道:"姐姐,我的心口疼。"   这个贱婢竟然倒在她前面了,抢了她的招式,可她若再倒就是拾人牙慧了,杨纤云只好站直了身子。   好在这时一道温润的声音传来:"妹妹,你怎么跑到这里来等我来了。"   众人闻着声音看去,就见一个穿着蓝袍的年轻公子,从一匹白马上下来,走了过来。   走近再瞧,这青年公子,身材修长,面如冠玉,温文儒雅,丰神朗俊,算是难得的美男子了。   这个人,月嫣姐妹也是认识的,当年可也没少来过楚家,这就是楚戚戚第二任未婚夫,杨纤云的亲哥哥,杨家的嫡公子:杨元安。   杨纤云看哥哥回来了,像是得了靠山,立刻扑了上去,含着泪叫了一声,:"大哥!"   杨元安了然的拍了拍妹妹的肩膀,安慰了一句,然后含笑走到卫珩面前,施礼道:"草民见过太傅大人。"   卫珩与杨元安也早就认识的,当年他们两个被称为“晋阳二公子”,一个胜潘安,一个赛卫玠,是各领风骚,是整个江东读书人中的翘楚。   而更有点儿意思的是,他们两个都曾是楚戚戚的未婚夫,但都又与楚戚戚解了婚约。   卫珩看着杨元安,这人表面上倒是对他极恭敬的,还自称草民,姿态放得很低的。   其实杨元安也中过解元,身上是有功名的,   而且现在成了太子东宫的门客,听说做事还深得太子的欢心,早晚是要进朝堂做官的。   "杨公子,不必多礼了。"卫珩淡淡的来了一句。   杨无安像是未察觉到卫珩的冷淡,仍然笑道:"草民这段时间外出游历,今日回家,才得以见到大人,草民这就备薄酒一杯,还请大人赏光。"   "哦,杨公子刚刚回来,还是好生休息,以后有机会我们再聚一聚吧。"   ……出外游历?倒真会说,实则就是为太子办事去了。   不过卫珩当年与杨元安便气场不合,杨元安那时老是举个小锄头想挖他的墙角。   直到他与楚戚戚解除了婚约,这杨安元还真的把墙角挖开了,与楚戚戚也订了婚。   哼,只是如今他也是前未婚夫了。   "哦,那草民就恭候大人了。"杨元安又深施一礼,卫珩点了点头,也不在与他说话,转身进了侧门。   月夜扶着月华,也没理这兄妹两个,是跟着卫珩进了大门。   杨纤云看她们要进去,可是急了,就要追上前去,被杨元安一下子拽住了胳膊。   "大哥!"杨纤云回头跺脚着道。   "不许胡闹!",杨元安微微沉了脸,"跟我回房再说。"   杨元安将杨纤云送回她自己的院子。   是正了脸色对妹妹道:"二妹,刚才我在大门外都看得清楚,是不是爹娘又跟你说了些什么?   二妹,你要记着,卫珩可不是一般人,他绝不会是你的良配,你就赶快把心思收一收吧。"   "大哥,我为什么就不能嫁给卫珩呢?"杨纤云不服气。   "因为我的妹妹,值得更好的人。"杨元安意味深长的摸了摸杨纤云的头。   杨纤云有些愣住了,:"大哥~"   "别问了,但是记着大哥的话,不要再去招惹卫珩了。"   杨纤云倒底还是听了哥哥的话,她也明白,她连卫珩新得的这两个侍妾都弄不过,再去就是自取其辱了,故此是老实了一阵子。   杨元安刚回自己的院子,就见母亲原氏已经等在房间里。   "大郎,你可算回来了。"原氏问了问儿子的路上的情况,便怒气冲冲道:"你刚出门,那个乔氏就离开了咱们家,又搬回了她自已的别院去住了,就没见过这般没规矩的妾室,那比我这当婆母的架子还大。"   乔氏就是当年与杨元安私通的那个小寡妇,有了身孕后,杨元安被乔氏族人逼得不得不把她纳进府做了妾氏。   还因为与她的这件丑事,杨元安才被楚家退了婚。   但乔氏进了杨府不久,与杨纤云吵架,不知怎么的,说是被杨纤云给推倒了,流了产。   乔氏因孩子没了这件事,与杨家人是五天一大闹,三天一小吵的。   可乔氏的家世也不是一般人,她是忠勇伯家的远房亲戚,算起来还是李云成的一个表姐。   背后有靠山,再加上乔氏本人还长得风流俊俏,床上功夫也是极好的,年纪轻轻守寡,但自家有钱,早逝的前夫也给她留下了一大笔家产,底气很足的。   当初杨元安也是被她那种恣意、风骚劲给迷住了,才上了她的床。   可是纳进家里才知道,这就是一个搅家精,从进了杨家门就没怎么在他们家住过,动不动就跑回自己的别院里去,杨元安也拿她没有办法,就由着她去了。   今日母亲又提了这茬,他当然知道,肯定是乔氏跟母亲又起了什么争执。   便摇了摇头对母亲说,:"随她去吧。"   乔氏见了儿子这样,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道,:"大郎啊,不行就把她赶出杨家吧,还有你什么时候赶快娶个正经媳妇,也要娘舒心舒心。"   看自家娘又要老生常谈了,杨元安忙转移话题:"娘,你是不是跟二妹说了什么了?她今天竟到大门口去等那个卫珩,若不是被我看见了,可是要丢大脸了。"   "我哪里会与云儿说什么?"原氏有些心虚,"只是你爹的意思,这卫珩可不是一般的人,我们家若能搭上他~"   "爹那边我会与他好生谈的,"杨元安打断了母亲话,:"但是二妹这边,我已不许她再去找卫珩,我看是二妹书读得太多,人际交往的手段和方法,还有内宅中的事反而是欠缺了。   您得好生教教她这些,过两日我也会给她寻个嬷嬷来。"   "大郎,你这是想做什么?"原氏知道自已这个儿子心中一向是有成算的。   杨元安想了想,还是对母亲交代了两句:"如今太子与太子妃成婚五年,太子妃没有生下任何子嗣,所以当今皇上与太子都有意为东宫再选几名侧妃。"   "你是说,云儿?"原氏的眼睛就是一亮。   "此事还没完全定下来,母亲您心里有数即可。"   原氏与儿子又说了两句,看儿子脸上露出疲惫之色,便忙吩咐丫鬟好生伺候,嘴里不禁又埋怨,:"那个乔氏倒是会躲清闲,大郎你怎么就狠不下来心把她给赶走呢。"   诶,他这个儿子还真是个痴情种。   痴情?!杨元安的手在袖口中握成了拳头。   他的痴心早就给了那个像骄阳一般灿烂的女孩,他从小就喜欢她,一直等到她退了亲,他欢喜的央告父母去到楚家求亲,终于成了她的未婚夫。   只是卫珩!李云成!乔氏!你们设得好局!   他怎么可能放乔氏那个贱人走,他还没好好的折磨她呢。   卫珩这次为何回来,当然瞒不过他的,他一定要抢在卫珩前面,把他的未婚妻风风光光的娶回杨家来……   月嫣姐妹跟着卫珩回了他的院子,见卫珩没理她们就进了正房,她们也不敢直接跟进去,是老老实实站在院子里候着。   过了好一会儿,才看见卫珩的贴身护卫出来,指了她们两个:"你们跟我来。"   护卫把她们带到西小跨院中,:"你们就住这,不过都得要老实些,否则刀剑无眼,伤到谁都不好。"   说着护卫拍了拍挎着的腰刀。   月嫣两人忙道:"大人放心,奴婢们是懂规矩的。"   这边,卫珩听了护卫说,:"她们两个,还带了两个丫鬟和两个婆子,还有一只狗来。"   "狗?"卫珩抬眼问道,:"是什么狗?"   诶,他家大人可真是奇怪了,两个大美人他不感兴趣,听了狗反而来了精神,眼睛里还冒出光来。   护卫忙道,:"是一只金色的西施犬。"   护卫就见他话音刚落,他家大人脸上就露出笑容来。   "派两个身手好点的,盯着那只狗。不许太守府的人接近它。"   护卫连忙应了一声:是。   他家大人这喜好还真是与众不同啊,不看着美人儿,反而看着狗,这是人不如狗吗?   黑龙旗的护卫都是严格执行命令,故此是紧盯了那只西施犬。   两天过去,月嫣姐妹表现的确很老实,平时就在屋里待着,只有黄昏时,吃过晚饭,抱着狗,到小花园里遛一遛。   只是第三天黄昏,暗卫就听见院墙外隐约传来几声哨音,再看,月嫣手中抱着的小西施犬就不见了。   两名暗卫忙分头找,才发现那西施犬竟然从侧门的狗洞钻了出去,跑出了太守府,直接上了太守府外面的一辆马车上,而刚才的哨音正是从那辆马车里传来的。   一名暗卫看着马车,一名暗卫忙去禀告了太傅大人。   就见百忙中的太傅,听了这消息,是连忙出了书房,小跑着到了院墙的狗洞旁守着。   诶呦,这狗好有面子,竟然让他家大人屈身等候啊,放眼如今的大梁朝,是没几个人能有这待遇啊。   过了一会儿,就见那小西施犬从狗洞里钻了回来。   暗卫就见他家大人,就像看见了情人一般,是笑着一把抱起小西施犬,摸了摸它的长毛,吻了吻它的鼻尖,嘴里亲热的叫道:"金子。"   暗卫看了西施犬那一身金毛,叫金子还真挺符合的。   小金子见了卫珩,呜呜两声,竟伸出舌头舔了卫珩的手,也很是亲热。   然后就见他家大人,熟练的用手掰开金子脖子上挂着一个大金铃铛,从里边拿出一张纸条出来。   卫珩看完纸条,又把纸条重新放回铃铛中,把金子放到地下,拍了拍它的头,:"回去吧。"   金子便沿着原路,回了小花园月嫣姐妹那里。   "看好它,不许任何人半路劫了它,如果它出什么事,你们拿头来见我。"   暗卫们听了卫珩的严厉语气,忙应了一声是,原来这只狗当真不一般,竟是一个报信的小内应。   卫珩回了书房,想着金子和字条上熟悉的字迹,心里很是感慨。   楚戚戚以为他回来后,没有去楚府看过,便是他忘记楚府。   可是他连管家楚福的风湿症都还记得,他又怎么会忘记他和她之间的一切呢。   那些记忆就像一根大树深深栽根在他的心中。   金子是他在楚戚戚九岁生辰时,送她的礼物。   而金子这传信的能耐,是楚戚戚专门训练的,那时她和他之间的传话,是不用丫鬟,只用金子的。   而今天金子传的字条上,月嫣写了,她们这两天一直没有见过卫太傅,也不知道卫太傅在忙些什么。   下面楚戚戚便回了,让月嫣两人尽量想办法讨好他,先从饮食上下手。   还特意交待:他其实是喜欢甜食的,尤其是芙蓉糕。但是他怕别人笑话他是女子口味,平时轻易不踫,一般人也不知道,所以只要月嫣做些甜品,他就会高兴的。   还有他的胃不好,饭前喜欢喝汤,他还喜欢海鲜,最喜欢喝熬成奶白色的黑鱼汤。   跟着她们来的两个婆子,是楚府的厨娘,都是做饭的好手,做这些绝对没有问题。   果然一会儿,就有人来禀告,月嫣想在院子里建一个小厨房,请大人批示。   卫珩大手一挥,建!今晚必须建起来,以后她们要什么食材就给什么食材,而且要给最好的。   第二天,月嫣两个拿着做好的芙蓉糕和黑鱼汤,到了卫珩的书房前。   没想到卫珩这次竟然真的见了她们两个,还当着她们的面喝了一口鲫鱼汤,夸赞了一声不错。   别说月嫣两个惊讶,卫珩的贴身小厮也是惊讶的。   他家大人年年遇刺杀,根本就不会吃外边人的食物,没想到今天不仅吃了,还吃了个精光,是吃得眉开眼笑的。   哇,这到底是美女做出来的,不一样啊。   晚上,月嫣就传出纸条去,拍马屁道:大小姐果然神机妙算,卫大人吃了这些,十分高兴,对她们也有些另眼相待了。   楚戚戚在下面回了,让她们再给卫珩做些荷包和内衣什么的,以表贤慧。   跟着来的两个丫鬟,是楚府的绣娘,最擅长这些的。   而且旁人都不知道,卫珩最喜欢的图案是大白鹅,她们若绣上去,卫珩看了一定开心。   贴身小厮就见他家大人看完狗回来后,从怀里拿出一个已经发黄了的旧荷包,放在手里是翻来覆去的看。   这个旧荷包贴身小厮也是熟悉的,因为他家大人是把这荷包当成宝贝一样,从来都是贴身放着,而且根本不让他们这些伺候的人碰。   只是挺奇怪的是,这荷包上绣着的图案竟是一只大白鹅,而且绣工极差,根本就是四不像,只能勉强的看出点白鹅的模样。   卫珩看着荷包上的大白鹅,是叹了口气。   这荷包是九岁的楚戚戚给他做的生辰回礼,也是楚戚戚亲手做出来的第一个荷包。   而且当时她不知道怎么就喜欢上大白鹅了,家里就给她养了一只,她是是稀罕的不得了,那时她的荷包和衣服上都绣了这只大白鹅。   给他做的这个荷包上便也绣了,还问他喜欢不喜欢。   他当时想,她好不容易干了点女孩家应该干的事,做了女红,他怎么也得鼓励她,便表示他非常喜欢。   可没想到她还一直记着他当时说的话,以为他是真喜欢大白鹅图案,还交代月嫣她们给他绣白鹅。   月嫣两个其实心里也是奇怪的,这卫太傅的喜好也太不寻常了吧,但大小姐交代了,她们就做吧。   那两个丫鬟的确是女红好手,只两天,贴身小厮就见月嫣两个捧着绣着大白鹅的袜子荷包、香囊、腰带等物给他家大人送了过来。   他家大人竟然全部笑纳了,还夸赞了月嫣,赏了她们每人二十两银子。   当天晚上楚戚戚又收到月嫣的纸条,说卫大人很喜欢她们的绣品,夸赞楚府很会教养人,还有卫大人明日准备去城外看望从江北过来的灾民。   楚戚戚很高兴,看来她的计划是成功的,卫珩如今觉得她们楚府的人很贴心。   只是明日卫珩要去看灾民,她也得去啊,她早就从李云成嘴里听说,卫珩安置这些灾民是很费银两的。   这一阵子,朝廷的拨款还没有到,如果她当着的卫珩的面,捐一大笔银子给他,那卫珩就会更觉得楚家的好处来。   有句话叫做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上赶着不是买卖,她这样慢慢渗透,温水煮青蛙。   等火候到了,她再和在跟卫珩好好的谈一谈,必要将楚家与卫珩牢牢的绑在一块。   第二天一早,楚戚难得早起,坐了马车到了东城门口等着。   不一会儿,就看见卫珩骑着马过来了。   只是英武不凡,俊美如神的卫太傅,今天的打扮可是极"出挑"的。   穿了一身玄袍,袍角绣了一只大白鹅。   平时系的腰带上绣的都是张牙舞爪的猛蛟,今日则是两只憨态可掬的大白鹅。   带着的荷包上,香囊上的图案也是大白鹅。   就连他穿的靴子上装饰的同样是大白鹅。   那些大白鹅绣的活灵活现,当真是: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啊。   楚戚戚一下子看呆了…… 第23章 你来我往(一更)   大白鹅是绣得很漂亮,但是穿在位高权重、统领三军、威风凛凛的大男人卫珩身上,怎么瞅怎么那么违和。   跟在卫珩身后的护卫,平日里都是昂首挺胸,牛气冲天的,今天是一个个都低着头,恨不得把脑袋缩到脖腔里去。   这些一直以他们英明神武的大人为荣的护卫们,那模样都像传达着一个信息:前面这个人今天脑子好像进水了,我们跟他不熟~   站在楚戚戚身后的红锦和绿拂看了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只是最是护短的楚戚戚看了护卫的模样,再听了自已丫鬟的笑声,可就有些不干了。   大白鹅怎么了?   她曾经养的那只大白鹅,伸开翅膀能有一尺长,还能看家护院,被她取名叫白将军。   若是有它不认识的人靠近她的院子,它就会振起翅膀,嘎嘎叫着上去,发起狠来,能把人的腿肉都叨下来一块。   它曾经是她最喜欢的宠物,后来金子来了,白将军的地位稍稍靠后了些。   但她仍然是很喜欢它的,白将军是在卫珩走后不久病死了,那天她还掉了眼泪呢,特意把它埋在了楚家的祖坟里。   现在她贴身的肚兜上还绣着一只大白鹅呢。   她怎么觉得,这白鹅就是好看啊。   穿在卫珩身上就是那么帅气呢。   你看,卫珩不也是趾高气扬的嘛,一点也没觉得别扭、不好看,看他心情就不错。   卫珩是什么人啊,以他如今的地位,根本就不会在乎其他人的眼光,他就是穿一个麻袋片也是大梁朝最有权势的人。   这天下只有面前这个人的看法,能让他真正的往心里去。   他看了身后的护卫,一个个想和他撇清关系的模样。   哼,觉得丢脸?今天回去就让人在你们的袍上都绣上大白鹅,你们必须都给我穿。   楚戚戚也回头瞪了了红绵和绿拂一眼,红锦和绿拂吐了吐舌头,憋住笑,低下了头。   卫珩远远的就看见他的小姑娘站在城门边。   因为今天要出门,她装扮得很是简单。   穿了一件窄袖淡黄色襦裙,头发编成了两条辫子,脚上是一双粉缎小靴。   是干干净净,清清爽爽,还带着那么点英气。   只是她站在那里就是一抹最灿烂的阳光。   卫珩的眼厉,一眼便瞧见楚戚戚脸上绽放出来的笑意,和她眼睛里的惊叹和赞美。   嗯,还是他大宝贝有眼光,他穿了这身衣服,你看她多高兴啊。   卫珩走到楚戚戚面前,下了马,拱手道:"楚师姐,好巧啊"。   什么好巧?我可是特意来等你呢。   不过楚戚戚看了卫珩今日的衣服着实顺眼,便也笑回礼道:"卫师弟,的确好巧。"   卫珩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丝微笑,可算又听见她叫他"卫师弟"了,虽然与他心中想的夫君什么的,还有些差距。   但是比起那一声"大傅大人",已经是云泥之别了,是亲近了不少。   看来今天他这身衣服是穿对了。   果然就听楚戚戚夸赞道,:"卫师弟今天这衣着,当真是仙人之姿啊。"   卫珩含笑点头,两个品味"非同寻常"的人,很是惜惜相惜了一番。   卫珩笑:"楚师姐,这是准备去哪里啊?"   楚戚戚微蹙了蛾眉,略带忧愁道:“我听李云成说,城东土地庙那里来了许多江北的灾民,背井离乡,吃不饱、穿不暖,我便很是忧心,这几日是吃不好、睡不好的,就想过去看看。”   她身后的红锦与绿拂都想捂脸,小姐啊,今天早上奴婢们好不容易才把您叫醒的。你起来后喝了两碗燕窝粥,吃了一块桔子饼,四个翡翠虾仁饺。   看您这唇红齿白,神采飞扬的样子,您说自已吃不好、睡不好,这也太假了吧。   可有人就不觉得假,卫珩是皱了眉,:“嗯,眼底是有些青,这些都是朝堂上的事,你就不用跟着操心,还得好生睡觉,好生吃饭。”   楚戚戚本是顺嘴一说,没想到卫珩说她眼底发青,这可是涉及到她美貌容颜的大事,她立刻就紧张了。   连忙回头冲红锦一伸手,:“镜子。”   红锦这个无奈啊,小姐就是最近迷上了雀牌,昨晚非拉着她们丫鬟打牌,一直快打到三更天才睡。   但是大小姐天生丽质,肌肤就是四天不睡觉都是一样光彩照人,卫大人这是从哪里看出来的小姐眼底发青啊。   卫珩哪里可能看出来,只是楚戚戚说她没睡好觉,他便觉得她没睡好,眼底有些青。   红锦忙从荷包中拿出一个三菱形的小西洋镜,楚戚戚左照照,右照照,嘴里嘀咕道:“嗯,的确有点发青,绿拂,今晚务必要多抹些润肤膏子的。”   绿拂忙点头应了。   楚戚戚这才放了镜子,状似无意的问道:“师弟,你这是准备去哪里啊?”   卫珩瞅了她那假模假式的样,心里好笑,脸上却是一本正经:“师姐都因担心灾民吃不好,睡不好的,我做为朝廷官员当然更是责无旁贷了,我今日也是要过去看看灾民的。”   “哦,那正好顺路了。”楚戚戚像只小狐狸般笑道。   “嗯,的确顺路。”卫珩笑得很舒心。   只是好不容易得了这样与她相处机会,卫珩看楚戚戚是坐了马车,而他是骑马,这也不得好好说话啊。   楚戚戚刚要上马车,就听卫珩嘴里嘶了一声,楚戚戚扭脸一看,就见卫珩手捂了额头,身子一晃,竟向她侧歪过来。   楚戚戚想躲,可看卫珩的样子,她如果躲了,卫珩就得栽倒在地上。   诶,到底以后还得有求于他,楚戚戚只好伸了手扶住卫珩:“师弟,你这是怎么了。”   卫珩将"虚弱"的身子靠在了楚戚戚身上,有气无力道:“刚才忽觉阳光刺眼,便有些头晕。”   阳光刺眼?楚戚戚抬头看天,倒是个晴天。   可卫珩不是武功高强吗?怎么这身体还像纸糊灯笼似的,经不起风,经不起浪的。   "你是哪里不舒服吗?"楚戚戚关心了一句。   "许是昨天看公文,睡的有些晚了,没有休息好的缘故。"卫珩的声音带着些疲惫。   诶,当官也不是好当的。   "那师弟,你就赶快回太守府休息吧。"   "不行,我今日必须得去看灾民那里看看,我只要躺下休息一小会儿就行。"   此刻的卫珩可是一心为民,认真负责的清官大老爷。   清官大老爷要躺下来休息一小会儿?躺哪里啊?也不能躺大街上啊。   楚戚戚顺着卫珩的目光看向她身后,身后停着的是她坐的马车。   让卫珩上自己的马车上休息?楚戚戚踌躇了一下。   按说大梁民风开放,她和卫珩还是师兄师妹的关系。   卫珩上她的马车休息一下,倒也未尝不可。   可是她就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可是也不容她多想,卫珩的身子沉得就像一座山似的压在她身上。   卫珩的嘴里还颇为痛苦的叫了两声。   让楚戚戚不得不生了恻隐之心:"师弟,那你就到我的马车上休息下吧。"   "那多谢师姐了!"卫珩应答的十分迅捷,仿佛就怕楚戚戚反悔似的。   楚戚戚扶了卫珩到她的马车前:"师弟,你慢些,注意点。"   不用楚戚戚说,卫珩都会注意的。   因为楚戚戚的这辆马车可非同一般。   这马车是师父元真道长和楚戚戚的小舅舅林云昭一起研究绘了图纸,找了材料和能工巧匠制出来的。   车子不是木质的,车轴等是玄铁的,车厢用的是西域的软藤为材,这些软藤原都是可以做盾牌,不畏水,不畏刀枪。   软藤上又覆了一层精压的小牛皮,整个车厢看像黑油顶的,没有别家马车华丽,但实则拿最锋利的刀剑都刺不透。   等进了车厢里,则更是别有洞天。   布置的鸾垫锦榻,比那女儿家的闺房都不遑多让,既华丽又舒适。   卫珩是小心翼翼的躺到软榻上,因为这车厢与楚戚戚的卧房一样,都是带着机关的。   可尽管小心着,他的脚还是不小心触碰到了开关,就听咔擦一声,车壁上垂下一个精致的脚环来,正好扣住了卫珩的脚腕,卫珩的脚就动弹不得了。   卫珩无奈的看了一眼楚戚戚。   楚戚戚狡黠一笑,这也是她敢让卫珩上车的原因,卫珩若胆敢像前两次那样"调戏"她,她动动机关就能将卫珩五花大绑了。   这脚环就是给卫珩个下马威。   不过她看了卫珩躺在铺着锦褥的榻上,头靠着湘妃枕,软弱无力的被脚环扣在那里,倒真像话本子里写的那男、宠清、倌侍、寝后的模样。   楚戚戚心中大乐,真想拿手摸一把那张俊脸蛋,赏他二两银子。   卫珩见楚戚戚转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嘴角带着笑,就知道她脑子里肯定又想什么坏道道呢,不过她高兴,他也高兴,随她去吧。   只是也不能总扣着卫大人啊。   楚戚戚坐到卫珩的脚边,用手去按机关,可是今天的机关竟不灵了,按了两下,脚环也没有解开。   楚戚戚只好用手去掰脚环,但拧着身子也不得劲,她转身跪在卫珩的腿边,弯下了腰。   可她这姿势,看在躺着的卫珩的眼里,就是另一番美景。   她侧身在他腿边,玲珑身子的曲线尽显,她弯下腰,鼓鼓囊囊的两座玉峰便蹭了过来。   卫珩就觉得他的腿倏的一下便麻了,就像有火从肌肤上燃了起来,瞬间就燃到了他脐、下三寸之地。   小卫珩就像得了军令似的,精神抖擞,剑拔弩张。   卫珩忍不住啊了一声。   "弄疼你了吗?"楚戚戚侧脸问。   她的俏脸就在前面,檀口微张,卫珩想着他看到的那些吹箫的场景,便是更加胀痛难忍。   他真想立刻坐起来,按了她的头,让她覆上去。   等了两息,楚戚戚没等到卫珩说话,可是就见他两眼像冒了绿光,直登登的看着她。   这样子的卫珩,她从来没见过:"真的弄疼了?"   这脚环是用玄铁造的,坚硬无比,是硌到了卫珩吗?   卫珩瞧着她未解情、事的清纯模样,是叹了一口气,"我自己来吧。"   他现在旌旗招展的,袍子都盖不住了,她若再仔细看,就能看出异样来。   卫珩坐起身来。   "你们在干什么呢?"车厢传来了一声惊咤。   楚戚戚和卫珩听了声音看过去,来的正是楚渝。   楚渝掀开车帘,就见妹妹跪在卫珩腿边,卫珩坐在那里,上身前倾就像要去吻妹妹的脸。   这怎么行!楚渝忙出声制止。   楚戚戚转过身,有些惊讶的问道:"阿渝,你怎么来了?"   他怎么来了?他是看着来了呗。   楚渝一早听门房说妹妹坐着马车去城东了,他脑子里就是一转个。   能让妹妹起得这般早出门的事情,如今看只会与那个卫珩有关系。   卫珩现在位高权重,而且看这样子也不会久居他人之下。   这样的枭雄能真心待又退了两次亲的妹妹吗?   他可记得,当初卫珩离开他们家的时候,妹妹伤心难过,大病一场的样子。   妹妹刚刚又退亲,若在卫珩这里再受情伤,他就怕妹妹真的会挺不住的。   虽然映云湖酒宴那天,他看出些门道来,但是卫珩没有明确表示前,他必须要护着妹妹的,不能让他们之间再出任何差池。   故此楚渝是巴巴的就追了过来。   果然,卫珩就坐到了妹妹车里,而且还要行事不轨。   都是男人,楚渝是嗖的一下飞了一记眼刀过去。   卫珩连忙用袖子,盖住了鼓起的袍子。   这要被楚渝看到,楚渝会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楚渝上了马车,听见妹妹问他,便随意道,"嗯,今天闲着没事,出城玩,就遇到你的车了。"   楚渝是整天无所事事的,楚戚戚听了也不疑有它。   楚渝面色不虞的向着卫珩问道,"卫大人这是要去哪里啊?怎么坐了戚戚的车?"   "师弟和我要去城东土地庙,去看那些灾民,师弟有些头晕,就到车上来休息休息。"   楚戚戚解释了一句。   叫上师弟了?这可比叫"太傅大人"要亲密多了啊。   还有卫珩头晕?   他还记得卫珩一戟劈开磨剑石时的那副英勇模样,身子就像铁造似的,还会头晕。   卫珩看了大舅哥不高兴的了然眼神,也不好意思再装柔弱了,伸手掰开脚环,有些讪汕道:"休息一下,已经好多了。"   楚渝哼了一声。   "师弟,你是不是早上没有吃饭,才头晕的?"   楚戚戚指了小桌上放着的有一盘子小点心:"这里有玫瑰糕,你吃两块。"   旁边红锦忙拿了银筷来,又给上了茶。   楚戚戚吃的糕点都是楚家特意从江南请来的糕点师傅做的,外面根本就买不到的。   卫珩心中感慨,他有八年没有吃到这糕点了。   那是香甜软滑,太好吃了。   楚渝看了卫珩一口一个,吃的那个香啊,那个不客气啊,忍不住又哼了一声。   这卫珩到了他们楚家,从小就心眼儿多得像蜂巢似的,专会骗妹妹围着他转。   看来今天又是把妹妹哄着了。   妹妹啊,你还是长点儿心吧,你这是被卫珩卖了还帮他数钱呢。   楚渝在这不高兴的运着气,卫珩被人撞破了行迹,没得与楚戚戚亲近,心里也不大高兴。   可到土地庙,还有半个时辰的路程,大家也不能这么尴尬的坐着啊。   红锦看了,打圆场道:"大小姐,不如玩会儿去雀牌吧。"   楚戚戚眼睛一亮,她此时刚学会,正是上瘾之际,忙道:""快快!"   卫珩不会雀牌,就看楚戚戚四个打牌。   楚渝玩雀牌可是老手了,他最近看中了一把扇子要二百两银子。   可他手里可没有这笔钱,母亲林氏从来最多只给他二十两银子。   但是楚戚戚可是有钱的。   楚渝脑瓜一转,笑道:"光这么玩没有意思,不如下点儿注吧,一回十两银子吧。"   楚戚戚对钱是没有概念的,只要玩得高兴就行,就便点头同意了。   而且说了,红锦和绿拂都是丫鬟,手里没那么多钱,她们两个若是输了,都是由她出。   绿拂收拾了桌子,拿出雀牌,大家洗了牌开始玩了起来。   这一玩上,楚渝是大杀四方,四个人只有他赢,只一会儿就赢了楚戚戚一百两银子。   楚戚戚这就有些不高兴了,输钱倒无所谓,主要是总是这么输,让人心焦的很。   忽然就听旁边的卫珩道:"绿拂你下去,我来玩两把。"   绿拂忙让开了地方,楚戚戚皱眉道:"你会玩吗?"   卫珩云淡风轻道,:"看看吧。"   以卫珩的聪明,刚才只看了两把,便看出了门道。   是以卫珩一上来,这财神的风就从楚渝那里刮走了,都跑到了楚戚戚这里来了。   楚渝是眼睁睁的看着卫珩是把把都给楚戚戚喂牌啊。   比如这一轮,卫珩出了一个二条,楚戚戚便吃了。   下一张,卫珩转手又给了楚戚戚要踫的白板。   再一轮,卫珩又出了一个筒子,又被楚戚戚碰去了。   三轮下来,楚戚戚不是碰就是吃。   楚戚戚是赢得兴高采烈,大呼小叫的,高兴极了。   可是楚渝的脸都绿了,他手里刚赢的一百两银子,还没捂热乎,不但赔了回去,他自己带的那点私房钱也都全输给了妹妹。   楚渝是如坐针毡,但还不好意思不玩。   可算是马车停了下来,到了城东的土地庙。   可等楚戚戚下了马车,看到外面的情形,就有些笑不出来了…… 第24章 为她撑腰   楚戚戚觉得自己今日在马车里的心情就如那丽江的潮水,很是跌宕起伏了一番。   开始是因为卫珩上了马车,心潮就不自觉的涌了起来。   然后楚渝来了,打起了雀牌,先输后赢,那心潮更是由波谷到波峰划了一条长长的波浪。   楚戚戚其实是个挺自负的人。   她从小美到大,人又聪明,她所见的,和她周围的人,是没有能赶上她的。   时间长了,她便觉得像她这样金玉其外,内秀于中的人,这世间基本上也没别人了。   可等到卫珩来了楚家,就不一样了。   当年十二岁的卫珩从流放的北地孤身一人,走了千里到了江东。   找到楚家时,人就像个小乞丐,穿的是破破烂烂的,蓬头垢面。   小楚戚戚见了他那副模样,又听说卫珩洗澡,身上那灰竟换了三回水,才洗干净。   便是很瞧不起他,当场就闹着要退婚,但却被母亲林氏狠狠的说了一回。   被她娘说了,小楚戚戚就把这气算到少年卫珩的身上,是找到了卫珩,准备让他自己提出退婚。   可是没想到,洗干净了、换了衣服的卫珩竟是个极俊美的少年。   但小楚戚戚也没有被美色所动摇,想着许多长得漂亮的人往往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故此她绝对不能以貌取人的。   于是便对卫珩巴拉巴拉说了一通,主旨就是她是有格调的人,她以后的夫君也得是有格调的。   所以卫珩要是有自知之明,就赶快自己提出退婚。   可是卫珩听了,只是垂下眼帘,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就任凭楚戚戚在他身边磨嘴皮子,再不发一言了。   楚戚戚是最头疼这种闷葫芦的,她叽叽喳喳的说了一大通,都说渴了,对方什么表示都没有,反倒是她把自已气成了大气球。   楚戚戚在此后的三、四个月中可是没少找卫珩麻烦,李云成他们当时那么针对卫珩也有她的授意。   可是几番斗法下来,楚戚戚心里不得不承认卫珩是聪明、厉害的,是真的金玉其外又金玉其内。   可是你卫珩平日里就算智珠在握,但今天玩雀牌,只看了三把就上来玩,未免就有些太自大了吧。   要知道楚渝对这些玩的东西,可是极精通的。   果然卫珩上来是一把未糊,一个劲的瞎打,楚渝都被他气得不说话了。   好在他是坐在她上首,那瞎打的牌,大部分都成了她想要的牌。   楚戚戚开心了,她这些日子迷上这雀牌,还是第一次赢得这样痛快呢。   哥哥楚渝是输了个精光,卫珩算下来也是输了她三百两银子。   如果不是马车到了土地庙,楚戚戚不厚道的想,卫珩可能连裤衩都得输没了。   不过卫珩这种身份的人,身上是不会带钱的,都是由贴身小厮拿着的。   而且他出门在外也很少有用钱的机会,底下人都会事先给安排好的。   但是牌桌上的讲究,就是亲兄妹也要明算账的。   就算卫珩是太傅也得给钱,楚戚戚叉了腰,颇有债主大爷的风范:“师弟,让你的小厮拿钱来吧。”   卫珩为难:“今天我的小厮没跟过来。”   楚戚戚大度道:“那就写个欠条吧,晚上让你小厮把钱送到楚府,我再把欠条给他。”   说着就让红锦准备纸笔。   卫珩随意的摇摇头:“太麻烦了,我这里有块玉,就算顶了这些钱吧。”   卫珩身上的物件当然不会差了,楚戚戚点头同意,接了卫珩装了玉的香囊,也没看,直接交给了身旁的红锦:“收好了。”   这时马车停了,楚戚戚就要下车。   红锦双手接了香囊,打开一看就是一愣,香囊中的确放着一块上好的玉,镶嵌在一个精致的金项圈上。   红锦从小便跟在楚戚戚身边的,她当然认识这块玉。   这玉,是当年卫家和楚家订娃娃亲时,给楚家的信物,据称是卫家祖传下来的,专门给儿媳妇的。   卫珩离开楚家参军走时,楚戚戚与他退婚,便把这玉石还给了他。   没想到今日,卫珩竟把这块玉输给了大小姐。   那这玉该接,还是不该接啊?   红锦觉得问一下大小姐。   她刚要叫楚戚戚,可这时跟在楚戚戚身后的卫珩回头看了她一眼。   红锦被这一眼看得心头一凛,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是忙低下头,不敢再看,把手中的香囊仔细放进了怀里。   楚戚戚下了马车,她可是第一次来这土地庙的。   土地庙前后的土坡上,是搭了一座座的茅草房,形成了一个小的村落。   道路旁边搭了一排粥棚,快到中午了,粥棚内有官兵正在放粥,灾民们手里拿着盆儿、碗儿,排着队领粥。   楚戚戚看了排得有两里地有余的领粥队伍,真的惊讶了。   "竟有这么多灾民?"楚戚戚扭脸儿问卫珩。   "嗯,大约能有三千多人,而且还陆续有人往晋阳来,走吧,过去看看。"   卫珩指了指茅草屋,茅草屋前也三五成群的坐着灾民。   卫珩与楚戚戚并肩往前走,地上有个大水坑。   跟着的红锦就见卫珩伸出胳膊来,楚戚戚拿手搭在他胳膊上。   卫珩胳膊微微用力,楚戚戚借力往上一跳,跃过了水坑。   卫珩收了胳膊,才大步跨了过去。   这一串动作他们两个人配合默契,做得十分自然,一看就是曾经无数次的这样做过,都成了下意识的习惯。   不仅红锦看见了这一幕,跟在后面楚瑜当然也看到了。   楚渝就是一叹气,今天他是做了恶人了。   刚才打雀牌时,卫珩使手段,一是哄楚戚戚开心,二也是故意在捉弄他。   嗯,卫珩这是觉得他碍眼呢。   到底是能做太傅的人啊,是脸皮厚,手法狠。   不过,楚戚戚的事就是他楚渝的事儿。   你卫珩再怎么也越不过我这当哥哥的去。   楚渝想到这,就要跟上前去,这时就见卫珩的护卫长走上前,向他施礼:"在下见过楚大公子。"   楚渝刚才看见卫珩下马车时悄声交代了护卫长一句话。   这护卫长找自己想干什么?   护卫长见了楚渝警觉的样子,也没再说什么,只抬了双手奉上一沓子银票。   楚瑜看了看银票,又看了看卫珩的背影。   嗯,什么意思?想拿钱收买他吗?   他楚渝是能被钱收买的人吗?   他可是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   不过这沓子银票,瞅着能有两万两银子。   楚渝刚要拒绝,就听护卫长道,"大公子,刚刚大人特意交代,他不太会打牌,竟带着您输了钱,这些银票是大人赔给您的,让您别往心里去。"   钱,楚瑜当然是不能收了,一来,他也没输这么多,二来他是输给自己的妹妹的,怎么也轮不上卫珩赔他钱的。   但楚渝明白,卫珩也肯定知道他不会收这钱。   只是用这种方法来表示对他的尊敬态度。   卫珩当然是知道楚家兄妹关系是十分好的。   他哄了媳妇也不能太得罪了大舅哥,所以就想了这个法子。   别说楚渝心里还真是顺畅了些。   这时楚渝就感觉有人拍了他肩膀一下,他回头一看,正是李云成。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李云成笑着问。   "跟着戚戚来的,你怎么也在这?"   "哦,今天卫大哥过来巡查,我们这些人都过来了,走,我带你四处看看。"   李云成说着揽了楚瑜的肩膀,往与卫珩相反的方向走。   楚渝挣扎,他还得看着卫珩和妹妹呢。   李云成明白他的心,笑道,"戚戚都那么大了,而且大白天的能出什么事儿,跟我走吧,我有话和说。"   李云成是连哄带扯的,把楚渝带走了。   没了大舅哥的监视,卫珩是轻松了不少。   等楚戚戚走近了茅草屋,就见那些灾民,个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愁容满面的。   这时就听有婴儿凄厉的哭声,楚戚戚皱眉看过去,就见一个年纪与她差不多大小的妇人怀里抱个婴儿,婴儿在那里大哭,妇人在那里抹眼。   "这孩子是病了吗?"楚戚戚走上前去问道。   那妇人一看楚戚戚穿着富贵,绝对不是一般人,忙回答道:"没病,是我的奶水没了,这孩子饿的受不了了。"   饿的?   楚戚戚就看了那小婴儿扎煞着手,头往母亲的怀里拱着,脸哭得都胀红了。   看着可怜极了。   若是前世的楚戚戚,可没有这么大的同情心,也根本不会来这灾民村的。   但重生后,楚戚戚想法就有些变了。   一则觉得她前生死的也挺惨的,她能重生,肯定是三清天尊等神佛保佑了她。   那她得多做点善事来报答神佛对她的厚待。   二来,今天也是要做样子给卫珩看的。   "那没有别的东西可给他吃吗?"   "他只有三个月,只能吃我的奶,或者喝些米汤。好儿子你别哭了,你爹正排队领粥呢,粥领回来你就有吃的了。"妇人流着眼,拍哄着孩子。   "牛奶他能喝吗?"楚戚戚的马车里,有一小罐儿牛奶,是给她预备着喝的。   妇人忙点头。   楚戚戚回头吩咐了红锦和绿拂。   一会儿红锦拿了牛奶给了妇人。   绿拂则拿了食盒,将食盒里的点心分给围过来的孩童们。   楚戚戚就见那些孩子见了点心,一个个直扑上来。   绿拂嘴里道:"不要抢,排好队,每个人都有。"   可那些孩子们根本不听,是直接上手来抓,还有几个孩子因为争抢,打了起来。   绿拂的身子被他们撞的东倒西歪的,手里的点心就掉在了地下。   有的孩子扑到地上,抓起点心就往嘴塞。   有颗点心,正好滚到楚戚戚的脚边。   有个男孩子伸着黑黢黢的手,差点抓到楚戚戚的鞋上。   楚戚戚连忙往后退了一步,可退完这一步,她忽地抬头看向卫珩。   她就见卫珩看着这些孩子,脸上露出悲悯之色。   楚戚戚便想起,那年卫珩刚到楚家,她看到他第一眼时,也是这样嫌弃的退后了一步,怕他的脏衣服蹭到她。   只是今天她看到这些孩子,才能隐约的能想象出,少年卫珩是怎样孤身一人,走过千里之路,来到楚家的。   ……他那时一定受过不少的苦吧。   卫珩抬头就看见楚戚戚看着他,她的眼睛中有一种他看不懂的情绪。   "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卫珩是知道楚戚戚的娇气的。   她今天能来亲自来这里,已经实属不易了。   楚戚戚摇了摇头,:"我没事,明天我就叫家里人往这里送五千担大米来,还有再捐五万两银子给他们。"   卫珩笑了,拱了拱手:"那我就代表官府和这些灾民,谢谢楚家的大义,我会上书朝廷,赐下牌匾,以示表彰。"   旁边围着的灾民,听了楚戚戚的话,也纷纷给楚戚戚作揖:"哎呀,真是菩萨心肠啊,怪不得长得那么美。"   这时,就见一个女孩儿怯生生的走过来,奶声奶气的小声道:"哥哥,姐姐,你们长得比我们家年画上的神仙都美,那你们是天上的金童玉女吗?你们能带我去天宫看看吗?"   金童?卫珩可第一次听见有人这样夸赞他。   不过他看了身边的楚戚戚,他们两个可不就是金童玉女,天生一对嘛。   卫珩心中高兴,用手摸了摸女孩儿的头,刚想夸这女孩儿有眼光,可是,就有那煞风景的。   就听楚戚戚道:"我们不是天上的神仙,我是他的师姐,他是我的师弟。"   师姐,师弟?   小女孩不解的指了卫珩,:"可是哥哥瞅着就比姐姐大啊,哥哥怎么会是姐姐的弟弟呢?"   卫珩看楚戚戚弯下腰还要跟那小女孩解释,便一把拉了她,对身后的侍卫道:"将这女孩的父母都安排到太守府去做工吧。"   女孩儿的父母没想到自己家姑娘说了这一句话,就让他们得了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等他们想给卫珩磕头时,卫珩已经拉着楚戚戚走了。   "你干嘛拉我的手?你快放开我。"   大庭广众之下,她的手被卫珩紧紧的握着,楚戚戚的脸都有些红了。   卫珩咬牙道:"楚师姐,我这做师弟的,不得尊老嘛,我这是牵着您走。"   牵着她走,遛狗呢,楚戚戚当然不干,抬脚便踹,卫珩侧身躲开。   正闹之间,就见卫珩的手下人,急匆匆的走过来,上前禀告道:"大人,平阳公主还有今科状元吴雍一行,已经快到晋阳城了。"   吴雍那个王八蛋回来了?!   太好了,她可要好好的收拾他一番的。   楚戚戚转身就要走,准备去晋阳城北门口,等着那吴雍,给他几鞭子当见面礼。   可是她的手还被卫珩拉着呢。   楚戚戚急道:"你快放手,我有正经事要去做呢。"   "先不用着急去找吴雍。"卫珩拉了楚戚戚的手不放。   听卫珩的话,他应该知道她和吴雍之间的恩怨。   可卫珩竟然拦着她去报仇。   楚戚戚的眼睛里冒出火来。   卫珩看着楚戚戚大眼睛里闪着的光,他当然知道楚戚戚心里想着什么。   这个小混蛋,当年在楚家,她每次干什么坏事,不都是他在后面给她善后嘛。   如今他做了太傅这个位子,有他为她撑腰,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他又怎么会去拦她?   只是卫珩看了楚戚戚炸毛的小模样,到底忍不住,拿手轻轻的弹了她的额角一下,"真笨。"   楚戚戚拿手捂了额头,嘴里嘟囔着,"老说我笨,人家可聪明着呢。"   楚戚戚说完,才反应过来,这样的对话,是八年前,她和卫珩之间经常的悄悄话。   楚戚戚咬了一下唇,才抬头去看卫珩。   就见卫珩含笑的看着她。   他站在那里,阳光跳跃在他身上,给他的脸蒙上了一层光,那光影柔和他冷峻的面容。   他看她,他目光里有种说不出的缱绻与缠绵…… 第25章 仗势欺人(红包章)   若是其他女子,看到风采冠九州的太傅大人做出如此深情的模样,非得尖叫着晕倒不可。   只可惜啊,卫珩面对的楚戚戚,那就是媚眼抛给瞎子看-白搭了。   一是,成年后的楚戚戚是见惯了男子们见到她时惊艳、爱慕的目光,听惯了他们的奉承之言。   二是,分开了八年,她总有些觉得现在的这个卫珩,对她来讲是有种说不出的少许陌生。   她熟悉的是那个寡言内秀的少年。   那个少年第一眼看到她时,没有任何异样的表情,被旁人称为小仙女的小楚戚戚对他来说,就像是一个普通的路人。   事实上,他们在一起的三年里,他从来都没有主动夸赞过她漂亮。   有时她穿一件新衣服,缠着问他好不好看,他被她逼急了,才会说一句还行。   而且那少年是端方守礼的,不会逾矩拉她的手,更不会\"调戏\"她。   都是她去招惹他,他不理她,她就闹他。   那时她常说他就是个小老头,只知道读书,练功,无趣的很。   直到九岁那件事后,他才与她亲密些。   会在她面前稍微展现出些十几岁少年应有的朝气,会笑,会生气,会与她斗斗嘴,说一些与别人不会说的话。   但更多的时候,他就像她的夫子,总是管着她。   说来奇怪,她爹娘、哥哥、师父都管不住她。   但是他的话,她还是听一些的。   不是她怕他,而是觉得他板着面孔一本正经说教的样子挺有趣的。   而且他还有撒手锏,她若是实在是闹腾得出格了,他就不理她,可以几天不与她说话,非得她承认了错误才行的   那时他就常说她笨,还拿手指弹她的额头。   她不服气,他便给她举例,他举得都是她干得糗事,当然显得她很笨了。   不过若实在把她教训得生气了,他也会反过来哄哄她的。   有一次她被他说得极气愤了,觉得他根本就是看不上她,认为她哪都不好,才会天天的说她,找她的毛病。   那次她破天荒的三天没有理他,和楚渝、李云成他们去别院玩了。   只到了第四天,很少参加这样聚会的他竟也来了别院。   晚上,在映云湖边,他别别扭扭的拿出他亲手做的竹蜻蜓,送给了她。   可她还是生气,说他不喜欢她,对她老是横挑鼻子竖挑眼,觉得她全身都是缺点、毛病,她再也不想理他了。   那一晚,他第一次主动拉了她的手,哄了她。   他对她说,看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好不好,不能光听这人说什么,不能光看表象,要用心去感受,他为她做了什么,为她付出了什么。   就像今日,眼前的卫珩竟会如此深情的看看她,她的心在这样的目光下也会扑扑通的跳。   只是她的脑子里还清楚的记得少年卫珩对她说的,不要看表象,很多人脸上显出来的,其实并不是他们心中想的。   况且性格内敛的少年卫珩是绝对不会这样直接的表达他的情感。   这就是说,卫珩离开楚家后,他方方面面都是变了的。   这样撩人的手段,也不知道是在多少女子身上演练过,才能如此收放自如,说撩就撩。   也难怪他有风流之名了,一般女子还真的无法抵挡他这样的目光。   但她楚戚戚可不是普通的女子,她秀外慧中,是极有内涵的,才不会被他的表象所迷惑的。   想到这,楚戚戚的心忽地就不那么跳了。   她要对他的这种行为表示不屑和嗤之以鼻。   而卫珩如今的脑子里都是与楚戚戚的种种过往,少年时即便是吵架,如今回味起来也是甜蜜的。   他满心的眷恋柔情,周遭的一切的都虚化不见了,他的眼里只有她。   可是他等来的却是楚戚戚翻的一个大大的白眼。   虽然大美人翻起白眼来也是美的,可她为什么翻白眼啊?   卫珩知道这是楚戚戚心里不高兴的表现。   嗯,难道她还在嗔怪他拦着她,不让她去北城门口收拾吴雍?   卫珩无奈的笑了笑,这丫头做事永远想到就要去做到,从不瞻前顾后,也不会去考虑会有什么后果的。   只是她这样做事在晋阳或江东都是可以的,因为楚家在江东的地位很是超然。   祖上永平长公主是江东王,如今很多江东世家的老祖宗都是永平长公主的手下。   别看楚家如今只是晋阳候,但这些世家骨子里还是把他们当成楚家的属下。   所以当年楚戚戚的祖父帅军出征时,只半个月内就召集了五万江东子弟兵,这些士兵其实都是永平长公主的永平军的后人。   另外楚家有钱,楚戚戚外祖林家是皇商,江东首富那也是有钱的,有门路的人家。   就是楚家的两个大男人楚祖荫和楚渝,虽整天无所事事,一副纨绔子弟模样。   但他们两个在纨绔中可算做清流一派,嫖、赌、抽从来不沾。   斗鸡,玩蛐蛐那些,就是三五知己小赌怡情罢了,而且从不仗势欺人,做事是极公道。   有多少坏心眼的人想把他们拖下水,但除了楚渝少年未经世事时,中了那么一次仙人跳外,这父子俩两个你是怎么拉,怎么拽,人家就是常在河边走,滴水不沾身。   可以说这两个人就是正经事不做,不正经事也不做。   你说他们胸无大志,躺在祖宗的功劳簿上享福是对的,但你这就因此说他们两个是败家子,那也是不对的。   反正他们两个就是吃吃喝喝,玩玩乐乐,逍逍遥遥的过日子。   但是别人也从来不敢欺负他们。   一则与楚家交好的世家太多了,你欺负他们两个,相当于得罪江东一大票人。   二是,楚家可不是好欺负的人家,打仗是上阵父子兵,楚家不光是父子,还得再加一个女儿楚霸王。   这三人从来都是当面锣、对面鼓的直接和你干,从来不讲情面的。   当年给楚渝下仙人跳的也是江东的大户人家,是因为在生意上与楚戚戚外祖家林家有过节,所以才算计楚渝,被楚家查出来以后,直接打上门去。   是差一点将那户人家的房子都拆了。   后来那家人就经常出事,不是老爷坠马,就是儿子摔伤。   乘个船出行,船还能沉了,家里的买卖生意全被人挤兑黄了。   而且被整个江东的上流圈子给排斥出去了,没人跟他家人玩了。   他家人到底在江东是呆不下去了,是打包去了江南,可是在路上又遇了山匪,所有带的财物都被人抢了。   另外楚家最出名的一件事,就是当年景帝的一个爱妃,娘家的弟弟到江东来玩,他以皇帝的小舅子的身份四处招摇,牛皮的很。   见到楚戚戚的美色后,就想把她占为已有,还用言语调戏了她,后被楚戚戚带的人狠狠给揍了。   这人被打了,觉得失了皇帝小舅子的面子,就不干了,非闹着让楚祖荫给他道歉。   没想到楚祖荫带着楚渝见了他的面,又是一顿狠揍,而且放下话来,见他一次就揍他一次。   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那人闹了几次都没占到便宜,最后灰溜溜的离开了江东。   故此楚戚戚在晋阳城都是有极有威名的,也没人敢惹她。   再加上楚戚戚人还长得美,人长得美是老天眷顾,自然有优待。即使做错事了,别人看着她那张脸,都不忍多苛责了。   楚戚戚性子本来就是骄纵的,家里的人宠着她,外边人让着她,她便更是无法无天的。   只是今天他拦着她还是有原因的。   因为吴雍是同今上的二公主平阳公主一起回来的。   虽然当今圣上还没有给平阳公主和吴雍下旨赐婚,但所有人都知道平阳公主心悦吴雍,与他私下已有所约定。   吴雍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准驸马了,否则他也不会巴巴的与楚戚戚这样的倾城绝色赶快解除了婚约。   楚戚戚若到城门口去堵吴雍,给他下马威,一是有平阳公主在,打狗还得看主人。   公主倒底是公主,有皇家的面子,若闹起来,以楚戚戚的身份当然压不住公主了,那就不能顺畅的解气了。   更重要的是,这样就显得楚戚戚没有深沉了,像是特别在乎吴雍,还特意跑城门口去找他。   这世间对女子多为苛责,到时候难免会有风言风语,说楚戚难忘吴雍什么的,所以才这么生气,非得当面与他说一说。   吴雍小子哪有那么大的脸面让他的小姑娘“倒履相迎”啊。   他这边早就有安排了。   卫珩对楚戚戚笑道:“别去城门了,在家等着吧,吴雍自会上门找你的,今天晚上我也会在太守府设宴招待在平阳公主,到时也会给你下帖子,你和楚叔、阿瑜一起去。”   楚戚戚看了一眼卫珩,这回倒没有抬杠。   因为她知道卫珩安排事情是十分稳妥的,   这也是当年在楚家,经过很多事情后,她养成了依赖或者是信任卫珩的习惯了。   不过,毕竟隔了八年,楚戚戚不怀疑卫珩会因为平阳公主的身份而不让她去找吴雍麻烦。   只是这麻烦找的大小,他会考量吧?   因为吴雍如今到底是驸马,她让皇室脸上没光,会给他添些麻烦吧。   估计他极有可能看在皇帝的面上,不能让她闹很太狠。   可她这人如果不把心里的气撒出去,她就会吃不好,睡不好的,浑身不舒服。   嗯,看在他是她师弟的面上,她提前跟说一声,要他有个准备。   楚戚戚把丑话说到前头,“师弟,那个吴雍我是必须要收拾的,嗯,若是给你带些什么麻烦,那我先提前跟你说声抱歉,不过,我也尽量不给你带麻烦啊。”   ……她这是说的什么话?是想要把他气死吗?   还给他带麻烦?还跟他道歉?   在她心中,她竟如此不信任他了?   楚戚就见她说完话以后,卫珩的脸色明显的黑了下来。   他这是不高兴了?   哼,自己还没干呢,就是提前给他打声招呼,他便臭了脸?   楚戚戚便也不高兴,哼了一声,也不看卫珩了,低了头,看着两个人握着的手,生气道:“你放手,我要回家了。”   ……他还没生气呢,她竟然生气了。   可卫珩心中纵有千言万语,此时却无法说出口来。   ……真是憋死他了。   他脑子中的野驴又被憋得跑了出来,开始撂蹶子了。   她说让他放手,他才不会放手呢,这辈子他都不放手。   楚戚戚让卫珩放手,可是卫珩不仅不放手,反而更加用力的拽着她的手腕子,把她手腕子都有点勒疼了。   自此楚戚戚更觉得卫珩这八年的变化确实太大了。   最大的一处就是脸皮厚了。   当年他哪敢这么大胆行事,都是她去逗弄他。   而现在全都倒过来了,这人仗着他身高、体壮,有力气,就这样来欺负她。   对呀,只有脸皮厚,才好去撩拨京城中的那些女子。   哼,大色狼!   楚戚戚越想越生气,伸手就去掰卫珩的手,:“男女授受不亲,你快放开我的手。”   卫珩怒极反笑:“您是我的师姐,是我的长辈,我与自己的长辈亲近一下还不成嘛。”   这时楚渝和李云成两个正好走了过来,就看见楚戚戚和卫珩两个大眼瞪小眼儿,正在那斗鸡眼呢。   楚瑜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原来在楚家,楚戚戚和卫珩就是一会好一会闹的,当然这其中都是楚戚戚在主动挑事儿。   只是楚戚戚闹卫珩时,发起脾气来就像他们两个人自此就恩断义绝,成仇人了,吓人得很。   但转过头只要卫珩稍微哄一下楚戚戚,两个人就又好得像一个人似的。   这不,今天在马车里看着就挺好,现在又闹起来了。   李云成也是知道楚戚和卫珩之间的那股劲儿,他们见怪不怪,抄了手,站在一旁,也不过来劝。   就这样成为众人焦点的楚戚戚,到底是女孩子,脸皮没有卫珩厚,便有些不好意思了。   是撅了嘴,瞪着眼睛,瞅着卫珩,语气中不自觉的带出了几分撒娇,:“你还不放手?咱们都被人当耍猴的看了。”   卫珩看着她波光潋滟的大眼睛中荡漾着的似怒似嗔的秋波,脑子中的野毛驴,就像喝了神仙水,一下子就老实了。   这才慢悠悠的放开楚戚戚的手,转头对楚渝道:“阿渝,吴雍回来了,等会儿他就能去家里要人,你回去准备准备吧。”   楚瑜一听,吴雍回来了,眼睛就瞪起来了,好啊,王八蛋,就等着他滚回来呢。   哎,只是不对啊,卫珩怎么会如此肯定吴雍会来他们家,瞅这架势,他对吴雍的事很清楚啊。   不过,楚渝现在没工夫考虑卫珩,他和楚戚戚是赶紧回了家。   到家就听说吴雍和平阳公主的车驾已经进了晋阳城,但平阳公主没有住城里,而是直接去了城南,杨太守家的别院。   又等了一个时辰,果不出卫珩所料,吴雍还真的来了楚家。   而且还不是吴雍一个人来的,他还带了十几个吴氏宗族的人一起来的。   吴雍站楚家大门前,心里其实是很感慨的。   当初他去京城,离开这大门口时还是楚家入赘的未婚女婿,如今他回来了,可是大梁朝的驸马爷了。   就不知楚戚戚看到他会是什么样子。   说实话,楚戚戚长得那般美,他见到楚戚第一眼时,手足都无措了。   他是没想到,楚戚戚真的选他当了入赘女婿。   他那时也是真的想与楚戚好好的相处,做一对恩爱夫妻的。   奈何楚戚戚对他,却是可有可无的态度,见了他也没话说,他百般的讨好她,她也没什么表示。   他都觉得,她对他,都不如对她的那只叫金子的西施犬好。   但他还是有福之人,此次进了京,偶然间便结识了太傅大人卫珩。   太傅大人又是今科的主考官,在陛下面前大力的推荐他,他才得以进士第十名的身份成了殿选的状元。   而且若没有太傅大人给他介绍了平阳公主,他也不会与公主一见钟情,定了终身。   有了太傅大人这样的贵人和靠山,还有驸马的身份,他如今可再也不是鄂州府乡下的那个穷小子了,他的人生路就是镶上了金边儿了,是直上青云。   只他本来是想直接回鄂州府祭祖的,还给族里写了信。   没想到接到族里的回信,说他的父母还在晋阳城楚家没有回来。   他中了状元与平阳公主私下有了婚约后,就告诉父母赶快与楚家解除婚约,返回鄂州。   父母也给他写了信,说已经退了楚戚戚的庚帖,但父母为何没有离开楚家呢?   可是接到族里的回信时,他已经在路上了,再来回写信,就太耽误时间了。   他便同平阳公主商量,说太傅大人如今在晋阳城,太傅是他们的媒人,他想先去晋阳城拜会太傅后,再回鄂州府。   平阳公主是一口便应承了,就此吴雍还感慨一下,平阳公主是金枝玉叶,对他还是这般温柔小意。   这到底是心中有爱呀。   再看那个楚戚戚,从来都对他就没个好脸子,而且那脾气就像一头驴,说撒野就撒野,没一个大家闺秀的风范。   吴雍回了晋阳,先把平阳公主送到城外的杨家别院,就想去拜见卫珩,但卫珩有事情,只叫人传话给他,说后天会和他一起去鄂州府。   吴雍一听就有点着急了,他回鄂州府是属于衣锦还乡的,要祭祖,要与亲朋好友相聚的。   可是他爹娘都在楚家呢,他这样单独回去,叫太傅大人和平阳公主看见了,也不是一回事儿啊。   而且平阳公主这次来,就是要见一下他的父母的,以示对他的尊重。   正好鄂州府吴氏宗族的人也过来了,听了这事儿,马上就说,之前他们也曾派人来楚家接吴雍父母,但楚家气吴家退婚,把人扣下不放,如今得去楚家要人。   这些吴家人,他们来晋阳城其实是来拍吴雍马屁的。   因为吴雍现在是驸马了,在他面前多露露脸,借借光,也好跟着“鸡犬升天”   但这些人都是鄂州府乡下的,是第一次来晋阳,他们可不知道楚家的厉害,仗着吴雍的身份,是牛皮哄哄的,到了楚家的大门口。   让门房传了话,可是等了将近一盏茶的时间也没见楚家有人出来迎接。   他们这十几个人站在门口,可就有些打眼了,旁边慢慢的就围了一群人指指点点的。   吴雍正等得着急呢,就见楚福走了出来。   随意的一拱手:“你们要见我们家老爷有什么事情啊。”   哟,好大的架子啊。   吴氏宗族的人便愤愤不平了,其中一个人道:“你们楚家藏了我们驸马爷的爹娘,如今驸马回来了,你们还不赶快把人给我们请出来。”   楚福撩了眼皮:“我们家可不认识什么驸马爷,你们找错人了。”   说完转身就进了大门。   吴家人一看,就有几个冲了过来:“诶,你别走啊。”说着就去拽楚福。   可他们的脚还没踫到楚家的门槛上呢,门里便冲出来十几个彪形大汉,手里都拿着棍子,嘴里喊道:“哪里来的宵小之徒,竟敢擅闯晋阳侯府。”   挥起棍子,就是一顿打,只把吴家人打得叫爹喊娘。   吴雍一看,忙上来喊:“不要打,不要打。”   这几个汉子倒是给他面子,住了手,可这时吴家的那几个人,都已经是鼻青脸肿了。   “你们怎么能随便打人呢?楚渝在哪?我要见他。”吴雍气愤的叫道。   “谁要见我呀?”随着声音,吴雍就见楚瑜手里拿着一把扇子,神态恣意的慢悠悠的从门里走了出来。   看见了吴雍一笑:“哦,原来是驸马爷啊,是哪股风把您吹来了。”   吴雍也是知道他的退婚,楚家人肯定会是生气的,今天是免不了要费一番口舌的,便忍了怒气,脸上露出笑容,一拱手:“阿渝。”   “诶,可别这么亲热的叫我,麻嗖嗖的,有话快说,我还要去看斗鸡呢。”   吴雍没想到楚渝连请他进楚府都没有请,是一副打发要饭花子的态度。   他如今可是状元郎、驸马爷,再也不是楚家的入赘女婿了。   楚家如今还敢轻怠于他,吴雍也来了怒气,语气就有些不好了:“阿渝,我这次来,是要接我的父母回家,还请贵府把我的父母给请出来。”   还贵府?还请?想得美!   楚瑜转头问楚福,“福叔啊,吴状元的父母可在我们家?”   楚福摇头,:“大少爷,我们家可没有状元郎的父母,只有几个叫吴脸、吴德,吴寿的奴才。”   “哦,你可听清楚了,我们这可没你要找的人。”楚渝是漫不经心的回了吴雍一句。   什么?卖身为奴,吴雍和吴家人听了这话就有些急了。   许是怕他们不信,楚福又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这是那几个人的卖身契,他们自愿卖身于我家做家奴。”   吴家人当然不信,上来就想去抢那张纸,楚福身后的小厮就来上来拦。   只是吴家人还没碰到那小厮的衣服,就听小厮大叫一声:“打人了。”,便倒在地上,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这时楚家那几个拿棍子的壮汉便又跳了出来,:“啊,你们竟然打死我们侯府的人啦,快来偿命。”   说着举起棍子又是一顿打,吴家人又被打得哭爹喊娘。   吴雍上来就拽楚渝衣襟:“你们这是干什么?也太不讲理了吧!”   吴雍是拉到了楚瑜的胸口,可就听楚渝厉喝一声,:“你竟敢偷袭我!”   然后嘴里噗的一声,竟吐出一口血红色的液体,身子就摇摇欲坠,倒了下去。   楚福在后面一把扶住了楚渝,大叫道,“少爷,您这是怎么了,吴雍,你竟对我们少爷下毒手~” 第26章 好戏联唱(红包章)   吴雍可没想到,他只轻轻拽了楚渝的衣襟,楚渝竟然会吐血。   吴雍吓得忙放了手,向后退了一步,不可置信的看了楚渝。   就见楚渝倒在楚福怀里,双眼紧闭,下巴上满是鲜血,一绺绺的滴在了胸前的衣服上。   楚福抱着楚渝哭天抢地道:“大少爷啊,你这是怎么了?您快点醒醒吧。   吴雍,你这个黑心肠的,竟如此歹毒的害了我们家世子。”   吴雍慌乱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他竟伤了楚渝?   不可能啊!他又不会武功,就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书生。   他哪里会有那么大力气伤了楚渝。   而且楚渝是世子,就是以后世袭的晋阳候,是带着爵位的。   他就是再傻,也不能认了打伤楚渝这件事,况且楚渝身体也不是纸糊的,这事瞅着就是蹊跷的。   吴雍是色厉内荏道:“楚福,你不要胡说八道,血口喷人,我根本就没有碰到楚渝。”   楚福老泪纵横:"吴状元,吴雍啊,你这话说的,青天白日的,你就不怕遭雷劈吗?   街坊邻居们啊,你们可都看到了,刚才就是这吴雍碰了我们家少爷,我们家少爷才受了伤,吐了血的。   你们都要给我们楚家做证啊。”   吴雍这一群人刚到楚家时,楚家门口就围了一群看热闹的。   如今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围观的人就更多了,是里三层外三层。   只是楚家的宅子,就是原来江东王的王府。   坐落在晋阳城正中心的轴线上,坐北朝南,   位置是整个晋阳最好的。   旁边的邻居也都晋阳城的大户世家,这一带是被称为晋阳城的富人区。   今日吴雍和平阳公主来了晋阳城,动静那么大,这些世家当然都知道。   但是没想到的是,驸马爷竟跑到楚家来要人。   这种热闹能不看吗?   只是这些世家与楚家,是做了多年的邻居,吴雍的事他们都清楚的,是从心眼里瞧不起吴雍的。   因为说到底吴雍就是个外地的穷小子,能把他们晋阳城最美的姑娘娶到手,虽然是入赘,但在他们看来也是吴雍家祖坟冒了青烟。   要知道,楚戚戚就是再退一百次婚,哭着喊着想娶她的人照样有的是。   且不说楚戚戚倾国倾城的容貌。   就是楚家富可敌国的钱财也是叫人眼红的。   楚家就是兄妹两个,而且对女儿比对儿子还要宠爱。   娶了楚戚戚,除了是娶了一位天仙外,还是娶了一个金山呢。   吴雍是在众多人选中,被楚家挑中的。   而且楚家对他是多好啊,把他的父母、兄弟、姐妹都从鄂州府的乡下接到晋阳城里来,给买了一处大宅子,丫鬟仆人全都给安排好了。   他们一家人相当于从鸡窝飞到了金窝里。   另外吴雍是入赘的女婿,地位就相当于嫁进来的媳妇,虽是未婚,也应该住进楚家,早晚侍奉岳父岳母的。   但楚家并没有这样做的,而是让吴雍与他的父母住在了一起,这是给了他极大的尊重和面子的。   可吴雍都干了些什么事儿!   用楚家的,吃楚家的,如果不是楚家给他请了大儒做先生,教他功课,他这次也考不中状元。   可是这个人一考中状元,就忘了本。   被公主看上,有机会做驸马,就提出来退婚。   这人的品质就是坏的,就是个黑心肠没良心的。   百年世家都是有底蕴的,是见惯了潮起潮落,人事变幻。   吴雍穷人乍富,觉得自己做了驸马一下子得意起来,把自己当回事儿。   可在这些世家眼里,这就是一个攀附着女人的小白脸罢了。   这些人可是没一个怕他的。   另外这些看热闹的世家就发现,今天楚家门口的人有点多啊。   因为到底是富人区,又不是菜市场,寻常人等谁上这地方来闲溜达啊。   可今天就看到好多陌生的面孔。   他们一琢磨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忙回去告诉了自家主子。   有几个和楚渝关系好的纨绔子弟是叫人抬了桌子,摆了茶水,直接坐在外面看热闹。   果然,这边楚福请街坊邻居给他作证,那些陌生人就喊了起来,:“我们都看到了,是状元郎打人,我们给你作证!”   吴雍可不知道,这些人都是楚家找来演戏,敲边鼓的,听他们这么大声叫着起哄,可就有点急了,:“你们胡说什么?我根本就没有碰到他。”   "你说你没碰到,谁信啊,大家伙刚才可都是看到了。"   可把那几个看好戏的纨绔乐的都不行了。   这种热闹是一定要参与的,他们是一挥手,身后的小厮们都举着胳膊喊口号:“看到了,看到了,状元郎打人了,打人了!”   有两个纨绔还倒了点茶水,抹在眼底下,是眼泪汪汪扑过来,抱着楚渝大叫道:“我的好兄弟啊,你这是怎么了?你可不能这样撇下我们,你欠我们的二两银子还没还呢。”   这都什么和什么呀?   吴雍和吴家人都是有点懵了。   正闹间,就听楚家大门里,又传来一声,:“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出来的正是楚祖荫。   楚福看到楚祖荫就是看到了主心骨,嘴里大叫道:“老爷,您快来看看吧,大少爷让打吴状元打晕过去了,都吐了血了,得赶快找郎中啊。”   楚祖荫听了楚福的话,脸是骤然变了颜色。   一步跨到了楚渝面前,低头瞧了瞧,转身对吴雍疾言厉色道:“吴状元,你这是做什么?带着这么多人到我的家门口来闹,还打伤了我的儿子,你还讲不讲道理,还有没有王法。”   吴雍入赘楚家,最怕的人其实是楚戚戚的母亲林氏,林氏为人精明,做事有手段,楚家大大小小的事都是她主持,是说一不二的。   故此吴雍在林氏面前从来是规规矩矩,老老实实。   其次是楚戚戚,因为楚戚戚喜怒都挂在脸上,真生气了,是一点脸面都不会给人留,直接就发作出来。   但楚祖荫和楚渝这对父子,是让人怕不起来的。   尤其是楚祖荫在家中就是甩手掌柜,平时也没什么事,一天到晚笑眯眯的。   原来见了吴雍,也不端老丈人的架子,总是要与他说笑几句的。   今日是吴雍第一次见楚祖荫发怒。   才发现这人发起怒来,其实是很吓人的,不是说表情有多狰狞,而是那周身的气势,竟隐隐有一种杀气。   吴雍哪里知道,楚家祖上都是领兵顶仗的武将,在战场出生入世,身上都带着煞气呢。   楚祖荫因为不成器从小就被他爹打惯了,他爹发怒时模样,见多了,就不自觉的学到几分精髓。   他每回与人打架时,都要弄出这副样子唬人的。   不了解他的人,往往就会被弄他唬住。   今日吴雍也是如此,心一慌,不自觉的又后退了一步。   楚祖荫见他这一“板斧”把吴雍给“砍”晕了,心里一乐,继续板着脸怒道:“吴状元,你今天必须给我们楚家一个说法。”   给楚家一个说法?什么说法?   吴雍昏头胀脑的看了看怒气冲冲的楚祖荫,和“昏迷不醒的”楚渝。   怎么办?   这时有个稍微机灵些的吴家人看出点门道来了,这一幕怎么这么眼熟呢。   乡下人打架就是一家人出动,其中婆娘们、孩子们是连哭带喊,躺在地下打滚,要死要活的,然后当家男人出来喊打喊杀。   这侯府现在的行事,不就是这个样子吗?   这人连忙拽了拽吴雍的衣襟,和他嘀咕了两句。   对啊,分明是他的父母被楚家扣了。   今日他来楚家要人,父母没要出来,跟着的自家人还被打了,一个个鼻青脸肿,狼狈不堪。   他得和楚家要个说法啊。   吴雍脑子总算反应过来点,忙冲楚祖荫运:“楚候爷,你们这是颠倒黑白,仗势欺人,楚渝根本就是装的,不然我们现在就找郎中来,看看他倒底受没受伤。”   后面跟着吴家人也叫道,“对呀,找郎中,还有我们都被你们打伤了,你们楚家得给我们看病,赔我们钱。”   旁边看戏的一个纨绔啧啧摇了摇头:“诶,楚叔这戏演的有点过,火候没掌握好,应该趁他昏头直接把他揍了不就得了,和他废什么话。”   另一个道,“应该是为了今晚的宴会找由头吧,这事儿看来没完,楚家这是要当着那个公主的面儿出这口气,我们家老爷子已经收到请帖了,我是肯定要的,你们去不去?”   “当然得去了,阿渝今儿要唱戏,咱们哥们怎么不得给他搭把手,打打边鼓啊。”   这边吴雍等来了精神头,觉得找到了楚家的破绽,就要与楚家好好理论一番。   这时就听人群外传来声音:“都干什么呢?在这里大呼小叫的,还有没有秩序了?”   随着话音,人群分开,走进来一队官差,领头的吴雍也认识,正是晋阳城的巡检使李云成。   “这是怎么回事儿?”李云成皱眉问道。   吴家人看官府的人来了忙是喊冤   李云成也没理这帮人,直接吩咐手下人:“去验验伤。”   官差第一个先去看了楚渝,看后惊讶大叫,“哎呀,楚世子受了重伤,如今流血昏迷。”   又去看楚家躺在地下的小厮:“这人是受了极大的惊吓晕过去了。”   等轮到吴家人是只瞅了两眼,“都是皮外伤,没大事的。”   李云成便冷脸吩咐:“把这些人都抓起来,敢聚众斗殴斗,实在是没有王法。”   官差如狼似虎的上来抓了跟着吴雍来的这些吴家人。   吴家人都惊呆了,一个个忙都向吴雍喊救命。   吴雍连忙上前,“李大人,你们为何抓人?”   李云成哼一声,:“你们聚众斗殴都要出人命了,我们官府拿人回去审问不行吗?还是说这事儿,得您这驸马爷说了算。”   “可我们是受冤的一方,是楚府的人先动手打我们的。”吴雍都要跳脚了。   “谁都说自己冤,到底冤不冤,回去审审才知道,这可不是上嘴唇碰下嘴唇儿的事儿。楚家人我们也得带回去,都是一样的。”   李云成此时是公正严明,一副包青天的模样。   楚家打人的那几个大汉都不废话,是主动跟上了官差。   吴雍是又气又急,他当然知道李云成与楚家交好,是楚戚戚最有名的拥趸,第一狗腿子,自然是向着楚家的。   他现在虽中了状元,还没有任命具体的官职,只能是眼睁睁看着自家人被李云成带走了。   如今只剩他哥一个了,再在楚家门口呆下去,就不知道该吃什么亏了,还是赶快去找救兵。   吴雍想到这也顾不得身份风度了,是转身就走。   就听后边楚家下人大声齐喊,“驸马爷,慢点走啊,别把你的马腿给崴了。”   吴雍觉得自己气得都要吐血了,是一路快步去了太守府。   这事还得去找太傅大人。   吴雍是知道卫珩也是与楚家解除过婚约的,当时在京城,他隐约提到楚家时,卫珩的脸色都很不好看,一副厌恶的模样。   吴雍这次敢上楚家要人,其实也是揣摩了卫珩的心思,太傅大人如今位高权重,当年被退婚的恶气,怎么也得找机会去报吧。   他去找楚家的麻烦,其实也是给太傅做脸嘛,但是没想到,做脸不成,反倒被打脸了。   等吴雍回到了太守府,一打听,卫珩竟没在府里。   吴雍正急得转圈,就看见一人走了过来。   这人跟他也是有点缘分的,也曾是楚戚戚的未婚夫,正是这太守府里的杨太守的长公子杨元安。   但吴雍和杨元安可是不熟的。   吴雍虽是来了晋阳城两年,但与这里的世家公子都没什么来往。   吴家是落没的读书世家,吴雍骨子里还是有些读书人的清高。   入赘在大梁朝,对男人来说还是没有脸面的事情,相当于吃软饭。   吴家是实在太穷,再加上楚家的财势和楚戚戚美貌的诱惑,吴雍才决定走上了入赘这条路。   等肚子填饱了,仓禀足了,他骨子里的那点儿清高劲儿又犯了,总觉得别人在笑话他入赘这件事儿。   第一年楚渝还真带着他四处应酬了一下,但晋阳城的那些世家公子,对他都没一个好脸。   他以为别人是瞧不起他入赘,其实那帮人是觉得他把晋阳城最美的姑娘给娶走了,对他羡慕嫉妒恨。   故此吴雍跟这些人就没了交际,他心里又觉楚渝是纨绔子弟,跟他这读书人也不是一路的,他跟楚渝也没什么话。   这样他在晋阳城就没有什么朋友,也就没人告诉他一些事情的内情。   吴雍看见杨元安,杨元安也看到他,是笑着走过来,客气拱手道:“吴公子”。   吴雍忙回礼:“杨公子。”脑瓜就是一转。   听说当年,这个杨元安与楚戚戚解除婚约时,楚家与杨家闹得也是十分不堪,楚家父子还打上门揍了这杨元安。   如今敌人的敌人就是他的朋友,那他能不能在这杨元安身上找些主意呢…… 第27章 当面锣鼓   杨元安也是第一次与吴雍这样近距离的说话。   他们两个都曾是楚戚戚的未婚夫,这种微妙的关系让他们在晋江城公子们的聚会中,有意无意的都是避开对方的,就是实在碰了头,也只是打下招呼便各走各路。   他听过朋友评价过吴雍,说这个人当婊、子还要立牌坊,明明都入赘楚家,还端着读书人清高的架子,死读书,也不知道好好溜须溜须岳父一家,就是一个傻子。   他当时是半信半疑的,以林氏的精明怎么会挑了这样一个人当女婿。   后来听说吴雍中了状元,他心里是有些微酸的。   因为当年他与楚戚戚订婚时,他曾问过楚戚戚,他做什么能让她高兴,楚戚戚认真的回答,让他考个状元回来。   可惜三年前,他让李云成捉了与乔氏的奸情,被楚家退婚,病了两个月,便误了科考。   但这个吴雍却真的考中了状元,楚戚戚不知会有多高兴呢。   可是没料到吴雍考中状元后,竟然与楚戚戚退了婚。   他听到到这个消息后,第一反应,这人真的像他的朋友所说的,是一个蠢蛋。   可是今天杨元安面对着吴雍,就知道他想错了。   能让楚家在众多的求婚者中,挑为女婿,又被皇帝钦点成状元,还成了准驸马。   这个吴雍绝对不蠢,而且是极聪明的一个人。   楚戚戚总说她是金玉其外,又金玉其内,不以貌取人,可她那人却是最看脸的,楚家连丫鬟婆子都没有长得丑的。   三任未婚夫中,他和卫珩都是少见的美男子,这个吴雍长得也是不差的。   皮肤白皙,眉目如画,容貌是极清隽的,身上带着浓浓的书卷气。   而吴雍最为让人讶异动心的,是他用他山中麋鹿般黑亮的眼睛看着你时,那种少年纯真的感觉。   怪不得皇帝在殿选他为状元时,夸赞他有美玉无暇之姿。   这个吴雍如果生在有背景的世家,或者在官场上再历练几年,有了更多的眼界和手段,前途绝对不可限量。   只可惜,他遇见的是心狠手辣的卫珩,便是没有机会了。   吴雍看了杨元安脸上如沐春风的笑容,:“我正想去拜见太守大人呢,便碰到了杨兄。”   杨元安笑:“父亲与太傅大人一起去城东看望江东灾民了,不过今晚父亲和晋阳城的官员、勋爵、还有各府女眷,会在别院设宴为公主与吴兄接风,吴兄就可以看到他们了。”   吴雍脸就有些微热,怎么没人告诉他今晚会有大的接风宴的事情呢,他还以为明天晚上才会与杨太守和太傅大人小聚一下呢。   如果早知道,他今天下午就不去楚家了,而是在宴会上让楚戚戚看着他与公主在一起该多好。   “哦,对对,那我就提前感谢太守大人的盛情招待了,我先回别院了,晚上杨兄再聚。”   杨元安亲自送了吴雍离开太守府,转身去了父亲的书房。   杨太守正在书房处理公务呢,:“大郎,你来得正好,你怎么把宴会的地点由太守府改在了别院,还下请帖请了这么多人,我看名单中有些人不需要请啊。”   杨元安漫不经心的道:“这宴客的名单,儿子与太傅大人都已经碰过的,太傅大人说了,公主殿下喜欢热闹,人多一点公主能高兴,太守府地方小了些,别院的垂光堂最是合适了。”   “嗯,你有安排就可以了,不过大郎,请楚家人来好吗?那楚家三口浑不楞的,再在宴会上说出什么不得体的话就不好了吧。”   杨元心中叹息的看了下父亲,怪不得父亲在这晋阳城做了十年太守,还没升上去,是太不知人心了。   这卫珩就是为了楚戚戚才设了这场宴会的。   而吴雍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用退婚羞辱他的戚戚。   卫珩既然做了这场局,那他杨元安也得推波助澜些才好。   别院垂光堂前有一块大空地,戚戚在众多人面前挥起鞭子抽吴雍的时,应该能更顺畅、高兴些的吧。   楚府,楚戚戚和林氏是在阁楼上看了门外的发生的一切。   “阿渝,我觉得你今天弄得血有点多,一看就有些假了。”楚戚戚笑嘻嘻道。   楚渝由丫鬟伺候着换了衣服,又用茶水漱了嘴中的凤仙花汁,也笑道:“嗯,好长时间没演了,尺度没有掌握好,不过爹,我看你现在气势也不如以前了,没唬住吴雍啊。”   “那小子进趟京,的确是长了些眼界,还不好糊弄了。”楚祖荫嘟嘟囔囔的解释。   “能中了状元,攀上公主的人,是我们家原来小瞧他了。”林氏摇着扇子冷哼一声。   正说话间,就有小厮把今日晚宴的请帖送了过来。   “这卫珩还是有心了。”楚祖荫看了帖子,瞟了一眼楚戚戚。   “嗯,师弟今天表现的还不错,爹、阿渝你们晚上还得好好演些,尽量别给他找麻烦。”   师弟?   楚祖荫与林氏对了下眼神,“爹,明白。”   “戚戚,你也去赶快收拾吧,还有一个多时辰,我们就得去杨家别院了。”   楚渝是知道自己这个妹妹若打扮起来一时半会完不了。   果然是等了一个时辰,楚戚戚才出来。   不过看着眼前光华璀璨的楚戚戚,林氏拿手爱怜的扶了扶女儿乌发上的点翠粉玺嵌东珠扶摇钗:“戚戚啊,参加宴会切不可太生气,那个吴雍也不用非得打死了。”   诶?楚戚戚睁大眼睛,母亲什么时候心肠这么好了。   林氏笑了,“打个半残就行,正好配那个眼神不好的公主。”   楚戚戚也笑了,这个平阳公主能从那么多应试的青年才俊中一下子便挑中吴雍这个中山狼,可不就是眼神不好嘛。   今晚,杨家别院的垂光堂是灯火辉煌,梁柱上都挂了锦缎,廊架上摆满鲜花,是花团锦簇、流光溢彩,一派热闹繁华。   晋阳城的大小官员,勋爵王侯,包括他们的家眷,全都来了,是坐了满满一大堂的人。   晋阳城富人区就那么大,今日下午楚家门口发生的事,这些人是都知道了。   他们可都是了解楚家人脾气的,知道楚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所以都揣着看好戏的心情,一个个积极主动的来了。   可是等平阳公主、太傅卫珩等都到了,宴会就要开始了,楚家人还没有出现。   难道楚祖荫等今儿个转性了,怕了这公主,不来了。   众人正在猜疑中,就听大堂门口有仆人高声喊道:“晋阳侯携世子、县君到。”   呦,楚家人果然不负众望来了。   众人是瞪大眼睛看向了大堂门口。   堂前点着排排红灯,在橘红色灯光的映照下,众人就见一个绯色的窈窕身影从那浓郁斑斓的光华中走了进来。   她穿着一件淡粉色的轻纱曳地长裙,那裙摆上绣着大红的牡丹花纹,随着她的莲步,婀娜展开,绽开无数花蕾,明媚绚丽。   她头上戴着的东珠扶摇在灯火下不断变幻着七彩的颜色,衬得她本就绝伦的丽色,更加美艳不可方物。   整个大堂就像中了咒语是瞬间安静,所有男人都有些恍惚了,所有女子们或羡慕或嫉妒的说不出话来。   不过等众人看见楚戚戚身后的楚祖荫和楚渝后,咒语一下子便解除了。   楚祖荫到还好,就见楚瑜,脸色苍白,形容憔悴,手捂着胸口,由一个小厮扶着进来的。   哟,楚家真的是有备而来了,看来今天是有好戏了。   看热闹的人都不嫌事儿大的,一个个兴致勃勃的瞪起了眼睛。   因今日是给平阳公主接风,所以平阳公主是做了主座的。她的左手边坐的是卫珩,右手边是吴雍。   卫珩的左手边依次坐着杨太守等晋阳城的官员。   楚家三人来晚了,在侍从的引领下走到了平阳公主面前。   可本应执臣礼的楚祖荫见到平阳公主却没有施礼,而是张着手,神色激动的大声道:“公主殿下啊,你还记得臣吗?   ……臣是你老舅舅啊。   当年臣去京城,你还是个小婴儿,臣还抱过你呢,这么多年,臣一直在惦念着你,今日总算又见到殿下了,真是太好了,太高兴了。”   说着楚祖荫还撩起衣袖,抹了抹因激动而掉下来的眼泪。   大堂内所有人便又是一静,当真是啼笑皆非:晋阳侯,楚祖荫,你真牛,可真敢说,有你这样认亲的吗?   楚戚偷眼看去,就见上座的这位平阳公主,也是个美貌女子,带着皇家人的尊贵大气。   平阳公主本是脸上带着微笑看着楚家三人的,可是听了楚祖荫的话,那微笑就一下子僵在了脸。   不过楚家从永平长公主那里论,也是皇室中人,楚祖荫的辈分还真的是平阳公主的舅舅。   平阳公主扫了一眼卫珩,顿了顿才道:“楚舅舅,您也说本宫那时还是个小婴儿,本宫确实不记得了。”   ……只要你叫了舅舅,认了这个亲就行。   楚祖荫不介意的摆手道:“这么多年了,不记得很正常,这不,咱们亲人就见面了嘛,臣给殿下介绍一下,这是臣的犬子和幼女。”   楚戚戚上前一步,“臣女楚戚戚拜见公主殿下。”,动作如行云流水,声音似黄鹂报春。   平阳公主脸上又露出了温婉的笑容,“你就是那个美艳绝天下的楚戚戚,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楚戚戚低头做出羞涩的模样,“公主殿下谬赞了,臣女与殿下相比,多有不如。”   这话说得一听就是假话。   平阳公主笑着转头对卫珩道:“楚县主倒是很谦逊,本宫在皇室也见过不少倾国倾城的美人,但能及楚县君容貌七分的都没有,卫大人您觉得呢?”   卫珩心中得意,当然了,这天下的女子,谁能有他的小姑娘美啊。   不过他是能听出来平阳公主的调侃的,只是端起茶杯喝了口水,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   楚渝这时由小厮扶着上来,有气无力的拱了拱手,声音微弱,“臣子给殿下见礼了。"   “哦,楚世子这是病了吗?”平阳公主关心道。   这边楚祖荫便接上了话,“哎呀,殿下呀,你这哥哥没有病,这是被人打的。”   哥哥,这楚家当真是能攀亲啊。   可平阳公主还不得不接话,“被人打的?这是怎么一回事?”   楚祖荫叹气:“殿下啊,咱们都是亲戚,是一家人,臣就实话实说,臣这犬子,是被您身边坐着的这位吴状元的人给打的。”   吴雍从楚家三人进来后,他看了楚渝的模样,心中就是有些忐忑。   只是没想到,这楚祖荫倚老卖老,以老舅舅的身份在这里拿乔。   还就真的把今天下午的事,在公主、在这么多人面前抖了出来。   他们这是想干什么?   这件事,他可没好意思跟公主说,刚才见太傅卫珩也没有来得及说。   吴雍就有点慌,可他本能的就觉得这件事不能在这里说。   便小声的对平阳公主道:“殿下,此事臣稍后与您说,太傅大人一片盛情布置晚宴,咱们还是先开宴吧。”   可楚戚戚哪能让他如了愿,是上前一步,似笑非笑道,“吴状元,今日您带着人到我楚家大闹,还把我的哥哥打成了这样,这事儿为什么不说呀?”   “我、我,”吴雍呆愣愣的看着楚戚戚,只啊了两声,却说不出话来。   楚戚冷哼一声,转向平阳公主和卫珩,一脸冰霜,“公主殿下、太傅大人,臣女楚戚戚在这里要状告当朝状元吴雍,私闯民宅,带人行凶,伤我家人,请公主殿下,太傅大人明察此事,还我楚家公道。”   “噢,吴状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卫珩转头问吴雍。   “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去你家接我的父母。”吴雍涨红着脸看着楚戚戚讷讷道。   “到我家接你的父母,吴状元,你的父母为什么在我家呀?”   楚戚戚轻蔑一笑,“吴状元,当年你与我有了婚约,入赘到我楚家,我楚家还把你的父母从鄂州府接到了晋阳城,如今你的爹娘的确还是在我楚府,可他们是自愿留下来的!”   “我爹娘不可能自愿留在你家的。”谈及到自己的父母,吴雍的神态终于正常起来。   是着急道:“你现在承认我父母在你家里了,你赶快把他们放了。”   “我们楚家为什么要放了他们?状元郎,你是忘记了吧,当初你和你的家人,吃我楚家的,用我楚家的,我家还专程给你请了大儒,来教你功课,难道这些是不用钱的吗?”   楚戚戚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两年来,你和你家人一共花费了楚家三万两的银子。所有明细都在这里列着,你和我解除婚姻,难道这些钱你就不应该还给我们楚家吗?   你的父母还算讲道理,还不起就自愿卖身为奴,留在楚家还债,所以这人你是接不走的。”   吴雍此时如遭雷击,手足无措:“我还你钱,你把我父母放了。”   楚戚冷哼一声,吴雍刚中了状元,连官职都没有,哪里会有钱?   他如果是要还钱,这钱肯定也是眼前的这个平阳公主替他出。   楚戚戚看向平阳公主,微笑道,“公主殿下,既然您叫我父亲一声舅舅,既是亲戚,那臣女就斗胆说了,我与这吴雍之前是有过婚约的,如今听说,吴状元要与公主殿下喜结连理,我在这里先恭贺殿下   但我楚戚戚今日在这里也要说一声,楚家向吴状元索要银两,并非刁难吴状元。   就像我与吴状元的婚约,若楚家想闹,是根本不可能这么快解除的。   之所以这样痛快,是因为我楚戚戚根本不想再要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了!”   哎呦,满大堂的人是倒吸了一口气,这楚霸王是真敢说啊。   她这意思就是说,不是吴雍跟他解除婚约,是她看不上吴雍,踹了吴雍的。   而她不要的人,却被公主看上了,捡了她的二手货。   这是直接打脸平阳公主呢!   楚戚戚说完,抬眼直接看向平阳公主。   就见平阳公主非但没有生气,还微微的一笑,从桌面上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楚戚戚,既然大家都是亲戚,那我就叫你一声妹妹吧。   妹妹你美艳绝天下,不在乎一两个垃圾,可是,你凭什么认为,你不要的垃圾,本宫就能要呢?”   嘎!已经做好战斗准备的楚戚戚就是一愣。   ……这平阳公主是什么意思啊?! 第28章 骄阳似我(红包章)   楚戚戚之所以敢与平阳公主这样说话。   一则是她的性格使然。   云阳公主在明知吴雍有婚约的情况,点了吴雍为她的附马,这实际上相当于仗着她公主的身份,直接断别人的姻缘。   在大梁,女子被退亲,对闺誉影响是极大的。   很多女孩子因此被家人觉得是给家族带来了耻辱,有的会被家里人草草嫁给鳏夫做填房,这还算好的,有的干脆被送去庙里绞了头发做姑子,还有的根本受不了这个打击,直接上吊自杀。   平阳公主如此做,就是把她的幸福建立在别的女子的不幸上。   也就是这次退婚的对象是楚戚戚,才没发生什么悲剧。   而这是因为楚戚戚和楚家是不惧怕世俗的流言蜚语,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但平阳公主这种视他人为草芥的行事,楚戚戚是必要与她理论一番,怼上一怼的。   二来刚才她爹楚祖荫已经认了平阳公主这个亲,把平阳公主和他们家的身份架到了一起。   在今天这么多人的宴会上,即使楚戚戚让平阳公主难堪,她也不能因为一个还没有完全定下来的驸马,就抹下脸面来当场处罚自家亲戚。   那就太显得没有深沉和过于重色了。   三来,楚戚戚不得不承认,有卫珩坐在那里,她的心里就了倚仗的。   小时她淘气闯祸,事儿惹大了,连她娘都生气,罚她去跪祠堂。   但卫珩这时侯都不会说她,只是默默的把事情帮她摆平,等事情彻底结束了,才会训她。   另外若是有外人敢熊她,她回家只要拉着卫珩衣袖掉几滴眼泪,熊她的那个人过两天就会莫名其妙的倒霉,是喝凉水都能塞牙,走路都能被石子绊倒。   卫珩自已觉得,楚戚戚无法无天的性格,是楚家人宠的,师父元真道长惯的。   其实啊,那时的卫珩就像楚戚戚的一个小爹,明面上总是说她,实际上他才是最护犊子的那一个。   今天,卫珩之前与她说的关于吴雍的话都已兑现了,楚戚戚心里底气是足得很。   只是没想到,平阳公主竟然回了她这么一句。   楚戚戚眨了眨大眼睛,有些不解的看了平阳公主。   垃圾,她说谁呢?   楚祖荫和楚渝也互相对了一下眼神儿,因为要怼公主,他家为了不给卫珩多添麻烦,从今天下午就开始演戏。   准备的是十分充足,只是演到晚上,就要到高潮了。   但这一拳像打在棉花上,没出响!   这平阳公主的角色根本没按剧本走啊。   平阳公主大气一笑,“妹妹,我觉得你是得错了消息。吴雍根本就不会是我的驸马。   你就放心吧,今日你想干什么,你就干什么,自有本宫为你做主!”   诶,这戏彻底不对了!   本来的大反派变成了正义之士了。   不只是楚家人,看戏的众人也都是觉得很意外。   楚戚戚忍不住去看卫珩,就见卫珩双眼含着笑的看着她。   一如从前,她在前面闹,偶尔回头间,就看见他在身后笑。   楚戚戚的心就是一动,有一个念头从脑子里滑过。   坐在旁边的吴雍却是被平阳公主的话惊呆了,不可置信道:“公主,您为何这般说?”   他和平阳公主是在太傅卫珩为他设的庆功宴上结识。   当时是平阳公主主动找上了他,说对他一见钟情,想让他做驸马。   他当时是犹豫的,可平阳公主又分别找了卫恒,甚至是皇帝,说就是要让他做驸马,对他表现的是一往情深。   他对比了平阳公主和楚戚戚对他的态度,还有各种利弊,最终下定决心,要做这个驸马,才与楚戚戚退了婚。   这次从京城到晋阳,他与平阳公主一路同行,公主待他很是温柔,对他言听计从,两个人可以说是相处得十分好。   怎么今天在这宴会上,公主竟说出了这样的话。   平阳公主扭头看了脸色煞白的吴雍,说实话,她对吴雍并不是讨厌。   吴雍人长的不错,才学也不错,还懂得讨她的欢心。   真要是留在身边做个面首什么的,倒是可以的。   只是这人眼界太窄,一朝乍富,贪心太过了。   另外她当然看得出来,吴雍在看到楚戚戚进来时,就失了态。   这世间许多男子,不爱一个女子,反而能在在这女子面前风度潇洒,装出爱意无限的样子。   而当他们遇到他们喜欢真正喜爱的女子时,反而会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吴雍心里是喜欢楚戚戚的,就为了当驸马,才与楚戚戚解除了婚约,把楚戚戚的闺誉置于风口浪尖,转过头来对她又表现的卿卿我我,这人骨子里的确凉薄。   平阳公主对众人笑了笑,“趁今日人多,本宫也澄清一个事实,外界传言本宫想要吴状元做本宫的驸马,这事情是假的。   本宫怎么会找一个跟别人订过亲,还是入赘的男人。   本宫的驸马必须从头到脚干干净净,都是本宫一个人的。   贪图富贵和忘恩负义的小人,本宫当然不会要。”   众人都是瞪大了眼晴,原来这公主根本就没看上吴雍,这是逗吴雍玩儿呢。   吴雍就因为这公主,还跟楚戚戚退了婚,这可真是鸡飞蛋打,两头空啊。   吴雍听了平阳公主的话,只觉得身子发软,险此从座位上摔了下去。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怎么平阳公主的态度会有了天地变化呢?   吴雍忙想向他的大靠山卫珩求救。   等他看向卫珩,却看见卫珩嘴角带笑的看着楚戚戚,他眼中的爱意就像在看一件稀世的珍宝。   这哪里是之前与他谈到楚家时,一脸厌恶模样的卫珩。   吴雍的脑子嗡的一声,就像炸开了一般。   他隐约间就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楚家人一见这情景,本以为公主会是一块大的绊脚石,是劲敌。   没想到却真的是自家亲戚,那这事儿就更好办了。   旁边的楚祖荫面向京城方向,双手抱拳,拉着哭腔道:“陛下呀,臣实在是太开心了,本以为公主殿下受小人蒙蔽,如今看,公主殿下是兰心蕙质,慧眼识人的,真不愧为龙子凤身。   只是陛下呀,这吴雍仗着您给他的状元身份,是忘恩负义在先,欺辱臣子臣女在后,这样的人以后要做了官,能会是个好官吗?陛下,您是千秋之帝,如今定能知道,这吴雍是担不起这状元之名的。”   哦,众人这一听,这楚家这是准备痛打落水狗,直接要把吴雍的状元给弄下去啊。   楚戚戚看向卫珩和杨太守,:“还请二位大人为我楚家人做主。”   杨太守一咧嘴,有卫珩在这,哪有他说话的地。   众人就见平时总是冰冷着脸的太傅大人,此时是满面含春,态度和蔼的对楚戚戚道:“嗯,按楚县君所说,本官在此恩科中做为主考官确实失查了,不知楚县君想如何处理此事啊?”   诶,不是说大傅大人厌恶楚家嘛,这一次回晋阳都没登楚家门。   可如今看着可不像啊。   再有那心思灵透的看了站在那里如神仙妃子的楚戚戚,哦,这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吧。   这卫太傅不会又想与楚戚戚再续前缘吧,如果这样,自己儿子还想向楚家求亲,还是赶快算了吧,否则弄不好就是这个吴雍的下场。   楚戚戚抬了下巴,:“我楚家也可以不要这笔钱,也可以放回吴状元的父母,但是吴状元必须向我楚家道歉,还有这三万两银子,三千两一鞭子,一共十鞭子,只要吴状元受了我的鞭子,一切了结。”   卫珩点了点头,:“那就依楚县君所言吧,吴状元你看怎样?”   大家伙儿一听,卫太傅这话说的,他都同意楚戚戚说的,还问吴雍怎样,吴雍哪里敢惹他卫珩。   就看吴雍坐在那里,脸色煞白,身子抖如筛糠。   卫珩挑了眉毛,“吴状元,你倒底觉得怎样?”   大势已去,吴雍知道,他是落入了卫珩精心设计的一个圈套中。   ……吴雍啊吴雍,你活该,你要记住今日此仇!   众人就见吴雍一咬唇,从座位上站身,走到楚家父子面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那声音之响,让听着的人都觉得疼,“吴雍给楚侯爷,楚世子赔罪了,一切是我吴雍的错,侯爷、世子大人大量,吴雍自是感激不尽。”   呦,这吴雍还真是认错了,这小子还挺能伸能屈啊。   可是他这样,楚祖荫两个可就不好意思再多说什么了。   吴雍又跪行到楚戚戚面前,仍是三个头磕了下去,等他再抬头,众人就看见,他额头已经磕破了,有血流了下来。   “我吴雍忘恩负义,背叛前情,就像县君说的,我就是一个白眼狼,你拿鞭子抽我,是应该的,我无话可说。”   嗯,楚戚戚看了吴雍,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有骨气上了?   “可是楚县君,我想问一句,你刚才说的是你根本不要我吴雍的,你能这样痛快的同意退亲,是不是可以说在我们有婚约的两年中,你从来没把我吴雍放在心上过。”   吴雍的眼泪流了下来,“楚县君,能与你订婚,我也曾以为这是上天给我的最大的福气,我也曾经想与你做一对恩爱夫妻的。   可是你却是怎样对我的?我百般讨好,你却连理都不理,我送你的礼物,你转手就扔掉了。   楚县君你从未喜欢过我一分,你的心根本没在我这里,那你为什么要同意与我结亲。   我今日只是后悔,后悔当初不应该进你楚家门,也就不会有今日之错。   我吴雍就是个爱而不得的可怜虫。”   说完,吴雍像被抽了筋,伏在地上放声痛哭。   楚戚戚没有想到吴雍会当众说出这番话来。   ……爱而不得。   楚戚戚看着吴雍可怜的模样,眼前忽然浮现出了十岁那年,卫珩离开楚家时的情景。   她也是这样哭闹着,说他的心里没有她,让他不要离开,可他说他要建功立业,就义无反顾的走了。   她抬头看向卫珩,卫珩也看着她。   卫珩在楚戚戚的眼中,看到隐隐的水雾,他的心有些微微疼。   他知道,楚戚戚是吃软不吃硬的,吴雍以退为进,如此示弱,恐怕楚戚戚就会放过他。   不过这样涕泪横流的吴雍,让在场的众人也觉得可怜了。   吴雍说得也有点道理,你楚戚戚既然对人家无意,你又为什么跟人家订婚呢。   吴雍若不跟你楚家定亲,说不定还是好好的,也不能变成这个样子。   哎,这就是喜欢错人的下场了。   楚戚戚环顾四周,就见很多人脸上露出不忍之声,是唏嘘不已,看上去对吴雍很是同情。   也有那平时与她不睦的如杨纤云等,脸上都是愤愤之色,拿目光在剜她。   哼,一群糊涂蛋,她就让她们明白些。   楚戚戚从怀中拿出了鞭子,在空中猛地抽了一下,啪的一声脆响,所有人就是一惊,是屏住呼吸看向她。   “吴雍你是不是觉得自已很可怜、很冤,觉得我楚家逼人太甚,那我来问你:   当初是我楚家逼着你和我结的亲吗?   你吴家穷的揭不开锅,你到我外祖家做帐房,我外祖母看你是读书世家出来,才把你推荐过来。   你当初曾对我父母发誓,不求我怎样待你,你都会一直真心对我,一生一世决无二心。   否则这么多人选,我楚家凭什么要选你?   不就看中了你的真心了,可惜呀,你这真心,真的是太不值钱了。   如果不是我们家为你请了大儒教授你功课,以你的资质,你再学十年,也考不中状元,还有你家根本也拿不出钱来让你进京赶考。   可你中了状元后,就翻脸不认人。   你说你爱而不得,说我瞧不起你,说我心里没有你。   但饮水思源,我对你没情,可我楚家对你有没有恩!?   而你就用这种方式来报答楚家对你的恩情!”   楚戚戚抬头看向殿中的堂中的众人:“你们都是有儿女,如果你们的女儿遇到这样的状元郎,扪心自问,你们还会同情他吗?   也就是我楚戚戚还有楚家父母受得住,若是换了别人,可能就被这吴雍的退亲给逼死了。”   楚戚戚此言一出,大堂一片安静。   今日女眷中有很多是未婚女子的:是啊,同为女子,若她们遇到此事,可能会有楚戚戚这般坚强洒脱吗?她们的父母能像楚家父母这样护着她们吗?   事不关己,都是无法感受其中的伤痛,只有落到自己身上时,才会真的疼。   楚戚戚抬起下巴傲然道:“今日我就要替我自己,替天下女子,打这忘恩负义之人。”   说着她手一抖,那鞭子就像灵蛇一般直扑吴雍。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打飞了吴雍头上的冠帽,吴雍的头发披散下来,狼狈不堪。   “这次饶了你,带着你的家人离开江东,从此不许踏入江东半步,若敢阳奉阴违,被我看到一次,就打你一次。”   楚戚戚收了鞭子,转身潇洒而去。   楚祖荫和楚渝忙向平阳公主和卫珩行了礼,追了楚戚戚,跟着离开。   美人如此极张极致,便如一道闪电韶光,霎时劈晕了所有的人。   也有人因此而醍醐灌顶,女儿家也当这般纵情恣意才好。   卫珩看着楚戚戚,他紧紧的握住了拳头,才抑制住想追上去的念头,他知道,吴雍的话还是让楚戚戚心软了,她才会这样就放过了吴雍。   可到底是那一句话,才让刚才的楚戚戚含泪看了他一眼?   同样紧握拳头的吴雍,把头抵在地砖上,掩去了眼中的恨意,他今晚还是赌对了楚戚戚的心,算是逃过了一劫。   还有一个握紧拳头人的便是杨元安,他看着楚戚戚如红霞般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伏跪在那里的吴雍。   ………爱而不得,他清楚的看见吴雍说这一句时,楚戚戚看向卫珩的目光。   当年他杨元安不也是爱而不得嘛,他能被乔氏所诱,其中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对楚戚戚爱而不得而产生的愤恨、嫉妒和不平………   卫珩你好手段,不过,如今你也是爱而不得,那么就看谁的道行更高了。   楚家三口一走,晚宴就没什么意思了,众人是喝了几杯酒,便都告辞离开。   今夜对很多晋阳城的世家来说,都是不眠之夜。   卫珩将平阳公主送回了她的行院门口。躬身施礼道,:“卫珩,多谢公主鼎力相助。”   平阳公主忙还礼道:“太傅大人客气了,当年若不是大人在朝堂力阻,我就会被父皇送往北狄和亲了,这份恩德没齿难忘,今日之事,只是小事一桩,不过,”   平阳公主踌躇了一下,终问道:“这个吴雍,太傅大人想如何处置?”   “吴雍能中状元,倚靠的是楚家对他的帮助,他是应该还给楚家的。我会向陛下上书革了他的状元的功名,贬为庶人。”   “这~”平阳公主欲言又止。   卫珩微微一笑,了然道,“公主是否觉得,我对吴雍有些太狠了。   只是公主,我的确是设了这个局,但也要吴雍自已跳进局里来。   他若没攀龙附凤、贪图富贵之心,就不会有今日之事。   此前他如一口拒绝了公主的驸马之请,我卫珩定会敬他是一条汉子,会想尽办法补偿与他的。”   平阳公主有些黯然的看着卫珩离开。   他今日穿了一身玄袍,高大的身影渐渐的融进了暗黑的夜色之中。   京中有无数女子爱慕着这风采冠九洲的太傅大人,谁又能知道,他的心就跟这黑夜一般暗冷无情。   也许只有那个如骄阳一般的女子,才能照亮他的心扉吧。   只是大梁江山,她的父皇竟交与卫珩这样的枭雄,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另外她也要好好的守住她的心,她可不能像吴雍那样起了不该起的贪念,也落得他那样的下场。   楚戚戚回到家也是想了很多,只是有些事她还没有想明白,第三天她便接到一个极坏的消息。   江北的洪水再次决堤,淹没了大片地方,她师父元真道长所在青州城被洪水包围成了孤城。   城外洪水泛滥,城内瘟疫横行,师父生死未卜,楚戚戚是再也坐不住,竟乘了楚家大船赶往了青州城……   作者有话要说:  文案写了男主就是阴毒狠的,但疼老婆,这文主旨就是“万里江山终不及她娇~”今天按惯例发周末红包。   乘船嘛,下两章原是预备高糖的,但是编辑大人在群里发信息又严打了,蠢作者尽量写得唯美一些。   还有前文提过名字的劲敌就要出来了。 第29章 心有猛虎   江北洪水决堤,又有很多难民逃到了江东。   卫珩这几日公务是十分繁忙的。   安排江北的救灾,安置江东的灾民,调动人力物力,许多事情都要他来最后拍板。   他心里也是极挂念被困在青州城的师父元真道长。   他和师父一直有书信来往的,元真道长去了江北一个多月了,不断的试验各种治病良方,专门辟了村庄隔离病人,江北的疫情的确得到了控制。   只是如今大水泛滥,青州城成了孤岛,粮食药材都送不进去,里面的消息也传不出来,城里现在是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   楚戚戚收拾了吴雍,心情是不错的,但是,有些事情她是越琢磨越不对劲。   那个平阳公主之前点了吴雍当驸马,为什么宴会那天会掉过头来帮她家呢?   难道这是针对吴雍的局?   可是吴雍刚中了状元,无权无势的,想弄他有很多办法,为什么要费这样的周折,还把她家牵连进去。   楚戚戚心里是闪过一个念头的,但是她觉得人可不自作多情,便把这念头给否定了。   楚祖荫和楚渝也分析了一下,觉得应该是这平阳公主有什么把柄被卫珩抓住了,不得不如此行事。   楚戚戚深以为然。   不过她没想到这平阳公主第二日竟然亲自登门来了楚府,说是看望老舅舅和老舅妈。   公主大驾光临,楚家当然是倒履相迎,热烈欢迎。   谁让你在宴会与公主认了亲呢,认了亲就得当亲人相待啊。   好在楚祖荫与楚渝在待客方面都是有趣的人,谈天说地,一点也不会冷场。   平阳公主这一天脸上都是带着笑的,晚上走的时候,还说过两天还要来做客,并邀请楚戚戚明天与她一起去逛街。   “妹妹,本宫准备在这晋阳城多盘桓几日,还请妹妹带着我四处游玩一番。”   楚戚戚看平阳公主态度很是诚挚,这是想要和她做闺蜜啊。   做就做吧,正好想找机会探探她,吴雍到底怎么回事儿。   只是第二天,楚戚戚做了马车准备去杨家别院接平阳公主,一路上就见到许多衣衫褴褛的灾民。   咦,这些灾民不是都被安置在东门外吗?怎么又都进城了。   楚戚戚正在纳闷之时,便看到李云成。   听了李云成讲了江北的事情,楚戚戚就跳脚了,师父当时去江北,她便十分反对,只是没有拦住师父。   但如今师父被困,生死未卜,楚戚戚的心就像着了火一样。   “卫珩在哪?”楚戚戚知道师父一定会与卫珩联系的。   “卫大人在太守府呢。”   楚戚戚也不去找平阳公主了,是拽着李云成就去了太守府。   太守府的守卫都是认识李云成的,直接就放了他们进去了。   一路到了卫珩院子,卫珩身边的人与李云成更是熟识了,见李云成来了,刚要进去通报一声,楚戚戚却是等不及了,直接推开书房的门就闯了进去了。   屋内卫珩身边伺候的小厮就见一个极美貌的女子急冲冲的走了进来。   诶呀,这是谁啊,这般没规矩,不要命了,竟敢闯大人办公的书房,怎么守门的护卫也不拦一下。   小厮在京城看过太多贵女为了接近、讨好他家大人是用尽手段,总想往他家大人身边凑。   京城的太傅府内也有皇帝赐下的美人,和其他人送过来的侍妾。   但是府里规矩是十分严格的,这些女子都被安置在西苑内,禁止她们随意走动。   曾经有两个美人仗着是从皇宫出来的,偷偷溜出了西苑,跑到卫珩的院子前搔首弄姿,被卫珩直接杖毙,从此那些女子就老老实实,再也不敢作妖了。   但楚戚戚长得是实在太美了,小厮看得脸都有点红了,不由得便动了恻隐之心,忙想上去拦。   可别让大人一脚再给踹飞了。   可没想到这美貌女子张嘴就来了声:“卫珩。”   哟,还直呼大人其名,这可真是不要命了,诶,长得这般美,太可惜了。   只是小厮等了一息,却没有听见他家大人的咆哮声   卫珩正在低头办公,听到楚戚戚叫他的名字,还以为自己幻听了呢。   等抬头看去,还真是楚戚戚来了。   卫珩心中大喜,不过看到她脸上焦急的神色,忙站起身,一步跨了过去,:“戚戚,怎么了?”   他脑子就转了几圈,是谁欺负她了吗?   吴雍的例子就在这摆着呢,晋阳谁会这么大胆子?   楚戚戚心中着急,也就不管不顾了,也没注意卫珩对她的称呼也变了,不再端着架子叫她师姐了。   她就像小时候一般,习惯性的双手拽住了卫珩的一只袍袖,:“卫珩,我听说江北又发了大水,你快点与我说说,师父如今怎么样了?”   卫珩是知道楚戚戚和师父的感情是十分深厚,他忙道:“师父他老人家挺好的,没事,你放心吧。”   楚戚戚又不是傻子,一听这话就跳了脚,:“卫珩,你不许骗我!”   卫珩忙伸手摸了摸楚戚戚的头发安抚这只炸了毛的野驴,:“戚戚,师父前几日来信的确说是不错的。”   “那这两日呢?”   卫珩顿了顿才道,“已经有五日没有收到师父的消息了。”   五天了?!   楚戚戚的眼圈立刻红了,用力摇了摇卫珩的衣袖,“师父不会出什么事吧?”   卫珩见她这般,便是心疼上了,也是顾不得了,伸手揽了她的肩膀,轻轻拍了拍,,柔声道:“戚戚,别着急,大水前,我刚给青州城送了粮食和药品,这些物资应该能顶半个月的,半个月后,大水就会退了的,到时我带你一起去看师父。”   旁边看着的小厮眼睛都惊得要掉地上了,眼前这位温柔男子还是他家的冷面铁心大人吗?   这不会是被什么妖怪夺了舍吧。   跟着进来的李云成本想给卫珩拱手见礼,可卫珩连瞅都不瞅他,只是低头,用手一下一下的爱怜的抚摸着楚戚戚的秀发,低语的安慰着她。   诶,就知道这两个人见了面,若好起来就是这般腻腻歪歪,他一个没媳妇的人为什么要跟着过来来受虐啊。   李云成只觉得眼前的情形就像反射了阳光的镜子一般刺眼,心里酸溜溜的冒着泡,转过头去。   “那为什么不现在把师父接回来?”楚戚戚不自觉的把身子靠在卫珩肩上。   “这几日江北一直是在下暴雨,江水十分凶猛,我们的确是派船过去了,但是船行到黑角口,就再也过不去了,只能等天气好些才能行船。”卫珩环臂搂住了她。   黑角口,楚戚戚也是知道的,那里是丽江江段最险要的一段。   两岸是悬崖峭壁,中间是窄窄的江道,水流湍急,下面还有无数暗礁,年年那里都会有翻船的事情。   有传说,水下面是困着一只黑角龙,它年年都要供奉,才会把船弄翻,吃了船上的人,所以这里才得名黑角口的。   卫珩又解释道:“我们的船若是装了物质,船体沉,就触到暗礁,若是不装物质,风大雨急,船就被掀翻,已经毁了四艘船了。”   楚戚戚想了想,:“卫珩,这样吧,我给我外祖家写信,让外祖母把林家的船派过来。”   卫珩一听大喜,林家以航运起家,林家船厂造出的船,都出海去到邻国了,每年也都给官府做战船。   “我现在就写信,李云成,”楚戚戚叫。   ……总算是想起他来了,李云成脸上挤出点笑。   “你去楚府,让楚渝派二管家来太守府,和卫珩这边的人一起去鄂州林府,给我外祖母送信。”楚戚戚说干就干。   ……就知道他多余来这趟,现在又成了跑腿的了。   “还不快去啊!”卫珩又催促了一句。   ……好!给你们腾地方!李云成目光“哀怨”的看了两个人,走了。   卫珩的书案上就放着纸笔呢,楚戚戚也不客气,直接坐下来,拿了笔给外祖母写信。   小厮看了忙上来要给磨墨,被卫珩冷眼给瞪了回去。   卫珩亲自拿了墨锭,站在楚戚戚身边给她磨墨。   只是他站在她身旁,靠得近了,便闻到了一缕幽香从她身上传来。   他忍不住弯下腰来,心有猛虎,细嗅蔷薇,小卫珩霎时抬了头…… 第30章 国色生香   卫珩的头低在楚戚戚头顶上,楚戚戚白玉无暇的脸庞近在他的眼前。   她脸颊粉润润的,因为垂眸写字,长长翘翘的睫毛覆在眼下,樱红的嫩唇微微抿着,有种婴孩般的纯真和可爱,让人手痒痒的就想去摸一摸她的脸。   卫珩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这样才抑制住他想伸手的欲望。   他的目光寸寸下移看向她的耳朵,小巧白嫩,耳轮分明,就像粉色的贝壳。   他便忽然想起一句话,男人看鼻,女人看耳,说得是女子下面桃花谷的形状就和女子的耳朵是一样的。   她的耳朵这么美,那桃花谷就不知该有多醉人呢。   卫珩就觉得小卫珩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他的眼睛忙往下看,就看到她露在衣领外优美修长的脖颈,肌肤是那样的雪白,白得让他甚至能看到皮肤下的细细血脉。   再低低头,顺着她肩膀,就看到了那盈盈的高高隆起。   她今日穿了一袭淡黄色的缎裙,腰间是水湖色掌宽的腰带,将她本是一握的纤腰更衬得袅娜如柳,而那丰满处便愈显亭亭玲珑。   卫珩离开楚家后,曾经无数次的后悔过。   今日看到这样的她,感受着小卫珩的胀痛不耐,这后悔便是登峰造极了。   他当时怎么就会糊涂的与她退了亲呢,他明知道她说得是气话,是用退亲来要挟他。   可那时他觉得他已经和她解释了无数遍,她还是不理解他,还是哭闹不讲理,他一气之下便同意了。   可是如今想来她那时才十岁,他们在一起三年,而且还那般亲密了,她舍不得他走不是正常的嘛。   诶,若是没有退亲,她胸前的两团他早就可以把玩上了,何苦还要这般自抑秉持!   楚戚戚写着字,就听到卫珩粗重的呼吸声。   她一侧脸就看见他的脸就在她肩旁,近得他的鼻息就如雾般扑在她的耳垂和脸颊之上,她的肌肤立刻感到微微的酥痒。   他的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她,闪着一种她看不懂的绿光,她看见他舔了舔唇,喉结上下动了动。   嗯?他这是怎么了?是渴了吗?   楚戚戚看见桌案的另一边放着茶杯。   便顺手端起茶杯递到他嘴边:“给你。”   卫珩看着懵懂的楚戚戚,无奈的接过茶杯,大口的喝了一口茶,茶水都已经凉了,正好灭了灭他的心火。   楚戚戚把写好的信递给卫珩。   可卫珩却没有伸手接信,而是眼睛看着她的手。   楚戚戚的手生得极美,十指纤纤,青葱玉白,指甲没有像那些贵妇涂成什么凤仙红甲,而是自然的粉白、光亮,让他觉得既舒服又可爱。   楚戚戚看卫珩一直瞅着她的手,嗯?她的手上是蹭到了墨了吗?   楚戚戚翻了手看了看,没有啊。   “哎,你倒快看看这信内容是否可以啊。”   楚戚戚催促了一句,卫珩这才接了信,   信上的字是簪花小楷,写得委实不错。   卫珩的嘴角便微微翘了翘,楚戚戚的那双手从小金贵娇嫩,写字,弹琴、绣花,能不干她都不干。   以前跟师父每一次练完功后,她的双手都要在牛奶中泡上一刻钟,再抹上厚厚的润肤膏保养的。   他到楚家后,觉得她的字写得不好,又见她不好好练习,他便亲自做夫子管束她练字。   现在看她的字,想来他离开楚家后,她还是有认真继续练习的。   卫珩看了楚戚戚的信,没有什么意见,便找拿了信封封好,他这边会派一队护卫护送楚家二管家去鄂州林家。   安排好事情,卫珩示意小厮出去,书房里只剩下了他和楚戚戚。   “戚戚,”卫珩将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了楚戚戚的肩上。   机会难得,他要开诚布公的与她谈一谈,将他们两个人的关系重新定下来。   只是他心里是这样想的,可当她扬起脸看着他时,他的目光便不由自主的落到了,他梦中无数次吻过的她红润饱满的唇上,就像被黏住一般,无法离开。   他全身气息奔涌,燥热无比,小卫珩是叫嚣着要巨龙吐水……   楚戚戚就觉得卫珩握着她肩膀的掌心滚热,她抬头看他,就见他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阳光透过窗棱照在他的俊美的脸上,他的一双黑眸映着淡淡的光更加闪亮迫人。   慢慢的那明亮的目光就化成了一团火,落在她脸上,灼热的温度让她的脸颊都些发烫了。   她看着他缓缓的低下了头,他的脸离她的脸越来越近,他呼吸间温热的气息拂在她的唇上,她的心尖都颤栗起来。   他这个登徒子离她这么近做什么?   她想呵斥他,她的身子想往后退,可她看着他温柔专注的神态,和他眼中的柔情缱绻,他放在她肩上那只手就像给她点了穴,让她不能说话,也无法动弹。   卫珩觉得他的唇就要碰到他肖想已久的两瓣嫩唇上了。   可这时就听门外传来楚瑜的声音,“戚戚,我带二管家过来了。”   这一句却像晴空一声雷,炸得卫珩和楚戚戚身子都是一震。   楚戚戚急忙慌乱的向后退了一步,大眼狠狠的瞪了卫珩,用手捂住了滚烫的脸。   卫恒就觉得小卫珩就像在战场上一路拼杀,就要胜利在望时,却被人生生的撅了头,是又疼又闷,就要爆炸了。   楚渝和李云成走了进来,楚渝就见妹妹背冲着他们站着,而卫珩倒是面向他们,但是不说话,目光就像碰到了杀父仇人一般,狠厉厉的。   卫珩这是怎么了?抽什么风呢?   楚渝懒得理他,又叫了一声妹妹。   就见楚戚戚转过身,却低着头,脸颊有些绯红,“阿渝你来了,那剩下的事儿就你和卫珩安排吧。”   说完,楚戚戚看也不看屋里的三个人,是径直出了卫珩的书房。   “诶,戚戚你去哪里呀?”   “我去找平阳公主逛街了。”   楚戚戚嘴里这样说,可她的人却没有再去杨家别院,而是跑到了楚家临江别院去了。   临江别院里,有条临江河是直接连着丽江的。   临江河上停着一艘大船,是楚戚戚的小舅舅,船王林云昭,专门给她造的,名字叫戚云号。   戚云号看上去虽然不大,却是战船改装而来的,整个船体用红松木制成,用桐油舱缝,铁钉钉联,船底包着玄铁片。   整艘船底尖上阔,首尾高昂,坚固异常,寻常船只与它比起来,就如同虾米遇到大鲨鱼。   楚戚戚吩咐了别院管事一些事情,才回了家。   只是这天夜里,她又做梦了,不是前世的梦。   而是她和卫珩两个,在他的书房里,他低着头,他的唇一遍又一遍的,无限的接近着她的唇……   楚家二管家和卫珩的护卫是连夜赶往的鄂州,第二天一早卫珩就收到了鄂州的飞鸽传书。   他是拿着信直接来了楚府。   可是他回晋阳后,第一次登楚家的门。   卫珩当然不是空手来的,是带了一大堆的礼品。   不过他这回带的礼品,可比上一回他刚回来时给楚家送的礼品要好上无数倍的。   太傅大人亲自登门,楚祖荫和林氏都出来迎接。   卫珩进了大门,见到二人,便撩衣襟跪了下去,是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阿珩见过楚叔、楚婶。”   林氏的眼圈就是一红,忙上前扶了他。   俗话说一个女婿半个儿,卫珩当年住在她家,林氏是把他和楚渝一样,当成儿子一般。   当年楚戚戚和卫珩解除婚约,林氏还哭了一场,难受了很长时间。   卫珩这次回晋阳城,一直没来楚家看过她,林氏心里也是有些难过的,这孩子倒底与她们家生分了。   没想到,卫珩今日登了门。   卫珩一到楚家,楚家的左邻右舍,当然都是知道了的。   这一个个便又动起了心思,刚刚处罚完那个倒霉的吴雍,卫珩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来了楚家,这应该是有所想法吧。   楚戚戚知道卫珩来了,也是出来见了他。   卫珩将飞鸽传书回来的林家的信给了她。楚戚戚就见信上说,林家最好的船队就是她小舅舅林云昭的船队,五天后就会从海外琉岛国回到鄂州。   等林云昭的船队回来后,马上就会赶来江东,帮助救灾。   卫珩来了,楚家人当然是热情招待,留了卫珩在家里吃饭。   饭桌上,一切好像又变成回到了八年前,大家说说笑笑的,是毫无芥蒂的一家人。   可到底还是有不同了。   林氏就见平时叽叽喳喳的楚戚戚,今天的话是少了许多,而且明显不去看卫珩。   而卫珩的一双眼睛却是时不时的便黏在了楚戚戚身上。   当年可都是楚戚戚黏着卫珩的,吃饭的时候是要坐在卫珩身边,卫珩给她夹了菜,她才吃,卫珩不给她夹,她就生气不吃。   楚戚戚从小到大吃饭都是挑食的,卫珩为了让她好好吃饭,从来都是给她夹完菜,有时还得拿了勺给她喂完饭,才自已吃饭。   今日卫珩也是一样,坐在楚戚戚身边,拿了筷子给她往碗里夹菜。   楚戚戚是根本不抬头,只用筷子扒拉着碗里的饭菜,闷头吃。   因为她只要一抬头,就会不由自主的去看卫珩的嘴唇,就会想起昨晚做的那羞死人的梦。   只是卫珩如此做派,再经过吴雍的事情后,楚家人心里都是明白一些的。   当天卫珩在楚家是待了一整天,直到吃过晚饭,掌灯后才离开的。   楚戚戚没有去送他,而是站在阁楼上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手便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不行,她有很多事还没有想明白。   她要去找师父,她需要师父给她指点迷津。   小舅舅的船队还得五天后才回来,那时青州城就被困半个月了,师父也会不知道会怎么样?   第二天一早,楚戚戚带着红棉和绿拂就去了临江别院。   别院的管家已经按照她前一天的吩咐,在戚云号上装满了食物和药品,并找了楚家最有经验的船工。   楚戚问了船工,这两天的天气看上去倒是不错,她的船过丽江最危险的黑角口,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楚戚戚便吩咐开船,戚云号由临江河上了丽江,前往青州城…… 第31章 英雄救美(一更)   楚戚戚也怕被家里人知道拦她,所以告诉别院的管家,等她的船开出去后一个时辰,管家再回楚府报信。   管家就是一咧嘴,这可是不讨好的差事啊,这回楚府就得挨骂的。   可是楚霸王他也是惹不起的,只好应了。   不过等楚戚戚的船刚开出一盏茶的时间,别院管家就赶快回楚府报了信。   林氏等一听就跳了脚,这孩子的胆子简直是太大了,青州被大水淹了,连官府的船都过不去,她自己开船去,而且青州城内瘟疫肆虐,她过去再沾上病怎么办?   楚渝就要驾船去追,林氏叹气,她是知道楚渝这个做哥哥的是根本管不了楚戚戚的,说不定还得被楚戚戚拐了一起去青州。   还是赶快通知卫珩吧。   楚戚戚的船快,晋阳成还在青州的上游,顺着水流,下午便到了黑角口。   不过此时天已经由她们出发时的大晴天,变成了乌云密布的阴天了,江面上刮起了狂风。   领头的船工常年在这丽江上跑船,经验老道,忙找了楚戚戚:“大小姐,看这样是要下暴雨的,黑角口江道长十里,咱们的船要过去,怎么也得一个时辰,那就正好赶上雨,太危险,如今只能先找地方停船躲避了。”   楚戚看着湍流的江水和乌鸦鸦的天,她也是在江边长大的,当然知道厉害了,忙点头同意。   黑角口两边都是悬崖峭壁,正好有一大块突出的悬崖,扎进江里,形成了一个天然的避风港。   楚戚戚的船赶快往悬崖边开去。   只是这江面上可不只是楚戚戚的这一艘船,也有那不信邪的商人着急送货,今天也驾了船要闯这黑角口。   但他们的船,哪里能赶得过楚戚戚的船坚固。   楚戚戚站在甲板上,就见后面的一艘船,可能撞上了礁石,停在那里,被狂风和大浪掀翻过去,船上的人都掉进了水中。   楚戚戚忙吩咐一声,赶快救人   她船上的船工都扑到船舷边,撇下舢板,绳索等物,往上拽人。   水流湍急,楚戚戚眼见着一个女子从她船边飘过,就要被江水冲走了。   她心中着急,忙从怀里掏出鞭子,冲着女子喊道,“快抓住我的鞭子。”   只是这时,江面上一阵狂风刮过,掀起了巨浪。   正拍在楚戚戚船体的一侧,楚戚戚的船就向另一侧狠狠的倾斜了一下。   楚戚戚是一手扶着船栏杆,探着身子,一手挥着手中的鞭子去救人的。   根本没有防备,这一下身子就失去了平衡,一头栽下了大船,落入了水中。   她身后跟着的红锦和绿拂想伸手去抓小姐,可是没有抓到,她们也差点掉到江里。   红锦和绿拂忙大声道,:“大小姐落水了,快救大小姐。”   船工们一看都急了,有两个忙往身上系了绳子,就要往江里跳。   这时就听一声厉喝:“戚戚!”   众人一看,江面上驶来一艘快船。   船头上站着的正是卫珩。   卫珩看见楚戚戚落入水中,心中大急,从船上一跃而起,也跳进了湍流的江水中。   楚戚戚从小在江边长大,卫珩也在这里居住了三年,他们两个的水性其实都是非常好的。   楚戚戚掉进江里也没有太着急,是奋力往自己的船边游。   但江水太过凶猛,一个大浪拍过来,又把她打了下去。   等她从水里冒出头,就听到了卫珩的喊声,呦,这家伙怎么来了。   然后她就看见卫珩也跳进了水中,向她这边游过来,她连忙把自己手中的鞭子挥过去。   卫珩一把抓住了鞭子头,一用劲,楚戚戚就被他拽进了怀里。   卫珩紧紧的搂住了楚戚戚的腰,楚戚戚明白,这时候她反而不能紧抱住卫珩,影响他划水。   她忙放空了身子,只用脚踩水,让卫珩搂着她向大船游去。   只是这时天空一道闪电划过,雷声轰隆隆响起,暴雨倾盆而下。   黑角口这一带水下面都是暗礁,不规则的江流与天上降下来的雨水冷暖交汇,借着风势,便形成了一个漩涡。   楚戚戚和卫珩就感到身侧涌来一股冰凉暗流,他们两个的身子便无法自控,被漩涡携裏着旋转起来。   他们两个知道漩涡的厉害,绝非可以阻挡,此时若是抵抗,也是白费力气。   卫珩怕水流把他们两个冲散,忙用鞭子把两个捆在一起,暗流裹着他们向下游快速的冲了过去,眼看着就要撞到一块凸出水面的礁石上。   卫珩伸出腿,猛地一蹬礁石,借着反作用的力量,带着楚戚戚,身子往旁一纵,终于脱开了漩涡。   雨越下越大,江面上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了,好在卫珩是内功精湛,目力非凡,趁着水流稍缓之计,带着楚戚戚出了水面,上了礁石,背着她,运功,踩着那些露出江面的礁石,到了江边的峭壁下。   他一手拿了楚戚戚的鞭子卷起山体上凸起的石头,一手拽着峭壁上的蔓藤,便往山上攀爬。   楚戚戚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脖子,腿盘在他的腰上,感觉他就像一只大猴子似的,窜来窜去,便忍不住咯咯笑起来。   卫珩这个无奈啊,楚戚戚这个人,就是山崩地裂,她第一次看到也不会害怕,只会觉得新奇好玩,从不想事情的后果。   刚才在江里面,还有这爬山,雨大地滑的,都是极危险的,她还能笑出来。   真是个没心没肺的丫头。   卫珩背着楚戚戚好不容易爬上了山顶。   这次运气还不错,山顶上正有一座小庙。   卫珩和楚戚戚进了庙,里面供奉的就是黑角龙。   这庙就是个小房子,很是简陋的,只摆了一张供桌,这段时间不断的下雨,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卫珩在供桌上摸索到了火石,点燃了桌面烛台上仅剩的一点蜡烛。   借着微弱烛光,卫珩回头看向楚戚戚。   只这一看就觉得身子一下子都要爆了。   楚戚戚今日穿了一袭月白色的纱裙,那裙子被水粘湿,紧紧的裹在了她的身上,她曼妙的身形是一览无遗。   这样衣衫不整,对男人诱惑其实是要比不穿衣服来得还要猛烈,是催着人化身禽兽,亲手撕掉这些衣服,把美人给扒光的。   楚戚戚可能是觉得有些冷,双手抱住了胸,可她这个动作,更是把她身前的丰盈挤得高高鼓起。   楚戚戚就见卫珩又是直愣愣的看着她,黑濯的眸光幽亮灼人,就真的有些像狼眼睛了。   卫珩身上的衣服也是湿的,便也显出了他健美的身形,肩宽腰细,不过腿间却是有根棍子高高的支了起来。   楚戚戚看着那棍子,那棍子竟然还跳了两下。   “你、你!”楚戚戚像想起了什么,忽地满脸通红,用手指了卫珩。   卫珩此时什么也顾不得了,上来就想搂她。   可他还没动弹呢,地上吱的一声,窜出两只灰油油的大地鼠,正窜到了楚戚戚脚边。   楚戚戚是天不怕、地不怕,可就怕毛毛虫、蜘蛛、老鼠这三样,看到老鼠跑到她的脚面上了,只觉得身上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是吓得一动不敢动,对着卫珩大喊救命,   卫珩忙过来,一脚踢飞老鼠,拦腰抱起她,楚戚戚立刻把头埋在他怀里喊道:“我不要在地上站着,去香案上。”   卫珩抱着她坐到香案上,感觉她身子在他怀里颤抖着。   楚戚戚是只觉得脚面上毛毛的,那只老鼠似乎好像还在她脚上,就要往她身上爬。   她是不管不顾了,又像小时身上落了毛毛虫的那次,伸手解了卫珩的衣服,抱住卫珩的腰,把身子蜷成一团,就往他的怀里猛劲的扎。 第32章 春意横生(一更)   卫珩被楚戚戚解了衣衫,上身半裸。   她嘤嘤的钻进他怀里,这情景的确与从小时候的那一回很是相似。   ……但终究是不一样的。   他长大了!是成熟的男子了!   而最重要的是,她不再是那个八岁的青涩的小女孩了。   她现在十七岁了,是正值青春的花季少女。   而且楚戚戚本就生得好,从小又养得好,她还活泼好动,身子自比一般女孩子发育得都要好。   如今的她就像那曾经含苞的花蕾,已经完全绽放,盛开成了一朵摇曳在枝头的美丽的,醉人的牡丹花。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她在他怀里扭来扭去,衣服都已经湿透,就如没穿一样。   卫珩便立刻清晰感觉到了她与他的迥然不同。   他是坚硬有力的,她便是柔软娇媚的。   她细滑小手抱着他敏感的腰,蹭着他裸露的肌肤,她的脸靠在他的肩上,她的唇贴着他的脖颈,就像在吻他。   卫珩的身子本来都已经要爆了,如今又燃起了火。   他觉得他就是传说中的狼人,今晚便是月圆之夜,他就要变成一只饿了许久的狼。   只是那次,她身上落了毛毛虫后,她不仅解了他的衣服,还把她自已的衣服给脱了。   但今天,他的衣服被她扒了,可她的衣服还穿着呢。   这怎么行!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要脱,一起脱嘛。   “戚戚,穿着湿衣服,身子会招病的,你也把衣服脱了吧。”卫珩沙哑着嗓子,说着冠冕堂皇的话。   就像摇着大尾巴的狼,骗着可爱的小姑娘。   卫珩嘴里说着,也没等楚戚戚出声同意,便伸手解了她的腰带。   他出手如电,速度是极快的。   楚戚戚惊魂未定,还没反应过来,她的衣襟便被他散开,褪于膀上,香肩尽裸。   卫珩知道她是美的,可是他没想到她竟会这般的美。   冰肌玉肤,纤骨袅袅,寸寸发光,春意横生。   卫珩是目眩神迷,手都些哆嗦了。   “你干嘛?”她似嗔似娇的抬起了脸。   耳鬓厮磨,她的红唇便不经意的擦过了他的下巴。   卫珩就听见自已的心弦啪的一声断了。   他毫不犹豫的低下了头,一口噙住了他日思夜想的那两瓣红唇,把她的“质问”吞进了肚子里。   她的唇是软软的,香香的,带着她自有的芬芳。   比他无数次梦到的还要甜美可口,他觉得只含了还不够,又吮了吮,舌尖在那柔嫩上,描摹了一遍又一遍。   就像贪吃的孩子,遇见了他最喜欢的糖果。   卫珩早就做好了打算,想着这几日见了师父,便废去身上的龙阳玄功,再重新练习别的功法。   ……他已经无法再等下去了,他当够了童子了。   不过今晚,如此危险之地,他还不能自废武功。   而且他们两个的第一次,怎么能在这种简陋的地方。   他若在这里要了她,她以后必会埋怨他的。   但他在那风月场所,见过无数次现场版的春宫图。   他知道很多方法,可以守住他的精关和不破了她身的情况下,让他们两个今夜逍遥如仙。   他一只手固定住她的肩,另一只手开始胡天胡地。   楚戚戚嘴里发出嘤咛一声,摇着头想挣脱他的吻。   这什么行?   如果这时侯停下来,他还是男人吗?   而且就算他脑子想停下,可他的身体已经随了他的心,停不下来了。   他弯下腰,把她压在他的怀里,更加凶猛的去吻她。   他的舌尖已经撬开了她的贝齿,就要裹上了她的香舌。   可她却用力的咬了他一下,他的舌尖一痛,才微微地松开了她。   “戚戚!”他红着眼睛祈求道。   她却瞪着眼睛,手狠狠的挠了他肩膀一下。   “卫珩!”楚戚戚阿嚏一声,打了一个大喷嚏。   是皱着眉,嘟着嘴,发了脾气:“我冷!”   卫珩被楚戚戚喷了满脸唾沫星子,他用手抹了一把脸,:“冷?!”   怎么会冷呢?他热得简直就是火山爆发了。   可是今晚若得快活,他必须得安抚住他的野毛驴。   他敷衍着拿手去摸了摸她的额头,就感到掌心一片滚烫。   她真的发烧了!   卫珩悚然一惊,心中的绮念瞬间退了潮。   楚戚戚的身子一向健康的很,从来都不得病。   今晚会发起烧来,看来是刚才被冰冷的江水浸了,又被雨水浇了。   爬山的时候又让山风吹了,才变成这样的。   卫珩借着微弱的烛光仔细看去,才发现楚戚戚的脸已经是有些不正常的潮红了。   可现在怎么办?   “卫珩,我冷。”楚戚戚又不耐的叫了一声,身子紧紧的贴在了他的身上,像是在汲取他身上的温暖。   怪不得今晚她这般乖巧,原来是身上不舒服了。   卫珩快速的脱掉了自己湿漉漉的衣服。   这一回他干脆的扒掉了楚戚戚身上的湿衣服。   她里面只穿了一件绣着大白鹅的藕荷色肚兜,卫珩运了气勉强稳住手,解开了肚兜上的金链子。   ……眼前的美景啊。   卫珩的头都被晃昏了,可惜现在不是时候。   卫珩是用力咬住了后槽牙,命令自己闭上眼睛,一把把她紧紧的搂在胸前,开始运气行功。   纯阳的童子气周行于身,很快卫珩身上便冒出隐隐的热气。   他用手拧干了她的衣服,搭在了自己的后背上,热气将她的纱衣熏干了。   他又慢慢的给她穿上了衣服。   卫珩觉得自己如今都可以修炼成佛了,就是佛祖也未必有他这样的定性啊,多好的机会哟。   楚戚戚身上暖和了一些,竟然在他身上就睡了过去。   卫珩看着她的睡颜,这个没心没肺的丫头,却是这般的美丽可爱。   卫珩怎么看也看不够,他像哄婴孩睡觉一般,晃着身子悠着她,手轻轻地抚着她的脸颊,一遍又一遍。   只是一夜过去,天光大亮,她身上的热度,却一点没有下去,反而烧得更厉害了。   好在外面的雨停了,卫珩把自己的衣服也披在楚戚身上,抱着她出了小庙,站在山上四处看了看。   原来他和她已经被江水冲过了黑角口,如今站在山上,他隐隐的就看到了青州城,只与他隔了一道山梁。   如今楚戚戚这样回晋阳城是没有路了,她的病也不能耽误,青州城内有师父元真道长,一定能治好她的。   卫珩抱着楚戚戚,脚在地上用力一点,身子腾空而起,向对面山梁飞去。   一个时辰之后,卫珩带着楚戚戚到了青州城北城门对面的山上。   只是如今这山与青州城之间的山路被洪水淹没,是汪洋一片,根本无法接近青州城。   卫珩都能隐隐绰绰的看到城墙上站着的士兵。   他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的银哨,放在嘴边用力一吹,三长一短尖利的哨声便在空中响起。   他怀里一直昏睡着的楚戚戚都被哨音给惊动了,嗯了一声,扭了扭身子。   卫珩忙用手拍了拍她,她才安稳下来。   前段时间元真道长来青州城,卫珩是派了他的副护卫长护送师父。   这哨音就是他和护卫们之间联络的信号。   卫珩连吹了三遍,就见北城头上奔出来一人,城头上便也想起了哨音。   卫珩冲着北城头挥了挥手,运气长啸一声,震得的山上的树枝都哗哗的响。   一会儿就见北城门打开了,城里出来了两叶扁舟。   其中一艘小舟上站着的正是师父元真道长。   元真手里拿几块木板抛向空中,卫珩一跃而下,脚点在木板上,借着木板的力,使了轻云梯的功夫,沿着木板跃到了船上。   “阿珩,你怎么来了?”   元真道长问了一句,仔细的看了他怀里裹着他衣服的人,才发现竟然是楚戚戚。   “戚戚!”元真道长看到楚戚戚衣衫不整的样子,便瞪了眼睛去看卫珩。   卫珩瞬间便感到师父身上的杀气,连忙解释道,“戚戚病了发高烧,师父你快看一看。”   元真二话不说,直接从卫珩怀里抱过楚戚戚,拿额头碰了碰她的额头,感觉到她身上滚烫的温度,心里也是一惊,“赶快进城。”   元真道长把楚戚戚抱回了自己的房间,给她切了脉,是普通的伤寒,才放了心,忙让小药童去煎了药。   他又问了卫珩,知道了昨天发生的事。   心里是既感动,又生气,他是个女徒儿啊,心中有师父,做事却是不管后果的。   不过元真却禁止卫珩再接近楚戚戚,他找来一个婆子照顾楚戚戚。   虽然卫珩吞吞吐吐的说了点在昨晚在庙里的事,但元真是了解他的“狼子野心”的。   虽事出无奈,但是卫珩肯定不会老实的。   做为师父他还没有问楚戚戚的想法呢,在这之前可不能再让卫珩接触他的宝贝,再占了便宜去。   卫珩还准备求着师父,再教新功法呢,所以表现的很听话老实,那怎么没去招惹楚戚戚。   再加上青州城内已经开始断粮断药,有些地痞流氓都弄事抢东西了,百姓们人心浮动,街面上是有些乱了。   卫珩来了以后,直接砍了几个地痞流氓的头,治安才好了一些。   卫珩又和当地的官员彻夜商量如何治水,怎么能快点摆脱如今的窘境。   而楚戚戚身体底子还是好,只第二天烧便退了。   但元真道长不许她出屋,还叫她继续养着。因为青州城内瘟疫泛滥,她病中体质弱,别在感染上其它的病。   可楚戚戚哪里是能安安静静待着的人,她在屋里又躺了三天,实在是躺得腰酸背痛,躺不住了。   便溜出了屋,问了人知道师父和卫珩,都在城门楼上,便跑过去找他们。   卫珩和元真,看了像小鹿般快活的跑上城楼来的楚戚戚,也舍不得训她了。   楚戚戚也深谙伸手不打笑脸人,她脸上的笑容是灿烂极了。   “把衣服披上!”元真解了自己的外袍递给楚戚戚。   楚戚戚抱着师父胳膊笑道,“师父最好了。”   “马屁精。”元真板着脸训了一句。   心中想着这女徒儿冒着这么大的危险,驾船来找他这做师父的,心里还是暖暖的。   正说笑间,大家就隐约听到了有笛声从城外的水面上传来。   嗯?怎么会有笛声?   众人瞪大眼睛望去,就见白茫茫的水面上,一艘大船渐渐的驶了过来。   这艘大船可是不一般,船高三层,首尾相阔。   而且一般的船,只是二桅帆,一横一纵。   这艘船却是少见的三桅帆,二横一纵,横帆是主速度的,大船借着帆力风势,在水面快速的滑行。   船楼上站着一位年轻的公子,嘴边横着一只绿色长笛。   他身穿白衣,头发披散下来,迎着风,飘扬洒脱的便如那水中走来的龙宫神仙。   “小舅舅!”楚戚戚高兴的大声叫着,跳起脚来向这公子欢快的挥起了手。   就听那清亮迤逦的笛音忽地一扬,曲调带着无限的欢愉,就像他在对她笑。   卫珩目光扫过师父脸上意味深长却又有些幸灾乐祸的笑容,他看着那船头的公子眼睛眯了眯,他当然知道这公子是谁。   这人便是楚戚戚挂名的小舅舅,与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被称为云波公子的,大梁船王--林云昭。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啊,一是蠢作者手速慢,二是这一段想写出那种香艳却不被锁的感觉,的确很难,蠢作者删删改改了三版,保佑这版没事。   蠢作者无节操,他们两个第一次是大婚之前便会有的,过几章,还有一次大甜。   劲敌来了,看老卫如何吃醋吧。今晚十一点半大家来看看有没有二更吧。 第33章 情之抉择   因为城外的被淹的地方,原都是良田或道路,以这艘大船的体积和重量能行进到这里,已经是非常不易了。   ……到底是船王造出来的船,水准就是不一样。   等到水的深度不够大船再前行时,大船停了下来。   又从船上放下了一排快艇,这些快艇竟都是用铁链拴在一起的,在水面上虽然轻,却是不惧强风的。   这些快艇前后排成了一列,铺上木板,竟形成了一座浮桥,从大船一直伸到了青州城的城门下。   林云昭率先从船上走了下来,沿着这浮桥向青州城走了过来。   楚戚戚嘴里高声喊着,:“小舅舅!”   林云昭向着她笑着挥着手中的长笛。   卫珩看着走过来的林云昭,他身材修长,丰神秀朗,明俊非常。   林云昭的祖父与楚戚戚的曾外祖都是林氏宗族的人,在一起合伙做生意,感情极好。   后来林云昭的祖父还因救楚戚戚曾外祖而丢了性命,林家自此便将林云昭的父亲认为义子。   林云昭的父母去世的早,他从小就是在林家长大的,楚戚戚外祖母是把林云昭当成亲儿子一般,就是一家人。   按照年龄,林云昭和卫珩同岁,其实就比楚戚戚大六岁,比楚戚戚三个亲舅舅小上许多。   楚戚戚从小便叫他小舅舅,两个人的感情也是十分要好。   林云昭的祖父当年就被曾为船王,林云昭是继承了祖业,不但继承了,还发扬光大,林家船场在他的手里成了大梁第一船坞。   这人有头脑,有眼界,心思灵巧,善交际,朋友遍天下,生意都做到海外去了。   他每年都要亲自带着林家船队出海三到五个月,每一次都赚个堆金积玉、盆满钵盈。   但是这林云昭到现在也是没有娶妻,身边连个通房侍妾都没有。   开始还有人传他有龙阳之好,但后来看他身边也从来有过什么男人。   时间长了,大家都知道这人是洁身自好,不贪恋女色罢了。   只是这样的林云昭,在女子中间是极受欢迎的,林家这几年的门槛都被媒人踩平了。   曾经江东都开过赌盘,看谁家女子能摘下这朵高岭之花。   但是林云昭咬死了不成亲,只说是事业为先,把楚戚戚外祖母都急坏了。   ……不恋女色?   卫珩心中轻哼一声,真正的男人只要身体正常的,哪有不恋女色的。   只不过是这色,够不够他恋的,是不是他心中要的那个罢了。   楚戚戚看林云昭快走到城门口了,忙兴高采烈的从城头下去,接她的小舅舅。   只是她一蹦一跳的沿着台阶上走到一半时,忽然就觉得肚子有些疼,喉咙一阵难受,咳了两声,腰一弯,控制不住,便哇的一下吐了起来。   伺候她的婆子跟在她的身后,看到她吐在地下的青绿色呕吐物,吓得往后倒退了几步,大叫道:“疫症啊,她得了瘟疫了。”   瘟疫?   楚戚戚捂着肚子,勉强直起腰,向四周看了看。   就见这台阶旁边站着的士兵们全都往后退了几十步,是惊惧的看着她。   她身旁便空出一大片地方,只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站着。   楚戚戚又看了看地上的绿色的呕吐物,她被传染上瘟疫了?她要死了吗?   她可不想死呢,这辈子刚刚重生回来,她还没有报仇呢,还没玩够,没有嫁人,没有生娃娃呢,还有好多事情都没有做。   而且这一回再死,老天爷还能让她重生了吗?   一定够呛了,哪能所有的好运都让她遇到。   楚戚戚抬起头,眼泪汪汪的看向台阶顶上站着的卫珩和师父元真。   “呜呜,师父,卫珩。”   元真和卫珩看着楚戚戚慌乱、无助的模样。   卫珩抬起脚就要向她奔过去。   这时他的护卫长一下子冲到他前面,张开手臂拦住了去路,:“大人,您不能过去。”   卫珩目眦欲裂,伸手一把推开了护卫长,“让开。”   护卫长被卫珩推得一个趔趄,但转过身来,一下子子跪在了他的面前,急道:“大人,你真的不能过去,您不能生病,这里所有的一切都仰仗着您呢,您要以大局为重啊!今天您就是杀了属下,属下也不能让您过去。”   卫珩暴怒,抬起脚,一脚踹飞护卫长,纵身就要往楚戚戚身边跃。   可他身后跟着的三、四个护卫,一下子扑上来死死的抱住了他的腰和腿。   卫珩一个人还真的无法一下子挣脱开这四、五个武功精湛的猛汉。   身旁的元真道长也是如此,被卫珩的侍卫们紧紧地抱住,:“道长,您也不能过去,这疫病还得需要您来主持治疗呢。”   楚戚戚看着这一幕,眼泪扑簌簌的滴了下来。   身子一软,靠在了城墙上,啜泣道:“呜呜,师父,卫珩你们别过来了,你们想办法赶快给我治病,你们一定要把我治好。”   楚戚戚平时是不可一世的绝世美人,从来都是意气飞扬,明艳照人。   此时却像一只被人抛弃了的小奶猫,缩在墙角边。   泪水将她的一双明眸,衬得越发波光潋滟,她如雨打牡丹、楚楚可怜的模样,是那般动人心魄。   让旁边看着的那些士兵,都跟着心里难过起来。   这样的大美人,如果就这么死了,真的太可惜了。   元真和卫珩更是心如刀绞,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正在这时,台阶下走来一人,看了这情景也是一愣,:“戚戚,你这是怎么了?”   楚戚戚低头看去,来的正是她的小舅舅林云昭。   楚戚戚看着林云昭就要向她奔过来,忙哭着摆手道,“小舅舅,你不要过来,我、我得了疫症了,会传染你的。”   疫症?   林云昭脚步顿了顿,惊诧的重复了一句。   林云昭抬头看了看台阶上面,被护卫们紧紧抱着的卫珩和元真道长,还有那些躲得远远的士兵们。   又看了看,已经蹲在墙角,可怜极了的楚戚戚。   是迈开了大步,两步就奔到了楚戚戚身边,一把搂住了她,:“戚戚,别害怕,小舅舅在这呢,小舅舅会陪着你的。”   楚戚戚可没想到林云昭在这种情况下会这样做。   她愣了愣,泪眼婆娑的看着林云昭,嗫嚅道:“小舅舅。”   林云昭看着她的眼泪,她的每一滴泪,都是他心中的一次海潮。   他除了被淹没外,别无选择。   林云昭心疼的拿手擦了擦楚戚戚脸上的泪,柔声道:“戚戚,别哭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楚戚心中本是又惊又怕,又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委屈。   面对着这样温柔软语的小舅舅,她再也抑制不住,头抵在他的胸前,痛哭起来…… 第34章 虚惊一场   卫珩看着在林云昭怀里哭泣的楚戚戚,心中是又痛又急,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滋味。   当年在楚家,楚戚戚若是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回家不会去找爹娘、哥哥的,第一个就会来找他,也会这样靠在他的怀里掉眼泪的。   只是今天她却靠在了别人的怀里。   卫珩第一次意识到他们分开了八年的时光。   ……八年,真的有些长了。   这时元真道长脑子更清醒些,此时叫道:“戚戚,别哭了,赶快回屋,马上用药。”   按照规定,得了疫病的人都要被隔离在城西的几个宅子里。   可是护卫们看了卫珩要吃人的样子,哪里敢提把楚戚戚送到病人的宅子里去。   还是回了元真的房间。   因这瘟疫没有潜伏期,发作很急,几乎是感染上,第二天就会出现腹痛、发热、和皮肤上出现青紫斑块的症状。   因为楚戚戚来了,接触的人除了伺候她的婆子,还有就是元真了。   婆子也被单独关了起来。   元真心中是懊恼的,他总是接触病人,楚戚戚若感染上疫症,恐怕那病源,就是他传染给的她   不过楚戚戚发病了,元真道长此刻也得隔离,只能让其他郎中去给楚戚戚看病。   如今元真道长的院子外是有士兵守着,院子里洒了生石灰,点了艾叶草。   俗语说:“家有三年艾,郎中不用来。”艾叶烟熏时产生的烟气还有生石灰都是可以防治疫症传播的。   林云昭和楚戚戚当然是不能出去的。   但是他们吃喝用度,卫珩是派专人负责的,林云昭只要站在院子里把他要的东西大声说出来,院外的人就会马上给送进来。   林云昭打来热水,用手巾仔细的给楚戚戚擦了手脸,让她漱了口。   楚戚戚哭了一场,情绪平复了很多,肚子也不那么疼了,就是身上没有多少力气。   这时郎中过来,楚戚戚就看这郎中带着捂住口鼻的头罩,身上也装了罩衣,罩衣外都洒了艾叶草水。   郎中细细的问了楚戚戚的病症,又隔了帕子给她号了脉,然后让她掀开些衣袖,就见她如玉的手臂上,一块块的青紫很是明显。   如今楚戚戚除了没有发烧,她身上的症状与疫症都是对上了。   郎中出来将检查的结果告诉了卫珩,又隔着门告诉了元真。   元真和卫珩听楚戚戚没有发烧,心里都生出一丝希望来。   元真只盼着他隔离的一天赶快过去,他若没有事,就能亲自给楚戚戚好好的诊断一下。   屋内,林云昭细细安慰楚戚戚,“戚戚,刚才郎中也说了,你的病症并不重,咱们好好吃药,一定会好的。”   楚戚戚点头,郎中的确说了,师父未到青州之前,江北得了疫病的人没有能够活下来的。   师父来了后,配出了治疗疫症的药方,采取了预防、隔离、集中治疗的手段,如今得病的人,十个中能有五个可以治愈。   她若好好的配合治疗,说不定就能活下来呢。   林云昭给躺在床上的楚戚戚掖了掖被,看她瞪着眼睛看着他,便微笑道:“戚戚,你先睡一会儿,小舅舅去给你熬你最喜欢的肉糜粥喝。”   “小舅舅,你就不怕吗?不怕被我传染上疫症吗?”   楚戚戚心中是感动的,不过她自认,如果反过来,若是小舅舅得了疫症,她是不会这样陪着他的,这一点让她觉得很羞愧。   林云昭看了楚戚戚大眼睛里闪啊闪的光,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呀只要一心虚,目光就四处乱飘。   林云昭忍不住失笑道:“小舅舅不怕,我常年在海上走,遇到无数次的大风大浪,我都能活下来,就证明小舅舅是有福气的人,阎罗王都是给我面子的。”   楚戚戚也知道,林之昭年年出海,大海瞬息万变,什么情况都有,林云昭都能安然无恙的返回来,的确是非常厉害的。   而且林云昭善交朋友,他的朋友三教九流遍天下。   楚戚戚也忍不住笑了,“小舅舅,那你也跟阎罗王说一声,我是你的外甥女,让他也给我些面子啊。”   “他一定会给面子的,等你这次病好了,小舅舅就去庙里捐他一万两银子。”   “小舅舅,你真好,哎,也不知道以后谁家女子会有福气嫁给你?小舅舅你到底什么时候给我娶个舅妈回来啊。”楚戚戚心情好些,便起了八卦心肠。   林云昭伸手点了她的额头,“这事儿就不用你操心了,还有我刚才说了,我是有福气不怕疫症的,但你是女孩子身子弱,以后这些有病有灾的地方,一定要远离些。   若再似这样,瞒着家里人偷偷跑出来的,叫我知道了,我一定会罚你的。”   “对了小舅舅,你怎么来得这么快?上次我接到外祖母的信,说你五天后才能回鄂州。”楚戚戚挨了训,急忙转移话题。   “你偷跑来青州,大姐飞鸽传书给我,我就没有回鄂州,直接开船来的这里,你呀,把家里闹得鸡飞狗跳。”   楚戚戚吐了吐舌头,“好了,小舅舅,你就不要说我了,我知道错了,不过我睡不着,你给我吹个曲子吧。”   卫珩站在院外听着院里传来了悠扬的笛声。   笛音舒缓轻柔,似春回大地、花儿吐蕊。   又带着愉悦畅快便如冰雪消融、溪水重流。   笛声渐至袅袅,如烟如雾,带着缠绵缱绻,让人听了心往而神驻。   屋中的楚戚戚在温柔的笛声中睡着了,院外的卫珩,手在衣袖中紧紧的握成了拳头。   第二日下午,元真道长隔离了一天,没有出现任何病状。   他没事了,连忙来看他的宝贝徒儿。   等元真一看楚戚戚,就见她小脸儿红扑扑的。   听林云昭说昨晚喝了两碗粥,睡的也挺好,也没有再吐。   楚戚戚从小是在元真身边长大的,元真对她体质的了解当然要比昨天的郎中要熟悉的多。   等元真给楚戚戚检查完后,就发现楚戚戚根本感染疫症。   而是她风寒初愈,昨天跑到城头又吹了风,肠胃中进了冷气,所以才会吐的。   她这几天吃的药中,有一味是绿草药,故此吐出的呕吐物中带出了类似疫病的绿色。   至于她身上的青紫,元真都知道,楚戚戚肌肤娇嫩的,只要稍微用力按一下都会青。   ……她那晚和卫珩在山上小庙里,也不知做了什么事儿呢。   楚戚戚听了师父说了青紫是刮碰出来,脸就有些红了,也不敢看师傅了。   她那晚虽然发烧,但也没烧糊涂,卫珩对她做的那些事儿,她都记得的。   那家伙的手没轻没重的,她身上的青紫都是他揉出来的,五、六天都没有消下去,以至于闹了这样的误会。   元真知道宝贝徒弟没生病,这就是天大的好事。   不过虽是虚惊一场,元真也是害怕了。   他是捉了楚戚戚,把她扔到林云昭的大船,让林云昭带着她赶快回了晋阳城。   等十天后,卫珩回了晋阳城,李云成便听说,堂堂的卫太傅,竟然生病了。   李云成便去探了病,正赶上郎中在屋里给卫珩上药。   等李云城看了卫珩的病,忍不住笑了。   原来英武不凡的卫太傅是在屁股那里,长了个大火疖子…… 第35章 醋王上线(一更)   李云成看卫珩趴在榻上,郎中正小心翼翼的给他屁股上的火疖子上着药。   这火疖子可是不小,卫珩的屁股上就像长了个大红樱桃,将周围的皮肤都快撑破了,看上去就是很疼的样子。   因为还没出火,也的确是疼的。   郎中上完药膏,又拿纱布盖上:“大人,这火疖子这一两日就能破了,火出来就好了。”   卫珩郁闷的嗯了一声。   这个火疖子比受伤还让人难受,受伤如果稍微碰到伤口,疼痛他都是能忍的。   但这个火疖子,只刮碰一点那就是钻心的火辣辣的疼,而且长在屁股上,不能坐,不能平躺,只能侧卧,俯卧,连走路一迈腿都是牵着疼。   李云成看了卫珩难得便秘的样子,语气真诚的关心道:“大哥,怎么上这么大的火。”   卫珩斜了一眼李云成,你小子,脸上的幸灾乐祸用不着那么明显吧。   诶,不过话说回来,他怎么能不上火呢。   在青州城,楚戚戚虚惊一场,他心里是念了无数声的无量天尊、阿弥陀佛啊!   他知道没事了,立刻就想去找她,想把她抱在怀里,好生的安慰温存一番。   可是师父元真一瞪眼,只说楚戚戚身上青紫是怎么一回事,他便有些说不出理由来了。   他可没想到楚戚戚肌肤竟然娇嫩成这个样子,就和水豆腐似的,轻轻碰了便会青紫。   而且那晚他就和毛头小子似的,手上的力气根本无法自控,弄得楚戚戚身上青紫一片,四、五天都没消下去,漏了痕迹。   元真道长担心楚戚戚的身体,这一次是走运,没染上瘟疫,谁知道会不会有下次。   他是坚决不让她再在城里待着,直接去了林云昭的大船。   又怕卫珩再干出什么不得体的事情,是严禁他去找楚戚戚。   而林云昭看楚戚戚没事了,就要带她回晋阳城。   这卫珩哪能能干啊,他怎么能放楚戚戚与林云昭单独在一起啊。   只说林云昭大船实在是有用,而林云昭又常年在水上航运,对治水一定有心得,必要留下来帮着官府治青州的水患。   而且他与林云昭也是多年未见,当年在楚家,他虽然与林云昭同岁,还大了林云昭三个月,但依着楚戚戚的辈分,他也是叫林云昭小舅舅的,今日得见怎么也得叙叙旧啊。   卫珩冠冕堂皇的以人才名义还有亲戚之情要留下林云昭。   可林云昭是不急不恼,云淡风轻:“卫大人,林某只是一介草民,担不起这国民重任,有大人在此英明主持政务,这青州城很快就会化险为夷的,至于叙旧,等回了晋阳城,草民自当设宴,请大人赏光,但此处危险,草民必须得带了戚戚先回家。”   卫珩当然懂林云昭话里的意思,一句卫大人,就是告诉你,别乱攀亲,如今你卫珩可不是楚家的女婿了。   另外什么国家大事,那也是你卫珩的事情,在林云昭眼里可都不及楚戚戚的安危来得重要。   不过林云昭做事向来都是极稳妥的,是滴水不漏。   他这次可不是自己来的,他后面跟着的林家船队上,是装了粮食与药品的,这一下就就解决了青州城没粮没药的困境了。   另外林云昭还带了他的两个朋友来,这两个都是江东有名的治水行家。   江北发洪水后,卫珩是请过这两个人的,但是这两个人都没在家,如今看是跟着林云昭出海玩去了。   这两个人能过来,卫珩当然是高兴的。可这样他也没有理由再留林云昭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林云昭带着楚戚戚,坐着船潇潇洒洒的回了晋阳城。   这两个治水行家过来便提了,要想从根本上治理江北水患,只能是改了丽江的江道。   江北毗邻东海,但是丽江却是饶了江北一圈后,才由入海口入了海。   如今可将青州城北门外的青州山炸开一道口子,让江水从青州山穿过,直接入了海。   原本这愚公移山的事,是根本办不了的,但是这一次林云昭从海外带回来了精良的炸、药,这事兴许就可以办成了。   卫珩一听,原来这林云昭早就筹划着要治理这江北水患了,现在人家是把这功劳双手送给了他。   不过这也是利国利民的千秋大业,以林云昭平民的身份,当然没有他这权倾朝野的太傅做起事来方便。   那就干吧。   卫珩又让林家船队将黑龙旗的士兵从江东调了过来,便开始在青州山上凿山削壁。   这军民一心,在配着炸、药,还真的在十五日内,劈出来一条斜沟,江水从这峡谷,一泄奔流入了东海。   这次愚公移山中,士兵们是分了早、中、晚、夜四班连轴转,而卫珩是身先士卒,不眠不休的跟在现场,指挥调度。   青州的老百姓看在眼里,都称卫珩为大梁的守护神,是大大的忠臣良将,家家都供了他长生牌位,卫珩在老百姓心中的声望是达到了极致。   可是他们哪里知道卫珩是心里苦啊,他这么拼命是为什么啊,就为了早点回晋阳城啊。   因为他派的跟着楚戚戚的暗卫,是天天飞鸽传书,都是:   ……楚戚戚今天和林家小舅舅去了庙里,吃了素斋,求了签,那签文可是上上签,说楚大小姐今年红鸾星动,必得如意郎君。   ……过两天,楚戚戚又带了小舅舅又去了青城山长春观,在师父的观里还住了两天。   ……还有,诸如楚大小姐带着小舅舅去赏花了,去晋阳城最好的饭庄吃饭了,去骑马射箭了,去携手参加宴会了。   卫珩本来是想着经过黑角口小庙的一晚,楚戚戚虽是发了烧,但是意识是清晰的。他和她已经是肌肤相亲了,这次回了晋阳城他就要去楚家提亲的。   可是半路杀出来个林云昭,人家在楚戚戚被误认为得了疫症时,表现得可比他要强出许多许多,是第一时间,不畏生死,陪在了楚戚戚身边,他卫珩被生生的比了下去。   卫珩是能看出来,楚戚戚经过此事,对他还是有些疏离了,走的时候都没看他。   外人都说他是冷铁石心肠,但是他知道楚戚戚比他还冷心冷肺的,要不能在九岁那件事后,还敢与他解除婚约,此后还敢又订了两次婚。   这一次也不敢保,这没良心的丫头就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把这件事和他丢在脑后。   卫珩如今就似那被负心郎撇下的幽怨少妇,一想到自己在青州拼死拼活,而楚戚戚和林云昭,俊男美女,两个人在晋阳城逍遥快活,心就像泡在了一个大醋缸里,酸得他的肠啊、肚啊,胃啊,都能拧出汁来。   是生生把自己一个大梁最有权势的太傅的屁股憋出了一个大火疖子,憋成了苦逼的病娇男。   李云成看了卫珩憋屈模样,觉得可以再加一把火,“大哥,之前我一直没与你说,当年你从楚家走后,戚戚便病了两个月,是吃不下任何东西,只要一吃就吐,给楚家人还有元真道长都极坏了,但却是束手无策。   后来还是小舅舅来了,一直陪着戚戚,带着她去爬山,带着她坐船出去玩,哄着她,给她做肉糜粥,一点一点的喂她,戚戚才好了。”   什么?   卫珩瞪大了眼睛,一下子撑起身子来:“竟有这样的事,你当时写信为什么不告诉我!”   李云成叹气:“大哥,告诉你,你又能怎么?你还能从军队回来不成?”   是啊,他当时下了那么大决心,楚戚戚要与他解除婚约都没拦住他,他也不知那时候他知道这消息能选择回来吗?   走过的岁月不能再回头,即使如今追悔莫及,也是枉然了。   不过,他卫珩可不是认输的人,破镜还能重圆呢,只要功夫深,铁杵都能磨成针。   戚戚只能是他卫珩的,谁也无法从他身边抢走她。   正在这时,暗卫又传来消息,楚戚戚与小舅舅林云昭今日去了念云湖,正在湖上泛舟呢。   “………”李云成远目感叹:“昨日下了雨,念云湖上今日必是云雾缭绕,此时坐船泛舟于湖上,就像入了仙境云端啊。”   卫珩听了这话,再也待不住了,他要亲自去“捉奸”。   卫珩是铁青了脸,坐起身就要下地,便忘了自己屁股上的火疖子了。   起身的动作一下子正好压上火疖子,他是疼的啊的一声,又倒回了床上………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十一点二更。出版编辑对蠢作者的书评价是轻快易读,基本没有两男争女的感情纠葛的。   林云昭能接近女主是因为小舅舅的身份,但败也败在个身份上。不过有句话叫男主是女主的,男二是大家。林云昭天使们可以抱走不谢的。 第36章 另现良机   念云湖上,楚戚戚看着白淼淼的水雾,她的心就像这大雾一样迷茫。   重生以来,她一直再想怎样摆脱前世的命运,所以她又找上了卫珩。   但是她与卫珩之间,她原来所想的,只是让楚家攀附上他这棵大树。   可如今经过了黑角口小庙的一晚,还有吴雍的事情,她当然明白,卫珩这次回来也是想要她这个人呢。   楚戚戚不禁有些懊恼的拿手捶了捶头,在小庙的那晚,她怎么就能被老鼠吓得往卫珩怀里钻呢,就好像她在勾引他似的,以至于后来她都没有立场狠狠揍卫珩这个登徒子了。   旁边坐着的林云昭看楚戚戚一脸郁闷样子,这世上,也只有卫珩才能让她如此烦恼吧。   “戚戚,小舅舅这回出海,在琉岛国东南有两个小国,都很有意思。”   果然楚戚戚的注意力转移过来,:“怎么有意思,小舅舅你快给我讲讲。”   楚戚戚最喜欢小舅舅给她讲,他在海外航船的事情,比如海外的人有长着蓝眼睛,金色头发的,还有不穿衣服的野人,还有中原没有动物,脖子长长的鹿,鼻子长长的大象,海上的大鲸鱼等等。   林云昭给楚戚戚倒了一杯香茶,他自己也喝了一口茶,慢悠悠的讲了起来:“这两个小国,一个叫女儿国,他们的国王是女子,国中的文武百官也都是女子,他们那里是女子穿靴戴帽在外行走做事,男子在家做家务,带孩子的。”   “啊,还有这样的女儿国,那他们谁生孩子啊?”楚戚戚瞪大了眼睛,来了兴致。   “当然还是女子生孩子了,他们那里女子是家主,可以娶两个男子为夫的。”   “那他们的国王也像我们大梁是三宫六院吗?”   “那倒没有,国王也是一个皇夫,一个侧夫。”   一个女子可以合法的娶两个男人为丈夫?竟能如此扬眉吐气,当家做主?   这真是太美好的事情了!   “小舅舅,那你见过他们女儿国王吗?她美不美?”女孩子都是关心这种八卦的。   “女儿国那里产一种云蚕丝,做出的衣服最是好看,因为要与她们做生意,所以见过国王。   她们那里的人皮肤都黑一些。”林云昭寻思了一下才回答。   皮肤黑一些?他这个小舅舅是从来不会评价女子外貌的,今天竟然说出那女儿国王皮肤黑,看来是有情况吧?   楚戚戚嘿嘿笑了两声,把头伸到林云昭眼前:“小舅舅,这女儿国王除了黑,模样怎么样啊,对了,小舅舅如此丰神俊朗,那女儿国王没想把你留下,当个皇妃什么的?”   林云昭当然不能和她说那女儿国王竟想立他当皇夫,他是逃出女儿国的事情。   林云昭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茶,老神在在:“那我到没注意过。”   楚戚戚没在林云昭脸上看出什么“破绽”来,是悻悻的扁扁嘴,她这小舅舅和卫珩一样,都是心里能藏住事情的人。   “另一个小国叫君子国,他们那里最特别的是一夫一妻制,男子是不允许纳妾的,而且人人都争做君子,路不拾遗,与他们做买卖最放心,他们在价格上都不会要幌子的。”林云昭忙转了话题。   “一夫一妻?那些男子都能遵守吗?不会偷偷的养外室吗?”这些可都是楚戚戚从来没有听说的新鲜事。   在大梁,她楚戚戚就是要求与夫君一生一世一双人,在外人眼里看都是不守女德,善妒的。   “这可是他们国家法律,当然人人得遵守了,君子国是连青楼伎院都没有的。”林云昭笑着解释。   楚戚戚努了努嘴,“可我还是不信,那里的男人如果偷偷的干事,谁又能知道呢?”   林云昭哈哈一笑道:“这两个国家虽然叫国,其实就是海上的两个大岛罢了,面积与我们的晋阳城差不多大小,人口还没晋阳人口多呢,其实他们国主叫做岛主更合适些,地方小是很好管理的。   而君子国的国王祖上就是我们前朝的一位大臣,在我大梁灭了前朝时,他带了家人乘船去了海外,建立了君子国,当了国王。”   楚戚戚听了小舅舅这话,一下子激动起来,“小舅舅,你说前朝大臣乘船出海,就能在海外自己建立一个国家,能这么容易吗?”   “怎么不容易?那些海外的小岛都是荒废的,有的岛上有野人,有的连人都没有。如果你想去都可以去,小舅舅弄个小岛给你玩。”   太好了!楚戚戚一下子站起身来。   这可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如果她现在借着小舅舅的船,把家中的财产往海外的小岛上转移,也去当个什么岛主,离开大梁朝,不就可以避免前世的厄运了吗?   楚戚戚一把抓住了林云昭的手,:“小舅舅,你下次准备什么时候出海?我要和你一起去看看海外的那些小岛,我想要一个,我也要当岛主。”   林云昭看着放了自已手上的那双纤纤玉手,他是了解楚戚戚性子的,:“戚戚,你真的要去啊,海上可不是你想像的那么好玩的,有大浪海潮,还有风吹日晒的,船上的水源都是很紧张的,你可能有时连澡都洗不上的,很是艰苦,你要考虑清楚。”   楚戚戚蹲在林云昭,握着他的手正色诚恳道,“小舅舅,我真的不是一时兴起,我是真的想去看一看,不管你信不信,我想以后带着家里人离开中原,去海外当个国王,更逍遥自在些。”   林云昭看着这样的楚戚戚,忽然便觉得她好像长大了一些。   “为什么不想在晋阳城待着了?”楚家在晋阳是百年根基,这可不是说放就能放的。   楚戚戚垂下眼帘,“小舅舅,有句话叫做:“君子无罪,怀璧其罪”,楚家现在如此花团锦簇,就怕引来狼子野心的人,我想多做点打算,多留些后路,还是好的。”   “我们戚戚长大了,知道未雨绸缪了,那小舅舅就答应你!”   林云昭常年在生意场上周旋,当然更知道物极其反,狡兔三窟的道理了。   他摸了摸楚戚戚的头笑着应了。   楚戚戚欢呼一声,“小舅舅真好,那我们什么时候出海?”   楚戚戚是等不及了,她可是来了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激情了。   “我刚刚从海外回来,船还得重新修缮一下,另外船上带回的物品都得分配到下面铺子里卖,还得准备拿到海外卖的货物。”   “那得多长时间?小舅舅,你就不能快一点吗?”楚戚戚皱了眉头焦心道。   “两个月吧,两个月后小舅舅带你出海。”   林云昭虽还没有猜透楚戚戚这么着急的原因,但他一向是无法拒绝楚戚戚任何要求的,这一次也不例外。   卫珩本想今日来念云湖上“捉奸”的,可那火疖子不让他动,他只好老实趴下,在心里谋划主意。   不过他可没想到,楚戚戚却是有了别的打算,准备扔了他这棵大树,另找出路了。   只第三天是楚祖荫的寿辰,卫珩这一回在屁股上涂了厚厚的药膏,带了丰厚的礼物来给“老丈人”贺寿。   等他见到盛装打扮的楚戚戚时,就觉得这一趟他真是没白来,他一定得与她好好的谈谈……… 第37章 孰轻孰重   因楚祖荫并不是整寿,楚家没有大办寿宴,但以楚家在晋阳城的地位,还是来了很多亲朋好友。   一早晨,楚家门口的车马就排成了一条长龙。   卫珩今日也是起个大早就赶来了,旁人一看他的车马,忙给如今声望正隆,人称一心为江山百姓的卫青天让路。   不过这些人一看卫珩竟然来得这么早,对比着他刚回晋阳城时对楚家的态度,还有吴雍的事情,都琢磨出味来了。   诶,英雄难过美人关,倾城佳人就是毁一百次婚都是抢手的。   只不过听说卫大人在京城颇有风流之名,但楚戚戚可是扬言,她的夫君是不能纳妾的。   这可是一个大矛盾啊。   不过卫珩如今权势熏天,他要看好的,楚戚戚能躲开吗?卫大人不会来个强取豪夺吧?   但是楚家也不是一般的人家,而且还这么宠女儿。   这回可有好戏瞧了。   不过这些人看卫珩下了车,腰板挺直,迈着四方步,一副沉稳威严的模样。   到底是太傅啊,胸有成竹,气势逼人呢。   他们哪知道,卫珩虽已经慢走,但每走一步屁股上的火疖子都抽抽的疼。   楚家负责接待宾客的大管家楚福看卫珩来了,忙把他引到前厅的正坐。   卫珩是屁股将将的沾了沾座位,实际上是扎着马步摆了姿势。   好在他当年练功,扎马步都是一扎扎一两个时辰,现在也能应付。   只是他并没有看见楚戚戚,今日宴客,男宾是在前厅,女宾是在后厅。   楚戚戚今日十分开心的,不仅仅是因为父亲寿辰,而是她又找到了一条“光明”的出路啊。   前日晚上她听完小舅舅讲了海外女儿国的事情,晚上便又做了梦。   这回她梦见她坐着大船,到了一个美焕美仑的大海岛,她做了女帝,把她的国家取名叫美人国。   美人国里是要求一夫一妻制呢?还是她要大开后宫呢?   嗯,在大梁她自己要求她夫君不能纳妾,那她做了女帝也不能太过了,那就只立个皇后吧。   不过这皇后可一定要好好选选,楚戚戚是下了选秀的旨意,一时间各色美男云集到了金銮殿。   楚戚戚坐在皇帝的宝座下,都有些挑花眼了,正美着咯咯笑。   忽听有人大喝一声:“楚戚戚,竟敢背着我干这种事儿!”   她定睛一瞧,来的正是怒气冲冲的卫珩。   卫珩手里还拿着一把明晃晃寒光宝剑,把所有的美男们都给赶跑了。   楚戚戚气得哇的叫了一声,梦醒了。   美梦被打扰了,楚戚戚拥被坐起身,把枕头当做卫珩揍了几拳算解了气。   只是父亲的寿辰,她还是要做那最引人注目的一个。   小舅舅从海外女儿国给她带回来十几匹各色的云蚕丝,的确是好丝缎,轻轻薄薄的,她选了其中几种颜色做了裙子   今日穿得是银粉色的长裙,三层丝裙子轻薄的就像一层,柔顺透气,而且久坐不起皱折。   裙子的样式她参考了小舅舅带回来的西洋画上女子的装束,束腰别致的在身后系成大蝴蝶结,飘带拖尾而下,更显酥胸高耸。   头发拢起,带了一顶精致的西洋小帽,胸前是双链的珍珠项链,珍珠个个有龙眼大小,腕上是同样的珍珠手串,手里还拿了一把西洋的檀香小折扇。   这一身穿出来,今日来做客的女眷们都看得瞪大了眼睛,是觉得又新奇又羡慕。   而卫珩在前厅哪有心思应付那些来拍他马屁的宾客,他今日是主要想见楚戚戚,便找了个借口出来。   他在楚家住了三年,当然很是熟悉,也不用人带,是七拐八拐的就绕到了后院的小花园。   楚戚戚在后厅出了一把风头,就见一个婆子偷偷走到红锦身边,说了一句。   等婆子走了,红锦才在楚戚戚耳边轻轻道:“大小姐,卫大人在后院的小花园等您呢。”   卫珩要见她?   楚戚戚撇了下嘴,他想见她就去啊。   可卫珩明显是了解楚戚戚的,红锦接着道:“卫大人说了,他那日也算是在江水里救了您,是您的救命恩人,你若不见他,他就要亲自来见你,与您好好说说救命之恩。”   竟敢威胁她?她还没找他算帐呢。   楚戚戚气哼哼的去了后花园,就见卫珩站在一棵枣树下。   他今日穿了一袭浅蓝色的锦袍,锦角锈着吉祥福纹,头带白玉冠。   清隽的模样似乎又变成了那个读书的少年郎。   看到楚戚戚来了,卫珩笑着张开手掌,:“戚戚,这枣树竟然真的结枣了。”   他的手心里是两颗红红的大枣。   当年卫珩在他的院子里种了合欢树,可是楚戚戚却嚷着要种枣树,后来他们两个就在这小花园中种了这棵枣树。   八年过去了,这枣树真的开花结果了。   卫珩拿了一颗大枣放在嘴里:“真甜。”   “都没洗呢,你也不嫌脏。”楚戚戚看卫珩吃了一颗,又往嘴里放了一颗。   “当了这么多年的兵,哪里又那么多讲究。”卫珩笑着将口中的枣核吐了出来。   走到楚戚戚面前,低头轻语:“真的很甜,你不尝尝。”   楚戚戚看着卫珩的目光,他的目光流连在她身上,竟让她有种她没有穿衣服的感觉。   那夜小庙中的一幕便浮现在眼前,楚戚戚的脸不由得一红,她看着卫珩抵过来的脸,忙往后退了一步。   “你找我来干什么?”楚戚戚口气不善。   “戚戚,我想这两日就来找楚叔、楚婶提亲。”卫珩直接道。   “提亲?”楚戚戚心中预感成了真,可她还没有想明白呢,她可不能接受他的提亲。   “卫珩,我们两个已经退亲了,当时退亲时,就说过,以后路归路,桥归桥,再也没有干系了,你的提亲我不能答应。”   卫珩看了楚戚戚毫不犹豫的硬邦邦的回绝了,不过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就知道她当初的那口气还没消呢。   “戚戚,那时我想的不周全,让你受委屈了,以后不会了。”卫珩软语哄了楚戚戚。   “以后不会了?”楚戚戚轻哼了一声。   卫珩上前一步,虚虚的搂住她:“等定了亲,我好好给你赔罪,”   卫珩想着春宫图上的一个姿势,在楚戚戚耳边亲昵的调笑:“罚我天天晚上在床上跪着如何。”   楚戚戚翻着眼皮看着这满面春色的卫珩,哼,当年少年卫珩可从来没有这般温柔的哄过她的,都是板着脸训她的。   到底是风流人啊,这情话说来就来。   楚戚戚嗤笑一声:“不必了卫大人,据我所知,您在京城多有红颜知己,而我的夫君可不能纳妾的。”   卫珩看到今日楚戚戚这一身打扮,小卫珩早就按耐不住了,此时手就不老实了,手顺着楚戚戚的腰慢慢上滑。   听了她这话,忙低声解释:“戚戚,那些人都是障眼法,是假的,我身边从来没有别的女子,你若不信,可以去问师父,师父都是知道的。”   假的?   楚戚戚瞅了卫珩的眼睛,他的眼中含着笑,带着情,倒是没有一丝心虚说谎的样子。   卫珩就见楚戚戚微微的笑了,就如那瞬间盛开的牡丹花,波光潋滟大眼睛中妩媚如丝。   看着这样的她,他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情愫了,手便直接攀上那雪峰。   却不料,楚戚戚上下齐动。   抬腿膝盖直击小卫珩,手握成拳头便打在了他的眼睛上,嘴里叫道:“臭流氓、淫贼。”   若按平时,十个楚戚戚去捆在一起,也是打不到卫珩。   但这几天他脑子里都是在小庙与楚戚戚亲热的画面,是色迷心窍,只想着再一亲芳泽。   哪里会想到,楚戚戚竟先、色、诱了他,然后就动起了手。   直愣愣的小卫珩被楚戚戚的膝盖一顶,都差点被顶折了,疼得卫珩头上马上见了白毛汗,弯着腰,忙用手捂,眼睛就被楚戚戚一拳打到了。   这一拳楚戚戚倒是真用劲,打得卫珩头一歪。   楚戚戚又趁机猛推了他一把,卫珩牵扯到了屁股的火疖子,再加上被袭击了小卫珩,是前后都疼,站立不稳,一下子坐到了地上。   这样墩在地上,火疖子便被压破了,血都流了出来,卫珩疼得根本动弹不得。   楚戚戚一击得中,一手是得意掐腰,一手指了坐在地上有些狼狈的卫珩,:“卫大人,让你动手动脚,今天就是给你个小小的教训。”   卫珩气急败坏,:“楚戚戚,你,你,那日我们两个在小庙……”   卫珩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楚戚戚打断了,“什么小庙里的事儿,我都也不记得了,只是你若还敢这样无礼,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就知道这丫头是没心没肺的,这就提了裤子,翻脸不认人了。   “卫娘子”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无情郎,脑袋里野驴跑了出来,是竖起了眉毛,大声怒道,“楚戚戚,你再说一遍!”   只是卫珩忘了,他如今狼狈的坐在地上,可是毫无气势的。   楚戚戚根本不怕这纸老虎,掐腰道,“一百遍也是这句话,摸一下亲一下又能怎样,我就非得嫁给你吗?   当年你想走就走,现在你想回头就回头。   还要来我家提亲,告诉你,我!不稀罕!不愿意!”   说完楚戚戚看了就要火山爆发的卫珩,转身倨傲而去。   不过走到拐角处,楚戚戚噌的一下转过身,躲到墙角后,微微探出小脑瓜,眯缝着眼看着坐地上的卫珩。   就见卫珩想站起身,站了一下却没站起来,便用手狠狠的捶了一下地,地面就被他捶出了一个大坑。   楚戚戚就是一缩脖,觉得她的小身板可是扛不住卫珩这一拳的。   她这次是真把卫珩气坏了,犯了事怎么办?   去找她的靠山吧,楚戚戚等寿宴结束,换了衣服,连夜上青城山找师父元真道长去了。   这边卫珩屁股钻心的疼,站了两下没站起来。   只能打了一声口哨,跟着他的暗卫从树上跳下来,扶起了他。   暗卫刚才在树上可是看得清楚,他家大人色胆包天耍流氓,没想到被人家小姑娘倒给揍了。   暗卫是不敢抬头看卫珩被打红了的眼眶,这事关男子尊严,他还是装瞎为上啊。   卫珩一动腿,就感觉好像有液体留了下来,他拧着头回身看,就见火疖子破了流出的血,将袍子都染成了一小块。   不行,他得赶快去青城山找师父,废了身上的龙阳玄功。   回来就把这狠心的丫头,押入洞房,就地正法了。   卫珩也不去前厅了,直接离开了楚家。   等他的护卫长见到他这副模样,是大吃一惊:“大人,是谁伤了您,,属下这就去抓了她。”   但被卫珩狠狠瞪了一眼。   ………被自己的媳妇打,这叫夫妻间的情趣,你们这些没成亲的棒槌懂什么。   卫珩当天下午上了青城山,见了师父元真道长。   元真给他的屁股上了药,又听说他要想废了身上好不容易练到第六层的龙阳玄功,想上楚家提亲。   他当然知道卫珩对楚戚戚的心思,但是这事儿,他怎么也得问下他的宝贝女徒儿,才能决定。   只是没想到当天晚上,楚戚戚也来了。   楚戚戚陪着师父用过了晚饭,两个人站在院子里遛食。   她见师父的心情不错,便篡改了事情的经过,只说卫珩言语不当,添油加醋的把今天下午她打了卫珩的事说了。   然后拉着师父的衣袖摇了摇,撒娇道:“师父啊,您看我替您老人家教训了卫师弟,卫师弟如果生气怎么办?”   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卫珩那小子竟然没跟他说。   元真想着卫珩屁股上破烂的火疖子,嘴里哼道:“教训得对!”   楚戚戚得意的笑,“师父,就知道是您老人家是赞同我的,不过以后卫师弟要找我麻烦,师父您得替我撑腰啊。”   只是元真也想了下午,卫珩求他的事情,:“戚戚啊,卫珩也的确不是外界传言的风流之人,他练得是童子功,近不得女色的。”   因楚戚戚到底是没成亲的女孩家,元真也不能解释过多。   楚戚戚听了师父的话,咬了咬嘴唇,才道:“师父,卫珩今日与我说,要来我家提亲。”   这事元真正好想问楚戚戚想法呢,:“戚戚,那你是如何想的?”   “师父,我想问问您的看法。”   元真看着楚戚戚清澈大眼中的迷茫与一丝伤感,元真知道他这两个徒儿心里都是有着彼此的,可是楚戚戚怎么会是这种表情。   “戚戚,师父是觉得卫珩对你还是一片真心的,而你也又退了婚,你们两个的姻缘也算天定未了的。”   姻缘未了?   楚戚戚缓缓的摇了摇头,:“师父,但今日徒儿拒绝了他!”   拒绝了?   这卫珩可没说,元真一愣:“戚戚,能和师父说说为什么吗?”   “师父!”楚戚戚的大眼睛中慢慢的升起一团水雾:“师父,我不知道该如何说,我、我只是害怕。   当年他为了他心中的锦绣前程,我那样求他留下,他宁可与我退亲,也不肯回头。   如今他衣锦还乡,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卫太傅,他有了权势、地位,可是这一次在青州城,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依然选择了他心中的伟业。   师父你们都干大事业的人,是这世间的奇男子,你们心中装着天下社稷、黎民百姓,我只是在你们心中小小的一个。   我不知道如果我答应了他的求亲,有一天,他会不会还为了他心中的理想抱负,再一次舍弃了我。”   一颗晶莹的泪,从楚戚戚眼角滴落,砸在了地上。   元真心中大痛,他想起当年卫珩走时楚戚戚大病的样子,和这次在青州城她被认为得了疫症时,像一只被人抛弃了小奶猫的可怜模样,颤声道:“戚戚,不要这么说,是师父没有照顾好你!”   楚戚戚的眼泪一行行的滴了下来:“师父,我就是个小女子,我只想我爱的人陪在我身边,心里只有我一个。”   元真轻轻把楚戚戚搂进怀里,给她擦了泪:“师父明白,师父不会让任何人再伤了你的。”   树后,卫珩看着难过哭泣的楚戚戚,原来当年他的离开,竟是这样深深的伤了她的心……… 第38章 江山美人   这晚元真仍像楚戚戚小时候一样,哄着她睡着了,一直到她睡熟了,又给她掖了掖被子,放下帐帘,才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间。   卫珩站在院子,叫了声:“师父,我~”   元真摆了摆手,:“珩儿,为师知道你要说什么,但你先听为师说一句。   道家的徒儿不算,在武学上为师只收了你和戚戚两个徒儿,你曾埋怨过为师不肯严格要求戚戚,太溺爱她了。   只是当年为师从江湖初入这道门时,心中有太多的不甘和仇恨,是日夜难寝。   我第一次见戚戚时,她只有二岁多,那么一个小娃娃,还分不清师父和父亲的区别,是直接抓了我的衣襟叫我爹爹,那段日子若没有她承欢膝下,师父的心情也不能平复的那么快。   记得有一次,我去找仇家报仇,受了重伤回来,她抱着我哇哇大哭,一直陪着我,睡觉都要拉着我的手,就怕我死了,那以后很长时间,她就像我的小尾巴,跟着我,看着我,生怕我再出去报仇。   珩儿,你可知道师父为什么收你为徒吗?   除了你是楚家女婿,你的姿质极佳外,更因为少年的你与当初的我是那样的相似,身上都背负了血海深仇,都有着济达天下的凌云壮志。   这些年,为师秉承道家弟子济世救人之宗旨,一直以救天下百姓疾苦为已任,也算做了些事情,有了些薄名。   可是如今师父年纪大了,刚才也想了,若是在青州城,戚戚真的得疫症死了,而我作为师父,却没有第一时间陪着她。   救不了自已最亲的亲人,那我救了这天下苍生,又能真的快活了吗?   珩儿,当年你为了你的抱负,离开了楚家,前几日在青州城,师父看到你是想冲过去陪戚戚的,但被你的手下人以大局为重的名义拦了下来。   师父明白你非久居人下之人,以后必将龙腾天下,而且师父也希望你成为一代明主,福泽苍生。   只是珩儿,江山美人,有美人时想着江山,便丢了美人。等有了江山又想起美人,便要寻回曾经的美人。   可是人心都是肉长的,被丢弃时会疼会痛,而且没有人有义务一辈子等着你的。   为师相信你以后会是为国为民的好君王,但师父却不能确定你会不会是个好丈夫,能不能让戚戚幸福快乐。”   元真直视卫珩,目光灼灼,:“所以珩儿,师父现在不会同意你和戚戚的亲事,而且不准你再去找戚戚,我暂时也不会帮你废掉你身上的龙阳玄功,什么时候戚戚真的想明白,想与你再一起时,让戚戚来找师父说。”   卫珩可没想到得了师父这样的话,急道:“师父~”   元真冷面:“珩儿,你不必解释了,还有若你再敢对戚戚行黑角口小庙之事,你应该知道当年师父是如何处置晋阳城采花贼的。”   元真的目光扫过卫珩的袍子,转身而去。   卫珩看着师父径直出了院门,只觉得自己的心呦,是嘎嘎的凉啊。   当年晋阳城出了一个武功高强的采花大盗,祸害了许多清白女子,官府一直抓捕不得,最后是快马加鞭请了云游在外的元真回来,元真出手,一刀砍了采花大盗的阳、物,除了祸根。   诶,师父当年为了他与楚戚戚退婚,教了他这龙阳玄功来惩戒他,今日又把他比成采花贼,看来还是为了今晚楚戚戚眼泪恼了他。   不过师父的话,他是不能不听的。   卫珩站在院中,抬头看着天上的明月,今夜十五,皎月如盘,盈盈中似有衣袂翩翩,那是月宫的嫦娥在俯瞰人间吗?   他忽然想起嫦娥奔月的故事。   后羿射日,救了天下苍生,可那么一个大英雄却没有留住自己的妻子,他深爱的妻子偷吃了他千辛万苦找回来的仙丹,一个人飞升成了神仙。   当年他看了这个故事,只觉得嫦娥过于凉薄,怎么能这样对待深爱她的丈夫。   只是今天他想着奔月故事的后半段,后羿成了射日的大英雄后,每天都有人请他喝酒,或者与他比箭,有时他会很长时间不回家,家里的任何事都不管,就此冷落了妻子。   即使他后来找仙丹来哄妻子,可是妻子已经与他离了心,宁可做天上的孤独神仙,也不想在陪在他的身边。   而后羿没了嫦娥,后悔万分,到头来郁郁而终。   卫珩伸出手,如水的月光从他的手中流到他心中,似在不断的冲刷着他的心。   他也是要做大英雄的,但是他决不能做那后羿,在悔恨中度过一生。   卫珩转身推开了房门,屋里静悄悄的,只听见楚戚戚轻缓的呼吸声。   卫珩慢慢的走到床边,床上挂着白色的鲛丝帐,屋角悬挂着一颗夜明珠。   这两样都是师父从南海寻回来的。   夜明珠是怕屋里点灯,一旦失了火,会烧了她。   鲛丝帐又轻又透气,夏日里她睡在里面,也不会觉得闷和热。   师父虽只收了他和戚戚两个徒弟,但他明白,一个是真徒弟,一个是真女儿。   所以师父才会做出今日的决定。   卫珩掀开帐子,轻轻的坐在床上,看着熟睡中的楚戚戚。   这丫头睡觉也不会老实,是根本没有大家闺秀的姿态。   就像现在,身上的薄丝被已经被她踢在脚下,整个人俯趴在床上,手脚张着,撅着屁股,就像一只小乌龟。   卫珩轻轻的把楚戚戚的身子翻了过来,她沉睡时就似一头小猪,把她卖了,她都不知道。   卫珩右手轻轻抹掉,楚戚戚脸巴上蹭着的的一丝口水。   绝代美人是给外边人看的,别人又哪能知道她睡觉是这样子,吃饭是挑食的,淘气又是无法无天,不讲理时更是气死人。   除了她的脸蛋,她身上没有一点女孩子家的贤良淑德的样子。   可是这样的她,却是他的所爱。   他是从什么时候爱上她呢。   师父说,他们都是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的。   是啊,他卫珩的仇浓如血,深似海。   他本是生在一个幸福的家庭中,有疼爱他的爹娘,还有活泼可爱的妹妹。   只是,有奸人看中了母亲的美色,千方百计的陷害了父亲。   他家被抄了家,父亲被削了官职,发配到了苦寒之地,母亲被奸人强抢后,不堪被辱,撞柱而死。   他和妹妹与父亲在官兵的押送下,一路跋涉去了发配之地。   而抢了母亲的奸人怕父亲以后寻仇,买通了押解的五个官兵,一路上想尽办法折磨他们。   半路上妹妹得了重病,官兵们也不给寻医问药,最后妹妹死在了他的怀里。   妹妹死后,父亲的意志彻底垮掉了,不久也生病去世了。   父亲去世前,让他来楚家,说只有楚家,能庇佑他这样的罪臣之子。   那五个官兵看他的爹和妹妹都死了,也想找由头杀了他。   可是那时他已经抱了必死之心,官兵们也是把他当孩子,没有放在眼里,平时都把他当小厮用,伺候他们,也因此让他得了机会。   路上过树林时,他有心捡了几棵毒蘑菇。   在休息的驿栈中,他寻了空子进到厨房将毒蘑菇混进了官兵们吃的菜里。   官兵们中了毒,身上没有力气昏迷过去。   他便拿了刀,将这五个人都是一刀穿心。   杀完人后,他便逃了出来,一路千辛万苦的从边关来了晋阳。   为了躲避官府的追捕,他不敢走大路,不敢住客栈,是风餐露宿。   饿了的时候他什么都吃,老鼠,草皮、树根。   他就像一只流浪的野狗,唯一的念头是活下去,找那奸人抱仇。   也有好心人会给他一些吃的,曾经他跟着一个戏班,表演一些武术来挣些钱,可是没想到那班主竟是黑心肠的,专门玩男童,还想把他卖到“象姑馆”去做男倌。   他便与那班主周旋,假装不谙世事,任那班主胡来。   但在班主脱掉裤子的时候,他趁机一刀就剜了那畜生的命根子。   卫珩看着楚戚戚的恬美睡颜,她纯真的就如天上的仙女。   而他十二岁便杀人了,满手的血猩,是从地狱中爬回来的怨灵。   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却有了纠缠在一起的姻缘。   他刚来了楚家时,他并不喜欢楚戚戚,她瞧不起他,她还让别人来欺负他。   少年的他怎么能受到这样的气,他就想着与她解除婚约。   但那时他还需要楚家的帮助,他即便退了亲,也还不能离开楚家,必须得让楚家觉得内疚留下他。   他便想了办法。   有一次在念云湖边,他故意用言语刺激了楚戚戚,楚戚戚生气一把把他推进了湖里。   他屏气在湖底沉了一会儿才漂浮上来,被楚家的下人救了。   他装作昏迷了三天三夜才醒来,醒来后向林氏提了退亲的事情。   可是没想到,一向宠爱楚戚戚的林氏,那一次竟狠狠的打了她,并让她向他道歉。   七岁的楚戚戚哭红了眼睛,半跪在他的床头,伸开手,手掌心都被打肿了,抽噎着对他说,:“对不起。我下回不敢了,你、你千万不要死啊,我会对你好的。”   他看着她的大眼睛,忽然就想起了他的妹妹,妹妹与她同岁,死在他怀里的时候,也是这样哀哀的哭泣着,“哥哥,你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以后会听你的话,乖乖的,不惹祸。”   他的心一下子便软了。   而那以后楚戚戚对他真的好了起来。   她会想着他的喜怒哀乐,和他分享她的快乐。   他不开心的时候,她会故意逗他笑,他生病的时侯,她会陪在他的床边。   她会记着他的喜好,知道他喜欢甜食,便吩咐家里人特意给他做。   知道他喜欢喝普洱茶,便让人从云南给他带回来最新鲜的。   她会护着他,曾经有人笑话他是倒插门的女婿,她听到了像头小野驴子似的冲上去,给了那人一鞭子。   他曾问过,她为什么这样做。   她艾艾道,那日她把他推到湖里,本是想吓唬他,可是看着他脸色苍白的浮在水面快要死了的样子,她便害怕了。   她没害过人的,师父说过如果害死别人,她死后会下到地狱十八层地狱,被油锅炸的。   那三天,她一直在担心他会不会死,她陪了他三夜,向三清圣人还有观音菩萨都许了愿,如果他能活过来,她就一辈子对他好。   而他开始时是把她当做妹妹一般看待的,九岁那件事后,他才把她当成会陪伴一生的妻子,向她敞开了他的心扉。   他是珍惜与她的感情的,他也曾经在心里发过誓,他也会一辈子对她好的。   他当时之所以非得离开楚家去当兵,是为了快一点成长,丰满羽翼,其中的原因一半是为了报家仇,另一半其实也是为了她。   她长得这般美,如果他真的只做一介普通的书生,他会不会像他爹护不住他娘那样,也护不住她。   会不会有一天会有人觊觎她的美色,把她从他的身边抢走。   每当想起他曾经经历过的家破人亡的厄运,他便在心中发誓,他不能让这一切在她的身上重演。   可是少年的卫珩,却是不懂表达情感的。   他无法向楚戚戚解释他心中的恐惧,不安和暴戾。   等他离开楚家,在战场中见到了那么多瞬间生死离别时,才明白他要离开楚家的时候,她拽着他的衣袖,毫无顾忌的大哭让他留下,那时的他是多么幸福。   当他受伤躺在地上没人理睬的时候,他就会想起,在楚家他生病时,她围在他身边给他端水喂药,是多么美好的时光。   当他在官场上看了那么多尔虞我诈时,他才知道,她在他面前,像水晶般从不保留的展示着她的真情实意,是多么难得的一件事。   当他在青楼妓院看到了那么多可以用金钱买卖的男女兽、欲,才知道他曾经拥有了一份怎样真挚的情感。   师父说当年因为她的陪伴,师父走出了噩梦一般的前生。   而他何尝不是如此呢,她就像那一轮骄阳,温暖了他从地狱带出来的寒冷,是他此生唯一的救赎。   这样的她,他怎么能够放手呢………   作者有话要说:  嫦娥奔月的故事好多版本,今天用了适合男主的版本。   替男主解释一句,前世的楚戚戚就是没有护住,才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这就是本文男主必须要当皇帝的原因,而男主是心怀天下的枭雄,女主呢是暂时想的自己的情感,这是他们矛盾之处。但男主终是“万里江山不及她娇的”后面还会大虐一次男主的。   林云昭:各位娘子,你们在评论区玩得可开心否? 第39章 实话实说   卫珩坐在床边,看着熟睡中的楚戚戚不知是梦到了什么,嘴角弯起,露出甜甜的笑容。   看着她的笑,他不由得俯下头,轻轻的亲了亲她的唇。   师父把他当“淫贼”也没错,因为他的的确确在她面前做不到发乎情、止乎礼。   就像他听过的一句话,连太监都要找对食的,真正的男人见到自己心爱的女孩儿又怎能忍住心底的爱欲。   只不过,真正的爱与兽、欲不同的是真爱中是带着尊重的。   因为爱而珍惜,珍惜她的一笑一颦,珍惜她的喜怒哀乐。   卫珩又低下头亲了亲楚戚戚的额头,这个吻无关情、欲,是他对她承诺。   若是师父的想法便是她的想法,那他尊重她的意见,给她时间来看明白他的真心和她自已的心。   因为他卫珩是有底气这样做的,看遍天下,有谁会比他更爱她呢。   他是男人,他当然明白男人的心,都是见色起意。   楚戚戚长得这般美,哪个男人能不喜欢她呢。   可是人的外貌只是皮囊,它会随着岁月而慢慢的变老。   有一天,当她的美貌不在,或者有更年轻貌美的女子出现时,那些见色起意的男人们当然就会去追逐新的目标。   即便以她现在的绝色,不也是碰到两个不靠谱的男人了吗?   当年他离开楚家的时候,虽然生楚戚戚的气,但是,他又怎么能放心下她呢。   故此他是安排了李云成替他看着楚戚戚。   这些年来他和李云成通信是一直往来不断。   当他从李云成那里听说,楚戚戚竟然和杨元安定了亲事后,气得当时都想直接回晋阳城抓了楚戚戚打她屁股一顿。   可是她已经定亲了,他能怎么办?   他便设了局。   乔氏的丈夫张大柱曾经是他在京城御林军的手下。   几年前梁景帝遭刺客刺杀后,作为御林军校尉的张大柱被当了顶罪羊,认定为失职,判死罪,还要株连九族。   幸亏他在景帝面前苦苦求情,景帝才饶了张大柱的死罪。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卫珩又是一番周旋,张大柱是被废了官职,遣回了晋阳。   但这也算是救了张大柱一家人的命,张大柱与乔氏对卫珩是十分的感激。   后来张大柱去世,守寡的乔氏为了报答他的恩情,便同意了他的计划勾引了杨元安。   杨元安嘴里一直说要与楚戚戚一生一世一双人,他还以为杨元安会很喜欢楚戚戚呢,会是他的劲敌。   可是没想到,不到半年,杨元安便爬了乔氏的床。   至于那个吴雍,更是个没心肠的,他只让平阳公主小小的诱惑了一下,吴雍便与楚戚戚退了婚。   这个傻丫头,她一定不会知道这些男人心中的龌龊和居心叵测的。   此时的卫珩觉得只有他的爱是高尚的,是纯粹的,是脱离了低级趣味那一个,很是沾沾自得的。   只是后面他回忆到今晚时,就觉得脸是有些疼的……   卫珩也知道他不能在楚戚戚的房间里多待,师父还虎视眈眈的看着呢。   他是恋恋不舍的出了屋,当晚便回了晋阳城。   楚戚戚这晚又做梦了。   梦里她在她的美人国大殿里继续挑选她的男皇后。   嗯,这些男子个个容貌俊秀,体格健美,哪一个她看着都不错。   她正在美着呢,忽然又看见卫珩闯进了大殿中。   这一次他双手捂着胸口看着她,竟然流泪了,“戚戚,明明那晚你已经夺了我的清白之身,可你竟然不承认,你始乱终弃,你有没有良心啊?”   楚戚看着他的眼泪,有点慌,“还不是你诱惑了我,我才晕了头做下那种事,只是你今天来要做什么”   “我要做你的皇后,我们已经那么亲密了,你是不能丢下我的。”卫珩哀怨控诉着。   “你要想当皇后,你就不能出去带兵了,只能留在后宫里,每天晚上都要侍寝,要想办法哄我开心的。”   想当皇后就得有夫德,可不能再打打杀杀。   卫珩笑了,这一笑百媚横生,“伺候陛下乃是臣妾的职责,不如现在臣妾就来好生的服侍陛下吧。”   楚戚戚见了他这样一笑,便觉得头有些晕,笑的这么妖媚做什么?   然后就见卫珩上前一步,揽住了她的腰,头便低了下来……   “啾啾,啾啾”,他们两个正要胡天胡地时,楚戚戚就听到身边传来鸟叫声。   讨厌,哪里来的鸟,好生打扰兴致。   楚戚戚挥了一下手,手打空了,她蓦地睁开了眼睛。   ……她竟然做一个春梦,好丢人啊。   楚戚戚拥被坐起,手捂住脸,只觉得脸颊发烫。   “啾啾”,屋外又传来鸟叫声。   楚戚戚掀开帐子一看,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她忙起身穿好衣服,出了屋子,门外小道童正等着她呢,给她打了热水。   楚戚戚没带丫鬟来,没人伺候,她随便的用手洗了两把脸,头发绾成了一个简单的垂桃髻,便哒哒的跑去见师父了。   元真特意吩咐在灶上给她留着饭呢,端过来还是热乎的。   楚戚戚一边吃饭一边跟师父说着话。   楚戚戚是有点不好意思的,昨晚她那么大的人,还在师父面前哭鼻子,把师父都给吓到了。   “师父,昨晚我失态了。”楚戚戚讨好的对元真笑了笑。   元真拿了筷子给她夹了口菜,他这个徒儿,有什么心里话,从来不会与父母先说,总是第一个与他说的。   以元真这种爱操心的人,其实是很享受来自“小棉袄”的信任的。   “没事,医典上也写过,适当的哭一哭,将心中的郁闷发泄出来,对人的身体是有好处的。”   楚戚戚笑,就知道她做什么,在师父心里都是好的,都是没有问题。   “不过,戚戚,”元真认真道,:“昨晚,你说,师父与阿珩都是心怀天下之人,你在我们心中只是小小的一个。   戚戚,你这么想是不对的,在师父心中你永远是最重要的。”   “师父!”楚戚戚感动。   她竟然把平日里不善表达情感的师父逼得说出了这样煽情的话来,“徒儿知道的,师父最对我最好了。”   “不过,戚戚,师父也要替卫珩说一句,有一句话,叫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若没有像卫珩这样心怀大志、以百姓疾苦为先的人在,那天下就乱了,你,我也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卫珩当年的确有他做得不妥当的地方,但这人的本质还是好的,他绝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元真语重心长。   楚戚戚拿筷子戳了戳碗里的饭:“我知道他是大英雄。”   “戚戚,师父这样说,并不是想撮合你们两个,昨晚我已经告诉卫珩,不许他再接近你,他同意了。”   卫珩居然同意会不再接近她?   楚戚戚有些半信半疑,“师父,卫师弟没再说别的?”   “他能说什么,师父的话,他还敢不听吗?”元真拿出师父的派头。   “只是师父,可这样如果有一天我们楚家出事了,你说卫师弟还会管我楚家的事吗?”卫珩的好处,楚戚戚暂时还不想放。   出事?元真有些疑惑的看着楚戚戚。   楚戚戚咬咬唇,决定实话实说,“师父,上一回我不是和您说过,我做了一个被人毒死的梦吗?那梦对我来说,就像我曾经历过的一样,是我的前世。”   前世?元真紧盯了楚戚戚的眼睛重复了一句。   楚戚戚认真的点了点头。   可忽然就见师父袍袖一动,出手如电,嘴里念道:“急急如律令,何方妖孽赶快现身。”   楚戚戚额头、身上便被贴上几张黄色的符纸。   “师父!”楚戚戚跺脚,一把扯下额头的符纸,说好的浓浓师徒情呢。   元真又伸手摸了摸楚戚戚的头:“没发烧啊!”   “我没发烧,这不是和你说正事呢,你上回不说过嘛,天下之下无奇不有,我就做个前世的梦罢了,您至于这样吗?”楚戚戚撅了嘴。   “子不语怪力乱神,有些话别人听了可能就会当你是被鬼魂附了身或着是发癔症,所以和师父说说就可,切不能与外人再说了。”元真又给楚戚戚切了切脉,看她的确没什么问题,才放了心。   “我也只和师父您一个人说,师父,在梦中楚家被灭了门,我被新帝关了起来,最后被人毒死。”楚戚戚做出可怜的模样。   “这么惨!?”元真心里其实更多以为楚戚戚又在淘气什么。   “是的可惨了,不过师父,梦里我听人说,卫珩造反成功了,还当了皇帝呢。”   卫珩当了皇帝?元真的态度才认真了起来。   “师父,我做了这个梦以后,就想着这辈子怎么才能躲过梦中的噩运。   我有两个法子,一个是想与小舅舅一起举家避到海外,一个是从钱物上帮助卫珩,让他早日当上皇帝,我们家也算有了从龙之功,就不会再被灭门了,师父您觉得呢?”   ……诶,他这个傻徒儿啊,想得倒是美,还从龙之功,想借卫珩的势,抱他的大腿来躲灾。   只是如果卫珩当了皇帝,她还想拒绝卫珩的求亲,嫁给别人?卫珩哪能放了她!   但这话他是不能与楚戚戚说的,总得让他的宝贝徒儿这段时间好好的闹闹卫珩。   这人啊,若是太轻易的得到某些东西,就不会太珍惜,得让卫珩吃点苦头才好。   ……给卫珩挖坑,元真做为师父也是干得顺手的很。   只是楚戚戚梦见卫珩当皇帝,与他夜观天象倒是一致的。   另外楚家被灭门,徒儿被毒死,不管这到底是不是楚戚戚的前世,也算是上天一个警示吧。   “师父知道了,戚戚你也不用太着急,师父会好好想办法的。   就如你说卫珩当了皇帝,我们是他的师父、师姐,他就应该照拂着,否则就是不孝顺的。”元真理直气壮。   晋阳城的卫珩忽然打了两个喷嚏,这是谁在念叨他呢………   作者有话要说:  短小君,明日中午一点,晚上九点双更补字数,多说一句,恋爱中如果一个男子对女孩从不动手动脚,这样的男子可千万不能嫁的,蠢作者身边是有例子的。   林云昭谢谢各位娘子的抬爱,也代蠢作者谢谢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40章 当面勾引   元真对打卫珩的秋风是毫无心理负担的。   他与卫珩师徒多年,亦师亦友。   卫珩身边已经没有血脉亲人了,少时卫珩其实心里也是把元真当做父亲一般的。   儿子孝敬父亲,不是理所应当的嘛。   楚戚戚听了师父的话,嘿嘿一笑,师徒两个是心有戚戚焉。   “对了,戚戚,你说要和你的小舅舅出海避祸,是怎么回事?”   楚戚戚又和师父详细的讲了讲小舅舅说得海外的事情。   元真本是喜欢云游之人,听了也是很感兴趣,:“你出去看看,长长见识也是好的,不过出海,海上瞬息万变,安全是最重要的。”   楚戚戚毫不犹豫道:“有小舅舅在,一切都没事的。”   林云昭的想法,元真也是能猜出来的,这个林云昭也算是卫珩的劲敌了。   只是这时候当然还是徒弟要比外人亲了。   “听你这么一说,倒是很有趣,师父也想很想去呢。”   诶,女娃儿就是不好养,他还得好好的看着楚戚戚。   “那当然好了,”,楚戚戚高兴道,“小舅舅说了,等两个月之后能出海,师父,您赶快安排您的事情,两个月以后,跟我们一起走。”   元真点头应了,楚戚戚算是心满意足的下了山。   但是回到家,待了几天就觉得无聊了,因为没人陪她玩了。   小舅舅林云昭是要忙着两个月后的出海,便没有在晋阳城多逗留,赶回了鄂州,是不能陪着她了。   而又因江北洪灾瘟疫后的重建,卫珩下了命令,江东的富户也要捐钱捐物,还停了江东的一些娱乐活动。   是以这段时间,晋阳城内没有搞什么有趣的聚会。   另外楚戚戚也没想到卫珩真的听了师父的话,从父亲寿辰后就再也没来找过她。   就好像之前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就似念云湖的湖水,起了些微澜后,又平坦如镜,就和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楚戚戚的心里就有些不平了。   她这人是霸道不讲理的,她可以不离别人,但是别人要是与她端架子,那可就是不成的。   只是这时候便收到了,还留在晋阳城的平阳公主的请帖。   平阳公主上一次来楚家,与楚家人相处的极好,也邀请楚戚戚一起出去玩,奈何楚戚戚跑去了青州,两个人也是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   楚戚戚看了请帖,想来这平阳公主是乐不思蜀了,在晋阳待得也不想回京了。   楚戚戚本是好热闹的性子,这两天都闲得长毛了,更何况还是公主的请帖,她当然得去了。   平阳公主仍是住在杨家别院里。   楚戚戚依旧是起来晚了,等她到了杨家别院,宴会已经开始了。   公主请客,还是有些新意的。   宴会没有设在屋子里,而是设在了花园里。   在团团盛开的繁花中,搭了竹棚,即凉爽又雅致。   不过楚戚戚仔细看了,今日来得贵女男宾都是晋阳城的未婚男女,大家三五成群的在花间说着话,气氛里带着许暧昧。   诶,怎么有点相亲大会的意思呢。   侍女领着楚戚戚到了平阳公主的棚子前,楚戚戚一看,棚子中三个人,一个是平阳公主、一个是杨纤云,一个竟是几日未见的卫珩。   咦,卫珩这几天不是忙着江北灾后重建的事情吗?怎么有功夫跑到这相亲大会来了?   楚戚戚就见卫珩脸上带着微笑,正在听杨纤云说话。   不对啊,卫珩怎么会对杨纤云态度这么好了?她可记得太守府的月嫣传出来的信,说是卫珩根本不理杨纤云的。   但是她心里有了出海的打算后,已经有好几日没有同月嫣姐妹联系了。   现在看卫珩与杨纤云的关系,并不像月嫣说得那般不好的。   可卫珩现在可还是他的师弟呢,全晋阳城的人都知道她和杨纤云是不对付的。   当年卫珩在楚家也是也听她吐槽过杨纤云,但是卫珩比她们大了那么多,而且跟杨纤云也从来没接触过,是根本也没理会她们小姑娘家之间的所谓“恩怨”。   但今日卫珩在这众多人面前,竟与杨纤云说笑,这不是不给她楚戚戚面子。   卫珩哪里懂小姑娘之间可能因为一朵花一个妆容就会互相攀比,友谊的小船说翻就会翻。   更何况楚戚戚和杨纤云还是有着宿仇的。   卫珩其实也是不想理杨纤云的,但杨纤云正在与他说,准备过两日办一个义卖的花宴,为江北的灾民们筹集善款。   这当然是好事了,所以卫珩才耐着性子,听她说了两句。   没想到这时候楚戚戚来了,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卫珩从楚戚戚过来,眼角的余光就不断的往她身上瞟。   真想啊,都四、五天没有见着她了。   虽然卫珩答应了师父暂时不去打扰楚戚戚,可是人的感情,可不是你想要怎样,就能怎样的控制住。   这几日他都是夜不能寐的,闭上眼便是他们两个在小庙中的情形。   这情侣之间有些美妙滋味没尝过,也就不会想。   可是你知道了它的美好后,就像那开了闸的水,你就再也无法忍住,总是想蠢蠢欲动。   只把卫大人憋的屁股上的火疖子好了,嘴上却起了一圈儿燎泡。   那些不知情的人都道,说卫大人为了江北的救灾真是操碎了心,上透了火呀。   还为卫珩拉了一圈好感,只是卫大人心里的苦确是没人能懂的。   楚戚戚上前,见过平阳公主和卫珩,对杨纤云她可不加颜色,连头都没点,只抬了抬下巴,算是打招呼了。   杨纤云见了楚戚戚也是心里讨厌的,上一回在李家花宴,她们两个不欢而散,算撕破了脸。   后来楚戚戚又给卫珩弄来两个妖妖艳艳的侍妾,害得她当众丢了脸,还被兄长说了,不允许再接近卫珩。   这楚戚戚就是她天生的对头。   这些日子,杨纤云因为平阳公主住在杨家别院里,她也是想刻意结交平阳公主,没事就往别院来找公主说话。   所以平阳公主对她的态度,要比对一般贵女要来得亲切些。   今日杨纤云看卫珩在棚子里与平阳公主说话,便大着胆子过来了。   果然卫珩在平阳公主面前,对她倒真没像在太守府那般十分冷淡,不理不睬的,   杨纤云就故意说了些准备筹款的事,看卫珩果然是有些兴趣。   但是楚戚戚一来气场就变了,平阳公主笑着向她打招呼,那笑容一看,就是发自内心的高兴,而卫珩看她,那眼里也是含着笑。   杨纤云恨得拧了拧手中的帕子,她自认她与楚戚戚两个是“既生瑜,何生亮”,是一山容不得二虎的。   她看楚戚戚一副高傲的样子不与她正经打招呼,便也鼻孔朝天的哼了一下,转头笑着对平阳公主道公:“殿下,我还有些事情,我先过那边去了。”   平阳公主这几日在晋阳也不是白待着的,她也了解到,楚戚戚和杨纤云二人是不对付的。   楚戚戚来了,杨纤云要走,省得尴尬了,自然是好的,便笑道,:“杨小姐,不必客气,请随意吧。”   杨纤云便站起身,袅袅婷婷的准备向卫珩施礼。   可是她脚一下子不小心踩到了裙角上,站立不稳,一头扎向了卫珩怀里。   诶呀,这情景看在楚戚戚眼里,这杨纤云也是忒脸皮厚了吧,这不想当于在她的面前,公然勾引卫珩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更晚十点左右。元真:听说有人要做师娘,贫道虽为出家人,但是道家讲究双修,也是未尝不可的。 第41章 醋海翻波   其实这一回楚戚戚是想错了杨纤云。   杨纤云还次真没有想勾引卫珩的意思,她在卫珩那里碰了两次壁,第二次还闹得很不好看。   不但被哥哥说了,后来又被母亲也说了。   母亲还给她请了个嬷嬷回来,这嬷嬷原是前朝皇宫里的女史,见惯后妃争宠的事情,眼界和手段可不是普通嬷嬷能比的。   嬷嬷来了后,是细心教授她宫廷中的事情,告诉她能做到宫中宠妃的女子可都不是一般的女子。   有的是家世过人,有的是头脑了得、有的是容貌过人,有的虽然容貌差一些,但是床闱上的功夫非常了得,最会迎合皇帝。   总之必有让君王动心的地方。   能让君王都动心,那普通人更是不在话下,若是杨纤云学了其中的精髓,还有哪个男子不拜倒在她的裙下呢。   杨纤云听了这些便如醍醐灌顶,这些日子来是用心与嬷嬷学习,除了下了大力气保养身子,就连房中术都半推半就的学了。   嬷嬷又和她说了,她是嫡女,又走的才女路线,就不能像那些妾氏所生的庶女一般没有格局,用那些不入流的小白花的手段来争风头。   她外表上是要做那有智慧的女子,必要显出大气、端庄的样子,而私下里就要做那温柔的解语花,最是体贴入微。   而床上就要放开手脚当魅惑人的妖精,要让夫君沉迷于她的身子。   今日的杨纤云便是牢记了嬷嬷的话,而且她也怕卫珩不给理她,再让她在平阳公主面前失了面子,所以一直是规规矩矩的的。   而且她提了办筹款宴的事情,卫珩还真的很感兴趣,这就让她更加信心鼓舞,看来嬷嬷说得话是对的。   这男人选正妻还是喜欢那些聪明,有头脑的女子。   她原来对卫珩做的那些事儿,而且还跟卫珩的两个侍妾争风吃错,真是太傻了。   故此杨纤云今日是表现得很是端庄有礼。   她向卫珩施礼告辞,是真的踩到了自己的裙角的。   卫珩也是看得清楚的。   他本来想躲开,但是他后面是一丛蔷薇花,   若他躲开了,杨纤云就得一头扎进花丛中,那蔷薇花上都是刺,她的脸就得废了。   如果杨纤云真的受伤,传出去就显得他有点不近人情,而且是在公主的宴会上,也让公主为难。   犹豫间,卫珩向旁边迈了一步,躲开杨纤云的身子,用手轻轻托了下杨纤云的胳膊。   卫珩用的巧劲,杨纤云被他这样一托便勉强站稳了身子。   杨纤云一站好,心啊就是砰砰的乱跳。   有后怕,但更多的是欣喜。   卫郎今日竟然在众人面前出手帮了她,这也算是英雄救美吧。   比较原来卫郎对他的冷淡态度,今日他不但与她说的话,还对她笑了,更重要的是还救了她。   看来她这段日子是没白学,今日小试牛刀,便得了这么大的惊喜。   楚戚戚在旁边看得清楚,若没有卫珩托了杨纤云那一下,杨纤云就得出丑受伤了。   呦,没想到卫珩倒是怜香惜玉上了。   楚戚戚冷眼瞧着杨纤云,就见她红着脸,满脸孺慕感激的看着卫珩,就像看着自己的情郎一般。   哼,那样子就像卫珩是一块可口的点心一般,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楚戚戚心中鄙夷,扭过脸不去看他们两个了。   卫珩见杨纤云,又露出那副花痴的模样,也是一皱眉。   旁边的平阳公主见了这三人的情形,心中暗笑,打圆场道:“杨小姐没有什么事情吧?”   杨纤云见卫珩脸上又显出不耐的神情,心中一惊,哎呀,她怎么又忘了嬷嬷说的话了。   便端庄了神情,向卫珩盈盈下拜的,“多谢位卫大人出手相助。”   卫珩淡淡道,“杨小姐不必客气,举手之劳罢了。”   杨纤云面对着卫珩眼中含泪:“大人是举手之劳,但对纤云来说确是天大的恩惠。纤云感激不尽。”   说完又敛袖对卫珩又施了大礼。   卫珩看她这样正式感谢,也不好再躲,只能受了她这一礼。   ……屁大点儿事儿,真是磨磨唧唧的。   楚戚戚向周围一看,棚子里闹出了动静,旁边的人也都看着呢。   杨纤云此时倒不多做纠缠,又向平阳公主致了歉意,才施施然的走了。   走过楚戚戚身边时,因她是背对着平阳公主和卫珩。   便对楚戚戚做出了一个胜利的表情,得意的哼了一声。   呀!这是在跟她示威呢。   别人还罢了,这个杨纤云竟敢对她如此挑衅,楚戚戚心中便冒起火了。   但是杨纤云走了,这火只能发向那罪魁祸首的人。   楚戚戚是狠狠的瞪了一眼卫珩。   卫珩本来见到楚戚戚心里是高兴极了的。   但是被楚戚戚生气的瞪了这一眼,他不知道楚戚戚是为了杨纤云的事与他生气。   只想着楚戚戚还是因为之前的原因,不待见他,滚烫的心就像被泼了一盆冷水,哧的一下,就冒了股白烟,透心凉了。   这边平阳公主与楚戚戚聊起天来,那边坐着的卫珩想着师父的话让不允她打扰楚戚戚。   可是他这么多天未见楚戚戚,心里实在想得厉害,小卫珩此时也抬了头。   可是被楚戚戚这冷眼看得,就觉得应该走了,可是又舍不得走。   总觉得与楚戚戚说上两句话才好。   奈何楚戚戚却是不理他的,只是与平阳公主交谈。   卫珩想插两次嘴,都被楚戚戚给挡了过去,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这瞅着可就有些尴尬了。   平阳公主也看出这两个人是不对劲的,但是她不知道他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也不好多说话。   这棚子里的热闹,旁边人都是注意着的。   卫珩前几日给楚祖荫贺寿,表现出来的那幅热络殷勤的态度,有心人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都以为这位卫大人是对楚戚戚是旧情重燃,想破镜重圆。   可是从寿宴后,卫大人就没了热乎劲儿,连楚家的门都没再登过。   这些人便想了,难道是卫大人与楚家谈崩了?   今日一见棚子里楚戚戚和卫珩的态度,两个人都是板了脸,互相看都不看对方。   而且卫珩刚才还英雄救美,帮了杨纤云,还对杨纤云态度很是和善。   这晋阳城谁都知道杨纤云与楚戚戚是不对付的。   一是杨纤云的哥哥杨元安与楚戚戚定亲又退婚,两家都因此打过架。   二是楚、杨两个都是晋阳城顶尖女子中的风云人物,是从小对比着长大,便结下来了恩怨。   今日卫大人给杨纤云面子,那就相当于下了楚戚戚的面子。   看来卫大人是对楚戚戚没有心思了。   于是就有人开始动了心眼儿,毕竟她们能接触卫珩的机会并不多。   卫大人素有风流之名,既然对楚戚戚没有心思了,那她们是不是可以趁机行事了。   于是楚戚戚刚与平阳公主聊上几句,就有贵女上来,给平阳公主见礼,又给卫珩见礼,又像好姐妹似的的与楚戚戚见礼。   楚戚戚便有些不耐烦了,我跟你们这帮人熟吗?   一个个脸大如盘,上来便叫姐姐妹妹的。   不过来了一个两个,又来了三个四个,楚戚戚便品出点味儿来。   原来这些都是卫珩招来的烂桃花。   虽然师父说卫珩实际并不是那种风流人物,可是看今天在小小的晋阳,他就这样受女子欢迎,那他在京城里不知身边围了多少女子呢。   他与师父那么多年没见面,他在外面做的一些事情,师父也未必会全知道,说不定就被他蒙骗了。   楚戚戚想到这,更是心里有些火大,眼不见心不烦,她便站起身跟平阳公主说了一声,要到别处看看花,就转身走了。   卫珩本来是因为楚戚戚在这里,他才留了下来。   可他一看楚戚戚冷了脸,也不和他打招呼便走了。   更觉得不是很不是滋味,但他也不耐烦应对其他女子,就也出了棚子。   等他出来再看楚戚戚,园子中的那些未婚男子,有很多都是楚戚戚的拥趸,见了楚戚戚过来,一个个都是上来献殷勤。   是把卫珩看得,心里酸得受不了,嘴上燎泡是又起了几颗。   但卫珩是什么人啊,心里就此就想到,他可不能再听师父的话了。   再过两个月他就得回京了,这两个月之内,他必须要把楚戚戚给拿下,带着她一起回京。   卫珩从别院回了太守府,脑子里就一直在琢磨主意。   可也巧了,许久没有传往外传消息的月嫣姐妹,第二天就出了动静。   等卫珩从西施犬金子脖子下面的铃铛里看到楚戚戚写的纸条,就是有些感悟。   楚戚戚在那纸条上问月嫣姐妹,他这段时间是否与杨纤云联系紧密,让月嫣姐妹务必要看牢了杨纤云。   卫珩后知后觉的想了楚戚戚在平阳公主宴会上对杨纤云的态度,便让人去查了楚戚戚和杨纤云之间的事儿。   这一查回来,卫珩心里反而有些高兴了。   原来楚戚戚那天对他的那副冷淡的态度,可能是出在杨纤云身上。   卫珩是了解楚戚戚的霸道性子,她不要的东西扔在地上,也不许别人去踩、去捡。   记得小时候,楚戚戚过生日时,他送给楚戚戚他亲手雕的她的木雕小相。   楚戚戚嘴里说把她雕丑了,她不喜欢,随便就放着她房间里的桌子上。   可是楚渝手贱,拿来把玩,不小心掉在地上,木雕摔掉了一小块儿。   楚戚戚是大发雷霆之火,半个月没理楚瑜。   楚渝又道歉又赔罪的,后来又求他在楚戚戚面前说好话,他把那木雕重新修了,楚戚戚方消了气。   既然如此,那他能不能用杨纤云当棋子做点事儿呢。   卫珩正想着方法呢,杨纤云那里就举行了义卖筹款的花宴。   在宴会上,卫珩看着携手走进来的楚戚戚和林云昭,心里面是醋海翻波,酸得都要上了天。   是暗下决心,他必是要使些手段了…… 第42章 护花使者   杨纤云举办的凤仙花宴可是这段时间晋阳城最为引人注目的宴会了。   一是因为赏花宴本身风头就足,而且最近晋阳城也没办过什么大型的宴会,   二是因为杨纤云此次的花宴是为江北灾后重建筹款举行的义卖。   三是受邀参加花宴的女子们,都要捐出些自己用过的物件来,比如首饰、古董、衣服等,让参加花宴的男子们一掷千金来竞得,得来的钱捐给江北灾区。   故而这凤仙花宴举办的消息传出来,便轰动了整个江东。   主要是因为太傅卫珩在晋阳主导江北事务,大家都不傻,杨纤云这样做明显是她身后的杨家借此机会在拍卫珩马屁。   只是这种拍马屁的方式实在是高,是多赢,即为灾区筹了钱,解了朝廷的负担,也为卫珩脸上添了光。   而对其他男子们来说,最重要的是,他们作为拥趸可以有机会正大光明的买到自己心中仙女用过的物件,这么一个讨好和露脸的机会,谁能放过。   不过楚戚戚对此事可是不上心的,因楚家私下里早就给卫珩捐了钱物。   而且这次倡议此事的是杨纤云,风头都是她的,楚戚戚便是看不惯的。   但赏花宴她是创办人,而且是义卖,有着卫珩的脸面。   楚戚戚也知道外面人现在多在议论她和卫珩的关系,她要是不出面,就不知道传成什么样了。   楚戚戚便捐出了自己的一根羊脂玉牡丹花簪。   私下里告诉哥哥楚渝,让他务必把花簪买回来,她才不想自己的物件被旁人买去。   只是很高兴的是小舅舅林云昭在花宴前一天回了晋阳。   楚戚戚是知道小舅舅的身家的,放眼大梁,都没有几个比小舅舅有钱的,有小舅舅在这花簪是落不到旁人手里的。   林云昭之所以放下鄂州的事情赶过来,也是为了此事的。   他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楚戚戚的东西落到别的男人手里。   杨家花宴是在杨家一处别院中举行。   今日也是在露天举行,在院中搭起了台子,台子上请来了晋阳城最有名的典当行的老前辈来主持义卖。   义卖的物件儿典当行的师傅们都提前估了价格。   因为义卖,今日和男宾和女宾便没有分开,园子里摆了桌椅,大家随意的坐了。   楚戚戚和林云昭一进来便是很引人注目,楚戚戚是不用讲了,自带的风头,而林云昭,在江东也是极有名的。   因这次花宴义卖筹款,所以今日请的女宾可要比之前花宴的条件放宽了一些,除了妾氏不能参加,家中的嫡女、庶女,还有有已婚的夫人都可以来。   这些人一看林云昭进来都是眼前一亮。   大梁士农工商,商人排在最后,地位最低,但是林云昭可不是一般的商人,那是皇商,有钱、有名。   虽然晋阳城世家不可能把嫡女嫁给他,但是家中偏房的嫡次女或者条件好的庶女许给他,那就是好姻缘了。   有了这样一个女婿就相当于找到了一个金山一般。   奈何林云昭眼睛长到了头顶上,至今也没看见他对谁家的姑娘感兴趣。   不过今日见他来了,大家都想看看他到底会拍下哪家女子的物件。   一声槌响,义卖开始。   气氛当然是热烈的,今日来的大多数是未婚男子,那看到自己心仪女子的东西,就是身上割下二两肉了,也得弄到手。   一时间有女孩儿戴的金银首饰等被男子得了,女孩子若是心悦这男子,总要用扇子遮了半边脸抛个眼神过去。   有的便心有灵犀的分别离开了场地,找个花红柳绿的地方诉说衷肠去了。   一时间促成了好几对姻缘。   今日拍卖,身份越尊崇的人的物件儿排在越后面。   楚戚戚的簪子是倒数第四个拍卖。   她用的东西当然都是好东西了,这个簪子估价就有五百两银子。   只一拿出来,马上就有人喊出一千两的价格。   然后就一路攀升,涨到了八千两。   楚渝今日是和他那些狐朋狗友们坐在一起的,但他是一直在盯着呢。   此时忙喊了一万两。   这个价格一喊出来,再加上楚渝是楚戚戚的哥哥,大家也就能明白了,楚家是根本不想把这簪子流出去了,便没有人讨人嫌的在往上喊了。   今日卫珩是与晋阳城内的一些官员坐在台下的主座上。   就有那有心人去看卫珩,就见卫珩瞅都没瞅台上的动静,而是与他身边一个脸生的男子,在窃窃的说着话。   这么看,这位卫太傅如今对楚戚戚是没了兴趣,连她的物件都没想伸手取过来。   倒数第三个拍卖的是杨纤云的一对碧玉镯子。   若平时杨纤云是排不到楚戚戚后面的,只是今日她是主人家,楚戚戚是客,当然得客随主便。   杨纤云的镯子出来,也是不断的有人往上竞价,最后是被她的一位表哥拍了去,也没有落到其他男子的手里。   倒数第二位拍卖的,便是如今还在晋阳城的平阳公主的一支丹凤含珠的扶摇。   不过公主的东西出来了,竞价的人反而不是太多,因为大家都知道,他们是做不了附马的。   而且公主用过的,你拿回家还得放在祠堂里供着,哪能随便的把玩。   最后这扶摇,是被杨元安以一万五千两的价格拍了去。   诶,在场的人就觉得今天有点儿意思了。   杨元安是楚戚戚的前未婚夫,与她退婚后一直没有再定亲,家中就是一个妾氏。   也有人猜测是杨元安是对楚戚戚是难忘旧情才没成亲的。   但是今日杨元安拍下了公主的扶摇,这是有尚驸马的想法了?   杨元安是曾经的晋阳二公子之一,自身的家世、学识与相貌,都比之前的吴雍要高出很多,他要尚主还真的与这平阳公主很是般配。   等到最后一件东西拿出来,是一串檀香木的手串,一看就是男人用的。   就听台上的老师傅说了,这手串是当今太子之物,特意为今日的拍卖,使人从京城里送过来的   哟,今日的拍卖都惊动了京城的太子了。   这杨家和卫珩好大的面子啊。   不过这手串儿,台下的男子也是一样的想法,是不敢乱出价的。   人家太子储君能拿出手串来便是有安排的。   果然一直没有动静的卫珩出了手,以两万两的价格,拍下了太子的手串。   这太子的物件是不可能让别人得到的,这都是恩赐,是太子给卫珩的脸面。   只是没想到卫珩得了太子的手串,竟没有留下来,而是让下人拿着盘子端到了杨纤云面前。   “卫某代表江北的百姓,还有朝廷及我本人感念杨小姐今日之善举。杨小姐真不愧为江东女子之楷模。   这手串十分珍贵,我就借花献佛转赠于杨小姐,以表感谢。”   卫郎竟然夸赞她为江东女子之楷模,还把太子的手串这样珍贵的物件儿,送给了她。   杨纤云激动得脸都红了,盈盈下拜:“太傅大人过誉了,此乃臣女应该做的。”   众人一看,今天可真是热闹了。   卫珩可也是楚戚戚的前未婚夫,杨纤云历来与她是一直不对付。   今日是前未婚夫当着楚戚戚面如此夸赞杨纤云,还送了杨纤云太子用的手串。   楚戚戚一直引为江东女子第一人,但今日对比下来,可就有些没面子了。   楚戚戚看着卫珩嘴角含笑的看着杨纤云,而杨纤云是面带娇羞,眼中含情的,脉脉看着卫珩。   呦,这是对上眼儿了?   怪不得卫珩从她拒绝了他的再次求亲后后就再也没来找过她。   原以为他是听师父的话,如今看这是有了新目标嘛。   只是这两个人竟然在大庭广众下就勾勾搭搭,而且还是踩着她的脸面来秀恩爱。   楚戚戚眼中的眸光便是一闪,她刚要张嘴讽刺两句,就被小舅舅林云昭按住了手。   林云昭随手摘下她耳朵上戴着的珍珠耳坠,交给他的小厮吩咐了两句。   这边卫珩刚回到座位上,就听台上的师傅,又说话了。   “这里有楚小姐捐出的一只耳环,价值三百两。”   嗯?杨纤云就是一愣,太子身份最高贵,他的手串义卖后,这拍卖就应该结束了。   怎么楚戚戚又拿出东西来?她这是要作什么妖啊?   别人也都是一愣,一时就没人接茬。   楚渝一看忙喊了一声:三千两,他身旁的那几个狐朋狗友也都纷纷的抬起价来。   还有的楚戚戚铁杆拥趸,虽然太子地位尊崇,但有句话叫天高皇帝远,这时候还是先讨了楚戚戚的欢心才好。   他们也跟着抬价,一会儿这价格就到了一万两。   楚渝又接着喊了一万九千两,只比太子的手串义卖少了一千两。   是力压了之前杨纤云镯子一万两的数目。   哦,众人一看,这是楚家人在给楚戚戚找场子呢。   不过一万九千两也就是到头了,谁还敢真的超过了太子。   眼看着就要落锤定音了,忽然听见林云昭抬手喊了一句:“三万两。”   呦,满园子的人都看向了林云昭。   这人的胆子也太大了,把卫珩拍得太子手串的两万两都给超了。   楚戚戚也惊讶的看向林云昭,:“小舅舅~”   林云昭微微一笑没说话,从下人端来的盘子里拿起楚戚戚的耳坠,重新给她带上。   有他在,谁也不能欺负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  明日十一点左右更,天使们一定要挺住,下两章会掀开前面的一个大伏笔,会有欢乐高糖,尺度我尽量把控,看过后大家就知道男女主两个为什么分不开。   林云昭:娘子们,夫君今日威风否?过两日,还会与老卫正面对决! 第43章 阳谋醋计   楚戚戚得了小舅舅的支持,当然更有底气了。   她是挺直后背,扬了下巴,挑衅的看向卫珩。   卫珩看着她得了靠山,一脸自骄得意的模样,袖子里的手不禁握成了拳头。   今日他旁边坐着的面生男子,是当今太子韩瑾东宫门下的中庶子,名周勇,特意从京城而来,为了这场义卖送太子手串的。   京城里的芝麻官,在外面都是可以抖一抖的,而且周勇还是太子的心腹,卫珩表面上还得耐了性子陪着他。   周勇看了这一幕,这不是在强太子的风头嘛,胆子也太大些吧,便很不高兴道:“太傅大人,这人是谁啊?如此不懂事。”   卫珩垂下眼睑,没吱声。   虽然林云昭是他的情敌,但也是楚戚戚的小舅舅,属内部矛盾,哪里轮得上这周勇在旁边磨磨唧唧。   卫珩懒得理这周勇,可就听旁边坐着的杨元安笑道:“刚才那位就是鄂州府人士,号称大梁船王的林云昭。”   “哦,他就是林云昭。”周勇回头仔细看了,他这次来江东,可不是为了专门送手串来的,这等小事,让下人做就行。   他作为太子的亲信,是带了好几个重要任务呢。   其中一个就是见这个林云昭,如今太子手里缺钱,若是把这林云昭收到东宫门下,就是解决了大问题。   不过周勇目光微微一转,便看到林云昭身边坐着的楚戚戚。   哟,这江东竟有如此绝色。   他是前天到的晋阳,也是住在太守府里。   杨太守当晚宴请他时,他便见过了杨纤云。   他知道杨元安是想把这个妹妹送给太子当侧妃的,如今杨元安深得太子赏识,想用妹妹来固宠也是人之常情。   太子也是让他趁机看看杨纤云怎么样,能不能拿出手。   只是他看杨纤云也就是中上之姿罢了。   不过杨元安给了他一万两银子的好处,他还是会在太子面前替杨纤云美言几句的。   但此刻他见了楚戚戚便是震惊了,这女子别说在江东,就是皇宫内的那些娘娘都不及她颜色的五成。   杨元安送什么他的妹妹啊,只要把这女子引荐给太子,太子必定欢喜的。   这样的绝色怎么能埋没在晋阳这个小地方。   周勇是两眼放光,急忙道:“杨老弟,这林云昭旁边坐的女子是谁啊?”   卫珩听了,再看周勇瞅着楚戚戚口水都要留下来的色眯眯模样,便翻了翻眼皮。   这个周勇竟敢肖想他的宝贝,这人是不想好好的回京城了。   一旁的杨元安脸上仍带着温润的笑,只是若看他眼睛,也是寒光一闪,语气也淡了下来:“那位是晋阳候之女,楚县君。”   卫珩撇了一眼杨元安,都是男人,他当然知道杨元安对楚戚戚是余情未了。   只是杨元安如今看也是很有心机的,削尖了脑袋进了东宫门下,还把太子哄得很高兴,今日还拿出个手串来。   而他作为太傅还不得不给太子面子拍下这手串,外加着按照太子的意思把手串转送给杨纤云。   若不是他想利用杨纤云这个棋子,他哪有心思陪着他们演这出戏。   以至于还让林云昭在他的大宝贝面前表现一把,把他比得落了下乘。   看来得给这杨元安和周勇些厉害尝尝了。   周勇听了楚戚戚是侯爷之女,更是高兴,这女子的身份做太子侧妃倒是极合适的。   嗯,他得好好打探打探,太子好色,他若能把这个女子送给太子,太子必定会满意高兴的。   楚戚戚一撇之下,正好看到周勇一脸猥亵的看着她,虽然她见惯男子看了她的容颜失态的样子,不过像周勇面目这般讨人厌的,一般都会吃到她几鞭子的。   楚戚戚刚要发作,旁边的林云昭便站起身,挡住了周勇的视线:“戚戚,走,我们到园子里看看花吧。”   说着,拉了她的手,去了园子的另一边。   “小舅舅,干嘛不让我教训那个人。”楚戚戚心里有气。   林云昭笑着揉了揉她的头:“他是太子门下的,今日不宜于他正面冲突,改天小舅舅再替你教训他。”   “太子门下的?”楚戚戚的脑瓜也是转的很快的。   “小舅舅,那刚才你替我拍下耳坠,不就相当于直接在他面前得罪太子了吗?”   楚戚戚有些着急。   林云昭笑,“不妨事儿的。太子也已经找过我好几次了,这次正好借这个机会,给他个面子。”   刚才明明是小舅舅下了太子的面子,怎么如今在小舅舅嘴里还成了给太子面子。   林云昭笑着解释了两句,太子为了钱想拉拢他,找他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但是他不想成为太、子、党,便以各种理由婉言回绝了。   但总是拒绝太子的示好也是不妥当的。   之前他便准备拿出十万两银子来打发太子,但是没有想好理由。   今日他拍下了这耳坠儿,主要是为了楚戚戚出气,另外正好以陪罪的名义把钱送给太子,一是应了太子所求,二是送礼的原因,并不是表明他想投靠太子,只是单纯的表达歉意。   反正太子得了好处,里子面子都有了,也不能把他再怎么样。   楚戚戚听小舅舅有安排,心里才放心,林云昭这边就得去见周勇安排送钱的事。   楚戚戚一个人在园子里转了转,正走到假山旁时,就听见假山后有人在说笑。   仔细一听竟是杨纤云的两个丫鬟在说悄悄话。   “诶,今日卫大人竟然当这么多人为大小姐拍下太子的手串了,看来是真的宠爱大小姐的。”   “那是当然了,卫大人与小姐过两天就准备定亲了,自然得在人前为小姐做面子了。”   “你没看到,当时那个楚大小姐脸都酸成那个样子了,真是好笑。”   “她有什么好酸的,当年卫大人看不上她,甩了她。如今看卫大人还是有眼光,只有我们家小姐才配得上卫大人的。”   “嗯,小姐也说了,平时她只是不屑与那个楚霸王一般见识罢了,只要小姐出手,哪个男子不得拜倒在小姐的裙下。卫大人不就是如此吗?”   什么?卫珩竟然要与杨纤之定亲了,这事月嫣姐妹怎么没有打探出来,告诉她呢?   还说什么是卫珩有眼光,甩了她选了杨纤云。   这可真是脸大敢说啊。   楚戚戚怒气冲冲的就要转过假山,去捉那两个丫鬟。   这时就见杨纤云与几个女子迎面走了过来。   这些女子都是与杨纤云交好的,但看到了楚戚戚,也不敢得罪她,都忙笑着见礼。   只杨纤云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然后故意抬起手臂来摸了摸头发,露出手腕上带着的,太子的那串檀香木手串。   旁边立即有人拍马屁道:“到底是太子殿下的手串,这么远就闻到了檀香的味道,而且这颜色一看就是太子经常带过的。”   楚戚戚一看,说话的正是上次李家花宴被她喝斥了的那个章如雪。   杨纤云拿腔作调,“听京城来的周大人说,这手串可是高僧开过光的,太子殿下是一直带在身上的。   诶,我也没有什么好舅舅,这次啊,还是仰仗卫大人,将这手串拍下来送给了我,我一定得精心着呢。”   “杨姐姐真是谦虚了,今日谁的面子能赶得上太子殿下和卫大人的脸面,”   嗯,看样子杨纤云是与卫珩要定亲,底气足了,竟敢在她面前这一唱一和,话里有话的炸刺儿。   楚戚戚可不客气,冷哼一声,“听说这种开了光的手串都是有福的人才能带得住,没福的人若带了镇不住,反而会夭寿哦。”   “你!”杨纤云差点气了一个仰倒,不过,她这几日也没白跟嬷嬷学,嬤嬤说了这吵架,谁先动怒谁就输,不管怎么样都要笑着激怒对方的。   杨纤云脸上挤出些笑来,“这个就不用楚大小姐操心了,我当然是有福气的了。姐妹们我们走吧,卫大人说等会儿还要找我说话呢。”   “对呀,刚才卫大人还说,杨姐姐是江东女子的楷模、第一人呢,怎么会没有福气呢,还是快点走吧,可不能耽误姐姐与卫大人的事情呢。”   章如雪在一旁是添油加醋。   杨纤云率先昂头挺胸的从楚戚戚面前走过,还撇了一下嘴。   哎呀呀,楚戚戚手掌痒痒的就想打人了。   她看着杨纤云的背影,敢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真是打错了算盘。   能让杨纤云如意了,她就不是楚戚戚!   假山后面的那两个丫鬟,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是一溜烟儿的跑去找了卫珩身边的护卫长,仔细的把刚才的事说了。   护卫长笑:“大人交待的事情你们好好做就行了,你们两个也看到那个杨纤云模样了,今晚就化妆成她的样子行事。”   这两个丫鬟其实都是卫珩身边的女护卫假扮的,是笑着应道:“绝对没有问题。”   楚戚戚这边是生了一肚子的闷气,好在小舅舅林云昭谈完事情后,告诉她,出海的事已经准备差不多了,一个月后便可以出发了。   林云昭是想着,这晋阳城里前有恶狼,后有猛虎的围着楚戚戚转,他在江北办完事后就赶回来把她赶快带走。   楚戚戚听了高兴,一个月之后就可以走了,那她现在可以想办法,好好的作弄一把杨纤云和卫珩两个。   反正她现在也不用求卫珩什么事儿了,拍拍屁股就可以出海走人了。   只是楚戚这边还没想出主意来呢,就不断的接到月嫣姐妹传出来的纸条。   ……什么卫大人与杨纤云,今晚在园子里月下饮酒,她们两个扒着墙头从后面还看到,那不要脸的杨纤云靠在了卫大人的肩膀上。   ……什么卫大人与杨纤云约好,要到别院去赏花。   ……什么卫大人已经不吃她们做的食物,也不收她们绣的衣服了,都是杨纤云每天给送吃的来,还有打点衣服。   还有,卫大人已经决定与杨纤云定亲了,就不好再住在太守府里,这两天卫大人已经买好了宅院,就要从太守府搬出去了。   果然过两天,卫珩就真搬离了太守府,在楚家对面的巷子里买了一套宅子。   而且楚戚戚还亲眼看到,一个与杨纤云穿着打扮,背影极为相似的女子进了卫珩的宅院。   最后一张字条上写着,卫大人已经告诉她们,为了表示对杨纤云的尊重,要把她们两个退回楚家,现在就把她们关进房间里不准她们再出来,她们以后再也无法传纸条了。   哼,楚戚戚一把撕碎了纸条。   如今她可不记得是她又拒绝了卫珩的求婚,满脑子只是想着卫珩占了她的便宜,还有杨纤云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的样子。   她楚戚戚可是不能让他们两个好过的。   很快便来了机会。   卫珩在晋阳城举办猎狐会,只说这段时间晋阳城的世家为江北的灾区捐钱捐物很是费心。   猎狐会原是在秋季举行,现在提前了也算卫珩答谢晋阳城世家的一个心意。   这猎狐会,晋阳城的女子也都可以参加的。   楚家,楚戚戚和楚瑜也接到了请帖。   楚戚戚当然要去了,这猎狐会可是晋阳城的一大传统盛会,每年都要举行。   女子们都是盼着这几日,出来玩乐呢。   有的女子虽不善于狩猎,但可以到城外踏青,与情人幽会等,都是极好的。   而楚戚戚本身的马术是极佳的,从小就有师傅教,卫珩到楚家后,更是认真的带过她。   她的箭术也是卫珩教的,虽然赶不上男子,但是在女子中间算是好的,是可以在马上放几箭的。   这一天楚戚戚穿了红色的骑马装,头发很别致像男子一样,拢在金冠中,整个人是妩媚中还带着些男子的英气。   她一出现在猎狐会上,就像一抹红霞,映入了每个人的眼里。   楚戚戚是一眼便看到卫珩骑着马,脸上带着笑与站在马下的杨纤云正在说话,态度很是亲密。   楚戚戚不禁撇了撇嘴。   只是卫珩远远的便看到了楚戚戚,她红衣白马是那样的光彩照人。   卫珩就觉得自己的心啊,肝啊都想她想得快要酥掉了。   不过他借杨纤云使了这招陈醋计,就不知道楚戚戚能为他吃醋吃到什么程度。   卫珩是看楚戚戚要到近前了,忙又找杨纤云,说了两句无聊的话。   可是到底按捺不住心底的相思,催了马到了楚戚戚面前,笑着一拱手,“师姐!”   楚戚戚此时可不愿再与他打哈哈,是皮笑肉不笑的道:“卫大人好心情,听说卫大人要与杨小姐定亲了,那我在此恭喜大人了。”   那些字条,其实都不是月嫣姐妹传出来的,月嫣两个早就被卫珩勒令不允许出屋,狮子犬金子也被抱到了卫珩房里。   是卫珩让人模仿月嫣两个的笔迹写的这些字条。   卫珩见楚戚戚真的相信了字条,看来他的计划已经成功一半了,就不知道楚戚戚会怎么吃醋了。   卫珩觉得可以再加一把火:“多谢师姐的祝福了,还有师姐之前送我的两个婢女,今日我就派人送她们回楚家了。”   可是没料到楚戚戚只是哼了一声,“那就祝师弟和杨小姐白头偕老吧。”   说完便打马走了。   哎,她竟没有别的表现,难道她就真的不在乎?   这可超出了卫珩之前的预料,按他对楚戚戚的认识,楚戚戚肯定闹一闹的。   只要楚戚戚一闹,他就有理由可以不听师父的话,想办法把她给追回来,   卫珩心里七上八下,不过今天他还有别的安排。   猎狐会开始后,卫珩和杨元安陪着周勇一起往密林中去。   周勇这几日在晋阳城待的很是舒服,卫珩对他是很客气,招待得十分周到,   在他的认知里就以为卫珩是想入了太、子、党,所以把他当做上宾。   这人一得瑟就有些忘形,他今天也看到了的楚戚戚,竟然还问卫珩,能否想办法把楚戚戚弄到京城里边。   卫珩笑着回答,今天猎狐会后再想办法。   周勇见卫珩应了更是高兴,而且打猎时,卫珩表现的也是十分谦让。   让他一马当先,陪在他身侧是杨元安,卫珩落了他们一个马身。   进了树林,周勇看到了几只放出来的兔子,正要搭弓射箭时,忽然从草丛中蹿出一条蛇来,正咬在他的马腿上。   他的马便惊了,往斜差里一奔就撞在杨元安的马上。   可能是事出突然,杨元安竟没有躲开。   周勇的马撞到他的马上,两个人便都从马上摔了下来。   而且都摔在了两匹马之间,周勇是先落的地,杨元安随后便生生的砸在了他的身上。   就听咔嚓一声,周勇的腿骨就被压折了,而且他的后脑勺正好磕到地上的一块石头上,头立刻便被磕破流出血来   周勇疼得哇哇大叫,旁边的侍卫忙下来抢救。   可许是杨元安也被吓坏了,从周勇身上起来时是手脚无力,爬了两次都没爬起来。   两次都是重重地又坐回在周勇的肚子上,只把周勇的肠子、肚子都要坐出来了,一下子翻了白眼晕了过去。   卫珩在后面看计谋成功,十分解气,但嘴里还是叫着:快救人,小心些,别再弄伤了周大人。   正闹着,就见李云成面色慌张的赶了过来,“大哥,戚戚刚才也马惊,人落马了。”   什么?楚戚戚竟然落马了!   楚戚戚的坐骑可是大宛良驹,而且她的骑术是他亲自教的,怎么会落马呢。   卫珩心中着急,也再也顾不得他对楚戚戚使得什么陈醋计了。   是一把抓了李云成:“她人现在怎么样?”   李云成忙答道,:“磕到了脑袋,楚渝抱着她回楚家了。”   卫珩是直接打马就赶回晋阳城,可等他到了楚府却发现事情有些不一样…… 第44章 一记耳光   卫珩一路快马回了晋阳城。   到了楚家门口,下了马,直接就进了大门。   楚家门房的人都是认识他的,想上来问一句,不过看着他黑着脸,急匆匆的的模样,就犹豫了。   卫珩对楚家当然是极熟悉了,是迈开大步就往内院走。   刚过二门,楚福迎面匆匆走来,拦住了他的去路。   “卫大人,请留步!”楚福态度恭敬的拱手道。   卫珩微停步看了眼楚福,楚福已在楚家做了近十五年的管家。   他在楚家的那三年,楚福从未把他看做寄居在楚家的外人,对他就像对楚渝等都是当做亲近的主人家尊重。   这次他回晋阳城,来楚家,楚福对他态度就像是他出去游历的几天,是不见任何生疏的。   可是今日站在他面前的楚福却是明显不同了。   行为举止看上去是很恭敬,但是脸上的怒气都有些掩饰不住了。   卫珩微微一愣,可是他现在无心管楚福是怎么回事,他可是着急要去看楚戚戚呢。   卫珩向楚福点头打招呼:“福叔,我要去看戚戚。”   说着迈步又往里走。   楚福却抢上一步,又拦在了他的面前。   “卫大人,我家大小姐今日有事,不能见客,还请卫大人见谅。”说着一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嗯?楚福这是在撵他啊。   卫珩皱了眉头看着楚福,耐着性子道:“福叔,我听说戚戚坠马了,我要去看她。”   楚福却是没有让开身子,声音冷淡:“卫大人既然知道大小姐坠马受伤,就该明白大小姐此时正在救治,不便见客。”   见客?他怎么成了客人了?   若是别人,卫珩根本不会与之墨迹,早就动手了。   可此刻他只能耐住火气,提高声音道:“福叔,我说要去看戚戚。”   说着,脚下一挪步,身子一扭,就绕开了楚福,然后运功提气向前一纵,就跃出去一丈多远。   楚福在后面就追,嘴里喊着:“卫大人,你这是私闯民宅。”   什么私闯民宅?   ……老子这是回家。   卫珩脚下不停,转过回廊立柱,便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以卫珩的武功,如今江湖上能近他身的人都不多了,更何况是撞到他。   只是今日这立柱挡了他视线,他又一味着急往前走。   而对面的人看他过来,也没躲,就像特意撞上来。   卫珩下意识的就使出铁布衫的功夫来,全身运气,衣服鼓起。   就听对面的人啊呀一声,跌倒在地。   卫珩听着熟悉的声音,定睛看去正是楚渝。   诶呀,竟然误撞大舅哥了。   卫珩忙低下身去扶楚渝:“阿渝,你没事吧。”   “你别动我!”楚渝坐在地上,左手撑着地,右手捂住胸口鬼叫一声。   卫珩吓了一跳,手停在半空中。   “咳咳!”楚渝猛地咳了两声,右手缓缓的、颤微微的抬起,指了卫珩。   “太傅大人,您私闯民宅,还打伤于我,您这是想做什么?”   “你受伤了?”卫珩听了,忙紧张的蹲下察看。   楚渝挡开他的手,翻着白眼,有气无力道:“我现去全身上下都疼得厉害,怕是五脏六腑都受伤了。”   五脏六腑都受伤了?还内伤?怎么可能!   刚才他连一成功力都没用上,而且楚渝当年也曾跟元真练过两天功夫的,身子其实要比普通人要好上很多。   故此卫珩一听楚渝这话就知道他是在说假话呢。   真是白被他吓了一跳。   “好了,阿渝,你快起来吧。”卫珩伸手要去拉楚渝。   可是楚渝却是不起来的,他躲开卫珩的手,嘴里不住的哼哼:疼啊、疼啊。   这时楚福赶了过来,看见地上的坐着的楚渝,是大惊失色一下,扑了上去,把楚渝抱在:“少爷,您这是怎么了?”   楚渝靠在楚福身上,气息微弱:“我被卫大人打了,受了极重的内伤,怕是活不久了~”   说着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楚福抬头看卫珩,激愤道:“卫大人,楚家当年可是一心一意的待您,您怎么竟然如此行事,把我们大少爷给打成这样了。”   卫珩焉不知楚家跟外人干仗时经常用的这些套路,楚瑜最是善于碰瓷儿的。   只是没想到今天碰瓷到他身上来了。   卫珩看着他们两个人演戏作筏,无奈道:“好了,阿渝不要闹了,戚戚现在怎么样了?”   奈何楚瑜就闭着眼睛,一副昏迷不醒的样子。   “诶,你这人!”卫珩惦记着楚戚戚,心中着急,便不再理楚渝,抬脚就要从他腿边跨过去。   可是却被楚福一把拉住了袍角,:“卫大人您不能走,您看看我们家少爷该怎么办。”   ……问他怎么办?   这还演上个没完没了。   如今,卫珩体会到那些个被楚渝碰了瓷儿的人的心情了。   真是胡搅蛮缠气得你肝儿疼,还让你有苦说不出来。   可是他也不能跟自己大舅哥来硬的。   只能耐着性子道:“好了,阿渝、福叔,你们就不要再和我演戏了。”   “什么演戏啊?”随着话音,回廊处走过来一人,正是楚祖荫。   楚祖荫看了半躺在地上的楚渝,是大惊失色:“阿渝,你这是什么了?”   楚福像是等来了主心骨一般,呜咽道,“老爷啊,卫大人私闯我们侯府,还把大少爷给打伤了。”   楚祖荫瞪着眼睛看向卫珩,厉声道,“卫大人,你这是做什么?是觉得楚家好欺负嘛。”   卫珩看着疾言厉色的楚祖荫,这老丈人和大舅哥怎么还一条龙的跟他演上了。   可是他也不能跟自己老丈人发火,只能好言好语道:“楚叔,我怎么能伤阿渝呢,阿渝没事,倒是戚戚现在怎么样了?”   楚祖荫和楚瑜都是非常疼爱楚戚戚,这时他们没陪在她身边,看来楚戚戚的伤势应该不太重。   可就见楚祖荫板着个脸:“卫大人慎言,我儿都已经倒在地上了,你还说他没有受伤,这不是睁着眼说瞎话吗?   还有小女云英未嫁,您不好这样直接称呼她的名讳吧。”   ……诶?   卫珩刚才一心着急楚戚戚坠马的事,此时才有点反应过来,楚祖荫和楚渝对他的态度不对啊。   这是明显把他当成外人甚至是敌人一般对付了。   而且先下手为强,愣说他把楚瑜打伤了,把他给弄进坑里了。   卫珩惊疑的问道:“楚叔,你们这是怎么了?”   楚祖荫冷哼了一声:“卫大人,本侯可不是您的叔叔,您不要叫错了。   还有本侯得赶快找人来救治我儿,卫大人您就先请吧。   不过卫大人,若是我儿无事便罢了,若是有事,我楚家还得找卫大人理论理论!”   卫珩可没想到,楚家这是要跟他翻脸了。   卫珩一下子便着急了,忙道:“楚叔,我今天没有看好戚戚,的确是我的错,不过我已经派手下人去查戚戚落马的事情了,若是其中有人在做手脚,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可是楚祖荫脸上丝毫没有意动:“卫大人,小女的事情,我楚家自会处理。今天我府事多,大人还是先请了吧。”   这一而在再而三的撵人,卫珩不明所以,站在那里竟有些不知如何行事了。   正在这时,就见林氏带了丫鬟走了过来。   卫珩这可是见到救星,林氏对他一直都是最好的。   卫珩也不管老丈人和大舅子了,直接一步就跨到了丈母娘面前。   “楚婶,戚戚怎么样了?”   可是就见原来对他一向和蔼的林氏,今日脸上却无一点笑意:“烦劳卫大人挂心,小女没有什么事情。   但今日我家的确事多,不适合招待大人了,改日再设宴请您吧。”   ……林氏竟也撵了他。   林氏是楚家的当家人,她也说出这样的话来,这是摆明了态度,要彻底与他划清界限啊。   “楚婶,为何要这样说?我做错什么了吗?”卫珩的心拔凉拔凉,有些委曲的问道。   可就见林氏嘴角露出一丝讥笑:“卫大人真不愧在官场上历练这些年,这行事真是合了那句:贵人多忘事,您刚刚做下的事,怎么还还问我呢?不过我刚才也说了,今日我家事多,大人您还是请回吧。”   ……他刚刚做了什么事?   卫珩有心再问,可是看了楚家人的态度,就知道也问不出来什么了。   他也不好再死打烂缠,悻悻的向林氏和楚祖荫行了礼。   可林氏和楚祖荫,连他的礼都没受,都是往旁边侧了侧。   卫珩如丧家之犬似的灰溜溜的离开了楚府。   他新买的宅子离楚家只有一条胡同,转个弯儿就到了。   卫珩进了府门就想派人去找李云成,让他帮忙去楚家问个明白。   可这时,府里的管家便迎了上来。   卫珩是临时在晋阳城开了这么一个府邸,也没从外面买人,管家是从他的黑龙旗里调出来的校尉,其他小厮的就是军队里的兵卒。   “大人,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那两个女子送还给楚府了!”   管家还是军队中的作风,对卫珩下的命令是令行禁止,不敢有一丝差错。   “两个女子?”卫珩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那两个叫月嫣的姐妹,大人不是吩咐今天下午把她们送还给楚府吗?   属下已经在一个时辰之前把人送回去,并按照大人的交待,告诉她们是因为大人要与杨小姐成婚,才把他们返回楚家的。”   ……诶呀!   卫珩是懊恼的一跺脚,彻底明白楚家今日对他的态度是怎么回事儿了。   管家就见他家大人一脚在地面上跺出一个坑来。   然后就像拉磨的驴一般,在院子里转起磨磨来,嘴里还念念有词:怎么办?怎么办?   卫珩如今是后悔莫及啊,他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他本想要楚戚戚吃醋,可是计划没有变化快,楚戚戚坠马,没工夫吃他的醋了。   而他又在这当口,把月嫣姐妹用这种理由送回楚家了。   月嫣姐妹定是把他要与杨纤云订婚的假话说给楚家人了。   楚家人当了真,所以刚才对他是那种态度。   他得赶快跟楚家人解释这件事,可是该如何解释,才能让楚家人明白,这是他弄出来的一场误会。   诶,他怎么会一时脑抽,想出这么一个倒霉主意呢。   卫珩自己当然意识不到,他这个就是那些青楼妓院中的女子们争风吃醋时常使的手段,那种场合见多了他便记住了。   管家就见平时英明睿智的卫大人,终于不转圈儿了,而是站在院中的槐树下拿脑袋直往槐树上撞。   咚咚咚的,把槐树都撞得直摇晃,树叶都沙沙的掉了下来。   他家大人这是练铁头功呢?   可管家还不得不上来又问了一句,:“大人,那些箱子还往太守府那边儿运吗”   卫珩侧脸看去就在地上放了一排梨花木的箱子。   他当时想做戏得做全乎了,这些箱子装得是一些金银珠宝,就当做聘礼往太守府里送。   其实不是送给杨纤云,都是送到太守府他原来住的院子里。   但这时候还送什么送啊。   卫珩黑着脸一摆手,“都放回库房里去吧!”   可正在这时,就听大门口一阵喧哗。   卫珩抬眼看去,就见楚戚戚快步走了进来。   ……戚戚!   卫珩以为自己眼花了,眨了眨眼睛,定睛看去真的是楚戚戚。   他是惊喜万分,忙迎了上去。   就见楚戚戚的额头红肿了一块,虽抹了药膏,但衬着她如玉娇嫩的肌肤,看上去还是让人揪心的很。   “戚戚,你怎么不好生休息,还跑过来,快点进屋,仔细伤口受了风。”卫珩心疼道。   说着用手就要搂了楚戚戚的肩膀。   可楚戚戚身子往旁边一侧,躲开了他的手。   又伸出她白嫩小手,勾了勾拇指。   这是原来小楚戚戚和少年卫恒之间的固有手势。   那时卫珩个头比还没有发育的楚戚戚高出很多。   小楚戚戚这样勾手指头,就是让卫珩低下头,她有话要与他说。   今日卫珩又见到这个手势,忙低下头,脸冲向她,双眼平视:“戚戚,你要说什么”   但是他没有等来她的话。   院里的众人就见楚戚戚,忽地抬起了手,抡圆了胳膊,是狠狠的给了弓着身子的卫珩一记耳光…… 第45章 昨日重现   就听“啪”的一声脆响。   这声响得,所有人都是不由自主的一咧嘴,这也太用力了吧。   有的人还不自觉的拿手捂了下嘴巴子,都替他家大人感到脸疼了。   卫珩不防之下,也被楚戚戚这一巴掌打得头一偏。   他就觉得脸颊火辣辣的疼,一下子就愣住了。   卫珩那些侍卫见他家大人挨揍了,按说他们这些人应该马上上前抓了楚戚戚的   但是他们是认识楚戚戚的,知道这女子是大人的所谓师姐。   大人曾经驾快艇去追她,还舍身跳江去救她,两个人的关系非比寻常。   有那那脑子快的就想,这会不会是大人惹下来的什么风流债啊。   不过职责所在,他们也必须来抓楚戚戚。   护卫长硬着头皮上来,可是他手还没碰到楚戚戚衣服呢,屁股上就挨了卫珩一脚。   就听卫珩喝到:“滚!”   护卫长是麻溜溜的滚到一边,其他侍卫一看互相对了对眼神:果然有奸情。   卫珩挨了打,当然得问问了。   可他还没开口呢,就见楚渝从院门口一下子冲了过来。   楚渝是刚刚追着妹妹赶来的,正好看见了楚戚戚打卫珩的情景。   他忙是两个健步上来挡在了楚戚戚面前。   如临大敌的看着卫珩道:“卫大人,好男是不能跟女斗的,是不能打女子的。”   卫珩看了楚渝护着楚戚戚的精神头,就像看家犬看着小绵羊,谁要是敢动小绵羊,它就要咬上几口。   还哪里有半点刚才在楚府,装成被他打伤时的有气无力。   楚祖荫这时也赶了过来。   脸上带着假笑,走到卫珩面前:“诶呀,卫大人你看这事儿弄的,”   说着还伸手给卫珩揉了揉脸,卫珩脸白,现在脸上已经显出了五个手指印:“小女刚才听了您把楚渝弄伤了,就着急跑来想替哥哥出口气。   反正您伤了楚渝,小女这一掌也算互相顶了,咱们这就是谁也不欠准了,本侯这就把小女领走,咱回见。”   说着楚祖荫给了楚渝一个眼神。   楚渝马上领会了,忙用手捂了胸口,身子一歪靠在了楚戚戚的肩膀上:“戚戚,我的胸口闷的不行,刚才的伤又重了,快、快扶我回府。”   卫珩都要气乐了,真是把他当傻子了啊。   卫珩也不理他们两个演戏,目光灼灼的盯着楚戚戚,:“为什么打我?”   问话时卫珩的身上的气场可是全开了。   众人就感觉到身边像刮过来一股带着强大力量的气流,压得他们都有点儿喘不过气来了。   旁边的护卫们就是一缩脖,这表示他家大人是绝对不会放过眼前这个女子了。   呦,这大美人还不赶快跟他家大人道歉啊,   古话早就说了:揭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   就算你和大人之间有奸情,但是当着这么多人面前,给堂堂的太傅大人一记耳光。   他家大人能不恼羞成怒吗?   要知道,如今江湖上、朝堂上谁见了他家大人不是恭恭敬敬的,谁敢动他家大人一根手指头啊。   哎,可惜了,这么漂亮的大美人,脑子不清楚,哪道不知男人都得哄着来嘛。   这时就见楚戚戚伸手推开了楚渝。   哦,这是要给他家大人赔礼道歉了?   嗯,还是赶快跪下,哭两声,兴许他家大人起了怜香惜玉的心,就不能狠罚她了。   可是就看楚戚戚是气势汹汹,昂首挺胸,根本没有要哭哭啼啼的,跪地求饶的模样。   “哼,你问我为什么打你?”楚戚戚伸出一只手,手指尖儿都要指到卫珩的鼻子尖儿上了。   “卫珩,我们两个人的亲事是你我祖父定下来的,你若不满意,可以直接向我楚家退亲的。   可你做了些什么?我们楚家待你不薄,你竟敢在我们两个有婚约的情况下,另与他人定亲,你这是把你家的老祖宗,还有我们楚家置于何地?”   嗯?   卫珩伸手一把握住了那根青葱玉指:“戚戚,你说什么呢?”   “放开我的手指,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楚戚戚猛力往回拽自己的手,可是她的力气哪能抵过卫珩的力气,根本拽不动。   她干脆像上回一样,抬腿去踹卫珩的肚子。   可她这次还哪能踹到了卫珩。   卫珩腿一张就把她的脚给夹住了。   楚戚戚单腿立在那里,想挣扎还挣扎不开,想打他还打不着,脸都气脸红了。   楚祖荫和楚渝看了,这哪里行?   就要上前去救楚戚戚。   旁边站着的卫珩的护卫们,忙上来拦住。   楚祖荫和楚瑜哪能抵得过这些护卫,被他们围着动弹不得。   正闹间,就见林氏也匆匆的赶了过来。   卫珩看丈母娘来了,忙放开了楚戚戚。   楚戚戚得了手,挥起手来又要甩卫珩耳光:“想你想退婚,可以,那就再受我一巴掌。”   卫珩忙一低头,楚戚戚的手掌,从他头顶扫过。   “戚戚,不许胡闹。”林氏上来,拉住了楚戚戚。   又对卫珩轻声解释道:“卫大人,实在是报歉了,小女在猎狐会上落马,一直昏迷。   刚才醒过来,就只记得她十岁之前的事情,十岁之后到现在的事儿,她都记不得了,郎中看了,说伤到脑子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好。   因她只记得十岁之前的事,那时你们两个,还没有退亲,她便以为,大人今天要与杨家结亲,是瞒着她脚踏两只船,所以就来找你理论了,还请大人见谅。”   只记得十岁之前的事情了?   卫珩惊讶的看向楚戚戚。   就见楚戚戚狠狠的瞪着他,“娘,你和他说什么见谅不见谅的话,是他道德败坏、忘恩忘义的在先的。   这样的人我才不稀罕要呢,只是我要当众写下休书,是我不要他的。”   “戚戚!”林氏忙拉了女儿。“娘刚才已经和你说了,你和卫大两个已经早就退亲了,卫大人是可以再另结良缘的。”   “哼,娘,你们是不是因为他现在当了太傅就怕了他,你们说我忘了十岁以后的事情,说我已经与他退了亲,可是他家祖传下来给儿媳的玉为什么还在我这里。”   楚戚戚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香囊,打开香囊,从里边拽出一块镶在金项圈里的玉石。   林氏和楚祖荫就是一愣,他们知道当年卫珩与楚戚戚解除婚约时,楚戚戚是把这玉石还给了卫珩,怎么如今又在楚戚戚身上了。   而卫珩明白这玉是前些日子,他和楚戚戚一起出城看灾民,在车上与她玩雀牌时,故意输给她的。   卫珩看着楚戚戚,眼睛不由得眯了咪。   楚戚戚手里拿着玉,目光往旁边一扫,便看到了那些放在地上的梨花木箱子。   噢,这就是卫珩想送给杨家的聘礼啊。   楚戚戚冷哼一声,一屁股坐到一个箱子顶上,:“卫珩,你我定亲在先,你却毁约在后,如此行事,我也不会再要你的。   但是今天我们必须把事情说明白,否则你这些箱子就甭想送到杨纤云那里去。”   旁边管家听着就有点迷糊,这箱子本来就不是送给什么杨纤云,这是要归回库房的。   这时就听他家大人语气十分轻松的道:“你想说什么?那就说来听听吧。”   “今日我们两个就解除婚约,但你卫珩必须向我楚家当众奉茶赔礼道歉。否则我就把你卫家这祖传的玉砸了。”   楚戚戚知道这玉石是卫珩母亲留给他的唯一遗物,卫珩是一直精心的呵护着。   她手里便拿起玉石,作势就要往梨花木的箱盖上砸。   “等等!”就听卫珩大喝一声。   楚戚戚冷眼看向卫珩。   卫珩是撩衣襟跪在了楚祖荫和林氏面前。   众人一看,太傅大人这是真的要道歉?   楚祖荫和林氏也是且惊且疑,他们是了解卫珩的性子,没想到卫珩真的会为那个杨纤云向他们赔礼道歉。   就见卫珩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   嘴里道:“小婿卫珩拜见岳父岳母大人。”   嗯?小婿?   这下林氏和楚祖荫惊着了。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卫大人您这是?”   卫珩抬头,诚挚道:“岳父岳母,本来上次从青州城回来,我就预备着要去家里再次提亲的,”   说着指了指那些梨花木的箱子,:“这些就是提亲的聘礼。   但前几日戚戚与我闹了别扭,我一时糊涂,就说了个谎话来刺激她一下,这是小婿的错,我向岳父岳母大人赔罪。   戚戚现在想不起十岁后的事情了,但还记得我和她的婚约,正好小婿就不需再提亲,一切照旧就可以了。   还有小婿此生一定会好好照顾好戚戚的,请岳父岳母大人放心。”   什么?林氏听明白了,原来卫珩与杨纤云的事是假的。   可是他这就自称上小婿了,这事儿也变得太快了吧。   同样惊讶的是楚戚戚,她看着跪在那里的卫珩,惊疑道:“你说你与杨纤云婚事是假的?”   卫珩满脸带笑的看着她,“是假的,之前你接到那些字条都是我写的,你回去仔细问了月嫣姐妹就知道。”   楚戚戚看着卫珩脸上得意的笑容,忽的从箱子上蹦了下来:“你说假的就假的啊,不管真假,我、我都不要嫁给你的。”   说着一捂头:“诶呀,我头晕,我要回家了。”   转身撒丫子跑了。   众人看了她的背影,怎么看都有点像落荒而逃啊。   卫珩不禁笑出了声,他们两个他使了一个陈醋计,而她回了一个失忆计,一个半斤,一个八两,都是两条烂计。   也幸亏她使了这个烂计,他才有机会扳回一城。   只是她现在跑了,嘿,跑得了和尚跑不庙,想躲可是没门的。   卫珩大笑着从地上一跃而起,便追了过去。   楚戚戚一溜烟儿的跑回了楚府,钻进了自己的院子。   红锦和绿拂见她回来,忙问道:“大小姐怎么样?”   楚戚戚忙摆手,:“先别说这个,赶快去找郎中,就说我的病又严重了,晕过去了。”   小姐不是去卫府准备给卫珩和那杨纤云填堵去了吗?   怎么看起来,事情好像不顺利啊。   她们两个忙按楚戚戚的吩咐,一个扶了她上床躺着,一个就准备去找大夫。   可是红锦还没出门呢,就见卫珩走了进来,“卫大人,您,您~”   卫珩根本没理红锦,直接走到楚戚戚的床前,看着整个身子埋在被里的楚戚戚,是笑着一把掀开床上的被。   楚戚戚本想躲在被里装缩头乌龟,可是没想到被卫珩揭去外壳,忙色厉内荏道:“你要干什么?你怎么能擅闯我的卧房?”   卫珩俯下身,双手撑在床沿儿上,看着她的眼睛,笑道:“我是来与你谈谈我们两个人的亲事的。   楚戚戚慌乱的拿手捂住头,嘴里诶呀了两声,:“诶,我的病好了,我想起来了,我和你的确已经退过亲了,我们两个没有什么亲事可谈的。”   “没有亲事可谈?”卫珩邪魅一笑。   伸手就抱起了楚戚戚,大步出了门。   “你要干什么?你要带我去哪里?快把我放下来!”楚戚戚是奋力挣扎,但是根本挣扎不得。   卫珩抱着她几个起跃,便到了他原来在楚家的院子。   从院墙内直接跳了进去,一路到了他的卧房。   卫珩用脚踢开卧房的门,又回脚把门关严。   “你要干什么?快放下我。”楚戚戚急了伸手挠卫珩的脸。   卫珩这一回是把她放下了,不过是直接把她放在了屋里的大床上。   然后倾身上床,把楚戚戚压在了身下。   夏日,房间里空气都是热的。   卫珩如此的逼近过来,两个人的身子叠在一起,那热度就像火一般燃了起来。   楚戚戚就觉得身上瞬时汗腻。   她忙抬手去推卫珩。   可卫珩一只手便捉住了她两只手腕,把她的两只胳膊压过了她的头顶。   楚戚戚看着卫珩凑过来的脸,这样的姿势,这样的他,让她的心怦怦的跳了起来。   “你要干什么?我们好好说话好不好?”楚戚戚是深谙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忙软声道。   卫珩轻笑着,把头埋在她的颈间,深深的吸了一口她醉人的体香,亲昵的呢喃道:“小坏蛋,你在这床上拿了我的清白,这辈子你就必须对我负责。”   楚戚戚听着卫珩的话,他火热的气息包围着她。   屋内是暧昧的静谧,屋外是阵阵的蝉鸣。   她脑子嗡的一下炸了,往事便浮现在了眼前……   夏日的午后,天气也是这般炎热,蝉鸣声也是这般扰人。   九岁的小楚戚戚蹑手蹑脚的走进了卫珩的房间。   少年卫珩正端坐在书桌前练字。   楚戚戚本想去吓他一吓,可卫珩就像脑后长了眼睛一般,头也没回道,“你昨天的大字练完了没有。”   楚戚戚撇了撇嘴,这人真是无趣,还真把自已当成她的先生了。   可她这两天哪有时间练字啊,鄂州来的小姨后天就要出嫁了,她有好多热闹要瞧呢。   楚戚戚不理卫珩的话茬,整个人软软的趴到他的后背上。   卫珩的身子冬暖夏凉,夏天趴在他身上,一点儿不觉得热,还很舒服。   “快下去,我练字呢。”卫珩等她腻歪了一会儿才出言道。   没想到这一回楚戚戚竟很听话,立刻从他后背下来,挤进他的椅子里,抱着他的胳膊,甜甜道:“卫珩,你先不要写字了,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卫珩被她这样挤着,哪能写得好字,只好放下笔,:“你又淘气什么了?”   “我才没淘气呢,我告诉你,昨天我娘偷偷和小姨说事情,不让我听。   但我从窗缝里看到我娘给了我小姨一本画册,今天我就把画册给翻出来了。   这上面画得是一男一女在光着身子打架呢,你看看!”   林氏在鄂州的表妹是许给了晋阳城的一家富户,这两日那表妹从鄂州过来,是准备在楚家接亲的。   林氏这些日子就忙着表妹出嫁的事情呢。   只是什么一男一女光着身子打架?   卫珩从楚戚戚手里接过画册,一看画册上面三个大字:辟火图。   卫珩的手就是一抖,他也是世家公子出身,而且比楚戚戚大了五岁,他是隐约知道这个辟火图是怎么回事儿的。   “你从哪里弄来的?”卫珩又急又怒道。   楚戚戚看卫珩红着脸质问她,撅了撅嘴才道,“从小姨的箱子里翻出来的。”   “你什么能翻别人的东西呢?”卫珩觉得手有点痒痒,真想揍她。   可楚戚戚振振有词,:“谁让娘和小姨弄的那么神秘兮兮的,还不让我听。   我看见小姨得了这画本子,可小心翼翼的像藏宝贝似的把它藏到箱子里,我当然得翻来看看啦。”   “不过我知道这画本子这是做什么的。”   “你知道这画本子是做什么的?”卫珩惊诧了。   楚戚戚一把夺过画册,翻到其中的一页指给卫珩。   卫珩一看上面是两个裸、身的男女正在接吻。   “他们两个是在亲嘴呢,这个我知道,我曾经偷看过我爹就是这样亲我娘的。”   楚戚戚得意洋洋的显摆。   卫珩拿手捂了捂额头,真是头大啊,:“这画本子不是你看的,留在我这,这件事儿你千万不能跟别人说,若是让楚婶知道了,她定会罚你的。”   卫珩用母亲压她,楚戚戚有点蔫了。   “我才也不会跟别人说,我只跟你一个人说。”   不过她又转了转眼珠,忽道:“卫珩,你和别人亲过嘴儿吗?”   卫珩听了她来了这么一句,脸立刻像火在烧,有些慌乱:“你这小姑娘家家怎么能问出这种话来?”   “我怎么不能问这种话?”楚戚戚叉腰道。   “你是我未来的夫婿,我告诉你,你只能和我亲嘴,不能再亲别的女子。”   “这是谁和你说的话?”卫珩只觉得脑袋又大了两圈。   “我听我爹对我娘说的,我爹说他一辈子只亲我娘一个。”   唉呀,楚叔楚婶也太不小心,这样的私房话怎么都叫楚戚戚听到了。   楚戚戚还没完,是拽了卫珩的袖子使劲的摇了摇,:“你说,你到底亲过别的姑娘没有?”   卫珩是彻底的怕了她,他为什么要和她讨论这个话题,可他若不回答,楚戚戚一定和他没完没了。   卫珩只好轻声的支吾了一句:“我没有亲过别人!”   楚戚戚满意的笑了,忽地又把头凑到卫珩眼前,:“那我们俩现在亲一个吧~” 第46章 得寸进尺   我们俩亲一下吧!   少年卫珩惊得差一点没从椅子上摔下来。   “你说什么?”卫珩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   小楚戚戚嘟了下嘴,嘻嘻道:“嗯,就是像画册上那样,我们两个亲一下。”   卫珩脸一下子热得都要滴出汗来了,急怒道:“你、你一个小姑娘、不、是大家闺秀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她到底懂不懂她在说什么?!   “我说什么了”楚戚戚反而不高兴了,:“不就是亲了嘴吗?你犯得着又是脸红,又是生气的。”   “就是亲个嘴?!”卫珩气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你、你一个姑娘怎么能随便亲人呢,你知不知道这是不合规矩的,不行,你现在就回房去抄五十遍女戒。”   卫珩板起了脸,看来以后他还得好生管教她,她这脑子里想得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是什么话都敢说。   楚戚戚却是乍了毛,梗梗着脖子道:“你为什么要罚我抄女戒,我哪里随便亲人了,你是我的夫婿,所以我才说要亲亲你,这又哪里不合规矩的了。”   她还有理了?   “我们两个还没有成婚,是不能亲的!是要守规矩的。”   少年卫珩觉得自己是秀才遇见兵,有理都说不清了。   “哼,那以后我们成亲了,可以亲吗?”小楚戚戚还是不服气。   成亲以后?   卫珩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问到了他的眼前。   他不知该如何回答,想了下,方才困难的张了嘴,含含糊糊道:“等成了亲以后再说。”   楚戚戚还是撅嘴哼了一声:“你不用打含糊,成了亲就是可以亲的,我爹就常常亲我娘呢。”   卫珩就觉得一口气卡在了嗓子眼里,是卡得他差点咳嗽出来。   楚戚戚还没完,说话间身子又往他身边凑了凑。   卫珩坐在椅子里,也没法躲,身子便往后仰了仰,没好气道:“你干嘛,站好了!”   楚戚戚皱了皱俏丽的鼻头,拉长了声音道:“卫珩~”   她这是又要打什么鬼主意?   卫珩警觉。   果然,楚戚戚又问道:“你说我们两个以后一定会成亲吧?”   卫珩不知她这样问是什么意思,便迟疑了一下。   楚戚戚见他不回答,便瞪起了眼睛,凶巴巴道,“嗯?难道你还不想和我成亲,你还想娶别人吗?”   他当然没想过要娶别人了。   看她真不高兴了,卫珩忙道,:“我自是要和你成亲的。”   楚戚戚满意的笑了,:“既然以后会成亲,就是说我们俩以后一定会亲嘴的,那我现在亲你就是提早亲一下嘛,是没有问题啊。   我听我爹说,我娘的嘴比蜜还甜,所以他才喜欢亲。”   卫珩深吸了一口气,压了压心头火:“你是怎么听到楚叔说的这些话的。”   楚戚戚嘻嘻笑道:“那天我藏到我娘房间的碧纱橱里,准备吓唬我娘,就看我爹和我娘亲嘴了,后来他们两个上了床放了床帐,我就跑出来了。   卫珩~,你就让我亲一下吧,就一下,我尝尝是不是比蜜甜,好不好嘛?”   卫珩看着她一脸天真的等着自己的回答,他就觉得屋外的夏日空气热浪都涌进了屋内,他后背衣服都有些汗湿了。   他是了解楚戚戚性子的,她要是来了好奇心,她就一定是要把事情做了。   他若是不答应,她说不定就会去找别人试。   卫珩果然没有料错,楚戚戚见她一直不吱声,就又有些不高兴了,“这么小气,不给亲就算了。”   说着就要走,还小声嘀咕了一句,:“我这就去找别人。”   还想去哪?真是个不省心的。   不过到底像她说的,他们俩迟早都会有亲嘴的那一天。   她现在其实是不懂亲嘴倒底是怎么回事,就是觉得好奇罢了。   就让她当玩具玩一回吧,省得她再作出什么妖来。   卫珩迟疑了一下,终于伸手拉住了她,无奈道:“只能一小下。”   楚戚戚高兴了,欢呼一声,回身便跨坐在了他的腿上,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卫珩身子一僵,丝毫不敢动弹,也不敢看她,眼晴直瞪瞪的盯着房梁。   楚戚戚的头靠了过来。   少年卫珩都觉得自己不会呼吸了,他屏着气,心跳如鼓。   感觉到她的舌尖轻轻舔了下他的唇,   他听到她有些失望的嗯了一声,然后又像吃糖一般,舌尖在他的唇上来回的舔过一遍。   “卫珩,你刚才吃西瓜了吗?一股西瓜的味道呢!”   卫珩的眼珠终于能动了,他目光看向楚戚戚,就见她小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唇,又吧唧吧唧嘴,才悻悻道:“我爹骗人,一点也不甜。”   卫珩的脑袋嗡嗡作响,他刚才一定是猪油蒙了心,才答应她了。   他伸手把她从他身上扯下去,也不看她,窝着火道,:“好了,你赶快走吧,我这里还要写字呢,不过,今天的事不许和外人,你、你也不许再试了。”   小楚戚戚心愿达成,但她可不是见好就收的人。   看卫珩撵她,她非但不走,又是死皮赖脸的坐进卫珩怀里,笑道:“我又不傻,我当然不能和别人说了,而且一点滋味都没有,我才不会再亲了,对了,这本画册,我拿走了。”   这画册怎么能给她,卫珩黑了脸:“不许你再看,放在我这,否则我就告诉楚婶去。”   拿她娘压她,楚戚戚扁了扁嘴:“好,我不看了!”   “不过~”楚戚戚眨了眨眼,拿胳膊肘碰了碰卫珩,了然道:“说,你是不是想留着自己看?”   卫珩觉得自己的、肝、脾、肺都让她气炸了,:“你、你胡说什么?”   楚戚戚看他真生气了,忙抬手给他揉了揉胸口,敷衍道:“好好,我说错了!”   卫珩不想理她,便拿手又想把她抱开。   楚戚戚像块牛皮糖似的黏在他身上不走,嘴里又道:“对了,卫珩,我原来见过舅舅家小表弟小时候尿尿,他的小雀雀只有小手指大小,可画册上那个男的,他的雀雀瞅着可就大了,你说是画错了,还是你们男子个头长高了,小雀雀也会跟着长大?卫珩,你的雀雀大没大?”   她竟然这么仔细的看过画册了!   卫珩只觉浑身气血翻涌,一口老血差点没吐出来。   他是二话不说,一把拽了楚戚戚,把她的身子冲下翻了过去,是抬起手,冲着她的屁股是狠狠的打了两巴掌。   楚戚戚大头向下,身子趴在了卫珩腿上,屁股被他打得火辣辣地疼。   “啊!”楚戚戚尖叫,:“卫珩,你个混蛋!你干嘛打我!”   说着奋力挣扎,双脚乱踢,双手乱挠。   奈何卫珩是压着她,又给了她两巴掌才放了她。   “你竟然欺负我!”楚戚戚红了眼睛。   卫珩怒道:“楚戚戚,往后你再敢这样胆大包天的说这些混账话,我听到一次,我就打你屁股一次。”   楚戚戚本想撒泼,可是她看卫珩脸都气变形了,便有些胆怯了。   不过被打了,这口气她可咽不下去,是转身就冲出了卫珩的屋子,嘴里叫道:“卫珩,你给我等着。”   这一等就是三天,这三天他们两个是谁也不理谁,冷战了三天。   少年卫珩是耐得住性子的人,小楚戚戚不来找他,他是绝对不会找楚戚戚的。   而楚家人早就见惯他们两个一会儿好,一会儿坏的,也没人来问原因,更没有人来劝。   只是第四天,楚戚戚便又来找卫珩了。   卫珩坐在桌边,手里拿着书,也不看她。   楚戚戚一点一点的蹭到他身边,拿手拽了拽他的衣袖,小声道:“卫珩,上次是我错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嗯?卫珩斜了她一眼,楚戚戚何曾这样痛快的认过错,这是又要干什么?   就见楚戚戚左手拎了个食盒,她从食盒里拿出一碟山药糕,捧到卫珩面前,:“我是真心道歉,这是让小厨房给你做的,你尝尝。”   卫珩是愿意吃甜食的,他看了楚戚戚脸上讨好的笑容,到底接过山药糕吃了起来。   “好吃吧?”楚戚戚手托着下巴笑着问道。   卫珩点了点头,:“味道不错,说吧,你这是又想干什么。”   楚戚戚看着卫珩吃光了山药糕,才歪了头,狡诈的笑了:“我想干什么,想报仇啊,让你打我屁股!”   卫珩一愣,他以为她是被别人欺负了,来找他当靠山呢,没想到,她还惦记着四天前的事呢。   “你!”卫珩刚说了一句,就觉得眼前一黑,是浑身无力,头就栽到了桌子上。   卫珩迷迷糊糊间,就听见楚戚戚抱怨道:真沉。   他勉强睁开眼睛,就楚戚戚双手抱着他的腰,把他拽到了床上。   “真是累死我了。”小楚戚戚好不容易把少年卫珩像拖死狗似的,拖到了床上。   她站在床下喘了好几口气,然后走到房门前,把门从里面插上,又去把窗户也关上。   这才回到床边,脱了鞋,爬上了床,放下床帘。   她坐到卫珩肚子上,伸手解了他的腰带,把他的两只手压过头顶,用腰带捆了。   卫珩身上无力,又说不出话,只能瞪大了眼睛,对楚戚戚怒目而视。   楚戚戚亦瞪圆了眼睛回视,还伸手拍了拍他的脸,神气道:“瞅什么瞅,敢打我屁股。   哼,今天我就脱了你的裤子,打你屁股,而且,我还要好好看看你的雀雀~” 第47章 走马观花   其实那天卫珩打了小楚戚戚屁股后,是有些后悔的。   那是他第一次揍楚戚戚,也是仅有的一次。   楚戚戚从小到大,只挨过两次揍,都是与他有关。   楚家自祖上下来,就人丁单薄。   楚祖荫是独苗一根,但到他这里生了一对龙凤胎,整个楚氏家族都是欢喜异常。   而小楚戚戚出生时就有吉祥之兆,长得还美,就像天上的小仙女。   楚祖荫从看到女儿那一刻,就成了标准的女儿奴,别人家是重男轻女,到他这是里女儿可是要比儿子金贵得多,是捧在手里,怕碰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怎么宠都不嫌多。   楚祖荫是从来没碰过楚戚戚一个指头的。   楚渝虽与楚戚戚一天出生,但是楚戚戚生下来身子骨弱,他小时候就总被父母说要让着妹妹,两个人在一起,楚戚戚欺负他可以,但他若碰了楚戚戚,就属于捅了马蜂窝。   等稍大了后,楚渝也成了宠妹狂魔,自是也没有拿过兄长的姿态管教过楚戚戚。   而作为师父的元真,他半辈子在江湖中刀光血影,自得了楚戚戚这样纯真可爱的女徒儿,自是十分宠爱,从未拿出师父的姿态严厉要求她,更别说体罚她了。   这家里,能拉下脸来管楚戚戚的只有林氏了,但林氏在林家从小当男儿教养,对女儿她当然是没有按什么三从四德的标准管束,楚戚戚从小也是像男孩子一样,骑马射箭,读书写字,而女孩子家的女红啦,琴棋书画啦,全凭楚戚戚的兴趣。   楚戚戚六岁时淘气将楚家祖传下来的永平长公主用过的玉玺给摔坏了,那一次气得林氏拿了戒尺要打楚戚戚的手板。   可戒尺还没落下来呢,楚戚戚就哇哇大哭起来。   楚祖荫、元真、楚渝三个看了就受不来了,是上来忙拉,楚祖荫和楚渝是劝林氏,元真是假装训斥楚戚戚,闹腾了半天,最后楚戚戚只被罚了跪半个时辰的祠堂。   打是打不得,可罚跪祠堂,楚戚戚也不是好好跪的。   家里的下人也都是宠着这位大小姐的,林氏派了婆子在旁边看着她。   可婆子哪里舍得真的看,楚戚戚跪在垫子上,那垫子能有半尺厚,就相当于跪在床上。   夏天跪时旁边有人打扇,冬天跪时围了一圈火盆。   就这样,楚戚戚还觉得受不了。   等她大了学会耍奸了,罚她跪祠堂,她就头疼,肚子疼,来了病也跪不成了。   最后成了楚戚戚若是闯了祸,最多就是在屋里禁足一天,抄写女戒之类的。   卫珩刚来楚家时,设计楚戚戚,装溺水想退亲,那次其实是林氏第一次真正的狠狠的打了楚戚戚。   楚戚戚的手掌都被打肿了。   不过也是从那一次以后,卫珩真正从心里接纳了楚戚戚。   楚戚戚虽然淘气、爱闯祸,但是她这人就像她自已说的,她从未害过人。   对家中的下人,真要犯了错,她最多也就是罚月钱或是罚跪,从没有棒打过。   而她对家人和朋友,那更是掏心掏肺的好。   而且她喜怒哀乐都摆在脸上,脾气来得快,也去得快,心思是很好猜的,就像水晶般纯真。   她这样的人其实是非常好交往的,交往下来也是非常放心的,她绝对不会在背后阴人、坏人的。   楚戚戚的年岁与他去世的妹妹一样大,卫珩慢慢的也就把楚戚戚当成自已的妹妹一般看待了。   既然当成妹妹,卫珩看楚家人都管不了她,他便在不知不觉中担负起教育她的职责来。   楚戚戚虽然与他也是闹腾,但还算是听他的话,他若真是板起脸来,她也是害怕。   但这次他没忍住心中的怒火,狠狠的打了楚戚戚的屁股。   楚戚戚红着眼圈跑出去的时候,卫珩便隐隐有些后悔了。   楚戚戚到底已经是九岁了,从来没被人打过屁股。   这冷丁的被他用力打了,先不说疼不疼,这面子上也是过不去的。   她虽然淘气拿了辟火图,可是她是不知道这图到底是用做什么的。   她其实是把它当成画看的。   画中的那些男女在做什么,她也是不明白的。   有的小姑娘情窦开的早,而楚戚戚在这方面绝对属于大傻子一类的。   这也不能怪她,她和他从小订了娃娃亲,终身大事便是解决了,她就没有机会,像那些没有订过亲的小姑娘去憧憬一下未来的夫君是什么样。   而他待她就像是哥哥,更准确的是像另外一个小爹一样。   小楚戚戚脑子里此时与他根本没有男女之情,对他就像是对待自己家人一般亲密随意。   她其实是在与他分享她看到的秘密。   而他其实应该与她好好的说一说,不是上来就打她屁股。   只是卫珩还没愧疚上三天呢,楚戚戚就给他下了药,弄了这么一出来。   少年卫珩此时恨不得跳起来,把她的屁股打肿了才好。   只可惜他跳不起来。   不仅跳不起来,连话也说不出来。   是一点威严都没有了,就像一只躺在床上待宰的羔羊。   楚戚戚看了卫珩冒火的眼睛也不害怕,反而又得意洋洋的笑道,“让你再横儿,还敢打我屁股,不知道有句话叫做老虎屁股摸不得嘛。   你也别想再挣扎,那山药糕里被我下了,从师父那里要来的麻沸散,半个时辰之内,你是动弹不得,说不得话的。”   少年卫珩气得一闭眼,原来这三天没见她,她竟去了师父道观。   还大言不惭的说管师父要的麻沸散,这肯定是她又从师父那里偷来的。   楚戚戚看了卫珩气愤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便觉得更是高兴。   她坐在卫珩肚子上,摇晃着身子,嘴里哼着“策马谣”,想着等一会儿,就要一雪被打屁股的“前耻”,心中是得意万分,那歌声便也愈加轻快愉悦。   楚戚戚骑了一会儿“马”,才翻身从“马”上下来。   用手分开“马”腿,跪在了中间。   然后撩开了卫珩的中衣,开始扒他的裤子。   卫珩到了此刻是有力使不出,有火发不了,万念俱灰,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若这时,他眼角再滴下颗泪来,那幽怨的神态就真的像正在被非礼的弱质女子了。   而那耍流氓的大爷此时已经褪下了他的亵裤。   楚戚戚用力的侧起卫珩的半边身子,抬手对着他露出来的半边光屁股就甩了一掌。   密闭而又幽谧的帐子里,传来啪的一声。   卫珩的心都跟着抖了抖。   她的小手拍在他臀部上其实并不疼,但是那触感,那声音实在是太让人浮想联翩了。   这时的卫珩已经是十五岁的少年,在大户人家他这个年龄早就应该是知人事,有了通房丫鬟的。   只是他一心只想练武报仇,又有了定了亲的楚戚戚,是从未想过这些。   但他的心理、身体上都是健康的,男孩子到了这个年纪应该有的一些反应,他也是有的。   而且那天,他为了知道楚戚戚在画册上倒底看了些什么,他后来也是偷偷翻了画册。   此刻辟火图中的一个画面便不由自由浮现在他的脑中。   卫珩想摇头将那画面从他脑子中摇出去。   可是他头不能动,画面自然晃不出去。   但那画面就像是知道了他的想法,竟自已摇动了起来。   那样的立体,那样的活灵活现。   少年卫珩控制不住他的反应了。   他便听见楚戚戚噫了一声。   “卫珩,你的雀雀果然是大的。”楚戚戚瞧到新奇物件儿了,便忘了她还在生卫珩的气。   卫珩恨不得自己现在就晕过去,听不到楚戚戚的话。   可此刻他不但晕不了,他身体的感官反而变得更加敏感了。   楚戚戚的头正垂在他的腿中间,她说话间,气息便喷在了小卫珩头上。   已经兴奋了的小卫珩第一次见了客,又被客人调弄了,更是无法抑制。   “哎,卫珩你的雀雀怎么会长胡子,胡子不是应该长在脸上吗?”   小楚戚戚就跟小孩子得了一件新玩具一样,必定要稀罕两天,玩过后才撇开。   她其实已经忘了画册上的内容。   但此刻看了西洋景,就又成了好奇宝宝。   “哎,卫珩,雀雀怎么变大了?哎,它还会动呢。”   说着楚戚戚还拿手指捅了捅。   卫珩觉得自己可以死掉了,而且还是羞死的那种。   “哎,卫珩,雀雀流水了?”   楚戚戚皱眉看着水汩汩的流了出来。   “诶!”楚戚戚嫌弃的大叫一声,“卫珩,你怎么尿尿了呢,脏死了。”   楚戚戚忙从床上跳下来,看了看,她也不能给卫珩接尿啊。   “你都多大了?还尿床,羞不羞。”楚戚戚冲卫珩做了个羞羞脸。   不过已经报了仇了,而且还抓到卫珩尿床的把柄了,那就让他在自己的尿窝里呆着吧,她才不会好心把他给挪出来呢。   楚戚戚捂着鼻子,把头探进帐子里。   她怕卫珩能动以后再找她秋后算账,便扔下狠话:“卫珩,你以后不能再打我了,再打我就把你尿床的事儿都说出去。”   楚戚戚是心满意足的转身走了。   不过她心里还是有些忐忑,怕卫珩能动后再来教训她。   她便缠住她娘,左右不离开林氏,反正卫珩也不能在她娘面前揍她。   只是当天卫珩竟没有找她,第二日,卫珩给林氏请安时,楚戚戚见到他,就见他脸虽一如平常,但耳朵红得就像要滴出血来。   那以后小楚戚戚便感觉到卫珩对她又是不一样了……   …………   嗡嗡的蝉鸣声,将楚戚戚从九岁的记忆中拉了回来。   不过她看了压在自己身上的卫珩,她的双手被卫珩的单手压过头顶。   这个姿势与九岁那天的姿势,多么的相似啊。   只不过角色掉了个个儿,她成了被压的那一个。   “卫珩你要干什么?你快放开我。”楚戚戚想挣扎。   可是卫珩压着她,他们两个靠得这样紧。   她若是挣扎了,她的身子便会蹭到他的身子。   她不敢动,只好去求他。   卫珩笑了,他的唇在她脸颊,在她的颈间流流连、轻吻。   他看着一抹红霞席卷了她的肌肤。   她竟然也知道害羞了。   他含住了她的耳垂,吮了吮,像是在诱惑她:“戚戚,小雀雀现在变成了大雀雀,你要看一看吗?”   小雀雀?大雀雀?   楚戚戚的脸轰的着起了火。   她再也顾不得什么了,是奋力的挣脱了卫珩的手,一把推开了他。   楚戚戚确实是用了力量的,她的力量大的竟卫珩推到了床底下。   不过卫珩抓了她的手臂,把她带着一起跌到了地上。   这下又变成了九岁时的那个情景。   他在下,她又骑在他身上。   楚戚戚红着脸想坐起身,可是卫珩一只手固定住了她的腰,一只手扯开衣襟,然后把她的两手抓了,按在他的裸、露胸口上,她便动弹不得。   “你干嘛?”楚戚戚两只手用力往外挣。   正在这时,就听房门一响,涌进来一群人。   这群人就见堂堂的太傅卫大人,像朵娇花似的躺在地,而那平日里便骄横无比的楚霸王正骑在他身上做那辣手摧花之事……   作者有话要说:  说一下,男主比女主大六岁,他们俩分开七年多,将尽八年,前面若有时间错误,我再修改。 第48章 另有打算   进来的是楚祖荫、林氏、楚渝、、李云成,还有楚福、丫鬟、婆子等,乎泱泱的一群人。   原来楚祖荫等三个在卫珩的宅子里看见卫珩跳起来去追楚戚戚了,他们也赶快往外跑。   可是奈何没有卫珩跑得快,刚出门就遇到匆匆赶来的李云成。   李云成是之前卫珩派人去请的,是想让他帮忙去问问楚家的情况。   李云成见来请他的人,一脸的着急,只说太傅大人有重要的事情。   把他给唬了的,以为真的发生什么大事了呢,忙放下自己手头上事,赶了过来。   李云成看见了楚家三口,就要打施礼打招呼。   楚祖荫:“免礼吧!”   李云成一愣,他还没行礼呢,就见楚祖荫瞅都不瞅他,跑着走了。   “楚婶?”李云成忙看向林氏。   林氏客气一句:“有空到家吃饭啊。”说着就追了楚祖荫走了。   有空吃饭?他吃的什么饭啊?   李云成忙对楚渝道:“诶,这是怎么了?”   楚渝假笑:“回头再聊。”   什么回头再聊,李云成一把拉住楚渝的袖子:“你别跟我这应付,到底怎么了?”   “诶,你这人怎么烦。”楚渝与李云成感情好,说话也不客气,:“戚戚和卫珩又闹上了。”   啊!这两个人又闹上了,有戏瞧了,真是太好了。   李云成忙兴高采烈的跟着看热闹来了。   进了楚府,楚福迎了上来,:“老爷、夫人,那个珩少爷刚才闯进来,直接去了大小姐的院子了。”   众人一听,卫珩这么执着,这是要干什么啊,还是赶快去看看吧。   可还没有走到楚戚戚院子呢,就见红锦跑了过来:“老爷,夫人,卫大人带着小姐去了他原来住的院子了。”   得,这些人又赶快往卫珩院子这边来。   等到了院门口,就见绿拂满脸焦急的在那跳脚。   “怎么了?”林氏忙问。   “卫大人带着小姐跳墙进了院子,奴婢也进不去啊。”   “真是笨,赶快叫人拿钥匙开门啊!”楚祖荫着急道。   “哦,哦,奴婢这就去。”绿拂忙跑着去叫人。   等她和婆子气喘吁吁的跑回来,门外这些人也是等得心焦了。   婆子开了门,一群人拥进了院子里。   一看院子里没人,楚祖荫等心就更慌了,也顾不得了什么了,忙往内房跑。   等挤开了房门一看,众人便惊呆了。   就见卫珩躺在地上,楚戚戚骑在他的身上,双手将卫珩的衣襟都扒开了,正待为所欲为。   怎么、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和他们想的有点不一样啊。   楚戚戚看见一群人拥进来,但是都站在门口,一个个伸着脖子,瞪着眼睛,呆若木鸡。   楚戚戚看了众人的模样,又低头看了看躺在地上一脸“娇羞”的卫珩。   “啊!我、他~”楚戚戚想解释一下,可她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戚戚~,你快点放开我啊,就说今天是不成了的,你非得要~”卫珩倒是说话了。   可他说话的语气就像那羞答答的小媳妇,面对着正在求欢的丈夫。   是她不放开他吗?这个臭流氓,分明是他按住她啊。   楚戚戚有口难辩,是猛的往外拽自己的手。   这回卫珩倒是放了手,楚戚戚得了手,狠狠的锤了他的胸口一下。   就听咚的一声,楚戚戚是真的很用力。   众人听了这声音,都替卫珩一疼。   呦,李云成心道,这楚霸王怎么看,都有点恼羞成怒啊。   可就见卫珩一点没生气,反而脸上赔着笑,伸手拽住了楚戚戚的小嫩手,给她揉了揉手:“别生气啊,仔细把手打疼了啊。   今天不成,不还有明天嘛,反正我都是你的人了,你想做什么就什么,想什么时候做,就什么时候做。”   ……不要因为我是娇花,就怜惜我。   我都是你的人,是任你为所欲为的。   卫珩眨了眨他的“望妻眼”,抛了个媚眼出来。   一副你知我知,大家都心知肚明,就不必说出来的模样。   别说卫珩还真没白在烟花青楼里混,这媚眼抛的很有花魁的水平,带着水灵灵的勾人劲儿。   再配上他那张俊脸和衣衫不整的靡靡之态,还真的有那艳丽夺人的面首姿色。   哪里还是那个风采冠九州的太傅大人了。   楚祖荫这些人都不忍直视了。   ……因为怕吐啊。   被他那搔首弄姿的模样,麻得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楚戚戚更是啊,都恨不得用手掐了他的脖子,怒吼一声:你给我正常点。   奈何这时候就显出男女的不同了。   楚戚戚再是楚霸王,到底还是没成婚的姑娘家,那脸皮怎么也赶不上,如今从勾栏里混出来的卫大人的脸皮厚啊。   楚戚戚今天是吃了一个闷亏,但是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   她咬着牙从卫珩身上爬下来,直接从众人中间冲了出去,跑回了自己的院子。   卫珩还没完,看着楚戚戚的背影,还深情款款的喊道,:“你慢点儿跑,刚才不还说腰酸腿麻嘛,红锦、绿拂赶快去扶大小姐。”   ……当真是一个体贴的好夫婿哦。   卫珩等楚戚戚跑远了,才慢悠悠的从地上坐了起来。   整理了一下衣服,对楚祖荫和林氏施礼道:“岳父岳母,戚戚对我乃是是两情相悦,情之所至之举,还请岳父岳母大人不要责怪我们。”   楚祖荫不禁翻了个白眼。   娘的,真是得便宜卖乖,我好好的这么一颗漂亮的小白菜,就要被你这头猪给拱跑了,你还在这唧唧歪歪。   楚瑜也是一样的,这时候他怎么瞅卫珩,怎么都是挑剔的。   卫珩看了岳父和大舅哥的模样,心里便明白,忙又道:“岳父,岳母,阿渝,请放心,我一定会对戚戚好的。”   卫珩说的这话,楚祖荫三个倒是相信的。   因为当年卫珩在楚家,对楚戚戚就是十分的好。   其实在林氏心中,对当年楚戚戚与卫珩退婚一事,一直是觉得很惋惜的。   如今卫珩回来了,又想再续前缘。   但是现在卫珩的身份可不是当年寄居在楚家的那个孤儿了。   如今的卫太傅能对女儿能怎么样,他们心里还是有些疑虑的。   可瞅着今天的样子,还是女儿强上了这卫珩的。   如果女儿真的喜欢卫珩,那也就这样吧。   而且卫珩也是要面子的,楚家也得给他一个说法,为他的清白负责啊。   林氏只好道,:“阿珩,今天到底是事出突然,嗯,等我们和戚戚商量商量,再给你答复。”   卫珩听了,脸上露出幽怨的神情:“岳母大人,你们还要商量啊,小婿已是戚戚的人了,你们可不能不要我!”   诶呀,旁边看着的李云成,心里感叹啊。   堂堂的太傅大人,为了娶媳妇,真是不要脸啦,什么话都能说啊。   林氏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求助的看了一眼楚祖荫。   楚祖荫拿出了老丈人的派头:“知道啦,你回去等信儿吧。”   卫珩哪能走,此时必须要赖在楚家,便笑道,:“天色都这般晚了,小婿从猎狐会赶回来,到现在还没有吃饭呢,还请岳父岳母大人,赏顿饭于我吧。”   卫珩说得如此可怜巴巴,楚祖荫也不好再撵他,吃就吃吧,也不差这双筷子了。   卫珩成功的蹭上了晚饭,又趁机吩咐他的管家,那些装着聘礼的梨花木箱子也不用收回库房了,直接送到楚家来就可以。   卫珩此举,再次再一次刷新了他在李云成心中的不要脸劲儿了。   楚家没想到卫珩将聘礼都送来了,若不收退回去,这一来一往的,这么多人看着,不就是相当于打卫珩的脸嘛。   楚家只好收下了。   因为这,楚祖荫和楚瑜在饭桌上都没给卫珩好脸子。   卫珩也不介意,他知道楚祖荫平日里吃饭是喜欢喝两口,便吩咐人拿来他从京城里特意带过来的御酒。   御酒当真好酒,再加上卫珩小意奉承,楚祖荫喝了起来,推杯换盏,喝了两轮后后对卫珩态度总算好了起来。   林氏看他们边喝边聊的,一半会也喝不完,便想着去看看女儿楚戚戚。   楚戚戚回了自己的院子,把月嫣姐妹叫来,详细的问了,那些字条果真是卫珩伪造的。   楚戚戚气得抱起西施犬金子,拿手指点了点金子的鼻子:“你这个小叛徒,竟真的成了卫珩的狗腿子了。”   金子不明所以,还伸出舌头,舔了舔楚戚戚的手指。   诶,跟金子置气也没有用,如今该怎么办?   楚戚戚懊恼的用手拍了拍自己的头,真是笨啊。   就这么上了卫珩的当。   她以为卫珩真的要与杨纤云定亲,卫珩若与别人定亲还好说,可是与杨纤云就是不行。   她想着义卖那天,杨纤云在她面前得意洋洋的模样,就想着给他们两个填些堵。   反正她过两天就要出海了,此时不闹何时闹。   她便在猎狐会上装作坠马,趁机装作失忆。   然后顶着她只有十岁时记忆的借口,到卫珩的宅子里撒一把泼。   没想到就这样落到了卫珩的圈套里。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就知道他那人是记仇的。   她九岁时调戏他的事儿,他是记得清清楚楚,今天就把她调戏回来了。   她今日算是偷鸡不成,反蚀了一把米。   如今卫珩肯定是不会放手的,父母看了今日她和卫珩这个情景,也一定会同意卫珩求亲的。   难道她就这样与卫珩破镜重圆了吗?   楚戚戚怎么想来,心中都有些意难平。   这时就见母亲林氏进了屋。   楚戚戚当然知道母亲为何而来,是拉长了声音叫了声:“娘~”   林氏在床边坐下,楚戚戚顺势扎进了母亲的怀里。   林氏看着楚戚戚小女儿的姿态,叹息着摸着她的柔亮黑发,一转眼女儿便由襁褓中的小婴儿,变成了这样美丽的大姑娘。   如今就要嫁人了,真是舍不得啊。   “戚戚啊,阿珩已经把聘礼都送过来了,你们的亲事,你是怎么想。”   “娘,”楚戚戚在林氏怀里闷闷道,“我现在还不想嫁人。”   不想嫁人林氏本以为楚戚戚说得是撒娇的小孩话。   不过等她看了楚戚戚正经的神色,便知道她说的是她的心里话。   “为什么不想嫁?是不想嫁给卫珩,还是什么人都不想嫁?”林氏惊讶的问道。   “女儿现在是什么人都不想嫁,女儿想过两天,就与小舅舅一块出海,去海外看看。”楚戚戚把自己的打算与母亲说了说。   这边卫珩正陪着老丈人和大舅子,还有李云成喝的高兴。   他可没想到,楚戚戚已打好了主意,通知了林云昭。   等第二天,卫珩酒醒,才发现他以为已经煮熟的鸭子,飞了~ 第49章 海外奇遇   “戚戚,能告诉娘为什么不想嫁人吗?”屋里林氏摸着女儿的头发怜惜道。   楚戚戚垂下眼帘:“娘,我从出生就定了娃娃亲,后来又定了两次亲,都所托非人,其实我一直在想女子就非得嫁人吗?我不嫁人不成吗?”   “我的女儿想干什么都成。”林氏见楚戚戚明显郁闷的样子,忙安抚道,“只是爹、娘终会老去离开你的,就想给你选个好夫婿陪在你身边,好好的照顾你,以后子孙满堂,享这人世间的繁华与亲情。   戚戚,你的这两次退亲,杨元安与吴雍都不是良人,还好在婚前就看出人品来了。   卫珩虽之前与你退亲,但是他在我们楚家三年,我和你爹也仔细看了他的为人处事。   觉得他还是可以托付终身的。   可是爹娘不会勉强你,你若不愿意,爹娘就回绝了他。   只是戚戚你要知道,金无赤金,人无完人。   每个女孩找夫婿的时候,都希望他建功立业又能爱你,爱子女。   但这样的男子,是少之又少的,而且这样的男子,也不会光被一个女子喜欢。   许多有能力的男子,比如说皇上,他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就是普通的公候家,也是妻妾成群的。   这事要看你怎样衡量,比如你爹,虽没成大器,但是后宅安宁,也知道心疼娘和你们姐弟。   娘虽然每天操此府中的一切,十分忙碌,但累也是开心的。”   “娘,你说的我都懂,可我现在就是不想嫁。当年他说走就走,现在回来了,又弄出这种诡计来,我凭什么就非得嫁给他?”楚戚戚撅着嘴道。   她想着卫珩使的计策,心里就来气。   这家伙如今不知道该有多得意呢,她凭什么就叫他吃的死死的。   林氏见女儿钻了牛角尖儿,行啊,她什么时候想明白再说吧。   正好也可以趁机再看看卫珩的真心。   “娘,你还记得我曾经做过的梦,我们被太子抄家了,我觉得这是上天给我们家的警示,所以,这两天我想跟小舅舅一起出海。去外面看看,如果能在外面找个可以居住小岛,也算给我们家另安一个窝。   一旦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我们全家就可以出海,搬到小岛上住。”   出海?   “只是出海,过于危险了。”不管是为楚家找后路,还是女儿找借口要出去玩,林氏倒不反对。   只不过大海瞬息万变,真要出什么事儿,便是后悔都来不及的   “娘,有小舅舅就在,您还怕什么?小舅舅都出了多少次海了,您就让我去吧。”   楚戚戚抱着母亲又撒娇又说软话。   林氏是对林云昭还是放心的,到底被女儿缠得松了口。   女儿既然决定了,那要走就得快点走,省得卫珩在这里再生出什么事端来。   林氏办事,那是雷厉风行,又心思缜密。   直接吩咐楚福,给饭厅喝酒的卫珩他们四个,再送去家中酒窖里藏的五十年陈酿的杏花村。   “楚福,跟老爷说一声,必要把阿珩喝的尽兴了。”   楚祖荫接到了林氏的传话,嗯,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要把阿珩喝尽兴了,可怎么算尽兴?就是把他喝倒呗。   楚祖荫给了楚渝一个眼神,楚渝立刻便明白了。   便亲自给卫珩倒酒。   其实这一喝上酒,楚祖荫两个便发现卫珩与原来不一样了。   少年卫珩在楚家时是滴酒不沾的。   这次回来,楚祖荫也曾跟他在宴会上,喝过几次酒,但看他并不是贪杯之人。   本以为父子两个人一起喝他,很快就能把他喝倒。   只是他们不知道,喝酒除了拼的酒量,还拼得是酒胆。   这从战场上回来的人,相当于从阎王爷手底下逃脱了命,就是平时不能喝的,如今都把酒当成白开水一般喝。   而卫珩这样既有酒量又有酒胆的,楚祖荫两个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   但是楚祖荫和楚渝占了老丈人和大舅哥的身份。   是端起架子就灌卫珩。   卫珩今日非常开心,见老丈人和舅哥又如此殷勤的劝酒,那就喝吧。   只是他们四个就喝了十几坛的杏花村。   楚祖荫、楚瑜、李云成三个都是喝趴下了,是由仆人们背扶着回房间休息的   卫珩虽然没有倒下,但走路也是有些不稳了。   他是想着再去找楚戚戚亲热亲热,可是他这个状态,“酒是色之媒”,他就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忍住了。   而且楚家还派了四,、五个仆人守着他。   给他安排的房间,就是他原来住的院子。   卫珩躺在床上,想着今天下午,他和楚戚戚在这床上那副香艳的情形。   到底用了自已的五姑娘,安抚了一把小卫珩。   卫珩这一觉一直到天光大亮才醒。   这可是他离开楚家后,睡得最安稳的一觉。   他平日里都是五更天,就起来练功的。   数十年如一日,只是今天破了例。   等他到饭堂吃早饭时,却没有见到林氏和楚戚戚。   一问楚祖荫,才知道这娘俩一早便出门逛街去了,说是城里胭脂铺里新进了一批江南最新的胭脂水粉。   林氏昨天晚上吩咐丈夫和儿子灌卫珩的酒,稳住了卫珩。   另外林家做生意都是有自己的通信渠道的,林氏使人连夜通知了林云昭在海上等着楚戚戚。   又让别院安排了船,又听楚戚戚说怕卫珩在她身边安排眼线,监视她的行动,就使了个金蝉脱壳之计。   第二天一早她带着楚戚戚去了胭脂铺,包间内已有丫鬟化妆成楚戚戚的模样等候在那里。   林氏带着假楚戚戚接着逛街,而真的楚戚戚则穿了丫鬟的服饰,从胭脂铺直接赶往别院,从那里坐船去了海上,海上林云昭的大船已经在等候她了。   这边,卫珩在楚家一直等到了日头西斜,才等到林氏回来。   只不过在林氏身后,却没看见那个娇俏的身影。   “岳母,戚戚呢?”卫珩本能的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阿珩,戚戚回鄂州她外祖母那里去了。”林氏打马虎眼。   “回外祖母那里也好,我和她的亲事也得和外祖母说一声,我这也就赶去鄂州。”卫珩心怀侥幸,脸上挂着不自然的笑,就要告辞去追楚戚戚。   “阿珩,你不要去了,戚戚意思是,她不想嫁人。”   林氏心中叹息,但还是实话实说。   “不想嫁人,还是不想嫁我?”卫珩心中钝痛,一下子站起身来。   林氏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略带伤心道:“阿珩,当年你离开我家,戚戚便病了两个多月,她高烧时迷迷糊糊之间,还流着泪哭着叫你的名字,让你不要走。   后来她又得了厌食之症,是云昭一直陪着她,她的病才好的。   我是当娘的,只希望儿女一切顺心罢了,阿珩你若真的对戚戚好,便放手吧。”   ……卫珩如遭雷击。   前些日子,他在师父的道观,听到楚戚戚对师父说的心里话,今日他又听到林氏的话。   他明白自己当年的离开,伤她甚深。   他早就是追悔莫及的。   但他想着,他和她已经这般亲密了,他以后一定会想办法弥补当年他犯的错误,他会对她好的,好的让她忘掉曾经的不快乐。   可是她却不肯给再给他机会,两次了,她都拒绝了他的求亲……   海上的楚戚戚可不知道卫珩心中的苦。   她如今可是美着呢。   站在甲板上,眼前的蓝天碧海,一望无际。   顿时升起来,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豪情壮志来。   她是看什么新鲜什么,满甲板都是她兴高采烈的声音,:小舅舅你看这个,小舅舅那个是什么?小舅舅……   林云昭可是知道楚戚戚的淘气劲,从她上了船,他就跟在她身边,看着她。   只是看着她快活的样子,他的心也是快活的。   楚戚戚在船上,为了方便行事,都是穿了男装的,她从小淘气,经常冒了楚瑜的名头,穿男装出去玩儿,打扮起来举手投足间真的像一个富贵人家的小公子。   船出海三天,便到了第一个岛国:君子国。   楚戚戚之前听林云昭给她说过,这君子国里是讲究一夫一妻的,而且国中人个个都是君子,路不拾遗。   果然下了船,她到了君子国里一逛,见这里的人穿着打扮与中原,倒是没有什么两样但街道上男男女女,丈夫都是拉妻子的手走路,是毫不避讳的。   楚戚戚在一家铺子里看中了一颗龙眼大小的珍珠,这要在晋阳城里,怎么也得三千两银子才能买的下来。   可是店铺的伙计只要了她八百两。   楚戚戚惊讶极了,不禁问道:“怎么卖的这么便宜?这个是真的吧”   可她刚说完,就见那伙计脸红的就像一块红布。   “客官,小店从来不卖假货的,若是你发现假了,我们必是假一赔十的。   价钱,小的绝对没有要高。就是这个价,我们是从来不讲价的。”   林云昭看了伙计窘迫的样子忙打圆场:“我这外甥第一次出海,不明白咱们君子国的风俗,若有说错的,还请不要介意。”   听了这话,伙计的脸色才好了一些。   楚戚戚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但看这价格这么便宜,干脆拿出四千两银票,直接买了五颗。   过了君子国,便到了黑齿国。   楚戚戚就见这国中的人,虽然面目都很俊秀,而且都带着书生气息,但是皮肤却是黑的,连牙齿都是黑红的,而且他们还喜欢着红衣,更显得皮肤黑了。   林云昭笑着跟她说,这黑齿国人喜欢吃一种叫槟榔的水果,就把牙齿都吃黑了。   但是这里的人,个个都饱读诗书,此处的女子都是出口成章,可以到了大梁朝,考个进士状元什么的。   离了黑齿国,前边有女儿国,深目国、巫民国、靖人国等。   楚戚戚嚷着都要去看一看新鲜景。   这天她见海面一片平静,便又来了钓鱼的兴致。   只是海上根本不用鱼钩来钓,是直接撒渔网的   楚戚戚这一鱼网下撒下去,鱼没捞多少,竟捞上来一个人。   就见这少年十二三岁的模样,穿着潜水的鱼皮裤,头上戴着鱼皮帽,手里还拿着一把匕首。   见了林云昭便用生硬的汉语说道:“我是来特意追你们的,请你们给我些药。”   特意潜水来追他们,哇,这少年的水性也太好了吧。   林云昭与那少年说了几句,才对楚戚戚道:少年就是旁边一座岛上的,他的父亲是岛主,这几日腿肿如鼓,看到林家的船,便追上来想买些药。   林家船队是有郎中的,林云昭便开船到了这个珍珠岛,和郎中下去为岛主治病。   楚戚戚在船上等了半天后,林云昭他们才回来了,一问是岛主的腿被礁石划破以后处理不当,感染所致的,不过经过郎中的治疗,已经没大事情了。   楚戚戚见那个水性极好叫阿朗的少年也跟着上了船。   阿朗见了楚戚戚,脸就有些红,也不敢楚戚戚,忽的一下就从船上蹦到了海里。   一盏茶过后,阿朗从水里钻了出来,手里托着一颗粉色大珍珠,那珍珠荔枝大小,光华水润,是从海底的海蚌中现采上来的。   楚戚戚看了林云昭,林云昭点了点头,她才收了阿朗的谢意。   阿朗是准备跟着他们的船,去前边儿的深目国买药材的。   只是林家的船还没有到深目国,便被女儿国的十几艘大船堵在了海面上。   这些船将林家的船直接押到了女儿国。   楚戚戚在这女儿国里,便有了一番奇遇…… 第50章 假凤虚凰   林家船队这一次出海的是六艘三帆大船,在海面上排列起来,很是威风。   大梁其它的船队最多就是三艘船,再加上林家常年在在这一带航道上行船,所以林家船队包括林云昭的大名在海外诸国都是极有名气的。   否则阿朗也不会专门潜水向林云昭求助的。   只林家虽是海上的强龙,但人家女儿国便是这里的地头蛇。   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   十几艘女儿国的战船将林家船队围起来时,船老大便一脸为难的来请示林云昭怎么办。   怎么办?   楚戚戚看了微皱起眉的林云昭心里奇怪,小舅舅做生意从来都是八面玲珑,怎么会得罪女儿国的人。   可这时候女儿国的船队等不及了,就听一声炮响,林云昭大船船舷边的海水被激起了几丈高的水浪,船体剧烈的摇晃起来。   众人一愣,林云昭忙走到甲板上,就见对面女儿国的船上架起一门古铜色大炮,大炮口正对准了他们的船。   “这是什么?”楚戚戚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大炮。   “这是西洋火炮。”林云昭解释了一句。   这时就见大炮口白烟一闪,一声巨响,又一颗炮弹打在了林云昭大船前的海面上,又掀起了一层巨浪,是威力惊人。   哟,这女儿国是在与他们示威呢,若不跟着他们的船走了,那这炮弹就会打在他们船身上。   林云昭的大船就是再结实,也挨不过这一炮弹啊。   林云昭无奈吩咐林家船队跟着女儿国的战船去了女儿国。   只是这时站在楚戚戚身边的阿朗却是从船上跳了下去,一头扎进了海水里。   楚戚戚站在船舷边,看海面上翻起一朵水花,阿朗就不见了。   诶,楚戚戚不禁撇了撇嘴,这几日,阿朗与他们相处的很好,可遇到了事,却这样没有义气,就这么跑了。   船又行了半个时辰,就到了女儿国的港口,楚戚戚曾听林云昭讲过,这女儿国的国王是女子,国中也都是女子在外行走做事,男子在家操持家务。   此时,她下船一看,哟,果真如此。   街道上,女子们皆做大梁男子的打扮,长袍纶巾短靴,但说话还是女音,身材也都瘦小些,便更有一种雌雄同体的婀娜洒脱姿态。   楚戚戚也是着男装,到了这里,一点不显突兀,只因她容貌美丽,走在路上,很多人都不住的打量她。   楚戚戚在别人眼里是一道风景,可她自己的眼睛也忙不过来了,主要是这女儿国实在是太有趣了。   楚戚戚就见路边的一家小户人家门前,坐了一个妇人,手里拿着绣绷子正在绣花。   就见这妇人一头乌发梳成了高高的凌云髻,用头油抹的溜光水滑,贴了一朵大红花,还插了各色簪子珠翠,满满登登的一头,在阳光下闪着光,都能亮瞎了人的眼睛。   他耳朵上挂了金色的大圆耳环,穿了一件齐胸的大红垂地襦裙,挽着金银粉绘花的薄纱罗披帛,露出半边膀子来,肌肤倒是很白,只不过那膀子十分的宽圆,肌肉纠结。   再看脸,大圆脸上抹了厚厚的脂粉,就像一堵掉粉的白墙,还画了两道细细的笼烟眉,就像墙上爬了两条蚯蚓。   在往下看,没有看见嘴,只有一道血红掩在一捧络腮胡子下。   这一捧大胡子和他那张装扮过的脸,还有他一只熊掌捏着一根小小的绣花针,翘着兰花指认真的绣着花的模样。   楚戚戚看了,实在忍不住,噗呲一声笑出了声。   那妇人听到有人在笑,便抬起了头,一眼看到是楚戚戚身旁的船工,便蹙了他的笼烟眉,不悦道:”你们是在笑我吗?”   楚戚戚听了声音倒是男声,瓮声瓮气的,倒像是破鼓一般。   妇人也不等船工们回答,就似竹筒倒豆子般,噼里啪啦道:“你们这帮小蹄子明明是妇人,却不守妇道,穿衣戴帽,冒充男子,也不去照照镜子看看你们的骚样,哪点像个男人样。   还敢来笑话老娘,也就是今天你们捡个便宜碰见老娘柔弱些,若是碰见个厉害的,非得把你们当做那偷看妇人的登徒子,打个半死不可。”   楚戚戚一吐舌头,就您这样还柔弱呢。   不过还是她先笑在前,楚戚戚向这妇人拱了拱,她也不知该如何称呼,只含糊道:“是误会,不好意思了。”   那妇人一看楚戚戚就是眼睛就是一亮,忙袖子遮住自己半边脸,做出娇羞的模样,朝楚戚戚飞了个媚眼:“这位公子,奴家有礼了。”   呃!楚戚戚被他这一眼看得,差点被嗓子眼里的一口气给噎着。   就听这妇人又娇娇道:“这位公子可是看奴家长得美貌,才故意搭讪的嘛,嗯,奴家今年二十有二,还没婚配呢~”   说着扭了扭身子,羞涩看了楚戚戚,低头嘿嘿的笑。   这里的妇人好大方、好直接啊!   楚戚戚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求救的看了旁边憋着笑的船工还有林云昭。   林云昭笑着用眼神示意,你惹来的桃花,还是你自己来解决吧。   这是桃花吗?这是狗尾巴花吧。楚戚戚哭笑不得。   这时,女儿国的几名官员走上前来,对林云昭施礼道:“皇夫娘娘,陛下已经在宫中等候您了了。”   皇夫娘娘?   楚戚戚睁大了眼睛看向林云昭。   就见林云昭脸一红,:“前边带路吧,只是,我的船工和物品都要好生安排。”   “娘娘放心,臣等一定安排好。”   那几个官员领着林云昭与楚戚戚往宫里走。   那妇人还在身后叫嚷:“公子,我叫秋花,你要想着来找我啊!”   楚戚戚回头看了看秋花,又看了看林云昭,皇夫娘娘?那小舅舅以后也要穿这样的女装?做妇人打扮?   楚戚戚浑身一个激灵,怪不得小舅舅不愿来这女儿国,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   可如今怎么办?   她忙拉了拉林云昭的袖子,林云昭知道她想问什么,微微摇了摇头,轻声道:“见机行事。”   等楚戚戚进了女儿国的宫殿,就见这宫殿面积也就是自家晋阳侯府大小,雕梁画栋,不见巍峨,更显秀气,有些江南园林的味道。   进了大殿,就见上首宝座上做了一名穿着黄袍,带着冕冠的女子。   楚戚戚仔细看去,就见这国王二十出头的年纪,面白唇红,杏眼桃腮,竟是极美貌的女子。   诶,楚戚戚又看了看自己小舅舅,莫名的就觉得这两个人竟然还很相配。   这女儿国王见林云昭,就从宝座上走了下来,到了林云昭面前,有些幽怨道:“云昭,你总算回来了。”   楚戚戚一听这国王没有叫小舅舅为娘娘,而是叫了名字,这是在表示她对小舅舅的尊重和亲密。   可就见林云昭脸上带着疏离的表情,敛袖施礼,一本正经道:“草民拜见国王陛下。”   楚戚戚就见女国王听了小舅舅的话,本是欣喜的脸一下子就黯淡了。   女国王勉强笑了笑,目光转向楚戚戚:“云昭,这位是谁啊?”   楚戚戚也没用林云昭引荐,忙施礼道:“草民楚戚戚拜见国王陛下。”   “她是我的外甥女。”林云昭补了一句。   诶,小舅舅怎么把她女扮男装的身份给说破了?   林云昭瞅了一眼楚戚戚,他若不赶快说出她是女子,她这模样肯定会被这女儿国哪个皇亲国戚给看上的,就会走了他的老路。   这女儿国王听楚戚戚是林云昭的外甥女,又见她长得如此美丽,自是十分喜欢。   竟从身上解下块龙形玉佩给了楚戚戚,:“初次见面,这个就当我送你的礼物吧。”   哟,楚戚戚看这玉佩价值不菲,更主要这是女国王身上带的,人家是用这玉佩来表示对她的尊重与礼遇。   当然这女国王这般对她,还是看在林云昭的面子上。   楚戚戚倒挺喜欢这女国王大方、不做作的态度,便伸手接过玉佩,施礼道,:“草民,多谢国王陛下。”   女国王看楚戚戚痛快的接了玉佩,脸上露出笑容来:“云昭,戚戚,我已命人备下了酒宴,为你们接风洗尘。”   林云昭却冷淡道:“国王陛下,草民刚从船上下来,身体有些不舒服,想去休息了,还请陛下多多包涵。”   那女国王被林云昭一口回绝了,眼圈一下子便红了。   旁边的楚戚戚见了美人哀怨的神情,心里埋不禁怨小舅舅,真是一点儿也不懂怜香惜玉。   “国王陛下,小舅舅身体不舒服,想去休息,那草民来陪国王陛下用餐可好?   林云昭瞪了楚戚戚一眼,这丫头明显是看热闹,不怕事儿大。   楚戚戚微挑眉毛,叫你刚才看我的笑话。   还有这么一个大美人,你怎么舍得人家难过。   女国王一眼便看出,楚戚戚和林云昭的感情应该是极好的。   便点了点头,:“云昭,那你去休息吧,我和戚戚一起用饭。”   林云昭看事已至此,只好点头答应。   给了楚戚戚一个眼神:你自己小心些。   楚戚戚回了他一个眼神:放心吧。   楚戚戚跟着女国王进了内殿,就见餐桌上摆了满满的菜肴。   很多菜式与大梁的菜式是一样的,又因为靠海,桌上主要是以海味为主。   有两样也是很有特色的,一个是菠萝蜜饭,将菠萝切开两半,里面的果肉掏空。   把白米放进菠萝壳里,用锅小火蒸熟。   楚戚戚尝了这菠萝饭,米香外又带着菠萝的香甜,十分好吃。   女国王又道这饭解暑止渴,女子常吃可以使皮肤光滑滋润。   另外是一壶百花蜜酒,不见酒味,而是甜滋滋的,就像甜糖水。   楚戚戚是喝了不少,女国王也没有少喝。   两个人边喝边聊,这一聊上,楚戚戚就发现,这女国王是十分有才学的,经史子集、文章典故是张口就来。   而且在很多事上都有自己独特的见解,很有些男儿气概,不愧是一国的君王。   两个人相见恨晚。   楚戚戚见女国王已经喝得玉面含粉,杏眼微饧。   她其实跟女国王喝这顿酒,是存着想问问,这女国王和小舅舅之间到底是什么回事?   若是她直接去问林云昭,以林云昭的嘴严,她肯定是问不出来什么的。   “国王陛下,草民斗胆就叫您一声舅妈吧,只是小舅妈您和舅舅之间这是怎么了?”   楚戚戚投其所好,这声小舅妈叫得很是甜美。   果然女国王听了这声小舅妈眼睛都亮了,是抓了楚戚戚的手:“既然你叫朕一声小舅妈,那朕就叫你一声戚戚吧,你是云昭的外甥女,就也是我的外甥女。”   女国王便详细的讲了。   原来这女国王继承王位只有一年多时间,还没有立皇后。   去年林云昭来女儿国做生意时,女国王看到他便是一见钟情,就把他强留下来,封了他为皇后。   “戚戚,朕是想与你的舅舅白头偕老的,奈何你舅舅只说他已经有了心上人,不肯依从了朕,成婚当夜,他竟私逃出了女儿国,一走便是一年。   这次若不是朕提前知道他的行踪,把他请回来,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见朕的,戚戚你是他的外甥女,你可知他的心上人是谁?”   诶,就是再聪慧的女子在感情上也是容易拎不清的。   这女国王有貌、有才、还有权势,只是她用强抢民女的方式让林云昭屈从,以小舅舅的性格哪能受得了这样对待,肯定得跑啊。   至于小舅舅的心上人,楚戚戚也是不知道的,多半是小舅舅编出来骗这个女国王的吧。   不过楚戚戚注意力可不在这这上,:“小舅妈,那你和小舅舅已经拜过堂了吗?”   女国王看着楚戚戚八卦的小眼神,脸有些红:“已经拜过堂了,只是、只是还未圆房。”   楚戚戚听了拍了胸脯,大包大揽:“小舅妈,你别着急,等我劝劝小舅舅,让你们尽快圆房,好给我生几个弟弟妹妹玩。”   女国王听了大喜,亲自殷勤的给楚戚戚到了酒,两个人一直喝到月上柳梢才散了。   楚戚戚走路都有些不稳了,女国王想让宫娥扶了她回去。   楚戚戚见这些宫娥都是男子,只不过比那秋花要年轻些,嫩一些,胡子都是刮干净的。   不过她哪能让男人扶她啊,只好自己晃晃悠悠的往住的宫殿走。   好在走了一会儿,便看见林云昭,手里拿着一盏琉璃灯,站在路旁的椰子树下等她。   今夜为十五圆月,清光满空,月华如练。   月光和灯光交织成一个朦胧的光影,将林云昭笼在其中,便如那月宫中走出来的仙人。   嗯,怪不得女国王会对小舅舅一见钟情,如此的小舅舅,的确有叫人一见钟情的本钱。   楚戚戚很为自己的小舅舅感到自豪。   林云昭也远远的看见慢慢走过来的楚戚戚。   月光如水,她便从这金色迷人的月色里走来。   林云昭忽然间想起那首诗: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   ……就不知相思与谁,能寝梦佳期。   林云昭就见楚戚戚身子一晃,竟是站不稳了。   他忙上前,扶住了她。   楚戚戚靠在林云昭怀里,抬起头笑嘻嘻道:“小舅舅,女国王说你有心上人,你竟敢瞒着我,快告诉我,她是谁?”   林云昭低头看着怀里的楚戚戚,她身上带着淡淡的酒香,双颊粉红,眸中盈满星光。   他在她亮晶晶的目光中,差一点脱口而出,她就是你呀~   只是这样的夜晚,这样的她,让他的心柔软的得已经再也无法承受住深情的流淌。   林云昭的头不由自主的低了下去,他感觉到他的气息与她的气息胶着在一起。   他便也有些醉了…… 第51章 自立为王   林云昭低下了头,他的鼻尖已经贴到了楚戚戚的鼻尖。   忽听楚戚戚嘻嘻笑道:“小舅舅,你怎么有两个脑袋。”   她抬起手指,戳了戳他耳边的空气。   林云昭看着她醉眼朦胧,却依然乖巧的依偎在他身前。   她醉成了这样,他是她放心信任的小舅舅。   可他竟然起了非分的心思。   这不是属于趁人之危吗?   林云昭的脸腾的热了。   他忙深吸了一口气,抬起了头:“戚戚,你喝醉了,小舅舅扶你回去。”   “我才没醉呢,我不回去,我要在这看月亮。”楚戚戚头在林云昭的肩膀上蹭了蹭。   “小舅舅你看,天上有三个,不、四个月亮呢。”   诶,这是喝了多少酒啊!   林昭无奈的笑了,“好,小舅舅陪你看月亮。”   只过了片刻,林云昭低头看去,就见楚戚戚靠在他身上,闭上了眼睛,竟然睡着了。   林云昭终抵不过心中的温柔,低下头,亲了亲楚戚戚的额头。   拦腰把她抱起,送回了屋子。   但林云昭并没有离开楚戚戚的房间,而是搬了凳子,靠在楚戚戚的床头,闭着眼小憩。   三更时分,就听有人轻轻敲了一下窗扇,轻声的叫:“林大哥。”   林云昭忙站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就见之前跳海的阿朗和他船上的护卫长站在了窗外。   “少爷,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护卫长小声道。   林云昭回到床边,看着熟睡的楚戚戚,他知道楚戚戚一旦睡着了,就跟小猪似的,叫是叫不醒的。   便直接连被抱起她,出了屋子。   楚戚戚这一觉是睡得很香甜,不过等半醒间就听到耳边传来哗哗的水声。   楚戚戚睁开眼,就发现她人是在小舅舅的船上。   红锦和绿拂见她醒了,忙给她穿衣梳妆。   楚戚戚穿戴整齐,便跑去见小舅舅。   就见林云昭和阿朗站在甲板上。   阿朗,他之前不是跳海逃走了吗?   阿朗看见楚戚戚,羞涩的一笑,褐色的脸,雪白的牙齿,映着海上的阳光,有一种明媚的少年的俊俏。   怎么回事?楚戚戚忙问小舅舅。   原来阿朗跳海以后并没有走,而是潜水跟着船一起来了女儿国。   半夜里他从海里钻出来,用林云昭给他的迷药迷晕了看守林家船队的女儿国的守卫,放出了林云昭船上的护卫们。   女儿国的守卫也都是穿着男装的女子。   她们从力量到武功,都是赶不上林云昭那些护卫们的。   护卫们轻松的将她们一个个弄晕了,然后护卫长和阿朗潜入到皇宫里。   女儿国的皇宫就是晋阳侯府大小,他们很快按照信号找到了林云昭,将林云昭和楚戚戚救了出来。   又连夜开船离开了女儿国。   林云昭的大船,如果从行船速度来说,女儿国的船,根本追不上他。   但是女儿国的船上有火炮,林家船队是抵不过的,所以林云昭也不敢再往里边国家去了,是赶快往回返,尽快离开女儿国的海域。   楚戚戚听了,竟是有一些郁闷。   昨晚她和女儿国国王喝酒,还大包大揽的说,替女儿国王与小舅舅说和,没想到半夜,小舅舅就带着她跑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按说她这样就是在女儿国国王面前失信了。   “小舅舅,你为什么不喜欢女儿国国王啊?我看那女儿国王长得也很美,还有才,还那么喜欢你,难道你真的有心上人了”   楚戚戚试探着问。   林云昭深深的看了楚戚戚一眼,“戚戚,那女儿国国王再如何好,与我都是没关系的。”   见小舅舅把关系撇的这么清,楚戚戚不禁撅了撅嘴。   可倒底为什么啊?   不过楚戚戚再怎么缠着林云昭,林云昭也不再讲此事了。   林家船队也需补充淡水,便又直接回了阿朗所在的珍珠岛。   这一回楚戚戚跟着林云昭一起下了船上了岛。   就见这岛上绿树葱葱,奇花异草,都是中原没有的。   因这岛一年四季都是炎热的,岛上的居民穿着打扮也与中原不同,男女都是穿着丝麻制成的裙子,都是露了小臂与小腿。   另外他们的头发都不是长发,发式或是齐肩短发,用发箍箍住,或是像阿朗一般盘在头顶,用木簪固定住。   楚戚戚与林云昭一起拜见了岛主,就是阿朗的父亲。   阿朗父亲的腿经过林家船队的郎中的治疗,已经基本好了。   见了林云昭和楚戚戚当然是热情款待了。   楚戚戚看这个小岛因为面积小,人口只有百余人,自是没有女儿国和君子国等来得繁华。   招待的酒席就是以海鲜为主,不过酒宴上一聊天,才知道原来阿朗的先祖就是前朝海边的珠民,以采珍珠为生,所以水性都是这么好。   但历代珠民都属贱籍,在官府登记在册,是不允许改行,包括子子孙孙都得从事这个行当。   深海采珠危险性极大,再加上前朝官吏苛刻,这些珠民被逼无奈便纷纷离开家园,来到了这海外的小岛上,也是以采珠、捕鱼为生,用采来的珍珠与像林云昭这样的船队买卖些生活用品度日。   哦,怪不得呢,楚戚戚看这里的房屋都是草房,还有这些人的吃穿算起来也就是晋阳城贫穷人家的水平。   不过在海岛上生活,重要的是得有水源,没有淡水是根本无法生存的。   楚戚戚便问了岛主,附近还有没有想这样有淡水的岛屿,她想买来居住。   岛主一听大喜啊,便道:您不用看别的岛了,这珍珠岛就可以给您。   楚戚戚一听,忙摆手:“您别误会,我不是想霸占您的地方,我是要另外找个海岛的。”   岛主连连道,他没误会,他就是想把这岛送给楚戚戚。   一是他年岁大了,没有精力再管岛上这一百多号人的生活。   二来岛上,阿朗还有其他人也都没有能力、资质管理这岛。   这岛上的人百年来都是勉强维持着糊口,若是像楚戚戚这样的贵人接手了这岛,一定能让大家生活的更好些。   所以请楚戚戚务必不要拒绝。   楚戚戚再三推辞,但是岛主带着岛上的百十号人直接便对她躬身下拜,奉为岛主。   楚戚戚看他们的确真诚,便也同意了。   她没想到自己不费吹灰之力便得了一个岛,心里当然高兴,是把林家船上带着的准备卖的丝绸、茶叶、胭脂水粉、瓷器、碗碟等都搬了下来,分给岛上的人当做见面礼。   岛上的居民得了这么多价值不菲的好东西当然是高兴的,他们看这新岛主果真是有钱、大方、更是从心底里拥护楚戚戚了。   林云昭也是不在乎这点钱的,任着楚戚戚高兴罢了。   而且他听楚戚戚讲过,她做梦当女皇的事,干脆把这珍珠岛和它附近的几个小岛并在一起改名为戚戚国。   楚戚戚也像女儿国国王一般,做这戚戚国的女国王。   另外还为了哄楚戚戚开心,林云昭等竟弄了一个登基大典。   船上有金冠,阿朗等又到深海里采了十几颗珍珠上来,镶嵌在金冠上。   林云昭还亲自拟了一份声情并茂的登基诏书。   楚戚戚着了黄袍,头戴金冠,手拿绿玉杖,选了个吉日,拜过上天、海神,念了诏书,正式成了女王。   一连三日,戚戚国大庆,摆了流水宴,篝火晚会等等。   酒自半酣,大家都有些醉了,楚戚戚便想起梦中她选秀的情形,是笑着问林云昭,她这国王是像女儿国国王那样,立一个皇夫、一个侧夫,还是像大梁朝,弄它个三宫六院?   林云昭想着在大梁的卫珩,不管怎样也不能让卫珩专美,便笑道,:“戚戚,你原来不就是想养些面首吗?那就三宫六院吧。”   旁边坐着的阿朗听到三宫六院,不禁就往楚戚戚身边凑了凑,殷勤的给楚戚戚倒酒,想着一定要好好表现,以后进宫做个昭仪什么的。   林云昭看了楚戚戚神采飞扬的样子,嗯,他即使当不了皇后,做个受宠的贵妃也是可以的嘛。   楚戚戚乐不思蜀的在自己的戚戚国盘横了一个多月,船上带的吃喝都要用光了,另外她也有些想家了。   楚戚戚这才觉得有些羞愧,她光顾着自己美了,竟忘了父母。   她应该快点把父亲太上皇、母亲皇太后,楚渝国舅,接来一起享福啊。   是以一日,楚戚戚在国民的欢送下,离开了戚戚国,返回了大梁。   林家船队离开时是从江北的东海口入的大海,回来仍想从江北返回江东。   可是没想到江北的航道竟然被官府封了,说是闹海匪,都得从江南走。   但若从江南走,就必须穿过运河,而运河其中的一段与京城就离着很近了。   楚戚戚已经接到家里的来信,说卫珩已经在她出海后,不久也离开江东返回京城了。   她莫名的就有些心虚和不安。   林云昭也看出来了,便安慰她,他这大船都是带机关的,要藏个人,轻易别人是找不到的。   只是大船沿着运河到了云州,云州属京城畿辅,从这里到京城,坐船只需三日。   林家船队在云州港口便被拦截下来,说是要缉拿盗匪。   等林云昭看了上船检查的官兵,为首的正是两个多月未见的太傅大人卫珩……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段不是白写的,大家以后会看到卫珩如何参加戚戚国选秀的。要换地图,要见到前世的仇人了。   卫珩:参加选秀?哼,有本宫在,尔等终究都是妃。 第52章 脸皮真厚   林云昭看着一马当先走上船的卫珩,只是捉拿小小的匪盗,竟然劳动了权势熏天的太傅大人。   哼,看来之前官府封了江北的航道也是卫珩的手笔了。   就见卫珩走到林云昭面前,微微一笑拱手道:“小舅舅,好久不见。”   小舅舅?又来蹭亲戚了。   林云昭脸上也挂出笑来:“卫大人,草民不敢当大人的称呼,就是不知道大人今日上草民的船是有何事情?”   卫珩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些:“小舅舅不必客气,我是您的外甥女婿,当然得这样称呼您了。   今日上小舅舅的船,一是最近匪盗猖獗,二是听岳母大人说,戚戚与您一起出海了,我今日便是来接戚戚的。”   林云昭听了哈哈一笑:“大人说笑了,戚戚已经与您退婚了,我现在可没什么外甥女婿。   大人稽查匪盗乃是您的职责,草民一定配合。   但是您说戚戚在我船上,可是听错了吧,戚戚并不在我的船上。   而且即使戚戚在我船上,我是她的舅舅,又怎么能让您这不相干的人把她带走呢。   卫大人,您说是吧?”   哟,林云昭今日说话可是很不客气。   以他这种圆滑的人竟说出这样的话,看来心中是挺有底气啊,只他这底气是从哪里来的呢?   卫珩心中的醋意就有些泛滥了。   他想着楚戚戚离家出海的那日,他听了林氏与他说的话,心中是千般滋味。   他是没想到,楚戚戚竟然真的抛下了他。   不过如今的卫珩毕竟不是八年前那个青涩的少年了,他当时便跪在林氏面前,下了猛药:“岳母大人,您和岳父大人昨天也看到在我房里,戚戚对我做的事。   其实,前段时间戚戚去青州城,我们两个在黑角口落水,当晚是山上的小庙中避雨的,那晚我和戚戚已经有了肌肤之亲,戚戚必须为我负责的。”   果然卫珩的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把林氏和楚祖荫都给震着了。   楚祖荫反应过来,一下子从凳子上跳走来,上来就给了卫珩一拳,骂道:“你这臭小子,你说什么?你竟敢如此行事,看我不打死你!”   被岳父打了,卫珩只能生生的受着,忙解释道:“岳父大人,我和戚戚并没有逾界,就是当晚戚戚发了高烧,我必须得抱着她,为她取暖。”   林氏刚听了卫珩的话,也以为卫珩与楚戚戚两个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呢,也气得想上来揍卫珩两巴掌。   但听了卫珩的解释,她一想当时的画面,心里也就明白了。   诶,自己这个女儿,这么大的一件事竟然不和她说,而且还像没事人似的拍拍屁股跑了。   楚祖荫虽然也明白是事出有因,可是家里的小白菜就这样被卫珩拱了,他还是意难平。   到底又给了卫珩两脚,被林氏拦住才算了。   卫珩诚恳的道,:“岳父岳母大人,小婿知道此事有所不妥,你们生气也是应该的,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戚戚已经夺了小婿的清你们也得为小婿做主啊,怎么也得给我一个名份吧。”   给他一个名份?   林氏与楚祖荫互相看了看,哟,这卫珩到底与原来不一样了,如今竟然能厚着脸皮说出这种话来。   只是卫珩厚脸皮,楚祖荫的脸皮也不薄,是沉下脸一本正经道:“卫大人,话可不能这么说,这件事戚戚也未与我们提过,谁知道是真是假,我们怎么也得求证一番后再说。”   虽岳父大人不想认账,但卫珩早就料到了,是委委屈屈道:“岳父,在黑角口的事,您可以等戚戚回来问她,但昨天你们可都看见了,戚戚坐在小婿身上,还扯开了小婿衣襟,若是你们不进来,戚戚就~”   提到这件事,楚祖荫和林氏的确是没话说了,因为事实摆在眼前,而且看到的也不止他们两个人。   林氏叹了口气:“阿珩啊,那你到底想怎样?”   卫珩就等这句话呢,他规规矩矩的的给林氏与楚祖荫磕了两个头:“岳父、岳母,你们也知道当初戚戚与我退婚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年我是一直后悔,若是按如今,我是定不会退亲的。   昨日,戚戚又认下了这门亲事,岳父、岳母说实话,小婿此次回晋阳,就是为了戚戚而来,能与戚戚再续前缘,小婿真的是欣喜若狂。”   “阿珩,话虽如此,但你如今已经是太傅了,而戚戚的性格你也知道,她是一向要求她的夫君与他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你……”   林氏还是说出了她的担忧。   卫珩一个响头到地:“岳父、岳母,我知道你们的担心,我卫珩今日在这里发誓,我一定会对戚戚好的,这辈子只有她一个,若做不到此言,便让我在战场上万箭穿心。”   “哎呀,你这孩子说这种话做什么?”林氏忙呸呸了两声。   “只是阿珩,你现在说的话,我是相信的。但你要知道,人生这么长,有很多事情都是我们很难预料到的。   就比如,你是想与戚戚一生一世,可是若有更有权势的人想与你结亲,又或者你与戚戚若是生不出男孩来,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到时你应该怎么办?”   “岳母,谁也不敢说这一辈子怎么样,就是戚戚不与我定亲,与其他男人定了亲,这些事情也可能会发生。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小婿在这里可以承诺,我若做不到我所说的,戚戚可以直接休了我!”   哟,林氏与楚祖荫对了一下眼神,的确如卫珩所说,戚戚嫁给别人也可能遇到上面的问题,就像楚戚戚后面订婚的杨元安与吴雍一般。   但卫珩竟然说出,若他对不起楚戚戚,楚戚戚可以与他和离的话,也算是十分心诚。   卫珩可不是光用嘴说,当时便吩咐了仆人直接拿了纸笔,写了承诺书。   而且卫珩又道,他现在并不是要与戚戚马上成婚,只求岳父岳母大人暂时先认了他未婚女婿的身份,不要再招婿了。   等他与楚戚戚好好聊过以后,再定。   林氏和楚祖荫看卫珩都做到了这种地步,只好应了他。   故此卫珩是如愿的拿到了楚家女婿的名头。   卫珩离开楚家后,找了跟随楚戚戚的暗卫一顿臭骂,暗卫无话可说,他们也没想到林氏竟能使出金蝉脱壳之计。   但以卫珩的脑瓜仔细一分析,便猜出楚戚戚根本没回鄂州府的外祖母家,应该是与林云昭一起出海了。   只是卫珩再怎么聪明,也想象不到楚戚戚在海外竟当了女国王,而且还有了选秀的打算。   可今日卫珩看到林云昭说话底气十足的模样,心里就不住的犯嘀咕。   他是知道林云昭对楚戚戚的心思的,林云昭如今这般有底气,难道是在海外这两个多月,他与楚戚戚朝夕相处,竟已经超越了舅舅与外甥女之间的感情了?   卫珩越想越酸,脸上便挂不住笑了。   “小舅舅,岳父岳母大人已经同意了我和戚戚的婚事了,我今日来这里主要就是为了来接我的未婚妻。”   姐姐竟然答应了卫珩的亲事?   林云昭不知卫珩说得真假,可即便是真的,他此刻也不能认,而且是绝对不能承认楚戚戚是在他的船上。   林云昭也敛了脸上的笑容,淡淡的道:“卫大人,我这一阵子一直在海外,很多事也不清楚。   但卫大人,戚戚的确不在我的船上,据我所知,她是回了鄂州。卫大人不如到鄂州去找她吧。”   一杆子给他支到鄂州去了。   这林云昭心眼真是坏的很,要信他就是信了鬼了。   卫珩也不愿意再多说什么,他现在醋海翻波,脑子里边儿的野驴都要跑出来了。   这时搜查的官兵上来,领头的走到卫珩面前微微摇了摇,卫珩便知道这是没有找到楚戚戚。   真是一群废物!   卫珩心中的火可就是有些压不住了。   不过林云昭这艘大船上下三层,四五十个船舱,要藏个人倒是轻松的很。   卫珩一瞪眼,:“再查一遍,不行就把船板都给我拆了。   说着他就准备要去船舱里看一看。   林云昭脸上现出怒气,上前一步拦住卫珩,“卫大人,你这是要做什么草民可是犯了什么法吗?你竟然让人要拆我的船。   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卫大人如此做事,恐怕不妥当吧。”   卫珩不愿意和林云昭再费口舌,身子一扭,就要从他身边晃过去。   可没想到林云昭身形也是一动,又拦在了他的前面。   呦,原来林云昭也是会武功的,而且武功还不错呢。   卫珩皮笑肉不笑的,:“没想到小舅舅竟然深藏不露啊,只是我这做外甥女婿的,还有公干在身,还请小舅舅不要拦阻。”   林云昭冷哼一声,:“卫大人想拆了我的船,还不允许草民拦一下吗”   卫珩与林云昭两个是剑拔弩张,下边人也是一样,林云昭带的护卫和船工也围了上来。   他们不是官府的人,不能带兵刃,但每个手里都捏着一根圆滚滚的木棒子。   眼看着就要群殴了,就船舱门口传来一道清亮的女声:“住手!”   众人回头看去,就见在楚戚戚站在了甲板上。   “戚戚,你~”林云昭心中一急。   楚戚戚瞅了小舅舅,用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   然后走到卫珩面前,冷着面孔道:“卫大人,找我有何事”   卫珩看着面前朝思夜想的人啊,只觉得这两个月一直飘着的心,可算是落了地了。   他一把捉了楚戚戚的手腕,:“下船,我和你有话说。”   林云昭上来就要拦阻,楚戚戚忙挣开卫珩的手:“小舅舅,你等一下。”   楚戚戚在林云昭耳边轻轻道,“小舅舅,你先回晋阳城,想着要我爹娘,收拾好东西准备去戚戚国,我过两天就回来,你不用担心我。千万别在卫珩面前漏了痕迹。”   说完楚戚戚转身对卫珩:“走吧。”   林云昭听了楚戚戚的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和卫珩一起下了船。   码头上便停了卫珩的马车。   楚戚戚上了马车,卫珩也跟着上了车。   楚戚戚把他当空气,也不看他,自己扭头坐在一边。   卫珩这回倒很规矩,也没往她身边凑,而是坐到了她对面的另一边。   “你要和我说什么?快点说吧,我还要着急回晋阳。”   楚戚戚如今可是戚戚国的女国王了,说话那是极有国王的气势。   卫珩没吱声,马车却突然启动。   楚戚戚不防,身子向前一倒,就栽进了卫珩的怀里。   楚戚戚脸就有点红,这怎么看都有点像投怀送抱的意思。   她连忙推了卫珩一把,坐直了身子。   “你有话快说,这马车是要去哪里?”楚戚戚又严肃脸质问道。   可是她的话还没说完,马车一颠簸,她又一头栽向了卫珩。   这回卫珩伸出两只手,紧紧的抱住了她的腰。   楚戚戚慌乱之下,唇不小心就亲在了卫珩的脸上。   这便是与虎谋皮,直接将把柄送到了卫珩手上,他哪能放了这种机会。   “看来戚戚是太想我了,竟然如此主动,那为夫便笑纳了。”   卫珩得了便宜,头就迅速的低了下去,一口叼上了楚戚戚的唇。   楚戚戚一惊,忙摇头,奈何却是挣脱不开。   她便想狠狠的去咬他的唇。   只是卫珩早就料想到了她这一招,手往上轻轻一捏。   楚戚戚那里,平时只要轻碰都会疼,更何况被捏,便啊了一声。   她的嘴甫一张开,他的舌便如灵蛇般顶了进来,缠住了她的香舌……   作者有话要说:  卫珩:知道林云昭为什么输给我吗?因为他没有我的脸皮厚! 第53章 嘴巴真甜   马车在官道上哒哒的跑着。   车内,卫珩倚在横榻上,大长腿伸着,楚戚戚被他抱坐在他的腿上,他把她紧紧的搂在怀里,狠狠的亲着。   车窗开着,挂着竹帘,虽路上来往的行人并不多,但透过车窗和薄薄的车壁,车外的喧哗声是清晰可闻的。   楚戚戚的脸都烧红了,她有一种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人偷情的羞耻。   她奋力的挣扎,但又不敢发出大的声音来。   只能拿手用力的捶打卫珩的肩头。   可她那点劲,对已经被欲望占据的卫珩来说,根本就是在挠痒痒。   而且她越是挣扎,让他就更有一种“霸王硬上弓”的情致。   楚戚戚就感觉自己越动,卫珩便越是凶猛。   这个臭流氓!   奈何此时,便显出男女的不同来,在这种事上女子无论从力气还是体位,都是抵不上男子的。   这情景与黑角口小庙那一夜真是差不多了。   楚戚戚这才意识到男女之间若真是突破了某些底线,一些事情便是一次和许多次的区别了。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亲了,她有些“破罐子破摔”的闭上了眼睛。   眼睛闭上了,身体其它感官的感觉便是放大了。   她听见他沉重的呼吸声,听见他吸吮、咂摸她唇舌的如饥似渴的啧啧声。   他的唇是热的,他的舌是糯湿的,他下颌上一层硬硬的胡茬,扎着她的脸,有些微微的刺痛和痒。   她的鼻端萦绕着他身上男子的气息,这气息是她七岁时便熟悉了,可如今又有些不同。   卫珩看着楚戚戚闭上了眼睛,她的身体由挣扎紧绷,慢慢的变得放松柔软起来。   她这样的变化,让他更觉兴奋。   卫珩的吻越来越激烈,楚戚戚觉得自己都要喘不过来气了,而且卫珩的手也不老实的动了起来。   这个臭流氓还想干什么?他真是得寸进尺了。   楚戚戚也顾不得害羞了,手往下,用力的一捏那蠢蠢欲动的小卫珩。   这一下疼得卫珩的白毛汗都出来了。   “你想谋杀亲夫啊!”   卫珩嗷的一声,松了嘴,抬起头,一手掐了楚戚戚的腰,一手捂了小卫珩。   楚戚戚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活该,就应该给你捏爆了。”   可楚戚戚不知道,她的唇如今是微肿,她的脸是嫣红的,她的头发有些散乱,她的眼是水汪汪的,她想狠狠的瞪,可倾泻出的却是如丝的妩媚。   卫珩看着她被他亲吻后如桃花般春意的模样,小卫珩被她软手捏的那一下,就由疼变成了痒。   楚戚戚看着他眼睛里冒出的绿光,忙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呜呜道:“你若再敢不规矩,我真生气了。”   卫珩当然也知道今日他上来就吻她,这行为是不妥的,但是他都这么长时间没有见到她了,又怎么能按耐住心中的相思。   卫珩吸了口气,勉强压住了心底的欲望。   不过又想到她那日不声不响的就撇下了他,一走就是两个多月,而且她身边还陪着个温柔俊美的林云昭,也不知道有多快活呢。   而他这两个月来寝食难安,日里梦里都是她。   他怎么也得惩罚她一下。   卫珩低下头,没有去亲她,而是一口咬上了她白皙优美的脖颈,轻啮出一个红红的齿印。   “疼!”楚戚戚叫,这家伙竟真的咬她。   卫珩把头埋在他颈间,深嗅一口她身上的幽香,:“让你跑,若有下回,我就把你绑在床上,全身都咬一遍。”   卫珩放着狠话,可是他的声音是暗哑的,带着难以抑制的喜悦和欲求不满。   楚戚戚却是听不出卫大人的情话的,嗤笑了一声,:“这么喜欢咬人,你是狗吗?”   卫珩能看着她不解风情的懵懂模样,忍不住一呲牙,笑道:“我是大老虎,不光咬你,还要吃你的肉,喝你的血,你怕不怕?”   楚戚戚哼了一声,“你若是老虎,我便是那武松,专打你这只大老虎。”   卫珩听了,伸手摸了她脸蛋一把,满手的香滑软腻,调笑道:“现在就给你打,任你随便打,你想打哪里,就打哪里。”   楚戚戚看着他那不正经的样子,哪里还是原来那个端方的少年,说不定就是被老虎精附身了呢。   楚戚戚不想再理他,随手掀开车帘向外看去,就马车是北而去的。   “卫珩,你要带我去哪里?”楚戚戚心中一惊。   “去京城。”   “我不去京城,卫珩,你快放我回晋阳城,我真的不能去京城的。”   楚戚戚大急,前世她在京城中的遭遇,一下子便浮现在脑海中。   她可不能自投罗网。   “不行,你必须与我回京城,过两天我再送你回晋阳城。”   卫珩哪里还能放楚戚戚走,这要放出去,说不定这小丫头片子又跑哪去了。   他现在恨不得把她揣在怀里,走哪带哪。   “卫珩,我真的不能跟你去京城,你快放我回去。”   楚戚戚说着,就想掀了车帘,直接跳下马车。   卫珩一把抱住了她,不过看着她脸色都有些发白了,便有些奇怪问道:“戚戚,为什么不能去京城?你是在害怕?有我在,你怕什么?”   “卫珩,”楚戚戚真急了,“我去了京城,若是被什么歹人看中了我的模样,我不是自己给自已找麻烦吗?”   哦,她竟然会担心这个,这到底是长大了,知道什么是“红颜祸水”了。   哎,他就是被她这个“红颜祸水”给“祸害”了。   不过,以他如今的权势,谁还敢打他的女人的主意。   卫珩到底忍不住亲了她一口,“别瞎担心,一切有我呢,你夫君可是大老虎,谁要敢惹你,我上去就咬断他们的脖子。”   楚戚戚看他不以为然的样子,她也不能和他说前世的事情,就即便是说了,他也不会相信的。   楚戚戚又抓了他的袖子摇了摇,恳求道,:“你让我回去吧。”   卫珩不予理睬。   楚戚戚软硬兼施,好话赖话说了一大堆,可卫珩不为所动,反而握着她腰的手更紧了,就是把她禁锢在他的怀里。   从云州到京城,坐船三天,马车是五天的行程。   晚上到了官府的驿站,卫珩都让提前让人打点好了,专门给他们俩预备出来一个小院儿。   马车是直接赶到院子里的。   楚戚戚气哼哼的下了车,也不离卫珩,直接进了她的房间。   红绵和绿拂当然是陪着大小姐的,她们是坐在另一辆马车里,马车里还装了楚戚戚从船上卸下来的行李。   楚戚戚走到哪里,都是不睡外面的被褥的,   都随身带着她在家里用惯的。   红绵和绿拂铺好床,楚戚戚气哼哼的躺在床上,这时有卫珩的贴身侍卫送来晚饭。   楚戚戚大叫了一声:“端出去,我不吃,告诉卫珩,如果不把我送回晋阳城,我就绝食。”   她是真的不想去京城,不想去面对前世梦中的那些丑恶面孔。   她已经安排好她海外的退路了,这时候她可不想再节外生枝。   贴身侍卫看了她凶巴巴的模样,只好把晚饭端了出去。   可是楚戚戚从下船到现在也没有吃东西,马车上卫珩就是抱着她,动不动就亲她两口,弄的她满脸都是他的口水。   嗯,楚戚戚摸了摸,忙吩咐红锦和绿拂,给她打来水,好好的洗漱一番。   等梳洗完,解了发辫,换了家居的睡袍。   楚戚戚肚子饿的可就咕咕叫了,红锦轻声问,“小姐,您真的不吃啊?”   楚戚戚轻轻揉了揉自己的肚皮,咬牙道,“不吃。”   不放她走,她就不吃。   可是肚子饿怎么办?那就先睡吧,等睡着了可能也就不饿了。   楚戚戚钻进床帐,闭着眼睛催眠。   可是这样却是睡不着的,她的眼前晃着鸡腿儿、羊腿儿,鸭肉、炖鱼等等,像走马灯似的转了一圈又一圈,馋得她肚子更是咕咕叫。   诶,忽然鼻端就闻到了鸡肉的味道。   楚戚戚睁开眼,就看见卫珩手里端着一碗鸡肉糜粥,笑吟吟的坐在她的床头。   “你来干什么?跟你说,你若不把我放了,我就不吃饭。”   楚戚戚眼睛瞟着那碗粥,嘴里依然硬气的道。   卫珩笑了,把碗放在床头柜上。   忽然一倾身,从怀里掏出一条腰带,直接按了楚戚戚的手,把她的手绑在了床柱上。   “你要干什么?卫珩你要再做过分的事情,你信不信我就把你砍成太监。我说话可是算话的。”   楚戚戚真的有些生气了。   卫珩拿手指刮了她鼻尖儿一下,“只许你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又提九岁那件事,就知道他这人小肚鸡肠。   “你怎么没点灯?前些日子,在我家你不是已经算计回来了吗?”   卫珩压在她身上,笑道,“这是一辈子都算不完,你给我的可是童年阴影啊。   还有真不吃饭?别忘了小时候你不吃药,我是怎样喂你的?”   楚戚戚便想起,九岁那件事以后,她和卫珩之间就是亲密了很多。   有了很多他们之间不为外人所知的小秘密。   楚戚戚从小身子骨弱,就常喝药汤。   喝到最后,她见到那些中药汤都会吐的。   元真来了楚家以后,给她调理身体,看她实在不爱喝药汤,就把药都做成药丸给她吃。   即便这样,楚戚戚吃药也是十分费劲,是能不吃就不吃,能耍赖就耍赖。   那一次是因为元真道长出外云游,楚戚戚发烧生病,药丸都吃没了,家里的郎中不得不熬了中药汤给她喝。   但是楚戚戚趁人不注意就把这些药汤直接倒掉。   被少年卫珩发现后,卫珩也学了她那日扒他裤子的手段,也是在床上捆了她的手,任她挣扎,直接用碗把药汤灌进了她的嘴里。   哼,看来今日卫珩还是想用这招,想灌她。   楚戚戚紧咬住牙关,拿鼻子哼道,“说不吃就不吃。”   楚戚戚就看卫珩端起碗,她使劲摇头躲闪。   可是这回卫珩却没有拿手固定她的头,而是自己扬手喝了一口鸡肉粥。   然后双手捧住她的脸,唇便吻上了她的唇,   粥就喂进了她的嘴里。   楚戚戚本想坚持不吃的,可是肚子咕咕叫,闻到了鸡肉粥的香气,她的嘴就不由的张开了。   粥进到了嘴里,然后就的咽了下去。   吃了第一口,食髓知味,也无法吐出来了。   “我自己吃。”楚戚戚既有些羞愧,她没有坚持原则,拒绝美食,又有些脸红于卫珩这种奶孩子似的喂饭方式。   ……他都是从哪里学的这些手段?   可卫珩哪能放了这种亲密的方式,他可正喂的起劲儿呢。   卫珩是端着碗,一口一口哺喂。   不知不觉中,就喂了大半碗。   “我吃饱了。”这样的海碗,楚戚戚平时最多能吃一半。   “真饱了?”卫珩意犹未尽。   伸出手摸了摸楚戚戚的肚皮,感觉她的胃的确是胀了,便给她揉了两下。   这才伸手解开捆着楚戚戚手的腰带。   楚戚戚得了手又要去打他,卫珩把她紧紧搂在怀里,两手压在胸前。   “戚戚,”他含了她的耳垂,央告道:“和我去京城吧,我府里还有些妖魔鬼怪,等着你这楚霸王帮我降妖除怪呢。”   楚戚戚一愣,抬眼看卫珩:“你府里有妖魔鬼怪”   卫珩可怜兮兮点头,:“大大小小一群呢,我不好出面,戚戚,只能你来帮我了,求求你帮帮我吧。”   要说卫珩还是真的了解楚戚戚的性格,他这一下,便吊起了她的兴致……   作者有话要说:  卫珩:评论区的小妖精们,作为男主,我现在可不光脸皮厚,嘴还甜呢。 第54章 掏心掏肺(一更)   卫珩当然会抓楚戚戚脉门的。   楚戚戚这人好奇心重,她若来了兴趣,天塌下来也拦不住她去探究一番。   果然楚戚戚便问道:“你堂堂一个太傅府怎么会有妖魔鬼怪?”   卫珩晚上过来,没穿外袍,只着了里衣,此时顺势躺在床上,枕在楚戚戚的枕头上,搂住她,在她耳边轻轻道:“戚戚,你之前只知道我在京城颇有花名,却不知道这花名我背得有多累。”   楚戚戚撇嘴,拉了长音道:“背得累?左拥右抱,左右逢源,有些人心里不知怎么美呢。”   卫珩笑,:“什么左左右右的,师父不是也和你说了,我练的功夫是不能近女色的,那些都是假象。”   楚戚戚不以为然,:“师父的话,我当然信了,但说不定某人拿这样的话搪塞、欺骗师父呢。”   卫珩伸手指弹了楚戚戚额头一下,:“小混蛋,就是不信我,我骗师父干什么?”   “哼,那谁知道了,不过看你如今比原来,可真算是不要脸了。你也是读书的,圣人说的,非礼勿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动,你都学到哪里去了。”   楚戚戚越说越气,用力打了卫珩还在作乱的手。   卫珩叹了口气。看来今天他真要好生与她说一说,把这头顺毛驴给摩挲明白了。   “戚戚,我这就叫不要脸了?我都二十多岁人了,你看看周围年纪与我差不多的,儿子都满地跑了,我现在连媳妇都没娶上呢,我能不急吗?   什么非礼勿动,那些圣人说什么发乎情止乎礼,都是胡说,若真是喜欢了,哪个人在自己心上人面前把持得住,还什么坐怀不乱,要我看那柳下惠,要么是不喜欢那女子,要么就不是真男人。”   “啊,你自己耍流氓,动手动脚的,对我不尊重还有理由了!”楚戚戚恨恨道。   “我怎么动手动脚了,我们是定过亲的,若是没又后来那些事,咱们俩说不定孩子都生出三四个了,你倒是听那些圣人说,可是你见他们哪个少纳妾,哪个少生孩子了。而且我对别的女子不规矩了吗?我就对你这样嘛,谁让你是我媳妇了呢。”   “歪理一套套的,谁是你媳妇,我看你就是不要脸。”楚戚戚说着拿手指戳了戳卫珩的脸皮。   “你就是我媳妇,我就是当年太要脸了,你提出退婚,我就答应了,若是现在,你就打死我,我都不会同意的,我当时就应该直接与你先完婚,让你乖乖的在家等我。”   “哼,你想得美,我那时只有十岁,哪有十岁就成婚的,而且你参军一走,谁知道会怎么样。”   “我说的只是完婚,又不是洞房,我当年就是想着,若这一参军,真的死在战场了,你就成了望门寡,不如先与你退亲,以后回来再找你。哪知道你这狠心的,一连定了两次婚。”   卫珩说到这,泄愤似的咬了楚戚戚耳垂一口,:“我若是真的不尊重你,哼,在晋阳城时,就把你给办了,省得让你又跑出去两个月。”   “你还好意思说,杨元安与吴雍与我退亲是不是你搞得鬼?”   楚戚戚自然不傻,吴雍那件事她后来一琢磨,就是卫珩使的手段。   卫珩到没有否认,“我是用了点计谋,但也得他们自己甘心上道,你倒看看,你挑的这些男人,真是闭着眼挑的,都是什么货色。”   这楚戚戚到没法否认,杨元安与吴雍也的确是渣男。   卫珩看楚戚戚不说话了,马上再接再厉给毛驴子顺毛,卖惨道:“戚戚,这些年,我在战场有几回也差点死了,可我想着,我不能死,我得回来找你,要不你这没心没肺的,一定就把我忘了,然后找人嫁了,生十几个儿女。”   “你才没心没肺呢,生十几个,你当我是猪啊。而且说什么死不死的,你现在都成太傅了。”   卫珩看她虽然还是嘴硬,但说话明显软了。   “你以为我这太傅之位是天下掉下来的,都是我真枪实干,出生入死杀出来的,但是朝堂上有时候还得多些面具,我之所以有了这花名,一是为了掩饰武功,二就是让一些人放心,以为我与他们一样,是贪图女色,烂泥扶不上墙的货色。但是现在不需要了,所以府里那些妖魔们,还得你帮我打发了。”   “你就不能自己打发,或者找别人?”   “你是我的未婚妻,还是我最信任的人,我不靠你我靠谁?”卫珩很是理直气壮。   “卫珩,可是你想没想过,你非得让我去京城,可我的容貌若是帮不到你,反而给你带来麻烦怎么办?”   “戚戚,这也是我当年非得要从军的原因,你的容貌,何止是京城,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卫珩第一次给楚戚戚讲了母亲当年的事情,:“戚戚,那时我便发誓,一定要做出一番事情来,一是替母亲报仇,二是也要保护好自己的妻儿。戚戚,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任何人也无法伤害你的。”   “卫珩,你当年为何不与我讲你母亲的事情。”楚戚戚想着卫珩母亲的遭遇还有自己前世的惨死,她的心便有些疼,为她自己,也为少年时那个卫珩。   “诶,那时还小,怕说出来你不懂,再笑话我。如今我是明白的,这世上我就剩下楚家这些亲人了,你还是我的妻子,我有什么事情是一定要同你们说的,戚戚,与我回京,帮帮我好不好。”   楚戚戚是绝对吃软不吃硬的。   卫珩今晚算是对她掏心掏肺,又软语想求。   楚戚戚的心便活了,前世她是与父亲进京给参加新帝的千秋节,给新帝庆寿来得京城。   这一世她是与卫珩一起进京,比前世早了挺长时间。   或许一切就有所不同了呢。   而且即使她不同意,卫珩也不能放过她。   算了,就当她帮卫珩这一把,以后她真的要去海外,也能更心安理得些。   楚戚戚拿定了主意,:“帮你可以,不过我真的捅破了天,你到时可不能埋怨我。还有不许你老动手动脚的。”   卫珩大喜,忙点头应了,这一回他倒是真的听话没有动手动脚,是直接动了嘴。   楚戚戚脑袋一边躲,嘴里叫道:“讨厌,别舔我,真当你是小狗了,你快回你屋去,我要睡觉了。”   卫珩一边亲,一边笑,:“我的房间就在这里,我搂着你睡。”   楚戚戚伸腿踹他,卫珩用双腿夹住她的腿:“若不想睡,不如看看我的大雀雀,真的比原来大很多的。”   楚戚戚听他又提那件事,怕他真的把大雀雀亮出来,忙转过身去,用被捂住脑袋,不在理他。   卫珩笑着从身后搂住她,用手轻轻拍了她,哄着她睡了。   接下来的四天,一路两个人打打闹闹的到了京城。   楚戚戚看着出现眼前的上京的南城门,巍峨高耸,带着国都的大气与宏伟。   前世她第一眼看到时,是不用自主的惊呼出来的,而今生再见,她却心如止水。   卫珩看了一脸平静的楚戚戚,嗯,他还以为她爱玩的性格,一定会喜欢这里的。   不过能不被这繁华迷住眼睛,也是难得的。   马车到了卫珩的太傅府,此时天色已晚,卫珩扶了楚戚戚下了马车,刚进府门,就听见有人大声叫道:“大人啊,您可算回来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楚戚戚不禁皱了皱眉,这是谁呀?这般没规矩,竟然太傅府里大呼小叫的。   看来卫珩这府里还真的有妖魔鬼怪啊。 第55章 妖魔鬼怪   其实楚戚戚与卫珩携手进太傅府时,感觉还是不错的。   许是卫珩已经提前打过招呼,进了大门,太傅府的管家和一些小管事已经迎在了大门口。   见了楚戚戚和卫珩都躬身下拜,齐声道:“拜见大人、拜见大小姐。”   楚戚戚瞥了一眼卫珩,卫珩笑着捏了捏她的手,意思让她说。   “都起身吧。”楚戚戚微笑道。   这些人站起身,其中一个四十多岁的精壮男子走上前,:“老奴卫福,拜见大小姐。”   卫福?   怎么与她家的大管家楚福的名字是一样的。   这不会是太傅府的管家吧?   果不其然,卫福自我介绍了一下,真的是府里的大管家。   卫福又介绍了其他的管事。   楚戚戚一听,这些人的名字与楚府那些管事的名字,都是一样的,只不过就是一个姓楚,一个姓卫罢了。   楚戚戚瞟了一眼,:“你到是会找巧省事。”   卫珩笑,“开府时也没有想那么多,脑子里想着名字就直接给取了,现在看也好,你记也会好记得多。”   嗯,的确容易记。   不过楚戚戚就看这些人,都是兴高采烈的模样,一个个笑得见牙不见眼的。   至于这么高兴吗?   可她不知道,对卫福来说,是太至于了!   他们这些都是卫珩黑龙旗下面的军士,算是卫珩的心腹之人。   只不过因为受伤等原因,无法再上战场,卫珩开了太傅府后,就把他们调来管家,把他们都当成家人一般了。   卫珩到现在没有成亲,身边也没个知冷知热的媳妇,更别提儿女承欢膝下的天伦之乐了。   这些人心里都是替卫珩着急的。   没想到大人这次回来,提前三天就派人回来通知,说是大人的未婚妻要来了,让他们把府里好生安排一下。   卫福等人一听竟有这等事,是忙了整整三天,就为了迎接这位从天而降的未婚妻。   今日一见,这姑娘长得太美了,简直就是画上的仙女一般,与他家大人站在一起,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怎么看都是那么般配啊。   而且他们跟卫珩时间也长了,就见他家大人紧紧的拉着人家姑娘的手,不错眼的瞅着姑娘的脸,眼睛里和嘴角的笑意倾泻而出。   与平时那冷脸煞神的模样完全不同,一看就能看出,他家大人是喜欢这姑娘,而且喜欢的不得了。   这些人看到这情景,知道他家大人的婚事总算是有着落了,他们焉能不高兴呢。   可正说话间,就听见有人叫:“大人啊,你可回来了,奴婢是日夜都盼着您回来呢。”   这话说得毫无规矩,没大没小的。   楚戚戚就感觉卫珩又捏了她手一下。   她抬眼看去,就见一个四十多岁的半老徐娘,穿红戴绿、涂脂抹粉,蹬蹬的小跑着过来。   见了卫珩施了礼,拿手绢擦了擦眼角,哽咽道:“大人,奴婢这些日子一直吃不好睡不好,总是担心您在外面过于操劳,也没个知心人照顾,在累坏了身体,今日大人安稳回来,奴婢心里是太高兴了。”   就见卫珩淡淡的点了点头:“于嬷嬷有心了。”   旁边的卫福忙对于嬷嬷道:“嬷嬷,这位是大人的未婚妻楚大小姐。”   楚戚戚也看着这于嬷嬷呢,能跟卫珩这样说话,还能让卫珩与她敷衍一句,看来这人也不是普通的下人。   不过看她的长相,怎么看都让人有些不舒服。   眉眼瞧着年轻时倒是个美人,可是如今年纪大了些,人还有些瘦,脸颊凹陷,嘴边就印出两道深深的下撇的法令纹,再加上她有些鹰钩鼻子,整张脸就显得有些尖酸刻薄。   楚戚戚就见那于嬷嬷听了卫福的介绍,抹眼泪的手就是一顿,撩了眼皮便往她身上一扫。   目光里夹着棒,带着刀,很是吓人,要是普通软弱的女子见了,肯定会被她的凶样给唬倒的。   只可惜呀,她遇见的是楚戚戚。   楚霸王哪怕这个,而且楚戚戚也不允许一个下人对她如此嚣张无礼。   楚戚戚便拿眼盯了这于嬤嬤。   于嬷嬷与楚戚戚对视了一眼,便觉得身子像被利刃刺了一下,莫名的就有些不得劲。   她便转移了视线,也不看楚戚戚了。   又对卫珩谄媚道:“大人,知道您回来,奴婢已经吩咐厨房做了你最爱吃的酸菜鱼~”   可她说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卫珩看她的目光冷得像冰一般。   于嬷嬷的心就突了一下,因她的身份特殊,在这太傅府,卫珩每次见她,还是要比其他下人客气些。   今日可是她第一次见卫珩对她表现的如此冷肃。   呦,大人看来是不高兴了。   这于嬷嬷脑瓜也是转得挺快,她看了卫珩与楚戚戚交握的手,不得不转过身,对楚戚戚不情不愿的施了个礼,“见过楚小姐。”   嗯,倒真是个老妖婆子。   敢这般敷衍她,楚戚戚故意等了片刻,让这于嬷嬷维持了一会儿行礼的姿势,才爱理不理的说了一句:“起来吧。”   楚戚戚觉得她这样处理算是挺温和的了。   可对平日里在太傅府里作威作福的于嬷嬷来说已经是丢了大面子的。   于嬷嬷心里暗恨,哪来的这么一个狐狸精,把卫珩给迷惑了,还敢对她不尊重。   还说是什么未婚妻。   哼,这京城谁不知道卫珩的风流之名,就这府里北跨院的还有一群莺莺燕燕呢。   这个瞅着新鲜,说不定两天半就得失宠。   到时她一定得好好的收拾收拾这个小贱蹄子。   这边卫珩和楚戚戚都没心思再理于嬷嬷。   卫珩牵着楚戚戚的手,直接回了他的主院。   主院里,卫福已经按照他之前的交代,把东小院都给楚戚戚布置好了。   楚戚戚看了这主院,当然是太傅府里位置最好的院子。   在中庭的正中央,坐北朝南,一进去极有格局,是院中套院的设计。   正小院儿是卫珩的院子,与他对面的东小院就给她住了。   楚戚戚进了东小院,就见三间正房,还有偏厦、后罩房,并左右厢房,算得上是很宽敞的。   而且粉墙黛瓦,窗门都是朱红色的,房前辟出来的花圃里种了各种的牡丹花,姹紫嫣红,廊中放着两口大缸,里面养了红色锦鲤,一看便是新收拾出来的。   等楚戚戚进了屋,就见屋里的陈设与她在晋阳的家里是相差无几,她便知道这是卫珩让人用了心安排的。   红锦与绿拂看了,也都抿嘴一笑,到底是这位卫大人了解小姐的脾气秉性,这就哄得小姐开了心。   楚戚戚开心了,便想着卫珩让她降妖除魔的事情,这于嬷嬷肯定是妖了,只是那些魔都在哪呢?   不过只过了一天,那些妖魔便冒出了头,而且她在京城里还碰到老熟人…… 第56章 卿卿我我   楚戚戚可不知道她的到来在太傅府乃至京城都是一石激起了千层浪。   于嬷嬷听到楚戚戚竟然住进了卫珩院子时,很是惊讶。   便去找了卫福,有些不愿意道:“大管家,这楚姑娘进府的事,您怎么也不提前与我说一声,让我也有个准备。”   卫福看了她妖妖娆娆的样子从心里便烦,平时就不愿意搭理她,还没完没了的往上靠。   “我怎么不觉得这事,应该提前和你说。”卫福直接冷脸道。   于嬷嬷撇了撇嘴,想她长得也算花容月貌,当年在宫里也是差点有机会爬上皇帝的龙床的。   后来出宫,来了这太傅府,因是风流惯了,便看上这卫福,想着弄些露水情缘,奈何这卫福就是不上钩,她又去勾搭几个小管事,可那些人也都不理她。   这让于嬷嬷有些郁闷,不是当兵三年,母猪也成貂蝉,这些人在军队里至少都是当了五年兵,怎么见了她一点不惊艳呢,好歹她也是个美人啊。   哼,都是一群木头嘎达,活该都打光棍。   不过今天见这卫福木头,她还是精心打扮了一下,可是卫福依然是十分冷淡。   “卫大哥,您这话说得就不对了,大人让我管着府里的后宅,楚姑娘的事我当然得要清楚些。”   “于嬷嬷慎言,大小姐乃是大人的未婚妻,就是你我的主母,我们做下人的怎么能妄议主人家的事,这两日你也警醒些,大小姐如果有什么吩咐,可一定要精细的办。”   于嬷嬷看着卫福转身走了,恨得是一跺脚。   这个卫福嘴真是紧,她还想和他谈谈那个姓楚的女子底细呢。   一个女子还未成婚,就单身住进了男子家里来,什么未婚妻,是不定就是遮羞布,掩人耳目罢了。   不过现在这姓楚的还是挺得卫珩喜欢的,竟然安排住进了卫珩的院子里。   看来是床上功夫不错,就不知道能得几天宠。   于嬷嬷气哼哼的往回走,没想到竟碰到了正在逛院子的楚戚戚。   卫珩一早进宫,楚戚戚没什么事,睡醒了便在在府里逛逛。   她一眼便看到了于嬷嬷,便停住了脚步,等着于嬷嬷给她请安。   于嬷嬷也看到了楚戚戚,而且看到楚戚戚一直盯着她看,便不得不走上来给楚戚戚见礼。   楚戚戚看了她不情不愿的的样,今晚等卫珩回来,问问这老妖婆的底细,然后就收拾了她。   “于嬷嬷,你在这府里做了多长时间了?”   楚戚戚这人最不会看人脸色的,她见于嬷嬷想着急走,就慢悠悠的拉着她聊天。   于嬷嬷也不傻,知道楚戚戚如今风头正足,而且她第一眼看楚戚戚就感觉这女子不好惹,便不想与她多接触。   奈何楚戚戚却拉着她不放。   “奴婢来府里一年多了,承蒙大人信任,让奴婢掌管后宅的事情。”   “哦,那于嬷嬷对后院的事务一定很了解,你就说说,我听听。”   楚戚戚随意的坐在了回廊的美人靠上,一副要长聊的架势。   于嬷嬷心里气,你一个大姑娘不清不楚的就住进男人家,自己不要脸,还在这跟她摆主母的架势,还真当她是好欺负的。   “管理家务这些事,都是俗事,姑娘是贵人,只管贞静贤淑伺候好大人就行了,免得粘上这些变俗气了。”   于嬷嬷阴阳怪气道。   楚戚戚一听这老妖婆是在暗讽她以色侍人呢,倒是胆子挺大。   楚戚戚刚要拿出楚霸王的威风好好的捶她一下。   就见一个女子急匆匆的的跑了过来,见了于嬷嬷忙施礼道:“嬷嬷,奴婢的姐姐病了,还请嬷嬷找郎中来给她看病。”   就见于嬷嬷忽地大了嗓门,:“怎么这般没规矩,谁让你私自从北院出来的。”   说着上前一步。   楚戚戚就见那女子身子一哆嗦,立马退了小半步,那样子竟是像怕于嬷嬷打她一般。   果然就见于嬷嬷抬起手啪的下,给了那女子一记耳光。   那女子捂住脸,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也不敢大声哭,抽泣道:“嬷嬷息怒,奴婢就是心里着急,奴婢的姐姐都病了两日,再不请郎中,她就得死了。”   “那也不能坏了府里规矩,”于嬷嬷说着微微斜了楚戚戚一眼,吩咐身边跟着的两个婆子,:“把她的嘴堵了,扔到柴房里关上两天,再重新教她规矩。”   那两个婆子上来就拽那个女子,女子大哭道:“嬷嬷饶命啊。”   楚戚戚看这女子的穿着,并不是丫鬟打扮,而且听好像是北院出来的。   她听卫福提了一句,说北院里住的都是旁人送给卫珩的侍妾。   眼前的这个女子模样倒是长得不错,只是行为举止就像被于嬷嬷欺负惯了的下人。   楚戚戚就见于嬷嬷得意的瞟了她一眼,哟,这老妖婆在杀鸡给猴看,给她立规矩呢,这是在告诉她如果以后她不受宠了,就是这样的下场。   哼,看来这老妖婆是自己上杆子找死呢。   “慢着,”楚戚戚抬起眼皮,对那两个婆子道。   那两个婆子正在拽那个女子,听了楚戚戚的话,没有放手,犹豫着看向于嬷嬷。   楚戚戚给身后的红锦递了个眼神儿,红锦就明白,像这两个婆子这样不认主的下人自然以后是不能留了。   于嬷嬷看楚戚戚说话了,怎么也得给楚戚戚点面子,便对两个婆子点点头。   那两个婆子才住了手。   楚戚戚冲那女子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那女子抬头看向楚戚戚,脸上不由露出来惊讶的神情。   “大小姐问你话呢,还不赶快回答。”于嬷嬷又提高了声音。   就见这女子的身子又一哆嗦,不自觉的就往后又躲了躲。   “奴婢名叫璀璨。”   璀璨?这名字一听就带着些香艳味道。   “你是做什么的?”   “奴婢是、是大人的侍女。”   这璀璨也是有眼力见儿,她刚才一看到楚戚戚的脸就被震惊了。   她也算容貌出众的,但是对比楚戚戚可就差得远了。   这样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子出现在太傅府里,而且于嬷嬷还对她这样客气,叫她大小姐,看来必是与太傅大人关系极为密切。   璀璨就留个心眼,没敢说自己是侍妾。   嗯,楚戚戚心道,这还算是一个脑筋清楚的。   “你刚才说你姐姐病了”   “是的,大小姐,”璀璨听了楚戚戚的话,心中升起一丝希望,“奴婢的姐姐病了两日,奴婢心里着急便坏了府中的规矩,不过还请大小姐救救我的姐姐吧,等姐姐好了,奴婢甘愿受罚。”   说着,砰砰的磕起头来。   楚戚戚见不得可怜人,回头对绿拂道:“去告诉大管家一声,给她找个郎中来。”   于嬷嬷见楚戚戚献直接越了她安排事情,就有心说两句,要抬抬扛。   可就见楚戚戚吩咐完,抬起身便走了,连理她都没理她。   晚上卫珩忙完公务回了家,刚进大门口见了迎接的卫福便问道,“她今日在府里怎么样?”   卫福一听,就知道大人是在问大小姐呢,便忙把今天楚戚戚在府中的事儿仔细的说了说。   “嗯,不许任何人惹她不高兴,她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就算把房子拆了,你们也不用管。”   卫珩又叮嘱了一句。   诶,他家大人这是生怕委屈了大小姐,这话都说了好几遍了。   卫福忙又应了。   卫珩回了自己的院,也没回自己房间,直接到了东小院儿。   进屋就看见楚戚戚正趴在床上,看话本子呢。   快九月天,屋里还很热。   楚戚戚只穿了一个薄绸的寝袍,没有穿睡裤。   此时光着脚丫,两条腿儿在空中交叉晃悠着,一边吃着话梅,一边趴着看书。   卫珩看着那两条白嫩如玉的修长小腿,就觉得眼睛都被狠狠的晃了一下。   他向上一步,不由得就伸出爪子,握住了她的脚丫。   楚戚戚吓了一跳,回头看是卫珩,连忙用脚就踹他,:“你这人真是属狗的,走路都没有声音。”   卫珩捉了她的脚亲了一下:“别趴着看书,仔细累了眼睛,还有少吃些话梅,这就要吃晚饭了。”   楚戚戚嘟了嘟嘴,他们两个这几日就像连体婴儿似的腻在一起,这卫珩便又变成了原来的那个小爹,什么事都要管着她。   红锦看卫珩回来了,忙吩咐摆了晚饭。   卫珩伸臂把楚戚戚从床上抱了起来,坐到饭桌前。   楚戚戚脚上没穿鞋,便窝在他怀里,卫珩就拿了筷子、勺子一口口的喂她。   给楚戚戚喂饭,卫珩原来在楚家就是做习惯的。   但少年时心境简单,一心一意是真的喂饭,有时还觉得楚戚戚有些麻烦。   但这几日,重操了旧业,暖玉温香在怀,自是与年少时的情景大不相同的。   一顿饭喂得是心猿意马,一只手揉着,一只手喂着,有时还上了嘴。   红锦和绿拂早就躲得远远的,低着头不敢看。   楚戚戚胃口小,吃了几口便说吃饱了。   卫珩揉了揉她的肚皮,:“这肚子都没鼓呢,再吃两口。”   楚戚戚摇头不吃。   卫珩便抬头吩咐红锦道:“以后饭点前一个时辰,不许给大小姐吃零食,省得不正经吃饭。”   楚戚戚不乐意了,:“我就喜欢吃零食,吃那么多饭干什么,变成大胖子啊。”   卫珩见她撅了嘴,便笑着亲了口:“你还胖?我倒觉得你现在瘦得都没有小时候重呢,可不能再不好好吃饭了,否则这里瘦下去,就不好看,摸着也不舒服。”   说着便在楚戚戚胸前揉了两下,又笑道:“你倒真挺会长,我看你那全身的肉都长在这里了。”   楚戚戚才不理他的荤话呢,掰了他的手道,“老实些,跟你说些正经事,那个于嬷嬷哪来的,你怎么会这么放纵她,还有北院那些侍妾是干什么的”   卫珩就知道,她一定得问这些事儿。   “都是些不相干的,你看着处理就行了。”   楚戚戚挑眉:“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就把她们都赶走了~” 第57章 同心同意   卫珩知道楚戚戚性格的,她说要撵人,那就是真的要撵人了。   楚戚戚还嘀咕了一句:“好歹你还是个太傅,怎么让一个老妖婆在家里作威作福的。”   卫珩笑着解释:“那个于嬷嬷是从宫里出来的,她是曹德的人,我府里后宅北院都是别人送的女子,就让她去管了。”   曹德!   梁景帝身边最得宠的大宦官,他所带的阉党把持朝政,祸国殃民,为大梁忠义之士所不齿。   但这次卫珩回晋阳,楚戚戚调查他,也知道这个曹德对卫珩却是有知遇之恩的。   正是曹德向景帝推荐了卫珩,卫珩才得以在短短几年之间坐上了太傅之位。   但卫珩最初几年也因这曹德,在朝堂与百姓中的名声并不好,后来还是他率领黑龙旗,一点点用战功让所有人对他改观了,成了大梁的英雄,坐稳了这太傅的位置。   楚戚戚看了卫珩一眼,:“这个于嬷嬷我是必要撵走的。”   她可不管卫珩与曹德如今怎么样,她看不顺眼的,就得踢走,否则留着给自己添堵吗?   卫珩亲了她一口,:“都说了让你随便处置,北院里面还有几个是带着身份的,明天我让卫福把名单给你。”   楚戚戚一听就明白了,北院那些侍妾其中有的是别人给卫珩使的美人计,是在他身边放的奸细。   “但是西院那边还有两个听说可是你的心头好啊,我撵了你不心疼。”楚戚戚斜眼看卫珩。   哟,这是吃醋了吗?   卫珩顿时眉花眼笑的,凑过来在她唇上狠狠的亲了一口,:“我顶了风流之名,总得装个样子,西院那两个都是我黑龙旗下面的暗探,用来迷惑那些人的。”   卫珩吩咐了一声,一会儿,西院的那两个据说是最受宠的侍妾就来了。   见了楚戚戚都是规规矩矩的用男子的礼节躬身施礼。   楚戚戚看这两个长得模样还行,瞅着柔柔弱弱的,她们真是卫珩的手下?是会功夫的暗探?   像似看出楚戚戚的疑惑,这两个女子,一个向后做了空翻,一个一抬手,袖子里打出一只袖箭,把桌子上放着的蜡烛一下子给打灭了。   嗯,功夫不错,楚戚戚笑了:“既然是自己人,那明天就拿你们两个开刀了。”   两名女暗探忙应了:“一切听大小姐吩咐。”   说完正经事,卫珩看楚戚戚又想趴着看话本子,便拉起她:“别看了,刚吃完饭,上外面走一走消消食。”   楚戚戚懒得动弹。   卫珩振振有词,:“没听老话说嘛,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   到底给她披了外衣,拽着她去了后花园。   楚戚戚边走边耍赖,:“活到九十九,那我得多老了,牙也掉了,眼睛也花了,头发也白了,满脸褶子,那么丑,我才不要呢。”   卫珩在前面拽着她的手,用力拉着她:“人生七十古来稀,能活到九十九,那是多大的福分,放心有我陪着你,我不嫌你老。”   楚戚戚嗤之以鼻:“你比我还大五岁呢,我九十九,你就一百多了,你那时就是没牙的小老头子。”   说着楚戚戚弓着腰,兜了嘴,一手虚拄了拐杖,一手锤了自己的腰,学了那上年纪的老人家,咳嗦了两声:“我是老卫头啊~”   卫珩看她学得惟妙惟肖的,是哈哈大笑。   楚戚戚直起腰,得意道:“那时应该是我不嫌弃你!”   卫珩笑着抱住她,把头埋在她肩上,轻声的叹谓:“那说好了,一起活到九十九,你不准嫌弃我的。”   楚戚戚可没这种柔肠,一把推开他,:“先能活到九十九再说吧。”   ……真是煞风景的楚霸王。   卫珩只好又拉起她的手往前走,楚戚戚不动弹,看着他们两个拽着胳膊,一个在前,一个在后的样子,噗的一笑。   卫珩回头:“笑什么,快点走。”   楚戚戚眨了眨大眼睛,坏笑道:“你看这姿势像不像,原来我在家晚上遛金子,金子在前面跑,我在后面拽着狗绳子的样子。”   这人老是舔她,咬她,还走路没声吓她,不就跟金子一样。   真是好心当了驴肝肺,卫珩瞪眼呲牙,:“什么金子,我可是大老虎,再不走,真咬你了。”   楚戚戚不但不走,反而一屁股蹲了下去,笑:“什么大老虎?最多是大花猫吧。我就不走。”   卫珩回身拉她,楚戚戚转了转眼珠,向卫珩勾了勾手指。   卫珩低头:“干嘛,又打什么鬼主意。”   楚戚戚凑到他耳边,“你学一声猫叫,我就走。”   诶呀,胆大了,竟敢撸虎须,卫珩捋胳膊挽袖子,真是欠收拾了。   楚戚戚看卫珩要收拾她,转身就跑,卫珩一个健步就追上她,抓住她的腰,把她抗在了肩头。   楚戚戚在他身上扎煞着手脚,奋力挣扎,嘴里乱叫道:“卫小狗、卫小猫,你快放下我。”   卫珩大笑着给了她屁股一掌,:“老实点,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着大步回了楚戚戚的房间。   远远跟着的侍卫听到卫珩愉悦的大笑声,都互相对看了一眼。   啧啧,原来他家大人会笑啊。   这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美人生生的把他家这冷面冷血,不苟言笑的太傅大人变成了绕指柔了。   厉害!厉害!   楚戚戚被卫珩抗进了屋里,直接扔在了床上,卫珩脱了衣服就钻进了床帐里。   屋外守门的红锦和绿拂,就听见屋里面传来了几声男子学大老虎的叫声。   然后就听大小姐叫:“卫珩,你竟敢咬我屁股。”   红锦和绿拂身子就是一抖,都憋不住的想笑。   静了一会儿,里面又传出了几声喵喵的猫叫,还有楚戚戚的笑声,再过了一会儿,又有小狗在汪汪叫。   然后她家大小姐的嘴就像被什么堵住了,呜呜两声,就没了声音。   等二天,楚戚戚起床时,卫珩去早就去早朝了。   楚戚戚揉了揉屁股,有点疼,不用想,肯定被这家伙咬青了。   不过她想了昨晚,卫珩学小狗叫的模样,还是忍不住笑了。   红锦和绿拂伺候她洗漱、吃过早饭后,卫福便来请安了。   楚戚戚接过卫福手里的名单,有问题的卫福都拿红笔给圈出来了,:“这些人,你想怎么处置?”   卫珩恭敬道:“大小姐,这些人,大人的意思还是留着,省得送回去,对方在想办法往府里塞人。”   “那我知道了。”   没到中午时,于嬷嬷便得到信,卫珩在西院那两个比较受宠的侍妾,不知怎么触了那个楚戚戚的霉头,楚戚戚大发雷霆,逼着卫福要处置那两个人。   而且连带这北院那些别人送过来的侍妾,楚戚戚都看不过眼,都要处置了。   诶呦,这简直就是个醋坛子、母老虎嘛。   于嬷嬷赶紧去了前厅,就见北院的那二十多个女子分两排站在院子里,西院那两个受宠的侍妾跪在廊下。   楚戚戚坐在厅门口的一把太师椅上,俏脸含怒。   于嬷嬷心里暗喜,叫你们狗咬狗,不过脸上还是做了关心的模样,拧着腰走上来行礼,“诶呦,大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楚戚戚只微点了下头,算受了于嬷嬷的礼。   然后指了跪着的那两个侍妾,:“你们自己说,该怎么处置你们。”   这两个卫珩手底下的暗探,按照昨晚楚戚戚的吩咐,眼泪汪汪道:“大小姐,奴婢们只是很久没有见到大人了,想给大人送些奴婢们做的山药糕,奴婢们不敢打扰大小姐的休息,只是想站在院门口等着。”   “呸,什么在院门口等着?”楚戚戚身后站着的红锦疾言厉色道,:“明知道大小姐还没有起床,就敢站在院门口喧哗,还有一个个衣衫不整,成何体统。”   于嬷嬷见这两个侍妾只是穿了低胸的襦裙,哪里算得上衣衫不整。   哼,楚戚戚这是怕这两个侍妾把卫大人勾引走,分了宠吧。   就听楚戚戚哼了一声,:“卫福,她们两个不守府里的规矩,我看是不能留了,直接发卖了吧。”   北院那二十几个侍妾还有于嬷嬷都是一愣,就因为这两个侍妾要争宠,这就给发卖了?   这楚戚戚也太不容人了,太不守女德了。   可她们就见卫福恭敬道:“是,大小姐。”   就吩咐小厮两个侍妾拉了下去。   剩下的人看了不禁就有些慌。   果然就听楚戚戚道:“咱们家大人平日里公事繁忙,没有时间管家里的事情。我既然来了就得替大人分忧,这府里上上下下的事我便得操心。   我看咱们府中吃闲饭、不干活的人太多了,怎么也得整顿整顿,正好下面庄子和府外店铺里缺些人,我看你们这些人便去帮忙吧。”   什么,这楚戚戚就这么把她们打发了?   这些人可就有些急了。   但是里面站在着的璀璨和她姐姐是真的下面人为了讨好卫珩送进来的“杭州瘦马”,璀璨昨天见识过了楚戚戚厉害劲,还给她姐姐请了郎中。   这样的主母她可不敢得罪,还是保命要紧。   故此璀璨拉了她姐姐出来给楚戚戚行礼:“奴婢和姐姐一切听从大小姐安排。”   嗯,不错,算机灵的,楚戚戚示意她们两个站到旁边去。   可是有些人脑子还是不清楚的。   其中几个听了便着急了,互相看了看,一个便出头道:“大小姐,奴婢几个是宫里派出来的,来时陛下就使人吩咐奴婢,要好生伺候大人……”   她们可是从宫里来专门伺候大人的,怎么能去农庄干粗活。   就算现在大人不理她们,但留在府里总会有机会,若是出了府可就没翻身之日了。   楚戚戚冷哼了一声,到挺聪明,还知道拿皇上来压她,真当她是没见过世面的村姑不成。   还陛下吩咐的?陛下知道你们是老几啊。   今天打发了你们,你们还有本事进皇宫找皇上告状不成。   “陛下既然钦点了你们来了太傅府,你们就是太傅府的人了,一切都得按照太傅府的规矩办,府里大人如今有我伺奉着就够了,你们都闲了这么长时间了,该干些活了。”   还有谁叫美珠、玉雪、月莲、红云……”   楚戚戚叫了几个名字。   就见站出来的这几个倒真是人如其名,长得还真是漂亮,奈何都是些小奸细。   楚戚戚转头吩咐卫福:“正好庄子里的花花草草都开着呢,备车把她们送过去,好好伺弄那些花草也算是有个活干。”   卫福应了声是,就有家丁上来拉了这些女子。   这些女子哪里愿意走啊,一个个哭嚎道:“我们是宫里出来的,你没权利这样对待我们……”   “你这妒妇,太傅大人你快回来啊,替奴婢做主啊……”   “呜呜,大小姐,奴婢只求留在府里做事,求您留下奴婢吧……”   楚戚戚听而不闻,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等这些人都被拉走了,院子里清静下来。   才转头对看得目瞪口呆的于嬷嬷,似笑非笑道:“于嬷嬷,如今这些人都去下面的庄子里了,我看您年纪也大了,有我在,府里的事就不用您操心了,不如您就此也回家养老去吧。”   什么,这是连她都打发了。   “你、你这个小娼妇,你知道是谁让我来府里的吗?还敢撵我!”于嬷嬷气得口不择言。   楚戚戚俏脸一板,:“于嬷嬷,我可是大人的未婚妻,你作为奴才竟敢辱骂主人,还有没有规矩了,来人,掌嘴!”   立刻上来四个小厮捉住于嬷嬷,啪啪的扇起了嘴巴,打得于嬷嬷是涕泪横流,两巴掌,脸就肿了起来。   旁边看着的璀璨姐妹心里这个解气啊,这于嬷嬷平日里作威作福,竟打别人耳光了,今日她自己也算尝到了滋味。   正在打时,就见卫珩走了进来。   于嬷嬷看见了卫珩,就像看见了救星,是奋力挣脱了小厮的手,一下子扑倒在卫珩脚下,抱着卫珩大腿就呜呜哭开了,可是嘴肿得却是说不出来话了。   卫珩皱眉道:“戚戚这是怎么了,怎么能随便打人呢,还不赶快给于嬷嬷道个歉!”   楚戚戚听了这话,眼泪便掉了下来,委委屈屈道:“我好心让于嬷嬷回家养老,她就骂我是小娼妇,我若是小娼妇,那你这个大人是什么了。   被一个下人这般骂,你还让我给她道歉,你把我这个未婚妻当什么了,不行,我要回家,我要与你退亲,今日有我没她,有她没我。”   楚戚戚矫揉造作的站起身,就往卫珩怀里扎,撒起泼来。   卫珩忙用手拉住她:“好好,你别生气,你别生气!”   又低头对抱着他腿的于嬷嬷为难道:“嬷嬷,你也看到了,戚戚到底是我的未婚妻,这样吧,我今日先把您送回曹公公那里去吧。”   说着示意卫福,卫福上来拽了于嬷嬷,把她拎出了府。   等完了事,回了屋,楚戚戚往床上一趴,“诶,坐了一早晨,腰都有些不舒服了,对了,你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早?”   “我家楚霸王大显威风,我怎么也得回来一睹风采啊。”卫珩自觉上来给她揉腰。   “啊,你小点劲,对,就是这里,这个力道就行……”楚戚戚被按得很舒服,:“几个小毛贼罢了,都不够塞牙缝的,还至于你回来。”   “只是,”楚戚戚回头看卫珩,:“我这妒妇之名恐怕就要大显于京城了……”   卫珩借她的手撵人是最省事和不牵扯朝堂之事的,最多这些人就会说她是妒妇和卫珩怕老婆罢了,也挑不出别的理。   卫珩闻弦歌而知雅意:“委屈我们大宝贝了,不如等会我们一起去逛逛街,看看你喜欢什么,咱们就买些什么。”   楚戚戚得意,她来了京城几天了,还没出去玩呢:“当然得犒劳我了,你看你多冤大头啊,养了这多人,这些人每天吃穿用度得花多少钱啊,今日我把她们打发,给你省那么多钱呢。”   “对,对,我们大宝贝真是夫君的好贤内助。”卫珩忙笑着拍马屁。   今日卫珩也算回来的早,两个人就说说笑笑的坐了马车出了府,先到了京城最大的酒楼用中午饭。   没想到一进酒楼,楚戚戚就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熟人…… 第58章 再起风波   坐在车上,楚戚戚看卫珩嘴角上翘,一脸笑意,心情高兴的很   其实楚戚戚现在也明白,卫珩哪里需要她为他降妖除魔,他府里这点事,他若是想处理,早就能想办理处理的干干净净。   这人把事情说得那么严重,就是为了哄她来京城的。   楚戚戚不禁有些气闷,她怎么就那么傻,又上当了。   好像从小到大,她就是那个孙猴子,而卫珩就是如来佛,她怎么跳也跳不出他的手掌心。   就像这次,她都跑到海外去了,没想到回来,又被他给困住了。   那她这次跑还有什么意义,也许在他眼里,她又是在耍小孩子脾气,闹别扭,闹过了就好了。   唯一与少年时不同的是他对她的态度真的发生了很大变化。   她来了卫府,这一路上遇到的官员还有府里下人对他都是毕恭毕敬,都很怕他。   而他在这些人面前,身居高位的官威不经意间就会显露出来,气势十分摄人。   可他在她这里却是另外一种样子,不仅一点也没有朝堂上太傅的威风,少年时那个性格内敛的卫珩如今对她可是千依百顺、柔情似火。   她看得出,他是在放下身段来哄她的。   就像昨晚他学小狗叫,即使他们两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时,少年卫珩也根本没有这样做过。   这几日她过得是开心的,他们两个就好像又回到从前的亲密无间,就好像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八年的时光。   只是小时候是她缠着卫珩,还弄出了大雀雀的事,让他抓了把柄。   可如今是他脸皮厚了,反过是天天黏着她,而且手段和花样还多,让她防不胜防的。   她现在与他这样子,虽说顶着未婚妻的名头,但若论起来,与他做了那多出格的事,她可是一点女德都没遵守,尤其这一次还弄出个妒忌的名声。   不过什么女德,从她退了三次婚,就已经没有遵守女德了,而且重生了不就是要把自己的生活过得更好、更快活嘛。   她如今都是做国王的人了,以后还可能三宫六院呢。   嗯,以风采冠九州的卫珩的姿色,在她的戚戚国当个皇后、贵妃什么还是可以的哦。   楚戚戚脑子里想着卫珩像女儿国那些男子穿了女装,涂脂抹粉的样子,忍不住就想乐。   卫珩看着楚戚戚坐在那里眼睛弯弯,嘴角含笑,诶,也这丫头不知想什么高兴事呢。   只是年少时在他面前像一块水晶的小女孩,如今他竟有些猜不透她的心思。   他既知道了当年他的离开伤透了她的心,他就一直在尽力的弥补,尽自己所能对她好,让她安心。   就像她这次跑到海外两个多月,他在家酸得都可以开醋铺了,可她只要回来了,他就开心了。   也不敢说她,还得好好哄着。   他当然能看出来她的心里是有他的,她没有爱上别人,她还是喜欢他的,这种喜欢并没有因为岁月而消散和改变。   就如当年他与她退亲时,她病了两个月,而她与杨元安和吴雍退亲时,却是风轻云淡的很。   这一次他知道她不愿进京,但他半是求她,半是“绑架”的把她带回来,她也是跟他来了,还顶了妒妇的名头,帮他把府里清理干净。   最主要的是,他亲她、吻她、与她亲热的时候,她刚开始还又些抗拒,可是如今她也默许了他。   他们之间似乎又回到了从前在楚府时的甜蜜。   可是他又觉得还是那么一丝丝不同,就像破镜重圆,那裂痕在镜面总是时隐时现的,或者更确切说他们之间还有一层雾,虽然薄得透明,但是到底还是存在的。   这样的认知让卫珩的心底还是不安的。   这定了亲可以退婚,成了亲可以和离,而且他知道以楚戚戚现在的脾气,即使与他有了夫妻之实,她若是真不想要他了,也能干脆的转身就走。   诶,终究当年是他的错。   但不管怎样,他对她是绝对不会放手的。   想到这,卫珩伸手把她抱到他的腿上,掐了一把她的脸,:“笑什么呢?”   “就是想起你若是穿了女装会是什么样子。”楚戚戚坐在卫珩的大长腿上,像个孩子似的荡着秋千娇憨道。   卫珩却是一囧,头上滴下三条黑线来,昨晚他为了哄她,是又学猫叫,又学狗叫的,今天晚上她不会又让他穿女裙吧。   楚戚戚看卫珩垮了脸的样子,一下子便猜出他的想法来,对呀,今晚真的可以让他试试女装的。   卫珩看她一脸坏笑的样子,忙正经道:“你想都不要想,我是绝对不可能穿的。”   “咦,我想什么了?什么不可能穿?”楚戚戚心道,今晚就非得让你穿。   便拿话将他:“对了,卫珩,我如今把你的桃花都赶走了,你会不会有一天会埋怨我。”   “我为什么要埋怨你?”   “因为我又小气,又嫉妒,跟我在一起,你堂堂一个太傅,不能像别的男子一般纳妾,也不能招惹别的女子,时间长了,你会不会有一天会后悔,会不会就此就烦了我?   就如同司马相如与卓文君,卓文君是司马相如《凤求凰》求来的,他们曾经那么相爱,患难与共,情深意笃,后来司马相如不也是想纳妾了吗?”   这是他们两个在一起,楚戚戚第一次问这样的问题。   他还以为她一直都不会问呢。   “戚戚,你这个问题对我来说是不成立的!”卫珩斩钉截铁道,:“或许别的男人会纳妾、会风流好色。   但在我看来,他们是没有遇到他们真正喜欢的人。   就像你说的司马相如想纳妾,但当卓文君回了他那首《白头吟》后,他不也放弃了纳妾想法了嘛。   一个男子如果真的爱一个女子,他的心里就再也不会装下别的女子的,他会在乎她的喜怒,在乎他的行为会不会让她不开心,他又怎么会用纳妾让她伤心呢。   戚戚,我觉得我是幸运的,老天待我不薄,让我在最好的年华里,遇到了你。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即使容颜老去,仍是赤子之心,就算繁华落尽,依然不离不弃。”   楚戚戚看着卫珩柔情似水的眼睛,有些楞。   她本想用将卫珩一下,好找由头,让他晚上穿女装,可没想到他给她来了这么一段深情告白。   咦~,楚戚戚摸了摸胳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只是这样的情话与告白,她从成年后,有很多男子都曾找机会对她说过。   她记忆最深刻就是杨元安,前一日他刚刚给她写了一首情诗,第二天他便爬了别的女人的床。   就是那句老话,宁愿相信母猪会上树,也不要信了男人的那张嘴!   不过纳妾风流这种事也好办,她心里早就有自己的主意的,那就是:君若无心我便休,自此山水不相逢!   她才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再把自己憋屈病了。   卫珩说了一番感言,就见楚戚戚只哦了一声,就没什么反应了。   心下不禁叹了口气,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以后她就会知道他说到就会做到的。   马车到了京城的最大的酒楼玉华楼,楚戚戚下了车,就见这酒楼宽大的门脸,上下四层,装修豪华,进了门,大堂是座无虚席。   不过跟着卫太傅吃饭,当然不能做散台了,早就有卫珩的手下人定了包间。   掌柜的一看卫珩来了,忙上来躬身施礼道:“大人,包间已经给你收拾好了,您请上四楼。”   卫珩拉了楚戚戚的手,就往楼上走。   这时,就听楼梯响,从上面也走下来一男一女。   四个人一照面,往下走的女子就惊呼了一声:“楚戚戚?!”   楚戚戚也没想到她会在京城里遇到杨纤云。   杨纤云看见卫珩与楚戚戚交握的手,怎么这两人竟然又在一起了,而且楚戚戚还与卫珩来了京城。   她忙去看身边的大哥杨元安。   杨元安当然也看到了楚戚戚与卫珩亲密的样子。   她不是出海了吗?这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怎么会来了京城还与卫珩在一起。   “戚戚,你~”杨元安脱口道。   “杨大人,你叫本官的未婚妻有什么事情?”卫珩面带不虞的看向杨元安。   未婚妻?杨元安忙看向楚戚戚,她什么时候与卫珩又定亲了?   可是他在她脸上没有看到一丝的否认,他们两个真的又定亲了。   杨元安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强作笑颜道:“太傅大人,下官一时口误,还请见谅。”   卫珩点了点头,也不再理他,拉着楚戚戚就往上走。   杨元安侧了身,让出了楼梯,但是杨纤云却是没有动弹,而是一脸倨傲的看着楚戚戚。   杨元安忙拽她,杨纤云却皱了眉头不乐意:“大哥!”   杨元安狠瞪了她一眼,用力把她拉到楼梯扶手这一侧,然后微笑道:“卫大人、楚大小姐,您们先请。”   楚戚戚看了杨纤云可没什么叙旧的想法,见她一脸的不忿,便扬起自己的头,连眼角余光都未施舍她,便上了楼。   杨纤云看了楚戚戚对她视若无睹的态度,心里更是生气,下了楼上了马车,忍不住对杨元安抱怨道:“大哥,我如今也是太子府的人了,我为什么要让~”   她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杨元安厉声打断:“闭嘴!”   杨纤云没想到大哥竟然呵斥她,她刚要回嘴,但看了杨元安阴沉的脸,就不敢再说话了。   “小妹,”杨元安压了压心中的怒火,才对杨纤云解释道:“你现在虽然进了太子府,但陛下册封你为太子侧妃的诏书还没有下,这段时间你且不能生出什么事端。   尤其卫珩还是位高权重,他若出手想搅黄这件事是易如反掌的,你千万不要惹楚戚戚,你如今要做的就是把太子殿下哄高兴了才是正经事。”   说到了太子,杨纤云脸一红,娇羞道:“我知道,这几日殿下晚上都是歇在我房里的。只是大哥,那个冷香丸快要用完了。”   “嗯,大哥知道,那冷香丸你切不能让别人经手了,京城不比晋阳,你做什么事都要多加小心,今天也算太子殿下开恩,让你出来与我见面,你回去一定乖巧些,这里还有些画册,你回去好生看看,仔细研究些,务必让太子殿下满意了。”   包间里,楚戚戚问道:“那个杨纤云怎么来京城了。”   不是追卫珩追到京城里来了吧。   卫珩一笑:“她如今已经是太子的人了,过两天陛下会下旨封她为太子侧妃。上次在晋阳城义卖的手串,就是太子让拍下来送给她的。”   卫珩借机解释了一下他送杨纤云手串的事。   楚戚戚瞪了他一眼,若不是最开始,卫珩拿了太子的手串送给杨纤云,她也不能上卫珩当,以为卫珩要与杨纤云成亲。   卫珩忙脸上赔笑认错。   不过,这杨纤云竟要成了太子侧妃,太子侧妃可不比普通的侍妾,是要上皇家玉碟的,也算是皇亲国戚了。   楚戚戚哼了一声,:“她怎么会被太子看上了。”   “杨元安弄的,杨元安也算是挺会钻营,他攀上太子,如今进京在兵部做事。”   楚戚戚一直都知道杨元安心眼多,但是没想到他为了荣华富贵,竟把自己的妹妹送给人当小老婆。   诶,楚戚戚不禁有些想楚渝,她那个傻哥哥,永远都不会干这种事情的。   “卫珩,如今你府里的事,都办完了,我什么时候能离开京城回晋阳啊?”楚戚戚撅了嘴拿筷子扒拉着碟子中卫珩给她夹的菜。   “怎么不高兴了?”   “嗯,我想家了,想我爹、我娘、还有楚渝了。”楚戚戚掉起金豆子。   卫珩看楚戚戚想家都想哭了,忙坐过去,把她抱在怀里哄道:“我刚回京,处理完事情后,我们就一起回晋阳,然后就在晋阳完婚,你别哭,过两天师父他老人家就要来京城了。”   师父要来了?楚戚戚立刻不哭了,开心道:“真的?”   “我骗你做什么,师父上祁连山给你摘雪莲去了,已经摘到了,正在往京城来呢。”   “太好了!”楚戚戚欢呼一声,:“我在海外还给师父带了好多礼品呢。”   卫珩有些吃醋,光想着给师父带东西了,他连毛都没有。   楚戚戚看他一副委屈的模样,她心情高兴了,便凑过头,在他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这个行了吧!”   卫珩立刻眉开眼笑,打蛇随棍上,:“不行,怎么也得十下。”   “好啊!”楚戚戚夹了一块鹿肉,就往他脸上蹭,:“来来,这个还油大,正好还可以抹脸。”   只是隔壁包间,站在窗口的男子,侧耳仔细听见他们两个隐隐的笑闹声,手就紧紧的攥成了拳头。   过了几日,便到九月中秋。   楚戚戚还没等来师父元真道长,却等来了太子府的请帖,请她参加太子的中秋晚宴。   楚戚戚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要见到前世的仇人了…… 第59章 红颜知已   那日卫珩和楚戚戚在酒楼吃过饭,本想着要在京城里好好逛逛,买些新奇的东西给楚戚戚玩。   不过他们两个刚从酒楼出来,卫珩的护卫长就迎上来,在他耳边说了两句。   卫珩听过后,对楚戚戚歉意道:“戚戚,我这边有些急事,你先回府,等我忙完了,在带你出来玩。”   楚戚戚摇头,随意道:“你忙你的,我自己逛就行了。”   那怎么行!   卫珩深知楚戚戚惹祸的能力,而且她还长得这般美。   京城可不比晋阳,天子脚下,遍地皇亲国戚,有他护着当然不能让楚戚戚吃了亏,可是若惹了麻烦上身,也容易招来后患。   卫珩好说歹说,最后还是亲自把楚戚戚送回了府,才打马去了常侍府。   这常侍府便是宫中景帝身边最受宠的大宦官曹德的府邸。   按说宦官是必须留在宫中伺候皇帝,但是曹德从景帝为太子时,就进了太子府伴随左右,景帝曾经称之为“阿父”。   景帝继位后,曹德及九名大宦官组成了阉党,被称为“十常侍”。   他们蛊惑景帝,把持朝政,朝堂大事,各种奏折,都得经过这“十常侍”的手,才能到景帝的案头。   忠义之士,无不对这十人痛恨至极。   只到景帝洪安元年,原太傅李大人趁中原百姓造反之计,发动宫变,杀了十常侍中的六人,阉党重挫,声势才降了下来。   但李大人也因此得罪了曹德,后被曹德进谗言,逼得告老还乡,卫珩才坐上了太傅之位。   这曹德因得景帝的恩宠,竟以宦官之身,在外开了常侍府。   平日里他若在宫中没事,就回这常侍府休息,这府里除了众多貌美的姬妾,还有十几个在外号称是他干儿子的俊俏郎君。   卫珩进了曹府,直接便去了曹德的书房。   果不其然就见于嬷嬷坐在屋里哭哭啼啼的抹眼泪。   卫珩也有很长时间没有见过曹德,此时便微笑躬身施礼道:“卫珩拜见公公。”   曹德四十多岁年纪,白净面皮,一双桃花眼,身上自有一股久居皇城的阴沉威势,若是不开口说话,任谁都想不到这是个无根之人。   只是他看了卫珩也微笑道:“阿珩,不必多礼。”   声音虽故意压低,显出些醇厚来,但还是掩饰不住其中如女子般的尖细。   曹德指了指于嬷嬷,:“阿珩,今日我从宫里回府,你府里的人便把于嬷嬷送回来,这脸怎么还肿了?”   于嬷嬷有了靠山,听了这话便更嘤嘤的哭了起来。   卫珩心中冷哼一声,这曹德虽是个太监,但还很怜香惜玉。   而于嬷嬷,曾经是曹德在宫中的最早的“对食”宫女,两个人也是有些患难与共的露水姻缘。   曹德开了这常侍府,就把于嬷嬷从宫中接了出来。   但过了几年,于嬷嬷徐娘半老,不复青春,曹德身边也有了更年轻貌美的女子,于嬷嬷就慢慢的失宠了。   但曹德对她还算不错,看她是忠心的,就在卫珩开了太傅府后,把她派到了卫府。   其实也就是在卫珩身边放了一个眼线,是在明晃晃的提醒和告诉卫珩,他的一切都在他曹德的掌握之中。   卫珩心中厌恶,可脸上却是丝毫不显,只是叹气的道:“公公,最近朝、堂事多,还没来得及跟您说,前几日我的未婚妻,从晋阳来了京城。   她年纪小,进了府就和于嬷嬷口角了几句,动了手,我已经说了她。   但是公公,您也知道这些女子一旦钻了牛角尖儿,她就出不来了,到现在我还没把她哄好呢。   暂时还真不能把于嬷嬷接回太傅府,否则她们俩又干起来,我这家宅就不安宁了。”   旁边坐着的于嬷嬷听了这话,忙哭诉:“我才没有跟那个妒妇打仗呢,是她无理取闹,先打了我的。”   曹德眼中的精光一闪,微沉了脸对于嬷嬷道:“我们这里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儿,你先下去吧。   我已经叫了宫中的太医,带了秘药来,等会儿让他给你的脸好好医治,你就在府里养伤吧。”   于嬷嬤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好不情不愿的出了屋。   屋里可算安静下来。   曹德笑道:“没想到这于嬷嬷年纪越大,办事越是糊涂,还与你的未婚妻发生争执,那也是该打的。   不过阿珩,你什么时候竞有了未婚妻,怎么之前没听你说过啊?”   卫珩亦笑:“我这未婚妻也不是旁人,就是我参军之前定的那一个,当时有些误会解除了婚约,如今又再续前缘,我就把她接到京城看看,过些日子,我和她一起回晋阳城就准备完婚了。”   “那就恭喜阿珩了,没想到你的婚姻大事,这么快就定下来,只怕京中有无数佳人得伤心流泪了。”曹德调侃道。   卫珩忙摇手,“公公千万不要这样说,我家那个是小心眼儿,醋坛子出来的,别说于嬷嬷,家中的那些侍妾今天全都被她打发了,还与我大闹了一场。”   曹德嘴角上扬,:“没想到我们的太傅大人,竟然是怕媳妇的。”   卫珩叹气:“从小的感情也没办法了,哪知道她现在变成了母老虎,暂时也只能这样了,等过一段时间再慢慢的调、教吧。”   “诶,阿珩,我可要告诉你一句,这女人啊不能惯,你呀其实就该多纳几个侍妾,让她们争宠去,看她们老实不老实。”曹德一副过来人,语重心长的模样。   “公公您是御女有术,但我这个,今天刚闹完,等过一段时间再说吧。”   卫珩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曹德又与卫珩说了几句闲话,卫珩才告辞离开。   曹德等卫珩出了屋,转身进了书房里面的内室。   内室的床上躺着一个年轻男子。   曹德坐在床边摸了那男子的脸一把:“听说今日你也去了玉华楼,可曾见过卫珩和他的那个未婚妻。”   那男子转过身来,一张清俊面孔,正是吴雍。   “孩儿今天没有见到卫珩和那个楚戚戚,不过他们是在我隔壁的包间里用饭。”   “楚戚戚?”曹德好像是品茶一样,将这三个字在嘴里咂麽一番,   “对!她叫楚戚戚,她也曾是孩儿的未婚妻。”吴雍想到听见的卫珩与楚戚戚在隔壁的笑闹声,垂下了眼帘。   曹德见吴雍说得都是实话,笑了,:“听说,这个女子还曾是兵部新晋的杨大人的未婚妻,呵呵,就不知道长得有多美。”   就知道这老狐狸一定调查过楚戚戚的,幸亏他刚才没有说什么假话。   吴雍抬起脸,:“长得很美,号称江东第一美人。”   曹德伸出两指捏吴雍的下巴,摩挲着:“听说这美人刚出生时,百花齐放,红光满屋,那这等祥瑞之人怎么也得送进宫或者陪在太子殿下身边才能相得益彰啊。”   吴雍眨了眨眼,:“干爹,您不是说陛下如今笃信道家修炼之法,已经不太近女色,但太子殿下正是年青之时,应该更会喜欢吧。”   “你说得有道理,这事就交给你办了。   卫珩呢,如今翅膀硬了,有些不听话了,就用这事给他些教训,让他知道点厉害,脑子清醒些也好。”   “孩儿明白,只是干爹,孩儿如今在外行走,没有个身份做事也是不方便的。”   “放心,你是我的干儿子,干爹怎么也得替你安排好一切,过几日你去兵部的任命就会下来了。”   “多谢干爹。”吴雍笑着坐起身,解开了曹德的腰带。   曹德俯下身,也抽掉了吴雍腰带,把他又按回了床上。   第二天,吴雍亲自拜访了杨元安,与杨元安谈了一个时辰后才离开。   但吴雍并没有回常侍府,而是去了京城最大的青楼:倚翠园,要见号称京城第一名妓的:董香君。   老鸨子并不认识吴雍,见他穿着不显,便皮笑肉不笑道:“这位公子,你可能有所不知,我们家的香君可不是轻易见人的。”   吴雍哼了一声,从袖口掏出一张银票扔给了老鸨子,:“大娘,人啊且不能狗眼看人低,只是今日也不为难你,你只去告诉董姑娘,外人都说她是卫大人的红颜知己嘛,但是卫大人这次从回京后就没来看过她,她若是想知道原因,就出来见我吧。”   老鸨子看这银票竟有二百两之多,哟,她真是走眼了,原来这也是哪个山头上的神仙啊。   立刻脸上的笑容就真诚多了,忙吩咐人给吴雍上了茶,她自己进了董香君的屋。   片刻就又笑着走出来,:“这位爷,我们家姑娘请您进去呢。”   吴雍又在倚翠园盘横了半日方离开。   楚戚戚可不知道她如今已经被人惦记上了。   只是到了中秋节,中秋乃是大节,按惯例,皇宫中都要设中秋宴,皇帝与大臣们要一起同乐赏月。   但今年,景帝修炼道家仙法,已经闭关十几日,朝堂的事情由太子监国,这中秋宴也就改在了太子府。   卫珩作为太傅当然要出席了,只是没想到楚戚戚竟然也收到请柬。   楚戚戚还未与卫珩成亲,身上自然没有诰命的称号,她虽然有个县君的名头,可是参加宫宴的女眷必须是三品以上的,她的品阶也不够。   但是这张请柬竟然是新封的太子侧妃杨纤云使人送来的。   涉及到杨纤云,再加上太子是她前世的仇人,楚戚戚本能的就觉得这宴无好宴,说不定就是鸿门宴。   卫珩看她犹豫,直接道:“你若是不想去,就说病了不去。”   这也行?   “当然行了,你是我的夫人,以后就是正一品的诰命,杨纤云只是个侧妃,最多二品,没有你的品阶高,你不用给她脸。”   楚戚戚听了这话,便心安理得的不去了。   可是当天中午,卫珩刚去了太子府,便有人登了太傅府的门,并指名就要见楚戚戚。   管家卫福当然不能让这人进太傅府,只客气的请她离开。   但是这人就在站在门房那里不走,正好被在府里逛悠的楚戚戚看到。   楚戚戚看着面前这个花容月貌的年轻女子,董香君,卫珩所谓的红颜知己,长得到真是挺美的。   只是卫珩不在家,她跑上门来想做什么…… 第60章 粉墨登场   董香君离着很远便看到了楚戚戚,便不顾礼仪,抻着脖子叫道:“楚大小姐~”   旁边一直站着守着她的卫福急了,忙挡在了她的面前。   奈何楚戚戚眼睛尖,耳朵灵,也看到了董香君。   楚戚戚歪了歪头,这是哪位?怎么卫福这般拦着她。   她来了好奇心,便走了过来。   卫福就觉得牙有些疼,大人没在家,这董香君跑到府里来,明显是不怀好意。   诶,他刚才怎么不把这妖精直接打跑呢,这要是她胡说八道什么,再影响了大人与大小姐的感情,他可就难辞其咎了。   卫福在这里后悔,可是楚戚戚已经走了过来。   董香君看楚戚戚过来了,是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民女董香君拜见大小姐。”   楚戚戚的脚步就是一顿,她是调查过卫珩的,当然知道董香君是谁。   按说董香君是卫珩所谓的红颜知己,她是卫珩未婚妻,董香君应该躲着她才对。   只是今天董香君这个时候来找她干什么?   楚戚戚可不愿自降身份搭理她,转身就要往回走。   “大小姐,民女有话与您说。”董香君没想到楚戚戚竟然没理她,扭头就要走了。   这可是出乎她意料。   “卫福!”楚戚戚皱眉道,:“怎么现在什么人都可以进太傅府来找我说话,你这管家是怎么当的?”   卫福脸一红,:“大小姐训斥得对,老奴这就把人请走。”   刚才卫福顾念着董香君曾经的身份,只是拦着她不让她往里走。   但现在大小姐发话了,他真的不能再客气了,直接冲旁边站着的家丁一挥手,家丁上来就要来拉董香君。   董香君虽是风尘女子,但她乃京中第一名妓,还挂着卫珩红颜知己的名头,所以一些惦记她的美貌或是想在她这里走卫珩后门的达官显贵们对她都是极力讨好的。   她也是被人捧惯的。   可是今日这楚戚戚见了她,连话都不愿意与她说,正眼都没给她一个,明显是瞧不起她。   而卫福这边还直接要撵了她,但她哪能让家丁碰她。   “别碰我。我自己会走。”董香君忽地站起了身,对家丁道。   又大声的对楚戚戚的背影抽泣道,“大小姐可是觉得小女的身份不该与你说话吗?可是小女也曾与大小姐一样是好人家的女儿,是家破人亡后才成了如今的样子,还请大小姐可怜。”   楚戚戚就觉得有些烦,卫珩什么眼光,怎么找了个这样不知所谓的“红颜知己”。   ……让自己可怜她。   董香君就见楚戚戚慢慢的回过身,像看一只傻雕似的看着她。   “你既然知道你的身份,谁给你的胆量来找我,我为什么要可怜你?   怎么你是觉得本大小姐应该对你倒履相迎,好茶好水的待你吗?”   一个妓户还敢与朝廷县君这样说话,看来的确是脑袋不清楚。   董香君本想用她的身份卖惨来挤兑一下楚戚戚。   毕竟她还顶着卫珩红颜知己的名头。   一般贵女如果这时候,就算不想理她,表面上也得应付她一下。   但是她遇到的是不按牌路出牌的楚戚戚,一下子就被楚戚戚嫌弃的话捶的有些晕。。   可她也算机灵,眼睛眨了眨,那眼泪就一颗接一颗的从眼角滴了下来,嗫嚅道:“大小姐您何苦说这样的话挖苦民女。   民女虽在火坑中,但承蒙大人垂怜,一直为大人守着清白之身。   今日来就是想请大小姐允许民女能够继续伺候大人和大小姐,做奴做婢,民女都是愿意的,而且民女今日来还与您说一声,陈太师家的大小姐陈玉波今日也去了太子府的。”   旁边的卫福听了肺都要气炸了,他家大人真是好心养了一头白眼狼,这是挑拨离间呢。   卫福是真不客气了,上来就拽了董香君的胳膊就往外推。   “慢着!”就听楚戚戚叫了一声。   卫福心中一紧,而董香君却是心中高兴,看来她的话还是起作用了。   就见楚戚戚笑了,那笑容就如牡丹映日,灿烂夺目。   她身后跟着的红锦与绿拂就是吸了一口冷气,这董香君该死不死的竟然敢惹她家大小姐。   就听楚戚戚笑盈盈道:“你是不是觉得你挺聪明啊,挺会说话的。   可是本大小姐之前从来没见过你吧,你今日上来就认出我,还能喊出本小姐的名字,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是谁在背后提点的你啊。   还有你今日敢来太傅府,是不是觉得自己在卫珩心中是有些地位的。   那你为什么不在卫珩在府里的时候与他说呢,偏偏要等卫珩不在时来见我?   还愿意为奴为婢伺候我和卫珩,这府里这么多下人,用得着你吗?若是卫珩早想留下你,以他太傅的身份把你从青楼里捞出来是易如反掌的,可他为什么不这样做呢?”   诶呦,旁边听着的卫福都要跪了,这大小姐太聪明了,根本就不上当,怪不得大人会这么喜欢大小姐。   董香君听了,脸都绿了,眼泪都不知道怎么流了,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了。   “诶,不过看你这可怜劲,既然你愿意为奴为婢,我就成全你一天。   卫福,把她带到府里洗衣房里,找人看着她,让她把府里的衣服都洗干净了,等你家大人回来后再处置她吧。”   董香君可没想到楚戚戚会这样做,忙大叫道:“你不能这样对我,你~”   卫福这时候还哪能让她再说话,是直接上来堵住了嘴,把人拉了下去。   楚戚戚虽然处理了董香君,可心里却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不舒服。   她也不愿意再在府里呆着了,便让人备了马车。   女人嘛,心情不好就得出去逛逛街,买些好东西,多花些钱,就敞亮了。   卫福不敢拦她,忙吩咐了府中护卫好生的跟随保护楚戚戚,一旦有什么事情,直接到太子府去找卫珩。   楚戚戚的马车刚出了府门,就听车外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杨元安拜见楚县君。”   哼,今日看来是不想让她消停了,这一个个的都粉墨登场了。   楚戚戚掀开车帘,车外站在的果然杨元安。   “杨大人,挺巧啊。”楚戚戚冷淡道。   “元安是特意在这里等县君的。”杨元安躬身施礼道。   “等我?”楚戚戚斜了一眼杨元安。   杨元安一点也不介意楚戚戚不礼貌的态度。   仍微笑道:“太子侧妃给县君下了帖子,想请县君参加中秋夜,但是县君说身体不佳,今日不便出席,我便想着前来探望县君。”   哟,这兄妹俩还没完了,妹妹下帖子,哥哥这又特意来堵她。   楚戚戚根本不愿意与他没话找话,只噢了一声,便要放下车帘。   “县君!”杨元安上前一步,走到了楚戚戚的马车前。   “今日我来还有一件事要与县君说,晚上的中秋宴上,太子会撮合卫大人与陈太师之女陈玉波的婚事。”   楚戚戚听了他的话,嘴角微微露出一丝讥笑,:杨大人居然会这么好心,专程告诉我这件事。”   就见杨元安敛了脸的笑容,忽的低下头,把脸凑到了车窗前。   “戚戚,我没有那么样好心。   陈玉波在你之前,与卫珩都快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但却被你突然横刀夺爱,陈太师早就因此事对卫珩极为不满了,准备在朝堂上弹劾卫珩,但陈玉波对卫珩又是一往情深,所以陈家便求到了太子跟前。   戚戚,此时太子府的后花园里,陈玉波可能正在向卫珩一述衷肠,你觉得卫珩会如何应对呢?   当年我与你定亲后一时糊涂做错了事,你上门来要与我退亲,我甚至跪下来求你原谅。   但当时你说,你绝对不会宽恕一个花心、背叛过你的男人。   那时我说,其实你根本就没喜欢过我,所以你才能如此的决绝。   只是今天你真的不去看一看,卫珩是不是你嘴里说的那种花心的男人呢……” 第61章 报仇雪恨   杨元安与楚戚戚在晋阳也算是一起长大的,而且还定过婚,他对楚戚戚性格的了解并不比卫珩差。   果然听了他的话,楚戚戚脸沉了下来,眼睛直盯着他。   杨元安火上浇油,微笑道:“怎么,戚戚,不敢去吗?是害怕了吗?怕这一回卫珩也会像八年之间那样决绝的离开你吗?”   即使八年之前,卫珩不惜与她解除婚约也要去参军,可她心里一直还是有着卫珩。   即使他杨元安也算人中之龙,可是她的心一直都未曾真正接纳过他。   她是那么高傲的女子,可是卫珩一回来,她便卸去了她所有的铠甲,重新与他在一起了。   哼,又一次定亲!   那么今天就让她看一看,一个男人在所谓的真爱和权势、利禄、美色面前会如何选择。   ……时间好像静止了。   有风轻轻吹来,吹动了车窗上的竹帘。   楚戚戚阴沉着脸,紧紧的瞪着杨元安,半晌过后,才冷笑一声。   “红锦!”楚戚戚回头,在红锦耳边轻轻的交代了两句。   “大小姐!”,红锦脸色发白,恳请道。   楚戚戚没有理她,红锦知道大小姐下了决心的事,任何人都拦不住,只好悻悻的下了车。   “杨元安,我跟你去太子府,只是你也知道我的性格,你若是敢对我耍什么手段,就别怪我不客气。”   楚戚戚扔下狠话。   杨元安笑了,:“戚戚,你知道的,我对你的心从未变过,我怎么能害你。”   车上坐着的绿拂都要打人了,你这还不是在害小姐。   楚戚戚听了杨元安的话,就像听了一个很可笑的笑话,也笑了,:“杨大人,听说你之前纳的妾氏,那个叫乔氏的,正在闹着让你写放妾书,想要离开杨家。   晋阳城都传是你身上有了什么暗疾,不能人道,才让乔氏不满了。就不知道这事是不是真的,如果是,有病还是早点治。”   说完,头往后一侧,放下了车帘。   车外的杨元安,脸都涨得要滴出血来,他竟然让个女子耍流氓给寒碜了。   他真想大声呐喊一句:“我当然是没有病的,我是真男人,不信,你来验啊!”   可是他是一个饱读圣贤书的大才子,他的脸皮,不能说出这样无耻的话。   杨元安直觉得他的心、肝、脾、肺都要憋屈炸了。   可是再怎么炸了,他也得忍着,这时候他可不能惹毛了楚戚戚   一会儿红锦从府里出来,上了马车。   杨元安骑着马,楚戚戚的马车便跟着他去了太子府。   太子的东宫也是在皇城中的。   只是前朝曾经发生过太子与皇帝的宫妃淫、乱之事,故此东宫便由皇帝寝宫的侧翼搬到了皇城的东面。   东宫这边的宫门是可以直接进出皇城。   今日东宫的大门口,官员女眷的车马早就排成了一条长龙。   但杨元安如今是太子侧妃的亲哥哥,也就算是太子便宜的大舅子了。   而他还是太子的心腹,在太子府也是有些面子的。   楚戚戚马车到了皇城前,并没有从正门入。而是到了侧角门,楚戚戚下了车。   杨元安与守门的护卫打了招呼,楚戚戚与他一起进了太子府。   只是她可以进去,红绵和绿拂却没有身份进入到皇城中去,只好心情忐忑的留在马车上。   楚戚戚和杨元安跟随着指引太监,沿着宫道慢慢的走着。   因是八月十五,朱红色的宫墙上挂着各式各样,千姿百态的精致纸扎灯笼。   此时已近黄昏,楚戚戚抬头望去,远处巍峨的宫殿,高耸的屋檐飞脊,被晚霞涂上了一层金红色的暗光,看上去不见白天的威严,竟很是宁静,甚至是祥和。   杨元安笑着对指引太监道:“晚宴既没有开始,我想陪着楚小姐到御花园里逛一逛。”说着往那指引太监手里塞了一个装了银子的荷包。   杨元安如今是太子府最受宠的侧妃的哥哥,太监知情知意,忙笑道:“杨大人请便吧。”他便撤走了。   杨元安陪着楚戚戚到了太子府的花园。   奇花异草,湖水清幽,景色倒是极很美的。   可是楚戚戚哪有心情看这些,她随着杨元安走到一处假山的凉亭上。   这假山的凉亭在这园子里也算是最高处了,站在亭子上,视野开阔,可以俯瞰四周。   杨元安拿了根铁制的细长筒递给楚戚戚。   “这什么?”楚戚戚看了这细长的铁棍子。   “兵部刚得的,是从西洋过来的新玩意,叫望远镜,可以看很远的地方。”   杨元安说着,教了楚戚戚怎么用。   ……这杨元安看来就是有备而来啊,东西都准备这么齐全。   只是他怎么就能料定卫珩就能在这个时间去见那个陈玉波,难道他给卫珩设了套?   楚戚戚心里怀疑着,拿着望远镜看了。   嗯,这倒是个好玩的东西,本来很远的景色,忽然就清晰的近在眼前了。   楚戚戚双手托着望远镜,眯着一只眼,四处看着,:“怪不得兵部会有这个,以后打仗用来勘测敌情倒是很有用的。”   楚戚戚夸了一句,杨元安微笑点头。   只是当卫珩熟悉的身影真的出现在望远镜里时,楚戚戚的心忽的提了起来。   远处湖边的柳树下,站着两个人。   男子身材高大英挺,穿着湖蓝色的锦袍,头戴玉冠。   那锦袍还是今天中午她为他挑选的。   他的对面站着一个盛装打扮的苗条女子。   那女子好像在哭,然后忽然扑进了卫珩的怀里,紧紧的搂住了卫珩的腰。   楚戚戚不知道,她是否应该再继续看下去,还是放下望远镜去找卫珩算账,抑或是现在就离开这太子府。   她的心有些疼,原来她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坚强和无所畏惧。   ……嗯,她现在就要回家。   回晋阳,去找爹娘,还有楚渝,带着他们去海外。   楚戚戚把望远镜交还给杨元安。   转身便下了假山,快步往东宫门口走。   “戚戚、戚戚!”杨元安从背后追上来,想拉她的胳膊。   楚戚戚停步,猛回身,扬起手,“啪”的一下,抽了杨元安一记耳光。   “你!”杨元安捂着脸不可置信。   “五年前我们两个退亲时,我就想打你这记耳光,今日你又来算计我,杨元安你死了心吧,即使我退一百次婚,我也不可能吃你这个回头草”   楚戚戚转身又走,忽听背后传来一道声音:“杨大人,你们这是做什么呢?”   楚戚戚的脚便迈不出去了,她就觉得那声音就像一条毒蛇,爬上了她的后背,让她的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臣,拜见太子殿下。”杨元安忙回身施礼,心里暗自着急,妹妹这是怎么办的事?太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以太子的好色,他看到楚戚戚,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果然太子韩瑾敷衍了一句,“平身吧”,眼睛却一直盯着楚戚戚。   楚戚戚不得不回身,低头施礼:“臣女拜见太子殿下。”   “臣女?你是哪家的女儿,孤怎么从来未曾见过你。”   这样国色天香的女子,就是父皇后宫的三千佳丽,能赶上她颜色五分的都没有,更别说太子府里的那些姬妾,能望其背者根本没有。   杨元安上前一步挡在楚戚戚面前,“太子殿下,她是晋阳候之女,是臣和侧妃娘娘的老乡,也是卫太傅的未婚妻。   今日是侧妃娘娘下请帖唤她入宫的,但是她身体有些不舒服,太傅大人便让臣送她出宫。”   嗯,竟然是卫珩的未婚妻。   怪不得陈家会求到他的面前,让他帮着撮合陈玉波与卫珩的婚事,陈玉波的容貌与这女子一比,简直是一天一地,他若是卫珩也会选这个女子啊。   可惜了,这么个美人,竟然名花有主。若是旁人的,他一定得强过来,只是卫珩的,倒是麻烦些。   但到底还是色心占了上风,韩瑾笑道:“晋阳侯,那你是姓楚了,若要论下去,孤还得称晋阳侯一声舅舅,你就是孤的表妹了。”   楚戚戚咬着牙应了声:“臣女不敢攀附。”   韩瑾笑:“都是亲戚,有什么不敢攀附的,你身体不舒服吗?宫中就有太医,孤让人给你看病。”   楚戚戚忙道:“太子殿下,臣女这是老毛病了,回府休息一下即可。”   杨元安一看韩瑾的态度,就知道韩瑾动了色心了。   他刚才直接说了楚戚戚就是卫珩未婚妻,就是拿卫珩压压韩瑾,可是这韩瑾竟然是色胆包天,连卫珩的面子都不顾了。   他今日把楚戚戚叫进太子府,是为了算计卫珩,可不是把楚戚戚往火坑里推。   杨元安脸上都冒汗了,此时也忙道:“太子殿下,卫大人也交代了,把楚县君送回家即可。”   韩瑾看着杨元安略显紧张的样子,哼,一口一个卫珩,拿卫珩来压他吗?   卫珩权势再高,也是臣,他可是储君,是以后的皇帝,难道还怕了卫珩不成。   况且说不定这美人也贪图荣华富贵,今日见了孤,觉得孤好,就不要了卫珩呢。   而且你杨元安什么时候与卫珩那么好了?卫珩还会把这个大美人托付给你?   看起来倒像是你杨元安看上了这女子呢。   韩瑾沉了脸:“杨爱卿,孤在同自己的表妹说话,你就不必插言了吧,来,表妹请与孤一起到东宫坐一坐吧。”   杨元安心中一凛,韩瑾这是警告他了。   他有些绝望的回头看楚戚戚,这可怎么办?   就见楚戚戚竟然一点没有慌张,脸上还露出了笑容,那笑容美得让杨元安都不禁一瞬恍惚。   太子韩瑾看了,更是受不了了。   就听楚戚戚娇滴滴道:“那臣女戚戚就斗胆叫殿下一声表哥了,只是太子表哥,戚戚现在胃难受的很,走不动,您得让个宫女来扶我啊。”   哟,韩瑾被一声表哥叫得骨头都酥了,忙吩咐身后跟着的宫女道:“快去扶楚县君。”   又对楚戚戚笑道:“原来你叫戚戚,好名字,走,去表哥的大殿,表哥给你治病。”   楚戚戚像是听明白了韩谨的黄腔,娇羞道:“那就多谢太子表哥了,戚戚悉听尊便。”   说着身子便靠在了扶她宫女身上。   呦呦,美人原来这么识趣,看来是觉得他这太子要比卫珩强得多了,这是主动在投怀送抱啊。   杨元安可是了解楚戚戚的,这楚霸王弄这个样子,这是想搞事情啊。   可韩瑾是太子,楚戚戚哪能斗过他。   杨元安心中着急,不禁上前一步,:“戚戚!”   就见楚戚戚从那宫女身上抬起头,冷淡道:“杨大人,麻烦你去告诉卫大人一声,我要去表哥那里休息休息,暂时就不回府了。”   韩瑾听了越发高兴,这美人自己把话都说了,即使卫珩不愿意,也挑不出他的毛病。   因为是美人主动要求跟他走的。   楚戚戚又看了杨元安一眼,便由宫女扶着去了太子寝宫的一处偏殿。   到了偏殿门口,楚戚戚斜了韩瑾一眼:“太子表哥,戚戚身体不舒服,不想让太多人在旁边伺候,看着觉得心烦,就留这宫女一人就行。”   这一眼是媚眼如丝,韩瑾被瞧的全身都软了,只一处直挺挺的硬着。   嗯,美人是第一次来东宫,是有些害羞了。   “好好!”韩瑾一口应了,让偏殿的宫女太监都在殿门外等候。   宫女扶了楚戚戚到了房间门口,楚戚戚忽然呕了一声,捂住了嘴,急道:“太子表哥,我的胃不舒服要吐,您现在屋外等一下,我收拾一下。”   说着又呕了一声。   韩瑾忙往后退了一步,可别吐他身上了,:“好好,屋里又净房,你好生伺候着县君。”   韩瑾对扶着楚戚戚的宫女吩咐了一声。   宫女扶了楚戚戚进了屋,过了一阵子,韩瑾等有些等着急了,就听屋里传来楚戚戚的媚言媚语:“太子表哥,戚戚在床上等着您呢~”   那声音裹着蜜,含着糖,还带着一包水,柔柔娇娇,简直要把人的心都喊化了。   韩瑾什么都顾不得了,是推门就进去了。   一进屋,就见床上的床帐已经放下来了,宫女低着头,缩着身子躲在角落里。   韩瑾两步就迈到了床边,一手掀开床帐,嘴里调笑道:“美人,孤来了。”   就见楚戚戚躺在床上,身子盖着被,袖子遮着脸。   “表妹不必害羞,孤一定好好疼爱你。”   韩瑾伸手拿开楚戚戚的袖子,可是一看到脸,他就是一惊,这哪里是楚戚戚,这是刚才扶着楚戚戚的那个宫女啊。   可这时候,韩瑾就觉得后脑一痛,眼前一阵发黑,他身子一歪,便倒在了床上,:“啊~”   他想叫人,可是嘴还没张开呢,就觉得脸被一个枕头给糊住了,头上又挨了一棒子,人便彻底晕过去了。   穿着宫女衣裳的楚戚戚放下手中的凳子腿,从头上拔下一根大金簪子。   手一按金簪上面的按钮,金簪头忽地伸长,变成了一把小短剑。   楚戚戚拿开韩瑾脸上的枕头,把短剑对准了他的咽喉。   如果这一剑下去,她前世的仇就报了…… 第62章 不破不立   楚戚戚短剑的剑尖就要扎在了韩瑾的咽喉上。   她的手还是顿了顿。   楚戚戚咬唇,在外人眼中,她是娇蛮不讲理的,可是她却从未杀过人。   当年她失手将少年卫珩推进了念云湖里,卫珩昏迷了三天三夜,她还被母亲打了手板。   那时候师父曾告诉她,如果随便杀人,死后会下地狱被油锅炸的。   另外她真的杀了太子韩瑾,她又该想什么办法能脱身呢?   如果脱不了身,这可是灭九族的大罪,父母,哥哥都会受到牵连。   可这又是一个这么好的机会。   楚戚戚之前没想到事情进行的这样顺利,她是做好了玉石俱焚的准备的。   但韩瑾这个好色鬼,对她是一点没有防备。   今日若能杀了韩瑾再脱身的话,那么前世的厄运就彻底被改变了。   楚戚戚脑子飞快的转着,正想着能够万全的主意。   就听房门砰的一声,被人一脚踹开。   楚戚戚身子一抖,手马上按了短剑上的机关,短剑又变成了簪子大小,她忙插回到头上。   扭脸一看,进来的竟是面色铁青的卫珩。   卫珩大步走到床前,一手猛地拽开帐帘,忽地感觉一个人像股风似的扑进他的怀里。   卫珩没有伸手推开这个人,因为他实在是对这股风太熟悉了,“戚戚!”   楚戚戚伸手捂住他的嘴:“嘘~,用另一只手指了指床上。   卫珩顺着她的手指,便看到了躺在床上额头上鼓起一块青紫大包的太子韩瑾。   和穿着楚戚戚衣服的宫女。   卫珩看到这情景,恨不得一掌就打死韩瑾。   只是如今时机还未到,等到来日,他必要将这韩瑾粉身碎骨,以报此仇。   可倒底还是意难平,卫珩出手点了韩瑾身上的几个穴位。   然后直接吩咐楚戚戚,把衣服换回来。   说着自己就动手扒了韩瑾的衣服。   事到如此,楚戚戚只能听了卫珩的话。   好在她和那宫女,也只换了外袍,另外就是,她把宫女头上金钗、宫花之类的,簪在了自己的头上。   其实,她扮宫女漏洞是十分多,只要仔细一瞧就能看出来是假扮的。   奈何韩瑾被色迷了眼睛,没有空理睬她这个冒牌货,才让她得了手。   等楚戚戚换好衣服,卫珩直接拉了她的手出了屋。   出了偏殿,楚戚戚就见杨元安等在了那里。   卫珩对杨元安说了一句,:“太子殿下春宵苦短,我就不找他说什么了。我的未婚妻,我直接带回府了。”   说完拉着楚戚戚扬长而去。   楚戚戚看那东宫的太监宫女,还有护卫,一个个低了头,竟没有人拦他们一下,或者问他们一句。   一路上卫珩都没有与楚戚戚再说话。   出了宫门,楚戚戚就见她的马车已经停在了门口。   她上了马车,卫珩随后也上来了。   马车启动,两个人依旧是没有说话。   车里内的红锦和绿拂看了,卫珩如黑锅底一般的脸色,再看大小姐也是冷着脸坐在那里,瞅都不瞅卫珩。   自卫珩从船上将楚戚戚接到京城,这段日子,他对楚戚戚可以说是温柔无比,千依百顺,何曾黑过脸。   红锦两个就知道,这两个人是闹了矛盾了,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小矛盾。   卫珩看了楚戚戚坐在那里理都不理他,连句解释的话都没有。   他想着刚才的一幕,楚戚戚进宫,跟着她的府里护卫便传了消息给他身边的护卫。   当他知道楚戚戚和杨元安一起来的太子府时,心中就是一惊。   他就忙要来找楚戚戚,可是没想到,半路上,遇见了来找他的杨元安。   当他听到杨元安说,楚戚戚被太子韩瑾带走时,韩瑾的好色,朝堂谁人不知啊。   卫珩的心慌得都要炸了,二话不说就往韩瑾寝宫跑。   幸好皇城里边儿的禁卫军,如今有一半暗中都是他的人,他在皇城里也算是来去自如。   只是到了偏殿门口,倒是有韩瑾心腹的太监还有护卫拦住他。   卫珩直接就想动手,但跟着他的杨元安这时说话了。   “是太子殿下吩咐我,把卫大人找来有要事相谈的,你们退后。”   杨元安是太子的心腹之人和“大舅哥”,太监和护卫们看他发话,又见卫珩要杀人的那副模样。   他们到底不敢惹卫珩,几个护卫只好跟着卫珩进去了。   到了屋门口,护卫们见卫珩抬脚就踹开了门。   他们可不敢像卫珩一样进屋,只能在屋外守着听动静。   等卫珩带了一个女子出来后,这些护卫才大着胆子进去了。   …………   卫珩如今心里还后怕着,可是他楚戚戚竟然不理他,瞅着竟还与他闹起别扭来。   ……看来他真是把她惯坏了。   卫珩心中的怒气就不禁就升了起来,脑袋里的野驴再也控制不住,跑了出来。   “你不是说不进宫,怎么又和杨元安搅在了一起,你知不知道刚才多危险啊,你,你这脑子里想得都是什么?”卫珩质问道。   楚戚戚斜睨了一眼脸都气变形的卫珩。   忽地冷笑了一声,垂下眼帘,抬起手掸了掸自己的裙子,冷冷道:“怎么卫大人心情这么不好?难道是在怪我耽误了你和那陈大小姐的约会吗?”   他和陈玉波的约会?   护卫给他传信,当然不能把事情说的很详细。   但卫珩是什么人,一听这话,又联想到杨元安,一下子就猜出了几分。   他的眼睛不由得眯了眯,声音不禁又提高了几分,:“你就是因为这个进的宫?”   楚戚戚转过身不愿理他。   “是杨元安与你说的?你就这么信他的话,不相信我?”   卫珩看了楚戚戚冷漠的态度,更是怒火中烧,他都这样全心全意待她,可她竟会这么不信任他。   今天他们两个一定要把话说清楚。   卫珩伸手一把抓住了楚戚的胳膊,把她的身体转向了他。   可是没想到他这么一转楚戚戚,楚戚戚另外一只手就势抬起来,啪的一声,给了他一记耳光。   红锦和绿拂两个身子一缩,忙低下了头。   卫珩被楚戚戚这一掌打得脸一偏,嘴张开都不会呼吸了。   ……这已经是楚戚戚第二次打他的脸了。   她做错了事,还这样有理,卫珩简直都要气疯了。   可是他转过脸便对上了楚戚戚的眼睛,楚戚戚眼睛亮得就像着了火。   “我只信任我自己看到一切!”楚戚戚一字一顿,:“卫珩!我们两个的婚约取消!”   ……什么?   就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她又要跟他取消婚约。   卫珩嘴张了张想说话,可是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时马车到了太傅府,车一停,楚戚戚便跳下了车,径直进了府。   卫珩也连忙下了车,想追上她。   可是被门口守着的卫福一下子拦住了。   “你说什么?”卫珩一皱眉。   卫福只好把上午董香君来的事情,与卫珩又重新复述了一遍。   ……怪不得呢,楚戚戚会这样生气,会上杨元安的当。   卫珩也不去追楚戚戚了,直接问道,“那贱人现在在哪里?”   卫福看了卫珩身上的阴沉的气势,就是一哆嗦:“人关在前院儿的柴房里。”   柴房里关着的董香君,如今心里是十分的后悔。   她怎么就昏了头呢,这事如果要卫珩知道了,她一定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董香君心里正打着鼓,想着主意,就听咔嚓一声,柴房门被人一掌打碎了。   董香君身子一抖,看向门外。   就见一人逆着阳光站在门口,正是卫珩。   九月天,屋外的阳光十分灿烂,可董香君感到了卫珩周身散发出来的寒冷气息。   让她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不过这时董香君也顾不得害怕,忙跪爬过去抱住卫珩的大腿,:“大人,您回来了,您听我说~”   可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一只铁掌扼住了咽喉。   她就感觉到那手掌猛一用力,她的脖子都快被掐断了。   她无法呼吸,张开嘴呃呃的叫着。   可那手掌越缩越紧,她的舌头慢慢的伸了出来,她的眼眶疼得要裂了。   董香君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卫珩竟要把她活活掐死……   作者有话要说:  男女主的是需要一个契机抹去八年前的裂痕的,不破不立,下章换地图,要发糖了。 第63章 峰回路转   就在董香君以为自己就要被卫珩掐死时,卫珩松了手。   董香君像块烂泥似的倒在了地上,手摸着脖子,脸涨得通红,大口大口的吸气。   卫珩蹲下身,又伸出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往上猛力一抬,:“你应该庆幸,我不打女人,说,是谁指使你和戚戚说那些话的。”   董香君一直知道卫珩是冷心冷肺的人,可是她没想到卫珩竟是如此的狠心。   她看着面前的卫珩,他就像从地府走出来的杀人修罗,那么可怕、那么冷酷。   董香君的眼泪一颗接一颗的流淌下来,要说美人,还是有优势,董香君即使如此狼狈,可哭起来仍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奈何她遇见的是卫珩,郎心似铁,根本就打动不了。   卫珩皱起眉头,手又用力,咬牙道:“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快说。”   董香君就觉得自己的下巴都要被他捏碎了,她剧烈的咳嗽了两声,忙道:“奴婢说,奴婢说~”   “前几日,有个年轻男子到了倚翠园,找到奴婢,他说,他说,大人如今有了未婚妻,以后都不会来见我了,奴婢开始不信,但是大人从回京后,的确没有来看过奴婢。   后来那个人又通知奴婢,奴婢按照他说的地点去了,当就看见大人挽着楚小姐的手,帮她在挑选首饰。”   董乡君想着那日她见到的一幕,卫珩何曾那样温柔过,他在帮着楚戚戚试头簪,,小心翼翼的把一个个簪子插在楚戚戚头顶上,就像怕碰痛了她。   他的嘴角带着笑,她从来没见过卫珩这样发自内心的笑过。   他看着楚戚戚左挑右挑,这个满意,那个不好看,可他没有一丝的不耐烦,还低头哄了她,给她拿主意。   他的眼里都是那个楚戚戚,他连注意都没注意到她。   董香君当时只觉得是一盆冷水从头浇下来,把她的心都浇凉了。   她在青楼里做了这么多年的花魁,见过无数男人,她当然能够看出卫珩对楚戚戚是真心还是假意。   那天她失魂落魄的回了倚翠园,那个年轻男子又来了,他说他有办法让楚戚戚离开卫珩,但是需要她的配合。   她本不应该答应的,可是她嫉妒,那嫉妒像蛇一样啃咬她的心。   这世间的男人几乎都会三妻四妾,他那样的大英雄,更会有无数的女子想嫁给他,她觉得这些是没有关系的,而且以她的身份也无法做他的正妻。   对她来说,她爱的人,可以风流、可以花心,可以谁都不爱,这样他才能雨露均沾。   可是如今她才知道,他是会爱的,他残忍的将他所有的爱都给了另外一个女人,他全心全意的爱着那个女人。   她已经陪伴他这么多年了,她以为她终究有一天会打动他,他会把她从倚翠园接出去,真正成为他的妾氏。   可他现在就这样撇下了她,让她如何能甘心。   终于她接受了那个男子的主意,趁卫珩去太子府参加中秋宴,来找了楚戚戚。   可是她没想到楚戚戚竟是这样聪慧的女子,根本就没把她的话当回事。   而且她还惹怒了卫珩。   “大人!”此时的董香君涕泪横流,:“奴婢错了,奴婢猪油蒙了心,求大人再给奴婢机会吧,奴婢只想陪在大人身边,做牛做马都行,求求大人了。”   卫珩看着满脸是泪的董香君,他只觉得从心里感到厌恶,:“董香君,你爹是我父亲的手下,当年你爹也被奸人陷害,入狱而死,而你被卖进了教坊,成了风尘女子。   我回京后,遇到你,我就问你想不想从良,找个好人家嫁了,你说你不想,你愿意做我的烟雾,做我表面上的红颜知己。   这些年,我亏待过你吗?倚翠园我买下来直接交给了你打理,而且你打着我的名义,收了多少官员商户的礼。   你日进斗金,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没想到我竟养了一只白眼狼,竟然敢反过来咬我一口。”   东香君看着面色狰狞的卫珩,“大人、大人、奴婢真的错了,请您看在这些年我兢兢业业为您做事的份,上求您饶了我吧。   奴婢就是嫉妒楚大小姐,奴婢从见到您的第一天,就想永远陪在您的身边,奴婢的心里只有大人一人。”   “想陪在我身边,你也配!看在你爹的份上,这一次我不杀你!”卫珩站起身,转身出了门,吩咐等着的卫福;“割了她的舌头,砍去她的双手,把她送到下面庄子里,找个农户嫁了,让那个农户好好看着她。”   卫福明白,大人是怕董香君再泄露出什么,不过只有死人才不会说出秘密,大人这一次也算是留了董乡君一条命。   卫珩急匆匆的回了自己院子,等到了楚戚戚的房间门口,就见楚戚戚正在指挥红锦和绿拂收拾东西。   “你这是做什么?”   楚戚戚抬了眼皮:“我连夜回晋阳。”   什么?   她刚才说得不是气话,她是真的要走,是真的要与他解除婚约。   卫珩脑袋嗡的一下,不过,他可不是八年前的卫珩了,哪里容她说要走就走,她说退婚就退婚。   ……他怎么能放了她。   卫珩沉声吩咐红锦与绿拂两个出去。   红锦与绿拂看了一眼楚戚戚,没动地方。   卫珩都要气笑了,这两个丫鬟倒是忠心,可是他若真想对楚戚戚做些什么,她们两个能拦得住吗?   楚戚戚也明白,冲两个丫鬟点了点头,红锦和绿拂才出了屋,关上房门,便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的听着。   卫珩内功多强啊,耳朵一支棱就知道两个丫鬟在做什么。   他娘的,难道她们还怕老子欺负你家大小姐吗?   难道没长眼睛吗?一次次的都是老子挨耳光,一点夫主的威严都没了。   想到这,卫珩正色对楚戚戚道:“哼,今日已经是你第二次打我耳光了,若再有下次。。。”   楚戚戚看着卫珩嗤笑:“若有下次,你当如何,打回来吗?”   ……打个屁!   “哼,我什么打过女人?只是你下次要打,不许当着太多的人面打,我好歹也是太傅,怎么也得给我留些面子,还有要打最好在床上打,在床上你想打哪里都行,想打多少下都行,嗯,现在就给你打。”   说着卫珩就牵起了楚戚戚的玉手,往自己的另一边脸颊轻轻拍了两爪子。   又笑道:“若还生气,大雀雀也给你打。”   说罢就挺了挺腰。   楚戚戚本来觉得自己挺冷静,要和卫珩好好说一说。   但是看了卫珩这样嬉皮笑脸的与她耍流氓,心头的火便着了起来,:“你让我打你是吗?”   ……既然他这么耍贱,她就不客气了。   楚戚戚抬脚就踹向支棱起来的小卫珩。   这要踹上了,可就断子绝孙了,卫珩忙一躲,嘴里哇哇叫着:“你要谋杀亲夫啊!”   脚一移,就要上来抱楚戚戚。   可就见楚戚戚抬手一把拽下头上别的金簪,手不知按了什么,那金簪就变成了一把短剑。   楚戚戚把短剑抵在了自己的咽喉上:“卫珩!你如果再碰我,我就自戕,我说到做到,你知道后果的。”   诶哟,卫珩就见那短剑的剑尖已经扎碰到在了楚戚戚的肌肤上,肌肤周围立刻就红了。   卫珩一下子就不敢动弹了。   其实按照他的功夫,他可以上手夺过短剑。   但是他担心,自己一抢,楚戚戚肌肤还嫩,不小心之间,再真的把她肌肤给碰破了。   像楚戚戚这样的贵女,肌肤宝贝得一点瑕疵都不能有,都是极小心的呵护的。   他今天真给弄破了,那就是一辈子的罪过了,楚戚戚一定会与他算账的。   不光楚戚戚会与他算账,师父元真也不会放过他的,还有楚家的岳父、岳母。   卫珩嘴里紧张的叫道:“戚戚,你小心些,我不过去、我不过去,你快把剑放下来。”   哼,还想插科打诨把事情混过去,你卫珩想得到美。   楚戚戚瞪起了眼:“卫珩,之前你要把我带进京里,我百般不愿意,可是当时你说你会保护我,但现在你就是这样保护我的?   让你的红颜上门来与我示威,而你却在太子府与你的知己幽会,若不是今天我留个心眼,让红锦带了师父给我的麻沸散还有这把短剑,我早就被那个色鬼给侮辱了。   卫珩,你既有了知己,我们两个的婚约就此结束,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今天我就要回晋阳,你若敢拦我,等我见了师父,必要请他老人家为我做主。”   卫珩之前的确想着夫妻打架,床头打仗床尾和,他上一次从林云昭的船上把楚戚戚带回京,用的就是不要脸的劲,死缠烂打,这好女怕缠郎,到底磨的的楚戚戚心软了。   这一段日子,他们两个人的确是非常好,他亲她,摸她,情人之间该做的事,他们都做了。   只是他仍旧感觉他们两个人之间像隔了一层雾,而今天,卫珩才发现,他们两个何止是隔了一层雾,而是一道冰墙。   她根本不相信他与其他的女子是清白的,原来在她心中一直未对他们的感情有长远的打算,原来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她就想着要跑。   之前她跑到了海外,如今她想跑回家。   ……现在的她从未曾像少年时那样毫无保留的信任过他。   卫珩闭了闭眼睛,心底因这样的认知一片冰凉。   “戚戚!”卫珩艰难道:“不管怎样你也不要伤害自己。   你说你只信任你看到,可是你明明知道今日杨元安诱惑你去太子府,就是要让你看到他们想让你看到的东西,你一直是聪明的,为何想不透这一点。   我说过,之前为了掩盖一些事情,我做出了风流的假象。   陈玉波也是如此,今日有人告诉我,陈太师要找我谈一谈,我想着要把陈玉波的事解决了便去了,没想到是陈玉波冒了她父亲的名头在湖边等我。”   卫珩这一辈子只用心研究过楚戚戚的心理,其他女子都不在他的考虑之内。   就比如陈玉波,卫珩是没有料到她竟会如此大胆的来约会他。   陈玉波知道卫珩身边有了未婚妻后着了急。   她是陈家嫡女,也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家里人希望她能嫁给卫珩,以壮大家族的实力。而卫珩又是能文能武,号称“风采冠九州”,她也是喜欢的。   她便找各种机会亲近卫珩,可她到底深闺女子,而卫珩又总不在京中,她与卫珩实际上私底下就见过三次面,连十句话都没说到。   好在卫珩对她态度还算温和,而且陈太师与卫珩侧面提及婚事时,卫珩虽未同意但也没有拒绝。   陈玉波便以为卫珩是中意她的,在京城贵女圈中她知道还有许多女孩也是喜欢卫珩的。   她便有意无意的透露出卫珩心悦她的话来,来宣示主权。   时间长了,再加上卫珩也没有否认,许多人就真的认为她是卫珩的知己,卫珩会娶她为妻。   只是她以为板上钉钉的事情,竟忽地天翻地覆了。   卫珩竟冒出了一个未婚妻,而且这些日子,许多人都看到卫珩带着他的未婚妻在京城逛街,对他的未婚妻是极为宠爱。   陈玉波觉得自己被甩了,而且因为此事,她也成了京城贵女圈中的一个笑话。   她之前有多显摆,此时便有多难堪。   她怎么能接受这样的事实呢,可是她也无计可施。   但是新封的太子侧妃杨纤云这时找到了她。   与她说了许多楚戚戚的事情,   当她知道楚戚戚竟然与卫珩曾经退过婚,还又定过两次婚时,心里便瞧不起楚戚戚了,这样不自重的女人是配不上卫珩的。   那楚戚戚一定是用了什么不入流的手段迷惑了卫珩。   她一定要去找卫珩,告诉他,楚戚戚这样的人是配不上他的。   只有她才有资格做他的妻子。   所以她答应了杨纤云提出来的主意   先与父亲商量,让太子为她与卫珩撮合。   另外在中秋宴上以父亲的名义请了卫珩,私下见面,好好的谈一谈。   可是没想到卫珩见了她,脸色就不好看。   而且一听她说楚戚戚不好,便直接翻了脸。   警告她,如果他再听见,别人在他面前说他的未婚妻不好,他就不客气了。   说完卫珩转身就要走。   陈玉波的心里彻底慌了,她知道卫珩这一走,她和卫珩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于是她也不顾得女孩家的矜持了,装做心口疼,趁卫珩不备之际扑进了他的怀里。   想着她这样也算与卫珩有了肌肤之亲,卫珩就不能就撇下她。   可是此时她才真正知道卫珩的心真是铁石一般,她刚搂上卫珩的腰,还没说上一句话,就觉得卫珩的身体像冒出了一股巨大的气流。   一下子把她推出老远,她脚不稳就栽进了湖水里。   可是卫珩是连瞅都未瞅她,也没管她的死活,转身竟然走了。   卫珩将他与陈玉波之间的事情,说给楚戚戚听,又将他对董香君的处置也告诉了楚戚戚。   “戚戚,我真的没有骗你,你要信任我啊。”   卫珩觉得他就差把自己的心、肝、脾、肺掏出来给楚戚戚看了。   “你怎么处置她们是你自己的事情,但这一次我伤了太子,我必须的得离开京城。”楚戚戚坚持要走。   “戚戚!”卫珩太阳穴上的青筋都蹦了起来,:“刚才你说我不保护你,可是你给我机会让我保护你了吗?   太子韩瑾为人残暴好色,你以为你现在能走得脱吗?即使你走了,他如果半路上劫了你,或者去晋阳找你呢?   戚戚,这事我会处理的,但为了你的安全,我不能放你走,过两日师父就到京城了,等师父来了再定。”   楚戚戚心里也明白,她现在走,卫珩是不能放他走的。   但她心里不痛快,怎么也得闹一闹,而且她现在彻底得罪了太子,她只有提前带了父母、哥哥出海回戚戚国了。   至于她和卫珩,这婚约已经是维持不下去了。   只是她做这些事情之前,还真得见见师父,和师父再商量一下。   “好,我暂时不走,在这里等师父,但是卫珩,从今日起不允许你再踏进我的房间一步,你我之间一切等师父定夺。”   既然真的要走了,就不能再与卫珩不清不楚的牵扯了。   卫珩无奈,不过楚戚戚能松口留下来就已经算好事了,余下的只能慢慢哄了。   但卫珩心中里的怒气还是高涨的,今日若不楚戚戚警觉,带了师父给的短剑和麻沸散,麻倒了那个宫女,可能就被太子给玷污了。   他的确是没有保护好他的大宝贝,这口气他咽不下去,只能找那些想离间他和他的大宝的罪魁祸首们撒气。   卫珩派人下去仔细的查了一番,只一天便接到下面人的报告。   ……吴雍。   呵,在晋阳城,楚戚戚放过这小子,这小子竟带着家人来了京城,而且还成了曹德的干儿子。   当年曹德也曾想认他为干儿子,被他拒绝了。   他当然知道曹德的干儿子实际上是干什么的。   吴雍如今没了状元的名头,倒是撇下了面皮,卖起了屁股。   但是吴雍如此行事,应该是曹德指使的。   这两年,曹德总怕他羽翼丰满,不再听话,一直想找机会震摄他,只是他用错的手段。   还有杨元安,杨纤云,他们既然敢在戚戚身上打主意,那么这些人全都该死。   卫珩这边想办法要弄这些人。   但是杨元安这些人,一计不成,也是要想再生毒计的。   尤其是太子韩瑾,美人没得到,反倒被美人打得满头是包。   他何成这样吃过这样的亏。   韩瑾醒了后是大发雷霆,但杨元安心里是有准备的。   便跪在他面前巧言请罪,只说他刚开始不想让太子带楚戚戚,是因为楚戚戚也曾经是他的未婚妻,他是了解她性格的。   这个女子一向是极为阴毒的,他是怕太吃亏,后来卫珩来找楚戚戚,他为了不把事情闹大,只能替太子遮掩下来。   如今太子殿下想得到那个楚戚戚,首要的就是先把卫珩铲除了。   其实太子韩瑾心里对卫珩一直是戒备的,卫珩权势熏天,对□□也是极有威胁的。   但是卫珩手中有兵权,还有曹德的支持和父皇的信任。   他虽身为太子也是动不了的卫珩的。   但他也是咽不下心中这口气的。   杨元安只说,再等一下机会,再想办法收拾卫珩。   而曹德的常侍府内,曹德听吴雍说了,那个楚戚戚竟然从太子手下逃脱了。   曹德不禁有些惊讶了,以太子的好色,这个女子竟能跑出来,看来倒是极聪明的。   “你给干爹好好讲讲这个楚戚戚的事情。”   吴雍到底是与楚戚戚订过婚的,他便详细的给曹德讲了楚戚戚和楚家的情况。   “你说这楚戚戚与卫珩还是师兄妹,他们的师父叫元真。”   元真的名字,曹德倒是从卫珩那里听到过。因为卫珩要把元真推荐给景帝,共修道法。   曹德也曾找人查过元真,知道这人是大梁道家的第一人,修为很是厉害。   便也替卫珩在景帝面前说过元真的好话。   但他今天是第一次听吴雍说,这个元真是会武功的。   “嗯,我听楚家下人说过,元真的武功极高,卫珩是他手底下的高徒,武功也是高的。连那个楚戚戚也是会两手的,听说这次太子都被她打伤了。”   卫珩的武功极高?   曹德听了这话就是一皱眉。   卫珩会武功他是知道的,卫珩在他面前也没有隐瞒。   但卫珩只说他的武功是家传的,因为卫珩的父亲也是武将,他并没有怀疑过卫珩武功的来历。   当初他在景帝面前提携卫珩时,也曾查过卫珩在晋阳城那三年的事情。   但下人回来禀报,只说卫珩是在他定娃娃亲的楚家长大,但参军前便与楚家解除了婚约。   他便以为卫珩与楚家的关系并不好,但如今看卫珩对楚戚戚如珍似宝的态度,这卫珩明明与楚家的关系十分密切。   所以卫珩在他面前,是撒了谎而且还隐瞒了很多事情。   他竟然提携了这么一个狡猾的狼崽子。   吴雍就看曹德手握了桌角,往下一掰,那桌角就被他掰了下来。   然后他用手一揉搓,那桌脚就变成了畿粉掉落下来。   吴雍被震呆了,原来曹德竟是会武功的,而且武功还是极高。   只是双方都没来得及出招,中秋宴过后的第三天,风云突变。   北荻五万大军,杀过边界,偷袭了大梁的嘉荣关。   并在嘉荣关屠城三日,百姓血流成河。   然后北荻大军北上只指嘉庆关,如果过了嘉庆关,再过了潼关,那么大梁北方一带就被北荻人全部占领,京都也就危险了。   嘉庆关太守连发十道求救奏章,请求朝廷派兵增援。   太子和曹德都向景帝推荐了卫珩。   第五日,卫珩便奉旨率领京中的两万黑龙骑赶往嘉庆关。   而楚戚戚也被卫珩换了男装,跟着大军一起同往。   楚戚戚这一去,便和卫珩共同经历了一场生死之战…… 第64章 铁血英雄   楚戚戚答应留在太傅府等师父,但她这些日子的确没有再让卫珩进她的房间。   卫珩前两日晚上还来她房门口转悠,想厚着脸皮进来。   但楚戚戚直接插了门,任他如何在门外说尽好话,也不放他进来。   可能卫珩觉得是没脸了,第三天起,就再也来过,而且,此后五、六天卫珩连府都没有回。   哼,楚戚戚心道,这就是男人啊。   又过了两天,半夜里,睡在碧纱橱里值夜的红锦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醒了。   “卫大人?”红锦看着推门而入的卫珩。   晚上,小姐是吩咐在屋内上了门闩的。   可此时,红锦看了那一掌厚的门闩竟断成了二截。   诶,原来还是卫大人不想惹脑大小姐,否则以他的功力早就能进来的。   卫珩直接吩咐道:“把小姐用的物品简单收拾下,现在就走。”又加了一句,:“别带太多东西,少什么,路上可以买。”   说完,进了内室。   内室床上帐帘低垂,卫珩轻轻揭开帘子,就见楚戚戚又像一只小乌龟似的趴在那里,被子被蹬在了一旁。   诶,卫珩叹了一口气,又忍不住笑了,已经十几天没见她了。   卫珩低下头,轻轻亲了她脸颊一下。   楚戚戚可能是觉得脸上有些痒,还嘟囔了一句。   卫珩出手点了她的昏睡穴,连被一起把她抱起来,出了房间。   直接出了院子,上了门外的马车。   楚戚戚这一觉睡得很是香甜。   八月中秋过后,早晚天气已经有凉了,她的手脚在这个季节都会有些冰,晚上睡觉时就得搂着汤婆子。   可今日却觉得很是暖和,而且莫名的觉得很安稳。   人睡好了,心情当然就好了。   楚戚戚转个身,长长的打了个哈欠,慢慢的睁开眼。   嗯,她怎么好像不是在她的床上。   楚戚戚心里一惊,腾的一下坐起了身。   不料身子一晃,头就磕在一块木板上。   楚戚戚哎哟一声,忙用手捂住头。   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怎么了?”   那人的手就伸了过来。   卫珩!   楚戚戚看着卫珩的脸,她觉得自己可能刚起床,脑子还有点不清醒,他怎么在这?   卫珩看着楚戚戚呆呆的样子,用手拿开她的手,替她揉了揉头,:“撞疼了吗?”   楚戚戚这才反应过来,一掌打开他的手,生气道:“你怎么在这?”   卫珩倒不生气,微笑的解释:“我们在马车上。”   马车?   楚戚戚这才注意到,她果然是一辆马车上。   “你这是又要把我带到哪里去?”楚戚戚大怒。   “和我一起去嘉荣关!”卫珩淡淡道。   嘉荣关?   楚戚戚这些日子,因为怕太子找她麻烦,一直没有出太傅府。   外面发生什么事,她是不知道的。   “我为什么要跟你去嘉荣关?你快放我回晋阳,我要回家。”   楚戚戚发起了飙,对卫珩连踢带打。   卫珩也不躲,楚戚戚那几下打到身上也不疼,就让她泄泄火吧。   倒是楚戚戚打了几下,手都打疼了。   她也不打了,气得就往车门冲,要跳车。   这时卫珩才出手,点了她的穴道,又把她抱回车里。   卫珩把楚戚戚轻轻放到榻上,这才跟她解释,他是绝对不会让她离开他身边的,因为太子他们也一直在想办法对付他,也一直想要把她给夺过去。   她现在只能在他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解释完后,卫珩又敲了敲车厢壁,车停下,上来两个女侍卫。   这两名女侍卫上车后向卫珩和楚戚戚施礼道:“属下柳燕、柳青拜见大人和大小姐。”   “你们两个负责保护大小姐的安全,若大小姐有任何差池,你们提头来见。”   柳燕、柳青忙应了是。   卫珩这才下了车,又唤了红绵、绿拂,上车伺侯楚戚戚。   柳燕给楚戚戚解开穴道,楚戚戚就开始又打又闹,就要跳车,就要回家。   奈何柳燕、柳青两个倒是极有礼貌,但又极懂得和极有办法拒绝她的行为。   楚戚戚闹了几次,都是白忙乎。   这情形就好像楚戚戚是孙猴子,而柳燕两个人就是紧箍咒,是把她套得牢牢的。   楚戚戚看明的不行,就想着装两天乖巧,趁机逃跑。   但是柳燕、柳青,就像尾巴似的长在她身上,她到哪,这两个人就哪,楚戚戚跑了两回都没跑成功。   楚戚戚不服气,是再接再厉,这一来二去,倒成了一个猫捉老鼠的游戏。   楚戚戚玩的兴致盎然,都忘了自己到底为什么要跑了,现在是为了跑而跑了。   可这样时间就过去了,卫珩的军队一直在急行军,是马不停蹄的向北而去。   楚戚戚坐了六、七天的马车,觉得腰酸背痛。   这时军队已经远离了京城,进到了北方的区域。   一路上人烟也慢慢稀少了,路过的城镇也没有了京城和江东晋阳的那种繁华。   楚戚戚是第一次来到北方,看着这片这阔土地,当真是“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现牛羊。”   这时她再跑,跑不了哪去了,便干脆换了男装。   也不坐马车,自己骑了马,在这广阔的土地上纵马驰骋。   这几天她一直都没有见到卫珩,但是柳燕,柳青两个,都会在她耳边不断的念叨着卫珩的事情。   楚戚戚这才知道,卫珩从京里出来是十分着急的。   从接到圣旨到大部队出发,只用了九天时间。   ……怪不得他那些日子一直没有回府,原来是在安排军营的事情。   这几天没见到他,按柳燕说法是,卫大人一直在前面的马车里处理公务,都好几天没有睡觉了。   楚戚戚撇了撇嘴,也不知道卫珩从哪里找来这两个女护卫,一看就是他的狗腿子,只知道替他说好话。   ……她才不会心疼他呢。   楚戚戚不心疼卫珩,但卫珩可是极心疼她的。   虽然在急行军,但楚戚戚的生活还是好的。   她乘坐的马车,是卫珩特意从皇宫调来皇后、贵妃等出行用的马车,是极舒服的。   她的膳食也是与军队的人分开的。   每到一个地方,军队的士兵都是在城外军营里埋锅造饭,而楚戚戚都是在当地的酒楼里用饭,都要点上五、六个她爱吃的菜。   遇到繁华的城镇,燕窝鱼翅这些好东西,也都是不能少的。   而且晚上,她都是在官府的驿站里休息。   别人是行军,而她倒像是出来旅游一般。   好吃好喝的,遇到好玩的地方,柳燕、柳青还陪着她出去玩玩儿,然后再追赶大部队。   楚戚戚得了新鲜,慢慢的就歇了逃跑的心思了。   半月后军队到了潼关,彻底进入了战区。   可是到了这里,一切便是不同了。   潼关是北方最大的关口和城镇。   进了关,楚戚戚便感觉到,气氛是十分的压抑。   街面上是一片乱糟糟的,老百姓背着行李,挑着担子,纷纷离开家园。   楚戚戚皱了眉问柳燕:“北荻的军队离这还很远呢,他们干嘛就要离开呢?”   柳燕叹气,:“打仗就是这样,谁又能保证,一定能打赢呢,能离危险远一些总是好的。”   等军队过了潼关,官道上从玉庆关逃难来的老百姓就如长龙一般,络绎不绝。   楚戚戚看着这些百姓,拖家带口,大包小裹,一个个面带风霜之色,形容憔悴。   她不禁问了一个逃难的大叔,“官府的军队都来了,你们还跑什么?”   那大叔看着面前这个极漂亮的小公子,眼泪不禁就流了下来,:“公子啊,你以为我们愿舍家撇业的跑吗?   北荻的军队占了嘉荣关,如今又把嘉庆关都围上了,我们是跑得快的,现在城里,还有很多老百姓没有跑出来呢。   我们不跑能怎么办呢?听说嘉荣关一下子就北荻人攻破了,是因为那里的太守早就撇下全城百姓跑了。   而咱们玉庆关这边的守关将领是黑龙旗出来的,一直在坚守,老天保佑,让他们一定等到咱们黑龙骑的大军过去,把敌军给赶跑啊。”   楚戚戚听了这逃难百姓的话,第一次感觉到,她这一趟并非是什么北方之旅,她即将面对的是一场残酷的战争。   而且遇到这些难民后,楚戚戚明显察觉到,卫珩大军行进的速度更快了。   她听柳燕说,卫珩直接带了三千骑兵,已经连夜赶往了嘉庆关。   这一晚,大军就没有露营,是直接赶了夜路,而楚戚戚在马车上难得的没有睡好觉。   她随卫珩大军北征,是她前世没有经历过的事情。   她不知道她这一回会有什么样的际遇,也不知道卫珩会在这一战中面临什么。   第二天中午,大军到了嘉庆关。   穿了男装,骑着马的楚戚戚立在城门外,她震惊的都说不出话来了。   昨夜,这里明显是经过了一场激烈的战事。   那还没有被打扫干净的战场上,弥漫着硝烟,黑龙旗士兵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那里,鲜血把土地都染红了。   楚戚戚脑海里,第一个浮现出来的,是她曾经在书上看过的的两句诗:“积尸草木腥,血流川原丹。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楚戚戚心里想着卫珩,就不知道他人如今怎样。   可是当她催马进了城,看到了城里的一切,她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街道上残垣断壁,破败不堪,满目疮痍,这哪里是什么富庶的城镇,这分明就是人间地狱啊。   如今北方已进入了冬季,寒冷的空气中,街面上的尸体都没有腐烂。   楚戚戚看着街角躺着一个少女,她凌乱的衣衫,清楚的告诉每个人她在临死前曾遭遇过怎样的侮辱。   再往前走,有护着妻子的丈夫,有抱着幼童的老妪,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的尸体上或插着箭、或是被砍了头,空气中满是让人作呕的血腥气味。   一条条曾经鲜活的生命就犹如蝼蚁一般被北荻人任意的践踏斩杀了。   楚戚戚不敢想象,这些人在死前是多么的无助和绝望。   “大人啊,你要为我们报仇啊!”楚戚戚顺着哭嚎声看去。   她看到了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看见的卫珩。   他穿着黑色的盔甲,战袍已经被鲜血染红了。   他的手中拿着宝剑,左臂缠着绷带,逆着阳光,肃穆的坐在白马上,他的身后跟着一队黑龙旗的士兵,也一样是血染征袍。   他的马前站着十几名幸存的百姓,一个个在痛哭流涕。   楚戚戚看着卫珩举起了手中宝剑,大声道:“乡亲们,请大家放心,黑龙旗一定会为你们讨回公道的,会守护这片土地,让北荻人血债血偿的。”   “报仇!报仇!报仇!”他身后的士兵们也举起手中剑齐声怒吼,吼声直震云霄,似一道雷鸣响彻了大地。   楚戚戚就觉得自己眼睛忽然一热,她看着卫珩,她的心随着他们的吼声砰砰的跳了起来…… 第65章 柳暗花明   卫珩也看到了楚戚戚,便催马过来。   他见楚戚戚脸色发白,眼圈却是红的,便以为她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战争场面,吓到了,忙道:“戚戚,别怕,北荻人已经被我们打跑了,但是城里还有些散兵,你这就去府衙,那里安全些。”   又直接吩咐柳燕、柳青,:“你们两个一定要保护好大小姐。”   柳燕、柳青应了声是,卫珩又深深的看了楚戚戚一眼,就要调转马头。   楚戚戚见他只说了这两句话就要走,到底忍不住,轻声道:“你要去哪里?”   这可是这么长时间来,楚戚戚第一次与卫珩主动的说话。   卫珩一愣,随即便笑了,他想伸手摸摸她的脸,但是他手上还沾着鲜血,只能柔声道:“我这里还有许多事情安排,你要乖些,我忙完了就来看你。”   楚戚戚垂下眼帘,不去看他的脸,犹豫片刻,方低声似随意道:“那你小心些吧。”   卫珩看着她别扭的模样,可是还是说出了这样一句关心话。   卫珩只觉得心花怒放。   楚戚戚就听见卫珩哈哈一笑:“夫人放心,为夫一定会小心。”   谁是他的夫人?这家伙真是脸皮厚,给他点阳光,他就灿烂。   楚戚戚瞪眼去看卫珩。   就见卫珩已经调转马头,扬鞭向前方奔去,他身后的士兵们骑马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带着无穷的战意……   柳燕两个知道,刚刚结束战斗,城里还是很不安全的,便忙护着楚戚戚去了府衙。   府衙内也是狼藉一片,楚戚戚看着士兵们从坍塌的房舍中抬出一具具烧焦的尸体,从进城以来,一直压抑的翻江倒海的胃再也承受不到了,哇的一下吐了出来。   她身后的红锦和绿拂,其实早就受不了,一直在强忍着,这时看到大小姐吐了,她们两个也跟着大吐特吐起来。   柳燕和柳红忙安抚三人。   但楚戚戚是死活不住在这里了,她现在迫切的觉得她必须得离卫珩近些,才能消去今天受到的冲击。   柳燕只好带着楚戚戚又出了北城门,大军是在城外三里处的一处山脚下扎营的。   楚戚戚之前是没有在军营里住的,这是还是她第一次进军营。   从大营辕门而入,就见营帐连绵不绝,士兵们的铠甲在阳光下反射着点点寒光,劲风吹过,旌旗招展。   一看便是军纪严明。   楚戚戚跟着柳燕,柳青,走了半盏茶的时间,才到了内营的辕门口。   柳燕让楚戚戚先在门口等一下,她自己进了内营。   过了片刻才出来接了楚戚戚。   楚戚戚跟着柳燕来到一座大帐前。   就见在大帐周围,两步一个哨兵,守卫十分森严。   楚戚戚低声问柳燕:“这是哪里?”   柳燕带着楚戚戚进了大帐,楚戚戚就见这大帐里面十分宽阔,有普通人家的二间房大小,放着桌椅,一边帐壁上还挂着地图。   “这是中军大帐,大小姐,这里边的东西您不能随便动。”   柳燕交代了一句。   中军大帐?   “你把我带这里干什么?”楚戚戚忙道。   她当然知道这中军大帐是军营元帅所在的地方,也是军营最中心、最重要的地方。   “哦,大小姐,您就在这后面的偏帐里休息吧。”   柳燕掀开后面的帘子,楚戚戚一看,里边还有一个小帐。   明显就是卫珩休息的地方。   楚戚戚脸一红,“你给我另外找地方住吧。”   柳燕一本正经:“大小姐,你也不能跟那些士兵们混在一起住啊,在这里住是最合适的。”   “大小姐,您先休息吧,属下还有别的事情要去办。”   柳燕说完就往外走。   “诶,红锦和绿拂呢?”楚戚戚跺脚。   “她们两个不能进来,在隔壁的小帐里住,大小姐如果找她们,让门口的卫兵去叫她们就行。”   楚戚戚看了柳燕像兔子似的跑出去,就知道这帮人没安“好心。”   楚戚戚看了个小帐,里面放了一张床和床头柜,还有一个木头箱子,她打开,里面是卫珩的一些衣服。   楚戚戚顺势躺在床上,拉开床上的被,盖在自己的身上。   这帐子里和被上都是卫珩的气息,让楚戚莫名的感到心安。   她昨晚没有睡好,刚才在城里实际上也受到了震撼和惊吓,躺了一会儿,倦意袭来,便睡了过去。   楚戚戚是被一阵说话声惊醒的。   她拥被坐起身,揉了揉眼睛。   就看见床头柜上放着一碟点心,还有一壶茶水。   楚戚戚正好觉得有些饿,便拿起一块点心放在嘴里。   嚼了两口,觉得有些硬和干,仔细看了看,这不是红锦在潼关时候买的点心吗,都三、四天了,怎么还拿来给她吃?   楚戚戚倒了一杯茶,喝了口茶水,才把点心顺了下去。   然后下地,蹑手蹑脚的走到帘子前,轻轻挑开一条缝看了出去。   就见卫珩和军中的几个将领正在讨论军情。   楚戚戚知道他们说得都是机密军情,不应该她听。   可是,中军大帐的烛火通明,卫珩的声音淳厚深沉。   ……好像他在的地方就是更光明,更敞亮,让她觉得更加安心。   楚戚戚正在偷看,忽然见卫珩一回头,看向了她这里。   楚戚戚吓得手一捂胸口,身子往后一退,忙上了床,盖上被,闭上眼睛装睡觉。   这时就听见脚步声走了过来,有人掀开帘子,来到床前。   楚戚戚就感觉到一只温热的大掌轻轻的摸摸她的脸颊:“累了一天了,好好睡吧。”   楚戚戚本来是装睡,可是她听了卫珩的软语温柔,不知怎么的,,躺着躺着就又睡着了。   楚戚戚再睁眼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   她到帐口让卫兵去叫了红锦二人。   红锦端了水给她洗漱,绿拂端了早饭。   “小姐,今日早上简单些,您先凑合吃一口吧。”   楚戚戚看了托盘里一碗清粥,一块白面馒头,还有一碟小咸菜。   楚戚戚拿起馒头咬了一口,也觉得是粗硬硬的,勉强咽了,就被狠狠的噎了一下。   红锦连忙给她拍背,绿拂给她喂了口粥,才把这口馒头咽下去。   楚戚戚涨红了脸,咳嗽了两声才道:“噎死我了,这是什么馒头啊!对了,红锦,昨天你放在这里的点心都三、四天了,怎么还拿出来吃?”   楚戚戚何尝吃过不新鲜的东西。   红锦低头道,:“是奴婢照顾小姐不周。”   楚戚戚摇了摇手,:“我就是提醒一下,怕大家吃坏了肚子。对了,你们两个昨晚睡得怎么样?”   主仆三人说了一会儿话,柳燕进来了。   楚戚戚咬了咬唇到底问她:“昨晚,卫珩去哪里休息了?”   昨晚,她占了卫珩的床,但卫珩并没有像在太傅府那样,死皮赖脸的与她同床共枕,而是不见了人影。   “大人昨晚出营,到现在还没回来。”   原来卫珩竟然一宿都没在大营,楚戚戚想了想,昨晚她好像听见,卫珩和那些将领说,要夜探敌军的军情。   没想到他作为元帅,还要这样辛苦。   楚戚戚在帐子里也坐不住了,:“柳燕,嗯,我们回城里再看一看吧,看看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你一个大小姐能帮什么忙?   昨天吓的都吐了,今天不去添乱就是好的。   不过柳燕可不敢说这话,而且这些日子,她对楚戚戚的性格也有所了解,这位大小姐想要干的事儿,就非得要去干的,她也拦不住。   柳燕陪着楚戚戚三人回了嘉庆关。   楚戚戚就见士兵们在帮着幸存的老百姓重建家园,街面上人们都在忙碌着,明显比昨天要有了生气,不再像一座死城。   楚戚看着那些老百姓,他们的脸上虽然还带着悲伤,可是他们就像那被野火烧尽的小草,春风一来,便又重新焕发了生机。   路边有几个穿着破衣的男孩子跟着大人们在捡石头、瓦块。   “快看,有老鼠。”一个男孩掀开一块木板,欢喜的叫道。   另外几个男孩立刻扑了过来,拿起石头就砸向了在地乱窜的老鼠。   那老鼠到底被几个男孩用石头砸死了。   一个男孩揪起老鼠尾巴,高兴叫道,“今天有老鼠肉吃了。”   楚戚戚瞪起了眼睛,差点又吐了。   “他们怎么吃老鼠?”   柳燕的眼圈红了:“大小姐,嘉庆关被北荻人围了快两个月,是弹尽粮绝,能吃的都吃了,连树皮都扒了,老鼠肉都是好东西。”   什么?   楚戚戚急忙回头吩咐红锦:“快,回军营,拿些馒头和点心来分给大家。”   红锦却没有动地方。   “你倒是去啊!”楚戚戚急了。   红锦的眼圈也红了,:“大小姐,我们只剩下那几块点心了,馒头、馒头也没有了。”   “红锦,你在说什么?”楚戚戚惊诧问道。   “大小姐,军营里也没有多余吃的。今天早上的馒头,是卫大人吩咐给您专门做的,只有一个。”   在晋阳楚府就是下人的早饭都要今早的那顿饭要好得多。   这还是卫珩专门让人给她做的馒头和粥?   楚戚戚看向柳燕,:“你快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燕看着板着脸的楚戚戚,不得不说了实话,:“大小姐,大人这次奉旨出征,时间十分紧迫,按理说大军出征应该粮草先行,但这一回,是军队先行,京中补给的粮草到现在都没有送到。所以军营中也没有粮了,没法拿出来救济老百姓。”   “你说黑龙旗的士兵是在饿着肚子打仗?”楚戚戚觉得匪夷所思。   柳燕悲愤的点了点头。   今日楚戚戚出来的早,这时就像佐证柳燕的话一样。   军营里伙头兵,抬着木桶和篮子来给城里的士兵们送早饭。   楚戚戚急忙上前去看,就见木桶里也是粥,但是她早上吃的是大米粥,而这木桶里是黑乎乎的杂粮粥,而且清得几乎都是水。   篮子里装的也是黑乎乎的菜饼子。   楚戚戚拿手尖碰了碰,那饼子硬得就像石头。   对比着这野菜饼子,她今天早上吃的那个白面馒头,简直就是难得的大餐。   可是就是这样的吃食,楚戚戚看着那些年轻的士兵们,端着碗大口大口的吃着。   旁边站着的孩子,一个个都瞪着眼睛看着,就像看他们在吃山珍海味。   “每人就两个野菜饼子,一碗粥,都慢点吃,细细嚼。”伙头兵一边儿分着粥一边说。   那些大小伙子就吃这么点东西,怎么能吃饱啊!   伙头兵对旁边站着那些老百姓道,“你们都去碗来,一人一碗粥。”   这些老百姓都没想到,黑龙旗的官兵们在这种情况下还想着他们呢。   那些孩子们欢呼着,各自跑回家拿了碗,一时间街面上就像过年一般欢庆。   楚戚戚就觉得自己的眼圈又有些热,她一把拉了柳燕,“除了粮食,咱们军营还缺什么?我有办法去弄,你快说。”   柳燕看了楚戚戚,犹豫下才道,:“京中除了粮食没有送到,还有过冬的冬衣也没有送来,士兵们都穿着夹衣呢。”   京城八月,白天还是很热的,穿夹衣就是可以了。   但是北方此时已经是进了冬季,早晚滴水成冰的。   楚戚戚再一次被震惊了,她回头看了看那些年轻的士兵。   因为在帮老百姓干活,他们没有穿铠甲,楚戚戚这才注意到,他们身上穿的并不是棉衣。   楚戚戚看了自己身上的裘皮斗蓬,又捏了捏柳燕的袖子,柳燕身上也没有穿棉衣,穿的是两层夹衣,:“你说你是练功之人,身上火气大,所以才不穿的棉衣,你、你竟然这样来骗我。”   柳燕低下了头,不说话。   楚戚戚一把拉了她,:“快,带我去找卫珩,我有办法……” 第66章 英雄柔情   柳燕听楚戚戚说有办法,忙就要带着她回大营。   可这时就听北城门方向,传来了呜呜的号角声。   这号角声没有行军、进攻时的高亢嘹亮,而是低沉悲壮,带着塞外的苍凉,让人闻之,不由得就感到哀伤、就想落泪。   事实上,楚戚戚看到柳燕也真的掉了泪。   从刚才的红眼圈到现在流眼泪,楚戚戚是第一次看到柳燕情绪有这样大的波动。   若是平时,这个与她年纪差不多大的姑娘总是不苟言笑的。   老是板着个小脸,像个极听卫珩话的小老太太跟在楚戚戚身边。   楚戚戚这段时间,最爱逗她,总想看看她破功是什么样子。   只是今天看到她哭了,楚戚戚反而觉得有些心疼了。   “你怎么了?别着急,我会想办法弄粮食、弄棉衣的。”楚戚戚忙安慰她。   柳燕忙擦了擦眼泪,:“大小姐,谢谢您,我、我是因为,这号角声是表示军营要为死去的兄弟们举行安葬了。”   安葬死去的士兵?   楚戚戚看到那些正在吃早饭的士兵们都放下了手中的碗筷,肃穆站好,脱下军帽,向北城门外行了军礼。   这时有一队和尚手里拿着钟钵、木鱼,颂念着经文,从楚戚戚身边走过,领头的法师,用柳枝蘸了净瓶中的净水洒在道路两边。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楚戚戚听见自己在问。   “是在替死去的兄弟招魂,希望他们的魂魄能安稳的回家,回到他们亲人身边。”柳燕哽咽道。   “那我们也去看看吧,也去送送他们。”   “嗯,属下这就带大小姐去。”   柳燕带着楚戚戚去了北门外二十里的一个山脚下,那里有一处山谷,叫做“云风谷”。   “云风谷”夹在两山之间,烈风穿过山谷,草木起伏,发出簌簌声响,似在俯首悲鸣。   五百名黑龙旗的将士穿着盔甲战袍,整齐的站在山谷两侧,肃穆的脸上皆带着难以言表的悲痛与感伤。   楚戚戚看见一身黑色戎装的卫珩,肃然挺立在挖好的长长的土坑前。   没有棺椁,一对对士兵,用木板将死去的战友们抬进了土坑中。   远处的山上,此时有羌笛声悠悠传来,楚戚戚侧耳细听,是北朝乐府中的《折杨柳》。   “上马不捉鞭,反拗杨柳枝。下马吹横笛,愁杀行客儿。”   离去时折柳赠别,曾经朝夕相处的战友就此天人永隔,埋骨杀场,不得还乡。   听着这充满了离愁别恨的曲子,那些矗立的士兵们,终有人轻声呜咽起来。   楚戚戚的泪也不禁夺眶而出。   最后是八名士兵抬着的一块木板,楚戚戚看见木板上躺着的是一位年轻的将军。   他的胸前插了十几支羽箭,整个人就像刺猬一般。   士兵把木板放在土坑前,卫珩单膝跪了下去。   “少卿兄!”卫珩心中痛楚,红着眼,颤抖着伸出手,将年轻将军身上的箭羽一支接一支的用力拔出。   “你我十五岁相识,并肩作战,经历无数生死,还记得当年你曾对我说过,好男儿就要保家卫国,马革裹尸终不悔。   今日你做到了,你守了嘉庆关三十五天,杀敌五千余众,至死也守在城门之前。   你不愧为黑龙旗的大将军,不愧为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卫珩以有你这样的知己同袍为荣。”   随着“噗噗”声,羽箭被卫珩拔掉,年轻将军身上的前身只余下一个个圆形的箭洞,黑色的血从伤口处流了下来。   楚戚戚看着那将军满带着视死如归的遗容,看着卫珩悲伤的神情,只觉得她的心也疼痛不已,眼泪扑簌簌的滴了下来,   卫珩用手合上了年轻将军圆睁的双目,低下头用自己的额头碰了碰他的额头,:“少卿,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下辈子,我们还做好兄弟。”   卫珩伸臂从木板上抱起了年轻将军,一步步走到土坑前,把他轻轻的放进土坑里。   退后一步,缓缓的抬起脸,模糊的视线中,熟悉的战友们脸上带着灿烂的笑,走过群山,向他挥手告别。   卫珩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巨浪悲恸,眨了眨眼,两行血泪从眼角滑落下来。   他努力的挺拔身躯,仰天长啸一声:“合土!”   悲壮的号角声再次响起,黑龙旗的士兵们单膝跪地,低下头去。   黄土沙沙,一点点埋没了土坑。   楚戚戚看着卫珩,他双膝跪地,拜伏于黄土之中,她也跪了下去,与他一起送别他同甘共苦多年的兄弟,这大梁的英雄们。   山谷中的飞鸟,被号角声惊起,在天空中盘旋鸣叫。   卫珩站起身,从旁边的护卫手中接过酒碗,将碗中酒洒向这新起的黄土坟头,朗声道:“苍天在上,祭黑龙旗英魂,我卫珩在此发誓,定要为战死的弟兄和无辜百姓们报仇雪恨!”   “报仇雪恨!”黑龙旗的将士们齐声怒吼。   吼声如一阵阵惊雷,划过“云风谷”,回荡在茫茫云霄、苍苍大地之间。   楚戚戚是最后一个离开山谷的,她到山上采了些野花,让红锦与绿拂编了花环,放在墓上,她想着过两天再在这里种上些松树,让青松翠柏陪伴着着这些英烈们。   柳燕看她难过的模样,想给她分分神,便道:“大小姐,您刚才不是说要找大人有要事。”   对呀!楚戚戚忙擦了擦眼角的泪,她还有要紧的事要对卫珩说呢。   楚戚戚急匆匆的赶回了大营,刚走到中军大帐前,就听帐里传来七嘴八舌的怒骂声,:“他奶奶的,杨远安和吴雍这两个王八羔子,老子非得宰了他们不可。”   楚戚戚听了,心里便是咯噔一下。   她掀开帐帘了,冲了进去。   帐内除了卫珩,还有四、五个黑龙旗的高级将领。   他们看一个极标致的少年,不经通报就闯了进来,皆是一愣。   卫珩看是楚戚戚,忙迎上来。   在刚才的安葬仪式上,他也看到了楚戚戚,但一是他军营中有要事,二是他不想让楚戚戚看见他脆弱的模样,便没有等她,先回了大营。   此时看了楚戚戚着急的模样,忙道:“戚戚,你这是怎么了?”   楚戚戚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口,:“你们刚才说的杨元安和吴雍是什么事?”   那几个高级将领看着这少年与卫珩随意,无间的模样,互相挤了挤眼。   他们都是卫珩的心腹,卫珩曾跟他们说过他的未婚妻也随着大部队来了。   但是这些人今天是第一次见到楚戚戚。   呦,这少年不会是将军的未婚妻乔装打扮的吧。   这长得也太美了吧,将军好福气啊。   卫珩并不想与楚戚戚说军中的事情,便敷衍道:“没什么事情,你出去一上午了,到内帐休息一会儿吧。”   楚戚戚急得一跺脚,使劲摇了摇卫珩的袖子,:“快跟我说实话,你再不跟我说,我就哭给你看!”   楚戚戚这是又要使出小时候赖皮的招数。   卫珩有些无奈,知道她非得要问出来,不问出来就会一直闹他。   卫珩目光又扫了扫,就看那几个手下,一个个都惊讶得瞪大了眼睛,看着拉着他袖子的楚戚戚。   ……哟,原来他们老大和他夫人是这样相处的。   看这姑娘与老大的亲密劲,难道他们老大早就与美人夫人暗度陈仓了?   卫珩看他们的眼神,就知道他们脑子里肯定没想好事儿。   便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   这几个有了热闹看也不走,就赖在那,低着头拿眼角余光瞧着。   卫珩只好对楚戚戚道:“杨远安和吴雍如今都在兵部。这一次,黑龙旗的粮草和过冬棉衣都是由他们两个负责督办的。”   卫珩指了指地下放着的两个米袋子,还有两件棉衣,:“这是刚刚从京城运来的军粮和冬衣。”   楚戚戚松了卫珩的袖子,蹲下身子去看。   她是属于五谷不分的大小姐。   抓了米袋子里的一把米,也没看出来什么明堂。   旁边的一名将领也忙抓了一把米,给楚戚戚解释,:“夫人您看,这米是几年前的陈大米,里面都是米糠,还掺了砂子,一袋大米竟有一多半不能吃。”   “那棉衣呢?”   “这帮王八羔子,夫人您看,这棉衣里面根本没多少棉花,都是破布还有柳絮。一点也不能防寒。”   楚戚戚身子颤抖起来,她抬头看向卫珩。   卫珩立刻便明白了她的想法,伸手把她拉起来,摸了摸她的头,“戚戚,这事与你无关,他们是针对我和黑龙旗的。”   楚戚戚的眼泪滴了下来,如果是杨元安和吴雍做的这件事,怎么能跟她一点关系没有呢!   她没想到杨元安和吴雍竟然会丧尽天良的用黑龙旗战士们的生命来报复她和卫珩。   ……不,她绝对不能让他们得逞。   楚戚戚用手擦了一把眼泪,:“卫珩,我要纸笔写信!”   卫珩的书桌上就放了纸笔,卫珩又亲手给楚戚戚磨了墨。   楚戚戚刷刷的写了一封信,然后从脖子上摘下一条细金链,金链上坠了一个玉葫芦的吊坠儿。   楚戚戚用手用力一扭,那葫芦就被扭开了两半。   楚戚戚拿了葫芦头这一半,蘸了红印泥,在信纸落款处使劲一盖,便盖出了一个牡丹花纹的林字。   楚戚戚拿起信纸吹了吹,然后递给卫珩,:“让你手下人快马,把这信送到潼关的林家商铺掌柜那里,让他赶快筹集大米、棉衣送到军营来。   这玉葫芦是我外祖母给我的,我可以凭着它在大梁任意地方的林家商铺里提五万两银子的物品。   五万两的大米,应该能让军营支撑一段时间吧。”   ……如今的大米才一两银子一石,五万两银子的大米,当然能支撑了好长一段时间呢。   那几个将领互相看了看,这林家什么人家?怎么能这么惯孩子,出手就随便拿出五万两银子的东西给自家孩子玩儿。   卫珩忙道:“当然能支撑很长一段时间,不过恐怕潼关那里未必会有这么多粮食。   还有戚戚,不用你拿钱,我这边会让潼关的太守征粮的。”   “官府征粮是你们官府的事,我让潼关的林家掌柜从北方各地的林家铺子都调粮过来,你快让人把这封信送到潼关去。”   卫珩知道楚戚戚心里必然是内疚的,他要不答应她,她肯定不会干的。   便派了一队人去潼关送信。   楚戚戚又给江东的外祖母也写了信,说了事情,让外祖母和舅舅们必要支持她,从大梁各处的林家商铺往玉庆关调集粮食,药品和棉衣。   林家乃是皇商,生意遍及大梁,林家若出手,速度可是要比官府还快的。   这封信直接走了黑龙旗的通讯渠道,五天内就可以到达江东。   楚戚戚做完这些才心安一些。   她看卫珩与这些将领们还有事情商量,便退出了大帐。   只是今天看到土葬后,她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大营依山而建,前面山脚下有几棵青松,在这冬日里仍郁郁葱葱。   楚戚戚走到树下,看着这绿树,忽地便想起几月前,她和卫珩经过黑角口那晚后,在父亲寿宴上,卫珩和她说,想要再次提亲,她不愿意,便上青城山找了师父。   师父问她为什么不愿意,她说当年卫珩为了锦绣前程抛下了她,她怕卫珩卫珩有一天还会抛下她。   师父说,卫珩是心怀大志,以百姓疾苦为先的英雄,他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她那时还有些不以为然。   可是今天她看到了卫珩在军营中一切,看到了她从未见过的卫珩的另一面。   楚戚戚正想着,就听军营里响起了整齐雄壮的歌声。   “日照长空,旌旗猎猎;战鼓雷鸣,气贯如虹;   虎狼之师,兵锋所指;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守护疆土,保家卫国,黑龙威矣,黑龙壮哉!   歌声直冲蓝天,如黑龙腾空,俯瞰大地人间。   “这是黑龙旗的军歌,无论什么样的困难、险阻甚至是死亡,都打不败我们黑龙旗。”身后的柳燕轻轻道。   楚戚戚眼前又不禁有些模糊,原来这就是打不垮的英雄豪气,原来她一直都没有真正的懂过他。   “怎么又哭了?”身后传来卫珩的声音。   楚戚戚忙用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才转过身,故意嗔道:“我才没哭呢,你这人怎么走路又没有声音,吓我一跳。”   卫珩看她红了的眼圈,知道她嘴硬,也不戳穿她,反而笑着上前,在她耳边轻轻的汪汪两声,:“你不是说过我是小狗嘛,小狗走路当然是没有声音了。”   楚戚戚可没想到卫珩竟然会在这里与她说这样的浑话,她的脸立刻红了,忙去看柳燕。   就见柳燕已经退后了一丈远,正在抬头看天,好像天上有什么宝贝一样,一副我什么也没听见,我正专心研究天上的云呢。   楚戚戚伸手去推卫珩,:“讨厌,你离我这么近干什么?”   卫珩反手抓住了她的手,:“走吧,一起吃中饭吧。”   楚戚戚想挣开他的手,可是犹豫了一下,终还是让他拉着她的手,回了中军大帐。   等楚戚戚看着桌子上的一大碗的鸡丝面时,立刻便急了:“这、这是哪来的。”   “绿拂给你做的,快趁热吃,听说你这两天都没有好好吃饭。”卫珩把筷子递到楚戚戚手里。   楚戚戚眼圈不禁又红了,:“我是说,这面从哪里来的,这鸡又从哪里来的,军营里不是都没有吃的了吗?你~”   楚戚戚有些说不下去了,她这一路上吃好的,睡好的,可是卫珩他们却是在吃糠咽菜,吃不好,穿不暖。   可她对这一切却是一无所知。   卫珩了然:“鸡是柳青在山上打的野味,今天到的军粮中有几袋面还是好的,就给你做了面条。   我把你从京城里带出来,当然不能让你受苦了,否则以后见了岳父、岳母,他们一定会责备我的。”   说着便拿了筷子,夹了面条喂了她:“来,我喂你,怎么不吃啊?   诶,什么时候咱们晋阳还有这习惯了,拿眼泪当饭吃了。”   楚戚戚知道卫珩在打趣她,她想不哭,但是泪珠子却不听话,一颗颗掉得可欢了。   卫珩放下碗,头凑过去,用舌尖卷去她眼角的泪,:“别哭了,再哭为夫都心疼了,你的胃不好,吃不了军中的大锅饭,若吃了肯定就会病的,到时候我还得伺候你,反倒是麻烦,快吃吧,听话!”   楚戚戚知道卫珩说得事实,她的肠胃,的确是娇惯出来的。   “那你也吃一口!”楚戚戚夹了一口面送到卫珩的嘴边。   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待遇啊,卫珩张嘴,一口就吞了面条。   楚戚戚看着他那副傻样,忍不住笑了。   可是这时的她却不知道,一场生死的考验就要降临在她和卫珩身上。 第67章 甜蜜承诺   一碗面,卫珩与楚戚戚是你给我夹一口,我便喂你一口的吃完了,若不是顾忌着大帐里还有其他的护卫,卫珩都想用嘴把面汤喂给楚戚戚。   这可把柳燕和柳青惊着了。   她们两个跟着楚戚戚的时,楚戚戚正在与卫珩冷战,所以柳燕两个并未见过他们两个人好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只觉得是他家大人一厢情愿的对楚大小姐,而楚大小姐却是不领情的。   今日她们是第一次见识到了他家大人与楚大小姐的这个腻歪劲了。   这两个人看了同样在旁边伺候的红锦和绿拂,就见她们两个神色正常,一副习以为常的神态。   柳燕和柳青互相看了看,好像都听到了对方心中有只狗在哭,她们以后都要这样天天“受虐”了吗?   吃过饭,卫珩还要出营办事。   楚戚戚其实在土葬的仪式上,是看到他哭了。   这一次也是她第一次看到他哭。   楚戚戚想了想,还是说了一句:“你、你不要太难过了。”   ……他家的大宝贝居然知道关心人了。   卫珩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慨,他拿手揉了揉楚戚戚的头发:“放心吧,每一次打仗,身边都会有战友离开。   像我们这些活着的人,早就练就了一身铁骨,仗还要继续打呢,哪里有时间还难过,多杀些敌人,给他们报仇才是最重要的。”   楚戚戚看着此时一脸平静的卫珩,她知道他不可能不难过,只是他见惯了战场上的生死离别,把难过深深的埋在了心底。   若不是她来了军营,这些事情和心情他一定永远都不会与她说的。   楚戚戚撅了撅嘴:“卫珩,你不是觉得我特幼稚啊。”   好像他一直都把她当成孩子,当年在楚家他就是她的一个小爹,管她、说她,但却极少在她面前说过他的心事。   卫珩笑了:“幼稚点不好吗?我保土守彊,就希望你永远都像个孩子无忧无虑,每天快快乐乐的。”   卫珩都没意识到,他这话就是当爹的对女儿说的话。   楚戚戚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我才不要当小孩子呢,我早就长大了。”   卫珩笑着摇了摇头,这世间只有小孩子才想着要快快长大,想当大人。   可是有一天当他们真正长大了,才知道做个小孩子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   楚戚戚看卫珩笑她,更不乐意了,嘴撅得老高,都可以挂油瓶了。   卫珩忙哄她,耳语道:“我说错了,你不是小孩子,的确长大了。”   说着眼睛瞄了瞄楚戚戚的胸,可不是比小时候大了很多嘛。   楚戚戚气得拿手直接推开他,这个臭流氓,她就不该关心他。   卫珩趁机捏了一把她的玉手,就势笑着出了大帐,忙他的事情去了。   楚戚戚给潼关林家掌柜的信送出去第六天,林家掌柜便带了五千石大米的车队赶到了嘉庆关。   林家在大梁各地的掌柜,都是从江东林家出来的下人,而且都是家生子。   他们或多或少的都听说过楚戚戚名号,因为楚戚戚虽为林老夫人的外孙女,但实在是在林家太受宠了。   而且楚大小姐还是江东是第一美人,几乎无人不知。   不过林家掌柜看了手信,还是有些不托底,这楚大小姐怎么跑到嘉庆关来了,别是有什么骗局吧。   但是手信的确是林家林老夫人的标志,而且还是黑龙旗的军爷给送来的。   林家掌柜也不敢耽搁,赶紧调集了潼关包括他负责的附近州县的林家粮铺的大米。   要不是说林家的确有实力,短短的三天就配齐了五千石,掌柜的亲自跟车先给送来了一千石。   等林家掌柜的看见楚戚戚,他虽未在林家见过楚戚戚,但是一看就知道这是真的。   人长得太美了,而且又直接拿出了江东晋阳林家钱庄总部的五万两银票,让掌柜的拿着在潼关等地征集妇人做棉衣,不必计较工钱,只要快、好就可以。   林家钱庄总部的银票,可以在大梁各地的林家商铺兑换银子的,而且还是五万两,这样的手笔非楚大小姐不可了。   跟着的柳燕看得都只咂舌啊,他家大人太有福气了,大小姐这般美,还这么有钱,还一心一意的帮他家大人。   怪不得他家大人这么宠大小姐,要她是个男人,也得是捧在手心疼啊。   卫珩的大军在嘉庆关修整了半个月。   在半个月中,楚戚戚可没闲着,她就是有那种能耐,能把普通日子都折腾出来花来。   虽然粮食、衣物在不断的从大梁各地的林家商铺运往嘉庆关。   但远水解不了近渴,楚戚戚便和柳燕、柳青两个,带着一队士兵,到山上打野味,来改善士兵的伙食。   别说每天都能打些山鸡、野兔之类的,做成肉汤,也算给大家解解馋。   有一天竟打到了一头野猪,这可把楚戚戚给美坏了,这足够吃好几天的呢。   如今兵营的人也都知道她了。   都觉得他家元帅的未婚妻能够女扮男装,随着元帅一起出征,简直就是话本子里写得那些传奇、美好故事的真人版,格外令人感动。   兵营里都是糙老爷们,平时操练、作战闲的时候,聚在一起,除了说些打仗的事,剩下的当然就是聊女人了。   楚戚戚无意中也听到过士兵们谈论她。   “诶,咱们元帅真是有福气,娶了这么一个仙女似的媳妇。”   “这哪是普通的仙女啊,这还是聚财的。听说咱们兵营的大米、棉衣,都是元帅他媳妇从她娘家弄来的呢。”   “是啊,又有钱又有貌,而且心地还好,我们这些日子吃的这些肉了,都是她从山上打来的呢,诶,你说,我怎么就遇不到这么好的媳妇儿呢。”   “诶呀呀,看把你老王酸得,你说你遇不到这么好媳妇,你也得长成咱们元帅的模样啊。   咱们元帅和他媳妇,那是英雄配美人,你这样,最多就是王八找绿豆吧。”   然后就是一阵哄堂大笑。   楚戚戚听了,用手捂着发热的脸,在那里偷偷的笑。   楚戚戚的伙食仍然是绿拂特意给她做的小灶。   但是没人说她特殊。   一是大家都因为她,能吃上饱饭,穿上棉衣,连感谢都感谢不过来呢。   二是作为元帅的卫珩可一直是跟着士兵们同甘共苦吃菜饼子呢。   楚戚戚看在眼里,当然是心疼的。   但是卫珩有他自己的行事原则,并不会因为她的心疼就改变了他的原则。   楚戚戚只能想别的办法。   这一日卫珩正在那里写密函呢,楚戚戚笑嘻嘻的端着一块菜饼子进来了,站在了他身边。   她看卫珩笔走龙蛇,注意力都在信上呢,便掰了块菜饼子塞进他嘴里。   都喂到嘴里了,卫珩当然就得吃了。   “好吃吗?”楚戚戚眨着大眼睛问。   “你这个是菜饼子吗?”卫珩品了品,:“放了鸡蛋,还有红枣,枸杞,黑芝麻,这菜是香椿蒸熟了混在面里的。”   “嗯,舌头还挺灵的。”楚戚戚偷笑。   可是她特意为卫珩做的菜饼子。   卫珩瞥了她一眼,她这菜饼子,用料都赶上京城糕点了。   而用的这些食材都是潼关的林家掌柜,特意给楚戚戚送来的私货。   她这可有点假公济私,猪鼻子插大葱装象呢。   楚戚戚可不管,反正我做的就是菜饼子,你也不能浪费了吧。   卫珩明白这是她的心意,而且美人洗手做羹,做出的就是毒药他也得咽了。   卫珩自是能察觉出来,楚戚戚经过嘉庆关这些事情后,对他的态度又是不一样了。   他们两个当然是和好如初了,但是这个如初与之前在京城的那一段又是有一番别样的甜蜜。   就好像他们之间曾经隔着的那层雾和冰都消散了。   但卫珩如今可没有时间像京城那样,天天晚上缠磨楚戚戚。   楚戚戚这时才真正觉得,卫珩是绝不好女色的,他呀就是个做大事的人。   这些日子她仍然住在卫珩的内帐中。   她看到了卫珩是如何做事的。   他常常是彻夜不眠,与手底下的将领一起研究作战方案。   白日里还要练兵,勘探敌情,解决嘉庆关战后重建的事情。   废寝忘食,忙得就像陀螺一般。   楚戚戚心里感慨,黑龙旗能够成为常胜之师,这一切都是卫珩和他手下的将士们共同努力的。   因为晚上经常要讨论事情,卫珩怕扰了楚戚戚的休息,就直接在大帐内支了张床,睡在外面。   楚戚戚有时半夜醒来,听见他和手下的说话声,心里不知怎么的,竟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只是十五天后,大军便要开拔前往嘉荣关。   这一次卫珩不准备带楚戚戚,而是让她留在嘉庆关。   而且卫珩了解楚戚戚的脾气,怕她不同意,直到大军临行的前一天才和她说。   楚戚戚一听当然就乍毛了,瞪起眼睛,蹦起老高,“为什么不带我?”   卫珩好言好语的解释:“嘉荣关一战,必会是一场恶战,我不能再分神保护你的安全,所以你留在嘉庆关,等我回来。”   “我不,我不和你分开。”楚戚戚根本不同意,这时候她怎么能和卫珩分开呢。   “戚戚,听话!”卫珩沉下了脸,:“那是战场,不能带女人去的。”   楚戚戚不服,:“前朝都有女子做将军上阵杀敌的,战场上怎么不能有女人。   况且我一直都是女扮男装的,卫珩你带我去吧,我绝不会拖你后腿的。”   楚戚戚双手合十,哀求卫珩。   卫珩不为所动,嘉荣关一战将是你死我活,他绝对不能将楚戚戚置于危险的境地。   楚戚戚见哀求不成,便撒起泼来,往地上一坐,打滚哭闹道:“我就要去,我就要去,你不让我去,我就不吃饭,我就不睡觉。”   卫珩看她的样子就像小孩哭闹、耍赖要玩具一般,也不理她,转身就要走。   楚戚戚看卫珩不来哄她,这一招不行了,大叫一声:“卫珩你要不带我去,我就死给你看。”   说着从头上拔下师父给她的那个金簪,一按机关,簪子变成了短剑,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卫珩气得一闭眼。   ……她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闹法,真是从小到大都没变。   但楚戚戚的这些招数,当年在楚府都是用烂的。   卫珩早就练就了如何对付她。   就是不理她,等她闹够了就好了。   卫珩更是转身就走。   楚戚戚哪能放他走,她知道,卫珩这一走,必会让柳燕、柳青两个直接看住她,把她留在嘉庆关。   楚戚戚什么也顾不得,扑上去就抱住了卫珩的大腿,:“呜呜,卫珩,我就要跟你去,你必须带上我。”   “你快松手,你还是不是个大家闺秀,这成什么样子了?”   卫珩看看趴在地上的楚戚戚,黑了脸,冷声道。   卫珩发火,气场全开,一般人都是承受不住的。   可楚戚戚却是不怕他的,反而抱他大腿抱得更紧了。   “呜呜,你这个没良心的,你甭想抛下我,去找别的小妖精,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我就要与你在一起。”   卫珩听了她的胡搅蛮缠,都气乐。   不想理她,用力拔腿。   楚戚戚像癞皮狗似的,双手紧紧抱住他的大腿根,脑袋在他腹部蹭来蹭去,拉着哭腔道:“卫珩你带我去吧,我一定听话,不给你添麻烦,现在军营里的人,都叫我福星呢,说我给大家带来了好运。你带我去一定会打胜仗的。”   只是楚戚戚头蹭了两下,便觉出了异样。   嗯,她微抬头看着那隔了裤子,就要展翅欲飞的大雀雀。   一咬牙,伸手一把揪住了它的翅膀,:“你不带我去,我就捏爆它。”   不用她捏,卫珩身上已经快要爆了。   ……真是服了她了。   遇到这样没脸没皮的,还能怎么办?   “好吧,你起来吧,我带你去。”卫珩无奈道。   楚戚戚如听天籁之音,欢呼一声跳了起来。   在卫珩脸上狠狠的亲了一口,咬着耳朵道:“等打完仗,我给大雀雀赔礼道歉。”   卫珩没想到在楚戚戚嘴里听到了这样的话,他当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   一把拉住撩完就跑的楚戚戚,也狠狠的亲上了两口。   楚戚戚被他亲的浑身发软,头晕乎乎的如坠云端。   直到卫珩放开她,她的心还在怦怦乱跳。   她和卫珩也是亲过了许多次,可这一次楚戚戚害羞了,她手捧着滚烫的脸,不敢再看卫珩。   卫珩第一次看见她难得的害羞的模样,他的心都要化了。   不过亲热归亲热,但卫珩仍没忘了正经事,是明确的给楚戚戚定了十几条规矩,让她必须遵守。   楚戚戚也知道其中的厉害,是乖巧的点头应了。   八天后,卫珩的黑龙骑大军,到了嘉荣关前。   楚戚戚看着嘉荣关高耸的城楼,翻滚的乌云在它上空云集,就像一只猛兽张开狞恶大口,妄图吞没一切光明…… 第68章 执子之手   北荻与大梁之间的战争,由来已久。   北荻人在北方是以游牧为业,逐水草而居的。   百年前族中出了一位大英雄,统一了草原上的各个部落,建立了北荻国。   北荻男子生性彪悍,亦民亦兵,精于马术,骁勇善战。   因为草原进入秋冬季节后,气候寒冷,草木枯萎,不能再放牧,缺衣少食的北荻人就会南下中原烧杀抢掠。   开始是小打小闹,随着大梁国力的衰败,北荻人的野心越来越大,边境上战火连绵不断。   这一次北荻又是举全国兵力,一举夺了嘉荣关,又打到了嘉庆关,占了大梁北方的一大片土地。   卫珩十五岁刚参军时,便与北荻有过交手,当年他深入虎穴,只身刺杀了北荻当时的领兵的元帅:颉烈可汗,成功的击退了北荻大军。   而这一次北荻领兵的元帅正是颉烈的儿子,北荻的新可汗王:颉洪。   黑龙旗大军出发时,首先进行了祭旗仪式。   原本祭旗用得都是生畜,但是这一次卫珩用的是嘉荣关太守。   嘉荣关太守在北荻人打过来时,丝毫没有抵抗,就撇下全城百姓跑了。   以至于北荻人轻松的占领了嘉荣关,打到了嘉庆关,他相当于害了两城的老百姓。   但是他也没有逃得太远,便被嘉庆关的守兵抓住,关进了大牢。   当这个太守被反剪了手拉到祭台上跪下时,送行的嘉庆关的老百姓纷纷痛骂,捡起地上的石头打过去,那太守被打得鼻青脸肿。   一阵鼓响,辰时到,执行官手起刀落,那太守的人头如球似的滚落下来。   卫珩拱手对百姓们大声道:“各位乡亲,黑龙旗此次出征,不破北荻终不还,定要为死去的乡亲们报仇雪恨!”   城里的百姓推举了一位百岁老人奉上一盘苹果,“元帅大人,老朽在此次屠城之难中侥幸活了下里,今代表嘉庆关所有幸存的乡亲,把这苹果送给大人。   老朽为耄耋之年,苹果又叫平安果,取长寿、平安之意,愿黑龙旗的大军早日凯旋~”   战旗招展,号角齐鸣,嘹亮的军歌再次响起:“日照长空,旌旗猎猎;战鼓雷鸣,气贯如虹;虎狼之师,兵锋所指;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守护疆土,保家卫国,黑龙威矣,黑龙壮哉!”   第一次看到这一切的楚戚戚是热血沸腾,激动不已,恨不得能亲手上阵杀敌。   可是等到了嘉荣关后,楚戚戚才明白,卫珩为什么刚开始时非得让她留在嘉庆了。   这嘉荣关是北荻与大梁边界线上的第一军事重镇,“东连上谷,南达并恒,西界黄河,北控沙漠。实京师之藩屏,中原之保障”。   嘉荣关的地势则是城东、城北皆连着山脉,形成了天然屏障,是进可攻、退可守。   而它的城墙高六米,宽三米,都是由整齐平滑的大青石块砌成,坚固结实,城外还有五米多深的护城壕。   楚戚戚看了嘉荣关后,更是恨那个弃城逃跑的太守了。   明明可以凭此天堑与北荻人僵持一段时间,等着援兵到了在做打算。   可他就这么跑了,让全城百姓成了北荻人的刀下冤魂。   卫珩砍了那太守的头都是便宜了他。   北荻的新可汗王颉洪,也是个野心勃勃的枭雄,他与卫珩还有着杀父之仇,这一次也是憋足了劲要与卫珩一决雌雄。   黑龙旗大军在嘉荣关十里之外扎了营。   第二天颉洪就率兵出城与卫珩进行第一次交锋。   双方列开阵势,北荻人善于骑射,它的优势其实是在平原上的快速移动作战。   论单兵的个人武功值,是赶不上黑龙骑的。   卫珩是亲自下场,打了头阵,连斩对方两名大将,大胜敌军。   楚戚戚按照卫珩给她定下的规矩,没有跟大军出去打仗。   她在军营外的一个山坡上,用了望远镜,看到这一切时,兴奋的都跳了起来。   只是北荻人吃了败仗,便缩回嘉荣关,任黑龙旗如何骂阵,他们也不出来。   北荻人用的是拖字决。   天气寒冷,滴水成冰,黑龙旗中的很多南方士兵因此而冻伤,再加上水土不服,非战斗性减员就倒下了一批人。   加上粮草供给等每天都在消耗,时间长了,黑龙旗大军就很难再支撑下去。   卫珩这边的打算当然是要速战速决的。   但几次攻城都是无功而返,士兵们伤亡惨重。   楚戚戚是第一次,真正的看到了战争的残酷。   在战争面前,人命就如蝼蚁一般,转瞬即逝。   她在望远镜中看到黑龙旗的士兵一个个舍身忘死的冲向城墙,却一个个的倒在了敌人的弓箭,炮石下。   军营的伤员越来越多,楚戚戚亲眼看见一个年纪与她差不多大的士兵的肠子从刀口中流了出来,就那么生生的死掉了。   还有那断了手脚的,伤了眼睛的,营中的军医们都忙不过来了。   楚戚戚便带了红绵和绿拂等人一起帮忙。   在此之前,楚戚戚从未想过,她做为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贵族千金,有一天会守在药炉前给伤员们扇火熬药,眼睛都被炭火熏得睁不开了。   只是楚戚戚更没有想到,卫珩竟然一马当先,亲自上阵。   虽然他率兵冲破了战壕,打到了嘉荣关的外城,但是被北荻的神箭手偷袭,中箭受了重伤。   楚戚戚看着被抬回来的卫珩,羽箭射在了他左胸口,他面如金纸,气息奄奄。   楚戚戚虽看到了那么多的土兵受伤的惨状,已经有一定的承受力了。   但轮到卫珩,她的腿都软了,脑袋嗡嗡作响。   她看见军医解开了卫珩的衣服。   她虽然在京城与卫珩同床共枕过,但是两个人并未坦诚相见,至少都是穿着内衣的。   这也是她第一次看见,成年卫珩裸露的半身。   看到他身上,比少年时多出的无数个伤疤。   楚戚戚的眼泪立刻夺眶而出。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他曾经历过多少次这样的生死之战,多少次与死亡擦肩而过啊。   等军医看了卫珩身上的箭时,是大吃一惊。   箭离卫珩的心脏只有小半寸远,但这还不是最要紧的,而最要命的是箭上是带着毒的。   军医一般都是以治疗外伤为主,对毒伤虽有些研究,但卫珩中的这个毒,他们却是从来没有见过,也就无从下药治疗。   楚戚戚从来没有这样庆幸过,这一次她跟着卫珩过来了。   她身上带着师父元真道长给的解毒丸。   这个解毒丸可以解百毒。   虽然大家都不知道卫珩中的是什么毒,但吃了解毒丸,至少毒素是被控制住了,卫珩算保住了性命。   但是毒还没有彻底解,而且伤口离心脏过于近了,卫珩是一直高烧昏迷不醒。   军医们都是束手无策。   楚戚戚先想着给元真写信,让师父赶过来救治卫珩。   但元真身在京城,最快也得是半个月之后才能到,恐怕卫珩的病情是挺不到那个时候了。   楚戚戚便传信给潼关的林家掌柜,让他在北方各地寻找名医,赶往军营。   别说林家掌柜倒真是很厉害,第二天便回了信。   离嘉荣关百里之外的祁连山有一座百草谷。   谷中的百草观里有一位道长,乃是世外名医。   但这位道长是有些怪癖的,他从不给当官的和有钱人治病,只给穷苦百姓看病。   曾经有权有势的人找过他,但这道长坚决不见,直接跑到山里去,根本抓不到他人。   黑龙旗的将领们看了信后,便想派兵去把人找来,若要不来,直接就把人捆回来。   可楚戚戚看了信纸上写的道长的名号,:“元成”。   这不是师父元真道长的师弟嘛!   也就是她的师叔,当年她在师父的长春观里,曾见过这位元成师叔一面。   算起来,卫珩也是元成的师侄。   楚戚戚当时便决定,她亲自带一队军队,连夜赶去百草观请元成师叔来。   好在到了百草观,楚戚戚身上有许多师父元真给她的物件来证明身份,而且元成道长也还记得她的模样。   元成虽立誓不给当官的人看病,但自家师侄,他当然不能不管了。   元成与元真在医学上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医术自是十分高明。   他到了军营一出手,卫珩当天晚上便清醒过来。   可是他醒过来后,马上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因为少了一个人!   少了一个应该看到他醒来后,就立刻扑进他怀里的娇娇。   ……戚戚,哪里去了? 第69章 生死契阔   卫珩的目光扫过身边的护卫,:“戚戚呢?”   却见护卫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卫珩本能的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扶我起来!”他挣扎着就要坐起来。   但是他受了重伤,一动便牵扯起伤口,伤口处就渗出血来。   “不要动,你身上的毒素还没完全排清呢。”   一只手伸过来阻止了他。   卫珩看向说话的人,竟是位道长,:“您是?”   元成道长也是返璞归真,随心随性惯的人,也没用别人介绍,直接便道:“贫道是你的师叔,号元成,特意来给你瞧病的。”   卫珩一听忙道:“多谢师叔了,可是师父他老人家劳烦您过来的?”   “哦,师兄并不知我来给你治病的事,”元成沉吟了一下,:“是戚戚那丫头到道观找了我的。”   “戚戚亲自找的?”卫珩也不看别人了,眼睛直盯向一旁立着的参军,:“那她人呢,怎么不进来?可是又闯了什么祸,不敢来见我了?”   卫珩心中还带着侥幸,只盼着楚戚戚是怕他责备她,私自带兵的事。   参军听卫珩一连串的问,磕巴了一下,:“大小姐、大小姐~”   但是他看到卫珩冰冷的目光,就不敢撒谎了,忙单膝跪地:“大小姐,如今并不在军营中。”   “她不在军营?”卫珩一脸震惊,:“她去哪了?”   参军不敢隐瞒:“元帅,您中箭受伤后,大小姐就亲自带了三百名士兵前往百草谷去请了道长。   但是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北荻人的精锐骑兵,大小姐让周亮、肖凯带着一队人护着道长回来,而她则带人引开了北荻人。”   什么?卫珩一用力腾地坐了起来。   周亮、肖凯都是他手下的心腹大将,:“他们两个怎么能让她如此胡闹。”   “大小姐开始和周亮他们两个只说一队人马在一起目标太大,容易被北荻人发现,最好分开走,他们两个便同意了。   但是没想到一分开,大小姐就一马当先跑了出去,周亮两个没来得及拦住她。   而北荻人看见大小姐后,就率兵追了过去,周亮和肖凯才得以把道长安全的带回大营。”   卫珩闭了闭眼睛,周亮和肖凯是他手下的将军,当然会以他的安全为先,是一心想护着道长回军营给他治病,哪里会想到楚戚戚竟会如此行事。   只是楚戚戚一个女孩子,如果被北荻人抓住了,以她的容貌,卫珩不敢想象她会遭遇到什么。   他翻身就要下地,护卫和参军忙上来拦住,:“元帅,您不能动啊,周亮和肖凯把道长送回军营后,已经带兵去救大小姐了。”   “他们去了多长时间了?”卫珩捂着胸口,苍白着脸道。   参军的身子就是一抖,:“已经、已经三个时辰了。”   “什么?三个时辰?!”卫珩是带兵打仗之人,兵贵神速,他当然是知道这三个时辰意味着什么。   ……这么长时间没找到楚戚戚,楚戚戚必定凶多吉少。   他摇晃着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参军和其他将领忙要拦他,卫珩冷着脸一字一顿,:“哪个敢拦我,就以军法处置。”   几个月前在江北青州时,他就被护卫拦住,没有去陪当时被误以为得了疫病的楚戚戚,让他的大宝贝失望了。   今日,他的大宝贝为了救他,宁可自己深陷危险之境,他怎么能不去找她。   卫珩的手下都是跟了他许多年的,他们看了卫珩的表情,都知道他此刻的决心已下,   卫珩如果下了决心,谁也拦不住的。   这帮人不敢拦,忙看向元成道长,元成不管怎样,也是卫珩的师叔、长辈,这里他的身份最高,他还是郎中,他若发句话,卫珩可能还会听的吧。   可就见元成手拿拂尘,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嘴里数着,“一、二、三、四、五。”   就见卫珩走到第五步时,身子一晃,咣当一声,栽倒在地。   元成扬了拂尘示意护卫,摇头叹气道:“抬到床上去吧,真是自不量力,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想出去救人。”   众人忙把卫珩抬回了床上。   卫珩就觉得眼前一黑,他似坠入了一个黑暗无际的世界里。   他的身子飘了起来,悠悠荡荡的不知去向哪里。   他这是怎么了?他怎么能在这里待着呢,他得去就戚戚啊。   卫珩心中大急,他忙周身运气,向前奔去。   他不知跑了多久,终于跑出了那片黑暗。   嗯,这不是京师皇城里的大牢吗?   他怎么来这里了?   卫珩就听身后有士兵嘈杂的声音,:“今黑龙旗二十万大军,斩佞臣,清君侧,诛奸除恶,匡扶社稷,尔等还不速速投降!”   嗯,难道他已经造反了!   可是造反了,他怎么在大牢门口站着,他不应该是在指挥战斗吗?   不、他不能指挥战斗,他得去找戚戚啊!   卫珩刚要转身走,就觉得大牢内传来一股巨大的吸力,他的身子无法自我控制的被吸了进去。   忽然,卫珩瞪大了眼睛。   在一间牢房中,他看到了倒在地上的楚戚戚。   “戚戚!”他大叫一声,身上的吸力便消失了,他踉跄了一下,稳住身子冲向了楚戚戚。   他跪在地上,一把抱起楚戚戚,可是就见楚戚戚已经是人事不清的状态了,有黑血不断从她嘴角汩汩流出。   “戚戚,你这怎么了,你、你说句话啊,戚戚,你不要睡,我就带你去找太医。”   卫珩心痛如刀割,他抱起楚戚戚,就要往外跑,可是他一动,楚戚戚嘴里的血流得更凶猛了。   “卫珩!”他听见她微弱的声音在叫他。   “戚戚,我在这呢,戚戚!”卫珩把脸凑到她的嘴边去吸她嘴角的血。   “你怎么才来救我啊,我的肚子好疼,好疼啊,卫珩,我要死了。”他看见她眼角有一颗晶莹如珠的泪滴了下来。   “不,戚戚,你不能死,你死了,我怎么办?不、戚戚,我一定会救你的,你一定要挺住啊。”   可是他张着嘴,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就像一条上了岸,就要濒死的鱼,身子不断的抽搐着。   他眼睁睁的看着楚戚戚在他怀里香消玉殒了。   大帐内的人就听见昏迷的卫珩忽然哀嚎一声,那声音是那么的绝望、那么的悲惨,如杜鹃泣血,似撕心裂肺。   然后一口血就从他的嘴里喷了出来。   元成忙用银针封了卫珩的穴道,手指放在他腕上,仔细的号了脉。   众人就见元成左手换右手,右手换左手,眉头紧锁,脸色越来越凝重。   “道长,元帅大人怎么了?”参军的心立刻提了起来。   “他的病恶化了,已经算病入膏肓,如果今晚醒不过来的话,你们就准备后事吧。”   “道长,怎么会这样?元帅之前不是好了吗?”参军拉着元成的袖子都要哭了。   “突然就严重了,最主要是病人现在没有求生的欲望,一心寻死,他这样,就算是三清圣人来了也是救不了的。”   元成摇了摇头,没想到师兄这两个徒弟倒是一对情种,一个舍身救情郎,一个就要为心上人殉情。   道家讲究无为而治,元成看淡生死。   但是今日也不由得在心中为这两个人默念了《天平经》,愿祖师圣人保佑这对小鸳鸯吧。   又过了半个时辰,卫珩已经面色青白,气息奄奄了。   大帐中的人急得都要哭天抢地了,就见帐帘一挑,人未进来,声音先到了,:“卫珩,你怎么样了?”   正是楚戚戚的声音。   众人听了这声音简直觉得就是天外飞音,从未听过这么好听的声音啊。   楚戚戚一进来,就见大帐中的人一个个激动万分的看着她,就像她脸上开了花一样。   楚戚戚不由得拿手摸了摸,这帮人都吃错药了吗?   不过她注意力可没在这些人身上,她看见了躺在床上的卫珩,不禁大吃一惊,忙扑了过来。   “卫珩,你,你这是怎么了?”   楚戚戚看着卫珩紧皱双眉,脸色惨白,气若游丝,就像体内的七魂六魄,只剩下了一丝游魂,人眼瞅着就在弥留之际了。   怎么会是这样,她走的时候,他虽然也是高烧昏迷,但是明显要比现在有生气啊。   “师叔,你这是怎么看得病啊?”楚戚戚一把抓了元成的袖子,劈头盖脸的嚷道。   哟,怪不得师兄说她这个女徒弟好得时候是仙女,耍起驴来,就是个女土匪。   哪有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和师叔说话。   元成冷哼一声,一甩袖子,:“他是刚才醒了,听到你遇险,一下子就变成这样的,你回来了,多叫他两声,他就好了。”   说完转身出了大帐,摇着身子扬长而去。   楚戚戚扁了一下嘴,这位师叔比她师父还牛皮哄哄的。   不过他既然这样说了,楚戚戚忙跪在卫珩床前,在他耳边低声叫道:“卫珩,我回来了,你不许吓我,快点醒过来吧。”   这样连叫了三声,在众人惊喜的目光中,卫珩竟真的睁开了眼睛。   楚戚戚大喜过望,忙把脸凑到他的眼前,:“你醒了你觉得怎么样啊?”   可是她就见卫珩直愣愣的看着她,过了片刻,忽然伸出手来想摸她的脸。   楚戚戚忙把自己的脸放在卫珩的手上蹭了蹭。   可是卫珩就像饿了几天的野狗看见肉包子似的,手一下子捏住了她的脸。   “诶呀呀,疼,疼,卫珩你把我都掐疼了!”   楚戚戚哇哇乱叫。   她刚才一定是眼花了,看这手劲,卫珩哪里是气息奄奄,快要死人啊。   卫珩感觉到楚戚戚脸上的温度,听着她活力十足的声音。   ……真好,她还活着。   没有像他刚才噩梦中那样,残忍的抛下他。   楚戚戚就见卫珩笑了,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开心的笑。   “戚戚!”今天她听见他轻轻的叫她。   她把脸凑过去,:“卫珩,你要说什么?”   卫珩却微微抬头一下子吻上了她的唇。   楚戚戚的脸轰的就红了。   大帐内的还有这么多人呢。   众人一看他家元帅都能耍流氓了,看来是没什么事儿了。   一个个忙都低了头,机灵灵的躲了出去。   只是卫珩亲了一下,便放开了楚戚戚。   “戚戚,陪我睡一会儿。”   楚戚戚看了卫珩像生病的孩子一般恳求她,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她焉能不答应。   她忙脱了外衣上了床,避开卫珩伤口,搂住他的身子。   她今日在外面骑马,与敌人周旋,也是累得很,而卫珩整个人也放松下来,也是困意袭来。   两个人便相偎相依的睡了个昏天黑地。   …………   第二日,嘉荣关北荻派出的探子意外的抓到了黑龙旗的一个逃兵,带进关里一审问,竟得到了一个好消息:黑龙骑的元帅卫珩,中箭毒发身亡了。   黑龙旗现在群龙无首,都乱成一锅粥了,好多人都开小差跑了。   颉洪听到这个消息是半信半疑。   这不会是黑龙旗的诡计吧?   他忙又派人出去打探,这一回截到了黑龙旗与大梁京城联络的信鸽。   信上明言到:卫珩身亡,黑龙旗请求退兵。   当天晚上,探子又打探到,黑龙旗大营内有哭声传出,还有白幡飘起。   黑龙旗的人正在打包,准备撤军呢。   颉洪听了大喜,这真是老天送给他的机会啊!   第三天晚上,嘉荣关内的北荻人倾巢而出,准备夜袭黑龙旗大营。   等颉洪带着骑兵冲进辕门后,就见大营空无一人。   等他意识到上当时,就听一声炮响。   火把亮处,黑龙旗士兵手持弓箭将他们团团包围在中央。   而飘扬的黑龙旗帅旗下,横枪跃马傲然挺立的正是卫珩。   这一战黑龙骑全歼北荻三万大军。   一举把颉洪赶出了嘉荣关。   正当卫珩想率领黑龙骑乘胜追击之时,朝廷竟连下十道圣旨让他撤兵,还派了吴雍为督军,赶来与北荻人议和了。   当楚戚戚知道这个消息时,气得都不行了,连骂了几声昏君。   但这时候,她和卫珩已经退回了嘉庆关。   卫珩身上的伤还是很重的,那天夜里他带伤上阵,虽然只做做样子,但是伤口也再次崩裂了。   现在只能在嘉庆关一心一意的养病。   只是养病,可与卫珩以往的养病是不一样的。   原来养伤都是贴身小厮在伺候着,如今都换成了楚戚戚。   卫珩现在就像没断奶的孩子一般,是一点儿也离不开楚戚戚。   因为卧床,他现在吃饭,喂药都是楚戚戚拿着勺子喂到他嘴边儿来,他是一个手指头都不动弹。   换药也是楚戚戚给他换。   晚上睡觉也必须搂着楚戚戚。   对楚戚戚来说,别的都还好说。   最不方便的就是给卫珩把尿和擦身子。   因为这两样活儿,都需要亮出卫珩的大雀雀。   刚开始楚戚戚是想着,这两样活儿还是让卫珩的贴身小厮来伺候。   可是卫珩的贴身小厮也是机灵的啊,他若抢着干了这活,他家大人身体好了以后,非得一脚把他踹飞了不可。   小厮干脆晚上睡觉时开了一宿窗户,结果大冬天的,第二天就感冒了,伺候不了他家大人了。   再换别的小厮来伺候卫珩,卫珩还不答应呢,只说是不习惯。   最后重任只能还是落在楚戚戚的身上。   楚戚戚开始时还是有些别扭,不好意思。   但卫珩咬了她耳朵道:“打仗之前你不是说,等打完仗,你就向大雀雀赔礼道歉吗?现在就是显示你诚意的时候了。   戚戚,如今的大雀雀可不是原来的模样了。你不想看看它现在有多大吗?要不你猜猜,它展翅飞起来时能有多长?它还会动,能给你行军礼呢。   嗯~,你看看吧,好不好?”   卫珩像一只男狐狸精似的诱惑着楚戚戚。   楚戚戚双手捂着发烫的脸,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她既然把话已经说出来了,那就做吧。   卫珩现在是极讲究卫生的,必须是一天一擦身子。   楚戚戚前两天只是给他擦上半身和大腿。   可是到底抵不过卫珩的缠磨,今日是给他全身擦洗了。   时隔八年后,楚戚戚再一次见到了长大后的大雀雀。   只是如今的大雀雀可是不要脸的,在见到她后,立刻挺直得就像一杆枪,头还颤了两下打着转儿向她行了军礼……   作者有话要说:  牢房一段,对应的是本书第四章,女主前世之死。 第70章 甜甜蜜蜜   卫珩养伤,只着内裤,   楚戚戚前几次只是挽起他的裤腿给他擦腿。   今天楚戚戚手里拿着湿帕子,眼睛四处瞟着,就是不看卫珩。   卫珩看了她害羞的模样,故意叫了一声:“诶呀!”   楚戚戚条件反射低下头,问他:“怎么了?”便看到一切。   她立刻有些脸红了。   楚戚戚扔下手中的帕子,转身就想跑。   可是卫珩出手如电,一把把她拉进了他的怀里……   晚饭时,红锦等就发现这两天好得蜜里调油的大小姐和卫太傅生气了。   确切的说是大小姐单方面与卫大人冷战,是撅了嘴不理卫珩。   吃饭都没在内房,而是跑到了外间。   红锦就看大小姐拿着筷子的手一直轻轻的抖,连筷子都有些抓不住了。   红锦忙给大小姐换了勺子,可是低头给楚戚戚递勺子时,就闻到一股腥膻味。   嗯,红锦抽抽鼻子嗅了嗅,的确是腥膻味,可今天的饭菜里面没有鱼和羊肉啊。   楚戚戚看了红锦的动作,就有些心虚。   她刚才没敢让红锦她们替她打水,而是让卫珩的护卫打了水,放在了内房的净房里。   她是拿胰皂反反复复的洗了五次,才觉得手洗干净些,可是手上还是有味道。   这一切都是那个“罪魁祸首”惹出来的。   楚戚戚只恨自己心软,怎么就上了卫珩的当。   整整一个时辰啊。   她是不想理卫珩的,晚饭也没有和他一块吃。   但内房中的卫珩却是餍足的。   诶,他今日可算是尝到点滋味了。   卫珩也知道楚戚戚是累着了,她的手指都红了。   不过卫珩深谙行军打仗的要点:一鼓作气和趁热打铁。   他看楚戚戚不理他,便对护卫使了个眼色,诶呦呦的叫唤起来。   他的护卫也是机灵的,忙去外间找楚戚戚。   楚戚戚看了护卫一脸焦急的模样,以为卫珩的身体又出了什么事,忙回了内房。   就见床上的卫珩手捂住腹部在那里叫唤。   在楚戚戚记忆中,少年卫珩从未哄骗过她,他若是生她气,最多是不理她。   而如今的卫珩,对她就是没了面子,不要脸,耍流氓,但也未曾对她说过假话。   故此她看到卫珩这个样子,还真以为他不舒服了呢。   忙低下身,:“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卫珩可怜兮兮的哼哼道:“可能是刚才护卫喂饭给喂快了,吃完胃就疼了。”   说完为了加强效果,又皱眉哼哼了两声。   这几日都是楚戚戚给他喂饭,楚戚戚便信以为真,急道:“那我去叫师叔!”   “不用了,你给我揉揉就行!”卫珩吭叽道。   楚戚戚听了,忙坐到床上,伸出手:“你是哪里疼?”   她可没想到卫珩也有骗人的时候,等明白了,气得甩开他的手,就要走。   卫珩哪能让走。   楚戚戚伸手就打,这一下正打在卫珩身前的伤口上。   这回卫珩是真疼了,哎哟一声,脸都有些白了。   楚戚戚也吓了一跳,“你没事吧?”   “伤口应该出血了!”,卫珩故意吓唬她。   楚戚戚接听了,忙伸头去看伤口,一看绷带,根本就没有血。   “卫珩!”楚戚戚瞪起了眼睛,“你竟敢骗我?”   卫珩赔笑,:“刚才是真的肚子疼了,而且这一下你打得也真疼。”   楚戚戚知道他演戏,不想理他,又要起身。   奈何卫珩搂住她,不住口的叫着心肝儿,大宝贝儿,在她耳边说着让人脸红心跳的情话。   楚戚戚看着这样无赖的卫珩,到底没了脾气。   卫珩得寸进尺,咬着楚戚戚的耳朵。   “戚戚,我的都给你看了,你的也该给我看看吧。”   卫珩可一直记着在黑角口小庙那一夜,他看到的美景。   后来在京城,他们两个虽睡在一张床上,但是都是穿着内衣服的。   今日,他是必要一亲芳泽的。   楚戚戚当然不能答应。   但卫珩在青楼中见多了风月,自然知道许多手段。   平日高高在上的楚霸王,这一回被卫珩虎戏白兔,一时间“欺负”过去。   虽然碍于受伤和龙阳玄功,卫珩还是收敛了许多,但也算是大胜而归了。   当然事后卫珩在床上又是下跪求饶,又学了小狗叫,才哄得佳人再展笑颜。   不过卫珩美过了头,伤口真的崩出血来。   他是不当回事的,但是楚戚戚还是担心的。   忙去找了师叔元成道长。   本来元成道长是不耐烦与权贵打交道的,但是卫珩却是对了他的脾气,他对卫珩和楚戚戚都很喜欢,那一直留在黑龙旗给卫珩疗伤。   只是元成道长眼光多毒啊。   一眼便看出了卫珩流血的猫腻,这真是要美人不要命。   他也不客气,端起师叔的架子,直接冷了脸对卫珩道,“养伤时的禁忌,你都应该清楚的,你身为元帅怎么还连这点自控力都没有?   你可知道你的毒素还没有完全排净,如此下去,你想毒发身亡?”   元成故意把事情说得严重了许多。   卫珩忙解释,他并没有行房。   元成也不理卫珩,只道从今日往后若再有此事,他就不再给卫珩治病了,怕丢手艺。   元成说完卫珩,又去见了楚戚戚。   但楚戚戚到底是女孩子,元成没说什么,只是轻轻一哼,楚戚戚就心虚得脸都红了。   元成也很喜欢这个娇憨的女师侄,也不忍多说她,只隐晦的提点两句,要多注意些身体。   把楚戚戚羞愧的三天没理卫珩,是坚决拒绝他的糖衣诱惑。   不过因了元成的威摄,卫珩算是老实了,也不敢再招惹楚戚戚了,两个人是分了房睡。   只是卫珩心里想着,还得赶快早日成婚,才能名正言顺的做快乐事。   还有他的龙阳玄功,简直是太折磨人了,等回京见了师父,是必要废去的……   不过楚戚戚也挺佩服卫珩的。   这人在床上荒诞无稽,但提上裤子,出了内房,还能拉下来脸像原来那样训她。   自此楚戚戚对男人的脸皮又有个一番新的认识。   只是卫珩觉得他当然得训楚戚戚了。   这一次楚戚戚带人去接师叔元成,为了他,她舍身赴险,他是从心里感动的。   但是他做了那个梦,梦见楚戚戚死在他的怀里。   这些日子他这样缠磨楚戚戚,也是因为他还会常常梦见那一幕,梦见楚戚戚离开了他。   每一次他的心就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捏住,手足僵硬,都会疼得惊醒过来。   只有紧紧的搂着她,感觉她热乎乎的身子,嗅着醉人的体香。   听着她均匀,绵长的呼吸声,感觉到她平平安安的在他身边。   他的内心才能渐渐平静,才能慢慢的再睡着。   卫珩知道,他是无法承受失去她的绝望和痛苦的,所以她不能出任何的危险。   只是楚戚戚对卫珩训她不应该只身赴险的话,倒是不服气的,是振振有词的辩解。   她楚家老祖宗永平长公主是带兵打仗的。   她家也是有着几本祖上留下来的兵书的。   她也是认真读过的。   她那日带了一百士兵,引了北荻的人的骑兵。   但她也想了,如果真的要与北荻人打起来,她这点士兵是不行的。   她便带着人往旁边的树林里钻,让士兵在马尾巴上绑上树枝,在树林里来回跑,冲起尘土,以为疑兵。   等北荻的骑兵追了过来时,就见树林前,一人一马,立着个面带微笑的美貌的少年,而她身后的树林中尘头大起,疑有伏兵。   北荻人怕是黑龙骑的诡计,便勒住马,没有再往前来。   这样僵持了一个时辰,卫珩手下的周亮两人带着援兵赶了过来,经过一场激战,才救下了楚戚戚。   卫珩听了楚戚戚讲了这些,呵斥道,:“你这是什么兵书,分明用得就是三国志中疑兵计和空城计。   而且看过兵书就能带兵,那兵也太好带了吧,你知道“纸上谈兵”这句话吧。”   楚戚戚被卫珩戳破了牛皮,吐了吐舌头。   不过她也知道,她的计谋能够成功,还得归功于卫珩在北荻人心中的形象是狡猾和诡计多端的。   他们吃过太多卫珩的亏,所以才会这样小心谨慎,不敢轻举妄动。   楚戚戚难得讨好的拍了卫珩马屁:“还是元帅大人英明,一眼就看出了我的路数。”   又自我表扬道:“我这可不算纸上谈兵,我这是很有急智,想出这等妙计,才保得大家平安。”   卫珩不吃她的马屁,哼了一声,:“北荻人把你当成诱敌之兵,才没敢轻举妄动。   你这是侥幸运气好!如果他们真的没有上你的当呢,你怎么办?”   怎么办?跑呗!   卫珩到底压不住心中的那份恐惧、后怕,上前紧紧抱住楚戚戚,:“戚戚,答应我,以后永远都不要做这样的事,你要好好的陪在我的身边,我们一辈子都不要分开。”   楚戚戚听着他语气中的哀伤,她的心便跟着一痛。   她忽然想起,她前世被人毒死,离开人世时的凄凉,不由的就点了点头……   卫珩在嘉庆关养了三个月的病,身体才完全好了。   楚戚戚与他在嘉庆关过了新年。   转过年的三月初八是景帝的寿涎,大梁朝的“千秋节”,大梁的附属国,包括这一次的北荻都派了使臣进京贺寿。   卫珩也接到了圣旨要他率军回京。   楚戚戚便跟着卫珩也再一次回到了京城…… 第71章 旧仇新恨   本来,楚戚戚是不想与卫珩回京的。   回京就意味着她又要见到太子和杨元安这些人。   她和卫珩都不知道太子他们还会用什么招数来陷害他们。   没有一辈子防贼的。   楚戚戚和卫珩权衡了利弊,卫珩决定派人送楚戚戚先回晋江。   而卫珩回京参加完千秋节后就回晋阳,与楚戚戚完婚。   卫珩如今是心急如焚,恨不得第二天就成亲入洞房。   可他回京不光是参加景帝的千秋节,还因为师父元真道长也已经赶往京城了。   正当楚戚戚收拾好行装,正准备返回晋江时。   却收到了晋阳来的家书。   书信是林氏写来的,只说楚家也收到了圣旨,楚祖荫和楚渝将奉旨进京给皇帝贺寿。   楚戚戚接到信后,立刻便急了。   皇帝的万寿节,他们江东楚家,一直没有参加过。   可这次自己的父兄怎么会接到这样的圣旨?   显而易见就是带着阴谋啊。   这是太子对付她不成,就把主意打到了楚祖荫和楚渝身上了。   前世,她是和父亲一起进京给登基后的太子贺寿来得京城,然后被太子关进了大牢。   太子又逼了母亲散了楚家万贯家财来救她和父亲。   当母亲林氏把楚家所有的财产都交出来,太子却翻了脸,直接告诉母亲,父亲楚祖荫已经被砍了头。   林氏万念俱灰,上吊殉了情。   楚戚戚看着家书,忽然就想到,她的重生,已经改变了今生的一些事件的轨迹。   前世卫珩并没有回晋阳,她和卫珩之间也没有发生这么多的事情,也没有再次订婚。   如今父兄进京的时间,也比前世早了许多。   可惜她对前世的记忆,只是一个个片段,一些具体的事情他都记不住了。   楚戚戚忙拿了信,去找卫珩。   卫珩一看了信便明白这是圈套。   但是楚祖荫和楚瑜,是奉旨进京,不去是不行的。   楚戚戚大急,:“那就没有办法了吗?”   卫珩忙安慰她,:“戚戚,别着急,怎么会没有办法呢?”   从晋阳到京城,就是坐船也得是半个月的行程。   卫珩让楚戚戚给楚祖荫写信,言明楚祖荫这一趟进京是赴“鸿门宴”。   为今之计,卫珩安排手下人扮做山匪,等楚祖荫和楚瑜走到一半路程时,山匪打劫楚祖荫。   楚祖荫受伤装病,病到半路上,错过“千秋节”。   等卫珩回京安排好所有的事情,楚祖荫到那时病才好,再和楚瑜进京。   楚戚戚听了卫珩的主意,忙给父兄写了信。   又给母亲林氏也写了信,让她一切小心。   自此楚戚戚便想,她是不可能再躲了,躲是躲不开一切的。   她必须和卫珩一起回京,防着太子他们再陷害她的家人。   卫珩其实是不想与楚戚戚分开的,看她态度坚决的要求进京,便带了她一起回京了。   而元成听说师兄元真也要去京城,便跟着大军一块来了。   二月底,黑龙旗大军到了京城外。   因为卫珩这一次是打了胜仗,景帝还特意派太子带领百官,到城门外迎了卫珩。   只是太子见了黑龙旗的雄姿,只在心里暗恨,这次没把卫珩搞死,算他命大。   卫珩回京以后,宫中设宴为他庆功。   还有与他交好的朝廷官员也纷纷设了酒宴庆贺他的凯旋。   一时间卫珩的应酬是不断。   但楚戚戚这段时间却是极老实的,安安静静的待在太傅府哪也不去。   只让柳燕、柳青两个替她打探消息。   但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一天卫珩收到了曹德的传话。   曹德也在常侍府里摆了庆功宴,请他过去赴宴。   如今大梁朝堂上的局势,卫珩、太子和曹德三人是鼎足而立。   但卫珩与曹德的关系,却更复杂些。   卫珩是必要赴曹德的这个宴会的。   但今日特殊的是,曹德可不上仅仅是邀请了他,而是点名让楚戚戚也一起前往。   楚戚戚看了请帖便是有些愣,这个曹德怎么会邀请她呢,而且怎么会知道她又和卫珩回了进京呢。   那她的安全,卫珩可是一直隐瞒她回京的消息的。   可卫珩却知道原因的,他身边一直有曹德的眼线。   只是曹德如此做张做势的让楚戚戚出席宴会,楚戚戚的行迹便瞒不住了。   这曹德是没安好心的。   楚戚戚倒是不介意的,她都是经历过战场的人了,看了那么多生死。   这次回来,她就做好了见这些妖魔鬼怪的准备了。   卫珩又给她讲了讲原来那个于嬷嬷就是曹德“对食”的事儿。   楚戚戚一听,曹德这是为老相好找场子来了。   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屯吧。   第二天晚上,楚戚戚与卫珩一起去了曹德的常侍府。   等到了府邸,楚戚戚却看门外的车马并不是很多。   她不知,曹德素有奸佞之名,朝中的正直的大臣是不耻与他来往的。   今日来的主要都是阉党的一些人。   楚戚戚和卫携手到了正厅。   不过等楚戚戚看了曹德就有些惊讶,这人四十多岁年纪,细白面皮,能看出年轻时模样是很清俊的。   与她想象中的猥琐的老太监的形象是完全不一样的。   卫珩和楚戚戚一起给曹德见了礼。   曹德笑道:“阿珩,这是你的未婚妻吗?果然是郎才女貌啊。”   卫珩刚要回答,却感觉到他握着的楚戚戚的手,忽然变得一片冰凉。   楚戚戚如遭雷击,这不男不女的声音一直都是纠缠着她的噩梦。   前世她被人蒙了眼睛,用毒酒毒死。   今天她终于找到了那个杀她的人。   ……曹德! 第72章 波澜再起   卫珩明显感觉到了楚戚戚的异样。   但他脸上不显半分神色,笑着对曹德道:“多谢公公夸奖。”   而楚戚戚仍是僵着身子站在那里,没有说一句话。   曹德看了楚戚戚一眼,人长得倒真是美,就是宫里的娘娘都赶不上她颜色的五分。   怪不得能把卫珩迷成这样。   不过怎么看着蠢呆呆的,一动不动的。   曹德示意身边的侍女将提前预备出来的礼物拿了上来:“楚姑娘,阿珩也算是杂家的晚辈,杂家希望你能好生照料阿珩的生活,早日为卫家开枝散叶。”   楚戚戚一看,曹德给她的是一套碧玉首饰,价值不菲,看来还是用了心。   她没有多说话,行了礼,接了礼物。   曹德一看她这样,心中就有些不高兴了,这分明就是个木头美人啊,连句正经话都不会说。   卫珩看出了曹德嫌弃的表情,心中微怒,神情就有些淡淡。   曹德也看出了卫珩的不高兴,哼,还真是色迷心窍了,看来这个楚戚戚真的不能留了。   楚戚戚看曹德与卫珩说起了朝中的事,她听着曹德那有些尖细的不男不女的声音就有觉得瘆得慌,怎么也坐不住了。   就对卫珩说,她想去更衣。   更衣即是如厕,卫珩虽看出她有些不妥,但也不能拦着她。   便吩咐柳燕、柳青好生陪着她。   楚戚戚出了大厅,才觉得好像能呼吸些了,如厕后,她也不想去面对曹德,对带路的侍女道:“府里的后花园在哪里,我去瞧瞧。”   侍女有些惊讶,这客人也太不见外了,但是她也不敢拒绝,就带了楚戚戚往后花园去了。   楚戚戚沿着甬路走着,见这常侍府装修的是金碧辉煌的,瞅着比卫珩的太傅府还要好上几分。   到了后花园,各色花草,景色倒是不错   楚戚戚在一处曲栏里竟看到了十几盆的盛开的黑牡丹,黑牡丹十分名贵,普通人家有一盆都是不错了,曹德这里竟然有十几盆,当真是富贵逼人了。   一个宦官,竟然能如此嚣张,这大梁的皇帝老子可算是真的昏庸无道了。   楚戚戚心中感慨,但她晋阳有牡丹之称,花中她也是最喜欢牡丹花的。   便低了头仔细的欣赏了一回。   本来看花,心情好了些,奈何就有那不长眼色的人过来添堵。   “哟,楚大小姐好雅致哦!”   楚戚戚听了这阴阳怪气的声音,抬头看,正是于嬷嬷。   哼,这个老妖婆,竟还敢在她面前冒泡。   楚戚戚不搭理她。   可于嬷嬷想着在太傅府里受的楚戚戚的气,便还想撩虎须。   “这黑牡丹可是皇帝陛下、赏给常侍大人的,普通人啊,可能连瞧都没瞧过呢。   楚姑娘这也是第一次瞧见吧,也难怪,像晋阳那种乡下,怎么能可能有这种好牡丹呢。”   于嬷嬷得意道。   呵,这老妖婆还没完没了。   对了,卫珩说过这老妖婆曾是曹德的“对食”,之前就是仗着这个身份在太傅府里作威作福的。   楚戚戚直起身,皮笑肉不笑的:“于嬷嬷到底是从宫里出来的,见识广博,我正好有一事想请教嬷嬷呢。”   于嬷嬷一听这楚戚戚今日对她倒很是奉承,还要请教她。   便拿腔作调道:“嗯,楚姑娘也算问对人了,一般事啊,也算没有我不知道的,那就说来听听吧。”   楚戚戚似笑非笑,:“嬷嬷,我听过一个词叫“对食”,一直不知是什么意思,就不知道于嬷嬷可懂?能否为我解释解释,让我明白明白。”   “你!”于嬷嬷的脸立刻就气红了。   ……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   谁都知道太监是无根之人,宫女与太监“对食”,也就是假凤虚凰,在宫里解闷子罢了。   但谁也不会明着说破这种事儿。   但今日楚戚戚竟敢在她面前,直接讽刺她是“对食”的。   这里可不是太傅府,可容不得这个小猖妇在这里如此的猖狂。   于嬷嬷直接吩咐身后,跟着她的两个婆子,“上去给我掌嘴。”   她还想报上一次,在太傅府被楚戚戚掌嘴的仇呢。   那两个婆子就要上来捉楚戚戚。   楚戚戚身后跟着的柳燕、柳青,她们怎么能让人欺负了楚戚戚。   柳燕上前一步抓住了两个婆子的手。   两个婆子就觉得全身一麻,动弹不得。   楚戚戚笑了。   走到于嬷嬷面前,慢悠悠道:“想打我耳光,我是有品阶的县君,还是当朝太傅的未婚妻。你一个常侍府的嬷嬷竟然想打我,谁给的你这样熊心豹子胆。   看来我得替曹公公管教管教你了。”   “柳青,赏她二十个嘴巴子。”   于嬷嬷可没想到,楚戚戚竟敢在常侍府里打她。   她吓得转身就要跑。   但被柳青一把抓住了脖领子。   柳青挥起手,啪的一声,就是一记耳光。   柳青是练武之人,虽然悠着劲儿呢。   但这一巴掌下去,于嬷嬷的脸立刻肿了起来,耳朵是嗡嗡作响。   柳青连揍了于嬷嬷四记耳光。   就听旁边传来男子的声音,:“这是怎么了?”   随着声音走过来一人。   于嬷嬷一看,来得正是吴雍。   吴雍等这些曹德的干儿子,于嬷嬷也是知道他们是做什么的。   她平时也是瞧不起这帮卖屁股的小子。   不过此时可算是见了救星,忙哭道:“吴大人,救命啊。”   吴雍心里冷哼一声,这老虔婆,仗着曹德的几分宠爱,平时在他们面前爱搭不理儿的,动不动还说两句怪话,出言讽刺。   其实他早就看见楚戚戚了,但却没上来拦阻。   一是让楚戚戚解解恨,二则他也是要解解恨的。   楚戚戚其实也看见吴雍过来了。   但吴雍,她更是不想搭理的。   卫珩在嘉荣关打了胜仗。   朝廷却下了十道圣旨让卫珩撤兵。   而且派了吴雍为督军与北荻人议和。   吴雍与北荻签了停火协议,竟答应大梁朝每年都会给北荻人纳岁币。   本来是大梁打了胜仗,却要给北荻人上万两的金银,粮草等物。   此停战协议签出来,大梁的老百姓就没有不骂的。   但是梁景帝却觉得是好的,拿些钱出来,换北狄人五年不与大梁打仗,他又可以安稳五年,这简直是太划算了。   吴雍回朝后,就被升了官,成了兵部侍郎。   而出血出力打仗的卫珩和黑龙旗,却是没有什么嘉奖的。   柳青看了眼楚戚戚,楚戚戚示意她住手。   柳青便松开了于嬷嬷的脖领子,于嬷嬷身子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楚戚戚也没看吴雍,带了柳燕二人走,走过吴雍身边时,就听吴雍轻轻一笑:“戚戚,别来无恙啊。”   楚戚戚驻足,扭脸看向吴雍,她看到了吴雍眼中的得意之色。   哼,这个卖国的小人!   吴雍也看着楚戚戚,她的眼睛亮得就像今晚天上的星光。   他看着她忽然就笑了,笑容比那黑牡丹花还要瑰丽。   吴雍的心砰的一跳,呼吸一滞。   他听见楚戚戚娇言巧笑道:“吴侍郎~”   哦,她竟然也知道他做了兵部侍郎。   那么也就是说,她一直也是在关注他的。   吴雍看着这样醉人的她,身不由己的应了声:“戚戚~”   然后就见楚戚戚举起了手臂,一掌就向他打了过来…… 第73章 正面交锋   吴雍也真的没有想到楚戚戚会打他。   一声脆响过后,吴雍手捂着脸,呆看着楚戚戚,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楚戚戚上前一步,吴雍不由自主的就退后了一步,哆嗦着嘴唇道:“你,你还要干什么~”   楚戚戚发狠道,:“吴雍,去年我在晋阳城放过了你,如今看,我当时真的应该一鞭子抽死你这个卖国贼。”   吴雍当然也知道他在老百姓中间的风评,大声分辩道:“我不是卖国贼,我和北荻人签了五年的停战协议,五年不用打仗啊,老百姓得少死多少人。”   “五年不用打仗?真厉害!   黑龙旗此次嘉荣关一战,歼敌三万,根本不需你谈,北荻人五年之内都没有兵力再来攻打中原了。   可你们这些人都做了些什么?对内,你们倾轧忠良,对黑龙旗的将士们下黑手,对外,你们对敌人谄媚低头,割地赔款。   你还有脸在这里狡辩。”   楚戚戚在楚家和晋阳,楚霸王的名号甚有积威,吴雍当年对她就是又怕又爱的。   今日再见,吴雍本来是想显摆些,他虽然被卫珩拿下了状元的功名,可是如今他已经是四品的兵部侍郎了。   可是显摆没显摆成,反而听了楚戚戚的这样的诛心之话,头脑也算清醒些了,:“你胡说,本官是奉了朝廷圣旨去和谈,岂能容你这个、这个泼妇置喙,还有你竟然殴打朝廷官员,按律应当下狱用刑的,本官、本官今日不同你这般无知妇孺计较了。”   吴雍想走。   楚戚戚哪能被他这几句话唬住,讥讽一笑:“吴侍郎,公道自在人心。   我劝你,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去卖烤红薯。也省得百年后,被史书骂成大奸臣,遗臭万年。”   “你、你~”吴雍的脸涨得通红,身子气得不住颤抖。   “楚姑娘,好口才啊。”楚戚戚身后传来一声阴阳怪气。   楚戚戚身子一僵,静了一瞬,才慢慢的回了身。   身后站着的正是曹德与卫珩。   于嬷嬷看曹德来了,嗷的一声,扑过去抱了曹德大腿:“呜呜,大仁,特、特打我!”   嘴巴因为肿了,吐字都不清晰了。   若不是因为曹德在这,楚戚戚都能乐出来。   曹德一伸脚,把于嬷嬷给踢开,揾怒道:“不懂事理!若不是你惹怒了楚小姐,人家能在我家里,连的我都面子都不看,就打你吗?还不赶快给楚小姐道歉。”   说着撩起眼皮又看了一眼吴雍。   吴雍被这一眼看得脊背发凉,忙低下了头。   曹德扯了嘴角,露出一丝笑来,:“楚姑娘,府里下人不懂事,让你生气了啊,以后有什么事,直接来告诉杂家就行。”   听话听音,曹德的意思很明白。   明着表示歉意,实则是拿话挤兑楚戚戚呢。   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你在别人家的府邸,打人家的下人,曹德作为主人当然是不高兴的。   一般人听了这话,就算不愿意也得给曹德先道歉。   但是楚戚戚偏不。   一则,她本就不是一般人,二则曹德,可是前世杀她的人。   她怎么能对杀她的凶手道歉呢。   楚戚戚生生的接受了曹德的歉意,脸上还做出无辜的表情,:“大人,都是小事情,不妨事。   但我今天还得说句逾矩的话,您这府里的人,当真得好好管管,一个个太不像话了。”   呵,曹德没想到这丫头竟敢装傻,还真的接受了他的道歉。   他心下怒火中烧,瞟了一眼卫珩。   这是你的未婚妻,这般不懂事,你应该管教管教了吧。   卫珩却像没看懂曹德的眼神,微微笑着对楚戚戚道,:“你呀,这类事情,你应该先跟公公说,怎么能自己动手呢。虽然是好心,下回可不能这样办事了。”   曹德冷冷的听了卫珩的话,你倒是真挺护犊子。   可我的人就应该被打,就这么算了吗?   曹德待要说话。   卫珩却先拱手道,:“公公,今日戚戚莽撞了,来日,我请公公到我府里坐坐,吃顿便饭。”   卫珩寒暄了一句,紧接着便向曹德提出了告辞。   曹德心中不痛快,便也没有留人。   楚戚戚和卫珩上了马车。   卫珩见楚戚戚坐在榻上,低着头一言不发。   便凑过去搂住她,“怎么了?这么不开心。”   卫珩当然知道楚戚戚今日是很反常的。   楚戚戚抬头看卫珩。   卫珩看着她闪着大眼睛不说话,拿手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到底怎么了?有什么话不能跟你相公我说?   “那个曹德跟你是什么关系?他怎么说你是他的晚辈?”卫珩既然问了,楚戚戚便也不客气。   卫珩听了楚戚戚的话,斟酌了一下道:“曹德未进宫之前,与我家是同乡,与我爹的关系也是挺熟的。   只是从他进宫作了宦官,我爹便远离了他。   但后来我爹因被奸人所害,获了死罪。   还是曹德在从中斡旋,才免了我爹的死罪,发配去了边关。   再后来我从军回到京城,也是受他的举荐,才做了御林军的大统领,可以说他在我的官路上还是帮了我很多。”   楚戚戚又低下头,抿了抿嘴:“那他也算对你有知遇之恩了,你们的关系看来是不错吧。”   卫珩冷哼了一声:“曹德此人工于心计,是阉党第一人,为天下正义之士所不耻。我和他这些年来,在朝堂上政见也是多有分歧,如今只是面子上还过得去吧。”   楚戚戚心一动,忙又抬起头看卫珩。   卫珩亦回视她,:“怎么,还怕我和你说假话?”   楚戚戚想着卫珩对那个于嬷嬷的态度,:“于嬷嬷就是曹德放在你身边监视你的人?”   卫珩笑着点头,:“嗯,不光于嬷嬷,还有旁的人,曹德一直是很防备我的。”   “一边提拔你,一边防着你,他这是想干什么?”   “就是想把我控制在他手里,听他的话呗。”卫珩随意道。   “哼,想得真美,死太监。”楚戚戚恨恨道。   卫珩看了楚戚戚义愤填膺的样子,笑着亲了她一口,:“是啊,想得真美,这辈子我听我夫人一个人的话,旁人的话我是谁也不听的。”   说正经事呢,这人又开始“发情”。   楚戚戚用手推卫珩,奈何卫珩来了兴致,怎么能放手。   卫珩从伤好后,还没有和楚戚戚亲热过呢。   之前没尝过滋味还能忍得,但是如今尝了些滋味,可就是忍不住了。   府里有元成师叔在,总像有人看着,不得方便,今日正好有此机会,卫珩就要在胡闹一番。   楚戚戚身子扭成了麻花,躲着卫珩偷香的手,她还有心事呢,哪能与他这般。   只是她毕竟没有卫珩力气大,眼看着就要被占了便宜。   但是马车停了,到了太傅府的门口。   楚戚戚用力挣开卫珩的手,跳下了车,往府里跑。   卫珩笑着也下了车,拔腿就追。   眼瞅着就要追上了,可卫珩看了前面站着的人,就是一咬舌头。   诶,他刚才在车里瞎说什么,只听夫人一个人的话,别人的话他谁也不听。   眼前这个人的话,他就必须得听。   楚戚戚老远就看见站在甬路上的元真道长了,她和师父已经多半年没见了,甫一见,真是百感交集。   “师父~”楚戚戚大叫一声,快跑着冲进了元真的怀来。   元真看楚戚戚扑过来,忙张开手臂,抱住她,刚要笑着问她话。   就见楚戚戚紧搂住他的腰,头扎进他怀里,是放声大哭。   元真就感觉衣襟一会儿就被楚戚戚的眼泪给晕湿了,这可把他心疼坏了,是连声问道:“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吗?别哭,别哭,告诉师父,师父替你做主!”   卫珩就见元真的目光如刀似的扫过他的脸,内心拭汗,他就是垃圾堆捡回来的徒儿,在师父心中一点地位也没有啊。   楚戚戚,求你了,快点回答师父的问话吧,你再不说话,师父就得收拾我了…… 第74章 师父心意   元真还真的想收拾收拾卫珩。   这卫珩是一点也没有听他这做师父的话,不但把他的乖女徒儿从船上骗到了京城,又带着去了边关打仗。   他听师弟元成说了,楚戚戚在边关舍身救卫珩的事情。   多危险啊,楚戚戚险些就被北荻给抓了。   若楚戚戚出什么事情,十个卫珩也赔不起。   元真拿眼狠瞪了卫珩,卫珩不敢吭声,老实站好。   元真又好一阵子哄了楚戚戚,直到楚戚戚破涕为笑。   楚戚戚见到师父当然是高兴了的。   “师父,我有好多话要和你说,要说一晚上呢。”楚戚戚拉了元真的袖子撒娇道。   “好好,回屋去,师父听你说,说两晚上都没事。”元真笑着应了。   看了这一幕,卫珩心里泛酸,好歹他也是徒儿,也是未婚夫,不能这么明显区别对待啊,太伤人心了吧。   可是眼前这浓浓师徒情的两个人,还真把卫珩当做透明人了,进了屋,直接关了门,卫珩生生的被拦在了门外。   回了屋,楚戚戚便把这段时间,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絮絮叨叨、事无巨细的讲给师父听。   元真认真的听了,有些楚戚戚一笔带过的地方,他还要细细的问上两句。   只是元真心中有怒,面上却不显,:“戚戚,你说之前太子欲对你不轨,你怕这次回京他会想法对付你?”   “是啊,师父,若不是那次我长了心眼,带了您给我的短剑和麻沸散,就险些让那个畜生得逞了呢。”   楚戚戚如今想了这事,都恨恨不已。   元真摸了摸楚戚戚的头:“放心,师父来了,一切有师父呢。”   楚戚戚咬了咬唇,还是把今日见到曹德的事说了,:“师父,之前我不是给您说过我做过前世的梦嘛,今日,我见到了前世杀我的那个人!”   元真当然还记得楚戚戚给他说得前世的只言片语,当时他还以为她中邪,后来才信了她一些。   但没想到,今天她又提了这事。   “是谁?”元真微一皱眉。   “就是朝中的大宦官曹德!师父,我、我想找机会杀了他!”当着师父的面,楚戚戚实话实说了。   “曹德?”,元真自然也知道这个人。“你想杀他?”   楚戚戚坚定的点了点头,:“嗯,徒儿想杀他!”   楚戚戚便把前世梦中她是如何惨死的讲给了师父,:“师父,您听了可能会觉得这只是我做的梦,现在这些事还都没发生呢,我就要杀人,是不是有些疯魔了。   可是师父,这个曹德和那个太子,从我进京之后就一直在针对我,我不能眼看着自己再落到前世的那个境地,师父,您一直教诲我不能随便开杀戒,但是这一次徒儿可能遵守不了这您的教诲了。”   元真脸上倒是没有任何异色,“这事你和阿珩说过没有?”   楚戚戚摇了摇头,垂下眼帘道:“没有,今日在回府的马车上,我问了问他,曹德好像对他是知遇之恩的,我怕他会拦着我。”   “嗯,先不用和他说,曹德和太子韩瑾的事,你不用管了,等师父想办法吧。”元真把事情揽了下来。   楚戚戚见师父很平静,并没有她的话有任何异议和惊讶,而是把事情大包大揽过去了。   “师父,您想怎么对付曹德,我是一定要杀他的。”楚戚戚怕师父以为她是再说小孩话或胡话,根本就不重视,只是怕她胡来,拿话敷衍她,便又加重了语气强调道。   “戚戚,别着急,甭说有没有你这个梦,曹德这个祸国殃民的大太监,大梁朝忠义之士都想杀他,但是一直没得其法。这件事就交给师父来办,你就放心吧。”元真忙安抚、承诺道。   楚戚戚看了师父郑重的模样,知道师父既然如此说,定不会糊弄她了。   “可是,师父~”楚戚戚有些吞吐。   “嗯,”元真察言观色,:“怎么和师父还有什么话不能说。”   “不是的,”楚戚戚忙否认,:“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元真催促。   “只是,师父,我、我做的前世的梦,从来没有梦到您。前世我在监狱里被关了一段时间,您一直没有出现过。”   元真立刻明白楚戚戚话里的意思,以他对楚戚戚如师如父的感情,前世楚家和楚戚戚被人如此陷害,他一定会尽全力救楚戚戚和楚家的。   而在楚戚戚的梦里,他从未出现过,只能是一个原因,他也出了事,甚至可能已经死了。   “诶,你这孩子。”   以楚戚戚的性格,这样的事情,她竟能瞒着不说这么长时间,就是怕他知道后多忧多虑。   ……看来是真的长大了。   元真欣慰笑了,:“戚戚,师父明白,师父会小心的。”   “嗯,”楚戚戚看了师父有了成算的模样,把头抵在师父的膝上蹭了蹭,:“师父,我只要这一世,我们大家都好好的。”   “戚戚,放心,大家都会好的。”   三更时分,太傅府灯烛都已熄灭。   后花园的院墙边,闪出两道黑影,黑影身子往上跃,便上了墙,正待跃出时,就感觉身后一阵掌风扫来。   其中一个黑影忙回头,用手接了这一掌。   “阿珩!”,黑影看了面前站的白衣人,轻声叫了句。   “师父、师叔!”卫珩看着眼前身着玄衣的元真、元成,“您二老想去哪里?”   元真板了脸,“师父有事情,你不用管了。”   “师父,”卫珩忙单膝下跪道,“马上就到陛下的千秋节了,如今京城内的防卫十分严格。师父,您二老如果此时出去,恐怕要办的事情是不能办成的。”   “哼,你知道我们要办什么事情?”元真仍是板了脸。   卫珩苦笑,从楚戚戚与师父谈过话后,师父就没理过他。   卫珩知道师父这是埋怨他没有照顾好楚戚戚。   只是师父和师叔两个人就这么要去出寻仇,京城不比晋阳,是太危险了。   “师父,太子一事,徒儿必会想办法替戚戚仇的。”   “哼,你还好意思说!”元真怒道。   元真今天晚上听了楚戚戚说了,太子那个色鬼竟敢对她下手。   还有那个曹德,不管楚戚戚的梦是真是假,   这些人现在敢欺负他的宝贝女徒儿,他作为师傅哪里能忍得了。   他当着楚戚戚的面没说什么,其实心中早就动了杀机。   今晚他就准备和元成一齐去太子府去访一访…… 第75章 仇上加仇(一更)   元真是想着今晚要给太子些好瞧的。   但是被卫珩拦着了,他心里当然不痛快的。   卫珩自是知道元真和楚戚戚的感情十分深厚,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楚戚戚一定会和师父说的。   果然师父自听了楚戚戚的话后,就一直没理他,他就知道师父生他的气了。   只是韩瑾想玷污楚戚戚的事,他当时都恨不得杀了韩瑾。   师父听了,一定是不能忍的。   卫珩便留心着师父的行迹,果不其然,师父今晚真的要出找茬了。   “师父,徒儿不是拦着您,其实那日徒儿也想杀了韩瑾的,只是时机还是未到,不过请师父放心,徒儿一定会抱这个仇的。”   “哼,你是做大事的人,讲究什么时机,师父只是个老道,可不管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的徒儿受委屈了,我是必要给找回来的。”   元真身子一拧,又想走。   卫珩忙上前一步,:“师父,你给徒儿点时间好吗?太子东宫就在皇城里,明天徒儿就带您进宫见陛下,你正好可以看看皇城里面的地形,而且我也要安排禁卫军防卫一事,让他们躲开您。   师父,您今天刚到京城,就听徒儿一言,先休息一晚上,过两天,您再去好吗?”   旁边的元成并不知道事情的经过,只是师兄元真说了,今夜想要去办点事,问他是否要跟着一起去。   元成便跟了过来。   现在一听,是要去太子府弄太子,他倒也不害怕,因为他也是了解师兄的,师兄要干什么事,必定不会是小事。   不过卫珩说得也有道理。   元成便劝道:“师兄,阿珩既然说了,那就过两天再去吧,也不差这点时间。”   元真看师弟也这样说了,才气哼哼的同意了。   第二日,元真与元成随卫珩进宫,见了景帝。   元真一看景帝的脸色,便瞟了元成一眼。   元成也是心里一惊,这景帝面色灰白,印堂发黑,这身子骨明显是有问题了。   等元成给景帝号了脉,便更明白了,已经是枯木之象,没得救了。   但这话他可不能说。   这皇家的太医院这么多太医,里面肯定是能人的,景帝的身子成这样了,他相信这些太医也是能诊断出来的,但是却任由景帝变成这样,必有隐情。   元成便打了哈哈,说了些小问题。   但元真和元成都是气质非凡,仙风道骨之人,而且都是有能耐的。   两个人又都很能说,道家经法是一套接一套,不一会儿,就把景帝给说高兴了。   景帝夸赞道:“嗯,今日得二位道长说法,方觉耳目一新,豁然开朗啊。”   正说着,就见一人走进了大殿中。   呦,这是谁呀?不经通报就可以直接进入皇帝的大殿里。   元真和元成看了眼前的男子,穿着打扮并不是朝廷大臣,而是宫中内侍。   “阿父,来来,朕给你介绍两位道长。”景帝笑道。   阿父?好有面子啊。   旁边的卫珩忙向元真、元成介绍:“二位道长,这位是宫中的常侍,曹大人。”   来得正是曹德。   元真和元成向曹德稽首见了礼。   曹德回了礼,对景帝笑道:“看来卫大人给陛下,推荐了好人选了。”   景帝笑道,“的确,这两位道长可非凡人,阿父也来听听。”   曹德便也坐下。   听元真讲了一会儿道法后,才对景帝道:“陛下,臣刚刚得了兵部的奏章,说是山东一带,有悍匪作乱。”   景帝不以为然,:“这种小事,你直接和卫太傅商量就成了。”   元真听了,不由得又仔细的看了看曹德。   内臣宦官干预朝政,还这般堂而皇之、行无忌惮,曹德果然是“名不虚立”呢。   而且兵部的奏章没有经卫珩,竟先到了他手里,这曹德分明也是未把卫珩放在眼里。   元真目光扫向旁边坐着的卫珩,就见卫珩脸上挂着微笑,似丝毫没有在意曹德的话。   曹德这才转脸向卫珩道:“卫太傅以为如何?”   卫珩笑道,“公公既然都已说出来,必已经是胸有成竹了,还请公公直言,以便大家参详。”   ……这卫珩对曹德还是恭敬的很。   元真心道,难道真像戚戚所说,这曹德对卫珩有知遇之恩,所以卫珩才会如此忍耐于他?   曹德当真也不客气,也是笑道,:“几个逆贼罢了,直接派兵杀掉就行了。”   元真只觉得耳朵嗡的一声,全身真气乱窜,曹德下面的话,他根本没有听清。   坐在元真身旁的元成和卫珩,就感觉到元真身上的气场忽地便波动了,隐隐透出杀气来。   元成和卫珩心里都是一惊。   元成忙站起身来,:“陛下您既然与两位大人有要事相谈,贫道二人就到殿外走一走,去看一看外面的景色。”   元成这一说,景帝便明白,这俩人是想去看看大殿外的风水,是否有不妥的地方。   便派了人领了元真,元成出了大殿。   到了大殿外,元成从挎囊中拿出了罗盘,对跟着的小太监道,:“小公公,贫道要做些法事,还请小公公远离些。”   小太监便忙退到了百米之外。   元成轻声的问元真,:“师兄,你这是怎么了?”   元真面沉似水,:“想起了一些事。师弟你今天就留在皇宫内,给这个皇帝先瞧下病。让他尝点甜头。”   元成也不多问,便点了点头。   等元成和元真,再回了大殿。   曹德忽然笑着对元真道,:“这位元真道长瞅着颇为眼熟,之前杂家曾经与你见过面?”   元真低头稽首道,:“贫道与曹大人素昧平生,今日是第一次相见。”   曹德笑,:“那也可能是杂家认错人了。”   当天元成便留在了皇宫内,继续给景帝讲长生之道。   在回府的马车上,卫珩也小心翼翼的问元真,“师父,今天可是有什么不妥。”   元真便讲了景帝身体的实际情况。   这方面,卫珩心里是有数的。   景帝笃信神佛,之前吃了大量的丹药,而且由于年轻时过于放纵,此时早已不举。   但是太医院,由曹德等十常侍把持,没有太医敢对景帝实话实说。   而且景帝自从吃了丹药后,就不吃由太医开的药方,身体便垮得更快了。   但卫珩关心的并不是景帝的事,他也感觉到师父情绪的波动。   元真却是闭目,一言不发。   卫珩便不敢再问了。   等回了太傅府,楚戚戚见了师父的模样,她和元真的感情,只是一眼,便看出元真情绪不佳。   但楚戚戚可不像卫珩,她和元真是无话不说的,便是缠了师父,问了缘由。   元真本不想和楚戚戚说这些事儿。   但是楚戚戚缠人的本领可是一等一的。   是拽了元真的袖子,非得让元真说,否则她就睡不好觉。   不过楚戚戚和卫珩到底是他的徒弟,这涉及到师门方面的事情,元真最后觉得还是讲一下为好。   元真这才与卫珩和楚戚戚,讲了当年的一段江湖密事。   元真出家前,武功师承青城派。   青城派也设在青城山,与道家的渊源颇深。   本来元真作为掌门大弟子,以后也会是青城派的掌门人,一切都是很平静的。   但祸起萧墙,二十多年前,龙阳玄功的秘籍突然现身江湖之中,被皇城中的大宦官得知以后,就派了皇城中的武功高手来强夺龙阳玄功的秘籍。   江湖正义之士,为了不让这秘籍落到这些为虎作伥的宦官之手,是千方百计的想把秘籍藏好。   一时间江湖上血雨腥风,是死了不少人的。   后来那秘籍被人带到了青城山,交给了元真的师父,青城派的掌门。   但是两年后,消息被青城派的一个叛徒给泄露出去。   一个雨夜,官府的军队包围了青城山。   御林军血洗了青城派。   元真的师父不肯交出秘籍,与十几名御林军高手以剑相博,体力不支,最后被砍了头。   而元真身上也挨了十几刀,掉落山崖,后来被青城山的道士所救,才保住了性命。   而元成当天没在师门,下山办事,躲过了一难。   但青城派自此灭了门。   等元真病好了,为了掩饰身份,他和元成便都出家当了道士。   元真后来想为师门报仇,找到了那个叛徒,杀了那人。   但那叛徒至此也没说出,当日血洗青城派,抢走龙阳玄功秘籍的人到底是谁。   元真这些年一直在留心打听,但是也没有听说,京城皇宫内出了什么武功高手。   所以这血海深仇,一直都没有机会报。   楚戚戚多聪明啊,听师父讲到这里,便道:“师父,您今天是碰到这个抢秘籍的人了吗?”   元真点了点头,:“今日我在大殿中,听那个曹德说了一句话:几个逆贼,直接派兵杀掉。   当年那晚,杀我师父的那个带兵为首的人,也说了差不多的一句话:直接杀掉,青城派的这些逆贼。   这句话,我一直记得清清楚楚。   这声音,我绝对不会听错的。”   “什么?师父,按您这么说,杀了我们师祖的坏人,也是曹德。”楚戚戚尖叫一声。   “十有八九就是他。”   卫珩却敏感的听出来了,楚戚戚用了一个“也”字,:“师父、戚戚,这个曹德还杀了什么人吗?”   楚戚戚没吭声。   元真含糊道:“是,他杀了我们一个很亲近的人,不过这事暂时不说。   师父只问你,你与这个曹德的关系到底如何?如果他真是杀了你师祖的人,师父必定不会放过他的。”   今天卫珩是第一次听师父讲了这些事,自然冲击是很大的,他沉吟了一下,:“曹德等“十常侍”乃大梁朝政上的奸佞之人,徒儿是十分明白的。   虽曹德对徒儿有知遇之恩,但这几年在朝堂上,他也没少对徒儿下绊子。   若他真是当年师祖灭门的主凶,徒儿一定会帮师父报仇的。”   元真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对了,阿珩,你可知这曹德武功怎样?”   卫珩微微皱眉,“这也是徒儿觉得很奇怪的地方,徒儿一直没听说过曹德会武功。   若他习了龙阳玄功,与徒儿的武功路数一样,徒儿一定可以感觉到的。”   “哦,当年他们抢走了龙阳玄功秘籍,但是那秘籍的后几页,被你们的师祖撕了下来,给了我。   当年师父还有个本领,读书是过目不忘的,你们的师祖也曾让我练过龙阳玄功,所以那秘籍我便背了下来。   你后来学的,便是我默背下来的,难道与原来的秘籍有什么背错的地方?而且对方又少了几页,这功法也有所不同了,所以你便感觉不出来?”   元真这边分析一句,卫珩的脸便黑了一层。   师父啊,您这是逗我玩的吗?   您有可能记错,而我练的龙阳玄功可能有练错的地方,您就不怕我出什么事儿吗?   元真看出卫珩的担心,:“不用忧心,师父应该不会背错,而且你都练了这么多年,要出错早就出错,没事儿的。还有你不是要卸了这功法嘛,那就更没有关系了。”   卫珩囧,有您这么安慰人的吗?   楚戚戚看了卫珩无可奈何的模样,咯咯笑道:“你为什么要废了这功法啊?”   卫珩斜了她一眼不说话。   ……还笑,不就是为了你吗?   哼,等我把这龙阳玄功废掉,看我怎么收拾你。   只是楚戚戚看师父想起往事,还是有些郁郁不乐,便张罗着与师父到京城外的桃花山去看桃花,散散心。   过了三天元成道长,也从宫中回来,三个人便骑了马,一起去了桃花山上的桃花观。   只是这一趟,楚戚戚没想到,她是招来了一朵烂桃花…… 第76章 桃花新煞(二更)   楚戚戚为了方便,直接穿了男装。   与师父、师叔三人骑了马,出了京城北门。   三月,正是春光好时节。   一路上,楚戚戚又故意哄了元真和元成,说些笑话逗两个人开心。   元成已经从元真那里,知道了曹德的事。   此时不由得有些羡慕元真,有这样的知冷知热的贴心小棉袄,关心着师父的喜怒哀乐。   元真也是明白楚戚戚心意的,这个女徒儿没白养。   不过元真毕竟已经修道多年,心境与年轻时已是大有不同,不会过于纠结于往事。   他也不想楚戚戚担心他,今日正好出来玩,便也放松了心情。   故此三个人说说笑笑的到了桃花山。   等到了山脚下,抬头看去,就见山上遍植桃树,此时桃花朵朵,争艳芳菲,连成一片花海,就如天上的粉霞,美不胜收。   桃花山并不高,山上有座桃花观。   因都是出家人,元真二人便去拜会了观主,观主是位女道长,一论下来,竟还算是元真的师妹。   观主便请了元真三人,在观中用了午饭。   桃花观中供奉的是桃花仙子。   因桃花也叫“咸池”,在八字命理中,与红鸾、天喜、天姚等三星都是代表姻缘与爱情的星曜。   故此每当三月桃花盛开时,京城中的少女们都会来观中拜花神祈福的。   那观主看了楚戚戚,便从镇观的桃花树上,剪了一枝桃花,送给楚戚戚,笑道:“贫道看女施主红鸾星动,今年必有喜事。”   这让女扮男装、厚脸皮的楚戚戚难得的害羞了一下。   楚戚戚接了桃花枝,心里想,这红鸾是指她与卫珩的姻缘吗?   下了桃花山,不远处便有一个桃花酒庄。   酒庄中的桃花酿,在大梁也是极有名的。   桃花酿出的酒属于素酒,元真和元成都可以喝。   三人便去了酒庄。   等到了酒庄一问,只有三十年的桃花酿了。   楚戚戚觉得有些可惜,好不容易来了一趟,五十年的桃花酿竟然卖没了。   元真看了她撅嘴的模样,笑道:“让卫珩留心着,以后还能买到。今日先尝尝这三十年的就可以了。”   楚戚戚掏了银子,想着师父和卫珩都是能喝之人,便对伙计的道:来五十坛三十年的桃花酿,直接送到京城太傅府。   伙计一听是送到京城的太傅府,就有些惊着了。   他本来看这三人,两个道士,一个漂亮的富家小公子,便也没太当回事儿。   没想到人家说直接送到太傅府,那么这三人可能就是太傅府的人了。   这下楚戚戚的银子,他可就不敢收了,忙去跟掌柜说了。   掌柜听了,也忙从后边出来见了楚戚戚。   一看楚戚戚的模样,心中暗骂伙计,这是这是什么富家小公子,这分明就是女子扮的,男子哪有长得这么美的。   掌柜的点头哈腰,赔笑道,:“这位公子,这钱,小的先不用收,等把酒送到太傅府,您再结吧。”   在晋阳城楚家,楚戚戚买什么东西也是这样先挂帐,然后等东西送到楚府里,再由管家结帐的。   故此她听了掌柜的话,一笑:“那就这样吧,今晚就给送去。”   正说话间,又进来一位年轻的公子,带了两个小厮。   其中一个小厮对掌柜道:“掌柜的,我之前订的酒可备好了。”   掌柜的忙笑道:“都备好了,本来想给大爷送到府上去,没想到,大爷亲自过来拿了。”   小厮道:“我家公子今天正好来看桃花,你叫人把酒抬到车上去吧。”   掌柜的忙吩咐人去抬酒。   小厮又叮嘱了一句,:“可别弄错了,我们是五十年的桃花酿。”   旁边听着的楚戚戚就有些不乐意了。   “哎,掌柜的,你这不是还有五十年的桃花酿吗?怎么伙计告诉我说没有了,只剩三十年的了。”   掌柜的现在可不敢得罪她,忙解释道,:“这位小爷,这是主顾三天前就订好的。就是三天前订的,也只剩下十坛。真的就是最后的十坛,小的可不敢骗您。”   “真的?”楚戚戚加重了语气又追问了一句。   “比黄金还真,小的当真不敢骗您。”掌柜的是又赌咒又发誓的。   “这位小兄弟,这掌柜没说假话,本来我是想订三十坛五十年的,但也只剩下了十坛。”   说话的是那位年轻的公子。   楚戚戚打量了他一眼,瘦高挑的个儿,眉清目秀,倒是个俊朗的男子。   穿着打扮,一看就非普通人家,身上自带了一股子富贵气。   楚戚戚转了转眼珠,向这位公子拱手笑道,:“这位兄台,请问贵姓啊?”   那公子微微一笑,也拱手回礼道:“在下姓贺。敢问小公子贵姓?”   楚戚戚笑得更加明媚:“敝姓楚,听说贺公子,也是今日来看桃花的。   我这里有一支桃花,乃是山上桃花观主亲自送给我的,是从镇观的桃花树上新摘下来的。   今日见到贺公子,一见如故,我就把这桃花枝送贺公子可好?”   贺公子看着楚戚戚脸上的笑容,有些呆,顿了一下,方才讶异道,“楚公子客气了,这桃花观的桃花树,听说都是极为灵验的,我怎么能夺楚公子的心头之好。”   楚戚戚笑道:“贺公子不客气、不客气,只是我陪着我的师父来山庄,就想买五十年的桃花酿,可惜啊,最后这十坛,被贺公子买去了。”   贺公子闻弦知雅意,原来这位楚公子是奔着他的五十年的桃花酿来了。   只是阳光透过窗扇,照在楚戚戚半边脸颊上,肌肤晶莹如玉,细腻的不见一丝毛孔。   她的笑容似乎也在闪着光,年轻公子的心就好像喝了那五十年的桃花酿。   ……酒不醉人,人自醉。   “楚公子不必客气,这五十年的桃花酿,我就送与公子了。”   楚戚戚听了这贺公子的话,更是眉花眼笑:“那就多谢贺公子了。”   说着从怀里掏出五千两银子的银票,双手奉给贺公子。   贺公子摇头:“楚公子客气了,贺某让出这五十年桃花酿,可不是为了钱。”   楚戚戚看着贺公子的穿着打扮也不是差钱的主,便吩咐随行家丁,把观主送她的那枝桃花拿来,:“本公子,这枝桃花真的是桃花观主送给我的,我就转送给公子,以表谢意。”   贺公子双手接过桃花枝,:“那在下就不客气了。”   楚戚戚拱手:“今日多谢贺公子了。”   楚戚戚得了十坛五十年的桃花酿,自是十分高兴,吩咐掌柜,连着之前订的五十坛三十年的桃花酿一起送到太傅府。   等她和师傅三人离开了酒庄,贺公子才淡淡的神情问了酒庄掌柜的,“刚才这位楚公子的酒,是准备送到哪里去?”   酒庄掌柜的不敢隐瞒,:“是送到太傅府的。”   贺公子微微皱了眉头:没想到这个国色天香的女子,竟然是卫珩的人。   贺公子低声吩咐了身旁的小厮几句,小厮便出了门。   贺公子又拿了十坛三十年的桃花酿,才乘车转到京郊的一处别院。   等进了别院中的正厅,贺公子对已经等在那里的两个男子,拱手笑道:“贺兰谦拜见曹大人,拜见大王子。”   厅中的曹德站起身来,向贺兰谦拱手回礼,:“本官见过二皇子!” 第77章 大闹天宫   这别院是曹德的一处私宅。   今日来得这两名客人,都不是普通人。   左上首的是北荻的大王子颉安加,右上首坐着的是东夷国的二皇子贺兰谦,贺兰是东夷的国姓,谦为名。   这二人皆为景帝千秋节祝寿而来。   但是今日见曹德都算是乔装改扮了一番,以掩耳目。   颉安加带了贵重的礼物,呈给曹德。   曹德打开一看,是两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笑道:“大王子客气了。”   颉安加笑道:“应该的。”   一旁的贺兰谦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掩去嘴角的讥笑。   可不是应该的吗?   北荻这一次被卫珩的黑龙旗打得落花流水,若不是曹德收了他们的重礼,在梁景帝面前进了馋言,梁景帝下了圣旨让卫珩退兵。   否则说不定卫珩就能带兵打到北荻境内,一举抓了北荻的可汗王,颉安加的亲爹颉洪。   而且这次北荻贺寿,不仅派了颉安加来,还送来一位北荻公主,想要献给梁景帝,用于和亲。   看来这次北荻的确是被卫珩打得大伤了元气。   颉安加目光扫过贺兰谦,哼,东夷小国竟敢看他的笑话。   二十年前,东夷倾国力攻打大梁,被大梁晋阳一个永平长公主的后人打得毫无招架之功。   至此二十年不敢犯大梁国境一步,自愿向大梁称臣,成为附属国,年年进贡纳币。   这一次也不是颠儿颠儿的过来,给梁景帝祝寿拍马屁嘛。   贺兰谦看出颉安加脸上露出不爽之色。   便放下茶杯,也让人把他的礼物呈了上来。   贺兰谦的礼物,简单粗暴,是两大匣子的黄金。   曹德生性贪婪,就喜欢这黄白之物。   看了这个大约五万两的黄金是从心眼里高兴。   贺兰谦又拿出刚买的桃花酿,:“今日特意到桃花山庄,买了这美酒,不如我们边喝边聊。”   这三人都算是能喝之人,酒过三巡。   贺兰谦状是无意道,:“曹大人,那个卫太傅如今可算风头最劲了,只是小王一直没有听说过,他的夫人是哪家人。”   曹德,今日在这两个人的殷勤劝酒之下,可是没少喝。   此时打了一个酒嗝的,:“哦,卫大人至今没有婚配,只有一个未婚妻。”   贺兰谦眼前闪过,今日酒庄中,那张美丽的脸。   “嗯,卫太傅的未婚妻,定不会是寻常人家的女子吧?”   曹德的嘴角扯出一丝笑,看了贺兰谦一眼,“说来这个女子,与二皇子也是有些渊源的。”   贺兰谦的心微微一缩,抬眼道,:“愿闻曹大人其详。”   曹德转动着手中的酒杯,:“此女姓楚,其祖父就是当年与二皇子祖父在江东作战的楚老将军。”   ……她竟是楚家的人。   贺兰谦静默了,楚家对他们东夷来说,是一个恨之入骨、又怕之入髓的的姓氏。   当年他的祖父带领东夷精锐之师本已打进了大梁的国境,占了大梁东部大片土地。   但在晋阳,却是完败于楚家带领的长平军。   以至于东夷现在还得小心依附于大梁,韬光养晦。   颉安加看了贺兰谦略显暗淡的神情,哼,让你刚才笑话我,现在不也是无话可说了吗?   颉安加来了精神头,:“哦,这么说这女子也算是名门之后。”   “不光是名门之后,而且是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呢,被称为江东第一美人,还有听说出生时,百花齐放、红光满屋,有祥瑞之名。”   ……绝代佳人?还有祥瑞之名?   颉安加更是感了兴趣,:“竟是这般不寻常的女子,这卫太傅年龄也不小了,怎么还不与她成亲呢?”   曹德摇了摇头,:“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之前卫太傅素有风流之名,见了这个女子后,才准备要成亲的。”   曹德看了颉安加忽然笑了,:“大王子,这个女子的确长得非常美,之前我朝太子见了她也是心心念念。大王子若看了,必也会心仪的。”   呦,曹德分明是话里有话。   颉安加和贺兰谦都看向曹德。   曹德向颉安加微微一笑,:“大王子此次来京,除了向我皇祝寿外,不是准备要和亲吗?您这边送来一位公主,怎么也得从咱们大梁接走一位美人吧。   这位楚姑娘与卫太傅只听说要定亲,但还未下聘,这样有祥瑞之兆的女子,只做区区一个太傅夫人,不太合适吧。”   颉安加听了眼睛一亮。   听曹德这意思,是想让他把这女子娶回北荻。   他还有求于曹德,当然得听曹德的话。   反正这个女子长得这么美,他如果把她娶回北荻,根本不吃亏,可对卫珩来说不就是一个侮辱嘛。   既能恶心了卫珩,又能抱得美人归,他干嘛不同意。   颉安加举起酒杯,:“那一切就听从曹大人的安排。”   贺兰谦袍袖中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颉安加这个癞蛤、蟆竟想吃天鹅肉。   不过那个女子姓楚,他若直接把她带回东夷,必会引起父皇的不快。   若从北荻绕一圈也是可以的。   想到这,贺兰谦也端起酒杯向颉安加笑道,:“那本王就提前恭贺大王子了。”   …………   曹德是临近掌灯时分才回到京城的常侍府。   吴雍替他更衣时,看了他的微醺的神色,小心道:“干爹今天这顿酒,看来喝得很好啊。”   曹德伸手揉捏了他的脸,笑:“当然不错了,哼,你是我的人,我怎么能允许别打你的脸,这两天就会给你报仇了,你就等着看热闹吧。”   哼,这楚戚戚敢动他的人,还迷惑了卫珩,太子那个笨蛋降不住她,就把她送到北荻去“享福”吧。   吴雍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就知道干爹疼我。”   曹德得意,:“干爹当然疼你了,以后说不得就让你当皇后。”   吴雍心中一凛,曹德明显是酒后之言了。   不过这话他一定得烂在肚子里,否则曹德酒醒,说不定就得杀了他。   曹德心中开心,有了北荻和东夷的支持,再加上他多年的经营,这大梁的天下也该换换主了。   三月初八,景帝的千秋节。   皇宫内是张灯结彩,一片富庶繁华。   大殿内,景帝接受群臣与附属国使臣们的贺拜。   卫珩因京中的防卫,来得晚些,他一进大殿,就看见坐在景帝身后侧的师父元真面色非常不好看。   他顺着师父目光看去,就见景帝下首太子的坐席边上坐着两个人。   竟是楚祖荫与楚渝。   卫珩心中一惊,楚祖荫和楚渝何时进的京,怎么还会坐在太子身边?   前两个月,他和楚戚戚在边关接到林氏家书,知道楚祖荫两个要奉旨进京。   便安排了手下人以劫匪的名义打劫了楚祖荫,而且让楚祖荫装作受伤,延缓进京。   楚祖荫也的确按他安排的做了,一直在允州养病,怎么会突然来了京城。   而且最主要的是,他根本没有接到任何消息。   卫珩便知道今日这宴,对他来说必是“鸿门宴”了。   卫珩看向楚祖荫,就见楚祖荫和楚渝只是在那里闷头喝酒,瞅都不瞅任何人。   果然,一场歌舞表演后,北荻大王子走到了大殿中央向景帝施礼道:“尊敬的陛下,北荻国祝陛下千秋万代,仙颜永驻。”   景帝笑道:“大王子不必客气,免礼吧。”   景帝今日的心情是十分的愉悦,这段时间对他来说是好事连连。   首先他得了两位法力高深的道长,他吃了道长给他的神丹,就感觉身体像又重新恢复了青春。   每天都是神清气爽,连之前不举的暗疾都好了。   这几日,他连招了几名嫔妃侍寝,都是金枪不倒,仿佛又回了二十多岁的年纪。   这些女子,最合他心意的就是北荻新献来的和亲的公主,别有异国风味,够娇,够辣,还放得开。   连带着他今日看了这北荻大王子也觉得很是顺眼。   大王子却仍施礼道:“北荻国愿与大梁结千秋之好,为表诚意,北荻国将我国最美丽的公主献给陛下,而小王也十分崇上大梁的文化,前几日,偶遇大梁一女子,一见钟情,小王愿意以北荻之国礼求娶这位美丽的姑娘。”   在座的满朝文武,家里有适龄女儿的官员心里都是一惊,谁家姑娘这么倒霉,被这北荻大王子看上了。   可千万别是自己家的,谁傻了才会将自家闺女嫁到北荻去。   可景帝却是高兴的,和亲好啊,只要不打仗,让他安安稳稳的修仙当皇帝就行啊。   “大王子,你可知这姑娘是哪家女子啊?”   “是江东晋阳候楚家的姑娘。”   江东晋阳候?景帝如今空空如也的脑袋是想不起这是谁了。   这时,就见太子韩瑾站起来,笑道:“父皇,晋阳候乃长平长公主在江东一脉,今日也来到京城为父皇贺寿了。”   这时坐在太子末席的楚祖荫,摇摇晃晃的站走身,一步三摇的走到大殿中央。   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口齿不清的道:“陛下,臣给您祝寿了。”   景帝看他喝得浑身酒气,面色通红,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便有些不喜,:“你就是晋阳候?”   楚祖荫嘻嘻笑道:“正是臣啊,陛下您还记臣吗十几年前,臣进京,您还叫臣为表弟呢。   陛下表哥,今日臣得以又见您了,臣高兴啊,来,拿酒来,臣要和陛下喝两杯。”   景帝皱眉,哪个要和你这个酒鬼喝酒,还表弟,真是不明所以。   便有些不耐道:“晋阳侯,北荻大王子要求娶你的女儿,朕觉得不错,这就下旨赐婚。”   卫珩听了大急,就要站起身。   可就见趴跪在大殿中央的楚祖荫忽地抬起身子,醉蒙蒙的看着景帝,打了一个响亮的大酒嗝,:“陛下表哥,您说要把臣的女儿嫁给北荻王子,嫁给他,臣有什么好处吗?”   楚祖荫此话一出,殿内的很多人便是有些瞧不起了,这竟是个卖女求荣之徒。   卫珩听了就是一楞,他当然知道楚家对楚戚戚的宠爱,楚祖荫断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景帝倒是放心了,这样糊涂人,却是好打发,便随意道,“嗯,有你的好处,朕就封你为晋阳王。”   楚祖荫听了嗷嗷叫道:“诶呀,臣当王了,谢谢陛下了,阿渝听到没,爹当王了,你就是小王爷。”   同样喝得醉眼朦胧的楚渝,也七扭八歪的站起身,拍手笑道:“太好了,我爹是王爷,我是小王爷了,嘻嘻嘻,可算把那个丧门星嫁出去了。”   “对呀,把那个丧门星嫁出去,咱家立刻就好了,让她祸害北荻去。”   楚祖荫也抚掌桀桀大笑。   大殿内就是一静,众人:咦,这是怎么话说的。   尤其是颉安加:欸?不是说这女子是祥瑞之人,怎么她的父兄会说她是丧门星,还说让她祸害北荻。   都说酒后吐真言,这两人说的话应该是真话吧…… 第78章 一箭三雕   大殿内所有的人都被楚祖荫的话给弄糊涂了。   哪有亲爹这么说女儿的,这、这里面是有什么内情吗?   殿内忽地就静了一瞬。   楚祖荫也好像觉得自己说错话了,忙缩了脖,睁着朦胧的醉眼,伸出一只手,对楚渝摇了摇手指,拉着轻声道:“嘘~,小声点,别北荻那个大傻子听到了,再不娶你妹妹了。”   同样醉蒙蒙的楚渝忙也一缩脖,把手指压到唇上:“对,对,小声、小声,不能让那个大傻子听见,我还要当小王爷呢。”说完半蹲下身子,探着脑袋看颉安加嘻嘻的傻笑。   众人一看,都是哭笑不得,这不是明显喝多了嘛。   颉安加更是气得一个仰倒,他在两个酒鬼的嘴里竟成了大傻子了。   曹德不是说那个楚戚戚是祥瑞之人吗?   可如今听了不是这回事啊。   那他可不能不清不楚的把人娶回去。   颉安加也是站在大殿中央的,此时也顾不得什么了,直接走到楚祖荫面前,瞪了眼睛,一把揪了楚祖荫的衣襟,:“你刚才说得是什么意思?”   颉安加穿着北荻的民族皮袍,头发散着,梳成了一圈小辫,高鼻大眼,身材魁梧。   他一瞪眼,就像一头野牛,很是吓人。   大殿内的人都有些惊,这北荻人当真野性,竟敢当着景帝面前如此行事,这也有些太没规矩了。   北荻年年都与大梁打仗,在群臣,乃至老百姓心中,对北荻人都没什么好感的。   虽然楚祖荫父子喝醉殿前失仪,但也没干什么特别出格的事,至多就是失了礼数,招人烦。   可是你一个北荻人上来就揪大梁候爷的衣领,这可就有些说不过了。   殿内的一些武将便皱了眉头。   按理说,梁景帝此时应该发话了,以正视听。   但是这位皇帝可没这觉悟,他还端了酒杯看热闹呢。   卫珩看了颉安加无礼的样子,就要站起来,敢欺负他的老丈人,这不是找死嘛。   可就见楚祖荫是一点没害怕,颉安加拽了他的衣领,他两只手便搂上了颉安加的肩膀,满脸的和蔼可亲,嘴里嘿嘿笑道:“女婿啊,多谢你肯娶我女儿,你可知道我的女儿退了三次婚了,这一次总算能嫁出去了,我也当上王爷了,谢谢、谢谢啊!”   说完伸手还拉了拉颉安加的小辫,回头对楚渝大声笑道:“阿渝啊,你看你妹夫长得多漂亮啊,这小辫跟牛尾巴似的。”   一边说,一边还用力拽了拽。   颉安加只觉得头皮一疼,嗷的一声,伸手打开楚祖荫的胳膊。   可能是喝多了酒,楚祖荫脚步不稳,被颉安加一挡,便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楚祖荫不干了,一手捶地,一手指了颉安加,吹胡子瞪眼睛道:“孽障,我可是你岳父,是你爹,你竟敢如此无礼,还不敢快跪下给你爹我磕头认错。”   颉安加看楚祖荫竟然给他拿出了老丈人的派头,这个气啊,你是谁爹啊。   这时楚渝摇晃着身子,蹲在楚祖荫身子前,满脸慌张,驴唇不对马嘴道:“爹,那个老道也在呢,是不是他和妹夫说什么了,妹夫才打你啊。”   “老道?在哪、在哪。”楚祖荫摇着脑袋四处看。   “在那呢。”,楚渝指了坐在梁景帝身后的元真。   众人就见楚祖荫立刻就慌了,脚瞪着地,屁股往后蹭着,手指着元真大叫道:“你这个牛鼻子老道,竟敢坏老子的事。   当年就是你算我女儿是天煞孤星命,说什么她必须退三次婚,成婚后还得克死三个丈夫,还有只有把她嫁出去,我们家才能好,今天可算有人要娶她了,我也要当王爷了,你、你不能再胡说八道。”   楚祖荫忽然又像想起什么了,满脸谄媚的对景帝道:“陛下表哥,你不要听牛鼻子老道瞎说,赶快下旨啊,快把我女儿嫁给北荻王子啊。”   又一下扑到颉安加面前,抱住颉安加大腿,:“女婿啊,你不用怕,那牛鼻子老道算过,我女儿不行,但我们家阿渝可是凤命,是旺夫、旺财,我让他也跟着你,一定能旺你的。”   这时楚渝翘着兰花指,扭着腰,也蹭到了颉安加面前,娇羞道:“大王子啊,我和妹妹是双生子,其实那老道算的是我的命好,却被我家人按在了我妹妹头上。   你今天能求婚,就说明你和我是有缘份的,你放心,有我在一定能震住我妹妹的克夫运的,不会让任何伤害你的,你就是我的大宝贝!”   说着,揽了颉安加的头,重重的在他脸上亲了两口。   颉安加大腿被楚祖荫抱着,身子不能动,不防之下,就被楚渝给亲到了。   颉安加听说过中原有什么男男之风,但是在北荻男子之间却是没有这种事情的。   他第一次来大梁,第一次见识到这种人,还被当众亲了,这可把他给恶心坏了。   他拿手用力一推楚渝,一下子推到了楚渝肚子上了。   就见楚渝诶呦一声,捂了肚子,弯下身,一张嘴,哇的一下,今天吃喝的那点东西喷了出来,全都吐在了颉安加身上。   众人就见楚祖荫这时也不抱颉安加大腿了,身子往后一侧,那些脏东西他是一点没蹭到。   颉安加看着自己袍子上的泔水,又气又恶心,嘴里哇哇乱叫着。   这大殿瞅着就热闹了。   卫珩忙站起身,:“还不来人,伺候大王子更衣去。”   马上就从小太监上来,领了颉安加去换衣服。   颉安加也顾不得别的什么,连忙跟着太监走了。   楚祖荫看颉安加出去了,还冲着他的背影叫唤,:“女婿啊,别走啊,等会你就来下聘啊。”   众人扶额,除非颉安加疯了,才能给你家下聘呢。   楚祖荫又向梁景帝作揖道:“陛下表哥,你快下圣旨啊,没事,我女儿虽然克夫,但我儿子旺夫,你身后那个老道都知道,当初就是他给我家算的命。”   曹德也在大殿内,看了这一幕,心里就隐隐觉得不对劲。   便看了身侧吴雍。   吴雍被曹德冷冷的一眼看得心头一惊。   他忙去看也坐在太子席后面的杨元安。   杨家与楚家在晋阳这么多年,杨元安对楚家父子也是很了解的。   从楚祖荫说出楚戚戚是丧门星这话,他就觉得这事不对劲了。   楚祖荫绝对不会这样说楚戚戚的。   他忙拽了太子韩瑾的衣袖低声说了。   但是韩瑾还是有些犹疑,这楚家父子可都吃了他的毒药丸,若不按他说的做,没有解药,都会毒发身亡的。   他不相信这两个人会为了女儿\妹妹,连自己的命不要了。   可就是他犹豫的一会儿,事情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韩瑾也不傻啊,一看就知道楚祖荫父子在捣鬼。   本来他将楚祖荫父子抓来,就想用他们来威胁楚戚戚,好出上一回被楚戚戚耍的恶气。   按照他的剧本,楚祖荫和楚瑜,应该是千恩万谢同意将楚戚戚嫁到北荻去,并自愿放弃万贯家财,投到太子门下。   可现在事情完全没按他想的得走。   韩瑾站起来,阴恻恻的叫了一声,“晋阳侯。”   楚祖荫和楚瑜都回头看他,忽然楚渝一捂肚子,:“爹,,孩儿的肚子被大王子刚才打了一下,现在疼的厉害,哎哟,疼死我了。”   说完嘴角竟流出血来,身子一软竟倒在了地上。   众人没想到竟发生这样的变故,这可是陛下的千秋节,出了见了血的事可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景帝的脸变沉了下来。   这时卫珩走到了大殿中央,伸手抱起楚渝,又对楚祖荫厉声道,:“跟我到后殿去。”   卫珩在此次千秋节中,负责整个京城的防卫。   由他出手把殿前失仪的楚家父子带下去也是属正常。   楚祖荫这时也不闹了,乖乖的跟卫珩出了大殿。   杨元安看着卫珩将楚家父子带走了,这就急了。   这不是把好好的人质给放跑了吗?   韩瑾也有些着急,他抬头看景帝,就见景帝身边的那个道士,对景帝低语几句。   景帝点了点头,那道士便也出了大殿。   韩瑾也忙让身边的人也跟了上去。   元真刚出大殿,就见卫珩身边的人迎了上来,:“道长,大人请你赶快过去。”   元真跟了那人到了一处偏殿,殿内楚祖荫和楚渝都坐在榻上正与卫珩说话,神色清明,根本就没有刚才醉酒的模样了。   卫珩见了元真忙道,:“师父,岳父大人说他们两个都中了毒。”   元真一惊,:“这是怎么弄的?”   楚祖荫苦笑,:“被人算计了。”   元真忙伸手替楚祖荫号了脉,又翻了楚祖荫的眼皮,看了他的舌苔,的确是中了毒。   再看楚瑜,也是中了毒的。   元真与楚家人的感情十分深厚。   此时不禁大怒,又是那个太子韩瑾在搞事情。   看来他得找机会收拾一下韩瑾了。   可是现在怎么办?   太子那边边,绝对不会放过楚祖荫父子的,如何才能把他们两个带出皇城呢。   “师父,您是以什么借口出来的?”卫珩问元真。   “我跟陛下只说,我的确是给戚戚和楚渝算过命的。我出来是要交待侯爷和世子不要乱说话。”   “师父,那你现在先回陛下身边去,若陛下问您,您就如此这般说。”   卫珩在元真身边耳语了几句,元真点头而去。   卫珩安排人守好楚家父子,便又回了大殿。   这时颉安加也换好了衣服,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坐在那里也不提再向楚戚戚求亲的事了。   一旁的曹德看了颉安加的脸色便明白,他一定是觉得自己之前说的楚戚戚是祥瑞之人的话是在骗他。   颉安加倒真是这么想的。   这大梁就没好人,这曹德分明是在耍他。   一个退了三次婚,连父兄都说克夫的人,他怎么能娶?   曹德心中气恼,这太子真是废物,与他合作办点儿事儿,就没有成功的。   太子这边也是恼火的,本来都是安排妥妥的事儿,怎么忽然会变成这样子了。   可大殿内此时又是歌舞升平。   这些人不好多说什么,只在心里盘算着自已的小九九。   等一段歌舞过去,众人就见卫珩上前在景帝身前小声的说了几句,景帝点头,卫珩便退了下去。   等卫珩带着楚祖荫二人就要出皇宫时,却被太子的侍卫拦了下来…… 第79章 冲冠一怒   卫珩看着守在宫门前的太子侍卫,冷色道:“你们竟敢阻拦本官出宫吗?”   领头的侍卫可不敢惹他,只低头恭敬回答道:“大人,属下也是奉太子之命在此守候。”   卫珩懒得听他啰嗦,向自己的侍卫使了个眼色。   卫珩的侍卫直接上前,用手一把推开拦在最前边的太子侍卫。   太子侍卫一看,呦,这、这是直接要动武力啊。   这卫太傅也太霸道了吧,连太子储君的面子都不给。   可是韩瑾的这些侍卫都知道韩瑾性情暴虐,如果他们放了卫珩一行走,到了韩瑾那里肯定逃不掉一死的。   这些太子侍卫不得不上来理论,双方都抽了兵器。   “卫太傅这是想干什么?”卫珩身后传来了韩瑾不悦的声音。   卫珩回身,神色淡淡,:“臣,拜见太子殿下。”   “卫太傅的人怎么对孤王的手下动起武来,这是想造反吗?”   韩瑾造反的大帽子直接压了下来。   卫珩微微一笑:“太子殿下何处此言,只是臣不知太子殿下为何派人阻拦臣出宫。臣因有要事在身,还请殿下放行。”   韩瑾看了卫珩云淡风轻的样子,心中更是不悦,:“卫太傅当然可以离开,但是楚氏父子需要留下来。   来人,把他们两个带过来。”   太子侍卫上前就要去拿卫珩身后的楚祖荫和楚瑜。   卫珩的侍卫忙上前把楚家二人护了起来。   韩瑾恼火,:“卫太傅,你的人是要干什么竟敢不听孤王的话吗?”   卫珩正色,:“噢,太子殿下,非臣不听您的话,而是臣奉陛下口谕,审汛这二人,所以才不能把他们交给殿下。”   “父皇让你去审这二人为什么要审他们?”   “刚才在大殿之内,陛下亲口吩咐了臣。具体内情,事关重大,还请殿下谅解,臣暂时不能外传。”   韩瑾当然不信卫珩的话,但卫珩竟用他爹来压他。   皇帝的话,他是不能不听的。   韩瑾又看向楚氏父子,这两个人耸拉着头。   一副还没有酒醒的样子。   这两个人身上可还中着毒呢,每天都需要吃他给的解毒丸。   若是今日子时前不吃,他们两个就会腹痛不止。   若再耽误一天,就会七窍流血而死。   好,你卫珩非得要把他们带走,就是给他们两个催命呢。   他们两个要是死了,也是死在你卫珩手里。   太子黑沉了脸,摆了摆手,:“那卫太傅就请吧。”   卫珩拱手施礼,带着人出了皇宫。   一路回了太傅府,府中,卫珩已经派人提前通知楚戚戚收拾行囊。   楚戚戚不明所以,但也按照卫珩的吩咐,让红锦和绿拂收拾了物品。   等卫珩一到府,楚戚戚就迎了出去。   可没想到,就看见了卫珩身后的父兄。   “爹、楚渝,你们怎么来了京城,不是让你们在允州装病吗?”   楚戚戚上前拉了楚渝的手,惊讶的问道。   “戚戚,进屋再说。”   卫珩先扶了楚祖荫进了房间。   “戚戚,师父说你这里还有他给你的解毒丸你快点拿出来,给岳父和楚渝吃,他们两个都中了毒。”   楚戚戚听了卫珩的话大惊,忙让红锦去拿药。   她则半跪在楚祖荫,“这到底是什么回事,你们怎么会中毒了?”   楚戚戚看楚戚戚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忙摸了摸她的头,安抚她,:“爹没事儿,你不要着急。”   “楚渝你说,你快说!”楚戚戚看他爹打哈哈,便忙着看向楚渝。   楚渝看楚戚戚真急了,便讲了事情的经过。   楚祖荫和楚瑜奉旨进京,接到楚戚戚的信后。   便按照信上写的,配合着扮成山匪的卫珩派来的人,在允州装作受伤养病。   但没想到出了家贼,从晋阳带出来的一名家丁,给他们这些人的饭菜中下了毒。   卫珩之所以没有接到线报,是因为他派来保护楚家的人都被毒死了。   楚祖荫和楚瑜也是差点死掉,然后杨元安就出现了,给他们吃了解毒丸,胁迫他们必须来京城。   楚祖荫和楚瑜知道这些人目的是为了楚戚戚。   可他们就是死了,也不能让楚戚戚去北荻受苦。   他们两个便想了这个办法,大闹了宴会。   楚戚戚听了楚渝的话,便呆楞在那里。   楚祖荫看不得女儿难受,忙安慰道,:“戚戚,别担心,这不有元真道长给的解毒丸嘛,吃了药我们就没事了。”   楚戚戚却是觉得心惊肉跳,这一幕与前世是多么的相似啊。   只不过前世是她和父亲来的京城为新帝韩瑾贺寿。   她也是被这些人逼着要去和亲北荻。   而父亲不肯答应,被这些人关进大牢,砍了头。   唯一不同的便是今世比前世的时间提前了很多。   难道她重生了,也不能改变这一切吗?   卫珩看楚戚戚脸色惨白,也忙道,:“戚戚,别着急,一切有我呢。”   楚戚戚一把拉住了卫珩的手,“卫珩,如今该怎么办?你、你不会不管我们吧?”   “说什么傻话呢?你是我的夫人,我怎么会不管你。不是让你已经收拾行囊了嘛,等师父回来,我就送你们回晋阳。”   正说着,元真道长进了屋。   “师父!”卫珩忙问。   “阿珩,圣旨已经拿到了,元成师弟还在宫内。保证老皇帝到明天中午才能醒。   不过,阿珩,我看你府周围,可是有许多暗探啊。”   “哼,这帮人当然都得看着我了,不过不妨事,大家跟我来。”   卫珩带了楚戚戚等人到他的书房,按了机关,西墙上的书架分开两面,出现了一道暗门。   众人由暗门而进,沿着地道到了一处宅院。   宅院内早有卫珩的人准备了衣物。   众人一看都是黑龙骑士兵的军服。   等换好衣服,大家骑马直奔东门。   此时已经到了三更天,守门的军卒大声叫道,“城门已关,你们是何人要出城,可是有手谕。”   卫珩的侍卫长催马上前,双手捧了圣旨和黑龙旗的令牌。   “黑龙骑奉陛下旨意出城办事,赶快开门。”   守门的军卒当然认识黑龙骑的令牌了,又看了这些人穿着黑龙旗的装束,骑着高头大马,气势逼人,也不敢多问,便打开了城门。   卫珩一行人打马的出了东门。   按照卫珩的计划,一行人连夜赶往京城畿辅云州,从云州登船,走运河回晋阳城。   本来一切还算顺利,但是等船行到允州时,被追赶而来的人堵在了允州的兔儿山下…… 第80章 造反有理   卫珩带着楚戚戚等人连夜出京,赶往畿辅云州。   从京城到云州走旱陆需要五天的时间,中间会经过一些小的县城。   本来应该日夜兼程的,但因为楚祖荫与楚渝都是中了毒的,虽然吃了元真的解毒丸,解了些毒性,不至于致命,但是因为并不是对症的解毒药,他们两个人身上的毒还是时常发作。   楚戚戚看着父兄被毒素折磨的腹痛不已的模样,心中是又疼又气又恨。   如此一来,晚上是不能在赶路了,楚祖荫和楚渝需要好好的休息,元真与卫珩每天晚上还都要给他么两个运功排毒。   另外卫珩身为太傅这一次擅自离京,其实是冒着极大的风险的。   他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安排,都是通宵达旦的忙碌。   楚戚戚看在眼里。   一年前她重生,卫珩正好回了晋阳,她当时的想法就是要攀上卫珩这棵大树。   大树底下好乘凉,她就能借此改变前世的命运。   可是当今天这一切真的发生后,她才知道的想法是多么的天真。   她不知道前世卫珩为何造反,但是卫珩造反的时间是晚于今生这个时间点的。   如今,因为她,卫珩其实已经濒临于造反边缘了。   但是现在这样匆忙的情况下,卫珩的准备当然不会有前世充分了。   他们就这么跑出来,太子、曹德等皇城里的这些人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   楚戚戚的确没有想错。   太子韩瑾虽然放了卫珩出宫,可是心头仍然是愤恨不甘。   跟在他身后的杨元安心里更是七上八下,忐忑得要命。   他看到卫珩临走时,看了他一眼,那一眼中的杀意丝毫没有掩饰。   杨元安知道这一次他与楚家与卫珩的仇是结大了。   楚祖荫与楚渝进京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安排的。   他当然能料想到卫珩与楚戚戚不会轻易的让楚祖荫二人来京的。   所以他动用了埋在楚家的“钉子”。   但楚祖荫和楚渝虽看上去纨绔,但实际上这两个人一点也不糊涂。   更何况楚家还有一个精明的林氏,所以整个楚家就像一个铁桶一般,根本就安插不进去人。   杨家其实是从楚家上一辈就安排这件事的,好不容易才买通了楚府的一名下人。   而这回跟着楚祖荫进京的家丁就是这名下人的儿子。   这颗“钉子”杨家埋了四十多年,杨元安这一回是不得不用的。   他付出了这么样的气力,本想着把楚祖荫与楚渝抓到京城中,成为威胁卫珩与楚戚戚的工具。   但是韩瑾这个没脑子的,一心想报楚戚戚上次羞辱他的仇,竟和曹德合作,要把楚戚戚送到北荻去。   杨元安百般劝阻,韩瑾也不听,结果弄成了如今鸡飞蛋打的结果。   杨元安心下埋怨,但他也知道。韩瑾是被楚祖荫和楚渝给蒙蔽了。   韩瑾看这两个人吃了毒药丸,不哭不闹,一副极听话的模样,便以为拿捏住了这两个人。   韩瑾哪里知道楚祖荫和楚渝的狡猾,楚渝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就是一条滑不溜丢的鱼,轻易是抓不住他的。   而且韩瑾这种长在勾心斗角,你死我活的皇宫中的人,也无法感同楚祖荫与楚渝对楚戚戚,这样至死都要保护家人的情感。   只是杨元安也知道韩瑾刚愎自用的性格,也无法再多说什么。   此时见韩瑾是气得不行,忙道:“太子殿下,这卫珩把楚家父子带走,必定会把他们送回晋阳的,卫珩这是心存异心了,您还是赶快去见陛下,揭穿卫珩的行径,千万不能让他们跑了,这也是您一举拿下黑龙旗的机会。”   这一回韩瑾觉得杨元安说得很有道理,忙回了大殿。   可是大殿内景帝已经不在了。   韩瑾听了侍从的禀告,赶去了景帝的寝宫。   但是到了寝宫门口,却被景帝侍卫给拦住了,只说陛下正在修道,不许任何人打扰。   韩瑾虽然着急,但他也不能硬闯,只能在宫门外等候。   寝宫内,元真、元成给景帝做完功法,景帝就觉得神清气爽,精神头都足了。   他不知,元真和元成所说的功法,就是运气将他身上的一些穴道打开,用醇正的阳刚童子气给他周身的血脉按了一次摩罢了。   本来景帝在酒宴上喝了些酒,多说了些话,熬了点夜,都有些萎靡了,此一番经过两位道长发功,全身充满了力量,心情自然十分高兴,刚才宴会上的不快都忘了。   元真看了景帝的神情,稽首道:“陛下当真是龙身,只经过十几次的功法,便已焕发了青春,若再经几次,陛下必能返老还童,长生不老的。”   景帝之所以修道,就是为了长生不老,此时听了元真的话,心里更加高兴。   “哈哈哈,好好,朕若能得长生不老,二位道长功居首位,朕便封你们为国师。”   元真、元成忙谢了恩。   不过元真又正了脸色,犹豫道:“只是陛下,今晚宴会上~”   景帝看元真吞吞吐吐的样子,有些不悦:“道长有什么事情,不能与朕说的?”   元真忙道:“陛下,贫道是想说那楚氏一家的事情!”   景帝听了,想起之前宴会上楚渝吐血的不快,:“刚才卫太傅说这对酒鬼父子好像与北荻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联系,朕已经让卫太傅把他们带走调查此事了。”   “陛下,贫道不知您已经让太傅处理此事了,只不过贫道与父子两个接触甚多,深知这父子两人为人狡猾,必不能与太傅大人说实话的。”   “哦,他们两个还有什么事情吗?”   “陛下!”元真深深一稽,:“因涉及到陛下的龙体,贫道必须要实话实说。   卫太傅所说的楚家父子与北荻人有所联系,贫道也是如此以为。   之前贫道也见到这父子两个,逼问他们为何在大殿如此之说,这两个人其实是后悔的,他们两个是酒后吐真言。   陛下,这楚家之女可不仅仅是克夫,她的命乃是千年一遇的煞命。   当年她出生时,贫道正在晋阳,就见黑气蔽日,动摇我大梁国运。”   “动摇国运?”   影响他做皇帝,景帝也紧张起来了。   “这是什么回事?”   “陛下,贫道知道事态严重,就马上赶去了楚家,等贫道看了那女婴,就明了了一切。   此女乃天宫太上老君养的一只蜈蚣精,本是用做药引,没想到被它逃脱下了凡,意图祸害大梁江山。”   蜈蚣精下凡,祸害江山?   如此鬼怪神志,竟把个痴迷修仙的梁景帝听得深以为然,连连叫道,:“这该如何是好?”   元真抚掌感叹,:“幸亏陛下您是千古明君,神龙护体,自有紫气东来。那楚家那日是生了一对龙凤胎,其中您今日见得这个哥哥,乃是天宫昴日星官,下凡来保护您的。”   “昴日星官是什么神仙?”梁景帝没听说过。   一边的元成看着师兄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忽悠梁景帝,忙敲边鼓解释道,:昴日星官乃天宫二十四星宿之一,其原身为大公鸡,专克蜈蚣。”   噢,对呀!蜈蚣可不是怕公鸡嘛。   梁景帝合掌,“多谢上神护佑啊。有昴日星官在,那朕的江山就没事了吧。”   元真摇头,“陛下啊,此蜈蚣精有千年的道行,光凭昴日星官一人之力无法完全阵住它,贫道既然知晓天机,当然要尽一已之力,为民除害,保社稷平安。   贫道便在楚家做了这一对儿女的师父,并趁机在楚家布下了阵法,压住了蜈蚣精法术。   为了防止其他的妖魔鬼怪来找蜈蚣精,贫道又调换了此女的生辰八字,只说她的生辰是好的。   再等着阳年阳月阳日阳时,阳气正旺之际,做法收了这妖孽。”   旁边的元成掐指一算,惊呼:“今年不正是阳年阳月吗?”   元真正色,:“正是,过半月后便是阳日阳时,但这蜈蚣精也很狡猾,竟哄骗了她的父兄来了京城,想要嫁到北荻去。   而北荻大王子被妖孽所惑,竟想娶了她。   陛下您想,江东为水,而北荻多有草木,蜈蚣精跑到草里,如何能抓的了?   等她去了北荻,再对大梁不利,我们就无可奈何了。”   梁景帝听了这话就急了,:“那该如何处置?道长务必要想出好办法来。”   “如今之计,需抓了这女子,回到晋阳,趁阳时阳日,在之前贫道设的阵法内收了她,把她镇在东海之中,让她再无翻身之日。”   “好,好,就按道长说的行事。”   “那请陛下下旨,让卫太傅派兵护送贫道及押送楚家三人赶回晋江,路上不许任何人拦住,另外还需晋阳太守,配合贫道行事。”   梁景帝哪能不答应,宣了圣旨。   元真接了圣旨,出了宫,去了太傅府。   而元成留在了宫内,拿出了一颗丹药,化成了符水。   “陛下,道家修为,讲究阴阳调和。贫道观后宫新进的北荻公主,乃世之名器。   陛下与之交合,可以取其阴,壮陛下之阳。   陛下喝过符水后,可招此女来侍寝。”   元成这话正对了景帝的心思,忙招了北荻公主来颠鸾倒凤。   一阵胡闹后,梁景帝累得精疲力尽,便呼呼大睡而去。   元成以收集药材的名义也出了宫,找了个地儿藏了起来。   太子在景帝的寝宫等了将近一个多时辰,内侍才来报说景帝已经睡下了,无法再召见太子。   可把韩瑾的鼻子都气歪了。   只能派人盯着景帝和卫珩,他也回东宫歇息了。   只把杨元安急的不行了。   无奈之下,他想到了吴雍。   便赶到了常侍府。   常侍府内,曹德也是一肚子的怒火。   北荻的颉安加是听了他的话,向楚戚戚求亲,没想到闹出了这么一出,当然是恨了他。   曹德只好向颉安加一顿解释。   颉安加表面上倒没说什么,但曹德知道,经此事以后,北荻会更加防备于他。   曹德只能在心中暗骂太子这个废物蛋。   但杨元安连夜来了,说了事情。   曹德心中也是一惊。   尤其听到杨元安说元真是卫珩和楚戚戚的师父,卫衡和元真的武功都十分高强时,此话吴雍之前也曾与他说过。   曹德心中更是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只是杨元安说得卫珩很可能会把楚戚戚等人送回晋阳,如今需请陛下的圣旨阻拦。   曹德觉得合该如此,便也进了宫。   但是没想到景帝抱着美人,睡得昏天黑地的,也叫不醒。   此时也有曹德的人来报,有一队黑龙骑军士连夜出了东城门。   曹德听了更是觉得不妥,忙派了人跟踪而去。   直等到第二天中午,景帝才起了床。   曹德和太子韩瑾都来进谏楚家父女一事。   景帝听了曹德和太子说得那些,什么元真与楚家人都是一伙的,都是骗人的等等   深不以为然,人家元真道长都解释了这一切,怎么到了他们两个嘴里都成了骗人的。   这可把曹德和韩谨急的,景帝这是被下了降头了吗?怎么就是不信呢。   后来还是曹德想到,让景帝招卫珩进宫,让卫珩讲讲他是如何审讯楚家父子的。   景帝被这两个人烦的不行了,便下了旨。   可是圣旨下了,卫珩却没有来。   只是手下人前来禀告说,卫珩亲自押送了楚家父子,回了晋阳。   曹德和太子韩谨听了,更是急得不得了。   景帝倒是觉得无所谓,因为昨晚元真已经说了,想让卫珩派人护送他们晋阳。   可能是卫珩觉得事情重要,便亲自前往。   曹德心里恨不得砍了景帝这个糊涂虫。   他也不在同景帝说什么了。   好在景帝也不怎么管事儿,曹德手中就有盖了玉玺的空白圣旨,他便以景帝的名义下了圣旨招卫珩回京。   传令官捧着圣旨一路追赶卫珩。   只是在半路上追上了卫珩,卫珩却不接旨,而是直接扣了传令官。   曹德一连派出五个传令官,都没把卫珩叫回来,传令官也没回来。   曹德便知道卫珩这是铁了心要抗旨了。   便又直接传令给前面的州县,让他们拦住卫珩。   可是县官虽接到了曹德的命令,但他们的级别与卫珩的级别相差的太多了。   而且卫珩手里还有之前景帝给元真的圣旨。   卫太傅奉旨出京,这帮县令哪敢拦。   都是表面上意思意思,传达了一下曹德的话,便恭恭敬敬的送卫珩走了。   所以卫珩一行才得以在云州顺利登了船。   只是卫珩离京第四天,曹德也接到了手下人的密函。   曹德自上回听吴雍说过元真的一些来历,便派人去调查了元真   等曹德看完密函,原来元真真的是当年青城派留下来的余孽。   曹德亲自率了京城御林军中,“十常侍”豢养人的爪牙,人称“十二鹰”的武功高手,追赶卫珩、元真一行。   直到在允州的兔儿山下追上了卫珩等人。   只是卫珩听曹德要将师父和楚戚戚带回京城,他哪里能同意。   曹德看了一口便拒绝了的卫珩,阴恻恻的笑,“没想到卫大人和你爹一样,还是个情种。   你这是要抗旨不遵,一怒为红颜啊,那就别怪杂家不客气了……” 第81章 情天欲海   卫珩一行本是坐船的,之所以在允州下了船,是卫珩李代桃僵的迷惑之计。   如今还在船上的是假扮做卫珩等人的侍卫,以吸引太子这些人的注意力。   而允州的兔儿山内有一条人迹罕至的山谷,从山谷斜穿过去,就可以到达江东境界。   这个山谷,还是卫珩带兵时发现的。   兔儿山山如其名,两座雄起的山峰就像兔子耳朵一般,又尖又高。   山谷夹在两峰之间,窄窄的只容两匹马共行。   谷内杂草丛生,都及半个马腿高了。   此时已近黄昏,夕阳残照,暮风猎猎,荒草起伏,凭添几分苍凉。   “岳父、阿渝,你们身体感觉怎么样?”卫珩看了头上冒着虚汗的楚祖荫和楚渝。   “阿珩,我们没事,快些走吧。”楚祖荫知道,这山里多野兽,今夜是必须要穿过山谷的,等到了江东地界他们就安全了许多。   元真催马上来,给了楚祖荫和楚渝各一颗解毒丸,:“先把药吃了吧。”   正说着,就听天空传来几声尖利的咻咻叫声。   卫珩抬头看去,就见两只黑鹰在谷顶盘旋。   元真就见卫的脸色倏的一下变了。   “怎么了,阿珩?”   “快走,是曹德的信鹰。”   可是走不脱了,山腰上传来一道不男不女的尖细声音,:“众位干嘛这么着急走啊,可是心里有什么鬼吗?”   众人抬头看去,就见曹德和他身后十几名蒙着面的黑衣人。站在半山腰一块巨石上。   被人抓到了行迹,到了这时候,卫珩反而笑了。   拱手道,“好巧啊,没想到在此处竟然碰到了曹大人了。”   曹德也笑了,:“巧什么?我可是找了你很久了。若不是我的信鹰眼睛厉,恐怕到现在也找不到你呢。”   “哦,竟然费了曹大人这番心思,就是不知道,曹大人找我有何事啊?”   卫珩嘴里打着哈哈,脑子里飞快的转着,想着主意。   曹德当然看出卫珩的缓兵之计,沉了脸,:“阿珩,陛下连下了几道圣旨让你回京,你怎么敢不遵圣谕,难道是想造反吗?”   卫珩笑着摇首道:“曹大人,何出此言,卫珩一心忠君为国,这么会想造反呢,只是此前,本官也接到了圣旨,奉命护送元真道长回晋阳做法,以保大梁的百年江山社稷。”   “哼!”曹德冷哼,:“阿珩,你不用拿这番话来骗我,杂家已知事情的真相,杂家这一次就要把元真和楚家三人押回京城。”   卫珩也收敛了笑容,:“曹大人,本官不知你听到了一些什么谣言,但是元真道长乃太乙真人下凡,保佑我大梁江山,怎可对他如此无礼。”   曹德也不与卫珩再做纠缠,:“卫大人既然准备要抗旨不遵,一怒为红颜,那就别怪杂家不客气了!”   说着,曹德一挥手,一声哨音,两座山峰山腰处又冒出几十名黑衣人,手里持着弓箭,弓满月,箭上弦,对准了山谷内的卫珩等人。   “杂家劝卫大人还是赶快束手投降,否则这里就是你们的“落凤坡”!”   曹德就见卫珩的脸色忽地一下子发白了,他有些不知所措的环顾四周,:“曹大人,你竟然已经安排好了弓箭手?就不知道你是如何料定卫某会走这条路的。”   曹德微微得意一笑,:“卫大人领兵打仗号称战神,岂不知,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卫大人离京那日,我的人便一路跟随,虽然卫大人弃舟登岸,做了疑兵之计,但是本官也早就料到,本官的十几只信鹰可都在天上飞呢,一直在盯着你们的行踪,而且允州的官道、小路上都有本官的人在把守着,卫大人就是走哪条路,也都是走不通的。”   卫珩听了曹德的话,长叹一声,:“没想到本官打了这么多年仗,在曹大人面前却是技不如人了。。”   卫珩想到曹德会派人来追他,但是没想到曹德竟然亲自来了。   他回头扫了一眼师父元真和自己的侍卫,拱手对曹德施礼道:“曹大人,当年我初到京城,得大人赏识,才能陪銮伴驾于陛下身边,大人与我有知遇之恩,卫珩一直牢记在心。   大人,元真是为我的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所以我才循私送他走。   不过今日既已如此。卫珩有两点要求,若大人看在昔日情谊上能够答应,卫珩将感激不尽,愿意就此回京。”   “两点要求,那说来听听吧。”   “第一点,大人需保证道长和楚家三人性命无忧。   第二点,大人须在陛下面前为我美言,保我太傅之位。”   曹德舒心的笑了,看来这个卫珩还是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   卫珩这两年翅膀硬了,一直想从他身边蹦跶走。   今日也算给他一个教训。   让他明白明白,孙悟空是永远跳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的。   “好吧,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你这两点要求杂家就答应了。”   “那多谢曹大人了。”   卫珩一挥手,他的侍卫便把楚戚戚三人和和元真围了起来。   楚戚戚瞪大了眼睛,震惊道:“卫珩~”   卫珩拧眉安抚,:“戚戚,曹大人已经答应不会伤你们的性命,等回了京,我再在陛下面前替你们斡旋,一定会保你们无忧的。”   楚戚戚不可置信,:“卫珩,我、我竟然错信了你!”   卫珩扭头不再瞅她,向山腰上的曹德道:“曹大人,是否应该把他们捆起来,我这里没有绳子,你的人可带了绳索。”   这卫珩想得到周全,曹德示意了一下,他身后的蒙面人扔下几条绳子来。   卫珩命人捆了楚戚戚四人,又让侍卫们互相捆了,最后只剩下卫珩与七八名侍卫空手站在谷底。   “曹大人,你看我们这些人该怎么办?”   曹德嘴角含笑,:“卫大人,暂时你也得受些委屈,让我的人先点了你的穴吧。”   卫珩点头。   曹德带着的“十二鹰”都是武功高手,此时从巨石上纵了下来,沿山体滑到了谷底。   其中两个伸手直向卫珩的胳膊,想点了卫珩上身的穴道。   可就见卫珩手一抖,竟从腰间拽出一把软剑。   直向二人刺来。   这二人不妨,其中一个被卫珩一剑正中心口,当时就没了气息,身子软软的倒了下去。   而之前被捆了手的元真大喝一声,手上的绳索便断了。   这擒贼先擒王,元真从身上抽出一条长鞭,脚尖点地,身形如箭般射向巨石上的曹德。   而他手中的长鞭,就似一条灵蛇,直扑曹德的面门。   曹德身子往后轻轻一撤,躲开了长鞭。   “卫珩,你竟敢骗我!”曹德咬牙切齿道。   真没想到堂堂卫珩竟然还跟他演戏了。   曹德心中火冒三丈,他想让弓箭手射箭射死卫珩,但是十二鹰也在谷底呢。   十二鹰可是他培养了多年的心腹,他不能因捉老鼠就打碎了玉瓶。   曹德满腔怒火,都发泄到了扑过来的元真身上。   他跃起身,气贯双掌,直击元真的头顶。   元真在空中一个鹞子翻身,躲开了这雷霆一掌。   “龙阳玄功?”元真蓦地睁大了双眼,曹德竟然会武功,而且他使得竟是龙阳玄功。   “原来真的是你当年血洗了青城派,抢了龙阳玄功的秘籍。”   元真看着曹德,目眦欲裂。   曹德桀桀一笑,:“你果真就是当年逃脱了的青城派的余孽,快把龙阳玄功的最后五页交出来。”   “你做梦,今日我就要拿了你的狗命,替我师门报仇血恨。”   元真与曹德战在了一起。   十几个回合下来,元真就发现曹德竟然练成了第九层的龙阳玄功。   他的武功根本就不是曹德的对手。   元真中骇然,嘴里叫道,:“卫珩!”   卫珩刚刚杀了一名“十二鹰”,听到师父的召唤,忙也上前来战曹德。   曹德看卫珩出手,也是“龙阳玄功”,心下更是恼怒,这卫珩竟然骗了他这么久。   卫珩和元真两个人对付曹德,但曹德竟然不落下风。   卫珩的龙阳玄功练到了第六层,曹得的是第九层。   卫珩的功力也远远不及曹德。   十几个回合下来,卫珩一招不及,被曹德一掌重重地打在了胸口上。   元真见势不好,一声口哨,他和谷底卫珩的侍卫们都从怀里掏出一颗霹雳弹,扔了出去。   一阵白色的浓烟升起。   等烟雾散开,曹德和手下人再看,卫珩一行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而谷底也着起了火,火借风势,满山谷的野草瞬间燃起了一道火墙,烈焰浓烟。   曹德等人被头堵在了山谷的一边。   这边元真抱着受了重伤的卫珩,侍卫们背着楚家三人,弃马逃到了兔儿山的一面山峰上。   山上是原始的森林,灌木丛生,树木高大。   一行人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山洞。   等元真放下卫珩,再看卫珩的模样,就是大吃一惊。   卫珩满面通红,七窍都见了血,他的下、身如枪般直挺挺的立着。   元真忙给卫珩把了脉,就见他体内真气四窜,竟是要走火入魔的前兆。   “阿珩,你现在觉得怎样?”   卫珩就觉得浑身血液如被烈火焚烧,小卫珩都要爆裂了,叫嚣着要释放欲、望。   “师父,我、我被功法反噬了。”   龙阳玄功本就是前朝大太监创出来的,而曹德正是太监,他的龙阳玄功可要比卫珩的龙阳玄功醇正的多。   曹德打在卫珩身上的这一掌,使得卫珩的内力乱了。   他已经控制不住龙阳玄功带来的催情的副作用了。   楚戚戚当然也看到了卫珩受伤了,此时她见卫珩满脸潮红,露出痛苦之色,像在竭力压制着什么。   “师父,卫珩受伤了,你快给他治病啊。”楚戚戚着急道。   如何治   元真知道如今之计,只能是废了卫珩身上的龙阳玄功,否则卫珩就得爆体而亡。   只是要废了这武功,说简单也简单,只要破了卫珩的童子之身就可以。   但要破了卫珩的童子之身,就必须要行房,而如今他们中间只有楚戚戚一个女子。   虽说楚戚戚是卫珩的未婚妻,可是这未婚先有其实,对楚戚戚来说,实在太委屈她了。   楚戚戚看师父不说话,心中一惊,:“师父,难道卫珩身上的伤太重,救不了了吗?”   元真看了楚戚戚急的都要掉眼泪了,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痛苦不堪的卫珩。   卫珩如果死了,没人调度一切,今日这种情况,他们这些人的性命也都保不住了。   此时真的不能在拘泥什么礼法了。   元真先吩咐两名侍卫一句,又拉了楚戚戚出了山洞。   “戚戚,如今只有你才能给卫珩疗伤了。”   元真一五一十的说出了龙阳玄功的事情。   楚戚戚听了师父说完,脸热得就要着了火,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时那两个侍卫跑了过来,:“道长,属下刚才看了,前面有一座小木屋,应该是此前山上的猎人搭建的。”   “赶快把你家大人扶到木屋去,我要给你家大人治伤,你们在十米外守候,不许靠近木屋。”   元真吩咐完又看了楚戚戚。   他一直都把楚戚戚当做女儿一般,今日不得已,让楚戚戚一个未婚的贵女做这种事情,他心里是觉得十分亏欠自己的女徒儿的。   此时心中百感交集,真是太委屈了这孩子了,若以后卫珩敢对不起楚戚戚,他定要杀了卫珩的。   楚戚戚知道师父如此安排,是让她和卫珩躲了大家,尤其是她爹楚祖荫和哥哥楚渝。   可她该怎么办,真的要与卫珩行房吗?   楚戚戚脚下像踩了棉花,晕晕乎乎的不知怎样进了小木屋。   小木屋里点了一盏油灯,里面有一张土炕,一个柜子,有炉灶,还有一口大缸装着水。   木屋到很干净,看来时常有人来住。   楚戚戚咬着唇,站在房门口,此时身子如坠了千金坠一般,动弹不得。   卫珩煎熬间,听到了楚戚戚脚步声,忍不住呻今:“戚戚。”   楚戚戚抬眼看到卫珩躺在土坑上,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就在炕上弓着身子痛苦的滚了起来,而且脸色比刚才又红了几分,就像煮熟了大虾。   楚戚戚顾不得什么了,忙奔到炕边,半跪在卫珩身前,想拿手扶起卫珩。   卫珩感觉到楚戚戚的手臂揽在了他的腰上,他身上四处乱窜的真气竟然就服帖下来。   但小卫珩却是直挺挺的更要蠢蠢欲动。   卫珩再也控制不住体内叫嚣的欲、望,一把抱住了楚戚戚,猛的一翻身,将她压在了炕上。   楚戚戚清晰的感觉到了抵住自己的小卫珩。   她想推开卫珩,可是看着他脸上涔涔而下的汗珠,和他被欲望氤氲得充了血的眼眸,听着他轻声的呻今。   她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呢。   楚戚戚一闭眼,双臂搂上了卫珩的脖子……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终于写到神功这段了,伏笔在第八章。今天发周末红包。 第82章 水乳交融   卫珩知道师父把他和楚戚戚放在这小屋子里的目的。   知道他现在需要废了身上的玄阳神功。   只是在这种地方,在情况下与楚戚戚云雨,的确是委屈了她。   她进了这木屋,来到他的身边。   他就明白了她的心意。   卫珩心中是感动的。   尽管此时他的身体已经绷紧如弓,而小卫珩就似箭在弦上。   可他仍咬紧牙关,努力压制着身体的欲、望和疼痛,颤抖着伸出手,爱怜的摸了摸楚戚戚的脸。   然后他就看见楚戚戚咬着唇,紧闭了双眼,伸出手臂,搂住了他的脖子。   卫珩的心弦砰的一下断了。   ……他心心念念的女孩啊!   卫珩心中涌起无限爱意,眨了眨眼,压住眼底的泪意。   他身上的功法已濒临走火入魔了,不能再等下去了。   卫珩喘着气,伸手迅速解开了楚戚戚的衣服。   ……   水湖色的外裳,淡粉色的中衣,樱红色的亵衣 ……   一件件衣裳褪下,她晶莹如玉的肌肤,在橘黄的灯火下,如花般在他眼前寸寸绽放。   卫珩目眩神迷,他看着她胭红色的肚兜上绣着的大白鹅,趾高气扬的立在她的雪峰之上,骄纵逼人。   楚戚戚一直闭着眼睛,忽然她就觉得月匈一凉,……   虽然与卫珩有过一次亲密的接触,但到了此时,她是清楚这一次与上一次是不一样的。   不在是小打小闹,而是真的要与他在一起了,这样的认知让她有种难以言说的羞耻感。   情不自禁的睁开眼,微颤着身子,娇嗔叫他:“卫珩~”   卫珩微微抬起头,用牙齿狠咬了咬舌尖,让脑子微微清醒些。   他看见她面染赤霞,就像一颗绯色的珍珠。   娇喘吁吁,有些慌乱,有些害怕,更多的是难以抑制的紧张。   可即使这样她依然乖乖的躺在那里,这哪里还是平日里高高在上,威风惯了的楚霸王。   卫珩心中既是疼爱又是怜惜,头低了下去,温柔的亲了亲她的脸。   只是这样的她,微张着红润润的唇,媚眼波光潋滟,带着醉人媚惑的芬芳。   他已经想了她那么久,今夜他要与她融为一体……   楚戚戚也曾看过《辟火图》,虽然那时年纪小,而她又故意不去想。   可到了此时,脑子不由自主的就浮现出了画册上的一些画面。   她羞得想闭眼,可是又不敢闭,怕那些画面再跳出来,只好睁大了眼睛去看木屋的房顶。   屋顶上露出缝隙,有月光伴着星光洒落进来,似点点芳华……   楚戚戚觉得自己若是水,卫珩就是火,他把她融化了,沸腾了。   她被他带着,时而静若清潭,时而狂浪翻滚……   时而慢流在平原,时而激漩于高峰……   时光仿佛静止了,天地间只有他与她……   ……   门外传来元真大力的咳嗽声,将卫珩从销魂的滋味中唤醒过来。   他看着炕上的楚戚戚,她闭着眼睛,整个人艳若桃李,柔似春水。   是被滋润后的美丽诱人。   但那里已经泥泞不堪。   卫珩想着刚才,他虽念着她是第一次,竭力的控制,但到了后来,仍是没有克制住,忘了情。   她最后承受不住他的虎狼之力,像小猫咪似的哼哼的求着他。   若不是他看她都喊疼了,还有师父已经在门外等不及了,他才放了她。   不过此时看了她那里红肿的样子,他也有些讪讪。   忙把她搂在怀里,安抚的摸了摸她的后背,给她穿好衣服。   又下了地,开了门。   出去见了师父。   顶着师父像杀人一般的眼光,伸出手。   元真将一个药膏丢在他手里。   卫珩拿着药膏回来,洗了手给楚戚戚上了药。   楚戚戚本想自己上的。   可是刚经过一场摄骨销魂的情、事,她全身都软得像一摊水,一团雾,再没了力气。   只好用袖子捂了脸,也不去看卫珩。   “还疼不疼?”,上好药,卫珩柔声问。   楚戚戚不理他。   卫珩笑着拿开楚戚戚的袖子,在她耳边低声调笑,“如今我可是你楚霸王的人了,你可要为我负责啊。”   楚戚戚拿眼狠狠的瞪他。   ……这家伙得了便宜还卖乖。   只是她头发散乱,衣衫不整,红肿着嘴唇。   说是瞪人,但媚眼如丝。   就是被狠狠疼爱后的人间尤物。   卫珩便觉得身上的血又要沸腾。   之前没尝过滋味也就罢了,如今尝了滋味。   当真一靠近她,便控制不住了。   卫珩低下头,又狠狠的吻上了她的唇。   楚戚戚伸出爪子,用力挠了他脖子一下。   外面又传来元真的咳嗽声。   卫珩这才放开楚戚戚,拍了拍她,把自己的外袍盖在她身上,“你先睡一会儿。”   卫珩出了屋,就见师父元真的脸已经成了黑锅底了。   元真如今看卫珩,都恨不得要揍他一顿。   ……快一个时辰了。   楚戚戚如何承受得住。   而且还有曹德这大敌当前。   卫珩竟然还如此放恣,真成了不要命的色鬼了。   卫珩也知道师父肯定会生他气的。   忙敛袖向师父行了一礼,“多谢师父”。   他知道,若没有师父在楚戚戚面前陈述利害和首肯同意。   楚戚戚也不能舍身来救他。   元真侧身受了他一礼,没好气道,:“已经快一个时辰了,曹德随时就能找到这里。   你的功法已经废了,而我也不是曹德的对手,如今你得赶快安排下一步,该如何行事了。”   卫珩忙道,“徒儿之前安排的一百名黑龙旗的护卫,也快到了。   若等到他们来,我们的人数占优,曹德也不能把我们怎样。”   元真这才点点头,卫珩做事还是让人放心的。   “不过师父,”卫珩又道。   “徒儿怎么觉得身上的内力并没有消失,反而好像更强了。”   嗯,元真听了卫珩的话就是一愣。   忙伸出手给卫珩号了脉。   就感觉卫珩之前乱窜的真气,就像大江入海一般,都已经平复下来。   而且丹田之气,隐隐透出雄浑之力。   “阿珩,你现在感觉如何?”元真惊喜道。   感觉怎样?   卫珩只觉得经过了刚才那场淋漓酣畅的情、事后,之前身上要走火入魔时的疼痛与煎熬,全都不见了。   原是像烈火焦烤的四肢百骇,就似被春雨滋润了一番,通泰舒畅。   整个人是精神抖擞,就像是吃了大补丹一般。   觉得身上的功力,反而是更上了一层楼。   “阿珩,你试试运运功。”   元真指了旁边五十步远的,一棵碗口粗的大树。   卫珩气运丹田,伸出双臂,行气于手掌。   元真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流席卷过来。   就听咔嚓一声,大树拦腰折断,树冠倒在了几米外的地上。   卫珩和元真互相惊喜的看了看。   卫珩的功力如今已经远远的超过元真。   “师父,这是怎么回事啊……” 第83章 异外之喜(一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卫珩的功力不但没有废掉,反而还增长了,还更加醇厚。   元真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   “戚戚!师父要进来看你。”元真对木屋里的楚戚戚说了声。   楚戚戚本来累得都要睡着了,听了师父的话,忙坐起身,整理下头发和衣服,:“师父,您进来吧。”   元真快步进了屋,卫珩一看,也连忙像个尾巴似的跟进来。   元真瞧了坐在炕上,慵弱无力、娇艳动人的楚戚戚,再闻到屋子那股子浓郁的男女交欢后的膻味。   自己家的好好的一棵水灵灵的玉白菜就这样被猪啃了。   元真一颗老父亲的心都要吐血了。   忍不住回头又狠狠的瞪了一眼“罪魁祸首”。   卫珩再次收到师父“死亡凝视”,也不敢与师父对看,忙抬头看木屋棚顶,嘴里嘟囔了一句:“我也是您的徒弟。”   哼,元真冷哼了一声,你若不是我的徒弟,早就一掌打死你了。   卫珩不吱声了,心里偷偷的美,反正他已经得偿所愿了。   元真轻声的对楚戚戚道:“戚戚,师父给你把个脉。”   楚戚戚不明所以,但也乖乖的伸出手腕。   元真给楚戚戚号过脉后,也让她运了运功。   楚戚戚虽然跟元真习了功法,但是她一直都属于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用功的。   重生后认识到功法的好处,又开始每天练习,但也仍不属于勤奋的。   只是今天她一运功,却觉得体内的功力长了很多。   气行一周,全身暖洋洋的,舒服极了。   “师父,我的功力长了。”楚戚戚惊喜道。   “是了!”元真合掌,十分高兴。   “师父,这是怎么回事?”   卫珩和楚戚戚异口同声道。   但两个人都没想到对方会同时这样问,话一出口,就显得很是心有灵犀。   无意中秀了把恩爱,卫珩得意,双眼含笑的瞟楚戚戚。   楚戚戚的脸有点红,不过看了卫珩桃花满面的嘚瑟样子,忍不住横了他一眼:你收敛些。   卫珩被她这媚色潋滟的一眼,看得骨头都酥了。   恨不得立刻上前抱了她。   元真看着,这两人在他眼皮底下打眉眼官司。   尤其是卫珩,都按耐不住了。   元真气,又猛咳了一声。   楚戚戚看师父黑了脸,有些害臊,忙低下头。   卫珩则满脸赔笑,“师父,您快说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和戚戚的功力都增强了?”   元珍叹气感慨,这人和人之间,真的是天注定啊。   原来龙阳玄功的秘籍中,不仅仅记载的是龙阳玄功。   曹德抢走的秘籍里少了后五页。   这五页中有一页写得是龙阳玄功的最后一个招式:“飞龙在天。”   剩下的四页,则是另外一个功法,叫“玉女心经。”   元真曾经和师父讨论过这个玉女心经,它是女子练习的功法,但却记在了龙阳玄功秘籍上。   当时他的师父觉得这玉女心经与龙阳玄功肯定是有联系的,但是却没有找出其中的关窍。   只是这玉女心经的确也算是武林绝学,功法奇妙。   后来元真收了楚戚戚为徒弟,见她实在是过于懒惰。   而玉女心经虽精妙却是易学的,便让楚戚戚练习了这功。   只是今日,总算知道了这玉女心经与龙阳玄功的奥秘。   这两个功法其实是相辅相成的,一阴一阳。   若能双修互补,则能阴阳调和。   龙阳玄功虽威力惊人,但因其壮阳催情的副作用,让许多人不敢练习它。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原来玉女心经便是它的解药。   看来当年创出这个龙阳玄功的大太监,其实是有心上人的。   而他练习这功法的目的,实际上是幻想着有一天能与他的心上人享受云雨之欢的。   这就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了。   让后世的楚戚戚和卫珩因此受了益。   楚戚戚听了师父的解释,只是觉得太匪夷所思了。   按照师父的话,她和卫珩行房就相当于练功了。   那以后只要她和卫珩多做那种羞羞事儿,他们俩就能成武功高手了?   ……到底是什么神功啊。   卫珩听了更是高兴,看来以后他要天天缠磨着他的大宝贝儿了。   不过他想的可要比楚戚戚多。   他才不信师父一点也没想到龙阳玄功和玉女心经之间的关联。   他这师父啊,可是太疼爱楚戚戚了。   他当年参军前与楚戚戚退了亲,让楚戚戚受了委屈。   师父便教了他龙阳玄功,这些年他都得保持童子身,为楚戚戚守身如玉。   今天虽破了童身,但既已知道与楚戚戚圆房可以增强功力。   除了楚戚戚是他心爱之人外,习武之人哪有不喜欢让自己的功夫越来越强的。   那他以后就得时时黏着楚戚戚。   但鱼水之欢,讲究的是心灵合一,水乳交融,才能感受其中的美妙。   所以楚戚戚的心境就是重要的。   故此在以后的夫妻日常生活中,他就不能做出什么对不起楚戚戚的事情来,不能让她伤心。   也就是说,师父用这功法彻底绝了他纳妾的任何可能性。   当然他有了楚戚戚后,也不可能纳妾。   只是这样又是上了一道保险锁。   “师父,我有话单独和你说。”   楚戚戚低着头,胀红着脸,对元真道。   ……单独和师父有话说,他的大宝贝要和师父说什么?   卫珩不想动弹,也想听。   “还不快出去。”   元真看卫珩磨磨唧唧的样子,怒斥了一声。   手痒痒,好想打他一顿怎么办?   卫珩看师父真要动手揍他,这才不情不愿的出了屋。   但是他也没走远,而是蹑手蹑脚的跳上屋顶。   趴在上面,从空隙里往下看。   “戚戚,有什么话要跟师父说。”   元真如今觉得是太委屈自己这个女徒儿了。   现在就是楚戚戚想要天上的月亮,他都要想办法给她摘下来。   楚戚戚两只手指拧啊拧的,到底用蚊子一般的声音哼哼,“师父,如果有了娃娃怎么办啊?”   元真和房顶上的卫珩看了楚戚戚羞窘得满脸通红的样子,反应了一下才明白她话的意思。   原来她这是在问,这一回会不会怀孕。   元真心中更是怜惜,忍不住拿手摸了摸楚戚戚的头。   这未婚有实,这孩子一定是过于担心和害怕,才会鼓足勇气来问他这个的。   屋顶上的卫珩听了,也是有些自责。   他刚才竟忘与她说,等过两天回了晋阳,他们两个就完婚。   如果真的有身孕了,那就直接生下来。   楚戚戚当真是有些害怕,她小时候听说过一男一女,只要拉手躺在床上,睡一觉就会生娃娃的。   她和卫珩如今都做了这样的事,那更得生娃娃了。   一想到自己肚子里现在可能已经有了个小娃娃,而且听说生娃娃可疼了,责任重大,楚戚戚就觉得有些受不了。   实在是忍不住这种心里压力,才强压住羞耻问了师父。   “戚戚,别担心。”   元真一直给楚戚戚调理身子,对楚戚戚的身体情况当然是了若指掌的。   “女子月事前后七天行房,一般都不会有孕的,你就放心吧。”   楚戚戚的月事一向准,还有四天才会到日子。   虽是未婚先有其实,但任何避孕药物都是凉性的,对身体都是不好的。   元真当然不能给楚戚戚喝什么事后的避子汤。   若真的有孕,那便是生下来。   即便不和卫珩成婚,有他和楚家在,孩子也绝对是受不了委屈的。   楚戚戚听了师傅的话才放心些。   元真又安抚了楚戚戚几句才出了屋。   等再看了卫珩,二话不说抬起手,就要揍他解解气。   而这时就脚步声纷踏而来。   曹德带着他的手下找了过来。   因为卫珩等走时放了火,信鹰怕火,无法再追踪他们的行踪。   在加上深山老林,还到了晚上天黑路滑的。   曹德等转了两个时辰才找到这里。   不过这一回再交手。   曹德骇然的发现,卫珩刚才明明被他一掌打伤了。   怎么如今内力非但没有减弱,而且伤还好了,功力更强了?   元真故意拿话搅乱曹德的心境:“卫珩乃天上真龙转世,有神气护体,尔等这种凡夫走卒岂能伤了他。”   曹德当然不信,但是卫珩的功力的确是神奇般的变强了。   但曹德也是练到了龙阳玄功的第九层,功力非凡。   两个人同是一种功法,知己知彼。   只战了二百多个回合,不分输赢。   这时卫珩之前安排的一百名黑龙旗护卫可就赶来了。   卫珩人数占优,这下曹德的人就顶不住了。   很快曹德身边只剩下了五六个人了。   曹德见势不好就想跑。   卫珩见他分神之际,使出了龙阳玄功的最后一招:飞龙在天。   身子跃起七、八丈,如龙行虎啸,气贯掌心,直拍曹德头顶。   飞龙在天这一招,因在最后五页,曹德抢来的秘籍上没有。   他并不识这招,再加上心境已经乱了。   一时没有躲闪开,就觉得如狂风骤雨般的一股内力挟风带雷贯顶而来。   ……吾命休矣!   曹德咬牙大声道,:“卫珩你忘恩负义,若没我,你哪有今日。”   卫珩听了这话,想起早年曹德对他的提携。   身子不禁微微顿了顿,内力微收。   曹德趁卫珩稍一迟疑之际,身子前纵,跳下了山崖。   元真与他有灭门血仇,忙追了上去,就见那山崖高约百尺,已经看不见曹德人了。   元真跺脚可惜,就不知道这曹德到底是摔死了,还是逃脱了。   不过解决了曹德,一行人当天晚上便穿过兔儿山山谷,进到了江东境界。   只是楚祖荫做为亲爹,就发现楚戚戚有些不对劲了…… 第84章 柔情蜜意(二更)   元真在小木屋里与楚戚戚说完话,还是怕楚戚戚胡思乱想,就点了她的昏睡穴。   等楚戚戚一觉醒来,便发现自己是在一辆马车上。   楚戚戚怔忪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推开车窗看去。   就见车是行驶在官道上。   嗯?看来他们是摆脱了曹德了?   楚戚戚正想着,就看见车后不远处骑在白马上的卫珩。   他坐在马背上,身姿挺拔,正午,灿灿的阳光洒在他身上,像是给他整个人镶上了一圈金光。   他正在与手下人说话,眼睛亮亮的,脸上带着笑,显而易见心情是极好的。   只是这样的他与平时冷脸模样相差的简直是一天一地,明显可以看出手下人是不适应他今日的态度的。   那手下人说话间腮帮子都是抽抽的,有一点像见了鬼。   楚戚戚看着卫珩卫珩满面春风的样子,对比着自己,不知怎么的就觉得有些气闷。   她看卫珩忽地看向马车,便忙身子往后一撤,关上了车窗。   只是这样一动,就觉得股、间凉腻异常,有液体涌出,顺着腿流了下来。   楚戚戚掀开裙子,就见亵裤都染湿了一滩。   她开始以为是来了月事,心里刚高兴,仔细看去那一滩却是乳白色的。   楚戚戚看了那像牛奶似的乳液,如今她已经知道这就是所谓的子孙液,男子的精元。   脸不禁就有些红,便想起了昨晚木屋中的事。   ……哼,那个坏家伙。   昨晚,她是答应师父替他废了功法了,明明第一次结束了,就功法都已经废了,可他竟然又来了第二次。   她开始想,第一次结束挺快,第二次也不会太久吧。   既然要废功法,就要废得彻底些,再来一次也未尝不可。   便忍了痛半推半就的又依了他。   哪知这第二次,竟然会持续那么长时间。   而且喷出的子孙液竟然那么多……   他拿了她的肚兜跪在她腿间擦了许久,才算擦干净,可是现在一动,还会流出来。   师父说月事前七天行房都没有事,可是这东西到现在还没有流尽,会不会就钻到肚子里去啊?   想到这楚戚戚心中一阵委屈,不由得撅了嘴。   这家伙,昨天晚上可是一点都不顾忌她是第一次呢,一点也不怜香惜玉,也不管她能不能承受得住。   她都说疼了,说不要了,他还是抱着她摇啊摇的。   那个凶猛劲,就像要把她吃了一般。   她的腰、腿到现在都有些疼呢。   花蕊处幸好上了师父的药,才消了肿。   可是身上还青一块紫一块呢,这若是被父兄看到,可就了不得了。   可是她的肌肤那么嫩,平时轻轻一碰,都会红两天的。   又哪能经得住卫珩又搓又揉又咬的,非得五六天才得淡下去。   楚戚戚噘着嘴抬起胳膊,撸开袖子。   咦?怎么那些青紫印只剩下淡淡的痕迹了。   楚戚戚忙扯了扯衣襟,看向月匈。   月匈上的青紫也淡了,连牙印也都消了些。   这是怎么回事?   楚戚戚好不容易找了块没有青紫的肌肤仔的看了,就见那肌肤好像比从前更加白嫩。   她的肌肤原本就是雪白的,就像上好的白玉凝脂。   可此时那雪白凝脂上泛着淡淡的健康的粉,像珍珠一般闪着莹润的光。   而肌肤下就像藏着一包水,水嫩嫩的,仿佛一碰,就会像喷泉一般喷出来。   楚戚戚知道自己的肌肤是美的,平时也是以此为傲的,可是今日看了,都觉得被震惊了。   “戚戚,你醒了?”车外传来卫珩充满柔情的声音。   只是此时楚戚戚听到卫珩的声音,刚才心中的委屈就一下子又涌了上来。   对比着刚刚看到这“罪魁祸首”的春风得意,和自已身上第一次破瓜的不适,还有疼痛、担心。   楚戚戚憋屈得眼圈都红了。   忙用袖子遮住脸,躺了下去,不想理他。   卫珩刚才看见楚戚戚推了车窗,知道她醒了,就忙与下属说了两句话就赶到她车旁。   不过因楚祖荫和楚渝也是坐了马车的,他们的马车在楚戚戚马车前边。   卫珩怕与楚戚戚说话被岳父和舅兄听到,再生事端。   就吩咐楚戚戚的车夫把马车赶慢些,与楚祖荫的马车离开些距离。   等楚戚戚的马车落后了一段距离,卫珩才轻轻地唤出楚戚戚。   可是等了片刻,却没有等来楚戚戚的声音。   难道她又睡着了?   卫珩侧耳听了听。   他如今内功精湛,这一听便听到楚戚戚抽鼻子的声音。   她这是怎么了?   卫珩心中着急,向前看了看。   就见师父进了楚祖荫他们的马车,应该是给楚祖荫和楚渝治病呢。   因为元真昨天已经警告他,不允许他这段时间再招惹楚戚戚。   故此,卫珩在师父面前可是装老实呢。   只此时见师父没有功夫看着他。   忙一溜烟儿的下了马,钻进楚戚戚的马车。   等进了车厢,就见楚戚戚躺在榻上,用袖子盖着脸。   卫珩一屁股坐了过去,伸手拿开她的袖子,刚想调笑两句。   可就见楚戚戚闭着眼睛,正在掉“金豆子”呢。   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流,鼻头红红的,还咬着唇强忍着不发出声音。   只是这种无声的抽噎,放在平时高傲、明艳如牡丹般的楚戚戚身上,便显出别样的楚楚风情。   就如同雨打蕉巴,彩云蔽日,有种难言的美态。   但看在卫珩眼里,平日里威风极了的楚霸王,此时可就可怜极了。   卫珩心中绮念顿消,忙伸出手,一把把楚戚戚抱在怀里。   “别哭,好宝贝,这是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了吗?”   这一连串的问道。   楚戚戚听着卫珩的切切关心之语。   这哭泣一事,没人劝还好些,过一会儿也就罢了   可是一有人劝,一有人哄,那委屈便越发的厉害。   楚戚戚的眼泪是掉的更欢了。   卫珩这个心疼呦。   忙在她耳边细细的哄了,好宝贝、小心肝儿的说了一箩筐的情话,   好一阵子,楚戚戚的眼泪才停了。   不过依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窝在卫珩的怀里,也不说话。   卫珩见她难得的安静,懒懒的,情绪似乎很低沉。   想起昨晚她问师父,是否会怀孕的事。   嗯,虽然她为了救他,毫未犹豫的与他行了房。   可此事到底不合礼法,她一个闺阁女孩子心里不知得多忐忑煎熬呢。   都把自己委屈得哭成这样子了。   卫珩心中涌起浓浓的怜惜,低下头,亲了亲她的额头。   “戚戚,等回了晋阳城,我们两个就成亲。”   这次楚戚戚听了他的话,睁开了眼睛。   撅着嘴,哑着声音道,:“哪个要与你成亲,我才不要嫁你呢。”   卫珩看她说话了,才放了些心。   咬了她的耳垂,笑道:“你不嫁我想嫁给谁?”   楚戚戚更加气恼,:“疼!你还咬我,昨天晚上被你弄得哪里都疼,你还来欺负我,我才不要嫁你呢。”   卫珩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她是为了昨晚,被他弄疼一事生气呢。   卫珩想着昨晚自己后来的确是失控了,让她遭了罪。   忙低声下气的认了错,又连忙用他丰富的理论知识和她解释,“只有第一次痛,以后就不会痛了。”   他还想着以后?真是美得他!   楚戚戚气愤得伸手狠狠打了卫珩几下,扭着身子,想要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卫珩此时哪能放手,用力的把她搂在怀里,轻轻拍抚了她的后背,哄着她。   又拿起她打人的手,放在嘴边吻了吻,:“打我没什么事儿,仔细别把自己的手打疼了。”   “哼,不用你假好心。”楚戚戚依旧不依不饶。   卫珩看了她手腕子上的青紫,又低下头细细的吻了。   此时他是真的觉得有些愧疚了,真的弄疼她了,她生气也是应该的。   “还疼吗?等会儿,向师父要些药膏,给你涂上些。”   “不要,全都怨你。”楚戚戚一口回绝,太丢脸了。   “怨我,怨我。”卫珩此时脾气极好。   楚戚戚发了一顿火,她其实并不是纠结的性子,此时心情算是好了很多。   在卫珩怀里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头靠在他月匈口不说话了。   卫珩看她像一只慵懒的小猫咪一样,半闭着眼睛靠在自己怀里。   她如玉的脸颊带着淡淡红晕,长长翘翘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微微颤动着,嘟着粉润润的樱唇。   怎么看,都是那么美,那么可爱。   ……这就是要与他共度一生的女孩。   车外是哒哒的马蹄声,车厢内只闻他们两个交缠在一起的呼吸声。   卫珩忽然便想起了那个词:岁月静好。   他心中涌起无限柔情,又低下头轻轻的啄吻她的唇。   楚戚戚感觉到了这个吻的不同。   没有了昨晚的凶猛与欲望,而是带细腻的柔情,不急不徐。   他的唇是湿湿的,温温的。一遍又一遍的轻啄细吻着她的唇。   他的鼻息喷洒在她的脸上,热热的,带着他独有的气息,是她熟悉的那个少年卫珩的味道。   她心尖被他撩得痒痒,身子微微地颤抖。   忍不住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抬起头笨拙的回应他的吻。   显然楚戚戚的回应,让卫珩欣喜不已。   卫珩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飞了起来。   他不由得抱紧她,加深了这个吻。   手也像有了自己想法一般,直接伸进了她的衣襟中,握了上去…… 第85章 缠缠绵绵   车厢里的温度都好像升高几分。   楚戚戚觉得自已的唇舌都被卫珩吃得酸麻了,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是被他抱坐在他的腿上的,此时臀部便又感觉到那直挺挺的硬物。   楚戚戚现在当然知道那是什么了。   ……这个不要脸的家伙。   热恋中的情侣之间,对待情、事的心思实际上不同的。   男子若情动,腿间的那二两肉,就成了急先锋,总是要想着冲锋陷阵的。   而女子,其实更享受的是与情郎之间全心全意,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心灵情爱。   有时一个充满爱意的亲吻或拥抱,就能让女子感到极大的满足。   尤其是像楚戚戚这种只经过一次人、事,还是姑娘脸面儿的,其实对床笫之事,并不是渴求的。   此时发觉卫珩那里又要蠢蠢欲动,就想起昨晚自己破瓜时的痛来,便忙用手拍了卫珩的后背,挣扎着要坐起来。   卫珩被楚戚戚勾的火起。   但他也知道师父就在马车外呢。   之前是因为要废掉龙阳玄功,师父不得不同意,他与楚戚戚同房。   但如今可是没什么借口的。   如果被师父看见,他跑到楚戚戚这里搞三搞四。   师父非得揍他不可。   而且这样对楚戚戚也是不尊重的,毕竟他们还是未婚夫妻。   还有就是这点时间,哪里够他施展的。   楚戚戚挣扎了一下,就感觉卫珩放开了她的嘴,但双臂仍把她紧紧的抱在月匈前,头枕在她的颈窝一动不动了。   楚戚戚听着他气喘啾啾,感觉到顶着自己的小卫珩慢慢的偃旗息鼓了。   可是这讨人厌的手还在她月匈口做乱。   楚戚戚拿手指掐了他的小臂,娇嗔:“疼~”   卫珩听着她语气婉转的这一声,便想起昨晚她在他耳边嘤嘤的求着他。   嘴里也是这样喊着疼。   卫珩好不容易压制住的欲望,在这活色生香的一声中又要抬头。   他又狠狠揉捏了一把,欲求不满道,:“不许再撩拨我。”   真是颠倒黑白,怎么是她撩他,分明是他不害臊。   楚戚戚刚要争辩几句,便感到那已经低了头的小卫珩又要重整旗鼓了,忙不敢再说话了。   两个人静静的抱在一起,听着彼此的心跳声,心中充溢着的是琴瑟在御、莫不静好的幸福。   过了片刻,卫珩忍不住满足的叹喟一声。   楚戚戚忽然想起一件事,忙抬头对卫珩道:“对了,昨晚我睡着了,那个曹德被你打发了吗?”   卫珩便把昨晚大战曹德的事儿与楚戚戚讲了。   楚戚戚有些可惜,:“就是不知道那个曹德摔下悬崖后能不能活,若是摔死了才好呢。”   卫珩不以为意,:“即使不死,他受了我那一掌,功力也就废去了多半,再掉下山崖,一条命也就剩半条了。”   “师父说,我们两个人的功法可以相辅相成,看来的确是真的。”楚戚戚这回相信了。   “当然是真的啦,所以以后我们两个要天天晚上练功。”   卫珩咬着楚戚戚耳朵笑。   哼,打着练功的名义,挂羊头卖狗肉,就是想干床上那点事儿。   楚戚戚睨了他一眼,哼道,:“那也得看我心情,我若心情不好,才不练呢。”   卫珩笑,“知道了,必是不敢惹你生气的。”   楚戚戚这才满意了。   “欸,还有件事,你看我这身上的青紫,消得比原来快得多,而且肌肤好像比先前也更白,更水润了。你说会不会也是这个功法带来的。”   卫珩听了,便用手挑开楚戚戚的衣襟看了看,昨日的那个牙印的确消了很多,:“真是啊,说不定这功法就有美肤的作用呢,那我们两个更要天天晚上练习了。”   卫珩愈加高兴,手便又不老实了。   楚戚戚用手拍开卫珩的爪子,“对了,我的肚兜呢。”   昨晚卫珩拿着她的肚兜擦了子孙液,她便没有再穿。   卫珩指了指心口,:“在我怀里呢,没有乱放。”   “那你给我吧。”   “不给,晚上要拿着睡觉呢。”   不能搂着大宝贝儿睡,那就拿个贴身物件儿聊以解忧吧。   楚戚戚横了他一眼,这人的脸皮如今真的是厚了,竟把这事儿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卫珩是心花怒放的,他的大宝贝儿能与他讲,她肌肤变化的这种夫妻间的私密事。   这样子就像又回到了从前,小楚戚戚会和少年卫珩分享她所有的事情,毫无保留的信任与爱。   情侣之间总是觉得时间过得太快。   明明只是说了两句话,怎么就过了半个时辰。   车外又传来元真的咳嗽声。   楚戚戚和卫珩都是一惊。   楚戚戚一把推开卫珩,“你快下车。”   卫珩叹了口气,弄得真像偷情一般。   不过他也不敢再待下去,麻溜的就下了车。   见了满脸怒意的师父,忙拱手道,:“师父,我这边还有公事要处理,我、我先上前面去了。”   说完就跑。   元真也不好当着他的下属面再呵斥他。   只拿手指虚虚的指了他,算是警告了。   元真在马车外与楚戚戚说了两句话。   楚戚戚忙问了父兄的情况,知道师父再继续给父兄排毒,方安些心来。   只是直到晚上到客栈休息,楚戚戚也没见到卫珩了。   因进了江东境界,算是回了楚家的大本营。   一行人就没有像之前那样着急赶路了,黄昏时到了一个大县城便投宿了。   也没有去官府驿站,而是包了县城里最好的客栈。   楚戚戚住在了客栈二楼最大的一间屋子里。   本来这一次从京城出来,她是带了红锦和绿拂的。   但是她在允州下船后,红锦和绿拂因为要陪着船上的假楚戚戚,以迷惑外人,便没有跟着她来。   楚戚戚现在身边没有一个伺候的人。   楚戚戚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想着得让卫珩给她找一个老妈子过来先打理点些事情。   这时就听有人在敲门,楚戚戚说了声请。   再看进来的竟是熟人,正是之前去嘉荣关的柳燕、柳青姐妹。   柳燕和柳青手里各拿着两个大包裹,见了楚戚戚,忙笑着说,:“给大小姐见礼了。”   楚戚戚看见她们两个也是高兴的。   柳燕打开手中的包裹,楚戚戚一看是被褥,床帐之类的床品。   柳燕笑,:“大小姐,这些都是大人今天下午亲自去前面的州府买的。”   怪不得多半天没有见到卫珩,原来他竟是去买这些东西了。   楚戚戚认床,从来不用外边的床褥。   卫珩给她新买了一套,算是想的很周到了。   楚戚戚心里美滋滋的。   柳青又把她手里的包裹递给楚戚戚。   楚戚戚打开一看,里面是卫珩给她买的新衣服。   有外裳,还有贴身的内衣。   楚戚戚脸有些红,心里却是甜的。   柳燕和柳青又买来了新的浴桶。   打了热水,伺候了楚戚戚沐浴。   楚戚戚可没让她们两个陪在净房。   她身上的那些青青紫紫可不能让外人看到。   等楚戚戚脱了衣服,看见亵裤上的牛乳白的斑块,还有裙子内衬上的斑斑血迹。   脸又有些红。   昨晚卫珩急得,都没来得及解她的裙子,只把裙子推到腰间,亵裤褪到腿弯处就开始行事。   以致那处子血都染到了裙子的内衬上。   楚戚戚咬唇,这裙子和亵裤,她都不能留了,得让卫珩处理掉。   等楚戚戚沐浴后,拿了卫珩给她买的内衣。   一共三套,樱红,胭粉,湖绿都是极妩媚的颜色。   楚戚戚选了一套樱红色的穿了。   她雪白的肌肤被这樱红衬得更显晶莹绚丽。   卫珩今日是住在一楼的,因为师父不让他住在二楼。   而且禁止他上楼。   卫珩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望着棚顶。   楚戚戚的房间,正好在他房间上面。   就不知道她正在干什么呢?   卫珩想着楚戚戚,身子便有些热。   真想直接打个洞上楼去。   可惜不敢啊。   卫珩凝气细听楼上的动静。   他如今内功深厚,再加上这客栈的墙壁都是木板做的,并不很隔音。   他就听到楼上楚戚戚说要沐浴。   卫珩的身子便更热了。   昨晚他和她都是第一次,是有些急和慌乱的。   事毕后他又和曹德又是一场大战,又着急赶路。   一直都没有机会好好回想当晚的事情。   此时夜晚宁静,听着楼上哗哗的水声,卫珩眼前不由得就浮现出昨晚的情形。   ……她的身子无处不美,美得令人心悸。   雪白晶莹的肌肤,窈窕纤细的身姿,饱满玲珑的月匈、乳,笔直修长的玉腿。   卫珩想着那两条长腿缠在他月要上的情形,便愈发按捺不住。   今天下午他赶到前边大州府,给楚戚戚买内衣。   伙计见他买女子用的衣物,便以为他是夫君给自家娘子买。   还笑着说,很少有郎君这样心疼妻子的。   卫珩听了心里美,他的媳妇他当然得疼了。   还赏了这会说话的伙计一两银子。   只是他想了楚戚戚那一身雪肤,便挑了三种妩媚的颜色,想来她穿上必定是别样的勾魂。   卫珩实在是忍不住了。   从怀里掏出楚戚戚的肚兜,解了衣裳,闭上了眼睛。   ……她在他身下莺啼婉转,香汗点点,如花般绽放。   楼上的楚戚戚可不知道,卫珩正在与她的肚兜行那不轨之事。   她沐浴后,正准备上床睡觉。   就听父亲楚祖荫叫门。   她连忙叫柳燕开了门。   楚祖荫是因今天一天都没有见到女儿。   若按前几天,女儿早该在他身边嘘寒问暖了。   而且昨天一晚上,他在山洞也没见到女儿。   今天一休息下来,他便强撑着身子的来看楚戚戚。   楚戚戚见了父亲,便有些羞愧。   父亲因她中了毒,还想着来看她。   而她因怕父亲看出破绽,今天就没有去看父兄。   楚戚戚连忙扶了楚祖荫坐下。   只是她见父亲看着她,忽然一皱眉头,她的心就忐忑起来…… 第86章 翁婿对垒   楚祖荫一天一夜没有见到女儿了。   这一见,莫名的就觉得女儿与往日有些不同了。   烛光下,她的脸莹莹红润,眉梢眼角,秋水春意,少女纯真中糅杂着另一种动人心魄的风情妩媚。   就如被雨露滋润后的牡丹花,傲然绽放,国色天香。   江东的四月天,天气已经热了。   若按往常,女儿早就穿上薄绸的敞领睡衣了。   可是今日仍穿了棉质的高领衣服,脖子袖口都遮得严严实实的。   楚祖荫不由得就皱了眉。   楚戚戚看了父亲皱了眉头,心里就有些做贼心虚了。   不由得低下头,两只手指不安的戳弄起衣角。   楚祖荫一看,越发的觉得楚戚戚不对劲了。   楚戚戚原来在家中号称楚霸王,平日里都是趾高气扬,除了她实在淘气惹了大祸,事情败露后,她才会有些心虚,就会低头玩衣角。   今日明显是楚戚戚做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不过,楚祖荫在楚戚戚这里是拿不出做父亲的威严的,因为从小到大他对女儿就是宠、宠、宠。   家里女儿怕的是妻子林氏。   而且由于他散漫,不管事,女儿有些需要决断的事情,都是找师父元真商量的。   为此他还曾嫉妒过元真呢。   不过今日看了女儿如此情形,楚祖荫觉得自己必须得问一问了。   “戚戚,怎么穿得这般厚,晚上睡觉仔细热伤风了。”   “哦,那我等会再换一套。”   楚戚戚也不想穿这么多,但是得遮了身上的青紫啊。   而且,还有一种冷,是你的夫君觉得你会冷。   卫珩想得也是细心,给她买的是高领的,但是怕她冷,给她买的都是棉质保暖的。   她不穿也得穿。   “戚戚,昨晚打仗,你没害怕吧?”   楚祖荫问也是拐外抹角的问。   “没有,女儿睡着了,爹,你和阿渝呢?”   昨晚元真怕楚祖荫父子担心,也点了他们的昏睡穴。   “哦,爹也睡了。”   诶,说完,父女两个皆感叹,他们这一家心真大啊,这都能睡着了。   “对了,戚戚!”   “对了,爹!”   楚祖荫还想套女儿的话,楚戚戚是想着转移话题。   两个人同时说了一句。   楚祖荫忙道,:“戚戚,你想说什么?”   女儿可是有什么心里话要说?   “爹,您想说什么?您先说。”   长幼有序,楚戚戚再怎么也不能抢了的父亲的话。   “你先说、你先说。”   楚戚戚看了父亲期盼的小眼神,硬着头皮,:“爹,您的身体感觉怎么样了?今天还腹痛了吗?”   嗯?怎么把话题转移到他身上了。   “爹没事,上午道长刚给我运了一遍功,戚戚,你没有什么别的事要和爹说吗?”   难道她爹真看出什么破绽来了?   楚戚戚更有些慌,强装镇定道:“爹,我能有啥事啊,太晚了,您赶快休息吧,让卫珩上来再给您和阿渝运功排毒。”   说着楚戚戚故意打了哈欠。   楚祖荫看女儿困了,也不多好说,又啰嗦了两句,才悻悻的回了自己房间。   坐在床上,楚祖荫怎么觉得都觉得有些不对劲。   嗯,还是把卫珩叫上来吧。   楚祖荫也是住在二楼的。   卫珩听到岳父大人叫他,当然得上楼了。   只是楚戚戚房间是在楚祖荫房间的里面。   卫珩特意咳嗽了一声,加重了脚步声。   楚戚戚听了卫珩的声音,心里一惊,这家伙不会明目张胆的来找她吧。   这要让她爹知道,非得出事不可。   楚戚戚忙贴了门缝去看,就听见卫珩进了她爹的房间。   卫珩见了楚祖荫,当然是恭敬极了,:“岳父大人。”   楚祖荫也是从昨晚第一次看见卫珩,便看出他绝对是不一样了。   昨日卫珩与曹德第一回交手,楚祖荫亲眼看到卫珩是受了伤的。   可是如今卫珩明显是伤好了,而且不但伤好了,人瞅着是神采奕奕。   眉宇之间透着的都是高兴劲,印堂都发光了。   一看便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楚祖荫看他这模样,怎么就有些像自己当年刚与林氏成亲时的样子。   楚祖荫再仔细的看,就见卫珩的脖子上有一道抓痕,一看就像是猫或者是指甲挠出来的。   卫珩自己看不到他脖子上的抓痕,手下人看到了也不敢问他。   故此卫珩穿衣服就没有特意遮掩。   楚祖荫是过来人,结合着刚才看到楚戚戚的模样,再看卫珩。   心里模模糊糊的就猜到了一些。   虽然他不相信卫珩真会胆大包天的把楚戚戚怎么样,但是这两人肯定有越界的地方了。   楚祖荫这个气啊,他还在呢,卫珩竟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欺负”他宝贝女儿。   这是真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看他不揍死这个臭小子。   楚祖荫转头四处看了看,没有趁手的物件。   便抬起腿,脱下脚下的拖鞋,劈头盖脸就朝卫珩打去。   卫珩本是上来给楚祖荫疗伤的。   但是没想到楚祖荫一言不发,抬手就打。   楚祖荫的拖鞋是牛筋底的,打在头上还是很疼呢。   而且岳父打他,他也不敢躲,也不敢运功抵抗,只能生生的受着,嘴里还得道:“岳父大人,小心不要动怒,注意身体。”   楚祖荫也不说话,另一只手也脱下另一只鞋,左右开弓。   楚戚戚就听见他爹屋里传来卫珩求饶的声音。   这是怎么了?   楚戚戚也不敢出去,只能干着急。   元真也住在二楼,就住在楚戚戚隔壁,为了就是防卫珩这个贼。   他听到动静忙也过来看。   楚渝住在楚祖荫的隔壁,也过来了。   楚渝一看他爹拿着两只拖鞋,抡圆胳膊正在打卫珩呢。   卫珩就站在那老老实实的挨着打,嘴里一个劲的道着歉。   诶,他爹这是怎么了。   楚祖荫平时总是笑眯眯的,很少发脾气的。   卫珩这一次舍命救了他们一家,而且与楚戚戚还有婚约,俗话说:一个女婿半个儿。   楚祖荫对卫珩一直都很好。   今天怎么打上了。   楚渝忙上前拉了楚祖荫,:“爹,有话好好说。”   元真看了情形,倒是能猜出楚祖荫是为什么,只是这事是不能说破的。   也忙对楚祖荫道:“侯爷,别气坏了身子。”   又对卫珩厉声道:“你这个孽障,还不赶快给侯爷赔罪。”   卫珩心思缜密,看楚祖荫这样,也猜出楚祖荫是知道点什么了。   但他相信楚戚戚是不可能和楚祖荫说这事的,极大可能就是楚祖荫自己看出来的。   诶,岳父生气也是应该的。   卫珩忙跪下给楚祖荫磕头赔罪。   楚祖荫根本不受他这个礼。   气哼哼的扭过身子不看他。   元真抬腿踹了卫珩一脚,:“滚蛋,别在这碍眼了。”   卫珩听了师父的话,给楚祖荫又磕了个头。   楚祖荫看卫珩开门出了屋子。   到底气不过,追到房门口。   一扬手,两只鞋飞了出去。   正打在卫珩的后脑勺。   打得卫珩一抱头。   楚戚戚从门缝里看,忍不住就想乐。   卫珩这模样就应了那句:抱头鼠窜。   闹了这一回,再回晋阳的路上,楚祖荫可是瞪大了眼睛看着卫珩和楚戚戚。   故此,卫珩是没有捞到一点儿机会与楚戚戚单独亲热了。   十天后,一行人回了晋阳楚府。   只是没想到,卫珩在楚府里竟见到了失散已久的姨母康氏和表妹吴月蓉。   原来卫珩前次回晋阳,说过想要找流落在江东的姨母。   楚戚戚当时听了就上了心,派人四处打听。   前几日派出人的总算找到了康氏母女。   并把她们接到了楚家。   卫珩与姨母也已经近十年没有见面了。   这一见面,康氏抱着卫珩是痛哭不已。   卫珩的眼眶也有些红了。   大家坐下来再一聊。卫珩才知道姨母这些年也没少受苦。   康氏当年嫁的是卫珩父亲的一位姓吴的拜把兄弟。   卫家遭了难,连累了康氏夫妇。   康氏的丈夫也被下了狱,并死在狱中。   丈夫死了,姐姐也死了,姐夫和外甥们被流放了。   康氏在京城举目无亲,也怕被人害了,便带着女儿吴月蓉离开,准备回老家。   但是在路上让人骗了,盘缠都没了。   母女两个还险些被人卖进了妓院里。   后来是一个路过的江东商人,看中了康氏的美貌,救了她们母女。   康氏感激之下,又走投无路就做了这姓宋的商人的外室,跟着来了江东。   因外室到底名声不好,康氏也不识字,一天到晚就窝在宅子里。   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外甥卫珩会做了大梁的太傅。   直到楚家人找到他,她才知道了卫珩的消息。   不过康氏拿出了一封卫珩母亲的信。   当年卫珩父子被流放,卫珩母亲被奸人掳去。   康氏曾经被人带着到关卫珩母亲的宅子里看过自己的姐姐。   但康氏是被人逼着要去劝解姐姐的。   可当卫珩母亲从妹妹嘴里知道丈夫和儿子,女儿都被流放了,更是万念俱灰。   她趁人不注意,往妹妹手里塞了半页信纸,然后当天晚上便撞柱而死了。   康氏不识字,也不知道姐姐在信上写了什么,但这封信她一直小心翼翼的留着。   今日见了卫珩才拿了出来。   卫珩展开发黄的半页纸,一字一字仔细的看去。   看完后是目眦欲裂,眼睛都充了血。   原来这么多年,此刻他才真正知道,是谁害了他们卫家……   作者有话要说:  这本书没有女配,也没有什么宅斗的戏份。 第87章 一重考验   信,显然是卫珩母亲匆忙下来的。   是写给卫珩父亲的,告诉他,背后陷害他们卫家的人是曹德。   卫珩看了信,只觉得心都要炸了。   曹德与卫珩的父亲是同乡,曾经关系还非常好。   后来曹德进宫做了太监,卫珩父亲与他才慢慢疏远起来。   卫珩记得,有一天晚上,父亲黑着脸从外面回来,母亲问父亲怎么了,父亲气愤的说了一句:曹德这个竖子!   从那以后,父亲就绝口不提曹德了。   后来卫家获罪,曹德还替卫父斡旋,而且卫珩与父亲、妹妹被押送出京时,曹德还亲自来送行。   当时卫珩父亲虽然面上淡淡,但还是感谢了曹德。   这也是后来卫珩参军,回京见到曹德,未顾曹德的狼藉声名,还与他走得非常近的原因之一。   他那时想,能够对朋友雪中送炭的人要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可是与曹德接触时间长了,尤其是知道曹德有呷男童的癖好。   还有无法接受曹德对他近乎于有些变态的掌控欲,他也像当年的父亲一样渐渐的疏远了曹德。   只是心里对曹德总是有一分念旧的感激,所以在之前兔儿山一战,曹德说他忘恩负义时,他落掌时才犹豫了一下,让曹德逃脱了。   只是没想到,曹德竟是害他家破人亡的幕后真凶。   他做了太傅以后,一直再查到底是谁害了他家。   可是查来查去,所有的线索都断了,他家的事情就像被人特意抹了去。   如今看也只有曹德才有这样的能力。   卫珩恨得肝肠寸断,他竟然瞎了眼,与害他家人的凶手交往了这么多年。   而且还让曹德在他手底下逃脱了。   不过后悔是没有用了,卫珩忙派人继续在兔儿山找寻曹德的踪迹,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康氏见了外甥如今出人头地的气派,心里替姐姐一家十分高兴。   只是外甥到如今还没有成亲,身边也有个知心人照顾伺候,她作为卫珩如今唯一的血脉长辈当然就得操心了。   她知道卫珩与楚家定了亲,她也见了楚戚戚。   以楚家的地位、财势,还有楚戚戚的容貌都是配得上自家外甥的。   不过她看那楚戚戚的行为举止倒真不是个安于内宅的贤妻良母的模样。   卫珩他们回来,当天晚上大家聚在一起吃饭。   康氏便见都是自家外甥伺候着那位楚大小姐,夹菜、喂饭,哄着那位大小姐吃。   而楚大小姐坐在那里只管张嘴,连一句体贴的话都没有。   而且同坐一桌吃饭的这些人,没一个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一个一个像是习以为常了,都觉得这样是理所应当的。   这可把康氏惊到了,女子应以夫婿为天,照料丈夫的起居饮食,怎么到外甥这里怎么反了呢。   她想到外甥少年时在楚家住过三年,难道在那三年里,外甥受了楚家的欺负,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康氏就有些心疼了。   当天吃过饭,卫珩送她们母女回院子时,康氏便说了,若是卫珩觉得委屈,这桩婚事她出面给退了。   卫珩听了康氏的话一愣,知道姨母是误会了,便忙解释,他和楚戚戚和楚家是有自已的相处之道的,让康氏不用担心。   卫珩心道,诶,还退亲,他现在不知多着急想赶快成亲呢。   只是他回来便与林氏商量要与楚戚戚马上完婚的事,可是楚祖荫来了倔劲,就是不同意。   林氏问楚祖荫为什么不同意,楚祖荫只说舍不得女儿,要三年后再成婚。   卫珩听了,都快跪了,三年后,那不是要憋死他吗?   卫珩知道老丈人是特意刁难他的,没办法,去找师父元真   但元真直接来了句,不管,让他自己解决。   这可把卫珩急得,屁股上差点又长了火疖子。   林氏也知道丈夫是在难为卫珩。   只是问不出真正原因,但林氏心里有数,这婚肯定是要马上结的。   卫珩这一回冒了这么大风险,把楚家三口从京城送回晋阳。   但京中的太子等那些人一定还会惦记着女儿,说不定正憋着什么坏主意,想要害他们楚家。   这时候只有让楚戚戚快点与卫珩成亲,才能断了这些人想把楚戚戚送去和亲的念头。   林氏不管楚祖荫的态度,但是得听女儿的想法。   第四天一早,林氏就来了女儿的房间。   这一回林氏也明显感觉到女儿变得更漂亮了。   楚戚戚原本就是美的,可如今她人就像那已经怒放的花蕊,绽出了绝世芳华的全貌。   林氏心中感叹,女儿的确长大了!   “戚戚,昨日我与元真道长说了你与卫珩婚事。   道长说,之前是以要做法灭了你这个妖孽的名义回的晋阳。   如今道长已经给皇帝又上了奏本,说卫珩天降福星,就是来克你这妖孽的,而且卫太傅以社稷为重,愿意与你成亲,破了你的道行,以保大梁江山永固。   奏本很快就会批回来,你看你与卫珩的婚事是不是现在就该张罗了。”   楚戚戚躺在榻上,红锦正给她喂着樱桃。   楚戚戚回到了晋阳,就像鱼儿回到了大海,笼子的鸟放归了蓝天,是回到了自己的天地。   她听了母亲的话,撇了撇嘴,师父说不帮卫珩,这不还是帮了嘛。   不过她也是知道事情只能如此处理了,懒洋洋道:“娘,您问卫珩了吗?”   林氏笑:“卫珩一天找我三遍,他是着急的不得了。”   楚戚戚翻了一个白眼,让他着急去。   林氏看楚戚戚,怎么觉得女儿兴致缺缺的。   楚戚戚当然兴致不高,昨晚,卫珩的姨母康氏带着女儿吴月蓉来了她的院子。   因康氏是卫珩的长辈,楚戚戚是很热情的招待了她们。   只是大家坐下来说了一会子话,康氏便转弯抹角的说了什么女儿家应该贞贤淑静,以夫为天的话来。   这要是旁人与她说这话,楚戚戚直接就甩脸子了。   但康氏是卫珩的姨母,她又端了长辈的架子说这些。   楚戚戚是强压了怒气。   康氏巴巴的说了半天,看楚戚戚连一个眼神也没给她,便也有些不高兴,更是直接说了些女子要遵守女戒等规矩。   楚戚戚相信康氏说得这些话,卫珩必是不知道的。   只是卫珩身边的人若都是康氏这种想法,天天给她和卫珩洗脑,卫珩以后再赞同了这些话,那她怎么能受得了这样的婚姻。   后来还是吴月蓉见楚戚戚一言不发,都皱了眉头了,才死活把她娘拽走了。   楚戚戚被康氏魔音绕耳了半个时辰,晚上睡觉时,就又做了梦。   梦见卫珩当了皇帝,她做了皇后,可是所有大臣都说她的品德不够做皇后,都劝卫珩纳妃。   卫珩刚开始不同意,后来也变了心,说他们之前说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话不作数了。   是一下子纳了一百多名妃子。   卫珩还让他的宠妃练习玉女心经,从此再也不理她了。   楚戚戚做了一晚上这样的梦,早晨起来就没什么精神头。   听了母亲的话,又想起了昨晚的梦,:“对了,娘,前段时间我从海外回来,让小舅舅告诉您把家里的财产往海外转移些,您这边转移了多少啊?”   林氏感叹,林云昭回来说要往海外转移生意,她刚开始并不在意,好好的,往海外转干什么。   不过她看林云昭坚持,也不好拨弟弟的面子,而且女儿特意交待,便转了些小生意。   直到这次女儿、丈夫、儿子差点遇险,惊到了林氏。   虽然有卫珩在,但多条路,多条生机。   林氏这两天也忙着把核心的产业向外转移些,:“你小舅舅正在弄呢,他前段日子又出海了,算来,过几天就该回来了。”   楚戚戚听林云昭要回来,心里才高兴起来。   母女两个正说着话,就见绿拂气哼哼的进来了。   林氏见了,这是怎么了?   绿拂见林氏问,不敢不回答,便把昨晚康氏来对楚戚戚说的话,学给了林氏听。   又道:“刚才那位姨奶奶屋里伺候的小红回来说,那位姨奶奶昨晚和吴表小姐嘀咕半天,好像是让吴表小姐给姑爷做妾呢,这不一早,那表小姐就给姑爷送鸡汤去了。”   小红原是楚戚戚院子里的大丫鬟,因楚戚戚想着康氏在她家住,怕有些下人对康氏不尽心,便派了小红到康氏的院子里当大丫鬟。   有她的人在那里坐镇,就没有下人敢熊康氏了。   只是没想到小红传回来这么一个消息。   林氏看了女儿的脸色,知道女儿也是生气了,忙拍了拍女儿的手,:“那康氏是个糊涂人,阿珩必是明白的,等娘与阿珩说一声。”   楚戚戚嘟了嘴,:“不用,卫珩位高权重的,以后这种事情少不了,没有自家人,还有外人呢,回回都得您提醒,这日子就没法过了,还得看卫珩自己的态度,这一回正好验证下。若不好,我还不嫁了呢。”   林氏觉得女儿说得也是有道理的,不过她可不想女儿与卫珩因为这等事离心,便安排了晚上一家人再在一起吃饭。   卫珩除了忙与楚戚戚的婚事,他还有许多公事要忙,尤其是黑龙旗军队的调度。   这一早晨,刚回了几封文书,就听院门口的护卫来报,说表妹吴月蓉要见他。   吴月蓉与楚戚戚同岁,也差了卫珩六岁。   当年卫珩母亲与康氏姐妹之间的感情极好,康氏为人柔弱胆小的,都是卫珩的母亲在照拂她。   吴月蓉从小就是在卫家长大的,卫珩小时候也带着自家妹妹和表妹玩。   但卫家出事时,吴月蓉只有六岁,这么多年未见,吴月蓉长大了,容貌与她母亲很像,长得也很漂亮,看上去柔柔弱弱的。   卫珩以为表妹来,是姨母有什么事呢,忙让人把吴月蓉带进来。   不过吴月蓉一进来,卫珩一看,她手里拿了个食盒,竟是来给他送汤的。   卫珩就是一皱眉,:“表妹,这种事,有下人在做,你告诉姨母就不用多操心了。”   吴月蓉听了脸就一红,忙应了。   卫珩又问了几句,交代:“姨母若闷了,你就让你表嫂带着你们出去逛逛街,你表嫂是最喜欢逛街买东西的。”   让楚戚戚陪着逛街?   吴月蓉想着昨天母亲同楚戚戚说得那些话,心里就直敲鼓。   但表哥这样说了,她只能应了。   吴月蓉从卫珩院子里出来,,想了想,就拐到了楚戚戚的院子。   楚戚戚刚和母亲说完话,正在廊下逗鹦鹉呢。   这鹦鹉是卫珩刚给她买的,鹦鹉见了楚戚戚,扑棱着翅膀,叫着:“卫珩心悦楚戚戚”、“卫珩心悦楚戚戚”。   听得一众丫鬟都忍不住乐了。   楚戚戚知道这是卫珩教的,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笑模样。   回头就看见吴月蓉走了进来。   吴月蓉穿了一件粉色的襦裙,杏眼桃腮的,也是个美人。   吴月蓉看了楚戚戚,上来施礼。   楚戚戚看她眼睛亮亮的,看着自己眨啊眨的,还有些脸红。   嗯?她这是要做什么?   不过等楚戚戚让她到屋里坐时,她又不坐,围着楚戚戚转了两圈,就回去了。   把楚戚戚反而弄得有些懵。   晚上,一大家子的人一起吃晚饭。   楚家是不分男女,都坐在一起,而且也没有什么寝不言食不语的规矩,都是一边吃一边说。   康氏就见卫珩又坐到了楚戚戚旁边,给楚戚戚夹菜,喂饭的,态度十分殷勤。   康氏就有些不高兴,脸上就流露出来。   楚戚戚眼睛一瞟,就看见了康氏的表情,忍不住翻了白眼。   卫珩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楚戚戚身上,楚戚戚的白眼他当然看到了。   嗯?她的大宝贝怎么了,谁惹她了吗?   卫珩顺着楚戚戚目光看去,就见姨母一脸不悦的看着楚戚戚。   姨母怎么会这么看戚戚?难道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好在吃过晚饭,林氏竟然开恩,让楚戚戚送卫珩回前院。   楚祖荫听了妻子的话,刚要阻拦,被妻子一瞪,便不敢说话了。   卫珩知道这是岳母在给他和楚戚戚单独相处的时间,心里这个美啊。   出了饭厅,卫珩提了个琉璃灯,因长辈都在,他们两个是一前一后的走。   等出了内院,往二门的路上,有一个小花园,花园内有棵又高又大的梧桐树。   卫珩回头撇了一眼跟着的人,他的小厮看了,忙低着头跑到二门口把风去了。   红锦和绿拂看了,身子向后转,守住了内院的月亮门。   卫珩一把拉了楚戚戚的手,转到大树后,把她抵在树干上,低头便吻。   他已经有三天没有见到楚戚戚了。   他这三天,晚上睡觉都会做梦。   梦的都是那一晚,他和她在一起。   那一晚的每一个细节在梦里都被无限的放大。   他一遍又一遍的品尝她美好的滋味。   欲罢不能,只想沉醉在梦中,不愿醒来。   幸好身上有楚戚戚的肚兜,可以聊以解相思。   今日见了楚戚戚,哪里还能忍耐住。   早在吃饭的时候,他的腿在桌下就夹住了楚戚戚的腿,小卫珩在楚戚戚的大腿上蹭了好几下了。   现在就剩他们两个,卫珩不需再忍。   嘴吻着,手揉着,一只手还拉了楚戚戚的手,好好的安抚了小卫珩。   ……这个不要脸的家伙。   楚戚戚没想到卫珩急成这样,她想挣扎,奈何卫珩就如下山猛虎一般,根本无法挣脱。   两个人正在缠绵之际,就听红锦道,:“谁在那里?”   楚戚戚一听有人来了,忙推开卫珩。   卫珩好不容易得了与他大宝贝亲热的机会,却被人打断了,脸都黑了。   他扭头看去,又见月亮门那转出一人,正是吴月蓉。   卫珩就是一皱眉。   只好整理衣襟,从树后走了出来。   “什么事?”   吴月蓉第一次见到卫珩黑脸。   卫珩真要沉下脸,煞气十足,就连他手下身经百战的士兵都害怕,更何况说吴月蓉。   吴月蓉腿有些哆嗦,结巴道,:“娘,请表哥、表哥过去说话。”   “可是有什么急事吗?”   “呃,呃,”吴月蓉顿了一下。   “若没有什么急事,我明天早上去见姨母,天这么晚了,你一个姑娘家,不要在府里乱转,也早点回些休息吧。”   卫珩沉声道。   吴月蓉听了卫珩的话,脸都红了。   忙慌乱的向卫珩行了礼,跑走了。   卫珩再回身,就见楚戚戚也从树后走出来,直接就往月亮门去,就要回内院了。   卫珩忙赶上两步,刚拉起她的小手,“戚戚。”   楚戚戚根本没回身,一巴掌打掉卫珩的手。   似笑非笑的睨他一眼,径直走了。   卫珩揉一揉被抽红的手背,楚戚戚这一下可是用了力的。   他便知道她是生气了。可是她为什么生气啊?   卫珩想了楚戚戚似笑非笑那一眼,没想出来原因   等回了自己的院子,属下又有公务来报,卫珩通宵未睡。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他想了想,还是先去了姨母的院子。   康氏见了卫珩很高兴,连问吃过早饭没有,看卫珩眼圈有些黑,又是一阵心疼。   卫珩一一答了,又问道:“姨母昨晚找我有何事情。”   康氏昨晚看林氏竟然楚戚戚去送卫珩,这未婚夫妻的怎么能这么随便呢。   她想着卫珩在饭桌上的样子,便觉得需要与卫珩好好的说一说,怎么也得立立规矩啊。   “珩儿啊!”康氏直接开口便说了,:“你是一家之主,还是当朝的太傅,怎么能这么放纵你的未婚妻,应该是她来照顾你的。”   卫珩听了姨母的话,心里便明了些,:“姨母,你这话与戚戚说过吗?”   康氏哼了一声:“前几日与她说了说,不过也没见她听,你还要好生与她说说。”   卫珩忍不住扶额,以楚戚戚的性子若是能听康氏的话就怪了,她没让康氏下不来台,已经是给他面子了。   就听康氏又道:“珩儿啊,姨母怎么看那楚戚戚也不会是个好主母,不如就让月蓉跟了你,让她照料你的生活,姨母也好放心。”   卫珩听了这话腾地就站起身来,他现在是彻底明白昨晚楚戚戚似笑非笑那一眼是什么意思了。   他的姨母好糊涂啊!   “姨母,这话你不要再和任何人说了,我和戚戚的感情您不懂,表妹那边我会让戚戚和岳母替她寻一门好亲事,您就放心吧,还有过两天我就给您找个宅子,您就和表妹搬出去吧。”   如果再让姨母在楚家待下去,姨母就得成搅屎棍了。   康氏有些惊,从她见了卫珩起,卫珩对她是十分的尊敬,总是微笑的。   她便以为卫珩是好性子的。   此时见了卫珩气场全开,就吓得不敢说话了。   卫珩给姨母行了一礼,转身就出了屋。   康氏想喊他,张了张嘴,哆嗦着嘴唇发不出声音来。   卫珩大步直接去了楚戚戚的院子。   楚戚戚院子里也有客人,正是吴月蓉。   楚戚戚见吴月蓉来了半个多时辰了,也不多说话,老是趁着她不注意,就眨着眼睛看她。   等楚戚戚回看她时,她就低下头,脸还有些红。   这人怎么一回事?   楚戚戚知道康氏想让吴月蓉给卫珩做妾的,难道这吴月蓉是来与她这个未来的主母联系感情的?   楚戚戚实在受不了这种像杨纤云一类的小白花型的女子。   便直言不讳道:“你想给卫珩做妾,不用来找我!”   吴月蓉听了楚戚戚的话,一下子从凳子上跳了起来,脸涨得通红,连连摆手,:“表嫂,我没这个想法的,真的,你信我!”   “什么信不信的?”随着话音,卫珩沉着脸走了进来。   嗯?这家伙竟敢来她的院子,不怕她爹揍他啊。   卫珩现在是什么顾不得了,就是被楚祖荫揍一顿,他也把话说明白。   卫珩直接携了楚戚戚的手,对吴月蓉道:“我刚才与姨母说了,让你表嫂为你寻门亲事,还有过两天你就和姨母搬出去住吧。”   吴月蓉早晨见卫珩来见母亲,她就避了出来,来了楚戚戚这里。   她当然能看出卫珩是生气了,而且不是一般的生气,竟然要撵了她们离开楚家。   吴月蓉心中知道母亲一定是说了不该说的话了,而且也一定和表哥说了让她做妾的事了。   这是惹急了表哥了。   诶,她这个女儿当得真累啊,回回都要给她娘善后。   吴月蓉一咬牙,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磕了一个头。   声音之响,楚戚戚都替她一疼。   这是要干什么?逼宫吗?逼着让她和卫珩答应纳她为妾?   楚戚戚看了卫珩一眼,卫珩心中也是这般想法,不禁大怒。   他卫珩如今是大梁的太傅,他唯一的表妹,如果要嫁人,不知有多少人得上杆子来娶。   吴月蓉完全可以嫁到一个四品官员家做主母的。   就是不知姨母和她怎么想的,竟然想做妾,难道不知道宁为穷□□、不为富人妾的道理吗?   楚戚戚也是这般想的,就觉得这母女两个实在太糊涂了。   不过她们两个到底是卫珩的血亲,楚戚戚觉得从面子上她也得劝两句。   楚戚戚刚想开口,卫珩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不用说。   卫珩冷冷的开了口:“你这是要做什么。”   吴月蓉就觉得面前的卫珩就像一座冒着冷气的大冰山,都能把人给冻死。   她鼓是了勇气,勉强压住了身上的战栗,猛地往前一扑,抱住了楚戚戚的大腿,大叫一声:“表嫂,我绝不做妾!”   楚戚戚看着吴月蓉一脸向她表决心的模样。   她这是唱得哪出?   不想做妾?   这是小白花以退为进,演戏呢?   ……还是说得心里话啊? 第88章 有眼无珠   楚戚戚看着抱着自己大腿的吴月蓉。   她到底还是卫珩的亲表妹呢。   楚戚戚拿眼神示意红锦、绿拂,红锦和绿拂忙上来扶起吴月蓉。   “月蓉妹妹,你快坐吧,一家人有话好好说。”   楚戚戚笑着说了声,又瞟了一眼卫珩,:这可是给你面子了,你也收起你的脸色吧,别在吓着你表妹。   卫珩听楚戚戚说一家人,心里熨帖了许多,他的大宝贝还是与他心意相通,知道他的想法。   吴月蓉站起身,却没坐,而是红着脸看着楚戚戚道:“表嫂,我没说假话,我、我真的没想过做妾,我娘若说了什么,都不是我的想法。”   楚戚戚就觉得这个吴月蓉挺有些意思的,这话不和卫珩说,而是对她说。   卫珩本来心里生气,不过听了吴月蓉的话,觉得这个表妹比起姨母来,还算脑袋瓜拎得清楚些。   而且她叫楚戚戚为表嫂,把卫珩叫高兴了。   卫珩捏了捏楚戚戚的手,那这事就让他的大宝贝全权处理吧。   楚戚戚微微一笑:“既然月蓉妹妹是有别的想法,你表哥也在这里,不妨说说,我们给你参详参详。”   吴月蓉眼圈一红,:“表嫂,今日就当我脸皮厚了,说出这种话不害臊的话,可是表嫂,我说的确是心里话。   我娘当年走投无路给刘广做了外室,让刘广的当家娘子知道,打上门来,当着那么多街坊邻居面骂我娘,还把我家都给砸了,从那以后我就立誓,绝不做别人的妾室。”   吴月蓉说着眼泪便流了下来。   “刘广经常在外做生意,也不在家。后来他也不来我娘这了,也不再给我娘钱,我和我娘就靠给人洗衣服度日。   我娘没读过书,胆子还小,还穷怕了,所以才起了不该起的念头,表嫂,表哥,你们就原谅她一次吧。”   楚戚戚听了这一段,又看吴月蓉哭得是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   这娘俩也是够惨的。   “月荣妹妹,你不要哭了,红绵,去打水来伺候表小姐梳下妆。”   吴月蓉也知道自己失态了,忙与红绵一起去了侧间,重新洗了脸。   等吴月蓉再出来,楚戚戚就发现这姑娘有些不一样了。   就觉得脸没有那么白了,身上也没了之前那种柔柔弱弱的小白花的气质了。   吴月蓉看楚戚戚打量她,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这次我和我娘来表嫂家,我娘嫌我太粗鲁,没有个女孩样子。   就让我多抹些粉,把眉毛拔细了,柔弱些像个大家闺秀。”   还带这样操作的,楚戚戚忍不住笑了。   不过瞧了如今吴月蓉那微带小麦色的肤色,可比之前她小白花的模样顺眼多了。   吴月蓉看见楚戚戚笑了,她也笑了。   眼睛闪亮亮的看着楚戚戚。   “表嫂,我来了楚家,听到了很多有关你的故事,又看到了你的风采,我觉得女孩子,就应该像你这样活法。”   卫珩看了吴月蓉对楚戚戚满眼的仰慕,忍不住也想笑。   楚戚戚是晋阳乃至江东的女子中的第一人,号称楚霸王。   她可不光是很多男子心目中的女神,有很多女孩子也都是倾慕她,以她马首为瞻的。   她可属于男女通杀的。   自己这个表妹才来了几天,便也成了楚戚戚的拥趸了。   楚戚戚哦了一声,怪不得,这两天吴月蓉一天往自己院子跑两三趟,却红着脸不说话,只是拿眼睛看她呢。   原来是这个心思。   就听吴月蓉又道,:“表嫂,就凭你敢退亲三次,还鞭打了状元郎,这份气魄,就是世间少有的奇女子。”   楚戚戚听了想笑,这马屁都拍出了彩虹色。   不过吴月蓉可是一本正经的,一看说得就是心里话。   卫珩听到这,彻底放心了。   他也不好在这多听女孩子家的闺房话,而且在待下去,说不定楚祖荫就得来撵他了。   卫珩咳了一声。   屋里伺候的丫鬟,还有吴月蓉,听了他的咳嗽声,忙都一低头。   吴月蓉眼角余光就看见卫珩侧过头,亲了楚戚戚一口,笑道:“这里的事就交给你了。”   说着站起身走了。   楚戚戚的脸有些红,这家伙一点也不顾忌。   不过卫珩走了,屋里的气氛明显就轻松了。   楚戚戚让人给吴月蓉端来一杯杏仁茶,:“你尝尝,这是今天厨娘新榨的,若觉得苦,加些玫瑰露。”   吴月蓉听话的尝了一大口,:“不苦,好喝的。”   “那等会,你就带回一些,给姨母也尝尝。”   楚戚戚如今倒挺喜欢吴月蓉的这股爽利劲,:“嗯,你还是大大方方的好,之前那样子的确有些造作。”   吴月蓉不好意思道,“之前装像也是怕被人笑话,嗯,表嫂,其实我也是练过几天功夫的,我虽然瘦,但是我力气大得很,之前欺负我们家的地痞流氓都被我用烧火棍给打了,后来他们都怕了我的。”   哦?楚戚戚看了吴月蓉瘦瘦的模样。   吴月蓉忙解释,:“在家时总吃不饱饭,所以瘦,但我的确有力气。”   吴月蓉看了看旁边站着的红锦,站起来,一把把红锦抱了起来,还往空中扔了两下。   红锦不防,被她吓得连连尖叫。   楚戚戚忙道:“快放下吧。”   不过她看吴月蓉放下红锦,不红不喘的样子,的确力气很大。   “你也会武功?那你的武功跟谁学的?”   “我爹也是武将,有家传的武功,小时候,我和表哥连一起练过武呢。   后来,我和我娘老被人欺负,我就按我爹留下来的书自己练。我吴家的棍法是最厉害的。”   楚戚戚听她说的有趣,笑道:“对了,你不想做妾,那你想找个什么样的郎君啊。”   又提到这个话题,吴月蓉脸便又有些红,:“表嫂,说实话,我、我现在不想嫁人。”   不想嫁人?吴月蓉如今也十八岁了,这个想法也算是叛经离道了。   “那你想做什么?”   “我、也想参军,想做个女将军。”吴月蓉眼中闪着异彩。:“成为永平长公主那样的巾帼英雄。”   女将军?大梁如今可只有一位女将军。   而楚家的老祖宗永平长公主可是百年来最传奇的女子,是大梁人心目中的女神仙。   “表嫂,你会不会觉得我有些自不量力,我娘总说我是瞎做梦,总让我早点嫁人。”   吴月蓉的神情黯淡下来。   “这有什么?谁说女子必须得安于后宅。   别说我们家的老祖宗永平长公主,就是我们家如今所有的生意都是由我娘掌管的,连我爹都得听我娘的呢。   我去海外,海外还有个女儿国呢,那里的国王都是女子呢。”   楚戚戚不以为然道。   “女子也能当国王?”吴月蓉听了惊讶极了。   “当然能了,就是前朝,还出过很厉害的女皇帝呢。”   楚戚戚没好意思说,她还有个戚戚国,她还是戚戚国的女国王呢。   “有些男人,瞧不起女人,可他们就不想想,连他们都是女子生的呢。   另外我们女子可不能妄自菲薄,总觉得赶不上男子,自已就瞧不起自己了。   咱们女子可以做许多事情呢,男子能做的,我们也能做。”   吴月蓉听了楚戚戚的话,兴奋的用力点了点头,:“我听表嫂的。”   楚戚戚又问了问,知道吴月蓉也不识字。   便交代:“我找个女先生先教你识字数术,   这两样即使不参军,你以后做个当家主母也得要会这些的   另外等我师父来,我让我师父再教你些武功。还有你娘那边,我让你表哥同你娘说。”   吴月蓉听了鸡啄米似的点头。   嗯,就知道这些事同表嫂说最管用了。   她这些天可都看到,表哥对表嫂简直是千依百顺。   所以这一次她没有去找表哥卫珩说这些话,而是抱了楚戚戚的大腿,还真得了她想要的结果。   楚戚戚把这事儿与卫珩说了。   也不知道卫珩是如何与康氏说的,康氏是消停了,也同意让吴月蓉学习功课等。   只是吴月蓉说想当女将军,过了两天,大梁唯一的女将军曲清婉竟来了楚家。   楚戚戚第一眼看到曲清婉,就见她一身红装,秀丽飒爽,眉眼间有种男儿的英气。   卫珩给她介绍了,曲家也是大梁的将门世家,曲父是卫珩的好友,也是卫珩的左膀右臂。   曲家军五万人,占了大梁整个兵力的四成,实力不可小觑。   楚戚戚对曲清婉的第一印象不错,再加上卫珩说,这曲清婉一直跟随她的父亲和曲家军四处征战,当年与卫珩都曾并肩作战过。   她这大梁第一女将军的称号,可是实打实的用战功赢回来的。   楚戚戚便热情的招待了曲清婉,也把吴月蓉介绍给了她。   不过接触下来,曲清婉对楚戚戚的态度却是不咸不淡的,反而对吴月蓉很是亲近。   楚戚戚热脸碰了个冷屁股。   她琢磨了琢磨,没琢磨出来是为什么。   便留心的观察了几天,终于看出了门道。   这曲清婉一天到晚跟在卫珩身边,不离左右。   楚戚戚有一次看到她与卫珩说话。   曲清婉眼睛亮亮的,脸上带着笑意,那一刻她根本不像一个女将军,而是一个难掩芳心春意的普通女孩。   ……哦,原来又是卫珩的一朵桃花。   怪不得这人对她态度不佳,反而去讨好吴月蓉   楚戚戚寻了机会状似无意的问卫珩,:“曲清婉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没有成亲?”   卫珩摊手,他哪里知道这种事儿。   “你们黑龙旗有那么多未成婚的高级将领,就不能选出一个撮合一下。”   撮合曲清婉?   卫珩摇头,这些人都把曲清婉当成兄弟一般,谁能和自己兄弟成亲。   “那你也把曲清婉当成兄弟?”   卫珩点头,那是自然了。   都是从战场上一起生死厮杀出来的,当然都是好兄弟了。   楚戚戚看卫珩的神情并不作假,他是真的不知道曲清婉的心思。   这个傻子,你把人当兄弟,可你的兄弟却想睡你呢。   只是楚戚戚却觉得有些憋屈。   曲清婉打着兄弟名头陪在卫珩身边,她父亲还是卫珩倚重的人。   而且曲清婉这次来是代表她父亲与卫珩谈重要的军事上的事情。   楚戚戚是没有什么理由让卫珩远离她的。   而且若是她过于针对曲清婉,便显得她有些无理取闹,落了下乘。   楚戚戚便看这外表大气端庄的曲清婉,行事很有手腕,很快就与黑龙旗上上下下的将士们打成了一片。   与吴月蓉成了闺蜜,康氏对她也是赞不绝口。   连母亲林氏都挺欣赏她。父亲楚祖荫和哥哥楚渝也都夸她做事稳妥。   真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诶呀呀,难道这些人都有眼无珠吗?   这么妥妥的一搽大绿茶,楚戚戚竟没办法说出她的真面目。   楚戚戚生气,她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就又遭了秧。   不过可算还有一个跟她一样火眼金睛的人。   ……小舅舅林云昭终于从海外回来了。 第89章 风云突变   林云昭第一眼也察觉到了楚戚戚的变化。   这样的认知让他有种锥心的痛。   他在海外也知道了楚家三口在京城的遭遇,所以才会匆匆赶回来。   ……不管世事如何变化,她依然是他最疼爱的人。   林云昭听了楚戚戚说元真道长已经给皇帝上了奏章,如今正等着皇帝的批复。   但做生意的人永远都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林云昭更不会,便又给楚戚戚出了个主意。   楚戚戚听了林云昭的主意,也正合了她的心意,便让小舅舅快去安排。   只是林云昭这次回来,就见楚府里可比过去热闹多了,人来人往的。   卫珩这次回晋阳,因为杨元安陷害楚家的事情,他直接就把杨太守一家关了起来,安排自己手下人接管了晋阳城的事务。   但是卫珩又怕会有人不利于楚家,另外想着离楚戚戚近些,他便没去府衙,干脆就在楚家办公了。   楚家给他单独弄个院子,开了个角门,方便他的人进出。   故此林云昭也能经常看到卫珩和他手下人。   林云昭心细如发。   只两天下来,便觉得有些不对劲。   怎么卫珩身边老跟着一个年青的女子呢?   虽说是他手下的女将军,可是卫珩就要与楚戚戚成亲了。   这出来进去的,老带着给个别的女子,让楚戚戚情何以堪。   林云昭怕楚戚戚多心,没和她说,而是侧面的与自己的姐姐林氏提了提。   可是没想到从姐姐嘴里却听到了夸奖曲清婉的话。   呦,林云昭是了解自己姐姐的,她轻易不会夸奖人的。   林云昭又和姐夫楚祖荫和外甥楚渝讲了讲。   这两个人对曲清婉的印象也都不错。   诶,林云昭就觉得不对劲儿了。   这若按往常楚家人心疼楚戚戚的劲头,此时早就该想办法收拾这个曲清婉了。   可现在还都认为她不错。   林云昭又问了问楚府的其他人,都说这个曲将军人挺好的,又能干又漂亮,待人处事温柔大方。   呀!这曲将军好厉害啊,竟成了所有人眼中的没有缺点的仙女了。   林云昭本身是八面玲珑的人,他深知一个人要是八面玲珑,人人都夸,那这个人肯定是一个心机极沉的人。   楚戚戚不会傻了,也认为曲清婉是个好人吧?   林云昭忙去找楚戚戚。   楚戚戚心里正窝着火,可是有关曲清婉的坏话,她还不能跟别人说。   听了小舅舅对她的提醒,她可算是找到了与她同样独具慧眼的知音了。   便噼里啪啦的和小舅舅讲了一大顿。   林云昭听了心里大怒。   楚戚戚做什么事都是直来直去的,从不使阴招。   而这曲清婉打着兄弟的名义来接近卫珩,又会收拢人心。   论使手段,楚戚戚还真的不是她的对手。   林云昭摸了摸楚戚戚的头,:“放心,小舅舅给你出出气。”   楚戚戚高兴了,有小舅舅出马,她就等着曲清婉倒霉吧。   林云昭自认他从来都不是好人。   事实上能把生意做到这么大的商人,又怎么会是个干净人呢。   林云昭晚上吃饭时就又同姐姐林氏问了问曲清婉。   林氏眼睛便一亮。   林云昭到如今一直没有成亲,都成了林家的头等麻烦事了。   难得林云昭今日竟提了两次曲清婉。   难道铁树开了花,自家弟弟看上了曲清婉?   林氏忙问了,林云昭大大方方:“还请姐姐从中费心了!”   林氏这个高兴哦。   这有什么费心的,在她心中,她这个义弟,模样好、本事强。   大梁的船王,江东最有名的王老五。   许多江东世家,都上杆着想把家中女儿嫁给他呢。   唯一一点就是商贾地位低,但林云昭可是皇商。   而且他们林家以后还会是卫珩的岳家,那地位就不用提了。   第二天林氏忙去找了卫珩,说了林云昭相中了曲清婉。   呦,卫珩心里就是一愣。   他当然知道林云昭心中的那个人是谁。   怎么会突然就看上曲清婉呢?   但卫珩乐见其成,少了个情敌还不好。   只是他作为上属,也不好管女下属的亲事。   便让林氏自己去找了曲清婉,曲清婉若看好林云昭,他就和曲清婉的父亲直接谈,把这门亲事给定下来。   林氏是个行动派,马上便去找了曲清婉,说了林云昭的事儿。   曲清婉也是一愣。   林云昭在江东的名声这么响,她来了当然也听说了。   而且也跟着卫珩见过林云昭两面。   对这个气度不凡的美男子,印象也是很深刻的。   不过当时林云昭可对她没有表现出任何意思。   怎么会突然让林氏来提亲?   不过曲清婉到底还是个花季女子,有林云昭这样人中龙凤的爱慕者心里还是有种说不出的得意。   这要是让卫珩看到,也会觉得她是抢手的。   而且林氏态度如此热络,以曲清婉的为人当然不会当面直接回绝的,下了林氏的面子。   便羞答答的说对林云昭不是很了解。   大梁民风开放,林氏也不是古板的人。   也觉得得让曲清婉和林云昭私下里说说话,互相了解了解是好的。   便安排了两个人在林府后花园,“偶遇”一下。   只是曲清婉应约见到等待在后花园的林云昭。   林云昭的脸色却是淡淡的,根本没有林氏所说的爱慕的神色。   两个人说了两句话不疼不痒的话,林云昭突然对曲清婉行了个礼,“曲将军,云昭自知商贾身份配不上您的天人之姿,云昭告辞。”   说完转身走了。   ……走了?不是说他要心悦她吗?   曲清婉看着林云昭芝兰玉树的背影有些懵。   第二天,楚府便传出曲清婉看不上林云昭的商贾身份,拒绝了林云昭求亲的话来。   林云昭因此还病倒了。   呦,这一下楚府的人可就议论纷纷了。   这人心都是偏的。   林云昭是楚府的半个主子,还是江东的名公子,很多女孩子心目中的最佳夫婿。   这样的人物,曲清婉都看不上。   她的心有多高啊?   许多下人就愤愤不平了。   林氏和楚祖荫等虽未说什么,可心里也都有些不高兴。   林云昭还对看望他的姐姐和姐夫故意叹息,:“也许曲将军心中有她自已的人选吧。”   林氏知道自己这个义弟不会随便说话的。   曲清婉心中有另有所想。   那她这个想是谁呀?   别说江东,整个大梁比林云昭强的未婚男子也没有几个啊。   难道这个曲清婉是想嫁到皇室去?   可若是皇家人真看中了曲清婉,早就该下旨赐婚了。   曲清婉的年纪可比楚戚戚还大了一岁呢。   想来皇室之家的王侯是不可能娶一个武将出身、打打杀杀的女子为主母的。   那这曲清婉看中的是谁?   林氏是个精明人,此时想着曲清婉在卫珩身边转来转去的模样。   心里便有了点儿想法了。   曲清婉就觉得只两三天,整个楚府对她的态度就不一样了。   若原来是春暖花开,此时便是秋冬落叶了。   尤其是林氏,虽然态度还是不错,但是眼睛中可带着些冷意了。   曲清婉还以为是自己拒绝林云昭的原因。   心里很是委屈,便去找卫珩。   可卫珩这时候也很委屈,他刚被岳父、岳母一顿喷。   楚祖荫因为之前的事,就看不上卫珩。   此时得了妻子的令,是一顿絮絮叨叨的训卫珩。   而卫珩还不得不态度极好的听着。   而林氏则是言简意赅。   直接就问卫珩是准备纳妾吗?   这可把卫珩问慌了,连忙表明态度,他早就说过要与楚戚戚一生一世一双人了,怎么会纳妾呢?   林氏冷笑,:“那你与曲将军出双入对的,我们还以为你准备要娶曲将军呢。”   卫珩赔笑,:“曲将军与我是兄弟情分,我怎么会去娶曲将军呢?”   “兄弟?那我倒问你,她到底是男还是女?   一个大姑娘天天在你身边绕来绕去的,说是你兄弟,你觉得这天底下的人都是你这般想的吗?   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人得知道避嫌。”   林氏的话说得很直接也很重。   卫珩刚被捶完,曲清婉就来找他诉委曲。   卫珩看了看她红眼圈的样子,便也觉得一个女下属同他说这些的确非常不妥。   林氏都冲他发了火,就不知道楚戚戚是什么样的态度。   不过碍着曲清婉父亲的面子。   卫珩只让她去找楚戚戚说一说这事儿。   而且卫珩自此还真的注意与曲清婉保持些距离。   楚戚戚见小舅舅不费吹灰之力,便揭穿了曲清婉的画皮,忙拍了小舅舅一顿马屁。   但是她去教军场看卫珩练兵。   就见曲清婉一身红装,手拿一杆红缨枪,力战四名军士,不落下风。   周围的军士替她叫好助威,那一瞬间的曲清婉英气勃发,神采飞扬。   而站在一旁的吴月蓉,俨然已经成了曲清婉的头号拥趸,连蹦带跳的替她加油。   楚戚戚想起嘉荣关那些战死将士们,虽然曲清婉对卫珩的目的不纯,但到底是个保家卫国的女将军。   楚戚戚突然觉得有些没意思。   林云昭本以为楚戚戚会高兴起来,可是楚戚戚却是沉默了,这可不像是一个待嫁的新娘。   林云昭一想也能明白些楚戚戚的心情。   不过他还得做恶人。   晚上林云昭陪着楚戚戚在后花园里散步。   “戚戚,你知道,卫珩一定会飞龙在天的。但小舅舅相信他的为人,他对你会一辈子都很好的。   只是他若做了皇帝,肯定会有许多女子想做他的妃子。   不管这些女子是身不由己还是倾心爱恋,就如吴月蓉,曲清婉这些人,都会冒出来的。   你以后会面对无数次这样的事情。   戚戚你要想好,你以后要走的路。”   楚戚戚叹息,她又如何不明白呢。   她不会每一次都这样容易,吴月蓉虽被母亲逼了,但是她自己不想做妾,而小舅舅和她的爹娘不会每一次都帮她处理卫珩身边的桃花。   她还得靠她自己   “小舅舅,之前我心里总是想,卫珩当年义无反顾的离开我们家,宁肯与我解除婚约,也要去参军。   我在他的心中,并不是重要的。   这一次我与他一起去了嘉荣关。   看到了黑龙旗的将士如何舍生忘死,保疆卫土的。   那些死去的将士们一样都有亲人的,他们难道就不爱他们的亲人吗?   他们爱的,但他们的爱是大爱。   有了他们用血肉之躯换来的胜利,才保了他们所爱的人的平安。   小舅舅,那是我第一次理解了他的离开。   ……他是个英雄。   而我想陪在他身边。”   ……她竟是是这样的爱他。   林云昭低了低头,掩去了眼中所有的情绪。   抬头微微笑道,:“戚戚,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情吧,只是你要想着,小舅舅会在你的身后,永远支持你。”   树后被林云昭叫来听着这一切的卫珩,看向楚戚戚,目光中满是温柔……   第二天,卫珩与楚戚戚一起送走了林云昭。   大船即将起锚,卫珩拱手对林云昭大声道:“多谢!”   这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好男儿。   昨晚林云昭用的方式让卫珩知道,楚戚戚为了他们的感情受了什么样的委屈,付出了怎样的勇气。   林云昭亦拱手回礼。   他一直守护着的小仙女,找了她的幸福,也是他该放下的时刻了。   他看着撅着嘴的楚戚戚,:“小舅舅还要办正经事,等你大婚的时候,小舅舅一定回来。”   船越行越远,岸上楚戚戚的身影,慢慢的越来越小,就这样走出了他的世界……   只是卫珩没有等来梁景帝批复的奏章。   京中传来消息,梁景帝驾崩,太子韩瑾即位。   短短一个月,大梁变了天。   韩瑾做了皇帝后,第一道圣旨就是要削了卫珩的兵权。   卫珩从晋阳起兵造反。   黑龙旗大军即将开拔的前一晚,楚戚戚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好不容易眯了一会儿,忽然就觉得床头好像有人。   她惊醒一看,果真床边站着一道黑影。   楚戚戚刚想大叫,就被一只熟悉的大掌捂住了嘴,:“戚戚,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  男女主要腻歪一会儿。   小舅舅的戏份还没完,还会给小舅舅一个交代的。 第90章 夜探香闺   楚戚戚一听是卫珩的声音,紧绷的身子才一软。   卫珩感觉到楚戚戚明显松了一口气,便放开了捂着她嘴的手。   楚戚戚能说话了,忙小声道:“你怎么来了?诶,不对,你怎么会半夜进到我的屋子里来的。”   不要说晋阳候的内院防护是多么严密,就是楚戚戚院子里还有师父元真给她摆的八卦阵呢   就是武功高手轻易都是进不来的。   卫珩是怎么跑进来的。   但卫珩却没回答她的问题。   他双手捧起她的脸。   因为梁景帝一死,国丧期间,卫珩和楚戚戚就无法完婚了。   又因为太子韩瑾登基后,第一件就是要削了卫珩的兵权。   卫珩从各方面考虑,他就算不为自己,也得为楚戚戚还有跟着他的一帮兄弟着想。   绝不能做案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所性一不做二不休,便祭起“斩佞臣、清君侧”的大旗,起兵造反了。   这段时间他忙得如陀螺一般,根本没有时间见楚戚戚。   只是明天就要出兵了,他再也难耐不住心中的相思,今晚来夜探香闺。   现在佳人在怀,他还哪有时间说废话,先亲热亲热才是正道。   这些日子楚戚戚也是想卫珩的,感受到了他的人情,不由得就闭上了眼睛,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等楚戚戚缓过气来,睁开眼睛时,才发现卫珩已经脱了外衣进了帐子。   坐在床上,把她抱在腿上,搂在怀里。   卫珩低下头贪婪地看着十几日未见的心肝宝贝,屋角长明灯跳跃的烛火透过纱帘照进,她的脸闪着润润的光泽,精致的眉眼似乎又漂亮了许多。   楚戚戚难得的被卫珩灼热的目光弄得有些害羞了,微红着脸嗔道:“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卫珩依旧没有回答她。他的目光从楚戚戚的脸一路向下。   此时已进初夏,江东的天气已经是炎热了,楚戚戚是怕热之人,屋里除了放了冰块,晚上睡觉时,她就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纱衣。   如今薄薄的白色的纱衣在烛火的照映下,几乎就是透明的,她身体的轮廓纤毫毕现。   卫珩这些日子的相思如干柴一般轰地燃烧起来,黑濯双目,幽亮深沉。   楚戚戚的大床是一整块的檀香木制成的,结实,宽大,躺上三个人不会挤。   可是床到底不同于小木屋的土炕,再结实,也发出了吱吱呀呀的声音。   戚戚用尽脑中唯一的清明,勉强道:“红锦……外……面。”   今日是红锦在外面值夜。   卫珩头上的汗珠滴了下来,柔声的哄:“柳燕在外面呢。”   楚戚戚脑子如炸了般一片空白。   可怜平日里威风凛凛的楚霸王今晚是白兔遇猛虎,幼羊逢恶狼。   外间的柳燕这段时间按照卫珩的吩咐一直陪在楚戚戚身边的。   只是今晚她也没有想到日理万机的他家大人会夜探香闺。   而她作为“内奸”,还必须配合他家大人关了院子里的八卦阵机关。   卫珩因此才得以顺利进来。   柳燕听着屋里传来女子丝丝哑哑、水润绵密的娇啼声,和男子爱不释口的吸咋声。   还有他家大人一声声深情的叫着:戚戚、戚戚~   一直到窗纸透出淡淡的白,卫珩才放开了楚戚戚。   楚戚戚累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就抱着卫珩沉入了梦乡。   卫珩搂着她,直到她睡熟了,才起了身,穿好衣服。   又俯下身,在她的臀部下垫了一个枕头。   然后轻轻的用手碰了碰她汗津津的额头,昨晚把她累坏了。   这一次造反起兵,把她留在晋阳,是无可奈何的事情,这一仗不知会打多久,会不会打赢。   但他还是选择了要自私一回。   卫珩出了房门,对守在门外的柳燕吩咐道:“让她再多睡一会儿,我走后,就赶快把八卦阵的机关打开。以后一定要好生保护好夫人。”   ……他们家大人何曾这样啰嗦过。   诶,这英雄也变成绕指柔啊。   柳燕忙低头应了声是。   楚戚戚这一觉睡得极沉,是被红锦给摇起来的。   楚戚戚微一动身子,只感觉腰酸腿痛,就像要断了一样。   她看着红锦满脸通红的样子,低头看了看自己。   就见她是只穿了一个小衣和一条亵裤,身上都是青青紫紫的痕迹。   楚戚戚的脑袋哄的一声,昨晚的记忆浮现出来。   她看着床下的美人榻,梳妆台,还有打开的西洋镜。   地上乳白色的痕迹清晰可见。   ……她竟然和卫珩几乎胡闹了一夜。   还好卫珩还知道给她找了小衣和亵裤穿上,否则她都没脸见红锦了。   红锦看小姐也红了脸,昨晚她被柳燕点了睡穴,睡了一夜,不过她看到小姐这模样,也知道一定是卫珩昨晚来了。   作为贴身大丫鬟,小姐的身体她是最了解的。   小姐的月事一向准,这一次从京城回晋阳,四月份的癸水推迟了很长时间才来。   她看小姐一副如释重负,放了心的样子,就知道这一回小姐肯定是有什么事情瞒了她。   而且从回来后元真道长除了按之前给小姐保养身子的药膏外,竟还给了小姐保养那里的药膏。   而小姐每回洗澡后都要用。   红锦虽未成亲,但隐隐约约的也猜出点什么来。   小姐简直是太大胆了。   今日再看了小姐这模样如何不知,心中暗自埋怨卫珩。   因为国丧不能成亲,小姐这要怀孕了可怎么办?   不过眼前还不是想这些事儿的时候。   红锦对楚戚戚道:“小姐,已经过了午时,外面传来军号,黑龙骑的大军就要出征了。”   已经过了午时,她竟睡了一上午?   楚戚戚忙要站起身,就觉得有湿润淌了下来。   ……这个家伙。   楚戚戚也顾不得了,忙吩咐红锦伺候她沐浴更衣。   楚戚戚的浴室有平常人家两间屋子的大小,里面用白玉修的圆形的浴池,这与浴池有出入水口,常年留着热水。   楚戚戚在水中泡了一会儿,身上的青紫痕迹肉眼可见的淡了,等她洗好后出来,就见西洋镜中女孩皮肤就像喝饱牛奶一般水润白嫩,整个人美得耀眼极了。   看来这功法果真有美肤的作用。   楚戚戚闭目算了下,幸好她的月事刚走五天,还是师父说得安全的日子。   不过卫珩这一仗不知打到什么时候呢,他又不肯带她,怎么办好   等楚戚戚赶到晋阳城的北门口,卫珩的大军已经出了城。   楚戚戚骑着马沿小路追赶上去。   当手下的军卒禀告了卫珩,卫珩远远的就看见了立在山坡上的楚戚戚。   一人一马,是那般娇艳风华。   风吹起她的长发和裙角,她在向他扬手灿烂的笑。   他似乎都能听见她,如银铃般的笑声。   护卫催马上前,递给卫珩一个小包裹,“是夫人的丫鬟送过来的。”   卫珩打开包裹,里面是昨晚他给楚戚戚亲手穿的肚兜与亵裤,还有一方手帕。   帕上是她熟悉的字:“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这是当年他写给她的唯一的情诗,现在她写给了他。   卫珩回头看向那变得越来越远的、越来越小的美丽身影,举起了手中的帕子挥了挥,然后把它像珍宝一样放进了他的怀里。   不远处的曲清婉嫉妒得心都有些疼了,她不由得也回头看向那个身影。   哼,来日方长,她一定会想出办法,来取代那个贱人的。   楚戚戚看见一身红装的曲清婉回头看了她一眼,她能看出那一眼中的不甘与挑衅。   她想起昨日中午,她在曲廊上遇到了曲清婉。   曲清婉给她恭恭敬敬的施礼,不过在擦肩而过时,她听见曲清婉咬牙小声道:“你以为你让林云昭弄出这么一出,就会坏了我的名声?   真是笑话,我会一直陪在他身边的,我会与他并肩作战,一起杀敌,我会是他最好的助力。而你一个以色侍君的玩物,你会做什么,当你的美貌不在时,你又能拿什么留住他?”   她看着曲清婉催马紧跟在卫珩的马后,这一次曲清婉的父亲率领五万曲家军也造反了,跟随卫珩一同作战,所以曲清婉才有这样的底气来与她一争长短。   可是她楚戚戚又怎会是只知道以色侍人的菟丝花,他若是龙,她就是凤,龙飞凤翔,比翼起肩。   如今晋阳城可以算作是卫珩的后方的大本营,粮草、军资源源不断的从晋阳供给卫珩的大军。   楚家是拿出全部的财力来支持卫珩的。   而楚戚戚一天所有的事情都是忙着从楚家各地的商铺调集物资,支援卫珩。   如今晋阳城内,楚戚戚身边除了柳燕和柳青,卫珩还留了一队他的护卫来保护她。   而晋阳城是由卫珩心腹大将李响率三千精锐士兵驻守的。   从卫珩走后,楚戚戚最高兴的事情就是接到卫珩一次次胜利的战报。   只一个月的时间,卫珩便攻下江东、江南所有的城池,义军已经占了大梁整个东南。   只是正当卫珩准备一鼓作气沿着运河打到京师的时候,却收到了晋阳城遇险的消息。   谁也没有想到,东夷国的军队竟然像幽灵一般出现在晋阳城下,而领兵的正是东夷国的二王子贺兰谦,还有那掉到山崖下的曹德,还有杨元安…… 第91章 凤凰涅磐   这一队东夷军队大约有五千人。   是东夷最精锐的部队。   他们化装成大梁平民,从祁连山一侧越山而来。   晚上,晋阳城内的内奸杀了守门的军卒,放了东夷人进来。   幸好李响作为卫珩的心腹大将,也是有真本领的。   城内的黑龙旗军队,反应十分迅速。   但到底由于黑龙旗的军队人数少于对方,一场混战后,李响率兵退守到了晋阳城的内城。   东夷人占了外城。   双方都损失惨重,李响受重伤。   双方刚一开战,楚戚戚就发现,一波又一波的东夷人,将目标对准了楚府。   是拼死都要攻打进楚府。   幸好,楚府的护卫还有卫珩留下的卫兵都是武功高强之人。   而且元真道长没有随着卫珩走,而是留在晋阳,且当晚就在楚家。   元真道长和柳青、柳燕等护着楚家人也退到了内城。   白日里东夷攻了四次,也没有拿下内城,总算歇了兵。   当晚,楚戚戚看望受了重伤的李响。   李响的右胸是被敌军一剑刺穿。   若不是元真道长的医术高明,李响恐怕已经没命了。   楚戚戚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李响,脸色有些发白。   元真怕她害怕,忙安慰她道,“戚戚,有师父在,你就放心吧。”   楚戚戚咬唇看着师父,她知道李响的武功并不弱,怎么会被敌人伤成这样?   元真知道她所想,:“是曹德!”   楚戚戚不由得睁大了眼睛,曹德果然没有死。   元真也忍不住叹息了一声,:“可惜在兔儿山,卫珩没有打死他,这个畜生竟然跑到了东夷国去,做了卖国贼。”   楚戚戚想着那些涌向楚府的东夷人,心中有个念头闪过,拉着师傅衣角的手有些抖。   “师父,东夷人怎么会突然打过来,还攻进了城呢?”   “哼,当然是杨家搞的鬼,做的内应,这一家子逆贼。”元真道长恨恨道。   杨家是被卫珩一直关着的,但杨家也是晋阳的百年世家,总有些三亲六故的。   “那他们早就是筹划好的了,所以这次东夷人才能这样顺利的进到大梁来。”   楚戚戚说不下去了,必定是朝堂上有人给东夷人放了水。   而杨元安出现,就说明这背后的人,就是刚刚登基的太子韩瑾。   楚戚戚没想到韩瑾为了对付卫珩,与东夷人勾搭成奸,竟然引狼入室。   楚戚戚能想到的,元真道长当然也能想到。   他摸了摸楚戚戚的头,“戚戚,如今看卫珩起兵造反是对的。我们再坚持坚持,已经放出信鸽给卫珩了,他很快就会带兵打回来的。”   楚戚戚乖巧的点头,她不能让师父再为她分心了。   只是晚上,楚戚戚又了做梦。   是她很久很久没有做过的前世的梦。   楚家灭门,她被关在京城的大牢里,准备要送到北荻和亲。   而师父元真道长,从海外讲道归来,知道这一切后,单人进京来救她。   可是师父千方百计的闯进大牢,便中了杨元安移花接木的奸计。   以杨元安对楚家的了解,当然知道楚戚戚与元真的感情。   等元真进入牢房内,见到的是假楚戚戚。   元真不防之下,被假楚戚戚用浸了毒的匕首,捅在了肩膀上。   一时毒发,眼看着性命堪忧。   杨元安把楚戚戚带到了面色青紫,只剩下一口气的元真面前。   楚戚戚何曾见过师父如此憔悴的样子,眼泪唰的一下便流了下来。   她想扑到师父的怀里,却被杨元安在身后紧紧的箍住了腰。   他脸贴在着她的脸,在她耳边轻轻的笑,:“想救师父?”   说话间,他的气息喷在她的耳廓上。   楚戚戚就感觉到耳朵上似爬上了一只巨大毛毛虫,让她的心、她的身体都不由得战栗起来。   她强压住想尖叫的冲动,看着气息奄奄的师父,咬牙道:“想!”   “那,你求求我!”杨元安得意的笑。   “求~,求求你!”楚戚戚拼命的眨了眨眼,想止住泪,可眼泪还是伴着巨大的耻辱夺眶而下。   “啧啧!你这可不是求人的态度。”杨元安摇头,:“戚戚,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当年我们两个退婚,我都跪下来求你爹,不想退亲,后来,你来了我们家,你还记得你对我说话吗?”   楚戚戚当然记得,她仰着下巴傲然对他说,:“我楚戚戚今日是一定要退亲的,杨元安你既然有胆做,你就得认。   还有就是以后天下男人都死绝了,我也不会嫁给你的,因为我嫌你脏!”   是啊,他都不顾廉耻的爬了另外一个女人的床,背叛了他的誓言,在她眼里,他脏死了!   “戚戚,你说天下男人都死绝了,也不会嫁给我。   你不知道,我听了这话有多伤心。   那时我就想,我一定要想办法,让你重新回到我的怀抱里。   戚戚,你知道,我是爱你的。   只要你答应,重新回到我身边,我就救你的师父,还会求陛下同意,不再送你去和亲。”   楚戚戚听见自己的声音,是颤抖、绝望的,:“好,我答应你!”   杨元安满意的笑了。   可是听见这一切的元真,用尽身体最后的力气大声道,:“戚戚,师父不用你救,师父不允许你这样做。   戚戚,你要好好的活着,会有人来救你的。”   说完元真咬舌自尽。   楚戚戚看着死在她面前的师父,只觉得天旋地转,她的世界整个都崩塌了。   “大小姐、大小姐,您醒醒。”   楚戚戚被柳燕摇醒。   楚戚戚看着柳燕的脸,还有些怔忡。   “大小姐,您做噩梦了!”   “我做噩梦了?”楚戚戚抬头摸了摸自已的脸。   脸上满是冰冷的泪。   ……原来前世师父这样的死的。   “大小姐!”柳青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您赶快起来,属下送您出城。”   说着就帮楚戚戚穿了衣服。   楚戚戚迷迷糊糊的,被柳青拉着出了房间,向南门而去。   可是她听到了北面传来的震天的厮杀声。   街面上满是跌跌撞撞,四处奔逃的老百姓,还有妇孺,儿童们的哭喊声。   楚戚戚被夹在护卫中间,可是她没有看到自己的爹娘,还有师父。   “为什么只是有我一个走?”楚戚戚厉声的问柳青。   柳青感觉楚戚戚抓着她胳膊,指甲抠的她的肌肤都有些疼了。   “是道长让我们送您出城。”柳青不得不回答。   “我爹我娘,我师父,他们在哪?”楚戚戚红着眼睛道。   “他们、他们~”柳青有些磕巴。   楚戚戚不等她再回答,转身就向北门跑去。   “大小姐!”柳燕,柳青忙上来拦她。   楚戚戚站住,静静的看着她们两个。   柳燕、柳青看着面前的楚戚戚,她的脸白得晶莹剔透,整个人就像一块绝世的冷玉宝石,光华尽显。   这样的大小姐是有些陌生的,但是身上却有一种难言的威势。   柳燕、柳青不敢再拦了。   楚戚戚快跑着冲到了北城门。   师父果然在北城墙,正指挥着黑龙旗的士兵对抗着东夷军队的再次攻城。   不仅仅是师父,还有她的父亲楚祖荫,哥哥楚渝,他们都穿着盔甲战袍加入了作战中。   但是内城,属于晋阳的老城,城墙等都是旧的,已经不算坚固了。   楚戚戚也跑到了城门楼上。   元真回头见她竟然来了,瞪眼惊讶道,:“不是让你赶快走吗?你怎么还跑到这里来了。”   楚祖荫也看到了楚戚戚,忙过来拉她的手,:“好女儿,这里可是在打仗,太危险了,你按道长的安排赶快出城,乖,快点走啊。”   楚戚戚反手握住了父亲的手,:“爹,我娘呢?”   楚祖荫目光闪躲,:“你娘~,你娘已经出城了。”   楚戚戚的眼泪忍不住又涌了上来,:“爹,您骗我。”   前世,林氏得知楚祖荫的死汛,便上吊殉情。   这一世母亲又怎么可能撇下父亲独自离开呢。   楚祖荫的慌话被女儿揭穿,看了女儿红了的眼眶,他有些慌,有些心疼。   可是女儿必须得走。   楚祖荫还想劝,楚渝冲了过来。   楚渝一把拉住了楚戚戚的手腕,手推了她的肩膀,黑着脸道,:“戚戚,不许再淘气了,快走。”   楚渝从来没有在楚戚戚面前摆过哥哥的架势。   今天是他第一次这样以哥哥的口吻对楚戚戚说话。   而且边说边推楚戚戚下城楼。   “楚渝,你们不走,我也不走,我要在这里陪着你们。”   楚戚戚红着眼大声叫道。   “不行,你必须得走。”楚渝也红着眼大声叫道。   两人正在僵持之间。   就听一名军士喊道,:“道长,快看。”   元真和楚戚戚等人,扑到城墙边一看。   就见敌军的阵营中推出一门大炮。   楚戚戚不由惊呼一声,上次出海,她在女儿国的战船上曾经见过大炮的威力,没想到东夷国的军队里竟也有大炮。   他们是哪里来的这大炮。   元真猛的一拍城墙,尘石纷纷而下,:“杨元安!”   卫珩曾经在杨家的地库里缴获一门大炮,没想到杨家竟然还另藏了一门大炮。   这是东夷人找到炮后,就迫不及待的来对付他们了。   一股白烟升起,轰的一声巨响,炮弹打在了城墙上,大地似乎都摇晃了。   “道长,我们的城门被炮打出了一个大洞。”军卒慌张的禀告。   “快用沙袋堵上。”元真忙吩咐道。   楚戚戚一阵心惊肉跳,如此老旧的城墙是挨不过几次炮轰的。   城墙下,东夷人在叫,“赶快投降,不然都把你们轰死。”   又一颗炮弹打了过来,城墙上的砖石四碎纷飞,尘土飞扬。   东夷人又趁机攻了上来。   楚戚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手扶在城头上,难道他们一家和师父就要战死在晋阳城了吗?   忽然敌军停止了进攻。   有人高声在叫,“楚姑娘,别来无恙啊。”   楚戚戚仔细看去,就见东夷人列成一队,有一人一骑,站在了队伍前面。   楚戚戚看着马上的人,有些眼熟。   “楚姑娘,本王为东夷国二皇子,贺兰谦!   楚姑娘还记得桃花山吗?你送本王的那枝桃花,本王还留着呢。”   贺兰谦前看着城楼上的楚戚戚,她穿着一袭黄纱裙,夜风吹起她的裙角,猎猎作响。   她就如同风中摇曳的牡丹花,瑰丽多姿。   ……他竟是东夷国的二皇子。   楚戚戚脑子中的那个念头再次浮现出来。   原来,原来他们是冲着她来的。   楚戚戚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只好用手紧紧的抓住城墙上的砖石。   果然她听见了贺兰谦的声音,“自从那日一别,本王一直没有忘记楚姑娘的风采,今日,本王特来请楚姑娘到东夷一叙,还请楚姑娘赏光。”   听了贺兰谦的话,楚祖荫、楚渝和元真道长的脸色都是一变。   楚祖荫忍不住破口大骂,“你奶奶的熊,当年你们东夷小人,就是我江东子弟的手下败将,今天竟敢在此大放厥词,你回家找你奶奶去吧。”   贺兰谦却没有生气,只是微微一笑,一挥手,东夷国的士兵押了十几名被堵住嘴的晋阳城的百姓到了队伍前。   楚祖荫和楚瑜睁大了眼睛,这十几名百姓里面,有几个竟是楚家邻居。   这一次晋阳失守,这几个都是率领自家护卫拼死抵抗的江东世家的好儿郎。   贺兰谦慢条斯理道,:“楚姑娘,本王是讲道理的人,中原有句话,叫做先礼后兵。   这一次本王来就是想请楚姑娘到东夷做客。   你若肯与本王走,我就放了这些人还有内城中所有的晋阳老百姓。   若是你不肯与本王走,或者想逃出城,那本王就杀了这些人,攻进内城后会屠城三日。   本王给你一刻钟考虑。   一刻钟后,你若不回复本王,本王杀了这些人后便继续攻城。”   楚戚戚看着城下的那几个人,他们都是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是她的玩伴。   她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吗?   楚戚戚觉得自己身上的力气在慢慢的在消失,她有些站不住了。   “戚戚,不要听他瞎说,你现在就走。”元真一把捞起楚戚戚,就要往城下走。   “师父~”楚戚戚的泪流了下来。   她的眼前又浮现出梦中,师父在她面前自尽时的样子。   前世师父为了不拖累她,宁愿死也不愿意她成为杨元安的玩物。   今世,师傅也是同样的选择。   送走她,而他要和黑龙旗将士们与敌军奋战到死,同归于尽。   楚戚戚又看向了同样面色焦灼的父亲和哥哥。   前世他们为了她,都同样选择了牺牲自己,宁死也要保护她。   可今世,她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为自己而死。   楚戚戚看着城中哭喊着的百姓,她想起了嘉庆关,被北荻人屠城后的惨状。   她又怎么能看着这些无辜的百姓,因为她而枉死。   这里是她从小长大的家园,她又怎能忍心让她的家变成炼狱。   还有那些将士们,她怎能心安理得的让他们为了她,战死沙场,马革裹尸。   ……还有卫珩。   她若真的自己逃了,那她就真的就成为别人口中的红颜祸水,祸国妖姬了。   她还有什么资格陪在他的身边?   陪在一个保家卫国的大英雄,陪在一个王朝的君主身边。   楚戚戚一把拔下头上的金簪,按了机关,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师父,让我去吧。”   如果她的离开,会换来这么多人的生,那是不是神仙和佛祖们让她重生的原因呢。   ……那她必须去。   “戚戚!”楚祖荫和楚祖荫不可置信的大叫,“你,你在胡说什么?”   “爹,哥哥,我没有胡说,我必须去,你们知道的。”楚戚的眼泪和她的话,一滴滴的砸落下来。   “不行,当年若没我们楚家,你的祖父率领五万江东儿郎,赶走了东夷人,就不会有今日的晋阳城。   我们楚家对得起天地,对得起江东父老。我不能把我的女儿当成祭品。”   楚祖荫都要疯了。   “戚戚,娘不许你去。”说话间,林氏带着红绵,绿拂也赶到了城楼上。   “女儿,我们一家人,就是死,也要死在一起。”林氏大声道。   ……这就是她的家人啊。   楚戚戚的嘴角露出了笑容,就似那含露的牡丹花,在夜空中绚丽怒放。   “娘,我不要你们死,我不要你们任何一个人死,你们放心,女儿也不会死的。   ……我一定会回来的。”   所有的人看向楚戚戚,繁星下,她像一颗珍珠,熠熠闪光。   又像月宫走出来的月亮仙子,美得让人无法形容。   红绵和绿拂放声痛哭。   “汪汪!”绿拂怀里的小西施犬金子蹦下来,叫着咬住了楚戚戚的裙角。   楚戚戚俯下身抱起它,:“那你就陪着我一起去吧。”   《大周史记》:大周元年,明安皇后为救晋阳全城百姓,孤身赴东夷敌营…… 第92章 大闹敌营(一更)   贺兰谦看着晋阳内城的角门打开。   楚戚戚一人怀中抱着一只西施犬漫步走了出来。   她的黑发在夜风中舞动着,纱衣的宽袖和裙角随着她的脚步飘了起来。   她整个人就仿佛九天玄女御风而来。   贺兰谦不由得长长的吐了口气,嘴角露出了笑容。   从桃花山一见,他的魂都被她勾走了。   今日总算能够再见到她了。   这一次攻打晋阳,他派了手下最强的一队护卫军去了楚府,可是没想到楚府竟然那么难打,等手下人好不容易攻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是一座空府了。   他就一直在想,楚戚戚会不会就此逃出了晋阳城。   那他长途跋涉,损兵折将的,最后却没有达成自己的心愿,真就是太丧气了。   也许是老天爷怜惜他,刚才他一眼便看到了城头上的她,忙让人停了炮轰。   那个死太监曹德还不高兴,还要继续攻城。   他哪里能同意,这样贸然攻进内城,一场混战,恐怕就伤到她了。   他是东夷的皇子,怎么也得让她自己心甘情愿的出城,来到他身边。   楚戚戚慢悠悠的走着,仿佛她并不是走在一个刚刚经历生死之战的战场上,而是走在铺满鲜花的田间的小路,四周是平静辽阔的原野。   她的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微笑,就像她要去开启一段愉快的旅程。   楚戚戚走到贺兰谦的马前五六尺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歪了头,长睫眨了眨,:“你叫贺兰谦?”   贺兰谦看着她晶莹明眸,清澈纯真,里面满满的都是他的影子。   楚戚戚看着贺兰谦的视线扫过她的脸,落在她的唇上。   楚戚戚撅了撅嘴,:“嗯,你要请我去东夷做客?”   贺兰谦看着她鲜妍娇嫩的红唇,喉结动了动,声音暗哑,:“是的,楚姑娘,请!”   楚戚戚眼神控诉,不满道:“你带了了这么多人来,真是吓死我了。   还有你刚才说,我若同你去东夷,你就放了这些晋阳百姓,还会退兵。   我都来了,那你该说话算数。”   贺兰谦听了楚戚戚的抱怨,温润如玉的笑了,:“吓到楚姑娘是本王的不对,本王这就撤兵,把他们放了。”   东夷士兵解开了晋阳城百姓身上的绳索。   那几个与楚戚戚一起长大的世家公子,忍不住回头叫楚戚戚,:“戚戚~”   楚戚戚只微笑摇了摇头,:“快进城吧。”   这时,东夷队伍中一匹马顶了上来,曹德气急败坏:“二皇子,怎么能退兵呢,咱们应该一鼓作气的打进去,抓了元真这些人。”   楚戚戚没等贺兰谦说话,笑着对曹德道:“哦,是曹大人啊,好久不见了,上次您被卫珩一掌打下山崖,居然没摔死,您的伤都好了?还想抓我师父?你不怕打不过我师父啊?”   “你~”,曹德恨不得一掌打死这个红颜祸水,他真没想到,贺兰谦之前在京城见了楚戚戚一面,竟然就被她给迷惑了,这一次还放弃大好机会,为了得到她竟要退兵。   这怎么能成,他的仇还没报呢。   这一次他被卫珩打下兔儿山山崖,武功丢了大半,卫珩的人还四处抓他。   他不敢回京,怕路上再被卫珩的人抓住。   因兔儿山属祁连山山脉,他便一路沿着兔儿山,穿到了东夷国,找了贺兰谦。   凭着他与贺兰谦之前的交情,贺兰谦收留了他。   后来杨元安来了东夷国,还带来了刚刚继位称帝的韩瑾密函,韩瑾在信中称,愿以江东十座城池为交换,请东夷国帮助攻打卫珩的叛军。   东夷同意了韩瑾条件,由二皇子贺兰谦带兵出征。   曹德想着这是他的一个机会,便过跟着一起回了大梁。   只是没料到贺兰谦会是个不开眼的色鬼,竟看上了楚戚戚。   贺兰谦瞟了一眼曹德,这个死太监,他还敢在这里叽叽歪歪的。   他还以为他是原来那手握重权的大梁的常侍吗?   若是没有自已的收留,这死太监就是个丧家之犬。   哼,他懂什么?   卫珩的黑龙旗果然是名不虚传的。   这一次攻打晋阳城,自已带的五千精兵已经折损了二千人,就剩下这三千人,如果再打下去,这三千人未必能剩下多少了。   而且卫珩得到晋阳失守的消息,定会返回来援救的。自已这些人哪里会是卫珩的对手。   还不趁早见好就收,另图它计。   这时,又一匹马走上前来。   楚戚戚看着马上的人,忍不住咬牙:杨元安!   杨元安没有看楚戚戚,对贺兰谦拱手道:“二皇子,咱们还是赶快撤了吧。”   曹德没想到杨元安也是这样的想法,他也知道楚戚戚曾是杨元安的未婚妻。   看来这一个个都是被美色迷晕了头了。   曹德看向楚戚戚,他一定要想办法杀了这个祸害。   楚戚戚见曹德恶狠狠的看过来,不但不害怕,脸上还露出了气死人不偿命的笑容。   贺兰谦一声令下,东夷军队后队变前队,撤出了晋阳城。   内城楼上,元真、楚祖荫、林氏、楚渝等看着楚戚戚上了一匹白马。   她回头向他们挥了挥手,她的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就仿佛往日里,她快活的出门,晚上便会回来……   楚戚戚跟着东夷的军队往祁连山方向退走。   楚戚戚没想到贺兰谦竟然真会退兵,但她自不会自恋的把这功劳算到她头上。   贺兰谦的确是对她有兴趣,可是这些人都是枭雄,身边的绝色美人必然不会少。   她比他的那些女人唯一占优的就是,他还未得到她。   不是有句话叫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嘛。   那她就要想办法好好的吊一吊他的胃口了。   东夷军队是急行军,一天骑马下来,连楚戚戚都觉得腰酸背痛了。   等晚上扎了营,楚戚戚自己一个帐篷。   这一次她孤身一人来,身边没有丫鬟。   贺兰谦倒是有心,给她配了个女侍卫。   楚戚戚知道这也是贺兰谦派人监视她呢。   女侍卫收拾好帐篷,楚戚戚便一头倒在了铺得厚厚的洋毯上,一动不动了。   “楚姑娘,二殿下请你去大帐。”女侍卫看了楚戚戚摊着手脚,躺在毯子上没有个淑女的样子,忍不住撇了撇嘴。   楚戚戚冷哼一声:“告诉你家二殿下,我不去,我累死了,还有还不赶快给我打水来洗漱,没看我都脏死了。”   哼,不就是一个女俘虏吗?都这样了还敢颐指气使。   女侍卫不动弹。   可楚戚戚是谁啊,她可是嚣张惯了的楚霸王。   见女侍卫不动弹,便用眼一直盯着她,只盯得女侍卫低了头,不情不愿的说了句,:“好!”,出了帐。   楚戚戚扯了扯嘴角,还敢跟她横,那就好好的折腾折腾吧。   一会儿有人挑帘进来,楚戚戚闭着眼睛哼道:“刚才忘说了,我必须用热水洗脸。”   “热水得现烧,有些费事,行军打仗条件艰苦些,戚戚,你先忍一忍吧。”说话的是男声。   楚戚戚睁开眼睛,杨元安立在了她身前。   楚戚戚不慌不忙的坐起身,向杨元安勾了勾手指。   杨元安犹豫的蹲下身,楚戚戚用手漫不经心的撩了撩头发,:“是二皇子请我来的,我是贵宾,我为什么要忍啊?”   杨元安看着风情万种的楚戚戚,眼睛不由得眯了眯,眸光幽黑。   “戚戚,这里不是晋阳,而贺兰谦他~”杨元安顿了顿,他的目光已经把未说的话说了出来。   楚戚戚蓦地沉了脸,身子前倾,脸几乎对上了杨元安的脸。   杨元安看着眼前放大的楚戚戚的脸,心砰的一跳。   “你也知道这不是晋阳城,可是你在晋阳都做了什么?那可是你从小长大的家。   你把东夷人带进了你的家,给了他们火炮,你知道这一回晋阳死了多少无辜的百姓,他们都是你的乡戚,你的父老邻居。   你这样做,对得起谁!”   楚戚戚的话是冷的,可是她檀口中有温热的气息喷在杨元安脸上,吹气如兰。   杨元安的脸有些热,心尖微微颤抖,:“戚戚,我也不想的,可我为臣,食君之禄,为君担忧,我必须这么做。   而且我身为人子,我的一家都被为卫珩关了起来,我也得救我的家人。”   “哼!”楚戚戚看了杨元安红了的脸,身子又躺回了洋毯上,:“你的道理,我不想听,你出去吧,我要休息。”   “戚戚,你听我一句,暂时老实些,先不要闹脾气。”杨元安的声音有些低声下气。   “我为什么要老实,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楚戚戚不以为然,:“难道东夷人还能杀了我?”   “戚戚,你难道真的没看出来贺兰谦的心思?”杨元安有些急。   “那是他的心思,我管不着,我才不会讨好别人呢,可是谁要敢对我用强,我就咬舌自尽。”楚戚戚斩钉截铁。   杨元安一愣,顿了顿,轻声道:“说什么傻话呢?戚戚,你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人伤害你的。”   杨元安说完后,深深的看了一眼楚戚戚,撩开帐帘出去了。   楚戚戚看着他的背影,嗤笑一声,信你个头。   当年他当着她的面,情话绵绵要一生一世一双人,转过头就爬了别人的床。   这人的嘴说他是放屁,都是夸奖他。   女侍卫用木盆打来水,楚戚戚一看,便发了飚。   “竟让我用木盆洗手,这是你们的待客之道?我的手怎么能用木盆洗,我要用玉盆。   还有你这手巾,竟然是麻布,我要用蜀缎做的手巾,不然我的手会被麻布磨粗的。”   女侍卫恨不得把一盆水倒在楚戚戚头上,这都是什么时候了,还在穷讲究。   楚戚戚不干,在洋毯上撒泼,打起滚来。   女侍卫气得掉头出去了   一旁开始还挺老实的西施犬金子,看到楚戚戚这样,瞪着乌溜溜的眼睛,以为主人在玩呢。   也汪汪叫着,扑在楚戚戚身上,玩了起来。   一人一狗正闹着,就听脚步声传来。   又有人掀开帐帘,走了进来。   楚戚戚抬起身子看去,来得正是曹德。   曹德看着楚戚戚的脸,阴测测道:“你还敢闹,就是因为你,我才落到这样的处境,今日我就杀了你这个祸害精。”   楚戚戚想起前世曹德用毒酒毒死自己的情形,身子微微有些抖。   曹德见楚戚戚变了脸色,是掩饰不住的恐惧、害怕。   桀桀一笑:“我这就送你上路!”   说着伸出手,掐住了楚戚戚的咽喉,就要用力一捏。   楚戚戚被他掐的有些喘不过气来,勉强挣扎道:“慢着,你不想知道龙阳玄功最后五页的秘密了吗?”   曹德一楞,手微微松了松,:“你说什么?”   楚戚戚大口大口喘气,:“你不奇怪吗?那天卫珩的武功本是赶不上你的,怎么突然一个时辰后就比你厉害了?”   楚戚戚说得正是曹德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   他忙松开掐着楚戚戚脖子的手,一把揪住楚戚戚的脖领子瞪眼道:“你快说,是怎么回事?”   楚戚戚缓过气来,哼道:“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吗?你若这样,我可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你别废话,快说,否则我就杀了你!”   鱼已经上钩了,楚戚戚才不害怕呢,她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衣襟,:“对了,曹大人我还有些事想问你呢,你若告诉我,我就告诉你!”   曹德看着眼前难缠的楚戚戚,恨恨道:“你要问什么~” 第93章 狼心狗肺(二更)   楚戚戚看着曹德着急的模样,觉得自己还可以逗弄逗弄他。   忙收敛了姿态,又做出之前害怕的表情,摸着脖子小声道:“我、我没什么要问你的,我刚才是被你掐糊涂了,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只是楚戚戚这样惺惺作态,看在曹德眼里,却觉得她更是知道实情,但故意不说。   便又扬起了手,吓唬楚戚戚,:“你要不说,我现在就掐死你。”   楚戚戚这才哆哆嗦嗦道:“曹大人,我想问,你、你当年为什么要陷害卫珩的爹娘呢?”   楚戚戚话一出口,就见曹德脸色巨变,“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胡说八道?   楚戚戚接着下猛药,:“我没胡说八道,是卫珩姨母拿了一封卫珩母亲的遗书,上面清楚的写了就是你陷害卫家的。”   曹德的脸就像被人狠狠的打了一拳,牙关紧咬,鼻眼都歪了。   “没有的事,你不要瞎说来转移话题,你快说,卫珩的武功为什么会一下子精进了?”   “曹大人,刚才我都以为我会被你掐死呢,都害怕死了,哪敢瞎说?”楚戚戚缩着身子,瑟瑟发抖,就像一只狼嘴下吓破胆的小白兔。   曹德气急败坏的都要跳脚了。   不过他此刻他也不能真的杀掉楚戚戚,只能强压住心中的怒火,勉强和蔼了神情,:“你老实和我说卫珩武功的事情,我就不杀你了。”   “你真的不杀我了?”楚戚戚瞪圆了眼睛。   “嗯,你和我说实话,我就不杀你,我还会保护你。”   楚戚戚就见曹德就像一匹恶狼披了羊皮,极力露出慈祥的模样。   怎么看怎么都有些违和。   “那你说话得算话,你发誓!”   “算话,算话。”曹德心中骂着,举起了手,:“若我违背此言,让我一箭穿心而死。”   楚戚戚这才轻声道,:“那龙阳玄功的后五页另记载了一种神功,这神功与龙阳玄功是相辅相成,互相促进的。卫珩当日就是勘破那个神功,他身上的龙阳玄功才会一下子精进起来。”   后五页还记载一种神功?   曹德仔细的看楚戚戚的神情,那么害怕倒不像是作假。   曹德正待再问,帐帘一掀,女侍卫走了进来。   一见曹德,女侍卫微微一愣。   怎么自己刚走这一会儿,帐子里就来了别人。   若是楚戚戚因此而出了什么事儿,她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曹德见看女侍卫一副警惕的模样,知道今天也无法再问到什么。   便哼了一声,离开了楚戚戚的帐子。   女侍卫这次进来,对楚戚戚的态度可就恭敬得多了,手里端了一个银盆,行礼道:“楚小姐,行军没有玉盆,这是二殿下用的银盆。”   楚戚戚这才哼了一声,故作高傲的站起身,女侍卫不用楚戚戚说,便主动上来伺候楚戚戚梳洗。   梳洗后,用的手巾,不是麻布,而是换成了细棉布的。   楚戚戚收拾一番,觉得舒服了一些。   才跟着女侍卫去了贺兰谦的大帐。   贺兰谦的帐中点着粗臂牛油蜡烛,很是光亮,也没有太多油烟。   贺兰谦见楚戚戚来了,起身请她在桌前坐下。   楚戚戚看桌子上摆着碗筷,有四菜一汤。   楚戚戚也有些饿了,便不客气的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贺兰谦看她吃得香甜,微笑道:“楚姑娘,我能叫你戚戚吗?”   七七?还六六呢。   楚戚戚微微点了点头。   贺兰谦的嘴角笑意更深,:“戚戚,如今行军,条件艰苦些,委屈你了。”   楚戚戚嚼着饭菜,不便说话,便用力的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贺兰谦看她到是毫不做作,真是不客气。   她这样的态度反而取悦了他。   贺兰谦拿了公筷给楚戚戚夹了口菜,:“等我们回了东夷就好了。”   楚戚戚咽了嘴里的饭菜,手微微扯开了些衣领。   贺兰谦就见楚戚戚颈部白玉般的肌肤上赫然有五个青紫的手印。   他的目光从那肌肤上流连过去,呼吸一滞。   “是谁?”贺兰谦有些恼怒,是谁敢在他的眼皮底下打楚戚戚的主意。   “曹德!”   楚戚戚觉得狗咬狗才好玩。   贺兰谦沉了脸,高声叫了人进来,吩咐了几句。   楚戚戚听了,贺兰谦派了几名护卫,看守她的大帐,不许闲杂人等靠近。   嗯,这一下曹德就不能来打扰她了。   楚戚戚略微有些满意了。   贺兰谦看着楚戚戚似松了一口气,想了想,,探身慢慢的伸出手,按在了楚戚戚的手背上,便感到掌心一片柔滑细腻。   暗哑着声音,柔声道:“戚戚,有我在,必不会让人伤害你的。”   楚戚戚看着放在手背上的贺兰谦的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倒是一双好看的男人的手。   楚戚戚忽然笑了,:“二皇子,有你在,就不会有人伤害我了?”   贺兰谦诚恳点头,柔肠百转,:“是的,戚戚,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戚戚,你可知道,我在桃花山第一眼看到你时~”   “二皇子!”楚戚戚大煞风景的制止住贺兰谦的诉说衷肠,:“只是大梁与东夷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当年我的祖父也曾率兵与你的祖父有过一场恶斗,听说如今的东夷国的群臣百官提到我祖父的名字还会愤恨不甘,那二皇子,这种情况下,你把我带回东夷国,就不怕你的父皇生气吗?”   贺兰谦看着楚戚戚了然一切的目光,一点点坐直了身子,手缓缓的撤了回来,:“这个本王自会想办法的。”   楚戚戚笑得更灿烂了,:“二皇子是想让我隐姓埋名吗?从此被您金屋藏娇,在一座大宅子里孤老至死吗?”   贺兰谦想否认,可是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楚戚戚站起身,抬起下巴,神态倨傲,:“我楚戚戚可是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的,二皇子,这点你得清楚!”   楚戚戚回了自己的帐子,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贺兰谦、曹德、杨元安都没有再找过她。   他们四个人好像达成了某种平衡,没人想主动打破这种微妙的平衡。   楚戚戚的清白是暂时保住了。   但是她敏锐的察觉到,这三个人不来骚扰她,对她反而并不是好事。   他们三个人一定是心中另有什么诡计。   楚戚戚的直觉是对的,只是这诡计并不是针对她,而是为追赶而来的卫珩定下了圈套…… 第94章 巧破毒计   楚戚戚跟着东夷的军队第五天进到祁连山。   从晋阳城到祁连山,行军五天已经是非常快了。   但对楚戚戚来说,这五天漫长的就如同五年。   一是每天骑马累的不行。   二是她从晋阳城出来,并没有带换洗的衣服。   平日里在家,天天都要洗澡,换衣服的。   五天没洗澡,没换衣服,楚戚戚觉得自己都臭了。   这样的感觉让她太不舒服了。   还有,贺兰谦,杨元安,曹德三人对她的态度。   从前几日她与贺兰谦谈过后。   贺兰谦每天晚上扎营后,依旧请她过去一起用饭。   脸上依旧带着温润如玉的笑容,与她说说话,或者干脆就拿含情脉脉的目光看着她。   楚戚戚从他的目光中看到了一个男子对女子志在必得的胸有成竹。   楚戚戚在行军的路上,偶尔回头间也会看到杨元安和曹德。   杨元安的眼神则是深邃的,带着他惯有的柔情。   而曹德,许是贺兰谦找他说过,这几日曹德并未来骚扰她,但是他恶狠狠的目光,盯在她身上,就像一只毒蛇冰冷黏腻。   祁连山山脉绵长千里,中间有原始深林,还要跨过山涧、鸿沟。   军队的行进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得益于之前与卫珩的黑龙旗一起去往嘉荣关的经历。   楚戚戚如今对行军打仗并不陌生。   这六日她就觉得东夷的军队有些不对劲。   扎营的时候,就感觉士兵像缺了不少人。   而且余下的士兵身上都带看紧张的情绪,有种如临大敌的感觉。   楚戚戚心中有个念头闪过。   只是谁能和她说实话,来验证这个念头呢?   楚戚戚留心观察曹德,好几次她的目光都会和曹德的目光撞到一起。   曹德的眉头深皱,似有些不安。   等到第七晚,楚戚戚以要到营地外的溪水边好好洗漱的理由出了营。   楚戚戚要洗漱,男护卫当然不能跟着了。   因为已近原始森林,女护卫倒不怕楚戚戚跑。   这山里树林茂密,杂草重生,野兽还多,楚戚戚一个弱质女子再怎么跑也跑不远的。   六月天,天气很热了,楚戚戚躲在溪水边一棵大树后面,用手巾蘸了水,撸起袖子擦胳膊。   女侍卫见了楚戚戚白玉般的手臂,只觉得刺眼,撇了撇嘴,转过身不去看。   楚戚戚正擦着,就听咚的一声,回头一看,女侍卫倒在了草丛中。   曹德站在了她的面前。   哼,果然曹德一直在注意她动静。   曹德一把揪住楚戚戚的衣襟,:“说,你上回说得龙阳玄功最后五页记载的神功叫什么名字,如何练习?”   楚戚戚做出害怕的模样,哆嗦道,“你,你要干什么?你可发过誓,说绝对不伤害我的。”   “你把那神功告诉我,我就不会伤你,而且还会保护你。”   楚戚戚犹豫再犹豫,似判断了眼前她的处境,轻声道,“我只听我师父说过,那神功叫玉女心经。”   “玉女心经?那如何练习?”曹德着急道。   楚戚戚无辜着脸摊手,:“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你会不知道?”曹德狐疑的看楚戚戚。   楚戚戚用力的点点头,表示她说的绝对是真话。   但曹德可是在皇宫,朝堂上浸润多年的人。   哪能就叫楚戚戚轻易骗了。   冷哼一声,伸手用力捏住了楚戚戚的下巴。   “你竟敢不说实话。元真那个老牛鼻子老道是你的师父,卫珩是你的未婚夫,对你一心一意,你会不知道这个玉女心经如何练?”   楚戚戚就觉得自己的下巴都要被曹德捏碎了。   呜呜道,“曹德你放手,你发过誓,你若伤害我,就会被一箭穿心的。”   曹德松开手怒道,“分明是你在这里耍诈,还敢胡言乱语赖到我的头上。”   楚戚戚哼道,“我上回问你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呢,你说你为什么要害卫珩全家?   我可听说你还是卫珩父亲的同乡呢,陷害自己的兄弟,你、你的心怎么这么坏?”   曹德气急,口不择言道,“我怎么会害卫珩他爹?   我对他一心一意,可是他却只喜欢那个臭娘们,还要与我恩断义绝。   既然我得不到他,那就别怪我无情,他想要的,他永远也得不到。”   ……他想要的,他永远也得不到。   楚戚戚想着前世,她临死前,曹德也曾与她说过同样的话。   原来曹德这个死阉人,一直在觊觎卫珩的父亲。   因为得不到卫珩的父亲,便想方设法害了卫珩的全家。   而前世知道了卫珩对她的感情,便故伎重施用毒酒毒死了她,想让卫珩一辈子内疚遗憾。   ……她是卫珩的未婚妻,那今天她一定要替卫家报仇雪恨。   楚戚戚忽然道:“你这样着急学这神功,是因为卫珩要来!你怕你打不过卫珩才来逼我。   可既然卫珩要来了,我为什么要教你?我只要等卫珩来救我就成了。”   曹德骤然变了脸色,:“你竟然知道卫珩追上来了?”   卫珩果然来救她了。   楚戚戚心中一喜,扬起脸,骄傲道,“卫珩那般爱我,他一定会来救我,等他来了,你们都跑不掉。”   曹得色厉内荏的冷笑,“你做梦吧,卫珩虽然来了,但他根本救不了你,他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   楚戚狠狠的呸了一声:“你不用来唬我。东夷人是打不过卫珩的,所以才会从晋阳退兵。   而你现今也根本不是卫珩的对手,卫珩一定会像上次那样一巴掌把你打翻的。”   曹得被楚戚戚戳破了面皮,气急败坏,“你以为卫珩能来救你?贺兰谦和杨元安早就安排好瓮中捉鳖的妙计了。   白日咱们过的那个龙潭涧,贺兰谦已命人用沙袋把上游的水堵住,龙潭涧里的水现在只过膝盖。   就等着今晚卫珩的追兵赶来,蹚过龙潭涧时上游放水,把卫珩他们一下子全给淹死。”   楚戚戚听了如遭雷击。   今日白天过龙潭涧,龙潭涧夹在两山之间,涧水从上游而来,如半个瀑布,水深湍急。   东夷人一行是从龙潭涧上的浮桥上走过来的。   楚戚戚还记得她从浮桥上摇摇晃晃走过时,看到下面龙潭涧水汹涌猛烈的样子,都觉得有些头昏眼花。   等东夷人都过了桥后,便砍断了桥索,浮桥坠入了涧底。   楚戚戚当时只想,这是东夷人绝了追兵的方法。   如果没有桥,卫珩他们追上来时,只能现搭桥,这样就会耽误很长一段时间。   可没想到贺兰谦想得更多,竟定下如此歹毒的计策。   如今没有桥,水流还不深,卫珩他们着急追赶,过龙潭涧时就不会想浪费时间搭桥了。   就会选择更省时省事的趟水而过。   等黑龙旗的士兵下了水,贺兰谦便从上游放水。   本来龙潭涧的水就是湍流,这样一来就形成了洪水。   洪水来势凶猛,黑龙旗的士兵就会一下子被冲走,淹死。   ……真是太歹毒了。   楚戚戚手握拳,她一定得想办法破了贺兰谦的毒计…… 第95章 大仇得报(一更)   曹德说完,就见楚戚戚的脸色煞白,眼睛发直。   他虽然有些懊恼自己说漏嘴了,可是看了楚戚戚如此害怕的模样,便以为她被自己吓住了。   就连忙继续恐吓,:“所以你就不用想着卫珩会来救你了。   虽然现今二皇子看着被你迷惑了,但是等你去到东夷,你的祖父当年杀了那么多东夷人,东夷人都恨死了你们楚家,恐怕就是二皇子都保不住你的,东夷人一定会想尽办法羞辱你的。   你说你会被先杀后奸,还是会被卖到妓院里称为人可尽夫的□□?”   楚戚戚听了脸色更白了,身子抖如筛糠。   忽然一下子爬到曹德面前,伸手紧紧拽了曹德的衣角,就像拽着一根救命稻草:“曹大人、曹大人,您救救我,救救卫珩吧。   不管怎么样,你对卫珩的父亲还是有情的,您这次若救了卫珩,卫珩一定会感激您的,会和您一解前仇的。   还有您若救我,我就被玉女心经的功法告诉您,您就会成为大梁武功第一人的。”   曹德心里松了一口气,看来楚戚戚是被自己唬住了。   他故作沉吟了一下,才勉强道:“诶,卫珩的确算是我的子侄,虽他对我不仁,我却无法对他不义,那我就想办法救他吧,至于你,我也会救你,让卫珩带了你走。”   楚戚戚听了大喜,连忙给曹德磕了个头,:“多谢曹大人了!”   “那你赶快把玉女心经告诉我,还有怎么能一下子提高龙阳玄功的功力?只有我的武功高了,才能救你们啊!”   “好好,曹大人我这就告诉你!玉女心经其实是女子练的功法,它与龙阳玄功是双修,阴阳调和,以达到圆满。”   “女子练的功?”曹德皱眉,忽然看着楚戚戚眸光一闪,:“当时卫珩身边只有你一个女子,难道你会玉女心经。”   楚戚戚忙点头,:“大人好聪明。”   曹德粗暴的一把拉住楚戚戚的手腕子,双指压在她的脉门上,就感觉一股纯纯的阴柔之力传来,就仿佛十五的月光一般净美。   “疼、疼,大人您轻点。”楚戚戚龇牙咧嘴。   “快说,如何双修。”曹德亟不可待了。   楚戚戚看了看周围,小声道:“大人,不会来人吧,还有那个女侍卫不会醒吧。”   “不会的,我已经点了她的穴道,一个时辰之内她是醒不过来的,其他人也不敢过来。”   因为楚戚戚要洗漱,所以河边是清了场,没有其他男护卫的。   而曹德这几天一直想找楚戚戚,是一直留心了她的动静,才抓住了这次机会。   楚戚戚这才轻轻道:“这双修需要大人解了衣衫,我的双手按在大人胸口的檀中穴,为大人行气于周身,然后大人在自行运气将我的阴气归于丹田。”   曹德自然不是完全相信,但是这种双修方法,对他也没有害处,但试无妨。   曹德和楚戚戚在树下盘膝而坐。   曹德解开衣襟,楚戚戚忍着恶心,闭上眼睛,把手放在曹德胸口运气。   曹德就感觉到楚戚戚内力进到他的身体里,竟神奇般的与他的龙阳玄功融合在一起,毫无违和。   曹德心中大喜。   楚戚戚的心则是砰砰乱跳,她当然是胡说八道的,她和卫珩的双修可不是这么修的。   只是她也练功,知道一般运功疗伤都是用这种方式的。   便胡诌了这个方法,还真的有些用处。   行气一周后,楚戚戚睁眼,:“大人,你自己运气试试。”   曹德闻言,闭上了眼睛,手眼向天,开始行气。   只觉得那玉女心经的功力随着血脉,浸润到周身,与龙阳玄功阴阳结合,浑身说不出来的舒服。   其实他被卫珩重重的在心口打了一掌后,身上的伤还未完全好,而且内力也削减了将近六成。   否则,他也不会这般着急,上了楚戚戚的当。   此时就感觉到身上的玄阳神功的功力竟隐隐增强了。   原来真的可以。   “不错!”曹德心中大喜,睁眼,:“再来一回!”   可话一出口,就觉得胸口一痛,他低头一看,就见自己的心眼上扎了一枚金簪。   “你!”曹德瞪大眼睛看楚戚戚。   楚戚戚咬着唇,双手握着金簪,用力向里一捅。   曹德盘着腿,上身不稳。   被楚戚戚这样一捅,身子向后一倾,仰倒在地,他伸出的想打楚戚戚的双手便落空了。   楚戚戚一招得手,看曹德倒在了地上,从旁边的地上又捡起一块尖石头,胡乱的打向了他的脑袋,嘴里叫着:“金子,咬他!”   她洗漱时,是带着她的西施犬金子的。   正在一旁乖乖趴着睡觉的金子,听到了主人的命令,蹦过来,咬住了曹德的手。   楚戚戚一顿乱打,见曹德没什么反应,身子抽搐了两下,不动了。   虽然楚戚戚与卫珩一起上过战场,但这可是她第一次杀人。   楚戚戚极力控制住颤抖的身子,自己给自己鼓劲,哆嗦着嘴唇道:“师父,我给太师父们报仇了,卫珩,我也给公公婆婆报仇了,还有天尊祖师们,我也给自己报仇了,是他前世杀的我。曹德是大坏蛋,我是报仇雪恨杀坏人,不是杀生。”   说话间,她怕曹德武功高强在没死透,又用石头狠狠的砸了曹德的太阳穴几下。   然后大着胆子,把曹德的身子摆正,把他胸口上的金簪拔了下来。   但是这金簪她可不能再带头上了,在曹德衣服上蹭了蹭血,揣进怀里。   然后想了想,走到女侍卫身边,解下了她带的刀。   拿起刀,一刀扎进了曹德的心口,掩住了之前玉簪弄出的伤口。   这一下曹德是彻底死透了。   接下来怎么办?她就此逃走去通知卫珩?   楚戚戚看了看黑乌乌的山林,可是她能逃得脱吗?她上哪里去找卫珩?   会不会被贺兰谦的人抓住?会不会被猛兽吃了?会不会就此就打草惊蛇,让贺兰谦在改变了计划?   楚戚戚正想着,就听不远处有人用东夷话叫了一声。   她这段时间,也学了点东夷话,是听得明白,那人在问女侍卫,好了没有?   楚戚戚心中一惊,忙喊了一声,:“还差一点。”   那人嘟囔了一句,:“快一点!二殿下那里问了。”   楚戚戚擦了一把头上的汗。   稳了稳气,用刀割下曹德的一小截内衣,用手指蘸了曹德身上的血,在内衣上写了几行字。   然后把内衣团成一个小球,抱过金子,按开金子脖子上的金铃铛放了进去。   “金子,去找卫珩。”   但愿金子能像原来一样,把消息传给卫衡。   楚戚戚把金子放在地上,金子凑在她腿边,拿头蹭了蹭她的腿,呜呜叫了两声。   “别出声!快走,去找卫珩来救我。”楚戚戚用手拍了拍金子的头。   金子仿佛听明白了楚戚戚的话,恋恋不舍的转身冲进了丛林。   楚戚戚看着金子消失在草从中,又用手蘸了曹德身上的血,胡乱的蹭在脸上身上,倒在了地上。   她刚闭眼躺到地上,听听见嘈杂的脚步声,那些贺兰谦的护卫到底等不及,走了过来…… 第96章 小别重聚   楚戚戚闭着眼睛,就听来人发出一阵惊呼,然后就听有人叫:“快,快去禀报二殿下。”   又等了片刻功夫,有人气喘吁吁的跑来,一把抱起她,:“戚戚,你怎么了?戚戚,你快醒醒。”   是杨元安的声音。   “不要再说了,快把她抱进大帐里。”说话的是贺兰谦。   楚戚戚被杨元安抱着回了贺兰谦的大帐,然后被轻轻放到大帐后面贺兰谦寝帐的床上,有军医上来诊脉检查。   “殿下,杨大人,楚姑娘并无受伤。她身上的血是染上去的。”   “那她怎么还不醒。”杨元安的语气是满满的担忧。   军医又用手指掀开楚戚戚眼皮看了看,心中奇怪,脉象平滑,呼吸也很均匀,明显是没什么事啊,怎么就是昏迷不醒呢。   军医也不好说看楚戚戚的模样就像在睡觉,只好道,不行就针炙试试。   针炙?那得多疼啊。   楚戚戚觉得应该换一种装法了。   她慢慢睁开眼睛,悠悠转醒。   杨元安看楚戚戚醒了,忙上来,低头道:“戚戚,你听到我说话吗?”   后面的贺兰谦咳了一声,杨元安的身子微微一僵,停了一下,向旁边让了让。   贺兰谦走上来,神情紧张,:“戚戚,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如今感觉怎样?”   可就见楚戚戚两眼呆滞,虚虚的看着他的脸,仿佛不认识他一般。   “戚戚,你到底怎么了?”贺兰谦伸手握住楚戚戚的手。   可他的手指刚碰到楚戚戚手背,楚戚戚忽然啊的大叫一声。   用力打开他的手,撑起身子向床角躲去,嘴里尖叫道:“不要碰我、不要碰我,不要杀我!”   杨元安此时顾不得了,倾身上前,想抱住楚戚戚:“戚戚,没事,别害怕!”   楚戚戚哪能让他碰自己,拿起床上的枕头,劈头打去,:“滚开、滚开,不要碰我。”   杨元安不防,被她用枕头抽得脸都一歪。   楚戚戚手里拿着枕头乱舞,贺兰谦看了,忙踹了一脚军医,:“她人这样,到底是怎么了?”   军医硬着头皮道:“看这样应该是受了惊吓。”   “那怎么办?”杨元安捂着被抽红的脸着急道。   “只能先不刺激她,让她慢慢安静下来。”   军队里的军医主要以治疗外伤为主,这种情绪上的伤痛他也没太多诊治经验。   正说着,贺兰谦的一位副将匆匆进了大帐,低声禀报道:“二殿下,卫珩率领的黑龙旗追兵已经快到龙潭涧了。”   楚戚戚听到此言,手不由得一顿。   卫珩竟然这么快就到了?   老天一定要保佑,让金子能活着找到他。   只是她眼光微微一扫,就与杨元安颇有些玩味的目光对上了。   楚戚戚心里一惊,她不是露相了吧?   忙用枕头挡住脸,身子往床脚一窝,嘴里仍   念叨不停。   可贺兰谦此时已经顾不上她了。   连忙和副将、杨元安出了大帐,只吩咐护卫看好楚戚戚。   贺兰谦等人去了山腰处,从那里俯瞰龙潭涧。   远远的就见一队骑兵快马而来,虽山路崎岖,他们却像如履平地。   骑兵渐近,为首的将军黑盔黑甲,气势磅礴,正是卫珩。   贺兰谦心中一喜,卫珩到底是中计了。   贺兰谦紧盯着卫珩,见他率先骑马蹚入了龙潭涧。   因上游的水被堵住,此时龙潭涧里的水,只淹过马的小腿。   卫珩身后的骑兵也纷纷策马进了龙潭涧。   贺兰谦看着他们走到涧中央时,一挥手。   他身旁的副将手中早已准备好的烟花点燃,指向空中。   三道白光在暗黑的夜空中划过。   按照之前的约定,上游的士兵看到信号,便会拿开堵着水路的沙袋,开闸放水。   只是贺兰谦等了两息,却没有听到有奔腾的水声传来。   他的心中微微有些惊。   旁边站着的副将也有些手足无措了。   贺兰谦又屏息等了片刻,可期待中的洪水依然没有来。   但这时龙潭涧中的卫珩已一马当先,蹚过涧水上了岸。   直向他们安营扎寨的树林这边扑了过来。   贺兰谦大惊,他可没料到会是这样一个局面。   忙吩咐副将,赶快撤军。   可这时已经来不及了。   黑龙骑的将士冲进了东夷的大营,东夷士兵仓皇迎敌。   被黑龙旗的骑兵打得落花流水,四散奔逃,是仓皇逃命。   楚戚戚此时的重要性便不言而喻了。   贺兰谦之所以对楚戚戚如此只好,除了他对楚戚戚一见起意外,还因为楚戚戚是他这次出兵中重要的诱饵和人质,全靠楚戚戚才把卫珩给诱来。   此时卫珩是被诱来了,但是他们精心布置的计划却失败了。   那么楚戚戚就得发挥她人质的作用了。   贺兰谦的五个护卫绑了楚戚戚的手脚,堵住了她的嘴,扛着从中军大帐往外跑,去找贺兰谦。   这五个护卫刚出了大帐,就见杨元安带着十多个人匆匆跑来。   “二皇子往东面去了,快带着人质往东边走。”杨元安吩咐道。   五个护卫不疑有它,扛着楚戚戚就往东面走。   只是刚走了几步,楚戚戚就听噗噗几声,扛着她的护卫身子就一晃。   因为扛着,楚戚戚的头垂在护卫身前,她就看到一柄刀尖从护卫的胸口穿透,漏了出来。   如不是堵着嘴,楚戚戚都能尖叫不已。   这时,有人把她从那死了的护卫身上抱了下来。   楚戚戚看着解开她绳索的杨元安有些楞,:“你、你~”   杨元安伸手摸了摸楚戚戚,:“戚戚,我说过,我永远都不会害你的,你会明白,这世上只有我是最爱的。”   杨元安又从他的侍卫手里拿了一把剑给楚戚戚,:“就在这里,不要乱走,一会儿卫珩就会来了。”   说完带着他的人匆匆消失在密林中。   楚戚戚看了周围,营地里乱糟糟的火光、还有厮杀声不绝于耳。   她可不能就这么坐着,如果再碰到贺兰谦的人,她就这样就是自投罗网呢。   楚戚戚看了旁边一棵参天大树,便施展她小时拿手的绝技之一:爬树。   把裙角掖在腰间,手脚并用,像个猴子似的呲溜呲溜的爬到个高处的树丫上,找了个树窝把身子窝了进去。   她刚藏好,就从浓密的树叶缝隙中,看到贺兰谦带着几个护卫跑了过来。   “二殿下,咱们的人都死了!”一名护卫指了带上的尸首道。   “他娘的,卫珩没有那么快,定是杨元安。”   刚才在半山腰,贺兰谦一回头看见杨元安不见了,心知就不好。   杨元安对楚戚戚的感情,贺兰谦看得很明白。   但他们两个人是合作关系,都有共同的敌人卫珩,杨元安又表现的很谦让、老实,贺兰谦并未把他放在心上。   没想到大难临头时,杨元安在背后捅了他一刀。   贺兰谦懊恼的身子转了一圈,也没看到杨元安的影子。   此时逃命要紧,贺兰谦一跺脚,:“撤!”   楚戚戚在树上看贺兰谦跑了,心里才踏实些。   诶,她小时候爬树、爬墙,若被卫珩抓到,都会训她没有个大家闺秀的模样。   可是今天,她若不会爬树,不就又出危险了吗?   看来是艺多不压身的倒是对的。   楚戚戚正胡思乱想间,就听见呜呜的犬吠声。   楚戚戚看下去,就见树下蹿过来两条大猎犬,这猎犬若站起来,都能有一人高,眼睛通亮。   这两条猎犬中间,又汪汪的冲出来一只小西施犬来,小西施犬白白的毛,脖子下坠了个大金铃铛。   与这两条赶上恶狼的猎犬相比,小西施犬就如同一只误入的小白兔。   可是小西施犬可是架势十足的,它一叫,那两条猎犬便不叫了,给它让了地方,像跟班似的跟在它后面。   “金子!”楚戚戚惊喜叫了一声。   金子半抬起身子,向着树上的楚戚戚汪汪的叫着。   楚戚戚刚要从树上爬下来,就见一队士兵拿着火把跑了过来。   中间那人正是卫珩。   卫珩来到树下,看了汪汪叫的金子,便立刻抬头向上看去。   在浓密的树荫间,他看到楚戚戚的笑脸。   她灿烂的笑容,就像绿叶间盛开的最美的牡丹花。   卫珩的眼睛一热,抬起双手。   楚戚戚快乐的大叫一声:“卫珩!”便像只黄色的蝴蝶从上飞了下来。   卫珩上前一步,拦腰接住楚戚戚,把她紧紧的抱在怀里…… 第97章 流言蜚语   楚戚戚被卫珩抱在怀里,她双手立刻搂上了卫珩的脖子,把头靠在他的颈窝。   她觉得她有很多很多话要与他说,眼眶湿湿的,想哭。   可是她还没来及哭诉呢,就觉得卫珩搂着她腰的手越来越紧,几乎要把她的腰都勒断了。   楚戚戚喘不过气来,:“呜呜,卫珩!”   她伸手推卫珩,可是卫珩就像乞丐遇到了肉包子,是抱得更用力了。   “你、你~”楚戚戚连踢带打,好不容易从卫珩怀里挣脱出一丝缝隙,头抵在卫珩胸口上大口大口的喘气,:“你、你要憋死我啊?”   卫珩等她气息匀了些,伸出一只手,又把她的头压到自己怀里,拿自己的脸蹭蹭了她的头顶。   楚戚戚的脸靠在卫珩胸口上,听着他如鼓的心跳,咚咚咚的一声声震着她的耳膜,随着血液,也震到了她的心里。   这些日子来所有的不安都在这心跳中被抚慰了。   “大人,我们该撤了!”   卫珩的护卫长看着这抱在一起的他家大人,这架势是要抱个天荒地老,成为山林中“夫妻石”啊。   可是东夷人还在呢,大人和夫人还是回家再抱吧。   护卫长不得不当“恶人”出声提醒。   卫珩低头亲了亲楚戚戚的头发,:“戚戚,我们走。”   楚戚戚被卫珩抱着上了马,卫珩解了自己的外衣,盖在了楚戚戚身上。   楚戚戚头藏在衣服里,双手紧紧的抱住卫珩的腰。   战马飞驰,颠颠簸簸、摇摇晃晃。   楚戚戚这几天来,其实晚上都是警醒着的,怕贺兰谦等人与她用强,不敢睡着。   此时在卫珩怀里,安稳了,困意袭来,便沉沉睡去。   卫珩骑马间,听见她悠长的呼吸声,低头看了看睡熟的她,一只手又把她紧紧的往怀里搂了搂。   楚戚戚随东夷人从晋阳到祁连山走了五六天,可是回去只用了三天。   卫珩是马不停蹄的往回赶,连吃饭都是在马背上啃干粮。   楚戚戚这才发现,卫珩这队骑兵只有区区六百人。   他竟然只带了六百人来救她?   楚戚戚虽感动,但也不禁说了他两句,这也太冒险了。   卫珩只笑笑不说话,有些实情他不会告诉他的大宝贝。   当他在洪州得到东夷人偷袭晋阳城的消息时,他正在与太子韩瑾的军队作战。   可是晋阳城出了危险,他怎么不着急。   但韩瑾倾江北五州兵马来攻打他,战况也是很激烈的。   卫珩不能退兵,也不能让韩瑾的军队发现他的行踪,所以只带了六百名他的护卫军轻骑赶回了晋阳。   这六百名护卫军都是黑龙旗精兵中的精兵,以一当十的。   只是卫珩四天后赶回了晋阳城,才知道楚戚戚竟然只身去了敌营。   他只觉如刀搅一般的痛。   李响忍着胸口的伤痛跪下向他请罪。   可是卫珩又怎么能埋怨自己的他,他已经为了保卫晋阳城受了如此重的伤。   等楚家三口看到卫珩,林氏一把拉住卫珩的手,痛哭不已,:“阿珩,你一定要救戚戚啊!”   卫珩强忍住血泪,:“岳母大人,放心,我一定会把戚戚带回来的。”   楚祖荫、楚渝都要跟着卫珩一起去,被卫珩拦住了,只说他们两个身上的毒伤刚好,不宜急行军。   元真道长这四天比任何人都是煎熬的。   他时时都在后悔,后悔放楚戚戚出城。   他怎么当时就昏了头,被自己的女徒儿给说服了呢。   她一个女孩子,还长得那般美,去到狼窝子里……   元真不敢深想。   故此他也是要与卫珩同往的,但卫珩道,这晋阳城还需师父坐镇,防止太子韩瑾和杨元安再出什么幺蛾子。   元真只好留下来,只是他想了想,到底道:“阿珩,这一次你去救戚戚,一定先不要问她这几日经历了什么,她愿意说便说,不愿意说就不说。”   卫珩愣了一下,才明白师父的意思,师父是怕戚戚在敌营,那么多色胚,恐怕……   卫珩不敢想,紧咬牙关,:“师父放心!”   卫珩从晋阳带出两条猎犬,一路追赶下来。   可他发现,东夷人好像并没有特意隐藏行踪,他追赶的竟是十分顺利。   卫珩因为着急,并没有细想这一切。   等进了祁连山,就快追上东夷人了。   忽然两条猎犬狂吠起来,然后卫珩就听见对面传来汪汪的小狗叫。   有士兵下马查看,在草丛中发现了一只西施犬。   等士兵把小西施犬报给卫珩看时,卫珩激动的一把抱过来,:“金子!”   金子见到了卫珩,呜呜的叫了两声,像哭了一般。   卫珩看金子的身上的白毛都打了结了,沾满了草根树皮,狼狈不堪。   既然金子在这,是不是楚戚戚也逃了出来,卫珩忙问:“金子,戚戚呢?”   金子又呜呜两声,使劲摇脖子,脖子上的金铃铛晃动了两下。   卫珩马上明白了,忙用手打开铃铛,看到了里面的血书。   等卫珩看完,身上都惊出一身冷汗。   原来贺兰谦与杨元安竟然定下了这样的毒计,幸亏楚戚戚想出这种办法给他通风报信。   也幸亏金子躲开了山中的猛兽,找到了他。   卫珩当机立断,安排手下人分成两队,一队去上游灭了东夷人的埋伏,一队跟着他去攻打敌营。   贺兰谦因为没有料到他的计策被卫珩破了,所以被卫珩打了个措手不及。   但卫珩带的人少,所以得手后,就马不停蹄的往晋阳城撤。   三天后,楚戚戚与卫珩回了晋阳。   远远的,楚戚戚就看见爹、娘、还有师父都等在了城门前。   楚戚戚下马奔了过去,林氏上前迎了女儿,把她抱在怀里,泪流不止。   楚祖荫也是放声大哭,:“乖女儿啊,你受苦了。”   楚渝的眼泪也是滴滴答答往下流。   楚戚戚经过这三天,情绪已经缓过来了。   此时忙笑道:“诶呀,你们哭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嘛,诶,我还办了一件大事呢。”   楚戚戚忙向师父元真邀功,:“师父,我猜我做了什么?”   元真看着楚戚戚神采飞扬的样子,心才放下来,从善如流的问:“你又淘气了什么?”   楚戚戚掐着腰,得意笑道:“师父、卫珩,我杀了曹德,替师祖、替卫家报仇了!”   什么,元真和卫珩都惊讶了。   因为一直赶路,楚戚戚在马背上一会儿睡,一会儿醒的。   卫珩又牢记师父的话,不敢问楚戚戚这几天经历了什么,故此卫珩也是第一次听楚戚戚说。   卫珩上前惊喜的抱住楚戚戚,:“戚戚,你把曹德杀了?怪不得这一回没有见到曹德。”   元真笑道:“我们戚戚竟然这么厉害,都成女英雄了。”   楚戚戚傲娇,:“那是当然。”   “不过!”她收起脸上的笑容,:“师父,可是我杀了人,天尊佛祖不会怨我吧?”   卫珩笑着揉了她的头,:“怎么会怨你,曹德是大坏人,而且这些杀人的事都记在我的账上,都是与你无关的。”   嗯,有卫珩挡着,她就不怕什么小鬼来缠她了。   楚戚戚心里一块石头落了下来,推开卫珩,皱着鼻子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对林氏抱怨道:“娘,我都十天没洗澡换衣服了,都快臭死了。”   林氏和楚祖荫互相看了一眼,女儿还惦记着美呢,看来是没什么事情。   林氏忙擦了眼泪道:“走走,快回家,好好收拾收拾。”   楚戚戚回了楚府,楚福、红锦、绿拂等见了楚戚戚都是大哭。   林氏忙吩咐红锦两个:“快别哭了,小姐好几天没洗澡换衣服,你们快伺候沐浴更衣。”   红锦和绿拂更知道她家小姐是爱美的,一听都止了泪,忙下去安排。   等楚戚戚泡在加了牛奶,洒了玫瑰花瓣的浴池水中,才觉得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而卫珩这边,却在城里看到了本应在洪州作战的曲清婉。   曲清婉没有他的军令,怎么能擅自行军呢?   曲清婉也看出卫珩沉了脸,她知道卫珩十治军分严格,忙解释道,因收到线报,江南本已投降卫珩的一个州府知府,如今又重新投靠了太子韩瑾,率了三千士兵准备要渡江偷袭晋阳,所以她得到消息后,就带领一千名士兵前来增援卫珩。   这时又有人来禀报,贺兰谦带着剩余的两千东夷军又杀了回来。   曲清婉变了颜色,:“大人,我们的人如今比他们少得太多了。”   卫珩冷哼一声,:“贺兰谦这一回吃了败仗,损兵折将,怕回东夷没法和他爹交代,现今想孤注一掷反扑回来,我正等着他呢。   这么看你来得正及时,算上你带来的这一千人,我们一共两千多人,打他们够了!”   曲清婉看着一脸豪气,成竹在胸的卫珩,不愧是她喜欢的真英雄。   楚戚戚晚上吃饭时,没有在餐桌上看到卫珩,一问说是在忙公务,她也没在意,便叽叽喳喳的把这几日她在敌营的事说给父母、哥哥、师父听。   这几人看她元气满满的样子,心里微微放了心。   一个个都争着给她夹菜,楚祖荫红着眼眶道:“乖女儿,看你下巴都尖了!”   楚戚戚享受着众星捧月的待遇,心里美得很。   第二天下午,与楚戚戚交好的李元成兄妹都来看楚戚戚了。   这两个人看了楚戚戚也都唏嘘不已,楚戚戚也是一番感慨。   不过她可不是呆得住的性子,便约着李云秀明日去吃她最喜欢的一家馆子。   李云秀看了哥哥一眼,支吾道:“我明日与人已经约好了,戚戚,你刚回来,还是在家好好休息休息吧。”   楚戚戚不疑有它,也没往心里去。   不过第二天,她想出门,楚福竟也拦了她,只说夫人让她在家休息。   楚戚戚表面上应了,转过头,便从后角门带了小丫鬟出去了。   晋阳城的街面上已经收拾干净了,人来人往的,又恢复了往日的繁华,看不到之前战火的痕迹。   楚戚戚很高兴。   因为是偷偷溜出来的,街面上有很多她家的商铺,她怕被人认出来,传到母亲耳朵再挨唠叨,头上便带了帷帽。   楚戚戚逛了一会儿街,快到中午了,便到她最喜欢的那家酒楼用了饭。   七月,天气炎热,酒楼包间的窗户都开着。   楚戚戚摘了帷帽,正在大快朵颐,就听隔壁包间传来女子们尖刻的声音,:“听说没,那个楚戚戚回来了!”   “是啊,昨天好多人看到她进城了,她真是还有脸回来。”   “对啊,她就是个祸国殃民的狐狸精,哼,这一次晋阳城因为她死了多少人,还有她跟着那些男人走了,如今肯定是残花败柳,不知被人如何玩弄呢。”   “诶你们说,卫太傅那么睿智英武的人带了这么顶大绿帽子,还会与她成亲吗?”   “我要是男人哪能还与她成亲,不让天下人笑话死,还有我要是她就一根绳子上吊死了算了,还能保个清白的名声。”   楚戚戚拿着筷子的手顿住了!   怪不得昨天父母、师父们对她的态度会那么小心翼翼,怪不得昨天李云秀让她在家休息,怪不得今天楚福不让她出府。   他们都知道了?   那么卫珩也已经听到这些流言蜚语了吗? 第98章 风雨共济   旁边伺候楚戚戚的小丫鬟也听到了这些女人们的话,吓得脸都有些发白了。   楚戚戚看了小丫鬟害怕的模样,忽然一笑:“你是不是也早就听说过这些话。”   小丫鬟哆哆嗦嗦不敢说话。   楚戚戚微厉了声音,:“说!”   小丫鬟站立不稳,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大、大小姐,您那日走后,城里便有坏心肠的碎嘴子说您、说您是灾星,这一次晋阳城的灾祸就是您带来的。”   说完小丫鬟低下头不敢再看楚戚戚。   楚戚戚知道小丫鬟一定没有完全说实话,城里的传言一定会比她说得要严重和更难听得多。   楚戚戚也不再问她,放下筷子站起身,:“给我整理下衣衫。”   小丫鬟听了忙半蹲起来,给楚戚戚整理好裙角。   楚戚戚也不再带帷帽,迈步出了包间。   走到隔壁包间的门口,抬腿一脚踹开了包间的门。   包间里五个女子正说得热火朝天呢,忽然门砰的一响,被狠狠踹开,都不由得惊叫一声。   她们身边跟着的丫鬟婆子忙喝道:“谁,竟敢如此无礼。”   可是等看到门口站着女子,屋里的人就像被掐住了脖子,发不出声音来了。   那几个女子看着一脸冰霜的楚戚戚,想起刚才自己说的话,身子就开始发抖了。   楚戚戚扫了屋里这几个人,都认识,也是晋阳城中的贵女,但都是原来与杨纤云交好的那一圈子的。   楚戚戚微微扯了扯嘴角,:“真巧啊,我刚才就在隔壁包间用饭,诸位说的话,我听了个大概。现在我来了,你们当着我的面再重复一遍,让我好好重听一次。”   在晋阳城,楚霸王素日积威甚重。   这几个人是没想到自己的话竟然被楚戚戚听到了,一个个都在心里后悔,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嘴贱啊,竟被这个霸王抓个现形。   她们哪敢再说话,一个个缩了头,恨不得地上裂条缝,她们好钻进去,躲开楚戚戚。   楚戚戚冷冷的目光从这些缩头乌龟脸上扫过。   她忽地从怀里掏出鞭子,一鞭子打在了饭桌上。   桌子上的盘、碗、碟被鞭子打得碎裂开来,瓷片纷飞。   满屋子的人用袖子挡着脸,惊声尖叫,却没有一个敢出言阻止楚戚戚的。   楚戚戚忽然就觉得面前的这些人就像地沟里的老鼠,只会在背后诋毁她,却没有一个敢当面呛声的。   与她们计较,简直是拉低她的身份。   楚戚戚收了鞭子,转身出了酒楼。   她没有带帷帽,也没乘马车。   她出现在街面上的一瞬间,就感觉到了有各种目光从四面八方看向了她。   有窃窃私语声传来,“诶呀,那个就是楚戚戚!”   “长得是真挺美,怪不得那些男人为她打破头!”   “什么啊就是个狐媚子,定是她先勾引了人,要不那个皇子能带兵打过来!”   “你这个灾星,你陪我丈夫的命!”有人尖叫。   楚戚戚寻声看去,就见三、四个妇人死拉着一个年轻的女子,那年轻女子满脸是泪,恶狠狠的盯过来。   拉着年轻女子的妇人们见楚戚戚看了过来,忙用手捂住那女子的嘴,:“二娘子,别说了,没看她手里拿着鞭子的吗?你不要命了吗?”   说着死活把那年轻女子拽走了。   艳阳高照,楚戚戚却觉得如坠冰窟。   刚才包间里的那几个贵女都是杨纤云那个圈子里的,她们说她的坏话,她可以当做是在嫉恨她。   可此时她清清楚楚听到、看到了的晋阳的普通老百姓也是这样说她、看她。   但是她怎么就成了灾星、怎么就是红颜祸水呢。   东夷人之所以会出兵,是太子韩瑾许了他们好处的。   这些都是朝堂上的翻手云雨的权益之争,为什么要算在她的头上。   明明是她舍身去了敌营,才救了满城的百姓啊?   为什么成了这样?   楚戚戚有一瞬间的茫然,她不能去拿鞭子抽所有说她坏话的人。   可她就这样忍了吗?   她第一次明白书上“众口铄金”这四个字的意思了。   之前她退了三次婚,说什么都有,但她从来不当一回事。   可是今日她却有一种无可诉说的憋屈,憋得她的眼眶都有些红了。   楚戚戚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去找卫珩,就像小时候,她受了委屈,便会去找他,他也一定会替她出气的。   楚戚戚往府衙走了两步,却停下了脚步。   她脑子里闪过包间内那些女子的话:卫珩带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怎么能还会娶她!   从她回到晋阳,她就没见过卫珩。   卫珩也一定听到这些流言了,那他也真的会是她们说得那样想的吗?   楚戚戚只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如果他真的是这么想的她该怎么办?   楚戚戚忽然间明白了,为什么在敌营,杨元安会杀贺兰谦的侍卫来救她了。   这些流言蜚语必是有杨元安的手笔。   而杨元安一定料定她回来后会面对这样的场景。   好毒辣的诛心和离间之计啊!   若卫珩和她都无法承受这些流言,那么她和卫珩必然是要分开的,再也不会在一起了。   ……杨元安!   这狗东西既然如此安排,一定会有后手的。   楚戚戚转身便往楚府走,这一次回来,她本能的没有和任何人说是杨元安放了她,只说是自己逃出来的。   现在看她必须和师父把这件事说一说,看看怎么把杨元安给揪出来。   楚戚戚进了府回了自己的院子,让小丫鬟去前院请师父来。   等到了自己院子,就看见卫珩的姨母康氏和表妹吴月蓉正站在她院门口拉拉扯扯。   这两人是干什么呢。   楚戚戚停步问道,“姨母,你们是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吴月蓉脸上露出些尴尬的笑,:“大小姐,没有什么事,我就是和我娘遛弯呢,娘,我们上那边看看吧。”   说着拉了康氏的胳膊,就要走。   康氏皱了眉,打开吴月蓉的手,:“你这不孝的,放开手!”   说着上前两步,冲着楚戚戚道:“大小姐,我是特意来等你的。”   “特意等我?”楚戚戚看着康氏一本正经的模样,:“那康夫人请说吧!”   吴月蓉看拦不住她娘了,只好低下头,老老实实的站到一边,但她敏感的察觉到楚戚戚对她娘的称呼已经由姨母变成了康夫人。   康氏到没有想那么多,竹筒倒豆子般叭叭道:“大小姐,如今我算是阿珩唯一的长辈了,阿珩是干大事的大丈夫,内宅的事,他不好说话,我做姨母的就得替他说。   大小姐,你和阿珩的婚事就算了吧。”   楚戚戚知道卫珩这个姨母脑子有些拎不起。   可是她没想到,康氏竟然会来找她直接退婚。   楚戚戚的眼睛眯了眯,:“退婚,是卫珩让你过来跟我说的吗?”   康氏理直气壮,“这个还需要阿珩来说吗?楚大小姐,我觉得你自已就应该提出来。   我们阿珩可是干大事的人,他的妻子必须贤良淑德,是女子们的表率。   楚大小姐,你若想着这次阿珩冒了这么大风险去救你,如此大的救命之恩,你就应该主动提出退亲,不要牵连于他。”   “可我为什么要主动提出退亲啊?”楚戚戚挑眉看着康氏。   康氏看着楚戚戚蔑视的目光,气道,:“你,你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外面都传成什么样了,你不知道?你这样怎么能配得上阿珩。”   楚戚戚刚要不客气的反唇相讥。   就听有人厉喝道,:“康夫人,慎言!”   楚戚戚回头看去,就见小舅舅林云昭大步走了过来。   楚戚戚脸上不禁露出惊喜的笑,“小舅舅,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林云昭走到楚戚戚身边,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微笑道,:“我刚刚回来。”   说完便转头冲向康氏,冷声道:“康夫人,你刚才说的话,真的能代表卫珩吗?真的是在替卫珩打算吗?”   林云昭平时总是温润如玉的样子,此刻满面寒霜,气势压人。   康氏不由得身子一抖。   她说这话当然是没和卫珩商量过的。   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楚戚戚的名声如今都臭的不行了。   是个男人的心里都会介意的。   但以卫珩的性格,他肯定不会主动提出退婚的事。   所以这个恶人只能她这个做姨母的来当。   而且最好是楚戚戚自已提出退亲。   这样卫珩就可以顺水推舟的答应,还不影响卫珩的名声。   只要卫珩与楚戚戚退了婚,女儿吴月蓉就算有机会了。   女儿一直不想做妾室,之前碍于楚戚戚只能另择他婿。   但卫珩退了亲,这肥水不流外人田,卫珩一向孝顺,她若提出来,卫珩一定会答应娶女儿做他的正妻的。   康氏私心算计的挺好,但是被林云昭这样厉喝,她便有些底气不足。   她当然清楚卫珩是很宠爱楚戚戚的,平时就像爹对女儿一般,这一回还冒了这么大的风险,回来救楚戚戚。   康氏嗫嚅片刻,才支吾道,:“我是阿珩的姨母,阿珩当然是听我的话。”   林云昭冷笑一声,“康夫人,你可要清楚。   之前是我们楚家在江东宋家找到了你。   宋家是生意人,是我姐姐给了他们一个做生意的机会,才了断了你与宋家的关系。   要不你一个外室,凭什么让宋家写下放妾书,给了你一个好听点的妾氏的名头。也让你女儿有了一个身份。”   “你胡说!分明是吴家看在我外甥阿珩的面子,才许我妾氏的身份的。”   康氏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的,她当然不能承认这是楚家的情。   康氏听不明白,但是吴月荣却是懂的。   若是宋家知道康氏是卫珩的姨母,定不会痛快的放她们走,一定会想各种办法向卫珩讨要好处的。   而卫珩有一个做外室的姨母,传出去也是不好听的。   故此楚家在找到她们时,并没有提卫珩。   而是按生意场上的规矩,给了宋家一个大生意,宋家才放了她们。   林云昭此时提出这件事,就是明晃晃的在打她们两个的脸,在说她们是白眼狼。   吴月蓉的脸涨得通红,忙去拉她娘,:“娘别说了。”   林云昭恨康氏心思不正,此时便是不客气:“康夫人这段时间住在我们楚家,吃我们的,用我们的,竟还说出这般话来。   那我们楚家这个小庙也不敢留您这座大佛了。   来人,替康夫人收拾行囊,让她们赶快离开楚家,省得污了她们的名头。”   康氏可没想到,林云昭一言不合就撵人。   她忙看向楚戚戚。   楚戚戚双手抱在胸前,笑吟吟的看着小舅舅发火,一点儿拦的意思都没有。   旁边的吴月蓉难堪得都要哭了。   院子里的红锦,绿拂等都听了半天的墙角了。   她们听到康氏要大小姐退亲的话,都气的不行。   此时得了林云昭的吩咐,马上出来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直接对康氏二人道,:“二位,赶快回去收拾东西吧。”   康氏还想说,被吴月蓉拉着走了。   楚戚戚和林云昭进了院,一说,原来小丫鬟去找元真道长,但元真道长并没在府中,碰到刚下船的林云昭,林云昭便过来了。   楚戚戚和林云昭讲了她这次的经历。   林云昭其实早就听说了,也知道城里现在传的有关楚戚戚的流言。   “戚戚,你打算怎么办?”   楚戚戚低头想了想,“小舅舅,我从京城刚回晋阳时让你安排的事,你都安排好了吗?”   “都安排好了。不过戚戚,你真的准备这样做吗?”   “我还没想好,不过小舅舅,你那边的安排先不要撤,随时等我的消息。”   林云昭点了点头。   但有的话,他作为舅舅、长辈还是需要提醒楚戚戚的。   “戚戚,康氏是个糊涂人,她说的那些话定不会是卫珩的意思。   戚戚,小舅舅觉得你还是需要和卫珩谈一谈的。   你们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不要让误会和流言阻碍到你们。”   楚戚戚笑了,:“我知道,小舅舅。”   送走林云昭,楚戚戚吩咐红锦,:“我要更衣梳妆。”   当一身红装,光艳璀璨的楚戚戚大大方方的出了楚家大门,面带微笑,脚步轻盈的走向府衙时,所有看到她的人都是惊呆的。   ……楚戚戚的美,的确是倾国倾城,值得天下的英豪们拜倒在她的裙下的。   楚戚戚刚进到府衙大门,就看见卫珩沉着脸急匆匆的向大门走来。   他后面跟着的是哭哭啼啼的吴月蓉,还有曲清婉。   卫珩也看到了楚戚戚,脸上便露出惊喜的笑容,快步跑了过来,一把拉住楚戚戚的手,:“戚戚,你怎么来了,我正要去找你。”   楚戚戚歪了歪头,娇俏道,:“你找我做什么?”   “我有话要对你说。”卫珩拉了楚戚戚的手,走到旁边的小花坛边。   “哦,那巧了,我也有话对你说。”   “戚戚,你要对我说什么?”   楚戚戚凝望卫珩,明眸中潋滟着清澈湖水。   她一字一顿,清清楚楚,:“卫珩,我不曾!我拿捏住了!”   虽然只有简单几个字的未尽之言,但卫珩已清楚的明白她在说什么…… 第99章 揭开画皮   卫珩亦回视楚戚戚。   他知道她能说出这样的话是多么不容易。   曾经她退亲三次,都是笑对世人诽谤。   可是这一次,她对他说了,她不曾与那些男人有过任何关系。   这绝对不是她的行事风格,但她不是在卑微的解释和辩解。   她只是说出事实。   从她的角度不让那些不堪的流言和猜忌成为他们感情的裂痕。   片刻,卫珩上前紧紧的拥住了楚戚戚,:“戚戚,我知道。”   他的声音带着丝哽咽,:“我的戚戚是最厉害的!”   楚戚戚双手搂住了卫珩的腰,言语很是嘚瑟:“那是自然,我肯定是最厉害的!”   “可是如果下次你再敢自作主张,当什么女英雄,看我不打烂你的屁股。”卫珩的语气急转直下,又变成了楚戚戚熟悉的小爹。   楚戚戚八字了眉头,撅嘴撒娇:“当什么女英雄啊,你没听到外面的传言嘛,难听死了,我都气死了!”   卫珩当然知道了,他已经派人下去查了,只不过没有和楚戚戚说。   刚才表妹吴月蓉来了府衙,也哭哭啼啼说了姨母康氏找楚戚戚,以及林云昭要撵她们母女走的事情。   卫珩听了心里恼怒至极,他没想到自己的姨母竟会如此行事,简直是糊涂到家了。   那些流言,在他看来目的性是很明显的,就是在挑拨他与楚戚戚的关系。   楚戚戚退过三次婚,而且大梁民风开放,寡妇再嫁是很常见的。   尤其是他在战场上看过这么多的生死,对他来说,活着的人应该更加好好的活着,才是对死者最大的安慰和尊重。   黑龙旗是主张军士们的遗孀再嫁的。   说一千道一万,即便楚戚戚在贺兰谦那里没有保住清白,就与死了丈夫的寡妇再嫁也没有什么区别。   别看这帮人现在嚼舌根子,但若楚戚戚真的还要选亲的,还会有大把人来应亲的。   而他若是经受不住这些流言蜚语,觉得伤了面子,恼羞之下与楚戚戚退了婚,那么就是上了当,中了奸计的。   卫珩怕楚戚戚想不明白这些,就想回楚府找她,好好的与她说说,让她放宽心。   只是他的大宝贝竟然主动来找了她。   他相信他的大宝贝说得是真的,也相信楚戚戚有这样的能力耍得那帮王八蛋团团转。   但作为一个男人,他的宝贝被人如此觊觎,任谁心里都是恨的,更何况是卫珩这样睚眦必报的人。   不过他的大宝贝又像小时那样来找他诉委屈,让他替她出头做主。   对于卫珩这种喜欢总揽全局的人,一点也不会觉得麻烦,满心眼里觉得高兴。   卫珩低下头啄了啄楚戚戚的唇,:“放心,有我在呢。”   卫珩也有两日没见楚戚戚了,忙的时候没工夫想,此时一见面,心中的相思可就压不住了。   他和楚戚戚都是乍尝云雨滋味,正是情浓之际。   两个人也有两月未见了,上一次行房还是卫珩出兵前夜探香闺时。   今日如此一番诉说心肠,心是满足了,可身体却觉得越发空虚了,总得填满一下。   楚戚戚立刻感觉到了卫珩的变化,脸忽的烧了起来。   这可是大白天,还是在外面呢。   这家伙太不害臊了。   卫珩就要拽了楚戚戚去他的卧房。   这时就听曲清婉道,:“大人,洪州前线有信函到,请您去书房一阅。”   卫珩和楚戚戚这才想起,曲清婉和吴月蓉两个人还站在不远处呢。   卫珩一皱眉,楚戚戚推了他一把,:“公事要紧,你先去忙吧,我要回府了。”   卫珩也是知道轻重缓急的,拉了楚戚戚的手,:“也好,我晚上就回去,我姨母的事情,等我回去处理。”   楚戚戚乖巧点头。   “还有,你怎么一个人过来了?连个家了都不带。”   卫珩这才发现,楚戚戚身边没有跟着人。   楚戚戚笑嘻嘻道,:“府衙离楚府也不远,我走过来的。”   卫珩看了盛妆的楚戚戚,他如何不知道她的性子。   她是用这种方式来回击那些流言和心怀叵测的人。   ……她是活得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好,她才不会畏惧这些阴谋诡计的。   可卫珩哪能让她自己走,回头吩咐曲清婉:曲将军,安排护卫和马车送我夫人和表妹回楚府。”   曲清婉应了声:是。   这是又有人来找卫珩禀报军情。   卫珩只能恋恋不舍的别了楚戚戚,先回了书房。   楚戚戚和吴月蓉在府衙门口等了片刻,就见曲清婉带了一辆马车过来。   曲清婉拱手向楚戚戚恭敬道,:“楚大小姐,如今府衙内事多,人手不足,没旁人可用,我就亲自护送大小姐和表小姐二位回府吧。”   楚戚戚也没客气,点头:“那就多谢曲将军了。”   曲清婉心中愤恨,诶呀,这个楚戚戚还真敢应啊。   她不过是客气了一下罢了。   而这个楚戚戚还就真把她这个四品女将军当普通护卫   ……真是好大的脸啊。   楚戚戚看曲清婉嘴角因为气恼都有点抽抽了,便火上浇油。   “曲将军,快点走啊。”   曲清婉看着楚戚戚似笑非笑气死人的脸,想着她和卫珩刚才亲密的样子。   原来卫珩和她私下里是这种模样。   卫珩待人一向清冷,曲清婉从来没见过,他会这般的笑,这般的温柔。   原来他会爱的,他的爱都给了面前的这个女人。   ……他对她如珍似宝。   若嫉妒是一把刀,曲清婉觉得自己的心已经被这把刀割了无数道伤口   自已陪了他那么长时间,在战场上出生入死,   她一直在憧憬着有一天他会被她感动,会发现她的好,不再把她当兄弟,而是当一个真正的女人。   这是今天的情景,打碎了她心中的幻想。   楚戚戚的每一句话都是在挑衅她的忍耐。   曲清婉再压制不住心中的嫉火,上前一步,低声的道,:“楚大小姐,人贵有自知之明。”   楚戚戚看着脸都有些扭曲的曲清婉,翻了翻眼皮,“哦,曲将军这话什么意思啊?”   曲清婉咬牙切齿,“楚戚戚,如今你还有什么资格陪在大人身边。   你早就是不洁、不贞之人了。   虽然大人不计较,但当有一天大人九五至尊之时,你就会成为大人身上唯一的污点。   他会因为你而被天下人耻笑的。   还有你就是个祸水。   本来在洪州,我们黑龙旗已经取胜了,可以一下子打到江北去。   但大人为了救你,只能让黑龙旗的军队按兵不动,贻误了战机。   以后再打,还不知道费多少力气,死多少士兵。   就是这一次大人带去救你的骑兵,也折损了一百多军士。   还有晋阳城死去的老百姓和守军,都是因为你!   你以为你现在年轻貌美,使些手段就可留在大人身边。   可这世上有的是,比你还年轻,比你还绝色的女子。   我劝你趁着大人对你还有些怜悯之心,早点离开大人,滚得远远的。   或许大人还能记得你的好,以后还会护着你些。”   楚戚戚看去曲清婉的嘴唇一张一合,就如同那毒蛇在吐着信子。   呵,曲清婉终于耐不住揭了她自已的画皮,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第100章 女帝男皇   曲清婉的话可谓是恶毒的。   旁边站着的吴月蓉听了后目瞪口呆,脸色发白。   前段日子,她与曲清婉成了好闺蜜。   本来吴月蓉对表哥卫珩已经没了心思,立志不做妾的。   可既是闺蜜,总要说些女孩家的心里话的。   不知怎么的,她和曲清婉每说到婚姻大事时,曲清婉总要替她可惜些。   话里话外便道,自古表哥、表妹就是天生的姻缘,这好男儿当然要留给自家人的。   放眼整个大梁,任哪个男子也不能比过卫珩啊。   一次、两次,吴月蓉的心到底被这话搅得有些不甘了。   康氏一般不出府,她听到的传言,是吴月蓉学给他的。   吴月蓉知道母亲一直不太喜欢楚戚戚,听了这话一定会闹一闹的。   她心里其实是有些念想的,说不定表哥听了这些传言,也会厌弃了楚戚戚,但面子上不好意思退亲,就让母亲把这些话说出来,表哥也好顺水推舟。   若是表哥与楚戚戚退了婚,那她是不是就可以嫁给表哥了呢?   故此今日吴月蓉表面上拦着母亲,实际上也算半推半就的随了母亲去。   但是没想到楚家人直接翻了脸,要撵了她们。   虽然她和母亲是没脸了,但也算卖惨的机会,吴月蓉就急匆匆的的来了府衙找卫珩。   但她也怕卫珩公事繁忙,没敢直接见卫珩,就先找了曲清婉。   要不是说是好闺蜜呢,曲清婉听了颇是义愤填膺,直接便带了她找到卫珩,要与卫珩好生说说。   只是吴月蓉与卫珩说完,就见卫珩的脸骤然黑了下来,身上冒出的冷气都能冻死人。   而且一言不发,转身就往府衙外走。   表哥这是要做什么?吴月蓉心中忐忑也不敢问,正在手足无间,幸好曲清婉拉着她,小跑着跟上卫珩的步伐。   但是竟然在府衙门口见到了楚戚戚。   吴月蓉的心就是一惊。   难道楚戚戚也是怕卫珩会厌弃她,来找卫珩解释,来装可怜让卫珩心软吗?   那表哥会不会就此原谅楚戚戚?   可是当吴月蓉看到卫珩见到楚戚戚时,脸上迸发出来喜悦,便知道她想错了。   她竖起耳朵听,楚戚戚只说了两句她听不懂的话,卫珩便是一脸发自内心的感动,是恨不得把楚戚戚捧到手里,含在嘴里。   这楚戚戚当真是狐狸精变得吧,怎么她勾勾手指自己的表哥就变成了这般没头脑的样子。   吴月蓉听了卫珩让人送她与楚戚戚回家,心里更是害怕,她此时可不愿意与楚戚戚同车。   可她不也不敢说别的,只把身子缩了缩,装透明人。   但吴月蓉没想到卫珩走后,她竟然会听到曲清婉这样说楚戚戚。   她看着曲清婉眼中的嫉火和都有些扭曲的脸,才恍然大悟。   曲清婉竟也是喜欢表哥卫珩的。   楚戚戚听了曲清婉的话,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了,:“嗯,曲将军好口才啊,可这话你为什么不当着卫珩面说啊,你不一直都是卫珩的好手下,好兄弟吗?   哼,瞅瞅你的样子,是不想再装了吧。不过曲清婉你要记着,即便卫珩当了皇帝,只要有我在,他就不会有什么三宫六院,你的心思就歇歇吧。”   “啧啧!”楚戚戚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曲清婉,目光盯住了她的胸,轻蔑道:“就是你这样子倒也真是个兄弟样,可惜卫珩一点也不好男风的。你呀,注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曲清婉气得都要咆哮了,她是平胸,可她不是男人。   她也不想做卫珩的兄弟啊,她想做卫珩的女人,可她不是没有其他办法接触卫珩嘛。   她看着楚戚戚玲珑的胸口,真想一把捏爆那两个球球啊。   楚戚戚把人气得半死,转身扫了一眼呆若木鸡的吴月蓉就上了马车。   吴月蓉被楚戚戚这冷冰冰的一眼看得浑身一抖,脑子也好像清醒些了。   她可不能在蠢下去了,被人当枪使。   吴月蓉连看都不敢看曲清婉,连滚带爬的也上了马车。   马车启动,吴月蓉坐立不安,想和楚戚戚说几句话。   可是楚戚戚闭着眼睛,靠在榻上,状似小憩,吴月蓉便不敢说话了。   马车走了一段,楚戚戚忽然睁开眼睛,用手去推车窗。   吴月蓉不明所以,忙道:“大小姐,您要开窗吗?我来吧。”   楚戚戚却没理她,用力推车窗,车窗却是推不开的。   楚戚戚一惊,:“别说话,赶快和我一起下车。”   说着楚戚戚便去开车厢门。   她的手刚碰到门,门却开了。   吴月蓉看着上来的两个陌生男子,尖声叫道:“你们是谁,竟敢如此无礼。”   可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其中一个男子那手巾捂住了口鼻,晕了过去。   一个时辰后,接待禀报的卫珩亲在带兵追赶,在城东的一处小路上,找到了马车。   赶车的车夫七窍流血,已中毒身亡。卫珩忙推开车厢门,里面背躺着一名女子。   卫珩心中一喜,忙上车抱起女子,“戚戚!”   可他翻过女子身子一看,哪里是楚戚戚,而是昏迷不醒的吴月蓉。   跟随的军医,上前看了,:“大人,是中了迷药。”   “拿水泼醒!”   醒来的吴月蓉看了卫珩,放声痛哭,:“表哥~”   卫珩哪有心思安慰她,只急声问道:“戚戚呢?”   可吴月蓉此时脑子一团粥,根本没法清楚的表达。   卫珩从她颠来倒去的几个词中听到了:曲清婉,嫉妒、迷晕。   卫珩回头吩咐自己的侍卫长,:“把曲清婉关起来,另外排查之前各城门出城的所有车辆,尤其是往京城的北门和道路。”   楚戚戚悠悠转醒,发现她躺在一辆黑油壁马车里,而她的身边坐了一位黑髯短须的商人打扮的男子。   “你!”楚戚戚的脑子还有些不清楚,可她仍肯定她不认识这个人。   “戚戚,你醒了!”中年商人开了口。   “杨元安!”楚戚戚睁大了眼睛,仔细看去,从商人的脸上还是能看出杨元安的模样。   只是杨元安的皮肤焦黄,眉毛化成了八字眉,又沾上了胡子,苍老了很多,若是不熟悉他的人,真的是认不出来的。   楚戚戚脑中念头一闪,忙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她的脸也是敷了厚厚的一层粉。   她看了自己身上老妇人的服饰,看来她也是被人乔装了。   “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楚戚戚怒道。   “回我们的家!如今我们是要回老家的一对老夫妻。而夫人你身体亏空,有些头晕之病症,不便行走,只能卧床。”杨元安淡淡道。   “杨元安你这是阴魂不散的盯上我了啊,你现今就是个丧家之犬,带着我就不怕被卫珩抓住?”楚戚戚毫不客气。   杨元安一点都没有生气,反而笑了,有些无奈道:“夫人,知道你久病卧床心情不佳,你说这样的话,为夫是不会生气的。   只是夫人你就这么笃定卫珩真的一点也不介意那些传言?真的会来救你。”   “杨元安,那些传言是你故意放出来的吧?”   “嗯,的确是为夫所为,为夫这样做是让夫人有个机会看清人心,看清楚谁才是最爱你的人。”   “你最爱我?弄臭我的名声?还联合了曲清婉绑架我?”楚戚戚嗤之以鼻。   “诶,戚戚,你总是那么聪明,我能放出那样的传言,以后自会有方法为你正名的。   至于曲清婉,就是一个被嫉妒蒙蔽了心的蠢女人,我只是稍稍用言语刺激了她,她就迫不及待的要害你,没有今日之事,她以后也会想出别的毒计来,不过我已经给你师父元真道长留了线索,元真道长自会为你收拾她的。”   杨元安慢条斯理的一一道来。   楚戚戚知道他定是策划已久,有备而来,也懒得在与他说话,脑子飞快的转着想脱身之计。   杨元安看她闭着眼睛不说话了,但眼皮子直动。   便又笑道:“戚戚,我可不是曹德,不会小瞧赫赫有名的楚霸王的,你还是老实些,不然你一路都得生病昏迷着。”   楚戚戚暗恨,这杨元安是在威胁她呢,不过杨元安为人谨慎狡猾,楚戚戚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出什么好方法。   此时,外面的车夫忽然低声道:“大人,前边官道上有士兵在排查过往行人和车辆呢。”   杨元安推开车窗探头看去,就见前面车辆、行人排起了一条长龙。   嗬,卫珩的速度也很快啊。   只是杨元安着急赶路,吩咐车夫道:“改道从凤鸣山的山道穿过去。”   凤鸣山?楚戚戚便明白了。   凤鸣山是在晋阳北面,从晋阳回京城的官道、山道,都要经过凤鸣山的。   看来杨元安是准备带着她回京城了。   不过楚戚戚看杨元安又拿起手巾,嗤笑道:“杨元安我身上的迷药劲儿还未过呢,我不会喊的,你不用再给我下迷药。   只是这凤鸣山,倒让我想起一事,当年我出生时,百鸟齐鸣,百花吐艳,曾被好事的算命人说过,此乃百鸟朝凤之兆,说我是凤命,以后必是要做皇后。但此言被我爹娘压了下去,知道的人甚少。   杨元安你如此纠缠于我,看来一定是知道这个算命之言,我是皇后,那娶我的人就是皇上了。   原来你是想当皇帝吧!”   杨元安被人揭了老底,手一顿,竟不好再捂楚戚戚的嘴了。   片刻后方道:“不是有句话叫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吗?这天下为有德人居之,我当然也可以做皇帝!”   ……你就痴心妄想吧。   楚戚戚拿被盖住了头,不再理杨元安。   山道很是颠簸,楚戚戚在车里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只在心里默默的算着时间路程。   走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大人,山道上也有人把守了!”   远远的传来熟悉的声音,:“都排好队,官府要仔细的收查!”   楚戚戚心中大喜,是李云成的声音。   杨元安的脸却变了颜色,李云成与楚戚戚和他都是从小在晋阳长大的,他化了妆,旁人可能认不出来,但是李云成一定会认出来的。   可是他们的马车不能再掉头了,若掉头就太显眼了。   杨元安反应也很快,忙拿了一块白手巾堵住了楚戚戚的嘴,给楚戚戚带上了帷帽。   然后把楚戚戚的双手在背后反剪捆了用衣服盖了,直接把楚戚戚抱下车。   楚戚戚下了车,就见山道也是有些想抄近路的车辆和行人的,只是没有官道上的人多,此时也都是排了队,而李元成就站在不远处队伍的前边。   杨元安故意对车夫道:“夫人要去如厕,你在这里等着。”   楚戚戚身上迷药劲未过,也没什么力气,被杨元安搂着腰,夹着进了山道旁的树林里。   杨元安带着楚戚戚往密林深处走,密林中有樵夫们打柴时走的羊肠小路。   楚戚戚走了一柱香的时间,忽然呜呜叫,那头蹭杨元安。   杨元安见离官兵已经很远了,才伸手揭了楚戚戚的帷帽,掏出楚戚戚嘴里的布。   楚戚戚大口吸了几口气,:“我真的要如厕,憋不住了!”   杨元安看楚戚戚脸都红了,竟说了粗口,看来是真憋得不行了。   不过他怕楚戚戚玩心眼,出幺蛾子。   又用布堵了楚戚戚的嘴,也没解开楚戚戚捆着的手,而是掀开楚戚戚的裙子别在她腰上,露出里面的亵裤。   他低头去解亵裤上的腰带,竟是要给楚戚戚把尿。   楚戚戚看他弯腰低头的瞬间,突地抬起腿,膝盖猛击在了杨元安的下巴上。   楚戚戚也是练过功的,她这一下用尽全力,杨元安一时不防,下巴剧痛,仰面倒了下去。   楚戚戚又飞起一脚,正踢在杨元安的脸上,杨元安被踢的眼冒金星,头昏脑胀。   楚戚戚转身就往东南跑去。   等杨元安清醒过来,从地上爬起来,再看楚戚戚已经跑出去五六丈远。   杨元安忙去追。   楚戚戚听到后面的脚步,是奋力往前跑,只是东南边是一道悬崖。   楚戚戚看着悬崖旁边立着的大石上写着三个大字:“落凤崖”。   楚戚戚停下来,靠着大石,头低到两膝之间,用两个膝盖夹出了嘴里的布。   冲着追赶而来的杨元安大叫道:“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跳崖。”   杨元安知道楚戚戚性子烈,是说到做到的人,也停下了脚步,:“戚戚,你不要浑说,赶快过来,我不会伤害你的。”   楚戚戚呸了一声,:“如今卫珩已经布下天罗地网,他很快就会来救我了,我看你这丧家之犬还是赶快自己逃命吧。”   提到卫珩,杨元安眼睛都有些红了,:“哼,你以为我就没有安排,我的人也马上就到了,戚戚,你是一定要与我走的。”   楚戚戚看树林里钻出七、八个男子向杨元安跑了过来,嘴里叫着:“大人,快点走,卫珩追过来了。”   卫珩竟然来得这般快,杨元安顾不得什么了,就要上来拉楚戚戚。   可就听呼啸之声传来,一枝利箭从树林里飞了出来,只向杨元安后心。   杨元安的手下忙向旁一拽杨元安,杨元安才堪堪躲开了箭。   楚戚戚抬头看向山路,马蹄响处,一个熟悉的身影,向她奔了过来。   杨元安也看到了卫珩,他竟然一人一骑来救楚戚戚。   杨元安看了自己身边的八个武功高强的护卫,卫珩既然敢自己来,那今日就是他的死期!   杨元安一摆手,那八个护卫从怀里掏出了霹雳弹,就等着卫珩的马近了扔过去。   楚戚戚看得明白,冲着卫珩大叫道:“卫珩,他们有埋伏!”   卫珩看到楚戚戚,他还哪里还管什么埋伏,更是催马上前。   这时就听楚戚戚又大声叫道:“卫珩,危险!你别过来。   ……你想着要为我报仇,你一定要做皇帝,做个好皇帝!”   杨元安回身想去抓楚戚戚,堵她的嘴。   可就见楚戚戚蹬蹬退了几步,身子向后一倒,便跌下了悬崖。   卫珩在马上看得清楚。   一瞬间,楚戚戚就像一片从枝头凋谢了的牡丹花瓣,幽幽的坠下了落凤崖。   ……“戚戚~”   山林中回荡起撕心裂肺的呼喊,须臾后,又归于寂静。   …………   时光如水,白驹过隙。   一年后,卫珩率义军攻破大梁京师,被百官拥立,登基为皇,立国号为周,史称周文帝。   而远离大周京城的海外,也兴起了一个岛国。   只是这岛国的国王倒是十分神秘,据传是一位倾国倾城的美人,但她总是带着面纱,没人能窥得她的真颜……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追妻,女主选秀,还有马车play,曲婊的下场,都要来了。 第101章 选秀风波(一更)   周文帝卫珩登基后第一道圣旨就是封楚戚戚为明安皇后。   此圣旨一出,朝堂震动。   一年前楚戚戚跳崖,因为卫珩从不相信楚戚戚会死,一直在派人寻找,事情慢慢的就传扬开来。   但在众人眼里,一个人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掉下去,基本上就没有生还的希望了。   况且卫珩也不断的派人到悬崖下面找,也没有找到楚戚戚尸骸,恐怕已经被野兽给吃掉了吧。   但是如今可没人敢和卫珩说楚戚戚已经死了的话。   因为都知道了,楚戚戚就是卫珩身上的逆鳞,谁要敢碰,谁就得死。   可是是经过带血的教训得来的经验。   此前因为卫珩为人冷肃内敛,脸上甚少有情感外露的时候。   许多并不知道卫珩私下里与楚戚戚相处的模样。   只知道卫珩与楚戚戚之前是娃娃亲,曾经退过亲,但后来再定亲的事也没有太多人知道。   此外楚戚戚与卫珩退亲后,也定过两次婚,并没有为卫珩守着。   而卫珩素有风流之名,之前回晋阳,刚开始连楚家的门都没有登过,在一些场合里与楚戚戚同时出现时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恩爱的样子。   所以在众多人眼里,楚戚戚与卫珩能有什么感情?   恐怕就是因为楚戚戚长得太美,千古来都是英雄爱美人,卫珩就是见色起意了吧。   有这种想法的人就包括曲清婉和他爹曲将军。   但是一年前,楚戚戚跳崖后,卫珩直接便抓了曲清婉,挑了她的手筋与脚筋。   曲将军得知后,十分震惊,忙赶来找了卫珩。   但卫珩拿出了曲清婉陷害楚戚戚的证据,曲将军知道女儿是做错了。   可是在他看来兄弟是手足,女子如衣裳。   虽然楚戚戚这件衣服漂亮点,可还是衣服啊,卫珩竟为了一件“衣服”,一点面子都未给他。   这样的事实让一直都算作是卫珩左膀右臂的曲将军有些接受不了,言语间便带出点意思。   卫珩也不与他多言,只道:楚戚戚是我的爱妻,妻子与丈夫同为一体,伤我妻即为伤我。   曲将军能与卫珩共事多年,并成为卫珩的心腹,当然是心智过人。   他看着卫珩说话间古井无波的眼睛,那眼底的寒意让他浑身一凉。   曲将军忙单膝跪地:“末将知错!”   卫珩淡淡道:“如今洪州战事正紧,你作为一方领军,为了你女儿的事情,竟然撇下公务而不顾。   无令擅行,按军法处置,仗五十,但念及你曾经的战功,令你戴罪立功,若不拿下洪州战事,数罪并罚。”   “末将领命!”曲将军知道卫珩治军严格,这次的确是他失了分寸。   可是曲清婉到底还是他的女儿。   “大人,末将知道那孽障罪不可赦,只是请大人看在她也曾征战立功的份上,饶她一命。”   “曲将军,之前黑龙旗为了安排军士们的遗孀,成立了娘子军,为了便于管理,还有为天下女子树立榜样,我便向朝廷请封了曲清婉为女将军。   但是这娘子军做的都是后方的事情,曲清婉到底上没上过战场,打没打过仗,你自己心里清楚。   不过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暂时不会要她的命,她害得是我的夫人,等我找到夫人后,她的命由我夫人定夺。”   曲将军去牢里看了曲清婉,他看到手筋、脚筋都被挑了,已经成了废人的曲清婉,心里还是难过的。   可是女儿做错了事,受到惩罚也是应该的,这还是卫珩看在他面子上没有杀了女儿。   曲清婉看到她爹,涕泪横流,挣扎着爬过去,抱着她爹的大腿,急切道:“爹,你快带我出去吧,我不要在这里,你快带我走。”   她是一刻都不想待在这可怕的地方了。   曲将军叹息着摸了摸曲清婉的头:“等过一段时间,大人气消了,爹再来接你!”   什么?   曲清婉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爹。   她算计了楚戚戚,也明白卫珩知道后,一定会生气的。   但是她爹是卫珩的心腹,曲家军有四万军马,而卫珩如今正是用人之际,需要倚重着曲家军。   卫珩就算看在她爹的面子上,也会放过她吧。   可是她没想到卫珩竟然狠心的挑断了她的手筋、脚筋。   她爹竟然也无法带她走,那么就意味着卫珩是不肯放过她了。   曲清婉大急,:“爹,为什么?卫珩不给您面子,他就不怕我们曲家军与他离心,投到太子那边去吗?爹,你没有与卫珩说其中的厉害关系吗?”   曲将军脸变了颜色,他没想到女儿竟然说出这样的话,这要传到卫珩耳朵里,可就是大祸了。   曲将军是知道卫珩此次造反,若成功必是要称帝的,而且卫珩是难得的明君,他于微时便跟着卫珩,这一番从龙之功,建国后他必列三卿九公之位,曲家就此也会成为公侯之家。   但女儿做出这样的事,不思改过,反而说出这样的离心知言,这是要给整个曲家都带来灭顶之祸啊。   卫珩如何不知他四万曲家军的重要性,卫珩敢这样做是有底气的。   这曲家军本就是卫珩一力扶持之下才有的如此规模。   实际上曲家军有很多骨干将军都是黑龙旗出来了,以卫珩在军队里的威望,他要造反判乱,根本就是带不出来多少人。   而且他怎么可能为了做错事的女儿,放弃他和曲家的大好前途,离开卫珩投靠大势已去的韩瑾呢。   女儿竟如此没有头脑,简直是无可救药了。   曲将军挥起手狠狠打了曲清婉一记耳光:“你疯了吗?你自己做错了事,不思悔改,还敢说出这等大逆不道之言,你还是好生在这里思过吧!”   曲清婉捂着脸,看着头也不回走掉的父亲,如烂泥一般瘫在了地上。   …………   有了曲清婉这个例子,许多人在心里可就重新掂量了楚戚戚在卫珩心里的份量。   毕竟曲将军是卫珩得力的干将,曲家军也是卫珩手里精锐的部队。   正是与太子韩瑾作战的要紧时机,卫珩为了楚戚戚一点面子都没给曲将军,根本就没怕曲将军生出二心。   一是他与曲将军感情好,二则是表明在卫珩心中皇位都赶不上楚戚戚重要啊。   好男儿生于天地,哪个不想成就一番功业,能做到九五至尊之位是多少人的梦想。   而卫珩马上就要唾手可得了,却为了一个女人,竟然什么都不顾了。   如此爱美人不爱江山。   一时间多数人是觉得卫珩有些不知轻重,被美色迷昏了头。   好在此后的战事中,卫珩是身先士卒,带着黑龙旗是不要命的打,韩瑾哪里是他的对手。   卫珩得以在一年之内便打下了大梁的江山,做了皇帝。   但做皇帝,尤其是个好皇帝,可不是随心所欲的。   皇帝要封皇后,群臣没有意见。   可是你封的这个皇后已经失踪已久,有可能都已经死了。   而且如今后宫里一个妃子都没有,就光杆皇帝一个。   皇帝成了和尚,一直没有子嗣,这可是关系到江山社稷传承的头等大事。   皇帝对皇后一往情深可以,但是也得纳妃生皇子吧。   一个新王朝的兴起,当然就会有新贵登场,一些老的世家就此没落。   就有那不甘心的,便打起了卫珩枕边人的主意。   如今文帝后宫空置,若把自家的女儿送进宫,得了宠,生下皇长子,家族便可无忧。   所以请皇帝选秀纳妃的奏章如雪片般堆到了卫珩的龙书案上。   可卫珩只一言,朕与皇后结发之时,已允诺皇后一生一世一双人,纳妃一事绝无可能。   绝无可能?   可皇后分明已经不在了,这允诺就应该作废了吧。   一帮“忧国忧民”的大臣纷纷上书力谏,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大堆建议,必要让皇帝改变想法。   后来把卫珩弄烦了,直接在朝堂上发了火,:“如今国之初建,百废待兴,你们一个个不想着为国出力,只盯着朕的裤、裆,想干什么?”   卫珩当场免了一些人的官职,才压住些势头。   但还有几个自诩硬骨头的“国之栋梁”仍觉得皇帝此事做得不妥,不断的上书进谏。   而且皇城里也出了几起宫女想爬龙床的事,但是这几个宫女都被卫珩一脚给踹飞了,都没成功。   皇城里也是大换血,斩了一批人。   一时间很多人又觉得这皇帝是不是有些不正常啊。   从古到今,皇帝都是三宫六院,就没听说过哪个皇帝要为女人守身的。   这文帝是不是身上有暗疾啊?可有暗疾不是更应该纳妃来掩饰吗?哪能闹得如此风雨。   难道文帝真的是爱皇后,爱得连江山社稷、后代子孙都不重要了?   这绝对不可能。   许多男人从自己的角度推己及人,这世上哪有一个茶壶就配一个茶杯的道理。   男子纳妾是天经地义的,几千年如此,更何况是皇帝了。   卫珩可不管别人是怎么想的,他只在京城做了半年皇帝,就要离京回晋阳。   一时间他的决定又引起轩然大波,如今刚刚建国,前朝余孽贼心不死,社稷不稳,皇帝不在皇城里主持大局,竟然仍下一大摊子事回晋阳要亲自去寻找可能早就死了的皇后。   群臣又是一番劝谏,卫珩理都不理,在一个月黑之夜,直接带了一队护卫轻装离京,返回了晋阳…… 第102章 悲伤如我(二更)   李云成看着站在落凤崖前的卫珩的背影,唏嘘不已。   当时若不是他及时赶来抱住了卫珩,卫珩就要直接跳崖去找楚戚戚去了。   李云成安排人下到崖底去找楚戚戚。   而卫珩就像没了魂一样在崖顶坐了一天一夜等消息。谁来劝都不行。   后来到底是元真道长来了,给了卫珩两记耳光,说了:楚戚戚跳崖前的话是让他替她报仇,做个好皇帝。   现在杨元安跑了,洪州战事吃紧,你在这里光伤心有什么用?   这么多将士,还有天下的百姓你都得管,你得听楚戚戚话啊!   卫珩这才清醒些。   此后的一年,卫珩大小战事都是奋勇当先,他可不是在做什么表率,他那就是不要命了,不想活了。   即使当了皇帝,卫珩也没想做长远,身上旧伤复发都不吃药,第一道圣旨是封楚戚戚为皇后,第二道圣旨就是在晋阳修两个人的陵墓。   原来基本上不喝酒的卫珩,如今晚上必须由李云成陪着喝醉才能睡上一会儿。   但是往往睡上半个时辰就会惊醒,每一次惊醒,都是因为他又梦到了楚戚戚跳崖的一幕。   然后就拉着李云成絮絮叨叨的说话,说楚戚戚,说他们的往事,一遍又一遍。   这样一宿一宿的不睡觉,即便李云成白天可以补觉,都觉得身体有些受不了了。   而卫珩白日里还要处理国事,是眼见着他人日渐消瘦下去。   可是元真道长从陪了卫珩打下京城后,就离开了卫珩回了晋阳,如今也没有人劝得了卫珩。   李云成是愁的不行了。   这一回卫珩要离京回晋阳,群臣虽然反对,但是李云成却是觉得应该。   应该走这么一趟,让卫珩把心中的悲恸释放些,要不这人啊挺不了三年五载就得死了。   卫珩的手指摸着巨石上“落凤崖”三个字。   算命的人说楚戚戚命中主凤,那“落凤崖”真的就是上天安排的她的劫难吗?   她就真的这样离开他了吗?   他很早就没了父母、妹妹,如今再没了她,那他的一切就都没了。   不!不!他不相信,她会离开他,让他独自孤独的活着。   或许她就在这山下的某个角落等着他救她呢。   卫珩不由得往山崖前迈了一步。   “陛下!”身后传来李云成略带颤抖的声音。   卫珩回头看去就见李云成一脸的紧张的看着他。   李云成是一步跨过来的,不过他看到卫珩询问的眼神,才松了一口气。   真是吓死他了,他刚才还以为卫珩又要跳崖了呢。   他现在还记得卫珩上一次在这里要跟着楚戚戚跳下去的时候疯魔的样子,简直都成了他人生阴影了。   “陛下,我们该回城了,楚渝还等着您呢。”李云成小心道。   他已经一年半没有见楚渝了,楚家人那么爱楚戚戚,他们不知都怎么样了呢?   “走吧!”卫珩又深深的看了一眼落凤崖,转身离开。   “阿珩?”等在楚府大门前的楚渝,看见卫珩不禁惊叫出声。   等叫出口,才反应过来卫珩如今都是皇帝了。   便忙要跪下来给卫珩磕头,卫珩忙上前拉住他,:“阿珩,你我不必如此。”   卫珩携了楚渝的手进了楚府,楚渝一边走,一边拿眼角余光打量卫珩。   不怪他刚才惊讶,因为卫珩的确变化太大了。   原来的卫珩虽然脸是冷肃的,但是他身上磅礴着的是英武神勇的气势。   身边的卫珩许是做了皇帝,身上更见威严,一身玄袍,状如天神。   可是人却是没有了精神头,一双眼睛不见生气,唯有悲伤。   而且瘦得厉害,脸都脱了相,说句不好听的,就像是行走着的孤魂。   楚渝想着海外海岛上的那个,与眼前的这个,不禁就有些心虚。   楚渝设了宴款待卫珩。   只是卫珩看了桌上只有他和楚渝,:“阿渝,岳父、岳母呢?”   楚渝舌头打了个绊,:“啊,啊爹娘跟小舅舅出海散心去了。”   是了!楚祖荫和林氏定也不想在待在这伤心之地。   卫珩端起酒杯,连喝了几杯。   楚渝看着卫珩也不吃菜,就是干喝酒,一会儿一壶酒都喝没了。   便忙给卫珩的碟子里夹了一口菜,“陛下,你也别光喝酒啊,吃口菜。”   卫珩看着碟子里的青丝藕片,这是楚戚戚喜欢吃的一道菜。   原来吃饭时,他都是喂给她的,可是如今她在哪里呢?   卫珩微醺着茫然抬头,眼前只有楚渝。   他看着楚渝与楚戚戚肖似的眉毛,忍不住伸出手要摸一摸。   楚渝看卫珩醉眼朦胧却饱含深情的看着他,还伸出手像要摸他的脸。   楚渝忍不住打了冷颤,有句成语叫睹物思人,卫珩不会把他当成楚戚戚了吧。   咦~,楚渝忙八字个眉头,头往旁边一躲,:“陛下,你喝多了吧!”   卫珩手落空,神志清醒了些,面前的是楚渝,不是他的大宝贝。   可大宝贝在哪呢?   卫珩心中一片冰凉,再也坐不住了,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出了饭堂。   楚渝看着卫珩悲伤的背影,忍不住擦了一把的头上的汗:妹妹啊,你自求多福吧,等卫珩知道真相后,看他怎么收拾你吧。   卫珩迷迷糊糊间,走进了一个院子,他看着院中枝繁叶茂的合欢树。   这是他原来在楚府的院子,这合欢树是他的大宝贝九岁时,他们两个一起种下的。   卫珩颤抖着手轻轻的抚摸着枝丫上盛开的合欢花,就像摸着他的宝贝娇艳的脸,:“合欢枝头别有春,坐含风露入清晨,任他明月能想照,敛尽芳心不向人!”   那时他和她经过大雀雀的事情,实际上已经是有了肌肤之亲。   他就是从那以后,不再把她当成妹妹,而是当成了以后会共度一生的伴侣。   可是他还记得,他轻轻念完这首情诗,楚戚戚没有听清最后一句,要他再念给她听。   可是他害羞,不肯再念,把楚戚戚气得跑回了她自己的院子。   “戚戚,别生气,我现在就念给你听!”   卫珩一跃跳上了墙头,几个起落,跳到了楚戚戚的院子里。   他推开内房的门,阳光满室,屋内一切如旧,就像她从未离开过。   卫珩的手指从梳妆台上轻轻抚过。   “卫珩,你看我这朵珠花漂亮吗?”楚戚戚在歪着头笑问他。   “好看,我的戚戚带什么都好看!”   卫珩想伸手去摸她头上的珠花,手却落空了。   “戚戚!”眼前的戚戚不见了。   卫珩骇然四顾,回头见她正坐在窗下的软榻上,撅了嘴,嗔道,:“卫珩,你不要逼我练字了,我的手都练疼了。”   卫珩长出了一口气,上前拉她的手,:“好!不练了,我带你去看戏,来,我先给你揉揉手!”   可她却跳起来,双手掐腰怒道:“卫珩,今天赏花会,你看了李家小姐两眼,你是不是喜欢上她了!”   卫珩忙摆手,:“没有,没有,我没有看她,我是看她身后树上落了一只黄鹂鸟,想抓给你!”   可楚戚戚却不停解释,一眨眼,便消失了。   屋里只余她哀哀的哭泣声:“卫珩,我掉下去了,我好疼啊,你快来救我!”   卫珩眼前再一次闪过楚戚戚坠崖那一瞬间,就像每一个夜晚,他闭上眼睛就会黑暗来袭,就会看见她轻轻的坠了下去。   卫珩浑身颤抖不已,跌坐在床上,:“戚戚!”   床上传来幽幽香气,是她身上特有的体香,他还记得他那一次出征前,他和她在这床上亲热时的每一个细节,手中似乎又感觉到了她的香腻软滑。   这屋子里都是她的影像,喜、怒、嗔、泣,就仿佛她就在他身边。   往事一幕幕重现,“戚戚!”卫珩拿起床上楚戚戚的香枕,头埋在枕间,泪如雨下。   “吱呀”,房门一响。   卫珩惊然抬头,泪眼朦胧中,房门打开,一道窈窕身影,出现在灿烂的阳光中。   “戚戚~”…… 第103章 公主驾到(一更)   卫珩声音中的惊喜和深情,吴月蓉可以清晰的感觉到。   她知道卫珩认错了人,但是卫珩若发现不是楚戚戚,会不会杀了她?   吴月蓉吓得忙跪了下去,:“陛下,我、我是月蓉!”   卫珩用袖子擦了把脸,眨了眨眼,又仔细的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女子。   呵!他果然是醉了,眼瞎了,这怎么会是他的大宝贝。   “你给朕写信,说有戚戚的事情要告诉朕,现在可以说了!”   吴月蓉听着卫珩冷冷的声音,与刚才他叫戚戚时的柔情判若云泥。   从一年多前楚戚戚跳崖后,卫珩就没有再见过她和她娘,这一次若不是自己写信给卫珩说有楚戚戚的消息,可能卫珩一辈子都不能再见她们母女。   而且听卫珩的语气,就好像若是她敢打着楚戚戚的名号挂羊头卖狗肉,说些别的话,卫珩就能掐死她。   吴月蓉忍着恐惧和心酸,又磕头道:“陛下,月蓉和母亲都知道错了,这些日子,月蓉和母亲一直在庵里居住,每天为楚大小姐上香祈福,求佛主保佑。”   卫珩没有说话,当然会有手下人告诉他康氏与吴月蓉的近况。   康氏虽然是他的姨母,但是楚戚戚的跳崖,与她们母女两个还是分不开干系的。   虽然康氏是他的姨母,但是她们必须为她们的错误行为付出代价。   卫珩本来就想把她们送到庵中思过,但她们母女主动去了,还算诚心悔过了。   “陛下,求您原谅母亲和月蓉吧。”吴月蓉涕泪横流,一念之差,也是她识人不清,竟相信了曲清婉,铸下了如此之错。   吴月蓉想着她在晋阳大牢看到的曲清婉,披头散发,整个人疯疯癫癫的,手脚都废了,像块烂泥似的在地上爬,真是生不如死。   吴月蓉强忍住身上的战栗,她知道若她不是卫珩的亲表妹,曲清婉的下场也就是她的下场。   “你请求原谅人的应该是皇后娘娘,等你以后见到她自己说吧。”卫珩的语气中仍不带任何温度。   “谢陛下,只是月蓉前几日听上香的女客说,离晋阳千里之外的海上,有个海岛叫戚戚国,岛上的国王是个女子,听说人长得极美。”   “什么?戚戚国?女国王?”卫珩腾地站起身。   “是的,那个上香的女客是一艘商船的船老大的媳妇,她说她丈夫这次出海去了戚戚国,还说在戚戚国见到了大梁的船王林云昭,还有一位道士,很像青城山的一位道长。”   林云昭?道长?戚戚国?   若是林云昭和师父元真道长都出现在一个地方,而那地方又叫戚戚国,国王还是女的,那么只能说明一件事。   卫珩的酒彻底醒了。   他迈大步出了楚戚戚的内房,一路到了前院,:“楚渝呢?”   楚福支支吾吾道:“林府有集事,大少爷、大少爷赶着去看外祖母了!”   他在这,楚渝竟然敢不告而别!   卫珩不说话,只紧盯着楚福,楚福感觉巨大的压力迎头而来。   卫珩见楚福的脸慢慢便红了,脸上的汗珠涔涔而下。   楚福当了二十几年大管家,十分老道,怎么会如此表现。   恐怕这些人都是心虚吧!   卫珩也不多问,出府上马,直接赶往青城山。   骏马飞驰,哒哒的马蹄声似敲在卫珩的心尖。   这一年来他忽略的一些细节像走马灯在脑中盘旋。   师父元真对楚戚戚的父女之情其实更在他之上,但是楚戚戚坠崖后,若按照师父的性格,应该先会去找到杨元安报仇,而不是来劝解他。   后来师父一路陪他打到京城,他在师父身上并未看到悲伤,师父其实更像是来看他,怕他做什么傻事。   等他打赢了后,师父急得一日都没在京城多待,是连夜离开。   呵呵,当时他还以为师父是爱护他才陪着他呢。   还有楚家,楚祖荫和林氏、林云昭这些最爱楚戚戚的人都没在他眼前出现过。   还有今日楚渝,哪里像是个失去妹妹的兄长,饭桌上他好胃口的吃了一盘子肉,两碗米饭,还自乱阵脚的躲了出去。   呵呵,这一年多年来,他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竟然都没有注意到这些不正常的事情。   只半个时辰,卫珩就到了长春观。   他抓了一个眼熟的小道童,:“我师父呢?”   小道童忙道:“师父不在观中,出外云游去了,如今观里是云成师叔在主事。师叔就在后面的禅堂里。”   元成师叔竟然来了?卫珩忙赶到禅房。   还没到禅房,就听里面传来了元成大嗓门子的抱怨。   卫珩如今内力精湛,侧耳细听。   “不要拿这些钱银事务来烦我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诶,我那师兄倒好,自己跑海外快活去了,留我在这里替他打杂。”   呵呵,卫珩的眼睛不由的一眯。   他也不进去了,直接下了山,便赶回晋阳城。   这回程的路上,卫珩的心中就像燃了一把火,烧得他全身都要爆了。   他一把扯开衣襟,让冷风打在他滚烫的胸膛上。   哈~,所有的人都知道,就瞒着他一个人。   难道他看上去就像一个大傻子吗?   卫珩回了晋阳的府衙直接安排人先出海。   而后他又让知府准备一艘商船。   接下来的二天,卫珩抓紧时间处理了一切公务。   第三天先行出海的暗探传来消息,卫珩看完密报,是咬碎银牙。   好,你个楚戚戚,你给我等着。   第四日,周文帝只带十几名精通水性的护卫,化装成商人,乘商船秘密出海。   这几日都是晴天,海面风平浪静,卫珩的船开的很快,三天后,就到了戚戚国的海域。   等到了这一带水域,卫珩就发现商船明显要多了起来。   卫珩在这些船队中看到了林家商船。   那船体上巨大的林字,狠狠的刺激的了他的眼。   第四天远远的看见一片海岛,船老大禀报:“黄老爷,前面便是戚戚国了。”   卫珩恨不得插翅直接飞到那岛上,是下令船全速航行。   可是天不遂人愿,乌云袭来,海面狂风骤起,暴雨倾盆而下。   卫珩的船和其他两艘商船经受不住暴风雨的袭击,被巨浪打翻。   仓皇间,卫珩看见戚戚国的海岛上驶出两艘大船,向他们这些翻了的船奔过来,营救落水的船员。   但卫珩没有等到他们的救援,便被一道大浪迎头拍到了海底。   卫珩是善水性的,可今日他的小腿竟然抽了筋。   卫珩心中大惊,奋力向上游,可飓风卷来的破碎的船板,打在了他的额头上,血便流了下来。   卫珩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卫珩是被一阵怕打弄醒的,他感觉他的鼻孔有些疼,有什么再打他的脸,他嘴角边还有水滴下来,胸口还有些闷。   他还在海里吗?   卫珩慢慢的张开眼,可他眼前出现了什么?   卫珩蓦地一惊,是一双乌溜溜大眼睛,就像两颗黑葡萄,不,黑葡萄也不足以形容这眼睛的美丽,它就像两颗纯净、清澈的水晶,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卫珩看着这眼睛有点愣,这时他又觉得脸有点疼,一只白嫩嫩的小胖手正在抠他的鼻孔,另外一只小胖手正在掐他的脸。   一个小婴孩的力气竟然会这么大,卫珩疼的忍不住嘶了一声。   坐在他胸口上的小婴孩见他醒了,啊啊的叫了起来。   卫珩见她白嫩嫩的脸上,小嘴咧开,露出一粒白白的小门牙和粉嫩的牙床,然后一绺口水便从她嘴里流了出来,顺着下巴滴在了他的嘴角上。   怪不得刚才他觉得嘴角像有水,原来是这个小婴孩的口水。   这可不行,长得再可爱也不行啊。   卫珩刚要伸手把这粉团子从他胸口抱下去,就听噗噗两声响屁。   他就觉胸口一湿,有热流淌过。   “诶呀,公主尿了!”   粉团子干了好事,咯咯的笑起来,两只小胖手高兴的拍着卫珩的脸,好像在问卫珩好玩不?   卫珩全身都僵直了,堂堂的大周皇帝,竟然被人给尿了,可他还不敢动,怕惊着这开心的小团子。   一名侍女打扮的年轻女子上来抱走了粉团子,:“公主,奴婢给你换衣服去!”   卫珩胸口一松,诶,这粉团子可够沉的了。   这是一位公主?那他现在是在那里?   卫珩想坐起身,刚一抬头,就觉得头有些晕,他拿手一摸,头上缠着纱布。   哦,对了,他的船遭遇暴风雨,他掉进了海里,被船板打伤了头,那他现在是被救了?   “囡囡,尿裤子了,好羞羞哦。”屋外传来一道轻柔婉转的声音。   卫珩身子一抖,如遭雷击。   ……楚戚戚! 第104章 重温鸳梦(二更)   卫珩听到楚戚戚的声音就想一跃而起,可忽然身子就僵住了。   他听到了什么?   可能是粉团子觉得被羞羞脸了,竟哇哇的哭了起来。   然后又传来一道他熟悉的声音,:“楚戚戚,不许笑话囡囡,来,好囡囡,咱不理你娘啊,师公抱囡囡!”   是他的师父元真道长。   “哼,师父你们就惯着她吧,囡囡都快十个月了,应该让她学着有尿叫人,不能随便尿裤子了。”楚戚戚气哼哼道。   “囡囡还小,不着急,你小时候,两岁还尿裤子,还有你这个当娘的,我听说昨晚囡囡要和你睡,你还不乐意。”元真责备道。   “什么我不乐意啊,是我爹、我娘怕我睡觉不老实,再把囡囡踹下床,不让她和我睡。”   “嗯,你这个当娘的睡觉的确没个正形。”   “师父~”楚戚戚不乐意了,嗔道:“哼,知道囡囡如今是你们的心头宝了,但您也不用这么说我吧,好歹她还是我生的呢,还有屋里那个,也是您徒弟呢,您不管了,都昏迷一天一夜了。”   “卫珩没事,脉象足着呢,应该快醒了!”元真随意道。   “师父!”楚戚戚跺脚。   “好好,我这就看看他,诶,不过你不怕他醒了找你算账啊!”   “我、我为什么怕他找我算账啊?”楚戚戚的话很没有底气。   珠帘掀开,卫珩忙闭上了眼睛,心头却掀起了狂风巨浪。   刚才那个粉团子竟然是楚戚戚的女儿,那么楚戚戚成亲了?   不对呀!探子的密报说戚戚国女国王还未立皇夫啊。   那这孩子父亲是谁?是他的吗?可是若是他的孩子,楚戚戚为什么不见他?所有的人都瞒着他?   难道是楚戚戚爱上了别人,生了孩子,所以大家才不告诉他真相,怕他受不了或者怕他找楚戚戚的麻烦?   卫珩脑子乱成了一锅粥,紧闭了眼睛,不敢看楚戚戚和元真。   元真进屋给卫珩又把了脉,奇怪道:“诶,看这脉象应该醒了?怎么还不醒?难道是伤了脑子的缘故。”   元真打开卫珩头上的纱布又仔细的瞧了瞧。   卫珩的额头被船板打出个大口子,但这点伤对于卫珩来说,不应该算做伤了。   卫珩听了元真的话,心里却是一动。   若是楚戚戚真的嫁了别人,生了孩子,那他醒了该如何面对她,而她又会如何对他呢?   他还没想好该怎么办,不如……   卫珩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阿珩,你醒了。”元真惊喜道。   可是站在元真身边的楚戚戚看见卫珩醒了,却忽的向后退了一步,躲在了元真身后。   她竟然躲他?   卫珩心中一阵酸涩,暗哑着声音,对元真道:“道长,您是谁?这是哪里?”   元真一愣,:“阿珩,你说什么呢?”   “道长,您认识我,我是叫阿珩吗?”   元真看着一脸迷茫的卫珩,这,这怎么像脑子出了问题。   元真伸手把身后的楚戚戚拽了过来,:“那你认识她吗?”   楚戚戚也一脸紧张的看着卫珩。   卫珩看着面前的楚戚戚,她穿着一件淡绿色的纱裙,头发梳成了一个大辫子垂在脑后。   她比他记忆中还要美,俏生生的看着他。   卫珩强压住想要抱她的冲动,依旧迷茫的道,:“我不认识这位姑娘。可否告诉我,这是哪里?我是谁吗?”   楚戚戚和元真互相看了眼:看着样子,卫珩的脑子被船板打坏了。   元真刚要再和卫珩说话,楚戚戚却拦住了他,直接对卫珩道:“这里是戚戚国,我是国王,你是我手下的侍卫,你的名字叫、叫来福。”   来福,这不是乡下人养狗的名字嘛。   卫珩心下恼火,啊,你楚戚戚有了新人,我这旧爱就成了狗了?   可是他得忍着,他一定得看看那个“奸夫”是谁?   楚戚戚拽了元真出了屋,卫珩侧耳细听。   又有两个熟悉的人进了屋,林氏小声道:“戚戚,阿珩醒了吗?云昭回来了,你可要和阿珩好生的把你和云昭的事说了,可千万别让阿珩记恨上云昭。”   林云昭?难道奸夫竟是林云昭!   卫珩只觉得一股怒火气直冲脑顶。   “暂时没事,卫珩脑子好像出了点问题,失忆了,我刚才和他说,他叫来福,是我的侍卫。   师父,爹,娘,你们也记着,先不要对外人透露卫珩的消息,他是大周皇帝,怕有些人趁机在对他不利。”楚戚戚交待道。   ……原来她还是关心他的。   卫珩的心火稍微降了降,那脑子里就要狂奔起来的野毛驴也安分了些。   外面又传来囡囡啊啊的叫唤声。   “我的乖孙,你要出去啊,来外公抱!”楚祖荫的声音中都带着笑。   “你们看囡囡多聪明啊,刚才我就一提云昭的名字,她就听懂了,这就着急了,要出去见云昭呢。”林氏一个劲的夸。   “知道了,知道了,娘,你外孙女天上地下第一聪明行了吧!不用一天到晚夸个没完吧。”   “诶,哪有你这当娘的,还嫉妒自己的女儿,走囡囡,外公、外婆带你出去,咱们不理你娘!”   呼啦啦,外面的人都出去了,屋里安静下来。   一会儿,一名侍女拿了一碗汤药进来,给卫珩喂了药。   许是药里含着安眠成分,卫珩喝过药后便睡着了,等他再醒来时,已经是黄昏时分。   卫珩从床上爬了起来,走出了屋子,屋外并没有守卫和侍女,静悄悄的。   卫珩沿着甬路慢慢的走着,就见这海岛上的屋子都是木质的阁楼,离地有一丈高左右,这样的建筑能更好的防潮。   甬路两旁是绿叶如伞的高大的椰子树,傍晚清凉的海风吹来,一切显得宁静致远。   一阵笑声随风传来,卫珩寻着声音找过去,隔着椰子树,远远的就看见一座凉亭中,林云昭正双手抱着囡囡一下一下的往空着举着。   囡囡被高高的举过林云昭头顶,却一点也不害怕,反而尖声的笑着。   一旁坐着的楚戚戚也开心的笑着。   好一个幸福的一家三口啊!   卫珩脑子像炸了一般,野驴狂奔着冲了出来。   不行,他不能忍了,他这就去把他的戚戚夺回来。   “来福,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找了你半天了!”几名侍女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拉住了卫珩的袖子,:“快回去,该吃药了。”   卫珩不得不跟着她们回了屋子,喝了药,这一次他没有沉睡,而是又做了梦。   但不在是楚戚戚跳崖的梦,而是他曾经做的一个梦。   梦中他抱着被曹德毒死的楚戚戚在天牢中枯坐了三天三夜,眼中流出的都是血泪。   他抱着她在一遍一遍的忏悔:“戚戚,我应该早点回晋阳城去找你,应该带着你一起造反,我就是怕你还生我的气,怕你受不了打仗的苦。   戚戚,是我的错,我派去保护你的暗卫中出了叛徒,他隐瞒了关于你的真实消息,戚戚,当我知道时已经晚了,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啊,是我的错!”   梦中他也当了皇帝,可是那诺大的皇城中,那红墙碧瓦下,没有戚戚,没有师父,孤单单的,只有他一个人。   他只坐了三年的皇位,便因旧伤复发而驾崩了,自此中原再次陷入战火之中。   这梦是那么真实、那么可怕,就像他曾经经历一般。   卫珩努力的睁开眼睛,他不要再做这个可怕的梦了。   他的戚戚还要活着,他要去找她。   “戚戚!戚戚!”   “我在这呢,卫珩你怎么了?”   卫珩的眼前是放大了的楚戚戚焦灼的脸。   “戚戚!”卫珩颤抖着手指抚上楚戚戚的脸颊,感觉到楚戚戚脸的柔滑和温度,良久才缓缓道:“戚戚,我做了个噩梦,梦见你永远的离开了我。”   楚戚戚拿了一方手帕擦去卫珩额头豆大的冷汗,安抚道:“摸摸毛,吓不着,摸摸耳,吓一会儿,梦都是反的,你看我现在不是陪着你的吗?”   卫珩凝视楚戚戚。   真是当娘的人了,竟然用儿歌来哄他。   不过她怎么没和林云昭住在一起?   外面传来梆子声,已经三更天了。   正所谓夜深人静,天赐良机啊。   这时候可不能讲什么道德了,反正他现在是个“病”人,那就继续病下去吧。   卫珩伸出手,紧紧的抱住了楚戚戚,贴在一起不留一丝缝隙,笑了:“戚戚!我很开心,从你跳崖后,你从未来过我的梦中与我说说话,今天你终于来了,戚戚!”   ……诶?这人怎么还以为他在做梦呢。   看来脑袋还是没完全好。   楚戚戚伸手摸了摸卫珩的额头,有点热,这是发烧了吗?   “卫珩你松开我,我去找师父来给你看看病。”   这样被他紧紧的抱着,楚戚戚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卫珩却一把捉住了楚戚戚的手,放在嘴边细细的吻,:“戚戚,我好想你啊,你想我吗?你不要再走了,一直陪着我好不好?”   楚戚戚看着卫珩可怜兮兮的表情,那样子就仿佛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孤单的流浪狗。   诶,当娘的人,都是有母性的,最看不得这个。   楚戚戚忙安慰他:“你放心吧,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卫珩满脸欣喜,一个翻身把楚戚戚压在了床上,头埋入她的颈窝,紧收双臂,把她整个人按入了他的身体里。   “你要干什么?”楚戚戚挣扎,拿脚踹卫珩。   “干什么?当然是干、你了!”卫珩低声坏笑,不但不松开,反而搂得更紧。   ……这个臭流氓,做梦也做这种不害臊的梦。   楚戚戚想反抗,可是卫珩轻揉她的敏、感、处,只几下,她便没了力气,丢盔卸甲了。   卫珩势如破竹,尽情的驰骋。   当真是:心惊香玉战,喘促乳莺低。红透千行汗,灵通一点犀。   虽生娇欲死,带笑不成啼。谩惜花揉碎,蜂痴蝶已迷。   作者有话要说:  诗来自中国古籍名录。 第105章 正文完(一更)   春风几度,屋外残月晓白,卫珩才餍足的从楚戚戚身上翻了下来,抱着她一起睡了过去。   在进入梦乡的瞬间,卫珩想,他这也算是传说中的一夜七次郎吧。   卫珩又是被一顿小巴掌给拍醒的,睁开眼,囡囡正爬着要往他脸上坐。   小祖宗啊,你可别尿我脸上。   卫珩忙小心翼翼的用手抱住囡囡,囡囡向他嘚嘚两声。   诶,她这是说什么呢。   卫珩看着她白嫩嫩的包子脸,只好啊啊两声,囡囡看他回应了,又嘚嘚了两声,像在与他唠嗑。   卫珩只好又啊啊两声。   楚戚戚也被吵醒了,她看着卫珩一脸囧样的与囡囡鸡同鸭讲,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起来。   囡囡看见她娘醒了,张着手就往楚戚戚怀里钻,:“嬢嬢”。   卫珩忙放开手,楚戚戚搂住女儿,纠正她的发音,:“小笨蛋,是娘,娘!”   囡囡被母亲叫了小笨蛋,啊啊的不乐意了。   楚戚戚欺负完女儿,咯咯的笑了起来。   卫珩看着楚戚戚,一夜缠绵,她的脸水嫩嫩的,肌肤泛着粉润的光,就像颗粉色的珍珠。   身上红红紫紫,都是被他疼爱过的痕迹,因刚刚醒来,乌发披散着,人还有些娇软慵懒。   卫珩心中有些得意,都说好花需要水来浇,你看,他的宝贝被他浇灌得是如此的妩媚动人。   卫珩忽然明白那句话了:三千粉黛无颜色,君王从此不早朝。   就如同他现在,就只想沉醉这柔情蜜意中,天长地久。   囡囡向卫珩又叫了声:“嘚嘚”。   楚戚戚又笑着纠正:“是,爹爹!”   爹爹?卫珩心一跳,囡囡竟然管他叫爹。   看来这是天意啊,不管了,囡囡被人抱来了房间,看来戚戚昨晚和他做的事,大家都知道了,既然都知道了,他就要趁热打铁。   卫珩看向楚戚戚,运了运气,:“戚戚,我有话要和你说。”   楚戚戚惊讶的看着卫珩紧绷着脸,一本正经的样子,:“诶,你头好了?你的记忆恢复了?”   卫珩不答楚戚戚的话,努力维持着神情道:“我要名分!”   “你要名分?”   这是什么话?这脑袋是好了还是没好啊,:“卫珩,你说什么呢?”   “我要名分!”卫珩就仿佛一个非要吃到糖的孩童,固执的重复道。   “我们两个都这样了,你是戚戚国的皇帝,你宠幸了我,你就得给我名分,看在囡囡的面子上,我、我可以不与林云昭计较皇后之位,可我要当贵妃,要当宠妃,三千佳丽,你只能宠我一个人。”   这是病得又厉害了吗?   楚戚戚抱着囡囡就想下地赶快去把师父叫来给卫珩看病。   卫珩见楚戚戚不说话就要走。   难道她这是提上裤子就要翻脸不认人了吗?   不行,她不能走。   卫珩扑过去,跪在床上从背后抱住楚戚戚的腰,:“你不能走,你不能再始乱终弃,再把我给扔下。   明明是我们两个先定婚的,但你却让林云昭当了皇后,还和他有了孩子。   那我就想当个贵妃都不行吗?戚戚,你的心就这么狠吗?”   卫珩说着,都觉得自己太憋屈了,眼圈都有些憋红了。   楚戚戚低头看着抱着自己腰的卫珩的手,有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就是那流连花丛,片叶不沾身的无情帝王,而卫珩是深深爱着她,祈求她一点怜爱的妃子。   让林云昭当皇后,还和他有孩子?   啊~,好你个卫珩!   楚戚戚倏的一下转过头,厉声道:“卫珩,你昨天的失忆是不是装的?”   呀!怎么露馅了?卫珩不敢看楚戚戚,脑子里飞快的想对策。   楚戚戚从小和卫珩在一起,卫珩虽面瘫,但楚戚戚却是能看出一些蛛丝马迹的。   她见卫珩不否认,还不看她,这明显就是心虚了。   这个家伙,他怎么会以为她和小舅舅成亲了呢,还以为囡囡是她和小舅舅的孩子。   就这脑袋瓜,还当皇帝?   “你放手!”楚戚戚气道。   卫珩看楚戚戚真生气了,手不由得就松了松。   楚戚戚向前一挣,穿鞋下地,把囡囡往卫珩怀里一放,:“你来陪着你这蠢爹吧!”   说完抓了一件袍子披了,头也不回的出了屋。   卫珩看了楚戚戚怒气冲冲的背影,又看了手里的粉团子,他说错什么了?   囡囡抓卫珩的头发叫:嘚嘚,卫珩被她扯的头皮都疼,但也不敢挣扎,只哎哎的叫:“慢点、慢点!”   这时珠帘响,元真黑着脸走了进来,抱起囡囡,看着光着膀子,腰间只围了一个被单的卫珩,冷声道:“你个蠢蛋,还不赶快穿了衣服出来!”   卫珩穿好衣服,到了外间,就见师父坐在椅子上,满脸带笑的,逗着站在他腿上的囡囡玩呢。   可一看见卫珩,元真就沉了脸,:“过来,转过去站好!”   卫珩蔫蔫的走过去,背冲着师父站好,元真抱着囡囡站起身,抬腿猛踹了卫珩屁股两脚。   卫珩也不敢动弹,生生的受了两脚。他这时已经有些明白,他是想错了。   果然元真把事情说了,楚戚戚从京城回晋阳,当时她顶着一个妖女的名头,卫珩替她想了办法,但她自己也和林云昭商量出一个方法,就是弄出个跳崖的假象来,以迷惑太子韩瑾他们。   但还未实施呢,卫珩造反,东夷人攻打了晋阳。   楚戚戚从敌营回来,名声受累,但她这时已经怀孕了。   她一是,不想再成为卫珩的弱点,一次又一次被敌人当做目标。   二更重要的是,她怀孕的时间,与她在敌营的时间重合了,只怕孩子生出后,也会被人非议。   她不想自己的孩子也遭受那些污言秽语的污蔑。   正好杨元安劫持她时,走到了落凤崖,一切就像是天意一般。   楚戚戚便跳了崖,崖下的山洞里,林云昭一直安排着人,崖体上是支起一层大网的。   楚戚戚跳崖,其实是落到了网里,然后悄悄下山回了晋阳,跟着林云昭出了海。   但她也怕卫珩过于伤心,再出什么事,就让师父元真一直陪着卫珩。   元真气哼哼的又踢了卫珩一脚,:“我不是和你说过不许你在成亲前再找戚戚吗?你竟敢不听话,还……”   卫珩此时是顾不得屁股疼了,他满心满眼就是一个念头,他的大宝贝还是他的,囡囡是他的女儿。   卫珩欣喜若狂,上前就去抱女儿,要好好的亲一亲。   这时就见囡囡嘎嘎笑着,向卫珩身后伸手。   一双手臂伸了过来,抱起了囡囡。   来得正是林云昭。   囡囡叭叭的连亲了林云昭脸几下,嘴里叫:“舅、舅。”   这个舅字的发音可是极清晰响亮的,卫珩都听得明白。   林云昭努力的维持着矜持,他微挑了眉,向卫珩笑道:“囡囡生出来,我是第一个抱她的人,所以囡囡和我最亲。”   卫珩看着林云昭眼角掩饰不住的得意,忍不住酸道,:“第一个抱她的应该是稳婆吧。”   林云昭不以为意,“反正我们囡囡第一个学会的就是叫舅!”   元真看了这两个人幼稚的样子,对卫珩道:“一切都是戚戚让云昭安排的,也是戚戚不让大家告诉你的,你可不要生云昭的气,而且当时戚戚生囡囡时,只有云昭陪在她身边,囡囡和云昭好也是应该的。”   卫珩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向林云昭深施一礼,:“多谢小舅舅了。”   卫珩现在可是大周的皇帝,一般人哪敢受他的礼。   林云昭微侧了身,“都是一家人,应该的。”   只是事情都交代明白了,卫珩还没搂上媳妇和女儿再亲热亲热呢,就被元真赶到了大船上,“你先回晋阳处理些国事,等戚戚消了气儿,再来接她吧。”   卫珩知道自己犯蠢,惹了媳妇儿生气,但他也的确有事要安排,便坐了戚戚号回了晋阳。   只是在船上,卫珩才反应过,诶,他来时可是觉得他很有理,想着要找楚戚戚算帐的,只是他现在怎么又让人灰溜溜的赶跑了呢。   不过转念再想,他现在有了媳妇儿,又多了个女儿,怎么看他也算是人生赢家了。   等回了晋阳,李云成从卫珩嘴里知道了事情,也是哇哇叫着:楚戚戚太不够意思了,这事不告他,他也要去戚戚国看小侄女儿呢。   楚瑜也回来了,他看只是卫珩一人回来,一脸失望,嘟囔道:他也想去看囡囡呢,他才不愿意管家里生意呢,诶,当儿子真惨。   只是卫珩刚安排好一切,戚戚国就传来消息,楚戚戚居然选秀招皇夫了。   卫珩知道是自己要当贵妃的话惹的祸,还有就是他的大宝贝用这事来敲打他这个大周皇帝呢。   不过媳妇儿想玩儿,那就陪她玩儿吧。   这一次,卫珩带着十几艘船的船队,打出大周皇帝的名号回了戚戚国。   等他登了岛才知道,楚戚戚可不是闹着玩呢,附近几个岛国还真来了些皇子参加选秀,想当皇夫。   卫珩被人领着带到大殿里,就见楚戚戚坐在龙椅上,一身黄龙袍,头戴冕冠,倒真有几分皇帝的威严。   下面坐着七、八位岛国皇子,正在轮翻表演他们才技。   卫珩坐在一边皱着眉看。   这个长得这么黑,还弹琴?跟弹棉花似的。   那个这么高个子,还舞剑?跟耍烧火棍似的。   还有这个小胖子,还吟诗?三岁孩子读得都比他好。   卫珩一顿腹诽,等轮到了他,楚戚戚挑着下巴,做出高傲的样子,:“你这大周皇帝有什么才艺呀?”   卫珩拱手,:“陛下,我的才技都在这画里呢。”说着呈上一幅画来。   楚戚戚撇了他一眼,打开画轴,画上赫然画得是没穿衣服的卫珩。   ……腿间那物一柱擎天。   “你!”楚戚戚的脸一下子全红了。   卫珩一本正经,:“陛下,我最擅长的乃是房中术,可三天三夜金枪不倒,陛下一试便知。”   说着上前从龙椅上扛起楚戚戚,直接转到后殿去试习一番……   三天后,卫珩的船队离开戚戚国,这一回船上的人可就多了,卫珩一家三口,林氏、楚祖荫,元真道长,林云昭全都跟着来了,当然这些人都是因为离不开囡囡的。   船队没有回晋阳,直接沿着运河,到了大周畿辅云州。   楚戚戚跟着卫珩下了船,就见地上铺了红毯。   文武百官两天前就到了,此时早就整齐列队,齐颂:“恭迎陛下,皇后娘娘,公主殿下回京。”   楚戚戚忍不住笑着看了卫珩一眼,算他有心了。   百官们就看见堂堂大周文帝,一手抱着个小婴童,一手挽着皇后娘娘,脸上带着笑,从他们面前走过。   这还是他们文攻武卫,睿智英明,整天一张冰块脸的陛下吗?   百官们的下巴都要惊掉了,自此便明白了这皇后娘娘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回到京城第三天,文帝便下诏书,昭告天下,为明安皇后举行了封后大典。   同时下诏书,封长女卫琳为明珠公主,享千邑。   只是明安皇后从生下明珠公主后,三年无孕,皇上没有皇子,一时间朝堂上有些人的心又活了。   楚戚戚也知道卫珩的压力,可是她明明与卫珩除了她来月事那几天能消停,平日里卫珩都恨不得把她困在床上。   这一天三次是平常的事,怎么就怀不上呢。   楚戚戚问了师父,元真冷哼,:“这种事太频繁,也是不成的。”   楚戚戚便忙与卫珩说了,要减少房事,卫珩听了哪里能干,只道:“没有儿子怎么了,咱不是有女儿吗?让囡囡当女帝就行了!”   卫珩说得可是实话,他读史书,朝代更迭,世事变幻,没有千年的江山,他能做到的是管好当下还有他的孩子,别的他也操不到那些心了。   只是不想着纳妃生儿,而是让公主当女帝,这陛下的脑回路倒是清奇。   负责皇帝《起居注》的史官都不知该怎么记了,只好硬着头皮写下:文帝以明珠公主为傲,赞其有帝王之姿,可为女帝。   不过第四年,楚戚戚再次有孕,诞下皇长子,取名琮。   《起居注》上记:明安皇后生产艰难,帝大哭,此竖子如此折磨朕妻,朕必要打其臀。   故卫琮刚出生,屁股上先挨了父皇的三记手板。   卫琮一岁时,卫珩下旨封他为太子。   《起居注》记:文帝怜皇后生产不易,自言朕有一儿一女足矣。   自此楚戚戚未再有孕。   等卫琮十七岁时,卫珩拉了楚戚戚的手,感叹:诶,终于把儿子盼大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国事就交给他吧。   这皇帝我也做够了,咱们该轻松轻松,出去好好玩玩了。   卫珩的话可算对了楚戚戚的心思,儿子本来就是应该孝顺爹娘,,拿来背锅的嘛,这夫妻两个是毫不犹豫、毫无心理负担的把儿子推下“坑”。   史官看着这对不靠谱的帝后,坑儿的爹娘,叹着气写了一行字。   《起居注》记:帝后皆以为武帝天资不凡,可堪国运,遂退位禅让。   大周文帝十八年,卫珩下退位诏书,禅让皇位,卫琮登基,号武帝。   自此卫珩携楚戚戚出宫,五湖四海,又多了一对笑看日月风云的神仙眷侣……   《正文完》 第106章 番外   楚戚戚随卫珩坐船由戚戚国回到大周京都。   这一路当然春风得意,良辰美景。   心情是好的,可唯一一点,便是卫珩太缠磨人了。   除了他处理公务那一两个时辰,剩下的就拉着她不出屋。   美其名曰:要双修练功。   这一天天的,卫珩脸皮厚,可楚戚戚却觉得没脸见人了。   好在船上元真这些人都不希罕管他们,人家跟船来,是跟的囡囡大宝贝。   楚戚戚一看没人理她,又觉得自作多情了,酸酸的对卫珩道,如今啊,她在大家心中是没有地位了,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的水。   卫珩忙表忠心:在他心中,楚戚戚永远是他的大宝贝,囡囡是小宝贝。   不过在楚戚戚看来,卫珩嘴里说囡囡是小宝贝,但他对女儿可是宠爱至极。   囡囡在她爹这里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楚戚戚可不干了,当年卫珩在楚家,对她可是管得极紧,这不许干,那不能玩的。   怎么到女儿这就全变了。   卫珩便又哄:当年他是看她太过活泼,他又不能随时守着她,怕她出危险,所以才管着她。   如今他坐了皇帝,什么也不用怕了,女儿当然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了。   楚戚戚只回了他一句:花言巧语。   卫珩倒不干了,只说楚戚戚冤枉他,他说得都是实打实的真心话,他比六月飞雪的窦娥还冤,楚戚戚必须得补偿他。   如何补偿,当然是床上需多几个花样,才能安抚他受伤的身心。   当然卫珩也不光是混闹,楚戚戚刚回到京都,卫珩就送了她几个大礼。   封后大典是其一,另外楚戚戚在天牢中又见到了两个熟人:杨元安和贺兰谦。   楚戚戚这才知道,卫珩之所以这么快打下大梁江山,与新帝韩瑾有莫大关系。   韩瑾为人残暴好色,本来梁景帝就是个昏君,韩瑾登基后比他爹还能作。   甫一当皇帝就开始选秀,扩充后宫。   刚开始还有两三个忠义的大臣,上书力谏。   韩瑾二话不说,就把人贬得贬,杀得杀。   这以后,他干什么,没有一个人敢反对。   韩瑾有了鲜妍的新人,那原来太子府的旧人就耐不住了。   杨纤云这几年颇得太子宠爱,树敌不少,尤其和太子妃斗得厉害。   但杨纤云一直没有生育,宫妃无子乃大忌,她又看到这么多新进的嫔妃,便有了危机感。   但杨纤云以中上之姿,之所以能得宠,并不上她本身有什么过人之处。   而是得益于大哥杨元安给她的冷香丸。   这冷香丸其实是杨元安从海外得来的一种媚药,无色无味,用了可使人兴奋持久,还可上瘾。   韩瑾就是着了这冷香丸的道,才会迷恋上了杨纤云。   只是杨纤云心里不托底,一时间就加大了冷香丸的用量。   韩瑾纵欲无度,一个马上风死在了杨纤云身上。   这一下当了皇后的太子见倒是行动迅速。   直接给杨纤云扣了个谋害圣上的罪名,一束白绫绞死了。   从晋阳仓皇逃回来的杨元安也被关进了大牢。   还没等皇后罗列完罪名杀杨元安呢,卫珩的大军就打了进来。   至于贺兰谦,从丢了楚戚戚,失了颜面后,又率东夷军打了回来。   但是被早有准备的黑龙旗来个瓮中捉鳖,全歼殆尽。   贺兰谦也被活擒做了俘虏,送到了京城。   这两个无关紧要的人,楚戚戚本来并不想见。   但是卫珩却三番五次的让她去见。   楚戚戚琢磨,难道是卫珩将昔日的所谓的情敌都弄成了阶下囚,就像雄孔雀一样亮出美丽的羽毛,向她炫耀一下?   等楚戚戚到了牢里见了两人才发现,她想的还不全。   杨元安和贺兰谦见到她,都是十分激动。   一个个摇着牢房上的铁栏,疯狂而又痛苦的质问,:“楚戚戚,为什么你会不喜欢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这样无聊的话,楚戚戚根本不想回答,她就是走趟形式来了。   不过楚戚戚想了卫珩的那点儿小心眼儿,还是给他点面子吧。   便大义凛然的对杨元安和贺兰谦道:因为她这辈子只爱卫珩一个人,其它的男人(排除她的亲朋好友)在她眼里都赶不上卫珩的一根汗毛。   楚戚戚吧啦吧啦的讲了一大段她和卫珩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故事。   只把杨元安和贺兰谦讲得是两眼发呆,口吐白沫。   皇后娘娘竟如此挚爱陛下,跟着楚戚戚来的人听了这一段的人,无一不感动。   很快皇后娘娘的爱情宣言一字不差的就传回了皇宫,传到了小心眼的文帝的耳朵里。   卫珩这个美哟,当晚又卖力的当了一回一夜七次郎,定要以身回报皇后的深情。   卫珩做皇帝后,平定中原,政通人和,大周一片欣欣向荣之态。   如今周文帝的一天是如此安排。   因楚戚戚并未住在皇后的慈宁宫,而是破祖制直接住在了皇帝的养和殿。   故此每日早朝后,周文帝就会先回寝宫,用他的热吻唤醒还没有起床的皇后娘娘,然后便是浓春思荡,鸳鸯被里翻红浪。   一个时辰后,餍足的文帝就会去书房处理国事。   午饭,文帝一般会与大臣们共用。   晚饭必要与皇后娘娘和公主殿下一起,共享天伦之乐。   晚饭后文帝会在小书房内,继续处理公务。   到了一更天,文帝批完奏章,就去演武殿练上一个时辰的外家功夫。   练完外家拳脚后,便是一路小跑回寝宫与皇后娘娘双修内功心法。   卫珩时常想起他做的那个梦,想起梦中他做皇帝时的孤单和寂寞,对比着如今的有滋有味儿的生活,是唏嘘庆幸不已。   但是这样的安排有时也会出些岔子。   就比如一些小国,景仰天、朝文化,前来朝、拜。   为了快速拉近与文帝的关系,有些不知情的,便带来了自己国家的公主、美人等,献给文帝。   这一日西域小国楼兰的大王子,便带了自己的妹妹,最美丽的楼兰公主到了大周京都。   周文帝在御书房召见了兄妹二人。   只是还没有说上几句话,御书房的门就被人一脚踢开。   楼兰大王子和公主都很震惊,谁竟如此大胆,敢在这威严的皇宫里,敢在这至高无上的皇帝面前这样无礼。   不过等他们看到走进来的仪态万方的女子时,更是惊呆了。   天下竟有这般的美人。   当真是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当楼兰公主得知这就是大周皇后时,不禁自惭形秽。   她与这皇后相比,就如同星辰与月亮,萤火与烛光之别,无一可及。   楼兰王子和公主惭愧而去。   楚戚戚则看了卫珩,故意娇滴滴的笑,“陛下,臣妾来的不是时候,竟吓走了您的美人儿,实在是臣妾的罪过。”   卫珩笑着从龙椅走下来,用手指挑了楚戚戚的下巴,笑道:“皇后既然吓走了朕的美人,那自然得由皇后赔给朕了。”   楚戚戚就觉得卫珩在这御书房里是别有兴致,那御书案高度极为合适,那龙椅的两个扶手正好可挂起两条腿。   那一天,宫中人的就见皇后娘娘威风凛凛的进了御书房,两个时辰后,是被一脸满足的陛下抱回寝宫的……   不仅仅是御书房,还有御花园,宫中的暖阁、假山,等等各处。   宫里的人如今都知道,无论白日或晚上,只要在户外皇上与皇后娘娘携手游玩时,跟随的人都要躲得远远的。   因为每一次皇后娘娘都是乘兴而去,但最后都是裹着皇上的外衫,软软的被皇上抱回寝宫的。   这一日,卫珩早朝后回到寝宫,在床上却没有看见他的大宝贝。   只有两个小宝贝儿老神在在的坐在床上。   卫珩问八岁的女儿,:“母后呢?”   四岁的太子抢着答道,:“母后出宫了,说是要回戚戚国。”   明珠公主笑嘻嘻的凑到卫珩身边,“父皇,您又做了什么?惹得母后耍了脾气。”   卫珩皱眉努力回想,最近没有小国觐献美女,宫中也没有宫女敢爬床,更没有大臣想要往皇宫里塞妃子。   不是吃醋,那是为何?   不过媳妇儿跑了,第一时间就得追回来。   马车里,楚戚戚悻悻的坐着。   旁边陪着的红绵和绿拂互相看了看,都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可是这个月里的第三次了,不过她们还得劝,:“娘娘啊,你是一国之母,私自出宫,这可是有违规制的。”   楚戚戚撅着嘴,生气道:“少拿规制吓我,我还是戚戚国的国王呢,我回自己的戚戚国当国王多自在,省的在这里受闷气。”   红锦和绿拂无语,这宫里谁敢您气受啊,不过您有理,您随便,就看您这一回能不能走出这京城。   果然还没到京城南门呢,一阵马蹄声传来,车厢门打开。   红锦和绿拂一看到卫珩,嗯,这次皇上比上一次还早了一刻钟。   红锦和绿拂麻溜的下了马车。   楚戚戚见卫珩上了车,扭着身子不看他。   卫珩笑着从身后抱着她,:“皇后娘娘,这是怎么了?”   楚戚戚用力挣扎,却挣脱不开,气道,:“你还问我怎么了,大前天赏花宴,你本来答应我只弄一回的,你还是生生的弄了三回,还撕坏了我新做的衣裳。   前天我要听书,偏你说新选上来的那个说书人长得丑,会吓到我。可今天我听人说了,那说书人长得才不丑呢,你害得我听不到新段子。   还有昨天,你明明都答应要和宫外喝茶,可是你又爽了约,你说说,我不回戚戚国,还在这里做什么?”   卫珩笑着赔罪,:“都是我的错。只是赏花那天,你穿了西洋的裙子,带了西洋的纱帽,实在是太让人惊艳了,我哪能受得了。   还有新来的那个说书的,谁和你说长的不丑,分明就是个小白脸,实在上不得台面。我已经又招新的说书人进宫了,定让你听个痛快。   还有昨日,临时出了些岔子,我才没有陪了你出宫喝茶,今日正好,你就不要回戚戚国了,我们去喝茶可好?”   楚戚戚扭捏作态,:“你只是我府里的一个小丫环,老爷我的事何容你置喙。”   ……呦,这就扮上了。   卫珩大乐,这可是他和楚戚戚夫妻间特有的情趣。   不过这老爷和丫鬟昨晚已经扮过了。   卫珩眼珠转了转,如今楚戚戚坐的这辆马车,还是在宫中按照当年师父元真给楚戚戚做的那辆马车仿制的。   车上的机关都是一样的。   卫珩狞笑,:“什么老爷、丫鬟,如今我可是山大王,你这小妞长得还不错,还是赶快跟我回山,做我的压寨夫人吧。”   楚戚戚往后一躲,脸上做出惊恐的表情,“大王饶命啊,奴家已经有夫婿,不能跟您走。”   卫珩欺身上前,“你这是还想逃?告诉你,本大王看上的,你就休想逃。”   说完一摁机关,两个铁环扣住了楚戚戚的手腕。   到这时楚戚戚看卫珩要来真的,便是急了,“卫珩,这可是在马车上,不行的。”   卫珩笑着解开楚戚戚的腰带,“好乖乖,怎么不行,我早就想在马车上来一遭了,这里可是别有滋味的。”   楚戚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奈何手被困住,只能任卫珩胡天胡地。   等受了一遭,楚戚戚才明白卫珩说的,别有滋味儿是什么意思。   这马车壁薄,外面的声音清晰可闻。   楚戚戚就觉得自己像在大庭广众之下偷情一般。   身子不由得就因紧张而收缩得更紧,只把卫珩刺激得眼睛都红了。   还有那马车行走时颠簸的高高低低,上上下下,更是助兴。   这一天,帝后二人是三个时辰之后才回的宫。   宫门口,明珠公主对太子弟弟伸出手,“你说父皇母后最多两个时辰就能回宫,我说至少得三个时辰,你输了吧,赶快赔钱。”   太子不情不愿的从自己的荷包里掏出一张五百两银票递给了姐姐。   明主公主接过弟弟的私房钱,高高兴兴,蹦蹦跳跳的跑了。   太子看着姐姐的雀跃的背影有些郁闷。   母后每次生气出宫,都是不到两个时辰就会被父皇抓回来的,怎么这一次竟走了快四个时辰?   而偏偏这一次姐姐要和他打赌,害得他输了钱。   太子摇了摇小脑袋瓜,诶,老祖宗话说得真对,唯女子和小人难养矣……   《全文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