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最爱毛茸茸[穿书] 作者:良猫 文案 白绒绒穿书了,变成了书中被做成红烧兔头的灵兔。 原书中,灵兔被自己的各位师兄弟分食,以获得百年的修为。 这一次,白绒绒站在了命运的交叉口。 兔子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相反的路,投奔了传闻中诡异可怕的大魔头! 她才不要被吃掉!兔叽超乖的! 然而…… 大魔王咧开他的嘴,吐出了猩红的蛇信子,看着面前的毛茸茸“吧唧”一声摔成了兔饼。 “……”兔叽瑟瑟发抖。 大魔王心满意足的叼着他的毛茸茸回了窝,心情愉悦。 超萌超可爱的小兔叽&超凶实则毛绒控的大魔王 敲黑板: 大魔王是蟒蛇,但是对毛茸茸超好! 甜文,全文虚构,个人喜好不同,但请勿人身攻击,感谢大家支持~ 内容标签: 甜文 萌宠 搜索关键字:主角:白绒绒 ┃ 配角:预收《未婚夫》求收藏~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大魔王今天也在撸兔子 立意:遇到困难也要勇往直前,你的勇气会为你开辟新的道路。 第1章 兔子 弱小,可怜,又无助。   这味道,好香啊。   是什么?   白绒绒朝着味道的源头过去,香味越来越重,白绒绒情不自禁的咽了一口口水,好奇的朝着前面看去。   透过雾气,她看清了那是一口大锅,正冒着热气,能听见里面咕噜咕噜的声音,一堆人围在锅前,每个人手里都端着一个碗。   白绒绒眨了眨眼,正要往前,却突然注意到了地面散落的白色绒毛,一怔,恍然觉得有些熟悉,便弯腰捡了起来。   手感很好,白绒绒歪了下头,这好像是兔子的毛。   兔子……   白绒绒猛地瞪大眼睛,露出了几丝恐慌。   是兔子啊!   头顶赫然笼罩下了一片阴影,白绒绒瞪着眼睛抬头看去,便看见刚才还围在热锅前的那些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   他们的脸像是被一层纱遮住,看不清楚,但白绒绒隐约觉得他们都是笑着的。   一个阴测测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   “水开了,该下锅了。”   白绒绒惊恐的瞪大眼睛,眼睁睁的看见面前的人离自己越来越近,张口便是一声尖叫。   ……   “师妹,师妹,醒醒。”   白绒绒猛地从床上翻身坐了起来,头发乱蓬蓬的散落在肩头,绯色的眸子还残留着几分慌乱,呆呆的转了两圈,这才慢慢回过神来。   床边坐着一个女子,无奈摇头,“是不是做什么噩梦了?你这几天总是心不在焉的,师兄弟们都很担心你,特意让我来看看你呢。”   白绒绒张了张嘴,一时无言。   她在半个月之前,来到了这里。   这里是书中的世界,是一个毫无逻辑,世界观乱七八糟的地方。   而她是被这灵静山的山主带回来的灵兔,顺理成章成了这灵静山的一名弟子。   但说白了,就是妖。   书里开头前三章,就是这灵静山的弟子们,也就是她现在的师兄弟们,将她杀死,分食,以获得百年修为的情节。   这作者也不知道是什么恶趣味,偏偏将杀兔子,做兔子的情节写得十分详细。   当时她还开玩笑的评论了一句,说兔子最好红烧。   然后——   她就成了这只即将上砧板的兔子。   红烧什么红烧!   兔兔那么可爱,怎么可以吃兔兔!   “对了师妹,这是师兄们让我给你的灵草,说是对修行有好处,你记得把它给吃了。”一旁的女子从一旁的布袋里拿出了一株翠绿的草,递了过来。   白绒绒盯着这草看了一会儿,这草像是在散发一种诱人的味道,让她无法拒绝。   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接过了那株草,开始啃了起来。   白绒绒:“……”   她恨死这兔子的本能了!   那女子看着白绒绒鼓着的腮帮子,轻笑出声,忍不住摸了摸白绒绒毛茸茸的头发,觉得手感很好,又多揉了两把。   白绒绒抬眸看向这女子。   她这位师姐伏裳可是书里暗恋男主的女配,前期有多温柔,后期就有多残忍。   好在这个时候还没黑化。   想来书里最开始,这位伏裳师姐还曾经阻止过“杀兔”事件,但后来还是被骗着吃了兔子,成了同伙。   不过比起那些丧心病狂的师兄弟,伏裳已经不错了。   伏裳眉眼带笑,是个看上去便温柔漂亮的女子,“师妹,这灵草味道怎么样?”   白绒绒将最后的一片叶子咽下,咂巴了一下嘴,“挺好的。”   伏裳点头,“那便好,我看你这几天没什么精神,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告诉我们,知道吗?”   “嗯。”白绒绒点头,抱膝坐在床上,绯色的眼眸通透漂亮,看着伏裳,“师姐,山主什么时候出关呀。”   伏裳闻言一愣,想了想,“山主每次闭关每个一年半载是出不来的,怎么,师妹想见山主了?”   白绒绒抠了抠被子,“也不是,就是随口一问。”   毕竟这灵静山里,唯一有可能,也有能力救她的,也就只有那位山主了。   伏裳看见床上小姑娘埋着头,有几分委屈的样子,勾了勾唇,“放心吧,山主不在,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白绒绒心头叹气。   整个山都想吃兔子,你一个人能做什么?   伏裳站起身来,取出了一个乾坤袋,递给白绒绒,“这是各位师兄弟为你寻来的各类蔬菜水果,还有灵草灵丹,你闲来无事的时候,便当成零嘴吃吧。”   白绒绒有些好奇的打开看了一眼,便见这乾坤袋里真的满满当当装满了东西。   白绒绒木着脸看了一眼里面放着的葱姜蒜,还有一把香菜,无言以对。   这是打算提前腌入味吧。   伏裳拍了拍白绒绒的脑袋,“好了,马上就要集修了,我先过去了。”   白绒绒点头,“嗯,师姐慢走。”   伏裳笑了笑,转身正要走,袖子却被扯住了,有些意外的转头看过去,便见白绒绒睁着琉璃般的眸子看着她,心头一软,“怎么了?”   白绒绒动了动唇,还是垂下眼眸,摇了摇头。   伏裳看着小师妹白白嫩嫩的小脸,笑了,“好了,师妹乖,师姐得空就来陪你玩儿啊。”   白绒绒目送伏裳离开,这才又躺在了床上,深深叹了一口气。   男主此刻下山历练,在历练途中就会遇到真命天女,而伏裳根本没有机会。   她想要提点一下伏裳,可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毕竟伏裳这些日子对她确实不错。   白绒绒又叹了一口气,侧过身,看向窗外的天空。   不过她都自顾不暇了,也没时间多管闲事。   她必须赶在月圆之夜之夜之前离开。   书里说了,灵兔被杀,就是在月圆之夜,因为月圆之夜,是灵兔身体里灵力最充沛的时候。   她已经偷偷逛过灵静山了,能逃的只有后山的那条小路。   而距离月圆之夜,时间已经不长了。   这几天是他们最松懈的时候,她必须早日行动。   *   灵静山的夜晚总是安静的,因为山主下了清静咒,四处都是静悄悄的一片。   一个身影有些笨拙的从墙头翻了过来,小心翼翼的挂在墙头,另一只脚试探了一下下方的土地,这才嘭的一声摔了下来。   白绒绒捂了捂膝盖,滴溜溜的看了一圈,这才迅速朝着后山跑了过去。   而在她离开没有多久,两个人就敲响了白绒绒的房门。   两个穿着蓝色弟子服的男子站在门口,又抬手敲了敲门,没听见里面传来声响,放出灵力一探,猛地睁开眼睛,对视一眼。   “跑了?!”   另一人脸上有些慌张,“那丫头居然敢跑,师兄,我就说这几天那丫头不对劲儿,现在怎么办?”   这人冷哼一声,“她跑不了,走,叫师兄弟们去后山,她最近总是鬼鬼祟祟的去后山,肯定在那儿!”   “是!”   白绒绒跑了没多久,就察觉到了身后急速追赶而来的几道气息,不由得有几分慌乱。   怎么会这么快!   这些人大半夜的不应该遵守山规,不得外出的吗!   何苦这么执着一只兔子!   白绒绒灵巧的穿梭在树林中,或许是身为兔子,她的弹跳力和速度都远超常人。   但毕竟灵静山的弟子们修为不低,白绒绒还是能够感觉到那几道气息越来越近了。   一道寒光闪过,白绒绒猛地警惕,一个侧身,却还是被那道寒光打中,咕噜咕噜在地上打了两个滚,撞在了树干上。   白绒绒咬牙,脑袋上毛茸茸的兔耳朵没忍住被撞了出来。   好家伙,这是下了死手啊。   白绒绒不敢耽搁时间,爬起来继续往前跑去。   夜里的树林就像是一堆魑魅魍魉张牙舞爪,白绒绒擦了擦汗水,继续奔跑。   “师妹!你跑什么!若是被山主知道你偷跑,可是要按规矩处置的,快随师兄回去吧!”   身后传来了喊声,白绒绒嘴角一抽,大吼了一句,“你真当我是只蠢兔子啊!!”   身后那几道气息微微一滞,随即速度更快了。   白绒绒咬牙,看到了前面的岔路口。   她必须马上做出决定,成败就在此一举。   要是被抓回去,她可就真的没命了。   左边的路,通向的是死亡谷。   据说里面住的是个魔头,也是唯一能够和灵静山对抗的大魔头。   右边的路,通向的就是山主闭关的地方。   如果能见到山主,就能活命,要是见不到,就是死路一条。   身后气息已经只有咫尺之遥,白绒绒已经能感觉到对方朝着自己伸出了手。   选择就在一刹那。   白绒绒一个跳跃,直接砸进了左边的灌木丛里,滚了两圈就不见了踪影。   已经堵在了右边路上的弟子们都是一脸不可思议。   灌木丛里的尖刺从身上划过,白绒绒咬牙,想要拽住什么,让自己停下来,可入手的全是松软的土地。   她不受控制的往下滚去。   这下坡像是没有尽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绒绒才在短暂的失重感过后,一下子砸在了地面上。   “嘭!”   白绒绒脑袋发昏,丹田里的灵力早就耗损了七七八八,直接砸出了原形。   兔子软趴趴的趴在地上,长长的耳朵耷拉着,身上白色的绒毛随风飘扬,活像块饼。   冰冷的吐息从兔子身上拂过,白绒绒头昏眼花的抬了抬头,瞳孔猛地一缩。   月色清冷,入眼是一双巨大的暗红色眼睛,中间是红色的竖瞳。   像是一片毫无生机的漫天血海。   蛇信子吐了出来,几乎快碰到兔子湿哒哒的鼻子。   白绒绒从里面看见了自己的模样。   弱小,无助,又可怜。 第2章 兔子 她这块小点心。   又是一口冰冷的吐息,白绒绒就这样看着面前巨大的脑袋慢慢扬起,黑色的鳞片在草地上滑动发出声响。   白绒绒呆呆的抬头,趁着月色,看清了面前这生物的完整模样。   这是一条高达几十米的巨大黑色蟒蛇,密密麻麻的鳞片在月色下带上了些许的血红色。   白绒绒心如死水:好家伙,自己简直就是送上门的小点心。   白绒绒无法控制的开始发抖,这是天生的、刻在骨子里的种族压制。   这书里也没说过这大魔王的本体居然是条蟒蛇啊!   白绒绒瑟瑟发抖,感觉到一个冰冷的东西将自己缠绕起来,然后直接托到了半空之中。   两双红色眼睛再次对视。   只不过一双干净通透,一双冰冷死寂。   白绒绒发着抖,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地面,在察觉到自己已经到了十几米的高空的时候,瞬间抖得更厉害了。   真软。   还小。   虺司想着,偷偷又用尾巴尖儿蹭了蹭兔子的白毛。   真是好久没见过这么乖的小玩意儿了。   虺司又凑近看了看被自己裹住的兔子,发着抖,那双绯色的眼睛迅速被泪水莹润,看上去像是一块红色的水晶。   真可爱。   好想搓一搓,团成一个球,一定很有趣。   白绒绒是听不到大蟒蛇的心声,她只觉得面前这只蟒蛇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那眼睛里像是快冒出光一样。   完了完了,自己怕是要栽了。   难道自己真的就是个被吃的命?   兔子的鼻尖耸动了两下,白绒绒怀揣着最后的希望,小心翼翼的开了口,“你、你你现在饿吗?”   虺司:?   白绒绒咽了一口口水,再次开口,“我就是不小心闯进来的,我年纪大了,肉肯定不好吃,要不就算了吧,免得你吃了拉肚子。”   虺司盯着面前的兔子看了一会儿,瞧见对方耷拉着的耳朵,还有浑身都在表达恐惧的颤抖的毛发,一时无言。   哦,这只蠢兔子以为自己要吃她。   虺司心头冷哼,他修为到了这个境界,早就不需要吃东西了,再说了,像是野兽一样活吃动物,岂是他这种开了灵智的妖会做的。   白绒绒说完,就看见面前的红色竖瞳意味不明的收缩了一下,还未反应过来,她就感觉到缠绕在自己身上的东西一下子松开,整个人迅速朝着地面落了下去。   还真放了啊!   白绒绒四肢乱蹬,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那她就真的成了一块饼了!   白绒绒拼命的搜刮自己的丹田,只要还剩下一丝灵力,她好歹能把小命保下,至于摔断腿还是什么,已经来不及想了。   地面越来越近,白绒绒眼睛瞪大,眼看着她就要和地面亲密接触,然而就在她即将碰到地面的瞬间,她的耳朵却被猛地抓住,整只兔子都被拎了起来。   白绒绒四肢僵硬,目光呆滞,显然还没从这生死一线缓过神来。   “还不错。”   白绒绒听见一个低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随机便感觉自己被抱进了怀里。   兔子抬起脑袋,耳朵也机敏的立了起来,红色的瞳孔里印出了一个男人的模样。   黑发及腰,头上戴着一支蛇形的簪子,鸦青色衣裳,腰间系着暗红色的腰带。   眉眼冷淡,唇瓣很薄,是一张明知道对方薄情寡义,却还是会被吸引的脸。   白绒绒眨了眨眼。   又眨了眨眼。   虺司瞥了一眼怀里的兔子,装作不经意的捋了捋兔毛,又觉得手感太好,没忍住多摸了几把,这才抱着兔子抬腿往前走去。   兔子蠢是蠢了点,但手感确实不错。   白绒绒从美色中回过神后,这才注意到自己已经被带着走出了一段距离了,连忙扒拉了两下对方的衣袖,却在对方看过来的一瞬间,没本事的怂了。   “做什么?”虺司面无表情的问道,对这个新得的宠物拿出了难得的耐心。   “你带我去哪儿?”白绒绒探着脑袋,小心翼翼的问道。   虽说白绒绒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但她察觉到对方似乎是没有要吃了自己的想法,胆子便大了一点。   虺司没有停下脚步,白绒绒看着自己被带进了更深的树林之中,一股困倦感骤然袭来,眼皮越来越重。   虺司穿过密林,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兔子,对方已经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四腿一蹬,睡得人事不省。   虺司伸手拽了拽兔子嘴边的胡须,看见兔子耸了耸鼻子,便伸手从兔子湿哒哒的鼻子上点了一下,眉峰微微一动。   密林过后,便是一赌石墙,当中立着一块巨石,虺司走到了这块石头前,伸出手,在上方虚虚一按,一个奇异的花纹闪过,虺司便直接抱着兔子从石头前穿了进去。   眼前景色骤变,石头后面竟然是一片旷野,明月当空,能看见矗立着的黑色宫殿。   宫殿门口等着的两人见到虺司回来,都是眼睛一亮,连忙迎了过来。   “大人!”   这两人都是少年模样,长相一模一样,腰间都挂着一条白色的毛尾,显然是对双胞胎。   虺司随意应了一声。   两人都注意到了虺司怀里抱着的兔子,其中一人有些好奇,“大人,这回怎么是只兔子,看着就不聪明。”   虺司看了他一眼,这少年立马往后退了两步,干笑两声。   “好好照顾着。”虺司说着,揉了一把怀里的兔子,这才将兔子交给了这两个少年。   两个少年好奇的盯住了这只兔子,其中一人刚要伸手掐一把,却又听见虺司补了一句,“要是死了,你们知道后果。”   两个少年瞬间挺直脊背,“是!”   直到虺司离开,两个少年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哥,你说这回这只兔子,能在大人手里活多久?”   “不知道。”   两个少年一边往宫殿里走,一边嘀咕着。   “上次大人带回来一只小白鼠,就活了三天,还有上上次,大人带回来一只猫,结果不小心掉进陷阱里死了,还有上上上次,大人不知道从哪里带回来一只雀儿,结果吃了迷果,一觉不醒,还有……”   “行了行了,反正大人总喜欢带这种小东西回来,我们听从命令就好了。”   “只是咱们本来就是狼,大人让我们照顾个兔子,要是咱没忍住,当成点心吃了,那怎么办?”   “这是大人的东西,你敢吃?”   “嘿嘿,不敢。”   “这不就得了。”   “哥,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吧,看看这只兔子能活多久,就赌一颗百年妖丹。”   “行啊,我看这兔子开了灵智,没准能撑个一个月。”   “那我赌十天。”   ……   灵静山上。   伏裳将准备好的新鲜蔬果放进篮子里,顺着石子小径往弟子们的住所走去。   还没走到地方,便听见一旁的假山后面传来了细细碎碎的说话声。   伏裳皱了皱眉头,这已经到了晨修的时辰了,怎么还有弟子在这里逗留。   果然山主不在,一个个都没规矩了。   伏裳走近两步,还未开口,便听见了这么几句话。   “那只死兔子,果然是不要命了,居然自己往死亡谷跑,真是便宜了死亡谷的那群妖,还不如被我们给吃了。”   “就是,我们师兄弟的修为都已经临门一脚,要是吃了那只兔子,咱们的修为早就进阶了。”   “算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那只兔子不见了,我们以后该怎么和山主交代啊?”   “山主还没出关,暂时不急,只是大师兄还有伏裳师姐都对那只兔子照顾有加,要是知道我们动了那种心思,怕是吃不了兜着走,尤其是伏裳师姐。”   “这有什么,若是见到了,就说那只兔子自己贪玩,跑进了死亡谷,尸骨无存就行了。”   这里几个弟子还在窃窃私语,面前的假山却猛地被一剑劈开,碎石飞溅,几人一惊,慌忙躲闪之间都有些狼狈。   抬头却见伏裳就站在面前,手中执剑,脸色发白。   “绒绒虽然是妖,却也是我们的师妹,当日我只当你们说的是玩笑话,便只是斥责了你们两句,没想到居然真的做出了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情!”伏裳浑身发抖,“你们……”   “师姐!”   几个弟子脸色大变,都齐齐跪了下来。   “师姐,我们也是一时鬼迷心窍,况且如今我们也没杀了白师妹,是、是她自己跑进死亡谷的,师姐!”   伏裳闭了闭眼,猛地收剑,“你们都给我去闭门思过,这件事情,我会等山主出关,如实禀告,到时候如何处置你们,就看山主了。”   几个弟子瞪大眼睛,“师姐!万万不可啊!”   山主最看重门规,若是被山主知道他们残害同门,被赶出去那还是轻的,怕是要废去一身修为,这辈子都无法再走上修道之路。   “师姐,我们同门这么多年,您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们……”   几个弟子惊慌失措的想要挽留伏裳,希望能靠着同门情谊得到宽容,伏裳却还是决绝的离开了这里。   只剩下了地上散落的蔬菜水果。 第3章 兔子 抱着真舒服。   白绒绒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只觉得自己身下软绵绵的,鼻尖还带着些清香。   白绒绒偷偷用爪子踩了踩身下那片软绵绵,耳边传来谈话的声音。   “兔子应该都是喜欢吃萝卜的吧,这么多应该够了。”   “光萝卜也太单调了,我还找了不少的蔬菜,哦,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灵草,反正饿不死。”   “不过这兔子长得是挺好看的,都说灵兔味道特别好,也不知道吃起来是个什么味道。”   白绒绒:!   在感觉到有两道气息正在靠近自己时,白绒绒猛地睁开眼,就看见两个少年正趴在地上,一脸好奇的看着她。   白绒绒瞪着眼睛看着他们,一时间还以为自己是眼睛出问题了,要不然面前这两人怎么长得一模一样?   “兔子醒了,哥,你看它的眼睛,和虺司大人的眼睛是一个颜色。”   “你什么眼神,根本就不一样,虺司大人的眼睛是随随便便都能比的吗?”   “我知道,不过这只兔子还挺招人喜欢的。”   白绒绒耳边全是这两个少年的声音,正打算开口,就感觉自己嘴边的胡须被扯了一下,耳朵瞬间就立了起来。   白绒绒警惕的看着面前两个少年,挣扎着将自己的胡须抢了回来,就看见其中一个少年戳了一下她的脑袋。   “喂,你听得懂我们说话吧,你自己看看,这里还缺不缺什么。”   白绒绒一愣,从这两个少年的聒噪声里回过神,这才注意到她现在所处的环境。   这里应该是一个洞穴,她身下是红火的狐狸皮毛,触感极好,而她的身旁摆满了各种的蔬菜水果还有灵草,她只需要抬头,就能吃到一串挂在头顶的葡萄。   对于一只兔子来说,这里简直就是天堂。   可白绒绒并不是一只普通的兔子,她有自己的意识,也发觉不对了。   问:抓到猎物为什么不马上吃掉,反而好好养着?   答:养肥了再吃。   白绒绒往后缩了缩,看着这两个少年,“你们是谁?”   一个少年一脸惊奇,“你会说话呀?”   白绒绒还没开口,另一个少年就一巴掌拍在了这人脑袋上,“是不是傻,这可是灵兔,怎么不能说话。”   “哦对对对。”这少年立马点头,又撅着屁股看向白绒绒,“我叫月啸,这是我哥,叫月咆。”   嗯,咆哮。   不错,一听就是两兄弟。   “欸,你叫什么?”月啸问道。   白绒绒忍受着月啸扒拉自己耳朵的手,“白绒绒。”   “这名字还挺适合你的,就是有点耳熟。”月啸说着。   白绒绒实在是忍不了了,往后蹦跶了一下,躲过了月啸的手。   月咆扯住月啸的衣领,将他拉开了一段距离,“别太过分,这只兔子是大人的东西,要是被你折腾死了,我可不管你。”   月啸刚想反驳,听到这话,顿时泄气,“哥,你什么时候也给我弄一只回来吧。”   “想得美。”月咆冷笑,然后看向白绒绒,“反正你就在这里待着,看见那边的铃铛了吧,有什么需要的就拉一下铃铛,我们会过来的。”   白绒绒一愣,顿时被这待遇惊住了,“你们为什么要这么照顾我?”   “这是虺司大人的吩咐,过不了多久你就知道了。”月咆说着,揪着一旁还恋恋不舍的月啸走了出去。   月啸离开之前还不忘吼上一句,“我有时间会来找你玩儿的!”   洞穴里很快就安静了下来,白绒绒在地上蹦跶了两圈,屁股一动,猛地跳起来吃了一颗葡萄,又盯住了一旁挂着的胡萝卜。   她休息了这么久,丹田里的灵力已经恢复了大半,白绒绒看了看周边,确定没有人,这才调动灵力,恢复了人形。   小姑娘蹲在地上,顶着一头蓬松有些卷曲的长发,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两圈,然后一伸手,将旁边的胡萝卜拿了过来。   这胡萝卜几乎有她两只手那么长,白绒绒蹲在地上,双手捧着胡萝卜,嗅了嗅胡萝卜的味道,确定没有什么问题,这才咔擦一声,咬了一大口。   洞穴里只剩下清脆的咀嚼声。   胡萝卜,人间美味!   刚才那两兄弟说他们是替别人照顾她的,而他们口中的虺司大人,估计就是把她带回来的那条大蟒蛇。   现在还不知道对方究竟目的是什么,按理来说,她应该尽快离开这里。   毕竟一只兔子,进了蛇窝,那还有命在吗?   但是——   白绒绒看了看一旁摆着的一大筐胡萝卜,以及各类的蔬菜水果,在地毯上打了个滚,软绵绵的趴在了地上。   这里真的太舒服了。   反正现在形势未明,自己暂时待在这儿也是个明智之举。   那边月啸和月咆两人在山里巡逻了一圈过后,两人分别啃着一个苹果,一路打打闹闹去了那座黑色的宫殿。   和这座宫殿漆黑的外表不同,里面假山流水,亭台楼阁,看上去十分清静文雅,月季开了一丛又一丛,空气里带着淡淡的清香。   月咆两人走到了一处院子前,收起了路上吊儿郎当的模样。   “大人,一切正常,阵法没有人动过。”   站在院子里的男人转过头,手中还拿着一支白色的月季,容貌昳丽,神情冰冷,“嗯。”   月啸往前走了一步,“大人,那只兔子我们已经安置好了,大人要不要去看看?”   虺司指尖微微一动,像是在摩挲什么,“不用,这两日,你们好生照顾着。”   月啸一拍脑袋,“对了大人,那只兔子还说了,她叫白绒绒,这名字倒是挺好记的。”   “白绒绒?”虺司一顿。   “是啊。”   虺司眯了眯眼,“灵静山的兔子,这我倒是没想到。”   两兄弟对视一眼,“灵静山?”   月咆皱眉,“我想起来了,我当时便觉得这名字耳熟,她不是灵静山养着的兔子吗?据说还是那躲躲藏藏的山大王亲自带回去的,是灵静山登了记的弟子。”   月啸眨了眨眼,“所以怎么跑到我们死亡谷了?”   虺司冷哼一声,将手里的月季揉碎了随手一丢,“既然到了我这里,便是我的。”   月啸立马点头,“大人说得对!”   月咆瞥了一眼自己弟弟,又看向虺司,“大人,若是灵静山的人来讨要,我们该如何应对?”   “应对?”虺司看了一眼月咆,赤瞳中闪过一丝讥讽,“暂且不说灵静山有没有人敢为了一只兔子闯入我死亡谷,就算是有,进来了,也不可能从我死亡谷全身而退。”   月咆眼睛明亮,“大人说的是。”   月啸轻咳一声,“如果是这只兔子自己想跑,那怎么办?”   虺司沉默了一会儿,想到了那天这只兔子掉下来的场景。   他只看见一个小姑娘从山上掉下来,然后在自己面前摔回了原形,他本来体内灵力肆虐,正是最为暴戾的时候,正打算出手杀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可在看见面前小小一团的时候,体内的真气居然平静了下来。   没人知道传闻中的魔头虺司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癖好。   他爱极了毛茸茸的小东西。   不过这兔子摔下来的模样,还有身上的伤,显然是被迫逃进了这里。   虺司顿了顿,“她跑不了。”   月啸也知道,这死亡谷里到处都是陷阱和阵法,没人带路根本出不去。   “不过大人,以防万一,还是把那只兔子带到这里来吧。”月啸刚说这,自己的胳膊就被用力的揪了一把,顿时一声惨叫。   “哥,你做什么?!”   月咆轻咳一声,瞪了一眼月啸。   月啸眨了眨眼,恍然大悟,“大人,我忘了……”   虺司摆了摆手,“退下吧。”   月咆瞪着月啸,一边用力的将自家这个蠢弟弟拉走了。   月啸龇牙咧嘴的想要解释,都被月咆给堵了回去。   月啸匆忙之间只来得及回头看了一眼虺司,有些后悔。   他怎么就忘了,这过两天就是月圆之日了,虺司大人每逢月圆,都会承受筋骨重塑之苦,往往失去理智,大开杀戒。   记得有一年,他不懂事,贸然闯了进去,直接就被打断了好几根骨头,差点连命都没保住。   虺司大人最恨的就是月圆时候,自己这真是哪壶不提提哪壶。   院子里只剩下了虺司一个人。   这满院的月季盛放,虺司却没再多看一眼,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深夜。   白绒绒抱着柔软的狐狸皮毛,整张脸都埋在了毯子里,一只脚惬意的晃动着。   就在她已经昏昏欲睡,马上就要陷入深眠的时候,自己的屁股却突然被用力踹了一脚。   这一脚直接将那一丝睡意踹得无影无踪,白绒绒猛地睁开眼睛,一下子蹦了起来,一双兔耳朵从头顶冒了出来,抬眼就看见了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白绒绒脱口而出,“大蟒蛇!”   虺司眉眼微微一动,伸手用力捏了一把毛茸茸的兔耳朵,觉得手感极好。   “你要是敢跑,我就杀了你。”   白绒绒听到男人的声音,恍然有些心虚,“没、没有,我没打算跑。”   虺司盯着面前的小姑娘看了一会儿,也不知道信还是没信,“变回去。”   白绒绒一愣,“啊?”   虺司眯了眯眼,露出了些杀意,白绒绒猛地明白了他的意思,嘭的一声变回了兔子。   虺司这才满意,一把将瑟瑟发抖的兔子捞进了怀里,整个人裹着,往地上一躺,闭上了眼睛。   白绒绒浑身僵住,一动不敢动。   虺司深吸一口气,撸了一把兔子。   真舒服。 第4章 兔子 讨厌白萝卜   好难受,快要喘不上气来了。   空气从身体里慢慢被挤压出来,强烈的窒息感包裹了她。   白绒绒感觉到缠绕着自己的东西越来越缩紧,在危机关头,根据自己的本能做出了自救。   果然,包裹着自己的东西一下子松了劲儿,空气再次回到了她的身体里。   白绒绒迷迷糊糊睁开眼,总觉得自己似乎咬着什么东西,口感不怎么好。   “你还打算咬多久?”   白绒绒一愣,呆呆抬头,在对上那双赤瞳时,一下子吓得清醒了过来。   咬?   白绒绒眨了眨眼,然后眸子慢慢往下落去。   她的那两颗大门牙,正咬着男人的手臂,嘴边有些湿润的感觉。   ……她肯定流哈喇子了。   白绒绒往后挪了挪屁股,将自己两颗大门牙从男人的手臂上移开,一眼就看见了男人手臂上留下的两颗牙印。   异常的引人注目。   白绒绒咽了一口口水,没出息的怂了,“……对不起。”   不管怎么样,先道个歉,没准还能宽容处理!   虺司看到兔子怂成一团,瑟瑟发抖的模样,眉峰微微一动,抬起手,看了看自己手臂上的牙印。   白绒绒看到了虺司的表情,耳朵一颤,瞬间耷拉了下来。   完了完了,虺司这种大魔头,应该不会容忍被一只兔子咬了吧。   “我倒是听说过。”虺司悠悠开口,目光落在了白绒绒身上,勾了勾唇,“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白绒绒一动不敢动。   “不过,还是第一次有兔子敢咬我。”虺司轻笑一声,若有所思的瞥了一眼白绒绒。   白绒绒鼻尖迅速颤动,湿漉漉的眼睛盯着地面,透着几丝心虚。   白绒绒还在想着能做些什么事情弥补的时候,却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捧了起来,随即就看见了一张放大的脸。   虺司双手捧着兔子,看着自己手心软绵绵的一团,心情还算不错,或许是因为昨晚睡眠不错的缘故。   “以后在我面前,不准露出人形,知道吗?”男人的声音里带了些威胁。   白绒绒一愣,随即疯狂点头,“明白!”   虺司满意,又捧着兔子用力揉了两把,这才站起身来,“好好在这待着,别想着到处乱跑,要是敢偷跑——我就杀了你。”   白绒绒一个激灵,连忙应声,“放心,我不会乱跑的!”   虺司看了一圈山洞,又看到了自己脚下的兔团子,啧了一声,“太瘦了,多吃点。”   白绒绒:“……好。”   只要不是养肥了下锅就行。   虺司很快就转身离开了这个山洞,白绒绒瞬间放松了下来,她昨晚上半夜没睡,直到后半夜才睡了一会儿。   明明应该缺觉,偏偏现在脑袋清醒极了,一点睡意都没有。   白色的兔团子在红火色的毯子上滚了一圈,闻到了天敌残留在上面的味道,有些不满的皱了皱鼻子,但又打了个滚,去旁边抱着一根胡萝卜啃了起来。   如果这里没有那条那蟒蛇,其实日子还是不错的。   有吃有喝还有人照顾,比灵静山的日子还好。   正午的时候,月啸又提着一堆东西来了山洞,一眼就看见了那边四脚朝天,闭着眼睛的兔子。   月啸一愣过后,一把将东西放下,几乎是扑到了兔子旁边,戳了戳兔子的身体。   这才刚才一两天,不会就死了吧。   感受到指尖的温度,月啸才松了一口气,一下子按在了兔子的肚子上,“你给我醒醒!”   白绒绒猛地睁开眼,四脚乱蹬,从地上翻了起来,脸上发烫,“你干什么?!”   好在她现在还是兔子的模样,也没人看得出来。   月啸也是气呼呼的模样,“你刚才躺着干什么呢?”   白绒绒语气也不好,“我在修炼啊,要不然我还真的吃了睡睡了吃啊。”   月啸一噎,“那你也不用这么躺着吧,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我才不会死呢!”兔子耳朵一下子竖了起来。   月啸冷哼一声,“就你这本事,谁知道能活多久。”   白绒绒还想说什么,月啸已经扯开了这个话题,指了指一旁的篮子,“诺,这是给你送的吃的。”   白绒绒看了一眼月啸,蹦跶着到了篮子旁边,一眼就看见了里面装着的好几个白萝卜,顿时耳朵就耷拉了下来。   “怎么又是白萝卜?”白绒绒化成人形,蹲在篮子旁边,一脸不满。   只是小姑娘顶着湿漉漉的眼睛,还有这么一张小圆脸,这语气听着不像是抱怨,倒像是在撒娇。   月啸看着面前娇小的姑娘,晃了下神,冷哼,“你不是兔子吗?管它什么萝卜,能吃就行了,还挑什么?”   白绒绒一瘪嘴,“你不懂。”   对于兔子来说,确实只要是萝卜就行,但是白绒绒不是一般的兔子,她是灵兔。   胡萝卜对于她来说,就像是清晨的露水,味道干净清甜。   但白萝卜的味道就像是碾碎的苦瓜兑上了白糖,味道十分奇异。   白绒绒实在是受不了这个味道。   月啸看了一眼兔子,嘟囔着,“本来就不好养,还挑食,真难伺候。”   话虽这么说着,月啸还是将篮子里的几颗白萝卜拿了出来。   “对了,这两天不要到处乱跑,尤其是明天,知道吗?”月啸说道。   “为什么?”   “哪有这么多为什么,说了不要乱跑就别乱跑,一点宠物的自觉都没有。”月啸瞪了一眼白绒绒。   白绒绒哼了一声,扭过头,一副气鼓鼓的样子,“你脾气一点都不好,还是月咆脾气好,月咆今天怎么没来?”   月啸盘腿坐着,闻言,揪着白绒绒的衣领,“我这脾气已经够好了,你是没见到虺司大人发脾气的样子,一天到晚还挑三拣四的,月咆今天有事,来不了……”   说着,月啸像是突然反应过来,猛地盯住了白绒绒,“你怎么知道我是月啸,不是月咆?”   白绒绒歪了下脑袋,两手并用,挣脱开了月啸的手,到一旁拿了一个苹果,小心翼翼擦干净,吃了起来,一边含含糊糊的回答问题,“为什么不知道?我又不傻。”   虽说月啸和月咆两人长得一模一样,而且打扮也差不多,但是要分清他们两个其实很简单。   月咆性子更加稳重一些,月啸就更加跳脱,更加话痨。   性格很好分辨。   最重要的是,这两人身上的气味虽然相似,但仔细闻,还是有些许的差别,硬要描述这种区别有多细微的话,就是香菜和臭屁虫的区别了。   这也是白绒绒这么快就能分清楚的重要依据。   月啸仍旧诧异,要知道他们两个出去,就算是同族的人,也很少能够一两天就分出他们两个。   这只兔子还挺神奇。   月啸不死心,又接着问了一句,“你是怎么分出来的?”   白绒绒一边咔嚓咔嚓吃着苹果,一边说道:“月咆没有你这么多的话。”   月啸凑到白绒绒面前,盯着白绒绒看了一会儿,突然用力拍了一下白绒绒的脑袋,“下次,下次你肯定分不清楚!”   说完,月啸就站起身来,朝着白绒绒握了下拳头,转身走出了山洞。   白绒绒:“……”   幼稚。   白绒绒看着外面的天空,继续咔嚓咔嚓的啃苹果。   等过了明天的月圆之夜,差不多这一段“杀兔”剧情也就过去了,到时候她就找个机会从这里跑出去,只要离开了剧情点,天大地大,哪里不能逍遥了。   白绒绒嘿嘿傻笑一声,顿时食欲大开,又摸了一串葡萄。   而白绒绒是一个听话的好兔子,既然虺司和月啸都说了不要乱跑,那她暂时是不会乱跑的。   尤其是月啸还特意提醒了,明天不能出去,那肯定是有原因的。   生存一大原则。   要避开死亡点!   等明天过了,再试探着出去走走,找找逃跑的路线。   白绒绒喜滋滋的想着,丢开手里的葡萄,翻个身就陷入了梦乡。   月啸迅速在山林之中穿梭,仔细闻着空气中残留的味道,很快就看到了前面的身影。   “哥!”   月咆转过头来,一把捞住了因为惯性还在往前冲的月啸,“急什么,出事了?”   “没。”月啸笑着,目光灼灼,“这些阵法都检查过了吧。”   “嗯,没有问题。”月咆说道,蹲下身,捏了一把地上的泥土,“我又加固了一遍,不会有生物误闯。”   “那就好。”月啸点头,“虺司大人怎么样了?”   听到这话,月咆难得有些疑惑,“我觉得虺司大人状态很不错,比以往都好。”   以往临近月圆之夜,虺司大人总是阴沉着脸,脾气暴戾,就算是他们兄弟也不敢轻易冒犯。   但这一次,明明马上就要到月圆了,可他今天见到虺司大人的时候,对方居然还有闲心在院子里给花浇水,看上去心情还不错。   月啸没想这么多,只觉得高兴,“那就好,我每次一到这几天,我都害怕,虺司大人状态好了,那我们也能放心一些了。”   月咆点了点头,“说得也是。”   月咆说完,有察觉到了自家弟弟死盯着自己的眼神,打了个激灵,“你老看我做什么?”   月啸凑到月咆面前,“我俩长得像吗?”   月咆:“……废话。”   月啸又闻了闻身上的味道,“那我们两个身上的味道像吗?”   月咆眼角一跳,“你脑子出问题了吧,赶紧回去,虺司大人那里的阵法也需要去检查一遍。”   月啸挠了挠头,正要开口,月咆已经抬腿往前走去了,月啸只能赶紧追上去,“哥,你等等我。”   “哥,你说我俩哪里不一样啊?”   “脑子。”   “那就是我更聪明,所以更好认是吗?”   “滚。”   …… 第5章 兔子 月圆之夜,鲜血,蛇身。   皓月当空,月色清冷,整片树林当中寂静无声。   白绒绒捧着胡萝卜,坐在洞穴口,盯着天上的月亮。   月圆之夜,原本她该下锅的日子,然而现在她却有吃有喝,月咆月啸似乎很忙,都没有出现。   白绒绒晃了晃脑袋,将手里的胡萝卜举起来,遮住了月亮,咧嘴一笑。   “月亮没有萝卜大。”   白绒绒自己说着,又噗的一声笑了起来,正打算放下手,却看见树林的尽头猛地劈下了一道白光,树林倒下了一片,风声凌冽,甚至都已经吹到了她这里来。   空气里传来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熟悉味道。   白绒绒鼻尖微微一动,顾不得手里的胡萝卜,猛地站了起来。   这个味道——   白绒绒抬起腿,正要朝着味道的源头跑去,可抬起的腿又顿在了半空。   今天可是月圆之夜,是一个重要的转折时机。   而且月啸也说过了,月圆之夜不能乱跑。   白绒绒抬眼看向刚才白光闪过的地方,隐约能够看到那处仍旧还有光芒,白绒绒对这个光芒和气息都很熟悉。   分明就是伏裳师姐的剑招和味道。   可是伏裳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了?   这可是死亡谷,是灵静山标明了,不能进来的地方之一。   白绒绒扯了一把头发,对着空气干吼了一声,有些纠结的抱着脑袋蹲了下来。   在灵境山的时候,伏裳对她确实很不错,体贴关怀,也从来没有因为她是只兔子而亏待过她。   可是现在这种时候——   空气里飘来了一股血腥味,白绒绒猛地站起身来,伏裳受伤了!   白绒绒瞳孔一缩,直接朝着那个方向奔了过去。   不管了,大不了就是一死。   到时候让伏裳师姐在自己的坟前多种一点胡萝卜就行了!   *   两个少年分别半蹲在两旁,目光在月色下发出幽蓝的光芒,两人都紧紧盯着对面的女子。   伏裳手执长剑,肩膀上有血迹渗出,脸色苍白,却仍旧脊背挺直,“我师妹到底在不在你们手里?!”   两个少年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冷哼一声,“什么师妹,我死亡谷和灵静山井水不犯河水,你来我们这儿找什么师妹,我们这里可没有灵静山那些道貌岸然的弟子,就算来了,我们也早就送他们上黄泉路了。”   “你!”伏裳咬牙,手臂微微颤抖,“妖孽!我再问你一句,我师妹白绒绒到底在不在你们手里,若是你们不将她归还,休怪我不留情面!”   “我们这里没有灵静山的白绒绒。”月咆开口说道,抬起手,舌尖从手背上舔过,目光中带着些冷光,紧紧盯着伏裳。   伏裳抬剑,目光凌凌,“前些日子,我师妹分明就是跑进了你们死亡谷,难道你们死亡谷真的打算和我灵静山抢人吗?”   月啸眯了眯眼,“你说你师妹跑进了死亡谷,那她好端端的,怎么会明知是条死路,还自己跑进来,难不成是被你们灵静山逼的?”   伏裳眸子微微一缩,神情有些变化,“废话少说,我师妹究竟在哪儿!”   月啸冷哼,“这个你就没必要知道了,反正你今日,也不可能活着离开死亡谷!”   月咆和月啸对视一眼,月色从树叶之间照下,两人身影矫健,快如迅雷,只是一眨眼,两个少年的身影便化成了两匹雪白的狼,在月色下发出莹白的光芒,朝着伏裳猛扑过去。   女子咬牙,也执剑奔了过去。   她必须要找回师妹,绒绒是灵静山的弟子,是自己的师妹,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师妹被这群妖给害死,最后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灵静山的事情,是她没有保护好师妹。   但她一定要将绒绒带回去。   无论生死。   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重了,白绒绒心急如焚,她虽然不知道伏裳怎么会突然过来,但毕竟同门情谊还在,她不能不出手帮忙。   白绒绒看着身旁的树林,背上已经被汗水打湿了,她明明已经看准了方向,也是一路闻着味道过来的,可她已经走了这么久,却还没看到伏裳的影子。   白绒绒加快速度,从树林之间穿梭而过,一个没踩稳,直接从树枝上摔了下来,咕噜咕噜在地上滚了两圈。   白绒绒头昏眼花的从地上爬起来,正打算继续往前的时候,却发现空气中的血腥味突然消失了。   不像是慢慢散去,倒像是被什么东西拦住了。   白绒绒抬头看了看周边,又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   心生不妙。   她好像是被困住了。   白绒绒焦急的在原地转了两圈,索性随便找了条路就跑了过去,结果就是她跑得精疲力竭,身边的景象却毫无变化。   现在别说救人了,她怕是连自己都要栽了。   冲动是魔鬼。   事实证明,自己没有能力的时候,就别想着去冲锋陷阵。   白绒绒在转了不知道多少圈之后,生无可恋的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从地上找了片叶子。   “你指哪儿,我就往哪儿走,保佑保佑。”   白绒绒将叶子往空中一抛,然后看着叶子悠悠落下,指向了自己左手边的位置。   没有迟疑,白绒绒直接朝着左手边的方向冲了过去。   在穿过树林,隐约看见尽头的时候,白绒绒眼睛一亮,一个猛冲过去,脸上的笑容在看见面前漆黑的宫殿时僵住。   这是……哪儿?   空气里仍旧没有刚才的血腥味。   白绒绒深吸一口气,看向面前这座宫殿,就这样漆黑的外观,还有隐隐传来的不祥的气息,都在告诉她,此处千万不能进。   白绒绒正打算小心翼翼的往后退,却突然注意到了这座宫殿柱子上的花纹。   有些眼熟。   白绒绒纠结了一下,还是慢慢靠了过去,为了安全,还仔细的保持了距离,连一根头发丝儿都没挨上。   柱子上的花纹繁复,但还是能看出来,这是一条蛇。   漆黑的鳞片,还有紧闭着的眼睛。   像极了自己那天看见的大蟒蛇。   这刻着的应该就是虺司的原形了。   白绒绒啧啧两声,不亏是大魔王,在自己宫殿的柱子上都要刻自己的模样。   倒也是,多镇宅啊。   白绒绒这么想着,目光从蛇身上扫过,正要挪开视线,却一下子注意到了蛇头上的凸起。   白绒绒一愣,踮着脚想要看清楚,结果刚看上一眼,刚才还紧闭着的蛇眼,此刻突然睁开来,红色嗜血的眸子紧盯着她。   白绒绒一惊,吓得正要后退,一股力量猛地吸住她,将她直接吸入了宫殿之中。   要命。   她就不该乱跑。   白绒绒在一阵天旋地转之后,还没来得及站稳,一股巨大的力量袭来,直接将她拍飞出去,撞在了墙上。   白绒绒脸色一变,她刚才好像听见自己骨头咔嘣了一声。   白绒绒从地上爬起来,刚一抬眼,就被眼前这一幕给惊得半晌没能回过神来。   巨大的蛇尾盘旋在宫殿正中央,漆黑的鳞片正在往外渗出鲜血,整个宫殿都浸满了血迹,空气中的血腥味怎么都掩盖不住。   而男人赤着上半身,身下便是那条蛇尾。   就这样维持着半人半蛇的样态。   白绒绒咽了一口口水,“虺、虺司?”   男人像是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又像是在承受什么巨大的痛苦,目光一片猩红,眸子还是蛇的竖瞳,紧紧盯着白绒绒。   男人缓缓朝着白绒绒的方向挪了过来,手指上的鲜血滴滴答答的落在地面。   白绒绒浑身一抖,被这种无形的威慑力压得弯下了腰。   男人的黑发落在肩头,眉眼妖异,像极了壁画中的古老邪兽,眼看着男人拖着蛇尾离自己越来越近,白绒绒却只能颤抖着,一动不能动。   实力差得太多了。   白绒绒甚至觉得,对方只要动一动手指,自己就会尸骨无存。   就在男人即将靠近白绒绒的瞬间,鳞片碎裂的声音响起,白绒绒眼睁睁的看见蛇尾上的鳞片纷纷裂开,里面鲜血四溅。   男人猛地抬起头,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然后蛇尾开始失控的四处乱扫,白绒绒四处乱躲,还是被打中了好几次,吐出了一口血,就连宫殿的顶端,都被蛇尾用力一击,打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月光从头顶洒了下来,男人迎着月色,容貌在月色下显得有些脆弱。   这一幕无端生出了些摄人心魄。   男人仰着头,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轰然倒下。   白绒绒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胸口,脸色有些苍白。   虺司倒在血泊之中,像是没了生息。   白绒绒咬了下唇,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   这遍地的鲜血,还有刚才的惨状,实在是让人心有余悸。   白绒绒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还是忍不住生出了几分同情。   尤其是在看见男人倒在地上,黑色的发浸染在血泊之中,眉眼紧闭的时候。   白绒绒就这样蹲在一旁,也不敢离得太近。   月色落下,白绒绒正盯着虺司,余光却看见了一点点白色的光点,正慢慢地融入了自己的身体。   身上的痛楚逐渐消失,丹田里的灵力变成了淡蓝色。   白绒绒怔住,看见自己手边的有几个光点像是迷了路,钻到了虺司的尾巴里。   肉眼可见的,光点碰到的地方,鳞片开始迅速痊愈。   白绒绒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月亮,若有所思,片刻过后,她才小心翼翼的伸手,搭在了虺司的身上。   更多的光点融入了虺司的身体,鳞片的伤开始慢慢痊愈,白绒绒眼睛一亮,打量了一下虺司的神情。   眉眼似乎舒展开一些了。   白绒绒嘴角轻轻勾了勾,就这样跪坐在血泊之中,小心翼翼的捧住了蛇尾。 第6章 兔子 帮我就是碰巧   很温暖,身上也是暖洋洋的,像是泡在了温水里。   虺司慢慢睁开眼睛,看到了屋顶破出的大洞。   一只麻雀落在了破掉的屋顶上,低头看了一眼下方,又扑腾着飞走了。   虺司动了动指尖,碰到了一片柔软。   对了——   好像有只蠢兔子闯进来了。   虺司眼睑微微一颤,低头看了过去。   小丫头抱着他的腰,正睡得安稳,还微微打着呼噜,估计是丹田里的灵力快要枯竭,兔子耳朵和尾巴都露了出来,细小的绒毛很软。   虺司盯着白绒绒看了一会儿,这才伸出手,猛地在那对兔耳朵上掐了一把。   “嗷!”   小丫头一声惨叫,捂着耳朵从地上弹了起来,神情还有几分呆滞。   白绒绒逐渐回神,耳朵上还存留着些麻麻痛痛的感觉,坐了一会儿,白绒绒的视线渐渐落在了面前虺司的双腿上。   “在看什么?”男人低沉嘶哑的声音传来。   白绒绒猛地挪开视线,迅速摇头,连带着头顶的那对兔耳朵也跟着晃悠,“没看什么!”   虺司冷笑一声,撑着身子站了起来,闻到了自己身上浓重的血腥气,眼中迅速闪过一丝嫌恶,看向还坐在地上的白绒绒。   兔子瞪着那双红色琉璃般的眼睛,皮肤很白,尾巴上染上了血迹,手上也有着干涸的血渍。   虺司俯视着她,“你是怎么闯进来的?”   白绒绒一颤,耳朵立了起来,有些心虚,“就……不小心。”   “不小心?”虺司眯了眯眼,“我可是提醒过你,不许乱跑。”   白绒绒咽了一口口水,眼眸躲闪。   虺司在白绒绒面前半蹲下来,眉峰微微一动,“违背了我的命令,你说我该怎么处置你?”   白绒绒:!   虽说她确实是从那个山洞里跑出来了,可昨晚她不也帮了忙吗?   怎么说也是有恩于他的吧!   但讲道理肯定讲不通。   虺司冷笑一声,正要开口,却觉得自己的衣角被轻轻扯了扯。   虺司一顿,低头看去,就看见小丫头红着眼眶,伸出手正小心翼翼的扯着他的袖子,兔子耳朵耷拉着,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虺司的心情突然又更好了一点。   虺司伸手摸了摸白绒绒的头发,恍然觉得这头发比兔子毛也差不了多少,同样的柔软。   “不过我今日心情还算不错,就饶了你这一次。”虺司说道,看到小丫头眼睛迅速亮了起来。   “但你果然还是没把我说的话放在心里。”虺司勾了勾唇,“我可告诉过你,在我面前,不准变成人形。”   白绒绒一愣,焦急之下,脱口而出,“这次是特殊情况!”   虺司挑眉,站了起来,“特殊情况?”   白绒绒求生欲爆棚,“如果不变成人形,就没有办法帮你了!”   虺司盯着白绒绒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帮我?”   “对啊。”白绒绒抬头看着虺司,指尖却心虚的抠了抠衣角。   虺司没有开口。   他能察觉到这一次和以往的不同。   以往月圆之夜过去,他身上断裂的筋骨都需要一段时间来恢复。   可这一次,他的丹田充盈,灵力也很干净,身上更是丝毫无损。   虺司将落在肩头的发拂到了身后,眼中多了一丝冷意,“果然还是吃了你吧。”   白绒绒猛地瞪大眼睛,背后冒出了一阵冷汗,却又看见面前的男人笑了起来。   “别紧张,我只是开个玩笑。”   白绒绒:“……”   真好笑。   一旁的大门猛地被推开,两头雪白的狼跑了进来,迅速化成了人形。   白绒绒一看见他们,便想起了另一件重要的事情。   月咆和月啸脸上都有些冷冽之气,和平日里打打闹闹的样子不同,这是残留的野性气息。   “大人,昨晚有灵静山的弟子闯进来了。”月咆说道,看到一旁的白绒绒,微微一顿,又迅速挪开了视线。   “灵静山的弟子,到我死亡谷做什么?”虺司闭了闭眼,走到了一旁的柱子前,伸手按住。   “那人说是来找她的师妹回去的。”月咆说着,伸手指了指地上的白绒绒,“就是她。”   虺司动作一顿,轻笑一声,柱子上的花纹开始慢慢碎裂,地上的血迹还有狼藉开始渐渐消失。   白绒绒却没有心情去观赏这奇异的一幕,只觉得自己心跳越来越快。   伏裳师姐居然是来找她回去的?   虺司转过身,“没想到灵静山里居然还有那么一个有良心的。”   白绒绒回过神来,从地上蹦起来,“那我师姐怎么样了?你们不会……”   月咆低头看了一眼白绒绒,没有开口,月啸迅速抬眸看向虺司,偷偷扯了一把白绒绒。   虺司笑着,“怎么,没听见吗?那人死了吗?”   月咆迟疑了一下,摇头,“没有,就在最后关头,有一个人突然出现,把她带走了。”   白绒绒猛地松了一口气。   果然,她伏裳师姐好歹是重要女配,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没了。   后续剧情就圆不上了。   白绒绒正在心里高兴,就察觉到自己耳旁多了一股冰冷的气息,瞬间浑身一凛,一动也不敢动。   “所以,你所谓的特殊情况,其实是为了救你师姐对吧。”虺司的声音落在了耳边,如同魔鬼的私语。   白绒绒的兔子耳朵开始迅速颤抖。   “让我想想。”虺司声音里带着些笑意,却只让人觉得寒意阵阵,“你察觉到你师姐过来,所以想要跟她一起回灵静山,结果你这只蠢兔子在树林里迷了路,不小心闯到了殿里的阵法,然后就‘顺便’帮了我,我没说错吧?”   虺司说着,着重加重了“顺便”两个字,硬生生带出了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白绒绒努力挣扎,“也不是顺便……”   “对,算不上顺便,只是碰巧而已。”虺司笑意盈盈。   耳边传来一声叹息,白绒绒听见虺司冰冷的语气。   “要不还是吃了你吧。”   白绒绒:这次肯定不是玩笑了!   但最后,白绒绒还是保住了这条小命,虺司甚至还在离开前,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   那种笑容,绝对能让人汗毛直立。   虺司没让她回那个山洞,反而在这座宫殿里安排了一个房间给她。   月咆和月啸两兄弟走在前面,白绒绒小跑跟着他们。   她现在才看清了这个宫殿的模样,里面灵气充沛,四处都是盛放的月季花,这种不修边幅的美让人心旷神怡。   和漆黑的外表完全不一样。   月啸察觉到了白绒绒的视线,偷偷放慢了脚步,和白绒绒并肩前进,低声问道:“你昨天是怎么进来的?”   白绒绒一愣,回想了一下昨天的状况,“就被一根柱子吸进来的。”   月啸歪头,“柱子?”   白绒绒没在意这事情,“我师姐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月啸不解。   “她肯定受伤了,伤得……严重吗?”   月啸冷哼一声,“你就放心吧,她死不了,你还不如多担心一下自己,大人一看就是生气了,小心哪天大人心情不好,就把你生吞了。”   白绒绒想到虺司今日的表情,打了个激灵。   “还有,你昨天进去之后,发生了什么?”月啸问道。   白绒绒一愣,“啊?”   “要知道大人每到这种时候,要是有人敢闯进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结果你居然毫发无伤的出来了,而且大人的状态似乎也还不错,这可是以前从来都没有过的。”   月啸说着,走在前面的月咆也转过头来,若有所思的看向白绒绒。   “这……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顺理成章,阴差阳错吧。”白绒绒摸了摸鼻子,干巴巴的说道。   昨天的事情,她也是懵懵懂懂,但这种能力显然不普通,还是先保持神秘好了。   “不管怎么说,你命还挺大。”月啸说着,看着白绒绒还没收起来的兔子耳朵,有些手痒,只是还没来得及偷偷顺一把,白绒绒就像是有所察觉,那对兔耳朵嗖的一声就缩了回去。   月啸有些遗憾的搓了搓手指。   见证了自家弟弟的傻样儿,月咆拽着月啸往前走了两步,看向白绒绒,“大人既然让你住进来,那就代表接受你了,你记得别惹大人生气。”   白绒绒点头,表示理解。   这算是彻底被带到老巢了。   咆哮兄弟将白绒绒带到了新的房间,这回不再是山洞,而是真的有床有桌子的,人住的房间了。   白绒绒觉得自己又能活了过来。   她已经从普通的宠物,变成了人形宠物,这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月咆和月啸又将原本山洞的东西都搬到了这个房间,很快就堆得满满当当,顺便还下达了一下命令。   “虺司大人说了,现在你可以在死亡谷四处走动,当然,你要是迷路了,掉进了陷阱里,踩到了死阵,没人会去救你。”月咆说道,轻咳一声。   白绒绒眨了眨眼,原书中也提到过死亡谷的危险,昨天晚上她能保住小命,真是不容易。   “还有,”月咆又说道,“虺司大人说最近不想见到你,要是看见你出现在他的面前,就杀了你。”   白绒绒咽了一口口水,正要点头,就听见月咆补充了一句。   “杀了你,然后红烧。” 第7章 兔子 那露出来的兔子尾巴   白绒绒至此也算是在死亡谷里得到了一张通行令,她本来就是一个跳脱的性子,在山洞里的那两天就已经把她给闷坏了。   如今可以四处走走,当然不会闲着。   就算死亡谷里到处都有阵法和陷阱,但是只要跟着月咆和月啸,怎么也不可能出事儿吧。   兔子感慨自己的机智,并且付诸行动。   于是白狼两兄弟后面,多了一个跟着他们的尾巴。   月咆咬牙切齿的看向身后还在打打闹闹的两人,压着火气,“你们能不能快点,这么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将所有的阵法检查完。”   月啸正在给白绒绒丢苹果,闻言转过头,笑着,“没事儿哥,反正咱们一会儿也没什么事,别这么着急嘛。”   月咆深吸一口气,月啸本来就是个喜欢玩闹的性子,如今碰上了白绒绒,更加一发不可收拾,简直就是不务正业。   月咆又看向白绒绒,“还有你,一天到晚跟着我们做什么,殿里有吃有喝,不好好享福,总往外找死。”   白绒绒啃着苹果,闻言抬头,眨了眨眼,“你不愿意我跟着你们吗?”   月咆微微一晃神,然后冷哼,“你太麻烦,当然不愿意。”   “我不给你们添麻烦的。”白绒绒抬起手,满脸认真,“我很听话的。”   “那你给我走快点。”月咆说着,瞪了一眼白绒绒,扭头就往前走去,没一会儿就拉出了一段距离。   白绒绒连忙扯了一下月啸,“我们快跟上去。”   月啸还想着要不要把旁边树上的野果摘一些下来,就被白绒绒扯着往前走去了。   “诶,你慢点……”   三人一路上走走停停,好歹是将死亡谷里的阵法都检查了一遍。   白绒绒站在一旁,看到月啸和月咆分别将手搭在了两棵树上,阵法光芒一闪而过,两人就退了回来。   白绒绒好奇问道:“死亡谷里为什么要布下这么多阵法啊?”   两兄弟对视一眼,月啸有些意外,“你不知道啊?”   白绒绒疑惑,“知道什么?”   “死亡谷虽然叫做死亡谷,但是这里的灵气充沛,可是修界数一数二的宝地,虺司大人当年占了这块地之后,人也好妖也好,都想过来分一杯羹,虽然杀了他们也不费劲儿,但每天都有人打扰,也实在惹人心烦,所以才布了这么多阵法。”月啸解释道。   白绒绒恍然大悟,怪不得她觉得自己在这里,修为都比以前长进得快了,“那现在还有人过来吗?”   “有啊。”月啸说道,“只不过比以前少了一些。”   白绒绒点头。   月咆到一旁的空地坐下,月啸也扯着白绒绒走了过去,三人就这样围坐在一起。   月咆扯了一朵地上的小野花,“反正你别到处乱跑,这里的阵法大多都是死阵,进去了,除非布阵之人毁阵,要不然必死无疑。”   白绒绒抱着膝盖,乖巧点头。   死亡谷里其实风景秀丽,就连风都是温柔的,树影露在地面,阳光正好。   白绒绒看着面前容貌一模一样的两兄弟,“那你们跟着虺司多久了?”   月咆先是纠正了一下白绒绒的称呼,“要叫大人,不能直呼其名。”   白绒绒敷衍点头,“好,那你们跟着大人多久了?”   月咆看着天空,“很小的时候就被大人捡回来了,记不清了。”   月啸也像是想到了什么,眸子里多了一丝感慨,“那个时候的事情,想起来都像是做梦一样。”   白绒绒的视线在两人之间转了两圈,轻咳一声,“上次我看见你们的原形了,是白狼对吧。”   月咆看了过来,“是,怎么了?”   白绒绒眼睛一亮,想到那天月圆之夜的惊鸿一瞥,“你们真好看,是我看过最好看的狼!”   月咆冷哼,“你估计没见过其他狼吧。”   月啸不在意这个,骄傲道:“就算见过也没事,毕竟我们的确是独一无二的。”   “要知道就算是在族群里,我们的身手也是顶尖的,白狼向来与众不同。”月啸眼睛发光,几乎快要凑到白绒绒面前来。   白绒绒笑弯了眼,挪了挪屁股,“那你们跟着虺司,就没察觉有什么不对的?”   月咆皱了皱眉,“要叫大人,还有,有什么不对?”   白绒绒伸出手指,嘻嘻笑着,“我觉得虺司,哦,大人好像特别喜欢毛茸茸的东西。”   月咆和月啸都是一愣,两人的视线交汇,很快就互相扭过了头,“这……每个人都会有些小癖好,正常。”   白绒绒只是好奇,所以说了这么一句,也没想着多打听。   不过这两人的态度,倒像奇奇怪怪的。   倒也不是月咆和月啸要隐瞒什么,只是以前的事情,现在说起来还是有些难以启齿。   当年他们两兄弟被带回来,对虺司自然心怀感激,虺司对他们也是关照有加。   他们年纪小,那个时候,几乎就要把虺司当成父亲看了。   后来相处时间久了,就渐渐发现不对了。   其中月啸感悟最深。   他小时候比月咆更胖一些,毛发也更漂亮,虺司每次过来,便会伸手抱抱他,摸摸他的脑袋。   当时他年纪小,只觉得这是爱的表现。   直到某一天,他发现自己脱毛严重,就连脑袋上的毛都秃了一块过后,虺司就没抱他了!   转眼,月咆就成了新宠。   两兄弟从懵懂的被撸毛,逐渐面无表情,又随着他们年纪变大,毛发没有小时候软了,虺司也就没怎么再抱过他们。   嗯,两兄弟当时讨论了一阵,得出了一个结论。   虺司大人只是喜欢毛茸茸的动物,喜欢软绵绵的手感。   可能因为蛇没有毛,所以就是没什么,就喜欢什么吧。   后来虺司大人也带了不少小动物回来,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或许是因为种族压制,也或许是单纯没缘分。   那些小动物基本上没一个能活下来的。   直到把这只兔子带回来。   两兄弟心有灵犀的看向了白绒绒。   白绒绒扯了一根草,正在尝味道,突然被两双眼睛盯住,傻乎乎抬头,“怎么了?”   月咆叹气,“没什么。”   月啸伸手拍了拍白绒绒的脑袋,满脸慈爱。   白绒绒弄得汗毛直立,“你们别这样。”   月咆和月啸默契的没有开口,仰头躺在了草地上,白绒绒看了看自己左右两边的人,也跟着躺了下来。   阳光真暖。   虺司独自一人在宫殿里坐了许久,觉得自己耳根子突然安静得有些过分。   有些无聊了。   那只蠢兔子不会真的自己跑出去了吧。   虺司皱了皱眉,就凭着那丫头的本事,随便一个阵法都能让她没命。   虺司想了想,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倒也不是关心她,只是怕这只兔子死了,自己还得重新找一只宠物。   太麻烦。   虺司顺着空气的带来的气息,很快就在一块平地上,看见了阳光下,那雪白到有些刺眼的一团。   两头白狼围成了一个圈,中间躺着一只雪白的兔子,都是雪白蓬松的一片,三者似乎快要融为一体。   阳光,青草,还有空气中的野花香。   虺司觉得,现在如果摸一把,兔子毛绝对是柔软到极点的。   倒是睡得惬意。   似乎是有了察觉,一头白狼睁开眼,看了过来,顿时就睁大了眼睛。   虺司面无表情的盯着他们。   月啸偷偷用爪子刨了一下旁边的月咆,对方也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和月啸的反应一样,猛地睁大了眼睛。   两头雪狼就这样和虺司面面相觑。   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两人都默默地用尾巴,掩耳盗铃的遮住了中间的兔子。   虺司冷笑,“睡得不错?”   月啸带着几分傻气,“还不错。”   月咆狼耳朵一颤,连忙在虺司发火边缘开口了,“大人有什么吩咐?”   虺司看了他一眼,从他们用尾巴遮住的地方扫过,狼尾巴很蓬松,若是要遮住一只兔子,并不困难。   但估计是因为太慌张,两人都盖在了同一个位置,兔子尾巴还是露了出来。   虺司冷哼,“阵法都检查了吗?”   “已经检查完了,没有问题。”月咆说道,感觉自己的尾巴好像被挠了一下。   虺司点头,看了一眼月咆和月啸,“那就好。”   就在月咆和月啸以为虺司打算离开的视乎,虺司却突然又若有所思的问了一句,“倒是很少看见你们在这种时候露出原形。”   月咆一噎,好在月啸连忙开口说道:“今天天气好,我们就想着晒晒。”   虺司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随意的点了点头,目光从那边抖得尾巴毛都在颤的部位扫过,眼中多了一丝笑意。   这只蠢兔子。   虺司摆了摆手,“回来的时候带一捧花露。”   “是。”   虺司转身离开,等到确定虺司的气息已经消失过后,月咆和月啸才对视一眼,默默地将尾巴挪开,露出了中间那一团捂着脑袋,恨不得钻到地底的兔子。   “行了,虺司大人已经走了。”月咆说道,站起身,白狼身躯线条流畅,在阳光下用力甩了一下毛,耳朵也跟着颤动了两下,恢复了人形。   月啸用爪子拍了拍兔子脑袋,也站了起来,化成了人形。   白绒绒兔子尾巴还在发抖,感觉到身旁的热源消失,小心翼翼的抬头,“……我没被发现吧。”   月咆和月啸对视一眼,都有些心虚,“或许吧。”   白绒绒也不敢继续在外面晃悠了,连忙站起来,紧跟着化成人形,跟着月咆和月啸回去了。 第8章 兔子 你们在做什么?   灵静山内。   一个梳着发髻的小丫头端着刚熬出来的药,推门走进了房间。   “伏裳师姐,该喝药了。”小丫头抬眸,一眼便看见了半坐在床边的女子。   就算脸色有些苍白,也是面若芙蓉,眉眼温柔。   伏裳叹气,认命的端过了小丫头递过来的药,蹙着眉,仰头一口气喝了下去,又接过小丫头递来的帕子,拭去嘴角的药汤,“我这伤早就好得差不多了,药差不多也该停了。”   小丫头神情认真,“这可不行,玄易大师兄说了,这药必须喝上半个月。”   听到这个称呼,伏裳微微一顿,眼中多了一丝光芒,“师兄他如今在哪儿?”   小丫头瞧见伏裳的神情,笑了起来,说道;“放心吧师姐,大师兄去了山主闭关处,看能不能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告知山主,让山主出面呢。”   伏裳点头,“师兄有心了。”   小丫头眼眸一动,调侃道:“玄易师兄自然是有心之人,上次师兄一回来,知道您独自一人闯进了死亡谷,可是二话没说就过去帮您了,您受了伤,这几天师兄一直都是心不在焉的样子,上次我还看见师兄一脚踩进了泥坑里呢。”   小丫头笑了一声,“伏裳师姐,您和玄易大师兄青梅竹马,关系又好,不知道多少人羡慕,我们也就只等着你们的喜事了。”   伏裳闻言,脸上一红,“瞎说什么呢。”   小丫头吐了吐舌头,“知道了,师姐就当我瞎说好了。”   门口传来敲门声,小丫头转过头看去,随即就扭头朝着伏裳眨了眨眼,又叫了一声,“玄易大师兄来啦。”   门口男子身材伟岸,面容坚毅,眉眼间尽是英气,脸上带着一抹笑容,冲着小丫头微微颔首,走到了床边。   “伏裳,身体怎么样了?”   伏裳连忙坐直了身子,理了理衣裳,“多谢师兄关心,我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男子笑了笑。   小丫头见状,识趣的收拾好了东西,“那师姐,我先走了。”   伏裳点头,看懂了这小丫头眼底的深意,脸上又是一红。   小丫头离去,房内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伏裳小心翼翼的抬眸看了一眼面前的男子,心跳忍不住有些加快。   她和玄易师兄从小一起长大,玄易师兄是山中修行最努力的人,也是众所周知的天才,近年来修为飞涨,已经是这一辈中的顶尖人物。   “伏裳,下次若是遇到什么事,不要这么冲动,一个人闯入死亡谷,若不是我过去了,后果不堪设想。”玄易说道,眉眼之间带着几分忧愁。   “我知道,只是当时实在是担心绒绒。”伏裳说道,垂眸。   玄易叹了一口气,“没想到我离开这一段时间,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只为了提高修为,便残害同门,实在是有违天道。”   伏裳抿了抿唇,“也是我没有照顾好师妹。”   “这和你没有关系。”玄易说着,拍了拍伏裳的头,“我们一定会将绒绒带回来的,你就安心养伤吧。”   伏裳看了一眼玄易,微微笑了起来,“嗯,也好在绒绒还活着,如若不然,我真是会良心不安的。”   伏裳眉眼温柔,垂眸之间,突然看见了玄易手上戴着的一个金色的珠子,微微一愣,“师兄,这是什么?”   玄易顺着伏裳的视线看了过去,也看见了自己手腕上的东西,眸子里闪过一丝温和的笑意,“历练期间,认识的一个朋友送给我的。”   伏裳动了动唇,心头突然间有些不安,但还是笑了笑,“挺好看的。”   玄易抚了抚珠子,像是想到了什么,“下次带她来见你,你们一定会很投缘。”   伏裳但笑不语。   *   死亡谷的宫殿中。   一只白狼叼着一只兔子,脚步矫健的从墙头越过,然后又跃上了一面宫墙,顺着宫墙一路奔跑。   白绒绒被颠得都快要反胃了,生无可恋的耷拉着耳朵,“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啊?”   月啸低头看了一眼兔子,正要开口,兔子就有气无力的扬了扬爪子,“你别开口,我怕你口水流我身上。”   白狼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然后一个急刹,停了下来,一松嘴,兔子吧唧一声就掉了下来。   白狼坐了下来,用鼻子拱了一下兔子,“喏,看那边。”   白绒绒摔了个七荤八素,好不容易站稳了,扬着脑袋看了过去。   居然是一座单独的阁楼。   藤蔓缠绕,看上去已经有了一些年头的阁楼,从阁楼最顶端的窗口里,一棵树从里面探出了枝丫,树叶繁茂,上面开满了红色的花。   花瓣随风散落,地面已经铺满了一层花瓣。   白绒绒呆呆的看着。   月啸有些得意的开口说道,“不知道吧,这可是当年我和月咆偷偷在这里种下的,本来以为活不了,没想到居然长得这么大,估计再过个几百年,就能开灵智了。”   一朵红花飘了过来,白绒绒盯着红花看了一眼,然后没忍住,一爪子按住,放进嘴里尝了尝味道。   苦涩的味道一下子蔓延开来,白绒绒脸色一变,呸呸呸的全吐了出来。   月咆见状,毫不留情的嘲笑起来,“你还真是什么都敢往嘴里塞,这花是一种药,不能吃。”   “药?”白绒绒吐着舌头,含糊不清的问道。   “反正是一种药,多的你就别问了,要说能吃的花,宫殿里的月季你倒是可以尝尝。”月啸说道。   “那不是虺司养的吗?我能吃?”白绒绒眨了眨眼,她倒是想过偷偷尝一尝,但是她曾经看见虺司给这花浇过水,一看就很宝贝,没那个胆子偷吃。   “谁跟你说是虺司大人养的。”月啸趴了下来,打了个哈欠,“那些花都是野生的,只是虺司大人无聊的时候就浇了浇水,你看虺司大人像是会种花的人吗?”   白绒绒想了想,没敢说。   其实虺司的长相,和花还是挺相配的。   一狼一兔就这样坐在宫墙上,安安静静的吹着风。   过了一会儿,兔子扒拉着爪子擦了把脸,然后蹦跶到了快要睡着的白狼面前,一爪子按在了白狼身上,“月啸,我要回去。”   月啸迷迷糊糊睁开眼,“回去做什么?”   兔子竖起耳朵,“回去完成一直以来想做的事情。”   她觊觎一朵月季好久了,一直想尝尝味道。   一定得吃上一口。   白狼又打了个哈欠,张嘴就想要叼住兔子,被白绒绒敏捷的躲了过去。   月啸盯着兔子看了一眼,“做什么?”   兔子缩着脖子,“你换个方式带我回去。”   白狼啧了一声,“麻烦死了,你自己回去算了。”   兔子连忙伸出爪子,“不行。”   这宫殿里的陷阱她还没摸清,要是不小心掉进去了怎么办。   白狼盯着白绒绒看了一会儿,还是趴了起来,语气不耐,“到我背上来吧。”   兔子眼睛一亮,连忙爬到了狼背上,又用灵力紧紧吸附在了上面,确保不会摔下来。   兔耳朵立了起来,“出发啦!”   白狼耳朵一颤,吐出一口气,咬牙切齿,还是一迈腿,跑了出去。   这只兔子一开始还胆小的很,这才过了几天,就骑到他头上来了。   要是换了其他人,别说让他背了,稍微惹到他,一定会咬断对方的脖子。   月啸恨恨想着,可这只兔子虽然僭越,偏偏又长了一张骗人的脸,怎么看都让人没办法下手。   月啸带着白绒绒回了宫殿,还没站稳,就一甩身,直接将背上的兔子甩了下来。   兔子咕噜咕噜打了两个滚,气愤的一仰头,“你又摔我!”   白狼倨傲的一仰头。   白绒绒咬牙,也跟着哼了一声,目光很快就落到了一旁的月季花丛上。   空气中的花香飘到了鼻尖。   白绒绒看了一眼月啸,往那边靠了两步,又看了一眼月啸,又动了几步。   月啸眼角一跳,“你要吃就吃!”   兔子瞬间蹦跶了起来,兴高采烈的到了月季花丛旁,爪子扒拉着花丛,小心翼翼的吃了一片叶子。   兔子眼睛一亮。   甜的!   白绒绒尝了叶子和一片花瓣,发现并没有什么副作用后,就彻底放开了手脚。   一开始觉得当兔子不好,现在看来其实也挺好的。   起码永远不会被饿死。   蹦得高跑得快。   还吃喝不愁。   月啸看到了那边为了够到最上面的嫩叶,已经快把自己拉成兔条的兔子,不忍直视的挪开了视线。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贪吃的兔子。   还是说兔子都这样?   月啸陷入了迷茫之中。   以前也见到过兔子,不过他也没兴趣观察兔子的习性,一般抓到手就填肚子了。   又怎么会在乎这些。   月啸这么想着,突然发现那边的兔子仰着头,双手扒拉着嘴巴,一副震惊到了极点的模样。   月啸啧了一声,“怎么了?”   兔子像是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的蹦跶到了月啸跟前,嘴巴张得很大,爪子扒拉着嘴。   月啸皱眉,“到底怎么……”   话还没说完,在看清兔子舌头上的东西时,月啸一顿,陷入了沉默。   白绒绒龇牙咧嘴的看着月啸,眼睛里盈满了泪水。   而面前的白狼突然化成了人形,一把将兔子拎了起来,倒地笑得肆无忌惮。   “太蠢了!”月啸一边笑着一边说道,眼睛里泪水都快笑出来了。   白绒绒生无可恋的被他拎着,等他笑够了,才伸出爪子,将还算是锋利的指甲露了出来。   月啸还是忍不住想笑,好说歹说是憋住了。   “我这辈子第一次看到吃东西被刺扎舌头的兔子。”月啸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又在兔子幽怨的眼神下,努力憋了回去。   兔子舌头上扎了一根刺,已经深深的刺进了肉里,舌尖已经染成了红色。   月啸深吸一口气,压着笑,伸出手想要将刺儿扯出来,可兔子太小,“你先变回人形。”   白绒绒也一下子反应过来了,对啊。   自己又不是不能变成人形了。   兔子很快就变成了一个小姑娘的样子,此刻眼圈通红,可怜兮兮的半跪在地上。   月啸轻咳一声,“张嘴。”   白绒绒立刻听话的将嘴张大,为了方便月啸拔刺,便这样双手撑地,将脑袋探向他的方向。   虺司路过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幕。   少年少女都坐在地上,两人靠得很近,而少年伸手托住女孩儿的下巴,另一只手似乎是在轻轻摩挲女孩儿的唇。   而女孩儿眼角微红,双手紧紧握拳,脖颈修长白皙。   虺司脸色一沉,流露出了几丝杀意。   “你们在做什么?” 第9章 兔子 哄他啊。   月啸本来手指都已经掐住那根刺了,正要扯出来,猛地听见虺司的声音,吓得手一抖,没往外扯,反而条件发射的往里按了一下。   白绒绒心头一口老血,一声惨叫,手忙脚乱的捂着嘴巴。   月啸也吓了一跳,“对不起对不起。”   虺司走了过来,看到白绒绒眼圈通红,泪水簌簌落下,皱眉,目光沉沉的看向月啸,“你做了什么?”   月啸一愣,脸上瞬间涨得通红,跳了起来,“大人,是这只蠢兔子吃月季花的时候,被刺扎到了舌头,跟我可一点关系都没有,您知道的,我不吃开了灵智的妖的!”   月啸被虺司的眼神看到心头发毛,生怕就因为这么一件事把小命交代了,伸出了两根手指,“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虺司嗤了一声,这才冷冰冰的挪开了视线,看向了白绒绒。   兔子显然是痛极了,连不能出现在他面前都忘了,就这么捂着嘴巴,抽抽搭搭的落着眼泪。   虺司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有些心烦,一把扯住白绒绒,“过来。”   白绒绒只想赶紧把自己的舌头解救出来,可怜巴巴的看了一眼月啸,就被虺司扯着走了。   月啸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松了一口气。   他可是知道的,虺司大人对于自己的所有物,那占有欲可不是一般的强,虽然没有放到明面上来说,但虺司大人可是把这只兔子当成自己的东西看待的。   月啸抚了抚心口,他们毕竟都是野兽,对于领土和猎物的归属都分的非常明确,旁人别想染指。   虺司扯着白绒绒进了一个房间,粗鲁的将门踹开,“坐那儿。”   白绒绒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虺司,乖巧坐下。   “张嘴。”   白绒绒一愣,乖乖张嘴,舌头已经被鲜血染红,一根刺扎在舌尖上。   兔子睁着眼睛小心翼翼的瞅着虺司的神情。   完了完了,大蛇心情好像不好。   虺司皱眉,抬起手,就在即将碰到那根刺的时候,兔子却像是受到了惊吓,脑袋猛地往后缩了一下。   白绒绒的确害怕,所以躲了一下。   在看见虺司的眸子猛地一缩,红色的竖瞳里流露出杀意的时候,她就更害怕了。   虺司眯了眯眼,“怎么,月啸可以,我不行?”   白绒绒一愣,随即疯狂摇头。   虺司深吸一口气,用力掐住白绒绒的下巴,兔子愣住,在虺司阴沉的目光下,颤抖着唇,张开了嘴。   虺司盯着兔子看了一会儿,突然感觉自己的衣角被拽了拽。   白绒绒眼中含着泪水,眼角通红,仰头看着他,含糊不清,又小心翼翼的说了一句。   “轻、轻点……”   虺司心头微微一动,像是被什么东西挠过去,有些痒,还有些说不清的烦躁。   虺司眯了眯眼,指尖一动。   白绒绒只觉得舌尖上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然后虺司就松开了手。   白绒绒感受了一下,发现自己舌头上的刺已经被扯出来了,就是嘴巴里的血腥味和刺痛感还残留着。   白绒绒眼睛一亮,双眼感激的看向虺司,“谢谢!”   虺司没有回应,只是盯着白绒绒。   白绒绒正想着要去拿水漱漱口,猛地对上了虺司的眼神,才发觉不对。   嗯,她出现在了虺司的面前。   而且还没有变成兔子。   她好像违背了他的每一条命令。   完了。   白绒绒后知后觉,想着亡羊补牢,好歹应该做点什么,于是就当着虺司的面,嘭的一声变回了兔子。   虺司的眼神又变了。   不像是高兴,好像更生气了。   白绒绒不解,只能瑟瑟发抖的蹲在原地。   “怎么。”虺司眼神阴沉,“只能在月啸面前露出人形,在我面前就不行吗?”   白绒绒:?   这不是你说的,在你面前只能保持兔子的样子吗?   白绒绒心头吐槽,但此刻生死关头,没胆子反驳。   虺司咬牙,盯着白绒绒看了一会儿,眸子明暗不定,猛地一挥手,一阵劲风刮来,直接将兔子吹飞出去,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白绒绒痛的龇牙咧嘴,还不敢抱怨。   虺司斜眸看了一眼兔子,语气凉薄,“有多远滚多远。”   白绒绒怔住,看着虺司大步离开了房间。   白绒绒呆呆在原地坐了许久,直到月啸从窗口翻进来,这才回过神来。   月啸先是看了一眼地上的白绒绒,又闻了闻空气中的味道,“大人都走了,你还坐着做什么?”   白绒绒唇瓣一颤,转过头看向月啸,“他让我滚。”   月啸一愣,看着显然受到了打击的兔子,心头有些同情,于是开口安慰道:“大人脾气就是这样,从小到大,我和我哥不知道被骂了多少次,这种事情不用放在心里。”   白绒绒目光呆滞,“他让我有多远滚多远。”   月啸叹气,将地上的兔子拎起来,看着兔子化成了人形,拍了拍小姑娘的脑袋,“行了,我带你去吃东西吧。”   “他让我滚……”   月啸啧了一声,“我说你别念叨了。”   月啸刚要转身,就看见面前的兔子猛地蹦了起来,眸子里一片惊喜,不像是受到打击的样子,倒像是收到了好消息,“虺司让我滚!”   月啸:“……所以呢?”   白绒绒兴奋地扬着爪子,“虺司说要我有多远滚多远,不就是让我离开的意思吗?!”   月啸:好像哪里不对。   白绒绒捂着脸,“没想到虺司居然愿意放我走了,我居然可以活着离开这里!”   月啸:的确哪里不对。   白绒绒还沉浸在喜悦之中,眼睛明亮的看着月啸,“月啸,虺司一定是烦我了,嫌我碍眼,所以才给我机会离开的,为了防止这头阴晴不定的蛇突然改变主意要吃了我,我得赶紧走!”   月啸一把拽住白绒绒的衣领,阻止了这只兔子打算蹦出去的脚步,神情一言难尽,“不是,你怎么会觉得虺司大人要放你走?”   “难道不是吗?”白绒绒歪头,“他让我滚啊。”   月啸:“……”   看着面前的白绒绒,月啸叹气,然后语气严厉,“你信不信,你要是真的滚了,两个时辰之内,你就能站在黄泉路上。”   白绒绒:?   月啸一脸无语,“你是真的分不清气话和真话的区别啊。”   白绒绒眨了眨眼,迷茫。   月啸伸手用力拍了一下白绒绒的脑袋,“蠢死了。”   他跟随虺司这么久了,对虺司的脾气也有些了解,联系之前的事情,月啸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虺司在气什么。   月啸轻咳一声,看向面前双眼清澈的小姑娘。   “虺司大人本来就在气头上,你要是真的滚了,绝对是死路一条。”月啸说道,语重心长,“但你要是什么都不做,虺司大人火气只会越烧越旺,你也是死路一条。”   刚才还高兴着,此刻就变成两头都是死了。   白绒绒一脸茫然,“啊?”   月啸神情认真,“相信我,我可是从小就跟在虺司大人身边,虺司大人刚才就是生气了,说的气话。”   “而正在气头上的人说的话是不能当真的。”月啸说道,“看在这段日子交情的份上,我给你指条明路。”   “明路?”   月啸轻咳一声,“虺司大人让你滚,你反而不能滚,而且要时不时的宣示自己的存在。”   白绒绒觉得不对,“那不就是上门去找死吗?”   “我还没说完呢。”月啸伸出手指,“你要宣示存在感,但是又不能直接出现,你可以送东西啊。”   白绒绒懵懵懂懂,“送东西?”   “对。”月啸点头。   白绒绒点头,过了一会儿,又觉得不对,“这不就是在哄他吗?”   “对啊。”月啸一脸理所当然。   “可是我又没做错事情,为什么要哄他?”白绒绒一瘪嘴。   月啸啧了一声,“你也可以不哄,就让虺司大人一怒之下,把你吃了,没准我们还能分一杯羹,也不是不行。”   白绒绒猛地一缩脖子,“我才不要!”   “那就听我的,准没错。”月啸拍了拍胸口,顺便还提醒了一句,“还有,这几天不要来找我。”   “为什么?”白绒绒不解。   “别问为什么,反正别来找我。”月啸说着,“找月咆也不行。”   白绒绒瘪着嘴,“哦。”   月啸说完就走了,白绒绒本来也想跟过去,被月啸警告的看了一眼,只能待在原地,默默的选了相反的方向。   不就是哄人吗?   不就是厚脸皮一点吗?   这种阴晴不定的家伙,就是要哄着才能在他手下活命的。   白绒绒自我安慰,蹦跶着去想办法了。   虺司走在密林之中,伸手捋了一把头发,发丝在身后散落,一缕阳光落在了他的眉眼之间,添了几分说不清的复杂意味。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把无名火是从哪里生出来的。   只是心情烦躁,有些抓心挠肺。   那只蠢兔子被自己吼了一句,估计正伤心着,不会躲在什么地方掉眼泪吧。   虺司一皱眉,将心头的想法抛去。   那又怎么样,不过是一只兔子,或许有些特殊的地方,但说到底,就是自己的一个玩物。   管她的心情做什么。   虺司这么想着,一掌拍在一旁的树上,树干上发出被腐蚀的声音。   片刻过后,虺司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只留下树干上被腐蚀出来的一个巨大的圆坑。   这兔子真惹人心烦。   早晚吃了它。 第10章 兔子 她难道就是个被吃的命?……   白绒绒发现,自己不想见到虺司的时候,总是能撞见他。   可现在想要找到他的时候,又怎么都见不到他了。   正所谓冤家路窄,现在不想当冤家了,就找不着人了。   白绒绒一手拿着胡萝卜雕出来的人偶,在树林里四处搜寻,空气里的气味断断续续。   她已经找了好几天了,可连个影子都没见到,问了月咆和月啸,他们也不知道虺司去了哪儿。   白绒绒看着天上的太阳,叹了一口气。   累了。   毁灭吧。   白绒绒找了一块阴凉的地方坐了下来,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胡萝卜。   这可是她废了好多个胡萝卜才雕出来的。   这眼睛鼻子嘴,可都是照着虺司的模样来的,为了这个东西,她这几天都不知道吃了多少残次品,肚子上的肉都多了。   白绒绒小心翼翼的将手里的胡萝卜护好,身上被阳光照得暖洋洋的,连着头发丝都舒服的翘了起来。   也不知道灵静山那边怎么样了,算算时间,估摸着玄易大师兄也该回来了,这一次在山下历练,他遇见了伪装成普通女子的半妖女主,一见倾心,念念不忘。   可怜她伏裳师姐。   白绒绒叹气,也不知道伏裳师姐怎么样了,她知道自己一向不聪明,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都是如此。   她做不到扭转乾坤,改变他人命运,她只能尽力而为做到最好。   白绒绒一边想着,一边躺在树下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或许是因为这几天没能睡好,这一觉,她睡了很长时间,等睁开眼的时候,才发现天色竟然已经快黑了。   晚上的树林可就没有那么安全了,而且密林里的阵法到了天黑是会变换位置的。   她还没能完全记住。   白绒绒这么想着,连忙从地上跳了起来,抱着胡萝卜,打算赶快离开。   然而她刚刚迈出一步,就发现身边的树木位置开始迅速变化,风声凛冽。   糟了。   时间已经到了。   白绒绒瞳孔一缩,朝着还没有完全封起来的路口冲了过去,就在她即将跑出去的一瞬间,却像是撞到了什么,一下子弹飞了出去。   白绒绒滚了两圈,单手撑地,再次抬眸,四处已经全是茂密的树林。   她被关在阵法里了。   白绒绒瞳孔一缩,弓着背,浑身都紧绷到了极点。   她还是第一次被关到阵法里,据月啸他们说,这里的阵法大多都是死阵。   她现在能做的,就是乞求她误入的阵法,有百分之一的机会,给她留了一条活路。   她可不想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   白绒绒嘴中干涩,那一阵阵的风声,在她听来,就像是即将靠近自己的刀片。   白绒绒绷着身子,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周边没有任何的武器攻击而来,空气也逐渐平静。   白绒绒舔了舔嘴唇。   她似乎运气不错。   不是死阵。   白绒绒渐渐放松下来,却也不敢到处乱走,要是不小心踩到什么机关,活阵变成死阵的话,那可就真的完了。   如今只能希望月咆和月啸能发现她不见了,过来找找她。   白绒绒这么想着,席地而坐,手里抱着胡萝卜。   四处变得漆黑一片,除了最近的东西能看见,其他的,她什么也看不见。   她像是被包裹在了一片黑暗中,与世隔绝。   白绒绒渐渐开始有些害怕。   兔子的五感本来就很灵敏,尤其是听觉,这样安静又漆黑的地方,听觉更是被放大了不知多少倍。   她身子能听见一些小虫子在树叶上爬动的声音。   白绒绒打了个激灵,抱着膝盖蜷缩起来,眼巴巴的看着前面的黑暗。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白绒绒突然就在想,如果一直都没有人发现自己不见了怎么办?   虺司肯定不会在乎自己的死活,月啸和月咆要是有其他事情要忙,三天两头不过来的话,她会不会死在这个阵法里?   孤零零的,变成一只死兔子。   白绒绒咽了一口口水,小心翼翼的从地上摸索到了一块石头,然后往前面扔了一段距离。   四周一片安静。   白绒绒这才慢慢挪着屁股,往石头的方向动了两步,这样试探着往前面走了一段距离后,白绒绒才直起身来,从地上捡了一根干树枝,一路上敲敲打打的往前走。   天亮之后,阵法又会发生变化,她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前提是自己能活到天亮。   白绒绒想着,摸黑往前走了一段,脚下又踩到了一颗熟悉的石子。   是她最开始丢出去的那颗。   她又回到原位了。   白绒绒顿时泄了气,整个人瘫在了地上。   要死了,不走了。   白绒绒仰天躺在地上,头顶是茂密的树叶,几乎快要看不到天空,这估摸着也是为了防止阵法里的人跑出去。   白绒绒叹气,抽了抽鼻子,正打算感慨一下命运,突然听见了一阵细细索索的声音。   有东西在靠近。   白绒绒猛地警醒,刚才心头浮现的那一丝悲伤烟消云散,猛地一个翻身,警惕的看着声音发出的方向。   一双眼睛在黑暗里发出幽幽的光芒,伴随着沉重的喘息声。   白绒绒闻到了空气中的腥臭味。   那东西逐渐靠近,白绒绒看清了对方的模样。   是一头骨瘦如柴的黄鼠狼。   白绒绒脑袋上的头发都快炸起来了。   这头黄鼠狼比普通的黄鼠狼大了好几倍,高度已经快到她的腰,她能感觉到这头黄鼠狼身上的灵力波动,显然是头低等的妖。   白绒绒猛地蹦了起来,二话不说,转头就跑,那黄鼠狼也迅速追了过来。   白绒绒灵巧的在树干上一蹦,拉开了距离,在那黄鼠狼靠近后,一脚将他踹翻在地,那黄鼠狼显然是饿狠了,被一脚踹翻在地,却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样,迅速追了过来。   白绒绒咬牙,身后的那股腥臭味越来越重,她甚至能够听到这头黄鼠狼嘴里的口水掉在地上的声音。   白绒绒心头慌乱,但好在她速度够快,很快就将那匹黄鼠狼甩在了身后。   不知道跑了多久,黄鼠狼的气息才消失在了身后。   白绒绒猛地松了一口气,从半空栽了下来,跪在地上刚喘了一口气,面前一股杀意却一下子扑了过来。   白绒绒瞳孔一阵紧缩,看见一双锋利的爪子从黑暗中显露出来,一下子将她扑到在了地面。   黄鼠狼死死地将白绒绒按在地面,锋利的爪子几乎已经掐进了她的皮肉当中。   白绒绒头上冷汗冒了出来,肩膀处的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   这头黄鼠狼显然很熟悉这个阵法,竟然暗中已经等着她自寻死路了。   估摸着这家伙也是误入阵法,被困了不知道多久,一直没吃东西,自己这么一进来,就是送上门的美食。   黄鼠狼吐着舌头,口水滴滴答答的落在白绒绒耳边,一股子难以言喻的味道扑面而来。   从她的角度,能够看见黄鼠狼锋利的牙齿,估计能轻松的咬断她的脖子。   白绒绒偏过头,猛地抬腿,一脚踹在了黄鼠狼的腹部,黄鼠狼被踹翻过去,发出了一声惨叫。   白绒绒趁机从地上爬起来,抬腿正要跑,脚腕却被黄鼠狼的爪子割破,白绒绒一个趔趄,身后顿时传来一阵劲风,后背被猛地一拍。   白绒绒整个人被用力的拍在了地面上,白绒绒听见骨头裂开的声音,一下子吐出一口血。   这回不用回头,她也感觉到黄鼠狼锋利的牙齿已经触碰到了她的脖子。   看来天意如此。   她怎么都是个被吃掉的命。   白绒绒这么想着,浑身忍不住的发抖,在面对死亡的时候,没人能够真的保持绝对的冷静。   就这么被咬死,应该会很痛吧。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被虺司吃了。   白绒绒正在胡思乱想,一股霸道的气息从不远处压迫而来,她只听见背后传来什么东西爆开的声音,温热的液体洒满了她的后背。   白绒绒动了动手,摸到粘稠的液体,却也顾不得这么多,呆呆的抬头看了过去。   男人从黑暗中走来,身旁围绕着萤火,眸子暗红,如同夜里走出来的魑魅。   白绒绒呆呆看着他。   男人皱着眉,过了半晌,才朝着地上的小姑娘伸出手。   白绒绒嘴唇一颤,没有握住男人的手,从地上爬起来,一下子扑进了男人的怀里。   虺司浑身僵住。   身旁的萤火似乎是被惊到,散开一瞬间后又围绕了过来。   白绒绒扯着虺司的衣服,哭得眼泪鼻涕满脸都是,不少还蹭在了虺司的衣服上。   虺司皱眉,想要将她扒开,可手抬在半空,又停了下来,最终只是轻轻抚了抚小姑娘的头发。   很软。   不知道过了多久,虺司才抱着已经哭累了,变回原形的兔子走出了阵法。   而阵法里只剩下了满地的鲜血,尸骨无存的黄鼠狼。   树林里传来男人的一句低语,被风一吹便散了。   “蠢兔子。” 第11章 进化 那我以后还能出现在你面前吗?……   白绒绒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房间里,她撑着身子坐起来,不小心扯到了肩膀上的伤口,痛得龇牙咧嘴。   门口传来声响。   白绒绒猛地抬头看过去,就看见月咆端着吃的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月啸。   白绒绒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心头突然间有些空落落的。   月啸已经径直走到了床边,“我说你,大晚上的待在密林里做什么,真的嫌自己命太长了?”   白绒绒接过一旁月咆递过来的粥,“不小心在里面睡着了。”   “笨死了。”月啸说着,“要不是大人偶然从那里经过,发现不对,你现在就已经连骨头都不剩下了。”   白绒绒拿着勺子的手一顿,抬头看向月啸,“是虺司带我回来的?”   “是啊。”月啸说着,想到昨天晚上大人抱着一只血淋淋的兔子回来的时候,他们还以为是大人去哪里给他们打了夜宵回来呢。   月咆也拉了一把椅子坐了过来,“不过你遇见这么一遭,我觉得大人心情似乎好了不少。”   白绒绒:?   这是看见她受苦了,所以心情好了?   月啸用胳膊肘戳了一下月咆,“你这话说得奇奇怪怪的,我倒是觉得大人可能是心疼了,所以才不生气了。”   月咆冷笑一声,“你这话更不可能,我们跟着大人一起长大,你小时候差点被咬断腿,血糊了一脸,大人那一脸嫌弃,你忘了?”   月啸一噎,无言以对。   白绒绒喝了大半碗的胡萝卜粥,有些心不在焉。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但虺司救了自己,这就是无法反驳的事实。   而且——   白绒绒想到那个从黑暗中走出来的身影,那是她眼前唯一的光明,当时心头的感觉,很复杂。   “对了,还有这个给你。”月啸从一旁怀里拿出一张纸,递给白绒绒。   “这是什么?”   “这是死亡谷的地图,这上面把所有阵法和陷阱的位置都标出来了,除非你自己傻,颠颠的跑去送命,有这么一张地图,在死亡谷里肯定没事了。”月啸说道。   白绒绒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置信,这东西应该算是机密了吧,就这么给她,真的没问题吗?   “真的给我?”   月啸一拍白绒绒的脑袋,“当然给你,大人都已经吩咐过了。”   白绒绒一口气将剩下的半碗胡萝卜粥喝完,将碗递给月咆,一把将地图抱进了怀里。   有了地图,她出门就不用害怕了!   月咆摇了摇头,“等你伤好了,就跟我们一起修炼吧。”   白绒绒还沉浸在拿到地图的喜悦当中,突然听见修炼的这两个字,晃了下神,“修炼什么?”   月咆:“……你修为太低了,现在随随便便什么东西都能吃了你,要想在死亡谷里活下去,必须要有自保的能力。”   白绒绒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从来没想过修炼的事情,从一开始,她就只琢磨着怎么活命,关于修行,只在灵静山里稍微学了个皮毛,基本上所有的反击都是依靠身体的本能。   看到白绒绒一脸怔忪,月咆也发现不对了,“你都能够化成人形,体内灵力也不算少,你不会不知道怎么运用吧。”   白绒绒老老实实点头。   月啸也一脸诧异,“你一直待在灵静山,他们什么都没教你?”   白绒绒顿了顿,“就……运功心法还是知道的。”   月咆和月啸对视一眼,月咆首先抬起手,光芒缠绕住他的手指,逐渐成型。   光芒散去,一对漆黑的指套出现,顶端完全是锋利的尖刺形状,像极了他原本锋利的爪子。   白绒绒一脸惊奇,“这是什么?”   “我们修炼到了一定阶段,就能够用体内的灵力,加上身上的妖力,炼成自己独有的武器。”月咆解释道,“这就是我的武器,月啸的是飞刀。”   白绒绒眼睛亮起,“那虺司的呢?”   “都说了,要叫大人。”月咆一皱眉,但还是解释道,“我们也没见过大人的武器,但大人的修为已经到了巅峰状态,一般的对手,也根本没有必要拿出武器来。”   白绒绒想了想,倒也是这个道理,她看着月咆手上的尖爪,露出了几丝向往,“我也能有?”   “自然是会有的,但你现在修为太低了。”月咆毫不犹豫的打击,“就照你现在这个样子,估计到下锅都达不到这个境界。”   白绒绒:“……”   倒也不要这么狠。   月咆说着,又轻咳一声,“宫殿里有藏书的地方,你可以自己去看看,地图上标出来了。”   白绒绒蠢蠢欲动,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小心翼翼开口,“虺司、不不不,大人知道的话,不会生气吧。”   “放心吧,这也是大人交代下来的。”月啸说道,“他说你现在太弱了,稍微有点修为的蚊子都能叮死你,说死亡谷不养废人,让你自己好好提升,要不然就吃了你。”   白绒绒自动忽视了那些贬低和威胁的话,眼睛明亮,“好,我知道了!”   月咆满意,想要伸手拍一拍白绒绒的脑袋,结果手在半空和月啸的手撞在了一起,脑袋没摸到,他们倒是在半空中握了个手。   白绒绒一脸疑惑:?   两兄弟默契的轻咳一声,缩回了手。   “行了,事情都交代完了,我们先走了。”月咆说道,将碗筷收走。   月啸嬉笑着摆了摆手,也走了出去。   白绒绒坐在床上,看了一眼窗外的阳光,又低头摸了摸地图,手感粗糙。   其实虺司这人,是个好人吧。   白绒绒突然闪过了这么一个想法。   虽然这里是死亡谷,虽然虺司被称为大魔王。   但实际上,她来到死亡谷之后,没有受到一点伤害,处处还被保护着。   比起灵静山,死亡谷似乎更加安全。   白绒绒叹气,她确实应该感谢虺司,只可惜她好不容易雕刻出来的胡萝卜还没来得及送出去。   白绒绒一愣,恍然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件事。   对啊,她雕好的胡萝卜呢?   白绒绒在床上四处翻找,连胡萝卜的影子都没看见,难道是掉在阵法里了?   白绒绒一下子泄了气。   当时情况紧急,没准真的是弄丢了。   白绒绒也没抱多大的希望,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就小心翼翼的下了床。   她身上的伤口都已经被包扎过了,并不严重,只是行动之间稍微有些刺痛。   *   虺司坐在树下阴凉处,一只翠鸟从树上飞下来,落在了他的肩头。   虺司没有动,像是睡着了。   翠鸟歪了下脑袋,在虺司的肩膀上蹦跶了两下,正想凑近,男人却慢慢睁开了眼。   对上了那双暗色猩红的眼睛,翠鸟像是受到了惊吓,一下子就扑腾着飞走了。   虺司看见院门口蹦蹦跶跶的走过一个小姑娘,对方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嗖的一声躲到了一旁的墙角。   虺司勾了勾唇,“进来。”   那边一对兔耳朵从墙头探了出来,小丫头低着头,像是做了什么坏事,慢慢挪了过来。   虺司看着她,“恢复的倒是挺快。”   白绒绒迅速抬眸看了一眼虺司,手指几乎快要绞在一起,“昨天谢谢你。”   虺司看着她,没有理会这声道谢,错开话题,“这几天你找我有事?”   白绒绒一愣,有些诧异的抬头。   原来虺司知道自己这几天在找他啊。   那就是他在故意躲着自己了。   白绒绒哽了一下,“本来是想要送东西给你的。”   虺司眉峰微微一动,从袖子里摸出了一个东西,“你说要送的,是这个?”   白绒绒看了过去,发现虺司手里拿着的,正是自己那个雕好的胡萝卜。   白绒绒连忙点头,“嗯!”   “这是谁?”虺司晃了晃这个胡萝卜。   白绒绒眼睛一亮,“你。”   虺司沉默了一下,他将白绒绒带出来的时候,偶然看见了这边的胡萝卜,就顺手带出来了。   没想到这个丑到惨绝人寰的东西,居然是自己?   虺司眯了眯眼,“你再说一遍?”   白绒绒丝毫没有察觉到虺司并不美妙的心情,明亮笑着,“你看这鼻子眼睛嘴,难道不像吗?”   虺司冷冷的勾了下唇,“看来你眼睛也有点毛病。”   白绒绒一抖,终于委委屈屈的闭嘴了。   虺司看了她一眼,目光从她脑袋上的兔耳朵上扫过,招了招手,“过来。”   白绒绒有些踌躇,但还是乖乖走过去,又按照虺司的命令,蹲了下来。   脑袋上很快就搭上了一只手,搓了搓她的头发,又顺着耳朵撸了一把兔毛。   白绒绒耳朵有些痒,又不敢躲。   “修为太低。”虺司说道。   只是稍微情绪波动大一些,这丫头就控制不好体内的灵力,连人形都没有办法完全控制好。   白绒绒也没办法反驳自己修为的事情,倒是关注了其他问题。   “我以后还能出现在你面前吗?”白绒绒看着虺司,问道。   虺司一顿,看着那对雪白的兔耳朵,又顺了一把,“嗯。”   白绒绒眼睛一亮,“那我以后出现在你面前,必须要变回兔子的原形吗?”   “我说了,你听过吗?”虺司冷哼一声,揪了一把兔耳朵。   白绒绒哎哟一声,捂着耳朵,瘪着嘴看向虺司。   虺司看了一眼白绒绒,拍了一下她的额头,“随你。”   白绒绒一愣,随即笑了起来。   虺司站起身来,鸦青色的衣角在白绒绒眼前划过,男人的声音传来。   “继续雕胡萝卜,直到我满意为止。”   白绒绒:“……哦。” 第12章 进化 别把耳朵当玩具!   密林中,血腥味还未散去。   月咆丢掉手里的尸首,面色平静的朝一旁看去,“都处理完了。”   月啸甩了甩手上沾上的鲜血,看着地上已经没有生机的几头妖,语气不耐,“都这么多年了,还是有不要命的想要闯入死亡谷,这麻烦的还不是我们吗?”   “别发牢骚了。”月咆说道,将地上的尸体踹开,递了一张帕子给月啸。   月啸擦了擦手,看也没看地上的鲜血,嘟囔着,“还好那只兔子什么都不知道,要是被她撞见这些妖,估计得被吓死吧。”   说到这里,月啸有些疑惑,“对了,这几天都没看见那只兔子,她跑哪儿去了?”   “去书阁了。”月咆说道,“拿到了地图之后,她四处溜达一圈,大部分时间就待在书阁里。”   月啸挑眉,“就她居然也会主动修炼?走,我们去看看。”   月咆想了想,反正之后也没什么事,就跟着月啸一起去了书阁。   他们两兄弟都不爱在书阁看书,小时候大多都是实践出真知,是被虺司大人给揍出来的本事。   不过那只兔子看着这么柔柔弱弱的,没准稍微下手重一点就挂了,还是看书适合她。   月咆和月啸走进书阁,转悠一圈,很快就看到了那边盘腿坐在地上,用脚压着书,两只手捧着胡萝卜的白绒绒。   一看就不是个专心看书的模样。   月咆正打算过去,就看见那边白绒绒拿起一旁的小刀,刮了一个胡萝卜条放到嘴里。   月咆:“……”还挺讲究。   “喂。”月啸首先没忍住,走了过去,“你干什么呢?”   白绒绒突然被打断思路,吓了一跳,抬起头来,看见月啸和月咆站在自己面前,这才松了一口气,指了指地上的书,“我在学习。”   月啸蹲下来,看见了白绒绒身后堆着的不少残缺的胡萝卜,嘴角一抽,“你看书,拿这么多胡萝卜做什么?”   说到这里,白绒绒就生气,“还不是虺司,他让我雕胡萝卜送给他,说雕到他满意为止。”   月啸和月咆对视一眼,顿时理解了白绒绒的心情。   月啸伸手拍了拍白绒绒的脑袋,“你要好好努力。”   当年他们兄弟两个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   虺司大人嫌他们修为太低,干脆就把他们丢到了密林里,说要抓带毛的动物。   抓到他满意为止。   那段时间他们打个喷嚏鼻子里都有毛飞出来,简直惨不忍睹。   不过也多亏了那一段时间,他们的修为长进速度得到了迅速提升。   月咆看了过来,瞥了一眼地上的书,“你还在看入门的书?”   白绒绒点头,“是啊。”   月咆一顿,“你连入门都不知道,究竟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白绒绒一时无言,“……可能运气好吧。”   月咆盯着白绒绒看了一会儿,叹气,“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月啸也积极举手,“也可以问我。”   月咆冷哼,瞥了一眼月啸,“你还是算了,你管好自己就不错了。”   月啸不服气,“虽然书上的东西我不懂,但是实战我可是一顶一的。”   白绒绒看着他们两人斗嘴,慢慢挥了挥手,将他们两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两人齐刷刷看了过来,“做什么?”   白绒绒挠头,有些局促,“我有一个小小的问题,灵力能有治疗的效果吗?”   “治疗?”月咆一愣。   月啸更是直接笑了起来,“灵力就是灵力,怎么可能疗伤,又不是什么灵丹妙药。”   月咆拍了一下月啸的脑袋,月啸乖乖停住了笑声。   月咆看向白绒绒,“为什么这么问?”   “我只是好奇。”白绒绒傻笑一声,“不是有植物也能修炼成妖吗,他们有些就有疗伤的本事。”   月咆眉眼微松,“你是说这个啊,植物化成妖之后,的确是有自我修复的本事的,这是因为他们本身就具有这样的特性,但就算是这样,他们也没办法帮别人疗伤。”   白绒绒一愣,“所以这世界上没有能够直接靠灵力帮别人疗伤的人吗?”   月咆点头,“我反正没见过。”   月啸靠在书架旁,撇了下嘴,“这世界上要是真有这样的人,那我肯定得抢过来。”   白绒绒心头一颤,还是干笑着,“为什么?”   “当然是给虺司大人疗伤啊。”月啸想也不想的说道。   月咆用力咳嗽一声,月啸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大笑两声,一副欲盖弥彰的样子,“我就是以防万一,毕竟谁都会受伤嘛。”   月咆扶额。   自家弟弟这脑子里面估计全是水吧。   白绒绒歪头,随即一脸认真的点头,“你说得对。”   月咆面无表情。   对,他差点忘了,这兔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月咆和月啸没待多久就走了,白绒绒顺带送了他们不少的胡萝卜残次品。   白绒绒盯着书页发呆。   这世界上没有可以疗伤的灵力,那月圆之夜的那天,自己手心冒出来的光点,分明就把虺司身上的伤给治好了。   虽然那天过后,自己就再没有调动出那种灵力。   如果说自己真的有替别人疗伤的本事,按照月咆和月啸的说法,那绝对是珍稀动物。   她需要找机会试验一下自己身上的灵力。   白绒绒想着,将体内的灵力引了一缕到指尖,灵力是纯白的,而不是像那天晚上一样,是浅蓝色。   白绒绒收回灵力,回想了一下那天晚上的事情。   半人半蛇的虺司,月圆,鲜血。   白绒绒托着下巴。   难道要等到月圆之夜的时候,再试试?   白绒绒敲定了主意,暂且就将灵力的事情丢到一旁,在此之前,她必须要提高自己的自保能力。   她不可能永远都被保护着,毕竟被保护也是需要被保护的价值的,一旦没有了价值,那就什么都没了。   所以还是要自力更生。   白绒绒想着,又将注意力回归到了书上。   她在书阁一待,就连着待了好几日,月啸和月咆倒是时不时会拉着她出去转一圈,但看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就还是放她回了书阁。   虺司倒是没怎么出现过。   趁着这几日的功夫,白绒绒将书阁里的入门功法倒是都看了一个遍,体内的灵力虽然没什么长进,但却更稳定了。   白绒绒将看完的书丢到一旁,伸了个懒腰,扭头看到外面的天色,黄昏的余晖从窗口照进来,带着泛旧的金黄色,白绒绒发了一会儿呆,将一旁装满胡萝卜的篮子提起来,朝外走去。   她雕了这么多的胡萝卜,虺司应该能满意了吧。   白绒绒这么想着,刚走出书阁,便看到了那边歪着身子靠在树边的男人。   墨发如夜,眉眼清绝。   察觉到了空气中的气息,虺司微微扭头,看了过来,然后随意的招了招手。   白绒绒回过神来,小跑着过去,在虺司面前站定,献宝似的将篮子递到了虺司面前。   “你看,这几天我可一直没闲着,怎么样?”   面前的小丫头满眼期待,微微笑着,眸子里映出了他的模样。   虺司瞥了一眼篮子,随手从里面拿了一个出来,倒是比上次那个好些了,起码鼻子眼睛嘴都没歪。   “耳朵。”虺司突然开口说道。   白绒绒一愣,往虺司脑袋上一看,“什么耳朵?”   虺司眯了眯眼,一只手用力按在白绒绒的脑袋上,“我说,耳朵。”   白绒绒眨了眨眼,瞬间理解了他的意思,噗的一下,把兔耳朵露了出来,果然看见虺司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白绒绒心头嘀咕。   果然是看中了她这一身的兔子毛。   兔子耳朵被用力揪住,白绒绒顿时浑身一抖,感觉自己的耳朵被用力搓来搓去,脸上逐渐变红。   她其实并不喜欢别人碰她的耳朵。   可能是因为兔子耳朵太过于敏感,轻轻顺一顺还好,但力度稍微一大,便会有些怪异的感觉。   但今天虺司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完全把她的耳朵当成玩具了。   白绒绒脸上越来越红,她甚至能够听见自己的心跳,虺司抓着兔子耳朵,也发现兔子耳朵像是没了力气,软绵绵的耷拉在自己的手心,还在微微发抖。   虺司低头看了一眼白绒绒,从她红着的眼尾扫过,动作一顿,松开了她的耳朵。   白绒绒立刻就将耳朵缩了回去。   只是就算兔耳朵不见了,她的耳朵根也是烧红一片。   虺司摸了摸白绒绒的头发,“你这几天一直在书阁?”   “嗯。”白绒绒点头,好不容易将那股奇怪的感觉压下去,松开了袖子里紧握的拳头。   虺司冷哼,“你倒是用功。”   白绒绒没抬头。   虺司指尖微微一动,盯着面前的白绒绒,正要开口说什么,远处却传来了一阵钟声,回荡在山谷之间。   白绒绒抬头看了过去,只看见已经夕阳落下后的最后一抹余晖。   白绒绒皱眉,“这是什么声音?”   没有听见回应,白绒绒抬头看向虺司,却看到了对方冰冷一片的神情,明明脸上带着笑,却冷到了极点。   白绒绒一怔,“虺司?”   虺司收回看着远处的视线,冷淡的转头,“这阵势,灵静山这毛病果然一直没变。”   白绒绒疑惑,“灵静山?”   虺司看了过来,“你的山主出关了。”   白绒绒眸子瞪大。   灵静山的山主,出关?!   这可比原书中的快了不止一点点。 第13章 进化 山主出关。   灵静山东亭门口长阶。   灵静山的弟子们皆是规规矩矩的跪在此处,等着山主过来,有些新进门的弟子到现在还未曾见过山主的模样。   可等了半个时辰,却只传来一声吩咐。   “山主身体不适,便不过来了,所有弟子就此解散!”   所有弟子眼神中都有些失望,但仍旧保持安静,默默地散开去。   一个梳着发髻的小姑娘扯了扯旁边的女子,“师姐,山主到底是怎样的人物啊?”   她刚入门没多久,山主一直都在闭关,她还未曾见过。   女子想了想,突然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一声,“总之是一位惊才绝艳之人,千百年来的顶尖天才。”   小姑娘似懂非懂的点头,女子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吧,只要在灵静山,早晚你会见到的。”   而伏裳和玄易正并肩走在路上,便看见迎面走来一个小童,恭敬的一拂身,“玄易师兄,伏裳师姐,山主请两位过去。”   伏裳和玄易对视一眼,点了点头,跟着小童往前走去。   两人走过一条小径,穿过一片竹林,看到了里面的木屋,小童走进院子,“山主,两位已经到了。”   说完,小童便退了下去。   伏裳和玄易站在院中,面前木屋的门打开,两人顿了顿,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房内带着清雅的竹香,只能看见那边一个人影正坐在窗边,面前摆着一盘棋局,正执子落下。   玄易首先回过神来,俯身,“山主。”   玄易见旁边的伏裳还没动作,连忙扯了扯她,伏裳这才反应过来,有些慌乱的俯身,“山主。”   “最近的事情我都知道了。”窗边的人轻叩了一下桌面,又拿起了一颗黑子。   玄易和伏裳都没开口。   “白绒绒落入死亡谷之事,起因皆在于灵静山,那几个弟子如今关在何处?”   伏裳开口道:“弟子关了他们紧闭,等候山主发落。”   “废去修为,关入冥渊阵法之中。”   伏裳一愣,就连玄易脸色也微微变了。   冥渊阵法,可是灵静山内最为残酷的阵法,进去的人,死不了,却是生不如死,这惩罚,未免有些……   “是否觉得太重了?”那人似乎察觉到了两人的想法,声音清冽。   伏裳抿唇,“那几位师弟的确过分了些,但罪不至此。”   房内只剩下棋子落下的声音,伏裳小心翼翼抬眸,看了过去。   像是局势已定,窗边的人站起身来,看着窗外,声音很轻,“此事已定,莫要争论。”   伏裳心头一凛,“是。”   玄易顿了顿,开口道:“山主,那我们是否要去死亡谷,将白师妹带回来?”   “自然。”山主背对着他们两人,只能看见他身后披散的墨发。   伏裳眼睛一亮,“那山主打算何时将师妹带回来?”   沉默片刻,山主才开了口。   “月圆之夜。”   玄易和伏裳对视一眼,虽不知道为什么要等到月圆之夜,却也没多说什么。   两人没有在此处待太长的时间,门口小童便敲了门,让他们离开了。   伏裳在离开之前,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房内的人,这才抬腿离开。   玄易和伏裳一路上都有些沉默。   毕竟这么多年来,灵静山还是第一次罚弟子去冥渊阵法,想来山主对于他们想要残害同门的事情,是十分愤怒的。   “山主对绒绒,虽然面上不显,其实是很在意的。”伏裳说道。   玄易点头,“山主对所有弟子都很上心。”   伏裳笑了笑,没有开口。   山主开创了灵静山,没有人知道山主究竟从何而来,修为又到底怎么样,也不知道山主究竟活了多久。   只知道山主好像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开始,直到现在,就没有过一丝的改变。   玄易说的倒也没错,山主对弟子都是一视同仁,但说是一视同仁,伏裳觉得,山主更像是没有将弟子放在心上,对于山主来说,灵静山的弟子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所以也不在意。   但绒绒师妹却不一样。   伏裳还记得那天山主将师妹带回来的场景。   山主抱着一个小姑娘回来,神情分明是带着些怜爱的。   她第一次看见山主露出这样的神情,虽然后来山主对绒绒并没有露出太多的关心,可她却知道,山主很在意这个小姑娘,对于山主来说,白绒绒是不一样的。   “伏裳?”   伏裳回过神来,看向玄易,“师兄,怎么了?”   “你这丫头,发什么呆呢。”玄易笑着,“山主既然说了月圆之夜的时候要将绒绒带回来,那我们也应该早做准备,至少能帮上山主。”   “我明白。”伏裳点头,“上次我进了一次死亡谷,里面阵法繁多,但我记下了一部分,我回去画下来。”   “好。”   灵静山山主出关,对于死亡谷内也有所影响。   当然,主要针对白绒绒。   白绒绒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山主居然提前出关了。   总不可能是为了自己吧。   这个想法闪现出来的时候,白绒绒都觉得是自己自作多情。   山主那是什么人物啊,怎么可能为了一只兔子提前出关。   更何况原书中也没提到自己好山主有过什么联系。   虽然原书中,自己前三章就已经挂了。   但当务之急不是这个,而是——   白绒绒抱着胡萝卜,亦步亦趋的跟在虺司身后,探着脑袋打量虺司的神情。   “你在生气吗?”   “没有。”   白绒绒动了动鼻子,“可是你好像不高兴。”   “我说了,没有。”   “那你是不是饿了?”   “不是。”   白绒绒顿了顿,扯住虺司的袖子,在对方要发火的前一秒,立刻将耳朵露了出来。   虺司动作一顿,脸上的怒意果然消散了片刻,顿了顿,伸手按住了白绒绒的脑袋。   白绒绒见他心情好了一点,这才抓住机会,“你是在担心什么吗?”   虺司盯着白绒绒看了一会儿,“灵静山山主出关,相信他一定会过来救你。”   原来是这个啊。   白绒绒恍然大悟。   “不会的。”白绒绒摇头,“我就是一只兔子,山主怎么可能为了我跑到死亡谷来呢,这不可能。”   虺司冷笑,“你就这么肯定他不会来?”   白绒绒用力点头,“肯定不会来,我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傻子。”虺司看着白绒绒,用力吐出了这两个字。   白绒绒一歪脑袋,脑袋上多了两个问号。   虺司挪开视线。   他笃定灵静山的那个家伙一定会来。   他虽然记不清上个月圆之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显然那一次,自己身上不仅没有伤口,而且白绒绒闯进来之后也是毫发无损,这一定和白绒绒有关系。   这只兔子没那么简单。   灵静山不可能放过这么个宝贝。   “如果灵静山的人过来,你打算怎么办?”虺司低头看向白绒绒。   白绒绒顿时一凛,这可是个送命题,白绒绒毫不犹豫,“当然不会跟他们走,我就跟着你了,哪儿都不去!”   虺司挑眉,“如果是你的师兄师姐过来,难道你真的能拒绝?”   “当然!”白绒绒斩钉截铁。   这话倒是实话,她确实很牵挂伏裳,但是她不会回到灵静山。   她废了好大力气才跑出来,没理由回去。   毕竟男主女配在的地方,一定有事件触发点,她就是一个炮灰,被牵扯进去的话,估计很快就得没命,还不如待在死亡谷。   虺司看到满脸认真的白绒绒,眉眼稍稍柔和,似乎对白绒绒刚才的表现十分满意。   “记住你说的话。”虺司说完,便揪着白绒绒的后衣领生生让她转了个方向,“从今天开始,每天给我抓几个带毛的动物过来。”   白绒绒一怔,“啊?”   “没听到我的话?”   白绒绒立马挺直脊背,“明白!”   看着窜到树林里消失不见的兔子,虺司眼中笑意转瞬即逝。   虺司一甩手,手中光芒探入树林之中,没过多久,月咆和月啸就赶了过来。   “大人。”   虺司目光微冷,“林中所有阵法全部换成死阵。”   月咆和月啸对视一眼,却也没有多问,“是。”   “月咆。”   “是。”   虺司看向他,“这几天看好那只兔子。”   月咆眸子一动,点头,“是。”   月啸在一旁瘪嘴,“怎么不叫我。”   虺司冷眼看来,月啸瞬间捂着嘴,干笑一声。 第14章 进化 你会背叛我们吗?   月咆蹲在地上,看着树上垫着脚尖,摇摇晃晃的白绒绒,提醒道:“出手要快,屏住气息,对,就是现在!”   话音落下,白绒绒猛地出手,树叶之间发出扑簌的声音,月咆嘴角一抽,看着上面的人影嘭的一声从树上栽下来,落入了灌木丛里。   月咆扶额,看着草丛里一对兔耳朵立了起来,然后白绒绒满脸兴奋的捧着什么东西跑了出来。   “月咆,你快看!”白绒绒小心翼翼的捧着手里的小东西,眸子很亮。   月咆看着白绒绒高兴的模样,摇头,“你可终于抓住了,这整整一天了,才抓住了这么一只小雀儿。”   白绒绒看着手心软乎乎的小鸟,眼睛笑成了两个月牙,“今天的任务完成!”   月咆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走了,回家。”   白绒绒一愣,也笑着点头,“嗯,回家。”   白绒绒蹦蹦跳跳的跟在月咆身后,自从虺司说了每天都要抓几个带毛的动物送给她,她就开始在密林里到处搜罗,试了许久,还是觉得鸟类比较容易上手。   两人一起回了宫殿,虺司正坐在院子里,手中握着酒壶,像是在想什么,听到声响,看了过来。   “虺司,你快看!”白绒绒献宝似的将手里的小鸟递了过去。   虺司瞥了一眼,眉头一动,“怎么又是鸟?每天都是一样的玩意儿,下次换一个。”   白绒绒不服气了,“这回不一样,你看它的翅膀上是有花纹的,更好看。”   虺司冷哼一声,还是接了过来,“你只是为了偷懒。”   被抓住了心思的白绒绒眼眸一闪,傻笑着挠头避开了虺司的视线。   虽然这几天为了抓这些小雀儿废了不少功夫,但是白绒绒也发现自己体内的灵力似乎运行的更加流畅了。   就在这时,门口一个身影耷拉着脑袋走了进来,有气无力的开口,“大人,阵法都已经替换完了。”   白绒绒歪头看着月啸,有些疑惑,“什么阵法?”   月啸一脸疲惫,这死亡谷的阵法太多,一朝之间要全部替换,还是费了他不少时间和精力。   虺司点头,将手中的酒壶丢给了月啸,“辛苦了。”   月啸接过酒壶,一愣过后就咕噜咕噜喝了好几口,打了个酒嗝,“为大人办事,不辛苦!”   虺司看向白绒绒,“死亡谷里所有阵法全部换成了死阵,你若是再不小心闯进去,那没人会救你了。”   白绒绒一愣,“为什么突然全部换了?”   月啸撇嘴,“还不是为了提防灵静山那些个小人,他们那个山主不是出关了吗,要是想要打进来,我们不得防着点。”   白绒绒恍然,偷偷看了一眼虺司,在对方要看过来之前,迅速挪开了视线。   月啸又叹气,“而且马上又是月圆之夜了,大人不在,我们要更加……”   月咆猛地用力咳嗽一声,月啸回过神来,捂着嘴。   虺司看了他一眼,倒也没说什么,指尖抚了抚手中小雀儿的翅膀。   白绒绒看了看他们三人,在沉默之中,还是没忍住,“月圆之夜,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白绒绒并没有把话说清,但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白绒绒的意思。   月咆和月啸对视一眼,都看向了虺司。   虺司如果不同意,他们是不会说的。   虺司看着手中的小雀儿,这小雀站在他的指尖,歪头看着他,紧绷着身子,显然是在害怕。   虺司一抬手,那小雀儿立刻展开翅膀,飞走了。   “诅咒。”虺司开口说道,语气平静。   白绒绒看着虺司,那半人半蛇,痛苦至极的场面,是诅咒?   虺司朝着月啸伸出手,月啸立刻反应过来,将手中的酒壶递了过去。   “从出生到死,这诅咒都不会消退,生生世世都会流传下去。”虺司说道,眯了眯眼,嘴角露出了一个冰冷的笑容,“不过是一个毫无缘由的迁怒罢了。”   白绒绒动了动唇,“每个月圆之夜,都会这么痛苦?”   虺司一顿,抬头看向白绒绒,没有开口。   这话题并不轻松,月啸和月咆神情也有些悲伤。   他们很小的时候,并不知道为什么到了月圆之夜的时候,虺司就会消失,一开始,他们只当月圆之夜的时候,虺司有其他的安排。   直到偶然一天,他们不小心闯进了虺司的住处,看见了那满地的鲜血,才逐渐明白了。   月圆之夜就是受刑之日。   虺司看着面前三人沉默的样子,突然轻笑一声,“哭丧着脸做什么,放心,死不了。”   虺司站起身来,拍了拍白绒绒的脑袋,“你既然这么喜欢上树抓鸟,那明天就给我抓个十只过来。”   白绒绒还沉浸在悲伤的气氛中,恍然听见这句话,瞬间一个激灵,“太多了!”   “嗯?”虺司挑眉,“连这么点事情都做不好,那你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还是吃了你吧。”   白绒绒:“……”   过分!   白绒绒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应了下来。   月啸嬉笑着,“不就是捉鸟吗?这有什么难的,想当年,我和我哥去逮兔子,一天就能抓好几只,每天都吃到想吐呢。”   白绒绒:“……”   谢谢,有被安慰到。   虺司勾了勾唇,“没事就都退下吧,我要休息了,聒噪。”   月咆点头,“是,大人。”   月咆一手扯着一个,离开了虺司的院子。   虺司看着他们离开,转头走进了房间。   月咆扯着两人到了树林之中,三人围成圈,盘腿坐下。   月咆正色道:“这几天我们都要打起精神,毕竟灵静山的人一定会过来,要是被他们闯进来,又是一堆麻烦事。”   月啸点头,“也是,毕竟蠢兔子就在我们这儿,他们肯定会过来要人。”   白·蠢兔子·绒绒表示不服气,“我不蠢,而且他们也不一定会过来吧。”   月啸啧了一声,“你在灵境山待了这么久,怎么什么都不知道,灵静山那些个伪君子,你好歹也是他们挂名的弟子,在他们眼中,就是我们死亡谷把你抢走的,出于面子,都会过来带你回去。”   白绒绒觉得不太会,但看着月啸笃定的模样,也懒得反驳了。   月咆语重心长,“反正这几天一定要小心,尤其马上就要到月圆之夜了,兔子,你可千万别像上次一眼乱跑,知道吗?”   “知道了。”白绒绒点头应了下来。   月啸很快就起身去检查阵法了,他换得仓促,得检查有没有什么疏漏。   白绒绒也站起身来,正要离开,月咆却突然开口了。   “如果灵静山的人过来,你会背叛我们吗?”   树影婆娑,风声轻柔。   白绒绒转头看向月咆,对方目光专注,神情认真。   “不会。”白绒绒说道。   月咆点头,“好,我相信你。” 第15章 进化 我不走   随着月圆之夜的时间越来越近,虺司出现的时间开始变少,每天只在白绒绒抓了雀儿过去的时候,才能见到虺司。   白绒绒能够发现,虺司的精神状况开始肉眼可见的变得越来越差。   而在月圆之夜的前三天,虺司就完全就自己关在了殿里,布下了阵法,防止有人闯入。   月咆和月啸守在阵法外,以往他们都是这样护法,但这次又多了一个。   月咆和月啸看着蹲在他们中间的小丫头,都是一脸无奈。   月咆首先开口了,“你不用在这儿守着,就凭你这个修为,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你也帮不上什么忙。”   白绒绒摇头,“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虽然我修为不高,但一些小事还是能帮得上的。”   月咆皱眉,还想说什么,月啸摆了摆手,嘿嘿一笑,盯着白绒绒,“没事儿,这兔子待在这儿也挺好的,要是我们饿了,还能塞塞牙缝。”   白绒绒知道月啸是在开玩笑,但还是瞪了一眼月啸。   月圆之夜的当天,气氛肉眼可见的开始变得焦灼,阵法的外侧晕染出一圈圈的灵力波纹。   月啸和月咆对视一眼,都意识到阵法里虺司已经开始变化,神情变得更加警惕。   白绒绒也站直了身子,看着天边逐渐露出面目的圆月。   金黄色的月亮从天空的尽头慢慢升起,圆月周旁带着一圈金色的光晕,整个密林都被撒上了月色,景色唯美,如同画卷。   可三人却都没有心情去欣赏这幅美景,阵法中剧烈的灵力波动泄露了几缕,已然能让阵法外的人都感到压迫感。   可想而知阵法当中是如何的景象。   白绒绒指尖动了动,一眨不眨的盯着月亮,开始细细感受自己丹田是否有变化。   还没有。   丹田里一片平静,她的灵力还是纯白的颜色,不是上次的浅蓝色。   白绒绒疑惑,难道自己的变化和月圆之夜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白绒绒正在想着,却发现一旁的月咆眼神猛地变成了幽蓝色。目光中多了一丝杀意,“有人闯进死亡谷。”   白绒绒一愣,发现一旁的月啸也摆出了攻击的姿态。   密林的边境处似乎有一个光点慢慢落下,慢慢隐入了密林之中,就像不小心坠下的星辰。   而在它消失在密林中的下一刻,磅礴的灵力猛地从那一处蔓延开来,白色的光圈如同水波,从那一处掀起了滔天巨浪。   树木被连根拔起,尘土漫天,就算如此远的距离,白绒绒都差些被那巨大的余波给掀飞出去,好在一旁的月啸眼疾手快,一把揪住了她的衣领。   而等灰尘逐渐平息,白绒绒睁眼看去,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密林的三分之二已经被夷为平地,阵法全毁,寸草不生。   这样的修为,只有一个人。   月咆和月啸神情凝重,沉默片刻。   “你待在这里,如果我们没挡住,赶紧跑。”月咆丢下这么一句话,便和月啸一起,朝着那一处冲了过去。   白绒绒一愣,脚步动了动,还是停在了原地。   她这样的过去,只会给月咆和月啸添麻烦,而且——   白绒绒看了看自己身后漆黑的宫殿,还有时不时从里面泄露出来的灵力波动,眼神中多了一丝担忧。   她不放心虺司。   月咆和月啸一路狂奔过去,密林被毁,对方也似乎没有要隐瞒踪迹的意思,不过片刻,月咆两人就看见了对面的身影。   那人踏过纷飞的尘埃,逐渐露出了样貌。   长身玉立,清雅出尘。   映着身后的圆月,恍若月间仙人。   月咆和月啸对视一眼,齐齐挡在了这人身前。   那人容貌清绝,手中竹笛,只是轻轻一挥,月咆瞳孔一缩,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掀飞出去。   “哥!”月啸神情一变,弓着背,露出了警惕的姿态看向对面的人,语气讥讽,“灵静山的山主特意拜访我们死亡谷,不知有何要事?”   那人没有开口,径直从月啸身旁走过,竟完全未将月啸放在眼里。   月啸一愣过后,眼中多了一丝怒意,聚集灵力,朝着那人攻了过去,却还未靠近,便像是撞上了一堵墙,被弹飞了出去。   体内灵力顿时涣散,月啸歪头吐出了一口血,神情中多了一丝惊惧。   这样的修为,他们根本完全没有任何的还手之力,不要说拦住他了,就连近身都做不到。   这样绝对的等级压迫,月咆两人维持人形已然费劲。   而另一边,偷偷避开众人视线,溜进来的伏裳和玄易也听到了那边的动静。   伏裳眼中有些不可思议,“山主这回是真的动了真格了。”   玄易点头,语气感慨,“山主闭关出来后,修为更加可怕了。”   伏裳深吸一口气,“我们赶紧找到绒绒,将她带走,山主这回怕是想要荡平死亡谷,若是牵连到她就不好了。”   玄易也点头,两人加快速度,朝着那边漆黑的宫殿而去。   白绒绒紧盯着月咆和月啸离开的方向,心头担忧,这样的修为,月咆和月啸肯定不是对手,可身后就是虺司,他们不会让步,一定会死守。   白绒绒心头焦灼,不停在原地踱步。   她的修为如果更高一点,能帮上忙就好了。   就在这时,白绒绒敏锐的察觉到有两道气息靠近自己,几乎转眼之间就到了跟前,浑身一凛,转身朝着对方打去。   白绒绒的手腕被抓住,白绒绒也借着月色看清了面前两人,顿时愣住。   “师兄,师姐?”   玄易看到面前的白绒绒,神情也柔和了几分,“还好你没事,这些日子我们很担心你。”   伏裳抓住白绒绒,“来不及多说了,师妹,我们需要赶紧离开,山主马上就过来了,到时候动手,若是波及到你就不好了。”   白绒绒瞪大眼睛,“刚才是山主?”   “是。”伏裳握着白绒绒的手,“那些想要伤害你的弟子,山主都已经罚过了,师妹你放心,没有人会再伤害你。”   白绒绒怔在原地,月色落在她的眼睫上,遮挡住了她眼中的情绪。   玄易疑惑,“师妹?”   白绒绒在这一刻想了很多事情,可脑子里乱哄哄一片,什么也想明白,只是根据本能,甩开了伏裳的手。   伏裳愣住,似乎没明白此刻的状况。   白绒绒往后站了一步,守住了宫殿前的阵法,神情认真,“我不走。” 第16章 进化 那抹干净的气息   “为什么?”   伏裳愣住。   在伏裳和玄易看来,白绒绒这话说的毫无缘由,死亡谷是什么地方,那都是些嗜血的妖孽聚集的地方,白绒绒说出这话,肯定是被蛊惑了心神。   伏裳皱眉,“师妹,你不要任性,山主为了你提前出关,你这样,只会让我们的努力付之东流。”   白绒绒仍旧守在阵法前,抿了抿唇,她当然知道伏裳是为了自己好,可现在,她不能离开。   “师妹,有什么话我们回去再说,现在……”伏裳话还没说完,一个东西就从半空飞了过来,砸在地上,狼狈的滚了两圈。   玄易连忙将伏裳护在身后,定睛一看,这才发现被丢在地上的是一头白狼,身上零星沾着血迹,在地上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又无力的趴了下去。   白绒绒眸子一缩,不顾玄易的阻拦,扑了过去。   “月咆!”   白狼吐出一口血,看了一眼白绒绒,努力扬起脑袋,“护、护住……大人。”   白绒绒看着白狼无力的将脑袋耷拉在了她的怀里,呼吸微弱。   面前一片阴影落下,白绒绒抬头看去,月啸弓着腰,擦了一把嘴角的血迹,“你先走。”   话音刚落,一股强大的灵压袭来,月啸咬牙,死死顶住,这才没有弯膝跪下去。   白绒绒看清了那边慢慢走来的人,唇瓣微微一动。   “冉如玉……”   原书中对于这个人几乎没有什么描述,只在后期除魔的时候,描述过他惊人的修为,还有绝世的风姿。   如果说虺司是妖界实力的天花板,那么灵静山山主冉如玉,便是正道崇尚的金字塔。   冉如玉目光缓缓落下,落在了白绒绒身上,神色淡淡,朝着白绒绒伸出手,月啸眼神一变,几乎已经做好了对方要出手的准备。   冉如玉却只是抬着手,看着白绒绒,“闹够了,该回去了。”   白绒绒一愣,她几乎没和冉如玉见过面,也不知道他们原本关系怎么样,只知道原主是被冉如玉带回灵静山的。   可现在一看,这关系似乎比她想象的更好一点。   白绒绒没有动,冉如玉也没有动。   一旁的伏裳和玄易也是满脸诧异。   山主为人冷淡清冷,他们是最先进入灵静山的那批弟子,但也从来没有和山主有过亲昵的举动,山主对他们也从未多看一眼。   伏裳盯着山主伸出的手看了一会儿,猛地回过神来,看向还愣在原地的白绒绒,忍不住催促道:“师妹,快跟我们回去吧。”   白绒绒看着冉如玉的眸子,又低头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月咆,神情认真,“如果我和你走了,你打算怎么对付他们?”   冉如玉眸子微微一动,从月咆和月啸身上扫过,似乎不能理解白绒绒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话,毫不犹豫,“杀了他们。”   似乎觉得不够,冉如玉又补了一句,“毁了死亡谷。”   白绒绒站起身来,深吸一口气,“我不想回去。”   冉如玉眉头一皱,“不行。”   “这里的月季花很好吃。”白绒绒说道,“还有胡萝卜也很多,很甜。”   这话让一旁的玄易哭笑不得,“师妹,你放心,我们回去之后,师兄给你种月季花,也给你找胡萝卜,保证比这里的好吃,好不好?”   白绒绒还是摇头。   冉如玉放下了半空的手,只是一挥袖,便将站在前面的月啸打了出去,白绒绒神情一变。   冉如玉已经走到了跟前,弯腰握住了她的手腕,直接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显然是不管她同意不同意,都要带她回去。   白绒绒身子往后用力,和冉如玉僵持住了。   白绒绒鼓着腮帮子,连着脸上都在用力,“我、不、回、去。”   冉如玉顿了顿,正打算将兔子打晕了带回去,那座被他们忽视的黑色宫殿突然却发出了破碎的声音。   一瞬间,伏裳和玄易都感觉到了威胁,立刻从原地跳开,下一秒,他们刚才站着的地方就裂开了一个巨大的缝隙。   黑色的雾气从宫殿中弥漫而出,带着浓浓的不详气息。   一个身影笼罩着黑雾,慢慢从中走了出来,面色煞白,双眸猩红,黑发沾染着血迹,在面上蜿蜒,仿若地狱走出来的恶鬼。   白绒绒还没来得及开口,黑雾中的身影猛地消失,下一秒就出现在了她的身旁,握住了她另一只手的手腕。   冉如玉神情发生了细微的变化,两道雄浑的气息在中央冲击,白绒绒的发丝被吹得飞扬起来。   两道气息的交错处泛出红色的杀意,如同闪电。   一左一右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朝着对方抓着白绒绒的手劈了过去。   白绒绒吓得脸色都白了,一道鲜血在眼前划过,白绒绒感觉自己的手被用力一拽,跌入了一个怀抱之中,带着血腥味,还有熟悉的月季花的味道。   冉如玉冰冷的神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看向虺司已经露出了白骨的手腕上。   刚才一击,他们都是下了死手。   冉如玉松开了,偏偏面前这个男人,却像是不要命一样,将着手腕堪堪被砍断的程度,将白绒绒拽了过去。   白绒绒也看到了虺司垂在身侧,正淌血的手腕,脸色大变,“虺司!”   面前的男人眼眸一片猩红,已经化成了蛇的竖瞳,一把将怀里的白绒绒推开,紧盯着对面的冉如玉,慢慢抬起受伤的手腕,舌尖舔了舔上面的血迹,露出了一抹带着邪气的笑容。   冉如玉神情慢慢变化,“疯子。”   白绒绒也察觉不对,虺司这副模样,分明就是失去了理智,和上次她误闯阵法中看见的虺司差不多。   只是如今的虺司还勉强维持了人形罢了。   虺司露出了两颗尖牙,嘴角还带着血迹,猛地朝着对面的冉如玉冲了过去,地上留下了一串鲜血。   白绒绒能够清楚的察觉到,虺司的气息凌乱到了极点。   冉如玉神情不变,也飞身迎了上去。   两人只是用尽全力击了一掌,撞击出来的灵力波就让周围几人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伏裳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她是第一次见到传闻中,死亡谷里的妖王,没想到修为竟然能和山主匹敌。   而且如今还是受了伤的程度。   虺司身影极快,冉如玉手中竹笛灵巧,总能化解虺司的招式。   两人的灵力在空中交错斗争,白绒绒看得心急如焚,却见那边冉如玉突然停住,将竹笛放在嘴边。   悠扬的笛声传了出来,众人皆是心神一凝。   虺司动作一顿,便被冉如玉一脚踢了下来。   男子长身玉立,手中握着竹笛,便是谪仙模样。   虺司捂着头,神情痛苦,那笛声仿佛要将他劈成两半,筋骨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响。   虺司双手死死抓着头,天上的那轮月亮仿佛也快变成血红色。   笛声……   好刺耳。   杀了他。   不对。   杀了所有人。   一声吼叫从虺司喉咙深处发出,黑色的鳞片慢慢覆盖住了他的手臂,开始往脸上蔓延,妖气四溢。   男人眸子里的杀意仿佛快要凝成实体,粘稠的仿佛鲜血。   伏裳和玄易的修为显然不足以对付这样的场面,只能往后退,以免被殃及。   伏裳退到一半,恍然想起白绒绒,转过头,“师妹!”   而伏裳这转头看见的,就是那个一向软软糯糯的小姑娘,呆立片刻过后,却突然朝着那边发狂的男人跑了过去。   伏裳吓得脸色一白,想要追过去,却被眼疾手快的玄易一把拽住,伏裳脸色苍白,“师妹!!”   白绒绒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跑过去,只是觉得,虺司现在很痛苦,痛苦到连眸子里都快溢出悲伤。   白绒绒跑到了那个浑身都是血腥味的男人面前,一下子伸出手,捂住了他的耳朵。   笛声停了下来。   白绒绒将虺司的脑袋往自己的方向压了下来,神情中明明带着害怕,眸子却干净的一如从前。   黑色的鳞片没再蔓延。   虺司看见,一个光点从他的眼前飘过,照亮了面前的小丫头。   而越来越多的光点聚集而来。   干净的气息笼罩了他,将他从那片血海中拉了回来。 第17章 进化 我的东西   金黄色的圆月已经攀登到了最高点,月色化成光点,成旋涡状,慢慢从天而降,环绕在了两人身边。   无数的光点聚集而来,空气里的杀气和妖气都被一一化解。   伏裳和玄易都是一脸惊异,一时间竟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眼前的这景象,只觉得心旷神怡,心头的那些污秽都被洗涤得一干二净。   白绒绒双手捧着虺司的头,在察觉自己丹田里的灵力已经化为浅蓝色的刹那,她就开始为虺司疗伤。   虺司眸子里的杀意开始褪去。   两双红色的眸子互相对视着,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自己的样子。   冉如玉看着他们,神情莫测,却也没开口,只是沉默的站在一旁。   虺司指尖微微一动,将白绒绒耳边飘起的发勾住。   白绒绒一愣,随即咧嘴一笑,“看,我很厉害的。”   虺司垂下眼眸,“嗯。”   伤口慢慢恢复,心头的戾气被抚平,光芒融入他们两人体内,逐渐消散而去。   场内安静一片。   伏裳怔怔开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玄易看向了冉如玉,他们相处这么长时间,却也不知道白绒绒身上竟然还有这样的能力,但山主一定是知道的。   可冉如玉却只是看着白绒绒。   虺司闭了闭眼,伸手拉住白绒绒,将她拽到了身后,面无表情的看向对面的冉如玉。   “绒绒。”冉如玉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虺司身后的小姑娘身上,目光中情绪复杂,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说。   白绒绒看着他这样的视线,突然间就觉得有些不自在,倒像是自己当了什么负心汉一样。   白绒绒躲在虺司身后,探出脑袋,语气坚定,“我不能回灵静山。”   冉如玉很快就抓住了这句话中的深层含义。   是“不能”,而不是“不想”。   冉如玉语气清冷,“那我便带你离开灵静山。”   伏裳和玄易在一瞬间瞪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山主?!”   白绒绒也愣住了,但出于本能,立刻摇了摇头,“不可以!”   冉如玉没再说话,只是视线慢慢从白绒绒身上,挪到了虺司身上。   沉默半晌,冉如玉径直转身,竟然就这么离开了。   伏裳和玄易对视一眼,伏裳朝着白绒绒伸出手,“师妹,你真的不走吗?”   白绒绒点头,“嗯。”   伏裳也没再纠结,点了点头,“那……你一切小心。”   伏裳说着,正要转身,白绒绒像是想到了什么,喊住了伏裳。   伏裳回头,微微歪头,还是同以往一样,神情温柔。   “师姐,修道之人一旦有了执念,就会成为修道路上的挡路石,你知道的吧。”   伏裳一愣,随即笑着点头,“嗯,我知道。”   伏裳和玄易离开,便只剩下了他们几人。   白绒绒松了一口气,转过头,朝着虺司一笑,“看,我可是个重情重义的好人。”   虺司嗤了一声,眉眼之间却也带着笑意。   白绒绒看到了那边倒在地上的月咆,连忙小跑过去,月啸跪坐在一旁,见白绒绒过来,倒也没说什么。   白绒绒搓了搓掌心,她丹田里还剩了不少浅蓝色的灵力,应当是能够治伤的。   白绒绒深吸一口气,将掌心贴在了白狼身上,莹白的光点从她掌心泄出,慢慢融入了白狼的伤口处。   白绒绒眼睛一亮,见到一旁目不转睛的月啸,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微微一笑。   月啸一愣,那些莹白的光点也分了一部分到了他体内,他能察觉到自己身上的伤口开始慢慢复原。   月啸却没在意自己,只看着地上的月咆,直到察觉对方呼吸逐渐平稳,眉眼才缓和下来。   虺司站在一旁,看向天上的月亮,刚才金黄色的圆月,此刻已经变成了纯白,偏向了天边。   虺司吐出一口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   这只兔子。   是命运觉得捉弄自己已经够了,所以送来补偿他的吗?   虺司想了很久,再转头看向那边的时候,便发现那边白绒绒已经灵力耗尽,变回了原形,正趴在月咆肚子上,兔子耳朵耷拉着,睡得正香。   月啸正想将兔子抱起来,一旁却率先伸出一只手,将兔子抱进了怀里。   “大人。”月啸抬头,眼圈还有些微红。   虺司微微颔首,没有说什么,月啸却一抽鼻子,擦了一把眼泪,将地上的月咆扛了起来。   虺司抱着白绒绒回了宫殿,将怀里软软糯糯的兔子放到了床上,看着兔子在睡梦中用爪子洗了把脸。   兔子毫无戒备的趴在那里,白色的绒毛看上去很柔软,鼻子还在微微动着。   虺司想了想,从一旁拿了一根胡萝卜过来,放在了兔子面前,兔子闭着眼睛,一下子抱住了胡萝卜,在床上打了个滚。   虺司轻笑一声,拇指拭了拭兔子湿哒哒的鼻子。   这可是你自己选择留在死亡谷里的。   既然你选择留下,那就是我的东西。   生死都由我。   白绒绒这一觉睡得很舒服,迷迷糊糊蹭了蹭身下柔软的床,然后才睁开了眼。   阳光从窗口照进来,窗台上还插着几支月季花,上面带着些露水。   的确是赏心悦目,可白绒绒动了动鼻子,只觉得这些月季花肯定很好吃。   “你醒了?”一个声音打断了白绒绒的想法,兔子一下子竖起了耳朵,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吼了一句,“我没想吃!”   话说出口,白绒绒就嘭的一下脸就红了,好在现在是兔子的模样,也没人看得出来。   白绒绒看向床边,少年正蹲在床边,目光复杂的看着她。   “昨晚的事情,多谢你了。”少年说着,抿了抿唇,“昨天要是没有你,后果不堪设想。”   白绒绒被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也有些愧疚,“你不要谢我,如果不是我的话,山主也不会来。”   少年摇摇头,“不,不管怎么说,你救了我们两兄弟。”   白绒绒被他这样的态度弄得十分不自在,“月啸,你今天怎么了,这么正经,都不像你了,月咆说这些倒是不奇怪,这些话太不适合你了。”   少年一愣,随即抛弃了刚才一本正经的样子,啧了一声,有些不服气,“你还真的能分清我和月咆啊,我还以为你就是瞎猜呢。”   白绒绒:“……”   这种时候,居然还纠结这个。   月啸好奇问道:“我刚才装月咆应该还挺像的,你真的是靠味道分开我们两个的?”   白绒绒一脸无语的点头,“我上次都说过了,你们身上的味道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月啸也放弃了,耸了耸肩,“那好吧。”   白绒绒眼睛一转,“月咆身上比你香,你身上更臭。”   “不可能!”月啸一皱眉,“我每天都洗澡,三天两头不洗澡的是月咆那家伙好吧。”   白绒绒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月啸也知道白绒绒是故意开玩笑的,拍了一把兔子脑袋。   白绒绒化成人形,捂着脑袋,“别随便拍脑袋,痛死了。”   月啸哼了一声,站起身来,将一旁插着的月季花拿了过来,丢到了白绒绒怀里,“喏,一看就知道你在想什么,吃吧。”   白绒绒看了一眼手里的花,“这不好吧。”   “有什么好不好的,这本来就是大人给你准备的。”月啸说道。   白绒绒眨了眨眼,“虺司?”   白绒绒看着手里的花,笑了一声,就被月啸啧啧啧的声音弄得脸色一僵。   月啸抱胸站在一旁,“行了,看几朵花都笑成这样,快吃吧,吃饱了还得干活。”   白绒绒哦了一声,由于上次被月季花刺扎到了舌头,这次她吃得很小心,吃了两口才恍然发现,月季花上的刺已经被人全部拔掉了。   白绒绒一愣,心头一暖。   反应过来刚才月啸的话,白绒绒抬头,“干活?”   “对啊,昨天冉如玉把我们的阵法和密林毁了,我们得去收拾残局。” 第18章 进化 算是谢礼   白绒绒想到昨天被毁了大半的密林和阵法,顿时有点打退堂鼓,但最终还是被月啸拽着后衣领去了密林。   月咆已经站在那里了,原本茂密的树林,如今被夷为平地,视野开阔。   白绒绒看着月咆将地上的一棵树扶了起来,手心一道绿光闪过,那颗原本已经倒下的树竟然迅速的在土地里扎根,树叶舒展开来,甚至比之前更精神了。   白绒绒看得有些傻眼,月啸已经走了过去,拍了拍月咆的肩膀,“我来帮忙了。”   “还算你有良心。”月咆说着,头也不回的又将地上的一棵树拉起来,和刚才一样,绿光一闪,树木就扎根在了原地。   白绒绒这才发现月咆身后已经恢复了一片树林,看上去郁郁葱葱。   月咆也看到了白绒绒,微微一顿,“你怎么也过来了?”   白绒绒回过神来,瘪着嘴,“月啸让我过来的。”   比起这个,白绒绒更在意刚才的那一幕,一脸好奇,用手比划着,“刚才那个是怎么回事?”   月咆闻言,展开手心,里面绿光一闪,一个长着翅膀的小球儿就飞了出来,绕着空中转了两圈,最终停留在了白绒绒的面前。   “它还挺喜欢你。”月咆说道。   白绒绒好奇,伸手想要碰一碰这个绿色的小球儿,这小球也不躲开,乖巧的绕着白绒绒的指尖转了两圈。   “这是什么?”白绒绒好奇问道。   “死亡谷里灵气充沛,这里不少的树木都已经凝出了树丹,这个就是守护这片密林的精灵。”月咆解释道,伸手想要抓住这个小球,却被无情的躲了过去。   这小球还挥了挥翅膀,在自己身上捏出了两条竖着的眉毛,表示自己的愤怒。   白绒绒伸手捧住这个小球,想到刚才的那一幕,“所以它能让死去的树木重新活过来?”   “嗯。”月咆点头,看着这绿色的小球,神情不悦,“今天抓它,可费了我不少力气。”   月啸在一旁嘲笑,“都说精灵喜欢干净的,这家伙一看见你就跑,肯定是你身上太臭。”   月咆翻了个白眼,“你不也是一样。”   白绒绒伸出指尖,轻轻碰了碰这个小家伙的脑袋,这小球撒娇似的打了个滚,球面上被它捏出了一个笑脸。   白绒绒噗的一声笑了起来。   月咆看了一眼白绒绒,“好了,开始干活吧,一会儿还要重新布置阵法。”   “好。”白绒绒点头,“那我应该做什么?”   月咆看着黏在白绒绒身边的小球,“你就待在这儿就行。”   白绒绒懵懵懂懂的点头,看着月咆和月啸一人扶起一棵树,白绒绒视线落在手中的小球上,“那……接下来要怎么做?”   小球儿瞬间一激灵,挥了挥翅膀,雄赳赳气昂昂的朝着那两棵树飞了过去,绿色小球绕着这两棵树转了一圈,从它的翅膀处飞了了绿色的光线,慢慢将树木断裂的地方缝补起来,根系扎入土地之中,树叶舒展开来,甚至还开出了一朵朵的小白花。   月咆和月啸见状,都是嘴角一抽。   白绒绒瞪大眼睛,树上的小白花落在她的发间,她毫不掩饰自己的的惊叹,“好厉害!”   绿色小球儿肉眼可见的膨胀了一圈。   月咆和月啸对视一眼,都是一脸一言难尽。   接下来的工作十分的顺利,月咆和月啸负责将倒下的树扶起来,绿色小球儿不停地在树木之间穿梭,让树木恢复生机,而白绒绒负责捧场。   这么配合下来,临近午时的时候,密林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绿色小球儿也没了力气,瘫倒在了白绒绒手心。   月咆和月啸坐在树下休息,白绒绒捧着小球儿,“它看上去好像很累了,没事吧。”   “放心吧,死不了。”月咆一脸冷漠,“如果刚才不搞这么多的花样,也不至于累成这样。”   刚才这家伙就像是开屏的孔雀,一个劲儿的显摆自己的本事。   累成这样,也是它自找的。   白绒绒失笑,看着小球儿颤颤巍巍的抬起翅膀,朝着月咆的方向挥了一下。   几人就在树下坐着休息了一会儿,小球儿休息了一会儿,勉强恢复了些精神,见白绒绒要离开了,还挥着翅膀,一个劲儿的往她的怀里钻。   结果被月啸毫不犹豫的拽出来,随手丢到了空中。   小球儿脑袋上冒出了一缕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伤心过头。   白绒绒于心不忍,正要开口,就被月咆和月啸两人联手拽走了。   白绒绒跟着月咆和月啸,“整个密林里就只有它一个精灵吗?”   如果只有一个,那也太孤单了。   月啸叹气,伸手拍了拍兔子的脑袋,“傻子,这密林里的精灵可多着呢,只是树灵大多胆子小,见到我们都不敢出来,我哥也是费了不少劲儿才抓住了这么一个。”   月啸盯着白绒绒看了一会儿,若有所思,“不过我看你倒是挺招树灵喜欢的,等哪天晚上,你到密林里叫叫他们,没准它们会出来见你。”   白绒绒点头,“他们一般都是晚上出来吗?”   “嗯。”月啸解释道,“晚上人烟稀少,这些家伙才敢出来。”   白绒绒突然想起上次自己误入阵法,虺司出现的时候,身旁围绕的光点,是不是都是树灵。   “那这些树灵,和虺司关系怎么样?”白绒绒问道。   “这个嘛……”月啸想了想,“我也不太清楚,但没看见虺司大人和这些树灵同时出现过,估计是害怕吧。”   “害怕?”   “对啊。”月啸点头,“就我和我哥这样的,这些树灵都巴不得躲得我们远远的,更不用说虺司大人了。”   白绒绒歪了歪头,却也没多想,跟月咆和月啸一起回了宫殿。   白绒绒正打算回房间去捞两根胡萝卜,可刚走到自己房间门口,就察觉到房间里多了一股气息。   白绒绒脚步一顿,随即慢慢推开门,探了个脑袋进去,果然看到正坐在桌旁的男人。   对方正把玩着她早上随手放在桌上的胡萝卜,这棵胡萝卜上还有她早上留下的牙印。   虺司看了过来,朝着门口的小姑娘招了招手,“过来。”   白绒绒慢慢挪了过去,站在了虺司面前。   虺司抬起手,白绒绒立刻反应过来,将自己的兔耳朵露了出来,讨好似的晃了晃。   虺司一愣,随即眼中多了些笑意,顺着兔子耳朵摸了摸。   白绒绒看着虺司,“你怎么过来啦?”   虺司眉峰微微一动,捏了一把兔耳朵,“怎么,我不能过来?”   白绒绒连忙摇头,“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虺司冷哼一声,指尖一动,白绒绒只觉得一个冰凉的东西被塞到了嘴里,还没反应过来,便化成了一股冰冰凉凉的液体,滑进了喉咙里。   白绒绒瞪大眼睛,捂着嘴巴,“这是什么?!”   虺司面无表情,磨了磨牙,“毒药。”   白绒绒:“……”   他这么一说,反倒不担心了。   白绒绒松开手,砸吧了一下嘴,回味还有点甜。   虺司冷哼一声,突然一把将白绒绒抱了起来。   白绒绒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将自己缩成了一团,整个人蜷缩在了虺司怀里,一动不敢动。   一只手贴住了她的后背,一股灵力慢慢顺着她的筋脉游走,丹田里传来一股暖意,灵力逐渐形成了一个漩涡。   白绒绒皱起眉,觉得有些难受。   虺司另一手按住她的脑袋,“别动。”   丹田里逐渐有些刺痛,像是针扎一样的感觉,白绒绒能察觉自己的灵力正在逐渐浓缩,灵力逐渐转变成了奶白色。   虺司看着怀里小姑娘颤动的眼睫,顿了一秒,立刻又挪开了视线。   等丹田里的灵力平息下来,那些凌乱的气息已经全部聚集在了一起,一颗奶白色的妖丹悬浮在丹田之中。   白绒绒还没来得及高兴,铺天盖地的睡意就袭卷而来,拉着她陷入了深眠之中。   虺司抚了抚白绒绒额前被汗水打湿的发,抱着她将她放在了床上,顿了顿,又替她盖上了被子。   “算是谢礼。” 第19章 进化 你是我死亡谷的人   到了午后,月咆和月啸过来找白绒绒一起去布置阵法,他们两人向来大大咧咧习惯了,随手敲了一下门,就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兔子,别睡了,我们要去布置阵法了!”   月啸吼着,结果一抬头,就对上了一双猩红的眸子,顿时所有话都卡在喉咙里。   月咆也走了进来,见到坐在床边的男子,也是一怔。   虺司皱了皱眉,神情显然有些不悦。   床上的小姑娘侧着身,呼吸平缓,睡姿很乖巧。   月咆敏锐的察觉到了白绒绒身上的气息有了变化,看向虺司,“大人,您帮她结了妖丹?”   虺司站起身来,没有否认。   月啸瞪大眼睛,有些喜悦,“大人,您确定这只兔子已经是我们死亡谷的人了?”   虺司看了他一眼,“她会睡几天,期间别来打扰她。”   月啸点头,脸上带着笑,“是,大人!”   虺司说完,没有停留,转身便走了,月咆和月啸站在房内,沉默片刻,两人齐刷刷转头看向床上睡的正香的白绒绒。   月啸语气感慨,“这笨兔子运气真好。”   寻常妖如果想要结出妖丹,没个千年都不可能,还得看运道如何,这兔子倒是得了个好机遇。   月咆冷哼一声,拍了一巴掌月啸的脑袋,“如果要这么说,我们运气不也很好吗?”   他们当年结妖丹的时候,由于灵力错乱,差点没了小命,如果不是虺司大人出手,他们连小命都不一定能保住。   月啸点头,又忍不住笑了,“是啊,不过还是比不上这只兔子,这可是虺司大人强行给她融了妖丹,白白得了千年的修为,这可是做梦都不敢想的好事。”   月咆看着床上的小姑娘,露出了一抹笑意,“这是她应得的。”   对于这点,月啸也没说什么。   毕竟如果不是这只兔子,那天月圆之夜,他们估计都是死路一条,虺司大人也不会恢复神志。   这只兔子的价值或许是他们无法想象的。   月咆看了一眼发呆的月啸,扯着他走出了房间。   白绒绒这一觉睡了不知道多久,胸口一股郁气散开的瞬间,她猛地坐了起来,用力的喘了一口气。   她好像做了一个很真实的梦。   但梦里有什么,她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白绒绒看着窗外发呆。   门口传来细细索索的脚步声,白绒绒一脸茫然的扭头看过去,嘀嘀咕咕的声音传入耳中。   “算算时间,应该醒了吧。”   “气息好像变了,进去看看。”   门被推开,阳光洒满了整个屋子,白绒绒抬手挡了挡阳光,看清了走进来的两个少年。   “哈,真的醒了。”月啸眼睛一亮,窜到了床前,抱着白绒绒就是一顿搓脑袋,“蠢兔子,有没有感觉身体很轻松,很舒服啊?”   白绒绒:“……”   原本还有点不太清醒,被他这么一搓,就彻底清醒了。   白绒绒挣扎着推开月啸,“我睡了很久?”   “是啊,都——”月啸掰着手指算了一下,“都七天了。”   白绒绒瞪大眼睛,“我睡了这么久?”   月啸理所当然的点头,“正常,你刚结出妖丹,自然要睡一段时间。”   白绒绒恍然想了起来。   对了,虺司那天过来,二话不说给自己喂了什么,然后就抱着她给她灌了灵力。   白绒绒抚了抚丹田处,那里正悬浮这一颗奶白色的小珠子,灵力缠绕着它。   原来这就是妖丹。   白绒绒感觉自己的身体的确更轻盈了一些,就连识海也宽阔了许多。   据说妖丹很难得,虺司怎么突然帮她结了妖丹?   月咆走了过来,“虺司大人既然帮你结了妖丹,便代表承认你是死亡谷的人,以后死亡谷便会护着你,无人能伤你。”   白绒绒一愣。   月啸也在一旁点头,“要知道大人这脾气,可是很少会做这种事情,他这么做了,便代表接纳你了。”   “虺司大人的脾气就是这样,一旦承认你了,那就会真心对你。”月啸说着,眼中满是笑意,“蠢兔子,你运气可真是好。”   白绒绒懵懂点头。   现在的她,还未明白这些话后面代表的是怎样的承诺。   白绒绒盘腿坐在床上,抠了抠床单,“虺司呢?”   月咆和月啸对视一眼,都摇了摇头,“不知道,最近大人总是不见踪影,估计是在忙什么吧。”   白绒绒点头,正打算继续休息,月啸就一把将她拽了起来。   “虽然大人不在,但大人交代过了,等你醒了,每天还是要去抓带毛的动物回来,要是你敢偷懒,大人就会把你的妖丹挖出来!”月啸摆出了一个凶神恶煞的表情,恐吓道。   白绒绒眨了眨眼,叹了一口气,“好吧好吧,我知道了。”   说着,白绒绒从床上起来,一边伸了个懒腰,一边往外走去。   月啸一愣,看向月咆,“这只蠢兔子怎么不害怕了?”   月咆翻了个白眼,骂了一句,“傻子。”   说完,月咆也走了出去,月啸反应过来,也连忙追了出去,“月咆!你什么意思!”   *   灵静山上,几个穿着蓝色衣裳的弟子走过,假山流水,莺啼花香。   伏裳和玄易并肩走在小道上。   “上次死亡谷的事情过去,山主就一直关在房内,怕是真的对上次事情感到失望了。”伏裳说道,叹了一口气。   山主如此清冷的一个人,就算是失望伤心,也是不会言于他人的。   玄易也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绒绒究竟是怎么想的,死亡谷那等阴森的地方,留在那里到底有什么好的。”   伏裳想到了那日的事情,摇了摇头,“绒绒师妹身上,还有许多事情是我们不知道的,或许正因为如此,山主才会如此关心她。”   说着,伏裳又苦笑一声,“罢了,不管怎么样,只要她无恙便好。”   玄易转过头,看到伏裳的神情,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不用太过担心,各人运势不一,或许这便是绒绒的运。”   伏裳眉眼柔和下来,“嗯。”   “至于山主,山主修道千百年,早不是常人可及的程度,定然不会有事。”玄易说道,“我们要操心的,应当是半月过后的弟子选拔。”   伏裳点头,“我明白。”   灵静山三年一度的弟子选拔就要来了,适时会有各地而来的修道之人,想要拜入灵静山门下。   到时候人多眼杂,他们必须要打起精神来。   伏裳正打算开口商议一下弟子选拔的事情,却看见玄易手上的红色珠子发出了淡淡的光芒。   玄易看了一眼,眼睛一亮,摆了摆手,“抱歉伏裳,我还有些事。”   伏裳顿了顿,看着玄易离开的背影,垂下眼眸。 第20章 进化 月啸想,下次一定要好好收拾这只……   密林中,白绒绒捧着一只松鼠从树上跳下来,脸上露出几丝惊喜,“你看,我抓住了。”   月咆点头,“不错。”   月啸冷哼一声,“就抓了一只松鼠,用得着这么高兴吗?”   白绒绒一撇嘴,“你不懂。”   她之前一直都在不停的抓鸟,这还是她第一次抓住其他动物,而且她明显感觉自己的动作和灵力都比之前更强了。   小松鼠在白绒绒手心乖巧待着,手里还捧着一颗松果,黑色的小眼睛滴溜溜转着,顺着白绒绒的手,爬到了她的肩膀上。   白绒绒伸出手指,故意去抢小松鼠手里的松果,对方一愣,随即用小爪子抱得更紧了。   白绒绒失笑,嘟囔了一句,“小气鬼。”   月啸翻了个白眼,“你还好意思说人家小气,上次我拿了你一个胡萝卜,你扯着我的耳朵,硬是要我赔了你五个,要说小气,谁比得过你。”   白绒绒闻言,瞪了一眼月啸,“那个胡萝卜不一样!”   当时正是虺司让她雕胡萝卜的时候,那个胡萝卜可是她费了好大心血做出来的成品,结果就被月啸给拿走了。   为了这事儿,她气了好几天。   不过雕胡萝卜这事儿,虺司后来没再提,也就不了了之了。   月咆在一旁看着他们两个幼稚的拌嘴,摇了摇头,“行了,今天还有其他事要做。”   闻言,白绒绒和月啸都看了过来,“还有什么事?”   月咆伸出手,手指上光芒环绕,很快,那对锋利的指套就露了出来,金属的利爪透着冰冷的质感。   白绒绒已经见过月咆的武器了,倒是没有像上次那样吃惊。   “你现在已经有了妖丹,算来灵力也有千年了,炼制自己的武器应该没什么困难。”月咆说道,“我们炼制的武器会跟随我们一辈子,有了本命武器,后期修炼才会更加得心应手。”   月咆说道,“你必须要尽快将武器炼制出来。”   白绒绒眼睛一亮,她早就想尝试了,谁不想拥有一个可以保命的东西呢?   “那我应该怎么做?”   “很简单,你只需要将体内的灵力融汇,在加上妖力加固,就可以了。”月咆说道,“我们没有办法选择本命武器的形态,炼出什么,全看自己运气。”   白绒绒懵懂点头。   月啸在一旁听得头疼,一把按住白绒绒的肩膀,“没那么复杂,你就这么想,灵力和妖力分别是泥巴和水,你把泥巴和水和在一起,其他交给命运就行了。”   月咆眼角一跳,“……也能这么说。”   白绒绒点头,试着想象了一下,“那我先试试。”   白绒绒将两只手伸出来,深吸一口气,一只手聚集妖力,一只手聚集灵力,然后小心翼翼的控制两股力量融合。   月咆和月啸都一眨不眨的看着白绒绒的动作。   奶白色的灵力慢慢汇聚,妖力在一旁环绕,一个影子逐渐出现在灵力中间,白绒绒顿时眼睛一亮。   也不是很难嘛。   希望她的本命武器超凡脱俗!   最好不要太大,拿着太费劲儿。   嗯……外观也要好看一点,不要太丑。   但威力一定要有,最好敌人看一眼就能被吓跑!   白绒绒想着,眼看着光芒当中的影子越来越清晰,白绒绒正打算欢呼,碎裂声突然响起。   白绒绒还没反应过来,妖力包裹着的灵力球就炸了开来,她肩膀上的小松鼠被吓得连松果都没要了,一下子窜到了一旁的树上。   白绒绒也往后趔趄了两步,没站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脸上还有些茫然。   月咆和月啸吓了一跳,月啸连忙将地上的白绒绒拉起来,“没事儿吧。”   白绒绒摇头,“没事。”   月咆皱眉,弯腰将地上残留的碎片捡起来,是透明的,像是什么宝石,边角还有些锋利。   碎片在月咆手中慢慢消散,最终无影无踪。   白绒绒看了看自己的手,她明明感觉都快要成功了,怎么会突然炸开了。   月咆看向白绒绒,“你再试一次?”   白绒绒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好!”   然而她接下来试了不知道多少次,结果都是一模一样,白绒绒摔得屁股都疼了,体内灵力也快被她挥霍干净,可还是没有成果。   白绒绒一脸生无可恋的看着地上的不明透明晶体慢慢消失,神情沮丧。   月咆和月啸对视一眼,看到坐在地上一言不发的小姑娘,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们炼制武器的时候根本没有这么困难,只一次就成功了,没想到到了白绒绒这里,就遇到了滑铁卢。   月啸先将白绒绒拽了起来,安慰道:“没事,都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没准是因为你的本命武器太厉害,所以才这样呢。”   白绒绒还是耷拉着脑袋,满脸不解。   月咆顿了顿,“先去找虺司大人吧。”   月啸恍然,一拍手,“对啊,虺司大人肯定知道问题出在哪儿。”   白绒绒叹气,无奈点头,现在也只能去找虺司了。   白绒绒走了两步,突然又停了下来。   月咆和月啸齐齐回头,“怎么了?”   白绒绒捂着屁股,满脸委屈,“屁股痛,走不动。”   月咆:“……”   月啸:“……”   这丫头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   但最终,白狼还是驮着兔子,一路飞奔回了宫殿。   兔子趴在白狼背上,惬意的眯着眼睛,身上的绒毛被吹得蓬起来。   白狼面无表情的停在了宫殿中,甩了甩毛,“喂,下来。”   白绒绒睁开眼,懒洋洋打了个哈欠,从白狼背上跳下来,变回了人形,在月啸反应过来之前,双手捏了捏白狼的耳朵,嬉笑着跑开了。   月啸一脸无语,变回了人形,看着那只兔子迅速窜得不见了身影。   月咆那家伙,溜得倒是快,那兔子也是,就知道欺负他。   月啸想着,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没忍住笑了一声,眸子明亮。   下次得好好收拾一下这只兔子。   白绒绒在宫殿里四处溜达,最近虺司神出鬼没的,总找不到人,现在也不知道在哪儿。   白绒绒仔细听着四周的动静,在找了一个时辰没有结果后,白绒绒也有些累了,就这样贴着宫墙坐了下来。   白绒绒摘了一片旁边的叶子扇风,刚闭上眼睛,一个东西却猛地砸在她的脑袋上。   白绒绒捂着脑袋痛呼一声,红色的果子咕噜咕噜滚了两圈,停在了一旁的树下,白绒绒抬头看了过去。   阳光很刺眼,高高的宫墙上,正斜坐着一个男人。   白绒绒眯了眯眼,男人黑衣,衣摆和领口绣着些深色的花纹。   暗红色的眸子,唇角带着些笑,却并不显得柔和,更像是一尊冰冷的石像。   “跑来跑去的做什么?”虺司抛了抛手里的果子,垂眸看着下面的白绒绒。   白绒绒:“。”   所以,你一直都在这里看着我跑来跑去? 第21章 进化 妖丹裂开了,委屈。   虺司看着下面小姑娘鼓着腮帮子,眼睛里的委屈都快化成实体,对此不为所动,将手里的果子朝她丢了过去。   白绒绒一把接住。   “说话。”虺司眯了眯眼,语气冷淡。   白绒绒握着手里的果子,心头是有些委屈,可她也知道自己对着虺司发牢骚是毫无道理的,迟疑了一下,“我今天和月咆他们炼制武器了。”   “嗯。”虺司应了一声,“然后呢?”   白绒绒耷拉着脑袋,这回语气里的委屈已经掩饰不住了,“我炼制不出来。”   沉默半晌,白绒绒只听见头顶传来一声轻嗤,像是在嘲笑自己,顿时有些不甘心的抬头看去,却发现虺司不知道什时候已经从宫墙上翻下来了,正站在她面前。   她一抬头,额头几乎要撞到虺司下巴上。   白绒绒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两步。   “炼制不出来?”虺司说道,眉峰微微一动,“现在试试。”   白绒绒听出了虺司语气里的嘲笑之意,瘪着嘴,又当着虺司的面,试了一次。   灵力球越滚越大,白绒绒适时将妖力注入进去,眼看着光芒当中影子已经成型,可就在最后那一刻,熟悉的碎裂声响起,“嘭”的一声,灵力球炸了开来。   白绒绒已经做好摔在地上的准备了,正在心疼自己的屁股,但这回一只手搭在她的腰上,适时的扶了一把。   白绒绒站稳,看向一旁的虺司。   对方已经松开了她,正弯腰捡起了地上的碎片。   对着天上的阳光看了一眼,碎片折射出七彩的光芒,随着灵力消散,逐渐消失。   虺司勾起唇角,“有点意思。”   白绒绒满眼希翼,“我是不是哪里出错了?”   虺司看向白绒绒,伸手拍在了白绒绒的脑袋上,语气淡淡,“过程没错,妖力不够。”   白绒绒一脸怔然,“可是我已经调了很多妖力了。”   “你的妖力和灵力不匹配,灵力太过于纯净,妖力不足,所以炼制不出来。”虺司说道,“把你所有的妖力都拿出来,再试一次。”   白绒绒看了一眼虺司,深吸一口气,左手调动灵力,在灵力球出来的时候,开始往里面融合妖力。   妖力包裹在灵力球外面,像是一层朦胧的白雾,白绒绒正要停下来,耳旁却传来虺司的声音。   “不够,继续。”   白绒绒一愣,随即继续抽调自己体内的妖力。   她几乎将所有的妖力都调了出来,灵力球悬浮在她的手心,妖力已经将灵力球完全包裹住了。   白绒绒咬牙,“够了吗?”   虺司皱眉,“不够。”   白绒绒咬牙,将自己骨头缝里的妖力都抽出来了,额角渗出了汗水,“还、不、够、吗?”   回应她的仍然是虺司平静的声音,“继续。”   白绒绒咬牙撑着,她能看见灵力球里的影子越来越清晰,可她体内的妖力已经快空了,妖丹悬浮在丹田之内,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正在高速旋转。   一声碎裂声响起,白绒绒瞳孔一缩。   这回不是灵力球碎了,而是——   她的妖丹裂开了一个缝隙。   白绒绒大惊失色,“虺司虺司,我的妖丹裂开了!”   虺司一把按住白绒绒的肩膀,语气不容置否,“继续。”   白绒绒一愣,按理来说,这个时候她应该停下来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虺司的声音传来之后,她却条件反射的遵从了他的话。   白绒绒脸上苍白,汗水从鬓发间落下,妖丹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   突然,一缕浅蓝色的光芒像是忍无可忍,从妖丹的缝隙中溜了出来,顺着白绒绒的掌心,融入了灵力球当中。   霎时间,围绕着灵力球的白雾被染成了浅蓝色,白绒绒咬牙撑着,看着灵力球逐渐稳定下来。   和之前不同,灵力球没有炸开,而是慢慢的凝缩,所有的灵力妖力融合在了一起,像是被什么东西吸收了一般,露出了最终的样貌。   白绒绒眼睛一亮,一声欢呼正要出来,却在看清落在自己手心的东西时,生生卡在了嗓子眼。   一面漂亮的镜子。   看样子还是一面梳妆镜。   白绒绒:“……”   她是许愿不要太大,但没想到真的不大。   她是说了希望不要太丑,但也不用直接给她一面镜子。   白绒绒一脸怔愣,原本妖力衰竭,她就已经堪堪维持人形了,此刻心绪波动,兔子耳朵和尾巴直接“嘭”的一声露了出来。   虺司看着白绒绒手里的镜子,沉吟片刻,也忍不住露出了一抹清浅的笑意,“嗯,不错,很适合你。”   白绒绒面无表情的抬头看向虺司,满脸的生无可恋,“妖丹裂开了。”   “无妨。”虺司拍了拍白绒绒的脑袋,顺手摸了摸她的耳朵,“养个几十年就回来了。”   白绒绒:“……”   白绒绒没忍住,眼圈一红,最后的妖力没能保持住,一下子变回了兔子的模样,扎进草丛里,只露出了一个兔子尾巴,还在微微颤抖,其伤心肉眼可见。   虺司握拳,放在嘴边,轻笑了一声,用脚尖掂了掂兔子的屁股,“不过死亡谷灵力充沛,用不了几十年。”   兔子又往草丛里钻了钻,躲开了虺司的脚尖,身子一抽一抽,显然还在伤心。   虺司蹲下身,微微挑眉,“而且我这里有不少灵丹,你若是听话,也不是不能给你,估计养个一两个月就回来了。”   兔子僵住,像是在思考什么,挪着屁股从草丛里钻了出来,瞪着红宝石一样的眸子,“真的?”   “嗯。”虺司点头,伸出手,“不骗你。”   白绒绒打量了一下虺司的神情,确定对方没说谎,这才慢慢的趴到了虺司的手心,湿哒哒的鼻子一动一动。   虺司搓了搓手心的兔子,感受到手里柔软的触感,眉眼柔和下来,正打算将兔子抱起来,一缕像是蒲公英的东西从他眼前飘过。   白绒绒还在思考镜子的事情,虺司突然缩回了手,她一个趔趄,咕噜咕噜在地上滚了两圈。   白绒绒一愣,一脸怔然的看向虺司。   虺司拍了拍手,果然看见一缕缕白毛从自己手心飞散。   虺司看了一眼地面的兔子,“换毛的时候到了。”   换毛?   白绒绒一愣,扭过头,正好看见自己身上有几搓毛随风飘远。   虺司站起身来,脸上的嫌弃不加掩饰,“换毛期间别靠近我。”   白绒绒:?   刚才还说要给灵丹,现在就嫌弃她了?   大猪蹄子! 第22章 进化 换毛   这还是白绒绒来到这个世界以来,第一次经历换毛这种诡异的事情。   只要变回兔子的原形,她就像是一个可以行动的大型蒲公英,风一吹,绒毛就四处飞翔。   可一旦变成人形,她就会全身发痒,忍不住伸手去挠。   她受不了这种细细的疼,干脆就在换毛期间保持了兔子的模样。   月咆和月啸知道她的武器炼制出来了,在得知她炼制出了一面镜子后,两人都毫不掩饰的笑出声来。   月咆还好,月啸一边笑还一边毫不留情的嘲笑她,譬如:“你以后打架的时候,难道想拿出面镜子,把对方丑死吗?”“这镜子还得好生保护着,搞不好就就碎了。”“听说你妖丹还裂开了,肯定是你太笨了。”——之类的话。   白绒绒气得好几天没跟月啸说话。   白绒绒一直待在自己的小院子里,虺司倒是信守承诺,给了她两瓶灵丹,她蹲在房内,虺司就这样满脸嫌弃的将灵丹放在了院子门口。   白绒绒:“……”   虽然她被嫌弃,被嘲笑,但每天饭量倒是一点没少。   还有恼羞成怒过后,与日俱增的趋势。   “兔子!”   月啸提着吃的走进了院子里,刚进来,就看见一撮绒毛从他眼前飘过,再抬眼看去,就被院子里的场景弄得嘴角一抽。   浑身雪白的兔子正满院子四处蹦跶,将地面还有草丛里沾上的绒毛聚集到了一个篮子里,如今已经有了不少的一团。   兔子忙得起劲,月啸略有些感慨,“你这掉毛也太多了些。”   白绒绒闻言,看了一眼月啸,冷哼一声,不想搭理他。   月啸也不恼,将吃的放到桌上,顺手将上面沾上的毛给挥开。   “你把这些毛收起来做什么?”月啸看着蹦来绷去的兔子,问道。   白绒绒有些累了,在原地休息了一会儿,“我才不告诉你。”   月啸走到兔子面前,伸手戳了戳兔子的脑门儿,兔子耳朵立了起来,兔脸上都能看出几丝嫌弃,躲开了月啸的手。   “其实这几天我去书阁看了关于妖族武器的书,你这面镜子还挺好的。”月啸轻咳一声,“我看有些人还炼制出了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什么茶壶啊,扫把呀,还有鸡毛的。”   兔子正闭眼扭着头,闻言,眼睛睁开一条小缝,知道月啸是在安慰自己,哼了一声,嘟囔一句,“我的镜子本来就不错。”   月啸咧嘴笑了起来,一阵风吹了过来,月啸被飞扬起来的兔毛扑了一脸,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脸色通红。   白绒绒见他捂着鼻子的样子,默默地往后退了两步。   月啸眼圈泛红,“你这可比柳絮还吓人,我和我哥换毛的时候,还比不上你这一个。”   白绒绒也觉得自己这毛掉得是有点吓人,扭过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有些迟疑,“我不会是得了什么病吧。”   月啸闻言,笑了一声,像是要说什么,结果刚一张嘴,就又打了个喷嚏,捂着鼻子,“放心吧,我们都是妖,小病小灾的根本伤不到我们。”   “那就好。”白绒绒放下心来。   月啸看着此刻毛发蓬松的兔子,以及她身上随风飘扬的绒毛,啧了一声,“我可算是明白虺司大人当年的感受了。”   白绒绒抬头看向他,疑惑,“什么?”   月啸耸了耸肩,“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们小时候换毛的时候不懂事,一直缠着虺司大人,结果——”   白绒绒瞪着眼睛,“结果?”   “结果虺司大人打了半个月的喷嚏。”   白绒绒想到虺司的模样,噗的一声笑出声来。   月啸指了指白绒绒身上,“你现在掉毛太严重了,虺司大人不让你靠近是对的。”   白绒绒抓住了一撮绒毛,揉成小球,丢到了篮子里。   “还有,我们炼制的武器,都是和主人灵魂契合的,你那面镜子肯定有使用的方法,你闲着没事可以琢磨琢磨,对你的修为有好处。”月啸说着,实在是忍不住了,“那我先走了,吃的我放在桌上了。”   月啸一边往回走,在离开院子的时候,响亮的喷嚏声传了过来。   白绒绒撇了撇嘴,迅速化成人形,将桌上的吃的拿了下来,抱着一颗白菜和胡萝卜回了房间。   在皮肤越来越痒之前,白绒绒一下子蹦到了床上,再转眼,只能看见一只兔子撅着屁股,抱着一颗和她差不多大的胡萝卜趴在床上。   白绒绒用爪子抱着胡萝卜,想到月啸的话,将镜子取了出来。   她这几天也琢磨过这面镜子,试过自己的灵力,甚至还来过一次滴血认主,可这面镜子就像真的只是一面平平无奇的镜子,根本一点反应都没有。   唯一不同的是。   它特别抗摔。   白绒绒把这面镜子摔过,踩过,甚至用牙咬过,这镜子毫发无损。   倒是差点崩了她的牙。   白绒绒叹气,从镜子里看到了兔子湿哒哒的鼻子,还有耷拉着的耳朵,用爪子戳了戳。   一如既往的没反应。   白绒绒觉得没意思,一脚蹬在镜子上,正要收起来,却发现自己脚蹬过的地方,泛起了淡淡的光晕。   白绒绒:?   这镜子……欠踹?   白绒绒满心吐槽,但暂且都憋了回去,不管怎么说,这还是镜子第一次给了反应,白绒绒连忙凑了过去,一眨不眨的盯着镜子。   光晕慢慢散去,白绒绒看到镜子里逐渐露出了一排长阶。   这长阶她很熟悉,这是灵静山的山门处。   白绒绒眨了眨眼,戳了戳镜子,这镜子给她看这个做什么?   不少人正顺着长阶往上,白绒绒看见山门口正站着两个熟悉的身影,是伏裳师姐和玄易师兄。   白绒绒恍然想起,对了,这是灵静山的弟子选拔。   白绒绒正想着,便看见一个红衣女子正小跑着上了长阶,走到了玄易身旁,玄易脸上也没忍住露出了几丝欣喜之意。   这女子笑脸明媚,容貌本就漂亮,一身红衣,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白绒绒注意到了玄易的口型,他叫她“翊翊”。   白绒绒几乎立刻就反应过来这女子的身份。   烈含翊,原书的正牌女主。   白绒绒心头一颤,心想着还好自己早离开了灵静山,如若不然就要被卷进原书中那些爱恨情仇中了。   她一个炮灰,可抵不住女主的光环。   白绒绒想着,正打算继续看看,可镜子的光芒渐渐退去,映出了一张兔子的傻脸。   白绒绒戳了戳镜子,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拍爪子,猛地蹦起来,一脚踹在了镜子上。   嗯?   没反应。   白绒绒不服气,又连踹了好几脚,兔毛飞扬,可镜子上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最终,白绒绒面无表情的放下了微微发抖的脚,放弃了继续试下去。   前人有言:随缘吧。 第23章 进化 每个兔兔身上都有很多毛   换毛期间,白绒绒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她的小院子里,闲来无事,就将掉下来的兔毛收集起来。   她还特意准备了一个大篮子。   然而——   白绒绒看着已经装满了三个篮子,甚至已经快膨胀出来的兔毛,开始怀疑人生。   这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   兔子身上能掉这么多?   这掉下来的数量都能拼出好几只兔子了,这完全不符合常理!   但不管白绒绒内心再怎么吐槽,该掉的毛可是一根都没少掉。   直到后来,一种不知名的雀儿开始拜访她的院子。   数量多,而且在某方面,帮了白绒绒大忙。   白绒绒趴在草地上,整只兔子都摊成了饼,兔爪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面前的镜子,湿哒哒的鼻子在镜子上留下了一个印记。   阳光正好,白绒绒有些困倦的眯着眼睛,感受有什么东西落在了自己身上,熟悉的触感传来。   几只小雀儿围绕在兔子身旁,毫不犹豫的将那些快要脱落的兔毛叼住,然后扑腾着飞走,等放到窝里去之后,又扑腾着回来,继续叼毛。   白绒绒舒服的抱着旁边的胡萝卜啃了一口,这些小雀儿的喙不尖,就算从自己身上叼毛也不痛,这么一来二去的,还挺舒服。   月啸有一次看见了这个场景,神情一言难尽,只留下了一句“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身上长鸟的兔子”就离开了。   身上长不长鸟的不是大问题。   重点是,因为这些小雀儿的帮忙,她明显感觉自己掉毛越来越少,换毛期应该快过了。   面前的镜子传来冰凉的触感,兔子鼻子动了动,白绒绒睁开眼睛,发现镜子发出了淡淡的光芒。   白绒绒眉眼耷拉着,脑袋都没动,看着镜子里逐渐浮现出了一个画面。   是月啸和月咆。   他们正在密林里,月啸手里拿着一根树枝,无聊的在手里把玩着,月咆在一旁检查阵法。   月咆似乎说了一句什么,月啸丢开树枝,吊儿郎当的勾着月咆的肩膀,用力将月咆的腰压弯。   两人打闹成了一团,月咆一脸无奈,月啸伸手去拽月咆腰上的白色毛尾,被月咆躲了过去。   白绒绒看着这一幕,嘟囔一句,“幼稚。”   画面很快就消失了。   这镜子时不时的就会出现一些画面,有时候是密林里的一些景色,有时候是宫殿里的某一处,又有些时候会出现灵静山的场景。   总之,出现的时间不定,场景不定,就连内容也不定,真实性暂且不知。   有时候,这镜子的视角还有些奇怪,像是从树上往下照,又像是从地面往上看。   一开始白绒绒还会感到新奇,仔细研究,还以为是什么线索,后来次数多了,也就累了。   白绒绒打了个哈欠,撑起身子,顺便甩了甩毛,一直守在她旁边的小雀儿噗噗的全部飞走了。   有几只还停留在宫墙上,似乎是在观察情况。   白绒绒化成人形,一本正经的朝着宫墙上的小雀儿摆了摆手,“今日份免费兔毛没了,下次吧。”   白绒绒说着,将地上的镜子拿起来,脚步轻快的朝着宫外走去。   白绒绒走进密林,很快就找到了刚才镜子显示的地方,白绒绒想了想镜子的视角,好像是从上往下。   可白绒绒抬头看过去,除了茂密的树叶之外,什么都没有。   白绒绒被树叶当中透进来的阳光刺到了眼睛,用手挡了一下,低下头,揉了揉眼睛。   不远处传来说话的声音,月啸大大咧咧的嗓门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你居然说我丑!我们俩长得一摸一样,你居然说我丑?!”   月咆一声冷哼,“谁和你长得一模一样,面由心生,还是不一样的。”   “放屁,我们两个站在一起,谁能分得清楚!”   “那只兔子可以。”   月啸:“……”   “那只兔子不算!”   白绒绒从他们身后走出来,忍不住轻咳一声。   争论声戛然而止。   月啸还一手拽着月咆的衣领,正在据理力争,此刻两人都不约而同的齐齐扭头,看向了白绒绒。   白绒绒一脸无辜,一摊手,“我不是故意听到你们这么幼稚的对话的。”   月咆:“……”   月啸:“……”   月啸脸上一红,松开了揪着月咆衣领的手,看向白绒绒,“你不是在换毛吗,跑出来做什么?”   “我也不想出来的,但是我从镜子里看见你们吵架了,所以特意过来劝架的呀。”白绒绒说道,满脸真诚。   说着,白绒绒又补充了一句,“早知道你们吵的是这么幼稚的话题,我就不来了。”   月咆迅速甩锅,“是他幼稚。”   月啸嘴角一抽,“你还能跟我吵,你也幼稚!”   月咆推开又想凑过来的月啸,看向白绒绒,“你刚说你在镜子里看见我们了?”   白绒绒点头,将镜子拿出来,“对啊。”   月咆和月啸都走了过来,三个脑袋齐刷刷的围着镜子,从里面只能看见他们自己的脸。   白绒绒说道,“我看见很多次了,只是每次看见的东西都不一样,我一直没在意,但今天心情好,所以想来验证一下。”   “验证什么?”月啸一脸茫然。   “验证一下看见的东西是不是真的。”白绒绒说道。   三人围着镜子,沉默着又过了一会儿,月咆开口道:“你确定是从这面镜子里看见的?”   “那当然。”白绒绒说道。   月啸冷哼,“我看这镜子一点反应都没有,兔子,你不会是在耍我们……”   月啸话还没说完,镜子表面泛起了涟漪,像是平静的水面被打破。   月啸一愣,随即瞪大眼睛看了过去。   就连月咆也露出了几分认真。   镜子里逐渐浮现出一抹绿色,月啸迅速识别出来,“是密林。”   很快,镜子里的场景越来越清晰,能发现视角仍旧是从上往下。   那是三个黑乎乎的脑袋一动不动的抵在一起,围着一面镜子,站在密林中央的场景。   恍若三个大傻子。   白绒绒:“……”   这回能确定镜子里的场景很大可能性是真实的了。 第24章 进化 烈含翊   现在能确定的,就是镜子里浮现的场景,很有可能是真的,但是具体如何,还需要继续试验一下。   换毛期已经快过去了,白绒绒对着镜子看过身上新长出来的兔毛,柔软蓬松,比之前好像更长了一些,跑起来的时候,还会扬起来,看上去十分飘逸。   不过白绒绒并不在意自己新长出来的毛有多好看,她只觉得松了一口气,她总算从行走的蒲公英变回了一只普通的兔子。   白绒绒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从瓶子里扣出了一颗灵丹,丢到嘴里,嘎嘣两下就嚼碎吞了。   嘴里是药材的清香,白绒绒一手捧着镜子,一边砸吧了一下嘴,不得不说,虺司送来的这两瓶灵丹,效果暂且不说,味道着实不错。   如果让那些修道的老家伙们知道,白绒绒居然将这两瓶极品灵丹当成糖豆子吃,估计能气得捶胸顿足,大喊暴殄天物。   白绒绒微微荡着秋千,脚尖在空中轻快的打了个圈儿,眼神还盯着镜子。   果然,镜子里开始浮现出画面。   白绒绒这几天算了算时间,发现镜子出现反应的频率越来越勤,从一开始几天没个反应,到一天一次,到一天好几次,如今差不多一个时辰左右就能有一次。   镜子浮现的是灵静山的客房。   白绒绒眉梢微微一动,又从瓶子里扣出了一颗灵丹。   这镜子浮现的东西毫无规律,但都围绕死亡谷和灵静山。   死亡谷里没多少人,没什么好玩儿的,但是灵静山可就不一样了。   弟子之间的争风吃醋,还有弟子偷偷摸摸去偷吃东西……   又因为这段日子是弟子选拔,各种阴谋诡计,还有各种各样风度翩翩的少年郎,赏心悦目的修道女子们。   总之比总是平静的死亡谷有意思多了。   这几日白绒绒就靠着这面镜子打发时间了。   白绒绒已经做好了看戏的准备,结果镜子里突然映出一个女子的脸,正直勾勾的对着白绒绒,白绒绒吓得差点丢了手里的灵丹。   一瞬间冷汗就冒了出来。   是女主烈含翊。   白绒绒瞪大眼睛,一动也不敢动。   ‘她是不是看见我了,她怎么会看到自己,是不是这镜子出了问题,还是女主光环终于要对自己出手了?不不不,她只是一只无辜的兔子,她甚至没有和女主见过面,不应该啊?’……   白绒绒胆战心惊,但镜子里,烈含翊只是拿起梳子,梳了梳头发,然后像是听见了什么,站了起来。   白绒绒一颗心“噗通”一下落回了原地。   不是烈含翊看见了她,而是这面死镜子的视角有问题。   原来这间客房是烈含翊的。   只见烈含翊走到门边,打开了门。   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是大师兄玄易。   向来成熟稳重的大师兄,此刻却像是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正拿着一个食盒,递给烈含翊,还没开口,耳朵就已经红了。   白绒绒忍不住啧啧两声,将手里灵丹丢进嘴里。   一只小雀儿飞了下来,落在了白绒绒的肩膀上,歪了歪脑袋,也跟着白绒绒一起,看着镜子。   白绒绒指了指镜子里的玄易,“看见没有,谈恋爱的人就是这样的。”   烈含翊似乎说了什么,玄易走进了房间,两人一起坐在了桌旁。   按照剧情发展,之后烈含翊会在弟子选拔里脱颖而出,正式成为灵静山的弟子,和玄易经历过各种挫折后,最终两情相悦,互许终身,同时一步一步将伏裳逼上黑化入魔的不归路。   白绒绒叹气,虽然知道这是剧情安排,玄易和烈含翊最终还是会在一起。   可她怎么看,还是伏裳师姐更好。   “唉。”白绒绒摇头,兴致大发感慨了一句,“年少不知伏裳好,待到终老空余恨。”   小雀儿歪着脑袋叫了一声,打开翅膀低头轻啄了一下羽毛,扑腾着飞走了。   白绒绒撇着嘴,看向飞远的小雀儿,嘟囔一句,“不懂欣赏。”   白绒绒还打算从瓶子里扣一颗灵丹,却发现瓶子里最后的那一点药渣都被她给吃没了,只能叹了一口气,从秋千上跳了下来。   镜子里玄易还在和烈含翊说什么,白绒绒没什么兴趣看他们谈情说爱,便去房间里找吃的去了。   而灵静山,房内。   玄易捧着手里茶杯,热气氤氲,语气温和,“这几天,在灵静山住得还习惯吗?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可以来找我,若是有不方便的,告诉伏裳也可以。”   烈含翊点头,“我知道的,放心吧,灵静山什么都好,没什么不方便的。”   “那就好。”玄易点头,又沉默了下来。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善于言谈的人,但觉得什么都不说,总有些冷落了对面姑娘的感觉,便轻咳一声,“等弟子选拔结束,我或许就要叫你一声师妹了。”   烈含翊笑了一下,“那自然是最好。”   “对了。”烈含翊眼眸一转,“玄易哥,我听说灵静山有一位师妹被死亡谷抓走了,可有危险,救回来了吗?”   玄易一愣,微微皱眉,“这事情有些复杂,我也不便多说,但那位师妹性命无虞,至于山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流言,你不用在意。”   烈含翊点头,“我知道的,就是有点好奇,死亡谷真的这么厉害,居然敢抓灵静山的人啊。”   玄易面色严肃,“死亡谷里全是些浑身戾气的妖,若是有机会,一定要将他们全部铲除。”   烈含翊一顿,眼神冷了一瞬,但很快便掩饰下去,笑了起来,“也是,妖都是些不通人性的,杀了最好。”   玄易一顿,像是想到了什么,摇了摇头,“这倒也不是,妖也有好怀之分的,含翊,等你以后就知道了。”   烈含翊看着玄易,顿了一下,眉眼柔和下来,“嗯。”   等到送走了玄易,烈含翊才坐回了镜子前,眸子里多了些思虑。   天色渐晚,兔子趴在床上,半眯着眼睛,兔耳朵耷拉在脑袋两旁,鼻子微微耸动,睡意朦胧。   放在一旁的镜子却突然亮了起来。   白绒绒见怪不怪,一爪子拍在上面,正要收起来,却发现镜子里浮现出了一个小绿球,非常的眼熟。   嗯?   白绒绒用爪子擦了擦脸。   这不是守护密林的树灵吗?   兔脑袋凑到了镜子前,瞪大眼睛瞧着,发现镜子里浮现的正是密林的场景,大大小小的树灵穿梭在树林当中,似乎是朝着什么方向聚集过去。   白绒绒想了想,瞬间化成人形,从床上翻身起来,跑了出去。 第25章 进化 呜呜,真好看。   白绒绒捧着镜子,走在密林里,好在这些日子里她已经将所有阵法的位置都记住了,也不至于被困进去。   镜子里还在浮现树灵们聚集的场景,白绒绒低着头,正琢磨着镜子里具体的位置,却看见一抹光芒从自己眼前飘了过去。   白绒绒眼疾手快,一把就将那个快要溜走的小球抓到了手里。   小球挣扎了一下,翅膀不停地拍打着白绒绒的手背,小球上出现了两条竖着的眉毛,显然是在表示愤怒。   白绒绒也没敢用力,“你别着急,我只是想知道你们要去哪儿。”   小球动作一顿,似乎是在思考什么,翅膀朝着前方指了指,然后又拍了拍自己。   白绒绒琢磨出意思了,“你可以给我带路?”   小球上挤出了一个笑脸的表情。   白绒绒松开了手,小球绕着白绒绒转了一圈,然后才往前面飞了过去。   白绒绒连忙跟了过去。   小球在树林间穿梭,时不时还会停下来看看身后的白绒绒有没有跟上。   走了没过多久,白绒绒就发现身旁这样发着光的小球越来越多了。   原来密林里还真的有这么多的树灵。   白绒绒一边想着,一边去看自己的镜子,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镜子已经恢复了平静。   果然靠不住,白绒绒随口嘟囔了一句,“算了。”   拨开一片草丛,身旁的树灵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纷纷聚集了过去。   白绒绒也抬眸看了过去。   树叶间荧光闪闪,夜色平静,树杈上斜卧着一人,只松松垮垮拢了一件鸦青的外袍,中间白色的单衣微微敞开,露出了一片胸膛。   黑发从他的脖颈蜿蜒至树叶间,带着几丝缱绻的意味,眸子清清浅浅,朝着半空虚虚的抬着手,一个树灵正绕着他修长的指尖打转。   白绒绒愣住。   轻风吹过,那人发丝微微扬起,就连弧度都是漂亮的。   白绒绒还在怔愣之间,一片叶子被风卷起,“啪”的一下,拍在了她的脸上。   白绒绒回过神来,手忙脚乱的将叶子扒拉下来,再抬眸看过去的时候,树上的人也看了过来。   眸子里的那一抹温柔的浅金迅速被暗红色淹没,又蔓延上了平日里常见的那一抹冷漠和嗜血。   树灵们应当也察觉到了这一点,瞬间就散了个七七八八。   白绒绒手里呆呆抬头看着,还有些怀疑人生,忐忑的叫出了一个名字,“虺司?”   树上的男子似乎轻轻挑了下眉,然后便从树上轻飘飘的落了下来,走到了白绒绒面前。   两人对视着,白绒绒从他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的模样,眼睛瞪得大大的,有几分傻气。   “看来兔子果然靠不住。”虺司轻嗤了一声,伸手弹了一下白绒绒的额头,“不过几天没见,就不认识了,还是宰了吃了吧。”   这熟悉的语气,熟悉的话,让白绒绒一下子回过神来,扯住虺司的衣袍,满脸不加掩饰的诧异,“不是不是,你刚才和现在不一样,刚才是那种感觉,现在又是另一种感觉。”   虺司轻笑一声,“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大半夜进密林做什么?”   白绒绒举起手里的镜子,“我从镜子里看见好多树灵往这里来,所以我就想来看看。”   “嗯。”虺司点头,“那看够了,回去吧。”   虺司说着,就往前走去,白绒绒怔了一下,也跟了过去,还是忍不住歪着脑袋打量虺司。   她肯定没感觉错,刚才虺司身上的气息,和现在不太一样。   还有眼睛里的那抹浅金色……   白绒绒正想着,突然间后颈传来一股力道,下一秒,整个人就被拎了起来。   白绒绒看了看自己悬空的脚,还有差点一脚踩到的开启阵法的石头,脑门上冒出了冷汗。   虺司语气微冷,“眼睛不要我可以帮你挖了,看路。”   白绒绒疯狂点头,接下来也不敢胡思乱想了,乖乖跟在虺司旁边。   等回到宫殿,虺司自顾自的离开了,白绒绒看着虺司离开的背影,叹了一口气,也只能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再次趴在床上,雪白的兔子尽情的翻身打了两个滚,舒服的伸展开四肢,然后才将镜子拿出来,爪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镜子的表面。   原书中对虺司的描述不多,只说虺司是妖魔两界的战斗力天花板,但他其实戏份不多。   虺司刚才的样子,显然是不正常的。   所以究竟是……   树上男子睨下来的那一眼,突然又浮现在眼前。   白绒绒甩了甩头,继续思考正事。   虺司刚才明显是发现自己来了之后,故意隐藏了什么……   白绒绒想着想着,思绪又开始跑偏,刚才的画面不受控制的在脑海里浮现,如墨的发丝顺着脸颊,又垂到胸口,从胸膛上滑过,垂落在树叶之间,这人连指尖都是美的。   白绒绒呆呆的趴在床上,然后猛地跳起来,兔子无声的张大嘴,像是在尖叫,耳朵“唰”的一下立了起来。   呜呜,真好看。   兔子举起爪子,一下子捂着脸,两只后腿在床上用力蹬来蹬去,整只兔子都钻到了被子里,只露出了一个兔子尾巴。   &   又过了几日,灵静山的弟子选拔结束,落选的人纷纷离开,而入选的人都难掩喜悦,灵静山难得有了几分热闹的烟火气。   伏裳拿着名簿,正打算去找山主汇报,却在路上遇见了正从拐角走来的女子,微微一顿。   “烈师妹。”伏裳微微颔首。   烈含翊手里正拿着一束花,她长相本就娇俏,五官明艳,又是不拘小节的性子,刚来便极受欢迎,不少男弟子已经开始表示好感。   烈含翊一愣,随即便小跑过来,“伏裳师姐,你这是打算去哪儿呀,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伏裳不易察觉的往后退了半步,“没什么大事,我只是去将名簿交给山主。”   烈含翊瞥了一眼伏裳手里的名簿,脸上笑意不减,“正好,反正我也没什么事,不如同行一段,反正我也还未拜见过山主,刚好趁这个机会了。”   伏裳眉头微微皱起,“山主最近不愿见人,过些日子的集训大会,山主自然会出来主持的,师妹不用急这一时。”   烈含翊一顿,便点了点头,“我也听说了一些,是因为被死亡谷带走的那个师姐吧,山主专门去救她,那师姐却不知好歹,不愿回来,不过也是,我听说那师姐是妖,自然……”   “烈师妹。”伏裳冷声打断了烈含翊的话,“请勿多言。”   烈含翊连忙捂嘴,眼神多了些歉疚,“抱歉,师姐,是我失言了。”   伏裳深吸一口气,“那我便先走了,烈师妹自便吧。”   烈含翊看着伏裳离开,微微挑眉,又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花束,顺手便丢到了一旁,随即大步离开。 第26章 宝藏 今天兔子被骗了!   灵静山内。   一位师兄手捧着盒子,红着脸,站在烈含翊门前,“烈师妹,这是我从后山挖到的灵芝,已经有了千年,你刚刚入门,对你的修为一定大有裨益。”   烈含翊看着这位师兄,将递来的盒子推了回去,“师兄,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没关系的。”这位师兄却不容拒绝的将盒子塞到了烈含翊手中,脸上更红了,“这是我自己愿意的。”   烈含翊顿了顿,没再推拒,笑道:“那就多谢师兄了,我刚泡了一杯好茶,师兄不如进来尝尝。”   师兄眼神躲闪,看了看烈含翊的房间,想到这是女子的闺房,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但又实在不想放弃这个机会,便用力点了点头,“好,那就、就叨扰师妹了。”   “怎么会。”烈含翊侧身,让这师兄进了房间,顺手便将门关上了。   师兄满脸局促的坐在桌旁,就连端着茶杯对手都是僵硬的,哪里尝得出这茶是什么味道,只觉得烈师妹身上带着淡淡的香味,很好闻。   “师兄?”烈含翊语气疑惑,伸手贴上了这位师兄的额头,“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   这师兄本来就在心猿意马,如今看见烈含翊靠近,更是没忍住冒出了一身热汗,想要往后躲开,却和烈含翊对上了眸子。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烈师妹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了一丝诡谲的光芒,他顿时像是踩上了棉花,整个人云里雾里。   看着视线逐渐木然的弟子,烈含翊脸上多了一丝嘲讽,缩回了手,似乎觉得脏,还从怀里抽出了一张帕子,仔仔细细擦了擦刚才碰到这个弟子的手。   烈含翊坐到了这弟子对面,神情冰冷,语气却和她此刻的神情不同,温柔得仿佛能够渗出蜜来。   “师兄,你可知道死亡谷?”   师兄神情木然,只是痴痴的看着烈含翊,“知道。”   “那你可知道死亡谷里藏着什么?”   师兄歪了下头,似乎没明白烈含翊的话,“……不知。”   烈含翊皱了皱眉,语气温和,“那师兄可否将你知道的,关于死亡谷的一切都告诉我?”   “死亡谷……乃是禁地,灵静山弟子不许进入,据说其中住着一只大妖,我偶然听玄易师兄提起过,其中似乎还有两只狼妖,是侍奉那大妖的……”师兄一字一句说着,语气僵硬。   烈含翊待这师兄停住,才接着问道:“那被掳走的那位白师姐,又是个怎样的人?”   “绒绒师妹是只兔妖,平日里谨小慎微,只和玄易师兄和伏裳师姐关系稍好一些,她是山主亲自带回来的,后来灵静山里有几个弟子竟然想杀了绒绒师妹,啖其肉以增长修为,绒绒师妹便逃进了死亡谷……”   听到食肉以增长修为时,烈含翊的眉头用力皱起,眼中多了一丝嫌恶,再次看向这弟子的眼神也变得极其不善。   烈含翊听这弟子说完,这才闭了闭眼,将心头的所有思绪压下,伸手按住了这位师兄的肩膀。   原本目光空洞的弟子猛地回过神来,对上了烈含翊关切的眼神,“我、我……”   “师兄刚才一直在发呆,可是有什么不舒服的?”烈含翊语气关切,眼神明亮。   这师兄脸上更红了,刚才闪过的一丝诡异的感觉也被抛在脑后,只觉得丢人,他竟然盯着喜欢的女子出神了!   这师兄离开的时候,简直是头重脚轻,脸上烫的都能煎鸡蛋了。   送走了这个弟子,烈含翊冷哼一声,眉眼顿时冷了下来。   她对于这些弟子口中所谓的喜欢,可是半个字都不信。   哪有什么喜欢,哪有什么非她不娶。   不过都是看中了她这张脸罢了。   不过——   这些人倒也不是完全毫无用处。   至少,她已经想到办法潜入死亡谷了。   一只白鸽绑着信件,从灵静山上飞出,悄无声息的飞入了死亡谷之中,无人知晓。   白绒绒正在处理自己换毛期的兔毛,不知为何,突然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月咆刚走到门口,就看见坐在地上,身旁铺满兔毛的小姑娘,嘴角一抽,“你在做什么?”   “嗯?”白绒绒抬头,看了过去,随即眼睛一亮,“月咆,你过来看。”   月咆顿了顿,走了过去,便看见白绒绒捧着两个小玩意儿递到了他的面前。   居然是她用兔毛粘出来的两个小玩偶,手工粗糙,好在是用灵力捏出来的,倒也算结实。   月咆接了过来,仔细看了看,半晌,才有些迟疑的开口,“这是我和月啸?”   “对啊。”白绒绒点头,指了指左边四脚朝天,一副撒泼打滚的样子的白狼小玩偶,“这是月啸。”   然后白绒绒又指了指另一便,满脸嫌弃,规矩站着的白狼,“这是你。”   月咆脸上嫌弃,这表情看上去和手心的玩偶十分相似,月咆毫不客气的评价,“丑。”   白绒绒撇嘴,“不喜欢就还给我。”   月咆却一把缩回了手,将这两个小玩偶收了起来,眼中带着笑意,“但还算不错。”   白绒绒冲着月咆做了个鬼脸,然后继续折腾手里的兔毛。   月咆看着还剩了许多的兔毛,挑眉,“这些兔毛,你还打算做什么?”   白绒绒伸一根手指,“这是秘密。”   月咆失笑,“算了,你这也算是废物利用,挺好。”   白绒绒似乎哼了一声,也没抬头,月咆拍了一下白绒绒的脑袋,转身离开了,打算将这两个小玩偶和月啸分享。   白绒绒专心致志的折腾着手里的东西,却突然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抬头朝着外面看去。   这个灵力气息,是灵静山弟子之间特有的传讯方式。   这气息就停留在死亡谷最外层的阵法,显然是冲着她来的。   这个时候会用灵静山的传讯方式来联系她的,白绒绒想了想,只有可能是玄易或者伏裳。   白绒绒疑惑,玄易和伏裳几乎不会主动联系她,难道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可是原书那些危险剧情好像都还没到吧。   白绒绒想了想,还是丢下手里的活儿,朝着那抹气息的方向飞奔了过去。   白绒绒在树林里穿梭,她虽然经常会在密林中游荡,但很少会靠近死亡谷的外围,如果不是这抹传讯的气息,她觉得自己能一辈子不出去。   一直鸽子正站在外围的空地上,迎着阳光在梳理羽毛。   白绒绒小心翼翼的靠了过去,那鸽子也没飞走,白绒绒没察觉有什么危险,将那鸽子抓起来,才发现这只鸽子腿上有一个发着光的小纸条。   白绒绒将这小纸条取下来,上面加了灵静山的咒法封印,只有灵静山的弟子可以打开。   白绒绒将纸条打开,却发现上面空白一片,什么都没有。   白绒绒一愣过后,顿时察觉不对,转身刚要跑,空气中突然传来一阵馥郁的香气。   完了!   白绒绒脑袋上飘过这两个大字,下一秒就晕倒在了地上。   最后看见的,就是那只鸽子扭过身子,在地上留下一滩白色的不明物质,扑腾着飞走了。   白绒绒:“……”   树林后穿着绯色罗裙的女子走了出来,容貌娇艳,垂眸看着地上不省人事的白绒绒,顿了顿,然后蹲下身,仔仔细细的打量着白绒绒的脸。   片刻过后,女子站起身来,容貌和形态肉眼可见的开始发生变化。   不过眨眼之间,这女子已经脱胎换骨,细细看去,竟和地上的白绒绒毫无区别。   女子露出了一个笑容,似乎是在适应这张脸,过了一会儿,还是冷了下来,面无表情的从一旁捡了一根树枝,极快的在白绒绒身旁画下阵法。   指尖一点,阵法发出光芒,躺在地上的白绒绒骤然消失。   女子抬头,嗅了嗅空气中白绒绒来时残留的味道,顺着这味道,往密林中走去。 第27章 宝藏 谁知道这两只白狼长得一模一样!……   潮湿。   耳旁传来水滴声, 似乎近在咫尺。   白绒绒猛地倒吸一口气,从地上爬了起来, 眼神中还带了几分惊慌,弓着身子,连头发丝儿都在警惕。   风声轻柔,面前是一个水雾弥漫的温泉。   危险——   暂时没发现。   白绒绒咽了一口口水,看了看四周,周旁是郁郁葱葱的树林,而这个温泉,她记得很清楚, 是位于灵静山后山处, 一个鲜少有人知道的地方。   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地方,还是当初刚来到这个世界, 琢磨逃跑路线的时候,偶然发现的。   白绒绒打量了一下四周, 水波平静, 只有上面漂浮着的几片树叶在打转。   把自己掳到这里来的究竟是什么人, 又为什么要将她带到这里来?   白绒绒捂着脑袋,暂且先将这些事情抛在脑后,她得赶紧回死亡谷,至于具体的事情, 等见到虺司再说。   白绒绒想着,便打算绕过面前的温泉,从一旁的小径离开。   可她刚走出两步, 却像是撞上了一堵墙,“嘭”的一声被弹了回去。   白绒绒一个不察,被撞了个七荤八素, 一屁股摔在地上,痛得龇牙咧嘴。   “什么东西?”白绒绒捂着屁股从地上爬起来,小心翼翼的碰了碰刚才撞到的地方。   触感柔软,像是棉花,却又倔强的堵住了白绒绒前进的道路。   白绒绒顺着这堵墙走了一圈,然后发现——   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将她圈在了一个限定的范围内。   准确的说,她被困在了距离温泉不到一步之遥的位置。   能够活动的范围十分受限。   白绒绒咬牙,冷哼一声,一把将袖子捞起来,斗志昂扬,“不过是小小的结界,还想拦住我?”   ……   半个时辰后。   白绒绒盘腿坐在地上,抬头看着天空,目光无神,从旁边随手扯了一根草,在衣袖上擦了擦,放进嘴里,砸吧了两下,嚼碎咽了。   还挺甜。   白绒绒在草地上继续摸索,扯到了一朵小野花,花般娇嫩,正迎着风微微晃动。   白绒绒盯着这朵小花看了一眼,然后丢进了嘴里。   白绒绒吃了小花,靠在身后的大石头上,望着温泉发了一会儿呆,水面映出了天空的颜色,偶尔有一只飞鸟掠过。   白绒绒沉默片刻,突然觉得这一幕自己好像曾经在哪里见到过。   脑海里灵光一闪,白绒绒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过了一会儿,又突然跳了起来,手忙脚乱的将一面镜子取了出来。   对了!就是镜子!   虽然现在没办法出去,但她起码能够通过这面镜子,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事情,总比傻坐在这里强。   白绒绒捧着镜子,激动地手心出汗。   没过多久,镜子便发出了光芒。   白绒绒眼睛一亮,瞪着眼睛看了过去。   嗯,是灵静山两个女弟子扯头花的场景。   若是平时,她肯定会多看两眼,但现在可不是时候!   白绒绒一拍镜子,“不是这个,换一个。”   镜子像是卡顿了一下,场景竟然真的换了。   这回是两个男弟子一起打算去出恭。   白绒绒:“……”   这镜子是不是对她的喜好有什么误解。   白绒绒咬牙切齿,“我想看死亡谷,死亡谷,知道吗?”   镜子这回没反应了,白绒绒气急,一巴掌拍在镜子上,在她没注意到的地方,一抹浅蓝色的灵力渗入了镜子内。   场景逐渐浮现。   白绒绒连忙又凑了过去。   这回真是死亡谷的场景!   而且还是宫殿外面!   一个少女正慢步朝着宫殿门口走来,杏眼明亮,眼眸流转间流露出几丝灵动,鼻尖小巧,只梳着一个简单的发髻,全身上下没什么首饰,却一眼便让人觉得干净舒适。   白绒绒在看清这人的长相后,便彻底呆住了。   这——   这这这这——   怎么和她长得一模一样?   白绒绒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看着镜子里的女子,微张着嘴,一副遭雷劈的表情。   镜中,“白绒绒”抬头看了看这座漆黑的宫殿,神情若有所思。   不远处有两个身影一前一后走了过来,似乎还在争论什么,其中一个少年伸手打在另一人身上。   月啸还在嘟囔着,“西边那个不知死活的家伙,竟然还想着钻空子跑进来,我们这地盘是他随便能闯进来的吗?”   月咆闻到了月啸身上还残留的血腥气,皱了皱眉,“你身上太臭了,要是被那只兔子闻到了,怕是会嫌弃到吐出来。”   “嘁。”月啸嗤了一声,“我才不管她呢。”   月啸说着,一抬头,便看见了站在宫殿门口的少女,一挑眉,跑了过去,故意凑近对方,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兔子。”   “白绒绒”转过头,一愣之后,迅速掩饰住了眼底的情绪,琢磨了一下现在的情况,露出了一个笑脸,“怎么了?”   月啸看着女孩的笑颜,一愣,随即有些不太习惯的抠了抠脸颊,挪开了视线,嘟囔着,“你怎么笑得这么高兴,不会在打什么鬼主意吧。”   月咆走了过来,一巴掌拍在月啸的后脑勺上,“没出息。”   “白绒绒”看着面前两个长相一模一样,就连气息都一模一样的少年,眼中闪过一丝暗色,沉默下来。   月咆看了一眼白绒绒,“你站在宫殿门口做什么,不进去?”   “白绒绒”顿了顿,正想着该怎么应付过去,便听见另一个少年满脸嫌弃。   “还用说?这只蠢兔子肯定又跑到密林里去了,呵,这么瞎跑,早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月啸说着,率先走进了宫殿门口。   月咆笑着,正要往里走,却发现白绒绒还站在门口,失笑,“怎么了?不会真的被他说两句,不高兴了吧。”   “没有。”白绒绒回过神来,连忙也跟了进去。   月咆看着白绒绒的背影,顿了顿,也走了进去。   月啸双手撑在脑后,走路的时候也是吊儿郎当的,“对了兔子,你做的那个兔毛的玩偶,再给我做一对吧。”   “啊?”白绒绒一愣。   “啊什么啊。”月啸说着,“就是你给月咆的那两个,这家伙太小气了,两个都占了,你再给我做一对呗。”   月啸撇着嘴,顺便瞪了一眼月咆,“你还是我哥呢,一点都不懂谦让。”   月咆微微挑眉,从怀里将那两个白狼的玩偶拿了出来,月啸眼睛一亮,扑上去伸手就抢。   月咆一个没拿稳,一只白狼玩偶掉在了地上。   月咆拽住月啸,“不准闹了!”   月啸撇嘴,老实了下来。   白绒绒见他们两人这个样子,笑了起来,将地上的白狼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   白狼的玩偶做得很可爱,在某些角度,和面前的两个少年有几分神似。   白绒绒笑着,见那边两个少年还在说话,顿了顿,将白狼递了过去,“给你。”   面前的少年一顿,脸上露出了几分怔愣,而一旁的另一个少年已经将白狼接了过来。   月啸和月咆对视一眼,多年来的默契让两人沉默了下来。   他们刚才说话的时候,不经意换了位置,而白绒绒明明知道这只玩偶是月咆的,却递给了月啸。   是故意的,还是……   面前的白绒绒一脸不解,“怎么了?”   月啸刚想说什么,手臂却被用力抓了一把,月咆笑着,“没事儿,不过有时间你还是多做一对吧,要不然这小子能闹死我。”   闻言,白绒绒紧绷着的精神才稍稍松懈,“嗯,好。”   月啸闻了闻自己的衣袖,“算了,我先去洗洗,臭死了。”   月咆啧了一声,“难得,兔子没嫌弃你,你居然开始嫌弃自己了。”   白绒绒突然被点名,只能茫然的笑了笑,“其实味道不是很重。”   月咆眼中多了一丝思忖,拍了拍白绒绒的肩膀,“那你先休息去吧,我们也先回去了。”   “好。”   等到月啸和月咆两人走远了,“白绒绒”才猛地松了一口气,寻找宫殿里兔子身上气息最浓郁的地方。   她打听了这么多,甚至连这两头白狼的名字都知道了,唯独没想到他们居然是双生,长相一模一样。   不过也无妨,她并没打算在这里久待,只要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她马上就会离开。   不过,在那之前,她一定要小心在这两头白狼面前露出破绽。   “白绒绒”不耐烦的皱了下眉,她这次行动本来就有些匆忙,不过如果能够成功,付出些代价也不是不可以。   这边,月啸和月咆两人一起回了房间,说是要洗澡的月啸一把拽住月咆,“哥,你有没有觉得不对劲?”   月咆看了眼月啸,“连你都发觉不对了,那肯定是不对劲。”   月啸皱着眉,没搭理月咆的阴阳怪气,“这兔子是不是背着我们做了什么亏心事,还是偷偷摸摸又和灵静山那边勾搭上了?今天这态度也太奇怪了。”   月咆没有反驳,但想到刚才看见的少女,心头的违和感还是无法抹去。   “过来。”月咆朝着月啸招了招手。   月啸皱眉,“做什么?”   话虽这么说着,脚步还是非常实诚的走到了月咆身旁。   月咆低声在月啸耳边说了些什么。   月啸神情变得越来越古怪,“……不至于吧。”   月咆拍了拍月啸的肩膀,“那就打赌,如果我输了,我把手里的玩偶都给你,如果你输了,那虺司大人那里就交给你。”   月啸眯了眯眼,“好,成交!” 第28章 宝藏 虺司生气了   “白绒绒”在宫殿里转了一圈, 才找到了自己的住所,一推开门, 便被地上散落的一大堆兔毛给弄得一怔。   那只兔子……不会把身上所有的毛都给拔了吧。   “白绒绒”从地上捻起一缕兔毛,手感柔软,也没什么味道,很干净。   想到今天那两个少年会为了一对兔毛做的玩偶争成那样,想必应该和那只兔子感情不错。   “白绒绒”看着地上的兔毛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才将那些兔毛全部拢到一块儿,放到了一旁的篮子里, 收了起来。   门口传来敲门声, “白绒绒”一愣,理了理自己纷乱的心绪, 将门打开,便看到门口少年正提着食盒, 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怎么了?”少女顿了顿, 问道。   少年举起手里的食盒, “今日还没给你送吃的,应该饿了吧。”   “白绒绒”看了看食盒,瞧见了食盒里满满当当的青菜萝卜还有各类干草灵药,嘴角一抽, 侧过身,让少年进来了。   少年将食盒放下,看见干干净净的地面, “你那些兔毛呢?”   “啊,我暂时收起来了。”   少年看了一圈,笑道:“你这里这么干净, 我还有些不太习惯了。”   “白绒绒”脊背不易察觉的一僵,只是干笑了一声。   少年看向她,“对了,今天月啸说的话,你别太往心里去,那个玩偶,你要是懒得做,那就不做了,我去和他说。”   少年脸上带着笑意,目光却时刻落在面前少女的脸上。   “没关系的。”少女摆了摆手,“也不是什么麻烦事,过两天我就能做好,月啸的脾气,我知道的。”   少年脸上笑意更深,“那就好,他的脾气从小就这样,行,你吃东西吧,月啸还生闷气呢,我先去找他了。”   “嗯。”少女点头,看着少年离开后,才起身将门关上,看向篮子里的蔬菜。   略带一丝嫌弃的,“白绒绒”没有动里面的东西。   少年从房间里离开之后,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一路狂奔,在拐角处找到了另一人。   对方见他这样的反应,神色不变,反而带出了几丝调侃,“喏,我没说错吧。”   月啸现在脑袋都快炸开了,如果变回原形,他脊背上的毛应该都竖了起来,“你还有心情在这里笑,那只兔子真的被人掉包了!”   月啸扯着头发,咬牙切齿,“这个假兔子无论是样貌气味都和白绒绒一模一样,如果不是因为分不清楚我们两个,也没这么快能抓住她的把柄。”   月咆安抚道:“这也是好事,能够早些发现,总比她闹出什么事之后好。”   月啸还是气不过,“不行,我现在就去把那只假兔子抓过来,我倒要看看她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   月咆一脸无奈,拽着月啸,“你先等等,我们还不知道白绒绒被抓到哪儿去了,若是打草惊蛇,恐怕会对白绒绒不利。”   月啸闻言,深吸一口气,只能咬牙先忍下来,“那怎么办?”   “忘了我们的打赌了?”月咆笑着,拍了拍月啸的肩膀,“虺司大人那里就交给你了。”   月啸:“……”   这家伙肯定早就料到了。   月啸想了想虺司大人知道兔子被弄丢后的表情,突然间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在虺司大人心目中,那只兔子好像有些不一样。   倒也不是说他和月咆不重要,只是那种重要,掺杂着其他的因素。   月啸耷拉着脑袋,朝着虺司的住所走去。   整个人无精打采,像是压了块石头在背上。   月啸走到虺司的住所前,深吸一口气,有些忐忑的探着脑袋往院子里看去。   一片树叶悠悠的从上面落下,在空中打了个转,落在了月啸脚边。   虺司大人……   不在。   月啸摸了摸鼻子,确定虺司的气息没在这里后,突然间一个不详的预感从心头浮现。   月啸咽了一口口水,应该不至于这么巧吧。   *   真·白绒绒此刻正靠在石头边,一眨不眨的看着镜子。   刚才月咆月啸还有那个冒牌的假兔子一起走进宫殿之后,她就看不到了,期间,镜子又出现了些其他乱七八糟的景象,就是没出现她想看到的。   白绒绒咬牙切齿,月咆和月啸居然没看出那个家伙是假的!   居然没有!   这么久的交情居然如此脆弱!   白绒绒嗷的蹦起来,用力踩了踩草地,像是在泄愤,然后又坐了下来,用力上下晃动镜子,“我要看那个假兔子!!”   白绒绒吼着,看着镜子又放出了光芒,连忙停下来,看了过去。   这熟悉的景象——   是她的房间!   白绒绒眼睛一亮,连对着镜子都温柔了许多。   那个假兔子正在房间里坐着,指尖轻叩桌面,像是在思考什么,倒是什么也没做。   白绒绒气得鼓起腮帮子,指着镜子里的假兔子,正要开骂,却看到镜子里,自己房间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不光是她,镜子里的假兔子显然也没想到会有人突然进来,脸上的神情一瞬间没能掩饰好。   一袭鸦青的衣角从门框处露了进来,男人抬腿迈进了房间。   原本还算是宽敞的房间,因为这人的进入,竟然显得有些逼仄起来。   白绒绒眼睛一亮,是虺司!   月咆和月啸分不清,但虺司肯定能!   白绒绒满怀信心的想着,便看见虺司走到了那个假兔子面前。   假兔子有些局促的低着头,开口说了什么。   虺司顿了顿,也说了句什么。   假兔子似乎愣了一下,然后抬头笑了。   虺司看着假兔子,朝她招了招手。   假兔子凑了过去。   虺司笑着拍了拍假兔子的脑袋。   白绒绒:“?”   !!!   白绒绒“啪”的一声将镜子丢在地上,一脚踩在镜子上,脸色涨得通红。   虺司、没有、认出来!   这一刻,白绒绒心情很复杂,比刚才看见月咆和月啸没有认出来的愤怒,好像还要更多一点东西。   好像……还有点委屈。   白绒绒蹲下身,看着镜子里虺司还在和那只假兔子说什么,抽了抽鼻子,没忍住红了眼眶。   虺司对着假兔子笑,还摸了假兔子的头。   所以,其实不是她,也没有什么关系。   反正谁都可以代替她。   白绒绒越想越难受,擦了擦眼睛。   只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只有死亡谷的他们给了她最大的善意,所以她情不自禁的觉得自己好像也成为了他们的一份子。   结果,都是她一厢情愿。   她根本没有什么特殊的。   白绒绒捧着镜子,泪水吧嗒一下落在了镜面上。   镜子里的画面逐渐褪去。   白绒绒看着镜子里眼眶红红的自己,用力用手背一抹眼睛。   认不出就认不出,她自己想办法出去!然后远走高飞!   兔子多好养活呀,天大地大只要有一根草,就饿不死她白绒绒!   但死亡谷,白绒绒的房间内,其实没有她所看到的那般风平浪静。   虺司突然闯进来,“白绒绒”本来就吓了一跳,在对方充满压迫的视线下,只来得及低下头,避开对方的视线。   虺司看着低着头的小姑娘,眯了眯眼。   “白绒绒”猛地反应过来,面前站着的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大妖,自己若是什么都不说,肯定会显得奇怪,连忙开口道:“虺司大人,可是有什么吩咐?”   在她看来,白绒绒是误闯进入死亡谷的,虽然她和月咆月啸关系不错,但是毕竟都是侍奉大妖的人,也是奴仆的身份,定然不敢冒犯。   而且根据灵静山那些个弟子所说,白绒绒这样谨小慎微的性子,定然是害怕这个大妖,态度恭敬些肯定没错。   若是按常理来说,这想法倒是没错。   可惜全错。   虺司微微挑眉,目光落在面前小姑娘的头顶上,“近日我问了月咆和月啸,他们都说你修为有所长进,还算不错。”   “白绒绒”一愣,随即抬起头,露出了一个小心翼翼的笑容,“多谢虺司大人。”   虺司眸子猩红,朝着面前小姑娘招了招手,“过来。”   “白绒绒”心头一凛,迟疑片刻,还是走了过去,便察觉自己脑袋上传来一股力度,脊背僵直,已经做好出手的准备。   对方却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轻飘飘的来了一句,“继续努力。”   “白绒绒”缓下心来,“是。”   虺司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对了,我有任务交给你,和前几次一样。”   “白绒绒”心头一慌,她根本就不知道前几次的任务是什么。   虺司说着,目光淡淡,“前几次让你去抓树灵,你抓回来都死了,这次要是再死了,你知道后果。”   “白绒绒”连忙点头,“我明白了。”   “嗯?”虺司一皱眉,一股威压强势袭来,少女额头上瞬间冒出了冷汗,“你什么时候如此无礼了?”   “白绒绒”一愣,忍着差点被逼回原形的压力,牙齿颤抖,“属下知道了。”   虺司这才点头,威压散去。   虺司冷声落下一句,“最迟明日,让月啸把树灵送来。”   “是。”   虺司转身离去,“白绒绒”猛地泄力,一下子瘫坐在了椅子上。   她还是第一次面对这样实力的妖,喜怒无常,实在是可怕。   虺司从房间走出来,一眼便看到了鬼鬼祟祟躲在那边的月啸。   虺司看着他,突然露出了一抹笑容。   月啸:“……”   完了,大人生气了。 第29章 宝藏 最是嘴硬心软的虺司大人。   宫殿正殿中, 气氛凝固。   月咆和月啸老老实实的并排站在一旁,耷拉着脑袋, 大气都不敢喘。   虺司手里正托着一只小雀儿,指尖从它的羽毛处抚过。   月啸实在是受不了这个沉默的气氛,小心翼翼的开口,“大人,我们应该怎么处理那个……呃,冒牌的兔子?”   虺司没有开口,似乎是在想些什么。   月啸心头紧张,扯了扯一旁的月咆, 向他投去了求助的眼神。   月咆扭过头, 装作没看见。   月啸:“……”   果然兄弟靠不住。   就在这时,虺司眯了眯眼, 手上微微用力,那小雀儿吃痛, 短促的叫了一声, 扑腾着飞走了。   “留着。”虺司淡淡吐出了两个字。   月啸一愣, “啊?”   月咆皱眉,“那是否让我们监视她,以免出什么意外?”   “不用。”虺司勾了勾唇,眼神冰冷一片, “这种蠢货,做不了什么。”   一个对死亡谷了解甚少的蠢东西,竟然也敢贸然闯进来, 连那只兔子是个什么性子都没摸明白就敢假冒她。   该说她有勇气,还是说她太蠢。   虺司深吸一口气,心头有几分烦躁, 靠在椅背上,“你们按正常的态度对她便可,别让她察觉不对。”   “我倒要看看,这不知死活的东西,究竟是为了什么闯入死亡谷。”虺司勾了勾唇,猩红的眸子中多了一丝嗜血。   月咆和月啸齐声应道:“是。”   可说完,月啸又有些迟疑,“那白绒绒怎么办?”   这只假兔子是死是活,他是不在意,可是多拖上一天,白绒绒就会多一份危险。   没准那只蠢兔子正哭哭唧唧的等着他们去救呢。   虺司放在桌面的指尖微不可察的轻轻一颤,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可沉默了一会儿,才又开口,“若是死了,那便算了。”   月啸闻言,一愣,还以为听错了,“什么?”   虺司抬眸,看到月啸不敢置信的神情,冷哼,“不过是一只兔子,怎么?舍不得?”   “可白绒绒她不是一只普通的兔子,她帮过我们不少,而且她还救过我们。”月啸皱眉,压着火气,第一次和虺司顶了嘴。   “那又如何?”虺司语气冷漠,“到头来也不过是个废物罢了。”   一把火气直接烧到了月啸心里,他眼睛发红,“虺司大人!你这话未免太没良心了!”   虺司神情骤冷,一股强大的威压猛地压在了月啸背上,径直将他压弯了腰。   “看来我这些日子是对你们太过于放纵了。”   月咆见状,连忙跪了下来,“大人,月啸他只是无心之言。”   月啸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水,却还是咬牙,看着虺司。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股威压才撤了回去,虺司声音冷漠,“下去吧。”   月啸脸色有些苍白,还想说什么,就被月咆一把捂着嘴,连拖带拽的拉出去了。   一出正殿的大门,月啸就一把推开月咆,气得都快蹦起来了,“大人怎么能这样,那只兔子是傻了点,但总也不能见死不救吧,要是真的没命了怎么办?”   月啸越想越气,咬牙切齿,“本来白绒绒的修为就不怎么样,随便来个东西都能杀了她,现在除了我们,还有谁能救她?”   “反正虺司大人不去救,我也要去!”   月咆眼角一跳,用力拽住月啸的后领,阻止了他急急忙忙就要往外冲的脚步,“闭嘴,你是不是真的傻了!”   “你才傻!”   月咆看着气得脸红脖子粗的月啸,嘴角抽搐,一把将他拽到了旁边的假山后,压低声音说道:“你还不了解虺司大人吗,你还真的相信虺司大人不会救兔子?”   月啸上头的火气像是被泼了一冷水,冷静了几分,神情疑惑,“什么意思?”   月咆满脸无奈,“你是不是觉得虺司大人冷酷无情,杀人嗜血,毫无感情?”   月啸想了想,别扭道:“倒也……不是。”   月咆拍了拍月啸的肩膀,“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你被一个闯入死亡谷的鼠妖给抓住的事情吗?”   月啸不知道月咆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件事,但还是点了点头,“记得,当时我被抓住了,你又打不过,所以就跑回去找虺司大人了。”   月咆点头,“没错,当时虺司大人是这么说的,‘如果连一只鼠妖都打不过,那死了就死了吧,反正也是个废物。’”   月啸撇过头,闷声道:“我知道,你跟我说过。”   “但后来,你以为你是怎么脱险的?”月咆看着月啸说道,“还不是虺司大人将你救出来的。”   月啸一愣。   “虺司大人骂你废物,说你没用,但不还是救了你吗?”月咆说道,按住月啸的肩膀,语气中多了些笑意,“你以为虺司大人是个什么人?”   “是个嘴硬心软的人。”   月啸动了动唇,身侧的手握成了拳头。   月咆摇头,语重心长,“别人不了解大人就算了,我们可是从小就侍奉在大人身边的,你刚才的话,太冲动了。”   月啸耷拉着脑袋,火气已经散的差不多了,此刻又多了些局促,刚才他好像还口不择言,骂虺司大人没良心来着。   正巧,一只身形肥硕的黑鸟正从虺司的处所飞了出来,很快就消失在了密林之中。   看着那只肥鸟飞走,月啸心情复杂。   他知道,这只肥鸟是虺司大人身边的信使,也是虺司大人的另一双眼睛。   不过因为这鸟不够聪明,所以虺司大人很少会将它放出来,只在十分特殊的情况下,才会让这只肥鸟出去打探消息。   月啸没忍住嘟囔了一句,“若是想救,直说就好了,干嘛这么嘴硬,还故意装模作样。”   月咆一把搭上月啸的肩膀,两人并肩往前走去,月咆带着笑,“你不也一样吗,你这嘴里也说不出几句好听的。”   月啸一瞪眼,用胳膊肘用力撞了一下月咆,两人打打闹闹的回了住所。   虺司独自站在房内,捂住眼睛,努力压制着心头翻涌起来的戾气。   他心情很不好。   比以往的每一天都要更不好。   明明还不到月圆之夜,明明体内灵力也算平稳,但他现在就是迫切的想要杀人。   虺司放下手,眸子里的猩红浓重,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虺司勾了勾唇,露出了一抹冷笑。   是了,不是还有一位不请自来的客人吗?   他可得好好招待。   ……   镜子的画面逐渐褪去。   浑身都是泥巴的兔子微张着嘴,一脸不可思议。   刚才镜子里的画面,好像是月啸和虺司吵起来了!   月啸居然敢惹虺司生气?   虺司还真的生气了!   白绒绒发了一会儿呆,然后一把按住镜子,将镜子收了起来,继续用爪子开始努力的——   刨土。   她试过了,地面上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漏洞,唯一可能让她离开这个结界的地方,就是地下。   用人形挖洞不如兔子来得方便,毕竟兔子的一大技能就是打洞。   她经过了快一天的奋斗之后,地面已经被她挖出了坑坑洼洼大大小小的洞,最深的一个已经有了三米。   可没有一个洞能够穿过这个结界。   但一只向往自由的兔子,是不可能停止这份伟大的事业的!   她要离开这个结界,然后从此不问江湖事,做一只自由自在的兔子!   兔子虚虚的握了握爪子,然后继续开始挖洞。   旁边已经堆了一个不低的土堆,原本雪白的兔子身上全是沾染的泥巴,颜色看上去深一块浅一块,就连鼻尖儿上都带着灰。   兔子一边刨土,一边咬牙切齿的说着话,全当是动力了。   “等我出去之后,也不回死亡谷了,就让虺司他们和那只假兔子相亲相爱去吧!”   “我收起来的那些兔毛,我就不应该给他们做礼物,就算全部给密林里的鸟搭窝,我都不给他们留!”   兔子将一块石头刨开,喘了一口气,耷拉着耳朵,身体发软,倒了下来,“我还要好好修炼,等以后再出现到他们面前的时候,要成为他们高攀不起的存在……”   她挖了大半天的洞,早就累了,这么一停下来,睡意就席卷了上来。   白绒绒小声骂着虺司,又忍不住觉得委屈,整只兔子像是被风干的饼。   白绒绒想到了罪魁祸首,抽了抽鼻子,“还有那个假兔子,居然敢冒充我……”   白绒绒的眼皮越来越沉,恍惚之间,想到了自己在镜子里看见的那只假兔子。   和自己一模一样,能让虺司都分不清楚,那肯定是模仿的十分相似了。   不过也是,镜子里那张脸,如果不是她本人就在这里的话,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   说起来,原书里好像也有这样的情节,她记得有一个人用过这一招。   能完全模仿他人,形体味道都能一模一样。   好像是——   狐妖一族。   对了,书里提过,狐妖一族魅惑人心,还能随意化形。   白绒绒刚闭上眼,就在即将要睡着的时候,一个人影突然从她脑海深处浮现了出来。   兔子猛地睁开眼睛,兔耳朵也跟着立了起来,眸子里满是惊诧!   是女主烈含翊!   她是人和狐妖的孩子。   是狐族半妖! 第30章 宝藏 假兔子的日常   在白绒绒想办法逃出去的时候, 这边烈含翊的日子也不好过。   她原本是想抓紧时间,找到自己想要找到的东西之后, 就赶紧离开,然后现实是,她现在根本就没有自己的时间。   虺司让她去抓树灵,当时她还以为不过是抓两只低等精灵,并不是什么难事,可等她晚上去了密林中之后,才发现,这密林中的精灵和她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样!   一般来说, 精灵虽然害怕人, 但性子都是温顺的,但这密林中的精灵简直和这里的主人一个德行。   被逼得紧了, 竟然会直接借用地形,让树枝和树叶来阻拦她。   这刚来的第一天, 她一夜没睡, 在密林里折腾了一宿, 又要避开那些阵法,又要小心树灵的招式,身上被树枝和藤条都快抽出血来了,这才抓住了一个树灵。   她捧着树灵, 交给了那个叫做月啸的少年,对方见她一脸狼狈,居然还阴阳怪气的来了一句, “你还挺厉害。”   烈含翊咬牙切齿,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吞,心想着这笔账以后再算。   可三天都过去了, 她连轴转,根本一点空闲都没有。   那两个少年就算了,虽然时不时的阴阳怪气两句,但没造成什么实质的伤害。   但那个虺司根本就是……无理取闹!   对,无理取闹!   烈含翊从肚子里搜刮出来这么一个词语,觉得这词语简直就是给虺司专门定做的。   大妖指了指宫殿里的盛放的月季,面上笑意盈盈,“这里的花许久没有修剪过了,看着碍眼,你去将它们修剪一番,不能伤到叶子和花。”   烈含翊:?   最终,她看着那一丛丛的月季,没动叶子,也没动花,只能将月季的刺给全部拔了。   “密林里不少的鸟巢都坏了,你去重新搭一下。”   烈含翊:“……”   大妖坐在院子里,姿态悠闲,“对了,我看宫殿的假山也该换了,你去重新做一个。”   烈含翊:“……”   “还有,我看密林南边不太平,你和月咆月啸去将那些不知死活的东西杀了。”   烈含翊深吸一口气,和两个少年一起去了密林南边。   结果在面对敌人的时候,那两个少年二话没说,转身就跑了,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踪影,她独自一人面对那几个恶妖,差点被打死在那儿,好不容易捡回来一条命,终于忍不住了,找到了月咆两人。   “你们究竟是什么意思!”烈含翊咬牙,“今天你们丢下我就跑了,我连命都差点没了!”   两个少年对视一眼,都是一脸茫然。   “可是……”其中一个少年一摊手,语气理所当然,“之前都是这样的啊,你这是怎么了?”   烈含翊一口气憋住,上不去也下不来。   她深吸一口气,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了。   直到烈含翊离开,房间里的两个少年才对视一眼,噗的一声笑成了一团。   烈含翊忍住心头的火气。   她现在是那只兔子。   要忍。   她转念想到那天只有一面之缘的小姑娘,对方看上去修为不高,身材也娇小。   她一直以为这只兔子离开灵静山后,在死亡谷过得应该还不错。   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日子。   就算是被这样对待,那只兔子居然还亲手做些东西送给那两个少年。   不,那两个小王八蛋。   也不知道应该说这只兔子是傻,还是单纯了。   烈含翊叹了一口气,如果她能拿到东西活着出去,不如帮那只兔子一把。   烈含翊想着,倒从来没想过是自己身份暴露了,所以才会被这样对待。   她对自己的化形之术十分自信。   而且,单看虺司和白狼兄弟的性子,也不像是个会真诚对人的,一只兔子进了狼窝,上面还盘着一条蛇,能有什么好日子。   夜晚,月啸和月咆一起走近了虺司的住所。   外面月色明亮,虺司坐在窗前,微微揉着眉心。   月啸一进去就忍不住开始说起今天的事情,“大人,今天去杀妖的时候,那假兔子差点丢了命,回来还冲着我们发火来着。”   月啸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意,“您是没看见,那假兔子脸都白了,我看她离气死就差一步之遥,居然忍下来了。”   “要我说,我们都这么对她了,怎么着她也应该察觉到我们已经识破了她的身份,偏偏她还一身傻劲儿,我们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月啸啧啧两声,“我一直觉得白绒绒已经够傻了,没想到这只假兔子居然更傻。”   月咆不同于月啸,面上倒是有些担忧,“她这么一直忍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能忍这么久,那么一定是有更重要的目的。   虺司睁开眼,其中光芒一闪而逝,红色的竖瞳中流出几分还未完全散去的戾气。   “应该也差不多了,想要知道她有什么目的,很简单。”虺司勾了勾唇,交代了两句话。   月啸和月咆点头应下,都退了下去。   虺司看着外面的月色,瞧见了一只飞得歪歪扭扭的鸟,习以为常的伸出手。   漆黑的胖鸟落在了虺司的手臂上,差点没站稳,倒栽下来。   虺司面色淡淡,“找到了吗?”   胖鸟摇摇头。   虺司皱眉,身上流露出一丝杀气。   胖鸟连忙举起翅膀,一把捂住了脸,谄媚的蹭了蹭虺司的手,叽叽喳喳说了什么。   虺司目光冰冷,“灵静山?”   胖鸟点头。   追踪到灵静山,气息便消失不见了。   看来白绒绒应该是被带到了灵境山。   那么,这个冒牌的家伙,又和灵静山是什么关系?   虺司眯了眯眼,这么多天,能够完美的避开密林当中所有的死阵,平安无事的活下来,定然是有她自己的办法。   能完全让他找不到白绒绒的气息,她手中定然有什么隐藏气息的法器。   有点意思。   烈含翊坐在房间内,好不容易将今天受的伤养了个七七八八,便听见了敲门声,顿时脊背一僵。   这几天她总是提心吊胆,几乎没怎么合过眼。   打开门,便看见一个少年站在门外。   她已经能够发觉月咆和月啸性格的不同,可如果他们不开口说话,她还是分不清楚。   少年看了她一眼,“虺司大人让你去他殿里。”   烈含翊一愣,这还是虺司第一次让她去他的住所,忍不住有些讶异,“我?”   “嗯。”少年点头,“虺司大人特地吩咐的。”   烈含翊点头,走了出来,看了看少年,忐忑的开口,“月咆。”   少年应了一声,“做什么?”   烈含翊放下心来,拉住少年的衣袖,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显得可怜羸弱,“大人让我去做什么啊?”   少女一双杏眼,此刻里面水光潋滟,看上去有几分勾人的味道,若是他人看了,也是会恍惚一瞬的。   可惜,少年几乎立刻就甩开了烈含翊的手,像是压着什么,声音有些僵硬,“你去了就知道了。”   烈含翊一僵,若无其事的缩回手,“好。”   看着假兔子离开,少年才双手抱住自己,猛地打了个激灵,擦了擦身上竖起来的汗毛,还有冒出来的鸡皮疙瘩。   少年满脸嫌恶,“连我是谁都分不清楚,还想用那只兔子的脸来套话,想得美……”   月啸说着,回想起刚才少女的神情,又用力擦了擦手臂。   那只兔子可不会这么矫揉造作的说话。   烈含翊走到了虺司的住所门前,院子里只种着一颗不知名的树,其他的便是疯长的月季。   虺司使唤她的这几天,宫殿里什么角角落落的都让给她处理了,除了他自己的住所。   所以,他今日突然叫她过来,因为什么?   烈含翊看着面前亮着烛光的房间,顿了顿,抬腿走了进去。   这应该就是她离自己的目标最近的一次了。   或许,这就是她的机会。   烈含翊站在门口抬手敲了敲门。   “进。”   烈含翊抬腿走了进去,一眼便看见了坐在床上的男人,手中捧着一卷书,随意的倚在一旁,发丝如墨,若是忽视了那双猩红的眼,倒是有几分书卷气。   可烈含翊只觉得阴冷。   虺司放下手中的书,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少女,朝她招了招手,“过来。”   烈含翊顿了顿,走了过去,撞见男人有几分压迫的视线,连忙蹲了下来,忍着恶寒,微微仰头看着虺司。   男人笑了起来,伸手掐住面前少女的下巴,微微凑近。   烈含翊都能感觉自己后背的汗毛在一根根的竖起。   忐忑之间,便听见面前男人轻笑一声,“你倒是比她识时务多了。”   烈含翊一愣,还未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便觉得自己的侧脸被锋利的指甲轻轻滑过。   “以前还没发现,这张脸还算是不错。”虺司说道,略有感慨。   烈含翊后背全是冷汗。   虺司的手慢慢从她的脸上滑落到了脖子,他能感觉到面前这人的脉搏,只需要他轻轻用力,就能杀了她。   这一刻,烈含翊心跳都停了一瞬,她清楚的看见面前这人的眸子变成了一片猩红,她甚至觉得下一秒,自己就会死,可僵持半晌,虺司并没有动手。   粘稠的带着恶意的视线从她的脸上扫视全身。   烛光映在男人的眸子里,颜色愈发浓重了,她心头突然间有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气氛胶着。   这兔子在死亡谷,不会还需要伺候虺司那方面的事情吧! 第31章 宝藏 温泉,两个男人。   烈含翊咽了一口口水, 倒不是她想得太多,不要说妖界了, 就算是人界,也有不少人为了提升修为双修的。   妖界更是无法无天,毫无规矩可言。   烈含翊脸色忍不住有些发白,脑子里正在疯狂思考接下来该怎么避过去的时候,面前的人却突然轻嗤了一声。   烈含翊脊背一僵。   虺司捻了捻指尖,站了起来,无视了面前还蹲着的女子,走到一面墙前, 伸手按住。   鎏金的光芒从他掌心泄出, 墙面上浮现出了繁复的花纹。   烈含翊瞪大眼睛,看着那光芒汇聚到了花纹正中, 一双巨大的眼睛呈现在其中,缓缓睁开, 露出了金色的瞳孔, 空寂的像是一片沙漠。   一瞬间, 烈含翊只觉得自己在这双眼睛下无所遁形,甚至生出了几丝恐慌。   好在下一秒,这双眼睛就又闭了起来,一个虚空的黑色洞口出现在了眼前。   虺司转过头, 带着些意味深长,“你来到死亡谷也有一段时间了,作为奖励, 便给你一个机会。”   烈含翊回过神来,“机会?”   虺司笑着,眼中却是冰冷一片, “一个实现你愿望的机会。”   烈含翊沉默下来。   虺司慢步走到了烈含翊身后,声音轻柔,却带着无法无视的冷意,“你可以选择进去,或者不进去,如果你能活着出来,拿到的东西就归你,如何?”   烈含翊心头一颤,这一刻,才恍然大悟,站起身来,第一次和虺司正式对视,“好,这是你说的。”   虺司笑着,“没错,是我说的。”   烈含翊看了一眼虺司,想问对方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的身份的,可此刻这个问题已经毫无意义。   她毫不犹豫的走进了那个漆黑的洞口。   很快,便消失在了眼前。   洞口旁一只眼睛睁开来,看向虺司。   “别让她死了。”虺司冷声说道。   那只眼睛又闭了起来,洞口消失不见。   虺司揉了揉眉心,察觉到了一直守在门外的气息,一把打开门,果然看见了蹲在外面的月咆和月啸。   见虺司出来,两人连忙站起身来,月咆皱眉,“大人,就这么让这只假兔子进了藏宝阁,若是她真的得到了想要的东西,那我们该怎么办?”   虺司看了月咆一眼,笑了一声,“若是她真的能够在里面找到想要的东西,倒是不足为惧。”   月咆不解。   虺司眼中笑意凉凉,“要是她在里面没找到想要的东西,那她所求的,我可就给不起了,她的命,也绝不能留。”   月啸在一旁撇嘴,语气不满,“我都还没进去看过呢,倒是便宜这个冒牌货了,要是她真的拿了东西,活着出来了,我们真的就把东西送给她?”   虺司看了一眼月啸,微微挑眉,“你觉得呢?”   月啸一愣,瞬间明白了,咧嘴一笑。   他们可不是什么好人,况且是这只假兔子自己闯进来的,宰了她也是情有可原对吧。   月啸松了一口气,又忍不住嘟囔,“这假兔子居然什么也不问,就这么进去了,胆子还真是够大。”   虺司看着天边月亮,“因为我只会给她这一个机会,她也明白,她只有今天这一次机会了。”   经过这几天的折腾,这不知死活的东西应当也没什么耐心了,都说人在烦躁的时候,最容易露出把柄。   虺司眯了眯眼,那就祝她好运了。   虺司看向月咆两人,“在这里守着,若是有不对的,立刻告知我,若是来不及,能杀就杀。”   月咆两人对视一眼,点头,“是!”   虺司不再多说,抬腿离开。   月啸看着虺司离开的背影,好奇道:“大人这是去哪儿啊?”   月咆拍了一下月啸的脑袋,“大人的事情,你问这么多做什么,看好这里就够了。”   月啸一撇嘴,“知道了。”   虺司走到了密林外围,看了看灵静山的方向。   一只黑色的胖鸟似乎已经在这里等了一会儿了,看见虺司过来,连忙扑腾着飞了过来。   “后山?”虺司看着胖鸟,说道。   胖鸟立刻点头,翅膀指向的,正是灵静山的后山位置。   虺司勾了勾唇,抬腿朝着后山方向过去。   那只兔子怕是正哭着,等着人救呢。   等着人救的白绒绒,此刻正坐在高高的土堆之上,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看着天边的明月发呆。   而在她面前,是大大小小的洞,最深的一个已经快要看不到底了。   再这么下去,这一片的草都快被她给拔秃了,到最后,她可能是被饿死的吧。   白绒绒悠悠叹了一口气,擦了擦鼻子上的灰,正打算拿出镜子,看看有没有什么有意思的打发打发时间,就隐约听见远处似乎传来了脚步声。   白绒绒一愣,随即摇了摇头。   这荒山野岭的,谁会过来。   她这是都有幻觉了。   白绒绒叹气,揉了揉耳朵,可那脚步声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更加清晰了。   好像是朝着这个方向过来的。   白绒绒看着那条小径上逐渐出现了一个身影,隔得有些远,她暂时没看清,不过也足以让她激动了!   这是她获得自由的希望之光啊!   希望之光迎着月色越来越近了,白绒绒两眼发光,正打算吸引对方的注意力,却在看清对方的时候,猛地愣了一下。   对方一身水墨般的衣裳,发丝散开,眉眼清冷,乍一眼看去,倒像是一座玉雕。   居然是山主冉如玉。   白绒绒咽了一口口水,上次在死亡谷她拒绝回去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一时间再见到冉如玉,还有那么几分心虚。   冉如玉径直从她这边走过,显然是看不见她。   白绒绒顿了一下,便看见冉如玉走到温泉旁,慢慢抬手……   脱掉了外袍。   白绒绒:!   他居然是大半夜过来泡温泉的!   好在冉如玉将外袍褪去之后,便没有继续往下脱了,长腿一迈,慢慢走进了温泉中。   发丝在他身后散开,蜿蜒在水中,和他身上莹白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白绒绒呆住半晌,连忙擦了擦眼睛。   这种时候,是能被美色蛊惑的时候吗?   不管对方是谁,她现在最紧要的任务,就是从这个阵法中出去,其他的事情,稍后再说!   白绒绒下定决心,深吸一口气,一下子朝着冉如玉的方向扑了过去。   她原本是想要引起冉如玉的注意,却没想到她刚刚一动,冉如玉便立刻眉眼一凛,身上流露出了几分杀意,手上一挥,一抹灵力朝着她打了过来。   对于白绒绒来说坚不可摧的阵法,此刻却像是玻璃一样,轻而易举的碎了。   白绒绒甚至能够清晰的听见碎裂的声音。   这原本是一件好事,但她根本没想到冉如玉的动作这么快,整个人来不及收力,径直朝着温泉扑了过去。   “噗通”一声。   水花四溅。   白绒绒掉进水里,窒息感袭来的时候,才恍然想起,她不会游泳!   水流争先恐后的从她的口鼻灌了进去,白绒绒手忙脚乱的四处乱抓,在触碰到一个柔软的东西的时候,几乎毫不犹豫一把抓住,然后手脚并用,好说歹说是从水里浮起来了。   白绒绒用力的咳嗽,那几口水呛得她气管都有些发疼。   在她咳的头脑发晕的时候,一只手搭在她的后背,一股温热的灵力顺着她筋脉游走,带来一阵一阵的暖意。   “谢谢……”白绒绒刚说完,顿时浑身僵住。   她手脚并用抱着的,好像是个人。   她记得,这个温泉里,在她落水之前,好像只有一个人。   她两只手正搂着对方的脖子,整个人都贴在了这人的身上,活像是一只树袋熊。   白绒绒慢慢缩回手,换了个姿势,两手按在对方的肩膀上,鼓足勇气抬头,对上了一双清凌凌的眸子。   真的是冉如玉。   这谪仙一般的人物,此刻正单手搂着她的腰,刚才规规矩矩的单衣,可能是被她慌乱之下给扒开了,露出了一片胸膛。   白绒绒扫了一眼,顿时像是被吓到,不敢乱看。   冉如玉不开口,白绒绒也不开口。   气氛骤然有些尴尬。   “那什么……”白绒绒干笑一声,“我不是躲着偷看你洗澡的,我是被人关在了这里,不小心看到的。”   白绒绒话刚说完,就在心里给了自己一个大耳刮子。   重点是洗澡吗?!   “我就是想让你帮我一把,没想到你反应这么快。”白绒绒又补了一句。   冉如玉:“嗯。”   白绒绒:“……”   您这回答也太过于简洁了。   或许是听见了白绒绒的心声,冉如玉终于大发慈悲,又说了一句,“所以,你打算回灵静山?”   白绒绒一愣。   冉如玉顿了顿,“你……”   话还没完全说出口,冉如玉突然一顿,用力搂住白绒绒,整个人从温泉中飞身而起,而刚才他们所在的地方,瞬间被一股灵力给炸开。   白绒绒看得目瞪口呆,便看见另一边,面色阴沉的男人从水雾中走了过来。   冉如玉单手抱着白绒绒,目光已经冷了下来。   白绒绒看到了那边走来的男人,一愣,“虺司?”   他怎么过来了?   白绒绒条件反射的朝着虺司的方向走了两步。   虺司的目光从冉如玉身上扫过,看向那个浑身湿哒哒的兔子,伸出手。   “跟我回去。”   白绒绒一愣,还没想明白,自己的手便被抓住了。   冉如玉声音微冷,“和我回灵静山。”   白绒绒:??? 第32章 宝藏 我不跟你回去!   温泉水雾弥漫, 月色下透着几分朦胧的美感,星星点点的荧光从草丛中飞了出来。   真好看。   在这种严肃的场合下, 白绒绒脑子里一片混沌,居然只有这么一个不合时宜的想法。   白绒绒的沉默显然让那边本来就面色冰冷的男人,更添了几分冷凝。   虺司咬牙切齿从牙缝里挤出了三个字,“白、绒、绒。”   白绒绒浑身一抖,差点没吓得双腿一软跪下来。   就在这时,冉如玉伸手用力拽了一把白绒绒,十分有风度的将白绒绒护在了身后。   白绒绒的视线被冉如玉挡住,却能清楚的感觉到空气好像更冷了。   呜呜, 救命。   虺司看向冉如玉, 一缕黑色的灵力从他身上了流露出来,带着浓浓的杀意, “让开。”   冉如玉面色平静,手中一只竹笛浮现, 沉默着做出了回答。   两个男人无声的对峙, 浓厚的灵力在中间交汇, 温泉水泛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白绒绒从冉如玉身后探了个脑袋,打算偷偷看了一眼,结果虺司像是在她身上安了眼睛一样,她刚探出脑袋, 就被虺司盯住了。玖拾光整理   白绒绒:!   白绒绒的小胆子被吓得一颤,立马缩了回去。   虺司真的生气了。   白绒绒纠结着。   要不还是跟虺司回去吧。   就算虺司一开始没认出那只假兔子,但他都亲自过来找她了, 就代表还是关心她的。   白绒绒想着,伸手拽了拽面前冉如玉的袖子。   冉如玉分了一分注意力过来,“不用担心。”   白绒绒:“……”   不, 你误会了,我不担心。   虺司和冉如玉都是武力值顶尖的人,就算打起来估计也是个平手。   白绒绒摸了摸鼻子,从冉如玉身后走了出来,低着头,“我还是回死亡谷吧。”   话音刚落,她便敏锐的察觉到虺司身上的气息波动了一下,杀意退了几分。   冉如玉一愣,随即皱了皱眉,收回了灵力。   虺司也停了下来。   空气一下子平静了。   两个男人不约而同盯着这边垂着脑袋的小姑娘。   冉如玉声音有些冷,“为什么?”   白绒绒迟疑了一下,“……虺司对我挺好的。”   虺司身上的杀意又退了几分。   冉如玉看着白绒绒柔顺的头发,顿了一下,“灵静山对你不好?”   白绒绒连忙摇头,“当然不是,只是我……”   话还没说完,白绒绒的脑袋便被轻轻拍了拍,抬头对上了冉如玉凌凌的眸子。   冉如玉换了一个话题,“你在那阵法里待了多少天?”   白绒绒不知道冉如玉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倒是那边的虺司有所察觉,眯了眯眼。   白绒绒算了算,有些不确定,“七八天?”   冉如玉突然笑了,这从来没露出个笑容的人,突然这么一笑,倒是有几分冰雪初融的惊艳。   “七八天。”冉如玉说道,“你在阵法中关了七八天,死亡谷没有一人来寻你,就算这样你还要回去?”   白绒绒愣住。   冉如玉指了指阵法中高高的土堆,意有所指,“这七八天的时间,你应当想尽了办法想要逃出去,吃了许多苦,若是死亡谷执意要找到你,以他们的手段,绝不是问题,可直到今天才来。”   白绒绒忍不住看向那边的虺司,面色踌躇。   虺司心头一把火,想要开口说什么,可长久以来的性子,又让他开不了口解释。   冉如玉收起笑意,“甚至于虺司出现在这里,或许也只是个偶然罢了。“   白绒绒眨了眨眼,没忍住看向虺司。   她当然不相信虺司出现在这里只是个偶然,但她还是想要从虺司口中,得到一个确定的答案。   虺司深吸一口气,目光中暗色翻涌,“我倒是不知道灵静山的山主,竟然是这么一个能言善辩的人。”   冉如玉清清冷冷,“不过是实话罢了。”   冉如玉按住白绒绒肩膀,目光从她手上已经结痂的伤口扫过,“可曾委屈?”   看到冉如玉关切的眸子,还有其中并不作假的疼惜,“咔”的一声,白绒绒已经建造好的防护墙一下子裂了个口子,已经被她藏起来的委屈又抑制不住翻涌起来。   白绒绒看了一眼那边的虺司,抿了抿唇,“你是来找我的吗?”   虺司顿住,冉如玉也顿了顿。   虺司看着白绒绒略带希翼的视线,沉默良久。   “你若觉得是,就是。”   “如果不是,那就不是。”   白绒绒沉默着低下头,抽了抽鼻子,没忍住红了眼眶,擦了把眼睛,抬头用力瞪向虺司,声音响亮,“那就不是!我才不跟你回去!”   虺司一晃神,还未反应过来,便看见那边冉如玉眼中多了一丝笑意,竹笛在他手中灵活一转,光芒笼罩两人。   刹那间,两人的身影就消失不见。   只能听见水滴落下的清脆声,还有草丛中的虫鸣。   虺司看着平静的夜色,眼中的暗红翻涌而上,又逐渐褪去。   半晌,捂着眼睛,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   蠢兔子……   他也够蠢的。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冉如玉牵着还一脸怔愣的小姑娘从光芒中走出来。   面前是一个小木屋。   白绒绒知道,这是冉如玉的住所。   冉如玉看了一眼恹恹的小姑娘,牵着白绒绒的手,推开门,走了进去。   空气中带着一股清冽的竹香。   冉如玉到一旁拿了一个药瓶过来,让白绒绒坐下,又伸手将白绒绒的手托起,看着上面的伤口,叹了一口气,动作轻柔的帮她上药。   白绒绒有些不自在,将手缩了回来,“我自己来。”   冉如玉也没多说,点了点头。   白绒绒这才发现冉如玉身上的衣服仍旧是潮湿的,刚才突然发生这么多事,他还没来得及穿好衣服。   “山主……”白绒绒迟疑了一下,想要说什么,却不知从开口。   道谢?   还是道歉?   冉如玉应了一声,取了干净的衣裳,去隔间换衣裳了。   白绒绒心情失落,又有些烦躁。   这些情绪最终集中在一起,让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冉如玉换好衣服出来,看见的就是在那边长吁短叹,耷拉着脑袋,满脸无精打采的小姑娘。   冉如玉走了过去,面色清冷,“虺司性情不定,嗜血无情,你与他距离太近,对你没有好处。”   白绒绒含糊的应了一声。   冉如玉沉默一会儿,叹了一口气,“即便与庸俗之人相处,也好过与性情不定之人相处好。”   白绒绒觉得自己的头发被抚了抚,冉如玉语气中似乎有些无奈,“我只是怕你吃亏。”   白绒绒觉得有些怪怪的,抬头看向冉如玉。   冉如玉看着小姑娘通透漂亮的眼睛,语气柔和了几分,“这是我的承诺,我自然会照顾好你。”   白绒绒眨了眨眼,面色平静。   但实际心头已经飘过了万千问号。   什么承诺?   什么照顾好?   原主难道和冉如玉还有什么秘密约定?   可原书中,她不过是出场就死了的炮灰啊。   白绒绒将心底纷乱的想法压下,暂时在冉如玉的小木屋住下了。   而这边亲自去接兔子,结果还无功而返的虺司,心情十分不痛快,回到死亡谷之后,这种不越快已经变成了无处发泄的戾气。   月咆好月啸一直守在门前,见到虺司回来,月啸一脸高兴的正打算过去,就被月咆眼疾手快的捂着嘴巴拉到了一旁。   月啸满脸疑惑,扒拉着月咆的手。   虺司走了过来,目光冰冷,“出来了吗?”   月咆松开月啸,在用眼神警告了一下月啸后,才开口道:“出来了,但……”   月咆顿了顿,“情况有些不对,大人您还是亲自看看吧。”   虺司眯了眯眼,推开门走了进去。   地面黑雾弥漫,能够看见中间一个女子正蜷缩着身体躺在地上,身下的血已经将地面浸染成了鲜红色,脸色苍白如雪。   这样的伤势,明明已经必死无疑,可这女子却还留了一线生机。   甚至在虺司进来的时候,还挣扎着睁开了眼。   虺司沉默了一会儿,冷笑一声,“心魔都被带了出来,却还能活着,倒是有几分本事。”   灵力已经枯竭的女子,已经没有办法维持伪装,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容貌娇俏,也是个样貌不错的女子。   烈含翊眼前已经模糊,只能看见那鸦青色的衣摆从眼前划过。   男人蹲下身,声音淡淡,“你是灵静山的弟子?”   女子双眼木然,“是……又如何?”   虺司突然笑了起来,伸手将缠绕着烈含翊的心魔除去,站起身来,转头看向月咆和月啸,“别让她死了。”   月啸一愣,“留着她做什么?”   虺司瞥了一眼地上已经昏死过去的女子,目光沉沉,“人质。”   虺司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月咆和月啸对视一眼,月啸有些不确定的开口,“大人出去一趟,心情好像更不好了。”   月咆像看白痴一样看了一眼月啸,“你才知道。”   月啸皱眉,“还有,大人说让这冒牌货当人质,是什么意思?”   月咆顿了顿,看到了正在窗口梳理羽毛的胖鸟,慢慢靠近,在胖鸟抬头的一瞬间,一把将它抓了起来。   胖鸟“嘎”的一声,正要张嘴啄,月咆就在指尖凝了灵力,放在胖鸟的脖子旁。   胖鸟一下子老实了下来。   月咆冷声道:“现在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胖鸟闻言,高高仰起头。   它是那种会随便出卖主人的鸟吗?   半晌过后,胖鸟顶着被削秃一片的脑门儿,乖乖开始叙述事情经过。   听完,月咆和月啸齐齐沉默了下来。   胖鸟终于重获自由,含着泪水,连忙扑腾着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虺司大人去接那只兔子,结果被人截胡了——   还是那个灵静山的山主。   这话本子都不敢这么写吧。   月咆轻咳一声,“这事情,我们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月啸点头。   这么丢脸的事情,虺司大人绝对不会想让他们知道。   “那虺司大人所谓的人质……”月咆毫不客气的将地上的烈含翊拎起来,“就是用这家伙去将兔子换回来?”   月啸看着进气少出气多的女子,二话没说,从怀里掏了一颗灵药,直接塞进了烈含翊嘴里,紧张道:“那这家伙可千万不能死了。”   月咆和月啸默契的对视一眼,月咆难得赞赏了一句。   “做得好。” 第33章 宝藏 虺司大人这脾气,什么时候能改一……   再次回到灵境山是什么感觉?   白绒绒抓了一把冉如玉送给她的灵草, 在嘴里砸吧了两下,咽了下去。   就是好吃好喝, 但无聊到快要发霉的感觉。   灵静山比起死亡谷不知道要安定多少倍,不会有莫名其妙的妖兽闯进来,也不会有某个无理取闹的大妖吩咐你做什么。   白绒绒看着在院子里下棋的冉如玉,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她原本看着冉如玉一个人在独自对弈,还兴致勃勃的想和他下一盘,结果连一炷香的时间都没有,她就看着棋局上已经死的不能再死的自己,默默地站起身, 觉得还是吃东西比较适合自己。   冉如玉放下一枚棋子, 看到那边百无聊赖的小姑娘微微后仰着身子,翘着腿坐在椅子上, 嘴里还叼着一根灵草,望着脚尖发呆。   又是一声叹气。   小姑娘从椅子上跳下来, 似乎是看到了什么, 顿了顿, 朝着那边走去。   白绒绒走到了院子里一丛野生的月季花旁,像是想到了什么,伸手摘了一片叶子,放进嘴里, 嚼了两口,然后脸色一变,呸呸呸的全部吐了出来。   冉如玉没忍住, 扭过头掩住了眼底的一丝笑意。   白绒绒吐着舌头,这叶子怎么这么苦!   和死亡谷的一点都不一样!   “若是觉得无聊,可以去山内走走。”   白绒绒一愣, 条件反射的回答,“不无聊!”   冉如玉看着脊背僵直的白绒绒,“你可放心,那些想要伤害你的人,都不会再出现了。”   冉如玉顿了顿,从袖中摸出了一个手镯,就这样隔空丢给了白绒绒。   白绒绒一惊,手忙脚乱的接住了,要是掉在地上碎了,那该多可惜。   “这是灵器,一旦察觉到危险,会自动打开结界,无人能伤你。”冉如玉看着好奇打量手镯的白绒绒,解释道。   手镯是莹润的玉色,其中夹杂着几抹墨色,倒是和冉如玉这人十分搭配。   白绒绒有些迟疑,“这应该很贵重吧。”   冉如玉头也没回,“无妨,我每月都会做些这种小东西,算起来已经有百八十个了,你拿去便是。”   白绒绒:“……”   不愧是正道之光。   白绒绒于是便将手镯带上了,看了一眼冉如玉,又在院子里转了两圈,还是没忍住,往外走去了。   冉如玉执子,眼底笑意更深。   白绒绒一路上都找的是避开人的小路,虽然冉如玉说了灵静山内不会有人伤害她,但还是小心为上。   白绒绒摘了路旁的一朵小雏菊,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远处的天空,像是想到了什么,视线又不由自主的朝着死亡谷的方向看了过去。   虺司现在肯定气得想要生吃了她。   白绒绒打了个激灵。   其实她当时就是一时冲动,也没多想。   但按照虺司这个小气记仇的脾气,自己说了那种话,他可能真的不会让自己回死亡谷了。   没准还在暗搓搓的想着怎么宰了这只让他丢脸的兔子。   她完蛋了。   白绒绒“呜”的一声捂住脸,她现在只有冉如玉这条大腿可以抱了。   可是!   冉如玉和原主明显还发生过什么,她完全不知道,要是一不小心又把这条大腿得罪了。   那可真是——   前有狼后有虎。   早死晚死都得死。   白绒绒正沉浸在自己必死无疑的悲伤中,却听见一旁的树林中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声音不大,她却能听清楚。   “烈师妹已经失踪这么多天了,现在弟子当中已经有了些流言,我们必须赶快将她寻回来,或许她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这几日我已经找了,但烈师妹的气息像是凭空消失,我遍寻无果。”   “烈师妹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刚入灵静山,也没什么仇敌,又有什么人会害她,定是死亡谷的那些妖干的!”   “师兄,这还没有定论……”   “不行,我要亲自去死亡谷一趟,不管烈师妹在没在,我都要去确定一番!”   “师兄!”   “咔嚓”一声,一个清脆的声音顿时让两人的谈话停住。   “是谁?!”   白绒绒捂着脸,慢慢从树后走了过来,从指缝里偷看了一下对面两人的神情。   是玄易和伏裳。   这两人乍一看见白绒绒,都齐齐愣住。   过了半晌,玄易才有些不确定的开口了,“绒绒师妹?”   白绒绒干笑一声,放下手,“师兄,师姐。”   玄易还有些没回过神来,“师妹,你是什么时候回了灵静山?”   白绒绒正要开口,却突然间看见那边伏裳大步走了过来,白绒绒吓了一跳,还以为伏裳要收拾自己,却落入了一个带着暖香的怀抱。   白绒绒浑身僵住。   伏裳抱着白绒绒,像是松了一口气,“回来就好。”   白绒绒指尖一颤,鼻尖有些酸涩感,“师姐。”   伏裳轻轻拍了拍白绒绒的后背,松开她之后,又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下白绒绒,在确定对方身上没有伤口,这才放下心来。   玄易也走了过来,“师妹,你是何时回来的?”   白绒绒挠了挠头,“我也是刚回来没多久,是山主把我带回来的。”   伏裳正要说什么,玄易却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把拽住了白绒绒,语气急迫,“师妹,你既然是从死亡谷回来的,那你可曾见到一个女子,她是灵静山的新弟子,名叫烈含翊。”   白绒绒脸色僵住。   见到过?   还是……没见到过?   玄易一眨不眨的看着白绒绒,眼中的期待怎么都掩饰不住。   这一瞬间,她几乎想将所有事情全部说出。   像以前一样,委屈的诉苦,比如烈含翊是怎么变成她混入死亡谷,还有将她关在阵法里的事情。   可对上玄易的眼睛时,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因为师兄不会相信她。   灵境山的其他弟子也不会相信她。   白绒绒很确定这个事实。   原书中,戳穿烈含翊身份的人,是伏裳。   可就因为这件事,玄易和伏裳大吵了一架,伏裳心绪大乱,原本要突破的境界也没能成功,还因此才有了心魔。   后来,还是烈含翊自己承认了,又背叛出了灵境山。   可即便如此,在最后结局的时候,烈含翊说出自己一直以来的苦衷,灵境山的大多数人竟然宽宏大量的表示了理解。   这就是女主光环的可怕。   一旁的伏裳看了一眼玄易,拍了拍玄易抓着白绒绒的手,轻声说道:“师兄,绒绒刚回来,估计还没回过神,你这样会吓到她的,还是一会儿再说吧。”   玄易皱眉:“可是……”   伏裳握住白绒绒的手,“师妹,你好不容易回来,我带你四处走走吧。”   白绒绒抬头看到了伏裳的眼神,一愣,连忙点头,“好。”   伏裳目光温柔,让白绒绒紧张的心情稍缓。   白绒绒跟着伏裳师姐一起走了两步,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玄易。   玄易神情是控制不住的焦急。   两人一起走在路上,伏裳看着白绒绒的侧脸,笑了,“怎么了,一直不说话?”   白绒绒沉吟片刻,“师姐,师兄是喜欢那个烈含翊吗?”   伏裳一顿,语气很轻,“或许吧,我也不知道。”   伏裳眼中又带了些笑意,“你应当是在死亡谷里见到烈含翊了吧。”   白绒绒瞪大眼睛,不用说话,这幅神情便已经能让伏裳明白了。   白绒绒有些纠结,“这事情说来话长,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不用着急。”伏裳拍了拍白绒绒的肩膀,“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师姐都相信你。”   白绒绒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想了想,委婉的给出了线索,“我没有直接见到烈含翊,但烈含翊现在应该是在死亡谷,但具体怎么样,我也不太清楚。”   伏裳点头,眼中多了一丝思虑。   “你被山主带回来,和她有关系吗?”   “说有也有,没有也没有。”白绒绒叹气。   如果不是烈含翊,自己就不会被关在阵法里,又被冉如玉带回来。   可被冉如玉撞见,又只是个偶然。   都是命运啊。   “罢了,只要你回来了就好。”伏裳捋了捋白绒绒耳旁的碎发,“不过这也算是山主第二次将你带回来了。”   白绒绒看向伏裳,“第二次?”   “嗯。”伏裳像是在回想什么,“不知道多少年前,山主从灵静山失踪了一段时间,后来就抱着你回来了。”   伏裳想到当时小小的一只兔子,乖巧趴在山主手心的模样,有些忍俊不禁。   “当时你很怕生,只粘着山主,后来山主要闭关,才让我和师兄照顾你。”   白绒绒点了点头,看来她就是在冉如玉离开灵静山的那段时间,和他认识的。   至于中间发生了什么,怕是只有冉如玉和原主知道了。   伏裳脚步顿住,白绒绒没注意,往前走了两步才发现,也停了下来,转头看去,“伏裳师姐?”   伏裳看着白绒绒,“师妹,这次回来,你还会回死亡谷吗?”   白绒绒愣住,脑子里闪过了很多想法。   伏裳看着白绒绒的神情,苦笑着摇了摇头,“算了,无论在哪儿,只要你平安便好。”   白绒绒抿了抿唇,揪着衣角。   “你不在的这一段时间,灵静山里有了不少新弟子,来,我带你去见见他们。”伏裳像是已经忘了刚才的插曲,握住白绒绒的手,带她往前走去。   “这么说来你也是师姐了呢。”伏裳笑道。   白绒绒眨了眨眼,也笑了。   树上一只飞鸟盯着两个女子离开的背影,张开翅膀朝着某个方向飞去。   天空中掠过一个小黑影,飞鸟从茂密的树林穿过,入眼处是一座漆黑的宫殿,飞鸟落在了一个窗台上。   “啪”的一声,还没来得及歇脚的飞鸟吓了一跳,连忙飞远了。   月咆和月啸站在房间外面,月啸扯了扯月咆,偷偷的比了一个手势。   月咆看清了手势,也点了点头。   嗯,这是虺司大人不小心摔碎的第八个茶盏了。   兔子被截胡之后,虺司大人就一直心不在焉,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状态不对劲。   而房内,虺司看着地上碎裂的茶盏,忍不住抚了抚额。   那晚的场景又忍不住浮现眼前。   那只兔子就这样毫无戒备的被那个衣冠不整的男人抱在怀里,还有她眼眶红着,说不跟自己回来的模样。   一想到这里,虺司心头就一股火气。   “月咆,你们两个进来。”   门外守着的两兄弟连忙推门走了进去。   虺司目光沉沉,“那个女人怎么样?”   月咆瞬间明白,“那个冒牌货的命已经保住了。”   当然,仅限于保住,而且是暂时保住的程度。   虺司点头。   月啸眼睛一亮,“大人,那我们是不是要用这个冒牌货,将兔子救……”   话还没说完,月咆就连忙将话茬接了过来,“将兔子换回来!这种叛徒,必须由大人亲自处理!”   月啸还张着嘴,眨了眨眼,一脸怔然。   虺司却轻轻挑了挑眉,显然十分满意这个说法,“说的没错。”   月啸默默闭上了嘴。   虺司大人这扭曲的性子,究竟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第34章 宝藏 交易。下章有转折!   伏裳带着白绒绒在灵境山内转了一圈, 直到黄昏傍晚的时候,两人才分开。   伏裳还顺道采了一些野果, 塞给了白绒绒。   白绒绒吃着酸甜的果子,一路蹦蹦跳跳,将小路上的石子踢得飞起。   结果刚要走到小木屋,白绒绒就看见了等在前方的男人,顿时一僵。   完了,该来的还是会来。   玄易显然也看见白绒绒了,眼睛一亮,走了过来, “师妹。”   白绒绒应了一声, 握着野果的手垂在身侧,刚才还觉得酸酸甜甜的果子, 现在已经变成了一股清苦的味道。   “师妹。”玄易目光定定的看着白绒绒,“你告诉我, 烈师妹是不是在死亡谷?”   白绒绒眼神躲闪,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   玄易有些着急, 一把掐住了白绒绒的手腕,“师妹,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烈师妹失踪这么久了, 若是真的被死亡谷抓去,恐怕会没命的。”   这应该不会。   白绒绒心里嘀咕着。   毕竟是女主,那可是在后期除魔之乱中都能活下来的人。   白绒绒叹了一口气, 抬头看着玄易,“其实这些日子我一直都被关在一个阵法里,我确实不太清楚外界事情。”   玄易皱眉, “可……”   玄易还想追问,雄浑的钟声突然从山门口传了过来,两人都是一愣,朝着那边看去。   黄昏的光线洒在山间,能看见山林之间弥漫的雾气,一轮红日正缓缓落下,光线从云雾中穿过,化成一缕缕的金丝。   钟声连续响了三声。   玄易神情一变,“有人侵入?”   白绒绒一愣,她从来没有听见过三声钟声,但是也知道,灵静山的钟声响起,一定是有什么紧急的情况发生。   玄易看了一眼白绒绒,伸手按住白绒绒的肩膀,“我先去看看,刚才的事情,回来再说。”   白绒绒刚刚亮起的眼睛瞬间黯淡。   怎么还要说啊。   玄易已经飞奔离开,白绒绒叹着气,慢慢朝着小木屋走去。   院子里冉如玉长身玉立,一手握住竹笛,似乎是刚从钟声里回过神来,见白绒绒回来,眸子颜色清浅,神情柔和了几分,“回来了。”   “嗯。”白绒绒恹恹点头。   “怎么,不高兴?”冉如玉顿了顿,问道。   白绒绒摇头,“没有,我在半路遇到伏裳师姐了,师姐还带我认识了新来的师弟师妹们,他们都挺好的。”   说完,白绒绒就忍不住摸了摸鼻子,总觉得这样的对话,像是给家长汇报。   白绒绒岔开了话题,“山主,刚才有钟声响起,您不去看看吗?”   冉如玉摇头,“无妨,若是玄易和伏裳处理不了,再说。”   白绒绒便没有多说,也是,玄易和伏裳的修为在同龄之中已经算是顶尖,大多事情都能处理。   白绒绒看了一眼山门口的方向,又没心没肺的去房间找胡萝卜了。   而山门口。   少年一脚踩在灵静山山门口的一块石头上,身后还有一个巨大的笼子,只是被黑布遮住,看不清里面的模样。   少年相貌清秀,眉眼间有几分属于野兽的不羁和傲慢,腰间围着一条白色的狼尾,手上随意挥着一根路上折下来的树枝。   山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弟子,有几个弟子被打伤,正坐在一旁调息。   玄易和伏裳一出来,便认出了对方。   “死亡谷的人?”玄易一皱眉,他原本就对死亡谷怀着怒气,此刻更是语气不善,“你想做什么?”   这话一出,刚才围观的弟子们都是一惊。   刚才这少年一出来,守门的弟子还未开口,便被这少年打伤,后来有弟子闻声赶出来,想要制服这个少年,可这少年却只是轻哼一声,便轻而易举的将所有人打倒了。   所以他们才会敲响了钟。   没想到居然是死亡谷的人,那就怪不得了。   都说死亡谷是恶妖聚集之地,妖气浓重,里面的妖杀人无数,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鲜少会从死亡谷出来,所以见到少年的时候,没人往死亡谷的方向想。   少年将手里的树枝一扬,眉眼冷冽,直直指着对面的玄易和伏裳,“今日我是来和你们做交易的。”   玄易原本都打算要动手了,闻言,勉强按捺住,“灵静山和死亡谷能有什么交易!”   少年冷哼一声,脸上多了一分讥诮,“原本是不会有什么交易的,毕竟我死亡谷就算全是妖,也不会做出想要吃了同类的举动,这点,可比不上你们灵静山。”   玄易脸色微微一变,伏裳拉住玄易,看向少年,“你想做什么?”   少年瞥了一眼伏裳,神情倒是不像刚才那般了,但也绝称不上善意。   所有人就看着少年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   “赶紧将白绒绒这个叛徒给我交出来!!!”   “交出来——!!”   “来——!!”   少年的声音在山林间回荡,惊起一群飞鸟。   正在小木屋偷偷抱着镜子偷看的白绒绒,突然听见了飘来的声音,“啪”的一声,镜子掉在了地上。   完了完了,虺司那个小气的家伙果然是忍不了了,居然让人抓她回去了。   白绒绒一把将镜子收了起来,“唰”的一下变回了原形,慌慌张张的跑到了院子里,二话没说,直接蹦到了坐在院子里的冉如玉身上。   冉如玉一愣,看着自己腿上雪白发抖的兔子,顺了顺毛,安抚道:“ 别怕。”   白绒绒:不怕才怪。   她要是现在回死亡谷,绝对会被虺司那无情的家伙扒皮抽筋吃掉的。   少年吼出这么一句话,让玄易和伏裳脸色都是一变。   玄易怒道:“绒绒师妹原本就是我灵静山的人,怎么会是你们死亡谷的叛徒!”   伏裳也皱了皱眉,“要想带走师妹,先过我这一关!”   说着,玄易和伏裳两人并肩而立,都将腰间的剑拔了出来。   其余弟子也都紧随其后,站在玄易和伏裳身后,都是神情严肃,将佩剑拔了出来。   杀意骤涨。   少年面对这阵势,却像是根本不在乎,甚至还满不在乎的笑了一声,用树枝打了打身后的笼子。   “都别激动,我都说了,我是来和你们做交易的,可不是来打架的。”   少年说着,将树枝随手丢开,然后走到笼子旁,一把将上面盖着的黑布掀开来。   突如其来的光线让里面的头脑昏沉的女子稍微清醒了片刻,但也仅限于片刻。   山门口的弟子静了一瞬,随即便是一片哗然。   伏裳也是一惊,转头看向身旁的玄易,对方脸色煞白一片,只是呆呆的看着笼子里的女子,身上的杀意逐渐显露出来。   那女子不知道遭受了些什么,正倒在笼子内,身上满是血迹,脸色苍白如雪,若不是胸口还有些起伏,已然像是没了生息。   看上去像是随时便会折断的枯枝。   玄易咬牙切齿,眼睛已然浮现了一抹红血丝,“死亡谷。”   身后弟子们也是神情惶恐。   “那不是烈师妹吗?怪不得这些日子没见到师妹,竟然是被死亡谷抓去了!”   “死亡谷的畜生!你们对烈师妹做了什么?!”   “快将烈师妹还给我们!”   “早晚你们死亡谷会被铲除,你们这些妖都不得好死!”   “没错!”   愤怒的声音越来越多,烈含翊原本在灵静山的人缘就还不错,此刻看见原本娇俏的姑娘成了如今的惨状,更是群情激愤。   玄易猛地往前走了一步,那少年像是有所察觉,手上妖力凝成了一把小刀,指向笼子里的烈含翊,脸上笑意盈盈,“这位兄台,你要是再动一下,你们就只能得到一具尸体了。”   玄易的脚步生生僵住。   少年吊儿郎当的靠在笼子旁,把玩着手中的小刀,“其实吧,我们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人,你们这位烈师妹,可不是我们害的,这都是她自作自受,我们能留她一条性命,已经不错了。”   这话虽然是实话,但灵静山的人显然不会相信。   月啸看着对面愤怒的脸庞,叹了一口气,“我这次来,也只是想和各位做个交换,你们将姓白的兔子交出来,我就把你们的烈师妹还给你们,如何?”   气氛骤然凝固。   用白绒绒,换烈含翊。   玄易和伏裳也纷纷僵住,伏裳动了动唇,忍不住看向玄易,“师兄……”   玄易眼中挣扎,目光死死的落在笼子里的女子身上。   如果将白绒绒交给死亡谷,按照这少年刚才的态度,白绒绒怕是丢掉性命。   可如今烈师妹也在死亡谷手上,而且他能感觉到,烈师妹的气息微弱,若是不及时救助,怕是撑不了多久。   玄易口中干涩,“我……”   伏裳一把扯住玄易,“师兄!”   玄易像是才回过神来,转过头,看到了伏裳的眼睛,顿时像是一盆冷水泼下。   月啸啧了一声,遥遥喊了一声,“考虑好了吗?我可先告诉你们,你们这烈师妹的性命估计还能有两个时辰,你们还是尽快做好决定吧。”   玄易浑身一僵。   两个时辰。   身后有弟子没忍住,小声开口道:“不如、不如将白师姐交出去吧。”   伏裳眉眼一凛,正要开口,却听得身后弟子中又传来一个声音。   “对啊,白师姐本来就是妖,和我们就不是一路人,我看白师姐在死亡谷待了这么久,也没什么事,没准这次回去,也不会受到什么处罚。”   说话的是个男弟子,伏裳知道,这人是烈师妹的追求者。   “不如我们暂且先将白师姐交出去,将烈师妹换回来,毕竟烈师妹如今性命攸关,到时候,我们再去救白师姐也行。”   伏裳忍不住了,瞪向说话那人,“救?到时候你去救吗?你有把握将绒绒救回来吗?”   那人一哽,却还是有些不服气,“那不过就是一只兔妖,妖总会有些防身的法子,可烈师妹没有啊。”   伏裳气愤,却发现自己身后不少弟子居然都是一脸赞同的神情。   心头骤然有些发冷。   即便绒绒是妖,却也在灵静山生活了这么长时间,也从未做过什么坏事。   她一直以为,绒绒总归也和这些人有些感情的。   伏裳看向一旁的玄易,神情已然冷了下来,“师兄,你怎么想?”   玄易沉默半晌,闭了闭眼,“先告知山主,让山主出面吧。” 第35章 宝藏(二合一) 虺司大人和兔子一起睡……   玄易已经走到一旁去联系山主了, 伏裳看着玄易的背影,指尖轻轻碰了碰腰间绑着的锦囊。   如果是以前的玄易, 在这件事情上,绝不会露出这样迟疑的神情。   伏裳深吸一口气,莫名想到了白天的时候,她和白绒绒走在路上,小姑娘抬头看着自己,欲言又止的样子。   “师姐,烈含翊她不是个什么好人,你离她远一点。”小姑娘个接过自己递给她的野果, 瘪着嘴, 低声说道。   “嗯,我知道。”   白绒绒又顿了顿, 像是在思考该怎么说,“师姐, 人的性命只有一次, 总归是要为了自己活, 对吧。”   伏裳觉得好笑,“当然,你这是怎么了,突然间说起这些话来了。”   白绒绒却没回答这个问题, 只是抬起头,握紧手里的野果,神情认真, “师姐,你能不能不要喜欢玄易师兄啊。”   伏裳一愣,这一刻, 甚至怀疑白绒绒是不是喜欢上了玄易,所以才会这么说。   可下一秒,她就否认了自己无厘头的想法,怎么可能,这小丫头怕是连感情是什么都还没弄明白。   伏裳沉默了许久,“我也不知道。”   她从小就喜欢玄易,过了这么久,有时候甚至觉得,喜欢他才是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小姑娘的鼻子一耸,像是嘀咕了一句什么,然后便从怀里摸出了一个锦囊,塞在了伏裳手里。   伏裳疑惑,“这是什么?”   白绒绒眨了眨眼睛,“你拆开来看看就知道了。”   伏裳笑着,以为白绒绒又在做什么恶作剧,倒也没往心里,只是拆开的一瞬间,便微微一愣。   白绒绒扯了扯伏裳的袖子,语气真挚,“师姐,希望这个东西能对你有用吧。”   玄易已经发了讯息给山主,走了回来,便看见伏裳在发呆,他想开口安慰两句,动了动唇,却没能开得了口。   月啸在下面等得有些不耐烦,摆了摆手,“喂,你们到底想好了没有啊!”   身后弟子已经开始逐渐焦虑起来,想要将白绒绒交出去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伏裳脸色微沉,看向下方的月啸,正要开口,却听见底下少年像是听见了上面的话,突然笑了起来,“嗐,你说你们这些所谓的正派人士啊,真是一个个的虚伪的让人恶心。”   “什么妖和人本来就不是一路,那你们山主不还是领着那只兔子入了门?”月啸啧啧两声,神情讥诮,“再说了,妖和人到底是不是一路,你们这位烈师妹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吗?”   上面正在讨论的弟子,猛地听见月啸的话,都涨得脸红脖子粗,一个弟子没忍住,拔剑向前走了两步,“你这种妖畜,怎么能和我们相提并论!”   玄易却皱眉,将那弟子往后推了一把,“退下。”   那弟子脸上一红,悻悻退了下去。   月啸靠着笼子,抠了抠耳朵,满脸不耐烦。   玄易看着月啸,“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月啸挑眉,“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   玄易紧紧握着剑柄,“烈师妹清清白白,你若是再污蔑她的名声,休怪我不客气!”   月啸一愣,像是看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玄易,恍然大悟,“你这烈师妹可是半妖,你们不会不知道吧?还是说你们这群傻子光注意人家的美色去了?”   半妖?!   这怎么可能!   “胡说八道!”一个弟子忍不住了,气愤道:“我们也是修道之人,是人是妖怎么会分不清楚!”   月啸啧了一声,懒得跟他们多说。   这群人眼高于顶,其实都是群没用的废物,被瞒着也挺好,反正他看这个烈含翊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最好狗咬狗,鸡飞蛋打最好。   月啸打了个哈欠,心头嘀咕着。   要不是他猜拳输了,就不会领到这么个无聊的差事了。   也不知道月咆那家伙怎么样了,怎么还没有动静。   月啸正想着,便看见远处一个身影飘然而来,云墨纤然,面如冷霜。   冉如玉还真的来了。   原本没了主心骨的弟子们此刻就像是看到了救星,连着眼睛都亮了起来,纷纷围了过去,恭敬行礼。   “山主!”   伏裳和玄易也走上前来,玄易语气已经难掩焦急,“山主,烈师妹所剩时间不多了,我们……”   冉如玉却像是根本没有听见玄易的话,走到了山门的长阶旁,垂眸俯视下方的少年,目光从笼子中扫过,语气淡淡。   “狐族半妖。”   弟子们静了一刻,骤然像是烧开的沸水一样,一片哗然。   底下那少年身上的妖气不用说,便知道对方是妖。   那山主口中所谓的半妖,就只有……笼子里的烈含翊了。   玄易脸色一白,“这不可能!”   冉如玉轻轻看了一眼玄易,玄易脑子里“嗡”的一声,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目光落在了笼子里气息微弱的女子身上。   半妖……   玄易呆了许久,突然跪了下来,语气恳切,“山主,烈师妹即便是半妖,那也从未做过什么亏心之举,您能将绒绒师妹带回来,那烈师妹也可以,她已经入了灵静山,那便是我们的师妹。”   这话其实没错。   白绒绒作为兔妖,都能入了灵静山,那么烈含翊一个半妖,身上还有一半凡人的血脉,又怎么不行?   可出乎意料的,冉如玉却没有应下来。   离得稍近的弟子都听见冉如玉似乎说了句什么。   玄易脸色一白。   伏裳也是微微诧异。   山主说:   比不了。   玄易指尖发抖,一旁的伏裳微微抿唇,走到了玄易身旁,“师兄,今日烈师妹被死亡谷抓住,你难道就没想过为什么吗?”   玄易抬头看向伏裳,“什么意思?”   “灵静山的弟子从不离开灵静山内,而死亡谷也鲜少会出来,一向是相安无事,而且烈师妹和死亡谷无冤无仇,死亡谷也不可能贸然抓住她。”   玄易动了动唇,盯着伏裳,“你难道想说,是烈师妹自己跑到死亡谷,然后被抓住的?”   这话一出,身后有人就没忍住了。   “……这怎么可能。”   正常人对死亡谷都是避之不及,怎么还会主动往里走呢。   又不是脑子有毛病。   伏裳按住玄易的肩膀,“师兄,这件事情有所蹊跷,我们……”   “伏裳。”玄易声音微冷,“我相信她。”   伏裳声音顿住。   冉如玉看了他们两人一眼,又看向笼子里的烈含翊,目光中多了些其他的意味。   寻常人的确不会主动进入死亡谷,除非有所求。   玄易用力的磕了一个头,“山主,求您出手救回烈师妹!”   伏裳看着玄易,深吸一口气,也跪了下来,将腰间的锦囊取下,双手奉上,“山主,这是绒绒师妹交给我的,望您过目!”   冉如玉一顿,伸手将伏裳手中的锦囊接了过来,拆开一看。   里面是一张白纸,还有一颗破碎的珠子。   冉如玉伸手掐住那张白纸,从上面察觉到了灵静山独有的传讯方式,还有一缕淡淡的妖气。   是属于烈含翊的。   伏裳正色道:“绒绒师妹说了,她便是察觉到了灵静山的传讯方式,所以才跑出了死亡谷,结果便被人陷害,关进了阵法之中。”   “这张白纸,上面还残留着施咒之人的气息,和烈师妹一致。”伏裳说道,看了一眼身旁神情木然的玄易,深吸一口气,又接着说道:“这珠子是关着绒绒师妹的灵器载体,若是山主不信,可以追踪珠子上残留的气息,阵法皆有灵,一定能查出是谁布了阵法。”   伏裳每一字都掷地有声。   兔子趴在石桌上,看着镜子里伏裳沉静的面容,有些紧张的搓了搓爪子。   那颗珠子是她在阵法中挖洞的时候不小心挖出来的,就一直留到了现在。   将这两样东西交给伏裳,初衷是希望这两样东西能给伏裳师姐留一条后路,虽然她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白绒绒叹了一口气,果然看见了不少弟子脸上还是有些怀疑。   她就知道,就算实话实说,也不会有人相信。   她原本打算将这两样东西留在自己身上,可今日和伏裳走在一起,看着伏裳递给自己的野果,突然间就有些难过。   伏裳应当是灵静山中唯一一个会无条件相信自己的人了。   她没将真相告诉玄易,因为她知道,就算说了,玄易也不会信。   但伏裳师姐会。   白绒绒捂着脸,希望冉如玉也能够相信伏裳,要不然——   要不然和原书结果就一样了。   伏裳无人信任,和玄易大吵一架,突破境界失败,有了心魔,最终成了魔界之人。   白绒绒打了个激灵,在石桌上挪动了两下。   她还是想去山门口看看。   可冉如玉又说让她好好待着。   白绒绒正在纠结,突然间从那边绿油油的草丛里看见了一对白色的耳朵。   白绒绒:?   那耳朵还有几分眼熟。   白绒绒正打算从石桌上跳下来,近距离看看,便看见那对耳朵颤了颤,然后一个白影猛地朝着她的方向扑了过来。   白绒绒嗷的一声,还未反应过来,她就已经被叼着后脖子,开始高速移动。   白狼一个矫健的跳跃,直接从围墙处翻了过去,耳旁是呼过的风声。   兔子被叼着,耳朵耷拉在两侧,眼睛都快被兔毛糊住,神情怔然。   “月咆?”   白狼似乎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开口道:“还是能一眼分出我和月啸的兔子比较好。”   白绒绒:“?”   白绒绒无力的挥了挥爪子,知道自己跑不了了,“那什么,我能换个姿势吗?”   被狼咬着后脖子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白狼冷哼一声,扭头一甩,直接将兔子丢到了自己背上,轻巧的在丛林中穿梭。   白绒绒只觉得自己似乎穿过了一层薄薄的结界,爪子微微有些发烫。   山门口的冉如玉眉眼微微一动,皱了皱眉。   兔子死死拽着白狼后背的长毛,语气生无可恋,“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说吧,你们是打算怎么吃了我,看在这段时间的交情,记得给我一个痛快的死法。”   白狼嗤笑一声,“想得倒是挺美。”   又跑了一段距离,白狼突然间一个急刹,白绒绒没抓稳,直接从白狼背上飞了出去。   咕噜咕噜几圈,撞上了一个人的腿。   白绒绒眨了眨眼,怔怔抬头,就对上了一双暗红色,带着几分戏谑的眸子。   兔子后肢坐着,前肢还搭在这人的鞋上。   那双暗红的眸子中似乎闪过了些什么,微微弯腰,伸手将她拎了起来。   “离开死亡谷,你倒是过得不错?”虺司脸上带着笑意,说道。   白绒绒回过神来,迅速摇头,“不不不,谁说的!我离开死亡谷之后,吃不好睡不好,每天都在想着怎么回死亡谷!”   白绒绒睁着通透的赤瞳,兔子嘴巴旁的几根胡须都在颤抖。   虺司冷哼一声,“是吗?上次可有人明目张胆的说,不回死亡谷。”   “所以对待死亡谷的叛徒,你说我应该怎么办呢?”虺司笑着,用手指轻点了一下兔子的脑袋。   白绒绒被拎在空中,四肢无力,觉得现在的她就像是案板上的鱼。   虺司看着眼神飘忽的兔子,伸手将她抱在怀中,捏了捏她的耳朵,没有回头,“走,回去了。”   白绒绒一愣,抬头看着虺司,“你不罚我?”   “你想要让我罚你?”   白绒绒立马否定,“不!”   白绒绒趴在虺司怀里,两只前爪按在他的衣服上,抬着头,“那你这回是来接我的?”   虺司伸手将兔子扒拉上来的爪子按下去,刚想开口讽刺,却突然想起了上次在温泉时,这傻兔子就是红着眼睛,跟别人跑了。   顿了顿,虺司应了一声,“嗯。”   月咆原本跟在虺司身后,听到回应,差点左脚踩右脚摔个四脚朝天,满脸怀疑人生。   这个死鸭子嘴硬,性格别扭的虺司大人,居然就这么大大方方承认了?   月咆摇了摇头,要是被月啸那小子听见了,估计能当场叫唤出来。   哦,对了,月啸。   月咆恍然想到了什么,连忙给还在山门守着的月啸传讯。   啧,差点把那个笨蛋忘了。   山门口,原本情势已经一片混乱,天色已经快黑了,弟子们窃窃私语,都不知道如今应该怎么办。   可他们山主却像是出了一下神,朝着某个方向看了一眼,突然间就沉了脸色。   月啸还靠着笼子,心想着月咆动作够慢的,一边还要提防冉如玉动手。   要是真的动起手来,他可不是对手。   就在这时,他感觉手心传来一股微热的感觉,眼睛一亮,正打算开溜,却看见山门口的冉如玉身形一动,眨眼之间,便已经到了他的跟前,月啸大惊,被冉如玉一掌挥了出去。   所有人都没想到冉如玉会突然动手,还如此迅猛。   月啸被一掌砸中,砸在了后面的石头上,顿时感觉五脏六腑都快移了位。   要命了。   月啸不愿与他纠缠,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脱身之物,眼看冉如玉已经朝他抓来,月啸冷汗涔涔,紧张得手都有些发抖,连忙施咒,消失在了原地。   冉如玉的手僵在半空。   跑了。   上方的弟子们都已经回过神来,纷纷朝着冉如玉跑来,玄易几乎是立刻跑到了笼子旁,一把将外面挂着的锁劈开,将里面昏迷的女子抱了出来。   看着女子毫无血色的脸,玄易心头一痛。   伏裳站在一旁,闭了闭眼,挪开了视线。   冉如玉似乎轻轻呼出了一口气,看向玄易怀中的女子。   玄易一惊,还未反应过来,脚步却已经往后退了几步。   “丢出灵静山,生死不顾。”冉如玉说着,神情淡薄。   玄易一惊,“山主,事情还没弄清楚,这……”   冉如玉看了他一眼,“此事已定。”   其实在场所有人都明白,就算事情还未清楚,但烈含翊绝不是清白的。   冉如玉往前走了两步,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转身。   伏裳以为冉如玉还有什么吩咐,正要开口询问,便见冉如玉抬起手,指尖飘出几缕光线,猛地穿过了其中几个弟子的身体。   哀嚎声顿时响起,没见到鲜血,却听见了灵丹碎裂的声音。   几个弟子摔在了地上,捂着丹田的位置,脸上苍白一片,冷汗瞬间打湿了额前的头发。   冉如玉收回手,“这几人,废去一层修为,逐出灵静山,子孙后代皆不准入灵静山半步。”   众人惊愕。   其中一人不服,走上前来,“山主,他们并未犯事,为何要这样惩处他们!”   冉如玉目光清浅,趁着最后一点光,淡的让人心惊,“想要出卖同门,心术不正。”   冉如玉说完,便径直离开了。   伏裳看了一眼地上的几个弟子,这才反应过来。   这几人,都是刚才想要将绒绒交出去的弟子。   山主竟然都听见了。   伏裳想到了冉如玉刚才的目光,心头有些冷意。   就算他们已经在灵静山里待了这么多年,对于山主的脾气却毫不了解。   一开始只觉得山主不问世事,像是一块冰,直到白绒绒来了之后,才有了些人气。   可刚才动手,却透着些近乎冷血的残忍。   伏裳收回思绪,让几人将这里收拾好,才走到了玄易身旁。   玄易似乎一直都在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伏裳心头酸涩,想要开口安慰两句,玄易却已经看了过来。   “伏裳,我要离开灵静山一段时间。”   伏裳一愣,“师兄?”   玄易抱着怀里的女子,语气坚定,“我相信含翊,她做事一定有自己的苦衷,她受伤太重,山主不能留她在灵静山,我便带她去山下。”   伏裳动了动唇,“……她对你竟然这么重要吗?”   玄易沉吟片刻,“以前在山下历练时,她救过我,所以这一次,我也会救她。”   伏裳无言,只是眼眶有些酸涩。   玄易抬腿朝着山下走去,又回头看了一眼伏裳,“伏裳,我希望你一直都是以前那个善良的人。”   伏裳敛下眉眼,自嘲的笑了一声,“所以,师兄是觉得我如今变得恶毒了吗?”   玄易没开口,抱着烈含翊,脚步坚定的离开。   天空中最后一点光芒也消失不见,伏裳看着玄易的背影慢慢的被黑暗吞没,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罢了。   ……罢了。   白绒绒被虺司抱着回到死亡谷的时候,已经快要睡着了,虺司将兔子放在床上,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将兔子又抱了起来。   白绒绒迷迷糊糊,“怎么了?”   虺司理所当然,“今晚和我睡。”   “哦。”白绒绒随口应了一声,又要闭上眼睛,猛地又睁开眼睛,“啊?!”   和他睡?   白绒绒一下子清醒过来,扒拉着虺司的衣服,“我觉得我就在自己的房间睡就可以了,不用麻烦!”   虺司按住想要逃跑的兔子,“这里的东西还没换,换好再说。”   白绒绒眨了眨眼,明白了。   虺司是在嫌弃这里是烈含翊睡过的地方啊。   虺司抱着兔子回了自己的房间,白绒绒趴在床上,就看见虺司也翻身躺了上来,将自己整个拢入了怀里。   白绒绒努力从他的手臂里挤出了脑袋,耳朵被压着,“我……”   “闭嘴。”虺司按住兔子的脑袋,顺便顺了顺软绵绵的兔毛,“睡觉。”   白绒绒:“……哦。”   白绒绒被紧紧抱在怀里,原本以为自己一定会睡不着,可出乎意料的,她没过多长时间就睡着了。   甚至睡得十分安心。   虺司也有些睡意朦胧,突然觉得自己的胸口被踹了一脚,力度不大,倒像是在挠痒痒。   虺司睁开眼,看了一眼睡得正香,在梦里都不自觉在蹬腿的兔子,略微挑眉,将她抱得更紧。   很快,兔子就没有蹬腿了。   因为蹬不开。   虺司笑了一声,搓了搓兔子额头上的软毛,突然在想。   如果白绒绒化成人形,抱着应该也会很舒服。   月啸顶着夜色跑了回来,白狼吐着舌头,先朝着兔子的住所跑去,结果在房间里没有找到兔子,又急急忙忙朝着虺司的住所跑去。   白狼小跑过去,还没进去,就被一只手拽住,硬生生停住了脚步。   月啸化成人形,看到了倚墙站着的月咆,龇牙咧嘴,“你做什么?兔子呢?”   “放心吧,回来了,正睡觉呢。”月咆说道,察觉到月啸气息有些不稳,“你受伤了?”   “还行,没什么大碍。”月啸拍了拍胸口,又有些埋怨,“要不是我猜拳输了,这狗屁差事就是你的了,我就能去接兔子了。”   月咆冷哼,从袋子里拿出了一颗药,“还接兔子,我擅长藏匿气息,又有虺司大人给的灵器辅助,你要是进去,不过一刻就会被冉如玉抓住。”   月啸撇嘴,将药接过来,直接吞了下去。   想到冉如玉,月啸又捂住胸口,不满道:“冉如玉那家伙,下手可真是够狠的,要不是我跑得快,我小命都得交代在那儿。”   月啸说着,“对了,虺司大人呢?”   月咆朝着房间努了努嘴,“大人也在休息。”   月啸点头,便听见月咆又补了一句。   “和兔子一起。”   月啸:?   月咆见到月啸的神情,失笑,“你这是什么表情,虺司大人喜欢带毛的东西,这我们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知道是知道。”月啸挠了挠头,“就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就比如,虺司大人是喜欢带毛的东西,但却从来不会准这些东西上床。   就算是他和月咆,也从来没在虺司床上待过。 第36章 宝藏 什么垃圾   白绒绒回到死亡谷之后, 很快又过上了四处蹦跶,忙碌又快乐充实的生活。   唯一和之前不同的就是, 每天晚上,她都会成为虺司的兔子抱枕。   而虺司美其名曰:你房间里的东西还没置备好,脏。   白绒绒:这么大个死亡谷,她上次都看见月啸拿了新的床褥,她有理由怀疑这家伙就是想拥有一个兔子的抱枕。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一开始或许有些不太习惯,但没过多久,没心没肺的兔子就已经敢在虺司床上翻跟头了。   又是一个艳阳天。   阳光灿烂, 洒在身上, 白绒绒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软了。   兔子躺在草地上,半眯着眼睛, 满脸的惬意,而她身旁则一左一右趴着两头白狼。   都是雪白的毛发, 在阳光下仿佛雪山上的积雪。   月啸已经将她被拐走那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都说出来了。   白绒绒转念一想, 也反应过来。   也是, 不说月啸,月咆和虺司都是聪明人,怎么可能这么轻而易举的被那只假兔子骗过去。   “但你们也没来找我啊。”白绒绒冷哼一声,兔子挪了挪屁股, “要是我被杀了怎么办?”   “谁说没找了。”月啸不服气了,“虺司大人虽然嘴上说着狠话,但还不是立马将那只胖鸟放出去找你了。”   白绒绒歪头, 疑惑,“胖鸟?什么胖鸟?”   “哦,就是一只一天只知道吃, 吃了只知道长肉不长脑子的乌鸦。”月啸说道。   白绒绒:“……”   你这形容也太过分了。   “算了,反正以后你有机会看见的。”月啸说着,又想了想,“刚才说到哪里来着。”   月咆晒得昏昏沉沉,闻言,随口提醒了一句,“说到你是多么聪明,一眼就识破了那只假兔子。”   月啸一点头,满脸骄傲,“对,就是这个。”   “那冒牌货胆子可真够大的,什么也不知道,连我和我哥都分不清楚,看见虺司大人,吓得就差没腿抖了,居然还想要瞒天过海,简直是不知死活。”月啸说道。   这话白绒绒就不同意了,用爪子拍了拍白狼松软的毛发,“说得我好像看见虺司就不害怕一样。”   “你害怕吗?”   月啸和月咆齐刷刷转过头看向中间的兔子。   白绒绒理所当然,“当然怕啊。”   月啸想到了那天偶然进去,看见兔子在虺司大人床上蹦跶,一副无法无天的模样,鼻孔里一哼。   这兔子怕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   “接着说接着说。”白绒绒将他们的话题拉回来,满脸好奇,“那后来烈含翊是怎受伤的?总不会是被虺司给打的吧。”   “虺司大人可没动手。”月咆说道,“动手都嫌脏。”   白绒绒鼻子一耸,莫名有些同情烈含翊。   这女主混的可真够惨的。   月啸在阳光下翻了个身,将柔软的肚皮露出来,舒舒服服的闭着眼,“你想想,这冒牌货进死亡谷,还唯唯诺诺的模样,一不对我们动手,二不对虺司大人动手,她进来做什么?”   白绒绒一下子睁大眼睛,脑中灵光一闪,“她想得到什么东西!”   “聪明。”白狼伸出爪子,十分敷衍的拍了拍兔子的脑袋,“她既然想要得到什么,那虺司大人就满足她让她进了藏宝阁。”   月咆舔了舔爪子,“可惜没那个本事,她什么也没拿出来,又或者藏宝阁里没有她想要的东西。”   白绒绒一脸怔然,伸出爪子扯了扯一旁白狼的毛,“死亡谷里还有藏宝阁啊?”   月啸和月咆都是一顿。   月咆轻咳一声,“嗯,但藏宝阁我们都没进去过,虺司大人也不会让我们进去,不过看这次那个冒牌货的惨状,想来里面应该有不少的机关。”   白绒绒点头,想到了虺司时不时就能拿出的灵丹灵药,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原来是还有个小金库。   那他怎么还不把她房间里的东西换掉!   兔子一撇嘴,四肢舒展开来,舒舒服服的贴在草地上,喟叹一声。   月咆看着已经像是没了力气的月啸和白绒绒,晃了晃脑袋,嫌弃道,“懒死你们得了。”   月啸哼了一声,“你没去那灵静山山门口,你是不知道对付那群虚伪的家伙有多累。”   月咆也冷哼一声,“你没潜入灵静山内部,你不知道藏匿自己的气息有多累。”   月啸眯了眯眼,甩了甩毛,从地上站起来,白狼露出了矫健的身姿,“明明是我更累!”   月咆也站了起来,眼睛泛着幽幽的光,“你确定要比?”   被夹在中间的兔饼睁开眼睛,叹了一口气,“行了行了,你们都厉害。”   两头白狼对视一眼,随即互相从鼻孔里吐出一口气,又趴了下来。   白绒绒昏昏欲睡,却又想到了什么,睁开眼,“对啊,门口引开山主的是月啸,进来带我出去的是月咆,所以虺司不是什么都没做吗?”   虺司只是在灵静山外面等着,然后默默装了个逼而已。   月咆用爪子按住兔子的脑袋,“大人不是接你了吗?”   “可他又没有进灵静山。”白绒绒说道。   其实她也就是随口一说,却没想到月啸和月咆对视一眼后,都齐齐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兔子懵懂抬头。   月咆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虺司大人没办法进入灵静山。”   白绒绒一愣,“为什么?”   月咆叹气,“具体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但是灵静山下似乎有一个巨大的阵法,对于普通的人和妖都没有作用,但唯独——限制了虺司大人。”   白绒绒怔住。   月啸也点了点头,“虺司大人只要闯入灵静山,阵法就会发动,重伤,甚至将虺司大人杀死。”   白绒绒皱眉,虽然在兔子脸上看不出来,“为什么会只针对虺司?”   月咆在草地上打了个滚,然后站了起来,“谁知道呢,虺司大人身上的秘密,也不是我们能够轻易知道的。”   白绒绒看着面前的青草,出神。   原书中只围绕男女角的视角来描述这个世界。   可她渐渐发现,其实这个世界不仅仅是他们的。   比如冉如玉,比如伏裳,比如月咆和月啸,又比如——   虺司。   月啸和月咆已经抖了抖身上的草屑,变回了人形,月啸戳了戳地上发呆的兔子,“想什么呢,赶紧起来,检查完密林之后,你还得好好修炼。”   提到这个,白绒绒瞬间一个激灵,无精打采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知道了知道了。”白绒绒变回人形,叹了一口气。   这次回来之后,虺司肉眼可见的对她的修为更加严厉了。   嫌弃她蠢,而且本事不济,要不然也不会被人钻空子。   还被关到阵法里这么多天,只能苦哈哈的等人来救。   虺司这人说起话来,能气得人七窍生烟,她觉得月啸这张嘴估计就是学了虺司的。   但即便白绒绒生气,但也不得不承认,虺司说的是真的。   如果她厉害一点,聪明一点,能够保护自己,就不会在陷入危险时,束手无策了。   好在虺司这人虽然嘴巴毒,又严厉,但是教导她提升修为,那的确是一顶一的好老师。   正所谓——   实践出真知。   “嘭!”   白绒绒再次被打飞出去之后,心头已经平静无波,甚至觉得,自己抗揍的本事又长进了几分。   起码她知道换个什么样的姿势,能够减轻摔下去的冲击力了。   白绒绒从地上翻身起来,看向对面站着的男人。   对方风轻云淡,眸子甚至没有一丝波澜,手指勾了勾,“再来。”   白绒绒:“……”   白绒绒咬牙,握紧手里的长剑,又扑了过去。   虺司站在树下,发丝飘起,暗红色的眸子里倒映出小姑娘的身影,白绒绒挥剑过去,由于战意升起,眉眼间少了些软糯,多了几分英气。   虺司勾唇笑了笑。   白绒绒在虺司这一笑下晃了神。   不得不说,虺司长得是真好看,带了些艳丽,却又不俗气,倒像是盛放在雪山里的红莲,明明气质完全不同,却夺人眼目。   白绒绒沉浸在美色中,然后就看见虺司的手指轻轻按在她的额头上。   静了一秒。   “嘭!”   白绒绒再次被弹飞了出去。   白绒绒:“……”   白绒绒摔在地上,由于惯性往后滑行,就在快要撞到后面假山的时候,突然一个什么柔软的东西抵住了她,让她停住了。   白绒绒一愣,发现自己身旁多了一个结界。   这气息还有几分熟悉。   白绒绒反应过来,朝着自己的手腕看去。   是上次冉如玉给她的镯子。   她那天离开灵静山匆忙,也没想起这东西还在她手上。   白绒绒有些好奇的戳了戳结界,还挺结实,触感也很柔软。   果然是好东西——   白绒绒还没感慨完,便看见那边虺司沉着脸,一挥手,这还算结实的的结界就这么轻轻松松的碎了。   虺司走到了白绒绒面前来,目光沉沉,轻嗤了一声,“什么垃圾。”   白绒绒:“……”   在白绒绒还没回过神的时候,便听见自己手腕上的桌子发出了同样清脆的碎裂声,云墨的镯子掉在地上,碎成了三瓣儿。   虺司冷哼一声,看着白绒绒呆住的模样,冷哼,“别什么垃圾都往手上戴。”   远在灵静山的冉如玉突然一顿。   面无表情的捏碎了手中的棋子。 第37章 宝藏(此乃二更) 走,一起出发!……   灵静山内, 竹香清雅,伏裳坐在训练场旁发呆, 不少新弟子看过去,又暗自摇头,到一旁窃窃私语去了。   “自从玄易大师兄离开之后,伏裳师姐就一直都是这心不在焉的样子,就连笑容都少了。”   “要我说,还是伏裳师姐好,也不知道玄易师兄是怎么回事,居然会为了那个半妖这么折腾。”   “嗯?”另一弟子有些意外, “你以前不是喜欢烈师妹来着吗?”   “什么喜欢啊。”这弟子一脸嫌恶, “我现在觉得当时的自己简直就是鬼迷了心窍,现在回想起来, 这烈含翊哪里比得上伏裳师姐。”   “还是我有眼光吧,我一直就觉得伏裳师姐好。”   这些声音在玄易和烈含翊离开之后, 就越来越多, 但伏裳却什么都没听进去。   一个女弟子走到场上, 看了一圈,目光落在了伏裳身上,连忙小跑过去,“师姐!”   伏裳回过神来, 看着跑向自己的小师妹,点头,“怎么了, 是修为上出什么问题了?”   “不是不是。”这小师妹连忙摇头,“我今天在后山的时候偶然碰见山主了,山主让您有时间过去一趟。”   伏裳一愣, “好,我知道了。”   伏裳站起身来,朝着后山的方向走去。   冉如玉已经坐在院内,看着棋盘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听见伏裳的脚步声,这才抬起头来。   伏裳恭敬拂身,“山主。”   冉如玉手中探出一抹灵力,绕着伏裳转了一圈,“灵寂期。”   伏裳点头,并不意外冉如玉试探出了她的修为,“是。”   冉如玉并没有拐弯抹角,“我要你一月之内,达到金丹期。”   伏裳一愣,猛地抬起头来。   冉如玉看着她,“你已经到了破镜的时间,只需要一些机遇,便能破镜。”   可伏裳想的不是这个,而是山主为何在这种时候提起了修为的事情。   似乎看破了伏裳心头所想,冉如玉伸手指了指伏裳,目光凌凌,“我要你以后继承灵静山。”   伏裳:?!   伏裳瞪大眼睛,彻底愣住。   不知过了多久,伏裳才打了个激灵,背后突然有些发冷,“可是玄易师兄……”   冉如玉目光清浅,就算听见玄易的名字,神情也并未发生任何变化。   “他不行。”冉如玉直白道,“你才可以。”   伏裳指尖一颤,那这样下去,虽然没有直接将玄易师兄逐出灵静山,却也只是挂了个名号罢了。   冉如玉将棋盘上的棋子收起,神情清冷,仍旧是谪仙模样,“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的亲传弟子,灵静山下一任的山主。”   伏裳微微张着嘴,只觉得这接二连三的消息打得她措手不及。   灵静山虽然弟子众多,但并没有一个人是拜在冉如玉门下的,都是由山内的几位教习长老管理。   冉如玉眸子微动,看向伏裳,“当然,你也可以拒绝,但不是你,也绝不可能是玄易。”   伏裳猛地回过神来,唇瓣动了动,目光看着面前修竹一般的人,跪了下来,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压着心头的复杂情感,认认真真的唤了一声。   “师尊。”   冉如玉指尖一顿,眸子中的寒冰似乎碎裂了一个缝隙,露出了些暖意来,“嗯。”   “在悬洪山上,有一株千年的紫银草,对你破镜有所帮助,你这些日子便出发,去将它摘了。”冉如玉说道。   伏裳没有迟疑,目光中有着细碎的光芒,“是。”   冉如玉看着面前的伏裳,顿了顿,像是有些迟疑,从怀中拿出了一个乾坤袋,“师徒缘分一场,算是见面礼。”   伏裳接了过来,用灵力一探,这乾坤袋里只有一把长剑,虽没有取出,却也能感受到从上面隐隐散发的凌冽气息,定是一把绝好的剑,伏裳抿唇笑了笑,“多谢师尊。”   冉如玉没再多说,随意挥了挥手,让伏裳退下了。   悬洪山,位于灵静山千里之遥,是一座灵山,上面无人居住,却是妖兽和灵草最多的地方。   御剑前去,应当也废不了多少时间。   而死亡谷内。   白绒绒盘腿坐在地上,仰着头,一脸惊愕,“悬洪山?”   月咆和月啸坐在一旁,也有些惊讶的看向虺司。   虺司坐在石桌旁,看着盘腿坐在地上,整整齐齐的三个,淡然的喝了一口茶,“嗯。”   白绒绒挪了挪屁股,小心翼翼问道:“悬洪山也太远了吧,而且这么危险,多不好啊。”   虺司瞥了一眼兔子,“所以我不是让月咆他们跟你一起去吗?”   白绒绒一噎,“可为什么要去悬洪山啊?”   又远又偏僻,还没什么人烟。   虺司放下茶杯,撑着下巴,目光悠悠的看向白绒绒,“自然是想要折腾折腾你们。”   白绒绒:?   虺司冷哼一声,说了回正经的,“悬洪山内有不少百年妖兽,大多都应该结了妖丹,你们去挖几颗妖丹,对你们修为有所好处。”   白绒绒反应过来,原来是为了磨砺他们,让他们提升修为啊。   虺司说着,直接指着白绒绒,“尤其是你,本身就不聪明,若是不努力,怕是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白绒绒:生气.jpg   说就说,怎么还单独攻击呢。   虺司朝着白绒绒招招手,兔子倔强的瞥了下脑袋,余光看见虺司眯了眯眼,瞬间还是没出息的凑过去了。   虺司就这么拍了拍白绒绒的脑袋,“笨鸟先飞。”   白绒绒嘴角一抽,看见月咆和月啸憋笑的表情,更生气了。   虺司眼中也多了些笑意,“这里离悬洪山不算远,你们明日过去,记得赶在月圆之日前回来。”   提到这个,几人脸上都正经了许多。   月咆月啸齐声应道:“是!”   虺司笑着,又补充了一句,“每个人必须拿到五颗妖丹,拿不到的,另有惩罚。”   月咆月啸倒是没什么感觉,他们杀过的妖兽已经不知道多少,便果断应了下来。   白绒绒小心翼翼的抬头,干笑一声,“五颗?”   虺司挑眉,“嫌少?也是,毕竟你本事也不小,那就……”   “不不不,五颗就好!”   白绒绒连忙伸出手掌,正正经经的比了个五。   虺司轻嗤一声,伸手在白绒绒手上拍了一下,倒像是击了个掌。   虺司站起身来,人走出去了一段距离,声音才飘了过来。   “记得早去早回。”   第二天一大早,白绒绒打着哈欠,被虺司从床上踹下来,又被月咆月啸连拉带拽的拖了出去。   天光刚亮,白绒绒还在睡梦中没回过神来,此刻简直哈欠连天,只知道跟在月咆月啸屁股后面走。   白绒绒半眯着眼睛,又一个哈欠正要打出来,一个黑色的影子突然间从她眼前掠过,吓得她差点一个趔趄,瞌睡也消失了大半。   “什么东西?!”白绒绒警惕的左看又看。   月咆和月啸都转过头来,月啸瞥了一眼旁边的树,一把搭在白绒绒肩膀上,朝着树上指了指,“喏,那就是虺司大人养的胖鸟,你第一次见到吧。”   白绒绒看了过去,果然看见一个圆滚滚的身子立在树枝上,那树枝都被压弯了一截。   月咆看了一眼,“估计是大人不放心,让它一路跟着我们,好知道我们的情况。”   月啸摇头晃脑,“你看吧,虺司大人就是这么一个嘴硬心软的人……”   话音刚落,便看见树枝上那个黑胖的影子飞了起来,从头顶掠过,一滩白色的不明物体准确无误的落在了月啸身上。   月啸:“……”   白绒绒默默推开了月啸,嫌弃的走到了月咆身边。   月啸的脸上变了又变,最终青红交加,朝着天上的影子怒吼,“你个死鸟——!!”   与此同时。   灵静山上,伏裳将乾坤袋中的剑取了出来,剑身纯白,泛着寒光。   伏裳抚了抚剑身,将它别在腰间,大步走出了灵静山。 第38章 宝藏 你为何没有愿望?   白绒绒几人花了三天时间赶到悬洪山, 这三人都鲜少离开死亡谷,好不容易出来一趟, 差点就被这花花世界迷了眼。   如果不是月咆还算冷静,拉住了兴致勃勃想要去人间游玩的月啸和白绒绒,估计这一路耽误的时间更多。   不过为了满足这两个家伙的愿望,月咆还是在一个小村庄内,给白绒绒和月啸分别买了两根冰糖葫芦。   月啸第一次吃这种东西,从刚开始的满脸嫌弃,到剩下最后一个的时候,已经开始舍不得了, 盯着最后一个糖葫芦, 硬是没能下得了口。   结果被一直盘旋在上方的胖鸟捡了个漏,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的速度从月啸手里夺走了最后的一个糖葫芦。   就因为这件事, 这一路上都能传来月啸的怒吼声,还有偶尔被少年逮下来的两根鸟毛。   到了悬洪山境内之后, 这才勉强安静下来。   悬洪山不愧是妖兽和灵草最多的地方, 刚一进来, 便能感受到澎湃的灵力聚集,甚至都能从空气中看见淡蓝色的灵气实体。   怪不对悬洪山还被称作为修行的灵泉。   月咆和月啸走在两侧,两人脸上倒是没什么担忧和害怕,他们巴不得现在就有妖兽撞到面前来, 好赶紧完成任务回去。   要是时间充裕,还能在半路多玩儿一会儿。   白绒绒第一次到这种地方来,原本还以为悬洪山是个什么可怕的地方, 可目光所及之处,到处都是一片鸟语花香,根本就让人提不起警惕心来。   月咆看了一眼中间的白绒绒, 轻咳一声,“兔子,别被假象骗了。”   白绒绒一愣,“啊?”   月咆叹气,指了指白绒绒头顶的位置。   白绒绒一脸茫然的抬头看去,便看见了树上挂着的一个巨大的蛹,隐约能够感觉到从里面传来的妖力。   白绒绒:!   刚才那种惬意的感觉瞬间消失,白绒绒脖子僵硬的低下头。   月啸看着她这幅没出息的模样,冷哼一声,“怕什么,这蛛妖白天不会出来的,你尽管放心,它就算要吃你,也是等到晚上。”   月咆也顺便给白绒绒讲解了一下,“悬洪山白天还算是安全,这里大部分的妖兽都是晚上出没。”   白绒绒咽了一口口水,“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能怎么办?”月啸打了个哈欠,“随便逛逛,看看有哪个不走运的撞上来,如果没有,就先找个歇脚的地方,睡一觉,晚上再出来。”   月咆也点了点头,“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白绒绒在一旁看了看两人,毫无话语权,只能亦步亦趋的跟在他们身后。   白绒绒打了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来注意身边的突发状况,生怕遇到什么危险。   和她截然不同的,是满脸轻松的月咆和吊儿郎当的月啸。   然而——   “嗷!”   月咆一只手拎住脚下悬空的兔子,叹着气将白绒绒放到一旁。   白绒绒看着脚下突然出现的一个陷阱,吓得一身冷汗。   片刻过后。   “啊!”   月啸拦腰将差点被毒蛇咬中的兔子抱开,叹了一口气。   又走了一段距离。   “要命啦!”   月咆眼角一跳,支起了一个结界,将扑过来的毒蜂拦住,神情一言难尽。   等三人找到一个还算安全的落脚地之后,白绒绒已经精疲力尽,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想动弹了。   月啸和月咆对视一眼,月啸走了过去,拍了拍兔子的脑袋,安慰道:“没事,你也挺厉害的,我还是第一次见人找死找的这么准的。”   白绒绒:“……”   她神情呆滞,也懒得和月啸拌嘴了。   这一路上,月咆和月啸虽然都是一副不上心的样子,但都能准确无误,又风轻云淡的避开所有要命的陷阱。   反而是一路上提心吊胆的自己,踩陷阱一踩一个准。   送死送得一次比一次利落。   不过这一路上,白绒绒倒是也锻炼出了些敏锐力,到了后面,起码也能躲过几个了。   虽然进步不大,但好歹有些进步。   月咆和月啸去外面转了一圈,月啸很快就抱着一大堆的灵草和灵果走了进来,全部堆在了白绒绒的面前。   扑面而来的清香让白绒绒打起了几分精神,从地上摸了一颗灵果,砸吧两下就咽了下去。   月咆和月啸都打算天黑之后再出去行动,三人就在这个狭窄的山洞里休息,白绒绒抱膝坐在中间,拿出自己的小镜子,努力调配自己的灵力。   月咆和月啸在一旁闭目养神。   白绒绒捧着镜子,将灵力投入进去,却像是石沉大海一般,白绒绒努力将灵力凝缩,纯白的灵力变成了一缕浅蓝色。   白绒绒的识海似乎骤然打开了一角。   镜子发出淡淡的光芒,白绒绒猛地瞪大眼睛。   “我看见了!”白绒绒一脸惊喜,“快来!”   镜子里浮现出了一个场景,一头巨大的野猪正在树林中横冲直撞,猩红的眼睛里满是凶光,飞鸟惊起。   月咆和月啸睁开眼,“能感觉到位置吗?”   白绒绒聚精会神,仔细感受了一下,“南面的位置。”   月咆一巴掌将旁边昏昏欲睡的胖鸟打醒,“去南面看看。”   胖鸟叫了一声,但迫于月咆和月啸的视线,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出去了。   没过多久,胖鸟就飞了回来,十分人性化的点了点头。   月咆和月啸对视一眼,立刻跑了出去,白绒绒紧随其后,胖鸟偷懒,直接落在了白绒绒的肩膀上。   没过多久,他们就找到了那只野猪,月咆和月啸两人飞身而起,白绒绒才刚赶到战场,就看见月啸一只手已经贯穿了那只野猪的身体,然后反手一掏,将一颗猩红的妖丹挖了出来。   鲜血溅在了地上,少年目光泛着幽蓝的光。   白绒绒脚步微微一顿。   月啸抛了抛手里的妖丹,啧了一声,“质量不怎么样。”   月咆余光看见了白绒绒,瞧见对方有些呆滞的神情,正想要说什么,却看见小姑娘跑了过来,无视了地上的鲜血和尸体,努力保持平静,扬起镜子,“又出来了。”   月咆点头,“位置。”   白绒绒将灵力投入镜子内,“西南面。”   三人没有迟疑,很快就奔着下一个目标过去。   又尝试了几次过后,白绒绒似乎渐渐找到了镜子的用法,三人的速度越来越快。   随着夜色渐深,空气中的灵力已经逐渐被一股更浓郁的妖力覆盖,就连月咆和月啸身上的妖力也更加明显了。   白绒绒看着月啸再次毫不犹豫的挖出了一个带血的妖丹,低头想要继续看看镜子的时候,月咆走了过来,按住了她的肩膀。   “休息一会儿。”月咆说道,“你用这镜子,应该需要不少灵力。”   白绒绒一愣,刚想说还行,月啸就也走了过来。   少年一脸嫌弃的甩了甩手,看着手上的血迹,啧了一声,“这味道太恶心了。”   说着,月啸又看向白绒绒,故意将手往白绒绒身上蹭,白绒绒一个激灵,一下子就蹦开了,“你离我远点!”   月啸一撇嘴,“笨兔子,不过话说回来,你这镜子在找东西这方面还挺好用,就是没什么攻击力。”   白绒绒哼了一声,将镜子收了起来。   三人打算原路返回,月啸在路上数了数妖丹,“一共六颗。”   全是劣等的妖丹,没一颗能入眼的。   月咆看了一眼,“你今日杀了三只,我也杀了三只。”   说着,两兄弟十分默契的看向旁边正装傻的兔子。   又十分默契的伸手指了指白绒绒。   “你一个都没有。”   白绒绒:“……”   “我帮你们找到妖兽了!”白绒绒不服气道。   “那也别想着我们会分两颗给你。”月啸十分和善的笑了笑。   白绒绒一噎,气得扭过了头去。   夜晚的树林完全没有白日那边的平静,树枝和树叶形成了诡异的阴翳,在风声的作用下,像是张牙舞爪的魔鬼,就连原本让人舒适的空气,此刻也夹杂了浓浓的妖气。   好在死亡谷的密林和这里不遑多让,白绒绒也没什么感觉。   月咆突然停住,“听。”   月啸和白绒绒也停了下来,白绒绒竖着耳朵,“有人在唱歌?”   歌声悠扬,似乎很远,可飘过来的瞬间,似乎又近在咫尺。   月咆将两人拦在身后,目光中多了几分严肃,“小心。”   月啸不用他说,也已经将小刀拿了出来,随时准备应付突发状况。   白绒绒弓着腰,也警惕着周围的状况。   四周不知道什么时候,虫鸣都已经消失了,白绒绒拍了拍胖鸟,“你能飞上去看看吗?”   胖鸟扬了扬头,骄傲的挺起胸脯,飞了上去。   白绒绒看着胖鸟往上飞了一段距离,像是想要停在树上,却像是穿过了什么东西,直接消失在了半空中。   白绒绒一惊,脑子里灵光乍现,“糟了!”   月啸也恍然意识到了不对,“我们进入迷阵了!”   歌声越来越近,其中似乎夹杂着女子清脆的笑声。   脚腕上一个冰凉的东西缠绕上来,白绒绒猛地低头。   一朵小白花绽放开来。   三人的身影就这样凭空消失在了原地。   *   白绒绒站在一片虚无之中,看着自己过去发生的一切如同走马灯一般从眼前掠过,最终消退。   重新回归了一片空白。   白绒绒眨了眨眼,好奇的看了看四周。   一个冰凉的气息突然从从她身后靠近,白绒绒浑身一僵,只感觉一只手从她身后抚了抚她的侧脸。   一个声音在耳旁出现。   空灵到雌雄莫辨。   “你为什么不愿沉浸梦境?”   “你又为何没有欲望?” 第39章 牢笼 捡到一个冉如玉   白绒绒猛地回头, 却只看见一片白雾散开。   那声音又从身后传来。   “你的回忆,并不完整。”   白绒绒一愣, 又迅速转身,还是只来得及看见一阵散去的白雾。   白绒绒凝神,“你是谁?”   “不过……”那声音响了起来,却听不出来究竟是从哪里传来的,“你的回忆里有几个有趣的人。”   白绒绒一愣,便看见面前一阵白雾凝聚,只能瞧见里面似乎有一个身影,随即一只手从白雾中伸出。   “你是唯一一个没有被梦境吞噬的人, 我已经很久没有同人说过话了。”   白绒绒警惕的看着他, “你想要做什么?”   “我只是想给你看看,一个好玩的梦境。”   白绒绒一愣, 便感觉自己眉心似乎被轻轻一点,周围景象开始急速往后退去。   白绒绒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骤然被人抛下, 用力摔在地上, 还未反应过来, 便听见了外面穿来的兽群的咆哮声,耳膜一阵疼痛。   白绒绒走了两步,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回了原形。   但此刻并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白绒绒看了看周围, 这里似乎是个避人眼目的洞穴,空气中有些潮湿感。   兔子用爪子扒开洞穴旁的杂草,一阵强风刮了过来, 兔子身上的绒毛被吹得扬了起来。   眼前的景象让白绒绒忍不住瞪大眼睛。   这里应该是位于山崖下,而她抬头望去,便能看见密密麻麻的兽群正围在山崖旁, 空气中血腥味浓重,而山崖下,已经堆满了兽群的尸体。   那一双双猩红的眼睛里还残留着尚未散去的煞气和杀意。   白绒绒咽了一口口水,又看见一个妖兽的脑袋从山崖上丢了下来,兽群的咆哮声更重。   这些妖兽显然没有了理智,只留下嗜血的本能。   白绒绒有些心慌,正要后退,却听见上面传来一声尖锐的鸟啼声,抬头便看见一只火红的巨鸟从上面俯冲而下,而它的爪子上还抓着一个人。   那人浑身都是鲜血,素色的衣裳已经被染成了血红色,长发散开,脸上被染上的血迹,让他平添了几分妖异。   那双眼睛毫无感情,明明胸口已经被尖爪撕裂一个长长的伤口,却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举起剑,寒光一闪。   那凛冽的剑气径直将巨鸟的脑袋割了下来。   “嘭”的一声,红鸟的脑袋落在山崖下,溅起了灰尘和暗红色的鲜血。   而那人也轻飘飘落在了兽群的尸体当中。   不知到底是死是活。   白绒绒怔怔站在一旁,觉得自己仿佛是在做梦。   刚才那人,好像是——   冉如玉。   山崖上的兽群还在焦躁的盘旋,白绒绒也不敢冲过去,好在过了一会儿,兽群踌躇着,逐渐退了回去。   白绒绒咽了一口口水,小心翼翼的朝着兽群的尸体跑了过去。   地上是蔓延的鲜血,白绒绒心头发憷,脚步都有些发抖,兔子绒毛上沾上鲜血,黏在了一起。   白绒绒目光在兽群尸体中搜罗,终于在一片血水中找到了那个倒在里面的男人。   白绒绒挪了过去,从高高的妖兽堆上跳到男人身旁。   这回她看清了,这人的确是冉如玉。   男人的发丝泡在了血水中,就这样趴在地上,露出了半边脸,仍旧是清冷傲绝的模样,刚才握着的长剑就落在他身旁。   这气息和刚才展露出来的实力,绝对不可能是冒牌货。   兔子环视了一圈,化为人形,拍了拍冉如玉的脸。   “喂。”   她和月咆月啸陷入了迷阵,而她在虚无中见到的那个身影,应当是迷阵的主人。   那么根据那人说的话,这里应该是一个梦境。   白绒绒揪了揪冉如玉的头发,“醒醒。”   白绒绒皱了皱眉,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虽然微弱,但还活着。   白绒绒叹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还是先把冉如玉带回去,不管是梦还是什么,都得走一步算一步。   白绒绒伸展了一下身体,然后一把将冉如玉从血水中拽起来,整个人趔趄了一下,聚集了灵力,才勉强将他撑起,又捡起了一旁的长剑,深一脚浅一脚的打算将他带回刚才的洞穴。   鲜血从冉如玉脚下蜿蜒,白绒绒咬牙,将他扶到了洞穴中,又将长剑丢到冉如玉身旁。   刚才没细看,如今一看,却发现冉如玉身上的伤口不计其数,最为严重的就是胸口上撕裂的伤口。   白绒绒顿了顿,从自己的乾坤袋里翻了翻,还真翻出了几瓶疗伤的药。   男人躺在地上,脸色苍白如雪,像是一具漂亮却没了生机的人偶。   白绒绒挪到冉如玉身旁,双手合十,“不管怎么样,希望你真的是冉如玉,也千万不要恩将仇报。”   白绒绒说着,将冉如玉身上浸满了鲜血的衣裳褪去,然后将疗伤的药不要钱似的往他身上抹。   期间似乎是疼痛难忍,冉如玉微微皱了皱眉,却一声不吭。   白绒绒看着这些伤口都忍不住心头发憷,嘟囔了一句,“还真是够能忍的。”   上完了药,白绒绒又去外面捡了柴,生了火,洞穴里一下子暖和了起来。   白绒绒半蹲下来,戳了戳冉如玉的脸,“你乖乖在这儿待着,千万别死了,我出去转一圈。”   白绒绒说着,又看见了旁边的长剑,拿了起来,“借用一下。”   白绒绒拿着剑走了出去,花了半个时辰的时间,绕着周边走了一圈。   这地方表面看上去,倒不像是有什么危险,但白绒绒没敢没放下警惕心,毕竟刚才的妖兽群可不是开玩笑的。   白绒绒又去捡了不少的枯树枝,这才回了洞穴。   却发现冉如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只穿着中衣,坐在火旁,盯着火,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白绒绒眼睛一亮,小跑过去,也是高兴,一时间就直呼了名字,“冉如玉!”   白绒绒跑到了冉如玉身旁,眼睛明亮,正要开口,却见火堆旁的冉如玉猛地抬头来,眼中一片赤红,伸手一下子掐住了白绒绒的喉咙,身上戾气横生。   刚刚捡来的柴火散落在地面。   白绒绒掰着冉如玉的手,看着冉如玉赤红的眼睛,心头一片惊慌。   完了完了,要翻船了。   而且这里不是梦境吗?这窒息的感觉也太真实了!   白绒绒挣扎着,好在聪明了一回,一脚踹在冉如玉的胸口上,在他松手的瞬间,一个灵巧的后空翻,拉开了距离。   白绒绒不敢再靠过去了,举起剑,小心翼翼的站在一旁。   冉如玉像是完全失去了理智,胸口的伤口又裂开了,正滴滴答答的往下淌血,白绒绒看着那双毫无感情的眸子,不停的往后退。   她可不是冉如玉的对手!   要真的动起手来,她还不如提前给自己准备一个好地方,直接埋了吧。   白绒绒已经退到了洞穴外,而冉如玉还在朝她走来,白绒绒在转身就跑,还是继续周旋当中纠结一秒,却看见面前冉如玉身形晃了晃。   白绒绒握紧剑,以为冉如玉要出手了。   然而下一秒,冉如玉噗的吐出一口血,倒了下去。   血迹又聚成了一滩。   白绒绒:“……”   失血过多,晕了。   白绒绒深深叹了一口气,又把冉如玉拖了进去,这回她有了教训,特意从乾坤袋里拿出了一捆绳子,将冉如玉严严实实的绑了起来。   这绳子虽然不能一直绑住他,但如果发生同样的事情,总能给她争取一个逃跑的时间。   白绒绒一宿未睡,就这么蹲在旁边,看着冉如玉。   半夜的时候,她能感觉到体内浅蓝色的灵力多了一些,就用了一些给冉如玉疗伤。   但她十分有分寸的没把他全部治好。   等到白天天亮,冉如玉才动了动指尖,有了转醒的迹象。   白绒绒几乎是立刻蹿了起来,跳到了离他最远的地方,随时准备逃跑。   冉如玉睁开眼,似乎还有些迷茫,但不过短短片刻,这迷茫便散去,重新恢复了一片清明。   又是那个清风朗月的冉如玉了。   冉如玉注意到了身上绑着的绳子,眉眼微微冷了一下,动了动指尖,绳子就断了。   见证了这一幕的白绒绒:“……”   她果然太天真了,这绳子根本争取不了什么时间。   冉如玉坐了起来,抚了抚额,目光缓缓落在了一旁的白绒绒身上,眯了眯眼,眼中多了些杀意,“妖?”   白绒绒立刻举手,“我是好妖!”   白绒绒一愣,又意识到了什么,看着冉如玉,有些迟疑,“你不认识我?”   冉如玉皱了皱眉,似乎觉得这问题有些无厘头,“你是谁?”   白绒绒哽了一下,歪了下头,“你是灵静山的山主,冉如玉?”   听到这话,冉如玉眸子幽深,想要直接动手杀了这只妖,可对上这妖的眼睛时,却莫名顿了一下,“是又如何。”   白绒绒皱眉,稍稍凑近两步,指着自己的脸,“你真的不认识我?”   冉如玉看着凑过来的小姑娘,皱眉,“不认识。”   白绒绒挠头。   冉如玉看见这妖似乎嘟囔了一句什么。   不管怎么说,冉如玉是货真价实的冉如玉,修为气息都是真的。   如果想要离开这个幻境,还得需要他的帮忙。   冉如玉看着面前这神神叨叨的小姑娘,正想着是否直接除去,免得留下后患。   却突然看见这小姑娘一下子凑了过来,眼睛很亮,明明和那些妖兽都是红色的眸子,却干净的让人生不起任何的不悦。   白绒绒笑着,开口就是一连串。   “饿了吗?渴了吗?冷不冷?身上伤口还疼吗?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冉如玉:“……聒噪。”   小姑娘一愣,然后立刻站直了身子,“得嘞!您好好休息,我就在外面守着,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叫我!不用客气!”   冉如玉:“……” 第40章 牢笼 我会护着你   白绒绒坐在洞穴口, 随便扯了一把旁边的草嗅了嗅,是独属于青草的香。   天上布满了繁星, 要不是她清楚的明白这里就是一个幻境,她恐怕都会觉得这个世界是真实的了。   白绒绒摸出镜子,将灵力灌注进去,可识海中却像是笼罩了一层白雾,什么也看不清楚。   白绒绒叹了一口气,也算是意料之中。   冉如玉将体内有些凌乱的气息调理了一下,睁开眼的时候,便看见了坐在洞穴口的身影。   歪着脑袋, 微张着嘴, 已经睡着了。   冉如玉眼中露出了一丝疑惑。   这妖当真不怕他?   竟然就这么大大咧咧的睡着了。   冉如玉顿了顿,站起身来, 走到了熟睡的小姑娘身旁,盯着她看了许久。   白绒绒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幻境中睡着, 醒来的时候还一脸懵。   好在她不知道, 昨天晚上, 冉如玉在她身旁站着,差点就动手杀了她,以绝后患。   丝毫没感觉到危险的白绒绒从地上爬起来,转头往山洞里看了一眼, 却看见火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灭了,而冉如玉也不见了踪影。   白绒绒:!   她的金大腿呢!   白绒绒猛地从地上跳了起来,慌慌张张的左顾右盼, 差点还崴了脚,“冉如玉?!”   白绒绒喊了一声,连忙又跑出山洞, 结果没跑两步,就看见一个身影慢悠悠的从对面走了过来。   白绒绒的心一下子落回了肚子里。   冉如玉看见了白绒绒脸上还没有散去的慌张,眼中似乎闪过了什么,语气仍旧冰冷,“你在做什么?”   白绒绒眨了眨眼,看到了冉如玉摘来的果子,支支吾吾,“没什么,我就找找你。”   冉如玉顿了顿,将手里一个野果丢了过来,“你救了我,我不会杀你。”   白绒绒刚吃了一口果子,闻言一愣,“啊?”   冉如玉淡淡瞥了她一眼,“我走了,你好自为之。”   白绒绒瞪大眼睛,这种时候怎么能落单,不管现在的冉如玉是怎么回事,但这好歹是冉如玉,能保命的冉如玉啊!   眼看冉如玉就要走,白绒绒立刻小跑过去,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   冉如玉停下,皱眉,“别跟着我。”   白绒绒连忙站直,脸上又露出了笑容,带着几丝讨好,可这讨好并不做作,竟然也让人生不起讨厌之感。   “你要去哪儿啊?”   冉如玉皱眉,“与你无关。”   白绒绒怎么能轻易放弃,“我和你一起吧。”   冉如玉冷哼一声,或许是刚从兽群中歃血而归,他似乎少了几丝平日里该有的冷静,“怎么,我若是要下地狱,你也跟我一起?”   “不可能。”白绒绒回答的斩钉截铁,就在冉如玉快要讥讽出声的时候,白绒绒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你怎么可能下地狱呢。”   白绒绒这可是真心话。   冉如玉这种人,清冷高傲,简直可以说是冰清玉洁。   他要是下地狱了,那谁还能身处人间啊。   冉如玉似乎愣了一下,瞥了一眼旁边的小姑娘,扭过头,神情冷淡,“蠢货。”   白绒绒:“……”   骂就骂吧,反正在死亡谷的时候,被骂的次数也不少。   白绒绒很快又笑着黏了过去,“所以你就让我跟你一起吧,我很厉害的。”   冉如玉似乎略带嘲讽的勾了勾唇,但白绒绒没看清,冉如玉已经抬腿往前走去了。   白绒绒又追了过去。   不过接下来,冉如玉也没有继续赶她走了。   白绒绒就这么捧着镜子,琢磨着该怎么离开这个幻境,但仍旧一无所获。   接下来的路程,便是冉如玉走在前面,白绒绒跟在后面,左看看右看看,时不时还会捡两块石头,摸来摸去。   再后来,她胆子又大了一点,会在晚上睡觉的时候,变回兔子的原形,凑到冉如玉身旁,紧挨着他。   简直生怕这条大腿自己跑了。   冉如玉有几次是被肚子上沉甸甸的感觉压醒的,低头就能看见那只无法无天的兔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爬到了他身上,两只短腿还不停的蹬着。   他原本想将这小东西拎起来丢开,可看着这雪白的一团,又不知道为什么,最终还是任由她去了。   这里时间的流逝和外面一样,过了几日,两人到了河边,白绒绒立马捡了柴火,又生了火。   见冉如玉看着她,白绒绒立刻站起来,将最舒适的位置让给了他。   冉如玉看着又跑到旁边去琢磨她那面镜子的小姑娘,顿了顿,“这镜子很重要?”   白绒绒一愣,这还是这几天冉如玉第一次主动和她搭话,眼睛一亮,“是啊,性命攸关。”   “那就别随意拿出来。”冉如玉说道,拨了拨火堆。   白绒绒看着冉如玉,小心翼翼的挪了过去,“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冉如玉面色淡淡,“说。”   白绒绒沉吟了一会儿,“你知道有什么破除幻境的法子吗?”   “幻境?”冉如玉眼睑一抬,看向白绒绒,“哪种幻境?”   “就是那种,让人身临其境,所有东西都像是真实的,但却也清楚知道这是假的,但找不到方法出去的幻境。”白绒绒皱着鼻子,说道。   冉如玉顿了顿,“幻境是否凶恶?”   白绒绒想了想现在的情况,“应该不算吧。”   白绒绒眼睛明亮,看着冉如玉,“你有办法破解吗?”   冉如玉看了一眼白绒绒,“若是有这样的幻境,为何要破解,既然没有危险,出去做什么。”   白绒绒一愣。   冉如玉看向一脸怔愣的小姑娘,“你打算跟我到什么时候?”   白绒绒回过神来,撇着嘴,“反正我就跟着你。”   冉如玉轻哼一声,闭眼假寐,没说话了。   白绒绒忍不住咬着大拇指,若有所思的看着冉如玉。   刚才那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冉如玉不像是会沉浸在幻境中,不愿意出去的那种人啊。   白绒绒叹了一口气,看着一旁清澈的河水。   月光照在河面上,像是揉碎了的银箔,云彩飘过,明天肯定又是一个晴朗的日子。   也不知道月咆和月啸怎么样了,是不是和她一样,陷入了这种真假不分的幻境里了。   河水的流向变了。   冉如玉皱眉,微微睁开眼,他能感觉到河水中有妖力在凝聚。   冉如玉目光落在了河面上,又看到了还呆坐在河水旁的小姑娘,顿了顿,没开口提醒。   白绒绒正发着呆,突然察觉眼前的水流有些不对劲儿,不停有气泡浮现,白绒绒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便看见一根巨大的触手从河面猛地冲了出来。   白绒绒一声惊叫,体现了超凡的弹跳力,一下子就往后退了好几米,径直躲到了冉如玉身后。   白绒绒脸色苍白,指着那根几十米的触手,“冉、冉如玉,你看你能对付吗?”   冉如玉轻飘飘的看了一眼白绒绒扯着自己衣角的手,语气毫无波澜,“水怪,看样子还是有千年修为的水怪,我修为还未恢复,打不过。”   白绒绒:“!”   白绒绒咽了一口口水。   冉如玉看了她一眼,“不过我能拦住它一段时间,你可以趁机……”   话还没说完,便看见这满脸慌张的小姑娘,毫不客气的将一旁的火堆直接砸到了那触手上,然后一把拉住他的手。   冉如玉瞪大眼睛,身体便被扯着开始跑动。   他看着前面小姑娘飘起来的发丝,有些出神。   脚下是乱七八糟的草丛,白绒绒慌不择路,这么远都能听见那触手传来的吼叫声。   白绒绒扯着冉如玉,直到跑得够远,这才喘着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白绒绒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她这几天也发现了,这幻境中受伤,是真的会流血,也会感觉到疼痛,要是在幻境中死了,估计就真的死了。   冉如玉站在旁边,看着因为奔跑,脸色微红的小姑娘,顿了顿,“为什么要跑?”   白绒绒抬头,“你不是打不过吗,我也打不过,那当然要跑啊。”   白绒绒一脸理所当然,“难道一起送死吗?”   冉如玉动了动唇,眼中有些茫然。   ……逃跑。   原来遇到危险,他也可以跑吗?   白绒绒用衣袖扇了扇风,顺便看见了旁边生长的可食用的小野花,顺手就捞了一把,确定干净,就往嘴里一塞。   “你叫什么名字?”   白绒绒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这位冉如玉还不知道自己名字。   “白绒绒。”白绒绒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咧嘴一笑。   看着面前眉眼弯起,干净的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冉如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你突然接近我,到底是什么目的?”   白绒绒动作一僵,看着冉如玉的眸子,摸了摸鼻子,“也不算有什么目的,只是觉得你比较厉害,能保护我。”   白绒绒这话也不算撒谎,虽然她主要是为了找出幻境的出口,但同时也是觉得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冉如玉比较安全。   冉如玉这回沉默了许久,就在白绒绒心跳加速,以为冉如玉打算拒绝自己跟着他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了。   “你可愿意和我一起去灵静山?”   白绒绒一愣,猛地抬头看向冉如玉。   冉如玉指尖一顿,“灵静山内从来没有妖入门,不过你放心。”   冉如玉说着,朝白绒绒伸出手,面色仍旧清冷,语气却重了几分。   “我会护着你。”   *   死亡谷内。   白绒绒他们已经离开有好几日了,虺司倚在自己的床边,手中虽然捧着书,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他这几日也随手抓了不少动物幼崽回来,可摸上去的手感却没那么好。   虺司皱了皱眉,手心有些发痒。   虺司啧了一声,晃了晃腿,也怪那兔子手感太好。   他正想着,脚“嘭”的一声踢到了什么东西,像是个箱子。   虺司顿住,他床下怎么会有东西。   虺司眯了眯眼,弯腰,朝床下看去,是一个木箱子。   其中没有杀意,也没有恶意。   虺司将箱子取出来,用灵力将它浮在半空,也没过去,就这样隔空将箱子打开了。   虺司在看清里面的东西后,身上的杀意散去,倒是露出了些怔忪。   里面是一条兔毛毯子。   虺司走了过去,将毯子拿了起来,手上柔软,和某只兔子一模一样。   里面还有一张小纸条,虺司拿了起来,上面画着一只歪歪扭扭的兔子,还画了一个丑兮兮的笑脸。   “丑死了。”虺司说着,冷哼一声,将纸条放在了一旁的桌面上。   虺司拎着毯子坐到床边,啧了一声,“手工不行,形状也丑,也不知道干不干净。”   虺司说着,又盯着手里的毯子看了半晌,最终转身将毯子铺开在了床上,躺了上去。   虺司轻嗤一声,“不过触感还行”   他就是勉为其难收下,要不然那只兔子又要哭了。   虺司想着。 第41章 牢笼 离开幻境   一只漆黑的胖鸟歪歪扭扭的飞进了死亡谷的密林之中, 一路上的奔波,让它看上去似乎消瘦了一些。   不知道撞到了多少树枝树叶, 胖鸟终于看见了那座漆黑的宫殿,准确无误的找准位置,然后一个猛冲,直接从窗口飞了进去,撞得晕晕乎乎,还没落地,就被一只手给拎了起来。   虺司语气阴沉,“你找死?”   虺司坐在床上, 拎着手里乌鸦, 眼中带了些杀意。   原本眼冒金星的胖鸟被扑面而来的杀意吓得一下子清醒了过来,连忙开始解释。   看着叽叽喳喳一顿胡言乱语的乌鸦, 虺司皱了皱眉,直接伸手放在了胖鸟的眼睛处。   一颗珠子从里面飞了出来, 虺司闭眼, 将灵力灌入进去, 便看到了白绒绒他们这一路上经历的事情。   看着小姑娘啃着冰糖葫芦的模样,虺司心头轻哼,让他们去悬洪山,半路倒还知道偷懒去玩。   前面的事情倒是没有什么太出乎意料的, 白绒绒三人年纪都不大,一路上咋咋呼呼的,倒是热闹得很, 直到进入了悬壶山境内之后。   他看见白绒绒三人消失在了迷阵之中。   胖鸟在外面挣扎,想要闯进去,却总是被弹了开去, 只能慌慌张张的保存了迷阵中的一抹气息,然后扑腾着飞回死亡谷,来找帮手了。   虺司看完了所有事情,将珠子放回了乌鸦的眼睛里,又细细的感受了迷阵上的气息,突然眯了眯眼。   “冉如玉?”虺司皱眉,觉得后槽牙有些痒。   这迷阵的手法,应当是蝶妖布下的,蝶妖最擅长制造梦境,吸收入镜之人的情感,便是他的实力来源。   不过,这迷阵当中为何还会有冉如玉的气息,就值得深究了。   虺司冷笑一声,将自己的一抹灵思取出,交给了面前的胖鸟。   “你将我的灵思放入那个迷阵之中。”虺司说道。   胖鸟看了一眼泛着暗红色的雾气,连忙点头,带着这抹灵思,扑腾着又飞了出去。   虺司抚了抚床上的毯子,眼中晦暗不明。   他倒要看看,冉如玉究竟在搞什么鬼。   *   而幻境当中,白绒绒已经跟着冉如玉走在回灵静山的路上了。   这几天的相处,让白绒绒有了一个微妙的想法。   白绒绒手里抓着一把野果,试探着看向冉如玉,“你说一会儿会不会下雨啊?”   冉如玉看了看天色,“或许。”   白绒绒点头,一边念叨着,“下雨的时候,树林里会有一股泥土的味道,等下完雨,没准我们还能采蘑菇。”   冉如玉点头,没多说什么。   然后他们走了没一会儿,细细密密的雨点就砸了下来。   白绒绒伸出手,看了一眼身旁的冉如玉,对方似乎皱了皱眉。   白绒绒将心底的想法压下,捂着脑袋,“也不知道有没有避雨的地方。”   “再走走看看。”冉如玉说着。   两人刚走过一个拐角,一个小木屋就出现在了眼前。   白绒绒轻咳一声,暂时没进去,看向冉如玉,“要是里面有吃的就更好了。”   冉如玉这回没有开口,只是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木屋里还算干净,而且桌上还摆着两个馒头。   冉如玉眼中闪过一丝迷茫,总觉得自己似乎忽视了什么,可这一点想法,又被另一股力量压了回去。   白绒绒经过这一路上不停地试探,差不多已经能确定了。   这是冉如玉的梦境!   她一路上都在不停暗示冉如玉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而每一件事情,都跟着冉如玉的想法变化!   就比如刚才下雨。   她提了一句之后,冉如玉会不由自主的想像下雨的场景,而幻境中就真的下雨了。   既然这是冉如玉的梦。   那么破除这个幻境的关键,也在冉如玉身上。   两人又走了几天,终于回到了灵静山。   灵静山和记忆当中一模一样,倒是没有什么区别。   唯一不同的就是,灵静山里除了她和冉如玉,没有其他任何人。   玄易师兄和伏裳师姐都不在。   冉如玉似乎对此并不意外,从这个死寂的灵静山里走过,见白绒绒还站在原地,朝她招手,“过来。”   白绒绒回过神来,连忙追了过去,扯住冉如玉的袖子,探出脑袋,“这里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啊?”   冉如玉脚步一顿,似乎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半晌,“他们应当都下山历练了。”   白绒绒哦了一声,这里是冉如玉的梦境,梦里却没有一个灵静山的弟子。   是他根本不在意,还是不想见到他们。   白绒绒没纠结这个问题,跟着冉如玉去了他在后山的那个院子。   冉如玉指了指一旁的房间,“你便住在这里。”   白绒绒点头,“好。”   冉如玉走进自己的房间去了,白绒绒也去了冉如玉安排的房间,刚一进去,就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这幻境一开始还没什么违和感,可后来,违和感却越来越重。   明明一切事情都十分诡异,但冉如玉本人却像是没有任何的察觉,可怜她一个人独自清醒,觉得自己仿佛身处什么灵异事件中。   白绒绒抱着镜子,开始了不知道第多少次的尝试。   一直毫无反应的镜子,此刻突然短暂的亮了一下,白绒绒吓了一跳,又连忙凑了过去。   刚才是有反应了吧!   可这反应也不过是一瞬间,很快,白绒绒又只能从镜子里看见自己的脸。   白绒绒盯着镜子看了半晌,又用力拍了拍,确定又没反应了,这才一撇嘴,将镜子收起来了。   时间仍旧在流逝,白绒绒就这样在灵静山转悠了一圈,看着太阳慢慢来落下,这才回了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刚生起几分睡意,就听见外面传来了声响。   白绒绒猛地瞪大眼睛,从床上翻身坐起,蹑手蹑脚的走到了窗子旁,推开一个小缝,看了出去。   是冉如玉。   对方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看着天上的月亮,似乎在想什么,又从袖中拿出了一支竹笛,放在唇边,开始吹了起来。   白绒绒觉得冉如玉现在心情似乎不太好。   白绒绒顿了顿,推门走了出去,看着冉如玉。   笛声一停,冉如玉转过头来,看着白绒绒,“我吵到你了?”   “不是。”白绒绒连忙摇头,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十分乖巧,“我就是睡不着。”   冉如玉趁着月色,看清了白绒绒的神情,小姑娘眼睛很漂亮,似乎一眼就能将她看透,什么事情都藏不住。   “你想让我活着吗?”冉如玉突然开口问道。   这问题没头没脑,白绒绒一愣,歪了歪头,“当然想啊。”   冉如玉顿了顿,像是自言自语,“是啊,谁都会让冉如玉活着的。”   白绒绒觉得冉如玉有些怪怪的,走到了冉如玉身旁,有些担心,“你没事吧。”   你可千万不能有事,你可是离开幻境的关键啊。   冉如玉抬手指向天上的月亮,白绒绒也抬头看去,月亮很明亮,万里无云,月光落在冉如玉的眼睫上,像是洒上了一层银光。   真漂亮。   白绒绒正这么想着,却看见那轮月亮肉眼可见的开始发生变化。   原本的新月,此刻竟然开始慢慢地圆润起来,只是片刻功夫,就变成了一轮圆月。   白绒绒:!   冉如玉的气息似乎变了,白绒绒看着他,心头有些害怕,“你没事吧。”   冉如玉却看也没看她,突然抬腿往前走去,白绒绒一愣,连忙拽住冉如玉的衣袖,直接被冉如玉拽得差点飞起来。   冉如玉衣袂翻飞,白绒绒眯着眼睛,死死拽着冉如玉的衣袖,“你到底要去哪儿啊?”   白绒绒迎着风,努力睁开眼看了看周围的景象,这才发现,冉如玉带她去的,分明就是死亡谷的方向!   这突然去死亡谷做什么?!   而迷阵外面,累得已经直吐舌头的胖鸟落在地面上。   终于丢进去了。   白绒绒被冉如玉拽着,等到了死亡谷边缘,才堪堪停了下来。   白绒绒一个趔趄,好不容易站稳了,却听见了一声惊人的咆哮声。   随即,她这辈子都忘不了的景象出现在了眼前。   那是一条黑龙,浑身煞气,正从死亡谷盘旋而起,像是在经历什么痛苦一样,口中吐出黑色的浓雾,月色洒在它身上,却像是被漆黑的鳞片吞噬,竟没有一点亮色。   黑龙飞起,几乎遮住月亮,猩红的眸子看上去十分摄人。   冉如玉转头看向白绒绒,“你在这里等我,不用怕。”   白绒绒仍旧一脸震惊,“那是什么?”   冉如玉顿了顿,转过身,眼中似乎装着什么,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等我杀了他,我便能活着。”   黑龙咆哮着,身上的煞气扑面而来,却有几分熟悉。   白绒绒咽了一口口水。   好像是——   虺司?   不不不,虺司不是蛇妖吗?   眼前这个长着角的,怎么看都是一条龙,怎么可能是虺司。   “原来这就是冉如玉的梦。”   一个声音突然从身后不远处响起,白绒绒吓了一跳,转头看去,便见那边容貌俊美的男人从阴翳处走出,整个人迈入了月色中,红眸冰冷。   “真是个废物。”虺司冷哼一声,目光嘲讽。   白绒绒愣了一下,随即突突突的后退,“你是虺司?!”   男人轻飘飘的看了一眼白绒绒,“你说呢?”   白绒绒眨了眨眼,耸了耸鼻子,仔细闻了闻对方身上的气息,瞬间眼睛亮了起来,“虺司!”   这绝对是货真价实的虺司本人了,他身上还沾着兔毛的味道!   男人转头看了过来,瞧见小姑娘高兴的样子,也是一声冷哼,“你也真是没用,竟然被搅进了这种垃圾幻境里。”   白绒绒:“……”   再次确认,这真的是虺司。   这种时候,虺司的出现,简直就是救星,她虽然看上去冷静,但在幻境里也有这么多天了,不心慌那是假的。   “虺司,你怎么进来了?”白绒绒看着虺司。   虺司轻嗤一声,“这不重要,你留着心思看场好戏吧。”   白绒绒一愣,顺着虺司的视线看去,便被惊得瞪大了眼睛。   一把长剑已经刺入了黑龙的身体,鲜血四溅,就连天上的圆月仿佛都变成了血红色,带着几丝诡异的残忍的味道。   黑龙砰然倒下。   白绒绒呆呆看着冉如玉,他素色的衣裳被染成了血红,正看着自己的手心,不知道在想什么。   可下一秒,白绒绒便看见冉如玉脸上露出了一个从未有过的笑容。   像是释然,又有些疯狂。   “杀了我的滋味怎么样?”   冉如玉的神情僵住,似乎是觉得不可思议,慢慢扭过头,看向这个朝自己走来的男人。   冉如玉神情怔愣,脸上还带着鲜血,却像是在讽刺他的所作所为。   虺司勾了勾唇,眼神冰冷,“冉如玉,这梦不错,可惜,这只是一个梦。”   白绒绒看了看虺司,又看了看冉如玉,总觉得哪里不对,满肚子的问号,又不敢在这个时候开口。   这两人,关系似乎不简单啊。   “梦?”冉如玉喃喃。   冉如玉盯着虺司看了许久,目光缓缓落在了那边白绒绒身上,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吐出了一口血,这一路上以来,怪异的感觉,那抓不住的思绪,此刻突然清楚了起来。   是梦。   是幻境。   是假的。   冉如玉往后退了两步,看着虺司,刚才那一瞬间的失控已经消失,眼神又恢复了平静,只是手臂的颤抖还是出卖了他。   “就算是个梦,却也不能让我圆满。”冉如玉看向虺司,闭了闭眼,突然握紧手中的剑,朝他冲了过去。   虺司冷笑一声,一把推开了旁边的白绒绒。   白绒绒一屁股摔在旁边,看着已经打起来的两人,满脑袋问号。   怎么回事?   怎么又打起来了?   虺司避开冉如玉的剑,目光嘲讽,“怎么,就算现实中杀不了我,梦里也要杀了我?”   冉如玉目光沉沉,没有开口,但越来越凌厉的剑招已经给出了答案。   白绒绒在一旁看得心慌,这虽然是幻境,但受伤是真的会痛,而且要是死了,估计对本人也会有伤害吧。   白绒绒正想着该怎么阻止他们,却看见一点点的光芒慢慢聚集了过来。   还有几分眼熟。   体内的妖丹开始迅速旋转,白绒绒能够清楚的感觉到丹田里的灵力开始变化,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白绒绒将镜子拿了出来,一股脑将大量的灵力灌输了进去。   镜子猛地亮了起来,白绒绒的识海扩宽,化成了千千万万的丝线,似乎能够达到所有地方。   白绒绒手心出汗,过来一会儿,猛地睁开眼。   找到了!   镜子里映出了一个影子,白绒绒根据本能,用灵力朝镜子中的人攻了过去。   毫无准备的蝶妖被灵力击中,吐出了一口血,控制幻境的丝线断开。   冉如玉和虺司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都从缠斗中脱身出来,各站一边。   周围景象已经开始褪去。   虺司挑衅的抬了抬眉梢,比了个口型,“废物。”   冉如玉脸色沉沉,竟然也回了一句。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白绒绒:“……”   怎么好像有点幼稚。 第42章 牢笼 今日真是太不走运了   白绒绒站起身来, 周旁景象已经如同细沙一般纷纷扬扬散去,冉如玉的身影也逐渐消失。   虺司在最后一刻, 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过头,看了一眼白绒绒,勾了勾唇,“刚才做的不错。”   白绒绒一愣,明白虺司是在说刚才她破除了幻境的举动,也咧嘴笑了起来。   白绒绒看着虺司消失,周旁又变成了一片虚无, 只是这一回, 她面前多了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容貌昳丽的人,就连身上的衣裳也是色彩斑斓, 一时间竟也分不清对方的到底是男是女。   白绒绒瞬间警惕,“就是你布下了迷阵,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对方擦了擦嘴角的鲜血, 倒不像是要生气的样子, 只是轻笑一声,妩媚天成,“真是小瞧了你这丫头片子,居然能够伤得了我。”   白绒绒紧抿着唇, 拿着镜子,心里一阵心虚。   刚才她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如果让她再用一次, 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用出来。   虺司也是,既然来了,干脆把事情都解决了多好。   蝶妖拍了拍裙摆, 看着对面白绒绒警惕的样子,笑着摆了摆手,“你不用白费心思了,你若是杀了我,你那几个朋友,怕就真的一辈子都出不来了。”   白绒绒一愣,反应过来,“月咆和月啸怎么样了!”   蝶妖耸了耸肩,一挥手,一个场景浮现在了半空。   那是两只小白狼,正依偎在一只母狼身旁,打着呼噜睡觉的场景。   白绒绒皱眉,又瞪向蝶妖,气势汹汹的吼了一句,“你快把他们放出来,要不然我就真的动手了!”   蝶妖看着对面憋着一口气,但难掩心虚的小姑娘,笑了一声,“进去之后,我也没办法让他们出来,除非他们自己清醒过来。”   “你是迷阵的主人,怎么不能把他们放出来!”白绒绒吼道。   蝶妖一脸理所当然,“谁说主人就能放他们出来了。”   白绒绒:“……”   蝶妖深吸一口气,刚才被灵力攻击,此刻他身体里也有内伤,便运转了一下灵力疗伤,一边看着对面满脸着急的白绒绒,“你这出来,就没什么想要问我的?”   白绒绒正看着画面里的月咆和月啸,闻言,又转头看向蝶妖,“我问什么,你都会回答吗?”   蝶妖笑着,“看心情。”   白绒绒顿了顿,“那你为什么会有冉如玉的梦境?”   蝶妖勾唇,倒也没有遮遮掩掩的意思,直接开口道:“应该是许多年前,我曾经见过冉如玉,这人清清冷冷,杀了不知道多少的兽妖,我本来以为也难逃一劫,结果,他却给了我一抹灵思。”   白绒绒愣住。   蝶妖轻笑,“他只对我说,若是有机会,就送给他一个美梦。”   “我知道,这是自己活命的机会,所以便立马答应了,我曾经试着进入他的梦境,但他的梦境却会自动将我推出去,这么多年,我才遇到你这么一个没有欲望和执念的人,而且冉如玉的梦境并不排斥你。”蝶妖说着,“总之,冉如玉的要求我算是完成了,接下来我和他两不相欠。”   白绒绒满脸一言难尽,她一点都不觉得冉如玉刚才做的梦会是一个美梦。   要是换了她是冉如玉,现在已经提着刀在赶来的路上了。   蝶妖调息半晌,总算觉得气顺了不少。   白绒绒看着他,“那梦里的事情都是真的吗?”   “你这小丫头,看看你这话问的。”蝶妖笑出声来,“都说了是梦境,那自然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梦里都是执念,谁又能说是真还是假呢。”   白绒绒似乎明白了。   蝶妖看着她,挥了挥手,“行了,你这小丫头既然是冉如玉的相识,也算是帮了我一个忙,我便不留你了,我将你送出去吧。”   白绒绒闻言,连忙抬手,“不行,月咆月啸不出来,我不能走!”   蝶妖眉梢一动,指了指旁边悬浮的画面,“这两人执念可不是一般的深,十有八九是出不来了,你还是自己回去吧。”   “你……”白绒绒刚要开口,却看见旁边悬浮的画面突然碎了开来,顿时一怔。   蝶妖似乎也没想到,猛地抬头看去。   白绒绒转过头,便看见一袭红衣的女子,手握银剑,从半空中飞跃下来,长发飘散,身后是劈开的虚无,眼中盛满了细碎的光芒。   白绒绒愣住。   女子落地后,身上的的红衣逐渐变化,像是一团火焰渐渐消失,露出了本来的白衣,额间的花钿也化成细粉散去。   身旁的虚无褪去,露出了原本树林的模样。   白绒绒瞪大眼睛,满脸不敢置信,“伏裳师姐?!”   伏裳师姐怎么会在悬洪山?   伏裳也注意到了站在一旁的白绒绒,一愣,“师妹?”   伏裳出现在这里,实在是个意外之喜,白绒绒跑到伏裳身旁,上上下下看了看伏裳,“师姐,你没受伤吧?”   “放心。”伏裳怔愣过后,便笑了,伸手摸了摸白绒绒的脑袋,手中长剑指向对面的蝶妖,“你的迷阵我已经破了。”   蝶妖从一脸的不敢置信,如今也逐渐冷静下来,叹了一口气,抚了抚额,“今天实在不走运。”   蝶妖看向伏裳,似乎十分不解,“我明明察觉你已经快要完全陷入梦境中,为何又突然清醒过来?”   伏裳面色平静,“因为没必要。”   白绒绒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左右环顾,果然在不远处看见了倒在地上的两个少年,连忙跑了过去。   白绒绒查看了一下月咆和月啸的身体,倒是没有什么大碍,白绒绒催动灵力,努力将他们唤醒。   伏裳看到了白绒绒的举动,正要过去帮忙,余光却看见蝶妖打算逃跑,连忙一剑拦住他,伸出手,“紫银草给我。”   蝶妖叹气,看了看伏裳,意识到自己若是不给她,估计今日之事不得善终,心头又骂了一句今日不走运,便将一个盒子丢给了伏裳,“东西给你了。”   伏裳打开盒子,确定里面是自己在找的紫银草,这才收回了剑。   蝶妖摇头,“今日真是倒了大霉。”   毁了精心布置的迷阵不说,还赔了一株紫银草。   希望下次别再让他遇到这几位瘟神了。   蝶妖身形一转,化成了一只蝴蝶,悠悠的飞进树林中,消失不见了。   伏裳这才走到了白绒绒身旁,看见白绒绒抿着唇的模样,神情一松。   这么一段时间不见,她倒是觉得绒绒成熟了不少。   在灵力催动下,地上少年蹙了蹙眉,慢慢睁开了眼睛,像是如梦初醒,眼中满是迷茫。   伏裳分不清他们两个,只听见白绒绒一脸高兴的扑过去,一下子抱住了少年,“月啸!”   少年被扑了个措手不及,脸上怔愣,眨了眨眼,过了好一会儿,才逐渐回过神来,感觉到挂在自己身上的重量,少年没忍住咳嗽了两声,想要将身上的家伙扒拉开,“傻兔子,赶紧让开,我要被你勒死了!”   白绒绒眼睛明亮,松开月啸,拍着月啸的脸,“你清醒过来了吧。”   月啸嘴角一抽,躲开白绒绒的手,“废话。”   白绒绒高兴的脸都红了,月啸注意到了一旁还没有醒过来的月咆,脸上闪过了一丝十分复杂的情绪,用力一巴掌拍在了月咆脸上。   清脆的一声巴掌声。   月咆有些嘶哑的声音响起,“月啸,你是不是想死。”   月啸轻哼一声,站起身来,脚步还有些虚浮,“快起来。”   顿了顿,月啸才又开口道:“别做梦了。”   月咆睁开眼,阳光照下来,他微眯了眯眼,从地上坐起来,瞥了一眼月啸,轻哼一声,“你也是。”   白绒绒看了看他们两人,不知道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只是他们醒过来了,这就已经很让她高兴了。   月咆揉了揉眉心,看到了站在一旁的伏裳,一下子将白绒绒拽过来,目光警惕,“灵静山的人怎么会在这里?”   白绒绒拍了一下月咆,“多亏了伏裳师姐,你们才能从迷阵里出来。”   伏裳语气淡淡,“我没打算救他们,我只是为了自己。”   月啸拍了拍月咆的肩膀,嬉笑着,“都别这样,我倒觉得兔子这位师姐比其他人顺眼一些。”   白绒绒眼睛一亮,“对,伏裳师姐是个好人!”   白绒绒看向伏裳,“师姐,你怎么会突然到悬洪山来啊?”   伏裳将手上的盒子递过来,“山主让我来悬洪山拿到紫银草,为之后的破镜做准备。”   “破镜?”白绒绒瞪大眼睛,“金丹?”   伏裳眼中多了些笑意,“嗯。”   月啸和月咆对视一眼,月咆冷哼,“不过金丹而已。”   白绒绒扯了扯月咆,“你看我们都刚从迷阵里出来,大家肯定都很累了,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吧。”   月咆还想说什么,白绒绒瞬间看过去,目光恳求。   月咆一噎,扭过头,勉强算是同意了。   他们打算回一开始找到的落脚地方,一路上,白绒绒倒是蹦蹦跳跳十分高兴,月咆月啸时不时说两句,却明显像是有些心事的样子。   伏裳也比以往更沉默几分。   白绒绒不知道他们在迷阵中做了什么梦,却也不敢贸然开口询问。   于是白绒绒只能好奇的走到伏裳身旁,没话找话,“师姐,紫银草是怎么用啊?”   伏裳解释道:“紫银草主要是为了保证破镜时不受心魔控制,可以让破镜之人保持心绪稳定,暂时除去七情六欲,其次也能帮助聚集灵力,修复筋脉。”   白绒绒恍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抓住伏裳的手,“师姐,你一定要把紫银草保护好了,破镜的时候可不能有一点失误。”   伏裳看着白绒绒一本正经的样子,心头一暖,点头,“放心吧,我知道的。”   原书中,就是在破镜的时候,伏裳有了心魔,后来又逐渐被心魔控制,才会坠入魔道。   这次可千万不行。   白绒绒还是不放心,“师姐,你破镜时一定要小心,既然拿到了紫银草,不要舍不得用,一定得用。”   伏裳失笑,“我知道……”   话音还未落下,三人也刚走到山洞口,便看见里面一个身影站了起来。   伏裳顿住,白绒绒也没忍住往后退了两步。   月咆和月啸走在后面一些,见白绒绒往后退,按住她的肩膀,月啸嘲笑,“你见鬼啦?”   见鬼倒是不至于。   月咆往前走了两步,看到了里面的人,眉头一皱,“怎么今天这么不走运。”   伏裳看着里面的人,对方一时也没开口。   沉默了许久,伏裳才抬腿走了进去,“玄易师兄。”   里面的人顿了顿,往山洞口走了两步,容貌全然展露了出来。   骤然是许久没见的玄易。   他比起之前似乎憔悴了不少,但气势却更加凌厉了几分,脸颊上还带着一道伤口。   白绒绒站在月咆和月啸中间,扯着他们的袖子,紧张又尴尬。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缘分啊。   真是太不走运了。 第43章 牢笼 我不给。   玄易看着伏裳, 眸子里的情绪十分复杂,这一段时间过去, 便有了些物是人非的感觉。   伏裳顿了顿,抬腿走进了山洞,白绒绒在外有些纠结。   玄易却已经看了过来,看到白绒绒,玄易眼神中多了些愧疚,却又看到了站在白绒绒左右的两个少年,微微皱眉,似乎想要说什么, 可沉默一会儿, 却只是点了点头,“师妹。”   白绒绒还以为玄易又要责备她怎么和死亡谷的人在一起, 没想到玄易什么都没说。   月啸看了一眼一脸纠结的白绒绒,推了她一把, “站这儿做什么, 这地方是我们先找到的, 回自己的地盘扭扭捏捏的做什么。”   说着,月啸也抬腿走了进去。   白绒绒见他们都进去了,也赶紧抬腿走了进去,就这样乖巧的坐到了一旁。   伏裳原本也打算和白绒绒坐到一块儿, 玄易却叫住了她,“伏裳,这么久没见了, 你还好吗?”   伏裳脚步一顿,因为伏裳正好是面对白绒绒的,白绒绒便看到了伏裳眉眼间闪过的一丝无奈与悲伤。   月咆和月啸走了过来, 仍旧坐在了白绒绒身旁。   伏裳朝着玄易走去,两人相对而坐。   白绒绒正虎视眈眈的盯着玄易,生怕玄易做出什么事情,又招惹伏裳师姐,脑子里就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喂,你这个大师兄怎么会跑到悬洪山来?”   白绒绒一惊,转头就看到月啸挑了挑眉。   白绒绒呼出一口气,也偷偷用灵识和月咆月啸加密对话。   “我也不知道,但我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月咆哼了一声,“你这大师兄一副萎靡的样子,身上还带着一股妖气,和当初那个所谓的正派人士可一点都不像。”   白绒绒看向玄易,他看上去变化的确很大。   月啸靠在墙边,“我都说了,兔子这位师姐已经是难得能够看顺眼的人了。”   白绒绒抱着膝盖,有些不安,“你们说玄易师兄不会对伏裳师姐出手吧?”   “谁知道呢。”月啸打了个哈欠,“反正都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和我们没什么关系。”   而这边,伏裳和玄易沉默着坐了一会儿,伏裳才开口了。   “师兄,你怎么会突然到悬洪山来?”   玄易抬眸,“我是来……找东西的。”   伏裳指尖顿了顿,轻叹一口气,“那你这段日子,过得可还好?”   “嗯。”玄易点头。   伏裳沉默下来,又过了许久,才又开口,“烈含翊呢?”   玄易垂着眸子,“她妖丹碎裂,灵骨也断了,如今想要修炼已经不可能,我正在找法子,帮她恢复。”   听到这话,白绒绒忍不住看了一眼月咆和月啸,偷偷用灵识交流。   “烈含翊伤的这么重吗?”   月啸耸了耸肩,“谁知道呢,反正好不到哪里去,当初虺司大人只让我们保住她的性命,又没让我们给她治好。”   白绒绒嘴角一抽。   玄易似乎在想什么,抬头看向伏裳,“其实,她也并非是个恶人,伏裳,我希望你能原谅她。”   伏裳闻言一愣,随即又笑了起来,摇了摇头,看向玄易,“师兄,这话你就说错了,烈含翊伤害的人不是我,而是绒绒,这话,你还是对绒绒说吧。”   玄易一顿,看向了对面的白绒绒,似乎想要开口。   白绒绒连忙摆手,“你们说你们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乱七八糟的事情,她可一点都不想掺和进去,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也算不上。   玄易一愣,苦笑了一声。   分开的时间其实也并不算长,可玄易却也感受出来了,一切都回不到从前了。   伏裳看着玄易,终究是心软了一瞬,“你们如今在哪儿落脚?”   “东边的历城。”玄易说道,“我听闻那边有一位绝顶的医修,所以便带着含翊去了。”   伏裳点头,“那应当是有法子医治了。”   玄易点了点头,“算是吧。”   月啸看着伏裳和玄易,在脑海里传音过去,“兔子,你这大师兄也太执着了,竟然带着那半妖跑了这么远。”   白绒绒也扼腕叹息,“没办法。”   这就是男女主剪不断理还乱的缘分。   月咆没开口,倒是从袋子里摸了一把零嘴出来,递给了月啸和白绒绒。   月啸和白绒绒齐齐叹了一口气,抓了一把零嘴。   伏裳看着玄易,“那你还会回灵境山吗?”   玄易这回沉默了很久,“应该会。”   伏裳脸上却没露出笑意来,只是淡淡的反问,“那烈含翊呢?”   “我会带她一起回来。”玄易说道,像是纠结了许久,这才开口,“没有人能够决定出身,也没有人能够控制命运,含翊她……其实过得并不好。”   伏裳看着他。   “她的确是狐族半妖,但她并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上次闯入死亡谷,她也是有苦衷的。”玄易说道,垂下眼眸,“她以前曾经有一个弟弟,她不过是陷入了执念,想让他弟弟复活而已。”   白绒绒吃了一口酸梅,心中叹了一口气,“果然,每个干了坏事的人都是有苦衷的。”   月啸也吃了一口坚果,“说来说去都是这点儿破事儿,谁爱听这个啊。”   月咆翻了个白眼,“我看你听得挺高兴的。”   白绒绒又塞了一颗酸梅,想是想到了什么,疑惑,“不对啊,她要复活她弟弟,到死亡谷找什么?”   月啸和月咆对视一眼,月啸耸了耸肩,“谁知道呢,可能她脑子不好使,病急乱投医吧。”   原书中是提到烈含翊一直在找办法复活她弟弟,但后来她是去了一座描述起来就很高大上的雪山,从里面找到了复活她弟弟的东西。   怎么也和死亡谷没什么关系啊。   伏裳漠不关心的点了点头,对于烈含翊的事情,她并不想知道,当然也不会试图去理解。   “伏裳,含翊她曾经救过我,我不能丢下她。”玄易突然说道。   伏裳抬头看向他,平静开口,“只是因为她救过你,还是因为你喜欢她?”   玄易顿住。   伏裳看着对面这个男人,这是她从小到大都一直憧憬敬佩的人,可如今再见面,那股爱慕,却变得复杂又朦胧。   其实她在迷阵中,做了一个很美的梦。   梦里他们两小无猜,他会在她哭的时候,摸着她的头,然后递给她一颗糖。   他们一起长大,相互扶持。   然后在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里,他握住她的手,在花海中,对她许了一生一世,白头偕老。   她穿上凤冠霞帔,点燃了龙凤喜烛,坐在床边,等着她喜欢了十几年的人到来。   可她看见,那个醉醺醺走来,笑着说心悦于她的男人,手腕上却有一颗鲜红的珠子。   龙凤喜烛的腊滴落下。   她便明白了,这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没有洞房花烛。   没有一生一世。   更没有白头偕老。   因为玄易不爱她。   “伏裳,含翊她伤很重,她需要紫银草。”   他不爱她。   伏裳猛地抬眸,涣散的意识又聚拢,像是没听清刚才的话,“你说什么?”   玄易神情愧疚,却还是坚定的又重复了一遍,“伏裳,含翊她真的需要紫银草。”   白绒绒原本在一旁乖巧吃瓜,此刻惊得手里的瓜子都掉了。   月啸冷哼,“看吧,果然是有目的而来的。”   月咆也摇了摇头,“果然不是个好东西。”   月啸又补充了一句,“还是个不要脸的。”   这边加密对话聊得开心,那边坐着的玄易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骂得狗血淋头,他仍旧恳求的看着伏裳。   伏裳说不出心头究竟是什么想法,只觉得像是什么东西用力扎了一下她,她原本的淡然一下子破碎,露出了几丝压抑的怒火。   “师兄,如果我说紫银草对于我来说,同样重要,你还会说出刚才的话吗?”伏裳藏在袖中的指尖微微颤抖。   玄易一顿,看着伏裳,“我刚才听见你们说话了,我知道紫银草对于破镜来说大有帮助,但是却也不是非它不可,伏裳,我可以用其他东西来和你交换,同样能帮助你突破金丹,我一定不会让你出事。”   不会让她出事?   伏裳突然想要冷笑。   白绒绒在一旁咬牙切齿,正要开口,就被月咆扯住了。   月咆摇了摇头。   白绒绒传声过去,声音里是藏不住的怒火,“他怎么有脸说这样的话!紫银草肯定是师姐废了大力气才拿到的,他张嘴就想要?!”   月啸故作老成的摇头,“唉,男人的嘴啊。”   月咆瞥了一眼月啸,看着白绒绒,“你就算上前,若是你那个师姐剃头挑子一头热,你也拦不住,先看看。”   白绒绒气得眼睛都快冒火了,“气死我了!!”   谁家男主会是这种样子啊!   月啸拍了拍白绒绒的肩膀,挑眉,“你看吧兔子,不是谁都像我们一样对你好的,要学会感恩,知道吗?”   白绒绒面无表情的拍开了月啸的手。   伏裳深吸一口气,“师兄,你这样说,是否对我太不公平了。”   玄易垂眸,“我知道,得到紫银草不容易,是我对不住你,只要你愿意将紫银草给我,无论你对我提什么要求,我都会努力做到。”   伏裳看着玄易,唇色有些苍白,“如果我说我不愿意呢。”   玄易一顿,目光坚定,“师妹,紫银草对于你来说,不过是一个助益,但对于我和含翊来说,却是救命的东西,我肯求你,能够将紫银草给我。”   伏裳沉默下来。   白绒绒越来越忐忑,用力揪着月啸的袖子,在脑子里尖叫,“不可以不可以!师姐可千万不能将紫银草交出去啊!”   月啸看着自己已经皱皱巴巴的袖子,用力扯了一下,没扯动,叹气,“虽然我对灵静山的人都没什么好感,但是我也同意你的看法。”   这什么玄易可太不顺眼了。   月咆又在袋子里掏了掏,摸出了一些零嘴,塞给了月啸和白绒绒。   不知道过了多久,伏裳才开口了。   “师兄,你有你的目的,我也有我的目的。”伏裳声音平静,“就像是你选择了你的路,而我选择了我的路,而我没有必要为了你的目的而让路。”   “我不是什么圣人,就像你所说的,我可能已经不是以前的伏裳了。”   在玄易的注视下,伏裳绽放出了一个笑容,明亮无比,却又带着些冷漠。   “所以,我不给。”   玄易眸子微微瞪大,有些错愕。   白绒绒也愣住了。   月啸和月咆对视一眼,月啸戳了戳白绒绒的脑袋,“喂,你这师姐还挺有魄力的,脑子也还行。”   白绒绒现在脑子里就像是炸开了烟花。   师姐拒绝了!   她拒绝了!   白绒绒高兴地恨不得原地蹦个两三圈,好说歹说是忍住了。   玄易最终没再说什么,只是站起身来,深深地看了一眼伏裳,却也知道,伏裳不愿意交出来,他也不能动手抢。   玄易走到山洞门口,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过头,看了一眼白绒绒,垂下眼眸,“绒绒,对不住。”   说完,玄易便离开了。   白绒绒嗷的一声,不再隐藏自己的喜悦,直接扑过去抱住了伏裳,“师姐!”   伏裳一愣,看着白绒绒明亮喜悦的眸子,怔了怔,随即也笑了起来,抚了抚白绒绒的头发。   白绒绒想扯着伏裳好好说说话,可想到伏裳马上就要破镜,身上还揣着一株紫银草,又不敢让她久留,于是第二天的傍晚,就推着伏裳,让她赶紧回灵静山了。   伏裳苦笑不得,本来不放心白绒绒,想要多留两天,奈何白绒绒态度坚决,便还是决定离开了。   伏裳看着面前的小姑娘,深吸一口气,然后用力抱住她,眼圈有些红,“绒绒,不管什么时候,我都在,若是有什么危险,就来灵静山找我。”   白绒绒点头,“我知道的,师姐。”   伏裳深深看了眼白绒绒,这才启程回去。   伏裳御剑而行,感受到风从耳旁刮过,心头像是放下了一块石头,彻彻底底的轻松了下来。   她知道,这一次拒绝了玄易。   或许以后,玄易也不会再回灵静山了。   可即便如此,在惆怅和悲伤中,伏裳还是感受到了一丝释然和喜悦。   或许一开始就应该这样。   *   胖鸟晃晃悠悠的飞入了密林之中,他来来回回了这么多趟,好不容易将虺司大人的灵思放进了迷阵中,那几个家伙也从迷阵出来了。   结果!   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它!   它这么一个大功臣,就被无视了这么久,它一路委屈,就是回来和虺司告状的!   胖鸟飞进了宫殿中,落在窗口,正准备好诉苦,却突然察觉到什么。   虺司大人好像没在宫殿里。   太阳慢慢落到地平线之下,天空像是被分割成了两半,一半已经盛满了夜色,布满了繁星,而另一半却还残留着黄昏的余韵,带着嫣红的云彩。   虺司坐在密林边缘,倚在树枝上,鸦青色的衣摆垂下,姿态悠闲,微微上挑的眉眼中带着几丝惬意。   像是听到了什么声响,虺司抬眸,看了过去。   不远处,那人一袭浅色衣裳,手握竹笛,映着身后的夜色,慢慢走来。   虺司对他的出现毫不意外,甚至还挥了挥手,算是打了个招呼,脸上挂着一抹笑,“怎么,从梦里醒了?”   冉如玉脚步停住,微微抬头看着树上的虺司,没有开口。   虺司勾着唇,“就算在梦里也想杀了我,我应该说不愧是你,还是果然是你。”   冉如玉面色冰冷,看着被黄昏照亮的密林,“我会杀了你。”   “早晚都会。”   虺司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伸手指了指冉如玉,手指纤长,“你忘了,你杀不了我,而我也不能杀了你。”   虺司说着,指向那条阳光分割出来的线,而此刻他们正处于阴阳两端。   “冉如玉,这里是我的牢笼,可你也一样。”虺司笑着,看向冉如玉身后的灵静山,“那里也是你的牢笼。”   冉如玉神情微微一变,将手中竹笛对准虺司。   虺司见状,摆了摆手,脸上带着笑意,他毁了冉如玉的美梦后,心情着实不错,“你难得来找我,何必动手,说起来,你应当也算是和我最接近的人了,互相残杀又有什么意思。”   冉如玉声音冰冷,字字都像是凝了雪,“我和你不一样。”   虺司看着冉如玉的神情,笑意更深,带着几分讽刺意味,“也是。”   “毕竟我就是我,而你不过是一个——”   “伪劣的复制品。” 第44章 牢笼 狼被兔子欺负了   悬洪山。   月咆和月啸坐在火堆旁, 看着捧着镜子的白绒绒,听完了她简略的描述, 月啸皱眉。   “你说你靠着这面镜子,找到了蝶妖,还打伤了他?”   白绒绒点头,脑袋上翘起来的一根头发跟着晃悠了两下。   月咆皱眉,“我倒是听说过有些灵器是具有隔空攻击的效果,但你这个,已经不仅仅是隔空了。”   月啸摸着下巴,“你这灵器还挺有意思, 明天给你找两个妖兽, 你来试试手。”   白绒绒叹气,“可是我也不一定能用出来, 在迷阵里,我也是碰巧。”   “那也得试试。”月啸说道, “毕竟我们的妖丹马上就齐了, 你的五颗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话先说到前头,我们可不会帮你,你得自己来。”   白绒绒瞪了一眼月啸,“自己来就自己来!”   月咆摸了摸下巴, 有些疑惑,“你在迷阵中,没有陷入梦境吗?”   白绒绒歪头, “有啊。”   “那你怎么能清醒的找到蝶妖的位置?”月咆问道。   月啸闻言,也好奇了起来,“这么说起来也对啊, 我和月咆在梦境里的时候,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你是怎么回事?”   白绒绒摸了摸头,两眼望天,“可能是因为我运气比较好吧,我陷入迷阵之后,就见到蝶妖了。”   月咆一愣,“你没有直接进入梦境?”   “没有。”说到这里,白绒绒傻笑一声,“他问我为什么没有欲望来着。”   月咆和月啸看着傻笑的兔子,一时无言。   心头说不出是什么感受,有些无语,也有一点羡慕。   正因为没有欲望,才能干干净净的,没有执念的活着,也算是最大的幸事了。   而且,要说欲望,这傻兔子最大的欲望,估计就是每天能吃吃喝喝,好好活着。   哪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   “行了,反正我们三天之内,必须把妖丹拿到手,要不然就赶不上月圆之夜回去了。”月咆说道。   白绒绒算了算日子,点头,“好。”   第二天,他们就开始继续寻找妖兽。   白绒绒找出位置,月咆和月啸上前制服,一个时辰的功夫都没有,月咆和月啸的五颗妖丹就已经集齐了。   只剩下白绒绒的成果仍然保持为零。   看着面前长着尖角,浑身长满疙瘩的妖兽,白绒绒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好丑。   白绒绒嘴角一抽,为什么月咆和月啸的妖兽,模样起码还算正常,轮到她试手的时候,就是这么个疙瘩球子。   尤其是那些疙瘩似乎还在分泌什么黏糊糊的东西,妖兽吐出一口浊气,摆出了攻击的姿态。   月咆和月啸就站在不远处,给白绒绒动手留出了空间。   月咆朝着白绒绒点头,“去吧。”   去?   去哪儿?   白绒绒欲哭无泪,偏偏这个时候,月啸还握拳,一脸看好戏的样子,“上啊兔子!我们都相信你!”   如果你脸上没有那抹幸灾乐祸的笑容,她就信了。   白绒绒拿出镜子,对面的妖兽低吠着,身上的警惕更重。   白绒绒深吸一口气,抱着镜子,将灵力塞进去,看着镜子发光,然后映出了面前妖兽的模样。   好像从镜子里看过去,没那么丑了……   才怪!   白绒绒颤抖着手,又看了一眼月咆和月啸,“要是一会儿我来不及跑,记得救我。”   月啸摆手,“你就放心吧,快动手,别磨磨唧唧的。”   白绒绒看着镜子,开始回顾当时在梦境里的感觉,首先她的灵识要先化成丝线,然后才能缠绕住妖兽,产生攻击。   白绒绒咽了口口水,闭上眼,将灵识放开,她能够通过灵识感觉到树林中产生的灵气气流,就连虫鸣和风声都很清楚,体内妖丹开始旋转,浅蓝色的灵力化成雾气凝聚,白绒绒猛地睁眼,单手成掌,朝着妖兽拍去。   “去吧!”   白绒绒怒喝一声,双眸凌厉,看着对面的妖兽。   月咆和月啸神情微微一变,都严肃起来,看着中央的小姑娘。   这一掌气势十足,白绒绒额前的发丝被风吹起人,通透的红眸里倒映出了对面妖兽的模样。   一片安静过后。   一只小雀儿飞起,从白绒绒的脑袋顶上掠过。   所有人都像是被定住,白绒绒脸上的凌厉开始慢慢散去,一滴冷汗从额角滑落,手心开始颤抖。   原本被刚才白绒绒的气势吓退两步的妖兽,此刻已经露出了尖锐的獠牙,带着浓浓的怒火,猛地朝着白绒绒扑了过来。   白绒绒嗷的一声,慌慌张张的躲过了妖兽的动作,涨得脸色通红,一边大喊着,“救命啊救命啊,要死啦!!”   月咆月啸:“……”   妖兽显然被激怒了,白绒绒能感觉到它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近,白绒绒吓得脚步趔趄,在摔倒的前一秒,“嘭”的一声变回了兔子,借着惯性,咕噜咕噜滚了两圈。   顾不得那股晕眩感,兔子动作矫捷的顺着少年的裤腿,直接爬到了他的头顶。   月啸只感觉自己脑袋一沉,嘴角一抽。   就刚才的反应速度,要是放在对付妖兽上,那她早就得手了。   白绒绒抓着月啸的头发,“来了来了!!”   月啸眼角一跳,将脑袋上的兔子扒拉下来,直接丢给了月咆,兔子在空中一个漂亮的弧线,然后摔入了月咆的怀里。   月啸脚尖轻点,直接冲着那头还在横冲直撞的妖兽跑过去,手中小刀划出一抹寒光,血液飞溅起来。   妖兽砰然倒下,月啸嫌弃的看着妖兽身上的疙瘩和粘液,从妖兽的眉心挖出了一颗墨绿色的妖丹。   兔子微微张着嘴,咂舌,“好厉害。”   月啸闻言,脸上露出了一抹的得意,“那自然,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白绒绒被月咆抱着,兔子搭着两只爪子,眸子明亮,耳朵立了起来,“这么厉害的月啸,不知道能不能把他的战利品给我做个纪念,我以后看见这颗妖丹,就能想到你厉害的身姿了。”   少年笑着,有些嘚瑟,“当然……”   “不可以。”   月啸嗤了一声,“你真当我是个笨蛋,这么容易就被你骗走一颗妖丹吗?想得倒是挺美。”   兔子耸了耸鼻子,默默地将脑袋耷拉在月咆的胳膊上了,嘟囔了一声,“你明明差点就被忽悠住了。”   月啸眯了眯眼,“你是不是念叨我坏话呢?”   白绒绒用屁股对着他。   月咆失笑,将白绒绒拎起来,“再试两个?”   白绒绒:?   白绒绒反应过来,一下子窜起来打算逃跑,就被月咆笑眯眯的抓住了耳朵,拎了回去。   接下来,悬洪山的树林里一片鸡飞狗跳,时不时就能传来一阵尖叫声,以及少年恼羞成怒的吼叫声。   等再找了三只妖兽试手后,白绒绒浑身都是泥巴,耷拉着眉眼,连动都不想动了。   就这么短短时间内,她还掌握了爬树的技能,看得月咆和月啸啧啧称奇。   潜力果然是无限的。   一天下来,月咆和月啸倒是额外拿了不少妖丹,而原本今天磨练的主角,仍旧是零战绩。   白绒绒回到山洞里之后,就一下子瘫在地上,生无可恋的看着上空,显然已经累得不行了。   月啸啧了一声,“你今天什么都没拿回来,有这么累吗?”   白绒绒嘴角一抽,扭过头,看向月啸,“我虽然没能成功拿到妖丹,但我跑了大半个悬洪山,嗓子都快压哑了,腿也快断了。”   月啸一脸嫌弃,“算了,你好好休息吧,我去找吃的。”   月咆去河边打水了,月啸也出去找吃的,山洞里就只剩下白绒绒一个人躺着。   其实她也想发挥出来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一直找不到在梦境里那种像是醍醐灌顶的感觉。   白绒绒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   月咆和月啸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毫无防备,已经睡着的白绒绒。   月啸正想过去将她叫起来,月咆扯住他,摇了摇头,“先让她休息一会儿吧。”   月啸看了一眼白绒绒,叹了一口气,将摘回来的野果放到一旁,也和月咆到一旁休息去了。   山洞里安静下来,只剩下交错的呼吸声。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白绒绒似乎又回到了迷阵中的梦境里,冉如玉就站在她面前,而虺司正笑着,和冉如玉说着什么。   一轮圆月挂在天上。   白绒绒抱着镜子,看见镜子发出了淡淡的光芒。   对了,她要发挥出镜子的作用,她可以发挥出镜子的作用,然后从梦境中出去。   白绒绒沉下心来,将灵识注入了镜子当中。   月啸正睡得迷迷糊糊,却突然察觉有什么东西勾住了他的脚腕,多年来的警惕心让他一下子清醒过来,眼中带着浓烈的杀意,正要动手,却在看清山洞的状况时,一下子愣住。   一旁的月咆似乎也察觉到不对,猛地睁开了眼,随即也愣住了。   发光的丝线正在山洞中蔓延,缠绕着月啸的,正是这种丝线。   月啸能够从这丝线当中感觉到熟悉的气息。   这是白绒绒的灵识。   月啸皱眉,拽了拽脚上的线,啧了一声,看向月咆,“你先去把兔子叫醒。”   月咆点头,正要过去,面前的丝线却突然顿住,像是被定住了一样。   月咆一愣,“怎么……”   月咆话还没说完,便看见这些丝线像是找到了目标,纷纷冲着那边正打算用蛮力将丝线拽断的月啸而去。   月啸瞪大眼睛,“!”   月啸手忙脚乱的躲开了两根,可奈何丝线太多,他很快就被缚住四肢,吊在了空中。   月啸感觉还有丝线正透过他的袖口往里蔓延,嘭的一下脸色通红,恼羞成怒,“死兔子!你赶紧给我起来!”   月啸这辈子就没遇到过这种事,偏偏这些丝线完全是靠灵识铸成,一时间还挣脱不开。   月咆看着月啸的模样,扭过头。   月啸脸上红的都快要出血了,这些丝线爬在身上,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他瞪着月咆,“你别以为我看不出你在笑,你再不把兔子叫起来,没准下一个就是你!”   月咆轻咳一声,好说歹说是收起了笑意,走到白绒绒身旁,拍了拍白绒绒的脸,“醒醒。”   白绒绒皱了皱眉,翻了个身。   月咆更用力的拍了拍白绒绒的脸,“吃萝卜吗?”   “嗯?”白绒绒一下子睁开眼,神情还有些迷茫,手却已经伸出来了,“吃。”   月咆忍着笑,“在吃之前,我觉得你应该先把现在的事情解决一下,要不然一会儿就不是你吃,而是要拿你喂狼了。”   白绒绒眨了眨眼,顺着月咆的视线看去,和半空中的月啸对上了视线。   白绒绒眨了眨眼。   月啸咬牙。   白绒绒揉了揉眼睛。   月啸神情狰狞。   白绒绒看着半空中红着脸,被丝线快包成球的少年,张着嘴,沉吟半晌。   “你在玩什么?”白绒绒一脸迷茫。   月啸:“……”   “你这只死兔子!!!”   月咆拍了拍白绒绒的肩膀,忍着笑,提醒了一句,“你的镜子和灵识。”   白绒绒愣了一秒过后,猛地反应过来,连忙将镜子摸出来,果然,镜子正在发光,山洞里发光的丝线就是从里面冒出来的。   白绒绒瞬间倒抽一口凉气,看向月啸,“我马上放你下来!”   完了完了,按照月啸的脾气,肯定已经快被气死了。   白绒绒颤抖着手,她就是做了个梦,怎么就失控了。   白绒绒手忙脚乱,但她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根本就没有经验,对这些已经化成实体灵识控制得并不好。   月啸感觉到丝线猛地锁紧,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吼道:“死兔子!你想勒死我吗?!”   白绒绒一慌。   这边月啸倒抽一口凉气,身形一颤,咬牙切齿,“你往哪儿控制呢!!”   白绒绒被吼得脸色发白,“对不起对不起。”   月啸气得头昏脑涨,不知道过了多久,缠绕着他的丝线才有了松缓的迹象。   白绒绒眼睛一亮,终于找到窍门,“可以了!”   话音刚落,手脚脱力的月啸直接从半空中摔了下来,四肢朝地的那种。   激起了一片灰尘。   白绒绒:“……”   她死定了。 第45章 牢笼 回到死亡谷   白绒绒张着嘴, 一脸怔然的坐在原地,显然已经被吓傻了。   灰尘散去, 月啸咬牙切齿地的从地上抬起头来,脸上通红,咬牙切齿,“死、兔、子。”   白绒绒咽了一口口水,嗖的一下躲到了一旁月咆身后,只能看见她头顶的两撮头发,正在十分有规律的颤抖。   在这寂静的尴尬氛围中,月咆实在没忍住, “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月啸脸上黑了红红了黑, 从地上爬起来,跑到月咆旁边, 一把就将后面躲着的小姑娘拎了出来,气得吼道:“你刚才是不是故意的!”   白绒绒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 “不是不是, 肯定不是!”   月啸眼睛里满是怒火, “那你为什么直冲着我来,月咆就什么事儿都没有!”   白绒绒一时无语凝噎,看了看浑身狼狈的月啸,再看了看这边干干净净, 悠闲自在的月咆,沉吟半晌,“可能因为这面镜子比较喜欢你?”   月咆偏过头, 笑得更开心了。   月啸觉得自己拳头硬了,但看着白绒绒一脸无辜的样子,只能深吸一口气, 毕竟白绒绒这小身板,不像他们一样抗揍,要是打上一拳,估计能哭哭唧唧好久。   月啸压着火气,最终只用力的戳了戳白绒绒的脑门,直到白绒绒的脑门上都被戳出了一个红印子,这才松开白绒绒,自顾自到一旁生闷气去了。   白绒绒捂着脑门,眼眶红红的,看向月咆。   月咆耸了耸肩,拍了拍白绒绒的肩膀,也走到一旁去了。   白绒绒看着月啸的背影,欲哭无泪。   接下来的日子,月啸不会暗中对她下死手吧。   毕竟刚才好像是有点丢人,月啸自尊心本来就挺强,肯定气坏了。   白绒绒顿时觉得之后的日子日月无光,耷拉着脑袋,到一旁蹲着去了,决定短时间内千万不要触月啸的霉头,保全小命要紧。   白绒绒捧着镜子,伸手戳了戳镜面,无声的嘀咕了一句。   “你可把我害惨了啊。”   白绒绒正戳着镜子,月咆便从一旁拿了些野果走了过来,顺手递给了白绒绒。   白绒绒摇头,叹气,“我不想吃,谢谢。”   月咆也没多说,擦了擦野果,自己吃了一口,看着白绒绒手里的镜子,“你刚才在梦里,做了什么?”   白绒绒想了想,挠头,“我只是梦见幻境里的事情了,然后就按照幻境里的感觉,用了镜子,没想到……”   就有了刚才的事故。   月咆按住白绒绒的肩膀,“你现在还记得当时的感觉吗?”   白绒绒点头,“嗯。”   “那你再试一次。”月咆说道,指了指还在一旁背对着他们生闷气的月啸,“就冲他去。”   月啸耳朵动了动,猛地扭过头,瞪了一眼月咆,吼道:“凭什么还冲我来,这回怎么也该你了吧!”   “兔子!”月啸越想越不公平,走到白绒绒面前来,“你再来一次,就像刚才一样,这回冲着月咆!”   白绒绒:“……”   这不是让她一次性得罪两个吗?   月咆看了一眼月啸,嗤了一声,“你真当我和你一样小气吗?那就用我试手吧。”   白绒绒一愣,瞬间眼睛一亮,感动的光芒都快露出来了。   月啸嘴角一抽,深吸一口气,他就不信月咆被那东西吊起来,还能一脸悠闲地说这种话。   白绒绒抱着镜子,看着月咆,“那我真的试了。”   “嗯。”月咆点头。   白绒绒趁着刚才的感觉还没忘记,将妖丹中一抹浅蓝色的灵力抽出,注入了镜子当中,识海瞬间扩宽,白绒绒细细摸索着识海,将自己的灵识慢慢抽长。   镜子里逐渐浮现了月咆的身影。   白绒绒眼睛一亮,然后小心翼翼的控制着自己的灵识,朝着镜子里的月咆而去。   一根发光的丝线颤颤悠悠的从镜子里爬了出来,像是没有长大的小苗,看了看四周,然后朝着月咆的方向过去,试探的在月咆眼前晃了一圈,然后慢慢的缠绕在了月咆的手腕上。   月咆举起手,看着上面还在发抖的丝线,挑眉,“控制的挺好的。”   白绒绒眼睛明亮,满脸高兴,“我成功了!”   月咆点头,“嗯。”   一旁的月啸:“……”   这差距未免也太大了。   凭什么月咆就是这么一根乖巧毫无攻击力的线,自己那些简直就像是要把他勒死扒光的杀器!   月啸越想越气,于是又自闭了,默默地跑到角落里,也不吭声了。   白绒绒慢慢将线收了回来,看着丝线消失,这才松了一口气,满眼雀跃,“我终于找到窍门了!”   那边月啸冷哼。   是,攻击的都是他,撒娇的都是月咆。   白绒绒注意到了月啸,知道对方现在肯定还在生闷气,于是便抱着镜子坐到了月啸身旁,用肩膀轻轻撞了撞月啸,满脸真诚。   “月啸,你别生气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月啸扭过头。   白绒绒想了想,将镜子对准月啸,“你看啊,我学会用这面镜子了,以后你们遇到危险,我也可以保护你们了啊。”   月啸没开口。   “而且你想想,镜子只对你这么凶,肯定是觉得你很厉害,所以才会攻击你,要不然镜子不会随便攻击别人的,对吧。”白绒绒扯了扯月啸的衣服。   月啸仍然没开口。   月咆在一旁看着,无语扶额。   他这弟弟就装吧,那嘴角都咧到耳朵根了,还以为没人看见呢。   白绒绒哄了月啸好久,这头小气的白狼才冷傲的哼了一声,勉为其难的原谅她了。   在掌握了这面镜子的窍门之后,事情就简单多了,白绒绒找到妖兽的位置后,直接通过镜子,将妖兽束缚,用灵力攻击。   但唯一不足的就是,白绒绒实在是没有勇气,将一头妖兽刨开身体,挖出妖丹。   白绒绒举着刀,看着面前垂死挣扎的妖兽,咽了一口口水,求助的目光看向月咆和月啸。   月啸抱胸站在一旁,“看我没用,快点。”   白绒绒颤抖着手,看着妖兽的眼睛,里面带着暴戾和凶狠,还有知道自己即将死去的绝望。   白绒绒盯着妖兽看了许久,脸色越来越苍白。   或许是因为她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处于任人宰割的位置,所以现在突然变成了那个握刀的人的时候,却还是下不了手。   白绒绒心情复杂,她虽然梦想成为一个冷血无情的杀手,但本性难移,她改不了自己这种心慈手软的性格,要是以后一个人在这个世界,肯定活不过三天。   最终还是月咆走了过来,将白绒绒手里的刀拿了过来,手起刀落,将妖兽的尾巴砍了下来。   妖兽惨叫一声。   月咆将尾巴丢给了白绒绒,“不挖妖丹,就随便拿一个,反正能交差就行。”   只取一个部位,但没伤性命,白绒绒抱着血淋淋的尾巴,心头松了一下。   “这样真的可以吗?”白绒绒忐忑问道。   “没事儿,虺司大人应该不会计较。”月咆说道,将小刀隔空丢给了对面的月啸。   白绒绒连忙点头,将尾巴装进了收纳袋里。   月啸走到月咆身旁,小声嘀咕,“你这样真的行吗?”   “没事儿。”月咆神情淡然,“反正虺司大人要是生气了,遭殃的也是兔子。”   月啸眼角一跳,忍不住看了一眼后面蹦蹦哒哒,一脸高兴的兔子,摇头。   傻兔子。   不过这样也好,这兔子似乎天生就不应该和鲜血沾上。   两天过后,白绒绒总算逮到了五只妖兽,并且收走了他们身上的部位。   其中一只妖兽害怕白绒绒取走它身上重要的部位,还连忙将珍藏多年的灵草和灵草拿出来贿赂,白绒绒心花怒放,便只取了这妖兽身上的一撮毛。   中间她有几次没控制好,差点就命丧妖兽之口,还好月咆和月啸一直盯着,捡回了一条小命。   但熟能生巧,次数多了,这种失误也少了许多。   第三天,白绒绒三人就迈上了返回死亡谷的路。   白绒绒一边吃着从妖兽那里得到的灵果和灵草,一边托着镜子,整个人神清气爽。   月啸看见白绒绒跳来跳去的模样,啧了一声,顺手从她手里捞走了一个灵果,丢到嘴里,嚼了两口。   “难吃。”   白绒绒不高兴了,“那你还抢我的。”   月咆看着这幼稚的两人,摇头,“等再走一段路程,就能用阵法,直接传送回去了,明晚就是月圆之夜,我们必须抓紧时间。”   “知道了。”月啸摆了摆手,这几天月咆一直念叨着,他耳朵都快磨出茧子了。   白绒绒听到月圆之夜,恍然想起了一件事,转过头,“对了,虺司为什么会在月圆之夜变成那样啊?”   月咆和月啸对视一眼,月啸拿出水,喝了一口,目光往月咆的方向示意,显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月咆顿了顿,“一个诅咒。”   白绒绒疑惑,“诅咒?”   月咆点头,也从怀里摸出了一条肉干,丢进了嘴里,却没有再说下去。   白绒绒想了想,联系幻境里的事情,委婉的问道:“那虺司真的是蛇妖吗?”   这话一出,月啸一口水喷了出来,月咆也像是被肉干卡住了嗓子,开始剧烈的咳嗽。   看着他们两人的反应,白绒绒眯了眯眼,“虺司不是蛇妖?”   “难道是龙?”   月啸瞪大眼睛,首先没忍住,“你怎么知道?!”   白绒绒:!!!   真的是?!   月啸刚吼出这句话,就被月咆一巴掌拍在了后脑上。   月啸面如菜色。   白绒绒震惊的瞪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月咆和月啸。   月咆叹气,“这事情太复杂,我们知道的也不多,你要是真的想知道,就回去问虺司大人。”   白绒绒一脸呆滞。   “虺司是龙……”   月啸捂着脑袋,一脸懊恼,“是,但虺司大人的身份没多少人知道,你别说漏嘴。”   白绒绒:“虺司是龙……”   “虽然是龙,但虺司大人的修为被砍了一半,所以如今只是蛇妖,你不用担心。”月咆说道。   白绒绒:“虺司是龙……”   月咆月啸:“……”   明明是她先说出来的,怎么一副被吓傻的样子。   *   死亡谷内,虺司靠在椅背上,房间里茶香四溢,清风将窗外的花香吹了进来。   虺司手指一动,将书页翻过,耳旁却传来了远处的声音。   “本来今天早上就能到,你们硬是要去小镇里走一圈,差点就没赶得上时间。”   “话不能这么说,你不也在小镇里买了不少东西吗?”   “那也没你们买的这么多。”   “虺司大人肯定正生气着,一会儿要是虺司大人问起来,兔子,你背锅。”   “凭什么?!”   “你耽误时间最长,当然是你。”   叽叽喳喳的吵闹声传进来,虺司眉梢微微一动,将书放在桌面上,眼中却多了一抹笑意。   没过多久,门便被敲响了。   虺司早有预料,“进来。”   一个毛绒绒的脑袋探了进来,小心翼翼的看了一圈,红色的眸子落在了虺司身上,有些踌躇,身后便有人推了她一把。   白绒绒被推了个措手不及,直接踉跄两步,走到了虺司面前。   虺司挑眉,“回来了?”   白绒绒立马点头,从袋子里摸出了不少东西出来,献宝似的放到了虺司面前,还用爪子推了推,“虺司,你快看,我拿了这么多东西回来。”   虺司瞥了一眼,笑意盈盈点头,“不错。”   白绒绒刚松了一口气,便看见一只指节分明的手放在了自己面前,手指还勾了勾,虺司的声音响起,“五颗妖丹呢?”   白绒绒:“……”   完了,居然还记着。   白绒绒咽了一口口水,又小心翼翼的在袋子里摸了摸,眼睛时不时瞥一眼虺司。   虺司也不着急,就这样伸着手,等着白绒绒将东西拿出来。   半晌,他手心多了一撮黑黄色的毛。   虺司:?   白绒绒垂着脑袋,“这是鸭脚兽的毛。”   虺司眼角一跳,嫌弃的看了一眼这撮还有股臭味毛,正要丢掉,自己手心一沉。   一条血淋淋的尾巴放在了他的手心。   白绒绒没敢抬头,也就没看到虺司已经黑成了锅底的脸,还在低声解释,“这是旱霖兽的尾巴。”   白绒绒继续在口袋里摸索,正打算将一根羽毛放到虺司手心,就感觉面前的人猛地站了起来。   白绒绒一脸迷茫的抬头,就对上了虺司暗红阴沉的眼睛,顿时吓得一抖。   她就说这样肯定不行,虺司一定会生气的嘛!   虺司眼角抽搐,将手里乱七八糟的东西丢开,又伸出手,“所以,妖丹呢?”   白绒绒咽了一口口水,求助的眼神看向门外,可惜门外两人将无情贯彻到底,都装作没看见。   白绒绒颤抖着手,小心翼翼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东西,放在了虺司手心,眼睛还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虺司的神情。   虺司看清手中的东西,微微一怔。   是一根糖葫芦。   白绒绒见虺司没有生气的意思,眼睛一亮,“这是我特意帮你买的!”   虺司看着手里的糖葫芦,神情微微柔和,不知道多久以前,他似乎也憧憬过这样的东西。   “还有这个!”白绒绒说着,又从口袋里呼啦啦的倒出了一大堆东西。   拨浪鼓,小泥人,皮影戏的小人,漂亮的小石头,剑穗,朱钗,胭脂,风筝,虎头鞋……   虺司:“……”   白绒绒骄傲的像是个坐拥百万的富豪,眼睛明亮的张开双臂,十分豪气的吼了一声,“喜欢吗,都是给你的!”   一片寂静。   外面传来了一声没压住的笑声。   虺司眯了眯眼,按住面前白绒绒的脑袋,然后将她转向门口。   白绒绒乖巧,余光还看着虺司,“怎么了,是不喜欢吗,我这里还有……”   “嘭”的一声,白绒绒被毫不犹豫的丢出了门外,摔了个四脚朝天。   在外面等着的月咆和月啸笑得脸都红了,还没幸灾乐祸的嘲笑两声,就听见了虺司的声音。   “你们两个给我滚进来。”   月咆月啸:“……”   虺司眼角抽搐,狠狠压了压,这才将自己澎湃的心绪压下去,看着月咆和月啸一本正经的进来,然后乖乖摸出了五颗妖丹,递到了虺司面前。   虺司这才点了点头,“这次去悬洪山,如何?”   月咆垂着头,“一切顺利,虽然在迷阵中耽误了一段时间,但也没有什么大事。”   虺司看了一眼月咆和月啸,也没细问他们的梦境,只是感知了一下他们的修为,察觉到他们的进步,满意点头,像是想到什么,目光从地上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上扫过,又看向外面委委屈屈,又不敢进来的兔子,深吸一口气,“算了,进来。”   白绒绒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确定是对自己说的,这才又走了进去。   虺司查看了一下白绒绒的修为,神情稍缓,“你的灵器怎么样?”   听到这话,白绒绒眼睛一亮,“我已经会用了,我还抓到了妖兽!”   虺司想到了什么,指了指地上那段尾巴和一撮毛,“就这些?”   “对啊!”白绒绒说着,还想将其他的也拿出来,就听见虺司嗤了一声,“不过都是些低等妖兽。”   白绒绒一撇嘴,鼓着腮帮子不说话了。   在虺司没看到的地方,月啸偷偷扭头,朝着白绒绒做了个鬼脸。   白绒绒咬牙。   好气。   虺司看着他们,“接下来你们休整一段时间,我们要离开死亡谷。”   白绒绒原本还在和月啸比鬼脸,闻言,都是一愣,“离开?”   月咆也皱起眉头,“大人,可月圆之夜……”   “无妨。”虺司摆了摆手,像是在嘲讽什么,“我总不能永远被关在这里。”   白绒绒看了看虺司,又看了看神情凝重的月咆和月啸,忐忑的抬起手来,“为什么要离开死亡谷啊?”   虺司看了过来,语气平静,“去找另一半龙魂。”   白绒绒刚点头,猛地一愣,“龙魂?!”   虺司似乎觉得白绒绒这个反应有些好笑,挑眉说道:“你在冉如玉的梦境里,不都看见了吗?”   白绒绒咽了一口口水,虽然她这一路上已经接受了一些,但这么大大咧咧说出来,还是让人有些不敢置信。   月咆和月啸转过头,用眼神质问白绒绒。   什么冉如玉的梦境,白绒绒可一个字都没跟他们说过。   白绒绒心虚的避开了他们的视线。   月咆看向虺司,“大人,我们离开死亡谷,冉如玉不可能放我们出去的。”   虺司看向窗外,语气里带了些笑意,“他已经答应了。”   为了自由。   他没什么不能答应的。   “那离开死亡谷,我们要去哪儿啊?”白绒绒问道。   “去北面的阿拉克斯雪山。”虺司说道。   月咆和月啸神情微微一变。   白绒绒什么也不知道,只是有什么就问什么,“另一半龙魂是在那里?”   “嗯。”虺司点头,顺便解释了一句,“那里是雪狼的聚集地。”   白绒绒哦了一声,突然察觉不对,猛地转头看向月咆和月啸,“那月咆和月啸……”   月啸吐出一口气,“是,我们的族人在那边。”   白绒绒张着嘴,有些诧异。   虺司敲了敲桌面,看向白绒绒,“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白绒绒回过神来,轻咳一声,索性一股脑将所有的问题都问了出来,“你原本是龙,为什么龙魂会被分成两半,冉如玉又为什么一直想要杀了你,在梦境里,他还说什么只有你死了,他才能活着,对了,还有月圆之夜是怎么回事?”   月咆和月啸默默往后面退了两步,怕虺司生气,殃及池鱼。   没想到虺司居然十分耐心,并没有要生气的意思。   “因为我十恶不赦,人类的修士惧怕我,便聚集起来,来了场所谓的屠龙。”虺司说道,喝了口茶,“但他们杀不了我,只挖走了我一般的龙魂,然后设了阵法,将我关在了这个死亡谷中。”   “因为少了那一半的龙魂,我的身躯过于虚弱,所以便被压制成了蛇的模样,月圆之夜,龙魂会躁动,而蛇的身体承受不了这样的力量,便会筋骨寸断。”   “至于冉如玉……”   虺司突然笑了一声,带了些嘲讽。   “他不过是从我龙魂中抽出的一抹魂力,由那些人类修士精心打造,赋予了名字,成了现在的冉如玉,专门克制于我。”虺司说道,目光冰冷,“如果说我是妖,那他便什么都不是,他不过是被捏造成了人的模样,被修士当成了一把锁。”   白绒绒愣住。   虺司似乎想到了什么,轻笑讽刺,“也可以说他是那些修道之人捏造出来的,所谓的正义的化身。”   白绒绒脑子里一片浆糊,信息量太大,她一时间接受不了。   虺司看向白绒绒,语气甚至可以说是温和,“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白绒绒脑子里一拍混乱,乖乖摇头,“没了。”   “那就好。”虺司点头。   白绒绒突然察觉不对,这话怎么听着像是死前让你知道真相一样?!   白绒绒一下子瞪大眼睛,往后退了好几步,“这是你自己告诉我的,不是我硬要知道的,你不能杀人灭口!”   虺司挑眉,“杀人灭口?”   虺司笑着,朝着白绒绒勾了勾手,“过来。”   白绒绒警惕的抓着月咆和月啸,摇头,“不。”   虺司挑眉,眼中却多了些压迫。   白绒绒没出息的过去了。   虺司伸手摸了摸白绒绒的脑袋,感觉到手心的柔软,心情似乎好了不少,“你的灵力有安抚龙魂的作用,所以离开死亡谷之后,若是月圆之夜你压制不住我,我就吃了你。”   白绒绒:“……”   请不要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说这么残忍的话。 第46章 牢笼 我真的没了   由于今晚就是月圆之夜, 虺司特意嘱咐白绒绒,让她今晚到殿里来, 尝试压制一下他体内的龙魂。   白绒绒瞬间就有了压力,害怕自己压制不了,被失控的虺司给生吞了。   月咆和月啸想到要离开死亡谷,心情也很复杂,三人坐在一起,都是一阵长吁短叹。   白绒绒摸了一把桌上的月季,吃了两片花瓣,看着月啸和月咆都恹恹的表情, 撇嘴, “马上有危险的人是我,你们叹什么气。”   月啸抬了一下眼睛, 摇摇头,“你不懂, 离开死亡谷之后, 才是最麻烦的。”   “为什么?”白绒绒疑惑。   月啸戳了一下白绒绒的脑袋, “你知道虺司大人另一半龙魂在哪儿吗?”   “知道啊。”白绒绒说道,“不就是那个什么阿拉克斯雪山吗?”   说到这里,白绒绒又有些好奇起来,“那里不是你们族人在的地方吗?那我们过去之后, 是不是能够得到他们的照拂啊?”   月啸一时无言,扶额轻叹。   月咆看了一眼白绒绒,“会。”   白绒绒一下子眼睛就亮了, 有了狼群的照拂,那他们在雪山里可就安全多了。   “至于这照拂我们承不承受得了,就看命了。”月咆冷淡开口。   白绒绒眨了眨眼, 察觉到了月咆话里的意思,咽了一口口水,“你们和你们的族人,有仇啊?”   “差不多。”月咆说道。   白绒绒又叹了一口气,“那完了。”   不要说找回龙魂了,要是被狼群发现,月咆月啸又和他们有仇,那不得东奔西跑,夺命狂奔啊。   月啸拍了一下白绒绒的脑袋,“你老想着让别人照拂做什么,你自己又不是照顾不了自己。”   白绒绒捂着脑袋,瞪了一眼月啸,“就是以防万一嘛。”   月啸撇嘴,“就算你不行,我们的实力保护你也不成问题,阿拉克斯雪山这么大,没准根本就撞不上他们。”   “阿拉克斯雪山很大?”白绒绒问道。   “那当然,这可是传说中的雪山之一,常年积雪,还没人能够爬到这座山的最高点。”月啸说道,想到了什么,又有些骄傲,“但当年,我们的父亲差一点就爬上去了。”   “是吗?”白绒绒瞪大眼睛,满脸好奇。   “那当然。”月啸脸上带着笑意,“父亲当年可是狼王,他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差一点就爬上去了,但是运气不好,临门一脚,遇上了暴风雪,只能下来。”   白绒绒第一次听月啸说起狼群的事情,“那山顶上有什么?”   月啸耸了耸肩,“没人上去过,也就没人知道,但是父亲曾经告诉我们,他远远的,好像看见山顶上似乎是一片树林,就像是海市蜃楼一样。”   看着白绒绒一脸稀奇的样子,月啸笑了起来,“等到了阿拉克斯雪山,拿到了虺司大人的龙魂之后,我们可以在山里到处走一圈,要是有时间,我们也试着往上爬一段,没准踩了狗屎运,就让我们爬上去了呢。”   白绒绒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对这座雪山来了兴趣。   唯一让她有些不安的是,这座雪山,好像就是原书中,烈含翊拿到复活她弟弟的宝物的地方。   但现在烈含翊受了伤,玄易也没拿到紫银草救她,她修为散去,应该也没心情去这座雪山。   白绒绒想了想,便将这件事情甩在了脑后。   月咆看了看天色,敲了敲桌面,提醒道:“时间差不多了,你还是先去虺司大人那里吧。”   白绒绒看着逐渐下落的太阳,瞬间变成了一张苦瓜脸,可怜兮兮的看着对面的月咆,“我要是压制不住怎么办?”   月咆和月啸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们也是直到今天,才明确从虺司大人口中得知,兔子的灵力真的能够安抚龙魂。   月啸想了想,叹了一口气,拍了拍白绒绒的肩膀,“没事,如果压制不住,我们明天也会进去帮你收尸的,每年的这一天,我都会在你的坟前多种几个胡萝卜,给你送点灵草灵丹什么的。”   白绒绒:“……”   白绒绒耷拉着脑袋,一路无精打采的朝着虺司的宫殿过去,她从来没有干过这种事,就连虺司体内的龙魂,也是刚刚才知道。   这么快就让她尝试,实在是心里没底。   白绒绒走到虺司的房门前,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门。   虺司的声音传来,“进来。”   白绒绒走了进去,便看见虺司正在脱衣服,她这么一进去,刚好就看见男人劲瘦的腰肢,还有长发落下的模样。   白绒绒:!!   虺司没有注意到白绒绒呆滞的视线,将衣裳放到一旁,暗红的瞳孔看了过来,“不用担心,就像以往一样就好。”   以往?   哪个以往?   虺司看着白绒绒迷茫的眼神,“月圆之夜,你的灵力对于我的伤口有治疗的效果,你还记得吧。”   白绒绒呆呆点头。   虺司勾了勾唇,“你只需要将灵力调动起来,其他的不用担心。”   白绒绒低头看着地面,耳根有些泛红,低低的应了一声。   虺司站在宫殿中央,看着外面逐渐黑下来的天色,眸子里似乎有一抹金色的光芒闪过。   白绒绒觉得有些太安静了,一想到虺司就站在自己对面,白绒绒就觉得有些不自在,随便问了一句,只想要打破现在的尴尬氛围。   “你做了什么,才会让他们觉得你十恶不赦,要杀了你啊?”白绒绒问道。   虺司眉眼一动,看向对面垂着脑袋,脚尖正在地上轻点的小姑娘,似乎觉得她这个问题有些可笑,“我需要做什么吗?我是龙,本来就是十恶不赦的存在。”   白绒绒疑惑的歪了歪头,“为什么?”   虺司失笑,“有什么为什么,对于修士来说,龙这种生物,是神秘又可怕的生物,正因为觉得不能战胜,所以便归结到了恶的范畴里,杀了才能安心。”   白绒绒不解,就是因为觉得打不过,又怕对方伤害自己,所以就要杀了?   什么道理。   白绒绒这一抬头,才注意到虺司的眸子里已经多了一抹金色,环绕着暗红色的瞳孔,倒像是一圈光圈。   月亮已经快要升起来了。   白绒绒咽了一口口水,能感觉到空气里虺司的气息正在慢慢改变。   虺司倒是面色平静,甚至还到一旁喝了一杯水,看到白绒绒紧张的样子,挑了挑眉,“不用担心,你要是不行,我会把你丢出去的。”   白绒绒眼睛一亮,“真的?”   虺司啧了一声,“你就这么怕死?”   “那当然!”白绒绒握拳,“我还没去雪山看过呢,月咆他们说了,阿拉克斯雪山的山顶还没有人上去过,我想去看看。”   “就你这本事,还想爬到山顶。”虺司嗤笑一声。   白绒绒被这么一激,也不服气了,“我肯定能!”   虺司看着外面的月亮,闭了闭眼,筋骨处传来了越来越剧烈的疼痛,他甚至能够感觉到筋骨正在慢慢的碎裂。   白绒绒没听见虺司的声音,探了探脑袋,朝着虺司看了一眼。   男人的身上浮现了黑色的鳞片,像是在压着什么,呼吸开始变的沉重。   白绒绒吓了一跳,捂着嘴,不敢出声打扰了。   阵法开始发挥作用,越来越浓重的妖气被锁在了阵法当中。   虺司额角渗出了冷汗,直到月亮完全露了出来,虺司才看向白绒绒,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把灵力调出来。”   白绒绒反应过来,连忙催动体内的灵力,妖丹迅速旋转,浅蓝色的灵力开始聚集。   月光从窗口洒落进来,虺司浑身颤抖,黑色的鳞片逐渐从他的身上开始蔓延,就连半张脸上都出现了那泛着寒光的鳞片。   白绒绒咽了一口口水,“接下来我要怎么做?”   虺司听着体内毛骨悚然的骨头的碎裂声,慢慢抬起双手,“过来。”   白绒绒迟疑了一下,看着虺司朝自己伸出的手,又看了看虺司眼睫颤动的模样,慢慢走了过去。   虺司的右手已经被鳞片完全覆盖,而左手还是修长漂亮的手指,白绒绒抬头看了一眼虺司,对方眼眸沉沉,里面的嗜血和戾气翻涌。   白绒绒打了个激灵,身体的本能几乎在吼着让她赶紧离面前的人远一点,白绒绒咬牙,顶着虺司身上的压迫感,慢慢将自己的双手放在了虺司的掌心。   白绒绒声音颤抖,“是这样吗?”   虺司感受到了白绒绒因为颤抖,手指从自己手心滑过的感觉,也看到了这只傻兔子站在自己面前,害怕得脸色苍白,却还强撑着的模样,明明是这种时候,他却突然忍不住想笑。   这兔子怎么这么傻。   “灵力。”虺司嘶哑的声音传来。   白绒绒反应过来,连忙不管不顾的将所有的灵力都抽调出来,然后下一秒,她便察觉到虺司体内有什么东西,正在吞噬她的灵力。   像是个无底洞,她那一点灵力进去了,连一点水花都没溅起来。   白绒绒:?!   别吸了别吸了,要干了!   白绒绒的那点灵力显然还不够塞牙缝的,白绒绒急得满脑袋汗水,却听见虺司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嘶哑的已经像是石头划过墙面。   “就这么点?”   这种情况,白绒绒都能感觉到虺司的不满。   白绒绒更加努力的抽调灵力,原本她觉得自己灵力并不算少,可现在,她觉得自己的灵力仿佛就像是一杯水,吸溜一下就没了。   丹田晃一晃,发出空空荡荡的声音。   白绒绒能感觉到虺司握着她的手越来越用力,这么近的距离,她甚至能听见虺司体内咔嚓断裂的声音。   白绒绒后背全是冷汗,在体内搜刮了一圈,最终抬起头,已经带上了哭腔。   “……真的没了。” 第47章 牢笼 你是我的宠物   如果要离开死亡谷, 那么月圆之夜必须要能够压制虺司体内的龙魂,要不然虺司在外面失控, 将会惹来巨大的麻烦。   而此刻在宫殿中,白绒绒像个抠门的周扒皮,在自己的丹田里四处搜刮,却绝望的发现,她真的一滴都没有了。   虺司的眸子已经快变成暗金色,黑色的鳞片又蔓延了一部分,白绒绒嘴唇发抖,一脸慌张。   虺司身上的暴戾气息浓重, 白绒绒抬头无辜, 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似乎是知道白绒绒没什么用,虺司哑着声音, 咬牙,“没用。”   阵法被撕裂一个口子, 虺司忍着内心的嗜血, 用最后的理智将白绒绒推开, “快滚。”   白绒绒重获自由,看到了阵法破开的口子,看了一眼虺司,朝着出口走去。   就在她即将迈出去的一瞬间, 身后传来了一声隐忍的痛呼声,像是在巨大的痛苦中,偶然泄露的一角。   白绒绒突然间就顿住了。   她应该马上离开, 头也不回的跑出去,可鬼使神差的,一种冲动竟然盖过了她的本能, 让她忍不住回头看向虺司。   这空空荡荡的房间里,虺司就站在正中央,单手捂着头,令人毛骨悚然的断裂声时不时响起。   白绒绒站在原地。   心情突然前所未有的复杂。   虺司愿意让自己到阵法里尝试,应当也是抱着希望的。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是一个人忍受这样的痛苦,自己的灵力能够缓解,而且虺司也愿意让自己见到他这么狼狈的样子,应该是下了巨大的决心。   自己就这么走了,好像下一秒,虺司就会被这片黑暗吞噬。   白绒绒还在怔愣之间,出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封闭了,她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出不去了。   白绒绒眨了眨眼,僵硬着脑袋,看向那边的虺司。   弱小无辜且可怜,“能不能再开一次?”   事实证明,机会只有一次。   虺司的身体开始变化,巨大的蛇尾拖在地上,黑色的鳞片带着摄人的寒光,妖力盘旋在宫殿内,阵法发挥了最大的作用,开始压制发狂的虺司。   但这样的压制,只会让虺司更痛苦。   一声嘶吼,蛇尾猛地扫向房内各处,瓷器碎裂的声音,柱子断裂的声音响起,灰尘翻滚。   迎着月色,虺司猛地仰起头,眸子里暗色翻涌,斜眼冷冷的看向了那边还傻站着的人。   出于本能,蛇尾朝着这房内唯一有生命的东西冲去,白绒绒看着那巨大的蛇尾向自己冲过来,还没来得及跑,就被卷起来,举到了半空。   白绒绒挣扎了一下,没能挣脱开,咽了一口口水。   一股冰凉的气息靠近了她。   白绒绒正撑着蛇尾,想要挣脱开,一抬头,就对上了一双冷漠嗜血的眼睛。   白绒绒僵住。   虺司显然已经失去了理智,蛇尾越来越紧,白绒绒能够感觉肺里的空气正在被慢慢的挤出去。   白绒绒皱了皱眉,轻哼了一声。   蛇尾突然没了动作。   白绒绒拍了拍蛇尾,脸色已经开始发青。   男人似乎陷入了什么梦魇,过了半晌,虺司压抑的声音才传来,“不是……让你滚了吗?”   虺司咬牙切齿,牙齿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蛇尾已经松开了一些,白绒绒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白绒绒抿了抿唇,鼻子一耸,“我本来是想要走的。”   但是,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觉得自己就这么走了,就像是把虺司一个人丢下了。   虺司能够感觉自己的理智已经在被慢慢吞噬,他努力控制着蛇尾,想要松开白绒绒,可额角青筋凸起,他却没办法控制住,那股嗜血的本能开始侵蚀他的神志。   虺司看着面前白绒绒的眼睛,心头恍然生出了一丝恐慌。   这样下去,他清醒过来后,看见的或许只会是兔子的尸体。   她会死在自己手里。   虺司唇瓣颤抖,却突然感觉自己的脸颊被一双手捧住,虺司原本已经缓慢的思维此刻完全凝滞,他只能看见面前这双通透干净的眼睛。   白绒绒吓得手脚都是僵硬的,在这种生死关头,说不害怕是假的。   可又不知道为什么,白绒绒就是觉得虺司不会杀了她。   白绒绒红着眼眶,努力压着恐惧,捧着虺司的脸,看到虺司的眸子里浮现出了一丝呆滞,“你等等,虺司,我觉得我可以。”   虺司脑子里嗡嗡作响。   白绒绒更用力的捧着虺司的脸,“我会努力聚集灵力的,我会在这里陪着你,我不会把你丢下的。”   不会丢下。   白绒绒颤抖的声音传入耳中,虺司唇瓣动了动。   蛇尾猛地松开,白绒绒一下子悬空,在马上就要掉下去的瞬间,踩了一脚蛇尾,直接扑过去,搂住了虺司的脖子,整个人挂在了他的身上。   她催动体内的妖丹,心头着急。   就算一点也好,给我一点灵力吧!   虺司咆哮了一声,蛇尾疯狂的在殿内扫荡,屋顶的瓦片落下,月光从缝隙中漏了进来。   妖丹旋转的似乎更快了。   白绒绒眼睛一亮,刚想凝神聚气,便感觉自己的脖子上抵上了两个尖锐的锋利物。   冰冷的呼吸近在咫尺。   白绒绒:!   虺司眼中已经被戾气覆盖,尖锐的牙齿正抵在白绒绒的脖子旁,他能听见里面鲜血流淌的声音,也能闻到兔子身上淡淡的清香。   尖牙刺破了皮肤,虺司眯了眯眼,眼睛变成了红色竖瞳,一滴鲜血顺着脖颈流下,虺司出于本能,舌尖将那滴鲜血拭去。   白绒绒脸色苍白,浑身发抖。   这……这是已经准备开吃了啊!   白绒绒颤抖着,就感觉自己的腰被环住,然后脖子一痛,她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鲜血正顺着伤口流了出来,然后又传来湿润的触感。   似乎觉得不方便,白绒绒的头发被扯住,将脖颈完全露出。   她如今就像是一条粘板上的鱼。   虺司眯着眼睛,身体似乎在渴望更多的鲜血。   这人的血……   很香。   白绒绒痛的泪水直流,伸手拽住虺司的头发,微微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月色似乎更明亮了,白绒绒指尖颤抖,在意识迷离的时候,看见镜子突然从自己怀里飞出,然后漂浮在了头顶。   镜子发出了嗡鸣声,月色落在镜面上,像是被吸收了进去,蓝色的光点从中飞出,纷纷聚集在了白绒绒的身旁。   丹田里的妖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灵力开始迅速聚集。   白绒绒抬着头,能够从镜子里看见如今自己的模样。   她被虺司锁在怀中,像是已经融成了一个整体。   白绒绒有所察觉,将灵力注入镜子中,发光的丝线从镜子中落下,慢慢环绕住了两人的身体。   鲜血还在流失,她手指已经快将虺司的头发拽下来了,对方却还没松开。   鲜血流失的感觉很奇怪,痛苦发麻,却又有些痒,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心头挠过,身体发软。   她要死了吗?   白绒绒想到这里,泪水更是不停地往下掉。   白绒绒的意识消散的最后一瞬间,她看到长长的蛇尾似乎已经在丝线的作用下消失,失重感袭来,她被人抱着在地上滚了两圈,便不知道之后的事情了。玖拾光整理   镜子仍旧吸着月光,半晌,宫殿里的阵法发出耀眼的光芒,慢慢朝着镜子聚集而去。   阵法缩小,很快就被镜子吞噬,镜子表面露出了一个图案,正泛着淡淡的光芒。   像是结束了任务,镜子从半空中落下,掉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滚到了白绒绒的旁边,消失不见。   守在外面的月咆和月啸对视一眼,眼中都多了一丝不敢置信,空气传来淡淡的血腥味。   这味道——   是兔子!   月啸和月咆直接冲了进去,宫殿里的场景让他们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白绒绒躺在地上,青丝铺在地面上,脸色苍白,半边脖子上全是鲜血,虺司正双手撑在她的两侧,不知道在想什么,嘴角还带着血迹。   月咆吓得都破音了,“大人!”   虺司眼睫微微一颤,像是从什么梦境里醒来,看着地上呼吸微弱的小姑娘,瞳孔一阵紧缩,猛地将她抱了起来,捂住了白绒绒脖子上的伤口。   月啸手忙脚乱的从口袋里摸出了药,正要走过去,却突然对上了虺司盈满煞气的眼睛,脚步一顿。   虺司唇瓣似乎在微微发抖,月啸心头突然间多了些说不清的感觉,将药递了过去,“大人,先给兔子疗伤吧。”   虺司指尖一颤,将药接了过来,然后喂给了白绒绒。   兔子呼吸微弱,虺司颤抖着手,头痛欲裂。   月咆小心翼翼的蹲下身,“大人,先让我带兔子出去吧,我们先给她疗伤。”   虺司捂着头,嘶哑着应了一声。   月咆这才一把将白绒绒抱了起来,顺便给一旁的月啸一个眼神。   月啸了然,看向虺司,“大人……”   “我没事。”虺司似乎明白月啸要说什么,摆了摆手,“你们出去吧。”   月啸顿了顿,没再多说,点了点头,慢慢退了出去。   虺司浑身泄力,猛地躺在了地上。   空气里还残留着兔子身上的血腥味,虺司闭着眼睛。   那股戾气已经彻底散去,剩下的全是茫然。   虺司抬手抚了抚嘴角,唇齿之间还有着血腥味,兔子颤抖的手指和呼吸,清醒的在脑海中浮现。   他听见了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还有那抓心挠肺的异样感。   *   白绒绒这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只觉得耳边叽叽喳喳传来了说话的声音,吵得她一点也不清净。   “怎么还没醒?不就是失血过多吗,我把所有补血的东西都给她吃了,按理来说,这也该醒了吧。”   “也有可能是被吓到了,所以醒不过来?”   “那怎么办?要不打一巴掌试试?”   白绒绒眼角一跳,奋力的睁开了眼睛,看向一旁的月啸,“你要是敢打我,我就咬你。”   那边正在说话的两个少年都是眼睛一亮,月啸嬉皮笑脸的凑到白绒绒面前,“行啊,反正你那两颗牙也没什么用,你想咬我就咬吧。”   白绒绒一撇嘴,条件反射的抹了抹脖子,光滑无比,别说疼了,连伤口都没有。   月咆递了一颗灵药过来,看到白绒绒的动作,解释道:“放心吧,就那点伤口,随便抹点药就没了。”   白绒绒耷拉着脑袋,将药接过来,哦了一声。   白绒绒吃了药,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眨了眨眼,反应过来一个问题,“我睡了多久?”   “没多久,也就两天。”月啸说道。   “那虺司呢?”白绒绒瞪大眼睛,一下子紧张起来。   月咆伸手按住白绒绒,“放心吧,大人没事,对了,你醒了,我还得去和大人说一声。”   月咆说着,拍了拍月啸的肩膀,“我去找大人,你在这儿待着。”   月啸摆了摆手,“放心吧,我知道。”   月啸去倒了一杯水,递给白绒绒,看着白绒绒耷拉着脑袋的模样,叹气,“那天我和月咆都看见阵法打开了一个口子,你明明可以出来,为什么不出来?”   白绒绒一愣,轻咳一声,像是想要解释,又有些局促的挠了挠头,最终只能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谁还没有个脑子不好的时候呢?”   月啸嘴角一抽。   白绒绒摇了摇头,“说起这个,我还后悔着……”   白绒绒话还没说完,门口就传来一个略微阴沉的声音,“是吗?”   白绒绒浑身一僵,神情僵硬的抬头看去,就看见虺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过来了,月咆站在虺司身后,正捂着脸。   白绒绒咽了一口口水,干笑一声,“我的意思说,我还后悔着没多陪陪你呢。”   这回换成月啸一脸一言难尽了。   虺司冷哼一声,显然不相信白绒绒的胡言乱语。   白绒绒盘腿坐着,目光清凌凌的看着虺司,“你没事了吧。”   虺司瞥了一眼白绒绒,很快就挪开了视线,“我能有什么事。”   月咆走了过来,扯了扯还在里面的月啸,给了个眼神,就拽着月啸出去了。   房内只剩下了白绒绒和虺司两人。   白绒绒沉默半晌,有些忐忑的开口,“虺司,你是龙对吧。”   虺司不知道白绒绒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还是应了一声,“嗯。”   白绒绒一撇嘴,语气不满,“那你还想着吃了我。”   虺司正打算喝茶,闻言,差点被呛到,皱眉看向白绒绒,“什么?”   白绒绒一脸不服气的指着自己的脖子,满脸委屈的控诉,“你咬我,还喝我的血,想要吸干我!”   虺司感觉自己太阳穴突突突的跳,扶额,“你要是灵力够了,我怎么会咬你,还不是因为你平日里不好好修行,关键时刻排不上用场。”   “你还怪我没用!”白绒绒原本是想要随意抱怨两句,没想到虺司居然不安慰她,还说她派不上用场。   能忍吗?!   不能忍!   白绒绒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扭过头,用屁股对着虺司,不开口了。   虺司看着白绒绒的模样,磨了磨牙,这丫头好像在自己面前胆子越来越大,越来越放肆了。   明明一开始自己说什么都不敢反驳。   虺司看着白绒绒,沉默半晌,还是无奈妥协,“是我说错了,你还是有用的。”   白绒绒一愣,扭过头,迅速看了一眼虺司,冷哼一声,又转过去,嘴角却轻快的扬了起来。   虺司看着兔子倔强的背影,挑眉,“不过你下次要是灵力还是不够,说不准我真的会吃了你。”   白绒绒脸上笑意一僵,满眼幽怨的转过头来,“可我灵力就这么多,我攒了好久的灵力,谁知道你嗖的一下就吸光了,这能怪我吗?”   虺司看着白绒绒委委屈屈的样子,没忍住,“那还是你没用。”   白绒绒:“……”   说来说去,怎么又回到了原点。   就在白绒绒想要反驳的前一秒,虺司指了指白绒绒,“你既然已经有了灵器,却还没完全弄懂它的作用,如果没猜错的话,你的灵器应该有帮你积攒灵力的效果。”   白绒绒一愣,“啊?”   虺司摇头,“月圆之夜,这面镜子能从月光中吸取灵力,然后转化成你自己的东西,可惜某只蠢兔子拿着宝贝当了废物。”   白绒绒将镜子摸出来,稀奇的发现,好像镜子里真的有一股灵力。   虺司摇头,“你的灵力和鲜血都能安抚龙魂,下次要是你的灵力还不够,可能小命真的就保不住了。”   白绒绒看着这面镜子,瞬间觉得重要了起来。   这就是一个免费的灵力仓库啊。   像是另一个丹田?   虺司说着,又提醒了一句,“还有,你的镜子将宫殿里的阵法吞进去了。”   像是为了印证虺司的话,镜子发出淡淡的光芒,露出了阵法的图案。   白绒绒:?   镜子,你怎么什么都吞啊?   “所以,你还得知道这阵法怎么放出来,又或者,怎么把我装进去。”虺司说道,走到床边,拍了拍白绒绒的脑袋。   白绒绒眨了眨眼,看了看镜子,又看了看虺司,眼睛越来越亮。   把虺司装进镜子里,听上去好像不错。   白绒绒正天马行空的想着,就感觉自己的脖子被碰了一下,瞬间一个激灵,一下子躲开了虺司的手,耳朵有些红,“你做什么?”   虺司看了一眼白绒绒,像是想说什么,结果说出口的却是——   “我只是想看看你这脖子断了没有。”   白绒绒嘴角一抽,“放心,我的脖子还能好好的把我的脑袋撑住。”   虺司点头,“也是,毕竟你脑子也没多重。”   白绒绒:?   白绒绒一噎,不打算和虺司继续斗嘴了,反正最后吃亏的都是自己。   虺司眼中多了一丝笑意,摸了摸白绒绒的脑袋,顺便拽了一下她的耳朵,“兔子耳朵露出来。”   白绒绒撇着嘴,一脸不高兴,却还是老老实实的把软绵绵的兔耳朵露了出来。   虺司顺了一把兔毛,心情瞬间明朗,神情惬意,“再过一段时间就要离开死亡谷,离开之前,我会将藏宝阁打开,你和月咆月啸进去,挑几样东西出来。”   白绒绒闻言,瞬间眼睛就亮了,“藏宝阁?!”   虺司点头,看和兔子明亮的眼睛,失笑。   白绒绒正高兴着,突然又想到了烈含翊上次的后果,一下子就怂了,“藏宝阁是不是很危险啊,我不会一样东西都拿不出来,还会把小命搭进去吧。”   虺司拍了一下白绒绒的脑袋,“我准许你们进去,藏宝阁就不会伤害你们。”   白绒绒恍然大悟,“那上次烈含翊,你是故意的?”   虺司冷哼一声,“我的东西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拿到。”   要是想从藏宝阁里拿东西,不付出相应的代价,有足够的实力,是不可能的。   白绒绒却心头一跳,扯了扯虺司的衣袖,眼中满是欣喜,“所以对你来说,我不是什么随便的人了?”   虺司一愣,看着白绒绒期待的眼神,笑了一声。   “当然不是。”   “你可是我必不可少的宠物。” 第48章 牢笼 三个土匪   宠物?   宠物?!   虺司走后, 白绒绒因为这个称呼,气得差点蹦起来, 可转念一想。   不是宠物那还能是什么?   从一开始她进入死亡谷,认识虺司,对方就是把她当成宠物对待的,要不然自己以为是什么?   朋友,亲人?   白绒绒这么一想,好像宠物这个称谓也就能够接受了。   宠物也不错啊,起码她现在在虺司心目中,不是随便什么路人, 也算是个有名有号的宠物。   硬要说起来, 自己没准也能排在虺司宠物榜的第一名呢!   这么一想,还有那么一点骄傲呢。   白绒绒不再纠结这个事情, 开始研究镜子里的阵法,毕竟这个阵法是专门压制虺司失控时体内爆发的妖气和戾气, 防止蔓延到其他地方, 也能控制虺司的行动范围。   要是离开死亡谷, 没这个阵法,虺司发狂了,谁也抓不住他。   就在白绒绒有了些思路的时候,虺司也准备打开藏宝阁, 让白绒绒他们进去了。   月咆月啸知道能够进入藏宝阁后,就一直处于兴奋状态,还算是稳重的月咆也露出了几丝孩子气。   一大清早, 三人就到虺司房间守着了,等着虺司过来。   月啸一直紧张的搓手,“你们说藏宝阁里都有什么啊?”   白绒绒抱着镜子, 看着里面的阵法,这几天她焦头烂额,就连对藏宝阁的兴趣都打了个对折,闻言,也只是随口应了一声,“好东西。”   月啸拍了一下白绒绒的脑袋,“你这说的不都是废话吗,谁会在藏宝阁里放些没用的玩意儿。”   月咆紧盯着门口,听到脚步声,眼睛一亮,“大人来了。”   白绒绒的注意力也从镜子上挪开,看向门口。   虺司慢步走了进来,看到已经整整齐齐站成一排的三小只,失笑,“这么早?”   月啸和月咆眼睛明亮,白绒绒将镜子收起来,也认真起来。   虺司走到墙边,和上次一样,单手按在墙上,繁复的花纹出现,中间的金色瞳孔睁开,似乎是在打量面前的几人。   白绒绒只觉得那只眼睛扫过自己的时候,似乎顿了一下。   虺司指了指出现的黑色洞口,“进去吧。”   月咆和月啸对视一眼,“是。”   两人并肩走了进去,站在洞口,月啸反应过来,朝着身后的白绒绒招了招手,“过来啊。”   白绒绒看了一眼这个黑不溜秋的洞口,又看了一眼旁边的虺司,“这里面不会有什么怪物吧。”   虺司眉梢一动,伸手按住白绒绒的脑袋,然后用力,直接将她推了进去。   月咆和月啸一左一右架住白绒绒,消失在了洞口。   墙上金色的瞳孔转了一圈。   虺司语气温和,“不用管他们,他们想拿什么就拿什么。 ”   金色的瞳孔慢慢闭上,很快消失。   漆黑的甬道中,白绒绒弓着身子,夹在月咆月啸中间,像是一个小怂包,眼睛滴溜溜的转着。   “怎么还没到啊?”白绒绒低声问道。   月咆和月啸都是一脸无语,好在他们走了没有多久之后,就看见前面有了光芒。   月咆拎着白绒绒的后衣领,“到了。”   白绒绒也看到了那个发光的地方,眼睛一亮,脚步也轻快了不少。   空气里似乎传来了淡淡的香味,白绒绒耸了耸鼻子,总觉得这味道特别像是各种灵草堆起来的味道。   所谓的藏宝阁,不会全部都是灵药和灵丹吧。   月咆和月啸没想这么多,都快步走了过去,白绒绒一下子没追上,落后了他们两步,就看见月咆和月啸站在出口处不动了。   白绒绒疑惑,小心翼翼的走过去,“怎么了?”   话音刚落,她就看清了面前的场景,顿时就被面前的场景闪瞎了眼。   三人站在出口处,齐齐石化。   这是一个一眼望不到头的空间,而这个空间里,满满当当的堆满了——   金银珠宝,妖丹灵药。   面前这一堆珠宝,已经高高的堆成了一座山,高高的都快要看不到顶。   这铜钱的气息扑面而来,没见过世面的三人直接就被这浩荡的场面吓傻了。   白绒绒咽了一口口水,小心翼翼走过去,从最下面摸出了一把匕首。   说是匕首,偏偏上面还镶嵌了满满当当的各种宝石,要是拿出去对敌,对方估计是被直接闪瞎了双眼,吓死的。   白绒绒嘴角一抽,将这把匕首丢到一旁。   月咆和月啸也走了过来。   “虺司大人的藏宝阁……”月咆噎住,似乎是在想形容词。   月啸呆呆开口,“叹为观止。”   他们一直觉得虺司大人的性格,他的藏宝阁里,应该全部都是厉害的灵器,透着古朴和凝重的气息,而绝对不是眼前的这一座金山!   虽然里面也有不少灵器,但是花里胡哨,拿出去都像是装饰品。   白绒绒扒拉了一下面前的东西,摸出了一个银壶,折射出耀眼光芒。   她现在相信虺司是龙了。   都说龙喜欢亮晶晶的东西,对亮晶晶的东西没有抵抗力,现在看来,这已经不是没有抵抗力了,这已经是丧心病狂了吧。   白绒绒眼睛明亮,一下子扑进了这座金山里,深吸一口气,感受了一下扑面而来的铜臭气。   她爱这个味道!   月咆和月啸努力在这座山里翻东西,月啸累得汗水都出来了,嘴角抽搐。   “虺司大人看上去,不像是喜欢这些玩意儿的人啊。”   月咆面无表情,实则心里也有些崩溃,“可能是虺司大人还没有被分离龙魂的时候,收集的吧。”   月啸点头,“所以虺司大人现在是蛇妖,对这些玩意儿没兴趣了,却又喜欢上了带毛的东西。”   这么说起来,虺司的喜好还真是——   挺好琢磨。玖拾光整理   虽然月咆和月啸都是一脸一言难尽,但是身体却十分诚实。   白绒绒已经爬到了金山半腰了,低头看向月咆月啸,底下两人似乎也有所感,抬起头。   三人隔空对视一眼,然后齐刷刷的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乾坤袋。   还是最大空间容量的那种。   于是这个几百年来都平安无事的藏宝阁,迎来了三个土匪。   月咆和月啸只挑着里面能用的灵器,毕竟虽然都是花里胡哨,但也有一般花里胡哨和非常花里胡哨的区别。   能被虺司收藏进来的东西,没有什么劣质品。   白绒绒整个人都快钻进这座山里了,东摸摸西看看,只要觉得是能用得上的,都一股脑的往乾坤袋里扔。   这可是虺司答应了的,白拿白不拿。   况且离开死亡谷之后,危险重重,当然要准备好。   嗯……一套茶具,丢进去。   一套亮晶晶的衣服?丢进去。   一个华丽的圆盘?丢进去。   一条绸缎?丢进去。   一箱珠宝?丢进去。   ……   三人像是土匪一样搜刮了大半个时辰,然后才意犹未尽多看和面前仍然不见减少的金山,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这么一折腾下来,几人身上都有了一层汗水,三人并排躺在金山下,看着金光闪闪如同太阳一样的宝石堆,目光都有些惆怅。   白绒绒:“要是能把这里全部搬走就好了。”   月啸:“要是能把这件灵器上的宝石扣下来就好了。”   月咆:“要是多一点传送符就好了。”   三人又是齐刷刷的一声叹气。   白绒绒正想起身看看还有没有能带走的东西,突然觉得自己怀里有东西动了动。   白绒绒一愣,将镜子摸了出来,就看见镜子正在慢慢发光。   月咆和月啸也围了过来。   月啸敲了敲镜子,“这镜子怎么了?”   月啸刚碰到镜子,就被烫了一下,嘶的一声,指着镜子,“你这镜子还认生?”   白绒绒也不知道镜子怎么了,就看见镜子朝着一个方向飞了过去,白绒绒连忙也追了过去,就看见镜子停留在了一堆灵草面前。   镜子光芒一闪,那些灵草便化成了光点,全部被镜子吸收了进去。   吸收完之后,镜子还十分人性化的转了一圈,像是在表达喜悦。   原谅白绒绒见识浅,她实在是不知道刚才那堆灵草是什么,只是将镜子抱入怀里,看向月咆和月啸,用眼神表达自己的疑惑。   月啸耸了耸肩,“别看我,我看这些花花草草长得都差不多,我分不清。”   倒是月咆迟疑了一下,“好像是月灵草。”   月灵草,生长于月色之下,吸收日月精华生长的灵草,百年才会开花结果。   白绒绒张大嘴,她是听说过月灵草的,这可是难得一见的灵草,这镜子就给吞了?   白绒绒用灵力试探了一下镜子,发现镜子里的灵力居然翻了几倍。   白绒绒瞬间眉开眼笑,正打算再四处转转还有没有什么没发现的好东西,藏宝阁似乎是受不了他们这群土匪了。   一股力量直接将他们推出了这个地方。   白绒绒一阵天旋地转,啪的一声和冰冷的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刚睁眼,就看见月咆和月啸也被丢了出来,下一秒就要砸到她的身上。   白绒绒呼吸都停了,就察觉一只手从身后伸出来,然后拎着她直接站起来往后退了两步。   后背撞进了一个人的胸膛里。   月咆和月啸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直接摔成了一团,眼冒金星。   白绒绒嘿嘿一笑,还没来得及开口嘲笑他们,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凉凉的声音。   “怎么,搜刮得怎么样了?”   白绒绒也是脑子一抽,条件反射的回答了一句。   “可惜还剩不少呢。” 第49章 人间 离开前夕   这话一说出来, 白绒绒就觉得有些不对,僵硬着脖子转过头, 就对上了虺司略带戏谑的眼神。   月咆和月啸也纷纷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沾上的灰,耷拉着脑袋规规矩矩的站到了另一旁。   虺司松开白绒绒的衣领,略有几分感慨,“能让藏宝阁都忍无可忍,直接将你们赶出来,也算是你们有本事了。”   白绒绒闻言干笑一声,偷偷捂紧了自己的乾坤袋。   虺司余光看见了白绒绒的小动作, 冷哼一声, 有些不虞,“放心, 既然是我放你们进去的,你们拿了什么, 又拿了多少, 我都不会再让你们还回来。”   白绒绒眨了眨眼, 也没有被戳穿的尴尬,傻笑了两声,迅速窜到了月咆和月啸的旁边,和他们并排站在了一起。   乍一眼看过去, 倒像是三个受罚的小孩儿。   虺司摇头失笑,“东西都已经拿到了吧。”   月咆和月啸迅速点头,“是!”   “拿回去准备准备。”虺司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三日后,我们离开死亡谷。”   白绒绒睁大眼睛,“这么快?”   虺司勾了勾唇, “自然,时间就是生命,怎么能浪费。”   说到这里,虺司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看向白绒绒,“这一次离开死亡谷,你任务重大,要是途中出了什么事,可就由你负责了。”   白绒绒:?   瞬间压力巨大。   死亡谷和灵静山毗邻,千百年来互不干涉,却也知道两方都是死敌,外界也曾经有过传言,灵静山和死亡谷一开始便是相互掣肘,所以才能相安无事到现在。   而如今,风向变了。   灵静山内还是一片平和,伏裳闭关出来后,修为已然突破,冉如玉将她带入了一个阵法之中,竟然能够免去天雷,就这样水到渠成的到了金丹,快到让她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刚一出关,她便接到了冉如玉的传讯,让她过去。   伏裳对此并不意外,毕竟灵静山大大小小的事情,全在冉如玉的灵识之下。   伏裳整理了一下仪容,便过去了。   只是这次,冉如玉并没有在院中对弈,而是在后山的一个偏僻处。   伏裳过去的时候,冉如玉正握着手中的竹笛,似乎是在发呆,只是男人长身玉立,就算是出神,却也让人觉得,这谪仙般的人物想的事情也定然是凡人所不知道的。   伏裳行礼,“师尊。”   冉如玉眼睫微微一动,没有回头,便已经感知到了伏裳身上的气息变化,“突破成功了?”   “是。”伏裳说着,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喜色,眼睛明亮。   冉如玉点头,“不错。”   伏裳如今才二十出头,便已经达到了金丹,算是同辈当中难以企及的高度了。   冉如玉转过头来,“我曾经告诉过你,我会将灵静山交给你。”   伏裳笑意僵住,怔愣了一会儿,神情有了些变化,“是。”   冉如玉点头,将一把钥匙就这样隔空丢给了伏裳,“我院中又一个秘境,你可自己进去,里面有各类门派的心法,你自己挑着,好好修行。”   伏裳心头那股不祥的预感越发浓重,“师尊,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要离开灵静山一段时间。”冉如玉说道,目光平静。   以往冉如玉也不是没有离开过灵静山,可这一次,伏裳却觉得,面前的人,似乎离开之后,便不会再回来了。   “师尊,您还会回来吗?”伏裳这么想着,便问了。   冉如玉目光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沉默了一会儿,“不知。”   伏裳一愣过后,眼圈便红了。   先是绒绒离开了,然后是玄易师兄也离开了,这一次,连山主也要离开了。   这偌大的灵静山,突然就好像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守在原处。   冉如玉看着伏裳,顿了顿,“若是我能活着,或许会回来看看,若是死了,便不用等我了。”   “我已经将你的名字刻在了下一任山主的名簿之上,灵静山会承认你的地位,无人能够质疑。”冉如玉说着,轻叹了一声,“好生修行,若是你也不想守着这儿,便将灵静山弃了,让所有弟子都散去便是。”   伏裳心情复杂,垂着眼眸,硬生生将泪意压了回去,语气却还是多了几分沉重,“师尊,您要去哪儿?”   冉如玉摇头,“不知。”   他只是跟着命运给他指出的路,却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去哪儿。   伏裳还想说什么,可是看着冉如玉的身影,却发觉自己什么也说不出口。   她虽然已经拜入了冉如玉门下,可对于师尊的事情,却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对方从何而来,如今也不知道对方要去往何处,不知道对方要遇到怎样的危险,也帮不上忙。   伏裳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郑重的跪了下来,额头贴地,磕了一个头,泪水落在地面,很快就消失不见。   女子声音清冽,“弟子祝愿师尊一路顺遂!早日归家!”   冉如玉眼睫一颤,似乎喟叹了一声,却又好像没有。   只是等伏裳再抬头的时候,面前已经没了冉如玉的身影,只剩下一片悠悠的落下的树叶。   伏裳死死咬着唇,眼眶通红,目光却坚定的看着冉如玉消失的地方。   她会守好灵静山,早晚有一天,这里还会是大家能够回来的地方,也会是她所爱之人,最大的靠山。   三日之后。   白绒绒用灵识扫了一下自己乾坤袋里东西,看了看偌大的宫殿,叹了一口气,想了想,又将挂在门前的一串水果干给丢到了袋子里。阿 昏   刚进来就看见了这一幕的月咆和月啸:“……”   月啸一脸嫌弃,“兔子,你差不多得了,这几天你都快要把死亡谷搬空了,两个乾坤袋啊,你居然能装满两个乾坤袋,你也太厉害了。”   平常修道之人,或许连乾坤袋的十分之一都装不满,这丫头倒好,一口气装满了最大容量的两个乾坤袋。   月咆也是一脸无奈,拽住白绒绒,“走了,虺司大人已经在宫殿外等着了。”   白绒绒转头看了一眼这个熟悉的地方,心头有些惆怅,“我们还会回来吗?”   月啸一巴掌拍在白绒绒脑袋上,“说什么蠢话呢,我们又不是死了,怎么就不回来了!”   白绒绒转念一想,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   白绒绒刚放下心来,一旁的月咆就冷不丁的来了一句,“不过你要是在外面,没照顾好虺司大人,可就不一定能回来了。”   白绒绒:“……”   这几天她一边收拾东西,也开始琢磨自己的镜子,她已经知道里面的阵法怎么放出来了,就是暂时还做不到把东西丢进去。   白绒绒一撇嘴,眼看月咆和月啸已经走到前面去了,连忙小跑两步,追了上去,“我肯定能照顾好他,你们才是,要是保护不好虺司,他才会生气!”   三人一边斗嘴,一边往死亡谷边缘走去,虺司站在那处,不知道等了多久了。   白绒绒瞬间安静下来,笑着躲到了月啸身后。   虺司倒没有什么不高兴的意思,甚至还有些困倦的打了个哈欠,“准备好了?”   三人点头。   虺司刚要抬腿刚要走,白绒绒像是想到了什么,好奇的看向他,“你没带什么东西吗?”   虺司看向她,“我需要带什么东西吗?”   白绒绒瞪大眼睛,“当然啊,吃的用的穿的保命的,你什么都没带?”   虺司嗤笑一声,“吃的用的穿的那是你们应该准备的,至于保命的,你觉得我需要?”   白绒绒一时间被说的哑口无言,跟着虺司往外走去,还是好奇,“你就没什么特别看重的宝贝,不随身带着就觉得心痒痒的东西?”   虺司脚步一顿,指尖不易察觉的摩挲了一下腰间的袋子,看了一眼白绒绒,“话多。”   白绒绒一撇嘴,蹦蹦跳跳的跑到前面去了。   虺司吐出一口浊气,原本他的确是什么都没带的,只是临走之前,却鬼使神差的把那条兔毛的毯子带走了。   当然,他是肯定不会说的,打死也不会说的。   几人已经走到了死亡谷的最边缘,白绒绒和月咆月啸已经走了出去,却突然发现虺司没有跟出来,一愣,开口问道:“怎么了?”   虺司没有开口,只是看向了另一边。   白绒绒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便看见远处一个身影正对着他们,距离有些远,但白绒绒还是一眼就看出了对方。   是冉如玉?!   月咆月啸显然也认出了对方,立刻警惕起来,两人弓着身,挡在了虺司身前。   而就在这时,白绒绒只看见一支竹条飞了过来,带着凌冽的风声,猛地扎在了虺司两步远的地方。   一道光芒骤然亮起,从未出现过的隐形屏障,此刻却隐约露出了形状,而在虺司面前,屏障被撕开了一个裂缝。   虺司这才抬腿走了出来,遥遥的看向了那边的冉如玉,勾了勾唇。   白绒绒咂舌,在回头看向那边冉如玉的时候,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月咆和月啸也知道死亡谷里有专门关住虺司的阵法,但按照虺司的实力,撕开一个裂缝也不是什么难题,却没想到冉如玉居然会主动帮他们打开。   白绒绒也很疑惑。   虺司神情悠闲,在他走出阵法的一瞬间,这阵法便发出了碎裂的声响,砰然炸开了。   虺司却像是没注意到一样,慢步往前走去。   顺便给后面的三个解释了一下。   “冉如玉从龙魂中诞生,却又被修士当成了束缚我的锁,他这次也不算是帮我,不过也是为了他自己罢了。”   “我离开死亡谷,冉如玉便暂时得到了自由,但我离开时间越久,他的寿命也会受到影响。”   白绒绒瞪大眼睛,“那他为什么会帮你?”   虺司一边走着,闻言,笑了一声,“当然是为了自由。”   “我若是成功拿回另一半的龙魂,恢复修为,便能斩断我与他之间的因缘,他便不用再被束缚。”虺司说着,风轻云淡,“若是我的身体已经无法将另一半的龙魂收回来,我自己便会魂飞魄散,我死了,他同样能得到自由。”   “是个稳赚不赔的交易。”   白绒绒张着嘴,有些诧异,一把拽住虺司,“就算找到龙魂,你也可能会死?”   虺司点头,“自然。”   他的身体被压在蛇妖的层次上太久了,又经历了无数次的断筋塑骨,就算拿到龙魂,也有可能因为无法承受,直接被另一半龙魂卷个魂飞魄散。   不过此时看到白绒绒看向自己的眸子,他骤然笑了起来,胡乱的揉了揉白绒绒的头发,“不过放心,我可没那么容易死。”   白绒绒感受到了脑袋上掌心的温度,才稍稍放下心。   月咆和月啸搭着白绒绒的肩膀,月啸没心没肺的说着,“与其想这么远的事情,你还不如想想离开死亡谷,我们还能见识不少东西呢。”   月咆也附和道:“想想山下那些人类小镇,什么糖人儿,点心,酥糕,酱汤,还有妖族里的各种奇异珍宝……”   白绒绒眼睛一亮,“我想吃点心!”   “没出息,点心有什么好吃的,还不如吃点肉干呢。”月啸不服气了。   “你才没出息,桂花点心最好吃了!”   “你才不懂,肉干的嚼劲和肉香才是最妙的!”   “点心入口即化,甜而不腻!”   “肉干咸香适口,口齿留香!”   月咆轻咳一声,“其实我觉得酱汤不错。”   “点心!”   “肉干!”   虺司听着身后叽叽喳喳喧闹的声音,嘴角微微勾起,第一次觉得这样的喧闹也不错。   虺司想着,自己的袖子便被拽住了,小姑娘抬头看着他,一本正经,“虺司,你说,点心是不是最棒的!”   看着白绒绒通透的眸子,他从她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的身影,就好像在她的眼中,自己便是全部。   虺司轻笑一声,“嗯。”   白绒绒瞬间眼睛一亮,跑到月咆和月啸面前,“你们看,虺司也说点心最好!”   月咆和月啸不服气的撇嘴。   虺司看着白绒绒蹦蹦跳跳的声音,眼神中多了些光彩。   风声平静,阳光温暖。   他好像突然被拽进了人间。 第50章 人间 别碰我的东西   百年沧桑, 日月变迁,这人间却还是熙熙攘攘, 人似乎变了,可街头巷口的叫卖声和食物的芬芳,却又仿佛从未变过,将人从那虚无的寂寥中,牵扯到了这烟火气中。   街边小摊上,四人围着桌面而坐,穿着鹅黄色罗裙的女子一口一口嗦着面,光听声响, 便让人食指大动人, 偏偏另外三人都是一副闲散的模样,显然都是在等这个女子。   四人皆是容貌不凡之人, 随便拨出来一个,都是人群中最扎眼的那个, 更不用说, 一来就来了四个了。   白绒绒将一大碗面吃的干干净净, 最后一片青菜叶子都没有落下,舒服的喟叹一声,又看见旁边三人都没动筷子,叹了一口气, “你们真的不尝尝吗?真的很好吃。”   月啸撑着下巴,嫌弃的递了一张帕子过去,“就这看上去就清汤寡水的东西有什么好吃的, 赶紧起来,去买点东西,我们就继续出发了。”   白绒绒哦了一声, 付了钱,然后耷拉着脑袋起来了。   虺司走在前面,身后便是吵吵闹闹的三人。   这么乍一眼看过去,倒像是哥哥带着弟弟妹妹出来。   月啸鼻子动了动,拽住一旁的月咆,“诶,这是不是肉香?”   月咆也闻了闻,眼睛也是一亮,然后看向了最前面的虺司。   似乎猜到了这两人的想法,虺司随意的摆了摆手,“去吧。”   月咆和月啸欢天喜地的就去买吃的了。   白绒绒走到虺司旁边,却见虺司正看着旁边卖朱钗的铺子发呆,也走过去,多看了两眼。   这朱钗上的宝石一看就是劣质品,却被打磨的光滑,在阳光下会折射出光芒来。   白绒绒恍然大悟,虺司再怎么说也是龙,肯定还是喜欢这种亮晶晶的东西的。   于是白绒绒便走到了那个摊子前,这摊子的老板是个老妪,正擦拭着手里的簪子,突然察觉一道阴影落下,便抬头看去。   却见面前站着一个笑容明亮的女子,眉眼弯弯,给人说不出的灵动之感,倒像是山林间的精灵走错了地方,误闯了这人间。   老妪微微愣住,便见这女子拿起了一支簪子,冲着身后不远处的男子看去,“虺司,你看这个好不好看?”   虺司瞥了一眼,走了过来,神情淡淡,“你想买?”   白绒绒看着簪子上垂下来的珠宝,倒也说不出喜欢不喜欢,只是想到虺司第一次离开死亡谷,总要四处看看的。   顺手买点东西也不是不可以。   那老妪看着这走来的男子,有些错愕的睁大眼睛。   她在这条街上也摆了这么多年的摊子了,也算是见过不少人,可却从来没有一个人,能有这样的引人注目。   老妪正盯着虺司发呆,对方却像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突然看了过来,那双眼睛黑得不见底。平静到仿佛不带任何情感,让老妪觉得心口一寒,像是有一把刀悬在了她的头上。   明明是这样俊美非凡的男子,身上的气息却也太过于危险了。   老妪正打算挪开视线,却又看见面前的少女扯了扯这男子的衣服,举着朱钗,笑得明朗,“不是,我买来送给你啊。”   老妪一愣,心想着男子定然是要生气的,男子又怎么会佩戴朱钗,这不是暗自在骂人吗?   可想像中的愤怒却并未出现,男子只是淡淡瞥了一眼那支簪子,就接了过来,顺手给少女簪上了,语气淡淡,“你自己想要就自己买,别拿我当借口。”   明明还是那个人,甚至神情都没怎么变化,老妪却觉得,这男子的眼神在看向这女子的时候,明明柔和了一些。   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白绒绒哦了一声,原本想将簪子拿下来,可顿了顿,还是笑着付了钱,然后便蹦蹦跳跳的扯着虺司往前走去了。   “你就没什么想要买的东西吗?”白绒绒问道,“好不容易来一次人间,到处看看多好。”   虺司啧了一声,按住白绒绒的脑袋,“好好走路。”   白绒绒点头,显然很敷衍,“知道了知道了。”   虺司看了一圈,他其实并不喜欢这样嘈杂的环境,但难得下来一次,也见白绒绒三人实在兴奋,也就随他们去了。   过了一会儿,就看见月咆月啸提着两个纸包过来了,月啸嘴里还叼着一条肉干。   明明两人看上去都是富贵人家的小公子模样,偏偏行事一点也不讲究,路人忍不住就多看了两眼。   白绒绒摇头,这还算好的。   想到前些日子刚刚下山,要进入镇子的时候,虺司居然就打算顶着他那双红眼睛进去,白绒绒好说歹说才让他遮起来了,顺便让月咆月啸换了身衣裳。   没让他们缠着狼尾巴走出来,要不然她们刚一走进来,估计这里的百姓就能直接放火除妖。   月咆走了过来,顺手将包着点心的纸包递给了白绒绒,“喏。”   白绒绒接了过来,立马就打开往嘴里塞了一块点心,感受到嘴里的甜香,眼睛一亮,然后又递了一块到虺司嘴旁,“给你。”   虺司一惊,条件反射的后退,那块点心还是从他唇角擦过,对上白绒绒疑惑的眼神,虺司顿了顿,还是张嘴把那块点心吃了下去。   白绒绒弯了眉眼,“好吃吗?”   虺司:“……好吃。”   月咆和月啸对视一眼,虺司大人上次说喜欢点心,居然是真的?   月啸不服气了,点心哪有肉好吃,于是也拿出了一根肉条,递到虺司面前,满眼期待,“大人,你尝尝?”   虺司目光冰冷的从月啸手上的肉条扫过,又想到了他吃东西喜欢抿手指的习惯,眼角一跳,冷漠的回了一个字,“滚。”   月啸:“……”   月啸表示很受伤,跑去和月咆诉苦了。   白绒绒看见了那边有家卖魇车的铺子,忍不住走过去看看,虺司注意到的时候,才发现白绒绒已经跑远了,深吸一口气,正打算招呼她回来,就看见一个穿着修仙服饰的人也走了过去。   由于阿拉克斯雪山的位置太过于神秘偏僻,月咆和月啸离开太久,也只记得一个大致的位置,她便想四处打听打听消息。   顺便也买一辆魇车,这样出行会方便许多。   结果还没开口,自己的肩膀就被拍了拍,一转头就对上了一双细长猥琐的眼睛。   “姑娘,买魇车吗?”   白绒绒默默往后退了两步,和对方拉开了距离,“嗯。”   这人穿着倒是体面,像是哪家门派里的弟子,就是这眼神和气质让人一言难尽。   “我对这一块很熟悉,你有什么需要的,都可以问我啊。”这男子笑眯眯的说着,眼神不住的在白绒绒身上打量,“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刚才一眼就看中这姑娘了,他也算是修仙弟子,见过的美女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气质灵动的姑娘。   要是能勾搭上,也是露水情缘,好事一桩。   白绒绒点头,“那你知道阿拉克斯雪山在哪儿吗?”   男子自认为博学多才,都已经准备好回答各种问题了,乍一听这句话,瞬间开始怀疑人生,“阿、阿什么拉雪山?”   白绒绒嘴角轻微一抽,面无表情,“算了,没什么。”   白绒绒不想搭理这人,她只觉得这人奇奇怪怪的,看着让人不舒服,便直接转头看向老板,“你这里的魇车多少钱?”   “魇车按灵石算,最便宜的三颗灵石,最贵的十颗灵石。”老板说道。   白绒绒点头,直接丢了十颗灵石出来,“给我一辆。”   老板看了一眼桌上上等的灵石,一愣过后,瞬间眉开眼笑,“好嘞!”   旁边的男子也看到白绒绒如此豪气的手法,一时间也有些意外,见白绒绒冷着脸,不觉得被冷落,反倒更加来了兴趣。   看这手笔,没准还是什么世家的小姐出来玩儿,要是能勾搭上,资源肯定少不了。   “姑娘。”男子一抬手,“我是青云派的弟子,名叫刘贺,今日偶遇姑娘,实在是觉得有缘,所以想和姑娘结识,请姑娘喝杯茶如何?”   白绒绒皱眉,“我不爱喝茶。”   刘贺眼睛一亮,不爱喝茶,那能吃其他的呀,“那姑娘想吃什么?”   白绒绒想了想,“萝卜。”   刘贺:?   这是委婉的拒绝吧,这肯定是委婉的拒绝吧!   刘贺嘴角一抽,老板将一枚戒指恭恭敬敬的拿了过来,递给白绒绒,“姑娘,这是您要的魇车。”   白绒绒点头,接了过来,正打算要走,却一下子被刘贺按住了肩膀,“姑娘,我是真心想和你结识一番,我是内门弟子,得长老亲传。”   白绒绒不知道这人跟她说这些做什么,什么弟子,什么亲传,和她有关系吗?   那她还是灵静山的弟子,死亡谷的人呢!   刘贺一脸势在必得,“姑娘,你若是想要修仙,我可以帮你……”   白绒绒皱眉,正打算推开这人,却看见外面鸦青色的衣摆一闪而过,白绒绒眼睛一亮,正要开口,一阵杀意猛地席卷而来。   那刘贺还没反应过来,脖子就被掐住了,来人显然不是单纯恐吓,而是真的想要杀了他。   偏偏他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一旁老板看着满脸煞气的男人,还有已经被提起来的刘贺,吓得脸色苍白,躲到桌子下面去了。   刘贺脸上青紫,翻着白眼。   白绒绒也吓了一跳,虺司眼中杀意翻涌,被伪装起来的红瞳似乎又要浮现出来,白绒绒连忙握住虺司的手,“虺司,我们要低调。”   刘贺双脚在空中乱蹬,似乎下一秒就快要断气,脖子上的手却突然松开,他一下子摔在了地上,捂着脖子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白绒绒也松了一口气。   虺司看着地上狼狈肮脏的人,眼中满是嫌恶,“别碰我的东西。”   白绒绒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虺司牵着手出去了。 第51章 人间 百宝箱兔叽!   从铺子里出来, 到和月咆月啸集合,然后被带到了无人的地方。   白绒绒脑子里都是一片空白。   只剩下刚才虺司那一句, “别动我的东西。”   虽然他说的是东西,但是这种语气,这种霸道的说法,还是让白绒绒忍不住心跳有点快,还有些隐秘的小欣喜。   虺司沉着脸色,显然心情不好,月咆和月啸也不敢在这种时候触霉头,便只能看向这边还在发呆的白绒绒。   “你想什么呢。”月啸拍了拍白绒绒的肩膀。   白绒绒一下子回过神来, 条件反射的看向虺司, 咧嘴傻笑。   虺司皱眉,语气不耐, “看什么,你不是买了魇车吗?”   白绒绒反应过来, “对对对, 在这儿呢。”   白绒绒将戒指戴在手上, 将灵力注入进去,很快,一辆漆黑的古朴车辆就出现在了眼前。   车辆四四方方,旁边还垂着两缕红色流苏, 看上去倒有些像是马车,只是原本应该绑着马的地方,是一个巨大的圆盘。   白绒绒走到圆盘面前, 看向虺司,“我们接下来应该往那儿走呀?”   魇车能够提前设置好方位,消耗的也是魇车内部的灵力, 算是如今比较受欢迎的工具。   虺司没有开口。   月啸走了过去,想了想,手指灵活的在圆盘上一点,“我们先到这里,我也只记得一个大概的方位,到了这地方之后,再问问吧。”   白绒绒点头,好奇的看了一眼这魇车,正打算爬上去,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退到一旁,看向虺司,眼神期待,“虺司大人,您先上。”   听到这个称呼,虺司眉眼微微一动,说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在白绒绒的注视下,还是抬腿走了上去。   月咆和月啸紧随其后,白绒绒最后上了车。   他们都是第一次乘坐魇车,具体的事宜也都是在书上见到的,不过魇车内部空间很大,坐他们几个绰绰有余,虺司站在内部,看了一眼那边的软塌,皱了皱眉。   月咆和月啸倒是没想这么多,一左一右就坐下了,魇车自动开始前行,白绒绒打算先适应一阵,便没让魇车跑得太快。   魇车平稳,倒有几分惬意。   白绒绒进去,见虺司还没坐下,疑惑,“怎么了?”   虺司皱眉,看着那边软塌。   白绒绒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恍然大悟,“等等。”   虺司看着白绒绒拿出了乾坤袋,往里面一摸,拿出了一条毯子,然后铺到了软榻上,想了想,又摸出了一张小木桌,放在正中央。   月啸看着白绒绒的动作,瞠目结舌,“你这乾坤袋里都装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白绒绒不解的看向月啸,“都是些要用到的东西啊。”   白绒绒说着,将魇车窗口的帘子拉开,又挂了一串风铃在上面,随着风声,叮叮当当的响着,虺司正看着那串风铃,好像是他院子里的那一串,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这丫头给收走了。   虺司正想着,手臂就被抓住,低头对上了白绒绒带笑的眼睛。   “快坐下。”虺司被白绒绒不由分说的按在软塌上,刚一回神,就看见白绒绒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摸出了一个架子,放到一旁,还顺便捞出了一个花瓶,往里放了一束小野花。   魇车里似乎都多了些花香,刚开始的沉闷古朴的感觉,如今却多了几分生机。   白绒绒看了一圈,然后才坐到了月咆和月啸旁边,脸上满是欣喜,“你们看看还差什么?”   月咆和月啸看了一圈,月咆对这些东西向来没有什么需求,老老实实摇头,“没了。”   月啸倒是有些好奇,“如果我说我现在想喝水,你不会也有吧。”   白绒绒一愣,摇头,“这倒是没有。”   月啸松了一口气,这家伙也不是什么东西都塞到乾坤袋了,要是还往里面装了两桶水,那他真是服了。   月啸正想着,就发现白绒绒还在乾坤袋里摸来摸去,“你找什么?”   话音刚落,白绒绒就从袋子里摸出了一套银质的酒具,颠颠儿的跑去桌旁放下了。   白绒绒看向月啸,“我这里没有水,等走一段,到河边我再装水,但我这里有酒,不过我们刚刚出发,还不安全,就先不喝酒了。”   月啸:“……”   被这么一折腾,魇车里已经变了样子,白绒绒推开门,看了看外面,见到周旁后退的景色,好奇的坐到了门口,“我听说魇车还能飞行,就是不知道应该怎么控制。”   月啸闻言,连忙将白绒绒拎了回来,“你别瞎弄。”   白绒绒扒拉开月啸的手,瘪嘴,“我知道,我又不傻。”   虺司看着旁边随风摇曳的小野花,还有耳旁传来的风铃声,眼中多了些笑意,他原本从死亡谷出来,抱着的就是死生不顾的想法。   也以为这一路上定然是压抑的,却没想到,却是记忆中久违的安逸。   虺司靠在软榻上,闭眼假寐,白绒绒不知道从哪儿又摸出了一套棋,正在像模像样的教月咆下棋。   月啸对这个不感兴趣,但看了一眼虺司,又看了一眼白绒绒和月咆,觉得还是下棋比较好,也就在旁边围观。   白绒绒先前还赢了两盘,可等月咆上手之后,她就发现自己开始逐渐被反杀,最终被按在地上摩擦,输的脸上都发白后,白绒绒耸了耸鼻子,气恼道:“我不玩儿了!”   月啸在一旁嘲笑,“傻兔子,就随便给你布个陷阱你就往里跳,你不输谁输!”   月咆倒是琢磨出了一点意思,拉住月啸,“那你来?”   月啸冷哼,“我来就我来!”   于是这两兄弟又开始在棋盘上大杀四方。   白绒绒输得心情一片苍凉,默默的凑到了虺司旁边去,决定要和安静的人多待一会儿,才能平稳自己的心绪。   虺司睁开眼,看了一眼坐在自己旁边发呆的兔子,顿了顿,开口道:“有吃的吗?”   白绒绒一愣,回过神来,瞬间眼睛一亮,“有!”   白绒绒从袋子里一摸,拿出了一盒点心,又摸出了一袋牛肉干,想了想,到那边拿了一个小杯子,倒了一杯酒,递给虺司。   十分周到。   虺司也是随口一说,他只是觉得白绒绒这么安静,有些不习惯,却没想到她居然能摸出这么多东西来,还是随口吃了两块点心,酒和牛肉干,他便没碰了。   倒是那边的月啸跑过来,捞了两条肉干过去。   天色已经渐渐快要黑了,魇车内壁镶嵌的树枝发出淡淡的光芒,虽然不亮,却也勉强能够视物。   白绒绒不太习惯这种昏暗,拿了两颗珠子,直接用灵力挂在了魇车顶部,顿时明亮无比。   夜晚魇车也需要补充能源,白绒绒就将魇车停在了一块平地,几人在魇车里休息一晚,明天再继续出发。   白绒绒挤在月咆和月啸中间,倒是十分暖和,虺司靠在一旁,看了一眼那边三人,目光落在了外面的夜色中。   白绒绒睡得迷迷糊糊,却察觉旁边的月咆突然间支起身子来,紧接着,月啸也猛地抬头,白绒绒没有了支撑,差点直接摔下来,好在月啸及时将她拉了回来。   白绒绒捂着脑袋,“你们怎么了?”   月咆看向外面,“有脚步声。”   白绒绒一愣,也竖着耳朵听了听,刚才还没注意到,此刻才发现这脚步声十分清晰,还夹杂着人群说话的声音,好像还是朝着他们这个方向来的。   白绒绒看向虺司,“我们要避开吗?”   虺司风轻云淡的看了她一眼,挑眉反问,“为什么?”   白绒绒懂了,也就灭了刚才想要驾着魇车躲开的想法。   那边人群越来越近,说话的声音也就传了过来。   “走快点!磨磨唧唧的,信不信我现在就剁了你!”   “师兄,轻点,我们还得靠这小子打开秘境的门呢,别弄死了。”   “我知道,这小子命硬着呢,死不了。”   夜色深处,一行人走了过来,大概五六人,都穿着统一的弟子服饰,只是期间还夹杂着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少年,脸上全是伤,左腿的弧度也有些不对,走路一瘸一拐。   其间还有一个十分眼熟的人。   男人捂着脖子,一脸阴狠,“妈的,老子今天真是倒了大霉。”   另一人看见他这模样,毫不留情的嗤笑,“刘贺,这也是你自找的,谁让你看见女人就走不动道,谁不知道色字头上一把刀。”   “那是什么女人!”刘贺气恼,神情阴鸷,“那根本就是一群妖,老子是瞎了眼了,才没认出来。”   刘贺想到今日在那铺子里遇到的女子,还有那个差点就要了他小命的男人,心头就是一阵愤恨。   他也是事后才反应过来,那男人流露出来的杀意中,分明还带了几分妖气。   那女子和妖走这么近,肯定也是妖!   他一想到今日回来的时候,这些同门嘲笑的声音,就气得气血上涌。   “要是让我再见到他们,我一定要扒了他们的皮,让他们哭着喊着叫爷爷!”   刘贺说着,抬头便看见那边停着一辆魇车,皱眉,正打算上去,让他们把位置让出来,便看见最旁边的帘子被掀了起来。   窗口露出了一张明艳的笑脸。   白绒绒眉眼弯弯,“好巧。”   刘贺瞪大眼睛,看见一只手按住白绒绒的脑袋,女子嘟囔着,还是被按了回去,随即便对上了男人冰冷的眼睛。   脖子又开始隐隐作痛。   白绒绒捂着脑袋,“虺司,你干什么?”   刘贺听着里面传来女子的声音,而窗口男人似乎带出了一抹笑意,白日里还是黑色的瞳孔,如今已经变成暗红色,里面嗜血翻涌。   虺司轻笑了一声,看向这几人,“是挺巧。” 第52章 人间 捡到一个叫做叶凡的少年。   在空气都寂静了一秒过后, 对面几人的脸色迅速变得煞白,刘贺首先反应过来, 一把将腰间的佩剑拔了出来,抖着手看着虺司。   “你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虺司好整以暇,看着对面这群人,眼神嘲讽。   刘贺咽了一口口水,用剑指着虺司,“你想要做什么?!”   虺司叹气,慢慢将帘子放下了,刘贺愣住, 剩下几人也是一脸不解, 警惕心稍稍一松,其中一人低声开口, “他这是什么意思?”   是要放他们走?   另一人冷哼一声,他与刘贺一向不对付, 现在看见他这么一个没出息的样子, 神情鄙夷, “不过就是一只妖,我们也是青云派的弟子,除妖就是己任,我们如今这么多人, 难道还杀不了一只妖吗?”   刘贺原本都已经打算往后退了,听见这话,咬牙切齿。   他今天白天就已经察觉到了, 这人的力量根本就不是他们能够匹敌的,想死就去,别扯上他。   只是剩下几个人显然都同意先前那人说的话, 他们在青云派里都是长老们眼中的宝贝,虽然还没真正和妖动过手,但想来也不是那么困难的事情。   这么想着,剩下几人都拔出了剑,慢慢朝着魇车靠近。   刘贺咬牙,看见了那边浑身脏污的少年,伸手拽着绑着少年的绳子,打算偷偷溜走。   就在这时,几人只觉得空气微微一冷,两个身影从魇车中飞跃而出,这几人甚至连他们的容貌都还没看清,就全部被打飞了出去。   刘贺见到这一幕,脸上煞白,他看见躺在地上的那些同门,肚子上都有一个硕大的伤口,不致命,但这几人的灵根分明都被砍断了。   刘贺更加着急,拽着这脏兮兮的少年想要赶快离开,刚一转头,就对上了一双含笑的眼睛。   月啸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人,啧啧一声,“就你这种人,居然还敢惹虺司大人生气,真是不要命。”   刘贺双腿颤抖,举起剑,神情阴狠,“我杀了你!”   月啸躲过这人的剑,指尖一动,鲜血飞溅,刘贺还未反应过来,便只觉得丹田一痛,昏死了过去。   月啸嫌恶的看了一眼这人,转头看向魇车,“大人,这些人怎么处理?”   虺司没有应声,魇车里倒是跳下来一个女子,白绒绒看了一眼地上横七竖八的人,知道月啸和月咆都没有下死手,倒是有几分意外。   虺司的声音传来,“丢远一点。”   月啸点头,“是!”   月咆和月啸将这些人提起来,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白绒绒眼尖,看到了站在那边,一直静默无言的人,有些好奇的走了过去。   这个被青云派抓住的少年,浑身都是脏污,身上到处都是伤口,除了绑住他的绳子之外,他的脚上甚至还帮着锁链。   白绒绒看不清这人的脸,只是皱了皱鼻子,这少年身上味道不太好闻。   月咆和月啸回来的时候,就看见白绒绒站在那个少年面前,好奇的打量着,对方竟然也不跑,就这么低着头,安静站着。   月啸也走过去两步,刚靠近这少年就被熏得连连后退,捂着鼻子,神情惊恐,“这也太臭了!”   月啸看见白绒绒站在那里,神色如常,心生敬佩,一脸神奇,“兔子,你这是鼻子坏了吗?这么臭你还离这么近!”   白绒绒眨了眨眼,见面前这少年就算听见这话,神情也是淡淡的,眸子就如同一潭死水。   想到刚才青云派这几人说的话,白绒绒弯腰仰头,看着这少年的眼睛,“刚才他们说什么打开秘境,你手上是有钥匙吗?”   月啸一愣,反应过来,捂着鼻子将白绒绒拽过来,低声说道:“你原来是在打这个主意啊?”   白绒绒点头,一脸理所当然,“我都没见过秘境呢,听说里面有特别多的宝贝。”   白绒绒转头又看了一眼那边的少年,也不知道这人怎么回事,明明青云派那些人都已经被他们处理了,这少年也不跑,就在原地站着,一动不动,像个雕像似的。   白绒绒想了想,撩开魇车的帘子,看向里面的虺司,“虺司,外面有个人,他手上应该有秘境的钥匙,要不要留下来啊?”   虺司抬眸,淡淡看了一眼白绒绒,困倦的打了个哈欠,随意的往外看了一眼,瞥了一眼那个少年。   白绒绒钻进车里,扯着虺司的袖子,“听说秘境里有特别多的宝贝,我们进去捞一把。”   虺司看了一眼白绒绒,“你知道秘境在哪儿?”   白绒绒一噎,恍惚片刻,“对哦。”   说着,白绒绒又从魇车上跳了下来,跑到那少年面前,十分直白,“你知道秘境在哪儿吗?”   月咆扶额,“你这么问,他怎么可能告诉你。”   这少年却盯着白绒绒看了一会儿,眸子动了动,吐出了两个字,“知道。”   白绒绒眼睛一亮,朝着魇车里虺司摆了摆手,“他说他知道!”   虺司啧了一声,“随你。”   月啸走了过来,他还是对这少年身上的味道接受无能,眉头皱的可以夹死蚊子,“你真把他带上啊?”   白绒绒点头,“对啊。”   这少年身上没什么特殊的,既不是修仙之人,也不是妖魔鬼怪,留下来倒也不是不行,就当是路边捡了一只小狗。   不过——   月啸拽住白绒绒,低声说道:“要是路上惹了麻烦,我就直接把他丢了啊。”   白绒绒点头,“我们只找到秘境就放他走,又不是要一直在一起。”   月啸这才点了点头,勉强接受了这人,“还有,你赶紧把他身上味道弄干净,前面就有一条河,你要不把他弄干净,打死我都不会让他上车的。”   白绒绒拍了拍月啸的肩膀,“放心吧,我知道。”   白绒绒走到那少年面前,拽着他要往那边走,结果这少年一动不动,像是被定在了原地,白绒绒转头,“走啊。”   少年看了她一眼,“锁链上有禁制,我走不了。”   白绒绒一愣,低头看向这少年脚上绑着的锁链,原来是青云派那几个人下了禁制,她还以为这少年刚才是被吓傻了才一直不动,原来是走不了。   白绒绒哦了一声,弯腰,然后握住这锁链,只听咔嗒一声,锁链就被打开了。   白绒绒也没想到这么顺利,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想来应该是青云派那几个人不学无术,下个禁制都是半吊子,也就能锁住像少年这样的普通人了。   白绒绒想着,要是换成伏裳师姐来下禁制,她肯定没那么轻易解开。   白绒绒索性也将这少年身上的绳子也解开了,“走吧。”   少年眼眸一动,看了一眼已经走到自己前面的女孩儿,对方似乎对自己根本不设防。   顿了一下,少年才跟着白绒绒向河流的方向走去。   月咆和月啸坐在魇车外面,月啸看着白绒绒的背影,压低声音,“大人,真的要把这家伙带上吗?”   魇车内虺司的声音传来,“嗯。”   月啸还是觉得不放心,“这半路来的小子,要是有什么危险怎么办?”   虺司靠在软塌上假寐,闻言,轻笑一声,“他折腾不了什么事,不过他这人倒是有点意思。”   月啸一愣,“啊?”   那脏兮兮的小子还有意思?有味道才对吧。   “月啸,你过去看看。”虺司说道。   月啸明白过来,从魇车上跳下来,隐藏气息,也往河边走去。   白绒绒带着这少年到了河边,少年看着粼粼的水光,直接就这么下了河,随意的捧了一捧水,往脸上一擦,就又湿漉漉的上岸了。   白绒绒看得目瞪口呆,指着这少年,“那就这么洗澡?”   少年沉默。   白绒绒嘴角一抽,开始从乾坤袋里摸东西。   少年黑黝黝的眸子盯着她,就看见面前的人从袋子里摸出了一套干净的衣裳,放到了一旁。   白绒绒看着他,“脱衣服,下河,然后洗干净,换衣服。”   白绒绒说着,从他的腿上瞥过,又摸出了一个小瓷瓶,“这是疗伤的药,你自己涂上。”   少年看了一眼她,乖乖的开始脱衣服,白绒绒轻咳一声,转过身,去河边的一块石头上坐着了,显然没有要盯着他的意思。   少年动作一顿,眼中多了丝疑惑。   偷偷跟过来的月啸躲在暗处,就看见眸子傻兔子毫不设防的背对着那家伙,要是对方心怀不轨,这兔子的小命就交代了,月啸很不得上去拍一拍这兔子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   白绒绒坐在石头上,晃着双腿,顺便开口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啊?”   身后传来哗哗的水声,过了一会儿,少年的声音才响起,“叶凡。”   白绒绒哦了一声,“那你身上的伤是刚才那些人打出来的?”   “不全是。”叶凡说道。   白绒绒看着自己的脚尖,叹气,“你说你拿着秘境的钥匙,还要挨打,还不如将钥匙直接给他们,还免了一顿打呢。”   白绒绒换位想了想,要是换成自己,早就丢了钥匙,让他们自己狗咬狗,赶紧跑路了。   只是这话在少年耳朵里,意思却不同。   叶凡看了一眼白绒绒的方向,露出了些嘲讽,却也没说什么。   过了许久,水声才停了,又传来了细细索索穿衣服的声音。   白绒绒撑着下巴,都快要睡着了,才听到后面传来叶凡的声音,“好了。”   白绒绒转过头,总算是看清了这少年的长相,顿时一怔。   洗干净之后,这少年还挺——   挺养眼的?   虽然瘦了点,苍白了点,但剑眉星目,那股子冷淡更添了几分神韵。   白绒绒眨了眨眼,满脸不加掩饰的诧异。   叶凡看着面前少女红色的瞳孔,明明应该害怕,却因为这双眼睛太过干净,生不起任何不悦。   白绒绒回过神来,十分佩服自己的眼光,这捡到的少年还是挺好看的嘛。   白绒绒又带着叶凡回到了魇车,白绒绒小心翼翼掀开帘子,虺司正靠在软榻上,听见声响,斜眼看了过来,“好了?”   白绒绒点头,眼睛亮闪闪的凑过去,“嗯,洗的干干净净,放心吧。”   坐在一旁的月咆嘴角一抽,看向白绒绒,“你这话听上去像是我们要吃了他一样。”   虺司对这个没什么兴趣,“不准让他进来,至于秘境,你愿意去就去。”   白绒绒眼睛一亮,反正魇车外面也有一个台子,给叶凡休息完全足够。   白绒绒笑着,“放心,我要是找到什么好东西,保证先送给你!”   虺司冷哼,抬手将白绒绒的头发揉的乱七八糟,“算了吧,我可不指望你能找到什么好东西。”   白绒绒捂着脑袋,“你别瞧不起人!”   虺司嗤了一声,拽着白绒绒的领子,将她丢到了自己旁边,语气淡淡,“陪我睡觉。”   白绒绒撇嘴,却也乖乖不动了。   月咆和月啸对此见怪不怪,毕竟谁不喜欢抱着软绵绵的兔子睡觉呢。   更何况是虺司大人。   但刚走过来的少年却脚步一顿,差点一个趔趄,目光复杂的往魇车内看了一眼。   妖果然很乱。 第53章 人间 哥哥妹妹   第二天一大早, 叶凡从魇车外面的小台子上醒来,便看见一只蝴蝶正落在魇车的圆盘上, 他摸了一把自己的脸,湿哒哒的,应该是露水。   他昨晚一直没睡,生怕自己听见什么不该听见的声响,结果魇车里安安静静,在天亮之前,他还是没忍住睡了一会儿。   身后的帘子被掀了起来,叶凡瞬间警醒, 转头看去, 看到了打着哈欠的少年。   月啸吸了吸鼻子,直接开口, “你说的那个秘境在哪儿?”   “巫山。”   月啸从魇车里走出来,在圆盘上轻点了两下, 又钻了回去, 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那小子说是在巫山, 倒是刚好和我们顺路。”   “那就好,不耽误行程。”   虺司靠在软塌旁,半眯着眼睛,怀里抱着一只雪白的兔子, 两只爪子正捧着一个胡萝卜,闭着眼睛啃得咔咔响。   虺司点头,“出发吧。”   魇车开始动了起来, 好在还算平稳,外面的叶凡也没被颠下去。   白绒绒吃了一根胡萝卜,睡意也散了大半, 从虺司怀里挣脱出来,变回了人形,眼角还有些红,张着嘴,又是一个长长的哈欠。   白绒绒看了一圈,想起自己刚才迷迷糊糊听见的话,疑惑,“巫山?”   “嗯。”月啸点头,朝着外面努了努嘴,“你不是想去秘境吗?那小子说在巫山。”   “巫山远吗?”白绒绒问道。   “估计三天吧。”月啸说道。   白绒绒点头,掀开帘子,看到了坐在外面的叶凡,对方头发和衣服都有些濡湿,仍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只是魇车行驶时,发丝被吹得有些凌乱。   白绒绒想了想,顺手递了一把灵草过去,“吃吗?”   叶凡似乎怔愣了一下,看了一眼白绒绒,“不用。”   白绒绒也没强求,默默的将灵草又收了回去,只是她莫名觉得刚才叶凡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怪的,她看不懂。   白绒绒转身又回了魇车里,呆坐着实在是太无聊了,白绒绒叹气,看着外面的景色,默默地挪到了虺司旁边,脑袋一耷拉,不动了。   虺司低头看了一眼白绒绒的脑袋,伸手揉了两把,“无聊?”   白绒绒点头,“嗯。”   白绒绒还以为虺司会提出什么建议,就听见虺司淡淡的来了一句,“习惯就好。”   白绒绒:“……”   白绒绒深吸一口气,挪到月咆和月啸那边去看他们下棋了。   月咆和月啸似乎已经沉浸在了下棋的乐趣当中,昨天他们下棋已经三比三,他们决心要在今天决出胜负。   白绒绒看了一会儿,撇着嘴,又摸到了魇车外面,干脆和叶凡各坐一边了。   反正台子够大,也不会摔下去。   白绒绒悬空着腿,时不时扯一把路旁树上的叶子,或是刚盛开的花,叶凡神情淡淡,似乎对周边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并不在意,余光却一直在打量旁边的人。   他知道他们是妖。   不过是妖是人都和他没什么关系,他只想活着。   白绒绒摘到了一朵不知名的野花,脸上露出笑意,转过头,朝着里面的虺司招了招手,“虺司,你快看!”   虺司慵懒的掀了下眼皮,“你想吃?”   白绒绒嘴角一抽,“不是用来吃的!”   在虺司眼里,她是什么都吃吗?   叶凡看了一眼白绒绒,相比起白绒绒和那两个少年,他知道,里面那个男人才是最危险的,即便那人如今没有露出任何的杀意,但显而易见,这人就是他们的主心骨。   白绒绒捏着小野花,眼睛转了一圈,看向一旁的叶凡,“喏,给你。”   叶凡看着白绒绒递过来的小野花,顿了顿,伸手接过了,这一朵小小的白花落在他的掌心,和他手心的老茧和伤口显得格格不入。   白绒绒闲得无聊,靠在魇车边缘,好奇问他,“你家在哪儿啊?”   叶凡语气平静,“无父无母,没有家。”   白绒绒一愣,摸了摸鼻子,“那你为什么会拿到秘境的钥匙啊?”   叶凡看上去也只是个普通人,秘境可是修仙之人挤破脑袋都想进去的地方,偏偏钥匙居然落在了这个平常少年手里。   叶凡看了一眼白绒绒,眸子漆黑,“不是钥匙。”   白绒绒一愣,里面刚下了一盘棋输了的月啸听到了这话,瞪着叶凡,“你耍我们?!”   叶凡没有看向月啸,“我的血可以打开秘境。”   月啸顿住,一噎,“血?”   白绒绒也瞪大眼睛,“你的血?”   叶凡神情淡然,“我的血就是秘境的钥匙。”   白绒绒看了看他手上的伤口,还有身上那些还未痊愈的伤疤,像是明白了什么,咽了一口口水,“所以,你身上的伤是这么来的?”   叶凡没开口。   魇车内传来了两声轻叩桌面的声音,虺司眉眼微抬,看不出他在想什么,“既然代价这样大,那你带我们去秘境,又是为了什么?”   虺司看着叶凡的背影,这少年在他的视线下,也没有任何慌张的样子,淡然转头,看着他,“只是为了保命罢了。”   叶凡开口说着,“如果我并不知道秘境,那昨天晚上,或许你们会直接杀了我。”   白绒绒一噎,“其实也不会。”   他们又不是什么嗜血的怪物,还能见人就杀啊。   叶凡眸子平静,看着虺司,就如同看着一个普通人,“我只希望,我带你们进入秘境之后,你们能放我离开。”   虺司轻笑了一声,不知道是信还是没信,只是没开口了。   叶凡悄悄松开身侧紧握的拳头,掌心全是汗水。   白绒绒看了一眼虺司,又看了一眼叶凡,有些委婉,“其实你就算不带我们进入秘境,我们也不会杀了你的。”   叶凡看向她。   白绒绒叹气,“我就是从来没去过秘境,所以好奇想看看,你要是不愿意,就算现在离开,也没关系的。”   虺司眼睫微微一动,看向白绒绒,“我同意了吗?”   白绒绒一噎,转头看向虺司,疑惑,“你不同意吗?”   虺司看着白绒绒,语气有些不悦,“你是觉得要用这小子的血才能打开秘境,所以不忍心了?”   白绒绒察觉虺司心情不佳,却不知道虺司因为什么生气,歪头,“流血多痛啊。”   虺司冷哼一声,手上一挥,魇车的帘子就自动放下了,隔绝了白绒绒的视线。   白绒绒:“……”   是因为她太心慈手软,所以虺司看不过眼了?   白绒绒嘟囔了一句,叶凡看了一眼身旁的白绒绒,顿了顿,“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白绒绒看着叶凡,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又指了指里面的虺司,“我和他?”   叶凡点头。   白绒绒眼眸一转,突然流露出了几丝笑意,带着几丝狡黠,“他是我哥哥。”   “哥哥”两个字被白绒绒特意加重,确保里面虺司能够听见。   月咆和月啸坐在一旁,对视一眼,月啸正要笑出声,就被月咆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嘴。   虺司眯着眼,沉沉的看着外面,隔着帘子,白绒绒都能感受到虺司不善的视线。   叶凡神情似乎发生了些许变化,但是白绒绒也没注意到。   叶凡扭过头,继续看着前方。   哥哥?   妖之间不仅关系乱,竟然还有这种情趣。   白绒绒坐在外面,走了一段,睡意又席卷而来,白绒绒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打算小睡一会儿。   叶凡就这样看着她脑袋一点一点,那琉璃般的眸子就阖上了,歪着脑袋睡了过去。   叶凡从未见到过妖,但他也觉得,应该没有妖会像这少女一样,丝毫没有戒备心,面对一个陌生人都能睡过去。   是对自己的实力太过于自信,还是对她的同伴太过于自信?   总归不会觉得他是个好人吧。   叶凡摇摇头,正要收回视线,身后的帘子却掀开了,叶凡看过去,便看见男人正站在他面前,暗红色的眸子冷淡的扫了他一眼。   叶凡背后一寒。   这男人一直躺在软塌上,压迫力还没那么强,这样正在他面前,身上的阴冷寒意便毫不掩饰的释放了出来,这样的压迫感,叶凡从未在其他人身上体验过。   好在这男人只是扫了他一眼,便将视线挪到了旁边的少女身上。   叶凡清楚的看见这男人眼中的冷意在看向旁边少女时,散去了大半,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情。   叶凡以为男人会将少女抱回去,却看见他半蹲下来,在少女脸上拍了拍。   白绒绒迷迷糊糊睁开眼,对上了虺司的眼睛,带着些鼻音,“虺司?”   虺司勾唇,指了指林间,“去给我抓两只松鼠。”   白绒绒一愣,揉着眼睛的手放下,满脑袋问号,“什么?”   虺司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要求有多过分,笑着,“要我重复一遍?”   白绒绒看着虺司,被他语气里藏着的威胁给吓精神了,“不用不用,我明白。”   松鼠嘛。   虺司这家伙肯定是盯上松鼠毛绒绒的大尾巴了。   白绒绒瘪着嘴,从魇车上跳下,又有些不放心的看了一眼虺司,“你别把我丢下了。”   虺司笑着,摆了摆手,“放心吧,我怎么会把妹妹抛下呢。”   里面传来月啸隐忍的笑声。   白绒绒没想到虺司居然用自己刚才的玩笑话才回敬自己,比了个鬼脸,钻进了树林里。   虺司看着白绒绒的身影消失,过了一会儿,叶凡就看见虺司也从魇车上跳了下去,消失在了眼前。   月咆和月啸下了一盘棋,也觉得有些无聊了,发现虺司不在,索性也跳了车,月啸站在地面伸了个懒腰,“还是下来走走舒服。”   虽然魇车被兔子安排的挺舒服,但他们都不喜欢这种被禁锢在一个地方的感觉。   于是月啸和月咆也自顾自的跑开了。   叶凡一个人坐在魇车上,脑子都空白了一瞬。   他们就这样将魇车丢给他一个人了? 第54章 人间 兔子原来会烤鱼   叶凡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妖, 一个个的居然就这么拍拍屁股跑了,将魇车交给了他这么一个普通人。   他们真的不怕自己偷偷溜走吗?   白绒绒正捧着镜子, 盯着镜子里正啃着松果的小松鼠,目光从松鼠屁股后面毛绒绒的大尾巴上扫过,也难免感慨一声。   就这大尾巴,她都想撸撸毛。   白绒绒将灵识注入镜面,镜中的松鼠吱的一声,被突然覆盖度灵识绑住,在原地呆住,松果从它手中掉了下来。   白绒绒嘿嘿笑着, 抬头看向树上的松鼠, 轻松一跳,将松鼠捞到了手里, 然后又摸出了一个笼子,将松鼠关了进去。   好了, 任务完成!   白绒绒正打算转身回去, 就听见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熟悉的气息缠绕过来。   白绒绒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不过是有些意外,转过头,果然看看见鸦青色衣裳的男人恹恹的走了过来, 从她手上的笼子瞥过,“抓到了?”   白绒绒提起笼子,有些骄傲, “那当然。”   虺司点头,“有点长进。”   以往抓一只鸟,或者一只松鼠, 白绒绒能费上一天的时间,如今不过片刻,已经算是进步飞涨了。   白绒绒看着虺司,“你怎么从魇车上下来了?”   “无聊。”虺司说道,“下来走走。”   白绒绒立马笑了,打趣道:“你不是说习惯就好吗?”   虺司抬了抬眼皮,伸手拍了拍白绒绒的脑袋。   白绒绒拿起镜子,找到魇车的位置,叶凡正坐在魇车外面,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   反正不会丢,白绒绒看向虺司,“要不要慢慢走回去?”   虺司无所谓的耸肩,“随便。”   两人并肩走在路上,虺司看似很慢,但步子却很大,白绒绒蹦蹦跳跳,看似快,步子却很小。   两人这么走着,倒是诡异的和谐。   白绒绒踢飞了一颗小石头,想到叶凡的事情,有些好奇的看向虺司,“你为什么会突然同意让叶凡留下来啊?”   虺司看了她一眼,“不是你说想去秘境看看吗?”   白绒绒摇头,觉得肯定没那么简单。   按照虺司的脾气,如果只是为了秘境的话,直接动手逼问出秘境的地点和钥匙,然后就不会管叶凡的死活了,但虺司却将叶凡留了下来。   她可不相信虺司是出于好心。   虺司看了一眼白绒绒,啧了一声,“那小子体内长着上等灵骨。”   白绒绒歪头,“那不是一件好事吗?上等灵骨,修炼起来多快。”   虺司将手搭在白绒绒的脑袋上,“但是却有人在他的灵骨处砍了一个裂缝,上等灵骨,毫无用处。”   白绒绒一愣,打了个激灵,“真惨。”   这相当于自己本来有个宝贝,结果被人毁了,要是她,估计能气得捶胸顿足,生无可恋。   虺司顺着白绒绒的头发,“不过这小子的血脉却在慢慢弥补这个裂缝,他体内血液的味道,对于秘境和阵法,似乎天生就有威慑力,简单来说,就是这小子可以随意进入秘境和阵法,简单的迷阵对他也毫无用处。”   白绒绒瞪大眼睛。   嚯,好大一个外挂!   白绒绒听着,又有些疑惑,“你怎么知道的?”   虺司勾唇,“自然是感受出来的。”   白绒绒撇嘴,不过虺司修为这么高,的确有可能看见他们看不见的东西。   白绒绒想了想,喜笑颜开,“那如果叶凡跟着我们,会不会对我们有帮助啊?”   虺司看了一眼白绒绒,“你就不怕他是个什么心怀不轨的人?”   白绒绒摇头,笑得明朗,“我觉得不像。”   虺司冷哼,“你看谁都像好人。”   白绒绒顿了顿,若有所思的看向虺司,正要开口,脸颊就被虺司一把掐住了,脸上的肉嘟起来,一脸委屈的看着虺司。   虺司从白绒绒嘴唇上扫过,眯了眯眼,“注意措辞,我要是不高兴了,你就是我这一路上的口粮。”   白绒绒从虺司的掌心挣脱出来,气势汹汹的瞪了一眼虺司,又做了个鬼脸。   虺司看着白绒绒跑远,半晌,偏过头笑了一声,这才跟了上去。   叶凡看着天色渐黑,那几个妖却还没回来,眉头也忍不住皱了起来,难不成是去找吃的去了?   那妖会吃什么——   就不必往深处想了。   叶凡正想着接下来要怎么办,便听见不远处传来了声音。   白绒绒也没想到会在半路撞上跑出来的月咆和月啸,习惯性的和他们拌嘴,然后回到了魇车的位置。   白绒绒看见了叶凡,笑着招了招手,喊了一声,“我们回来了!”   叶凡一愣,心头有些奇异的感觉。   好像自己突然间被当成了同伙一样。   月咆和月啸没说什么,轻巧的跳进了魇车里,白绒绒也钻了进去,虺司走到魇车旁,看了一眼叶凡,白绒绒刚进去,见虺司还没进来,就探出脑袋来,一把拽住虺司,“快上来啊。”   虺司顿了顿,摇头,也进去了。   叶凡坐在外面,听见魇车里传来嬉闹的声音,少女清脆的声音传入耳中,并不让人讨厌。   叶凡冷着脸,也没打算去询问他们去了哪儿,干了什么。   反正他只是利用这群妖,坐他们的魇车去巫山罢了。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过得很快,虺司没有再离开魇车,月咆和月啸也横七竖八的躺在魇车里,过上了浑浑噩噩的废物生活。   白绒绒将自己的胡萝卜和灵草堆成了一小堆,有事没事就开始吃。   就在几人马上就要达到巫山的时候,白绒绒突然听见外面穿来了“嘭”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摔下去的声音。   月咆掀开帘子一看,有些诧异的转过头,“那小子晕过去了。”   白绒绒一愣,随即连忙站起来,往外看去。   虺司皱了皱眉。   果然,叶凡摔在地面上,显然已经昏过去了,白绒绒从魇车上跳下来,连忙将地上的叶凡扶起来,拍了拍他的脸,“醒醒。”   她一直没怎么注意叶凡,毕竟对方也不怎么说话,安安静静的,存在感几乎为零。   此刻才发现叶凡的脸色一片苍白,就连唇色也很浅。   魇车停了下来,虺司掀开帘子,站在外面,目光冷淡的瞥了一眼叶凡,“还活着。”   白绒绒:“……”   她当然知道还没死。   月咆和月啸也下来了,好奇的揪了揪叶凡的头发,“这小子也太弱了吧,说晕就晕了。”   白绒绒看着叶凡,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一个被她忽视已久的想法,她看向身旁的月啸,“……他是不是这两天都只喝了水?”   月啸一愣,回想了一下这两天的事情,也有些迟疑,“好像是?”   这么一说,他们才恍然想起来,人和妖不一样。   妖可以一直不吃东西,人却不行。   白绒绒也有些心虚,毕竟人是自己主动留下来的,虺司也说了,要是添麻烦就把他丢下去。   但这种时候,把叶凡丢下,那肯定会丢了小命的。   白绒绒摸出了水,将叶凡半抱起来,先给他喂了水,少年的唇被水打湿,看上去稍微好了一些。   却没发现那边虺司脸上似乎更难看了。   “月咆。”虺司突然开口。   蹲在旁边的月咆立马站了起来,“大人。”   “你去照顾他。”   月咆一愣,看了一眼地上正半抱着叶凡的白绒绒,恍然大悟,“是。”   叶凡似乎呛了一口水,昏昏沉沉的睁开眼,还未看清面前的人,便先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说不出是什么味道,却沁人心脾。   接着,他便被另一只手给接了过去,他缓了缓神,声音嘶哑,看到了面前的少年,“我没事。”   白绒绒正从乾坤袋里摸吃的,听见叶凡的话,一巴掌就拍在了叶凡的后脑勺上,“怎么没事,渴了饿了就说,别别扭扭的做什么?”   这一巴掌把叶凡本来就不清醒的脑袋打得更不清醒了,居然愣愣的应了一声,“嗯。”   白绒绒生气的将点心塞到了叶凡嘴里,瘪着嘴。   虺司看着白绒绒的样子,挑眉轻笑,“兔子,过来。”   白绒绒看向虺司,朝着他走了过去,歪头,“怎么了?”   虺司抬手,像拍小狗一样拍了拍她的脑袋,“做的不错。”   白绒绒:?   白绒绒一脸茫然,什么不错?   叶凡吃了那一块点心,气色也没好到哪里去,反正马上就要进入巫山了,他们也不着急,索性就在这里先休息一会儿。   月咆去捡了柴火,白绒绒和月啸一起朝着远处的河流走去,叶凡想了想,也打算去河边抓两条鱼。   他不能给这些人添麻烦,起码不能惹他们厌烦。   叶凡刚走到河边,就看见那边少年和少女正并肩蹲在河边,两人相视而笑,像是在说什么有趣的话。   他们之间关系很好。   叶凡这几天就能感觉出来。   叶凡走了过去,月啸察觉到了叶凡的到来,脸上笑意骤然消失,皱着眉头,“你来做什么?”   叶凡脱了鞋袜,走到河里,面无表情,“抓鱼。”   白绒绒眼睛一亮,“我来帮你!”   月啸还没来得及抓住白绒绒,就看见白绒绒迅速蹬掉鞋,也踩进了河水里。   月啸脸色一黑,“你慢点,摔在河里淹死了我可不救你!”   白绒绒摆了摆手,“我可厉害了,才不会。”   叶凡看着跑过拉来的少年,目光从她脚上瞥过,少女的脚莹白如玉,十分小巧,在河水里显得有几分剔透。   叶凡看了一眼就挪开了视线,手上一动,迅速抓到了一条鱼。   白绒绒刚捞起袖子,就看见这一幕,瞪大眼睛,“你好厉害。”   月啸耳朵动了动,瞬间不服气了,“这有什么,我也行!”   说着,月啸也脱了鞋,走进了河里。   月啸仰着头,瞪了一眼叶凡,正打算大展身手,结果还没走到白绒绒旁边,就踩到了一个光滑的鹅卵石,“噗通”一声,水花四溅。   白绒绒:!   月啸:咕噜咕噜咕噜。   叶凡:“……”   叶凡走过去,一把将倒栽下去的月啸拉起来,看着对方湿哒哒狼狈的样子,扭过头。   月啸脸上通红,“不准笑,你肯定在笑我是吧!”   叶凡语气平静,“我没有。”   白绒绒捂着肚子,憋笑憋得肚子疼。   月啸气恼,脑袋上都快冒烟了。   月啸还想说什么,眼睛瞥到什么,手上一指,“兔子,你背后有鱼,快快快!”   白绒绒连忙转身,结果那一尾鲤鱼一下子从她两脚之间溜走,白绒绒还没反应过来,她旁边的叶凡就一把抓了起来。   三人抓了五六条鱼,这才上了岸,虽然这五六条鱼基本上全是叶凡一个人抓到的,如果不是白绒绒发现叶凡脸色一片苍白,估计叶凡还能抓。   叶凡蹲在河边,正在处理鱼,白绒绒凑过去,伸手也要帮忙。   月啸抱胸站在一旁,他头发和衣服都是湿的,被风一吹,还是有些凉,看见白绒绒的动作,还是忍不住嘀咕,“你又不会,凑过去做什么?”   白绒绒冷哼,“谁说我不会了。”   说着,白绒绒干净利落的刮了鱼鳞,剖开鱼肚子,清理内脏,然后丢到一旁。   这利落的动作就连叶凡都看了她一眼。   月啸一愣,“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个了?”   白绒绒伸出一根手指,“我会的可多了,清蒸红烧,可惜没有调料,要不然我都能做。”   叶凡看向旁边眉眼飞扬的少女,有些疑惑。   她一个妖怎么知道这么多人间的食物做法?   月啸可没想这么多,扯着白绒绒,“行了行了,收拾好了就赶紧回去,冷死我了。”   三人提着收拾好的鱼回到了魇车旁边,月咆已经将火升起来了,叶凡去折了树枝,开始烤鱼。   月啸湿哒哒的样子被月咆一阵嘲笑,月啸气恼,变回了白狼的模样,趴在火堆旁,不动了。   叶凡被突然出现的白狼吓了一跳,又迅速垂下了眼眸。   原来是狼妖。   叶凡想了想,看着旁边正在聚精会神烤鱼的少女,他们叫她“兔子”。   那应该是一只兔妖。   她的气质也确实很符合,乖巧没有攻击性。   虺司靠在魇车旁,注意到了叶凡看向白绒绒的眼神,磨了磨牙,心情有些不爽。   正这么想着,就看见的白绒绒突然抬头,朝着他的方向看了过来,眼睛很亮,干干净净的瞳孔里好像只有他的身影。   白绒绒拿着一只烤鱼,朝着虺司走了过去,献宝似的递了过去,“你尝尝,我烤的。”   虺司突然心情就好了。 第55章 人间 小红蛇   虺司原本对于白绒绒烤的鱼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 毕竟谁能指望一只兔子会烤鱼呢?   却没想到都吃了一口后,味道竟然出奇的好。   外焦里嫩, 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几人在这里休息了一会儿,等到天亮的之后,他们就打算步行进入巫山了。   叶凡走在最前面,用树枝将路旁的杂草拨开,为后面的人开路,白绒绒拿着镜子,用灵识覆盖周边的环境,探查有没有什么危险。   树林中有薄薄的一层雾气, 月咆和月啸并肩走在后面, 正吵吵闹闹,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 正龇牙咧嘴的互怼。   虺司仍旧是风轻云淡的样子,目光从最前方的叶凡身上扫过, “秘境在哪儿?”   叶凡声音淡淡, “就在前面不远处。”   白绒绒警惕的看着周边的环境, 生怕雾气里钻出什么东西来,把她给咬死。   白绒绒正这么想着,就觉得自己脖子上有些痒,像是有什么东西扫过去, 顿时浑身一僵,脸色都变了。   白绒绒抖着手,往后摸索, “有什么东西在我脖子上。”   话音刚落,白绒绒就觉得那东西似乎又动了一下,白绒绒嗷的一声跳了起来, 往前窜了好几米,这才转头看去,便看见虺司手里正拿着一片叶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白绒绒:“……”   虺司耸了耸肩,“逗逗你。”   白绒绒咬牙,耳垂都红了,“一点都不好笑!”   白绒绒气鼓鼓的往前走去,月咆和月啸哈哈大笑,嘲笑白绒绒胆子居然这么小。   叶凡看了一眼白绒绒的背影,伸手拽住她,白绒绒转头,“你做什么?”   “危险。”叶凡十分简洁的开口,“我带路。”   白绒绒一愣,看到身后虺司戏谑的神情,哼了一声,干脆和叶凡并肩一起走。   几人在巫山中走了一段距离,白绒绒敏锐的察觉到了一处不对,果然听见叶凡开口了,“就在前面。”   原本嘻嘻哈哈的月咆和月啸闻言,也正经了一些,安静了下来。   虺司慢悠悠的走在后面,眼看着白绒绒眼睛发光,就要往前跑,突然朝着白绒绒招了招手,“过来。”   白绒绒正好奇的打算朝着叶凡指的方向过去,闻言,只能耷拉着脑袋,走到虺司面前,闷声道:“怎么了?”   虺司抬手,拍了拍白绒绒的脑袋,然后牵起她的手,“别跑这么快。”   白绒绒感受到虺司手心的热度,微微一愣,莫名的有些不自在,虺司平时可从来没这么好声好气的说过话,这是吃错什么药了?   最怕的就是虺司突如其来的关心。   叶凡仍旧往前走,似乎对这些事情丝毫不感兴趣,直到走到一棵树前,才停了下来,“就是这里?”   月咆和月啸都愣住了,看了一眼这棵树,不高不矮,不粗不细,就是森林里最不起眼,也毫无特色的植物。   月啸首先没憋住,“你不会是在整我们吧?”   叶凡看了他一眼,“我怎么敢。”   叶凡拿出了一把小刀,毫不犹豫的割破了自己的手心,鲜血瞬间涌了出来,叶凡却眼睛都没眨一下,直接按在了树上。   白绒绒看得心头发麻,觉得自己手心都痛了起来,打了个冷颤。   而原本毫不起眼的树干上,渐渐浮现了一个阵法的光芒,周旁的树木瞬间后退,露出了一片空地。   白绒绒瞪大眼睛,跑了过去,好奇的用手试了试前方的空气,像是摸到了水平面,有什么力量正想将她拉进去。   白绒绒缩回手,“这就是秘境?”   叶凡点头,随手将袖子撕破,将手心的伤口包扎了一下,“是。”   白绒绒一脸惊讶,转头正打算看向虺司,脸上笑意还未完全绽放,一旁的叶凡却突然一把扼住她的喉咙,毫不犹豫的往身后一倒。   月咆和月啸都吓了一跳,月啸立刻扔出手里的小刀,只听见一阵划破皮肉的声音,叶凡和白绒绒就消失在了面前。   “兔子!!”   月啸脸色难看,语气愤怒,“我就说这小子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月咆走上前,试了试秘境,却发现他们已经进不去了。   月啸焦急,看向虺司,“大人,现在该怎么办?”   虺司叹气,靠在树边,“等。”   虺司神情也不太好看,像是有些生气,可脸上却并无担忧,月咆看着虺司,心头的慌张也散去了几分,虺司大人都不慌张,那应该就就是猜到了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月啸抓耳挠腮,“那小子一看就不是个会心慈手软的,他把兔子带进去,不会出事吧?”   月咆想了想,也有些疑惑,“他为什么只把兔子拐进去了?”   虺司勾了勾唇,“自然是当成人质了,如若不然,你刚才又怎么会特意避开了他的致命处。”   虺司慵懒的靠在树边,甚至还有心情摸了摸白绒绒那天抓到的松鼠,“这里最弱,最好控制的人,只有她,只要长了眼睛的,选人质,都会选她。”   月咆和月啸对视一眼,也不得不承认,还真是这个道理。   没有人比白绒绒更适合当人质了。   白绒绒只感觉自己被扼着喉咙,后背紧靠着一个人的身躯,身体一阵失重感后,就落在了平地上。   白绒绒头昏脑涨,突然反应过来现在的情况。   叶凡!   反水了!   白绒绒猛地往后一个肘击,身后人闷哼一声,手上松开,白绒绒抓住时机,蹭的一下,窜到了一旁,拉开了一大段距离。   白绒绒满脸警惕的看着叶凡,“你把我带进来,想做什么?”   叶凡捂着胸口,脸色煞白,看了一眼白绒绒,冷笑一声,“我能做什么?”   白绒绒盯着他,这才发现他的肩膀处正有鲜血渗出,他手里还拿着一把小刀,她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就是月啸的小刀。   鲜血顺着他的手臂慢慢流下,滴落在地面上,白绒绒看着他,对方看上去已经摇摇欲坠,却还强撑着。   白绒绒比较了一下现在两人的实力,发现自己好像不需要害怕他,一下子自信了起来,站直了身子,气势汹汹的指着他,“你快把我放出去,要不然我就、就杀了你!”   看着白绒绒虚张声势的样子,叶凡捂着肩膀,这小刀是用妖气凝聚而成的,对他现在这个身体来说,就算是一点伤口,也是致命。   如今,他只能碰碰运气了。   看上天能不能分给他一点慈悲。   叶凡眼前一黑,嘭的一声直接倒了下来。   白绒绒正打算毒打这小子一顿,然后让他将自己带出去,却没想到叶凡说晕就晕了,一时间也有些束手无策。   上次是饿晕了,这次是受伤晕了。   白绒绒沉默。   ……他好弱。   白绒绒走了过去,戳了戳叶凡的脸,“喂。”   叶凡一动不动,肩膀上的涌出的鲜血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这么下去,这家伙估计就能直接失血过多死亡了。   但现在这并不是关键,关键是,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出去啊!   白绒绒看了看周边的景象,他们如今像是在一个书房里,空气里还带着墨水的味道,墙上挂着字画,倒是清雅,处处显现出书香门第的意思。   白绒绒第一次进入秘境,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找宝贝,而如今身旁唯一一个可能起作用的人还晕了,白绒绒咬牙,从乾坤袋里摸出了治伤止血的药,一股脑的全部按在了叶凡的伤口上。   这可都是上等的灵药,鲜血肉眼可见的开始止住,白绒绒又给他喂了一颗丹,这才连拖带拽的将他扶起来,直接将他放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白绒绒想了想,又摸出了一捆绳子,将叶凡绑了个严严实实,这才放心,开始在书房到处摸索起来。   先看看有没有什么宝贝,或者机关。   白绒绒正在房内四处转悠着,手腕突然传来一阵烫意,低头看去,便看见自己手腕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条红色的绳子。   她没有佩戴这些东西的习惯,也不知道这根绳子是从哪儿来的,但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显然不能轻易放在身上。   白绒绒抬起手,正打算将这根绳子解开,就看见这根红色的绳子,似乎动了一下。   嗯?   白绒绒一愣,以为自己看错了,又凑近一些。   这回她看清楚了。   绳子的确是在动,白绒绒盯着,便看见这根绳子的绳结处,慢慢的抬起了一个红色的蛇脑袋。   白绒绒:!   房间里传来一声惨叫,白绒绒看着手腕上的小红蛇,吓得惊慌失措,一个劲儿的甩手,都摇出重影了,想要将这条蛇甩出去。   小红蛇跟着她的动作摇晃,却十分倔强的缠绕在了她的手腕上,丝毫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白绒绒吓得脸色苍白,整个人都在书房里打转,里面的东西都被她撞得一片狼藉。   就在这时,白绒绒耳边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仍旧是冷淡的声线,“冷静。”   白绒绒听出了这个声音,瞬间眼圈就红了,左顾右盼,“虺司!你在哪儿?!”   男人声音平稳,似乎又带了些笑意,“在你手腕上。”   白绒绒:?!   白绒绒整个人僵住,保持着举着手的滑稽姿势,慢慢抬头,看向自己手腕上的小红蛇。   小红蛇的脑袋正趴在她的手背上,吐了吐信子,白绒绒听见一声叹气。   小红蛇趴在她的手腕上,黑黝黝的眼睛似乎有些嫌弃,“大惊小怪。”   白绒绒嘴角一抽,这已经不是大惊小怪了。   她差点就直接厥过去了。 第56章 人间 秘境里的老头儿   这红色的小蛇长得十分纤细, 也不怪刚才白绒绒将它看似成了一条红绳。   这小蛇的神情和虺司还有那么几分相似,这一点让白绒绒稍微得了些安慰。   就当成袖珍版本的虺司看就好了, 而且仔细一看,这小蛇长得还挺眉清目秀的,没那么丑。   小红蛇见白绒绒半天没说话,扬了扬脑袋,“那小子呢?”   白绒绒很快就明白虺司说的是谁了,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在那儿呢。”   叶凡还没清醒过来,小脸惨白, 看上去十分虚弱。   小红蛇似乎看了一眼那边, 然后又耷拉着脑袋趴在白绒绒的手背上了,“还真没死, 算他命大。”   白绒绒看着小蛇,“你早就猜到叶凡会对我出手?”   “倒也不是。”虺司的声音传来, 配上小红蛇一本正经的模样, 倒是有些好笑, 只是说出来的话就没那么好笑了,“只是你是最弱的,想必要出手,也肯定是对你。”   白绒绒沉默了一会儿, 想要反驳,又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只能一脸不高兴的用手指点了点小红蛇的脑袋, 虺司啧了一声,“别乱动。”   白绒绒冷哼,正打算问虺司是什么时候把这条小红蛇绑到自己手上的, 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一声嘤咛。   白绒绒一把将小红蛇的脑袋按下去,转头朝着叶凡的方向看去。   对方慢慢睁开眼,不得不说,叶凡这样俊秀的少年,就算脸色苍白,身上狼狈,却又自有一种虚弱的美感。   白绒绒都开始回想原书中有没有这么一个角色的存在了。   可惜想不出来。   待眼前清晰一些,叶凡也看清了面前站着的少女,他动了动手,发现自己被绑在一张椅子上,伤口上敷着厚厚的一层药草。   叶凡微微一愣,随即心情也有些复杂,看来是捡回了一条命。   白绒绒蹲了下来,看着他,想了想,又觉得这样没气势,又站了起来,故意俯视他,“你把我带到这里来,想做什么?”   叶凡看向她,在白绒绒的注视下,淡淡的吐出了两个字,“顺手。”   白绒绒:?   她又不是很么货品,怎么还能顺手呢?   白绒绒决定不纠结这件事情,现在当务之急就是从这里出去,于是白绒绒冷着脸,“说,怎样才能离开这个秘境,你要是不说的话……”   白绒绒话还没说完,叶凡就开口了,“你要是想离开,用我的血就能离开。”   白绒绒张着嘴,她都已经在思考用什么狠话了,没想到叶凡居然这么直白的就说了出来,反倒弄得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叶凡说道:“拿着我的血,闭眼一直走,就能离开。”   白绒绒看着他,有些怀疑,“真的?”   叶凡扭过头,“信不信随你。”   白绒绒想了想,跑到一旁,看向手腕上的小红蛇,用手指戳了戳他,低声问道:“他说的是真的吗?”   小红蛇慵懒的睁眼,看了一眼她,嗤了一声,又趴了下去,不理她了。   好的,那应该是真的。   如果是假的,有危险的话,虺司不可能这么淡定。   白绒绒于是又走回了叶凡面前,轻咳一声,用手指从他的伤口处沾了一点血,仰着头,故作高傲,“够了吗?”   叶凡看着白绒绒手指尖儿上的那一点血迹,难得沉默了下来。   白绒绒皱眉,“不够?”   叶凡闭了闭眼,“你为何不杀了我?”   白绒绒看着他,疑惑,“我为什么要杀了你?”   叶凡看着她,像是想说什么,最终摇了摇头,“罢了。”   白绒绒指着他,觉得要树立自己的威严,“我告诉你,我不杀你,那是因为没必要,如果我要杀了你,那简直易如反掌、掌……”   在白绒绒的视线下,叶凡轻而易举的将绳子挣脱,然后丢到了一旁,目光清凌凌的看了过来,“嗯?”   白绒绒蹭的一下躲到了一旁的桌子后面,“我告诉你,我很厉害的,你要是敢动手,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小红蛇从白绒绒的衣角探出一个脑袋,神情嫌弃,简直和虺司一模一样,“没出息。”   白绒绒不服气的拉了拉衣角,将小红蛇塞了回去。   叶凡看向她,“我只是为了来这秘境找一样东西,我不会伤害你,当然如你所说,我也伤不了你,你要是现在想走,拿着我的血就能离开。”   白绒绒探出脑袋,红色通透的眼睛盯着他,“那还用你说,我先告诉你啊,我一点都不怕你,所以你来秘境找什么东西?”   叶凡顿了顿,避开了这个话题,看向她,“你要我的血吗?”   白绒绒想了想,既然出去的法子有了,她又好不容易来一次秘境,当然要看看这里还有什么宝贝,要不然白来一趟,也太浪费了。   白绒绒轻咳一声,从桌子后面走了出来,“我和你一起去吧,你无缘无故把我拉进来,我必须要把你一起带出去,要不然我多没面子。”   叶凡看着白绒绒,觉得白绒绒这话的逻辑奇奇怪怪。   一起出去,和她的面子有什么关系。   估计就只是为了随便找个理由。   白绒绒看着他,抬头挺胸走到他面前,“走吧,你既然是来这里找东西的,那肯定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带路。”   叶凡了一眼趾高气昂的少女,摇头,“你就不怕我把你带到什么危险的地方?”   “我才不怕呢。”   话虽然这么说,白绒绒已经疯狂的开始戳袖子里的小红蛇。   小红蛇的脑袋被她戳的晃来晃去,咬牙切齿,“知道了,我会盯着他的。”   白绒绒这才放下心来。   叶凡推开书房的门,外面的花香传了进来,白绒绒看清外面的模样,眼睛一亮,“真漂亮。”   外面院子繁花似锦,一丛一丛的繁花盛放着,空气里都是馥郁的花香,沁人心脾。   叶凡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这里曾经是袁老先生的住所。”   “袁老先生?”白绒绒疑惑。   “是一位化神期的高人,在寿命将近的时候,布下了这个秘境。”叶凡说道。   白绒绒点头,四处打量,那这袁老先生的审美绝对没问题,这样走过去,每一处都是清雅怡人,并没有让人不适的庸俗感。   叶凡走在前面,听见身后脚步突然停了下来,转过头,就看见白绒绒正弯腰,弯腰轻嗅身旁的花朵。   少女容貌本就精致,这样安静下来的时候,仿若一副生动的画卷。   叶凡看着她,相比起一路同行的另外三人,这少女不像妖,倒更像人,无论言行举止,还是品行,都像是人间富养出来的小姐。   只是,她是妖。   叶凡看着白绒绒,心头思绪纷杂,便突然察觉到一股细微的杀意,皱了皱眉,看了看四周,却没找到源头。   白绒绒正琢磨着这花是什么花,手腕就被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白绒绒回过神来,便听见虺司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有什么好看的。”虺司声音里似乎带着几分郁闷。   白绒绒咬牙,故意用力戳了一下小红蛇的脑袋。   白绒绒赶忙追上了叶凡的脚步。   叶凡带着她一边往前走,从长廊穿过,白绒绒好奇的看着四周的景色,一边好奇的询问这秘境的事情,叶凡居然有问必答,虽然每句话都十分简短,但好说歹说,白绒绒大致知道了这秘境的来龙去脉了。   这袁老先生是化神期的高人,而且是有名的医修,据说有着白骨生肌起死回生的本事,叶凡这回过来,就是来找他生前留下的“万事丹”。   白绒绒和他并肩往前走,好奇的歪着头,“你要万事丹,是为了修复灵骨?”   叶凡脚步一顿,神情有了些许变化,“你怎么知道?”   白绒绒摸了摸鼻子,“就看出来的。”   叶凡看了一眼白绒绒,继续往前走去,也没多说,毕竟他不是妖,也不知道在妖的眼睛里,看见的自己是什么样子。   不过他只想拿到万事丹,拿回他原本该有的东西。   穿过长廊,刚走过一个拐角,白绒绒就看见前方一个衣衫凌乱的身影朝着他们跑来,速度极快,白绒绒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扯了一把叶凡,将他护在后面,然后摆出了防备的姿势。   被挡在身后的叶凡一愣,盯着白绒绒的后脑勺看了一会儿。   那身影跑到眼前,白绒绒才看清那是个狼狈老头儿,顶着乱七八糟的头发,朝着他们跑过来。   白绒绒抬起手,一把挡在自己身前。   反正她手腕上还有虺司的小红蛇,肯定没事。   小红蛇从袖口探出脑袋,冷冰冰的看了一眼白绒绒,又看了一眼马上就要跑到面前的老头儿,冷哼一声,居然又缩了回去。   白绒绒倒吸一口凉气,在心头疯狂呼唤虺司,对方却死活不搭理她了。   眼看着老头儿就要扑过来,白绒绒正打算一脚踹过去,举在半空的手就被一把握住了,老头儿眼睛亮的惊人,开口中气十足。   “小丫头,你这儿有凝血草吗?”   白绒绒身体往后仰,被身后的叶凡扶住,满脑袋问号的看着面前这个老头儿。   身后的叶凡却打量了一下这老头儿,恭敬开口,“袁老先生。”   白绒绒:??   这邋里邋遢,像是在地上打过滚的老头儿。   居然是那个化神期的医修,那个传说中的老先生?!   在白绒绒满脸震惊的神情下,耳旁又传来虺司的嘲讽声。   “蠢兔子。” 第57章 人间 还有个偷偷跟进来的情郎   白绒绒没心情和虺司呛声, 满脸诧异的看着面前的老头儿,正巧, 这老头儿也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丫头,有凝血草吗?”   白绒绒回过神来,她这里什么草都有,不要说凝血草了,就算是最上等的灵草,她也能拿出来,她怔怔的,正想往口袋里摸, 手腕就被身后的叶凡抓住了。   少年声音沉稳, “就算有,却也不能就这么给您。”   袁老先生一愣, 看了一眼叶凡,一跺脚, 竟然有些小孩子气, “你这臭小子, 就是来占我便宜的是吧,我这药就差一味凝血草了,赶紧的,过了时间就来不及了。”   叶凡看着他, 没有说话。   白绒绒看了看面前的老头儿,明白叶凡的意思了,这来都来了, 面前的人还是那个有名的医修,自然是要从他手里敲点东西出来。   于是白绒绒也轻咳了一声,默默的扭过了头。   老头儿一咬牙, 想到自己丹炉里即将炼成的丹,气恼,“行行行,你帮我一把,算我欠你一个让人情,这交易不错吧。”   白绒绒眼睛一亮,立马从袋子里摸出了一株凝血草,塞到了老头儿的手里,“够吗,不够还有。”   “够了够了。”老头儿一边说着,一边急急忙忙的转身往回跑。   白绒绒扯住叶凡,“快跟上!”   虽然这袁老先生和她想象中仙风道骨的样子不太一样,但是总归实力摆在这里,跟上去,准没错。   这老头儿跑得很快,白绒绒扯着叶凡,看着他钻进了一个屋子里,然后片刻功夫,里面就传来了什么东西炸开的声音。   随即就是老头儿欢天喜地的笑声。   白绒绒还没进去,就看见老头儿手里捏着什么东西,满脸兴奋的跑了出来,“炼出来了!”   “这么多年了,我终于炼出来了!”   老头儿像是陷入了什么癫狂的幻觉之中,只知道在院子里跑来跑去,拿着手里的东西,笑得见牙不见眼。   白绒绒嘴角一抽,扯了扯叶凡的袖子,“这人真的是传说中的医修?”   一点也不稳重。   那老头儿高兴地转悠了一圈,然后跑到了白绒绒面前,眼中满是亮色,“小丫头,你可帮了我大忙了啊!”   白绒绒看到了这老头儿手里拿着的东西,是一颗蓝色通透的珠子,还带着浓郁的药草清香,有些迟疑,“这是……丹?”   老头儿一脸兴奋,甚至已经到了有些不太正常的程度,“没错,这是丹,是我这辈子一直想要炼出来的丹啊!”   白绒绒看了一眼这颗蓝色的珠子,耸了耸鼻子,闻上去好像还挺好吃的。   老头儿却已经转身走开,拿着手里的丹不知道是在想什么,嘴上碎碎念着,然后突然消失在了他们的面前。   白绒绒瞪大眼睛,伸手要去抓,“你先别走!”   可惜白绒绒的声音没能传过去,老头儿已经消失了。   白绒绒沉默,转头看向叶凡,“这种已经进入化神境的高人,也会出尔反尔吗?”   叶凡摇头,默默的坐到了长廊旁,姿态悠闲。   白绒绒看了他一眼,捏着手腕,跑到一旁,戳了戳里面闭着眼睛的小红蛇,“虺司,你还在吗?”   小红蛇睁开眼看了她一眼,像是打了个哈欠,直接开口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出来?”   白绒绒瞥了一眼那边的叶凡,蹭了蹭脚尖,“再等等吧,都说秘境里有不少好东西,等我再好好找找。”   虺司嗤笑了一声,“你只是想在里面玩儿吧。”   白绒绒脸上一红,“我第一次进来,多转转怎么了,反正你也在,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小红蛇看了一眼白绒绒,又耷拉着脑袋,闭上了眼睛。   虺司的声音却传了过来,“傻子。”   白绒绒听得出来,虺司虽然这么说着,但是语气里分明带了一丝愉悦,没有生气。   白绒绒也弯了弯眉眼,走到了叶凡旁边,坐下了。   白绒绒看着远处的天空,这秘境好像一直都没怎么变化,或许里面的时间是停止的,所以也不会有日落黄昏。   但白绒绒已经困了,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一旁的叶凡看了她一眼,难得主动挑起了话题,“你饿吗?”   白绒绒转过头,看着叶凡,恍然大悟,从袋子里摸出了两盒点心,塞给叶凡,“吃吧。”   叶凡看着已经塞到她怀里的盒子,又看了一眼旁边白绒绒弯成月牙的眼睛,一时无言,他其实并不饿,但还是打开盒子,吃了两块点心。   白绒绒看着他吃东西,晃着双腿,却听见面前的草丛里传来细细索索的声音,立刻站起来,一脸警惕,却看见草丛盯上冒出了两撮凌乱的白发。   有几分眼熟。   白绒绒眯了眯眼,然后猛地瞪圆了眼睛,“老头儿!”   草丛里冒出个脑袋,见自己被发现了,倒也不尴尬,嘿嘿笑着走过来,伸手拍了拍白绒绒的肩膀,“虽说我年纪已经大了,但我也是有名有姓的,我姓袁,你也能叫我一声袁先生。”   说着,就看见这里老头儿像是不经意一样,从叶凡的盒子里捞出了一块点心,直接丢进了嘴里,眼中眯起,露出几分享受,语气感慨,“我真是多少年没吃过这人间的东西了。”   白绒绒嘴角一抽,“你早就辟谷了,本来就不需要。”   “谁说辟谷了就不吃东西了。”老头儿一脸不服气,“这口腹之欲怎能说丢就丢,能吃是福知道吗,丫头。”   白绒绒懒得跟他废话,哼了一声,“你拿了我的凝血草,要帮我们一个忙的,刚才你还吃了我们的点心,所以你还要帮我们一个忙。”   “嚯。”老头儿乐了,“丫头,一株凝血草就是常见的低等灵草,这点心也不过几个铜板的价钱,一下子就要了我两个人情,你这是狮子大开口啊。”   白绒绒看着他,“我不管,凝血草你已经用了,点心你也已经吃了,你总不能白吃白拿吧。”   老头儿吹胡子瞪眼,抬起手,白绒绒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还不忘拉住一旁的叶凡,抬起手,将袖子里的小红蛇对准他,“你不能动手啊!”   叶凡看了一眼旁边的少女,明明就在害怕,还装腔作势,像极了缩着脑袋的兔子,叶凡想着,眼中多了一丝笑意。   老头儿瞪着白绒绒,见白绒绒脖子都快缩没了,没忍住又乐了,“臭丫头,你这脾气还挺合我的心意,要不是我就这么一缕残魂,说什么都要收你做徒弟。”   白绒绒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老头儿,见对方没有要出手意思,松了一口气。   老头儿理了理衣裳,“行了,我说话算话,跟我过来吧。”   白绒绒眼睛一亮,揪着叶凡的衣服,跟着老头儿往前走去。   老头儿带着他们两人在长廊里七拐八拐,也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只见老头儿推开门,里面一股浓郁的清香扑面而来,老头儿抬腿走了进去。   白绒绒咽了一口口水,也拉着叶凡进去了。   这里像是一个药房,老头儿一脸骄傲的坐在椅子山,翘着二郎腿,果真一点世外高人的架子都没有,十分豪气的一摆手,“这里所有的药,你们随便拿几样吧!”   白绒绒四处打量,叶凡却径直走到了老头儿面前,“不知这里是否有万事丹?”   白绒绒正搓着手,好奇的拿起了一旁的一个小瓷瓶研究,听见这话,也转过头看向老头儿。   老头儿眉眼微抬,上下打量了一下叶凡,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小子口气不小啊,一开口就要我的万事丹。”   老头儿笑意盈盈,“我这里什么都有,不要说万事丹了,就算是起死回生的神药,也不是不能做。”   叶凡指尖一动,正要开口,这老头儿却笑笑眯眯的开口道:“不过你开口,没用。”   叶凡一愣,明白了,转头看向白绒绒。   老头儿指着白绒绒,“凝血草是这丫头借给我的,刚才那点心也是这丫头的,我说了要帮,也只是帮这个丫头。”   叶凡握了握拳,却也知道是这个道理。   白绒绒看了看老头儿,又看了看叶凡,露出了几分得意的笑容,没想到她也有当家做主的一天。   白绒绒走到叶凡面前,在对方的注视下,勾起唇角,“我不要万事丹。”   叶凡眼睫一颤,心头像是泼了一盆冷水。   泛着刺骨的寒意。   老头儿一拍手,哈哈大笑起来,“好啊,那你要什么?”   白绒绒一只手按住叶凡的肩膀,“我要你把他身上所有的伤,全部治好,连一点疤都不能留。”   叶凡瞳孔微微一缩,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白绒绒。   老头儿也是一愣,随即拍着桌子笑了起来,比刚才似乎更加愉悦几分,“好好好!小事一桩,这小子除了灵骨稍微麻烦一些,其他的不出片刻就能全部治好。”   叶凡喉结上下滑动一下,有些隐秘看了一眼白绒绒,动了动唇,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老头儿继续说道:“这算是第一个,你还有什么想要我帮忙的?”   白绒绒撇嘴,“你先把他治好吧,还有一个我得好好想想。”   老头儿高高兴兴的从椅子上站起来,“行,那你慢慢想。”   说着,老头儿从一旁的小瓷瓶里倒出了一颗丹,直接丢给叶凡,“小子,你倒是找了个不错的对象,这丫头对你还挺上心。”   叶凡刚将丹药丢进嘴里,突然听见这么一句话,丹药卡在了嗓子眼,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耳朵红的仿佛快要滴血。   白绒绒也是一愣,便察觉自己手腕被用力咬了一口,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连忙摆手,“不不不,老头儿你别瞎说。”   袁老头儿却一副过来人的样子,露出了然的笑容,察觉到空气中淡淡的杀意,摸了摸杂草一样的头发,挑眉感慨。   “嗬,还有个悄悄跟进来的情郎。” 第58章 人间 我看不见了!   老头儿话音刚落, 便感觉一股森森的杀意席卷而来,就算是他, 也忍不住背后发凉,眉眼落下,就看见面前小丫头的袖子里探出了一个蛇脑袋。   红蛇的眼睛森然,正冲着他露出了尖锐的獠牙。   老头儿哈哈干笑两声,目光怜悯的看了一眼旁边的叶凡。   这小红蛇不过就是一个分.身,却也有这样的实力,若是本人,或许连他也避让不及, 这小子的情敌可真有够难办的。   老头儿不再纠结自己刚才那句话, 转头看向叶凡,“这丹药能帮你压制体内灵骨断掉的痛苦, 一会儿我给你一副药,自己吃了, 接下来就看你自己了。”   白绒绒皱眉, 扯着老头儿, 理直气壮,“靠他自己,要是靠不住怎么办?”   一旁的叶凡脑袋上都忍不住落下一排黑线。   老头儿倒是笑得眉眼舒展,“放心吧丫头, 我看这小子身子骨好着呢,要是这么一点事儿都扛不住,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白绒绒撇嘴, 叶凡便已经一拱手,“多谢前辈,我知道了。”   老头儿满意点头, 跑去一旁抓药了。   叶凡坐在一旁等着,白绒绒有些无聊,和叶凡东拉西扯,“你的灵骨是谁弄断的啊?”   叶凡看了一眼白绒绒,顿了顿,“一个死人。”   白绒绒看着他,想像自己身体里一直有根骨头断着,忍不住打了个激灵,“等你灵骨修复好了,你打算去哪儿?”   叶凡沉默了一会儿,“暂且还未想好。”   “你像是想要修道,我倒是有个建议。”白绒绒眼睛一亮,“你不如去灵静山看看。”   “灵静山?”叶凡一顿,他知道灵静山的名号,那里并非是寻常人能够进入的地方。   白绒绒仍旧一脸期待,“里面虽然没有传闻中那么好,但也是个好地方,而且里面有一位师姐,对人特别好,你若是去了,她一定会好好关照你的。”   毕竟伏裳师姐是个好人。   叶凡看着白绒绒一脸高兴的样子,“你是灵静山的人?”   “也不算。”白绒绒摸了摸鼻子,“曾经是吧。”   叶凡见她神情,也没多在这个话题上纠结,“你们这一路向北,是打算去北方的什么地方?”   说到这个,白绒绒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我们是想去阿拉克斯雪山,但不知道该怎么走,就想着先往北方,总归是不会错的。”   “阿拉克斯雪山?”   这话被一旁抓了药过来的老头儿听见,老头儿脸上露出些奇怪的神情,看了一眼白绒绒,“你们去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做什么?”   老头儿说着,手心突然冒出来一团青色的火焰,将药材一把丢进去,眼看着药材慢慢融化,老头儿还一边嘟囔着,“那雪山可不是个好地方,你们年纪轻轻的,别想不开。”   药材在火焰中迅速凝缩成了一滴小小的液体,火焰褪去,老头儿将这滴液体直接递到叶凡面前,“小子,张嘴。”   叶凡毫不犹豫的便将那滴水给吞了下去。   白绒绒听见老头儿提了阿拉克斯雪山,眼睛一亮,一把扯住老头儿,“你知道该怎么走?”   老头儿哎哟一声,看着被拽住的袖子,扯了两下,没能挣脱开,啧了一声,“你这丫头,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的做什么。”   白绒绒语气急迫,“你到底知不知道啊?”   “知道知道。”老头儿无奈,“那雪山位置虽然不好找,但也不是找不到,我这里有地图,你自己拿去就是。”   白绒绒满脸高兴,“那……”   “等等。”老头儿却伸出一只手,按住白绒绒的脑门儿,“那地图给你了,老头子可就不欠你们什么了。”   “行。”白绒绒果断应了下来。   袁老头儿嘟囔着,从怀里摸出了一张地图丢给了白绒绒,“收好了,不过这地图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东西了,现在有没有变化,我可不清楚。”   白绒绒哦了一声,看着手里的地图,宝贝的将它放进了自己的乾坤袋里。   这一趟也算不亏了,居然阴差阳错的拿到了阿拉克斯雪山的地图。   就在白绒绒还想问问关于雪山的事情时,身后却传来咚的一声,转过头,便看见叶凡倒在一旁,显然是晕过去了。   白绒绒:“……”   第三次了。   老头儿倒是丝毫不意外,“行了,等这小子醒来时候,这灵骨恢复的应该就差不多了。”   白绒绒蹲在叶凡面前,戳了戳他的脸,听到这话,狐疑的看向老头儿,“就这么简单?”   看到白绒绒怀疑的视线,老头儿气得吹胡子瞪眼,“我可是医修,你要是不相信我,那你就把这小子带出去吧。”   白绒绒一撇嘴,不说话了。   白绒绒看着老头儿跑到一旁去折腾其他东西了,看了看昏睡的叶凡,无聊的凑到了老头儿旁边去,“老头儿,你活了多久啊?”   “也没多久。”老头儿将拿出一个瓷瓶,看了看,又放了回去,“也就千百年吧。”   白绒绒:“……是不久。”   老头儿看了一眼白绒绒,又瞥了一眼那边的叶凡,“你是妖吧。”   白绒绒歪头,“是啊。”   “那你怎么和那个小子在一块儿?”老头儿问道,虽然语气十分平静,但眼中是藏不住的八卦之情。   白绒绒一脸茫然,“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嗬。”老头儿笑了起来,扯了扯白绒绒的耳朵,“你这丫头倒是没什么心眼儿,这人妖殊途,不是人人都在念叨着的吗?”   白绒绒捂着耳朵,拍开老头儿的手,往后躲了两步,听到这话,也不服气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为什么人妖要殊途?”   老头儿嘿嘿笑着,盯着白绒绒看了一会儿,叹气,“可惜了可惜了,我要是还活着,我怎么也要把你收为徒弟。”   白绒绒瘪着嘴,“我才不要,我又不喜欢治病救人。”   老头儿往白绒绒脑袋上一敲,“臭丫头,我当年还活着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拜入我门下,我都没要呢,哪里还轮得到你这丫头挑三拣四的。”   白绒绒做了个鬼脸。   说来也奇怪,这明明是在秘境里,说来也算是这老头儿的地盘,但白绒绒却并不害怕这老头儿,明明待了也没多久,却生出几分亲切。   老头儿又拿出一个瓷瓶,将瓶子打开,白绒绒立刻便闻到了一股沁人的药香,没忍住咽了一口口水。   没想到这一幕刚好就落在了老头儿眼里,老头儿眯了眯眼,突然眼睛一亮,拿着那颗丹药,在白绒绒眼前晃了晃,“丫头,想吃吗?”   白绒绒刚要点头,一下子反应过来,哼了一声,扭过头,“我才不想吃!”   老头儿叹气,故作惋惜,“我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年,这药材也没人吃,本来想着,与其让这些东西在这里坏了,还不如让你们吃了,既然你瞧不上,那……”   话还没说完,老头儿手里的丹药就不见了,白绒绒手里拿着丹药,心虚的看了一眼老头儿,“我就是帮你解决一下。”   老头儿笑得眼睛都不见了。   白绒绒刚要往嘴里塞,好在还没被馋虫勾了魂,多问了一句,“这不会是毒药吧。”   老头儿伸手,“不吃就还给我,老夫可是医修,专门治病救人的,这里所有的药都是良药,你若是瞧不上就算了。”   白绒绒闻言,一把就将丹药丢进了嘴里,含含糊糊的说着,“我才不还给你。”   小红蛇从袖子里探出来,看到白绒绒吃得高兴,摇摇头。   这兔子着实没什么戒心。   好在运气不错,这秘境里的药,的确都是无毒的。   小红蛇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白绒绒,又缩回去了。   *   秘境外,树林里的雾气已经散去了大半,树下坐着一袭鸦青色衣裳的男人,虺司按住眉心,皱着眉,过了一会儿,收回了手。   一旁的月咆和月啸连忙围了过来,“大人,秘境里面怎么样?”   虺司看了他们一眼,慢吞吞的开口,脸上神情还有些一言难尽,“吃得挺好。”   月咆和月啸对视一眼,都是满脑袋问号。   月啸迷茫了一下,又开口问道:“那叶凡那小子呢?”   虺司又抬手按住眉心,“睡着呢。”   月咆月啸:?   一个吃,一个睡。   这秘境还是什么世外桃源不成?   虺司按着眉心,指尖有隐约光芒,月咆和月啸在一旁戳着秘境外面的结界,月啸叹气,“也不知道兔子什么时候出来,不会在里面乐不思蜀了吧。”   “放心吧。”月咆拍了拍月啸的肩膀,“大人在,兔子不会有事。”   月啸叹了一口气,也是,有大人在,能出什么事。   就算虺司大人只放了一抹灵思在白绒绒身上,对付一般的危险,也是绰绰有余了。   月啸按住面前的结界,咬牙启齿,“等兔子出来,我就把叶凡那小子扒皮抽筋,居然敢在我们面前拐人。”   微风吹过,虺司看了一眼月咆和月啸,勾了勾唇,又将灵识放回了秘境中。   袖中的小红蛇甩了甩脑袋,从衣袖里探出脑袋,看了看现在的状况,就看见白绒绒正坐在椅子上,旁边摆着大大小小的瓷瓶,这丫头正毫不客气的从里面倒出丹药往嘴里塞。   一旁的老头儿人看着她,痛心疾首的摇头,“你好歹尝尝味道再吞,你这样吃,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白绒绒砸吧了一下嘴,歪头,“我尝出来了呀。”   说着,白绒绒拿着其中一个瓷瓶,回想了一下,说道:“里面有含花,梦天堂,冉海草,彭犹根,还加了白糖。”   老头儿一愣,有些不敢置信的走过来,拿起瓷瓶看了一眼后,一下子按住白绒绒的肩膀,“你是怎么吃出来的?!”   白绒绒被吓了一跳,“就这么吃出来的呀。”   老头儿看了一圈,又从桌子上拿起另一个瓶子,塞到白绒绒手里,“那这个呢?”   白绒绒看了一眼,挠头,闻了闻瓶口,“长生,延海草,红果,还有一些我忘了。”   老头儿深吸一口气,“丫头啊,你刚才说的,有许多都是难得一见的灵草,你是怎么吃出来的?”   白绒绒一愣,“难得?”   怎么会,她在死亡谷的时候,虺司拿过来的灵草,有许多都是这些,月咆和月啸时不时也会大把大把拿过来,如果不说的话,她还以为是什么杂草。   这些东西,居然这么宝贝?   老头儿看着白绒绒的神情,忍不住扼腕叹息,“你这丫头,简直是暴殄天物啊。”   小红蛇从白绒绒的手腕上爬出来,白绒绒看到了,伸手将他捧起来,小红蛇看了一眼那边的叶凡,又看了一眼面前那的老头儿,冷哼了一声,缠绕到了白绒绒的脖子上。   小红蛇一直躲在白绒绒的袖子里,这一出来,老头儿才看清楚了全貌,顿时眼睛一亮,“丫头,你这蛇灵气充沛,用来当做药引最好了,不如送给我吧!”   白绒绒:?   小红蛇看着老头儿,黑漆漆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威胁,吐了吐信子。   白绒绒听见了虺司的声音,“不要命的家伙。”   白绒绒连忙摆手,“这条蛇不能送给你。”   老头儿叹气,目光幽幽的看着这条小红蛇,又眼睛一亮,搓了搓手,“没事,就算不送我也行,让老夫我摸一摸。”   白绒绒这回来没来得及拒绝,这老头儿就手快的伸了过来,想要摸一摸小红蛇的脑袋。   白绒绒吓得眼睛都瞪圆了,生怕虺司一个不高兴,直接将这老头儿最后一缕魂都给打散了。   老头儿手刚到跟前,小红蛇一下子露出了两颗尖锐的獠牙,老头儿只觉得指尖传来灼烧一般的疼痛,龇牙咧嘴的连忙收回了手。   老头儿捂着手,无声的倒抽着冷气。   白绒绒看见这老头儿眼睛里泪水都快出来了,指尖像是被烫掉了一块皮。   “痛死老夫了!”老头儿捂着手,一边孩子气的往指尖吹这冷气,一边幽怨的看着白绒绒。   白绒绒撇嘴,低声嘟囔,“谁让你突然碰它了。”   老头儿倒吸一口冷气,“你这丫头,你看看,你好歹也吃了我这么多的灵丹,摸一摸你的蛇都不愿意。”   “就算你那情郎有一抹灵思在这蛇上,也不用这么小气吧。”老头儿愤愤道。   白绒绒嘴角一抽,脸上有些红,“什么情郎,老头儿你别瞎说!”   “行行行,就当我瞎说了。”老头儿看了一眼白绒绒脖子上的小红蛇,叹了一口气,虽然垂涎,却也知道摸不到,索性跑到叶凡那边去,免得看着更加抓心挠肺。   老头儿检查了一下叶凡的灵骨,满意,“这小子体质不错,又是极品灵骨,也多亏了遇上我,要不然这么一个好苗子就夭折了。”   白绒绒探着脑袋,“他能恢复?”   “你这丫头是不相信我?”老头儿吹了一口气,有几分气愤,“就这点小伤,难不倒我。”   白绒绒哦了一声,觉得脖子有些痒,忍不住伸手要去挠的时候,才想起小红蛇正趴在自己脖子上呢。   低头看去,就看见小红蛇已经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着闭上了眼。   倒是惬意。   老头儿盯着小红蛇,开始和白绒绒商量,“这蛇的确是难得已经的血丹青,丫头,等你们离开了秘境,你这情郎……”在白绒绒的怒视下,老头儿连忙换了个说法,“我说你这位朋友,能不能把这蛇留下来?”   白绒绒动了动肩膀,小红蛇睁开眼,白绒绒低声问道:“虺司,你觉得行吗?”   虺司看了一眼满脸期待的老头儿,小红蛇十分人性化的流露出了几分嫌弃,“想的倒是挺美。”   白绒绒看向老头儿,“他不愿意。”   老头儿搓了搓手,从怀里摸出了一颗丹,递给白绒绒,“那我把这个给你,等你们出去之后,把蛇给我留下。”   白绒绒看着老头儿拿出的那颗丹,通体透亮,泛着浅蓝色,一愣,“这不是你一开始,说花了一辈子的时间才炼出来的丹吗?这应该很宝贵,你就这么给我?”   老头儿大大咧咧的一摆手,“这有什么,就因为这是我花了这么多年才炼出来的成果,所以我才不愿意让这颗宝贝和我一起在这秘境里蒙上尘埃。”   说着,老头儿叹了一口气,“这丹药炼出来,就是给人吃的,虽然你修为不高,本事不大,还不是人,但既然来了,就是缘分,就给你吧。”   白绒绒:“……”   给就给,怎么还骂人呢。   白绒绒气闷,“那你为什么不给叶凡?”   “那小子?”老头儿看了一眼那边昏睡的叶凡,摇头,“那小子以后还会有更多的机遇,况且小老儿就看你比较顺眼。”   老头儿说着,嘿嘿一笑,“你看,一颗千百年都难得一见的丹药,就换你这么一条小蛇,够划算吧。”   “而且我也不是现在就要,你们离开秘境之后,你那情、朋友的灵思也会收回去,这就是一条普通的蛇,给我又有何妨?”   白绒绒心动了。   老头儿将手里的丹递到白绒绒面前,香味扑鼻而来,和刚才吃过的那些丹药不同,这是一种浓郁到让人有些迷糊的香,光是闻着,便有些微醺了。   白绒绒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   白绒绒戳了戳肩膀处的小红蛇,“虺司……”   像是觉得烦,小红蛇歪了歪脑袋,躲过了白绒绒的手,声音冷淡,“随你。”   这灵丹上浓郁的清香,的确难得,虺司就算只有一抹灵思,也能感受到,这兔子倒是好运气。   只是——   白绒绒刚要伸手拿灵丹,便听见了虺司的声音,“问问他,这灵丹是用来做什么的。”   白绒绒反应过来,睁大眼睛,看向老头儿,“这灵丹是用来做什么的?”   老头儿手都要递出去了,闻言,不耐烦的拍了拍白绒绒,“反正是好东西,吃了以后没有任何坏处,还能窥探天地秘密的好东西。”   白绒绒打量了一下老头儿的神情,见对方不像是在说谎,便弯起眉眼,一下子抓起灵丹,丢进了嘴里。   老头儿见状,心疼的无以复加,“你慢点吃,要细细品尝,诶……”   话还没说完,面前的小丫头已经舔了舔嘴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真好吃。”   老头儿:“……”   真想让这丫头把丹吐出来,他后悔了。   白绒绒回味了一下嘴里的味道,刚才那些乱七八糟的丹药吃进去之后,丹田处都会有一股暖流,可这颗丹吃进去,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像是吃了一颗糖果。   白绒绒狐疑,“老头儿,你这丹药不会是炼制失败了吧。”   老头儿立马蹦了起来,“别瞎说,老夫炼丹从未失败过!”   白绒绒皱眉,摸了摸肚子,“可是——”   说到一半,白绒绒突然发现面前的一切突然被黑雾席卷,像是慢慢笼罩上了一层纱,白绒绒眨了眨眼,只剩下了全部的黑暗,白绒绒瞪大眼睛,连忙开始叫叶凡的名字,“秘境要消失了,叶凡,你快起来!”   白绒绒心里着急,手在空中胡乱挥舞,秘境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叶凡也没在,她这是在哪儿啊?   白绒绒神情慌张,在无边的黑暗中,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被握住了。   老头儿的声音传了过来,“丫头,你乱叫唤什么呢,你不还在秘境里吗?”   白绒绒指尖一颤,感觉自己的脸颊被什么东西蹭了蹭,男人冰冷的声音传来,“怎么了?”   白绒绒怔住。   小红蛇贴着白绒绒的脸颊,看上去有几分呆萌,语气却藏着几分急迫,“出什么事了?”   白绒绒一脸怔然,伸手摸了摸小红蛇,又摸了摸身旁的桌子,还碰倒了好几个小瓷瓶。   她还在秘境里。   白绒绒像是受了什么打击,回过神后,抽了抽鼻子,眼圈一红,微微张嘴。   “我、我看不见了。”   “虺司,我看不见了——!!!!”   紧接着就是一阵嚎啕大哭,秘境都被这哭声弄得颤了颤,昏睡的叶凡猛地坐直了身子,瞪大眼睛,显然是被吓醒的。   叶凡神情迷茫的看向旁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少女。   对方眼圈通红,一只手被袁老头儿握着,另一只手正在胡乱挥舞,泪珠儿一串一串的往下掉,哭得撕心裂肺,惊天动地。   叶凡:?   他只是睡了一觉,怎么感觉天都塌了? 第59章 人间 随手摘的   叶凡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走到白绒绒身旁正要开口,她脖子上的小红蛇却猛地扭过头, 浑身杀意的冲着他龇出了牙。   老头儿看着白绒绒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也挠了挠头。   白绒绒瞪着眼睛,她只感觉自己处在一片黑暗之中,什么也看不到,这种完全被动的状态,让她心生惶恐。   她是真的害怕了。   “兔子。”虺司的声音传来,白绒绒鼻子一酸,脸上慌张茫然, “虺司, 我看不见了。”   一双手突然捧住她的脸,熟悉的气息靠近, 白绒绒瞪大眼睛,一下子扑了过去, 紧紧抱住了面前的人。   老头儿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 他刚才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这男人就是小红蛇里变出来的。   虺司身体一僵,看着脑袋埋在自己胸口,哭得可怜兮兮的白绒绒,顿了顿, 伸手将白绒绒脸上的泪水拭去,按住她的脑袋,安抚的拍了拍, 看向那边茫然无措的老头儿。   “你对她做了什么?”虺司声音冰冷,杀意凛然。   老头儿也是一脸无辜,“这药肯定没问题, 可能就是有那么一点副作用,不是什么大问题、题……”   话音刚落下,老头儿便看见面前这男人的眸子突然变成了猩红色,同蛇一般,变成了冰冷的竖瞳。   “副作用?”虺司眯了眯眼,浑身的杀意倾泻而出,明明只是一抹灵思,这雄浑的妖力压制,却让老头儿人背后一凉。   几乎一瞬间,老头儿心头就有了估量,如果是自己还没死之前,估计还能抵抗一阵,但如今自己就剩这么一缕残魂,根本就对付不了!   老头儿冷汗涔涔,不过这里好歹是他的秘境,这可是他的地盘,保命应该还是没问题。   老头儿这么想着,正打算利用秘境悄悄开溜,却突然察觉心口传来一阵剧痛,整个秘境像是被一只手抓住揉捏,周旁的景色也开始变得扭曲。   老头儿满脸惊愕,“你……”   竟然可以徒手劈开秘境?!   白绒绒紧紧揪着虺司的衣服,声音仍然哽咽,可后脑勺上虺司手心传来的温度,还是让她多了几分心安。   老头儿慌了,他这缕残魂藏在秘境之中,要是秘境毁了,他就彻底从天地间消失了,语气也多了几丝焦急,“小子,你先冷静啊,我那药不会让她有事,顶多就是有一段时间看不见,这药对她可是大有好处的,她能从这药里得到的东西,绝对是天地间独一份儿!”   老头儿慌慌张张的解释,脑门上汗水都快滴到地面了。   虺司盯着老头儿,老头儿能够感觉自己脖子上像是被一根无形的绳子勒住,下一秒,自己就会灰飞烟灭,连一点渣都不剩。   遥想当年,他还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威胁呢。   白绒绒感觉自己的脑袋被拍了拍,抬起头,眼神空洞的看着上翻,鼻尖儿还是红的,“虺司?”   “把你的镜子拿出来。”   白绒绒一愣,也不问为什么,一手揪着虺司的衣服,一手将镜子拿了出来。   虺司转头看向老头儿,面无表情,“进去。”   老头儿:?   他这辈子还没受过这种气,刚想鼓起勇气反驳两句,就被虺司冷冰冰的眼神压了回去,他敢肯定,自己要是不进去,这小子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捏碎这个秘境。   老头儿气得吹胡子瞪眼,“臭小子,就你这臭脾气,这丫头这辈子都看不上你!”   在虺司眼中杀意更甚,就要出手的前一刻,老头儿像只狡猾的泥鳅,化作光影,一下子钻进了白绒绒手中的镜子里。   秘境瞬间消退,守在外面的月咆和月啸看见凭空出现在空地上的白绒绒和叶凡,眼睛一亮,月啸连忙跑了过去,“兔子!”   白绒绒感觉自己身前的温度消失,正伸着手在身前摸索,听见月啸的声音,连忙伸手,“月啸!”   月啸跑过去,脸上的欣喜在看见白绒绒空洞迷茫的眼睛时,一下子愣住,然后就被铺天盖地的怒火覆盖,看向那边叶凡,毫不犹豫的一拳就打了过去。   “你这家伙对兔子做了什么,她眼睛是怎么回事?!”月啸眼中满是怒火,叶凡被月啸拽着领子拉近,扭过头,却也没解释。   白绒绒茫然无措,她一个人这样站着实在没有安全感,手还在半空摸索,就被另一只手握住了。   白绒绒捏了捏对方的掌心,闻到了对方身上的月季花香,神情多了几分欣喜,“虺司。”   虺司冷淡的应了一声,却还是拽着白绒绒,将她带到了身旁,将她手里的镜子拿过来。   里面老头儿的声音传了过来,似乎还有几分尴尬,“那边打架的小子,这丫头眼睛不是那姓叶的小子弄瞎的。”   月啸抬着拳头,正打算再来一拳,听到这话,恶狠狠的扭过头,“谁在说话!”   镜子里传来一声轻咳,“没礼貌,这丫头眼睛过一段时间就没问题了,你们都别这么紧张。”   白绒绒听见老头儿的声音,气愤,“你说了不会有事的!”   老头儿也有些心虚,他这药也是第一次炼成,按理来说是不会有事,但也没人试过,他怎么知道会短暂失明。   不过这话是不能说的,打死也不能说。   老头儿哼了一声,“丫头,这药的好处你还没体会到呢,要想得到好东西,就要付出一定代价,这可是人之常情。”   虺司不想理会这些,直截了当,“多久能恢复?”   “这个……”老头儿声音更心虚了几分。   虺司看着镜子,默默的将手覆盖在上面,镜子里的老头儿猛地察觉一股压力,压得他全身仿佛快要碎了,连忙开口,“最多三四个月!”   白绒绒瞪大眼睛,“三四个月?!”   老头儿在压力下强撑着,“丫头,你要知道,这药能让你看出天地气运,勘破命运轮回,短短三四个月,你难道忍不了?”   白绒绒点头,“忍不了,我就想要我的眼睛。”   老头儿差点吐出一口血,“这药你吃都吃了,哪有办法吐出来。”   月啸不知道秘境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白绒绒出来之后,眼睛就看不见了,他当然知道眼睛有多重要,跑到白绒绒面前,挥了挥手,“你真的什么都看不见了?”   白绒绒点头,眼尾和鼻尖都是红的,看着十分可怜。   月啸气恼,正要发作,一旁的虺司却开口了,“好,给你三个月时间,如果到时候她的眼睛没好,你也不用了留了。”   老头儿:“……”   这小子真让人讨厌,要是以前,他早动手了,偏偏他现在打不过。   可能或许——   以前也打不过。   虺司将镜子塞回了白绒绒手里,看着对方失去光泽的眼睛,将她手上的戒指摘下来,丢给了一旁沉默的叶凡。   叶凡接住戒指,便听见虺司开口,“将魇车拿出来,赶路。”   叶凡一愣,他原本以为自己从秘境出来之后,这群妖定然不会轻易放过他,却没想到竟这么过去了。   叶凡顿了顿,将魇车拿出来,看着虺司走在前面,而白绒绒握着他的手,被虺司扶了一把腰,丢进了魇车里。   看似粗鲁,却没磕碰到白绒绒分毫。   想到秘境中虺司冰冷压抑怒火的神情,叶凡恍然发现,原来妖也是有感情的。   月咆和月啸也上了车。   白绒绒坐上魇车才想起,连忙将老头儿给的地图拿出来,往前方一伸,“这是阿拉克斯雪山的地图。”   月咆悄悄挪到了白绒绒前面,伸手将地图拿了过来,“你是从哪里拿到的?”   白绒绒悄悄往虺司旁边挪了挪,像是不经意的勾住对方的衣角,这才开口,“老头儿给的。”   月啸在一旁嘟囔了一句,“能信吗?”   老头儿的声音响起,“你们这群臭小子,不相信我就算了!”   月啸一撇嘴,将地图丢给外面的叶凡,“你赶路,要是走错了,就杀了你。”   叶凡接过地图,看了一眼,没有开口,只是默默地将魇车的位置定好。   虺司靠在一旁,白绒绒已经将镜子收起来了,感觉身旁的热源似乎远了一点,又慢慢的挪了两屁股,挨着虺司,这才歪着脑袋闭眼睛睡觉。   虺司看着白绒绒挨着自己的手臂,还有那小心翼翼勾着自己衣角的手指,勾了勾唇,没出声。   这一路上少了白绒绒咋咋呼呼的声音,似乎寂寞了不少,白绒绒醒来的时候,也分不清天黑还是天亮,但眼睛看不见之后,耳朵似乎更加灵敏了。   白绒绒茫然的左右看了看,掀开一旁的帘子,魇车好像停下来了。   耳旁传来月啸的声音,“兔子,你醒啦!”   白绒绒点头,“我们到哪儿了?”   “放心,离阿拉克斯雪山还远着呢。”月啸说着,往白绒绒手里塞了两个果子,“喏,给你摘的,尝尝。”   白绒绒闻了闻果子,便感觉到了果子上散发的香味,咧嘴一笑,“谢谢!”   月啸立马压住腰间嘚瑟的快要晃起来的尾巴,冷哼,“随手摘的东西而已。”   叶凡看了一眼月啸,眼中多了些笑意。   明明是听说这一块有红果,所以才特意去悬崖旁摘下来的,还装成随手一样。   叶凡正这么想着,便看见那边又有一个少年捧着东西跑了过来,和刚才月啸一旁,进了魇车,就塞到了白绒绒手里。   是两个圆圆滚滚的红果。   月咆脸色平静,“随手摘的。”   两个一模一样的少年对视一眼,又看了看白绒绒手里的红果,同时陷入了沉默。   叶凡扭过头,微不可察的叹了一口气,将怀里的东西摸出来,没有回头,丢到了白绒绒怀里。   红果砸在白绒绒身上,兔子茫然的瞪着眼睛。   叶凡轻咳一声,“我也……随手摘的。” 第60章 雪山篇(一) 和雪融为一体的兔子。……   阿拉克斯雪山常年被积雪覆盖, 廖无人烟,却是习惯寒冷的妖族的乐所, 白皑皑的一片积雪中,突兀的冒出了一对兔子耳朵,兔耳朵灵敏的动了动,听见了脚步踩在积雪上的声音,耳朵一动,露出了一对红彤彤的眼睛。   喘息声和奔跑追逐声在这寂静的雪山中十分清晰,兔子迅速一埋脑袋,雪白的毛发和积雪浑然一体, 乍一眼看过去根本发现不了她的存在。   脚步声越来越近, 兔子瑟缩的躲在雪里,突然听见了一阵呼喊声。   “兔子!!”   兔子尾巴一颤, 心头暗叹糟糕。   面前又传来什么东西摔倒在地的声音,还有一身闷哼, 白绒绒不敢动, 只能闻到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兔子!”月啸的声音也近了, 白绒绒心头纠结,她不过是出来转转,马上就要回去了,没想到会遇到外人。   月啸和月咆走在雪地中, 月啸鼻尖一动,皱眉,“血的味道。”   月咆眉眼一凛, 他们对这个味道很熟悉,分明就是狼血。   白绒绒趴在雪地里,听见更多的脚步声追了过来, 在她不远处站定,还夹杂着说话的声音。   “首领,这家伙怎么处理?”   一个阴冷的声音骤然传入耳中,兔子又瑟缩了一下,“你说呢,杀了,别留下任何痕迹。”   “是。”   “动作麻利些,好像有人过来了。”   白绒绒埋着脑袋,这分明就是仇敌追杀,想要毁尸灭迹,结果被自己撞上了啊!   这种时候,千万不能又任何的动静,要是被发现了——   “嗯?”其中一人动作一顿,从雪地里一下子拎出了一只兔子,“怎么有只兔子?”   白绒绒突然被一只手抓了起来,四肢僵硬,紧张的心跳都快蹦出来了,明明前些日子都没出什么事,怎么今天就这么倒霉。   “首领,这兔子怎么处理?”   “带回去。”被称为首领的人似乎冷笑了一声,“正好小崽子们饿着呢。”   白绒绒四肢悬空,又突然听见这话,吓得毛都炸起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听着声音,一脚蹬在了抓着自己那人的身上,趁着对方吃痛松手的瞬间,立马就想开溜。   兔子夺命狂奔,然后一下子撞上了什么,咕噜咕噜打了两个滚,趴在地上。   一只手指按在了她的脑袋上,头顶传来那个首领的声音,带着几丝阴冷,“狸二,连只兔子都看不住,你还能有什么用。”   “首领恕罪!”   白绒绒眼看自己又要被拎起来了,感受到了赶来的气息,也不管了,“我在这儿!!”   话音刚落,便见远处两个身影往这边闪来,几人还没回过神,那两人便一人一边,将几个小喽啰全部收拾了,竟连一刻钟都没要。   月啸一脚踩在其中一人身上,看了看面前这个穿着浅灰色衣裳,面容阴邪的男人,又看向地上趴着的不知死活的一个青年,以及正怂成一团的兔子。   “把兔子还给我。”月啸直接伸手。   这男人顿了顿,正想要将地上怂成一团的兔子拎起来,这兔子却像是早有察觉,露出两颗大门牙,一口咬在他的手指上,然后在他伸手要打她之前,直接蹦跶到了那两个少年面前。   月咆松了一口气,将兔子抱起来,看着瑟瑟发抖的兔子,月咆冷哼,“谁让你乱跑。”   白绒绒委委屈屈,她就是怕遇到危险,所以才变会原形,好隐藏自己,没想到还是遇到了这种破事儿。   月啸见兔子回来了,也就没再搭理对面那个男人,盯着兔子,“你真是适应了一段时间,胆子就大了,要是被吃了,我们可不管你。”   白绒绒耷拉着耳朵,哼了一声,将脑袋埋在月咆衣服里了。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转身就要走,倒是身后那个男人有些诧异,“你们不是为了救他?”   月啸转过头,瞥了一眼地上生死未卜的家伙,神情冷淡,“关我屁事。”   男人骤然笑了起来,“你们倒是有趣,你们身上的气息,应当也是狼族,竟然对同族见死不救?”   月啸冷哼,不想搭理这人,转身正要走,却见雪地里那人指尖猛地一抽搐,艰难的发声,“救、救我……求你……”   雪地里的人慢慢侧过脸,露出了沾满鲜血的半边脸,眼神已然快要涣散,却还是直勾勾的看向月咆月啸的方向,“救我……”   白绒绒咽了一口口水,她虽然看不见,却能听见声音,这人若是再不救,估计过不了一时片刻,就要死了。   而月咆两人皆是面无表情,倒像是雕刻出来的两尊一模一样的石像。   一旁阴邪的男人皱眉,阴沉沉的看向月咆月啸,指尖妖气凝聚,只要这两人出手,他一定会让他们有来无回。   白绒绒见月咆两人都不动,有些疑惑,却听见月啸嘟囔了一句。   “快来了吧。”   月咆点头,“嗯。”   白绒绒竖着耳朵,听见远处果然又传来了脚步声。   少年的身影从雪地中飞掠而来,竟也没在雪地上留下丝毫痕迹。   月啸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挥手招呼,“叶凡!这家伙想拐兔子,快上!”   雪地上的少年眉眼一凛,顿时目光落在了男人身上,那阴邪男人察觉不对时,一股凌厉的剑气迎面而来,他急忙后退,竟也被斩断了两缕头发。   这人年纪轻轻,竟然有了这样的修为?   男人心头一震,还未反应过来,剑招就已经到了眼前,只能慌忙后退,可这少年看着温吞,剑招却凌厉异常,他狼狈躲闪之间,又看向地上那人,眼神骤然狠厉。   今日必须杀了他!   男人正冲着那人过去,那少年动作却更快,剑招闪了过来,他躲闪不及,被一剑砸中胸口,猛地吐出一口血,眼神愤恨的看向少年。   却也知道不能继续纠缠,只能愤愤看向那边月咆两人,咬牙切齿,“你不是说不会救他吗?”   月啸耸了耸肩,笑得十分招人恨,“救他的又不是我。”   男人眼神阴狠,立刻后退,迅速消失在了雪地中。   叶凡也没追,将手中长剑往腰间一别,泛着凌凌寒意。   月啸招了招手,“走了,回去了,大人还等着我们呢。”   白绒绒闻了闻空气中的味道,“那个人呢?不救他?”   “我们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接下来就看他自己的造化。”月咆回答道。   叶凡看了一眼地上的人,转身也跟上了月咆和月啸,他们并不是愿意多管闲事之人,能出手已经不错了。   地上的青年看着那边几人的身影消失在茫茫雪地之中,意识终于坠入黑暗。   月啸走在前面,看了一眼叶凡腰间的剑,啧了一声,语气有几分酸,“你这剑用的还挺顺手。”   叶凡点头,“还行。”   月啸咬牙,“你的剑招也练的不错。”   叶凡面无表情,“也还行。”   月啸:“……”   说来也真是让人愤恨,这一路上倒是遇到了不少的秘境,偏偏叶凡这小子进去之后,都能拿个盆钵满钵,而且都是些上好的东西。   什么千年成精的灵草,什么寒冰铸造的凝霜剑,甚至还得到了秘境主人的真传。   这短短两个月的时间,这家伙就已经到了筑基。   说一声天才都行。   果然上天也是格外眷顾天才的,要不然怎么什么好东西都往他这儿送呢。   几人走在雪地中,没过多久,就看见了那边古朴黑色的魇车,白绒绒感受到了虺司的气息,变回人形,一下子钻进了魇车里,在温暖的魇车里舒服的喟叹了一声。   月啸和月咆也钻了进来。   虺司斜靠在魇车中,恹恹的抬眼,脸色有些苍白,俊美凌厉的容貌多了几丝脆弱感,看着白绒绒迅速挪过来,靠在了他身旁,哼了一声,“跑哪儿去了?”   白绒绒干笑一声,“四处转了转。”   她虽然看不见,却还是对雪山十分好奇,鼻尖全是清凉的味道,她已经能够凭借听力和嗅觉独自行动,就忍不住到处转了转。   虺司哦了一声,却也没多问,歪着脑袋,靠在魇车旁,又开始睡觉,呼吸轻缓微弱。   他们一路向北,在进入这一片寒冷地界之后,虺司就愈发没了精神,脸色也越来越难看,或许是因为离龙魂越来越近,又或许是因为他本身就是蛇,所以到了寒冷的地方之后,还是保留了蛇的本能,也就是——   冬眠。   白绒绒靠着虺司,能够感觉到对方有些偏低的体温,在这样寒冷的地方,倒是月咆和月啸越来越精神了。   叶凡坐在外面,看了一眼地图,“接下来我们要往哪儿去?”   他们已经到了阿拉克斯雪山,龙魂一定就藏在这座雪山里,但他们还没到山腰,虺司的状态就已经成了这样,再往上走,他们就要收了魇车步行上去,毕竟魇车的颜色太过于显眼,容易惹来麻烦。   虺司眼睫微颤,睁开眼,“继续往上。”   龙魂在山顶。   他能感受到。   白绒绒歪着脑袋,虚虚的望着虺司的方向,语气担忧,“可是再往上走,真的没事吗?”   虺司伸出手,一把将手伸手白绒绒脖子里,舒服的眯了眯眼,“没事。”   白绒绒被冰得一个激灵,手忙脚乱的扒拉开虺司,挪开屁股,躲到一旁去了。 第61章 雪山篇(二) 雪崩   阿拉克斯雪山半山腰的山洞中。   外面是呼啸的风雪, 山洞口已经被积雪覆盖了一半,寒风卷着飞雪无情的席卷天地, 却被山洞口的结界挡住。   鼻尖是浓重的药草味道,趴在角落里的狼从鼻孔呼出一口气,慢慢睁开了眼,身上的伤口一动,便传来一阵剧烈的痛意。   这匹狼四肢是纯白色,脊背上的毛却带着浅灰。   一旁正在鼓捣药草的女子听到了声响,猛地回头,神情欣喜, “哥!”   狼艰难的动了动四肢, 似乎想要站起来,却又无力的摔了回去, 女子吓了一跳,连忙按住他, “哥, 你先别动, 身上的伤口又裂开了。”   狼无力的吐出一口气,压了压心口的郁气,这才开口,声音嘶哑异常。   “阿晗, 你怎么会在这儿?”   说到这里,女子眼睛一下子就红了,语气里带了几丝愤恨, “我们和雪狐族撞上,哥你一个人引开他们,我们按照你说的, 回族里请求支援,可族长却不愿意出手,我就只能一个人出来找你了。”   对这个消息,常羽早就有所预料。   虽说族长是他们的舅舅,可如今马上就要到继位的时候了,族长巴不得自己死在外面,好让他自己的儿子继承这个位置。   没背后下杀手就不错了,又怎么会出手救他。   常羽闭了闭眼,“阿晗,你不能离开太久,还是快回去吧。”   “我不回去!”阿晗拿起一旁的枯草,盖在常羽身上,眉眼间带着英气,“如今白狼族早就落魄了,我回去之后,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我就陪着你。”   常羽张了张嘴,像是想要说什么,最终只是摇摇头,算是答应了。   阿晗到一旁将草药拿来,又为常羽换了一次药,这才问道:“哥,你是怎么从雪狐族那群家伙手里逃出来的?”   常羽将脑袋搁在爪子上,回想起来自己昏迷前的事情,语气有些犹疑,“我遇见了几个人,其中有两人似乎也是狼族之人,他们出手救了我一命。”   阿晗点头,语气坚定,“既然是救了哥的恩人,那也是我的恩人,若是以后见到了,我一定会报恩的。”   常羽没说话,他能感觉到,那两个狼族少年身上的血脉,比他见过的所有族人都要纯正,这样的人,怎么会流落在外?   阿晗将草药磨好,放到一旁,正打算再出去找些吃的,却被常羽叫住了,“别出去了。”   常羽目光沉沉,“雪崩要来了。”   阿晗顿了顿,点头,“知道了,哥。”   *   而在另一边,叶凡看着脑袋上悬浮的镜子,又看了看旁边无精打采,神情恹恹的虺司,以及已经乐呵的快要钻进雪堆里的月咆和月啸,深刻的明白了一个道理。   人类的悲欢并不想通。   哦,对了,他们不是人。   叶凡走在一旁,镜子在他们头顶落下了一个结界,将风雪阻挡在外,可寒冷的天气还是让虺司心情十分不美妙。   他们收了魇车,虺司走在雪地中,肉眼可见的心情不虞,白绒绒仍旧是兔子的原形,缩在虺司怀里,成了他专用的暖手宝。   白绒绒倒是没什么感觉,只是虺司的手实在太凉,她只能调动灵力,顺便帮他暖一暖。   白绒绒趴在虺司怀里,问了问头顶的镜子,“老头儿,都这么久了,我的眼睛为什么还是看不见啊。”   老头儿轻咳一声,声音从镜子里传来,“放心吧,估计就这一阵儿了。”   白绒绒点头,叹气。   这两个月他们运气不错,原本的月圆之夜都是乌云笼罩,虺司除了稍微有些难受,却也没有失控,加上白绒绒的灵力,一路上还算是顺风顺水。   月咆和月啸在前面砸着雪球,叶凡的注意力原本还放在前面的风雪中,一下子被一个雪球正中脑门儿,面无表情的拍了拍脑袋。   月啸笑得欠揍,上下抛了抛手中的雪球,“小子,来啊。”   叶凡动了动唇,“无聊。”   月啸手里的雪球一下子又飞了过来,这回叶凡早有准备,一手便抓住了,然后借力又丢了回去。   月啸招呼旁边的月咆,“哥,快收拾这小子!”   三人就这么闹成了一团,白绒绒听到了他们的声音,也有些蠢蠢欲动,虺司感受到了兔子扭来扭去的身子,低头看了一眼,然后将兔子提起来,十分顺手的朝月啸丢了过去。   月啸正专注于丢雪球,就看见一个雪白的东西朝他扑了过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兔子一把抱住了脸,埋在了柔软的兔毛里。   月啸将脸上的兔子扒拉下来,看着一脸茫然,显然也没回过神的兔子,又看了看虺司的表情,明白了。   白绒绒只感觉脑袋被拍了拍,然后就被放在了柔软的雪地中,陷了下去,她正打算蹦跶两下,脑袋上突然一沉,月啸看着被埋在雪里,只露出两只眼睛的兔子,哈哈大笑。   白绒绒:“……”   幼稚。   兔子甩了甩脑袋上的积雪,变回了人形,从雪地里团了一个雪球,听着月啸的声音,一下子丢了过去,月啸噗的一声,被砸了个正中。   这回大笑的是月咆了。   月啸眯了眯眼,开始追着白绒绒往她衣服里塞雪,白绒绒虽然看不见,耳朵却十分灵敏,总能及时避开。   空中不停有雪球飞来飞去,头顶的镜子扩大了结界范围,老头儿似乎有几分感慨,“年轻真好啊。”   虺司瞥了一眼镜子,然后默默从乾坤袋里摸出了兔毛毯子,裹在了身上,微不可察的舒了一口气。   月咆注意到了虺司身上雪白的毯子,正要开口,就被虺司冷眼一眼,瞬间憋了回去。   白绒绒玩儿的高兴,蹦蹦跶跶的在雪地里留下了一连串的脚印。   风雪完全没有影响其中几人的兴致。   老头儿突然在镜子里哎哟了一声,虺司抬了抬眼皮,勉强给了个反应。   老头儿应当是皱着眉头说的这话,“我总觉得我好像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忘了提醒你们,但老头子年纪大了,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虺司冷漠的开口,“哦。”   月啸玩儿累了,正打算休息一会儿,月咆团了个雪球,朝着叶凡丢了过去,叶凡避开,雪球砸中了一旁的雪壁。   叶凡抬手,正想说不玩儿了,却感觉脚下似乎开始震动起来。   白绒绒蹲在地上,正打算团一个巨大的雪球,却也感受到了地面的震动,有些迷茫的抬头,“怎么了?”   震动愈发强烈,月咆和月啸一愣过后,猛地反应过来,“雪崩!”   老头儿也猛地想了起来,“对了,我想起来了!阿拉克斯雪山每七天会雪崩一次!”   虺司脸色有些难看,看着头顶的镜子,杀意森森,“要你何用。”   镜子跟着一瑟缩,不动了。   周围一片空阔,根本没有藏身的地方,天空仿佛都被一片白雾笼罩,伴随着山崩地裂的声响,积雪滚滚而下,厚重冰冷,带来让人喘不过气的窒息感。   月啸看着蹲在不远处的兔子,伸手正要去捞,那积雪却转眼就到了跟前,笼罩在他们头顶的结界仿佛一层脆弱的玻璃,在积雪触碰的瞬间,便传来了破碎的声音。   白绒绒眼前一面漆黑,耳旁只剩下了巨大的轰鸣声,有些慌乱的伸手,“月……”   月啸扑过去,只来得及触碰到白绒绒的指尖,就看着白绒绒被积雪裹着一路往下,下一秒,他们也无力的被积雪卷得天昏地暗。   原地被一片雪白覆盖,几人不见了踪影。   冰冷。   潮湿。   不知道在黑暗中呆了多久,虺司动了动指尖,触碰到了身上一片柔软,冻僵的身体似乎有了些知觉,身上很重,他应当是被压在雪里了。   刺骨的寒冷让他忍不住有些发颤,调动体内灵力,只听见“嘭”的一声,积雪呈括弧状散开,雪地里骤然炸出了一块空地,虺司便坐在正中,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兔毛毯子,还有旁边装死的镜子。   虺司看了看四周,站起身来,一脚踩在镜子上,语气森冷,“他们人呢?”   老头儿心虚的声音传来,“前面雪堆里有一个小子,不远处还有一道气息。”   虺司盯着镜子看了一眼,这才弯腰将它捡起来,十分嫌弃的丢进了怀里,按着老头儿说的方向,虺司果然在前面雪堆里拎出了一个少年,月咆脸色苍白,虺司一巴掌拍在对方脸上,月咆咳嗽两声,清醒过来。   虺司又走到前方,将里面还十分精神在扑腾的月啸拔了出来,月啸晃了晃脑袋,张嘴就喊,“兔子呢?!”   虺司见镜子拿出来,老头儿这才心虚开口,“……这我也不知道。”   虺司看着镜子,突然勾了勾唇,指尖按在镜面上,正窝在镜子里,被灵力滋养的老头儿突然感受到了一股拉扯力,似乎想要将他扯出镜子,连忙大喊,“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老头儿正嘶吼着,他如今只能附在镜子里,要是被拉出去,就死定了。   就在这时,镜子突然发出了一阵光芒,在虺司手心悬浮起来,“嗖”的一声,往一个方向飞去,迅速就在茫茫雪山中失去了踪影。   这镜子是兔子的本命灵器,应当是感受到主人的气息,追过去了。   虺司咳嗽两声,唇色苍白,“跟着镜子残留的气息过去。”   月咆月啸凛然,“是!” 第62章 雪山篇(三) 迎着风雪走来的男人……   寒风呼啸, 白绒绒蜷缩成了一小团,感觉自己似乎处在一个十分温暖的地方, 有人抱着她正在往前走。   白绒绒抽了抽鼻子,然后没忍住打了个喷嚏,兔耳朵跟着也一颤。   抱着自己的人脚步似乎顿了顿,却没开口,继续往前走去。   白绒绒动了动爪子,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风雪凌冽,却没有落在这人身上半点, 在风雪隐藏的深处, 隐约能够看见一个洞穴,这人抱着怀中的兔子, 正要过去,却听见了奔来的凌乱的脚步声。   那处, 几匹狼正从雪坡上奔跑而下, 领头的狼毛色偏白, 可头顶却还是有一撮灰色,身后几匹狼紧随其后,迅速停留在了山洞口。   “大哥,就是这里, 那小子的气息就是在这里消失的。”其中一匹狼动了动爪子,唇舌猩红,眼睛冰冷的盯着山洞口。   领头之狼盯着山洞, 冷笑一声,“没想到雪狐这么没用,竟然连这么个家伙都没收拾了, 还得我来动手。”   “大哥,那小子受了重伤,这个时候正是我们动手的好机会。”   领头的狼却没有贸然上去,反倒往后退了两步,招呼身后两狼,“你们过去看看。”   “是。”   两匹狼从身后窜出,很快就绕到了山洞门口。   山洞中,阿晗手中握着一把短刀,弓着身子,眉眼冰冷,“哥,你在这里待着,我出去对付他们。”   常羽瞪大眼睛,“不行。”   外面来的起码都有五六人,阿晗一个人根本不是对手,那些人可不会看在阿晗是同族就放过她。   常羽四肢颤抖,努力从地上站起来,雪狼吐出一口浊气,“阿晗,你退后,他们是冲我来的,你不用管我。”   “不可能。”阿晗转头瞪了一眼常羽,眼神坚定,颈上带着的狼牙微微摇晃,“我不能让他们对你动手。”   常羽看着阿晗手握短刀,义无反顾的冲出了山洞口,常羽瞳孔一缩,猛地往外跑了两步,前脚伤口裂开,他猛地又摔了下来,眼中惊慌。   “阿晗!!”   女子从山洞中奔出,身子灵巧,转眼便扑到了一头狼的面前,手中短刀一个翻转,便划破了那狼的脸,鲜血四溅。   雪狼发出一声痛呼,另一头狼也扑了过去。   女子不偏不闪,就这么迎上了他们的攻击,女子一人,对付他们,竟然也能游刃有余,那两匹狼来势汹汹,却也伤不到这女子分毫。   一直守在一旁的其余狼群蠢蠢欲动。   领头之狼冷声吩咐,“杀了她。”   “是!”   雪地中很快又扑出几匹狼,阿晗很快就有些招架不住,迎着狼爪,后背被划出一道伤口,鲜血染红了衣襟。   阿晗手持短刀,却守在山洞口,一步也不曾后退,那些想要趁机进去的狼群,都被她死死的挡在了外面。   在风雪之中,英气勃发,竟也有几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豪气。   阿晗看向那边站着的雪狼,咬牙,“斯寒,你为了一个位置,伤害同族,雪狼族中有你这样的人,简直是耻辱!”   被称为斯寒的首领之狼却嗤笑了一声,慢慢走了过来,步子优雅,“你们不过是丧家之犬,死在这里已经算是给你们些面子了。”   狼群瞬间扑了过去,一匹狼绕到了阿晗身后,眼看着就要抓过来,山洞里却猛地又扑出一头狼,一口咬住了那打算偷袭的狼的脖子。   血腥味充斥口腔。   阿晗却脸色一慌,“哥,你快进去!”   常羽死死站住,嘴边全是鲜血,重重的呼吸着,“……我不能让你一个人面对。”   阿晗咬牙,眼圈一红,握紧手中短刀,已经做好了和这几人不死不休的想法,而就在这时,变故突生。   空气中风雪突然静止,阿晗甚至能够看见一片雪花停在了自己眼前,在一片寂静当中,围绕在他们面前的几头白狼突然被一股力量用力的摔了出去,雪狼发出呜咽声,纷纷摔在了远处的雪中,呜咽着爬不起来。   这一片的雪花骤然被一股浓厚的灵力扫的干干净净,如同一阵飓风,等阿晗回过神的时候,天朗气清,整个世界仿佛都清晰了过来。   而除了稍远一些的斯寒外,其余狼群全倒在了地上。   阿晗怔愣着,看到远处似乎有一个人影慢慢靠近。   阿晗猛地弓着背,护在一旁常羽身前,警惕的看着那处。   阿拉克斯雪山鲜少会有外人进入,更不用说有这样实力的人了。   随着那人距离拉近,阿晗猛地一怔,一时间竟然没回过神来。   她常年在阿拉克斯雪山,身边能见到的大多都是雪狐或者雪狼,或者其他小众的妖族,而那人,却截然不同。   他似乎已经和这雪山融为了一体,清冷如同这雪山中的一片雪花,朦胧的就像是雪山中的一个模糊的影子。   阿晗眼看着那人走近,阿晗一愣,见对方身上似乎没有杀意,顿了顿,“……多谢。”   只是那人却静静的,像是没有见到他们一般,径直的走进了山洞中。   斯寒看了看那人,降低重心,慢慢的离开了这片地方,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实力和这人简直是天壤之别,强行对上,只有死路一条。   常羽趴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儿,阿晗一把将地上的常羽抱了起来,女子身形纤细,抱着一头巨大的雪狼,却也不吃力,就这么走进了山洞。   那素衣清绝的男子已经自顾自的在山洞中坐下,阿晗没敢贸然和对方搭话,却见对方从怀里抱出了一只雪白的兔子。   兔子似乎睡得还挺香,懒洋洋的在对方怀里翻了个身,甚至还用爪子扯住了对方的腰带,放在嘴里砸吧。   阿晗顿了顿,将一旁的草药拿起来,又帮常羽换了药,没了威胁,两人都难得放下了警惕,虽说这人也是来历不明,但对方身上显然没有敌意,刚才甚至还帮了他们。   阿晗看着对面男子单薄的衣服,对方不是妖,虽然有些多管闲事,但阿晗还是多嘴问了一句,“这位公子,需要柴火吗?”   男子抬了抬眸,那双眼睛清冷平静,“不必。”   阿晗点头,又坐了回去。   山洞里一片安静,常羽刚才撕裂了伤口,有些难受,正闭目养神,但呼吸紊乱,显然是在暗中观察这男子。   阿晗抱着常羽的脑袋,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对面的男子。   就在这时,男子怀里的兔子突然抽搐了一下,耳朵一下子竖了起来,红色通透的眼睛睁开,从男子怀里蹦了起来,脑袋左右环顾,看上去有些茫然失措。   兔子鼻尖动了动,她记得他们半路上遇见了雪崩,但她如今所处的地方很温暖,显然没被埋在雪里,但身旁没有虺司他们的气息,倒是有两个陌生的气息,还有——   白绒绒凑着鼻子,到离自己最近的那人身上闻了闻,这气息她很熟悉,却不敢确定。   直到头顶传来了一个声音。   “醒了?”男子声音清冷,伸手抚了抚兔子身上的绒毛,“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白绒绒猛地一怔,随即瞪大眼睛,瞬间确定了对方的身份,“冉如玉?!”   对面阿晗倒是有些意外的看着这男子,这男子从见面的时候都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冷的如同一块冰,可刚才看向这兔子的时候,眼中分明柔和了许多,甚至带上了几丝暖意。   白绒绒眨了眨眼,便感觉自己两只爪子里被塞了一个东西,白绒绒闻了闻,是一颗胡萝卜。   白绒绒眼睛一亮,在食物面前,十分没出息的吃了起来,趴在冉如玉怀里,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冉如玉摸了摸白绒绒,感受到白绒绒身上的温度,垂眸,“自然是跟你们一起过来的。”   白绒绒点头,也是,虺司和冉如玉生死相关,冉如玉跟过来的也是正常。   冉如玉看着兔子明亮却明显没有焦点的眼睛,皱眉,“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白绒绒撇嘴,“遇见了一个老头儿,他给我吃了一颗丹药,说是会短暂失明一段时间。”   说着,白绒绒又含含糊糊的安慰,“没事,估计马上就就能好了。”   “冉如玉,你有见到虺司他们吗?”白绒绒问道。   冉如玉摇头,“没有。”   白绒绒耷拉着脑袋,叹了一口气,嘴上却没停,迅速解决了这个胡萝卜,这才想起了另外两个气息。   变回了人形,白绒绒一只手拽着冉如玉的衣服,脑袋朝着那两道气息的方向一偏,“他们是谁啊?是跟你一起来的吗?”   冉如玉伸手将白绒绒抱住,让她靠在自己身上,这才开口,“只是路上遇见的。”   白绒绒点头。   她看不见,只能感受气息,估计虺司也没想到会遇上雪崩,还好她遇到了冉如玉,起码性命无忧。   白绒绒想着,扭过头,“冉如玉,谢谢。”   冉如玉一顿,伸手摸了摸白绒绒的脑袋。   在白绒绒和冉如玉谈话的时候,阿晗也在悄悄打量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女。   少女容貌漂亮,尤其是那双眼睛,就算没了焦点,透着几丝空洞,却也能从中感受到温暖,兔子身上的气息很干净,干净到——   让人忍不住心生欢喜。   而一旁一直沉默的常羽,在看见白绒绒的时候,也有些迟疑的开口了,“你是……和那两个白狼少年在一起的兔子。”   白绒绒一愣,虚虚转过头,疑惑,“你是谁?” 第63章 雪山篇(四) 跟我们一起回狼族吧……   空气里还带着血腥味, 山洞里应当是有人受伤了,白绒绒在心底琢磨着, 这血腥气,受的伤还不轻。   常羽看了看少女,虽然知道对方看不见自己,却还是在这双明亮的眼睛下泛起了一丝陌生的羞赫,“上次我被雪狐一族追杀,是你们路过,救了我。”   白绒绒愣了愣,脑海里窜出了一个模糊的印象, 一拍手, “啊,我想起来了, 原来你还活着啊。”   这话说出来,白绒绒觉得好像有些不对, 听上去怎么还巴不得人家去死一样, 连忙摆手, “我不是这个意思。”   常羽笑了一声,主动介绍起自己,“我是雪狼一族的人,我叫常羽, 她是我的妹妹,常晗。”   白绒绒点头,朝着他们两人的方向笑了笑, “我叫白绒绒。”   常羽点头,目光落在一旁面色清冷的冉如玉身上,语气小心, “这位是……”   白绒绒想了想,咧嘴一笑,“他是我的哥哥,冉如玉。”   被冠上“哥哥”名号的冉如玉看了一眼旁边的白绒绒,眼中多了一丝笑意,倒也没说什么。   阿晗有些好奇的看了看白绒绒和冉如玉,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白绒绒是妖,又怎么会有一个人类的哥哥,但两人都十分默契的没有多说。   “对了,白姑娘,上次同你一起的那两个狼族少年呢?”常羽开口问道。   白绒绒叹气,“遇上雪崩,我们走散了。”   常晗一愣,“你们遇到雪崩了?”   白绒绒点头,“我们好端端的在路上走着,突然间就雪崩了。”   常晗和常羽对视一眼,常晗开口道:“你们是外来人,估计不太清楚雪山的情况,在这里,每隔七天就会有一次雪崩,必须要提前做好防范,否则很容易在雪山中丧命。”   白绒绒瞪大眼睛,“七天?”   常晗目光复杂,“你们毫无准备,直接碰上雪崩,你的同伴活下来的几率恐怕……有些渺茫。”   常晗叹气,不要说他们这些外来人了,就算是他们从小在雪山长大的妖族,若是正面遇上雪崩,也是死伤严重。   这兔子少女怕是要伤心了。   可出乎意料的,对面少女却果断的摇了摇头,“不会的,他们肯定没事。”   常晗以为对方是刚来,还没有彻底了解这边的情况,正打算继续开口,却听见那清清冷冷的男子也点了点头,“嗯。”   毕竟有虺司在,月咆月啸又是雪狼,怎么会出事。   常晗见状,也不再多说。   白绒绒紧挨着冉如玉,其实她还有许多问题想问冉如玉,比如他离开了灵静山,那灵静山怎么办,但转念一想,冉如玉的性子,肯定是安排好了所有事情,才敢动身离开的。   便干脆和常羽常晗说说话。   这两兄妹并不像是什么坏人,而且也是雪狼一族的人,说来也算是月咆和月啸的族人,白绒绒对他们也就多了那么一丝亲切感。   “上次追杀你们的是雪狐一族的人?”白绒绒问道。   常羽似乎有些疲惫了,已经合着眼开始休息,常晗便回答了她的问题,“雪狐一族同我们一向不合,早在不知道多少年前就结下了仇怨,若是半路见到了,也是不死不休的。”   白绒绒想到上次她偷跑出去,遇到的追杀场景,点头,“那你们既然被追杀,为何不向族人求救?”   常晗顿了顿,想到他们被斯寒迫害的时候,白绒绒并不知晓,苦笑一声,“就怕求来的不是援兵,而是更多的敌人。”   白绒绒疑惑,常晗摇头,“我们雪狼一族,自从百年前,老族长死后,便是如今的新族长继任,但新族长品行不端,如今正是内讧的时候,我哥哥的实力算是同辈中最出众的,族长为了让他自己的儿子能够没有后顾之忧,便时刻都想除去我们兄妹二人。”   白绒绒明白了,原来妖族之间竟然也会有这样的权利争斗,真是随处都是勾心斗角。   “那你们现在怎么办?”白绒绒问道。   这两兄妹不就是腹背受敌,处境艰难吗?   常晗低头看了看常羽,伸手摸了摸雪狼的毛发,神情坚定,“我要回到族里去。”   常晗勾了勾唇,“那里就是我们的家,没人能赶我们走,若是有人想要伤害我们,我就揍回去,该是我们的东西,我不会让,不是我们的,我们也不惜得要。”   白绒绒微微张着嘴,这样豪气果决的女子,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白绒绒想了想,从乾坤袋里摸出了一瓶伤药,伸出手,“这是止血疗伤的药,你们应该受了伤,用这个吧。”   常晗一愣,看着白绒绒手里的瓷瓶,“不用了。”   白绒绒歪头,朝着冉如玉的方向看去,冉如玉明白了她的意思,无奈摇头,将瓷瓶接过来,直接丢到了常晗面前。   白绒绒笑着,“你们还在被追杀,要是一直受着伤,肯定会更危险的。”   常晗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将瓷瓶捡了起来,“……多谢。”   这少女说的没错,受了伤的狼,在这雪山中,活不长久。   常晗打开瓷瓶,闻了闻味道,确定没有危险,这才从里面倒了一颗丹药出来,给常羽吃下了。   不过片刻,常羽的气息便平稳了许多,常晗便知道,这药定是十分珍贵的,看向白绒绒的眼神,也多了几丝亲和。   “你们来阿拉克斯雪山,可是要做什么?”常晗问道。   白绒绒拽着冉如玉的衣服,闻言,一撇嘴,“本来是要来找东西的,结果现在和他们走散了。”   常晗顿了顿,“如果你们如今没有归处,不如和我们一起先回族里。”   白绒绒一愣,“可你不是说雪狼一族正在内讧吗?”   “的确不算太平,但是也不是所有人都是恶人。”常晗说道,“我们在族中这么多年,也是有些能够信任的朋友的,你们要是不嫌弃,就和我们一起回去吧。”   白绒绒有些纠结,自己要是到处乱跑,虺司他们找不到自己怎么办?   常晗见着白绒绒的神情,便知道她的为难之处,于是提议道:“若是你担心你的同伴找不到你,我会在这里留下一个记号,他们要是到了这个山洞,就能知道你的去向。”   “而且你们独自两人在雪山之中,若是遇到下一次雪崩,没有躲避之处,还是很危险的。”   白绒绒扭过头,尽管看不见,还是望着冉如玉,扯了扯他,“去吗?”   冉如玉沉吟片刻,摸了摸白绒绒的脑袋,“好。”   于是这事情就定下了。   等常羽一觉醒来,伤势好了些,便化为了人形,几人一同离开了这个山洞,毕竟斯寒一伙的人已经知道这山洞的位置,若是寻仇折返回来,又是一堆麻烦事。   *   而虺司三人追着镜子的气息,正在寻找白绒绒的踪迹,虺司裹着兔毛毯子,脸色阴沉,寒冷的天气,还有体内龙魂隐隐散发的暴戾,让他心情十分不稳定。   月咆和月啸走在前面,月啸偷偷回头看了一眼虺司,咽了一口口水,低声说道:“兔子不见了,大人心情好像更不好了。”   月咆白了一眼月啸,“我心情也不好,别招惹我。”   月啸一撇嘴,嘟囔了一句,不说话了。   几人一路追到了一片雪地上,那镜子突然悬浮在半空不动了,月啸四处看了看,只有一片茫茫的雪地,一皱眉,“你确定在这儿?”   镜子没动。   月咆蹲下身,抚了抚雪地,抿了下唇,“埋在下面?”   月啸瞪大眼睛,“不可能!埋这么久,兔子都僵了吧!”   月啸刚吼出这句话,便看见虺司冷着脸走了过来,顿时噤声,闪到一旁不开口了。   虺司闭眼放出灵识,他的确能够感受到白绒绒残留在这里的气息,瞳孔猛地一凝,暗红色的戾气在其中凝聚,妖力猛地迸发,以他为中心,风雪四起,月啸重心不稳差点被吹飞出去,还是月咆拽了一把,这才稳住了。   积雪散开,一个山洞出现在几人面前。   月咆和月啸对视一眼,连忙走了进去,在感受到里面残留的其他气息时,脸上都变了变。   虺司闭了闭眼,嘴角勾起了一个冷漠的弧度。   “……冉如玉。”   月啸扯着月咆,几乎都快要抓狂了,“冉如玉怎么会在这里?他不应该在灵静山守着吗?这里已经够乱了,他来添什么麻烦?”   月咆捂着耳朵,“别问我,我怎么知道。”   月咆说着,扭过头,避开了月啸的视线,却注意到了山洞角落里的一个标识,一愣。   月啸正扯着月咆,见他突然不动了,也看了过去,也是一愣。   ——狼族。   月咆走过去,仔细看了看标识,深吸一口气,“兔子被狼族的人带走了。”   虺司站在山洞外,长发随风缱绻,沉默着看着雪山中的某一个方向,目光似乎空空荡荡,可细看去,暗处又盛满了纷乱等到情绪,过了半晌,虺司才抬腿往前走去。   月啸和月咆连忙跟上。   月咆用手肘戳了一下月啸,“兔子怎么会和这里的雪狼打上交道?”   月啸耸肩,“我怎么知道,不会是上次救了的那小子吧。”   月咆皱眉,“就算是那小子,救他的又不是我们,是叶凡,和兔子也没关系。”   月啸点头,“也是,我们可没救他,他就算要找人,也是找叶凡啊。”   两人并肩往前走了一段,风雪已停,耳旁寂静,两人沉默半晌,又齐齐的停住了脚步,不约而同的看向对方,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同样的想法。   “叶凡人呢?!!” 第64章 雪山篇(五) 祭品   而此刻, 不知道被遗忘了多久的叶凡,此刻也是满脑袋问号, 坐在潮湿的地面,神情迷茫的听着周旁此起彼伏的哭泣声。   一旁的老人见叶凡神情怔忪,摇头叹气,“小伙子,进了这里,就听天由命吧,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叶凡一愣,看向这老人, 对方身上带着妖气, 应当是妖,他皱眉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他只记得发生了雪崩, 再醒过来时,就已经在这个地方了。   老人看了看叶凡, 瞧见对方也是衣冠楚楚, 而且只是个普通人, 更是惋惜,“这里是阿拉克斯雪山,雪狐族的领地。”   叶凡:?   叶凡看了看四周,这里应当是个牢房, 里面除了他,还关了大约十几人,普通人也有, 妖也有。   叶凡抬手,这才发现自己手腕上多了一条铁链,另一头被嵌在了山壁之中, 应当是为了防止他们逃跑。   叶凡皱眉,揉了揉眉心,也不知道白绒绒他们怎么样了,他没有在这里感受到他们的气息,他们没在这里。   老人从一旁拿了一碗水,递给叶凡,“喝点儿水吧。”   叶凡接了过来,看着碗中的水,只是挨了下边缘,并没有真的将水喝进去,抬头看向老人,“你应当也是雪狐一族的人吧。”   老人苦笑,“是啊,这里年老的,都是雪狐族的老人了。”   叶凡看了过去,果然看见牢房中还有几个年老的人,看上去已然气息奄奄。   “既然都是族人,那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叶凡问道。   老人靠在墙边,眼角皱纹透着几丝沧桑,“因为我们已经没用了,只能作为龙神的祭品。”   “祭品?”叶凡皱眉。   老人苦笑着,“是啊,有人说阿拉克斯雪山是被龙神护佑的地方,若是为龙神献上祭品,便能满足所有欲望。”   老人应当许久没有和人交谈过了,此刻倒也多说了几句,“雪狐族新的首领本事并不高,但疑心极重,他早年被狼族之人伤了身体,听说能献祭龙神,便抓了我们这些没用的老头子,还有些人类,作为祭品,每十五日便献祭一次。”   叶凡眼睫一颤,心头有些不详的预感,“那下一次献祭是什么时候?”   老人抬了抬眸,叹气,“就在这月的月圆之夜,算算日子,也没几天了。”   叶凡没再说话,站起身来,甩了甩手上的铁链,就这东西,如今根本锁不住他,但这牢房有些奇怪。   牢房面积并不大,倒像是在山洞中直接分割出了一个角落,再用柱子围了起来,桩子中间的距离,甚至能直接让人走出去。   可没有人这么做。   叶凡看了看被关在这里的人。   老人居多,妖族居多,唯一几个年轻的,也是像他这样的人类,这牢房肯定没那么简单。   情况未明,还是先不要贸然行事。   嗯,先怂着。阿 昏   叶凡思绪刚清晰,便听见外面传来了谈话的声音。   “这一次献祭一共十七人,应当够了吧。”   “差不多。”   叶凡一愣,这应声的竟然是个女子,听上去年纪不大。   脚步声已经离这边近了,叶凡一下子退回角落中,抱膝坐着,模仿那边弱小无助的书生,头发垂下,挡住了他的脸,看上去就是个被吓坏了的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老人看了一眼叶凡,抬头,看着牢房面前多了两人的身影,摇头叹气,“雪狐一族,迟早会毁在你手中,狸潜,你若是不想让你父亲的心血化为云烟,就赶紧收手吧。”   叶凡偷偷抬眸,迅速看了看牢房面前两人,在看清那男子的面容时,瞳孔微微一缩,竟然是个认识的!   就是在雪山中,被他撞上的那个面容阴邪的狐妖。   那个追杀狼族,被他打伤逃走的人。   叶凡又看了一眼他旁边个子稍矮的另一人,这应当就是刚才说话的女子,只是她全身都罩着黑袍,容貌身形都严严实实的挡住了,什么也看不清。   “死老头儿,你还以为自己是长老吗?”狸潜挑眉冷笑,“如今你不过是一个祭品,你也就只有这么一点用处了,至于狐族,我只会带领狐族成为阿拉克斯雪山唯一的王族,可惜,你是看不到那一天了。”   老头儿嘲讽,“王族?”   狸潜心情不错,并不想和这一只脚都踏入棺材的人多费口舌,看了一圈,目光落在了那边角落的男子身上,不知为何,他觉得那人似乎有些熟悉。   可仔细看去,不过是一个蜷缩着发抖的无用人类罢了。   狸潜摇头,暗叹自己多心了。   “月圆之夜,将他们送往祭坛,一个都不能少。”狸潜看了看那边守门的人,冷声道。   “是!”   说完,狸潜转过头,再看向面前女子的时候,又带上了笑容,“这一批过了,下一批马上就来,不用担心。”   女子应了一声,抬腿走开,狸潜连忙跟了过去。   叶凡悄悄松了一口气,估计是雪崩的时候,他被埋在了雪里,被路过的狐族之人撞上,阴差阳错的被抓过来了。   好在没被发现,若是发现了,狸潜一定会为上次事情报仇。   老人看了一眼叶凡,咳嗽了两声,端起一旁的水,喝了两口,这才开口问道:“你认识他?”   叶凡摇头,“不是,只是害怕而已。”   嘴上说着害怕,这年轻人脸上可半点害怕都不见啊。   老人也没多问,看着叶凡走到了牢房前,伸手试探了一下,善意的提醒一声,“这牢房外布了阵法,我们是解不开的,小伙子,还是过来坐着,别白费力气。”   叶凡看了一眼老人,那边守门的人已经要过来了,叶凡转身走到了老人身旁,“刚才那个女子是谁?”   老人摇头,“这女子是几个月前来到这里的,还带了一个病殃殃的人类修士,献祭的说法,也是她提出来的,没人知道她的身份,不过她和狸潜倒是做了个交易。”   “什么交易?”   老人转过头,看了一眼叶凡,唇动了动,过了一会儿,重重的叹息一声道:“罢了,反正都是将死之人,也没什么能说不能说的。”   “那女子说,她能将雪山中龙神的力量交给狸潜。”   叶凡听到这话,眉梢一动,眼中多了丝嘲讽的笑意。   老人也笑了,“的确是滑稽,可狸潜就是信了,而相反,狸潜要用狐族的秘术,治好她身旁那个病秧子。”   叶凡点头,他对这种事情没多大兴趣,不过他如今成了祭品的一员,心头还是感触。   但也是短暂片刻,叶凡朝着老人颔首,“多谢,如果你还活着,那有缘再见。”   老人一愣,便看见叶凡径直捏住铁链,不费吹灰之力,铁链便断开了。   老人便明白这年轻人果真不是普通人,不过外面的阵法并不是虚设,就连妖族也破不了,这人又怎么能轻易出去。   老人拉住叶凡,带着几丝劝诫,“外面阵法可是死阵,你……”   叶凡却拂开老人的手,面色平静,“没事。”   阵法和秘境对他毫无用处。   老人看着叶凡朝着木桩走去,少年人身姿挺拔,明明在这潮湿的山洞中,却也脚步稳重,风轻云淡。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只是心神一震,一把拉住这年轻人,将袖中藏着的东西用力塞到了他手中。   叶凡一愣,感受到老人手指的颤抖,“这是什么?”   老人压低声音,眼中竟然多了几丝执念和希翼,“若是你真的能出去,若是你有办法,便将祭坛毁了吧。”   叶凡愣了愣,他并不打算参与这些事情,可看着老人满是红血丝的眼睛,却沉默了一会儿,将老人塞过来的东西放入袖中,“我尽量。”   得了回应,老人猛地松了一口气,像是脱了力,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看着叶凡单手碰上木桩,被上面的阵法吸了进去。   老人闭了闭眼。   病急乱投医,却也没准能撞上一条活路呢?   牢房中的人见到叶凡的动作,神情皆有些麻木,他们其中不乏有大妖,却也从来没能成功出去过。   有不服气的试过,却也是尸骨无存。   渐渐地,他们也没再抱着希望。   而叶凡只不过被阵法吸进去片刻,他只划破了手掌,便自然而然的又被阵法吐了出来。   守门的人正坐在一起聊天,突然见到一人从牢房里出来,一时间竟然没反应过来,而当他们准备出手的时候,眼前便是寒光一闪,脖子上已经多了一条血线。   一切悄无声息。   叶凡甩了甩手中的剑,剑身上滴血不沾,这才将它收回了乾坤袋,转头看向牢房。   里面的人也是一脸怔愣,安静片刻过后,便是震天的叫喊声,里面原本呆坐的人纷纷扑了过来,神情有些狰狞。   “把我也带出去吧!!求求你了!”   “救救我吧!我不想死!你要什么,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带我走!我有最好的灵丹,我有一个宝库,我都能给你!!”   “我是普通人!我只是个普通人!我不想死!”   “我是狐族亲信,我只要出去,定能夺回我的东西,你要什么都可以!!”   在这些喧闹的人群中,老人回过神来,随即笑了起来,眸子温和的朝叶凡摆了摆手,有几分超脱的淡然。   叶凡没再看身后一眼,径直离开。   他不知道里面的人是善是恶,却也不想和他们沾上因缘,他拿了老人的东西,已经违背他的本意了。   他如今还是尽快找到白绒绒他们,雪崩过了这么久,也不知道他们如今怎么样了。 第65章 雪山篇(六) 欺软怕硬   白绒绒牵着冉如玉的袖子, 跟着他亦步亦趋的走在雪地中,她能听见前方常羽和常晗的呼吸声。   白绒绒一步一步踏踏实实的踩在雪地中, 她喜欢听这种沙沙的声音,让她在黑暗中也有一种踏实的感觉。   常晗走在前面,顺便给白绒绒解释了一下狼族如今的状况,由于狼族内讧,如今分成了两派,一派是跟随新族长的亲信,另一派是想要扶持新的领头人的新派。   而新派最看好的就是常羽,新旧两派水火不容, 分别住在不同的地方。   这也是为了让白绒绒宽心, 暗示他们的族人和斯寒那边不一样,不会伤害他们。   白绒绒听着, 也大致有了一个模糊的印象,不过不管狼族怎么内讧, 只要不影响到他们就行。   白绒绒踩在了一个雪坑里, 微微趔趄了一下, 手掌就被冉如玉抓住了,“小心些。”   白绒绒点头,突然察觉冉如玉掌心冰冷,带着冰雪的寒意, 白绒绒打了个激灵,将手从他的掌心抽了出来。   冉如玉微微一顿,正要将袖子递过去, 却看见白绒绒开始在乾坤袋里摸索,然后拿出了一件大氅,笑得明朗, “给你。”   冉如玉看着这雪白的大氅,正要摇头,白绒绒却一歪头,将大氅又往前递了递。   冉如玉眼中多了些笑意,接过来披上了,又牵着白绒绒的手,带着她往前走去。   常羽两人在前方看见了这一幕,冉如玉清冷贵气,就这么牵着少女的手,就这么看过去,透着几分和谐和温情。   常羽捂着胸口低低咳嗽了两声,常晗皱眉,语气关切,“没事吧?”   常羽摆手,“没事。”   白绒绒正数着自己的脚步,不知过了多久,冉如玉也停了下来,白绒绒瞪圆了眼睛,带着几丝期待,“到了?”   冉如玉握了握她的手,“嗯。”   常羽站在一个山洞前,在一旁的石壁上轻轻一划,挡在前面的结界便打开了一个空隙,常羽转头看向他们,“就是这里。”   常羽说着,率先走了进去,常晗朝着冉如玉微微颔首,也抬腿跟了进去,冉如玉牵着白绒绒,最后进了这个山洞。   白绒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能感受到身旁寒冷的气息突然间消失了,迎面吹来的竟是一阵淡雅的花香,伴随着温暖的清风。   白绒绒鼻子耸了耸,悄无声息的往冉如玉的身旁又挪了挪,整个人几乎都快贴在冉如玉身上了,身上流露出几丝警惕。   冉如玉似乎笑了一声,但白绒绒也不确定,毕竟她没怎么看见冉如玉笑过,只是茫然的抬头,压低声音,“怎么了,是有什么不对吗?”   白绒绒已经准备好从乾坤袋里摸些保命的东西出来,却听见了冉如玉开口,“没事,这里很安全。”   进了山洞之后,竟然别有洞天,原本应当是潮湿漆黑的山洞,此刻却是一片广阔的天地,蓝天白云,青草花香,在这片草原上,还伫立着稀稀疏疏的茅草屋。   “常羽哥!阿晗姐!”   脚步声多了起来,白绒绒站在原地,不敢动。   几个小孩儿从茅草屋里跑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大人,小孩儿已经跑到了常羽面前,常羽笑着,一把将小孩儿抱了起来。   “阿楣,又胖了。”常羽笑着调侃道。   被抱着的小子一脸关切的打量着常羽,见常羽没事,这才蹬着腿从常羽怀里跳下来,“常羽哥,还好你没出事,林叔都急得要出去找你了。”   常晗抱胸站在一旁,“有我在,不会让哥出事的。”   “那是,阿晗姐最厉害了!”   几个小孩儿围着常羽和常晗说着话,阿楣看到了站在另一旁的两个陌生人,倒也知道这两人是常羽带回来的,不害怕,只是有些好奇,“那两个是谁啊?是认识的人吗?”   常羽点头,“是他们救了我,他们不是本地人,而且在雪崩中和同伴走散了,我便请他们过来了。”   一个“请”字,便说明了对方的地位。   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过来,面容粗犷,毫不客气的打量了一下冉如玉和白绒绒,似乎闻到了什么,正想确认,却突然感觉饿背后泛起了一股凉意,抬头,便对上了冉如玉冰冷的眼神,瞬间一凛,不敢冒犯。   白绒绒扯着冉如玉,冉如玉配合的弯腰,听着白绒绒的声音传来,“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冉如玉想了想,“狼族的聚集之地,用了些藏金之术,在雪山中开了这片沃土,算是个小村子。”   白绒绒明白了,点了点头。   “林叔,这两位是我的恩人,还请您帮忙安排一下。”常羽说道。   中年男人点头,“放心吧,既然是你的朋友,那就是我们的朋友,跟我来吧。”   林叔走在前面,冉如玉带着白绒绒慢慢跟在后面,白绒绒看不见这里的景象,却能从风中感受到平和的气息,还有一些悄悄跟在他们身后的脚步声。   应当是刚才的那些小孩儿,估计是出于好奇。   林叔推开一个房间,看了看两人,“你们看看这里行不行,这一片我们也还没好好收拾过,要是不行,我再给你们找。”   冉如玉看了一圈,普普通通的小屋子,他对这些并没有多高的要求,淡然颔首,“可以,多谢。”   林叔点头,“那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也可以找常羽他们。”   林叔说着,又忍不住看了一眼白绒绒,从她涣散的眼睛上扫过,轻咳一声,“这位姑娘眼睛是不是受了伤?我们这里有人会医术,要是你们不嫌弃,也可以去找他看看。”   白绒绒歪头,笑了起来,摆了摆手,“没事,我这眼睛就这样。”   袁老头儿都说了就这一阵就能好,他可是化神期的医修,这都没办法,其他人更不用说了。   林叔点头,“行吧,那我走了。”   白绒绒听见脚步声离开,这才松了一口气,悄悄放出灵识,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对东西的位置也有了一个大致的印象。   冉如玉牵着她的手,让她坐下了。   白绒绒撑着下巴,有些好奇,“冉如玉,灵静山怎么样了呀?”   “伏裳自会管理,她已然是下一任山主。”   白绒绒:!   这可是和原书中截然不同的结局,伏裳师姐没有入魔,竟然还成了下一任山主。   白绒绒吃惊的瞪着眼睛,冉如玉见她这幅神情,眉眼柔和,伸手拍了拍白绒绒的脑袋,“我已经离开灵静山,结局是生是死皆不知,自然要将事情处理好。”   白绒绒回过神来,是了,虺司也是抱着同样的心情离开了死亡谷。   白绒绒顿时有些惆怅起来,龙魂就在阿拉克斯雪山,结果因为一次雪崩,全乱了。   白绒绒正要开口,却听见了一些声响,脑袋往窗口的方向偏了过去。   冉如玉也看了过去,便看见那边两三个脑袋正趴在窗沿,好奇的看着他们。   是狼族里的小孩儿们。   白绒绒歪了歪头,“有事吗?”   白绒绒一开口,窗口几个小孩儿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小子直接从窗口翻了起来,是刚才那个叫做阿楣的小子。   头发高高束起,穿着单衣,露出了小麦色的手臂和小腿,蓬松的狼尾在身后晃悠着。   他大大方方进来后,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看了看白绒绒,“你是兔子吧!”   白绒绒眼角一跳,心头突然想起一件事。   对哦,她一只兔子,竟然跑进了狼窝。   “……”   阿楣并没有觉得不对,看了看旁边的冉如玉,他能感受到对方身上深不可测的实力,林叔说了,这种人不能惹。   于是阿楣又看向这边容貌娇俏,看着毫无攻击力的少女,冷哼一声。“你们救了常羽哥,就是我们的恩人,我们都是知恩图报的好妖,你们说,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白绒绒一愣,她还以为这小子是来找麻烦的,没想到是个傲娇的家伙。   不过这阿楣听声音,估计就是个小孩儿,白绒绒没忍住笑了起来,朝着阿楣的方向伸出手。   阿楣顿了顿,又冷哼一声,却还是朝着白绒绒走了过去,刚要开口,就感觉自己的脑袋被揉了揉,阿楣一愣,瞬间脸上涨的通红,弓着背往后一跳,恼羞成怒,“你干什么!”   白绒绒歪头,眉眼弯起,“你真可爱。”   阿楣一噎,指着白绒绒,半晌没能说出话来。   白绒绒在心里高兴的打滚,她欺负不了别人,但是对付这几只小狼崽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在食物链低端待了这么久,她也能翻个身了!   冉如玉无奈摇头,便看见白绒绒的脚尖十分嘚瑟的在地上转了一圈,显露了主人高兴的心情。   冉如玉唇角也勾起了一个淡淡的弧度。   阿楣憋了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白绒绒,却又发现对方看不见,气闷的又从窗口翻了出去。   “阿楣哥哥!”   还守在窗口的另外几个小孩儿见阿楣走了,也都追了过去。   白绒绒弯着眉眼,便感觉自己的额头被轻轻戳了一下,耳旁传来冉如玉无奈的声音。   “欺软怕硬。”   白绒绒捂着额头,笑得更开心了。 第66章 雪山篇(七) 叶凡不会是天道之子吧!……   白绒绒在这个狼族的村庄待了两天, 却发现这个村子似乎开始骚动起来,像是要发生什么事情。   白绒绒没忍住, 打听了一下。   常羽并没有要瞒着他们的意思,白绒绒问了,他们便直接回答了。   “马上就到祭祀的时间了,我们要赶在那之前,将祭坛毁了。”常羽说道,见白绒绒一脸迷茫,便解释道:“有人说阿拉克斯雪山是龙神守护之地,只需要用鲜血祭祀, 便能得到护佑, 实现心愿。”   白绒绒一愣,对于龙神这两字十分敏锐, 皱眉,“龙神?”   常羽顿了顿, “我也是听他人所说, 千百年前, 曾经有龙诞生,却被人类封印,有一半的龙魂便在阿拉克斯雪山内,当然, 这话是真是假我们也不知道。”   只是他们的族人有一部分被雪狐族抓走,他必须去救他们。   白绒绒抿着唇,冉如玉从房内走出, 淡淡的看了一眼常羽,“祭祀是什么时候?”   “也没多久了,就是这月的月圆之夜。”常羽说道。   白绒绒瞪大眼睛, 月圆之夜,怎么又是月圆之夜,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常羽说着,“我们打算明日就动身,这里恐怕不太安全,两位若是没什么事,就赶紧离开这里吧。”   常羽说着,正要转身,却被白绒绒一把拽住了,对上少女无神的眼睛,常羽一愣,“怎么了?”   “明天我和你们一起去。”白绒绒说道,又连忙补充了一句,“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我能照顾好自己。”   常羽有些诧异,“祭祀之处快要接近山顶,是十分危险之地,你们还是不要参与进来为好。”   白绒绒摇头,“不,拜托了。”   冉如玉看了一眼白绒绒,知晓对方在想什么,“那便一起吧。”   常羽看了看两人,冉如玉修为极高,若是有他帮忙,毁掉祭坛的成功率会大很多,便深吸一口气,“那便多谢了。”   等到常羽离开后,白绒绒转头看向冉如玉,蹙着眉,“若是靠近龙魂,可能会对你有所影响,你还是……”   “无妨。”冉如玉打断了白绒绒的话,转头进了屋。   雪山某处。   狼群三三两两倒在地上,鲜血已然凝固,只有一头灰狼正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他的腹部微微下凹,显然是断了几根骨头。   他面前,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少年正站在他跟前,俯视着他,而在更远处,男子披着兔毛毯子,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白绒绒在哪儿?”   灰狼呛出一口血沫,冷笑着,“我没见过什么兔妖,也不知道白绒绒是谁。”   话音一落,旁边的少年便一脚踩在了他的头上,灰狼脑袋里一阵嗡嗡作响,目光阴寒,“我是狼族族长的儿子斯寒,你们要是杀了我,我父亲不会饶了你的!”   月啸踩着狼头,闻言,并没有松开,反倒更加用力了几分,目光中有几分杀意,转头看向虺司,“大人,能杀吗?”   虺司脸上苍白,轻咳两声,睨了一眼斯寒,“我再问你一次,可曾见到一只兔妖。”   斯寒视线已经模糊,却仍旧笑着,带着几丝残忍,“我是没见过,不过她或许已经被当成送给龙神的祭品,马上就就要送往祭坛了。”   虺司眯了眯眼,“祭坛?”   斯寒嘶哑的笑声带着浓浓的恶意,“是啊,她的鲜血会染红祭坛,成为这雪山的一部分。”   月啸皱眉,“祭坛在哪儿?”   斯寒看着他们,“就在山顶附近。”   月啸皱眉,这家伙这么爽快的说出位置,定然是因为那里十分危险,所以巴不得他们去送死。   虺司闭了闭眼,他能感受到另一半龙魂的召唤,也在山顶附近,看来这所谓的龙神,竟然说的是那一半的龙魂。   这些人用鲜血滋养龙魂,也怪不得他感受到另一半龙魂上的戾气和恶意如此浓重。   虺司睁开眼,看向月咆月啸,“杀了吧。”   月啸面无表情点头,“是。”   月啸手中小刀一转,抵上了斯寒的脖子,对方似乎明白自己必死无疑,瞳孔放大,开始发抖,却看见靠近自己的少年突然露出了一个笑容。   “说起来,你也算是我表哥,你也想不到,有一天会死在我手里吧。”月啸笑着。   斯寒猛地瞪大眼睛个,“是你们——”   只是话还没说完,便是一阵天旋地转,他呆呆的看着自己自己的身子,视线往上,这才发现他的头已经被砍下来了。   月啸将小刀丢开,有些嫌恶的看着自己的手,然后闷声往月咆身上擦,又被月咆嫌弃的推开。   月咆看向虺司,“大人,我们……”   “去祭坛。”虺司说道,已经抬腿往那个方向走去。   月咆皱眉,“大人,若是照他们的说法,龙魂极有可能就在那里,您的身体……”   虺司偏过头,看了他一眼,勾了勾唇,“这不就是我们来的目的吗?”   第二天白天,常羽他们便组织了几人,打算秘密前往祭坛之处,他们必须赶在月圆之夜之前,将祭坛毁掉,否则又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无辜受死。   白绒绒和冉如玉走在队伍当中,由于是秘密行动,人太多反而容易走路风声,所以加上白绒绒两人,也不过十几人。   白绒绒心里藏着事,一路上有些沉默,常晗拿了水过来,递给白绒绒,“你还好吧?”   白绒绒点头,“嗯。”   常晗看了一眼白绒绒,没多说,又转身走开了。   “你在担心虺司?”冉如玉突然开口说道。   白绒绒一愣,不自觉的拽紧了冉如玉的袖子,“……嗯。”   白绒绒抿了抿唇,“冉如玉,你恢复自由之后,想做什么?”   冉如玉顿了顿,低头看了一眼白绒绒,似乎叹了一口气,“还未想好,但应该会周游四海,看看这天地。”   白绒绒点头,没再说话。   一行人静悄悄的到了山顶处,常羽打了个手势,几人匍匐下来,常羽指了指一个方向,常晗点头,迅速从身后绕了过去,很快,那处传来一声闷哼,常晗站起身,招了招手。   明明已经到了祭坛的入口,但守在入口处的却只有一个人,想来都有些不对,常羽转过头,“这里只是祭坛的其中一个入口,进去之后,会发生什么,一概不知,如果遇到危险,首先保全自己,不要硬冲。”   几人纷纷点头,常羽和常晗首先走了进去,身后几人也陆陆续续的跟了进去,白绒绒扯着冉如玉的袖子,在进去的一瞬间,便发现了不对。   她手里拽着的袖子不见了,身旁所有人的气息都消失的干干净净。   白绒绒一惊,茫然的伸手在黑暗中摸索,又不敢大声说话,只敢低声的呼唤两声,“冉如玉?”   没有回应,白绒绒压下心头的慌乱,将灵识放出,这里似乎是一个狭长的甬道,她将灵识扩到最大,发现最里面似乎有一块平地。   白绒绒摸着墙壁,小心翼翼的往前走,耳旁只剩下她自己的脚步声。   白绒绒心跳有些快,这种黑暗中踽踽独行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但她既然来了,总不能打退堂鼓,更不用说她根本也退不出去。   白绒绒走了一阵,离最里面的空地还有些距离,白绒绒刚想靠着墙壁休息一会儿,便听见了什么东西飞过来的声音。   速度极快,而且就是冲着她来的。   白绒绒:!   白绒绒抬手,将灵力凝聚在掌心,好歹让自己能有个招架之力,头上冒出了冷汗,那东西更近了,白绒绒猛地伸手去抓,那东西却灵活的一个转弯,“嘭”的一声敲在了她的脑门上。   白绒绒闷哼一声,痛的眼泪水都快出来了,便听见了头顶传来一个声音。   “你这丫头,总算是找到你了!”   白绒绒捂着脑袋,已经来不及痛了,猛地站起身,茫然四顾,“老头儿?!”   白绒绒伸出手,熟悉的镜子的触感落入掌心,白绒绒紧张的情绪骤然被安抚下来,白绒绒满脸高兴,“你怎么会在这儿,虺司呢?”   老头儿冷哼一声,“喏,来了。”   白绒绒竖着耳朵,果然听见前方传来了脚步声,明明脚步声凌乱,但白绒绒还是从这凌乱的声音里找出了那道沉稳轻缓的脚步声。   白绒绒眼睛一亮,抬腿就跑了过去,老头儿在镜子里吼着,“你跑这么快做什么,诶诶诶石头,小心点儿!”   白绒绒顾不得这么多,感觉那道气息近了之后,飞奔而去,猛地扑到了对方怀里。   虺司远远的便看见了那边跑过来的白绒绒,早早停了下来,等着她落入自己怀中,等到怀里传来熟悉的温软,一路冰冷的神情,此刻才露出了笑意,反手抱住了白绒绒。   月咆月啸见到白绒绒,也松了一口气,月啸站在一旁,“死兔子,让你一路乱跑,你知道我们找了你多久吗?”   白绒绒想从虺司怀里挣脱出来,却发现虺司手上十分用力,一愣,感觉虺司的脑袋搭在自己的肩窝,似乎缓缓舒了一口气,这才松开了她。   白绒绒觉得虺司有些怪怪的,不过重逢的喜悦让她将这一点不对抛在脑后,满脸欣喜,“你不知道,我这一路上遇到了好多事情,对了,我还去了狼族,我就是跟他们一起进来的。”   听到狼族,月咆和月啸神情都有些怪怪的,月咆皱眉,“可我们去了狼族,并没有见到你。”   “嗯?”白绒绒一愣,懂了,“狼族现在内讧,我和冉如玉是去了狼族的另一处聚集地。”   月啸点头,四处看了看,“那冉如玉呢?”   说到这里,白绒绒也是一脸迷茫,“我也不知道,进来之后,他们就都不见了。”   虺司拍了拍白绒绒的脑袋,“他们应当是被传送到其他地方了,不用管他们。”   白绒绒拽着虺司,蹦蹦跳跳的跟在他旁边,“你们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啊?”   “你还说呢。”月啸瞪了一眼白绒绒,“我们还以为你被当成祭品送过来了,赶过来救你呗。”   白绒绒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月啸啧了一声,“说你两句还客气上了,你给我们添的麻烦还少啊。”   白绒绒一撇嘴,朝着月啸的方向就扑了过去,又被虺司揪着后衣领拽了回来。   虺司按住白绒绒的脑袋,白绒绒只能偃旗息鼓,哼了一声,不搭理他了。   几人过了一个拐角,白绒绒正轻轻松松的蹦跶着,一抬头,突然看见一团蓝光,一下子停了下来,揉了揉眼睛。   虺司也停了下来,“怎么了?”   白绒绒用力眨了眨眼,再次看了过去,那团蓝光还在那里,似乎往他们的方向过来了。   她在黑暗中待了太久,此刻突然看见这么一团光,有些忐忑和不敢置信。   白绒绒咽了一口口水,紧张地抬手,指了指那边,“你、你们有没有看见一团光?”   月咆和月啸顺着白绒绒指着的方向看过去,什么也没看见,“没有啊。”   白绒绒深吸一口气,“真的有,好像越来越近了。”   月啸疑惑的看着白绒绒,“你眼睛好了?”   这问题还没得到回答,月咆突然一皱眉,“有人来了。”   月啸眉头一皱,将虺司和白绒绒拦在身后,袖中滑出了一把小刀,警惕的看着那一处。   过了一会儿,果然有一个身影出现在了眼前,对方见到这边几人,也是一愣。   月啸看清了对方,哎哟一声,身上的杀意骤然收敛,吊儿郎当的靠在一旁,“叶凡,你居然还活着啊?”   叶凡看了看几人,目光落在那边正一脸惊讶的看着自己的白绒绒身上。   叶凡疑惑,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她这么惊讶的东西吗?   白绒绒微张着嘴,看着仿佛聚光灯一样的叶凡,难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一团光,简直闪瞎了她的兔眼。   镜子里传来老头儿的声音,老头儿嘿嘿一笑,“丫头,你能看见那团光了吧,那就是气运,恭喜你,你得到了能够看透天地运势的本领。”   白绒绒将灵识收回,叶凡身上的光就消失了,将灵识放开,那光又出现了。   听见老头儿的声音,白绒绒低头,“什么意思?”   老头儿声音嘚瑟,“意思就是,被天道宠爱的人,身上的光会越亮,懂了吧。”   白绒绒懵懂抬头,看向叶凡,对方也正一脸迷茫的看着自己。   就这光的亮度,叶凡不会是天道之子吧。 第67章 雪山篇(八) 女子和轮椅上的人   白绒绒正在心头嘀咕, 结果一扭头,就被眼前的红光给刺了眼睛, 一下子捂着脸,往后退了两步。   虺司皱眉,“怎么了?”   白绒绒收了灵识,眼前的光芒才消失了,白绒绒深吸一口气,看着镜子,“蓝光是受天道宠爱,那红光呢?”   老头儿哟嚯一声, “红光, 那就是被天道厌恶的人呗。”   被天道厌恶,白绒绒看向虺司, 刚才虺司身上的红光,那红色可是鲜明无比, 和叶凡身上的蓝光, 简直不相上下。   如果按这样的逻辑来看, 虺司不愧是原书中的反派,而叶凡——   天道换男主了?   虺司扯了一把白绒绒,“愣着做什么?”   白绒绒揉了揉眼睛,她此刻已经能看清周边的景象了, 也是后知后觉才发现虺司的脸色很不好看,原本暗红色的眸子,此刻颜色更加深谙了几分, 浓稠的仿佛鲜血,而脸色却是一片苍白,乍一眼看过去, 像是潜伏于黑暗中的吸血鬼。   白绒绒拉着虺司,眉头蹙着,语气有些急,“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月啸在一旁凉飕飕的开口了,“离龙魂这么近,大人的身体肯定吃不消,偏偏某只能够压制龙魂的兔子还跑丢了,你说呢?”   白绒绒:“……”   心虚,愧疚。   月啸刚说完,后脑勺就挨了一巴掌,月咆拽着他的耳朵,“别说有的没的,祭坛应该就就在前面了,一起过去吧。”   失散这么一段时间后,他们总算又重新聚在了一起,白绒绒偷偷又放出灵识,果然叶凡身上笼罩着一层光芒,再一转头,虺司身上的光芒也不遑多让。   白绒绒回想叶凡的经历。   首先是历经磨难,然后被救了出来,一路上又碰上了大大小小各种秘境,而且有着极品灵骨,短短两个月就筑基。   果然是男主的标配啊。   难不成是因为她的出现,玄易师兄的男主之路被她阻断了,所以天道又换了人选?   白绒绒在心头嘀咕着,又抬头看了看叶凡的背影,“你怎么会到祭坛来啊?”   叶凡脚步没停,“我被雪狐一族抓取当了祭品,然后跑了出来,在半路上遇到一只狼崽子,抓起来问了两句,知道你们来这儿了,所以就跟了过来。”   “那你这一路上还遇到了不少事。”白绒绒说着。   叶凡没有多说,几人往前走去,白绒绒只看见了甬道深处的火光,便知道马上就要到祭坛了。   月咆和月啸走在前面,听到祭坛方向似乎有人说话,连忙打了个手势,几人瞬间掩住气息,悄无声息的靠了过去。   白绒绒探了个脑袋,她好不容易恢复了视力,迫切的想要四处看看,他们几人所处的位置,应当是祭坛左后方的一个出口。   从她的角度,能够看到两个人正站在祭坛上方,而下面正被绑着十几人。   这十几人都被施了咒,此刻只能愤怒的瞪着上方,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祭坛上方两人,其中一人是个男子,白绒绒看着那人,便觉得那人阴邪的面容让人心生不喜,一旁的叶凡也看到了,低声提醒了一句,“那是雪狐族的首领,狸潜,我被抓过去的时候,见到过他。”   白绒绒点头,月啸也凑了过来,“这不就是那天追杀狼族的那人吗?”   白绒绒想起来了,那个时候她还看不见,但这人果然和她想像中一样,看着就不是个好人。   而狸潜旁边站着的,是一个裹着黑袍的人,那人似乎正在打量下方的祭品,过了一会儿,才看向一旁狸潜,“他们的鲜血,龙神一定会喜欢。”   这是个女子的声音。   狸潜笑着,“你和我的约定还算数吧,若是成功了,龙魂归我。”   “当然。”女子说着,“也希望你说话算话。”   狸潜笑了起来,“放心,虽说你不是雪狐一族,却也和我沾了那么一点亲戚关系,我不会伤害你的。”   月啸在一旁若有所思,“我觉得这女人的声音,好像有些耳熟。”   白绒绒看了他一眼,“你见过很多女人吗?”   月啸:“……”   他张嘴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好像确实没遇见过多少女子。   白绒绒看着祭坛上的女子突然往这边走来,吓了一跳,正要往后退,却发现那女子并没有发现他们,而是朝着那边轮椅上的一人走去。   因着那人坐在轮椅上,白绒绒的视线又被一旁的岩石挡了一部分,她竟然一直没发现这人。   那女子走到轮椅前,蹲下身,握住了轮椅上这人的手,语气温柔了许多,“你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月啸啧啧两声,“这女子居然还是个痴情种?”   月啸说着,却发现白绒绒正呆呆的看着那处,像是没回过神来,便轻轻按了一下她的肩膀,“兔子。”   白绒绒像是从梦魇中回过神来,脸色有些难看,转头看向月啸,目光也是惊疑不定。   月啸被她这副模样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白绒绒往后退,语气仍旧有些不敢置信,“……是烈含翊。”   月咆月啸都是一愣,就连虺司也抬眸看了过来。   月啸满脸诧异,“烈含翊?狐族半妖?!”   叶凡并不知道之前的的事情,看到几人的神情,只知道是他们认识的人。   白绒绒皱着眉,“那就是烈含翊,我看的很清楚,轮椅上的人……应当是玄易师兄。”   这并不是让她最感到意外的事情,而是她刚才偷偷放出了灵识,却发现烈含翊和玄易身上的颜色,是红色。   他们不是原书男女主吗?他们应当是被天道宠爱之人,气运怎么都不会差,如今看来,却和虺司一样,成了反派?   原书中也没有祭祀这一情节,而且始作俑者还是烈含翊。   白绒绒脑子里一片混乱,却因着她刚才闪了神,气息泄露了几分,那边烈含翊眯了眯眼,面色淡然的朝着狸潜走去,只用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有人混进来了。”   狸潜一愣,眼中闪过一丝阴毒,“估计是那群狼族,没事,他们做不了什么。”   这祭坛正对着雪山顶部,也就是龙魂所在的位置,祭坛周边借用龙魂的力量,已经布满了杀器,如果没有得到他的允许,只要他们进入,便会被杀器直接绞杀,成为祭品的一员。   这也是为什么祭坛入口根本不需要太多人把守的缘故。   因为就算进来了,也不过是死路一条。   烈含翊推着轮椅,很快就和狸潜一起出去了,反正明天就是月圆之夜,祭祀一旦开始,就不可能结束。   至于混进去的那几个,就当给龙神多送了几分礼吧。   烈含翊他们一走,白绒绒便悄悄走了出去,叶凡紧随其后,白绒绒正回头打算招呼他们一起下来,却看见虺司捂着头,靠在石壁旁,唇色苍白无比。   白绒绒心头一跳,连忙又跑了回去,一把扶住虺司,“你还好吗?”   “……不好。”虺司抬眸看了一眼白绒绒,“我就算这么说,你也帮不了我。   虺司说着,放下手,已经站直了身子,“过去吧。”   白绒绒还是有些担忧,牵住他的手,偷偷往他的方向输了些灵力过去,虺司眼睫一颤,看了一眼白绒绒,眼中似乎更加深谙了几分。   被绑在祭坛的十几人也看见了突然间走出来的虺司几人,都是眼睛一亮,虽然开不了口,却还是疯狂用眼神示意。   月啸看不懂他们的意思,皱眉,“他们眼睛抽筋了?”   虺司已经带着白绒绒走了过去,叶凡看见了那十几人当中,一个眼熟的老人,对方也急切的想要表示什么。   叶凡过去,将老人身上咒解开,老人声嘶力竭,“快跑!!!”   白绒绒被吓了一跳,月咆和月啸也是一惊,便看见石壁上似乎有东西开始蠕动,然后一把把锋利的石刀,像是雨后春笋一样,纷纷冒了出来。   这些石刀上都带着嗜血的妖气,并非是普通方法可以对付的。   老人吼出这句话后,那些石刀对准了虺司几人的方向,猛地急射而出,密密麻麻,铺天盖地。   白绒绒倒吸一口凉气,月咆和月啸扯着叶凡,迅速退到了虺司旁边,月啸已经准备好支出结界试图阻挡,那些杀意浓烈的石刀却在距离他们不过三步远的地方,像是受到了什么阻力,凝滞在了半空。   空气中的杀意还未消退,却诡异的被按下了暂停键。   虺司拉着白绒绒往前走了一步,那些石刀竟像是有意识一般,也后退了一段距离。   虺司似乎闷声笑了,白绒绒抬头,便看见了虺司眸子里翻涌着浓烈的煞气,声音冰冷,“用我的东西,还想杀了我?”   白绒绒一愣,虺司身上突然爆发出强力的妖气,所有的石刀寸寸碎裂,就连祭坛上挂着的铃铛也开始响了起来,气流猛地席卷而出,整个山壁都发出了一声剧烈的轰鸣,石块纷飞。   白绒绒刚被灰尘迷了眼,便被虺司按住脑袋,按在了怀里。   刚走出祭坛的狸潜和烈含翊也察觉到了祭坛中的动静,烈含翊猛地回头,“出事了!”   狸潜脸色也不好看,三人又连忙折返。   灰尘滚滚之中,白绒绒挣扎着抬头,便看到了虺司暗红色,泛着残暴和戾气的眸子。   眼白几乎已经不见,妖异又恐怖。   白绒绒浑身一僵,一动也不敢动。   虺司慢慢抬头,看向祭坛顶部。   他能感受到呼唤,他身体的另一半,正在呼唤他。   ……毁了一切,杀了一切,用鲜血染红整个世界,这是所有人欠他的。   只要杀光所有人,他就能得到所有想到的东西。   白绒绒感觉虺司按在自己肩头的手力气越来越大,像是要将她的骨头捏碎一般。   她看见,虺司身上的红光更重了。 第68章 雪山篇(九) 龙魂回来了。   烈含翊和狸潜进来之后, 看见的便是一片狼藉的祭坛,还有站在祭坛正中央的几人。   烈含翊一眼便认出了虺司, 惊愕的瞪大眼睛,心情有些复杂,可却又觉得理所当然,毕竟能够将祭坛毁成这个样子的人,除了虺司,她也想不出其他人了。   轮椅上的人指尖猛地一颤,将罩着自己的黑袍拉了下来,露出了一张憔悴苍白的脸, 目光落在了上方被抱住的少女身上, 似乎许久没有开口说过话了,声音有些嘶哑, 却又清楚的传了出来。   “绒绒?”   白绒绒正看着虺司,她离得近, 能够发现虺司如今身上的气息显然不对, 骤然听见自己的名字, 扭头看过去,便对上了玄易的眼睛。   白绒绒脑子空白了一瞬,却只剩下一个想法。   果然世事无常。   玄易看上去已经没有了当年意气风发的模样,看上去虚弱又苍白, 眼睛里的神采也消失了大半,不像是活人,倒像是个僵硬的木偶。   这样的变化, 让白绒绒心头有些难受,可一想到这全都是玄易自己的决定,那一抹伤感也散去了大半。   狸潜眯了眯眼, 看向玄易,这还是这人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真容,果然是个快死的人类。   白绒绒只是看了他们一眼,便将视线放回了虺司身上,虺司仍旧抬着头,目光盯着上方,却也不知道究竟是在看什么。   白绒绒心头不安,拽着虺司腰侧的衣服,“虺司,我们出去吧。”   虺司却没开口。   那边叶凡已经将十几个祭品身上的咒术都解开了,这些祭品中有不少的妖族,此刻得了自由,纷纷对着狸潜怒目而视。   其中一老妖双目赤红,“狸潜,老子要杀了你!”   说着,便扑了过去,有了这老妖当头,其他人也忍不住了,他们大多都是雪狐族的老人,却被狸潜当成祭品,心头怨愤,此刻纷纷冲着狸潜冲了过去,只想要报仇雪恨。   烈含翊回过神来,此刻状况已经彻底乱了,她也没有继续伪装的必要,便直接将黑袍脱了下来,目光冷冷的看着虺司的方向。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毁掉祭坛吗?”烈含翊说着,嘲讽的笑了一声,“这不过都是形式罢了,只要鲜血落在这片土地上,便都是祭品。”   月啸气得牙痒痒,“你这个疯子,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烈含翊吐出一口气,弯腰握了握玄易的手,眼中多了些柔情,这才抬头看向月啸,“我只是想将属于自己的一切拿回来罢了。”   她的弟弟。   还有为了她废了一身修为的玄易。   她只是想要将一切都恢复原状罢了。   烈含翊笑着,原本还算娇艳的容貌,此刻却多了几丝狰狞,看着站在正中的虺司,突然笑了起来,指着虺司,“你们以为他在就可以吗?你们根本不知道龙魂的力量,他不过就是区区蛇妖,不过也是会被龙魂吞噬的下等废物!”   “在龙魂面前,你们什么都不是!”   那边狸潜被人围攻,已经快要招架不住了,在肩膀被砍伤之后,冲着烈含翊大喊,“快来帮我!我要是死了,那病秧子也活不了!”   烈含翊却悠悠扭头,唇角讽刺,“交易?”   烈含翊轻笑一声,“蠢货,你居然相信什么交易。”   狸潜一愣,心头瞬间燃起了怒火,“你什么意思?!”   烈含翊闭了闭眼,“有了龙魂,玄易的伤自然能治。”   狸潜心头呕血,双目猩红,气得怒骂,“你这个贱人!!”   烈含翊却弯了眉眼,语气很轻,“这里的所有人,都要死,我才是最后的赢家。”   月啸看着烈含翊,气得也正要出手,却被月咆拽住了。   月啸气道:“你拉着我做什么?”   月咆摇头,“让他们狗咬狗就行,虺司大人状态不对,我们最好守着。”   月啸一顿,看向虺司,这才发现虺司已经抱着白绒绒一动不动许久了,皱了皱眉,也冷静下来,“嗯。”   鲜血的味道重了。   虺司眼睫突然猛地一颤。   让人恶心的,带着贪欲,带着执念的血的味道,像是藏在夜里的毒蛇,露出了猩红的信子,恶意粘稠的让人忍不住反胃。   只有怀里的气息是干净的。   虺司深吸一口气,慢慢垂眸,在一片血色中看到了一双关切的眸子,本能的想要靠近这抹气息更近一些,只是刚一动,便听见那边传来了一股让人作呕的气息。   烈含翊正一步一步朝着祭坛靠近,最终在距离虺司几步远的位置停下,眼睛带着一抹诡异的亮色,“你竟然被龙魂扰乱了心智?”   如果、如果祭坛上有了虺司的血,龙魂一定会更快的破开封印,她就能更快的拿到龙魂了。   虺司面无表情的看向烈含翊,眸子里一片冰冷,如同看着一只苍蝇,手指慢慢抬起,隔空指着烈含翊的眉心。   这令人作呕的东西。   杀了吧。   杀了就不会心烦了。   虺司想着,指尖杀意缠绕,烈含翊却被执念控制,只想让虺司死在这祭坛之上。   袖中利爪化出,烈含翊眸子瞪大,带着令人胆寒的光芒,她知道自己敌不过虺司,可如今虺司被龙魂扰乱了心神,若是拼上一把,结局也未可知。   烈含翊眼神兴奋,正要冲上去,胸口却传来一阵剧痛,一切都像放慢了速度,她还维持着刚才的动作,慢慢低头,才发现一把长剑,带着鲜血,从她的胸口贯穿。   ……怎么会。   烈含翊眸子惊愕,却听见身后传来一个阴沉的声音,“……我活不了,你也休想。”   狸潜看着烈含翊,猛地吐出一口血,握着长剑的手慢慢滑落,“嘭”的一声,倒了下来,嘴角却还带着笑。   烈含翊踉跄两步,目光涣散,唇瓣颤抖,猛地跪了下来,她扭头看向轮椅上的男人,抬起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最终却无力的倒了下来。   面前一切都在慢慢消退,她看着玄易,对方微张着嘴,眸子空洞一片。   她隐约觉得事情好像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她一直觉得,只要是自己想要的,不论过程又多难,都是能得到的。   她不应该……死在这个地方。   虺司漠然的放下手。   无趣,他还未动手,便死了。   白绒绒也看到了这一幕,惊愕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便感觉虺司突然低头,将脑袋埋在了她的肩窝处。   白绒绒回过神来,“虺司?”   “他说他在等我。”虺司声音平静。   白绒绒一愣,“什么?”   “他说已经等了太久了。”   白绒绒不知道虺司在说什么,却感觉到了一声剧烈的颤动,头顶上碎石掉落,一声雄浑的吼声传遍了整个祭坛。   令人心神剧颤。   月咆看见一块碎石落下,眼看就要砸在虺司的位置,正要冲过去,却看见那块碎石还没靠近虺司,便化成了灰烬。   下一秒,一股磅礴的妖气从虺司身上席卷而出,黑色的雾气已经凝聚成了实体,像是长着獠牙的毒蛇,猛地朝上撕咬而去,山顶的石壁如同被獠牙撕咬开,那碎石还未掉落,便被妖气绞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尘埃。   一束光芒从头顶落下,众人这才发现,头顶的山壁竟然直接被打通,露出了上方的月亮,还有月亮下,那正在剧烈颤动的红色魂体。   众人惊愕的看着这一幕。   阿拉克斯雪山竟然被打穿了,而龙魂竟然也显露了踪影。   虺司抬头,似乎吐出了一口气,带着几丝怀念和怅然,伸出手,“终于……回来了。”   白绒绒看着头顶的龙魂,如同一簇火苗,中间裹着半颗珠子,隔着这样的距离,她都能感觉到龙魂上浓重的血腥气和煞气。   白绒绒心头多了一丝不祥的预感,按住虺司,“不对,虺司,先别动它!”   虺司却仍旧笑着,不论白绒绒怎么扯他,都毫无反应,只是抬头看着那一半龙魂,龙魂似乎也感受到了召唤,慢慢从顶部落下,在虺司面前停顿了一秒后,便顺利的融入了他的掌心。   一片寂静。   月咆和月啸怔然对视,一时间有些不敢置信,“……这应该就是没事了吧。”   话虽然这么说,但他们心头都觉得有些不对劲。   太顺利了。   叶凡皱眉,刚想上前,手腕便被抓住了,低头,便对上了老人惊慌的眸子,“快、快将我给你的东西放到那处石碑上去!”   老人神情惊慌,看着虺司的眸子里满是惊恐,只是催促叶凡,“快去!”   叶凡顿了顿,加快脚步,朝着老人指着的石碑方向跑去。   所有人都沉浸在刚才虺司的举动之中,竟然也没人注意到他,叶凡从回来摸出了一个罗盘,见到了石碑上凹下去的地方,二话没说,直接按了下去。   也是那一刹那,虺司身旁的空气裹着强烈的杀气,席卷了整个空间。   石碑亮起,祭坛开始崩塌,叶凡被一股力量猛地一拖,再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从祭坛出来了,同样出来的,还有月咆月啸,以及被当成祭品的那几人。   他们站在雪地之中,面面相觑。   老人最先反应过来,大喊道:“快跑——!!”   剩下几人还没反应过来,叶凡却一把拽住月咆和月啸,跟着老人开始跑。   月啸一脸懵,怒吼;“你疯了!虺司大人和兔子还在里面呢!”   月啸话音刚落,便见到一道红光从山顶处飞出,穿破云层,静了一秒后,猛地炸裂开来,天空似乎都被染成了红色,灵力和妖力如同潮水一般,迅速蔓延,二者夹杂在一起的波动,让空气都有一瞬间的扭曲。   一旁有一修为低下之人,猛地吐出一口血,便昏死了过去。   月啸怔愣,“……这是怎么回事?”   叶凡没搭理他,扯着他,继续往前跑。   雪山顶部发出轰鸣声,一旁有人惊恐的瞪大眼睛,“雪、雪崩了!!”   刚才那一阵山崩地裂的波动,竟然将雪山上的积雪全部扫下,露出了下面漆黑的土地和石块。   月咆和月啸也顾不了这么多了,他们身为狼族,在雪地里本来速度就比他人快,干脆直接架着叶凡,一路往下冲。   叶凡被架着,得空看了一眼天空,却发现在那雪花中,原本皎洁的月亮却已经变成了红色,原本的半圆,也逐渐恢复成了满月。   处处都是诡异和不详。 第69章 雪山篇(十) 想吃兔子。   白绒绒觉得, 自己就算说出去都没人信,因为刚才如此震撼的灵力风暴, 她就在正中间。   而此刻,她被虺司拽着,正飞在半空中,一低头就能看清下方的场景,雪山顶部硬生生的被扫出了一块平地,而在山顶处,奇异的居然长满了嫩草和树木,而最为突兀的, 便是山顶处伫立着的一座宫殿。   白绒绒看见这宫殿的一瞬间, 甚至以为自己回到了死亡谷,因为这座宫殿, 和死亡谷里的那一座,几乎一模一样, 只是面积似乎更大一些。   虺司抱着, 或者可以说挟持着白绒绒, 落在了宫殿当中。   白绒绒看见了虺司背后的血月,透着几分妖异。   她记得今天明明不是月圆之夜,可这月亮……   白绒绒茫然的思绪被下巴上传来的力度召唤回来,她一抬头, 便对上了虺司暗红色的眼睛。   不像是平日里那种透着几分漫不经心和笑意的眼神,而是陌生的,带着冰冷打量的眼神。   白绒绒这一瞬间, 甚至开始怀疑面前这个人到底是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   “虺司?”   面前的男子突然笑了起来,用力拉住白绒绒手腕,拽着她走进了一旁的房间, 房内烛光自然亮了起来,白绒绒刚一走进去,便被虺司搂住腰,按在了墙上。   白绒绒:?   一直以来虺司的态度,都让她生不出虺司会伤害自己的想法,此刻被禁锢在他身前,也只是睁着透亮的眼睛看着他,语气带着几分小心翼翼,“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虺司却突然笑了起来,声音有些沉,“怪不得我会这么喜欢你。”   白绒绒一愣,“什么?”   虺司笑着,眼睛里却没有一丝波澜,只是伸出手,在白绒绒的唇上轻轻摩挲了两下,指甲突然在白绒绒的唇上划出了一个口子。   一滴血珠涌现出来。   虺司眼眸又深谙了几分。   这血的味道……太香了。   他体内的龙魂在叫嚣着,他渴望面前这人的鲜血,就来鲜血散发出的味道,也仿佛勾起了他灵魂深处的那一丝隐藏的欲望。   白绒绒蹙眉,唇上刺痛,正打算开口,却看见面前的人捏住她的下巴,唇上突然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呼吸被全盘堵了回去。   白绒绒瞳孔一缩,身侧的手猛地蜷缩了一下,整个人都陷入了迷幻之中。   是她在做梦?   还是虺司疯了?   白绒绒感受到了对方冰冷的呼吸,在唇上又传来一阵撕咬的痛觉后,猛地回过神来,伸手想要推开对方,却被对方抓住手腕。   虺司抬头,眸子里血色翻涌,目光缓缓落下,突然低头,尖锐的牙齿咬破了面前少女的脖子。   鲜血流淌而出,鼻尖馥郁的香味让虺司的神志开始迷醉,只顾埋头尽情的吸食鲜血,龙魂叫嚣着,还需要更多。   白绒绒脸上苍白,伸手想要反抗,却被虺司死死制住,只是仰着头,微微张嘴,用力的呼吸着。   她肯定是在做梦吧。   死亡临近的恐惧让白绒绒忍不住开始发抖,白绒绒呜咽一声,“虺、虺司……”   男人的身体猛地一僵,猛地从白绒绒肩窝处抬头,神情挣扎,带着几丝痛苦。   白绒绒得到了喘息,腿上一软,整个人就往下倒去,却被一把扶住了。   白绒绒意识模糊,只觉得脖子那一处全是粘稠的鲜血,眼尾一片通红,唇也有些微肿。   虺司呼吸一滞,单手扶着白绒绒,另一只手在白绒绒脖子上抚过,伤口慢慢愈合,竟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虺司一把拎起白绒绒,将她丢到了一旁的床榻上,脚步局促的往后退了两步。   想吃了她。   可身体里又有一个力量在阻止他,让他无法对这个人下手。   虺司捂着头,体内两半龙魂正在互相对峙,又逐渐融合,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欲望和执念都被无限的放大,而原因,都是由于新找回来的那一半龙魂。   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甚至只能凭借本能。   就像是……被另一个人夺走了控制权一样。   恶念和嗜血的念头在他灵魂深处挣扎出来,虺司痛苦的嘶吼了一声,只感觉自己额头上传来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就要长出来。   虺司看了一眼床上的白绒绒,对方发丝凌乱,唇瓣嫣红。   虺司瞳孔一缩,猛地从房内跑了出去。   ……他控制不了另一半的龙魂,甚至快要被另一半的龙魂夺走意识。   他或许会因为欲望和本能,杀了那只蠢兔子。   虺司踉踉跄跄的跑出来房间,身体内的杀意无处宣泄,虺司将力量四处散开,整个宫殿砖瓦横飞,原本那还算规整的地方,很快就变成一片狼藉。   不够。   还不够。   虺司捂着头,摸到了额角长出来的小角,闭了闭眼,刚才的失控像是消失的干干净净,眼中只剩下一片冰冷。   属于虺司的那一半龙魂在挣扎着,却又被按了下去。   他如今是龙。   不是蛇妖,而是完完整整的龙。   虺司勾了勾唇,捂着心口,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其他人听。   “你对那只兔子的欲望,可比我强烈。”   虺司冷笑一声,戳了戳心口的位置,“可惜,她是我的了。”   *   阿拉克斯雪山这一次震撼的雪崩,让妖族损伤惨重,而在雪山某一处,在阳光终于展露在众人眼前的时候,一直提心吊胆的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阳光扑灭了昨晚带来的毁灭,积雪发着莹莹光芒,一切都是纯白无瑕的样子。   而这积雪上,却猛地染上了红色。   冉如玉擦了擦嘴角的鲜血,一旁的常羽伸手想要扶他,却被冉如玉抬手阻止了。   “您没事吧。”常羽神情关切,昨晚在祭坛,他们原本分散开来,好在走到半路,碰上了冉如玉,便一路同行。   结果还没到祭坛,便发生了雪崩,整个甬道都开始崩塌。   如果不是冉如玉用了阵法和结界护住他们,估计他们几人都会死在里面。   但在那样的灵力波动下,还要花力气保护他们,冉如玉显然也受了重伤。   常羽心头愧疚,也有些感激,“您……”   “先离开这里。”冉如玉平缓着凌乱的气息,往前走去。   常晗从怀里摸出了一瓶药,递给冉如玉,“这是白绒绒给我的药,可以疗伤,先用这个吧。”   冉如玉顿了顿,接了过来,从里面倒了一颗,丢进了嘴里。   他们一路往山下走去,打算先回到住所看看情况,结果没走多久,便看见了不远处一瘸一拐走来的几人。   有了昨天的事情,他们都像是惊弓之鸟,常羽和常晗直接摆出了攻击的姿势。   对面那几人也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那边传来一个声音,“冉如玉?!”   常羽看了一眼冉如玉,警惕心放下了一些,“您认识吗?”   冉如玉看了一眼那边,目光从当前那两个少年身上扫过,点头,“嗯。”   常羽和常晗都松了一口气,他们折腾了这么久,若是遇到敌人,也没什么力气了。   月啸和月咆夹着叶凡,小心翼翼的往他们的方向走了两步,见冉如玉脸色苍白,也不打算出手,便放下心来。   冉如玉看了一圈,“白绒绒呢?”   月咆月啸对视一眼,月啸摸了摸鼻子,“和虺司大人在一起呢。”   “虺司呢?”   月啸一噎,“大人他……”   月咆看向冉如玉,避开了冉如玉的问题,“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那些祭品都已经各回各家了,月咆三人也没心情管他们,他们打算修养一段时间,再往山顶走,他们必须找到虺司,昨晚的事情,让他们心里都十分不安。   常羽看了他们一眼,“不如先去我们的村子吧,我们慢慢说。”   月咆和月啸沉默了一会儿。   常羽看着他们,“你们应当也都是雪狼一族,那么我们也算是同族,相互照应也是应该的。”   月咆却冷淡了许多,“相互照应就不用了,我们和你们也没什么关系。”   常羽一愣,又笑了起来,“那就当我们只是单纯商讨一下昨晚的事情,回我们的村子,也方便我们行事。”   月咆和月啸最终答应了下来,叶凡走在他们中间,他并不知道冉如玉的身份,也不管月咆和月啸和这里的雪狼族是不是有什么恩怨。   他此刻正在疯狂压制体内翻滚的灵力。   叶凡自认为不是什么有情有义的人,但也不想亏欠他人,白绒绒算是有恩于他,他只想救回白绒绒,那也算是抱了恩。   叶凡走着,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   叶凡扭头,对上了冉如玉的眼睛。   冉如玉打量了一下叶凡,“你要破境了。”   叶凡一愣。   冉如玉面色平静,指尖点在叶凡额间,光芒一闪。   叶凡便觉得体内那些不听话的灵力,此刻平稳了下来,身体也没那么难受了。   “你体内灵力吸收太多,应当能够直接突破金丹,此刻不适宜破境,会引来雷劫。”冉如玉难得说了这么多话,也算是提点到位了。   冉如玉扭过头轻咳一声,不再多说,往前走去。   月咆和月啸一脸惊讶,月啸一把搭在叶凡肩上,“你不是刚刚筑基吗?怎么就能金丹了?”   叶凡皱着眉,“或许是昨晚雪崩的时候,我不小心吸收了一些山顶爆发的灵力。”   月啸嘴角一抽,“昨晚这么危险的情况,你居然还有心情修行?”   叶凡面色淡淡,“只是本能而已。”   月啸看着叶凡,顿时更加牙酸了,昨晚因为祭坛的事情,死伤惨重不说,也有不少人在逃跑过程中,耗费了不少修为的。   叶凡倒好,毫发无伤,还垮了好几阶,直接蹦到金丹了。   天道不公啊! 第70章 压(一) 你不准怕我   阳光从窗口透进来, 在床侧落下了一片光晕,床上被子高高拱起, 像是一个巨大的馒头。   白绒绒裹着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连一根头发丝儿都没有露出来,她藏在黑暗里,瞪着眼睛。   是梦吧是梦啊,昨天一定是在做梦吧。   那不可能是虺司,虺司也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没错,她一定是在做梦。   门口传来“吱呀”一声, 是门被打开的声音, 白绒绒浑身一僵,然后控制不住的开始发抖。   脚步近了, 停在了床旁,看着床上那瑟瑟发抖的一团, 男人饶有兴致的观察了一会儿, 看了一会儿, 见里面的人还不打算出来,耐心耗尽,伸手直接去拽被子。   “唔。”   白绒绒死死拽着被子的一角,死活不松手, 过了一会儿,外面的拉扯力不见了,白绒绒一愣, 还未反应过来,便听见了撕裂的声音。   棉絮散开,扑了她一脸, 眼前骤然明亮起来。   她呆呆的对上了虺司的眼睛。   如果面前这人真的是虺司的话。   白绒绒紧张的咽了一口口水,默默地爬起来,蜷缩着躲到了一旁,看上去弱小可怜又无助。   虺司走到她面前,心头突然升起了一丝烦躁,一把拽过白绒绒,在对方的惊呼下,冷冷直视她。   白绒绒吓了一跳,感觉到对方的不耐烦后,连忙把那一声惊呼咽了回去,挺着身子,微微后仰,想要尽量拉开距离。   却又被虺司拽着扯了过去。   “你怕我?”虺司冷声开口。   白绒绒心头疯狂点头,但表现出来的却截然相反,白绒绒晃着脑袋,“没有!”   虺司冷哼一声,暗红色的眸子里带着一抹浅金色。   白绒绒这才发现,只是一个晚上不见,虺司额头上居然长出了两个黑色的小角,果然是因为拿回了另一半了龙魂,所以开始渐渐恢复龙的本体了。   白绒绒心头突然间有些酸酸涩涩的感觉,好像变成了龙的虺司,就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虺司了。   白绒绒将心底这些想法暂且压下,拽了拽虺司的衣服,“能、能先松开我吗?”   虺司眯着眼,凑到了白绒绒面前,两人的鼻尖几乎快要碰到一起,白绒绒呼吸一窒,一动也不敢动。   虺司盯着白绒绒看了一会儿,像是在出神,过了一会儿,突然伸手按在了白绒绒脑袋上。   白绒绒梗着脖子,“你……”   刚一开口,白绒绒就觉得自己的耳朵一痒,眼前被一片白色遮住,白绒绒一脸茫然的抬手,才发现自己的兔耳朵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露了出来。   虺司伸出手,直接拽住她的耳朵,放在手心,连拽带搓,白绒绒心头一口老血,耳朵又痛又麻,还有些痒。   以前虺司虽然会撸毛,但动作好歹还算是温柔,可面前这人,根本就有多大力气就用多大力气,恨不得把她的耳朵都拽下来。   可同时,一种奇奇怪怪的感觉也从耳朵蔓延到了全身。   白绒绒红着脸,想要挣脱开,一把握住虺司的手,指尖微颤,“我、我变回兔子吧。”   好歹兔子的原形,还能给她留几分面子!   虺司动作一顿,目光说不出是什么意思,却突然伸出手,搭在她的后腰处,一把拽住了兔子露出来的尾巴,语气冷淡,“不要。”   他喜欢这种毛绒绒的触感,就如同喜欢所有闪亮的东西一样。   可同时,他又不希望面前这人彻底变回兔子。   他喜欢看着她面红耳赤,小声说话的样子。   他不知道这是身体的本能,还是以前从未注意过的,直到现在才被放大的欲望。   虺司心满意足的顺了一次毛,这才离开了,留下了生无可恋,躺在床上满脸通红的白绒绒。   顺毛就顺毛,偏偏还趁机啃了她两口,虽然不像昨晚一样直接咬破了喉咙,却也嘬得人生疼,白绒绒甚至回想起了被红烧兔头支配的恐惧。   不过她也确定了,眼前这个虺司很不对劲,从头到脚都不对劲。   如果说以前的虺司是腹黑冷酷,那现在的虺司就是嗜血阴冷。   白绒绒捂着脑袋,瞪了两下腿,将自己蜷缩起来,她必须先离开这里,找到月咆和月啸,然后再商讨之后的事情,虺司一定是受到另一半龙魂的影响了。   白绒绒心头想着,猛地坐了起来,兔耳朵软趴趴的垂下来,白绒绒心疼的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叹了一口气。   耳朵,你受苦了。   “丫头。”   白绒绒一愣,猛地一个激灵,“老头儿?”   “嘘。”袁老头儿的声音传来,却是直接在她的脑子里响了起来,“别开口,要是被那家伙发现我的存在,我可就完蛋了。”   白绒绒连忙点头,激动的在识海中回话,“老头儿,你来的正好,你有办法带我从这里地方离开吗?”   老头儿叹气,“你现在在阿拉克斯雪山的山顶,这里原本就是龙诞生的地方,周边都被龙的灵识覆盖,你就别想跑了。”   “可虺司现在……”白绒绒噎了一下,想了一个比较委婉的说法,“很危险,我再待下去,可能会死的。”   “应该不会。”老头儿却迅速驳回了这个说法,又顿了顿,“就是可能会吃点苦。”   白绒绒盘腿坐着,“你怎么知道不会?”   老头儿想到自己偷偷看见的场景,老脸也有些发烫,“可叹我活了这么多年,竟然没发现虺司竟然就是龙,如今虺司体内的龙魂已经完整,现在的变化,应当是由于另一半龙魂受到鲜血浸染,吸收了太多的戾气和怨气,所以才会影响到虺司本身。”   白绒绒点头。   “而龙的欲望原本就比常人更重一些,所以现在的虺司,不过是将以往的欲望,无限放大了而已。”老头儿说道,轻咳一声,“就比如他以前没有察觉到的事情,在欲望的放大下,也会更加明显起来。”   白绒绒懵懂,“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老头儿说道:“如果他以前喜欢杀人,如今就会更加嗜血残暴;如果他讨厌一个人,如今就会更加厌恶。”   “所有的感情都会被放大,据我观察,这家伙应该以前就挺喜欢你的。”老头儿说道:“所以在欲望的放大下,这种喜欢就会更加明显,甚至超出超人能够接受的范畴,懂了吧?”   白绒绒恍然大悟,怪不得,自己体内有能够压制龙魂戾气的灵力,所以虺司才会迫切的渴望她的鲜血,就有了昨晚的事情。   而虺司也喜欢毛绒绒的动物,所以今天才会一大早过来撸兔子。   一切都能解释清楚了!   “而他对你没有杀意,之后也不会杀了你,当然,如果你惹了他生气,这种生气会变成暴怒,也有可能小命不保。”老头儿语气唏嘘,“所以如今的虺司,你不能激怒他,只能顺着他,哄着他,他应当也正在和体内的另一半龙魂斗争,若是一个不小心,他或许就会被暴戾控制,成为毁天灭地的杀器。”   白绒绒耷拉着脑袋,以前的虺司就已经够难哄了,更不用说现在的虺司了。   “老头儿,你就没有什么药能用吗?”白绒绒问道。   “没有,平常的药物对龙根本没用。”老头儿说道:“你不如盼着自己运气好,虺司对你没了兴趣,然后把你丢出这里。”   白绒绒一撇嘴,老头儿正打算和白绒绒多唠唠,却突然感觉一股霸道的灵识侵袭过来,老头儿一惊,险而险之的逃走了。   差点就被发现。   白绒绒捂着心口,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从床上起来,走到门口,小心翼翼的踏出了第一步。   外面是一个院子,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到处都是一片狼藉,白绒绒从那些碎瓦片和石头上跨过,往外走去。   宫殿很大,却又空空荡荡,白绒绒一路走着,身旁是温暖的阳光,她甚至都开始怀疑这里究竟是不是阿拉克斯雪山,毕竟这里和雪山的区别实在是太大了。   白绒绒推开一扇宫门,刚走出去,便看见了虺司正站在一棵树旁,手中正抓着一只麻雀,突然见到这一幕,白绒绒竟然生出了一丝亲切感。   毕竟在死亡谷的时候,虺司时不时也会抓着麻雀,摸摸对方的羽毛。   虽然手感没那么好,但聊胜于无。   白绒绒想着,肩膀微微一松,嘴角也不自知的多了一丝笑意,正要走过去,却看见虺司手上猛地一用力,麻雀连叫都没来得及叫,便断了气息。   白绒绒僵住,看着虺司轻描淡写的将麻雀丢开,嫌恶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掌心。   像是察觉到了这边的气息,虺司转过头来,看向白绒绒。   白绒绒心头一寒,忍不住往后退了好几步。   他果然不是自己熟知的那个虺司。   白绒绒这后退的举动落在了虺司眼中,那还没有完全消失的杀意又开始席卷上来,虺司眯了眯眼,几乎一瞬间,便出现在了白绒绒面前。   白绒绒吓了一跳,几乎转身就要跑,却被虺司一把勒住腰,扯到了身前。   “你怕我?”   白绒绒看着虺司,这个问题他之前也问过自己,她当时还能心虚的撒谎,可如今,看着这双猩红冷漠的眼睛,却说不出话来了。   虺司皱着眉,一把按住白绒绒的脑袋,额头用力撞上了白绒绒的额头,力度很大。   白绒绒被撞得有些发懵。   她能感觉到虺司的呼吸,还有他落在自己脸上的视线。   然后她听见虺司说——   “你不准怕我。”   虺司用力按住白绒绒的腰,又重复了一遍,“你不准怕我。”   不知道为什么,白绒绒带着惊惧的眼神,让他从心底深处泛起了几丝忐忑和烦躁。   他不喜欢白绒绒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第71章 压(二) 这折磨人的家伙!   白绒绒一脸茫然的睁着眼睛, 虺司皱了皱眉头,啧了一声, 拉开距离,神情似乎有几分烦躁,转身便离开了。   白绒绒在原地呆呆的站了一会儿,扭过头,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白绒绒回过神来,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正要抬腿走开,余光看到了被虺司丢在那边, 已经死掉的麻雀, 脚步一顿,走过去挖了一个坑, 把麻雀埋了。   有了这么一个小插曲,这一天白绒绒都没有再见到虺司, 只能隐约察觉到对方的气息一直都在自己不远处, 可正当她打算去找的时候, 这抹气息又会消失。   过一会儿,才又会出现。   白绒绒也不乱跑了,就坐在今天早上醒来的那个房间里,将镜子拿了出来, 见虺司并没有出现阻止她,便将灵识注入了镜子。   灵识迅速扩展开来,她能够看见整个宫殿的布局, 这里的确是阿拉克斯雪山的山顶,只是这里却不要说积雪了,连一片雪花都看不见。   白绒绒试探着, 又将灵识扩大了一些,灵识像是从一个玻璃罩子里穿了出去,寒风凛冽,一片雪白。   果然,除了山顶,其他地方还是她熟悉的雪山的样子。   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月咆他们。   白绒绒盘腿坐在床上,专心致志的扩大自己的灵识。   老头儿悄悄冒头提醒了一句,“你可以去狼族的地盘看看。”   白绒绒点头,表示明白。   狼族村落中。   感受到震动过去,常羽他们才松了一口气,小孩儿们从桌下跑了出来,常羽皱着眉,“雪崩的次数太多了。”   原本是七天一次的雪崩,如今已经没了规律,一天可能好几次,每一次都来势汹汹。   月咆和月啸坐在一旁,叶凡正盘腿调息,他体内灵力越攒越多,冉如玉的禁制也不知道能撑多久。   月啸烦躁的扯了一把头发,“不行,我总觉得要出事,大人和兔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我想去山顶看看。”   “上不去的。”常羽摇头,“山顶那一片全部都被龙息覆盖,不要说进去了,就算靠近,恐怕都承受不了。”   “那怎么办,总不能在这里干等着吧。”月啸焦急。   月咆扯住月啸,“慌什么,你先冷静下来再说。”   月啸咬牙,却看见一旁正撑着下巴假寐的冉如玉突然睁开了眼,视线落在了窗口的位置。   在几人的注视下,一根小小的丝线从窗口爬了进来,像是已经精疲力尽,软趴趴的耷拉在了窗沿。   常羽一愣,“这是什么?”   冉如玉伸出手,那丝线便缠绕了上来,月咆和月啸对这东西倒是十分熟悉,月啸眼睛一亮,“兔子!”   丝线动了动,像是回应。   月啸大步跨了过去,神情有几分激动,对了,他怎么就忘了兔子还有这个本事呢!   “兔子,你们现在怎么样了?”月啸问道。   丝线绕着冉如玉的手指,上下晃了晃。   月咆看到了,“应当是暂时没事。”   这让月咆两人都松了一口气,只要没事就好。   丝线延长了几分,朝着叶凡的方向过去,叶凡睁开眼,看着丝线绕在自己手腕上,有些痒。   叶凡正想伸手碰一碰这丝线,可还没碰到,丝线却猛地化成了光点,消失不见了。   叶凡一愣,冉如玉见状,揉了揉眉心,“应当是被虺司斩断了。”   月咆和月啸闻言,脸色都不好看。   虺司大人为什么要阻止兔子联系他们?   难道真的像他们猜想的那样,虺司大人已经被另一半龙魂控制了吗?   “真的没有什么办法能上去吗?”月咆问道。   冉如玉看向月咆,顿了顿,“有。”   “什么办法?”   冉如玉看向那边的叶凡,指尖隔空点了点他,“等他的雷劫。”   月咆一愣,看向叶凡。   叶凡面无表情,什么都没说。   “雷劫出现时,覆盖在山顶的龙息会被削弱。”冉如玉言简意赅的说道,又有些疲倦的闭上了眼。   虺司拿回了完整的龙魂后,他体内的禁制也发生了反噬,毕竟他原本也从属于龙魂的一部分,此刻被禁制压制着,却也已经有所松动。   冉如玉偏过头,咳嗽了两声。   生死系于他人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   白绒绒捧着镜子,感受到已经被强制切断的灵识,抬头看向门口。   虺司正倚在门边,目光冷漠的看着她,“你想要逃走?”   白绒绒心头一突,连忙摇头,“没有!”   虺司走了过来,一把揪住她的衣领,见她从床上拽了起来,语气阴沉,“别想逃走。”   白绒绒咽了一口口水,发现虺司眼中的金色似乎更多了一些,带着刺骨的寒意。   现在的虺司,和在院子里对她说“不准怕我”的那个人,好像又有一点不太一样。   白绒绒深吸一口气,将恐惧压下,看着虺司的眼睛,好声好气的说道:“我没有想要逃走,只是月咆和月啸都在外面,他们在担心我们。”   虺司看着白绒绒,突然冷笑一声,“那两个狼崽子?”   白绒绒被“狼崽子”这个称呼弄得一怔,点了点头,“嗯。”   “他们死不了。”虺司说道,“我不会杀了他们。”   白绒绒点头,又觉得这话有些怪怪的,不会杀了月咆他们,虺司的意思是要杀了其他人?   虺司松开白绒绒,坐到桌旁,见白绒绒还一脸傻气,朝着她招了招手,“过来。”   白绒绒一愣,却还是走到了虺司旁边,刚过去,便被虺司一把扯住手腕,整个人摔进了他的怀里,被抱住了腰。   白绒绒浑身僵硬,她现在、坐在、虺司、身上!   虺司将白绒绒肩头的头发拂开,露出了修长的脖颈,眼中多了一丝深谙。   “放心,我不会杀了你。”虺司察觉到了白绒绒的僵硬,开口说道。   白绒绒呼吸都放缓了,她能感觉到虺司的视线就落在自己的脖子上,带着几分阴冷,所以这句话的可信度,直接打了半折。   虺司靠在白绒绒的肩头,微微合着眼,“你不一样。”   白绒绒咽了一口口水,“嗯?”   虺司鼻尖触碰到了白绒绒的脖子,感受到了下面血液流动,眼睛眯了眯,“我很喜欢你。”   白绒绒:?   不,你只是馋我的兔毛和血。   白绒绒感觉冰冷的呼吸落在自己的脖子处,后背冒出了一层冷汗,半晌没有动静。   虺司就像是只是抱着她休息一会儿一样。   过了半晌,虺司突然开口了,“我会杀了所有人。”   白绒绒眸子一缩,没有怀疑虺司这句话的真实性,因为他语气中的杀意太重了。   虺司似乎笑了一声,“我要杀了所有人,那些将我封印起来的,劈开我龙魂的人类,都别想活着。”   白绒绒瞳孔颤动,在这一刹那,似乎抓住了虺司心头的执念。   他的仇恨。   或许以往的虺司并没有察觉,可被鲜血浸染过的另一半龙魂却不这样,它千百年来被关在这座雪山中,仇恨变本加厉,如今也将虺司心头的仇恨无限放大。   白绒绒猛地按住虺司的手,“你不可以!”   虺司睁开眼,“嗯?”   白绒绒一噎,心跳如雷,努力冷静下来,想用其他的话题错开虺司的注意力,“虺司,我饿了。”   虺司盯着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伸出手,一把将白绒绒抱了起来。   白绒绒吓了一跳,眼前一转,自己便已经被虺司放在凳子上了。   虺司双手撑在她两侧,白绒绒看着虺司眼中金色和红色似乎变化了一下,虺司冷声道:“麻烦。”   白绒绒僵着身子,却看见虺司说着麻烦,但还是转身出去了。   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白绒绒一下子脱了力,瘫在了椅子上。   完了,这样下去,虺司真的就要变成毁天灭地的魔头了。   她刚刚偷偷打开灵识,看了一眼虺司,他身上红光更重了。   与红光对应的,就是被天道宠爱的蓝光。   白绒绒回想起自己偷偷看见的那一幕,叹了一口气。   叶凡身上的蓝光像是和虺司同步增长一样,如果是这样的话,是不是代表叶凡有能够压制虺司的力量?   可两个叶凡的修为都比不上虺司啊。   这问题对于白绒绒来说太难了,她长长叹了一口气,缩在椅子上,喝了一口水,呆呆看着外面的天空。   过了一会儿,脚步声响起,白绒绒一凛,立马扭头看了过去,便看见虺司提着一个篮子走了进来。   白绒绒正襟危坐,看着虺司将篮子放下,“吃吧。”   白绒绒抬眸观察了一下虺司的神情,发现此刻他身上的气息似乎冷静了许多,于是伸出爪子从篮子里摸了一株灵草,丢进嘴里,味道甘甜,白绒绒又没忍住,多吃了两口。   这期间,虺司就站在旁边,低头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白绒绒把篮子吃空了一大半,都说饱腹会让人松懈下来,白绒绒就是典型。   吃饱了,她甚至有些困了。   白绒绒打了个哈欠,刚要从凳子上起来,眼前突然罩上了一片阴影,白绒绒呆滞抬头,唇角便被覆住了,温热的触感扫过,带来些微痒。   白绒绒瞳孔一缩,看着虺司直起身子,舔了舔唇,露出一个冰冷邪气的笑容。   “挺甜。”   白绒绒:!   这一天内能换好几个性情的家伙,太折磨人了!! 第72章 压(三) 炙热的情感   虺司的脾气越发喜怒无常, 白绒绒的日子简直是水深火热,甚至养成了一个习惯, 每次虺司出现的时候,首先看看对方身上的红光有没有加重。   而事实是,虺司身上的恶意与日俱增。   到如今白绒绒也不敢有丝毫出格的举动了,生怕触到了虺司的禁区。   每次虺司虽然都是一脸冰冷,有时候也会做出些出乎意料的举动,但白绒绒都归结于,虺司太过于喜欢毛绒绒的东西,只是如今被另一半龙魂控制, 所以把握不好度而已。   好不容易从宫殿里出来, 白绒绒爬到了一棵树上,松了一口气。   又有些惆怅的看着天空。   她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帮到虺司。   她隐约能察觉到, 虺司是痛苦的。   白绒绒叹气,靠在树边, 晃着腿。   “虺司这小子体内的戾气越来越重了, 除非和当年一样, 各派结合起来,否则根本压制不住虺司。”老头儿的声音传来,也带着几丝惆怅。   白绒绒摇头,“不说可不可以, 我不想让虺司再这么被关着了。”   当年虺司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因为生为龙,就被修士封印起来。   “我也只是提上一句, 毕竟当年的龙刚刚出生,实力还没那么恐怖,如今的虺司, 在执念之下,可就没那么简单了。”老头儿叹气,这人间怕是真的要迎来一场灾难啊。   白绒绒抿着唇,耳旁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白绒绒扭头看去,便看见虺司正慢步走来,他的指尖还染着鲜血,正滴滴答答的落在草地上,神情莫测。   白绒绒屏住呼吸,心跳有些快,她这几天总能看见有一些动物的尸体,也猜到虺司的心魔可能越来越严重了,却没想到今天居然会撞上。   血腥味有些重,虺司不知道在想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想,就这样走到了树下。   过来一会儿,白绒绒松开紧紧拽着的衣角,眼中有些疑惑。   虺司应当是在发呆。   要不然自己在树上,这么近的距离,虺司不可能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虺司闭了闭眼,慢慢在树下坐下了,眉眼间多了些疲倦,白绒绒坐在树上,低头看着就在自己正下方的虺司。   对方茫然看着前方,过了一会儿,从怀里摸出了什么。   白绒绒看清了,虺司拿出来的居然是一条兔毛毯子,十分眼熟,分明就是自己换毛的时候,送给他的那一条。   原来虺司带出来了。   当时出来的时候,他还嘴硬来着。   白绒绒胡思乱想着,便察觉虺司的呼吸逐渐平稳了下来,像是睡着了,白绒绒纠结了一下,索性也放松的靠在树上,看着眼前晃晃悠悠的叶子。   阳光正好,这样的场景,让她觉得,自己仿佛还在死亡谷,一切都没有发生变化。   白绒绒听着虺司的呼吸声,低头看了一眼,在看清虺司的神情时,怔住。   对方紧皱着眉头,像是沉浸在了什么梦魇中一样,额角满是冷汗,手指不自知的抓着身旁的土地,指关节已经泛白。   白绒绒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掐了一把,酸酸涩涩。   如果知道虺司拿回那一半龙魂会这样痛苦,他们还不如就这样待在死亡谷,或许事情还不会走到如今这一步。   白绒绒这么想着,正想下去,便看见虺司猛地睁开了眼,这一瞬,虺司的眼睛呈现出了浅金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白绒绒愣住,一时间怔住了。   过了半晌,那浅金色的眸子里才泛起了一点暗红,像是在和那抹金色争夺地盘最终聚集在了眼眸最中央,而浅金色的光晕围绕在瞳孔周边。   白绒绒咽了口口水,正打算继续当自己的鹌鹑,却一下子被虺司锁定了。   对上虺司的眼睛,白绒绒脊背一僵,哽了半天才支支吾吾开口,“我什么都没看见。”   虺司盯着白绒绒,过了一会儿,才揉了揉眉心,站起身来,抬头看着白绒绒,他身上还裹着兔毛毯子,整个人看上去柔和了许多。   甚至让白绒绒忽略了他手上已经干涸的血迹。   虺司头上的小黑角又长了许多,透着几丝妖异。   虺司抬头,和白绒绒对视了一会儿,就在白绒绒忐忑之间,虺司突然开口,“下不来?”   白绒绒一愣,正要摇头,却看见虺司张开双手,目光平静的看着她,“下来吧。”   白绒绒眨了眨眼,看了一眼虺司,有些踌躇,可看着虺司的眼睛,又突然放松下来。   就算是已经有些陌生的虺司,她还是相信他。   虺司张着手,见白绒绒迟疑,心头压着的怒气正要冒出头来,又觉得自己这样子着实傻气,刚要收回手,就看见树上的少女突然跳了下来。   发丝飘散开来,映着白绒绒干净纯澈的眸子,像极了他见过的星辰,只是这回,星辰落入了他的怀里。   虺司怔愣一瞬,白绒绒已经扑到了他的怀里,脸侧被发丝扫过,有些痒,虺司指尖猛地抽搐了一下,心头一股奇怪的感觉清晰的浮现出来。   他以前似乎也有过这样的感觉,只是这一次更加清晰。   白绒绒碰到了虺司身上柔软的兔毛毯子,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抬头看向虺司,就看见虺司正目光沉沉的看着她。   白绒绒:!   难道她理解错了,虺司张开手,不是为了接住她?   白绒绒僵住,就看见虺司抬起手,似乎是想要摸摸她的头,白绒绒都已经准备好接受虺司撸脑袋了,结果就看见虺司的手僵住。   虺司看着手上的血迹,皱了皱眉,他不想让手上的血迹沾染到面前这人身上。   白绒绒轻轻歪头,发丝落下,“虺司?”   虺司皱眉,看了一眼白绒绒,用灵力将手上的鲜血洗净,这才一把牵住了白绒绒的手,“回去。”   白绒绒一愣,感受到虺司手心传来的温度,抿唇笑了,和虺司并肩往宫殿的方向走去。   今天的虺司,似乎更像虺司自己。   她喜欢这样的虺司。   白绒绒高兴的想着,觉得这是一个好的开始,然后——   晚上她就莫名其妙的被绑在了床上。   没错,是真的绑。   手脚被四根细长的铁链绑住,她就像是待宰的羔羊一样,面无表情且生无可恋的看着上空。   她不知道虺司抽了什么风,一觉醒来就变成了这样的状况。   而罪魁祸首就这样站在床边,神情莫测的看着她。   白绒绒偷偷用灵识看了一眼虺司,淡定的神情顿时变了,就连呼吸都乱了几分,虺司身上的红光,已经快透着黑了。   明明之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   白绒绒控制着自己的语气,小心翼翼开口,“虺司,怎么了?”   虺司眼睫猛地一颤,像是回过神来了,目光沉沉的看着床上的白绒绒,伸出手,慢慢掐住了白绒绒的脖子。   没有用力,可这触感已经能让白绒绒鸡皮疙瘩起一身了。   虺司声音冰冷,“你会背叛我吗?”   白绒绒一愣,嘴已经比脑子更快的给出了答案,“不会。”   虺司盯着白绒绒的眼睛,“我今天杀了很多人。”   白绒绒眼睛微微瞪大,“杀人?”   虺司眯着眼,大拇指在白绒绒的脖子旁轻轻摩挲,带来一阵酥麻,“是啊,妖族的人说要杀了我,他们都想成为屠龙的英雄,可笑吗?”   白绒绒动了动唇,对于阿拉克斯雪山的妖族来说,虺司就是需要他们献祭的恶龙,想要杀了他,也是正常。   看来就是他们的出现,让虺司的心魔加重了。   “但他们还没有上来,便死了。”虺司突然笑了起来,松开了白绒绒的脖子,翻身上床,将白绒绒压在身下,盯着她的眼睛,“我不会让你离开我,就算你背叛我,也只能死在我的面前。”   白绒绒看着虺司,按理来说她应该感到害怕,可此刻她看着虺司的眼睛,却不可思议的很平静,甚至觉得有些伤心,“嗯。”   虺司一把抱住白绒绒,将她死死按在自己的胸口,闻着淡淡的香味,虺司凑到白绒绒耳旁,尖牙抵在了白绒绒的耳朵上,白绒绒一颤,一个湿润的东西从她耳垂上扫过,随即传来一阵刺痛,应当是被咬破了。   鲜血滚了出来,又被虺司抿去,落入口中,白绒绒抓住身下的床褥,眼中泛起了薄薄水雾,心跳如雷。   虺司松开白绒绒,抱着她,目光深谙,眼底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翻滚,马上就要破土而出,他低头,二人距离越来越近。   白绒绒眼睫迅速颤动,两人鼻尖碰到了一起,白绒绒抿着唇,感受到了虺司越来越重的呼吸,她呼吸也凌乱了起来。   就在她以为虺司会亲上来的时候,虺司却猛地起身,甚至有几分慌乱的从床上离开,往后退了几步,夺门而出。   白绒绒猛地吐出一口气,脸上涨的通红,在床上翻了一圈,将自己埋在了被子里。   以前的虺司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神情,而她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反应。   白绒绒听着自己的心跳声,捂着脑袋。   明明眼前的人都是虺司,可她在面对这个虺司的时候,却没有办法像在死亡谷一样冷静。   或许是因为她感受到了虺司传来的太过于强烈的情感。   在那样炙热到仿佛要将人吞灭的情感里,她也没办法保持冷静。   又或许——   她本就在火中。 第73章 压(四) 我们一直在这里生活,好吗?……   这件事情仿佛在两人之间成了一个默契的分界点, 虺司没有提起,白绒绒没有提起, 他们就这样将这件事情掀了过去。   虺司在情绪不稳定的时候,也会有些越界的举动,但也不算过分,白绒绒也能接受。   从拥抱到亲吻,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   毕竟习惯成自然嘛。   白绒绒在宫殿里找到了一个房间,里面的东西都已经很陈旧了,摆着一个书架,上面有不少话本子, 还有些奇奇怪怪的杂书。   角落里有一本不起眼的, 已经快被灰尘掩埋的书,白绒绒弯腰将它捡了起来, 一拍,灰尘四起, 她被呛得打了好几个喷嚏, 鼻尖都红了, 伸手随意翻了翻这本书。   其他书虽然蒙了灰,但显然还算是新的,但这本书倒像是被翻过了许多次一样。   白绒绒有些好奇,拿着书, 就这么盘腿坐下,将书翻开。   由于年代久远,上面有些内容有些看不清楚了, 但白绒绒还是十分有耐心地一页一页的翻开来。   这一看,才发现这书好像是专门写龙的。   白绒绒看了几页。   这本书应当是人类修士写的,他们对于龙也是一知半解, 也不知道虺司是从哪里找到的这东西。   ‘修真界元庆之年,恶龙诞生,通体漆黑,力量巨大,有毁天灭地之力。   必除之,以保人间太平。’   白绒绒撇嘴,这些人明明都没见过龙,便自作主张的将其划分在了恶的一面,实在是不讲道理。   白绒绒接着往下看,下面对于龙的外貌进行了详细的描述,倒是其中有一句让白绒绒有些诧异。   ‘恶龙同妖物一样,能化身成人,蒙蔽世人。’   白绒绒有些诧异,写书的人难道见过虺司化为人形的样子?   难道虺司在刚刚诞生的时候,曾经进入过人间,然后被认出来了,所以见到的人才会写下这么一句话?   白绒绒看了一页,伸手翻开下一页,这一页看上去被翻过许多次,甚至于边角都已经卷起来了,上面是对龙的习性和性情的描述。   ‘龙,重欲且野蛮,生性荒淫。’   白绒绒:“……”   好像没错。   ‘恶龙睚眦必报,性情不定,毫无感情,冷血弑杀。   且喜爱收集异宝,以及能发出光芒的珠宝和灵石。’   白绒绒看到这里,却发现这一行字的旁边,居然还有歪歪扭扭的一行批注。   像是刚刚学会写字的孩童,字迹丑的惨不忍睹,好在能认出来。   上面写着——   ‘还有毛绒绒的东西。’   白绒绒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起来,这应当是虺司小时候写的。   真是没想到,虺司居然也有这么幼稚的时候。   白绒绒伸手一翻,后面的内容都是些没有意思的召集令,大体意思就是让天下修士集合起来,封印恶龙。   白绒绒对这些不感兴趣,往后又翻了翻,居然在书的最后两页,发现了两张夹在里面的画。   白绒绒拿了出来,将这两张画展开。   一副是龙的画像,而另一幅,是一个小孩儿的画像。   白绒绒一愣,龙的画像十分逼真,细致到连鳞片都画出来了,龙的眸子一片冰冷,和白绒绒印象当中的虺司重合在了一起。   可另一幅——   白绒绒盯着画上的小孩儿,看上去就和人类的孩童差不多,像是八九岁的样子,眉眼精致,只是面无表情,看上去有几分冷漠。   这画上被用力的打了一个叉,一旁还写了一个大字。   ——“丑!”   白绒绒有些忍俊不禁,将画卷收起来,老头儿的声音在脑海响起。   “龙原本就诞生在阿拉克斯雪山,这里估计就是虺司一开始居住的地方。”   白绒绒将书拿起,一愣,“嗯?”   老头儿叹了一口气,“我记得好像还是我刚开始练气的时候,也就十二三岁吧,界内突然传出了一个消息,说是恶龙出世。”   “但这消息没多少人当真,也是过了几年,有人拐骗了一个小孩儿,那小孩儿居然化身成了龙,这恶龙可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杀了不少人,然后才离开了。”   “这才有了后来的屠龙事件。”   “这么算起来,虺司应当在这里是住过几年的。”   白绒绒看着书,脑海中浮现出了当年刚刚诞生的虺司的模样。   和所有妖一样,刚刚诞生的虺司,应当也是天真无害的。   只是被世人固有的偏见给束缚了。   “其实我倒觉得那些正派人士,在这件事上,有些过于偏激了。”老头儿迟疑了一下,这才说道。   “为什么?”   当年才刚刚十四五岁的老头儿,在知道恶龙的事情之后,也曾意气风发,想去屠龙。   可后来在四方打听过后,才发现,那天恶龙当街杀死的那些人,全是些人贩子。   他甚至还救了一个差点被拐走的女孩儿。   可惜没有人关注缘由。   他们只觉得恶龙太过于危险,   “这善恶……谁又能真正分清楚呢。”老头儿唏嘘着。   白绒绒垂下眼眸,将书放下,推门走了出去,一个人却突然撞进了她的眼中,虺司就站在门外,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了。   白绒绒往后退了两步,有些慌张,干笑,“虺司?”   虺司盯着她,眸子里的浅金色已经彻底蔓延开来,看上去透着几分不近人情的冰冷。   这是属于龙的威慑,让人骨子里忍不住臣服。   白绒绒条件反射的想要避开他的视线,可心头一跳,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大大方方的看了过去,笑着,“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虺司说道,往房内看了一眼,“你在做什么?”   白绒绒歪头,一把抱住虺司的手臂,拽着他往外走,笑得眉眼弯弯,“没做什么呀,走了,我都饿了。”   虺司眼睫一颤,感受到了对方身上的温度,“嗯。”   原本已经弥漫起来的戾气像是被轻轻抚平,泛起了些暖意。   和之前一样,白绒绒捞着篮子里的东西,吃得挺香,虺司就这样坐在对面。   白绒绒甚至能够感觉到在她吃饭这短短的一段时间内,虺司身上的气息就变化了好几次。   但已经比之前好了许多,这段日子像是已经趋于平稳。   只是白绒绒知道,这都是表象。   她能看到,虺司身上的红光已经快要发黑了。   而且树林中死去的动物越来越多。   像是暴风雨来之前的平静。   “虺司。”白绒绒将灵草放下,看向虺司。   “嗯?”   “我们一直就在这里生活吧。”   虺司神情怔愣了一瞬,“什么?”   白绒绒走到虺司面前,轻咳一声,耳朵有些红,弯腰,直视虺司的眼睛,神情认真到近乎虔诚,“虺司,我不会背叛你,也不会离开你,我们就在这里生活,好不好?”   虺司愣着,似乎没有反应过来。   白绒绒其实并不讨厌和虺司相处的日子,或者说,她其实很喜欢这样的平静。   “我们把月咆月啸也带过来,我们就像是在死亡谷一样,好吗?”白绒绒说道。   虺司看着白绒绒许久,声音似乎有些嘶哑,“为什么?”   白绒绒歪头,“什么为什么?”   “这里很无趣,没有人间热闹,你只能面对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虺司看着白绒绒,明明面无表情,可却带了些迷茫。   白绒绒一愣,垂眸摸了摸鼻子,顿了一下,又抬头咧嘴一笑,“可能因为我喜欢你吧。”   虺司指尖一动。   白绒绒笑着,小心翼翼晃了晃虺司的衣袖,“可以吗?”   心头的一片荒原像是小心翼翼的冒出了一根嫩芽,脆弱的在空气中晃了晃。   虺司看着白绒绒眼中自己的身影,难得露出了些温和,他听见自己的声音。   他说——   “好。”   为了这样的平静和美好,似乎忘了那些仇恨,也无所谓。   心头挣扎的魔鬼躲在了黑暗中,沉睡了下来。   只要有她。   好像就够了。   *   阿拉克斯雪山内,常晗将灵草研磨过后,用灵力糅杂在一起,将汁液挤了出来,碗里已经有了一大半的药汁,她皱着鼻子,对于这种气味有些难以接受,却还是小心翼翼地递给了一旁的男人。   冉如玉接了过来,眼睛都没眨一下,就这样喝了下去。   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甚至于身上的皮肤都显现出了透明。   月咆和月啸耷拉着脑袋坐在一旁,他们从一开始的焦躁,已经变得冷静下来。   一旁的房间里突然传出了一阵灵力的波动,像是湖水一般泛着涟漪,不大,但所有人都感受到了。   冉如玉抬眸,站了起来,走到一旁的房间,看到了大汗淋漓的少年,伸手按住他的肩膀,语气淡淡,“可以了。”   叶凡睁开眼,眼睫被汗水濡湿,吐出一口气,“已经到边界了。”   压制了这么久的灵力,此刻终于到了爆发点。   他马上就要破镜了。   天道似乎也有所察觉,大片的黑云翻滚而来,隐约能听见其中的雷鸣。   月啸首先跑了过来,“雷劫要来了?接下来怎么办?”   冉如玉捂着心口,沉默了一会儿,这才说道:“去山顶。”   月咆和月啸等这一天已经许久了,二话没说,抬腿就想跑。   常羽和常晗还需要照顾剩下的族人,便不能和他们一起上去了。   叶凡走在后面,死命的压着翻滚的灵力,他必须保证靠近山顶后,才引来雷劫。   这样才能削弱山顶附近的龙息,让冉如玉几人顺利进去。 第74章 压(五) 雷劫,弦断了。   天上乌云滚滚, 透着几丝让人沉闷的窒息感,就连山顶都一下子冷了下来。   白绒绒盘腿坐在床上, 虺司就这样撑着下巴,倚在一旁,手中拿了一卷书,神情是难得的柔和安静。   好像自从她说了那番话之后,虺司的情绪就开始稳定下来,那一半不受控制的龙魂,也逐渐开始往好的方向发展了。   白绒绒正这么想着,就看见虺司突然抬头朝她看了过来, 将手中的书放下, 倾身过来,轻轻吻了吻她。   白绒绒脸上一红。   事情确实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除了——   动手动脚的次数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没有分寸之外。   虺司浅金色的眸子里仍旧藏着一抹暗红色, 此刻正盯着白绒绒, 那一点暗红色随着他的眸子一动, 落在了白绒绒鼻尖以下的位置,眸子细微的一缩。   白绒绒还没开口,声音就又被堵了回去。   白绒绒双手撑在身后,有些喘不过气来, 在对方的呼吸下溃不成军,眼尾也迅速飘起了一抹红色。   两人的呼吸都开始凌乱,耳旁却猛地传来一声惊雷, 虺司动作一僵,暂时松开了白绒绒,目光沉沉的朝着外面看去。   “有人来了。”   白绒绒一愣, 脑袋却被虺司轻轻拍了拍,虺司轻轻歪了下脑袋,神情淡淡,“是我们都认识的人。”   虺司说着,牵着白绒绒的手,转过头时,眼中的冰冷散去,覆上了一层柔和的光,“去看看吗?”   白绒绒想了想,既然是他们都认识的人,虺司也没有直接动手要杀了他们,那就代表不是敌人。   白绒绒眼睛一亮,“是月咆他们吗?!”   虺司牵着白绒绒的手,应了一声,“嗯。”   这么算起来,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月咆他们了,这么一提起来,还真的有些想他们了。   白绒绒脚步轻快,“月咆他们过来了,我们就和在死亡谷一样了。”   虺司看着白绒绒明亮的眸子,点头,“嗯。”   白绒绒拉着虺司的手,或许是因为龙魂的关系,虺司比以往反应要慢一些,过了那一段阴晴不定的时间过后,脾气就稳定了不少。   甚至很少发怒。   不过这让白绒绒也有几分担心,因为虺司就像是刻意的将那些情绪压了下去一样。   白绒绒觉得,这些情绪若是沉积的太多,或许是会出事的。   可是她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这样的平静和温和就像是绷在一根弦上,随时就会断裂。   刚一走出宫殿,便是一阵狂风。   白绒绒捂着鼻子打了喷嚏,往虺司的旁边凑了凑,虺司伸手将白绒绒搂住,脚步稳重。   那一处,月咆和月啸顶着狂风,叶凡脸色苍白,他能感受到自己的瓶颈马上就要突破,甚至听见了松动的声音。   灵力正在体内翻滚。   一道惊雷落下,带着破天的气势,直接落在了几人面前。   月咆和月啸敏锐的察觉到一直阻拦他们进入的东西似乎散去了一些,顿时眼睛一亮,“就是现在!”   月咆和月啸已经跳了进去,冉如玉拽着叶凡,也冲了进去。   狂风小了许多,天空仍旧是阴沉一片,可身旁白皑皑的积雪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树林。   月咆和月啸一怔,月啸伸出手,将地上的一片叶子捡了起来,在手心揉了揉,“……是真的。”   天上的云层还在不断累积,又是一道惊雷,伴随着一道紫色的闪电,叶凡抬头,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这几日有了冉如玉的帮忙,他的修为已经隐隐达到了筑基,可就算如此,这雷劫,显然不是筑基能有的,就算是大乘期,恐怕也差不多了。   这雷劫怕不是奔着要了他的命来的吧。   冉如玉扶着树,垂着眸,悄悄擦去了嘴角溢出来的血迹,看向叶凡,“这雷劫,已经不是奔着你来的了。”   叶凡一愣,这才发现,这雷劫虽然来势汹汹,可却并没有给他造成多大的压力,丹田内灵力运行也很顺畅,并未受到任何阻挠。   这么一说,这雷劫倒像是——   叶凡抬头看去,正巧看见树林那边两个人影,正依偎着朝他们的方向走来。   月啸眼睛一亮,神情满是欣喜,“大人,兔子!”   月咆也有些激动。   可等到虺司走到面前来之后,月咆两人的欣喜却凝滞在了脸上。   面前的虺司,和他们印象当中的人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记忆中的红眸变成了浅金色,来额头上也多了一对龙角,身上的气息不像以往那样清晰,倒像是被笼罩在雾气之下,带着些虚无缥缈的危险。   在被那双浅金色的眼睛注视着的时候,他们心底不约而同的泛起了一丝寒意。   太过于冰冷了。   白绒绒从虺司怀里抬起头,见到熟悉的人,脸上的欣喜不加掩饰,“月咆,月啸!”   虺司松开白绒绒,兔子立马蹦到了月咆两人的面前。   见到白绒绒熟悉的笑容,月啸才回过神来,“兔子。”   虺司目光从面前几人身上扫过,最终落在了那边冉如玉身上。   冉如玉同样也看了过来。   两人分别站在两端,同样的冷淡,倒有几分诡异的相似。   白绒绒生怕虺司失控,又跑回去握住了虺司的手,抬头看着他。   虺司低头,看了一眼白绒绒,眸子变化,最终又归于平静,看向冉如玉,指尖轻轻在他身上一点,“按照约定,我会将禁制解开。”   冉如玉脸上却没有任何如释重负的感觉,他的胸口正在发烫,禁制似乎在提醒他什么。   白绒绒咧嘴一笑,“那太好了!”   对于白绒绒来说,这就是最好的结局,他们仍旧能够像在死亡谷一样生活,冉如玉也得到了自由,虺司不会想着去毁天灭地。   就在虺司正打算朝冉如玉走去时,一道雷却劈开了云层,径直落在了虺司面前,只差分毫,就劈在了他的身上。   虺司脚步一顿,抬头看向天空,整片天空都已经被黑云覆盖,中间呈现一个巨大的旋涡,蓝紫色的闪电像是天空的血脉,不断闪现。   注视着天空的浅金色眸子里忽的浮现出了一丝戾气,虺司声音嘶哑,“……他想要杀了我。”   白绒绒也被刚才的雷吓了一跳,此刻见到虺司神情,心中多了一丝不详的预感,连忙摇头,“不对,这明明是破境的时候才会有的雷劫。”   白绒绒看到了一旁正在调息的叶凡,眼睛一亮,“是叶凡要破境了,虺司,和你没关系。”   虺司低头,看向白绒绒,声音却冰冷,“不是冲他,而是冲我。”   普通破境的雷劫,怎么是这样的光景。   话音刚落一道雷便又劈了下来,月咆和月啸反应过来,连忙往一旁躲了过去,虺司拽着白绒绒,也往一旁退了几步。   土地震动,落雷的地方,土地变成了一片漆黑,刚才上面的青草已经全部不见。   这道雷和刚才比起那道威力更大了。   虺司瞳孔一缩,变成了冰冷的竖瞳,“所有人都想杀了我,就连天道也不容我。”   可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不能活着。   白绒绒察觉虺司的情绪不对,想要过去,却被虺司冷漠的盯住了,吓得微微瞪圆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虺司的眸子又柔和了下来,“躲远些。”   白绒绒一愣,便看见虺司身上的灵力全部倾泻而出,周旁树木全部被拦腰斩断,甚至连周旁的空气都开始扭曲,那金色的灵力像是流动的液体一般,围绕在虺司周旁,竟然有了要与天雷不死不休的趋势。   叶凡咬牙,“如果我加快速度破境,天雷应当就会散去,对吧。”   白绒绒闻言,眼睛一亮,对啊,这天雷是叶凡招来的,只要他破境成功了,雷劫自然会散。   冉如玉却声音冷淡的开口了,“不会。”   在杀了虺司之前,天道不会让雷劫散去,也不会让叶凡破境成功。   一道雷落下,虺司抬着头,没有躲开,感受到那巨大的威压,甚至连眸子都没动,那雷还未完全落下,便被虺司身旁的龙息给搅碎了,什么也没剩下。   雷声滚滚,白绒绒看着这一幕,身体不自觉的发抖,心头一股从未有的愤怒浮起。   ……虺司什么也没做错。   难道就因为这个世道,就因为这不讲理的天道,就一定容不下他吗?   一道又一道雷落下,都被龙息搅碎,叶凡额角满是汗水,正在凝聚体内所有的灵力,想要突破境界,可他明明感觉那道壁垒已经松了,却被一股诡异的力量阻止了下来。   白绒绒放开灵识,发现叶凡身上的光芒似乎被一股力量压住,显现出了几分黯淡,白绒绒咬牙,转头看向虺司,却发现虺司身上光芒大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白绒绒心急如焚,余光却突然看见一个细小的红光正朝着虺司扑过去。   白绒绒一怔,脸色大变,“虺司——!!”   一把长剑猛地没入了虺司的身体,龙息猛地一颤,顿时溃散开来。   虺司猛地吐出一口血,瞳孔涣散一瞬,回头看去。   黑袍被风吹起,露出了黑袍下的容貌。   白绒绒瞪大眼睛,所有话都噎住了。   是——   玄易。   是那一次祭坛坍塌后,就不见踪影的玄易。   他竟然还活着。   长剑被抽了出来,虺司瞳孔几经变化,浅金色的眸子慢慢合上,狂风四起。   玄易正要后退,一股强大的力量却猛地抓住他,心脏处传来一阵剧痛,他怔然低头,发现自己的胸口已经被贯穿,空空洞洞的胸口处传来风声。   玄易呆呆抬头,最后见到的,便是那双冰冷到让人遍体生寒的眼睛。   他看着那双金色的眼睛深处泛起暗红。   煞气翻涌。   玄易倒下,双眸仍旧带着不敢置信的错愕。   白绒绒呆滞的眨了眨眼,脸色苍白。   她能感觉到。   她一直小心翼翼守护的平衡,坍塌了。   弦断了。 第75章 压(六) 黑龙。   一切都仿佛被按下了静止键, 白绒绒就这样呆呆看着风暴当中的虺司。   虺司似乎也有所察觉,冰冷的眸子转了过来, 和白绒绒的视线对上,就在白绒绒动了动唇,想要说什么的时候,虺司却又冷漠的挪开了视线。   刚才散去的龙息此刻又聚拢了回来,虺司似乎笑了,龙息汇聚在了一起,比起刚才更加浓烈,虺司额头上的龙角开始变长, 漆黑的鳞片覆盖在了他的眼角。   强大的灵压袭来。   冉如玉没忍住, 猛地咳出了一口血,白绒绒也感到心口传来一阵剧痛。   天雷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 雷声比刚才更加密集,虺司冷笑着看着一道天雷落下, 龙息猛地扑了上去, 径直迎上了一道天雷, 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猛地撞击在一起,强大的波动从交汇处爆裂开来。   龙息覆盖住了整个山顶,带着浓烈的杀意。   白绒绒目光有些涣散,手腕便被冉如玉拽住, 在几人周边布下了一个结界,勉强抵抗住了这一阵波动。   只是冉如玉的脸色更难看了。   风沙滚滚,树木被全部砍断, 等白绒绒再睁开眼的时候,眼前已经变成了一片荒芜,除了他们站着的这一片地方, 其他地方全部变成一片焦土。   虺司站在那里,嘴角笑意不变。   白绒绒看着虺司的眸子,猛地一抖,回过神来。   她不能将她一个人丢在那里。   白绒绒刚要朝虺司走去,手腕却被用力握住了。   冉如玉看着她,“虺司已经失去了理智,你现在过去,他会杀了你。”   白绒绒看着冉如玉,冉如玉唇色苍白,看上去十分虚弱,白绒绒突然笑了起来,和往日一般的明亮,“他不会。”   她就是这么觉得。   虺司不会。   白绒绒用力挣脱开冉如玉的手,从结界中走出,朝着虺司走去。   只是刚走了两步,虺司便有所察觉,朝着她看了过来。   虺司头顶便是一阵一阵的天雷,脚下是一片焦土,他的眸子里映出不远处的少女的模样。   干净,绵软。   看着她朝自己走近一步,虺司不知为何,像是本能一般,往后退了一步。   他不想让自己碰到她。   会脏。   会把她弄脏。   天雷落下,刚好落在了他们的中间。   像是某种预示。   虺司此刻,其实很理智。   他不想杀人,也没有任何的冲动。   平静到,仿佛什么都放不到心里去了。   他只想——   和这天地同归于尽。   可在此之前。   他想让她活着。   一缕龙息分离出来,猛地朝着白绒绒他们身后冲了过去,那里笼罩着的雾气猛地散开,属于阿拉克斯雪山的寒冷空气猛地吹了进来。   虺司看着白绒绒,“走。”   月咆和月啸愣住,月啸看着虺司,眼圈一红,“大人你……”   就算是这样的情况下,却仍旧这样心软的虺司大人。   月咆也难以描述自己的心情,却也知道他们在这里根本帮不上虺司什么,便上前,想要抓住白绒绒离开,至少,不要让虺司大人的一片苦心白费。   可他还没有碰到白绒绒,便看见白绒绒脚步动了动。   月咆心头突然有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瞳孔瞪大,抬眸便看见白绒绒脚步踉跄的往虺司的方向走了两步,随即迈开腿朝他跑了过去。   天雷一道一道落下,像是在阻挠白绒绒的脚步,可少女却没有一丝停滞,目光仍旧明亮。   像是一团火焰。   虺司看着她奔跑,袖口被天雷烧焦了一块,趔趄着摔倒,又爬起来,最终站在了他的面前。   白绒绒抬头看着他,头顶那些令人心生惊惧的雷声,还有空气中凌厉的杀气,仿佛在她眼中都消失不见。   白绒绒笑了起来,眉眼弯弯。   虺司看着白绒绒抬起手,捧住他的脸,然后踮起脚尖,吻住了他的唇。   呼吸一滞。   这是这一段时间以来,白绒绒第一次主动吻他。   虺司指尖一颤,唇上的温度一触及分。   白绒绒笑着抱住他,眸子中只有他的影子。   “我不会离开你。”白绒绒抱着他,“我答应过你的。”   虺司眼睫一颤,体内龙魂似乎在咆哮着,挣扎着。   可究竟在挣扎什么,他也不清楚。   只是很高兴。   从未有过的高兴。   看。   天道不容他。   人类要杀他。   可他仍旧不是一无所有。   虺司反手抱住白绒绒,周旁龙息愈发纯粹,天雷没再落下,像是在凝聚力量,打算最后一击。   黑色的鳞片开始蔓延,白绒绒看着他的眸子开始变化,却并不害怕。   头顶云层旋涡的正中央逐渐凝聚出来不详的光芒,雷电交加,随着云层间传来的剧烈震动声,一道天雷劈开云层,从天而降,泛着紫色的光芒,周旁的空气在这道天雷下都开始震动。   月咆和月啸声嘶力竭,目眦欲裂。   他们想喊,可所有声音却像是被阻在了喉咙处,明明张着嘴,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一声龙吟传来,金色的气旋散开,一条黑龙盘旋而起,径直朝着那道天雷冲了过去。   不死不休。   可没人知道,一只兔子被他含在口中,小心翼翼的护着。   龙角处凝聚着巨大的灵力球,和天雷正面迎上,像是势均力敌,两双都停滞在了半空中,龙吟在几人耳旁盘旋。   龙角发出碎裂的声音,在天雷下,一只龙角猛地断开,鲜血四溅。   月啸苍白着脸,死死抓着一旁月咆的手臂。   可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冉如玉看着这一幕,不知道在想什么,目光中映出了黑龙的影子,过了半晌,突然嗤笑了一声,眼中满是讽刺。   果真世事无常。   终究还是会走到这一步。   冉如玉吐出一口气,伸手按住胸口,禁制烫的仿佛要灼穿他的心脏,冉如玉勾了勾唇,指尖猛地用力,嘴角溢出鲜血。   一缕金色的龙魂慢慢从他的体内飘了出来。   像是受到了召唤,朝着黑龙的方向飞了过去。   虺司指尖颤抖,眼前已经开始模糊,慢慢靠着树坐下。   一旁的叶凡发现不对,可他正在破境,走不过来,只是有些慌张,“冉如玉?!”   冉如玉看着那缕龙魂飞到了黑龙体内,原本黑龙已经快要散去的龙息,此刻又凝聚了起来。   他眼前像是笼罩了一层雾气。   突然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他不过是从龙魂中抽取出来的一小部分,是为了专门为了屠龙,而被人类修士铸造出来的武器。   他不是人、不是妖、不是魔、更不是龙。   当年那人就是这样摸着他的头,将还是个小孩儿的他推入了妖兽潮中。   “杀了所有妖兽。”那人说着,“只有足够强大,才能屠龙。”   “要想获得自由,那就强大到能够杀了他。”   “你是锁住龙的笼子,你生来就是为了这个使命。”   冉如玉勾了勾唇。   他所求的不多。   只是希望能够得到自由,成为一个真真正正人罢了。   去他妈的使命。   他放出了龙。   他不屠龙了。   他要借着龙,屠了这天道。   *   阿拉克斯雪山,史上最为神秘的雪山,曾经为龙的诞生之地。   修真界天亿之年,阿拉克斯雪山上落下千道天雷,龙再次出现。   灵力波动蔓延至整个修真界,等一切平息过后,阿拉克斯雪山消失不见。   无人知晓上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经过数年之后,雪狼一族之人出现,才有了一些说法流传出来。   黑龙熬过了千道天雷,龙角断裂,鳞片褪落。   祥云升起。   飞升——   成神。 第76章 大结局 龙和兔子。   阳光刺眼, 能够听见树林中传来的蝉鸣,燥热的让人心情无法平静。   而在某片树影下, 却是空气凉爽,空气中甚至能看见细小的冰晶。   黑龙盘旋在地上,比起正常体型要小许多,若是没看见它头上的黑色龙角,倒像是一条蛇。   而在他的脑袋上,一团白色的毛绒绒正缩在上面。   乍一眼看过去,就像是戴了一顶帽子。   黑白分明。   兔子懒洋洋的睁开眼睛,刚翻了个身, 结果身体悬空, “啪”的一声摔了下来,四脚朝天, 满脸迷茫。   面前,一双金色的眼睛慢慢睁开, 看着她, 龙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 吹得兔子毛发飞扬。   “傻子。”   白绒绒:“……”   兔子炸了毛,瞪着面前的黑龙,身形一变,少女抬起手, 一巴掌就拍在了龙头上,低头看着他,“你再骂我, 我绝对不会再理你了。”   黑龙金色的瞳孔一动不动的看着她,偏偏这少女丝毫没有害怕的意思,鼓着腮帮子, 不落下风。   半晌,黑龙叹了一口气,光芒一闪而过,一只修长的手抓住了少女的手,面带无奈,“你怎么这么小气。”   男人黑发金眸,穿着黑色的衣袍,浑身都透着几分贵气,握着少女纤细的手腕,将她一把拽在了怀里。   白绒绒气愤,“你还说我小气!”   虺司轻笑了一声,抱着她的腰,脑袋在她的肩窝处蹭了蹭,感受到白绒绒的怒火,眸子柔和,“那我错了,别不理我。”   白绒绒噎住,感觉自己脖子上传来一个柔软的触感,一把拽住虺司的头发,将他拉开,义正言辞,“不可以。”   虺司抬头,气息落在白绒绒的耳旁,带着几分疑惑,“为什么?”   “我还在生气!”   虺司顿了顿,笑了起来,尖牙叼住了白绒绒的耳垂,白绒绒措手不及,身上一软,栽到了身后虺司的怀里,恼羞成怒,“虺司!”   虺司笑了起来,抱着她,“还生气吗?”   “我……”   又是一口。   白绒绒涨红着脸,“你……”   再来一口。   白绒绒身上发麻,最终摆了摆手,带着几丝妥协,“不生气了!我不生气了!”   虺司点头,一只手掐住她的下巴,脸上笑意盈盈,“那就好。”   然后——   是一个漫长的吻。   在头昏脑涨,双脚发软的时候,白绒绒抓着虺司的衣服,第一百零八次开始后悔,当年就不应该豁出命去和这家伙同生共死。   就让天雷劈死这家伙吧!   不知过了多久,白绒绒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眼尾通红的看着虺司,对上了虺司的眼睛,里面没有戾气,只有深藏在其中的情愫。   “真好。”   虺司说道。   当年天雷落下的时候,虺司顶住了天雷,飞升成神,可白绒绒却没有。   即便她被护着,却仍然受了重伤。   她原本是会死的。   可虺司却放弃了飞升,换回了她。   千百年来,从未有人飞升成功,虺司也算是有史以来第一人,可这样的机会,他却放弃了,只为了换回一只兔子。   这要是被别人知道,估计没人能理解。   可虺司知道。   如果没了这只兔子,即便成神,也没意思了。   毕竟这世界上再也找不出一模一样的白绒绒。   两人到了黄昏时候,才牵着手,慢慢朝着那座漆黑的宫殿走去。   白绒绒看着虺司,“我们有时间,去半山腰玩雪吧。”   虺司看了一眼白绒绒,“好。”   白绒绒又看了一眼虺司,“那有时间,我们去外面看看月咆月啸他们吧。”   虺司眉梢一动,“在这里觉得无聊了?”   “也不是。”白绒绒看着天空,“就是有点想他们了。”   虺司勾了勾唇,“放心吧,他们平安无事,过得很好。”   “你怎么知道?”白绒绒狐疑的转过头。   虺司从怀里抽出了两封信,“他们寄过来的。”   白绒绒眼睛一亮,跳起来,直接将信件抢了过来,一边打开,一边问道:“他们什么时候寄过来的,你怎么不告诉我?”   “没多久。”   白绒绒打开信,上面用灵力书写的字体漂浮起来,第一封是月咆的。   在那次天雷过后,常羽和常晗带着其他剩余的狼族找到了他和月啸,想要让他们成为新的族长。   常羽从各方打听到了当年的事情。   当年雪狼一族还没有没落,月咆月啸是当年族长的妹妹生下的孩子,不仅是双生子,而且还是难得一见的纯血统,这便是上天注定的族长人选。   结果当年老族长却有了私心,竟然残害了自己的亲妹妹,月咆月啸误入了那另一半龙魂所在的阵法,被误打误撞的送到了死亡谷。   这才逃过了一劫。   如今常羽知道当年的事情后,便想让他们继任族长的位置,结果月啸这家伙二话没说,居然偷偷溜了。   月咆被缠住,被常羽他们不容拒绝的推上了族长的位置。   他们去了另一座雪山,收复了里面的雪狼族,月咆如今混得可是风生水起。   月咆在信上说他马上就要成亲了。   对方是狼族的一个女子,月咆字里行间都透着几分羞涩。   想来还是喜欢那女子的。   白绒绒看了下来,也笑了起来,“月咆这性格,还挺适合当族长的,要是换了月啸,怕是会闹得天翻地覆。”   另一封是月啸的。   他说自己正在到处游玩,时不时抓两个人类修士,吓唬吓唬他们,也乐得自在。   月啸说的大多都是遇见的好玩的事情,在信里还提到了冉如玉。   冉如玉在雷劫过后,身上禁制破开,体内的龙魂也被他取了出来,他变成了普通人,也会有生老病死。   月啸最后一次遇见他,是在西北边陲的一个小镇里。   冉如玉喝着酒,躺在屋顶,很是自在。   后来就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了。   接下里的内容就是一些好玩的民风习俗,白绒绒看完之后,还有些意犹未尽。   虺司摸了摸白绒绒的头,挥手将月咆两人的信件收起来了。   白绒绒扯着虺司的袖子,撇着嘴,“我也想出去玩。”   虺司叹气,“下个月吧。”   白绒绒眼睛一亮,“你答应了?!”   “嗯。”   白绒绒怔了许久,嗷的一声,一下子扑到了虺司身上,低头就在虺司嘴上亲了一下,“你真好!”   虺司眼眸一深,勾了勾唇,抱着她,“有多好?”   白绒绒眉眼弯弯,“最好!”   虺司笑了起来,“骗子。”   白绒绒一脸认真,“我说真的,你最好了。”   虺司闷声笑了,“那我这么好,是不是应该有点奖励?”   白绒绒一愣,便看见虺司凑到了自己耳旁,声音有几分嘶哑,“陪我。”   白绒绒:“……”   她后悔还来得及吗?   由于这一天的这个插曲,所谓下个月出去玩的约定,还是推迟了。   白绒绒觉得以后就不能给这头龙一个好脸色,都说龙荒淫无道。阿昏   果然言之有理。   白绒绒躺了近两个月,只要看见虺司,就气得扭过头去,虺司似乎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但也不是第一次了,哄起兔子来得心应手。   用食物和出去玩,很快就让兔子忘记了这点事情。   在两个月后的某一天,某处的湖泊上浮现了涟漪,莹莹光芒散开,湖泊上便出现了两个人的身影。   白绒绒弯腰按在湖面上,一面镜子出现在她手心。   白绒绒捧着镜子,正要往前跑,就被虺司牵住了手,虺司叹气,“你慢点跑。”   白绒绒哦了一声,放慢了脚步。   雷劫的时候,白绒绒虽然被复活了,但却身体虚弱,她的镜子似乎是在雷劫中得了进化,袁老头儿操纵着镜子,竟然将整座阿拉克斯雪山都吞进了镜子里。   除了虺司和她,所有人都被甩了出去。   镜子里灵力充沛,是养伤的好地方。   后来,袁老头儿应当也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将自己一生所有的宝贝都留了下来之后,最后一缕魂魄就消散而去。   他们不再受天道控制,从属于天道之外。   得到了完全自由。   虺司牵着白绒绒,他虽说放弃了成神的机会,却也勉强算是个堕神,修为自不用说。   白绒绒经历雷劫之后,也重新铸造了筋脉灵骨,虽然在虺司口中还是个小废物,却也不是真的废物。   白绒绒兴奋的拉着虺司,“我们先去哪儿?”   “先去找月咆还是月啸,还是先去看看灵静山?对了,这么久了,还不知道叶凡那小子怎么样了?也没个消息。”白绒绒碎碎念着,却没得到虺司到回应,扭过头,疑惑问道:“你在想什么?”   虺司看了一眼白绒绒,若有所思,“我在想——”   “以后我们的孩子,会是长了龙角的兔子,还是长了毛的龙。”   白绒绒:“……”   她并不想去想这种问题。   而且——   白绒绒红着脸,“谁会和你生孩子!”   虺司笑了起来,目光从白绒绒身上扫过,“也是,我们不需要这种东西。”   无论长了角的兔子,还是长了毛的龙,都太丑了。   虺司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丑东西出来介入他们的生活。   既然这样的话,他似乎就可以更加肆无忌惮一点了。   如果白绒绒不生气的话。   白绒绒看着虺司的视线,身上猛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一眼就看穿了虺司的想法,瞪着眼,“你想都别想!”   虺司笑了起来,握着白绒绒手。   “嗯,不想。”   骗子!   白绒绒气鼓鼓的往前走,听着身后虺司的脚步,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