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古医打脸日常》 作者:瑞娃   文案:   训练基地新来了一位军医……   小兵甲:小妹妹还没成年吧?   小兵乙:跟咱们一起拉练?   小兵丙:不会一出基地就趴下吧?   小兵丁:还出基地,就她这细胳膊细腿的,估计连医药箱都提不起来。   小兵卯:听说队长已经去向上面申请换人了。   ……   夏小初双手环胸,悠闲地听着兵蛋子们自以为小声的议论,眯起的双眼看向正朝这边走来的男人,啧啧啧,瞧这脸冷得都能掉冰渣子了。   秦琸易目光冷厉地看着面前细皮嫩肉的小姑娘:“这里不适合你,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夏小初微抬下巴,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轻松背起脚边半人高的行军包,脚步轻快地跟上前面的队伍。   ……   原始森林生存训练一个月,花式打脸一个月,秦琸易摸摸自己被打肿的脸,冷硬的唇角缓缓勾起……   食用指南:   1,男女双强 1V1 高洁   2,女主面嫩,真实年龄二十五。   3,平行架空,非常非常……空!一切逻辑只为剧情服务,考据党慎入!   4,保护野生动物,拒绝野味,人人有责。   内容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现代架空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夏小初 ┃ 配角:预收文《六零年代福运人家》 ┃ 其它:预收文《从女尊文穿到年代文宠夫》   一句话简介:每天都在花式打脸   立意:医者仁心,保家卫国,天造地设 第1章 疑似被坑了   热带原始丛林离地三十几米的树冠层,夏小初背靠树干,咬一口酸甜多汁的野果,阳光透过树叶间隙照在脸上,杏眼微微眯起,脸上的神情是毫不掩饰的满足和惬意。   两口吃完手里的野果,又从边上拎起一串野葡萄,顺带扫了眼不远处的密林,层层叠叠的阔叶林缝隙间,偶尔晃过一抹迷彩绿。   密林里阴暗幽深,抬头是茂密的树冠,几乎看不见光,不熟悉密林的人很容易迷失方向。地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板根和苔藓,藤萝缠绕,荆棘丛生,灌木比人高,每走一步都十分困难。   夏小初抬腕看了眼时间,秀气的眉毛轻挑,一百米用了四分二十秒。这速度可比她预估的慢多了。   经过这半天的观察,夏小初发现她可能,也许是接了个烫手山芋。这任务就是个坑,而坑她的人正是她的亲亲老爸。但既然已经接了任务,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夏小初的字典里也没有“半途而废”这个词,“善始善终”才是她的做事准则。   据她爸给的资料,总军区成立了一支特别行动小组,直接由最高长官授命,专门执行一些SSS级别的境外任务。“夜鹰”小队于去年七月成立,先是两年的封闭式训练,然而只一年,二十人小队便成为了十六人小队,一死一残,两重伤,20%的折损率。   这么高的折损率,夏小初唯一能想到的解释就是特训太变态,绝对是地狱级的。作为随队军医的她,默默地为自己点了一根蜡。   前一天晚上进入基地,第二天一大早便跟着队伍开始为期两个月的热带雨林生存训练。一整个晚上,她都在赶制防虫药包和收拾行李。   她不像队员,只能带军刀,手电筒,不锈钢水壶(可以扔火堆里煮热水喝),只够半个月的压缩饼干……寥寥几样东西。两个月,不是两天,在能力范围内,她不想委屈自己。   这次的任务除了训练大家的野外生存能力,还要在两个月内横穿整个丛林。也就是说,每天至少要走十公里。如果是在平地上,最多两个小时就能完成,但换到遮天蔽日的热带雨林,呵呵,就以他们现在的速度,一天五公里都够呛。   夏小初作为随队军医,需要跟着他们一起行动,上山下水,不离左右。所以,身上能带的药物很有限,怎么办?当然只能就地取材喽。她有时会在队伍周围一百米内寻找可用的草药,这个距离,以她的速度,万一有人受伤,一分钟内必定赶到,不比跟在队伍最后慢。   当然,找药的同时不忘顺手摘点野果。这片对别人来说危险重重的原始丛林,对夏小初来说却并不陌生,只因她有一个热衷于探索和创新的师父。   热带雨林遍布毒虫毒草,但同时也蕴藏着数不尽的药材,例如:开窍醒脑的安息香,壮阳补肾的巴戟天,安胎的缩砂密,打虫的使君子,调理脾胃的砂仁,祛风湿的千年健……   想当年,师父为了研制解毒丸,带着她在这片密林中三进三出,用了近一年时间才找齐三味主药和药引。为了研究药性,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毒蛇毒虫更是抓了无数。当然,她也没少抓就是了。用她师父的一句话:想要制出解药,必先了解毒物。事实证明,这句话是非常正确的。   咬下一颗红的发紫的野葡萄,浓郁的酸甜果汁在口中爆开,久违的熟悉味道,让夏小初更加的想念师父。   虽然每次打电话,师父都中气十足,声如洪钟地说自己一顿能吃三碗饭,上山下海如履平地,但师父的性子她再清楚不过,报喜不报忧。所以,还是得亲眼见过才能放心。   都怪她老爸,要不是他一天十几个夺命连环call催她进基地,她肯定一下飞机就跑去见师父了。吃掉最后一颗野葡萄,夏小初抹抹嘴,轻叹一声,只能等休假了。   树下传来的声音拉回了夏小初的思绪,十米,五米,三米……夏小初坐直身体,垂首,透过茂密的阔叶缝隙,饶有兴趣地看着身穿作战迷彩服的士兵一个个的从树下经过。   “队长,要不停下来等等?毕竟是个女孩子,一个人在密林里太危险了。”说话这人夏小初有点印象,是这支特训小队的副队长,好像姓陆。   陆向晨面上带着一抹担忧,扫了眼前面士兵的背影,回头对身后的秦琸易道:“密林里危机四伏,万一迷路可不是闹着玩的,半个小时前还看见她跟在后面,估计离的不远,要不我回去找找。”说着停下了脚步。   新开出的,只容一人通过的小路,陆向晨停下,跟在后面的秦琸易也只能停下。   “夜鹰”队长秦琸易盯着阴暗幽深的密林,下颚紧绷,眉心拧成深刻的川字,剑眉下的双眼锋利如芒:“你跟上队伍,我去找。”不容置喙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   “是。”陆向晨松了口气,转身跟上前面的队伍。   树上的夏小初撇撇嘴,拎起一旁的行军包,踩着错落的枝杈,几个跳跃便身姿轻盈地落了地。在她落地的瞬间,已经往回走的秦琸易听见动静猛地回身,就见他要找的人正好整以暇的站在离他不足五米远的地方。   被一双冰寒鹰目盯着,夏小初硬着头皮挤出一抹无辜的笑容,伸手从兜里掏出一颗野果抛过去:“请你吃,不谢。”说完,不等他的反应,转身就跑。妈蛋,好恐怖的眼神,再被他这么盯下去,绝壁会成为热带雨林第一座人形冰雕。   伸手接住飞来的野果,看着如小兔子般敏捷地跳过板根,避过藤蔓,迅速隐没在丛林中的娇小背影,秦琸易紧绷成直线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抽了一下,两条小短腿跑得倒是挺快。低头看了眼手中的野果,反手塞进上衣口袋。   见着前面晃动的迷彩绿,夏小初缓下脚步,低头嫌弃地看一眼黏在鞋底的烂泥腐叶。其实,从上面走远比在地上走更快更安全,最重要的是不会踩得满脚泥。   走在最后的陆向晨听见脚步声回头,看见是她,神色明显一松,人没丢就好,缓下脚步等她靠近:“夏军医,怎么就你一个,队长呢?”   夏小初伸手一指:“后面。”   陆向晨望向她身后,幽暗的树间晃过一抹迷彩绿。转头看向身侧的小姑娘,上面怎么想的,竟然派个年纪这么小的随军军医,瞧这模样也不知道成年了没有。转而看见她背上的硕大行军包,再颠了一下自己肩上体积小一大半的行军包,讪讪地摸了一下鼻子,伸出手:“把包给我。”   夏小初侧身避开,面露不解:“干嘛?”   “还能干嘛,帮你背呗。这都装了点啥,这大包?”陆向晨伸手提了一下,喔噻,够沉的:“我说,你就不怕压久了长不高?”   夏小初抽了一下嘴角,二十五岁还长个屁个身高。侧身甩开他的手,声音软软的,但很坚定:“不用,谢谢,我自己可以。”抬手看了一下腕表,刚想问什么时候扎营,就听身后传来一道低沉冷硬的声音:“随意离队,记过一次。罚……”   夏小初不等他把话说完,回头一抬下巴:“罚什么罚,我又不是你的兵。”坏人,白瞎了她的饭后水果。   此刻的夏小初是真的有点生气了,傲娇的表情配上软糯的声音,瞪圆的双眼像一只炸毛的小猫咪,奶凶奶凶的。   陆向晨被她这可爱模样逗笑,同时也在心里惊叹小丫头的胆量,竟然敢跟“冷面阎罗”叫板,难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在我的队伍里,就归我管。”秦琸易一双鹰目犀利地盯着夏小初,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好像冰坨子砸在地上,冰冷刺骨,掷地有声。   两人的说话声已经引起前面士兵们的注意,频频回头张望。夏小初鼓了鼓腮帮子,气哼哼地瞪他一眼,快走几步,拉开和他的距离。   这一举动落在两大老粗眼里就像小孩子闹脾气,陆向晨靠近秦琸易,小声道:“小朋友生气了,还不快去哄哄,小心一会儿哭鼻子。”   秦琸易冷冷地斜他一眼,本就紧绷的唇线更紧了一分。   陆向晨就像没看见他的冷脸,继续道:“说实话,不论她医术如何,就目前的表现已经很出乎我的意料。背着这么大个包还能跟上队伍,即没喊累也没叫苦。刚才我要帮她背,她还不让。”   秦琸易扫了眼他胸口的防虫包:“进来这几天有没有被蚊虫咬?”   陆向晨愣了一下后摇头:“没有。”随即想到什么,低头看向垂挂在胸口的防虫包,这是出发前,夏军医给他们的,队里每人一个。拿起来凑近鼻子,好冲鼻的中药味,熏得他连打了两个喷嚏,离远了又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冲淡了林子里的潮湿腐烂气味。   “这么说来,她的医术可以啊。那你还对她摆着张冷脸,瞧把人给气的,还不快去说几句好话哄哄。”瞥了眼前面只看得见一个大包和两截小腿的背影,示意秦琸易快去。   秦琸易会去才怪,他连三岁的侄子都没哄过,更别说女人了。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通知前面,准备扎营。”   “是。”陆向晨刚往前快走了几步,转过头,笑得一脸戏谑:“真不去?”   “滚!”   对于夏小初的专业能力,秦琸易从来没怀疑过。上头不会拿士兵的生命开玩笑,能被派来做随队军医,医术绝对是过硬的,这一点毋庸置疑。让他不满意的是她的性别和年龄。难道就没别的军医了?总军区没有,别的军区总有吧,非要派个不知道有没有成年的小姑娘跟着他们一群大老爷们钻丛林,睡野地,这算个什么事。   如果他这吐槽被上头的人听到,一定甩他一脸调令。他们这支队伍,从组建到现在,一年时间里,前后总共撤换了八个随队军医。平均一个多月换一个,这速度再多军医都不够他们换的。   因为“夜鹰”的特殊性,随队军医需要跟着士兵们一起徒步穿越沙漠、原始丛林野外生存、高原冰川实战演习……年纪大的体力不行,年纪轻的医术又不行,可挑选的范围很小,既要医术好,又要体力好,跟着士兵们上山下海还不能掉队,这样的人真不多。   如今军医系统里都在传,他们这支队伍是军医杀手,因为换下来的军医不是病就是伤,最严重那个已经在病床上躺了三个月,至今还没能出院。这种情况下,有人愿意去就不错了,还敢挑三拣四。 第2章 山药玉米粥   夏小初抱着一捆枯枝回到临时开辟的营地,打算生个火,煮个山药玉米粥,再烤两串菌菇当中饭。玉米是昨天采药的时候,在一个水塘边发现的,稀稀落落的长了一小片,就随手掰了一根。山药是刚才捡枯枝的时顺手挖的野生山药。至于菌菇,一路上不要太多,夏小初挑着自己喜欢的采了一小袋。   正和几个队员一起搭建树屋的陆向晨一转头恰好看见她抱了一大捆枯枝回来,赶紧跳下树,要来接她手上的柴火:“这种粗活留给那几个小子去干,你去边上坐着休息一会儿。”走了一天,他们这些大老爷们都累得不行,更别说她一个小姑娘了,何况还背着这么大个包,这丫头也太实诚了。   夏小初是实诚吗?她这是嫌弃他们动作慢!   前天一大早进林子,中午,压缩饼干,晚上多了一碗野菜汤。昨天中午,还是压缩饼干,晚上的野菜汤里多了两朵蘑菇。到了今天中午,依然还是压缩饼干。   夏小初能猜到秦琸易这么安排的原因,野菜都带有一定的药性,菌菇受到瘴气的影响,也会沾染上小剂量的毒素。普通人需要一个适应过程。说明秦琸易这人做事十分谨慎。作为队长,他要对手下的队员负责,所以,他的做法没错。   但夏小初不需要这样的适应期。别说野菜野果,就是毒蛇毒虫她也没少吃,身体早有了抗体。说到毒虫,这片雨林有一种蝉,碧青色身体,金色蝉翼,有轻微毒性,烤着吃特别香。夏小初对这种蝉情有独钟,最多的一次,一口气吃了三十几只。还有就是蛇羹了,越毒的蛇煮出来的蛇羹越鲜甜。比如,眼镜蛇王,不需要太多的佐料,光是一点盐,就能鲜掉人的舌头。   所以,有这么多好吃的东西等着她,她为什么要跟着他们啃干巴巴没味道的压缩饼干?   同甘共苦?开什么玩笑,她又不是“夜鹰”小队的队员,要同甘共苦也轮不到她。   谢绝了陆向晨想要帮忙的好意,夏小初手脚麻利地堆好枯枝枯叶,扭身从一旁的行军包里摸出一小块助燃剂和一个打火器,又拎出两个塑料袋,一个里面装着之前掰下来的玉米粒,另一个里面装着十几朵蘑菇。最后从边上的隔层里掏出两个调料瓶,盐和胡椒粉。   这一幕叫站在边上的陆向晨看得目瞪口呆,干脆蹲到她身边,指着一旁的行军包:“我说,你这包里到底都带了些什么?怎么感觉像是叮当猫的百宝袋,要什么有什么?”   “主要是医药用品,还有些煮食用具,调料什么的。”光姨妈巾她就带了四大包,当然,这个就不用说了。   陆向晨的视线从行军包上移开,余光扫见柴堆旁一根带着泥土的根状物:“这是什么?看着像山药。”   “对,就是山药,野生山药。刚才捡柴火的时候瞧见的,正好煮个山药玉米粥。”助燃剂很好使,一点就燃,说话间,火已经生好了。   陆向晨还想问需不需要帮手,结果,人小姑娘的动作比他还利索。   陆向晨和夏小初说话的时候,秦琸易也在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从捡枯枝到生起火,前后不到五分钟,就是让他来做,也就这速度了。再加上挖山药,五分钟是怎么都不够的。   夏小初可不管有多少人正看着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跟陆向晨闲聊,手上的动作却是一点都不含糊,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软糯香甜的山药玉米粥。   将削好皮的野生山药切成薄片,新鲜玉米很容易煮。士兵们只能带一个水壶,夏小初可没这个限制,她带了两个水壶,一个用来喝水,一个用来煮粥或者汤。相比于汤锅,水壶更节省空间,效率也更高。   水壶里有她提前备好的半壶水,加入切好的山药和玉米粒,拧上盖,扔进火堆里,十五分钟后就能吃了。   等待的时间里,夏小初也没闲下,把冲洗干净的蘑菇用细枝串起来,撒上胡椒盐,放在火堆上慢慢烤。蘑菇很容易烤熟,不一会儿,混合着胡椒辛香的浓郁香味便飘散开来。   夏小初对着陆向晨晃了晃手上已经烤好了的蘑菇:“要不要来点?”烤了两串,见他眼巴巴的盯着,分享出去一串也不是不行。   陆向晨偷偷扫了眼秦琸易所在的方向,讪讪摇头:“不,不用,你自己吃。我们那里也有蘑菇,一会儿汤煮好,给你端一碗过来。”   夏小初瞟了眼正在用凹凸镜聚焦取火的几个队员,又将蘑菇往他跟前递了递,挑眉:“真不要?”   闻着近在咫尺的诱人香味,在十几道目光的注视下,陆向晨抿紧双唇,坚决摇头。作为副队长,他得以身作则,火不是他生的,蘑菇不是他采的,再想吃也不能要。   部队有部队的规矩,夏小初没再勉强。两串蘑菇下肚,已经有了半饱的感觉。这时候粥也煮的差不多了,用树枝将火堆里的水壶扒拉出来,放一旁凉着。   转头看向已经回去继续搭建树屋的陆向晨,熟能生巧,速度明显比前两天快。   “夜鹰”小队十六人分成四组,每组四人。无论干什么,都以四人为单位。就比如现在,第一组捡柴生火,第二组搭建树屋,陆向晨就在这一组里,第三组寻找食材,第四组则在周围警戒,队长秦琸易在这一组,此刻正站在夏小初的右前方三十米处,以防有毒蛇猛兽闻着气味过来。   陆向晨搭好树屋又来到夏小初身边,看向她手里冒着热气的山药粥,压低声音问:“你这山药在哪里挖的?”   夏小初拿着勺子的手往左后侧一指:“土坡背面。”   陆向晨瞥了眼秦琸易,见他背对着这边,和夏小初低声说了声谢,直起腰转身就往她说的山坡走去。等他走出一段路,绕过山坡不见身影,一直背对着他们的秦琸易才转过头,鹰目扫了眼山坡方向,然后移向低头喝粥的夏小初。   舀起一片煮的软糯的山药,正准备放进嘴里,突兀的,背脊一阵发凉,有种被野兽盯住的感觉。警惕的抬起头,环顾四周,秦琸易依然背对着她站在那里,周围的人也是各干各的,没有丝毫异样。难道是她的错觉?之前的感觉已经消失,夏小初晃了晃头,低头继续喝粥。   鹰目危险的一眯,这绝对不是一个普通小姑娘会有的警觉心。再加上她这两天的表现,秦琸易刚毅的下巴绷紧,更显锋利。   一壶粥下肚,夏小初摸着肚子,满足的直打饱嗝。   第一组的火已经升起来,火上架着一只铁锅,正煮着水。   去找食材的那组也回来了,带回来一袋子野菜和蘑菇,还有十几个野果。   夏小初伸长脖子看了眼已经洗干净放在树叶上的野果,嫌弃的撇撇嘴,这么多野果,偏偏选了最不好吃的几种。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几种果子都没毒。   那红色的看着诱人,其实能酸掉人的大牙。还有那个黄色的,看着似乎皮薄多汁,其实淡而无味,肉质更是像棉絮,要多难吃有多难吃。不过它里面的种子倒是可以入药,是制作解毒丸的辅料之一。有些动物被毒蛇咬了,就会去找这种果子,连皮带核一起吞,有一定的解毒效果。   夏小初也不去提醒他们,总要亲自品尝过,才能印象深刻,是不?   习惯性的伸手进口袋,摸了个空,才想起来,饭后水果被她“贿赂”给了某人,对着秦琸易的后背呲了呲牙,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泥,转身往林子里走。   “别走太远,天黑前必须回来。”刚走出几步,背后就响起一道冰冷的声音。   夏小初头也不回地举起手晃了晃,除了找点饭后水果,她还想趁着天没黑,去找点草药。印象中,这附近有一种止血效果特别好的草药。   凭着记忆,七绕八绕的来到了一片灌木丛前,这么多年过去,这里的植被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但依然能看得出来,这一片灌木丛要比周围的矮上一大截。正是当年,她和师父为了采草药砍的。   这种草药为藤本植物,喜生长于山地密林下和灌丛中,常攀于灌木或树干上。热带雨林里很多草药都是藤本植物,比如十分有名的巴戟天,别名鸡眼藤,也是藤本植物。   当年,她和师父偶然间发现一只受伤的大猩猩,跟着它来到这片灌木丛,然后就见它用受伤流血的后腿去蹭灌木,走近了看,才知道它蹭的根本不是灌木,而是缠绕在灌木上,有着紫红色伞形叶片的植物。   因为没有记载,师父便称这种草药为紫血藤。经过研究发现,相比起紫红色的叶子,藤蔓里的汁液才是真正具有止血奇效的部分。   止血的药粉她倒是带了一些,只是带的不多,毕竟空间有限。砍了一捆紫血藤,又摘了几个野果,天色渐暗,夏小初才慢悠悠地晃回营地。   大家都已经吃完饭,此刻正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闲聊。夏小初看了一圈,发现第一组的四人不在,想着也许是秦琸易又安排了什么任务,反正不关她的事,也就没多问。   “你的包已经给你放树屋里了。”陆向晨走过来,指了指四个树屋里最小,却也是最周正的一个。   热带雨林里十分潮湿,帐篷不能直接放在地上,必须架在树杈上。防潮的同时又能防野兽。四个树屋,夏小初独占一个,其余三个稍微大点,每个勉强能睡四人。晚上四个组轮流值夜,都是男人也不讲究,三个树屋正好轮着用。   这片雨林和Y国相邻,再往前走半个多月就能到达红水河,河对岸便是Y国。Y国这几年内乱不断,政权不稳,整个国家几乎处于无政-府状态,导致原本就猖獗的走私犯更加的肆无忌惮。   夏国边警和这群亡命之徒交手过好几次,其中有两次便是在这片雨林里。所以,他们有机会遇上比毒蛇猛兽更危险的敌人——Y国雇佣兵。   夏小初摸出个野果递过去:“多谢。”   这不就是刚才秦琸易吃的野果,虽然他没吃着,但看那家伙的表情就知道这果子味道不错,至少比他吃的那些强。陆向晨双眼亮晶晶地接过野果:“他们发现一个水潭,离这里不远,据说水很清。一组那几个去洗澡了,等他们回来,你要不要也去洗一下?”   他们这一路过来,也碰上过水塘,但水面上都漂浮着腐烂的树叶和枯枝,水质浑浊,还散发着腐臭味。难得遇上水质清澈的,可不就迫不及待的去洗澡了。   夏小初面露疑惑:“水潭?在哪里?”突然想到什么,脸色瞬间白了:“土坡过去有瀑布的那个水谭?”   陆向晨见她面露着急,不明所以地点头:“好像是说有瀑布。怎么了,有什么不对?”   夏小初来不及解释,人已经快速往山坡那边跑去:“他们去多久了”   陆向晨也跟着她紧张起来,跟在她后面答道:“有一刻多钟了。”   夏小初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心里默算,从这里过去,走得快的话,十分钟就能到水潭那里,希望赶得及。 第3章 巨蟒   两人说话的声音不小,不少队员都听到了两人的对话,顿时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跟过去看看。   秦琸易扔下收拾到一半的锅碗,留下一句:“原地待命。”便快跑着跟上两人。   为了赶时间,夏小初没有像之前那样绕过土坡,而是选择直接翻越。山坡不高,也就百来米的样子,但坡上面长满了一人多高的荆棘灌丛。   “你像之前那样绕过去。”夏小初对身后的陆向晨交代了一句,便径直上了山坡,身影快速消失在灌丛中。   陆向晨也想跟上,小姑娘能走,他怎么就不能走了?大男子主义有点小小受伤的同时,也在心里暗暗吃惊,小姑娘这速度,竟然比他还快。   只是还不等他跟上,眼前便没了小姑娘的人影。见鬼,土坡上还没排查过,万一遇上毒蛇或是野兽可怎么得了。这么一想,陆向晨顿时被吓出一身冷汗,抬腿就往山坡上跑,只是刚跑出两步,肩膀便被人拍了一下,转头对上秦琸易凌厉的鹰目,立刻如找到了主心骨:“队长,夏军医上去了……”   “我知道。”秦琸易一点头,越过他钻进了灌木丛:“跟上。”   “是。”   两人一前一后在一人多的高的灌木中穿梭,两人都将自身的速度提到最高,但直到坡顶,依然没见到夏小初的身影。   此刻的夏小初已经翻过了山坡,隐隐听到前面传来的流水声和队员们笑闹的声音。夏小初提着的心一松,然而奔跑的速度却更快了。   瀑布只有七、八米高,但水量很大,水流湍急,拍打在水潭里激起巨大的水花。四名队员正洗得兴起,有两人甚至跑去了瀑布下面,落在身上的巨大冲力让两人兴奋大喊。   胡嘉言是他们里面年纪最小的一个,今年才二十岁,此刻正站在一旁搓洗衣服。见大峰和赵剑玩得开心,也不由得跟着一起笑。   瀑布声和笑闹声盖过了周围的声音,也降低了人的警惕。一条通体白色的巨蟒正悄无声息地从水潭边的灌丛里游出来。   胡嘉言拧干衣服,摊平放在水潭边的巨石上。突然,脖子一紧,不等他反应过来,身体便被一股大力拖出了水面,窒息感随即而来,费力抬手想要掰开勒住脖子的东西,入手的触感却是冰凉中带着滑腻,双脚猛蹬想要减缓拖行的速度。   然而他挣扎的越猛,脖子便被勒得越紧,想要呼救,却只能发出“呵呵”的声音,瞬间被淹没在瀑布声中。   夏小初赶到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幕,巨蟒的尾巴正勒住胡嘉言的脖子,将他往灌丛里拖。巨蟒的力气非常大,拖拉一个人对它来说轻而易举,任何抵抗都只会是徒劳无功。   两个呼吸的功夫,胡嘉言的半个身子已经被拖进了灌丛里。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一旦被拖进灌丛,救援将会难上加难。   水潭边的这片荆棘灌木就是这条巨蟒的老巢,十年前,她和师父收拾了它老爹,当时,它还没成年,师父便放过了它。没想到,十年后,还是犯到了她手里。   这次,可不会再放过它。随手捡起一颗石头弹出,正中巨蟒的七寸,穿透而过。巨蟒猛烈地挣扎一阵便渐渐地瘫软下来。   这回的动静太大,终于引起了水潭里三人的注意。四人中年纪最大的王凯最先游上岸,其余两人紧随其后,三人和夏小初一起,将胡嘉言从巨蟒缠绕的尾巴里解救出来。   “小么,小么,醒醒,小么……”王凯拍拍胡嘉言发紫的脸,一连叫了好几声都没有反应。   队员们都学过简单的急救,例如,心肺复苏。王凯人工呼吸,夏小初胸外心脏按压,五分钟后,胡嘉言开始自主呼吸,脸色也由青紫转为正常。   夏小初舒出一口气,松开手,这才看见他的肩膀上有一道划痕,延伸至背部。应该是拖进灌丛时被荆棘所伤,伤口颇深,皮肉外翻,血肉模糊。   夏小初检查了一下伤口:“需要缝合,先把他抬回去吧。”   已经醒来的胡嘉言闻言,连连摇头:“不用,不用抬,我自己能走。”   夏小初看了他一眼,见他精神还不错,点头:“随你。”   “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伤的?”陆向晨和秦琸易两人终于赶到,陆向晨一眼就看到了胡嘉言肩膀上的伤。   秦琸易则已经看到了灌丛里的巨蟒尸体,大致猜到发生了什么事,看向一组组长王凯,命令道:“一组回营,叫二组和四组过来。”   夏小初跟着一组回去。胡嘉言的背上除了那条划伤,还有大片擦伤,大腿外侧和脚后跟也有。血淋淋的一片,看着甚是恐怖。   先清洗伤口、消毒,再缝合、包扎。等她收拾好东西出来,秦琸易已经带着人将巨蟒尸体抬了回来,见她提着医疗箱出来,第一句话就是:“巨蟒是你杀的?”虽然是问句,但用的却是陈述语气。   问过一组其余三人,又勘测过现场环境,出手的人除了她不会再有第二人。脊骨断裂,一击毙命。伤口上没有残留的火-药,看伤口的大小和形状,在尸体附近的灌丛里找到一颗和伤口吻合的沾着血的石头。   说实话,换做是他,以她当时的距离,只凭一颗石头,做不到。   迎上他探究的目光,夏小初大方一笑:“有什么问题?”   “你学过古武?”其实这几天,他已经隐隐有了猜测,今天这事,证实了他的猜测。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夏小初承认的很爽快:“学过。”   秦琸易的鹰目里闪过一抹幽光,古武一脉从半个世纪前便避世不出,早些年还能听到些关于古武一脉的消息,随着科技水平的提高,热武器的研发和运用,古武退出历史舞台,渐渐被人们所遗忘。   突然有个疑似古武一脉的后人出现在他面前,他的内心绝不似面上表现的这么镇定,惊涛骇浪都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身为军人就没有不崇尚武力的,他自然也不例外。自从年少时在父亲的书房里看到关于古武一脉的资料,这些年他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古武传人,只是至今没有消息。他甚至一度以为古武一脉已经断绝。   陆向晨就在两人边上,自然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此刻已经惊得目瞪口呆,他对古武倒是没有秦琸易那么崇拜和执着,他惊讶的是打死巨蟒的人竟然是弱不经风的夏军医。小姑娘全身上下没几两肉,竟然能把一条水桶粗的成年巨蟒打死。   原来,两人之间的差距并不只是她跑得比他快。陆向晨摸摸自己被惊得砰砰乱跳的小心脏,绝对的实力面前,大男子主义一文不值。这么一想,心里顿时舒服多了。   其他队员也都看过了巨蟒尸体,对于夏小初用一颗小石头将之毙命,从一开始的不敢置信,到后来的不得不信,再到现在看向夏小初的目光中带着崇拜,可谓是经过了一个漫长又充满挣扎的过程。   世人都崇拜强者,军人更是。夏小初的小露一手,让她获得了所有人的尊重。虽然这份尊重不是源于她的医术,好吧,源于什么其实并不重要,原本她出手也不是为了所谓的尊重。   十六个人,一个都不能少。这是她对自己的承诺。   “胡嘉言的伤还在可控的范围内,只要不发炎感染,不需要离队。”话虽这样说,但她对自己的医术有信心,有她在一旁看着,发炎感染,不存在的。   不过,今天的事也给了她一个警醒:“以后队里有什么临时安排,记得提前通知我。”这次是她的失误,没有把潜在的危险提前告知秦琸易。   “好。”见识过她的身手,以及她对这片丛林所表现出来的熟悉,秦琸易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夏小初在大家崇拜的目光中,取走了蛇胆。蟒蛇全身的都是宝,所有部位都能入药。其中以蛇胆和蛇血为最。蛇胆具有凉肝,清肺,化痰,明目的功能,还能治疗痔疮红肿,皮肤热毒,痤疮等症。炮制也十分简单,只要除去杂质,洗干净,晾干,即可。   新鲜的蟒蛇血不但具有提高人体免疫力,强身健体,促进人体细胞的活化及养颜美容的作用,还具有一定的抗肿瘤作用。之前那条蟒蛇的血被师父拿去用五十度以上的高纯度白酒和十几种名贵药材炮制成了蛇血酒,她爷爷也得了一瓶。这些年,爷爷的身体一直很健朗,连年轻时留下的陈年旧伤都有所缓解,不知道是不是喝了这酒的关系。   夏小初看着地上的一大滩蛇血,心痛的无以复加,但野生的蟒蛇有寄生虫,生喝蛇血等于找死。血不能喝,肉倒是可以吃,之前才想起蛇羹,眼下就有了这么多蛇肉。   夏小初舔了舔嘴唇,眼里闪亮亮地提议:“明天早上,我们煮蛇羹当早餐吧。放点蘑菇,再打两个野鸡蛋,啧啧,那味道……”   夏小初成功吊起了所有人的馋虫,一个个看着蛇肉的表情就好像看着美味无比的蛇羹,有几人甚至已经咽起了口水。   没办法,谁让他们吃了几天的野菜汤和压缩饼干,嘴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再加上肚子里没油水,这时候看到肉,可不就眼冒绿光吗?   这一晚,夏小初的梦里都是鲜美的蛇羹。一大清早,她就起来了,和值守的队员打了声招呼,便离开营地找蘑菇和野鸡蛋。   林子里野鸡很多,只是要打着也不容易,这里的野鸡都很机警,不等靠近就飞走了。先采了一兜子蘑菇,再找到野鸡的老窝,夏小初心善,一窝蛋,她还给留了两只没拿。   回来的路上,顺道去水潭边洗干净蘑菇,回到营地,所有人都已经起来了,昨天晚上用盐巴腌起来的蛇肉已经被切成小块,等着淖水去腥。   等着水滚的空档,夏小初去给胡嘉言换药,雨林里潮湿闷热,伤口必须早晚各换一次药。   夏小初一边解开纱布,一边询问:“昨晚睡得还好吗?”   “挺,挺好的。”胡嘉言背对着他,看不清他的表情,听声音精神还不错。   配给他的药里有止痛安眠的功效,要想伤口恢复的好,充足的睡眠十分重要:“一会儿的蛇羹多喝点。”蛇肉有很高的营养价值,能增强免疫力,对伤口的恢复很有效。   胡嘉言低着头,耳根微微发红,点头:“好。”片刻后,满含感激地低声道:“昨天,谢谢你救了我。”   他感觉自己的脸好烫,前两天他还在背后笑人家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未成年,笑声还犹在耳畔,他就被人家给救了。   这脸打的,肿起一尺多高。 第4章 古武   夏季的雨林,尸体腐败的很快,才不过一晚上的时间,没用盐腌起来的蛇肉已经散发出腐败的臭味。   夏小初一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倒也不觉得可惜。然而,队员们在喝过蛇羹后,全都捶胸顿足,懊悔昨晚没多腌点蛇肉。巨蟒可不是想遇就能遇到的,就这么浪费了,实在太可惜。   “蛇肉腌一晚正好,多腌几天的话,肉质就没这么鲜嫩了。”夏小初好笑地安慰他们。   而且,带着几坨腌肉上路,一路上得招来多少毒虫蛇蚁,她才不干这种傻事。   有了昨天的事,大家和夏小初的关系有了明显的变化。最明显的就是,主动和她搭话的人多了,而这些人里又数陆向晨最自来熟。   此刻,他就走在夏小初边上:“夏军医,你怎么知道那里有条巨蟒?”这个问题他昨天就想问了,但她忙着给小么处理伤口,一直没机会问。   夏小初拿着树枝拍打边上的灌木,眼尖的发现一片野地瓜,淡红色的果实散发着诱人的芳香,成熟的野地瓜甜香如蜜,是一种营养丰富的保健水果。   摘下一串,拍掉上面的泥土,随便在衣服上擦一下就塞进嘴里,唔,又香又甜,好吃。   陆向晨在边上看得直咽口水:“好吃不?甜不甜?”   夏小初摘下两颗,其余的全都递了过去:“给,尝尝。”   陆向晨一点没客气,接过来就往嘴里塞,连擦都没擦一下,嘴里的还没咽下去,已经迫不及待的又塞了两颗,眯起眼睛一脸陶醉,口齿不清的含糊道:“甜,真甜。”   野地瓜这种水果喜欢扎堆成片的长,有醒目的队员见夏小初摘,立马也跟着摘了一串,有一就有二,在秦琸易的默许下,全都动起手来。   摘完野果,继续上路,陆向晨又追问了一遍之前的问题,夏小初想绕过这个话题,结果还是绕不过,无奈地叹口气:“那里有一株百年巴戟天。”   见没了下文,陆向晨不解地追问:“然后呢?”   她很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没好气的睨他一眼:“巴戟天有壮阳补肾的功效。”   陆向晨萌哒哒的还没反应过来,片刻后,才蓦地睁大眼睛:“你是说……”   夏小初赶紧打断他:“知道就行,不用说出来。”   蛇类要□□一天才能受孕,不来点巴戟天,怎么顶得住?   好吧,这只是夏小初瞎猜的。   十年前,师父发现这株百年巴戟天,准备采挖的时候,突然冒出了一条巨蟒,原来这巨蟒的老巢就在这株巴戟天的边上。蟒蛇极有领地意识,只要有人靠近就会攻击。而且,蛇筑巢后很少会搬家,除非有地震、水淹等巨大天灾。当年,师父放了小蛇,夏小初就估计巢穴还在老地方。   和夏小初打好关系后,大家的晚饭肉眼可见的丰富起来。鉴于她每次都能找到他们找不到的好东西,秦琸易干脆让负责寻找食材的小组跟着她,同时也是抱着学习的目的。现在多学点,到真正出任务的时候就多一分保命的机会。   在寻找食物这一块,秦琸易承认自己不如她。这没什么可丢人的,知道自己不如人,学就是了。   夏小初也不揭穿他的小心思,她所知的这些也是从师父那里学来的,没什么不可教人的。除了一样……   “我不收徒!”夏小初第N次的拒绝。   陆向晨在跟着她出去寻找过一次食物后,就开始天天跟在她身后,缠着她教他轻功。   “轻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就算我同意教你,三、五年内也不会有成效。”以为她不知道,这家伙学轻功就是为了上树摘野果。   陆向晨一噎,要这么久的吗?难到不是像武侠剧里那样,念几遍口诀就能飞檐走壁的吗?   夏小初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电视剧看多了。而且,你的年纪学轻功晚了。”   “学无止境,活到老学到老。我相信,任何时候开始都不算晚。”陆向晨挺直腰板,说的大义凛然。   夏小初见走在她前面的几个队员也都点头,忍不住笑问:“你们也这么认为?”   见识过她上树下树的人,就没有不想学的。只是他们的脸皮没副队厚,只能先在一边观望,万一夏军医答应了副队,那他们是不是也有机会了?   “只要肯努力,没有不成功的。”这是他们常听到的一句话,也是这句话,让他们从原军区脱颖而出,成为“夜鹰”的一员。   夏小初头痛地揉揉额角,这是怒不努力的问题吗?学武要努力不假,干什么事都要努力,不单是学武。然而,除了努力,学武更注重天赋。没有天赋,再努力也没用。特别是古武,没有天赋,连入门都难。要不然古武一脉也不会逐渐凋零。   世人都以为古武一脉是因为选择避世才渐渐退出历史舞台,其实,真正的原因是后继无人。夏国内外战时期,古武一脉陨落了许多人,其中又以青年一代为主,等国家安定下来,族长才发现,古武一脉只剩下些老弱妇孺。要想古武一脉不断绝,培养后代迫在眉睫。不得已,族长做出避世的决定,关起门来,不理俗事,专心培养后辈。   学武是经年累月的努力,十年入门,二十年领悟,三十年有所成,五十年出师。她现在也不过堪堪到领悟这一级。   她能这么快出师,那是因为她学的是古医,古武只是为了采药顺带学的。   外人不清楚,古武一脉其实分为两脉,一脉是众人所知的古武,还有一脉便是古医,知道的人很少。因为相比起古武,古医对天赋的要求更加苛刻。   这么多年,师父也就收了她这么一个徒弟。古医这一脉,如今就只剩下他们师徒二人,这么一比,古武那一脉都算是人丁兴旺的了。   师父和族长同辈,具体多少岁不清楚,但能从师父平时的言语中猜到,应该在一百二十到一百五十岁之间。因为他曾提到过,抗战时,他已经年过半百,还要提着急救箱穿梭在炮火中。   五十几岁再加上抗战至今已经过去了七、八十年,一百二十几岁肯定有了。但每次她问到师父的年龄,师父总是回答,他还年轻的很,再活个三、五十年没问题。   “学古武,天赋比努力更重要。”夏小初只能这么对他们说。   陆向晨还是不死心,挥开几根挡路的气根,追问:“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天赋,也许有呢?你给仔细看看,没定我骨骼清奇,是练武奇才呢?”   他这话,让走在两人前后的队员们不忍直视,这脸皮厚的……堪比城墙。   夏小初无奈:“我已经看过了,你们里面只有两个人有学古武的天赋。”还都不是太高的天赋。唔,其中一个还行吧,另一个就真的资质平平了,至少师伯们不会收这样资质的人为徒。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包括走在最后面的秦琸易,鹰目直勾勾的望过来。   陆向晨跨下脸,可怜巴巴地看着她:“你这意思是,这两人里没有我?”   夏小初狠心摇头:“没有。其实你们已经很优秀了,学古武又累又枯燥,人生短短几十年,何必让自己这么辛苦呢?”师伯们的那几个徒弟,几十年如一日的苦练,少点毅力都坚持不下来。   “而且,我师父是古医传人,古武我也只学了一点皮毛。”夏小初无奈的摊摊手:“所以,就算你们有天赋,我也不可能收你们为徒的。”   夏小初抿唇一笑,露出两个小梨涡,随即来了一个转折:“不过……”等所有人都目光灼灼的望向她,才莞尔一笑道:“我可以给你们一副改善体质的药浴方子,三个月内,能将你们的体质提升一大截。当然,具体能提升多少,要因人而异。”   她曾给三个人用过这药浴,最好的一个体能直接提升了一倍,最差的一个也提升了50%。提升50%那人是搞科研的,而提升一倍那人则是现役军官。由此可见,经常锻炼,体格越好的人提升的越多。   “等这次的任务结束,想要泡药浴的可以来我这里报名。”话音未落,几乎所有人都举起手来,大喊着:“我报名。”   在大家高亢的叫喊声中,夏小初压压手:“安静,听说我。”队伍很快安静下来:“药浴一旦开始便不能中断,否则会影响效果,之后就算重新来过都没用。所以,这泡药浴的这三个月里,不能离开基地。”说着,她回头望向秦琸易。   秦琸易盯着她的眼睛:“如果这药浴真有你说的效果,我会安排。”也就是说,他同意了。   队员们全都欢呼起来,陆向晨已经从没有天赋的落寞中恢复过来,数他喊得最大声。   夏小初也是有私心的,他们体能提升,她的任务就更容易完成。   正如夏小初所想的,他们都不知道古医是什么,甚至连听都没听过。也有人问古医是不是就是中医。夏小初只是简单的跟他们讲了一下,古医和古武同属一族,只是分为不同的两个脉。   “其实,古武一脉应该被称为古武一族,只是古医鲜为人知,外人只知道古武,叫着叫着就成了古武一脉。”夏小初解释道:“古武和古医相辅相成,只是侧重面不同。学古武也需要学习一定的药理知识,比如,穴位和跌打损伤的处理。至于古医,没点轻功,怎么攀上悬崖采摘草药?没点体力,怎么背着竹筐翻山越岭寻找草药?”还有针灸,要想一针见效,十分耗费体力和精力。   至于古医和中医的区别,大概就跟古武和现代格斗术的区别差不多。人人都可以中医,却不是人人都可以学古医,要讲究天赋和资质。   走了一上午,终于可以扎营准备午饭,由于只有一个小时的吃饭时间,夏小初带着三组的四人在附近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每个人手上都提着两个网兜。   “这是啥?哇,这么的虾!哈哈,大伙儿有口福了。”陆向晨走近一看,立刻兴奋地叫起来,丝毫没一点副队该有的稳重。   三组的组长年鸿飞,大家都叫他老年,因为他在“夜鹰”里年龄最大,已经三十二岁,侦察兵出身,立过好几次功,进“夜鹰”前已经是副营级。   老年提起手上的网兜,笑着道:“全靠夏军医,要不是她,我们根本想不到那河里会有虾。”   直到现在他还觉得不可思议。 第5章 抓鲶鱼   那条河窄的一脚就能跨过去,水深不过半米,水里游着几条手指粗的小鱼,夏小初说河里有虾的时候,三组的人都不相信。   她也不多说,直接下手抓,用网兜套住岸边一丛水草,摇晃几下,然后拎起来,网兜里全是活蹦乱跳的虾。   这条河虽然小,但连接着红水河,八、九月正是河虾繁殖的季节,这种虾尤其喜欢在浅滩产卵,每到这个季节就会成群结队往小溪流游。   他们网虾的时候,夏小初就在附近挖了一大堆的野生山芋,这东西到处都是,扔火里一烤就能吃。   白灼虾爽弹鲜甜,烤山芋清香粉糯,这一顿中饭,大家都吃了个肚儿溜圆。   吃完饭,还有点休息时间,大家坐着聊天。老年不愧是侦查兵出身,跟了夏小初一天,就察觉到了不寻常:“夏军医,你怎么知道那水草里有虾?”   夏小初将水壶从火堆里扒拉出来,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直言不讳道:“十年前,我跟师父来过这里采药。”   陆向晨大惊小怪的叫起来:“十年前?那时候你才几岁,你师父就带你来这么危险的地方?”   夏小初看向他,一字一顿道:“十年前,我十五岁,不是几岁。”   陆向晨惊得张大了嘴巴,和他一样惊讶的不在少数,陆向晨上上下下的看了几遍,连连感叹:“看不出来,一点都看不出来,就你这模样,说你十五岁都有人信。”   竟然有好些人赞同他的话,夏小初真是……无话可说。她这十年都白长了吗?   秦琸易鹰目幽深地盯着她,像是要将她看穿。看她对这里的熟悉程度,可不只是来过这么简单,没有一年半载,根本不可能。   夏小初知道秦琸易在想什么,不过,她不打算满足他的好奇心。   “再过几天,我们就能到红水河边,之后会沿河走,直到出去。大家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晚上值守的范围扩大到三百米。”拔营前,秦琸易着急所有队员,说到最后,眼睛看向正猫在地上调整背包带的夏小初:“还有,之后不准再单独离队。”见她低着头,好像没听见,又补充了一句:“所有人。”   所有人都看向了夏小初,队伍里只有她会单独离队,这条规定明显是说给她听的。   夏小初暗暗翻了个白眼,站起身看向秦琸易:“带的药不够,我需要在路上补给。”   “嗯,采药可以,但不准单独行动。”说着看向陆向晨:“安排队员轮流跟着她。”   “是,放心,我会安排好。”陆向晨看向他所在的一组队员:“从第一组开始,一天一轮,保护夏军医采药。”   夏小初嘴角一抽,保护?到时候也不知道是谁保护谁。看他说的脸不红心不跳,这脸皮……甘拜下风。   于是,从下午开始,每当夏小初采药的时候,后面就会跟上四条尾巴,极大的拖慢了她的速度。   几天下来,队员们也发现自己的速度跟不上夏军医,每次都要夏军医停下来等他们,一个个都有些不好意思,于是,采药的时候,都自告奋勇的想要帮忙。   夏小初也乐的有免费劳动力,两人挖草药,两人警戒,她就在边上给他们讲解这种草药的生长习性、功效,主要治疗哪些病症。算是劳动的报酬,能记住多少就看他们自己了。   像他们这种高危职业,多认识几种草药,就多一分保障,有时候生与死之间,也许就是一株草药的距离。   能进“夜鹰”的又有哪个会是傻子?夏军医的用意,他们都明白,也打心里感激,自然听得十分用心,甚至晚上睡觉前还要拿出来讨论温习一遍。   这天终于轮到第四组,也就是秦琸易所在的这一组。这天也正好走到红水河边,这一段河面大约二十几米宽,能一眼望到对面的Y国。   夏小初带着四人来到一处低洼沼泽,这里生长着许多水挺植物,她要采摘的便是一种叫睡菜的草药。睡菜在南方水塘沼泽很常见,喜欢潮湿多阳的环境。   夏小初先示范着挖了一株:“这个季节正好,可以茎叶和根,整株一起挖。”如果是春天就只能挖茎叶。   四组一个叫李峻的队员指着睡菜的根:“看着像莲藕。能吃不?”   “吃了会让你想睡觉。”夏小初笑着解释:“这叫睡菜,喜欢生长于沼泽、水甸子或水塘边。主治胃炎,消化不良,胆囊炎,黄疸,高血压,心悸,失眠等症状。睡菜可以新鲜使用,也可以洗净晒干,泡水或煎服。有些地方会用新鲜的根茎炖肉,可治干咳无痰……”   夏小初一边讲解,一边监督他们挖草药,顺便还会在周围挖点可食用的野菜蘑菇,见看着就到扎营时间,别浪费时间嘛。   突然发现一丛野草莓,夏小初对站在不远处警戒的秦琸易喊:“这里有一丛野草莓,挖完睡菜,记得过来采。”   秦琸易看过去,对她点了点头,一张冷脸上没什么表情。还是其余三人赏面,听到有野草莓,都开心的叫起来。   转到沼泽的另一边,这里长着很多野生山药,还有山芋:“这里有山药和山芋,我们想吃哪个?”   除了秦琸易外的三人齐声高喊:“都要!”   好吧,吃货不解释。   夏小初动作快,那边刚挖完睡菜,她这里已经挖了一大堆的山药山芋,用网兜装了满满两大兜。网兜真是个好东西,收起来的时候几乎不占空间,打开却十分能装,清洗又方便,水里晃两下就干净了。   刚提起网兜,李峻就跑过来接过她手上的网兜:“这种粗重留着我们来。”说着靠近她,小声问:“夏军医,今天晚上我们吃什么?”今天早食材也轮到他们这一组。   夏小初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望着不远处的红水河,算了一下后道:“可以抓鱼吃。”   李峻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面露一丝惊恐:“去那河里抓鱼?队长说红水河有很多鳄鱼。”   夏小初点头:“你们队长说的不错,红水河里鳄鱼很多,而且十分凶残,能不找惹还是不要去招惹。”口腹之欲没有命重要。   李峻被她说糊涂了:“那怎么办?不抓鱼了?”   “抓,但不去水里抓。现在说不清楚,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先把这些东西拿回去,一个小时后去抓鱼。”那时正好退潮,鳄鱼会提前游去深水区。   李峻还懵懂着,两人的说话声虽不大,但听觉敏锐的秦琸易还是听到了,他已经大概猜到她想干什么了。这种方法他只听说过,没亲自动过手,没想到是真的。   此刻的秦琸易,完全没想过要去怀疑夏小初说的话,潜意识里,他已经对她说的话深信不疑。   五人回去时,陆向晨已经带着队员开始扎营。   夏小初趁着这个空档,拿出草药,准备生火熬制引鱼的中药诱饵。之前试过几种诱饵,有泡药酒的,有加蚯蚓的,最后发现还在她现在用的这种最简单有效。   生好火,把丁香、肉蔻、桂皮、□□、香薷放进水壶里加水熬汁,半个小时后,将熬好的药汁冷却后倒进瓶子,诱饵就做好了。   丁香、肉蔻和桂皮本身就是调味料,野炊必带。□□也就是沙姜,和香薷都是刚刚在河边挖的。挖了不少,多出来的,夏小初将之捣成泥,加上磨成粉的丁香、肉蔻和桂皮,搓成小丸子,可以留着之后当作爆炸钩的鱼饵。   做好这一切,时间也差不多了,刚站起身,四组的人就过来了,跟着夏小初雄赳赳气昂昂的朝河边出发。   夏小初选的不是之前那地方,这里的河面比前那里要宽一点,水流也相对缓和些,因为退潮,岸边露出大片的浅滩淤泥。   夏小初没走的太远,挑了个视野开阔的地方,蹲下在淤泥里挖了一个脸盆大的坑,打开瓶盖,把里面的诱饵倒了一些进坑里,说了声:“等着。”   李峻面露疑惑,刚想问等什么,就见坑里有了动静,发出咕噜咕噜的水泡声,水面紧随着晃动起来,一条手臂长的鲶鱼从下面的泥土中钻出来,紧接着第二条、第三条、第四条……   鲶鱼也叫塘鲺,生活在河湖池沼等处,白昼潜伏水底淤泥中,夜晚出来活动,吃小鱼、贝类、蛙等。   “还愣着干什么,赶快抓呀。”夏小初提醒,而她自己则已经打开网兜等着了。   两个人,四只手在泥坑里一顿猛抓,没一会儿就装满了一网兜,估计有个七、八条。等泥坑里的鱼抓完,夏小初又往里面一点诱饵。   “你们两个过来警戒,换我和队长去抓了。”花名叫小猫的队员早就在一旁看得心痒痒。   李峻看了他一眼,有些不情愿,他还没抓过瘾,但见队长没出声,显然也同意小猫的话。刚交换完位置,就有好几条鲶鱼从泥土里钻出来。   不愧是队长,下手快、准、狠,一抓一条,绝无漏空。这一次比上次还多,上次因为李峻和周南的手法不熟练,有几条钻了回去,这次有秦琸易这个“无影手”在,一条都没放过,足足抓了十二条。   夏小初对他竖起大拇指,不吝夸奖:“厉害!”   对她突如其来的夸奖,秦琸易冷着脸,面无表情的接受了。只是转过身后,绷直的唇角有了一丝几不可见的松动。   这么大的鱼,二十条,足够吃了。一人一条烤着吃,还能剩下三条,用点水养起来,明天早上放点蘑菇炖鱼汤喝。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塘鲺。”小猫拎起一条,足有成人手臂长,颠了颠:“这得有十斤了吧?”   李峻点头:“有了,肯定有了。”   “这条最大的留着明天早上炖汤,再挑两条一起留着。其余的一人一条烤着吃。”夏小初抓着一把现摘的香茅过来,看了看他手上的鱼,笑着提议。   把鱼放回网兜,小猫笑着道:“我还没吃过烤的塘鲺,今天有口福了。”   夏小初举了举手里的香茅:“保证你吃了还想吃。”烤鲶鱼,她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宰杀、清洗,这种活不用夏小初干,但她还是叮嘱了一声:“鲶鱼卵有毒,一定要清理干净。”   “这外面有粘液,怎么才能弄干净?”小猫抓着鱼鳃问。   夏小初看了眼:“这样就可以了,其他的我来处理。”   如果是炖、蒸或者红烧,可以用热水去除粘液,但烧烤的话,这方法就不适合了。不过,她有独门秘方,不但能祛除粘液,还能去腥。 第6章 烧烤   趁着他们斩杀清理的功夫,夏小初开始准备烤鱼的腌料。烧烤必备孜然,她带了一大包。花椒用的是现摘的新鲜花椒,加上同样现摘的新鲜胡椒和前几天挖了没用完的野姜,腌鱼的基本材料就准备好了。   接下来是祛除粘液的野韭菜,没错,她的秘方就是韭菜加盐。碱性物质可以除去鲶鱼身上的粘液,韭菜正好是碱性植物,捣烂后加上一勺盐,增加摩擦力,将其涂抹在鱼身上,很容易便能将粘液祛除。   野韭菜的生命力超级顽强,任何地方任何季节都能生长,随便一扫,她就在湿地边找到了一众长势茂盛的野韭菜。夏小初割了一大捆,除了做腌料,撒点花椒面和孜然,烤着吃也非常香。   这天的晚饭比之前几天都要完一些,没办法,必竟潮起潮落不是她说了算的。美食当前,没有一个人埋怨。整个晚上,营地上空都弥漫着诱人的烧烤香味。   “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烤鱼,没有之一。”陆向晨被烫的呼啦呼啦的呼气,却怎么也舍不得把嘴里的鱼吐出来。   小么身上有伤口,他的腌料是夏小初额外调配的,没放辣椒,但加了几种能促进伤口愈合的草药,烤出来鱼带着淡淡的药香,不但不难闻,还别有一番风味。   古医也有食疗,还占了不少的比重,她的厨艺就是当年学习食疗的时候练就的。药材和药材的碰撞不但能治病养身,还能碰撞出意想不到的味觉享受。   “外脆里嫩,里面的肉又嫩又滑,没想到这种不像别的河鱼很多鱼刺,这鱼竟然没什么刺。”说话的是一组的赵剑,他从小在海边长大,很少吃河鱼,即使吃也是鲫鱼、草鱼这些最常见的河鱼,鲶鱼还是平生第一次吃。在他的印象中河鱼就是多鱼刺的,因此,他都做好了细嚼慢咽的准备。   鲶鱼的口感有点像河鳗,特别是清蒸的时候,但没有河鳗那么多小刺。这两种鱼的营养价值都很高,都是养身补气的好东西。鲶鱼在营养价值上完全可以替代河鳗,所以,它被称为河鳗的“平替版”。像小么这样的伤员,最适合用鲶鱼熬汤喝。   “我以前倒是经常吃,小时候稻田里经常能抓到。但这东西和泥鳅一样,土腥味特别重,我妈拿它来炖豆腐,吃过一次就再也不想吃了。”一组的大峰,来自西北农村,参军前一直在家里务农,因为身体素质好,被乡领导推荐入伍。   小猫和李峻两人吃的特别香,自己亲手抓的鱼,成就感满满的。有生以来,就没抓过这么多鱼,还是抓得这么轻松的。这感觉比在鱼塘网鱼还爽,小猫年纪小,心里藏不住事,想到什么就说了:“夏军医,下次我们还去抓鱼行不?”   夏小初无所谓的笑着点头:“可以。”往韭菜上撒了点辣椒面:“其实好吃的东西多着呢,一天换一样,可以三个月不带重样的。等你们吃过烤蝉,就知道什么才是人间美味了。”   “蝉?知了吗?我小时候吃过,是挺香的,但好像也没特别好吃吧。”大峰回忆了一下烤知了的味道,这么多年过去,已经不太记得了。   夏小初斜他一眼:“普通的蝉能和金翼青蝉比?不但长得天差地别,味道更是没得比。”   “金翼青蝉?这名字还挺好听的,以前好像没听过。”陆向晨想了一下后道。   “这名字是我师父取的,没听过很正常。”夏小初给韭菜翻个面继续烤。   察觉到秦琸易一直在往她这边看,以为他是想吃韭菜。嗯,韭菜确实挺适合男人吃的。见韭菜烤的差不多了,扯下一半自己吃,剩下的递过去:“队长大人,请笑纳。”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视线犹如探照灯般射过来。夏小初不明所以地晃晃手上的韭菜:“你们也想要?”   大家看了眼队长后,整齐划一的摇头。他们怎么能和队长一个待遇,没看到夏军医问出这句话后,队长的脸都黑了吗?   夏小初是没看出秦琸易脸黑,在她眼里那就是一张万年不变的冰块脸。见大家摇头,还笑说了一句:“男人多吃点韭菜挺好的。”   这句话一出,大家的表情更奇怪了,韭菜的特殊功效,是男人的就没有不知道的。黑脸大魔王太恐怖,一个个只敢低着头在心里偷笑。   只有陆向晨不怕死的来了句:“队长是该多吃点。”   “噗”,不知道是谁没憋住。大家只感觉周围温度剧降,脊背隐隐发寒,有种寒风大作,魔王现世的即视感。   “你到底要不要?”夏小初又晃了晃手里的韭菜,她自己那一半都已经吃完了,这人还在磨磨唧唧的。不要她就自己吃了。   两人中间还隔着几人,秦琸易冷着脸起身,越过几人,伸手接过烤韭菜:“谢谢。”   陆向晨就坐在他边上,闻着烤韭菜的香味,吸了吸鼻子,一脸垂涎:“给我尝一点。”   秦琸易连一个眼神都欠奉,自顾自的吃起来,鲜嫩多汁,调味料撒的刚刚好,不但没有盖住韭菜本身的味道,还有画龙点睛的提鲜效果。小丫头的手艺不错。   这天之后,夏小初总觉得大家看她的眼神怪怪的,但哪里怪又说不出来。观察了几天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夏小初也就撂开不理了。   这天晚上,陆向晨走出树屋,来到值夜的秦琸易身边,一脸八卦地压低声音:“说,你和人小姑娘是不是真的……看对眼了?”   黑暗中看不清秦琸易脸上的表情,只能听到他沉稳的呼吸声和一无既往冷得掉冰渣的声音:“既然睡不着,那就在这里值夜。”   “唉唉,你这人怎么这样,我这是关心你知道吗?下次要是阿姨再问我,我也能知道该怎么说啊,你说对不对?”陆向晨家在G省,所以,部队放假,他多半会去秦家蹭饭。两家算是世交,秦母把他当另一个儿子看待。   想到自己妈,就想起被骗去相亲的事,再开口时,秦琸易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些无奈:“上次你回去,我妈有没有说什么?”   黑暗中,陆向晨笑得一脸贼兮兮,一副看好戏的表情:“阿姨就说了一句话。”停了片刻,见秦琸易不接嘴,顿感无趣,就这么个不解风情的冰块,人小姑娘能喜欢才怪。   但很快,陆向晨又来了精神,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表情:“阿姨说你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她就不信你能永远不回家,她已经为你找好了下一个相亲对象,”靠近秦琸易耳边:“我看过照片,别说长得还挺漂亮的。”   秦琸易目不斜视,连眉梢都没动一下:“既然你喜欢,就留给你了。相信我妈会很愿意的。”自从小侄子上幼儿园,他妈闲来无事,就开始操心起他的婚事。都是闲闹的。   “别,别,人家可瞧不上我。听阿姨说,人家姑娘原本不肯相亲,结果一听是你,立马就答应了。你说,那姑娘是不是一早就暗恋你?”陆向晨一脸八卦地摸着下巴:“这姑娘也住大院里,几年前出去留学,刚回来没几个月。现在在律师行做事,听说之后想自己开个事务所。”   “打听的这么清楚,看来是真喜欢上了。好了,我会跟我妈说的。”秦琸易拍拍他的肩膀,转身往营地走,换班时间到了。   刚走几步,就碰见前来换班的一组队员,秦琸易叫住他叮嘱:“今晚风大,待会儿记得再撒一遍驱虫药。”感觉了一下空气中的湿度:“后半夜或者明天早上可能会下雨,小心别淋到雨。”   过来接他这个位置的是一组组长王凯,狙击手,对天气的变化也十分敏感,认同的点头:“估计后半夜就会下雨。队长放心,换班前,我已经跟他们说了。”   秦琸易满意地点头:“很好。”   等离的足够远,陆向晨压低声音抓狂道:“都说了不是,这些都是从阿姨那里听来的。谁让你不回去,阿姨可不就只能逮着我说这些。”为了蹭饭,他也很不容易的好吗?   “话说那个姑娘,你真不认识,好像叫什么萱。一个大院的,你应该见过。”   “不认识。”秦琸易回答的很干脆。   他十八岁去军校,之后就很少回家,就算见过,也记不住。   陆向晨突然觉得那姑娘有点可怜,怎么就喜欢上这么块冰坨子了呢?   后半夜果然下起雨来,第二天早上依然没停,撒在地上的驱虫药都被雨水冲走了,夏小初让大家把驱虫药包挂在树屋的四个角上,以防蛇虫爬进树屋。   中饭后,雨势渐小。秦琸易下令拔营。   夏小初找到他:“这个时候拔营,天黑前不可能找到扎营的地方。这么大的雨,河水水位肯定升高了,原本可以扎营的地方都被水淹了,要扎营就得去更高的地方,最近的高地在六公里外。以你们的速度,天黑前肯定到不了。”   她没说的是,河水水位升高,和沼泽相连,鳄鱼很有可能潜伏在陆地沼泽中,一旦有人靠近便会扑上来攻击。刚下过雨,林子里到处都是沼泽,夏小初不建议在这个时候拔营。   秦琸易拧眉沉思了片刻,最终采纳了她的意见,队员的安危最重要。 第7章 鳄鱼   临近傍晚,天终于放晴。夏小初带着二组四人出去找食物。   因为下着雨,早饭和中午,大家用昨晚剩下的两只野鸡,煮了一锅蘑菇鸡汤,就着压缩饼干随便对付了一下。   陆向晨走在她身边,兴致勃勃地问:“今天我们找点什么吃?”   “你想吃点什么?”夏小初反问他。   陆向晨嘿嘿一笑:“只要是好吃的,什么都可以。”   此刻他们正往红水河的反方向走,尽量远离河滩沼泽。但作为那场暴雨实在太大,很多陆地都变成了泽滩,   夏小初带着四人走了好一会儿才来到一片相对比较高的土坡:“刚下过雨,应该会有不少动物出来觅食。”   陆向晨四周望了一圈,对三名队员下令:“两两分开狩猎。注意安全,遇到大型野兽先预警。”   在他们离开前,夏小初提醒了一句:“不要去坡下。”虽然看着周围没有水塘沼泽,但不要忘记,鳄鱼是爬行动物。   “夏军医,你要不和我们一起?”陆向晨走出一段距离后,想想留她一个人似乎不是太安全。   夏小初摆摆手:“不用,一个小时候在这里集合。”带着他们,她还怎么上树?   金翼青蝉之所以不好抓,是因为它们的洞穴在离地三十几米的树冠层,平时也喜欢在树冠层活动,地上几乎见到它们的踪影。雨后放晴,空气中弥漫着大量的水气,正是金翼青蝉出来觅食的时候,也是抓它们的最好时机。   三十几米高的树杈,夏小初几个蹬踏就上去了,随着她的跳跃,树叶上的雨水纷纷落下,在夕阳的照耀下如无数水晶撒落。   不敢离的太远,夏小初只在几棵树之间转悠,抓金翼青蝉的同时,五感一直关注着二组队员的情况。   陆向晨这边,他带着组里年纪最小的康哲刚找到了一个兔子洞,狡兔三窟,两人分头找,一共找到了四个洞口。   “副队,这里还有一个。”康哲在山坡下,指着一处泥洞喊。   陆向晨抬头一看:“你这小子怎么跑到下面去了,我过去看,你快给老子上来。”说着就往山坡下走去。   越往下走,地上的泥土就越湿,陆向晨加快脚步:“你怎么还不上来……”话音还没落下,就见康哲脚边的泥土突然震动了一下。   “快,快,兔子要出来了。”康哲激动大喊。   我艹,屁个兔子,什么兔子会有这么大动静?陆向晨疯了一样的大喊:“快跑!”同时,将自己的速度提高到了极限。   康哲一愣之后,本能地抓身就跑,刚跑出几步,后面的洞口突然被什么东西顶开。康哲听见声音回头,正好和露出半截嘴巴的鳄鱼来了个四目对望,吓得脚一软差点摔倒。   “跑,跑,快跑,别回头,往前跑!”陆向晨喊得嘶声力竭。   康哲转回头奋力往前跑,身后的鳄鱼不紧不慢的从洞里爬出来,一双眼睛阴冷地盯着前面的人。就在康哲跑出一段距离,两人都以为脱险的时候,鳄鱼突然加速,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快速靠近康哲。   “上树,上树,快上树……”又被拉开距离的陆向晨着急大喊。   康哲抱住一棵树就往上爬,刚爬上去三、四米,鳄鱼就追到了树下。康哲心里一慌,差点从树上滑下来。近了才看清楚,这竟是一条足有七、八米长的成年巨鳄。   康哲抱紧树干,努力往上爬,然而鳄鱼已经跃起,张开嘴巴扑向他……   陆向晨目眦欲裂的扑过去,抱住他躲过鳄鱼的攻击,摔进一旁的泥滩里。   一击不中,鳄鱼快速调转方向,不等他们从泥滩里起来,再次发动进攻。   见逃无可逃,陆向晨用尽力气将摔得七荤八素的康哲推开,而他自己则只能闭上眼睛等着剧痛传来。然而……   “装什么死,还不快跑?”突兀的,一道焦急中带着一丝软糯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陆向晨惊诧地睁开眼睛,入眼的是大张着嘴巴的巨鳄,正愤怒地摇摆着尾巴,而在它大张的嘴巴里,正竖着一根手臂粗的断枝。   夏小初拔出皮靴上的军用匕首扔过去:“下面的交给你了。”身为“夜鹰”副队总不会连一条鳄鱼都对付不了,而她自己则走到康哲身边,这小子半天爬不起来,不知道是不是摔伤了哪里。   就在陆向晨骑到鳄鱼身上,抓着匕首刺向鳄鱼天灵盖的时候,二组另两名队员听见声音从土坡那头赶了过来。   三人对付一条鳄鱼,战斗很快便结束了,这头夏小初也初步诊断出了结果:“右肩膀脱臼,右胸第二根肋骨有轻微骨裂。”在康哲紧张的目光下,浅浅一笑:“不严重,休息几天就能好。”   听了她的话,康哲明显松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已经将鳄鱼制服的陆向晨,脸上是满满地感激。如果不是副队,他这会儿肯定已经葬身鳄鱼之口。   “好了,要感谢等回营地了,再好好感谢,现在先想想怎么把这大家伙弄回去。”夏小初将他脱臼的手臂按回去,再扶着他起身。   两人来到陆向晨身边,看着地上瞎了两只眼睛,只剩下一口气的鳄鱼,康哲还有点心有余悸,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鳄鱼,刚才看见它张开嘴巴,那锋利的牙齿闪着寒光,感觉一口就能将他一分为二。   鳄鱼咬合的力道很大,相比咬合,张嘴的力道就要小的多。所以,在有准备的情况下,可以先用绳索套住它的嘴巴,防止它张嘴攻击。   以“夜鹰”的身手,一个人对付一条成年鳄鱼也许有点困难,但两个人一起,或者三个人,是绝对能搞定的。   “你们想办法把它抬回去,然后清理干净,等我回去煮。”正好昨晚值夜的队员淋了雨,有一个今天早上就有点咳。   “咦,鳄鱼肉可以吃?我只知道鳄鱼皮可以做成皮鞋或者皮包,卖的还挺贵。”说话的队员叫姜景鹏,绰号小鸟,西北汉子,没吃过鳄鱼肉。   夏小初笑笑,也不解释,队里总有吃过的人。   鳄鱼肉是一种富含高蛋白,低脂肪,低胆固醇的优质肉类,不但好吃,还具有补气血、滋心养肺、壮筋骨、驱湿邪的功效,因而对咳嗽、哮喘、风湿、糖尿病有较好的治疗效果。   她师父曾用以鳄鱼肉为主药,治好了一个有抗药性的久咳病人。这位病人从小就体弱,每到换季就会咳嗽,厉害的时候晚上没法躺着睡觉,而且一咳就是两、三个月,甚至更久。止咳的中药西药吃了无数,开始还点有用,可是几十年过去,这些药对他已经没有任何效果。经常一咳就是大半年,刚好了没两个月,一到换季就又开始咳嗽。   后来他遇见师父,师父用鳄鱼肉、蛤蚧、瘦猪肉、虎乳灵芝、海底椰、川贝、淮山、陈皮、无花果煲汤,一天喝两次,一天见效,晚上咳嗽就减轻了,三天后,咳嗽基本止住了。   这道药膳汤不但能治病,还能预防。师父建议他在换季前,去掉方子里的蛤蚧,减轻药性,隔两天喝一次,果然,第二年,这位病人没再咳嗽,至今已有十几年。   陆向晨从小跟着父亲在G省长大,对鳄鱼肉并不陌生,G省人会用鳄鱼肉煲汤,于是踢了踢地上的鳄鱼:“当然能吃,味道还很不错。就是这么大条,我们四个可运不回去。”这条鳄鱼起码有上千斤重,他们四人连抬起来都费劲。   “小鸟,你回去叫人过来。”陆向晨对姜景鹏道。   夏小初见这里没她啥事了,嘱咐了康哲一声:“别用力。”就拍拍屁股走人了。为了赶过来,她的金翼青蝉还在树上挂着。   估计他们搬运和清理鳄鱼得花不少时间,夏小初又多抓了一阵金翼青蝉,等天色渐黑,她才拎着半网兜的收获回营地。   “夏军医,鳄鱼肉已经清洗好了,怎么做?我给你打下手。”李峻一看见她就跑过来毛遂自荐。   夏小初将网兜挂在树杈上,见鳄鱼肉已经砍成大块放在芭蕉叶上:“一半炖汤,一半烧烤。”   烧烤的调料之前还有剩的,可以直接拿来用,炖汤的草药,夏小初都已经准备好:“今晚的主食就是鳄鱼肉,大家放开了吃,能吃多少就吃多少。”这东西现在可不好弄,特别是这么新鲜的,浪费可就可惜了。   “好!”大家齐声欢呼。   夏小初弯起唇角笑起来,嘴角的梨涡在火光的映照下若隐若现,让原本就显小的她看上去更像个没长大的小孩子。   这模样看在秦琸易眼里,突然心痒痒地很想去揉揉她的头,手抬到一半被他硬生生忍住,心里默念军纪三遍,才把这股冲动压下去。   炖汤的功夫,大家先把肉烤起来。营地上空顿时又弥漫开诱人的烤肉香味。   “光闻这味就知道一定好吃。”李峻吸吸鼻子,又咽了一口口水,表情夸张地道。   陆向晨给烤肉翻了身:“都跟你说好吃了。烤的我没吃过,但炖汤的我可吃过不止一回,有鱼肉的嫩滑,又有猪肉的鲜香,口感非常独特。”   大家听他这么一说,口水更加泛滥了,有人忍不住懊恼:“怎么还没熟,晓得刚才就选块小点的了。”   边上一个已经开吃的呼着热气,笑道:“谁让你贪心拿了块大的?看我,多有先见之明。”晃了晃手上的烤肉,一口咬下去,肉汁从嘴角溢出,香的人直咽口水。   夏小初慢条斯理的烤着手上的肉,嘴角始终挂着浅浅的笑,她此刻心情很好,因为待会儿有她最喜欢的脆烤金翼青蝉。   几块烤肉下肚,大家都有了六、七分饱,这时候汤也差不多炖好了,大家正七手八脚的排队盛汤,突然鼻尖闻到一股奇特的香味,到处寻找香味的来源,最后锁定目标在夏小初的手上。   “你这烤的是什么?撒了什么调料,怎么这么香?”陆向晨凑近去看她手上拿着的东西。一靠近,那股异香直击大脑皮层,刺激的他疯狂分泌口水。   十年前吃过到现在,夏小初自己也馋的不行,随意指了下身后树枝上挂着的网兜:“自己看。”说着就扯下一只烤的酥脆的金翼青蝉,咔嚓咔嚓的嚼得喷香。 第8章 金翼青蝉   这一嚼,香味更加的浓郁勾人,馋的陆向晨直咽口水。   见夏小初只顾着吃,没有为他解惑的打算,陆向晨唯有奉行永恒不变的真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金翼青蝉虽然也叫蝉,但它并不想普通的蝉那样会叫。上百只密密麻麻的挤在网兜里,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   普通蝉主要靠吮吸植物的汁液来维持生命,而金翼青蝉则是以月樱花的花蜜为食。月樱花有轻微毒性,所以,金翼青蝉的胸腹间有个毒囊,一旦误食轻则口腔溃烂,重则永久失声。   陆向晨抓着一只放在眼前仔细的观察了片刻,恍然道:“哦,我知道了,这就是你说的那什么蝉。直接烤?需不需要处理一下?”   夏小初赞赏的看了他一眼:“拔掉胸腹间的那个毒囊……对,就是那个,小心点,别扎到手。”金翼青蝉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将毒囊里的毒素排出,只要捏住留在体外的那截导管就能将毒囊整个□□。   陆向晨一连拔了好几只,串成一串,直接坐在夏小初身边就开始烤。早在他过来的时候,身后就已经跟了两条尾巴,李峻和小猫。陆向晨干什么,他们就跟着干什么。   没一会儿,四人就排排坐烤串串。很快,浓郁的异香便笼罩了整个营地,陆向晨吸了吸鼻子,面露担心:“会不会把野兽引过来?”   “不会,这种香气对野兽没有吸引力。”夏小初给他吃了颗定心丸。   听了她的话,陆向晨果然安心下来,一点没怀疑她话里的真实性。   “咔嚓咔嚓,好吃好吃,咔嚓咔嚓,太好吃了。”陆向晨一边嚼得咔嘣脆,一边不住点头。   原来吃进嘴里比闻着更香,碳烤香为它增添了一缕别样的灵魂,很难用语言形容这种味道,反正就是好吃,非常好吃,吃了还想吃。   见他们几人吃的香,其他人早就忍不住了,望向夏小初的目光充满希翼。夏小初也不小气,随手一指:“自己动手,记得拔掉毒囊。”   他们一早就留意着这边,不用她说,也知道该怎么做。   等陆向晨吃完一串,准备再烤一串,一转身,才发现网兜竟然已经空了,气得他一下跳起来:“哇靠,你们这群小兔崽子,竟然一只都不给我留。”   “副队,你这不是已经吃过一串了?”老年指指秦琸易:“队长还一个都没呢。”   秦琸易朝他看了一眼,低头继续烤他的鳄鱼肉。以为他不想?这不是不好意思跟他们一起抢吗?   夏小初也抬头扫了他一眼,就他一人没得吃,好像是有点可怜,看了看自己手上已经快烤好的这串,内心挣扎半响,一咬牙从上面扯下两只。   “呶,尝尝。”   看着伸到面前的小手,和手指上捏着的两只香气四溢的烤蝉,秦琸易一点头,冷冷地说了句:“谢谢。”就伸手接了过来。   夏小初暗暗撇了撇嘴,连美食都无法融化这块万年寒冰,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等夏小初转身离开,秦琸易凌冽的鹰目里才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嘴里嚼着香脆的烤蝉,脑中却在回忆刚才小丫头偷偷撇嘴的小动作,眼中的笑意渐浓。   见她回来,陆向晨忍不住问:“夏军医,这东西是在哪里抓的,我怎么没看见过?”   夏小初坐回自己位置:“你抓不到的,别想了。”   “为啥?”陆向晨激动的声音都拔高了八度。   周围的人也都竖起了耳朵,夏小初不疾不徐的从烤串上扯下一只烤蝉:“金翼青蝉以月樱花的花蜜喂食,而月樱花只生长在离地三十多的树冠层。”   “爬树我行啊,三十几米算个啥,一百米我都能上去。”“夜鹰”怎么能不会上树?   夏小初斜他一眼:“光会爬树有什么用?它又不会一动不动的等你抓。”如果真这么好抓,她会三个小时只抓了这么点?   陆向晨还不肯死心,死皮赖脸的缠着她:“那要怎么抓,你教我,我肯定能学会。”   夏小初丝毫不为所动:“教了,也学不会。”最怕学个半吊子,万一从三十几米高的地方摔下里,那就真必死无疑了。   陆向晨刚想反驳,突然想到什么,不敢置信道:“难道抓这东西还得用古武?”   夏小初笑眯眯地点头:“没错,你说对了。”   说到古武,陆向晨又想起夏小初说他们之中有两人可以学古武,他问过是哪两人,可惜她不肯说。这回又提起,于是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周围十几双耳朵唰的全部竖起,就连秦琸易都屏住了呼吸,一双鹰目直勾勾地望过去。   夏小初看向坐在斜对面的小么,二十岁的小伙子恢复力强,不到半个月,伤口已经完全愈合,长出粉色的嫩肉。   大家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小么,陆向晨瞪大眼睛喊道:“我知道了,其中一个是小么!”心中一动,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是看年龄的对不对?小么是我们中年纪最小的,那另一个就是第二小的……”   “别乱猜,和年龄没关系。”夏小初出口打断他,见大家都望着她,清了清嗓子,肯定了陆向晨的猜测:“小么确实有学古武的天赋,我之前不说,是不想影响他养伤。”说着看向小么,小么也正一脸呆愣地看着她。   陆向晨焦急地催促:“那你说,还有一个是谁?”   夏小初收回目光,余光扫了眼还在认真烤肉的秦琸易,眼中闪过一抹促狭,一脸惋惜的叹息道:“唉,另一个就比较可惜了,天赋非常不错,只可惜……”目光在大家紧张的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停留在秦琸易的冰块脸上,还以为他不在意呢,差点被他骗过去。   “只可惜什么?小姑奶奶,我说你别吊胃口了行吗?”陆向晨心中的八卦之火已经熊熊燃起,烧的他抓心挠肺。   夏小初乜他一眼,才不急不缓的继续道:“只可惜年纪太大。我师伯们收徒除了看天赋,还要看年龄,超过二十五岁的不收。”她这话并不是瞎说,年纪大了,就算天赋再好,最后的成就也不会太高。她那几个师兄师弟,拜入师门时的年纪都不超过十岁。   “还有这种规定?”李峻一脸惋惜地道,心中却有点遗憾,他今年二十三岁,所以这人不会是他。和他有同样心情的人不少,“夜鹰”里,二十五岁以下的占了一大半。   “你还没说这人是谁。”不问出这人是谁,陆向晨心中的八卦之火就没法熄灭。   夏小初转头看向秦琸易,莞尔一笑:“队长大人,真是太遗憾了。”   秦琸易,原总军区特种大队队长,中校军衔,现任“夜鹰”特别行动小队队长,现年二十九岁。   秦琸易鹰目如炬的望着她,紧绷下颚,身姿笔直,整个人如刀削般锋利。夏小初不躲不闪地迎上他的目光,唇角还带着一抹浅浅的笑。   空气在两人的对望中逐渐凝固,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暗暗为夏小初捏了一把冷汗。   陆向晨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一咬牙,侧身挡在两人中间,阻隔了两人的视线,咽了下口水:“就大了几岁而已,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补救?”   夏小初收回目光,看向他反问:“你倒是好心,他自己都不急,你急什么?”   我这不是怕你英年早逝吗?陆向晨觉得自己好心没好报,可谁让这丫头是他的救命恩人呢,总不能见死不救。   “你说你干嘛非要去挑衅他呢?”生命如此美好,干嘛非要找死?   夏小初惊讶地睁大眼睛:“我什么时候挑衅他了?”随即露出一脸委屈的表情:“是你非要问,我只是实话实说。怎么就变成挑衅了?”   陆向晨被噎了一下,竟无言以对。难道真是他的错?   等大家都散了,小么才扭扭捏捏地来到夏小初身边,说实话,他到现在还没从突如其来的巨大惊喜中回过神来,此刻的大脑还是晕乎乎的,说起话来带结巴:“夏军医,那个,我想拜,拜师。”   夏小初收起空了的网兜,正准备回去睡觉,听见声音转头:“等这次训练结束,我回去帮你问问我两位师伯,收不收你为徒,得他们说了算。”   小么连连摇头,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不,不是,夏军医,我的意思是,我想拜你为师。”说着小心翼翼地看向她,满心忐忑地等待她的回答。   夏小初失笑:“我学的是古医,古武我只学了个皮毛,可没资格当你的师父。”   “可我只想拜你为师。”面对自己的救命恩人,小么有点害羞,脸颊红扑扑的,但眼神十分坚定。   夏小初耐心地解释:“你跟着我师伯,能学到更多东西。说实话,古武里,我也就只有轻功学的还可以,其他都很一般,师兄师弟随便拉一个出来,都比我强。”   出国留学前的门内大比,她以一招之差输给了小师弟,如今五年过去,就更打不过了。   小么对她话不为所动,坚持己见:“我就只想拜你为师。我没想过要成为什么武林高手,只要能学到你的轻功和杀死巨蟒的那招弹指神功就足够了。”   这孩子怎么就说不通呢,虽然天赋不是太好,但有她的推荐,师伯多半会收下他,只要能拜在师伯名下,想学什么学不到?   “这事不急,你再好好考虑清楚,等这次训练结束再说也不迟。”无可奈何下,夏小初只能祭出拖字决。   好不容易打发走小么,才走没两步,眼前又出现一人,夏小初不用看都知道是谁,身高太有压迫力,还有周身剧降的温度,除了大冰块秦琸易,不做第二人想。   “请问队长大人,有何贵干?”夏小初退后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这才抬起头看向他。   秦琸易鹰目犀利,声音如冰九寒天:“你对我有意见。”陈述句。   夏小初迷茫地眨眨眼睛,她有表现的这么明显吗? 第9章 被套进去了   夏小初还在考虑,她是承认呢还是装傻到底。然而,不等她多想,秦琸易已经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要向你承认错误,在没有了解你的情况下,以貌取人,对你存在着偏见,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希望能得到你的原谅。”   突如其来的神转折让夏小初呆愣了一瞬,还以为他是来兴师问罪的,结果竟是来道歉的,这人的脑回路果然清奇。   秦琸易目光灼灼的看着眼前只到他胸口的小姑娘,月华如水,静静地洒在她身上,泛起一层莹白的光晕,看着比白天多了一抹成熟妩媚的韵味。   “我接受你的道歉。”没有什么原不原谅的,只是有点失望罢了。没想到和大哥齐名的“冷面阎罗”竟然会犯以貌取人这种低级错误。   秦琸易表情未变,好似对她的话无动于衷,又或者一早就已经知道结果,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但其实内心却因为她的这句话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见他像根冰雕似的站着不说话,夏小初顿时没了谈话的兴致,无趣地摆摆手:“晚安。”   秦琸易目光一闪,侧身挡住她的去路:“我想跟你学古武。”其实在知道她出自古武一族时,他就有了这想法。   原来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夏小初几乎被他气笑,而她也真的笑了出来。   看着眼前笑颜如花的小姑娘,秦琸易莫名的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果然,小姑娘一开口就是拒绝:“不好意思,本派武学概不外传。”   不拜师就想学功夫,这家伙的脸皮比陆向晨还厚。   “那我拜你为师。”秦琸易再次拦住了她的去路。   夏小初脚下一转就避开了,眨眼间已经在十几米外,夜空中远远地飘来一句:“对不起,我不收徒。”   之后一连几天,秦琸易都没再提起这事,对她的态度也一如既往,夏小初以为他放弃了,心里不觉松了口气。她很有自知之明,就她这点三脚猫功夫,还是别误人子弟了。   一晃眼,他们进入雨林已经一个月。经过这一个月的相处,夏小初和队员们之间的关系越来越融洽,配合也越来越有默契。   经过这一个月的观察,夏小初已经了解了每一个队员的情况,擅长什么,不擅长什么,身体极限在哪里,该如何提高和改善。   比如,队伍里年纪最大的老年,年鸿飞,侦察兵出身,擅长侦查和追踪。体力是他的弱项,毕竟已经三十二岁,保持的再好,体力也不如二十几岁的时候。因为年纪偏大,在泡药浴的时候就不能急进,必须循序渐进,按照他的身体状况,逐步进行添加和调整。   再比如,看似活泼多话的李峻其实是狙击手,经常一埋伏就是好几天。作为狙击手,李峻几乎没有弱点,他的视力听力都异于常人,体力也相当不错。夏小初会在他的药浴中加入千里光、谷精草等药材,泡浴的同时,用热气熏蒸眼睛,有明目护目的功效。   她把每一个队员的情况都记在一个一本子上,并给每个人都制定了一套适合他们的药浴疗程,等这次训练结束,就可以开始改善他们的体质。   这天傍晚,他们来到一条小峡谷前,因为是雨季,峡谷内河水奔腾,想要越过峡谷只有两个方法:一,从红水河上走,但他们没有船,除非自己搭建竹筏。可是雨季的红水河,河水湍急有暗流,更别说河里还有鳄鱼,竹筏的安全系数太低。二,从峡谷上走,最简单的方法是拉绳索。   秦琸易站在峡谷边,望着地下奔腾的河水,眉心紧蹙。记得上次来这里,谷底只有细细一条水流,有些地方甚至已经干涸断流。   “连下了三天雨,这水一时半会退不下去。”夏小初走到他身边,望着对面崖壁道:“红水河泛滥的厉害,从河上面走肯定不行。”掉水里,那就真成鳄鱼的午餐了。   “崖壁太滑,即使有藤蔓也很难着力。”光靠手臂的力量,三、五十米还能坚持一下,但眼下这峡谷起码有一百多米深,万一中途脱力,不知道会被下面奔腾的河水冲动哪里去。   秦琸易却点头:“可以。”   拉绳索,首先得有一人将绳子带到对面,队伍里,他的体能最好,这个人选非他莫属。   夏小初上前两步,想要看看脚下的崖壁,身边的秦琸易一把拉住她:“小心,别靠的太近。”   “谢谢,我会小心。”夏小初对他感激一笑,得到他冷冷的一个点头。   夏小初暗暗撇了一下嘴,但该说的还是要说:“不行,太危险了。泥土太松,藤蔓受力不够。”南方的植物不像北方的植物那样根系扎的深,再加上连着下了几天暴雨,泥土被雨水泡的松散,藤蔓根本受不住太大的力。   “把藤蔓绑在树上。”秦琸易捡起一根藤蔓扯了扯,又捡起另一根扯了扯,一连试了几根,终于选定一根。   夏小初看了眼他手上的藤蔓,还是不认同他的做法:“就算你成功下到谷底,然后呢?你打算怎么过去?别告诉我,你打算就这样游过去。”   秦琸易双唇紧抿,不说话,显然,他就是这么打算的。   夏小初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全军首屈一指的单兵王,为你舍己为人的大无畏精神点赞。”   “你在嘲讽我。”依然还是陈述句。   “哎呀,被你听出来了。”夏小初十分光棍的承认了。   秦琸易冷冷地看她一眼,面上看不出有生气的迹象:“难道你有更好的方法?”   夏小初看着对面崖边的大树:“你的臂力怎么样?”   秦琸易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摇头:“不行,太远了。”   他们此刻所站的位置是整个峡谷最窄的地方,但也有三十几米宽,在没有装备的情况下,想要把绳子扔过去绑住,根本不可能。   “再想想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夏小初率先转身往回走:“你那方法危险系数太高,可行性不大。”   秦琸易扔掉手里的藤蔓,跟在她身后往回走:“没有什么是万无一失的。”再小的任务都会有一定的危险性,这是他执行过无数次任务后得出的总结。   “你那只是有一定的危险吗?那根本就是九死一生。”夏小初情不自禁提高了嗓门:“现在不是个人英雄主义的时候。如果真想不出更安全的方法,那就不过峡谷了。”   “不过峡谷,这次的训练任务就会失败。”   “失败就失败,人命比训练重要。”夏小初停下脚步,转身面对着他,一字一顿道:“训练可以重来,生命只有一次。”   眼前的小姑娘明明娇娇弱弱,说话的声音也软软糯糯,然而,这一瞬间,秦琸易却在她身上看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让人不由自主信服的力量。   夏小初知道自己的态度有点过了,但她就是看不得这种不把生命当回事的人,每次遇到这样的人,就忍住不要教训几句。   轻叹口气,夏小初放软了语气:“这水来的快,去的也快,只要不再下雨,至多三天,这水就能退了。”   耽误三天,他们就没法在规定时间走出雨林,训练任务同样失败。这话秦琸易只在心里说,否则又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教训。   就算他不说出来,夏小初也能猜到他在想什么,这就是个把“完成任务”刻进骨子里的人,这辈子都不会变。   就像她大哥,执行起任务来,就像拼命三郎,恨不得自己有九条命。每次任务回来,身上总要添几道新伤。她在国外,最担心的就是大哥。   “后面加快点速度,还是能赶得及的。”她说这话并不是安慰,换做是她,不用十天就能走完剩下的路。   秦琸易目光深邃地看着她:“你不能以你的速度来衡量。”   “如果我可以提高大家的速度呢?”夏小初知道这家伙等的就是这一句,那她就满足他的愿望。   秦琸易犀利的鹰目微微一亮,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激动:“说话算话。那就听你的,原地修整三天,等水退了再过峡谷。”   夏小初眼角一抽,谁说大老粗一根直肠子通到底的,她瞧这家伙就满肚子的弯弯肠子,绕着绕着就把她给绕进去了。   营地建在一处高地上,回去的路上,夏小初发现了一颗板栗树:“队长,你去抓几只野鸡,晚上吃红烧板栗鸡。”   陆向晨这回是真惊讶了:“你连酱油都带了?”难怪陆向晨会说这丫头带了个百宝袋。   夏小初咧嘴一笑:“酱油膏,一小块就能煮一大锅。”   “那油呢?”   夏小初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鸡油熬出来不就是油了?鸡油焖饭才香呢。可惜没有米。”   一路过来,她都有留意,可就是没看见野生水稻。也不知道师父当时那袋稻米是从哪里找来的。   两人分工合作,夏小初找了根枯枝,打了满满一网兜的板栗,多出来的可以扔火堆里烤了当零食吃。她这里刚装完板栗,秦琸易也拎着五、六只野鸡回来了。   两人一回到营地,陆向晨就迎了上来,接过夏小初手上的网兜:“我以为你们去勘察地形了。”   “是去勘察地形了。”夏小初指了指他手里的板栗:“这些只是顺带。”   陆向晨扭头去看走在后面的秦琸易:“怎么样?能过去不?”   秦琸易看了眼走在前面的娇小背影:“之后再跟你说。”刚套路了人家小姑娘,总不好就这么大咧咧的在人家面前说出来。   走在前面的夏小初忿忿地转过头:“你们队长是只千年老狐狸,专会算计人。”说完就大踏步的走远了。   陆向晨不明所以地看向秦琸易:“你又怎么惹到她了?”   看着前面气哼哼走远的背影,秦琸易抿了一下唇:“这次是我不对。”不过,如若有下次,他还是会这么做。 第10章 养气心法   “大魔王”竟然主动认错了,看来这次得罪的有点狠啊。从小一起长大,陆向晨自认对秦琸易还是十分了解,这人除了冷,不近人情,还有就是自负。   一路走来顺风顺水,让他拥有与生俱来的优越感,人前人后都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不是装逼那种,是真的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自信。   所以,要让这样一个人主动道歉,不是对方太重要,就是真把对方给得罪狠了。但以陆向晨对秦琸易的了解,这家伙虽然自信又自负,却绝不会做持强凌弱的事。   陆向晨突然挠心挠肺的好奇起来,他到底对小丫头做了什么?一顿饭吃的心不在焉,连香喷喷的板栗烧鸡都没了胃口。   好不容易等大家吃完饭,陆向晨迫不及待地拉着秦琸易走到无人的地方:“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刚才都看见吃饭的时候,小丫头恶狠狠的瞪了你好几眼。说,你小子是不是欺负人家了?”   秦琸易回头看了眼营地方向,一眼就看见了正在给队员熬药的夏小初。前几天冒雨赶路,有好几个队员伤风感冒。   回过头,伸手摸进口袋,才想起来,没带烟:“用了点小手段。”小丫头心软,把人命看得很重。这一点很好利用。   陆向晨一听就明白了他所说的小手段是什么意思,两人合作这么多年,太清楚这人利用人性的本事,他想要绕一个人,就没有绕不进去的。就是他自己,在有防备的情况下,都被他阴过好几回。   就好像这次,明明营长当得好好的,却被他骗来这里当什么“夜鹰”副队。刚成立的队伍,前景还不明,他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拉下了坑。   想到这里,陆向晨夸张地捂着心口,痛心疾首地指着他:“你竟然对小丫头耍心机?这么单纯可爱的小白兔,你是怎么下得去手的?难怪她会骂你是老狐狸,你简直丧心病狂。”一把扯住他的衣领:“说,她是不是答应教你古武了?”   秦琸易挣开他的手,不得不说,陆向晨是真的了解他,只可惜小丫头没答应,没关系,时间还多,一步步,慢慢来。   整理了一下被弄乱的作战服:“她答应帮助队伍提高前进速度。”   陆向晨眨了眨眼睛,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双眼一亮,但随即又疑惑起来:“她不是说要用什么天赋,才能学轻功。”   秦琸易抬脚往回走,摇头道:“不是轻功。”这一点他可以肯定。   “那是什么?”陆向晨如好奇宝宝般跟在他身后追问。   “到时候就知道了。”   两人回到营地,等那几人喝完药,秦琸易下令全体集合。先宣布原地修整三天,然后看向夏小初,提高声音道:“这三天,由夏军医带着大家训练。”   下面安静了一瞬,但很快就有人带头鼓掌,接着所有人一起鼓掌。   夏小初就在这雷鸣般的掌声中走到队伍前面,先狠狠地瞪了老狐狸一眼,这才看向大家,压了压手,示意大家安静。   大家立刻安静如鸡,一个个站立笔直地望着她。夏小初面露浅笑:“应队长的要求,我就班门弄斧的教授大家一套养气的心法。这套心法曾是古武一族外门弟子必学的基础功法。为什么说是曾呢,因为现在古武一族已经没有外门弟子了。”   “古武一族”四字一出,大家的眼睛刷的亮成了灯泡。   夏小初笑了笑,继续道:“之所以是外门弟子的必修功法,是因为这套心法适合所有人修炼,年幼者学能促进生长,年轻人学能强身健体,老年人学能延年益寿。但是,”视线在下面转了一圈,背在身后的右手举起,手上拿着一个皮质小包:“想要真正发挥出这套心法的最大威力,必须用金针打通全身九条经脉。”   大家目光灼灼的盯着她手上的皮质小包,知道这里面装的正是夏军医所说是金针。夏军医会随身携带的金针 ,那就说明夏军医会针灸,能帮他们打通经脉。   夏小初晃了晃手上的金针:“心法一共九层,每突破一层,打通一条经脉,突破第九层,打通最后一条经脉,这套心法便练至大成了。”   “练至大成会怎么样?”陆向晨不禁问出声。   夏小初莞尔一笑:“徒手碎大石。”说着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子,捏紧再松开,粉末从手心撒落。   在所有人惊叹的目光中,拍掉手上的粉末:“还可以这样。”话音还未落下,人已经出现在大家身后:“跑得比汽车快,跳得比袋鼠远。”   “哇,那和轻功比呢?”依然还是陆向晨,就属这家伙话最多。   “低配版轻功。”夏小初双脚点地,提气一跃,人便飞进了三十几米高的树冠层,瞬间不见了身影。   不等大家惊呼出声,夏小初已经重新出现在大家面前。不等大家反应过来,助跑、借力,双脚在树干上连踏几下,再次进入了树冠层。   这次,大家都看清楚了她的动作,和之前看到过的一模一样。   等夏小初回到地面,队员们已经炸开了锅。他们之前每次看到夏小初这样上树,都以为这就是轻功。   不是必要,夏小初不会用轻功飞上飞下。借力能轻松很多,当然是怎么轻松怎么来。   还是陆向晨第一个发问:“练至大成就能像你刚才那样,这么点几下就能上去?”说着双手还在空中比划了几下。   夏小初肯定地点头:“平地上能跑得比汽车快。”这是听她师父说的,她没亲眼见过,不过想来应该是真的,师父没必要骗她。   大家都惊得张大了嘴,随后便是激动,看向夏小初的目光亮的如一千瓦的探照灯。   “一视同仁,心法大家一起学,谁先突破第一层,谁就先来我这里,我帮他打通第一条经脉。”夏小初从衣兜里拿出一张纸:“这是前三层的心法口诀,每人抄一份。抄完后,我给大家讲解一下。”   夏小初把纸递给离她最近的秦琸易:“抄完后来叫我。”说完就转身回了树屋,她要抓紧时间把后面六层心法默写出来。   等她一走,秦琸易瞬间被包围。陆向晨第一个伸手去抢他手上的纸,然而,秦琸易是谁,能被他抢到?躲开陆向晨伸过来的手:“排好队,一个个来。”   一刻钟后,人手一份,秦琸易亲自来请夏小初。   放下笔,从树屋里出来,夏小初一眼就看见秦琸易手上拿着的纸,正是她写的那份:“都抄完了?”   “嗯,讲课需要准备些什么?”秦琸易折起手上的纸,放进口袋妥善收好。   看见这一幕的夏小初愣了一下,还以为他会把纸还给她,不但是只老狐狸,还兼备铁公鸡属性,今天终于见识到什么叫真正的雁过拔毛了。   给大家上了一个两个小时的课,主要讲解了如何吸气吐气和如何控制气在体内的运行。并现场教学,一边讲解,一边示范,尽可能的让每一个队员都能初步掌握吐纳之法。   不愧是能选进“夜鹰”的精英,领悟力都不低。当天晚上,就有近一半人成功纳气入体。第二步便是控制气在体内沿着静脉周转一圈。完成这两步,也就成功到达了第一层。   月光挥洒在整个营地,看着身披月辉努力练习吐纳的队员们,夏小初捂住嘴打了个哈欠,好困,她要去睡觉了:“能成功运转大周天,就可以来找我打通经脉了。”   目前为止,还没人能做到。大家都沉浸在练习中不可自拔,直到晨光破晓,秦琸易一跃而起,率先来到夏小初的树屋前。   树屋里,夏小初也刚修炼完。听见门外的动静,掀开帘子,见是老狐狸秦琸易,瞬间敛了笑:“有事?”   秦琸易站得笔直,目光如鹰隼:“突破到第一层了。”   对于他第一个突破,夏小初一点都不意外,毕竟是和大哥齐名的人,总不会相差太远。大哥当年学这套心法,突破第一层也差不多用了一个晚上。   夏小初退回到屋里:“进来吧。”   秦琸易身形高大,夏小初这树屋对他来说有点矮,低头猫腰的进到屋里,只见屋子中间铺着一块黑白相间几何图像的地毯,夏小初坐在毯子上,右手边放着一套已经打开了的金针。   夏小初抬了抬下巴:“脱掉上衣,背对我坐下。”   秦琸易依言照做,夏小初捏起三根金针,一抬头,入眼的便是一片满布疤痕的古铜色背脊。枪伤三处,致命刀伤两处,从留下的疤痕上能推断出当时的命悬一线。   对于军人,特别是战功赫赫的军人,夏小初的容忍度特别高。看在他这一身伤痕的份上,之前算计她的事就这么算了。但如果,以后再敢算计她,那就别怪她连着这次的一起报复回来。   夏小初金针运用的十分熟练,她可以两手八根金针同时下针、行针、起针,这一手甚至比他师父更厉害。   五岁拜师,十岁开始跟着师父行医,十五岁开始代替师父为病人针灸,十七岁开始单独出诊,二十岁出师。之后出国留学,四年硕博连读,一年医院实习。   大学选专业的时候,她以为师父会让她选中医,结果师父让她选西医。师父当时的原话是:“西医能被这么多国家认同并采用,自有它的可取之处。学习它,了解它,掌握它,让其为己所用,两者取长补短,方能相得益彰。”   打通经脉的针法并不复杂,也没什么难度,夏小初轻轻松松便完成了,等行针的功夫:“下针的地方,有没有酸痛的感觉?”   “有点热。”秦琸易细细感觉后道。   夏小初看了眼腕表:“正常,这说明你的身体素质很不错。”随口解释道:“酸痛说明经脉里有瘀阻,气在经脉中运转会发热,这说明你的经脉已经畅通了。” 第11章 飞跃峡谷   第二个进来的是小么,这个一心想要拜夏小初为师的小伙子,每次看到她都会不自觉的脸红。望着她的目光里有羞赧,有感激,还有儒沐。   在他心里,夏小初是他的救命恩人,是一路上照顾她的大姐姐,是他崇拜的绝世高手。   见进来的是他,夏小初颇为意外的挑了一下眉,虽然天赋一般,但领悟力可以啊,这就更不能收他为徒了,没得耽误了他。   这次原始生存训结束,她要回族里看望师父,正好和师伯们提一下,看两位师伯,哪位愿意收了小么。   “过来这里坐。感觉怎么样?”面对小么,夏小初的话明显要比对着秦琸易的时候多,语气也更随和轻松。   小么红着脸在她跟前坐下,夏小初转了一下手腕,笑着道:“转过去,背对我。”   小么愣了一瞬,随即腾地一下,脸更红了。低着头转过身去,夏小初从后面能看见他通红的耳垂。真是个爱害羞的小男孩。   “把上衣脱了。”这话一出,小么的头都快埋到□□里去了。   夏小初哑然失笑,怎么有种自己在逼良为娼的感觉?   以防他把自己给烤熟了,之后的时间里,夏小初没再说话,直到行针结束,开始起针:“有什么感觉?”   过了好一阵,夏小初已经起完最后一根针,小么才不太确定的迟疑道:“开始有点酸,还有点胀……后来,又有点热,好像,还有点痒。”   夏小初忍俊不禁,咧唇笑出一口白牙:“一开始不适应是会有麻麻痒痒的感觉,就好像有蚂蚁在经脉里爬,过一阵,等适应了,这种感觉就会消失。出去后,别急着突破第二层,先把第一层巩固好。”   说到练功的事,小伙子脸上的红晕终于退下去了。夏小初也终于松了一口气,要不然让人看见他红着脸从她这里出去,还不知道会产生怎样的联想。   “多谢师父,我知道了。”小么出门前,突然朝她鞠了一躬。   夏小初被他这声“师父”叫的一个愣怔,等她反应过来,门口哪里还有这小子的人影。   这一天,来找她打通经脉的有九人,比夏小初预计的要好,她原本想着第一天能有五、六个就不错了。而其余七人也在之后两天先后突破到第一层。   第三天傍晚,夏小初和秦琸易再次来到峡谷,奔腾的水流已经平缓,水位也下降了许多。崖壁上露出一截被水泡过的岩石。   看着谷底缓缓流动的河水,夏小初神色轻松的问一旁的秦琸易:“有什么打算?”   秦琸易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明天早上六点出发。 ”   夏小初一听就明白了,明天早上六点退潮,他这是想趁着退潮,水位低的时候过河。   “为什么不从红水河绕过去?”峡谷水位下降,红水河连着峡谷,肯定也降了。   秦琸易往红水河的方向看了一眼,冷冷吐出三个字:“太费时。”   “但更安全不是吗?一百多米深的峡谷,任何一点闪失都有可能摔的粉身碎骨。”夏小初企图说服他:“我们只要扎几个竹筏,从红水河绕过去,就会安全的多。我看过,之后几天都不会下雨,我们最多只需要两天就能绕到峡谷对面。从峡谷走,一上一下,再加上过河,也要一天时间。你看,这么一算,其实也费不了多少时间不是?”   她说了一大堆,结果这家伙只酷酷的回了她四个字:“半天足够。”妈蛋,半天了不起啊,信不信她嗖的一下飞过去,一分钟都不用。   夏小初气得心肝疼,一甩头,转身就走:“你是队长你说了算。”   第二天一大早,队伍拔营出发。大家赶到峡谷的时候,天刚蒙蒙亮。因为退潮,谷底的水位要比昨晚傍晚低很多,只剩中间细细一条。   “这样看不准,得要下去才知道,”秦琸易抓住一根藤蔓,腰上绑着安全绳,站在悬崖边上:“看我的手势。”   “注意安全。不行就回来,千万别硬来。”陆向晨不放心的交代。   最难是从对面崖壁爬上去,崖壁湿滑布满青苔,就算有垂下的藤蔓可以借力,但没有安全绳,还是有很大的危险性。   秦琸易只点了一下头,便顺着藤蔓下去了。崖壁上长了很多蒿草,很快就看不见他的人影,众人只能在崖顶焦急的等待。   时间在这一刻过的特别缓慢,似乎等了许久,又似乎只是转眼见,突然有人大喊一声:“队长在那里。”   说话的是李峻,狙击手,视力和观察力都优于常人。大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果然看见对面崖壁上攀着一人,正以看似缓慢实则极快的速度往上爬。   “队长爬得好快。”李峻视力好,看得最清楚。   夏小初撇撇嘴,显摆。   五、六分钟后,秦琸易顺利爬上崖顶。片刻后,对面的崖壁上垂下一根安全绳。紧接着就见秦琸易站在一处相对空旷没遮挡的地方,对着这边打了几个手势。   “水深一米五至三米,没涡旋,安全。”陆向晨实时翻译,主要是说给夏小初听的,因为其他人都能看得懂。   安全的意思就是没发现有鳄鱼或食人鱼之类的东西。   第二个下去的是一组组长王凯,接着是一组的其他组员,接着是二组,再是三组、四组。   等四组的最后一个队员下去,陆向晨看向夏小初:“你先下,我垫后。”   夏小初摇头:“你先,我在你后面。”开玩笑,她才不要用爬的。   “不行,我不放心,还是你先下去。”陆向晨拿着安全绳走向她。   夏小初赶紧闪身避开:“我用不着这玩意。来来来,我帮你绑上,你赶快过去吧。”说着就一把夺过他手上的安全绳,不给他拒绝的时间,三两下就给他绑上了:“赶紧的,都快中午了,再磨磨唧唧下去就错过饭点了。”   “那我在下面等你。”陆向晨抓着藤蔓,想想还是不放心。   夏小初不耐烦地挥挥手:“不用等,顾好你自己就行。”   等陆向晨下去后,夏小初收起安全绳,这东西之后也许还能用上。背上行军包,夏小初提气一跃,身体就如乳燕投林般飞向对面崖顶。   因为只剩下她一个,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一人身上。在她收安全绳的时候,目力最好的李峻便已经惊叫起来:“夏军医为什么要把安全绳收起来?”   被他这么一喊,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秦琸易自然也看见了,脸上瞬间阴云密布,背在身后的手捏的咯咯作响。   收好安全绳,背上行军包,夏小初走到崖边,超对面看了一眼,提气一跃,身体就如乳燕投林般飞向对面。   除了秦琸易依然薄唇紧抿,其他人的嘴巴都变成了O型。他们看见了什么?空中飞人?这视觉冲击可比之前那个上树下树要大的多。   夏小初右脚在树枝上一点,减缓速度,然后在众人无限崇拜的目光中,缓缓落到地上。   “夏军医,你太厉害了。”李峻第一个冲过来,眼中全是崇拜的小星星。   “夏军医,你刚才就跟天上的雄鹰一样,太帅了!”小鸟挤到她身边,激动地展开双臂上下挥动。   “去去去,会不会说话,什么雄鹰,夏军医明明是凤凰。”王凯笑拍了一下他的头。   “夏军医,你是这个。”小猫扒拉开小鸟,走上前来对她竖起大拇指:“你以后就是我徐佑苗最崇拜的人。”   “还有我,还有我,我也是,夏军医,从此刻起,你已经超过队长,成为我最崇拜的人。”康哲也举着手挤到她身边。   等众人都表达过敬仰之情后,小么才红着脸挪到她身边,双眼闪着光:“师父,你……我,我一定好好练功,不给师父你丢脸。”太激动了,有点语无伦次。   夏小初无奈扶额:“别乱叫,我什么时候答应收你为徒了?”   小么红着脸,低声嗫嚅:“你教我心法,就是我师父。”   夏小初被他这神逻辑气笑:“照你这么说,岂不是‘夜鹰’小队的所有人都是我徒弟了?”   话音还没落下,众人已经齐声高喊:“师父,请受徒儿一拜。”声音洪亮,直冲云霄。   夏小初退后几步,避开他们这一拜:“别贫,师父可不能乱叫。我教你们养气心法,属于正常的学术交流,大家互通有无,彼此学习,共同进步。不存在谁是谁的师父,以后千万别这么叫了。”   “还有,我再重申一次,我学的是古医,以后就算收徒,也是收古医一脉的弟子。”夏小初的目光在众人间巡视一圈:“还是说,你们中有人想跟我学医?”   众人面面相觑,学医,他们就是想,也没这个本事啊。   “全体集合。”就在众人沉默之际,秦琸易站出来大喊一声。   “报告,副队不在。”   夏小初左右一看,果然没见着陆向晨,心中一凜:“他不会真在下面等我吧。”   秦琸易鹰目扫向她,厉声道:“说清楚。”   夏小初没空去计较他的态度,把两人当时的对话复述了一遍,看了一眼开始上涨的河水:“开始涨潮了,要不我下去看看?”   秦琸易走到悬崖边,视线被茂密的蒿草挡住,什么也看不见:“我下去看看,你们先找地方扎营。”说着拉起安全绳绑到身上。   这边的地势要比对面高,他们所在的位置原本就是个高地,在附近寻了一块相对平坦的空地扎营。   今天轮到二组的人跟着夏小初出去找食物,组长陆向晨不在,夏小初带着其余三人,刚走出营地没几步,就迎面撞上了秦琸易和陆向晨。   夏小初刚想跟陆向晨打招呼,对方已经一脸激动的冲到她面前:“听说你是飞过来的,可不可以再飞一次给我看看?”说着露出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双手合十:“看在我在下面等了你这么久的份上,再飞一次好不好?”   夏小初很想说不好,可想到他在下面等了这么久,确实有点惨。但他这副贱兮兮的样子,看着又十分欠揍,心中微动,眼中闪过一抹狡黠:“你真的这么想飞?”   陆向晨连话都没听清楚,就忙不迭地点头,蓦地身体一轻,眼前的景物极速移动,没等他反应过来,人已经站在了一百多米高的望天树上。 第12章 吓破胆   “啊——”尖叫声惊起林中飞鸟无数。   夏小初一脸鄙夷:“一大老爷们这么没用。这就吓破胆了,刚才不是还嚷着要飞?”   陆向晨双腿颤抖,反手抓住夏小初的手臂,闭着眼睛不敢往下看:“我,我那是让你飞给我看,我,我畏高。”   夏小初翻了个白眼:“信你才有鬼,再不睁开眼睛,我就把你扔这儿了。”说着就要松手。   她可是看过他们训练计划的,前两个月才进行过三千米迫降训练。一百多米就畏高,骗谁呢?   “别,别,别,我说夏军医,下次咱能不能事先提个醒?”陆向晨果真听话的睁开眼睛,入眼的是一望无际的林海。   夏小初睨他一眼:“还想有下次?别做梦了!”   等两人回到地面,发现整队人都在,全是被他刚才那声尖叫吸引来的。   “副队,瞧你这脸白的,不会真被吓破胆了吧。”小鸟凑近他,对着他的脸左看看右看看。两人同一组,关系比其他人更亲密,平时没少打闹笑骂。   “去你的,副队是谁,怎么可能吓破胆?”老年提着小鸟的衣领子将他拉开,然后拍拍陆向晨的肩膀:“副队,快说说飞在天上是种什么感觉。”   “就是,副队,快给咱们描述一下。”康哲也一脸兴奋的围上来凑热闹。   陆向晨瞄一眼正在和秦琸易说话的夏小初,回味般的眯起眼睛:“那感觉,啧啧,贼爽,贼刺激。试过一次,此生无憾。”   小鸟明显不信:“那你还叫那么大声?”   “你知道个啥,那是爽到尖叫,知道不?”陆向晨抬手在他后脑门上拍了一下。   小鸟摸着后脑勺,低声嘀咕:“那叫声跟见了鬼似的,明明就是吓的。”   老年搂着他脖子,把他拉到一旁:“你小子,副队不要脸的?今天轮到你们组找食物,夏军医都走了,你小子还不快跟上。”   小鸟一看他手指的方向,果然,康哲和蚊子跟在夏军医后面,三人已经走出一段距离了。这两个家伙,也不叫他一声,想着人已经追了上去。   今天的运气不错,夏小初带着三人没走多远就看见一个在河边喝水的鹿群。鹿的警觉性很高,稍有点风吹草动就会四散逃开。   四人躲在一百米外的灌丛里,夏小初看了一下周围的地形,压低声音道:“我解决树下那头公鹿,你们看着办。”   三人刚想点头,突然,前面的林子里传来“砰”的一声。三人一怔,同时露出惊讶之色,异口同声道:“枪声。”   夏小初点头,一头在河边喝水的公鹿已经中枪倒下。不用她多说,康哲已经猫着腰转身回去报告队长,刚跑出两步,就看见同样听见枪声,正向这边跑来的陆向晨。   “怎么回事?有没有人受伤?”陆向晨一脸严肃,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担忧和紧张。   康哲赶紧摇头:“没人受伤。有人打猎,其他情况不清楚。正要回去报告队长。”   “你回去报告队长,我去前面看看。”陆向晨很快就找到躲在灌丛后面的三人:“发现什么没有?”   夏小初挪开一点位置,示意他看,从这个位置可以看到河边的情况:“嗯,至少二十人,有重武器,说Y国话。”   一百多米的距离,又有树木遮挡,看得不是很清楚,陆向晨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双眼危险地眯起,其中一人他见过,在几年前的一次边境任务中。那时候,这人还只是个小罗罗,跳进河里被他逃走。现在看这群人对他的态度,俨然已经成了大佬。   “是Y国的雇佣兵。”每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那次任务,他们死了十几个兄弟,堪为惨烈。   一听是雇佣兵,夏小初的脸立马沉了下来,伸手从皮靴里抽出一把军刀。   陆向晨一把按住她的手:“别激动,他们人多,而且每个人身上都有重武器,估计还有火箭炮,等队长来了再说。”   这群雇佣兵的武器都是从M国购买,人手一把机枪,还有手持火箭炮和大杀伤力□□,而他们就只有一把军刀,硬碰就只有送死的份。   “看到那人手边的箱子没?”陆向晨示意夏小初往那个大佬手边看:“这么大两个箱子,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但肯定不会是好东西。   夏小初也看到了,虽然看不出里面装了什么,但:“这么大箱子要怎么拖着在林子里走?”   “走水路,之后会有人来接应。”陆向晨说的咬牙切齿,眼中迸射出狠厉的暗芒:“一帮畜生,为了钱什么都干得出来。”   夏小初知道,他后面那句骂的是前来接应的夏国人,为了钱残害自己的同胞,那些人比眼前这些Y国人更可恨,更该死。   四个人躲在灌丛后,注视着那些人的一举一动。没多久,身后传来微弱的脚步声,秦琸易带着两组人过来。   “什么情况?”秦琸易蹲到陆向晨身边。   陆向晨让开一点位置,好让他看得清楚些,低声把刚才看到的情况说了一遍:“目前看到的有二十三人,应该还有巡逻和警戒的人,具体人数不清楚。”   秦琸易眯着眼看了片刻,轻轻点头:“右前方六十米有两个,左侧也有两个。”   “那就是东南西北各有两人,八人警戒。没巡逻的…… ”陆向晨的话还没说完,秦琸易低声打断:“有人过来了。”   众人立刻低头俯身,屏气凝神,听着脚步声渐渐靠近,从他们前面十几米的地方走过。   等巡逻的人走远,陆向晨抬起头:“至少四人。”   秦琸易冷厉的鹰目浮现一抹凝重,出动这么多手下,可见这次的交易很大。   “留两个人在这里监视,其他人撤退。”对方有重火力,硬拼肯定不行。   回到营地,秦琸易和陆向晨商量对策。夏小初也没闲着,不能硬拼,但能智取。对方有重火力,他们没有,那就抢过来。   从包里翻出一个木盒,打开,里面整齐的排着十几个小瓷瓶。夏小初拿起一个打开,倒出一颗,想了想,又倒出一颗,这才把瓷瓶盖上,重新放回木盒里。   “不行,这样太危险了。”另一边,陆向晨坚决不同意秦琸易的方案:“万一被发现怎么办,而且这个可能性极大。”虽然这些人脸上都涂了油墨,但熟悉的人靠身形和走路的姿势一眼就能看出来。   秦琸易的意思是他做掉一个,然后装扮成那人混进去,在双方交易的时候,放冷枪,让他们狗咬狗互打。他自己也清楚这个方法暴露的可能性极大,但敌强我弱,这是唯一值得一试方法。   夏小初从两人的对话中,大概猜出了秦琸易的计划 。在她看来,这个方法几乎不可能有胜算,就算让他成功混到他们交易的时候,万一放冷枪的时候被发现呢,就算没被发现,那之后呢,两方交火,他能全身而退的几率为零。   “时间紧迫,就这么决定了。”秦琸易看了眼时间,低头开始整理东西。   陆向晨气得跳脚:“决定个屁啊,他们有三十几个人,你过去就是送死,你知不知道?”   秦琸易无动于衷,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   “既然你一定要去,那我跟你一起去。”陆向晨转身也开始收拾东西。   秦琸易停下动作:“你带着队员们做后应,万一……带着他们安全出去。这是命令,必须执行。”   陆向晨一把扔到手里的包,气得脖子上青筋毕露,指着他大声咆哮:“‘夜鹰’是一个整体,有任务一起上,有困难一起解决,有危险一起面对,不兴搞个人英雄主义。”   眼看着他的手指就要戳到秦琸易的脸上,夏小初歇了看戏的心思,快步跑到两人身边,拍开陆向晨的手:“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秦队长这法子也不是完全不可行,只是不够完善。来,大家坐下来,再好好商量商量。”   被她这么一打岔,陆向晨的火气消退了一点,但看向秦琸易的眼睛里依然满含怒气。   秦琸易则还是那一副死人冰块脸,目光转到夏小初脸上:“你有办法?”   夏小初神秘一笑,露出两个小梨涡,双眼弯成月牙儿,抬起手,手指上捏着两粒黑褐色的小药丸:“秘密武器。”   陆向晨和秦琸易同时看向她手上,黄豆大小的黑褐色药丸,陆向晨心中一动,猜测道:“见血封喉的毒·药。”   夏小初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都说你电视剧看多了,以后少看这些没营养的东西。”拿着药丸在他眼前晃了晃:“迷·药,烈性迷·药,一粒就能迷倒一头成年大象。只要把这两粒东西扔进火堆里,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能迷倒一大片。”   陆向晨双眼冒光,伸手就想要拿她手上的药丸:“真有这么厉害?”   夏小初抬手避开,眼前却突然伸出一只大手,耳边是秦琸易冷冰冰听不出情绪的声音:“谢谢,给我。”   夏小初将手藏到身后:“我要跟你一块儿去。”倔强的盯着他的眼睛,又补充了一句:“就算你不让,我也能偷偷跟着去。谁能拦得住我?”言下之意,你同意最好,不同意也没关系,都不妨碍她跟着去。   秦琸易自然知道,如果她一定要去,这里没人拦得住:“好,你可以跟着,但不能擅自行动。”   夏小初勾唇一笑:“成交。”   接下来就是商量行动时间和细节。有了迷·药,一切就不同了,可操作的地方就多了。   “趁两方人马交易的时候动手。”来个一网打尽。   能这样当然最好了,不过要确定一点,秦琸易看向夏小初:“能不能全部放倒?”   夏小初想了想后点头:“可以,到时候我在树上点燃迷·药,向下送风,方圆一百米内,绝对全部放倒。”   听她说的这么肯定,秦琸易放下心来,个别在外围放哨的,他们可以解决。 第13章 一网打尽   夏小初只管放迷·药,其他的事一概不管。专业的事还是该交给专业的人去干,她只要做好本职工作就好。   秦琸易和陆向晨制定了两个方案,又将两个方案都完善了一遍,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两点多。   见他们终于讨论完,夏小初揉着肚子,正打算去找吃的,就见留在那里监视的老年跑进营地。   “队长,他们坐船往北,小鸟跟上去了。 ”老年来到秦琸易跟前,快速禀报。   秦琸易点头:“好,四组跟我走,其他人原地待命。”   夏小初摸着干瘪的肚子,可怜巴巴地看着几人离开的背影:“好歹吃了饭再走啊。”   怕引起那群人的注意,中午没生火,大家随便啃了点压缩饼干。夏小初被那几天的压缩饼干吃怕了,打死都不肯再吃。   一路上摘了些野果垫肚子,这才追上秦琸易他们一行人。   让夏小初没想到的是,他们这一跟踪就是一天一夜。幸好这船走的不快,要不然还真追不上。不过一天一夜不停歇的在林中急行军,也要去了大家半条命。   “妈的,这些人都不用吃东西的吗?”小鸟啃着压缩饼干,抱怨道。   老年猛灌一口水,咽下嘴里干巴巴的饼干:“在船上也不妨碍他们吃饭,这群人昨天一共打了六只鹿,够他们吃上两天的了。”   所以,昨天中午,这群人出现在河边,是为了补充食物。这么大个林子,这样都被他们撞上,果然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老大,我怎么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正盯着我们。”船上,一个身形瘦小的男人摸摸自己的胳膊,一脸紧张地道。   站在他身边的高壮男人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我说你小子不会是害怕了吧?怕了就直说,别疑神疑鬼的,扰乱人心。”   “还有半天就到了,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被称为老大的人站在船头,一开口,声音暗哑如砂砾,阴鸷的双眼望向岸边的丛林。   “知道了,老大。”齐声高喊。   当天傍晚,船终于靠岸,三十几人陆续下船。   这群人的警觉性很高,秦琸易下令放慢速度,拉开距离。   夏小初飞上树梢,自上而下监视这群人的动向。大约跟了半个来小时,这群人终于停下,夏小初往周围一瞧,这还真是个交易的好地方。   一边是长满青苔的高耸山体,另一边是陡峭的悬崖,就中间一条宽约三米的山路,想找个埋伏的地方都不容易,除了她其他人还真不好靠近。   知道了他们的交易地点,夏小初返回去找秦琸易他们,把那里的地形描述了一遍,这才道:“靠近肯定会被发现,你们就在这里等着,等我把他们都放倒了,你们再过来。”   “我跟你一起。”秦琸易上前一步,拦在她面前,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夏小初很想说,带上他反而累赘,但对上他深邃如墨的冰寒双瞳,到口的话又咽了回去。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她也算看明白了,但凡是他决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不想再浪费口水,夏小初挥挥手,示意他跟上。他们此刻所在的位置离交易地点有差不多三百米的距离,夏小初让队伍再往前一百米,那里有一个土坡,躲在土坡后面,即可以掩护,也可以远距离监视。   时间指向晚上八点,夏小初和秦琸易躲在崖壁上的一棵弯脖子松树上,正是那群人的头顶上方,方便一会儿动手。   “来了。”秦琸易用口型在她耳边道。   “嗯。”她也看见了。   从山路的另一头,走来一群身穿迷彩服的人,打头那个四十几岁,络腮胡挡住了大半张脸,额头至眼角处有一条疤痕,眼神狠辣,看人的时间带着点斜视。   夏小初的视线在打头这人身上停留一瞬后,转到他身后一人的脸上,皮肤白皙,文质彬彬,气质儒雅,怎么看都和这群人很不搭界,但看他手上拎着一个手提箱,可见在这群人里的地位不低。   两方人马汇合,两位大佬如闲聊般聊了几句家常,关系颇为熟稔,气氛也很是轻松,完全没有一丝非法交易该有的紧张和慌乱。不是他们心里素质太好,就是这种事干多了,已经习以为常。   络腮胡这边来了二十几人,而且站得比较分散,最远一个离夏小初所在的弯脖子树,直线距离二百米外。   “不对劲。”秦琸易鹰目在最后几人身上来回扫射,凭他多年执行高危任务的直觉,这几个人有问题。   夏小初一愣,难道是自己人?比如卧底什么的。刚想问清楚一点,Y国队伍里一个小个子男人突然抬头,直直的朝他们望来。   夏小初立刻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秦琸易也跟她一样,甚至一手握住了她的手臂。   小个子男人望了片刻,没看出什么异样,这才收回目光。   夏小初却已不敢再大意,从兜里掏出那两粒药丸,决定速战速决。   秦琸易突然伸手按住她,示意她再等等。   下面两位大佬的寒暄已经结束,双方开始交易。交易过程看似很愉快,彼此对手里的货都很满意。等等,夏国这边给的好像不是钱。   夏小初凝神看去,不自觉喃喃出声:“这是什么?”嘴立刻被一只大手捂住,茧子压着她的脸颊有点痛。   夏小初紧张地望着下面,还好,小个子男人似乎没听到,并没抬头。   以货易货,双方都很满意。异变就在这时发生。一颗子弹突然从背后射向络腮胡男人,络腮胡男人胸口中弹,捂着胸口回身之际,眉心又被射中一枪。   夏小初这个位置能清楚的看到,子弹是从他们自己队伍射出来的,而射击他的人正是站在最后的那两人。   夏小初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两人是卧底。但接下来的剧情发展让她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一场枪战下来,络腮胡这边,包括他自己在内死了十几个,而Y国这边只有两个受伤,这显然不是简单的黑吃黑。   枪战停歇,文质彬彬男子踢了一脚已经死的不能再死的络腮胡,然后走到Y国老大面前,笑容温和的和他握手,一开口,连声音都是温润清悦的,很能引起人的好感。   “这次多谢您出手相助,干爹已经看到您的诚意,之后的数量就按照我们说好的来,希望之后的合作愉快。 ”   “合作愉快。帮我向徐爷问好。”   夏小初看向身边的秦琸易,用口型问他:“可以行动了没?”   秦琸易看着底下还在说话的两人,轻轻点了一下头。   一缕白烟从夏小初手心飘出,随风缓缓而下,无声无息的飘散在众人头顶。   几个呼吸间,下面的人就倒了一片,站在最远处的两人,举起枪一脸警惕的四处张望,只是很快,这两人也倒下了。   “可以下去了。”说话间,夏小初已经带着秦琸易落到地上。   秦琸易走到Y国老大身边,捡起地上的手提箱,打开,偌大的箱子里只放着两块石头。   夏小初探头,好奇地问:“这是什么?”劳师动众只是为了两块破石头?   “稀有金属。”秦琸易眼中风云变幻,最终归于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漩涡。   “稀有金属?”夏小初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武器。突然想到什么,夏小初指着脚下的人:“所以,这些是Y国军方的人?”说着指了指他手上已经合上的手提箱。   秦琸易看了看地上的Y国老大,缓缓摇头:“不一定,也许只是帮Y国军方做事。”   Y国这次内乱就是军方想要推翻政府,一旦成功,军方将取得Y国的统治权。Y国作为夏国的邻国,一直对夏国这些年的发展羡慕嫉妒恨,历史原因加上如今两国的巨大差距,Y国始终对夏国虎视眈眈,就好像躲在阴暗角落里的毒蛇,只要一有机会就会窜出来咬上一口。   这样的国家想要制造高端武器,还是从夏国走私原料,不管制造出来的武器会用到什么地方,作为夏国军人,秦琸易都不会允许,也不能容忍。   然而最让他生气的还是某些夏国人为了利益,不惜出卖自己的国家和良知。能接触到这些原料,并私自拿出来贩卖,可见这人在夏国有着极大的权力和地位。   秦琸易在心里把能接触到稀有金属的部门都过了一遍,然而牵涉的部门太多,从上到下,很难判断是哪一个环节出现漏洞。为今之计,只有直达天听。   “夜鹰”本就直接授命于夏国最高执行官,有直接同最高执行官通话的权利。   Y国老大带过来的箱子里装的并不是夏小初之前以为的那东西,而是满满两大箱大杀伤性武器。   夏小初踢了踢斯文败类的腿,撇嘴道:“果然人不可貌相,看着人摸狗样的,竟然是个卖国贼。真是白瞎了这副长相。”   秦琸易被她这话拉回思绪,看向她脚边躺着的人,即使昏迷着也能看出通身的气质,这样的气质绝对不是普通家庭能培养出来的。这也证明了这件事背后的人大有来头。   夏小初又仔细地看了看这人的长相,初一看是亚州人的面孔,但细看,特别是把他鼻梁上的金边眼镜拿掉后,五官明显比亚州人立体,眉骨高耸,眼窝较深,鼻梁高挺,只是脸型轮廓比较柔和。   越看越觉得这人不像纯种夏国人,她不光自己看,还招手让秦琸易过来一起看:“看出点什么没有?”   秦琸易不知道她想问什么,看了片刻没看出个所以然,干脆直接问:“怎么了?”   夏小初恨铁不成钢地指着那人的眉眼:“夏国人哪有这么高眉骨的?这人肯定有他国血统。你说会不会的别国安插在我国的间谍?”   秦琸易揉揉眉心:“有些少数民族带外族血统,五官比汉族人立体,这没什么特别的。”   “可是……”夏小初想说这人的眼瞳好像不是黑色的,但因为天黑,而他又戴着眼镜,再加上距离远,所以,看得不是很清楚,刚想伸手去掀他的眼皮,前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正是收到信号赶来的陆向晨等人。 第14章 节外生枝   秦琸易用卫星电话从基地叫来了直升机,一个小时后,雨林上空传来螺旋桨轰鸣。   陆向晨将困成粽子的Y国大佬扣上升降绳,看着他稳稳的被拉上直升机,这才转头问站在一旁的夏小初:“什么时候会醒?”   “至少六个小时后。”夏小初想了想后,给了一个相对保守的时间。   六个小时,估计已经到京都了。昏着可比醒着方便多了,路上能少很多麻烦和意外。   忙乎了一个小时,死的活的全都拉了回去。秦琸易亲自将手提箱送回基地。夏小初以为他很快就会回来,结果这一去就是三天。   “你们队长这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夏小初啃着烤兔肉,对同样在啃兔肉的陆向晨调侃道。   陆向晨咬下一大口烤的香脆酥嫩的兔肉,口齿不清地道:“去京都了。不过按道理也该回来了。”   去京都,一来一回一天就够了,加上交接和汇报情况,顶多两天。可今天都第三天了,还不见人影,这就有些奇怪了。   这三天他们沿着红水河一路往东,一路上都挺顺利,有了养气心法,大家明显感觉身体比之前轻松了,速度自然也就提高了。   秦琸易不在,小么第一个突破到第二层,夏小初又为他通了一次经脉,这孩子的悟性比她想的更好,这更坚定了要把他推荐给师伯的想法。   夏小初啃干净骨头,用树叶擦掉手上的油渍,捡起地上已经摊凉的水壶,打开,芋头的香味飘散开了。   “这芋头粥好像不错。”陆向晨伸长脖子往她的水壶里瞧。   吃完刚才那只兔子腿,夏小初已经有了六、七分饱,于是很大方的将水壶往他面前一递:“给你点。”   陆向晨完全不知道客气为何物,拿起自己的空碗:“好好,不用太多,一半就行。”   夏小初往他碗里倒了一半,这才拿起勺子,慢慢吃起来:“明天会进入沼泽,让大家提前做好准备。”   “沼泽?有多大?”陆向晨把芋头粥放到一旁,继续啃没啃完的兔肉。   夏小初回忆了一下:“十年前,有五公里,现在嘛,不好说。”雨林里,植被生长的快,一、两年就会有不小的变化。何况是十年,也许沼泽变草地了也说不定。   不过,提前做好准备总是不会错的。   吃完晚饭,休息一阵后,除了值守的四人,其余人跟着夏小初学太极。   她所教的这套太极和现在流传下来的太极都不相同。为了配合养气心法,古武一脉的祖师爷在原有太极的基础上进行了改动。两者一起练,不但能大大提升太极的威力,还有助于突破屏障,加快养气心法的进阶速度。   教完两式,夏小初让他们自己练习,她则在一旁看着,有做的不到位的,她再过去纠正。   这一练就是两个小时,夏小初一早回了树屋。越是优秀的人越是努力,这句话一点没错。能进入“夜鹰”,哪一个不是精英?但他们比任何人都更加努力,不放过任何能提升自己的机会。   这也就是为什么,优秀的人越优秀,平庸的人越平庸。   不要怨上天不公,只能怪你不够努力。   第二天,吃完早饭出发。果然,走了不到两公里,他们就进入了沼泽区。   因为秦琸易不在,加上夏小初共十六人,每人身上都绑着一根藤蔓,万一有人不小心陷下去,也好及时拉上来。   虽然才练了养气心法几天,但每个人都感觉到脚步比以前轻盈了。感觉最明显的是已经突破到二层的小么。   刚才他半只脚已经踩入沼泽里,如果是以前,估计就陷进去,但刚才,他一提气,□□了。   如此一来,原本会拖慢速度的沼泽,不但没慢,反而比预计的更快,太阳升到头顶前,他们走出了长达五公里的沼泽区。   此刻,众人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沼泽好像也没想象中那么可怕,那么危险。   吃过中饭,刚准备拔营,陆向晨接到秦琸易打过来的卫星电话,问他们的具体位置。   “终于舍得回来了。”夏小初耳力好,把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忍不住小声嘀咕。   陆向晨隐隐有不好的预感,虽然秦琸易什么也没说,但凭他对秦琸易的了解,这次的押送任务并不顺利。电话里说不清楚,他也就没问,等见了面再问也不迟。   果然,一个小时后,螺旋桨的轰鸣声由远而近向这边飞来。直升机盘旋在他们头顶,悬梯放下,秦琸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大家的视野中,只见他灵活的从悬梯上一跃而下。   等直升机飞走,陆向晨走到他身边,关心地问:“出了什么事?任务不顺利?”   秦琸易双唇紧抿,下颚紧绷,眼中厉芒一闪:“路上遇到劫匪,Y国老大当场死亡,另一个被救走。”   陆向晨知道,他口中的另一个,指的就是那个眼镜男。   “录了口供没?”话是这么问,但他也知道,问的可能性极小。   秦琸易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夏小初就在他们不远处,听见斯文败类被救走,也很惊讶,随即提出了疑问:“他被抓的消息是怎么泄露出去的?”   就算她不是军方的人,也知道这事需要保密,特别是在还没审讯的情况下,为防幕后之人逃脱,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这也是为什么,需要秦琸易亲自押送的原因。   只是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快就得到消息,还提前知道押送路线,半路设伏,成功将人救走。说没内应,打死她都不信。   对上她怀疑的目光,秦琸易额头青筋直跳,想解释却一句话都说不出,解释有个屁用,任务失败是不争的事实。要让他知道是谁泄露了消息,送上军事法庭前,一定先打得他生活不能自理。   陆向晨拍拍他肩膀表示安慰,他没参与也能想到当时的凶险。秦琸易的伸手他清楚,能从他手上把人救走,可见对方出动了多强的武力。   秦琸易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轻轻地摇了摇头:“他们在十字路口动手。”当时正好是下班高峰期,十字路口人多车多,为了民众的安全,他们打得束手束脚,这才让敌人有了可趁之机。   秦琸易双眼充血,眼眶泛红,声音里带着一丝隐忍地哽咽:“一辆公交车爆炸,车上三十六人,无一人生还。”   那辆公交车当时就在他们前面,中间只隔了三辆车,眼睁睁地看着它被炸飞到半空,支离破碎,残肢鲜血洒满整个天空,场面十分恐怖骇人,整个十字路口瞬间陷入恐慌和混乱,那群人就在这个时候冲出来。   陆向晨愤怒地一脚踢飞面前的一截枯枝:“我艹他·妈·的,一群猪狗不如的畜生玩意儿。”   虽然秦琸易讲得不清不楚,但夏小初也能大致猜测到当时的情况,敢在京都大街上明目张胆的劫人,还闹出这么多条人命,只能说明两点:一,幕后之人势力极大;二,斯文败类是个很重要的人物。否则,斯文败类就会像Y国大佬一样当场毙命,而不是被活生生的救走。   “你回来了,那这件事谁在调查?”陆向晨余怒未消,双拳紧握。   秦琸易砍倒一片拦路的荆棘,走前两步,反手一刀,又是一大片荆棘倒下:“夏博岩接手调查这件事。”他晚回来两天,就是在接受调查。   “夏博岩?”陆向晨蹙起眉,这人他认识,同在大院,有过几面之缘,但没一起执行过任务,对他的为人并不了解:“这人可信不?”   夏博岩比秦琸易大三岁,现年三十二岁,曾蝉联三届军区大比冠军。和秦琸易并称“军界双雄”,也被人戏称为“军界双魔”。   秦琸易点头,如果连夏老首长的孙子都不可信,那整个军区就没有可信的人了。三年前,他们在一次任务有过短暂的接触,虽然只短短共事了几天,但能看得出这是个十分正直有担当的男人。   走在他们身后的夏小初,听见熟悉的名字,耳朵动了动,眼中闪过一抹思念。一回国就转机来了基地,连家都没回,她已经有五年没见着大哥了。   二哥三哥每年都会去国外看望她,只有大哥,军职在身,不能随便出国。她在国外忙着上课实习,大哥也是个大忙人,两人只能偶尔通个视频,隔着频幕聊上几句。   “我艹,竟然把你也调查了,果然不是什么好鸟。”前面,陆向晨的大呼小叫打断了她的思绪。抬头望去,只见秦琸易摇了摇头:“正常程序,他没做错。”换成是他,也会这么做。   结合他们谈话的前后内容,夏小初没好气的呛了一句:“不做亏心事,怕什么调查?”说着狠狠瞪了陆向晨一眼,敢骂她大哥,给她等着。   秦琸易转头看了她一眼,有点诧异她的语气,想了想还是真诚的向她道谢:“多谢你的帮忙,如果不是你,我们不可能这么顺利的抓到人。虽然让那人跑了,但还是有极大收获的。至少追回了那两块石头,也知道了有这么一个幕后之人的存在。”   “人被劫走了,那东西呢?”听他没提起那批缴获的武器,夏小初拧起眉心,有了不好的预感。   秦琸易咬了咬牙关:“被劫走一箱。”要不是还有一箱在他手上,估计也被劫走了。还有那两块稀有金属,他发现情况不对,提前从箱子里拿出来,藏在身上,让他们拿走了空箱子。   这回轮到夏小初想骂人了。那么多大杀伤性武器下落不明,将会造成多大的恐慌和危害?   不行,她得做点什么,一定要做点什么。对了,那个斯文败类,衣冠禽兽,她直觉这人不是夏国人,而她的直觉一向很准,既然现在是大哥在调查这件事,那她就把这个疑点告诉大哥,没定正好是个重要线索呢?   但,出去还要半个多月,她该怎么联系大哥?想到这里,她的眼睛瞄向了重新别回秦琸易腰间的卫星电话。 第15章 卫星电话   夏小初是个行动派,想到就去做。可是,要以什么理由向秦琸易借电话呢?   想家了,想给家里打个电话?她又不是三岁小孩,离家几天就哭唧唧找妈妈,这么矫情的话,打死她都说不出口。   突然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屁啊,都在林子里呆了一个多月,能有多重要的事?太不靠谱,傻子都不会相信。   想来想去,想了一个晚上,夏小初都没想出一个稍微靠谱点的理由。眼看着天边即将泛起鱼肚白,烦躁的一骨碌爬起来,挪过放在屋角的行军包,打开,掏啊掏,终于从最底下掏出一只手机。   进林子前,她就把手机关机了,反正没信号,开着也是浪费电。夏小初按下开机键,不知道还有没有电,三秒后,手机屏幕亮起,显示还有26%的电量。然而在电量旁边的行动数据显示没有信号。   夏小初不死心,拿着手机钻出树屋,跃上树冠层,还是没有信号,再高点,直到她站在一百多米高的望天树顶,举着手机左转右转,依然还是没有丁点的信号。   折腾了半天,夏小初终于死心的拿着已经没电自动关机的手机回到地面,队员们都已经起来了,生火的,准备食材的,拆树屋的,执勤警戒的,各司其职,热火朝天。只有夏小初,一脸的沮丧。   “夏军医,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夏小初一出现,陆向晨就看见她了,见她耷拉着肩膀,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以为是女孩子那几天到了。   于是,对着那边正在生火的几人喊道:“等火升起来,先煮锅水。”不是都说,女孩子来那个要多喝热水。   夏小初看他一眼,有气无力地道了声:“谢谢。”   陆向晨这才看见她手上拿着的手机,恍然大悟道:“原来是想家了。这里没有信号,普通的手机用不了,你要打电话,可以用队长那部卫星电话。”说着就要帮她找人。   夏小初一个激灵,刚想否认,转念一想,顺水推舟似乎也不错,反正说想家的是他,又不是她。   陆向晨已经找到正在执勤的秦琸易,跑过去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回来的时候,手上就拿着那部卫星电话,塞到她手里:“快去给家里打电话吧。哦,对了,知不知道该怎么打?”   夏小初低头看了眼手里的卫星电话,和家里那部同个型号,点头:“知道,谢谢。”   陆向晨朝她挥挥手:“快去吧。”   既然说了是给家里打电话,夏小初就真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响了两声后,电话被接通,是爷爷。也对,除了保姆刘嫂,家里就属爷爷起得最早。   “喂,哪位?”电话里传来爷爷中气十足的声音。   夏小初拿着电话走到无人的地方,笑嘻嘻地喊:“爷爷,猜猜我是谁。”   电话那头传来哈哈哈的笑声:“你个小调皮鬼,怎么突然打电话回来,任务结束了?什么时候回来?”   “任务还没结束,想您了就给您打个电话呗。”夏小初撅着嘴撒娇:“您身体还好吧,有没有乖乖听话,少吃肥肉,少吃咸鱼,多吃蔬菜水果?”   “身体好得很,红烧肉,咸鱼,刘嫂都不给做,想吃也吃不着。”跟小孩子似的抱怨了两句,夏老首长笑声一收:“说吧,有什么事?”   夏小初也收起嬉皮笑脸,正色道:“大哥在家吗?我有点事找他。”   “他昨晚没回来。”夏老首长一听是找大孙子的,再一想大孙子刚接手的任务,估计这段日子都不会回来,于是道:“你有急事就打他的手机。”   夏小初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打给大哥了:“我这里打电话不方便,告诉您也一样。”把自己的发现和猜测一说,电话那头沉默一瞬后,传来爷爷凝重的声音:“这事我会转告你大哥。你自己在外面要注意安全,别仗着自己有点本事就逞强。”嘴里说着的叮嘱的话,心里已经把儿子骂了个狗血淋头。   死小子,翅膀硬了,竟然敢骗他,说初丫头是去贫困山区医疗援助了。医疗援助会遇到走私贩?医疗援助会去人烟罕至的热带雨林?   老爷子说一句,夏小初就应一声:“好,知道了。”态度好的不得了。看在外人眼里,简直就是乖乖女的典范。   陆向晨用胳膊肘捅捅身旁的秦琸易:“你看那丫头,给家里打电话打的多开心。早知道她想家,就该早点让她打电话。随队军医也是‘夜鹰’的一员,你说你这队长是怎么当的,太不关心队员了。”   小丫头笑的眉眼弯弯,嘴角两个深深的梨涡,虽然听不到她在说什么,但看她笑颜如花的模样就知道是真的很开心。秦琸易收回目光,给家里打个电话就这么开心,果然还是个孩子。   和爷爷通完电话,夏小初一身轻松,一扫之前的垂头丧气,又变得生龙活虎起来。   见她又开始忙乎着整吃的,秦琸易的嘴角几不可察的弯了弯,也许之后可以让她多打几次电话。   两天后,夏小初看着手上的电话,愣了一下,抬头看着已经走远的背影,没搞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陆向晨走到她身边,朝她挤挤眼睛,笑着催促:“快去给家里打电话啊。”   夏小初突然觉得手里的电话有点烫手,盛情难却,唯有走到一边,又给家里拨了一个电话。刚吃过晚饭,所以,这次接电话的是她爸。   刚叫了一声:“爸。”那头就传来一句:“怎么又打电话回来了?”   她到底是不是亲生的?夏小初撅起嘴,刚想说话,那头又传来一句:“任务期间不准打电话。 ”顿时气得她想直接挂电话。   “怎么说话的,是谁啊?”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温柔的女声,是她妈。夏小初眼眶一红,对着电话喊:“我要和我妈说话。”   那边沉默片刻,再出声已经是她妈:“喂?”   夏小初吸了吸鼻子:“妈,是我。”   “啊,宝贝闺女!”随即那头响起一声河东狮吼:“女儿打来的电话,你怎么不早说?刚才你那是什么态度,说的都是些什么?之前的事还没找你算账,今天晚上不准进房睡觉。”   夏小初捂住嘴偷笑,果然还是她妈威武。   “宝贝闺女啊,你在外面肯定吃苦了吧?都是你爸,竟然骗我们你去了山区医疗援助,要不是你打电话回来,我们还被蒙在鼓里……”   好吧,她终于找到她爸说那话的原因了,肯定是被爷爷给收拾了。   这么久没听到闺女的声音,夏妈妈有点激动,一开口就停不下来。夏小初只需要负责听,再不时的“嗯,哦”两声就行。   等夏妈妈说的差不多了,电话那头传来爷爷的声音:“那事我跟你大哥说了,他们已经查到了一点线索,你大哥让我多谢你。”   能帮上大哥她也很开心,夏小初的嘴角不自觉的翘起来,希望大哥能尽快把斯文败类抓住,捣破走私集团。   这次的电话打得比上次更长时间,还回电话的时候,夏小初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微泛红:“谢谢。”   秦琸易面无表情地点了一下头,伸过接过电话,看着小丫头逃也似的背影,眼底划过一抹笑意。将电话挂回腰间前,鬼使神差的点开通话记录,看着上面连续出现两次的电话号码,心里的念头一闪而过,和他一样,家在京都。   经过之前的惊心动魄,之后的行程还算顺利。随着越来越多队员突破养气心法二层,他们的速度也一天比一天快,终于赶在两个月的期限内,成功走出雨林。   “终于出来了!”李峻高举双手,抬头仰天高呼,激动的差点落泪。   跟在他身后的队员也都和他一样,一边欢叫着,一边呼吸着久违的没有潮湿腐烂味道的清新空气,还有广阔的没有遮挡的蓝天白云。   夏小初比他们好些,主要是她会时不时的跃上树冠层晒晒太阳,透透气。   休整一天后,队员们再次投入高强度的训练。不过接下来这段时间的训练不用离开基地,而基地里有配备医务室和驻地医生。身为随队军医的夏小初就可以休假回家啦。   离开前,她给每个队员都配制了半个月用量的药浴包,盯着他们泡完第一次,见没什么问题,便包袱款款的出了基地大门。   离开基地,夏小初直奔机场,中午的飞机,下午三点多就能到京都。   为了早点回家,昨天整晚都在赶制药浴包。一上飞机,夏小初就开始打盹,直到飞机开始降落,她才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身边坐着个认识的人。   不过看苏阿姨的样子,似乎是没认出她来。想想也对,她五岁就跟着师父去了明阳山,之后每年就中秋和春节回家住几天,加上她出国留学五年,认不出她也很正常。   夏小初收起盖在身上的毯子,眼角瞄到苏阿姨在揉左腿膝盖。这是老寒腿?好像是听她妈提过,苏阿姨有挺严重的风湿性关节炎,求医问药好多年都没有好转,每到换季或者潮湿的天气,就会痛到走不了路。   既然认出来了,就不好当作没看见,夏小初笑着打招呼:“苏阿姨,你不认识我了?”   听见身边女孩的称呼,苏颖娟先是愣了一下,细细的看了好一阵,才觉得这长相确实有点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但能称呼她为苏阿姨的,除了朋友的孩子,就是大院里的孩子。如果是她的学生,则会称呼她为苏老师。这么一想,她便在脑子里把身边朋友的孩子都过了一遍。   夏小初就这么笑眯眯地看着她,既不催促也不提醒,等着她自己想起来。   看着她嘴角笑出的梨涡,苏颖娟眼睛一亮:“夏家的小丫头,对不对?”   见她点头,眉角眼梢顿时染上了笑意,盯着她左瞧瞧右看看,嘴上更是不住的夸赞:“几年不见,长得越来越漂亮了。听你妈妈说,你一回国就去了贫困山区医疗援助,是个能吃苦的好孩子。”   这事没法解释,夏小初干脆就默认了。 第16章 偶遇   苏阿姨拉着她就有说不完的话,夏小初极有耐心的听着,心里却在想,不愧是当老师的人,可真能说啊。   而苏颖娟却在想,夏家这丫头的性子可真好,模样长得也好,学历也拿得出手,家世就更不用说了。这么一看,真是哪儿哪儿都好。   越看越满意,苏颖娟心中一动,脸上的笑容不禁又灿烂了几分。   夏小初被她笑的有点后背发凉,几年不见,苏阿姨好像跟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夏小初没有行李,就一个随身背包,但她还是陪着苏阿姨去取行李。   两人站在行李带前,苏颖娟问:“家里有人来接吗?”   夏小初看了眼显示屏,笑着摇头:“我没通知家里。”   苏颖娟一拍手,开心道:“那正好,我家老三过来接我,你跟我们一起。”心里却在惋惜,来的不是老二。   同一个大院,夏小初也就没推辞,笑着应了。   行李带开始转动,一个个行李箱陆续出来,夏小初往前走了两步:“苏阿姨,你指给我看是哪个,我来拿。”   “我那箱子很重的,买了太多Y市特产,箱子都差点被我塞爆。”说到她那个超重超大的箱子,苏颖娟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小姑娘是好心,不过看她细胳膊细腿的,估计力气还没她大。   夏小初不在意的笑笑:“没关系,你指给我看就行,多重我都能拿得动。”说到特产,她赶着回家,忘记买了,最后在机场随便买了点。就算家里人不用,师父师伯那里总得送点,还有几个小萝卜头,这么一算,买的这点东西好像不够分。   正胡思乱想着,眼角余光扫见前面一个打扮时尚的女人正在从行李带上往下拽一个30寸的大箱子,没错,是拽,不是搬,也不是提。   这么大的箱子拽下来一定会砸到地上,正这么想着,就见身后的苏阿姨走上前来,伸长脖子往行李带上看。而她站的位置就在那女人的身后。   夏小初正要出声提醒,苏阿姨已经先一步踮起脚,抬手指着前面:“来了,来了,就是那个紫色……”   苏阿姨的话还没说完,她前面那时尚女人双手一个用力,硕大的行李箱就如夏小初之前预测的,整个从行李带上翻了下来。   “小心!”夏小初一把拉开苏阿姨。行李箱太重,翻下来的时候因为惯性,不但又往前面翻了两下,还撞到了一辆手推车,眼看手推车侧翻就要压倒边上的小孩,夏小初松开苏阿姨的胳膊,一个旋身,反手抄起吓傻了的小男孩。   手推车倒下,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声音太大,立刻引来周围人的目光。夏小初抱着被吓傻了的孩子,冷冷看了那女人一眼,一边拍着小孩的背安抚,一边转头寻找孩子的父母。   当然也有人看见了刚才这一幕,只是没她反应快,想救也救不了。有想救人的,自然也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反正事情不是发生在他们身上,全当看热闹了。   此刻见危机解除,便有人跳出来指责那女人。苏颖娟也很想过去骂上两句,可心脏还噗通噗通跳得厉害,余惊未退。刚才要不是夏家丫头拉了她一把,她就被这箱子砸下面了,这么大个箱子,想想就不寒而栗。   机场地勤和保安都过来了,大家七嘴八舌的把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听说是夏小初救了孩子,一名保安向她走过来。   夏小初正奇怪这里这么大动静,怎么孩子父母还没过来,看见保安过来,便想把孩子交给保安,谁知小家伙抱着她的脖子就是不肯松手。   “这是被吓着了,孩子的父母呢,怎么还不过来?”苏颖娟怜惜的轻抚孩子的背,转到夏小初身后,摸摸孩子的头,柔声安抚:“别怕,别怕,没事了。来,告诉奶奶,你是跟谁一起坐的大飞机?”   小男孩把脸埋进夏小初的脖颈,就是不肯抬头。保安也拿这种情况没辙,总不能硬把孩子从这姑娘身上扯下来。   就在大家束手无策的时候,远处小跑过来一人,手里拖着两个行礼箱,眼睛四处寻找,嘴里焦急地喊着:“洋洋,洋洋……”   夏小初直觉这就是小男孩的爸爸了,父子两长得有五、六分相似。趴在她肩上的孩子也在这时候抬起头来,夏小初在他耳边问:“看,那是不是你爸爸?”   小男孩看向朝这边跑来的男人,小嘴蠕动,轻轻地叫了声:“爸爸。”随即双臂张开,朝他爸爸扑过去。   已经跑近的孩子爸爸放下行李箱,一把抱住扑过来的儿子,紧紧抱住,神情激动,眼眶微微泛红,声音里带着哽咽:“爸爸在这里,爸爸在这里,不怕,不怕……”   父子团聚,画面十分感人。   苏颖娟看着相拥的父子两也深感欣慰,但该教育的还是得教育,这就是身为老师的职责:“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先把孩子看好了。今天要不是夏丫头,这孩子可就得遭罪了。”被这么重的箱子撞一下,不受伤才怪。   孩子爸爸对着夏小初连声道谢,听了他的解释,大家才知道。   原来,孩子奶奶生病住院,孩子妈妈工作忙走不开,孩子爸爸就自己带着孩子回来看望老人。他们原本在边上那条行李带等行李。结果不知道孩子怎么就跑到了这边来。   “巴斯光年。”小男孩从爸爸肩膀上抬起头来,一脸做错事的小心翼翼:“箱子上有巴斯光年。”   听他这么一说,夏小初也想起来,刚才确实在行李带上看见一个贴着巴斯光年贴纸的行李箱。所以,这孩子是追着巴斯光年过来的。   这也就能解释,孩子爸爸为什么这么久才找过来。   教育完大的,苏颖娟也没落下小的,看着小男孩,柔声教育:“以后要乖乖听爸爸妈妈的话,不可以乱跑,看见喜欢的东西,要先告诉爸爸妈妈,让爸爸妈妈带你过去看,知道了吗?”   小男孩睁着两只湿漉漉的大眼睛,三、四岁的孩子,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   夏小初拖着紫色行李箱过来,挽住苏阿姨的手臂:“苏阿姨,这是不是你的箱子?”   她这一出声,明显感觉到父子二人同时松了口气,特别是孩子的爸爸,但看见她,还是非常诚恳的又道谢了一遍:“您家住哪里,等忙完老人的事,必将上门道谢。”   夏小初赶紧摆手:“不用不用,不算什么事儿,有时间还是多陪陪老人。”   见她坚持不肯说地址,男孩爸爸只好作罢。   小男孩伸手想让她抱,夏小初捏捏他的小脸蛋,夸赞道:“洋洋刚才一直都没有哭,和巴斯光年一样勇敢呢,以后要乖乖听爸爸妈妈的话,长大做一个真正的英雄,好不好?”   得到夸奖,小男孩露出腼腆的笑容,一双眼睛亮的像天边的星辰,提到了他最喜欢的巴斯光年,相比刚才苏颖娟的说教,小男孩有了明显的反应,黑白分明的清澈双眼望着夏小初,重重地点头,奶声奶气地回答:“好。”   父子两搭出租车,从另一个方向走。出机场前,夏小初回头看了眼,没看见那个打扮时尚的女人,估计已经走了。也不知道最后是怎么处理的,不过想来至多批评教育几句,毕竟没真的伤到人。   一出玻璃门,就看见停在不远处的黑色宝马,车门上斜靠着一个身穿休闲装的男人,夏小初一眼就认出这是苏阿姨的小儿子,叫什么不记得了,只记得比她小一岁。   看见她们,秦琸昀放下手机,大步走到两人面前:“妈,怎么这么晚才出来?我看飞机早就到了,打你电话又不通。”   “这不是还没开机吗,对了,你看看这是谁,认得出来不?”苏颖娟笑眯眯地指着身边的夏小初。   秦琸昀接过夏小初手上的行李箱,对她露出八颗牙:“多谢你照顾我母亲。”说着朝她脸上看了两眼,有点眼熟:“也是大院的?”   “对,也是大院的。”苏颖娟拉开后车门,让夏小初先上车。   秦琸昀放好行李,上车,从后视镜里又望了眼,正好和夏小初的目光对上。夏小初对着他笑了笑,这一笑,嘴角浮现两个小梨涡,秦琸昀眼睛一亮,脱口道:“小病猫。”   苏颖娟一掌拍在他后脑勺上:“瞎说什么呢?真是越大越没礼貌了。还不快向夏丫头道歉。”   话一出口,秦琸昀就知道坏事了,讪笑着道:“对不起,一时口快。好久不见了,听说你去国外留学了,这是回来过暑假?”   苏颖娟对自己这个傻儿子简直没眼看:“哪个学校十月份放暑假的?夏丫头已经学成归国了,之前去了贫困山区医疗援助。”说到这里,转头看向夏小初:“对了,之前没问你,这次回来是那边的工作结束了,还是休假?”   夏小初默了一瞬,硬着头皮道:“还没结束。这次是休假回家看看。”   “能在家待多久?”不知道老二什么时候休假,如果两人能见上一面就好了。   夏小初不知她所想,老实道:“在家待一个星期,之后要去看望师父。”   “那你看望完师父,还回家不?”得问清楚喽,不能错过任何一丝机会。   夏小初算了算日子,摇头道:“不回了,时间有点紧,看完师父就直接回Y市。”   坐在前面开车的秦琸昀从后视镜里看了眼他妈,果然在她妈脸上看到一抹失望。转目看向“小病猫”,果真是“女大十八变”,这要是在大马路上遇见,肯定认不出来。   两人虽然相差一岁,但因为夏小初身体不好,迟了一年上幼儿园,两人被分在一个班。他记忆中的夏小初比同班的小朋友都要矮小,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比他们小一岁,其实,她比他们还大一岁。   他还记得她身体不好,经常一个月有大半个月请假,就是来学校也是病恹恹的,小脸很白,像雪一样白,唯独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有两个小梨涡,像只可爱的小猫咪。   “小病猫”这个绰号就是这么来的。 第17章 回家1   知道他妈的打算,秦琸昀自然要配合,借着两人幼稚园同班同学的情谊,邀请她去家里做客。   苏颖娟也在一旁帮腔,面对异常热情的母子俩,夏小初只能答应下来。不说两人间的那点塑料同学情,就以苏阿姨和她妈的关系,她也不能拒绝。   苏颖娟对自己儿子的配合十分满意,趁着夏小初看向窗外的空隙,给儿子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   车子开进大院,夏小初看着窗外的景色,五年没回来,这里还是一点都没变,连围墙边花槽里的蔷薇亦如五年前一般开的繁盛。   还有门口站岗的警卫,还是熟悉的面孔。一切都没变,真好!   大院曾有过两次扩建,最初,大院里只有五栋七层高的楼,她家住一套三室一厅,对于他们家祖孙三代来说不算大,幸好,房间够大,每个卧室都有差不多二十平米。   爷奶一个房间,爸妈一个房间,剩下的一个房间从中间隔开,变成两个小房间,她占一间,三个哥哥挤一间。   第一次扩建是在十几年前,那时她已经跟着师父去了明阳山,中秋回家过节,发现家里搬家了。搬进了一套五房两厅的复式。   听爸妈说,以他们家的级别原本可以要两套,爷奶一套,他们家单独一套。但爷奶年纪大了,特别是奶奶,那几年身体不好,爸妈就想和爷奶一起住,方便照顾。   于是便要了一套200平米的复式。爷奶住在一楼,楼下还有一间书房。楼上三间房,爸妈一间,三个哥哥一间,不过大哥那时已经去了军校,很少回家。另一间自然就是她的了,虽然她比大哥回家的时间还少,但她的粉红色公主房一直都为她留着。   第二次扩建是在七、八年前,高楼的后面建了十几个独栋小楼,有前后院子。专门给像爷奶那样的元老级退休老首长。   那会儿,奶奶刚走没多久,爷爷颇有点心灰意冷的感觉,这里又有奶奶留下的回忆,说什么都不肯搬。   最后还是后勤部的人过来做思想工作,说他们不搬,后面排队的人就住不进来,毕竟独栋小院,不是谁都有资格住的。   爷爷最后还是同意了。   独栋小楼也是两层,五间房,楼下两间,楼上三间,连房间的分配也和之前一模一样,只是多了前后小院,爷爷多了个消磨时间的地方,没事就在前院种种花种种菜,在后院喝喝茶,下下棋。   苏颖娟看了眼时间:“这个点,你妈应该在家。”   夏小初低头扫了眼手腕上的表,快六点了,正是他们家吃晚饭的时间,车在小院外停下,夏小初打开车门:“苏阿姨,今天多谢你,要不进去坐坐?”   “应该是我多谢你才对。今天要不是有你,估计我这会已经在医院了。今天就不进去了,过两天我再登门道谢。快进去吧,你妈看见你肯定得开心疯了。”苏颖娟笑着朝她挥挥手,示意她快进去。   夏小初看着车子驶远,转过一个弯看不见了,这才转身按响门铃。手指按下的那一刻,才想起来,她似乎还不知道苏阿姨儿子叫什么,只听苏阿姨叫他阿云,听着有点女气。   “谁呀?”随着这一声,院门打开。   夏小初扬起大大的笑容,张开双臂:“爷爷,我回来啦。”   夏老首长还没看清门口站着的人,身体就被抱住了,听到熟悉的声音,脸上立马漾开慈祥的笑容,高兴地拍拍她的背:“你这丫头,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好让你哥去接你。”   “这不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吗?”夏小初反手关上院门,挽着爷爷的手臂进屋。   李心岚正好端着菜从厨房出来,随口问了声:“爸,谁来了?”刚把菜放到餐桌上,一抬头,就看见朝思暮想的宝贝女儿站在门口,未出声,眼眶就先红了。   夏小初一个箭步上前,如小时候一样,抱住妈妈的腰,脸埋进她的脖颈不停地蹭,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娇气:“唔,是妈妈的味道,好香。妈,我好想你。”   李心岚被女儿这声“好想你”一激,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快让妈妈看看,啊呀,瞧这瘦的,脸上的肉都没了。”   就知道她妈会这么说,每次看见她都说她瘦了。在国外也是,每次去看她,一见面,第一句一定是这个。   “那就有劳妈妈用好吃的把我喂胖了。”夏小初很知道怎么把她妈哄开心。   果然,这么一说,李心岚就眉开眼笑地收了眼泪:“好,好,一定把你掉了的肉全都补回来。快去楼上洗个澡,我再去炒几个你喜欢的菜。”说着就风风火火地进了厨房。   夏小初一边往楼上走,一边问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爷爷:“爷爷,爸和哥他们呢?”   “你爸应该快回来了,你大哥不回来吃饭,你二哥的研究所接了个新项目,没个三五月出不来。至于你三哥,和朋友开了个事务所,听说接了几个大单子,正干的热火朝天,估计也不回来吃饭了。”   夏小初点点头继续往楼上走,有点失落,哥哥们都好忙哦。   夏小初刚走上二楼,家里的电话响了,夏老首长顺手接起,果然是小孙子夏博鸣打来的电话,说他不回来吃饭了。   夏家的规矩,不回来吃饭要提前告知,省得家里人空等。   “你妹妹回来了。”夏老首长只说了这句,就把电话挂了。   电话那头的夏博鸣愣了片刻,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抓起桌上的车钥匙就往外走。他的合伙人兼大学同寝室好友陈丞,见他要走,急忙站起身追上去:“你要去哪儿?”   夏博鸣走出事务所,按下电梯:“回家。”   陈丞追出来,气急败坏地道:“我说你,明天方案就要交给客户,我们还有很多没做完,你这个时候回什么家?”   夏博鸣盯着跳动的楼层数字:“我妹妹回来了。”一句话立刻让陈丞哑了声。   对于妹控来说,天大的事都没有妹妹来的重要。   夏小初走进房间,粉色的床,粉色的窗帘,粉色的飘窗垫,和她五年前离开时一模一样,一样的纤尘不染。   夏小初眼眶发热,这就是家,无论你离开的多远,无论你离开的多久,家始终在那里,永远不会变。   舒舒服服洗了个澡,一出来就被抱了个满怀:“臭丫头,还知道回来。”   “坏三哥,我刚洗完澡,一点都不臭,不信你闻闻。”夏小初抬起头,佯装生气地撅起嘴。   夏博鸣松开她,摸摸她还有点湿的头发:“怎么不擦干?毛巾呢。”说着就要去浴室拿。   夏小初拉住他:“一会儿就干了。”   “不行。”夏博鸣走进浴室,重新从柜子里拿了一块干毛巾,拉着她坐到二楼公共休闲区的单人沙发上:“头发不擦干会头痛,自己学医的,连这都不知道?”   好吧,她被学建筑的三哥给鄙视了。   “听爷爷说,三哥公司接了好几个大单子,忙的很,怎么突然回来了?”夏小初一边享受着哥哥的服务,一边疑惑地问道。   两个月,她的头发长长了不少,已经到肩膀上了。   夏博鸣如小时候般,轻柔的给她擦拭头发:“知道你回来了,我怎么能不回来?听爷爷说,你在雨林里待了两个月。”   夏小初仰起头,好让三哥擦的更顺手些:“嗯,接了个任务。”   见头发擦的差不多了,夏博鸣放下毛巾,拿起一旁茶几上的梳子:“任务完成了?之后有什么打算?”   “还没完成,不过不用再去雨林了。之后的事,还没想好,爸想让我进军部。三哥,你怎么看?”夏小初自己也拿不定主意,所以,想问问三哥的意见。   她跟二哥三哥是一胞三胎的兄妹,她最后一个出生,也是身体最弱的一个,听她妈说,出生的时候,体重只有2斤多点,在保温箱里待了两个月。后来也是大病小病不断,住院更是家常便饭。全家都为她操碎了心,每次她一生病,全家人都如临大敌,恐怕她熬不过去就这么没了。   随着渐渐长大,二哥三哥对她越来越好,有好吃好玩的,第一个想到的总是她。小时候只觉得两个哥哥对自己好,长大后才知道,二哥三哥是觉得亏欠了她。他们觉得,同在妈妈肚子里,是他们两人抢走了她的那一份,这才导致她身体弱。   夏小初觉得他们的想法很好笑,三胞胎在母体里总会有营养分配不均的情况出现,这种情况又不是同为胎儿的他们能控制的。但二哥三哥就是固执的认为,她的体弱是他们造成的。怎么说也说不通。   两人都知道,他们爸所谓的进军部,不是进总军医院,而是进入部队,当驻地军医或者随队军医。驻地军医还好,但如果是随队军医,那就得跟着部队跑,部队到哪里,她就到哪里。   听小妹问自己的意见,夏博鸣停下手里的动作,认真地想了想后问:“你熟悉部队的生活吗?”小妹和他们不一样,她五岁就离开家去了明阳山,不像他们在大院长大,接触最多的就是军人,每年暑假也都会去部队,跟着士兵一起操练,多年下来 ,已经很熟悉部队的生活。   夏小初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之前不知道,现在有点知道了。守规矩,听命令,一切服从指挥。”和“夜鹰”小队一起两个月,算是有了一点了解吧。   见头发已经梳整齐,夏博鸣放下梳子:“那你喜欢这样的生活不?”什么也没有妹妹的喜好重要。   夏小初摸了摸已经干透的头发,站起身:“不讨厌。”   夏博鸣牵着她的手下楼:“嗯,爸想让你去哪个部队?大哥那里?”如果是大哥那里,有大哥看着,倒也可以。 第18章 回家了2   两人走下楼来,夏鸿兵正好下班回家,正在玄关换鞋。   夏小初松开三哥的手,走上前,乖巧地喊:“爸。”   夏鸿兵闻声抬头,眼里闪过一抹诧异,他以为女儿至少要到明天才能回来:“回来啦,这次能休假几天,几号回去?”   “女儿才回来你就迫不及待的赶她回去,怎么当爸的?”李心岚一出厨房就听见这话,气得差点把手上的水果砸他头上。   把她娇滴滴的女儿弄去原始雨林,和一群大老爷们钻了两个月的林子,不说危险,就雨林那种气候,吃不好又睡不好,想想就让她心疼。   夏鸿兵抬头朝妻子看了一眼,对妻子的天真单纯也是无可奈何。女儿早跟着她师父钻过雨林了,不但钻过,而且一呆就是一年。不光雨林,长白山、神农架、五岳,她哪个没去过?可以说,夏国的山脉,他们师徒俩一个都没放过。而妻子竟然一直天真的以为女儿只是待在明阳山跟着她师父学医,外加调理身体。   李心岚一眼瞪回去,转头看向闺女:“就快开饭了,宝贝肯定饿了吧?先吃点水果。今晚有你喜欢的糖醋排骨和酸菜鱼,一会儿多吃点。”   夏小初看着满桌子的菜,配合的露出一脸垂涎的表情:“色香味俱全,还是妈的手艺最好。”   家里有保姆刘嫂,但晚餐很多时候还是她妈亲自煮,刘嫂帮忙打个下手。照她妈妈的说法,她喜欢为家人洗手作羹汤,这让她有种幸福的感觉。   饭桌上,三哥和妈妈不停的往她碗里夹菜,夏小初只能埋头苦吃。直到真的吃不下了,两人才放过她,夏小初揉着肚子,小口小口的抿着茶水消食。   夏博鸣侍候完小妹吃饭,这才转头看向一脸严肃的父亲:“爸,你想让小妹去部队?”   “去部队?什么去部队,之前不是说好去军总医院的吗?”李心岚的音量瞬间提高了好几十个分贝,诧异的看向丈夫。   夏鸿兵放下碗:“这事还没有最后敲定,要看上面的安排。”   李心岚看向坐在对面的公公:“您知不知道这事?”说着一把握住女儿的手:“小初既不是军人,也不是军医大毕业,工作为什么要听上面的安排?”   夏老首长看了眼儿子,心里对儿子的决定也不是很认同。但儿子处在这个位置上,要顾虑的事情太多,总不能事事尽如人意。   “夜鹰”的事,他也听说了,都是好苗子,损失一个都心疼,何况是四个,还有那些军医,国家培养他们不容易,不能无止境的折在里面。   夏老首长看向这个让他心疼又骄傲的孙女,叹口气道:“有多大的能力就要承担多大的责任,国家培养了你,当国家有需要的时候,你也必将义不容辞。只要记住,无论你走到哪里,夏家都是你坚实的后盾。”   “是,我知道的,爷爷。”夏小初挺直脊背,端正坐姿,慎重点头。   夏博鸣担心地看了眼小妹,忍不住还是问了出来:“去哪个部队总知道吧?”   夏鸿兵扫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军事机密。”   一句“军事机密”成功的让他把所有疑问都吞回了肚子里,夏博鸣郁闷的不行,却也确定了一点,小妹去的肯定不是大哥那里。这一认知,让他更加的担心了。   这一刻,他突然有点后悔,之前没选择读军校当兵,要不然,现在,他就可以亲自保护小妹了。   李心岚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眼眶突然就红了,一把抱住女儿:“家里有两个当兵的还不够吗?我不同意,我不要女儿去部队,死都不要。”   夏小初最怕她妈哭,小时候每次跟着师父回明阳山,她妈都会这样抱着她哭一场。   颇为无奈地抬起手,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妈,我不是真的去当兵,就算去了部队,也是军医,不会有危险的。而且我会经常休假回来,你看,这次不是两个月就回来了吗?就算去了军总医院,我也得值班,一样不能每天回家。”   李心岚还是抱着女儿不停哭:“那怎么能一样,你去了军总医院,我能经常去看你,去了部队,我想看也看不见。”   作为军嫂,丈夫和儿子都是军人,她太清楚部队的规矩。任务一来,说走就走,往往一走就是几个月,了无音信,除了等只能等。她已经等了女儿二十年,好不容易等到女儿学成归来,她不想再和女儿分开。   听她哭得肝肠寸断,夏小初心里也不好受,回想了一下之后的训练计划,还有个极地高原实战演习,历时三个月。   “我保证,以后每三个月,至少回来一次。”夏小初的话一出口,夏鸿兵的眉头就蹙了起来。   夏小初赶紧向他眨眨眼睛,低头继续安抚怀里伤心痛哭的母亲:“而且,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的工作没有任何危险性。你想,部队里那么多人,怎么可能保护不了我一个。医院里都还有医患纠纷,也不是百分百安全的,是不是?”   夏小初抱着她絮絮叨叨的下个无数个保证,终于把人哄住,渐渐收了眼泪,抽抽噎噎地道:“说到做到,你不能糊弄妈妈。”   夏小初苦笑不得,都不知道谁才是妈妈,谁又是女儿。为了不再水漫金山,只能连连点头:“决对不糊弄,从小到大,我说过的话,什么时候不算数过?”   李心岚回想了一下,好像真没有。女儿小时候身体不好,很多时候都是安安静静的坐着看书,很少开口说话。不舒服了也只会皱着小眉头躺在床上睡觉,既不哭也不闹,安静的让人心疼。   终于安抚好妈妈,夏小初身上出了一层汗,衣服上还有她妈留下的眼泪鼻涕。   上楼洗澡换衣服,刚从浴室出来,就看见等在走廊里的人:“三哥,你刚才不是说要回事务所,怎么还没走?”   夏博鸣单手插在裤兜里,另一手扒拉了一下她的一头乱发:“嗯,就走。刚才苏阿姨打电话来,说明天要来上门道谢。你在机场遇到她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三哥没什么好隐瞒的,把在机场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苏阿姨是有说要来家里,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三哥不用担心,苏阿姨看着人挺好的。”   夏博鸣直觉这件事没小妹想的这么简单,苏阿姨跟母亲的关系虽然不错,但却很少上门,这次小妹一回来,就迫不及待的上门,说是道谢,可怎么看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刚才在电话里,还把小妹夸了一遍又一遍,就差没夸出一朵花来。夏博鸣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但面上丝毫不显,摸摸小妹的头:“累了一天,快去休息吧。我先走了,明天回来给你带御封斋的点心。”   “好,三哥再见。开车注意安全。”夏小初送他到楼下,站在门口和他告别。   送走三哥,刚想回房,就看见她爸站在书房门口:“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夏小初回头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爷爷,见爷爷对她摆摆手,示意她放心,这才心肝颤颤的走进书房。   书房里,夏鸿兵坐在书桌后面,看着进来的女儿,指了下窗边的椅子:“坐。”   夏小初依言坐下,腰背挺直,双手放在膝盖上,一副乖乖听训的模样。   从小到大,她最怕的人就是她爸,感觉他什么事都知道,什么事都瞒不过他,比孙悟空还神通。长大后才知道,爸爸应该在她身边安排了保护的人,所以,她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   夏鸿兵看着女儿这副乖宝宝的模样,不禁揉了揉额角:“进入部队,一切听指挥。你怎么可以随便跟你妈下保证?万一做不到,你妈该有多难过?”   严肃着一张脸的宠妻狂魔,夏小初早就清楚自己爸是个什么样的人了:“我既然保证了,当然就能做到。天涯海角,我都会赶回来。”   夏鸿兵目光沉沉地盯着已经长大成人的女儿,半响后才开口:“记住你说的。”等女儿出去了,他才抬起双手搓了搓脸。自己的女儿,他怎么会不心疼,可是,除了她,没人能胜任那个位置。   书房门被推开,夏老首长走进来,坐到了夏小初刚才坐过的椅子上:“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你自己的女儿,你自己还不清楚吗?她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最好。”   在老父亲面前,夏鸿兵难得的露出了脆弱的一面,双手捂住脸,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哽咽:“只是觉得很对不起她们母女俩。”好不容易相聚,又要再次分开。妻子这么多年的期盼,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如今却被他亲手打碎。   “家国两难全。这一点,你身为军人,应该很清楚。”此刻的夏老首长脸上没了之前面对夏小初时的慈爱,几十年的军旅生涯,早就将他的意志磨练的比钢铁还要坚硬。   唯一的孙女,他又怎么会不心疼?之前咋一听说儿子把孙女弄去了原始雨林,气得他想狠狠抽儿子一顿,但听了儿子的解释,也知道这是别无选择下的选择。   夏小初这一晚睡的特别好,一夜无梦到大天亮。一看时间,已经是早上八点半。起床洗漱,来到楼下,餐桌上摆放着丰富的早餐。   夏老首长提着浇花的水壶进来,看见她立马扬起慈爱的笑容:“起来啦,你妈和刘嫂去买菜了。早餐在桌上,快去吃吧。”   “爷爷吃过了没有?”夏小初坐到餐桌边,先盛了一碗白粥。吃了两个月的烤肉,还是清清淡淡的白粥最合胃口。   “吃了。”夏老首长放下水壶,拿起警卫员小枫一早送来的报纸,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哦,对了,今天中午有客人要来。”   夏小初咽下嘴里的粥:“我知道,三哥告诉我了。是苏阿姨,她去Y市参加教育座谈会,昨天正好和我坐同一班机回来。她儿子来接的机……”   “他儿子,哪个儿子?”夏老首长放下报纸。   夏小初一脸懵:“不知道啊,苏阿姨有很多个儿子吗?我只听见苏阿姨叫他阿云。”   夏老首长老花镜下的眼睛一闪,重新拿起报纸,若无其事道:“那是她小儿子,上头还有两个。”   “哦。”夏小初眨眨眼,突然觉得爷爷有点奇怪。 第19章 意外电话   吃完早饭,夏小初陪爷爷在后院下棋。   葡萄架下,夏小初放下一颗黑棋,老神在在的看向对面盯着棋盘一脸沉思的爷爷。   夏老首长拧着眉头,半响后,从棋娄里抓出一颗白棋,犹豫不定的悬在棋盘上。   “下定离手,不可以悔棋哦。”夏小初笑的像个小狐狸。   夏老首长“啪”的一下把棋子放到棋盘上:“不就是多想了一会儿,谁悔棋了?”   “好好好,您老人家没悔棋。”夏小初抓起一颗黑棋,正准备放下去,突然又定住,看着爷爷挑挑眉:“真不用我让您?”   夏老首长虎目一瞪:“臭丫头,谁要你让了?别废话,快放!”   “那我放了啊。”夏小初两指夹着棋子,慢慢地往下放,眼睛却一直看着爷爷:“真的放了啊。”   夏老首长嘴上说着:“快放,快放!”眼睛却是紧张的盯着她的手。   夏小初心里好笑,她的棋艺是跟着师父学的,十岁的时候,爷爷就已经不是她的对手了。爷爷心里也清楚,但就是不服输,每次她回家,都要来找她下几盘,还非要让她执黑棋先走。   夏小初一子放下,瞬间围死了一大片白棋。手机铃声在这时候响起,夏老首长一拍扶手:“好,平手。今天就到这里,你打电话吧,我去给花浇浇水。”说着站起身,背着手进屋去了。   爷爷的套路她早就门清,所以,一点不觉得意外。电话铃响起的时候,她就预料到这个结果了。   对着爷爷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夏小初掏出手机,来电显示是她的大学同学张珂佳。五年不曾联系,突然打电话给她,夏小初直觉不会有什么好事。   张珂佳是她的大学同学兼同寝室室友,读的也是同一个专业。只是夏小初三年就修完了五年的学分,大三暑假去了国外留学。   因为要跟着师父出诊,她很少住校,基本上都是走读。三年下来,跟同寝室的室友并不是很熟。特别是这个张珂佳,明明不喜欢她,却非要装一副和她关系很好的样子,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大二下学期,她接了一个得脑癌的六岁小患者。因为患者年纪太小,每次二十分钟的行针时间缩短到十分钟,原本每周两次的针灸,变成隔一天一次。这样一来,她每隔一天就要跟学校请一次假,去医院给患者针灸。   到了学期末,突然有人匿名举报她经常无辜旷课。   夏小初的高考分数高出重本线五十几分,京医大并不是全国最好的医科大学,会选择它是因为京医大的校长算是师父的半个徒弟,清楚她的情况。夏小初每次请假都是跳过班导和系主任,直接报给校长。特别是这个六岁的脑癌患者,原本就是校长介绍过来的。   这封匿名信恰恰就是送到了校长办公室,当天晚上,匿名信就摆到了她面前。没有落款署名,但夏小初却能一眼认出上面的字,正是和她同寝室的张珂佳。   最讽刺的是,她被系主任叫去校长办公室前,张珂佳还专门过来安慰她,摆出一副为她打抱不平的样子,话里话外都是她成绩好,请几天假又有什么关系。听在其他同学耳里,就是她仗着成绩好肆意旷课,不遵守学校规章制度。   学校自然不会因为这封举报信而处分她,但却也令她因为这件事在同学间的人缘下降。还传出她背后有后台,还行贿校领导之类的流言。   对于这些流言,夏小初并不是太在意,她每天上课出诊已经忙的要飞起,哪有时间和精力关心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也不可以说完全没影响,这件事更让她坚定了要尽快修完学分出国留学的决心。大一大二时,她就有意识的跨级选课,而且一有时间就会去高年级旁听,特别是专业课。到学期末,校长特批,她可以参加高年级专业课考试,只要考试通过,就给予学分。   大三上学期,她修完了全部学分,下学期进入军区总医院实习。一边实习,一边写论文,六月论文答辩,七月拿到毕业证书,八月提上行李前往M国H大。   说实话,大学生活并没有给她留下太深的印象。五年不曾联系,突然收到张珂佳的电话,还真有点讶异。   电话接通,传来张珂佳一如既往的娇柔声音:“小初,听说你回国了。我给你打了好几次电话都打不通,以为你去了国外就把号码换了。问遍了同学,都没有人知道你的联络方式,也没人知道你家住在哪里,小初,你不会怪我吧?”   夏小初扯了一下唇角,都知道她回国了,又怎么会不知道她的联络方式?她的手机一卡两号,国内照样可以打,而她从来没收到过她的电话。再说,她去的是M国医学院排名第一的H大,当年申请的时候,很多同学都知道。真要找会找不到?   夏小初靠向椅背,抬头看着一串串垂挂下来的紫红色葡萄:“当然不会。当年走得急,没留下联络方式,又怎么能怪你。”   “太好了,小初,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会生我的气,毕竟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嘛。”张珂佳的声音听上去似乎真的很高兴:“小初,你什么时候回国的?现在是在京都吗?”   盯着葡萄越看越眼馋,夏小初干脆起身摘下一颗,在身上擦擦就放进嘴里,嗯,酸——怪不得没人吃。   这葡萄架是她去M国后才搭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吃葡萄,就是想着夏天能在葡萄架下纳凉、喝茶、看看书。   “嗯,回来两个月了。之前在Y市,昨天才回京都。”夏小初端起水漱了漱口,冲淡口里的酸味。   “怎么去了Y市?你现在在哪家医院工作,你家在京都,应该在京都的医院吧?我记得你当年实习是在军区总医院。”说到这里,张珂佳的声音带着隐忍的得意:“我现在就在军区总医院工作,赵哲轩也在这里。他当年学习就很厉害,现在已经是副主任医师了。”   工作三年,就已经升到副主任医师,确实很厉害。   所以,她今天打电话来究竟是为什么,炫耀她找了个好工作,还是吹嘘赵哲轩的厉害?   夏小初顺着她的意,把两人都夸了一遍,这才把自己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我暂时会在Y市待一段时间,之后会去哪家医院还没定。”   张珂佳以为她在Y市的哪家医院,颇有点不可置信道:“你家不是京都的吗?为什么会去Y市?”   夏小初揉揉额头,很烦她的刨根问底:“家里人给安排的。还有什么事吗?”   她看不见电话那头的张珂佳听见她这话,鄙夷的撇了撇嘴,俨然已经把她的父母看成了没有本事的底层小市民。鄙夷过后却是窃喜,没家世,没好工作,拿什么和她争?一张永远都长不大的娃娃脸吗?没一点成熟女人的韵味,哪个男人会喜欢?   她也不想想,以夏小初的学历,需要靠家里给安排工作吗?   也许是心情好,再开口时,声音都是飞扬的:“明天晚上,京都同学有个聚会,你也来参加吧。大家这么久没见,都很想你……”   老掉牙的套路,刚想一口拒绝,突然听到电话那头说:“这次唐教授也会来,当年他就老在课上表扬你,说你是他见过最适合拿手术刀的人。”   唐教授,一个严谨又风趣的老头。夏小初的脸上终于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好,你把时间地点发给我。”   挂掉电话,没一会儿,她被拉到一个名为“京都同学群”的W信群里。   突然有新成员进来,立刻有人跳出来问是谁。夏小初的W信头像是一只金翼青蝉,可见她对金翼青蝉爱的有多深沉。回国后她还没用过W信,W信名还是方便外国教授看的英文名。   夏小初把W信名改回中文名,这下不用张珂佳说,大家都知道她是谁了。   连着好几条信息进来,夏小初逐一看过,基本上都是问她这几年在国外的情况,也有人问她在哪家医院工作。群里有家在京都的本地同学,也有毕业后留在京都工作的同学,比如张珂佳和赵哲轩。   回复了几个同学的问题,张珂佳就把聚会的时间和地点发上来了。夏小初一看,诧异地挑了挑眉,这家休闲会所的名字,她昨天才听过,从苏阿姨小儿子的嘴里。   门口传来说话声,夏小初放下手机,探头一望,是她妈和刘嫂买菜回来了。夏小初快步出去,接过她妈手上的东西,刘嫂和小枫的手上也都拎满了东西:“怎么买了这么多?苏阿姨家要来很多人?”她还以为只有苏阿姨一个人呢。   “不,就你苏阿姨一个人过来。这么多东西都是买给你的。”李心岚示意女儿把东西放到餐桌上。   刘嫂在后面笑呵呵地道:“你妈看见什么都想买,就怕你在外面吃不饱,还说要做牛肉干和鱼松给你带去Y市。”   刘嫂在夏家已经工作了二十几年,可以说是看着她长大的。刘嫂的子女都已经成家立业,最小的孙子也已经上中学了。原本该退休安享晚年。夏老首长和夏鸿兵也是这个意思,但刘嫂不愿意,说她还能动,等哪天动不了了,再搬去和儿子一起住。   夏老首长尊重她的意见,便让她留了下来。平时有什么重活累活都让小枫去干,刘嫂就煮一下早餐和午餐。午餐也只有她、夏老首长和小枫三个人吃,简单炒两个菜,或者煮碗面就行。   小枫是夏老首长的警卫员,白天黑夜都在家里。来到夏家的时候只有十九岁,新兵蛋子一个,七、八年过去,夏家人早就把他当成家里的一份子。   特别是李心岚,女儿常年不在身边,三个儿子又各有各忙,经常见不着面。反倒是小枫,每天都在家,相处多了,感情自然就处出来了。   小伙子长得不错,瘦高个,五官端正,就是皮肤黑了点,但男孩子黑点不打紧,反而更有男子气概。干活利索,就是性格腼腆内向了一点,不太爱说话。给他介绍了好几个女孩子,都被他闷葫芦性子给吓跑了。   李心岚甚至都怀疑,是不是夏家的风水有问题,怎么一个个的都找不到女朋友呢?大儿子三十二岁了还没娶上媳妇,下面两个二十五岁,一个整天泡在研究所里,一个就一心扑在事务所里。她去那个事务所看过,清一水的男人,哎呦,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子。   那是事务所刚成立的时候,如果她现在再去,就会看见好几个漂亮小姑娘了。 第20章 极力推销   临近中午,苏颖娟拎着礼物上门了。她这次登门的理由是感谢夏小初在机场救了她。   听见门铃声的时候,夏小初正好在房间里看书,起身从窗口望下去,正如她妈妈说的,苏阿姨是一个人来的。   “他们都去上班了,家里就我一个人,过来和你唠唠嗑,不会麻烦到你们吧?”苏颖娟笑着把礼物递给从厨房出来的李心岚。   李心岚佯装生气的白她一眼,接过礼物放到桌上:“我们俩什么关系,还说这些?来就来了,还带什么礼物。”   “这礼物是给你宝贝闺女的,要不是她,我这次可就凶多吉少了。”苏颖娟这话说的极为认真,她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上了年纪的人最经不起撞,何况是这么大一个箱子。   苏颖娟的年纪比李心岚还大了几岁,前两年就已经从学校退休,不过被学校返聘回去,所以,现在依旧在学校当老师,只不过工作量没以前那么多。   昨天电话里也没说清楚,李心岚只听了一知半解,笑着道:“一会儿你给我好好讲讲是怎么回事,再做两个菜就可以开饭了。”正好看见夏小初下楼,于是对她招招手:“过来陪你苏阿姨说说话。”   夏小初走过去,先乖巧的叫了一声:“苏阿姨。”然后引着她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夏老首长从书房出来,先和苏颖娟打了招呼,在两人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夏小初以为爷爷打完招呼就会回书房,毕竟以前类似的情况,爷爷都不掺和女人之间的谈话。今天这是怎么了?夏小初朝爷爷看了一眼,见他确实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拿起报纸翻看。   刘嫂端着茶水过来,看见夏老首长在这,显然也很意外,将茶水放在客人面前,然后转身对夏老首长问道:“首长,要不要给您泡壶新茶。”   夏老首长看了眼书房:“不用泡新的,端过来就行。”抬眼见对面两人都望着他,摆摆手:“书房有点闷,我出来看会儿报纸,你们聊你们的,不用管我。”   苏颖娟见老爷子面色红润,中气十足,坐在沙发上依然腰板挺直,不禁夸道:“老首长的精神还是这么好。第一次见您,您就是这样,二十来年过去,您还是这样,一点都没变。”   夏小初听妈妈说过,苏阿姨家是后来才搬来大院的,以前在地方军区任职。苏阿姨的丈夫和她爸爸夏鸿兵不同,他爸爸出身在夏家,虽然自身也十分努力,但不可否认起点就比一般人要高。而苏阿姨丈夫老家在农村,十六岁入伍,是真正从底层靠自己一拳一脚拼搏上来的。据说参加过反击战,火线拔干,战争结束,他已经从一个小兵升到了副营长。   “操心的事少了,睡得着吃得下。没事看看书,种种花,心情好,精神自然就好。”夏老首长现在的日子过的很舒坦,儿女生活安定,孙辈们各个懂事有出息,没什么需要他费神担心的。   夏小初却知道,爷爷这么说是为了保护她。爷爷在奶奶去世后精神头大不如前,没多久就病倒了。年纪大,加上年轻时落下的陈年旧伤,一发不可收拾,医院一度开出病危通知。最后是夏小初赶回来,用金针为爷爷疏通瘀阻的经脉,再用汤药调理气血。这才把爷爷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有了这次的事,夏小初每年都会给家人配制调理身体的药膳茶和药膳汤,去国外留学那几年也没中断过。成效当然也是十分显著的,不说其他人,就说爷爷这几年连个小感冒都不曾有过。   苏颖娟连连点头,显然对夏老首长的话极为赞同:“老首长说的对,保持心情愉悦最重要。整天唉声叹气的,再好的身体也给叹没了。”她妈不就是这样,整天操心这操心那,没影的事都能担心半天,原本身体就没多好,一来二去,可不就早早的去了。   见苏阿姨有感而发,心情低落,夏小初赶紧岔开话题:“听我妈妈说,苏阿姨有个四岁的孙子,长得虎头虎脑,十分可爱。”   说到自己孙子,苏颖娟的心情好了一些,笑着点头:“调皮的很,上蹿下跳一刻不停,家都差点让他给拆了。好在去年上了幼儿园,家里能清静清静。”   “我看你这分明是乐在其中。我要是有个像韬韬那样的孙子,晚上做梦都能笑醒。”李心岚端着菜出来,正好听见她的话:“你大儿子只比我们家老大大一岁,孩子都四岁了,我们老大呢,连个女朋友都还没有。”   苏颖娟转过头,笑着安慰:“你们家博岩能力强,长得又好,大把女孩子想嫁。”   李心岚叹口气:“他自己不想,再多的女孩子都没用。”   “前些日子,不是听你说,谈了一个吗?”苏颖娟问。   李心岚更想叹气了:“几个月了,一点进展都没有,每次问他,都说不急。”   “儿孙自有儿孙福,找对象的事急不来。博岩是个有主意的孩子,你让他自己决定。”夏老首长忍不住出声提点儿媳妇。   李心岚撅起嘴抱怨:“我这不是着急吗,过了年就三十三了,大院里像他这么大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我们家阿易不也是这样,让他相亲就好像要他的命一样。去年连过年都没回家,就打了电话回来,说有秘密任务回不来。”说到自家二儿子,苏颖娟也是满肚子的牢骚。   夏小初面露好奇:“苏阿姨也有儿子在部队?”   见她有兴趣,苏颖娟立刻来了精神:“我们家老二,比你大哥小三岁,特种兵,中校军衔。不是我夸,我这二儿子除了工作太忙之外没什么缺点。从小就特别懂事,小小年纪就知道帮我干家务活,厨艺比我还好。不乱花钱,还会理财,之前东城那个新楼盘开售,他一口气买了三套。当时很多人都不看好那里,说地段太偏,配套设施不完善。只有他执意要买,说有升值空间,果不其然,这才几年,那里就发展起来了,边上还开发了一个自然森林公园。房价直接翻了两倍。”   望着开启王婆卖瓜模式的苏阿姨,夏小初只能呵呵尬笑。她就不该好奇问这一句,现在该怎么办。妈妈已经回厨房去,夏小初只能偷偷看向爷爷求助。   夏老首长从报纸上抬起头,中肯道:“琸易那孩子确实不错。”   苏颖娟闻言,眼睛一亮,连老首长都觉得她儿子不错,看来这事有门。只是还没等她高兴太久,就听老首长继续道:“为大家舍小家,一心扑在部队里,是个十分优秀的军官。”   夏小初差点喷笑,为大家舍小家,不就是说他忙到不着家吗?无论什么原因,一个不着家的丈夫都不是良配。等等,爷爷刚才叫什么?琸易?   苏颖娟显然也听出了老首长话里的意思,急忙为自己儿子辩解:“他就是这两年比较忙,有秘密任务回不来家,等这次的任务结束就不会这么忙了。”这话说的她自己都不信,所以语气有点虚。   “我去看看饭菜准备好了没有。”为了证实心里的猜测,夏小初找了个借口去厨房。   厨房里,刘嫂正在盛汤,李心岚在一旁切水果,听见脚步声回头:“肚子饿了?都煮好了,可以开饭了。”   夏小初走到妈妈身边,小声问:“妈,苏阿姨的丈夫姓什么?”   “姓秦啊,我没告诉过你吗?”   还真是,秦琸易,中校,秘密任务,不可能有这么多的巧合。所以,苏阿姨口中厨艺了得,又有投资头脑的儿子,就是她认识的那个大冰坨子?夏小初只能在心里感叹这世界真小。   饭桌上,苏颖娟把昨天在机场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叙述了一遍,末了道:“那孩子的爸爸还想上门道谢,被夏丫头给婉拒了。小时候就看夏丫头是个心善的好孩子,如今长大了,不但心善,还有本事,不知道哪家的儿子有福气娶回家。”   李心岚呵呵笑道:“她,我不急,刚回来,我还想多留她几年。”   “夏丫头还小,确实可以再等两年。不过嫁出去也一样可以经常回家,如果两家住的近,走动起来更方便。”苏颖娟趁机道。   夏小初低头喝汤,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想到那张万年冰块脸,身体一颤,还是别了。   李心岚又不是傻的,自然听出了老友的言下之意,还真认真的考虑起来。阿易那孩子,虽然见的次数不多,但每次看见都会礼貌的和她打招呼,年纪轻轻已经是中校,可见能力也很强,长得嘛,高高大大,就是不怎么爱笑,看着有点冷。   对于不爱笑这点,李心岚觉得没问题,总好过看见女孩子就笑,到处乱放电的好。两家也算熟悉,彼此什么情况都一清二楚。苏颖娟的性子她也知道,肯定不会是那种为难儿媳妇的恶婆婆。这么一看,似乎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唯一不好的就是他的工作,她是真不想闺女跟她一样当军嫂,太苦了。   夏小初不知道自己妈妈心里的想法,在她看来,爷爷刚才的那句话就是变相的拒绝了。苏阿姨说再多都没用。   吃完饭,刘嫂端上水果,大家坐着喝茶聊天。   夏小初刚想起身告辞,就见苏阿姨突然想起什么,起身拿起放在沙发上的手提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张类似卡片的东西。   “这是阿昀让我给你的,他说昨天忘记给你了。”苏颖娟把手里的卡片递给她:“这是他和两个朋友一起合开的,据说坏境还不错,有空可以去玩玩。”   夏小初不明所以的接过,黑色卡片,刻金字体,“蓝爵休闲会所”的VIP黑金卡。正是明天晚上同学聚会的地点。 第21章 队长想你   同学聚会在下午六点, 送走苏阿姨,夏小初回房间冲了个凉,化个淡妆,再换上一条简洁的白色及膝连衣裙, 裙子外面再披个粉色小开衫。   收拾完, 见时间还有多, 夏小初拿起手机, 拨通基地办公室的电话。   “喂,哪位?”电话那头传来陆向晨的声音。   夏小初走到窗边书桌前坐下,打开桌上的笔记本:“副队, 我是夏小初。打电话给你就想问一下队员们泡药浴的情况。”   “队长在训练场上, 要不要叫他过来?”陆向晨探头望窗外张望,训练场上, 秦琸易正带着队员训练四百障。   夏小初转了两圈笔:“不用,你跟我说也一样。”   陆向晨听她说不用叫秦琸易,缩回伸出窗外的脑袋:“都挺好的,没人出现问题。就我自己而言, 比第一天有感觉, 泡完后, 整晚身体都是热烘烘的。今天早上起来,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负重晨跑十公里,大家的体力明显有所提高。”   “哪那么快有效果。”夏小初笑起来, 靠向椅背,看着窗外渐渐落下的夕阳:“才泡了两次, 顶多能缓解肌肉疲劳。浑身发热是正常的,但要说到体力提升,呵呵, 应该是你们的心理作用。”   “心理作用吗?”陆向晨摸摸自己的后脑勺,笑得有点憨:“可是我真觉得今天早上起来,身体特别轻松,感觉浑身都是劲。”   夏小初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其他人也和你同样的感觉?”   “是,大家都有这种感觉。跑完十公里之后是射击训练,成绩明显比以往好。以前跑完负重十公里,累得枪都抬不起,更别说瞄准靶心了。但今天跑完,腿不软,手不抖,小么和李峻还打出了十连环的好成绩,这是以前从没出现过的。”   听他说的激动,夏小初弯起唇角,静静地听他说完,这才清了一下嗓子,道:“看来大家对药浴的效果都很满意。”   “满意,满意,非常满意。”陆向晨在那头忙不迭的点头:“夏军医,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感觉我就快突破第二层了。”   夏小初轻笑起来:“我要休假半个月,这才第二天。”   “咦,你才走了两天,怎么感觉已经很久了,大家都很想你。”陆向晨望窗外瞄了一眼,压低声音:“特别是我们队长,每天提起你好几次。”最后一个字还没落下,办公室门打开,秦琸易一脸冰寒的走进来。   大冰坨子想她?这笑话好冷。没等她哆嗦玩,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道冰冷刺骨的声音:“夏军医,基地一切正常。有事会联络你。”   夏小初搓搓手臂,好冷,稳定了下情绪,再开口时没了和陆向晨说话时的轻松,一本正经道:“好的,秦队。”   挂断电话,夏小初吐了吐舌头,陆向晨最后那句话肯定被大魔王听到了,不管他说的是不是真的,都得玩完。   基地办公室,秦琸易冷着脸放下电话,转身哪里还有陆向晨的影子,早就脚底抹油溜了。秦琸易眯了一下眼睛,转头看向桌上的电话,伸手按了一下来电显示,屏幕上出现一串号码,京都的手机号。   拿起放在床上的粉色针织小外套,夏小初拎着包下楼。   “咦,要出去?就快开饭了,吃了再出去吧。”李心岚听见客厅有声音,从厨房探头出来。   夏小初在玄关处换鞋:“不吃了,同学聚会,可能会晚一点回来。我带钥匙了,不用等门。”   夏老首长从书房出来,听见她们的话:“在哪里?让小枫送你过去。”   虽是京都人,但夏小初对京都是真的不熟悉:“好。”   小枫开过来的不是夏老首长的专用车,而是李心岚上下班开的白色奥迪。夏小初和妈妈爷爷道别,坐上车,车子平稳的开出大院。   小枫开车很稳,因为是下班时间,路上有点堵。开到“蓝爵悠闲会所”那条街的时候,已经六点过一刻。   夏小初看了眼前面堵着的车龙:“没几步路了,就在这里下吧。谢谢你,小枫。”   小枫把车停到路边,带着点羞涩道:“不用谢,什么时候结束提前打个电话,我过来接你。”   夏小初打开车门,下车,关车门的时候笑着道了声:“好,再见。”   “再见。”   夏小初走了几步才发现,从昨天到今天,小枫好像一直没叫过她。五年不见,似乎生疏了呢。   “蓝爵悠闲会所”,夏小初专门上网搜了一下,开业两年,集休闲、娱乐、餐饮为一体,是现今京都年轻人热门打卡地之一。   会所的装修充分诠释了什么叫低调的奢华,夏小初不懂艺术,但走进会所也不免眼前一亮,新中式装修风格,一步一景,移步换景,目不暇接。   有不少小年轻在拍照,甚至有不少人穿着时下流行的汉服,在这里一点不显得突兀,反而有相映成趣之感。就连里面的服务员都穿着简洁素雅的汉服,走起路来莲步轻移,显然是专门培训过的。   在国外待了五年,乍一看到这么古色古香的景物,夏小初不自觉慢下了脚步。为她带路的服务员很耐心的在一旁等着,面带笑容,丝毫没有要出声催促的意思。   服务员的态度决定了会所的档次,同时也反应了管理者的素质。眼前所看到的一切,让夏小初对秦琸昀有了新的认识。   问了妈妈,夏小初终于知道了苏阿姨口中的“阿昀”,全名叫秦琸昀,是苏阿姨最小的儿子,二十四岁,大学读的金融,一毕业就跟朋友合开了“蓝爵”。除了“蓝爵”,还投资了一家新晋科技公司,据说发展的也很不错。   上面有两个哥哥,大哥秦琸行,三十三岁,律师,已婚育有一子,小名韬韬,四岁。二哥就是秦琸易,现年二十九岁。   包厢里已经到了十一、二个同学,夏小初进来的时候,大家正坐着喝茶聊天。看见她,明显愣了一下,班长许伟第一个跳起来,指着她夸张道:“五年不见,夏小初你竟然一点没变,看着还是个高中生的模样。”   对他这话,夏小初不知道该不该说声谢谢。唯有笑着对他点点头:“班长看着倒是比那时候成熟了。”   进入社会,经历的多了,怎么可能还和在学校时一样单纯,不谙世事。   夏小初小学和初中各跳过一级,所以,比他们都要小,再加上减龄的容貌,一直是班上的小妹妹。她在女孩子中的人缘一般,但男孩子对她还是很照顾的。   班长帮她拉开椅子,让她坐在自己身边:“有龙井和熟普洱,想喝哪个?”   夏小初在他身边坐下,笑着道谢:“普洱吧,谢谢。”熟普洱养胃,受师父的影响,她很少喝绿茶。   坐在她另一侧的也是个男同学,叫林浩然,性格开朗,虽没系草赵哲轩长得帅,但喜欢打篮球,喜欢他的女孩子也不少。   “夏小初,之前听说你去了MGH实习,我还以为你会留在那里工作。”林浩然笑看着她道。   夏小初和在坐的同学都打了招呼,这才笑着道:“家里人都在国内,不可能一直待在国外。再说我也更喜欢国内的生活,光是美食,就足以让我回来。”   果然,大家对她在M国的行踪一清二楚,张珂佳还说联系不到她,谎话都编的这么不走心,夏小初只能在心里呵呵了。   说起张珂佳,夏小初在屋里扫了一圈,没看见她,赵哲轩也不在。   “果然是吃货属性。”许伟提着茶壶给她倒茶:“今晚你有口福了,这里你还没来过吧,做到东西还不错,待会一定要多吃点,把之前的五年都补回来。”   被调侃为吃货,夏小初一点不恼,因为这是事实:“今天唐教授会来?”   林浩然点头:“是,张珂佳和赵哲轩去接了,估计就快到了。”   许伟在另一旁解释:“军区总医院离学校近,他们下班后过去,比较方便。”   几人说话间,包厢门打开,张珂佳走在最前面,唐教授中间,赵哲轩最后,走进包厢。   同学们全都站起身,欢迎唐教授。   唐教授精神看着不错,笑着和他们一一打招呼。看到夏小初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你在国外的表现,学校都知道了,非常不错。还有你发表在期刊上的论文,在国内引起很大的反响,在攻克脑癌方面有决定性的作用。”   “唐教授谬赞了,只是一个研究方向,要努力的地方还有很多。”夏小初被夸得不好意思,脸颊微红地谦虚道。   见她没有因为取得点成绩就骄傲自满,唐教授满意地点头:“坚持本心,不忘初衷。不错,继续保持,好好干。”   夏小初慎而重之地点头:“知道,唐教授。”   人到齐,大家坐下,服务员开始上菜。   在坐的都是拿手术刀的外科医生,很清楚酒精对大脑神经的伤害,大家以茶代酒,先敬唐教授一杯。   饭吃到一半,突然有个女同学笑着拿坐在一起的两人打趣:“珂佳和我们系草是不是好事将近啊?”   张珂佳看一眼身边的男人,脸上露出一抹羞涩的笑容。唐教授也抬起头看向他们,欣慰地笑着点头,刚想恭喜两个孩子几句,就见赵哲轩放下筷子,神色正经道:“我和她只是同事关系,大家不要乱说。”说完朝坐在对面的夏小初看了一眼。   正在跟大家一起看戏的夏小初蓦然对上他的目光,突然有种不太妙的感觉。   唐教授人老成精,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哈哈一笑打圆场:“从同学到同事,说明你们两人很有缘份嘛。”   班长许伟立刻接上话:“不止同学和同事,他们两人还是同乡。”   这个夏小初倒是知道的,因为张珂佳在寝室里说过。她和赵哲轩都是A市人,这么看来,两人还真的很有缘份。   张珂佳喜欢系草赵哲轩是京医大公开的秘密,以前也不是没拿他们两人开过类似的玩笑,赵哲轩一向都是不理不睬不回应,像今天这样直接表态还是第一次。   大多数人都有点惊讶,也有那么一两个知道点什么,加上刚才赵哲轩在澄清后看向夏小初的一眼。更加确定了当时在学校听到的传言并不是子虚乌有。   系草赵哲轩喜欢的人是夏小初。   张珂佳桌子下的手捏成拳,看向夏小初的眼睛里似要喷出火来,既然去了国外为什么还要回来,为什么不干脆死在国外。心中的妒火燃烧着她整个身体,大脑被烧的发晕,不经思考的话脱口而出:“小初不能留在京都工作真是可惜,Y市始终没有京都有发展前途。从Y市再要想调入京都可就不容易了。”   “你去Y市工作了?”唐教授知道点夏小初家里的情况,当然也知道她是谢老的徒弟,对夏小初没留在京都,而是去了Y市有点意外。   有能力的人在哪里都会发光。唐教授不觉得在Y市工作有什么问题。他只是好奇,谢老怎么会同意让徒弟去这么远的地方工作。   在座的同学都已经知道这事,昨天,夏小初在群组里已经说过。对于夏小初没留在京都虽然不解,但也没人置喙些什么,毕竟是夏小初自己的选择。   夏小初笑着点头,神情落落大方:“对,暂时会在Y市工作一年左右。”基地的训练还有十个月,估计训练结束后,“夜鹰”会离开基地,之后去哪里还不清楚,得听上面的安排。   “年轻人到处走走,多看看多学学,是好事。”唐教授来京医大工作前,也在全国各地好几间大学任过教,深知有些地方人才稀缺。他以为夏小初是去Y市医疗援助。歪打正着,和夏鸿兵的谎话不谋而合。   “小初,你在Y市哪家医院,我也有朋友在Y市,也许你们在同一家医院。”张珂佳见赵哲轩一直在盯着夏小初看 ,心里的妒火更加叫嚣着往头顶上窜。   夏小初看向她:“我不在医院工作。”   张珂佳当然知道,因为她早就去Y市的医院打听过了,根本没有一个叫夏小初的医生。但此刻却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不是医院?医生不在医院工作,还能在哪里?难道在国外出了什么事……”   被她这么大惊小怪的一叫,所有人都望向夏小初。   夏小初无奈的暗叹一声,未经之策只有把她爸的借口搬出来了:“我在Y市下面的贫困山区医疗援助。”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看向她的目光都变得不一样了。医疗援助他们当然知道,他们各自所在的医院每年都有一定的名额,自愿报名,为期一年。   从时间上来说,和夏小初说的正好对得上。   班长许伟第一个对夏小初竖起大拇指:“一回国就去支援贫困山区,我辈学习的楷模,佩服。”其他人也都跟着竖起了大拇指,有更安逸的工作环境,谁愿意去贫困山区吃苦?至少他们就没想过要去报名。   夏小初有点心虚,还有点汗颜,但“夜鹰”属于军事机密,一个字都不能透露。她终于明白老爸这么做的原因了,不是为了骗家里人,而是真的不能说。   虽然已经有所猜测,但听她亲口说出来,唐教授心里更开心了,笑呵呵的看着她连连点头,赞赏之情溢于言表。   赵哲轩看着夏小初的目光里似乎藏着千言万语,一贯高冷的脸因为激动泛起微微的红晕。这一幕看在张珂佳眼里让她几欲发狂。   夏小初被大家夸得不好意思,赶紧低头喝茶掩饰心虚。几杯茶下肚,夏小初想去上厕所。走出包厢,终于可以透口气,赵哲轩的目光让她浑身不舒服。还有他旁边的张珂佳,一副想要吃了她的表情,一顿饭吃的她心好累。   上完厕所出来,张珂佳就站在洗手台前,夏小初从镜子里对她笑笑,走过去洗手。   “我喜欢了赵哲轩八年,进大学的第一天,我就喜欢上他。我相信终有一天,他也会喜欢上我。”张珂佳一边冲着手,一边缓缓地说道。   夏小初可有可无地点点头,专注的洗自己的手,随口说了句:“挺好的。”   这三个字不知怎么的突然触动了张珂佳,猛地转头,双目愤怒圆睁,但很快又恢复平静:“待在M国发展不好吗?为什么要回来呢?”   夏小初觉得她的问题很可笑,关掉水,转身看向她:“我的家在这里,我为什么不能回来?你跟他的事,和我无关,请不要把我牵扯进来。”   见她要走,张珂佳一把拉住她的手臂,面容有一瞬间的扭曲:“怎么没有关系?你没回来前,他已经开始慢慢接受我了。你一回来,他就突然拒绝了我,你还说这一切不关你的事?”   夏小初觉得这人已经疯了,求而不得确实很痛苦,这一点她能理解,但不代表她就能被人指着鼻子骂。冷下脸,拍掉她的手,声音清冷道:“我再说最后一遍,你跟他的事和我无关,我和他只是同学关系,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还有,我回不回国,在哪里工作,也同样不关你事。”话毕,转身走出洗手间。   张珂佳当然知道夏小初不喜欢赵哲轩,但只要有她在,赵哲轩就不会喜欢上自己。与其说恨,不如说是妒忌,妒忌她能被赵哲轩喜欢。   如果没有夏小初,赵哲轩一定会喜欢她,无数个辗转反侧的夜里,张珂佳都这么一遍遍的安慰自己,说服自己。没人知道,夏小初出国,她有多开心。夏小初出国那天,她高兴的在酒吧开了一瓶香槟庆祝。   可是,她为什么要回来,就在她快成功的时候,她为什么要回来?张珂佳盯着夏小初离开的背影,眼神怨毒。   唐教授年纪大了,晚上要早睡,眼看快到九点,大家准备回家。夏小初给家里拨了个电话,三哥接的电话,问了地址过来接她。   一行人走出包厢,围廊庭院里很多人在拍照,班长许伟提议大家也一起拍个合照。选了假山前的空地,唐教授站在中间,他们十几人站在两边和后面,夏小初站在唐教授身边,请服务员帮忙拍了两张合照。   走出会所,外面的路已经畅通了。有几个同学自己开车来,也有在同一家医院工作的同学一起打的过来。班长许伟自己开车,送唐教授回家,两人先走了。   夏小初站在路边等三哥,赵哲轩以为她在等的士,于是走上前:“我有车,送你回去。”   夏小初转头看他一眼,摇头:“谢谢,不用了,我三哥来接我。”   张珂佳就跟在赵哲轩身后,听见两人的对话,捏紧了手里的包。   一辆车在三人面前停下,林浩然从车里探出头来,后面还坐了两同学:“我们车上还能再坐一个人,夏小初你住哪里?”   夏小初笑着摇头:“我等我三哥来接我,谢谢。”   林浩然看向另两人:“你们两个应该不用吧。”   张珂佳抢在赵哲轩开口前道:“赵哲轩有车,我坐他的车回去。”   林浩然比了个“ok”的手势,发动汽车走了。   夏小初转头:“你们先走吧,我自己在这里等就行了。”   张珂佳转身就想走,赵哲轩却站着没动:“晚上不安全,还是陪你等一会儿。”   才九点,街上都是人,再说她们身后还有几个不顺路正准备打车回家的同学,请问哪里来的不安全?   “小初,你家住在哪里,不如还是我们送你回家吧。”张珂佳咬紧牙关,忍下胸口的怒火,一脸假笑。   她认定夏小初的家世不好,什么医疗援助,说穿了还不是家里没本事。要是父母有能力,还会让女儿去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夏小初对她这副作态已经习以为常,说实话,还是挺佩服这人的心理素质的。前一刻恶声怒骂,后一刻柔声细语,这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真不用了,我三哥就快到了。”夏小初低头看了眼手表。   从家里到这里大约半个小时,她打完电话有二十分钟了。   然而,她这话刚落下,一辆军用越野就停在了她面前。   夏小初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车里的大哥,开心地扬起笑脸:“大哥,怎么是你?不是说三哥来接我吗?”   夏博岩打开车门下车,一身军人的铁血气质,身高腿长,五官俊逸,走到哪里都是众人瞩目的焦点。夏小初都听到周围的吸气声。   “你眼里只有大哥?我这么大个人坐在这里,你竟然没看见?”夏博鸣从后座探出脑袋,一脸委屈的控诉。   和夏博岩的刚毅气质不同,夏博鸣是斯文俊秀型的,五官和夏小初有五、六分相似,毕竟是三胞胎。戴着金边眼镜的夏博鸣气质儒雅温和,很容易引起女孩子的好感。看看周围投注在他身上的目光就知道了。   “大哥,快看,三哥吃醋的样子真可爱!”夏小初被三哥这委屈的小眼神逗得咯咯直笑。   夏博岩绕过车头走到小妹身边,像小时候一样摸摸她的头,再摸摸她的手:“晚上凉,穿这么少冷不冷?”   夏小初笑眯着眼睛,摇摇头:“一点都不冷。”   夏博岩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几人:“这都是你同学?”   夏博鸣也从车上下来,此时后面的几个等的士的同学也走了上来,夏小初给他们一一介绍。   “啊,想起来了,我见过你三哥。”一个女同学突然捂住嘴,惊叫道:“有一次,我看见他来学校门口接你。张珂佳你应该也看见了的。”不过那次之后没两天,学校就传出夏小初有个校外的男朋友。   见大家都看着她,特别是夏小初大哥的目光如有实质般锋利,张珂佳心中一颤,讪笑道:“是吗?我已经不记得了。”   夏博岩锋利的双眼一眯,一抹幽光在眼底闪过。虽然他忙于工作,小妹大学三年一次都没去学校看过她,但不代表他不关心小妹。相反,小妹在学校的情况他一清二楚。   夏小初伸手拉住大哥的手,不需要为不相干的人动怒。张珂佳这种自以为聪明的人她见多了,根本不需要他们出手,她自己就能把自己给作死。   感觉到手心里的温暖,夏博岩敛去眼中的愠怒,锋利的眉眼染上了一抹宠溺的温柔:“上车。”   夏小初甜笑点头,坐上副驾驶位,挥手和同学们道别。车子启动,缓缓融入车流。   “原来那是她三哥,哪个造谣是她男朋友的?早知是她哥,我就去追了。”一个等的士的女同学望着悍马车尾一脸遗憾。   这么帅,又这么有气质的男人不是经常能遇到的,何况还是同学的哥哥,近水楼台先得月,瞬间感觉错失了一个亿。   站在她身边的同学撞撞她的胳膊,调侃道:“现在知道也不迟啊。打个电话问问夏小初,她哥有女朋友了没有。”   “有了也没关系,结婚都能离婚,何况是女朋友。”另一个同学两侧脸颊红扑扑地道:“我倒是觉得她大哥不错。”   想追夏小初三哥的女同学惊讶地看向她:“喂,你不是有男朋友了吗?”   “那又怎么样,男朋友不就是拿来换的吗?”女同学斜她一眼:“哪像你,毕业三年,连个男朋友都没有。你们刚才看清楚他的肩章了没有?知道是什么军衔吗?”   赵哲轩突然开口:“两杠两星,中校军衔。”   “哇,这么年轻就是中校了。长得还这么帅,可以的,我可以的。”这位女同学已经开始发花痴了。   张珂佳终于从夏博岩的那一眼中回过神来,正好听到他们的话,轻哼一声,嘲讽道:“连人家什么家世都不知道,小心自投罗网,掉进个狼窝都不自知。”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知道夏小初家里的情况?再说,这样的优质男人,家世好不好跟本不重要,因好吗?”话是这么说,但大家还是很好奇地望向张珂佳。   实在是因为夏小初太神秘了,大学三年大家只知道她是京都本地人,关于她家里的事则一概不知。但,看她的做派,又不像是小门小户出来的。   有人想到张珂佳和夏小初曾经一个寝室,经常看见两人同进同出,没定真知道。于是,都等她往下说,有的士,也不急着上了。   见大家都望着她,连赵哲轩都是,张珂佳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不过是京都底层小市民,没本事,没人脉……”   见赵哲轩听得认真,正想再踩几脚,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惊诧的男声:“那不是夏家老大的车吗?”   “哪个夏家老大?”   听见声音,几人回头,就见从会所里走出两个男人,皆是二十几岁的年纪,打扮潮流时尚,看穿戴就知道家世不俗。   秦琸昀看向正在路口等红灯的悍马,掏出车钥匙在手上抛了一下:“还能是哪个夏家老大?大学军训那个,你不会忘了吧?”   “大学军训?啊,你是说那个魔鬼教官夏博岩,化成灰我都认识。”说话这人是秦琸昀的大学同学,也是合伙人,他们那一届的大学军训,总教官就是夏小初的大哥夏博岩。   那次军训真是记忆犹新,让他们现在想起来依然会情不自禁的双腿并拢,收腹挺胸。秦琸昀因为自己爸和哥都是军人,又从小在大院长大,见得多听得多,所以有一定的心里准备,但夏博岩的严厉程度还是刷新了他的认知。夏博岩“大魔王”的称号就是那次军训时叫起来的。   绿灯亮起,悍马启动左转,这正是回大院的方向。秦琸昀摸着下巴,喃喃自语:“这家伙怎么会到这里来?”突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难道是陪他妹妹过来?”   “大魔王的妹妹?”凌智瑜耳朵尖,立刻抓住了重点:“不会和大魔王一样是个冰美人吧?”   秦琸昀的教养不允许他在背后议论女孩子,更何况是他妈看中的二嫂人选,扯出一抹神秘的微笑,端的是一派俊秀无双,走到停在路边的车旁,再回头时脸上的笑容已经敛去,换上一副正经面孔:“夏家的女儿不是你我能妄加议论的。”   作为秦琸昀的合伙人,凌智瑜当然也知道夏家,立刻闭紧嘴巴,收起脸上的嬉笑。   等银色平治从他们面前开走,一直站在路边的几人才满心疑惑的面面相觑,说要换男友的女同学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不确定地问:“他们说的那个夏家的女儿不会就是夏小初吧。”   “应该是。你没听他们提到了夏小初大哥的名字?”说要追夏小初三哥的女同学田恬缩了缩脖子:“连提都不能提,那夏小初的家世……”之前错失一个亿的遗憾突然没了,这样的家世不是她能高攀的。   张珂佳看向身边的赵哲轩,见他望着车子消失的方向,目光沉凝,似乎在思考什么,心里突然一阵紧张,等不及思考,话就脱口而出:“谁知道是不是刚好同名同姓,又或者只是这两人胡说八道,你们想想夏小初身上穿的衣服,哪里像个富家小姐。”   李薇斜睨她一眼,讽刺道:“越是高门越是低调。现在回想起来,夏小初的吃穿用度确实不像是普通家庭出来的女孩子。你们还记不记得大一的时候,她说她丢了一块手表,找了很久也没找到,最后只能不了了之。你们还记不记得手表的牌子?”   见大家摇头,她露出一副就知道会是这样的表情:“我开始也不知道,没听说过这个牌子,以为是个几十块钱的杂牌货,结果有次心血来潮去网上搜了一下,结果你们猜怎么了?竟然是意大利手工制造的全自动机械表。光这一块手表就值京都三环内一套房子。”   张珂佳心中一颤,没人比她更知道那块手表,因为这块手表此刻正躺在她公寓的书桌抽屉里,压下心中的战栗:“没定是个山寨货呢。”   “不可能,每个手表背面都有一个编码,独一无二。一查就能知道真假,仿来毫无意义。”李薇立刻反驳。   张珂佳也想起那块手表后面好像是有一组英文结合数字的编码。原来这块表这么值钱,她当时只是觉得这表好看,就趁着夏小初洗澡的时候摸了过来。   那块手表是夏小初十六岁生日时收到的生日礼物,李心岚娘家一个做生意的亲戚送的。不用上发条,不用换电池,走时还特准,夏小初正好要去上大学,需要一只表,就把它戴上了。只是没想到没到一个学期,手表就不见了。找了一阵没找到,最后也只能作罢。   说实话她当时并不清楚这表的价格,只是觉得它好用就戴了,等她知道的时候,已经丢了一年多了,就算报警也找不回来了。   独一无二的编码也就意味着没法出手,不能戴又不能出手,跟废铁又有什么区别。正在筹钱打算买房的张珂佳想通这点,心里不由一阵懊恼。都怪夏小初,换一只没有编码的多好。   医生的收入不低,但要在京都买一套房子依然很难,特别是在三环内,想要买一套一百平左右的两房,没有七、八百万,想都不要想。   他们家只是小康之家,爸爸在教育局当个小科长,妈妈是中学老师,能让她留在京都工作已经用尽了所有关系,疏通关系少不了钱,爸妈半辈子的储蓄几乎都花在了里头。买房子就只能靠她自己了。   她会看上赵哲轩,一是他本身优秀,还有就是他的家世。赵家是A市有名的书香世家,爷爷是有名的书法家,父母都是A大的教授,大伯在教育局工作,是她爸的上司的上司。这也是张珂佳追着他不放的主要原因。   通过工作的事,让她深刻体会到了家世人脉的重要性。她要嫁进高门,必须,一定。   夏小初怎么可能出身高门,怎么可以出身高门?!张珂佳压下心里的惊慌,试图转移赵哲轩的注意力:“哲轩,你之前不是说今晚还要回医院,明天有个手术需要再准备一下。”   她的提醒拉回了赵哲轩的思绪,收回视线,嗯了一声,穿过马路去拿车。   张珂佳跟在他身后:“我也去医院,今天进来一个病人情况有些特殊……”   李薇不屑的撇撇嘴:“瞧她那紧张的样子,就她那点心思以为别人都看不出来。真是丑人多作怪。就她把赵哲轩当成宝,人家夏小初才看不上。”说着撞撞身边田恬的胳膊:“你不是要追她三哥吗?有没有什么计划?”   知道了夏小初家世不简单,田恬早就缩了,连连摇头:“没有,没有……”她这种丑小鸭怎么配得上王子,还是不要做白日梦了。   李薇嫌弃地看她一眼,虽然长得普通,但好歹是个医生,怎么就这么没自信:“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各花入各眼,没定她三哥就喜欢你这一款的呢?”   田恬甩给她一个别逗我的眼神,她有自知之明,灰姑娘的故事只存在于童话里。现实是,她连灰姑娘都不如,至少,灰姑娘还有参加舞会的资格,而她连参加舞会的资格都没有。   李薇一把摘掉她脸上的眼镜:“把你的黑框眼镜去掉,现在哪儿还有人戴这么老土的东西。再好好整一下你的头发,换一套合适你气质的衣服,保证不会比那什么张珂佳差。女孩子只要会打扮,谁还不是个小家碧玉了。”   田恬有六百度近视,大学入学第一天就戴着副黑框眼镜,但其实她的五官长得不差,只是不会打扮。性格又偏柔弱,一遇到事就会往回缩,像个小乌龟似的躲进自己的壳里。属于不会引起男生注意的那种女生,但往往这种女生,一旦打扮起来,堪比整容。   正沐浴在两个哥哥关爱中的夏小初自然不会知道,她两个哥哥已经被她的同学给惦记上了。当然,就算知道了,她也不会多说什么。哥哥们感情上的事,他们自己会处理,不需要她这个当妹妹的指手划脚。 第22章 原来是我的   回到家十点多, 爷爷和爸妈已经回房休息。客厅亮着一盏灯,三兄妹进屋,夏小初一眼就看见餐桌上的御封斋点心。   “晚饭没吃饱?”夏博鸣见她盯着点心一副嘴馋的模样,担心太晚吃会积食。   御封斋的点心每天限量供应, 三、四十款点心, 但每天只供应四款, 随机轮换。每次路过, 她都能看到店铺门口排着长长的队。想吃,却又不想排队,某些方面来说, 夏小初是极懒的。   三个哥哥知道她爱吃御封斋的点心, 每次她回家,必定会提前买好。御封斋的点心之所以出名除了标榜的御厨后代外, 更是因为他家的点心真材实料,没有任何添加剂。   没防腐剂,保质期就短,好像现在十月, 室温下最多只能保存三天。如果是在七、八月, 当天吃不完就得放冰箱。但从冰箱里拿出来点心, 口感就差了,所以,现买现吃最好。   每年中秋回家过节, 三个哥哥为了能让她天天吃上新鲜的点心轮着去排队。没办法,谁让每次出炉最多两款点心, 要买齐四款,就得排两次队,三次也不是没可能。   九月秋老虎, 太阳毒辣的能把人晒出油,但三个哥哥从来没抱怨过,反而还挣着去。好像小妹能吃到自己买的点心,是他们最大的心愿。   夏小初望着桌上的点心,桃酥、枣泥糕、绿豆糕、板栗酥,四款齐全,鼻子突然有些发酸。吸了吸鼻子,笑道:“吃饱了。不过现在又有点饿了。”   “那我去给你泡壶茶来,别吃太多,吃两块就去洗漱睡觉。”夏博鸣清楚她吃货的属性,转身去厨房给她泡茶。   晚上喝茶睡不着,所以,他泡的是花茶。端着茶出来,小妹已经坐在桌边吃上了:“大哥,三哥,你们也一起吃。”   夏博岩是在部队里吃的晚饭,部队开饭早,确实有点饿了,伸手拿起一块枣泥糕。   夏小初抿嘴笑,别看大哥平时酷酷的,其实超爱甜食,四款点心里,枣泥糕最甜,很少有男孩子喜欢,她大哥却最喜欢。   夏博鸣给三人倒上花茶:“慢慢吃,喝点茶,别噎着。”   “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吃点心还能噎着。三哥,你也坐下吃点。还是五年前的味道,一点没变。果然是百年老店,质量保证,品质如一。”夏小初拿起一块绿豆糕放到他手里。三哥喜欢味道相对清淡的绿豆糕。   夏博鸣笑着接过,另一只手摸摸她的头:“好吃也不能多吃,每样吃一块,吃多了睡觉会不舒服。”   “没关系,我有吃货必备消食丸。”她小时候经常吃撑,没办法,谁让她是个吃货呢,三个哥哥抢着喂食,然后一个没控制住就吃撑了。   于是,等她长大了点,能自己动手配药制药,第一个配制的就是消食丸,吃货本质尽显。   夏小初喝了一口茶,看向身边的大哥:“妈说大哥你好多天没回家了,工作完成了?”   夏博岩知道她问的是什么,摇头:“有些进展。已经派人去查实了。估计最快明后天就有消息传回来。”   果然不出她所料,她就说那个斯文败类不像夏国人:“看这人的年纪,应该出生在那几年。”   M国对Y国那次战争持续了二十几年,撤兵距今四十几年,这人看着年轻,但骨相已经超过四十岁。夏小初看人从来不看皮囊,因为皮囊会骗人,但骨相不会。   当时,M国出兵Y国,历时二十几年,很多M国大兵在当地娶妻生子,或者说是买妻生子。金钱下的交易,有多少感情不知道。只是当战争结束,M国撤兵,却没把妻子和孩子一起带走。   这批混血儿后来有很多去了M国,但也有不少一直留在Y国。   夏博岩没有出声,显然,他们也查到了。要不然不会派人去Y国核实。   “那姓徐的干爹还没找到?”夏小初放下茶杯,伸手去盘子里拿点心。   夏博鸣拍开她的手,把盘子挪远点:“可以了,不能再吃了。”   夏小初悻悻地缩回手,用脸颊蹭着三哥的肩膀撒娇,竖起食指:“一块,就一块,最后一块。我保证,吃完这块就不吃了。”   夏博鸣还想坚持,那头夏博岩已经投降了,拿起一块板栗酥放到她手里:“吃吧。”   “还是大哥最好。”夏小初拿着点心,转而去蹭大哥的肩膀。   夏博鸣无奈摇头,看似最严厉的大哥,其实在小妹面前最没原则。每次小妹一撒娇,第一个投降的一定是他。   夏博岩显然对小妹的撒娇很受用,冷厉的眉眼都舒展开来,不过一想到她之前的问题,眉心又拧了起来。   夏小初看他这表情,就知道没找到。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he武器原材料偷运出来,这个被称为干爹的人在夏国的权势必定不小。这样的人不揪出来,对夏国而言是极大的隐患。   夏小初能想到的,夏博岩又怎么会想不到。他这次回家,一为看小妹,二便是跟爷爷和父亲商讨一下对策。   这个话题太过沉重,再多的东西夏小初不方便问,于是,她转而关心起大哥的感情问题:“听妈说,我回国前,她给大哥你介绍了个女朋友,相处的怎么样了,我什么时候能有大嫂?”   夏博岩收起思绪,笑着揉揉她的发顶:“我还没问你呢,你跟秦琸易是怎么回事?”   “秦琸易?我跟他能有什么关系?”夏小初惊得差点被点心噎着,赶紧喝两口茶压压惊,忙不迭的澄清:“我和他什么关系也没有。”   夏博岩好整以暇地喝一口茶:“真的没有?我怎么听说,他妈都上门提亲了。”   夏小初连连摆手:“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和苏阿姨在飞机上碰见,顺手帮了她一个小忙,然后她来家里道谢。就这样,跟秦琸易一点关系都没有。”   小妹觉得没关系,秦家可不是这样想的。夏博岩眯起眼睛,想娶他们夏家的宝贝,秦家可真敢想。   夏小初赶紧转移话题:“三哥,听妈说你的事务所发展的不错,我还没去过,什么时候等你有空了,带我去看看?”   “什么时候都可以,明天你有没有空?”小妹要去参观自己的公司,夏博鸣求之不得。   夏小初粲然一笑:“有啊。那明天早上我跟你一起去。”   Y市,“夜鹰”训练基地。   晚上十一点,一天的训练结束,队员们都回宿舍休息了。陆向晨从办公室出来,准备回宿舍睡觉,路过秦琸易的房间,里面黑灯瞎火,难道已经睡下了。心里正纳闷着,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早睡了。突然看见训练场边的山坡上有火星在闪烁。   心蓦地提起,快跑过去。上到山坡,才看清楚,就说这家伙不会这么早睡,果然,一个人在这抽烟呢。走过去:“怎么,有心事?”   秦琸易吐出一个烟圈:“没有。”   “没有,你会站在这里抽烟?”陆向晨一个字都不信。秦琸易有多自律,他又不是不知道。   透过烟雾缭绕的夜空,最后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基地大门,秦琸易扔掉烟头,踩灭:“回去睡觉。”说着率先走下山坡。   陆向晨顺着他刚才那一眼,也朝大门那儿望了一眼,站岗的士兵身姿笔直,没什么不妥啊。   第二天清早,听见隔壁大哥起床的动静,夏小初也跟着起床了。兄妹两人皆是一身运动装出现在楼梯口。   每次她回家,只要大哥在家,两人必定会一起晨炼,已经变成约定俗成的事。   大院后面就有个操场,两人沿着跑道并排跑,一圈又一圈。夏小初暗暗观察着大哥的状态,十圈后,依然脸不红气不喘,步伐稳健,呼吸匀称。体能比五年前更好了。   二十圈跑完,两兄妹站在操场边做拉伸,夏小初拿毛巾擦汗:“大哥今天不用回部队?”   夏博岩也拿着毛巾擦了把汗,点头:“要,晚上回来吃饭。”   昨天晚上他跟爷爷谈过后圈出几个人名,接下来就需要一个个去排查。   “这次能在家里待几天?”   “一个星期,之后去明阳山看师父。已经跟他老人家通过电话,没想到我不在这几年,他老人家过的还挺滋润。”上个月,和京医大的校长一起去华山游山玩水,前两天刚回来。据说之前还去了Z省,两人出海玩了一圈。   这事夏博岩知道,有关小妹的一切,他都有关注:“你们校长去年退休了。”   京医大的司徒校长非常崇拜她师父,自喻为她师父的半个徒弟,之前一直遗憾没跟着她师父多学点东西。现在退休了,大把的时间,可不就扒着他师父不放了吗。   吃过早饭,夏小初坐上三哥的车一起去事务所。   车子开进京都最繁华的商业区,夏小初望着窗外高耸入云的商业大楼:“这里的地价应该很贵吧?”   夏博鸣打着方向盘,车子拐进地下停车场:“这里是京都第二高地价区,事务所刚成立的时候,资金有限,租了一层楼先用着。去年接了两个大项目,攒了点钱,就想着把这层楼买下来。结果联系不上业主,说是去国外留学了。”   “那就换一层买呗,或者换一栋楼也行啊。这里这么多商业楼,总能找到合适的。”夏小初替自家三哥心疼每个月高昂的租金。   “在这里两年,有感情了,大家都不太想搬,如果能买下来最好。”夏博鸣找了个车位停好:“上次中介说业主近期就会回国,到时候再联系看看,价格合适就买下来。”   夏小初打开车门下车:“万一他不肯卖呢?”   “那就只能另外找地方了。”这是最坏的结果。   搭电梯上楼,夏博鸣的事务所在六十八楼,非常吉利的楼层。这层楼有两间公司,另一间是家律师行。   走出电梯,夏博鸣指了一下边上的律师行:“他们也是租的,同一个业主。”   夏小初也探头望了一眼,门牌上写着“潘萧常律师行”。   “他们也想买下来?”律师行可是大大的赚钱,买层楼肯定没问题。   “那是肯定的,他们都租了五、六年了。一早就想买下来,就是找不到业主。”买和租不同,租找中介签份租借合同就行。   这层楼按照目前的市价至少一个亿,两家平摊,也得几千万,这么大笔钱,总要和业主见上一面才能放心。   夏博鸣正要刷卡进门,另一部电梯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其中较矮的那个年纪大些,夏小初无意中瞥了一眼,看着好像有点眼熟。   不过夏小初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人。于是没太在意的转过头,跟着三哥走进事务所。   夏小初的突然出现立刻引起了众人的注意,纷纷抬起头望过来。这可是他们老板第一次带女孩过来。一个个眼里都冒着八卦的光芒。   当然,也有这么两、三个年轻女孩看向夏小初的目光里带着挑剔和嫉妒。   “给大家介绍一下,我们家最优秀最漂亮最可爱的宝贝小妹。今天过来认个门,大家认识一下,以后看见她就等于看见我。”   三哥语气里的骄傲是怎么回事?夏小初被他说的都不好意思了,有这样介绍自己妹妹的吗?又不是王婆卖瓜。   “我叫夏小初,很高兴认识大家。别听我三哥的,他太夸张了。”夏小初落落大方上前和众人打招呼。   就算老板不说,他们也不敢小看这位夏家小公主。他们老板一天提两次,在场的谁不知道她是夏家的宝贝?   “夏小姐好!”大家异口同声。   “大家别这么客气,叫我小初就好。”夏小初笑容得体,眉眼弯弯,嘴角两个小梨涡,可爱又乖巧。   夏博鸣在一群男同事脸上转了一圈,警告的意思很明显,敢这么叫就死定了。   这时,事务所的另一个老板拎着早餐推门走进来,立马认出了站在夏博鸣身边的夏小初:“小初妹妹,你怎么来了,难怪一大早上就听见喜鹊叫,原来是有好事发生。妹妹,吃早饭了没?哥哥这里有热乎乎的豆浆配足料手抓饼,两个鸡蛋,两根火腿肠。”   夏小初去过他三哥学校,和他室友吃过几次饭,彼此算熟悉,陈丞更是他们几人中最能说会到的一个,所以,事务所对外的事宜基本上都交给他处理。   夏小初还没说话,夏博鸣就气哼哼地怼了回去:“这是我妹妹,不是你妹妹,别乱认亲戚。还有,拿走你的手抓饼,我妹妹不稀罕。”   “咱俩什么关系,你妹妹不就是我妹妹?”陈丞一点没有被怼的恼怒,还对着夏小初眨眨眼:“妹妹你说是不是?”   夏小初笑着点头:“几年不见,陈丞哥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点没变。”   寝室里,夏博鸣最小,夏小初全都喊哥。   “还是小初妹妹最可爱。”突然想起什么,陈丞指着门外:“刚才我出电梯的时候,看到隔壁老潘贼头鼠脑的在朝我们这儿张望。”   门铃就在这时候响了,夏博鸣过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正是陈丞刚提到的老潘:“潘律师,有事?”   “就想问一下,小夏你跟业主谈得怎么样了。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知道买楼这种事,最好有个律师在场。”潘墨伸头往事务所里望了一眼,正好对上夏小初看过去的目光。这下,他更确定了,自己刚才没看错,这女孩就是六年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夏小姐,也就是这层楼的业主。   赶紧举起手打招呼:“夏小姐,终于等到你回国了。”   夏博鸣被他这话搞的莫名其妙,又见他突然和自己妹妹打招呼,眉心便不自觉的蹙了起来,这老潘平时看着挺稳重,果然人不可貌相。   夏小初还是没想起这人是谁,不过听他说的话,应该是真的认识她。于是走过去:“请问你是?”   潘墨一愣:“夏小姐不认识我了?我姓潘,租了这层楼的潘萧常律师行的潘墨。”见她还是一脸迷茫,才反应过来:“那天你接了个电话就匆匆走了,可能没看到我。跟我签约的是一个姓章的地产中介。”   事实是,签约那天,夏小初刚走到地产公司门口就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说她负责的一个病人突然脑水肿昏迷,所以,她转头就赶回了医院。在车上给章颉打了个电话,签约的事由他全权处理。   潘墨提出想和业主当面签约,也是想问一下她打不打算卖这层楼。当时,她在外面打电话,潘墨在里面透过玻璃门看得一清二楚,以为她打完电话就会进来。结果她转身走了,这一等就是六年。   经他提醒,夏小初想起来好像确实有这么一件事,那时她刚到军总医院实习,负重的一个病人出现了术后并发症。原来当时要和她签约的人就是他,难怪看着有点眼熟,应该是接电话的时候无意中扫到过一眼。   “那次因为有急事,所以,让你白等了一场。真的很抱歉。”夏小初对着他弯了一下腰。   那次的事,虽然她在回医院的路上及时通知了中介,但失约就是失约,确实该对他说声对不起。   潘墨没想到她会突然向自己道歉,后退一步连连摆手:“没关系,没关系,我知道是病人出了紧急情况,人命大过天,我这点小事不足挂齿。”   “潘律师,你找我,是那层楼有问题?”夏小初在脑子里努力回想,他租的是哪层楼。   说实话,她名下的房子她自己都搞不清楚有哪些,反正都交给了地产公司处理,只要每个月的租金按时打进她卡里就行。   “没问题,什么问题都没有。就是想问问你,这层楼你打不打算卖。”潘墨说这话时,明显有些紧张。随即他看向夏博鸣,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   听到这里,夏博鸣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有些不可置信,世上竟然会有这么巧的事。以他对自家小妹的了解,已经能预料到之后会发生的事。脸上不由露出一抹无奈的苦笑。   然而,这表情看在潘墨眼里就被解读成了无奈和失望。心里一咯噔,难道真的不肯卖?   想了半天,还是没想起是哪一层楼,夏小初不好意思的挠挠脸颊:“能不能告诉我是哪一层楼?在京都哪个区,商业楼还是住宅楼?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谈。”   说实话,夏小初是真没想过要卖楼,她又不缺钱,为什么要卖?但如果是为了弥补那次的失约,卖给他也不是不可以。   潘墨一听有的谈,而不是一口拒绝,心里又燃起了希望:“夏小姐想在哪里谈?不如请夏小姐去我们律师行里喝杯咖啡。”   “要谈就在这里谈。”夏博鸣斜他一眼,侧身让他进来。   “也好,也好,你们不是也想买,正好大家一起谈。”潘墨笑着走进事务所,心里想着两家一起买,价格也许能优惠点。   夏博鸣带着几人走进会议室,等秘书送上咖啡,夏小初闻着咖啡的浓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惊讶地看向自己三哥,指指脚下:“这层楼是我的?!”   夏博鸣是真的想叹气了,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你问我,我问谁?你有哪些楼你自己不知道?”   夏小初很诚实的摇头:“不知道。有些是师父给的,有些是病人给的诊费,还有生日的时候长辈送的……”   “好了,好了,别说了。”心塞,大哥之前说他们家最有钱的是还在读书的小妹,果然是真的。   边上的两人已经瞪直了眼,什么神仙富婆,好想抱大腿。   终于搞清楚了状况,接下来就好谈了。潘萧常律师行和三哥的建筑事务所想合买这层楼,夏小初打电话问了中介的报价(她对市价完全不了解),上半年的成交价在一亿三千万到一亿五千万之间,夏小初取了个最低价,她又不缺钱,只要不亏就行。   此刻她已经完全想起来了,这层楼是那名六岁脑癌小患者的诊费。他爸爸是房地产开发商,五十几岁才有了个儿子,宝贝的跟命根子一样。夏小初治好了他儿子的病,他就送了这层楼当报酬。   两家公司一左一右,面积相同。最后,夏小初自动抹掉了零头,六千万卖给潘萧常律师行。   这层楼的市价,潘墨一早就打听过,二十八楼上个月刚卖出去,成交价一亿四千万。中介也说,六十八楼怎么也不可能低过这个价。   如今突然降了一大截,简直喜出望外。高兴他连连道谢,商定好办理过户手续的时间,便高高兴兴的回去报喜了。   夏博鸣没想到小妹一开口就给人家降了这么多,已经气得不知道说什么了,哪有卖家自动降价的?也只有他家钱多人傻的小妹干得出来。   陈丞在旁边搓搓手,难得羞赧了一回:“妹妹,那你看我们这里,是不是也这个价。”没办法,谁让他们事务所刚成立不久,资金有限,自然是能省一点是一点。   “事务所开业的时候我不在,也没送开业礼物。正好,这层楼就算是我补送的开业礼物,一会儿就去把过户手续办了。”夏小初挽住三哥的胳膊,仰着头撒娇:“这是我的一番心意,三哥不可以说不要。”   如果是公司出钱买,这层楼就会登记在公司名下。现在夏小初以私人名义赠送,自然就落在夏博鸣的个人名下,变成夏博鸣的私有财产。   落在谁名下无所谓,重点是公司不用出钱了,还省了每年上百万的租金,陈丞高兴地差点跳起来。这么豪爽的妹妹他也好想要!!   对家人,夏小初向来是极大方的。只要家人有需要,只要她有,什么都可以给。   就知道会是这样,夏博鸣深吸一口气,缓解鼻尖的酸涩,宠溺地揉揉小妹的发顶,这样的妹妹怎么能不叫他们宠着,纵着,爱着呢?   转名手续很简单,中午吃饭前就全部办好了。没找隔壁潘萧常律师行,怕刺激到他们,夏小初找了自己相熟的律师办理。   从律师行出来,兄妹俩上车,夏博鸣扫了眼一路送她们到门口的年轻律师,脸色难看地问:“你叫他学长?你们京医大哪来的当律师的学长?”   一见面,两只眼睛就黏在小妹脸上扯不下来,这还是他在边上坐着,要是他不在,还不得饿狼似的扑上来? 第23章 学长   夏小初扣上安全带, 见蔡文轩还站在那里,于是降下车窗,向他挥手告别。   车子汇入车流,夏小初升起车窗, 这才向三哥解释:“不是大学, 是中学。他是我高三班主任邓老师的儿子蔡文轩。同一所中学毕业, 不就是我的学长, 要不然叫什么?”   “你跟他怎么认识的?看着还挺熟的。”夏博鸣意识到自家白菜有被猪拱的危险。   这话说起来就长了,夏小初不是太想说,因为一旦说了, 她大学前的很多事就瞒不住了。比如长期请假什么的。   夏博鸣把车开到路边停下, 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可以说了。”   但是被三哥这么虎视眈眈的盯着,夏小初坚持三秒便投降了:“我说了, 你不能回去告诉爸妈,还有爷爷那里也不能说。”要不然她乖乖女形象就泡汤了。   夏博鸣看着她,点头:“好,你说。”   夏小初五岁跟着师父去明阳山学医, 因为身体原因, 比同龄孩子都要晚一年上学。然而上学后, 也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小学六年,她去学校的日子加起来不到两年, 就这样她还跳了一级,追上同龄孩子, 和他们一起毕业。   到了中学,夏小初这请假的毛病依然如故,甚至变本加厉, 初三开学没多久就跟着师父去了热带雨林,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期末考。然后,她考了个全年级第一。   高一老实了一年,每天按时上学下学,多下来的时间她自学了高中剩下的内容。期末考毫无意外的又是年级第一。夏小初申请跳级,通过跳级考试,开学她去了高三毕业班,班主任便是邓丽雅。   原本一切都好好的,她和高一时一样按时上下学,谁知下半学期开课不到一个月,师父接了一个病人,退伍老兵,上过战场,立下过一等功。   这样一位战斗英雄退伍后却一直深受病痛折磨。那场战役在他身上留下了十几块弹片,有些取出来了,而有些却因为位置问题至今还留在体内。   这次出现问题的就是卡在颈椎里的一块弹片,因为位置特殊,一直没取出来。然而半年前病人开始出现手脚麻痹的症状,经过检查,发现是颈椎处的这块弹片移位后压怕神经,如果再不取出来,轻则高位截瘫,重则死亡。   因为手术难度大,医院找上她师父。其他人师父也许就推了,但是病人是战斗英雄,师父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   难得的实践机会,夏小初也想亲眼见证战斗英雄康复并亲手参与,于是,在高考前夕,她又向学校递了请假条。   从术前的检查到后期的针灸调理,整整用了两个月,回到学校已经是五月初,再有一个月就要高考了。高中的课程她早就自学完了,所以,她自己并不急,但班主任替她着急。不但放学后留她补课,周末还非让她去家里补课。   “去了几次,就和学长熟悉了。学长人特别好,每次去,他都准备很多吃的。还有,他煮的糖水也特别的好吃。”想起那滋味,夏小初不禁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看她这小馋猫的样子,夏博鸣感觉心好累:“你个吃货,一点吃的就把你收买了,什么时候被人给骗了都不知道。”   夏小初皱皱鼻子:“学长才不是那种人。”她自问这点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学长刚才都没收我们律师费,三哥,你说我们要不要请学长吃顿饭?”   她来找学长是因为跟学长熟,信任学长,可不是为了省那点律师费的。可是,学长非说朋友间帮忙死活不肯收钱。   夏博鸣暗暗磨牙,就说那人阴险,知道小妹不爱欠人的性子,故意不收钱,就在这里等着呢。   “你这次回来一共也呆不了几天,不如在家好好陪陪爸妈和爷爷。你学长那里,我来处理。”不肯收钱,那就送东西。想和他小妹吃饭,做梦去吧。   既然三哥想接手,夏小初便没再坚持,主要也是真的没时间。   夏博鸣手指敲击着方向盘,眼中光芒闪烁:“这么说,你上学的时候经常请假,还一请就是一年。你说,如果让爸和爷爷知道这事……”   “喂,你答应过我不说的。再说都是过去的事了,我最后不是考进大学了吗?”夏小初气呼呼地鼓起腮帮子:“我们家可不兴翻旧账的。”   夏博鸣眼底含笑,睨她一眼:“结果很重要,但过程更重要。”这是爷爷经常说的一句话。   夏小初鼓鼓腮帮子:“你要怎么样才肯不说?”   “以后不准再私下里联系蔡文轩,有需要律师的地方可以告诉我,或者告诉大哥也可以,他也有相熟的律师。”蔡文轩人也许不坏,但对小妹的目的性太强。不管是出于哪种目的,夏博鸣都不喜欢。   这算什么要求?夏小初回想一下,高中毕业后,她一共也没找学长几次,而每次都是因为法律上的事才找他。既然三哥不喜欢,那以后不再找他就是了。   “这个我可以答应你,但是,过年总得给邓老师拜年吧。”只要她在京都过年,必定会去邓老师家拜年。在国外那几年,她也都会打电话拜年。   “这个可以有。”一年一次,顶多他在一旁盯紧点,不让那小子有可趁之机。   眼看快到中午了,两人找了一家环境清幽的餐厅,往往这种餐厅就意味着性价比低,中午用餐高峰期,餐厅里只坐了寥寥几桌客人。   夏小初要了一个午市套餐A,一客西冷牛扒,一份沙拉,一份洋葱浓汤,一杯饮料,外加一份餐后甜点。五百八十八元。升级A5和牛加三百。   又不是特别有名的餐厅,这价格吃个中饭,难怪没什么人。唯一的好处就是人少够清净。   点完餐,夏博鸣端起冻柠水喝了一口:“我来过两次,和客户谈生意。味道可以,甜点也还不错。”   从他们坐的位置望出去是个花园,布置的很是精致漂亮,空气中飘散着淡雅的花香,让人有种闹中取静,心旷气爽的感觉。   正如三哥所说的,味道确实还不错,牛排是炭烤的,外焦里嫩,肉汁丰富。洋葱浓汤也很好喝,夏小初吃的很开心。   吃到一半,门口进来两人,夏小初正好对着门口,一抬头就能看见。一男一女,男的四十岁左右,女的她认识,正是昨天才见过的张珂佳。   军总医院好像不在这附近吧,当然,也有可能张珂佳今天休假,反正不关她的事,夏小初看了一眼后便挪开了目光。   “那人不是你同学吗?”夏博鸣也看见了他们,同样认出了张珂佳。   夏小初切下一块牛排放进嘴里,轻轻嗯了一声,丝毫没有要过去打招呼的意思。   因为举报信的事,夏家三兄弟都知道张珂佳这号人物,没让她滚出学校就不错了,对她的印象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   然而,有人却不这么想,张珂佳一坐下就发现了坐在落地窗边的夏小初。眼中闪过一抹慌乱,没想到故意找了家没什么人气的餐厅,竟然还是碰见了认识的人。其他人也就罢了,为什么偏偏是夏小初?   看了眼身边的男人,张珂佳握着水杯,双目低垂,双唇紧抿,目光闪烁不定。夏小初肯定会把今天这事告诉赵哲轩,她该怎么办,不能坐以待毙,绝对不能!   什么叫做贼心虚,张珂佳现在就是。   夏小初看着向她走来的张珂佳,疑惑的眨眨眼,不明白她过来干嘛。   夏博鸣已经放下刀叉,拿起纸巾擦嘴,看似优雅,然而,金边眼镜后的双眸却紧盯着一步步走近的女人。   张珂佳明显刻意打扮过,穿着一条低V领黑色修身及膝裙,长发披肩,妆容淡雅,成熟中带着点小清新。   “小初,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你和你哥来吃饭,我和我舅舅来吃饭。真巧!”张珂佳走到两人桌边,让自己尽量表现的自然。   夏小初笑着点头:“确实很巧。”然后就没有下文了。低头继续吃她的牛排,冷了就不好吃了。   张珂佳有一瞬间的尴尬,眼底浮现懊恼之色,见夏小初好像饿死鬼一样只顾着吃东西,唯有转头看向她哥,笑着打招呼:“小初三哥,你好。”   夏博鸣只是轻轻地点了一下头,脸上的表情也是淡淡的,清贵中带着冷漠。   昨晚天黑没注意,今天才发现,夏小初三哥原来长得这么好看,特别是这周身的清贵气质,要说出自普通家庭,打死她都不信。   难道真是什么权贵之家?张珂佳心中惊疑不定。怀着如此忐忑的心情回到座位上。坐在她身边的中年男人已经点好餐,见她回来,伸出戴着翡翠金戒指的手,握上她放在桌上的手。   张珂佳如闪电般甩开,对上他薄怒的脸色,立刻挂上笑容,娇羞道:“这里人多。”   知道她当医生的脸皮薄,中年男人猥琐的嘿嘿一笑,等他娶了医生当老婆,看谁还敢在背后说他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暴发户。   吃过饭走出餐厅,路过张珂佳他们这桌,出于礼貌,夏小初还是和两人打了个招呼。   看着走出餐厅的背影,中年男人举起戴着金表的手摸摸下巴:“你这同学可不是一般人啊。”他能有如今的身家,也不是光靠运气的,想到身边这人就快成为他老婆,于是,出声提点道:“和你这同学打好关系,如果能攀上这样的人家,至少可以少奋斗二十年。”   张珂佳只想从他身上捞点钱,至始至终都没想过要嫁给他。不过话还是听进去了。这么看来夏小初的家世真的很不简单。脑中闪过那张清贵俊朗的脸,心中的某个坚持有了松动。   走出餐厅,夏小初看了眼时间:“三哥,我就不跟你回事务所了。”   夏博鸣一想也好,反正事务所上午已经去过,也没什么可看的了。于是,打开车门:“你打算去哪里?我先送你过去。”   夏小初站在车边:“趁着下午有时间,我去地产中介那里,清点一下我名下的产业,我可不希望再出现之前那种乌龙。”   “上车,我送你过去。”   夏小初摇头:“不顺路,我自己打车过去。快两点了,三哥你快回事务所吧。”   夏博鸣拗不过她,只能不放心的叮嘱:“注意安全,早点回家。”   “知道了。”看着三哥开车离开,先给章颉去了个电话,夏小初才坐上的士,前往地产公司。   吃饭的地方离地产公司不远,一个起步价就到了。章颉已经站在门口等她。   “章哥,怎么好意思劳动你亲自出来等?”夏小初笑着上前打招呼。   她从有第一套房产开始,就是委托章颉打理,至今已经有七、八年。当年才刚工作没多久的小经纪,如今已是京都分公司的经理。   “这是必须的,小神医是我们的VVVIP客户,别说只是出来迎接,只要你一个电话,随传随到。”章颉对她的到来表现的极为激动,亲自开门请夏小初进去。   她师父是老神医,自从她十七岁开始独自出诊,就有了个“小神医”的名号。除了她的病人,知道的人不多。章颉一直帮她管理着名下物业的租赁服务,又为他们师徒俩处理过物业转名手续,知道这事不奇怪。   跟着他走进经理办公室,夏小初笑道:“章哥,步步高升,事业有成啊。”   “哪里哪里,还不都是托小神医你的福。喝点什么?还是果汁?”夏小初第一次来的时候才只有十七岁,喝的果汁,之后每一次,章颉都会事先准备好果汁。   “都是章哥你自己有本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夏小初接过橙汁,打开瓶盖,喝一口,果然还是之前的味道。   闲聊几句,原来章颉两年前已经结婚,并有了一个女儿,夏小初真心祝福道:“恭喜章哥多了一件贴心小棉袄。”   章颉笑的一脸满足:“谢谢,谢谢!”自从认识了夏小初,生个女儿便成了他的梦想。谁知媳妇给力,一举得女,喜的他呦,绕着医院跑了好几圈。   章颉也关心了几句她在国外的生活:“我还以为你要过几年才会回国。”他专门去了解过,临床医学光个本科就要读五年,硕博连读再加上实习,在他想来怎么也得要七、八年吧。   “差不多吧,没早多少,提早毕业,就提早回来了。”原本可以更早一点,导师非抓着她进研究组,死活不让她毕业答辩。   聊完家常,切入正题,夏小初说了此次前来的目的,当然也不忘把上午的乌龙当笑话说了一遍,把对面的章颉逗得哈哈大笑。   “我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哈哈哈,果然,哈哈哈哈——”章颉大笑着起身,从身后的柜子里找出一个文件夹,打开递到夏小初面前:“你在京都的物业都在这里。第一页是目录,你可以看一下。一共二十六处房产,其中住宅十八处,写字楼三处,商铺五间。”   夏小初吓了一跳:“这么多?”她以为顶多十来处。   “光是城东那个精装楼盘,你就一口气买下了六套。你不会是忘记了吧?”章颉伸出手指着首页上的某处。   经他一提醒,夏小初想起了这事,那是出国前,身上有一笔闲置的现金,正好城东那个楼盘开始预售,章颉跟她一说,她就把那笔钱交给他全权负责。   原来那笔钱竟然买下了六套这么多,她以为顶多两、三套。毕竟是精装修,售价不会太低。   “预售情况不太好,很多人嫌那里远,交通不便利。结果现在你再看,那些人悔到肠子都青了。五年翻了三倍。地铁9号线直通到小区门口,边上还有个绿色氧吧,占地一万多亩的森林公园,这样的好地方,京都不会再有第二个。现代人越来越注重养生,看着吧,楼价肯定还会继续往上涨。所以说,鼠目寸光的人永远发不了财。”他现在都后悔当年没多买两套,现在想买都买不起了。   一百平左右的两房单位,预售那会儿还不到两百万,现在已经升到六百万,还有价无市,因为根本没业主放盘。   他当时刚工作没两年,买一套都够呛,多亏了夏小初买那六套房子的佣金,他才凑够两套的首期。   这话夏小初同意,做人做事必须有发展的眼光,如果只停留在眼下这一刻,这一亩三分地,不可能有大作为,大成就。   “你主要是用于出租,两房的最好租,所以,给你买了四套两房,还有两套是顶层复式特色户,连天台,有个小泳池。”章颉翻到后面几页,指给她看:“全都租出去了,这是租赁合同。”   夏小初粗粗的扫了眼,“恒宇·臻耀”,森林公园,不就是苏阿姨说的那个城东新盘。特色户一个月租金两万八,两房单位一个月也要七千二。   章颉在一旁解释:“前年年底才收楼,签的都是一年生一年死的租约,有几套今年年底到期,剩下的明天年初也差不多了。你是打算继续出租,还是怎么样?”   一年生一年死,夏小初知道。就是第一年租客不能退租,否则没收押金。同样的房主不能收回房子,也不能涨租金。到了第二年就没这规定了,想退租提前一个月通知就行。当然,房主也能涨租金了。   她有房子住,当然是继续出租了。   “那租金方面呢?是不是往上提一提?”房价在涨,租金当然也会涨:“现在两房单位的租金基本都上八千了。到了年底,估计还会再涨一波。”   夏小初摇头:“不涨了。只要他们能好好爱护房子,按时交租就行。”还是那句话,她又不缺钱,没必要跟周扒皮似的赚到尽。   章颉一点都不意外这个结果。租客碰到她这样的房东真是太幸运了。当然,他能遇见这样的客户,也同样非常幸运。   “对了,有一件事需要跟你说一下。”章颉正了神色,拿过文件夹,翻到他要的那一页,再重新放回她面前:“这处写字楼,租赁合同还是十几年前的,租金还是当年那个数,我接手后找了老神医几次,都没找到。后来转到你名下,没来得及跟你说这事,你就出国留学了。”   夏小初看着资料,点头:“有点印象,我记得你跟我提过。”当时,她刚到国外,要处理和适应的地方太多,这事就耽搁了下来。   章颉气愤道:“如果光是这样也就罢了,但是最近我发现他把上面几层转租了出去,光是赚差价,一年至少三、五百万。”   这世上果然不缺聪明人,夏小初合上文件夹:“我去会会他,章哥有没有时间,陪我走一趟?”   “有时间,我陪你过去。正好离这里不远,开车过去也就十分钟左右。”说着站起身:“要不要叫上严律师?”严律师和他们公司比较熟,经常帮他们的客户处理一些房屋买卖和转让合同。   夏小初想了想后摇头:“先不用,先礼后兵,看看对方是个什么人再说。”如果是个讲道理的,能私下解决最好。   路上,章颉一边开车一边给她说了一下这处物业的情况:“城西老商区,离火车站很近,房子不算老,十几年前的开发区,总共八栋……”   她师父的产业遍布世界各地,估计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到底有多少。在她出国留学前,师父想把他名下的物业全部转到她名下,他说他一生无儿无女,如今只剩下她这么个徒弟,不留给她还能留给谁?   夏小初那时候已经独立出诊三年,钱和房产都不缺。最后她只答应收下位于京都的房产。这栋位于城西开发区的六层高商业楼就是其中之一。   “整栋楼六层,他自己只用下面两层,上面四层全部租了出去。据我打听到的,最早租出去的是顶楼,已经有十年,尝到甜头后,又陆续把下面几层也租了出去,当起了二房东。估计他也是怕被发现,所以不敢租一楼出去。至今,一楼挂的还是他那个建材公司的牌子。”   转租不是不可以,但必须经过房东同意。只有在夏小初这个原房东的允许下,转租合同才具有法律效用,否则就是无效。在没有知会夏小初的情况下把房子转租给别人,这种做法属于违约,夏小初有权收回房子。   夏小初还是第一次到这里来,说是开发区,不过就是几栋楼围着一个停车场,占地面积不算大。   停好车,由章颉带着走进其中一栋,一楼大堂里有个接待台,里面坐着个年轻漂亮的小姐姐,她身后挂着“远扬建筑建材有限公司”的牌子。   章颉走上前,问:“你们老总在不在?”   小姐姐还算礼貌,站起身:“请问你们有预约吗?”   “没有。”   “如果没有预约的话,不能保证曾总有没有时间见你们。”   章颉走到电梯前按开电梯门:“没关系,我们上去等。”毕竟是当经理的人,自有一股气势,前台小姐不敢太强硬的阻拦,只能看着他们走进电梯,在电梯门关上前喊了一句:“曾总在二楼。”   走出电梯,立刻有人迎上来,跟他们说曾总在开会,今天没时间见他们,让他们改个时间再来,或者提前预约。   看来下面的前台小姐已经打过电话上来了,章颉也不废话,递出名片,直接了当道:“我是八方地产京都分公司经理章颉,我身边这位夏小姐,是这栋楼的业主,你不如进去通报一声,我想你们曾总会有时间的。”   女人是曾总的秘书,接过名片,看向夏小初的目光有点惊讶,估计是没想到业主会这么年轻。想到办公室里的女人,只能让他们先去会客室等一下。 第24章 有意义的事   夏小初见她支支吾吾, 犹犹豫豫的模样,就知道没她说的这么简单,曾总确实在公司,但肯定不是在开会。   夏小初也不为难她, 正打算跟着她去会客室, 办公室门突然在这个时候打开, 看见从里面走出来的人, 夏小初只能感叹这世界太小。   张珂佳脸颊绯红的从办公室出来,一抬头就看见了站在外面的夏小初,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 面色肉眼可见的由红转白。   夏小初神色自然地抬起手挥了挥:“好巧, 又遇见了。”   曾良远跟在她身后出来,也看到了夏小初, 和张珂佳的反应不同,只见他在微一怔忡后,立刻挂上笑容,越过张珂佳和夏小初打招呼。   夏小初对于曾总的热情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章颉很有眼色的递上名片, 自报家门, 当然介绍了夏小初的身份。   张珂佳只觉得脑子里乱哄哄的,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不能思考。夏小初是这里的业主, 她一直以为这栋楼是曾良远买下来的。不对,重点不在这里, 夏小初竟然是这里的业主,夏家到底是什么样人家?女儿都有这么大一栋写字楼,那儿子呢?   如果她能嫁进夏家, 眼前又浮现那张清贵俊朗的脸庞。心中不禁一阵悸动。   这次换曾良远白了脸,十几年不曾出现过的房东突然出现在面前,想到他私下干的事,后背瞬间吓出一层冷汗。   “曾总,不如坐下来谈。”夏小初并不想一上来就撕破脸,和气生财,何况之前还有过一面之缘,总得给他留点面子。   曾良远扫了眼周围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的员工,连连点头:“好好,里面请,里面请。”进办公室前看了张珂佳一眼:“你先回去,晚点我再给你电话。”   张珂佳正做着嫁进夏家的美梦,对他的话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目送着三人走进办公室,看着关上的办公室门,站了片刻后才神思恍惚地搭电梯下楼。   确实如夏小初所想的,曾良远的个聪明人。听了他们的来意,没有一味愚蠢的抵赖或者否认,而是很诚恳的承认了错误,但也解释说有联系过房东,只是不成功。   接下来就是谈赔偿,十几年没涨租金,问题出在夏小初和她师父这边,只能让他捡了这个便宜,但这些年转租所得的租金,他必须吐出来。   知道夏小初是这里的业主,曾良远更加肯定了之前的猜测,夏家不是他能得罪的。如果破点财能让他交好夏家,那他乐意至极。毕竟那个圈子,不是有钱就能进去的。   夏小初对他的识时务很满意,省了她很多麻烦。   谈好赔偿的事,章颉说出之前和夏小初商量好的事:“关于租金方面,会调整到市价,给你两个月的时间考虑,是继续租还是退租……”   不等章颉说完,曾良远就说出了决定:“租,租,一定会继续租。”这么好一个机会,他怎么可能傻到放过。   很好,跟聪明人聊天就是省心,该谈的都谈完了,接来的事交给章颉就行,夏小初起身准备离开。   “夏小姐是我女朋友的大学同学,大家都是熟人,不如约个时间,一起吃顿饭?”见她要走,曾良远赶紧提出邀约。   一个说是舅舅,一个说是女朋友,夏小初没兴趣知道他们的关系,自然也不想和他们一起吃饭。拎上包一边往外走一边笑着婉拒道:“不好意思,过两天我就会离开京都,可能没时间跟你们一起吃饭。祝你们感情顺利,早日共结连理。”   “谢谢,谢谢夏小姐吉言。”对于她的拒绝,曾良远并不觉得失望,因为他原本就没觉得她会答应。一路笑着将两人送到楼下,一直看着他们的车子开出停车场。   章颉看了眼倒车镜,笑道:“没想到会这么顺利。我之前还以为会闹上法庭,就算不上法庭,也肯定得磨上一阵。毕竟不是一笔小数目,没想到他这么顺摊就同意了。”   夏小初轻笑一声:“只要不是个太蠢的,都知道闹上法庭吃亏的只会是他,到时候赔偿的金额只会更高。”联系不到房东,并不能成为他隐瞒不报,私下转租的借口和理由。   “那么低的租金租了十几年,不自己偷着乐,还敢转租出去,只能说人心不足蛇吞象。也是小神医你心善,要是换一个人,估计会直接把他告上法庭,收回房子。”类似的事,他又不是没碰见过,哪一次不是互相扯皮耍赖,闹上法庭的也不在少数。每年处理这种案子,严律师都处理出经验来了,可谓是信手拈来,驾轻就熟。   损失点钱,夏小初不在意,但被人当傻子耍,就不能容忍了。   “还有什么是需要急着处理的?过两天我就会离开京都,再回来要三个月后了。”   章颉想了想,还真想起一个:“后海那个四合院,你之前说不出租,准备收拾一下自己住。已经按照你的要求修整好了,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那是给我师父准备的,不过他老人家正玩得乐不思蜀呢。”夏小初像个被遗弃的小孩子似的委屈的瘪起嘴:“已经把我这个徒弟给忘到天边去了。”昨天晚上打电话,师父竟然和司徒校长去了山顶观星!   出海、爬山、观星……节目丰富多彩,难怪她回来几天,师父连一个电话都没打给她过。   说到老神医,章颉可不敢跟嘴,直到夏小初吐槽完,才笑着说了句:“老神医还是如当年一样,精力充沛,老当益壮。”   夏小初酸溜溜的想,精力充沛过头,比年轻人还能折腾。   “那现在过去看看不?修整好有两年了,我找了对老夫妇在那看房子。你也知道,房子放着不住人,很快就会破败,一定要有点人气才行。”来到十字路口,章颉停下车等红灯。   眼看时间不早了,大哥会回来吃晚饭,她要早点回去:“你办事我放心,今天时间不够,就先不过去了。”看到前面有家“袁记熏蹄”的分店:“把我放前面就行。今天辛苦你了,什么事再联系。”   “不幸苦,一点都不辛苦,能为小神医服务是我的荣幸。有事,随时call我,保证随传随到。”章颉把车子停到路边。夏小初就是他的福星,他巴不得小福星天天找他。   夏小初是个很念旧的人,对相处久了的人,总会多一分信任,多一点宽容,只要不出现原则性的错误,比如,章颉;比如,蔡文轩。   不过既然三哥不喜欢蔡文轩,夏小初就不会再去找他。和疼爱她的三哥比,蔡文轩什么也不是。   打包了两只熏蹄回到家,大哥和三哥都还没回来,夏小初先上楼洗澡。洗完澡一回到房间,就听到手机在响,刚准备接,铃声停了。   夏小初看了眼来电显示,一个没见过的手机号。正想着要不要拨过去,手机又响了,上面显示:张珂佳。   夏小初想了一下,还是接通了。   电话里传来张珂佳一贯矫揉造作的声音:“小初,对不起,之前骗了你,那人并不是我舅舅。我怕你看不起我,所以……对不起,我们是好朋友,我不该骗你的。”   那头说的很动情,这头夏小初干巴巴地说了句:“没关系。”她真的一点也不在意。   “曾总是我实习时候的带我的那个导师介绍的,看在导师的面子上,我和他吃过几次饭,今天也是我第一次上他办公室……”   夏小初靠在窗边,看着天边橘红色的夕阳,嘴里恩恩啊啊的敷衍着,不知道大哥回来了没有,然而电话那头的张珂佳越说越投入,越演越起劲,大有说到天荒地老的架势。   夏小初终于忍无可忍地出声打断:“其实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么多,你和谁在交往,又交往到什么地步,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和你之间的关系怎么样,你我心里都清楚。”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看了之前那个陌生的手机号一眼,在要不要拨回去上犹豫了一秒就把手机揣回兜里。打开房门下楼,却意外的看见了正在玄关处换鞋的二哥。   夏小初惊喜地奔下楼,飞扑过去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二哥,我还以为这次回来会见不到你呢。爷爷说你现在进的那个项目组对外保密,可能一年半载都回不来。”她都做好了这次见不到二哥的准备,谁知惊喜来的如此猝不及防。   夏博儒才刚换上居家鞋,身体就别人猛地抱住,不用看就知道一定是小妹,因为家里会这样抱他的只有小妹,他妈在他上中学后就没这么抱过他了。   距离上次去M国看她已经有一年多,夏博儒也十分想念小妹,知道小妹回家,他连续赶了两个通宵,终于腾一天时间回来见她。伸手回抱住小妹,宠溺地揉揉她还没完全干透的头发:“知道你回来了,我怎么能不回来?错过这次机会,又不知要等多久才能见上一面。”   松开小妹,又和后院进屋的爷爷打过招呼,夏博儒拎过门边的袋子,从里面掏出一个纸盒,打开:“上次打电话回家,妈说你去了雨林,电话里也没细说,怎么突然去那里了?”   夏小初很好奇纸盒里装的是什么,探头去望,只见他打开纸盒,从里面拿出一个类似保温壶的东西。   夏博儒打开壶盖,不锈钢内胆,容量大约在五百毫升左右:“这是我们研究所新出的无线焖煮壶,煮饭煮粥炖肉都可以,充一次电能用八个小时。”   看这粉嫩嫩的颜色不像是军用的啊,夏小初好奇地问:“不是研发武器的吗,怎么还做这个?”难道二哥换工作了。   “不是我那个组,这是其他组的项目。市面上也有类似的产品,不过电池续航不行,无线充电这个卖点反而变得有点鸡肋。这次我们做的这个,在电池方面有了很大的突破,不但续航能力大幅度增加,而且还能用充电宝充电。这样在野外想充个电就很方便了。”   夏博儒一边说一边按亮显示屏,演示给她看:“有好几个功能,不同食材需要的时间不同,煮饭十五分钟,煮粥二十分钟,红豆粥绿豆粥三十分钟,炖肉时间长点,需要四十分钟……”   确实很实用,之前在雨林里,要是有个这东西,她的一日三餐还能更丰富些。二哥肯定是知道她去了雨林,心疼她吃不好,所以特意拿回来送给她的。   连夏老首长在一旁听了都连连点头,说这东西好,在外面煮个热乎的汤汤水水,方便又实用。   “目前还在试用阶段,等收集完用家反馈的数据,再大批量投入生产,估计还要四到六个月。”夏博儒把壶递给她:“喜不喜欢这个颜色,要是不喜欢,还有白色和黑色的,喜欢哪个颜色,我去给你换。”   他记得小妹是喜欢粉色的,不过那是五年前。都说女大十八变,长大了没定喜好就变了呢。   夏小初笑容满面的接过,马卡龙粉,是她最喜欢的颜色。   夏小初拿着壶翻来覆去的欣赏了一阵,真没想到啊,一群研发兵工的直男竟然会想到用这么粉嫩的颜色,太不可思议了。   “我还以为你们研究所只会研发那些高大上的武器,没想到还有这么接地气的东西。”夏小初把闷烧壶递给 一旁的爷爷,对从洗手间出来的二哥,半开玩笑的揶揄道。   简单洗过手脸的夏博儒此刻脸上还带着水珠,看着比刚才进门时更显年轻稚气,像个还没从学校毕业的大学生。这也许就是一直搞科研的原故,圈子比较简单。相比之下,三哥看着就要成熟些,主要是装扮上。   夏博儒接过小妹递过来的水,喝了几口后才回答道:“不光是我们,其他研究所也是这样,国家拨下来的经费有限,不能全靠国家,我们需要自己想办法开源节流,筹集资金。民用产品受众面广,利润也高,收益可以贴补其他项目。”   夏小初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之前看到有一款抽湿机说是航空航天最新研究技术,她还以为是虚假广告,这么看来,没定还真是。就跟这焖烧壶一样,光看这粉嫩嫩的颜色,谁能想到是兵工研究所出品。   “经费不足,我们国家的军事力量还能发展的这么快,你们科研人员真是太不容易了。”除了二哥,夏小初没怎么接触过这个圈子的人,此刻却对他们肃然起敬。   心中一动,她突然有了一个想法。她要将卖写字楼的那六千万全部捐赠给二哥的研究所。还是那句话,她不缺钱。钱放在她这里只是一组无意义的数字,但投入到国防科研中去,就能为祖国的强大增砖加瓦,出一份力。   心中有了决定,夏小初突然对明天期待起来,同时还在脑中扒拉着,还有哪些物业可以出手套现。   后海那座四合院,据说值两个亿,不过那是留给师父养老的,不能卖。今天刚去过的城西的那栋写字楼,章颉好像说过市价也有近两个亿,但她今天才刚说过不会收回。那如果曾良远肯买下来呢?不如明天打个电话去问问,如果他愿意用市价买下来,之前谈好的赔偿她可以不要。   这事最好能在她回基地之前办妥,靠她一个人估计有点困难,于是晚上,吃饭的时候,她把自己的打算跟家里人说了。因为还不知道曾良远愿不愿意买,这个就没说,只说那六千万。   “这么多钱放着也没用,不如干点有意义的事。”夏小初是这么对家人说的。   夏博儒被她的话惊到了,一方面是没想到,自家小妹原来竟是个隐形小富婆,另一方面也是被她的豪爽吓到。六千万可不是小数目,很多人努力一辈子都攒不到这么多钱,比如他。可是,小妹说捐就捐了,这份气魄让他惊叹的同时又深感自豪,为有这样的小妹骄傲。   夏博鸣心里的震动更大,小妹今天才送了他六千万,明天又要把那六千万也捐出去,短短两天就没了一亿两千万,扪心自问,换作是他,他能做到吗?   所有人里只有夏博岩最镇定,对于小妹能做出这样的决定一点不觉得意外,小妹对钱财向来看得很淡,这也许跟她从小身体不好又离家有关。在小妹的心里,没什么比家人和健康更重要。   夏老首长在起初的惊诧后,就是满心满眼的欣慰和骄傲。夏家出了一个好孙女,他死后也有脸去见列祖列宗了。老妻死前最疼爱也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孙女,如今孙女出落的这么优秀,她在地下也能安心了。   李心岚只要女儿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钱不钱的她不在意,既然女儿想捐,那就捐了,只要她开心就好。   夏鸿兵严肃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松动,绷直的嘴角微微上勾:“终于长大懂事了。”   “你这说的什么话,女儿什么时候不懂事了?”李心岚一听这话就要炸毛。   夏鸿兵觉得自己很冤枉:“我这是在表扬她。”   “你这是表扬吗?不会说话就不要说,没见过你这样当爸的。人家爸都把闺女捧在手心里当宝,舍不得说一句重话,你呢,把闺女扔去原始森林,这是亲爸能干出来的事?”每每想起这事,李心岚就心疼的直抽抽。   原始森林这道坎,在李心岚这里是过不去了。夏鸿兵还有排受的,不过这是他自作自受,谁让他瞒着所有人,连夏老首长都没有要开口帮他的意思。   夏小初原本想帮他爸说上两句,但转念一想,没定他爸把这当作夫妻间的乐趣呢,正乐中其中。她还是不要扰了他的兴致。   有夏博儒从中牵线,捐赠过程很顺利,赶在去明阳山之前全部办妥。至于曾良远那里,他说自己没这么多流动资金,经过商议后,夏小初收回了上面四层,只将下面两层卖给他,赔偿款额给他打了七折。上面四层等租约到期再收回出售,夏小初看过转租合约,最早的只剩下三个月租约,最晚的也就一年,早收回的早卖,分层卖更容易找到买家。这事夏小初全权交给了章颉处理。   在家待了一个星期后,夏小初提上她妈准备的两大箱行李出发去明阳山。   从京都去明阳山并不算远,坐车也就一个多小时,但因为明阳山不接待外客,所以,夏小初没让家人送,自己打了个车过去。   明阳山在京都郊外,北面山腰有个道观,每逢节假日,有不少游客前往参观游玩。古武一族的族地就在道观后面,却鲜有人知。古武一族的人平时都穿着练功服,被游客看见也以为是道观里的人。   车子停在山脚下的公路边,夏小初付钱下车,见她一个小姑娘,司机大哥好心的下车帮她搬行李。夏小初看了眼路边上停着的车,问司机大哥:“这些人都是去道观的?”   司机大哥把行李提到行人道上,抬头看了看:“可不就是去道观的,今天还算少的,明天周末,车能排到一公里外去。听说政府准备在这里修个停车场,如果是真的,过来玩的人肯定更多。”司机大哥也是热心又健谈的,关上后备箱,也不急着走,见她一个人拎着两个大箱子,好心的问道:“你也去道观?这箱子还挺重,我帮你提上去吧。”   夏小初怎么好麻烦人家,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师……我朋友会来接我,就下来了。”   司机大哥以为她是不好意思,笑的一脸憨厚:“没关系,走一趟花不了多少时间。”说着一手拎起一只箱子就要往上走。   夏小初没想到他这么热情,赶紧伸手去拦:“不骗你,真有人来接。”   司机大哥躲开她的手,抬脚就往山上走。又不能上手去抢,夏小初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山道上出现两人,正是来接她的九师兄和小师弟。   焦阳一眼就看见了山脚的她,开心地飞奔下来:“师姐,你终于回来了。”   焦阳是二师伯最小的徒弟,她走的时候才十一岁,现在都长成大小伙子了。   看见他,夏小初也很开心,不过还是先把司机大哥手里的行李接过来再说:“司机大哥,行李让他们搬就好,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一旁的焦阳已经伸手从司机大哥手里接过一只箱子,刚要去接另一只箱子,边上伸来一手,先他一步接走了箱子。   相比跳脱的小师弟,九师兄就要沉稳得多,接过箱子后,还对司机大哥说了声:“谢谢。”   目送司机大哥开车离开,夏小初三人才提着行李往山上走。小师弟脚步轻快的走在前面,夏小初和九师兄跟在后面:“今天不是周末,小师弟怎么没去上学?”   曲子濯看了眼前面蹦蹦跳跳的背影,叹气道:“还不是跟你学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说是只要能考上大学就行,过程不重要。”   夏小初惊得瞪大眼:“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别欺负她不在,就冤枉她。   曲子濯笑着瞅她一眼:“你是没这么说,但你这么做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师弟一直以你为榜样,你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在眼里。”见她一脸囧,无奈道:“现在知道榜样的重要性了吧?”   夏小初还是觉得很委屈,皱巴着脸:“我每次请假都有正当理由的。”对待上学这件事,她是很认真的,从来没有无故旷过课。   “那你自己去对小师弟说。”曲子濯对小师弟也是没办法,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小师妹了,解铃还须系铃人。   夏小初觉得她就是个背锅侠,二师伯自己教不好徒弟,就把这口锅扣她头上了。   等他们两人走到道观门外,小师弟已经放下行李又转回来了:“九师兄,小师姐,你们两个走得可真够慢的。师父师伯他们已经在里面等着了。”说着接过九师兄手上的行李:“快进去吧,别让师父师伯们等急了。”   三人穿过游客如梭的道观,来到外人免入的□□,打开一侧的角门,出去是一片幽静的竹林。穿过林间的鹅卵石小径,转个弯眼前豁然开朗,入眼的是高耸的青砖围墙,气派的楠木大门,门匾上写着一个遒劲古朴的篆体的“古”字。   不等他们敲门,大门就从里面打开了。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磨磨蹭蹭的在外面干什么?还不快点进来。”   一听这熟悉的声音,夏小初的嘴角不自觉的向两边咧开,跨进大门,绕过影壁,穿过广场,正对着的就是古武一族的议事厅。   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思念,夏小初不顾形象的飞奔进议事厅。大厅里坐着师父和两位师伯,还有六师兄和其余几位师弟、师侄孙 ,基本上留在京都的弟子都到齐了。   夏小初按捺住激动,先恭恭敬敬的给师父行了一礼,然后是两位师伯,再和师兄师弟们互相行礼,最后是一群师侄孙给她行礼。一圈下来,夏小初才看向坐在右侧首位的师父。 第25章 明阳山1   五年不见, 师父还是那个师父,脸上的皱纹一条没多一条没少,面色比她还红润,双眼清亮有神, 可见这几年过的很是舒心。   夏小初放心的同时, 心里又有点酸酸的, 师父果然一点都不想她, 枉她这么记挂他:“师父,你说好会去看我的,结果呢, 一次都没去!”   夏小初的师父, 谢老,人称“谢老神医”, 听见徒弟的指控,心中立时一虚,但到底是人老成精,面上一点看不出端倪, 理直气壮道:“那不是忙嘛。你也知道每天找你师父我看病的人有多少, 那真是从早忙到晚, 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哪还有时间去看你。”   “没时间去看我,却有时间出海钓鱼, 华山论剑,山顶观星。”夏小初眯着眼睛, 看他还能说些什么。   谢老被说的一噎,随即瞪着眼睛,摆出一副被冤枉的气恼, 在夏小初看来却是恼羞成怒:“什么出海钓鱼,那是去找千年砗磲。去华山也是为了找药。”   夏小初一副恍然大悟状:“哦,所以,黑漆麻麻的去山顶也是为了找药?”然后用“你編,继续編”的眼神看着他。   谢老摸摸鼻子:“那不是司徒那小子说要学习星象。”   夏小初竖起大拇指:“我还不知道,原来师父你老人家这么博学,连星象都有涉猎。”   “不算涉猎,略懂皮毛,皮毛而已。”脸皮厚如谢老,这回也脸红了。   见夏小初不再说话,以为终于过关了,刚想松一口气,耳边幽幽地传来一句:“砗磲不是生长在热带海域,什么时候跑去东海了?”刚端起茶盏的手一抖,半杯水洒在桌上。   真是越大越不可爱了,谢老一拍桌子,把矛头指向了她:“你还说我,你自己一走就是五年,也不知道回来看看我这个老人家。”   “我那是忙着学业,忙着实习,还不是为了能早点毕业早点回来。你以为国外的文聘这么好拿?”光是前期的适应,她就花了半年时间。   谢老斜她一眼,一副别想骗我,我什么都知道的表情:“一张文聘而已,还能难住我们的‘东方安琪儿’?”   夏小初一愣,师父怎么知道的?   刚去M国的时候不是很适应,不管是环境、语言还是饮食,都不习惯。因为不适应,学业上的表现也平平无奇。但夏小初很快就调整了自己的心态,不能改变就只能去适应。   调整好了心态,要适应起来并不难,很快,夏小初在医学上的天赋逐渐显露出来,不光引起教授的注意,连周围同学的目光也开始聚焦在她身上。   发表了第一篇医学期刊后,便开始有人称她为“来自东方的医学天才”。随着第二篇第三篇的发表,她的名声越来越响。进入导师的课题研究组后,她提出的治疗新方向打破了研究瓶颈,导师激动地抱着她喊:“夏,你真是我的天使。”   那天之后,“东方天使”就能了她的代名词。   看着她发愣的样子,终于掰回一成,谢老抖着腿,老神在在的继续爆料:“我还听说追求‘东方安琪儿’的青年才俊能绕学院一圈。情人节那天,表白的鲜花堆满了整个实验室。”   夏小初纠正:“道听途说,顶多半个实验室。”   “哦,半个实验室。”谢老从善如流地点头:“还以为你会给为师找个黄头发蓝眼睛的徒婿回来。”   所有人都忍着笑看他们两人斗嘴,这就是这对师徒的相处之道,相互斗嘴,越斗感情越好。几年不见,还真有点怀念。   “师父你想多了。”夏小初白他一眼:“我还是个宝宝,夫婿,还在他娘肚子里。”   谢老故作惊讶道:“原来你喜欢老牛吃嫩草。”   “噗——”焦阳一个没忍住喷笑出声。   夏小初一个眼刀过去,焦阳立刻收住笑。可见夏小初这个师姐的积威还是很重的。   夏小初随即看向为老不尊的师父:“本来还给你带了礼物,现在没了。”   “哎哎,别啊,带都带来了,再拿回去多麻烦,你说是不是?”谢老赶紧放下抖动的腿,徒弟知道他喜欢喝酒,所以,每次送礼物,多半是酒。其他东西他可以不要,唯独酒不行。   夏小初就知道他舍不得礼物,不用她开口,小师弟已经将行李箱拖到她面前。夏小初示意他打开,然后从里面抱出一坛酒:“徒婿就别想了,三十年份的女儿红,可以先解解馋。”这酒是她妈准备的,知道她师父喜欢喝酒,一有机会就寻摸来放着,这几年已经收集了不少好酒。   谢老抱住酒坛就不放手了,笑眯眯地道:“代我谢谢你妈。”   她妈给所有人都准备了礼物,夏小初把给两位师伯的礼物拿出来,亲手递上。其他的就让师兄师弟们自己拿,喜欢什么拿什么。   “我给你们寄回来的礼物,你们都喜欢不?”看着他们争抢礼物,夏小初突然想起这事。   回国要带的东西太多,她就把给大家买的礼物先寄了回来。   “喜欢,当然喜欢。”大家异口同声道。夏小初都是按照他们的喜好挑的礼物,又是挑的最贵最好的,怎么会不喜欢。   “靖恩那小子,拿到礼物高兴的差点疯了。”说话的是六师兄米勒。   他口中的靖恩是他的外孙,全名杨靖恩,今年二十岁,京大计算机系三年级。夏小初送他的是M国最新型号笔电,顶级配置。   夏小初上面有十位师兄,九师兄曲子濯和十师兄古霄,是大师伯和二师伯在古武一族隐世后才收的徒弟。其余八位则是建国之前收的。除了被鬼子炸断了一条腿的六师兄,其余七位都在反侵略战争中为国捐躯。其中包括她师父的两位徒弟,二师兄和五师兄。所以,她并不是师父唯一的徒弟。   听师父偶然提起,她那两位师兄的天赋都比她好,医术也远在她之上。如果没有那场战争,如果现在还活着,一定和她师父一样是名震天下的神医。   从她拜入师门的第一天起,师父每天都会监督她练武,特别是练气和轻功,小时候她以为是为了强身健体,大了才知道,并不全是。   因为每当她想偷懒的时候,师父总会说:“连自己的小命都护不住,还谈什么治病救人。”   二师兄作为战地医生,为了能及时抢救受伤的士兵,他会和士兵们一起上战场,在救一个受伤小战士的时候被天上落下的炸·弹炸死。   五师兄留过洋,是战地医院的第一把刀,精湛的医术传到鬼子那里,在一次外出购置药品时,被鬼子抓住,受尽折磨而死。   二师兄去世时四十岁,已经娶妻生子,他死后不久,儿子也在一次空袭中被炸死,他妻子受不了打击,自杀了。   五师兄同时也是师父的养子,名谢青,去世的时候只有三十二岁,刚留洋归国没多久,还没结婚生子。   对于两位师兄的死,师父是自责的。他总说,如果他们不是一心只扑在医术上,如果他能好好监督他们习武,或许他们就不用死。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当你跑得足够快,躲过子弹并不是难事。就算躲不开,也可以避开重要部位。   六师兄是大师伯的三徒弟,在一次战役中为了救战友被炸断一条腿,那年他二十一岁。六师兄和八师姐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极深,原本说好等这场战争结束,就给两人举行婚礼。结果,一死一伤。   六师兄一生未娶,四十五岁那年,在道观门口捡到一个被遗弃的小女孩,收为养女,取名米芮。后来又收养了一个男婴,取名米洛。   米芮和米洛都没有学古武的天赋,米芮大学毕业后一直在国家文物局工作,她丈夫和她是同事,两人经常外出考古。   他们的儿子杨靖恩可以说是在明阳山长大的。可惜他同样没有学古武的天赋,不过他从小就对习武有兴趣,经常跟在师兄师弟们后面一起练,十几年下来,倒也学了个形似。   “师祖姐姐,师祖姐姐……”夏小初听见声音低头,一个三头身的小萝卜头正拉着她的裤腿,用软糯糯的奶音喊她。   夏小初伸手抱起他,捏捏他脸颊上的软肉:“小宝贝,你叫什么名字?”   小家伙也不吃亏,抱着她的脸就亲了一口,然后奶声奶气的道:“汤源。师祖姐姐香香。”   夏小初被他逗得哈哈笑,一口亲在他粉嫩的小脸上:“汤源也香香。”   虽然没见过这个小家伙,但夏小初知道他,是已故大师兄的曾曾孙,也就是她的师侄曾曾孙,上个月刚满三岁。听九师兄说,小家伙天赋不错,悟性也高,别看才三岁,练气心法已经突破到第五层。是古武一族近百年来,天资最好的一个。   夏小初不知道师侄曾曾孙该叫她什么,反正从师侄孙开始,下面的全部喊她“师祖”。小家伙在后面加上个姐姐,听着也挺顺耳。   小家伙抱着她的脖子,贴着她的耳朵,用大家都听得见的声音,小声说:“师祖姐姐,你送我的礼物,我很喜欢很喜欢。”   夏小初送他的是需要自己组装的机器小狗。组装好后,能跑能跳,能上下楼梯,还能录制视频传送到手机上。   夏小初抱着他在椅子上坐下,从一旁的茶几上,拿了一块她妈做的芝士奶酥喂他。小家伙双手接过,小脸红扑扑的,很有礼貌的说了声:“谢谢师祖姐姐。”伸出小舌头舔了一下奶酥,香香甜甜的味道让他幸福的眯起小眼睛。   小家伙吃东西很干净,小口小口的咬,一点没弄到身上。夏小初看得欢喜,等他把一块点心吃完,才笑着问他:“机器小狗,是你自己组装的,还是请别人帮你组装的?”   小手指向坐在对面的焦阳:“小师祖哥哥和我一起。”   为国捐躯的这么多位师兄师姐们里,只有大师兄和三师兄留下了后代。大师兄有一儿一女,不过都已经过世了,大师兄的孙子汤越彬是他这一支里天赋最好的一个,二十岁军校毕业进入部队,一路打拼,功勋不断,不到六十,已经是G军区司令。   汤越彬为人低调,几乎没人知道他出自古武一族。他儿子汤晟的天赋不如他,不过自身够努力,如今也发展的不错,听说去年进了国安。   夏小初和汤源的周围没一会儿就围上了好几个小萝卜头,有一个是三师兄的曾曾孙,在她出国前一个月出生,今年五岁,小名叫扬扬,大名刘灏扬。   上次见他的时候还是小小软软的一团,小脸红红的,看不出像谁,现在再看,更像他妈一点。扬扬还有个姐姐,叫刘子萱,今年十岁,上小学四年级。   “师祖姐姐,我见过你。”扬扬仰着小脑袋,圆圆的小脸上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十分灵动。   夏小初摸摸他的小脑瓜:“哦,你从哪里见到的?”   “我小叔的手机里。”扬扬立刻把他小叔给卖了。   三师兄只有一个儿子,战争一起,他就把妻子和儿子送去了乡下老家避难。等战争结束,大师伯把他们孤儿寡母接到了明阳山。三师兄的儿子叫刘琦峰,接来山上的时候已经十四岁,一直在乡下,没上过学。大师伯亲自教他读书识字。长大后便把族里的农庄交给他打理。   在风雨飘零的那几年,农庄里收留了好些个遭到迫害的人,给了他们一个安生之所。运动结束,这些人陆续回到工作岗位,但很多人依然会每隔一段时间就来农庄小住几日。   等退休后,更是常住在农庄。不论这些人退休前的官位有多高,公司开的有多大,来到农庄,都会恭恭敬敬地尊称刘琦峰一声老哥哥。   如今年过八十的刘琦峰已经不再打理农庄的事务,把农庄交给儿子刘毅后,每天和老伙伴们坐在竹林里喝喝茶、下下棋,午睡起来再去池塘边钓钓鱼,日子过的很是悠然得自。   刘毅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刘威,小儿子刘杰。刘威前几年退伍后,就留在了农庄。刘子萱和刘灏扬便是他的一双儿女。而扬扬口中的小叔便是还在部队里的刘杰。   “你小叔知道你玩他的手机不?”夏小初笑着问。   扬扬缩缩脖子,摇摇小脑瓜:“我趁着小叔洗澡的时候偷偷玩,小叔不知道。”   夏小初笑出声:“小机灵鬼,以后不可以了,知道不?”   汤源在夏小初怀里,跟着扬扬一起点头,还用着软糯的小奶音,煞有其事的道:“不可以玩,小叔会打屁屁。”   夏小初逗他:“小叔打过你屁屁?”   汤源小手一指扬扬:“打过哥哥屁屁。好疼,哥哥哭。”   扬扬被他说的小脸通红,小手捂着屁股:“瞎说,我才没有哭。”   汤源弯着头想了一会儿:“可是叫好大声。”   “就叫了两声,没哭!”扬扬打死不认自己有哭过,男子汉流血不流泪。   夏小初被两个小孩逗得哈哈笑。说到刘杰,她已经很久没跟他联系了。出国前还能偶尔通个电话或者视频,出国后,她忙着学业实习,他忙着出任务,再加上时差,想打个电话都不容易。   刘威刘杰两兄弟和汤晟同辈,年纪也差不多,从小一起在明阳山长大,三人的感情十分好,跟亲兄弟没两样。长大后,三人都去当了兵,如果刘威不是在任务中受了重伤,也不会提前退伍。   到了明阳山,少不了和师兄弟们切磋,吃过中饭,休息了一阵后,大家移步比武场。   夏小初的强项就是轻功,打不过就逃,是她的至理名言,经常打着打着就开始满场跑。除了师父师伯们,族里目前能追上她的只有九师兄。   第一个跟她打的就是九师兄,两人走上比武台。夏小初问:“怎么打?”硬拼不出十招,她肯定输。   “你说了算。”曲子濯一身白色练功服,清风朗月,俊秀出尘。   夏小初眼珠子一转:“那就比摘铃。”“摘铃”顾名思义,就是摘铃铛。把十个铃铛挂在离地三十米到一百米的绳子上,铃铛上刻有数字,十个铃铛上的数字总和一百,当然,挂的越高数字越大。   她在雨林里爬了两个月的树可不是白爬的。比赛的钟声一响,她就一马当先的窜起,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先挡住九师兄的路,降低他的速度,再侧身探手一捞,第一个铃铛到手。顺着摘铃铛的力道,身体往上再次一窜,第二个铃铛也到手了。   大家以为她会如法炮制去摘第三个铃铛的时候,只见她身子一转,脚尖在细绳上轻轻一点,身体不再是之前的斜飞,而是直飞入天。   “啊,小师姐要去摘最高那个。”焦阳仰着头惊呼。   一个一个往上摘的目的就是为了借力,你可以借绳子的力,也可以借对手的力,方法有很多种。夏小初以前也都是这样,但经过这两个月的训练,她已经不需要借助外力。   夏小初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最高那个,她算过了,只要摘下最高那个,再加上她手上的两个,总分已经超过五十。   脚下传来铃铛声,九师兄在摘铃,夏小初还有闲心往下望了一眼,九师兄已经摘了四个。   下面围观看热闹的人在焦阳喊了那一句后,全都惊得说不出话来,仰着头目瞪口呆的看着夏小初直飞上一百米高空,轻松摘下铃铛,再如一片随风飘落的粉色樱花般,缓缓的轻盈的落到地上。   夏小初抛着手上的三颗铃铛,抬头看着正在摘最后一颗铃铛的九师兄,脸上笑容灿烂。就知道九师兄不会出手攻击她,所以,她才敢肆无忌惮的去挡他的路。   九师兄大她三岁,比她早一年拜入师门。除了师父,九师兄是照顾她最多的人。每次她喝完师父熬的苦苦的汤药,九师兄总会往她嘴里塞一颗酸酸甜甜的橘子糖。   九师兄很少离开明阳山,她小时候以为九师兄也和十师兄一样是孤儿,后来才知道,九师兄不但不是孤儿,还是千亿家产的继承人。   九师兄的爷爷曲柏年早年流亡海外,国家开放后,回国投资开厂。   景恒国际在夏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产业遍布吃穿住行用各个方面,前些年进军电信行业,带着大量资金一举拿下M国最大两家半导体公司。制裁我,不给我供货,那我就用钱砸死你。这件事在当年引起很大轰动,M国政府都出动了,但收购合同已经签下,景恒又怎么会把吃进嘴里的肉再吐出来?   不到十年时间,景恒就占领了东南亚百分之九十、欧美百分之六十的电信市场,一举成为全球最大网络供应商。   景恒国际是曲家的家族企业,如今掌权的是九师兄的父亲曲琛,在经过上市融资股份稀释后,曲家依然握着集团百分之三十的股份,相比第二大股东的百分之八,曲家拥有绝对的决策权。   九师兄是曲琛的独子,几年前就取得了经管双硕士学位,回去继承家业只是时间问题。   曲子濯落到夏小初面前,看着她灿烂的笑颜,脸上也不自觉绽开如沐春风般的浅笑:“我输了。”   “那是因为九师兄你让我。”夏小初很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   曲子濯接过她手上的铃铛:“轻功有进步。可见这几年没有懈怠,该奖励。想要什么礼物?”   夏小初佯装思考状,片刻后,双眼闪亮道:“我要吃九师兄做的竹香腊肉饭,还有辣子鸡、水煮鱼、八宝鸭……”   夏小初一直觉得九师兄是现代好男人的楷模,是她见过的最完美的男人。长相就不用说了,不用美颜,不用滤镜,随便一拍都能秒杀一众当红小生。见过九师兄的女孩没有一个不拜倒在他的盛世美颜下,也就是她,从小看到大,免疫了。   家世就更不用说了,曲家除了九师兄这一支经商,其余分支有从政的,也有从军的,军政商齐全。说曲家是夏国第一大世家一点都不为过。   作为景恒国际唯一的继承人,九师兄的自身能力也是极强的,景恒电信便是由九师兄一手策划、创办和发展起来。当时九师兄只有十九岁,大二暑假飞去M国先后收购了两家半导体公司。   景恒电信的强势崛起证实了九师兄在商业上的能力,但很少有人知道九师兄还是个隐世厨神。经过他手做出来的美食,犹如给食物注入了灵魂,能给享用美食的人带来视觉和味觉上的双重享受。   只可惜自她上高中后,就很少吃到九师兄煮的东西了。出国前,九师兄做了一桌子的菜为她送行,那晚一夜没睡着,吃太多,撑的。秘制消食丸都拯救不了的那种。   显然,曲子濯也对那次记忆犹新,不等她把菜名报完,就强势打断:“只能选两个。”   夏小初弱弱地竖起三根手指:“这么久没吃到九师兄做的菜,两个太少了,好难选择。要不三个,就竹香腊肉饭、辣子鸡、八宝鸭这三个。”   曲子濯笑睨她一眼,转身走下比武台:“今天食材不够,明天中午给你做。”   那就是同意了,夏小初高兴的蹦起来,眉开眼笑地跟在九师兄身后:“不急,不急,我要在山上待一个星期呢。”如果这一个星期,每天都能吃到九师兄做的菜就好了。   练武场边的阁楼上,谢老正和两位师兄围坐一起品茶。收回看向比武台的目光,眼中划过满意之色,笑眯眯的端起茶轻抿一口。   “不错,不错,初丫头的摘星飞叶已经练到第七层,照这样下去,十年内必能突破第九层。”说话的是夏小初的大师伯,也是古武一族的族长,一位白眉长须的老人,三人中他最像世外高人。   要是放在往常,谢老没定会谦虚几句,但今天夏小初的表现让他很满意,一高兴就把本性给暴露了:“也不看看是谁的徒弟。”   “瞧把你得意的,我没记错的话,你的摘星飞叶也才第六层吧。”说这话的是夏小初的二师伯,也就是曲子濯和焦阳的师父,古武一族的二长老。圆滚滚的身材,一说话,下巴上的肥肉就会跟着抖,这形象,怎么看都不像个隐世高手。   谢老放下茶盏,挺起胸膛,振振有词道:“第六层怎么了?名师出高徒,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懂吧?” 第26章 明阳山2   夏小初一从比武台上下来, 立刻被一群小萝卜头围住,叽叽喳喳的喊着:“师祖姐姐好厉害,师祖姐姐带我飞。”   夏小初顺手抱起拽着她裤腿的汤源:“好,带你们飞, 排好队, 从小到大, 一个个来。”   听了她的话, 小家伙们齐呼一声,飞快排好队,一双双小眼睛里满是兴奋和期待。   汤源双手搂紧她的脖子, 黑亮的眼睛忽闪忽闪的, 小嘴因为激动紧紧抿着。夏小初亲亲他的小脸:“要飞了,怕不怕?”   小家伙眨巴两下眼睛, 摇头:“不怕。”   话音落下,夏小初已经抱着他一跃而起,飞上半空,感觉到脖子上的小手猛地收紧, 夏小初轻拍着他的背安抚, 同时脚尖在树梢上一点, 轻风从耳边吹过,两人已经飞到百米高空。   有了夏小初的安抚,原本胆子就不小的汤源, 趴在夏小初肩头,看着底下越来越小的房屋树木, 还有小伙伴们,激动地哇哇直叫。   夏小初带着他绕着练武场飞了一圈,把小家伙兴奋的不行, 直到落到地上,嘴里的喊声都没停下。   第二个是扬扬,一视同仁,夏小初同样带着他绕着练武场飞了一圈,把他乐的哈哈大笑。这小子跟他父亲一样,没有学古武的天赋,但天生胆大,对练武又有兴趣,也能吃苦,小小年纪,外家功夫已经练得有模有样。   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夏小初不偏不倚的都带着他们飞了一圈。放下最后一个,夏小初刚想喘口气,小师弟突然站到她跟前:“小师姐,我也要。”   “小师祖哥哥,你太重了,师祖姐姐抱不动你。”扬扬在一旁嘻嘻笑道。   汤源和其他小朋友立刻附和:“小师祖哥哥太胖了,师祖姐姐抱不动啦。”   焦阳气得直瞪眼:“谁说我胖的?我不知道多苗条,身上一点赘肉都没有。小师姐,你别听他们瞎说,我一点都不胖。”   在雨林里经常带着“夜鹰”的队员飞,有时候更是一手带一个,“夜鹰”队员哪一个不是人高马大,壮实有力的,相比之下,小师弟正在抽条的瘦竹竿身材真不算什么。   提着他的手臂,同样带着他飞了一圈,等落到地上,夏小初拍拍他的肩膀:“太瘦了,多吃点。”   焦阳立刻看向那群小萝卜头:“听到没,听到没,你们的师祖姐姐说我太瘦了,是太瘦了,不是太胖了,听到没?”   曲子濯走过来,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一下:“你多大了,跟一群小孩子计较什么?轮到你跟小师妹比了。你们俩准备比什么?”   十师兄去了N市上大学,寒暑假才会回来。所以,比试的人只剩下小师弟。夏小初毫不考虑的选择了“射日”。这也是小师弟的强项,两人十次比试中有九次都是选的这个。   所谓“射日”就是看谁射穿的靶子多,比的就是准头、速度和力度。靶子用的全部都是钢板,有厚有薄,有固定靶,也有活动靶。   第一局是固定靶,场上有十个靶子,最薄的五毫米,最厚的五厘米。距离一百米,看谁射的又快又准。一定要射穿,没穿的不算。   夏小初刚比完一场,又带着这么多人飞了半天,需要时间恢复体力,小师弟先来。   “射日”不限武器,顺手就行,当然不能用枪这类现代热武器。焦阳用的是六锥形飞刀,穿透力和承受力都比普通飞刀强,五年前,十一岁的焦阳已经可以在百米外用六锥形飞刀外射穿一厘米厚的钢板。   焦阳没有上来就射,而是站定在靶前调整呼吸,凝神静气,片刻后,双手从两侧腰间各抽出五把飞刀,手一翻,十把飞刀同时飞出,只听见“锵锵锵”数声后,百米外的钢板上留下了六个清晰可见的窟窿。   打穿的六块钢板中,最厚的一块三厘米。夏小初看着十环上的黑洞,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当年哭着喊着要跟着她去上大学的小屁孩是真的长大了。   剩下的四块虽然打中了靶心,但没打穿,不算成绩。   轮到夏小初,她用的是柳叶刀,薄而细长,和手术刀很相似,但又不完全一样。手术刀单刃,夏小初手上的柳叶刀却是双刃,只看刀刃上泛着的寒光,就知道有多锋利。   和焦阳的一次射完十把不同,夏小初一次只射两把,左右手各一把。站定在靶前的夏小初面色肃穆,盯着靶子的眼神沉静自信。看过她上手术台的人就会发现,她此刻的神态和在手术台上时一模一样。   两手同时甩出柳叶刀,“锵锵”两声后,一头一尾两块钢板的靶心处各多出一个窟窿。最左边那块是一号板,也是十块板里最薄的一块,只有五毫米,最右边这块十号板最厚,五厘米。   “小师姐,你竟然射穿了十号板。”焦阳惊得张大了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五年前,小师姐还只能堪堪射穿五号板,他这几年苦练臂力,以为至少能和小师姐打个平手,结果,差距比之前更大了。   夏小初笑着转头:“还用再比吗?”   焦阳颓丧的垂下肩:“我输了。”输的心服口服。   夏小初拍拍他的肩:“你这几年没偷懒,进步很大。第七块板只差一点点就射穿了。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 ,还在和第四块板较劲。所以,你比我厉害。”   得到小师姐的夸奖,焦阳心里很高兴,但他也清楚,小师姐这话安慰的成分居多。小师姐因为身体原因,十岁才开始练武,而他三岁就开始了。小师姐十六岁的时候,古武才练了六年,而他已经练了十三年。   阁楼上,族长摸着胡须,眼中满满的全是赞赏:“有天赋,又肯吃苦。三弟,你收了个好徒弟啊。”   二长老已经羡慕的说不出话来了,他怎么就收不到这么优秀的徒弟呢?这种天赋就该学古武,学什么古医。   谢老只用看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嘲讽道:“你这是什么表情,难道子濯那孩子还不够优秀?”   曲子濯和焦阳都是二长老的徒弟。族长因为要管理族里的事务,再加上年纪大了,这么多年来,只收了一个徒弟,就是夏小初的十师兄古帜。   因为是孤儿,族长给他冠了古姓,取名古帜。   “都是好孩子,各有各的长处。”族长笑着道。经过了差点灭族的危机,族长对族里的现况很满意。   说到曲子濯,族长顺口问了句:“子濯那孩子该下山了吧?”   二长老气鼓鼓地道:“我又没不让他下山,是他自己死赖着不走。”徒弟比他这个师父还有主意,他有什么办法。   “他在山上还能帮你带带汤源那几个小家伙,不知道省了你多少麻烦,你就偷着乐吧。”谢老最看不上他的就是这点,明明心里开心的要命,嘴上却非要反着说。   二长老一吹胡子,昂起头一脸得意道:“这事你羡慕不来。”   “我才没你这么自私,非把徒弟拴在身边。整天闷在山上有什么意思?外面有更好的发展空间,当然是让他们多出去走走看看,多学点本事。学以致用,学以致用,学了不用,那学来干什么?”   二长老被怼的哑口无言,半响后才吱唔着道:“都跟你说了,不是我不让他下山,是他自己不愿意下山。”   谢老瞥他一眼,不再说话。曲家那么大个家业,又只有子濯这么一个孩子,人家爸妈怎么会不盼着孩子回家?要不是顾及曲老,早上山来要人了。   曲老,曲子濯的爷爷,把生意交给儿子曲琛后,曲老就搬去了农庄颐养晚年。连过年过节都不回去,而是曲家人去农庄看他,顺便在农庄住几天,当度假。   农庄里好像曲老这样的不少,所以,一到年节,农庄一改平时的宁静闲适,变得热闹喧嚣。   第二天一大早,夏小初就和九师兄、小师弟下山去买菜了。几年时间,附近就起了一大片的住宅,还建了医院、学校和商场超市。   “发展的好快,我记得走到时候,这里还都是工地。”夏小初看着车窗外感叹。   “可不是,你要再晚回来几年,都该不认识路了。”焦阳坐在后排,笑着道:“听说今年底要修路。从现在的双向四车道,拓宽到双向八车道。”   想要富先修路,不变的真理。   “那这片肯定还会继续发展,我看那头还有不少农田,估计都得变成高楼大厦。”夏小初猜测道。   因为如果只是这片小区,用不了八车道,这点人口,六车道足够了。政府不会花冤枉钱,既然这么定了,就一定有这个需要。   焦阳对她竖起大拇指:“小师姐,你好厉害,那片农田上个月刚被九师兄家收购。”   “是景恒国际,不是我家。”正在驾驶的曲子濯纠正。   焦阳隐晦的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你家是最大股东不就是你家的。”   “打算建什么,能不能透露一下?”夏小初颇有兴趣的问。自从知道二哥的研究所缺钱后,她对赚钱就来了兴趣。光靠出卖手里的物业不是长久之计,楼总有卖完的一天,还是得寻求其他赚钱的商机。   曲子濯丝毫没有要隐瞒的意思,看着路况,声音沉静道:“初步规划建一个集娱乐休闲、养生美容、购物消费、住宿餐饮为一体的综合商业群。目前还在完善设计图纸,预计最快明年初开工。分阶段开幕,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明年底第一期能开幕营业。”   夏小初越听眼睛越亮,养生美容,不正是她的强项?这世上,谁的钱最好赚,当时是女人和小孩。   “养生美容是在哪一期?这么大个摊子,景恒国际不会想要直营吧,如果招商,大概什么时候开始,有什么条件?”   曲子濯还没说话,后面的焦阳就先叫了起来:“小师姐,你想开店做生意?”   夏小初点头:“有这个打算。”   “不用招商。”曲子濯突然出声道:“养生美容会所给你留着。”   买了一车东西回到山上,一进门就发现气氛不对。连最闹腾的几个小家伙看见他们回来都没像之前那样蜂拥而上,而是围在议事厅外,伸着小脑袋往里面张望。   夏小初和九师兄对望一眼,不约而同的加快脚步走进议事厅。   议事厅里,大师伯、二师伯和她师父都在,看见他们两人进来,急性子的二师伯率先出声:“你们终于回来了,阿杰出事了。”   二师伯虽然性子急,但很少有这么急躁的时候。夏小初不由的心中一咯噔,看向坐在一旁,同样神情凝重的师父:“怎么回事?”   谢老站起身:“你回来的正好,阿杰头部中枪,半小时前刚上飞机,估计一个半小时后到军总医院。你和我现在赶过去,这台手术由你来做。”说着人已经出了议事厅。   夏小初刚跨出议事厅,边上突然冲出一人,拉住她的衣摆:“是不是我小叔,受伤的人是不是我小叔?”   夏小初停下脚步,摸摸扬扬的头,安抚道:“相信师祖姐姐,你小叔会没事的。”   扬扬仰着头,眼眶里蓄满泪水,一点头,泪水就大颗大颗的顺着脸颊流下来:“嗯,我相信师祖姐姐。”说着乖乖松开了夏小初的衣摆。   夏小初追上师父,两人一前一后飞掠下山。   曲子濯从后面追上来:“我送你们过去。”说着跑到车旁,打开车门,坐进车里。   焦阳也跟在他身后,面上满是担心之色:“我也去。”   夏小初打开副驾驶门,坐进去之前道:“小师弟你留下来,看好那群小的。”   焦阳不愿意:“有族长和师父在,我要跟你们一起去,有什么事也好回来报信。”   “就让他一起去吧。”   有谢老这句话,焦阳一骨碌钻进车里。   车子开动,夏小初这才有时间问师父:“电话里是怎么说的?”   谢老缓缓地摇了一下头:“只说头部中枪,具体位置没说。能送过来就说明人还活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夏小初掏出手机拨通了军总医院脑外科的电话,接电话的正是脑外科主任医师白睿,也是夏小初在军总医院实习时的导师。   医院那边已经接到了通知,正在对病人的情况进行会诊。这个手术很是棘手,听白主任的语气,似乎对这场手术也没有多大的信心。   夏小初一说她会过去,电话那头的白主任明显松了口气。夏小初在国外的情况,别人不清楚,他却是知道的。同类的手术虽然没做过,但比这难度更高的开颅手术却做过好几例,而且都成功了。   “你来主刀,我给你当副手。”白睿在电话那头道,语气听着似乎还有点激动。   这正是夏小初打这个电话的意图,能由白主任自己提出来自然是最好的。   曲子濯的车技不错。一个多小时的路程,他只用了五十分钟就到了军总医院。刘杰还没送过来,夏小初和师父先去脑外科,那里有L省医院发过来的会诊报告,可以做个初步了解。   刚走进医院就碰见从楼梯上下来的张珂佳,夏小初想当作没看见,可惜,张珂佳已经看见了她。   “小初,你怎么来了,是来找我的吗?”张珂佳走到她面前,眼中带着警惕:“我还以为你已经回Y市了。”   看了眼已经上楼的师父,夏小初没时间很她掰扯:“我来找白老师。”   “白老师,你是说脑外科的白主任?”夏小初来这里实习的时候,张珂佳还在上大三。她只听说,夏小初来了军总医院实习,并不知道她跟的是哪个医生。进入医院后,她去的是小儿科,和脑外科不在同一栋楼里,再加上她的刻意回避,还真不清楚夏小初在这里实习时的情况。   夏小初点了点头:“我赶时间,就不跟你多聊了。”话落,人已经绕过她上了楼。   焦阳和曲子濯刚停好车进来,看到两人说话,却没听到她们说话的内容。出于好奇,上楼前,焦阳回头看了眼和小师姐说话的女人,结果在她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怨毒。   拐过弯,上到二楼,焦阳快步追上:“小师姐,刚才和你说话的那人是谁?”   夏小初脚步不停:“大学同学。”   “你这大学同学不是好人,以后别再和她说话,最好连见面都别见。”焦阳气哼哼道。   夏小初诧异地看他一眼:“怎么了?”   “她刚才看你的眼神,像是要扑过来吃了你似的,反正你离她远点就对了。”在焦阳心里,小师姐完美无缺,那女人竟然用那种眼神看小师姐,肯定不是好人。   夏小初凝重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好,听你的,离她远点。”   见小师姐把他的话听进去了,焦阳开心的勾起唇角。但想到身受重伤生死未卜的刘杰,刚扬起的唇角顿时又耷拉下来。   刘杰虽然没拜入师门,但在明阳山长大,又是三师兄的曾孙,入伍后也经常去山上看望大家,给大家带礼物,焦阳一直把他当成哥哥。   走在两人身后的曲子濯自然也没漏掉张珂佳的眼神,和焦阳不同的是,他知道张珂佳这个人。包括她的家世和怎么留在京都工作的,他都调查的一清二楚。伤害过小师妹的人,他怎么可能不闻不问?要不是小师妹心善不追究,她不可能有机会留在京都工作。   没想到小师妹刚回来,两人就碰上了。如果老老实实不出幺蛾子也就算了,不然,别怪他心狠手辣。   曲子濯以为这是夏小初回国后,两人第一次碰见。其实,两人早就见过了,不但见过,还见了好几次。这许这就叫冤家路窄。   看着夏小初的背影,张珂佳眼中的嫉恨再也藏不住,心里不断在猜测,夏小初来找白主任的目的,难道是想走白主任的后门进来工作?   不得不说一个人的固定思维是很难转变的。即使已经知道夏小初家世不俗,但一碰到事,张珂佳还是本能的把她当成无权无势的底层小市民。也许,在她的潜意识里并不愿承认夏小初的出身家世比她好。   此刻的张珂佳内心是矛盾的。一方面,她希望夏小初能进军总医院工作,这样她就有机会通过她接近她哥哥,嫁进豪门。另一方面,又怕她进来后,会和赵哲轩在一起。虽说她现在有了别的想法,但也不想看到赵哲轩和夏小初在一起。   就在张珂佳陷入矛盾中不可自拔的时候,夏小初一行人已经走进脑外科主任办公室。从发过来的CT片上看,子弹从后脑左侧射入,卡在右侧颅骨间,边上就是颅内大动脉。手术的风险极大。   白睿指着电脑上弹头的位置:“几乎是贴着的,手术的风险极大。这不是一个普通病人,而是一位战斗英雄,L省那边的医院不敢冒险,所以,就送到了我们这里。”   夏小初盯着屏幕深呼吸,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刘杰的伤势比她想象的严重,除了头上的那一枪,身上还有多处枪伤和刀伤。她开始担心,这么严重的伤,他是不是能坚持到医院。   “没时间了,病人一到立刻进手术室,我先去做准备。”夏小初把会诊报告又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这才走出办公室。   谢老走在她身边:“尽力就好,不用有压力。”嘴上说着让她别有压力,他自己却面色沉重。   刚才夏小初在和白睿商讨手术方案的时候,他一直在旁边,因此很清楚这场手术的风险到底有多大,说是九死一生也不为过。   肩膀上突然一重,夏小初转头,入眼的是九师兄沉静的双眼:“相信自己,你可以的。”   夏小初重重地点头,转身走进手术室。   半个小时后,刘杰被送进手术室,幸运的是,刘杰的生命体征还不错,可以立刻进行开颅手术。   这场手术从中午做到夕阳西下,等夏小初走出手术室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   不但师父他们等在外面,就连刘叔和刘威也在,见她出来,刘威几步上前,急切道:“师祖,阿杰他怎么样?”   夏小初摘下口罩,眼中满是疲惫,但神情却是轻松的:“手术很成功,颅内的子弹已经取出来了,之后会送入重症监护病房,如果四十八小时内没出现并发症就可以转入普通病房了。”   换句话说,接下来的四十八小时依然很危险。但不管怎么说,第一关算是过了。   听了她的话,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刘威满脸感激:“太好了,这次多亏了师祖,要不然……师祖,谢谢,谢谢你!”说着就对着夏小初一个九十度鞠躬。   夏小初侧身避开:“你叫我一声师祖,现在这是在干什么?再说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白主任和我一起做的手术。”   白睿正好在这时候出来,听了她话,汗颜道:“我就在旁边搭了把手,没有我,你也能做到。”这台手术让他叹为观止,中途出现好几次危机,在他看来都是必死之局,然而,夏小初却能沉着冷静的一一化解,一次次转危为安,愣是从死神手中夺回了病人的生命。   回想夏小初第一次跟着他上手术台,就沉稳冷静的不像个十九岁的小姑娘。他当时就知道,这孩子不出意外以后必能在医学上有所成就。果然,不过区区五年,当年初露头角的小姑娘已经蜕变成蝶,展翅高飞。   谢老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脸欣慰的拍拍爱徒的肩。   不用语言,只一个动作,就让夏小初疲惫全消,笑得像个孩子。   刘叔也上前来握住她的手,激动的说不出话里,只不停的重复着“谢谢”两个字。想对夏小初鞠躬,却被她一把托住,最后只能对着一旁的白主任鞠躬。白主任连连后退,连说不敢当。   还有刘杰部队的领导,也上前来和夏小初握手,说了一堆感谢的话,完了还向她敬礼。夏小初看了眼他的肩章,竟然还是个师长。这说明刘杰在部队里的表现不错,连师长都亲自过来了。   刘杰被送进监护病房,夏小初要在医院守着。刘威作为家属留了下来,九师兄和小师弟也想留下来,最后在她的劝说下,两人终于答应回去。 第27章 战斗英雄   给刘杰做完检查, 夏小初脱下无菌服,拿着两瓶水来到监护病房外,看到刘威隔着玻璃望着里面病床上的刘杰。   夏小初走到他身边站定,将其中一瓶水递给他:“不用担心, 手术很成功。”望着里面全身插满管子的刘杰, 夏小初的语气里有佩服也有庆幸:“白主任说他是战斗英雄, 除了头部那枪, 肩膀和大腿上也各有一枪,身上还有好几处刀伤。阿杰很坚强,这么重的伤都坚持下来了, 我相信他一定能挺过这一关。”   除了意志坚强, 刘杰远超于常人的身体素质,也是他能坚持下来的主要原因。夏小初在这一刻无比庆幸, 她在出国前给刘杰配制了药浴包。   “这次如果不是师祖你,阿杰也许就……”刘威眼眶通红,声音哽咽。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夏小初不肯领功:“别这么说, 这其中有一大半是阿杰自己的努力, 换一个人给他手术, 也一定会成功的。”一台手术的成功不是一个人的功劳,是一个团体的配合,从麻醉师到护士, 每一个人都很重要。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刘威的近况,说了说农庄这几年的发展。说到农庄, 随着刘叔年纪渐大,刘威逐渐接手了农庄的大小事务,这几年在他的开拓下, 农庄的占地面积扩大了一倍有余。   两人坐在走廊的椅子上,说到农庄,刘威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开辟了一片果园,前两年桃树结果不错,赚了一笔钱,我就把边上的一片山头买了下来,种上了梨树和樱桃树。”他还专门从国外引进果树苗和国内的品种进行嫁接,期望改良品质的同时又能适应国内的水土。   夏小初被他说的心动:“可惜这次没时间了,等下次休假一定要过去看看。”算了下时间,下次回来正好是农历新年前后,正好,新年行大运就去农庄走走。   “刘爷爷身体还好吧?”按辈分,刘爷爷是三师兄的儿子,也就是她的师侄,但因为刘爷爷没拜入师门,所以,就没按师门里的辈分来叫。   事实上,刘威也没拜入师门,虽然他在山上住了好些年。二师伯又教了他和刘杰强身健体的外家功夫,硬要算的话也顶多算是外门弟子,但古武一族自百年前就不再收外门弟子了。   所以,刘威喊她“师祖”其实并不合适,只是在山上那几年,他们兄弟俩跟着汤晟一起吃住,一起习武,也跟着他一起叫,叫着叫着就习惯了。   “老爷子身体还挺硬朗,每天和他那班老朋友喝喝茶,下下棋,闲情上来了,还包个车出去走走。”说到家里的老爷子,刘威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都说老小孩,老小孩,老爷子现在可不就是比他儿子女儿还像小孩子。经常想一出是一出,前一天还一点征兆都没有,第二天突然说要去看梯田,看麦浪,连车都包好了。偏偏还有一群人跟着凑热闹。   夏小初也跟着笑起来:“这样挺好的,刘爷爷在农庄里忙碌了一辈子,趁着现在身体好,就该到处去看看。”   刘威苦笑,他们也不是要阻止,就是希望能别这么出其不意。他都有点怀疑,下次会不会连说都不跟他们说了,直接留张纸条就算知会他们了。   夏小初给他出主意,干脆买辆旅游大巴,农庄里原本就有送货的司机。这样一来,他们要去哪里,他都能提前知道,而且还比外面包车安全。   “我去跟大师伯说说,买车的钱由族里出,算是给员工的福利。”夏小初笑道。然而,心里却是想着,这钱就由她来出。   她在国外那几年,刘叔每隔两个月就会给她记一次包裹,绝大多数都是农庄的出产,吃的用的都有。虽说不值几个钱,但这份心意却难得。   刘威也问了她的近况,夏小初挑着能说的说了说,到底是部队出来的,只从她的只字片语里,刘威就捕捉到了一点什么,很自觉的不再往下问。   “子萱知道你回来了,嚷着要来看你。”提到女儿,刘威眼里浮现一抹温柔。   刘子萱是刘威的女儿,今年十岁。   “上次见子萱的时候,她还没上学,现在都该上小学四年级了吧。”夏小初的脑海中还是刘子萱五岁时的样子:“那时候她还这么小,应该不记得我了吧。”   刘威笑道:“家里有你的照片,她经常拿来看。”   说到照片,这让夏小初想起扬扬说他小叔的手机上有她的照片。目光不由自主的望向躺在隔离病房里的刘杰。   夏小初抬起手看了眼时间,已经十点多了。吃过早饭到现在没吃过什么东西,中间又做了一场大手术,刚才因为疲惫没什么胃口,现在恢复过来,饥饿感就上来了。   站起身,打算去附近看看有什么吃的。走到玻璃窗前,看了看刘杰的情况,转头对跟着她一起站起身的刘威道:“估计要到明天早上才会醒,我去吃点东西,要不要一起?”   闻言,刘威懊恼道:“我都忘了你还没吃晚饭。”想到手术是从十二点开始的:“你连中饭都没吃?那你刚才怎么不说?还坐在这里聊了这么长时间。”望了眼病房里面还没醒的弟弟,刘威拉着她就要往外走。   两人刚走到电梯前,电梯门打开,曲子濯提着两个保温壶从里面出来,后面还跟着焦阳和扬扬。   “要去哪里?”曲子濯看着他们问。   “刚准备下去吃点东西。”夏小初一边回答着,一边看向他手上的保温壶。   焦阳从后面伸出脑袋:“小师姐,九师兄给你做了饭菜带来,有你喜欢的腊肉饭、辣子鸡和酸菜鱼。”   “爸爸,爸爸,小叔怎么样了?”扬扬从电梯里冲出来,扑进刘威怀里。   刘威抱起儿子,在他的小脸上亲了一口:“小叔没事,爸爸带你去看小叔。”   曲子濯抬了一下手里的保温壶:“我带了不少,阿威你也一起吃点。”   一行人先看过刘杰,这才找了间没人的会议室,坐下来吃饭。   “八宝鸭今天不够时间做。”曲子濯打开保温壶,最上面的是辣子鸡,下面是酸菜鱼:“给你换了个酸菜鱼,八宝鸭等下次。”   夏小初都做好了这顿饭会泡汤的准备,没想到幸福会来的如此猝不及防。看着面前色香味俱全的饭菜,闻着空气中诱人的香味,夏小初吸吸鼻子,有点感动呢。   另一个保温壶里是竹香腊肉饭和鸡汤。一打开,满室都是腊肉饭的咸香和浓郁的鸡汤香味。两种味道意外的合拍,香的夏小初猛咽口水。   实在是饿的不行,夏小初也不装什么淑女了,反正在座的都是自己人,不用顾及形象,拿起勺子就开干。   刘威只是象征性的吃了点,绝大多数都进了她的肚子,喝干净最后一口鸡汤,夏小初瘫靠在椅背上,摸着圆鼓鼓的肚子,满足的打了个饱嗝。   吃完,夏小初还不忘拍马屁,为下一顿搭桥铺路:“九师兄,你的厨艺又精进了。这道酸菜鱼,酸味适中,香而不辣,鱼肉嫩滑弹牙,是我吃过最好吃,最有水准的酸菜鱼。还有这道辣子鸡,鸡肉酥酥脆脆,一点都不硬……”把每一道菜都夸了一遍,然后眼巴巴的看着他。   曲子濯伸出手指在她的脑门上弹了一下,无奈而又宠溺道:“明天再给你带。想吃什么?”   目的达到,夏小初立马卖乖:“只要是九师兄做的,我都喜欢。”   看着两人的互动,刘威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弟弟的心思他一直都知道,只是有曲子濯在,弟弟的一番情意注定不会有结果。   夏小初不知道刘威误会了她和九师兄之间的关系,如果知道,一定会笑他想多了。她和九师兄之间只有师兄妹情意,也许比师兄妹更多一些,跟亲兄妹也差不多了。试问,她又怎么会和自己的亲哥哥谈恋爱?   曲子濯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刘威,他刚才是故意的,他知道刘杰喜欢小师妹,但两人不合适。无论是性格还是家世,刘杰都不适合小师妹。早点让他看清事实,对彼此都好。   扬扬不能熬夜,看过他心心念念的小叔,就该回去睡觉了。曲子濯和焦阳带着扬扬离开后,夏小初给刘威找了间闲置的值班室,让他先去休息。而她自己则换上无菌服去给刘杰做检查。   一直到早上七点,所有数据都很正常,颅内压也正常,没有出现术后脑水肿。经过检查,夏小初放下了一半心,之后就看他的恢复情况了。   子弹从右后枕入,卡在左侧颅内骨,幸而没有伤及脑干,否则神仙难救。然而,小脑受损是必然的。尽管夏小初已经将损害降到了最低,但人的脑部是个极其复杂的部位,一点点的损伤都有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结果。目前还没法判断后遗症会有多大,只希望通过复健,能将后遗症减到最小。   想到刘杰的职业,夏小初打心里为他感到难过和惋惜,就算恢复的再好,刘杰再回部队的希望也不大。除非转文职。   但当兵是刘杰从小的梦想,他喜欢军人这份职业,从进部队起,就不畏艰苦,敢闯敢拼,不到三十岁,就凭自己的本事,升到了营长。让他从一线退下来,即使转了文职,对他来说也是极大的打击。而以她对刘杰的了解,他不见得愿意转文职,没定会直接退役回家。   夏小初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被纱布缠满全身的刘杰,心里琢磨着有什么办法可以修复他损伤的小脑。   金针可以激发细胞分裂和发育,再配合药物,应该能起到一定的作用。但之前没试过,夏小初也不能确定作用有多大。再说她过几天又要回基地,唯有把想法告诉师父,由师父来给刘杰针灸。   刘杰是早上九点多醒的,一醒来就看见坐在身边的夏小初,眼中浮现笑意。其实两个小时之前他就醒了,只是没法睁开眼睛,但能听见身边人说话。所以,他知道给他做手术的是夏小初,手术很成功。   因为戴着氧气罩没办法说话,但夏小初问什么,刘杰都能用眼神回答,思维清晰,反应也不慢。夏小初终于放下了大半的心,没变傻就行,其他的都好说。   两天后,刘杰转入普通病房。这两天,夏小初一直没离开过重症病房。见刘杰的情况稳定了,夏小初扭扭发僵的脖子,准备回家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走出病房,正好看见站在护士站外面翻阅病历的白主任,夏小初上前,和他说了一下刘杰的情况。   这一幕正好被刚走出电梯的张珂佳看见,以为夏小初又来找白主任说转工作的事,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家世好又怎么样,想进来还不是要通关系走后门。想到自己已经是这里的正式医生,张珂佳顿时有了优越感。   等夏小初离开,张珂佳眼珠子一转,从走廊拐角出来,装出一副诧异的样子走到白睿面前:“白主任,刚才跟你说话的那个是不是夏小初?”   白睿从病历中抬起头,面前这人看着眼生,狐疑道:“你哪位?”   有见过张珂佳的护士认出她:“儿科的张大夫。”   白睿对儿科的医生不熟:“你认识夏小初?”   张珂佳扫了眼周围的医生护士,在心里满意的点了点头,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越多人知道越好,最好传的人尽皆知:“小初是我大学同学,毕业后去了Y市工作。我知道她一直想进我们医院。”说着摆出一副很为夏小初惋惜的模样:“她在大学时成绩就很不错,不知道为什么没能留在京都。”   京都人,成绩好,却没能留在京都工作,一定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一般人都会这么猜测,这正是张珂佳说这段话的目的。而且,她故意隐去了夏小初出国留学那一段,就是要让大家都觉得她想开后门进来。   白睿听了她这话已经蹙起了眉,夏小初的情况他很清楚,而眼前这女人很明显是在往夏小初身上泼脏水。心中怒起,脸上自然没了好表情,冷声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张珂佳以为他是因为夏小初找他开后门的事被她说破而不高兴,无所谓的在心里冷哼一声,白睿虽然是脑外科主任,但也管不到他们儿科来,所以,她一点都不怵。面上却装出很为夏小初考虑的模样:“我知道要进我们医院不容易,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可以告诉我,我也希望她能调回京都工作,不用和家人分居两地。”   张珂佳自以为诠释了一个好朋友的形象,却没注意到,周围人看她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个傻子,有那心思灵透的已经猜到她的目的,看向她的目光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嘲讽。   脑外科里就连刚进来的小护士都听过夏小初的赫赫威名,何况她前两天刚成功完成一例危险系数极高的开颅手术,这样的人要进他们医院,他们举双手双脚欢迎还来不及,哪还需要开什么后门?   白睿的语气里明显带上了怒气,之前还想给这女人留点面子,现在却是忍不住了:“谁说夏小初想进我们医院的?我怎么不知道?她要真想来,院长求之不得,条件任她开。”   张珂佳被他的话说愣了,好半天没回过神来,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白睿已经带着脑外科的医生护士们去查房了。   远远的还能听到走在最后的小护士在问:“夏医生真要来我们医院?”   “没听说。”   “要是真的就好了……”   张珂佳只觉得浑身发冷,放在两侧的手都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白睿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信口开河,所以,他说的都是真的。   凭什么,夏小初凭什么,就凭她会投胎,有个好爹?   张珂佳自动把白睿的话解读成了,院长是看在夏家的面子上才对夏小初另眼相看。让她承认夏小初的优秀,她宁愿相信是她家世的原因。   已经坐车回家的夏小初自然不知道医院发生的这一幕,的士停在大院门口,夏小初付完钱下车,刚准备进去就碰见从里面出来的苏颖娟。   “初丫头,这两天没看见你,我还以为你回Y市了。”苏颖娟走过来,脸上满是惊喜的笑容。   夏小初停下脚步,笑着道:“苏阿姨,找我有事?”   “想叫你去家里吃顿饭,正好,我现在要出去买菜,你今天晚上有没有空,来家里吃顿饭?”苏颖娟热情邀请。   这个儿媳妇她是越看越满意,带回去给老秦看看。要是她家老秦也满意,她得尽快和心岚通个气,好女百家求,要是被别家捷足先登,她连哭都没地方哭去。   只要想到这是秦琸易的妈,夏小初就不太想去,面露为难道:“刚给一个病人做完手术,回来洗个澡,换身衣服,之后还要去医院。”   苏颖娟一听是正事,立马道:“正事要紧,饭之后可以吃。”刚才太高兴没注意,现在再看,果然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红血丝和淡淡的黑眼圈,顿时就心疼上了:“快回去泡个澡,好好睡一觉。”   “好,苏阿姨再见。”   回到家,家里只有爷爷在,看见她很惊讶:“怎么回来了?”   夏小初换了鞋,走进客厅:“阿杰受伤,这几天都在医院。”   夏老首长站起身,关心道:“伤势怎么样?有没有危险?”   夏小初先去厨房洗了手,出来一边倒水喝,一边回道:“伤得挺重,头、肩、大腿各中一枪,后背前胸还有几处刀伤。已经脱离危险了。”   这肯定是出任务的时候受的伤。夏老首长知道刘杰,一个很不错的小伙子,在部队里的表现很亮眼,是上面重点培养对象。   沉默半响后,夏老首长沉声道:“不惜一切代价医治。不过有你在,我不担心。”   夏小初笑道:“不用您说,我们也会尽力。放心,刘杰的身体素质不错,好好复健,再配合中药针灸,即使不能恢复如初,恢复个七、八成应该不成问题。”   夏小初已经给刘杰做过测试,左侧的运动神经受到影响,左手和左腿反应迟缓,动作僵硬不受控制。好在没有完全失去知觉,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夏老首长点点头,这么重的伤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上天保佑,只是可惜,军队又损失了一个好苗子。   夏小初知道爷爷在想什么,安慰道:“就算只恢复七、八成,阿杰也比一般人强。即使从一线退下来,也有很多地方能去。比如去军校当教官也不错。”   夏老首长眼睛一亮:“他那身功夫?”   夏小初了然一笑:“那原本是外门弟子的功法,不过现在不收外门弟子了。上次我问师伯,师伯说可以外传。”   看爷爷的表情,夏小初知道刘杰进军校的事定了,这是她能为刘杰想到的最好的去处。也是她这次回来的主要目的。如今目的达到,她可以安心去楼上洗澡了。   舒舒服服泡了个热水澡,夏小初在家里吃过午饭,又小睡了一阵,睡醒后神清气爽,又满血复活,这才去医院。   之后的几天,她白天在医院,晚上回家睡。假期结束,回基地前,夏小初又给刘杰做了个全面检查,制定了之后的复健计划,还和师父商定了针灸疗程和用药。   被九师兄的好饭好菜喂了一个星期,夏小初坐在飞机上,摸摸肚子上的软肉,心中哀叹,这趟休假她至少胖了两斤。   回到基地是晚上九点多,队员们还在操场上在夜训。夏小初远远望了一眼,就拖着行李回了宿舍。   陆向晨收回目光,转回头,靠近秦琸易耳边:“我刚才好像看到夏军医了。”   秦琸易笔直的身形一顿,随即若无其事道:“今天是最后一天。”换句话说,看见也不奇怪。   陆向晨鄙视的斜睨他一眼,装,继续装,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如果说第一次,他不知道这家伙黑麻麻的站在那里干嘛,那之后几次,他猜也猜到了。都快成望妻石了,还在那里死鸭子嘴硬,看你能憋到几时。   刚猜到时,陆向晨都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秦琸易这棵万年铁树竟然也有开花的时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不过看夏小初的样子,似乎对秦琸易没什么特别的想法。想到这里,陆向晨默默在心里为好兄弟点了一根蜡。   夜训结束,队员们回去洗澡睡觉。队员们住的是集体宿舍,四个人一个房间。秦琸易作为队长,和夏小初一样住的是单人间,房间就在夏小初隔壁。陆向晨住在他对面,也是单人间。   秦琸易从澡堂出来回宿舍,路过夏小初门口,沉稳的脚步不自觉的慢下来,目光在门上停留了一瞬,很快又继续往前走,好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   房间里,夏小初正在收拾行李,除了换洗的衣服,带的最多的就是各种药丸药膏。刘杰受伤让夏小初想到了“夜鹰”队员。作为特别行动小组,“夜鹰”以后要执行的任务,要面对的敌人,肯定更加危险。   这次如果不是她提前给刘杰泡过药浴,提升过他的体质,受伤后又及时吃下护心丹,护住心脉,刘杰不可能撑到进手术室。   守在重症病房那两天,她想了很多,既然接了这个任务,她就要对将生命交到她手上的每一个队员负责。   执行什么样的任务,她没办法控制。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提升他们的体质,只希望,当他们不幸遇到和刘杰一样的情况时,也能像刘杰一样撑着一口气回来。 第28章 魔性四百障   昨晚收拾行李到十一点, 洗完澡上床已经十二点多。早上五点起床号响,夏小初抱着被子翻了个身,嘟囔了一句:“好吵。”然后继续睡。   等再次醒来,已经过了八点。简单的洗漱一下, 这个时间, 食堂肯定没早饭了。拿出从家里带来的点心, 随便吃了几口, 再加上一盒牛奶,早饭也就对付过去了。   把昨晚收拾出来的牛肉干、炭烧鱿鱼、干贝这些高蛋白低脂肪的零食装进环保袋,回去一趟, 总得给队员们带点什么。   来到训练场, 队员们正在进行四百米障碍跑训练。这是一项最能考验军人身体素质、意志耐力的超魔性科目。军队里流传着一句“宁跑五公里,不上四百米。”可见四百米障碍跑的困难程度。   “夜鹰”四百米障碍跑的要求比军队里更高, 军队2分35秒内及格,2分20良好,2分05优秀。“夜鹰”却要在2分20秒内才算及格,2分内良好, 1分40优秀。   当然, 能入选“夜鹰”, 本就是尖兵标兵,这个标准对队员们来说有难度,但不算太严苛。   夏小初走到秦琸易身边, 指着他手上的记录板:“可以给我看看吗?”   秦琸易把记录板递给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陆向晨刚跑完一圈走过来,听见他这话, 避着夏小初丢给他一个鄙夷的眼神,明知故问。   夏小初只简单的回了句:“昨天晚上。”便低下头看记录。   上面清楚的记录了队员们每天的训练成绩。包括四百米障碍跑,射击、负重跑、格斗等。   单从四百米障碍跑这一项, 就能清楚的看到队员们的进步。夏小初翻了翻前几个月的记录,进入雨林前,只有一半人达到良好,其余人都还只是及格。   从雨林回来后,所有人的成绩都有了质的飞跃。队长秦琸易,1分52提高到1分20。夏小初记得,大哥的最好成绩是1分15,也是全军最好记录,至今无人打破。   秦琸易才泡了半个月的药浴,就有这样的成绩。夏小初抬头斜睨了眼身旁的男人,看来,这家伙很有望打破大哥的记录。   “1分37。”秦琸易按下手中的秒表。   夏小初抬头,正好看见小么胡嘉言冲过终点。翻看了一下他三个月前的最好成绩,2分25秒。快了半分多钟,进步非常大。   “1分45。”一组组长王凯。   “1分48。”一组队员赵剑。   “1分53。”一组队员刘越峰。   夏小初翻了翻这三人之前的成绩,王凯2分20,赵剑2分19,刘越峰2分28。虽然没小么进步大,但也都有显著的进步。   接下来是第二组,组长陆向晨1分41,康哲1分45,姜景鹏1分47,刑东1分51。   第三组,组长年鸿飞1分56,三十二岁,能有这个成绩已经非常不错。   全部队员跑完,2分以外的一个都没有,夏小初记好成绩,将记录板还给秦琸易。   “有没有什么建议?”秦琸易接过板子,顺口问了句。   没有研究就没有发言权。夏小初没跑过四百障,矮墙多高,高墙多高,深坑多深,她一概不知。自然是给不出建议的。   秦琸易提议道:“要不要去试一下?”   此话一出,立刻有队员开始起哄,大喊着:“夏军医,上!”   夏小初也不扭捏,她也想看看这四百障到底有多难。于是把外套一脱,随手扔给边上的小么,里面穿的是一件迷彩短袖体恤,这还是好几年前,大哥送给她的。这次回去在衣柜里看见,就带过来了。   其他地方都还好,就是胸部这里有点紧。这几年,身高没长,胸部倒是长了不少。   雨林时,她一直穿着宽大的迷彩作战服,完全看不出身材。但此刻,脱掉外套,姣好身材一展无遗。   秦琸易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会儿,随即转目,双眸暗沉的盯着小么手上的外套,背在身后的双手紧握成拳。陆向晨在边上看见这一幕,心中暗笑,八字都还没一撇,干醋就已经吃上了。   四百障的顺序是先空跑一百米,然后一百米障碍往返跑,最后再冲刺一百米。中间二百米,需要通过五步桩、跃深坑、飞矮墙、上高板凳、越高低台、上云梯、登独木桥、高板墙、砖铁丝网。目的是训练如何快速躲过标记的雷区,躲过密集扫射的敌军火力网,跨过反坦克坑,以及越过各种各样的高难度障碍。   士兵们训练四百障有技巧,比如呼吸,比如合理的体力分配。这些夏小初一概不知,她只凭感觉跑,第一次不用内力,1分18,跟秦琸易的成绩差不多,劣势在于腿短。第二次用上三成内力,39秒。   如果说第一次的成绩,队员们震惊过后还能接受,毕竟,他们的队长也能跑出1分20的成绩,相差不是太远。那第二次,就只能用目瞪口呆来形容了。   “百米冲刺都没她快。”好半响后,陆向晨才瞪着眼睛冒出一句。   秦琸易的眸底闪过一道暗芒,双眼如鹰隼般盯着慢慢走近的曼妙身影。   夏小初跑完两次四百障,身上一滴汗没有,只是脸颊染上了两抹红云,看着反而比之前多了一抹艳丽。   秦琸易把手上的记录板塞进陆向晨手里,另一只手扯过小么手里的外套,走到夏小初跟前,冷着脸将外套披在她身上:“穿上。”转过身的时候又硬邦邦的加了一句:“小心着凉。”   十一月的Y市,白天温度在二十度左右,再加上刚运动过,夏小初是真没觉得冷。不过对着秦琸易那张冷脸,她懒得多费口舌,默默把外套穿好。   秦琸易往前走了几步,察觉她没跟上,又慢下脚步,等她上来后,才放软语气,状似自然地问道:“有什么建议?”   说实话,跑了两次,夏小初唯一的感觉就是轻松。2米的高墙,只需要轻轻一跳就翻过去了,2米的深坑,也是轻轻一跃就上去了。   于是,试着道:“加大难度怎么样?”   秦琸易脚步一顿:“怎么加大难度?”   “高墙增高半米,深坑挖深半米,类似这样,把障碍的难度加大,你觉得可不可行?”在夏小初看来,这就跟负重跑一样,开始的时候,负重二十公斤五公里,之后是负重三十公斤五公里,再后来也许就是负重四十公斤五公里,最后五公里变成十公里、二十公里、三十公里……一步步增加负重和距离。   秦琸易被她说的一愣,他还真没从这方面去想过。高墙从2米加高到2.5米,别看只是增加了半米,难度增加的同时,危险度也增加了。落地的时候一个没控制好就有可能受伤,崴脚还是轻的,严重的也许会伤到盆骨或者膝盖。   不过,那是对于以前而言。有了养气心法和药浴,他明显感觉身体变轻盈了,2米的高墙很轻松就能翻过去。加高半米,或许可行。   想到这里,秦琸易略一点头:“可以试试。”   建议被采纳,夏小初也很高兴,嘴角不自禁的上扬。   看着她嘴角的小梨涡,秦琸易的心情也跟着上扬,幽深的眼底泛起笑意,紧绷的下颚缓缓放松,冷硬的唇角也渐渐变得柔和。   陆向晨暗暗摇头,一个笑而已,秦琸易这块万年寒冰就有了融化的迹象。这以后要真在一起了,还不化成一摊水?   夏小初的39秒深深震撼到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如果说之前大家对夏小初是崇拜,那么此刻便是膜拜了。夏小初在他们心中已经是神一般的存在。   对夏小初的态度也发生了变化,以前会围着她高谈阔论。现在,只敢站在三米外默默仰望。唯有小幺上前一步,颤着声音,恭恭敬敬地喊了声:“师父。”   所有人都对小幺投去了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他们也想喊“师父”,可惜不敢。   夏小初看向小幺,无奈道:“下次休假,你跟我一起回去,我带你去见见我师伯。”   小幺想拒绝,他只想拜夏小初为师。刚想开口就听夏小初继续道:“你既然有这个天赋就不该浪费,我的古武只是入门,教不了你太多东西,跟着我只会耽误你。”   小幺想说,只要能拜她为师,浪费天赋也无所谓。   夏小初赶在他开口前:“国家需要你。”   小幺身体一颤,对上夏小初明亮而坚持的双眼,心中的冲动渐渐消散,理智回笼,脸上露出一抹惭愧的神色:“之前是我想岔了,不该意气用事。我错了,对不起。”   夏小初不在意地摆摆手:“如果我师伯收了你,那你就是我师弟,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在夏小初心里,师门就是她另一个家,师门里的人都是她的家人。   “一家人”三个字让小幺瞬间红了眼眶,父母双亡,和奶奶相依为命长大的他,最缺的就是亲情。和夏军医成为一家人,光是想想就让他心脏狂跳,激动不已。   队员们这回是真的羡慕嫉妒恨了,一个个全都围上去,这个在他后脑勺上拍一下,那个在他肩膀上搭一下,还有人搂着他脖子,哥俩好的道:“小幺啊,凯哥一直把你当亲弟弟看,所以,你的家人自然也就是你凯哥我的家人。”   立刻有人叫起来:“夜鹰是一个大家庭,所有队员都亲如兄弟,小幺的家人也是我们的家人。”   夏小初被这大型“认亲”现场逗得咯咯笑。一转头正好对上秦琸易看过来的视线,陆向晨也在这时走过来:“夏军医,那我们队长呢?”   夏小初看着秦琸易挑挑眉:“如果他不介意当我的师弟,到时就跟着我们一起去。”   秦琸易目光暗沉,定定的望着她,双眸如无尽深渊,似要将她吞没。开口时,声音低沉如醇厚的大提琴:“不介意。”   秦琸易的行动力很强,第二天早上,1.1米的矮墙已经换成了1.5米,2米的高墙换成了2.5米,2米的深坑也挖深到了2.5米,就连高低杠和独木桥也都增加了难度。   趁着队员们负重跑还没回来,夏小初先上了一次,不用内力,1分20,比之前慢了两秒。   “夜鹰”每天的训练任务十分繁重,负重四十公斤十公里晨跑是雷打不动的项目。晨跑结束,早饭。早饭之后便是四百障,四百障之后是射击训练。   昨天晚上,训练结束后,夏小初给每个队员都疏通了一次经脉。半个月,所有队员都进入了第三层。让她意外的是,秦琸易竟然在没有疏通筋脉的情况下进入了第四层,只能说他的天赋比夏小初以为的还要好。不过夏小初还是给他通了经脉,有助他突破到第五层。   小么也进入了第四层,却是在她给他疏通了经脉后,这么一比,两人的天赋和资质高下立见。   跑完四百障,见队员们还没回来,夏小初见已经到了七点,便转身去了食堂。   “夜鹰”人少,用餐实行自助式,伙食也还不错,早餐有粥、包子、馒头、油条、油饼、鸡扒、鸡蛋、牛奶、豆浆、小菜、水果等。夏小初不知道其他部队的伙食怎么样,但想来不会比这更好了。   昨晚睡得太晚,睡眠不够,没什么食欲。夏小初只盛了一碗玉米瘦肉粥和一个鸡蛋,又拿了两片橙子和半个苹果。   刚喝了两口粥,门口进来一人,夏小初转头望去,生面孔。她虽然在基地没待几天,但基地里的人基本上都认识。主要是因为基地里本就没多少人。除了“夜鹰”队员,就是医务室和食堂等后勤人员,加起来不超过四十个。   走进来的女人二十来岁,穿着一身军装,齐耳短发,瘦高个,目测起码一米七以上。浓眉大眼,身姿挺拔,英气勃勃。   夏小初还在猜测她身份,女人已经朝她走过来,隔着桌子伸出手:“你好,我叫谢静然,是新转来的驻地军医。”   夏小初站起身,伸出手和她相握:“你好,夏小初,随队军医。”松开手,笑着问:“今天刚到?”因为昨天去医务室没看见她,夏小初就猜测是今天才来的。   “过来有一个星期了。”见夏小初面露疑惑,扬起嘴角笑着解释:“昨天你去医务室的时候,我正好请假去了市里。回来后,张军医跟我说,你休假回来了。”   离基地最近的就是Y市,坐车需要一个多小时,打个来回再加上办事的时间,半天就没了。   除了搭飞机,夏小初还没逛过Y市,之前带回去的特产都是在机场买的。听说Y市有不少特色美食,有机会可以去试试。   基地里原本就有一名驻地军医,三十多岁,姓张。夏小初跟张军医接触的不多,只打过几次照面,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   等谢静然端着餐盘在她对面坐下,夏小初好奇地问:“张军医要调走?”昨天她还看见张军医,没听他说起。但据夏小初所知,十六人的基地,上面没可能给配备两个驻地军医。   “张军医下个星期调回G军区。”谢静然端起牛奶喝了一口,继续道:“他老婆也是军医,在G军区,去年刚生了二胎,一个人带两个孩子太辛苦。所以,张军医申请调回去。”   夏小初点点头表示理解,她倒是听说过,张军医是从G军区紧急借调过来的,只是不知道他已经成家,还有两个孩子。   两人一边吃早饭,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夏小初敏锐的察觉,谢静然总是有意无意的打听陆向晨的情况。   有了这一发现,夏小初看向谢静然的目光里带上了兴味。接下去的话题便顺着她的意拐到了陆向晨身上,借机不动声色的套话。   夏小初对陆向晨了解的不多,只知道他和秦琸易除了是搭档,还是关系很好的兄弟。据他自己说,他和秦琸易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好兄弟。有一次聊天的时候,听他说到秦琸易妈妈的时候,语气十分熟稔。那时,她还不知道秦琸易妈妈就是苏阿姨。   夏小初捡着能说的说了些,很容易就从谢静然的嘴里套出她调过来的目的,果然是为了陆向晨。而最让夏小初惊讶的是,陆向晨的父亲竟然是大师兄孙子汤越彬的搭档,陆向晨父亲是G军区政委,汤越彬是G军区司令。   谢静然的家世和陆家相近,军医院毕业后就进了G军区,是陆向晨母亲相中的儿媳妇人选。谢静然小时候见过陆向晨,在陆向晨进入部队后,就没再见过。正好,张军医想调回去,她就主动递交了调职申请。   “夜鹰”的存在是军事机密。夏小初猜测她是从张军医妻子那里得到的消息。   知道了来龙去脉,夏小初准备抱着看好戏的心情围观事态的发展。经过短暂的接触,夏小初发现谢静然并不像她的外表这么高冷,反而有点小话痨,配上她英气的外形,颇有种反差萌。   喝干净杯子里的牛奶,夏小初拿出手帕擦嘴。对面的谢静然说话的功夫也不耽误吃东西,这么短的时间,已经吃完了三个大肉包子和一块鸡扒。   夏小初由衷道:“你胃口真好。”   谢静然咽下嘴里的番薯粥:“在学校的时候练出来的。不吃饱点,上午的体能训练坚持不下来。”说着又拿起一根水煮玉米开始啃。   夏小初也听人说过,军医大好像是半天专业课,半天体训课。想想也对,军医要跟着军队上战场,没有强健的体魄和矫健的伸手不行。   “你们也学格斗术?”夏小初问。   谢静然晃了晃手上的玉米:“三千米,四百障,游泳,还有些小体能,比如仰卧起坐、引体向上。就第一年是这样,之后每天就只有二十分钟晨练,不然不够时间学习。”说着,端起餐盘,又去夹了两块红糖发糕回来。   夏小初很少见到食量这么大的女孩子,问题是吃这么多,还一点都不胖。说明她的身体已经适应了这种食量,达到了一个平衡。   谢静然一口咬掉半块红糖发糕,看着夏小初道:“你和我想象的不一样。”   夏小初饶有兴趣的问:“哦?怎么个不一样法?”   谢静然吃掉手里剩下的半块,喝了一口牛奶后才道:“我到这里一个星期,听到最多的就是你的名字,你知道那些士兵有多崇拜你吗?在他们的嘴里,你飞天入地无所不能,我差点就以为他们说的是孙猴子了。”   夏小初被她的比喻逗笑了:“我和孙猴子确实不一样。”   谢静然也笑起来,笑声很爽朗:“我想象中的你应该是个英姿飒爽的女侠,结果却像个十几岁的中学生。”   被当作未成年夏小初已经习惯了,但还是纠正道:“二十五。”   谢静然愣了一下后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年龄,将她上上下下看了一遍,摇头道:“一点看不出来。”然后指着自己:“我比你大一岁。”她读的是本硕连读八年制,今年刚毕业。   这么一算,谢静然看着夏小初诧异道:“你跳级了?”她倒是没觉得夏小初只读到本科,因为本科学历不可能成为随队军医,部队不会拿士兵的生命开玩笑。   夏小初没有故作谦虚的否认:“跳过几次。”小学一次,高中一次,大学提前两年毕业,也算一次吧。   “还几次?”谢静然惊讶过后便是佩服,竖起大拇指:“厉害!”她爸说的果然没错,这世上优秀的人很多,千万别把自己看得太高,始终保持一颗谦卑的心才能走得更远。   夏小初笑笑,拿起餐盘里最后一块橙子:“这里的伙食不错,每餐都有两、三种水果。”这是让她最满意的地方。   谢静然赞同地点头:“确实不错。G军区的伙食没这里的好。水果也有,但只有一种,而且每人一个不能多拿。”说着看向她面前的空盘子:“你吃这么少,在减肥?你一点都不胖,不需要减肥。”   夏小初擦掉手上的橙汁,摇头:“昨天睡太晚,睡眠不足,没胃口。”   经她这么一说,谢静然也发现了她眼底淡淡的黑眼圈,顿时感同身受地点头:“我实习那会儿,每次值完夜班也跟你一样好几天没胃口吃东西。好不容易胃口恢复了,又轮到我值夜班。”   两人正说着,外面突然响起雄厚嘹亮的军歌和渐行渐近的整齐的脚步声。熟悉的歌声,熟悉的配方,让夏小初想起了大学时的军训。   她读的是普通医科大学,军训不算严格,其他同学都在鬼哭狼嚎的时候,她完全没感觉到辛苦。太阳底下站一个小时军姿算什么,她练武那会儿站桩,常常一站就是两、三个小时,风雨无阻。下雪天也不例外,两、三个小时站下来,头上身上厚厚一层雪。   军训唯一给她留下深刻印象的就是吃饭前要唱歌,当时不明白是为啥。还专门回去问了大哥,大哥说是为了激发战士们的爱国之情和团结之心。   实际上是因为部队食堂空间有限,容纳不了这么多人,所以要分批吃饭。等在外面的部队总不能干站着,那就唱歌呗。既能免除尴尬,又能消磨时间,几首歌唱完,里面的人也差不多吃完了,可以轮到他们进去吃了。   连着唱完三首歌,陆向晨打头,一行十六人,分成两排,迈着整齐的军步走进食堂。夏小初专门留意了一下走在最后的秦琸易。只见他精神饱满,眼神锐利,一点没有睡眠不足的迹象。对比自己早上起来时的憔悴样,夏小初不禁在心里暗暗羡慕这男人的好体格。   昨晚,秦琸易最后一个通经脉,通完后已经是凌晨三点。通完经脉后泡药浴,效果加倍,所以,他回去后还要泡半个小时药浴。算他三点半睡觉,早上五点起来负重跑,只能睡一个半小时。可是看他现在的状态,哪里像是只睡了一个多小时的样子。   夏小初不知道的是,像秦琸易这样的特种兵都经过特别的训练,别说只是一晚不睡觉,就是连着72个小时不睡觉,一样精神饱满,头脑情绪,反应迅速。   自从练了养气心法后,秦琸易的五感比以前更加敏锐,一转目就对上了夏小初的视线,锐利的鹰目里闪烁着莫名的情绪。 第29章 流水有意   夏小初和他对视三秒后, 淡定的收回目光,面上不显,脑中却想起苏阿姨卖力推销儿子的情景,突然就对秦琸易产生了一丝丝的同情。   谢静然的目光在最先走进来的陆向晨身上停留了一瞬, 随即若无其事的移开, 接着就看见了秦琸易望过来的冰冷视线, 不禁浑身一抖:“真不知道徐淼喜欢他什么, 冷的像块冰,到这里一个星期,我就没见他笑过。”   夏小初挑眉:“你说秦队?”   “不是他还有谁?”谢静然撇嘴:“G军区徐师长的女儿徐淼对他情有独钟, 扬言非他不嫁。”这事在G军区传的沸沸扬扬, 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所以, 她说出来一点负担都没有。   徐淼仗着自己老爸是师长,又是文工团的台柱,眼睛长在头顶上,总拿鼻孔看人。谢静然跟她不是一路人, 虽然同住在一个大院, 但关系很一般。   谢静然没刻意隐藏自己的情绪, 夏小初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不屑和鄙夷。短暂的相处,夏小初已经大致了解了谢静然的性子,所以, 问题多半出在那个叫什么徐淼的女人身上。   就是不知道苏阿姨知不知道徐淼这号人,是不是知道有个女人非她儿子不嫁, 估计是不知道的,如果知道,就不会在她面前竭力推销了。   夏小初还真猜错了, 苏颖娟不但认识徐淼,而且对徐淼喜欢自己儿子这事也心知肚明。毕竟,这事在G军区都传遍了,她想不知道都难。   文工团每年都会去不同的军区慰问演出,徐淼又是G军区文工团的台柱,苏颖娟自然是见过她的。尽管徐淼在她面前竭力表现的乖巧懂事,但苏颖娟是谁,三十年的老教师,什么样的学生没见过,是真乖巧是装出来的假乖巧,她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当然,如果儿子喜欢徐淼,她就算不喜欢,也会尊重儿子的选择,毕竟以后要跟儿子过一辈子的人不是她,只要儿子自己喜欢就好。然而,儿子对徐淼敬而远之的态度已然说明了一切。   苏颖娟忙着给秦琸易安排相亲,一是因为秦琸易年纪确实不小了,29岁,大院里结婚早的孩子都好几岁了。二也是因为秦琸易的工作关系,周围没什么女性。让他去相亲是为了给他一个认识女孩子的机会,没定就看对眼了呢。   至于,夏小初,她是真的喜欢,不管是长相,家世,性格,还是能力,夏小初简直就是她心目中的理想儿媳妇。私心里她希望夏小初能当她的儿媳妇,但,最后成不成还是要看两个孩子自己的想法,她不会强求。   夏小初对这个叫徐淼的女人好奇了一秒钟,便被她抛到了脑后。吃完早饭,头还是有点晕乎乎的,夏小初揉揉发胀的太阳穴。   谢静然见状,关心道:“看你眼下的黑眼圈,反正今天他们不出去拉练,你不如回去睡个回笼觉。其实就算出去拉练,我也可以替你去,只要不是去原始森林就行。”她怕虫子,从小就怕,所以,原始森林什么的,真不行。   来到这里之后,看了“夜鹰”之前的训练报告,也看了之后的训练计划,知道,他们刚完成两个月的原始森林生存训练,还是毒虫最多的热带雨林,夏小初也跟着一起去了。就为这,还没见面,她已经对夏小初肃然起敬。   夏小初按了一会儿太阳穴,又在后脑的几个穴位上按了一阵,昏沉的大脑清醒了一些。放下手,轻轻地摇了摇头:“不睡了,一会儿还要去看他们训练。”   她也有和秦琸易一样的担心,怕突然增加难度,队员一时不适应,会出现受伤的情况。   谢静然不明情况,大手一挥,豪迈道:“我去帮你看着,你回去睡觉。”她看过每天的训练安排,知道早餐后是四百障。她也跑过四百障,虽然是低配版的,但也不觉得会出什么事,“夜鹰”队员都是精英中的精英,跑个四百障还能把自己整受伤了,这也太扯了。   夏小初估计她还不知道,于是把增加难度的事简单的说了一下:“就是怕出现意外,开头几天盯紧点,万一真出什么事,也好及时应对和处理。”   谢静然还是第一次听说四百障还能这样增加难度的,也来了兴趣:“那我也去看看。”   部队里吃饭都很快,一般五分钟之内,什么都解决了。夏小初和谢静然才说了几句话,那头队员们已经吃完去洗餐盘了。   夏小初在和谢静然说话的同时,也留意着队员们进餐的情况,离她最近的小么,五分钟里吃了三块鸡扒、四个鸡蛋、六个包子、两根油条、两碗粥、两盘小菜、一杯牛奶,外加半个橙子。这速度,这食量,让夏小初叹为观止。   小么吃的还不是最多的,坐在他边上的小鸟比他还能吃,拳头大的包子两个叠一块儿压扁,一分钟不到,他就吃下去了八个。油条也是,两根叠一起,再对折,三口下去,两根油条没了。   对比半个月前,队员们的食量明显大了许多。夏小初知道这和泡药浴有关,身体的新陈代谢加快了,食量自然也就增大了。   吃得多,身体摄取到的营养就多,这是好现象。只是夏小初发现,他们吃水果不多,像小么这样吃半个橙子的算是好的了,小鸟就一点水果都没碰。而跟小鸟一样,一点水果都不吃的还有好几个。   夏小初之前就听说很多男的不爱吃水果,没想到是真的。她倒也没强逼他们吃水果的想法,水果里有的维生素矿物质等营养,蔬菜里也有,所以,不吃水果并不会对身体造成太大的影响。反而强迫吃下不喜欢的食物,才会对身体造成负担。   为了保证胃肠道能有足够的供血量,进食后半小时内不宜运动。正好,趁着这个时间,秦琸易召集大家来到四百障训练场,详细讲解了增加难度后要注意的事项。   增加难度是临时决定的,队员们也是此刻才知道,有人已经蠢蠢欲动,忍不住想要去试一下。   夏小初和谢静然也站在一旁听,秦琸易把每一个改动,改动了多少,都说的清楚明白。需要注意的地方,该哪里用力,该着重保护身体的哪些部位,也都一一点明。   听他讲解,夏小初相信他一定已经试过了,而且不止一次。就不知道他的成绩是多少。   半个小时后,第一组四人最先开始。打头的是一组组长王凯。前面的一百米和跨桩都没问题。到了壕沟,深了半米,王凯上来的时候停顿了一瞬,动作不像之前那么连贯流畅。   接着是飞跃矮墙,王凯的右腿堪堪擦过墙板,低一分都有可能踢在板上。之后的高低杠和高台跳板都很顺利,水平横梯也没问题,独木桥加高了三十厘米,只要平衡掌握的好,也没问题,王凯的平衡力不错,很顺利的通过了。   到了高墙这里,夏小初之前就发现,王凯的弹跳力一般,从矮墙和壕沟就能看出来,果然,加高了半米的高墙,王凯翻得比较吃力。   夏小初看了时间,单程王凯已经用了1分05秒,返程因为体力原因,花费时间会比去程更多,夏小初估计他最后的成绩会在2分20左右。   事实证明夏小初的预估很准,因为体力不支,壕沟跳了两次才跳上来,耽误了不少时间,最后成绩2分25。而他昨天的成绩是1分45。足足慢了40秒。   难度增加后,王凯的弱点就凸显出来了。夏小初不懂训练上的事,但想来王凯之后的训练侧重点会放在弹跳力上。   王凯跑完,轮到赵剑,成绩2分15。   接着是刘越峰,成绩2分17,刘越峰身高168,是所有队员里最矮的一个,和夏小初一样,吃亏在腿短,所幸,他的弹跳力不错,壕沟和高墙都还算顺利,所以,他只比之前慢了19秒。   最后是小么,所有障碍他都顺利的通过了,几乎没对他造成什么难度,最后的成绩也很漂亮,1分32,甚至比昨天还快了5秒。这和他昨晚突破到第四层有关。突破到第四层后,肌肉的韧性和爆发力都比之前有了明显的提升。   一组之后二组,二组组长陆向晨第一个跑。当陆向晨一个箭步冲出去时,夏小初察觉到身边的谢静然无意识的跨前了一步,当陆向晨跳下壕沟的时候,谢静然放在身侧的手遽然握紧,显得十分紧张,等陆向晨顺利跳上来后,夏小初明显感觉到谢静然背脊一松,暗吁了一口气。   夏小初弯了弯唇角,谢静然显然已经对陆向晨上了心。   能坐上副队之位,并得到队员们的认可,陆向晨的能力毋容置疑。成绩只比昨天慢了5秒。是目前为止,除了小么外,成绩最好的一个。   秦琸易是四组的组长,身高腿长,弹跳力惊人,每一个动作都十分流畅,堪称完美示范。成绩1分15,同样比昨天快了5秒。   夏小初暗暗咬牙,果然,腿长就是占优势。   “我想我知道徐淼为什么非他不嫁了。”谢静然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刻意压低声音,站在她们身边的几个队员都听见了,包括站在谢静然身后的陆向晨。   其他队员都露出了八卦的表情,纷纷询问徐淼是何方神圣,长得漂不漂亮。只有陆向晨一脸平静,还警告他们适可而止,别被队长听到了。显然,他知道这事。而他的态度也从侧面反应了秦琸易对此事的态度。   听到他的警告,队员们果然都闭上嘴,只不过脸上的好奇依然在,只是没之前明显了。   谢静然知道自己多嘴惹了祸,像个做错事的小孩般垂下头,少顷,抬眼偷瞧陆向晨,谁知恰好被陆向晨抓了个正着,吓得她赶紧移开眼,背过身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扭过身的她没看见陆向晨眼底的笑意,夏小初却看见了,看来不止落花有意,流水也有情啊。   像小么、秦琸易这样不退反进的是个例,大部分的队员都比之前慢了20至40秒不等。接下来就是寻找原因,然后针对个人的弱点制定新的训练计划。   夏小初和谢静然回了医务室。基地医务室是一栋两层的小楼,一楼是诊室和手术室,还有一间双人病房,二楼是医生办公室和值班室,还有一间夏小初强烈要求的制药室。   张军医看到两人进来,只是和她们点了一下头。   谢静然认识张军医的妻子,但和张军医却不熟。张军医又是个少言寡语的人,两人在同一个办公室一个星期,除了工作上的事,说过两句话,其他时候几乎是零交流。   夏小初见这里没她什么事,就打算去楼上制药室。制药室布置好后,她还没怎么用过,不知道她要的药材都配齐了没有。   休假前,她列了张单子给秦琸易,让他把上面的草药备齐,她休假回来后要用。她让秦琸易采购的都是市面上常见的草药,大一点的药方都能买到。她要的数量也不多,毕竟只有十六个人用,买多了也是浪费。   谢静然见她要走,立刻站起身:“你要去哪儿?”和夏小初聊过天后,她一点也不想和张军医这个锯嘴葫芦待在一起,闷死人了。   夏小初在门口停下,转头:“楼上制药房。”   谢静然把它听成了“配药房”,双眼亮晶晶:“我也想去看看。”   夏小初点了点头:“可以。”制药房又不是她专属的,她没权利不让人来。再说制药房能有什么好玩的,估计她待一会儿就会觉得闷了。   然而,这回夏小初却是想错了,谢静然不但不觉得闷,还觉得很新奇。她一开始还以为是G军区医院里那种配药房,没想到里面全是中药材。   打开门,迎面就是一股浓郁的中药味,靠墙的地方堆着几十个麻袋,窗边是一排操作台,上面放着很多做实验的烧杯、试管、蒸馏器等设备。看着像个实验室。   夏小初先解开麻袋,一一查看药材,见她列出来的药材都在,而且成色也都还不错,于是满意地勾了勾唇角。   师父给她的《古医药典》里总共记载了二十个药方,夏小初至今只制作出六种,其余的不是药材太难找,就是制作难度太大,她试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就给放一边了。毕竟,药材不是白来的,甚至有不少还是有钱都买不到的珍稀药材。一次次的失败,一次次的浪费,她心疼啊。   问师父,师父让她自己琢磨。   师父在给她《药典》的时候,只说了一句话:“药无好坏,人分善恶。”药能救人也能杀人,端看人怎么用它。   《药典》里记载的药方,夏小初可以随意炼制,但炼制好后要不要拿出来,就需要三思而后行了。在她炼制成功的六种药里,用到过病人身上的只有四种。其中最常用的就是经过她改良的止血消炎喷雾。   药方上原本是粉剂,但夏小初在用过后,发现粉剂撒在伤口上,会糊成泥,附在伤口上反而不利于伤口的愈合。换药的时候还要将残留的药泥先清洗干净,大大增加了病人的痛苦。   于是,她将粉剂改良成了水剂,盛放在15毫升的不锈钢喷壶里。小小一支放在包里,有需要的时候对着伤口一喷,五秒种内就能有效止血,同时杀菌消炎止痛。每天早晚各喷一次,不用清理伤口,使用方便。病人甚至不用去医院,自己在家就能换药。   市面上也有止血喷雾,因为含有碘酒成分,接触伤口会产生强烈痛感,而且止血效果远没有夏小初的这款好。   大哥出任务经常受伤,夏小初给了他两瓶试用,最后在大哥的建议下,她给这款止血喷雾申请了国际专利。只是不等专利下来,她就去了国外留学。   这次回家,大哥也跟她提了这事。止血喷雾受用面广,不止部队需要,一般老百姓也需要,完全可以成为普通家庭的常备药。   当然,夏博岩的主要目的还是军队,他的队友在用过这个后,再不想用其他止血药,当然,他自己也是。   有一次,他在执行任务中腹部中了一刀,所幸没伤及要害,喷了止血喷雾,血很快就止住了。之后几天,早晚各喷一次,直到任务完成才去医院。到了医院,医生打开纱布一看,伤口非但没有发炎化脓,甚至已经开始结痂了。   在这几天里,为了完成任务,他淋过雨,淌过水,甚至在泥地里趴了一晚。就这样,伤口都没有发炎。后来和队友汇合,队友都没发现他受伤了。   夏小初这些天也在考虑把止血喷雾商品化,但建一家制药厂,不可能只生产一种药。她去问师父的意见,师父让她自己决定。   《古医药典》师父虽然给了她,但依然属于师门的东西,她可以拿它来救人,但不能用它来赚钱。   止血喷雾经过她的改良,在原有的配方里加进了三味新药材,又将粉剂改成水剂,理论上来说,已经不是同一种药。   她在申请专利前征求过师父和师伯们的意见,经过他们的同意,她才提交的申请。   而且有些药方确实不适合制作成成药,因为每个人的体质不同,病因和症状也都有不同,需要医生辩证后加减用量对症下药。   再加上因药材不齐而无法使用的绝方,就只剩下八个能用的。夏小初一边整理药材,一边在脑中思考改良药方的可能性。   “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谢静然在制药房转了一圈后问。   夏小初从思绪中回神,不客气地指着地上的麻袋:“像我这样,把药材装进药柜里。”Y市的春天十分潮湿,捂在麻袋里容易发霉。   谢静然学她的样子,拎起一个麻袋,意外并不是很重,看着整面墙的柜子,问:“放哪一个?”   “顺便你,哪个都行。”看了她一眼,夏小初指了个相对比较高的柜子:“就这个吧,你个子高。”   谢静然看着她指着的柜子:“那你拿起来岂不是很不方便。”   这话说的,夏小初顿时感觉受到了侮辱。抿了抿唇,颇有点咬牙切齿地道:“有□□,我可以踩上去拿。”说着用下巴指了指门后的位置。   谢静然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门后面放着一架木梯。   谢静然虽然不懂草药,但她手脚麻利,干起活来也很细心。有了她的帮手,两人很快就将堆了满地的草药规整完毕。   谢静然听队员们提过,夏小初会中医,尤其是针灸相当的厉害。她之前以为是大家夸大其词,毕竟人的时间精力有限,能把一样学好学精已经不容易,更何况是中西医一起学。   她自己也是学医的,很清楚其中的艰辛和所需要付出的努力。每到考试季,日日图书馆,夜夜通宵,即使已经毕业,但每每想起来依然让她头皮发麻。   然而,此刻看着这个满是药香的制药室,之前的想法有了动摇,她做不到不代表夏小初做不到。正如她爸说的,这世上优秀的人很多,不过分低估自己,也别小看任何一个人。   谢静然拿起工作台上的一个烧杯,转身看向出去扔麻袋回来的夏小初:“夏军医,你是打算自己制药?”   夏小初去水槽边洗手:“准备改良几个药方。”她已经考虑好了,先从熟悉的开始。   《古医药典》上有一个暖宫治痛经的药方,也是她第一个配制成功的药方。没办法,谁让她痛经呢。痛的受不了了,只能想办法自救。   体质原因,初潮已经痛得死去活来。之后更是痛的一次比一次厉害,这种事她不好意思和师父说,只能忍着。实在痛的受不了了就自己偷偷熬一碗止痛药。当然,后来还是被师父发现了,挨顿骂肯定是少不了的。骂完后,师父给了她一瓶药丸,来大姨妈那几天,每天一颗,痛经明显减轻了。   师父给她的药只够服用三个月,之后的就得自己配制。想要不挨痛就得自食其力,那时夏小初刚上初一,白天要上学,放学回来要跟着九师兄练功,只有晚上有时间。紧赶慢赶,失败了好几次,终于在断药前成功制出了“养宫丸”。   没错,她要改良的第一个药方就是“养宫丸”。主要功效是温养子宫,补血养气,调理内分泌。不孕不育,坐胎不稳,习惯性流产,很多时候都是由宫寒、体虚、气血不足引起的。   《药典》上记载,“养宫丸”曾是古代后宫女子的生子秘方,服用后不但有助于受孕,对之后的生产也有帮助,能降低难产和产后大出血的风险。   现代女子很多都有痛经的问题,一种是原生性痛经,这和个人体质有关;另一种是病原性痛经,这种痛经很多时候会影响受孕。   现代人不注重饮食和保养,大姨妈上门的时候吃冰淇淋,喝冻奶茶,已经成为了一种常态。一次两次也许不觉得什么,但当积累到一定程度,量变就会变成质变,到那时再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说到奶茶,夏小初脑中灵光一闪,她是不是可以将“养宫丸”改良成奶茶、花茶、果茶?大姨妈造访期间,想喝冻奶茶,不如来一杯“养宫奶茶”,想喝冰镇花茶,不如来一杯“养宫花茶”。   把“养宫丸”做成保养饮品,这个方向,夏小初越想越觉得可行。至于祛除药味,这可是她的拿手绝活。   要知道她做到药膳,连师父都吃不出药味。 第30章 秦队的未婚妻?   有了方向, 夏小初很快列出需要准备的材料。   玫瑰花有活血化瘀,调理月经,止痛的作用,长期饮用还能养颜美容。而普洱具有清热解毒的功效, 熟普洱还有暖胃养胃的功效, 口感温和醇厚, 用来制作奶茶或者泡花茶都非常适合。   将玫瑰花和普洱一起泡茶饮用, 可以解胸闷,抒发体内的郁气,适宜宫寒的女性饮用。还有红糖姜茶也有暖宫活血的作用, 长期饮用能让经血畅通, 对于宫寒症状也有一定的调理作用。   夏小初随便一想,就想出好几个花茶方子, 接着就是加入“养宫丸”的药方,将原本只具备保健作用的花茶变成集口感和药用性为一体的中成药。   看着列在纸上的一堆东西,夏小初决定去一趟Y市。这个时间采购车都已经回来了,这边又没通公交车, 要去市里只能自己开车。   想到谢静然之前说她刚去过市里, 于是问道:“你上次是怎么去的市里?”   “去的时候坐采购车, 回来是叫的出租。不过出租车很不好叫,我们这里太偏,很多司机不愿来。”谢静然说到:“我拦了好几辆才有一辆肯来。”   “要不是看你是个女孩子, 估计这个也不会来。”夏小初笑道。   关于“夜鹰”的一切都属于高度军事机密,这个基地也是临时搭建的, 知道这里有个基地的人不多。司机不愿意为了点钱冒险很正常,何况回城很大几率会是空车。这么远的距离,只收单程的钱, 扣掉来回油钱,司机挣不了几个钱。   看来今天是出不去了,夏小初思考着是不是该买个代步工具。   “秦队有车。”谢静然突然开口道:“我也是昨天回来后才知道的。”   夏小初转头看向她:“他自己的车,还是部队给他配的车?”   “以他的级别,应该是部队给配的吧。”谢静然猜测,G军区,像他这个级别的军官,都有配车和勤务员。   夏小初放下笔,站起身:“走,问他借车去。”   “借车要去哪儿?”谢静然赶紧跟上。   “去市里买点东西。”   两人来到操场,队员们正在进行射击训练。夏小初直接走到秦琸易身边,开门见山道:“我要去市里买点东西,想借你的车用一下。”   谢静然心颤了颤,她没想到夏小初会这么直接,对着秦队这张冰坨子脸,她不怕的吗?   夏小初只是觉得秦琸易整天有事没事乱放冷气,倒从没觉得他可怕过。而且跟他这样的直男说话,直接比拐弯抹角好。   果然,秦琸易问都没多问一句,直接道:“车钥匙在我办公桌的第一个抽屉里,自己去拿。”   夏小初说了声谢,刚转身走出两步,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句:“路上注意安全。”   夏小初头也不回的举起手挥了挥,示意她知道了。   谢静然走她身后,回头看了眼已经转过身继续看队员们练习的秦琸易,不禁感叹道:“这么好说话,也没有传说中那么不近人情嘛。”   夏小初好奇地转头:“你从哪儿听说他不近人情的?”这人只是看着冷,实际上对战友和身边的人都挺好。   谢静然脱口而出:“G军区很多人都这么说。你有没有听说过‘军界双魔’?”   夏小初点头:“夏博岩、秦琸易?”   “你也知道?对,就是他们两人。能被称之为魔,肯定不止是因为他们带兵狠。夏博岩我没见过,但秦队,G军区到处都是他的传说。”谢静然走到她身边,靠近道:“秦队之前在G军区待过三年,三年都为G军区拿下全比冠军。”   夏小初知道秦琸易拿过三年全比冠军,却不知道他是代表G军区参赛的。   “他不但拿过三界个人冠军,还带队拿过团体冠军。”说起这个,谢静然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她也是G军区出来的。   夏小初好笑道:“G军区都以他为荣。那为什么还要说他不近人情?”   谢静然弯头想了一下:“也不是不近人情,就是,就是……”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她也都是听别人说的,这个人说一点,那个人讲一些,慢慢的她就有了一个秦琸易不近人情的印象。   “啊,我知道了,是因为徐淼。我听得最多的就是,徐淼向秦队告白了无数次,几乎一个月告白一次,每次都被秦队无情拒绝,而且是当着周围所有人的面,一点不留情面的直接拒绝。”   有一次是在慰问晚会上,秦琸易刚拿到第三次全比冠军,胸口挂着冠军奖牌,和一群军区领导一起坐在第一排。徐淼表演完后,突然在台上公开示爱。一般人在这种情况,就算不喜欢也不会当面说出来,总要给人小姑娘留点面子,何况军区领导都在,其中还有徐淼的父亲,还是他的顶头上司。谁知,秦琸易寒着一张脸站起身,毫不客气的,直截了当的拒绝了。据说徐淼是哭着跑下台的。   虽说,她不是很看得惯徐淼的行事作风,但听到这事,还是对徐淼产生了一丝同情。也许就在那时,心里给秦琸易盖上了一个不近人情的戳。   夏小初倒是挺能理解秦琸易的做法,感情这种事不能拖泥带水,不喜欢就直接拒绝。好像徐淼这样死缠烂打的人,绝对不能给她一点好脸色,更何况徐淼的父亲还是他的顶头上司,但凡他当时有一点犹豫,再想撇清就难了。   “这事过了没多久,秦队就调去了京都总军区,估计和这事有关。”谢静然满心遗憾,秦琸易调走后,G军区再没拿过全比冠军。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办公室。门开着,夏小初直接进去,打开抽屉拿到钥匙。   停车场上,一共只停着两辆车,一辆采购大卡,另一辆是和她大哥一样的路虎军用越野。不用想,肯定是这辆路虎了。   开门上车,一转头,谢静然已经爬上了副驾驶座。   谢静然对着她呵呵一笑:“反正没什么事,我跟你一起去。路上还能聊聊天,没那么闷。”   她不觉得闷,真的。   不过,夏小初也没拒绝,一路上,谢静然把她的话痨本质体现的淋漓尽致,夏小初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能说的人。耳边叽叽喳喳的响了一路,车子终于开进了市区。   Y市作为三四线城市,这几年发展的很快,因为Y市边上有个古村落,前几年开发成旅游景点,每到节假日,游客从全国各地涌来,连带着也带动了Y市经济。   买好全部东西,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两人找了家饭馆,刚坐下,夏小初还来不及喘口气,谢静然就惊讶地咦了一声。   夏小初看向她:“怎么了?”   谢静然俯身,靠近夏小初耳边,眼睛却盯着门口的方向:“我好像看见徐淼了。她怎么会在这里?”   夏小初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门口收银台前站着一个长发披肩的女人,从她的位置只能看见女人的一个侧脸,皮肤很白,鼻梁挺直,侧面轮廓很漂亮。身材高挑纤细,上身穿着一件千鸟格羊毛开衫,里面白色衬衣,下身穿着一条紧身牛仔裤,脚上踩着一双白色板鞋。   从打扮到气质,都不像是谢静然嘴里那个会当众表白又死缠烂打的人。   似是看出了夏小初心里的疑惑,谢静然赶紧道:“你千万别被她的外表迷惑了,她这人专会装清纯,不熟悉的人都会被她这副外表欺骗了去。我要不是和她在一个大院里长大,又和她在一个学校上学,估计也不会知道她的真面目。”   徐淼已经结完帐走出饭馆,见她站在路边,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估计想打车。   夏小初倒是没怀疑谢静然的话,能当着全军的面表白,还是在被拒绝了无数次后,这人就不会是个善茬。只是看着她娉婷而立的背影,夏小初疑惑秦琸易是怎么狠得下心一次次拒绝的。难道他看穿了徐淼清纯表象下的本质?   “她这是准备去哪儿?”谢静然见她拦了三辆出租,没一辆愿意载她。心中一动,惊呼道:“难不成是要去基地?”因为这情景和她之前那次太像了。   夏小初蹙起眉,狐疑道:“她怎么知道的?”基地的具体位置属于军事机密,普通人跟本不知道那里有个军事基地。   “这有什么。你忘了她爸是谁?”谢静然一点不觉得奇怪。要不是徐师长大开方便之门,徐淼能一次次跑去军营表白?   “女儿这样,徐师长就不管管?”夏小初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要是她敢这样,她爸非打断她的腿。   谢静然不屑的勾起唇角:“想管也管不了吧。徐淼她妈,嗯……”想了半天最后只用了一词:“很厉害。”这个厉害不是指能力,而是泼辣、难缠、捧高踩低,估计徐淼拿鼻孔看人就是跟她妈学的,反正她妈是个很不好惹的人。   “能和秦军长结成亲家,徐师长求之不得。都说,女追男隔成纱,没定哪天秦队禁不住缠就同意了呢。”谢静然之前也这么想过,但在见了秦琸易本人后,这种想法就没有了。因为,秦琸易一看就不那种会将就的人。   夏小初摇头,很肯定地道:“不可能有这一天。”以她对秦琸易的了解,只要他不愿意,没人可以逼迫他。除非被算计。但秦琸易会是轻易被算计到的人吗?   见她还在那里执着的拦车,谢静然为难道:“现在怎么办,真让她这么找过去?”   夏小初抱着看好戏的心情,唯恐天下不乱地道:“不然呢?你还能上去拦着不成?”哎呀呀,接下来有好戏看了。   谢静然一想也对,又不关她事,她管这么多干嘛。   两人点了三个菜,两荤一素,外加一个番茄蛋汤。吃到一半的时候,徐淼终于坐上一辆出租车。   吃完饭,两人又在周围逛了逛,正好,边上有一间大型超市,出来一趟不容易,两人在超市里买了一堆吃的用的,把后备箱塞得满满的,这才打道回府。   夕阳西下,车子开在无人的道路上。往基地的一路上,除了开始路过几个村子,之后便再无人烟。两边是杂草丛生的荒地,偶尔有几个孤坟闪过,难怪司机都不愿意来,确实有点毛骨悚然。   “你说那个徐淼到基地了没有?”眼看就要到基地,谢静然突然出声问道。   夏小初右打方向盘,车子拐上山道:“不出意外应该到了。”   “你猜秦队会不会见她?我猜不会。”谢静然一脸八卦地道。   夏小初无所谓地摇摇头:“不知道。不过基地好想是不允许探亲的。”秘密基地探什么亲?给探亲了那还能叫秘密基地吗?   “对哦,那她岂不是到了也进不去?”谢静然的语气里明显带着幸灾乐祸。   夏小初笑笑:“那也不一定,毕竟是个女孩子。”还是个漂亮女孩子,没定有人怜香惜玉了呢?   事实上,她以为的怜香惜玉是不存在,至少不会出现在“冷面大魔王”秦琸易身上。   远远的,夏小初就眼尖的看见基地门外站在一人,车子驶近,正是之前才见过的徐淼。   谢静然也看见了,猛地一拍夏小初的胳膊:“快看,那是不是徐淼?哇,她不会一直站在外面没进去吧。”   夏小初嗯了一声,很显然是的。车子来到基地门口,夏小初踩下刹车。徐淼看见有车来,眼睛一亮,立刻走上前来。   基地门口站岗的士兵认识秦琸易的车,弯腰往车里望了一眼,就打开了门。   已经走到车边的徐淼也看见了坐在车里的两人,特别是在看看谢静然的时候,眼中闪过一抹惊讶。   大门打开,夏小初踩下油门就准备进去,副驾驶的玻璃窗突然被人从外面拍的砰砰响,夏小初松开油门,转头,就见徐淼在外面,示意谢静然降下车窗。   谢静然转头看向夏小初,不知道该不该开窗。   夏小初不甚在意地抬了下头:“看看她想干什么。”说着降下了副驾驶的窗。   车窗降下,徐淼扫了眼驾驶座上的夏小初,然后看向谢静然:“你怎么在这里?”   “你能在这里,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谢静然不客气的顶回去。   徐淼立刻露出警惕之色:“你来这里干什么?”   “当然是工作。难不成像你一样跑来追男人?”谢静然怼起人来也挺厉害。   徐淼显然不相信她的话,语气中带着命令:“开门,让我上去。”   又是这种高高在上的语气,谢静然立刻就炸了:“凭什么?不开。”   徐淼抓住车窗:“不开,你们就别想走。”   这泼妇的样子,和她清纯的外表真是一点都不搭。夏小初也是第一次见里外如此不同的人,真是大开眼界。   “在男人面前她可不是这副样子,特别是在秦队面前,装的要多清纯就有多清纯。”谢静然附在夏小初耳边小声道。   一次,她去军区找爸爸,在操场边,看到徐淼在和一士兵说话,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士兵的背影,但却能清楚的看到徐淼的表情,是她从来没在徐淼身上看到过的温柔羞涩,后来才知道那个士兵就是徐淼放出话来,非君不嫁的秦琸易。   徐淼死抓着车窗不放,夏小初不好开车,双方僵持中,一道高大挺拔的人影从远处走来。   夏小初坐在车里,静静地看着走近的秦琸易,好奇他怎么出来了。难道是为了徐淼?   徐淼也看见了走出来的秦琸易,抓着车窗的手立刻松开,双手交握,泪盈于睫,看着秦琸易欲语还休,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般。   看着她瞬间变脸的绝技,谢静然鄙夷的轻啧了一声:“搞的好像我们欺负了她一样。恶心!”   夏小初手指在方向盘轻轻敲击着,语气平淡,眼睛却看着已经走到车前的秦琸易:“不带她进去见情郎,可不就是欺负她了。看,情郎亲自出来接了。”   然而,她口中的情郎连看都没看徐淼一眼,径直走到驾驶座旁,冷着一张脸,敲了敲玻璃窗。   夏小初降下车窗,就听他语气不善地问:“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为什么停在这里不进去?”   一连两个质问,夏小初却意外的从里面听出了一丝关心,所以,他出来是为了看她们回来了没有?于是,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眼睛往车那头的徐淼扫了眼:“被人拦住进不去。”   秦琸易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眉心紧蹙,脸上的神情肉眼可见的阴沉下来,出口的话冰寒刺骨:“军事重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好嘛,这下不但不能进去,连靠近都不行了。   徐淼这下是真委屈的哭了,就见那眼泪大滴大滴的落,别说,这模样还真叫人心疼的。   然而,门口站岗的两名士兵已经被徐淼纠缠了一下午,早看清了她的真面目,此刻,不但不同情,反而毫不留情地大声道:“报告队长,她说她是你的未婚妻,过来探亲。”别说未婚妻,就是女朋友,秦队都没有。这是整个基地都知道的事。   卧槽,未婚妻,这女人还真敢说。夏小初这回是真有点佩服她……的不要脸了。   谢静然也瞬间睁大了眼睛:“她怎么敢?这是疯了吗?”   夏小初一直留意着徐淼,见她并没有因为士兵的话露出慌张的神色,反而脸颊红红,一副十分害羞的模样。会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她说的是真的,她真是秦琸易的未婚妻。二,完全是她的臆想,是病,得治。   如果她真是秦琸易的未婚妻,苏阿姨不可能不知道,还给儿子安排相亲。所以,第一种可能性可以排除。那就只剩下第二种。臆想症可大可小,发展到后面极有可能变成精神病,自己疯也就罢了,就怕伤害到无辜。   秦琸易的脸色已经黑的不能看了,阴云密布都不足以形容,简直就是狂风暴雨、电闪雷鸣。   “赶走!”两个字犹如两个冰坨子砸到徐淼脸上,脸色瞬间由红转白,看向秦琸易的眼里带着震惊和不可置信 ,抬手捂着心口,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谢静然啧啧感叹:“可真能装。”   “不见得是装的。”夏小初摇头,平静道。看她这样子,是真的被秦琸易的这句话给伤到了。   秦琸易一声令下,两名士兵立刻上前:“这位小姐,请你立刻离开。”   好不容易过来,徐淼怎么肯走,不顾挡在身前的士兵,就往秦琸易这边跑:“我是你的未婚妻,你不能赶我走。”   谢静然惊得张大了嘴,夏小初则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她倒要看看秦琸易会这么应付。然而,有人却不给她看戏的机会。   秦琸易一拍车窗:“你们先进去。”   不给看就不给看,夏小初发动车子,开进基地。但眼睛还不时的瞄一下后视镜。谢静然干脆转过身,一脸八卦地盯着继续看:“哇,她还真敢往秦队身上扑。呀,被秦队躲开了。嘁,秦队什么人,还能被她给扑倒。”   什么扑倒,这话说的,夏小初一个没忍住笑出来,往后视镜看了一眼,正好看见,徐淼被两名士兵拽住手臂,往基地外面拉。   车子在停车场停下,谢静然打开门下车,关上车门后突然道:“要是徐淼不肯走怎么办?晚上在外面过夜会冷吧。”   “不会,秦队会通知G军区。”从G军区到这里开车也就三、四个小时,今晚就能把徐淼带回去,但之后还会不会再来就不好说了。   买了太多东西,夏小初和谢静然搬了半天,才把所有东西从车上搬下来。   队员们正好吃完晚饭从食堂出来,经过停车场看见她们,纷纷跑过来帮忙。   “夏军医,看见我们老大了没有?他去接你们了。”陆向晨拎了一袋超市里买的零食,走到夏小初身边。   夏小初还没开口,谢静然已经受宠若惊地叫起来:“接我们?他不是因为徐淼才出去的?”   “徐淼?她来了?”这回轮到陆向晨惊讶了。   谢静然点头:“现在估计还在大门外,你过去还能看见。”   陆向晨奇怪地看着她:“我为什么要过去?”   “你们不是认识嘛。”谢静然小声嘀咕。   陆向晨没再理她,转头看向夏小初,一本正经地解释:“那女人跟秦琸易一点关系都没有。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夏小初好笑地看着他。这就是所谓的“猪队友”吧。   陆向晨被她说的一滞,反应过来才意识到自己可能真干了一件蠢事,但话已出口,怎么都要帮兄弟解释清楚:“不是,我发誓,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那都是徐淼一厢情愿,秦琸易从来没喜欢过她。”   “秦琸易喜欢谁?”夏小初也只是随口一问。   “你啊!”陆向晨脱口而出,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闯祸了,赶紧捂住嘴巴,一脸惊恐地直摆手:“我没说,我什么都没说。”   “可是,我听到了呀。”谢静然突然从边上冒出一句。   陆向晨斜她一眼:“你别添乱。”说着就拉上她大步往前走,嘴里还碎碎念:“你还没吃晚饭吧,放下东西,赶快去食堂吃饭。怎么回来这么晚,路上多不安全,看来以后不能让你们两个女孩子单独出去。”   看着陆向晨逃一般的拉着谢静然跑了,夏小初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拍拍自己被吓得砰砰跳的小心脏,秦琸易喜欢她?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还很惊悚好吗?   夏小初身后,秦琸易正静静地站在那里。陆向晨跑这么快,正是因为看见了站在他们身后,不知道听了多久的秦琸易。 第31章 突发任务   夏小初摇摇头, 刚想往前走,突然似有所觉的扭头,就见秦琸易身姿笔挺地站在那里,锐利的鹰目定定地望着她, 心里没来由的一颤。赶紧回过头, 当作什么都没看见, 抬脚就往前走。   身后响起脚步声,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夏小初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手里的袋子突然被接走,让她不得不转头去看:“我自己可以。”说着就要伸手去把袋子拿回来。   秦琸易抬手避开, 走在她身边不说话。气氛有些尴尬, 夏小初没话找话地问:“徐淼走了?”   “不知道。”他让士兵将人拉远点后就进来了,走没走不知道。   看着已经暗下来的天色:“不能就这么放着不管吧。”   “我会通知G军区过来接人。”这意思就是跳过徐师长, 直接向上头汇报了。   这比夏小初想得还要狠,徐师长这次多半会被自己女儿给连累了。倒也不能说是连累,如果真是他透露的消息,那就是帮凶。   夏小初想问他在后面站了多久, 又听了多少。想到之前逃得跟兔子似的陆向晨, 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见他沉默着不说话, 这么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默认了??这个认知,让夏小初肝儿颤, 不自禁地抬眼去看他。   察觉到她探究的视线,秦琸易大方地看过去, 依然没开口,但眼神十分的坦荡。这倒是让夏小初对之前的猜测产生了动摇。   难道是她想错了,其实他什么都没听见?   这么一想, 夏小初急跳的小心脏渐渐平复下来。没听见就好,吓死她了。   走到宿舍外,帮手拿东西的队员已经放下东西出来,看见她过来,其中一人道:“夏军医,东西都放在门口了。”说着,几人就要离开。   夏小初赶紧叫住他们:“等一下。”买的东西里面,有两袋是给他们的。   听见她的话,大家都站定在外面,然后就这么看着他们老大拎着一袋东西像个小跟班似的跟在夏军医身后走进宿舍楼。   等两人走得看不见人影,几人挤眉弄眼的用眼神交流,他们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夏小初从一地的东西里,找出给队员们买的两大袋零食,走出去:“拿回去给大家分分。”   靠她最近的王凯伸手接过一袋:“太多了,一袋就够。”   夏小初把剩下这袋塞进另一个队员手里:“拿着吧,原本就是给你们买的。好了,别墨迹了,我还要去食堂吃饭。”   一听她还没吃饭,王凯也不矫情了,关心道:“饭菜都凉了,让老牛给热一下。 ”夏小初其实和他同岁,但比他二十岁还在上大学的小妹看着还要小。所以,不自觉的他就会把夏小初当成妹妹看待。   夏小初掏出钥匙开门,对等在一旁的秦琸易道:“我自己拿进去就行了。你吃过饭了没有?”后面那句话纯粹是随口一问。   “没,等你收拾完,一起吃。”秦琸易一手两袋,跟在她后面走进房间:“放哪里?”   “放桌子上就行。”夏小初指了下房间里唯一一张桌子。   秦琸易来回两趟,把门口的东西全部拿了进来。   夏小初走出房间,反手关上门:“谢军医也没吃,我去看看她收拾好没有,叫上她一起。”   秦琸易拉住她的手腕:“她那里你不用管,有陆向晨在。”   夏小初一想,好像是哦。有陆向晨在,估计谢静然也不想她过去当电灯泡。   两人走出宿舍楼,并肩往食堂走。天已经完全黑了,基地除了操场边有几盏夜灯,方便队员们夜训,其他地方都漆黑一片。   月光下,两人沉默的走着,一高一矮两条影子被拉得老长,夏小初以为他们会这样一直走到食堂。秦琸易却在这时开口了:“我和徐淼没关系。”   没想到他会说这个,夏小初微微一怔后,点了点头:“知道,陆向晨说过了。”心里突然有了个很不好的预感。   果然,就听秦琸易继续道:“嗯,他说的都是真的。”   什么都是真的?她可以当作没听懂吗?夏小初尬笑两声:“呵呵,我知道他说的是真的,都是徐淼一厢情愿,和你没关系。呵呵。”   秦琸易看她一眼,没再说话。   夏小初暗松口气,有种逃过一劫的感觉。气氛比之前更尴尬了,好在食堂就在前面了。   食堂里,老牛见他们进来,立刻把刚热好的饭菜端出来:“里面还有汤,我去拿。”   夏小初不好意思地道谢:“麻烦你了,让你等到这么晚。”   老牛大手一挥:“没事,没事,这点小事算个啥,趁热快吃,我去端汤。饭不够跟我说,里面还有。”   夏小初和秦琸易对面对坐下,桌上放着四个菜,两荤两素,边上摆着一盆饭。   夏小初刚要拿勺子盛饭,对面的秦琸易已经快她一步拿起饭勺,盛了一碗放到她面前,说话的语气比平时软了不止一星半点:“这么晚肯定饿了,快吃吧。”   夏小初抖了抖身体,盯着面前的饭,突然有种食不下咽的感觉。习惯了冷冰冰,突然温柔起来,怎么就这么惊悚呢?   端起碗,刚往嘴里塞了一口饭,碗里突然多出一块红烧排骨。画风越来越不对了,这饭还怎么吃?幸而,谢静然和陆向晨终于珊珊来迟。   看谢静然脸红红,一副害羞的样子,看来两人发展的很是不错。   谢静然在她身边坐下,陆向晨坐在秦琸易身边。   对上夏小初戏谑的眼神,谢静然的脸更红了,隐晦的瞪了陆向晨一眼,欲盖弥彰地解释:“我以为这么多东西,你会收拾一阵,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收拾好了。”   “只是把东西搬进去,还没来得及收拾。我以为你们已经过来了,就没去叫你。”夏小初也顺着她的话,解释了一句。   陆向晨很自然地盛了一碗饭放在谢静然面前,说的话也跟秦琸易的差不多:“刚才不是一直在喊肚子饿,快吃吧。我去看看有没有汤。”只是语气里的含糖量比秦琸易的更高。   陆向晨刚站起身,老牛就端着一大盆汤出来了。   陆向晨给谢静然盛了一碗汤,还想给夏小初盛,秦琸易放下筷子,拿过他手里的汤勺,盛了一碗放在夏小初手边。   谢静然碰碰夏小初的手肘,等她看过去,对她眨眨眼。夏小初苦笑,这碗汤她可不可以不喝?怎么有种赶鸭子上架的感觉呢?看样子以后得离这家伙远点。   从第二天开始,夏小初把自己关在制药室里,一日三餐都提前一刻钟去食堂,在她有意无意的回避下,两人愣是半个月没碰上面。   虽然没见面,但夏小初知道他们这段日子主要在训练四百障和射击,有一半以上的队员,四百障已经达到增加难度前的成绩了。   她还知道,射击的难度也增加了,特别是活靶射击。夏小初曾远远看过,活靶的数量比之前多了一倍,移动的速度也比之前快了很多。   这天,她正在品尝新泡出来的“暖宫奶茶”,制药室的门突然被敲响。夏小初放下杯子,走过去打开门,秦琸易站在外面,脸上表情十分严肃:“接到紧急任务,立刻整队出发。”   夏小初脱掉白大褂,拿上放在门口柜子里的医药箱,转身关门的功夫,肩上的医药箱已经被秦琸易拿走。   “我自己背,你去处理你的事。”他作为队长,出发前肯定有很多事需要准备。   经过诊室,谢静然正好从里面出来,脸上满是担忧,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能说一句:“注意安全。”她是军医,也是军属,这种情况遇见的多了,从大家脸上的表情就能看出这次任务的危险性。   见她眼眶泛红,夏小初停下脚步,拍拍她的肩膀:“放心,都会平安回来的。”   人员到齐,登上直升机出发。   秦琸易拿出电话,和那头报告“夜鹰”已出发。夏小初隐约听到那头命令一定要尽可能的保证人质的安全。   显然这是一个拯救人质的任务。不知道有多少人质,有没有受伤,她带的药也不知道够不够。   秦琸易打完电话,转头看了眼低头整理药箱的夏小初:“上个星期,D国恐怖分子劫持了前去参加翡翠公盘的各国商人,提出每人一亿美金的赎金。九名人质中有三个夏国人,两个M国人,两个F国人,一个Y国人,还有一个R国人。这次的任务就是拯救这九名人质。”   夏小初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继续低头整理药箱。   见她没问题要问,秦琸易收回目光,转而看向荷枪实弹的队员们,开始讲解作战安排,分析可能会出现的突发情况,以及应对措施等。   夏小初整理药箱的同时,也竖着耳朵从头听到尾。不得不说秦琸易的思维十分紧密,说话时条理清楚,逻辑清晰。就连她这个没经过专门训练的人都能听明白他的作战策略和遇到突发情况时的应变措施。   一个小时后,直升机降落在D国境内,几个看着像是D国军方的人带着他们走进一个临时搭建的帐篷。帐篷里或坐或站着几人,大部分人身上穿着D国军装。   时间紧迫,两人直接进入正题,D国军官把当前的情况和他们掌握的情报讲了一遍。虽然这位军官的英语不太标准,但夏小初还是听明白了。   目前离人质被劫持已经过去了二十个小时,而恐怖分子给出的时间是二十四个小时。也就是说在下午三点前,拿不到九亿美金,就会撕票。   G国想自己处理这次事件,但很显然失败了。眼见绑匪给出的时间要到了,这才不得不向夏国求助。   夏小初听了两句便出了帐篷,走到队员们身边,拿出之前在直升机上准备好的药丸,分发给他们,小声叮嘱道:“护心丸,能在危急关头护住你们的心脉。”其余的话不用多说,都是执行过多次任务的人,清楚什么是危急关头。   这药丸等于他们的另一条命,一个个都慎重的双手接过,妥善放好。   没过多久,秦琸易从帐篷里出来,夏小初也给了他一颗,随即问道:“有没有人质受伤?”   秦琸易也不多问,接过药丸贴身收好,面色很是凝重:“有三名人质受伤。其中一个是夏国人,伤势不明,但能肯定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D国军方之前展开过两次拯救人质行动,第一次,绑匪射伤了一名人质以示警告。第二次,绑匪射伤了两名人质,扬言要是再敢有下次,直接撕票。   两人走进为他们安排的帐篷,夏小初将医药箱放到简易行军桌上,蹙起眉心:“什么时候受的伤?”如果不及时处理,就算一开始不致命,之后也会因为失血过多或者发炎感染而丧命。   “第一次拯救行动在今天凌晨三点,第二次在上午九点。”   凌晨三点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二个小时,夏小初觉得情况不容乐观,必须尽快将人救出来。   夏小初都不用问赎金准备好了没有,因为如果准备好了,D国军方就不会采取武力拯救人质了。   “人质被关在山洞里,背后是悬崖,只有前面一条路可以上去,山路狭窄,易守难攻。”这也是为什么绑匪如此有恃无恐的原因。   D国军方从前面攻了两次都失败,夏小初看着摊开在面前的地图:“有没有后山的影像或者图片?”   “有。”秦琸易拿出手机打开一个视频,这是无人机拍摄下来的画面。   从视频里可以清楚看到后山的情况,崖壁陡峭,遍布青苔和蕨类植物,悬崖下是河流,和之前雨林里的那道峡谷很像。   绑匪有三、四十人,有机/枪、火/箭/炮、手/雷等重武器,从正面攻难度太大,D国军方就是最好的例子。何况,“夜鹰”小队只有十六人,硬拼显然不占优势。   唯一的突破口就是后山的悬崖。   陆向晨指着视屏上的河:“这河水看着倒挺平缓。”   “我问过了,这河很深,河面看着平缓,实则下面有很多暗流漩涡。”秦琸易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已经提前打听过了。   河水不是问题,有暗流也没关系,D国方面可以为他们安排船或者快艇,最大的问题是高约百米的悬崖。因河对岸不是悬崖,落差太大,滑绳不能用。唯一的办法只能从崖底徒手攀上崖顶。   “没有保护措施,这太危险了。”夏小初在看了好几遍视频后,拧眉摇头道。   秦琸易也眉心紧蹙:“没有其他办法了,时间紧迫,危险也要试一试。”   “如果从这两侧走呢?”夏小初指了指山的东西两侧。   秦琸易摇头:“这片山头树木并不茂密,降落的时候很容易被发现,一旦被发现,人质就可能被撕票。”但如果降落的远,翻山需要时间,很可能赶不及救援。   秦琸易最后还是决定从后山的悬崖上去,虽然危险,但直线距离最近。说到底,时间太紧了。   陆向晨和队员们领命退出帐篷,夏小初一把拉住秦琸易:“等等,人质的命是命,队员们的命也是命,你的方案根本就是拿队员们的命去冒险,不行,我不同意。”   “没时间了,这是唯一的办法。”秦琸易沉着脸抽回手:“你是军医,不需要你的同意。这里呆着,别乱跑。”   “你这只猪!”明知道不可行,还非要去,夏小初气得跳脚。   看着已经走出帐篷的挺拔背影,夏小初跺了两下脚,背上医药箱,快步跟上。   秦琸易听到脚步声回头,见是她,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你跟来干什么,回去。”   夏小初执拗的一甩头:“我是随队军医,当然是你们去哪儿,我去哪儿。”   秦琸易停下脚步,语气严厉:“我命令你回去。”   夏小初才不怕他,傲娇的甩他一个白眼:“我又不是你的兵,也不是部队的人,你没权命令我。” 说话间已经小跑着跟上了前面的队员。   秦琸易看着前面的娇小身影,握紧了垂在身侧的双拳。   D国方面已经安排好了快艇,“夜鹰”小队一行人先坐车来到河边,再登上快艇,来到指定河道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   驾驶快艇的D国人,知道他们要从这里爬上去,惊得瞪大了眼睛,用看一群疯子的眼神看着他们。   还剩下不到两小时,秦琸易背上登山绳就要上去,夏小初一把拉住他,顺手在他右手的麻穴上轻轻地点了一下,另一手拿过他肩上的绳子自己背上,二话不说,踩着崖壁就上去了。   秦琸易想伸手去拉,可是手臂酸麻无力,只虚虚的碰了一下她的衣角。   夏小初回头看了他一眼,从他的眼里看到了惊怒和紧张。心虚了一下下,声音消散在风中:“放心,手臂很快就能恢复。”她控制了力道,以他的体质,最多麻上五分钟。   一百多米,对夏小初来说真不算什么,几个借力就上去了。从下面往上看,夏小初展开双臂,就如一只展翅的大鹏,直飞崖顶。   船上唯一的D国人仰着头,脸上的表情就跟像见了鬼一样,许久之后才喃喃道:“不,不,一定是我眼花,看错了……”   站在他边上的“夜鹰”队员们却都很淡定,除了有些担心外,并没什么其他表情,除了秦琸易。   这完全是关心则乱,陆向晨拍拍他的肩膀:“她的本事我们都清楚,不会有事的。”   可是秦琸易的眉头丝毫没有松开的迹象,紧盯着快到崖顶的身影,身体紧绷的犹如一块石头。他担心的不是悬崖,而是悬崖上的绑匪。如果,他是绑匪,悬崖上一定会派人看守。   正如秦琸易所想,悬崖上确实有人,还不止一个。   夏小初在距离崖顶还有十多米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上面有人,于是,她避开两人的防守,从左侧上去,藏身在树后,选好角度,一人一颗石子,搞定。   快速的绑好登山绳,将绳子扔下去的同时,拿出腰间的对讲机:“可以上来了。”   对讲机里传来的软糯女声,让秦琸易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深吸一口气,靠近对讲机:“注意隐藏,别被发现了。”   听出他话里的关心,夏小初扬唇轻笑:“知道。”   五分钟后,秦琸易第一个登上崖顶,紧跟在后面的是小么、王凯、赵剑、刘越峰,一组的四人。接着是二组、三组、四组,陆向晨最后一个。   时间还剩下一个小时,关押人质的山洞离崖顶不远。站在崖顶放哨的两人已经被夏小初干掉,从崖顶去山洞的一路上没再遇上绑匪。   十分钟后,“夜鹰”小队来到山洞附近。秦琸易观察了一下站在洞外的几名绑匪,个个身上都挂着机/枪,眼神狠厉,一看就是犯案累累的亡命之徒。   从D国军方得来的消息,这是一个近几年在D国境内十分活跃的恐怖组织,策划过好几起抢劫绑架勒索杀人事件,被他们绑架的人不是富商,就是各国政要。而每次不管收没收到赎金,人质的结局无一例外都是被撕票。   夏小初就趴在秦琸易身边,从她们这个角度,只能看到洞口一侧的情况,看不到全貌,不知道洞外到底有多少人。   秦琸易示意夏小初趴着别动,自己则带着队员分成两队,从左右两侧摸过去,借着灌木的遮挡,慢慢靠近,看准时机,一对一,手起刀落,干净利落,没发出一点声音。   夏小初趴在灌木丛后面,看着秦琸易带着队员顺利解决掉洞外的绑匪,冲进山洞。夏小初左右看看,换到右手边的大树后,从这里能看到山洞里的情况,但因为洞里光线暗,看得不是很清楚,只能隐约看到有人在打斗,正确的来说是混战。   根据G国军方的情报,绑匪有三、四十人,除去外面已经被解决掉的,山洞里至少还有二十几人。   人数上双方相差不大,但对方有人质,我方为了保护人质的安全,行动上会受到很多牵制。   正想着,山洞里突然传出枪声,是那种连续不断的扫射,夏小初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想冲进去,但她不会开枪,贸然进去只会添乱。   压下心中的焦急,紧盯着洞口,隐隐绰绰的看到有人中枪倒下,不知道是绑匪还是“夜鹰”队员。枪声渐渐停下,夏小初不知道是打完了,还是在僵持中,想进去又不敢进去,怕给他们惹麻烦。   又等了几分钟,里面突兀的传来一声枪响,夏小初的心猛的一颤,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再也顾不上其他,背起医药箱就往山洞里冲。   山洞比她想象的深,洞口横七竖八的躺着很多尸体,夏小初快速扫过,没有“夜鹰”队员,暗暗松了口气,然而,不等这口气松完,迎面冲出一人,脸上涂着迷彩,夏小初没认出是哪个,只看见他手上身上都是血,神色惊慌,在看见她的一瞬间,猛地扑上来抓住她的手,拉着她就往里面跑,嘴里边哭边骂:“妈的王八羔子,要是……有什么事,老子跺了你喂狗。”   夏小初听不清他说了什么,但能肯定是有人受伤了。心被高高提起,由他拉着一路跑进山洞最深处。   山洞两侧的石壁上插着火把,接着火光,夏小初清楚的看到了被众人围在中间,一身是血躺在地上的人。 第32章 受伤   躺在地上的不是别人, 正是夏小初承诺过谢静然会平安带回去的陆向晨。夏小初一个箭步上前,俯身查看他正汩汩冒着血的胸口。   “夏军医,副队,副队他……”拉着他进来的康哲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想问又不敢问。   “我先给他止血 。”夏小初掏出一颗“护心丸”喂进他嘴里, 然后拿出金针, 迅速封住伤口周围的血管。对于这种程度的出血, 止血喷雾已经起不到效果了,只能有金针封住伤口周围的经脉和血管。   随着金针一根根落下,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 慢慢的止住了, 边上队员们的眼中都浮现出希望的光彩。康哲也不哭了,红红的眼睛紧紧盯着夏小初的动作。   扎下最后一根金针, 夏小初站起身:“立刻送医院。”   一个小时后,陆向晨被推进G军区医院手术室,相比基地,这里的医疗条件完善。   伤口几乎擦着心脏, 如果刀刃再斜一点点, 陆向晨这条命就直接交代在那里了。夏小初不是这里的医生, 医院安排了其他医生主刀,也是这里的第一把刀。但因为伤口上还扎着止血的金针,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怕一个不好引起大出血。   秦琸易要求由夏小初主刀,不是他不信医院安排的医生, 只是,相比之下,他更相信夏小初。最终, 在他的坚持下,夏小初主刀,之前安排的那位医生辅助。   作为医院的第一把刀,这位姓廖的医生,对夏小初这么个不知道有没有成年的小丫头很是看不上眼。医术是一个经验积累的过程,要不然大家为什么都爱找老医生看病?   他觉得坚持让夏小初主刀的秦琸易根本就是在胡闹,是在草菅人命。但陆政委亲自发话了,他不同意也只能同意。   陆政委接到消息匆匆赶来,和正准备进手术室的夏小初正好碰上。看着他明明心急如焚却又强忍的样子,夏小初心软的安慰了一句:“放心,不会有事的。”走在她身后的廖医生闻言,冷哼一声,越过她先一步走进手术室。   陆政委没去管廖医生,而是对着夏小初行了一个军礼:“拜托你了,小同志。”   夏小初慎重地点头,转身进入手术室。   两个小时后,手术室外的灯熄灭,秦琸易、陆政委和跟过来的队员们全都焦急地围上来。手术室门打开,出来的是廖医生,脸上带着不加掩饰的激动和崇拜,开口第一句是:“夏医生太厉害了!”第二句才是:“手术非常成功!”   秦琸易紧闭了一下干涩的眼睛,紧绷的神经一松,从心底长舒出一口气。而他身边的陆政委紧握在身侧的双拳渐渐松开,和陆向晨有着五、六分相似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眼眶中有泪光闪烁。   队员们已经高兴地蹦起来,彼此拥抱欢呼。   夏小初就在时候出来,入眼的便是大家高兴欢呼的样子,嘴角也不自觉地跟着翘起来。   陆政委看见她出来,又是一个标准的军礼:“谢谢你,小同志。”说着转向廖医生,同样行了一个军礼,廖医生也回了他一个军礼。   陆向晨被送进重症病房观察二十四小时。夏小初这才有时间询问事情发生的经过。   秦琸易去了军部汇报任务,队员们围着夏小初,你一句我一句,把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   进山洞后,趁着绑匪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先用匕首迅速解决了几个。山洞有个弯位,并不是一条直线通到底。等最里面的绑匪发现不对劲时,秦琸易他们已经把外面的绑匪全部清理干净。   到这里一切都很顺利,之后就是热武器火拼,机/枪扫射,也就是夏小初听到的那一波枪声。这时,山洞里剩下的绑匪不足十人,怕他们狗急跳墙,投掷手/雷或是射杀人质,秦琸易下令格杀勿论,速战速决。   “绑匪一个不落全部解决,九个人质全部活着,当时我们还挺高兴,行动比我们想象的顺利。然后,老大收拾战场,副队去给人质松绑。”说到这里,胡嘉言深吸一口气,大手搓了一把脸,语气中带上了自责:“我当时就在边上,如果再警醒点,如果能早点发现,也许副队就不会……”   王凯拍拍他的肩膀:“不是你的错,谁也没想到绑匪会假扮成人质。”行动太顺利,他们也是大意了。松绑前没先核实一下人质的身份。   原来,有一个人质因为受伤流血不止,一早就已经死了,尸体也被拖出去掩埋了。“夜鹰”小队如天兵降临,杀了绑匪一个措手不及,走投无路之际,一个绑匪假扮成那个已经死了的M国人质,反绑双手双脚,堵着嘴,混在人质们中间。   陆向晨蹲下·身去给他松绑之际,突然抽出匕首刺向陆向晨的胸口。陆向晨余光扫到匕首反光想要躲开已经来不及,只够侧身堪堪避开心脏位置。但也真的只是堪堪,如果不是有夏小初及时止血,又有“护心丸”护住了他的心脉,估计此刻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陆向晨当天晚上就醒了,第二天转到普通病房。   夏小初过来给陆向晨做检查,正好,陆政委和他妻子都在病房里。看见夏小初,陆政委的妻子,陆向晨的妈,满脸感激地拉着夏小初的手:“你就是夏医生吧,这次多亏了你,要不是你,这小子的命也许就……谢谢,谢谢,真的太感谢你了。”   夏小初抽出手,反手握住她有点颤抖的手:“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也是陆向晨反应快,危急关头侧身避开了心脏,不然大罗神仙都难救。”   陆政委在一旁慈爱地看着,听到这话,眼中露出欣赏之色:“这同样也是你的功劳。”虽然他的手伸不到“夜鹰”内部,但事关他儿子的事,他还是能探听到点消息的。比如,用药浴和针灸提高身体机能。   他自己也是当兵的,很清楚在那个距离下,要侧身避开刺过来的匕首,难度有多大。他儿子是不错,但以他之前的能力,想要成功避开,基本不可能。   说到底,能保住这一条命,全靠了眼前的这个小姑娘。   夏小初谦虚地笑笑,她做这一切不是为了一声感激。只希望队员们多一分保命的机会,多一点自保的能力,她就已经很开心,很满足了。   两天后,谢静然也赶来了医院看望陆向晨。夏小初看见她,心中有些歉疚,之前承诺所有队员都会平安回去,偏偏是陆向晨受了重伤。   谢静然见陆向晨能吃能睡,还能跟她说笑,终于放下了提了一路的心。转眼看见夏小初眼中的歉意,扬起唇角,笑道:“你这是什么表情?”说着走上前伸手抱住她,附在她耳边真诚道:“谢谢你,夏小初。”   她自己也是医生,看过陆向晨的病历,清楚这一刀有多危险,连有军医院第一把刀的廖主任都说,夏小初的医术出神入化,每一次下刀,每一根血管的接驳,都精确到极致。换作是他主刀,不会有她做得好。   廖主任是她实习时的导师,他对学生有多严格,她亲身体验过。所以,能让他说出这样的夸赞,可见,夏小初的医术有多厉害。   谢静然对陆向晨有多喜欢,对夏小初就有多感激。如果,不是夏小初,她也许已经失去陆向晨了。她只请了一天假,见陆向晨没大碍,晚上吃过饭,便回了基地。   夏小初作为主治医生,在医院待了一个星期,确定伤口愈合理想,没有任何并发症,这才回基地。同一天,陆向晨出院回家修养。秦琸易批给他一个月的假期。   这次的绑架事件在国际上造成了极大的轰动,被绑架的人质来自好几个国家,而D国军方在这次人质解救行动中的屡次失败,更凸显了夏国军人绝高的军事素质和决策能力。   因为“夜鹰”小队的优秀表现,上面给了一个集体三等功,陆向晨更是得了个人三等功。不过,“夜鹰”还在秘密特训中,这次的表彰并没有全军通报,只是记入了每个人的档案。   回来后的夏小初再一次的投入到了“暖宫奶茶”的调配中,制药室里整天都飘散着香醇的奶茶味,就连走廊上都能闻到,引的谢静然时不时的往楼上跑,最后,干脆被夏小初抓了壮丁,帮她试味。   一个月后,夏小初调配出两个系列共六个口味的“暖宫奶茶”。香滑系列和特浓系列,每个系列各有原味、低糖、无糖三个口味。   就夏小初自己而言,她最喜欢特浓低糖,香浓的奶味里带着一丝淡淡的红茶特有的苦味,只是这么端着,浓郁的奶茶香味便充斥着整个鼻腔。   喝一口奶茶,身体斜靠在窗边,午后的冬日暖阳晒在身上,让她舒服的眯起眼睛,目光无意识扫向操场,脑子里却在想建制药厂的事。   自己建制药厂,资金不允许,能力也不允许。让她研制新药可以,建厂管生产,还是别搞她了。那就只剩下跟人合作了,而这个人必须是能让她信任的人。   有资金,有能力,又能信任的人,除了九师兄,不做第二人想。   夏小初放下奶茶,掏出手机,刚按下拨通建,猛地想起,这个时间九师兄应该在练功。正准备挂断,电话却被接通了,手机里传来九师兄清润的声音:“小师妹?”   “九师兄,我以为你在练功。”   “嗯,今天在公司处理点事。怎么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电话那头的曲子濯放下看了一半的文件,靠进椅背,看向落地窗外车水马龙街道,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   夏小初也不拐弯抹角:“我改良了几个药方,打算大批量生产。”   “可以,建厂的事交给我,三个月投入生产。”没有多余的话,只凭短短两句话,就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   夏小初迎着暖阳,眯起眼笑的十分灿烂,跟九师兄说话就是省时省心。   操场上,小么打完最后一枪,一转头正好看见二楼窗口的夏小初。不自觉地喊了声:“师父。”   他这声喊得不大,周围又有此起彼伏的枪声,几乎没人听见。然而却被站在他身后,正看着大家训练的秦琸易听了个正着。身体猛地一振,挺胸收腹,原本就笔挺的身姿更挺拔了几分。   一组打完,轮到二组 ,秦琸易却在这时拿下背在肩上的枪,无声的上前一步。见此情景,原本打算上前的二组队员停下脚步。   自从活靶射击增加难度后,“夜鹰”小队再没人能做到全中。小么,30中26,已经是所有人里成绩最好的一个。   秦琸易举枪站立,面容冷静沉着,身姿挺拔如松,然而,当十个啤酒盖大小的靶子同时飞上天空的时候,抬枪、瞄准、扣下扳机,迅如猎豹,一气呵成,“砰砰砰”几乎不带停歇的一阵枪响后,天上的十个靶子几乎在同一时间被击落。最后一个还没落下,又飞出十个,枪声再次响起……   击落最后一个,30中30,弹无虚发,队员们爆发出一阵掌声。   秦琸易收起枪,转身看向队员们,然而眼角余光却扫向左侧二楼窗口处的那个白色身影,锐利的鹰目微微一闪:“用眼睛瞄准,只能做靶场上的神枪手,用感觉瞄准,才是真的神枪手。用眼睛瞄准,从眼睛传输到大脑,再从大脑反馈到手,无论你反应多快都会有延时。但如果用感觉瞄准,直接由大脑作用于手,眼到手到,抬枪就有。”   秦琸易的这番话,让队员们茅塞顿开,他们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速度不够快,所以,30个靶子总会漏掉几个。   有了训练方向,又有秦琸易的示范在前,大家的练习积极性比之前更加高涨。一组接着一组,一轮接着一轮,仿佛不知道累一般,直到夕阳西斜,金色的余晖洒遍操场,饭点钟声敲响,大家才意犹未尽的停下。   神枪手都是子·弹“喂”出来的,这句话真是一点都没错。   烦恼的事没了,夏小初喝着奶茶,心情颇好地靠在窗口享受难得的午后悠闲时光。就连杂乱无序的枪声都被她听出了节奏感。   目光从远处青翠的群山中收回,看向操场,正好看见秦琸易端着枪准备射击。都说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此刻,端着枪,面容肃穆,双眸沉静,身上每一块肌肉都蓄势待发,浑身上下充斥着男性荷尔蒙气息的男人,无意是最有魅力的。   一阵密集的枪声后,夏小初不用细看,都知道他百发百中,弹无虚发。看他帅气的收枪,转身,神色冷肃的给队员们训话,夏小初端起奶茶,挡住嘴角扬起的笑容。   她怎么觉得秦琸易像只开屏的雄孔雀呢?嗯,一定是错觉。   和九师兄通过电话后,夏小初彻底抛开了这些琐事,专心改良药方。“暖宫奶茶”研制完成后,她开始调配花茶,相比奶茶,花茶就容易的多了。   选址、建厂、购买设备、招收工人,办理各种营业执照,这些全都被夏小初归为了琐事。   景恒国际大厦顶楼,曲子濯正在翻看秘书新打印出来的文件,随后拿起笔在最后一页签上名字。办公室门在这时被人推开。   曲子濯不用抬头都知道来人是谁,不经秘书通报就进来的除了他爸不会再有别人。   曲琛人到中年,保养的却还不错,没有双下巴,也没有大肚腩,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衬的他身姿挺拔,和曲子濯有几分相似的清俊脸庞上,带着一份曲子濯没有的成熟韵味。   曲琛单手插袋,径直走到曲子濯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摸着下巴,一脸好奇地盯着曲子濯看了半响:“你已经连续三天来公司了。”事出反常必有妖。要知道他儿子可是不到万不得已绝不来公司的人。   曲子濯抬起头,把刚批好的文件递给他:“景恒制药的企划,你看看,给点建议。 ”   曲琛接过文件,打开,随意地翻了翻,眼中带着揶揄:“小师妹?”   “嗯。”曲子濯双手敲打着键盘,眼睛盯着屏幕,面色不变的应了一声。   曲琛把文件放回桌面,提建议?不存在的。早在几年前,景恒电信成立之际,他就知道他这儿子是个商业奇才。他除了经验丰富了点外,眼光、魄力都不如儿子,景恒国际有这样一个接班人,他骄傲自豪的同时也放心了。   曲琛身体前倾,眼中闪着八卦的光:“你喜欢小师妹。”用的是陈述句。   曲子濯连眼角余光都没给他一个,声音里却带上了一丝温柔:“我看着小师妹长大,她就跟我亲妹妹一样。”   曲琛却不信:“只是妹妹?”   曲子濯斜他一眼:“收起你那表情,我和小师妹之间只是单纯的兄妹感情。”兄妹之情和男女之情,他分的很清楚。对于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师妹,他有的只是兄妹之情。   他相信,小师妹对他也是一样。   儿子都说的这么明白了,曲琛也不好再问下去,但,心里还是不信,儿子对他那小师妹只是简单的兄妹之情。   等曲琛离开,曲子濯敲下最后一个字,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这才叫秘书去打印两份出来,然后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   食堂里,夏小初刚拿起勺子准备吃饭,兜里的手机响了。掏出来接通,手机里传来九师兄清润温柔的声音:“吃饭了吗?”   夏小初笑容灿烂:“嗯,正准备吃。九师兄找我有事?”   “你先吃饭吧,我等一会儿再打。”   夏小初赶紧出声:“没关系,喝了一肚子的花茶,现在一点都不饿。有什么事,你说。”要不是谢静然拖着她过来,她原本都不打算下来吃饭。   “饭一定要按时吃,可以少吃点,但不可以不吃。”不用看,夏小初听声音都知道,九师兄一定皱起眉了。   与此同时,秘书拿着刚打印出来的两份文件推开办公室门,一眼就看见boss正皱着眉打电话。   他第一个反应是,boss竟然皱眉了,他印象中boss始终都是风轻云淡,遇到再大的麻烦都不疾不徐,从容应对的。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boss皱眉。果然,长得好看的人,连皱眉都别有味道。   “知道了,已经打了饭,一会儿就吃。”夏小初眉眼弯弯,笑的十分乖巧。   这模样看在一群队员眼里,顿时引起了他们的好奇心,电话那头的人是谁,能让夏军医笑得这么开心。   “男朋友。”康哲用口型说道。   坐在他对面的小猫用眼神询问:你怎么知道?   康哲一幅很有经验的样子:看夏军医的表情就知道了。   小猫扔过去一个鄙视的眼神:你自己都光棍一条,能知道个啥?   坐在他们不远处的秦琸易鹰目一扫,两人立刻如鹌鹑般,缩起脖子,低头扒饭。   收回目光的秦琸易,看似盯着面前的餐盘,余光却一直关注着夏小初,耳朵更是高高竖起,奈何离的比较远,夏小初又特意压低了声音,只能断断续续听到几个零星的字。   曲子濯接过秘书手里的文件,听了夏小初的话,眉心的褶皱缓缓松开,眼中带着温柔的笑意:“制药厂的企划已经做好了,你什么时候看一下,如果没问题,就可以签合约了。”   “什么合约?还有,那什么企划,我又不懂这些,看了也是白看。这些就都交给九师兄你负责了,我只管研发这一块。”夏小初很清楚自己的斤两,不懂的东西绝不惨和。   曲子濯也没逼她:“那好,企划案可以不看,但合约一定要签。和你合作的不是我个人,而是景恒国际,不签署合约,项目没法启动。”   “哦,那好吧,合约什么时候签都可以,但是我现在在Y市,暂时不会回京都。”夏小初面露为难。   曲子濯快速的浏览了一遍手上的合约,确定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我明天去Y市,到了再联系你。”   夏小初双眼瞬间闪闪发亮,声音不自禁的拔高了八度:“啊,九师兄要过来,太好了 。”   这一声喊,把食堂里的目光全都吸引了过来,夏小初缩缩脖子,抬起手,对打扰了大家吃饭表示歉意。   压低声音,但还是压抑不住语气里的欢愉和雀跃:“九师兄你明天几点到,我去机场接你。”   电话那头的曲子濯的心情也不错,低笑几声:“估计下午到,不用接,我到了给你电话,一起吃晚饭。”   “好,听九师兄的。”夏小初说话的语气就像个乖宝宝,在九师兄面前,她永远都是个乖巧可爱的小妹妹。   挂断电话,谢静然立刻一脸八卦地探过脑袋:“笑的这么开心,说,九师兄是谁?”经过这段时间相处,两人已经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至少谢静然是这么认为的。   夏小初收起手机,脸上笑容依旧,拿起勺子:“九师兄就是九师兄啊,还能是谁?”   “不是,直觉告诉我,这个九师兄很不寻常。”谢静然犹如福尔摩斯上身,一幅透过表象看到本质的模样。   夏小初舀起一勺饭,挑挑眉,好笑地看向她:“那你倒是说说,怎么个不寻常法?”   谢静然转过身,一本正经地看着她:“我从来没见你对谁笑得这么开心过,就连调制出满意的配方时也没有,这还不足以说明问题?这个九师兄肯定是个对你而言十分重要,也十分特别的人。”   咽下嘴里的东西,夏小初点头,肯定她的话:“你这话说的不错,九师兄对我而言确实很重要。我五岁入师门,除了师父,九师兄是我在师门里见到的第一个人。从小看着我长大,比我的亲哥哥还要亲。”   从相处上来说,和九师兄相处的时间远比和家人相处的时间多。和家人是血缘上的亲情,和九师兄是朝夕相处中积累起来的感情。在夏小初心里,同等重要。 第33章 咄咄逼人的秦琸易   想起明天去市里要用车, 夏小初叫住正准备去洗餐盘的秦琸易,眉眼中带着即将见到亲人的喜悦,声音也比平时更加的甜软:“秦队,明天下午可不可以借你的车用一下, 我要去趟市里。对了, 还要提前跟你请个假。”秦琸易是基地最高负责人, 请假都得经过他的批准。   秦琸易站住脚, 冷肃的脸上看不出情绪,一双冷眸看着她:“去干什么?”   夏小初也不隐瞒,双眼弯弯, 笑着道:“师兄过来Y市, 我去见他。”   “你师兄?你不是说你师父只收了你一个徒弟?”如果是平时,秦琸易一定不会打破沙锅问到底, 但这一刻,他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心。特别是看着她眼中满溢的笑容,口随心动,就这么问出口了。   夏小初愣了一下, 从来没见过这么咄咄逼人的秦琸易, 有点没反应过来, 不过还是老实回道:“九师兄是二师伯的徒弟,师门里所有弟子统一排序,大家都以师兄弟相称。”眨巴眨巴眼睛:“还有什么要问的不?”   秦琸易沉默一瞬:“没了。”   “那车?”   从裤兜里摸出车钥匙:“路上开车小心, 别太晚回来。”   夏小初高高兴兴地接过钥匙,行了个不伦不类的军礼:“遵命!中校大人。”   第二天下午, 夏小初接到九师兄电话,驾车直接前往酒店。   车开到酒店,就见九师兄穿着一身定制款休闲服站在大堂门口, 身形因常年练武而更显颀长挺拔,配上他清贵俊逸的脸孔,吸引了周围来来往往无数人的目光。   夏小初很少见到这样的九师兄,在她的印象中,九师兄总是穿着一身白色练功服,偶尔下山采购也只是换上套运动装,打扮得像个邻家大男孩。   曲子濯打开副驾驶门:“走,带你去吃饭。”说着上车关门,扣上安全带。   夏小初发动汽车:“在哪里?我不认识路。”Y市,她一共没来过两回,只知道商业街这一片儿。   曲子濯打开手机:“你先开着,我指给你看。离这里不远,过两个十字路口就到。”   确实如九师兄所说,过了两个红路灯,车子停在一家装修低调中带着点奢华的私房菜馆门口。   停好车,两人刚走到门口,里面迎出来一个和曲子濯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态度熟稔的搭着曲子濯的肩膀。   “你小子终于来了,三催四请,我家老头子都没你牌面大。”嘴上说着抱怨的话,但语气中却没多少抱怨的意思。   “谁让你把店开在这里,不是有事,谁会特意过来吃顿饭?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闲?”曲子濯睨他一眼,拉过身边的夏小初:“我小师妹。”   年轻男人十分自来熟,脸上的笑容很是炫目:“我知道你,小师妹,这小子经常在我们面前提起你,今天终于见到了。正式介绍一下,小师妹,你好,我叫曲飞白,是这小子的堂哥。”   “曲堂哥好,我叫夏小初。”夏小初笑得一脸乖巧。   曲飞白心中腹诽,这么乖巧可爱,难怪会让他这性子淡漠的堂弟整天挂在嘴边,换作是他,他也会。   曲飞白带着他们走进一间装修别致的包厢,三人落座,曲飞白亲自为两人倒茶:“有没有什么不吃的,我去跟厨房说一声。”   夏小初道谢后,乖巧道:“没有,我什么都吃。”在外人面前,夏小初永远都是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   曲飞白又被她这甜甜软软的笑容煞到,暗叹自己怎么就没有一个这么软萌可爱的小妹妹呢?   这么想着,脸上的笑容更温柔了,声音里也带上了哄小孩般的低声软语:“那好,你先喝茶,我去让厨房上菜。喜不喜欢吃点心?”他印象里,小孩子都喜欢吃甜食。   已经被归类为小孩子的夏小初,听到点心,眼睛就是一亮,绽开一个甜甜的笑容:“喜欢。”基地什么都有,就是没有点心。   见她一副小馋猫的样子,曲飞白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心满意足地起身走出包厢。   私房菜馆主打清淡的粤菜,以海鲜为主,在不沿海的Y市吸引了一批高端食客。夏小初从九师兄那里了解到,曲飞白的父亲是九师兄的大伯,现任G省省委书记。   曲飞白毕业于Y大,大四那年看上了新入校的大一小学妹,为了追妻,毕业后在Y市开了这家私房菜馆。小学妹明年毕业,两人已经计划好拿到毕业证就去登记结婚。   “看不出来,曲堂哥还是个情种。”夏小初笑道。   包厢们被推开,曲飞白端着托盘走进来:“说谁是情种?菜还要再等一会儿,先来尝尝我们这里的招牌点心。”   “除了你还有谁?”曲子濯往夏小初的杯子里添了茶水,然后夹了一块点心给她:“这白玉糕不错,和外面卖的那些不一样。”   曲飞白笑嘻嘻地坐到曲子濯身边:“我妈的独家秘方,只此一家,别无分号。尝尝,要是喜欢,带一些回去。现在这天气,室温下放三、五天没问题。”   “白玉糕”,糕如其名,莹白如玉,细腻剔透,闻着有股淡淡的玉兰花的香味,吃进嘴里,不同于一般点心的甜腻,冰凉中带着一丝清甜,舌尖萦绕着清晨带着露水的清爽花香。   夏小初毫不吝啬的竖起大拇指:“比御封斋的点心还好吃,有没有想过把私房菜馆开到京都去?”Y市离京都太远了,要是京都有分店,爸妈和哥哥们也都能吃到了。   “正有这个打算。”曲飞白笑得一脸甜蜜,眼中更是溢满柔情:“小谧是京都人,父母都在京都,家里就她一个孩子,我打算等她毕业后就去京都发展。”   曲子濯大伯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曲飞白是最小的一个,最得父母宠爱,什么事都由着他,跟着老婆去京都自然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再说曲子濯一家在京都,曲飞白过去,也有人看顾。   除了点心,这里的菜味道也很不错。所有菜系里面,夏小初最喜欢川菜,特别是九师兄做的川菜,但这不影响她品尝美食,只要是好吃的,她都喜欢。   吃完饭,曲飞白去给她打包点心,没错,她就是连吃带拿。   “这份合约你先看看。”曲子濯从一旁文件袋里抽出两份文件。   夏小初接过来,股权分配协议书,上面列明夏小初技术参股,占总股份的40%。景恒国际作为营运商同样占40%。令她意外的是,九师兄以个人名义资金入股,占了剩下的20%。   夏小初略略一想就明白了九师兄这么做的用意。之后万一她和景恒国际之间出现矛盾或者利益纠纷,只要加上九师兄那20%股份,就能取得绝对的话语权和决策权。   太感动了,夏小初吸吸鼻子:“九师兄,你对我真好!谢谢你!”   “傻丫头,跟师兄说什么谢不谢的。再说,在商言商,这样分配很公平合理。”这是他做事的原则,叫人拿不出反对的理由。   而最让他开心的还是,小师妹对他的无条件的信任。   “如果没意见就把名字签了。”掏出一支笔递到她手里。   夏小初接过一瞧,这不正是她送九师兄的毕业礼物。想起当年她跑遍大学周围的shopping mall才买到这支笔,夏小初就会心一笑。   下面那份是合作协议书,上面列明了各大股东的分工、职能和管辖范围。正如夏小初说的,她只管研发,其他一概不理。九师兄作为资金入股,也不参与决策和管理。制药厂的管理和运作全部归景恒国际,而作为景恒国际的太子爷,九师兄全权处理景恒制药的所有事务。   分配来分配去,兜来兜去,最后,制药厂的决策人还是曲子濯,这是景恒国际全体股东想要的结果,也是夏小初要的结果,皆大欢喜。   夏小初麻溜的签好合约,带着商量的口吻:“现在我手上有止血喷雾、解毒丸、暖宫奶茶,你说先生产哪一样比较好?”   “新品牌想要打开市场,需要提高知名度和消费者接受度,推出的第一样产品至关重要。我建议把止血喷雾打造成景恒制药的王牌产品。至于你说的暖宫奶茶,受众面主要是女性,可以和止血喷雾同时生产并投入市场,两者并不冲突。”   曲子濯虽然不懂医,但他有敏锐的市场触觉和分析洞察力,什么样的产品会大爆,什么样的产品会为品牌带来好名声,他很清楚。   夏小初哦了一声,对他的分析毫无异议,反正她也不懂这些:“那我把止血喷雾和暖宫奶茶的药方给你。算了,解毒丸也一起给你吧。”想了想后,又道:“其实暖宫花茶也研制的差不多了,最迟下个星期。还有……”   曲子濯笑着打断她:“不急,厂房最快也要三个月才能建好,还要订购设备仪器,有些设备没有现货,需要预定,还要运回国内,这都需要时间。”   想到之前的打算,夏小初有些不好意思:“等止血喷雾投入生产后,我想捐一些给军队。我知道这样做会损害其他股东的利益,要不从我分红里出。”   “你这个想法非常好,不但做了善事,还能为公司带来好名声,一举两得。”还有一点他没说,攀上了军方这条线,对公司以后的发展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夏小初没想这么多,她只希望止血喷雾能帮到受伤的士兵,让他们在为人民为国家流血受伤的时候,少受点罪,多一分存活的希望。   把九师兄送回酒店,夏小初带着一盒点心回到基地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车还没到大门口,夏小初就看到远处山坡上有火星明明灭灭,心里一突,不会是山火吧。   车开到大门口停下,夏小初伸出头,指着山坡给站岗的士兵看:“那里是不是着火了?”   士兵被她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不,不会吧。”   “那里有火星,一明一灭的,看到没有?”夏小初打开车门,正准备下车,兜里的手机响了。   掏出来一看,是个陌生的手机号,刚接通,里面就传来秦琸易冷硬低沉的声音:“怎么在门口不进来?”   “我看见山坡上有火星,会不会是着火了。”很多山火开始都是一点小火星,风一吹,很快就能燎原成一大片。   电话那头停顿了片刻,再开口时,声音有点发涩:“没有,快进来。”   夏小初再仔细看看,火星好像又没有了,难道真是她眼花?   挂断电话,关上车门,对还站在边上的士兵抱歉的笑笑:“不好意思,可能是我看错了。”   士兵连说没事。赶紧打开大门,让她进去。   车子开到停车场,夏小初一眼就看到了等在那里的高大身影。这么晚不睡觉等在这里,难道是在怪她回来的太晚?   突然有种晚归被家长抓个正着的惶恐是怎么回事?   熄火,下车,夏小初提着点心走到他面前,顶着他的冷脸,颤巍巍地递上车钥匙:“那个……刚才是我眼花,没看清楚就大惊小怪的瞎嚷嚷。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你知不知道这条路晚上不安全?”秦琸易强压住心底翻腾的怒气,他从八点等到现在,时间越晚就越担心。   害怕她在路上出了什么意外,或是遇到了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又或者是碰见了胡搅蛮缠的人,脱不了身。总之就是各种猜测,各种担惊受怕。   这是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的情况,在他二十九年的人生里,这是头一次。   夏小初真有种被家长训话的错觉,这种感觉对她来说还挺新奇的。毕竟她从小就是乖乖女,别说训话,就是大声点和她说话的都没有。   “吃完饭又聊了会天,回来就有点晚了。”低头看到手里的点心,赶紧举起来:“这是那家店的点心,特别特别好吃。”   看着递到面前的精致纸盒,秦琸易的脸色不自觉的柔和下来,声音也不似之前那般冰冷:“给我的?”   夏小初一咬牙,笑得一脸谄媚:“嗯,专门带回来给你的。”心在滴血,有没有?   “嗯,点心我收下了。”就在夏小初松了口气的时候,突然来了个:“但是,下不为例。如果下次再超过十点回来,请假条我不会再批。”   这招狠,夏小初气得想锤人,但又无可奈何。谁让他是老大,只能他说了算。   虽然九师兄说不急,但夏小初还是想尽快把药方研制出来。一个是她性格使然,雷厉风行,不喜欢拖拉。二也是因为再过一阵,她又要随队去野外训练。   这次是去高原实战演习,为期三个月。她还要赶在出发前回家一趟,之前答应了她妈,三个月回家一趟,要是没回去,下次见面,李女士能抱着她哭个昏天暗地。   算了算,剩下的时间不到一个月,夏小初把自己关在制药室里,进入闭关模式。   又没在食堂看见夏小初,这已经是第六天了,秦琸易叫住拿着个保温饭盒正准备走的谢静然:“夏军医呢,怎么没来吃饭?”   谢静然举起手里的饭盒:“忙着做实验,我帮她带饭回去。你找她有事?”   秦琸易紧皱的眉心皱的更深了:“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谢静然眼带戏谑的点了点头,两人一起朝医务所走。   秦琸易眼里幽光一闪,突然冒出一句:“陆向晨下个星期归队。”   “啊?”谢静然没想到他会说这个,愣了一瞬后才呐呐地“哦”了一声。心里暗骂一句,小气鬼!   来到二楼制药室外,谢静然抬手敲了敲门。   “进来。”夏小初举着试管,对着窗观察药剂的反应。   谢静然推门进去,将手里的饭盒放在门边的柜子上:“饭给你打来了,放在这里,记得吃。”   上次,她来拿饭盒,发现里面的饭菜原封未动。问她,说是忘记吃了。饭都能忘记吃,可见这人工作起来有多投入。   跟在夏小初身边时间长了,谢静然算是看出来了,夏小初很聪明,非常聪明,她自认自己也不笨,从小到大都是优等生,老师同学口中的学霸。但是和夏小初一比,完全不在同一个水平线上。   夏小初学东西很快,很多深奥的知识,别人需要用一辈子去学习,夏小初只要翻一遍书就能掌握。这也许就是聪明人和天才之间的区别。   清楚的认识到两人之间的差距,谢静然除了有点小羡慕外,并没有其他什么情绪。真正震撼到她的是夏小初的努力。这就是所谓的,比你聪明的人还比你努力,她不成功谁成功?   无意中发现夏小初在国际医学期刊中发表过论文,抱着好奇的心情去找了找,这一找,竟然被她找出了五篇。从脑神经修复到心瓣细胞激活,全都是现今国际上最新医学研究方向。这五篇论文,代表着夏小初的医学水平走在国际前沿,引领着国际医学的发展方向。   差距太大,连嫉妒都生不起来。谢静然现在对夏小初只剩下敬佩和崇拜。见她忙得不愿意去食堂,便自告奋勇的帮她带饭。别的忙帮不上,打个饭她还是能胜任的。   谢静然放下饭盒,就准备离开,转身见秦琸易站在门口,不动,也不出声,就这么冷着一张脸,目光灼灼的看着夏小初。   谢静然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转了几圈。最后,绕过秦琸易走出制药室,把空间留给两人。   夏小初的全部心神都在实验上,丝毫没察觉到门外站着一个人。   秦琸易也不出声,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直到午休时间即将结束,才跨步走进制药室,拿起柜子上的饭盒,打开,里面的饭菜还热着:“先把饭吃了。”   夏小初被突然冒出来声音吓了一跳,回头,就见秦琸易端着饭盒站在她身后,诧异道:“怎么是你送饭?”可是,她刚才明明听到了谢静然的声音,难道是听错了?   秦琸易将饭盒放到一旁的小圆桌上,长臂一伸,拉过夏小初在桌边坐下:“再忙也要按时吃饭。”说着,就要把勺子塞进她手里。   夏小初避开:“还没洗手。”说着起身去墙角的洗手槽洗手,心里却在纳闷,这人怎么来了。   身边杵着个大冰坨子,夏小初感觉亚历山大。   操场上传来队员们训练的声音,夏小初指了指窗外:“你不用去看着?”   秦琸易目光沉沉地看了她一眼,提起地上已经空了的热水壶,转身出了制药室。   夏小初对着他的背影吐了吐舌头,舀起一大勺饭塞进嘴里,努力的嚼嚼嚼,想赶在他回来之前吃完饭。没办法,被人盯着,她吃不下。   还好,今天的菜不用吐骨头,肉饼蒸蛋和煎鸡扒。拿出平生最快的速度,刚把最后一口鸡扒塞进嘴里,走廊里响起脚步声,少顷,秦琸易高大是身影出现在门口,时间卡的刚刚好。   秦琸易看了眼已经空了的饭盒,拿起桌上的空杯子,给她倒了杯热水:“凉了再喝。”   夏小初很想翻白眼,她又不是三岁小孩。朝饭盒努了努嘴:“吃完了。”潜台词:你可以走了。   秦琸易非但没走,还拉开她身边的椅子坐下,两条大长腿一伸,夏小初顿时觉得自己的小短腿没地儿搁了。   “接到命令,下个月要去参加四国实战军事演习。你准备一下。”   夏小初一惊:“什么时候出发?”   “下个月九号。”秦琸易看向她的眼里带着一抹暗沉:“怎么,有事?”   “嗯,答应了我妈,三个月要回家一次。”夏小初掰着手指头算,离下个月九号还有几天。能不能挤出时间,待上一天也好,至少没食言。   看着她掰着手指,苦恼的模样,秦琸易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给你三天假期,自己安排。”   闻言,夏小初面上一喜,随即又是一垮:“实验还没做完。”   秦琸易扫了眼堆满了各色器皿的实验台:“很急?”   “那倒不是。”计划被打乱,夏小初不爽地撅了撅嘴:“只是不喜欢实验做到一半被打断。”这不符合她做事的原则。   看着她垂头丧气的样子,秦琸易心中一动,抬起大掌想去摸摸她毛茸茸发顶,但最后还是忍住了,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轻柔:“既然不急,那就先回家,等从家里回来再继续。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说一声。”   夏小初被他这突然温柔的语气震得好半天回不过神来,哎呦妈呀,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还不如之前那样冷冰冰的呢。   夏小初忍住搓手臂的冲动,偏头想了想,觉得他的建议可行,先回家。   这次时间紧,夏小初掏出手机给家里拨了个电话,正好是她妈接的。   “什么?你要回来?太好了,我跟你说,我有个同学的儿子刚从国外留学回来,和你年纪差不多。我已经跟我那同学说好了,等你回来,安排你们相个亲。”   “相亲?”夏小初惊呼。她才二十五,相什么亲?   秦琸易双眸一眯,眼底深处暗潮翻涌,面上却纹丝不动,好似什么都没听到般。   “那小伙子真不错,人长的帅,学历也和你相配。你年纪也不小了,四舍五入都三十了,遇到个好的可不能错过。”   二十五,四舍五入确实是三十。夏小初捂住被亲妈暴击一万点的心。   “妈跟你说,好男人可遇不可求,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夏小初哭笑不得的抬手扶额,视线瞥见身边男人放在腿上的手,双拳紧握,关节泛白,手背上青筋暴起…… 第34章 有几分姿色   顺着手背望上去, 结实的腰腹,宽阔的胸膛,棱角分明的下颚,薄唇挺鼻, 最后望进一双幽黑如深潭的双眸。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他, 别说, 这冰坨子长的还真有几分姿色。   耳边亲妈的唠叨还在继续, 夏小初收起欣赏美男的心思,无奈道:“妈,这事等我回去了再说。我明天中午的飞机, 下午三点二十到京都, 你让小枫来机场接我。”   “好,妈知道了。路上自己注意安全。”   挂断电话, 夏小初看向身边的男人,呦,这脸色比刚才更黑了。   秦琸易深深地看她一眼,起身:“明天早上我送你去机场。”话音未落, 人已经走了出去, 完全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每次休假前, 夏小初都会为队员们检查一次身体。既然决定了回去,夏小初也不拖泥带水,秦琸易离开后不久, 她也收拾好实验台,离开了制药室。   先去诊室找谢静然。她知道这段时间, 谢静然经常请假去G市看陆向晨,两人的感情发展的不错。   “放心回去,这里有我。”说完, 谢静然一脸揶揄地朝夏小初眨眨眼:“秦队什么时候离开的?都跟你说了什么?”   看着她眼睛里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夏小初面无表情的来了句:“陆向晨下星期归队。”   只要一提起“陆向晨”这三个字,谢静然就脸颊爆红,唉,还是太年轻,脸皮不够厚啊。   谢静然对着逐渐远去的背影,跺跺脚,这两人,从说话到语气都一模一样,还说没一腿?   操场上,队员们正在进行格斗训练。两两一组,徒手格斗。夏小初站在边上看了会儿,暗暗将每个人的出拳速度、力度,以及反应速度,和一个月前作比较,进步还是很明显的。   等一轮训练结束,趁着短暂的休息时间,夏小初走过去,让大家晚饭后,去诊室一趟。   康哲举起手:“夏军医,近几天,我总感觉身体像个漏斗,存不住气。这是怎么回事?”   夏小初笑看向他:“晚上,我给你看看。”说着看向其他人:“还有人和他一样的情况吗?”   陆陆续续的举起几只手来。   夏小初看了看举起手的几人:“不用担心,不是大问题,估计是之前伤了经脉,没完全恢复好。比如,有人为了早点归队,没恢复好就开始复健。”   夏小初只是打个比方,然而刚才举起手的人里,已经有两人露出一副,我艹,你怎么知道的神情。   其中一个就是小队里年纪最大的老年,年鸿飞。三十二岁的侦查老兵,执行任务无数,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也无数。伤的最重的一次,差点截肢,好不容易保住了,医生却说会留下后遗症,以后都不能再进行高强度的运动。   他是一名军人,不能激烈运动,他还怎么当兵?他就不信这个邪,说他不行,他就非要行给他看。医生说一个月后才能下床,他仗着身体好,一个星期就自己挪着腿上厕所了。医生说,三个月后才能开始复健,他才一个月就开始偷偷复健。三个月后,他已经通过体能测试,归队了。   原本只是例行检查,最多一个小时就能结束。结果,因为要给这几个人修复受损的经脉,一直忙到凌晨两点多。   一出诊室,就看见站在走廊上的秦琸易。   夏小初抬手揉揉僵硬的脖子:“有事?”   见她一脸疲惫,秦琸易想帮她揉,手抬到一半又放了下来,眼中带着心疼:“其实不用一下子都治了,留几个,等回来了再治也一样。”   走到外面,被冷风一吹,夏小初放下手,扭了扭脖子:“治都治了,不如一次搞定。”她最不喜欢做一半,留一半。   秦琸易没再说话,夏小初也累得不想说话,两人就这样沉默的走着,前面就是宿舍了,夏小初转头看向他:“还有什么事吗?”   秦琸易停下,夏小初也跟着停下,两人对面对站着,距离有点近,仰头太累,夏小初正想往后退点,脸颊旁突然伸过来一只手,动作轻柔地将她被吹乱的头发夹回耳后。   夏小初全身僵硬,心里一万匹草泥马奔过。这男人是中邪了,还是被魂穿了?之前在制药室就不太正常,现在更是画风突变。   秦琸易收回手,背在身后,感觉着指尖留下的触感,见她眼神发直,一副很呆很萌很好欺负的样子,一个没忍住,又伸出手指在她挺翘的鼻子上刮了一下,眼中漾着笑意:“明天不用太早起,我让老牛给你留饭。十二点的飞机,九点半送你去机场。”   声音飘散在风中,夏小初听得不是很真切。鼻梁上的触感,让她的意识渐渐回笼,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刚刚被大冰坨子调戏了!   “你……”她想问,你是不是喜欢我?是不是想追我?可是,对上他一如既往的冰块脸,这话怎么都问不出口。   看着她一脸纠结的模样,秦琸易得寸进尺,大掌终于摸上了他肖想已久的发顶:“很晚了,快去睡吧。”   这人一定是被掉包了!!   因为太震惊,以至于没看见他微微泛红的耳朵尖。   夏小初直到躺在床上,脑子还是木的。抬手摸摸洗澡后还有点湿的头发,百思不解秦琸易怎么突然转变画风,竟然连摸头杀都会了。   迷迷糊糊的睡过去,梦里有人在摸她的头顶,一下,一下,又一下……清晨,起床号响起,夏小初一个翻身坐起,抬手摸摸头顶,一定是被某人吓出了后遗症。   既然醒了,那就早点起床,先把要带回去的行李收拾好,只有三天,一个双肩包就搞定了。   走进食堂,夏小初一眼就看见了坐在队员们中间的秦琸易,想到昨晚上的梦,脸色就不是太好。   秦琸易却以为她脸色难看是因为起太早,睡眠不足。眉心一皱,起身就朝她走来:“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周围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向他们,夏小初隐晦地瞪他一眼,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还不是你害的。”   “嗯?”秦琸易被她这话说的一愣,但随即就明白过来,不但不恼,还有点隐秘的开心。眼底带上了一抹笑意,嘴角也弯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夏小初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直接绕过他走开。让她说什么?难道要说她昨晚做梦,被人摸了一晚上的头?   两人的互动,看在众人眼里就像情侣之间的打情骂俏。立刻有人挤眉弄眼的询问是什么情况。   直到坐下,秦琸易嘴角的笑意都还在,这可把大家惊奇坏了。“大魔王”也会笑,太惊悚了。   但是碍于秦琸易的积威,大家即使好奇的抓心挠肺,也不敢当面问出来。   秦琸易此刻心情好,就当没看见这群小子抓耳挠腮,挤眉弄眼的丑态,继续低头吃他的早饭。   “哎,你跟秦队怎么了?”谢静然自然也看见了刚才那一幕,等夏小初端着餐盘坐下,立刻探过身,靠近她耳边小声问道。   夏小初拿着筷子,恶狠狠地戳上一只葱煎包,咬牙切齿道:“没事。”   谢静然八卦的眼睛闪啊闪:“不,不,我觉得你们两人之间一定有什么,我的直觉一向很准。来,快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夏小初闭紧嘴巴,就是不说。开玩笑,告诉她就等于告诉了陆向晨,这两人现在打得火热。   九点半,夏小初背着包来到停车场,只见秦琸易一身迷彩作训服,靠在车头,少了平时的规矩刻板,多了点随意的慵懒。这又是夏小初从没见过的一面。   见她过来,秦琸易站直身,打开副驾驶门。在夏小初上车的时候,还细心地用手挡在她的头顶。   这动作,夏小初很熟悉,因为每次坐哥哥或九师兄的车,他们也会这样。只是没想到“大魔王”也有这么温柔细心的一面。   这辆路虎,夏小初已经开过好几次,但不得不说,秦琸易开得比她稳。很快,夏小初就头一点一点的打起瞌睡,眼皮重的抬不起来。   秦琸易见她这可爱的模样,眼中的温柔蔓延到嘴角:“困了就睡一会,后座有毯子。”   夏小初还没想明白后座什么时候有毯子了。一只大手已经从后座抓过一条军绿色毛毯,单手抖开,盖在她身上:“盖上点,别着凉。”   夏小初看看身上的毯子,再转头看了眼专心开车的男人,低低地说了声:“谢谢。”   因为这个小插曲,她的睡意全跑了,但还是闭上眼睛假寐。脑子里却不停的浮现,刚才看见的那个侧脸。专注的眼神,高挺的鼻梁,紧抿的薄唇,刚毅的下颚线条,还有性感的喉结……哎呀呀,她都在想些什么,夏小初羞得想捂脸。   怎么突然脸红成这样,一直关注着她的秦琸易心里一慌,不会是发烧了吧,早上就见她脸色不好。伸手去摸她的额头,心里一松,还好,不是发烧。   那怎么脸红成这样,难道是热的?   夏小初感觉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摸头杀之后,又开始摸额头了,这人还有完没完?这觉是睡不下去了,夏小初睁开眼睛,当刚才什么都没发生,看前面,看窗外,就是不看身边的男人。   看她这逃避的小眼神,秦琸易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小丫头这是害羞了。嘴角的笑意扩大,但想到之前听到的,笑容又敛了下去。眼角余光看向身边的小丫头,毯子下的身体缩成小小一团,看着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秦琸易突然道:“这次任务之后就是为期三个月的高原实战训练。”就算相了亲,也没时间给他们谈恋爱。   夏小初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但依然没看身边的男人,她怕自己忍不住对着那张脸犯花痴。眼睛直视前方:“嗯,我知道。”   “这次休假时间短,回去好好陪陪家人。”相亲这种无聊又浪费时间的事就别去做了。   夏小初不知道他说这些话的目的是什么,但提到家人,脸上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话也不自觉的多了起来。   “只能在家待两天,不知道能不能见到大哥和二哥。”说完皱了皱小眉头,不过眉眼中依然带着笑,至少肯定能见到三哥,还有爷爷和爸妈。   见她愿意开口说话,秦琸易顺着她的话问:“你大哥和二哥很忙?”   “嗯,大哥经常出任务,二哥在研究所,一旦遇上紧急或棘手的项目,也经常两、三个月不回家。”夏小初嘴上说着抱怨的话,语气中却是满满的自豪。   她的哥哥都非常优秀呢!   “三哥也忙,但比起大哥和二哥,他的时间就相对自由些。”对三个哥哥,夏小初都是一样的喜欢。   秦琸易眼神一闪:“你大哥也是部队的?”   “嗯,不止大哥,我爸和我爷爷也都是军人。”夏小初仰起小脑袋,那股自豪劲简直要突破天际。   军人世家,难怪小丫头这么快就适应了基地的生活,还和那群小崽子们打成一片。   一家三代都是军人,还姓夏。秦琸易脑中突然闪过一个人名,夏博岩。不会这么巧吧,他见过夏家的三个男孩,但最熟悉的还是夏家老大夏博岩。   夏博岩好像确实有个妹妹,他听他妈提过,好像是身体弱,送去别处养病了。   但看身边这个面色红润的小丫头,一看就是个健康宝宝。怎么看都不像传说中夏家那个病娇小公主。但把夏博岩的脸和小丫头的脸,放在一起,还真有几分相似。   脑中模模糊糊的浮现两个手拉手一起上学的小男孩,据他弟弟说,是夏家三胞胎里的兄弟。那两个小男孩的脸和小丫头的脸渐渐重合。   此刻,秦琸易已经有七成把握,夏小初就是三胞胎里的那个妹妹。至于剩下的三成,回去打个电话给他妈,就能确定了。   夏小初还不知道身边这男人已经猜到了她的身份,兀自沉浸在即将见到家人的喜悦中。至于,她妈说的相亲,早被她抛到了脑后。   说起来,不知道刘杰恢复的怎么样了,这次回去要不去看看他。   想到这里,夏小初掏出手机,拨通师父的电话,先问问刘杰的情况再说。   电话响了很多声才被接通,师父的风格,十年如一的没变过。   “师父,我今天回京都。对,下午到。不用九师兄来接,爷爷的警卫员会来接我。”和师父聊了一阵,夏小初才说到正题。   提起刘杰,电话那头,师父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气恼和沉重:“进展不是很顺利,金针确实有一定效果,但不如预期的理想。”   “脑细胞的修复本来就需要一段较长的时间,这东西急不来。”夏小初倒是不觉得意外,她一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刘杰的情况和脑瘤不同,不是简单的割掉就可以的。当时手术的时候,夏小初就知道刘杰小脑损伤严重,想要完全修复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谁说不是呢,但刘杰这小子急着回部队,心浮气躁,跟他说复健要按部就班,不能操之过急,不然会有反效果,还会留下后遗症,但这小子犟的像头牛,怎么说都说不通。”谢老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大声。   夏小初不得不把手机拿远点:“身体恢复好了,自然就能回部队了。都不知道他在急个什么劲。算了,我明天去看他。他现在是在农场还是在山上?”   谢老还是气呼呼的:“在山上,这里清净,适合养病。正好你回来说说他,他就听你的。”   “那行,我明天过去。”挂断电话,夏小初拧起眉心,思索着解决办法。   车里很安静,两人说话又没刻意压低声音,秦琸易听了个七七八八,见小丫头眉心紧蹙,似乎对那个叫刘杰的很是关心。心里突然就有些不舒服起来。   “这人也是部队的?出任务时受的伤?”   听见他的话,夏小初回神,叹气道:“头部中枪,伤了小脑,影响运动神经。除了头部这枪,身上也中了好几枪,差点救不回来。仗着自己伸手好,就真把自己当成打不死的小强了,身体都没养好,就急着回部队。真不知道部队里有什么这么吸引他。”   秦琸易自己就是军人,自然能理解刘杰的想法。之前的那点不舒服,此刻也烟消云散了。   英雄值得所有人尊敬。   “能不能治好?”   “能,只是需要点时间。”无论如何,她都会治好他。   “你跟他说,部队不会放弃他,让他安心养病。”   “好,我会的。”夏小初转头看向他,正了神色:“我代刘杰谢谢你。”   秦琸易没有说话,只是轻点了一下头。   到达机场,夏小初打开车门就要下车。   “后天几点的飞机?”   夏小初想也没想:“下午四点。”说完才反应过来,这人不会是要来接她吧?   果然,伴随着摸头杀,低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后天,我来接你。”   直到飞机起飞,夏小初都没想明白,她和秦琸易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   昨晚失眠大半夜,她才渐渐理出头绪,秦琸易也许真如陆向晨所说的,喜欢她。但是,她还没想好,自己是不是也喜欢他。   然而,一觉睡醒,这世界就变了。又是送机又是接机,他们之间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还有,摸头要不要摸得这么顺手?   步出机场,夏小初一眼就看见了站在车旁的三哥,欢快地跑过去:“三哥,怎么是你来接我?”   “不想我来接?”夏博鸣伸手摸摸她的头,嘴角带着宠溺的笑容。他原本就长得好,这一笑更是俊逸出尘,立刻引来周围无数目光。   夏小初笑弯了眉眼,头摇得似拨浪鼓:“想,当然想。”   夏博鸣拿过她肩上的包,放进后座,接着打开副驾驶门:“先上车吧。车里有刚买的点心,饿了就吃点,不过别吃多,妈知道你回来,准备了很多菜。”   夏小初坐上车:“吃了飞机餐,现在还不饿。”飞机餐那点东西根本吃不饱,不过夏小初不想掉的满车都是点心渣渣,忍一忍回家再吃。   夏博鸣又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小心思,宠溺的又摸了摸她的头:“傻丫头,想吃就吃,不用顾及这么多。”   夏小初还是摇头,笑眯眯地道:“回家和三哥一起吃。”   夏博鸣的心因为她这句话,瞬间软成了一滩水。忍不住又伸手在她头上摸了一把。   “怎么都喜欢摸我的头?”夏小初用手指扒拉着被弄乱的头发,小小声的嘀咕。   夏博鸣耳尖,眼神一厉:“还有谁摸你头了?”   夏小初梳头的手一顿,赶紧摇头:“不就是你和大哥二哥喽,都喜欢摸我的头。”   夏博鸣眯起一双桃花眼,看了她一眼,小丫头心虚了。眯起的眼睛里,精光一闪,看来要让大哥好好的查一查了。   “这次在家能待几天?”   见三哥没打破砂锅问到底,夏小初暗暗松了口气,好险。   “有任务,后天就得回去。”   见她这暗自庆幸逃过一劫的小表情,夏博鸣勾起唇角,小丫头长大了,都有自己的小秘密了。   回到家,夏小初竟然在客厅的沙发上看到了苏阿姨,惊讶过后就想到了秦琸易,嘴角不自禁的就是一抽。要不是知道,秦琸易不知道她的家世背景,她都要怀疑,这两母子是商量好的。   “哎呦,初丫头回来了呀,坐这么久的飞机,累了吧?来来来,快过来坐。” 苏颖娟立马就看见了出现在门口的漂亮丫头。想到不久前二儿子的电话,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夏小初是她亲闺女呢。   夏小初被她看得心底发毛,忐忑的走过去,努力扬起笑容打招呼:“苏阿姨好。你先坐,我上去换身衣服再下来陪你聊天。”   “好好,真是个好孩子。去吧,去吧,不用急,慢慢来。”多有礼貌的孩子,苏颖娟真是越看越喜欢。   夏小初小声问跟着一起上楼的三哥:“苏阿姨怎么来了?”   夏博鸣眼中闪过一道暗芒:“应该是来找妈聊天的。”   既然三哥都这么说了,夏小初也不好再问下去。但直觉告诉她,事情没这么简单。   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夏小初换了身家居服,下楼,先去厨房,给正忙碌着准备饭菜的妈妈一个拥抱。   “回来啦,刚切好的水果,端出去吃。”李心岚往她手里塞了一个果盘:“你苏阿姨来了,你去陪她说说话。”   夏小初捏起一颗草莓塞进她嘴里,又塞了一颗进自己嘴里,压低声音,口齿不清地问:“苏阿姨是过来干什么的?”   李心岚咽下嘴里的草莓,嗔怪的轻拍她一下:“怎么说话的?你苏阿姨一个人在家无聊,过来坐坐,聊聊天呗。还能干什么?”   夏小初有种众人皆醉她独醒的感觉。   爷爷也从书房出来了,正在和苏阿姨说话。   夏小初走过去把果盘放在茶几上,就听苏阿姨在说,她孙子在幼儿园有多调皮,三天两头,接到老师告状的电话。   “昨天,老师打电话来说,皮小子又把人家小朋友给打了。回来我问他,为什么打小朋友,他还振振有词地说,小胖子欺负女孩子,欠打。”   夏老首长听得哈哈大笑:“小小年纪就知道英雄救美了,不错,不错,有出息。”   苏颖娟眉眼含笑地看了夏小初一眼,意有所指道:“这倒是,我们家的男人没别的优点,就是护短。只要是他们看上的人,那是一定要护在羽翼下的,别人休想动一下。”   夏小初嘴角一抽,这都能扯到一块儿去?苏阿姨推销儿子,还真是不遗余力。   夏老首长睿智的双眸中划过一道暗芒,脸上笑容依旧,神色中却带上了认真:“身为男人,要是连自己的家人都保护不好,又谈何保家卫国,建功立业?” 第35章 不嫁军人   李心岚端着点心从厨房出来, 正好听见夏老首长的话,笑着附和道:“爸说的对,男人要是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好,还当什么男人?”   把手上的盘子放到茶几上:“这是老三刚买回来的御封斋点心, 大家都吃点垫垫肚子。爸, 今天有芋泥糕, 不过您别多吃, 糯米的东西不容易消化。”说着又看向夏小初:“你也是,留着点肚子吃晚饭。”   御封斋的点心总共有三十多种,但每天只限量供应四种, 哪四种完全是看御封斋老板的心情。所以, 想买到自己喜欢的,得碰运气, 很多时候一、两个月都未必能撞上一次。   比如,夏老首长最喜欢的芋泥糕,两个月未必能轮上一次,买到等于撞大运。   夏老首长已经拿起一个:“不吃多, 就吃两个。”   夏小初也笑眯眯的拿起一个:“我就吃一个。”   李心岚看向苏颖娟:“你也吃, 别客气。待会儿回去的时候, 带点回去给你孙子吃。老三买了不少,这东西放久了就不新鲜了。”   “我自己会吃。你也忙了一下午,坐下歇会。”苏颖娟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 炒菜是还早了点,李心岚在她身边坐下:“今天不用接孙子放学?”   “莉莉说她去接。”莉莉是苏颖娟的大儿媳, 在医院化验科上班,平时挺忙的,还要值夜班。   李心岚接过闺女给倒的茶, 笑道:“你这儿媳虽说工作忙了点,但人看着还不错。”   “对,性子还行,相处起来也还可以。最重要的是不住在一起,少了很多口角。”大儿子一结婚,苏颖娟就让他们小两口搬出去住了。   李心岚赞同的点头:“我啊,就希望她以后别再找个军人。你我都是过来人,知道当军嫂的苦。一出任务就十天半个月的不见人影,遇到什么事都得自己扛,还整天提心吊胆地怕他受伤。”   苏颖娟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即很快调整过来,拍拍她的手安慰道:“也就没几年,熬过来就好了。再说不是还有婆家和娘家呢么,哪能让她自己扛啊。你说是不是?”   只要级别升上去,就不用亲自出任务了。苏颖娟就是这个意思。她儿子已经是中校,再升一升,估计就能从一线退下来了。   可惜,这话对李心岚没用。   “那也得看是在哪个部门,什么职位。我家老大,说是中校,还不是整天不着家。上一次回家已经是半个月前的事了。”   夏老首长也不说话,只管吃自己的点心。小辈的婚事,他不发表意见,只要他们自己喜欢就好。特别是小孙女,不结婚在家待一辈子都没事。所以,他一点都不急。   还凑近夏小初,避着对面两人,挡住嘴小声道:“你还小,结婚的事不急,别听你妈瞎叨叨,最重要是要找个自己喜欢的,其他的都不重要。”   “那要是我喜欢的,他不喜欢我怎么办?”夏小初也同样一手挡唇,和爷爷说悄悄话。   夏老首长眼神一凜:“我孙女这么好,哪个男人会不喜欢?除非他眼瞎。”   夏小初笑的前仰后合:“哈哈哈,爷爷你真逗,我又不是人民币,哪会人人都喜欢。”   “你们祖孙俩在笑什么呢?”对面两人齐齐看向他们。   夏小初捂着笑痛的肚子:“爷爷说我是人民币,人见人爱。”   夏老首长点着手指,笑骂:“臭丫头,我那话是这么说的吗?”   “所有人都喜欢的,不是人民币,是什么?”   “人民币也不是人人都喜欢,那不是还有视金钱为粪土的吗?”夏博鸣从楼上下来,听到她的话,笑着接嘴道。   哈哈哈——   大家又说笑了一阵,李心岚望了眼墙上的钟,起身:“你们聊,我去炒菜。”   苏颖娟也跟着站起身:“我也回去了,皮小子该到家了。”大儿子一家虽然搬出去单住,但因为两夫妻都要上班,所以,晚饭还是和他们一起吃,吃完了,再回自己家睡觉。反正,两家离得也不远。   彼此都熟悉,李心岚也不客套,把准备好的点心递给她,和夏小初一起将人送到门口。   刚回到客厅,就听见夏博鸣在说:“二哥说他已经在路上了。大哥还没联系上。”   “没联系上,那肯定是去出任务了。”夏小初走过去,笑道:“没关系,这次见不到,下次也一样。再说不是还能视频吗?等他任务结束,我再给他打电话。”嘴上这么说,但心里还是有点失落。   “不用等到那时候,估计过几天,你们就能见着了。”夏老首长只这么说了一句,其他再多的就不能说了。   然而,有这一句就足够了,夏小初面上顿时一喜:“大哥也参加?”随即眼神一暗:“不在一个区,也见不着啊。”这次四国实战军事演习,分四个战区。目前,还不知道“夜鹰”会被分到哪个战区。   夏老首长笑而不语,有些东西,点到即止,便可。   夏小初却从这意味深长的笑容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眼睛眨了眨,顿时就对几天后的任务期待起来。   夏博鸣在边上看着两人打哑谜,突然发现,小妹和爷爷似乎越来越像了,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一只老狐狸,一只小狐狸。   半个小时后,门外传来车声,是二哥夏博儒回来了。   夏小初奔到门口,就见二哥穿着一件米白色风衣从车上下来,手上提着一个白色纸袋。看见她,脸上露出儒雅清润的笑容。   夏小初在心中感叹,二哥真是越来越有学者儒雅气质了。   关上车门,夏博儒笑着走过去,好像小时候般,拉起小妹的手往屋里走:“给你带了样小东西回来。”   夏小初露出好奇之色:“什么小东西?”   拉着她来到客厅,先和爷爷打了招呼,这才拿出纸袋里的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只造型逼真,做工精致的七星瓢虫,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只真瓢虫。   “这是什么?”夏博鸣伸长脖子。   “防丢失报警器。四组新研制出来的东西,能录制视频,直接发送到手机或电脑。市面上也有类似的产品,但功能没这一款强大。这里面还装了GPS,全球定位。”   夏小初接过他手上的瓢虫,背部七个黑点,翻过来,腹部六只脚,摸一下,脚还能动,跟真的几乎没有区别,做的也太逼真了。   夏博鸣也拿过去看了看:“这东西好,放在小孩子身上,就不怕孩子被拐走了。”   “也可以放在随身行李上。”夏小初补充道。   夏老首长伸手:“我看看。”   “这些都是它原本的功能。”夏博儒突然冒出一句。   夏博鸣看向他:“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这个已经被他改造过了。”夏老首长抬起头,看向夏博儒,一张满是皱纹的脸上带着睿智的笑容:“我没说错吧?”   夏博儒点头:“对,您说的没错。”说着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手指在亮起的屏幕上点了几下,夏老首长手上的瓢虫突然展开翅膀飞了起来。   “微型无人飞机。”夏博鸣睁大眼睛,盯着从眼前飞过的小东西:“厉害了,我的二哥。”   夏博儒让瓢虫绕着客厅飞了一圈后,把手机递给夏小初,脸上带着腼腆的笑容:“小妹给研究所捐了这么多钱,我花点时间算什么。这事,我们所长也知道。”再说,他花的可都是自己的休息时间。   “谢谢二哥。”夏小初笑的一脸甜蜜,有哥哥宠着的感觉真好。   低头看向手中的屏幕,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瓢虫已经飞出屋,来都了后院,挂着干枯藤蔓的葡萄架,葡萄架下,爷爷常坐的藤椅,画面十分流畅清晰。   夏博鸣也凑过来看,然后点评道:“拍的比我那个还清楚。”要知道他那架航拍机可是花了十几万,挑了当时市面上性能最好的一款。   手机上的画面已经从后院换到了大院外的马路,然后沿着马路一直往东,幼儿园、小学、菜市场、超市……   “竟然能飞这么远。”夏博鸣看着屏幕上的景物,不禁感叹出声。这可比他那架航拍机厉害多了。   “我把电池改成了太阳能板,放在太阳下充电一小时,能续航十二小时。没太阳,放在灯光下也能充电,就是慢点,充满电需要三个小时。”   前一刻还在担心充电问题,这下好了。想到不久之后的高原实战训练,夏小初的嘴角高高地翘了起来,二哥送的太及时了。   其实雨林生存训练之前,她就想到了用航拍机实时监控队员们的情况。只是雨林里的环境不适合航拍机飞行。再说充电问题也不好解决。市面上的航拍机续航能力都不行,满电一次最多飞行半个小时,带多少块电池板都不够。   现在好了,有了这个小东西,所有问题都解决了。   夏小初能想到的,夏老首长自然也能想到:“这东西应该也能用到军事上。”比如侦查、收集情报等。   夏博儒扯出一个略带着点羞涩的笑容,看着就像个害羞的大男孩:“改装的时候没想这么多,就想着给小妹做个新奇点的玩具。不过,所长在看过后说,可以报上去。”主要是电池上的改进,可以说是一项革新。   所长说很可能会拿科技奖。当然,这种还没影的事,他肯定不会现在就说出来。   目前,很多军工设备和武器,攻克难关都在电池上。别说军工,就说大家熟知的电动汽车,最大的弱点便是蓄电池单位重量储存量太少,续航能力差。再加上,基础设施建设不配套,这才导致了电动汽车不能大规模的替代传统汽车。   夏小初一直都知道二哥厉害,三胞胎里,二哥最内向,却也最聪明。无论学什么,二哥都是他们三人里最快的一个。只不过,二哥性格比较内向腼腆,不爱显摆,更不爱出风头。反而成了三人中最低调,最不显眼的一个。   第二天,夏小初吃过早饭就上了明阳山。   “师祖姐姐,师祖姐姐,小叔要下山。”刚走进山门,扬扬就飞奔着朝她跑来。   夏小初一把抱住撞过来的小身子:“你小叔在哪里?”   扬扬小手一指身后的议事厅,他刚才在外面偷听,听到小叔说要下山:“爸爸说小叔生病了,要在这里养病,不能下山。”   夏小初抱着扬扬走进议事厅,只见里面坐着三人,大师伯、师父和刘杰。   看见她,刘杰先是一喜,但很快笑容消失,缩起脖子,一副做错事的模样。   “看来你也知道自己没理,那为什么还要闹着下山?”夏小初把扬扬放下,拍拍他的小脑瓜子:“自己出去玩,这是给你们带的糖和点心,拿去和师兄弟们一起吃。”   扬扬接过袋子,出去前还小大人似的扭头看了眼刘杰,脸上带着一抹担忧。   等小家伙离开,夏小初这才跟大师伯和师父问好,然后在刘杰身边坐下,勾勾手指示意他站起来:“走几步,让我看看你恢复的怎么样了。”   刘杰瑟缩了一下,但还是依言站起身,在大厅里来回走了两圈。   慢慢走路已经看不出异样。   “走快点。”   一声令下,刘杰本能的加快脚步。这一加快,就能看出来,脚步有些不稳。   “再快点。”   刘杰从快走变成小跑,才几步,左脚一个踉跄,人就往前扑去。   夏小初稳稳地坐在椅子上:“就这样,你还想下山?你是想以后一辈子都这样了是不是?”   夏小初说话的声音很冷,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这是真的生气了。   夏小初很生气,非常生气。虽然她没有亲自给刘杰扎针做复健,但每隔几天都会和师父打一次电话,询问复健进展,改善治疗方案。然而,正如,师父说的,刘杰的恢复情况比预计的慢。   夏小初对自己的医术有信心,对师父就更有信心了。如果严格执行他们制定的复健计划,刘杰现在至少可以正常跑步运动。当然,四百障这种高强度运动还不行,但这也只是时间问题。   刘杰从地上爬起来,被夏小初说的像个小媳妇似的低头缩肩,一声不敢吭。要是让他手下的那些兵看到他此刻的怂样,一定会惊掉下巴。   “怎么不说话?不说话的意思是你觉得自己没错?”夏小初可没打算放过他:“好歹也是个营长,怎么连话都不敢说了?”   自从她进来后,族长和谢老就没再开过口。对刘杰,他们该说的都说了,现在只能看夏小初了,毕竟,刘杰从小就听夏小初的话。   刘杰从看见夏小初起,就是一副鹌鹑样,别说嚷着回部队,就连哼都不敢哼一声。   “说话!”夏小初一声低喝,虽然软绵绵的一点威力的没有,但却让站在一旁的刘杰浑身一抖,开口时就带上了结巴。   “我,我听说有任务,所,所以,我,我……”   “你什么你,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结巴这毛病,要不要我一起给你治治?”夏小初一个眼刀子丢过去,说出的话,嘲讽十足。   刘杰涨红了脸,憋着气大喊一声:“我想回部队。”   夏小初一脸鄙视的看向他的腿:“一跑就扑,回去干什么,比赛谁最会扑街?还是比谁扑的最好看?”   这回不光脸,连脖子都涨红了,吱唔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任务很重要,我想参加。”   夏小初挑挑眉,已经猜到他说的是什么任务了,轻笑一声:“这是打算丢脸丢到国际上去?”这次四国实战军事演习,关系到整个世界的局势,势必引来各国的关注。   左腿往后挪了一步,刚想说话,就听夏小初继续道:“别以为你没动手,我就不知道你的左手比左脚恢复的更差。你这是想在全世界面前展示你独臂大侠的风姿?”   刘杰的头已经快垂到胸口了,本能地想要握起双拳,左手却抖得十分厉害。   他伤的是右边小脑,影响左侧的运动神经。刚才他从地上起身的时候,夏小初就看见他左手使不上力。   损够了,夏小初敛起怒色,指着边上的椅子:“坐下。”   刘杰小媳妇似的坐下,左手依然在抖个不停。   “伸出手。”   刘杰以为她要看左手,于是,颤抖着伸出手。   夏小初一字一顿:“右手。”   刘杰一愣后,立刻换成右手。   夏小初刚给刘杰把完脉,一旁的谢老便开口问道:“怎么样?”   “脑细胞已经恢复了六、七成,和我们预计的差不多,说明我们的治疗方向是正确的,效果也是显著的。”   夏小初这话一说,谢老立马大松了一口气。他就怕是他的问题,才导致刘杰恢复缓慢。   自从夏小初单独出诊后,他就没再拿起过金针。一来是他年纪大了,精力有所不济。二来,夏小初的金针之术早在几年前已经超越他。   夏小初从双肩包里掏出几张纸:“我重新制定了一套复健方案,这一次,你一定要严格按照上面要求的进行复健。除非你不想回部队了。”   被骂了一顿,刘杰此刻哪里敢说不:“知,知道了。”   “我说你这结巴的毛病是好不了了还是怎的?要不要我给你扎两针?”看着他这怂样,夏小初又想骂人了。   刘杰一缩脖子,头摇的像拨浪鼓:“不用,不用,已经好了。”   对他的怂样,夏小初嫌弃到不行,真不明白,就他这样的,是怎么当上营长的。和秦琸易一比,简直天差地别好吗?   咦,怎么突然想到秦琸易了?   夏小初晃晃脑袋,赶紧把这人甩出脑海。   外面突然响起小孩子的笑闹声,是扬扬、汤源他们练完功从练武场回来了。   “都先去洗手。汤源!这么脏的手你敢拿糖吃。”是二师伯的大嗓门。   夏小初起身走到门口,正好看见正叉着腰,挺着肚子走过来的二师伯,笑着打了声招呼:“九师兄不在?”这群小萝卜头向来都是九师兄带着的,只有九师兄不在的时候,才会由二师伯代管。   “那小子有一阵子没回来了。来看刘杰?”二师伯拍着自己的大肚子,笑呵呵地道:“那小子看见你跟老鼠看见猫似的,也就只有你治得住他。”   夏小初总觉得二师伯是笑很有感染力,每次看到他抖着下巴上的肥肉笑,自己也会不自觉的跟着笑起来:“他那是知道师伯们脾气好,不会拿他怎么样,所以,才会可劲的作妖。”   二师伯哈哈一笑:“都还是孩子,闹点小脾气很正常。”   三十岁了还是孩子,二师伯对孩子的定义有什么误解?   看着一群叽叽喳喳分糖吃的小萝卜头,夏小初突然想到一事:“对了,之前说要带两人回来给您和大师伯看看,结果这次回来的太急,没时间。估计要等到年后了。”   二师伯大手一挥:“没事,什么时候带回来都行。你大师伯年纪大了,不准备收徒弟了,我也老了,也教不了几年了。要真是天赋不错,看看你九师兄有没有收徒弟的打算。”   如果拜九师兄为师,那岂不是要叫她师叔?想着秦琸易冷着一张脸叫师叔的样子,夏小初心里莫明一阵舒爽。   不过她也知道这种可能性不大,九师兄还有一个偌大的景恒国际要继承,哪来的时间和精力教徒弟?   原本她还想问问药厂的事,既然九师兄不在就算了,打电话也是一样的。眼看着快到午饭时间,夏小初打算吃完午饭再回去。   哪知,刚端起饭碗准备吃饭,就看见九师兄一身西装笔挺的进来。   “九师祖哥哥!”小家伙异口同声地喊。   “九师祖哥哥,吃饭!”年纪最小的汤源举着勺子喊。   “还没吃饭吧,坐下一起吃。”大师伯笑看着他。   曲子濯叫了一遍人,这才在夏小初身边坐下。   “怎么突然回来了?”夏小初递了一副碗筷给他。   “知道你回来了,正好有事要跟你谈。”曲子濯当然不会把通风报信的汤源供出来,夹了一筷子菜到她碗里:“先吃饭,吃完再说。”   夏小初哦了一声,低头乖乖吃饭。   曲子濯抬头冷冷地瞥了对面的刘杰一眼,他一不在,这小子就开始作妖,不但惹得师父和师伯们担心,还让小师妹跟着操心。真是一天不收拾,就上房揭瓦。看来,还是对他太宽容了。   只这一眼,刘杰背上瞬间冒出一层冷汗。明明他比九师祖还要大上好几岁,可每次,九师祖一用这种眼神看他,他就控制不住的心里发怵。   刘杰和刘威虽然是亲兄弟,但两人的性格差很远。刘威从小就很懂事,刘杰比刘威小六岁,也许是因为上头有哥哥罩着,有恃无恐,所以,他从小就特别调皮。有一段时间,简直到了人嫌狗憎的地步。连二师伯这么好脾气的都被他闹的差点让他爸把他接回去。   曲子濯就是这时候出现的,板着脸,粉粉嫩嫩一小只,气场却很大,一来就震住了天不怕地不怕的刘杰。从此,刘杰作天作地的好日子一去不复返。   吃完饭,夏小初和九师兄在茶室聊天,两人相对而坐,茶几上放着一壶茶,两个杯子。   茶是山上自己种的大红袍,茶色清亮,茶香馥郁,带着淡淡的兰花香,香高而持久。虽然不是母树大红袍,但口感不比母树大红袍差。   闻着袅袅茶香,夏小初舒服的单手撑腮,看向对面端茶浅啜的人,人靠衣装这句话果然没错,九师兄这身打扮一看就是成功的精英人士。   察觉到小师妹的目光,曲子濯扬起唇角:“这么穿,是不是很奇怪?”   夏小初赶紧摇头:“怎么会奇怪?穿上西装的九师兄简直帅裂苍穹。”这绝对是她的真心话。 第36章 天生一对   夏小初一直都知道九师兄长得好, 但穿上西装,打上领带的九师兄感觉不一样了,气势,比之前多了一种迫人的气势。整个人也比之前凌厉了许多, 特别是刚走进饭厅的那一霎, 如出鞘的宝剑般锋锐冷厉。   曲子濯拿出一叠花花绿绿的产品介绍, 推到她面前:“厂房的地基已经打好了, 接下来需要预定机器设备,你看看,要买那些设备, 在品牌上有什么要求。”   夏小初拿起来翻了翻:“这些机器我也没用过, 不知道该怎么选。”她都是手工制药,这些机器连见都没见过, 更别说用了。   “没事,你先拿回去研究一下,选好了告诉我就行。”曲子濯看着她鼓起的腮帮子,笑道。   夏小初摇摇头, 把资料又一股脑儿的推了回去:“回去之后就要出任务, 没时间研究这些东西。九师兄, 你也看过我制药,还给我打过下手,”露出一个无赖般的笑容:“所以, 这事交给你了,九师兄, 你一定可以的,我相信你。”说着还握拳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曲子濯唇边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其实过来之前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真是一点都不意外。   “这事我可以帮你决定,但之后的招工,你一定要到场,特别是研发部门招人的时候,需要你亲自把关。”曲子濯道。   这事还真推脱不了,夏小初只能点头:“不过,之后有两个任务要出,下次休假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很可能撞不上时间。”   “没关系,我可以就你的时间。”这半年来,曲子濯也算大致知道了她的工作性质,不是很自由,不,应该说是很不自由。   他没想到,夏家会让小师妹去部队,毕竟小师妹是夏家唯一的女孩子,应该娇养不是吗?如果他有个妹妹,一定不舍得送她去部队。可惜,他没权利左右夏家的决定。   夏小初端起桌上已经放凉的茶,喝了一口,手机铃声在这时候响起,夏小初掏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大魔王”三个字跃然屏幕。   夏小初按下接通键:“喂,秦队?”   等了三秒钟,电话那头才传来秦琸易低沉的声音:“嗯,我就是想问一下刘杰的情况,同是军人,也算是战友,知道了他的事,总要关心一下。”   这理由,夏小初怎么觉得怪怪的呢?   但还是如实以告,本来也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事:“你让我转告的话,我已经跟他说了。伤势恢复的不错,只是之前在复健上有些操之过急了。没什么事,不用担心。”停顿了一瞬:“还有,谢谢你的关心。”   电话那头又停顿了三秒:“你现在在哪里?家里?”   “不是,我还在山上。”夏小初看了眼对面的九师兄,补充道:“在和师兄喝茶聊天。”   “上次来Y市的那个师兄?”   “嗯。”   这次,那头停顿了五秒,在夏小初以为他要挂断电话的时候,又出声了:“什么时候回去?”   茶室里很静,曲子濯又是习武之人,五感比常人敏锐的多,能清楚的听见电话那头的声音。直觉打电话给小师妹的这人有问题。   夏小初察觉到九师兄望过来的视线,脸颊一红,有种干了坏事的心虚。避开九师兄的视线,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过一会儿就回去。”   曲子濯眯起眼睛,以他对小师妹的了解,这绝对是心虚了。   “你自己开车,还是打车回去?”   夏小初刚想回答,手机就被人拿走了。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九师兄已经对着电话那头道:“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我会送小师妹回去。”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夏小初呆愣愣的接过手机,这么强势的九师兄,她还是第一次见。敢挂“大魔王”的电话,好酷!   “谈恋爱了?对方是谁?干什么的?”曲子濯双眼直视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夏小初黑白分明的杏眼闪了闪,对上九师兄的视线,心里的小九九立马消失无踪:“没谈恋爱,就是,他好像喜欢我。”说到这里,脸颊又红了。   “那你呢,也喜欢他?”曲子濯盯着她的眼睛。   夏小初想了想:“不知道,但不讨厌。”   曲子濯的眼底闪过一道厉芒:“他是什么人?干什么的?”   夏小初觉得此刻的九师兄比大哥还可怕,一点不敢隐瞒地回答道:“军人,算是我的上司。”基地最高长官,确实是她的上司。   “你大哥知不知道这事?”曲子濯问。   夏小初缩了缩脖子:“还没跟家里人说。”   “你还小,不急着谈恋爱,先把对方的底查清楚再说。”   夏小初想说,对方什么底她很清楚,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乖乖地点了点头。   她本来也没想现在就谈恋爱,对秦琸易,她有好感,但要说喜欢,又谈不上。   见她不像是说谎,曲子濯略略放下了一点心。夏家的情况太特殊,保不齐有人为了某些目的接近小师妹,所以,调查是必须的。   只不过,他的手伸不到部队,看来要和夏家大哥聊一聊了。   同一时间,夏博鸣也在联系自己大哥。在打了一上午电话后,终于接通了。   夏博鸣也不废话,单刀直入:“有人在追求小妹,大哥你去查一查对方的底。”   “好,知道了。”夏博岩也不废话,能让三弟专门打电话过来,肯定不会像之前塞情书那么简单。   从茶室出来,夏小初有种逃出生天的错觉,九师兄的气势好可怕。   将小师妹送回家,曲子濯直接给夏家大哥去了一个电话,他的运气比较好,一拨就通了:“夏大哥,你好,我是曲子濯。”   “我知道,找我有事?”   曲子濯看着已经走进大院的纤细背影,眉心轻蹙:“有人想追求小师妹,因为是部队里的人,我这里不好查。”   “这事我已经让人去查了。”不用问,夏博岩也知道他和三弟说的是同一个人。   曲子濯眼神闪了闪:“那好,麻烦夏大哥了。”   “小初是我妹妹,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倒是要谢谢你,一直以来对小妹的照顾。”夏博岩这么说,只是单纯的感谢,并没有其他什么意思。   之前那么多年,他们不能陪在小妹身边,有曲子濯代替他们,像哥哥对待妹妹一样,陪着她,照顾她,他是真的很感激。   曲子濯沉声道:“不用谢,小师妹也是我的妹妹。”在他心里,小师妹就是他的亲妹妹。   而走进大院的夏小初又接到了秦琸易的电话,夏小初撅起嘴,都是他害她被九师兄盘问,气哼哼地接通后,语气就有一点不太好:“秦大队长,又有什么事?”   听着手机里软绵绵的嗓音,秦琸易扬了扬眉梢:“到家了没有?”   夏小初拐过弯,看了眼前面的小院:“刚到。”   “还出不出去?”   夏小初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回答道:“今天不出去了。”明天就要回基地,今晚她要好好陪陪家人。   秦琸易勾起唇角,显然心情不错:“很好,好好休息。”   很好什么?夏小初觉得秦琸易这人奇奇怪怪的,说的话也莫名其妙,她都听不懂。   回到家,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夏小初就听见楼下传来苏阿姨的说话声:“初丫头这次回来,看着好像比之前瘦了。正好之前买了些血燕,我就给她炖了一盅过来。”   夏小初都怀疑苏阿姨是不是在她家装了监控,怎么她刚回来,她就上门,这时间也算得太准了。   “这多不好意思,家里也有燕窝,让刘嫂炖就是了。”李心岚笑着接过她手里的保温壶,心里却有点不得劲。她话都说的那么明白了,怎么就听不懂呢?   李心岚那些话不是说假的,她是真的不想闺女嫁给军人,军嫂不好当,只有当过才知道其中的苦。   夏小初把头发擦到半干,这才下楼。李心岚正好端着个小碗出来,见她下来,笑道:“你苏阿姨给你炖了燕窝,快谢谢苏阿姨。”   苏颖娟却已经笑着摆手:“不用,不用,应该的。”做给未来儿媳妇吃,她乐意的很。只要能把夏小初娶进门,别说燕窝粥,就是满汉全席她都乐意。   再说,这可是她儿子特意打电话来要求的。臭小子终于知道疼媳妇了,她这做妈的能不支持吗?   夏小初却被她这句“应该的”弄懵了,一脸迷茫地看向她妈,什么情况,是她错过了什么吗?   李心岚脸上的笑容也有些挂不住了,僵着脸,呵呵笑道:“瞧你苏阿姨对你多好,快过来趁热吃,别浪费了你苏阿姨的一番心意。”   苏颖娟也自觉说错了话,讪讪笑道:“对对,趁热吃。看你比上次回来瘦了不少,是不是工作太辛苦?”   夏小初没觉得自己瘦了,摇摇头:“还行,不辛苦。”这两个月,她都窝在制药室做实验了,确实一点都不辛苦。   李心岚却在一旁煞有其事的点头:“确实瘦了。晚上有胡椒猪肚鸡汤,记得多喝两碗。 ”   和她妈争论瘦没瘦这个问题,毫无意义。不就是喝汤嘛,多喝两碗就多喝两碗,夏小初爽快点头:“好。”   “还是初丫头乖,不像我那大儿媳妇,整天喊着减肥,一吃饭就数米粒,这不吃,那又不吃,吃下去那点东西,还不够我一口塞的。最可气的是,怀孕的时候还想着保持身材,汤上面飘着一点点油花都不行,非要撇的干干净净才肯喝。就是喝也只喝半碗,说喝多了会水肿。”说到那段日子,苏颖娟就一肚子气:“后来,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干脆让她回娘家养胎去。”   李心岚道:“你儿媳妇也不胖啊,减什么肥?”   苏颖娟叹气:“谁知道她呢。反正现在孩子也生了,她爱怎么减就怎么减,我也懒的说了。说多了她嫌我烦,不如不说,就当作没看见,大家和和气气过日子。”   夏小初想说,怀孕的时候确实需要控制饮食,特别是有妊娠性糖尿病和高血压的孕妇,但看两人的样子,明智的选择了闭嘴,乖乖喝她的燕窝粥。   苏颖娟在夏家坐到饭点才回去,出门前,留下一句:“初丫头,你明天回去,我买了些东西,明天拿过来给你。”   夏小初想说不用,一转头,人已经不见了。转念一想,苏阿姨怎么知道她明天走?难道是她妈说的?倒是也有这个可能。   苏颖娟的话,李心岚也听到了。她以为是夏小初自己说的,也没多问,转身又回了厨房。闺女明天就要回去,她得抓紧时间多做些点心和肉干出来。现在天气冷,肉干可以多做些,放得住。   下午四点的飞机,夏小初吃过中饭便要出发。   李心岚特意早点开始准备中饭,正在给昨晚做好的肉干和点心打包。苏颖娟就在这时候过来了,手里提着好几个袋子。   夏小初看着她手上的大包小包,咂舌:“苏阿姨,这不会都给我的吧?”   “就是给你的。”苏颖娟笑着走进屋。   夏小初从她手里接过两袋,有点分量。不知道里面都装了点啥。   把东西放到餐桌上,苏颖娟笑呵呵地指着其中一袋:“这是我昨天晚上熬的阿胶,放了芝麻和核桃。我知道你们年轻人不爱吃的太甜,所以,没敢放太多糖。你尝尝,看够不够甜。”说着拿出袋子里的不锈钢饭盒,打开。   夏小初不好拒绝,从善如流的拿了一块,咬一口:“不太甜,刚刚好。”其实还是有点甜的,吃多了齁嗓子,不过还能接受。   “那就好。”听她这么说,苏颖娟笑眯了眼,又打开另一个袋子:“这也是昨晚烤的,鱿鱼干。尝尝,看喜欢不喜欢。”这是老二最喜欢的零食,没去部队前,常给他做。   外面买的鱿鱼干,添加剂太多,也太甜,自从她在家里做过一次后,一向不爱吃零食的老二就喜欢上了。   吃掉手上的阿胶糕,夏小初在她的灼灼目光下拿起一片鱿鱼干,小孩手掌大小,烤的很干,表面撒了香料和薄薄的一层辣椒粉,看着很诱人,闻着也很香。吃进嘴里,不像外面买的那么甜,虽然干,却很有嚼劲,越嚼越香。   “好吃。”夏小初真心夸赞。   苏颖娟笑的见牙不见眼,连口味都一样,跟老二一样,一吃就停不下来。果然是天生一对。   夏小初不知道她心中所想,要不然一定会把嘴里的鱿鱼干全部吐还给她。   虽然好吃,但这一大包也太多了,哪儿吃的完:“不用这么多,一半足够了,剩下的苏阿姨带回去给韬韬吃。”   苏颖娟连连摆手:“不用,不用,喜欢就都带上,家里还有。要是吃不完,就分点给朋友。在家靠父母,在外靠朋友。初丫头,你说是不是?”   夏小初眼神微闪,怎么觉得她话中有话呢?   苏颖娟又打开一包:“这是我自己腌晒的甜梅菜,蒸鱼或者蒸肉都很好吃。要是不自己开火,就拿去食堂,让食堂里的大师傅给你做。”   怎么说的好像食堂是她家的似的?   不过这梅菜闻着确实很香,眼前浮现一大盘香喷喷的梅菜扣肉。油而不腻,入口即化的五花肉,夏小初的口水瞬间泛滥成灾。   咽了一下口水,食堂的老牛应该会做梅菜扣肉吧。   看着她这小馋猫的样子,苏颖娟心里乐开了花。不愧是她看上的儿媳妇,不像家里那个,闻到梅菜味就皱眉头,每次做出来都一筷子不碰。没口福!   老二也喜欢梅菜扣肉,每次休假回来,她都会做上一大盘,他一个人就能干掉大半盘。   这么一看,两人还真是相称。   苏颖娟心里沾沾自喜,还是她有眼光。想到老二破天荒的一连两天打电话回来,还有电话里,三句不离初丫头,嗯,老二和她一样有眼光。   吃过中饭,夏小初把大包小包全塞进行李箱。三哥在公司走不开,小枫送她。   李心岚也跟着上了车,闺女这次回来,她还没和她单独聊过天:“趁着路上这点时间,我们母女俩好好说说话。”   夏小初原本不想让她跟着去,省得到时候难受。但听她这么说,想着是不是有话想对她说,于是,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   车子开出大院,李心岚握住她的手,有些伤感道:“这次回来这么赶,想跟你好好聊聊天,都没时间。”   夏小初也很无奈,反手握住她的手,安慰道:“没办法,回去有任务,争取下次回来多待几天。”   “唉,我也就感慨一下。能待几天,也不是你能说了算的。”做了一辈子的军嫂,她太清楚这一点了:“过年不回来了吧?”   “嗯,不回来了。”过年那会儿,估计在高原上喝西北风。   李心岚眼中闪过失望:“还以为今年能一起过年。”闺女已经有五年没在家过年,原本以为今年毕业回国,可以在家过年了,没想到还是不能。   夏小初心里也涌上一阵难过,她也想在家过年,和爸妈、爷爷、哥哥们一起。   李心岚拍拍她的手:“妈没事,妈就是心疼你,又要一个人在外面冷冷清清的过年。”心里不免又开始埋怨起丈夫,要是不去部队,而是留在军总医院,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夏小初笑着从口袋里摸出手帕,给她擦去滴落下来的眼泪:“这可和在国外过年不同,基地里有一大群士兵和我一起过年,热闹的很,哪会冷清?”   李心岚斜她一眼:“你不用安慰我。部队过年什么样我又不是没见过,哪有在家里好。”   夏小初笑起来:“当然不能跟家里比,过年就该跟家人在一起,哪里都没有家里好。但这不是没办法吗?别难过,我争取明年在家过年。”   李心岚收起眼泪,也知道是自己矫情了:“你就哄我吧。进了部队,身不由己。这也是为什么我不想你进部队的原因。”   车已经上了高速公路,李心岚叹口气:“算了,不说这个了。”说了也没用,丈夫决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再加上公公也同意了,她更无能为力了。   “我想你也看出来了,你苏阿姨想把你和她家老二凑成对,也就是在部队那个。你是怎么想的?”她问得直截了当。   夏小初就有点踟蹰了,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敢说实话:“我都不知道她儿子长什么样,能怎么想?”   李心岚这才想起闺女还没见过苏家老二,说起来,她也有好几年没见过了。想了想后,中肯道:“长得倒是还行,今年二十八,还是二十九,好像比你大哥小三岁,那应该有二十九了。”有大儿子做对比,她倒是没觉得二十九还没女朋友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偏头想了想后,继续道:“也在京都总军区,在哪个部队就不知道了,不过听你苏阿姨口气,好像还挺神秘的。和你大哥一样,都是中校。这年纪能有这级别,已经很不错了。”这是事实,就能力而言,这个女婿人选,她是满意的。   夏小初撇撇嘴:“也就一般般吧。”   李心岚看她一眼:“你是因为有你大哥,所以觉得一般般。外面像你大哥这样的,能有几个?”对于大儿子,她也是骄傲的。除了找对象结婚让她操心了点。   夏小初点头附和:“大哥最厉害了!基地里的士兵每每提到大哥,都很崇拜。”   李心岚扬起与有荣焉的笑容,眼角都笑出了褶子:“你大哥从小就优秀,小时候开家长会,他永远都是被老师点名表扬的那一个。不过,你二哥和三哥也不错,除了调皮点,学习上从没让我操过心。”   说到这里,她眼中又泛起伤心难过:“倒是你,家长会我一次都没去参加过。”   夏小初赶紧安慰:“幸好你没去,我读书可没二哥三哥好,更没大哥好,没定还会被老师投诉。你去过一次也许就不想再去第二次了。”   李心岚被她说的破涕为笑:“瞎说,都跳级了,成绩怎么可能不好。”   成绩是还可以,就是整天请假。师父每次去开家长会,没少被班主任唠叨。有次,连校长都出动了,请师父去校长办公室聊了半个小时。不过,师父是谁?左耳进,右耳出,不等走出办公室,已经全抛脑后了。   眼看着快到机场,李心岚赶紧将扯远的话题拉回正道:“秦家老二人确实不错,但妈不希望你嫁给军人。这次没时间,等你下次休假回来,妈带你去玉芬家见见小航那孩子。”   夏小初眉心一跳,她就知道她妈要提这事。   “妈跟你说,小航那小伙子是真不错。玉芬姨你见过吧,那可是当年我们学校的校花,一等一的漂亮。她老公是夏国民航第一批机长,退役飞行员,长得那叫一个帅。”   夏小初看了一眼前面小枫的后脑勺:“妈,你这话要是让我爸听见,他得掉醋缸里三天三夜出不来。”   李心岚被打断,拍她一下,嗔道:“你这孩子,别扯开话题。我这都是为谁操碎了心……”   夏小初举手投降:“好好好,妈,你继续,我一定洗耳恭听。”   李心岚瞪她一眼:“嘴贫。我跟你说认真的,小航那孩子完全遗传了他父母的优点,身高长相都没得说。能力上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才二十六岁,已经拿到了一个博士学位,两个硕士学位。一回国就进了国家经贸局,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   “如果真像你说的这么优秀,那他肯定已经有女朋友了。”夏小初道。   “没有,我问过他本人,他说之前一直忙于学业,没时间交女朋友。”   “还问过他本人?”夏小初震惊脸,随即苦着脸,哀叹道:“这目的也太明显了,好丢人。”   李心岚白她一眼:“这有什么丢人的。他知道你也在M国留学,还觉得很遗憾,说要是早点知道,就去找你了。”   夏小初暗松了口气,幸好没早知道。 第37章 机场巧遇   过完安检, 夏小初的耳边终于清净了。在登机口附近找了个位置坐下,夏小初拿出手机,给九师兄发了一条短信,告诉他, 自己回Y市了。   刚点击发送, 便有电话打进来, 扫了眼号码, 接通:“喂,秦队?”   对面静默了一下:“到机场了吗?”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听声音好像没之前那么冰寒刺骨了。   “嗯, 已经过了安检。”夏小初看向玻璃窗外的停机坪。   “好。”就在夏小初以为电话断线的时候, 又冒出一句:“一会儿见。”   夏小初抿嘴笑起来:“好,一会儿见。”   挂断电话, 夏小初从窗外收回视线,突然感觉到有人在看她,转头看过去,正好和一双眼睛对上。   赵哲轩就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目光对上, 眼中闪过一抹偷看被抓包的尴尬, 但很快就镇定下来,举起手和夏小初打了招呼。   夏小初点点头,然后便低头继续看手机。   九师兄回了短信, 让她路上注意安全。   夏小初回了个“ok”过去。   “咦,那不是夏小初吗?”耳边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女声。   夏小初抬起头, 循声望去,赵哲轩身边多了一个人,张珂佳。   张珂佳站起身, 对身边的人道:“我过去跟她说两句话。”这两个月,她给夏小初打了好几次电话,都没打通,她怀疑,夏小初是不是换了手机号。   自从知道了夏家的背景,她就有点看不上赵哲轩了。赵家虽然也有点权势,但和夏家比,差了十万八千里。只是,在还没有真正搭上夏家之前,她还得暂时留着赵哲轩这个备胎。   赵哲轩也跟着她起身:“我跟你一去过去。”   张珂佳想拒绝,但又找不到理由,大家都是大学同学,没道理她可以过去,他不可以。   看着渐渐走近的两人,夏小初微不可见的蹙了一下眉心。   左手边没人,张珂佳先一步在她的左手边坐下。右手边有人,晚了一步的赵哲轩只能坐在张珂佳身边。   张珂佳一坐下,就将夏小初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好像在评估一样物品的价值:“你怎么在这里?”   当然是搭飞机了,这话问的。夏小初很想给她一个白眼。不过还是忍住了,扯了扯嘴角:“回Y市。”   “啊,你还在Y市?”张珂佳做出一副很惊讶的样子。   夏小初无视她夸张的表情,淡定地点了点头。   张珂佳同情地看着她,眼底却带着嘲讽:“你家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不把你调回京都?”   夏小初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谁跟你说,我家很厉害的?”   张珂佳这回是真的惊讶了:“难道不是?可同学们都这么说。”   夏小初挑挑眉:“那肯定是你听错了,我家就是普通的工薪家庭。”她没说谎,她爸妈每个月拿固定工资,不是工薪家庭是什么?   张珂佳瞪大眼睛:“怎么可能?他们说你是官三代,家里人都是高官。还有,你大哥是部队的高级军官。”   “我大哥确实在部队,但高级军官,应该不算吧。”要是她大哥算高级军官,那比大哥高了好几级的她爸,算什么?顶级军官?   张珂佳的心一路往下沉,她倒不觉得夏小初会撒谎骗她。以己度人,如果她有这样的家庭,宣扬的人尽皆知还来不及,又怎么会瞒着?   夏小初才不管她心里怎么想,低头继续看手机。   秦琸易过来一条短信:登机了没?   夏小初回过去:还没。   机场广播在这时候响起,去Y市的飞机延迟到四点半。比原定时间晚了半小时。   夏小初又回过去一条:飞机延误半小时。   这时候,边上的登机口开始登机。夏小初右手边的人起身走了。   张珂佳还沉浸在豪门梦破碎的震惊中,等她回过神来,发现身边的赵哲轩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夏小初的另一边。   有个张珂佳在,夏小初其实不是很想和赵哲轩说话,但赵哲轩跟她说话,她又不好不理。   “之前听你说,是在Y市医疗援助,哪个村?我觉得挺有意义的,有时间,想去看看。”赵哲轩看着她,脸上带着温润的笑容,神情很是认真,不像说谎。   医疗援助,本就是个借口,夏小初只能岔开话题:“你们也是去Y市?”   赵哲轩摇了一下头:“去G市军医院交流学习半年。”   “那很不错。恭喜!”夏小初知道,两家医院向来有这个合作项目,到彼此医院工作半年到一年。有点类似于交换生,只有评定优异的医生才有这个机会。一般交流结束就能往上升一升。   赵哲轩脸上的笑容更深了,眼睛里泛起细碎的光:“谢谢!你也非常优秀,援助结束后有什么打算?”   夏小初也不知道“夜鹰”以后会驻扎在哪个军区:“还没想好。”   “以你的医术,完全可以进京都军总医院。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帮忙。”赵哲轩墨黑的眼睛看着她,态度很真诚。   一旁的张珂佳却因为他这话,气得七窍生烟,看向夏小初的目光里好像带上了刀子,恨不得把她戳个对穿。   夏小初对他感激一笑:“暂时没这个打算。不过还是要谢谢你。”   赵哲轩眼中划过遗憾,但脸上笑容依旧,刚想说话,机场广播在这时响起,去G市的飞机开始登机了。   张珂佳立马起身,语气中带着急迫:“走吧,可以登机了。”   周围有很多人也都起身,去登机口排队。赵哲轩还想说什么,但张珂佳已经迫不及待的来拉他:“还等什么,快走啊。”   赵哲轩显然对她的催促很反感,拧起眉心,想说什么,但对上夏小初黑亮的眼睛,到嘴的话突然就卡在了喉咙口。   最后只说了声:“再见。”便被张珂佳拖去了登机口排队。   夏小初暗暗松了口气,如芒在背的感觉真特马不爽。   一刻钟后,她也上了飞机。   走出机场,夏小初一眼就看到了斜靠在车门上的秦琸易,和送机时的穿着一模一样,迷彩作战服加军靴,此刻正低头摆弄着手机。   周围很多女孩子在偷看他,但没有一个人敢上去搭讪。   夏小初拖着行李走向他,秦琸易似有所觉的抬起头,在看见她的那一刻,冷冰的眼瞳中漾开一抹温柔的笑意,放下手机朝她走来。   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箱:“刚给发了短信。”   “手机还是飞行模式。”夏小初看着他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   秦琸易打开副驾驶门:“先去吃饭,再回基地。”   夏小初想说她在飞机上吃过了,不过看他一切都安排好的样子,想了想还是没说。   从机场到市区,开车大约半个多小时。夏小初没问他去哪里吃,他也没说。车厢里的气氛有点沉闷。   最后还是夏小初先开口:“基地这两天没什么事吧?”   “没有。”   又是一阵沉默。   正当夏小初打算闭目养神的时候,他开口了:“陆向晨昨天归队了。”   这个时候回来,肯定是想参加四国演习。   夏小初算了一下时间,一个月还没到:“他伤好了?”   秦琸易薄唇轻抿:“他说好了。”   “他说好了就好了?有医生证明吗?医生同意他归队了?”夏小初连声质问。   秦琸易被问得说不出话,陆向晨只说医生同意他归队了,证明,没看见。当然,他也没问他要。   见他闷不出声,夏小初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那样的伤势,又在心脏附近,一个月都不到,医生证明肯定是拿不出来的,因为,没有一个医生敢给他开这个证明。万一出了事,谁负责?   不过这是对普通人而言,陆向晨原本身体素质就不错,再加上练了养气心法,又泡了药浴,一个月完全康复,倒是有可能的。   没见到人,夏小初也不好下判断。   车开到闹市区,这里夏小初熟,之前来过好几次。前面拐弯就是九师兄堂哥开的私房菜馆。   “前面有家私房菜馆,听说味道不错。”秦琸易右转方向盘,车子在店门口停下。   夏小初看了眼敞开的店门,心想这私房菜馆的名声还真大,连整天窝在基地的秦琸易都知道了。   开门下车,夏小初道:“我之前和九师兄来过一次,味道确实可以。”   秦琸易关上车门,没说话,两人沉默着走到门口。   秦琸易跟接待小姐报了电话号码和姓氏,接待小姐带着他们来到包间。   也许是两个人的关系,这次的包间比上次的小,里面是张六人台,装修布置也和上次的不同,但一样是典雅大气中带着点低调的奢华。   “既然你来过,那就你来点菜。”等坐下后,秦琸易把菜单递到她面前。   夏小初接过菜单:“上次我也只负责吃,不过这里的东西味道都还不错。特别是白玉糕,超级好吃。哎,不对啊,你应该吃过,上次带回去给你的就是白玉糕。”   纸盒上有店名,右下角,不明显。不过应该也能看见。   秦琸易怔忡了一下,目光有点呆,好似在回想,最后摇了摇头:“没注意。”真没注意,光顾着开心了。   刚才的样子有点蠢萌,和他平时锐利冷硬的形象反差太大,夏小初忍不住笑起来。   秦琸易面色不动如山,耳朵尖却一点一点的红起来。   夏小初好奇地盯着他的耳朵尖,没想到这人还会害羞脸红,有点可爱。   被她用这样专注的眼神盯着,秦琸易表面佯装镇定,大脑却已经化成了一滩浆糊,昏沉沉的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看着他的耳朵尖越来越红,红的似乎要滴出血来,夏小初终于好心的放过了他,低头翻看菜单:“你喜欢吃什么?”   秦琸易看着她毛茸茸的头顶,压制想摸一把的冲动:“都可以。”   夏小初点头表示明白,拿起一旁的平板开始下单。上次的茶水是曲堂哥事先准备好的,绿茶,具体哪一种夏小初不知道,但喝着还不错。   正想着,包厢门被敲响,服务员端着茶进来。   夏小初看着她手上的茶:“我们还没点。”   “茶是送的。”服务员笑着回答。   “哦,谢谢。”夏小初以为是上次那种茶。   服务员给两人的杯子里倒满茶,然后把茶壶放在桌上,便退了出去。   在她倒茶的时候,夏小初就知道自己猜错了。和上次的不一样,今天的是茉莉花茶,袅袅茶香中带着淡雅的茉莉花香。   夏小初端起来抿了一口,唇齿留香,送的茶能有这个品质,很难得。   秦琸易大老粗一个,对茶没研究,在他看来,能解渴的就是好茶。见她闻着茶香,享受的眯起眼,像一只可爱又慵懒的小猫咪,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冲动又涌上头顶,手不受控制的伸出去,在她毛茸茸的头顶摸了两下。   感觉到头顶的力道,夏小初睁开眼睛,眼睛里还带着被茶水熏出来的水雾。   被她这双雾蒙蒙的眼睛看着,秦琸易的耳朵尖又开始一点点的变红,清了清嗓子:“菜点好了吗?”   夏小初眨巴了一下眼睛,点头:“点好了。他们这里的白灼虾不错,我要了一斤,还点了炸金蚝、白酒青口和龙虾汤。”   在秦琸易看来,海鲜等于吃不饱,于是,伸手去拿平板:“再点几个。”   夏小初伸手挡住:“这里的菜量还可以,够吃了。如果真不够,再点就是了。”点多了吃不完浪费。   听她这么说,秦琸易不好再坚持。   “我还点了白玉糕,真不饱,吃两块点心也就饱了。”白玉糕她点了两份,一份在这里吃,一份打包带回去给谢静然。   提到白玉糕,秦琸易刚退下去的耳朵尖又红了。   正如夏小初说的,除了白灼虾满满一盘,其他菜的量也不少。   秦琸易对那盘炸金蚝很感兴趣,一个人吃掉了大半盘,夏小初双眼微闪,她要不要告诉他,生蚝壮阳呢?   秦琸易吃饭快,夏小初吃饭也不慢,两人只用了十五分钟就吃完了一桌子的菜。   喝完最后一口汤,夏小初问:“饱了吗?”   秦琸易比她更早吃完,此刻正端着杯子在喝茶:“嗯。”眼睛不自觉的瞄向已经空了的盘子,这盘炸金蚝几乎全是他吃的。   结完帐,两人走出饭店,秦琸易看向她手中提着的点心,蹙眉:“给谁的?”   夏小初提起纸盒晃了晃:“谢军医。”   刚蹙起的眉头瞬间松开,打开副驾驶门让她上车。   曲飞白和女朋友看完电影回来,车子开到饭店门口,看着前面刚开走的军用路虎,不确定的道:“刚才那个怎么看着像是小师妹。”开车的应该是个男人。   “什么小师妹?”他身边的女朋友舒谧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看见寥寥几个行人。   曲飞白停好车:“我堂弟的小师妹,我之前不是跟你提过,堂弟来了Y市,只待了一天就回去了。就那次,他带着他的小师妹来店里吃饭。”   曲飞白的堂弟只有一个,那就是曲子濯。   曲家的人舒谧都见过,脑海中浮现曲子濯孤傲清俊的脸,这样的人会带着女孩子出来吃饭?心中忍不住起了一个猜测:“你堂弟是不是喜欢这个小师妹?”   “喜欢是肯定的,但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喜欢。”关于这个,曲飞白上次已经问过,堂弟说只是兄妹之情。   不过,这开车的男人是谁,要不要跟堂弟说一声。   两人回到基地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早点休息。”秦琸易把行李箱放在门边,并没进去的打算。   夏小初笑着道谢:“今天多谢你来接机,还让你破费请我吃饭。”   秦琸易站在门口:“不用谢,应该的。”说完,转身回自己宿舍。   又是这三个字,应该个头啊,他们不熟好吗?   突然想到什么,夏小初追出去:“等一下。”   秦琸易听见声音,转身:“还有事?”   “等一下,有东西给你。”夏小初飞快打开行李箱,拿出一大包鱿鱼干。   秦琸易已经走回来,站在门口。   夏小初从抽屉里拿出保鲜袋,抽出一个:“等我一下。这次回去,邻居阿姨给了我很多东西,都是她自己做的,特别是这个鱿鱼干,带了很多,给你一半。”   夏小初打开袋子,分了一半给他:“还有甜梅菜,也是她自己晒的,明天带去食堂,让老牛给我们做梅菜扣肉。”   听到“我们”两字,秦琸易的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夏小初也没问他喜不喜欢梅菜扣肉,既然是他妈给的,那肯定是喜欢的。   又从箱子里拿了一包三哥买给她的炭烧干贝,连着鱿鱼干一起递给他。   秦琸易没推辞,伸手接过:“看来这位邻居阿姨很喜欢你。”   夏小初看他一眼,心中一动:“苏阿姨说她没女儿,所以,把我当成她女儿。”   嘴角的笑容僵住,他妈把夏小初当女儿?那他怎么办?   看着他呆愣的模样,夏小初双眸一闪,之前只是有些猜测,刚才突然就想试探一下,果然,两母子合起来算计她。   心中有气,于是故意说道:“我也很喜欢苏阿姨,之前还想着要不要认她当干妈。”   平地一声雷!   秦琸易嘴角的笑容彻底凝固,干妈?干妹妹?!   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语气里不自觉的带上了急迫:“认干妈不是儿戏,还是考虑清楚的好。”   夏小初心里笑的不行,面上却装出一副受教的模样:“你说的对,确实要考虑清楚。好了,时间不早了,快回去休息吧,我也要洗漱睡觉了。” 说着砰一声关上了门,然后捂着嘴无声大笑。   看着关上的房门,秦琸易默默站立了五分钟,这才拎着东西回自己宿舍。顾不得时间已经很晚了,拿出手机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接电话的是他弟:“哥,怎么这么晚打电话回来?”   “妈呢?”   “爸妈已经睡了。你找他们有事?”秦琸昀从床上下来,就要去开门:“我去给你叫。”   秦琸易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打开窗户,被冷风一吹,大脑清醒了一些:“不用了,我明天白天再打。”   挂断电话,秦琸易在窗口站了好一会,才端着脸盆去洗漱。   此刻的夏小初早已经洗漱好,钻进被窝,想到刚才秦琸易震惊过度,一脸呆滞的模样,忍不住蒙着被子又大笑了一场。   临近四国军事实战演习,基地里的人都忙碌起来,“夜鹰”的训练也比之前更加繁重。经常外出拉练,早出晚归,有一次更是到第二天凌晨才回来,一回到基地,就全部累瘫在地上。   夏小初不知道秦琸易有没有打电话回去给他妈,但这几天,每次看见她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犹豫不决的模样,和之前的果敢决然大相径庭。   夏小初当作没发现他的反常,每天该干嘛还干嘛,有事和他说的时候,也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和平常没两样。   第二天就要出发,这天训练提早结束。   陆向晨一手拿着毛巾,一手哥两好的搭在秦琸易肩上,两人并肩往澡堂走:“你们两人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秦琸易闷声道。   “就你这样子还没什么,骗谁呢?之前不是好好的,还去机场接人。”陆向晨一拍他的肩:“快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秦琸易抿着唇不说话,他还没告诉陆向晨,夏小初就是夏博岩的妹妹。当然也就没法说,夏小初想认他妈当干妈。   见他就是不肯说,陆向晨拍拍他的肩,一副过来人的口气叹道:“缘分这东西,一晃而过,抓不住这辈子就没了。”   就好像他和谢静然,之前双方父母都有意的时候,他们两人都反对。就在谢家准备给谢静然重新相看对象的时候,谢静然调来了基地。如果不是这一次的调动,他们两人也许这辈子就这么错过了。   秦琸易闷着头往前走,想起他妈在电话里骂他没用,连个女朋友都追不到。要是他真搞不定,她就收夏小初当干女儿。   想到夏小初下一次休假回来,就可能成为他干妹妹,秦琸易心口一痛,好似被一只大手紧紧捏住,让他喘不过气来。   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干涩开口:“她是夏博岩的妹妹。”   “谁是夏博岩的妹妹?”陆向晨盯着他,傻愣愣的反问。   秦琸易看了他一眼后扭开头,就这智商还想当爱情军师,谁给他的脸?   陆向晨蓦地瞪大眼睛:“你是说夏小初?夏小初是夏博岩的妹妹?夏家那个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病娇小公主?怎么可能,你是不是搞错了?那丫头一蹦百米高,哪里病娇了?”   秦琸易斜他一眼:“我已经问过我妈了。”   陆向晨张着嘴,呆愣了好一阵,才呐呐道:“果然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传言不可信。”   转念一想,不对啊,如果夏小初真是夏家的女儿,岂不是更好?秦家虽然比不上夏家,但也算门当户对。   想到一种可能,陆向晨压低声音:“难道是阿姨不喜欢小丫头?”   秦琸易摇头:“我妈很喜欢她。”   陆向晨一拳锤在他的肩膀上,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我知道了,肯定是夏家瞧不上你!” 第38章 意外发现   第二天天不亮, “夜鹰”全体集合,出发前往四大战区之一的西北战区。   西北战区在夏国和E国的边境线上,战场和指挥中心都设在山脉之中。   夏小初和师父为了采药跑遍了夏国大江南北的深山老林,唯独这里没来过。因为这片山脉一直都是军事禁区。   中午到达战区, 离军事演习开始还有两天。   吃过中饭, 秦琸易去指挥中心接收指令和安排。队员们在周围熟悉地形和环境。   夏小初走出帐篷, 发现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鹅毛般的雪片很快就将大地铺上一层洁白的绒毯。看着银装素裹下的群山, 夏小初一颗采药的心开始蠢蠢欲动。   反正下午没事,趁着大雪还没封山,夏小初打算进山去碰碰运气。   整个山脉被分成了三块, 一块是炮火区, 此刻有人影晃动,是炮兵营在铺设地/雷。另一块是战略区, 里面预先铺设了障碍和陷阱,演习时,会有红蓝两支队伍在这里联合作战。最后一块是指挥区,夏国和E国的指挥中心就设在这里, 一个在东, 一个在西, 中间隔着一个山坳。   炮火区和战略区不能随便走动,指挥区却是可以的。演习还没正式开始,好几个部队都在指挥区里训练和活动。   夏小初没打算走远, 只准备在指挥区里转转,和陆向晨打了声招呼, 挑了个方向,背上包出发了。   和热带雨林不同,这里的植被很矮小, 一眼望去十分辽阔。   虽然因为气候原因,很多植物都没法在这里生存,但依然有一些耐寒植物能在此顽强的生存下来。   耐寒植物有几个特点,第一个便是植株矮小,有些甚是匍匐在地面生长,目的是为了抵抗凛冽的狂风。第二个是植物上覆盖绒毛,就好像为植物披上了一件貂皮大衣,抗风又保暖。还有一些植物,自身便能产生热量,以抵抗冬天寒冷的温度。   夏小初往东走了没多远就看到了一朵在雪中傲然怒放的雪莲花。《本草纲目拾遗》里有记载:雪莲“性大热,能补精益阳”。雪莲花性温,具除寒、壮阳、调经、止血之功效,可用于治疗阳痿、腰膝软弱、妇女月经不调、风湿性关节炎及外伤出血等症。   雪莲花的药用价值极大,夏小初很高兴一来就找到这么好的东西,立刻从背包里拿出小药铲开挖。   有了开门红,夏小初又连着找到了好几种珍贵草药。而此时,她也不过才走出营地三百米,站在高处,还能到营地绿色的帐篷。   夏小初不知道是这里的草药原本就多,还是她的运气特别好,背包很快就装不下了,好不容易把全部草药塞进背包,刚想拉上拉链,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   夏小初以为是夏国士兵,来这边勘测地形,刚想站起身,突然听到其中一人说了句:“已经埋好,按计划行动。”   这句话本身没问题,有问题的是,这句话用的是西班牙语。   夏小初为什么听得懂西班牙语?因为她在M国留学时的室友说的就是西班牙语。室友是M国人,但她却习惯用西班牙语,这在M国并不算稀奇。M国有四千四百万人以西班牙语作为日常用语。   夏小初为了和室友沟通,跟她学了一些西班牙文。说不上精通,但日常的一些用语都能听懂,也能说一点。   这片山头是夏国的指挥区,有人在这里说西班牙语,显然很有问题。   夏小初想要透过灌丛缝隙看清说话人的长相,可惜从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来人腰部以下的位置,单从裤子已经能看出,一人穿的是夏国军人的迷彩作战服,另一个穿的也是迷彩,但颜色偏黄,类似于沙漠迷彩,这是E国士兵的作战服颜色。   所以,另一个是E国军人?但如果真是E国和夏国的士兵,用的应该是英语,为什么会是西班牙语?而且还选在这里,E国和夏国指挥区的交界处,再往东走几百米就是E国的指挥区。   带着疑问,夏小初蹲在灌丛里没动。两人又说了几句,才离开。听脚步声,一个往东,一个往西。   夏小初等两人走远,才从灌丛中站起身,看了眼E国指挥区的方向,往东走的那人已经看不见了。赶紧背上包,运用轻功往营地赶,希望能追上前面那人。   追出一百多米,看见前面有人,身上穿的正是夏国的迷彩作战服。   这次的四国军事演习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因此备受国际关注。   近年,国际形势日趋紧张,特别是代表世界两大经济体系的M国和夏国,这几年关系尤为紧张。   如果说谁最希望四国军事演习失败,非M国莫属。   难道这两人是M国的间/谍或者特/工?夏小初觉得很有这个可能。   没想到出来采个药还能碰上这种事,如果真是有人搞破坏,那这次采药还真是来对了。   夏小初偷偷的跟在那人身后,为防被发现,中间隔了一段距离。前面这人十分谨慎,对周围的地形也十分熟悉,显然不是今天才到。   看着他绕过一个开满龙胆花的山坡进入营地,周围的人渐渐多起来,夏小初也不再躲藏,快步跟了上去。   无论如何,她都必须看清这人的长相。   见他想要进帐篷,夏小初心下一急,当下管不了这么多,脚尖一点就飞跃到帐篷背后,再装作路过和那人走了个对面对。   典型的亚洲人长相,眉角有一颗黑痣,两眼之间的距离比一般人近,其他就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了。   兹事体大,一定要上报。回到“夜鹰”小队驻扎的营地,秦琸易还没从指挥中心回来。   夏小初先回自己的帐篷,把背包里的草药腾出来。这次的收获颇丰,光是雪莲花就有三朵,还有一些年份不错的当归、党参之类的常用药材。   相比于人工种植的药材,野生药材的药性更强,药用价值更高。所以,如非必要,她和师父给病人用药都会选用自己采挖,自己炮制的草药。   刚收拾好草药,外面就传来了秦琸易的说话声。走出帐篷,秦琸易也正向她走过来,冷着脸,一开口就是:“你之前离开营地了?”   夏小初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没说不可以离开营地。”   “军事重地,不可以乱跑,你不知道?”秦琸易的语气丝毫没软化。   刚才开会的时候,总指挥官说这次四国军事演习意义重大,成功与否将影响未来的全球局势,所以,极有可能遭到来自别国的捣乱和破坏。   如果真有别国的间/谍或特/工混进来,别说营地外,就是营地里面都不安全。   回来一听到她出了营地,他整颗心都提了起来。面对大杀伤性武器,再好的身手都没用。   “没跑远,就在营地周围。算了,不跟你说这个,我有其他事和你说,跟我进来。”夏小初一挥手,转身率先走进帐篷。   秦琸易冷着脸跟在她身后进去。夏小初作为随队军医,吃住都和士兵在一起,但毕竟男女有别,秦琸易专门向上面申请了一个双人帐篷,而其他队员住的则是八人帐篷。   帐篷里摆放着一张上下铺,下铺堆满了各种草药,有些还带着泥土,不用问,肯定是她刚才出去的“战利品”。   夏小初也不废话,把之前看到的说了一遍,包括,他进了哪个帐篷,长什么样,都一一描述了一遍。   随着她的叙述,秦琸易的脸色越来越冷,眼神越来越凌厉,等夏小初说完,整个人如出鞘的宝剑,锋锐中带着嗜血。   夏小初:“你打算怎么做?”   “我去向总指挥官汇报。”转身出去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演习开始前不准离开帐篷半步。”   夏小初被他说懵了,等反应过来,对着他的背影怒喊:“凭什么?你这个大沙猪!”   陆向晨正好站在不远处,听见他的喊声,顿时喷笑出声,对着她遥遥竖起大拇指。   秦琸易一直到凌晨才回来,夏小初早已经睡下。   第二天早饭的时候,夏小初才知道,人已经被抓起来了。   夏小初咽下嘴里的馒头:“还有一个呢?”   坐在她对面的秦琸易,“唏哩呼噜”一口气喝下去半碗粥:“这人嘴巴很紧,审了一个晚上,什么也没问出来。”   夏小初放下吃了一半的馒头,担忧道:“明天就演习了,还不知道他们埋了什么东西,埋在了哪里,但想来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只剩下今天一天时间,万一找不到怎么办?”   在她说话的功夫,秦琸易已经三两口吃下一个包子,又拿起一个:“没有万一。一定会找到的。”   “问题是还有一个没抓到,你们打算怎么办?”夏小初可没他这么乐观。   秦琸易一口咬掉半个包子,含糊不清道:“已经通知了E国方面,他们那边也在抓紧时间排查,只是没有具体的线索,需要多花点时间。”   问题就在于,他们现在没时间!   筷子敲了敲碗沿,夏小初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我觉得还是得要从我们这边入手,抓住这人是个突破口,嘴巴再紧也总会有敲开的方法。而且,我觉得,潜伏进来的人可能不止他们两个。”   夏小初能想到的,秦琸易自然也能想到,但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目前最重要的是撬开那人的嘴,把眼下的危机排除。   吃过早饭,秦琸易又去忙了。陆向晨带着队员在做力量训练。夏小初站在边上看了一会,问陆向晨:“今天没其他任务?”   “老大让我们原地待命。”陆向晨在外面都称呼秦琸易为老大:“闲着没事,练练。今天不出去采药了?”   夏小初斜他一眼,没理他,转身回了帐篷。哪壶不开提哪壶,一点都不可爱。   把摊了一晚上的草药收起来,夏小初在帐篷了转了一圈,实在没什么可干的,想着不如去卫生帐篷看看。至于不准离开帐篷半步,嘁,谁理他。   营地里搭起三个卫生帐篷,每个上面都贴着一个大大的红十字,非常容易辨认。   夏小初随便选了一个进去,里面有四、五个人,正在将医药用品、器械从箱子里拿出来分拣,归类摆放。   见她进来,其中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停下手里的动作:“你是哪个部队的?”   “夜鹰”还处于保密状态,夏小初只说自己是京都总军区的军医。   这人一点没怀疑她的话:“总军区在最左边那个帐篷。”   夏小初笑着点头:“我知道,那边人手够了,所以,我过来看看这边需不需要帮忙。”   这人往周围看了看,地上还放着好几个箱子没打开,里面装的是检测仪器。刚想点头,视线扫过夏小初娇小的身形,眉头皱了一下,再看向她的脸,眉头皱的更深了:“还剩下这些仪器,不过很重,估计你搬不动。你真是总军区的军医?哪所大学毕业的今年几岁?”   不是他想这么问,实在是她的样子,怎么看都还是个中学生。跟他上高一的女儿看着差不多大。   对他的质疑,夏小初也没生气:“本科京医大,硕博M国的H大。”   话音一落,帐篷里几人看向她的目光都变了,惊讶有,但更多的却是质疑。开玩笑,H大医学院是全球排名第一的医学院,很多医学界大佬都是毕业于这所学校。   跟校名一样有名的是难毕业。读了好几年拿不到毕业证的大有人在。眼前这小姑娘的年纪 ,本科有没有毕业都不知道,还硕博,骗鬼呢?   面对一双双质疑的眼睛,夏小初摸摸脸颊,长成这样她也很无奈啊。   刚想解释两句,最开始跟她说话的那人已经转过头去,声音里没了之前的温度:“这里不需要你帮忙。”   夏小初也不愿意热脸贴冷屁股,转身出了帐篷。隐隐约约还能听到里面的议论声:“现在的年轻人真是……”   “……说谎也不打一下草稿。”   夏小初想了想,跳过中间那个,直接去了最左边那个。   昨晚下了一夜的雪,天亮前停了。地上的积雪已经被清扫干净,但帐篷上的雪还在。   掀开帐帘,夏小初往里面望了一眼,跟那个帐篷一样,这里也在收拾东西。视线在几人身上扫过,突然在其中一个背影上定住。   “白老师?”   白睿听到声音,转过头,当看到站在门口的夏小初,镜片后的眼睛瞬间睁大:“你怎么在这里?”   总军区这次总共来了五位军医,他作为领队,很清楚名单里没有夏小初。   夏小初走进去,先跟其他几人点头打招呼,然后看向白主任:“作为随队军医跟着部队过来。”   她没说是哪个部队,白睿也没问。他虽然是医生,但接触的都是部队里的人,也曾在部队里待过几年,知道哪些事能问,哪些事不能问。   反倒是夏小初对他会出现在这里有些好奇:“老师不是在军总医院,什么时候去部队了?”   一般这种军事演习,来的都是部队里的驻地军医。比如谢静然这样的。   谢静然没来,是因为夏小初来了,十六人的小队,如果来两个军医,就有点过了。   上次刘杰住院的时候,白睿还是军总医院的脑外科主任。理论上来说,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除非他去了部队当驻地军医。   白睿看见她很高兴,脸上的笑容十分慈祥,和他平时不拘言笑的样子,差距很大。周围几人都很好奇,这进来的小姑娘是谁,和白主任是什么关系,竟然能让白主任将一张严肃脸笑成菊花。   “人手不够,上面把我借掉过来帮忙。”事实上是因为他医术好,军总医院第一把刀不是浪得虚名的。   夏小初走上前,看了眼地上东一个西一个的纸箱:“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白睿毫不客气地指向堆在角落里的几个箱子:“把那些仪器拿出来摆好。”   站在他们不远处的年轻男医生听见白主任的话,放下手里正在整理的抗生素:“仪器很重,还是我来搬吧。你来整理这个。”   夏小初对他笑了笑,摆摆手:“没事,我可以。”   打开其中一个箱子,里面放着一台心电血压监护仪,可以监测心率、呼吸次数、呼吸幅度、血压、平均动脉压、血氧饱和度,是最常用的医疗仪器。   十三寸电脑显示屏大小,夏小初轻松提起,放到桌面上,然后拿出箱子里的线一一连上。动作迅速准确。   第二个箱子是麻醉机,第三个箱子是呼吸机,第四个箱子是超声仪,第五个箱子,第六个箱子……   大家就这样看着夏小初搬完了一个又一个,几十斤重的彩超机,她一只手就提了出来,看她的样子似乎还很轻松。所有人心里都不约而同的冒出了一个词:大力女。   只有白睿淡定的收拾东西,把常用的止血药从纸箱里拿出来,放到容易拿的架子上。一转头看到其余人都停了手,一脸惊奇地站在那里看夏小初搬东西。   敲了敲台面:“别看了,快点整理,棉签、棉花、针筒都还没拆箱。”   大家这才收回目光,然而眼睛时不时就会往夏小初那里瞄,好奇她力气大的同时,也对她的身份很好奇。   这么小年纪的随队军医,他们还是第一次碰见。有人终于忍不住了:“白主任,这是你的学生?”   白睿看了眼差不多快搬完的夏小初,点头:“本科实习的时候,我带过她半年。”   实习不都是一年吗,什么时候变成半年了?几人都没往换导师上想,因为除非有特别原因,很少有中途换导师的情况出现。   还没等他们问出口,白睿已经继续道:“之后她去了M国H大的医学院留学,用了五年拿到博士学位,直到半年前才回国。”   等他说完,几人已经惊得合不上嘴,之前说话的那个年轻男医生一脸的不敢置信:“怎么可能?她才多大?”   再说,H大的医学学位什么时候这么好拿了,据他所知,光一个本科学位就需要七年。五年拿到硕士和博士学位,确定不是在开玩笑?   “有什么不可能的?她只是脸长的嫩,其实已经二十五了。”说着看向正拿着抹布擦拭仪器的夏小初:“是二十五吧,我没记错吧?”   夏小初回过头:“对,过了年就二十六了。”二月六号的生日,过了年大一岁,实打实的大一岁。   “二十五?一点都看不出来。我还以为你才十八,最多二十。”一个年纪偏大的女医生看着她啧啧称奇:“这也太不显年纪了。”   夏小初抿唇笑起来,嘴角两个若隐若现的梨涡,圆圆的脸上眉眼弯弯,看着更小了。   夏小初和几人一边收拾一边聊天,很快就熟悉起来。渐渐的,大家终于相信她不是未成年了。因为,未成年不会有这么深刻又独到的见解,也不会有这么宽广的知识面。   这不是多看几本书就能做到的。特别是在谈到病案时,她对病症的分析,以及提出的治疗方案,都让他们叹为观止。很多观点都很新颖,是他们从来没听到过的,但在听过后又会发出原来如此的恍然大悟之感。   收拾完东西,夏小初和他们一起前往炊事帐篷吃午饭。   在门口碰见了之前那帐篷里的几人,夏小初走在最后,所以,那几人一开始没看到她,只和白主任他们打了招呼。几人对白主任的态度十分恭敬,甚至带着一点隐隐的讨好。   直到走进帐篷,大家开始排队打饭,这几人才看到走在最后的夏小初。   其中一人的脸色即刻一转,露出鄙视的神情,斜着嘴,用不算小的声音,阴阳怪气地道:“H大的博士小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夏小初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这声音她记得,就是说她说谎不打草稿的那个。   白主任几人也都听到了,纷纷扭头看过来。   白睿皱着眉走到她身边:“认识?”   夏小初摇头:“不认识。”   白睿冷冷地看了说话那人一眼,然后拉着她去前面排队:“这世上坏人多,以后别跟陌生人说话。”   夏小初乖乖点头:“好。”   士兵还没过来,帐篷里只有他们这几人,不用大声说话,大家也都能听见。   所以,白睿这话,那几人也都听见了。前一刻还在打招呼寒暄,这一刻就变成了陌生人。几人的脸上如打翻了颜料盘,一阵红,一阵白,一阵青。   打完饭坐下,赵姐凑近她,压低声音:“怎么回事?”   赵姐就是之前说她看不出有二十五岁的女医生,也是他们这些人里,除她之外,唯一的女医生。年龄在四十岁左右,全名叫赵妍音,是京都总军区的驻地军医。   夏小初也没隐瞒,小声把之前的事说了一遍,最后摸了摸脸,一脸无奈道:“其实这也怪不得别人。”   赵姐很是嫉恶如仇,顿时气愤道:“什么叫怪不得别人,不怪他们,难道还怪你?”   白睿往他们那桌扫了一眼,眼中冰寒一片,他的学生还轮不到别人来骂。 第39章 又有发现   相比赵姐的义愤填膺, 夏小初是真没怎么生气。她说的是实话,信不信却是别人的事,她也不能按着别人的头非要相信不是。   吃饭的人渐渐多起来,很快帐篷里就坐满了, 然后, 外面开始拉歌了。   夏小初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壮观的拉歌现场。热闹程度堪比红馆演唱会。   赵姐见她听得津津有味, 不时还跟着哼上两句, 笑着问:“以前没见过这种场面吧?”   夏小初笑着点头:“挺有意思的。”   “你要是去部队,这种场面天天都能看见。还有挥旗子,吹号子的, 比这还热闹。”坐在白主任身边的简军医笑着道。   简军医和何军医也都是总军区的驻地军医, 和赵姐是同事,但不同科。这次总军区就来了他们三个。加上借调过来的白主任, 一共四人。   简军医三十岁左右,板寸头、国字脸,比起医生,更像个军人。   “我原本的志愿是军人, 可惜眼睛近视, 体检的时候被刷下来了。后来就转报了军医学院。”说到这个还是一脸遗憾:“早知道这样, 中学那会儿就少打点游戏了。”   “歪打正着,我觉得你更适合当医生。”赵姐笑着安慰。   其实也不算安慰,她说的是实话。简军医虽然年纪不大, 但性格沉稳,不像现下很多年轻人那样急功近利。做事谨慎仔细, 对待病人又有耐心。专业知识也过硬,是个好医生。   赵姐这话就是对他的肯定,简军医挠着头皮, 呵呵呵地笑起来。配上他脸上的黑框眼镜,看着有点傻气。   这里几人说说笑笑,离他们不远的那桌,气氛就没这么愉快了。   虽然几人都压低了声音,周围又有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但夏小初还是隐约听到了一些。   “白主任好像认识那人。她会不会真是……”   “不可能!我有个大学本科同学,去了H大,读硕士,他是我们那一届成绩最好的一个,要不然也进不了H大,你们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说话这人不等别人回答,就接着道:“我读了三年硕士,又工作了四年,他还在H大,跟个硕士学位死磕。”   “一个硕士读了七年还没毕业?这也太夸张了。”   “我告诉你这一点都不夸张,H大像我同学这样的大有人在。几乎都是被卡在论文上。H大要求硕士以上的学生必须在NEJM或者JAMA上发表一篇论文才能毕业。”   “这要求也太变态了,根本就是故意刁难学生。能在这两本期刊上发表论文的无一不是医学界的泰斗,我们国家更是寥寥无几。据我所知 ,也就韩院长和杜老各自在JAMA上发表过一篇文章。”   “原来还有这样的要求,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所以,我一听就知道那人在说谎,还硕博连读,这牛皮吹得,也不怕闪了舌头。”   “现在的年轻人说话都不经大脑,谎话张口就来……”   “我看白主任好像被她骗过去了,我们要不要去提醒他一下?”   “看他刚才那样,估计说了他也不会信。”   “不管他信不信,既然我们知道真相,总该提醒他一句。”   那边还在讨论要不要提醒,由谁来提醒。这边,夏小初几人已经吃完。   洗干净碗筷,和白主任他们道别,夏小初回自己帐篷,路上碰见正准备去吃饭的“夜鹰”队员,从陆向晨口中得知秦琸易一直在指挥中心没回来。   药品器械都收拾好了,白主任说下午不用过去了。夏小初在帐篷里转了一圈,看到摊在下铺的三朵雪莲花,心思又活泛起来。   这么好的机会,千载难逢,怎么能不出去多采点药?   趁着秦琸易不在,陆向晨他们又去吃饭了,夏小初赶紧背上包出发。   这次她选择往北走,相比东边的平坦,北边要陡峭一些。走出没多远,夏小初就发现了好几个暗哨。   昨天一个都没有,今天一下子冒出这么多个,用膝盖想也知道是为什么。夏小初的脚步慢了下来,在犹豫要不要继续往前走,还是回营地,老老实实待在帐篷里。   显然,后者不符合她的性格。在犹豫了三秒后,无视周围的暗哨,加快脚步,继续往前。   爬上一个陡坡,夏小初没想到出现在眼前的会是一片石林,和周围的景致格格不入,突兀又带着点诡异。   夏小初没急着下去,而是站在坡顶上观察了片刻,然后转身,避开石林从另一边下去。   石林里有埋伏,人数在二十左右,估计是有什么行动,她就不下去凑热闹了。   然而,转身离开的夏小初并不知道,埋伏的人里头有一个她一心想要避开的人。   秦琸易躲在一块奇形怪石后面,双眸缓缓眯起,如鹰隼般的目光紧紧盯着渐渐消失在坡顶的身影。   走出不远,夏小初就看到了一片藏红花。藏红花的学名叫番红花,只是人们习惯叫它藏红花。很多人都以为藏红花就是红色的,其实不是。藏红花的花瓣是紫色或白色,紫色为多,花蕊是黄色的,用药部分不是花瓣,也不是花蕊,而是跟花蕊长在一起的三根暗红色柱头。   一朵花只有三根柱头,采集一斤藏红花需要将近十万朵花。藏红花不但能入药,还能当染料,用炭火烤乾便可用于食品调味和调色。因为含有奇特香味,藏红花也是世界上最贵重的香料。   作为药用,藏红花能活血化瘀,散郁开结,止痛。可用于血滞月经不调,产后恶露不行,瘀血作痛,跌打损伤,忧郁痞闷,胸胁胀闷。   眼前这片藏红花大约有四五亩大小,一边靠着石林,一边靠着陡坡,夏小初有意避开石林,于是选了个靠近陡坡的地方,开采。   半小时,夏小初才采摘了一小把,腿已经麻了,终于知道藏红花的价格为什么居高不下了,这活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比采茶可累多了,采茶至少还可以站着,这却要一直蹲着,蹲一会儿,腿就麻得受不了。   夏小初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边揉着发麻的小腿,一边观察周围的环境。周围没什么遮挡物,藏红花只有十五到二十厘米高,趴个人在那里绝对会被发现。这也是为什么这里没有暗哨的原因。没地儿躲啊。   等腿上的酸麻渐渐退去,夏小初收回视线,低头继续采摘。突然耳朵一动,夏小初手上的动作不停,但注意力却集中到了不远处的陡坡上。   人耳理论上能听到20-20KHZ之间的声音,但随着年龄的增大,人的听力会渐渐减退,一般成年人最高只能听到16KHZ的声音。但夏小初从小就对声音比较敏感,再加上练武的关系,她能听到22KHZ的声音。   听了一阵后,夏小初终于确定,陡坡背面,有人在用高于20KHZD的高频声波发送消息。   如果真如她猜测的,敌人在用高频声波联络,那石林里埋伏注定会落空。   现在最主要的就是把这一发现告诉给秦琸易,夏小初转头看看远处的石林,再回头看看营地的方向。秦琸易去了指挥中心,回去也不见得能找到人。   跑去石林,告诉埋伏在那里的人?动静有点大,会不会被发现,万一被他们跑了怎么办?   所有的思考只在短短几秒钟,夏小初一狠心站起身,面对石林,开始——做广播体操!   没错,就是她上小学时候跳过的第七套广播体操。   夏小初把暗号融合在其中两节里,连着做了三遍,也不知道石林里的人看不看得懂。这些手势是“夜鹰”队员之间的联络暗号,她看着有趣就记下了。希望是部队里的通用暗号。   石林里,有人看见了,用极小的声音,好奇地问身边的同伴:“她在干啥?”   “应该是在给我们传递消息。”如果夏小初听到这人的话,肯定会感动到哭。   “你这么一说,好像真是哎。”   不等两人再说话,秦琸易已经闪身来到他们身边:“有情况,这里留下一组人,其他人跟我走。”   三遍做完,见对面没什么动静,夏小初正在考虑要不要再做一遍,眼角余光就看见左侧有人影快速闪过。   夏小初立刻转头望过去,只见几抹迷彩猫着腰擦着地面飞速而过,方向正是陡坡。这是看懂她的手势了?   高频声波还在继续,长短不一,节奏有点像港片里的摩斯密码,可惜她听不懂。   是跟过去看看,还是继续采药,夏小初犹豫了一秒,原地坐下。放着这么多藏红花不采,她会死不瞑目的。   何况,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干,坏人就应该留给兵哥哥去抓。她是医生,采药才是她该干的事。   没过多久,陡坡那头传来几声枪响,高频声波戛然而止。   这片藏红花田实在太大了,夏小初忙乎了一下午,也就只采了周围一小片地方。放着包里,还铺不满一个底。   眼看着要到晚饭时间,夏小初拍拍屁股站起身,背上包往回走。   刚走进营地,就碰到迎面而来的秦琸易,夏小初下意识的就想躲。可惜,不等她移动脚步,人已经到了她面前。   夏小初扬起笑容,露出标准的八颗牙,抬起手挥了挥:“嗨,好巧!”   秦琸易上前一步,一下子拉近了两人的距离,目光如炬,声音里听不出情绪:“记性不错,这么多年前的广播体操都还记得。”   晴天霹雳!   夏小初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海中只无限循环着一句话:他看到了,看到了,看到了,看到了……   丫头呆若木鸡的样子实在太可爱,秦琸易一个没忍住,伸手捏了把她笑鼓起来的腮帮子。   脸上的触感,终于让夏小初回过神来,抬手摸了摸被捏的地方,又狠狠瞪了他一眼,这才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人抓到了没有?”   秦琸易看着她,眼底带着笑意:“看在你这么大牺牲的份上,必须得抓住!”   妈蛋,这人还有完没完?   她这不是想着一般人没这么好的目力,怕打手势,太远看不清楚。要是早知道他也在石林里,打死她都不做广播体操,以他的目力,打手势肯定能看清。   见她撅着嘴,一脸懊悔,秦琸易立刻就猜到她在想什么:“你这方法虽然看着傻了点……”   夏小初气得捏起拳头,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再说!”   “别急,听我说完,我想说的是,你的方法很好,”见她还在瞪着自己,正了神色:“真的,当时其中一人就站在坡顶,他那个位置能清楚的看见你,但因为角度关系,你看不到他。而且他显然也知道石林里有埋伏,当时如果你对着石林方向打手势,那就太明显了。要知道那人也是部队里的,怎么会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难道不是做广播体操更诡异,更容易引起怀疑吗?”虽然觉得他说的有点道理,但还是忍不住反驳。   秦琸易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他应该是以为你腿蹲麻了,所以站起来活动活动手脚。”   夏小初想到自己之前坐在地上又是捏腿,又是捶腰的,估计那人都看见了,所以,她突然站起来做广播体操,才没第一时间怀疑到暗号上去。   还有一点就是,他对他们的联系方式太自信,觉得不可能会被人发现。   两人回到“夜鹰”驻扎的营地,走进夏小初的帐篷,秦琸易终于问出了心里的疑惑:“两个人都抓住了,其中一人的嘴已经撬开了,问到了不少有用的东西。说起来,你是怎么发现他们的?”   夏小初放下背包,把采来的藏红花倒出来,平摊在下铺的床板上,听到他的问话,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那你知道他们是用什么方法传递信息的吗?”   听她这么说,那肯定不是一般的方法,秦琸易只说当时看到的情况:“两人当时隔着一段距离,估计刚接完头,正准备离开。要是再晚一步,很可能就让他们跑了。”   夏小初斜他一眼:“当然不是。他们用高频声波传递消息,从头到尾两人之间就隔着一段距离。这两人应该是经过特别训练,能听到20KHZ以上的声音,他们就是通过这种声音交换信息。”   怕人逃跑,夏小初打暗号的时候,让他们前后包抄。   秦琸易眼里闪过一抹了然:“我们在两人身上各搜出一根细钢管,之前不知道是什么,现在听你这么一说,应该就是类似于犬笛的东西。”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看向她的双眼中带着惊奇:“你能听见?”   把所有藏红花都铺好,夏小初直起腰,点头:“只能听见声音,内容就不知道了。”   秦琸易心中一动:“我出去一下,你先去吃饭。”说着就大步出了帐篷。   夏小初拿着饭盆走出帐篷,老远就听见兵哥哥们在拉歌,歌声太有感染力,让她不由自主的就跟着哼起来。   走到炊事帐篷门口,正好撞到从里面出来的白主任几人。   “怎么来的这么晚?我们都吃完了。”赵姐一看到她,就笑着打招呼。   白主任也在,夏小初在老师面前从来不撒谎,老实道:“出去采了点草药。”   “就知道你这丫头闲不住。”白睿瞪了她一眼,看着像是在训人,但语气里却是满满的骄傲:“今天就算了,明天开始,老实待着,不准再乱跑。听到没有?”   夏小初想说,她是随队军医,部队在哪里,她就在哪里,没法老实待着。不过,还是点了点头:“听到了。”   模样要多乖有多乖,看得旁边的赵姐喜欢的不行,忍不住为她打抱不平:“她是去采药,又不是去玩,你这么凶干什么?我要是有这么乖,这么优秀的学生,哪里舍得骂,每天挂在嘴上夸都来不及。”   白睿乜她一眼,挺起胸脯:“这是我学生。”   一旁的何军医和简军医同时笑起来,没想到平时一脸严肃,不拘言笑的白主任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赵姐点着手指,笑的鱼尾纹都出来了:“放心,没人和你抢学生。”一低头看见夏小初手上的饭盆,才想起来她还没吃饭,拍拍她的肩:“快进去吃饭吧。”   夏小初和几人告别,走进帐篷,里面坐满了人,有一张桌子是专门留给医护人员的,不过已经有人坐了,正是那几人。   虽然边上还有两个空位,但夏小初不想过去坐,准备打了饭拿回去吃。   炊事兵打饭的动作很娴熟,很快就轮到她,两荤两素,每个菜各一勺,最后再加一勺饭,夏小初端着饭盆正准备走,就见“夜鹰”队员排着队进来。   陆向晨走在最前面,一眼就看见了她:“夏军医,你吃……”不等说完就看见她碗里的饭菜:“你要去哪里?怎么不在这里吃?”   夏小初朝身后看了一眼,刚想说没位,就瞧见两张空桌子。刚才明明有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   虽然她什么也没说,但陆向晨是什么人,立刻就猜到了原因,目光不着痕迹的扫过医护人员那桌。   第一个打完饭的王凯已经在朝她招手,示意她过去坐。   夏小初走过去,不想看见那几人,怕影响胃口,挑了个背对他们的位置坐下。陆向晨在她对面坐下,眼神冷冷的扫向那几人。   夏小初敲敲桌面:“戾气别这么重,不利于养气。他们也没对我做什么,说来说去还是我这张脸惹的祸,太漂亮总是容易招人嫉妒,这也是不可避免的事,习惯就好。”   “咳咳咳——”陆向晨一口饭就这么呛到了气管里。   帐篷里很安静,除了咀嚼声,就是碗勺偶尔碰撞的声音,陆向晨这突如其来的咳嗽,颇有点惊天动地的架势。   见他咳得停不下,夏小初放下勺子,起身给他拍背,嫌弃道:“多大的人了,吃个饭都能呛到,干脆喝奶得了。”   好不容易把呛到气管里的饭粒咳出来,陆向晨擦去咳出来的眼泪,对她摆摆手,示意他没事。心里却在腹诽,小丫头这么自恋,秦琸易知不知道。   同桌几人忍笑忍的很辛苦,一个个憋得脸通红。   夏小初坐下后,摇着头感叹:“这年头,说实话都没人信。”   “噗。”康哲一个没忍住笑出声,赶紧用手捂住嘴。   夏小初身后,几人吃完饭,起身走出帐篷,其中一人在走出去之前回头往夏小初他们那桌看了一眼。   出去后,跟身边的人道:“看他们有说有笑的,关系似乎不错。”   “又是被她给骗了的,这女人可真够厉害的。”说话这人姓梅,就是他说有同学在H大读研究生,坚持夏小初是在撒谎,私底下更是没少骂夏小初。   “你之前不是去找过白主任,他怎么说?”   “不但不信,还骂了我一顿。也不知道被这女人灌了什么迷魂汤。”低垂的眼中闪过一抹阴狠,突然状似玩笑般道:“白主任这么维护她,你们说,他们两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我记得白主任只有一个儿子,去年好像刚考上军医大。”   “也有可能是亲戚,又或者……”虽然没说下去,但在场的几人都明白他想表达什么。   跟夏小初说过话的中年男军医不赞同的蹙起眉:“注意你的言行,白主任不是你能随意诋毁污蔑的。”   这人面色随即一转,露出讨好的笑容:“我是想说,这人会不会是白主任的未来儿媳妇,所以才让白主任像护女儿一样护着。”   还在里面吃饭的夏小初并不知道外面几人的议论,看着前面拿着菜勺的炊事兵,突然想起一事:“需不需要给你们老大打点饭回去?”   陆向晨想了想,点头。昨天半夜醒来,好像听到有人在啃压缩饼干,应该是凌晨才回来的秦琸易。   夏小初自诩吃饭不慢,但和他们比,还是最慢的一个。其他人都吃完了,陆向晨也已经帮秦琸易打好饭,赶紧三两口吃完,跟着他们一起去洗碗。   前面一人洗完,轮到她,手刚碰到水,就冷得她一哆嗦。忍不住在心里嘀咕,怎么就没被分到东南战区呢,不然西南战区也行啊。   想到明天的演习,回去的路上,夏小初不放心的又问了一遍:“给你们的药丸都贴身带着吧?”   陆向晨拍了拍胸口:“在这儿呢。”经过上次的死里逃生,他可是惜命的很。再说他现在也算是有家室的人了,想到谢静然,咧开嘴露出一个傻憨憨的笑容。   其他人也都说带了,夏小初满意的点点头,但还是忍不住提醒:“这次演习,大家一定要加倍小心。”点到即止,再多的她就不能说了。   见她神情严肃,众人面面相觑,敏锐的察觉到了她话中有话,一个个都正了面色,慎重点头。   回到营地,秦琸易还没回来。夏小初看着陆向晨手里的饭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回来,饭菜都凉了。”突然想起二哥送给她的保温壶:“等我一下。”说着一溜烟跑回自己的帐篷。   从行军包里找出粉嫩嫩的保温壶,她都还没用过呢,真是便宜那家伙了。   提着保温壶出去,陆向晨还端着饭盆站在原地。   把保温壶递给他,指着上面的圆形按键:“吃之前先加热一下,按这个,红灯加热,绿灯完成。”   陆向晨伸手接过:“没地儿插电。不过就算不加热,也肯定比饭盆保温。”   夏小初让他看保温壶上的充电口:“已经充好电了,直接按就行。”   陆向晨眼睛亮了:“好东西,哪里买的,我也去买一个。”   夏小初扬起下巴,一脸得意:“我二哥送的,外面还没得卖。”   对哦,她怎么把二哥送她的瓢虫给忘了。   朝陆向晨挥挥手:“我还有事,再见。”   陆向晨刚张开嘴,眼前一花,人已经不见了,只留一声“再见”飘散在冷风中。 第40章 无妄之灾   夏小初先让瓢虫在营地上空飞了一圈, 然后飞过山坳,在E国营地上空转了一圈,看到有一队E国大兵在一个帐篷一个帐篷的搜查,似乎在找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   突然有个士兵跑到为首那人面前。夏小初控制瓢虫靠近, 想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然而不等靠近, 夏小初自己就反应过来了, 一拍脑门, 真是傻了,她不会E国语,就是靠近也听不懂啊。   就好像为了验证她心里所想, 手机里响起叽里咕噜的说话声, 完全听不懂。   既然听不懂,夏小初也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操控着瓢虫重新飞上高空,俯瞰连绵的山脉,很快就找到了被划分出来的两个区域。   两个区都在指挥区的北面,一东一西, 中间隔着一条百米宽的冰河。   夏小初先在炮火区上空转了一圈, 看到有夏国士兵开着雪地车在周围巡逻。   离冰河不远的地方停着上百辆雪地坦克, 从天空俯瞰,一辆辆印着夏国国旗的坦克整齐排列成一个方阵。   坦克方阵后面是反坦克导弹,同样排成方阵, 之后是短程弹道导弹和中程弹道导弹……   连绵不绝的方阵显示着夏国的国力,隔着屏幕, 夏小初都能感受到那种震撼人心的磅礴气势,叫人热血沸腾,心神激荡。   飞过冰河, 来到战略区,相比炮火区的大气滂沱,战略区看上去低调的多。   降低飞行,夏小初看见一列列士兵忙而有序的穿梭在各个障碍、陷阱、壕沟之间,似乎在排查什么。   夏小初猜测,应该是那几人招供了,秦琸易他们正在连夜排除危险。   夏小初对秦琸易的能力有信心,看了一会儿,就转开了目光。   想到爷爷之前的暗示,操控着瓢虫又在营地上空飞了一圈,依旧没看到大哥。   这两天她几乎转遍了营地的每一个角落,可惜连大哥的影子都没看见。   难道是爷爷哄她的?但爷爷向来一言九鼎,从来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夏小初忘了,有一个地方她没去过,那就是指挥中心。   夏小初睡觉前没收回瓢虫,而制定了一个循环路线,让它照着这个路线,不断循环。   她不知道秦琸易昨晚是几点回来的,吃了保温壶的饭没有。   不过第二天一大早,她洗漱完一出帐篷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正和陆向晨说话的秦琸易,而他手里正拿着一个和他的形象极不搭的粉红色保温壶。   从他两身边走过的士兵,都会回头看一眼,脸上的惊疑藏都藏不住。估计一个个都在心里腹诽,终于明白,为什么说粉红色是猛男的颜色了。   虽然在跟陆向晨说话,但夏小初一出帐篷,秦琸易就看见了,招手让她过来。   等她走近,把手上的保温壶还给她:“谢谢 。”   夏小初伸手接过,说了声:“不用谢。”   秦琸易看着她道:“演习九点开始,我们队被分到战略区。”   这夏小初之前就猜到了,“夜鹰”作为单兵实力超强的作战小队,只有在战略区,才能更好的发挥他们的实力。   战略区的战略性实战演示,夏国为红方,E国为蓝方,以先推倒对方的旗帜,插上己方的旗帜为胜利。   红蓝两方各占一个山头,两山之间的凹地预先设置了许多障碍、陷阱,甚至机关。   秦琸易是红方的副指挥官,夏小初很想问正指挥官是谁,而她也真的问出来了。   秦琸易看着她不说话,显然没打算回答。   夏小初撇撇嘴:“又不是什么机密,不说就不说,等演习开始,还不是一样会知道。”   然而等演习开始,她看见队伍最前面,站在秦琸易身边的男人时,惊得睁大了眼睛,不过等震惊过后,开心的差点跳起来。   没想到大哥竟然是这次四国军事演习的副总指挥官,同时也是这次战略性实战演习红方的正指挥官。   夏小初越看越觉得大哥长得帅,特别是穿一身军装的大哥,简直帅破天际,无人能及。   夏博岩也正好朝她这边看过来,兄妹俩的目光对上,夏小初对他露齿一笑,唇角两个小梨涡。   夏博岩面色不变,眼底却闪过一抹宠溺。   秦琸易将目光从她嘴角的梨涡移开,看见哥哥就这么开心,果然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知道了夏小初是夏博岩的妹妹,陆向晨此刻再看夏博岩,别说,这眼睛,这鼻子,还真挺像。   难得“军界双魔”同框,陆向晨有掏出手机留影的冲动,可惜手机没带在身上。   见两人的目光突然看向同一个方向,眼里更是露出如出一辙的宠溺,不用回头,陆向晨都知道,他们俩看的是谁。   这么多年兄弟,他还是第一次从秦琸易脸上看到这种眼神。啧啧啧,看来这回是真的栽了。   目光再移回夏博岩脸上,陆向晨在心里不厚道的嘿嘿笑,幸灾乐祸的想,有这样一个大舅哥,秦琸易的追妻之路,其修远兮。   他忘了,夏小初可不止一个哥哥,秦琸易的追妻之路,难度堪比地狱模式。   早上九点,演习正式开始。   红蓝方各五千人,夏小初作为随队军医一同进入战略区,红方所在的山头。   正副指挥官在营帐里制定作战策略,夏小初和“夜鹰”队员们站在一起,突然感觉有人在看她,转头望过去,正好看见那人来不及收回的阴鸷目光。   夏小初就奇怪了,就算不相信她,也不用这么恨她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果然,   “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以陆向晨的敏锐自然也看到了。   不止他,王凯、小么他们也都发现了,不约而同的用更狠厉的眼神瞪回去。   梅向闵恨恨地收回目光,想到之前他好心去提醒白主任,却反被毫不留情的骂了一顿,这口气他怎么都咽不下,说到底都是这个女人害的。   要说梅向闵为什么会这么针对夏小初,还要从他那个去H大留学的同学说起。当年,他们两人是同住一个寝室的好朋友,最后为了一个H大的留学名额反目成仇。   知道那人读了七年都没能毕业,幸灾乐祸的之余,一方面庆幸去H大的那个人不是自己。一方面却又想,如果当年是自己去了H大,没定已经顺利毕业了。   每天晚上睡觉前,梅向闵都会在心里幻想一遍,自己从H读完硕士,又读完博士,M国很多医院都向他发出了邀请,他在回国和留在M国之间犹豫不决,一会儿觉得应该回国,一会儿又觉得留在M国有更好的发展前途。睡着后,梦里的他住豪宅,开豪车,事业有成,功成名就,受人敬仰。   可以说,他已经魔怔了,H大就是他不能被人触及的禁忌。所以,当他听到夏小初这么年轻就拿到了H大的博士学位,第一个反应就是心里的隐秘被人发现了。   就好像要极力隐藏心里的秘密一样,他一口咬定夏小初在说谎,好像只要证明了夏小初在说谎,他隐藏的秘密就不会被人发现。   他要告诉所有人,夏小初在说谎,所以,他去找了白主任,结果却被狠狠的羞辱了一顿。他当时只觉得,白主任会骂他,是因为知道了他心里的隐秘。而解开这个秘密的人正是夏小初。   这次西北军区总共来了五位军医,随队军医是吴军医,只是吴军医昨晚着凉了,今天早上起来有点低烧,于是他主动提出代替吴军医,只是没想到这么巧,在这里碰到了夏小初。   如果夏小初知道他所想,一定会大呼冤枉,她只是说出事实而已,这就被个疯子给恨上了,简直就是无妄之灾。   “夏军医,你最好小心点那个人。”王凯盯着那人,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忍不住提醒。   夏小初勾起唇角:“放心,我会的。”   夏博岩和秦琸易在这时候走出营帐,所有人安静下来看向两人。   夏博岩宣布作战方案,秦琸易带领“夜鹰”穿越山坳北边的冰川,进入蓝方营地进行偷袭。留下一千人驻守营地,夏博岩带着大部队正面迎战,尽量拖住敌方的进攻,为秦琸易争取时间。   北边山坳的冰川十分陡峭,而且很长,就算有完善的装备,也不可能在演习结束前走到蓝方营地。所以,蓝方绝对不可能想到,他们会从这里偷袭。   夏小初虽然是随队军医,但这种情况下,她是可以留在营地的。   就在大家都以为她会留下的时候,夏小初却提出要跟着一起去。   这次来的随队军医一共有三人,除了夏小初和梅向闵,还有一个姓田的男军医,听到她要跟着去,一脸的不赞同:“这不是胡闹吗,这是冰川,不是滑雪场,你想让他们背你过去?”   虽然这人说话有点难听,但夏小初没从他身上感觉到恶意。说实话,在场和他有相同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应该说,除了“夜鹰”,其他人都和他一个想法。   夏小初不管其他人怎么想,反正最后的决定权在她大哥手上。   说实话,在制定作战策略的时候,夏博岩就考虑到了这一点,从私心里来说,他也不希望妹妹跟着去。   夏小初直接走到大哥面前:“报告指挥官,我申请跟着秦队他们一起去。”她没说出“夜鹰”小队的名字,因为“夜鹰”还没完成特训,暂时还不能暴露,这次是以总军区的名义参加的演习。   看着她坚毅的眼神,夏博岩知道劝说没用。当然,他可以以指挥官的身份强制驳回她的申请,但他不想那么做。   从小到大,只要是小妹想做的,他都支持,重来没反对过。   这次也不会例外。   就在大家以为指挥官会拒绝的时候,意外再次发生了。   只见指挥官在沉默了三秒后,突然柔和了面容,然后开口说了一句大家都意想不到的话:“注意安全。”   众人瞬间被这四个字惊掉了一地下巴,是他们幻听了,还是指挥官疯了,不不不,“军界双雄”怎么可能会疯,那一定是他们幻听了。   众人的眼睛又齐刷刷的看向副指挥官,一个疯,总不会两个都疯吧?   然而,让他失望了。   秦琸易什么也没说,整队集合,背上装备,准备出发了。   这是默认了?!   众人的眼睛又齐刷刷回到夏小初身上,有觉得她不懂事的,认为她这是在添乱。但更多的是好奇,能让正副指挥官都同意,小姑娘身上肯定有什么他们所不知道本事。   唯有梅向闵站在人群后面,眼神诡异的盯着夏小初的背影,心底不停的叫嚣:死在那里,死在那里,死在那里……   于是,大家都这么看着副指挥官带着十五人,哦不,应该是十六人,加上走在最后面的小姑娘。   神奇的是,前面那十六人,包括副指挥官,背的都是五十升的行军包,而那个小姑娘背的却是八十升的超大行军包,塞得鼓鼓囊囊,看着就很有分量。   更神奇的是,看小姑娘脚步轻盈,似乎很轻松的样子。   夏小初一行人就这样在身后众人即惊奇又猜疑的目光中,渐渐走远了。   直到看不见小妹的身影,夏博岩才收回目光,叫上参加这次演习的团长和营长,回营帐制定正面战场的作战方案。   因为体格关系,在单兵作战上,他们并不占优势。蓝方这次使用的武器,也比他们更先进,因此,正面战场的主要目标是挡住攻击,为秦琸易他们争取时间。   夏小初这边,一行人在翻过一座山后,进入了冰川区域。   十七人排成一列,秦琸易打头,夏小初押后。一开始都还算顺利,速度能保持在每小时8公里,冰川上来说,相当快了。   如果一直以这个时速,凌晨四、五点左右就能穿过冰川,进入蓝方所在的山头。   然而,在连续走了七、八个小时后,他们遇到了第一个难关。   前面没路了!   入眼的是一面垂直九十度的崖壁,还是覆盖着薄冰的崖壁。虽然不算高,目测也就五、六十米,但光溜溜的冰面,一点着力点都没,别说五、六十米,就是二、三十米,他们也上不去啊。   夏小初走到队伍最前面,她一早就知道会有这种情况。在大哥宣布作战方案的时候,她就通过瓢虫,提前观察了整条路线。   除了这道垂直崖壁,前面还有一条近千米长的冰脊,最窄的地方,只有十几厘米宽,一个脚滑,就会掉下深不见底的裂缝深渊,尸骨无存。   夏小初走到崖壁前,抬头看了看崖顶:“我先上去打岩钉。”   “你不会还带了充电锤吧?”陆向晨看向她背后硕大的行军包。   夏小初看他一眼:“没有,也不需要。”   陆向晨这才想起,她有“弹指神功”,一粒石子就能秒杀巨蟒,小小一根岩钉又算得了什么,那不是动动手指就能搞定的事?   秦琸易看着她:“注意安全。”   夏小初对他点了点头,然后,提气,纵身一跃,就飞上了崖顶。   崖顶倒是还算平坦,岩石也还算结实,夏小初找了一条岩缝,手上一个用力,岩钉就进去了三分之二。测试岩钉牢固后,扣上登山绳。   把登山绳的另一端扔给崖下的秦琸易,夏小初就在上面等着。   用了这根登山绳,上来就容易多了。   一个接着一个,不到一刻钟,所有人都上了崖顶。   夏小初拔出岩钉,大家继续上路。一路上,大家只啃了一包压缩饼干,喝了两口水。   又连续走了四、五个小时,一行人终于来到夏小初之前看见的冰脊。   虽然是晚上,天黑了,但因为今晚有月亮,加上冰雪的反光,视野并不比白天差。   冰脊是真的窄,远看过去就好像一把刀,两边都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峭壁,看着就让人心惊胆战,双腿发软。就算是经过严苛训练的“夜鹰”队员,也都白了脸。   这玩意儿掉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绝对会粉身碎骨,尸骨无存。   夏小初一路上也在考虑,该怎么做才能最大可能的保证队员们的安全。   岩钉肯定要打,还不止打一根。最好每隔十米就打上一根。只是这样一来,速度就慢了。   秦琸易在听了她的提议后,点头道:“安全第一,慢点就慢点,后面加快点速度,只要在明天中午前赶到对方营地就没问题。”   这次换夏小初走在最前面,每走十米,她就在脚下的岩石上打一根岩钉,以供后面的队员扣安全带。   一路上,好几个队员因为脚滑而摔下悬崖,幸好系了安全带,这才避免了悲剧的发生。   一千多米的冰脊,他们从天黑走到天亮,不过总算是平平安安的过来了。   在他们翻越冰脊的时候,夏博岩正在率领部队抵抗蓝队的第三次进攻。前两次正面交锋,双方都出动了坦克和反坦克炮,远程攻击,打得是消耗战、持续战。两方都没从对方手里占到什么便宜。   入夜后,蓝方发起了第三次强攻,经过前两次的交锋,对方似乎也看出来,他们是在拖延时间,所以决定速战速决。   “报告指挥官,南面遇到小规模伏击,人数在五百左右,请求增援。”   夏博岩看了眼手上的地图,南边有一条三、四米宽的山涧,河水已经结冰。预计对方会从这边偷袭,所以派了一支两百人的小队防守。   “第一,第二队,前去增援。”   夏博岩又看向壕沟对面,正往这边开过来的坦克,冷声下令:“反坦克炮准备。”   这一战,一直持续到早上九点多,对方几乎出动了所有兵力,想要一举拿下他们,但最终还是被夏博岩顽强的守住了,并且俘虏对方士兵三百二十一人。   蓝方的指挥官显然没想到这次强攻会失败,还损失了这么多士兵,恼怒的同时也估算出红方的火·药应该不足了。   他的猜测没错,夏博岩此刻正在点算剩下的火·药,情况很不乐观。剩下的火·药很可能挡不住对方的下一波攻击。   营帐里,大家在听完报上来的火·药数量后一阵沉默,其中一名团长突然道:“不知道副指挥官他们到了没有。”   正面战场不容乐观,两国之间的实力有差距,这也是之前就预料到的,不然也不用“夜鹰”小队冒着危险穿越冰川去偷袭了。   夏博岩看了眼时间:“差不多了。”之前他跟秦琸易预估过时间,顺利的话,天亮之前就能到。现在已经十点多,快十一点,应该到了。   说实话,他不是对秦琸易有信心,而是对自家小妹有信心。就算中途出了意外,以小妹的性子,无论如何都会代替他们完成任务。   其实,这名团长更想问的是,指挥官为什么会同意让那个小姑娘跟着去。他就是认为夏小初是在捣乱的人的其中之一,他甚至觉得夏小初根本就是去送死的,不但自己死,还连累别人的那种。   就在他忍不住想要开口的时候,他身边的一名营长先他一步问了出来。   夏博岩冷冽的双眸盯着他看了三秒钟,然后又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你们难道没听过一句话:人不可貌相。”   大家面面相觑,难道真是他们看走眼了,小姑娘其实是个绝世高手?   这边一群人在怀疑人生,那头,夏小初他们已经悄悄潜入蓝方营地。   夏小初猫在一块覆盖着厚厚积雪的山石后面,对他们挥挥手:“我在这里等你们。”   她的任务只是带他们安全穿过冰川,现在任务完成,她可以站在一旁观战了。   等一行人走远,夏小初掏出手机观看现场直播。   “夜鹰”的身手是真的可以,一路过去,周围明明有很多守卫,却如入无人之境,愣是没人发现。   旗帜插在营帐前的空地上,边上没有遮挡物,一靠近就会暴露,周围更是有士兵守护,想要出其不意的换掉旗帜,不可能。   那就只能战了。   夏小初粗粗点算了一下,不算营帐里的,此刻营地周围有差不多二百八十人。   二百八十 VS 十六   夏小初摸了摸下巴,有点看头。   擒贼先擒王,秦琸易带着小么,绕到营帐后面。剩下的人分成两组,陆向晨带领一组从左侧,老年带领一组从右侧,先暗杀,被发现后,干脆放开手脚,近身搏杀,同时也为秦琸易他们吸引火力。   事发突然,对方有一瞬间的懵圈,想不通他们是怎么出现在营地里的。但毕竟都是训练有素的士兵,在最初的慌乱后,很快就阻止起反击。   人数上的巨大差距,让队员们好几次险象环生,身陷险境。   夏小初盯着屏幕,一脸的怒其不争:“教你们的太极都白教了,看来还是操练的不够,回去都给我站梅花桩,不站足三个钟,别想下来。”   就在他们快顶不住的时候,秦琸易挟持着蓝方的指挥官,小么挟持着副指挥官,从营帐里出来。   趁着大家愣神之际,陆向晨一个箭步冲上前,拔掉蓝旗,换上红旗。   一枚红色信号弹在战略区上空炸开。   演习结束。   红方取得这次战略性实战演习的胜利。   红方营地。   所有人都站在营帐外的空地上,仰望头顶绚丽的红色烟花,一个个都还有点不敢置信,这就结束了?他们赢了?   短暂的寂静后,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赢了,赢了,他们赢了!!   当蓝队指挥官知道秦琸易这一行人是穿过冰川进的营地,当场表演了什么叫呆若木鸡,回神后,连说不可能,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然而,事实就是,夏国士兵如天兵天将般从天而降出现在他们营地里,将不可能变成了可能。   回到红方营地,大家看向夏小初的目光都不同了,有好奇,更多的却是敬畏,对强者的敬畏。   夏博岩走到他们面前,先看向秦琸易,声音低沉而有力:“做得好。”再看向“夜鹰”每一个队员,眼中带着欣赏:“你们是这次演习最大的功臣。”   最后看向夏小初,突然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嘴角扬起笑容,眼中溢满宠溺:“爷爷知道后,一定会为你骄傲。”   至于,他爸,估计已经知道了。   赢得了胜利,大家都很激动,很兴奋。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炮火区发生了意外。 第41章 意外   回去的路上, 看见夏博岩摸夏小初头的人,都在心里默默猜测两人的关系。   梅向闵当时因为离得远,前面又有人挡着,所以, 没看到那一幕, 也没听到夏博岩的那句:爷爷一定会为你骄傲。   此刻的梅向闵正走在队伍的最后面, 眼神阴鸷的盯着前面夏小初的背影。她怎么就没死在那里呢?怎么就没死呢?怎么能没死呢?   夏小初五感敏锐, 早就察觉到有人在盯着她,经过刚才的事,对她好奇的人肯定很多, 所以, 她没回头去看。   当然,就算看见, 她也不会放在心上,有些人不值得她费心关注。   两个小时的急行军,大部队回到指挥区,还没进入营地, 众人就察觉到气氛不对。   对于他们凯旋而归, 大家嘴上虽然说着恭喜, 但脸上却没多少笑容。   “好像有点不对劲。”   “是不对劲。”   “发生什么事了?”   夏博岩高喝一声:“肃静!”   大家立刻安静下来,自动排好队伍,看向站在前面的夏博岩。   夏博岩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但心里已经有了很不好的预感。急着赶回指挥中心,喊了声:“原地解散。”后, 就带着秦琸易匆匆走了。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李峻压低声音道。   陆向晨脸上已经没了笑容:“别多话,回去再说。”   然而不等他们回去,就迎面撞上了神情焦急的白主任, 看见夏小初,眼睛一亮,抓住她的胳膊就往回跑:“快跟我来。”   夏小初也不多问,乖乖被他拉着跑,经过田军医身边的时候,白主任也对他喊了一声:“你也跟上。”   然而,在经过梅向闵身边的时候,他什么也没说。   见此情景,梅向闵的眼神更阴厉了。所有人都在排挤他,这一切都是夏小初这个女人害的。   田军医跟在他们身后跑,一直到跑进卫生帐篷,才有时间问出了什么事。   就算他不问,白主任也会说。   “炮火区出事了,一枚短程导弹的着地点偏差了五度。”说话的同时,白主任手上的动作不停,把一会儿要用到的手术器械一一摆放好。   只一句话,夏小初就听出了事情的严重性。   别看只偏差了五度,但因为射程远,实际着地点会比预先设定好的着地点相差很大一段距离。   演习中使用的导弹,弹头都会提前换过,但如果距离太近的话,还是会造成一定的伤亡。只不过,演习开始前会进行清场,撤走着地点附近的所有人。   “伤亡严重吗?”夏小初也上前,跟着白主任一起准备手术器械。   看白主任这样,有人受伤是肯定的了,只是不知道伤亡严不严重。   白主任把麻醉机推到手术台边:“四人当场死亡,六人重伤。伤员五分钟后送到。”   田军医倒吸一口气:“怎么会这么严重?”   具体情况白主任也不清楚,他只接到通知,说有六名重伤患者即将送过来。   夏小初一听有六个,立刻又去推过来一张手术台,打开:“赵姐他们呢?”   白主任推过一台呼吸机放在她刚打开的手术台边:“在另一个帐篷,每个帐篷接收两人。”   “田军医,一会儿你帮我打下手。”白主任道。   田军医看看夏小初,脸色有点不太好看。   白主任瞥他一眼,语气淡漠道:“不用觉得生气,一会儿你就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安排了。”   有些东西,只有亲眼看过,才能心服口服。   手术台堪堪布置好,天空中传来直升机的轰鸣声。三人以最快的速度清洗消毒双手,换上手术服。   一切准备就绪,两名浑身是血的士兵被抬了进来,一昏迷,一清醒。   经过初步检查,昏迷那人颅骨破裂,内脏出血,情况危殆。另一人因为没伤到头,意识还算清楚,但伤势也不轻,右大腿开创性粉碎性骨折,内脏也有破损,只是没另一个严重。   夏小初在国外主修脑外科和胸外科,但其实一通百通,全身上下就没有一处是她不行了。她实习的时候曾在急诊呆过半年,那家医院至今还流传着“全能医生”的传说。   白主任原本就是脑外科主任,颅骨碎裂的病人就交给他了。田军医给他打下手。   夏小初这里带着一个护士,给另一人做接骨手术。在接骨之前,先要打开腹腔,找到出血原因,修补内脏。   正要给病人上麻醉机,已经半昏迷的人突然睁开眼睛,还抬起头来四处张望,当看到躺在另一张手术台上的人时,伸手指着那人,嘴里含糊不清的喊着:“救他,先救他……噗”吐出一大口血。   夏小初低头,在他耳边安抚:“放心,给他手术的是我国最著名的脑外科主任,你战友一定会没事的。”   这人的目光从战友身上移到夏小初脸上,因为夏小初带着口罩,他只能看见一双黑亮的眼睛。   夏小初弯起眉眼,声音里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相信我,你和你的战友都会没事的。”   夏小初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手术,打开腹腔,一眼就找到了出血的地方,快速的修补好,缝合伤口。整个过程只用了半个小时。然后是接骨,因为是粉碎性骨折,一块块拼接花了点时间,幸好没有伤到经脉,只要好好养着,好好复健,不会留下后遗症。   见此情景,夏小初也替这名昏迷前还在担心战友的小士兵松了口气,接好骨,再缝合撕裂的肌肉组织和皮肤。   整个手术进行了一个半小时,一旁的护士此刻的表情是麻木的,因为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她也算是有十几年手术室助理经验的老护士,跟过的医生更是多到数不清,其中也有像白主任这样的名医,但都没有刚才那台手术给她的震撼大。   如果一定要形容,那就只是三个字:稳、准、快。   又接好一根血管,白主任闭了一下眼。帐篷环境简陋,光线不够,才接了几根血管,眼睛就受不了了,都出现重影了。   一抬眼帘就看到在检测病人身体数据的夏小初:“那些让护士去干,你过来。”   等夏小初过去,他让开位置:“你来。”   夏小初接过他手上的止血钳,见他一直在眨眼睛,夏小初关心道:“老师,你的眼睛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   “光线太暗,看不太清楚,接下来的交给你了。”在自己学生面前,白主任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要是明知道看不清还死撑,害了病人,那才真没脸。   “那你休息一会。”说完,手上已经快速的动作起来。   一个小时后,接好最后一根血管,夏小初抬起头:“田军医,缝合交给你了。”   “啊,哦,好。”正看得入神的田军医突然被点到名,愣了一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助手,而不是来观摩手术的学生。实在是换成夏小初后,他就帮不上手了。   田军医接过护士递上的针线,下针前竟有了迟疑,这种情况在他成为副主任医师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在看过夏小初堪称示范的操作后,才知道自己之前有多鼠目寸光。   要不是亲眼所见,打死他都不会相信,年纪轻轻,竟会有如此了得的医术。何为好医术?除了有扎实的理论知识,还需要有丰富的实践经验。   为什么病人都愿意找老医生看病,还不是因为老医生经验丰富。   见他缝合的还不错,夏小初这才放心的走到白主任身边:“怎么样,找到出血位了没有?”   “找到了一处,已经修补好了,这里还有一处,你来。”白主任利索的腾出位置。   半个小时后,夏小初这里落下最后一针,田军医那里也正好收线。   夏小初看了眼心电血压仪,对身边的护士道:“血压有点低,不过还行,密切注意颅内压。一旦有异常立马通知我。”   话音还没落下,外面突然传来吵闹声,只听有个声音混在里面喊:“病人大出血,急需输血,有没有B型血的,O型血也行。”   夏小初和白主任对视一眼,转身跑出去,刚掀开帘子,就被等在外面的士兵围住,七嘴八舌的问病人怎么样了。   夏小初只能停下脚步,笑着道:“手术很成功,不用担心,病人很快就能康复。现在还不能进去,要等过了二十四小时的危险期。放心,不会有事的。”   士兵们还想再问些什么,夏小初指指边上:“我想过去看看,可以让一下吗?”   话音一落,人群立刻分出一条道,夏小初对他们说了声谢谢。可是没跑几步,又被堵在前面的士兵挡住。刚想叫他们让一让,身后跑上来一群士兵:“快让开,让医生进去。”   当兵的嗓门都大,这么一喊,吵闹的人群立刻分开两边。夏小初刚说了声谢谢,就听到里面有人大喊:“高压80,低压40……高压70,低压30……”   “怎么办,血止不住。”   外面的士兵立刻骚动起来,甚至已经有人抹起眼泪来。   夏小初快速跑进帐篷,正好和站在门边的人目光对上。夏小初没理他,绕过他跑到手术台边:“怎么回事?”   “动脉出血。”   夏小初探头,只见病人打开的胸腔里全是血,还有血在汩汩的冒出来。   “赶快止血。”   “找不到破损的血管,止不住。”   夏小初接过他手上的止血钳:“我来。”   她刚才看的时候已经找到动脉破损的位置,因此一拿到止血钳,就立刻夹住一头,冒出的血明显变少了,摊手:“止血钳。”   护士立刻递上一把止血钳,夏小初接过,精准的夹住另一头:“清理。”   “血压稳住了……开始回升了,高压80,低压40……高压90了……”   就这样止住了,护士一边吸胸腔里的血,一边不时的偷瞄夏小初。看着好像很年轻,没想到怎么厉害。吴军医找了半天都找不到,她只看一眼,就找到了。   夏小初看着破损的位置,切口整理,这明显就是操作失误,看了眼还站在边上的医生:“你割的?你找不到?”   这人吓了一跳,赶紧否认:“不是我,是梅军医,是他不小心割破了病人的动脉。我只是助手,帮忙止血而已。”这个锅他可不背。   夏小初扫了眼站在门边的人,出了事就知道往后躲,一点责任感都没有,这种人根本不配当医生。   梅向闵被她这一眼看得心里冒火,之前的那一点因为失误产生的愧疚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镜片下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夏小初,眼底闪烁着诡异的暗芒。   “肋骨断裂,插入胸腔。”   吴医生在愣了一瞬后,连连点头:“对,对。”他们还什么都没说,她就已经看出了病人的伤势,这也太厉害了。   “接下去的手术由我来做,你没意见吧。”   “没意见。”   回答她的是站在边上那张手术台旁的医生。听声音,是之前和她说过话的那位中年男军医。   夏小初朝他点了点头。   断裂的肋骨刺穿肺叶,好在没伤到心脏。被刺穿的肺叶还没进行修补:“为什么这么长时间还没修补?”六名伤员是一起送来的,也就是说,打开胸腔用了两三个小时,哦,其间还割断了动脉。   “梅军医说,伤的太厉害,没办法修补,只能割除。”吴军医看了眼站在角落里的梅军医。   之前因为紧张,一时没注意。等止住血,他才认出来,这不正是他们口中那个“说谎不打草稿”的小姑娘。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不是她撒谎,而是他们有眼无珠。   夏小初被他这话惊得睁大了眼睛,不过手上的动作依然极稳:“把整个左肺切除?所以,是在切除的时候割断了动脉?”   她就说嘛,好端端的怎么会割到那里去,原来是这样。还真是大开眼界了。就这样的医术,到底是怎么从医学院毕业的?   “是,是……”虽然不是他主刀,但脑门上已经冒出了一层汗,羞的。   夏小初先把割断的动脉接上,然后开始修补肺叶,修补肺叶其实真不难,当然这是相比其他器官而言。破损的面积有点大,几乎占了大半个左肺,夏小初用了半个多小时才修补完。   “身上还有其他伤吗?”夏小初一边缝合伤口一边问。   “右小腿骨折。”   “开创性?”   “不是。”   “哦,对了,左肩膀有骨裂。”   “肋骨断成这样,肯定是受到了很大的撞击,肩骨断裂很正常。”   几句话的功夫,夏小初已经缝合好伤口,剪断线头:“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吴军医看着她飞针走线已经看呆了,愣了半天才冒出一声“好”。   夏小初又在一旁观察了一阵,见他接骨的手法还不错,这才放心的离开。经过门边时,眼角余光都没往边上瞥一下。   等她一走,吴军医肩膀一松,长长的吁出一口气。比当年在学校,被教授盯着还紧张,背后的衣服肯定全湿了。   夏小初一出帐篷就被围住,一张张黝黑的脸,紧张地看着她,有几个甚至紧张地握紧了拳头,唯恐从她口中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夏小初摘下口罩,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手术很成功。”   当即有人举起手欢呼,夏小初赶紧压了压手:“安静!里面还在手术。”   欢呼声戛然而止,但大家的脸上还是很激动,甚至有个小兵还呜呜的哭起来,眼泪流到脸上立刻结成了冰。   站在他边上的士兵有些害羞的解释:“他这是高兴的,哭完就没事了。”   夏小初笑着点点头,表示理解。   见她回来,白主任先观察了一下她的脸色,见嘴角还带着笑,心立刻落回了肚子里:“怎么回事?”   夏小初撇撇嘴,把事情说了一遍,说到最后,脸上的笑容已经不见了:“我都怀疑他那张毕业证是不是用钱买来的。就这样的水平,哪间学校会给他毕业。这也太不负责任了,简直就是草菅人命。”   “说谁草菅人命呢?”赵姐掀开帘子,正好听见最后一句。   夏小初不是个爱在背后说人的人,看见赵姐进来就噤了声。   白主任知道她的性子,主动接过话头:“那边都好了?”   赵姐身上还穿着手术服,显然刚做完手术:“两个都是撞击照成的内出血,一个手臂骨折,一个小腿骨折,都不算太严重,没生命危险。你们这儿呢?刚才外面闹哄哄的什么事?”   白主任简单的说了一下两名伤员的情况,最后摇头叹息道:“我这眼睛是大不如前了。时间稍微长一点,眼前就出现重影。今天幸好有小初在,唉,老了,该退下来,让年轻人上了。”   “才五十多岁,还没到六十,算什么老。以前也没听你提过,会不会是用眼过度?”赵姐进部队前在总军医院胸外科工作过好几年,后来去了部队医院,和白主任也共事过几次,不说十分熟悉,但关系也还算不错。   白主任摆摆手:“年纪大了,眼睛开始退化了,跟累不累没关系。”   之前夏小初一直没开口,这时才道:“老师,我可以帮你针灸。”说着还调皮的眨眨眼:“免费的,不收你钱哦。”   白主任眼睛一亮,脑细胞都能激活重生,眼细胞应该也可以。有了治愈的希望,心情一好,笑骂道:“臭丫头,不早说。”但声音里还是不自觉的带上了一丝急迫:“什么时候开始?”   “现在就可以。”夏小初脱掉手术服,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金针。   白主任闻言一喜,身体往椅背上一靠:“那就现在,我准备好了。”   赵姐在一旁听得稀里糊涂的,夏小初不是H大毕业的吗,怎么又跟中医的针灸扯上关系了?   “唉唉唉,等一下……”   白主任打断她:“等扎完,你再问。”什么事都没有扎针重要,谁都不能耽误他扎针。   还没问出口的话就这么被噎在了嗓子眼,然后,随着夏小初一针接着一针扎下,她的眼睛越睁越大,越睁越大……   夏小初扎下最后一针,又轮着每根捻动了一下:“好了,二十分钟后起针。”   赵姐闭了一下因为太久没眨眼而酸涩的眼睛,看着被扎了满脸针的白主任:“有什么感觉?”   白主任仔细的感觉了一下:“有点热,还有点酸胀。”   赵姐看向夏小初:“真有用?”   夏小初点头:“当然。”语气十分自信。   赵姐看回白主任:“小初会针灸,你之前怎么不说?”   因为眼睛周围扎着针,所以说话的时候,嘴不能张的太大,有些口齿不清:“她会的东西多去了,哪可能都跟你说?谢老知道不?”   “哪个谢老?”赵姐眼睛蓦地睁大:“谢老神医?”   “对,小初是谢老的徒弟,你说她会不会针灸?”如果能睁眼,白主任此刻一定会甩给她一个鄙视的眼神。   赵姐在震惊过后就是想笑。和神医谢老的徒弟比起来,H大博士的名头简直不值一提。如果那几人知道夏小初是谢老的徒弟,不知道会是什么感想。   神医谢老虽然已经隐世多年,但关于他的传言实在太多,而且都神乎其神,之前还有一部以他为蓝本的电影,一上映就破了票房记录。   田军医和两名护士,此刻已经成石化状态了。没想到传说中的人物,竟然离他们这么近。   之前给夏小初当过助理的护士在巨大的震惊之后,整个人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她刚才不但和神医徒弟近距离接触,还给她当助理,一起救治病人。天呐,太激动了,真的太激动了,激动到不能自己。   田军医再一次唾弃自己之前的有眼无珠,还好他当时没说出什么难听的话,要不然,他现在估计得去挖个洞把自己给埋了。   赵姐指着夏小初的手,抖啊抖,嘴张了半天愣是没能说出一个字。   怕她受惊过度,夏小初过去给她顺背:“别激动,来,深呼吸,慢慢吸气,对,再慢慢呼气,好点了没?”   赵姐看着笑容可掬的小姑娘,还是有点不敢置信:“你真是神医的徒弟?”   夏小初扶着她在椅子上坐下,拿了瓶矿泉水打开,递到她手里:“我师父姓谢,但他不太喜欢,别人叫他神医。”   谁知赵姐闻言连连点头,一副小迷妹的样子:“对对对,我看过电影,他说他不是神医,他只是一个普通医者,治病救人,却救不了天下苍生。他说这句话时,那种悲天悯人的忧郁眼神,真是太迷人了!”   夏小初的嘴角不受控制的抽了抽:“那是演员。”就她师父,还忧郁的眼神,当了他二十年的徒弟,就没在他脸上看到过忧郁这种东西。而且,这本电影的原形也不是他师父。   赵姐一脸小迷妹的梦幻表情:“神医本人肯定更帅,更有魅力。”   中毒不轻。看她这样,夏小初都不好意思打破她的美梦。   赵姐突然有些害羞的看向她,脸颊可疑的红起来:“你有没有神医的照片,可不可以给我看一眼?”   “你确定要看?”夏小初真不想泼她冷水:“我拜师父为徒的时候,他已经很大年纪了。”虽然没到满脸皱纹的程度,但看着也有五、六十岁,真和帅哥扯不上关系。   赵姐双手交握在胸前,一脸娇羞:“我真的很想看看,可以吗?”   就怕她看过后,咔嚓,美梦碎一地。   夏小初指指白主任:“二十分钟到了,我先帮老师起针。”   “好好,正事要紧。照片可以等一会儿再看。”   白主任嗤笑:“就怕你看过就后悔了。”他是见过谢老的,不过已经是好几年前了。   赵姐一脸鄙视的甩给他两个字:“肤浅!”   而就在不久前,白主任还是她非常敬仰的前辈,短短不到半小时,已经沦落为了肤浅的人。 第42章 被永远铭记的人   最后, 夏小初还是打了手机里她和师父的合照:“有没有很失望?”   赵妍音盯着手机上的照片,眼眶突然开始泛红:“那年,我十五岁,不爱读书, 整天迟到早退, 还经常旷课, 跟着一群狐朋狗友到处玩, 典型的小太妹一个。”   夏小初纳闷赵姐为什么会突然说起这个。眼前的赵姐,哪里像个小太妹。如果她说的都是真的,那改变可真是不小。   赵妍音吸了吸鼻子, 嘴角扬起, 看着照片的双眼,泪中带笑:“那天, 我又旷课跟朋友去看电影,就是这本电影改变了我的一生。电影的主角是一位留学归国的医生,他那种对医学的热诚,对朋友的坦诚, 对国家的忠诚, 深深地震撼到了我。那本电影上映了几天, 我就看了几天,电影下架那天,我做出了一个决定, 我要报考军医大,和他一样成为一名战地医生。跟着他的足迹, 走他走过的路。”   夏小初在犹豫是告诉她真相呢,还是让她一直这么误会下去,然而还不等她做出选择, 白主任在边上来了一一句:“我记得那部电影的主角最后好像是死了吧。”   赵妍音眼带痴迷的看着频幕上的照片:“有些人就算死了,也不会消失,他会永远的留在人们的心里。”突然想到什么,抬起头看向夏小初,眼带恳求:“可不可以把这张照片发给我?”   “那个,赵姐,其实那本电影里的主角并不是我师父,而是我师父的徒弟,我的师兄。”夏小初最终还是决定把事实说出来:“当时有导演找上我师父,想以我师父为蓝本拍一部电影。我师父一开始是拒绝的,不过最后还是答应下来,只是人物原形从我师父变成了我师兄。”   赵妍音看着她,喃喃道:“你师兄,神医的徒弟?”   夏小初肯定地点头:“对,我三师兄。我师父所有徒弟里资质最好的一个,去世的时候只有三十二岁,还没娶妻生子。”   说到这里,夏小初的眼眶也有点泛红,虽然师父提起两位师兄的次数不多,但她知道,每年两位师兄的祭日,师父都会不吃不喝在房间里呆上一日。   赵妍音的表情看上去很冷静,声音里却带着颤抖:“所以,电影里演得都是真的,真有一个叫谢青的人?”   夏小初点头:“谢青是我三师兄的名字,他是孤儿,被我师父收养后我,就跟了我师父姓。电影里90%都是真的,这也是我师父要求的,他想要大家看到一个真实的三师兄。”   边上的小护士好奇地问:“那还有10%呢,艺术加工?”   “我给你们看一张照片,你们就知道了。”说着她从赵姐手上拿回手机,找出一张三师兄的黑白照片:“这就是不够真实的10%。”   夏小初竖起手机,把照片展示给他们看:“夏烨的外形、演技都不错,可惜在气质上还是欠缺了一些。不过已经是当时能找到的最合适的演员了。”夏烨就是电影里扮演谢青的演员,并且凭着这部电影拿到了他人生第一个影帝。   小护士捧着脸,一脸花痴:“哇,好帅啊!”   连白主任都忍不住夸赞:“不光是气质,长得也比夏烨好。”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小护士连连点头:“眼睛比夏烨的深邃,鼻子比夏烨的挺,嘴巴比夏烨的性感。啊啊啊,每一处都长在我的点上,太可了。”   照片上男人的长相是属于男人看了也会觉得帅的那种类型,五官十分精致,却又带着男性的阳刚,气质儒雅,却又凛然正气。   赵妍音怔怔地盯着照片,眼睛一眨不眨,半响后,突然冒出一句:“我见过他。”   田军医就站在她身边,猛地听到这么一句,吓得往边上一跳,离她三步远。   “在一本书上。我那时候还很小,不识字,只看图,上面有这张照片,一模一样。”   田军医拍拍胸口:“说话怎么大喘气呢,吓得我。”   夏小初知道她说的是哪本:“应该是一本纪念册,记录了反侵略战争中为国牺牲的英雄。”她师父那里也有一本,她小时候翻过,里面确实有这张照片。   夏小初最后还是把照片发给了她,因为她说那本纪念册在搬家的时候不见了。   晚上,每个帐篷都有一名医生和一名护士值夜。田军医自告奋勇留下值班。   他的理由也很充分,白主任年纪大了,不能熬夜。她昨晚翻越冰川,已经一晚没睡。而他虽然也参加里演习,但因为没人受伤,所以他和梅军医轮着睡了半宿。所以,他最适合留下来值夜。   夏小初其实想留下,毕竟一个伤在头部,术后二十四小时需要密切观察,但看田军医一副斗志昂扬样子,又不好对他说“我不放心你的医术,还是我来值班吧”这样的话。   不值班也行,晚上多过来几次也一样。   回到帐篷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简单洗漱一下就上床了,睡下才不到一个小时,就听到外面有急促的脚步声,没怎么在意,翻了个身继续睡。   凌晨两点,夏小初被睡觉之前设下的闹钟吵醒。起床穿好衣服,走出帐篷就被冷风吹的一个哆嗦,连她这种不畏寒热的都觉得冷,可见这风有多厉害。   裹紧身上的大衣,夏小初快步往卫生帐篷走,如果不是周围有巡逻的士兵,她肯定就用上轻功了。   离帐篷还有十几米远的时候,夏小初突然听到一声急切中带着愤怒的喝问:“你在干什么?”   她能肯定声音是从帐篷里传出来的,而且还有些熟悉。顾不上会不会被看见,一个闪身就进了帐篷。   帐篷里一左一右点着两盏小灯,光线有些昏暗,一个身穿白大褂的男人站在病床边,手里拿着一支针管,正在往病人正在输的点滴里打不知名液体。   在那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扑过去一把夺过他手上的针筒,然后一掌劈在他的后脖颈上。以防万一,拔掉了病人手背上的针头。   夏小初先检查病人,还好一切正常。换过一瓶新的点滴,才转身看向另一张床上,半支起身体,一脸紧张焦急的病人:“放心,他没事。”   提着的心落下,苗钧力竭的倒回床上,伤口的疼痛瞬间变得清晰起来。   看他眉心紧皱,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夏小初先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口,还好没崩开:“伤口痛?”   苗钧咬紧牙关:“还好。”   夏小初用纱布擦掉他额头上的汗:“麻醉过了是会痛,给你打一针止痛,好好睡一觉。”   夏小初将止痛药打进他的点滴里,看着他慢慢闭上眼睛睡着,这才看向躺在地上的梅军医。   虽然戴着口罩,但夏小初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实在是他的眼睛,太有识别性了。   为了不打扰病人,夏小初将人像死狗一样拖到外面,扔在地上,顺便踢上两脚。   刚好有一队巡逻士兵经过,里面有人下午正好在帐篷外面,见过夏小初,认出了她:“夏军医,这人是谁?发生什么事了?”   “这人是梅军医……”   “梅军医,梅向闵?”士兵在微微一怔后,立刻向身后招手:“快去通知连长,梅向闵找到了。”   夏小初挑挑眉,对哦,这么大的医疗事故,差点就死人了,就算不马上抓起来,也肯定要带去询问一番。在调查清楚之前,哪可能这么自由的到处走。   夏小初把针筒递给士兵:“他刚才想给病人注射这个,幸好我及时赶到。”   士兵接过针筒:“是什么?”   夏小初摇头:“不知道,要检测过才知道。你先交上去……”   “发生什么事了?这是谁?怎么趴在地上?”是田军医,他身后还跟着原本应该在里面值夜的小护士。   夏小初三两句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把田军医吓出了一身冷汗,他身后的小护士也白了脸。   很快有一队士兵过来把梅向闵带走。   想到刚才的危险,夏小初面露不悦:“你们两个去哪里了?病人身边怎么能不留人呢?”   “有病人出现术后并发症,人手不够,我们就过去帮忙了。”在夏小初的瞪视下,田军医越说越小声。   他清楚,如果不是夏小初及时赶到,他这次就不是擅离职守这么简单了,部队肯定是待不下去了,可能还会坐牢。   这么简单的错误都会犯,夏小初很想骂人,但最后只说了一句:“希望你们能记住这次的教训。”   不等演习结束,两人的处分就下来了,各记大过一次。   夏小初也被叫去协助调查,因为梅向闵的供词里提到了她。   据梅向闵交代,他之所以这么做,是想让大家看清夏小初的真面目,她所谓的H大硕士博士学位都是骗人的。只要她主刀的病人死了,大家就会相信他的话了。   已经检查过针筒里的是氯化钾,静脉注射会致使心脏骤停。   找夏小初过来只是例行询问一下,毕竟她的事很好查。来参加演习前,她的档案就已经转到了部队。   梅向闵说她编造学历,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因为档案里清楚的记载了她的家庭以及学历情况。连她几岁拜谢老为师,哪一年出师,哪一年接了哪些病人都记录的清清楚楚。   梅向闵经过精神评估,有轻度臆想症,但不符合免罪条列,也就是说,梅向闵将会被送上军事法庭。   从战略区回来后,夏小初就一直没见到秦琸易,当然,更没见到她大哥。   演习还在继续,炮灰区的意外要调查和处理,两国还要进行交涉,毕竟导弹是从E国发射出来,击中夏国士兵,不管背后的主谋是不是E国,E国都有逃避不了的责任。   秦琸易这几天就是在处理这件事。其实,导弹发射后五秒,E顾那边就发现问题了。   E国这次发射的这款最新型短程洲际导弹,一百公里射程从发射到击中目标只需要十几秒。   等夏国这边收到通知,意外早已经发生了。   演习最后一天,调查结果出来了。   几天不见人影,夏小初还以为要在回去的车上才能见到,没想到撤离前一晚,秦琸易出现在了帐篷外。   “有结果了?”夏小初没请他进帐篷,因为进去也没地儿坐,床上、桌子、凳子上都铺满了这几天采摘来的草药。   没错,她又没忍住出手了。   上次去战略区参加演习,在那里发现好多珍稀草药。趁着月黑风高,她出手了。连着去了三晚,收获满满。   秦琸易忍住想摸她头的冲动,这里的场合不适合,被周围来来往往的兵看到就不好了。   “嗯,调查结果出来了。”   原来,夏小初那天通过瓢虫看到E国士兵在军营里排查帐篷,是真的在找人。   夏国之前抓了三人,其中一个是E国士兵,没审问,直接就给E国送回去了。   E国通过审讯,问出了另一个间/谍的身份,谁知那人察觉到不对,提前躲了起来。   “人没抓到?”   看着她略微睁大,亮晶晶的眼睛,秦琸易搓了搓背在身后的手指:摇头:“抓到了。”   “既然抓到了,怎么还……哦,间/谍其实有三个!”夏小初觉得自己猜到了真相,点着手指,恍然大悟道。   秦琸易看着她一副我天下第一聪明的得意样,嘴角微微勾起,点头:“确实有三个。”   夏小初扬扬眉,得意的小表情不要太明显。她没发现的是,她在秦琸易面前已经越来越放得开,本性也逐渐暴露。   “不过这人和那两人并不是同一伙人。这人很多年前已经潜伏在E国军队里,这次原本不用他出手。”   “连埋伏了这么多年的棋子都弃了,知道是哪个国家的人吗?”夏小初猜是M国。   “还在查。这人在军队里潜伏了这么多年,之前的身份肯定都被抹除干净了,不容易查。”对于这一点,秦琸易还是很能理解E国军方的。   问到了自己想知道的,夏小初就想回去睡觉了。   秦琸易见她要走,突然问道“你没事吧?”   “我有什么事?”夏小初狐疑地看着他。   “梅向闵。”看她这样,应该没事。   “哦,他啊,自己把自己给作死了。”夏小初摆摆手,对这种人很是看不上。   是人就会有嫉妒心,这很正常,有人会因为嫉妒,发奋图强,变成更好的自己。有人却会因嫉妒,心灵扭曲,堕入地狱。梅向闵显然就是后者。   “咦,老大,你回来了?”陆向晨走向两人:“你们在聊什么?”   秦琸易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冷硬道:“回去说。”看向夏小初,声音瞬间回暖:“晚上早点睡,明天撤离,要早起。”   夏小初对他点了点头,又跟陆向晨道了别,这才小跑着回帐篷。   看她进了帐篷,秦琸易才转身,陆向晨撞了一下他的胳膊:“嘿嘿,一回来就去找人家,是不是有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   “你似乎很有经验。”秦琸易目不斜视的大步往前走,方向却不是回帐篷的。   陆向晨对着他的背影喊:“唉,你去哪儿啊?”秦琸易已经走远了,风刮的呼呼声,就算回答了他也听不见。   秦琸易去了指挥中心,见夏小初的大哥,夏博岩。   那天在营地外一别,夏博岩要继续指挥演习,秦琸易要调查事故原因,两人一直没机会见面。现在E国那边的调查结果出来了,他自然要去汇报。   总指挥帐篷里,夏博岩听完汇报,身体往后一靠,一双厉眼直勾勾的盯着他:“你喜欢我妹妹?”   秦琸易一点不怵的跟他对视,声音铿锵有力,毫不犹豫:“是,我喜欢她,正在追求她。”   “如果,我说我不同意你追求她呢?”夏博岩说的很随意,好像真只是一个假设。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句话再认真不过。   “我会让你同意的。”敬礼,转身,走出帐篷。   看着秦琸易离开的背影,夏博岩十指相抵,眼底溢出玩味,还带着点欣赏,让他同意吗?那他就拭目以待了。   撤离前,夏小初又见到大哥了,远远的,大哥也见到她了。唉,可惜不能和大哥近距离说话。   回到基地,大家就要为去高原做准备了。夏小初也要赶制一些缓解高原反应的药。红景天,队员们去参加演习前就开始吃了。   很多人都以为,身体越好的人越不会有高原反应,比如运动员,比如士兵。   这其实是个误区,很多时候,反而是运动员,士兵,更容易出现高原反应。因为这些人整天进行有氧运动,需要的氧气比一般人多,一旦供氧不足,出现的反应会比一般人还要大。   以防万一,半个月前,夏小初就开始要求所有人吃红景天。   一个星期后,“夜鹰”离开基地,前往青藏高原。先在那曲卓玛峡谷拉练半个月,这里海拔约四千七百米,目的是为了让大家逐步适应高原反应,等大家都适应后,再转去海拔六千米,位于唐古拉山的临时基地。   那曲卓玛峡谷远离尘世,虽然近几年被开发成旅游圣地,吸引全国各地成千上万的游客前来观光游玩。但被开发的只是一小块地方,绝大多数地方依然保持着原始的风貌。   就比如,夏小初他们此刻在爬的这座山,太踏马纯天然了,没有路也就罢了,竟然还让他们遇到了雪豹。   “它看见我们了,怎么办?杀了?”小猫压着嗓子问。   李峻被盯得毛骨悚然,声音压在喉咙口:“杀个头,国家一级保护动物,怎么杀?”   “那怎么办?”小猫的声音都颤了。杀又不能杀,跑又跑不过,等着被吃吗?   他们一行人刚翻过一个山峰,正打算停下来吃个午饭,还没打开压缩饼干,就引来一只雪豹。   此刻,这只雪豹正慢悠悠的在离他们两、三百米的陡峭山壁上徘徊,金色的竖瞳如看猎物般的盯着他们。似乎在考虑该从哪里下口。   “队长,真不能杀啊?正当防卫也不行吗?”小猫都快哭了,他坐在最外面,雪豹扑过来,第一个咬的就是他。   “瞧把你给吓的,他又没攻击你。”老年嚼着干巴巴的饼干,取笑道。   小猫睨他一眼:“等它攻击,不就晚了吗?”两百多米,几秒钟就到跟前了,举枪都来不及。   陆向晨道:“只有等他攻击后才能扑杀。”攻击前扑杀,属于违法,军人也不例外,一样得上军事法庭。   夏小初摇头,方法千万种,干嘛非要杀掉呢?   转头看向秦琸易,秦琸易也看向她,夏小初朝雪豹偏偏头:“真要杀了?”   秦琸易拿起水壶喝一口,咽下嘴里的饼干:“你有办法?”   夏小初摊开手心,嫩白的手心里躺着一颗小药丸:“遇水即化,昏迷四小时。”   后面的事,就不用夏小初操心了。   说实话,夏小初是不认为雪豹会扑过来攻击他们的。毕竟动物都是很会审时度势的,觉得打不过,一般是不会贸然攻击的。   当然,也有例外,比如肚子饿,又找不到食物的时候。   现在是一年中最冷的时节,雪峰上几乎没有动物出来活动,这只雪豹估计也是饿久了,明知打不过,还是过来了。   在它发力起跑之前,夏小初就一个纵跃躲远了,是的,躲远了!然后站在高处,抱着保温壶,舀一勺热粥,美滋滋地看着底下十六人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刚才还哭唧唧的小猫,这会儿就数他玩得最开心。瞧这闪避的身姿,多么的妖娆。   雪豹似乎就盯上小猫一个了,追着他不放。   “啊,啊啊——为啥就追我一个人?”小猫在又一个扑地打滚躲开雪豹的攻击后,一边朝前跑一边哇哇乱叫。   秦琸易站在边上的大石上,喊:“往这边跑。”   小猫脚下一扭,差点扑个狗吃屎,后面的雪豹看准时机扑上来。千钧一发,就在李峻已经举起手中的枪瞄准时,秦琸易从大石上飞扑过去,速度竟然不比雪豹慢。   在雪豹即将扑倒小猫前,飞起一脚,将雪豹踢出十米远。然后,一个旋身,在雪豹起身之前,将手上的药丸扔进它大张的嘴里。   雪豹站起身,刚想蓄力再发,身子一晃,倒下了。   小猫瘫坐在地上,累得直喘气,感觉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李峻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扶他起身:“不错,不错,竟然能在雪豹口下坚持三分钟。”   雪豹的最快奔跑速度能达到每小时一百多公里,跳跃距离能超过十米,人类要在不使用武器的情况下逃过雪豹的猎捕,几乎不可能。   由此可见,小猫的奔跑速度有多快,身体灵活度也非常的高。   而,小猫的速度还不是“夜鹰”里最快的,灵活度、柔韧度也不是最好的。   “夜鹰”里能做到小猫这个程度的不在少数。   吃完饭,继续出发。   小猫回头看着躺在雪地上的雪豹:“它就这样不要紧吗?会不会冻死?”也算是一起战斗过的小伙伴,能不死还是不死的好。   陆向晨在前面挥挥手,示意后面的人快跟上:“也就三、四个小时,还是白天,冻不死。”   “那会不会被其他野兽吃掉?”   “这里连鬼都没一个,哪来的野兽?快跟上,还有两个峰要翻,加快速度。”   这已经是来到高原后,第三次野外徒步拉练。这次要翻越五座山峰,历时四十八小时,最高山峰海拔五千六百米。   雪山上的黑夜和白天一样亮,翻过两座峰,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为了赶时间没停下吃晚饭,只在相对平坦好走的路段,拿出压缩饼干啃了几口。   夏小初却是吃了的,一个人先跑到前面,然后一边吃一边等他们。等他们走到了,她也吃完了。   看着他们一个个累得大喘气,竟然还摇摇头,啧啧啧地说风凉话:“练了这么久的养气心法,泡了这么久的药浴,速度还是这么慢,果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第43章 冰原迫降   其实以“夜鹰”现在的水平, 这种程度的拉练压根没难度,顶多就是累点,饿点,辛苦了点。   从早上天不亮进山, 马不停歇的走了十六个小时, 也就中午吃饭的时候停了一个小时, 还给遇上了一头雪豹。   累是真的累, 累得大家摊在地上都不想起来吃饭。   但是,不吃饭,不行。   休息一刻钟后, 大家点起火堆, 围成一圈,齐齐啃压缩饼干。   “我这里有热粥, 谁要?”夏小初打开壶盖,白烟立刻冒出来。   大家左看看右看看,最后都看向秦琸易,能不能要, 还得队长说了算。   秦琸易看了眼她手上的粉色保温壶:“想要的自己拿饭盆。”   顿时, 四周响起一阵翻东西的声音, 小猫动作最快,不愧是能跑过雪豹的人,第一个拿着盆来到夏小初面前。   夏小初往他盆里倒了一小半。   第二个是小么, 夏小初往他盆里也倒了一些。   晃了晃壶里的粥,夏小初看向面前的三人:“还剩最后一点, 谁要?”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王凯和李峻坐回位置。   老年对着两人笑着喊了声:“谢啦, 兄弟。”   夏小初把剩下的粥全部倒进他碗里。   陆向晨的饭盆才从包里掏出来,委屈巴巴地看着她:“能再煮一壶不?”   “如果,你们自己动手的话,可以。”她要去睡觉了,才不要给他们煮粥。   陆向晨伸出双手就要来拿她手上的保温壶,笑得见牙不见眼:“应该的,应该的,我们自己煮。”   边上突然伸过来一只大手,先他一步拿走了保温壶:“我来。”   只要不是她煮,谁煮都一样,夏小初拍拍屁股站起身,把米从背包里拿出来,大概还剩两、三斤的样子。   “这里还有点咸肉和干贝,一起放进去煮吧。”夏小初把几样东西一起递给他。   咸肉本身有咸味,正好不用放盐了。   陆向晨凑到小猫的碗里闻了闻:“好像有胡椒粉的味道。”   “对,有胡椒粉,要吗?”夏小初从边上的小袋子里掏出胡椒粉瓶。   “要要要,当然要。干贝粥没有胡椒粉就没了灵魂。”   事情还挺多。   “还有半瓶老干妈,要不要?”   陆向晨看向老干妈的眼神都变了:“要要要,老干妈配粥,一绝。”   老干妈配粥一绝,她怎么没听说过?她带老干妈是为了拌面。是的,她还带了两袋拉面。   夏小初刚想拉上拉链,就见陆向晨直勾勾的盯着她的包:“干嘛?”   陆向晨讪讪笑:“还有没有?”   “你想要什么?”   陆向晨嘿嘿一笑:“只要是能吃的,都要。”   夏小初嫌弃道:“谢军医知道你这么无赖吗?”   陆向晨又是嘿嘿一笑,这次笑的有点傻:“不能让她知道,不然得心疼死。”   瞧这得瑟的样子,真想拍下来,拿去给谢静然看,看她会不会心疼。   把那两包拉面也扔给了他:“就这些,没了。”   秦琸易走过来,一把夺过陆向晨手上的拉面:“这两包面,你留着明天吃,我们有这些就够了。”   夏小初也没推辞,接过拉面放进包里。她其实还留了一小袋小米,留着明天煮小米粥喝。这么冷的天,呵气成冰,还是喝点热粥舒服。   喝了热粥,肚子里暖暖的,晚上睡觉也没觉得这么冷了。   第二天继续赶路,上午要翻的就是海拔五千六百多米的雪峰,具体名字不知道,实在是类似这样的山峰太多了,有很多根本就没有名字。   第二天很顺利,即没像前一天一样遇上野兽,也没遇上大的冰涧,天黑之前就从雪峰上下来了。   “我看大家都适应的挺好,可以按原定计划去临时基地。”   夏小初盘腿坐在毛毡上,低头翻看队员们的身体检查记录。   他们现在是在藏民的牛毛毡帐篷里,这两个星期都住在这里,跟藏民老乡借的帐篷。藏民老乡特别热情,还每天给他们送一大桶牦牛奶。   牦牛奶有“奶中之霸”之称,长期喝能调节免疫力,提高抗病能力,当然,还能补钙。   夏小初还是第一次喝牦牛奶,比牛奶醇香浓厚,营养价值也比普通牛奶高,特别是铁元素,是一般牛奶的9.8倍。   大概是男的都不太爱喝牛奶,在夏小初的逼迫下,每天一杯,不能再多了。人家藏民好心送来,当然不能浪费,于是剩下的都让夏小初包了。不但当水喝,每天晚上还用它来敷面膜,加上自己配制的药粉,糊在脸上十分钟,洗掉,肉眼可见的比敷之前白一个度。   喝了半个月,又敷了半个月的面膜,夏小初摸摸脸,感觉比之前嫩滑了不少。早上起来照镜子,明显比之前白了。   其他人到这里都晒黑脱皮,只有她,不但没晒黑,还白了好几个度,比进雨林前更白,摸上去真跟牛奶一样丝滑。   她立马就想到了制药厂,谁说制药厂不能生产面膜的。加入了中药成分,当然就是药了。牛奶中药面膜,简称:牛奶药膜。   用牦牛奶做的面膜估计还没有,就是有,也没添加她独家配制的美白药粉。   瘦身和美白,女性终生两大课题。   夏小初已经能想象到,一经推出市场,必定会引起疯抢。   除了美白药膜,还可以有祛痘药膜、保湿药膜、逆龄紧致药膜……   赶快记下来,省得之后一忙起来给忘记了。这以后可都是二哥研究所的研究经费,当然是多多益善。   秦琸易就坐在她对面,两人中间隔着一个火炉子,上面热着牦牛奶,奶香味充斥着整个帐篷。   “明天修整一日,后天出发。”秦琸易合上放在腿上的训练计划,抬眼看向对面还在低头奋笔疾书的小丫头。   小脸被炉子上的热气熏得红扑扑,殷红的小嘴随着思考不时的抿一下,长长的睫毛轻轻扇动,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眼前的画面就如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他心里漾开圈圈涟漪。秦琸易摸上心口,原来这就是心悸的感觉。   藏民是真热情,知道他们要走,送了他们很多自家制的吃食,什么羊血肠、干酪、风干牦牛肉,林林总总加起来一大袋子。   部队有规定不能那百姓一针一线,推辞来推辞去,实在是盛情难却,最后夏小初收下了一包风干牦牛肉,这东西容易储存,方便携带。   第二天早上离开时,夏小初在她睡觉的毛毡上留下了三千块钱。当作每天一桶牦牛奶和风干牦牛肉的钱。   站在舱门边,望着下面层峦叠嶂的冰川,感觉着吹在脸上的凛冽的寒风,夏小初颤着声音问:“一定要跳啊?我没学过跳伞,现学会不会太迟了点?”   人生第一跳就是从九千米的高空,起点太高,她有点腿软。   “我带着你跳。”秦琸易在她身前勾起唇角。   夏小初抬头看着他:“我趴你背上?”好像也可以。   秦琸易面无表情,一本正经:“抱在前面,背后有伞包。 ”听他说话的语气,好像要抱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箱子。   夏小初想了想那个画面,似乎,有点亲密。她还没跟家人以外的人这么亲密过。   “或许我可以试着自己跳。”夏小初看向挂在舱壁上的伞包:“我学东西挺快的,你跟我说一下要点和注意事项。”   秦琸易扫了眼舱门外一望无际的冰原,让开一点位置:“你确定?”   突然没了遮挡,夏小初被风吹得一个趔趄,差点一头栽下去。   秦琸易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拉进机舱内:“还想不想试了?”   妈蛋,吓都要被吓死了,还试个屁!   拍着胸口,摆手:“不了,还是你带我吧。”   背过身去拿伞包的秦琸易,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夏小初没看见这一幕,但陆向晨看见了,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铁树不但开花,还会套路了。   直升机飞到预定位置,队员们开始一个个往下跳。   夏小初套上安全带,后背贴着秦琸易的胸,两人绑在一起。夏小初低头看了眼搂在腰间的大手,莫名有种安全感。   跳出去的那一刻,夏小初其实很想问一句,找个平坦点的地方,好好降落不行吗,为什么非要跳伞?   啊啊啊,好大的风呀,她相信,她此刻一定是鼻歪嘴斜,毫无形象。   幸好是背对着,身后的秦琸易看不见她的丑样。夏小初真是佩服自己,这种时候竟然还能关注到这个。   不知道是秦琸易的技术好,还是她的适应能力强,似乎好像也不是很可怕,慢慢的睁开眼睛,入眼的是蔚蓝天空,白云就在身边,下面是一望无际的冰原,整个世界只剩下蓝白二色,干净剔透。   夏小初他们是最后一个跳的,但因为是两个人的体重,很快就追上了前面的人。   夏小初伸出手臂和他们挥手,如果能张嘴,她觉得还能和他们来个高层对话。   大家也都跟她挥手,只是穿着相同的衣服,又带着防风护目镜,夏小初分不清哪个是哪个,反正都是“夜鹰”队员就对了。   夏小初突然有点喜欢这种在天上飞的感觉了,跟她用轻功飞个百八十米,完全不是同一种感觉。   站得高看得远,视野大了,感觉自然不同。   腰上的手一直紧紧的箍着她,虽然隔着厚厚的衣服,夏小初似乎也能感觉到从他身上传递过来的体温,很温暖,很踏实。   慢慢的,夏小初能看清下面的山体结构了,还能看到建在冰原上的一排冰屋,这就是他们的临时基地。   周围的降落伞一个接着一个的打开,突然,身体一轻,他们身后的伞也打开了,带着他们往上升了一段距离,然后再慢慢的下降。   这种感觉很熟悉,跟她小时候在游乐场玩过的跳楼机有点像。   夏小初以为会降落在临时基地附近,然而并不是。   他们飞过临时基地所在的冰原,在一片冰谷间缓缓降落。这里怪石林立,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在降落的过程中撞上石壁,大大增加了降落的难度。   夏小初胆战心惊的看着前面几人左闪右避,绕开林立的巨石,缓缓降落到地面,刚想松一口气,异变突起。   随着一声巨大的爆炸声,雪花飞溅,刚降落的几人转眼间便被冰雪掩埋。   “怎么回事?”夏小初惊得忘记不能张嘴说话,立马被灌进一嘴的冷风。   她说话的功夫,又有两名队员被炸进雪里。   夏小初看得眼睛都快突出了,这到底是特训的一部分,还是他们真的遇到伏击了?   后面的人不出声,急的夏小初反手去拍他的脸,因为着急一下没控制好力度,只听“啪”的一声,还挺响。   夏小初动了动手指,讪讪的收回手,她真不是故意的。   轮到他们降落了,夏小初捂住脸,等着被埋进雪里。   然而,并没有。   他们两人安安稳稳的降落在雪地上,即没爆炸,也没被雪埋。   解开安全带,夏小初从降落伞下爬出来,想赶紧去看被埋的人。   “乱跑什么,回来。”身后一声低喝。   夏小初回头瞪着他:“我去看看那几人受伤没有。”就算没受伤,也不能一直埋在雪里。   秦琸易一把拉住她的手:“跟紧我。”然后大声下令:“全体,注意脚下,寻找掩体,注意隐藏。”   夏小初心一紧,不会真遇到伏击了吧。   可是,谁会在这种冰天雪地,鸟不拉屎的地方伏击他们?还有,怎么就这么巧,他们降落的地方刚好埋了地·雷。   “真,真遇到伏击了?”夏小初躲在他身后,两人此刻正猫在一块大石后面:“那几人怎么办?得尽快把他挖出来。”   “别出声。”   夏小初立刻噤声。   四周寂静无声。   夏小初紧张的抓住他背后的衣服,不自觉的就屛住了呼吸。   就在这种紧张的气氛中,秦琸易突然抬手摘下帽子,一把抛了出去。枪声瞬间响起,密集的,来自四面八方的枪声。   夏小初捂住耳朵,像个小女人一样躲在他身后,面对热武器,面对这么强的火力,她的那点功夫根本不顶用。   再快的速度,出去也会被射成筛子。   枪声渐小,夏小初刚想放下捂着耳朵的手,手腕一紧,整个人就被拉着站起来冲了出去。耳边刚小下去的枪声又密集起来。   夏小初被他拉着,左躲右闪,就在她以为自己将要被射成筛子时,秦琸易拉着她躲进了一道石缝中。缝隙很窄,两人的身体紧紧地贴着。   “现在怎么办?那些到底是什么人陆向晨他们呢?”夏小初问了一连串问题,她刚才好像看到小猫了,可是一转眼又不见了。   秦琸易低头,正好对上她抬起的脸:“前面有个山洞,大家会在那里集合。”   “你怎么知道前面有山洞?你以前来过这里?”直到现在,夏小初还是不相信他们遇到了伏击。   相比伏击,她更愿意相信这只是特训的一部分,都是提前安排好的。   秦琸易没回答她,观察了一下情况,轻呵一声:“走。”拉着她的手就冲了出去。   密集的枪声再次响起。   两人在枪林弹雨中穿梭前进,中途又停了两次,碰到几个队员。人多目标大,秦琸易让大家分开跑。   夏小初眼尖的看到一个队员的手臂在渗血,心瞬间一凉,真的遇到伏击了。如果是特训,不会用真枪实弹。   那被埋进雪里的那些人呢?会不会已经……脑子里乱哄哄的,什么时候被拉进山洞的都不知道。   等她回过神的时候,身边站了好几个队员,手臂受伤那个也在。   夏小初本能的想要去拿身后的行军包,摸了空才想起,包还在直升机上。   还好她有随身带个小药包的习惯,从腰间的小包里找出止血喷雾,对那名受伤的队员道:“过来,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不用,就擦破点皮……”   “过来!”   夏小初一声低喝,那人乖乖走到她面前,大气都不敢出。   夏小初扒开伤口处破损的衣服,隔着一层里衣,给伤口喷药。   “还有谁受伤?”   “没受伤。”   “没受伤。”   “没。”   “没。”   ……   夏小初收起喷雾,蹙眉看向秦琸易:“到底怎么回事?”到这一刻,她还是不太能相信,他们是真遇上伏击了。   秦琸易摘下护目镜:“目前情况还不清楚。第一组?”   “到。”   “到。”   第一组只进来了两个人。   “第二组。”   “到。”   ……   一圈点下来,十六人剩下九人,那七人生死不知。其中包括副队长陆向晨。   秦琸易看向一组两人:“王凯、小么,你们两出去侦查,只要摸清敌人的数量和大致躲藏的位置就好,尽量不要靠近。”   “是,队长。”   然而,不等两人走到洞口,突然从外面扔进来两个冒烟的罐子。   “毒/气。”   “迷/烟。”   不管是毒/气还是迷/烟,反正都不是好东西。没有防毒面具,就只能用东西遮住口鼻,虽然用处不大,但有总比没有强。   已经有队员抓起一把雪塞进用来挡风的围脖里,然后把包着雪的围脖捂住口鼻,做个简单的过滤。   夏小初依样画葫芦,别说,这个方法还真有用,至少没之前那么刺鼻了。   烟越来越多,很快就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冲出去。”   夏小初刚想往光亮处跑,手腕突然被人拉住:“跟着我。”   熟悉的触感,熟悉的声音,夏小初的心突然就安定下来,跟着前面模糊的背影,冲出了山洞。   跑到外面,不等看清楚,耳边已经响起密集的枪声,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扑倒在雪地里,背上压着一具温热的身体。不用问都知道是谁。   耳边是连续不断的枪声,脖颈处是他温热的呼吸,夏小初一点旖旎的感觉都没有,她此刻只担心,他会不会受伤,会不会被子弹射中。   这家伙连帽子都扔了,万一被射中头部怎么办,这种地方,连手术都没法做。就是能做也做不了,装着医药箱的行军包还在直升机上。   见鬼了真是,怎么什么事都凑在了一起。如果不是跳伞,他们就不会什么武器都不带,她的医药箱也不会落在飞机上,如果不是跳伞,那几个队员就不会“落地成盒”。   “趴在这里别动。”不等话音落下,夏小初就感觉身上一轻,抬头,就见刚才还趴在她身上的秦琸易已经跑出了十几米。   无数子弹射向他,夏小初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眼睛紧紧盯在他身上,陷进雪里的手不自觉的握成了拳。   她知道,这时候,她不能出去。就她那点三脚猫功夫出去了只会添乱。   又有几个队员冲了出去,一时间,夏小初只感觉,空中飞射的子弹连成了线,线又结成了网,铺天盖地,让人无处可逃。   就在夏小初担心不已的时候,另一边突然响起枪声,然后,一左一右开始对战。   难道是援军来了?刚这么想着,夏小初就看见秦琸易端着枪躲在离她不远的巨石后面,从她的角度正好能看见他端枪瞄准的侧脸。   他从哪里来的枪?这个疑问刚从她的脑子里冒出来,一颗子弹突然朝她射过来,出于本能往边上一滚,子弹射在她刚才趴着的地方。   差点就被射个对穿,夏小初又惊又怕,更多的却是恼火,什么东西,竟然敢打老娘,老虎不发威真当成病猫了。   手一抓,将射进雪里的子弹掏了出来,敢打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清楚敌人的样子,穿的和“夜鹰”很像,都是雪地迷彩,只是头上戴的帽子不同。   子弹射来的方向猫着一人,端着一柄□□,夏小初眼睛一眯,很好,打的就是你。   手上的弹头飞射而出,直射那人头……上的钢盔。力道控制的刚刚好,弹头正好嵌进钢盔,却又没真的伤到人。   问夏小初为什么不干脆射死他?因为这特马的就是一场实战演习。从跳伞开始,从头到尾,都是假的,假的!   其实她一开始就觉得是演习,只是队员受伤,让她产生了动摇。但是后来的毒/气,又让她觉得这就是一场演习。因为毒/气,有形而无神,对眼睛和口鼻确实有一定的刺激,但没毒。   如果真是敌人,会放个没毒的毒/气弹吗?这是最大的破绽。   当然,夏小初并不是一开始就发现毒/气弹没毒的,等她发现的时候,人已经趴在了雪地里,而秦琸易也已经冲了出去。   再一个破绽,秦琸易手上的枪,她很肯定,跳伞的时候,没带武器,何况是这么大把的机枪。这说明,枪是一早就准备好的。   所有的一切,都是一早准备好的。   夏小初感觉自己被愚弄了,之前的担心就像一个笑话。所有人就她一人被蒙在鼓里,看着她担惊受怕,看着她被吓的面青唇白。一群小王八羔子,都死定了。   还有,混蛋秦琸易,问他几次都不肯说,很好,非常好。   被她射中那人显然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整个人都僵住了。   夏小初朝他挥挥小拳头,敢射我,小样。没枪一样能弄死你。   几分钟后,敌方首领“身亡”,战斗结束。   夏小初站起身,拍拍身上的雪,一抬头就对上一张张讨好的笑脸:“嘿嘿,那什么,我们想告诉你的,是老大不让说的。”   “军令不可违,我们也没办法。”   “我们是无辜的,你要怪就怪老大。”   大家七嘴八舌,就想表达一个意思,别迁怒他们。   夏小初射弹头那一幕大家都看到了,差点给吓尿好吗?   这要是再大点力,弹头再进去一分,血溅当场有没有? 第44章 不杀之恩   差点没命的那位兄弟, 捧着嵌着弹头的钢盔走到夏小初面前,敬礼:“多谢不杀之恩!”   小伙子长的还挺帅,就是脸色有点白,可见被吓得不轻。   夏小初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跟你开个玩笑, 别放在心上。”她这完全就是迁怒。   任谁被这么戏弄一遭都会恼火, 正好这小子运气背撞她枪口上了。   小伙子扯起嘴角, 笑得有点勉强, 他想说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差点吓尿好吗?   这些人原本就是这里的驻军,这次为了配合“夜鹰”的特训, 特别被抽调过来。   也就是说 , 这些人会和“夜鹰”一起住在临时基地,同吃同住, 一起训练,性质有点像陪练。   回临时基地的一路上,夏小初没和秦琸易说过一句话,就连眼神就没给一个。完全把他当成了空气 。   队伍里又多了十几个帅小伙, 谁有空理他。   “夏军医, 你是怎么做到的?”一路上, 新加入进来的陪练小队问得最多的就是这个问题。   夏小初无数次的回答:“就是这么做到的。”   还没到晚上,就有人跑到她面前来问,可不可以教教他。   夏小初只能遗憾的告诉他们, 不能。不是她不肯教,而是他们里面一个有天赋的都没有。   吃过晚饭, 夏小初回到专门为她搭建的冰屋,这还是她第一次住冰屋,感觉有点新奇。   正在她东摸摸西摸摸, 玩的不亦乐乎的时候,秦琸易猫腰钻了进来。   夏小初冷下脸,瞪着他:“你不知道进屋前要敲门?出去。”   “敲了,是你没听见。”秦琸易意有所指的看了眼身后的棉帘。   夏小初扫了眼充当门的厚棉帘,敲在上面鬼才听得见。敲了等于没敲。   “叫你出去没听见?”夏小初没好气地道。   秦琸易蹲在门边,脸上显出一丝无奈:“虽然是空弹,但距离太近的话,还是会受伤。”   夏小初打开行军包,拿出睡袋和防潮垫。先把防潮垫铺在冰面上,再打开睡袋铺好,一副我要睡觉,不想听你废话,拒绝交流的架势。   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来解释又有什么用?   夏小初一点都不想听,见他还坐着不动,板起脸:“出去,我要睡觉。”   见她这样,知道再说下去,只会惹她更生气,秦琸易轻叹一声:“晚上风大,睡觉前记得把防风扣扣上。”   冰原夜晚的风很大,往往能达到十一二级,为了防止门帘被吹开,棉帘下面两个角上装有防风扣,用以勾住地上的防风钉。   夏小初看着他出去,看着他帮她把防风扣扣上,看着他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才转身离开。   冰屋里比她想象的暖和,脱掉鞋子和外衣外裤,钻进睡袋,也许真是白天被吓着了,也许是气还没消,望着晶莹剔透的屋顶,听着外面呼呼的风声,一点睡意都没有。   既然睡不着,那就起来干点有意义的事。   放出瓢虫,打开手机。   基地外面有士兵站岗,里面也有士兵巡逻,夏小初估计,是为了防止野兽突袭。毕竟,方圆百里,除了他们,也没有别人了。   刚想控制瓢虫飞高点,突然听见有人喊了一句:“那是不是瓢虫?”   “这里这么会有瓢虫?你小子眼花吧。”   “你才眼花,我真看见一只瓢虫从我眼前飞过去,还是只七星瓢虫。”   瓢虫已经飞出老远,但夏小初还是从声音听出,说看见瓢虫的正是被她射中头盔的狙击手,夏小初后来知道他叫韩硕。   一般来说,狙击手的目力都异于常人,夏小初相信他是真的看见了。   可惜,别人不相信。   “零下几十度,你跟我说,你看见一只瓢虫,还从你眼前飞过去,你自己相信不?”说话这人是他们这支陪练小队的头,副营级,大尉军衔,姓崔。   韩硕一脸懵的摇摇头,又点点头:“不相信,但我真的看见了。”说着还傻乎乎的挠了挠头,好好一帅小伙愣是被一只瓢虫逼成了二傻子。   罪过,罪过,夏小初赶紧收回瓢虫,倒不是怕再被人看见,而是风太大,怕被吹跑,找不回来。   经过这么一闹,再躺下,睡意立刻袭来,听着呼呼的风声,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起床号准时吹响,夏小初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外面的天还是黑的。晨练不关她事,把头缩进睡袋,蒙头继续睡。   再醒来已经是早上八点钟,外面有士兵来回走动的脚步声。坐起身,伸个懒腰,阳光透过冰墙照进来,撒在身上虽然没什么温度,但却能让人心情愉悦。   带着这种明媚的好心情,夏小初打开防风扣,掀开棉帘,猫腰走出冰屋,入眼一片纯净的冰雪世界。   陆向晨正好在不远处和一个士兵说话,看见她出来,招了一下手。又和士兵说了几句,这才笑着朝她走过来:“昨晚睡得怎么样?”   夏小初笑着点头:“很好。”超乎想象的好。   “那就好,不枉秦琸易半夜起来好几次。”   夏小初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感觉他话里有话,等他自己往下说。   “昨晚风这么大,如果不是他一次次给你加固防风钉,你以为你那门帘能安安稳稳的坚持到天亮?”陆向晨指指地上的防风钉。   夏小初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只见防风钉周围多了好几个洞。也许是风声太大,她一点声音都没听到,更不知道秦琸易半夜冒着寒风蹲在外面给她加固过防风钉。   心口好似突然被人塞进了一个暖水袋,暖暖的,热热的,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   “是不是很感动?”陆向晨对她眨眨眼:“他这人就是这样,做的永远比说的多。之前那事,你就别生他气了,他也是怕提前告诉你,你会掉以轻心。别看是空弹,打在身上一样会痛,也会受伤。你看小鸟就知道了,穿着这么厚的衣服,照样打穿。”   夏小初试想了一下,如果她事先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会怎么样,会不会掉以轻心她不知道,但一定不会躲得这么狼狈。也不会任由秦琸易拉着,让跑就跑,让躲就躲,让扑倒就扑倒。   “认识他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么关心一个人,这么在乎一个人。看在他二十九年来第一次喜欢上一个女孩子,没经验,不管他之前做过什么,都希望你能原谅他。”   陆向晨自觉自己感情顺利,自然希望好朋友也能和他一样抱得美人归。   夏小初斜眼瞅他:“他让你来当说客的?”   陆向晨赶紧否认:“当然不是,他那人你还不知道吗?那就是一棍子下去,打不出一个闷屁的人,有什么事也只会憋在心里。是我看不得他那样,才自作主张和你说说。你要是不爱听,也别怪他,他不知道我来找你。”   夏小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确定他不知道?”说完,不等他回答,转身就走。   这基地,有什么事是秦琸易不知道的?总共也就巴掌点大的地方,一眼望得到头,两人站在这里说话,他会看不见?   感动吗?确实是感动的。知道有个人在背后默默的守护着你,夏小初相信没人会不感动。可,这点感动还不足以让她以身相许。   嗯,还得再观察观察。   之后的一个月,几乎每隔几天,就会有这么一场实战演习,当然,内容不会完全一样,有时候是解救人质,有时候是千里追捕,有时候又是什么绝地反杀,但在夏小初眼里,全都是换汤不换药。   光九千米高空迫降就跳了五、六次,没毒的毒/气弹也扔了好几回,看多了,更觉得像是在玩过家家。夏小初终于有点明白,秦琸易为什么不提前告诉她了。   不过随着演习一场场下来,陪练小队受伤的人却越来越多。昨天又一个,被空弹近距离击中腹部,子弹只要再往下一毫米就是输精管,二十一岁的小伙子差一点就没娃生了。   吃过早饭,夏小初去给昨天刚做完手术的伤员换药。   检查过伤口,重新上药,换过干净的纱布,夏小初满意的点点头:“情况还不错,今天送你去医院。”   “夏,夏军医,真,真没伤,伤到……”伤兵脸颊通红,支支吾吾说了半天也没把话说完整。   现在这社会,竟然还有这么单纯的孩子,夏小初觉得挺有趣的。故意不接话,就等着他说出那三个字。   “输精管。夏军医,他怕以后生不出娃。”然而,不等他憋出来,边上的伤员已经忍不住替他说了出来。   这回不光是脸红,连脖子都红了,夏小初怀疑打个鸡蛋上去,都能给煎熟喽。   小伙子面皮薄,不能再逗了,再逗估计就要羞得原地爆炸了。   夏小初清清嗓子,忍住笑:“你听到我昨天说的话了?”   昨天看过伤口后,夏小初当机立断决定立刻进行手术。手术前,她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希望没伤到输精管,不然还真有点麻烦。”   小伙子红着脸:“昏迷前,隐隐约约听到了一点。”当时,差点没给他又吓醒过来。   “放心,没伤到,不过离的很近。昨天没立刻送你去医院,就是怕路上颠簸,弹头移位,造成二次伤害。其实,就是真伤到,也能修补,修补好了,生一个足球队都没问题。”   夏小初说的轻松,而事实上却要危险的多。以子弹进入身体的角度,如果真伤到输精管,修补起来会很麻烦,就是修补好了,也会对以后的生育造成一定的影响。   只能说是不幸中的大幸,小伙子的运气还不错。   “夏军医,他们今天又去高空迫降了,你没跟着一起去?”刚才帮着说话的伤员,吊着一只胳膊,他今天也会转去医院。   夏小初把换下来的纱布装进袋子里,再把剩下的干净纱布放回医药箱:“一次两次还觉得新鲜,多了就没意思了。再说,一会儿直升机就来了,我这不是还得把 你们送去医院吗。”   西北军区,夏小初还是第一次来。藏北驻军隶属西北军区,这几人被直接送到了军区医院。   医生办公室里,夏小初正在跟医生说两名伤员的情况:“子弹已经取出来了,没伤到主要内脏器官……”刚说到一半,突然感觉脚下的地晃动了一下,但因为很轻微,夏小初顿了一瞬后又继续道:“注意伤口……”才说了几个字,再一次感觉到了晃动。   这一次的幅度比之前那次大,时间也比之前那次长。   “是地震,快到外面去。”不知谁喊了一句。   夏小初跟着大家一起往住院楼外跑,跑到一半想起来那个伤员还在病房里。胳膊受伤那个还能自己跑,小腹受伤那个连下床都困难。   既然是她把人送来的,就要保证他们的安全。转身逆着人流又跑回二楼。   在病房找到人时,地震已经停下,为防有余震,夏小初还是找了辆轮椅:“我推你下去。”说着就要伸手去抱他。   小伙子李凡红着脸往后躲:“我自己可以,不,不用……”   “可以个头,等你慢腾腾挪到轮椅上,黄花菜都凉了。”说话的功夫,人已经被她抱到了轮椅上:“其实抱着下楼更方便。算了,就这样吧。”地震电梯不能用,得走楼梯,推着轮椅很不方便。   不过看他这样子,脸红的都快发紫了,还是连着轮椅一起吧。   在楼梯口遇到从四楼病房下来的王子健,看到他们,立刻跑上前:“我正要去找你。”说着就要伸手帮忙抬轮椅。   “顾好你自己。快跟上,余震要来了。”夏小初已经感觉到晃动了,连人带轮椅,抬起就往楼下跑。   五次余震,所幸强度都不大,目之所及没有房屋树木倒塌,有没有人员伤亡暂时还不清楚,但情况比预计的好。   安全起见,病人都被安排到了附近的体育馆,刚安顿好李凡,兜里的手机就响了,夏小初掏出来一看,是家里来的电话。   接通刚“喂”了一声,那头就传来爷爷焦急的声音:“丫头,你那边怎么样?”   自从爷爷退休后,就很少有这么着急上火的时候了,夏小初记忆里,爷爷上次这样火急火燎还是奶奶心脏病发那次。   “爷爷,我没事。”   电话那头的夏老首长提着的心终于放下:“那就好。你现在在哪里?”刚才一着急,直接拨打了孙女的手机,现在才反应过来,唐古拉山不可能有手机信号。   “刚送了两名伤员来西北军区。爷爷,这次地震的震中在哪里?”夏小初此刻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只是随口一问。   夏老首长也是刚收到消息:“那曲荣县,目前测到的地震强度是里氏7.6级。L市情况怎么样?”   “有震感,不厉害。等等,爷爷你刚才说震中在哪里,容县?”夏小初慢半拍的反应过来,容县不就在唐古拉山脉以南一百公里的地方?   “爷爷,我这里还有点事,之后再打电话给你。”   挂了电话,夏小初赶紧拨打秦琸易的卫星电话。可是,响了十几声都没人接,夏小初又拨打了一次,还是一样没人接。难道手机没法拨打卫星电话?   夏小初掏出背包里的卫星电话,这次回家,她把家里的卫星电话带出来了。   刚按了一个数字,突然有电话进来,夏小初来不及看来电显示就按下了接通键:“喂?”   “小妹,你在哪里?有没有受伤?”是大哥。   电话的信号不是太好,夏小初走出体育馆,来到外面的停车场:“大哥,我没事,现在在西北军区。”   那话那头明显松了口气:“那就好,你把具体位置发给我,我派人来接你。”   “大哥,我联系不上秦琸易,你知不知道他们那边情况怎么样?”直线距离不到一百公里,临时基地不知道会不会受到波及。   “暂时联系不上那边。你先别着急,也有可能是地震影响了接收信号。我这里会继续联系,你别轻举妄动,等我来接你。”   挂断电话,夏小初又拨了一次秦琸易的卫星电话,还是没人接。   不行,她不能在这里干等,作为随队军医她都不能临阵脱逃,不管有没有出事,她都必须赶回去。   但她要怎么回去呢?原定计划,送完伤员后,直升机下午两点返航。   但现在已经过了返航时间,夏小初拿出手机,拨打西北军区联络处的电话,可是电话一直占线。   夏小初干脆直接打到傅涛的手机上,傅涛就是送她过来的那名飞行员,之前高空迫降的时候也见过两次,隶属西北军区。   电话在响了两声后被接起,夏小初第一句话就是问:“有没有接到新的指令?”   预定时间没看到夏小初,胡涛也在等通知:“还没有。”   “那就按原计划回程。”夏小初二话不说就开始往军区停机坪跑:“五分钟后到。”   傅涛刚想说这似乎不合规矩,电话那头已经挂了。   夏小初赶到停机坪的时候,傅涛已经等在直升机旁,看见她过来,赶紧道:“要等上面的指令才能起飞?”   “已经过了原定时间,不赶快起飞,还等什么?”夏小初推着他上去:“秦队那里一直联系不上,不知道是不是出事了。”   一听联系不上秦队,傅涛也急了。   因为地震,距离震中最近的西北军区正在紧急调派军队救援,到处都乱哄哄的,停机坪上不停有直升机起飞,夏小初他们的飞机混在里面,丝毫没引起注意。   “不回临时基地,直接去他们今天早上迫降的地方。”夏小初从飞机上俯瞰远处的雪峰,越看心越往下沉。   一路上过来,好几处地方发生了雪崩。他们会不会也被……不能往下想,不敢往下想。   “到了,就在这里。”胡涛的突然出声,拉回了夏小初的思绪。   “再下去一点。”   怕直升机的轰鸣引起雪崩,傅涛不敢降得太低:“迫降是在早上九点,地震发生在中午,他们会不会在地震前已经完成演习,回到基地?”   夏小初觉得可能性不大,以往演习,差不多都要下午三、四点才能结束,回到基地。   没看见下面有人,夏小初吩咐:“绕着这里飞一圈。”在这里迫降,演习也应该在附近。   可是绕了一圈,还是一个人都没见着。   夏小初抱着一线希望:“回临时基地。”现在只希望,演习中出了什么意外,他们提前结束演习,回了基地。   迫降的地方离基地不远,十分钟后,直升机开到临时基地上空。夏小初看到基地里有人在走动,提起的心落下了一半,至少基地没事。   飞机降落在临时开辟出来的停机坪上,夏小初跳下飞机,跑进基地,迎面撞上炊事兵老牛:“秦队他们回来了没有?”   “没有。”老牛不明所以地摇头,见夏小初一脸急切:“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见老牛一脸茫然,夏小初也觉得奇怪了:“你没感觉到地震?”   “哦,真的是地震啊。就感觉砧板摇晃了几下,当时我正在剁排骨,还以为是太大力呢。”老牛摸着后脑勺呵呵笑。   对于他的迟钝,夏小初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不过心底的担忧并没有因他的话而消失,掏出卫星电话,傅涛也在这时候跑过来:“还是联系不上吗?”   夏小初摇头:“还不知道,正在打。”   还以为这次也会像之前几次那样没人接,连续响了十几声,就在夏小初准备挂断的时候,电话被接起了。   熟悉的一声喂传进耳里,让夏小初差点哭出来,带着哽咽:“你们在哪里?之前怎么不接电话?”   “遇上雪崩,有几人被埋在了下面。”秦琸易没说,他也是刚被人挖出来的,现在全身还冷得发抖。只是夏小初太激动,没听出他声音里的颤抖。   夏小初跑去放武器的冰屋,从里面抱出几把兵工铲:“把具体位置发给我,我现在过去。”   “别过来……”   “坐标!”   傅涛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不用夏小初说已经跑去启动飞机。   “快一点,不要再让我说第二遍。”夏小初把兵工铲扔进机舱,示意傅涛可以起飞了。   电话那头,秦琸易听见螺旋桨转动的声音,知道再劝也没用,只能把坐标发过来。夏小初把坐标拿给傅涛看。   老牛跑了过来,他身后还跟着几个执勤的小兵:“我们也去。多一个人多一份力。”   夏小初站在舱门口,大声喊:“老牛你留下,多煮几锅热水备着。其他人该站岗的站岗,该巡逻的巡逻,基地里不能没人。”   直升机缓缓升空。坐标点离早上迫降的位置有一段距离,他们刚才只在附近绕了一圈,要是再往西南过去一点,也许就能看见他们了。 第45章 雪崩   十几分钟后, 飞机来到坐标点上空,夏小初站在舱门边,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向他们挥手的陆向晨。   让下面的人散开,先把兵工铲一把把扔下去, 夏小初才顺着悬梯往下爬, 双脚刚落地, 手臂一紧, 人就被陆向晨拉着往前跑:“快,有人的腿被大石压住了。”   听到有人受伤,夏小初用上轻功, 很快就超过了他。   陆向晨跟在她身后, 喊:“前面右拐。”   夏小初已经看见了,一大群人在那里铲雪。这么看来, 还有人埋在下面,没被挖出来。秦琸易也在其中,正和几人围在一起,打算徒手搬起石头。   夏小初快跑过去, 一眼就看到了被压在石头下面的人, 正是陪练小队的狙击手韩硕, 看样子,是两条腿都被压在了下面。   秦琸易没看见夏小初已经来了,他此刻正双手托在大石下面:“准备好了没有?”   其他几人和他一样的动作, 异口同声:“好了。”   “喊一二三,小猫, 你立刻将人拉出来。”   “知道。”小猫已经抬起韩硕的上半身,只等大石抬起,就把人拉出来。   夏小初赶紧叫停:“等等, 等等,先别急。”说着走上前:“石头上面还裹着冰,根本就不好着力,万一抬到一半手滑。”后面的不用讲,大家也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可是,这么冷的天,又没有趁手的工具,他们也是没办法,再拖下去,韩硕的小命就没了。   “都走开。”夏小初示意大家退开,先看了看韩硕,情况不是太好,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   夏小初低头,拍拍他的脸,在他耳边道:“相信我,腿能治好,所以,别放弃,一定要坚持住。”   韩硕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一条缝,视线慢慢聚焦,好一会才看清面前的人,扯动了一下唇角,却发不出一丝声音,最后只能眨了一下眼睛。   夏小初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像哄小孩子一样:“乖了。”   时间紧急,夏小初也不废话,直接从军靴里抽出一把匕首,这是师父送她的十岁生日礼物,削铁如泥。   找好位置,唰唰两刀,就在大石上凿出一个凹坑,大小正好可以塞进四根手指。   “试试,大小合不合适。”说话间,又凿出一个。   秦琸易把手伸进去试了试:“可以。”   夏小初故意带上了一点斜度,方便用力。依样画葫芦,一连凿了十个,也不过才用了两分钟。   “现在,可以了。”夏小初收起匕首,退开,让五个大男人上。   这下好用力多了,五人很轻松就抬起了大石。   小猫看准时机,一把将韩硕拉了出来。   来不及检查伤势,先将人绑在担架上,送上直升飞机,夏小初也跟着上了飞机,还有小猫,跟着一起好搭把手。   傅涛看了眼担架上的韩硕,问夏小初:“回基地,还是直接去西北军区?”   “去西北军区。”伤势太重,基地设施不足,还是去部队医院保险。   那出手机,拨通白主任的电话,麻烦他帮忙联系西北军医院的骨外科主任。夏小初要动这个手术,必须经过骨外科主任的同意。   半个多小时后,直升机降落在西北军区医院门诊大楼顶楼,韩硕被抬下飞机,送进手术室。   夏小初换好手术服走进手术室,正好听到有人在说:“都压烂了,啧啧,两条腿都得截肢。”   韩硕一直坚持着没彻底昏过去,听见医生的话,激动地睁大眼睛,想要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呵呵的气声。   夏小初走过去,摸摸他的额头,安抚:“别激动,我说不会截肢,就一定不会截肢。相信我。”   韩硕看着她的眼睛,轻轻扯了一下嘴角,眼中满是信任和安心。   “你是谁?谁准你进来的?”刚才说话的医生见夏小初面生,立刻高声质问,声音有点尖锐。   夏小初冷冷地看着她:“有什么要问的就去问你们姚主任,这台手术由我来做,不需要你辅助,请你出去。”   当夏小初气场全开的时候,很少有人能违背她的指令,年轻女医生还想说什么,但在她冰冷的目光下,最后只能不甘地跺了跺脚,转身跑出了手术室。   不一会儿,手术室门再次打开,走进来一位五十来岁的男医生,刚才那名年轻医生也跟在他后面,一起走了进来。   夏小初只看了她一眼,并没再说让她出去的话。   进来的男医生正是西北军医院骨外科主任姚敏山,显然他也很意外夏小初竟然这么年轻:“经常听白睿提起你,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他身后的年轻女医生看向夏小初的目光很是不善,即使带着口罩,夏小初也能清楚的看到她脸上的不屑。   “姚主任过奖了。不知您过来是?”夏小初其实能猜到他过来的目的,但还是装作不知的问了一句。   姚敏山和白睿是大学同学,还是同寝室的室友,工作后也一直有联系。两人时不时会通个电话,经常听白睿提起他的得意学生夏小初,今天终于见到本人,自然要亲眼见见到底有多厉害,值得白睿整天挂在嘴边炫耀。   姚主任要留下看,夏小初自然不会反对,视线扫向他身后的女医生,意思很明显,你留下来看,那她呢?   “刚从学校毕业,年轻气盛,你别跟她一般计较。今天难得的机会,也让她学习学习,小夏,你不会介意吧?”   夏小初能怎么说,当然只能说不介意。反正手术开始后,只要不出声,周围站多少人都影响不到她。   左腿的伤势比右腿更严重。右腿可能边上有碎石垫着,下面又有积雪缓冲,所以,伤的并不是太严重,当然,这只是在夏小初看来。   至于左腿,确实有点棘手,但也远不到要截肢的程度。   相比外伤,冻伤才是最麻烦的。压在雪地里太久,神经和肌肉都有严重冻伤,一个处理不好,很有可能会影响之后的恢复。   手术持续了六个多小时,这在夏小初来说,已经算是很长时间了。要知道,再复杂的开颅手术,到她这里,也就三、四个小时的事。   所有看过夏小初手术的人,表情几乎都是一致的,姚敏山自然也不例外。从夏小初拿起手术刀,割下第一刀开始,他的嘴就没合上过。真的一点都不夸张,要不是还记得这是在手术中,必须保持静默,他估计早就惊叹出声了。   至于年轻女医生从一开始的不屑,到后来的震惊,再到后来的不敢置信,直至最后的敬佩,整个过程也就一场手术的功夫。   有些人就是这样,天生具有优越感,也许是源于家庭,也许是源于自身的优秀,当这些人在碰到和自己差不多,或者比自己优秀一点的人时,他们会露出高高在上,鄙视的眼神,以此来掩饰内心的嫉妒。   但是当对方比自己优秀许多,多到无法超越,连嫉妒都变得无力的时候,他们才会正视对方的优秀,摆正心态,继而承认对方的优秀。   从手术室出来,年轻女医生眼神中的不屑早已变成了崇拜的小星星,跟在夏小初身后,左转转右转转,想要上前搭话,又对自己之前的态度感到羞赧,红着脸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夏小初洗干净手,换下手术服,原本是真不想理身后的跟屁虫,但周围人看她们的目光越来越不对,最后忍无可忍,只能停下脚步:“你跟着我到底想干什么?”忙了一天,中饭晚饭都没吃,她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真没力气跟她磨叽。   姚雨霜眼睛闪亮亮,脸颊上带着两朵红云,欲语还休的模样就好像情蔻初开的少女,在看着满心爱慕的心上人。   夏小初被她看出一身鸡皮疙瘩,真是见鬼了,深更半夜饿着肚子,她真是疯了才会站在这里跟她大眼瞪小眼。懒得再废话,转身就走,她得出去找点吃的。   摸出口袋里的手机打开,有好几个未接来电,有秦琸易打来的,也有大哥打来的。卫星电话上更多,有十几个未接来电,大多数都是大哥打来的。   打开W信,大哥发过来几十条信息。   大哥:我已经让人去接你了,最迟半个小时后到,你站在原地别动。   大哥:人已经到了,你在哪里?   大哥:回个电话给我。   大哥:看到信息,回个电话给我。   大哥:在哪里?看到信息回个电话给我。   大哥:小妹,在哪里?   ……   大哥:晚上九点的飞机去L市,到时候见。   大哥:上飞机了,到了打电话给你。   最后一个信息是大哥上飞机前发的,九点的飞机,到L市差不多半夜十二点多,再从机场到西北军区,一个多小时。   夏小初看了眼时间,现在是凌晨十二点二十,飞机应该到了。刚想给大哥回个电话过去,看到未接来电上秦琸易的名字,手指一转,点了上去。   挨训前还是先把正事办了,夏小初猜秦琸易找她多半是被埋的人挖出来了。   响了两声后,电话被接通:“喂?你在哪里,怎么一直不接电话?”   夏小初皱了一下眉,语气也不太好:“一直在手术,怎么接电话?有什么事快说,我还要去找东西吃,肚子都饿扁了。”说到最后,连她都不知道,语气带着点撒娇。   “从中午到现在一直没吃过东西?”电话那头的秦琸易脸上的担忧立马变成了心疼。   “准确的说,应该是从早饭后到现在,一直没吃过东西,不但没吃东西,连水都没喝过一口。”一到医院,就进了手术室,哪来的时间喝水。   秦琸易心疼的眉心紧皱,他显然已经忘了,自己也同样一天没吃东西,没喝水:“手术之前怎么不吃点东西?”吃两块饼干,喝几口水也好,至少不是空着肚子。   救人如救火,一分钟都耽搁不得。再说韩硕的腿冻伤严重,不及时处理,即使接好骨,以后也会留下后遗症。   夏小初不想回答这种无聊的问题,转而问到正题:“你还没说找我什么事,那三人找到了吗?情况怎么样?”   “都找到了。三人正好躲在一个三角石缝里,有低温症,没受伤,正在来医院的路上,估计一刻钟后到。”说到正事,秦琸易的语气立刻严肃起来,恢复一贯的冷硬。   “我让人准备接收。”挂断电话,一转身,差点撞上人:“你怎么还在这里?”   姚雨霜红着脸:“想跟你说哪里有吃的,就在医院出去右拐的小巷子里,有一家通宵营业的粥面店,他们家的东西味道还不错。”   夏小初看着她,点了点:“好的,我知道了。不过我现在要去安排接收病人,没时间出去吃了。不过还是要谢谢你。”   “我帮你去安排。”一想她不认识那些人,担心会越帮越忙,转而道:“我帮你买回来。你想喝粥还是吃面?他们家的皮蛋瘦肉粥还不错。”   “好,那就皮蛋瘦肉粥,谢谢你了。”夏小初扬起唇角,语气也软和下来。   别人对她释放善意,她自然也会以善意回之。没了之前的傲慢,看着倒是顺眼了不少。看了眼她胸前的工作证,夏小初挑挑眉:“姚雨霜,姚主任是你的?”   “我爸,我是他女儿。”姚雨霜脸颊红扑扑,激动的,女神叫她的名字了。   难怪这么傲气,原来是骨外科的小公主,也难怪姚主任非要让她在一旁观摩,可怜天下父母心。   等她小跑着离开,夏小初给大哥拨了个电话过去,刚响了一声就被接起,大哥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小妹。”   “大哥,我刚看到信息,之前一直在手术。”夏小初吐吐舌头,不敢说她回过唐古拉山。   夏博岩挑挑眉,避重就轻,刚才也许是在手术,但下午五点前,他派人找遍了L市的医院,根本就没找到人。   都能想象到电话那头,小妹吐舌头的心虚样子,正大步走出机场的夏博岩,嘴角扬起一个无奈的笑荣:“哪家医院,我过去找你。”   报了医院名,夏小初小心翼翼地问:“爷爷和爸妈知不知道你过来?”   夏博岩坐上出租车,冷哼一声:“看来你也知道自己做错事了。”   夏小初挺直腰板:“我没觉得我做错了。现在这种时候,别人都可以撤离,唯独作为医生的我不可以。当然,没有提前通知你是我的错。”一开始是不敢,后来就忙忘了。   “大哥,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我的气,大哥——”夏小初决定拿出杀手锏,从小到大,大哥最抵抗不住她的撒娇。撒娇大法一出,大哥必定心软,然后就任她予取予求。   夏博岩揉揉胀痛的额头,死丫头就知道用这招。但不得不说,他就是吃她这套,脸上的无奈已经变成了宠溺:“好了,爸妈和爷爷都不知道我过来。我跟他们说,已经让人带你到安全的地方。”不过这话也就只能骗骗他妈李女士。   “大哥,待会儿有三名伤员送来,我可能会进手术室,你要是到了,可以先去医院边上的小巷子里吃点东西,那里有家通宵营业的粥面店,据说还不错。”   “你吃东西了没有?”   “同事已经帮我去买了,吃完我再进手术室。”夏小初看了眼时间,还有五分钟秦琸易他们就到了:“大哥,我不跟你说了,伤员快到了,待会见。”   “嗯,待会见。记得吃了东西再进手术室。”挂电话前,夏博岩又叮嘱了一遍。   “知道了。”   姚雨霜的动作很快,刚挂断电话,她就提着粥跑回来了,是真的跑,跑得鼻头都冒汗了。   夏小初接过粥:“谢谢,多少钱?”摸了摸身上的口袋,一分钱都没摸到:“W信转给你。”   姚雨霜刚想摆手说不用,转念一想,那样不就有女神的W信了,到嘴的“不”字硬生生咽了回去,脸颊红红的掏出手机:“18元。”   转完钱,夏小初提着粥走进临时给她安排的办公室,把粥放在办公桌上,简单的说了一下伤员的情况,让姚雨霜先去准备手术室,她自己则带着护士去接人。   顶楼天台,一架直升机缓缓降落,秦琸易第一个跳下飞机,夏小初带着值班护士迎上前,从飞机上抬下三个担架。   秦琸易走在夏小初身边,偏头垂目看着她的侧脸,眼神专注:“其中一人出现过短暂休克,进行过心肺复苏。”   夏小初点头,表示知道了。   “夜鹰”的队员都跟过来了,这是夏小初没想到的。心中一动,想到一种可能,抬头看向身边微显狼狈的男人:“有任务?去灾区救人?”   秦琸易没想到她一猜就中,眼中带上了笑意:“嗯,把他们送到医院后,立刻出发。”   看他干裂的嘴唇,夏小初的心被轻轻拨动了一下:“都没吃东西吧?医院出去右拐的小巷里有家粥面店,不差这点时间,吃完再出发。就算你不吃,队员们也要吃,难道你要让他们饿着肚子救人?别人没救到,自己先倒下了。”   对上她晶亮的杏眼,以及眼中的关心,秦琸易最终还是点了头:“好。”其实,他原本也是打算找个地方吃点东西的。救人要紧,队员的身体同样重要,他不会为了救人,牺牲并肩作战的战友。   三名伤员被推进手术室,夏小初也跟了进去,在门关上前,回头:“一定要去吃。”   秦琸易勾起唇角,眼里溢满温柔:“好。”   跟着过来的一群队员,凑在一起挤眉弄眼。   一个挤挤眼睛:你们看见没有,“大魔王”刚才笑了。   另一个努努嘴:现在也还在笑啊。   再一个挑挑眉:真在一起了?   一个个都看向陆向晨,他跟队长的关系最好,应该会知道点什么。   陆向晨看了眼还在对着手术室门傻乐的秦琸易,抬手捂脸,真是没眼看。   没想到面对任何事都冷静睿智的秦琸易,谈起恋爱来竟然会傻到这种程度。   如果夏小初知道他心里的吐槽,一定会告诉他,他们兄弟本斤八两,谁都别笑谁。   手术室里,三名伤员里,有一人情况严重些,属于中重度低温症,另两人情况好一些,深度体温有三十二度,情况稳定,挂上糖盐水,注意观察就行。   中重度那位,虽然在心肺复苏后恢复了心跳,但心律依然不齐,深度体温也只有二十九度,很多急救措施都不能用,必须尽快将体温恢复到三十度以上。   等夏小初一脸疲惫的回到办公室,已经是凌晨三点多。   粥早就凉透了,而她也饿过头了。不过吃是一定要吃的,作为医生,她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粥是用纸碗装的,可以进微波炉加热。   转了一圈,在一旁的休息室里找到微波炉。等待的时间,夏小初突然想起,大哥呢?   端着热好的粥,正准备去手术室外面找找,就见一个圆脸小护士走过来:“夏医生,刚才有个自称是你哥哥的男人,让我带话给你,他跟秦队去灾区了。”   “好,我知道了,谢谢。”夏小初笑着道谢。   大哥怎么会和秦琸易在一起,难道是在医院碰见的?   事实上,是在粥面店碰到的,他进去的时候,秦琸易他们刚开始吃。   打开手机,果然,大哥给她留了信息,说他跟秦琸易他们一起去灾区,让她在医院好好待着,不准再乱跑。   夏小初喝一口粥,嘟嘟嘴,她什么时候乱跑了。   喝完粥,刚眯了一会儿,地震中的第一批伤员被送来了。地震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四个小时,伤员现在才送来,肯定是进入灾区的道路堵了。不知道大哥他们怎么样了,到荣县了没有。   夏小初一边和值班医生一起救治伤员,一边担心大哥,偶尔也担心一下秦琸易以及“夜鹰”的其他队员。   第一批伤员送来后,很快又送来了第二批,人数比第一批更多,紧接着是第三批,第四批……   夏小初从早上六点一直忙到第二中午,伤员还在源源不断的送来。而且,越到后面伤势越重。夏小初几乎没出过手术室。有时候甚至要在几个手术室之间来回跑,没办法,谁让她全能呢?   等夏小初能坐下来休息一会儿,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天,这三天里,她只在昨天手术空隙,吃了一个面包,喝了一罐牛奶。   掏出手机,没电了,夏小初在办公桌找到根充电线,插上电,刚开机,就有电话进来,是秦琸易的卫星电话。接通,不等放到耳边,手机里就传出一阵鬼哭狼嚎:“夏军医,救命啊,救命,老大被压在下面了,夏军医,快来,救命啊——” 第46章 搜救   夏小初心一颤, 手机差点掉地上,她已经听出是小猫的声音,深呼吸:“小猫,别急, 慢慢说, 队长怎么了?”   “呜呜呜, 队长进去救人, 然后房子塌了,队长被埋在下面了。哇——”小猫哭得更大声了。   耳膜差点被他震聋,把手机拿远点, 夏小初皱眉:“说清楚, 几层高的楼?”   “十二层高的写字楼,塌了一半, 有不少人被困,秦琸易进去救人,房子突然坍塌,具体位置不清楚, 事情发生在昨天晚上十点左右。”是大哥的声音, 比小猫冷静多了。   还好大哥没事。但想到秦琸易, 夏小初心堵堵的透不过气:“有没有检测到生命迹象?”   “下面埋了不少人,一直在挖,陆续有人被救出来。”所以, 就算检测到也不能肯定是秦琸易。   夏小初坐到椅子里,单手抵着额头, 没发现手是颤抖的:“我现在过去。”   “你过来也没用。这里人手够,只是不知道具体位置,需要花点时间。你待在医院, 人救出来,立刻送过去。”这里不断有房屋二次倒塌,他不想小妹有任何一丝危险。   “大哥,让我过去,没定我能帮上忙呢?”夏小初放软声音。   并不是因为秦琸易,就算被埋的是“夜鹰”其他队员,她也会过去。   他们是一个整体,她说过,一个都不能少。   虽然心里不愿意,但嘴上还是说:“那好吧,我让人去接你。”   半个多小时后,夏小初坐上直升飞机,向荣县飞去。   出事的大楼在荣县的商业中心,因为地震发生在中午,有不少人出去吃午饭,但也有不少人自己带饭,留在公司里吃。   除了下面几层及时逃了出来,五楼往上的基本是都没逃出来,估计人数在四、五十左右。   秦琸易接到命令,带小队前去楼里搜救。   夏小初看着眼前的废墟,面色很是凝重,陆向晨站在她身后,眼睛里布满血丝:“老大说他先进去查看一下情况,谁知进去不到一分钟,楼就塌了。”   “你确定不到一分钟?”夏小初看着在废墟上不停喊,拼命挖的队员们,摇了摇头,这样没有目标的乱挖,只是在浪费时间。   “确定,我看着他进去,想拿把铁锹或者钢管再进去,钢管刚拿上手,楼就塌了。”陆向晨肯定道,他看着楼在眼前坍塌,从秦琸易进去到坍塌,绝对不超过一分钟。   “当时楼已经塌了一个角,下面两层基本上都塌了。秦琸易是爬上倒塌的废墟从三楼进去的。”夏博岩走过来,指给她看,秦琸易大致是从哪个位置进去的。   夏小初绕着废墟走了一圈,从大哥描述的方位,再结合进去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推断秦琸易大概可能被埋的位置。   不到一分钟,如果是正常楼梯,秦琸易能上七、八层,甚至十几层都有可能,但眼下的情况,秦琸易又要顾及楼房的承受力,放轻动作,又要寻找被困的人,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看过去,速度不可能快。   夏小初估计,楼塌的时候,秦琸易极大可能在四楼或者五楼。   不能从上面挖,那太慢,就只能从边上挖,但有一个问题,如果方向错误,反而会浪费很多时间。   等一下,她怎么把寻人神器“七星瓢虫”给忘了?   赶紧打开背包,还好,她一直都有随身带着。   夏博岩看着她手上的瓢虫:“这就是博儒送你的航拍器?之前听博鸣说起过,我还以为你没带在身上。”   来之前他就想到这东西应该可以派上用场,只是小妹当时在手术室,再说,他也不确定小妹是否有带在身上。   “我一直随身带着,刚才差点忘了。”放出瓢虫,夏小初打开手机。   瓢虫体积小,很小的缝隙都能飞进去。越往里面光线越暗,不过瓢虫有夜视功能,还有红外热成像功能,所以,传回来的画面依然很清晰。   “这里有一个。”夏小初指着屏幕,让大哥看。   说着抬起头,在心里估算现在瓢虫所在的位置,然后指着一个方向:“从那里开始挖,应该不是太深,五、六米的样子,让他们小心点,别给挖塌了。”   夏博岩看了眼屏幕,又看了眼她指的地方,转身去安排了。   夏小初控制瓢虫继续找,来到之前她推测的地方,管不了那么多了,打开麦克风,直接喊:“秦琸易,听到没有,听到就应一声。秦琸易,秦琸易,听到没有,听到应一声。秦琸易……”   控制着瓢虫在这一片来回钻,然后不停地喊,就在她以为自己推测错误,秦琸易可能不在这里的时候,手机里突然传来一声不太清楚的:“咳咳,丫头……”   夏小初手一顿,害怕是自己听错,赶紧把耳朵贴近手机:“秦琸易,是不是你在说话?秦琸易,再应一声。”   刚才那道声音,虽然听的不太真切,但能推断不在附近,因为声音很飘渺,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   不在这一片,那楼塌的时候,他有可能已经在六楼了。控制着瓢虫扩大寻找的范围,一边找一边叫,终于在原来位置往东四、五米的地方,再一次听到了秦琸易的声音,这次的声音比上次大多了。   夏小初能清楚地听到他在喊:“丫头,我在这里。东北角,高度十一、二米,咳咳,我身边还有……两人被困,一人……双腿被压,已经昏迷,另一人……后脑撞伤,咳咳,还有……呼吸。”   “那你呢,你怎么样?”听他说话断断续续,大喘气,还不时的咳几声,可见也伤得不轻。   “我没事,后背被砸了一下,放心,还能动。”黑暗中的秦琸易忍住咳嗽,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轻松一些。   “别说话了,安静的等人来救你。”夏小初忍住鼻尖的酸涩,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安慰她。   屏幕里,夏小初已经看到了秦琸易,身体呈虾米一样蜷缩在两根横梁之间,背上压着一块水泥板。   离他不远的地方躺着两人,其中一人看得出是之前就被困的,因为被压在最下面,只能看见上半身,下半身被压在一根横梁下,横梁上面还压着很多东西。   另一人,趴在地上,后脑勺被砸出一个窟窿,呼吸微弱,如果立刻手术,夏小初有九成把握,但现在嘛,希望他能坚持到脱困。   秦琸易三人被埋的位置有点深,搜救难度很大。为确保安全,每搬开一块水泥板或横梁,就要用钢架钢管等东西支撑,一来一去相当的费时,大大延缓了救援的速度。   但为了不造成再次坍塌,又不得不这样做。   夏小初到荣县是下午两点多,快四点的时候找到秦琸易,到现在晚上十点,挖出一个洞,深度只有三米多,离秦琸易被困的位置还有至少五、六米。   “这样不行,速度太慢,有没有其他方法可以加快点速度。”夏小初找到在指挥救援的大哥。   夏博岩从来到这里后就没睡过觉,他们一行人起初在一所小学里搜救幸存者,好在那所小学并不是很大,总共只有一栋三层教学楼,他们不眠不休的挖了两天,终于将所有被埋的学生都挖了出来。   还不等歇口气,就又接到新任务,来这栋写字楼搜救。秦琸易会自己进去查看,也是想让队员们在外面多休息一会儿,吃点东西,喝口水,补充一□□力。   说实话,对秦琸易,他是佩服的。从这次的救援,就能看出秦琸易是一个遇事冷静,反应迅速,决策力很强,又爱护手下的领导者。部队是个用实力说话的地方,只看队员们对他的话令行禁止,说一不二,就能知道,秦琸易在他们心中的地位。   夏博岩看着夜幕下满目苍痍的城市,眼中满是疲惫:“这是唯一的办法。如果用挖掘机,快是快,但你敢冒那个险吗?”   夏小初明白大哥的意思,用挖掘机虽然能快点,但也大大增加了再次坍塌的风险。是的,她不敢,不敢拿秦琸易的安危冒险。   可是再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把人救出来,她担心秦琸易的伤,说两句话就大喘气,咳嗽,极有可能是伤到了肺,如果出现气胸血胸,需要及时做引流,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夏小初控制着瓢虫飞到秦琸易身边:“你那里情况怎么样?”   “别担心,我没事。”秦琸易看着盘旋在眼前的小瓢虫,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他已经知道小丫头能通过瓢虫看见他,每次瓢虫出现的时候,他都努力放缓呼吸,尽力压下涌上喉咙的咳嗽,表现的轻松一些。   看他的面色就知道他在撒谎,夏小初担心的皱紧眉头:“那两人呢?”   秦琸易伸出手探了一下其中一人的鼻息:“很微弱。”还有一个被压住腿的离他比较远:“另一个不清楚,一直没醒来过。”估计除了腿,还伤到了其他地方。   夏小初看他唇色苍白,突然想起:“对了,药丸呢?你有没有带在身上?”   秦琸易从脖子里拉出一根链子,上面挂着一颗子弹,药丸就在里面:“在。”   “吃了。”夏小初道。   “咳,”强忍住咳嗽,好一会后才压着嗓子道:“我没事,不用吃。”说着看向趴在地上的年轻人,生命正在快速的从他身上流逝。   打开子弹头,秦琸易把药丸倒在手心里。看着他的动作,夏小初已经猜到他要干什么了。果然,只见他把唯一的一颗保命药丸塞进了那人的嘴里。   耳边听到他低哑的犹如喃喃自语的声音:“坚持住。”   这一刻,夏小初突然很想哭,抬起头,忍住即将涌出眼眶的泪水,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凌晨三点,陆向晨跑过来:“挖出一条通道了,现在准备派人进去。”   夏小初想过去看看,刚踩上瓦砾,手臂就被人拉住:“别过去。”   夏小初看向大哥:“准备派谁进去?”   夏博岩还会不了解自己的妹妹吗,看着她眼底的黑眼圈,蹙起剑眉:“派谁也不会派你,想都不要想。”要是他在这里,还让她去冒险,他还配做大哥吗?   心思被拆穿,夏小初瘪瘪嘴:“我没想进去,只是想让进去的人,帮我带颗药丸给秦琸易。”   夏博岩摊开手:“药丸给我。”   “大哥,不会是你要进去吧?”她以为会是“夜鹰”队员,不过一想也对,这些人里,大哥的身手最好,真遇到什么事,比其他人更有自保的能力。   “怎么,怕我救不出秦家那小子?”看小妹对那小子这么关心,夏博岩这个当哥哥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夏小初赶紧讨好:“当然不是,要是大哥都救不出来,那就没人能救出来了。我主要是担心大哥,进去后一定要小心,万一出现意外,先顾好自己。”   看来小妹最关心的还是他这个大哥,夏博岩满意了,刚想摸摸小妹的头,结果看到手上全是脏污,只能作罢。   开出来的洞很小,而且越往里面越小。夏小初一直用瓢虫监控着挖掘进度,里面什么情况她很清楚。理论上说,应该派个身材瘦小的人进去,大哥人高马大,从这方面来说不算合适的人选。   夏博岩进去后,夏小初一直紧盯着手机屏幕,看着他从横梁下面钻进去,跨过一片办公废墟,再从两块水泥板搭起的狭窄通道里爬过去。   “大哥,再往左前方两米左右就到了。前面有一个文件柜,小心别被铁皮割到了。”夏小初通过瓢虫,不时给大哥通报前方的路况。   十分钟后,夏博岩顺利找到蜷缩在水泥板下的秦琸易:“怎么样,能动吗?”   秦琸易动了一下麻木的腿:“可以。”躲开他伸来的手:“我不急,先把他送出去。”喂下药丸后,呼吸比之前平稳了,但依然很弱,还是早点送去医院抢救,免得浪费小丫头的药丸。   夏博岩看了眼趴在地上的人,刚想伸手进口袋,就听见小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大哥,快让他把药丸吃下去。”   急什么,臭丫头,没看到他正在拿吗?夏博岩冷着脸,直接把药丸塞进秦琸易嘴里,看了眼压在他背上的水泥板:“能不能自己爬出来?”   药丸入口即化,秦琸易感觉胸口好像没之前那么痛了。移动了一下身体,摇头:“一走开,水泥板就会塌下来,需要有东西撑一下。”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也是为什么他一直不敢动的原因。   夏博岩靠着手电筒的光亮在周围找可用的东西,夏小初的声音又响了:“大哥,你右手边的桌子下面有个哑铃。”夏小初没时间去考虑办公室为什么会有哑铃,她只知道哑铃有足够的承托力。   夏博岩按照小妹的指示,果然在被压扁的办公桌下面看到一个可换铁饼的专业级哑铃,看来全民健身推广的不错。   有了哑铃作为支撑,秦琸易慢慢的从水泥板下面挪了出来,期间水泥板两次松动,好在都有惊无险。   等他完全挪出来,夏博岩抬起地上那人的两条腿:“我在前面拉,你在后面护着点他的头。”   “等一下,先看看,这人怎么样了?”夏小初看着被压住下半身的女人,出声叫住大哥。   夏博岩回身,伸手探了一下鼻息:“没气了。”   夏小初沉默一瞬:“出来吧,还是刚才进来的那条路,小心点。”   两人一前一后,大哥在前面拉,秦琸易把那人的头护住自己怀里,几乎是一点一点的往外挪。   “看见了,看见了,快把担架抬过来,快!”等在外面的陆向晨激动地大喊。   夏小初想上去看看,但被“夜鹰”的两名队员拦住了:“夏军医,你还是别上去了,你要是有什么事,老大一定会削死我们的。”   夏小初刚想说,凭她的身手能出什么事。那头陆向晨已经喊着:“出来了,出来了。快,担架。”   夏博岩先出来,接着是后脑受伤的年轻人,等年轻人被担架抬走,秦琸易才从里面爬出来。   夏小初站在废墟下,看着他被陆向晨扶着,一步步向她走来,眼睛突然涩涩的,很想落泪。   秦琸易走到她面前,看着她眼睛里的红血丝以及眼角滴落的泪水,想要擦掉她脸上的泪,一抬手,满手的血,全是刚才那个年轻人的。   只能收回手,心疼道:“哭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好什么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受伤了。”夏小初伸出手指轻轻地戳了一下他的胸口。   秦琸易闷哼一声,随即是一连串的咳嗽,忍都忍不住,最后还咳出了一大口血。   “怎么还吐血了?受伤了?伤哪儿了?”陆向晨被吓了一跳,赶紧上上下下检查他伤哪里了。   刚才只顾着高兴他没断胳膊断腿,全须全尾,还能自己走出来,可现在这么一看,才发现他身上全是血,特别是腹部和□□那儿。   陆向晨盯着他被血染红的□□,舌头都打结了:“伤,伤到下面了?”   夏小初扫了眼周围的人,压低声音:“瞎嚷嚷什么,那是别人的血,不过,你老大确实受伤了,而且还伤得不轻,需要马上送医院。”   听是别人的血,陆向晨着实松了口气,没伤到下面就好。松开扶着秦琸易的手:“夏军医,麻烦你扶着点老大,我去安排直升飞机。”说着就转身跑了。   夏小初伸手扶住秦琸易:“我扶你去那边坐一会儿。”   秦琸易更想搂着她,或者抱着她,但眼下时机不对,只能压下内心的渴望,由她扶着走向临时休息区。   夏小初扶着他在椅子上坐下,先给他搭了个脉,严重肺挫伤,造成气胸血胸,胸肋骨有骨折,胸椎目前看来似乎没事,至少从脉相上看不出来。   不过这种事很难说,如果只是轻微压缩,往往要过几天才会出现疼痛、双脚麻木,行走不便等症状。总之,还是做个核磁共振放心些。   早上七点半,直升飞机降落在军总医院门诊大楼楼顶。   和秦琸易一起送院的有七、八个人,其中就有那个被他们合力救出来的年轻人。夏小初在飞机上,先给他做了简单的处理,小伙子生命力很顽强,伤势要比她之前预计的严重的多。   加上秦琸易,被送来的九人,伤势都很严重,当然,不严重也不会用飞机送了。   相比之下,秦琸易的伤还算是轻的。   秦琸易被送进一号手术室,夏小初换好手术服,走进手术室的时候,胸外科王主任正做准备。   夏小初跟王主任点了一下头,走到秦琸易身边,俯身在他耳边道:“放心,王主任是胸外科的第一把刀,医术非常好。等做完手术,我再来看你。”   她要去给二号手术室的年轻人做开颅手术,秦琸易只能拜托给王主任。   然而,这一忙又是一整天,等她从手术室出来,秦琸易早已经做完手术,被送去了普通病房。   秦琸易住的是胸外科的双人病房,夏小初走进病房的时候,正有护士在给隔壁病床上的病人换点滴。   夏小初在这里几天,医院的医生护士基本上都认识她了,里面当然也有姚雨霜帮她大肆宣传的功劳。   小护士看到她,立刻扬起笑脸打招呼:“夏医生,这么晚还过来查房?”   “过来看朋友。”夏小初对小护士笑了一下,走到秦琸易床边,见他醒着,状态还不错:“感觉怎么样?”   “很好。”秦琸易想要坐起来,被夏小初按住肩膀:“别乱动,好好躺着。”   等小护士带着八卦的眼神离开,夏小初拿起挂在床尾的病历,上午十点动完手术,现在晚上十点:“放过屁了没有?”   秦琸易脸颊烧红,不自在地轻点了一下头。   夏小初没看见他脸红的快要烧起来,在她看来这问题十分正常,放下病历:“那可以吃东西了。想吃什么?我去买。”   秦琸易还没从刚才突如其来的尴尬中恢复,眼神飘忽:“什么都可以。”   “那就喝粥吧,刚动完手术,吃点清淡的。”出去前,提了一下床头柜上的暖水壶,空的:“我先去打壶水来。我说你好歹也是个中校,怎么受伤住院,身边连个勤务兵都没有?”   瞧瞧这可怜的,要是她不来,连口热水都喝不上。   边上床的病人正好醒着,听了她的话,惊讶地看向躺在床上的秦琸易,没想到这么年轻就已经是中校了。在普通人眼里,中校那可是很大的官了。 第47章 想要一个名分   打完水回来, 先用两个杯子来回倒腾出半杯温水:“之后几天应该还会有伤员送来,我不能一直在这里照顾你,要不给你请个看护。”   秦琸易看着她不停反转的白皙小手,摇头:“不用, 明天就能下床了。”   “就是下床, 你也不能去打水, 去食堂买饭吧?”夏小初一手拿着水杯, 一手要去托他的头。   秦琸易抬起手要拿水杯:“我自己来。”   “别动。”夏小初把杯子拿远点,避开他的手,托起他的头:“明天让你自己喝, 今天乖乖的, 听话。”   语气就像是在哄小孩子,一会儿给你吃糖, 乖乖吃药,听话。   秦琸易没法,只能由着她喂。当年身受重伤,全身裹得像个木乃伊, 都没让人这么喂过。   这真是, 大姑娘上花轿, 头一回。   别说,这种被心爱的人照顾的感觉还不赖。直到夏小初走出病房,他嘴角的笑容都还挂着。   “真羡慕你有个这么好的女朋友。”隔壁床的病人羡慕道。不像他媳妇, 过来陪夜还跟他抢床睡。   “女朋友”这三个字让秦琸易心神一颤,嘴角高高翘起, 笑得像个憨憨。   小巷子里的粥面店,夏小初还是第一次来,店虽小, 环境却不错,打扫的也挺干净。   这么晚,客人不多,老板娘坐在收银台后面盘账。看见她进来,笑着问:“小姑娘,想吃点什么?”   “有鱼片粥吗?”夏小初看向挂在墙上的餐牌。   “有,现杀的黑鱼,新鲜着呢。”老板娘笑呵呵的,人看着很和善。   “那要一个鱼片粥,一个牛肉粥,外卖拎走。”   点完餐,等的功夫,夏小初掏出卫星电话,先给陆向晨去了个电话,秦琸易在来医院前,把卫星电话给了他。   陆向晨一直在等电话,铃声一响就赶紧接通:“夏军医,老大怎么样了?”   “已经做完手术,转到了普通病房,做了核磁共振,胸椎没事。”夏小初把秦琸易的情况简单的说了一下,末了道:“他这里你们不用担心,我会照顾。你们那边怎么样了?”   “还在这栋楼里,又救出来好几个,多亏了你的七星瓢虫,简直就是‘搜救神器’。什么旮旯犄角它都能钻进去,就连活人死人都能分辨,省了我们很多功夫。”知道是死的,可以等一等,先救还有气的。   夏小初离开之前,把瓢虫留给了大哥。   手机里面有连接瓢虫的APP,是二哥给装的。大哥原本想去下载一个,可是找了一阵没找到,只能把手机也留给了他。   好在她还有卫星电话可以用。   两人都不知道,这APP是夏博儒自己編写的,外面当然找不到。   和陆向晨通完电话,夏小初又给大哥拨了一个。   大哥那里响了好几声才被接通,大哥很忙,匆匆说了几句,大哥让她有时间给家里打个电话。   挂了电话,夏小初看了眼时间,爷爷和爸妈应该已经睡了,只能明天再说。   提着两碗粥走进病房,靠窗那张床的病人已经睡下了。秦琸易的床头亮着一盏小灯,夏小初轻手轻脚的把粥放到床尾的餐桌上,一转头对上秦琸易看过来的视线,压低声音道:“给你买了鱼片粥,老板娘说是现杀的黑鱼。”   从她进来,秦琸易的目光就没从她脸上移开过,见她买了两碗,就知道她也没吃。想到她一下手术台就来看自己,心就像泡在蜜糖里,又甜又软,但更多是心疼,看着她眼底的红血丝:“吃完去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   夏小初打开袋子,拿出一次性勺子用纸巾擦了擦,听见他的话,看了他一眼,点头:“好。”事实上,她吃完就要去重症室查房,根本没时间睡。   不过,这些就不用对他说了。   秦琸易撑着床想要坐起来,虽然被喂饭感觉很幸福,但又不想她饿肚子。   夏小初将床摇上来,把餐台移到他身前,舀起一勺粥吹了吹,递到他嘴边。   秦琸易看着递到嘴边的粥,顿了一下,才张口吃下。然后,抬起没挂点滴的那只手:“我自己来,你也快吃,吃完好去休息。”离的近了,眼底的血丝更明显,还有眼下浓重的黑眼圈,看着比他这个病人还憔悴。   夏小初见他坚持,便把勺子给了他,再把粥往他跟前移了移,这才端起自己那碗粥,坐到一旁的凳子上,开吃。   粥底绵软,牛肉新鲜滑嫩,确实不错。想来他的鱼片粥应该也可以。   粥还有点烫,两人吃的都不快,夏小初舀起一勺粥,吹了吹,想起一事:“你受伤,通知了家里没有?”   秦琸易咽下嘴里的粥,看向她:“不用。”   夏小初以为他是怕家里人担心,所以不准备通知他们。   而秦琸易的意思却是不用通知,他们也会知道。   “那个年轻人怎么样了?”   夏小初知道他说的是哪个:“手术很成功,小伙子的意志力很强。”   秦琸易看着碗里的粥:“我进去的时候,他已经自己从柜子下面爬出来了,正在想办法救被压住下半身的那个女人。我让他先出去,他不肯,说那个女人是他的上司,平时在公司很照顾他,还说那女人有个三岁的女儿,说孩子不能没有妈妈,所以非要留下来救她。”   夏小初沉默地点了点头,是个知道感恩的人,那颗药丸没白给,虽然他不会知道。   点滴里有镇定安眠的成分,隔壁床的病人睡得很熟,竟还打起了呼噜。   夏小初和秦琸易对视一眼,眼里都带上了笑。   粥已经不烫了,秦琸易三两口喝完,放下勺子,想起一人:“韩硕的腿怎么样了?”   “还行,说起来,今天还没去看过他。他家里人前天过来了,她妈抱着他在病房里大哭了一场,哭着喊着求他退伍。他家好像就他一个孩子。”脱掉一身军装,谁还不是爸妈的小宝贝了。   “会不会留下后遗症?”韩硕的能力不错,不当兵可惜了。   夏小初咽下最后一口粥,站起来收拾碗筷:“那要看他之后的复健情况。遵医嘱,好好复健的话,基本不会留下后遗症。当然,换季或者雨天,酸痛是肯定会有点的。”毕竟,碎成渣渣再一点一点拼起来,补得再好也会留下痕迹。   收拾好碗筷,正要帮他把床摇下去,想起他醒来到现在可能还没去过厕所:“要不要尿尿?”   秦琸易一张黑脸涨的通红,但还是僵硬地点了点头。   夏小初从床下捞出个尿壶,吓得秦琸易连连摆手,身体直往后缩:“不用这个,我去厕所上。”   夏小初作势要掀被子:“刚做完手术不能下床。”低垂的双眼里闪过一抹笑意。   真难得能看到“大魔王”大惊失色的样子。   之前比这严重好几倍的伤,他都没用过这玩意儿,看着她手上的尿壶,眼里满是嫌弃:“快拿开。”情愿憋死,都不用这东西,太伤自尊了,特别还是在她面前。   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夏小初掀开被子一角,晃了晃手上的尿壶:“真不用?”   秦琸易从牙缝里挤出两字:“不用。”   夏小初一脸遗憾的把尿壶放回床底下:“那我扶你去厕所。”病房里就有厕所。   秦琸易的伤真没多重,动的也不是什么大手术,就是挂着点滴上厕所有点麻烦。   夏小初一手提着点滴瓶,一手搀扶着他,走到厕所门口,作势要跟进去。   秦琸易赶紧接过她手上的点滴瓶:“不用你进去。”厕所里有挂点滴瓶的勾子,就是没有,也不会让她进去。   “那我帮你关门。”关上门,夏小初无声大笑了两声。叫你整天装酷,这回落到我手里了吧。   冲厕声响起,不一会儿,厕所门打开,秦琸易提着点滴瓶走出来。   夏小初又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样子,接过点滴瓶,扶他躺回床上,把点滴瓶挂好,转身给他掖了掖被角:“一点多了,快睡吧。我明天再来看你。明天早上想吃什么?”   “什么都可以。”又是这一句。看来,以后都不用问,直接买就是了。   从病房里出来,经过护士站,夏小初提醒里面正在煲剧的值班小护士:“306病房2号床病人的点滴剩下不多了,记得换。”   煲剧被抓,小护士害怕的缩了缩脖子:“知道了,夏医生。”心里却在祈祷,夏医生千万别告诉护士长,不然这个月的奖金又要泡汤了。   夏小初对她笑了笑,转身走了。   小护士却在琢磨她这笑是什么意思,煲剧的心情彻底没了。   夏小初白天做了四台手术,目前四个病人都在重症监护病房。看完四人的情况,写完病历,已经是凌晨四点多,刚想去休息室眯一会儿,桌上的电话响了。   竟然是院长打来的,说是有车祸伤者送过来,需要紧急手术,急诊室忙不过来,请她去帮忙。   夏小初不是这里的医生,其实是可以不用去的。当然,也许换一个人,院长也不会打这个电话。不是医院的医生,万一出了事,谁负责,就是院长也不敢担这个责任。   这一忙又是一整夜,从手术室出来,夏小初走路都有点飘,连续几天没睡,实在是太困了。离查房还有半个小时,夏小初没回办公室,直接去了食堂,给秦琸易买早饭。   提着两碗粥几个包子走回住院楼,夏小初寻思着,还是得给他请个护工。   病房里,秦琸易早就已经醒了,还自己上了厕所。可惜没刮胡刀,没法刮胡子,有点破坏他的形象。   如果,夏小初知道他的想法,一定又会在心里骂他,多事,装!   夏小初一走进病房,秦琸易就发现她的黑眼圈不但没减退,反而比昨天更厉害了,脸色顿时冷了下来:“昨晚又没睡?”   夏小初把东西放到餐桌上,先去厕所洗了个手,出来后才道:“嗯,凌晨送过来几个出车祸的伤者,急诊室人手不够。”   秦琸易很想说,人手不够关你屁事,你知不知道你有多久没睡觉了?再这样下去身体还要不要了?   但他没立场说这些话,他又不是她的谁。烦躁的抓了把头发,压下心里的怒气和心疼:“在医院没法休息,不如找间酒店开个房,好好睡一觉。”   夏小初摇起床,把小餐桌推到他面前,打开粥碗:“买的白粥,有榨菜和腌萝卜,还买了几个包子,有肉包和素包两种。”把擦干净的一次性勺子塞进他手里:“有时间哪里都能睡,这不是没时间吗?”   秦琸易看着她,满心满眼都是心疼:“你不在医院,他们就会去找别人,不会来找你。”   夏小初揉揉额头,看着面前的白粥:“凌晨被送来的一家四口,三死一伤,最小的死者只有两个月。母亲用身体护住孩子当场死亡,父亲送到医院后抢救无效也死了,只剩下一个四岁的小男孩,目前还没脱离危险。”   小男孩名叫季诺洋,小名洋洋,今年四岁。正是之前在机场碰见的那个小男孩。生命无常,之前还是幸福的一家四口,一夕之间家破人亡。   夏小初说这些,只是想让他明白,作为一名医生,治病救人是她的使命,就好像他明知楼会塌也要进去救人一样,这是他们的职责,没得逃避。   她是可以一走了之,但病人不是看不见就不存在的。放着病人的安危不管,就算让她睡,她也睡不着。   秦琸易知道她要表达的意思,正因为知道,才更心疼。   他自己再辛苦再危险,都觉得是应该的,因为他穿上那身衣服,命就不是自己的了。   可是同样的事放在小丫头身上,他就觉得受不了,心疼的几乎无法呼吸。   张了张嘴,深呼吸了好几下,才沙哑着声音道:“精神不济也会影响工作效率,万一昏倒在手术台上,病人岂不是更危险。”   “嗯,你说的对。查完房,我就去眯一会。不说我了,你怎么样,昨晚睡的好不好?伤口痛不痛?”夏小初拿起一个萝卜丝素包咬了一口,味道还行。   “挺好,伤口不是很痛。”   “不是很痛,那就还是痛的。我发现你们当兵的都挺能忍痛的。”之前的苗钧是这样,韩硕也是这样,明明痛的青筋毕露,冷汗直冒,还非咬着牙说还好,不是很痛。   见鬼的不是很痛,她是医生,她会不知道,麻醉过了之后,伤口会有多痛?   “这点痛不算什么。”秦琸易说的轻描淡写。   夏小初心里腹诽,装,又装,每天不装会死啊。   然而,这次她真的是冤枉秦琸易了。   像秦琸易这种,都经过特别训练,忍痛就是其中一项。要不然被敌人抓了,一用刑就什么都招了那怎么行?   跟那个比,现在这点痛,真不算什么。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吃早饭,隔壁床的病人也在吃早饭,不过不是食堂买的,而是他媳妇前几天来看他时带来的盼盼小面包。   这人叫王时茂,三十多岁,这次是因为胸膜炎引发心律不齐住的院。   等夏小初离开后,王时茂一脸羡慕地道:“首长,你运气真好,有个这么好的女朋友。听说,你女朋友医术特别好,昨天还有病人家属给你女朋友下跪道谢。”   秦琸易眉头一皱:“听谁说的?”   王时茂被他身上的冷冽气势吓得一哆嗦,赶紧老实交代:“早上给我换点滴的小护士,你当时去上厕所了。”   “她说是我女朋友?她当时的原话是什么,一字不差的说一遍。”秦琸易目光锐利的盯着他,吓得那人竹筒倒豆子,全说了。   “那小护士问我,你和夏医生是什么关系,我就说不是男女朋友吗?然后,她就说你女朋友夏医生很厉害,这次荣县地震送来的伤员,很多都是夏医生给做的手术,昨天下午,夏医生一出手术室,就有病人家属要给她跪下磕头,不过被夏医生拦住了,现在整个医院都在传夏医生是再世华佗,是神医。”说到这里,王时茂往秦琸易脸上扫了一眼。   “还有呢?”秦琸易一直盯着他,一看就知道没说完。   王时茂觉得后面的话说出来,这位首长肯定更生气,心里暗骂自己多嘴,但嘴上还是老老实实道:“那小护士还说,医院有好几个男医生都,”眼睛一闭,死就死吧,“都想追夏医生。”   秦琸易放在被子上的手猛地攥紧,危机感油然而生,他这头还没追上,那头就有人想来撬墙角了。不行,他必须尽快把名分定下来。   夏小初不知道,秦琸易在琢磨名分的事。她此刻正在查房,这几天,她总共做了二十几台手术,作为主治医生,这二十几个病人都归她管,当然也包括每天两次查房。   夏小初带着两个小护士,外加一个非要跟着一起来的姚雨霜。三人走进病房,夏小初看向半坐在床上的韩硕,笑着道:“今天精神不错,怎么样,腿还很疼吗?”   韩硕笑得像个大男孩:“没前几天那么疼了。”   夏小初看了眼病房:“你妈妈不在?”   “出去买电热水壶了。”韩硕看了眼门外,提到他妈,脸上还带着点不好意思,那天他妈抱着他哭,都被夏军医看到了,有点难为情。   “这几天住院的人多,有时候会打不到热水,我这还要住好一阵,我妈就说不如去买个电热水壶,自己煮也方便,不用去开水房排队。”   夏小初一边写病历,一边笑着点头:“你妈说的有道理。”把病历交给身边的小护士,掀开韩硕身上的被子,检查伤口愈合情况,开创性伤口要等伤口愈合后才能上石膏。   “伤口愈合的还不错,一会儿换药。”夏小初刚说完,韩硕就下意识的缩了一下脖子,正好被她看到,笑道:“换药很痛?”   韩硕呵呵笑:“也没有,其实还好。”换药是真痛,但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说痛呢?再痛也得忍着。   夏小初笑了笑,转头对身后的小护士道:“今天我来给他换药,去把东西拿来。”   一般情况下,换药什么的都是在查房后,由小护士来做。   等小护士拿纱布药膏的功夫,夏小初拿出随身携带的金针:“给你做个局部麻醉,一会儿换药的时候就不会那么痛了。”   夏小初下针是真快,五指翻飞间,十几根金针已经扎下。   扎完,小护士还没回来。   韩硕他妈妈却提着大包小包回来了。   “哎呀,已经开始查房了,我紧赶慢赶还是迟了。”韩硕他妈妈放下手上的东西,走近一看:“咦,针灸,是中医配合疗法吗?”   夏小初捻动金针,笑着解释:“一会儿换药,给他做个局部麻醉。之后需不需要针灸,要看他最后恢复的情况而定。现在还不能确定。”   韩硕妈妈很惊奇:“夏医生你还学过中医啊?”这也太全能了。长得好,又本事,看着就是个有福的,要是能娶回家给她当儿媳妇就太好了。   夏小初低头行针,没注意到韩硕妈妈的表情,但韩硕看到了,一看她妈这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急忙朝他妈挤眼,示意她悠着点,别被夏军医看到了。   夏小初笑着点头:“跟着师父学过几年。”小护士把东西拿来了,开始换药。   先把伤口上残余的药膏刮掉:“疼吗?”   韩硕惊喜地摇头:“不疼,没感觉。”没想到针灸麻醉这么有效,感觉比打麻药还立竿见影。   韩硕妈妈也觉得很神奇,要知道前几次换药,儿子都痛的咬紧牙关,冷汗直冒,看得她这个心疼的呦,恨不得以身替之。   但看看现在,一脸轻松还带着笑。可见是真的一点都不痛。   夏小初换药的手法又轻又快,看得后面两个小护士微微脸红,果然,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换好药,小护士收拾东西,夏小初一边起针一边道:“秦队也在医院,不过你可别去看他啊。你这腿在上石膏之前不能动,万一骨头移位,以后成了瘸子,别来找我哭。”   “我不动,肯定不动。”一听会瘸,韩硕立马打消了去看秦队的念头:“老大受伤了?怎么伤的?严不严重?”   和“夜鹰”一起一个多月,陪练小队的人早就成了秦琸易的迷弟,和“夜鹰”队员一起喊他“老大”。   三言两语把秦琸易受伤的经过简单的讲了一遍,她还要去查房,没时间细说。   走出病房没两步,身后韩硕妈妈就追了出来:“夏医生,等一下。” 第48章 一场闹剧   夏小初听见喊声, 停下脚步,回头:“阿姨有事?”   韩硕妈妈把一箱新买的au洲樱桃往她怀里塞:“辛苦夏医生了,一点水果拿回去吃。”   夏小初推辞:“不用这样,这是我职责, 水果还是留着给韩硕吃吧。”   韩硕妈妈硬是要往她怀里塞, 见她不伸手, 又转而把东西往她身旁的小护士怀里塞。   小护士见夏小初不肯收, 她也不敢接。   几人为了箱樱桃在走廊里推来推去,给来往的病人和病人家属看到影响不好,夏小初只能收下:“那就谢谢阿姨了。”   “一点水果, 哪用得着谢。”韩硕妈妈面上显出一丝不好意思来:“就是有个事想麻烦夏医生。”   夏小初没出声, 等着她把话说下去。   “就是想麻烦夏医生,以后换药可不可以都像今天这样。之前换药, 那孩子都痛的满头大汗,还强忍着不肯叫出声,我看着心疼,是真心疼。我就想, 这伤要是伤在我身上该多好。”韩硕妈妈说着说着, 眼泪就下来了, 这几天在儿子面前强忍着,就怕儿子看见她哭,心里会难受。   “好, 以后我亲自给他换药。”这是一位母亲对孩子的爱,她没理由不答应。   韩硕妈妈没想到她这么爽快就答应了, 她刚才追出来的时候,儿子还要拦她,说换药本来就是护士的工作, 夏医生已经很忙了,别再给她增添麻烦。   可是为了让儿子少受点苦,她还是追出来了。   回过神来,就对着夏小初鞠了一躬:“谢谢,谢谢,真是太谢谢了。”   夏小初赶紧侧身避开,这一幕这些天已经出现好几回,她都避熟练了:“阿姨别客气,我还要去查房,谢谢你的樱桃。”   韩硕妈妈连连摆手:“不谢,不谢。”看着走远的一行人,她其实很想问一句:夏医生,你有没有男朋友?   病房里,韩硕听着她妈的絮叨,吓出一身冷汗:“还好你没问,夏军医有男朋友,就是我们老大。”这是大家都知道的秘密。要是让老大知道,他妈有这种念头,他小命还要不要了。   “啊?已经有男朋友了呀,那真是太可惜了。”韩硕妈妈剥着橙子,一脸遗憾:“其实只要没结婚还是有希望的。”   韩硕抬手:“打住,打住,就我这样的还想娶人家夏军医,妈你可真敢想。”   “你怎么了?一表人才,要貌有貌,要才有才,我们家又有矿,怎么就不能想了?”韩硕家开公司,生意做的不小。他家又只有他一个孩子,家产以后都是他的。   如果给他写本小说,书名可以是《不当特种兵就得回去继承亿万家产》。   一个上午,夏小初穿梭在各个病房,忙到飞起,等从重症病房出来,已经是中午。   夏小初去食堂买了两份饭,还提了一袋早上韩硕妈妈给的樱桃,一推开病房门就看到坐在床边正在和秦琸易说话的苏阿姨,开门的手微微一顿,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听见开门声,秦琸易率先看过来,苏颖娟也回头,看见站在门口的夏小初,眼睛一亮,立马站起身过去拉她的手:“初丫头,快进来。阿易已经跟我说了,这次要不是你,阿易可能就……”   夏小初赶去荣县救儿子,救出来后又陪着来医院,这些事她在来之前就知道了。来了后,儿子又跟她详细讲了一遍。   夏小初把饭和樱桃放在餐桌上:“苏阿姨你别这么说,我也没干什么,都是大家齐心合力的结果。秦队也很厉害,这么危急的时刻还想着救人。”   这也是她后来才知道的,楼塌的时候,秦琸易正好站在年轻小伙身边,水泥板砸下来的时候,他把小伙子推开,水泥板砸到了他背上。如果是砸在小伙子身上,估计当场就毙命了。   只不过小伙子的运气不太好,躲过了水泥板,却没能躲过倒下来的文件柜。   苏颖娟拍着她的手:“真是个好孩子,哦,对了,忘了给你介绍,这是我家老二,秦琸易。”   阿姨,你这介绍的会不会有点迟了?   但夏小初还是很配合地露出惊讶的表情:“原来秦队是苏阿姨的儿子,真是太巧了。”   苏颖娟笑得见牙不见眼:“可不就是巧吗,这说明你们两有缘份。来,来,你跟阿姨出来一下。”   “妈——”秦琸易想拦,但是她妈已经拉着夏小初出去了,想到她妈有可能要问的事,脸上露出了懊恼和不自然。   外面走廊,苏颖娟拉着夏小初走到没人的地方,压低声音问:“初丫头,你老实告诉我,阿易他真没伤到下面那地方?”   下面那地方??   夏小初眨眨眼,忍住笑:“您听谁说他伤到下面的?”   苏颖娟挥一下手:“不就是那些爱传闲话的人,说阿易被救出来的时候,下面全是血,很多人都看见了。”   其实传到她耳朵里的原话是:下面都被砸烂了,全是血,以后别说生孩子,估计连那个都不行了。   就这两句话,夏小初已经能想象到外面都在传些什么了。真的好想笑,怎么办?但当着人家亲妈的面哈哈大笑,会不会太不厚道了?   苏颖娟继续道:“我还打电话去问了陆向晨那孩子,他说没有,但听他的语气就心虚的很。”   夏小初心想,他可不就心虚吗。这流言里没定还有他的一份功劳。他那句“伤到下面了”,当时周围很多人都听到了。   可怜的秦琸易,这次真是被兄弟给坑了一把。   “我刚才问他,他也说没有,可我就怕他是骗我的。这孩子从小就独立,有主意,真有什么事,他也不会跟我说实话。”苏颖娟看向夏小初,担忧道:“初丫头,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有没有伤到?会不会影响到以后的……”   苏颖娟潜意思里觉得应该是伤到了,毕竟流了那么多血,就不知道严不严重,会不会影响之后的xing生活。如果影响的话,初丫头就不能做她儿媳妇了,没得害了人家闺女一辈子。   夏小初忍住笑,清清嗓子:“没有。他身上只有内伤,没有外伤。那血是别人的。”   苏颖娟激动地握紧她的手:“真的,一点都没伤到?”   夏小初十分肯定地摇头:“没有。他主要是肺挫伤,胸肋骨骨折,胸膜破裂。都是被水泥板砸出来的内伤。”   苏颖娟双手合十:“谢天谢地,没伤到就好,把我吓得一晚没睡着,这下终于能放心了。”说着面色一肃:“这些人真是,没根没据的话到处乱传,真是太过分了。”   夏小初点头附和:“确实过分了。”   “大魔王”不能人道!哈哈哈,她能笑一整年。   苏颖娟拉着她的手往回走:“这两天多亏有你照顾阿易,这孩子也不跟家里说,要不是听到传言,我还不知道他受伤了。”   “他也是不想你们担心。”夏小初笑道。   “他不说,我们更担心,好像这次这样,刚听到时,我差点没晕过去。”苏颖娟摸着心口,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回到病房,夏小初指着餐桌上的两盒饭:“买了两份,正好阿姨陪秦队一起吃吧。”   苏颖娟赶紧拦住她:“别,别,别,我还不饿。你忙了一早上,肯定饿了,来,来,坐这里,和阿易一起吃。”   一大早坐飞机赶过来,昨晚又没睡好,飞机上肯定也没吃什么东西,怎么可能不饿?   夏小初眼神示意秦琸易劝劝他妈。   秦琸易看着她眼底的黑眼圈,叹气道:“你吃吧,我妈待会儿可以出去吃。你快点吃完好去睡一会儿。”看她这样子就知道一直忙到现在,根本没睡过。   “对,对,对,我一会儿出去吃,来,坐下,快吃。”苏颖娟笑嘻嘻的将她按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把饭盒塞进她手里。心想,老二那个榆木脑袋终于开窍了一回。   苏颖娟就这么站着一旁,笑眯眯地看两孩子吃饭,越看越觉得登对。   被这么盯着,夏小初食难下咽。秦琸易也看出了她的不自在:“妈,爸那里打了电话没有?”   “哦,对,还没打。我这就去打。”他们家老秦也担心儿子的身体,可惜工作在身走不开,让她问清楚情况给他电话。   苏颖娟拿着电话出去了,夏小初终于能好好吃饭了,看了眼秦琸易,语带嘲讽:“真是好巧啊秦队。”   秦琸易看着她,眼带笑意,一本正经地点头:“确实很巧。”   夏小初嘁一声,不再理他,低头吃饭。   秦琸易看着她的头顶:“我也是上次你休假回家才知道的,你应该知道的比我早吧。”所以,他们谁也别说谁,大家彼此彼此。   夏小初吐掉嘴里的鸡骨头,抬起头:“你妈来我家,把你夸得天上有地下无,想不知道都难。”   秦琸易难得露出了一丝羞赧,但脸上依然八方不动,唯有耳朵尖渐渐红了:“我妈可能有点夸张,但说的应该都是真的。”   刚吃进嘴里的饭差点喷出来,夏小初睁大眼睛瞪着他:“秦队,你知不知道羞字怎么写?”   秦琸易眼中的笑意更浓了:“我妈的性子我知道,她顶多就是避重就轻,但肯定不会无中生有。”   夏小初无语:“秦队,有没有人说过你脸皮厚?”   秦琸易嘴角极细微地勾了勾,依然是一本正经的模样,摇头:“没有。”   夏小初坐直身体,也学他一本正经道:“那我现在,认真的,慎重其事的告诉你,你的脸皮比城墙还要厚。”   秦琸易点头:“挺好,抗打。多谢夸奖。”   她这是夸奖吗?身为人民军人要点脸行吗?   苏颖娟走到外面才反应过来,儿子可能是不想她在里面当电灯泡,才找了个借口让她出来。明白了儿子的用意,这个电话她打了足足半个小时。   等她回到病房的时候,夏小初已经走了。她儿子正坐在床上吃樱桃。   “怎么样,你跟初丫头发展到哪一步了?我回去是不是可以去夏家提亲了?”苏颖娟眼中满是急切,她刚才在外面打电话,听到从身边走过的小护士说,医院有好几个男医生想追求夏医生。她不用去问都知道她们嘴里的夏医生就是夏小初。   “妈你别乱来,我们还没到那一步。”秦琸易赶紧打消他妈这危险的念头。只看夏博岩的态度就知道,现在去提亲,绝对会被打出来。   苏颖娟恨铁不成钢,夺过他面前装着樱桃的袋子,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吃水果,老婆都快被人抢走了:“你知不知道初丫头有多受欢迎?这医院里有好几个男医生都看上她了,你要再这样不上心,到时候被人截胡,看你到哪里哭去。”   秦琸易无奈:“我哪里有不上心?但这种事急不来……”   “都半年了还没把人追到手,这叫急?那你告诉我,要多久才叫不急?”苏颖娟差点就要拍桌子了,幸好理智还在线,压住了火气。   秦琸易揉了揉额头:“我先跟她说,等她同意了,你再去提亲。”   苏颖娟斜睨他:“我可跟你说,我只认初丫头做我的二儿媳妇,你最好给我快着点,要是被人捷足先登了,你就等着打一辈子光棍吧。”   “噗呲”门口传来两声闷笑。   两人同时朝门口看去。   李凡和向楠见藏不住了,只能推门进来:“老大,听说你受伤了,我们来看看你。”   苏颖娟立马换上笑脸,起身把位置让出来:“来来来,你们聊,我正好要出去买点水果。”说着就拎上包出了病房。   秦琸易面色如常,示意他们坐:“伤都好了?什么时候出院?”   这是在说他们闲的没事干听壁角。两人都听懂了。   李凡坐在轮椅上挠挠头,硬着头皮道:“我还得等两日,向楠昨天已经出院了。”   向楠伤在胳膊上,原本就伤得不重,只是留院观察两日,没什么事就可以回家慢慢养了。   李凡腹部中弹,怎么也得要一个星期才能出院。   秦琸易看向向楠:“出院了怎么不回家?”   “刚买了明天的高铁票,今天没事就过来看看他和韩硕。”就是韩硕告诉他们,秦队受伤住院,他们才去问了护士病房号。   “韩硕在哪个病房?”秦琸易问。   李凡:“412,他妈妈在。”他妈还跟他们打听了很多关于夏军医的事,说很感激她。   当然,这些就不用跟老大说了,特别是在听过壁角后,更不能说了。   三人正说着话,病房门突然被推开,秦琸易抬眼望去,看清来人,眉心狠狠一蹙。   李凡和向楠也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眼含泪花的漂亮女人站在门口,在看见他们老大的一瞬间眼泪无声滑落,嘴角却在这一刻高高扬起。   徐淼不想哭的,她想笑着出现在秦琸易面前,然后跟他说,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她都一样爱他。   可是在看到他的一瞬间,所有的心理建设瞬间崩塌,眼泪就这么不受控制的下来了。   一步步的朝他走近,之前想好的台词统统不记得了,她听见自己说:“我来了。”   秦琸易也正好在这时候开口,声音冷硬:“你来干什么?”   李凡和向楠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心里同时在喊,有八卦看了。   徐淼笑得很温柔,脸颊上挂着泪,楚楚动人:“你受伤了,我来陪你。”她原本想说来照顾你,但转念一想,强大如秦琸易肯定不愿意自己像个废人一样被人照顾,所以在出口的一刻改成了陪你。   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就算一辈子没孩子,就算一辈子没有xing生活,她也一样爱他,一样会陪着他,天长地久。   秦琸易的眉头皱得更深了,眼中的冷意似要凝结成冰:“不需要,请离开。”   徐淼倔强的摇头,脸颊上的泪水随着她的动作滑落:“不,我不走。”说着就去握他放在被子上的手,却被秦琸易抬手避开。   徐淼收回手,眼中带着委屈,但表情依然倔强:“我不走,我知道你是怕连累我,但我是心甘情愿的。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愿意陪着你,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秦琸易眉间的褶皱深的能夹死苍蝇,全身都在冒冷气:“我再说一遍,不需要,麻烦你离开,立刻,马上。”   徐淼干脆一屁股坐在床边:“你不用再说了,我是不会走的。等你出院就打结婚报告,领证结婚。”   李凡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向楠的表情也跟他差不多,他们听见了什么,这女人竟然在向他们老大逼婚??   隔壁床的病人也惊呆了,即震惊于现在女人的大胆,也惊讶于两人之间的关系。首长不是跟夏医生是一对吗?   听刚才母子间的谈话,显然首长妈也是很喜欢夏医生的。可这突然冒出来的女人是怎么回事,还一副非君不嫁的模样。   现在连军人的感情生活都这么丰富多彩了吗?   秦琸易冷酷下令:“向楠,把她拉出去。”既然听不懂人话,那就不用再说了。   向楠立正,敬礼:“是,老大。”   虽然只有一只手,但动作一点不含糊,拉住徐淼的手臂就往外拖,什么怜香惜玉,不存在的。   徐淼抓住床尾:“放手,你知道我是谁吗?赶快放手,听到没有?我叫你放手。”   “我管你是谁,老大命令,叫你出去就得出去,哪儿那么多废话。”向楠手上一个用力,徐淼就被拉跌在了地上。   “阿易,别赶我走,我刚才说的都是真心话,我不在乎以后有没有孩子,就算你一辈子不能人道,我也不在乎,我只在乎你这个人。”徐淼坐在地上,看着秦琸易声泪俱下:“我爱你,真的真的很爱你,求你让我陪在你身边。”   向楠已经惊得松开了手,眼睛呆呆地看向坐在床上面黑如墨的老大,视线不受控制的往下移,最后停在某处,脑中闪着四个大字:不能人道!!!   李凡惊得差点从轮椅上摔下来,不是说老大伤的不重吗?都不能人道了还叫不重?那怎么样才叫重?   徐淼这一哭闹,把护士和走廊上的病人以及病人家属都引来了。   一群人围在门口看热闹,一名小护士板着脸走进来:“怎么回事?病人需要静养不知道吗?要闹出去闹。”   徐淼双手抱着床脚,死活不肯松手:“不,我不走,别拉我,我要在这里陪阿易。”   小护士看着秦琸易皱眉,已经有夏医生这么好的女朋友,竟然还和别的女人纠缠不清。   果然,男人都是一样的,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这一刻,秦琸易在小护士心里的印象跌到了低谷。   秦琸易黑着脸:“护士,我不认识这女人,麻烦你让她出去。”   “不,阿易,你不能这样对我。我这么爱你,你忘了我们曾经在一起的日子?”徐淼眼中浮现怀念之色:“那时候的我们多快乐,多幸福,我在操场边看你训练,给你加油,给你递水,这些难道你都忘了吗?”   秦琸易觉得这人已经疯了:“拉出去。”   向楠已经从震惊从回过神,听到老大的话,伸手就要去拉人。   徐淼紧紧抱住床架:“我爸,他被处分了,还被降职了,我也被文工团开除了,这一切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不可以赶我走,我不走,别拉往,放开,我不走。”   姚雨霜已经在外面听了一阵了,此刻扒开人群,怒气冲冲的进来,指着秦琸易的鼻子:“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我要去告诉夏医生,你这种人根本不配和夏医生在一起,人渣,垃圾。”   夏小初在值班室小睡了一会儿出来,正打算去重症病房,刚走进电梯就看见两手提满水果的苏颖娟。   苏颖娟看见她,立马笑开了:“初丫头,正好,我买了些水果,正想给你送点过去。”   夏小初接过她手里的水果:“不用了,苏阿姨,我那里有水果,留着你和秦队吃吧。”   “这么多,我们两个怎么吃得完?拿点去,分给同事吃。”   电梯门打开,姚雨霜正好站在外面,看见夏小初,立马过来拉人:“夏医生来得正好,我跟你说,有个女的来找你男朋友,现在正在病房里闹,那女的说……”   姚雨霜把她在外面听到的都说了一遍,着重描述徐淼一脸幸福的回忆曾经美好的那一段,末了总结:“这种渣男不能要,赶紧一脚踢了。” 第49章 世纪大渣男?!   苏颖娟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 直至看到儿子病房门口堵着一大群人,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人口中的渣男说的是她儿子!   苏颖娟不可思议地掏掏耳朵,她儿子, 渣男?!   三人走近, 病房里女人的哭诉清晰的传来:“……每次你生日, 我都会亲手做生日蛋糕, 挑选礼物,每次你参加比赛回来,我都会煮一桌子你喜欢的菜, 为你庆功……”   女人的哭诉情真意切, 听得围观的群众纷纷拿鄙夷的眼神看向坐在床上一脸冰寒的秦琸易。   “看着人摸狗样,没想到竟然是这种人,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就是,这女人对他这么好,说赶出去就赶出去。”   “我看多半是瞧上第二个了,前面那个用完就扔呗。”   人总是同情弱者, 随着徐淼的哭诉, 众人的议论越来越偏向她, 纷纷指责秦琸易是个世纪大渣男。   姚雨霜也在一旁添柴加火:“这么渣的男人,长得再帅也不能要,简直就是人渣中的战斗机。”如果秦琸易不是夏小初的男朋友, 她也许还没这么气。现在嘛,她恨不得把他从床上拖下来暴打一顿。   苏颖娟已经被气到浑身发抖, 夏小初以为她会冲进去甩徐淼两巴掌,赶紧拉住她的手腕,低声在她耳边道:“冷静, 千万别冲动。”   这时候扑上去打人只会让舆论更倒向弱势的一方,对秦琸易一点好处都没有。   苏颖娟深呼吸,拍拍她的手表示自己不会乱来,然后拨开人群,走了进去。   看到坐在地上抱着床脚,哭得毫无形象的徐淼,苏颖娟强压住上去甩她两巴掌的冲动,露出和煦的笑容,伸手去搀扶她:“怎么坐在地上?来,地上凉,快起来。”   徐淼刚想甩开,转头看见是秦琸易妈妈,自是不敢在她面前哭闹撒泼,于是顺着她的手站了起来。   一直站在徐淼身边想拖她出去的向楠见老大妈妈来了,转头看向老大,眼神询问还要不要拉出去,却见老大正直勾勾地盯着门口。   秦琸易如墨的双瞳正看着站在门口的夏小初,眼底有紧张,还有一丝慌乱。动动嘴唇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夏小初是跟着苏阿姨进来的,怕她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然而,苏阿姨比她想象的要冷静的多。   苏颖娟扶着徐淼在离床比较远的那张凳子上坐下,然后抽了一张纸巾给她擦脸:“有话好好说,又哭又闹的对解决事情一点帮助都没有,你说是不是?”   “阿姨,我也是没办法,阿易他不肯让我留下,他要赶我走。”只说了两句,徐淼就又委屈的哭起来,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掉。   夏小初看得出来,她是真觉得委屈,不是做戏。   苏颖娟又抽了两张纸巾:“别哭,别哭,有什么事跟我说,我给你做主。”   听了这话,徐淼看了眼秦琸易,慢慢止住了眼泪。   秦琸易此刻的全部心思都在夏小初身上,唯恐她不听解释掉头就走。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她要走,他就冲过去抱住她。无论如何不能让她就这么走了。   见她控制住了情绪,苏颖娟也搬了张凳子在她身边坐下,温声细语地说道:“我知道你是徐师长的女儿,但对你和我儿子之间事不是太清楚。在我给你做主前,你可不可以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徐淼看着她,犹豫地点了点头。   苏颖娟转头看了眼儿子,见他盯着门口目不转睛,心疼的同时也在心里暗骂没用,现在只希望这件事能成为他和初丫头感情的催化剂 。   想到这里,苏颖娟转回头,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听你刚才的话,你和我儿子在一起很久了?”   徐淼看一眼秦琸易,一脸害羞的点点头:“十年了。”   门外看热闹的人发出一阵议论:“哇,在一起都十年了,女人有几个十年,这男的太渣了。”   “这就是男人,得到手了就不珍惜。”   “也是这个女的太傻,这种垃圾不要也罢。”   夏小初蹙起眉,声音淡淡:“事情还没搞清楚,还是先别下结论的好。”   大家见她身上穿着白大褂,知道是这里的医生,不敢再肆意议论。也有人是认识夏小初的,也听说过她和里面的男人是一对,看向她的眼里就带上了同情。   当然,也有人觉得她是第三者,眼里藏着鄙夷和厌恶,却因为忌讳她的医术不敢表现的太明显。   夏小初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没将这些人赶走,是不想他们听个一知半解到处乱传,既然要看,那就从头看到尾,看个明明白白。   夏小初说话的声音不大,但秦琸易还是听到了,眼里的惶恐担忧顿时消散了大半。脑中如烟花绽放,她是相信他的,她相信他!   说实话,夏小初相信他,除了她自己的观察和判断,还有一部分来自于谢静然。   在徐淼其人没出现前,她就已经从谢静然口中了解了这人,再加上之前在基地门口的那一次见面,她已经能肯定秦琸易对徐淼没任何感情,所有一切都是徐淼一厢情愿的臆想。   病房里面的对话还在继续,苏颖娟似乎也很惊讶:“哦,都在一起十年啦,我这个当妈的竟然一点都不知道。”说着表现出很有兴趣的样子:“是我儿子追得你,向你表白的?”   徐淼看了眼秦琸易,对上他冰冷的目光,不敢撒谎,摇头:“不是。”   苏颖娟笑着继续问:“那是你先表白的?”   徐淼点头。   苏颖娟声音提高了一点:“我儿子接受了?”   徐淼抬头,对上她洞察一切的目光,心突然颤了一下。   苏颖娟盯着她的眼睛:“我儿子有没有接受你的表白,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你只用回答有还是没有。”   在这样的目光盯视下,徐淼想说有,但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最后只能沉默着摇了摇头。   苏颖娟却并没有放过她:“摇头是没有的意思?你的意思是我儿子从头到尾都没接受过你的感情是不是?”   徐淼低着头不出声。   但围观众人里已经有人看出点端倪了,感情都是那女的一厢情愿,男的从来没喜欢过他。   但也有人小声嘀咕:“既然不喜欢,干嘛还要接受女人的示好,又是煮饭,又是做蛋糕的,这不是玩弄别人的感情吗?”   姚雨霜也赞同的点头,玩弄别人的感情一样该死。她绝对不能让女神成为下一个别玩弄的对象。   病房里,苏颖娟继续问:“我们现在谈谈你所谓的那段美好回忆。你说你在我儿子训练完后给他递水,我问你,他接了吗?”   徐淼抬睑看了眼秦琸易,抿着唇摇了摇头:“没有。”声音里带着点委屈。每次她偷偷跑进营地找他,他都对她不理不睬,给他递水也从来没接过。   苏颖娟满意地点头,她敢这么问,自然是因为相信自己儿子的人品,相信儿子不会干出玩弄人家女孩子感情的事。   “你刚才说给我儿子做生日蛋糕,他吃了没有?”   徐淼的眼泪又下来了,还是摇头,带着哭腔:“没有,一口都没有。”她做坏了好几个,好不容易做出一个能看到,捧到他面前,结果他连看都没看一眼,转身就走。   苏颖娟又点了点头,但依然还不肯放过她:“你说你亲自下厨为我儿子庆功,我儿子吃了吗,哪怕一口?”   徐淼捂着脸摇头:“没有,没有,我煮了一天,手上烫了好几个水泡,可是他连看都没看一眼。”崩溃大哭:“为什么,我这么爱你,你为什么不肯接受我?为什么?”   门外的众人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女的看着确实可怜,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你喜欢一个人没有错,但你不能逼着别人也一定要喜欢你。   有人甚至已经开始同情秦琸易了,被这样一个女人纠缠上,确实够惨。   下面的不用再问了,因为事实已经很清楚,男的根本没喜欢过女的,也从来没给过她希望,一直都是拒绝的态度。自始至终都是女的一厢情愿,所有她口中的美好回忆都是她臆想出来的。   说实话,这就有些恶心人了。任哪个男人被这样臆想都不会乐意。   “阿姨,我是真的很爱很爱阿易,我知道他伤了下面那里,他不接受我是怕耽误我,可我不在乎,我爱他,我只想陪在他身边,没有孩子也无所谓,没有夫妻生活也没关系……”   “打住,打住。”苏颖娟生气地瞪起眼:“谁跟你说,我儿子伤了那里的?”   徐淼泪眼朦胧地看着她:“阿姨,你不用瞒我了,阿易被救出来的时候,下面流了很多血,连陆向晨都说他伤了下面。”   陆向晨你这个死小子!苏颖娟在心里暗骂。   如果陆向晨此刻在她面前,一定拿藤条狠狠抽上一顿。   夏小初示意姚雨霜去把秦琸易的主治大夫王主任叫来。   围观人群因为徐淼的话爆发出一阵惊呼,这下看向秦琸易的目光是明晃晃的同情了。   苏颖娟看了眼面沉如墨的儿子,压下心里的火气,耐心解释:“我儿子是内伤,那些血是救人的时候沾上的,不是他的。不信你可以去问问,他救的那个人现在还躺在重症病房里。”   徐淼不信,觉得她是不想儿子难看才故意这么说的,只一个劲的摇头重复:“我不在乎,无论他伤得有多严重,我都不在乎。我只想陪在他身边 ,不管他变成什么样,都不会离开他。”   “男的都这样了,这女的还非要嫁给他,也是够痴情的。”   “男的根本就不喜欢她,再痴情也没用。”   “其实男的都这样了,还不如就接受了这女的,总比以后找不到媳妇强。”   “我觉得也是,以后就算找到,也不一定有这个好。”   舆论又开始偏向了徐淼。人往往就是这样,不发生在自己身上,就容易想当然。   苏颖娟的火气蹭蹭的往上冒,压都压不住:“我说了,没伤到那地方,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秦琸易拉拉他妈的衣角,在他妈回头看过来的时候摇摇头,示意她别再说了,对于这种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人,说再多也没用,对于这一点,他深有体会。   门外传来王主任的声音:“让一让,别堵在这里,麻烦让一让。”   人群分开,王主任拿着病历走进病房。   苏颖娟看见他,眼睛一亮,她去买水果之前刚见过他,知道是儿子的主治大夫:“王主任,你来得正好。快跟她说说,我儿子到底伤哪儿了。”   王主任打开病历:“这位病人是因后背撞击造成右侧6-10肋多发骨折,右肺下叶挫伤,胸膜破裂,合并血气胸。”合上病历:“主要都是内伤,身上并无明显外伤。”   “听到没有,都是内伤,什么流很多血,那都是别人的。别再瞎传,毁我儿子声誉。”苏颖娟嘴里说着徐淼,但眼睛却扫向了门外看热闹的众人。   原来是个乌龙,还好没到处去乱说,此刻大家心里的想法都一样,毕竟真正有坏心眼的人不多,大家都是普通人。当然,也有那么一两个心存怀疑的。   徐淼不停摇头,指着王主任:“你在撒谎,你肯定是不敢得罪秦家,要么就是收了秦家的钱,所以,帮着他们来骗我。”   什么和什么,乱七八糟的。   王主任皱紧眉头,显然也被她的话气着了:“你说话要负责任,我根本不知道什么秦家,也没收过他们一分钱。我说得是事实,医院里的医生护士都可以作证。”   徐淼只相信自己,她就是认定秦琸易伤了根本,只有这样,她才有理由陪在他身边。   “怎么回事,你们都站在这里干什么?”门外响起一道浑厚的声音。   大家纷纷转头看去,只见几名军人一身肃穆地站在他们身后,为首那人虽脸上带着笑容,但通身的气势却十分骇人,一看就知道身份不简单。   众人自动自觉的让出一条道来。   夏小初不认识这几人,但看为首那人的肩章,猜测应该是西北军区的军长。   苏颖娟却是认识来人的,已经笑着上前打招呼:“谭军长,你怎么来了?”   “过来看看我们的救人英雄。”谭军长笑着走到床边:“听说你为了救人被压在水泥板下一天一夜,伤得重不重?现在感觉怎么样?”   秦琸易坐正身体行军礼:“多谢首长关心,伤的不重,已经没事了。”   夏小初给苏阿姨递了个眼色。   苏颖娟立刻心领神会,指着一旁的王主任对谭军长道:“这位是阿易的主治医生,阿易的情况他最清楚。谭军长想知道什么可以问他。”   谭军长看向王主任,态度很是亲和:“好,你来说说他的伤势。”   王主任把刚才讲过的又一字不差的讲了一遍。夏小初特别留意了一下外面围观的群众,她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通过谭军长的威望来为秦琸易正名。   王主任总不会为了所谓害怕秦家或者狗屁的钱,连谭军长都骗吧。   谭军长来看秦琸易之前已经先去了重症病房看望那位头部受伤的年轻人。那人昨天晚上就已经醒了,再观察二十四小时,没意外就能转去普通病房。   谭军长这次会过来,除了秦琸易在这次地震搜救任务中表现突出,还因为那年轻人的母亲是去年全省优秀劳模。   年轻人名叫庄闻智,七岁时父亲因公丧生,母亲李萍是一位环卫工人,独自抚养庄闻智长大,去年更是被评为省优秀劳模,上过报纸电视。   地震发生那天,她正好在L市的一所小学做劳模报告。等道路疏通,赶回荣县已经是地震后的第五天。她一出现在倒塌办公大楼废墟前,就被采访过她的记者认了出来。   当记者跟着模范母亲来到医院时,年轻人刚好醒来,虽然话说的断断续续,但还是把秦琸易救了他的事说了。   新闻稿当夜都发了出去,经过一晚的发酵,谭军长也通过网络知道了这事,这不,事情一经查实,就赶过来了。   谭军长看了眼还挂着眼泪的徐淼:“这位是?”   苏颖娟把刚才发生的事简单地说了一遍,末了很是无奈地道:“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听来的谣言,非认定阿易他伤了……唉,小姑娘的心是好的,但这种没影的事不能乱说。”   谭军长端正了面色,点头:“无凭无据,捕风捉影,乱传谣言最要不得。”说着看向徐淼:“救人英雄需要静养,无关紧要的事之后再说。”   话音落下,不等徐淼开口,谭军长身后走出两名警卫员,不由分说拉着她就往外走。   谭军长又和秦琸易聊了几句,嘱咐他安心养伤,还说要给他换一间单人病房,但被秦琸易拒绝了。   徐淼被带走了,谭军长也走了,谣言也澄清了,没热闹可看的围观群众也渐渐散了。   夏小初刚想也跟着离开,手腕突然被人拉住:“初丫头,我们聊聊。”   李凡和向楠在谭军长进来时行过军礼后就避到了一旁,此刻见他们有话要聊,很有眼色地提出告辞。   等两人离开,苏颖娟拉着夏小初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刚才那女孩叫徐淼,G军区徐师长的女儿。”   “被降职了。”秦琸易冷冷插了一句。   苏颖娟还不知道这事,愣了一下后:“哦,这不是重点。我想说的是徐淼和我们阿易什么关系都没有。她之前说的那些都是她自己幻想出来的,我们家阿易从来没喜欢过她,也从来没接受过她的表白和示好。”   夏小初笑笑没说话。她已经猜到苏阿姨接下去要说什么了。   苏颖娟转头看了眼儿子,看到他眼中的紧张和期盼。上一次看到儿子露出这样的表情还是小学三年级参加全国数学竞赛的时候。   看来是真对初丫头上心了,苏颖娟很欣慰,儿子终于有喜欢的人了。   想到这里,苏颖娟拉住夏小初的手,指了指儿子:“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在部队的二儿子,除了话少,工作忙了点,其他都还算过得去。你要是觉得也还行的话,不如试着交往看看,也给彼此一个相互了解的机会。你觉得怎么样?”   夏小初偏头看了眼连坐在病床上都背脊挺直的秦琸易,收回目光的时候瞥见他放在被子上的双手紧握成拳。这是紧张了?   几不可见的挑了一下眉梢,夏小初突然觉得这样的秦琸易有点可爱,心中一动,面上故意露出为难之色,被子上的双拳随着她这一表情猛然收紧,关节泛白,手背上青筋毕露。   苏颖娟心一紧,难道初丫头不喜欢阿易,可是,不应该啊。她会提出让两个孩子试着交往,正是因为看出了初丫头对阿易也有好感。   如果没有好感会在知道阿易被困时,不顾危险第一时间赶去灾区?如果没好感会牺牲原本就不多的休息时间照顾阿易?如果没好感,刚才就不会想方设法帮阿易澄清谣言。   夏小初偏头笑看向秦琸易:“你喜欢我?”   也许是没想到她会问得这么直接,秦琸易在愣了一下后,眼神坚定地点头:“喜欢。”面上不显,耳朵尖却悄悄的红了。   苏颖娟对儿子的表现很满意,就怕这闷葫芦不出声。看来还是遇上了对的人。   夏小初莞尔一笑:“好吧,那我就给你一个追求我的机会。”   秦琸易紧绷的心一松,夏小初又适时补充了一句:“先别让我大哥知道,等我接受了你的追求,再告诉他。”如果现在就告诉,他就没追的机会了,因为大哥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好。”秦琸易应得十分爽快。少了夏博岩的阻碍,追求之路应该会顺利很多。   苏颖娟开心的一拍手:“太好了。”她完全没去想,夏小初会不会拒绝儿子的追求,在她看来,夏小初这态度就等于是答应了。   苏颖娟站起身,从包里摸出手机:“你们两个聊,我出去打个电话。”不能告诉夏家,但能告诉老秦啊,她要去向老秦报告这个好消息。他们家的老大难终于有人要了,真是可喜可贺。   至于徐淼,之前看在她爸的面子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现在,绝不能让她再有机会出来捣乱。   嗯,这事就交给老秦去办。 第50章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病房里, 夏小初和秦琸易大眼瞪小眼,都在等对方先开口。   隔壁床的病人从游戏中抬起头,看了他们一眼,随即摇摇头, 继续低头打游戏。心里却在想, 现在的年轻人连谈个恋爱都不会, 想他那时候, 看对眼了,上去就啃。   夏小初弯着头,就看他是不是会一直沉默到他妈打完电话回来, 搁在床边的手突然被握住。   好嘛, 不动口,直接动手了。   抽了抽没抽出来, 夏小初挑挑眉:“这就是所谓的追求?”   秦琸易握紧她的手:“我会对你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听你的。”   夏小初撇撇嘴:“都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秦琸易看着她的眼睛, 一字一句极其认真:“军人一言九鼎, 信守承若, 言出必行。”   夏小初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再动听的誓言都比不上身体力行。她只看他怎么做, 不会听他怎么说。   不等苏颖娟打电话回来,夏小初就挥挥手转身去忙了。她要去重症病房查房, 之前还要先去儿科重症看洋洋。忙着呢。   西北军医院和京都军总医院一样,儿科大楼和普通门诊大楼不在同一栋,住院部也不在一起。   妇幼大楼, 二楼重症病房,夏小初刚走到医生办公室门口,就听到里面闫医生在训人。闫医生是儿科副主任医师,四十多岁,看着比较严肃刻板,但对病人却非常有耐心,医术也相当不错。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说你难道还说错了?你别以为病人年纪小就什么都不懂,他们其实比很多大人都敏感,你对他们是用心还是敷衍,他们比谁都清楚。”   “我是医生,只需要做好本职工作,谈不上用心不用心。说到底,你还不是怕家长投诉。放心,全家死的只剩下他一人,不会有人来投诉。”   门外的夏小初蹙起眉,张珂佳怎么在这里?   “你这说的都是些什么?”闫医生被气的手抖,指着她:“毫无爱心,不配当一名医生,更不配当一名儿科医生。”   张珂佳毫不在乎地翻了下眼皮:“配不配不是由你说了算。再说我只是借调过来帮忙,等援助结束就会回京都,又不会留在这里和你抢饭碗,你说你管这么宽有意思吗?”   那死孩子吐她一身,她不过发了几句牢骚,就被这姓闫不依不饶的教训了这么久。刚来第一天就憋了一肚子火,张珂佳的脸色十分难看。   夏小初走进办公室:“闫医生,我来看季诺洋。”   看见是她,闫医生脸上的怒气立马消散的一干二净,甚至还带上了一抹欣慰的笑容,从桌上找出病历递给她:“上午就醒了,中度脑症荡,反应比较大。从醒来到现在,已经吐了好几次。”   夏小初接过病历,一边翻看,一边道:“这是正常反应。只要不出现并发症,慢慢会好的。我过去看看。”说着合上病历,转身走出办公室。从头到尾,没看张珂佳一眼,就好像没看见这个人一般。   闫医生不知道两人认识,看了张珂佳一眼,也跟着出去了。同是年轻人,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不论医术,光是对病人的这份用心,就天差地别。   穿上无菌服,走进重症病房,护士正在给小男孩重新扎点滴,估计是刚才呕吐的时候挣脱了。   小孩子的血管细,再加上病人不配合,护士扎了几次都没扎准。反倒是小男孩乱动,晃到脑袋,又吐了。   夏小初走过去,对一头汗的护士道:“别急,慢慢来。我先给他清理一下。”   夏小初拿纸巾把流到脖子里的擦掉,再把嘴里的残留物吸干净,然后轻轻抱起小男孩,好让护士更换护理垫。   等清理干净,夏小初轻柔地摸摸小男孩的头:“洋洋还记得姐姐吗?”   夏小初戴着口罩,小男孩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半响,终于咧开嘴角,沙哑地喊了声:“姐姐。”显然是认出来了。   夏小初摸摸他被针扎出乌青的手:“洋洋生病了,要打针吃药,病才能好。别怕,护士姐姐会轻轻的,就一点点痛,很快就好。”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三颗玻璃球,好像变戏法般,三颗玻璃球随着她手指的翻飞跳跃滚动。   洋洋的注意力被吸引,夏小初眼神示意护士扎针。   小护士也看呆了,夏小初连着提醒了两次,才回神,赶紧低头拍拍孩子的手背,找血管。   不得不说重症病房的护士,专业能力还是十分过硬的,有了病人的配合,针很快就扎好了。   夏小初把三颗玻璃球抛向空中,然后反手一把抓住,笑道:“好了,今天的表演就到这里,洋洋真乖,姐姐明天再来看你,好不好?”   头一动就会想吐,季诺洋只能眨眨眼,沙着嗓子说了声:“好。”   夏小初摸摸他的脸,柔声哄道:“睡吧,睡醒了,就不难受了。”   季诺洋在她的轻哄下,慢慢闭上了眼睛。   闫医生全程都站在后面看着,等夏小初出来,他也跟着出来:“夏医生,有没有想过调来我们儿科?”   夏小初脱掉无菌服,笑着摇头:“暂时没这个想法。不过如果有需要,随时找我,只要有时间,一定过来。”   闫医生面露遗憾,但听了她后面的话,又释怀了。   从妇幼大楼出来,穿过花园回住院楼。   一路上,夏小初都在想洋洋的事。警察已经联系过洋洋的其他家人,他妈妈是独生女,外公外婆几年前就过身了,如今只剩下在京都的奶奶和大伯一家。   所以,洋洋很大机会会被送去京都奶奶那里。   但据她上次在机场从他爸爸那里了解到的,他奶奶有高血压和糖尿病,心脏也不好,照顾洋洋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洋洋最后还是会由他大伯来抚养。   不知道他大伯一家的情况怎么样,洋洋过去会不会得到妥善的照顾。说实话,夏小初是有些担心的。一个无父无母的孩子寄人篱下生活在大伯家,如果大伯母是个宽厚的还好,要是个精明爱计较的,那洋洋的日子多半不会太好过。   正忧心着洋洋未来生活的夏小初没留意身后的脚步声,直到肩膀被拍了一下,才转头,只见张珂佳正一脸委屈扒拉的看着她。   夏小初站住脚,态度疏离:“有事?”   张珂佳一脸受伤的表情:“小初,你刚才看见我怎么也不跟我打个招呼?你是不是已经不把我当成好朋友了?”   夏小初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们什么时候是朋友过?是在你写举报信的时候,还是你偷我手表的时候?”   她竟然都知道,张珂佳眼底浮现一抹慌乱,但很快就掩饰过去,勉强扯了一下嘴角:“小初,你不会以为那些事是我做的吧?我们是好朋友,我怎么会写举报信举报你。你丢手表还是我帮着你到处找。你怎么能这样怀疑我?”   原本只是想咋她一下,没想到还真是她偷的。   夏小初懒得再跟她废话:“你知道什么叫贼喊捉贼吗?至于那封举报信,现在还在我卧室书桌的抽屉里,要不要我拿出来对一下笔迹?我之前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别来惹我,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就是看见也当没看见。你说你这又是何必呢?”   张珂佳抬手抹眼泪:“我没做过,真的没做过。”心里却在想对策。赵哲轩那里已经没戏了,为了避开她,他竟然把工作调回了A市。   现在唯一的出路只有嫁进夏家,成为夏家少奶奶。是的,她看上夏小初大哥了,就算夏家不是豪门,但夏小初大哥是中校却是千真万确的。这么年轻已经是中校,以后前途必定不会差。   所以,目前的首要任务就是安抚好夏小初,伏低做小,装疯卖傻,怎么都好。等她嫁进夏家,成了她嫂子,看她怎么收拾她这个小姑子。   夏小初不知道她竟然有这么远大的理想,当然,就算知道,也只会嗤之以鼻。   “好了,别在我面前演戏了,你不累,我看着都烦。”夏小初看了眼腕表,快到晚饭时间了。   见她要走,张珂佳赶紧伸手去拉,夏小初闪身避开,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转身就走。   张珂佳看着她的背影,恨得咬牙,眼中的怨毒犹如实质。   这一幕正好被坐在花园里晒太阳的李凡看见,两人的对话也被他一字不差的听进了耳里。看着张珂佳扭曲的脸,李凡眼中浮现狠色,老大的媳妇都敢欺负,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吃饭之前先查房,等夏小初查完房,来到秦琸易病房,只见不大的餐桌上摆满了外卖盒。   苏颖娟一看见她就开心,忙拉着她在靠近秦琸易的凳子上坐下:“忙了一下午,饿了吧,快吃饭,我叫了聚福楼的烤鸭,还有御膳堂的冰糖炖燕窝。”说着把小餐桌上的一碗燕窝递到她手上:“趁热先把燕窝吃了,这可是阿易让买的,你别看他平时闷声不响,像个锯嘴葫芦,其实关心都在心里。”   夏小初捧着燕窝,抬眼去看秦琸易,你妈都这样不遗余力的望你脸上贴金了,你就没什么要说的?   秦琸易被看得不自在的轻咳一声,耳朵尖微微发红:“趁热吃。”   苏颖娟恨铁不成钢的乜了儿子一眼,说几句好听的都不会,硬邦邦三个字哪能哄到媳妇。   夏小初看了眼桌上没动过的饭菜:“苏阿姨,你们也快吃,再不吃饭菜就该凉了。”   其实已经有些凉了,苏颖娟不知道夏小初什么时候过来,所以叫早了半个小时。   “好好好,大家一起吃。”苏颖娟递给儿子一碗白粥:“王主任说你最好吃的清淡些。”   夏小初看看秦琸易面前的白粥,再看看自己碗里的燕窝粥,不厚道的笑了。   看着她嘴角的小梨涡,秦琸易觉得嘴里的白粥加了糖,甜。   苏颖娟见两个孩子,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嘴角还都带着笑,就差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了。   心情极好的苏颖娟给隔壁床的病人也装了一碗饭菜,中午就看他在啃面包,现在又把那袋面包拿出来了,看着怪可怜的。反正她买的多,儿子又不能多吃,吃不完也是浪费。   隔壁床的病人接过饭菜,感动的差点掉眼泪,连啃了三天面包的他连连向苏颖娟道谢。   “一点饭菜,别客气,快吃吧。”苏颖娟不当事的摆摆手。   刚喝完燕窝粥,夏小初手里又被塞进了一碗饭,饭上面还放着一只烤鸭腿:“多吃点,比我上次见你的时候瘦多了。我看了都心疼,别说你妈了,要是让你妈看到,还不得心疼死。”   夏小初看看自己的手腕,这段日子确实瘦了一些,跟吃没多大关系,主要的睡眠不足,累瘦的。   鸭腿夏小初直接用手拿着啃,有点凉了,不过味道还可以。   见她吃的满嘴油,秦琸易眼神动了动,抽了张纸巾,傾身帮她把沾在脸上的油擦掉。   夏小初扯下一大口鸭肉,含糊不清地说了声:“谢谢。”   苏颖娟在一旁看得眉开眼笑,儿子终于开窍了,她的儿媳妇稳了。   等夏小初啃完鸭腿,擦干净手,这才把洋洋的事简单的说了说,同时也把自己的担忧说了。   苏颖娟听了唏嘘不已,继而愤慨道:“醉酒驾驶的人最可恨,害人害己,好好一个家就被他这么毁了。可怜了洋洋那孩子,小小年纪就要寄人篱下。”   “他奶奶身体又不好,原本就靠着大儿子一家照顾,现在又多个洋洋,也不知道会怎么样。”苏颖娟担心地放下吃了一半的饭:“明天我去看看那孩子,怪可怜的。”   苏颖娟想到了自己那淘气孙子,都是差不多的年纪,心里对洋洋就更怜惜了。   吃完饭,夏小初起身要帮苏阿姨一起收拾碗筷。   苏颖娟赶忙把她按坐在凳子上:“这点东西,我一个人就行了,你忙了一天,坐着休息休息,和阿易说说话。”   哪能让长辈干活,她却坐着,夏小初躲开苏阿姨的手,动作迅速的把餐桌收拾干净,垃圾袋扔到门口,九点钟会有清洁姨姨来收垃圾。   苏颖娟在一旁越看越满意,看这麻利的动作,就知道平时没少干活,不像大院里的那些女孩,被养得一个比一个娇气。虽然他们家不用儿媳妇干家务,但她也不想娶个老佛爷回去供着。油瓶倒了都不知道扶一下,她看了糟心。   夏小初吃着苏阿姨准备的饭后水果,突然听秦琸易道:“你今天有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事,或者特别的人?”   夏小初立马猜到他说的是谁,没去纠结他是怎么知道的,只是晃了晃手上的苹果:“你说张珂佳?她是我大学同学。一个三观扭曲的奇葩,不足为虑。”   张珂佳在夏小初眼里就是个心大胆小,又嫉妒心极重的人,这种人就算心里恨她恨的要死,也不敢真对她做什么,顶多在背后搞点小动作。   秦琸易眸色加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两天后,洋洋转入普通病房。夏小初带着苏阿姨去看他。   洋洋还记得苏颖娟,很有礼貌的喊人,苏颖娟问什么他答什么,特别乖。但他显然更喜欢夏小初,看到夏小初眼睛总是亮亮的。   苏颖娟在病房给洋洋讲故事,夏小初去办公室找闫医生。洋洋恢复的不错,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没再呕吐过,今天早上喝了半杯牛奶也好好的没吐。   从办公室出来,夏小初才想起来,没看见张珂佳。找了个小护士一问,说是已经被退回去了。   之前在机场遇见,记得赵哲轩好像是说,他们两个去G市军医院交流学习半年还是一年。不管是半年还是一年,现在都没到时间。也就是说,张珂佳回G市军医院了。   来了两天就被退回去,还真是一点面子没给她留呢。   这次荣县地震,L市的医院压力大增,全国各地的医院都抽调人手过来协助。西北军医院也被分到了好几个,几乎每个科室都有增加人手。确实在很大程度上缓解了人手不足的压力。至少现在,夏小初能按时吃饭和休息了。   “洋洋真是个懂事又招人疼的孩子。”苏颖娟在回来的路上不停感叹。   夏小初点头:“已经联系了他大伯,说把工作安排一下就会赶过来。”   苏颖娟叹气:“希望能善待这孩子。”洋洋有直系亲属,她就是想收养也不成。   夏小初想了想道:“他大伯家在京都,阿姨要是不放心可以常去看看他。”   苏颖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希望是我们多心了。”   第二天上午,夏博岩带着“夜鹰”队员出现在秦琸易病房,开口第一句就是:“十五个,一个不少,都给你带回来了。”   秦琸易坐直身体向他行了一个军礼,夏博岩也回了一个军礼。   跟在夏博岩身后进来的“夜鹰”队员全体立正,向病床上的秦琸易敬礼。   秦琸易同样回了一个军礼:“大家辛苦了!”   队员们齐声回答:“不辛苦。”   夏小初站在门口,以为他们会答“为人民服务”呢。   大家七嘴八舌地询问秦琸易的伤势,又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了之后几天发生的事。整个病房挤满了人。   夏小初示意他们小声点,就拉着大哥去外面说话了。   住院楼后面的花园里,夏小初看着瘦了一大圈的大哥,心疼道:“大哥什么时候回去?”   “下午就走。”夏博岩揉揉小妹的发顶。   夏小初惊讶,然后就是浓浓的不舍,拉着他的袖子撒娇:“这么快,不能多待两天吗?”   “军区那边等着我回去。今年的国际军事比赛下个月在G市举行。‘夜鹰’应该也会参加。”言下之意,下个月就又能见面了。   夏小初这才好受些,但还是很舍不得,搂着大哥的手臂:“一起吃中饭。”   夏博岩眼神宠溺:“好。”   站在他们不远处的姚雨霜震惊地看着两人的互动,心里疯狂猜测两人是什么关系。   夏小初也看到了姚雨霜,夏博岩是早就看到了,只不过没从她身上感觉到恶意,也就没提醒小妹。   既然已经被发现,姚雨霜干脆走上前:“夏医生,这位是?”   夏小初亲昵地蹭了蹭大哥的肩膀:“我给你们介绍。”指着姚雨霜:“骨外科姚医生,她爸爸是骨外科姚主任。”然后满脸自豪的向姚雨霜介绍:“这是我大哥。”   原来是大哥,女神和她大哥的关系真好。   她没大哥,只有一个姐姐,没出嫁前,整天不是跟她抢厕所用,就是跟她抢衣服穿。她姐出嫁那天,她比她姐还高兴。   察觉到姚雨霜眼中的羡慕,夏小初心情舒畅,有哥哥就是这么的幸福。   中午,夏小初提早下班,脱掉白大褂,换上已经好几天没穿过的迷彩作战服。   夏小初和大哥走在前面,“夜鹰”队员跟在后面,一行人走出医院,前往一街之隔的五星级大酒店。夏小初定了那里的自助餐。   十几个人围坐在一起点菜吃饭,说个话还得隔着个大圆枱,不如自助餐,想吃什么拿什么,想坐哪里坐哪里。   吃完饭出来,夏博岩要赶去机场,“夜鹰”也要回唐古拉山临时基地,他们还有半个月的特训。   大家在酒店门口分别,夏小初独自走回医院,心情有些低落。   苏颖娟见夏小初心情不好,立马猜到了原因,示意儿子快安慰安慰。这种时候最容易博得好感,拉近关系。   把空间留给两个孩子,苏颖娟借口要给家里打电话,拿着手机出了病房。隔壁床的病人昨天出院了,还没安排新病人进来。所以,此刻,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人。   夏小初了无生气地坐在凳子上,苏阿姨刚才的眼神她看见了,倒要看看秦琸易这个闷葫芦会怎么安慰她。   秦琸易拍拍床沿,示意她坐过来。   夏小初从善如流的坐过去。   秦琸易突然伸手将她拉进怀里抱住,好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拍抚她的后背。   夏小初被他这一举动给弄懵了,等回过神来,怕压到他的伤口,想要起来,却被一只大手按住,头顶传来低哑地声音:“别动。” 第51章 进攻型选手   夏小初安静地靠在他胸口, 背上一下一下的拍抚,再加上刚吃饱饭,拍得她昏昏欲睡。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昏昏沉沉即将要睡过去之际, 耳边突然传来一句:“国际军事比赛, ‘夜鹰’出两名队员参赛。”   已经闭上的眼睛遽然睁开, 抬起头直勾勾地看着他:“我也要去。”   秦琸易把她的头重新按回胸口:“好。”   事实上, 他已经接到上级通知,高原特训结束后,“夜鹰”临时驻扎G军区。   下个月又能见到大哥了, 夏小初好心情的用脸颊蹭蹭身下结实的胸膛, 闭上眼睛缓缓睡去。   秦琸易抱着她,就好像抱着全世界。听着她绵长的呼吸, 一手搂着她,一手隔空描绘着她的侧脸轮廓,整颗心都被填得满满的。   眼神突然一厉,目光锐利地射向门口。黑影一闪消失在门后。   半个小时后, 夏小初兜里的手机响了, 是她之前定好的闹钟, 下午上班时间到了。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夏小初才发现自己竟然在秦琸易怀里睡着了,而且还睡得挺香。   赶紧坐起身, 一边摸嘴角,一边四下环顾, 还好,没流口水,病房里也没其他人。暗暗松了口气, 要是被苏阿姨看到她睡在秦琸易怀里,会不会觉得她孟浪?   秦琸易看着她紧张的样子,好心的没告诉她,他妈刚才进来过,怕她醒来不自在,又出去了。   三天后,秦琸易出院,洋洋的大伯也到了。   夏小初把自己的手机号告诉洋洋,小家伙记性不错,只说了两遍就记住了。   苏颖娟也问洋洋大伯要了京都的地址,洋洋大伯一开始防备着不想给,苏颖娟直接报出自己军长夫人的身份,洋洋大伯就乖乖给了。   苏颖娟并不是想要以势压人,她只是想让洋洋大伯知道,洋洋并不是无父无母没人疼的孩子,他还有她这个军长夫人在后面看着。   是警告也是震慑,只希望他能好好照顾和抚养洋洋。   伤筋动骨一百天,按理说,秦琸易可以有至少一个月的休假。但因为夏小初有任务在身,她原本应该跟着“夜鹰”一起回唐古拉山基地,为了秦琸易已经多留了几天。   “只有不到半个月,你跟去干嘛,回去好好养伤。”明天一早走,夏小初在办公室里收拾东西,总共没几样东西,往背包里一塞就完事了。   秦琸易站在她身后:“我已经决定了。”   夏小初转过身:“你决定没用,我才是随队军医,你能不能归队得由我来决定,明白?”   夏小初提起包走出办公室,晚上去酒店住一晚,明天一早出发。   秦琸易接过她手上的包:“我不参加演习和训练。”   “那你过去干嘛。”夏小初快要被他气死了。好好的家里不待,非要去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再说零下四十度真的不适合养伤。   秦琸易脱口而出:“看着你。”在她瞪过来的时候,又补充一句:“还有那群小崽子。”   夏小初瞪他一眼:“什么小崽子,都是成年人,不比你小几岁,老年还比你大三岁呢。”嘴上这么说,心里对他把她放在队员们前面还是很开心的。   苏颖娟知道儿子要跟着夏小初一起回基地,一点没不舍的拍拍屁股走了。走之前还十分贴心的给他们订好了酒店,一间双人套房。   套房里有两间卧室,正好两人一人一间。   秦琸易帮她把包提进卧室,放到床尾的书桌上,见夏小初脱了外套,似乎想去洗澡,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先下去吃饭,回来后再洗。”   这间酒店就是之前夏小初和大哥他们来吃过自助餐的那间,苏颖娟订房间的时候,把自助晚餐也一起订了。可惜酒店没有烛光晚餐,不然两个人在烛光□□进晚餐一定更有感觉。   夏小初拿着食物回来,看到桌上有盘已经剥好的龙虾肉和蟹脚肉。看了眼正在用湿巾擦手的秦琸易,抿嘴轻笑,坐下,叉起一块龙虾肉放进嘴里:“不错,很新鲜,好吃。”   秦琸易眼神温柔:“喜欢就多吃点,不够再给你剥。”   夏小初又叉起一条蟹腿肉,眯起眼,点头:“好。”   看她吃得开心,秦琸易眼里的笑意满的似要溢出来。   吃掉蟹腿肉,夏小初叉起一块龙虾肉递到他嘴边:“张嘴。”   秦琸易看着她笑颜如花的脸,乖乖张开嘴。   夏小初摸摸他的头:“乖。”跟小时候师门里养的那只金毛一样乖。想当年,她也是喂一口金毛,然后撸一把它头顶的毛,再夸一句:“乖。”   秦琸易除了嘴角微微上勾,脸色并没什么变化,依然还是古铜色,但耳朵尖却已经红透了。   看着他红彤彤的耳朵尖,夏小初食欲大开,一不小心吃多了。   回到房间,舒舒服服的泡了个热水澡,夏小初穿着浴袍仰躺在床上,翘着腿玩手机。   门被敲响,夏小初下床开门,只见秦琸易穿着浴袍站在外面,手里拿着药和纱布。   夏小初看着他浴袍下赤/裸的胸膛:“你洗澡了?”说着走出房间,来到客厅。   秦琸易跟在她身后:“嗯,用水冲了一下。”   两人对面对坐在沙发上:“王主任没跟你说,没拆线前伤口最好不要碰水?”   秦琸易把药和纱布放在茶几上:“说了。”   夏小初气结:“那你还洗?”   秦琸易低下头不出声,一副老实听训的模样,却把浴袍给脱了,露出精瘦健硕,没一丝赘肉的上半身。   色/诱,这绝对是色/诱!   夏小初盯着他的胸膛三秒钟,淡定地移开目光,拿起茶几上的药。   呵,这招对她没用,她夏小初是经得住诱惑的!!   目不转睛地上药、包扎,神情认真无比,一点不受引诱。   秦琸易看看表情严肃,脸颊却一点一点漫上红云的小丫头,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翘,眼底更是晕开宠溺的笑容。   贴上最后一条胶布,夏小初暗暗吁出一口气,一抬眼正好对上秦琸易带笑的双眸,立刻板起脸:“笑什么笑,下次再这样,我就不管你了。”拉起他滑到腰间的浴袍:“穿上。”   秦琸易穿上浴袍,趁她整理纱布之际傾身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夏小初惊得瞪大眼,抬手捂住脸:“过分了啊,秦队。说好了只是追求,我还没答应呢,你这是僭越。”以为是个稳打稳扎的防守型选手,没想到竟是个敢拼敢闯的进攻型选手。失策了。   俗话说,闷声不响干大事。果然是有道理的。   秦琸易嘴角含笑:“你已经答应了。”   夏小初瞪眼:“我什么时候答应了?”   “喂我吃龙虾的时候。”只有男女朋友才能互相喂食,这是秦琸易的理解。   夏小初翻白眼:“那你怎么不说,我之前还喂你喝过水?”   “那不同。”秦琸易一副那是两码事的表情,坚持喂龙虾就是变相的答应了:“你会喂陆向晨吃龙虾?”   夏小初皱眉:“当然不会。”   “那你会喂小么吃龙虾?”   “不会。”   “王凯?”   “不会。”   “李峻。”   “不会。”   秦琸易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只有他才有这个待遇。   夏小初的白眼都快翻到天花板上了去,她喂他龙虾是因为他给剥了虾壳,这是公平交易,和答不答应有个屁的关系。   看着气鼓鼓起身回房的小丫头,秦琸易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嘴角轻轻上扬,左侧脸颊上的酒窝若隐若现。   夏小初摸着被亲了的脸颊,气哼哼地爬上床,心里把秦琸易骂了一百遍,以为会失眠,谁知一夜好眠。睁开眼窗外已天光大亮。   刚穿好衣服,外面就传来敲门声。   夏小初打开门,只见秦琸易穿戴整齐地站在外面:“等我一下,很快。”说着跑进洗手间,刷牙洗脸。   秦琸易走进房间,靠在洗手间门口:“你和傅涛约了几点?”   夏小初挥了挥满是泡沫的牙刷,吐掉口里的泡沫:“九点。”   “那还有时间,慢慢来,不急。”   夏小初捧了一把水扑到脸上,心想,鬼不知道还有时间吗?那你站在那里搞的跟监工似的,是想干嘛?   擦干脸上的水,夏小初用手扒了扒头发,三两下扎成个丸子头,转过身:“好了。”   秦琸易伸手擦掉她下巴上没擦干的水,然后极其自然地牵起她的手:“下去吃早饭。”   夏小初被他这一系列的操作弄懵了,甩了甩被拉的手,没甩开:“我说你,会不会太得寸进尺了一点?”   秦琸易回答的干脆利落:“不会。”   被他拉着走进电梯,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人。   电梯门合上,夏小初双眼冒火地瞪着镜子里神情严肃的秦琸易,却意外的发现,这家伙的耳朵从耳朵尖一直红到耳根。   夏小初眼珠子一转,踮起脚靠近他,没被拉住的左手出其不意的捏了一下他通红的耳垂,佯装诧异:“你在脸红?!”   秦琸易木着脸不出声,但耳朵红的似要滴血。   叫你装。夏小初忍住笑,装出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你是怎么做到只红耳朵,不红脸的?”话音还没落下,嘴就被堵住了。   蜻蜓点水的吻只持续了一秒就分开了,夏小初却睁大眼睛,好半天没回过神来。这家伙怎么敢,穿着一身军装,他不要形象了?   看着镜子里呆愣愣的小丫头,秦琸易心情极好的抿起唇角,左侧脸颊浮现一个浅浅的酒窝,却在夏小初看过去的时候,瞬间绷直了嘴角。   夏小初眯起眼,她似乎好像发现了大冰坨子面瘫的秘密。   为了证实心里的猜测,夏小初的目光时不时的就往秦琸易的脸上瞅。   秦琸易自然察觉到了小丫头自以为隐晦的探究,面上不动如山,心里却如小鹿乱撞。不知以前听谁说过,他右边侧脸特别阳刚,嗯,要不要换个位置呢?   再一次拿食物回来,秦琸易看似不经意的从夏小初对面坐到了夏小初的左手边。   夏小初看了看对面的位置,又看了看坐在她身边若无其事的秦琸易,好好的怎么突然换位置了?   直到快吃完,夏小初也没再看到自己想看的,不过她相信不是自己眼花,总有机会让她抓个现行。   有了前车之鉴,从餐厅回房间的路上,夏小初都离他远远的,没再给他牵手的机会。   退完房走出酒店,正是上班高峰期,路上行人很多。两人走到十字路口等红灯。   看了眼时间,夏小初在考虑走之前要不要再去看一眼韩硕。因为是开创性骨折,要等伤口愈合后才能上石膏。伤口拆线还有几天,夏小初等不及只能把他转托给姚主任。   正想着,手腕突然被人抓住,夏小初本能地想要甩开。   “在发什么呆,绿灯了还不走。”秦琸易拉着她往前走。   夏小初被他拉着穿过马路,甩了甩手:“放开。”穿着军装呢,大马路上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这次秦琸易没再坚持,从善如流的松开了手,夏小初刚想松口气,手却被一只温暖干燥又带着厚茧的手握住了。   夏小初刚想让他松开,秦琸易就先开口了:“你是我女朋友。”他要向全天下宣告,夏小初是他秦琸易的女朋友。   夏小初看了眼周围望过来的视线,用力抽了抽手:“穿着军装呢,就是情侣也不可以在大街上拉拉扯扯。”   秦琸易握紧掌心的小手:“可以。”谁规定穿着军装就不能在马路上拉女朋友的手?   夏小初甩了几下都没甩开,反而引来更多的目光。   医院门卫大爷看着他们相握的手,竟然还对秦琸易竖起了大拇指。这个点也正是医生护士上班的时间,从大门口到门诊大楼短短一段路,夏小初就碰见了好几个共事过的医生。   夏小初有点不好意思,秦琸易倒是一脸坦荡,遇见认识的医生护士还会打招呼,俨然一副员工家属的姿态。   见还有点时间,夏小初穿过门诊大楼,往后面的住院楼走。   “去看韩硕?”秦琸易的手一直没松开。   “嗯。”夏小初笑着对迎面走来,在重症病房照顾过洋洋的小护士点了点头。   错身后,小护士还回过头,一脸惊奇地看着他们相握的手。   住院楼,秦琸易在这里住过院,夏小初也在这里工作过一阵,不光医生护士,就连不少病人以及病人家属都认识他们。   往病房的一路上,夏小初不停笑着跟人打招呼,还要忍受来自四面八方的探究和好奇的目光,感觉自己就像一只正在被人观赏的大熊猫。   好不容易来到了412病房,韩硕妈妈看着他们交握的手,嘴上说着郎才女貌,眼中却流露出遗憾和惋惜的表情。   夏小初示意秦琸易松手,不松手她怎么看病历,怎么检查伤口?   秦琸易犹豫了一瞬,不甚情愿的松开了手。   对上老大锐利的目光,韩硕很想跟夏军医说,不用看了。   “伤口还出水吗?”夏小初放下病历,转到床边,伸手想要去掀被子。   秦琸易先她一步掀开了韩硕盖在腿上的被子。   看着老大的动作,韩硕摸了摸额头不存在的冷汗:“没,没出水了。”   夏小初打开纱布看了看伤口:“尽量保持伤口干燥。我已经跟姚主任说过了,他会帮你拆线,上石膏。上完石膏就能回家慢慢养着了。我再重申一次,”夏小初严肃了面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不要急着做复健,一定要遵医嘱,否则不但没效果,还会适得其反。”   韩硕还没开口,韩硕妈妈已经急着保证:“夏军医,你放心,我会看着他,一定不让他乱来。”   从住院楼出来,两人直接上了门诊大楼天台。   九点差五分,空中传来直升机的轰鸣声。   夏小初抬头看着直升机缓缓降落,刚准备上去,身后突然穿来姚雨霜的喊声:“夏医生——”   夏小初回头,向她挥手道别。   姚雨霜跑前两步,喊着眼泪大喊:“夏医生,我会去找你的。”   夏小初探出身体:“好,我等你。”   直升机的巨大轰鸣声盖过了她的声音,但姚雨霜还是听到了,挂着泪的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回到临时营地的夏小初和秦琸易受到了队员们的热烈欢迎。他们知道夏小初会回来,却不知道秦琸易也会回来,当看到秦琸易从直升机上下来的时候,所以人都愣了,但随即就是热烈的欢呼和慰问。   等队员们离开,陆向晨锤了一下秦琸易的肩膀,知道他身上有伤,没敢用力:“怎么不回去养伤?”   秦琸易看着夏小初的背影:“养伤哪里都一样。”   陆向晨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脸上露出了了然的表情:“说说,发展到哪一步了?”   看着她钻进冰屋,秦琸易收回目光:“今天什么训练任务?”   陆向晨鄙视他:“小气。”   回到临时基地,夏小初反而闲了下来。特训进入倒计时,最后的时间,秦琸易带着队员们开始总结这次高原实战演习的得失。然后针对薄弱点展开专项训练。   每个队员的强项不同,短处也不同。队员们按照各自不同的短板分开训练。夏小初不可能同时跟几个组,正对着接下去的训练安排犯愁。   秦琸易在外面敲了敲冰屋:“是我。”   夏小初翻了个白眼,鬼不知道是你。队员们都在训练,只有你最闲。   夏小初掀起棉帘出去:“有事?”   看着她手上的训练计划,秦琸易眼神闪了闪:“跟着我就行。”   夏小初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等反应过来,刚想说,凭什么让我跟着你。就听他又说道:“我知道哪一组最危险。”   夏小初看了看手上的训练计划,上面只笼统的写了训练项目和队员名字,具体的训练内容上面并没写。   夏小初晃了晃手里的纸:“你故意的。”   秦琸易眼底含笑:“写不写都一样。”他会跟着最危险的一组,小丫头自然也是。   夏小初一想就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无可反驳,只能恼羞道:“没其他事,我进去了。”   “今天晚上可能会有暴风雪。”   “知道了。”夏小初不当回事,这里哪一天晚上没有暴风雪,就是不下雪,狂风也会卷起积雪,效果和暴风雪没什么区别。   然而,睡到半夜,夏小初却被头顶“噼里啪啦”的声音吵醒。从睡袋里坐起身,夏小初抬头看着被砸的砰砰响的屋顶,难道是冰雹。   夏小初钻出睡袋,打算掀开棉帘看看。这么大的声音,可别把屋顶给砸穿了。   外面狂风大作,夏小初刚把手伸出去,就感觉寒风好似利刃般刮在手上。不等她摸到防风扣,便被一只大手握住推了回来。   熟悉的触感,夏小初立刻就知道外面的人是谁。心里顿时焦急起来,这家伙,这么大冰雹还在外面,是不要命了,何况身上还带着伤。   夏小初凑到门边,大喊:“进来,快进来。”说着又伸出手要去解防风扣。   秦琸易再次把她的手推回来,听着屋顶越来越密集的声音,夏小初急的大喊:“叫你进来,听见没有,快进来。”   而外面的秦琸易只顾着低头继续加固地上的防风钉。这场暴风雪比他想的大的多,要早知道会下冰雹,他一定提前把小丫头送下山。   “砰”头顶传来一声巨响,夏小初是真急了,发狠道:“再不进来就分手。”   两边各加了三个防风钉,秦琸易终于掀开棉帘钻了进去,随着他进来的还有裹着雪粒子的狂风。秦琸易赶紧转身用身体挡住风,把帘子扣好。   夏小初打开应急灯,看着穿着雨衣依然浑身湿透,脸色冻的发青的秦琸易,心口就是一痛,心底随即涌起一股无名怒火:“把衣服脱了。”   秦琸易一声不吭,依言脱掉雨衣,然后是防风外套,里面的保暖衣也湿了。   “继续脱。”夏小初压着怒气命令。   秦琸易顿了顿,看着她充满怒火的眼睛,反手把保暖衣也脱了,只剩下一件内衣。   夏小初看着他还在滴水的裤腿:“裤子也脱了,动作快点。”   秦琸易解开皮带脱掉外面的防风长裤,因为穿着靴子,又绑着裤脚,所以里面的保暖裤并没湿。   “脱掉袜子进来。”夏小初掀开睡袋一角。 第52章 登堂入室   秦琸易看着她不动。   夏小初催促:“愣着干嘛, 快进去啊。”   秦琸易坚持:“你先进去。”   夏小初气结:“装不下两个人,我可以穿着衣服睡。”说着拿起外套穿上。   秦琸易就是不动,嘴唇已经冻的发紫:“装的下。”   “装不下,别废话, 快进去。”说着就要去拽他。   秦琸易纹丝不动:“你先进去。”   我艹, 夏小初气得连粗口都出来了, 指着他发青的脸:“看看你都冻成什么样了, 是不是不要命了?”说着就去推他,想把人推倒在睡袋上。   刚推了两下,身体突然被抱住, 耳边传来一声牙齿打颤的:“好冷。”   夏小初心中一痛, 伸手抱住他,手下冰冷的触感让她浑身一颤, 脑中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好,一起进去。”   两人都不胖,挤挤勉强能躺下。   夏小初从床头的背包里摸出一个小药盒,倒出一颗药丸塞进秦琸易嘴里。   也不问是什么药, 她给, 他就吃, 吞下药丸,秦琸易将她抱进怀里,轻柔的在她头顶落下一吻。   夏小初听着他的呼吸渐渐变得绵长, 僵硬的身体才慢慢放松下来,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干了多么疯狂的事。要是被大哥知道, 秦琸易估计会死的很惨。   所以,绝对不能让大哥知道。   但很快她就没心思考虑这些了,后半夜, 秦琸易还是发起了高烧。   摸着他滚烫的额头,夏小初想起来拿冰给他物理降温,试了几次都没能从他怀里退出来,反而腰间的手搂的更紧了。   听着他粗重的呼吸,夏小初真是又气又心疼,最后只能伸手从背包里掏出金针,针灸降温。   有几个穴位在后背,比如督脉上的大椎、神道、灵台,夏小初几乎要贴着他的胸才能摸到穴位。等十几个穴位全部扎上金针,她已经热出了一身汗。   天亮前,体温终于降下来了。夏小初给他搭了脉,肺没事,伤口也没事,这才放下提了一晚的心。   让她提心吊胆一晚上,夏小初发泄般的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耳垂,手感不错,再捏一下。   秦琸易被身上作乱的小手吵醒,迷迷糊糊的睁开一条缝,入眼的便是小丫头坏坏的笑脸。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好玩吗?”   “好玩。咦,你醒了?”夏小初的手还捏着他的耳垂。   秦琸易笑得慵懒:“你这样我还怎么睡?”   夏小初心虚了一下下,但很快又竖起眉毛:“醒了还不放手,你想抱到什么时候?”   用下巴蹭蹭她的发顶:“抱一辈子。”   夏小初伸手推他,怕碰到伤口,只能推肩膀:“快放开,我要起……。”话说到一半就卡住了,抬起的膝盖僵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看着他痛的皱成一团的脸,夏小初心里发怵,真这么重吗?她感觉只是轻轻碰了一下。   秦琸易将她的头按进怀里:“踢坏了,你要负责。”   她这是被碰瓷了?夏小初呲呲牙:“要不我给你看看?”   秦琸易低头看着她的眼睛,眼中带着戏谑:“你确定要看。”   夏小初挑起眉稍:“我怎么觉得你跟之前不一样了,难道是发烧烧坏了脑子?还是你伪装的太好,大家都被你的表象骗过去了?”   秦琸易不答反问:“不喜欢?”   夏小初刚要说话,就听见外面有人在喊:“夏军医,夏军医,你在不在里面,有好几个队员发烧了,你快来给看看。”   夏小初拧了一下秦琸易的胳膊,硬邦邦的没拧起来,仰着脖子喊道:“在,马上过去。”   “好。”脚步声远了,风声中隐隐约约传来:“知不知道老大在哪里?有没有人见过老大?”   胳膊拧不动,那就拧耳朵:“快放开,我要起来。”   秦琸易在她鼓起的脸颊上亲一下,松开手:“快点穿,小心着凉。”   夏小初瞪他,抬手抹了一把被他亲过的地方,走脚并用从睡袋里爬出来。   穿好衣服裤子,随意抓了两把头发,一边坐在防潮垫上穿靴子,一边道:“躺着别动,我先去看看那几个生病的队员,再给你拿衣服过来。”   秦琸易就这么以手撑头,嘴角带笑的看着她,眼中是满满的幸福和宠溺。   没听见声音,夏小初穿好鞋,一回头正好对上他含情脉脉的双眼,浑身一个激灵,鸡皮疙瘩掉一地。要死了,一定是昨晚没睡好,眼花。   “大魔王”含情脉脉,想想就很恐怖好吗?   手忙脚乱的解开防风扣,掀开棉帘出去,一低头看到地上又多了好几个洞,防风钉已经不翼而飞,只留下一个岌岌可危,随时会被连根拔起的样子。   夏小初的冰屋是后建的,在基地的最东面。“夜鹰”队员住的冰屋在基地的西面,中间隔着好几个冰屋,还有食堂和武器库,直线距离有一百多米。   “夏军医,这边,我们把发烧的队员都集中在了一起。”小猫老远就看见了她,小跑过来,带着她走进最边上的一座冰屋。   能容纳八人的冰屋里此刻躺满了人,有“夜鹰”的队员,有“陪练”,也有晚上巡逻站岗的士兵。   夏小初一一看过,全都是风寒引起的发烧,有几个头上还鼓了大包。   小猫在一旁解释:“昨晚上风大,大家出去加固防风钉,哪知道突然下雹子,就给砸了。夏军医,要不要紧,会不会被砸傻?”   “砸傻不至于,但可能会有轻微脑震荡。”夏小初先喂了他们退烧药,再给被砸出包的几人金针化瘀。   从冰屋出来,夏小初问小猫:“你们队长住哪个冰屋?”   小猫伸手一指:“那个。夏军医,你找老大有事?不过一早上就不见老大,不知道去哪儿了,要不我帮你找找。”   夏小初摆摆手:“我自己去找,你进去看着他们,特别是那几个被砸出包的,有情况立刻来叫我。”   把人支走,夏小初走向他指的那个冰屋,刚走到门口就撞见掀帘子出来的陆向晨。   陆向晨看看她又回头看看身后的冰屋,眼珠子一转:“他在你那里对不对?”昨天晚上他看见秦琸易往她那边去,之后一直没回来。   夏小初瞪他一眼:“别瞎想,他衣服湿了,我来给他拿衣服。”   “哦——”   夏小初真想给他一拳:“哦个头啊,还不快去拿衣服。”   不一会儿,陆向晨拿着一套衣服出来:“只有保暖衣,没有外套。”   夏小初接过衣服:“就这样,其他的再想办法。”   陆向晨在后面喊:“要不去借一件。”   “再说。”   冰屋里,秦琸易闻着睡袋里和小丫头身上一样的馨香,嘴角始终含着浅浅的笑容。   夏小初掀开棉帘进来,先往地上的外套看了一眼,很好,不但没干,还冻成冰条了。   “只有保暖衣,外套怎么办?”夏小初把衣服递给他。   秦琸易坐起身,接过,看了眼地上的外套:“能穿,把冰敲掉就行了。”   夏小初提起冻的硬邦邦的外套:“你确定?”   “水都结成了冰,把冰敲掉,不就干了。”秦琸易理所当然道。   是这样的吗?夏小初还是第一次碰见这样的情况,怎么觉得这么不靠谱呢?   秦琸易迅速穿上保暖衣,保暖裤子没湿不用换。起身拿过夏小初手上的衣服,要拿裤子的时候,发现裤子冻在了地上。   裤子有一个裤腿没放在防潮垫上,和地上的冰冻在一起了。两人废了好大劲才给敲开。   秦琸易拿着外套要出去。   “你穿这么少不能出去。你告诉我怎么弄,我来。”夏小初伸手要去拿他手上的外套。   秦琸易抬手避开,掀开棉帘,走了出去:“没事。”   夏小初气得跺脚,暗忖,才刚退烧就得瑟,再烧起来别来找我。   掀开棉帘出去,就见秦琸易正拿着衣服往冰屋上甩,每甩一下,冰渣子就扑簌簌的掉一地。   甩了十几二十下,秦琸易抖了抖衣服:“好了。”   夏小初伸手摸了摸,只感觉到很冰,倒是没觉得湿,但还是不放心:“要不还是去跟生病的队员借一件。”反正他们今天也得卧床休息,用不上外套。   “不用。”秦琸易一甩手就把外套穿上了,看她真的担心,一边甩裤子一边解释:“这种外套的面料防风防水,就是结冰也只是表面,里面不会有水。”   夏小初对布料没研究,姑且相信他:“陆向晨猜到你在这里。”   秦琸易穿上裤子:“可能过来的时候被他看见了。”抬起头:“怕被人知道?”   夏小初斜睨他:“什么都没干,怕什么被人知道?”   拉上拉链,秦琸易眼底含笑,凑到她耳边:“听你的口气似乎很遗憾……”   夏小初把皮带甩到他身上:“闭嘴。”转身钻进冰屋。   秦琸易接住皮带,一抬眼看见陆向晨正朝这么走来。知道这人要说些什么,怕小丫头听见会难为情,快速系上皮带,在他开口前拉着他就往回走。   陆向晨被他拉的一个趔趄:“我拉你干嘛?”   走出一段距离了,秦琸易才松开手:“队员们情况怎么样?”   “小丫头没跟你说?”   “夏军医。”小丫头只有他能叫。   这人真是越来越小气了,陆向晨心里腹诽。   “好好好,夏军医,登堂入室果然不一样。”   秦琸易乜他一眼,什么话都没事,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好,不说不说。”陆向晨举手投降:“我们有三个发烧,驻军有五个,巡逻两个。其中由四个被雹子砸中脑袋,都集中在一号冰屋。小丫,夏军医都给看过了,说中午前就能退烧,不过今天最好卧床休息。”   秦琸易面无表情往一号冰屋走:“那几个被砸的情况怎么样?”   陆向晨跟在他身后:“夏军医说可能会有轻微脑震荡,都给针灸了。我刚才去看的时候,神志都挺清楚。”   两人走进冰屋,秦琸易摸了离门最近那名队员的额头,有点热,但不烫手。   小猫看见老大,立刻放下水壶过来:“吃了药,体温已经降下来了。”   秦琸易看了一圈,着重那几个被砸的,昨晚的冰雹最小的都有鸡蛋大,大的更是有拳头大,被砸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   发烧那些第二天就归队训练了,被冰雹砸了的那几个多休息了两天,这两天夏小初也没跟队出去,每天给这几人针灸一次,直到没有头晕呕吐等症状才准他们归队。   秦琸易所谓的最危险的项目其实就是雪原追踪,难点在于要在茫茫雪原中辨别方向,这就跟在茫茫大海上辨别方向一样困难。   手上虽然有指南针,但对于方向感不是太好的人来说,要找对正确的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从这一组的人数最多就能看出端倪。   既然是追踪,那就不只是找方向,确定方向后还要翻山越岭。万一找错方向,那就,呵呵了。   夏小初和秦琸易跟在队员们后面,故意拉开距离,没让他们发现。   “你设计的这条路线会不会太难了一点。”夏小初盯着手机屏幕,看着瓢虫传回来的画面。   搜救结束,上次在医院,大哥就把瓢虫和手机还给她了。   秦琸易站在她身边,用身体给她挡风:“顺利的话天黑前能回到基地。”难度当然有,没难度还叫什么特训。   前面的队员在拿着地图和指南针看了半天后,终于确定了方向,开始前进。夏小初看过路线图,知道他们选择的方向是对的。   看着屏幕上的冰脊,夏小初的心瞬间提了起来:“既然是要训练他们方向感,干嘛还要选择这么危险的地方,万一……”   “实战中遇到的只会比这更危险。”秦琸易看了眼她手里的手机:“有你上次的示范,如果这样都还过不去,那也不必留在‘夜鹰’了。”   夏小初斜他一眼,说的这么铁面无情,就不相信他不担心。   这条冰脊比他们在四国实战演习中走的那条要短,但危险程度一点不低,有些地方甚至更高。队员们用了她之前的方法,所有人都用安全绳绑成一串,第一个人负责打钉,几步一钉。速度是慢了点,但能最大程度的确保安全。   五百多米的冰脊走了四个多小时,夏小初和秦琸易一直远远的跟在后面。   看着屏幕中,已经安全通过的队员,夏小初斜眼看他:“我要用轻功了,你呢?带你飞过去?”   看着她挑衅的小眼神,秦琸易心中欢喜,嘴角微微勾起:“不用。”   夏小初挑眉:“你在前面,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过去。”   知道她是不放心自己,秦琸易心中一软,低头在她被冻的红彤彤的鼻子上落下一吻:“好。”、   又被他偷袭成功,夏小初对着前面的背影咬牙切齿,没有轻功,看你怎么过去,一会儿别哇哇大哭着来求我。   来到最危险的那一段,夏小初正准备看好戏,谁知前面的秦琸易突然展开双臂,脚尖在冰面上轻点,整个人就凌空飞了起来。虽然脚尖只离开冰面几厘米,但确实是腾空的。   只见他每飞出四五米,脚尖会在冰面上轻点一下借力。这样重复几次后,再次借一次力已经能飞出五六米了。进步这么快的吗?跟坐火箭似的。   穿过冰脊,秦琸易停下,转身一把接住飞落下来的小丫头,在地上转了一圈。   夏小初从他怀里抬起脸,表情惊疑不定:“你什么时候学的轻功?跟谁学的?”   秦琸易亲亲她的眼睑:“自己琢磨的。”   夏小初震惊的无以复加,这东西还能自己琢磨的吗?她年纪小,别骗她。   “不信?”秦琸易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夏小初诚实点头:“不信。”   秦琸易低头蹭蹭她的脸颊,低笑起来:“看你用过几次,又被你带着飞过两次,自己再琢磨一下,试几次就会了。”   夏小初是真的被打击到了,她用了两年才掌握摘星飞叶的要领,而眼前这人,竟然只看了几次,就会了。果然,人比人气死人。   秦琸易刮一下她撅起的嘴:“可以挂油瓶了。好了,不气了。未来师姐。”   这声“未来师姐”取悦了夏小初,心里得意,面上却不显:“你就这么肯定师伯会收你为徒?”   “不收就拜你为师。”靠近她耳边,亲了一下她的耳垂:“你是想让我叫你师姐还是师父?”   夏小初想了一下秦琸易给她斟茶叫师父的画面,突然有点脸红心跳,掩饰性的推了他一下,手刚碰到突然想起他胸口有伤,瞬间收回力道:“还不放开,不管你那些队员了?”   秦琸易不为所动:“后面只要找对方向,没危险。”   “你也说找对方向,要是找不对呢?”夏小初挣扎了两下:“再不放开,我生气了。”   秦琸易恋恋不舍的松开手,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些情侣总喜欢黏在一起了,原来和喜欢的人肌肤相贴真的会上瘾。   之后的路,两人手牵手,夏小初放慢速度带他飞。茫茫雪原,蓝天白雪间,只有他们两人,时而快,时而慢,相握的手始终不曾分开。   一个星期后,“夜鹰”完成为期三个月的高原实战演习,回到Y市基地。   三天后拔营去G军区。   从雪原回来第二天,夏小初就开始收拾制药室,刚把所有药材打包好,虚掩的门被推开,谢静然笑容满面的进来,仔细看笑容中还带着一点羞涩。   “有什么好事,笑的这么开心?”夏小初把装了药材的箱子摞在门边墙角,方便之后搬运。   谢静然有点害羞,但还是想跟好朋友分享:“这次回去,两家会商量我们的婚事。”   夏小初眨眨眼,这么快的吗?谢静然调到这里也才半年,其中还聚少离多,这就要结婚了?夏小初很想问一句;考虑清楚了,认准陆向晨了?   不过,到底还是没问出口,看谢静然的样子,不用问也知道她会怎么答。   谢静然是她回国后结交的第一个好朋友,好朋友找到归宿,她也真心为她高兴:“恭喜啊,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谢静然脸颊红红,伸手抱住她:“谢谢你,夏小初。要不是你,陆向晨他也许……真的很谢谢你!”越是这种时候,她就越感激夏小初。如果不是夏小初,她就不会有此刻的幸福。   “都过了这么久,还提它干什么?”夏小初拍拍她的背:“陆向晨福大命大,他最大的幸运便是遇到了你。”   “不,他最大的幸运是遇到了你。小初,我们真的很感激你。”谢静然松开她:“顾阿姨说等我们回了G军区,要请你去家里吃饭,她要亲自下厨感谢你。”   谢静然口中的顾阿姨就是陆向晨的妈妈,之前听谢静然提过几次。   “吃饭可以,感谢真没必要。再说,当时在医院他们已经感谢过了。”夏小初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回去后你有什么打算,调回驻地医院还是去军医院?”   G军区里面有医院,“夜鹰”不需要再单独配备驻地医生,所以,回去后,谢静然会被调走。   谢静然点头:“嗯,应该会调回驻地医院。”她原本就是从驻地医院出来的,调令这几天就会下来。   有谢静然帮忙,速度快了很多,出发前一天,所有东西都打包好搬上车运走。   G军区,夏小初之前来过,不过那次来去匆匆。   上午到,下午安排宿舍,领军装。   夏小初被安排在女兵宿舍,不过是个单人间。房间不大,里面就一张单人床,一张书桌,一个衣柜。条件没比Y市的基地好多少。   看着刚领到手的军装,夏小初有点懵,她什么时候成中校了?军衔竟然和秦琸易一样。   她不知道的是,以她的学历一进部队已经是少校,四国实战演习中发现间/谍有功,上面颁给她一个个人三等功,军衔升一级。   另一边,秦琸易也领到了新军装,上面的肩章是两杠三星,上校军衔。 第53章 中校同志   夏小初还是第一次穿这么正式的军装, 在镜子前转来转去臭美了一会儿,又在屋子里来回走了两圈,不习惯,总感觉束手束脚的。   最后还是换上了已经穿习惯的迷彩作战服, 把肩章贴上, 往镜子前一站, 有肩章和没肩章气势完全不同。   夏小初对着镜子行了个军礼, 自我感觉很有那么点意思。   “夜鹰”队员在到达G军区的第二天就进入了紧锣密鼓的训练中,备战下个月在G市举行的国际军事比赛。   没什么事那就去看看队员们训练,夏小初抓了个人问明了训练场的位置, 晃着手就过去了。   训练场上有好几个部队在训练, 夏小初在众多人里一眼就看到了鹤立鸡群的秦琸易,“夜鹰”队员在练习射击。   夏小初站在场边, 等一轮射完,才过去。   “夏军医。”队员们看见她纷纷敬礼。   夏小初也举起手敬礼,心底油然而生身为军人的使命感。   秦琸易走过去纠正她的手势,末了道:“中校同志, 回去对着镜子多练练。”   夏小初被他说的一阵脸红, 借着他身体的遮挡, 偷偷瞪了他一眼,余光扫见他的肩章,嗯?两杠三星?上校?   夏小初:“恭喜。”   秦琸易隐晦地勾了一下唇角:“同喜。”   “我说你们两个谈情说爱可不可以换个地方。”陆向晨突然出现在两人身边。   夏小初偏头一看, “夜鹰”队员围成一圈,将他们严严实实围在里面。   夏小初后退一步, 拉开和秦琸易的距离,若无其事地扫了眼陆向晨和队员们的肩章:“呦,都升了, 恭喜恭喜。”   陆向晨看了眼自己的新肩章:“之前的人质解救和后来的四国演习,‘夜鹰’表现出色,上面不但给了两个团体三等功,军衔也都升了一级。”   陆向晨原本是少校,现在是中校,和夏小初平级。队员里老年的级别最高,从大尉升到少校,其他都是中尉或者大尉。   “这次荣县抗震救灾也立了功,如果国际军事比赛能取得好成绩,估计又能升一级了。”   夏小初看向秦琸易:“不是说只有两个参赛名额。”   “今年新增了一个项目,四公里越野接力。‘夜鹰’代表团体出赛。”秦琸易解释。   夏小初对这些比赛不是很了解,据她所知,每年的比赛项目都不尽相同,总体来说是一年比一年难度大,比赛项目也一年比一年多。   说到比赛,陆向晨这才想起,看着夏小初惊讶道:“哎,不对啊,你怎么没去训练?”   夏小初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去训练?”   “你不是要参加军医接力?”陆向晨看向秦琸易:“你不会也不知道吧?”   秦琸易看向夏小初:“你没收到通知?”   夏小初一脸茫然的摇头:“没有。”   军医接力,什么鬼?听都没听说过。   “两天后军医接力参赛队员选拔,你在预选名单里。”秦琸易也是昨天看了名单才知道。   夏小初眨眨眼,一脸懵逼:“都要比些什么?”   “这次团体赛好像有52个项目,比上一年又多了三个。”陆向晨看过比赛简章,扫过一眼,就记得有52个项目:“具体内容不清楚,你要自己去看。”   52个项目,后天就要选拔。夏小初很想问,她可不可以放弃?   看出她的心思,秦琸易眼瞳暗沉:“‘夜鹰’没有逃兵。”   夏小初鼓起腮帮子:“谁说要当逃兵了?”就心里想了一下下,这人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吗?这都能看得出来。   看着她鼓成河豚的脸颊,秦琸易眸色加深,背在身后的手指搓了搓:“我带你过去。”   夏小初跟队友们挥挥手,跟在秦琸易屁股后面走出训练场。   “我刚才在老大眼里看到了宠溺。”小猫一副发现新大陆的模样。   李峻鄙视:“这么明显,谁看不见?”   王凯一脸的不敢置信:“今天以前,打死我也不信这种溺死人的眼神会出现在老大脸上。”   “只有我有毛骨悚然的感觉吗?”小鸟搓搓手臂。   “是有一点。”   “我刚才看到夏军医脸红了。”康哲道。   “夏军医刚才的样子像只炸毛的小猫。”   “像河豚。”   “一脸懵的样子像傻狍子。”   陆向晨看着走远的两人,回过头:“好了,继续训练,这次我们的目标是团体冠军。”   “副队放心,一定让你挂着冠军奖牌迎娶谢军医。”训练场上爆出一阵笑声,引来其他部队好奇的目光。   嘻嘻哈哈过后,大家端起枪重新投入训练。   秦琸易带着夏小初来到办公大楼二楼的赛事统筹办,跟里面的工作人员说明情况,工作人员也很诧异:“通知一早就发下去了,怎么会没收到?”   夏小初摇摇头:“没人来通知我。”   工作人员一边翻找选拔名单,一边低声嘀咕:“这么奇怪,还能发生这样的事……”找到名册,翻到其中一页:“京都总军区,‘夜鹰’特别行动小队,夏小初,参赛项目军医接力。对不对?”   夏小初看了秦琸易一眼,点头:“对。”   “在这里签个名。”工作人员指着名字后面的空格。   夏小初签上名,工作人员给了她一叠资料:“后天早上九点选拔,地点二号训练场,别迟到了。”因为是他们的失误,工作人员的态度还算不错。   “好,知道了,谢谢。”夏小初接过资料,跟秦琸易走出统筹办。   秦琸易的脸色不是太好,他们才刚来,就有人给他们使绊子。如果被使绊子的对象是他们忍忍也就算了,但对象是小丫头,那就不能忍了。   夏小初快速的看了一下比赛项目和内容:“我报的是女军医单人技能赛,总共36个项目。心肺复苏、心肺听诊、野战缝合、诊断结论、搬运伤员、绳索渡河……好像也不是很难。”   又看了一下比赛规则,夏小初终于放下心来:“拿到参赛名额应该不成问题。”见身边男人不出声,夏小初拉拉他的袖子:“跟你说话呢,想什么想的这么入神?”   “有人故意刁难你。”秦琸易没隐瞒她,希望她能提高警惕:“也有可能不是只针对你一人,而是整个‘夜鹰’。”   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勾心斗角。   “有怀疑目标吗?”夏小初问。   秦琸易摇头:“有一个人,但又觉得不太可能。”他怀疑是他以前的上司徐师长,现在是徐副师长。但又觉得以徐副师长的性子不会做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小动作。   夏小初用口型:“徐淼她爸?”   秦琸易点头。   夏小初也觉得不可能,能做到师长的位置上,不可能干出这么没品的事。   见他眉心紧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夏小初笑着安慰:“也许真是不小心忘了通知,别纠结了,以后留心点就是了。”   “夜鹰”队员们在一号训练场训练,军医和卫生员训练在二号训练场。   秦琸易将她送到二号训练场,看着她去领队那里报到,加入训练队伍才转身回一号训练场。   二号训练场边上放着一排桌子,桌子后面坐着几个文职人员,其中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职员看着秦琸易离开的背影,不确定地问身边的年轻女人:“那人好像是秦琸易?”   她身边的年轻女职员正一脸阴郁地盯着训练场上的夏小初:“就是他。”   “可惜徐淼不在,不然又有好戏看了。”女职员收回目光,眼中满是对徐淼的鄙夷和嘲讽。   年轻女职员的眼神更加阴鸷,握着笔的手轻轻颤抖,在夏小初干净利落地翻过高墙时,手下一个用力,笔尖在纸上画下长长一条。   女职员听见声音,转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转回头继续看场上的训练。心里却在冷笑,通过徐副师长的后门进来,还以为大家都不知道呢。走过必留痕,天下没有真正的秘密。   夏小初没想到一上来就是四百障,将速度控制在一个合理的范围内,跑完一圈,还没来得及看成绩,领队已经一脸激动的过来了,一改之前对她训练迟到的不满。   “2分24,这个成绩还能不能再快一点?”李副团长看得出她没用全力。   夏小初点头,第二圈,加快了一点点。   “2分18,还能不能再快一点?”李副团长看着手上的秒表,按压住心里的激动。   夏小初抿了抿唇,点头。   第三圈。   “2分10,我说你这位小同志,”李副团长看着她,已经没脾气了,“说吧,你的极限在哪里,最快成绩是多少?”   我怕说出来吓死你。夏小初做无辜状:“不知道。”   李副团长一指起点:“那就用尽全力跑,记住是用尽全力。别再给我藏着掖着。”   夏小初很想翻白眼:“跑三圈了,能不能休息一会儿再跑?”   李副团长拿眼瞅她:“你累?”脸不红,气不喘,额头上一滴汗都没有,说累,谁信?   夏小初很想点头,但对上李副团长“我已经看透你的”眼神,只能转身走向起点,竖起食指:“最后一次。”   这时候,场边已经围满了人,有参加选拔的其他选手,也有在场边做记录的文职人员。   “我刚才好像听李副团报2分10,不会是我听错了吧,男子组那边都没这么快的。”   “我也听到了,2分10。”   “我也听到了,李副团还说她没尽全力。”   “尽全力岂不是会跑进2分以内?”   “很有可能。”   “哪里来的女超人?”   “如果真能跑进2分以内,这次女子个人冠军稳了。”   “这话说的太早了,没定专业能力不行呢。”这是军医接力,又不是只比体能。   被他这么一说,现场安静了几秒,实在是夏小初的样子看上去太小了,估计刚从学校毕业,比赛压力下,也不知道能不能发挥出正常水平。   有人弱弱的说了句:“能通过专业考核入选,应该不会太差。”   “就怕她经验不足,临场发挥不稳定。”   “你们谁看到她的军衔了?”   “我看见了,中校。”   “这么年轻的中校,你们觉得医术会不行?”   又是一阵沉默,虽然心中震撼,但没人觉得军衔里有水份。   这里讨论的激烈,那边夏小初已经开跑了。拿出全力那是不可能的,但跑进2分内是必须的,要不然李副团长能让她没完没了的跑下去。   “这动作也太利落了。”   “太厉害了!”   “这还是在之前连着跑了三次的情况下,这体力也太逆天了。”   最后成绩出来,1分52,李副团长看着她硬憋出来的一滴汗,终于满意了:“有没有信心在比赛的时候保持住这个成绩?”   夏小初立正敬礼,大声喊:“有。”   “下面训练拖拽伤员。”   以为可以休息了的夏小初:“……”   拖拽伤员,也是一个比赛项目。夏小初要先拖着全副装备重达90公斤的伤员在泥地里侧身爬行300米,再背着跑200米。   她转换场地,围观的人也跟了过来。   李副团长一回头:“围在这里干什么吗?都不用训练?”   被他这样一吼,就是再想看也没人敢留下,顷刻间散的一干二净。   夏小初看着正往场外走的年轻女人,直言不讳地问身边的李副团长:“那人是谁,叫什么名字,干什么的?”   李副团长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帮着记录成绩的文职人员。怎么了?”他觉得夏小初不会无的放矢。   “她看我的眼神就好像跟我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但我昨天才来G军区,以前没见过她,更不认识她。”夏小初把自己发现和疑惑一并说了,也是给李副团长打个预防针,万一之后再出现“失误”之类的事,也好有个追查的方向。   李副团长眯了一下眼睛,没说话,但看他的表情,显然已经留了个心。   不用上内力,夏小初的力气只比普通人大上一点点,要拖动自己体重两倍的伤员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就连躺在地上假扮伤员的士兵都不好意思了,实在是夏小初看着太娇小了,让他有种欺负人小姑娘的罪恶感。   夏小初倒没觉得什么,撸起袖子就上。为了不让人起疑,只用上了一点点内力,在外人看来使出了吃奶的劲才把人拖拽到了终点。不等喘口气又拉起伤员背在身上,迈开腿,咬紧牙关往前冲。   虽然夏小初已经尽力表现的很吃力,但从头看到尾的李副团长还是被她震撼到了。两倍于自身的体重,不但一次完成,成绩还相当不错。   夏小初熟悉四百障,所以能提前控制速度,给出一个相对合理的成绩。虽然在很多人看来也不合理。但是这个,之前听都没听说过,更不可能提前知道其他人的成绩。   “这就可以了,不用再拖一遍?”夏小初也很惊讶,李副团长竟然就这么轻轻松松放过她了。   李副团长指着前面围着一圈人的地方:“去练习攀爬绳索过河。”   夏小初过去排在队伍的最后面,她有轻功,还从来没这么爬过,得先看看前面的人是怎么做的。   一百米长的绳索一高一低系在两根铁柱上,要从高的这头爬过到低的那头。在夏小初眼里一点难度都没有,但显然对其他人而言并不是。短短时间已经有好几个人从上面摔下来,就算下面有防撞垫,夏小初也替他们疼。   当然也有爬得不错的,动作协调,速度也不慢,夏小初着重观察了这几人手脚的配合。这就跟蛙泳一样,手脚呼吸配合的好,速度就快。   等轮到她,前面十几米需要适应,掌握节奏后,速度就快起来了。这东西的原理就跟毛虫爬行一样,身体一曲一伸,频率快速度就快。   第一次玩,夏小初觉得有点意思,一开心就忘了控制速度,等她想起来的时候,手已经碰到铁柱了。   “以前练过?”李副团长问。   还能怎么办?当然只能点头:“玩过几回。”   李副团长点点头:“再来一次。”然后转头看向边上的人,特别是刚才掉下来的几人:“好好看着。”这是把夏小初当教学示范了。   示范就示范吧,夏小初用刚才的速度又爬了一次。   李副团长看出来了,这丫头跟之前的四百障一样,没用全力,不过也没说什么。毕竟是军医,不是正规军人。这个速度已经足够拿单项第一了。   虽然看了夏小初的示范,但是该掉下来的还是一样掉下来,手臂和腰腹力量不够,看多少遍都没用。   当然,也有从夏小初的动作里受到启发的,速度明显比之前快了。见有用,有人就求夏小初再示范一次。   夏小初也不推辞,爽快的又爬了一次。这次她由慢到快,好让大家看清楚每一个动作。   对于她的好说话,大家都很感激,纷纷向她道谢。   李副团长向她招手,等她过来,转身指着前面的坦克:“去练那个。”这次比赛有一个项目是携带20公斤弹/药穿越四个障碍,其中一个是从坦克下面爬过去。   夏小初看了眼日头:“快吃中饭了,不如下午再练?”经过一上午的训练,夏小初已经摸清了李副团长的脾气,只要达到他的要求,这人其实很好说话。   李副团长回头瞅眼站在身后笑的一脸乖巧的小姑娘,看着就跟自家女儿差不多大,心突然就软了:“行,那就先吃饭。下午可得给我好好练,听到了没有?”   夏小初忙不迭的点头,举手保证:“知道,一定好好练。”   李副团长摆摆手:“去吧,去吧。下去准时过来。”   “好的,下午见。”夏小初一边往场外走,一边挥手道别,看着就像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去食堂要经过一号训练场,“夜鹰”还在训练。   “你们什么时候去吃饭?”走到秦琸易身边,看着在练习四百障的队员们:“这还用练吗?”练过高配版,这种常规版简直就是小儿科。   “很久没练,需要重新适应。”比赛用的是常规版,一阵没练,有点生疏了。   秦琸易看她:“滚过地了?”   夏小初低头看看自己一身泥:“嗯,我先去洗洗再去吃饭。”   “一刻钟。”   夏小初头也不回的挥挥手,知道他的意思是一刻钟后去吃饭。   跑到场边正好碰到同样要去吃饭的文职人员,经过一个上午的相处,夏小初和他们基本都混了个眼熟。   “小夏去吃饭,一起。”说话的女人三十岁左右,圆脸短发,夏小初叫她钱姐。   夏小初指指身上:“都是泥,先去洗洗,钱姐,你们先去吧。”   等夏小初跑远,钱悦琳笑着道:“挺好一孩子,看着性子也不错。”   走在她身边的陶茹撇撇嘴:“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是不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钱悦琳斜她一眼:“你说的是徐淼吧,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陶茹放在身侧的手猛地握紧,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但又很快恢复正常:“徐淼我没见过,不好评论。”   “怎么会没见过?我之前还看见你和她在食堂里吃饭。”虽然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当时的陶茹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但钱悦琳肯定自己没认错。   陶茹眼中闪过一抹慌乱,她没想到,这么多年前的事还会有人记得。否认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道:“你肯定是看错了,我根本不认识徐淼。”   钱悦琳一脸肯定:“你跟那时候又没多大变化,怎么可能看错?你们两个坐同一张桌子,还有说有笑。”   见混不过去,陶茹恨得要死,但面上还要装出恍然大悟样子:“哦,我想起来了。你说的应该是那次,我刚考上G大,过来探望一个老乡,她请我在食堂吃饭。后来有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兵过来和我们搭台,原来那就是徐淼啊,看着并不像你们说的那样,感觉人挺好的。”   钱悦琳脸上看不上是信了还是没信,只是不咸不淡的说了句:“原来是这样。”   走在她们前面的一人,回过头:“听说徐淼被送去了精神病院,是不是真的?”   钱悦琳扫了眼身边的陶茹:“汤司令亲自下的命令,怎么可能是假的。”   西北军区谭军长把徐淼送回来,准确的说应该是被押送回来。以前还只是在G军区闹腾,这次丢人丢到西北军区去了。既然徐副师长管教不好女儿,那就汤司令替他管。   有病就得治,不能讳疾忌医。这是汤司令的原话。   当天,徐淼就被送去了G市第三医院。 第54章 会撒娇的男人   夏小初拍掉身上的土, 洗干净手脸,来到食堂门口,没找到秦琸易他们,正想着他们会不会已经进去了, 却意外的看见了谢静然, 她也在等人。   等谁, 不言而喻。   夏小初看见她的同时, 谢静然也看见了她,高兴地跑过来:“小初,我正要去找你。顾阿姨请你和秦队明天晚上去家里吃饭。”   夏小初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扫了眼她身后:“我还以为你是来找陆向晨的。”   谢静然一摆手:“他只是顺便。”   “只是顺便?”   谢静然转头, 就见陆向晨一脸委屈地站在后面,她最受不了陆向晨露出这种表情, 自动开启哄夫模式。   夏小初津津有味地看着两人互动,秦琸易走到她身边,眼中带着无奈和宠溺:“又使坏。”   夏小初用下巴指指两人:“你不觉得这画面很有爱吗?”虽然人高马大的陆向晨撒起娇来让她有点恶寒。   看着陆向晨卖萌撒娇,秦琸易是满脸的嫌弃, 心里却默默记下了, 小丫头喜欢。   为了不引起注意, 夏小初和谢静然单独一桌,没和秦琸易他们坐在一起。   尽管已经很小心,但几人在门口说话的一幕还是被有心人看见了。   陶茹眼神怨毒的盯着夏小初, 就是这个女人抢走了秦琸易,还把表姐害的这么惨。   没错, 在此之前,陶茹就见过夏小初,在L市军医院。   陶茹和徐淼是表姐妹, 两人关系很好,特别是在她来G大读书后,两人几乎无话不谈,所以她很清楚表姐对秦琸易的感情。知道表姐去L市找秦琸易,怕表姐出事,她立刻赶过去,却还是晚了一步,但却让她看到,病房里,秦琸易抱着一个女人。   经过打听,才知道这女人叫夏小初,是个医生。   所以,当她在选拔名单里见到这个名字时,立刻就认了出来。想参加国际军事比赛,做梦!   下午除了体能训练,还有专业技能训练。虽然之前已经考核过专业水平,但真正比赛的时候,除了比专业能力,还要比速度。   夏小初的专业能力是毋容置疑的,自然是又秀了一把。让那些以为她年纪小没经验的人,自动闭了嘴。   当然也有说酸话的,说什么:“现在又不是比赛,谁知道真到了比赛的时候会怎么样。”这种看不得别人好的人,哪里都有。   被说几句酸话又不痛不痒,夏小初完全没当回事。   李副团长虽然不懂医,但他能听见别人的议论,因而对夏小初更上心了。与此同时,也对陶茹留意起来。这一留意,还真让他看出了点问题。   第二天训练结束,夏小初回宿舍洗澡换衣服。赶到军营门口时,秦琸易和陆向晨已经在车上等她。   是她熟悉的路虎,陆向晨坐在后座,夏小初打开副驾驶门,上车:“等很久了?”   “没有。”见她绑好安全带,秦琸易发动汽车。   陆向晨在后面翻了个白眼,要是换一个人让他等上半小时,非冷脸不可。   夏小初转头:“谢静然呢?”   “她先过去给我妈打个下手。”陆向晨道。   夏小初笑:“看来婆媳俩相处的不错。”   陆向晨点头:“一个大院的,以前就认识。我妈自己挑选的儿媳妇能不喜欢吗?”   夏小初鄙视:“说的好像你不喜欢似的。”   陆向晨露出傻笑:“嘿嘿,我跟我妈的眼光一样好。”   太傻了,没眼看。夏小初转回头,见秦琸易没开导航,也没问陆向晨怎么走,不禁怀疑:“你去过他家?”   秦琸易看了眼后视镜,打方向右转:“嗯,去过几次。”   “蹭饭?”   秦琸易微微勾起唇角:“嗯。阿姨厨艺不错。”   “我妈一般不下厨,但每次他来家里蹭饭,我妈都会亲自下厨,待遇比我好。”陆向晨语气酸溜溜的:“不过今天这顿是专门感谢你的救命之恩,他只是沾了你的光。”   秦琸易看向她,眼中带着满满的宠溺:“我的荣幸。”   夏小初被他看得脸颊发烫,唇角扬起甜蜜的笑容,嘴角两个深深的梨涡。   车厢里漂浮着粉红色泡泡。   后座的陆向晨做牙痛状:“我说你们注意下场合行不?我想回家吃饭,不想吃狗粮。还有,秦琸易你在开车,专心点可以吗?”   “这么多话,你来开。”夏小初从后视镜瞪他。   “哎呦,这就护上了。”陆向晨拍拍秦琸易的肩膀:“说说被女人护着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秦琸易面不改色:“你被谢军医哄着的时候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夏小初喷笑出声。   “好好好,二比一,说不过你们,我投降。”陆向晨靠向椅背,举起双手。   夏小初忍住笑,摇头叹息:“军人宁死不屈,你这样实在太让国家和党失望了。”   秦琸易补枪:“说的好。”   陆向晨趴在后座上哀嚎。   陆家住的是楼房,谢静然来开的门,身上穿着围裙,俨然半个女主人的架势。   陆向晨妈妈听见声音从厨房里出来,亲热地拉住夏小初的手,一个劲的说着感谢的话:“那会儿太匆忙,都没好好感谢你,连请你吃顿饭都没时间。”   夏小初被她拉着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在医院,您和叔叔已经感谢过了。再说就算换成个不认识的陌生人,只要能救我也一定会救,所以,真没必要这么客气的。”   “那是你心好,但对于我们来说,你就是我们一家的救命恩人。怎么谢都不为过。”这话顾梦语说的真心实意,她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顾梦语有一儿一女,生完女儿后身体一直不好,直到女儿十二岁,才又生下一个儿子,就是陆向晨。虽然没到溺爱的程度,但也是从小宝贝到大。   门铃响,陆政委回来了。   夏小初起身和陆政委打招呼。   陆政委的态度十分和蔼,脸上一直挂着和煦的笑容。也许是政委的原故,经常给人做思想工作,多和人打交道,很容易让人亲近。   夏小初没说自己是夏鸿兵的女儿,不过她猜想,在医院的时候,陆政委可能不知道她是夏家的女儿,但后来肯定是知道了的。   果然,一坐下,陆政委就问起了她爷爷。   “每天在家侍弄侍弄花草,和刘爷爷李爷爷他们下下棋,兴致来了去农庄住几天,钓钓鱼,爬爬山。”夏小初笑着道。   陆政委听得连连点头:“上次见夏老首长还是好几年前去京都那次,这么大年纪依然腰板挺直,精神饱满,说起话来中气十足,雄风不减当年啊。”   夏小初笑:“爷爷要是知道您这么夸他,一定很得意,估计尾巴能翘到天上去。”   陆向晨的姐夫是H市刑警大队大队长,刚结婚那几年,夫妻两地分居,等孩子出生后,陆向晨姐姐就带着孩子去了H市。一年也不一定能回来一次。   顾阿姨的手艺确实不错,口味偏清淡。主要以海鲜为主,没有曲堂哥私房菜馆做的精致,属于家常菜,但火候和味道把握的很好,最大程度的保留了海鲜的原汁原味。   秦琸易从进门就开始当背景板,除了打招呼,几乎没怎么说过话。顾梦语知道他是个话少的,以前来也这样,不主动和他说话,他能一晚上不开口。   顾梦语用公筷给夏小初夹了两只白灼海虾:“这是我专门从出海的渔民那里买的,尝尝,比养殖的好吃。”   夏小初说了声谢谢,刚要动手剥,面前的碗突然被人换了一个,碗里放着几只已经剥好的虾。   饭桌突然安静,顾梦语看看红着脸的夏小初,又看看面无表情的秦琸易:“你,你们?”   秦琸易握住夏小初放在桌上的手:“她是我女朋友。”   顾梦语看着他们相握的手,恍然大悟:“你妈上次打电话,说你有女朋友了,却不肯说是谁家的女儿,我还想吃完饭问你呢。”   陆政委一脸欣慰地拍拍秦琸易的肩膀:“是该成家立室了,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秦琸易眼底浮现笑意,将她的手握得更紧:“等国际军比结束,我爸妈就去她家提亲。”   夏小初看向他,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震惊,这么大的事,她怎么不知道?如果不是陆政委问起,他是不是打算来个先斩后奏?   秦琸易捏捏她的手,示意之后解释。   看着两个孩子的互动,顾梦语已经看出了点端倪,看来夏家还不知道两人的事,难怪苏颖娟闭口不谈女方的情况。   陆政委自然也看出来了,不过他并不担心,不说夏家不是捧高踩低的人家,就说秦琸易自身足够优秀,秦家虽然比不上夏家,但也不差。夏家应该会答应。   “能不能娶到媳妇,还得看他是不是过得了大舅子那关。”陆向晨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他可是很记仇的。   陆政委一愣:“大舅子?哦,你是说夏博岩,那也是个十分优秀的孩子。”   陆向晨拿着筷子当话筒,举到夏小初面前:“军界双雄,一个是你男朋友,一个是你大哥,夏小初同志,请问你觉得谁会赢?”   夏小初毫不犹豫:“双赢。”   “哈哈哈,说得好。”陆政委抚掌大笑。   陆向晨今天晚上在家里睡,回去车里只有夏小初和秦琸易两人。   夏小初看着两旁飞逝而过的路灯:“好了,你可以解释了。”   秦琸易把车停在路边,转身看着她的侧脸:“我们既然已经在一起了,就该让家里人知道,就算被骂也总比瞒着他们好。”   夏小初看向他:“万一我爸妈反对呢?”不是万一,是很有可能。   “不怕,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我妈已经做好了长期抗战的准备。我也是。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你家里人答应我们的婚事。”   夏小初脸颊发热,瞪着眼嗔道:“什么婚事,我有说要嫁给你吗?你会不会想太多了?”   秦琸易伸手将她拉进怀里,低头吻住她微微撅起的红唇,跟以往的蜻蜓点水不同,这次的吻热烈而又缠绵。   一吻结束,秦琸易低哑着嗓子:“答应了吗?”   夏小初一个“不”字还没出口,嘴又被堵住了。   比刚才更缠绵的一吻结束,秦琸易沙哑着嗓子,语气里带着一丝委屈:“还不答应吗?”   夏小初惊奇:“你这是在撒娇?”   以为他会否认,谁知竟诚实的“嗯”了一声,还问:“喜欢吗?”   夏小初哭笑不得:“别告诉我是跟陆向晨学的。”什么不好学,要学他撒娇,太让人受不了了。撸起袖子:“你看看,汗毛都竖起来了。”   在她露出的手臂上落下一吻,秦琸易看着她的眼睛,神情无比认真:“不以结婚为前提的恋爱都是耍流氓。我不会说甜言蜜语,也不会搞什么浪漫,但我可以保证无论何时何地,都爱着你,护着你,陪着你,直到生命的终结。”   “还说不会甜言蜜语,我看你会得很。”夏小初脸颊滚烫,心也滚烫,低着头不敢直视他灼热的目光。   秦琸易抬起她的头,直视她的眼睛:“我以军人的名义发誓,刚才说的每一句话都发自肺腑,绝无虚假。”   夏小初被他郑重的表情震住,呆呆的看着他,心底涌起暖流如岩浆般炙热,冲上大脑,不经思考的话就这么脱口而出:“我信你。”   虽然不是“我答应”,但意思一样。   秦琸易激动地将她拥进怀里,紧紧抱住,带着点颤抖的低哑嗓音在她耳边说出那三个字:“我爱你!”   这一刻,夏小初突然有种心悸的感觉,自己应该也是喜欢他的。至于爱,怎么样才算是爱呢?   没得到回应,秦琸易并不觉得失落。只要不讨厌他,只要有一点点喜欢他,他就有信心,总有一天会让小丫头爱上他。   第二天便是选拔赛,个人赛36个项目,夏小初毫无争议的拿到36个第一,以总分第一的成绩拿到国际军医接力赛的入场卷。   陶茹原本想在成绩上做手脚,只要改几个数字,就能人不知鬼不觉的把夏小初刷掉。可惜,夏小初的成绩太亮眼,亮眼到她根本没办法动手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夏小初以极其高调的姿态拿到比赛资格。   夏小初是不知道陶茹还有过这种想法,陶茹也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再说她也没真的付诸行动。想想而已,又不犯法。   然而,她的一举一动都被李副团长看在眼里,包括她盯着夏小初的成绩表时,晦暗不明的眼神,也都被李副团长看进了眼里。   离比赛还有二十天,尽管夏小初的成绩很亮眼,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没定其他国家也有想她这样的黑马呢。   于是,接下来的二十天,李副团长亲自盯着她训练,一刻不放松。   说实话,这点运动量对夏小初来说不算什么,但一遍遍重复真的很无聊。有时候一个不小心,速度或力道没控制好,又破了个记录,李副团长就会对着她痛心疾首:“现在不用尽全力,留着过年吗?”   夏小初反驳:“已经用尽全力了。”   “那这是什么?”李副团长指着秒表上的时间,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   夏小初抿抿唇,胡扯道:“人品大爆发,百年一遇,只此一次。”   李副团长被气的七窍生烟,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跟我贫嘴是不是?”   夏小初瘪瘪嘴,不说话,就用委屈的小眼神看着他。   闺女每次被他训了之后也是露出这样的表情,一模一样。李副团长深呼吸,压下冲上头顶的怒气,再开口声音比之前小了不止一点半点:“再跑一次这个成绩,今天训练到此结束。”   夏小初眼睛一亮:“这可是你说的,不能耍赖哦。”   李副团长磨牙:“一言为定。”   夏小初扬起笑脸:“成交。”   看一眼蹦蹦跳跳跑远的小丫头,再看一眼秒表上1分39的成绩,比前一次又快了两秒,李副团长无奈摇头,跑完四百障还这么有精神,可见远没到极限。   夏小初才不管李副团长怎么想,比昨天早放了一个多小时,正高兴着呢。   看着出现在身边的小丫头,秦琸易锋利的眉眼瞬间柔和下来:“今天这么早?”   夏小初笑的眉眼弯弯,如偷了腥的小猫:“四百障破纪录的奖励。”早知道破纪录就可以早放,她可以每天都破纪录的。还可以上午破一次,下午换个项目再破一次。   一看她这表情就知道她在打什么歪主意,秦琸易也露出了和李副团长一样的无奈表情:“鬼机灵。”   夏小初冲他皱皱鼻子:“我已经很配合了好吗?”要她跑就跑,让她拖就拖,叫她扛就扛,明知是无用功,也没一句怨言。   看她皱起的小鼻子,秦琸易很想伸手刮一下,但场合不对,只能忍住。   想起他昨天说今天要提交参赛队员名单,夏小初看向不远处正在训练的队员:“名单定了?”   “夜鹰”这次会派两名队员参加男子团体赛,这两人之前就已经定下来了,小么和李峻,他们两人的综合能力在“夜鹰”里名列前茅。至于新增项目四公里拉练接力团体赛,正式参赛队员六人,候补两人,八人都从“夜鹰”里出。   秦琸易从兜里摸出一张纸,夏小初接过来打开,和她想的差不多,小么和李峻参加了男子团体赛,即使时间上并不冲突,名单上也没有他们两人。秦琸易是个很讲原则,很公正公平的领导者,他不会因为谁优秀就倾向谁,而是会把机会公平的分给每一个队员。   参加拉练接力团体赛的八人分别是:老年、小猫、王凯、陆向晨、康哲、赵剑、刘越峰、王童辉。   小鸟的综合能力也不错,可惜这西北汉子是个路痴,分不清东南西北。比赛可不会给你标好路径,得要你照着地图坐标,自己找。方向感不好的,遇到十字路口,分分钟迷路。   夏小初也猜到秦琸易不会亲自下场比赛,这种机会他一般都会让给队员。   二十天说慢也慢,说快也快,夏小初到底没用破纪录来逃避训练,这辈子也许就这一次,她还是希望能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   比赛前一天,李副团长终于大发慈悲,放她们半天假,吃过中饭就不用她们来训练场训练了。   冲过终点,扔下背上假扮伤员的士兵,夏小初举起双手欢呼:“终于解放了。”刚喊了一句,头顶突然被拍了一下,回头,就见李副团长一脸无奈的站在身后。   李副团长感觉心很累:“明天才比赛。”   已经跟李副团长混熟了,夏小初一点不怕他,立正敬礼:“保证圆满完成任务。”   远处看着两人的陶茹,眼中迸射出怨毒的光,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骚货。”   边上整理桌子的钱悦琳没听清楚她说什么,但看她的表情就知道没好话。想起听来的传言,心里就是一阵冷笑。徐淼也不知道从哪里听说的秦琸易喜欢夏小初,在医院大骂夏小初是小三,狐狸精,抢了她未婚夫。   和李副团长挥手道别,夏小初走到桌边拿起之前喝了一半的矿泉水,拧开盖子刚想喝,突然停住,视线在周围扫了一圈,晃了晃手中的矿泉水瓶:“谁动过我的水?”   周围几个文职人员停下手里的动作,面面相觑,然后纷纷摇头,表示没动过。   见大家都不肯承认,夏小初环顾四周,像是自言自语:“不知道有没有监控。”   监控肯定是有的,部队里到处都是监控,随便一看,周围就有好几个。   李副团长听见动静过来:“什么事?”   夏小初晃了晃手里的瓶子:“水里被人下了药。”   李副团长目光凌厉的扫向在场的每一个人:“自己站出来。”   “你又没喝,怎么知道被下药了,无缘无故的少污蔑人。”陶茹梗着脖子呛声。表姐说这药无色无味,绝对不会被发现。   这么快就跳出来了,就这心性,还敢干坏事。   夏小初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在我这里没有无色无味的药,何况是加进水里。一闻我就知道里面加了东西,还需要喝吗?你不信可以拿去化验。”   “说不定是你自己放进去,然后故意诬陷我们。”陶茹放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心已经慌起来。但想到二号训练场的监控昨天刚好坏了,慌乱的心又定下来。   她自以为掩饰的很好,殊不知周围几人看着她的眼神,已经越来越微妙。这时候谁先跳出来,谁就最有嫌疑,难道她不知道?   夏小初懒得跟傻子争辩,直接看向李副团长:“可以看监控吗?”   李副团长的目光始终没从陶茹脸上移开:“可以。”   陶茹丝毫不怕,眼中甚至闪过一丝嘲讽。   李副团长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心里冷笑,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第55章 下药   李副团长的目光从周围这些人脸上一一扫过, 将每一个人的神色尽收眼底,最后停留在陶茹脸上:“既然没人肯承认那就只有去翻查监控了,但我丑话说在前面,自首和被查出来是完全不同的概念。最后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也可以举报, 有任何怀疑都可以说出来。”   话音落下, 大家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 最后都一致看向陶茹。如果要说有怀疑,从刚才各人的表现来看,陶茹的嫌疑最大。但到底同事一场, 又没有确切的证据, 谁都没当口当面的说出来。   钱悦琳看向陶茹的眼中带着鄙夷,虽然没证据, 但九成九是她干的。   李副团长又环顾了一圈,见没人肯站出来:“好,既然这样,那就去翻查监控。”   夏小初看了陶茹一眼:“我们是不是也要跟着一起去?”   “在场的都有嫌疑, 当然都要去。”钱悦琳带路, 李副团长押后, 一行人走出二号训练场,在经过一号训练场的时候,“夜鹰”也正好结束训练出来。   秦琸易只一眼, 就察觉到不对劲,没去找夏小初, 而是直接去问走在最后的李副团长。   李副团长也没刻意瞒着,把事情简单的讲了一下。   等一行人走远,陆向晨走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秦琸易看着前面小丫头的背影, 把刚才李副团长的话重复了一遍。   陆向晨瞪大眼,一脸的不可置信:“给小丫头下药?”   秦琸易一个眼刀子过去。   陆向晨赶紧讨饶:“口误,口误。要不要跟上去看看?”   “不用。”他相信小丫头自己能解决。   夏小初一行人走进监控室,一整面墙上挂满了显示屏。李副团长说明来意,保卫科人员二话不说,立刻调出二号训练场的监控视频。   夏小初一直留意着陶茹,走进监控室时,她的表情都还算镇定,至少面上看不出慌乱来。但当保卫科人员开始调出监控,她脸上的表情就有了变化,一开始是不可置信,接着是焦急、慌乱,最后变成了恐惧。   “还好是今天上午的,要是昨天下午的那就麻烦了。”保卫科人员在电脑上调出监控,然后把位置让给李副团长。   终于知道陶茹为什么一开始那么镇定了,夏小初从陶茹脸上收回目光:“监控坏过?”   “昨天下午坏了,不过已经连夜修好了。”保卫科人员指了一下墙上其中一块显示屏,正是二号训练场的画面。   李副团长握着鼠标拉动进度条,夏小初十点的时候喝过水,画面里夏小初把喝剩下的水随手放在了桌子上,边上还有几瓶其他人喝剩下的水。   为了不搞混,大家会在水瓶上做个记号。比如用记号笔在瓶盖上画个圈,又或者在瓶身上打个叉。夏小初则在瓶身上画了个笑脸。   李副团长没再拉动进度条,大家静静地看着电脑屏幕。其中有几人过来喝水,这几人都没碰过夏小初的水。十点四十,坐的离这张桌子最近的钱悦琳起身离开座位。   钱悦琳出声解释:“去洗手间。”   然而就在钱悦琳离开后不久,放水的桌子边出现一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陶茹。只见陶茹左右望了一下,然后神色自然的拿起夏小初的那瓶水,坐回自己的座位,借着桌子的遮挡拧开瓶盖,把事先准备好的一小瓶透明液体倒进瓶子里。最后再若无其事的把水瓶放回原位。   因为摄像头在她的右后方,所以,将她自以为隐秘的动作拍的一清二楚。   期间有人从她身边经过,不过没人专门去留意她的动作,实在是因为她的神色太自然,就算有人看到,也不会往下毒这上面想。   监控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陶茹身上,证据确凿,看她还有什么可说的。   从视频开始播放,陶茹就已经吓得脸色惨白,此刻更是抖如筛糠,眼中满是惊恐和绝望,然而,目光在看到夏小初时,瞬间迸射出刻骨的恨意。   视频还在继续,陶茹把水瓶放回原位后就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一直到钱悦琳回来,她跟钱悦琳说了句什么,然后起身往训练场外走。   “她跟我说去上厕所。”钱悦琳道。   保卫科人员不用李副团长吩咐就已经调出训练场外的监控,画面里,陶茹在经过一号训练场时,把手里捏着的东西扔进了垃圾桶。   虽然离得远,看不真切,但可以想到应该就是那个装药的小瓶子。   “这是一种精神类药物,为了不引起病人的排斥和抗拒,药物本身无色无味,放进水里或饮料里很难被发现。”夏小初给大家解惑。   跟着来的除了文职人员,也有几个参赛选手,都是医生,立马就想到了夏小初说的是哪种药,有人甚至报出了药名和主要成分:“过量服用会导致晕眩、失眠,严重的还会出现幻觉和耳鸣,我们给病人用药一般不会超过五毫升。”   李副团长看向面如白纸的陶茹:“你以为监控坏了,我们就拿你没办法?天真!药瓶上有你的指纹,只要找到药瓶就能给你定罪。至于找药瓶,军犬就能胜任。”   证据确凿,陶茹被保卫部门的人带走。夏小初作为受害者,跟着去录了个口供。   从保卫科出来,刚走出行政大楼,就看见站在树下的秦琸易。   看见她出来,秦琸易几个跨步上前,面上不显,语气中却带着担忧:“都解决好了?”   夏小初笑眯眯地点头:“嗯,没事了。”   秦琸易拉起她的手:“我给你打了饭。”已经下午三点多,早就过了饭点。   夏小初吓了一跳,赶紧看周围有没有人:“你疯了,快放手。”   “没事。上个月军营里还举办了一次相亲联谊会,我拉一下自己女朋友的手怎么了?”秦琸易面不改色,拉着她往宿舍走。   夏小初还是觉得不是太好,几次想甩掉他的手都没能成功,眼看着就要被他拉进男兵宿舍,赶紧停下,死活不肯再走:“你去拿出来,我在这里等你。”   秦琸易拉了两下没拉动,只能无奈松手,转身跑进宿舍。   夏小初站在外面,进进出出的男兵都好奇地看向她,就她在考虑要不要站远点的时候,秦琸易出来了,手里拿着个不锈钢保温饭盒。   夏小初伸手要去接:“我拿回宿舍吃。”   秦琸易一抬手,没让她够到:“我送你回去。”   夏小初想说不用,不过估计说了他也不会听,既然他不嫌麻烦,送就送吧。   这次夏小初有了准备,两人之间始终保持着一臂的距离,坚决不让他靠近。一直走到女兵宿舍楼下,秦琸易都没能拉上她的手,夏小初自以为很成功,心中得意,殊不知看在别人眼中只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   秦琸易把饭盒递给她,看着她得意的小眼神,心下好笑,伸手想去摸她的发顶:“快进去吧。”   夏小初早有防备,矮身躲过,伸手接过饭盒,做个鬼脸,转身跑进宿舍楼。   直到看不见人影,秦琸易才转身离开,眼中的柔情瞬间结成寒冰,大步走向行政大楼。   终于到了比赛这天,一共有十二个国家参加今年的国际军比,是历年来最多的一次,参赛人数也是最多的一次。   夏小初参加的军医接力女子个人排名赛,十二个国家共三十八名选手。夏国派出了包括夏小初在内三名选手参赛。   个人排名赛共三十六个项目,每个项目都会有一个单独的排名,最后再按总分排出冠亚季军。   比赛分两天举行,第一天是体能项目,第二天是专业技能项目。   比赛开始前,李副团长站在夏小初面前,语重心长:“正式比赛了,能不能拿冠军就看今天了,别再藏着掖着,这时候不使劲,还等什么时候?”   夏小初举高手拍拍他的肩:“安心啦,一定给你捧个冠军回来。”   李副团长扯了一下嘴角,看着已经跑出一段距离的夏小初,心累:“不是给我,是给我们国家。”   夏小初继续往签到处跑,举起拳头挥了挥:“为国争光!”   看着她跳脱的背影,李副团长无奈摇头,但微微上扬的嘴角却出卖了他的真实心情。   全部参赛队员到齐,夏小初快速的看了一遍,很快锁定几个目标。   比赛正式开始,夏小初排在中间靠后,很快轮到被她锁定的第一个目标,是一名E国选手,夏小初只一眼就看出她爆发力很强。事实也如她所料,这位E国选手拿到了迄今为止最高分,十六个项目有十二个位列第一。   又几个选手后,轮到夏小初锁定的第二个目标。这人的长处在于身体韧性以及让夏小初羡慕不已的大长腿。这人比完的同时,最高分也被刷新。   接下来是夏国的参赛者,叫刘笑,来自中部军区医院。刘笑个子不高,但爆发力和弹跳力都不错,这二十天训练很刻苦,进步也很大,体能项目就算拿不到前三,前十还是没问题的。最后成绩也跟夏小初预估的差不多,在已经比完的人里排第四位。   接下来轮到夏小初上场,因为有两个锁定目标排在她之后,以防万一,杀出个黑马,夏小初把成绩又往上提了一提。最后拿了十六个单项第一,总分更是比排在第二的选手高出一大截。好几个项目,有外国裁判甚至怀疑手里的计时器是不是怀了,惊疑的目光在她和计时器之间来回了好几次。   剩下的两个目标,最后一个排在第四,另一个发挥失常,不知道是不是被夏小初影响,只排在第八。夏国另一名选手排在第十二。刘笑排在第九。   第一天比完,夏小初以遥遥领先的总分,外加全部单项第一的成绩,位列第一。   李副团长一直在场外观看,轮到夏小初的时候,他比夏小初还紧张,反倒是夏小初,脸上一点看不出紧张,站在起点线上还在笑着跟他挥手。气得他差点冲进赛场给她一个脑瓜蹦。   夏小初蹦跳着跑出赛场,冲到李副团长面前,咧着嘴傻乐:“看到没有?”竖起食指:“第一,比第二名整整高出二十六分,嘿嘿嘿。”   李副团长努力拉直上翘的嘴角,做出严肃的表情:“别得意的太早,还没比完呢。”   夏小初立刻收起嬉笑,摆出受教的模样:“知道,明天一定好好比,拿出全部实力,为国争光!”说着还握起拳头做了个加油的动作。   转过身,李副团长的嘴角再也压不住,高高地翘起。   小么和李峻参加的男子团体赛也分为两天进行,四公里越野接力比赛在第二天,比赛场地在离军营十几公里外的连山。   想着秦琸易这两天应该会很忙,夏小初就没去找他,吃完饭就回了宿舍。   晚上八点多的时候,收到秦琸易的短信,只有两个字:很棒!   夏小初回过去一个带着得意眼神的小猫贴图。   秦琸易很快又发过来一条:吃过饭了?   夏小初:嗯,你呢?   秦琸易:刚吃完。   夏小初看了眼时间,已经八点半了,看来真的很忙:你那边怎么样?   秦琸易靠在树干上,抬头望着四楼其中一个窗户,里面透出昏黄的灯光。听到短信提示音,看了眼后,开始低头打字,速度不快,神情却很认真。   夏小初拿起桌子上的水喝了两口,刚要放回去,秦琸易的短信过来了:小么八项第一,三项第二,五项第一,总分排第一。李峻三项第一,六项第二,一项第三,总分排第四。   夏小初勾起唇角,对小么的表现很满意,李峻也不错,她估计他拿第一的那三个项目多半都是射击类。“夜鹰”里,除了秦琸易,就数李峻的枪法最好。   夏小初:明天的项目里有好几个是小么的强项,不出意外的话,小么能拿下总分第一。   树下的秦琸易也勾起唇角,队员们能拿到好成绩,他比他们还高兴:明天有五个射击项目,李峻有希望拿下第三。   夏小初笑:你还挺贪心。   秦琸易也笑:他们有让我贪心的资本。   夏小初:……瞧把你牛的。   秦琸易看了眼透着昏黄灯光的窗户:我今天看见你大哥了。   夏小初猛地坐直身体,手指飞点:在哪里?什么时候?   一听到她大哥的消息,回复的速度都要比之前快,秦琸易心里冒酸水:上午在赛场。   夏小初立刻追问:大哥也参加比赛?   秦琸易看着飞快跳出来的信息,打字的力道加重了几分:不是,他带队过来。   如果是京都总军区的领队,那应该前几天就到了,大哥为什么没来找她?夏小初有点小委屈,还有点心虚:我大哥看到你了没有?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秦琸易看了眼窗口,能想象到小丫头纠结的小表情:看到了,不过没说话。   虽然没说话,但夏博岩看他的眼神,显然已经知道他和小丫头的事。   夏小初刚想松口气,手机铃声突然响起,飞快打字:大哥电话。   按下接通键:“大哥?”   夏博岩刚忙完回到招待所:“今天的表现不错。”   夏小初扬起小脑袋:“那是,也不看看我大哥是谁,这就叫,有其兄必有其妹。”   夏博岩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笑声:“嘴这么甜,说吧,是不是干了什么坏事?”   夏小初心一颤,本能的否认:“没有。”   夏博岩眼底闪过暗芒:“回答的这么快,那就是有了。”   面对大哥,夏小初觉得自己还是老实交代的比较好,期期艾艾:“我和秦琸易在一起了。”   夏博岩眼一眯:“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夏小初紧张地舔舔唇,最后闭眼咬牙一狠心:“就是谈恋爱的意思。”   对面沉默良久:“秦琸易不适合你。”   夏小初松一口气,只要不是“立刻分手”就好,还能努力一下。酝酿了一下情绪,再开口时声音软软的,半是撒娇半是恳求:“还没相处过怎么知道不适合?我知道大哥是关心我,但我想给彼此一个机会,如果相处后真觉得不适合,再分手也来得及。”   “我怕你受伤害。”夏博岩揉揉额头:“就怕到时候,他不肯放手。”   夏小初觉得秦琸易不是那种胡搅蛮缠,死缠烂打的人,但她没跟大哥争辩:“他要不放手,我就放大哥。”   夏博岩低笑起来,眼中满是无奈和宠溺:“保护好自己,我不想看到一个哭哭啼啼的小妹。”   夏小初鼻子一酸,突然很想哭:“大哥,你坏,都不来看我。”声音里是满满的委屈,还带上了哭音。   夏博岩听了心疼,赶忙解释:“这几天实在太忙,抽不出时间。我其实有去过训练场看你,不想打扰你训练就没叫你。”   夏小初很生气:“训练哪有大哥重要,不训练我也能拿冠军。”   夏博岩想训她,不能骄傲,不能自满,要认真对待每一次训练,但出口的话却是:“我们家小妹最厉害,冠军,不是有手就行。”   夏小初哈哈哈笑起来:“低调,低调。”   夏博岩也跟着笑起来:“比赛结束,带你去吃大餐。”   “好。”夏小初小心翼翼地问:“可不可以带上秦琸易?”   听出小妹语气中的小心翼翼,夏博岩的心突然就软了:“我可以说不吗?”   夏小初笑起来:“不可以。”   挂断电话,夏小初立刻给秦琸易发了一条短信:大哥同意了!!!   秦琸易还站在原地,看到信息,嘴角微微扬起,眼底盛满笑意,从刚刚下载的图库里找出一张高兴到昏倒的图片发过去,紧接着又跟了一句:终于名正言顺了。   夏小初泼他冷水:别高兴的太早,只是过了大哥这关,还有我爸妈、爷爷和二哥三哥呢。   秦琸易发了一个哭唧唧的小人,下面附字:求抚摸。   夏小初笑喷,发了一张疯狂撸猫的图片过去。   第二天的比赛以专业技能为主,对夏小初来说,有手就行。截止中午,她的总分已经超过第二名三十四分。下午还有八个项目,只要夏小初不缺席,冠军非她莫属。   比完上午的十二项,刘笑的名次上升了一位,从第九升到第八。夏国另一名选手张俪排在第十二,没升也没跌。   中饭后继续比赛,下午的项目是携带20公斤弹/药翻越火线,从坦克中救出伤员,把伤员拖拽出炮火区,再将伤员背到河边,捆上简易担架,用绳索将伤员送过河,自己再攀爬绳索过河。过河之后,对伤员进行有条件的战地急救,这就属于专业技能项目。   不知道是不是夏小初带给大家的压力太大,下午的比赛有好几个选手发挥失常。   夏小初对其他国家选手投注过来的,或探究或质疑的目光视而不见,这点抗压能力都没有,还参加什么比赛?成绩不好不从自身找原因,却无故怀疑对手作弊,这种行为,夏小初十分鄙视。   蹦跶得最厉害的就是比赛失利的那两名队员,一人来自N西兰,一人来自au洲,而这两人也是夏小初之前锁定目标的其中两人。   还没轮到夏小初,但场中的议论声已经越来越大,甚至引起了裁判的注意。五名裁判来自五个不同的国家,其中有一个夏国裁判。一发现苗头不对,立刻通知了李副团长。   李副团长一点不担心,夏小初靠的是实力,不怕任何人的质疑。他只担心这些议论会影响夏小初的情绪,进而影响发挥。   夏小初从来不惧流言蜚语,她就是从无数质疑中一步一步走过来的,这点议论又怎么会对她造成影响?   五名裁判中有三名要求对夏小初重新做药检,这次要用他们带来的仪器,不用主办方提供的仪器。   夏国裁判觉得这要求很无理,比赛前所有参赛选手都做过药检,现在突然要求夏小初重做,摆明就是不相信夏国的检测结果。   夏小初倒是觉得无所谓,不过还是等上面的指示,上面让做就做,上面不让做就不做。   层层通报上去,十分钟后,上面批示同意检测。   夏小初又做了一次药检,十五分钟后出结果。 第56章 冠军   等待的过程, 夏小初神态轻松闲适,一点不紧张。量那几个外国裁判也不敢在结果上动手脚。   之前议论的最凶的几个参赛选手此刻都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对着夏小初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夏小初连一个眉梢眼角都懒得给她们。刘笑和张俪站在她身边, 她们是绝对相信夏小初的, 不光是对夏小初人品的信任, 也是因为夏小初在训练时的表现。   药检结果出来了, 所有指标正常,没检测到任何兴奋剂的成分。用的是他们的检测员,他们自己带来的仪器, 这回几个裁判彻底无话可说了。   轮到夏小初, 刘笑拍拍她的肩膀:“好好比。”   张俪握起拳头:“加油。”   夏小初站在起点,和之前的每一次一样, 看向场边的观众席,绽开灿烂的笑容,跟李副团长挥手。   原本还不想太显眼的,但现在……   每一个环节她都完成的无懈可击, 动作堪称完美, 速度更是叫其他选手望尘莫及。轻松把伤员从坦克中救出来, 让其他选手十分吃力的拖拽伤员环节,夏小初用上了三成内力,90公斤的伤员被拖出了飞一般的速度。背着跑就更轻松了, 几乎跑出了百米冲刺的速度,200米只用了19秒。   几个裁判一对计时器全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百米飞人博尔特也就这个速度了。   绳索运送伤员过河,没难度,只要动作准确, 基本不会失分,属于送分题。攀爬绳索过河,夏小初毫不客气的又秀了一把,爬出了飘移的效果,看得场外的观众惊呼连连,就连裁判都一个劲的揉眼睛,以为眼花出现了幻觉。   那些唧唧歪歪说夏小初成绩作假的他国选手彻底哑了声。   夏小初就是要用实力绝对碾压,200米19秒,你来做个假我看看。   之后的专业技能项目,夏小初的操作堪称范本,再苛刻的裁判也没办法违心的说她做的不好,五个裁判给出了四个满分,一个9.9分的成绩,去掉最高和最低分,夏小初在专业技能项目上拿了全场唯一一个满分。   当然,夏小初的满分远不止这一项,三十六个项目,她有二十七个满分,包括刚比完的这八个项目,全部满分。   总分抛离第二名四十九分,刷新国际军比开办以来最高分记录。   刘笑发挥正常,但因为其他选手的失误,她由第八名上升到第六名。张俪上升一名,排在第十一。   夏小初站在颁奖台上,G军区司令亲自到场为她颁奖。   汤越彬为她挂上冠军奖牌,敬礼后,握住她的手,突然调皮的眨了一下眼睛:“师祖,恭喜你。”   夏小初也眨了一下眼睛,对上暗号:“谢谢,师侄孙。”   两人相视而笑。   看在其他人眼里,只觉得汤司令和蔼可亲,一点架子都没有,和获奖选手相谈甚欢。   “今晚来家里吃饭。”   夏小初刚想说好,一名士兵小跑到汤司令身边:“首长,四公里越野接力男子团体赛有参赛队员违规操作,从山下摔下来,重伤昏迷。”   夏小初心一颤,抢在汤司令前面:“哪国的选手?”   士兵看了夏小初一眼,见司令没出声,虽然心下好奇,但还是回答了夏小初的问题:“N西兰。”   夏小初提起的心放下,不是“夜鹰”就好。   汤司令转身就要走,突然想起什么,回头:“师祖,你也来。”   士兵睁大眼,师祖?姓施名祖?这名字取得,太有才了。   夏小初对士兵笑了笑,跟汤司令一起往比赛场外走。   士兵跟在他们身后,心里着急,我说这位小同志,你不能跟司令并排走啊。哎呀呀,竟然还走到司令前面去了。   师门里最讲究尊卑,长者为尊,这里的长者指的不是年龄,而是辈分。   从夏小初拜入师门那一刻起,汤越彬就喊她师祖,那时候的汤越彬已经是军长,而她还只是个五岁的小娃娃。那时候,她都能挺直腰板受汤军长一拜,更别说现在了。   问题是,让她跟在后面,师侄孙敢吗?   走出赛场,后面很快又跟上一队士兵。四公里越野接力比赛场地在离军区十几公里外的连山,需要坐车过去。   车子停在赛场外,一行人过去。警卫员拉开车门,汤司令却站在门边,请夏小初先上。夏小初顶着周围人诧异的目光,淡定地坐进车里。   让训练有素的警卫员变色,夏小初觉得很有成就感。等汤司令上车,夏小初小声道:“我出名了。”   汤越彬笑:“早就出名了,难道师祖你不知道?”说着看向她胸口的奖牌。   夏小初佯装苦恼,摘下奖牌放进兜里:“我也想低调,实力不允许啊。”   前面开车的司机和副驾驶位上的警卫员,目视前方,表情严肃,可是脸上肌肉却在疯狂抖动。   夏小初看了眼后视镜:“想笑就笑,不用憋着。不过笑归笑,方向盘可得抓稳了,别给开沟里去。”   汤越彬被她逗得哈哈笑,笑完后,双眸中带着锋利:“人怕出名猪怕壮,都是屁话!有实力,不怕任何人。”   同意重新做药检就是他亲自批复的,他相信师祖也一定会同意。在他点头的那一刻,就猜到师祖一定会反击,而最好的反击就是用实力狠狠地打他们的脸。   不是说我们作假,不是说我们包庇自己国家的选手,原本还想给你们留点面子,既然不领情,那就让你们开开眼。   不得不说果然是一个师门出来的,想法都一模一样。   夏小初的反击,让汤司令从头舒爽到脚,主动要求来颁奖。   车子直接开到四公里越野接力的终点,那里围着很多人。夏小初一下车就听到有个老外在那里叫嚣,说是比赛场地存在安全隐患,才导致他们的选手受伤。   夏小初在车上已经了解了一个大概,这名N西兰选手错误判断方向,发现不对后,不但不原路返回,反而想抄近路去下一个坐标点。结果在抄近路的时候不慎掉下陡坡,重伤昏迷。   自己违规操作竟然还赖主办方安全措施不足,谁给他们的脸?   N西兰领队狡辩说选手并不知道自己选错了方向,所以不算违规。然而,飞行摄像仪清楚的记录了他走到一半就已经发现走错了路,在继续往前和返回之间明显有过挣扎,最后选择继续往前走。   飞行摄像仪也曾发出“此路不通,请回转”的警告,那名选手却不予理会,一意孤行,非要抄近道过去。   N西兰领队又跳出来说,没有听到警告。而当事人还在昏迷中,事实到底如何还不清楚。目前双方各持己见,互不相让。   汤司令一到,现场瞬间安静下来。   夏小初看了一圈,没看见“夜鹰”队员,连秦琸易都不在。但却看到了大哥,大哥也看到了她,兄妹俩隔空打了个招呼。   汤越彬下车后的第一句话便是:“伤员在哪里?”目前最重要的是救治伤员,谁对谁错可以之后再讨论。   一名上校军衔的军官上前:“已经送去医院了,但他们不让医治,说要回国医治。”   汤越彬眼神一厉:“胡闹!耽误了救治,这责任算谁的?”外界只会认为是作为东道主的夏国救治不及时。   “我们也这么说,但N西兰的领队就是不肯松口,他说不相信夏国的医疗水平。”说到后面,上校军官脸上满是怒气。   汤越彬黑了脸:“伤到哪里了?”   “胸椎,极有可能高位截瘫。头部也受到了撞击,至今昏迷不醒。”这次回答的是一名军医,他也是刚和医院联系后才知道的。   汤越彬看向夏小初:“师祖,你怎么看?”   “马上手术。这样的伤势最忌讳移动颠簸,别死在半路,最后又赖到我们身上。”夏小初说的毫不客气。   汤越彬看向那名军医:“医院怎么说?手术有没有把握?”   军医摇头:“只说情况危急,必须马上手术。”   汤越彬皱起眉头,刚要说话,N西兰的领队又开始叫嚣了,要求夏国尽快安排专机送他们回国。   在哪个国家出事,当然在哪个国家医治,这是身为东道主的责任。就好像当年某兰受伤在M国接受治疗一样。   夏国方面以此为理由拒绝派遣专机,N西兰领队再上蹿下跳也没用。   既然回过无望,N西兰领队只能跟夏小初他们一起赶往医院。   上车前,上校军官把医院发过来的诊断结果拿给汤司令看。   汤越彬看了一眼,就转手发给了夏小初。   车上,汤越彬问:“如果让你主刀,有几成把握?”   夏小初点了点手机屏幕:“看你是要救活还是治好。”为了让他有个更具体的概念,补充道:“这样的伤,在M国救活的几率不会超过六成。”更别说治好了。   汤越彬想都不想:“救活。”这么重的伤能救活就不错了,又不是他们自己国家的选手,费那个劲干啥。   夏小初点头:“谦虚点,九成半吧。”   “噗”前面的司机和警卫员同时捂住嘴。   军医院的院长亲自到门口来迎接,汤司令问伤员的情况,准备让谁主刀。   因为耽误了一段时间,伤员的情况更加不容乐观。医院派出两名主治医生联合手术,一位是脑外科的主任医师,另一位是脊柱外科的主任医师。   院长不敢隐瞒,实话实说道:“手术风险很大,这两位医生已经是这方面的权威,但手术的成功率依然不足三成。再拖下去估计连这三成都没了。”如果一送来马上手术,至少有五成,但现在说这些已经毫无意义。   “主刀换成我身边这位夏军医,那两位医生辅助。”汤越彬一锤定音,连句解释都没有。   一行人这时正好走到手术室门口,等在门口的两名主任医师刚想上前打招呼,就听见了这句话。两人当场石化。   院长到底经历的多,人老成精,短暂的震惊后立刻恢复自然。院长想的很通透,既然是司令亲自点名,就算最后出了事,责任也不在他们医院,他完全没必要拦着。万一手术成功了,医院还能跟着沾光。   唯独那两名主任医师十分不爽,莫名其妙从主刀变成了助理,换做是谁都会不爽。更何况代替他们的还是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   如果胸外科的廖主任在这里就会认出夏小初,然后以过来人的身份,语重心长的劝解这两人,千万不要以貌取人,否则就等着被打脸吧。   可惜,廖主任不在这里。   两人中脾气相对火爆的脑外科章主任首先发难:“一个黄毛丫头,出了事谁负责?”   这种时候谁有功夫跟他们扯皮,夏小初摆摆手,交给师侄孙处理,自己则径直走进了手术室。   N西兰领队听说,夏小初主刀,立刻叫喊起来:“唉唉唉,她进去干什么?你们不会是要让她给我国的伤员手术吧?我不同意,我代表我们国家严正拒绝。”   汤越彬根本不理那人的叫嚣,在夏国的地盘上就得听夏国人的,叫的再大声都没用。   看着一脸愤懑,还带着点难堪之色的章主任,汤越彬霸气开口:“我负责。”   章主任还想说什么,却被身边的叶主任拦住,示意他别再说了。   叶主任第一眼看见夏小初就觉得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刚才终于想起来,大概半年前,医院食堂,她和胸外科的廖主任同枱吃饭,而且相谈甚欢。   他后来出于好奇问过廖主任,没想到廖主任对她赞不绝口。要知道廖主任是个非常严苛的人,还有点小高傲,要从他口中听到一句称赞那简直难如登天。然而,那天他却喋喋不休的夸了夏小初半个小时,如果不是有人来找,估计他还能再夸上半小时。   想到这里,叶主任不再踟蹰,拉着章主任就进了手术室。   等他们两人进了手术室,站在他们身后的一个小护士才小声的跟边上的同伴说:“刚才那个夏军医,我认识。之前在胸外科做过一台手术,连廖主任都说她超厉害的。”   她说的就是夏小初救治陆向晨的那台手术,除了胸外科的医生护士,知道的人不多。而这名小护士当时就在胸外科,她是上个月才调来的脑外科。   夏小初还以为这两人不会进来呢,没想到这么快就进来了:“既然进来了,就好好看,别出声。”   章主任面色一变,当即就要开口,叶主任及时拉住他。章主任甩开他的手,气愤道:“你看她那嚣张的样,她以为她是谁,有汤司令给她撑腰就了不起啊……”   叶主任连连摆手,示意他别再说了。   夏小初拿出金针,轻飘飘地斜他一眼:“再吵就出去。”   伤员情况很不好,原本伤势就严重,又延误治疗,夏小初需要中西医结合,金针配合手术,一心二用,所以,绝对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分心。   在她扎下第一针的时候,章主任就自动收了声,以为自己眼花,这不是手术吗?怎么还用上针灸了?重点不对,她不是西医吗?怎么还会中医的针灸?   夏小初全神贯注,很快伤者的头上和身上就扎满了金针。   先做开颅手术,夏小初的动作非常快,有好几次甚至出现了残影,两个助手轮流着给她递工具都还差点赶不上她的速度。   章主任和叶主任看得眼花缭乱,目瞪口呆。心里一个劲的在说:假的,假的,全都是幻觉。然而,眼前的一切却又如此的真实,真实到他们想自欺自人都不行。   开颅手术用了四十分钟,接着是胸椎手术。   叶主任上前一步,想看得更清楚一些。   后背撞到石头上,胸椎第二、三、四节骨折。差不多的情况,夏小初曾在M国遇到过一例。那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年,玩滑板受伤,胸椎骨折,同样是三节,只不过那少年是第五、六、七节。   少年的父亲正好是夏小初实习医院的医生,求到夏小初面前,求她为儿子主刀。手术后,又几次上门求她为儿子继续治疗。那时候,夏小初已经在准备回国事宜,后来实在抗不住那人的苦苦哀求,看在他一片慈父之心,也是不忍心少年小小年纪就要坐一辈子轮椅,于是便答应了下来。为此,推迟了三个月回国。   手术室外面,廖主任匆匆赶来,找了一圈没看到人,抓住院长就问:“夏医生呢?”   院长指指手术室:“还在手术。”   廖主任懊恼不已,怎么就没早点收到消息呢:“进去多久了?”   院长抬手看了眼时间:“还不到两个小时。”这种手术起码要六、七个小时。   谁知廖主任却捶胸顿足的连声说:“没了,没了,赶不及了。”   汤越彬就坐在边上,见他这样,便问道:“什么赶不及了?”   廖主任还沉静在悲痛中,头也不回的道:“来不及进去观摩学习了。”   院长刚想说还有时间,手术室的灯灭了。   夏小初一打开手术室门就听到N西兰领队又在吱哇乱叫:“你们这是谋杀,谋杀!”   “什么谋杀?谋杀谁?”夏小初走出去,解开口罩看向汤司令。   汤司令脸色很难看,对于N西兰领队的胡搅蛮缠已经忍无可忍,看见夏小初,脸色好了一些:“不用理他。”   夏小初看了眼叫嚣着要把他们告上国际法庭的N西兰领队,再看向汤司令,同样是军人,这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汤司令沉稳、睿智、刚毅,给人的感觉就像一柄经历过千百次锤炼的宝剑,锋芒内藏。而N西兰领队……就是个跳梁小丑。   N西兰领队一看夏小初出来了,立刻指着她大喊:“杀人犯,你是个杀人犯,我要把你,还有你们统统告上国际军事法庭!”   夏小初一点都不惧他,声音平淡:“说话要有证据,污蔑罪可是要坐牢的。”   显然翻译官也烦了这位N西兰领队,在夏小初说完后,立刻将这句话翻译了出来,而且语气比夏小初更强硬。   N西兰领队大声道:“你这个黄毛丫头学过几年医?根本不够资格上手术台。现在我国选手死在了手术台上,你就是凶手,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谋杀。”   “我说你这人是不是有病,你哪只眼睛看见病人死了?”跟着夏小初一起出来,脾气火爆的章主任终于发飙了:“我看最想病人死的人就是你,故意阻拦医生救治,现在又不问青红皂白污蔑医生,居心何在?”   翻译官尽心尽责的将这段话翻译了出来,就连语气都和章主任一模一样。   “不到两个小时,不是死了是什么?”N西兰领队还不肯罢休。   夏小初看着他,一字一顿:“手术很成功。病人还活得好好的。没能如你所愿,很抱歉。”   翻译官脸上瞬间露出狂喜和自豪,一字不差的翻译出来,声音铿锵有力。   N西兰领队呆愣住,嘴里喃喃:“没死?不可能,这不可能!不到两个小时,这怎么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你们国家不可能,不代表我们国家不可能。”这句话是翻译官说的,他真是受够了。就是被处分,他也要说。   汤越彬此刻早已换上了笑脸,他至始至终都没担心过手术,师祖说能救活就一定能救活,他丝毫不曾怀疑过。他生气是因为N西兰领队的无理取闹和对师祖的污蔑。   面对N西兰领队,汤越彬脸上的笑容瞬间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军统帅的威严:“你作为N西兰领队,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了N西兰。而你的所言所行颠覆了我对N西兰的印象。你要为你说过的每一句话负责,N西兰也将为你的鲁莽和愚蠢付出代价。”   听完翻译官的翻译,N西兰领队这下是真慌了。好处没捞到,还被夏国抓住这么大个把柄,等回国一定不会有好果子吃。但现在再来后悔已经为时已晚。   然而转念一想,这种伤就是他们国家也不一定能救活,夏国的医疗水平不可能突然这么发达,也许他们只是为了拖延时间才撒谎说手术成功,对,一定是这样。 第57章 串供   N西兰领队垂死挣扎, 说要见见伤员。   伤员正好在这时被推出来。   章主任一脸鄙夷:“快看,好好看。别一会儿又说我们骗你。”   N西兰领队扑上前,对着伤员的脸左看右看:“他怎么不睁开眼睛?”   章主任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刚动完手术,麻醉还没过, 怎么睁开眼睛?看完没有, 看完就让一让。病人要送去ICU, 如果四十八小时内没出现术后感染和并发症就能转去普通病房。”   N西兰领队摸了伤员的手, 也探了鼻息,确实是有气的。最后的一点希望也破灭,脸瞬间就白了, 额头冒出滴滴冷汗。   翻译官翻译完章主任的话, 一脸嘲讽地看着N西兰领队冷哼一声。这种人竟然还是少将,N西兰是没人了吗?   伤员被护士推进重症监护病房, 夏小初看向汤司令:“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看着,不会有事的。”   汤越彬点点头,部队里还有一大堆后续事情要他处理, 确实不能在这里久待:“那就辛苦师祖了, 等这事了了, 去家里吃饭。”   夏小初笑起来:“我已经想念慧姨的手艺很久了,一顿可不够。”慧姨就是汤司令的妻子,夏小初和汤越彬按师门里的辈分叫, 但他的妻子,夏小初一直都称呼慧姨。   汤越彬哈哈大笑:“你慧姨巴不得你天天来家吃饭。昨天还在念叨你怎么不去家里吃饭, 让我今天一定要把你带回去,一大早就出去买菜了。”   想到慧姨的手艺,夏小初的一张小脸皱成了苦瓜脸:“今天这顿肯定是吃不上了, 白费了慧姨的一番心意。”   “你们现在驻扎在G军区,以后多的是机会。”汤越彬笑着安慰。   等汤司令离开,廖主任终于找到了和夏小初说话的机会:“夏医生,你还记不记得我?”   “当然记得,胸外科的廖主任。”夏小初觉得好笑,她又没失忆,怎么会不记得?   廖主任却十分开心,笑得眼角的鱼尾纹都多了几条,但随即又一脸遗憾:“没能观摩到这台手术,实在太可惜了。夏医生会在这里待多久?”   “至少要等病人过了危险期吧。”想来至少也得要三、四天。   “啊?这么快?”廖主任脸上的遗憾更甚了,他还以为要待到那人出院:“夏医生有没有想过调来我们军医院?”   刚送走汤司令回转的院长正好听到他这句话,立刻以不符合他年纪的速度冲到夏小初面前,老脸笑成一朵菊花:“只要你肯来,条件由你开。”   站在夏小初身后的章主任和叶主任,两人的眼睛同时一亮,一脸期待地看向夏小初。   然而,注定要让他们失望了。只见夏小初没有任何犹豫的摇了摇头:“暂时没这个打算。”   几人顿时露出失望的表情,还是院长反应最快:“等有这个打算的时候,还请优先考虑我们医院。我代表医院真心诚意的,忠心的希望夏医生能加入我们医院。”   夏小初没直接应承下来,而是说她会考虑。如果真要从部队出来,首选也是京都总军医院。   张珂佳躲在防火门后面,把几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握着门把的手青筋暴起,牙齿咬得咯咯响,看向夏小初的眼里,燃烧着熊熊的名为嫉妒的火焰。   自从被西北军医院赶回来后,张珂佳在这里的名声就一落千丈,幸好下个月就回京都总军医院了。她觉得她会被赶回来,肯定是夏小初在背后使坏。心里正恨得要死,就听说夏小初来了G军区医院,正在做一台成功率极低的手术。   她在心里不断的祈祷,手术失败,夏小初身败名裂,最好永不翻身。没人知道,当她看到那人大骂夏小初是杀人犯的时候,心里有多开心,差点拍手称快。   可惜,上天没听到她的祈祷。看看夏小初那得瑟的样子,院长亲自请她,竟然还摆臭架子。就这样的人,几家医院还争着抢着要她,难不成都是眼瞎的吗?   打发了院长和廖主任,夏小初转身去重症病房,路过防火门,余光淡淡地扫了一眼。   章主任和叶主任紧跟在她身后,应该说,从手术室出来后,两人就没离开过。   “你们跟着我干嘛,没其他事干了?”夏小初进重症病房前回头看了他两一眼。   “跟着您学习学习。”章主任一脸谄媚,连您都出来了。   “术后感染这些没什么特别的,你们也都会,不用再学习了。”夏小初穿上无菌服,走到床边,查看监测数据。   两人还是厚着脸皮跟进来了,他们已经决定,夏小初在这里一天,他们就跟一天,一步不离。   晚上九点,夏小初还在重症病房,小护士进来说,外面有人找。   “夏医生,您去吧,这里有我们看着。”叶主任笑着道。   夏小初点点头,转身走出病房,心里在猜测是谁来了。   一走出病房,就看见站在走廊里的秦琸易,脸上顿时漾开了笑:“你怎么来了?”   “给你发信息,你不回。”秦琸易眼中带着担忧,看她好好的,才放了心。   夏小初下意识的掏了一下口袋,掏了个空才反应过来:“手机没带在身上。”   “吃过饭了?”秦琸易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夏小初摸摸肚子:“慧姨送来的,吃的好饱。”慧姨知道她不能去家里吃饭,特意给她送过来,满满一保温壶,全进了她肚子。   “你吃了没有?”夏小初问。   秦琸易点头:“晚上回去吗?”   夏小初转头看了眼病房:“这几天估计都回不去。”毕竟是外国队员,在比赛期间出了意外,不管错在哪一方,作为东道主的他们都要尽心医治。   拉着他在走廊椅子上坐下,夏小初问:“怎么样,拿了冠军没有?”   秦琸易眼中溢出笑容:“嗯,冠军。小么和李峻参加的男子团体也拿了冠军,两人更拿了单人排位第一和第三。”   “哇哦,太好了。等我回去请他们吃大餐。”夏小初由衷的替他们高兴。   秦琸易勾起唇角,左脸颊上的酒窝若隐若现:“应该是我请你吃大餐,恭喜你拿冠军,实至名归。说,要什么礼物?”   夏小初偏头想了想:“一下子想不出,先欠着。”   秦琸易笑得宠溺:“好。”   夏小初睁大眼,伸出手指一下戳中他的酒窝:“哈哈哈,果真有酒窝。”   “你有梨涡,我有酒窝,绝配!”秦琸易握住她的小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这一幕正好被路过的小护士看到。   见小护士笑得一脸暧昧,夏小初脸颊烧红,就想把手抽回来。   秦琸易又哪里肯放,军营里他都不放,何况是这里。   抽了几次都没能抽出来,只能放弃:“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秦琸易捏着她的手指:“我去找了大哥。”   夏小初嗔他一眼:“别乱叫,那是我大哥。”   秦琸易看着她笑:“你大哥就是我大哥。我叫他大哥,他很开心。”开心的给了他一拳,到现在腹部还有点隐隐作痛,不过却没阻止他这样叫。这一拳挨的值。   夏小初面露怀疑:“真的?”   秦琸易眼都不眨一下:“真的。要是不乐意,他又怎么会告诉我你在哪里。”   夏小初想想也对,大哥如果不想说,没人能逼他开口。   夏小初把下午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末了问:“我当时没看见你,你不知道这事?”   “那个时间段,我还在第五个接棒点。”他要等最后一棒出发,才会去终点:“比赛的时候不知道,N西兰选手在我们后面,比赛结束后听说了。”   夏小初把那名奇葩领队当个笑话讲给他听:“输了就耍赖,还是上将呢,真是活久见。”   “估计是怕回去挨批,想推卸责任。”秦琸易没兴趣讨论一个不相干的人,一句话带过,转而问起刚听说的事:“汤司令真是你师侄孙?”   “你怎么知道?也是我大哥跟你说的?”两人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秦琸易把玩着她细白的手指,摇头:“听说的,外面都在传。”   夏小初也知道瞒不住,毕竟当时在场的人不少,但没想到会这么快:“部队里的人也这么八卦。”   秦琸易笑笑:“汤司令也没下封口令。”显然并不介意大家知道这事。   事实上,汤越彬还挺得意,不是人人都有一个神医师祖的,他有,他骄傲。   秦琸易过了十二点才回去,说明天早上给她送早饭。后面还有两天比赛,不过没“夜鹰”什么事,可以不用去赛场。   一连几天夏小初都在医院,其间N西兰领队只来过一次,还把医护人员都赶了出来,两人不知道在病房里说了点啥。   等N西兰领队离开后不久,军部调查组过来录口供。夏小初当时不在场,后来才听说,这人给的口供和N西兰领队之前说的一样,他事先并不知道那条路是错的,自然也不承认听到过警告。   病人已经转移到普通病房,几天相处下来,夏小初跟他渐渐熟悉起来,闲着没事的时候也会聊上两句。   这人名叫汤姆,和猫和老鼠里的猫同名。夏小初知道的时候还觉得挺亲切。入伍三年,今年二十一岁。   经过短暂的接触,夏小初发现这人其实还不坏,虽然有点滑头,有点小聪明,但性格比较开朗。知道自己伤了脊椎,要坐一辈子轮椅,也就蒙着被子哭了一场,第二天照样笑着跟她聊天,就好像终身瘫痪的人不是他一样。   从谈话中知道,汤姆家有一个农场,养着上千头奶牛,还有上百匹马。他说他原本打算参加完这次比赛就退役,回去继承农场,他不喜欢拿枪,他喜欢骑马驰骋的感觉。   但现在,退役是一定的,骑马,这辈子都别想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汤姆的脸上闪过落寞,但很快又扬起笑脸,说幸好他还有个弟弟,看着弟弟骑马也不错。   这天早上,夏小初走进病房,汤姆正侧头望着窗外的蓝天。   “今天感觉怎么样?”夏小初走到床尾,翻开病历看了看前一天的记录。   汤姆从窗外收回目光,脸上的笑容没了,眼底还带着点歉疚:“挺好。”   夏小初看他一眼,一边低头记录,一边状似不经意的道:“MGH曾收治过一个十二岁的男孩,名叫吉恩,玩滑板受伤,和你一样胸椎骨折。”   “才十二岁,太可怜了。”汤姆面露同情。   夏小初合上病历:“你比他可怜。他现在已经能跑能跳,而你却要在床上躺一辈子。”说完就转身出了病房。   汤姆看着夏小初离开的背影好半天没回过神来,跟他一样?能跑能跳?这个词冲击着他的大脑,让原本已经不痛的伤口又开始刺痛起来。   等这阵疼痛过去,他飞快地掏出手机,给正准备来夏国看他的父母打电话。等待的时间很难熬,幸亏他父亲开农场认识的人也不少,两个多小时后,父亲的电话就过来了。   听见他父亲激动的声音,汤姆提起的心放下一半,夏医生没骗他,她说的都是真的。MGH很多医生和护士都知道这事,他父亲甚至打听到治好吉恩的医生是位华裔。   汤姆脑中闪过夏医生说那话时淡然的表情,心里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夏医生就是那名华裔医生。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声音都带上了颤抖:“爸,你能不能打听到这位华裔医生姓什么?”   “我只能打听到她有个绰号叫‘东方安琪儿’,在H大留过学,是位非常非常出色的医生,女医生!”很多时候,老外都记不住夏国人的姓氏,所以,知道“东方安琪儿”姓夏的人很少很少。   在MGH实习的时候,大家都叫她安琪儿,其实她的英文名字是中文拼音,因为太拗口,所以没什么人叫。   这天下午,章主任过来查房,汤姆试探着问:“听说夏医生在H大留过学,是不是真的?”   前一刻还面无表情的章主任立刻扬起骄傲的头颅,就好像去H大留学的人是他一样:“当然是真的,夏医生不但在H大拿了博士学位,还在MGH实习过一年。你知道MGH吧?”   汤姆压抑住激动的心情,点头:“知道,M国最好的肿瘤医院。夏医生真厉害!”   听到他夸夏小初,章主任比他夸自己还高兴。一高兴就把这几天打听来的,关于夏小初的威水史一股脑儿的说了出来。   听到夏医生曾经让一个脑部中枪,半边瘫痪的病人重新站起来,汤姆放在被子上的手,不由的颤抖起来:“夏医生呢,我想见夏医生。”   章主任很好奇这人怎么突然激动起来,不过也没多问:“夏医生出去吃饭了,等她回来,我跟她说。”   此刻的夏小初正在请“夜鹰”队员吃大餐。吹着海风,听着海浪声,吃海鲜大餐。   夏小初问了医院的小护士,又上网去查,最后选定这家六星级酒店的海鲜自助餐。龙虾、鲍鱼、生蚝、帝王蟹……能想到的海鲜这里都有,任吃。   因为贵,来吃的人并不多,但贵有贵的道理,食物质素和服务态度都非常不错。   人少也有人少的好处,食物供应充足,不用跟人抢。   吃了七分饱,夏小初拿着一杯红酒坐在高脚凳上,晃着腿看着远处的海平线。   秦琸易端着一杯威士忌坐到她身边:“在想什么?”   “在想我大哥。”夏小初晃了晃高脚红酒杯:“还以为能和他一起吃顿饭呢,没想到这么快就回去了。”   “之前那件案子有新线索了,大哥急着赶回去安排。”秦琸易知道的也不多,只是听夏博岩离开前说过两句:“好像是那个姓徐的干爹有眉目了。”   夏小初扭头看他,面露好奇:“是谁?”   秦琸易摇头:“不知道。”这种属于机密的事,夏博岩当然不会跟他说。   夏小初嘟嘴:“这一分开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   “我爸妈这个星期天去你家提亲。”   “噗”刚喝进去的一口红酒全都喷了出来。夏小初睁着圆溜溜的眼睛:“这么快,我都还没和家里说呢。”   秦琸易用拇指肚擦掉她嘴角的红酒渍:“大哥肯定跟家里说了。”   夏小初把酒杯放在吧台上:“万一大哥没说呢?不管大哥说没说,我也得亲自跟爸妈,还有爷爷说一声啊。”   看她皱成一团的小脸,秦琸易好笑的捏捏她皱起的小鼻子:“今天才星期二,离星期天还有好几天。要不现在打电话?”   “我还没想好要怎么说。”夏小初趴在桌上。   秦琸易宠溺的揉揉她的头发:“这有什么,照实说就是了。”   夏小初侧枕在手臂上,皱着鼻子一脸犹豫:“我妈不让我找军人。”   这个他也听他妈说了,但他觉得有她爷爷和爸爸在,这个并不是什么问题。再说她妈不想她嫁军人,也是不想她当军嫂辛苦,只要他能保证不让她受苦,她妈也就不会反对了。   秦琸易刮刮她的小鼻子:“阿姨那里我去说,不怕。”   夏小初抬起头:“你打算怎么说?”   秦琸易笑的一脸神秘:“秘密,总之你妈那里我来搞定。”   “好。”夏小初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家里她最怕的就是她妈的眼泪。   她爸就是个宠妻狂魔,只要她妈不同意,她爸肯定会站在她妈那边。至于爷爷,只要是她喜欢的,就算一开始不同意,最后也一定会同意。还有,二哥三哥,他们听大哥的,只要大哥同意了,他们也就同意了。   酒店还举办了一个沙滩篝火晚会,自助餐客人可以免费参加。让夏小初没想到的是,一群战场上英勇无畏的小伙子,跳起舞来竟然也有模有样。引的年轻小姑娘们尖叫连连。   从白天玩到晚上,夏小初往医院打了个电话,说她晚上不回医院了。汤姆已经转到普通病房,情况也稳定下来,她在不在没太大关系。   从酒店回军营有一段距离,这个时间公交车肯定没了,反正他们这几天放假,夏小初干脆在楼上订了两个家庭套房,每个套房三间卧室,每间卧室至少能睡两人,再加上客厅的沙发,挤挤两个套房也能睡下十六个人。   夏小初自己要了个双人间。秦琸易后来又去补了个双人间,就在她隔壁。   晚上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听到短信提示音,夏小初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点开手机,是W信转账,秦琸易把自助餐的费用和房费都转给了她。   夏小初还回去一半,附言:一人一半。   楼上套房里,小猫飞身扑进大床里:“我还是第一次住六星级酒店。”   “说的你好像住过五星级酒店一样。”李峻跟在他身后走进房间。   小猫也不恼,在床上打了个滚:“嘿嘿嘿,入伍前只住过青年旅舍。入伍后住过军区招待所。”   小么在另一个房间,看着豪华的布置:“这一晚上得不老少钱吧。”   “我刚才看了,”王凯比出八的手势:“一个晚上八千八。还有自助餐,一个人六百八。”   小猫在隔壁也听到了,飞快在心里计算,还掰了一下手指,末了暗暗咋舌:“夏军医这一晚上就差不多花掉了两万块?”   李峻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什么两万块,三万块。我说小猫你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   小猫挠挠头,嘿嘿笑:“还真是,我们村小学,数学和体育是同一个老师。”   “让夏军医花这么多钱不太好吧。”小么心有不安地走出房间。   小猫还住过青年旅舍,他入伍前连青年旅舍都没住过。和奶奶相依为命,每一分钱都要算计着花,如果一定要在外面过夜,他宁愿在公园或者桥洞底下将就一晚,也不会花钱去住旅馆。   老年从后面拍拍他的肩:“别想这么多。等夏军医和老大结婚,我们多凑点份子钱。”   小猫从房间里蹦出来,一脸兴奋:“老大和夏军医啥时候结婚?” 第58章 诚实的人   不光队员们想知道老大什么时候结婚, 就连秦琸易自己都想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结婚。   前几天晚上做梦,梦见自己和小丫头结婚了,两人穿着军装走红地毯,走到一半的时候, 小丫头突然不见了, 只留他一人站在那里, 瞬间把他吓出一身冷汗, 然后就醒了。一头一身的汗,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洗完澡,秦琸易盯着转账通知, 犹豫者要不要去隔壁找小丫头, 门铃响了,以为是小丫头, 打开门,却是陆向晨一脸痞笑的站在外面。   陆向晨往房间里望了一眼,笑呵呵道:“老秦,我怕你晚上寂寞, 特意过来陪你。”   秦琸易堵着门:“不用, 谢谢。”   陆向晨怎么可能是这么好打发的, 凑近他耳边:“你不去隔壁找小情人?这房间空着多浪费。”趁着秦琸易愣神的功夫一侧身就闪进了房间。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又不是第一次,去吧去吧, 我不会说出去的。”陆向晨扑进大床,朝还站在门口的秦琸易挥挥手。   秦琸易转身看着他, 反手关上门。   “咦,怎么不去?”陆向晨坐起身:“你放心,我不说出去。”说完还做了个封嘴的动作。   秦琸易斜他一眼, 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水,拧开盖子,一口灌下半瓶。随即在露台的藤椅上坐下。   陆向晨诧异的在另一张藤椅上坐下:“喂,你真不去?这么好的机会,浪费了多可惜,增进一下感情也好啊。”要是换成他的小然然睡在隔壁,刀山火海都要过去。   秦琸易看着远处的海平线:“这个星期天,我爸妈去夏家提亲。”   “这是好事啊。”陆向晨真心替他高兴,但仔细一看他的表情:“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我要提前先征得她妈的同意。”秦琸易在考虑,该怎么说服李阿姨。   陆向晨来了精神:“你的意思是她妈不同意你们俩在一起?”   秦琸易没出声。   这就是默认了。   陆向晨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不怕,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小意思,很容易搞定的。”   秦琸易收回目光,斜睨他一眼:“说的你好像很有经验似的。”   陆向晨一脸得意:“我岳母不要太喜欢我,每次去都做一桌子好菜招呼我,弄的我怪不好意思的。”一桌子好菜是真的,但每次他都会跟着岳母去买菜,还有洗菜、洗碗,这些他都没说。   秦琸易太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了,一个字都不信:“你也会不好意思?”   陆向晨摇头叹息:“太热情了,而且一次比一次热情。”上次,拖了全屋的地。明天过去,再干点什么好呢?把厕所刷一遍?可以,就刷厕所。   定下明天的任务,陆向晨又开始关心起好哥们来:“还有几天假期,有什么安排?”   “夜鹰”这次在国际军比中的表现不错,再加上之前两年特训一直没放过假,这次上面特批给他们七天假期。   秦琸易扭头看了眼隔壁的露台:“我过去问问。”   看着他大步离开的背影,陆向晨嘻嘻笑:“就知道你小子忍不住。”   门铃响的时候,夏小初刚和九师兄通完电话。厂房已经建好了,设备也都到位了,正在招聘。九师兄打电话来就是想问她什么时候能回去一趟,研发部需要她亲自面试。   打开门,见是秦琸易:“有事?”   “想问问你,之后几天有什么安排?”   夏小初侧身让他进来,然后关上门:“我也正在考虑。”还有六天假期,加上之前没休的,一共有十二天:“上次没回去,答应我妈这次回去要在家里住满一个星期。汤姆的情况已经稳定,如果能买到明天的票,我打算明天就走。”   “我跟你一起回去。”来之前他就想好了。   夏小初坐到床上:“你有这么多假期?”她的情况特殊,当时入职的时候就说好的,每年多给她十天假期。   秦琸易在她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提前回来。”   夏小初想了想道:“如果这样的话,我想把小么也带上,到时候,你和他一起回来。”   秦琸易点头:“可以。我来买票。”   夏小初不跟他争:“好。”   秦琸易拿起手机开始看机票,夏小初打开电视,挑了一本电影自顾自看起来。这本电影是讲主角回到过去帮助自己完成任务改变未来,她之前看过两遍都没怎么看明白,这已经是三刷。   “中午的没有了,只有下午四点的。”   夏小初想了想,点头:“可以。”正好,上午她要回医院处理一些事。   “订之前先去跟小么说一声,万一他有安排呢。”夏小初提醒他。   “嗯,给他打个电话。”打开通讯录,想了想:“算了,还是当面跟他说。”说着就站起身开门出去。   夏小初听到开门声,转头去看,突然想起:“把门卡带上。”可惜,门已经关上了。   上到三十八楼,队员们刚排队冲完凉,秦琸易把小么喊出来:“明天去京都,你有没有问题?”   小么愣了一下,很快摇头:“没有。”   “不用回去看奶奶?”   小么笑着摇头:“奶奶在安老院挺好,这次就不回去了。”   他每个月津贴的四分之三给奶奶支付安老院的费用。那家安老院是他们那里最好的一家,奶奶住的是双人房,每个月要3800元。   G市回东北老家一南一北,中途还要换车,一来一去至少三天,在家最多只能待三天,奶奶就让他别回去了,她在安老院吃得好睡得好,让他不用担心。其实,他知道,奶奶是心疼钱。   “那好,准备一下,明天下午四点的飞机。”说完,秦琸易就转身走了。   门铃响的时候,夏小初正看到关键处,主角第一次撞上从未来回来的自己,两人打了起来。   从床上跳起来,打开门,又赶紧趴回床上:“都叫你把门卡带上。”   秦琸易进来反手关上门:“我没听见。”   “小么怎么说?”   “没问题。那我订票了。”他没坐回之前坐过的单人沙发,而是在她身边坐下。   正看到精彩处,夏小初没空理他。等这一段过去,才转过头:“订好了?”   秦琸易把手机递到她面前,给她看订单:“好了。”   夏小初摆摆手:“还有事?”   秦琸易收起手机,踟蹰着就是不起身:“陆向晨在我那里。”   “哦。”然后呢?   “他让我过来。”秦琸易道。   夏小初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秦琸易看着她黑亮的眼睛:“和你培养感情。”   夏小初侧身看他,以手撑头,笑微微地问:“那你打算怎么培养感情?”   秦琸易舔了舔唇,突然俯身,在她白里透红的脸颊上啄了一下,再移到她的小巧玲珑的耳垂,声音低哑磁性:“这样……”   一吻结束,夏小初喘着气瞪他。   “不满意吗?那再来一次。”   不等夏小初反应,滚烫的唇再次覆盖下来。   夏小初第一次发现,原来接吻也是一项极其消耗体力的运动。   半个小时后,秦琸易终于好心的放过她,心满意足地回隔壁去了。   夏小初趴在床上用被子捂住头,气愤捶床。人前禁欲,人后狂野,说的就是秦琸易这混蛋。她的嘴唇都被亲肿了,明天怎么见人啊啊啊?   隔壁,陆向晨打开门,看到秦琸易嘴角的破损,不厚道的哈哈大笑:“这是被赶出来了?”后面还不怕死的加了一句:“难道是嫌你的技术太差?”   秦琸易反手就是一拳。   陆向晨捂着肚子,呲牙咧嘴:“要不要这么狠啊,吃下去的东西差点被你打出来。”   秦琸易连一个眼角余光都没给他,径直走进洗手间,对着镜子查看嘴角的咬伤,嘶,小丫头还真狠。   第二天,在酒店吃过早饭,夏小初就回了医院。一走进办公室,就听章主任说,汤姆要见她。   夏小初勾了勾唇角,拿上听诊器,走出办公室。   走进病房,就对上汤姆激动的目光,夏小初挑挑眉:“章主任说你找我,是有哪里不舒服?”   汤姆摇头,神情激动,从昨天一直激动到现在,说话都有点语无伦次:“我知道是你,我想请你为我治疗,你说的都是真的,我爸爸去问了,我知道那个医生是你,求求你,我想站起来,我想骑马,求求你,为我治疗。”   夏小初看了他一眼,不出声,淡定的给他做检查,检查完,打开病历开始记录。   汤姆急切的看着她,神情中有期盼也有紧张,却不敢再开口打扰她。   等记录完,合上病历,夏小初才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我只为诚实的人医治。”   汤姆浑身不住的颤抖起来,真的是她,真的是她!   夏小初回到办公室不久,就听小护士进来说,汤姆要求重新录口供。   等监察部的人录完口供离开,夏小初走进病房。   汤姆一脸期盼的看着她,嘴唇蠕动想说什么。   夏小初没去问他口供里都说了什么,相信他不敢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给假口供。   “我下午要去京都,大概半个月后回来。这段时间你好好养伤,等我回来后开始治疗。”说过的话,夏小初不会食言。   汤姆激动地抬起手,似乎想要给夏小初一个拥抱:“谢谢你,夏医生,真的太谢谢你了。”   夏小初当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只说了句:“别激动,好好养病。”就出了病房。   已经快十二点了,下午四点的飞机,还要赶去机场,没时间跟他磨叽。   脱下白大褂,背上包下楼,一走出医院就看见停在路边的军用路虎。   看见她出来,秦琸易立刻下车给她开门,夏小初先和坐在后面的小么打了声招呼,然后坐进副驾驶位。   秦琸易帮她关上车门,坐进驾驶位,系上安全带,发动汽车:“先去吃饭。”   车子开到一家G市比较出名的川菜馆,工作日的中午外面竟然有不少等位的。秦琸易提前订了位,等了没一会儿,三人就进去了。   有一阵没吃川菜了,闻着味,夏小初就口水直流,毫不客气的把自己喜欢的菜全点了一遍。   等上菜的功夫,夏小初跟两人说了一下自己的安排,主要是跟小么说:“我已经跟师伯说好了,明天就带你们两个去见他。”说着看向小么:“如果我师伯收下你,估计你之后几天都得住在山上。”   小么没意见,点头:“好。”   夏小初看向秦琸易:“至于你,是早上去晚上回,还是住在那里就随便你了。”   秦琸易点点头:“我晚上回家睡。”这次回来他还有很多事要办。   小么看看老大,又看看夏军医,还是把心里的担心问了出来:“我们还要回G市,没关系吗?”万一因为这样不收他们怎么办。   “练功主要靠的还是功法和自身的努力,师父的点拨也重要,但不是最重要的。三五个月回师门一趟,也就差不多了。”说实话,她的“摘星飞叶”,师父只在最开始的时候点拨了一下,后来基本上都是自己练。特别是在到达第六层后,师父就再没点拨过她。   “所以,我说这几天你们要待在山上,就是这个原因。每个人的体质不同,师伯会挑选适合你们的功法,如果资质好,领悟力高,只要稍微点拨一下,三五天就能入门。如果领悟力差的话,呵呵,三五个月都入不了门的也不没有。”夏小初可不是危言耸听,汤司令汤越彬一年多才入门,汤晟三个月,已经算是资质不错的了,汤源一个月,是近百年来除九师兄外资质最好的一个。   夏小初自己,五岁拜入师门,调理身体用了五年,十岁开始学“摘星飞叶”,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调理了身体的原故,只用了三天就入门了。   这里的入门是指进入功法第一层。不过因为个人所练的功法不同,入门的难易度也会不同。有些功法入门难,但一旦入门晋级却很快。有些功法则恰恰相反,入门很容易,但想要晋级却相当困难。相比之下,夏小初还是更喜欢前者,她喜欢先苦后甜。   小么突然担心起来:“那要是一直都入不了门呢?”   “先天不足可以后天补,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就三年,三年不行就五年。”夏小初拿汤司令做例子,最后终结:“只要坚持就一定会成功。”   菜上来后,夏小初就没嘴说话了。   吃完饭,三人前往机场。   四点的飞机,到京都七点多。夏小初没提前通知家里,来接机的是秦琸易的弟弟秦琸昀。   秦琸易走在最前面,秦琸昀一眼就看见了自家二哥,扬起笑容刚要打招呼就看见自家二哥回身拉住了一个女孩子的手。等看清女孩的长相,瞬间瞪大了眼睛:“你们,你们两个?”   秦琸易看他一眼,打开后车门,用手挡着夏小初的头:“就是你看见的。小么,你坐前面。”   “是。”小么先和秦琸昀打了招呼,才坐进车里。   秦琸昀还沉浸在震惊中,小么和他打招呼也只是呆愣愣的点了点头,直到车开出一段距离,才一拍方向盘,激动道:“妈要是知道你们俩在一起了,肯定得高兴疯了?”   秦琸易扫了眼后视镜里的小弟:“妈知道,爸应该也知道。”   秦琸昀一脸的不可置信和大受打击:“所以,我这是被排挤被孤立了?”   秦琸易虐弟毫不留情:“因为你嘴大,守不住秘密。”   “谁说我守不住秘密的?”要不是在开车,他一定会跳起来和他理论:“唉,不对啊,你们两个在一起怎么就成秘密了?”从后视镜里看向两人,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你们两个是假扮情侣,执行秘密任务,对不对?”   夏小初喷笑:“你不去当编剧实在可惜了。”   “小病猫,那你说你怎么会和我二哥在一起的?先说说,你们两是怎么认识的。”秦琸昀这么猜测也不是没有依据的,他知道二哥这两年一直在执行秘密任务,所以过年过节都不回家。这次突然回来,连交个女朋友都要保密,不怪他多想。   夏小初还没开口,秦琸易已经冷了脸:“秦琸昀,你的教养呢?”   秦琸昀在家里最怕的就是二哥,冷起脸来比他爸还恐怖。讪讪地摸摸鼻子:“叫习惯了,一时……”车里的温度又下降了好几度,吓得他赶紧改口:“二嫂,二嫂大人有大量,请原谅小弟,小弟以后再也不敢了。”   夏小初被他叫的脸颊绯红,瞪眼:“不准乱叫。”   秦琸易捏捏她的手,看向她的眼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宠溺,无声道:“迟早的事。”   秦琸昀偷偷瞄了眼他二哥,脸色不但没之前那么冷了,嘴角竟然还带上了笑意,看着小病猫的眼里更是柔的能挤出水来,这还是他认识的二哥吗?确定不是有人易容假冒?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小么看着老大和他弟弟吵嘴笑闹,眼中不自觉的流露出羡慕。小时候他就很羡慕那些有兄弟姐妹的同学,上学路上有人陪,放学了可以一起玩,回到家还能一起做功课,只有他,永远都是形单影只。后来到了部队,这种遗憾就慢慢淡了,因为他也有兄弟了,很多很多兄弟。   车子开进军属大院,先把夏小初送回家。秦琸易站在车边:“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夏小初笑着点头:“好。”   秦琸易揉揉她的发顶:“进去吧。”   夏小初转身按响门铃,回头看着秦琸易:“要进去坐坐吗?”   秦琸易笑着摇头:“今天什么都没准备,下次吧。”   来开门的是夏老首长,先是看见站在门外的夏小初,脸上立刻扬起慈爱的笑容,随即看到了站在孙女身后的秦琸易,脸上的笑容就淡了一些。   秦琸易看见是夏老首长,立马立正,敬礼:“夏老首长好。”   还坐在车里的小么在看见夏老首长的那一刻就呆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赶紧开门下车,立正,敬礼。   秦琸昀也跟着下车,叫了声:“夏老首长好。”   夏老首长也回了一个军礼,笑微微的看向两人,却不说请他们进来坐坐。   秦琸易立刻识趣的道别,上车之前又看了夏小初一眼。   夏小初朝他摆摆手,转身跟在爷爷后面进了院子。   坐进车里,小么还有点没回过神来:“刚才那真是夏老首长?”   “难不成还有假的?当然是真的。”秦琸昀看他这样,感觉有点好笑。   “所以,夏军医是夏老首长的孙女。”小么回头看了眼老大,眼中满是崇拜,老大不愧是老大,连夏老首长的孙女都敢追。   等他在秦家里看到秦军长,还跟秦军长同桌吃饭的时候,他已经震惊到麻木了。   “怎么突然就回来了,也不给家里打个电话,好让小枫去接你。”夏老首长回头看向孙女,脸上是满满的慈爱笑容。   夏小初快走几步,挽住爷爷的胳膊:“这不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吗?”   夏老首长轻哼一声:“惊喜没有,惊吓倒是有。说吧,你和秦家那小子是怎么回事,真在一起了?”   夏小初偏头靠在爷爷的肩膀上:“感觉他还不错,跟他在一起很开心。”   夏老首长拍拍她的脸,眼中满是宠溺:“你开心就好。”   夏小初鼻子一酸,抱着爷爷的胳膊撒娇:“还是爷爷对我最好。”   “好好跟你妈说,你妈也是为你好。”夏老首长知道,家里真正会反对的只有儿媳妇。   夏小初听话的点头:“知道,我会和妈好好谈谈。”   这个点,家里人都已经吃过饭了,李心岚在楼上洗澡,还不知道闺女回来了。   夏小初先去书房找她爸,见她爸在忙,打了声招呼就想离开,却被她爸给叫住了:“过来坐。”   夏小初依言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爸找我有事?”   夏鸿兵看着她,眼底带着不易察觉的骄傲:“表现的不错。”   夏小初眨眨眼:“你是说国际军比冠军?”   当然不止是国际军比,之前的四国演习,后来的荣县抗震救灾,女儿都表现出色,比男子更甚。   “上面决定再给你往上提一提。”文件已经下发了,估计这两天就能收到通知。   夏小初其实对军衔并不是太在意,升的再高也还是一名军医。不过,当然,有得升总比没得升好,至少津贴会涨。 第59章 开心就好   从书房出来, 饭厅的桌子上摆着一碗刘嫂专门给她煮的牛肉面。   夏老首长还在客厅看电视,看见她出来,关了电视站起身:“你三哥回来了,知道你在书房, 他先上去洗澡了。”   夏小初夹起一筷子面:“知道了, 我先吃面, 爷爷去休息吧, 晚安。”   楼上有两个洗手间,一个在爸妈的主卧室,另一个他们兄妹几人共用。一般她在家, 哥哥们都会让她先用洗手间。   不等她吃完, 三哥就洗完澡下来了。   “怎么突然回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夏博鸣在她身边坐下,揉揉她长了很多的头发。   夏小初喝一口汤:“和秦琸易一起回来, 他弟弟来接。”   看着吃得津津有味,没心没肺的小妹,夏博鸣心里很是纠结,即希望小妹得到幸福, 又不想便宜了那个臭小子:“考虑清楚了?”   夏小初抬起头, 看着三哥, 语气很是认真:“目前为止,遇见的最适合我的人,和他在一起很开心。”   “你开心就好。”说的话和夏老首长的一模一样, 他们唯一的愿望就是夏小初能得到幸福,过的开心。   果然, 大哥已经跟家里人说过了,想到妈妈,夏小初朝楼上望了一眼, 问得小心翼翼:“妈知不知道?”   看着她一副怕怕的小表情,夏博鸣的心立刻就软了:“还不知道,放心,妈会同意的。”   夏小初表情怏怏的:“我知道妈最后一定会同意,但一开始肯定会不高兴。”从小到大,她很少惹她妈不高兴,但这次……想到每次跟家里打电话,她妈总要说一遍小航有多好多好,你见了一定会喜欢之类的话,夏小初就觉得心里很不舒服,感觉很对不起她妈。   “别想这么多,照你的心意去做。妈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她会想通的。”夏博鸣刮刮她撅起的小嘴,还跟小时候一样,一不开心就撅嘴。   夏小初放下筷子:“但愿吧。”   “吃完就上去洗澡吧。”夏博鸣拍拍她的背,然后端起碗筷去厨房。   李心岚直到第二天早上才知道闺女回来了,气得她瞪了丈夫好几眼,明知道闺女回来了也不跟她说一声,气死她了。   夏小初哄家人开心的本事一流,三言两语就把她妈哄得眉开眼笑:“这次真能在家待十几天?”   夏小初肯定地点头:“真的。这次我们部队在国际军比中表现优异,上面给了一个星期的假,再加上我这一年剩下的假期,正好能在家待十二天。”   “太好了,我去买菜,你想吃什么,跟妈说,妈给你做。”李心岚摸着闺女的脸颊,心疼道:“看这小脸瘦的,都没肉了。”   正在吃早饭的夏鸿兵抬起头看了夏小初一眼,没看出女儿哪里瘦了,不过还是说:“买只鸡,再买个猪肚,猪肚炖鸡,养胃补身。”   “爸还知道食疗,不简单啊。”夏博鸣在一旁贫嘴。   李心岚瞪一眼儿子,又瞪一眼丈夫,刚才的气还没消呢:“他知道什么食疗,还不是听我说多了。之前老嫌我啰嗦,现在又拿出来显摆。”   不能对着妻子呛声,那就只能对着儿子了,夏鸿兵对着笑呵呵的小儿子,虎目一瞪:“就你话多,吃你的饭。”   夏博鸣立刻收了脸上的笑,低头老实吃饭。心中暗忖,每次都这样,在老妈那里受了气,就往他们三兄弟身上发泄,妥妥的妻管严。   吃完早饭,夏小初背上包准备出门。   李心岚见她要出去:“去哪里?让小枫送你。”   夏小初在玄关换鞋:“不用了,有人来接我。”   李心岚刚想问是谁,夏小初已经穿好鞋跑出去了。   昨天说好了在大院门口等,夏小初一走出大门就看见马路对面停着一辆黑色SUV,小么在后座向她招手。   夏小初穿过马路,摆手示意秦琸易不用下来了,自己开门上车。   秦琸易探过身给她系上安全带:“吃早饭了没有?”   “吃了,你们呢?”夏小初看向后座的小么。   “我们也吃了。”小么回答。   李心岚和刘嫂跟在夏小初后面出门,两人刚走到大院门口,就看见夏小初上了一辆SUV。李心岚停下脚步,定睛细看:“我怎么看这辆车有点眼熟?”问身边的刘嫂:“你觉得呢?”   刘嫂点头:“是有点眼熟。不过这种车到处都是,眼熟也不奇怪。”   看着已经开远的车,李心岚收回目光,想想刘嫂的话也有道理,光是大院里,差不多的车就有好几辆。对了,秦家好像就有一辆,她见苏颖娟开过几次。   夏小初问秦琸易知不知道路。   秦琸易点点头:“明阳山道观以前去过一次,但不知道原来后面别有洞天。”   夏小初笑着道:“师伯说以前还有护山大阵,后来天地灵气枯竭,阵法一脉没落。护山大阵彻底消失前,师祖在山腰建了个道观,用以掩人耳目。这才安安稳稳的过了这么多年。 ”   秦琸易评价:“师祖很有远见。”   夏小初仰起小下巴:“那是,师祖是古武一脉唯一一位即精通武道又精通医道的人,要不是灵气枯竭,很有可能飞升成仙。”   小么一脸好奇:“这个世界真有修真者?”   夏小初肯定的点头:“听我师伯说,两百多年前,天地间还是有灵气的,虽然不多,但确实有。特别是一些深山老林,人烟罕至的地方,灵气会相对充沛一些。师祖曾在深山老林里闭关修炼过一段日子,期望能结成金丹,可惜最终还是失败了,最后只能止步在筑基大圆满。去世的时候四百多岁。其实筑基修者只有三百多年寿命,但因为师祖会炼丹,后面这一百年都是靠丹药堆出来的。”   小么咂舌:“四百多岁,那得老成什么样。”   “我看过师祖的画像,白胡子白眉毛,但脸上一条皱纹都没有。如果把头发胡子染黑,看着也就三四十岁的样子。”   “吃了美颜丹?”小么也只是说着玩,没想到夏小初竟然点头:“不是美颜丹,是培元丹。可惜炼制培元丹的草药有好几样随着灵气的枯竭也都绝种了。要不然光是卖培元丹,就能赚的盆满钵满。”   培元丹能延年益寿,同时也具有美颜丹的效果。   青春永驻,想想就让人疯狂。   小么虽然是男人,但只要是人就没有不想永葆青春的:“就没有可以替代的草药?”   夏小初摇摇头:“有是有,但效果相差甚远。一个能保容貌百年不变,一个只能起到延缓衰老的作用。”几年前她就已经试过了,根本就是两码事。师父让她别白费功夫,问题不在草药,而在灵气。没有灵气的草药,长得再像也没用。   “能延缓衰老已经很厉害了。”小么立刻就想到了自己奶奶,要是有这种药卖,再贵他也买。   夏小初知道他和他奶奶相依为命,也知道他每个月的津贴大部分都花在他奶奶身上,是个非常孝顺的孩子。伸手从背包里掏出个药盒,打开,里面放着几个瓷瓶,拿出其中一个。   “之前炼的还剩下三颗,都给你。”夏小初把瓷瓶递给小么:“每十天服用一颗,正好一个月的量。延寿十几二十年不敢说,但七、八年肯定是没问题的。”   爷爷在奶奶去世后,身体衰败的非常快。正是为了爷爷,她才到处寻找替代的草药,炼制培元丹。爷爷服用后,身体一天比一天康健,至今已经有八年。   小么看着递到面前的瓷瓶,心里清楚这药的珍贵程度,自己应该拒绝,可双手却好像有自己的意识,心里叫嚣着不能要,不能要,可伸出去的手已经稳稳的接住了瓷瓶。   将瓷瓶紧紧握在手心,小么眼眶泛红,不住的对夏小初说谢谢。   夏小初摆摆手,不当回事:“除了有两种药草不太好找外,炼制起来其实并不难。”之前找的草药还剩下一些,有需要再炼就是了。   秦琸易看向夏小初,眼神既无奈又宠溺,还带着一点隐隐的自豪,他的小丫头,不但医术好,还特别特别的心善。   夏小初只是对自己认可的人心善,对不喜欢的人,她直接漠视。   察觉到秦琸易在看着自己,夏小初回视过去:“看什么,专心开车。”   秦琸易收回目光,看向前方:“没见过你炼药。”   “出国后就没再炼制过。”一是因为没时间,再则也是因为没有迫切的需要:“炼丹药很花时间,如无必要,煎成汤药服用,方便多了。当然,疗效会差点,但却能省去很多麻烦,节省很多时间。”   小么收好瓷瓶:“夏军医,你给我们的保命丹,也是你出国前炼制的?”   “嗯,出国前炼制了一批,其中炼制的最多的就是辟谷丹,怕到国外课业太忙没时间吃饭,哈哈哈哈——”说到后面自己都忍不住笑起来。   小么也跟着笑,秦琸易宠溺的揉揉她的发顶:“以后不准再这样了,饭一定要按时吃。”   “知道了,可有时候忙起来是真的顾不上嘛。就像之前荣县地震,这么多人等着救命,时间就是生命,那真是争分夺秒,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费,这种时候你就是让我吃饭,我也吃不下啊。这时候就凸显出辟谷丹的好来了,至少不会饿晕在手术台上。”   因为小时候身体不好,长大后的夏小初还是很注重养生的,只要不上手术台,三餐都很准时。   来到明阳山下,秦琸易停好车,三人踏着石阶上山。两边都是郁郁葱葱的竹林,因为不是周末,游客不多,环境很是清幽。   三人穿过道观,从□□的小门出去,沿着鹅卵石小径,来到巍峨古朴的山门前。   小么望着古朴厚重的木门,心潮澎拜,极力控制才没让身体颤抖的太厉害。   秦琸易则抬头望着门匾上遒劲雄厚的“古”字,神情肃穆,但眼底有涌浪不停翻滚。   夏小初刚要抬手敲门,门就从里面打开了,露出刘杰惊喜的笑脸:“师祖,快进来。”   夏小初看见他很诧异:“师父不是说你回部队了。”   刘杰打开大门,看了眼站在她身后的两人:“本来是要走的,这不是听说你要来,晚两天回去也没事。”   夏小初跨过门槛,将他从上到下看了一遍:“都恢复了?”   刘杰举举手臂,踢踢腿:“不但恢复了,还比之前更好。”   夏小初满意地点头:“不错。回原来部队?”   “先回原来部队,应该会有调令,不过暂时还不知道会调去哪里。”他也是之前听师长提过一句,说他这次表现突出,除了一个二等功,上面还会有调令下来。虽然没明说,但透出来的意思很可能会调来京都总军区。   夏小初给几人介绍,在介绍到秦琸易的时候,刘杰一脸惊喜加激动:“‘军界双魔’里的秦琸易?百闻不如一见。”说着“啪”一声立正,敬礼:“首长好。”   秦琸易虽然没穿军装,但也回了一个军礼:“你好。”   两人对彼此的第一印象都不错。但在夏小初介绍说,秦琸易是她的男朋友时,刘杰的眼神就变了,惊喜瞬间变成了惊怒,欣赏瞬间变成了挑剔。   刘杰一步跨前,站到秦琸易面前,仰起头一脸挑衅:“想娶我师祖,先过了我这一关再说。”什么“军界双魔”,此时此刻早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就知道会这样,夏小初无奈扶额。其实在看见刘杰的那一刻,她有想过要不要先不把她和秦琸易的事说出来。虽然没明说,但刘杰的那点心思,她隐隐约约还是知道一些。与其让他从别人那里知道,不如她亲口告诉他。   秦琸易不闪不避的迎上他的目光,声音铿锵有力:“好。”   夏小初刚想要出声阻止,肩膀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扭头,就见大师伯、二师伯和师父三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后。   大师伯对她轻轻地摇了摇头,意思是让她别阻止,由他们去。   夏小初瞬间猜到大师伯的用意,是想借由两人的切磋了解秦琸易的天赋和资质。   一行人来到练武场,秦琸易和刘杰跳上比武台,其余人站在台下观看。   虽说点到即止,但刘杰一出手就是杀招,招招狠辣,秦琸易也没留手,每一招都直击要害。   一开始两人几乎打成平手,但十几招后,差距便慢慢显露出来。外行也许看不出来,只觉得两人打得难解难分,但其实胜负已分。   如果把刘杰比喻成学霸,那秦琸易就是学神。学霸与学神之间有着无法跨越的鸿沟,无关努力,是天赋造成的。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秦琸易赢了。   虽然输了,但刘杰的气势一点不弱,指着秦琸易:“如果你敢做对不起师祖的事,我就是豁出这条命也不会放过你。”   秦琸易看着他的眼睛,神情无比认真:“不会有那一天。”   刘杰冷哼一声,率先跳下比武台。   秦琸易刚要下去,比武台上突然又上来一人。看清来人的长相,秦琸易瞬间全身戒备,直觉眼前这人很厉害,非常厉害,绝非刘杰能比的。   夏小初看清上去的是九师兄,紧张地握紧了拳头。刚才没看到九师兄,她还以为九师兄不在。   刘杰在下面挥拳,大喊:“九师祖,揍他!”   台上,曲子濯看着对面的人,神情冷淡:“曲子濯。”   秦琸易面不改色,实则暗藏锋锐:“秦琸易。”   废话不多说,曲子濯直接伸手:“请。”   “请。”   两人同时出手。   曲子濯只用招式,没用内力,但依然稳压秦琸易一头,差距十分明显。   秦琸易虽然抵抗的辛苦,但没一点退缩的意思,甚至越战越勇。往往在大家以为他要落败的时候,奇迹般的挺了过来。渐渐的大家就发现,秦琸易竟然现学现用,把从曲子濯那里学来的招式又用回到曲子濯身上。就这样出乎大家意料的坚持了一百多招。   虽然最终还是输了,但虽败犹荣。   曲子濯向仰躺在地上的秦琸易伸出手,秦琸易拉住他的手起身,曲子濯拍拍他的肩膀:“不错。”这便是变相的认可。   秦琸易一点头:“谢谢。”   秦琸易的表现可圈可点,两位师伯对他都很满意,但大师伯年纪大了,精力不济,身为族长还要管理门派内的事务,收徒是真的有心无力。最后,原本已经不打算收徒的二师伯爱才心切,收下了他当关门弟子。   至于,小么,拜了九师兄为师,成为九师兄的第一个行过拜师礼的徒弟。   如此一来,夏小初和秦琸易成了师姐弟,和小么却成了师叔侄。   小么原本就喊她为师父,现在改为师叔,也没差什么,叫得十分顺口。倒是秦琸易这里,喊老大喊惯了,现在突然要改口喊师叔,有点不适应,经常喊错。   行完拜师礼,夏小初笑眯眯地看着秦琸易,从腰间的小包里掏出一个瓷瓶:“小小师弟,这是师姐给你的见面礼。”   一瓶她自己炼制的归元丹,嗯,替代版归元丹。跟培元丹一样,炼制归元丹的很多草药也绝迹了,她只能用药性相近的药材替代。效果肯定没原版的好,但聊胜于无,对内力的恢复还是有一定作用的。   给小么的见面礼也同样是一瓶归元丹,一视同仁,不偏不倚。   秦琸易的眉峰跳了一下,伸手接过瓷瓶:“烦请师姐把前面的小小去掉,谢谢。”   夏小初一脸坏笑的晃晃手指:“不行哦。焦阳是小师弟,你排在焦阳后面,当然就是小小师弟了。”   说起焦阳,这两次来都没看见他,夏小初问一旁的九师兄:“焦阳那小子呢?”   曲子濯刚喝了拜师茶,正在思索该给什么拜师礼,听见小师妹的问话,拉回思绪:“去学校上课了。”   夏小初惊讶:“这么乖?”这可不像他啊。   曲子濯笑了笑:“他想学赤焰掌,师父不让,除非去学校上课,考上一本,才给学。”   焦阳目前在上高二,学校要求学生周一到周五住宿,周六下午才能回家,周日晚自习前要赶回学校。   夏小初这两次过来都不是周末,自然是见不到他。   “这小子总算有人能治得住他了,还是二师伯有办法。”对于焦阳的改变,夏小初也很高兴,她终于不用再背着教坏师弟的锅了。   曲子濯清俊的眉眼中带着浅笑:“上一次你来他没见着你,闹了好一阵子。这次又没见着,估计会直接暴走。”上次还是被他狠揍了一顿才歇火,这次,一顿估计不够,得多揍几顿才行。   “我这次有十几天的假期,可以周末再过来一趟。”夏小初笑道。   曲子濯眼角勾起:“照你的要求,已经通知他们明天上午九点过来面试。制药厂办公楼还在做最后的内部装修,面试的地点定在景恒国际三十六楼,人力资源部。今天晚上是回家还是留在这里?”   “答应了我妈,休假这几天都在家里睡。”夏小初道。   曲子濯点头:“那好,明天早上我接你去公司。”   夏小初想着秦琸易明天早上要上山,送她不顺路,于是笑着点头:“好。”   离他们不远,正在和师父说话的秦琸易余光不时的扫向两人,很想知道两人聊什么聊得这么开心。   曲子濯却在这时看向他,并勾起唇角对他笑了笑。秦琸易却从这笑容里看出了别样的意思。   “我送你。”晚上回去的路上,秦琸易抿着嘴,回想起曲子濯之前的那个笑容,表情就不太好看。   他终于明白那个笑容里的含义了,是挑衅,赤/裸/裸的挑衅。   “不顺路,一个在城南,一个在城北,又是上班高峰期,一来一回一个上午就没了。就是九师兄不来接我,我也没打算让你送。”夏小初以事论事。   之前她还以为会在制药厂面试,制药厂建在城东的工业园区,送完她再上三环立交出城,也还算顺路。但现在,面试地点改在景恒国际就真的不顺路了。   秦琸易心里憋着气,他觉得曲子濯就是故意的,枉他之前还觉得他是个磊落的人,没想到竟是个阴险小人。   景恒国际顶楼,曲子濯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玩家灯火勾起唇角,想娶小师妹,呵,哪这么容易! 第60章 小小师弟   第二天早上, 夏小初走出大院就看见路边停着两辆车。   看见她出来,两辆车的门同时打开,九师兄从银灰色奔驰S65上下来,而秦琸易则从黑色奥迪Q8上下来。   夏小初看着两人很是无奈, 如果此刻她还看不出九师兄的用意, 那就真的太迟钝了。   夏小初先和九师兄打了招呼, 然后走到秦琸易面前, 语气就像在哄小孩子:“我这里结束了就去找你,时间不早了,二师伯还在等着, 快走吧。路上注意安全。”   秦琸易看了曲子濯一眼:“什么时候能结束?”   “上午应该就能结束。”九师兄说面试的人有十二个, 以每人十五分钟计算,需要三个小时。   秦琸易将她被风吹乱的头发夹到耳后, 动作亲呢又自然 :“那我等你一起吃中饭。”   夏小初被他突然亲呢的举动吓了一跳,赶紧回头张望,就怕被她妈看见。   秦琸易抿了一下唇,看来未来岳母那里还是尽快攻克的好, 免得小丫头老是提心吊胆。   曲子濯在他准备上车前, 突然出声:“怎么, 看到师兄都不过来打声招呼的吗?”   秦琸易拉开车门的手顿住,随即关上车门,走到曲子濯面前:“九师兄, 早上好。”   曲子濯点头:“嗯,小小师弟, 早上好。”   夏小初噗嗤一声笑出来,没想到九师兄也有这么调皮的时候。   秦琸易的脸彻底黑了,看向夏小初的眼睛里满是委屈和控诉。   见他这样, 夏小初不但不同情,反而更想笑了。没什么诚意的拍拍他的肩:“别放在心上,九师兄跟你开个玩笑而已。时间不早了,我也该走了,再见。”说着上了九师兄的车。   曲子濯上车前看了他一眼,这一眼中带着毫不遮掩的挑衅,唐僧西天取经都还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想娶走小师妹怎么都不可能比西天取经容易。   秦琸易瞬间读懂了他眼中的含义,看着驶远的银灰色车尾,下颚绷紧,双唇抿成一条直线,双眸更是深如幽潭。眼底暗潮翻涌,面上却平静无波。   夏小初还是第一次来景恒国际,跟着九师兄从负一层坐专属电梯到三十六楼,九师兄亲自将她送到人力资源部。沿途收获无数八卦的目光。   夏小初看了眼时间,九点差五分:“九师兄,你有事就去忙吧。”   曲子濯在她身边坐下:“今天上午没什么事,闲着也是闲着,我就在旁边看看,不用管我。”   知道boss来了公司的张秘书急匆匆的从顶楼下来,刚走到人力资源部门口,就听见自家boss这话,差点一个趔趄栽到地上。   既然九师兄都这么说,夏小初也不好再说什么,翻开面前的应聘者简历看起来。   十二个应聘者,八男四女,年龄介乎二十到四十之间。有两个是今年的应届毕业生,其余的都有一定的工作经验。   夏小初倒是无所谓有没有工作经验,有当然好,没有也没关系。说实话,工作表现跟经验没有必然的联系,还是要看个人的能力和对工作的热忱,以及愿意为这份工作付出多大的努力,亦或者只是把工作当成不得不应付的差事,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得过且过。   每个应聘者,夏小初都问了三个问题,第一个是关于个人的未来规划,第二个是对过去的总结,第三个是对现状有什么想要改变的地方。反而是专业知识,夏小初一个都没问。   对未来夸夸其谈,好高骛远的人,夏小初不要。对未来得过且过,没有志向的人,夏小初不要。她要的是有明确目标而又务实的人。   光是第一条问题,夏小初就直接刷下四人。   第二条问题,又刷下三人。其中有一人五分钟时间都在说前公司老板有多刻薄,不但加班不给加班费,请病假还要扣工资,工作了七年,一次人工都没加过……   说实话,夏小初确实挺同情他的,但这些并不是她想听的,也不是她问这个问题的目的。她要的不是批判别人,而是从自身寻找问题。一个人只有清楚的认识自己的过去,才能在未来的生活和工作中予以改善和进步。   第三条问题,夏小初只是单纯的想知道他们眼下最迫切的需要。有需要才会有目标,有目标才会想要去努力。   有一个应届毕业生说他现在最想要改变的就是把父母接到城里来生活,他说他妈妈身体不好,干不了农活,只靠他爸一人的劳力连温饱都很难维持,所以,他想把父母接到城里来,一来可以带他妈去大医院看病,二来他爸也不用每天下地这么辛苦。   夏小初见他籍贯写的是S省下面的一个县,全国有名的贫困县,因为缺水,土地沙化,几乎种不出东西。   夏小初又看了一下,他在校的成绩,不算拔尖,但也算中上游。有趣的是,所有的实践课,成绩都非常优异,但理论课,成绩就很一般,有点甚至只堪堪及格。   见夏小初在看成绩表,男生的脸颊微红,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想要争取一把:“要打工,所以没时间温书。”   夏小初抬起头看他:“你可以为了打工而忽略学业,那以后是不是也会为了照顾父母而忽略工作?”   男生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急切道:“我有把握考试及格,不会影响毕业,但如果我不把钱寄回去,我妈就没钱买药。”孰轻孰重,他分得很清楚。在不能两全的情况下,他只能做出取舍。而衡量取舍的标准就是不让自己将来有后悔的机会。   等男生出去后,夏小初把他的报名表放到了录取的那一摞里。   看见她的动作,曲子濯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讶,就好像一早就知道她会这么做。   最后,十二人里,夏小初录取了四人,除了这个叫沈泽的男生,还有两男一女。   年龄最小的自然就是沈泽了,二十三岁。年龄最大的是其中唯一的女性,三十六岁,因为怀孕生孩子被原来的公司开除,当然不是真的开除,而是调她去南方分公司。家在京都,又刚生了孩子,她自然是不愿意去,但她原本的位置已经被人取代,最后只能辞职。这其实是很多公司惯用的套路,就是要逼你自动辞职,而公司又不必负上法律责任。   曲子濯看了眼时间:“快到中午了,带你去吃饭。”   夏小初一脸无奈地看着他:“九师兄,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幼稚了?”   曲子濯耸耸肩:“你不觉得你太惯着他了吗?”   夏小初眨眨眼:“有吗?”   曲子濯肯定地点头:“有。”   夏小初哭笑不得:“今天已经答应他了,不好反悔。下次,下次一定不惯着他。”   曲子濯显然对她的话不是很相信:“别只是嘴上说说,说到就要做到。”说着站起身往外走:“反正下午也没什么事,我跟你一起过去。”   见会议室门打开,在外面等了一上午的张秘书刚想上前提醒boss下午的工作安排,就听见boss这话,迈开的腿顿时僵在了原地。   曲子濯看了张秘书一眼,然后若无其事的从他身边走过。夏小初随后出来,看见张秘书,以为他是人力资源部的人,顺手把那几人的资料递给他:“麻烦你了,谢谢。”   张秘书呆愣愣地接过,看着一起走进电梯的两人,喃喃:“不麻烦,不用谢。”   “张秘书,你认识她?”   “这人是谁啊?看着跟副总裁好像很熟的样子。”   “张秘书,是不是有什么内部消息,快跟我们说说。”   憋了一上午的人力资源部众人,围着张秘书七嘴八舌的询问。   张秘书在自家boss面前怂,在公司其他员工面前可一点不怂,脸一板,眉毛一竖,身为副总裁秘书的气势立马出来了:“都不想干了是不是,副总裁的事也是你们能打听的?”他自己都猫抓似的好奇呢,谁来给他解惑?   上车后,夏小初给秦琸易拨了个电话:“我们现在出发。”   秦琸易立刻抓住重点:“我们?”   夏小初看了眼正开车的九师兄:“还有九师兄。”   对面静默了一瞬:“路上注意安全。”   “好。你们先吃吧,不用等我们。”现在差不多十二点半,到明阳山至少需要一个小时,早过了饭点。要师伯师父他们等就不好了。   跟夏小初预计的差不多,到明阳山已经快两点。车子刚靠边停下,就看见从山道上下来的秦琸易。   秦琸易打开副驾驶门,等夏小初下车,立刻拉住她的手,还故意在九师兄面前晃了晃。   夏小初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心里只觉得好笑,这家伙每次遇上九师兄就会变得很幼稚。   然而,她还是低估了他,没有最幼稚,只有更幼稚。   秦琸易拉着夏小初走到曲子濯跟前,下巴微微抬起:“只留了两个人的饭。”   夏小初很想扶额,这人真是……没救了。   曲子濯睨了他一眼,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傻子:“幼稚。”说着便大步上了山。   夏小初无语地看着身边的男人:“很好玩?”   看着瞬间消失在山道上的人影,秦琸易勾了勾唇角:“一般般。”   两人手牵手走在幽静的竹林间,夏小初不忍破坏此刻的气氛,于是换了个话题,开始问起练功的事。二师伯按照他的天赋和资质,给他挑选了《圣武经》作为入门功法。   古武一派有三本绝学,《圣武经》就是其中之一,千万年来,古武一派里练成此功法的人寥寥无几,夏小初知道的也就师祖一人。   难度大是一个原因,但最重要的还是天赋和领悟力,缺一不可。   “还行,已经摸到一点边了。”说到功法,秦琸易眼中闪出亮光。   夏小初露出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这么快?”   秦琸易笑看着她,眉梢轻轻扬起:“怎么,不相信你男人?”   夏小初在他胳膊上轻拍了一下:“瞎说什么呢,在师父师伯面前不准乱说话,听到了没有?”师父师伯还是老一辈的思想,没结婚前都要遵守男女大防,特别是两位师伯,很少下山,对时下开放的风气不是很苟同。   秦琸易抬起两人相握的手,在她的手背上啄了一下:“他们又不是不知道我们俩的关系……”偏头对上她恶狠狠的目光,立马改口:“遵命,一定不乱说话。”   夏小初嗔道:“贫嘴。”越相处越发现,这人表里不一。   两人一路聊着天上山,二十分钟的山路愣是让他们走了半个多小时,走得夏小初饥肠辘辘。一进山门,就闻到了一股诱人的香辣味。   “辣子鸡丁,水煮牛肉,”夏小初循着香味来到厨房:“还有酸菜鱼。”   一走进厨房就看见在灶台前忙碌的九师兄,激动地跑过去,看着锅里翻滚的酸菜和鱼片,口水瞬间泛滥成河。   三个炉灶同时煮,九师兄不但不手忙脚乱,反而游刃有余。不过从小到大,她好像就没见九师兄手忙脚乱过,任何时候都是一副从容自若,胸有成竹的样子。   看着她小馋猫的模样,曲子濯眼中带笑:“站远点,别被油溅到。就快好了,先去洗手。”   看着另一口锅里的水煮牛肉,夏小初咽了下口水,转身跑去洗手,还不忘拉上秦琸易:“你今天有口福了,我跟你说,九师兄做菜特别厉害,尤其是川菜。那真是,咝溜——”光想想口水就流出来了。   “真有这么好吃?”看着她猛吸口水,秦琸易语气酸溜溜的。   夏小初一边洗手一边猛点头:“一点不夸张,你吃过就知道了。”   两人洗完手,回到厨房,只见案板上放着三道菜,辣子鸡丁、水煮牛肉和酸菜鱼,还有两碗米饭。   曲子濯看着走进来的秦琸易,将之前的话还给他:“只有两个人的饭。”   夏小初没空理这两个幼稚的人,夹起一块鸡肉塞进嘴里,麻、辣、鲜、香、酥、脆、嫩,好吃到想哭,呜呜呜,九师兄的厨艺好像又增进了。   一连吃了好几口,才发现这两人竟然还在“深情凝视”:“你们两个,不用吃饭,看着对方就能饱了。这叫什么,秀色可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两个才是一对。”   两人被她的话说的一阵恶寒,同时移开目光。   秦琸易走到灶前,打开蒸笼,端出温热着的饭菜。   夏小初抽空看了眼,三个人的量,她就说秦琸易不会这么小气。   夏小初往两人碗里各夹了一片水煮牛肉:“好好吃,别再闹了,又不是小孩子,汤源都没你们幼稚,你们不嫌丢脸,我还替你们没脸呢。”   被骂了一顿,两人都老实了。所以,男人就是不能惯着,三天一小骂,五天一大骂,就老实了。   吃完饭,九师兄去找小么,他和二师伯商定后,选了《玄冰诀》作为小么的入门功法。难度中等偏上,和《圣武经》肯定不能比,但想要在短时间内入门也不容易。   汤司令的儿子汤晟当年练的也是这套功法,用了三个月,已经算是快的了。不过,汤晟当时只有七岁,领悟力上,肯定是二十一岁的小么更占优势。   秦琸易也去练功了,只有夏小初一个人无所事事。   这次回来,她把之前采的草药都带过来了,其中有七朵雪莲花。每一朵夏小初都想好了用处。一朵炼制成冰肌丹,美容养颜,她妈和李阿姨一人一瓶。   两朵炼制成玉容丸,调理内分泌,养气补血,延缓衰老,除了她妈和苏阿姨,多出来的一瓶,她打算给赵姐,四国演习时,赵姐很照顾她。   剩下的四朵,两朵制成治疗风湿性关节炎的龙莲丹。两朵制成治疗严重宫寒,月经不调,不孕不育的归一丸。   一下午,夏小初都泡在炼药室里,她炼药和曲子濯做菜有一曲同工之处。曲子濯是同时煮几锅菜,到了夏小初这里,就是同时炼几炉药。这份本事,就连身为她师父的谢老都自叹不如。   三个小时,炼制了一炉冰肌丹,两炉玉容丸。一炉冰肌丹正好六颗,夏小初分成两瓶,每瓶三颗,一个月服用一颗,三个月一个疗程。   玉容丸一炉九颗,两炉十八颗,分成三瓶,每瓶六颗,半个月服用一颗,也正好一个疗程。   因为炼药耽误了点时间,等吃完饭,开车回到大院,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车子停在小院门口,秦琸易拉着她的手,还不肯放她下去:“明天早上想吃什么?”   夏小初解开安全带,笑睨他:“怎么,要给我送早餐,亲手做,还是外面买?”   秦琸易揉揉她的发顶:“先从买开始。”尝过曲子濯的手艺后,他对自己的厨艺已经失去了信心。还是不要献丑了。   夏小初也不过是随口一问,逗逗他罢了,毕竟厨艺这东西,也是要看天分的。好比她,就没这个天分,煮出来的东西顶多就是不难吃,填饱肚子可以,色香味就不要强求了。   夏小初掰着手指,报了几样自己想吃的:“少买点,不用太多。刘嫂也会做,多了吃不完。”   “好,八点准时送到。”俯身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才放她下去。   等车子开走了,夏小初才按响门铃。   夏老首长打开门,见只有孙女一人:“秦家那小子呢?”   夏小初关上门,挽住爷爷的手臂:“回去了呗。”   夏老首长冷哼一声:“算他识趣。”   夏小初缩缩脖子,不敢吭声。   李心岚看见她回来,立刻笑着从沙发上起身:“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吃饭了没有? ”   “吃了。炼药耽误了一点时间。”说到炼药,夏小初从包里掏出一瓶冰肌丹:“妈,这是专门为你炼制的冰肌丹,美容养颜,吃了保准肌肤跟剥了壳的鸡蛋一样白嫩滑溜。”说着又掏出一瓶玉容丸:“这个你之前吃过,一样,半个月一颗。”   夏小初出国前炼制过一次,那段时间,她妈不时会感觉到腰酸背痛,盗汗心悸,其实就是更年期综合症。为了缓解这些症状,夏小初找齐药材,炼制了一炉玉容丸。效果十分明显。   李心岚笑得见牙不见眼:“还是闺女最想着我。都说女儿是贴心小棉袄,真是一点没错。你先上去洗澡,一会儿下来,我有话跟你说。”说着笑呵呵的拿着药瓶率先上了楼。   夏小初看向爷爷:“我妈什么事这么高兴?”   夏老首长摇摇头:“不知道。”   夏小初带着一肚子疑惑上楼洗澡。   洗完澡下来,爷爷已经回房睡觉了,只有她妈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擦着头发在他妈身边坐下,这才发现没瞧见三哥:“三哥还没回来吗?”   李心岚接过毛巾给她擦头发:“吃饭前打电话回来说还有一张图纸没画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夏小初看了眼墙上的钟:“三哥经常这么忙的吗?”   “一个星期总有那么两天,有时候连周末都要回去加班。整天忙着工作,明明长得人模人样,却连个女朋友都没。白长了那一身皮囊,暴敛天物。”   说到三个儿子的婚事,李心岚就来气,总算闺女这里还有点盼头:“我已经跟你玉芬姨说好了,明天带着她儿子来我们家吃饭。到时候,你跟小航那孩子好好聊聊。你们两个学历相近,年龄也相近,肯定有话聊。”   夏小初揉揉隐隐作痛的额角,语气十分无奈:“妈,其实我……”   李心岚一巴掌拍在她后脑勺上:“别跟我说你不想,这次你不见也得见,好不容易回来一趟,错过了这次又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明天就别出门了,好好打扮打扮。小航那孩子是真不错,文质彬彬,一看就很有教养,接人待物也特别有礼貌……”   夏小初垂着头,撅嘴,小声嘀咕:“我喜欢大哥那样的,不喜欢弱鸡。”   李心岚一指头戳在她的后脑门上:“你大哥有什么好的,三十好几的人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夏小初反驳:“喜欢大哥的女孩多去了,我们大院不就有好几个,是大哥自己不想找。”   “那都是猴年马月的事了,你说的那几个女孩,早就嫁人的嫁人,生孩子的生孩子,出国的出国,跑得一个不剩了。”生孩子那个都二胎了,要是当年老大娶了她,她现在都有两孙子了。想想就心堵的厉害。 第61章 绑架   第二天早上, 夏小初揉着发胀的额头起床,被他妈抓着念叨了一晚上,最后还是没敢把她和秦琸易的事说出来。不是她怂,实在是怕了她妈的眼泪。   刚穿好衣服, 手机响了, 是秦琸易打来的。   “起床了吗?”   夏小初坐在床边:“嗯, 刚起。”   秦琸易看了眼放在副驾驶位上的早餐:“五分钟后到。”   夏小初刚想说不急, 她还没洗漱,就听秦琸易在那头说:“我看见阿姨了。”   “你是说我妈?”   车从李阿姨身边开过,秦琸易收回目光:“嗯。”   “应该是去买菜, 晚上有客人要来家里吃饭。”可见她妈有多重视这顿饭, 一大早就出去买菜。   秦琸易看了眼倒车镜,目光突然定住, 脸色随即一变,急打方向盘,但语气依然镇定:“打电话给你大哥,阿姨被人绑架了, 让你大哥拦截一辆车牌为京HXXXXXX的白色七人商务车, 我现在去追。别担心, 阿姨会没事的。”   夏小初已经完全傻掉了,前一刻还在聊天,下一刻就是说她妈被绑架了, 确定不是在开玩笑?   但心里十分清楚,秦琸易不会那这种事开玩笑, 所以,她妈真的被人绑架了。   来不及想什么人会绑架她妈,人已经冲出了房间:“爸, 爸,爷爷,爷爷,爸——”一路喊着下楼。   夏博鸣早上四点回来,才睡了三个小时,就被她鬼哭狼嚎的喊声惊醒,跳下床打开房门,没在二楼看到小妹,担心她出了什么事,飞快下楼,在客厅看到一脸惊慌的小妹:“发生什么事了?”   夏小初正在跟爸爸和爷爷说她妈被绑架的事:“秦琸易已经去追了,他让我打电话给大哥,让大哥拦截一辆白色商务车。”   夏鸿兵脸色发青,一言不发地掏出手机开始拨号,仔细看会发现他按键的手在轻微的颤抖。   夏博鸣只听到最后两句:“妈被绑架了?什么时候发生的事?知不知道对方是谁?”   夏小初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秦琸易让我打电话给大哥,也许大哥知道对方是谁。”   但是不等她打给大哥,大哥的电话就打到了家里,爷爷接的电话:“绑匪怎么说?”   夏小初凑过去听,夏老首长干脆按了免提,只听大哥说:“让我用徐正义交换。”   “你打算怎么做?”爷爷问。   夏鸿兵紧紧盯着茶几上的电话,身体紧绷到极致,拿着手机的手不住的颤抖。他的军衔虽然比儿子高,但在徐正义的事上,他没权左右儿子的决定。   所有人都在等着夏博岩的回答,客厅里的气氛有瞬间的凝固,刘嫂在这时候哭着跑进院子。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她也被推倒在地上,等她反应过来,就立刻跑回来报信了。   刘嫂一边哭一边把事情发生的经过说了一遍,其实也没比秦琸易说的有用多少,甚至连车牌号都没看清,只知道是两个男人把李心岚拖上了车。   夏小初凑到电话机旁:“大哥,秦琸易已经去追了,也许能把妈平安的救回来。”   夏博岩却没这么乐观:“他们有心要绑架,就不会这么容易让他追上。以他们一贯的行事作风,肯定会备有后手。你打电话给他,让他一定要小心。”   被大哥这么一说,夏小初的心也提了起来:“这个徐正义到底是谁?”   夏博岩只说了两个字:“干爹。”   夏小初立刻想到了那起十字路口劫人事件,想到那些无辜枉死的普通百姓,心就不住的往下沉。这根本就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大哥,如果真救不出来,那就只有答应他们的条件。”在夏小初心里,家人比什么都重要。至于什么国家大义,她一个小女人,不懂这些。   夏鸿兵眼中闪过挣扎,想说什么,腮帮子颤动了几下,最后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夏老首长见儿子这样,叹了一声:“那就等于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夏小初一掌拍在茶几上,红木茶几被她拍出一条裂缝:“能抓住他一次,就能抓住他两次,我亲自去抓,就不信抓不住他。”大不了一颗毒/药,一了百了。   夏博岩突然出声:“白色商务车已经拦下,妈不在上面。”   话音刚落下,身后就传来“砰”一声,夏小初回头,只见她爸的手机掉在了地上。三哥正扶着她爸在椅子上坐下。   “爸,你怎么样?”夏小初说着就要走过去。   夏鸿兵赶紧摆手:“我没事,快问问你大哥,到底是怎么回事?人怎么会没了?”   夏小初见她爸确实没事,又回到电话机旁:“大哥,有没有看见秦琸易?”   “没有。我们截停那辆车的时候,车上只有一个司机。”   夏鸿兵急问:“司机怎么说?”   “嘴巴很紧,什么都不肯说。”   夏鸿兵声音发紧:“无论如何都要撬开他的嘴。”   夏小初觉得以秦琸易的能力,不可能会跟丢。却又怕打电话过去反而暴露他的行踪,只能等他联系自己。   她相信秦琸易,目前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大哥那边在等绑匪的电话,夏小初在等秦琸易的电话。客厅里异常的安静,大家此刻能做的只有等。   夏博岩突然出声:“绑匪又打电话过来了。”   所有人都紧紧盯着电话机。   两分钟后,夏博岩的声音再次响起:“一个小时后,城西立交。”   城西立交是近两年新建的四向立交桥,绑匪会选在这里,很明显是为了方便之后逃逸。   夏小初起身往外走。   “去哪里?”夏博鸣跟着起身。   “城西立交。”夏小初头也不回地走出小院。   “我送你过去。”说着抓起门边鞋柜上的车钥匙就追了出去。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正穿着一套□□熊睡衣,脚上踩着一双竖着两只兔耳朵的毛绒拖鞋。   夏小初刚跑到大院门口,三哥的车就过来了。   刚坐上车,手机就响了,看到来电显示,夏小初的心一跳:“喂,你在哪里?”   “正在回来的路上,放心,阿姨没事,就在我边上。”秦琸易把手机递给副驾驶位上的李心岚。   李心岚接过手机:“小初?”   听到她妈的声音,夏小初喜极而泣,还有一点不真实:“妈,真的是你?有没有受伤?现在安全吗?”   李心岚看了秦琸易一眼:“是阿易把我救出来的。放心,我很好。跟你爸说一声,我没事,让他别担心。”   夏小初抱着手机,激动的连连点头:“好,我现在就回去跟爸说。”   夏博鸣早就调转车头开回了大院。   不等车停稳,夏小初就开门跳了下去,冲进院子:“爸,爸,爷爷,三哥,妈没事了,秦琸易将妈给救出来了。”   屋里的夏鸿兵听见喊声,猛地站起身,大步走到门口,一把抓住刚跑进门的女儿:“你说真的,你妈没事了?她被人救出来了?”   夏小初猛点头:“我刚跟妈通过电话,她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妈很好,没受伤,什么事也没有。”   没亲眼看到人,夏鸿兵始终没法放心,走到门口换鞋:“你妈肯定被吓坏了,有没有什么压惊的药,快去给你妈熬一碗来。”   “爸,你去哪里?”夏博鸣停好车进来。   夏鸿兵朝他摆摆手就走了出去。   等她爸出了小院,夏小初才道:“肯定是去接我妈了,这还用问?”   “丫头,你过来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妈真被救出来了?秦家那小子?”夏老首长指指还没挂断的电话,示意夏小初过来说。   夏小初在沙发上坐下:“大哥,我怀疑城西立交那边是个圈套,肯定有埋伏。他们根本没打算把妈带去那里。秦琸易没说是在哪里救的妈,但肯定不在城西。”   夏博岩没说话,但能隐约听到他下命令的声音,片刻后:“我知道了。妈没事吧?”   “应该没事,不过估计被吓得不轻。大哥不用担心,我这里有宁神丸,吃一颗睡一觉就没事了。”夏小初道。   “好。我可能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照顾好妈。”   “放心,我会的。”   “对了,通知你二哥了没有?”   夏小初这才反应过来,忘记通知二哥了,看向同样一脸懵逼的三哥,呐呐:“忘了。”等之后被二哥知道了,肯定会被骂得很惨。   夏博鸣掏出手机:“我现在打。”说着便去了一边打电话。   人被安然无恙的救出来了,夏老首长紧绷的神情终于缓缓松开:“这次多亏了秦家那小子。”以那帮人的行事作风,儿媳妇这次凶多吉少。   夏小初语气中带着自豪,她就说以秦琸易的能力不可能跟丢:“也是巧了,他去买早餐正好看见妈被人拉上车。就算是个不认识的陌生人,他看见了也不会置之不理,何况这人是我妈。”这么好一个博取未来岳母好感的机会,秦琸易怎么可能不抓住?   夏博鸣挂断电话,走到小妹身边坐下:“二哥说他现在回来。”从研究所开车回来,最快也要一个多小时。   “二哥没生气吧?”夏小初抱着侥幸。   夏博鸣斜她一眼:“你说呢?”绑架这么大的事,不生气才怪。换做是他,肯定更生气。   夏小初缩了缩脖子:“也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忘了。”   刘嫂知道李心岚没事,对着天空拜了好几拜,连说菩萨保佑。刘嫂被绑匪推倒伤了腰,夏小初看过后,给她扎了几针,现在已经好多了。   院外传来车声,夏小初立刻起身跑出去,打开院门,就看见他爸正搀扶着她妈从车上下来。   夏小初先把她妈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确认没受伤,才张开手抱住她,从事情发生到现在一直没哭过,现在突然就忍不住了,声音哽咽:“妈。”   李心岚抱着女儿,拍拍她的背:“别哭,别哭,看妈好好的,什么事也没有。别哭啊,乖。”   夏小初深吸口气,熟悉的味道让她彻底安下心来,松开手退出她妈的怀抱,一抬头,正好对上秦琸易的视线。被他看见自己哭的像个孩子,夏小初脸颊微微泛红。   夏小初一松手,夏鸿兵立刻把妻子揽进自己怀里,夏博鸣已经张开的手臂就这么僵在了那里。   李心岚脸颊微红,娇嗔地瞪了丈夫一眼,示意他别太过,收敛点。   夏鸿兵毫无所动,揽在她腰间的手反而更紧了一分:“别都站在外面,进去再说。”说着率先揽着妻子走进院子。在经过三儿子身边的时候,嫌他挡道,伸手把他扒拉到一边。   看着从面前走过的夫妻俩,夏博鸣觉得自己一定是垃圾堆捡来的,什么三胞胎,都是骗人的。   走到一半,李心岚突然回头:“对了,阿易,你也一起进来。”说着还别有深意的看了夏小初一眼。   夏小初被她这一眼看得心里发毛,靠近秦琸易:“我妈知道了?”   秦琸易揉揉她的发顶:“别担心,进去吧。”   一行人走进客厅,夏鸿兵扶着妻子在沙发上坐下,自己也跟着坐下,手自然而然的又搂上了妻子的腰。   虽然猜她妈可能已经知道了,但还是不敢做的太明显,夏小初让秦琸易这个客人走在前面,她和三哥走在最后。   李心岚指着对面的单人沙发:“阿易,坐,别客气,这次要不是你,我估计就回不来了。”   秦琸易依言坐下,身板挺直,双手规规矩矩的放在膝盖上:“阿姨遇事非常镇定,如果不是阿姨的配合,过程不会这么顺利。”   李心岚摆摆手:“你不用谦虚,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别看表面镇定,其实心里怕的要死。”刚被拉上车的时候,她完全懵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这是被绑架了。   揽在她腰间的手猛地收紧,李心岚拍拍他的手背安慰:“现在没事了。”说着看向大家继续道:“我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大喊大叫,必须保持冷静。一路上他们都没蒙住我的眼睛,就这么让我看见他们的脸。那时候我就知道,他们根本没想活着放我走。”说到这里,李心岚的身体有些微微发颤,那一刻她是真的感到了绝望。   夏鸿兵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没事了,都过去了,我扶你上楼休息。”说着就要扶她起来。   李心岚摇摇头,坐着没动:“中途他们带着我换了三次车,在换第一次车的时候,我就看见了后面车里的阿易,他还跟我点了一下头,我就知道我有救了。之后我一直很配合,他们让我下车就下车,让我上车就上车。最后一次换车,也就是第三次换车,已经出了市区,在一个加油站里。”   “我估计这是最后一次换车。”秦琸易接话道:“接下去一路都是盘山路,沿途车辆少,跟踪很容易被发现 ,所以我选在加油站动手。”   “绑匪约大哥在城西立交交换人质。”夏小初道。   秦琸易点头,他也猜到了:“应该就是之前那批人。”   “他们要交换一个叫徐正义的人。”   秦琸易面露惊讶:“徐师长?”   “你认识?还是军部的人?”夏小初没想到秦琸易竟然认识。   “徐正义就是徐淼的父亲。G军区师长,因为之前那事,被降了一级。”   被他这么一提,夏小初就知道是谁了:“原来是他。”   “小妹,你认识这人?”妈没事,夏博鸣八卦的心又复活了。   “我只见过他女儿。”说着看了秦琸易一眼:“他本人我没见过。”这么说起来,大哥之前去G军区也许并不只是参加国际军比这么简单。   想到大哥,夏小初看向茶几上的座机,已经挂断了。   察觉她的视线,夏老首长道:“你大哥有事要去忙,就先挂了。”说着看向秦琸易:“不管怎么说,这次多亏了阿易,小伙子,不错。”   这一声“不错”,既是对他本人的肯定,也是对两人感情的认可。   秦琸易立刻起身,立正敬礼:“多谢老首长。”   “爸说的对,这次多亏了阿易。小初,你替妈好好谢谢阿易。我有点累了,上去休息会儿。”李心岚见公公都松了口,她也顺势表了态。   夏小初看着两人上楼的背影,还有点回不过神来,她妈就这样同意了?   夏老首长在两人上楼后,也起身去了后院浇花。   夏博鸣拍拍秦琸易的肩膀:“多谢。”说着上楼回房,把空间留给两人。   夏小初凑近秦琸易,语气里还有点不可置信:“你是怎么说服我妈的?”   秦琸易也凑近她,同样小小声:“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母债女偿。”   夏小初被他逗笑,睨他一眼:“说认真的,你是怎么跟我妈说的?”   “什么都没说,应该是你妈自己看出来的。”他是没说,但也没特意遮掩:“估计是在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发现的。”   夏小初想到什么,摊开手。秦琸易立刻会意,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放到她手上。   夏小初知道他没设屏锁,一划就开了,打开通话记录,一连三个都是“小丫头”。   这么明显,难怪她妈会知道。   “现在这样不是挺好,别多想。是不是还没吃早饭?之前买的还在车上,我去拿进来。”秦琸易起身往外走。   夏小初跟在他身后,两人一起把早餐拿进来。   “我拿去厨房热一下。”夏小初提着袋子往厨房走。   秦琸易跟在她后面:“一起。”   夏小初也没拒绝,刘嫂伤了腰在房间休息,厨房里只有他们两人。   把豆腐脑倒进碗里,放微波炉里加热。小笼包装盘,放蒸烤箱里蒸汽加热。锅贴和葱油饼用平底锅烘热。   忙活了十分钟,两人坐在饭厅吃早饭。其实桌上本就有刘嫂一早做好的早餐,有粥有炒面,还有两只已经剥了粽叶的粽子。刘嫂自己包的粽子,下个星期就是端午节,刘嫂包了不少,咸的甜的都有。   吃到一半,夏博儒回来了。   夏小初站起身:“二哥。”   秦琸易也站起身,跟着喊了声:“二哥。”   夏博儒朝秦琸易点了点头:“这次多谢了。”事情经过三弟已经在电话里跟他讲了,不管怎么说,这次妈能脱险,多亏了他。   “不用谢,应该的。”秦琸易面上带着尊敬。   夏博儒研制的瓢虫在荣县抗震救灾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救了很多人的性命,光这一点,就值得他尊敬。   夏博儒有些意外他的态度,不过此刻没时间深究:“小妹,妈呢?”   “妈在房间休息。”夏小初指了指楼上。   夏博儒抬腿往楼上走:“我先上去看看妈。”   夏小初提醒:“爸也在房间里。”   夏博儒抬起的脚顿了一下,点了一下头后继续往上走。   两人坐下继续吃早餐。   秦琸易想到之前大院门口那一幕,有感而发:“你爸和你妈的感情真好。”   夏小初反问:“难道你爸妈感情不好?”没听说苏阿姨和她丈夫感情不合啊。   秦琸易分了半个粽子给她,摇头:“那倒没有。就是没你爸妈这么……好。”   见是自己喜欢的红豆粽,夏小初勾起唇角:“你是想说黏糊吧。其实之前也不这样,大多数时候,我爸还是很收敛克制的。这次是真把他给吓着了,才会这样情感外露。”   夏博儒很快就下来了,他爸只让他在门口望了一眼,连房间都没让他进。在他爸眼里,他们几个子女就是充话费送的,可有可无,一点都不重要。   夏小初对此一点都不意外:“不用担心,妈没事。”   夏博儒点点头,在她身边坐下:“这次回来能待几天?”   “还有十天,下个月八号回去。对了,城西工业园那两层楼上个月卖出去了,我打算把卖楼的钱全部捐给研究所,看你哪天有空,把这事给办了。”   夏博儒看了秦琸易一眼,见他没任何反应:“这钱你留着当嫁妆,上次捐的已经够多的了。”六千万,很多人一辈子也赚不到这么多钱。   “这是之前就计划好的,师父也同意了。至于嫁妆,难道没有嫁妆,我就嫁不出去了。”   秦琸易握住她放在桌下的手:“不用嫁妆。”   夏小初偏头瞅他:“真的?一点都不用?”   秦琸易语气笃定:“我在城东有三套房子,全部转到你名下,还有股票,也全部转成你的名字,这些都是你的嫁妆。”   夏博儒看他的眼神又柔和了一些,勉强算配得上小妹。 第62章 提亲   城西那两层楼一共卖了一亿四千多万, 比夏小初之前预计的高。   卖掉的是最上面那两层,下面还有四层,曾良远说他要买一楼和二楼,正在凑集资金。三楼和四楼都是小公司, 没能力买下, 租约年底到期, 夏小初也没逼着他们搬。   制药厂即将投入生产, 很快就会有盈利。这楼不是非卖不可。   第二天,夏小初没去山上,在家陪她妈。不过看她妈此刻有说有笑的样子, 似乎完全没受昨天那事的影响, 已经完全恢复了。   刘嫂腰伤还没好,早饭是秦琸易送来的, 中饭就由她们母女俩做,李心岚一边洗菜一边笑道:“开始是真的害怕,后来看到阿易,就不怕了。”   夏小初正在切土豆丝, 闻言, 停下动作:“你怎么知道他是来救你的, 万一他只是正好路过呢?”   李心岚把洗菜水倒到桶里,之后用来浇花:“确认过眼神,是来救我的。”   夏小初竖起大拇指:“你牛。”换一个人碰到这种情况早就慌神了, 哪还能留意别人的眼神。   李心岚骄傲的扬起头:“那是,连我自己都佩服自己的冷静。”事实上, 她当时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但还是在心里不停的告诉自己,没到最后一刻就还有希望, 一定不能慌,不能乱,强迫自己冷静。   在看见阿易的那一刻,她差点喊出声,幸好理智还在,在喊出口的那一瞬间硬生生的忍住了。而阿易也及时给了她暗示。这才没让那些人发现端倪。   李心岚把洗好的菜放到沥水篮里:“老实交代,你跟阿易什么时候开始的?”   夏小初拿刀的手顿了一下:“就上次回来之后。”   李心岚还不知道他们在同一个基地,以为是苏颖娟瞒着她给两个孩子牵的线,说实话,心里是有点不太舒服的。   “同一个基地,他算是我的上司,我也是那次休假回来才知道他是苏阿姨的儿子。”夏小初把切好的土豆丝放进盘子里:“那时候我对他还没什么感觉,后来接触的多了,发现他这人还不错,后来又发生了一些事,他跟我表白,我就答应了。”   李心岚立刻抓住了重点:“这么说,不是你苏阿姨介绍你们认识的?”   夏小初摇头:“不是啊。我是他们小队的军医,雨林那会儿就在一起工作了。”   心里唯一的疙瘩也没了,李心岚感觉神清气爽:“阿易那孩子确实不错,各方面都没得挑。你要真喜欢他,那就尽早把婚事定下来。”   她妈这是在催婚吗?“才谈了几个月,会不会快了一点?”   李心岚翻了个白眼:“谈恋爱的目的就是为了彼此了解。你不是说你们俩在同一个基地,天天见面。几个月还不够你了解对方的?那你还想怎么了解?”   夏小初想想她妈说的好像也有道理,同吃同住,没有同住,但也差不多了。确实该了解的都了解了:“他之前说,他爸妈准备这个星期天来家里提亲。”   “今天星期五,那不就是后天。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李心岚扔下手里洗了一半的番茄,转身就跑出了厨房。   “妈,你去干嘛?”   李心岚脚步不停:“给你爸打电话。”   夏小初在厨房喊:“等爸晚上会来再说也不迟啊。”不等她说完,她妈已经坐在沙发上,拿起电话,开始拨号了。   夏老首长从后院进来,听见她的话,好奇道:“什么不迟?”   夏小初刚想开口,她妈已经对着电话说开了:“秦家后天上门提亲,你闺女现在才跟我说。你说说这孩子,这么大个人了还这么不着调,以后嫁人了可怎么办?”   夏小初震惊脸,她怎么就不着调了?   之前不说,那不是怕她不同意吗?   夏老首长站在厨房门口:“秦家提亲,你怎么想?”   夏小初放下手里的菜刀,想象了一下跟秦琸易同住一个屋檐下的情景,似乎也不是太坏:“我感觉还行。”   夏老首长笑:“只要你觉得好就行。”   李心岚在外面叫:“爸,秦家来提亲,我们该准备些什么?”她第一次嫁闺女没经验啊。   夏老首长表示,他也没嫁过闺女,同样没经验:“我看电视上,如果女方同意了,就要交换信物什么的。”   李心岚恍然大悟:“对对对,我和阿兵结婚那会儿,我妈给过我们一对玉佩,正好可以拿来当信物。”   李家世代经商,反侵略战争时期和建国战争时期,李家出钱出力,是有名的爱国商人。建国后的几次大运动,李家也受到一些影响,但并未动到根基。改革开放后,李家凭借雄厚的资金在房地产业异军突起,迅速霸占夏国地产界半壁江山。   商界有一种说法“北曲南李”,说的就是京都的曲家和海市的李家。能和景恒国际的曲家相提并论,可见李家在商界的地位。   只不过,作为李家的出嫁女,李心岚从不过问和接触家族生意。出嫁前,李家给唯一的女儿5%的公司股份作为嫁妆。五年前,她已经将这5%的股份转到了夏小初的名下。   别小看这5%,光是红利,每年就有好几千万。夏小初还不知道这事,要是知道,估计也都被她捐出去了。   李心岚走回厨房:“那对玉佩在银行保险柜里,得提前拿出来,小初,吃过中饭,你陪我去一趟银行,顺便看看有什么喜欢的首饰,也一并拿出来。你看看你,身上一件首饰都没有,小姑娘就应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夏小初对首饰不感兴趣:“拿了也没时间戴啊。”   “谁说没时间戴的,结婚的时候不就能戴了。”   夏小初无语,亲都还没提呢,就开始准备结婚时候要戴的首饰了。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把她给嫁出去?   吃过中饭,夏小初陪她妈去银行开保险柜。   银行VIP会客室里,夏小初看着满桌的首饰直瞪眼。   她一直都知道她妈有首饰放在银行保险柜里,但没想到会有这么多。十七、八个锦盒,打开全是整套整套的首饰,红宝、蓝宝、祖母绿、钻石、翡翠、珍珠……应有尽有。   “妈,你怎么都不戴啊?”这些首饰,她从没见她妈戴过。   “没机会戴。”这些都是她出嫁前戴过的首饰,嫁进夏家后就再没戴过。人人都说她嫁的好,但也许不嫁进夏家,她会活的更自由。当然,她从没后悔过就是了。虽然不能想穿什么就穿什么,想戴什么就戴什么,但有得必有失,她有一个爱她的丈夫,便足以弥补一切。   她不能戴,但女儿可以啊。夏小初作为李家的外孙女,这一辈唯一一个女孩子,怎么打扮都不为过。   “看看喜欢哪个,”说着拿起一条钻石项链,在夏小初胸口比了比,“这条可以,简单,不夸张。”   每颗都有至少两克拉的满钻项链还叫不夸张?那什么样的才叫夸张?   李心岚又拿起另一条,两条拿在手上比了比:“这条也好看,不过戴这条得穿低V领的礼服才好看。”   夏小初看着那颗鸽子蛋大小的钻石,抽了抽嘴角:“我觉得都不适合。”   “怎么就不适合了?我觉得这条很适合,清清爽爽,简简单单,适合日常佩戴。”李心岚举起那条满钻的在夏小初眼前晃了晃:“就选这条。这是配套的手链和耳钉,明天秦家来提亲,你就戴这套。”   夏小初闭了闭差点被闪瞎的眼睛,要不要这么土豪?   见她不出声,李心岚又拿起另一套:“还是你喜欢这套?”   夏小初苦着脸:“可以都不选吗?”   “不行,一定要选一套。明天这种场合怎么能一件首饰都不戴?会被秦家笑话的。”李心岚板起脸,非要她选一套:“你要不选,我就帮她拿主意了。”   夏小初无奈,最后只能选了那套满钻的。正如她妈说的,这套最简约,虽然不见得是最便宜的,但至少还能戴出去,如果不怕被抢的话。   从银行回到家,夏小初在客厅见到了大哥,正在和爷爷说话。夏小初立刻丢下她妈,跑了过去:“大哥,人抓住了吗?”   夏博岩拉她在身边坐下:“当然。”   “是不是那个‘斯文败类’?”夏小初一直对这人“念念不忘”,始终觉得这是个危害性极大的人物。   夏博岩摇头:“这次这人没出现,不过抓住他也是迟早的事。”   夏小初沉下脸:“竟然没出现,还真沉得住气。”   夏博岩揉揉她的发顶:“不用担心。这次他们没成功,很快会再有动作。到时候一定抓住他。”   夏小初蹙眉:“应该在他动手之前抓住他。知不知道他的老巢在哪里?”   夏博岩只说了四个字:“狡兔三窟。”这种人不会有固定的住所,往往一个月、半个月,甚至几天就会换一个地方。   昨天晚上,夏小初特别留意了一下网上的动静,并没有关于城西立交的新闻,此刻听了大哥的讲述才知道,原来还是有人员伤亡的,只不过不是普通市民,所以消息被封锁了。   星期天上午九点正,秦军长携夫人带着二儿子秦琸易上门提亲。   秦军长一身军装,身形挺拔,五官跟秦琸易有五、六分相似,能看得出是个严肃不爱笑的人。秦琸易的面瘫估计就是遗传了他。   苏颖娟也看得出是精心打扮过的,一身宝蓝色绣牡丹旗袍,搭配全套珍珠首饰,雍容又华贵。   无独有偶,李心岚今天穿的也是旗袍,月白色暗绣提花旗袍,搭配全套蓝宝首饰。原本搭配的是那套祖母绿首饰,戴上之后又觉得有点过了,怕给秦家留下财大气粗的印象,于是换成了这套海蓝宝。如大海一般的蓝色配上月白色的旗袍,神秘而又宁静,十分适合李心岚的气质。   秦琸易也是穿的军装,跟在父母身后走进夏家。在看见夏小初的一瞬间,眼中漾开温柔而宠溺的笑容。   今天的夏小初十分难得的化了淡妆,没办法,老妈在一旁盯着,她不敢不从。最后讨价还价,终于让她妈答应只戴一条项链,而不用整套都戴上。为此,夏小初还特意挑选了一条小立领的裙子。下楼前,把项链塞进领子里,就不那么显眼了。   一行人走进客厅,秦军长先向夏老首长敬礼,再向夏鸿兵敬礼,没办法,夏鸿兵高他一级。所以,这门亲事,秦家是高攀了。   双方打过招呼,就开始坐下商谈正事。军人没那么多弯弯绕绕,有事说事,直截了当。在儿女婚事上也是如此。   苏颖娟一进屋就拉着夏小初的手,脸上的满意之色任谁都看得出来。而李心岚就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了。   以前觉得秦家老二性子有点冷,但在经过那件事后,李心岚觉得只有这样的人才可靠,才能托付终生。   秦琸易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递给夏小初。   夏小初一脸莫名地接过,打开,原来是两份转赠协议。这人竟然真把城东那三套房子改成了她的名字。还有一堆股票,夏小初不懂这些,只粗略的翻了翻,看见其中有五粮液和腾讯。   李心岚看见她手上的东西,脸上的神情更满意了。虽然他们家不缺这点钱,但这是个态度,说明自家女儿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既然两位女性长辈都满意,亲事自然一拍即合。双方交换了信物。夏家给的是一块羊脂玉佩,秦家给的是一只翡翠玉镯,看成色应该也是老物件。   交换过信物,这门亲事算是正式定下了。   让刚定下亲事的两个年轻人自己去后院培养感情,大人们则在客厅里讨论起订婚宴的事。   等两个孩子出去了,苏颖娟笑着道:“我看订婚就不用了,我们阿易年纪也不小了,不如就直接定下婚期。你们看怎么样?”   “我没意见。”李心岚其实也是这个意思,她也主张跳过订婚,直接结婚。   没想到李心岚这么爽快就答应了,她还以为要多费一些口舌:“来之前我看了日历,发现下半年有几个不错的日子……”   后院,夏小初坐在葡萄架下的藤椅上,看着蹲在面前的男人:“为什么不坐着,蹲着不累吗?”   秦琸易看了眼石桌对面的椅子:“太高兴了,坐不住,蹲着挺好。”说着还原地跳了两下。   夏小初捂脸没眼看,谁来告诉她,之前那个冷静睿智的秦琸易哪里去了,面前这个怎么看都像某种大型犬类。   “你把房子股票都转成我的名字,你妈没意见?”夏小初可不想还没嫁进秦家,就和婆婆产生矛盾。她多的是房子,不差这点。   “我妈不但没意见,还嫌我转晚了。说要是早这么做,现在没定已经把你娶回家了。”秦琸易握住她的手:“我爸妈从小就让我们三兄弟自己理财,亏了还是赚了他们都不管。那些股票都是我用每年的压岁钱买的。十二岁的时候用我妈的名字开户,每年都会买一点,直到从军校毕业,进入部队。”   夏小初笑他:“这下一朝回到解放前,又变成穷光蛋了。”   秦琸易望着她,眼中满是深情:“有你就够了。”   夏小初手指戳在他额头上,娇嗔:“甜言蜜语,信你才有鬼。”   外面,小两口打情骂俏。   屋里,双方长辈已经敲定了两人的婚期。婚礼定在十月六日,农历九月十二,星期二。因为还在国庆长假期间,所以是不是周末都无所谓。   现在是六月初,距离婚礼正好还有四个月,时间有点紧,需要立刻准备起来。   夏小初知道后着实吓了一跳,她以为怎么都会到明年,没想到会这么快。   秦琸易却很满意,下个月“夜鹰”特训结束,他收到消息,特训结束后,“夜鹰”很大可能会被调回京都总军区。据他推算,应该就在八、九月份之间。所以,十月举行婚礼正好。   见秦琸易笑的像个傻憨,夏小初也不自觉的跟着笑起来,突然心中一动,飞快掏出手机,“咔嚓”一声把他这憨傻的笑容拍了下来。   秦琸易听见声音转过头,拿过她的手机,夏小初以为他要删照片,伸手就要去抢:“还给我,不准删。”   秦琸易举高手不让她够到,另一手揽过她,两人头碰头:“看镜头。”   夏小初本能的看向镜头,露齿微笑,脸颊突然一热,同时“咔嚓”一声。夏小初转头,正好对上一双带着得逞笑容的双眼。   秦琸易把两人手机上的屏保和桌面都换成了这张照片。夏小初在一旁看得很无语:“会不会太高调了一点?”   秦琸易不但不觉得不高调,还把这张照片发到了师门的群组里,下面配字:十月六日,携手余生。   群组立刻炸了。   焦阳:什么意思?这位大叔,你谁啊?   扬扬:师祖爷爷新收的小徒弟,好厉害的,比我小叔还厉害。   焦阳:嘁,能有我厉害?   汤源:小小师祖哥哥是师祖姐姐的男朋友。   焦阳:他这是想老牛吃嫩草?   “噗”夏小初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立刻去看身边男人的表情。   秦琸易一点不生气,嘴角带着得意的笑,打字。   秦琸易:这叫成熟!   焦阳:老就老,什么成熟。大叔,麻烦你找面镜子,数数自己眼角有几条皱纹。   秦琸易立刻转头看着夏小初:“我眼角有皱纹?”   夏小初忍住笑,摇头:“没有。”   “哼,就知道这小子瞎说。”   夏小初提醒:“他是你师兄。”   秦琸易一脸憋屈,这该死的辈分。   两人说话的功夫,群里又多了好几条消息。   曲子濯:确实有点老。   焦阳:九师兄,你怎么也不管管?难道你就看着师姐这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秦琸易又开始磨牙了。   曲子濯:怎么管?   焦阳:擂台招婿。打得过你的才能娶师姐。   扬扬:这个好,我喜欢。   汤源:我也喜欢。   小么默默窥屏,他也喜欢。   曲子濯:这个可以有。   秦琸易气得牙痒痒,一转头就看见小丫头笑的像个偷了坚果的小仓鼠:“很好笑?”   夏小初压下上翘的唇角,放下捂着嘴的手,木着脸,摇头:“没有。”然后指指屏幕:“万一真弄个擂台比武怎么办?”夏小初觉得这不是没可能的。   果然,她这句话刚问完。   群里同时出现两条信息。   三长老(师父):擂台比武可以有。   二长老(二师伯):比武招婿,这主意不错。   夏小初再也忍不住了,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刘杰:我同意擂台比武。   刘威:我也同意。   汤晟:我也同意。   汤越彬:我也同意。   秦琸易:汤司令,你凑什么热闹?   汤越彬:师门里没有司令,小小师祖。   焦阳:想娶我师姐可没这么容易,大叔!!   秦琸易牙齿咬得咯咯响。   夏小初在一旁笑的直不起腰:“谁让你把照片发到群里的,引起公愤了吧。”这就是显摆的后果。   秦琸易原本只是想发给曲子濯,气气他。谁知一个手滑,发到了群组里。但这么幼稚的原因,他当然不能说出来,只能自己憋着生闷气。   汤越彬:小小师祖,等你回来,我陪你好好练练,也许不一定会输呢?   焦阳:他输定了!想赢九师兄,做梦比较快一点。   汤晟:万事都可能,也许会有奇迹发生呢?   汤源:举起小手.jpg,我也可以当陪练。   汤晟:儿子,这里没你的事,把小手放下来。   三长老(师父):那就这么说定了。   三长老(师父):十月六日,先比武,赢了,举行婚礼,输了,……   焦阳:输了,婚礼取消。   秦琸易拳头捏的咯咯响。连夏小初都开始同情他了,不知道这一刻,他有没有后悔拜入师门。   夏小初知道师父他们只是说说而已,不会真的取消婚礼。   原本答应了焦阳,这个周末上山,但秦琸易和小么明天回G市,夏小初想下午出去买点东西让他们带回去。顺便逛逛街,再看场电影。说起来,他们在一起后,还没正式约会过。   最后答应焦阳,星期二放学后去他学校找他,然后带他去学校边上的烧烤店撸串。 第63章 约会   夏小初并不是一个爱逛街的人, 别说和秦琸易一起,就是她自己都很少逛街。在她看来有逛街的时间,不如多炼制几炉药来的实际。   在京都长大的她,对京都的商圈是真的一点都不熟。反而是秦琸易, 至少还知道离家最近的电影院在哪里, 问夏小初, 只能上网找。   吃过中饭从家里出来, 两人先开车到家附近的购物中心。停好车,秦琸易带着她熟门熟路的走进一家珠宝首饰店。   夏小初被他拉着走进店里,不明所以地问身边男人:“来这里干什么?”不会是昨天看见她脖子上的项链, 就以为她喜欢这些东西吧。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秦琸易拉着她走到柜台前, 从兜里掏出一张单据,对柜台里的售货员小姐道:“来取戒指。”   夏小初很是诧异:“你买了戒指?什么时候的事, 我怎么不知道?”   秦琸易看着她,眼中带笑:“就前两天。你在家陪阿姨,我就自己过来了。”   “怎么突然想到买戒指了?”夏小初觉得这不像秦琸易的作风。   他能说他是看见陆向晨脖子上的订婚戒指嫉妒了吗?“订婚了当然要有订婚戒指。”   这理由还挺充分,但问题是她没法戴啊。   “你知不知道上手术台是不能戴任何金银饰品的?就算买了, 我也戴不了啊。”   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项链也不行?”   夏小初肯定的摇头:“不说细菌消毒的问题, 只说金银之类的金属会影响手术仪器准确率, 就不可能带进手术室。”手术中的数据,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一丝一毫的侥幸都不能有。   秦琸易想了想道:“那就不上手术台的时候戴, 挂在脖子上,手术前摘下来, 做完手术再戴上。”   售货员小姐正好在这时候把戒指拿来了:“两位试试大小合不合适,如果不合适,可以立时改。”说着打开粉色皮质锦盒。   夏小初看着盒子里的钻戒:“我怕弄丢。”目测至少两克拉, 十几二十万,真照他说的做,迟早得丢。   “不怕。”秦琸易拿起女戒,翻过来让她看内圈:“里面刻着我们俩的名字。”   夏小初拿过来一看,果然,内圈里刻着两人名字缩写。   秦琸易拿过戒指给她戴上,大小合适,左右端详后满意地点头:“好看。”   夏小初抿嘴笑,拿起盒子里的男戒给他戴上,学着他左右端详后,点头:“好看。”   两人相视而笑。好傻!   从珠宝店出来,两人手牵手来到楼上电影院,看着门口的海报,夏小初问:“想看哪本?”目前最热的是一部以网络小说改编的校园爱情片,正是他们面前这张巨幅海报。   “都可以,你选吧。”重点是和谁看,而不是看什么。   夏小初最后挑了部网上评价还算不错的动作片。按理说小情侣约会应该看爱情片或者文艺片,但那些实在不是夏小初的菜,她怕自己看到一半睡着,那就尴尬了。想来秦琸易也不会喜欢那些情情爱爱的东西。   秦琸易对她选了部动作片一点不觉得奇怪,从上次她在酒店看得那本电影就可以看出,她喜欢枪战动作片。   离电影开场还有半个小时,两人在周围逛了一圈,见时间差不多了才返回电影院,买爆米花进场。   夏小初把爆米花递到秦琸易面前:“怎么不吃?”   秦琸易拿了两颗:“我很少吃这些东西。”   “看电影一定要吃爆米花,没有爆米花的电影是不完整的。”夏小初说的振振有词。   秦琸易被她逗笑,吃个零食还这么多道理:“又没人不让你吃。”看着她手上的超大桶:“一桶够不够?不够再去买一桶。”   夏小初乜他一眼:“你又不吃,一桶够了。”   小时候,九师兄带她和小师弟下山看电影,买一桶爆米花,三个人抢着吃。有些东西就是要大家抢着吃才香嘛,一个人吃独食有什么意思。   既然你不吃,那就喂你吃。   于是,等电影开始后,夏小初自己吃一颗,喂秦琸易吃一颗。对于喂到嘴边的爆米花,秦琸易都张嘴吃了。一场电影看完,一桶爆米花也正好吃完。   从电影院出来,秦琸易看了眼时间:“还有肚子吃饭吗?”   “当然。”   于是,两人找了间西餐厅,点了个情侣套餐。   餐厅的环境还不错,每张桌子上点着两根蜡烛,颇有点烛光晚餐的意思。   吃完饭又去超市逛了一圈,从购物中心出来,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两人开车回家。   车子驶出地下停车场,汇入车流,夏小初看着窗外川流不息的车辆:“这么晚还有这么多车。”   “对很多人来说,夜生活才刚刚开始。”秦琸易打着方向盘,换到快车道。   “这也从另一方面说明了国内的治安好。”   秦琸易以为她有感而发,顺着她的话问:“怎么,M国的治安很差?”   “嗯,别看是发达国家,治安远没我们国家好。我住的那片还算好的,毕竟是大学城。但十点之后,也基本不出门。”夏小初的目光突然定住:“学长?”   “什么学长?”前面红灯,秦琸易停下车。   夏小初扭头往后看:“我高中班主任的儿子。”指着刚开过的地方:“这好像是肿瘤医院吧?”   秦琸易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对,京都挺有名的肿瘤医院。你学长是这里的医生?”   夏小初摇头:“他是律师,不是医生。所以,我才觉得奇怪,他怎么会在这里,还是这个点。”   绿灯了,秦琸易踩下油门:“可能是来探病的。”   夏小初收回目光,坐正身体:“希望是我想多了。”   看着她蹙起的小眉头,秦琸易像吃了颗柠檬一样酸酸的:“你跟这个学长很熟?”   夏小初从思绪中回神,转头看他:“你在吃醋?”   秦琸易直言不讳:“有点。”   夏小初没想到他会承认,莫名觉得有点可爱:“之前去班主任家里补过几次课。学长那时候已经上大学了,知道我物理不是太好,还专门抽出时间帮我补习。”   秦琸易心里泛着酸泡泡:“我物理还不错,以后有需要可以找我。”   夏小初忍住笑:“谢谢,不过应该没这个需要了。”   第二天,夏小初开车,先去明阳山接小么,然后再去机场。   中午的飞机,从明阳山到机场虽然没有从家里到明阳山这么远,但也不算近,所以,时间有点紧,中饭肯定是没时间吃了,不过飞机上有午餐,问题倒也不大。   夏小初从后视镜看一眼后座的小么:“在山上住的还习惯吗?”   小么显然对山上的生活很适应,眉眼间都是笑:“习惯。师公们都对我很好,大家也都很照顾我。大师公还说可以让奶奶去农庄度假,如果喜欢也可以住在那里。”   夏小初也觉得这个提议不错:“农庄不错,里面的水土都进行过优化,很适合老年人居住。我也建议你把奶奶接过来,这样你之后每次来京都也可以顺道去看看奶奶。农庄目前的管理者就是刘杰大哥刘威,退伍军人,特别有责任心的一个人,奶奶交给他照顾,你绝对可以放心。”   “我知道,扬扬的爸爸,前两天刚见过。他来送蔬菜水果。”   “山上吃的瓜果蔬菜都是农庄出产。以前是刘叔送,后来刘威退伍,就是刘威送,一个月总会上山几次。”农庄都是有机种植,他们家有时候也会去农庄进货,特别是冬天的时候,外面蔬菜种类少,农庄里有大棚,不但种类多,也比外面运过来的新鲜。   小么其实已经心动了,只不过:“还要问问我奶奶,要是她也同意,下次休假,我就带她过来。”   夏小初表示明白,越是年纪大的人越是不愿意离开故土。老一辈的思想,落叶归根,死也要死在故乡的土地上。   三人到机场的时候,航班已经开始检票。   回去比来时多了两个大箱子,都是带给大家的吃食和礼物。秦琸易还特意买了两大盒巧克力,说订婚也该发糖庆贺一下。   秦琸易站在安检口,眼中带着不舍:“回去的时候开车注意安全,这几天好好待在家里,多陪陪阿姨,别到处乱跑。”   夏小初瞪他:“我什么时候乱跑了?”   秦琸易揉揉她的发顶,就像安抚一只炸毛的小猫:“八号下午三点的飞机,别忘了……”   夏小初忍无可忍:“好了,知道了,八号下午三点,忘不了。小么在里面等着了,快点进去吧。”以前怎么不知道这人这么婆妈呢?比她妈还啰嗦。   秦琸易一步三回头的进了安检,搞的跟生离死别似的,看得夏小初一阵牙酸。   终于把人送走,夏小初开车回市区,在经过肿瘤医院那条路时,又想起前一晚的事,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给邓老师,铃声响了好一阵都没人接。又不是上课时间,中午吃饭时间,为什么会不接电话?   手指停在学长的手机号上,想起之前答应过三哥不再私下里联系学长,刚要按下的手又移开了。反正明天要去学校看焦阳,到时候找邓老师当面问就是了。   这么想着,夏小初第二天提到半个小时到了学校。焦阳现在读的这所实验中学就是当年她读的那所,只是她当年读的时候还是走读,前两年扩建后,改成了宿读。   门卫大爷还是当年那位李大爷,有一起猫在传达室里吃冰棍的交情,李大爷一眼就认出了她,笑呵呵的给她开门:“回来看老师啊?”   “来看看你和邓老师,我弟现在也在这里读书。李爷爷,这是给你的。”夏小初提起手上的两瓶白酒。   李大爷搓着手:“能回来看看我这个老头子已经很开心了,怎么还带了东西呢?这怎么好意思。”   “知道你好这一口,特意给你买的,快拿着。”夏小初将两瓶酒又往他怀里递了递。   李大爷双手接过,笑得合不拢嘴:“有心了,有心了,那我就不客气收下了。你说你弟在这里读书,几年级,叫什么名字?”   “高二一班,焦阳。”   李大爷一脸原来是他的表情:“哦,这小子啊,太熟了,跟你那会儿一样皮。老是□□出去买吃的,被我抓到过好几回。”   夏小初黑线,她那会儿哪里皮了,不就是课间的时候出去买了两回冰棍吗。   “哦,对了,你刚才说邓老师,她家里好像出事了。这段日子经常请假。”   夏小初赶紧追问:“知道出什么事吗?”   李大爷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家里人生病了。她今天来上班了,你可以自己去问她。她今年带毕业班,办公室在六楼。”   “知道了,那我先进去了。”夏小初跟李大爷挥挥手,转身往教学楼走。   离下课还有二十分钟,夏小初上到六楼,经过一间教室,看到邓老师在里面上课。毕业班一般会比其他年级晚一节课放学,她那时候就是这样,多出来的这节课一般都被各科老师拿来补课或者小测。   夏小初看了眼时间,决定先去下面找焦阳,他说他最后一节课是生物,在实验室上。   生物实验室在另一栋教学楼,夏小初穿过操场,有班级在上体育课。对于夏小初的出现,大家都很好奇,纷纷转头看向她。   体育老师也看到了她,一眼就认出她。没办法,夏小初当年在学校也算风云人物,除了经常请假还能跳级外,也是学校田径队想要极力招揽的人。   “夏小初!”体育老师指着她一声怒吼。教学这么多年,唯一一个没能被他招揽进田径队的学生,可不就印象深刻吗。   夏小初心肝一颤,讪笑着挥挥小手:“曾老师,你好。”加快脚步想要尽快穿过操场。   谁知曾老师大着嗓门来了句:“看见你,我就不好了。”同学们哄然大笑。   夏小初很想捂脸,这都是什么老师啊,竟然这么记仇。   “老师,她是谁啊?”   “是我们学校毕业的师姐吗?”   “为什么你看见她就不好了?”   “老师,我们想听故事。”   “想听。”   “想听。”   夏小初暗忖,现在的学生比她那时候还八卦。脚下已经小跑起来。   隐隐约约地听到曾老师的大嗓门:“你们瞧瞧她这速度,跑这么快竟然不肯进田径队,说到底就是懒,懒得参加训练……”   已经跑进教学大楼的夏小初心想,不肯加入田径队不是因为懒,而是没时间。另一个原因就是对其他选手不公平。不用内力,她这小短腿根本不占优势,用了内力,胜之不武。   曾老师的那一声怒吼,习武的焦阳自然也听见了,之后的十几分钟,满脑子都在好奇思索曾老师看见小师姐为什么会有这么大反应。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铃响,书本都来不及收,只跟同桌说了声:“帮我拿回寝室。”就跑出了教室。   夏小初等在二楼的走廊上,焦阳一出教室就瞧见她:“小师姐,刚才曾老师为什么那么大声地喊你的名字?”   夏小初敲一下他的头:“怎么一个男孩子也这么八卦?”   “我这是关心你。”焦阳可不承认自己八卦,他这完全是出于关心,拉拉她的袖子:“快说说是怎么回事。”   夏小初白他一眼:“还能是怎么回事,不就是没答应加入田径队,就被他记恨上了。”   焦阳恍然大悟:“原来你就是那位因为懒而不肯加入校田径队的师姐啊,哈哈哈——”   夏小初转身往楼下走,语气冷冷:“很好笑?”   焦阳很有求生欲的立刻噤声,摇头:“不好笑,一点都不好笑。”不到三秒钟:“但是真的很好笑,哈哈哈——曾老师每带一届学生都要把你拿出来当反面典型,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因为懒而浪费天赋,罪大恶极,不可饶恕!哈哈哈——可见他对你不肯加入田径队有多怨念。”   夏小初转头看他:“你加入了?”   焦阳笑的像个小狐狸:“从小学开始,我的体育成绩就没超出过七十分。”   夏小初竖起大拇指:“你牛!”   焦阳欣然接受,还一脸得意:“嘿嘿,这叫未雨绸缪、深谋远虑。”   要论滑头小聪明,整个师门没人比得上焦阳。九师兄老是说,焦阳如果不是整天耍些小聪明,修为肯定会比现在高出一大截。   “请过假了?”住宿学校出校门都要请假。   “请过了。师父亲自打电话到学校,班主任就是不想放人也得放。”   夏小初敏锐的察觉到他话里的漏洞,再想到之前李大爷的话:“听你这么说,你们班主任似乎不是很想准你的假。”   小师姐这也太敏锐了,焦阳缩缩脖子,讪笑:“没有的事。”   两人走出教学楼,焦阳见她往右拐,急忙出声:“师姐,你去哪里?校门在这边。”   夏小初头也不回地道:“我先去找一下邓老师,你在校门口等我。”   “我跟你一起去。”焦阳赶紧跟上,压低声音问:“你也听说邓老师家的事了?”   夏小初缓下脚步:“邓老师家什么事?”   “咦,你不知道?”   “快说。”夏小初催促。   “我也是听说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好像是邓老师的丈夫得了癌症,肝癌还是肺癌,反正很严重。”   难怪学长会在肿瘤医院,原来是蔡叔叔病了。   夏小初对蔡叔叔的印象就是一个老好人,整天乐呵呵的逢人就笑,不喝酒不抽烟,唯一的爱好就是玩核桃。   两人来到六楼,夏小初在教师办公室找到了邓老师。   邓雅丽看到自己昔日的学生很惊讶:“小初,你怎么来了?”   看着憔悴了许多的邓老师,夏小初心里很是难过,但还是尽量让自己表现的轻松自然:“来看我弟弟,就顺便来看看您。”说着从背包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礼物:“这是我之前收来的一对核桃,送给叔叔把玩。”   两颗核桃的纹理几乎一模一样,应该被人把玩过一阵,上面都有包浆了。   邓雅丽看着核桃,眼睛突然就红了,极力压住涌上喉头的哽咽:“他肯定喜欢,我代你蔡叔叔谢谢你了。”然而这句话说完,眼泪还是难以抑制的滑落下来。   “邓老师,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夏小初抽出一张纸巾递过去。   邓雅丽接过纸巾,背过身擦掉眼泪:“没有,就是你蔡叔叔身体出了点问题,年纪大了,就容易有这病那病的,别担心没什么的。”她知道夏小初学医,但就连军总医院神经外科的主任都说不能手术,说出来也只会让小初跟着担心,没必要。   “什么病,也许我能帮忙呢。”夏小初握住邓老师的手,眼中带着鼓励。   邓雅丽拍拍她的手:“我知道你这孩子心善,不过真的不用担心。你蔡叔叔他……”她想说没事,可到嘴的这两个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癌症?”   这两个字让邓老师的眼泪彻底决堤,压制的哭声从她捂着的嘴里流出,听得夏小初心里堵得厉害。   邓雅丽哭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期间夏小初一直都没打扰她,压抑太久,需要适当的释放,否则迟早会崩溃。   等邓老师收了哭声,夏小初才开口:“什么癌,具体情况可以说一下吗?”   “脑癌,位置特殊不能手术,只能保守治疗。”所谓的保守治疗也就是在非手术的情况下进行化疗和放疗。   三人此刻站在六楼的楼梯口,因为毕业班还在上课,其他年级又放学了,所以,这里相对安静,没什么人经过。   “肿瘤医院说不能手术?”夏小初问。   邓雅丽摇了摇头后又点了点头:“我们先去了军总医院,那里的神经外科主任说因为肿瘤位于大脑结构深处,所以不适合手术。后来转来肿瘤医院,开始说可以手术,后来又说不可以,这次的说辞是肿瘤边缘不清晰,就算手术也摘除不干净。”   夏小初点头表示知道了:“那开始化疗了吗?”   邓雅丽摇头:“还没有,昨天刚做了检查,如果没有意外,星期四开始化疗。”   “肿瘤医院哪个病房,我明天过去看看。”还是要亲眼看一看才知道能不能手术。   脑癌,手术是首选方案,只有在不适合手术的情况下才会选择保守治疗。 第64章 焦阳的桃花?   有些脑癌确实不适合手术, 比如位置,比如扩散程度,又比如患者的身体状况。夏小初之前收治的那名六岁脑癌小患者就属于最后一种情况,本身因为早产而体弱, 再加上年纪小, 手术的存活率很低。   邓雅丽说了房间号, 脸上是真诚的感激:“谢谢你还想着他, 你蔡叔叔看见你肯定会很开心,谢谢。”   “之前去您家里补课,叔叔每次都会煮红烧蹄髈给我吃, 就冲着这一点, 如今叔叔生病,我也应该去看望。”夏小初没说自己能治, 毕竟没亲眼见过,不好太早下定论。   邓雅丽只以为她是去探病,问了她大概几点过去,她明天有课走不开, 想着要不让儿子去。   从学校出来, 焦阳带着她往烧烤店走。夏小初上学那会儿还没这家店, 因为离学校近,来帮衬的多数都是学生,既然是做学生生意, 价格就不能太高。   两人走进店,挑了一张空桌坐下, 焦阳熟练的叫老板下单。   老板是个魁梧大汉,声音洪亮:“呦,小哥, 今天带了女朋友来,想吃点什么?”   “别乱说,这是我姐。”焦阳吓得赶紧澄清。   老板见焦阳变了脸色,连说对不起,夏小初摆摆手,示意没事。等点好东西,老板走开,夏小初斜眼睨着焦阳:“跟老板很熟?他好像很怕你。”   焦阳就知道逃不过,摸摸鼻子:“有一次跟几个混混打架被他看见。”   夏小初挑眉:“跟混混打架?”   焦阳吱唔了半天,最后看实在躲不过,才老实交代:“那几人欺负我们班一个女同学,我看不过就教训了他们一顿。”   “原来是英雄救美。”夏小初了然的点点头。   见师姐误会了,焦阳赶紧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那女的只是同学关系。看见她被欺负,出手帮了一下而已,真没其他关系。”   “紧张什么,我又没说你们有其他关系。”这样子摆明了就是做贼心虚嘛。   焦阳小声嘀咕:“你没这么说,但你心里是这么想的。”怕小师姐继续抓着这个话题不放,赶紧转移话题:“师姐,你打算给邓老师丈夫治病?你不是过几天就要回G市,有时间吗?”   “看看情况再说,最好能手术。实在不行只能想其他办法。”夏小初也在考虑这个问题,手术是最快捷有效的方法。实在不行就要用金针拔除肿瘤细胞,这么一来治疗的时间就长了。   夏小初其实是不太赞成所谓的保守治疗的,伤身体又没太大用处。拖延时间而已,而且还是非常痛苦的拖延时间。   见成功的转移了话题,焦阳暗暗松了口气。   夏小初眼中带笑,小样,还说没关系,没关系会这么心虚?肯定有点什么。   是有点什么,但不是夏小初想的这样。焦阳对那女生确实没什么,会出手也完全只是看在同学的份上,但那女生不这么想,觉得焦阳会出手必然是有一点喜欢自己,又看焦阳这么能打,美女爱英雄,一颗芳心就这么落在了焦阳身上。   女孩子喜欢男孩子,不外乎就是传传纸条,送送礼物,有意无意的偶遇……次数一多,直男如焦阳也察觉到了,于是就开始避着走。没想到他这一避,女生反而更主动了。目前两人就处在一追一逃的状态中。   烤串的味道确实不错,香辣却不是很辣,能吃出麻,但也不是太麻,一句话很适合学生的口味。夏小初和焦阳两个人吃了三百多串,虽然有荤有素,每一串的量也不大,但三百多串也着实够吓人的。   吃完出来,天已经全黑了。夏小初把焦阳送回学校才开车回家。   第二天上午八点半,夏小初故意在医生查房前赶到医院。   夏小初进去的时候,蔡叔叔刚吃过早餐,看起来精神还不错。只不过原本弥勒佛似的身形瘦了好几圈,脸上的皮肤松弛下来,整个人显得苍老了很多。   护工正在给蔡叔叔擦手,照顾的很是细心。   夏小初和蔡叔叔聊了几句,医生就来查房了。夏小初作为家属站在一旁没离开,医生可能以为她是病人的子女,不但没让她离开,反而她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问着问着,医生就发现不对劲了,面前这位小姑娘问的问题越来越专业,到后面有些问题甚至连他都回答不上来。   “你也是学医的?”虽然是问句,但语气十分笃定。   夏小初点头:“是。”她对这位医生的印象不错,现今能耐心解答病人家属疑问的医生不多了,眼前这位年轻医生却十分有耐心,真的很难得。   “可以给我看一下病人的脑部CT吗?”夏小初提出要求。她刚才已经给蔡叔叔把过脉,但还需要CT更直观的判断。   年轻医生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可以。”   夏小初看了眼他的胸牌,蓝钰衡,神经外科主治医师。   来到医生办公室,夏小初仔细看了CT,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并不是完全不合适手术,这就好。   知道她想手术,蓝钰衡大吃了一惊:“这个位置手术风险太大了,而且你看这里,边缘很不清晰,就算手术也不一定能去除干净。”总结一句话就是,风险和受益不相等。   夏小初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她原本也没打算彻底清除干净,只要把大块去掉,剩下的再用金针拔除,时间上能缩短很多。手术后,她会建议邓老师把蔡叔叔转去G市军医院进行后期治疗。   肿瘤医院夏小初没熟悉的人,想要动这个手术还比较麻烦,如果能转去军总医院就要好操作多了。   从办公室出来,夏小初给白主任去了个电话,问现在军总医院神经外科主任是谁,能不能安排她做一个手术。   电话那头,白睿一听她说神经外科主任,眉头就皱了起来:“翦明旭这人高傲的很,非常不好打交道。你想用他的手术室,难。”   夏小初之前没听过这个名字:“新来的?”   “归国博士,牛的很。”白睿语气不屑:“号称从无败绩,手术成功率百分之百。”   夏小初实事求是道:“那确实挺厉害的。”百分之百,她都做不到。   白睿冷哼一声:“风险高的手术不做,当然就能百分百了。”   夏小初也遇见过这样的医生,为了自己的羽毛,可以置病人的生死于不顾。明明只要手术就还有救治的希望,但就因为手术风险高,怕手术失败坏了自己的名声而拒绝给病人手术。   “如果让院长出面呢?”夏小初问。   “这人是院长花了大力气从M国请回来的,你说呢?”白睿觉得院长的眼睛是被屎糊住了,才会请了这么个人回来。   “那就算了,免得让院长为难。”夏小初决定还是亲自跟翦主任沟通一下。   挂了电话,夏小初走回办公室,蓝医生还在:“化疗可以推迟两天吗?”   “你还不肯放弃手术?”对于她的执着,蓝钰衡也无奈了。   “你告诉我,保守治疗治愈的希望有几成?”夏小初反问他。   一成都没有。保守治疗只是为了延长病人的生命,说难听点就是拖时间,这是所有人都知道,却又心照不宣的事。   毕竟有些事,说破就太残忍了。   见蓝医生被她问得哑口无言,夏小初轻笑了一声:“风险高不代表没有一点希望,为了这一点希望,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说完,夏小初转身走出办公室。   “不会有医生答应手术的。”蓝钰衡企图点醒她。   “那就我自己做。”声音从门外传进来,蓝钰衡在一愣后轻笑摇头,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夏小初往病房走,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她。   田恬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夏小初,怕自己看错,一开始没敢叫,后来越看越像,这才叫了一声,没想到还真是。   夏小初停下脚步,看着眼前这个跟在学校时几乎没任何变化的同学:“田恬?你在这里工作?”   田恬推了一下眼镜,镜片下的眼睛笑眯成一条缝:“对,我一毕业就在这里工作了。你怎么在这里?”   夏小初指了一下身后的病房:“有个叔叔生病,我过来看看。”   听她是来探病的,田恬面露失望:“我还以为你调来我们医院了,其实我们医院真还不错的,不比军总医院差多少。”她们那一届被分来这里的只有她一个,要是夏小初能来就太好了。   夏小初点头:“我也这么觉得。不过我目前还没回京都的打算。”   田恬偏头,又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你还在Y市?”   “两个月前调去了G市。”见她短短几句话的功夫推了三次眼镜,夏小初提议:“这副眼镜不太适合你,换一副也许会好一点。”   田恬又推了一下眼睛,笑的很腼腆:“很多人都说过这话,只是戴久了有感情,舍不得换。”   夏小初喜欢重感情的人:“换下来收好,当个回忆珍藏也不错啊。”   田恬一想也对,又没说换下来一定要扔掉。就好像她小时候每天晚上抱着睡觉的洋娃娃,现在就妥善的收在盒子里,偶尔心情不好的时候还会拿出来抱一会儿。   见她似乎想通了,夏小初便没再跟她多聊,说了句之后再联系,便转身往病房走。准备跟蔡叔叔说一声后就去军总医院找翦主任。   “小初?”夏小初听到声音回头,就见学长站在她身后。   夏小初转过身,看着略显憔悴,却依然笑得很温和的学长:“来看叔叔?”   “我妈说你今天会过来。”原本他今天上午有两个会要开,现在只开了一个会就赶过来。   夏小初回头看了眼病房里的蔡叔叔:“关于叔叔的病,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蔡文轩以为她只是想询问病情:“好。”   两人走到走廊尽头,窗外的阳光斜斜的照在两人身上,蔡文轩的笑容在阳光下显得更加温柔:“谢谢你来看我爸。”   被他这么看着,之前没觉得什么,现在却感觉不太自在,抬手撩了一下耳边的碎发:“邓老师和叔叔都对我这么好,现在叔叔生病,过来看看是应该的。不说这个,我找你是想跟你说,我打算安排叔叔手术。虽然有风险,但我能保证将风险降到最低,再加上后期治疗,治愈的几率能达到六成。你觉得怎么样,同意手术吗?”   蔡文轩却在盯着她的手发愣,对她的问话没任何反应。   “学长?”夏小初提到声音叫了一声。   蔡文轩这才回过神来,但视线依然在她的手上。   夏小初顺着他的视线,看到自己手上的钻戒,那天秦琸易给她戴上就没拿下来。   “你订婚了?”蔡文轩感觉自己的嗓子有些干涩,心里还有点期盼,也许只是因为好看才戴呢,虽然这不像夏小初的性格,但没定呢,毕竟小姑娘都爱美。   夏小初晃晃手指,钻戒在阳光下散发出璀璨的光芒:“嗯,前几天刚订婚。”   看着她脸上比钻石更耀眼的笑容,蔡文轩感觉心里闷闷的疼,终究还是错过了:“恭喜!”   “谢谢。”夏小初笑得眉眼弯弯,放下手:“学长,刚才我说的话,你听到了吗?你觉得怎么样?”   努力压下心里的酸涩,蔡文轩勉强扬起一个温和的笑容:“不好意思,刚才没听清楚,可不可以再说一遍?”   “哦,好。”夏小初没多想,以为他是因为担心叔叔的病所以精神不济,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你觉得怎么样,同意手术吗?”   “真的可以治愈?”蔡文轩有些不敢相信。他们看了两家医院,都说没法手术,只能保守治疗。现在突然跟他说可以手术,还说可以治愈,总觉得不真实。   夏小初点头:“不少于六成。”这话她说的十分有底气,六成也只是保守估计。   蔡文轩一直关注着夏小初,知道她在国外取得的成就,甚至她发表在医学期刊上的论文,他都有收藏。所以对她的话丝毫没有怀疑:“好,我同意。不过我还要去跟我妈商量一下。”   “应该的。”夏小初表示理解。   夏小初来到军总医院找到神经外科,在办公室里找到翦主任,四十岁上下的年纪,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戴着一副无框眼镜,看着很有学者气质。   怕他不记得,夏小初特意把蔡叔叔的病历和CT片都拿来了。   有求于人,夏小初的态度很好:“您还记不记得这位病人,之前在您这里看过。”说着把病历拿给他看。   翦明旭看了眼,态度颇为不耐:“这人不是已经转院了。”   夏小初依然好脾气地点头:“是,一个星期前转去了肿瘤医院。”   “那你还来干什么?”语气有点冲。   夏小初压着脾气,耐着性子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随即又报了自己的学历:“病人转院过来,这个手术由我来主刀,一切责任也由我来承担……”   听说她毕业于H大,翦明旭眼底闪过嫉妒,但很快掩去,高高抬起下巴:“你用什么来承担?你以为你是谁?不是这里的医生,没资格提出这样的要求。就算是这里的医生,只要我不同意,你也休想踏进我的手术室一步。”军总医院每个科室都有自己单独的手术室,被每个科室当成私有财产,一般不会外借,除非有特殊情况。   夏小初觉得就他这种态度已经没有继续沟通下去的必要了,拿上病历和CT片转身走出办公室。   既然来了,自然要去和白主任打声招呼。   三楼胸外科主任医师办公室,夏小初把刚才发生的事跟白主任说了一遍,没有添油加醋,只是客观陈诉。她其实也不是特别生气,因为来之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说实话,翦主任的做法也没错,她毕竟不是这里的医生,确实没资格给病人手术。   白睿听了却很生气,自己的学生被欺负了,他作为导师当然要为学生出头,一拍桌子站起身:“我去跟他说。”   夏小初赶紧拦住他:“别别别,这事你别参与。”本来只是一件小事,翦主任不同意就算了。要是白主任出面,就演变成了两个科室之间的矛盾,那事情就闹大了。   “我去找院长。”白睿说着就要往办公室外面走。   夏小初赶忙拉住他身上的白大褂:“白老师,算了,也不是非要在这里,我去肿瘤医院想想办法。实在不行,不是还有驻地医院吗。跟我爸说一声,驻地医院肯定没问题。”   “哪需要麻烦到你爸,跟赵妍音说一声就行了。”白睿掏出手机:“你有没有她的电话?算了,我帮你打。”   “不用,等我问过肿瘤医院再说。”蔡叔叔毕竟不是部队里的人,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搞特殊的好:“赵姐的电话我有。”   然而,让夏小初没想到的是,跟肿瘤医院的沟通出乎意料的顺利,她原本找的是神经外科主任,说了没两句,副院长来了。夏小初当时还有点懵,不明白怎么就把副院长给招来了,但还是把自己的要求说了。   然后,副院长就很爽快的同意了。   夏小初虽然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既然是她要的结果,那就没必要刨根问底了。   副院长办公室,肿瘤医院副院长杜天南盯着电脑屏幕,一边看一边啧啧感叹:“你这同学真了不得,光期刊论文就有五篇,还有好几个医学专利,全是目前国际上最新研究课题。”   田恬推一下鼻梁上的眼镜:“她在学校的时候就很厉害,要不然也不会去H大留学了。”   “去H大留学的人多了,但有几个能像你同学这样的。”忽然想到什么,杜天南打开另一个网页,对比了两人的简历,眼中闪过了然和嘲讽:“原来此他非彼她,啧,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田恬听得莫名其妙:“什么此他非彼他?”   杜天南摆摆手,外甥女太单纯,有些事知道了反而对她没好处:“你这同学现在可是香饽饽,军总医院和西北军医院都想招揽她,许院长还曾放出过话,只要她肯去,条件任她开。”   田恬听得目瞪口呆,但转念一想,如果夏小初真有舅舅说的这么厉害,军总医院的做法也就不足为奇了。   “你跟她关系怎么样?”杜天南的目光从屏幕上移到外甥女身上。   田恬不明白舅舅问这话的意思,老实回答:“普通同学关系。”   杜天南显然对她这回答很失望:“趁着这几天她在医院,你多跟她说说话,联络联络感情。正好你也是神经外科的,我安排你当她的助手,跟在她身边多学学多看看,顺便多夸夸我们医院。”最后一句才是重点:“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田恬推一下眼镜,点头:“明白。不过我之前已经问过她了,她说她暂时没打算回京都工作。”   杜天南瞪她一眼:“之前没不代表之后没,你多说说好话,没定她就喜欢上我们医院了呢?”   田恬带着艰巨的任务走出办公室,想起之前同学会上,张珂佳暗讽夏小初在京都找不到工作才迫不得已去Y市医疗援助。这哪里是找不到,根本就是挑花眼好吗。   夏小初此刻正在给蔡叔叔做术前检查,如果所有指标正常,最快明天就可以进行手术。   邓雅丽跑进病房,看到夏小初急切地问:“小初,真的可以手术?会不会有危险?”之前收到儿子的电话她就想过来了,奈何下午有课,临时找不到代课老师。   夏小初见她跑得气喘吁吁,扶她在椅子上坐下:“危险肯定会有,任何手术都会有危险。但和保守治疗比起来,手术显然更有效。如果想要叔叔彻底康复,手术是必须的。不过你放心,我会将手术风险降到最低。”   邓雅丽看了眼病床上的丈夫,握紧夏小初的手,眼中有担忧,但更多的却是希望:“好,我相信你。”   如果不是儿子告诉她,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学生竟然如此优秀。 第65章 徐淼失踪   第二天早上九点手术, 整个手术进行了三个小时。手术很顺利,当晚就转去了普通病房。   “绝大部分肿瘤已经被切除,剩下的部分需要通过后期针灸拔除,我建议叔叔一个星期, 最迟半个月后转去G市军医院。”这事在手术前, 夏小初就跟邓老师提过了。   只要能治好, 邓雅丽没意见:“等高考完, 我就带你蔡叔叔去G市。”   夏小初在肿瘤医院做了一台脑肿瘤摘除手术的事,下午就传到了军总医院,准确的说, 是传到了军总医院许院长的耳朵里。   许院长一打听, 就把之前夏小初来医院的事打听清楚了,心里那个气啊, 暗骂翦明旭没脑子。人家夏小初都说了,所有责任她来担,万一失败了也和你翦明旭没一毛钱关系,但如果成功了, 别人说起来不也是你翦主任的病人?说到底夏小初毕竟不是军总医院的医生, 病人转进来还是会挂在翦主任名下。出事了, 责任有人担,成功了,荣誉是你的。多好的一笔买卖, 就这么给拒了。   现在外面都在传,他们军总医院不敢治的病人, 人家肿瘤医院给治好了。这脸打的,许院长摸着自己这张老脸,疼啊!   一刻钟后, 白睿走进院长办公室。   又一刻钟后,白睿从院长办公室出来,同时带出来一条消息,医院决定为夏小初配置一个专属手术室,只有她一个人能用的,专属手术室。   医院的这一决定无疑是在明晃晃的打翦主任的脸。知情人都在背后笑翦主任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夏小初当天晚上就从白主任那里知道了专属手术室的事:“翦主任岂不是很生气?”   白睿嗤笑一声:“何止是生气,听说在办公室里大发雷霆,闹了一个下午,还跑去院长办公室。院长一早就溜了,哪儿能让他找到。说到底,这也是院长自找的,现在知道后悔,晚了。”   夏小初没想到这件事会闹的这么大,不过能在军总医院有个专属手术室,她也是高兴的。至少以后不用为了个手术室,再求爷爷告奶奶了。她之前都在考虑要不要自己掏腰包建一个手术室,但如果这样就需要办理营业执照什么的,要不然就变成无证的黑市诊所了。   现在好了,所有问题都解决了,所以说,许院长还是很给力的。   日子一晃来到夏小初回G时这天,这次来送机的除了她妈,还有苏阿姨。   从一上车,苏颖娟就拉着夏小初的手不放,夏小初被夹在中间,左边亲妈,右边未来婆婆。   “说起来这次都没时间去看看洋洋。”夏小初原本是打算最后两天去的,但被蔡叔叔的事一耽搁,就没能抽出时间来。   苏颖娟拍拍她的手:“你回来前我刚去看过他,适应的不错,上个月已经开始去幼儿园了。他大伯自己有一儿一女,儿子在上初中,女儿在上小学,负担也不轻。不过看他们两夫妻的样子,倒也还算是老实本分的人。”   李心岚之前也听夏小初提过这事,除了唏嘘外,也对洋洋很同情:“时间还短,到底怎么样现在还说不准。周围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就是有什么心思也不会这么快显露出来。”   李心岚会这么说,是因为洋洋有一笔数额不小的赔偿金。目前这笔赔偿金在洋洋奶奶手里,都说财帛动人心,人心易变。   苏颖娟赞同地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   “最有效的办法还是多过去看看,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时刻有人盯着。”   两位妈妈一你句我一句,最后商定下次一起去看洋洋。   对于两人的决定,夏小初乐见其成。   一回到G军区,夏小初就听到一个消息,徐淼不见了。   医院那边说是一个自称徐淼哥哥的人给徐淼办理了出院手术,接走了徐淼。   自从徐正义被抓起来后,他妻子陶女士就被控制了起来。所以,徐淼失踪这件事,她母亲陶女士应该没有参与。   徐正义和妻子只有徐淼一个孩子,并没有什么所谓的哥哥。   夏小初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个一直没被抓到的“斯文败类”。他口中的干爹是徐正义,换句话说,他就是徐正义的干儿子,也就是徐淼的干哥哥。   所以,自称是徐淼哥哥,带走徐淼的人十有八/九就是这个“斯文败类”。   夏小初能想到的,秦琸易自然也能想到,他想的比夏小初更多。   两人此刻正坐在训练场边上的看台上,原本想带她吃过饭再回军营,但现在出了徐淼这事,一切还是小心为上。毕竟徐淼这人是疯的,再加上心狠手辣的“斯文败类”,两个人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秦琸易握着夏小初的手,稍稍一用力将她带进怀里:“这段日子你尽量留在军营,别出去。”   训练场上有灯,但看台上没灯,从下面望上来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夏小初也就没挣扎,顺从的靠在他怀里。   “我还要给汤姆针灸,不出去怎么针灸?”军医院在市区,并不在军营里。   “那就转到驻地医院来,我来安排。”秦琸易包揽下来。   几天没见,此刻心爱的人在怀,秦琸易就有点控制不住了。再加上周围光线昏暗,十分适合干点坏事。   夏小初坐在他身前,他一低头就能亲到她的发顶,接着是耳垂、侧脸,再到脖子……   夏小初在他带她来这里的时候就猜到了这人在打什么鬼主意,果然,坐下才没一会儿,这人的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   训练场上还有人在夜训,虽然知道他们看不见,但夏小初还是感觉不自在。就在秦琸易的吻要落到她唇上的时候,伸手挡住了:“你就不能选个好点的地方,要是被人看到了怎么办?”   秦琸易在她手心落下一吻:“看到就看到,我们是未婚夫妻,亲吻很正常。我已经打了结婚报告,审批这两天就会下来。你的我也帮你填好了,签个名就能交上去。”   夏小初失笑:“需不需要这么着急?”她发现这人现在越来越放飞自我了,要是一年前有人跟她说,秦琸易会在训练场边上秀恩爱,她一定打死都不信。   秦琸易搂着她摇了摇:“早打早安心。等结婚报告下来就去民政局登记结婚,拿到结婚证就可以申请住房了。”有了房子就可以每天晚上抱着媳妇睡觉了。   就他那点小心思,夏小初又怎么会不知道。回来之前,她妈也跟她说可以先把结婚报告打了,至于结婚证,随便他们,想什么时候领就什么时候领。   又腻歪了一会儿,眼看就快到十二点,训练场上的人都已经走光了,两人才从看台上下来,手牵手回宿舍。   “陆向晨他们的婚期定了吗?”之前就听陆向晨说,双方父母准备商定两人婚期,想来应该已经定下了。   想起之前陆向晨得瑟的样子,秦琸易就手痒痒的想揍人:“比我们早半个月。”   看他咬牙切齿,夏小初不禁觉得好笑:“你这是什么表情?兄弟结婚你不是应该替他高兴吗?”   秦琸易闷声:“他比我早当新郎。”   夏小初哭笑不得:“你有没有再无聊一点,连这个都要比。”   “不是我要跟他比,是你没看见他那得瑟的样子。”看着就来气。   夏小初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幼稚,难道你也要跟着他一起幼稚?”两人来到女兵宿舍楼下:“好了,我进去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秦琸易飞快的在她唇上亲了一下:“晚安。”   夏小初扫了眼周围,还好没人,这人真是越来越大胆了。看他这架势似乎想和她来一场校园恋爱,但这里是军营,不是大学校园。虽说以他们现在的级别就是被纠察看到,也不会被关小黑屋,但毕竟影响不好。   “放心,我都看过了,周围没人。”秦琸易看她一脸紧张,笑着揉揉她的发顶:“好了,进去吧,早点睡。”   第二天,汤姆就转到了驻地医院。   一个星期后,邓老师夫妻来到G市,和他们一起来的还有他们的儿子蔡文轩。   夏小初也安排他们住进了驻地医院。这段时间,她每天都要来给汤姆针灸,早就和驻地医院的医生护士们混熟了,很顺利的就给他们夫妻安排了一个双人病房。蔡叔叔一张床,晚上,邓老师就睡另一张床。   夏小初看了蔡叔叔的术后CT,阴影面积不大,但是比较分散,这也是她手术的时候没有割除的原因。这种程度的扩散,如果全部割除,那对大脑的损伤就太大了。   癌细胞星星点点分散在脑干深处,夏小初初步估计全部清除干净,大概需要一个月时间。   “怎么样,能不能治好?”在夏小初看CT片的时候,邓雅丽在一旁显得很紧张。   蔡文轩揽住他妈的肩膀:“让小初慢慢看,别打扰她。”   夏小初指着CT片上的阴影部分:“这些就是癌细胞,因为比较分散,所以手术没法割除。”   邓雅丽立刻道:“蓝医生也这么说,他说之前不建议手术,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扩散的面积有点大,手术不可能清除干净。”   夏小初点头:“他说的没错。不过手术不行,金针却可以。”夏小初从随身腰包里掏出针包打开,上面排列着二三十根大小长短不一的金针。   夏小初抽出一根:“叔叔这种程度的扩散金针完全可以拔出,而且不需要花太长时间。每天针灸一次,一个月也就差不多了。”   之前那个六岁小患者之所以用了一年,一是因为肿瘤大,要先打散,再一点点拔除。打散需要花费比较多的时间。二是,患者年纪小,身体承受能力差,一个星期最多针灸两次。   而蔡叔叔已经手术摘除了绝大部分的肿瘤,剩下的肿瘤细胞不多而且呈雾状分布。省却了打散这一费时费力的步骤,只要直接拔除就可以了。   一听能治好,而且只需要一个月,邓雅丽激动地掩面哭起来。蔡文轩比他妈好一点,但也难掩激动,眼眶不由的红了起来。   晚上食堂,夏小初扒拉着盘子里的几块鸡胸肉,秦琸易叹气,伸筷子把夏小初盘子里的鸡胸肉全都夹到自己盘子里,再把自己盘子里的鸡翅膀夹到她盘子里:“为什么不打红烧肉?”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丫头嘴上说不挑食,其实嘴叼的很,吃鸡只喜欢啃骨头,最不喜欢结实的鸡胸肉。每次吃到鸡胸肉,那表情就跟在喝药似的。要不就像现在这样,扒拉来扒拉去,就是不吃。   夏小初愉快地夹起鸡翅膀塞进嘴里,含糊不清道:“没剩几块了,还都特别肥。”   秦琸易夹起一块鸡胸肉:“你老师他们都安排好了?”   “嗯,安排好了。”夏小初点头。   秦琸易抬起头:“就他们两老?”   “学长也来了。”   秦琸易眼神一闪,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起其他事。   第二天,夏小初去医院,秦琸易正好“休假”也跟着去了。   病房里,夏小初先给双方做了介绍。蔡文轩昨晚住的军区招待所,今天一早买了早饭送过来。他们进来的时候,三人刚吃完。   秦琸易不动声色的打量眼前的年轻人,心里默默评估,嗯,没我高,没我帅,没我强壮,没我能打……无数个没有后,心里的酸泡泡消散了,脸上终于露出一点真诚的笑容,小丫头肯定瞧不上这样的弱鸡。   秦琸易在打量蔡文轩的同时,蔡文轩也在打量他,第一感觉就是这个男人很强,非常强。不是能不能打的那种强,而是一种气势,迫人的,让人无法与之直视的气势。心里突然就冒出一种,只有这样的男人才有资格站在夏小初身边的想法。   夏小初在和邓老师夫妻说针灸过程中要注意的事项,完全没察觉到两个男人之间的暗中较量和对持。不过就算知道,她也不会管,男人之间的事就该让男人自己解决,女人掺和算是怎么回事。她可是干大事的人,才不管这些争风吃醋,鸡毛蒜皮的事。   蔡文轩确实很忙,在G市只待了三天,就匆匆赶回去了。期间也抽空来过几次,但都只待一两天就回去。   一个月后再做CT,对比之前的CT片,婴儿拳头的阴影不见了。夏小初又为蔡叔叔做了癌症筛查,所有数值都显示正常。这也就意味着蔡叔叔体内的癌细胞已经被清楚干净,脑癌彻底治愈了。   检查结果出来那天,邓老师拉着夏小初的手哭的泣不成声。把这三个月来积压在心里的担忧、恐惧、绝望、无措和彷徨,统统发泄了出来。   七月,“夜鹰”为期两年的特训结束,正式编入京都总军区第二十九军,这也就意味着“夜鹰”之后会常驻京都。   七月中旬,调令下来,“夜鹰”要在月底前去京都总军区报到。   这一个多月,夏小初一步也没踏出过军营。   徐淼一直没消息,不光她大哥的人在找,就连汤司令的人也在找,可就是一点音讯都没有。包括那个“斯文败类”,也好像人间蒸发一样,没一点消息。   “他们会不会去了境外?”夏小初猜测。   此刻,他们正在前往京都的高铁上。   秦琸易点头:“有可能。”   “但我总觉得他们不会就这么放着徐正义不管。”因为还有主要人物没落网,徐正义一直被关押着,没判刑。   “近期应该不会再有动作。”秦琸易分析:“已经失败过一次,他们肯定会更加谨慎小心。要么不动手,一旦动手必定是大动作。”   “但这样拖着总不是办法。”太被动了,容易受制于人。   夏小初转过头,问坐在后排的陆向晨:“谢静然这次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走?”陆向晨和谢静然两人半个月前已经领了结婚证。知道“夜鹰”之后会常驻京都后,谢静然就申请调去京都总军区的驻地医院。虽然调令还没正式下来,不过应该不会有问题。之前说好和他们一起走,临出发前又说要延迟几天再走。   “好像是之前定的婚纱出了点问题,需要她留下来处理。”具体情况,陆向晨也不是很清楚。他要训练,婚礼的准备都是谢静然一个人在操办,当然,两家的亲戚也会帮手,但主要的事情,比如婚宴布置、宾客名单、婚车安排、婚纱礼服定制,这些都是谢静然在搞。   “那之后是你去接她,还是她自己过来。”夏小初问。   陆向晨也想去接,但估计假不好请:“应该是她自己过来。”   夏小初看一眼秦琸易:“我觉得还是让陆向晨去接比较好。”也不知道是之前她妈被绑架的事给她造成了阴影,还是所谓的第六感,自从知道谢静然不跟他们一起走后,她就感觉会出事。   秦琸易沉凝:“刚到驻地不太好请假。”   夏小初鄙视:“请不请假还不是你说了算,关驻地什么事。”   “夜鹰”只是挂靠在二十九军,并不需要听令于二十九军,换句话说,二十九军的军长管不到“夜鹰”头上。“夜鹰”的最高指挥官是秦琸易,而秦琸易的直属上司是夏国最高执行长官。   请两天假这种小事总不至于还要上报给最高领导人吧,所以说到底,还是秦琸易一句话的事。   秦琸易纠正:“请假申请还是要打的。”虽然不用上报,但正规程序必须走。   夏小初回头:“谢静然说没说具体哪一天过来?”   “没说具体几号,不过三五天肯定能处理完了。我打个电话问问。”陆向晨掏出电话,开始拨号。   夏小初在等陆向晨问出具体日子,身边男人突然道:“他这电话没半个小时打不完。”   果然,电话接通后,夏小初就听到陆向晨在那里肉麻兮兮:“老婆,我想你了,你有没有想我?”   夏小初浑身一哆嗦,搓搓手臂,鸡皮疙瘩掉一地。   秦琸易一脸淡定,靠近夏小初:“明天去领结婚证。”   “明天不是要去报到吗?”他们的结婚申请半个月前就批下来了,调令也正好在那时候下来,就想着不如回京都再领证。   “报到不用一整天。上午报到,下午领证。”完美!   夏小初真是服了他了:“需不需要啊?”   秦琸易回答的斩钉截铁:“需要!”之前结婚申请下来,他就想去领证了,拖了这么久已经是他的极限,一天也不能等了。要不是火车到京都是下午六点,民政局已经下班,他今天就想把证领了。   第二天,两人吃过午饭来到民政局。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运气好,前面竟然没人排队。两人直接就进去填表、签字、领证。   秦琸易看着手上的两个红本本笑的一脸憨傻,这时候外面已经等了好几对来领结婚证的情侣,看到他这傻样,纷纷捂嘴偷笑。   夏小初很想捂脸,现在说不认识这人,还来得及吗?   妥善收好红本本,秦琸易牵起她的手往停车场走。一路上,夏小初都能感觉到他黏在自己身上的视线,目光太灼热,几乎要将她燃烧。   “你收敛一点行不行,这还在大街上呢。”夏小初瞪他一眼,但配上她染满红晕的脸颊,更像在撒娇。   秦琸易拉着她的手紧了紧,眸色加深,眼中万千爱意凝聚成一汪深潭,似要将她溺毙在其中。   好不容易熬到上车,还不等夏小初松一口气,眼前就投下一片黑影,随即唇上落下一片温热,吸允舔舐,攻城掠地……就在夏小初感觉快要窒息的时候,秦琸易终于放开了她,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脖颈处,耳边响起一声低哑磁性又满含柔情的:“媳妇,我爱你。”   夏小初的心突然就被狠狠地撞击了一下,这一刻,她清楚的感觉到,自己也是爱着眼前这个男人的。环在他身上的手缓缓收紧,发自内心的:“老公,我也爱你。”   秦琸易猛地擒住她的唇,辗转碾磨,好似要把她吞吃入府,一阵疾风骤雨后,两人皆气喘吁吁,额头抵着额头,两人缓缓平复呼吸,相视而笑。   马路对面的咖啡店里,一双眼睛正透过玻璃窗盯着车里的两人…… 第66章 现场教学   黑色路虎缓缓汇入车流, 直到看不见,徐淼才收回视线。坐在她对面的斯文男人,微微蹙了一下眉,眼底带着一抹心疼:“现在还不是时候, 千万别冲动行事, 因小失大。”   徐淼松开紧握的手, 手心两个深深的指甲印, 眼中带着刻骨的恨意和病态的执拗:“我知道。”   “夜鹰”到达京都的第二天,汤姆也转到了京都军总医院。其实以他目前的情况,可以不用住医院, 但相比住酒店, 夏小初觉得还是住医院更方便一些。   经过两个月的针灸,汤姆的双腿已经恢复知觉, 这给了汤姆以及他的家人极大的希望。对夏小初也更加的尊敬,几乎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夏小初说医院方便,他们二话不说就住进了医院。相比医院肯定是酒店更舒服,也更方便家人照顾, 但只要是夏小初的意思, 他们都会无条件的顺从。   经过之前的事, 许院长一直担心夏小初会对他们医院存有芥蒂,虽然他竭力做出弥补,但也不知道夏小初会不会接受。现在看到夏小初把病人转到他们医院, 许院长激动的差点老泪纵横。   汤姆转过来没几天,大家就都知道了他的情况。夏小初会中医这件事, 军总医院不少医生护士都知道。夏小初经常会用针灸辅助手术,这也算是她的一大特色。   但知道她会中医,跟知道她能治好瘫痪病人是两码事。脊柱外科主任还专门要去汤姆之前在西北军医院的病历研究过, 这种程度的损伤,西医是根本不可能治愈,换句话说,高位截瘫是必然的。   但在对汤姆做过检查后,他被深深的震撼到了,原本应该没有任何直觉的双腿,现在不但有感觉,还能轻微的自主移动,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受损的脊椎和神经已经修复。而这个过程,夏小初只用了两个月,这在西医看来简直不可思议。   夏小初每隔一天会来给汤姆针灸一次,她不来的那天,汤姆会在物理治疗师的协助下进行复健。而只要她出现在医院,脊柱外科的黄主任就会第一时间赶到,如一个忠实粉丝般全程跟随。   黄主任的行为是对夏小初能力最好的佐证,夏小初的名字通过医生护士、病人和病人家属迅速传遍开去,一时间,夏小初的医术被传的神乎其神。   然而就在这一片赞誉中,却有一道极不合群的声音。神经外科主任办公室,翦主任拍着桌子大骂夏小初哗众取宠,汤姆就是一个托,一个夏小初用来提高声望的托。   翦主任在办公室里骂的起劲,但却没什么人理他,就连同科室的医生护士也都避着他走。经过之前那件事,翦明旭在医院的名望极速下跌,虽说还没到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地步,但也差不多了。在很多人心里,医德比医术更重要。为了自己的名声就置病人的生死于不顾,这是不能容忍的医德缺失。   翦主任的谩骂对夏小初造不成任何影响,她照常每隔一天来一次医院,对黄主任跟屁虫似的行为也未加阻拦,甚至黄主任提出的医学问题,她也会予以详尽的解答。   于是,医院里经常会出现一道奇景,年轻女医生在那里说,满头白发的老医生则在一旁认真地做笔记。像老师在给学生上课,只是学生和老师的位置好像倒转了,画面看着有点滑稽。没过几天,老医生边上又多出了几名医生,和老医生如出一辙的做着笔记,认真上课。   夏小初给汤姆针灸的过程就这样变成了教学现场。虽然夏小初给汤姆治疗用的是针灸,但很多时候,中医和西医是相通的,是可以相辅相成的。   医院这边一切顺利,但其他地方就不是这么顺利了。   一个星期前,陆向晨带着谢静然安全抵达京都,路上很平静,没出现任何异常。夏小初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反而更加担忧了。   对方越是沉得住气,越说明在谋划大行动。   她把自己的担忧告诉了大哥,大哥也是跟她一样的看法,甚至已经查到,这两人目前就在京都。   但京都这么多人口,要找两个人犹如大海捞针。从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徐淼确实和那个“斯文败类”在一起。“斯文败类”有好几个身份,光中文名字就有三个。其中最常用的一个便是徐正义的干儿子萧陌。还有一个身份是M国华侨,在夏国投资了好几个项目,还积极慈善,捐建了好几所希望小学。在津市,归国华侨上官灏一上过好几次财政新闻和社会版头条,形象十分正面。   夏小初翻看着手上关于上官灏一的资料,视线突然停顿在他投资的其中一个项目上,生物制药。   津市有两家制药厂,一家是老牌制药厂,以前是国营企业,后来专为私营。另一家是近两年新建的合资企业,主要生产一种新型抗癌标靶药。上官灏一投资的就是这一家,从股权分配上来看,上官灏一虽然不是法人代表,但他拥有公司的最高决策权。换一句话说,上官灏一是制药厂的幕后大老板。   夏小初知道这种标靶药,是M国一个生物实验室的专利,卖给了好几个国家。夏小初当时就在M国,但她没听说夏国也买了这个专利。当然,也有可能是后来买的,事情过了以后她就没再关注,不知道也不出奇。   这种标靶药的适配性很强,很多种癌症都可以用。夏小初的目光停留在去年的纯利润上,片刻后,从一堆资料下面翻出去年的出货记录。   账面做的很平整,看不出任何异样,但夏小初就是直觉里面有问题。   自从两人登记结婚后,夏小初就两边住,秦琸易自然也跟着她两边住。晚饭也是两家轮着吃,有时候也会在驻地里吃完再回来。   领证第二天,秦琸易就向上面申请了住房,虽然两家都有地方给他们住,但两人还是希望有自己的小天地。   这天在驻地吃过饭,两人开车回到夏家,意外的看见了好些天不见的夏博岩。   正好大哥也在,夏小初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   “你要去制药厂?不行,太危险了。”秦琸易第一个不同意。   夏小初从背包里掏出工作证:“我不偷偷的去,我光明正大的去。作为景恒制药的开发总监去参观学习,能有什么危险?”制药厂上个月已经正式投入生产,下个月第一批止血喷雾就会面世,其中一部分会以公司名义捐赠给部队。   夏博岩剑眉紧皱:“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夏小初摇头,收起工作证:“就是什么也没发现,才要去。”   秦琸易沉着脸冷冷地看了夏博岩一眼。   夏博岩:“我安排人去查,你别去。”   “你派去的人不一定看得出问题。”夏小初还是坚持自己去。   夏博岩看了秦琸易一眼:“那我派两个人保护你。”   “我跟你一起去。”秦琸易突然开口,语气不容置疑。交给谁他都不放心,还是自己看着最好。   夏博岩点头:“也行,我再派两个人给你们。”   “不用,我们有人。”没道理放着“夜鹰”不用,用其他人。   夏小初打电话给九师兄,也没瞒着他,直接把自己的目的说了。   曲子濯第二天就给了她回复,对方答应了,时间定在三天后。   出发那天,秦琸易从“夜鹰”里抽调了两人,老年和小么。   曲子濯之前说公司会有车过来接他们,做戏做全套,很多细节都不能忽略。然而,当车门打开,曲子濯赫然坐在上面。   夏小初面露惊讶:“九师兄?”   “上车。”   “哦。”夏小初乖乖上车。   秦琸易跟在她后面上车,对于曲子濯的出现,一点不觉得惊讶。   小么看见曲子濯,神情十分激动:“师父。”   曲子濯朝他一点头:“上车。”   老年还是第一次看到小么的师父,没想到这么年轻,一时间不知道该叫什么。   曲子濯对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我姓曲。”   老年立刻会意:“曲先生,我姓年,你叫我老年就行。”   从京都到津市,走高速需要一个半小时。   相比景恒制药,罗瑞制药小的可怜,总共只有一座厂房,一栋办公大楼和一栋员工宿舍。   罗瑞制药的老总罗淮亲自出来迎接,他显然不知道曲子濯会来,在看见曲子濯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随即扬起更加热情的笑容,甚至带上了一点谄媚。弓腰曲背的将他们一行人往办公大楼里引。   夏小初对办公大楼没兴趣:“我们可以去厂房看看吗?”   罗淮看了夏小初一眼,眼底闪过一抹精光,脸上的笑容却丝毫未变:“可以可以,当然可以。”说着就引着他们往厂房走。   夏小初和秦琸易对视一眼,跟着罗淮走进厂房。厂房里共有六条流水线,四条在工作,还有两条蒙着黑布。   察觉到她的视线,罗淮笑着解释:“目前四条流水线已经够用,这两条是后备。”   夏小初点头表示明白:“罗总,这四条流水线生产的都是同一种药?”   罗淮笑着点头:“对,都是同一种。”   “那你们这标靶药的产量不小啊。”夏小初在边上看了一会,已经大致推算出每日的产量,和之前出货单上的数目基本吻合。但如果六条流水线一起工作,那这数量就大大不对了。   夏小初在厂房里绕了一圈,在经过一扇大铁门的时候停下了脚步。铁门看上去很厚实,也很结实,边上有个电子密码锁。显然,进入这道门需要门卡或者密码。   夏小初指着铁门:“这里是?”   罗淮笑着解释:“这里是原料仓库。因为有些原料需要冷冻保存,所以,里面是一个很大的冷冻库。”   走到外面,夏小初又回头看了眼厂房,等罗淮走远一些,压低声音问身边的男人:“看出点什么没有?”   秦琸易:“不是冷冻库。”   夏小初接话:“没有压缩机的声音。”他们在里面那么久,一点压缩机的声音都没听见。造成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压缩机处于停机状态。二,根本不是冷冻库。   既然说有原材料需要冷冻保存,为了保持低温,不可能停机。所以,第一种可能不存在。那么就只剩下第二种了,里面根本不是冷冻库,但又用了冷冻库才会用的超厚保温密封门。   “你怀疑那两人躲在里面?”   夏小初轻轻地摇了一下头,她倒是没这么想过。这里工人进进出出,绝不是一个好的藏身之处。如果是她,她不会躲在这种地方。   但她有另一个怀疑:“回去再说。”   罗淮热忱邀请他们留下来共进午餐,被曲子濯婉拒了。   一行人坐上车,曲子濯问夏小初:“有什么发现?”   夏小初:“那里面根本不是什么冷冻库。”   曲子濯点头,显然也同意她的说法。   夏小初眯起眼睛:“我怀疑里面藏了武器。”   秦琸易没出声,脸上的表情丝毫未变。   曲子濯蹙了一下眉,神色凝重起来:“你怎么知道?”   “直觉。”   老年从兜里摸出一样东西:“也许你的直觉是对的。”   摊开在他手心的是一个黑色弯扣,夏小初拿起来看了看,看不出是什么。   秦琸易接过去,看了看后道:“MG65-1组装盒上的卡扣。”   老年点头:“没错。MG65-1是M国最新型号狙/击/枪,有效射程2000米。这是它外盒背带上的卡扣。”一般人就是捡到也不知道是什么,比如夏小初,就算看见也不会联想到狙/击/枪上去。   夏小初又拿过来看了看,还是什么也没看出来,上面即没字也没图,就一个光秃秃的扣子:“你们是怎么看出来的?”   老年解释:“这种材质很特殊,它和枪管是同一种材质,一上手就能摸出来。”   夏小初摸了摸没感觉出特别来,把东西还给老年:“还有一个发现,也不能算是发现,只能算是猜测。”   曲子濯:“你说说看。”   夏小初:“九师兄,一条这样的流水线需要多少钱?”   “全自动G国进口流水线不会少于两千万。”曲子濯前不久刚订购了一批,所以很清楚。   夏小初:“那两条就是四千万,四千万就这么放着积灰?这不符合经济效益。”   “你的意思是他用这两条流水线生产其他药?”秦琸易问。   “不见得是其他药,我粗略算过罗瑞标靶药的市场占有率,和他的出货记录有出入。”她只要去医院药房转一圈,就能大致估算出来。   “刻意瞒报出货量,”曲子濯立刻抓住重点,“目的只有两个,逃税和瞒报利润。”   夏小初觉得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到底有没有瞒报出货量,这就不用她去调查了。至于“冷冻库”里的武器,更应该交给专业人士去处理。   这件案子主要由夏博岩负责,“夜鹰”协助调查及配合行动。   当天夜里,秦琸易带着“夜鹰”潜入罗瑞制药,夏小初开车在外面接应。   夏小初把车停在制药厂对街的巷口,这里原本就停着几辆车,她混在里面不容易被发现。停好车,夏小初放出瓢虫,打开手机开始观看现场直播。   夏小初白天就发现厂里到处都是监控,特别是厂房周围,十几个监控器,几乎无一死角。   不过监控这种东西,防普通小贼还可以,对秦琸易他们就没多大用处了。   干扰监控,再控制监控室,轻而易举就搞定了。   一般流水线都是二十四小时不停歇,车间工人三班倒。罗瑞制药自然也不例外,凌晨两点,厂房里灯火通明,从外面就能清楚听到里面流水线工作的声音,偶尔还能听到工人在里面说话。   秦琸易一招手,随即左转擦着墙角拐到厂房侧面。   整个厂房都是封闭的,没有窗户,只在靠近屋顶的地方有几个排风口。夏小初控制着瓢虫飞进排风口,通道并不长,很快就到了出口,原来是流水线操作间。   几个排风口,夏小初一一试过,都是操作间。   也就是说,“冷冻库”是密封的。唯一的入口就是白天看到的那扇门。   夏小初把这一发现告诉秦琸易,问:“现在怎么办?”   “里面有多少工人?”   这个夏小初之前已经看过:“每条流水线两人,一个主管,总共十三人。”此刻六条流水线全都在工作,说明夏小初之前的猜测是正确的。   夏小初看了,六条流水线生产的全部都是标靶药,从原料到包装都一模一样。   “你们准备硬闯?”   秦琸易重新绕回前面:“不需要。”对付普通人用不着硬闯。   “有人出来了。”瓢虫一直观察着里面的动静,看到主管模样那人走到门边,用胸口的工作牌刷开了大门。   秦琸易立刻示意大家隐藏。   大门打开,走出来一个“地中海”男人,只见他转身走向办公大楼,大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   秦琸易一个闪身在大门彻底合上前进入车间。片刻后,大门再次打开,“夜鹰”队员鱼贯而入。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十二名工人,全部都是被秦琸易一个手刀劈昏的。   秦琸易扯下一名工人脖子上的工作牌,对着密码锁刷了一下,没刷开。意料之中。那就只能破解密码了。   夏小初还是第一次见秦琸易用这么高科技的东西,只用了十几秒钟,密码锁滴的一声,破解了。   厚重的钢质大门缓缓打开,随着大门打开,里面的灯一盏盏亮起,景物也清晰的呈现在大家眼前。   一百多平米的空间里堆满了木箱,粗略一看,至少有两、三百个。   秦琸易走进去,打开其中一个,十枚手/雷整齐的码放在里面。   其他队员也各自打开一箱。   小猫在看清箱子里的东西后,不禁惊叫出声:“卧槽,RPK18,好东西啊!”   李峻打开箱子:“我这也是!”   “我这个是MG65-1,卧槽,这箱也是。”陆向晨一连开了好几箱,不是MG65,就是RPK18,全都是目前国际上最新型重型枪/械。   “卧槽,连火/箭/炮都有,他们这是打算炸掉整座城市?”   秦琸易合上箱子,拿出手机联系夏博岩。其实夏博岩已经看见了,他手机上也装了个瓢虫远程APP,和夏小初一样,他也在看现场直播。   电话接通,秦琸易快速汇报了这边的情况。   夏博岩已经在赶来的路上,凌晨四点,他带来了一辆集装箱以及一个连的士兵。   夏博岩接手,秦琸易带着“夜鹰”撤退。   回到京都已经是凌晨六点,车刚下高速转入市区,秦琸易的手机响了。   接通,夏博岩的声音略显焦急:“地铁2号线雍和宫发现疑似炸/弹,我怀疑跟这次的事件有关,你带人过去看看。小初就别去了,她一晚没睡,让她回去休息。”   秦琸易挂断电话,看向夏小初:“都听见了?”   “我要去,没得商量。”这么危险,她怎么能不跟着去。   看她态度坚决,秦琸易也歇了劝说的心思:“去可以,不过要听我指挥,不准擅自行动。”   夏小初应得十分爽快:“可以。”虽然是夫妻,但在工作上,夏小初从来不耍小性子。   车子刚转上立交桥,秦琸易的电话又响了,还是夏博岩:“火车南站和机场都发现疑似炸/弹。我已经派人过去查看,不排除有人恶作剧,但也不能掉以轻心。”   秦琸易皱眉:“知道。”   “小初回去了没有?”   秦琸易不出声。   夏博岩:“叫她听电话。”   夏小初接过电话:“这是我的工作,不能因为危险就临阵脱逃。”   夏博岩也知道让她乖乖回去不可能:“去可以,但不准进去,只能在外面等。记住你是军医,不是排雷兵。”   “知道,我会待在安全地方。”夏小初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拆/炸/弹,她可没这个本事。   秦琸易接过手机,夏博岩在那头不放心地叮嘱:“看好她,别让她胡来。”   秦琸易表情严肃:“放心。她是你妹妹,更是我妻子。”作为丈夫,他比谁都更紧张她。 第67章 预演还是恶作剧?   地铁站里, 乘客已经全部疏散,外面也拉起了封条,里面只剩下少数工作人员和警察。   夏小初提着药箱跟在秦琸易后面乘坐电梯进入地铁站,拆弹专家已经先他们一步赶到现场, 此刻正在尝试拆除炸/弹。   十分钟后, 炸/弹被成功拆除。   不等他们高兴, 秦琸易又收到夏博岩电话, 地铁9号线和13号线也相继发现炸/弹。同时也有好消息,机场那个已经被成功拆除。   之后一个小时,又有五、六处地方发现炸/弹, 京都地铁更是一度瘫痪, 给市民造成很多困扰和不便。   所幸的是,所有炸/弹都被安全拆除, 没造成任何人员伤亡。但这一事件却在社会上引起不小的恐慌,网上说什么的都有,甚至有人在传,京都是□□的下一个目标, 今天的炸/弹只是预演, 真正的恐袭远比这个厉害。   夏小初回到家, 先泡了个热水澡,吃完饭又睡了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六点多。   刚下楼就听到她妈在说:“下午去超市, 听到有人在说要多囤点水和食物,还有人说要离开京都去外面避一避。有人买了一车的桶装水和大米, 还有人为了抢厕纸打起来。”   电视上的新闻也正好在说,好几家大型超市出现市民抢购现象。   夏老首长生气的一掌拍在沙发扶手上,怒斥:“听风就是雨, 瞎起哄。社会秩序就是被他们这么搞乱的。”   李心岚对上午发生的事还心有余悸:“也怪不得那些人,十几处炸/弹,只要爆了一处,那就得死多少人啊。”此刻她还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女婿当时也在现场。   “死不了人。”   夏小初循声望去,只见秦琸易站在玄关,正准备换鞋。   “阿易回来啦。”李心岚从沙发上站起身:“先上去洗漱,我再炒两个菜就可以开饭了。”   夏小初接过他手里的包:“你刚才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琸易换上拖鞋,先和夏老首长打了声招呼才拉着夏小初上楼:“全是空弹,里面根本没有□□。”   夏小初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难度只是为了好玩,恶作剧?”   “当然不是。”   走进房间,夏小初将手上的包放到书桌上,从抽屉里拿出干净的内衣裤递给他:“你先去洗澡,洗完澡再说。大哥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秦琸易接过衣服,在她脸颊上落下一吻:“他还有事要忙,说不用等他吃饭。”   夏小初嘟起嘴:“都多久没回来吃饭了,军队又不是只剩下他一人。”   “能者多劳。”秦琸易刮刮她撅起的小嘴:“要不要进来陪我一起洗?”   “快去洗吧,讨厌。”夏小初伸手将他推进浴室。   饭桌上,除了夏博岩,其他人都到齐了,就连两个多月没回家的夏博儒也回来了。   夏小初很开心:“二哥,你终于忙完了?”   夏博儒夹了一块粉蒸排骨给她:“还没。”   夏小初眨眨眼:“我知道了,你是看见新闻才回来的。”   “嗯。”其实他中午就想回来了,不过当时实验正好进行到关键部分,实在走不开。   夏老首长看向秦琸易:“你之前说死不了是什么意思?”   李心岚也想起这一茬:“对,我也听到了,为什么说死不了?”   其他人也都看向他。   秦琸易把之前对夏小初说的话又说了一遍:“目前还不知道对方的动机是什么,但肯定不会只是恶作剧这么简单。”恶作剧不会这么大手笔,虽然里面没有□□,但整个装置都是真的,而且还是进口货,价格不便宜。   他猜测应该跟上官灏一,或者说萧陌有关。估计是他对制药厂武器被缴实施的报复。如果真是他猜测的这样,那就说明他一直在监视着他们的行动。   除了报复,也可能是一次试探。测试京都各部门在面对突发情况时的应对速度和调控能力。   回来前,秦琸易把自己的猜测跟夏博岩说了,让他提高警惕。也许正如网上说的,这一次只是预演,下一次或许就是真枪实弹了。   “这几天,大家都小心些,人多的地方尽量不要去。”夏鸿兵掌握的信息不比秦琸易少,看法也和他差不多,之前绑架他妻子没成功,估计正在酝酿大行动。   见他这么严肃,大家都不敢掉以轻心,纷纷点头:“知道。”   夏鸿兵看向夏小初和秦琸易:“你们两个也要注意安全。”   李心岚立马警惕起来:“他们两个要干什么去?是不是很危险?”   夏鸿兵拍拍她的手背安抚:“别瞎想,我只是提醒他要注意安全,没别的意思。”   夏小初赶紧道:“对,我们这段时间没新任务。”只有旧任务。   秦琸易也跟着点头。   李心岚将信将疑:“没骗我,真没有?”   夏小初坚定摇头:“真没有,你看我们这几天不都回家吃饭,晚上也都住在家里。”   “昨天晚上就没住在家里。”   夏小初和秦琸易对视一眼:“昨天不是去他家了吗。”   “我问过阿易他妈妈了,你们昨晚根本没去那边。”李心岚一副你们别想骗我,我什么都知道的表情。   夏小初没想到两位老人家还会对口供,只能随便找了一个理由:“当然去了。只是去的比较晚,他爸妈都已经睡了。”   李心岚不依不饶:“晚上没碰上,那早上呢?”   夏小初眼神示意她爸,管管你媳妇。   夏鸿兵握住妻子的手:“好了好了,今天晚上他们住这里,肯定哪里也不去。”   李心岚顺势提出:“这几天都住在这里,我要天天盯着。”   夏鸿兵想都没想就同意了:“好,都住在这里。”   夏小初鄙视,她爸这个没原则的。   夏小初看向二哥三哥,二哥的研究所都配有实弹武警,应该很安全。三哥的事务所在商业圈,就比较危险了。   未免她妈担心,夏小初决定饭后找个单独的时间提醒一下三哥,这几天能不去事务所还是不去的好,如果非要去,也一定要注意安全,一发现不对,立马回来。   一夜过去,网上的言论发酵的更加沸腾,很多莫名其妙的帖子都出来了,甚至还有末日论的。不明白,几个炸/弹怎么就跟末日扯上关系了。   这些言论在夏小初看来都是无稽之谈,但偏偏有不少人信了。最明显的表现就是,一大清早,新一轮的超市抢购潮开始了。还有人连夜开车带着家人离开京都投奔外地的亲戚。外地没亲戚的就找间酒店住几天,看看情况再说。特别是京都周边的几个省,很多酒店一晚爆满。   政府对这种情况也束手无策,总不能封城,不让他们出去吧。   电视新闻上,主持人,甚至各级领导都出来稳定人心,但收效甚微。京都一时间人心惶惶、气氛压抑。   夏小初躺在床上,拿着手机翻看网上的帖子。   三天过去,网上的言论越演越烈,丝毫没有要平息的意思,网管部门出手删了好几次言论过激和有故意扇动内容的帖子,不但起不到压制舆论的作用,反而引起很多人的恐慌。   又因为迟迟抓不到放置炸/弹的人,市民的不满情绪日益高涨。   秦琸易洗完澡走进卧室,坐在床边擦头发:“在看什么?”   夏小初放下手机:“放炸/弹的一个都没找到吗?”一个多小时内,放十几个炸/弹,肯定不会只有一个人。   夏小初看过监控,所有放炸/弹的人都是同一个打扮,黑衣黑裤、黑色帽子、黑色口罩、黑色粗框眼镜,连体型都十分相似,粗一看会以为是同一个人。   “全都易容过,又戴着帽子口罩,而且对京都的地形十分熟悉,哪里有监控哪里没有监控都知道。”秦琸易这几天早出晚归就在忙这个,但一无所获。   夏小初猜测:“京都本地人?”   秦琸易放下毛巾,掀开被子钻进被窝:“不一定,也许是事先踩过场。按照设计好的路线,外地人也一样可以避开监控。”看向她的手机:“你这里有没有什么发现?”   这两天,夏小初也没闲着,他们用天眼,她用瓢虫,在京都各处转,想看看有没有可疑的地方。   夏小初气馁地摇头:“没有。可能是我找的地方不对,明天去城郊看看。”这些黑衣人最后从监控里消失都是在一些小巷子里,所以,这两天她一直在小巷子里转悠。   秦琸易把她的手机放到床头柜上:“时间不早了,睡吧。”   夏小初刚躺下,秦琸易的手就伸了过来,夏小初在他手臂上轻轻一拍:“你还有心情干这事?”   “为什么没心情?”秦琸易反问?手上的动作却不停。   夏小初被他摸得痒痒,一边躲闪一边笑:“人没抓住你不着急的吗?”   秦琸易吻上她扬起的脖子:“人要抓,媳妇也要疼。好了,媳妇,我们开始吧。”   ……   接下去的几天,夏小初都让瓢虫在城郊转悠,但依然一无所获。这些人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又是一天毫无收获,夏小初无精打采地趴在床上:“他们会不会已经离开京都了?”突然想到什么:“你说他们会不会混在逃离京都的那群人里,一早就已经出城了,所以,我们才会怎么找都找不到。”   秦琸易对着电脑在看监控,他总觉得他们好像忽略了什么。听见她的话,想了想后道:“如果只是一次性犯案的话,有这个可能性。”一次性买卖,干完就逃,这很好理解。但现在显然不是,那帮人肯定还在计划下一步行动,不太可能逃得太远。   夏小初一想也有道理,见他一直盯着屏幕:“不是看过好多遍了吗,怎么还在看?”   “总觉得漏掉了什么。不用等我,你先睡吧。”秦琸易拉起薄毯给她盖上。   夏小初拍拍身边的位置:“到床上来,我跟你一起看。多一个人多一双眼睛。”   秦琸易抱着笔记本电脑上床,两人头碰头一起看。   屏幕上四幅画面同时播放,夏小初之前只看过几个截图下来的疑犯的画面,这还是第一次看完整的视频。   盯着屏幕时间长了,眼睛会酸涩,夏小初刚想让他暂停,休息一会儿再看,突然看到右上角画面里出现一个推着平板车的拾荒老人:“停一下。”   秦琸易迅速按下暂停键:“怎么了?”   夏小初指着右上角的画面:“你看。”   秦琸易以为她指的是画面中的老人:“我已经找到这位老人,经过调查,没有可疑。这位老人无儿无女,十年前就已经在这一片以捡废品为生,应该和那帮人没有牵扯。”   夏小初点了点屏幕上和老人擦身而过的黑衣人:“倒回去一点。你仔细看他的领口。”   秦琸易依言关闭其他三个画面,放大右上角的画面,再将进度条往回拉了一点,重新开始播放。画面中,黑衣人走到街口,没主意从一旁拐出来的平板车,闪避不及,衣角被板车上的铁丝网勾了一下。   夏小初按下暂停键,指着黑衣人因为衣服被扯而露出的锁骨:“看到没有?锁骨下面有个纹身,放大点,看看能不能看清楚。”   秦琸易放大画面,精度所限,放大后的画面很模糊,夏小初盯着看了半天:“好像是眼镜蛇头,攻击状态中的眼镜蛇头。”   被她这么一说,秦琸易也觉得像,而且越看越像,神情明显激动起来:“就不知道是所有黑衣人都有还是只有他一个人有,如果 是所有人都有,这就是一个很大的线索。”   夏小初分析:“男人很少会有把纹身纹在锁骨下面的,一般都是纹在后背或者手臂,除非有什么特殊原因。就算不是所有人都有,但凭这个纹身,至少可以把这个人先揪出来。”拔出萝卜带出泥,只要抓住一个就有了突破口。   有了明显特征,大数据时代下要找个人就容易了。不出两天,目标人物就被锁定,而且不止一个。这说明,所有黑衣人身上都有这个纹身,夏小初猜测应该是某个组织的标志。   找到了他们的藏身之处,接下来就是抓捕。这帮人十分谨慎,为防被一窝端,十几人分散在三个地方。   今天不用去医院,夏小初也跟着来了军区。   夏博岩办公室,秦琸易指着瓢虫拍回来的画面:“三个点有两个在居民小区里,这种老式小区很多都是租客,人员杂流动性大,确实很适合犯罪分子藏匿。”   夏小初指着一张从高空俯拍的图片:“一个在华光小区,一个在马路对面的青竹苑,你们看两个单位,虽然不是正对着的,但也能望见。一个出了事,另一个立刻就会知道。”   “所以,两处地方要同时行动。还有一处在农贸批发市场里,以防万一,三处一起行动。”   行动定在今天晚上,夏小初强烈要求跟着他们一起去。   夏博岩反对:“没出城你不用跟着。”   夏小初鼓起腮帮子:“不用大哥你批准,他才是我老大。”说着看向秦琸易:“老大,你同不同意我跟着去?”   秦琸易揉揉她的发顶,笑容无奈又宠溺:“跟紧我。”   夏小初得意地对着大哥一抬下巴:“听到没有,我老大同意了。”   莫名其妙就被吃了一嘴狗粮,小妹舍不得骂,夏博岩只能用眼睛狠瞪秦琸易。   夏博岩带队去农贸市场,夏小初跟着秦琸易去居民小区。   “夜鹰”兵分两路,一队由陆向晨带队,一队由秦琸易带队。凌晨两点,夏小初跟着秦琸易进入华光小区,直奔二栋一单元三楼。   来到目标单位门口,一行人并没有立刻破门而入,秦琸易在等陆向晨那边的消息。夏小初走到上面一层,拿出手机看瓢虫透过窗户拍摄下来的画面。   客厅里有一人,两间卧室,每间卧室里各有两人。卧室的床头柜上有枪,因为窗户关着,瓢虫飞不进去,不知道床底下之类的地方是不是藏着其他武器。   夏小初把看到的情况告诉秦琸易后,又控制着瓢虫飞到对面青竹苑小区,把那个单位里的情况告诉陆向晨。和这里差不多,他那里也是五人,明面上能看见的武器只有几把手/枪,但夏小初还在他那个单位的客厅里看到一把大提琴,准确的说是一个黑色的大提琴包。   这把大提琴肯定不会是这五个人的,如果不是房东留下的,那就一定内有乾坤。夏小初把自己的发现和猜测告诉陆向晨,提醒他小心。   凌晨两点零八分,三处地方同时破门而入。   秦琸易一脚踢开门,第一个冲进去,瞬间制服客厅里那个,小猫和李峻立刻跟上,分别冲进两间卧室。屋里的几人在听到破门声的时候,已经拿起床头柜上的枪,小猫和李峻同时侧身躲过射来的子弹,后面进去的小鸟和老年对着卧室里人连开几枪。   两人被射中,但因为不是要害,还能继续抵抗。这几人明显受过专业训练,身手灵活,枪法也很准。其中一人滚到床底下,另一人推倒衣柜,大家都以为他要跳窗逃跑,小猫刚想上去阻拦,却见那人突然举起机/枪对着门口一阵扫射。   还好小猫和老年几人反应快,及时扑倒,躲过子弹。李峻看准时机,朝那人射出一枪,正中胸口。   夏小初看着晃动的床单,出声提醒:“小心床底……”话还没说完,一颗手/雷滚到李峻脚下。   李峻还没反应过来,秦琸易已经一个箭步上前,一脚把手/雷踢回床底下,同时大喊:“闪开。”   爆炸产生的气浪冲塌了两个卧室之间的墙,其中一个黑衣人被碎石击中头部,当场毙命。   战斗结束,卧室里四人三死一重伤,客厅里那个只是被秦琸易打昏,倒是没受什么伤。   这么大动静,小区里的住户都被惊醒,所幸,时间不长,等大家出来查看时,战斗已经结束。   陆向晨那边的战斗也结束了。大提琴包里装的确实不是什么大提琴,而是三个/定/时/炸/弹。幸亏有夏小初提前提醒,陆向晨才能在黑衣人想要引爆/炸/弹的时候及时阻止,不然整栋楼都有可能被夷为平地。   他们这里还算顺利,农贸市场那边却出了事。   一开始也都还算顺利,夏博岩带着人冲进黑衣人藏身的铺子。两层的铺子,楼下的两个黑衣人很轻松就被制服,楼上几人听到声音武力抵抗了一阵后也都被擒获。就在大家准备撤离的时候,后院仓库突然发生爆炸。   夏博岩当时已经押着黑衣人出来,所以没受伤,但他带去的人里却有好几个被炸伤。原来打斗中有一个黑衣人趁乱逃去了存放武器的仓库,估计原本是想去拿武器的,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引爆了炸/弹。   仓库里的武器虽然没制药厂那里的多,但也有不少,爆炸的威力波及周围十几间铺子。幸好是晚上,铺子里没人。   就近原则,伤员被送到了离农贸市场最近的肿瘤医院。夏小初得到消息也赶了过去。   四名队员被炸伤,这四人当时留在后面清理战场,谁知刚走到后院就发生爆炸。最严重一个半边身子差点被炸烂,情况十分危急,一送来就立刻被推进了手术室。剩下的三人,两人重伤一人轻伤,但就算是轻伤那个也是全身多处骨折。   医院急诊抢救室只有两名值班医生,医生不够只能借调其他科室的值班医生。田恬今天值班,正在休息室里打盹,突然接到急诊急call,来不及整理仪容,抓起眼镜戴上就往外跑。   夏小初赶到的时候,正好看到田恬急匆匆的从走廊那头跑过来。   田恬还有点迷迷糊糊,看见夏小初先愣了一下:“你怎么在这里?生病了?哪里不舒服?”一般晚上来急症肯定是看病,总不会深更半夜来探病。   有熟人就方便了,夏小初立刻道:“我几个同事受伤被送来了这里。”   “应该都被送去了手术室,你跟我来。”田恬在前面带路:“我也是被紧急call来的,被送来的那几人好像都伤的不轻。” 第68章 秦琸昀失踪   夏小初跟着她走进一间手术室, 里面医护人员正在有条不紊的忙碌,其中一人看到田恬:“田医生,这里人手够了,你快去三号手术室, 那里好像还没医生。”   两人来到三号手术室, 这里确实只有护士, 伤员躺在手术台上, 一切准备就绪,只欠医生。   护士不认识夏小初,但他们认识田恬。田恬拿了两套手术服, 一套递给夏小初, 又向大家简单的介绍了一下下夏小初。夏小初在肿瘤医院待过几天,但很多人对她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夏小初换好衣服,消毒完双手,来到手术台边:“你来主刀,我给你辅助。”   田恬感觉压力好大:“还是你来主刀, 我来辅助。”她怕她会手抖的握不住刀。   “没关系, 我相信你的能力。”夏小初记得田恬在学校时的成绩不错, 而她刚才也大致看过伤员的情况,不算太严重,应该在田恬的能力范围内。   在夏小初的眼神鼓励下, 田恬拿起手术刀,眼神渐渐变得坚定。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 夏小初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手很稳,心很定, 再多磨练两年,必定能成为一名优秀的外科医生。   看着护士把病人搬到移动病床上,夏小初摘掉手套:“做的很好。”   听到夸奖,田恬脸上升起两朵红云,有点小害羞。   夏小初突然发现,田恬其实长得挺好看,不是那种让人眼前一亮的好看,而是越看越有味道,属于耐看型的那种好看。   唯一的败笔就是鼻梁上的这副眼镜:“不是让你换副眼睛吗?”   田恬擦干手,把擦手纸扔进垃圾桶,推一下眼镜:“换了,刚才走得急,拿错了一副。”主要还是习惯了。   两人走出手术室,夏小初一眼就看到等在外面的大哥。   夏博岩一个箭步上前:“怎么样?”   夏小初一指身边的田恬:“她是主刀医生。”   夏博岩转而看向田恬,这人他有印象,小妹同学会那天见过。   田恬自然也认出这人是夏小初的大哥,这么出色的人见过一次就不会忘记。但被他这么盯着,实在太有压迫感,田恬不禁后退一步,推一下眼镜,目光平视,不太敢直视他的眼睛:“手,手术很成功,病人一会儿就会转去病房。”   夏博岩一点头,语气诚恳:“谢谢。”然后看向小妹:“我去看看其他几人。”   夏小初看向走廊另一头的手术室:“那几个还没出来?”   “出来一个,还有两个没出来。刚才有护士出来拿血包,情况好像不是太好。”夏博岩面露担忧。   夏小初:“要不我过去看看?”   田恬立刻道:“我带你过去。”   这里毕竟不是军总医院,秦琸易刚想说不用,两人已经一溜烟跑远了。腿不长跑得倒是挺快。   一号手术室里的病人伤得最重,左手和左腿都被炸飞,医生正在为他做截肢手术。病人的情况还算稳定,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夏小初站在边上看了一会儿就出来了。   夏博岩见小妹出来,心一沉,难道……   夏小初见大哥神色紧张,知道他误会了,赶紧道:“放心,他没事,也不是没事,不过暂时没生命危险、”   夏博岩心里一松,活着就好。   又等了一个多小时,手术结束,病人被送去重症监护病房。   夏小初见大哥眉心紧锁,安慰道:“现在科技这么发达,装上义肢一样可以走路。顶多我们以后多看顾一些,总不会让他生活不下去。”   夏博岩点点头:“这个我会安排。”看了眼时间,已经早上六点多:“一起去吃早饭?”   “好啊。”夏小初看向一直陪她等在这里的田恬:“一起。”   夏博岩也看向田恬:“今天多谢你。走吧……”   田恬猛地后退一步,连连摆手:“我还有事,就不跟你们去了。”说完就一溜烟跑了。   看着像兔子一样飞快跑走的人,秦琸易沉默一瞬,得出一个结论:“她怕我。”   夏小初其实也看出来了:“田恬胆子比较小。”   夏博岩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理由。   吃过早饭,夏小初回家,夏博岩回军部,今天他有很多事要处理。   夏小初回到家,正好碰到她妈准备出去买菜。   昨天他们等她妈睡下后才偷偷溜出去,所以,她妈还不知道他们昨晚又出去了,此刻看到她,还以为是晨练回来:“早饭在桌上。阿易呢,没跟你一起出去晨练?”   “军部有事,他先走了。妈,我先上去洗澡。”夏小初往楼上走。   “好。”李心岚穿好鞋,一抬头:“唉,你晨练怎么还背着包?”   夏小初上楼的脚步一顿:“哦,水没地方放,拿在手上又麻烦,就背个包喽。”拍拍背后胀鼓鼓的包:“里面还有两件外套,不是妈你说的,早上凉,多穿件衣服出门。”   李心岚满意地点点头:“终于把我的话听进去了。”之前说了几次,早上露水重,让他们多穿件衣服出门,两人都不听。没想到这次倒是听话了,李心岚表示很欣慰,决定一会儿多买点菜,煮一桌好的奖励他们。   走进房间,关上门,夏小初暗舒口气,再次感叹,她妈真是太不好骗了。   洗过澡下楼,夏小初看着桌上的早餐犯愁,如果一点不吃,她妈肯定会发现,但吃吧,又实在吃不下。   夏老首长从后院进来,看见她一脸为难的站在餐桌前:“什么事,一早上就把你为难成这样?”   夏小初摸着肚子:“我回来前已经和大哥吃过早饭了。”爷爷知道他们昨晚有行动,家里要瞒的只有她妈一个人。   夏老首长摆摆手:“我来跟你妈说。你今天要去医院,那快去吧。”   夏小初跑过去在爷爷脸颊上亲一口:“还是爷爷最好了。”   夏老首长脸上笑开了花:“这丫头,路上注意安全。”   “知道了。”夏小初跟爷爷挥手道别,跑出小院。   刚跑出没多远,就听见身后有车鸣声,站到边上,一辆银色平治缓缓在她身边停下,车窗降下:“二嫂,去哪里?我送你。”   夏小初看向车里的秦琸昀:“军总医院,不用麻烦了,我打车过去。”   “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来,快上车。”秦琸昀打来副驾驶门:“你要不上车,我就不开车。”   夏小初拗不过他,只能上车。   “今天怎么这么早。”夏小初可知道,这人和她三哥一样是个夜猫子,都是不到十点不会起床的主。   “约了人看铺子。”秦琸昀也不隐瞒:“我打算开一家分店。”   夏小初知道他说的是“蓝爵”:“你那生意确实不错。分店打算开在哪里?”   前面红灯,秦琸昀踩下刹车:“打算开在城南。不过还不一定,要看铺子看的怎么样。现在要去看的这间铺子是我一个合伙人介绍,位置大小都不错,就是开价高了点。看看再说吧,要是真的不错,高点就高点。”   景恒国际就在城南,既然是休闲会所,就不可能开在太偏僻的地方,那楼价就不可能低:“要是钱不够就吱一声,我可以资金入股。”   秦琸昀眼睛一亮:“那就多谢二嫂了。”   “小意思。”夏小初笑:“‘蓝爵’生意那么好,能入股是我赚了。”   车子停在医院门口,夏小初下车,看着车子汇入车流,才走进医院。   转过身的夏小初眉心轻蹙,她刚才好像看到徐淼了,在一辆黑色的商务车里,只是余光扫见,也不是很确定。   不管是不是,夏小初都不敢大意,走进医院专门为她安排的办公室,拿出手机拨通秦琸易的电话,那边很快接通:“我刚才好像看见徐淼了。”   秦琸易的声音里带了一丝紧张:“在哪里?你有没有事?”   “我没事。在医院门口,我只匆匆扫到一眼,在一辆黑色商务车里,车牌号没留意,只知道是京都的。哦,对了,后座车窗上挂了一个粉红豹公仔。”   秦琸易站在审讯室外的走廊上:“好,我会派人去查。你自己注意安全。”   “知道了。你那边有什么进展?”秦琸易把黑衣人押回去就连夜审讯,夏小初猜,应该能问出点有用的东西。   秦琸易看了眼审讯室:“是一个叫‘毒液’的组织,具体情况回去再跟你说。你下午就别过来了,回家好好睡一觉。”   “好。”夏小初挂断电话,收起手机,穿上医生袍,走出办公室。   汤姆住在顶楼的单人病房,夏小初进去的时候,汤姆正在窗边练习站立。是的,汤姆已经可以站起来了,不需要辅助器,自己站起来。   见他满头大汗,夏小初问:“站了多久了?”   “二十二分钟。”汤姆笑的十分开心,比昨天又多了两分钟,他觉得自己还可以再坚持三分钟。   “可以了,不是站得越久越好,要注意循序渐进,就你目前的情况,一次二十分钟足够了。”   刚扶着他在床上躺下,黄主任就进来了,他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医生。   对于他们的出现,夏小初已经习以为常,就连汤姆都热情的和他们一一打招呼。   夏小初针灸的时候,他们就在一边认真的看,虽然什么也看不懂,但没人发出声音。半个小时后,夏小初起针,大家才一个个排着队提问。提问的内容多半和上一次的教学内容有关,也有人自己找了医学文献或者论文来看,发现有不懂的地方,拿来问夏小初。   次数多了之后,大家就发现,夏小初的知识面非常广,几乎涵盖内科外科、儿科、妇科、眼科、耳鼻喉科等所有科。目前为止,他们提出的问题,还没有她解答不上来的。   一个上午就在这一问一答中很快过去,等夏小初回到办公室已经是中饭时间。   既然答应了秦琸易下午不去部队,夏小初就决定回家吃饭。走到医院门口,突然想起早上说入股的事,夏小初掏出手机,想问问秦琸昀铺子看得怎么样了,如果钱真不够,她也好提前筹备起来。   电话响了好几声都没人接,正好有一辆的士过来,夏小初招手停下,上车后,又拨了一遍,还是没人接,飞去了留言信箱。   夏小初心下狐疑,总感觉她漏掉了什么事情,一直到回到家,都还在想自己到底漏掉了什么。   夏博鸣坐在桌边吃饭,看见小妹进来:“这是怎么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谁惹我们家小妹不高兴了,告诉三哥,三哥替你去揍他。”   夏小初换上拖鞋,走到桌边:“三哥你怎么还没去公司?”看着他面前碗里的粥:“你这吃的早饭还是中饭?”   “都一样。”夏博鸣拉她在身边坐下,倒了杯橙汁给她:“你还没说为什么不高兴,真有人欺负你了?秦琸易?”说着,夏博鸣的眼神就严厉起来。   夏小初赶紧摇头:“当然不是。他哪儿敢惹我不高兴啊。”   夏博鸣一想也对,经过这段日子的观察他也发现了,秦琸易在小妹面前就是个没原则的妻管严。跟他爸一样,在外面人模人样,一回到家就是个妥妥的妻奴。   “那是谁惹到你了?”   夏小初喝一口橙汁,放下杯子:“没人惹我。”   夏博鸣放下勺子:“那就是遇到为难的事了,说出来,没定我能帮着想想办法。”   夏小初看向他:“你今天不用去事务所?”左右看看,只有爷爷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妈呢?”   夏博鸣揉揉她的头:“事务所哪有我们家小妹重要。妈不在,去隔壁胡奶奶那里了。说吧,什么事把你为难成这样。”   “其实也没什么。”夏小初挠挠头:“可能是几件事积累起来,心情有点压抑。昨□□动中有好几人受伤,其中一个没了一只手一只脚。说到底还是之前的准备做的不够充足。”   夏老首长放下报纸,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桌边坐下:“昨天的行动确实存在不足,但你要这么想,如果不是昨天的行动,如果这批武器没被发现,那将会造成多大的危害。”   这个道理夏小初当然明白,她只是觉得:“可以做得更好。”如果再多调查一下,如果再计划的周详一些,也许那几人就不用受伤。   “没有什么事是万无一失,意外总是存在。知道总结得失是好事,但不必过于执着。”夏老首长看不得她这样,看来以后这种行动还是少让她参与的好。   夏博鸣安慰地摸摸她的头:“你刚才说几件事积累起来,还有什么事?”   夏小初:“早上在医院门口好像看见了徐淼,不过也不是很确定,已经告诉阿易了,他说会派人去查。”   因为之前李心岚被绑架的事,家里人都知道徐淼这号人。此刻听到徐淼的名字,夏博鸣微微眯了一下眸子:“既然他说会派人去查,你还担心什么,难道信不过他的能力?”   夏小初掏出手机,夏博鸣问:“给秦琸易打电话?”   “不是,给他弟弟。”铃声响了很久,还是没人接:“今天早上他送我去医院,路上说他要去城南看铺子……”夏小初把经过简单的说了一遍:“打了好几次,一直没人接。”   “也许走开了呢,手机没带在身上。”夏博鸣觉得这很有可能,他就经常干这种事,之后打开手机一看,上面十几个未接来电。   夏小初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爷爷你怎么看?”   夏老首长对秦琸昀这孩子不是很熟悉,但印象里不是个毛毛糙糙,会丢三落四的人:“这事你跟阿易说了吗?”   夏小初摇头:“还没。”   夏老首长思索了一瞬后,问:“你发现联系不上他是什么时候?”   夏小初打开手机,打一个电话是:“十一点二十。”   现在已经是十二点半,一个小时,也不算太久:“再等等。”   正说着,李心岚从隔壁回来了。正好,刘嫂也从厨房出来,说可以开饭了。   三人终止话题。   夏博鸣指指面前的空碗:“妈,我吃饱了,中饭就不吃了。”   “随便你。”儿子,李心岚一直是散养的。女儿就不同了:“后来吃了早饭没有?医院也真是的,又不是没其他医生了,非要你不可。”   夏小初看一眼爷爷,爷爷对她眨眨眼:“我负责的病人,其他医生不了解情况,不好处理。我忙完就去食堂买了两个包子,现在肚子都还不饿呢。”心里压着事,确实没什么胃口。   李心岚把她喜欢的菜移到她面前:“不饿也多少吃点。”   夏小初乖巧点头:“好。”   夏博鸣回房换了身衣服就出门去事务所了。   吃完饭,夏小初回房,又拨了一次电话,还是没人接。W信也没回复。   已经两个多小时了,夏小初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不能再等了,夏小初拨通秦琸易的电话:“我联系不上你弟。”   秦琸易也刚吃完饭,正在回审讯室的路上:“我弟?你说阿昀”   “对,就是他。”夏小初把早上的事说了一遍:“他说铺子是他一个合伙人介绍的,要不去问问他那个合伙人?你知不知道那人是谁?能不能联系上他?”   “我知道,交给我来处理。”秦琸易示意陆向晨先进去,自己则站在走廊里打电话:“吃过饭了?”   “嗯,吃过了。”   “那好好睡一觉,这些事我会处理。放心,不会有事的。”秦琸易的语气很轻柔,但眉心已经深深的拧起了。   “好,有事一定要通知我。”   “好。”   挂断电话,秦琸易拨打弟弟手机,响了几声后,飞去了留言信箱。转而拨打弟弟办公室的电话,响了七、八声后,电话被人接起,但不是他弟弟。   听见秦琸易的话,凌智瑜也是一头雾水:“我早上都没看见他,好像今天就没过来。我知道他去看铺子了,对,是乐平介绍的。”乐平是另一个合伙人,他们三个是大学同学,毕业后一起创业,开了这家“蓝爵”。   秦琸易眉心紧皱:“乐平在不在?”   “乐平也不在。”凌智瑜感觉不对劲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秦琸易没多说:“如果看见阿昀,让他给我回个电话。”   “好。”凌智瑜挂断电话,越想越不对,走到办公室门口,抓住一个路过的服务员:“今天上午有没有看见秦总和乐总?”   服务员摇头:“没有。”   凌智瑜又抓了几个问,都说没看到。   凌智瑜拨打秦琸昀手机,没人接。拨打乐平手机,也没人接。这真是见鬼了。   想了想拨通了秦琸易的电话:“秦二哥,我刚才问了人,都说没见过阿昀和乐平。还有,乐平的手机也没人接。以前从来没发生过这种情况,会不会真出事了?”   “目前还不能确定,你先别慌,留意一下会所里有没有可疑人出现。如果有,立刻通知我。”   看来是真的出事了,凌智瑜努力控制住发颤的声音:“好,我知道了。”   然而,接下去两天,秦琸昀就像人间蒸发一样,音讯全无。包括那个叫乐平的合伙人,也没一点消息。   夏小初控制瓢虫在城南转了两天,一无所获,不但人不见,就连他开的那辆银色平治也不见。   秦军长和苏颖娟已经知道秦琸昀失踪的事。秦琸易在部队还没回来,只能夏小初这个当儿媳的来安慰婆婆。   此刻,夏小初坐在秦家客厅的沙发上,苏颖娟拉着她的手,眼睛已经哭肿:“如果真是被绑架了,为什么绑匪一个电话都没有?”   夏小初想说这不是一般的绑架勒索,但怕说出来,她婆婆更担心:“也许不是绑架。”   “不是绑架为什么会失踪两天一点消息都没有?阿昀不是没有分寸的人,如果真有什么事要离开京都,一定会提前跟我们说,不会这么一声不吭就离开。还不接电话,肯定是出事了。”手机从昨天下午开始就打不通了,估计是没电关机了。   秦家人除了秦琸易,其他人都在这里,大哥秦琸峯坐在一旁,见他妈哭得眼睛都肿了,怕她哭伤身子,想要安慰,但张了几次口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屋里的人都一脸愁容,就连活泼好动的韬韬都安安静静的依偎在他妈妈怀里。   秦琸峯心里一动,对儿子使了个眼色。韬韬鬼机灵立刻心领神会,挣脱妈妈的怀抱,跑到奶奶跟前,抵起脚尖给奶奶抹眼泪:“奶奶不哭,小叔很快就会回来的。” 第69章 一命换一命   第三天, 秦琸昀终于有消息了。绑匪发来一段视频,视频里的人正是秦琸昀,他被绑在凳子上,眼睛被黑布蒙着, 嘴也被胶带封着, 胸前绑着定/时/炸/弹, 并且已经开始倒计时, 一小时五十九分五十九秒、一小时五十九分五十八秒、……五十七秒、……五十六秒……   视频是发到秦琸易手机上的,要求他一个人去交换人质。说穿了就是一人换一人,一命换一命。   秦家, 苏颖娟听到消息, 差点哭晕过去,手心手背都是肉, 两个都是她的儿子,哪一个都不能舍弃。   秦军长一脸憔悴的坐在那里不说话,他知道他说什么都没用,老二一定会去, 不止因为那是他弟弟, 还因为他是军人。   交易的地点在津市港口, 从京都过去开车至少需要一个半小时,没多少时间给他们犹豫。   越是这种时候,夏小初越是冷静, 她看着秦琸易:“去吧,我和‘夜鹰’会支援你。”   秦琸易深深凝视她, 神情坚毅的一点头:“好。”   大家立刻布置起来,秦琸易又收到绑匪的视频,视频上秦琸昀胸前的倒计时一小时四十八分二十一秒、……二十秒、……十九秒……   这次的视频里除了秦琸昀, 还有一人,徐淼,没遮没掩就这么站在秦琸昀身边,表情十分嚣张,显然一点都不怕暴露身份。   “这是什么,为爱疯狂吗?”夏小初看着视频里眼神阴鸷中又带着点疯狂的女人,和前两次见到的模样变化很大。   秦琸易的脸上除了厌恶就是狠厉:“没时间了。”说着转身往外走。他毫不怀疑,万一他没及时赶到,徐淼那个疯子真会杀了阿昀。   门外,“夜鹰”一个不少都在。夏博岩也在。   一行人来到大院后面的操场,那里停着一架运输直升飞机,是夏博岩紧急调派过来的。   直升飞机上,夏小初看着手机上瓢虫传回来的画面:“他们在B区一个集装箱里,周围埋伏了三十几人,有重型枪/械。集装箱对开的六号码头停泊着一艘快艇,应该是用来跑路的。”   夏博岩的手机也能操控瓢虫,甚至比夏小初还要熟练,他接过瓢虫的控制权,片刻后,画出一张战略图,然后开始有条不紊的下令:“交换人质后,秦琸易你尽量配合他们,李峻你在一号位置准备。一组在二号位置准备,二组在三号位置……”   一圈下来,夏小初没听到自己的名字,指着自己鼻子:“我呢?”   夏博岩放下笔:“你什么?你是军医,这有你什么事?”   夏小初气结,她大哥比秦琸易难说话多了。看大哥这表情就知道说不通,干脆不理他,拉过秦琸易,从包里拿出一个药瓶,倒出两颗药丸,一颗塞进他嘴里,一颗她自己吃了。剩下的扔给陆向晨:“一人一颗分了。”   陆向晨接过药瓶分给大家:“现在就吃?”   “对现在就吃,这是解毒丸,迷.药、毒/药都能解。”说话的同时,夏小初又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两颗递给秦琸易:“距离他们五十米内捏碎就行。”   这药之前在雨林里用过一次,那次她用内力化成迷/烟,有效距离可以达到一百米。但如果只是简单的捏碎,效果肯定没有迷/烟来的好。   等秦琸易接过,夏小初又从包里翻出一个小瓷瓶:“这里面是追踪粉。”这次一定不能再让那个“斯文败类”跑了。   秦琸易点头,迷药直接捏在手里,追踪粉放在袖子的暗袋里。   一切准备就绪,直升飞机也来到了津市上空,在离港口十几公里外的国贸大楼顶楼降落。   地下车库里已经准备好车,秦琸易单独一辆,夏小初和夏博岩一辆,“夜鹰”分坐两辆。   按照计划,夏小初和夏博岩跟在秦琸易后面。“夜鹰”则走其他路去港口。   前面车里,秦琸易又收到绑匪发过来的视频,倒计时四十六分十五秒、……十四秒、……十三秒……   徐淼站在秦琸昀身边,笑容张扬而又诡异,说出的话更变态:“阿易,我好想你,你快来呀。”。   车子开到距离B区七、八十米的地方就被拦了下来,秦琸易下车,立刻走上来几个持枪的黑衣人,检查他身上有没有携带武器。   检查完没搜出武器,黑衣人押着他往B区走。   秦琸易全程都表现的很配合,来到B区,之前在画面里看到的集装箱前,徐淼从里面跑出来,伸手就要来抱他:“阿易,你终于来了,我好想你!”   秦琸易侧身避开:“我弟弟呢?”   徐淼锲而不舍又伸手去挽他的手臂:“在里面,我带你进去。”   秦琸易甩开她的手,面上的厌恶毫不掩饰,越过她走进集装箱。   徐淼面容扭曲,眼中是满满的疯狂的占有欲。   “秦队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声音温润,还带着笑意。此人正是他们遍寻不见的“斯文败类”。   秦琸易先看了眼角落里的秦琸昀,确定他没事,这才眼含厌恶地看向坐在单人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神情轻松闲适的男人,面露厌恶:“你会对着一条疯狗怜香惜玉?”   跟着进来的徐淼正好听见这话,面容瞬间扭曲成恶鬼,尖叫着就要扑上去,秦琸易闪身躲开。   萧陌一个眼神,他身边的两名黑衣人立刻上前,把发狂中的徐淼控制住。   萧陌脸上依然是和煦的笑容:“这样形容一个女孩子会不会过分了一点?”   秦琸易扫了眼还在乱喊乱叫的徐淼,意思十分明显,这不是疯狗是什么?   “放了我弟弟。”   萧陌眼中闪过一抹阴厉,但很快隐去,挥手让黑衣人将徐淼带下去。   等黑衣人带着徐淼离开,集装箱里只剩下秦琸易、秦琸昀、萧陌和两名黑衣人。   而此刻,B区外面,“夜鹰”已经到达指定位置。周围都是集装箱,容易藏身,也容易逃跑。   夏小初躲在起重机后面,看着手机里的画面,听到秦琸易叫徐淼疯狗,嘴角不由一抽,都不知道,原来这人也有这么毒舌的时候。不过看徐淼这癫狂的样子,形容的还真是贴切。   看到右前方大哥的手势,夏小初控制瓢虫飞近秦琸易。   秦琸易冷冷盯着沙发上神态闲适的男人:“放了我弟弟。”突然感觉手背被什么东西轻轻碰了一下,眼神一闪,避开萧陌视线的左手微微一动,粉末从指缝撒落。   在第一个黑衣人倒下的瞬间,秦琸易飞身踢向沙发上的男人。   萧陌反应也不慢,在察觉到不对的时候立刻屏住呼吸从沙发上跃起,避过这一脚的同时朝着秦琸易连开几枪。   秦琸易侧翻躲开子弹,飞快从地上跃起,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攻向男人的致命要害。   萧陌狼狈躲开,身体晃了一下,手中的枪指向秦琸昀胸口的炸/弹:“别动!否则我不介意来给同归于尽。”舔了一下嘴角的血迹,镜片下的双眸中带着一抹嗜血的笑容:“想来你的小娇妻也肯定在附近,不怕告诉你,整个港口我都埋了炸/弹,只要引爆其中一个,轰——所有人都灰飞烟灭,包括你的小娇妻。”   秦琸易没在他手里看到引爆器,但他不敢赌:“你想怎么样?”   “我可以放了你弟弟,但你必须跟我走。”   秦琸易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好。”   夏小初没想到迷药对“斯文败类”没用,也不能说没用,只是效果不大。此刻外面的黑衣人已经被夏博岩和“夜鹰”清理干净。徐淼胸口中枪,当场毙命。   秦琸昀那个合伙人也在另一个集装箱里找到了,人昏迷着,但没生命危险。   夏小初走到大哥身边,将里面的情况告诉他。   夏博岩立刻下令,放他们走。和秦琸易一样,他也不敢赌。   夏博岩指挥“夜鹰”一组二组留下来排查炸/弹,三组四组跟他去六号码头。他们都以为对方会坐六号码头的快艇离开,所以,提前过去埋伏。   集装箱里,萧陌用枪着昏迷中的秦琸昀,对秦琸易道:“带上你弟弟。”   秦琸易走过去解开秦琸昀身上的绳子,因为他胸口有炸弹,没法背,只能架着他走。   三人走出集装箱,黑衣人躺了一地,萧陌面色丝毫未变,走到一辆黑色商务车边上:“你开车。”   秦琸易把秦琸昀放进车后座,余光偏见车窗上挂着的粉红豹公仔。萧陌从另一边坐进车里。   在萧陌的指挥下,秦琸易将车开到九号码头。看了眼空空荡荡的九号码头,秦琸易心中狐疑,但面上一点不显,打开车门下车,然后小心翼翼地扶出后座的秦琸昀。   三人来到码头,没过一会儿,远处开过来一艘快艇,上面有四个黑衣人。可见六号码头上的快艇只是一个幌子,目的是为了把夏博岩他们引过去。   夏小初也没想到对方竟会来这么一手,等发现不对再通知大哥已经来不及。   等他们赶到九号码头,秦琸昀躺在地上,周围空无一人。   夏博岩看着海面上只剩下一个小黑点的快艇,拿起对讲机,要求海警协助,立刻进行拦截。刚想再问问一组二组那边找到了炸/弹没有,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接通,听了两句后,夏博岩原本就阴沉的面色更加黑沉。   夏小初听到手机铃声,收回看向还海面的目光,转而看向大哥:“怎么了?”   “有人劫/狱,把徐正义救走了。”   调虎离山、声东击西,所以,他们最终的目的还是徐正义。   但现在都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秦琸昀身上的炸/弹倒计时只剩下不到五分钟。   夏博岩摒除杂念,开始专心拆除炸/弹:“你到后面去。”   夏小初知道自己在这里只会让大哥分心,再说秦琸易那里还需要她盯着。秦琸易上船前,她让瓢虫钻进了他的衣领里。   瓢虫的最快飞行时速是三十公里,但快艇的时速超过一百公里,靠瓢虫自己飞,很快就会跟丢。   夏小初觉得还是不能完全依靠海警,想起六号码头的快艇,眼睛一亮,随即又是一暗,她不会驾驶快艇 。   大哥在拆除炸/弹不能打扰,夏小初一把拉住走过来的小么:“会不会开快艇?”   小么不明所以的点头:“会。”   夏小初拉着他就跑:“跟我来。”   离他们不远的小猫和陆向晨立刻跟上。   等夏博岩拆除炸/弹,转过身来找小妹,才知道小妹开着快艇去追秦琸易了。   这时他兜里的手机响,接起:“情况怎么样?”   “一直在我们的监控内。”   “好,继续跟着。注意别被发现了。”   挂断电话,夏博岩脸上露出一丝冷笑,调虎离山?呵。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夏博岩一看来电,冷笑变成了担忧和愤怒:“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就擅自行动?”   夏小初吐吐舌头:“你不是在拆炸/弹吗,我怎么好打扰你?”   夏博岩单手叉腰,压抑着怒气:“这不是理由。现在马上立刻回来!”   夏小初当然不肯回去:“不要,我知道秦琸易的位置,我能找到他。”   “你把他的位置坐标发给我,我让海警去拦截。”   夏小初实话实说:“我信不过他们,我要自己追。”   夏小初用的是免提,一边跟大哥打电话,一边看着手机上瓢虫的坐标。   陆向晨听到他们兄妹俩的对话,忍不住插嘴:“夏大哥,放心,我们会保护夏军医。”   另两人也跟着喊:“对,我们会保护夏军医(师叔)。”   夏小初看他们一眼,笑道:“到时候还不知道谁保护谁呢。”   夏小初之所以还笑得出来,是因为她看过瓢虫传回来的视频,知道秦琸易暂时没生命危险。夏小初猜测应该是徐正义还没真正安全,所以,秦琸易对他们还有用。   小妹不肯回来,夏博岩也没办法,只能再三叮嘱她要注意安全。   挂断电话,夏小初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红点:“他们这是打算出公海?”   陆向晨看着茫茫海面:“应该是。”面色凝重:“估计公海有船接应。”   突然,夏小初指着手机屏幕:“它怎么不动了?”屏幕切换到视频:“他们上岸了。”   陆向晨拿过她的手机,看着屏幕里的画面:“好像是个小岛。”   夏小初不解:“他们为什么要上岛?难道岛上有他们的人?”   陆向晨:“有这个可能。”   五分钟后,夏小初看到远处的海平面上出现一个小岛。   “我知道他们为什么上岛了。”陆向晨突然道。   夏小初看向他:“为什么?”   陆向晨指着远处的海面:“看那里。”   夏小初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船?”远处的海面上停着两艘船,船上插着国旗。   陆向晨解释:“海警船。再过去就是公海。”   夏小初明白了,去公海的路被挡住了,所以,只能先上岛避一避。   陆向晨驾驶快艇靠岸,几人上岛。   这岛远处看着不大,上来后才发现不小。瓢虫传回来的画面,秦琸易他们此刻在山上,周围都是树木,分不清具体方位。   小猫站在沙滩上,左右看看:“从哪边开始找,或者分头找。”他们有四个人,正好两两一组兵分两路。   “不用。”夏小初指了一个方向:“这边。”说着率先迈开脚步朝前走去。   陆向晨跟在她后面:“你怎么知道?”   夏小初回了他三个字:“追踪粉。”当时给秦琸易“追踪粉”也是以防万一,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追踪粉”可比瓢虫传回来的坐标好用多了。一刻钟后,夏小初和秦琸易顺利会师,战斗开始。   人数,五V五,打平。武器,对方强,但武力值,肯定是夏小初他们厉害。   第一波枪战,夏小初苟在一旁观战,谁让她手上没武器呢。不过同样是没武器,两人的武力值也相近,但秦琸易就能从对方手中抢到武器。这大概就是专业和业余的区别。   枪战结束,对方死了两个黑衣人,他们这边小猫被子弹射中肩膀,夏小初给他做了简单的止血包扎。   处理完小猫的伤,夏小初看向打斗的几人,惊奇的发现,“斯文败类”竟然很能打。果然人不可貌相,看着斯斯文文,没想到身手还不错。不过,这也只是对普通人而言。在秦琸易的猛烈攻势下,很快就出现了败势。   然而,就在夏小初以为战局已定的时候,“斯文败类”突然甩开秦琸易的攻击,向她扑来。   夏小初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这是想劫持她当人质。   夏小初会让他如愿吗?当然不会。   不但不会,还要让他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人不可貌相。   “摘星飞叶”虽然是一本以轻功为主的功法,攻击力不强,但第七层修为的全力一击,也不是那么好消受的。   夏小初一掌推出,“斯文败类”整个人倒飞出去十多米,撞到树干上,又被反弹回来,最后呈大字型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陆向晨刚把两个黑衣人绑起来,一抬头就看到这一幕:“卧槽,不会一掌给打死了吧?哈哈哈,这叫什么?这就叫聪明反被聪明误,以为是弱鸡,谁知竟是大BOSS。”   夏小初看看自己的手:“应该不至于。”虽然以前没试过,但一掌毙命什么的,太夸张了。   秦琸易走过去看了一下,摇头:“没死,只是昏过去了。”不过看样子,内伤不轻。   一个星期后,徐正义再次被抓捕归案,同时“毒液”在国内的据点也被捣破,成员全部被抓。   不得不说,萧陌确实是个有头脑又有魄力的人,但世界上的聪明人不是只有他一个。他能想到声东击西,难道秦琸易他们会想不到?一招将计就计就将他们一网打尽。   九月二十二日,陆向晨和谢静然在G市举办婚礼。   “夜鹰”队员全体出席。其中没结婚的都被陆向晨拉了来当伴郎。秦琸易和夏小初虽然领了证,但还没举办婚礼,就不算结婚,也被拉了做伴郎伴娘。   夏小初看着坐在床上一身婚纱面带幸福笑容的谢静然,由衷赞叹:“你今天好美。”都说幸福中的女人最美,这句话真是一点不假。   谢静然拉住夏小初的手,笑得十分甜蜜:“谢谢。”   谢静然请的伴娘都是她的大学同学和现在的同事,大家都是军医,彼此也都认识。其中有两个夏小初也认识,之前在驻地医院见过几次。   除了伴娘,屋里还有几个谢静然的闺蜜,听谢静然介绍,有她高中同学,也有大院里一起长大的邻居,有些已经结婚,但大多数还没结婚。   特别是还没结婚的那些看向谢静然的目光中都带着羡慕。虽然谢静然各方面条件都不错,但嫁给陆向晨还是高攀了。特别是陆向晨还一表人才,自身能力也强,年纪轻轻已经是上校,前途不可限量。   这种场合大家就算心里羡慕,嘴上也不会说什么。然而,偏偏有一个例外,莫名其妙来了句:“可惜徐淼蹦跶了这么久,最后不但竹篮打水一场空,还落得这么个下场。”   虽然徐正义的案子还没最后审判,但总有消息灵通的人把徐淼已死的消息传了出来。   在这大喜的日子提一个已经死了的人,这就有点膈应人了。也不知道是什么目的。   夏小初不认识这人,不过记得谢静然之前介绍过,好像是跟谢静然同一个大院的。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但很快有人反应过来:“今天是然然大喜的日子,提那些不相干的人干嘛?”   立刻有知道徐淼的人附和:“大喜的日子别提不相干的人。新郎要来了,大家都准备好了没有?”   大家纷纷忙碌起来,有意无意讲刚才说话那人挤到角落里。   “鞋,鞋藏好了没有?”   “藏好了,藏好了。”   “题目在谁那里?”   “在我这里。”   “好,待会儿你负责提问。”   ……   夏小初坐在谢静然身边,见她虽然面上带笑,但笑意不达眼底。想来可能还是什么她不知道的事,于是凑到她耳边:“那人是谁?”   谢静然咬牙切齿:“陆向晨的爱慕者。”   所以,这是故意来恶心人的。   夏小初在心里为陆向晨默哀三秒钟。这是洞房花烛夜要跪键盘的节奏啊! 第70章 比武招亲   不知谁喊了一声:“新郎来了。”   很快, 楼梯走廊里传来喧闹声。夏小初陪着谢静然待在卧室,隔着客厅依然能清楚的听到门外新郎伴郎们喊开门的声音。夏小初仔细听了听,没听到秦琸易的声音。   门口走廊里装了高清摄像头,夏小初她们能清楚的看到走廊里的情况。清一色的军装, 威武霸气。   虽然没听到秦琸易的声音, 但夏小初一眼就从人群里看见了他。跟其他人的笑容满面不同, 就算在这种环境下, 秦琸易脸上依然没什么笑容,不过好在是不冷脸了。不过这样一来,就很显眼了。   果然, 就有人问了:“这人谁啊, 看着好酷的样子。”   伴娘里自然是有人认识秦琸易的,立刻科普:“‘军界双魔’秦琸易, 全军大比三届冠军。”   “哇,好厉害!”   “长得也好帅。他有没有女朋友?”   谢静然眼带戏谑地看了夏小初一眼,开口:“人家已经结婚了,你们就别想了。”   “这不就是徐淼要死要活, 非君不嫁的男人。”又是那个女人, 夏小初直直的朝她看过去。   空气瞬间安静。   有几人偷偷看向夏小初, 见她脸上并无异样,才齐齐松了口气。这几人都是驻地医院的医生,知道秦琸易和夏小初是一对, 还知道夏小初和汤司令同出一个师门,连汤司令都要尊称她一声“师祖”。虽然面上没表现出来, 但这几人心里都清楚,夏小初是她们绝对不可以得罪的人。   有比较能活跃气氛的人立刻叫喊起来,转移大家的注意力:“新郎唱歌。不唱不开门, 唱的不好也不开门!”   “对,一定要唱到我们满意为止。”   外面有人喊,听声音是李峻:“可不可以用红包代替?”   “不可以,必须唱歌。”   这种堵门必备项目,陆向晨一早就有准备,清了清喉咙,开始深情款款的唱起《告白气球》。   夏小初是听过陆向晨唱歌的,部队拉歌的时候,不过拉歌是扯着嗓子叫,一群人一起,走调了也听不出来。   陆向晨唱得还不错,至少音都在调上。   唱歌这关很快过了,接下去是跳舞,而且要求伴郎和新郎一起跳。大家以为会看到一群企鹅跳舞,都已经做好了捧腹大笑的准备,谁知一开跳,直接给看愣了。   “夜鹰”每个人都会跳舞,这也是他们的训练项目之一,专门请老师教过。就算比不上专业的,业余的里绝对是佼佼者。   有几个伴娘直接捂着嘴尖叫起来:“啊,这也跳得太好了吧。”   “好帅!”   “这都是哪里请来的伴郎,水准也太高了。”   “现在的兵哥哥跳舞都这么厉害了吗?”   “呜,我也想要一个会跳舞的兵哥哥。”   夏小初看着屏幕里冷着脸跳舞的秦琸易,忍笑忍到肠子都打结了。别看他们一个个跳得欢,其实心里是崩溃的,包括新郎陆向晨。别问她是怎么知道的,反正她就是知道。   谢静然更是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夏小初赶紧用纸巾小心翼翼地给摁掉:“克制,克制,他们就快进来了,别把妆弄花了。”   一舞结束,男士们在外面齐声大喊:“美女开门,猪八戒来迎亲喽!”   “猪八戒”陆向晨站在最前面,对着门高喊:“老婆,我来了,快开开门。”   里面的人笑成一团,有人喊回去:“我们然然哪是这么容易就能娶到的。”   “对,没这么容易。”   陆向晨霸气十足:“说,要怎么样也肯开门?”   “挑两个伴郎出来做俯卧撑一百个。”   “再出来两个做波比跳一百个。”   俯卧撑一百个不算什么,但波比跳一百个就厉害了。   有人小声问:“会不会太多了一点?”   “百年好合,百事顺心。一定要一百个。”   反倒是外面,听说是做俯卧撑和波比跳,一个个全都松了口气。立刻选出四个人,二话不说,趴到地上就开始做。   俯卧撑的两人很快就做完了,前后连两分钟都不到。紧跟着波比跳的两个也很快完成。刚才还在担心会不会太多的几人,这时候又觉得少了。   “可以开门了吗?”   “不可以!接下来是问答环节,答错的,红包伺候。”   “我们然然最喜欢什么颜色?”   “绿色。”陆向晨答得毫不犹豫。军人都喜欢身上的那层绿皮,没什么颜色比军装更美。   大家都看向谢静然,只见她含笑轻点了一下头。   “对。下一题……”   过五关斩六将,好不容易,外面那道大门终于打开了。男士们涌入客厅,客厅顿时被挤得满满当当。   夏小初她们都挤在卧室里,听外面的新郎宣读爱的誓言,背男训,背家规……该背的不该背的都背完,红包塞足,卧室门终于打开了。   新郎被一群人拥着走进卧室,伴娘门纷纷让出一条路。陆向晨看着坐在床上的谢静然,眼睛都直了。   谢静然平时多是一身军装,短发又不施粉黛,虽英气爽利,却少了女性的柔美。   而此刻,穿着婚纱,盘着头,画着淡妆的谢静然,和平时的形象大相径庭,柔美中带着一丝英气,直接就把陆向晨看傻了。   大家见这情景,立刻开始起哄。陆向晨直勾勾地盯着谢静然,脚刚跨出一步,边上突然扑过来一人。虽然陆向晨的全副心神都在谢静然身上,但身体的本能却在,身体一闪就避开了扑过来的人。   站在陆向晨身后的是小么,小么身后是小猫和李峻,三人的动作和陆向晨如出一辙,然后,就没然后了。   大家都一脸无语地看着趴在地上的女人,不明白她到底想干什么。之前再而三的提起徐淼,现在又来这一出,这也太恶心人了。   男人们自然不会去扶她,但又不能让她就这么趴着,最后同是大院的一个女人走出来,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这人不知道是摔懵了还是怎么的,被扶起来的时候,表情呆呆的,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怎么就摔在地上了。   夏小初却看得很清楚,在卧室门打开那刻,她就一直注意着这人,直觉这人会作妖。果然,这女人就是看着有这么多人,想着肯定会有人接住他,就算不是陆向晨也会有别人,所以,这一扑她一点没留力,然后,就这么扎扎实实的扑地上了。   只能说,这人对自己,对别人,都认识不足。   之后没了这女人的捣乱,一切进展顺利。陆向晨在夏小初的暗示下顺利找到鞋子,接走新娘。   吃完酒席,夏小初和秦琸易没去闹洞房,直接回酒店休息了。   回去的路上,夏小初瘫在座位里:“热闹是热闹,可也太累人了。”感觉比她连续做三台手术还要累。   秦琸易摸摸她的脸颊:“回去泡个热水澡,我再给你按摩按摩。”   这是两人结婚后开锁的新技能,睡前按摩。别看秦琸易大老粗一个,没想到按摩手法一点不比她差。力道掌握的恰到好处,多一分嫌重,少一分嫌轻。夏小初被他按了一次后就爱上了,晚上睡觉前,只要他在家,就会让他给按上一刻钟。   夏小初想到半个月后他们的婚礼:“不知道妈她们筹备的怎么样了,突然有点担心。”婚礼的事,他们两个正主基本没管,都是两位妈妈在那里忙活。   夏小初之前也没觉得什么,反而还暗暗高兴不用她管轻松省事了,但现在,还是过问一下比较好。   “放心,妈她们有分寸的。”秦琸易倒是很淡定,但他忘记了,除了两位妈妈,他还有一群喜欢搞事的师父师伯和师兄弟们。   夏小初却没他这么放心,总觉得婚礼上会有他们意想不到的“惊喜”。   事实证明,夏小初的预感是正确的。   婚礼前一天,小院里架起了比武台。围栏上还挂着红绣球红绸带,俨然就是电视上比武招亲的架势。   夏小初目瞪口呆:“来真的?”她还以为九师兄他们只是说说而已。   李心岚对最后出来的效果十分满意:“当然,你师父亲自打电话过来。这可是你们婚礼的重头戏。”说着敲敲围栏又摸摸红绸:“看看这用料,多有质感,全都真材实料,一点不带含糊的。”   夏小初无语地望着她妈:“为什么我从你的语气里听出了幸灾乐祸?”   李心岚丝毫没被看穿的心虚,一抬下巴:“哼,我闺女是这么好娶的?”别以为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就会手下留情,不存在的。   “我婆婆知道吗?”夏小初猜是不知道的。   然而,   “当然知道。这木头还是她找人弄来的,特别硬实。”李心岚把木头敲得砰砰响:“听声音就知道是好木头。”   夏小初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突然有点同情秦琸易,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自己有个坑儿子的娘。   第二天,十月六日,秦琸易和夏小初的婚礼,迎亲堵门场面果然与众不同。别人都是欢声笑语,闹哄哄。秦家小院,安静如鸡。   飘着红绸的比武台上,秦琸易和曲子濯相对而立。一个身穿黑色练功服,刚毅挺拔;一个身穿白色练功服,俊逸出尘。两人各站一角,颇有点决战紫禁之巅的感觉。   亲朋好友都站在比武台下,屏气凝神,场面即严肃又搞笑,还莫名的带着点诡异。   也许实在是太另类了,大院里的人纷纷闻讯赶来看热闹,一时间,小院内外围满了人。   曲子濯看着对面一身正气,锋锐冷峻的男人:“之前说好的,打赢我才能接走小师妹。”   看着对面遗世独立,矜贵清傲的男人,秦琸易声音沉稳:“我没答应。不过今天的比赛,我会尽力。”   夏小初站在二楼窗口,看着比武台上的两人,面露担忧:“九师兄不会是想真打吧。”秦琸易才入门多久,根本不是九师兄的对手。真打上来,不出十招,秦琸易就得输。如果九师兄用上全力,估计十招都不用,三五招就够了。   田恬站在她身后,同样看着楼下的比武台,满眼新奇:“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堵门的,好有意思。”   夏小初的女性朋友不多,所以,她请的伴娘绝大多数都是大学同学。田恬就是其中之一。她今天终于没再戴那副黑框眼镜,而是破天荒的戴了隐形眼镜。摘掉了眼镜的田恬整个人都不同了,穿上浅紫色伴娘裙的她,娇俏又明媚。如果不仔细看,都认不出她就是之前那个沉闷的,毫无特色的田恬。   李薇也是伴娘,她站在夏小初的另一边,她看得却不是比武台上的两人,而是台下的夏博岩:“夏小初,你大哥有女朋友了没有?”她之前已经打听过,夏小初的三个哥哥都还没结婚。   夏小初转头看她:“没有。怎么你看上我大哥了?”   李薇是属于明艳型的长相,五官很精致立体,性格外向强势,敢爱敢恨,和田恬正好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格。   李薇直接就承认了:“对,我看上你大哥了。”同学会那天见过后,她就对夏小初大哥念念不忘,之后也联系过夏小初几次,不是没人接,就是人在外地。这次机会难得,她一定要把握住。   李薇是京都本地人,家境不错,长得又漂亮,所以,她对自己很有信心。   夏小初不置可否,但以她对大哥的了解,大哥应该不会喜欢李薇这种类型的女孩子。   楼下的夏博岩正好在这时候抬头看向二楼,他先看向身穿龙凤褂的夏小初,然后移到田恬脸上。干他们这一行的,看人看的从来不是脸上的配饰。田恬今天没戴黑框眼镜,又画了淡妆,熟悉的人都要看一阵才能认出她,而夏博岩则一眼就认出她就之前医院里那个女孩子。   田恬的视线和他对上,脸腾的一下就红了,着急慌忙的躲到夏小初身后。   夏博岩微微勾起唇角,还真像只受了惊的小兔子。   李薇那边有窗帘,刚换到田恬身边,正好楼下夏博岩抬头望过来,她顿时就觉得夏博岩看得是她,瞧,她一过来,他的目光就追过来了,不是看她还会是谁?难道是田恬?不可能!   楼下,这群人里真正为秦琸易担心的只有小么一人,其他人要么抱着看好戏的心情,要么根本不知道曲子濯到底有多厉害。比如,秦琸昀。这人此刻正拿着手机拍视频,脸上的兴奋溢于言表。   不过这也怪不得秦琸昀,实在是两人站在一起,大家的第一印象就是秦琸易很能打,白衣服的曲子濯很弱鸡。再加上秦琸易名声在外,大院里的人几乎都知道他身手极好,年纪轻轻就已经凭功勋成为大校。   也有刚赶来不了解情况的:“今天不是夏家和秦家结亲吗?这是在干啥?”   “说是比武招亲,谁打赢这个白衣服的,谁就可以娶走夏家的小公主。”   问话那人不由哈哈笑起来:“这是来开玩笑的吗?就这小白脸还不够秦家老二一拳打的。”   这人笑声不小,说话的声音也不小,加上院子里很安静,很多人都听见了他的话。焦阳第一个炸毛:“说谁小白脸,就秦黑脸这样的,来一打都不够我九师兄一拳头的。”   “小子别说大话,有没有真本事不是靠嘴巴说的。”说话这人也是部队的,对秦琸易很熟悉。   焦阳一甩头:“小爷从来不说大话。”刚说完,后脑勺就挨了一下。   二师伯抖着双下巴,瞪他:“你是谁小爷?”   焦阳一缩脑袋,立马装鹌鹑,不出声了。   比武台上,秦琸易率先拱手:“师兄请。”   曲子濯一抬手:“师弟请。”   两人同时出手,曲子濯只用了一成内力,秦琸易却是全力以赴。外人看来,两人棋逢对手,一时之间,竟难分胜负。   一交手,秦琸易就知道曲子濯几乎没用内力,其实这也在他的预料之中,以曲子濯的人品,干不出以强凌弱的事。   秦琸易很有自知之明,以他现在的功力,在曲子濯面前就是个弱的不能再弱的弱鸡。特别是在拜入师门后,这种认识就更加清晰。   秦琸易因为学古武时间还不长,所以,他的招式还是以格斗术为主。相比之下,曲子濯的招式就华丽多了。看在有些人眼里就是华而不实,空有其表。之所以能和秦琸易打个平手,完全是秦琸易放水的原故。   “秦二少,别放水,拿出你的实力,打趴他。”刚才那男人高声为秦琸易助威。   焦阳冷嗤一声:“要不是我九师兄让着他,他早趴下了。”   小院外头围观的群众里也有被曲子濯绚丽招式迷住的,加上曲子濯出尘的气质,很快就掳获了一批粉丝。   于是,助威打油声分成了两派,一边是曲子濯的新晋粉丝,一边是秦琸易的忠实拥护者。台上打得激烈,台下喊的热闹。   现在,终于有点迎亲堵门的气氛了。   两人一动手,二楼的夏小初就放下了心。她就说,九师兄不是那么没分寸的人。没了担忧,夏小初就有了看戏的心情。   台上两人,一黑一白,一刚一柔,黑的迅猛刚毅,白的灵动飘逸,别说,还挺赏心悦目。   秦琸易飞起一脚,直踢曲子濯胸口。曲子濯旋身避开,一脚踩着围栏上,飞身跃起,伸手一拉吊在半空的绣球。   瞬间,空中飘落无数粉色红色的花瓣,两边垂下一副对联:佳偶天成,百年好合   夏小初还没从漫天的花雨中回过神来,就被对联上的字夺去了注意力,这副对联是大师伯写的。她小时候见过大师伯的字画,听师父说,大师伯是清朝末年很有名的书法家。只是,古武一派隐世后,大师伯的字画再不曾流出于世。   随着花雨落下,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比赛结束,两人算是打了个平手,当然,这是在外人看来。师门里,除了刘杰在部队赶不回来,其他人差不多都到齐了,就连在N市读大学的十师弟古帜也来了。   虽然打平,但第一关也算是过了。大门打开,秦琸易走进客厅。夏小初的房间在二楼,但楼梯口设了一道关卡,谢静然站在楼梯前,伸手一拦:“过了我这一关,才能上楼。”   秦琸易自觉奉上一个特大红包,谢静然不客气地收下了:“别以为这样就能贿赂我。我这一关的问题很简单,听好了。”停顿了一瞬:“小初出生的时候几斤几两?”   秦琸易还没出声,他身后的伴郎团已经哀嚎起来:“啊,这也问的太偏了。”   “就是,这谁能知道啊。”   “能不能换个题目,这也太难了。”   “再给你个红包,换个问题。”   谢静然眼睛一瞪:“又没让你们回答,你们叫的这么起劲干什么?”说着看向秦琸易,又重复了一遍题目。   秦琸易淡定回答:“一斤九两。”他记得夏小初说过,她出生的时候不足两斤,在保温箱里足足待了两个月。   “老大,你不知道也别乱猜啊,哪有一斤九两这么轻的,至少也得三、四斤啊。”   “三、四斤都轻了,我外甥出生可是有七斤多。”   “对,我侄女五斤多都算是轻的了。”   除了夏家人,其他人都觉得秦琸易这答案肯定不对,然而,   “答案正确。”谢静然放下拦着的手,站到一旁:“新郎可以上去了。”   秦琸易已经上去了,他身后那些人还愣着。   谢静然拍了一下混在伴郎队伍里的陆向晨:“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上去?”   陆向晨拉起她的手一起上楼,小声问:“真是一斤九两?”他还有点不相信。   谢静然是医生,不足两斤的新生儿不是没见过,只是存活率很低:“三胞胎,又是最弱的一个,差不多就是这个体重了。”   陆向晨想象了一下一斤九两是多大一块肉,估计还没他一个巴掌大:“那我们还是不要冒进了,稳打稳扎,一个一个生吧。”他之前还挺羡慕那些生双胞胎、三胞胎的,现在一点也不羡慕了。   谢静然斜他一眼,娇嗔:“一个就够了,你还想生几个?”   陆向晨嘿嘿傻笑,心里想着越多越好,嘴上却十分有求生欲的:“你想生几个就生几个,都听你的。”   而此刻的秦琸易已经来到卧室门口,红包打头阵先塞一波,然而,该唱的还得唱,该跳的还得跳,一样也逃不掉。 第71章 婚礼   秦琸易在门外唱《月亮代表我的心》, 夏小初没想到他唱的竟然比陆向晨还要好,声音低沉又有磁性,像一杯醇香的美酒,让人陶醉。   李薇走到夏小初身边:“没想到你老公唱歌这么好听。”她之前还以为当兵的唱歌只会扯着嗓子喊呢。不知道她大哥唱歌好不好听。   一曲唱完, 又开始跳舞。这次更绝, 要求新郎和兄弟团, 两两一组, 跳恰恰舞。虽然两个男的搂着跳舞有点奇怪,但舞姿是真不错。   李薇以前学过跳舞,一眼就能看出好坏:“你老公还真是多才多艺, 他们是哪个部队的, 不会是文工团的吧。”这一看就是专门学过的,部队里会专门学跳舞的, 她只能想到文工团。   “不是。”其他的,夏小初没多说。   “你们看,和新郎一起跳那个,脸都红了, 好可爱啊!”   她说的是小么, 小么跳得是女步, 又比秦琸易矮小半个头,从身高差来说,两人很搭, 也是所有组里配合最默契的一组。   伴娘团里,就数李薇最活跃:“现在开始问答环节。答错惩罚蛋糕一块。”   夏小初看向放在梳妆台上的蛋糕, 李薇带来的,她之前还奇怪李薇怎么还带蛋糕过来,原来是用在这里, 准备的可真齐全。   田恬凑到夏小初耳边:“芥末千层蛋糕。”   从田恬的表情上,夏小初已经能想象到蛋糕恐怖的味道。   那头,李薇已经开始了:“新娘的出生年月日。”   秦琸易不假思索:“95年3月5日,阴历二月初五。”   “新娘的手机号。”   “XXXX……”   “丈母娘的生日。”   “七月十六。”   “丈母娘的手机号。”   “XXXX……”   这些问题跟本难不倒秦琸易,但显然李薇另有目的。   “新娘大哥的生日。”   这个秦琸易还真没听夏小初说过,但他看过夏博岩的个人简历:“十二月十六。”   “新娘大哥的手机号。”   这个秦琸易知道:“XXXX……”   李薇转头看向夏小初,夏小初轻点了一下头。李薇在心里为自己的机智点赞,并暗暗记下了夏博岩的生日和手机号。   李薇那点小心思,夏小初一眼就看出来了,没阻止是因为知道李薇这人不算坏,如果换成是张珂佳,她一定不会让秦琸易说出来。   说起张珂佳,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她要结婚的消息,打电话过来,问为什么没请她当伴娘。夏小初回说,因为人数够了,所以就没叫她。她还不肯罢休,说不当伴娘也可以作为闺蜜送她出门。夏小初没同意,高兴的日子请个不喜欢的人过来给自己添堵,她又不是傻。   目的达成,李薇心情更好了:“请新郎用八国语言对新娘说‘我爱你’。”可以是外语,也可以是方言。毕竟会八国语言的人凤毛麟角,太为难人了。   田恬怕兵哥哥们不知道,还好心地提心他们:“可以用方言。”   陆向晨婚礼上没出到这题,小么他们还真不知道。不过就算没人提醒,他们也不带担心的。   小猫一脸兴奋:“老大,上!”区区八国,小意思。   秦琸易嘴角带笑,今天他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I love you(英语),Je t'aime(法语),Ich liebe Dich(德语),Se agapo(希腊语),ti amo(意大利语),ek het(南非语),Eu amo-te(葡萄牙语),Te amo(西班牙语)。 ”   大家倒也没觉得惊讶,只以为新郎提前做过准备,毕竟这个题目很多婚礼上都有用。只有夏小初知道,秦琸易是真学过这几种语言,一般的日常用语基本都会。不光是他,“夜鹰”其他队员也都学过一些,没他这么多,但两、三种肯定有。   “夜鹰”之后肯定会经常执行境外任务,总不能每次出国都要配备翻译,所以,会几种外语是必备技能。   在又塞了两轮红包后,卧室门终于打开。秦琸易一眼就看到坐在床上身穿中式龙凤褂的夏小初,视线就跟黏住一样,再也移不开。   捧着花一步步来到她面前,半跪下把手上的花递给她,看着她的眼中溢满柔情:“我来接你了。”   夏小初脸颊红扑扑,有点害羞地点了点头。   秦琸易傾身在她绯红的脸颊上轻啄一口:“我抱你下去。”   周围人大声起哄:“新郎官急什么,鞋子还没找到呢。”   有了陆向晨那次的经验,小么他们很快就找到鞋子。秦琸易半跪在地上给她穿上鞋,然后,一把抱起她往外走。   夏小初搂着他的脖子,由他抱着下楼。   夏老首长、夏鸿兵和李心岚已经坐在客厅里。秦琸易将夏小初放下,两人跪在地上拜别父母长辈。   夏小初这头还没磕下去,李心岚已经控制不住的呜呜哭起来,夏小初受她影响也不由红了眼眶,等三个头磕完,两母女干脆抱在一起痛哭。其实夏小初是不想哭的,完全是被她妈感染。   夏鸿兵也湿了眼眶,但还是伸手将两人分开,搂过妻子安慰:“别哭了,让女儿高高兴兴出门。”   李心岚靠在他怀里,抽抽噎噎:“我舍不得。”   “住的这么近,想她了随时都可以见。”   这头,秦琸易也在安慰夏小初,小心地擦掉她脸上的泪:“想家了可以随时回来,你想回来住也可以。别哭了,再哭就成小花猫了。”   还是夏老首长最端得住,看着相拥的两个年轻人:“以后好好过日子,相互体谅,相互扶持。小初要是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你来告诉我,我替你教训她。”言下之意,你没权利教训她,即使做错事的人是她,也不能。   这是把护短发挥到了极致。   婚宴定在酒店,夏小初没想到张珂佳竟然也来了,她以为经过之前那通电话,张珂佳不可能再厚着脸皮来参加婚宴,何况她也没发请帖给她。事实证明,她还是低估了张珂佳。   张珂佳就好像没事人一样,在李薇她们那桌找了个位置坐下。   李薇原本就看她不顺眼,此刻见她不问就坐,更是没了好脸色:“这是主桌,你不是伴娘不能坐在这里。”   “反正有空位,不坐也是浪费。”张珂佳坐在这里是有原因的,边上那桌就是女方父母桌,夏小初大哥也在那一桌。她今天来的唯一目的就是接近夏小初的大哥。   张珂佳的眼神太露骨,别说五感敏锐的夏博岩,就连同桌的李薇和田恬都察觉到了。   李薇当即冷嘲热讽起来:“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就凭你和夏小初的关系,你觉得你能进得了夏家的门?”   张珂佳又拿出她惯用的那套,装出一副柔柔弱弱的小白花样:“我不明白你这话的意思,我和小初一直都是最好的朋友……”   “省省,省省,大家这么多年同学,谁还不知道谁。别在这里恶心人了。”李薇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嘲讽。   “好了,别再说了,也不看看是什么场合。”田恬有些头大的打断她们:“小初要上台了,我们去那边等。”   几人一走,主桌就剩下张珂佳一人,有些突兀。张珂佳脸上挂着怯生生的表情,不时的往边上那桌望一眼,企图引起夏博岩的注意。   而夏博岩根本连望都没往她那边望一下,他此刻的视线正停留在一只“小白兔”上。   婚宴一直到晚上十点多才结束,夏小初站在门口一一和来宾道别。笑了一晚的脸已经快僵掉了,心里不断的安慰自己,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马上就结束了。   终于送走最后一个宾客,夏小初刚想靠在秦琸易身上休息一会儿,就听见宴会厅里面吵了起来。   看清吵架的两人,夏小初扶额,果然还是吵起来了。   吵架的两人正是李薇和张珂佳,其实婚宴开始前,她们两个争执她就看见了,后来换衣服补妆的时候,田恬也悄悄跟她说了。   夏小初刚想过去处理,就见大哥大步走到两人面前,神情严肃:“今天是我妹妹的婚礼,要吵请出去吵。还有,你们两个都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李薇立刻追问:“那你喜欢什么类型?”   夏博岩神情疏离冷漠:“无可奉告。”转身的时候,视线在田恬脸上停顿了一瞬。   夏小初没想到大哥会这么直接,果然是凭实力单身。但不得不说确实很有效。心思被当面揭穿,还被这么不留情面的拒绝,厚脸皮如张珂佳也没脸再待下去了,离开前狠狠瞪了夏小初一眼。   秦琸易看着张珂佳离开的背影,目光暗沉。夏小初挽住他的手臂:“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相信经过今天,她不会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两人回的是他们的新家,向部队申请的房子,驻地附近的随军家属院。陆向晨和谢静然也住在这里,和他们正好楼上楼下。   三室一厅的户型,简约装修,两个人住足够了,就算以后有孩子也够住。   小猫他们想要来闹洞房,不过被秦琸易一个眼神瞪回去了。夏小初暗暗松了口气,她是真的没力气了,只想泡个热水澡,然后好好睡一觉。   夏小初趴在沙发上,一动不想动,连声音都有气无力的:“结婚真的太累人,幸亏一辈子也就这一次。”   秦琸易放好热水从浴室出来,抱起她:“去泡个热水澡,我给你按摩。”   一个小时后,夏小初被秦琸易抱着走出浴室,比进去前更累,累的连动一下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心里第一万次懊悔,就不该让他按摩!   两人都属于晚婚,三天婚假加上晚婚假七天,一共十天。婚礼用掉两天,还剩八天,夏小初提议不如找个地方去玩几天,就当是度蜜月了。   夏小初问他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   秦琸易对此没意见,只要跟她在一起,去哪里都可以,就算哪里也不去,呆在家里过二人世界也挺好。   然而,还没等他们商量好去哪里,就接到了紧急任务。这回好了,不用费脑子想了,上面帮他们想好了。   秦琸易去军部接收任务,夏小初在家里收拾行李,这次要出国,带的行李有点多。收拾得差不多,夏小初一看时间,快中午了,合上行李箱,去厨房做午饭。   下午出发,夏小初决定中午就简简单单煮个面算了。刚把食材从冰箱里拿出来,门铃响了,夏小初过去开门。   门外是一脸不好意思的谢静然:“小初,你家有没有鸡蛋多,借我几个。本来今天要去买菜,现在只能将就一下了。”   “要不你们上来和我们一起吃吧。我也懒得麻烦了,就煮一锅面条,大家将就吃点。”冰箱里还有不少食材,都是她妈准备的。   谢静然也没客气:“那我去把菜拿上来。”   夏小初赶紧阻止:“不用了,我这里有。”   谢静然已经跑下楼了,声音从楼道里传来:“不吃也会坏掉。”   不一会儿,谢静然就拿着一袋子菜上来了。   “秦队也还没回来?”   夏小初接过她手上的袋子:“嗯,去军部了。陆向晨也还没回来吧?”   “嗯,还没。你说这次会是什么任务?”谢静然跟着她走进厨房,见水池里放着几个番茄,很自觉地动手洗起来。   夏小初是听秦琸易说过一点的:“好像是去巴国。”   谢静然脸色立刻变了:“巴国不是在打仗吗?”   夏小初把冰箱里的一盒鸡蛋拿出来:“就是因为打仗,我国十几个专家被滞留在那里,要去带他们回来。”   谢静然想起昨晚在新闻里看到的,X国向巴国发射火箭,楼房倒塌,炸死很多平民和记者。脸色不由的更加白了:“那不是很危险。”   夏小初把已经化冻的猪肉放到砧板上,开始剁肉沫。家里有绞肉机,不过她懒得洗,其实用刀剁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听见她的话,夏小初也没安慰她,迟早要适应:“危险肯定是有一点的。”要不然也不会派“夜鹰”去了。   谢静然两个番茄洗了十分钟,最后还是夏小初实在看不下去,从她手里把两个番茄解救下来,再被她洗下去就没法吃了:“这里我来弄,你去外面坐着看会儿电视吧。”   谢静然神情恍惚的走到客厅,打开电视,午间新闻正好在播昨晚巴国向X国投放了两枚导弹。   谢静然一脸紧张的走回厨房:“小初,连导弹都出来了。”   夏小初也听见新闻了:“会提前通知撤离,主要还是威吓。要不然就不会只死那么几个人了。”   谢静然丝毫没被安慰到,好像反而更紧张了。上次陆向晨在D国受伤,给她留下了阴影。   “上次向晨受伤也是去境外执行任务,这次又要出去,我有点担心,而且这次那边还在打仗,炮火无眼,万一……我不想让他去。”谢静然的情绪很不稳定。   夏小初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她不想违心的说一点危险都没有,除非陆向晨转职,否则她迟早要习惯和适应。   门铃正好在这时响了,夏小初在厨房里喊:“然然,去开一下门,应该是他们回来了。”   门外确实是秦琸易和陆向晨。谢静然之前已经给陆向晨发过信息,所以陆向晨跟着秦琸易一起上来了。   “夏军医,不好意思,又来蹭饭。”陆向晨走到厨房门口,夏小初他们搬进来不过三天,这已经是第二次蹭饭了。   夏小初把姜蒜末倒进锅里炒出香味,再把肉沫倒进去翻炒,笑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对了,”眼神一指客厅里的谢静然:“她似乎很紧张,快去安慰一下。”解铃还需系铃人,她说十句都没有陆向晨说一句有用。   陆向晨去客厅安慰老婆了,秦琸易走进厨房帮手。   “把番茄切一切,怎么样?”夏小初问。   秦琸易拿起刀开始切番茄:“那边的民用机场已经被巴国的武装组织占领,只能用军用机场,来回机场会有巴国军方的人保护。”   “不是两国在打吗,怎么又出来个武装组织?”夏小初对国际局势也不是很了解:“难道X国和巴国武装组织有什么关系?”   秦琸易也只是猜测:“应该是趁机想夺权,我们到了那里后尽量不要和当地的武装组织起冲突……”   “这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啊,好端端的肯定不会起冲突。”夏小初看了眼客厅,突然压低声音:“别让谢静然听到,不然肯定更担心了。也许是之前那次陆向晨受伤给她留下了太大的阴影,她这次的反应特别大。”   秦琸易把切好的番茄装进盘子,看了眼客厅中的两人:“放心,陆向晨会处理好。”   夏小初的厨艺真的很一般,只会一些很家常的菜。这次她做的是番茄鸡蛋炸酱面,用的是挂面,手擀面什么的,难度系数太大,她没这个本事。   还煮了一个杂菜汤,把冰箱里放不住的菜都用了。这道杂菜汤她在M国留学时常做,简单方便,又营养丰富。   面端出去的时候,谢静然似乎也被陆向晨哄好了,吃饭的时候已经看不出异样。   吃完饭,陆向晨夫妻下楼去收拾行李,夏小初行李已经收拾好了,开始整理药箱,虽说这次不是解救人质,但这些专家年纪都不小了,又受了惊吓,还是多做点准备的好。   上面派了专机,到达巴国首都军用机场的时候是凌晨四点多。以防夜长梦多,夏小初他们连夜赶往专家们所在的夏国驻巴领事馆。   “目前都还算安全,但前天晚上,一条街外的E国领事馆遭到了攻击。所以我们才紧急联系国内,想尽快送专家们回国。”来接他们的领事馆官员道。   夏小初还不知道领事馆也遭到了攻击:“这么危险,不如你们也一起撤离吧。”在夏小初看来,没什么比人命更重要。   这位年轻领事馆官员苦笑着摇摇头:“只要巴国还有一个侨民,我们就不能撤。”目前,各国还没开始撤侨。   看着他苦涩的笑容以及坚定的眼神,夏小初肃然起敬,为这些在无数侨民身后默默守护的人。   从机场到领事馆不算远,路上也还算顺利。专家们都没睡,夏小初他们到的时候,十几位专家都集中在会议室,行李也都带在身边,随时可以走。   见此情景,秦琸易下令立刻上车去机场。领事馆也是这个意思,早走早安心。   “夜鹰”十六人,加夏小初十七人,开了两辆吉普和一辆商务,专家们坐的是一辆中型旅游巴。   早上六点半,四辆车从领事馆开出。打头的是一辆吉普,接着是商务车,然后是专家们乘坐的旅游巴,另一辆吉普押后。   秦琸易在第一辆吉普里,夏小初原本应该在商务车上,但临上车她又换到了旅游巴上,万一路上有什么事,她在这里方便给专家们急救。   也许是马上就可以回家了,专家们的心情放松下来,有了聊天的兴致。其中一位看着十分和蔼的老人看着夏小初问:“小姑娘你几岁了?”之前已经介绍过夏小初的身份,大家都知道她是军医。   夏小初笑着答:“二十六了。”   “哎呦,二十六了呀,可一点都看不出来。”   “看着就跟我孙女差不多大,我孙女去年刚上大学。”   从夏小初的年纪说到各家的孙子孙女,有两个竟然还提到了家里的重孙子重孙女。夏小初不明白,怎么这么大年纪还被派出国公干,没年轻人可以用了吗?   “小姑娘,家在哪里?”问话这人就是之前问她几岁的那个,这位老爷爷似乎对她很感兴趣。   夏小初:“京都。”   冯老开心地笑起来:“那我们是老乡。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难怪我一见你就觉得亲切。”   好吧,您老高兴就好。   车子上欢声笑语,就好像真的是在旅游,大家似乎都忘了眼下的境况,一个个都笑的很开心。   但夏小初却知道他们不是忘了,而是心态好,面对危险有种看破生死的洒脱和豁然。   车子行驶过一处被轰炸后的废墟,车外传来女人孩子的哭声,有很多人在瓦砾中翻找。   车里的欢声笑语瞬间消失,大家都默默望着窗外这一幕。 第72章 被困   这个年纪的专家们都经历过炮火年代, 刚才那一幕勾起了他们埋藏在心里,永远不会忘记的记忆。车厢里的气氛有些压抑和悲伤。   军用机场跟市区之间有一座桥,桥对面就是军用机场,他们的专机就停在那里。   夏小初望着前面不远处的铁架桥:“快到了, 过了桥就是军用机场。”   大家因为她这话又振奋起来, 纷纷看向夏小初手指的方向。   “回去第一件事就是让我老伴给我做一盘红烧肉, 再来一碗白米饭, 哎哟,这个香啊。”有人已经开始畅想起美食。   “还红烧肉,你不怕三高啊?”有人笑他。   这位老人洒脱的一摆手:“一顿两顿没事, 我就好这一口, 整天怕这怕那的,人生还有什么乐趣?”   “我倒是不馋肉, 我就想吃鱼,来条清蒸鱼就行。这里的鱼做得实在太难吃了,简直没法下咽。”说话的是位盘着头发的中年女人,应该是这一群人里最年轻的一个了, 不过看骨龄, 也有五、六十岁了, 只是保养的比较好。   “这里的东西就没一样好吃的,要不是泡面太没营养,我都想每天吃泡面。”   说到巴国的食物, 很多人都露出了嫌弃的表情。夏小初还没吃过巴国的食物,但看他们的表情, 彻底没了试一试的冲动。   就在大家各种吐槽巴国食物的时候,车子突然猛震了一下,随即是一个左转急刹车。夏小初在车子震动的时候, 就拉住了前面椅背的扶手,同时大声提醒:“抓紧扶手!”   但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还是有很多人没能及时做出反应被甩出了座位,有人撞到车窗上,也有人撞到前面的椅背上。   夏小初来不及查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因为摔在地上的几人似乎伤的不轻。年纪大骨头脆,这一摔很可能摔骨折。   幸好司机没事,司机是巴国人,但会说英语,夏小初用英语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司机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前面有人拦路。”   “知不知道是什么人?”夏小初拿过放在前面座位上的行军包,顺便望了窗外一眼,只见前面车上的人都下来了,她在人群中看到了秦琸易。   司机的声音有点发颤:“看着像是解放组织的人。”   来到路上,夏小初听秦琸易提过巴国的武装组织也叫解放组织。之前还说尽量不要和武装组织的人起冲突,没想到还是撞上了。就不知道拦下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但可以肯定是,来者不善。   夏小初从背包里翻出一瓶药丸,交给那位中年女士,她看着伤得不重,只是额头有点红:“每人一颗。”   景钰愣了一下后,立刻接过:“好。”   夏小初又从包里掏出医药箱放在一旁的座位上,摔倒的人不能马上移动,特别是上了年纪的人。   夏小初先给倒在地上的几人检查,有一个倒下去的时候手肘撑了一下地,手臂骨折。还有一个腿撞在了座椅上,小腿骨折。这两人都不算严重,夏小初将他们扶起来坐好:“一会儿给你们上夹板。”   “我没事,你先给他们看。”手臂骨折的老人忍着痛对夏小初摆摆手。这位就是之前说和她是同乡的老爷爷,夏小初后来知道这位老爷爷姓冯,大家都叫他冯老。   另一人也道:“对,一点小伤,没事,你快看看赵老怎么样了。”这人姓杨,比冯老年轻一些。   他口中的赵老伤的最严重,盆骨骨折,是几个人里伤的最重的一个,暂时不能移动。夏小初从包里翻出防潮垫铺在中间的过道上,将他小心的挪到上面。   还有几个有轻微擦伤和撞伤,不过都不严重。夏小初正在给冯老的手臂上夹板,车门打开,陆向晨上来,一眼就看到躺在地上的人:“夏军医,这里情况怎么样?”   夏小初看他一眼,手上动作不停:“有一个伤的比较严重,还有两个轻微骨折。其他都是擦碰伤,不碍事。前面怎么回事?”   “武装组织的人,老大在和他们谈判。”“夜鹰”里只有秦琸易会巴国语。   有人先夏小初开口:“他们拦下我们想干什么?”   车队里有三个领事馆的人,会巴国语。陆向晨从他们那里了解了一点:“想让我国向X国施压,让X国停火。”   冯老立刻就炸了:“他们两个国家打仗,跟我们国家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让我们国家去施压?谁要管他们那些破烂事。”   “这只是明面上的说法,肯定还有其他目的。”有人看得比较通透。   夏小初也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上面派“夜鹰”过来,估计一早就预料到了眼下的情况。   处理好所有人的伤,夏小初走到车头位置,看着前面正在和武装分子谈判的秦琸易,从他脸上的细微表情,夏小初能看出谈判不是很顺利。   果然,不一会儿,秦琸易沉着脸走回来,夏小初让司机打开车门,她探出头叫住他:“怎么样,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秦琸易上车:“要求我国向X国施压。只要X国同意停火,就放我们走。”   “要是我国施压了,他们还是不愿意停火呢?这根本就是个借口。”夏小初一点都不相信他们的话。   秦琸易又怎么会看不出来:“是借口,应该是他们和M国达成了某种协议。”   “怎么哪里都有M国的事?真是阴魂不散。”   杨老对国际政局还是有一点了解的:“M国原本就是X国背后的金主,X国停不停火,最后还是要看M国。说难听点,X国就是M国的傀儡。如果是M国和解放组织达成协议,就说的过去了。”   夏小初看向车上的十几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其实到目前为止,她还不知道这些各个领域的泰斗为什么会来巴国,但现在探究这个已经没有意义。此刻唯一要做的就是将他们安全护送回国。   夏小初跟着秦琸易下车:“现在怎么办?”   “我说要跟国内联系过后再给他们答复。”秦琸易揉揉她皱起的眉头:“别担心,没事的。”   没事才怪。   “那要联系国内?”   秦琸易点头:“肯定要。”   夏小初看了眼拦在车队前面的武装分子,压低声音:“会不会打起来?”   一阵风吹起沙尘,秦琸易挡在她身前,等风停了,伸手捋了捋她额前被风吹乱的碎发:“要等上面的指示,防弹衣穿了?”   夏小初点头:“穿了。”她太了解他了,这么问,多半是要开打。   秦琸易离开后,夏小初暗暗观察起周围的地形,前面就是通往机场的铁架桥,上桥的路现在被两辆装甲车挡住,想过去只有把装甲车挪开。   后面的路也被堵住了,同样是装甲车。左右两边各有一条巷子,但很窄,车子通不过。   就目前所见,前面有十几个武装分子,后面也有十几个,全都扛着武器。装甲车上架着机枪,枪口正对着他们。两边的高楼上各有一名狙击手。   夏小初看了一下狙击手的位置、高度和距离,楼不高,但距离这里有一段路,可惜现在是白天,想要不被发现的摸到楼下,有点难度。如果是晚上就好了。   夏小初走到车队后面,找到李峻:“看见两边的狙击手了没有?”   李峻点头,他一早就发现了。   “夜鹰”里只有李峻是狙击手,秦琸易也会狙击,但他要指挥。   “你对付右边那个,左边的我来搞定。”开打前一定要把狙击手先处理了,不然就太被动了。   夏小初一上车,大家立刻看向她,神情都很紧张。   冯老最先开口:“打听到什么?”   夏小初不想吓到他们,年纪大了不经吓,尽量放轻松语气:“已经在跟国内联系,放心,很快就能过去了。”   躺在地上的赵老突然开口:“小姑娘,你不用再骗我们了。要是打起来,你保护好自己,别管我们。”   冯老接口:“说的对,我们都是半截身子埋进土里的人,你们还年轻,不值当。”   其他人也都纷纷附和,让她先顾好自己。   夏小初鼻子有点酸,压下涌上来的泪意:“话不是这么说的,这和年龄没有关系,你们都是有大本事的人,失去任何一个都是国家的损失。大家不用这么悲观,情况还没到最坏的地步,而且就算开打,我们也未必会输。虽然,他们人数比我们多,但我们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一个打十个完全没问题。”说着还拍拍自己手臂上的肌肉:“别看我只是个军医,其实也超能打的。”   夏小初故意说的夸张些,就是希望这些老人能别太紧张激动,这个时候要是来个脑溢血、心肌梗塞就麻烦了。   果然,大家都被她逗笑了,不过没人真的相信她的话,只以为她是在逗大家开心。   夏小初也不需要他们相信。见大家脸上都带了或深或浅的笑容,她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这时,秦琸易走上车来,看向大家:“国内已经知道了这里发生的事,正在紧急联络两国政府,商讨解决方法。”   专家们听了秦琸易的话,紧张的神情明显有了缓和。果然,人比人气死人。夏小初讲了那么多,大家只当她在逗他们开心,而秦琸易只简简单单两、三句话,就让大家无比信服。   司机是巴国本地人,自是知道解放组织的凶残,见前面迟迟不放行,又见前后左右都被包围,心里不免恐惧害怕,整个人坐在驾驶座上瑟瑟发抖。他只是夏国领事馆聘请来的司机,打一份工而已没必要用命博。   眼看着快到中午,车厢里的温度越来越高,他终于坚持不住,彻底崩溃,打开车门跳下车,举起双手向持枪的□□大喊。   夏小初听不懂巴国语,问身边的秦琸易:“他在叫什么?”   秦琸易看了眼那人:“他说他是巴国人,不关他事,请他们放他离开。他这是自寻死路。”   果然,那人才喊了几句,突然一声枪响,被直接爆头了。   车厢里发出一阵惊呼,不过到底不是小年轻,都是有阅历的人,惊吓过后很快就安静下来。   夏小初也被吓了一跳,一言不合就开枪,这也太凶残了:“他们怎么连本国人都杀?”   秦琸易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撕开包装,塞进她嘴里:“很正常。本来就是反政府组织,之前也射杀过不少平民,要不然这人也不会害怕成这样了。”   夏小初把巧克力含在嘴里,是她喜欢的黑巧:“既然害怕为什么还要下去?”   “他应该是觉得我们必死无疑了,他是巴国人,跟我们划清界限没定还有一条活路。”而恰恰就是他巴国人的身份让□□毫不犹豫的开了枪,因为没有利用价值。   中午的日头很毒,旅游巴又比较老旧,空调根本打不起来,车厢里热的像烤炉。夏小初见这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一个个都热的不行,有些人脸上已经出现潮红。   夏小初看着外面滚烫的日头:“这样下去不行,会中暑的。你在这里看着,我下去找点水。”   “你待着,我去。”秦琸易按住她的肩膀,起身下车。   等秦琸易下去后,夏小初拿出自己的水壶,倒了一杯水,走到躺在地上的赵老身边:“来,喝点水。”说着单手托起他的头,喂他喝水。   赵老是真的渴了,再加上受了伤,整个人都有点昏昏沉沉的,额头的温度也有点偏高。   喂完水,夏小初给他搭了个脉,不能再拖了,要马上手术,否则炎症起来很可能会出现并发症。   从随身小包里掏出保命丸,刚给赵老喂下去一颗,秦琸易拿着几支矿泉水上来了。   “现在什么情况,还要等多久?”总不能一直在这里耗着吧。   夏小初看向地上吃了保命丸后神志清醒了一点的赵老:“再拖下去会有危险,必须马上手术。”   秦琸易眉头紧皱:“没这么快。”看了眼车厢里的环境:“有没有其他办法?”   “车上不行。”夏小初明白他的意思,立马否决:“既然走不了,那不如换个地方。都是上了年纪的,一直被这么烤着,真会出事的。”   秦琸易思索了一瞬,点头:“好,我去跟他们谈。”   然而,这一谈就是一个下午,直到夜幕降临,也没谈出个结果。对方的态度十分强硬,非常不好说话。而且,入夜后,包围他们的人比白天多了一倍,就连两边高楼上的狙击手都从两个变成了四个。   这种情况下,一旦开打,夏小初他们这一方没有一点胜算。   专家们被闷在车厢里一整天,秦琸易找来的水也早就喝完了,此刻是又饿又渴,又担惊受怕,有些人身上还带着伤。很快就有人受不住发起了高烧。   夏小初给发烧的几人喂了退烧药,又把仅剩的一点水喂给了赵老。吃了保命丸,赵老的精神好点了,但还是要尽快手术。   夏小初掏出之前秦琸易塞给她的巧克力,给每个人分了一块:“吃点,补充体力。”   冯老不肯要:“你要照顾赵老,还是你留着吃吧。”   坐在过道另一边的杨老也不肯要:“我们反正坐着不动,有没有力气无所谓。”   夏小初硬塞到他们手里:“估计很快就会转移,没力气怎么走,您可别想着让我背,我这小身板可背不动您。”   “也就一天不吃饭,走几步路的力气还是有的。”不过,冯老还是接了,想着不能因为自己拖了大家的后腿。   杨老见他接了,他也接了,不过放进口袋里没吃。   秦琸易上来的时候,夏小初正好分完巧克力回到座位上。   “谈得怎么样?他们同意了吗?”夏小初问。   看着她眼中的希冀,秦琸易的眼中也带上了一抹笑意,点头:“同意让我们转去防空洞。”   听到“防空洞”三个字,夏小初大大松了口气。之前一直谈判不下来,就是因为秦琸易提出转移到防空洞去,对方不肯。对方的意思是让他们回领事馆。虽然领事馆的条件比防空洞好,但不安全啊,谁知道会不会睡到半夜一枚导弹就过来了。   夏小初站起身:“现在就过去吗?”   秦琸易:“对,现在过去。”说着坐进驾驶座,他来开车。   车队开回市区,准确的说是被押回市区,防空洞在城市的另一头,正好和军用机场的方向相反。   一个多小时后,车队停下,夏小初透过窗户能看见黑暗中的防空洞入口。   说实话,看着有点简陋。外面连个大门都没有,里面黑漆漆的,没一点灯光。   车门打开,上来几个“夜鹰”队员。其中四人抓起防潮垫的四角,先将赵老小心翼翼的抬下车。   小猫背着小腿骨折的杨老下车,小么要去背冯老,冯老摆摆手:“不用,我自己走。”他伤了胳膊,但腿脚没事,走几步路还是可以的。小么见他这么大年纪,不放心的一直护在他身侧。   防空洞里虽然简陋,但倒是不潮湿。顺着斜坡一直往下走,几十米后渐渐有灯光透出来。   空间不大,最多也就能容纳两、三百人。里面已经有一些人。夏小初还在里面看到好些亚裔面孔,但不确定是不是夏国人。   其中有几人看见他们,立刻露出惊喜激动的表情,其中一人立刻起身过来。这人很有眼色,一眼就看出他们这群人里,领头的是秦琸易:“你们是来撤侨的?”   秦琸易正在指挥队友铺防潮垫,听见问话,转头看向这人:“不是。”   男人看了眼坐在防潮垫上的十几位老人,试探着道:“可不可以也把我们带上?我们人不多,就四个。”   这个时候,其余三个也走了过来:“我们就四人,把我们带上吧。”   其中一个年纪略大,像是领头的,看上去最为焦急:“我们是一个公司的,来这里铺设网络,已经弄得差不多了,在做最后的调试和测试稳定性。原本打算这个星期回国,谁知突然开战,所有航班都停了。我们就被滞留在了这里。”说着还把自己的工作证掏了出来。   秦琸易接过来看了一眼:“景恒电信?你们联系过公司没有?”   夏小初在一旁也听到了,过去看了眼他手上的工作证,还真是九师兄的公司。   年纪最大那人叫金超杰,是景恒电信海外发展部的副经理,负责巴国的网络建设。原本这次的任务完成后,回去就能升任总经理,谁知道会碰上这种事。   金超杰一听秦琸易这么问,感觉有希望,立刻道:“联系过了,开战第一天就联系了,公司说会想办法,但需要时间。我们又找到领事馆。领事馆让我们先找个安全的地方等几天。我们就来了这里。”   秦琸易他们的任务是接专家们回去,虽说带多四个人,飞机也能坐得下,但也要请示过上面。   他只能道:“我可以向上面请示,最后成不成还要看上面的意思。”   金超杰和另三人连连点头,感谢道:“好好好,有希望就好,有希望就好。谢谢你们,太感谢了。”最怕的就是看不到希望的等待,那才最折磨人。   等这四个人回去自己位置,夏小初低声问秦琸易:“要不要和九师兄通个气?我估计他那边也在想办法。”   秦琸易掏出电话:“不急,我先跟上面请示一下。”   夏小初点点头,不去打扰他。安置好所有专家后,观察起周围的环境和人。防空洞里有大约一百人,除了四个夏国人,还有好些外国人,反倒是巴国本地人没几个。不知道是在其他防空洞,还是都待在家里。   武装组织的人带他们进来后就出去了,一个不少的守在外面。秦琸易跟他们要了两箱水,领事馆的人也先回了领事馆,说之后会过来给他们送水和食物。   不一会儿,秦琸易打完电话,夏小初用眼神询问,秦琸易对她轻点了一下头:“以专家们的安全为首要任务。”   夏小初表示明白,这是肯定的。   “那要跟九师兄说一声吗?”   “不急,你不是要给赵老手术?”   夏小初摇头:“这里的环境不行,要找间医院……”   “轰——”头顶突然传来巨大的轰炸声。 第73章 空袭   感觉爆炸声就响在头顶, 但夏小初知道,其实离这里有一段距离,听方向应该是在市区。   防空洞里十分安静,没人说话, 也没人尖叫, 似乎对这种空袭已经习以为常。   爆炸声是一阵阵的, 有时候很密集, 连续好几声,甚至十几声。有时候会间隔一段时间,就在大家以为今晚的空袭已经结束的时候, 突然又传来几声。   秦琸易过去跟那四人说上面已经同意了, 但也同时跟他们说明了目前的情况。四人都表示理解并愿意配合,他们没有别的选择, 秦琸易是他们顺利回国的唯一希望。   夏小初估计九师兄还在想办法接这四人回国,于是赶紧给九师兄去了个电话。正如她所料,九师兄果然在联系巴国政府,希望巴国政府同意他的私人飞机降落在军用机场。   曲子濯接到电话才知道小师妹去了巴国, 虽然清楚小师妹的能力, 也大致了解“夜鹰”的战斗力, 但心里的担忧还是一点没少:“你在那里一定要注意安全,万事别逞强。如果那四个人太累赘,妨碍到你们行动, 就留他们在那里。我已经联系巴国政府,申请私人飞机降落在军用机场。”   “哪儿那么容易?”夏小初看了眼对面角落里的四人, 都还算省事,不是那种看不清状况,瞎咋呼的人。   “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巴国政府现在正是缺钱的时候。只要钱给的到位, 没有什么是不行的。”破财消灾,只要能平安把这四人带回来,多花点钱无所谓。   夏小初:“九师兄你刚才讲话的语气好像暴发户唉。”   曲子濯佯装懊恼:“糟糕,一不小心暴露了本性。”   夏小初轻笑出声,刚要开口,新一轮的轰炸又开始了。防空洞里信号差,原本就接受的不是太好,声音断断续续,现在再加上爆炸声,更加听不清九师兄在讲什么,喂了几声后,干脆变成了忙音。   “夜鹰”带的防潮垫都给了专家们,队员们只能席地而坐,除了脏点,倒是并不潮湿。夏小初则是坐在毛毯上,秦琸易非要让她垫着。   夏小初坐在秦琸易身边,抬头望着洞顶:“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   “你说空袭?”秦琸易掰过她的头,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夏小初偏头靠在他肩上:“嗯。”   秦琸易调整角度,让她靠的舒服点:“还在想着医院?”   夏小初环顾了一下四周,随着轰炸,顶上不停的有尘土掉落:“这里的条件实在太差了,赵老又这么大年纪,真不敢冒险。我给他吃了保命丸,再坚持一夜应该没问题。希望天亮能去医院。”   秦琸易却没她这么乐观,这么猛烈的轰炸过后,医院一定人满为患,就是去了也未必有手术室给他们用。   空袭持续了一夜,直至第二天早上五点才结束。   大家一整晚都没睡,虽然已经累极,但听着头顶的轰炸声,怎么都睡不着。   夏小初让秦琸易去问问可不可以去医院,几分钟后,秦琸易回来,带来了一个坏消息:“市区最大的一家医院昨晚被炸了。”   夏小初惊得眼睛都瞪大了:“轰炸医院?这是公然违反人道主义。”   正在给专家们发放压缩饼干的陆向晨正好听见她这话,嗤笑道:“你跟他们讲人道主义?如果遵守人道主义,他们就不会开战了,更不会轰炸满是平民的市区。”   夏小初赶紧问:“那其他医院呢?”   “只有两间医院,另一间在政府军控制下,他们不会放我们过去。”不用问都知道结果。   “好歹也是首都,竟然只有两家医院,真是……”夏小初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想了想后问:“白天不会有空袭吧,要不去领事馆,那里的条件总比这里要好。”   秦琸易有些犹豫,白天会不会空袭还真说不好。虽说前几次空袭都是在晚上,但谁也没说白天一定不会有。   夏小初刚才正在给赵老做检查,所以此刻,几人站得位置离赵老不远,赵老自然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努力抬起头:“千万别为了我这个老头子去冒险,不手术也没关系,大不了剩下的日子都躺在床上。”   夏小初走到他边上蹲下:“手术一定要做,否则会发炎,还会引发其他病症。”不只是能不能站起来的问题,而是会有生命危险。   秦琸易也在这时开口:“我也不建议去医院,路上的不稳定因素太多,万一遇到点什么事,赵老的情况可能会更糟。”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夏小初也就歇了去医院的心思。这么一来就只能在这里手术了。   大家很快按照夏小初的指挥行动起来。防空洞里很暗,但“夜鹰”每个队员的行军包里都带有应急灯,还有雨衣、帐篷等户外露营装备。   帐篷可以当手术室,里面挂上八盏应急灯,不能和真正的手术室比,但光度勉强够了。这次出来,夏小初专门带了几套手术无菌服,就是怕巴国因为战乱医疗物质缺乏。   “你一个人行吗?要不我进去帮手?”秦琸易把赵老挪进帐篷后,问。   夏小初提着手术箱,掀开帐帘的手顿了一下:“也好。包里有无菌服。”   赵老这一下摔得有点狠,盆骨粉碎性骨折,除了有两条大裂缝之外,有一处碎成了好几块。需要花点时间拼接。   条件虽然很简陋,但手术还算顺利。夏小初几乎是使出浑身解数,一个接骨手术做的比开颅手术还辛苦好几倍。   秦琸易是第一次看见她在手术中的样子,和她平时的样子很不一样。手术台上的她,沉稳专注,自信从容,这样的她让人不自觉的信服。   在这样的环境下,手术时间越短,感染的风险越小。整个手术进行了二十五分钟。说实话,接骨手术真不是她的强项,二十五分钟,已经是她的极限。   之后的术后护理很重要,赵老年纪大,自身免疫力弱,比一般人更容易出现术后感染和并发症。   之后的二十四小时,夏小初几乎一步不离的待在帐篷里,时刻观察赵老的情况。也许是之前那颗保命丸的作用,她担心的术后感染和并发症都没发生,情况出乎意料的稳定。   连续三天,他们一行人都没离开过防空洞,除了秦琸易会不时出去打个电话或者和武装分子沟通一下,其他人都老老实实待在防空洞里。   这天,秦琸易又从外面打完电话回来,夏小初知道他是去和国内联系:“谈判的怎么样了?”   秦琸易摇头:“进展很缓慢,对方提出很多无理要求,两边正在拉锯中。”   夏小初现在倒是没前几天那么焦急了,冯老和杨老的骨折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原本也只是轻微骨折,夏小初当时就给他们正了骨,虽然没打石膏,但上了夹板和绷带,再加上夏小初自制的生骨丸,两人的情况一天比一天好。今天,杨老已经可以扶着墙慢慢走几步了。   唯有赵老还不能起身,但情况稳定,伤口愈合的也很好,即没红肿发炎,也没流血水,再过两天,就可以拆线了。   赵老目前最好就是卧床静养,最忌移动颠簸,所以,夏小初现在倒是希望谈判时间能长一点,只要不开战就好,想谈多长时间都没问题。   然而,事情总没想的那么美好。   从第七天开始,领事馆的食物送不进来了。   李峻看着纸箱里的东西:“卧槽,这是想活活饿死我们吗?”   老年也往纸箱里望了一眼:“饿死倒还不至于,这不是还有饼吗?”   李峻做了个反胃的动作:“从没吃过这么难吃的饼,酸不拉几,还一股子怪味。”   “他们这里的饼就是这样的。”冯老笑呵呵地说。   杨老也是一脸嫌弃:“我第一次吃,还以为馊了。”   小么从纸箱里拿出一块饼,只有饼和水,不吃也得吃。他倒是觉得还好,没进部队前跟奶奶过的很苦,只要能填饱肚子,什么东西都吃过。当然也包括馊掉的饭菜。   有几人见小么在吃,也都不再抱怨,各自拿了一块,开始一口饼一口水,吃起来。   这时,对面角落的金超杰拎着一个塑料袋过来:“这里有点面包,比这饼强些。”   秦琸易没接:“你留着自己吃吧。”他们来的更早,估计食物也不多了。   金超杰把袋子放在他脚边的防潮垫上:“我那里还有,面包有点硬,不过用水泡软了,味道也还行。”这是他们准备进防空洞前,在一家西餐厅订购的。特意选了这种没陷的法式乡村包,不容易坏,能放的久一些。   秦琸易还想拒绝,金超杰抢先一步道:“给伤员吃,里面有坚果,应该比这饼有营养些。”   既然是给伤员的,秦琸易就没好再推辞。把两个面包切成一片片,分给赵老他们几个伤员。其他人仍旧吃“馊了”的饼。   陆向晨拿着饼先闻了一下:“确定不是真的馊了?”   “别闻,直接吃。其实也还好。”小么经验之谈:“就好像臭豆腐……”   康哲立刻嚷嚷起来:“拿这东西跟和臭豆腐比,太侮辱臭豆腐了。臭豆腐是闻着臭,吃着香。这东西,闻着馊,吃起来更馊。”   听康哲这么一说,陆向晨更不想吃了。拿着饼翻来覆去的看了半天,最后试着小小咬了一口,脸顿时皱成了苦瓜,吐着舌头:“这也太特马难吃了。”   “这里的食物就没一样好吃的,完全不符合我们夏国人的口味。”说话的是景钰,虽然已经六十多,但看着也就四十来岁的样子,夏小初就没像其他人那样,称呼她为夏老,而是叫她景姨。   对她这一说法,没人持反对意见。由此可见,巴国食物有多难吃。   夏小初也拿了一块尝了一下味道,然后果断放下。   秦琸易看她这样也是无奈:“多少吃一点。”   夏小初坚决摇头:“不要。”说着从随身小包里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药丸塞进嘴里。   陆向晨眼尖看到了:“你吃的是什么?”   “辟谷丹。”   陆向晨眼睛亮了:“传说中吃一颗能顶一个月的辟谷丹?”   夏小初笑起来:“没这么夸张,也就差不多一个星期。”   陆向晨摊手:“快,快,快给我来一颗。”   旁边有人听见了,也纷纷伸出手。   一眨眼,一瓶辟谷丹就分完了。   冯老也分到一颗,不急着吃,先观察了一下成色,比普通药丸的深褐色浅一点,比土黄色又要深一些,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一股中药味,好像还有点粮食的焦香。再伸出舌头舔一下:“咦,甜的。”   夏小初点头:“里面加了蜂蜜。”   冯老笑眯眯地把辟谷丹塞进嘴里,一边嚼一边评论:“闻着一股药味,真吃起来又没有。感觉就像是一颗带着点蜂蜜甜香的糯米丸子。不错,不错,味道不错。”   倒是杨老捏着药丸若有所思:“我以前好像在哪里见过。”想了半响后,突然看向夏小初:“你认识谢老?”   夏小初没想到他会突然提到师父,不过也没多想,杨老这个年纪,认识师父也不出奇:“我师父。”   杨老开心地笑起来:“原来你就是谢老那个徒弟。”   “杨老认识我师父?”   “一面之缘,我是后来问了人才知道那是谢老神医。谢老肯定已经不记得我了。”杨老回忆起来:“那还是上世纪四几年的时候……”   四几年,解放战争时期,杨老当时也就十几岁,刚参军没多久,是一名通讯兵。那时候的通讯兵就跟邮递员差不多,经常为了送一份密信,在野外过夜,甚至冒着生命危险穿越火线。   有一次在穿越炮火区的时候被流弹击中,醒来的时候在战地医院,后来知道救他的人姓谢,人称谢老。他在战地医院待了三天,也就见过谢老一次,还是谢老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他还要去冀东送信,在他临走前给了他一颗药丸,看着他吃下才离开。   “说实话,我已经不记得那颗药丸的味道,但此刻看到这颗药丸,记忆突然就清晰起来。”当时吃的时候不觉得什么,以为只是普通的疗伤药,但几天之后就渐渐察觉出不对劲来。   因为打仗,所有物资都短缺,战地医院也不例外。他带的食物根本不够路上吃的,当时到处都在打仗,连路边的野菜都被挖光了,根本找不到食物。但奇怪的是,他竟然一点都不觉得饿,不但不觉得饿,还精神饱满,一个星期的路程,他带着未痊愈的伤,竟然五天半就赶到了。   后来想起,总觉得应该就是那颗药丸的原故了。   这些年他一直有打听谢老的消息,知道他收了一个徒弟,知道他从五年前开始不再接诊看病。   “没想到时隔多年,无缘再见谢老,却有缘见到了谢老的徒弟。”杨老十分感慨:“一直想跟谢老亲口说声谢谢,你是谢老的徒弟,跟你说也一样,也算了了我一桩心事。”   夏小初没听师父说过这事,不过他老人家在战地医院救过那么多人,估计他也不会记得这种小事。   专家们中有好几位都听说过谢老,从烽火战乱年代走来的人,很多人都听过谢老的名字。只是建国后,古武一脉选择避世,人们开始越来越少听到他的消息。   很多人都以为谢老已经不在了,现在蓦然看见谢老的徒弟,自然要询问一番。夏小初也没刻意隐瞒:“他老人家如今的日子过得可滋润,上山下海,乐此不疲。我来巴国那天,他也出发去了川省,说是要去撸猫。”熊猫的猫。   杨老听得连连点头:“没想到谢老还这么精神健硕,好啊,好啊。”他记得当年看到谢老的时候,谢老至少有四、五十岁了,果然,不是凡人啊。   有了辟谷丹,自然没人再去吃那带着馊味的饼。如此又过了几天,这天夜里,停了几天的空袭再次降临。   人们从睡梦中惊醒。这次的轰炸声比前几次都要响,真的就好像在头顶炸开,连地都跟着震了震。   夏小初猛地翻身坐起,抓住秦琸易的胳膊:“好像有点不对劲。”   秦琸易站起身:“我出去看看。”   周围的人也都陆续坐起身,紧张地望着头顶。小猫几个跟在秦琸易身后出去,没一会儿小猫回来,靠近夏小初耳边,压低声音:“老大说准备一下。”   夏小初立刻猜到了秦琸易的打算,隐晦的点了点头,示意她知道了。   小猫又带了几人出去,夏小初不动声色的开始收拾东西。   都说人老成精,不用她多说,冯老他们也立刻行动起来,动作幅度不大,但速度不慢的收拾好行李。   金超杰一直注意着他们这边,他们一有动作他就发现了。夏小初察觉他想过来,立刻对他摇了摇头,并用眼神示意他们也赶快收拾东西。   虽然尽量放轻动作,但还是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有两个坐在他们对面的外国人立刻用英语询问:“你们要走吗?怎么走?要去哪里?”   “这里不安全,我们准备换一个防空洞。”这是刚才陆向晨进来时,两人商量好的借口。   这两个外国人神情变得十分紧张,原本听到近在咫尺的轰炸声就有点害怕,现在更是惊恐:“我们也要转移,可不可以跟你们一起走?”   夏小初可有可无地点头,意有所指的看了眼老专家们:“我们有很多人需要照顾,应该顾及不到你们。”   两人赶紧摆手:“不用保护,只要让我们跟着就行。”   夏小初看了两人一眼,没再说话,算是默许了。   收拾完行李,夏小初将赵老从帐篷里扶出来。这段日子,夏小初每天都会为赵老针灸,再加上生骨丸,赵老现在已经能由人扶着慢慢走。这康复速度看得所有人啧啧称奇,纷纷惊叹夏小初医术之高明,不愧是谢老的徒弟。   这几天在防空洞里待着,夏小初也没闲着。上了年纪总会有这个病那个病,这里痛那里痛,趁闲着没事,夏小初为专家们一一诊治,没药没关系,有金针就行。就连金超杰都厚着脸皮过来,求夏小初给看看陈年腰伤。   经过近半个月的针灸,好几位专家的老寒腿都被治好了,如今走起路可比之前利索多了。不说健步如飞,正常走路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又一波密集的轰炸过去,陆向晨进来说可以走了。   一行人立刻带上行李走出防空洞,夏小初扶着赵老走在最后。听见声响回头,后面除了那两个外国人,竟然还跟了不少人。   走出防空洞,外面是一片被轰炸过的狼藉,原本停在洞外的两辆装甲车已经成了一堆废铁。里面的人自然也被炸死了。周围地上还躺着好几具尸体,有被炸死的,也有被一刀割喉的。不用说,被割喉的那些肯定是“夜鹰”干的。   秦琸易走过来:“都清理干净了。车就在前面。”见赵老走得似乎有些辛苦:“要不我来背?”   伤在盆骨:“不能背,要抱。”公主抱那种。   赵老连连摆手,指着前面的车:“都看见了,就几步路,我自己能走。”   见赵老坚持,秦琸易只好扶着他另一边胳膊,慢慢往前走。   他们之前的几辆车不知道被武装分子弄去了哪里,秦琸易这次找来的是一辆大巴车,能坐四、五十人的那种。   夏小初他们上车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上车了,包括那两个外国人。原来这两个是E国人,因为E国领事馆被炸,这两人才躲去了防空洞。   E国领事馆被炸了,肯定没这么快修建好,回国不可能,两人准备找辆车去其他城市。受到攻击的主要是首都,只要离开首都,也就相对安全了。   这里比较偏,又刚刚被轰炸过,有车也变成废铁了,所以搭他们的车去市区找车。   轰炸还在继续,不过已经换了一个地方。大巴车行驶在满是瓦砾的破败道路上,经常因为前面路被堵住而改变路线。   这么一来,原本一个多小时的路程,硬是花了两倍的时间。在经过一处露天停车场的时候,将那两个E国人放了下去。   “前面就是大桥了。”黑暗中,桥上的灯特别显眼。   大家都在伸着脖子往前看,司机老年突然喊了一句:“后面有车在追我们,都坐好,我要加速了。”   不用问,肯定是武装分子发现他们不在防空洞,知道他们要去军用机场,所以追来了。   就在老年加速的同时,后面响起一阵机枪声。   秦琸易大喝一声:“趴下。”   因为有了准备,所有人都紧握扶手,低头弯腰,尽量将身体缩成一团。   老年将车子开出了S型,后面的枪声还在继续,能听到子弹打在车身上的声音。   前面的路被一堆瓦砾挡住,老年一个急转拐入左边的街道。这条街比之前那条街窄,大巴车一路过去撞倒无数停在路边的摩托和三轮。   这些摩托和三轮被撞后,横七竖八的躺在路中间,变相的帮他们挡住了后面的车。   看着身后被迫停下的车,陆向晨一拍椅背:“老年,干的漂亮。”   虽然暂时甩掉了后面的尾巴,但老年一点不敢大意。他们对这里的地形熟,没定就从那条路突然钻出来了。   再过一条街就可以上桥,老年将油门踩到底,一路往前冲。只要过了桥,他们就安全了,因为军用机场是政府军的范围,武装分子不敢贸然过来。 第74章 四胞胎(正文完)   所有人都紧张地望着后面, 就怕有车追上来。眼看着离大桥越来越近,希望就在眼前,老年却突然踩下了刹车。   夏小初因为惯性撞到前面的椅背上,来不及去揉被撞痛的肩膀, 急忙伸头去看发生了什么事。   很多人也都和她一样, 纷纷转头看向前面:“怎么回事?”   老年死死盯着前面:“原来他们在这里守株待兔。”   被他这么一说, 大家才隐约看到前面隐在黑暗中的装甲车。   车厢里瞬间安静下来。   月光下, 大巴车和装甲车,遥遥相对。   “下车。”就在这压抑的安静中,秦琸易突然下令。   车门打开, 小么第一个下车, 然而他的脚才落到地上,一颗子弹向着他飞射而来。   “小心!”在夏小初喊出的同时, 秦琸易伸手一抓,小么身体后倾,子弹擦着他的额头飞过,射进车厢, 幸好那两个座位没人。   “两点钟位置有狙击手。”陆向晨大喊一声。   “九点钟位置也有一个。”说话的同时, 李峻已经举起枪从打开的车窗向外瞄准。   “我解决另一个。”话音还没落下, 夏小初已经消失在车厢里。   夏小初运转十成内力,速度之快,黑暗中根本无法捕捉到她的身影。   李峻开枪的同时, 她也到了射程内,手中的柳叶刀飞出, 正中狙击手的眉心。   解决了狙击手,秦琸易带着队员飞快下车,和前面的武装分子展开激烈的枪战。   夏小初回到大巴车上, 对着留在车上的专家们说了声:“都躲到座位下面,千万别把头伸出来。”说完又下了车。   无数子弹射在车身上,发出砰砰砰的声音。夏小初站在车头前,时刻注意着前面的战况,突然空中飞来一枚火箭炮。夏小初低喝一声:“等的就是你。”   手中的柳叶刀射出,空中的火箭炮突然转向,擦过车顶,正好落在追上来的装甲车上。   装甲车瞬间被炸飞,火光冲天,照亮整个夜空。   夏小初以同样的方法又解决掉两枚火箭炮,前面的激战也到了尾声。   枪声越来越稀疏,直至消失。   秦琸易带着人过去查看有没有落网之鱼,夏小初则回到车上:“有没有人受伤?”   冯老急道:“李老受伤了。”他们坐在同一排,中间隔着走道。   “吴老也受伤了。小夏快过来,吴老快不行了。”杨老看着吴老胸口的血窟窿,吓得脸都白了。   夏小初赶紧过去,将一颗保命丸塞进吴老嘴里,对刚上车的老年,喊:“快去机场。”   前面挡路的装甲车已经被秦琸易带人移开。大巴车顺利的上了桥。   半个小时后,所有人登上飞机。   “回国还要七、八个小时,吴老撑不了那么久吧?”景钰看着呼吸微弱的吴老,面露担心。   冯老提议:“要不做完手术再起飞?”   众所周知,飞机遇上气流会颠簸,一旦起飞就没法手术了。   但目前的情况却不允许他们在这里耽搁太久,谁知道武装分子会不会突然发疯,发几枚火箭或者导弹过来。   多待一分钟,就多一分钟的危险。   秦琸易看向夏小初,夏小初收回给吴老把脉的手,抬起头看向他,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秦琸易对着驾驶舱下令:“立刻起飞。”   没人对秦琸易的决定有异议,毕竟大家都明白,这个决定是正确的。只是吴老……   夏小初却在大家担忧又愧疚的目光中拿出手术箱……   二十分钟后,夏小初成功从吴老体内取出弹头。   除了吴老,还有两人也被弹片击中,只是没吴老这么严重。   “夜鹰”也有人受伤,所幸伤势都不严重。最严重的小鸟大腿中枪,好在没伤到大动脉。   七个多小时后,飞机降落在京都机场。   ……   军总医院,脊柱外科病房。   汤姆今天出院,接近两米的大小伙子,抱着夏小初哭得像个孩子:“安琪儿夏,我不想离开你,我不想回国了,我要留在夏国。”   夏小初无奈地拍拍他的背:“你舍得你的农场?你不想骑马驰骋了?还有你父母,他们为了陪你治病,留在夏国这么久,你忍心让他们孤零零的回去?”   汤姆松开她,两眼泪汪汪:“我会回来看你的,我一定会回来的。”   夏小初哭笑不得:“好,等你回来,我请你吃火锅。”   汤姆的眼睛瞬间亮了,还挂着泪的眼睫毛忽闪了两下:“火锅?其实晚上的飞机,我还有时间的。”   夏小初看了眼时间:“你想现在去吃?”   汤姆的头点得好似小鸡啄米,双眼冒着小星星:“可以吗?”   夏小初能说什么,当然只能带他去喽。   汤姆一高兴又抱住了她:“安琪儿夏,你真是太好了。”   站在病房门口看了许久的秦琸易终于忍不住了,走进病房将两人分开,看向汤姆,语气冷冰冰:“叫上你父母,我们夫妻请你们吃火锅。”故意在“夫妻”两字上加重音。   他今天正好休假,陪夏小初来医院,打算之后去吃饭看电影。   汤姆显然没听懂秦琸易的弦外之音,伸手就要来抱他:“易,你真辛运,能娶到安琪儿夏这么优秀的妻子。”   秦琸易抬手挡住他伸来的手,语气中却带着隐隐的得意:“谢谢。”   拥抱被拒绝,汤姆一点也不恼,笑容依然开朗真诚:“我和你一样幸运,能遇见安琪儿夏是我这辈子最辛运的事,她就是我的安琪儿。”   秦琸易磨牙,见鬼的一样,她是我的!我的!!   经过半年的治疗,汤姆已经完全康复。其实三个月前,针灸疗程就已经结束。那时候的汤姆,已经可以用助行器慢慢行走。剩下的复健可以回N西兰进行,但汤姆不肯,非要留在夏国。   在夏国这半年,他也不是白待的,火锅、烧烤、撸串……他都试过,当然是偷偷的。护士小姐姐值班的时候叫来外卖,他就在一旁死皮赖脸的蹭点来尝尝。其中最喜欢的就是火锅,简直一吃难忘,再吃上瘾。   汤姆父母最近也迷上了夏国美食,原本两人在酒店收拾行李,一听要去吃火锅,急吼吼的就赶过来了。   夏小初提前在海D捞订了位子,一行人到的时候,已经过了饭店,没怎么等就轮到他们。   不知道汤姆父母能不能吃辣,夏小初要了个鸳鸯锅。   夏小初也有好一阵没吃火锅了,爱吃川菜的她对红油汤底情有独钟。秦琸易自己没怎么吃,都在帮她涮,从锅里捞出两颗虾滑放进她碗里,这是夏小初的最爱,每次火锅必点。   夏小初对他粲然一笑,夹起碗里的虾滑,刚张开嘴,突然喉间泛起一阵恶心,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一直关注着她的秦琸易立刻察觉到异样,面露紧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夏小初压下涌上喉间的恶心,摇摇头:“没事。”心里却在想上个月的大姨妈是几号来的。   只要避开虾滑,其他东西都没事。吃完饭,开车将汤姆一家三口送回酒店。   等车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秦琸易摸摸夏小初的额头,面上依然很担心:“真的没事?还有没有不舒服了,要不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   夏小初握住他的手,笑睨他:“你忘了我就是医生。”   反手握住她的手,秦琸易眉心紧蹙:“不是有一句话叫‘医者不自医’,前面就是医院……”   “都说没病了。”夏小初将他的大手覆上自己的小腹:“ 少将同志,你要当爸爸了。”   秦琸易整个人呆住,就这么愣愣的盯着夏小初的脸。夏小初抬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回神了,傻爸爸。”   秦琸易的眼珠子终于动了一下,目光缓慢的移到被他大手覆盖的地方,声音因激动而轻颤:“我们的孩子,我要当爸爸了。”   夏小初怀孕的消息,两家很快都知道了。两位妈妈开心之余又担心起来,头三个月坐胎不稳,万一要出任务,那可怎么办?   李心岚的意思是让她请假,过了三个月再上班。   苏颖娟更夸张,让她干脆生完孩子再上班。   夏小初当然不同意,她没感觉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孕期反应也很小,除了不能碰虾,其他都和怀孕前没区别。   每天能吃能睡,也就没急着去医院做产检。这一拖就拖到了孕期第四个月。   自从知道怀孕后,夏小初每天都会给自己诊个平安脉。   这天,洗完澡躺在床上,秦琸易蹲在床边给她擦头发。她习惯性的搭上左手手腕,片刻后,眉心微微蹙起,换到右手。   秦琸易见她突然皱眉,心一颤:“怎么了?”   夏小初放下手,仰头看向他坚毅的下巴:“肚子里好像不止一个宝宝。”   秦琸易面色一松,随即面露惊喜:“双胞胎?”   夏小初摇头。   秦琸易心一动:“我知道,跟你一样是三胞胎。”他之前也听人说过,生双胞胎有什么家族遗传基因。   夏小初还是摇头。   这回轮到秦琸易蹙起眉了:“你不是说不止一个宝宝?”说着放下擦头巾,伸手覆盖上她微微隆起的肚子。   夏小初伸出四根手指。   秦琸易不可置信地瞪大眼:“四胞胎?”   夏小初点头:“其实上个月我就知道不止一个,开始以为是两个,过了两天,又感觉好像是三个,因为不确定也就没说。”   秦琸易脸上已经不见喜色:“现在确定了?”   “嗯,确定了,四个。”   秦琸易伸手将她抱进怀里,神色中满是担忧。   夏小初搂住他的脖子,仰头亲上他紧绷的下巴:“别担心,宝贝们都很健康。明天去医院做个彩超,再最后确认一下,”   四胞胎的事,两人决定先不跟家里人说。   第二天,秦琸易特意请了一天假,陪夏小初去医院产检。这还是夏小初怀孕后第一次产检,除了思维彩超,还要做血检和唐氏筛查。   四个月已经可以看出胎儿的性别,从彩超中能清楚的看到四个小脑袋,挤挤攘攘的挨在一起。   做B超的医生认识夏小初,看到四个胎儿,比她本人还激动:“夏医生,你也太厉害了,一下子就四个。”   夏小初笑笑没说话,秦琸易盯着屏幕,神情凝重。   “这个是男孩,这个也是男孩,这个……好像是男孩,看不太清楚,可能是男孩。至于……最后一个,被挡住了,看不见。”医生换了好几个角度,都还是被挡住,只能作罢。   因为是认识的,医生挑选不同角度,打了十几张照片,几乎每个孩子的正面照和侧面照都有。   从医院出来,两人坐进车里,夏小初看着手里的彩超照,指着其中一个:“你看他是不是在笑?”   秦琸易看了眼,轻轻嗯了一声。   换一张照片,夏小初顿时喷笑出声:“哈哈哈,这个的表情好严肃,简直跟你一模一样。”   秦琸易看着照片,也不自觉地勾起了唇角。   又换一张,夏小初看了半响:“我怎么觉得这张看着有点像我二哥?你觉得呢?”   秦琸易看了一眼,确实有点像:“外甥像舅,很正常。”   夏小初又拿起一张,这就是那个被挡住,看不出是男孩女孩的那个:“我觉得应该是女儿。你我看她小鼻子小嘴的,多秀气。”   秦琸易看着照片没出声。   夏小初没听到声音,转头看他,叹口气:“干嘛板着个脸,难道你不觉得宝贝们都很可爱?”   秦琸易傾身,亲一下她的额头,然后和她额头相抵:“我担心。”   夏小初放下照片,捧住他的脸,在他唇上轻啄一下:“有师父在,你有什么好担心的?他老人家总不会让我在生产的时候出事。”   话是这么说,但秦琸易还是放心不下。四胞胎,不光是生产的时候危险,怀孕的时候也危险。特别是到孕后期,母体会非常幸苦。这些,他都上网查过。   知道她怀的是四胞胎,夏家明显忧比喜多。当年李心岚三胞胎都差点难产,夏小初还体弱多病,要不是碰见谢老,能不能平安长大都是未知数。   所以,一听到夏小初怀的是四胞胎,李心岚第一个就皱起了眉,看着她微微鼓起的肚子,满面愁容。   夏老首长亲自给军部打电话,夏小初临时借调到军总医院一年。也就是说,这一年里,夏小初不用跟着“夜鹰”出任务。   又给谢老打了一个电话,希望孩子出生前,谢老都能住在夏家。   谢老在川省撸熊猫撸了个够,上个月才回到京都。听说徒弟怀孕了,还是四胞胎,背个包乐颠颠的就来了。他终于要有软软糯糯的徒孙可以撸了。   秦家的气氛就要比夏家轻松多了,苏颖娟自从知道二儿媳妇怀了四胞胎后,好几天都笑不拢嘴,晚上做梦都会笑醒。   每天都精神十足的一大早起来炖补汤,就怕四个孩子,母体营养不够。   这天上午,十点多,苏颖娟又提着保温壶过来。一进门就拉着李心岚:“我昨晚做了个胎梦,梦到一条金色的大鲤鱼跳进我怀里……”   从楼上下来的夏小初正好听到这话,额头顿时挂下三条黑线,做胎梦的人,难道不应该是她这个孕妇吗?   过了两天,苏颖娟又拉着李心岚,一脸兴奋:“我昨天又做胎梦了,梦见一条金色的小龙,就这么从天上直冲下来……”   又过了两天:“这次梦到的是一道七彩霞光从窗口照进来,正好照在他们小两口那张大床上……”   “这次是一头吊睛白额猛虎,呼啸着从山上冲下来……”   苏颖娟对胎梦深信不疑,认定夏小初怀的是三儿一女。   李心岚无所谓男女,平安生下来就好。   谢静然知道她怀孕后,来看了她好几次,夏小初怀孕五个月的时候,她也怀上了,据说高兴的陆向晨鬼嚎了一晚上,直到邻居上门投诉才消停。   虽说借调去军总医院,夏小初也不是每天都去医院,差不多一个星期去三天。孕中期,她还会偶尔接一、两台手术。到了孕晚期,肚子大到吓人,她倒是没觉得怎么样,但身边的人替她感到累,每当她多站一会儿,就有人过来扶她坐下。自然也没人敢再让她上手术台。   最后一个月,夏小初基本上就待在家里,顶多晚上吃过饭,由秦琸易陪着去后面的操场走两圈。如果秦琸易去出任务,就两位妈妈一左一右陪着她。   一般来说,双胞胎都会比预产期早出来,更别说四胞胎了。但夏小初硬是坚持到了九个月,这当中自然少不了谢老的功劳。眼看还有半个月就到预产期,所有人都紧张起来。   只有夏小初,还是该吃吃,该睡睡,除了尿频,半夜跑几次厕所,严重影响睡眠外,其他都还好。   偏偏秦琸易上个星期出任务了,临近夏小初生产,他原本是不想去的,但这次的任务有一定的危险性,他一方面不放心夏小初,一方面又不放心队员。最后还是夏小初宽慰他,自己没这么快生,只要他能在半个月内赶回来,就能看到宝宝出生。   距离预产期还有一个星期,夏小初的肚子薄的感觉灯一照,都能看到里面宝宝的小手小脚。   李心岚一步都不敢离开夏小初身边,走一步扶一步,恐怕她重心不稳,一头栽地上。   苏颖娟几乎白天都在夏家,看着夏小初大的吓人的肚子,她也开始担心起来。心里担心,嘴上就不由地叨念起来:“死小子怎么还不会来,都快半个月了,什么任务要这么久……”   夏小初也在心里数着日子,还有一天就到半个月了。然而,第二天,秦琸易并没回来。   第三天,夏小初在师父的建议下住进医院待产。   这天夜里,刚睡下,突然感觉到一阵强烈的宫缩,夏小初知道,这是开始发动了。   师父给她看过,四个孩子的胎位都很正,所以,夏小初想自己生。   到后半夜,阵痛越来越频繁,痛感也越来越强烈,她被推进产房,在即将进入产房的一刻,瞥见一道人影从走廊那头飞奔而来…… 第75章 番外一   从直升飞机上下来, 夏小初看了眼时间,这个点小家伙们应该已经午睡起来了。快一个月没见,想的她心痛。   看向最后一个下来的秦琸易:“你是不是要去军部?那我先回家了。”   秦琸易接过她手上硕大的行军包:“跟你一起回去,明天再去军部。”   车子刚转入市区, 恰好是下班高峰期, 路上有点堵, 回到家正好是晚饭时间, 才走进小院,夏小初就听到师父在哄小四吃饭:“师公没放药,不信你吃一口试试。”   一年前, 夏小初生下四胞胎, 过程还算顺利,唯独最后一个出生的小四, 身体有点弱,每到换季的时候,就容易生病。   夏小初总会在换季前,给他煮药膳粥吃, 增加他的免疫力。   夏小初嘴角带着无奈的笑容, 她都能想到小四此刻的表情, 一定是扭头,抿嘴,一副拒绝进食的小模样。   饭厅里, 餐桌旁并排摆放着四张儿童餐椅,坐着四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 三男一女,老三是个女娃娃,一笑起来嘴角有两个小梨涡, 和夏小初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大宝、二宝、三宝吃饭都很乖,九月个大的时候,就已经能坐在儿童餐椅里,拿着小勺子自己吃饭。唯独小宝,有点挑食,偏偏身体又是四个里最弱的一个,自从开始添加辅食后,简直操碎了全家人的心。   苏颖娟从每天炖补汤变成了每天熬粥,变着花样,中午牛肉胡萝卜粥,晚上鱼肉菠菜粥,第二天,中午鸡肉南瓜粥,晚上虾肉西兰花粥……总之,一个星期内不带重复的。   其他三个都吃的津津有味,特别是小胖妞三宝,那张小脸肉眼可见的鼓起来。到了小四这里,吃不吃,吃多少,得看他的心情。这小子又是四个里最机灵的一个,几个月大的时候就已经很不好骗了。   十个月的时候,就会把自己面前加了药材的粥跟边上三宝的粥调换,等夏小初发现的时候,三宝面前的粥已经吃得只剩下半碗了。还好都是药性温和的养身药材,三宝就是吃了也无大碍。问题是,三宝还吃得很香,夏小初要拿走的时候,她还挥舞着勺子不乐意。   其实夏小初煮的药膳根本尝不出药味,就连谢老都吃不出来,偏偏小四,都不用吃,只要一放到他面前就能闻出来。   夏小初进门时,正好看到夏老首长凑近小四面前的碗:“来太姥爷闻闻,哎呦,真香!”   李心岚更是舀起一勺粥假装放进嘴里:“啊呜,哇,好好吃。来,小宝吃一口,真的好好吃,姥姥不骗你。”   “姥姥骗人,姥姥没吃。”小胖妞就坐在小四旁边,看得最清楚,立刻揭穿李心岚。   大宝和二宝举着小勺子,异口同声:“骗人,不乖。”大宝、二宝口齿没有小胖妞伶俐,小胖妞已经可以说四、五个字,他们两个还只能两个字两个字的往外蹦。   再看小四的表情,明晃晃地鄙视。   夏博鸣扶额,这一招,小宝五个月的时候就不上当了。   夏博儒今天也回来了,他第一个看见门口的夏小初:“小妹回来了。”   李心岚立刻转头看向门口:“小初回来啦,太好了,你快过来看看,小宝又不肯吃饭了。”   谢老看到夏小初回来,大松了口气,赶紧朝她招手:“这小子太难搞了,还是得你来。这两天降温,小子有点咳嗽,我给他粥里加了点川贝和海底椰,他就不肯吃了。”   其他三个宝听到妈妈回来了,都扭头去看,只有小四,依然端坐在那里,抿着小嘴一动不动。   李心岚捏捏他脸颊上的软肉:“你妈妈回来了,再不乖乖吃饭,小心她揍你的小屁屁。”   小四卷翘的眼睫毛轻轻地扇动了一下,可见心里还是有点怕的。家里,他不怕整天严肃着一张脸的夏鸿兵,也不怕冷脸的秦琸易,却独独怕夏小初,只要夏小初一板起脸,他就老实了。   夏小初换好拖鞋走进屋,先从大到小,每个宝贝亲一口。轮到小四的时候,小家伙明显有点紧张,小眼神都不敢跟她对视。   夏小初在他脸颊上亲一口,然后刮刮他的小鼻子:“是不是知道自己错了?那还不乖乖吃饭?你看,哥哥姐姐都快吃完了。”   小四仰起头,大眼睛湿漉漉:“妈妈喂。”   李心岚心疼女儿刚回来,想让女儿先吃饭:“这么大了,还让妈妈喂,哥哥姐姐会笑你的。”   小胖妞三宝扒掉碗里最后一点粥,放下勺子:“弟弟小,妈妈喂,不笑。”   大宝和二宝动作一致地摇头:“不笑。”   所有人都笑起来,纷纷夸三个孩子乖,有哥哥姐姐的样子。   被表扬了,三个孩子笑容腼腆,有点小害羞。   小四看了三人一眼,转而又盯着夏小初,没再说话,湿漉漉的眼睛就这么盯着她,看得夏小初整颗心都软了。   四个孩子里,表面上看着最娇气的是小胖妞三宝,但其实三宝的娇气是被大家宠出来的,没办法,唯一的女孩子总是矜贵些,再加上她能说会道,小嘴又甜,哄得大家都愿意宠着她。   小四平时不声不响,看着没三个哥哥姐姐活泼会说话,但其实他是四个孩子里最早开口说话的,不到半岁已经能口齿清晰地喊“妈妈”让夏小初抱,还会时不时地撒个小娇,但他撒娇的对象只会是夏小初。比如此刻,湿漉漉的眼睛带着点委屈地望着夏小初。   夏小初知道他在撒娇,但想到他的身体,心里便会多怜惜一分,刚想说好,就听秦琸易冷着声音:“让妈妈先吃饭,吃完再喂你。”   小四看向秦琸易,父子两此刻的表情几乎一模一样。不但表情像,五官也极像。就连苏颖娟都说,四个孩子里小四长得最像秦琸易,跟小时候的秦琸易简直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李心岚赶紧道:“姥姥吃完了,要不姥姥喂你?”   面对秦琸易的冷脸,小四一点不惧,对视三秒后,小四的目光转回到夏小初脸上:“妈妈先吃饭,小宝等妈妈。”言下之意,他宁愿等妈妈吃完,也不要姥姥喂。   李心岚也不失望,习惯了,点点小四的额头:“你这个小机灵鬼。正好这粥也有点凉了,我去让刘嫂热一下。”   大宝、二宝、三宝吃完已经去客厅玩积木了,只有小四还端坐在餐椅里,乖乖等夏小初吃完。不吵不闹,也不催促,就这么静静看着夏小初吃饭,看表情似乎还挺享受这个等待的过程。只看他这沉稳的样子,就不像个刚满一周岁的孩子。   吃完饭,夏小初坐在小四身边给他喂饭,眼睛不时的看向在客厅里玩积木的三个小家伙。大宝和二宝前段时间突然爱上了积木,每天都要玩上一阵。   只见大宝二宝,你一块我一块垒得越来越高,小胖妞三宝没动手,乖乖坐在一边看两个哥哥玩。等积木垒得很高,眼看着晃晃悠悠快要倒下来,一只穿着粉色袜子的小胖脚突然伸出去,“哗啦”高高的积木轰然倒塌。   空气有瞬间的安静,夏小初以为大宝二宝会生气,正想着要不要过去安慰一下,谁知三个小家伙突然对着一堆倒塌的积木哈哈大笑起来。   李心岚拿着小四的水杯过来:“不用担心,这是他们这两天开发的新游戏,正在兴头上,每天都要这么玩上几次。”   夏小初眉眼都是笑意,舀起一勺粥,递到小四嘴边:“小宝喜不喜欢玩积木?吃完也跟哥哥姐姐一起去玩,好不好?”   小四张嘴吃掉勺子里的粥,扭头看了眼客厅地上的三人,小嘴蠕动,吐出两个字:“幼稚。”   夏小初好笑地摸一把他头上的软毛:“不可以这样说哥哥姐姐,知道吗?”一个月不见,小家伙的词汇量又增加不少,竟然还知道“幼稚”。   李心岚也被他逗笑,摸摸他的脸颊:“还好意思说哥哥姐姐幼稚,你让妈妈喂饭岂不是更幼稚?哥哥姐姐至少不用妈妈喂饭。”   小四突然一脸委屈,指着夏小初手里的粥:“有药,生病,妈妈喂。”意思是,粥里有药,说明他病了,所以才要妈妈喂。生病的孩子有特权。哥哥姐姐的粥里没有药,没病的孩子没特权。   李心岚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竟然觉得挺有道理,手指头点着他,笑道:“鬼机灵,吃下去点东西都长到心眼里去了。”   半夜突然下起雨来,第二天早上起来,气温比前一天降低了好几度。小四的咳嗽还是不可避免的严重起来,甚至还带上了一点哮喘。   孩子太小不能针灸,只能喝药。但这小子十分抗拒喝药,他也不哭不闹,就抿紧嘴巴看着你,大眼睛水汪汪,有点委屈,又有点可怜。   每次被他这么盯着,夏小初就不忍心强迫他。只能想办法把药混在其他食物里,哄他吃下去。   为了给孩子们增加营养,每天上午十点,会给他们榨一杯综合果汁,今天的是苹果、橙子、蓝莓和胡萝卜。夏小初把药混在小四的果汁里,自己先喝了一口,几乎吃不出药味。   大宝、二宝、三宝抱着吸管杯大口大口地喝,腮帮子一鼓一鼓的,一看就知道喝得很香甜。唯有小四喝了一口后就不动了。   夏小初看向他,柔声问:“怎么不喝了?”   小四黑溜溜地眼睛看着她:“不一样。”意思是和以前喝的不一样。   夏小初哄他:“妈妈放了好几种果子,这是一杯有内涵的果汁。”   小四眨巴眨巴眼睛,表情一本正经:“小宝喜欢肤浅的果汁。”   夏小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