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在虐文做绿茶[快穿]》 作者:晴时有云   文案:   涂茶的任务是拆散虐心虐身,伤害极大的虐恋男女主   系统君:这边建议宿主走绿茶攻略男主路线。   凃茶:对不起,我有全新的破题思路   虽然说是绿茶,但是女主不怎么茶,主要是伪装柔弱的手段就这样。   主要想写撩而不自知这样的点。   和原女主根据剧情有朋友,有陌生人等等的关系,不黑原女主。女主对女孩子都比较温柔。   无脑苏,甜宠文。基本全员单箭头女主?   每个世界结尾女主都是独自美丽,最后结局会考虑写分线结局或者番外。    第一个世界:摄政王和亡国公主虐恋之和女主成为好朋友的她万人迷了。【已完成】(古早狗血)   第二个世界白月光替身梗虐恋之当白月光成为童年阴影。【已完成】   第三个世界青春疼痛文学之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已完成】   第四个世界修仙世界师尊魔女虐恋之她在修真文里做团宠【已完成】   第五个世界吸血鬼世界虐恋之把男主当女主养了怎么办【已完成】   内容标签: 幻想空间 情有独钟 甜文 快穿   搜索关键字:主角:涂茶 ┃ 配角:系统无脑苏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虐文里做万人迷   立意:爱让人变得更好 =============== 第1章 摄政王和亡国公主1 踹掉中间商赚差价……   涂茶在铜镜中看了看自己的样子,柳眉轻蹙,明亮湿润的眼睛,眼角微末带红,楚楚可怜的模样,精巧的鼻子,细致的唇,瓷白肌肤上晕染粉色。   她皱了眉,抿紧了唇,虽然是她原本的样子,但总觉得无端多了几分柔弱。真难受。   【是好事,男生不都喜欢这一类型?更有利于任务。】系统在脑海里安慰她。倒是非常的人性化。   任务?穿进一本本虐文里,拆掉那些经历分分合合,你虐我虐的虐文小说主角,系统君建议她从男主入手,攻略完男主就好。   不过涂茶不这么想,这个剧本里,女主受的罪还不够多吗。   女主是亡国的公主,由忠心的前朝臣子抚养长大,暗中蓄势待发,联合异国势力夺回国家权势。身负血海深仇的女主,二十年来一直在仇恨的驱动下负重前行。   男主则是邻国的摄政王,女主以自己为饵,诱人上钩,引他入局,成为她复仇的棋子,却不知执棋的人早已换了,两个人分分合合,误会来误会去,女主几次几乎死在男主的阴谋之下。   不管怎么样,男主一看就更难相处,涂茶可不喜欢。   【男女主在楼上。】   涂茶掀开帘子,抬头望去,梨花树的枝桠挡住了视线,偌大窗口只剩一隅,恰好可以看见女主,女主眉眼俱是艳丽,可能是身负血海深仇多年,艳丽眉眼里满是淡漠,眼尾上挑非媚人反而摄人心魄。   【真好看。】涂茶露出个甜蜜蜜的笑容乖巧地向上望去。   盛章随着这位流光姑娘的视线望过去,正对上涂茶甜蜜的笑容,却见小女孩忙不及一撇嘴,连忙关上了帘子。   虽说他这闲散王爷的花名在外,但到底在女子中未尝受此冷遇,倒是让盛章愣了一瞬。   化名流光的亡国公主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早被眼前的看起来纨绔的闲散王爷看出了几分异常,她只想借着这块跳板走向盛国的圈子里面,她当前的目标是当朝太子,但几番下来,不知有意无意,她做下的手段都被这闲散王爷给破了,她想种下迷蛊却几番失策,也不由得有几分气恼,看见盛章就这么明明白白被人嫌弃,眼里有几分笑意。   “天色渐晚,王爷请回吧。”流光的身份是卖艺不卖身,她为清鼓楼的琴棋书画里的第一,名号倒是大,引来的王公贵族倒也不少,若即若离求而不得才最诱人的道理,流光最是懂得。   纨绔王爷一收扇子,眼里巧妙地放上几分痴迷,他微笑着向流光告别:“流光姑娘文采斐然,今日畅谈实乃一大快事,时光流逝让人不易察觉,只是夜路不稳,还请允许我让侍卫护送。”   流光轻点头同意:“那便谢谢王爷了。”   侍卫护送着流光一路回往清鼓楼   半晌后,有身着夜行衣的人回到酒楼:“主子恕罪,跟丢了流光姑娘。”   盛章脱下那纨绔的皮,一身清冷,狭长眉眼颇具锋芒,细长的手指把弄着瓷杯,教人看不出喜怒:“倒是有几分本事。”   盛十继续说起情报:“清鼓楼背后,疑似有云国的人手。”   云国?十多年前那起政变,盛章也有所听闻,不过是争权夺利,就是最后的结局未免血腥了些,听说偌大的皇宫,竟是一个活口也没留下,这十多年来,这上任的皇帝却是暴虐,但一手掌握军权倒也安稳到如今。   他指节轻敲:“再查。”   “是。”盛十退下。   “等等,今日那……”盛章突然想起来梨花树下那女孩娇俏的脸庞,他多疑的性子总想把一切都探查明了,但最后犹豫了一下,“你派个人看看今日那马车上的人。”   涂茶正在准备出门,她换了一身男装打扮,准备去看看女主云婵,她的身份也是剧情的一员,彼时的盛章还不是摄政王,只是一个流连花丛的闲散王爷,一个不受皇帝重视毫无能力的儿子,头上还是那个昏庸的皇帝,忌惮着将军府的权利,想法设法削弱将军府。   不巧,将军府无子,就一个女儿,就是涂茶,在原本的剧情中,她在半年后就将嫁给盛章,以此将军府权利让渡到皇帝的手下。当然那时候女主男主已有一些情愫,她过去就是刁难女主,恶毒女配的路线,但是她能做恶毒女配,自然背后得有人撑腰。   皇帝忌惮,要削弱将军府,将军府又岂能不察觉,皇帝昏庸无道,战事上几次延误,害死多少将士,老将军早就心里不满,盛章找了上来,两两联手,加上女主在太子那边出力,他们合力推翻皇帝,如此,闲散王爷才成了摄政王,而女主借之权势回国复仇的事情又是后话了。   不过这些都是半年后的事情,涂茶觉得跟谁合作不是合作呢,女主要借兵权,将军要宫内内应,他们俩直接联合起来,省的盛章这个中间商赚差价。   不过需得有人牵线啊,涂茶决定自己上。   将军府管教向来不太严,涂茶带着丫鬟溜出去也没人察觉,虽说是去青楼还改换了一身男装,丫鬟小露倒是毫不奇怪,甚至还有几分兴奋:“小姐,快看,那就是画本子上的青楼了吗?”   “声音。”涂茶扇子一拍小丫鬟的小脑袋,“别露馅。”   小露咳了几声,才让声音嘶哑起来,青楼自有姑娘带路,他们钱给的不少,老鸨亲自出来迎接,带了一溜的姑娘,虽说未免胭脂花粉打扮,但还真是各有各的风情,巧笑倩兮,温柔嗔怪,一围上来,小露有些慌了,紧紧抓着涂茶的袖子:“小姐,咱回去吧,还没你好看。”   这说的,也不知是夸还是贬,涂茶却淡定,老神在在:“你们这最美的姑娘,不是什么流光吗,我要见她。”   这,老鸨有些为难,清鼓楼背后有云国的人手,但也不全然是云国,只是合作而已,云国送来流光,只说给她的盛名传出去,其他自有流光姑娘做主,但盛名之下,吸引来的不只是达官贵族,还有些人也放了上来,今日流光接待的便是一个富商,给老鸨的钱实在是多,云国那边也没说不许,老鸨就自作主张接了,富商有些见不得人的爱好,但她说了流光是清倌,应该没事吧。   涂茶又扔出一叠银票,老鸨立即不犹豫了,这比富商给的多多了:“马上,贵人你等着,我马上就让流光姑娘过来,女孩子梳妆打扮不得多费些时间,贵人莫等急了。”   涂茶一皱眉头,估摸下时间觉得有几分不对劲,突然跟上老鸨:“美人自得有优待,何须流光姑娘过来,我自去迎她就是了。”   看在钱的份上,老鸨什么也没说。   流光被人下了药,但她从小吃过了多少毒药,这点子迷药实在不放在心上,眼前这富商肥头大耳,满脸□□的样子实在令人作呕,但富商若在此处出事,她这个身份少不得牵扯进官司,那便算是废了,她正准备给他下蛊,可操纵人心之迷蛊,养起来虽不如情蛊费心,但也只有几枚,时限短,但足够她让富商走出去了,不过还是又些可惜。   她引诱着富商靠近,蛊虫在手里蓄势待发,富商那油嘴靠过来,流光忍耐着一阵阵不适,还未挨近,只听见门忽地一开,富商已被人踹倒了。   涂茶万想不到女主的处境如此艰难,清鼓  楼该有女主的人手,但这富商却还是进来了,女主清冷艳丽,却被如此对待。   富商大怒,踹倒下来却疼的站不起来,却不忘叫嚣:“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踹我,你爷爷我……”   小露拿出族徽,世家大族各有族徽,在京中的人莫不明白知道,不然冲撞了人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小露拿的自然是将军府的族徽,富商一时惊呼,将军府几字脱口而出,涂茶从来没想过隐藏身份,她就是要女主知道,那些达官贵族能有将军府有用吗。   富商的你爷爷还没说出口,已经变了语气:“小人,小人有眼不识,”他咽下口水,还准备说什么,涂茶却不管他了,她上前去,扶起中了迷药的有些柔弱的女主:“你没事吧,我扶你到床上休息。”   流光的眼神何其毒辣,她一眼就看穿眼前的公子是个女儿身,或者说老鸨也知道,不过在钱的面子上她可以什么也不知道。   小公子扮相的涂茶,原本柔弱的的眉眼因她的灵魂仿佛注入了勃勃生机,此刻关切的眼神更不作伪。流光看她,却不知道这位将军府的小姐是来做什么,京城的权利分布她早在来之前就熟记于心,自然知道将军府的独女,这身份来到这里本就可疑,但是她来了,也算是救了她,那眼神,纯粹关心的感觉,她已经很久未曾看到了,不管如何,流光想休息一会儿,不去追究。   涂茶看她闭上眼睛,虽然还有些虚弱,但是未曾有其他异样,就放下了心。   给流光留一室安静,涂茶退到外间,数了数生下来的银票,在小露不舍的目光下全部交到老鸨的手中:“这几日,就让流光姑娘休息着,不要见客了。”   明白女主在这自有自己的较量,涂茶也不好拦了女主的计划,但休息几日总是可以的,几日过后,她再来牵线,做事总得循序渐进。“流光姑娘休息好了,叫我来看她,你们拿着这个到将军府就是了。”   那是将军府的信物。虽说不同于族徽,但也有些分量。老鸨连连称是,笑的不见眼。 第2章 摄政王与亡国公主2 埋藏的温柔而坚定……   回去的路上小露看她的眼神仿佛在看败家子。涂茶看着月亮,有些遥想:“要是姐姐长大了,也该是那样的年岁了吧。”   小露恍然醒悟,将军府也曾不是独女,涂茶的上面还有一个姐姐,不过在十二岁那年便病故了,若真算起来,还真是与那女子相同的年岁,而且虽然那时大小姐未长开,却是相似的上挑眼角,真让人触景生情。   当天夜里,涂茶却被绑架了。说被绑架倒也算不上,不过是大半夜睡得正香,然后被人从后面用刀抵住了脖子,稍微不慎就要命丧黄泉。有起床气的涂茶笑得尤其甜蜜,不过后面的人在黑夜间看不见而已。   床间满是少女的芬芳,氤氲浮动的暗香,男人宽大的手掌下是细□□致的脖颈,轻微的血管在雪般的皮肤下轻轻鼓动,如此脆弱,如此让人心碎,他们靠的这么近,几乎可以嗅到少女墨发的冷香,这是一种与他的认知全然不同的事物,是在他以往的人生经历中未曾触碰的事物。   外面兵荒马乱也未曾太过惊动这方世界,不一会儿就有人在敲门,略有些慌忙:“小姐,小姐。”是小露的声音,她身旁是一队侍卫。   “怎么了?”被吵醒一般的涂茶声音略带慵懒,又有几分仿佛撒娇一般的不耐。   “没什么,将军府混入了贼人,小姐没什么事吧。”   涂茶便立即感觉脖子上刀刃更靠近几分,有几分疼痛,似是流血了,她不由自主地颤了颤,嘴角笑意未达眼底,声音未变:“我睡的好好的,哪有什么人,幸亏我睡醒没什么脾气,不然就要打你了。”   “小姐没事就好了。”小露退了下去,离得远了些,才与侍卫交谈:“小姐起床脾气最大,此时却说自己睡醒没脾气,贼人就在小姐屋中,切不可打草惊蛇,伤了小姐,还请万分小心。”   男人看少女如此境遇之下仍然未曾表露分毫,倒是改观了几分,但到底还是闺中小姐的性子,在说话时忍不住露了几分怯,身下柔弱的身躯颤动那几秒,他竟觉得有几分莫名的不适。   “你……”他刚想说话,不知为何,他想告诉她,他不会伤害她,至少这一次不会,他的目标并不是她,他从来不杀目标以外的人。   话还未出口,少女便打断他:“我不曾听过你的声音,也不曾见过的你的样子,你走吧。”她闭紧眼睛,姣好的面容全然暴露在月光之下,微微颤动的眼睫下,阴影倒如柔软的云翳,可爱秀气的鼻,还有轻抿着的红唇,月光影,瓷白肌肤在影子中若隐若现,那一点红色真是绝色,无端地攥住人的眼眸,倒似少女羞涩地邀吻一般。   脑子里缺根弦的男人也不由得被摄住了,他小心地撤回刀刃,看那雪白的颈子上一道血痕不知怎么几分微妙的情绪生出来,这血色如那红唇一般,摄人心魄。   男人走后的涂茶自如地为自己包扎伤口,心里默默数数,数到七的时候本来安静的屋子周围突然发出了声音,听得重物坠地的声音,涂茶便知,小露他们抓到了。见过郎中后,涂茶安心地睡觉,小露也不会来吵她。   本来想着睡好觉再来罚罚那个打扰她睡觉的人,谁知道起来便听说人跑了,将军府的防守何其严密,这也让人跑了,不知对方究竟是什么人物。不过也是个插曲,涂茶转眼便忘了。   她受伤休息了几日,流光也休息了几日,但是涂茶却未曾想过流光会亲自到将军府来找她。   听见说清鼓楼来人的时候,涂茶便想换身衣服随人去见流光,却不想却是流光亲自来了,涂茶想了想,还是以女儿打扮见了流光。流光心理未曾惊讶,但还是配合着几分诧异:“公子原是小姐的吗?”   涂茶不好意思露出笑容:“请坐吧,流光姐姐怎么想到来将军府找我,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合作还是啥的,都可以哦。   “妾身怎当得起将军小姐的一声姐姐,小姐唤我流光便好了。”也许是习惯了逢场作戏,流光的笑意是媚人的,却不是真心实意的。   涂茶也没想过一朝便让女主信任,便随着话头说过:“流光就叫我涂茶就好了,叫什么将军小姐感觉好生分啊。”涂茶是天然会撒娇的那种人,她撒娇时声音柔软,甜蜜蜜却不粘腻,自然而然的拉近距离,让人情不自禁就由着她的话做。她眼睛闪了闪,勃勃生机便在眼角眉梢露出来,站在那便是春天:“流光可喜欢听戏,最近桂满斋新出了戏,可好听了,流光想听一听吗?”   流光不由得软了眉眼:“好。那便听一听。”   两人坐马车去桂满斋,谈些近日京中的趣事倒也说说笑笑。   经过一片梨花树时,一大片花瓣掉落下来,一片顺着风到了马车里,涂茶好心情地捧在手心里:“那日第一次见到流光,流光就在一枝梨花上,倒像仙女一样。”   流光不由得想起来将军府也种了满满的梨花树,看来涂茶真的很偏爱梨花,记起来不久之前看过的小姑娘的样子,倒是跟涂茶的样子重叠起来,嘴角有些笑意:“那么久之前,便见过了呀。”   “所以说我们真的很有缘分啊。”涂茶笑弯了眼睛。   流光看着明媚的少女,心里几多挣扎,她确实如涂茶所想一般,既然能接触到将军府,何须再多费力气,情蛊只有一只,种下需慎之又慎,虽说是情蛊,但更像是操纵人的法子,如果能直接操  纵一国之将军,她二十多年来复仇的目标,也许便不再是奢望。   但是,眼前的少女估计会面临,家破人亡的境地。   她向来冷心冷情,心里只以报仇为目标,只以为自己便是这个性子,却不知道原来是曾经得到的的太少,便什么也不在乎,师傅教养她,只因为她身上流着母亲的血,手下尊敬她,只因为她身上流着皇室的血脉,她从来未曾因为自己得到过什么。一旦真正得到温暖的善意,她根本不舍得抛下。   哪怕这善意看起来并不那么纯粹。   一曲唱毕,身边的人久久未曾回神,涂茶在流光面前晃了晃:“这戏真有那么好听?”   流光抬眸对上她的眼睛:“小姐,为何对我这么好呢?”   她又叫回了小姐,就像是非要将距离拉远。   “说起来挺不好意思。”涂茶有些羞愧的低下头,“我曾有个姐姐,我幼年时顽劣,与家姐总是玩闹,只不过,想不到家姐就那么生病去了,我便……再也没有机会道歉了。”   “家姐小时候最喜欢梨花,她说,说,她会变成梨花仙子,好好看着我,但我从来没再见过她,我种了那么多梨花树,她也不出现。”   “那日见流光姐姐在楼上,一枝梨花上笑的嫣然,我就想,如果姐姐长大了,一定是流光姐姐这么美的模样。”   涂茶又想起来什么一样忙摆着手否认到:“但是相处下来,我已经知道流光不是姐姐,但是流光那么好,我就私心地想能和流光成为朋友就好了。”   原来如此,从来没有无缘无故地喜欢,但是少女的理由带着哀切的温暖,流光本就是失却了一切亲情的人,此刻最是触动了心底深处,如果有一个家人,如果有一个妹妹,她一定不会活得像现在这样痛苦,全部的压力只在一人身上的感觉,流光也疑心自己怎么走到了现在。   “流光,我们还是朋友吗?”少女试探着问她,像小动物一般。   流光在心里做了决定,她基本上已经抛弃了一切去复仇,这最后一点温暖,请允许她自私地留下,她的眉目舒展开来,第一次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一个温柔但坚定的,属于云婵自己的笑容。“我们是朋友,涂茶。”   少女便笑出来,耀眼活泼才是她本来的样子。   “流光,天色不早了,你可愿去将军府上和我一起用饭,别的不说,我们家的烧鸭真的一绝。”涂茶眼见着距离拉近,当然想趁热打铁了,巩固巩固。   流光下了决定,决心让自己不要与将军府牵扯过多,她的未来,不管如何,都算不上美好:“楼中有规矩,不得私自留宿外家,还请见谅。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涂茶也不强求,便让人送了人回了楼,又拿些银票,不管怎么说,多照顾应该是没问题的。   将军府此时还未曾有反意,此时过多接触流光,若情况有变,对两方都不好,倒是她疏忽了。 第3章 摄政王和亡国公主3 酒不醉人人自醉,……   这三个月来,涂茶没事就请流光来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将军小姐和青楼女子这样奇妙的组合倒是私下里传开了,青楼那边知道了,流光倒是好过了些,自然万不敢有上次的事情发生,不过她的将军爹还在边疆,不曾得知这事罢了。流光不知为了什么,推却她的邀约许多次,她的血海深仇,涂茶不便问起,也没有理由问起,自然无法解决。她说了多次替她赎身,却被拒绝了,她只得平日里多送些有趣的小玩意讨她开心,在重任之下有喘息的空间。   近日里日子可不太平,正是剧情里边疆战事吃紧的日子,将士们在战线上浴血奋战,皇帝却在后宫嬉戏作乐,都说粮草先行,可此时大将军八百里加急请求调动粮草的关密,却被某位美人轻飘飘就挥在了地上,皇帝看也没看一眼,只管捉住了美人调笑的手。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历朝换代,从来受罪的都是百姓罢了,纵使昏君最后也没什么好结果,但是他受再多的苦和罪也救不回万千的性命,最可怕的不是将士战死沙场,而是出师未捷身先死,无数的人满腔热血反被自己所热爱的所保护背后捅了一刀。   宫中也有将军府的人手,听小雾查探的的密报,果不其然,那封加急的关书根本未曾被打开。尽管她确保这封关书送到了皇帝桌前,而不是像原著佚失,想来跟关书没有关系,而是皇帝已经昏庸无道了,幸好她还有第二个计划。   这一个月里小水四处搜寻,只为这一件事,国家的粮仓没皇帝圣旨她开不了,但是她知道京城多少富商,官员,或多或少多有屯粮,一个两个当然不行,但是所谓聚少成多,她只有一个金手指,就是钱多,反正是系统的生活补助,她一点不心疼,至于这么多钱流入市场,引出来的乱子她不能全顾着了。现在人命要紧。   八百里加急的关书才到京城,关于边疆粮草吃紧的消息自然还没传进京城,不像原著里,时间一过,京城里的富商就开始抬价,百姓流离,瘟疫横行,没有战士饿死边疆的骇人新闻,一切都还来得及。   粮草是有了但是怎么运到边疆,屯粮地点都不统一,离边疆近点倒是能快点到,但是没有人手,且去的路上肯定战事吃紧的消息会一路回传,怎么保证,运送粮食的人不私吞,不落荒而逃,她需要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但是她没有这样的人手,将军爹倒是留下一些人,但至多保她平安,却不足以运送粮食。   在这时候拥有私军的人,涂茶只能想起本书男主,盛章,毕竟是三个月后就要造反的人,怎么可能没有自己的军队,但是让她不确定的是,盛章是否愿意助她,一旦运粮,肯定会惊动皇帝的耳目,皇帝虽然昏庸,却把自己的位置看得牢牢的,一点风吹草动就会警惕,这样一来,盛章的谋反必定会更加艰难。   她只能赌,原书盛章未能救人,是因为不知情,而不是心狠手辣。   盛章也没想到第二次见那女孩却是这么一种情境,上次见她,一片雪白梨花下,女孩却更为白嫩,一掀帘子,眉眼里是天真的骄矜,这次一见,却是比一第一次见更鲜明些,柳眉圆眼都是坚定,精致眉眼认真瞧着让人炫目。   “将军小姐,好兴致,来拜访我这个闲散的王爷,可是生了什么心思?”纨绔调笑,是他最熟悉的扮演,但指尖真触碰上柔嫩的皮肤时,还是有莫名的悸动,温度从指尖传来,这么近,叫人能闻到女孩身上的清香,很像山茶花,倒是与她的名字相配。   涂茶顺从地抬眸,却并不畏惧,反而很平和,不退也不进:“边疆战事吃紧,粮草不足,马上要变天了。”   他歪头,放下了手,一把折扇轻敲掌心:“听不懂,这种大事  告诉皇帝陛下不就好了,给我说有什么用。”   涂茶摸摸自己被捏疼的地方,只是继续说道:“皇帝未曾看,就被扔了,万千将士的性命被托付在将军的身上,没有别的办法,我已搜集了粮草,但是需要军队运送。”   “我只需要一个答案。”   女孩白嫩的脸上,下颌却有一块嫩红,那皮肤那样娇嫩,不过是轻轻一捏罢了,盛章再抬眼,全身轻浮褪去,他像一个专业的演员那样褪去自己所有的情绪,冷峻眉眼却并不是毫无感情:“现状如何,缺粮几多?存粮何处?如何配合?”   涂茶终于松了一口气,周身硬支棱起来的气势一懈下来,便也有几分疑问:“你竟不怀疑吗?”   “将军独女的身份,我相信不会乱说话,万千将士的性命,我没时间怀疑,我只是与人有仇,又不是无情冷血。”他解释,竟是十分的认真。   两人按着地图将存粮地点一一标明,盛章的军队也不是全聚集在一起的,而是编集成团,以暗号相连,分散各地,倒是与存粮的位置多有重合,一一发出信鸽,派出人手,彻底商量完毕,已是深夜,夜空中明月朗朗倒是难得明媚的夜晚,但是想到千里之外边疆萧瑟的情景,两人都无心赏月。   “深夜已至,男女授受不亲,我派人送你回府吧。”盛章这时候才发现已经这个时候了,幸亏涂茶是秘密前来,不然少不得传出什么谣言。   “我真好奇,你怎么演出风流浪子的样子的,明明实际这般古板。”涂茶在读剧情的时候就觉得奇怪了,实在感觉王爷生错了时代,要是生在现代,怎么着也是影帝级别的吧。   “只是模仿皇上而已,这天下最出名的风流浪子,就是皇帝了,不是吗?”盛章难得提起心思解释,心绪复杂几分。   女孩却摇头:“他不算风流浪子,得长得好看的才能算。”如此大逆不道她却说的如此认真,盛章难得也有几分笑意。   “你这在变相地夸我吗?”盛章眉毛一挑,到底风流浪子扮演久了,有些习惯不是说卸下就卸下的。   涂茶便从桌子上抬头仔细看他,女孩子的眉眼有多漂亮,仔细瞧人时专注的神情有着莫名的深情,那眼眸映着月光,烛火,和他的倒影,便像诗一般流畅地倾泻,酒不醉人人自醉,花不迷人人自迷。盛章疑心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他背过去看月亮,不去看女孩的眼睛。不知是月亮太亮了几分还是烛火太艳,总觉得今夜心神不稳,   女孩可爱地打了个哈欠,懒懒地趴在桌子上:“尚可。”   盛章还想说什么,却听后面传来轻微的呼吸声,人已经睡了。   女孩一睡下来,眉毛便柔和下来,乖乖的睡姿,瓷白脸颊上眼睫的投影仿佛梦魇一样,氤氲住情思。   盛章因着刚刚的话题牵出来的几分怒意忽然散了,他看着女孩,惊异于自己的心底竟然如此平静。   因着粮草及时供应上来,边疆战事倒是缓和了几分,连收复几座城池,传上去的都是捷报,皇帝居然以此为功,粮草调动的事情自然也就没有传到他的耳边,战事连连告捷,这场原本损伤众多的战役比原先提早落下帷幕,北方蛮族投降了。   愿以供奉换取交好。死伤多少士兵,才换来这么个结果,大将军内心苍凉,皇帝那边却答应的痛痛快快。   停战半月后,蛮族供奉的金银和异族美女便跟在大将军的精兵后面,回京了。   父女相见,不得不说是感慨万千,曾何几时,大将军都以为自己会战死在边疆,他一生为国付出自己的少年,青年,中年,身上道道疤痕都是战役的铭记。一生光明磊落,精忠报国,可以说没有对不起的人,除了家人,他多年驻守边疆,见过家人的次数两只手数的过来,他没见过女儿的成长,甚至是大女儿和妻子的去世,最后只剩下这么个小女儿,此次战役几乎打掉他所有对君主盲目的忠诚,他唯一的愿望便是小女儿能够幸福度过余下的时间。   但是,世事总不如人愿,宫里头有留言传出,说是皇上偶见将军小姐的画像,惊为天人,待将军独女及笄便要纳入宫中。   皇帝是多少岁的人了,他跟将军是一辈的人,比涂茶整整大上两轮。   哪里来的什么惊为天人。不过是功高盖主,得到的警告。   涂茶倒是想明白了为何皇帝的旨意变了,看来皇帝对战事告捷的源头也不是一无所知,但也不是查的清楚明白,这种时候,还怎么敢把将军府的女儿外嫁,原著里他顾忌着面子上的和谐,还算找了看起来门当户对的闲散王爷盛章来掩护,今次将军功劳盛大,根本削弱不得,不为己用便只有一毁了事。   嫁还是不嫁,几乎是没有问题的答案,一旦圣旨真正地定下来,不嫁便是违抗君意,嫁了,几乎可以说是涂茶的后半生奠定了悲剧的基调,大将军只这么一个女儿,抓住了她,就抓住了大将军的把柄。这一辈子牵制于人,是可以预料的了。   但男主和大将军的谋反是剧情里写定了的事情,男主的私军既然未被发现,那位的皇位还坐不坐的稳,还是个悬念,涂茶倒是没有那么担心。   原书里大将军将女儿许给盛章,便是借着婚礼之中趁乱造反,闲散王爷翻身做了摄政王,扶植了一个小皇子上位。   至于为什么王爷没有自己做皇帝…… 第4章 摄政王和亡国公主4 长裙云肩,凤冠霞……   “小姐,难道真嫁过去?”小露呆呆地问她,这四个小丫鬟也是爹留给她的人,不过这其中就属小露最笨了,但也是最可爱的一个。小冰沉默寡言,但对小露也很温和:“老爷有办法,不用担心。”   被安慰的小露情绪立马晴天:“那我再给小姐做点甜点去,小姐最近吃的都少了。”   那是吃的少了么,再这么吃下去,迟早会胖,小露别的不行,厨艺天下一顶一的好。涂茶在逃避这种溺爱式喂养。   大将军涂尚确实自有考量,谣言流传下来,他便知道这是皇帝的警告,若说这场战役以前,他心中还尊敬皇帝的权威,但在见识到这么多人命仅仅因为皇帝的延误而丧命,若非小女儿想了办法,伤害还会更多,心中的天平便开始倾斜,更不用说,要他花一样年纪的女儿进宫,他感觉到了此事的迫在眉睫,真要逃出去,将军府的人如何悄悄疏散不被迁怒,也是需要计划。   计划还未完成的时候,盛章秘密与大将军会晤了,说起来,盛章的伪装实在骗人,若不是此次粮草事件,大将军不会想到他背后竟有这么一股力量,但是真要联合起来的时候,大将军还是有几分犹豫的。盛章此人,城府极深,隐藏多年也未有人能看透,要他的女儿嫁与这种人,涂尚并不放心。   盛章却一句话断了他的犹豫:“我不是皇帝的儿子。”   大将军瞪大了眼睛,也不曾想会听到这句话:“有何证据?”   “我母亲,就是当初被皇帝强抢的臣妇,他杀了我的父亲,纳我母亲入宫,杀了所有知情的人,便以为无人知晓此事,却不知道我母亲在入宫前就怀上了我,她假装屈服,只为了能让我活下去,我的这条命都是她用尊严和生命换来的,她要我发誓,为她报仇,宫中知晓此事的人除了皇帝,便只有大太监严立信。”男人的眉骨都带着冰雪般的冷意,与他往日里表现的纨绔浪荡的样子全然不同。   “我对皇位并无执念,但那位置上的绝不能是那个男人。”   大将军对此事只是暗自里有些怀疑,却不知那个时候皇帝就昏庸如此,一咬牙答应了:“若涂茶不愿,她可以与你和离。”   男人眉眼在他没意识到的时候柔软了一瞬:“自然。”   大将军说给小女儿听的时候,没想到会那么容易。   “你可听清楚了,是要你嫁给盛章。”   涂茶便胡乱点下脑袋,逗着小猫:“嗯,我知道了爹爹。”涂茶只但剧情还在走动,暂时没毁坏地太过厉害,不过系统既然没说什么,那任务就没问题。   “你可懂什么叫嫁娶,嫁了人以后,你就要搬到别人家里去,做别人的妻子,吃不到好吃的,玩不到好玩的,还要管理家宅后院的,万不会现在这么悠闲了,你可明白?”还要离开他这个老父亲了,涂尚心里莫名不舍,硬汉惯了却不知道怎么说出来,只会这么拐弯抹角的逗女儿。   涂茶便泪眼婆娑:“那我不嫁了!”   本来逗着小女儿的涂尚发现真把小女儿逗哭了反而手忙脚乱。   涂茶在泪眼里调皮的笑了,谁让将军爹这么多话,嫁也不好,不嫁也不好的。   不过几日,果真有圣旨下来,安王盛章求娶将军独女——涂茶。   后面才有秘闻传来,当时是太子先求娶将军之女,皇帝几乎盛怒之下,安王忙不迭接了这个烫手山芋,圣旨才这么定下来。   涂茶歪了歪头,一面也没见过的太子殿下怎么要求娶她,原文里也没说过啊。她想起许久不曾跟她联系的流光,或者说是云婵。   流光自从上次见面以后就少见,涂茶去找,也没有人,最后一次去,是老鸨告诉她,流光姑娘被人赎走了,她曾经几次向她提过替她赎身,流光都拒绝了,这次却走了,涂茶便知流光是要抛弃这个青楼姑娘的身份,完成她的计划去了。   其实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但是涂茶以为至少能道一声再见,却走的无声无息,望着梨花树,不由有几分伤心。   原文里与太子有关系的,便是给太子下了情蛊的云婵,若她听闻皇帝这个老头子要娶涂茶,因着限制,也只能动用手里的太子求娶她来化解这一问题,而且到了太子府,怎么说有她照顾着,比在宫里强多了,一想到这里,涂茶意识到云婵还是想着自己的,没把自己这个朋友抛弃,心情就不由得好了许多。   小露便露出了满足的笑容,小姐又爱吃她做的甜点了,真好。   京城里的气氛仍然热闹非凡,但之下的几股势力暗自纠结,暗潮汹涌,像是黑暗前黄昏,辉煌不已,却略带即将燃烧殆尽的灰暗。   嫁娶那是人生的大事,不管是不是一场作为掩护的婚礼,将军府和王府都忙碌起来,凤冠,嫁衣,吉时,哪样都需精心准备和计划。   涂茶自己不上心,反正是剧情里要走的程序,对她来说这场自己的婚礼,跟参加别人的婚礼没什么区别。任将军府里忙翻了天,涂茶自在地过自己的日子。   终于到婚礼那一日,太阳当空,大将军送涂茶上轿,眼瞅着记忆里还是个团子的小姑娘,这么就出落成美丽动人的新娘子,任是大将军也不由得抑制流泪的冲动。   涂茶戴着盖头,看不见,却听得见那声音里掩盖的嘶哑,心里慨然,但接下来的计划显然不容许涂尚分散过多的情绪,他握住小女儿的一双手:“好好的,别担心。”   涂茶回握将军爹:“还望父亲,切忌杀戮。”   涂尚一怔,他知晓女儿聪慧,却不知道观察到这种地步,但这确实是值得警醒的一句:“放心,我们是为了打倒他,不是为了成为他。”   涂茶便上迎亲队伍的轿,那马上虽是新郎,但涂茶知道,那只是易容成盛章的人,盛章此时早已埋伏起来了。原著里婚礼,盛章忙着计划,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   本就是合作,倒也不必在意太多。   十里红妆,是最好的掩护。热热闹闹地带着一大群人光明正大地从皇城脚下走过,却不知这其中红妆箱子里多少嫁妆又有多少兵器?   这迎亲队伍里又有多少将士?   涂茶一进轿子,刚坐下,却透着盖头的隐隐约约瞧见人影,她刚要惊呼,却见来人手迅速地捂住了她的嘴:“是我。”   是盛章的声音。涂茶用手推开他,悄声说话:“你怎么在这里。”你不该在指挥大局吗?   眼前新娘子一身彩绣金丝对襟大红袖衫,长裙云肩,凤冠霞帔,青丝柔软,红盖头下隐隐可见新娘子格外娇艳的红唇,露出一点细腻的肌肤好像更加诱人。洁白无暇的手腕,在红色袖衫的映照下,有种几乎可以折断的薄弱。细指如削葱,端正地放在身前,乖巧极了,盛章心里不由得生起怜爱:“等我。”等我回来,给你一个完整的婚礼。   什么都搞不懂的时候,说嗯就对了。   下一秒,轿子里的人就不见了。   过了一会儿,小露才上来,她坐在旁边,陪着涂茶说话,顺便投喂涂茶。   轿子终于动了,按着计划的路线走动。一路上,涂茶感觉周围越来越安静了。   下轿的时候迎亲队伍几乎不剩什么人。护送着她进了王府,王府里除却装饰,就只有另一边的大厅里热闹非凡,涂茶知道那是借婚礼变相软禁的大臣们,几乎可以算是站队。不过用不着她关心管理,等到了房间里,涂茶只觉得全身骨头都要被摇散架了,整整走了两个时辰,本来平衡性就不太好的涂茶被摇的面色苍白,神思恍惚。   小露一点儿事没有,手脚利落  地给她倒上热茶:“小姐,喝点水会好点。”   涂茶摘下盖头,喝起水。   “小姐,盖头得姑爷来揭。”小露要给她戴上去。   涂茶忙摆手:“别了,我要好好休息了,这些都拆了吧,今天新郎不会出现了。”   小露也知道一点内情,想了想,还是自家小姐最大,小姐总不会错,于是帮着涂茶把繁杂的装饰拆卸下来,涂茶感觉脑袋一轻,简直像拆了了个头下来。   喝了水,涂茶又些昏昏欲睡,便就近躺下了。   外面大厅里却吵了起来。   “吉时已到,怎么还不见新娘子?”   “王爷呢,怎么也不见王爷?”   却见赫然这周围里三层外三层,都是侍卫,这里面半个世家大族的夫人小姐,都在这里了。一时间恐慌蔓延,各家也不是没有猜测,但哪里猜得到这个闲散王爷的婚宴居然是鸿门宴。   不过侍卫虽不放人,但也不伤人。各家只得听着领头的人的话安静下来。   迎亲队伍里四散将士们潜进宫廷,秘密地占据着宫廷的角落。   宫廷里只掌握在皇帝手中的禁卫军,是皇帝的武器。   盛章和大将军正准备按计划发动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找上了他们。 第5章 摄政王和亡国公主5 男人整个人犹如一……   “皇帝早就发现了你们的计划。”太子有如木偶一般,“他早就藏了起来,在宫廷里布下天罗地网,只等你们来。”   “不可能。”大将军脾气暴躁。   “许久不前,安王不才用私军运送了粮草吗?皇帝将计就计,把你们放在一起,不过是为了一网打尽罢了。”   盛章神色不变,他看相眼前的太子殿下,但更像是是看着他背后的人:“此事告知我们,只怕太子早有计划,这个时间了,就直说了吧。”   “……这样,才是万无一失的计划,你们同意合作吗?”   “皇帝去了,你顺理成章就是皇帝,我们岂不是为他人做嫁衣。”盛章冷声。   “皇位我不要。”太子说这话时,表情几乎是分裂的,像是什么要割裂他的灵魂一样。却见后面有女子现出身影,“太子殿下,你还好吗。”就见原本表情扭曲的太子突然平和下来,几乎是温柔地回应女子的话,“残云,让你担心了。”   赫然就是消失已久的云婵。   盛章蹙眉,他当初便知道流光不简单,却不知道她原来藏着这么一个操纵人心的手段,一个亡国公主,倒是有几分本事。   “你要什么?”云婵提出让易容成盛章的人假装受太子捕捉,引他出来,再来行刺,皇帝防范一切,但不会太防备太子,毕竟是他钦点的继承人,他的早晚都是太子的,太子就是为了皇位也不会害他。但她总不会无缘无故地献出自己培养的棋子。   “我只要一个人的性命,云国国君,云天放。”她说这话虽然努力克制,但却还是有丝丝密密的恨意透骨。   “好。”   “空口无凭。”云婵妩媚一笑,“这是一颗药丸,它发作之时,能让人四肢百骸钻心地疼,半年之后,日渐一日,变成废人,。”   “它的解药,只有我能配制,月满之时它会发作一次,半年以后,即便有了解药也会变成废人。你吃下这颗毒药,以半年为期限,给我送上云天放的头颅,我便给你解药。”   屋外有人进来,盛章侧身去看消息,潜入宫中的将士有一半都联系不上了,联系到此前所说,估计是凶多吉少,这一下,容不得他再考虑。   “好。”盛章答应了。   他咽下那颗毒药。不知怎么的想起涂茶来,没来由的,他想到新娘子盖头下,该是巧笑倩兮的模样。他想给她一个完整的婚礼的。   盛章和大将军在宫外接应,太子带着易容的盛章走进宫内,不多时,却有探子慌张来报:“小姐,小姐不见了。”   大将军瞠目欲裂:“怎么回事!”   盛章只觉得脑袋一阵眩晕,他在涂茶身边放了不少精兵,还有暗卫,怎么会。他强制性冷静下来,听探子来报:“小露伺候小姐睡下,不久之后,便有将军的人前来接小姐,说是事已成,待相聚。”   “还有将军府的信物,我们便随同将军府来的人护送小姐,在半路上,路向奇怪,小姐察觉了便让小的出来报信,小的刚要走便被拦下来,察觉不对,小姐便制造骚乱,让小的能出来报信,但是没能带着小姐一起。”   盛章捏碎了桌子的一角:“太子骗了我们。”   啪啪啪,一阵掌声响起。赫然便是藏起来不见踪影的老皇帝,他纵欲无度,精神萎靡,两眼却精光,周身还是骇然的气势未曾退却:“朕的太子,怎么真的会为了区区一女人背叛朕。”   “来人啊,把爱卿的宝贵女儿请上来。”   几个人押着涂茶上来,他们把她扔到皇帝脚下,一身嫁衣未曾退下,凤冠霞帔却个干净,一头墨发,散落在大红的嫁衣上,一张小脸苍白,唇色是不正常的嫣红。   “爱卿的女儿容貌甚得朕心,只这孽子实在碍眼,只要爱卿替朕杀了这孽子,这国丈的位置,后半生的荣华富贵还不是唾手可得?”   场上的形势一瞬间改变,涂尚不稀罕后半生的荣华富贵,但是这狗皇帝明摆着,若见不到盛章身死,他女儿绝不会有活路。杀了盛章,他女儿可能会活着,不杀盛章,这狗皇帝绝对会拉着涂茶陪葬。   “爱卿,你的女儿这模样还真是不错。”他走近涂茶,抓起她的头发,使她被迫仰起头来,露出精致无暇的五官,青色的血管在皮肤下颤动,老皇帝低头去看,正对上那眼睛,那双眼睛里突然出现一丝笑意,他的警铃大作。想说什么,突然嘴里吐出一口鲜血来。   低头,赫然是一把精致的袖箭精准地插入心脏。最后一眼,眼前女孩半边脸上都是鲜红的血液,嘴角却是笑,天然纯真,无声无息,叫人恐怖的笑。   他到死也没想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   盛章冲上前去,几乎是一剑一个皇帝的走狗,他把涂茶抱在怀里,他小心翼翼地擦去涂茶脸上的血,胸中有种失而复得惊喜和骇然。   “没事,都是老皇帝的血。”涂茶抬头看他,身着盔甲的男人,眉眼凌厉,那双眼睛好像深潭,一不小心就将人拉入深渊,男人整个人犹如一把刀剑出鞘的冷然,身上浓重的血腥味,眼神中有种神经质的专注,屋外彻底乱了起来,禁卫军开始进攻,刀剑,厮杀,鲜血,但把皇帝的尸体扔出去的一瞬间,厮杀的场面犹如滑稽戏一般按了暂停。   这场剧变终于落下了帷幕。   涂茶在看到信物的时候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枚信物是她给女主的那一枚,出现在这里,女主少不得出了什么事,女主在他们手里,不能打草惊蛇,走在半路,终于发现端倪,这些怕是皇帝的人手。皇帝既然还有能力绑她,就说明将军爹他们的计划恐怕早就被人知道的一清二楚,反被操纵着走入陷阱,她是这陷阱的诱饵。   她的心底就有了一个计划。   太子被情蛊控制,不会背叛云婵,但他还留有自己的意识,他自然心向皇帝,皇帝有所察觉,就反利用太子从云婵手里拿到信物,引出涂茶。   皇帝防备所有人,包括太子,但他太自大,他只看向他所在的水平线上的敌人,不会向下看一看,不会防备看起来弱小的涂茶,却不知道弱小反而成为伪装的利器。   “让你久等了。”盛章低沉的声音略带几分嘶哑,他抱起涂茶,女孩子小小的一只,埋在他的怀里,只觉得心脏也满满的。   “快去,太子和流光还被绑着,在宫里。”涂茶探出个脑袋来,“流光不能出事。”   盛章心里莫名几分酸涩:“我已经派人去了。”   涂茶却抓着他的衣角:“我要看见流光才能放心。”   “为什么对她如此上心?”你可知道她给我下了毒药?盛章忍住没有将后半句说出口,他并不愿意将脆弱的地方暴露出来去换取同情。   “流光是好朋友啊。”涂茶甜甜地笑着,盛章便想起来很久以前,小姑娘对着流光甜蜜蜜地笑着,看到他却拉下了帘子。   那他算是什么呢?盛章从来未曾想过这个问题,但一冒出头来,他才发现他的情绪不对劲。   小姑娘没见过他几次,他却不由得还是派人关注着她。每一次,他都在清鼓楼上面看着她和流光嬉笑,她对流光那么好,愿意给她最温暖,最柔软的笑,心中便觉得焦躁。   想要抓住却不知道抓住什么的焦躁。   当现在她成了他的妻,这里面有多少是计划所需,或是情感驱动,盛章分不清楚,他只记得在轿子里,看见自己的新娘精心打扮的模样,盖头下嫣然的红唇,精转运算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如此近的距离,如此真切的拥有,他却未曾问过她,她愿意吗?   他从前未曾问出口,是因为不在意,复仇合作,只是早已规划好的棋盘,如今却不敢问出口,他隐隐知道那答案,不会是他想要的。   云婵也是一身狼狈,但看见涂茶平安,心里却是松懈下来:“你没事就好,都怪我,没有保护好信物。”   “怎么会是你的错,这种事情谁想到会发生。”涂茶安慰她,“大家都没事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你,”云婵压低了声音,“嫁给他,可是有人强迫。”涂茶从没提起过盛章,转眼却嫁了,不得不让人起疑心。   涂茶便睁大了眼睛,有些诧异:“不是,”   听力极好的盛章的心一瞬间提上来。   “不是计划需要吗?爹爹告诉我的。”她声音天真烂漫,像是不明白婚姻有什么意义,嫁娶又是什么象征。   她不懂得,她怎么会懂得。盛章怅然若失。   后面收尾的工作涂茶就统统不知道了,只知道太子谋逆,弑父犯下大罪,被老将军和安王及时阻止,七天后新帝上位,是个名不见经传,宫中婢女生下的小皇子,完全没有母族势力,安王一跃成为炙手可热的权贵,成了实际意义上的掌国者,盛国的摄政王。 第6章 摄政王和亡国公主6 被偷走了哇……   涂茶有了别样的趣事。   宫变第二天,涂茶算是嫁了人的身份,便在王府住下来,醒来,却有人找她。   收拾见客,却是盛章的侍妾,名叫仙儿,不像仙,倒像只狐狸,一双眼睛,标准的媚眼如丝,走动之间身段绝了。她客客气气上前一拜:“涂妹妹嫁入王府的第一天怎么王爷也不陪着,哦,对了,王爷和涂妹妹的婚礼好像连拜堂也没有吧,这算正经成过亲了么,昨夜,王爷也没留宿妹妹房中,怎么,嫁入王府两天了,妹妹还是清白身子,没被王爷碰过?一个人睡觉怕是很清冷吧。”虽然王爷也没碰过她,但不妨碍她胡说呀。   涂茶真是没听过说话这么快的人,的的的机关枪一样,每个字都清清楚楚地往她耳朵里进,就是立马又从左耳朵出了,早起的脑袋还不清楚,只能捕捉到最后一句话,赶忙回答:“不冷不冷,谢谢你关心我。”   仙儿便一口老血呕在胸口,她捏着手帕,还想说话。涂茶抢先给她一块甜点。   “来来来,吃糕点。”多吃点,少说话。真跟念紧箍咒一样疼。   小露做的糕点真的一绝,仙儿的表情从拒绝到不由自主地吃下去,表情别提多好玩了。   敌人的糖衣炮弹真好吃。仙儿有一瞬间的动摇。她站起来,就要告辞。形势估错,再来也不迟。   涂茶见她要走,只要她不那么快说话都好说:“要不打包带走点。”   她不看糕点:“夫人莫不是看不起我,谁家没有糕点一样。”   “要不要?”   仙儿哼一声婉转悠扬,九曲回肠,然后,她提着糕点盒子出了门。   盛章下午不多时便得到了侍妾去了涂茶屋里的事,他的后院是有几个他掩护从青楼赎回来的姑娘,但他从来没碰过,因着母亲的事情,他对那种事有着莫名的厌恶。却不想会闹到涂茶跟前去,他心里有几分恐慌,又有一种想要试探的心情。   说不清什么目的,盛章晚间与涂茶一起用餐。   “今天有什么人来过吗?”他装作不经意地提起。   涂茶便想起来那个仙儿:“是有个姑娘来过,”涂茶也说不清那姑娘来干什么,“好像挺关心我的。”   盛章尽量没有任何情绪说出这句话:“嗯,那是我的侍妾。”   涂茶便记起来,原著里为了掩护盛章的形象,好像还真是有几个侍妾,在前期算是让女主虐心不少,不过说起来,也算是原著里的阻碍吧,留着也挺好的。   “你觉得怎么处理好?”盛章直直地盯着她,他眉骨深而冷硬,这般看人,有种被野兽捕捉的感觉。   说好的食不言寝不语呢,涂茶被看得只好默默放下筷子,总觉得这句话难以回答:“要不,留着……”   话未说完,盛章手里的筷子轻微一声,裂开了。盛章几乎抑制不住心里莫名的苦涩。   “我去为王爷换双筷子。”婢女说道   盛章一抬手:“不必了,筷子既然断了,我就不吃了,今夜我宿在仙儿那。”说着人就走了。   涂茶算是吃的糊里糊涂了。   婢女带路,盛章却看着路线不对,皱了眉正要发怒:“这去哪里,连路也认不得吗?”   婢女却糊涂了:“这便是去仙儿房的路啊。”   盛章自顾自转头就走:“回书房。”   带路的婢女:王爷可真是越来越难懂了。   在盛章和将军爹处理这些朝政上的事的时候,涂茶过得极其悠闲,在湖边钓鱼,正是初夏,她穿着轻纱霓裳,像个小仙子,搬个躺椅在凉亭里钓鱼,其实她是在和系统交谈。   【他们应该没可能了吧,怎么任务还没结束呢,这个任务完成一半什么意思。】   【任务一直计算到剧情结束那一刻,只有在剧情结束他们仍然没有在一起,才算真正的成功。】   唔,涂茶有种签了合同却没细看合同条款的被欺骗的感觉。【啊,结局是什么来着?】   【女主成为女帝了。】   云婵之所以不能在云国内计划,一是因为云天放虽然暴虐,却丝毫不近女色,完全无法靠近。   二是,云天放已经觉察到她的存在,一直在国内搜寻她的存在,似乎誓要斩草除根。   按着习惯,涂茶开始在脑海里整理书里有关云天放的资料。   云天放是皇帝的儿子,是醉酒后无意产下的,却因他出生时即有大旱,视为不详,降罪于母,打入冷宫,云天放在冷宫里遭受了任人欺凌的十年。   他十岁那年,云国与秦国打仗,输了之后,被当作质子送往秦国,如此,又是五年。无人知晓的五年。   云天放的母亲在他十五岁那年病重,云国未曾告知他,他自己拼了命回到云国却被云国硬生生送回了秦国,因为云国仍旧势弱,他们不想触怒强大的秦国。云天放的母亲身死。   之后三年,就更是不可说明的三年,只知道云天放有着天下第一的剑术,高深莫测无可比拟的武功,他凭一人,血洗整个皇宫,成为天下惊世骇俗之事。   云婵是皇后的女儿,她在宫外偷玩,却躲过一劫,被匆匆带离云国。   云天放此人,行事极为暴虐,最喜鲜血。   他有点像游戏里最终的boss,但是奈何云天放此人武力实在是超出世人所想象太多,原著里结局却让人讶异。   【云天放蒙着眼睛高高坐在上面。   而杀手楼的杀手已经退到了一边,这是赔本的买卖,金岸和无声对视后便退后。   “无聊。”云天放叫到,“等了这么久,却这么弱。我蒙着眼睛摧毁你们都不费力气。”   “你这个恶魔。”云婵的眼睛血红。   他突然抓起云婵,将她丢在启明脚边:“带上她。”他抬脚就往宫殿里面走。   启明和云婵的眼睛里有一瞬间的错愕。只下一秒,启明又面无表情地抓起云婵。   在宫殿内部,云天放解下蒙着眼睛的黑布,一只手就将云婵的脸掐住。   云婵抬头恶狠狠地盯着他。盛章带来的精兵早已死伤一片,眼前的男人根本强的不像人。   云天放看着她,却笑起来:“你的眼神倒是跟我杀死你父亲时的眼神很像。”   “就不知道他当初将莫须有的罪名加在我母亲身上时,会不会想到有这么一天。”   云婵几乎从未想过父亲,至于他为什么被杀害就更是从未考虑,甚至在脑海里都很少想到,一时提起已是哑然。   “很惊讶?”云天放却觉得她的表情很有趣,“你的头脑倒是意外简单。”   “就算父亲有错,但是皇宫里那么多条人命,那么多……”她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云天放轻柔地嘘了一声:“我不关心。”   “不是为了报仇什么,不过呢,那天阴天,我的心情不太好而已。”   “我杀一个,就又有一个人尖叫起来,听起来太烦了。”   “最后,终于安静了。”云天放笑起来。   “只是因为这种理由,只是因为这种理由!!!”云婵仿若癫狂,她从小长大的地方,宠爱她的母后,奶妈,都是因为这种可笑的理由葬送了性命。她不顾一切地冲出去。   云天放轻轻巧巧化解了她的攻击,她的整个人灰败下来,云天放这才满意了。   “你太弱了,本来还期待你们给我点惊喜的。”他朝后面抬手,后面面无表情的太监启明便开始往木质宫殿内倒油。   云天放烧了一把火,身后的木质宫殿早就倒满了油,他把火把往后面一扔,火势瞬间增大,他走进燃烧着的火焰   “我这一生都是谬误。”这是他的最后一句话   盛章拼着命将几乎晕厥的云婵从火场里救出来。   直至登基成为女帝,云婵也无法从那次火焰中回过神来。她经常在梦中惊醒,想母后,想自己失去的孩子,想那场火焰里的云天放。   只觉得前半生像用尽了所有的情绪一般,后半生再也没有该有的情绪,过去的生活就像是画一样,虚无而飘渺。】   【结论就是,什么也不用做?反正云天放会自杀。】悠着听了半响小说的涂茶仍旧没心没肺地乐天想法。   但是盛章早就因为毒药和云婵站在了同一路线,打理过国内的事情后,如何取得云天放项上人头的事情就成了首要问题。   云婵住进了王府,同时,盛章遣散了王府内所有的侍妾。时间之巧合,由不得人不多想。   流言也不是第一时间就传到涂茶耳朵里的。还是某日小露才悄悄跟她说起:“以前的流光姑娘住到王府了。”   躺在摇椅上的涂茶睁开了眼睛:“真的么?”   剧情这么曲折了,还能回到正轨上来吗?她相信云婵应该是没有这方面的意思,但这事情确实可疑,还是去看看的好。怎么说也是任务在身的人。   云婵果然住在王府里,她手握着解药,盛章自然想就近,云婵身后的势力也跟着盛章谋划云天放的项上人头。   云国的政权极其简单,云天放收揽大权在握,完全没有旁人插嘴的机会,只要云天放倒了,云婵的登基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涂茶拜访云婵的时候,云婵倒是像吃了一惊。   “你身体没事了吧。”云婵还记得那次宫变,涂茶虽没受伤,但是虚弱的样子。   涂茶摇摇头:“早没事了,哪有那么柔弱。”   “你是喜欢盛章吗?”涂茶直接问道。   云婵这下真惊了:“我怎么会,涂茶,我发誓我绝不会喜欢盛章!”   涂茶点点头,忽然凑近悄咪咪地对她说道:“那就好,其实,盛章,他不行。”   云婵表情管理失控。   盛章不行不久就传到了盛章本人的耳朵里面。   他在涂茶主动去找云婵的时候心里还莫名有丝期待,听到这句话,不怒反笑:“告诉夫人,今夜我便去找她。”   涂茶以为盛章要来只是个警告而已,睡上床却被男人大掌一抓压制了双手,她仰面看上俯视她的男人的眼。   女孩好像永远也这样,白白嫩嫩的脸,干干净净的眉眼,永远天真,永远有着一种游离于外的淡然,殷红的唇轻轻颤动,盛章受蛊惑一般低下头去,女孩子大概是甜点吃的多了,身上都是那种奶香,软绵绵的感觉,他没忍住,轻轻咬了一口女孩白嫩的脸颊。   涂茶瞪大了眼睛:“你是狗吗?”   “你不是说我不行,今夜我便让你试试。”盛章半垂眼眸,有种奇异的克制感。他从前知道这种事只有厌恶,  因着幼时的经历,今次感觉着从心底涌动的欲念,轻微的接触仿佛微风拂过的震颤,特别是女孩子湿  漉漉的眼睛看向他的时候,他确实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没顺从自己的念头,让那双漂亮眼睛的眼角真的染上哭过后的红晕,想着她会娇软无力地伏在他的身上,他便不知足……   他从前不明白这是什么样的感情,知道了却也同时发现眼前的人对他并没有同样的感情。   不可着急。盛章明白对女孩来说这样的接触已经越界,眼见着女孩眼里真的有委屈升上来,他便克制地放开牵制的双手,他侧头,下颌线有着流畅的弧度,喉结轻轻一动。   “我会等,等你懂得的那一天。”   “睡吧。”他给涂茶盖上被子。   涂茶瞪着他,他便作势要亲,涂茶赶忙使劲擦干净自己的脸,愤愤入睡。   盛章好笑地看着把自己埋进被子里的女孩,呆了一会儿,盛章走出了房间。   然后涂茶就被人偷走了。   没好事,就没啥好事。头发睡的乱糟糟的,起床气极重的涂茶愤愤地想,在这个世界上半夜惊醒就没啥好事,她看了看正把自己抱在怀里用轻功前进的黑衣人,也许是对于自己武功信任,她身上没有任何无力的感觉,不过身上她也没能剩下任何武器。   不过人类的牙齿是很硬的,感谢盛章同志的动作指导。涂茶狠狠地啃了上去。   男人闷哼一声,女孩子牙齿透过布料,恶狠狠的动作倒像舔咬一般,有种莫名的色/情。眼见眼前的男人不觉得疼痛,反而眉眼都莫名纠结起来,周身也莫名发烫,涂茶惊觉男人竟然可以禽兽到这种地步!   她放弃抵抗。   男人倒是有样学样,在她的脸颊上轻轻点了一下,不过一下,涂茶却看到男人的耳朵根都红透了。   满头乱糟糟的小姑娘窝在他怀里,有种随意的可爱。 第7章 摄政王和亡国公主7 他学会了暂时忍让……   男人抱着她左拐右拐,终于是进了一个古怪的楼里,他上到顶层,有一位老者等在那里。   老者未回头,便开口道:“倒是没想到你这次会偷个这么大的物件回来。”他根据着脚步声的轻重推出来者的轻重,然后一转头与“大物件”涂茶大眼瞪小眼。   说女孩子重,找打哦。   “这这,这”老者一口气吊不上来,“怎么是个人。”   男人理直气壮:“这是我选的礼物。”   “你说除了玉玺之外都可以,你负责善后。”   “她是什么人。”老者问道。   男人思考了一下:“将军府小姐。”   “哪个国家的?”老者突然想起最近热门的政变,应该不是他想的那个吧。如果是真的,跟把玉玺偷走有什么区别。   男人无情的打断他的幻想:“盛国的。问题应该不大?”   老者气的吹鼻子瞪眼:“去你的问题不大,你个龟儿子,把天捅个窟瘘喊老子去补,老子又不是女娲。”   “老子真想跟你断绝师徒关系!”   男人耿直地插刀:“我没承认过,你可以不用断绝。”   “你带着她出来有没有被什么人看见?”习惯性善后的老者已经开始考虑了。   男人摇头:“我根据计划,留了一块云国禁卫军的牌子。”   这是原本老者计划的祸水东引的路子,毕竟云国国君那么暴虐,干什么都不奇怪,而且最主要的是,没人敢找他对质。但是偷了个人,这招还能有用吗?不过徒弟的武功他相信,估计没人能想明白这将军府小姐是怎么被偷走的。就算是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偷了个人回来。   涂茶跟着原著,终于找出来这两人的身份,在后期,主要是女主升级集结各方势力打boss的剧情,这两人就算是其中用钱买过来的帮手,传说中名不见经传,却出手绝不失误的杀手组织——欢笑楼。   老者应该是幕后操纵者,也是欢笑楼杀手的师傅,金岸。   至于男人,会是书中出现的第一杀手,无声?   男人下楼找了间房子,一路上涂茶感觉有无数窥探的眼睛躲在后面,仿佛进入了洞穴,无数蝙蝠发亮的眼睛幽幽地挂着。   他把涂茶放在床上,给她倒杯水:“我叫无声。无是没有的无,声是声音的声。”他已经撤下了黑色的面罩,倒是与原书描写一样有着异域的血统,过分深刻的五官仿佛石膏像,一双绿色的眼睛,在光下翠绿清透,没有光照耀的时候就暗潮汹涌,他身材格外高大,站起来的影子简直把整个涂茶都包裹着。他在床边沉默地看着她,好像在等涂茶回复他。   “我叫涂茶。”涂茶有种幼儿园小朋友第一天入园,互相介绍的错觉。她本想说道这里就罢,无声却有种莫名控诉的眼神看着她。   她不得已道,“涂是涂写的涂,茶是山茶花的茶。”   无声继续说道:“山茶花很好看。”   涂茶……:“你声音也很好听?”   无声便低下头来轻轻地在她额前落下一吻:“真乖。”   正在探索幼儿园小朋友相处模式的涂茶忽然被拽进成人频道。什么套路啊!   “睡吧。”无声摸摸她蓬松的头发,安抚着她。   但是却不离开……“你看着我,我睡不着。”   无声不赞同的皱起眉头,却又要低头亲她,她赶忙用手挡住他:“睡,我睡得着。”   少女柔嫩的掌心有着香甜的气味,无声从来是遵循自己欲望行动的怪物,他试着咬了一下。少女便颤巍巍地放下手,控诉地看着他,又马上闭紧眼睛,眼睫投下的阴影如此安谧。正如他许久前在将军府里威胁少女时看见的一样。无声心里便满足了。   不久之前,无声成为第一个胜过金岸的人,他就可以获得一个礼物,世界上的所有只要凭他本事拿得到的东西,都归属他所有,金岸负责善后。这真是个既不用出力也不用费脑袋的送礼方案,反正金岸狡猾地啥也不准备给。谁知道无声还是能给他惹个大麻烦回来。   无声本来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但他突然想到那次任务里掌下的少女,像只白鹤一样洁白顺从地躺在他的身下,闭紧眼睛颤颤巍巍地可怜又可爱,突然就想拥有什么了。   王府的把控,特别是少女周围的把控格外森严,就算是无声也不能悄无声息地潜进去,那天夜里,那个男人进去以后,暗地里的侍卫都却都自觉远离了些,无声总算找到了机会潜进去,待男人终于走后,他一把就把自己想要的礼物捞走了。   虽然不知道那男人做了什么,少女明显就是被欺负了,但是无声学到很有用的一招,如果少女不想做什么,那便亲她就好了。   不过为什么做对了也要亲,无声觉得规则应该因时因地改变。   涂茶没想到自己真能睡着,有点打之前自己的脸,第一次觉得不认床也不太好。   涂茶想过怎么回去,但一跟无声提,无声就非常幼稚地装作耳朵聋了了一样,再多说几句,他又要亲她,坚决不让他找到任何机会的涂茶决定不问他了。这栋楼,无声倒也没禁止她走动,但是有种直觉让她不太敢走出去。于是地形什么的也不清楚。   原本她是打算后半剧情待在王府,后面没事给云婵参谋参谋,享受着小露的甜点,简直天上人间的好日子。结果无声一捞就把她捞出了温柔乡。偏偏她还打不过他。   她不敢出去,却有好奇的人敢走进来。涂茶正在晾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她刚洗过澡,墨色头发贴着白皙的皮肤打了个转,在脸颊一侧画出一个小勾,形成奇异的吸引力。倒像是水妖在夜里的大海,月光粼粼,在深海里探出头来,湿淋淋的水珠像碎钻一样从她的耳侧滑落。   涂茶感觉到有人在看她,但是一回头,转身又什么也没看见,暗自警惕着,她突然想起抬头。   好家伙,真像蝙蝠一样,横梁上挂满了人。一二三四,四个年龄不齐的的孩子看着她,最小的才几岁的模样,涂茶疑心自己已经穿到了什么吸血鬼剧本。   “横梁,撑的住你们么?”怎么总感觉要塌了。   见她没有害怕,四个孩子便跳下来。   最小的是个女孩子,软软糯糯的,真像年画上抱着鲤鱼的娃娃,一脸的福气。   涂茶也喜欢可爱的东西。她看着小女孩:“你要吃东西么?”她这里不缺吃食。就是没有小露做的那么好吃罢了。   小娃娃看了眼最大的少年,十三四岁的少年个子还矮,倒是让涂茶觉得没有太大的威胁性。少年点了头,小娃娃才走上前来,涂茶正要顺势抱住她,无声却真的是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的身边,紧紧捏住了小女孩的手,露出那上面的毒针来。   幽幽闪着绿光,一看就不简单。   涂茶也有些后怕地躲到无声背后去。   无声一把将小女孩推出去  ,少年接住小女孩,小女孩看着涂茶变得陌生的眼神,顿时哭了出来:“不是毒药,只是昏迷一下啊。”   小女孩对毒药的界定还很苛刻嗷。   “滚。”涂茶第一次见无声这么大的情绪。   四个小孩便咻地不见了,一点也不简单。   无声不放过这个机会,他根本不懂得何为克制,一路吻过涂茶耳后的水珠,在她耳边哑声说道:“不乖。”   行行行,乖不乖都是这个结果,涂茶已经躺平任嘲了。   但当无声吻到涂茶纤细的颈子下微微凸起的部分时,涂茶不由得全身一颤,觉得自己还是该再挣扎一下:“我想睡了。”   无声很听她的话,指节分明的手指抚过她雪白皮肤上一路的淡粉色的吻痕,很是满足地抱起涂茶,放到床上。   “睡吧。”   涂茶可怕的发现自己居然有些习惯这样的相处模式了。就像被温水煮熟的青蛙,一步一步就步入了永不醒来的梦乡。   这可不行,涂茶开始改变两人的相处模式。   “我想要出去散步,可以吗?”这不是她第一次提起,但所谓在一个真正的要求前提一个完全不可能同意的要求,可以提高真正要求的同意率,这么个话术小招数,但无声完全不会察觉。   无声果然拒绝了。   “那,你给我找些打发时间的东西吧,我在这里,你不在的时候,有些无聊。”   这个要求不算过分,而且她话语里的在意也让他直接地欢喜,所以他答应了。   涂茶便欢喜的亲在他的眉骨,轻轻柔柔地,像一朵花悄无声息地落在了水面。这是涂茶到这里第一次主动亲他,无声原以为能够亲近少女,便是极致的欢愉了,却不知道少女主动亲近他,是一种完全不同的快乐。   他绿色的眼睛像夏日碧波,星星点点的光,透过柔软的柳枝,在湖面闪耀。他是完全不会抵抗自己欲望的类型,他顺从心意,就要抱住少女,反在少女眉间落下吻。   少女洁白的手指轻轻地抵在他的唇上:“不可以哦,刚刚亲过了。”   要是以往,他就顺从自己亲下去了,但想到刚刚由少女主动给予的美好,让他留恋。于是就像一只从来  顺从天生欲望行动的野兽,他暂时地驻足,伏在暗处静静等待可以给猎物致命一击的时机。   他学会了暂时忍让去寻求更多满足。 第8章 摄政王和亡国公主8 她下垂的眼眸像是……   无声第二天给涂茶带了许多小玩意,泥塑小人,糖葫芦,甚至还有拨浪鼓。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寻求的意见。   只不过泥塑小人身上沾了些血液,在小人的头发后面,并不容易察觉,其实涂茶也知道无声一天天出去肯定是干杀手的本职,杀人,不过他每次回来前必定洗掉自己的一身血腥味道,倒是让涂茶很多时间都忘记了。   无声比她更对鲜血的气味敏感,他拿过那个有血液的小人,攥在手里,那么高大的人,倒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子一样不知所措。   涂茶轻柔的让他手指松开,接过小人,用白色的细绢手帕擦掉小人背后的一点血液,她拿起小人,小人奇异的是双绿色眼睛,倒是和无声很像:“擦掉就好了,没事的。”她笑起来无声便觉得安心了许多。   然后,如无声期待地一般,涂茶在他的眉心印下一个吻,这个吻的时间比以前都长些,无声能听的到自己心跳如鼓。但又觉得还不够,但他对此毫无办法。他只能看向涂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涂茶却不看他,只看着桌上的小东西,那侧影里有些怀念的味道。她也许真的该去外面看看,无声能感觉到女孩在这一方地方并不快乐,但是她从前只是他的礼物,他只顾及自己的喜怒,这时候却不由得站在女孩的角度看起问题。她从前是将军府的小姐,后来又是权倾天下的摄政王的王妃,她几乎拥有了所有人想要的一切,荣华富贵,对她来说都是寻常。只这一方,粗茶陋室,屈居于此,无声便越发觉得这里配不上她。   她便是只金丝雀,也该是最好最华美的金笼来囚她。   无声打算搬家。   涂茶捡起那堆东西里的刺绣,听着系统讲故事,一边打发时间,这里真的无聊,又没有小露陪着她,涂茶就想起被她遗忘的系统君,她记得上次听系统君讲故事的声音还不错,而且也不死板,算是有些情绪,便让他出来打发无聊时间。   特别是,系统清冷的男音读起玛丽苏小说有种诡异的笑点。   【她一哭,泪珠便滑落下来,在地面成为一颗颗白色的珍珠。】   【玛丽淇可儿生气了,她原本代表着好心情的金色头发变成了红色,她……】   涂茶乐不可支。她手里绣的剑穗绣的差不多了,那是一幅画,蓝色湖水边,绿色柳枝,湖面两只鸳鸯交颈戏水。   无声正在跟金岸交涉。楼里杀手没说不能出去居住,他们身体里都有蛊毒,他们脑海里根本不会有背叛欢笑楼的念头,但是无声打败了金岸,他本来该是这一代的主事人。   本来不该离开欢笑楼,但是金岸已经打不过他了,所以只要求他每月回来一次清点楼里事务,金岸在想着培养下一个主事人。毕竟他一直知道无声这小子强则强矣,却只适合做利剑,不适合做刀鞘,欢笑楼的确需要这么一个强大的杀手镇压,却也需要一个真正精通人情世故的人打理楼里事务。   无声带着涂茶到了新居,涂茶只能确定这是江南水乡的房子,雕梁画栋,假山碧潭,倒是有几分惬意,不过这不属于盛国的地界。盛国偏北,气候干燥。虽然也想到无声不可能带她回盛国,但还是有几分失望。   这江南的模样倒像是云国的地界。   两人在新的地方用过饭后,涂茶便拿出自己之前缝制的剑穗:“你的剑呢,我想给你带上看看。”   无声便从身上取下佩剑,不过就算是涂茶拿到佩剑对无声来说也没有任何伤害性,所以他并不在意。涂茶抽出剑,那剑是好剑,精光闪耀,冰凌凌犹如月光,刀鞘却破破烂烂,像是路边随便捡的。剑上雕刻着龙纹,还有霁月二字,涂茶将剑穗绑上,有了剑穗,这把剑是好看了几分,但说真的对一个杀手来说却有几分不便了。涂茶的坏心眼儿是故意的,亲近的方式那么多种,绣个荷包更方便,但是涂茶就是心里怀着作怪的心思,她从来顺风顺水,倒还没有这么委屈过。   “很好看。”其实完全没有审美的无声无脑吹。他接过剑,看剑穗上的图案是鸳鸯,他就算不通世事,倒也知道鸳鸯代表恩爱夫妻。心里不由就更暖几分。   “这把剑是叫霁月吗,真好听。”涂茶悠闲地聊着天,无声只觉此刻正如平常人家一样,心里是从未有过的祥和。   他看着剑上倒映涂茶的脸颊,冷色调让她有种别样的气质,往日粉嫩脸颊此刻却如冰雪一般,她下垂的眼眸像是俯视着他,带着淡淡的怜悯和轻蔑。   交颈鸳鸯让他有些意动。盯着涂茶的目光逐渐凝聚起来。   但他完全不知道怎么办。这是他第二次有奇怪却无法宣泄的冲动。也许下次该问一下金岸,虽然金岸武功不好,但是活了那么多岁应该还是有些用吧。   涂茶却仍旧只给他轻飘飘的一个吻,这次吻在嘴角。   到了新的房子以后,涂茶也四处转悠过,不过处处都有人守着,涂茶不好打草惊蛇,便先放弃了逃跑的计划,至少从那个荒山野岭出来了,也是新的一步。   关系一步步接近,涂茶开始跟无声说起报平安的事情。她消失也有小半个月了,最开始无声完全无视她的诉说。但现在也开始考虑起来。   “你不能让我回去,至少要我跟父亲报个平安。”   “他只有我这个一个女儿了。”   无声皱着眉头,他向来没什么大的情绪起伏,但是一有情绪便直接表现在脸上,非常好懂,他在纠结,就表示他在考虑。   “只给你父亲一人知道的话。”   “好。”涂茶可由不得他后悔。   涂茶写了封信,不曾说明自己在哪里,只写到自己出来闯荡江湖,平安健康,不曾有事,叫父亲不要担心。切不可告诉旁人。   无声看着她写完,又将信纸翻来覆去地看了两遍,倒着,跳着读,把字都拆开来读也没发现什么异象,便装进了信封里。要是金岸看见他能有这么多心眼,考虑这么周到,估计也不会想着再培养一个人出来了。   涂茶从来不指望在信纸里做什么手脚。她做手脚的是信封。桌上的信封无论哪一张抽出来,在火下都可见到字样,由于不知道自己究竟身处何方,涂茶能提供的方向也有限,但至少也让人知道她还活着,出于什么境地,大范围在哪里。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被发现了。   盛国早就找疯了人。   他自然一早就拿到了那块云国禁卫军的牌子。他一开始也想过这肯定是障眼的办法,故意嫁祸给云国国君。毕竟云国的禁卫军怎么可能还留下牌子来等他指认。   但找了十多天也找不到以后,盛章越发觉得,这世上除了云国国君,谁会做出这么嚣张而不讨好的事情,掳走了涂茶,不为钱,不为利,却只想看着他们着急欲死一般。   于是他想云国宫殿,派出人手试探,无一例外无功而返。云天放武功太高,根本没有办法接近。   盛国便向云国宣战了,宣战的理由即是云国掳走了安王王妃,将军府独女。   若一个月内云国不交出王妃,云国就会开战。   就连大将军也觉得这样未免牵涉太大,盛章却一意孤行。   他已十多日未休息好了,累的不行入睡了梦里也是孤苦无救的涂茶,在问他为什么不来救她,那般可怜却苍白,与最后她生气满满的样子全然不同。   大将军得到信的第一瞬间就想到要告知盛章。他在这十多天看着盛章一日比一日疯魔,忧心是真。   盛章将信纸展开,看见是涂茶的笔迹后心放下了几分。他嗅觉灵敏,闻到信封上特殊的味道。他小心翼翼的让烛火在信封上掠过,果然有字显现。   被欢笑楼无声掳走,云国境内,暂且无事。   大将军对欢笑楼有所耳闻,却全不知为何掳走涂茶。盛章却立即回想到了他的耳目之前在将军府传回的报道。   有刺客潜入将军府,伤了涂茶之后被抓,凌晨逃离。   想来该是欢笑楼的杀手。却不知这杀手为何去抓涂茶。   “若是这样,我们岂非错怪了云国国君,宣战该被撤下。”大将军向来忧国忧民。“若真的发生战争,涂茶也会伤心,你忘记她第一次找你便是为了边疆运送粮草。”   宣战该被撤下,既然跟云国国君没关系,这战争便不会打起来。“但是不能是此刻,再等几日,你刚收到信息,就撤战令。那人一定能知道你告诉了旁人,再过几日,让这撤军显得和信没关系一样。”   “倒是我考虑不周。”大将军道歉,若说以前他对盛章之人还有存疑,但这些天下来,眼见着盛章的着急和缜密的心思,心里就有几分判断。就不知小女儿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他不愿为了女儿用将士们的性命作筹码,因为那是别人的性命,但若小女儿真出了什么事,他也不会独活。 第9章 摄政王和亡国公主9 或许是不知梦的缘……   涂茶在院子里晃着,身边也有小丫鬟随时跟着,一点不像小露,特别不好糊弄。   也不知外面是什么节日,从早上就一直热热闹闹地响起来,涂茶也喜欢看热闹,却隔着一道墙只能听听声音,心里又把无声来来回回骂了个遍。   无声回来便发觉涂茶尤其的郁郁寡欢。   他的手指很有力,肤色是常年不见太阳的苍白,他一下一下地抚过女孩子乌云般地发,尤其喜欢两者的对比,也喜欢女孩子在他怀里像只小猫一样昏昏欲睡的模样。   今日却不一样,涂茶抗拒着他的接近,她不说话,也不看他。无声便像被抛弃的狗狗一样,孤立在原地想上前又不敢上前。   “今日外面是什么节日?”涂茶看着窗边,已尽黄昏,她也听了大半天热闹了。盛国这样的日子里没有节日。   无声也不知道。若不是涂茶提起,他不会特别注意到外面的动静。   小丫鬟很有眼色:“是夏日祭祀。今夜是花神娘娘的祭日,晚上元清湖上会放烟花。是城里难得的盛事。”   涂茶便垂下眼眸:“我想歇息了,不知会闹到什么时候去。”   无声向来直男的只会理解表面意思,他试探着把涂茶抱进怀里:“你觉得闹,我把人赶走。”   凃茶侧着头,耳根略红:“我听闻云国的夏日祭祀里,夫妻若能一起看烟花,便能长长久久。”   她又把头低下一分:“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   她夫妻二字说得极轻,但无声的听力极好,他耳根处一动,看怀里凃茶娴静而温柔略带着羞意的侧脸,心里是止不住的柔软:“我带你出去看烟花。”   低着头的涂茶眼里只出现一刹那的嘲讽,她抬起头来,仰头直直地露出那双眼睛,好像是漫天星辰落入她的眼眸:“真的吗?”   “拉紧我的手。”无声拉过她的手,紧紧地十指交叉,手心便没有空隙,一如心脏相互贴近。   前一次被无声用轻功带着,涂茶只顾着生气,根本没感觉到有多好玩,这次清醒着感觉天上飞来飞去,而且无声绝对平稳,倒是比坐马车有趣多了,涂茶便生出几分好玩。   女孩子满眼新奇,是他新发现的小情绪,一不留神,无声便低头亲在她的嘴角。   涂茶这次难得纵容他,没有立马避开。   两人到了夏日祭祀的庙会上,长长的小摊摆满了长街,灯笼高高挂起,明黄色的灯光倒如人间星辰。   迤逦而去的摊子,各种对涂茶来说很是新奇的小吃,还有画糖人,给了铜板以后,涂茶便开始转转子,虽然他们的钱足够卖最好的糖人,但抽中的幸运和买来的就是不一样,涂茶骨子里就有着天生的赌徒特性,最喜欢不确定的东西。   不过她的运气不太好,不一会儿,小摊贩已经笑得牙不见眼,每次,都是最小的糖人,无声一只手已经快抓不住了。   无声放开涂茶的手:“我来吧。”他不明白涂茶为什么喜欢,但是他很愿意给她想要的东西。   很精准地,每一次都停留在花上,那象征着最大的糖人。   这次换涂茶笑弯了眼。她拿走了所有喜欢的糖人。小贩一算账,左右前后抵消,平了。   涂茶真心实意地夸他一句:“无声真厉害。”   无声便觉得用内力作弊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涂茶喜欢吃甜的,但也架不住糖人太多,她走了几步便分给路边的乞儿了,转眼又喜欢上了猜谜,这就涉及到无声的知识盲区了。   猜谜是一关一关闯下去的,两个人很尴尬的在第一关就止步不前。   第一关是最简单的字谜:雪后初晴。   不过涂茶突然想起来自己有系统。   她一喊系统,系统就条件反射给她读玛丽苏故事,饶是系统没有情绪,也有种被荼毒的感觉。   【等等等,不讲故事了,来猜字谜。】   系统听了后,不过片刻【田】   【?】   【雪后扣“彐”,初晴扣“日”,组合为“田”】   涂茶便写上迷底,得到下一关的荷包,一关一关,居然一路直接猜到最后,有系统当然毫无问题,她直接拿下最后的头冠。   不过店主却有些犯难,猜谜最后的头彩只有一个,可有两个人同时猜出来了,这可如何是好。生意人当然两边都不想得罪,干脆把两位喊道店里来:“小店何其有幸,今日能得两位文曲星下凡,不过小店头彩只有一个,还请两位相商一下,谁要这花灯。另一位,小店准备等价的银票赔偿。”   那花灯极其精美,不论是雕刻还是样式都不同于一般的花灯,更妙的的是,里面的是难得的光明珠,那是一种小物件,可以在暗夜里幽幽散着光明,虽不昂贵,但胜在难得。   涂茶看着对面的男人,男人打扮随意,一身长袍宽袖,站在那里,自有一种挺立如松的威严。他笑着,不过却不是商量的语气:“我要灯,给她钱。”   长着一副君子的模样,却没一点君子风度呀哦。   他身后的侍卫也跟没感情一样,直接上前要拿走灯。   无声一剑差点削断侍卫的手臂,不过侍卫居然也武功不错,在无声的剑下也躲开了,不过划了一道口子。   那男人便这才把他们放在眼里一般,他看着无声,眼里有几分趣味。   “你有没有兴趣和我打一架?打赢了就让给你。”他指的是花灯。   无声就要上前,他是暗杀的料子,但能打得过金岸,他的武功本就极高。   涂茶却拦下他:“我们都是猜谜猜到最后,既然靠猜谜,为什么不继续以猜谜分胜负。”   男人根本不看她:“无聊。”   涂茶抿唇一笑:“你是怕输吗?”   这点子激将法根本撼动不了男人,但是眼前少女说得这样笃定,倒是让男人起了几分兴趣,他看得出少女眼里简直写着必胜二字,不过打破别人的信心这种事,他最喜欢干了。   “好。”   涂茶笑了,人类,颤抖吧。   系统君无奈【不要随随便便抢走我们人工智能的台词】   老板看两位动起手来直接就躲到柜台后去了。那侍卫把他提溜出来,一个四十中年男人,这时候反倒是像个即将仙去的老人,一步比一步蹒跚,侍卫一抽刀,他立马飞一样的从后面取出谜题。这都是极难的解谜,有一些纯粹就是捕风捉影似的相似。   但两人写下谜底的速度都快的惊人,就像这谜是他们出的一样。   两个人几乎将所有谜题都猜遍了。老板只敢从柜台探出个脑袋顶:“贵客,贵客哎,小店实在没有谜题了,要不您二位就一起把这盏花灯拿走吧,要不你们切了分两半也行。小店实在是招架不住了。”   男人这才正眼看涂茶,少女白皙的脸颊上点点汗珠,微末的红晕让她如此娇艳。   玉炉冰簟鸳鸯锦,粉融香汗流山枕。   她眼睛亮晶晶的,倒比他搜集的许多珠宝好看多了。   大概是护食的直觉,无声侧身把男人的目光挡住了。   涂茶探出头来:“我们互相出谜题,谁猜不出谁就输。”   男人不置可否。   侍卫写下一个,涂茶写下一个两者相互交换。   涂茶自己能记得谜语很少,不过她的谜语在这个世界都没有,所以她赢定了。   她写下对方的谜底。侍卫接过点点头,答对了。男人看着自己手里的谜语:有一个字,人人都会念错,这是什么字?   男人一挑眉,这算什么谜语?   涂茶老神在在:“所以谜底是?”脑筋急转弯也算谜语嘛。   男人摇头:“我不知道,是什么?”   涂茶一笑:“那你输了。”她高高兴兴地拿走花灯。“我们走。”她牵起无声的手。   侍卫刚要上前,无声刀剑便噔的一声亮出来,冰冷的光霎时划过一室。   男人遥遥看着涂茶:“愿赌服输,灯你拿走吧,但你要告诉我谜底。”   涂茶仗着无声武力强大,顽劣的性子上来,懒懒的一抬眼:“你自己猜呀。”   无声便拉着她走,侍卫看着男人眼色没再阻拦。   等人走后,男人却轻声说道:“有点眼熟,叫人跟着。”   无声在人群中望着小骄傲的少女,眉眼都是骄矜,别提多可爱了,可惜人来人往,他不喜欢被外人看到少女被他逗弄的样子,便微微动下手指,忍耐下来。   两人一路去  向元清湖,烟花在涂茶自己的世界也看过不少,但要在这个世界,那还真是第一次见。   两个人坐在草地上,湖面倒映烟花,一幅画面成两幅风景,天上人间,乍然的绚烂和突然的沉寂交替,极艳与极暗,空间上下仿佛连接在一起。   无声从来没有这种赏风景的时间,他有着既定的目标,精确的路线,他为了任务走遍大江南北,但他从不停下来看风景,要让他来评价,他也只记得他杀人时哪个地方更为隐蔽。   与涂茶相处的时间,他却很愿意时间永远不变,把少女的一颦一笑都揉碎在时间里,来来回回的组成脑海里的画。   那一刻烟花极绚烂地在空中,所有人抬头望去追逐一瞬的梦幻。无声却低头只看得见绚烂的光模糊少女的轮廓,在她的眼里映上世间最美的风景,他便知道,他所追逐的梦幻就在他的手边,他一抬手好像便能抓住。   或许是不知梦的缘故,流离之人追逐幻影。 第10章 摄政王和亡国公主10 玉炉青烟,鸳鸯……   几天后,盛章看着派去云国的探子发回来的消息。   他们在云国都城发现了将军府的族徽,但不能确定从哪里流传出来的。族徽是被一群乞儿当掉的,族徽上面有金银装饰,乞儿不知是什么东西但看起来就很珍贵便拿去当钱,当铺老板见多识广,自有计量,便将乞儿压下去找了探子,探子问了乞儿,却只说是一个姑娘掉的,一一对照,倒是与涂茶的模样相似。范围一下缩小了许多。   盛章决定亲自前往云国,云婵也担心涂茶,况且她比盛章熟悉云国,连日计划来准备就绪,剩下的是联系在云国的旧部以及对暴君不满的朝臣,她也一并出发去云国。   这厢云国宫殿里,王位上的男人懒散的只手撑头,看着宫人呈上来画像,倒是明白自己的熟悉感从何而来了。不日前,盛国向云国宣战,理由便是他掳了不知道是什么人的将军府小姐,王妃什么的。他云天放自由自在,专横独断惯了,但还真没有被凭空捏造诬陷过。不知哪个胆子这么大,敢把这事推到他头上,他就看了眼,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人,值得盛国宣战。   虽然后来不久宣战便被撤了,不过云天放却不打算就此揭过,撩了老虎胡须,转身就走?天底下就没有的事。   既然他们都说他做了,他便遂他们的心愿。   盛章一路查到了云国国都,轻风城。从小乞儿捡到族徽的地方,盛章秘密吩咐人带着画像在周围地毯式搜寻。他得了消息后便精神了许多,但是距离云婵下毒的期限已经过了一月,每月一次折磨,让他还是不可避免地憔悴下来。他一边要与云婵谋划云国的事务,一面要找到涂茶的踪迹,时间几乎是掰开来用,每每只能在想起涂茶的时间里喘息。   搜寻有了进展,大概是那日猜谜的动静太大,老板把涂茶的样子记得清清楚楚。   “那你记得他们从哪来的,后来去了哪?”盛章的侍卫递上一袋金子。   老板瞪大了眼睛,描述的仔仔细细:“他们来时我不清楚,当天是夏日祭祀,人太多了,但他们后来便往元清湖去了。”   “啊,我想起来了。”老板一拍脑袋,“我把他们猜谜的笔迹收下来,便发现有些怪异,大人你看。”   老板将那日两人比拼当成一段佳话,将当日涂茶和那男人写下的谜底都留了下来,仔细查看后,却发现在谜底纸上还留有小字,像是署名一般,老板原也以为,后来才发现,这些字又不是一个字。盛章找出其中涂茶笔迹的纸张,在每张谜底不起眼的地方都找到一个小字。跟着当日猜谜的顺序,总算凑成一句话。   ——西北城郊山式院落   西北城郊院落不少,但若说明样式,便可查探了。   盛章带着人几乎马不停蹄。   一幢一幢悄悄搜寻过去,盛章停在最后一所院子前面,心里有种莫名的直觉。   涂茶就在里面。他几乎有种眩晕倒下的感觉,但他硬撑住,让人前往,前面院落查探都是平常人家,这院落人少,却似乎个个都是武功好手,似乎在藏着什么一样。盛章几乎是满怀期待地打开房门,房门内是女子闺房的样子,日常居住的痕迹表示这里不久前还有人,淡淡的山茶花香,正是涂茶身上的味道。   可是她人不在这里!   盛章只觉得天旋地转,终于撑不住最后一口气,毒药攻心,一口血忍不住喷了出来。   涂茶真的前几分钟还在屋子里,她听见了屋子外的打斗声,想着留下的线索总算有人看见了。   她当时犹豫着是出门趁乱逃一下,还是等着分胜负,她怕自己出去反而成为这些人的人质,她对自己武力上的弱是有清醒认知的。她还没考虑清楚就昏过去了。   无声不在,但是他留下的人绝不会迷晕她,来救她的人应该也不用迷晕她。这又是哪路神仙!   等她醒来,已是全然陌生的地方,她睁开眼睛看了眼云烟笼顶,侧头看见华丽却绝对陌生的宫殿,转回头,闭上眼睛。   他妈的,为什么!!!   【小仙女可说不得脏话。】   【!@2#@?@#%3#@%#%#%@】   【!你说了什么。】居然屏蔽的一个字也不剩。   涂茶发泄完好了许多【天黑,上床,睡觉!】   有人在暗处看见她瞬间就恢复了精气神,然后就要准备睡觉。倒是觉得像是以前看过的猫一样,在哪都能睡着。   过一会儿,却见人真的睡着了,连呼吸声都渐渐轻微,他倒是没见过比她更心大的人了。不过他偏不如她愿,男人勾起一个邪恶的笑,吩咐太监抬起一桶温水,就这么朝着女孩子扑了下去。   涂茶被浇了个透心凉。起床气和被浇的怒气,居然负负得正,在她心里抵消,她心里意外的平静——怎么可能!?   她一抹自己脸上的水,看向眼带戏谑的男人:“有事?”   “那天的谜底是什么?”男人赫然就是那天猜谜的那个人。   涂茶脑袋转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个人存在的记忆。   男人看到她思考了一会儿才想起,没想到自己的存在感居然这么低。更感兴趣了。   涂茶一看自己湿透的被子和衣服:“我说了你能让我走吗?”   男人惊异于她头脑如此简单:“当然不可能。”   “那我总能睡个觉吧,没有被水泼的那种。”   男人点点头,寻思了一下,似乎觉得这主意可行:“行。”   “是‘错’字。”   “什么?”   “每个人都会念错的字当然是错字了!”   得到这么个答案,男人却仿佛听到世界上最好笑的事情一样:“哈哈哈,本就是错,再怎么念也不会对。”他笑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不知道在笑这个回答,还是别的什么事情。   他旁边的太监惊恐地趴在地上,颤抖着流下汗,像是帕金森一样。   涂茶无语,论人的笑点能有多低,就算是以前老被朋友们叫做笑点深渊的涂茶,也觉得这个男人,是不是从没听过笑话?   “我要睡觉!”涂茶见男人终于笑够了,准备让他履行承诺。   “行。”云天放抬脚就走。   涂茶一身湿透了,本就是夏日凉衫被水一浸,紧紧地贴在她雪白的皮肤上面,露出精致的肩颈的形状来,夜里还是有些冷意,她不由得抖了抖,倒像只惹人怜的小兔子一样哆哆嗦嗦的。   她眉目也沾染上水雾,青丝迤逦陷入颈窝,但是在床上,倒不像是水,倒像是美人累极了,香汗淋漓。   玉炉冰簟鸳鸯锦,粉融香汗流山枕。   云天放又想起这句话,那时候模模糊糊一句,在这宫殿里,好像写实一般展开来。   玉炉青烟,鸳鸯锦被,美人抬头,眼角红染,湿漉漉的皮肤,慵懒与蓬勃的矛盾。   云天放忽然靠近涂茶,涂茶正在纠结是披着被水打湿的被子走出去,还是扯点纱帘裹着比较好,见他突然凑近条件反射闭上眼睛。   云天放有趣的看着她的反应。   涂茶睁开眼睛,等等,这又不是无声,习惯果然很可怕。   她便往后撤,用被子裹住自己打算下床,虽然有点重,但看起来比纱帘有安全感多了。   云天放便看她把自己裹得像个团子。   她赤着脚走下来,踩在冰凉的地面上,纤细的脚踝如玉,想必在宫外,会有不少达官贵族愿意把玩。   他像是故意的一样带着她走曲曲折折的路,路上当然都休整过,但也是石子路,涂茶娇气的脚不一会儿就疼起来。略微红肿。   云天放看在眼里,不过往日在那个男人面前娇气得不行的少女却一声也不发。她只跟着他走路,看见他绕路也没什么情绪。如果要折磨一个人,但是她却丝毫没有情绪反应,这就没有意思了。   最后云天放带她走到冷宫柴房前。说是要睡觉,可没说在哪里睡。   涂茶的第一反应是:幸好她当初带走的是被子而不是纱帘!   云天放瞧见她第一眼的庆幸真是有几分摸不清情绪了,向来是别人去揣测他什么心意,从没有他去琢磨别人的心理,还琢磨  不透的道理。他有些烦躁,丢下少女便走了。   确定云天放走了,适应力极强的少女在柴房里琢磨烤个火,把衣服和被子烤干,不然根本没法睡觉。找了半天终于是在紧邻的储藏室找到了打火石。靠着系统君的指导。涂茶把火生起来了。   用木棍做简易支架,将被子晾起来,里外烤干,因为只有一套衣服,她也跟着被子一起,把自己翻来覆去地烤干。   接近深夜的时候,她已经搭出一个相对平整的平面,将烤干的被子铺在上面,躺在上面的时候,涂茶露出了一个满足的笑容,夏末夜里凉意,被子上暖烘烘的,倒像是白天让太阳晒过一样,有种幸福的味道。   第二天,没人管她,她就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本来在无声也不管她早起,但是一旦她起晚了,就会发现无声准时定点地来亲她。从那以后,她每天早睡早起,别提多认真。   这么一睡,倒也不饿,但是总得吃东西。她想出冷宫,就有人挡着,她出不了冷宫,就在冷宫里找东西吃。   冷宫里好像没人住一样,小厨房里东西也基本没有,但有灶台,又有锅,虽然生锈了得厉害。还有湖水。冷宫里没人管理,植物疯长,有能吃的也有不能吃的。涂茶是一个也分辨不了,但架不住她有系统,每天跟着系统挖草,顺便也增长点知识。因为不知道在这里会待多久,毕竟剧情她现在是一概不知了。她还很好心情的在冷宫宫殿里找到了一种不知名的水果的种子种下去,系统说种出来会有点像草莓。涂茶万分期待。 第11章 摄政王和亡国公主11 那些词语像夜里……   由于出不了冷宫,涂茶开始在冷宫墙面计数,等到第十天的时候,她的小苗苗发芽了!农民伯伯的快乐!   顺便,当天她遇到了室友。   被人从墙外一把扔过来,像扔垃圾一样,满脸鲜血的少年,躺在她的小苗苗旁边,涂茶激动的把少年拉开了。   生怕他碰到小苗苗。   系统无语叹气。   给少年把衣服扒干净,不然伤口和衣服粘在一起,没有消毒的东西,只好尽量小心清洗。不过清洗的过程中,她渐渐意识到这个少年,好像并不是她以为的天残,即所谓的太监。原本扒衣服的动作就不太好了,她本来以为可以算姐妹的。她也没有别的衣服穿,她现在都是用冷宫宫殿里的布帘缝的衣服,只好把最开始那一件夏衫给男孩子穿上,虽然是件女装,但有的穿就不错了。   而且洗干净的男孩子长的不错,乖乖巧巧,清秀的样子。穿上女装居然也不赖,算是涂茶无聊生活的一点乐趣。   当天夜里男孩子便发烧了。被占了床的涂茶趴在一边,本来也睡的着的,但是男孩子像是梦魇一样,满脸痛苦,不停地说着:“不要不要,不要抓,不要抓我。”   吵得她睡不着。   涂茶便握住男孩的手,不让他无目的地乱挥,她安抚着男孩,轻声说道:“不要怕,没有人要抓你。“   她想唱首摇篮曲,结果发现她并不记得任何摇篮曲目,便随口唱起自己听过的歌:   “渡口爱上深山,薄雪中意晚莲,夕阳熬红双眼,想等来晨钟聊聊天……”   少女清甜的声音在夜里颤悠悠地回荡,那些词语像夜里的昙花一样,在漫漫舒展开来,仿佛温润的光华。   房顶的男人瞧着天上的月亮,今夜是满月,月色盈满庭院,随着歌声仿佛海波起伏,这原本是他噩梦的起源,这一夜里,却发现这里原来也可以这么美好。当天夜里,男人做了梦,梦里还是那个冷宫,却不是他懦弱的母亲和不尽的欺凌。   梦里幼龄的他有了朋友,月光倾泻迤逦,她给他唱着歌,她拉过他的手,然后对他说:“不要怕。”   那是少女的脸。   云天放睁开了眼睛。屋外的宫人便立即进来准备伺候他洗漱,这是第一次见陛下没有惊吓着醒来,不知这是好是坏的征兆的宫人在一旁侯着,大太监启明自云天放被当成质子送往秦国那年就跟在身边,自然知道主子心情莫名很不错。   冷宫里,涂茶捡到的少年终于醒了。他一睁开眼,那清秀的样貌便被埋没了,犹如小鼠一般,眉眼畏缩性子懦弱。   他看着自己的衣服和处理过的伤口,一点也不介意穿的是女装,反而很真心实意的向涂茶道谢:“谢谢你,我叫  图温,我该怎么报答你。”他感激涕零的样子很是卑微   涂茶十多天没跟人说过话了,系统不算人,来了邻居便有  些兴奋:“我叫涂茶,我们不会恰巧一个姓吧。你怎么到这里来的?”   少年便在地上用木炭写字:“是这个图吗?”   涂茶摇摇头,也在旁边写下自己的涂字:“我是这个涂。”   “那便不是。”他开始想起询问自己所在的地方,“我,这是哪里?”   “冷宫。你是被人扔进来的。”   他便回忆了一下,好像回忆起什么可怕的事情,嗫嚅着嘴唇:“我……我不想说。”   涂茶不是强人所难的性子,便揭过这个话题。但大概是太无聊了,她把图温当作趣味,她原来玩过一款养成孩子的小游戏,她得送孩子上学,选各种课程增加气质,礼仪,知识,经济方面的能力,图温的样子,有点像那款游戏里收养的男孩子一开始的样子。涂茶不自主开始纠正图温的仪态。   她上手让图温坐直,把他的肩膀撑开:“别驼背,站有站姿,坐有坐姿的。这样对你的伤口也好点,别背上的伤口长不好。”   图温很顺从的撑开肩膀,但是大概有涂茶看不到的伤口,他撑开肩膀反而疼的脸色发白,涂茶连忙让他放松,好心办了坏事,等伤好了再说也不迟,是她着急了。但是这个个性。   “疼了怎么不说?你直接拒绝我就好了呀。”   少年迷茫的眼神:“拒绝?”   “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你疼了,痛了,让自己不舒服了,就要拒绝!虽然我知道宫廷里等级森严你没办法,但是都到了冷宫里了,没人能管得着你了。当然得由着自己心意过了。”   想到少年跟她不一样,终归还是要在这个等级森严的世界里活一辈子,就继续说道:“你之后还是可能回到宫里的,你不能明面上拒绝,你就暗地里搞破坏呀。”   “不过最好的办法还是站的高一点,这样别人就没办法命令你了。反正呢,人活一世,最重要的还是自己过的开心。”   涂茶很惊异于自己居然说出这么鸡汤的话。眼前的少年的眼睛却渐渐亮起来,他的畏缩少了些,连笑起来也多了几分力气。   涂茶便不管了,不管鸡汤不鸡汤的,有用就是好汤。   又是一个十日,少年才修养得差不多,眼见他的伤疤开始脱落,涂茶便不客气地开始培养她的种田小助手。   本来有着系统作弊的涂茶的种田知识很快就被少年吸收得一干二净,而且青出于蓝,他很快就比涂茶对这些更得心应手,他细心地给小苗苗支了架子,将宫殿里能用的东西拆拆搬到没那么透风的柴房去,还开辟了一块土壤种找到的能吃的作物,涂茶疑心他是什么种田文主角乱入。   闲下来就开始纠正少年的走路,体态,瘦弱的少年挺直身板,因着几日的劳作,倒是也有几分模样。主要是那性子慢慢变过来,少年眼里有光,清秀眉眼就像被加成了一般,有种温润如玉的气质。   柴房上的刻度已经到刻到第六十天了,她在这里已经住了两个月了。若说一开始还是有点困难,像野地开荒,不过还时不时能找到一点冷宫里藏起来的生活物品,捡到少年后,就仿佛拥有了小叮当,涂茶坐在少年搭起的秋千上面,看着长成长藤的小苗苗,有种成家的感觉。   第六十一天,图温向涂茶提出一个意见:“我们逃出去吧。”   冷宫里物资稀少,就算再怎么淘也有用尽的一天,而且,少年看着秋千上少女摇晃的身影,他喜欢这样和涂茶在一起的平静生活,但是他还想给她更多更好,她值得的东西,冷宫里显然不可行。   “冷宫外的侍卫在午夜会有交班,会有半柱香的空档,冷宫最近的地方就是司织房,那里会有新织的侍女太监的服装。我们在那里换下服装,我知道司织房的人会定期去往宫外采买,明天就是他们采买的时间,我们今夜午时出冷宫,在司织房里换下衣服,躲到司织房采买的箱子里,等到了宫外从箱子里出来混进宫女和太监里,待到他们到采买的成衣楼,换下衣服,伺机逃走。”   涂茶倒是没想到图温的计划已经如此详细周全。她当然也想走,不过在图温到来前她已经用过各种办法了,那时候冷宫的戒备可比现在森严多了。涂茶便也歇了心思。   如果真能出去,她还要吃小露的糕点,她真的好想小露小水。晃眼也是有小半年了。   两人收拾完毕,涂茶最舍不得就是她还没结出果子的小苗,根据小苗未来的长势,涂茶多搭了支架,不过想到出去后有好多小苗结的果子等着她,她就开心了。   两人在午夜时分趁着空档跑到司织房里,深夜里仍有禁卫军巡逻,两人躲在假山后的缝隙里,听着禁卫军的脚步声远去。   “我没想到他们巡逻的路线有些变了。”图温皱起眉头,要不是刚刚涂茶拉他一把,现在他估计已经没了。   “没事,走吧。”   “等等。”图温按下少女的手,“路线变了,但是规律应该还在,马上还有人来。”   果然又有一队人走过。那亮光从缝隙里透过来,两人只得往里面挤,靠的更近了。   少年的胸前,女孩的头紧紧地靠在他的身上,他放下手就是环抱她的姿态,他弯下头,凑近她的耳朵:“如果我被发现了,自己逃,知道了吗?”   涂茶却仿佛听到了另外的声音:“小心,有奇怪的声音,像鼓点。”   图温脸上烧透了,小声道:“那是我的心跳。”   涂茶有一瞬间的怔愣。不过马上来不及思考了,他们趁着禁军走远,跑进司织房,大概是深夜了,司织房并无多余的人手,两人换了衣服,分别躲进相近的箱子里面。   “明天我们就出去了。”图温望着涂茶,“如果我们出去了,我们还会在一起吗?”少年看着她,他的眼睛如黑曜石一般,又有着月亮的温润,距离幸福那么近的样子。   涂茶想自己出去了还养不起一个图温嘛,当然点头:“当然在一起了。”   图温烧透的脸便冷静下来,眉眼却藏不住笑意。   涂茶和图温都约定千万不要睡过去,一旦睡过去错过了时间便麻烦了。   但是涂茶只觉得困极了,脑袋一点一点就低了下去。 第12章 摄政王和亡国公主12 要将一颗心完整……   云天放说不清自己什么心情,那次梦后他童年里部分黑色的记忆就像被改过一般,他看着少女在冷宫里也悠然自得地活着,渐渐就和遥远回忆里的自己重叠,那段回忆里便不只有仇恨和屈辱。   冷宫里进了小老鼠,云天放看着他,就像看着曾经被流放到这里的自己,但他们走上了截然不同的方向。他会笑,会开心,有可以信赖倾诉的人,有关心在意他的人,他活得很异常天真,根本无法在墙外生存下去,一只老鼠而已,也配在阳光下活着?但他却活着,活得比所有人都开心,都是因为那个人,因为那个莫名其妙的少女。   云天放从不信命,但也会失神的时候会想,如果当初他遇见了少女,如果,他会不会不像现在这样痛苦。他的血液躁动不安,情绪异常,他见了血便失了神志,他骨子里刻上残忍来为他抵御生命里的敌人,也阻挡一切温暖的东西靠近。   他没有接近少女,但是他绝不允许少女离开。   打开箱子,看见熟睡的少女在箱子里蜷缩成一团,小小的,非常柔软而温暖,箱子里满是山茶花的香气。像拆期待已久的礼物。   他从箱子里抱起少女,才发觉自己很早以前就想这么做了,不过,现在也不迟。   涂茶醒过来的时候还以为回到了游戏里的存档点。她睡的头疼,这宫殿由于是她最后看见的能住人的正常房子,所以她记得尤其清楚。云天放就在她的床边,她看了看,有点害怕又来一桶水,都有创伤应急症了。   云天放却格外的宽容一样:“放心,没有水。”   “你不会放火烧我吧。”没有水,有火,宫中话术反着理解,翻译完毕。   云天放朗声笑起来:“朕是云国国君,你是朕唯一的爱妃,朕怎么会烧你呢?”   涂茶纠结地皱起眉头:“到底是我记忆出错了还是这个世界错了。”她这是又穿了?   云天放不在意地摸她柔软的发,像抚着一只猫儿:“睡到中午了,要不要用点饭。”   涂茶却抓紧他的袖子:“图温呢,你把图温弄到哪里去了。”   云天放眼里怒意一闪而过:“朕亲手杀了,尸体丢到宫外去了,他不是琢磨着想出宫,朕便成全他。”   涂茶有一瞬间相信了,但是她知道云天放见血发疯,他应该不会轻易见血。但是也架不住他让人杀了图温。图温就是个小傻子,她带着他两个月,知道他虽然之前经历磨难不少,却一如既往的善良,不是说好人有好报吗,怎么这个坏皇帝活的这么好,图温却要生死不知。她一伤心,便流下眼泪来。她只有假哭的时候会故意发出很大的声音,真正伤心的时候,却是默默两行清泪,咬着唇不让自己呜咽。   云天放从没见过她哭,就算是在柴房里,在冷宫里那么多天,他也没见过,她流眼泪,只管自己,一双平日里活泼的眼眸便湿润,一颗颗泪珠都在眼眶里蓄积着,一颗一颗分明地掉下来,倒像砸在他的心上。却一点不示弱,紧紧咬着嘴巴,一点声音也不肯叫他听见。   云天放烦躁起来,他在屋里走来走去,大太监启明默默看着,佝偻着身躯却不如一般的太监一样害怕。   他狠狠地折断了椅子,冷静几分:“我没杀他!”   涂茶当然信他,云天放何须撒谎,又何须对她撒谎,她眼泪立马就收起来,追着问:“那他在哪?”   “我不说了,宫外。”   涂茶看了眼云天放,然后表情变化迅速:“那我饿了。”   启明这才看眼皇帝陛下,却见皇帝陛下肉眼可见的缓和下来:“吃什么?”   真是奇也怪哉。   “烧鸭,桂花糕,糖葫芦……”涂茶一个一个点名,这是她昨晚上就想好的!她对人的情绪有种天然的敏感,眼前的云天放和两个月前的云天放简直像两个人,不过只要对她无害,云天放就算被穿了也跟她没有关系。   “还不去准备。”云天放看了眼旁边呆着的宫人。   “是,是是。”宫婢惊得连话也说不直溜。   晚上涂茶享受到了久违的美味。开开心心吃饭,开开心心的洗澡,开开心心的换睡裙,然后不开心的看着云天放上床。   她搂紧自己的被子,眼神警惕:“我以为这是我睡的地方。”   “床这么大。”云天放说着就躺了下来。   “那我去别的地方。”她说着就搂着被子起身,云天放只用了一点力气就让涂茶栽了下来,她控制不住平衡的倒在男人的前胸,连忙撑着手要离开。男人一只手把她揽进怀里,另一只手拂开她一头青丝,让她的脸显露出来,过分精致的五官一旦动起来便打破易碎的琉璃感,会让人感叹美好的存在正在他的怀中。   “这么着急投怀送抱?”   涂茶从来只有愚弄别人的道理,这次被倒打一耙,居然让她无招可接。她认真思索怎么回复比较有气势。   云天放看着近在咫尺的脸颊,和她沐浴后的身上更加清楚的清香,另一只手也放下来,把少女结结实实地抱在怀里,虽然隔着被子,肌肤的温度却仿佛传染过来。   涂茶在他禁锢下动弹不得,她的脚还能动呀,她不留后劲,一脚就要踹向男人的脆弱。   云天放立马察觉了,他武功不愧是世界第一高的,动起来连残影涂茶都没瞧见。   云天放翻身把她彻底压制住,他的手指划过女孩子软绵绵的脸颊:“看起来像头绵羊,动起手来却这么狠心。”这样他也不生气,他好心情地捏捏涂茶的脸,和想象中一样触感极好,忍不住多捏了几下,涂茶生理性泪水被捏出来了。   女孩子双眼朦胧,控诉地瘪着嘴,倒让云天放有种一亲芳泽的冲动。   他制住女孩子的手,却没用劲,她身上有多娇弱,很久之前他带着她赤脚走宫里的路便知道了。   他其实只是想吓唬一下涂茶,却不知他先被撩拨得陷进去了。他趁着清醒,赶忙放开涂茶的手。涂茶便躲进被子里,怎么也不看他了。   他便苦笑,太久未曾点燃的情绪一旦燃烧起来  ,便愈演愈烈,但这轰然的感情却不能一瞬间就叫人察觉,武功方面他是绝世的天才,却学不会爱人,他掌握云国后便以为这天下便无聊到再没有困难的事,却不知道明明靠的如此之近,心的距离却能如此的远,要将一颗心完整的给人看见比掩藏还难。 第13章 摄政王和亡国公主13 她像是跟着环境……   涂茶又过上很久之前的奢侈生活,云天放看她那么快就变得懒懒散散,倒是与在冷宫里很不一样。   她像是跟着环境变化的怪物,没得享受的时候她也能吃苦,对着杂草也能吃的下去,没有一点怨言,一旦换到环境,她就立马改变习惯了,时常就靠在躺椅上晒太阳,对吃食的要求比他精细,一下子便娇惯起来。不过想到这也是他一手养出来的,便有种亲密的关系。   秋末微末的凉意,但晴空万里时太阳的光零零散散碎成点散落如星,少女明媚的脸庞像小奶包,云天放上手捏了一下。涂茶便睁开眼睛瞪他一眼:“你今天不忙吗?”   新换来的宫女眼睁睁看着这位陌生的美人说话肆无忌惮的样子,便提上了心。   暴虐的皇帝陛下却只用手抚过她的脸颊:“他们太吵了,想休息一下。”   涂茶能感觉到他未褪尽的杀意,他以前可从来不克制杀意,这些日子里来,却没杀掉任何一个他以往看不惯的大臣。他在忍耐和改变。这是好事。不管是什么原因。她便歪头将自己的脸送到他的手上去,颇有些温柔。   感受到她的靠近,就像是一个奖励,云天放就放松下来。   云天放尤其喜欢捏她脸颊,涂茶觉得如果以后脸变胖了那肯定都是云天放捏的,反正不可能是吃胖的。   涂茶见他放松下来,便替他捏捏太阳穴,云天放经常头痛,又查不出什么原因,但捏捏就会好几分。   男人侧躺在她的腿上,涂茶见他一天天都在暴走的边缘,不由感叹:“你工作真辛苦。”每天凌晨就得起来,偏偏大臣们又不敢直说,说点什么意见都得先铺垫半天,开个会就是一天。   男人闭着眼睛笑起来,还没有人说过做皇帝是个工作,也没人敢说做皇帝是辛苦的事情。她的奇思妙想总让他发笑。   “你是个好皇帝,但是又不是个好皇帝。”涂茶突然冒出句自相矛盾的话。   云天放并不介意她话语里的冒犯,只聊天一样:“怎么说?”   “我在云国都城的时候,在夏日祭祀里,人人都说这十年是最太平的十年,没有贪官污吏,没有人仗着权势横行霸道,他们说,告衙门的事基本都能断清,若真有小人贪官,也没有什么实在的权利,要仗势欺人闹到你跟前,只有一个死字。”   “十年里风调雨顺,税收从来没涨过。夏日祭祀这样的盛事才能由原来的三年一举变成一年一办。”   云天放眼含笑意:“你这是在讨好我么?怎么知道这样详细。”   涂茶白他一眼:“都是听街上听说书的说的。”   “那不是个好皇帝怎么说?”   涂茶正经起来:“事先说明,只是我一个人的意见。”   云天放便嗯一声。   “你太多疑独断,由不得一点权力放在别人手里,也听不进谏,军权,司法……别的国家一整个机关做下来的事情,你都要一个人决定,没有权力,又随时有着生命危险,大臣们完全不会做出改变,他们就是一群僵尸,只求保持原状,不管好的坏的。”   “感觉这个国家能安全存在,完全只是因为你一个人支撑着。”   云天放哼了一声:“谁让你当说客,丞相还是司命?”   涂茶便凑到他跟前去:“你看,你又开始怀疑了。”   “他们能找到我的话,你还会不知  道吗,这宫里不是全是你的耳目。”   云天放长叹一声:“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也许是你想的太过复杂。”   云天放又要皱起眉头,涂茶抬手轻轻地替他抚平,总让他在焦躁中平静下来。   凃茶也躺下闭目养神。   【你觉得,会是云天放杀了云国宫殿里的人吗?】   【结局里是这么写的。】   【结局里,其实他也只清楚记得杀了皇帝,他见血就疯,怎么会记得自己做了什么。你真的觉得凭他一个人可以杀光整个皇宫的人?我原来以为这就是个小说背景的bug,但现在越来越想,也许后面还有真相。系统你有没有办法查到。】   【查到了又怎么样?】   【云天放坐在这个皇位上,不像是为了权力,更像是为了赎罪,他在原本的结局里,就像等着男女主来杀他一样,也许他本就有意传位给女主,云婵登基就算结局,我当然想能更快的完成任务。】   她继续提出一个疑点【你有没有觉得奇怪,这本书里明明当初死的是整个皇宫的人,云婵却只怀念自己的母后,奶妈,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过一句她的父亲,云国的原皇帝——云成御。在结局里写起来也像是第一次提起一样。】   系统倒是服气了【这也算是隐藏剧情了,云国宫殿里的人确实不是云天放杀的。】   【云天御,女主从没想过他,因为,他才是那个给女主带来不幸的根源。】   【他是个恋童癖,在后宫豢养小女孩,禽兽不如,云婵的母后几番劝阻却毫无效果。但皇后母族势大,他也奈何不得,两者在宫中抗衡,但却有一日,他看上了年仅九岁的云婵。】   【虽然皇后赶到没有发生太严重的事情,却让云婵撞到脑袋失忆了,皇后想不到云成御会禽兽到这种地步,她唯一的女儿差点遭受这样的恶行,她便连同母族暗中计划宫变除去皇帝。连继承人的云婵的诏书她都伪造好了,因为皇帝的恶癖,他基本没有子嗣,只有早时和皇后的云婵,以及喝醉后产下的云天放】   【皇帝也不是吃素的,他装作不知,真正地在宫中布下天罗地网的陷阱,他更心狠手辣,他要的是整个皇后母族连根拔起。】   【宫变那一日,血流成河,两边都是不会放弃的人,能跑的人早就跑了。宫中基本没剩下活人。皇后见势不妙,就分派部分人手出宫保护云婵,原本平衡的战局就被打破了。】   【云天放进宫时,宫中早已血流成河,他见血便发了疯,遇见了最后两败俱伤,惨胜逃离的皇帝,便一剑杀了,皇后早死了。】   【这样的宫中密闻,只有当初皇后派走的势力还知道,但是云婵已经失忆了,她忘记了她的父亲,也忘记了那段恶心的回忆,皇后派走的人都保护她,怎么可能会告诉她刺激她。】   涂茶不解【但是云婵一直把云天放视为敌人。】   【他们并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皇帝和皇后在宫变中死了,最后只剩下云天放。】   涂茶目前的难题便是,如何在不刺激云婵的前提下,实现权力的和平快速让渡。   云国境内,都城郊外。   “我们跟着云国出宫的马车,发现他们把这个人丢下来了。”暗卫将捆成一团的图温拉了下来。   “云国都城我们潜不进去。也许这人能有夫人的消息。”   图温清醒过来,便叫到:“让我回去,让我回去,她还没出来啊!”他不知道为什么计划出了问题,但他想过最坏的也是,他们被发现了,却不明白为什么两人分开了。他紧紧的攥拳,再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无力。   盛章见是个小太监,以为是和哪位宫女私跑出来,这样的事也不是没有过,便不抱希望的说道:“你带下去问问,有消息再告诉我。”   “你真的确定,涂茶在云天放手里?”盛章待人下去后,便坐在椅子上,指节习惯性地敲着,他没看向任何人。   暗卫也没能发现这屋子里还隐藏着一个人,他在高处发出声音,抬眼看去,赫然是无声的模样:“欢笑楼的追踪手段,都指向云国皇宫,能在我的宅院将涂茶悄无声息带走,武功这么高强的人,除了云天放,我想不出任何人。”自从涂茶离开后,他便失却了所有的情绪一样,他又一次一次地拿出自己的剑,默默无声地擦拭着,涂茶为他织就的剑穗早就被他珍惜地拆了下来,放在离心脏最近的地方,好像那样便能从里面汲取温度。   早在两个月前,盛章未能找到涂茶晕过去以后就被带到附近养伤,无声回来后便发现院子里伤了一大半,最重要的是,涂茶不见了!盛章的人痕迹很好查,不过几日他便找到盛章的据点,却发现盛章伤了,却没有涂茶的痕迹。他便自己寻着痕迹去找,他在涂茶身上有他下的暗香,只有欢笑楼的人能识别,他一路寻找过去,消失在了云国宫殿城墙上,云国宫殿里有特殊的障眼,阻碍了他找寻涂茶。   他深知自己的力量还无法对抗整个皇宫,而且偌大皇宫他一个人也没有办法搜寻,他心里没有特别的爱恨,在发现自己和盛章的暂时一致以后便找上了盛章。   盛章一见面就对他刀剑相向,但是两个人久未分胜负,无声却道他能找到涂茶。盛章便暂时按耐下来,找到涂茶是第一位的事情,其他的恩怨都可以放在后面。 第14章 摄政王和亡国公主14 背负太多而无法……   另一边。   云婵:“根本不行,云国宫殿就像一块铁板,没有丝毫漏洞。”   “那些老臣一个个都贪生怕死,根本不敢上钩。”云婵愤愤地坐下来。   她的师傅清风在屋子里踱步:“万不可着急,十一年了,万不可在最后功亏一篑。。”   云婵眼睛隐隐有赤色:“有家不能回,有国不能归,我的母后死的那样凄惨,我的一切都被他摧毁,凭什么他还能在皇位上坐得那么安稳!”   清风见她隐隐有走火入魔的征兆,心里一惊,忙输出内力帮云婵安抚情绪:“至少我们在云国都城也有了势力,盛国安王也掌控在手里,夺回王位只是时间问题。”   云婵眼神渐渐清明,愧疚道:“麻烦师傅了。”   “十一年了,师傅把你当女儿一样,何须说这些。”清风无奈叹一声气,本意是督促公主,谁知如今竟成心魔一般,他看在眼里却没办法。希望杀了云天放,光复云国,能让她放下吧。   “现在潜伏的商户已经基本确认,暗卫布置妥当,只等一个合适的时机,诱云天放出面,还需和宫里那位……”云婵回过神来继续计划。“宫里那位确定可信吗?”   清风给她吃下定心丸:“他是你母后救下的人,我再也没有见过比他对你母后更忠诚的人了。”   这边暗卫却从图温嘴里得知与他未能一起出来的人真是涂茶,若说是有重名的人,但在看过画像后那便确认无疑了。找了这么久的人终于确定在什么地方,盛章也管不上这是不是陷阱了。他亲自讯问图温,确定这过去的两个月来,涂茶确实与他在一起,他对人的情绪比无声敏感多了,一眼就看出图温藏着的心思,但到底人还有用,对于皇宫的巡逻,总算是有思路了。   涂茶虽然未曾受到伤害,但他从来放在掌心呵护的小姑娘,却在冷宫里自己动手,一想起来,盛章便是满脑子小姑娘委屈的模样。这个云天放必须死。   但在第二天,皇宫里却出了圣旨,后宫向来空无一人的云国后宫有了第一位主人,赐尊号云贵妃。将国姓赐之于尊号,可见之宠爱,半月后,将召开有史以来最盛大的宴会昭告此事。时间巧合,由不得人多想。   云婵也注意到了宴会,此次宴会,会有他们的人进宫布置,是难得的机会,原本让安王在盛国转移云天放视线的计划便用不上来了,机会难得,时间仓促。   各方人马行动起来,心思各异。   宫殿里,涂茶最近热衷于翻查各种宫殿,力图在里面找到能有用的资料。幸好云天放只派人跟着她,只要不出皇宫,什么都好说,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为过。   系统君能帮着扫描,所以翻查还是比一个人找容易点。   探秘ing·地图——云国宫殿   探秘一次——掉落巫毒娃娃*2   探秘二次——掉落针扎小人*3   探秘三次——掉落旧日私会情书*11【内容:这宫中妃嫔似乎多不得宠爱】   探秘四次——叮!掉落云国传位诏书*1【特殊道具,适用对象——云婵】   【体力用尽,请选择休息or充值购买十全大补丸瞬间恢复体力。】   涂茶累的精疲力尽,她拿着灰扑扑的云国诏书倒在躺椅上,跟系统商量【玩上瘾了还,你说这直接给云婵有用吗?】   系统理智分析一番【这是云国正统的诏书,还有玉玺的印章,这质感和年代感绝对不是伪造的,理论上可以提高云婵登基的几率】   涂茶【所以实际上?】   【实际上只要云天放不放权,就绝无可能】   【所以还是要说清楚真相啊,可惜现在一点线索也没。】   涂茶这边跟系统唠嗑,却没发现云天放进来了,云天放似乎心情不太好,不过他来这大多数时候开始心情都不太好。   云天放挥退了侍女,只留下他和涂茶。他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你在看什么?”   他只是随口一问,涂茶却条件反射地把诏书压到身下去:“没什么啊。”   云天放便注意起来,他放下茶杯:“这云国宫殿里还有我不知道的东西?”   涂茶想想自己搜到的巫毒娃娃和针扎小人以及若干情书,不禁心想,这宫里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不过嘴上却说到:“是啊,这宫里哪有你不知道的东西。”   云天放倒也不追究一样:“不久便是宴会了,你可准备好了。”   涂茶想了想这个宴会是干嘛的,然后才明白说的是介绍她这个贵妃身份的宴会。她有些不解:“诏书都下去了,准备宴会不是多此一举。”   云天放无奈看她:“大臣今天又隐晦地让我开放后宫选秀,不让他们看看你,他们倒以为你是我编出来的一样。”不知是有意无意,他把后宫选秀几字说的极清楚。   “那倒是。  ”涂茶深以为然。云天放以为她想通了此中。却听涂茶继续说道:“你是我看过后妃最少的皇帝了,就盛国刚上的小皇帝都有三个妃子呢,你怎么不开放后宫选秀?”   云天放倒也不恼,他将手撑在榻上的涂茶两侧,光天化日之下,就要亲下去。   涂茶侧开头,他便也不变方向,吻在她的耳骨,轻轻一碰,小姑娘的耳朵便颤抖着,粉成一片。云天放无声地笑了:“这样,还不明白吗?”   涂茶捂着耳朵:“明白了,明白了,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动嘴也不行!”   “你又不明说,都绕着弯要我来猜。”涂茶小声吐槽。   云天放抓重点的能力极好,他重复道:“都?”   涂茶摇摇头:“语气助词,语气助词,不要在意。你的意思是说,你喜欢我,所以不会再纳后宫?”   “我心悦你。”云天放认真起来的模样,会让人完全忘记他的帝王身份,他眉深,眼睛却在光下有着琥珀的透明感,他是一个很矛盾的组合,天下最强的剑客,和天下至尊的皇帝,剑客该摒弃一切杂念,皇帝却得考虑千丝万缕,所以他在初见时给涂茶的感觉有如松般的威严,那是帝王权势赋予他的,但在此刻,他为她展现的是一个心无杂念的剑客最纯粹的喜欢,最干净的告白。   涂茶便纠结的皱起眉头来:“我可以说真话吗?”   小姑娘这样的表情也有趣极了,云天放爱怜地捏她脸颊:“但说无妨。”   涂茶便很认真地数了数,然后开口:“对我来说,你只是一个毫无缘由把我掳走,然后一桶冷水把我浇醒,不让我穿鞋子赤脚走过御花园的石子路,让我睡柴房,最后把我关在冷宫六十一天零五个时辰半刻钟的罪魁祸首罢了。”   “温的。”云天放说道   “什么?”涂茶不解   云天放继续解释:“浇醒你的是一桶温水。”   涂茶:你抓重点的能力尤其地棒哦!   云天放不客气地笑起来:“你把我们的相遇记得清楚,但是别忘了我们在祭祀上还有猜谜的缘分。”   涂茶直起腰,云天放便也坐在她身旁,她拿过云天放的两只手掌,一只放在他自己的心上,另一只放在涂茶的心上,趁云天放疑惑时猝不及防地突然接近亲上他的嘴唇。   那么强烈的对比,他不用手掌,都能感觉到自己整个人都被心脏疯狂的鼓点穿透。   涂茶的心脏却仍那么平静,好像那个亲上来的人不是她一样。   直接的反应最不会说谎。   涂茶将他刚刚的话原封不动地还回去;“这样,还不明白吗?”   云天放有几分狼狈地移开眼:“我可以等。”   貌似不久之前某个男人也说过同样的话。   涂茶看向窗外:“你等不起。”   “你非要我直说吗,我不会喜欢你,以前,现在,将来,都不会。”   云天放却笑起来:“这样也很好。”   但那笑看起来太可怜了,他的指尖留下几滴血液:“是我自己把牵掣的把柄交在你的手上,你就是不要了,我也不会收回。”他知道女孩不过是吃准了他的心都在她身上罢了,两个月前她被泼水,脚走的红肿,被流放冷宫也不会吭一声,两个月后她极敏锐地摸到他的底线,发现他的底线便是她以后就肆无忌惮起来。   他说完就要走。涂茶却拉住他的手:“别看。”   她用手帕擦干净血液以后,将帕子收起来,再用另一张手帕把他的手掌包裹的严严实实:“让太医治,你记得别不小心看到了。”   她知道他见血发疯。云天放却可悲的发现自己还是不由自主地高兴起来,发现喜欢真的永远不会填满。   就算是没情感的系统看过这一幕后都觉得有些发凉【人类真可怕。】   涂茶随意地把搜上来的情书当话本看【谁让他在我睡觉的时候泼我冷水。】   【是温水。】   涂茶:请停止你的直男行为!   不过,涂茶不知道的是,当天夜里,云天放就看到了她藏起来的传位诏书。   不  小心看了一眼的暗卫凉了半截,这等密辛,只怕他活不久了,那位刚得宠的贵妃怕也享受不了多久的荣华富贵了。   云天放看了眼,他捏拳,手却不由得痛了几分,他看着手上的手帕,颓然道:“放回去。”   暗卫疑心自己把杀了她和放回去听混了,虽然两者的音相差有点大。   “等一下,”云天放叫住他,“交给朕,朕放回去。”   他知道少女最不喜欢被人打扰睡眠,此刻的动作便极轻,但还是按耐不住,往床铺上看去。   少女畏黑,这宫殿里便摆放了数十颗夜明珠,夜明珠光线柔和,柔柔地模糊少女的脸庞线条,莹润如玉的肌肤上,眼睫如鸦羽,微末点缀光晕,她像是神仙留在这人间的明珠,宫殿仿若广寒宫,她就是独守千年孤寂,美丽清冷的嫦娥仙子。   云天放想,她就是在月亮上面,他也要不顾一切地摘月。但他想到诏书,脑海里不由得又想起一片血色的宫城,想起哪些死寂的眼神。他背负了太多的罪孽,太过沉重而无法触碰高高在上的月亮。 第15章 摄政王和亡国公主15 反派昏于话多。……   在找到了传位诏书以后,涂茶再也没有发现有意义的东西,只得作罢。   却不知道在她找进宫殿前,宫殿里早被彻底搜查一番了。看到了传位诏书以后,云天放自然也发现了几多疑点。当时的云御天还值盛年,他根本不可能也没必要如此提前就将传位诏书秘密写下藏起来,所以诏书只可能是能接触玉玺的人伪造的,且传位诏书上写明云御天驾崩,就说明在伪造诏书的时候,他们已经明确了云天御会身死,但当时云天御真是盛年,且无暗病,绝无突然病死的可能,说明写下诏书的人谋定害死皇帝。   能这么做到的只有当时的皇后,丞相的妹妹。   当年宫变之后,云天放在血海尸山中昏迷,最后被从小跟在他身边的老太监启明一手推上皇帝的位置,因他当时神志混乱,也因为心中愧疚深重,未曾仔细查明当日之事,启明只说他见血发了疯,后面便不知了,他不后悔报了仇杀死了皇帝,但宫中更多的是无辜的人。   他比涂茶先找到了一样东西,皇后提前伪造诏书为云婵铺路,皇帝自然也留有处理的手段,他伪造了皇后的罪己诏。罪己诏上书写,皇后妖异,以童女鲜血妄图青春永驻,被皇帝发现,终是幡然醒悟,将以毒酒自尽罪告天下。罪己诏后还详细列举了童女的身世来源,多是官家贵族的小姐,当年确有一批女童接二连三地失踪,在朝廷中引起了很大的震动,但是未能查清楚就发生了宫变。   当年尸体里是有一批童女,云天放只当是宫中新进婢女,现在想起来,却未免小了些。皇后当年与他无仇亦无恩,宫变之后尸体就埋葬在了皇陵之中,云天放心里已经初具一个想法,但是还需验证。   夜里,太医颤悠悠地像皇帝报告:“皇后的骨头发黑,这是中毒而死的征象。”他止不住地抹汗。   云天放不置可否,他渐渐接近了了当初宫变的真相了,皇后和皇帝大概正是在争斗之中,最后的结果大概是皇帝惨胜,让皇后如他们计划一般饮下毒药而死。   宫中尸体,只怕不是因他而死。云天放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感觉,他从前一直死死地压在心脏上的罪孽却居然是一场误会,但那负担压了那么多年,他的心脏早就成了扭曲的形状,他早就不知道轻松是什么样的感觉了。   他一出生就在冷宫里,他的母亲因他受罚却不怪罪他,她教他君子九思,视思明,听思聪,色思温,貌思恭……   但在冷宫里,母亲的贵族小姐的  礼节便成了懦弱,那时候冷宫里满是失了宠的女人,最会见风使舵,最会看人下碟,母亲因温柔为原罪。他便只有强大自己,保护母亲。时时刻刻都在为性命而担忧。   后来去了秦国做质子,启明被选中随他同行。在秦国他是人人都可以踩上一脚的存在,只因他是失败的耻辱象征。启明教他剑法让他自保,他惊异于他的天赋,却也教他剑之奥义,在险恶境地下自持正义,不滥杀无辜,他那时是最纯粹的剑客。   十五岁那一年他得知母亲病重,偷偷回到云国,他知道云国冷宫不会给母亲治病,他以为自己的武功已经强大可以带走母亲,云御天却活生生将母亲当着他的面打死彻底断了他的念想,鲜血淋漓的母亲,温柔一世的母亲,那以后他发了疯的练武,却也犯上了见血发疯的毛病。   他第一次发作时,启明几近身死。他却只告诉他下次切不可再见血液。   三年,三年云天放只把报仇放在心里,他未曾想过报了仇以后去做什么,母亲的死重重的地压在他的心上。   后来的十一年,云国整个宫殿数千的性命永远的成为他所背负的罪孽。午夜梦回时,云天放会想,他这样的人到底为什么还能活在这世上,出生害死了母亲,几乎害死启明,屠戮整个皇宫,他不由得想,正如当初他出生之时被定下的基调,他  就是个不详的人,就是个谬误。   宫宴当日,正在准备当中,云天放让启明跟着涂茶。   大太监启明已经老了,还有暗伤,但他的剑术却仍然了得。   涂茶浓妆淡抹总相宜,她今日一身盛妆,她清丽的眉目点染脂粉,便多一分娇艳逼人,眉心点上朱砂痣,摄人心魄,琼鼻玉唇,含笑三分。一袭大红金边宽边袖衫,让她在极弱处盛放开来炫目的光华。侍女为她梳妆完毕,涂茶摸摸头上的饰物,抽下一根木簪:“这个不好看,把这个给我换上。”她换上一只金簪。侍女依她所言。   启明像影子一样,旁人很难发现他的存在。   “启明,你跟在皇帝身边多久了啊。”侍女退下后,涂茶还得等一会儿才能去宴会上,她一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边聊天一样的开头,   “回禀贵妃,已经二十年了。”他恭敬地回答。   涂茶撩起眼皮,慢条斯理地照镜子,觉得自己像个宫斗剧的大反派:“所以你二十年前,就是皇后的人了吗?”   启明瞳孔微缩,但还是一如既往的语气:“奴不知贵妃在说什么。”   “此刻,云婵已经进宫了吧。”涂茶拿远木簪,然后放在盒子里要不是感觉看起来太丑让系统扫描了下,还真不知道会怎么样。论害人也需要有审美观这件事。   启明见过多少风浪,他只在一瞬间就调整好情绪:“此刻离宴会开始不久,木簪上只是迷香,您睡一觉就能回到盛国去了。贵妃既然能知晓这么多,那还是别掺进这场祸事的好。”   涂茶其实也还是有一分不确定的,但在书里,云国宫殿里始终有云婵的帮手,却不知是谁,她以前从没想过是启明,但是那场宫变之中,世人只知晓云天放屠戮一宫,这种事,云天放不会往外说,当时必定有他人,启明这个在云天放身边二十年,却低调到几乎没有几笔的人便成了云婵的怀疑对象。也是,云天放当时是云国的唯一的长子,身为皇后怎么可能不在他身边安插自己的人手。   “你陪伴云天放多少年,怎么会不知他是个什么性子的人,却任由他误解自己犯下重罪,走入赎罪的深渊。”涂茶看着启明,“对皇后,你是忠诚,对云天放,你就是背叛!你既效忠皇后,为何不直接推举云婵称帝,何来让云天放当替罪羊。”   启明并不在意她口中的贬低,也许是二十年都未曾诉说,在这个无关的人面前,他终于说出来:“当时云国政局动荡,皇后留下的人不足以护卫年幼无知的公主成为皇帝,她很快就会成为傀儡。皇后绝不会想如此。云天放的实力强大,他杀了皇帝能震慑住很多人的心思,他的强大能扫平很多障碍,为小公主铺路。”   涂茶不禁可怜起云天放来:“合着云天放在你眼里就不算人吗?”   启明眼里有挣扎之色,但最后还是平静下来:“我从前身如贱履,命悬一线得皇后护卫,人只有一条命,给了皇后,我便没有办法再给别人。”   “你要让云婵登基就下毒了杀了他,又何苦让云天放愧疚到现在。”   启明正视她:“这是小公主最后的试炼。”   “你真不怕云婵就死在云天放手里。”涂茶面对这执著又古怪的人可是好奇极了。   启明并不动摇:“我教给他一身正义,他绝不会伤害云婵,”   涂茶叹一口气:“你教给他一身正义,却又硬生生用负罪感将他拖垮。这便是你的正义吗?”   启明一震,他闭上眼睛不敢与之对视。   “不是云天放的错,凭什么让他承担,我绝不会让云天放死在这种理由下。”   启明摇头:“云天放已心存死志,他会按着我安排的路线走下去,已经晚了。更何况你走不出这房间。”突然他有点头晕,不禁摇晃了一下,他看向涂茶,一袭盛妆的女孩子朝着他狡猾的笑:“就许你有迷香,不许我有吗?还要谢谢你陪我说这么多话,不然药效还不能这么快起作用。”启明终于不甘心地倒下去。   涂茶笑了笑,反派死于话多果然是真理,虽然他这只是昏过去也一样。   她在云天放安排启明陪同她的时候就有预感,云天放大概已经明白真相,却还是愿意按着启明的路线走下去,启明用二十年监督他是奉了皇后的意思,但他教导云天放剑术,护他自保却是出于自己的意愿,云天放一生得到过的太少,便愿意用一切去回报,他就像第二个启明。   【我还以为你讨厌云天放。】系统嘀嘀咕咕说着。   涂茶便笑起来【他对我坏,我记得清清楚楚,上次报复过就一笔勾销,他对我好,我也记着,对我来说,虽然是一个人,但两件事却是平行线,没有交集。】 第16章 摄政王和亡国公主16(完) 仓促的结……   宫宴已经开场,装扮成戏班子的云婵的人手也已经准备就绪,盛章伪装成了一名低阶的官员,顺理成章地出现在这场声势浩大的宴会上面。宴会极热闹,喜洋洋的情绪洋溢,连守卫都松散几分,无声伺机潜入搜查。唯一值得警惕的云天放在宴会上,如此才能搜察涂茶所在。   云天放喝着酒,他像是在挥洒最后的肆意,他高高坐在王位上,正如书中最后的结局,他把自己当成一个谬误,他会在一场盛大的宴会里,结束自己荒唐的人生。   但是也许是比原书知道了更多的真相,少了原书里无尽的戾气,他心里意外的一切平静,他知道这场宴会谋划着什么,他也挣扎过是否真的愿意赴死,但最后他终于是拜服所谓的宿命,他只舍不下涂茶,却知道无论是那天祭祀上看见的男人,还是不远千里追来的盛国安王,他们都会给她最好的。   并不是非他不可。这世界从来没需要过他。   说是为涂茶所办的宴会,皇帝旁边的位置上却始终没有人,大臣们只想:所以皇帝的宠妃果然是编出来的吧   云婵在安排的戏班子里,一身舞女打扮,她悄无声息地摸着藏在手腕处的短刀,冰凉的刀身给燥热的思绪降温。她望着月亮,多年期望的事情就近在咫尺,她心里无限的平静。   领班的人正是她的师傅清风假扮,他是曾经的状元郎,是盛极一时的新官,却因对皇后的爱恋,他多年来都为自己没能留在皇后身边自责,一日一日对云婵所说复仇,其实更像是对自己所说,他看着云婵,那遥远的爱恋被一种亲情般的关爱冲淡,他拍拍云婵的头:“一切以你的性命为先。”   云婵像是不相信自己所听见的一般:“我一直以为,复仇比我,对师父更为重要。”她仰头,眼底深处是不易察觉的委屈。   清风摇摇头:“是我的不是,云婵,你是云国的公主,但你更是我的徒弟。”   云婵擦去眼角的泪花:“云婵定不负师父所托,也会记得保住自己的性命。”   那边宴会终于开始,云国的王似乎已在王位上  喝的不省人事一般,让人开场。歌舞一场场地跳下去。终于到了云婵所在的舞团。   歌舞多轻纱,她们却极隆重,但在音乐之中又多有节奏起伏变化,她们渐渐舞向台阶前,侍卫似乎也看呆了,想起来上前阻止,云天放却挥手放行,她们便在台阶上奇妙的舞步,吸引了众多的视线,音乐急促起来,似乎正要走向高潮,她们忽地脱去繁重的外衫,轻纱曼曼,忽然团聚起来,合力举起一名女子跳的极高,那霓裳曲回环绕吸引了众人视线,云婵却忽的摸住了短刀,只管往云天放身前送去,却忽然扎进了扑过来的另外一人的胸前。   赫然正是涂茶!   云天放装着的醉意立马清醒了:“太医!太医!”   云婵瞪大了眼睛,望着昔日好友满身鲜血的样子,慌的不知如何是好:“涂茶?”   涂茶痛极了,她有点怪系统找到的迷药起效太慢,要不然也不至于来的这么慢,赶了个巧。   云天放小心翼翼护住她流血的地方,太医几乎是着急忙慌地赶过来,为她止血,可她血流的太多,整个人都苍白下去,盛章早已忘了伪装,却无能为力。   涂茶还记得要完成任务,她以为自己快死了,便连忙交代:“云婵,不是云天放杀了你的母后,你去找启明,你知道他是你们一边的,他会告诉你真相的。你不要再沉浸在仇恨里,有很多人都爱你。”   云婵抓着她的手,涂茶曾经是她唯一的温暖,但到底也是不长的结缘,她便以为自己快忘了,却发现涂茶从来都把她放在心里。她忍着眼泪点头。   她看向处于崩溃的云天放,说的有点费力:“云天放,你记得那个谜语吗?”   云天放的手上沾满了她的鲜血,神志却清明,他眼里只看得见涂茶一人:“记得。”   “但是你不是那个“错”字,你只是被念错了。”涂茶微微勾起一个笑容,“云天放,你的好我还清了。”   云天放说话极轻,他压抑着眼泪好看清涂茶:“别说了,我还有很多的好,你永远也还不清。”   太医忙活完了,喂涂茶喂下一颗补养的药丸,叹了口气:“血流得太多了。”   盛章心一紧,眼底升上几分绝望来,他从未想过这次的见面会是永别,他一直苦苦追寻着少女的足迹,当初的回忆有时候倒像是梦一样一样,让他怀疑它们的真实性。他以为只要找到了少女,这几个月的痛苦便会成为日后生活里茶余饭后的谈资,会在某日午饭后,他会搂着少女,诉说着那时的思念,少女便会看着他笑起来,眼里为他放进几分爱意。他说会等她懂得,他以为时光漫长,总会等到,却不知原来时光会在一瞬间破碎。   太医继续说道:“得养两三个月去了。”好一个大喘气。太医摸摸自己的后脑啥,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点凉。   还在诉说着遗言的涂茶略微尴尬,她血流的多却还好没伤到要害,不过到底失血过多,她原本以为快死了要说完遗言撑着不昏睡过去,听见还不用死,便坚持不住昏了过去。   她昏睡了好几天,等她醒来的时候,云国却翻了天。启明告诉了云婵真相,云天放早已不想做云国皇帝,传位诏书让云婵登基得顺利成章。盛章当然也得到了解药   没想到一醒来,任务就完成了。   系统正在询问她是否需要脱离世界。 第17章 白月光替身梗1 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涂茶选择了脱离世界,便回到一个房间里,这是根据她现实世界的房子打造的空间,她换下睡衣,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玩游戏,一边听系统报告上个世界。   【阻止男女主虐恋——完成   男主的剧情走向:成为摄政王——完成   女主的剧情走向:登基女帝——完成】   涂茶在古代久了,很久没碰手机,有点生疏地落地成盒了。于是还能注意到系统说了什么,有些疑惑道【上次忘了问,你说要走  完剧情,上个世界小说结局是女主登基,但有的世界结局就是虐来虐去但是他俩还是在一起了,那也要走完吗?】   【剧情完成度,是从男女主两方面来说的,很多虐恋的世界,两个原本优秀的主角再相遇后反而在虐恋中相互拖累,这不符合我们爱能使人变得更好的初衷,所以除了阻止虐恋以外,宿主还必须保证男女主保持原本的成就,或者更优秀,就上个世界来说,女主最后登基为帝便是最顶尖的身份了,不能让女主的成就低于登基,所以必须走完剧情来保证女主的成就。】   【那也就是说,如果是个像霸道总裁文里女主是个小职员,她到结尾不能比这差就行了?】   【并不,你要记得是结局时女主的成就,而不是一开始的设定,女主开始是小职员,但能作为世界的主角,她的能力一般绝不如此,你的工作便要保证他们在没有感情线的情况下更加成长。】   涂茶鼓起嘴巴,像条小金鱼:“真难,我还是先打游戏吧。”   “不对啊,光说任务完成了,没有奖励的吗?”   【这是第一个世界,新手试炼,你不觉得这个世界意外简单吗。你才刚刚通过了测试,下一个世界完成才有奖励】   涂茶操控者游戏里的小人趴在草丛里敷衍了事:“哦~”   虽然趴在草丛里,但还是一枪被爆了头,涂茶看看自己的生存分数,这游戏好难~   系统君看不下去了【你别穿那么鲜艳的衣服】   眼见涂茶小人一身粉红色蛋糕裙,极其张扬生怕别人发现不了她一样。   涂茶状似成熟稳重地一摇头:“买了衣服不穿太浪费了。”说着又充钱开始抽奖。   【下个世界三天后开启,好好休息。】   咬着棒棒糖的涂茶:“嗯嗯嗯。”   涂茶开始任务世界的瞬间是懵的,她被整个人拉进了池塘里,扑通一声入水,她这具身体好像会游泳,但旁边的人慌张极了。她根本来不及接受任务世界的剧情,只能先抓住人,一手抓住岸边的灌木丛,费了老大的劲,才把旁边的人和自己从水里捞出来,她按着系统说的方法,根据系统的指示让小孩子把水吐出来,好像并不太严重,小孩子呛了几口,倒是醒过来了。   涂茶这才来得及发现自己好像也是个小孩子。她稚嫩幼小的双手提示她。   男孩子长着圆圆的眼睛,眉毛浓,未长开倒只是可爱,但里面带着一丝桀骜。   正想说怎么周围没人的涂茶就发现,远处闹起来,有灯光接近了。   一大队人着急忙慌地看见两个小孩子在灯下湿淋淋的样子都吓了一跳,涂茶正在快速接收剧情和记忆,以免自己认不出人露馅。   【本书是白月光替身梗的虐恋,男主为霸道总裁尹焰,他有一个青梅竹马的白月光,可惜白月光并不爱他,喜欢的是他的好朋友许桐生,于是他便压抑自己的爱恋多年,却在某日看见一个电视剧里的女生与他的白月光极其相似,这就是女主莫冉冉。   因着白月光,他最开始想包养莫冉冉却被拒绝了,不由得生起了兴趣追求起莫冉冉,女主当时家庭条件很不好,父亲又是重病,虽然有一张好看的脸,却在被潜规则的边缘徘徊,尹焰因为白月光追求她,开始保持着距离,便让莫冉冉觉得自己遇到了真的愿意珍惜自己的男生,有几分心动,结果尹焰不当人,用人家病重的父亲威胁她。两人就在一起了。   尹焰一直用莫冉冉是个明星,不能暴露的借口不愿公开两人的恋情,但其实是不想让自己的发小发现自己跟一个和白月光这么相似的女人在一起。莫冉冉虽然开始有几分心动也被他威胁的事情打击没了,当然也不愿意公开。两个人都各有心思,尹焰只喜欢她那张脸一开始,莫冉冉只是为了救父亲。当两个人在一起相互取暖,也渐渐靠近几分。   接着白月光回来了,她没追到许桐生便想起来尹焰,还没看清自己的心的尹焰在两人之间犹豫不决,就开始你虐我虐,虐虐更怡情的剧情,经历打击误会,分开,出国,回国,女主遇上了导演温白城,得之青眼拍电影一路捧红,女主是有演技没机会的类型,最终女主成为娱乐圈巨星归来,又是一段原来我爱的是你的,但你却不相信的虐心剧情,最后两人在一起。】   涂茶回过神来,她的母亲是个温柔的贵夫人,此刻却流着泪后怕地给她擦水:“怎么了,茶宝,还好吗,你别吓妈妈啊?”   男主尹焰此时才十二岁,一般涂茶到了任务世界的时间都是她的身份与男女主的首次接触,不巧,涂茶就是白月光。   【天赐的好机会,上吧,白月光,攻略男主,完成任务!】   涂茶想了想,这次落水救人就是涂茶成为白月光的初始,原本谁也不理的大少爷因为这一救就将白月光放进了眼里,然后是多年青梅竹马的情分让感激化成了喜欢。不过,涂茶她有更妙的解题思路,因为白月光看上女主,是吧?那白月光如果成为了大少年的童年阴影,大少爷跟女主的缘分不就从根上都断了。她有了主意,目光就聚焦起来,她看着眼前温柔的母亲,像是惊吓过后空白后回过神来的害怕,她吓得哇哇大哭,然后指着大少爷尹焰:“妈妈,就是他把我拉下水的。”   虽然男主也是不小心拉住她,但是说起来确实没问题啊。就从破坏最开始的相遇开始吧。   大少爷尹焰一脸虚弱,然后想说什么反驳一下又说不出口,虽  然没问题,但怎么感觉跟刚刚救人的人一比觉得怪怪的。   两家人先跟着进屋,让家庭医生照顾着。   涂茶的母亲林依然便皱起眉头,看了眼涂茶的父亲涂黎高,涂黎高就咳嗽两声:“尹峰让,我带着女儿来你家参加宴会,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总得给个交代吧。”   尹峰让看了眼尹焰,尹焰的母亲秦紫是典型的女强人,她当然心疼自己的孩子:“小孩子的话,也不能全信,有监控,我们还是先看监控吧。”   两家便把监控调出来,监控的范围只到池塘边灌木丛,却可以清楚的看到尹焰掉下去拉了涂茶,而且还是涂茶奋力将尹焰救上来的,秦紫就改变了态度,救命之恩大于一切,她不敢想象如果涂茶没在旁边她儿子是不是就这么没了,她是很分明的人,当下就说道:“对不起,等尹焰好起来,我们带着他登门道歉。”   林依然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性子,只是心疼自己的孩子,便说:“人都没事就好了,你们有这个态度就够了,登门道歉就不必了。”   秦紫原本还有些看不起对方大家族贵妇人的姿态,她是从底层拼上来的,却见对方并如她想象一般蛮横,而且自有柔和但坚定的态度,便多了几分喜爱:“今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还没有和涂夫人细聊,不知现在涂夫人有没有时间和我一起聊聊天。”   林依然是林家最小的女儿,性子里有着富家大族从小养起来的天真,见秦紫态度柔和便也微笑回到:“当然有时间。”其实她也羡慕对方能力如此出众。   两个小孩子被安排的不远,都换过衣服躺在床上,尹焰大少爷恢复一点过来,脾气还没有以后那么大,就别别扭扭向涂茶道谢:“谢谢你救了我。”   涂茶眼皮也不抬,一点不客套:“你怎么谢?”   本来准备听到不用谢的大少爷犯了难:“你想要什么?”   “唔,还没想好。”涂茶准备留个机会给以后的自己,万一用的上呢,“反正你欠我一个要求。”语气极其骄纵。   尹焰觉得对方一点不像以前遇到过的家族大小姐,不会害羞的笑,也不会一碰就哭,就是看起来不太好相处。倒也新奇,便按下了被人冷落要发作的脾气:“好吧。你叫什么名字?”   “不告诉你。拉我入水的笨蛋。”   尹焰一急:“我不是笨蛋,我也是不小心。”   涂茶转个身给尹焰留个后脑勺:“不听不听,王八念经。”涂茶想小孩子真幼稚,要是所有任务都这么简单就好了。   系统看看明明已经被身体影响也变得幼稚的涂茶无言以对,就是菜鸡互啄的故事而已,谁比谁聪明? 第18章 白月光替身梗2 那可不,你一天看八百……   尹焰有些生气,涂茶救了他是不错,但还真没有遇到过这种无理取闹的人,因为这种角色一般都是他才对。一旦有人比他更无理取闹,他反而懂得讲理的好处了:“你不告诉我名字,你怎么让我兑现的你要求。”   涂茶转了转眼睛,转过头来:“说你是笨蛋你还不信,我妈妈知道你们家,要兑现要求我就来找你就好了。告诉你名字不就是留下把柄了嘛。”   所以到底谁是笨蛋?她妈妈知道他们家,他们家就不能反过来知道她家吗。尹焰这么一想,就不理涂茶了。他从小到大也没这么上赶过,本来还新奇的情绪被无理取闹冲淡,他也生气了:“你才是笨蛋!”   于是两家人道别的时候,两家人的妈妈倒是一见如故,成了好朋友,两个小孩子却是两看相厌,尹焰连说再见也是敷衍了事。   乖巧的涂茶小姑娘也不在意,甜甜地跟尹峰让和林紫作别:“叔叔阿姨再见。”声音清脆,样子乖巧,让林紫这个女强人心底深处的柔软都被勾起几分,觉得自己要是生个小姑娘也这么可爱就好了。   待涂家人走后,林紫便喊住尹焰:“小姑娘救了你,你怎么一点都不感激?我平常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尹焰看着平常不常见面的母亲这次难得见面,却因为涂茶教训他,更生气了:“是她自己不要我谢她。我又没有怎么样。”他说的是大实话。   但涂茶长着一副乖巧可爱的样子,自己儿子性子她怎么不知道,她平常因为工作原因不常陪伴,便难免养得纵容了些,却不想连基本的感激也丢了,便严厉起来:“你自己犯了错,还要推卸到别人身上,我真是太失望了。”   尹焰委屈起来;“你一天到晚在外面工作,什么时候教过我?你有什么好失望的!”他说着便跑进自己的房间,把门关了起来。   十二岁的小孩子比大人以为的懂得太多了,又全是小孩子的情绪化。他躺在自己的床上心里默默暗恨那个女生,明明只有他的时候,一脸无所谓的冷淡模样。在家人面前却又表现出乖巧懂事的样子。小小的尹焰还不知道,这便是人前人后不一样的小绿茶的威力。   林紫被她气的头痛,尹峰让忙出来打圆场:“你别这么生气,对孩子别用对公司那一套,他是我们孩子,又不是你下属,我去找他说说,他肯定能认识到自己的错。”   林紫也缓过来:“他说的也没错,是我平时照顾他的时间太少了。”   尹峰让敲尹焰的门,他是个很没有架子的爸爸,跟孩子相处的理念,就是孩子把他当兄弟那就是对了。“尹焰,爸爸进来了。”   尹焰倒也不阻止他,只躺在床上生着闷气:“爸你别来当我妈的说客。我才没有错。”   “我什么时候当过你妈的说客了。”尹峰让坐在床边,“我就是来问问你,今天怎么这么不高兴。是不是那小姑娘惹你生气了?”   他一来就站到尹焰的立场上,尹焰便觉得终于有人理解一样和他说起来:“我跟她道谢了,她却连名字都不想告诉我,对着我她一点也不笑。”   尹峰让便思考了一下:“我们尹焰是男子汉,落了水立马就恢复了,但是小姑娘身体弱,她躺在床上是不是不舒服呢?你想想要是有人把你拉进水里,让你不舒服,你会开心吗?”   尹焰就想了想,如果有人害他入水,以他的脾气早就闹翻天了,这么一想,那女生竟然只是不理他,好像确实很正常。但他不愿意明着说出来只能别扭道:“那我也是真心道谢了。”   尹峰让看出他已经明白过来了,就不再多说:“妈妈一天工作那么忙,别人都把她当对手,对她不好,回到家,你也要对她不好吗?”   尹焰扭捏道:“我知道了。”   尹峰让笑起来:“你妈还在楼下呢。”   涂茶也接受了父母的关心,不过不一样的是,情况完全一边倒。林依然摸摸涂茶的小脸:“那男孩子是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如果他做了坏事,告诉妈妈,让爸爸去给你报仇。”她也看的出尹焰对涂茶的态度不太好,但是自家女儿这么乖巧,错肯定都是对方犯的。   涂黎高平常严肃,对女儿妻子却难得柔情:“有爸爸撑着呢,什么事都别怕。”   涂茶便摇摇头:“没事的,爸爸妈妈,他只是说我是笨蛋,但是我不是笨蛋,才不听他的呢。”完全没错,只是省略了一些过程而已。   林依然抱着乖巧的女儿,只觉得自己平常让女儿温柔待人,也许也该有一些脾气的:“下次再遇到他叫你笨蛋,你就这样这样。”   眼见着自己温柔的妻子教起小女儿恶作剧,涂黎高看向远方,装作事不关己的样子。小女孩子确实需要一些小心眼来保护自己啊。   涂茶自己也会,但是林母教的还是挺有趣的,一个敢教,一个敢学,倒也其乐融融。   涂家是宜城的大家族,尹家却是刚搬来宜城的新贵。昨天晚上的晚宴就是一个尹家认识人的宴会。尹家虽在宜城的新贵,但根在皇城底下,尹峰让是尹家嫡子长孙,只不过他没按照家族的意思联姻,反而娶了林紫一个有能力但是没有家族势力的女人,便被打发出了权力中心。所以尹焰也跟着转学了。   他上的学校自然也是宜城最好的学校,不巧,最好的学校,涂家的人自然也在里面。这一所正是涂茶上的小学。   涂家家族众大,分支多,这学校里年级主任和校长都是涂家的人,涂茶是涂家最小的女儿生下的小女儿,她旁支的哥哥都比她大一轮,把这个小姑娘真是放在手心捧着都怕化了。   这所贵族小学除了知识要学,素质教育也做得很好。体育有各种项目,从篮球,足球,游泳,网球等等选出两样学习。   涂茶小姑娘会游泳便是在这里学的。另一样便是舞蹈。她在家有专门的老师教授,但在学校里也有个能练舞的地方也挺好的,不过她一般不在学校里跟着老师学习就是了。   为了让两个小孩子相互照顾点,林紫拜托将尹焰放进了涂茶的班上。   尹焰自有一种说一不二的气质,再加上他长的好看,很讲义气,而且还是京城尹家的根,倒是很快就在班上就有一堆小屁孩跟着他。   就是涂茶却当作不认识他一样,让他有些气闷。他天天没事就琢磨涂茶为啥把他当陌生人,但是他自己又拉不下脸去问,有事没事看看涂茶在干什么,他的有个小弟倒是早熟,不学无术已经留级了一年,以为自己懂了老大的心思,就跟尹焰献策:“老大,你是不是想涂茶理你?”   涂茶小姑娘,样貌那是一等一的水灵,而且从小学习舞蹈,一举一动都别有气质,待人又温柔有礼,是那种在一堆小孩里完全不一样的存在,就像一幕舞台,她就是那个被光罩住的小天鹅。班上的人看着养眼却又不敢搭话。   尹焰看这个小弟:“我才不想她理我。就是我妈说让我照顾一下。”他表现的这么明显吗?   那可不,你一天看八百回呢。不过虽然这么想,小弟丰毅虽然早熟点,但是性子也直,老大说不想那就是真的不想。于是他嗯了一声恍然大悟说:“是我误会了老大。”   尹焰一口气闷在胸口。好半天才说:“不过,我也想听听什么办法。”   丰毅完全不能get到老大纠结的点,尹焰说想听他就说:“再过几天就是游园会了,学校里每个班都会有主题活动,女孩子胆子最小了,到时候我们就做最恐怖的鬼屋主题,然后游园会开始前一天下午,我们就说鬼屋没布置完,让涂茶过来,你到时候就等在里面,我们把门一锁,到了平常的点就放你们出来。鬼屋那么黑,她肯定害怕,只能找你说话。”   尹焰有点犹豫:“可是我要照顾她。”他一晃神,又补充道,“主要她以前还救过我。”   丰毅倒是对计划很自信:“不就是个鬼屋吗,两个人在一起又有什么可怕的。老大你保护她不就好了。”   尹焰皱起眉头一琢磨,丰毅就激他:“老大,你不会是害怕了吧。”   尹焰最受不得激将法,他立马答应:“怎么可能?”   “不过这鬼屋布置全班都参与吧,她也参与在里面还会害怕吗?”   “就算参与布置了,灯一关,抹黑的,哪还能知道。”   尹焰终于答应了。班上投票游园会主题的选择的时候,果然一大半的人都选了鬼屋,尹焰他小弟一帮,小学生也好奇心旺盛爱玩,鬼屋就这么定下来了。涂茶选择的倒读纸条小游戏无人问津。想偷个懒就这么难,如果是鬼屋就得忙好几天去了,道具,布置,灯光都要计划,不像倒读只用准备小纸条就好了。 第19章 白月光替身梗3 一张温柔似水的皮,一……   本来以为要班里人忙很久了,不过尹焰倒是对这次游园会很有兴趣一样,各种事情亲力亲为,还请了专业人士来指导搭建,活动是在活动室里进行,他们被分配了一间屋子,正好是平常的舞蹈室,舞蹈室宽阔,而且里面的镜子有种天然的恐怖感,做到最后,模型,灯光一弄上,倒是也有几分模样。   一个班的人在游园会前几天下了课就开始布置,这时候课业还不重,小学生下课还早,一连几天,鬼屋终于快要布置好了。涂茶自己有点怕黑,打定主意布置完了绝不会再来自己班上的娱乐项目,这几天她们旁边的班上也在布置,她早就看好了又有个猜谜的项目等着她带着系统去白嫖游园券,还有他们班上没采用的倒读纸条也有人玩,她计划的满满的行程表。   游园会前一天,涂茶照常去玩舞蹈室去布置,平常跟她一起的小女孩家里突然有点事就说先回家了,涂茶就自己去了,结果刚进教室,光线突然就暗了下来,她一回头,教室的门居然锁上了,她去开灯却开不开,她立马意识到这是有人恶作剧。不过鬼屋里忽闪忽闪的绿光,还有一点凄惨悠悠的女声哭泣的声音音效一加上,夏天里也有几分渗透了的凉意。   她赌气地坐下来,时不时敲敲门,反正坐在原地总有人经过来开门的,而且到了该接她的时间,司机接不到她也会来找的。但是过了半个小时,还没有人经过,单独呆久了涂茶心里也有点怒气了。涂茶知道这个舞蹈室有两个门,另一个就是鬼屋的出口了,其实平常舞蹈室她特别熟悉,她记得舞蹈室不是特别大的。摸着过去总能找到出口吧。她想了想还是进入鬼屋。长痛不如短痛!   尹焰一见她被关到门口就躲在第一间隔间里等着涂茶,结果人始终没进来,他就悄悄露出个眼睛去看,却看平常温柔的女孩子坐在门口,抱着腿,淡淡的光照在女孩子的脸上,一张小脸尤其的白,柳眉下平常圆圆可爱的眼睛半垂着,有着安静到悲伤的精致,她眼底氤氲着雾般的琢磨不透的情绪,因为有些害怕,不由自主的抿着唇。   她像鬼,不过却是聊斋里会和书生谈情说爱的艳鬼,一张温柔似水的皮,一点出尘的气质,还有一种让人却步的冷淡。   尹焰这什么也装不进去的大脑,把这一幅画面记了很多年。   她是想摸着过去的,却一进去就失去了方向,整个屋子就只有一点微弱的光忽闪忽闪的。她只能摸着墙一点点走,却突然就摸到什么会动的地方,她越害怕,表面却冷静,脑子里早就叫成一片把系统吓了一跳。   【怎么了?】   然后涂茶摸摸自己的疯狂跳动的心脏【系统,你告诉我,刚刚我摸到了什么?】   【不过是一个会动的道具手,不要害怕。】系统倒是第一次看她胆小的样子。   【我都忘了你还在了,你告诉我怎么走吧,我看不见。】   系统刚想回她,涂茶却突然被拉住了,涂茶条件反射就一拳过去,就听到一声熟悉的叫喊,总觉得不久之前还听到过这声音。   “是我。尹焰。”他说的咬牙切齿。刚刚还莫名有点怜惜的心情被打的一干二净。   涂茶看不见,只能对着空气说话:“你在这里做什么?”   尹焰看的不算清楚但是也比涂茶知道,而且他早练习走过,他胆子也大,倒一点不怕:“我来这检查看看完成了没有,却发现门关了。”   涂茶看见他出现在这里就知道是谁搞的鬼了,但是还在鬼屋,她还需要一个人带她出去,系统到底没实体,尹焰还有用,所以她没戳穿借口,只问到:“你记得到后门的路线吧。”   尹焰心想那个谁说的这方法果然还是有点用的,看这语气不就好了很多了吗。他有些高兴,就说道:“当然知道,你拉着我吧。”他伸出手。   涂茶却避开他的手,只拉着他的衣角:“那你带路吧。”   明明没有任何接触,但那么一点要有不有的联系却让尹焰莫名的觉得,就像心脏被捏着一样,摇摇晃晃的。   女孩子牵着他的衣角,一点微弱的联系,好像是她才会有的倔强的依赖。   尹焰也不生气,他走路很稳,带着涂茶按着他早就熟悉的路线前进。   突然走在小过道的时候,墙边突然弹出机关,尹焰被猝不及防推了一下,力道不大,就是一下子倒在了地上,涂茶一下子被波及到晃了晃,但还是稳住了身体。尹焰都不知道这么个机关的存在,过道里不平坦,他一下子崴了脚。疼的站不起来。   涂茶听到他疼的倒吸,便蹲下来,慢慢摸索着去找尹焰,想把他扶起来,过道里是一点光也没有,她试探着用手摸下去,却碰到意外柔软的,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尹焰却是嘴唇猝不及防就碰到了女孩子柔软的指尖,一瞬间也有股花的香气。   不过意识到了以后,涂茶立马就确定了手臂的位置,她扶起尹焰,让他靠在身上,让崴了的脚负担不那么大。   饶是尹焰也觉得不好意思了,明明说要保护对方,却反过来被照顾了:“谢谢。”但他说谢谢总是像有人强扭着逼他一样。   涂茶的回答倒是和那时候落水后一样:“你怎么谢。”   已经熟知套路的尹焰这次很上道:“那我欠你第二个要求吧。”他有种债多不愁的感觉。   涂茶嗯哼一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兑现呢。”   尹焰绝不允许别人质疑他的信用:“随时随地都能兑现,我跟你一个班,你还怕我跑了?”   “谁知道?”涂茶偏要质疑。   尹焰气不打处来,想不明白世界上怎么会有涂茶这么气人的存在。他冷哼一声,大少爷脾气上来,不开口了。   两个人于是默默无言地走过过道,开门还有个机关,尹焰知道,涂茶却不知道,开门迎面会突然亮红灯,然后在上面的弹簧会弹出一个鬼面具,本来还打算提醒涂茶闭眼睛的尹焰闭嘴,绝不开口了。   涂茶不知道,于是门一开,她又被狠狠吓了一跳,说实话她是很矛盾的人,非常喜欢恐怖片刺激的氛围,感受肾上腺极速分泌,心跳加速惊险又刺激,但是其实又非常害怕鬼,黑暗,对于这种吓一跳她一边兴奋一边害怕。   尹焰早有准备,没一点害怕,但是涂茶被一吓,自然而然就放开了尹焰,尹焰又栽了下去,摔了一跤。另一只脚也光荣负伤。   尹焰突然有点搞不明白,自己站在这里是为了恶作剧涂茶还是自己被整了。自从进了这鬼屋,他好像已经被打了一次,崴脚一次,摔倒一次。这鬼屋他还能不能活着出去了!   两只脚都受了伤,尹焰走的更困难了,但另外一个是腿上擦伤,倒还不是特别影响走路,就是走起来有点抽疼。   涂茶一点不同情他:活该!   过了过道是两个方向,尹焰原本还想带她去那个错误的方向逛一逛,现在哪哪都疼,还是先出去的好。   涂茶经过系统的提醒知道正确方向,门就在不远处,心里安定一些,就故意朝着错误的方向说:“我记得是那边吧,我们走吧。”   明明白白知道正确出口的尹焰怎么能答应:“走错了,应该是这边才对。”   涂茶便质疑他:“你怎么知道,我们都一起布置的。”   其实手上有地图,而且走过很多次的尹焰有点有理说不清。涂茶当真是他的克星,每每都是他扮演蛮不讲理的角色,在涂茶面前却每次都是手握真理却反驳不了,涂茶快成为他阴影般的存在了,一想到她,尹焰就遭到了多年不讲道理的反噬。别人跟他讲理他不听,他跟涂茶讲道理,也完全讲不通。   “你信我,真的没错。”只有说这种听起来苍白无力的鼓动的话。   涂茶又不是真的想去逛一圈,只是想吓他一下,就顺着他的话说:“信你最后一次。”   大概涂茶反调唱久了,骤然听到这种话,尹焰还升起了一分感动。不过马上就被打碎了。   两个人走对正确的方向,路上没机关了,门开着,外面灯光亮着,骤然得见光明,涂茶一直有点紧张的神经放松下来,看看旁边可以用狼狈形容的尹焰:“我知道是你故意把我关在里面。”   尹焰一下子被戳穿,还垂死挣扎了一下:“你别乱说,我为什么要关你!”   “因为……”   尹焰就想起那小子说想让涂茶理他,因为不喜欢别人无视他的感觉。那时候没觉得不对,这时候想起来总有几分别扭,他一别扭,脖子后就有点红起来,心里忐忑,但他梗个脑袋硬倔,涂茶完全没看见。   “因为你讨厌我!”涂茶一脸看透你了的表情,“尹焰,我接下你的挑战书,你就等着吧。”她眉毛一挑,非常骄傲,笑的像个小恶魔,尹焰好像都看见她头上有着恶魔的小尖角,背后有恶魔尾巴不安分的摇晃。   尹焰觉得这弯一拐,好像跟他想的不一样,不过确实是嘛。他就是讨厌她,一点不把他放在眼里。他一点不怕:“随便你来,大少爷我怕了,我就是猪。” 第20章 白月光替身梗4 气得想跳脚但是两只脚……   涂茶放完狠话就要走,尹焰一脸的不可置信:“我受着伤,你就把我丢下了?”   “你的那些跟班不马上就来了?”涂茶话音还没落,一群小男生就从过道旁边探出头,一个脑袋叠一个脑袋:“老大,我们扶着你。”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进鬼屋一趟,老大这么狼狈,但是老大永远是对的,很有可能是为了保护涂茶弄伤的,对,就是这样。   涂茶就越过一群小男生,走到外面。他们平常很少有接触,涂茶自持是个成年人,不跟小孩子玩,一群男生却看着小仙女一样的涂茶,有些愣愣的。   尹焰一看他们呆呆的眼神,气不打一处来:“你们不是说来扶我。”   “来了,老大。”   “老大真英勇,都是保护涂茶伤的吧。”   “老大不愧是老大。”   其实是被涂茶打的,然后自己摔的尹焰莫名觉得这些话很讽刺。   却见涂茶折返回来,看了眼鬼屋:“你们人这么多,正好把鬼屋里面那条过道的碎石子清理了,铺上软垫,不然明天还有人受伤。”   几个小男孩很单纯很开心地就莫名其妙干起活来。   被晾在一边的尹焰:……   小小年纪就已经尝到了重色轻友的悲伤。   眼见鬼屋收拾完毕,涂茶看了眼时间,距离司机来接她差不多时间,倒是正好。   第二天便是儿童节游  园会。不过,尹焰是一点参加不了,伤筋动骨一百天,他崴了脚,没那么严重,但也得休息几周,但他惦记涂茶说的挑战,于是坐着轮椅上学了。   他的小跟班们给他推轮椅,倒是很有些气势。   他惦记涂茶说的挑战,但是涂茶却完全没有想到尹焰还能来上学,她要对付他也要等到尹焰伤好之后了。所以这一天依旧是涂茶计划里的快乐一天,她完全没注意到尹焰的存在就是了。   昨天帮着尹焰说谎的小姑娘叫沈星,她第二天才知道自己说的谎是为了干嘛,她把自己带入进去,觉得要是自己被扔在黑黑的鬼屋里面,肯定怕死了,就觉得十分抱歉,一大清早就向涂茶道歉。   其实涂茶本人是不介意的,她毕竟是个成年人的灵魂,对于女孩子这点错误她是不放在心上。但是又觉得,虽然女孩子看起来是一个很小的过错,但是她是涂茶的好朋友,却出于好玩做了这样的事情,要真是个十二岁的小女孩被关进鬼屋里,万一她特别害怕呢,其实这样的事件界限就模糊不清了,这事件性质再过一点便是欺凌。她不想助长这种气氛。她听了道歉,却拒绝了原谅。   沈星哭了出来,但是一会儿收住了眼泪:“涂茶,我知道错了,你可以不原谅我,但是我绝对会改正的。”哭兮兮的小姑娘说话很真挚。   涂茶自己去玩游园会的项目,首当其冲就是猜谜,她带着作弊器系统,一把把能赢走的游园券全赢走了。满载而归的涂茶没注意到后面两个尾巴。一个就是等着涂茶挑战的尹焰,另一个却是小姑娘沈星。   两个人偷偷摸摸跟着,尹焰是以为涂茶肯定第二天就要挑战自己,一直跟着试图找出一点线索,沈星却是觉得如果能在游乐项目上帮助涂茶,说不定就能和好了呢。   但两个人都没想到涂茶这么厉害,凡是她走过的项目,基本上都带着被洗劫一空的萧瑟感。操场上的项目,一半涂茶走过,冷冷北风吹,一半涂茶没走过,欢天喜地闹。   沈星走了一路,完全没有出手的机会,急的都要哭了。   尹焰是跟了一路发现涂茶完全没把挑战自己的事放在心上,恨的咬牙切齿。   尝试(洗劫)完操场上的项目以后,涂茶颇有一种高处不胜寒,独孤求败的感觉。   看着在一群小学生里找优越感的涂茶,系统简直无语子。   操场上的项目完毕,涂茶还特地回了教室一趟,把身上的游园券折得整整齐齐地放到桌膛里去,太多了她放不下,然后才去玩活动楼。活动楼的多是参与性质的项目,比如观影,甜品屋之类的,参与便有游园券,不过要多吃的话就需要支付游园券。涂茶当然是参与就算完。走到鬼屋自家鬼屋前面的时候却犹豫了一下。   虽然之前就打算不参与鬼屋,但是昨天走了一回了,有经验了已经,还有系统呢,所以她有点意动。   沈星见走了这么久,总算是有一个涂茶犹豫的东西,想到正是她害得涂茶害怕了,就立马窜了出去:“涂茶,我帮你拿游园券。”   涂茶根本没有机会拒绝,就见女孩子飞快地窜了进去。等等,她怎么记得,沈星好像挺怕黑的。   沈星走在里面,一片黑了,才突然想起来自己也怕黑。但是都已经进去了,绝不会后退了。白天人还算多,倒是没有那么可怕,但涂茶还是能清楚的听见里面一阵比一阵高的惊呼声里,沈星永远是声音最高的那个,不禁好笑。   等到出口,沈星已经叫的虚脱了,她拿着组织人员给的游园券,有些虚弱的朝涂茶笑:“给,涂茶。你看我拿到了。”   涂茶也不客气,拿过游园券:“你想吃什么,我请你?”   还虚弱的沈星一下子恢复精气神:“我想吃慕斯蛋糕,岩浆巧克力,还有喝一杯奶茶……”   涂茶笑着摇摇手上的游园券:“你觉得这些够吗?”   沈星一下子呆住:“好像是不够……”   涂茶便从包里抽出一摞刚刚参与得到的游园券:“随便吃,有的是券。”   沈星小小年纪便已经尝到了买买买是一种什么样的快乐。   当天游园会结束前,沈星和涂茶逛了所有喜欢的项目,还从兑换处兑了两个相似的小羊玩具,一个像个小球一样,软软的毛  茸茸。涂茶拿着,另一个短短的,两只耳朵趴着,脸上有淡淡的的红晕,沈星拿着,用了大部分的游园券兑换回来的礼物有半个人大,沈星和涂茶抱着小羊,阳光下,两个女孩子笑起来像小动物一样,倒分不清小羊和人比谁更可爱。   因为涂茶拿到的游园券太多了,过了游园会就浪费了,就和沈星一起选着兑换了一些可爱的文具分着给班上的女孩子。班里热热闹闹的,非常有节日的气氛。   尹焰是憋了一肚子的火,而且完全没有理由怪别人,眼见着别的人都拿着小礼物,表面上不说其实心里也有点想要。不过他当然没参加任何活动也就没有任何游园券,而且他表面表现出来的与心里想的完全相反。   他坐在轮椅上,看着涂茶他们分发小礼物,就冷哼一声:“都是什么东西,学校也好意思拿来办活动。”   涂茶也不示弱:“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虽然大少爷肯定是看不上,但不妨碍她污蔑尹焰啊。   被精准狙击的尹焰:“你乱说什么,我才不想要。”   “谁承认谁就是。”涂茶眼皮也不抬,“我又没说你。”她又看了眼桌子上的礼物,还有一些,便和沈星两个人挑拣着分了。想着她突然拿起一支笔,上面是小王子站在笔盖上,迎风而立,她拿着对尹焰说:“要不把这个给你吧。”   尹焰一边说着:“我才不要。”然后一边忍辱负重地伸出手去接,“你非要给我,我也没办法……”   涂茶就没打算给他,她手一伸出去就收回来了:“原来你真的不想要,那算了。”非常遗憾的表情,虚晃一枪。就算尹焰不想要她也不给!   这个年轻人她不讲武德!   气得想跳脚但是两只脚都坏了的尹焰:……   涂茶却开开心心地给今日份成为尹焰的童年阴影上,打了个勾。任务进度目前不错的感觉。   因为已经将近小学毕业了,这个六一儿童节以后,班上还是抓了一阵学习,不过大多数这个小学的人都是直接升入学校的初中部,倒是没有什么升学压力。   对于大多数的人来说,虽然是个毕业的季节,但是他们大多还是要在初中部相遇,就是班级可能变化一些,所以这个暑假就是一个最为漫长而悠闲的暑假了。   涂茶家决定出门旅游,涂爸爸走不开,林依然本来打算就跟着涂茶两个人出门旅游,就是涂爸爸不放心母女两个人,林依然就想起了自己的新姐妹,秦紫!   是的,虽然两家孩子在学校里斗智斗勇,几本算是两看相厌,但是两个妈妈的关系却是相当的好,秦紫有时候累了,林依然平常没什么事,就带着秦紫去按摩休息,而且林依然虽然已为人母,相处起来却很温柔很招人喜欢,秦紫有时候也会想,原来男人喜欢这一类型的女人是真的有几分道理的。   甚至尹峰让都会打电话给涂黎高控诉林依然又又又拐走了秦紫。   她打电话问秦紫有没有时间,秦紫想到自己平常和儿子相处的时间不多,一眨眼儿子已经小学毕业了,也确实该多一些母子相处的时间,就答应了。她给自己休了长假说带尹焰出去旅游。   只是以前都是尹峰让带着尹焰出去旅游,这次秦紫要出门,尹峰让就留下来帮忙打理公司了。   于是这么一场在妈妈们计划好的旅游,却都没有通知到自己家孩子。林依然纯粹是粗心大意给忘了。秦紫是没有和小孩子相处的习惯,觉得没必要告诉。 第21章 白月光替身梗5 她走在海边,就像一部……   于是在飞机上相遇的时候,尹焰和涂茶大眼瞪小眼。   尹焰一扯他妈的袖子:“妈,你怎么没告诉我涂茶也来。”   “小孩子知道那么多干嘛。”秦紫还是放心不下公司,浏览着网页。   尹焰一皱眉头:“早知道她来,我就不来了。”   秦紫看他一眼:“小姑娘有什么不好的?你看人家多乖。”   望过去,果然涂茶小姑娘一脸乖巧,给妈妈要了毯子盖上,夏天里飞机开着空调,虽然调节了,但还是有点凉意。涂茶也无奈,她这个妈妈表面上很温柔贵夫人的样子,其实内里很多时候就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出来前,涂茶小姑娘就被爸爸叮嘱了一堆照顾事项了。   尹焰瞪着眼睛:又来!   这种别人家的孩子最招人恨了,而且明明尹焰就知道涂茶这个人一点也不像她看起来那么无辜,他可记的那次涂茶说要接下他的挑战,让他等着的事,笑的像个小恶魔,跟这个小天使简直不是一个人!苍天啊,除了他还有没有人能看清涂茶的真面目啊。   到了度假村,他们的房子是涂家的地产,这是北方的海边,温度没那么高,海却一样的美。   到了后屋子里就有人帮着收拾,涂茶小姑娘洗了个澡,洗去一路上的劳累,换了清凉的衣服,是她妈妈搭配的,上身是荷叶边蓝色短袖衬衫,下身短牛仔裤露出雪白的长腿,轻轻松松,就显出少女的可爱,一头黑色的蓬松的头发,和雪白的脖颈相映。   她在学校里穿着都是校服,也很清纯可爱,但乍一见女孩子这样的打扮,冲击不可谓不强,反正尹焰就愣愣半晌,然后才说话:“你怎么穿成这样?”   涂茶  只当他在日常嘲讽,看了眼周围:“怎么楼下只有你一个人?我妈和阿姨呢?”   尹焰没听清:“什么?”他愣着的时候耳朵完全不接受声音。   涂茶就凑近他,在他面前吼:“你聋啦~”   看这近在咫尺的女孩子粉嫩的脸颊,尹焰脸红起来,是脖子脸一道红,他像整个人被煮熟了一样:“你有病啊,凑那么近干嘛!”   涂茶可爱的皱皱鼻头:“有病的是你吧,我不问你了,我自己找去。”   “随便你。”尹焰感觉心脏咚咚的快速跳着,巴不得涂茶有多远走多远,疑心自己是不是真的生病了。   房子外面不远处就是海滩,涂茶看见林妈妈和秦阿姨在太阳伞下躺着,就放心了,都怪她爸,现在出来时刻注意的是她妈的安全,都没有度假的快乐了。   还是放松一点吧,她没有躺上躺椅,而是离海更近一点,她脱下藤编拖鞋,放在一边,赤着脚走在沙滩上,沙子柔软带着微末的夏天的温度,凉凉的海水一波一波在远处到近处,逐渐的平息,远远的波浪,一路追赶,最后却温柔的亲在她的脚尖,水晶一样美丽。   她踩着一个一个的脚印,然后一个个被海水抹平。海边的水声,风声,还有海鸥,空气中满是海的味道。   【真好啊。】涂茶笑弯了眼睛,她从来都是一个懂得放松的人【系统你能看见吗?】   系统没有立即回答。【……我能看见。】但是它并不明白宿主这种灵魂里洋溢着的快乐。   【很美哦,天边的太阳像个橘子,打翻了,翻出个橙子和葡萄味的天空,海岸线那边的那朵云好像借着海波漂浮的鱼,下一秒就会潜到海里去,一望无尽的远方和触手可及的风,生而为人真的很好。】她走累了,坐下来,海水翻着,在她脚边不远处。   “涂茶。”少年在她身后远处喊道。   涂茶好心情的回过头去:“怎~么~了~”她笑着喊回去。   那一幕极美,不知道是太阳偏爱这女孩,还是风太温柔,浮动她的发,天海一线的背景为她做陪,她的剪影就是一个美丽传说。尹焰连面目都看不清楚,却记得她嘴角的笑,比晨曦还要温柔。   “回家了!”他也不知道怎么就将回去了说成了回  家了。   涂茶站起来,朝他招手:“马上回来了。”   尹焰就逃也一样跑开了。他在涂茶走后不久就也出门了,但他毫无目的,便不远不近地跟着涂茶,距离毕业已经过去了一个月,这时候正是女孩子变化大的时候,涂茶初初脱去幼稚,显出几分少女独有的清丽,她走在海边,就像一部文艺电影,沙滩上的脚印连串成链,清清浅浅倒像是踩在他的心脏上面。   涂茶自然没发现尹焰复杂的心理变化,两家人用过饭以后,她只注意到了一件事:“妈,我好像又长高了。”   林依然一量果然。有工具,秦紫也给尹焰一量,没变,也就是说,涂茶高过尹焰了,这个年纪里就是女孩子比男孩子早熟一些,长的快,他肯定很快就能长高的,尹焰安慰自己,但万一还长不过涂茶咋办。他开始想要不要找点什么增高的方法。未来一米八五的霸道总裁担忧着。   涂茶走上楼的时候,尹焰在楼梯边愣着不知道做什么,想了想今日的童年阴影份额,她笑嘻嘻对着尹焰说道:“我比你高哎!”   尹焰被戳中死穴,气得跳脚:“我以后肯定长得比你高!”他一脸不服气。   “略略略,小矮子。”涂茶做了个鬼脸就跑上楼去。   尹焰正要追上去,秦紫就从楼上另一边探出个脑袋:“怎么还不睡  ,都多晚了还闹腾,睡晚了长不高。”   秦紫完全没看见涂茶,尹焰又背一黑锅,但是他被睡晚了长不高给狙击了,也来不及解释就说:“我马上就去睡觉。”   秦紫倒是意外他这么听话。   这场旅行不长,因为他们上了初中部还要军训,所以虽然看起来有三个月的假期,其实还是要提前上学的。他们提前半个月到初中部报道。   不过上了初中部以后,分班就是按成绩安排的了,所以涂茶和尹焰就不是一个班了。   尹焰嘴上说着那才好,终于不用背黑锅,结果还是不由自主关注着涂茶的消息。   而涂茶这边却来了一个原剧情中的人物,就是白月光的白月光,尹焰的好朋友,许桐生。两个人成绩上不相上下,但是日常中并没有接触。涂茶的任务里可不包括他,只要不像原著一样喜欢许桐生,就相当于没关系了。不过许桐生吸引了很多情窦初开的小姑娘的视线就是了。   她在琢磨对尹焰的挑战。自从四个月前的鬼屋事件后,涂茶原本想等尹焰伤好就恶作剧,结果又是毕业又是暑假,旅游的时候妈妈都在场不好下手,很多事情接踵而来,就把挑战放了一放,结果开了学不在一个班了,基本上见不到更不好下手了。   不过一会儿她就想出个主意。原著里有提到尹焰小时候落了水以后就怕水,怎么教也没学会,气走了八个游泳老师。想象一下游泳课上,涂茶就要化身冷酷无情的恶魔教练,练死尹焰!他们虽然不在一个班上,但是如果尹焰选了游泳课,他们就还是可能会在游泳课上一起上课。而作为一个涂家人遍布的学校,涂茶要俩人安排到一起还是很容易的。   但是涂茶跟林依然却是这么说的:“尹哥  哥不会游泳,万一以后再落水怎么办?那多危险啊。我们学校就在开游泳课,我跟着尹哥哥一起学他就不会害怕了。”   要是尹焰听到这一声尹哥哥,鸡皮疙瘩都得掉一地,然后警惕拉满,看涂茶这小魔女要干什么。但是他没听到,所以很不幸的,他被半强迫的选了游泳课。其实他也想学游泳,毕竟学会了他就不害怕了。但是出事了之后,秦紫就找人来教他,游泳教练再怎么教他就是克服不了心底的恐惧,总记得那一次掉入池塘中无法呼吸的恐惧。   游泳课上刚上,他却遇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他在京城的好朋友许桐生。   说起来两个人的的缘分,他们都是一个大院的孩子,算是从小知根知底长起来的,因为当时同龄就他俩,所又在一个学校,虽然性子完全不同,但是一个活泼外向,一个聪明冷静,倒也是互补的朋友。而且当年,尹焰一家被流放一样放到宜城来,其他人躲都来不及,只有许桐生来送行,都说患难见真情,尹焰才知道那些平常热热闹闹跟他凑成一团的人都不是朋友,只有许桐生一个人是他的真朋友。小孩子的友情就这么牢固的建立起来。   许桐生看见他,眼里也有几分惊喜,但是又冷淡下来:“尹焰,好久不见。”   尹焰是开朗的性子,特别是他觉得是最好的朋友,他一拍上去:“你干嘛,这么久,就这么对你的兄弟!”   “你没听说,我家的事吗?”许桐生盯着他。   尹焰就收敛几分:“我听说了,不过我觉得叔叔不是那样的人,而且我妈都说了,这件事疑点多得很。而且就算你爸真,那我也是跟你做朋友,不是跟你爸做朋友,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嘛!”   他说的事是许桐生父亲入狱的事情,说是收受贿赂,但怎么想,尹焰都觉得不可能。许桐生的爸爸是什么官,具体什么尹焰不清楚,但按他妈秦紫的话说就是,许桐生他妈妈家要多少钱没有,怎么可能受贿。   许桐生在他说道跟自己爸爸做朋友就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还跟以前一样。”   “你不也一样。”尹焰笑他故作老成的口气。   “快开始上课了。”他走向换衣间,“走吧。对了,在这个学校,我罩着你,遇到啥事跟我说就行了。”   许桐生摇摇头:“我能有什么事。” 第22章 白月光替身梗6 她俏生生地立在那里,……   尹焰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回过头来问他:“你在哪个班啊?”   “一班。”   那不就是涂茶在的班,尹焰就一拍大腿:“你能有什么事,你事情大了,我跟你说,你们班的涂茶知道吧。”   许桐生点点头,毕竟是时不时就要抢走他第一名的女生,他不怎么熟悉班上的人,也熟悉这个名字。   “那就是大魔头,你一定要小心注意,别被她骗了。”尹焰是语重心长,许桐生却好奇的很,这女孩能多可怕,把大少爷脾气的尹焰吓成这幅模样。   上课,男女生一起,第一节 课,老师让同学们要适应水,老师讲解完毕,让同学两人组成搭档,好方便在以后的学习中相互照应,一个带一个,好学一点。   尹焰刚说就跟许桐生一组,就看见许桐生愣了一下。然后一个熟悉的恶魔声音从背后传来。   “不好意思同学,他的搭档是我哦。”穿着连体泳衣的女孩子,下身裙摆像朵花一样,好像刚从水上来,白皙的皮肤上,水珠滚下去,精致的眉眼,笑起来就软软的,鼻子挺翘,粉色的唇,带着笑意说着话。   她俏生生地立在那里,目之所及便有了颜色。   尹焰吓一跳,他转过身去:“谁要跟你搭档啊。”猝不及防看见穿着泳衣的女孩子,语气弱了一分,脖子后面红了,但是输人不输阵,他话还是很强硬的。   涂茶撇撇嘴:“老师安排的。”   尹焰刚想说怎么可能,就见老师走过来,摸摸涂茶的头:“茶宝啊,来了。”   正是涂茶一个大了两轮的旁支哥哥。他看了眼尹焰:“涂茶游泳很好,你爸爸拜托我好好教你,告诉我了你的事情,考虑到你的经历让你对水有恐惧心理,我就想涂茶这个救过你的存在会让你安心一些。就拜托涂茶来当你的搭档了。”   涂茶就看着尹焰,一脸的你看吧,我说了你不信。   好像有道理,但是又没道理。想不清楚的尹焰只好跟着涂茶走到他们分配的游泳的区域。突然他想明白过来:“不对啊,那老师不是你哥哥嘛,你是故意的吧。”   涂茶就一脸惊讶:“以你的脑子居然能想明白,真不容易。”   很好,尹焰又被怼得说不出话来。但他很倔,他坐在水边:“你计划坏事又怎么样,我不跟你一起学不就行了。”   涂茶也不逼他,只是让他回忆一下:“你还记得那次鬼屋我说了要接下你的挑战吧。”   “这就是了哦。”   尹焰一脸茫然:“教我游泳算什么挑战。”   涂茶标准地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怎么不算?”她一脚就把坐在旁边的尹焰踢了下去。   尹焰慌忙入水,大喊救命,使劲扑腾两下,却发现水位坐着都没不过脑袋。他尴尬地坐在水里感受着全游泳馆的视线。   还有涂茶毫不客气地嘲笑。她简直笑得直不起腰来。   涂茶敢推自然早就计算了水位,她又不是来害死尹焰的。   “第一节 课,练习憋气和漂浮。”涂茶严肃起来,“尝试憋气。”   尹焰一动不动,他才不要听魔女的话,但涂茶手里  把着他的命门呢:“我记得你欠我两个要求呢,我现在就要兑现。还是说,你尹大少爷原来是这种毫无诚信的人,说出的承诺一点也不管用?。”   尹焰抬起头来:“算你狠。”他恨恨地憋气,一鼓作气探入水里,却立马害怕的抬起头来,还是很惊慌。   涂茶瞅他一眼:“你不行?”   尹焰:!!!   再来。再入水中。尹焰多坚持了几秒,害怕的又抬起头来。   这么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涂茶在推他入水已经解了几分气,现在开始觉得尹焰浪费她时间了。   尹焰再一次入水中,又有点害怕要退却的时候,涂茶握住了他的手,就像那个时候尹焰掉入池塘中一样,女孩子柔软的手,越过冰冷的湖水,是他唯一能抓住的东西。   “别害怕,这就是个不深的游泳池,不是池塘,你就是躺下来都很难淹死。”   尹焰的头埋在水下,看不清表情。但这次他达到了正常偏下的憋气水平。虽然最后还是有点害怕,但是女孩子握着他的手确实给了他安心的感觉。   涂茶一瞬间就放开了手。   尹焰捏捏空落落的手心,那种害怕好像又回来了。   “你别想太多,慢慢接受水性,别带着抵抗的心里把自己逼进水里去,你就当自己在洗脸。”   尹焰歪嘴一笑,什么鬼啊。不过当他按着涂茶所说的慢慢下去,不带脑子地接触水,连他也没想到自己能憋气憋这么久。看来他之前确实肺活量没问题就是很害怕而已。   眼见他很上道,涂茶教练表示很满意:“休息一下吧。”   尹焰却是第一次稍微摸到点门槛,自己生出了兴趣:“我再练一下。”他好像已经完全摒弃了对水的恐惧。   涂茶也不拦他,放任他去熟悉水性。   这一节游泳课就用来熟悉水性这么过去了。   尹焰摸摸  头,到底还是拉下面子来:“涂茶,我们算结清了吧。我害你关鬼屋,你害我落水。我们一笔勾销。”   涂茶一扭头:“谁跟你一笔勾销,这才开始呢,你害怕啦?”   尹焰脑子大概真的没装东西,受不了激将法:“谁怕,随便你教,我怕我就是猪!”   这么久过去,说的话还是一样。尹焰大概真的是头猪吧。   “下节课你别怕的不敢来就行了。”涂茶轻飘飘留下一句话   说起来这个班本来涂茶不来确实是两两成组的,涂茶突然冒出来,就有一个人落单。大概都怕自己落单,所以组队的事情很快就找好了搭档,涂茶横插一脚,就让许桐生落了单。   不过尹焰完全忘记了。他是涂茶走后才发现许桐生一个人练习,忙跑过去:“可恶,我又被女魔头抓住了。”   许桐生倒也并不介意落单的事情,他习惯于独来独往,有尹焰这个朋友也是因为,尹焰这家伙原来跟他比赛结果输了,然后自己缠上来的。他向来不多问什么,但今天第一次生出点好奇心:“女  魔头?”   尹焰就点点头,看着自家好友的神色,好像完全没有波动,没有被女孩子完美的外表欺骗,于是觉得该把握好机会把好友拉到自己的阵营里来:“你千万不要被她的外表欺骗了,她对着其他人就是一副完美的样子,但是对我可恶劣了,你不知道她刚刚跟我组成搭档就是因为知道我怕水,肯定是想看我出丑!”   许桐生淡淡地嗯了一声,没再多问。他身量已经初具少年模样,清俊的眉眼,面白如玉,总是一副置身事外的表情,又带着一种超出年龄的忧郁,有种古代世家子的清贵。   尹焰习惯他的寡言少语,许桐生不说话,他也能一个人叨叨很久,把遇到涂茶后的种种她做的坏事,和她表里不一的样子都告诉许桐生。许桐生只默默听着。   说完以后,尹焰觉得终于能有个人听他倒苦水,开心多了,但一想到下一节课又愁起来:“可惜下节课,她还要来。你要不另找个人搭档。”   “不用。”许桐生这才抬起眼。   但尹焰觉得自己不能把朋友抛下,不然就跟以前那些小跟班一样了了嘛,虽然他是被迫的。   于是第二周的课上,老师讲完以后,分组训练,尹焰硬气了一回,他指着许桐生,对涂茶说:“他跟我们一起上课。”   涂茶完全无所谓:“随便你。”   本来还以为自己要抗争一下的尹焰:这么容易,怎么反而不太开心?   许桐生也没想到这么容易,但却见女孩子的目光未曾看过来一眼,只看着在水里就苦哈哈的尹焰,笑得开心。   “尹焰,你怎么越学越回去了?还是你喜欢上喝泳池的水了?”涂茶习惯性嘲笑脸。   尹焰活像个气鼓鼓的金鱼,把嘴巴里的水吐出来:“呸呸呸。”   涂茶让两人适应以后,就将老师刚刚口述的手上动作要领在两人面前示范了一遍。   少女下水以后,就像一条鱼一样自由,虽然是示范动作,但却让人觉得流畅美好。她破出水面,像一条美人鱼:“学会了吗?”   尹焰习惯性抬杠:“你这么快,我们怎么学得会?”   许桐生沉默地做了动作。Bingo !完美复刻!   尹焰:等等,我们不是一伙的吗?   涂茶就笑起来:“尹焰你承认吧,你就是笨蛋。”   尹焰扒着许桐生说悄悄话:“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以前学过?”   许桐生淡淡看他一眼:“没有。”   所以他真的是笨蛋吗?尹焰被打击的自我怀疑,甩甩脑袋,他把这个想法完全甩出去,绝不可能!   虽然说着尹焰是笨蛋,但是涂茶还是再次示范了一次,这次比上次慢很多,尹焰紧紧盯着,终于学会了。   他一学会,完全忘记之前的自我怀疑,又骄傲起来,男孩子眉眼展开来就是个小太阳一样:“涂茶,你看我会手的动作了!”他高兴的在水里扑腾来扑腾去,活像只青蛙。涂茶忍俊不禁,怎么大少爷变成傻子了,罪过罪过。   看见涂茶灿烂的笑,尹焰才发现自己的行为太像邀宠了,就远远的游着不看涂茶。 第三节 课上,老师讲的更多一些,手部脚部动作都认真仔细给每一个同学纠正过来,才让他们下水自己摸索。   涂茶自然给两个人完美示范。   不过大概是真正游泳了,尹焰又还是怎么也学不过去,涂茶虽然是带着两个人,但大半时间都浪费在教尹焰身上。   许桐生学会以后就坐在岸边,用帕子慢条斯理地擦干净头发上的水。看着泳池里,最后终于学会的尹焰开始反扑师父涂茶,两个人闹腾起来,水花到处都是。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就是这么对我?”涂  茶被水浇了一脸。   尹焰哼哼:“真想录下来,让我妈看看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涂茶噗嗤一声:“尹焰,你行啊,现在说不过就回家找妈妈了?”   “我才不是!”尹焰一用力游过去,却控制不好,直直地和涂茶撞在一起,他倒是没事,毕竟在水里,就是涂茶就在岸边,一撞就撞上了岸边的瓷砖,背后肩胛骨的地方擦破了流血了。   涂茶只是觉得疼,却没看到流血了,老师自然时刻关注着涂茶,捧在手心都怕化了的小女孩却在他教的游泳课上受伤,这可麻烦。不过还有人比他更快,许桐生拉住少女的手,轻声说:“我拉着你,先上来吧。别沾上水。”   涂茶自然借力上岸,上岸前还不忘鄙视一下控制不好力道的尹焰。   少女的手掌只在手中相握一瞬间,上岸以后,老师就想带着去校医那里,不过还在上课,他也不好离开,就指了许桐生带着涂茶去,他看这孩子看起来就很稳重。   尹焰却在原地愣着。过半晌,他也走向校医室。   他走到校医室,涂茶的伤口已经被消毒了包好了,不过就是伤在背部,医生嘱咐她睡觉的时候不要压着伤口,还有一些饮食禁忌什么的。   许桐生也在旁边坐着,帮涂茶拿着药。记着叮嘱。   涂茶就想不愧是原著里就一直品学兼优的好学生,看起来就很负责任,所以说这种人究竟怎么和尹焰成为朋友的。   尹焰虽然到了校医室,但是一直很沉默,涂茶还真有点不适应,一屋子寂静,医生取完药,看了眼涂茶,似乎想到她是个小姑娘,还笑呵呵多说了一句:“放心,没大事,好好养不会留疤的。”   涂茶:我又不担心。   但是别人的好意是要感谢的,她笑起来,甜甜的:“谢谢医生叔叔。”   尹焰就在她又转变成乖乖小天使的表面里,终于回过神来,想这个魔女不怀好意,又在装乖了。但他害得涂茶受伤,怎么也该道歉,而且这时候不道歉,到时候涂茶用第二个要求就不好了,他说服自己。所以他虽然十个指头都要纠结的打成蝴蝶结了,尹焰还是在回去的路上说了对不起。   涂茶:“你拿什么道歉?”   这熟悉的台词,熟悉的味道,是小恶魔涂茶没错了。   尹焰终于恢复过来元气,一脸果然如此:“我欠你第三个要求嘛。”这下真的是债多不愁了。   涂茶莫名觉得为什么这要求越欠越多,但是尹焰就是越来越嚣张,难道这就是所谓欠钱的都是大爷?   许桐生抓着药,走在两人身旁: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第23章 白月光替身梗7 比给他妈写检讨还仔细……   晚宴上,觥筹交错间,灯光流离。   身着粉色晚礼服的小姑娘涂茶靠在角落里,一头墨色卷发衬得小脸更加娇小可爱,头上戴着钻石小王冠闪亮亮的,但是比不上她的眼睛,仿佛黑夜漫落星辰,睫毛轻轻扫过,就有线条的弧度,她的唇晶莹剔透,沾着果汁显得就像果冻一般可口。   虽然今夜是她的主场,这是涂茶小姑娘的十八岁成年礼,她在一开始亮相了跟着父亲认过人,以后就找了隐蔽角落藏起来,才不想跟着半熟不熟的人说着一些毫无意义的话。   但她的清净很快就被打破了,来人浓眉下微微上挑的狭长眸子,仿佛有魔力一般,叫人情不自禁沉醉其中,他的脸俊美异常,看起来放荡不羁,桀骜难驯,看见粉色晚礼服的小姑娘,却条件反射地笑起来,然后笑意泯去 ,他一挑眉:“我一猜,你就在这里。”   随后的人也是在人群中会完全抓住人的眼球的类型,却又是完全不同的感觉,他鸦羽般的头发贴着如玉的肌肤,眉虽似剑,却少一分锋利,多几分柔和,眉下的眼睛含天地之灵秀,清澈却又深不见底。他穿最简单的白衬衣黑西服,却有中世纪骑士的矜贵,身材挺秀高颀,站在那里,便幽静一片空间。   涂茶一脸皱巴巴的表情:“怎么还是被人找到了,你们没被别人看见吧。”   “当然没有了,我做事什么出过错。”第一个便是尹焰,他不客气的拉开涂茶对面的椅子,然后坐下来。   涂茶便一撇嘴:“你做事什么时候没出过错了!桐生对吧。”   第二个人便是许桐生,清俊的少年点点头,赞同涂茶的意见。   这些年尹焰早习惯了,脸皮堪比城墙,完全不把涂茶的嘲讽放在心上,只提起另一件事:“我和桐子要回京城,你去吗?”   尹家老爷子,在这场拉锯战里终于还是败下阵来,在两年前就想请尹峰让一家还是回京城的好,秦紫其实知道尹峰让为了她离开家族这么久很不好受,就还是回去看了看了,尹家老爷子看这对自己不看好的嫡子长孙这一对最幸福,秦紫夜也争气,这些年公司虽然比不上尹家,但也算是自成一方新贵了。而那些别的他安排的要不出轨,要不就闹离婚,一个头两个大,虽然也没拉下脸来直说,但是态度缓和了不少,相处和平,秦紫自己公司的业务也快拓展到京城,而且尹焰考上的大学也在京城,就打算搬回去。   许桐生的父亲更久之前就平反了,但是到底也有影响,仕途基本算是走到头了,到宜城来修养,本该早就接一家人回去,但是许桐生的母亲生着病,说是独居更适合她养病他们就一直没回去京城,许桐生和爸爸这些年倒也在宜城住着,就是许桐生也考到京城去了。   其实也不是恰好,两个人的志愿其实都是跟着涂茶填的,涂茶走了艺考的道路,又因为她的成绩很不错,考上了京城最好的舞蹈专业的学校,京城艺术学院。涂茶自然就要去京城了。   两个人都要提前回京城,就想着顺便带上涂茶一起玩。   涂茶才不想提前去,她懒懒地抱着果汁:“不要,才不要跟你这个笨蛋一起去。”   嘿——就算是知道涂茶乖乖女皮下恶劣性子的尹焰也不由得哼了一声:“你以为我稀罕啊,我就是随口一问。”   涂茶就开始赶人:“问完就赶紧走吧,别暴露我的行踪。”   但是其实还有别的事情的尹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幸好有人解围,沈星长成了一副高挑的模样,脸却还是乖乖的,她走进来,给了尹焰和许桐生一个白眼:“你们怎么叫个人这么慢?”她拉起涂茶,“走,这种大人的宴会有什么好玩的,我们另给你办了个party,在酒吧里,走哦。”   涂茶就顺着她走出去:“真去酒吧啊?”她说实话,她还没喝过酒呢。   沈星恨铁不成钢:“以前你没成年,我就没带你玩,现在都十八了,喝个酒算什么,姐姐今天带你见识一下新世界~”   涂茶看她一眼:“我记得你也就是上个月前才成年。而且也不知道谁不久前吐的一塌糊涂,难受的说再也不想喝酒了。”   被揭穿老底的沈星:“你不管嘛,反正我们今天一定玩的高兴。”   尹焰和许桐生就跟在两人身后。   一进酒吧,涂茶就感觉视线一下子暗了下来,灯光晃动,音乐流淌,给人世界摇晃的错觉。   沈星把涂茶带进卡间,因为小舞台上还有人在唱歌,不知道是什么人,但是唱的还不错,涂茶倒是没觉得有太多奇怪的感觉。   尹焰是很寻常的样子,就是许桐生不动声色地皱了一下眉头。   “怎么才来啊,尹哥,你得罚酒啊。”卡间很大,涂茶看了眼,大概就是高中同学还有一些小学的,和平常和他们来往的女生男生,倒也是难为沈星,涂茶这些年又不喜欢和别人交朋友,凑这么多人,大概也是费了很多力气。   沈星让涂茶坐下,尹焰被叫到,就跟着坐在他一帮兄弟那去:“还不是涂茶她磨磨叽叽的。”   突然被cue的涂茶:“喝酒吧你!”   尹焰无所畏惧地喝下一杯。面不改色。   涂茶看他喝的那么容易,就拿起沈星替她点的一杯不知道什么酒,她闻了闻,说不上什么味道,有点清冽又有点辣,于是也尝试着尝了一点,入口鼻子就有点冲,下去以后,喉咙还是有辣。她眉头皱成了结,控诉地看向沈星:“这有什么好喝的?”   沈星哈哈大笑:“你喝习惯了就知道了,要不再喝点?”   涂茶赶忙摇了摇头:“算了算了。”她还是喝果汁吧。   尹焰看着涂茶受罪的表情,也笑起来,远远的挑衅:“怎么,完美大小姐也遇到不行的事情了?”他说着,很是显眼的给自己倒一杯酒喝了下去。   “我又不是你没脑子,我才不会中激将法。”涂茶给他一个白眼。   尹焰:会心一击!!!   不过再几杯酒上头,他也迷迷糊糊了,坐下去后有点委屈地跟旁边的小弟说话:“你说涂茶为啥老针对我,致力于打击我!”   “别人说她是小天使,对我就是小恶魔,这也太不公平了。”   越想越生气,尹焰咬牙:“她从小到大都针对我,讨厌我!”   他的跟班一想,这也算是针对,明明每次都是尹大少爷针对别人小姑娘,不过偷鸡不成蚀把米罢了,但他还得混下去,可不敢这么说话,就对尹焰道:“你有没想过涂茶为啥老针对你。”   “为啥?”尹焰好奇。他还真没想过,说起来这么闹了这么多年,涂茶那人总是在他跟前晃悠。   他跟班眼睛一亮,机灵道:“尹哥,我看是涂茶喜欢你呢。你没听过一句,小孩  子都这样,用恶作剧吸引喜欢人的视线。”   尹焰刚想说放屁,突然脑子转了一下:“她确实从小就对我不一样。”对着别人亲亲热热,但对他就爱理不理。而且总是在他面前展露她独一无二的一面,虽然是恶魔的那一面,而且要说讨厌他,不理不就是行了,却还教他游泳,后来还给他补习,虽然回忆中手段非常恶劣就是了。   跟班看他表情就觉得有戏,觉得自己说不定真抓住大少爷的点了,毕竟这么多年,尹焰觉得涂茶对他不一样,实际上在他们这些旁观者的眼里,大少爷对涂茶还不是也不一样。说是作对,却从来不主动招惹,看见涂茶考上了好学校,大少爷比自己考得好还高兴,要说没猫腻,狗都不信。   这边尹焰越想越远,难不成,涂茶真是喜欢他。他一下子愣住了。想起这么多年,少女的身影,慢慢的耳朵红起来,但他嘴上习惯性否认:“你别乱说。”他远远地看向涂茶,少女在昏暗的灯光下,大概是喝了酒有点不适,可怜地两只手抱着超大的果汁杯子,小口啜着,彩色的炫目的光划过她的小脸,往日可爱这时候却有几分妖冶,而且因为晚宴她化了淡妆,眼尾一点光,口红沾在杯口,说不清道不明的诱惑。   他刚刚回过头来一想,要是涂茶喜欢他,他肯定要好好借着这一点报这么多年大大小小的仇。说实话,这么多年大少爷在和涂茶的斗智斗勇中几乎就没占过上风,在别人那里无往而不利的大少爷心里可是积攒了很多年的怒气了。   他把心里羞辱涂茶的话翻来覆去地斟酌,连标点符号,语气停顿都在心里反复琢磨,比给他妈写检讨还仔细。   但真把涂茶叫出来,对上她那双水润的眼睛,大少爷又不会说话了。他以前总怪别人只看涂茶的外表蒙蔽了心,没看到她天使外表下的小恶魔,但他已经知道了小恶魔真正的性子,看过去,却还是不由自主的几分犹豫。 第24章 白月光替身梗8 温柔得叹息一般:“跟……   涂茶:“有病?”喊她出来又什么都不说。   大少爷决定放她一码,涂茶要是喜欢他,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他的魅力确实无人可挡。他高中初中就收到过无数的情书了。只不过他从没想过涂茶会喜欢他而已。   “没事,你回去吧。”大少爷还知道不能当面戳穿暗恋的人的心思,涂茶肯定恼羞成怒。非常温和地说。   面对大少爷意外难得温柔的语气,跟大少爷作对习惯了的涂茶非常不适应,她看向尹焰:“你是不是得绝症要死了?”   “!你才得绝症!”尹焰瞬间破功,“涂茶你就不能温柔点吗?”   涂茶简直三百六十个问号:“我对你温柔干嘛?”   尹焰哼一声:“你自己明白。”涂茶要是喜欢他,她其实也还可以啦,就是温柔点,脾气改改,说不定他大少爷就给她一个机会。   涂茶决定不理这个神经病,刚刚他喝了那么多酒,估计已经醉了。她走开,想回到开间。   路上却遇上许桐生,他像是难得有几分焦急,看向涂茶:“尹焰,说了什么吗?”   涂茶不明所以摇摇头:“他喝醉了,有点神经,我们自己回去吧,别管他了。”   许桐生看涂茶一脸茫然的神色,就知道尹焰应该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就放下心来:“嗯,我们回去吧。”   走在半路上,许桐生像是不经意的提起:“晚宴上,好像有人说订婚什么的。”   “?”涂茶想了想,“应该跟我没关系吧。”不过这是她的成人礼?她爸妈应该不可能答应吧。“是谁说的?”   “秦阿姨和林阿姨聊天,我听到了一点。”   涂茶就放心了:“那没关系。”如果真有那打算,尹焰第一个反对,根本成不了。   许桐生握紧了手,又松开:“没有关系吗  ?”他低着头,叫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涂茶看他状态不对,刚想问两句,突然尹焰从后面追上来了:“涂茶,你又把我一个人丢下!”   “是你自己神叨叨的不走。”涂茶转过身去:“秦阿姨好像在和我妈说什么订婚礼什么的,你看着点。”   “哎!!!”尹焰的脸突然爆红,桀骜不驯的少年转过头去:“你要是非要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是不是有点太快了……”他越说越小声,一开始就像自言自语,后来根本听不见了   “你说什么啊。”涂茶伸长耳朵去听,也听不清,“你~真~喝~醉~了!笨~蛋!”   女孩子凑到尹焰跟前去,一张小脸仰头看着他,白嫩嫩的脸颊上星辰一般的眸,倒映少年的身影。   砰砰砰——   尹焰吃惊地捂着心脏,感觉下一秒心脏就要从嗓子眼冒出来跑到某个人身边去。手指尖发麻无力,完全无法控制,大脑一片空白。   他还能记得很久之前,在鬼屋里,女孩子温柔与冷淡的脸,游泳池里笑的狡猾而骄傲的脸,补习时皱着眉头的脸,那么长的时间一闪而过,才发现,涂茶在他的生命里占据了这么多的位置。   “你才是笨蛋!”尹焰一手摸上涂茶蓬松的头发,“根本不懂,怎么喜欢一个人。”其实根本也不知道怎么喜欢人的大少爷大言不惭。   “那跟你有什么关系。”涂茶不客气地打开他的手,“你今天真的很奇怪哎,不会喝酒就不要喝啊。”   “跟我怎么没有关系?”尹焰语重心长地摇摇头,“放心,虽然你笨,但是我也不嫌弃你就是了。”   涂茶:???所以她为什么在这里跟醉鬼讲道理。她转身就走。   沈星也喝了酒,醉了,出来找涂茶:“小茶,你怎么出来这么久都不回去?你怎么看起来长高了?头发也变颜色了,你不是说不染头发吗,你背着我偷偷染啊你。”   涂茶眼见着她抱着另外的女生说话,她连忙把沈星扒拉到自己身上,对女生道歉:“不好意思,她喝醉了。”   女生好脾气地笑着点点头说没关系。   沈星看着涂茶,又看看另一个女生,很迷茫:“怎么有两个小茶?”   涂茶抱着她,因为比她矮还很费力气,卡间里醉了一片,再想想尹焰也醉了,收拾残局的还是她这个寿星。所以到底谁给谁过生日嗷。   她结账付钱,想到尹焰也不能丢下不管,就折过去:“桐生,你照顾下尹焰把他带回去,我先带着沈星回去了,她喝醉了。”   尹焰一脸骄傲:“我才没醉,你看我比个3给你看。”   然后他比了个耶,笑着对涂茶说:“茄子~”   涂茶:……   许桐生不喝酒,清醒着:“这么晚了,你们两个女生不安全,我们一起打车回去吧。”   许桐生一如既往地细心。   涂茶点点头答应,两个人就带着两人往外走。打上车,为了安全起见,许桐生坐在副驾驶,涂茶坐在后面中间,好照顾两个醉鬼。   两个醉鬼倒是不一样,沈星上了车以后就老实了许多,在座位上躺着靠在涂茶身上,半睡不睡。   尹焰就亢奋了许多,他歪着头靠在涂茶的头上,涂茶跟他相差二十厘米的身高,被他一头压的死死的,小小的挤在座位里,欲哭无泪。然后尹焰还转过头来,居高临下地对涂茶说悄悄话:“涂茶,你喜欢人就不该欺负他。”   “我没喜欢人。”   “你还狡辩!”尹焰义正严辞,“连我都知道,喜欢一个人就该对她好。”   “道理我都懂,但跟我有什么关系?”涂茶忍不住反驳。   尹焰就睨她一眼:“太笨了。”他像只大型犬一样在涂茶的脑袋上蹭蹭,温柔地叹息一般,“跟你讲不明白了。”   被两个人挤的无立足之地的涂茶:我他喵。   许桐生从镜子里看着涂茶皱着眉头可怜的小脸,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先送沈星回家吧。”   她们的家都不远,下了车先把沈星送到家里,许桐生再和涂茶把尹焰送回家,尹焰这时候倒是安静下来,许桐生一个人扶着他,涂茶在旁边跟着。   此刻已是深夜,涂茶接着电话:“……没有事,快回家了,别担心。”她看了眼许桐生,“把尹焰送回家,你也快回去吧。”   许桐生淡淡嗯了一声。 第25章 白月光替身梗9 三个人的电影,谁没有……   此夜,黑夜无边,星辰闪耀,路灯暖色的光,渲染一方宁静。   三个人的影子时而重叠,时而分开,影子在前,影子在后。   许桐生第一次起了话头:“明天有时间吗?”   涂茶无聊地低着头看地面的石子,然后才听到声音:“唔,应该没什么事吧。”   “明天最后一天我就走了,我们去游乐园吧。”许桐生隔着尹焰,这么说道。   涂茶有些奇怪的歪了歪头:“尹焰喝成这样,明天应该去不了吧?”   “没有尹焰,就我们两个人。”许桐生停了下来,他看向涂茶的眼睛,他是很温润清贵的人,他的眼睛一向清澈而温和,但在此刻却,仿佛某种情绪在心底炸开来,于是在眼底深处也生出绚烂的色彩,不经意就让人沉醉。   涂茶眨巴眨巴眼睛,诚实地直说道:“感觉有点奇怪。”   许桐生略微紧张的情绪卸了几分,他轻轻笑出声来:“哪里奇怪?”   “第一,你不像是喜欢去游乐园这种地方的人,要说是尹焰这种幼稚鬼还有可能,第二,为什么不叫尹焰沈星一起。”   许桐生一个问题一个问题一板一眼地回答:“第一,我不像不代表我就是。第二,他们都喝醉了,明天休息不好去不了。”   涂茶:有点道理,但是觉得不对劲。   许桐生打断她的思路:“先送尹焰回家吧,到了。”   两个人自然收到了尹家的热情接待,连忙脱身回家,两个人是相反的方向回家。   许桐生却走向和涂茶同一个方向。   涂茶:?   “先送你回家,还是有一段路。”许桐生,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   该说不愧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考虑好周到。   “明天八点,我来接你?”许桐生继续说道。   八点的话,可以吧。涂茶点点头。   没了尹焰以后,两个人的距离如此之近,不过一个拳头的距离,在灯下,影子在远处偶尔触碰,高挑的少年,娇小的少女,并肩走在一起,远望去,仿佛一幅画。   两个人在大门前告别:“再见。”   少年点点头,却回道:“明天见。”   第二天收拾完毕的涂茶却在门口和尹焰大眼瞪小眼。   许桐生站在旁边:“走吧。”   涂茶:“为什么他在这里?”   尹焰喝过酒头还疼呢,听见这话不乐意了:“不是昨天说好了今天去游乐园吗?”   谁跟你说好了?   “就昨天晚上回家路上不是说,明天去游乐园,你们说去又不说时间,我一大早上就来了。”尹焰敲敲脑袋。   呵,这还选择性地遗忘。那咋没听后面只有两个人去?   “既然尹焰也来,我想去叫上沈星。”涂茶才不管为什么尹焰也在,不过既然尹焰也能来,那沈星也可以啊。   许桐生无奈,他捏捏眉头:“去吧。”   不过沈星却是真的没力气出去玩了,她躺在床上,握着涂茶的手像是在托孤:“小茶啊,我脑袋好疼啊,我再也不喝酒了,下次我再喝酒你就打我吧。”   涂茶摸摸她的脑袋,没什么事,看来不是烧糊涂了就放下了心:“你上次也这么说。”   怎么说,沈星也不能去了。看过沈星这副惨样子以后,再看还能继续去玩的尹焰的眼神就有点奇怪了,同样是喝酒,怎么人与人之间的差距这么大?   不管怎么说,三个人总算是买了票进了游乐园,大概是暑假,人还是挺多的,但不是周末,人又不算太多。   尹焰这个完全没接到邀请的人特别没自觉。他走进去看着涂茶:“也就你这种幼稚的人喜欢来玩。”   涂茶:她昨天是不是说过一样的话,她难道沦落到跟尹焰一个水平了?   “给,甜筒,你喜欢的抹茶味。”许桐生给涂茶一个甜筒。   尹焰皱着眉头:“为什么我没有?”   许桐生一脸无辜:“我只有两只手。”   尹焰:好像有点道理,但是不对劲。   涂茶乖乖地吃着甜筒,有吃的,尹焰完全不值她分神。   两个人吃完甜筒,就商量着游乐项目,不管是过山车还是海盗船,涂茶都喜欢玩。这种刺激性的项目又随随便便就可以心跳加速,又不用像恐怖的东西一样晚上回家做噩梦。   涂茶要做,许桐生自然赞同,大少爷脑袋醉酒后遗症还在,也非要闹着上去。   几个项目坐完以后,大少爷已经完全失去灵魂,他坐在木椅上,眼神呆滞。   “下面的项目我们俩去就行了。”涂茶决定甩下尹焰。   尹焰一抬手:“等,等我。”他脸色苍白。   涂茶:这图的是个啥?买票找罪受?   结果大少爷也没撑住,在上项目前就吐了。吐的呜哩哇叽的,感觉整个人都虚脱了。   这下涂茶和许桐生也走不了了,他们找了一个太阳伞下一张小桌子,照顾虚脱的大少爷。   涂茶给尹焰买了杯茶水,让他漱口。   尹焰接过茶水,眼睛里不自觉的浮出一点点欢喜:“这才差不多。”   涂茶举举自己的小拳头:“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不跟着万一出事了咋办?”尹焰还委屈上了,“到底谁喜欢谁啊?”他的浓眉一皱起来就没有不可接近的气势,那角度倒有几分像二哈。   涂茶只顾着反驳他前面的话:“你跟着出了事你就能飞吗,你是超人还是蝙蝠侠?”看他的样子又忍不住笑出声来,“尹焰你是狗吧。”   虚弱无力的尹焰:看在你喜欢我的份上,放过你一次。   在远处,去跟工作人员要过毛巾和白开水的许桐生,看见的就是夏日炎阳下,蓝色太阳伞下的尹焰,一脸宠溺地看向笑得正开心的涂茶,女孩子那么开心,整个人都鲜活得仿佛夏日里冰镇的可乐冒气,正午时间最耀眼的太阳,森林最深处翠绿的风,她就是一整个夏天最美好的事物。   亦是他的生命中最美好的存在。   但是并不属于他,甚至于,她从来看不见他。   他面不改色地走过去,把白开水和毛巾放到桌子上。   “好些了吗?”   尹焰一改虚弱的模样:“好多了,走吧。”尹焰站起来就要走。   涂茶挠挠脑袋:刚刚虚弱的是谁?   三个人路过鬼屋,许桐生停了下来:“进去玩吗?”   尹焰摇了摇头:“算了吧,涂茶她胆小得很,从小就怕。”   本来也打算拒绝的涂茶:天生反骨:“我才不胆小。走吧。”   进去之前,涂茶:游乐园的鬼屋能有多恐怖啊,都是小孩子玩的。   进去之后,涂茶:这是哪,怎么这么黑,为什么那么多会动的东西,怎么还有地上爬的?   她反射性地拉着尹焰的衣服。尹焰嘴角都快藏不住笑意了,他拉过涂茶拉着他衣角的手,女孩子的手跟他想的一样小小又软软的。带着女孩子略高的温度。   考虑到此时此地,涂茶没有甩开他,她怕甩开后就找不到人了,这个鬼屋出乎意料的大。   许桐生也拉过她的手,涂茶感激地抬头说了声谢谢。   许桐生的眼眸在暗色的灯光下,沉静如水,少年苍白的肤色在这鬼屋的氛围下,仿佛吸血鬼一般,优雅高贵带着冷酷。   大概是鬼屋的参与人员太少,他们的工作人员很闲,眼看着好不容易进来几个人,都非常的敬业,一个比一个打扮得吓人,一个比一个追的凶。   非常紧急地时候两个NPC在后面追,尹焰这个长腿跑起来最快,涂茶一个踉跄,手就松开了,许桐生看她脚好像崴了,跑不动,一弯腰就把她抱起来,抱在怀里,涂茶瞪大了眼睛,手反射性地触到墙壁上,按动了机关,墙壁上有门打开,许桐生抱着她就跑了进去。   他一进去,就用身体抵着门,怕npc进来。   不过后面并没有追进来。   涂茶在他怀里,少年激烈奔跑下也乱了呼吸,急促的呼吸出来的暖空气,擦过涂茶的皮肤,涂茶偏过头去,撞在少年的胸膛,有力的心跳好像要冲破了一样,疯狂的鼓动。   涂茶不好意思地用手指轻轻戳他:“回神?放我下来吧。”   许桐生的脖子上,汗珠滑过喉结,他沉默地弯腰,将涂茶慢慢放下来。   涂茶脚沾地才感觉心里平稳了许多,她看着周围黑黢黢的环境:“这是哪,尹焰呢?”   不知道是哪句话触动许桐生的神经,他反手就将涂茶禁锢在门与他的怀抱之中,他低头,一向清冷贵公子的模样的人,这时候也是习惯性的克制,但却有种在规则边缘隐隐试探的感觉,他眉目清俊,端得是少年风华:“你就从来看不见我吗?”   涂茶整个人都懵了:“等等,怎么回事?”   “我和尹焰走在一起,你永远眼睛里只放的下尹焰,你就这么喜欢他吗?连看我一眼都不可以吗?”他说的极轻,却带着很重的情绪,呼吸的空气在涂茶耳边,激起一阵阵战栗,看着女孩眼里满是自己的倒影了,他才能慰叹一声满足一些。   涂茶:我他喵天天认真和尹焰斗智斗勇。 第26章 白月光替身梗10 寂静暗淡的空间里,……   “我想……”许桐生慢慢地下低头来,他像是隐忍着,又像是某种救赎,虔诚而又狂热。   涂茶:不,你不想。   “!”涂茶突然感觉背后有东西在抓她,她吓得手脚并用抱上了许桐生的腰,整个人跳到了他的怀里。   许桐生的下巴硬生生碰上了涂茶的脑门,他的动作一滞,来不及顾及疼,只先想着把吓坏的小姑娘抱远点。后面的门中间有个小洞,伸出一只手来,许桐生一手抱着涂茶,一手动作麻利地锁上了门。眼见着涂茶还把头埋在他怀里,忍不住笑出来:“这样也挺好的。”   涂茶感受着少年胸腔笑声的震颤,不好意思的放开手:“对不起。”   “所以呢,你拿什么道歉?”他看涂茶,语气终于冷静下来,却还是含笑。   这句话好生熟悉啊,这不就是涂茶小姑娘敲诈勒索别人的常用话语吗?没想到啊,有一天她也能听见。   涂茶委屈:“主要是工作人员的错,我不算主责……”   “嗯,那就算了吧。”许桐生像是认真思考了她的回复。   这样一退,涂茶反而不好意思,她还想如果许桐生不认,她就要开始问他说的话什么意思反击了,但是许桐生这样轻易地退步,涂茶原本的设想就完全没有了,她看看淡淡的光下,少年下巴颏被她脑袋磕红了的地方,想了想,她的脑袋真硬啊。啊不对,是,真的有点抱歉了。   而且这么一句话以后,许桐生也不提刚刚的事情,却带着她开始出去的路,知道她害怕,依旧牵着她。两手交握的地方,涂茶第一次觉得有点烫。   “许桐生。”涂茶叫住他。   许桐生便侧过头来听:“怎么了吗?”   “你是不是喜欢我啊?”涂茶按耐不住问他,她仍然像个小孩子一样,要占着上风。   许桐生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你确定要在这里说吗?”   涂茶看了眼周围阴森森的环境,四散的棺材板,远处还有似有似无的呜咽,她抖了抖,摸摸肩:“那出去说吧。”   许桐生却停下来,他看向涂茶:“其实这里也很好,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想过无数次该怎样对你告白,推演的结果无一例外都是失败。”   “我设想过很多情景,却没想到会在鬼屋里,没有鲜花也没有音乐,我没有准备任何的话语。”   “但在完全不可能的地方,会不会就会发生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许桐生松开了涂茶的手:“我喜欢你,所以可以,也看见我吗?”他又伸出了手,给予女孩选择的机会。   少年的温柔是没有风雨动摇过,完全天真而纯粹的一往情深,他只要看着你,你就会明白,他的喜欢还未能表现万分之一,他如此冷静坚持地守住自己狂风暴雨的爱,给女孩创造风平浪静的平和与温柔。   ‘少年有他的山海,有他的重重山影,有他的万里波涛。   如果可以,风给他,沙漠给他,天空也给他,   是无拘无束的风,会下大雨的沙漠,和铺满星辰的天空,万物给他,让他自由’   干净而自由的少年,这一刻彻底把自己的心捧到女孩面前,他温柔地说,如果可以,请看看它,如果不可以,请不要为它感到悲伤。   涂茶有一瞬间被震撼了,寂静暗淡的空间里,少年就是光。   她受蛊惑一般伸出手:“我需要一点时间思考一下。”   许桐生笑起来,往日里他的笑里总有几分阴影,这次,他却如月光,清冷而柔和:“没问题。”   他带着她走出了鬼屋。尹焰早在外面等着了,看见他们两个人有几分麻烦的样子:“你们怎么这么久?”   涂茶还在震惊中,都没有听到他说的话。   尹焰奇怪地看着两人,有种莫名的氛围在两人之间,他皱了皱眉头试图唤回涂茶的注意力:“你怎么了,吓傻了?”   涂茶终于回过神来:“大概是吧。”哎,不是刚刚也太奇怪了,有种圣光普照的感觉哎。而且好像答应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尹焰看着涂茶居然承认了,眉头都打结了,他想仗着身高优势按住涂茶的脑袋:“你中邪了?”   许桐生却先他一步拉过涂茶,不动声色地拉开两人距离:“走吧。”   “怎么你也怪怪的。”尹焰莫名有种被两人抛下的感觉,“你们在里面看到什么了,都这么奇怪?”   涂茶:你看你也奇怪。   玩了一天了,天渐渐暗下去,许桐生带着涂茶到摩天轮:“这是原本准备好的,现在已经用不上了,不过我可以请你看看吗?”   论平常不说话的人放开了有多温柔。   涂茶点点头。   尹焰也要跟上来。许桐生却拦住他:“尹焰,你坐下一个吧。”   尹焰有点丧气,有点委屈的看向涂茶:“又不是坐不下。”就这么对你喜欢的人嘛   涂茶对尹焰的怼是刻到骨子里的:“你太重了。”   “什么嘛。”尹焰走开摩天轮,本来他也不想坐。他都要走开了,但是又想到,凭什么他们玩他在下面看着。所以他接着坐在下一个。   巨大的摩天轮,机械的声音,转起来,突然远处就有巨大的烟花绽放,涂茶最喜欢热闹和鲜艳的东西,她看着远处的烟花,烟花的绚烂落在她的眼底:“真的很好看。”她转过头,看着少年,“谢谢你。”   “你喜欢就好。”许桐生仿佛有些拘束紧张起来,“我可以亲你吗?”他简直耳根红透了,又结巴着解释什么。和他在鬼屋里霸道地准备壁咚她的好像不是一个人一样。   涂茶笑起来,她弯着眼睛:“如果你想的话。”   摩天轮正好到达顶点,绚烂的烟花照亮那一刻。   少年低下头温柔的吻在少女的眉间。   尹焰睁大了眼睛,他站起来又坐下去。然后归于一片黑暗。   那天晚上,涂茶和许桐生都没有再看见尹焰。不过打过电话后知道人已经回家了,人安全就好说,涂茶和许桐生看过烟花后又逛了一会儿,晚上的游乐园,是不同于白日的感觉,他们走过,彩灯和星星灯接二连三地亮起啦,许桐生拿着给她买的零食,回到涂茶家门口。   “我明天就走了,我新的联系方式你都存好了吗?”许桐生像个老父亲一样检查。   涂茶拿过手机给他看:“我还在考虑,你就开始这么管我了。”   “嗯,存好了。”他还回她的手机,“我不是想让你联系我,只是你考虑好了,也有个方式给我个结果。死刑犯也能知道自己是哪一□□刑,不是吗?”   “哪有这么比喻的。”   “好了,进去吧。”许桐生把零食交给她。   涂茶坏心眼子多的很,她走了几步又转过头来:“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进去?”   许桐生摇摇头:“等你真正明白这个举动的含义,我才会答应。”   涂茶一撇嘴:“好吧好吧,再见。”   “嗯,一个月后见。”   别人说再见,都指不定哪次会再见面,但许桐生却从来认真的记下每一次相聚的日子。   这么一点也怪可爱。   一个月后开学,许桐生接涂茶去学校。   不过是一个月未见,许桐生却觉得过了很久一样。   涂茶走在一边,许桐生替小姑娘拉着行李箱,叮嘱她:“学校里遇到什么困难都告诉我,我帮你。”   ”唔,好吧。”涂茶点点头,“不过应该没有什么事吧。”   “如果遇到了呢,万事要小心。”   涂茶是住宿,学校是两人间,大概是开学,所以寝室楼许桐生还进得去,他进去以后就把女孩子的床铺好,把东西规整地放到书架上去,从小到大,有着些许的强迫症。另一个室友还没来,涂茶坐在对面的椅子上:“许桐生,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许桐生放东西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因为我喜欢你。”   涂茶就把头放在椅背上,歪着头看他:“可是,我还不喜欢你。”   “没关系。”许桐生继续收拾东西,“我知道。”   “许桐生,我不喜欢你,但是我们可以在一起看看。”涂茶可爱的笑起来,“期限三个月怎么样?”   许桐生背对着涂茶,他放水杯的动作一颤,转瞬情绪已经收敛起来,他低头笑了笑:“好啊。”   涂茶不满意的瘪嘴;“咦,你真的喜欢我吗?我都没感觉你有多开心。”   许桐生撩起衬衫袖子,在水下洗干净手,纤长的手指轻点涂茶的额头:“那么,女朋友,男朋友要走了,可以要一个离别吻吗?”   涂茶就坐在椅子上,乖乖地扬起头来,闭上眼睛,等着他在眉心落下一个吻。   正午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女孩子白皙的脸颊上,她轻轻颤动着睫毛,犹如蝴蝶振翅,她骄矜的性子此刻下却几分脆弱,完全不知道自己闭着眼睛走入怎样的陷阱的小羔羊,纯白无辜地释放她甜美的味道。   少年  眼眸深处是暗沉的妄想,他苍白的手指骨节分明,抚过女孩子蓬松的头发,他慢慢低下头,准确地吻上了那一点红唇,如他想象一般,是花果般甜蜜的味道,他忍不住轻轻咬了一下。   如果这样,如果一直这样,只要你的眼睛里还有我,我就能困住心中的兽而成为骑士。   涂茶有些错愕的睁开了眼睛,少年离开,涂茶捂住嘴唇:“许桐生,你也不打个招呼,嘶,有点疼。”好像有点破皮了。   少年看女孩子嘴角他留下的一点痕迹,嫣红的唇是他给予的变化,简直毫无抵抗力:“抱歉,实际和资料还是有差别,下次我会改进的。”   涂茶噗嗤一声笑出来:“不要说的像做实验一样啊,感觉好奇怪。”   “好。”少年宠溺地看着她。   “走吧走吧,等会儿我就去教室了。”涂茶开始赶人。   许桐生很认真地再见:“明天见。”   “两个大学哪能天天见?”   “我已经查过了,地铁不过十分钟的路程,明天我带你去吃午饭。”许桐生说话从来都是有数据支撑的。   涂茶一摇头:“不要,开学我肯定要和同学玩啊,你周末再来找我吧。”   许桐生有点犹豫:“离周末还要五天,隔一天吧,我后天来找你。”   涂茶点点头,好嘛。吃个饭而已,问题不大。 第27章 白月光替身梗11 好狗狗,坏狗狗。……   其实问题很大。   因为隔一天尹家请她吃饭,而且她的妈妈已经答应了。想着就是在京城有人照顾着,本来就要来送涂茶,不过晚了两天,而且还忘记告诉涂茶。   涂茶出发前还不知道这件事,她被她家司机用车子接上才知道,她赶忙跟许桐生打电话   “对不起啊,我要跟着爸妈去朋友家吃饭,不好意思啊,答应了今天中午吃饭的,要不今天晚上我来找你?”涂茶觉得说好了的事情临时变卦确实是自己的不对,于是语气很诚恳。   许桐生只问她:“去哪吃?”   “尹家。你知道我妈和秦阿姨是好朋友。”   “嗯,没事。你去吧。”电话里的许桐生很正常很冷静。   “那……再见了?”涂茶略微不安地问道。   “嗯。”许桐生挂了电话。   一路到尹家,涂茶已经习惯了,跟尹叔叔和秦阿姨打过招呼。两家大人就坐一起聊天,涂茶就去找后院找尹家养的宠物,狗狗团团,虽然叫是这么一个可爱的圆圆的名字,却实在是条大狗,站起来有涂茶肩高,而且大概很久不见,特别热情,一下子就把涂茶扑倒了,涂茶护住脸,才不会被团团舔,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别玩了,团团,团团乖。”   平常也就叫住了,但是今天团团呜呜的,委屈一样,趴她怀里不起来。   “团团,坐下!”尹焰刚看到团团把人扑倒,还以为是陌生人,就喊了团团,以免它伤人,走近了,才发现是涂茶在团团下面,顿时手脚不知道放哪好,别别扭扭道:“你怎么在这啊?”   涂茶好不容易直起腰来,摸摸团团的狗头:“团团真乖,比某些人好多了。”   尹焰哼一声:“团团过来。”   狗子看了眼涂茶,又看了眼尹焰,呜呜叫了声,然后跑到尹焰脚边去,把尹焰拉了过来。尹焰哎了一声,忙挣脱:“团团坏狗狗。”   团团就停下来,不明白一样看着尹焰。   涂茶看狗狗委屈的小眼神,顿时不乐意了,她走到团团旁边,揉揉团团的脑袋:“团团乖,团团乖,团团是好狗狗,别听他的。”女孩子声音甜蜜蜜的。   团团在涂茶怀里想撒个娇,不过大概是忘了自己的体型,又把涂茶拱的坐在地上。涂茶蒙着坐在地上,团团在她怀里一脸无辜。   这蠢狗。尹焰拉过团团,让涂茶站起来:“你来我家做什么?”   涂茶拍拍身上的灰:“阿姨叫我们家来的。跟你又没有关系。”   上次游乐园后,这还是第一次见尹焰。也不知道尹焰闹什么大少爷脾气。   团团被拉着也要往涂茶身边蹦,尹焰简直拉不住它,涂茶就要把它接过来,团团一看更兴奋了,把尹焰拉的往前一踉跄,涂茶条件反射扶了一下他,却抓住了他的衣服。   有很多次,女孩子都这样抓着他的衣角,尹焰有一瞬间真希望自己从没看见那天的画面,至少不是在他懂得后,却硬生生把所有可能都斩断。他站稳,放开了团团。   团团就开开心心跑到涂茶的脚边。   涂茶笑嘻嘻的,跟团团玩游戏。   尹焰坐在旁边,看着院子里一人一狗,阳光很好,他私心地希望这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但时间从来不会停留。   他会想起很多涂茶的样子,会想起很久以前的心跳,就像现在一样疯狂的,不顾一切地跳着。没有方向,没有目标,没有可能。   饭后附近有林依然喜欢的表演,刚好赶上,于是两家人又去看音乐会,林依然却塞给尹焰两张电影票,说让小孩子自己去玩。   其实还挺想去音乐会的涂茶瘪了瘪嘴,还是算了。   尹焰拿着电影票和涂茶入场,涂茶抱着一大桶爆米花,还有附送的耳朵发夹,是不知道哪部动漫电影的角色赠品,店员小哥哥也给了涂茶一个。没有手拿的涂茶让尹焰给她带上,别人的好意要好好对待啊。   少女最近毕业烫了卷发,一头羊毛卷蓬蓬松松的,尹焰就轻轻把发夹顺着头发戴上去,少女还是轻轻皱了眉:“夹到我耳朵了,笨蛋。”   尹焰就像被烫了一样,收回手,又伸出手,去把女孩蓬松的头发下小小的耳朵露出来,保证发夹在耳朵后面,小心翼翼的。   “好慢。”涂茶就抱怨。   尹焰拿过两杯可乐:“走吧。”   涂茶见他也不生气倒也稀奇。   好像一月未见,男孩子就成长了许多,他收敛住情绪,不像以前一说就炸,甚至于,涂茶能感觉到一种若有若无的温柔?真是奇怪。   电影叫六月的风与云。涂茶还以为是文艺片,结果是部爱情电影,女主叫云,男主叫风,还真是简单粗暴的命名方法。   不过剧情不怎么有趣,大概就是两个人相遇误会分开再和好的情节。涂茶忍着才没有睡过去。   结果脑子里完全没有爱情这根弦的尹焰倒是看的非常认真,不,应该说是认真的有点过分了,一直看着,完全没有偏移注意力。   眼见着男女主误会了,他们一步步离得越来越远。而且最让涂茶无语的是,一句话就可以解释清楚的误会,偏偏说不到重点,在大雨滂沱中,女主角要对男主解释最关键的部分,解开误会。   男主却仿佛疯了一样:“够了,我不想再听了,你走吧。”   女主一瞬间心灰意冷:“好,我走。”   然后兜兜转转十年。   真的会有因为晚了一句话就永远遗憾的故事吗,涂茶吐槽。   看完电影,涂茶有些困,走出电影院,看了看时间好像还不算晚,她决定做一件事。   尹焰却难得想和她聊天:“你觉得刚刚的男主怎么样?”   涂茶想了想:“人如其名。”   尹焰:“?”   “真的有够疯的。”   尹焰就情不自禁笑出来:“涂茶,你才疯呢。”   涂茶瞟他一眼:“我还以为你改性了,结果还是一样。”   尹焰看着她,他们已经走在路边了,路灯打在小姑娘脸上,暖色的光让她也有几分柔和,尹焰卸去了几分伪装的冷漠,他的眼神深邃而专注,那一天后他想了很多。直至看到了那一幕,他才明白从来不是涂茶喜欢他,正相反,原来很久之前,他的心脏里就住进了涂茶这个小恶魔,但是从来没有人告诉他这种可能性,他也一遍遍问自己,怎么会喜欢这个恶劣的小魔女。然后又一遍遍重复心跳加速,不管怎样,喜欢真的很不讲道理。   他喜欢少女伪装的柔弱,也喜欢她骨子里的恶劣,喜欢她脆弱时流露的安宁,也喜欢她得胜后狡黠的笑容,喜欢她,这  个独一无二的涂茶。   他们一起度过了那么多的时间,也许那天只是一个意外,也许他们根本没有在一起,不管怎样,至少,要将喜欢传达给对方,由涂茶来决定,才是最公平的。   许桐  生看着手机上的点走到电影院附近,这是他原来最厌恶的方法,他的母亲控制他父亲的踪迹,他却也终于变成自己最讨厌的模样。终于将幸福握在手里,美好却虚幻,他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猜疑和嫉妒。   他是看着涂茶和尹焰走进电影院的,高大的少年和戴着兔子耳朵的少女看起来如此般配,他看着尹焰为涂茶挡着旁边的人群,看着涂茶笑着对尹焰说话。   那场电影有两个半小时,少年就在原地站了两个半小时。   他心底压抑的黑暗就这么翻涌着,把少年一整个吞噬干净。他的记忆里永远看见的是少女看着尹焰的目光,那样漂亮的眼睛从来刻不上他的影子。他第一次见就放在心上的美好,却从来不属于他。   所有的幸福,都像是短暂的幻觉,他是个小偷,偷走了不属于自己的女孩。   现在,终于要还回去了。但见过光明的人怎么可以再忍受黑暗呢。   他看着尹焰拉着涂茶,坐上了出租车,他不知道他们要去哪,但此刻他却无处可去,他叫司机跟上他们,他想,他也许可以装作没看见,只要涂茶不说,他就不会再回忆起这件事,   他更怕女孩再见他,就是说分手,就要丢下他了。   他在汽车后座,思绪翻涌,车却停了下来。   涂茶和尹焰下了车。少女看起来眼睛亮晶晶,有种可爱的欢喜。她像是在谋划着什么好玩的事情,打开了手机。   许桐生的手机振动起来。   他拿起手机,看见手机上的来电,是涂茶,她……是打来电话分手的吗,连再见一面也不肯吗?   涂茶神神秘秘地笑着说:“许桐生,你猜我在哪?”   许桐生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问题,他晃了神顺着问:“你在哪?”   “我在你们学校啊~没想到吧。今天中午不好意思爽约了,我本来想进去找你给个惊喜,但我才发现自己好像不太清楚你的专业哎,不好意思哦。”   “啊,尹焰也在,他顺便也来看看。我们不用管他。”   女孩子的声音在耳边,那么真实的情绪和笑意,都是因为他。他笑出来,眼睛却有点湿,他一出声,才发现声音有几分嘶哑。   “嗯。”他没有办法控制情绪说出更多的话。   涂茶就像恶作剧不成功的小孩子一样:“你的语气一点也不惊喜,你还在生气啊?”她说到后面语气弱了几分,“要不你再提点要求?我尽量答应,但是也不是所有都能答应的……”   许桐生有种大梦初醒的感觉,他抓住手机像握着某种确定的幸福:“没有,你在哪,我马上来找你。”   司机大叔很健谈刚刚跟着一路,以为是来抓出轨的严肃了一路,没想到是个误会,就笑呵呵开口:“你女朋友挺好看的啊。”   许桐生平常不是很愿意和陌生人说话,但这时候却笑得像个傻子:“嗯,我女朋友。她真的很好。”   他让司机开车到另一个门,他下了车就开始跑。   涂茶就看看周围的样子:“这里有头石狮子。”   许桐生忍不住温柔地笑出来:“这个大学的每个门都有石狮子。”   涂茶皱起眉头:“搞得像古代衙门一样,那还有个人像,拿着本书在读。好像上面写了个二号门?”   “我知道在哪了,你在原地别动,我马上就来。”   许桐生到的时候,涂茶一个人站在原地,大概已经晚了,她打开手机的电筒向他挥手:“我在这里啊。”   许桐生跑过去,一把把涂茶抱紧:“找到你了。”少年满身的汗,一看就是疾跑过来。他累的喘气,却还笑得出来。   涂茶不好意思地推开他:“哎哎哎,快放开,这在门口呢。”   许桐生放开了,一只手把涂茶的手握进手里:“涂茶,我喜欢你。”   涂茶抬头看他一眼,皱了皱鼻子:“好肉麻啊,不要说了。”   许桐生却很认真,语气更加温柔,他看着涂茶,专注得仿佛世界上只有他们两个人:“涂茶,我喜欢你。”   “我知道了知道了,不要太感动了。我饿了,吃什么啊,附近有好吃的吗?”   ”嗯,我带你去。”许桐生牵着涂茶,只觉得幸福从未如此真实。   尹焰确定许桐生接到女孩以后才离开。在车上,他不由得想起之前涂茶上车的时候。   “我走了。”涂茶一边说着,一边打的。   尹焰拉住涂茶,至少让他说出来:“涂茶……”   涂茶忙着跟司机确认地址:“去帝都理工大学。”   尹焰心里有一瞬间的绝望,但还是抱着希望问她:“去那做什么?”你的学校不是那里。   涂茶才听见他说话:“去找许桐生,啊,忘了跟你说了,我和许桐生在一起了。”   “你拉着我干嘛啊,你也去吗?”   尹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抬起头来,他想不起平时是什么样的表情了。   真的,只差一句话。结局也许就会不同。   他放开手,也坐进车里去:“有点晚,我送你。”他冷淡着看向窗外,他什么也没想,只看着过往景色像模糊的色块,整个世界都失了真,他冷淡的外表也是假象,一切都是假的,那才再好不过。 第28章 白月光替身梗12 上学恋爱和演戏。……   涂茶被送回学校,突然在三楼的路上,有个声音响起。   【许桐生不对劲。】   涂茶吓的拍了拍胸口【等等,系统你说话先出个声行不行。】这么多年过下去,涂茶有几年没想起系统了。   系统:我说话先出声???   【你的手机上我扫描了一下应该有他安的定位软件。你跟他不要走的太近。】   涂茶鼓鼓嘴巴【其实我也有点察觉,他在没有问清我的位置,手机里就有跑起来的风声,感觉好像早就知道我在哪。】   【你知道还跟他走那么近,这样的行为看起来就很有问题,不过刚在一起就安定位软件,这样的控制欲,你能想象以后?】系统絮絮叨叨。   涂茶把男孩子打包的章鱼小丸子塞进嘴巴,跟系统说话不用动嘴真是再好不过了【我说了给一个机会,就给一个机会嘛,三个月的期限到了,我自己会决定分不分手的。】   【你自己保护好自己,我可不想你被囚禁了完不成任务。】   【囚禁什么的,不至于吧。】   【要我给你读几本偏执狂的故事吗,要看看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是怎么形成的?】   【喂,吃饭嘞。】   和许桐生在一起的第三天,涂茶给妈妈打了电话:“爸,我妈呢?”结果是爸爸接的。   涂爸爸小小吃了一下醋:“什么事情不能跟爸爸说啊。”   “没有啦,我就是想告诉你们两个人的事情。”   “怎么,谈恋爱了?”   林妈妈在那边听到了:“谈恋爱了?对方是谁啊?是不是尹焰?。”她就知道那两张电影票有用,尹焰她从小看得到,知根知底才放心,而且秦紫也是赞成的。   知道自己妻子是尹焰涂茶cp粉的涂爸爸忙澄清:“没说谈恋爱呢,我猜的。”   结果涂茶证实了他的猜测,不过对象不太一样:“是啊谈恋爱了,跟尹焰没关系啊,你也知道他从小到大都不喜欢我,是许桐生,你们也认识的。”   却听见那边的一阵沉默。   “怎么了吗?爸爸,妈妈?”涂茶奇怪。   那边涂爸爸却短暂的答应了,然后突然说到:“爸爸这边有点事,我就先挂了啊。”   那让妈妈跟她说也行啊。不过电话却挂了。   林依然有些埋怨地看向老公:“早说不要让她跟那孩子玩,你看现在好了吧。他们那个家庭,谁嫁过去不是受罪。”   涂爸爸捏了捏眉头:“大人有病,跟孩子又没关系。”   “唉,”林依然叹了一口气,“你说的对,但他妈跟许桐生怎么说也是一家子,如果真成了,茶宝可怎么办?”   “刚谈恋爱呢,嫁不嫁都是没有的事。十几年了,人不是也没犯病吗?”   林依然哼了一声:“没犯病,你也不看看许桐生他爸过的是什么日子。要是许桐生也这样,你让女儿怎么办!”   涂爸爸思考了一下:“那你也不能上来就让人分啊,我们先看看,他们说不定自己就分了,他们这还是小孩过家家。”   林依然也没有办法只能答应了:“再看看,他们如果没分,哪天,让孩子带过来我们看看吧。”   大学的生活就是事情不多,但却非常忙,涂茶除了每天文化课和练舞,还和室友加入了社团,却听说有剧组进学校选角色,涂茶当然没有任何想进娱乐圈的概念,毕竟娱乐圈是要给女主铺路的。   但架不住还是有人找上门来。起因是涂茶在舞蹈教室上课的视频火上了网络。   视频只有几秒,还很模糊,却见女  孩子的举手投足都仿佛有仙气一样,在节奏下流畅得仿佛波动的线条,水流,又仿佛蝴蝶的妖异。   说是什么只是一个回忆片段,很短。涂茶本来都拒绝了。   是校园拍摄的短剧,拍摄的女孩子特地找上门来请她考虑一下,特别开心地跟她描述他们的故事,那么干劲满满充满梦想的样子。   不过有一点:“就是不好意思啊,因为是学生自己拍的剧,所有都没有什么薪水,你的工资都是我个人垫所以,不会太多。”女孩子短短的头发,特别干练,小小的身体大大的力量。   校园短剧应该没有啥名气吧,涂茶想了想:“可以。不用给工资。”   “哎哎?”都准备听到的拒绝的女孩子有点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真的吗?”话说出后她又后悔了,“好的,你答应了,我叫葵青,明天下午三点我来找你,就这么说好了,再见!”   像怕她拒绝一样,立马就跑了。   涂茶:好像小松鼠哦。   剧组开拍了一段时间了,角色还没找齐就开始拍了,不过剧组的人都是同学很熟悉,大概怕涂茶突然来了不适应,葵青带着她认识了一下必要的人。   “这是我们的男主演兼导演温白城,其实要你来就是他的意思。”   温白城点点头,算打过招呼。涂茶脑袋里转了转,这不就是捧女主的大导演。   “这是我们剧组有名的饭桶,你管他叫桶哥就行。”葵青指着一个高高壮壮的男孩子叫道。   高高壮壮的男孩子一手就拍上脑袋:“你别听她胡说,我是摄影一号,吃的有点多,我叫高厚,你叫我桶哥就行了。”   葵青一抬头:“那叫有点多,剧组几十号人的饭,他能吃一半。”   高厚笑得大白牙一闪:“没有那么夸张了。”   兜兜转转介绍了一圈,葵青才想起来  ,大概是戏剧性的性子,她正正地伸手:“忘了介绍我了,我是正职跑腿,副职副导演的葵青。”   涂茶有趣地伸手跟她握手,配合地回她:“你好,葵青导演,我是客串演员涂茶。”   结果葵青突然苦了脸:“对不起啊,涂茶,我忘了问你了,因为资金的问题,我们的女主角跑路了,这边的意思是让你从回忆的女主角一直演。”   “真的不好意思,都怪我忘了问了,你现在退出还来得及的。”   涂茶没参加社团,时间也不算满,觉得葵青实在有趣,想了想,还是答应了:“没事,你们不是短剧吗?会拍很长时间吗?”   眼见她有答应的意思,葵青立马摇头:“不长的,其实女主的戏份不是很多,所以最多一个月。”   “那就行。”涂茶答应了。   于是涂茶就从每天跳舞文化课谈恋爱的日子变成了——跳舞文化课谈恋爱演戏。   涂茶进了剧组才知道这个小剧组是的故事是人间怪谈的。   主要是一个个单元的小故事,有民间传说也有志异怪谈,每一个小故事很短但是很有意思,涂茶看剧本都来来回回看了好多次。   涂茶的女主是修仙的小狐狸跟在男主身边探险,一开始主要是特效,到了后来才是涂茶变成人,怪不得说拍了这么久女主跑了也不着急,前部分都是小狐狸当然没事。   涂茶本来要演的是小狐狸在古代的时候曾经修成人的模样种下的一段苦果,会拍摄到小狐狸成人在青楼里跳舞的一段剧情,所以葵青才找上来。   没想到后面也需要涂茶了。   涂茶正在试验她的服装,青楼舞姬的剧情已经拍过了,涂茶跟着指导,大概多是跳舞所以不是很难,葵青说涂茶天生有种灵气,很有镜头感。温白城不说但是好像也算定下了。   所以她正在试新的服装,小狐狸变成人的装扮,她这个小狐狸重新成人不是修炼到家了,而是误吃了化形果,有狐狸耳朵在脑袋上,和狐狸大尾巴垂在后面。   涂茶穿好服装准备出门去,虽然是怪谈,为了方便和节约资金,取景多在学校。   连她们换服装的地方都是借的,出门就是走廊,温白城在走廊拐角抽烟,烟雾缭绕有种电影的感觉,他长相有着天生的凉薄感,五官都不算深刻,有种清淡的味道,颇似古画中的留白,他抬眼淡淡看了一眼涂茶,把烟随手灭了,丢到垃圾桶里。   他好像眉目天生带着愁苦,却全身都带着无拘无束的气质,大概一句话总结,就是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问自由故,两者皆可抛的文青气质。   温白城看停在前面的涂茶:“怎么不走?”他垂下眼睛看涂茶,有种莫名的深情与淡漠交织。   女孩子这身装扮真真实实地好看,她一双狐狸耳朵像真的一样,头发特地拉直了,墨黑的发上一对耳朵灵动的仿佛随时会动一样,齐刘海让她看起来乖巧极了,一双大大的眼睛眼角为角色装扮点上桃花瓣,眨眨眼睛就像勾人一样,鼻子挺翘,红唇鲜艳,墨发与红唇,雪白的皮肤,穿着一身襦裙,轻纱垂落,栀子花一样的女孩又平添妖异。   涂茶:“你踩我尾巴了!”   温白城就看脚下,女孩子的长尾巴拖地,刚刚他丢烟头好像是挪动了脚步。他抬开脚,咳了两声:“道具太长了,不方便行动,下次换一个。”   涂茶拍了拍,拿着尾巴:“那就好,那我先走了。”   这场戏是小狐狸第一次变成人的时候。 第29章 白月光替身梗13 牧羊女和恶魔。   之前涂茶把台词翻来覆去地看,倒不是记不住,就是仔细揣摩里面的感情,毕竟她可从来没有不做人过。   小狐狸对以前的记忆是忘了的。对于这次变成人类,她在记忆里是第一次。假如她是只小狐狸,那人类看起来真的太奇怪了,脱下衣服就光溜溜的,丑死了。啊所以发现自己变成人的小狐狸会有点不开心。小狐狸该是爱美的,但人类显然不符合她的审美观。   所有前辈都在说修炼成人多好,但是小狐狸却会觉得自己的样子才最好看。   所以剧本上才会说小狐狸皱着眉头啊。   涂茶是真的很认真的投入进去,把自己一整个想成小狐狸。所以在拍摄的时候,涂茶身上的小狐狸就像活了一样。   “啊。”小狐狸九九摸了摸自己的身上,有点崩溃:“我毛呢?主人,我毛没了!呜呜呜呜”她像往常一样要跳到主人的怀里去,却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变了。   温白城饰演的少年道士九勿被她扑了个满怀:“九九?”他一脸疑惑。   小狐狸九九哭丧着脸:“主人!我好丑哇……”甚至丑到自己哭出来。   九勿伸着手,一时间不知道该像往常安抚小狐狸一样顺毛还是先分开距离的好,以往小狐狸小小的一团,现在却是完全陌生而有熟悉的少女在怀里,那么伤心可怜的小模样,倒是跟小狐狸平常的模样重叠起来,他红着脸顺毛就像安抚小狐狸一样,抚摸着九九的头发。   “你是不是把化形果吃了?”九勿把九九拉开距离,给她递上纸巾,“别害怕,化形果只是会让妖修成人形,没什么坏处的。”   九九瘪了瘪嘴,然后眼泪汪汪看着九勿:“可是我变得好丑哇!”   九勿没什么哄女孩子的经验,有些手忙脚乱:“只是变的跟主人一样而已,而且一点也不丑的。”   九九抬头,看看九勿,欲言又止,想了想,自己还摇摇头。   九勿以为她还有哪里不舒服,毕竟他也没吃过化形果,担心地问她:“还想说什么你就直说吧。”   九九:“可是主人看起来就很丑。”   ……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长江大桥   戏就这么拍着,日子也不咸不淡地过去,涂  茶的生活安排的满满的。   刚要回宿舍的路上,葵青就一脸暧昧地看着她:“小茶,你男朋友又来了。”   涂茶就往她的视线看过去,许桐生站在树下,落日的阳光落成斑点洒在他的身上,介于少年与青年的气质,干净与忧郁的矛盾,眉眼里都是沉郁,却在看见涂茶的那一刻便清澈起来,他向涂茶走过来。   涂茶向他招了招手,也走过去,许桐生顺手递给她一瓶小奶牛,插好了吸管,涂茶一见面就被美食俘获了,她捧着小奶牛的玻璃罐,抬头看许桐生:“今天有空?”   清风吹过树梢,学校操场三三两两的情侣并肩行走。平常而安好的日常,许桐生心里就软下来,点点头:“忙了几天,实验做的差不多了。”   涂茶就拉着他坐下来:“忙了几天,怎么也不休息一下,你真当自己是钢铁做的啊。”   “喏,小奶牛你也喝。”涂茶拆开另一瓶小奶牛,插上管,“喝完后躺下来,看看天空。”   两个人就躺下来,看夕阳的云,从这边到那边,涂茶哼着不成调的歌,许桐生看着天空,心里却是满是旁边的人的影子。无论靠得多近,总觉得不够,她的笑,她的声音,她说话时的几次停顿,都该作为他的私人收藏。他很想说服自己人就在旁边,一伸手就可以触碰,但是又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如果不能将所有退路都斩断,怎么保证女孩会永远不变。   人有多么容易改变,他又不是没有见过。   从相爱到恨不得对方死,将一颗心完全托付给别人然后被踩个稀烂。   已经坏掉的心怎么收的回。   许桐生在赌,将所有情绪放在一个人身上,就像无形的枷锁,而手握牵制的女孩并不知道自己掌握着怎样的恶魔。   伪装成羔羊的恶魔,在牧羊女的背后,思绪被撕成两半。   两个多月过去,涂茶到剧组一开始的生疏也慢慢融入进去,而且大概是涂茶琢磨小狐狸天不怕的地怕的个性,所以在剧组里多一分  爱交朋友的开朗个性,倒真跟剧里面的小狐狸一样有几分团宠的意思。不过有许桐生那么优秀的男朋友在跟前,倒也没人会说什么出格的玩笑。   倒是女孩子爱开玩笑,葵青就开玩笑说涂茶有男朋友不假,但是还缺个女朋友啊。   女孩子们笑作一团:“思路清奇,但是没毛病。”   涂茶连忙摇头:“我可不敢跟某人抢。”   葵青脸一红:“死涂茶,跟某人有什么关系?哪里有什么某人?”   “怎么没关系啊。”不知何时在一边的桶哥突然冒出头来。   葵青一揪桶哥的肉:“哪-里-有-关-系?”   桶哥被揪的一激灵,但非不说没关系,扭头就跑,葵青小短腿可追不上他。他可是委屈惨了,说要在剧杀青的时候才官宣,谈了恋爱还得偷偷摸摸的。   幸好杀青也不远了。   这是最后一场戏,不过并不是按  照剧本里的时间顺序来的,这是少数外景的戏,都攒在一起最后拍,今天最后一场就算结束了。   外景是租的拍摄场地,旁边就有休息的酒店,还没开拍前就通知了拍完后去旁边吃饭庆祝一下。   这一场戏是梦魔剧场。   在这里每一个人心底最深处的恶念都会被激发,在这所谜一样梦宫里,每一个房间都关着一个黑暗的自己,连小狐狸也想起了凄惨的古代,只有主角九勿因为是道士,至纯之心,不受影响。   这一段说实话是情绪很难把控的一段,小狐狸在古代修成人形是受高人指点,于是天真的以为人是好的,出了深山,遇上了进京赶考却落难的书生元庆山,便施法变了金子给元庆山,送他赶考,却不知后来金子术法被老道识破,元庆山就意识到自己遇上了精怪。暗自后怕之余却又有贪念,他考取功名就是为了利,现下有现成的法子在面前,他就找老道找了对付小狐狸的法子。   回到原来那地方蹲守小狐狸,小狐狸心性天真,未曾设防,元庆山就按老道的方法给狐狸下了禁制,本只想能控制狐狸给他变金子,谁知老道也留了一手,那禁制是让狐狸法力全失。元庆山撤了禁制又控制不了狐狸,不撤禁制又没法点石成金。眼见荣华富贵烟消云散,一气之下把狐狸卖入青楼,得了钱财了事。   后来,小狐狸在青楼受尽折磨,委屈求全只求一天能逃出去杀了元庆山。   元庆山得了钱财用钱捐官,却过的好好的,他极爱钻营捧得了臭脚,还升了官。   这世上从来就不公平是不是,小狐狸满眼血泪逃出去,却发现自己的仇人过的好好的,她想去报仇,却不想元庆山这些年一直防着她,道士护佑左右,她就被围攻最后走投无路被镇压于宅邸。   再醒来已是成了九勿的守护神。   她在梦宫中找到了旧时的记忆,却发现今时今日早已过去,她的仇恨无法解决却已经失去了复仇的对象,痛苦交加下分裂出了全新的人格,决绝地走向魔化,投入梦宫宫主麾下,帮助宫主打败主角一行人,好让梦宫吞噬人类。   她怀着满腔恨意,内心深处却还是那个小狐狸,这是一场分裂的大戏,涂茶将会扮演两个人格。   最后两个人格和解,魔化的小狐狸拖着梦宫宫主一同卷入什刹海流,同归于尽。   这是一场十分累人的戏,魔化小狐狸带着无尽的恨意,和悲伤,涂茶只觉得一整个人都灰暗下来,就算拍完了也还是不能走出来的情绪困扰着她。   饭桌上她不见人影,拿着一杯酒默默地坐在窗户旁边,看下面灯火。   温白城也不喜欢热闹的地方,默默走过来却发现那地方早有了人。   昏黄的光下,女孩子的侧脸轻描淡写般,要融化在光里,不自觉地就有种隔离人世的气氛。   温白城就觉得心脏空落落的,沉溺深水之中抓不住着力的点,他知晓此时的自己不是在演戏,但是几分情绪却走不出来,小狐狸就这么离开了,带着恨意和遗憾,却最终选择了拯救。   失而复得,是这世界上最快乐的事情。温白城泄露了几分心绪,他情不自禁开口问道:“你不是不喝酒吗?”   记得以前也有几次聚餐,当女孩子从来没有碰过酒。   涂茶抬眸看了眼酒:“是不喝,但今天觉得可以试试。”   “怎么样?”   涂茶看着温白城:“还是不喜欢。”   温白城却有几分醉意:“今天,不开心?”   涂茶叹了口气:“小狐狸就这么离开了。坏人却没有得到惩罚。”   “后面的剧情你知道,九九还会回来的。”   涂茶摇了摇头:“那不是小狐狸,那只是一个忘记了所有事情的九九,不是受尽磨难的小狐狸。她和九九一样可爱,但是她没有九九的运气,这个世界留给她的全部是遗憾。”   “人生就是遗憾。”温白城看向远处的天空,“像一朵云一样活着才会只有幸福,无所谓遗憾与痛苦,但也失去了感受幸福的能力。幸福与遗憾相伴相生,经历了那些事情的小狐狸再也不会快乐,恨意却无处寄托发泄,仇人早已消失,没有目标的恨意最蚀骨。她又不会迁怒,将恨意转移,只有放下仇恨才能解脱自己,这是小狐狸最好的结局了。”   涂茶抬头看他:“幸福和遗憾相伴相生,这是什么奇怪的逻辑?要是我,就是把那个元庆山的转世我也要找出来,管他还记不记得以前的事情,先捶他一顿再说!”   温白城无奈地笑:“你想的太简单了。”   “能简单想的事情为什么想那么复杂,非要把好人逼得走投无路,就算是该消失,也是坏人该消失,受了伤害的人最应该好好活下去,不仅要活,还要活成最好的样子,这才是对伤害他们的人最好的报复。”   温白城一时无言,再想说什么,已是酒醒:“你不会明白背着不会愈合的伤疤活着,是怎样的痛苦,你以为自己已经回到正常生活了,伤疤的痛却时时刻刻提醒着你过去的黑暗。瞬间就能把你带回痛苦的源头。”   “是不会愈合,还是不能?总把还未长好的疤痕揭开,伤疤又开始流血,伤疤怎么会好?你就忘记它,总有一天会自然地脱落了。”   “哪有那么容易,”温白城忍不住闭上眼睛。   “那就努力啊,一年两年,五年十年,只要活着,时间就能抚平一切。”涂茶想了想,“老了,得了老年痴呆想记也记不住。反正,只要活着,就有可能。”   听她最后一句话,瞬间把温白城拉回现实:“老年痴呆?”   涂茶一看他:“你现在看起来就有点像了。”   温白城眼睛就笑起来,云淡清风一般,连暗夜的城市也亮了几分:“你真的是个奇怪的人。明明不喜欢演戏,却还是参与剧组,是因为葵青的拜托?不喜欢你的男朋友,却还是在一起,也不喜欢我,却还是愿意陪我说这么多话。”   女孩子的头发被清风吹散,露出她洁白的脸庞,她不像平时那么快乐,但沉静如水的眼睛里却仍然有星星一般闪耀:“因为生命真的很美好,时间很长。”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温白城疑惑,涂茶却拿着酒杯走远了。   涂茶把酒杯放在桌子上,还是一样不好喝,以后不喝了。 第30章 白月光替身梗14 白月光是不是都要出……   大家聚得差不多了开始三三两两的说再见,两个多月的时间,所有人。都是全心全意地为这努力着,这会是大家到的最齐的一次了,也是最后一次,还真是让人有些感慨。   葵青看见涂茶,忙招了招手:“小茶,我刚刚给你男朋友指路指路去找你,你没见到他吗?”   涂茶有些疑惑,但还是回答:“我去找找,你先回去吧。”   涂茶回到原先的那个窗台,已经没人了,她看了看路线,往另一边看去,正好看见许桐生侧靠在拐角墙上。   “你到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啊?”涂茶走上前去。   许桐生就把涂茶抱进怀里:“涂茶,你告诉我,你喜欢我吗?不要撒谎。”   少女在怀里轻轻地摇头。   “所以,你只是可怜我吗?”许桐生笑着的声音,涂茶却觉得听起来比哭还让人难受。   “我好像很难想象喜欢别人是什么感觉的,看到喜欢的人会开心,会思念,会难过,好奇怪啊。一个人怎么能因为另一个人有这么多的情绪。我喜欢巧克力蛋糕,但我不会因为巧克力蛋糕而哭啊。”涂茶抬起头来,她是真的疑惑,她不明白许桐生为什么喜欢她。   “所以我只是一块巧克力蛋糕吗?”许桐生松开抱着涂茶的双手,给予涂茶一个合适的空间。   涂茶摇摇头:“你比巧克力蛋糕还是重要一点的。”   许桐生摸摸涂茶的脑袋:“我们分手吧。”   他说这句分手吧说的就像和我们吃饭吧一样平静,涂  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看着许桐生:“真的?”   许桐生看那眼睛里,没有一丝悲伤的痕迹,他也收敛住自己的情绪,平静地重复自己的话:“嗯,我们分手吧。”   涂茶直视着少年的眼睛:“你有事情瞒着我吗?“   少年侧过头去,他神色平淡如水,侧脸流畅的线条,鸦色的发,正如第一次见他那种清冷,他又退回自己的安全距离。   “你不喜欢我,我何必纠缠你。”许桐生嘴角发苦,眉眼却若无其事,“和你在一起,很累。”   涂茶的指尖不自觉的颤动了一下,但她没发觉,她点点头:“那好吧,我走了。”   却不知在她走后,身后的少年像失去了所有力气一样,他闭上眼睛,紧紧捏住拳头,心里绞痛。   他终于还是完全溃败一般……   涂茶是自己打车回去的,她坐在窗户旁边,开着窗户,呼啸着的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司机大叔看她着急:“女娃儿,晚上还是有点儿冷,我还是帮你把窗户关上吧。”   “不用了大叔,我晕车,吹点风舒服。谢谢大叔了。”   司机大叔就没关车窗,不好意思跟她聊天:“晕车是吹点风好受,我女儿也是……”   司机大叔在前面有一搭没一搭聊天,系统也跟她说话。   两个人分手的事情,涂茶不会刻意去说,许桐生那边也没人问过。有一段时间都没传出来。   只是一天涂爸爸放假前打电话说让涂茶把许桐生也带过去,涂茶才告诉他们已经分手了。   涂爸爸反正是松了一口气,不过也不好表现出来:“啊没事啊,谈恋爱不多谈几次怎么知道哪个才是最好的?”   林依然拍他脑袋:“这说的是什么鬼话,让我来说。”   “茶宝啊,不伤心啊,回家了妈妈给你做好吃的。”   涂爸爸想想妻子的厨艺,纠结地皱起眉头:“还是让阿姨做吧。”   这边涂茶也很为难:“妈,不用,我没那么伤心,不要麻烦了。”   林依然可开心了:“不麻烦,我们茶宝的事情哪有麻烦的。”   “好……好吧。”涂茶只能接受了生化武器的预定投喂。   一个学期就这么平淡地过去,涂茶回到家,却发现尹家一家也在,团团也来了,高高兴兴扑了个满怀,涂茶险些又被扑倒。   跟着团团后面的是牵着团团狗绳的尹焰,他眉眼都亮起来,又掩饰下去,涂茶看了他眼,莫名觉得他跟团团很像。   尹焰倒是直接,上来就说:“我听说你分手了。”   涂茶懒懒地答应,揉着团团的耳朵:“你也不用这么高兴吧?”   尹焰一抹嘴角,才发现自己竟然不自觉的就笑起来,嘴角的笑意立马收起来:“谁,谁高兴了?”   “嘲笑我也不用这么明目张胆吧。”涂茶瞪他一眼,失算了,忘了告诉爸妈别告诉尹家了。   本来该立马反驳,乘胜追击的尹焰却半蹲下来,和摸着团团的涂茶在一个高度:“没有嘲笑你。”他显然很不适应这样说话,说话的时候就看着团团,团团一瞅他,没明白他什么意思,奇怪地歪了歪头。   涂茶乐不可支:“你看,连狗都不信。”   “我真没……”要说什么,管家却出来叫他们吃饭了。   涂茶带着团团就进去了,尹焰平复下自己的心跳,只觉得胸中郁气一扫而尽,他看着前面女孩,就像很多次一样,熟悉的感觉。   失而复得真的是这世界最好的事情。尹焰只觉得太阳正好,云也悠然,连风都很温柔。   他跟了上去。   林依然特地给涂茶做了菜,但是看着表面上还可以的蔬菜却不知道到底添加了什么调味料,咸的甜的酸的,全凭运气。林依然特地给涂茶留了一大碗,桌子上尝过的人都忍不住露出了同情的神色。   关于她母亲厨艺这件事,也怪她爸和她的盲目鼓励,不带脑子的赞赏,导致妈妈的热情高涨,所以苦果也只能自己吞下了。   尹焰却突然开口:“林姨,我没喝够,还有吗?”   涂茶偷偷看他一眼:你脑子瓦特了,想被毒死吗?   林依然看看碗,就这么一碗了,但是认定的未来女婿喜欢她的厨艺还是让她挺高兴的,想了想,涂茶想喝明天再做就行了,就交给涂茶:“你端给尹焰吧。”   涂茶:有这等好事?   连忙把这烫手山芋端过去。尹焰喝的面不红心不跳,一直担心他当场吐出来的涂茶暗暗松了口气。   结果吃完饭涂茶还是听见了在洗手间吐的昏天暗地人,敲了敲门问,果然是尹焰。   真生化武器啊。   涂茶给他递张毛巾擦嘴:“你味觉有问题吗,还喜欢喝?”   尹焰洗过脸,接过毛巾擦干,水珠落过蓬勃的男性躯体,一路滑过结实的肩胛骨隐入深处,他缓过几分劲,才说话:“就是盐放多了一点而已。”   “而已?你怎么对我妈这么好?”涂茶狐疑地看他,就这盲目程度,她爸跟她都是亲人当然愿意维护她妈的一点小爱好,但是尹焰这大少爷脾气为啥,他在第一次喝下去没吐出来,涂茶就觉得已经很礼貌了。难道……   “你怕不是喜欢我妈吧,你别乱打主意啊。我妈只喜欢我爸嗷。”涂茶严正警告。   尹焰心脏一突突,看向镜子里靠在后面的女孩,镜面水雾滑下聚成水珠,迤逦而行,滑过少女的发,眼睛,洁白的颈……   他突然低声笑起来:“我今天才发现你真的很笨。”   尹焰说不过就说她笨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涂茶根本不放在心上。她老神在在:“哦?我倒是很久之前就发现你很笨了。”   尹焰不反驳她:“你说的对。”他转过身来看着涂茶,他几个月来完全长成一副颇具威势的样子,高大的身躯完全将涂茶掩盖,他只手撑在白瓷台边,手臂上的显露出几分肌肉,被水打湿的头发被抹到后面去,露出饱满的额头,浓眉下狭长眸子有种刀剑的锋利感,石刻的五官给他几分冷硬,他于瓷白台边,有种石像的力量感。   “???”涂茶一惊,“在我家,你别想干什么坏事!”怎么感觉这么危险。   “我能干什么坏事?”尹焰抬脚上前一步,就将涂茶逼得无路可退。他要低头,却见女孩闭紧眼睛,大声喊道   “妈!尹焰要打我!”声音之大,生怕她妈来晚了。   尹焰哭笑不得地退一步:“我没要打你。”他又无奈补充道:“我什么时候打过你?”   涂茶发现自己意会错了也不示弱:“你今天这么奇怪,我怎么好用平常的思维推断你?”   “涂茶,你真是我克星。”尹焰后退一步,笑起来,就软化几分狼一样的凌厉感,只有几分爽朗。   “你知道就好,我先走了!”涂茶赶忙找着机会从门出去。   后来都避开尹焰,怎么说也不独处了,尹焰还得回京城回尹家。终于算是安全了。   其实涂茶回来还有别的事情的,他们学校有交换生的名额,这也是原本的剧情里的情节,毕竟虽然不是白月光了,但是白月光总是从国外天降的啊。   涂茶其实想去,在这个时间里,主要是她喜欢的舞蹈老师在国外,原著里并没有这一茬,但是涂茶这么努力每天跳舞,就是想着有朝一日变得更优秀,能遇上那位舞蹈老师就好了。   这一世她是真正地放弃了很多时间去专心的学习舞蹈,为了学习也关注着这方面内容,却在高中的时候迷上了一位舞蹈大家灵容,可惜现在主要在国外,涂茶也没什么机会接触。   这次交换生的国家正好就是灵容老师所在的国家,涂茶心里那个蠢蠢欲动啊。   她跟爸妈商量过以后,林依然和涂黎高虽然舍不得,但都知道这样对女儿才好,只好答应了不过说了很多叮嘱的话,又联系了能联系上的朋友照顾才算放下几分心。还有一件事就是。   “爸妈,你们去年我十八岁的时候不是给我成立了基金会吗,我想成立一个慈善基金会,救助……”   这是一个大计划,其中手续繁琐,涂茶本来不用动手,但是她不放心,毕竟慈善真的很容易被人钻空子,所以她根据系统的建议和分配列了详细的计划书,这是她上次知道自己有基金会就开始着手准备的了,两三个月总算是弄好了。   但是实际操作,人手安排,救助受众,透明管理,申请审核,都是需要落到实处才能发现的问题。   涂茶跟着爸爸给她分派的一个帮手一起把所有事情都在眼皮子底下看过。   基金会的钱独立属于她,这样一来系统帮她监管着也方便,就是可惜了上个世界系统的钱随便用居然是新手世界的保护,不然也不至于另想办法。   整个寒假,她就在忙着这件事,实际运作起来才能发现诸多问题和计划与现实的距离。一遍遍地修改与实验。   涂茶都又瘦了下来,林依然看得心疼,涂黎高却有几分开心,本来担心他这公司没人继承,他也没逼着女儿学,只培养家族里别的孩子,没想到这么一看,女儿确实聪明的可以,至少在基金会这件事情上,有计划有方向,发现问题很快就能纠正过来。涂爸爸很是欣慰,想着孩子大学毕业,也许可以开始手把手教涂茶接过公司,他倒不是舍不得钱,只是落在别人手里,变数太大,女儿手里有本钱,就怎么也不会教人欺负了去。   涂茶可不知道涂爸爸的展望,她看着一手建立起来的慈善基金会运作起来,看着自己一手搭建的地方,心里升起十分的满足来。   涂茶放心地去国外了,跟好友道过别,涂茶没有去学校直接去了国外。   灵容老师她来了! 第31章 白月光替身梗15 小叮当时光机:咻—……   尹焰是给她打电话打不通才发现的,他虽然生气,却还是拐弯抹角拜托父亲大人去问涂茶新的联系方式。   涂茶接通了他的电话,却发现是尹焰:“你怎么打电话了?”   “你走了也不说一声?”   “我跟你说干什么,你是我什么人啊?”涂茶真实疑惑了,她就记住了最后尹焰准备干坏事!她才不给他机会。   “涂茶——”涂茶挂了他的电话,顺便把他拉黑了。   尹焰又打了一次电话。   尹焰听着电话里刺耳的声音,其实他从来都知道,涂茶不喜欢他,但是直到此刻,这感觉才真实起来,她不喜欢他,甚至讨厌他,她去往国外,不会告诉他,不会想到他。他比陌生人更不如。   喜欢一个永远不会喜欢自己的人什么感觉,尹焰原来不知道,现在才知道,无望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心被捏住,酸胀满溢,没有出处。   他想,等涂茶寒假回来,他一定要对涂茶很好,至少改变原来的印象,准备一个盛大的告白,他会好好对她,他会抓住她。   却不想,这一别,就是七年。   人生有几个七年?涂茶有时候也会想时间怎么过的这么快。   她一开始来是奔着灵容老师来的,但是显而易见,老师不是那么好见的。涂茶半学期连面都没见着,却发现自己的舞蹈底子还是有差距,她一来就被老师无视,拼着命地练习,却还是被老师说是有形无神。   什么叫有形无神,涂茶这不服输的性子找着各种学习的空档就练习,那段时间没有任何空余时间,出了练舞蹈就是吃饭睡觉等必要事件。   又一次在舞蹈室单独练习,涂茶身上的汗水早就打湿了衣服又干了,她以前有点娇气,很难想象这样的生活,但是现在看着安排的满满的连思考的时间也没有,她居然也觉得有种别样的满足。   她在跳的舞蹈是一首外语歌曲,不是涂茶懂得那种外语,是小语种。一直也就是跟着老师跳,跟着录像跳,反复练习。   后面却有声音传来:“勤奋是勤奋,就是不开窍啊。”   涂擦还没反应过来是熟悉的中文,转过头去却见来人接着她的舞曲跳了下去,这是首节奏尤其快的歌曲,来人肢体柔软又极具韧性,她起舞,就自有一方天地,起承转合之间,线条流畅像光一样闪过,她的肢体热情洋溢,脸上却带着温柔的羞意,有一瞬间,涂茶会以为自己爱上了她。   来人随着乐曲停落,敬礼。   涂茶赶忙也回礼,连忙道:“灵容老师好。”   灵容已经三十,却很难看出岁月的痕迹,脸是那种正统的中国美人脸,鹅蛋脸,大眼睛,微翘的唇,古典美就扑面而来,她看了看涂茶,有些意外:“你认识我?”   涂茶很难按耐住自己终于见到偶像的心情:“我是您的粉丝,我就是为了见您才来这里的,但是我没想到真的会见到您,”眼见着老师笑着看她,涂茶声音小了下去,“对不起,老师我太激动了,话有点多。”   灵容噗嗤一声笑出来:“小姑娘就该有小姑娘的样子,你这样正好。那我要考你,你练的这首歌是写什么的?”   这个问题,涂茶可从来没想过,她到这学校也没人跟她说。但是她看见刚刚灵容老师的表演,顺着感觉答道:“是少女的恋爱,对吗?因为是少女,所有全身都是热情洋溢的活泼,也因为是少女,所以她会有害羞。”   灵容点点头:“但你刚刚跳的好像要去打架一样,节奏快了不意味着就要用力量去彰显,你不懂一首舞曲的感情,又怎么跳的出一首舞曲的灵魂?”   “谢谢老师指点。”涂茶虚心受教。   灵容看小女孩真的听进去了,想着也不能只批评,倒是夸了一句:“你的基本功比这里大多数人好多了,别听别人乱说丧失信心。”   涂茶满脸崇拜地点点头。   灵容到了国外倒是很少能有这样的交流机会,而且小姑娘是真的肯吃苦,悟性又高,她路过舞蹈室,这姑娘总在里面练习,真是让人怀疑女孩子是不是住在舞蹈室,心里不禁升起了爱才的心思。   “你既然懂得怎么跳了,要不要再试试?”   虽然说起来轻松,但是真要在快速的舞蹈动作中保持表情的羞涩,这表情管理可不是一般地难。   涂茶深吸一口气,起势。   涂茶虽然意识到了在快速中保持柔和热情,以及脸上的表情,但练了这么久,身体都有记忆了,虽然尽量改正,在跳舞的过程还是容易忘记,灵容看着她跳完。   涂茶有些难受自己表现的不好,抬起头来眼眶不禁红了些,却忍住没有任何眼泪:“老师,我会继续练习的。”   灵容却很和蔼:“不要着急,你才想开了第一次练习,你之前又那么拼命练习,一时之间很难改过来也是正常。就是下次再也不要不懂舞曲就开始跳舞了。”   “谢谢老师,我知道了。”小姑娘眼睛就亮起来。   后来灵容和涂茶的交集就多了起来,涂茶除了上学校的课程,还去灵容的住所补课,说是补课,涂茶就悄悄叫灵容师父,灵容没有反对,便这么定下来了。   灵容是作为文化宣传来的,虽然引起了一定的反响,但未能达到预期,全世界最具有含金量的舞蹈奖项就是这个国家的白雪奖项,相当于舞蹈界的诺贝尔奖,灵容最开始就是奔着这个奖项来的,她发誓要为中国赢得第一座白雪奖才回国,她在最好的岁月里来到这里,却没有获得。   她将此寄托在了涂茶身上。   涂茶接受她的教导,也接受了她的责任,她也想要为老师赢回奖项,她看过历年的视频,在最巅峰的时期,老师的舞蹈绝对是最吸引人的,编舞最具有情感的传递的,但是都遗憾地没有获奖。   她也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七年。   灵容发了誓不拿奖不回国,她没有旁的亲人,涂茶从前不知道,知道后却舍不得将她一个人丢在异国他乡,所以每年,她不是在练习舞蹈,就是在练习舞蹈的路上,过年都是爸妈飞过来,本来怎么说都不让,却还是没能抵得过。不过后来有了弟弟那几年就顾及身体没来,后来就来的更勤了,怕她以为自己受到冷落。   来到这个国家的第七年,涂茶终于拿到了白雪奖项,她整整参加了五次,前四次都止步于前十,最近的一次是第二。   这种竞技性比赛里,从来只有第一会被记住,她还没回国呢,倒是得奖的消息先传回中国,报纸大版面,国人之光,热搜一上上三。   2#国人之光-涂茶#   5#舞蹈精灵#   8#小狐狸又回来了#   涂茶在上飞机的时候看了看热搜,看着小狐狸有些怀念地笑了笑,她也没想到偶然拍摄的一部剧还有人能记住。   最高的是国人之光那个热搜,凃茶点进去才发现是她得奖的采访,视频里的她笑着,充满自信的笑:“我的奖杯属于我,属于我的老师灵容,更属于我的祖国。因为老师,我得到了最好的教导,因为强大的祖国,我得到了被正视的机会。”这也是她心里真实的想法。   她点了进去看小狐狸的热搜。   #劳资童年女神回来了哈哈啊哈哈#   #感觉姐姐这些年都没怎么变过啊【附图】【附图】【附图】……   #姐姐要是当年进了演艺圈绝对秒杀一片啊#   #【视频】那是你第一次演戏,也是最后一次,却成为了所有人的白月光#   被人喜欢的感觉绝对是很好的,涂茶笑眯眯地给他们一个个点赞,然后在视频下评论剪的真好哇。反正没有认证什么也没有的号,她又不准备入驻,当然没关系了。   哦对了,她有弟弟了。   今年已经五岁了,弟弟小时候不方便走动,长大些有空却跟着涂茶一起,涂茶可喜欢这个胖乎乎的小娃娃了。   弟弟软糯糯的好像白面团子。   一下飞机就被扑了,涂茶好笑的抱起白面团子弟弟。   林依然在旁边笑着:“小心点,把姐姐扑倒了怎么办?”   小白面团子涂茗哼唧哼唧:“我跑的快,但是我轻轻扑下去的,”他捏起小手,比个尖尖,“就这么一点点力气的。”   涂茶可宠他:“真乖,茗茗真聪明。”   涂茗就吧唧一大口:“想姐姐。”   一家人和和气气地,上了车。   这厢饭局上,气氛却有点凝滞。   不知道谁提了一句涂茶回国了,气氛就开始不对起来。众人是知道许桐生,许大教授跟涂茶有一段失败的恋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尹大总裁的脸也冷了下来。   只有沈星一个人还傻乐:“人总算到了,要不是飞机延误了,今天本来也该来的。”   这是高中同学聚会,沈星本来说给涂茶一个惊喜的,结果飞机延误了,她也不好改时间,就继续办了。   一顿饭吃的不欢而散。   许桐生叫住了尹焰,他已经完全长成了青年的模样,略带弧度的头发落下来,遮住他带着低度数的银边眼镜,将一双湖水般的眼眸掩藏在后,书卷气下是近乎冷漠的气质。   偌大的空间顷刻之间之间就只剩下两人,尹焰遥遥地望过去,冷哼了一声:“倒是很久不见了。”   许桐生抬起眼皮,慢条斯理地说道:“你做的那些脏事,最好不要让涂茶知道。”   尹焰早就磨练了暴躁的脾气,真要管理一个公司,喜怒绝不会形于色,他只冷下眼睛:“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这种话?”   许桐生从来不会生气,他只往外走去,似乎料到了他的回答:“你可以试试。” 第32章 白月光替身梗16 再会   涂茶回了国除了见朋友,第一件事就是陪灵容走遍这大好河山。灵容出国时才二十二,花一样的最好的年纪,在异国他乡过了十五年,她没有亲人,十五年来朋友也是物是人非,她将自己的一切都献给舞蹈,最好的年华献给祖国,涂茶觉得她应该看看她深爱的祖国的风景。   原本在国外的舞团和表演都告一段落,国内  还没有找好公司也没有经理人,舞团倒是有邀请,但是涂茶只先说想休息一下还没答应,所以算是工作中的休假吧。   他们旅行了两个月,在这两月里,因为是游历各大名川古迹,见过壮阔无边的沙漠,极冷和极热的交替,地上无边的沙漠,天上的繁星宇宙,深邃宽广,时间漫长。   也见过一望无垠的大海,干净而明亮,湿润的海风,精灵一样的游鱼。   只有亲历才会发现自然的语言,是去往灵魂深处,会让心脏跟着震颤。   他们没有别的爱好,就是喜欢跳舞,就想着一边旅游,一边编舞,拍摄的道具也简单,场景自然就是旅游中的空闲处,在引发灵感的景色面前为自然献上一曲人类的礼物。   视频只发给了父母,沈星和葵青几个在联系的朋友,就当是报平安。   不过涂黎高表面不说,心里却高兴,炫耀着发在群里,视频就越发越远了。   谁传出去的也不知道,看着在沙漠里的视频成了短视频的热门,涂茶想了想,自己注册了账号,与其让别人传,还不如自己来。   两个月,十二个舞蹈视频,三百万的粉丝。   涂茶倒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喜欢看。不过也对,灵容老师几乎是所有舞者的偶像了。   和灵容老师道别后回了家,涂茶才开始处理在国内的工作接洽事宜,跳舞是要跳的,但看了现在国内的舞团,她没有看到合适的,她有点想自己组建一个舞团,单人的编舞总是有局限,但是她不太确定自己有没有这样的能力。   正忙着,系统却发来警告【警告!警告!虐恋剧情进展20%】   ???涂茶是真的快把任务忘记了,她这些年在国  外,只要单方面切段联系,真的跟尹焰没有一点消息,白月光都成童年阴影了,咋剧情还能进展下去?   【我不是设立了基金会,女主没有申请救助吗,给她爸爸的病铺好的路没有用上吗?我记得有过申请吧】当初就是考虑到剧情歪了,女主的父亲的医药费就黄了,特地设立基金会专门救助这种病,让女主没有男主的威胁的给钱,也可以好好治下去,而且在系统的管理,也确实拨了资金啊。   【没有新手保护的世界会有较强的世界意识,会有意地往原剧情路上走,我已经告诉过你了。】   【现在进展到哪里了?】   【坊间传闻,尹焰包养了小明星,也就是莫冉冉,走到原本的剧情了。】   【尹焰不会是赢不过我,就欺负长得像我的人吧?】   【具体过程请宿主自己探索,当虐恋剧情走到100%,宿主将任务失败。】   涂茶自己的计划有点被打乱了,首先就得弄明白为什么没有白月光,没有父亲重病威胁,剧情还是走上了正轨。   三天后,涂茶拜托的私家侦探就送来了消息,与原剧情不太一样,莫冉冉的父亲确实治疗好了,她按正常的路线走在演员这条道路上,她所在的公司是尹家的资产,天尹娱乐公司,具体并不清楚,但是有传闻尹总裁某次见过莫冉冉后就吩咐多照顾她,底下的人以为是那种意思,直接灌醉了人送到尹总裁府上,至于后来,就是传闻说,尹焰包养了小明星,不过不知道什么人就是了。   涂茶这几天把原著剧情翻来覆去的研究。始终想不通现在尹焰的行事原因。   【你要记住,你到这个世界那一刻,他们就不是原著的角色了,原著研究再多,也没有用了】   【我就这么点线索了,还不准研究一下?】涂茶只管把剧情翻来覆去看。   系统没有回复她,涂茶简短地将剧情过熟,将要点分析出来,以免再次发生这种事情。原著里初期算是女主单方面受虐,多是女主的心理活动和心态转变。   至关重要的剧情点有三,一是女主被用爸爸威胁,答应了男主的包养。   二是女主在宴会上被人欺负,男主恰好出现英雄救美。这是女主心态转变的一点,   三就是白月光回来,男主犹豫不决,女主最终离开,男主幡然醒悟,这是男主心态转变的一点。   没有爸爸重病,第一点就出现了问题,涂茶得搞明白女主为什么会答应,这是一个突破口。但她的跟女主的生活并没有轨迹重合之处,所以她想起了多年的好友葵青,之前她考虑到女主现在还没遇上温白城机会估计不多,而她又跟温白城没有交集,只认识葵青这一个导演,就让葵青帮忙看着试试用她。后来听说倒也真成就了几分,至少比起原本十八线好一些,有了几分印象。   当年校园剧的小丫头副导演现在也是个小导演了,她手上有几部戏,之前就老找涂茶,但涂茶没有演戏的打算,就拒绝了。涂茶没有,但是女主却是真的将演戏视为生命的人,她当时也没有说太多,只是让葵青可以给莫冉冉一个面试的机会。   那时候葵青兴奋地给她打电话:“小茶,你推荐的那个莫冉冉她演技好好啊。就是感觉有点眼熟。”   “觉得像某个人?”涂茶倒是不意外葵青发现,就是这丫头神经也太大条了,就她看过的照片,真的有七八分像,就这样葵青还只是觉得有点眼熟?   “是啊,特别眼熟。”葵青恍然大悟,“感觉像你!”她想了想,又觉得有点不对,“这样好吗?”   “有什么好不好的,你觉得她演技够适合这个角色你就找她演,跟我没什么关系。”   葵青电话那边笑了笑:“你不说我也会的,倒是你,什么时候能再演一部我的戏?”   “你知道的,我喜欢跳舞。如果你真的缺人手,我可以帮忙。”   葵青开心起来:“你可说好了,我要真觉得有很合适的,你不能再拒绝我了。”   “好。”涂茶答应的很干脆。   莫冉冉顺利进入了剧组,葵青作为导演自然会和她有接触,导戏之外也会聊天,莫冉冉很好地抓住了这个机会,演出了一个女三,虽然剧小,戏份少但留下了很好的观众印象。   而且莫冉冉性格坚韧,对于演戏有着天然的热情和认真,对于导演葵青来说,是个很不错的演员,对于葵青本人来说,一对比娱乐圈一些流量小花的脾气,莫冉冉的性格简直好极了。   莫冉冉对于同为女性的葵青导演倒是没有太大的警戒性,而且能和导演关系融洽一点当然更好,两个人关系就走近起来。   葵青也有听闻说莫冉冉背后有个靠山,不过显然还没把手伸到她这里,她有些疑惑,按照她和莫冉冉的交往中表现,她不认为莫冉冉会是这种人。   不再回忆,涂茶就给葵青发消息,让她旁敲侧击一下,莫冉冉是不是遇上了什么困难,或者有什么难言之隐。   葵青问她为啥这么关心莫冉冉。   涂茶是这么说的“她这么像我,有时候觉得另一个自己一样,我多照顾些应该的吧,要不是我爸妈真的只有我这一个女儿,我都想查查我们是不是姐妹。”   涂茶的理由对于葵青来说就够了。   涂茶遇上了意想不到的人。   她的舞团缺人,但是她又不能从别人舞团里直接撬人,所以她打算到大学去看看,事先联系了以后,对方说会有一位老师带着她,涂茶千想万想,也没料到这个老师是许桐生。   男人留着略长的头发在耳侧,鸦羽下略微透明的皮肤,眉峰柔和,以前少年感满满的眼睛收敛成一湖深潭,银边眼镜上有光线一闪而过,直挺的鼻子下微薄的唇,最简单的白衬衫,长身玉立,简单的风度。   他一推眼镜,眼眸里倒映出眼前涂茶的影子。   她真的没有多少变化,只是头发成了长长的大波浪,蓬蓬松松地搭在涂茶的肩头,垂落到腰,干净而精致的眉眼,永远带着生气和饱满的情绪,那双眼睛那么熟悉,熟悉到许桐生以为低头,就又可以回到那个下午,女孩子闭着眼睛,颤抖着睫毛,等着他落下一个吻。   他的生命太过灰暗,于是将彩色的记忆一遍遍回放,就把  黑白的世界染上颜色。   他伸出手,作出握手的姿态:“好久不见。”   涂茶伸出手,回握住:“好久不见。”她要收回手,却感觉被握住的手握紧了一瞬间,下一刻,许桐生若无其事地松开。   涂茶抽回自己的手,其实遇到许桐生她并没有太大的感觉,看到许桐生也没有很大的情感波动的时候就放下了心,她不是很会处理这种重逢场面。   许桐生按照之前安排好的带她去几个舞蹈教室。   她去教室是之前通知过的,学生们显然对此很有兴趣,她既是一个第一次获得白雪奖项的中国舞者,也是一个三百万粉丝的视频博主。不过未见之前有些严肃,但真到了以后,涂茶很快就和学生们相处融洽起来。   她让他们先休息一下才开始展示,就先坐下来,一起聊天,然后她讲了她当初当交流生怎么被老师批评榆木脑袋,和当初第一次见灵容老师出糗的事情。并且告诉她们在这次选拔过程中千万不要紧张,若真的做错了也要把控住,别慌就行。   这些话下来,嘻嘻哈哈的,气氛顿时平和很多。 第33章 白月光替身梗17 请为自己好好活着……   许桐生背靠着墙,灯光把他的影子凝聚在脚下,眼镜微末的阴影勾勒边框,他半垂的眼睫下像雾一般氤氲,疏落如雪,他能听见她的声音,能再见她一面,就好了,保持适当的距离,偶尔见一面,就像个老朋友就好了。他要求的不多。   再多的,他不敢要,再近,灵魂里的恶兽的锁链就要挣开来,伤害到她了。   他皱着眉头扶起额头,指尖有些颤抖地拿出药瓶,吞下两片药,他的喉结吞咽两下,额角已有薄汗。   他这才抬头往里面望去,看过几个自荐的人的舞蹈后,不知学生说了什么,涂茶笑得明艳,她站起来,腾出一点空间,她优雅地敬礼,开始起舞。   许桐生的眼底藏不住一丝迷恋,他知道,这是涂茶在白雪奖上编的一段舞蹈,有学生拿着手机放着伴奏,在教室里声音有点小,却仿佛从远方传来的过去的歌,她一直是个精灵,比视频中,她的舞蹈更添几分自由随意的风一样的感觉,她仿佛是在晨间玫瑰花瓣上落下的露珠,又或者微风中颤动的树叶,一点一点,沉浸到心里去。   她只演示了一小段,然后弯腰敬礼。有一瞬间的寂静,然后就是热闹的掌声。   走过了几个教室,看了看基本的水平,涂茶自己心里有了决断,他们的舞蹈基础功底当然都不错,涂茶心里也关注了几个人。   她这边思量着,却不知许桐生带她到了办公室,给她一杯茶。   “我记得你的采访说,你很喜欢喝这种茶?”许桐生动作优雅地为她放下茶杯。   涂茶点点头,接过茶杯:“谢谢。”这辈子为了舞蹈,她戒掉了很多东西,其中之一就是甜食,奶茶等等,所以清茶便成为她喜欢的东西,淡淡的味道,有种山涧清泉的感觉。   男人与她的指尖不过一瞬的接触,他的眼眸沉了一瞬,但语调温和:“以前的联系方式你没用了,要不再留  一个吧。”   涂茶拿着茶杯的手放了下来,她微妙的感觉到了那一瞬间许桐生的情绪还是起伏了,他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冷静:“要不,我们还是不见面了吧。”   “其实我们都知道那时候,不算什么的,年少总是不懂事,再见面,没有必要了。”她抬眸起来,冷静的陈述,她可记得第一次留联系方式,许桐生在她的手机上留下了什么,而且,这样对两人都好。   许桐生弯起嘴角,看似凉薄的人笑起来,就有种冷艳,他摘下眼镜,没有任何遮掩的情绪便直白地泄露出来:“没有必要吗?”   他拉起涂茶的手,像是对待珍贵的异宝,他的手掌大,将涂茶略显娇小的手整个包裹。   “我已经很克制了,我一遍遍告诉自己,只要能看见你就好了。但是,连这么点权利,你也不愿意给我。”许桐生将涂茶拉进自己的怀里,他制住她要逃离的动作,然后将一只手就握住涂茶的两手手腕,她纤细的腕,在他的手下,仿佛玉器一样易碎。   他另一只手轻轻抚上涂茶的脸颊,纤长的手指一点点滑过她白嫩的肌肤,他低头,完全俯视涂茶。   “你知道我有多少次,看着你的脸庞,想,我会为你建造一个完美的囚笼。   你会在最高的城堡上,它会有一扇窗从高处落下阳光来,但只是小窗,太阳我也不希望它看见你太多。我也不会给你逃出去的机会。   你会躺在最柔顺的丝绸上,静悄悄地睡过去,我会用雕刻最为精致的金链锁住你纤细的脚腕,在你醒来的时候,你会想挣脱它。我会抓住金链的这一头,一点一点,靠近你,然后,握住你无力的脚踝。   你那双美丽的眼睛里会有惊讶吗?我永远抓不住你的情绪,你在想些什么呢,你看见了那么多,为什么就是看不见我呢?   但没关系,我抓住你了。   以后,你的眼睛里只会有我,我会在你的额头,你的眉眼,你的鼻尖,你的嘴唇,一点一点,亲吻,你的眼睛里的惊讶总会消失的,你会很快就没有多余的力气来处理这种惊讶了,你的眼睛会像被雨打湿过,蒙蒙地成为晨间水雾,你的眼角会落下甜美的泪珠,别担心,我会一一收藏。   我会从你的耳后一路种下去粉色的痕迹,那一定是一支很美好的花。因为它生在你的身上。   你会反抗,但是没有办法,你的力气太弱小了,最后你只会无力地,眼角泛起嫣红,在我的怀里,轻微地喘息,那真是最悦耳不过的声音了。   我会轻轻抚摸你蓬松的头发,你会像小猫一样蜷缩在我的身侧。”   涂茶打断他的幻想:“你做不到的。”   许桐生看向涂茶:“可是,在这里,你就在我的怀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跟谁去求救呢,你知道吗,那座古堡我已经找了好久了,它闲置了很多年,如果我带着你消失,你说,成功的几率会有多少?”他兴奋得清冷的声音都有几分颤抖。   涂茶手被制住,不能更远的距离,却能撞进他的怀里去,侧头去听他的心跳声,和当年少年的他一样,不规则又快速:“你做不到,因为,你的心告诉我,你不会伤害我。”   许桐生把下巴放在涂茶的肩膀上,一种依赖又禁锢的姿态:“你应该记得,我十二岁那年,我的父亲入狱了,因为受贿。”   “这是我的母亲做的。”   “你能想象吗?因为一个莫须有的出轨,她就生生把我父亲陷害进入了牢狱。几乎将他的一辈子都毁灭了。”   “十九岁那年,我的父亲终于接受了自己前途不再的命运,但他决意要与我的母亲离婚。我的母亲说他一定是出轨了,我的父亲一气之下便真的带了女人回家。”   “你知道我的母亲做了什么吗?”   “她把自己送进了牢狱,”他嘴角露出点弧度,像个小孩子在讲鬼故事,静悄悄地吓人,“罪名是故意杀人,不过不是诬陷的,她杀死了父亲和那个女人呢。”   “这样的女人生下的我,你觉得我做不出来,伤害你的事情吗?”他轻咬了一口涂茶的耳垂,“太天真了,涂茶。”但他转眼眉眼就笑起来。“但如果天真的对象是我的话,就很好。”   涂茶试图拉开一点距离,许桐生配合的给予一点空间,他松开退后一步,戴上眼镜,看了下门锁,转了转手上的钥匙:“不要想着逃跑,门已经锁起来了。   涂茶却没有逃跑的意思,她看着许桐生,眼里是绝对的真挚:“我听说了,你母亲和父亲的事情。我说我们不要再见面了,也是因为这个。”   许桐生将钥匙握紧:“你害怕吗?”   涂茶摇摇头:“我害怕就不会来见你了。我不愿意再见你。是因为我刚刚才意识到,我的存在会给你带来伤害。你对我的喜欢越多,你的渴望也会越多,我却没有办法给你同样的感情,你将自己抽空了来爱我,却没有得到回应,怎么会不难受?你越是压抑,越会爆发。”   “没有我的这七年,你应该比看见我的时间平静幸福多了,不是吗?”   许桐生走到她的旁边,拉开抽屉:“你怎么知道这七年我没有你?”   抽屉里满满的照片,全是涂茶各种表演的照片,密密麻麻,摆满了一箱。他在桌面的相册背面拿出一张,眷恋地说道:“这是你第一次在国外的舞台上跳舞,你跳的是克汀这首舞曲,你穿着洁白的短裙,像一只白天鹅。”   涂茶眨了眨眼:“看来问题有点严重。”   也许是都说出来,许桐生倒是放松了很多,他低声笑起来,“是的,小茶,这个时候你的眼睛里都没有惊讶,我真好奇,在那种时候,你也会这样吗?“   涂茶坐了下来,窗外的光就打在她洁白的脸庞上,她的眼睛被光渲染成琥珀般的琉璃色彩,她像聊天一样:“你想听一句话吗?”   许桐生坐在她的旁边,忍不住亲吻她的眼睛:“你说的,我都喜欢听。”   “大部分人喜欢你,他们就想普普通通地喜欢你一下,和你在一起。摸摸你的叶子,亲亲你开的花。   这时候你不能把地下盘根错节的根系都拔起,放到天光之下,放到他面前,说:   你看一看吧,求求你连它们一起爱我,这才是我本来的样子呀。很遗憾,你就是不能这么做。”   许桐生闭上眼睛:“你是在变相拒绝我吗?”   那束光终于是移走了,涂茶的眼睛重新成为深邃的黑色,她的指尖绕过发丝:“那棵树是我。”   “你喜欢的不过是我表现给你看的,你真的了解我吗?”   “你曾经以为我的眼里都是尹焰,但事实上我并不喜欢他。你说你的母亲害死了人,你可知道,我也曾手染鲜血。我不害怕你,只是因为,我也并不算正常。”   “你眼里我的是什么样的,天真?无辜?”她笑起来,指尖上缠绕的发丝滑落,“你从来不认识我,谈何喜欢?”   她站起来,走向门:“我不会喜欢人,但我会记得你的好。你太过执拗,但你和你的母亲是完全不同的个体,也许你遗传了一点她的疯狂,但是你的父亲一定教会了你善良。就像我知道,那一次恋爱的两个月后,你删除了我手机里的定位软件,就像今天,你没有锁门。”   咔哒一声,门就开了。   许桐生看她在门前逆光的身影,手指尖不自觉有几分微动。   “你一直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啊。”   涂茶回过头来,露出就像许桐生第一次见到她的笑容,软软的:“请你为自己好好活着吧。” 第34章 白月光替身梗18 那些你不知道的曾经……   男人坐在椅子上,阴影将他的表情悉数掩盖。他想起了很多事情。   在幼年的时候,他就察觉到自己的和家庭和别人的似乎有几分不同。   但那是很细微的。他永远不会得到母亲的注视,母亲从来不会像别的小朋友一样的妈妈一样,接他放学,拉着他的手,不会对他笑。那感觉,就像他是一件家里的摆设。   但相反的,母亲很爱父亲,父亲在外的时间,每一个小时,母亲就会打电话询问,父亲回复了,她就会开始等待下一个小时,如果没有回复,她就会到父亲工作的地方。每天饭桌上的话语,永远是母亲问着父亲。   小时候他不懂事,他还会跟爸爸哭诉,为什么妈妈不对他笑?爸爸很沉默地安抚他,最后才说道:“她只是生病了。”   妈妈生病了,所以要好好照顾她。这是爸爸告诉他的。年幼的许桐生原谅了妈妈。   但十二岁那年,一些更为隐秘的事情暴露出来,母亲说父亲出轨了,她疯了一样让父亲解释出现在他办公室的女人,解释他们亲近的姿态。   那时候,许桐生才知道这些年父亲生活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他的手机上永远装着定位软件,办公室里装着摄像头。而另一边,都是母亲的眼睛和耳朵。   父亲的24小时,都在母亲的眼睛下。   娇小柔弱的母亲身后是强大的家族,父亲只不过是个普通人。   父亲的神态累极了,他永远温和的眼睛染上血丝:“我没有出轨,我根本不认识那个女人。到底要怎么做,你才会相信我?”   哭着的母亲永远像少女一样笑起来,她甜蜜的说:“辞职吧,留在我的身边不好吗?你明明知道以我家族的势力,你根本不用——”   那是父亲第一次打断母亲的话语:“我需要,我需要自己的空间,需要工作,需要与人交往。”   母亲抱住父亲,永远一往情深:“可是,我只需要你啊。”   “我  不会辞职。”他只这样坚持到。   母亲突然就生气了,她红着眼睛打了父亲一巴掌,然后突然又皱着眉头,心疼地又哭起来,温柔地说:“对不起,肯定很疼吧。明明你知道只要你道歉我就好了。”   “我不会因为没做过的事情道歉。我也不会辞职。”父亲只这样说道。   母亲就摸摸自己的手,她看了眼被一巴掌打出印子的父亲,慢条斯理道:“你总是这么倔强,没关系,希望你会为接下来的礼物感到开心。”   冷静下来的母亲就像个恶鬼,父亲就这样被送进了监狱。   许桐生只被允许看过一次。   就算那时候,看着在监狱里憔悴不已的父亲,盛装的母亲也只是这样说:“真好呢,你只能见到我。”   没了父亲庇护的他被母亲彻底遗忘了,他被爷爷接到宜城,那是他过得最好的一段时间。   现在想起来,那些记忆里永远有着大片的阳光,干净的水花,肆意而柔软的情绪,没有一点阴霾。   涂茶永远也不知道她自己有多吸引人,她是个第一眼就很容易被记住的人,而且那么神奇的,她的周围总是有着很舒适的气氛,她喜欢笑,笑起来就让看到的人也忍不住心里甜甜的,而且,她那么自由,她不迎合,不拘束,她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坚持自己认为对的,她与周围格格不入,又和周围相处融洽。   她就是有本事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她的身上,让所有人都喜欢她。   除了尹焰。   被所有人注视的涂茶却永远注视着尹焰,她看着他笑,唯一对他释放自己恶劣的小性子。许桐生从来知道她不是天真无辜的。他喜欢极了她小恶魔一样的表情,喜欢她一闪而过的坏念头。但是,她从来看不见他。   他就又像回到了小时候,三个人的家庭,母亲从里也看不见他,涂茶亦然。   喜欢和嫉妒纠缠着生长。   他一向并不是喜欢出风头的人,但他永远希望在涂茶面前做到最好,没人知道,他第一次  下水时也有天然的恐惧,但他克服了他真的做得很好,但她的目光却留在了学不会的尹焰身上。   就像那年寒假补习,女孩子嘴角掩不住地笑一遍遍让尹焰纠错。   他们笑着闹着,世界就是彩色的,他坐在一旁,就像黑白的版画。   但在那次补习结束的那一天下午,涂茶和他走在路边,她看向了他,似乎察觉到他的心情不太好,她安慰他:“不用担心呀,以你的成绩高考并不难。”   那次补习结束后再上学就是高考,但是他并不是为此担心,不过她发现了他的情绪,这就让他足够高兴了。   涂茶想了想:“不要为没到来的事情担忧,不要为已经过去的事情懊悔。”   她站在十字路口,车来车往,风也爱她,轻微地勾起她的发丝:“无论是什么事情,活在当下吧,学会让自己开心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这是你今天的补习内容,希望你能好好复习。”她笑着,像开着玩笑,又带着一点认真。   平凡的路口和过往的车辆,天上的云和拂面的风亘古不变,55秒的  时间,不到一分钟的时光,在这广阔的世界上太渺小了,但凝固在记忆里起来就成为永恒的55秒。   就像所有人以为的一样,他也以为尹焰和涂茶会在高中毕业就在一起,但是并没有,尹焰,他从小迟钝,对事情,对学习,因此他得到了很多涂茶另外的关注,但是在感情上,尹焰一样的迟钝,这真是太好了。   他们没有在一起,他突然觉得自己可能有了机会,他邀请了她,他所布置的一切都乱了,但是还好,结果对了。   患得患失的情绪和骨子里的一点疯狂,让他走上了母亲的老路,他默默地收敛住外露的情绪,给她展示自己一如即往的温柔的面具。他以为他和母亲还是不一样的。   但是母亲的事情还是完全击破了他,他一想到父亲的结局,梦里就都是涂茶满脸鲜血的样子,他开始整夜地做噩梦,开始怀疑自己,他真的可以控制自己吗?   放手,是唯一的出路。   在听见涂茶并不喜欢他的那句话时,他心底的第一反应都不是难受,而是,这样的话,分手,涂茶也不会难过了。   他选择远离她,却不能停止自己的脚步,他追寻她的每一场表演,为她留下每一场纪念,也为自己留下念想。   只要这样就够了,他这样想。   却还是在那句没有必要里完全的显露自己的内心深处。   他以为她会害怕,他第一次没有思考的做事情,没有任何防备,完全地展露自己,没有考虑任何退路,那一刻,他甚至以为没有以后了。   但她永远会给他惊喜。   她说,他一直是个很温柔的人。   其实,他只是懦弱罢了。   但将完全真实的自己,深处的错综复杂放在她的面前,看到她仍旧没有变化的目光的时候,他这才发现,他这辈子都逃不开了。   他深吸一口气,在空荡荡的房间里,他看着面前那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女孩妆后的眉眼更显艳丽,她眼底星辰闪耀,似有宇宙。   摘星很难,但也不是绝无可能?为自己好好活着,那他就要遵从心意而活,但这一次,他要坦坦荡荡。   这边葵青那边,涂茶没有多的消息,但是她最近打听到尹家分支的一个女儿要举行订婚宴,作为尹家人,应该尹焰会去吧。涂家倒是收到了帖子,就是林依然没想到涂茶也愿意去。   这种场合最好还是带着男伴前去,涂茶想了想,居然没有人选。   她跟也要去的葵青说呢,葵青倒是很大胆:“要不把桶哥借你吧。”   杀青宴那一天许桐生和涂茶分手,葵青却和桶哥,也就是高厚那天官宣以后却长长久久地在一起,不过因为高厚跟葵青家庭并不是太般配的关系,他们也经历很多分分合合,那又是另一个故事了,总归结局是好的,两个人总算在一起了。   涂茶笑了:“那倒也行。没有租金啥的吧。”她开着玩笑。   葵青却在这憋着坏呢:“租金就是你来给我拍戏。”   “在这等着我呢。算了,我现在突然发现一个人去挺好。”她放下手机。   葵青那头还以为她真打算一个人去了,突然闪了一下:“哎,我还真想起个人,你等着,我问问。”   半晌,葵青那边的声音又响起来:“我可是办好了,我把你手机号给他了,你跟他联系吧。”   “这么快,我们葵青真是越来越能干了啊。”涂茶笑眯眯夸她。   “那不是。所以拍戏什么……”   “喂,信号,信号不太好啊,听得见吗?”   “喂,涂茶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在打视频电话?”葵青在手机上笑着看她演戏。   涂茶亲她一口:“这不现场给大导演看一下我的演技?”   “皮死你得了。让网上那群叫你仙女的看见得多伤心。”   “这不是在你面前嘛。不说了,那人好像给我来好友消息了。我去看看嗷。” 第35章 白月光替身梗19 助攻   被亲了的葵青脸蛋有点红,这颜值,女的她也扛不住啊,连忙点点头给挂了。   涂茶就划手机看消息,来人的头像是黑白一半倒是有点特别,好友消息里就三个字——温白城。   啊,这倒是很久远的记忆了,自从上一次拍完戏,后面倒是联系就淡了,换了联系方式以后就彻底失联了。   她同意了好友申请,然后发了个你好化解一下尴尬。   温白城看着手边手机界面弹出来消息,点进去,头像是一杯清茶,倒像是中老年会用的头像,点过去,消息框里两个字。   温白城作为导演,至少语言表达上是非常准确的,但这一时间却不知道回什么比较好。   他记得第一次见涂茶,不是所谓的短视频,他喜欢到处走走,采风画画,他画画的地方对面是图书馆,他有一天偶然抬头,看见一个女孩子在对面图书馆的的窗户边,拱形的玻璃窗户下,女孩子半低着头,低扎的辫子让她有几分温婉,阳光透过绿叶缝隙跳到女孩子的桌上,像一个个小精灵,挤挤挨挨,斑驳陆离,那画面真的好像一幅水彩,鲜亮而又带着水色。   她放下书,好像要抬起头来,温白城就有几分慌张一样低下头去。他想起来一点电影画面,窗  户边的女人放下手指间的烟,氤氲着一口雾气,斑驳的阳光模糊她的五官,她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世界,年轻的脸上慵懒妩媚,她斜勾着眼睛,妖娆的身段就靠在墙上去,然后有人覆了上去……   他当时就想,一定要找到这女孩子为她拍一部民国的戏,她醉生梦死的样子,会是他最完美的世界一笔。   不过后来……   涂茶看他半天不回复,以为大导演贵人多忘事,已经记不住她是谁了,就又发了一条消息自我介绍。   温白城看着消息又弹出一条   今晚适合吃茶:你好,我是涂茶,以前我们一起拍过戏,你还记得吗?   他回过神来回复:嗯,我是温白城。   涂茶瘪嘴巴,有点尴尬的感觉。   温白城继续发消息:葵青把事情告诉我了,需要我为你准备晚礼服吗?   看起来很有绅士风度的样子,涂茶敲下字句:不用了,谢谢。   温白城也没有坚持,只回到:好的。   涂茶就关闭聊天框,退出来又跟葵青打字聊天:你说的是温白城啊,温导演不是女朋友一个接一个吗,怎么这次没有女伴?   葵青回得很快:听说最近单着,好像是他们家老爷子看不下去说了一顿。   行吧,没干跟别人男朋友去宴会的操作就好。   几天后就是宴会,造型师一边为她打理妆发,涂茶一边看着手里的信,信面洁白,烫金火印玫瑰,像是在烈火中燃烧着,信封打开,信纸上的字迹流畅俊逸。   ‘致我的人间理想。’   涂茶没有再看下去,她把开了封的信放回去,虽然有些变化,但是还是能看出来就是许桐生的字迹,考虑到这些天层出不穷的礼物和信件,涂茶觉得虽然人好像是看开点了,但于她好像也更麻烦了。她还得退回去。   温白城提前问了她的住址以后,就来接她。她的造型都是造型师搭配打扮的,大概考虑到是别人的订婚宴,不好多抢风头,就穿了一件低调的黑色短礼服,露出雪白的肩颈,配上一些简单的首饰。   她觉得简单,看在温白城眼里却刚好,简单的黑色包裹,黑色的头发层层叠叠盖住略瘦的肩胛骨,耳边是莹润的珍珠耳环,又若隐若现露出一丝风情,温白城瞬间就想起了《雪国》里美丽凄怆的驹子,仿佛天生就能看见雪地里她裸露的肩胛骨瘦削,瑟瑟而温顺地露出一双低垂眼睛,阖上的长睫毛仿佛半睁的黑眼珠,她眼睛里却会有火在冰雪里,断断续续燃烧着生命。   她更像雪花,冰冷却柔软,而不是他脑子里幻想的在最黑暗的地方沉醉糜烂的曼陀罗。   他礼貌地接过涂茶的手,为她开门,真心实意地夸奖道:“很美。”   涂茶略微柔和神情,几分不熟的尴尬就化解开来:“谢谢。”   他们随着人进入了宴会,宴会中心在订婚的两家人上,涂茶还没有看见尹焰,倒是尹焰先看见了涂茶,他想上前,但是旁边的女人却笑了笑:“不要去,等她来找你。”   尹焰自嘲着笑了一声:“她不会来找我。”   女人从暗处露出面容,正是和尹焰有着桃色绯闻,与涂茶有六七分相似的莫冉冉,她落单时已经被人针对,对方奚落她,生生用碎掉的玻璃划伤她的手,但她知道此时说了也不会有任何人关心,所以她忍着痛,只一身红色丝绸高定礼裙,头发与涂茶相似的卷,但却自有一种暗香浮动的气质,眼角一点泪痣,添几分慵懒。她挽上尹焰的手臂,完全把伤痛隐在深处,小声说道:“你要想得到她,就别甩开我的手。做个赌吧,你看见她也别有任何表现,她会主动和你打招呼的。”   尹焰锋利的的眉就冷下来,但莫冉冉知道他是同意了。   事情回到涂茶回来的前半个月————   莫冉冉再也不希望,在酒桌上毫无底气,就像一个玩物一样,被人灌醉一塌糊涂地在某个地方醒来,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不是人,而是物品,被明码标价没有感情的物品。   她以前总以为在演艺圈,只要演技够好,总有一天金子会发光,但这一次却发现,管你多耀眼,陷入困境海底,浓重的黑暗里,什么也不会看见,那时候她就发誓,她绝不做任人宰割的那个人,她绝不会再成为那个卑微可怜的玩物。   在看见那男人的第一眼,她就有种敏锐的直觉,这是她的机会。   男人看着清醒的她,任何事情都没有发生,但他的眼睛里又有种奇怪的眷恋,虽然下一刻就消散了。   男人让她自己出去,莫冉冉知道这样的机会不会再来,但没有任何的突破口下一次不会有这样的运气,下一次指不定就是在什么让人满脸作呕的情景下醒来。但要她退出她热爱的这个职业,她又不甘心,她只有赌一把。   她站起来,没有离开,却走向男人:“你在看谁?”   男人的眼睛里只有清醒,他眉头轻皱,说出的话冷酷无情:“如果再不走的话,结局恐怕就不太好看了。”   莫冉冉笑起来,她拿上在枕头下找到的相片,上面的女孩与她何其相似,只不过她自己的眼尾多了一颗泪痣,气质更为妖娆:“你在透过我看谁?她吗?”   男人不怒反笑:“有时候太聪明不是一件好事,没有人告诉你吗?”   莫冉冉放下相片,试图露出和照片里一样的笑脸:“那如果我说,我能帮你得到她,还要我走吗?”   莫冉冉不懂什么谈判技巧,却从男人的眼神里看出了自己的必赢结局。她转身就要走,没有一丝犹豫。   “你要什么?”   “我要好的资源,以及昨天送我来的人的资料。”她敲了敲脑袋,笑道“对了,既然来都来了,我就不走了,不过消息要悄悄传出去。”   男人不置可否,他像是抓住了仅有的希望,又知道希望渺茫:“不会有用的。”但他最终还是朝那丝希望妥协,“房子留给你住,我不会再来,如果,没有用的话……”   莫冉冉笑了笑:“有没有用,你说了不算,得看她,对吧?最懂女人的,从来都是女人。”   ————————————————   涂茶看见了尹焰,和他旁边的莫冉冉。   看见跟自己那么相似的脸是怎么样的感觉,也许一般人多少会觉得有几分怪异,但是涂茶却忽然想来,没进入这个快穿任务以前,也有一位与她如此相似的故人,想起了她,涂茶心里就柔软几分。   尹焰和莫冉冉当然也看见了她,不过莫冉冉虽说看过照片,但也不会有这样直观的感受,不过看了以后,倒是能理解旁边这位总裁怎么会惦记了这么久,而且,就算是假装不在意,总裁都表现的差强人意。   他们走向比较偏僻的角落。哎?一男一女,偏僻角落,由不得涂茶不警惕,原本打算静待观察的涂茶和温白城说想去旁边休息一下后,也走过去。   她刚要掀开半掩的帘子,里面却有人先她一步,尹焰和她的距离如此之近,男人的呼吸近在咫尺,青年的眉骨更为冷硬,却冲刷掉少年的桀骜不驯,只剩下似有似无的威势,他垂眸看她,就有种被野兽在静静窥视的感觉。   莫冉冉心里一咯噔:这个不争气的,这要再靠近点,她再演也没用。她扯着笑上前拉住尹焰的胳膊把他拽回去,皮笑肉不笑的脸上刻意堆出的娇气:“阿焰啊,这是谁啊?”一边在心里呕自己一下,这种人设还真是没演过,如果真的遇到电视剧里一样,对面那人要是给她来一个倒泼红酒发烂发臭,这算不算工伤? 第36章 白月光替身梗20 解除误会。   她正琢磨着,却见涂茶看见她的手臂,有伤痕。   莫冉冉发誓她绝没有想到会演变成现在这样,情形有一点诡异,她坐在椅子上,旁边她现在名义上的情敌拿着棉签给她用碘酒消毒,然后给她包扎一下,嘱咐她这几天先不要碰水。   至于正牌男主尹焰则站在一旁,默默看着涂茶没有说话。   涂茶包完以后,站起来:“第一次见面你好,我叫涂茶。”   莫冉冉还有些愣神,就要伸出手:“你好,我叫莫冉冉。”   涂茶好笑地接住她的手:“受伤了就不用握手了。”她想起来什么,“你伤了行动不便,你有什么想喝的吃的我帮你拿吧。”   莫冉冉本来想说自己受伤的不是腿,还可以走动,但在女人关心的目光下只会点头,怎么会这么温柔啊!   涂茶走后,两个人的气氛就尴尬起来,莫冉冉率先开口:“这跟我想的好像不一样。”   尹焰的指节轻敲:“是我糊涂了。我和你的传闻一定要马上澄清。”   莫冉冉却摇头:“不用,既然我没办法做到你要的,自然也不会要报酬。之前我是有几分魔障,但是过了那个坎,我已经想清楚了,我是喜欢演戏,我一直将演戏视为我的生命,但是真要这样得来的机会,我想我终有一天会后悔。”她眨了眨眼睛,伪装的几分俗气就散开,“倒是你,我觉得我还是可以帮你的,毕竟已经帮助我解决一些问题。我感觉我们之前的方向完全错了。”之前一直像是诱惑着她的声音此时才消失殆尽,她皱起了眉,觉得当时的自己像是在梦中一样,做出了不符合本心的选择。   尹焰这才正眼瞧她,不过他不曾答应:“就没有正确的方向。”   莫冉冉却奇怪:“你说你一个总裁,跟她又有青梅竹马的感情,她也不是有夫之妇,你们也不是什么超越世俗的感情,怎么就不可以了?她看起来倒像是根本不知道你喜欢她。”   “她讨厌我。”尹焰哑着嗓子说出这句话,这句话就像刀子一样,一说出口就又是一道伤痕。他曾经也以为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毕竟他们一起度过了那么多的时光,但是看见她的眼神后,尹焰就知道,她从来没有他误以为的喜欢。   他打过很多次她的电话,他知道自己被拉黑了,但是他就是忍不住,他从小到大都很骄傲,这是尹家的身份赋予他的,却也是他自己挣来的,他二十一岁就空降公司,多少人不服气,但最后,他能带着他们获得更大的利益的时候,便没有人再质疑。   他从小桀骜不驯,不愿按部就班地生活,从来对学习,生活,都带着漫不经心的态度,一开始是不喜欢,后来,却变了几分意味。   作为尹家嫡子长孙,他自然不笨,但是有个笨蛋却从来看不穿。   他做错一道题,她就会嘲笑他,却也会完完全全地只看见他,然后以她认真的性子,一遍遍给他讲清楚。他看得见她眼里有时候带着恶作剧一样的意味,知道她故意在重要的作业上给他讲错了答案,他会按着她的意思写下,第二天再看见的时候,简单直接地改掉。他会告诉自己这是为了蒙蔽敌人的神经,让涂茶以为作案已经成功。   偶尔看涂茶拐弯抹角地问他今天上课怎么样,他心里就抑制不住地笑。   他以为这是针锋相对。   但其实在还不懂得何为喜欢的时刻,他就已经顺着天然的直觉作出符合心意的举动。   在懂得以后,他却反而退却了。   因为懂了,所以知道他只不过是一厢情愿。因为懂了,所以知道,她从来不喜欢他。在给涂茶的手机号打到第二十三遍的时候,听见第二十三次忙音,尹焰突然发觉自己这么狼狈和卑微,是与他从来不相干的词汇。   真要抛下公司和一切事物去到国外,去见到涂茶,又能怎么能样呢,不过是电话里的拒绝和当面拒绝的区别罢了。和涂茶待的越久,他越能体会到她骨子里的冷漠。他从小见到的都是涂茶恶劣的一面,自然知道和她表面的温柔不同,她和所有人保持着距离,她不会轻易心软。   他曾以为这是特殊,后来才发现是不在意。   他将自己的思念止步于那个号码,七年来,他每一天都会拨通一次,然后失望一次。他不会抛弃所有去找她,这是他尹焰的骄傲,亦是他一遍遍给自己的底线和告诫。   “别想了,”莫冉冉看他神情,稍微有点同情他了,“反正她也没谈恋爱,你就直接追试试,试试又不  会死。”   “没有用,”尹焰摇了摇头,他完全能想象结局。   莫冉冉这个心里都有点怒其不争了:“你追一次,至多追不到,追不到再说。你要是不追,你就一直想一直折磨自己,说到底你还是觉得不说出口的话还有希望一样,真要有一天她嫁给别人了,你又要开始后悔了。”   这句话一句中的,真的想到她要穿上洁白的婚纱嫁给别人,尹焰只觉得呼吸困难,他皱紧的眉头放松下来:“该怎么做?”   “?”莫冉冉。   “啊,首先先把态度变好点!你多笑笑吧,你对人一张臭脸,人怎么可能会喜欢你呢。”莫冉冉赶紧出主意。   于是回来的涂茶就看见尹焰扯着嘴角有些许的僵硬。   涂茶也扯了扯嘴角:“你脸……抽筋了?”   尹焰瞪了莫冉冉一眼,又恢复平常没有表情的脸。   莫冉冉喝着一点柠檬汁,似乎考虑到她演员的职业,并没有拿高卡路里的食物。她完全不敢看尹焰。说起来为什么她一个完全没有恋爱过的人敢给别人提恋爱意见啊,这就是不知者无畏吧。   涂茶看了看尹焰,又看看莫冉冉,看着尹焰完全没有意会到出去的意思。还是开口问了:“尹焰他,没有欺负你吧?”   莫冉冉看见旁边略死亡的眼神,疯狂摇头:“没有没有,都是误会。”   眼见着男人的指节轻轻敲着像是在催促,莫冉冉继续解释:“我就是被人陷害了,尹焰救了我!”   涂茶本来也觉得不太可能,以她对尹焰的了解,反正她觉得这个跟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尹焰不是那个书里面,拿着别人的父亲的性命威胁的蠢人。   就在莫冉冉说出那句话的时候,系统提示她【虐恋剧情0%】   正好证实她所言非虚,涂茶吐槽它【所以并不是虐恋剧情了,你都不能检查到。】   【虐恋剧情是按照世界意识的标准判定,只要在这个世界里,他们有了原著虐恋的情节,都会触动】   莫冉冉看她一个人走过来,觉得目前情形挺适合助攻一把,她的手受了伤,等会儿肯定不能跳舞了,就让尹焰一起。于是问涂茶:“你一个人来的话,等会儿……”就让尹焰陪你   “啊你提醒我了。你等等我,我给你介绍一个人。”她想起来温白城了。   尹焰看着她离开,头也不回地和莫冉冉说话:“这就是你的方法?”   文中,温白城一见莫冉冉就惊为天人,称她是自己灵感的缪斯,女主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成为影后很大部分就是他一手造就的。   温白城正在和什么人说话,他与这里参加宴会的人中来比较,真的有点格格不入,要说的话,他有点像水仙花,淡而自矜。这样说真的有点古怪,他看起来是个很柔和的人,容易说话,容易交流,他看起来很真诚,你很容易在他的言语中得到共情,但另一方面,他在暗处冷静地把玩你的情绪,享受你的喜悦或者哭泣。   涂茶本来想等温白城和别人说完话,不过温白城已经注意到了她,他和那人笑着说了什么,就朝她走了过来:“抱歉,一不小心就和别人聊起工作上的事情了。”   涂茶不在意的微笑着回答:“我才是,没有打扰到你吧。”   如果尹焰在这里,就会发现两个人的温柔,如此相似,都是表面上装出来。   “是有什么事情吗?”温白城看看时间,并没有到跳舞的时候。他最会洞察人心,看得出涂茶此次宴会之行应该还有别的事情要做,这会儿是解决完了吗。   涂茶这时候的笑容多了几份真挚,毕竟请人办事:“我知道温导演正在筹划下一部电影的角色,我虽然不是演员,但我的朋友真的是个很好的演员,今天恰好在这里遇到,所以就想让温导演看看。”   温白城一改和气的神态,他如远山般的眉眼,情绪淡下来就有山水画的高远:“我最不喜欢的就是走后门,这件事我没法答应。”   涂茶并不介意他的话语中的冒犯,毕竟这句话听起来确实有几分嫌疑,她继续解释道:“我不是想让温导演给她一个角色,今天我只是将她作为一个朋友引荐,但你能不能看上她的演技,那是她的事情,我只是想给她一个被看见的机会。”   温白城周身凝滞的气氛缓和几分:“我不会因为你的话语而选择是否用她,一切都需要由我所看见的来判断。”   “这是你的事情,我不会插手,也没有能力插手。”涂茶点头。 第37章 白月光替身梗21 告白   他们向着那地方走去,掀开半帘里面却没有人,涂茶看了一眼四周,后面才又来了脚步声:“我们看你这么久也没回来,去找你了,结果没想到你先回来了。”她掩藏情绪的能力极好,不然也做不了演员,但是想到刚刚听见那些话,心里却还是疑惑,为什么,素昧平生的,对她这么好做什么?她不是傻子,天上掉馅饼这种事情她从来不信。虽然那些话确实让她有点惊喜。   尹焰在她身后走进来,看向温白城的眼神不善。   温白城看见莫冉冉的第一眼,眼睛里就有惊艳,他看得出莫冉冉与涂茶的相似,他尤其满意那颗泪痣,是与他第一眼看见涂茶所生出的想象如出一辙的相合,会有前世今生,醉生梦死的感觉。不过再想起来,却是涂茶一样的面容下和他冷淡的,疏离的,却又怀抱着与他不一样的奇怪生机的灵魂。   她看起来温柔,实则冷淡,但游离于外,又对世间一切都怀有热爱。   他看过她的舞蹈,看过她灵魂里都闪耀着光芒的样子,看过她在宇宙星空下渺小而又与之融为一体的模样。   她如白雪,但温白城却更希望看见她被染黑的模样。   他们互相介绍了一下,没有说几句话,订婚的新人双方跳过第一支舞后,便开始群舞了。   他们也不好在这里呆着,有一点对主人的不礼貌。却见莫冉冉悄无声息地离温白城更近一些,她一开口就叫回神游的尹焰:“尹焰,你带着涂茶出去跳舞吧,我受了伤就在这里吧。”其实这样有点败温白城的好感,但是莫冉冉铁了心要助攻,又不愿意接受这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倒也不在意。   尹焰看起来表面很是镇定,他作出请的姿态,有些紧张涂茶是否会接受,却见涂茶将手放在他的掌心,肌肤相触的地方,温润  皮肤下下血管的波动,似乎有心脏的跳动传递过来。   涂茶跟着尹焰离开,一是想给温白城和莫冉冉一点单独相处的时间,另一个就是,虽然没有虐文剧情的发生,但能让尹焰和莫冉冉远一点当然更好。   尹焰站在舞池里,他从小当然上过基本的礼仪课程,但上过以后他再也没有和别的女人跳过舞,和涂茶这种以舞蹈为生命的舞者可不一样,他的肢体动作略显不熟,特别是当一手挽过涂茶的腰的时候,尹焰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他在公司历练许久,已经成长为了一个成熟理智的管理者。但他的情感经历却停留在许多年前,完全是一片白纸,他有一瞬间又回到了很多年前,他还是肆意的少年,他会直白地问她,为什么七年来,从来不曾想起过他,为什么拉黑了他的电话,他会发泄一般吻上去,说出伤人话语的唇。   但少年人的感情才真挚而天真,毫无顾忌地就将心袒露出来。   大人们将感情在心中回旋,最后都变成算了吧。近在咫尺,却不敢泄露半分情绪。   涂茶再次与尹焰单独相处,才能发现他真的变化了很多,他从前情绪从来不藏着掖着,一双眼睛肆意飞扬,永远有着天下第一的自信,涂茶从来没有真正地打击到他,但现在他沉默,不会有过大的情绪表现在脸上,眼睛里映出这世界,却不带着情绪。   其实涂茶还是比较喜欢以前的尹焰,不过那个时候她从来不会把正面的情绪表现出来给尹焰看,不然绝对会被尹焰抓住小把柄嘲笑的 。   他们针锋相对了将近七年,又几乎失联了七年。但两个人站在舞池里,却还是会感觉彼此之间,都没有陌生感。   尹焰尽力维持着呼吸的平稳,他的目光淡淡地扫过,并不见多余的情绪,但他的心脏仿佛跳动在两人空隙间,在空气中,涂茶再挨近就能直接地触碰到。   涂茶的手自然地搭在尹焰的肩上,她对尹焰并没有特别的喜恶,但是当初一时之下拉黑了电话,现在想起来也觉得做得有几分绝,本来以为尹焰怎么说也要嘲讽几句,没想到回来以后尹焰却沉默是金,深沉得都不像他了,倒是很像原著里那个霸道总裁,胸中城府几深。   尹焰尽力平息心脏的跳动,却忘了舞步,涂茶被打乱节奏,脚一扭。   涂茶顿时滤镜碎一地,不过还是维持着舞步,她轻微皱起眉头,在两人靠近的转瞬间,在尹焰耳边轻轻说道:“笨蛋吗你?”   尹焰反应过来就迅速地作出反应,或者说是条件反射一样,他抱起涂茶就走去出去,毕竟是尹家主宅,他知道哪里有家庭医生   涂茶的手还搭在他的肩上:“?”   “先让医生看看吧。”他带着几分焦急。   不要说的好像什么大事一样,这种程度根本在她看来都是家常便饭,她最初学舞蹈身上有多少磕碰,真要这么金贵,哪还能坚持到现在:“放我下来。”   “你是舞者,更应该爱惜自己身体,脚都受伤了怎么走路?”尹焰脸上不动分毫,眼睛里却还是泄漏几分情绪。   涂茶倒也明白他说的对,但到底在别人的订婚典礼上,至少把最后一点跳完,:“这样直接走了,其他人看见不太好。而且也不是很严重。”知道的她扭了脚,不知道还以为他俩提前离场怎么了。   尹焰没停下步伐,他看着路,说出的话,倒像是少年的尹焰会说出的:“你又不是医生,怎么知道?”   涂茶无法反驳,而且觉得尹焰怼人功力并不见退,原本这就是对话结束,尹焰却继续说道   “其他人……都没有你重要。”   他说的很缓慢,又很坚定,略显低沉的声音却是最温柔的情意,他从前绝不会想到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但是当爱意倾泻,一切就水到渠成。   走廊冷白的光打在他的脸上,长峰一样的眉,深陷的眼窝下阴影晕染,浓重的情绪在眼底,让人看不透。   涂茶还以为自己幻听了。   医生和涂茶大眼瞪小眼。   医生:该怎么说呢,真的有扭到吗?   尹家大少爷的表现他以为人腿断了。算了还是包一包吧。   直到家庭医生给她包好,她都在回忆自己是不是遇见了鬼上身,尹焰确实看起来很不正常的样子。   家庭医生走后,小小的房间就剩下他们俩人,如果之前涂茶不会有什么感觉,现在却觉得气氛有几分奇怪。她抬头看了眼旁边站着的尹焰,高大的身材投下的影子,只差一点就可以到达涂茶的身边。   涂茶放下手,指尖触碰影子的边缘,尹焰嘴角就有一点笑意,他很快掩了下去,但涂茶却已经看到了。   知道一个讨厌自己的人,实际上是喜欢自己的,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涂茶收回了指尖,她真的有点坐立不安,而且明明是那么沉默的样子,为什么看起来那么容易就被挑动情绪,她不过是碰到了他的影子,他的反应倒像是被挑逗一般。   涂茶认真思考该怎么证实一下自己是不是幻听,而且证实之前还能不戳破以免尴尬。   尹焰却直接打乱她的计划,他坐在涂茶的对面,浓眉下狭长的眸柔和几分,他是那种一旦做出决定就会直接上前的人,既然已经开了头,就没有后悔的路。   “从很久以前,在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的时候,我就爱你。”他深刻的眉目满是爱意。“我知道这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但我没有办法说服自己放弃。”   他皱了皱眉,有些许无奈地笑道:“在商业里,直接丢出底线是大忌,但是,爱没有理智可言。”   涂茶眨眨眼睛,她直视尹焰的眼睛,要看出端倪:“这是最新的恶作剧吗?”   尹焰拉过涂茶的手,放在自己的心脏上,他一直鼓动而游离的心脏终于触碰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人。   他抬起头,眼眸的情绪暴露无遗,他以处于弱势的高度告白:“如果这是恶作剧,那我心甘情愿地认输。”   以尹焰的骄傲,他绝不会喜欢被俯视的感觉,这时候,他却如骑士一般,将骄傲和自尊化作忠诚,臣服地献上自己所有的情绪,等待未知的审判。   涂茶收回手,她侧头,光影刻画她的线条,她不是被保护的公主,不会为骑士的爱意俘获:“我以为我已经表现得够明显,我从来不喜欢你。”   尹焰怎么会不知道,但凡当初她给了他一线希望,他也会头也不回地抓住。   “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这件事。”他习惯性地就将悲伤隐在深处,表面上没有半分动摇。   如果说许桐生的爱意还有迹可循,但是一直就用恶劣的一面对待的尹焰的爱,就让涂茶好奇了。她回过头看着沉默的男人,探究地开口:“就算我从来不喜欢你,就算我害你被误会,就算我故意针对你,你也还是喜欢我吗?”   尹焰没有反驳,只纠正到:“我还是会爱你。”但他又解释道,“但更多的原因是我自己先出手,我从来都很清楚。”   涂茶捧着脸:“真奇怪,你喜欢我什么呢。”   尹焰看着她,深邃的眼睛里涌动的情绪几乎将她淹没:“我喜欢你无辜的表面,也爱你灵魂深处,我想,由这些组合的你,才是真正的你,我爱你的全部。”   涂茶却瘪瘪嘴:“爱说得太多就廉价了。”   “我沉默了七年。”他压下去汹涌的感情,俊美的脸上冷淡下来就有几分慑人,“每一个字,都在我的心底说过无数次了。” 第38章 白月光替身梗22 回家   涂茶是个没有办法对爱情有共情的人,倒不如说,她很好奇,所以她才会答应许桐生,但是在相处之中,她却没有办法理解。但他们,却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一旦说起爱,就会有殊途同归的温柔,一样的闪耀的光,在他们的眼睛里,那是涂茶无法触碰的感情。   若说许桐生是长流细水的温柔,尹焰的温柔就是在坚硬的岩石下的岩浆,只要能透过外壳,就能触碰到滚烫灼热的感情,那样炽热好像要将涂茶整个人燃烧殆尽到骨子里去。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突然,所以我从没想过得到什么结果,我以为我能克制住感情,但是只要和你见面,我就完全没有办法控制了。”   “我没有办法给你我没有的东西。”对于别人付出的感情都要好好对待,但涂茶没有办法给予自己没有的东西,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对她来说界限清楚。   尹焰沉默着,他释然一般:“我以为我会很难面对。”他从来不是胆小的人,但在唯一喜欢的人面前,他把自己的骄傲按下去,失去了平常的思考,患得患失,揣摩她的喜怒哀乐。现在却想过来,涂茶这个人,她从来没有这一颗心,她就像一张白纸,但是没有人能在上面涂抹颜色。   “但是如果你没有的话,那把我的给你好了。”他完全不管不顾地倾泻自己的爱意,“你从来都很好奇,不是吗?”与涂茶相处那么多年就是他的优势,他与她一起长大,几乎摸透了她的性格,只是原来不肯正视,后来不敢发现。   涂茶疑惑,她抬眉:“怎么给?”   现代剧本禁止玄幻剧情哦。   这次对话结束的不明不白,涂茶的事情很多她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她前几天找的舞团成员有意向,但她新成立的工作室找的舞蹈室一时半会儿装修不好,不过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吧。雇了人以后涂茶就开始规划舞团的未来发展方向。   快要过年了,一时间手上的事情就放了下来,她的工作都在京城这边,春节是一定要回宜城的。   给人放了假,涂茶自己也坐上了回宜城的飞机,刚上了飞机才发现旁边就是尹焰,她皱了皱眉,声音有点冷下来:“你查我信息?”   尹焰第一时间就被误会,其实是涂茶的母亲林依然知道她一个人回来不放心,知道尹焰也回来就拜托他们一起,本来林依然也让尹焰告诉涂茶医生,不过……尹焰打不通涂茶的手机号码,也没有她新的电话号码。   “林姨拜托我的。”他拿起手机,上面的聊天记录明明白白。   涂茶一时之间也有点不好意思,觉得自己有几分先入为主了,她坐下来说了声抱歉。   尹焰一旦恢复理智是有商人的精明的:“我可以用这声抱歉换一个要求吗?”   这是他们小时候爱说的话,但是那时候主要是涂茶说的。   “没问题。”涂茶答应的很干脆,但是突然想起来要是说在一起的话,她是答应还是拒绝的好?   尹焰看出她的纠结:“放心,我不会以任何形式逼迫你做出选择,我只是要一个机会。”   “你的手机号码?”尹焰拿过手机。   “1……7.”   尹焰记下来,然后打电话,涂茶的手机铃声就响起来,她连忙挂了电话:“还怕我骗你?”   尹焰一时之间心绪又有几分不稳,这是七年来它第一次打通电话,就像一个征兆,事情在慢慢变好,他看看手机又看看涂茶的侧脸,心里就几分温柔。   “先生,请打开手机的飞行模式。”看到他在看着手机,空姐小声提醒道。   尹焰把手机收了起来。   涂茶靠在座位上,就闭上了眼睛。尹焰想说话也没办法了。   下了飞机,尹焰帮涂茶拿过行李,涂茶两手空空,看尹焰:“我有手有脚,我没残。”   尹焰拿着行李箱:“我看得见,我不瞎。”他就往前走,涂茶也不好在大庭广众下跟他掰扯,就先跟着走出去   出了门,这次是涂爸爸带着涂茗来接她回家,涂茗这个年纪的孩子长得真快,又长高了点,也长壮一点,涂茶再抱起来就有几分吃力了。不过一瞧弟弟软萌的脸就妥协了。   尹焰放过行李,看见涂茗,完全没有在外面的冷酷沉默,对着涂茗微微笑起来:“小茗,让哥哥抱,姐姐会累的。”   涂茗这小子立马叛变:“哥哥,尹哥哥抱。”伸出两只短短的小胖手就去抓尹焰的衣领。   涂茶倒是从来不知道尹焰和涂茗的关系这么好,而且看这样子,这感情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涂茶就把大胖小子递过去。尹焰稳稳地接住,涂茗看起来也很开心的样子。   两个人坐在后面,涂黎高坐在副驾驶,司机开着车。一时无言。   涂茗看姐姐坐得那么远,就又去拉她:“姐姐。”   涂茶不得不坐近一点,也就离尹焰更近一点。坐在尹焰怀里,还要牵着姐姐的手,这下子涂茗算是左拥右抱圆满了。   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尹焰微微勾起嘴角。   涂茶严重怀疑这都是尹焰的阴谋,感觉被敌人打入了内部,首先涂茗就是第一个小叛徒,完全被尹焰迷惑了。尹焰小时候就是孩子王,涂茶不意外自己弟弟会喜欢他,但是还是感觉有点不爽。   进了家这感觉更明显了,林依然看到尹焰来了也不惊讶,反而很熟悉一样。   怎么感觉过去七年,她家都被尹焰蛊惑了。   林依然亲亲热热地拉过涂茶,把自己宝贝女儿从头到尾看个遍,她情感外露,不像涂爸爸不太会表达感情,虽然去接了涂茶但是一路上也没有说几句话。不过他们的眼睛里都是一样的开心。   林依然把女儿看个遍,觉得女儿没瘦,都好好的就高兴了,她就招呼着尹焰坐下。   涂茶也坐在她旁边。   林依然就问问尹焰尹家的情况,问问秦紫最近怎么样。   尹焰一一回答,有着恰当的礼貌。   说过一会儿,林依然又把话题转回涂茶身上:“说起来还要谢谢你,陪着涂茶回来,真是麻烦了。”   “不麻烦的,都是顺路。”   涂茶皱皱鼻子,觉得现在的尹焰有点像小时候的自己,学会在人前装乖了。却突然被老妈抓住手。   “涂茶啊,你跟尹焰这么多年没见了,也该好好聊聊。”她走之前还给尹焰多说了几句好话,“你在国外这些年,尹焰时不时就来拜访我们,还带小茗出去玩,大家跟一家人一样,慢慢聊。”   谁跟谁一家人???   “对了,晚上留下来吃饭啊尹焰。”林依然又笑了笑,“阿姨亲手给你俩做好吃的。”   完了,也不知道这些年有没有变化。涂茶也算是有七年没吃过林依然做的饭了。   尹焰看她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阿姨的厨艺进步很大了。”   要问他怎么知道,基本上他一来林依然就觉得可以亲手做点什么,他也算是亲自见证了林依然的厨艺变化之路了,当然最开始那几年的辛酸苦辣,字面意义上的,不提也罢。   在一旁悄悄看着林依然和涂黎高小声说话:“他们说什么?”   涂黎高摇摇头:“听不见。”   “怎么表情看起来不太好。”   涂黎高略微有几分窘迫,他还没这么听过别人墙根,不过他确实也关心女儿。要说尹焰,七年前可能他不放心,但是这七年下来,就是涂黎高也得承认,尹焰会对涂茶很好。   “走吧,年轻人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去发展吧。”涂黎高到底还是把妻子牵走了。   这边的涂茶看了一眼,眼里不禁闪过一点笑意。   “你今天没有事吗?”看到父母走了,涂茶就开始敷衍了。   “今天不忙。”   “秦阿姨呢,你不回京城过年?”   “我妈和我爸今年到宜城过年,明天就到。”尹焰的回答滴水不漏。   涂茶的手不自觉地又开始绕头发:“你还是尹焰嘛,一点脾气也没有?”她站起来,“你要再这么装模作样我就走了。”她自己装乖是一回事,但就见不得别人干,所谓双标吧。   尹焰一只手牵住她的手,把绕在她指尖的头发梳理好,慢条斯理中又透出一丝按耐不住的疯:“如果不维持这样,我怕下一秒就会忍不住把你按在沙发上亲。”明明在这么正经的场合下,他坐在沙发上,面不改色地说出这句话来,就像在谈判一样,眼睛里却泄露情绪。   他身材真的比起涂茶高太多,当年那个还会担心自己身高长不过涂茶该怎么办的男孩,现在彻底长成了一个成熟的男人,他脊背宽阔,藏在衬衫下线条流畅的肌肉在领口处微见端倪,当他靠近,低沉的呼吸近在咫尺之时,便灼热了空气。他好笑地低头,一双眼睛看进涂茶的眼底:“你希望这样吗?”   涂茶看了看周围宽阔敞亮的环境,她爸妈还没有走远,心里有几分紧张但不肯示弱:“这是在我家。”敢动手动脚她就叫家长!   尹焰多清楚她的思路,七年前那最后一次在浴室他就知道了,涂茶看起来成熟了的样子,但是大概一心扑在舞蹈上面,对别的事情并没有太多的经验,反应都非常生涩。尹焰只觉得心里柔软一片,就摸摸涂茶蓬松的头发:“说不过就叫家长吗?涂茶你还是小孩子吧。”   这熟悉的语气,他一抬手,涂茶就退后一步,脱离他的掌控范围:“我没说啊,你想错了。”   尹焰只觉得满怀芬芳消散,感受着指尖柔软的触感消散,他心里有几分遗憾,但是凡事都需循序渐进的道理,他最明白,也不上前,只继续说话:“七年前,在浴室里,你也是这样。”   “不过我当时确实也想做一点坏事。”他大言不惭,“今天补回来也可以。”   涂茶瞪他一眼,她有些后悔戳穿尹焰的真面目了,还不如大家虚假聊天呢:“要不你还是恢复成先前那个样子好了,我保证不多话了。“   “那下午有事吗?”尹焰喜欢她跳跃的话语,涂茶从来都很古灵精怪。   “没事……”其实很想说有事的涂茶。   “那我们去看电影吧。”尹焰想了想昨天晚上查到的追妻指南,一条条想过去,暂且选了最靠谱的那个。他从来没有想过跟别人有关系,在这方面真的经验不足,所以也不得不低头去网上寻求一些意见。   涂茗却跑了出来,保姆跟在他后边居然有点追不上。   涂茗一把扑到涂茶怀里:“姐姐,我也去和你们玩。”   助攻也有一天会成小灯泡的。 第39章 白月光替身梗23 一网打尽   涂茶好笑地看着尹焰接自己种下的果,她温柔地拍拍涂茗的头:“乖,我们肯定带茗茗去啊。”   不过尹焰神色也未变分毫,他抱起涂茗无比顺手:“走吧,出去玩了。“   到了影院才发现哪里不对,他们根据涂茗的意见选了一部上映动画电影,但当尹焰抱着涂茗买票的时候,涂茶分明听到不远处有人小声嘀咕   “这一家颜值也太高了吧。”   “是啊,那个爸爸好帅啊。”   “不过人家妈妈也好看,一看就很配。”   偏偏他们小声嘀咕,涂茶还没法解释,真是有口难言。总觉得还是进套路了。   尹焰在涂茶看不到的地方,眼神温柔深邃,他一手抱着涂茗,一手还要买票,有几分不方便,涂茶就接过涂茗来。   涂茗乖乖地趴在涂茶肩头,萌萌的,后面又有点嘀咕的声音。   假·一家三口,就进入电影院了。   小孩子一多起来,真的又一点闹腾,不过看着涂茗看的津津有味,涂茶也不能走出去,尹焰却拿起蓝牙耳机给她戴上:“听歌吧。”   他手指尖就轻轻触碰到涂茶的耳朵,不知怎么回事,涂茶总觉得那温度略高。   但是戴上耳机以后,耳机里的歌都是她喜欢听的,她有些诧异地转头,尹焰眉目一挑,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再这样看我,我可不敢保证我不会亲下去。”   他略低沉的声音和耳机里磁性的歌声混杂,暗哑的音色在暗色的空气里逐渐暧昧起来。   涂茶转回头,她好像逐渐理解到尹焰的给她是什么意思了。他无比直接地在将他自己的感受传递给她,他在一点点教她爱的方式,以及爱她的那颗心每时每刻都是什么样的感觉。   这样会有用吗?涂茶不知道。   尹焰也不知道,但他没有别的办法。   那些年涂茶总是在教他,最后总算有一件事,轮到涂茶不懂了。就像一个轮回。   春节过得平和而安稳,涂茶过完假期就开始忙舞团的事情,以及莫冉冉新的一部小成本网剧开播了。涂茶才发现她跟温白城还没有后续的联系。涂茶暂时也没有人可以问,只有先按耐住。   莫冉冉的新剧虽然是低成本,但是剧本非常好,而且整个剧组都没闹妖蛾子的人,重要的是因为小成本,所以真的请不到大腕,但也避免了片酬虚高没有演技的流量小生,能在这个剧组的,都是演技在线的演员,剧本又非常好。   网友们苦脑残烂片久已,这部网剧就这么一炮而红,播出时正是四月,于是莫冉冉演出的女主就被成为四月女友,而且因为是高智商独立女性的形象,在里面的形象简直能掰弯一众人,于是还光荣地把四月男友的称号也拿走了。   不过莫冉冉红得突然,背后又没人撑着,所以弄虚作假的黑料也跟着上来了。   特别是跟尹焰曾经的模糊不清的关系被抓到,又被吵上了热搜。倒没透露男方。毕竟惹不起尹总裁。   涂茶看得着急,进了娱乐圈就得按照资本的运作,她想买些通稿但是又怕这反而在背后教别人抓住把柄,不过她还有一个现在粉丝已经是四百多万的账号,也算是有一定影响力了。   眼看热度高居不下,她就在自己从来只发舞蹈视频的账号里发了一个莫冉冉的演戏集锦,这是她跟系统一起在历年来莫冉冉的演戏经历中剪辑出来的,以涂茶的审美,系统的精确抓取,她这个视频剪辑的很好。   她发了上去,就叫‘发现了一个宝藏演员。’——视演戏为生命的人。   她虽然没有多大的能力,但是因为跟国家沾上了关系,再怎么说这操作日后也不会给莫冉冉带来什么坏的影响。   不过有利有弊,她的宣传让一部分人更能意识到莫冉冉还是个经历了多年努力的有演技的演员,但是也有一部分人觉得她在洗白,所以脱粉了。   但总体还是舆论没有一面倒了。   但从根源上解决,还是得有确实的证据。   尹焰着急忙慌又打电话来跟她澄清,涂茶却想起来:“她被灌醉了那家酒店有监控吧。”   尹焰考虑很是周全,他那时候发现在自己的房子却有陌生人的时候就查清楚了一切,自然掌握了所有的证据。不过他当时没有放出来,是因为这也算是……他最后在涂茶面前证明的证据。   涂茶不知道他脑回路转了几番:“你有吗?”   “有。”   “那就好,我我联系一下媒体看放出来……”   “也许你可以等等。”尹焰不明白涂茶为什么关心莫冉冉,不过只要她想,他就愿意帮她做到最好:“莫冉冉手里也有这份监控,她却没放出来,可能她有计划。”   当初在答应莫冉冉的计划的时候,尹焰虽然还没把资源给她,但是先给了她能够让陷害她的人身败名裂的证据,至于莫冉冉为什么没有直接放出来,他不清楚,也没兴趣知道。但现在涂茶想要莫冉冉更好,这些就成了不得不考虑的因素。   涂茶就答应了,如果是这样的话,她觉得可能有一点猜测了。   舆论发酵到顶级的时候,一宗娱乐圈特大组织卖/淫案件却浮出水面,官博纷纷转发,震惊吃瓜群众。   莫冉冉一开始拿到那份录像也想直接放出去,但是她那天被灌醉后,虽然身体软弱无力,耳朵却还能听见。她挥不开在她肩膀上揩油的手,却也就近听见了他们说的话。他们在车上交谈。   “倒没想到一直洁身自好的尹总裁也好这口。”   “他们那些人都这样,衣冠禽兽,你还有什么好奇怪的。别摸了,这个妞不完整地送过去,你是想死了。”   另一个男人就啧一声:“哥,我就摸摸。”他笑得猥琐,“哥,成了这一单赚了多少钱?”   前面那个男人比了个数字,他就惊呼一声:“这么多啊,哥。”   “所以说你别乱摸,”那声音又停顿一下,“你真想玩,这妞送过去,如果以后尹总裁腻了,我们又手握她的黑料,还不是手到擒来。不过现在别乱说话。”   “啊,怪不得上次那个小明星。”他说怎么一个明星愿意跟着他哥。原来这么回事。   “不过哥,这,不会被抓吧?”   前面那人冷笑一声:“怎么抓?你以为就我一个人也敢干这种事?那些总裁和经济公司里的一些人都是我们的背景,这事不是一回两回了,你担心得太多余了。”   具体情形她后来就记不清楚了。但是那些话印在她的耳朵里,她就再也忘不掉了,她发出去有什么用了,她站得低,人微言轻,那一个人也不是主要的幕后黑手,她渐渐明白为什么公司里有一些小姐妹一脸希望地进来,却满脸绝望地离开,凭什么呢。   她开始搜集资料,她一边努力站得更高一边搜集更多的证据。她原本不会这么快将搜集的资料交给媒体,因为那些幕后的人一旦有一点还手之力,不仅是她,那些受害者也会被再一次伤害。   但是有一件事情加快了她的计划。   有官博找上来想要采访她。她本来没有这样的机会,但是官博的人看了涂茶发的视频,觉得其实这样坚持的人应该不会这样轻易出卖自己毁了自己喜欢的东西,他们想要调查清楚,搞个大新闻,一个反转,一个正面的反转,来树立一个正面形象。   莫冉冉就发现这是个机会,一个绝好的机会,如果将资料发给官博和警方,这绝对比她自己一个人好得多,但是她也事先和他们约定好了千万不能暴露受害者的身份。   后来她的新剧出来了,之前那些原本害怕她暴露证据的人看她没什么举动,就跳起来了,疯狂的泼脏水,势必要把她打压下去,重新让她重新变成哑巴,永远无法说出真相。   莫冉冉并不回应的原因就是,秘密调查已经到了最关键的部分,任何举动都会打草惊蛇,反而越沉默越会让他们以为胜券在握,盲目自信露出马脚。   终于那一天到来了,整整历时半年,六个月。   莫冉冉终于做到了,她终于将害她的罪魁祸手一网打尽了。   她的争议也被休止纠正,官博想要她做一个专访,给所有的女孩子一个正面的榜样,也是明面里保莫冉冉,这样就算那些人有漏网之鱼,一旦她上了专访,这就是国家保的人,要动手绝对没好处。其实最好不暴露,但是在之前他们已经互相清楚彼此底细,说保密已经晚了。   莫冉冉上了专访,看过视频的人,都不由得为她的善良和智慧坚持所折服。本来就是演技特别好的演员,这次国民好感度直接拉满。   这一次再收到温白城的邀请的时候,莫冉冉答应了,她已经用自己的实力和人品证明了她自己,于是她也能接受这个橄榄枝。第一次见面其实温白城也递出了  橄榄枝,但其实当时温白城并不清楚莫冉冉的演技,他虽然说着不因为涂茶的意见改变但还是决定给莫冉冉一个机会。   莫冉冉却看得出这不是因为她,她刚刚才拒绝了尹焰给她的资源,怎么会转眼又因为同样的原因接受温白城不明不白的帮助。   但是想到开始是涂茶给她的机会,而且这整件事中,涂茶也帮了很大的忙,她就想要好好当面和涂茶说声谢谢。不管是什么原因,涂茶帮了她这么多是事实。   不过由于怕和涂茶之间并不太熟悉,怕两个人就尴尬了,所以她邀请了好友葵青一起。   这边不巧,涂茶也觉得和莫冉冉两个人并没有直接的什么交集,她怕莫冉冉不好意思,所以也喊了葵青,葵青毕竟和莫冉冉有交集。不过她不知道葵青和莫冉冉也成为了好友。   所以她对莫冉冉说会带一个朋友去。   从两个人那里都得到了邀请的葵青笑弯了腰,作为中间商,葵青决定谁也不告诉,多好玩啊,到时候一看,四个人的聚会其实只有三个人哈哈哈,想到两人表情的葵青笑疯了,没想到涂茶也能有这么一天。   所以当两人得到了葵青会在约好的饭店等她们的时候都没有任何怀疑。   她旁边的高厚看她笑了全程,把女人抱起来:“看来你很有做渣女的潜质。”   “那可不,为了你,我放弃了一整片森林。”葵青笑眯眯地。   到了约定的那一天,涂茶和莫冉冉先到了,他们喝着茶略微无言。   葵青一来,他们招手打了招呼,看见两个人表情的葵青绷不住笑了。   笑了以后就是解释,一边解释一遍交谈,不过这样一个闹剧下来,三个人之间的隔阂就被打破了,朋友的朋友就是朋友。   莫冉冉不喝酒也笑的有点上头,她眼睛闪闪的,对涂茶说话少了几分疏离:“谢谢你,真的谢谢你。”她眼睛里不知不觉又了几分泪珠,看到葵青也认识她的时候,其实她就猜到了几分几年前葵青为什么能找到她给她一个机会了。这一通下来,她真是觉得无以回报,她此刻些许哽咽,她其实是很擅长言语的人此刻却笨口拙舌一般,:“我除了谢谢说不出别的,但是我想说,日后无论怎样,你都是我永远的朋友。”   涂茶看着她的脸,好像故人重回,她也有几分感动:“说谢谢多奇怪。”她本身还是因为系统任务的原因,远不如莫冉冉情感真诚。这下却有几分感慨,“我们长得这么像,也许在某一个世界,我们就是亲姐妹,不然为什么我一看见你就觉得很亲切。”   葵青一个人喝了酒,喝醉了,她抬起头来:“你们谁是涂茶,谁是莫冉冉啊?”   莫冉冉和涂茶相视一笑,同样地为葵青头疼了一瞬间。   葵青喝醉了嚷嚷着给两个人倒酒。因为是导演,应酬真的很多,葵青喝酒也成习惯。   涂茶和莫冉冉都不太喜欢喝,但是今天晚上情绪都很激动,按耐不住下也喝了几杯。两三杯下肚,逐渐推心置腹起来。涂茶和莫冉冉手拉着手,哭得眼泪汪汪。   虽然也没什么悲伤的事情,但是莫冉冉心里确实有几分情绪需要宣泄,不管是半年来的委屈还是和涂茶成为朋友的高兴,她喝下酒,平常深藏在心底的情绪就跟着眼泪出来,涂茶喝了酒看着莫冉冉的眼泪就控制不住鼻子一酸,在这个世界里,她几乎没有哭过,这一次便尤其激烈。   最后上实际还是最开始醉的葵青反而清醒了。   她叫了辆车,确定把两个人都送回了家,安顿好了才回家。 第40章 白月光替身梗24(完) 再见,再也不……   涂茶被她安顿到床上还迷迷糊糊的,这是她第一次喝醉,她以前从来都不相信有喝醉这回事,总觉得喝醉了酒说些话都是借醉了的名义而已,但现在,她脑子真的感觉不清醒。   听到有门铃声,她模糊地记得自己好像一个人住在京城啊,她趴到猫眼上去看,被缩小的尹焰就在她眼睛里,尹焰啊,她开了门。   尹焰一见到她就闻到了一点酒气,再看她双颊粉扑扑的,眼角却像哭过一样红着,乖乖巧巧  的站在那里,又带有几分可怜的意味,心里痒痒的,但也生气:“喝了酒怎么还开门,遇见坏人怎么办?”   涂茶一本正经一摇头:“不是坏人,是尹焰啊。”   是笨蛋哟~   但尹焰听不到心声,他只知道因为是他,所以才开门,这其中未尽的意味只一瞬间就让尹焰心神摇晃。他换了鞋,关了门,拉着醉鬼涂茶走到里面去。   然后一边跟涂爸爸报备:“没事,人在屋里,就是喝醉了没接电话。”   涂茶被他的话说的下意识找了找手机,不,不见了?不对,在尹焰手里哦。   她扑了上去,尹焰被她扑了个措不及防,两个人直愣愣地倒到沙发上,尹焰第一反应就是护住了涂茶,他的腰就被狠狠撞了。疼的倒吸气,涂茶便就像做了错事不敢抢电话了。   尹焰坐在沙发上,她就在他旁边坐着,有些担心地看他的腰:“你的腰,是不是不行了?”   虽然是被撞了,但是他扶着腰,涂茶可怜的眼神瞧过来,怎么看怎么不对劲。他一咬牙不跟醉鬼较真。   醉鬼涂茶却很担心,她弯下腰在他的腹肌旁吹吹:“呼呼就不痛了。”   那点暖色的气就像火星瞬间点燃了他的欲/望,尹焰的眼神瞬间就暗了下来,偏偏涂茶还抬头,一双干净而略带水润的眼睛直直地撞进他的心里,尹焰受不住诱惑一般,他的双手自然把涂茶抱在怀里,涂茶喝了酒一点不闹腾,乖乖地窝在他的怀里,眉毛眼睛都像带着雾气,水蒙蒙的,鼻子尖一点莹润,唇如玫瑰花瓣,尹焰慢慢地低下头,他锋利的眉柔和下来,眼里是他自己都不知晓的深情,他没喝酒,却感觉醉了一样。   涂茶圆溜溜的眼睛瞧着他,尹焰说不清心底什么情绪,他大掌覆上涂茶的眼睛,声音哑下来:“涂茶,乖,接吻的时候,要闭眼睛。”   他的吻要落下来,涂茶却毫无预兆地哭了出来,她抽抽噎噎好不可怜。   尹焰立马就慌了神,他看着涂茶低下头哭,什么心思都没了,只觉得心里抽疼,天不怕地不怕的尹焰毫不犹豫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尹焰,你果然是笨蛋!”却见涂茶的脸上一滴眼泪也没有,反而笑得像个恶作剧成功的孩子,嘴角的笑容是小恶魔涂茶的笑,也是尹焰最熟悉的笑。   看着涂茶没有眼泪,尹焰的心首先先放了下来,但看着涂茶得意地笑,心里几分宠又有几分被愚弄的气,他从小到大都是这么过来的。今天应该要扳回一城,他低下头就要亲上去,涂茶被猝不及防将了一军,愣住了,尹焰却什么都没做,他只停下来认真地再一次道歉:“对不起,我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我不该做任何你不愿意的事情,我会记住这次的教训。”   他把涂茶抱起来,放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临走时摸摸涂茶的头发,像哄小孩子一样:“睡吧,我走了以后别给别人开门了。”他放轻了声音,眼神含笑醉人。   几乎没有人见过尹焰这么温柔的时刻,但唯一能看见的人却迷迷糊糊的。   涂茶沾到床就有几分睡意了,她本来就不清醒脑袋立马忠实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涂茶对昨天晚上的事情迷迷糊糊的,看了手机看到有未接电话,给父母报备了平安,她脑袋才清醒一点。她再次提醒自己,再也不喝酒了。   看到手机上莫冉冉和她发消息,说她要去拍温白城的电影了,涂茶想了想,大概就是那部让莫冉冉一战封神的电影。这么说来她离开这世界就没有多少时间了。   她想要在离开之前完成一次最好的编舞。   先前招收的舞者都还是学生,涂茶一共选了七位,涂茶知道平常老师也会带着去表演,涂茶开了工资,就当提前雇佣了。   涂茶在舞蹈室一边教她们,一边也商量考虑编舞,倒有点像回到了征战白雪奖的那几年。   涂茶一忙起来,就是那种全身心地投入,哪里也找不到人,只有舞蹈室能找到。   所以跟着涂茶的几位小同学,隔几天看见尹焰出现一下,许桐生出现一下,有些不敢说话。但是有一天两个人一起出现,以为会看见修罗场紧张起来的小同学们,发现两个人居然还彼此认识,虽然关系不怎么好,就更惊奇了。   涂茶从来没想过会有这样的误会,她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但就是有人不信邪,她也没办法,腿长别人身上的。   不过也没想到他们一起来了:“去会客室吧。”   她一坐下来,许桐生就给她倒上清茶,正好的温度,他对这里应该比涂茶自己还熟悉,他给涂茶打开饭盒,都是他自己做的,而且荤素搭配良好,营养健康,涂茶从一开始是坚定地拒绝,但是她不吃,许桐生就扔掉,所以为了不浪费粮食,涂茶也就吃了下来,不得不说,高智商的人是不是做什么都能做得很好,真的非常好吃。   尹焰有几分失策,他虽然没带什么实际的东西,但是带来了好消息:“华闻同意你用那首曲子了。”   涂茶就惊喜地抬头:“真的吗?”她知道这不容易,“谢谢。”她很喜欢的曲子,不过首先要有版权,她还没去找,尹焰就说他们家跟华家认识,涂茶对此很重视,就想先联系看看。   尹焰一挑眉:“华闻也是听到说你要用才给的版权,不然谁去也没用。”   “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去拜访他,当面感谢一下他。”涂茶笑了笑。   “他不喜欢别人去看他,他猜到你要这么说就告诉我了,你不用去了。”尹焰看她一天辛苦,舍不得她还要跑那么远。   “你现在这么忙,有点时间就多休息一下吧。”许桐生在一旁淡淡地说道,在这个问题上他们倒是出奇地一致。   涂茶的编舞进行着,时间就这么过去,涂茶是非常偶然的机会得到了一个超乎想象的舞台。   全国最大的表演舞台,中国大剧院的汇演。说实话,虽然涂茶满载荣誉归来,但是在国内的舞蹈平台里到底没有根基,国内与国外的资历不是直接就能转接过来的,她的年纪登上中国大剧院来说就过分年轻了,而且这是她全权主导的编舞。   涂茶后来才知道那是莫冉冉向中国大剧院的人推荐的她,莫冉冉虽然那些年不成名,当真的是在哪里都努力过,她也有舞蹈的底子不过不至于上中国大剧院,但是也认识一些人,在听到要找人的时候,她就推荐了涂茶。   是莫冉冉去拍戏之后不久的事情,不过人也要实地看过才拍板下决定,所以一直到现在看过他们的编舞,才真正地叫好,几乎是片刻之间就做了决定。   涂茶领着七个女孩子站在宽阔的舞台上的时候都有几分激动,七个女孩子本身年纪特别轻,在舞蹈室辛苦的训练,但也没想到能踏上这么大的舞台,看着涂茶不由的多几分感激和崇拜。   涂茶在心里排演舞蹈,她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比舞蹈陪伴她时间更长的人了,舞蹈对她来说,不像是一种技艺,更像是可在灵魂深处表达情绪的一种方式了,文人用笔写诗,而她以躯体化作最美的诗篇,书写最绚丽的情感。   一次次排练过后,真正的表演时刻终于来临。都说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   白色的灯光打下,美丽的舞者不像是真实存在的人,她们轻盈,飘舞,像羽毛,又聚为天使的双翼,叫人陷进仙境里去,又迅速地鼓点转换,富有节奏的音乐下,气氛瞬时一变,她们的肢体流畅得仿佛水波一样自然……   台下一开始有几分安静,随后就有小小的惊呼声。   涂茶的爸妈也坐在下面,抱着涂茗三个人聚精会神,林依然和涂黎高更是几近落泪,他们这么乖巧的女孩,长成了这么优秀的模样,怎么不让人骄傲。   尽管涂茶的编舞无懈可击,舞蹈像一个整体,但是许桐生就是一眼就能找到涂茶,她穿着洁白的舞裙,耳边羽毛的装饰,更衬她如玉的脸庞,涂茶在舞蹈中的笑是最美的,要想编织一场让人如痴如醉的梦,首先自己就要陷进去。   这样美好的存在,他怎么舍得放弃。   尹焰看舞蹈,就只能看见从头到脚都发着光的涂茶,他看见过她跳舞,但是都是录像,或者是舞蹈室的排练,他从来没在现场看过她正式的表演,她一整个人都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尹焰捂着心脏,才知道原来心动只会一次比一次更强烈。   谢幕,响彻天际的掌声。   涂茶和几个女孩子在后台拥做一团,一时之间都有点泪目:“表演的很好,“她不让自己的话语里出现哽咽,”今晚上请大家吃饭,随便吃,什么都别顾忌。”   女孩子们就笑着摸眼泪,舞台妆都被擦花了了,面面相觑,不禁又笑作一团。   涂茶这次就真的不喝酒了,不过没有禁止大家喝酒,最后真的醉了,涂茶就帮着收拾,人太多不过都是住在舞蹈室附近,涂茶让爸妈也帮着送人,总算把人安顿好了。   她现在住的房子当时并没有考虑到住客人,只考虑到离舞蹈室近,所以只有让爸妈住在家里,她去酒店住一宿,但是怎么也拗不过她妈,最后还是涂茶回家住了。   涂茶和爸妈还有小涂茗都好好道过别。   走到小区楼下,却看见尹焰和许桐生都没走。   涂茶想起了不久前看见的消息,莫冉冉说她拍的电影已经送去评奖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赢奖的消息传回国内,她就会离开这个世界了。   尹焰靠在墙上,他高大的身材就算是靠着也几分气势,许桐生笔直地站在一边,他就是很刻板的人,但清冷的气质下却是疯狂。   涂茶走了过去,两个人的眼神就追了过来,显然两人都有话想说,不过没有开口,涂茶先打破沉默:“先进去吧,我也有话想说。”   让两个人坐下,涂茶慢条斯理地沏了三杯茶,坐下来,端给他们:“喝吧,待一晚上也口渴了吧。”   两个人很听话。   涂茶喝下一口茶:“我告诉过你们很多次了,我不会和你们在一起,但是不是针对你们的,我的意思的,我不和任何人在一起,一个人简单地和舞蹈活下去,这就是我的选择,也是我的愿望,这是我最后一次告诉你们。”   许桐生先开口了:“你告诉我要为自己而活,那么,选择追求你也是我的选择。”   尹焰捏着茶杯的手有几分颤动,但是他最后还是抬起头笑了:“我一向定了主意就不改,从小到大都是这个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涂茶。”   涂茶叹了一口气:“算了,跟你们说不通。”   两个人离开的时候都不由自主回头看了一眼涂茶,涂茶这次没有先关上门,她站在门口,眼睛亮着,嘴角甜甜的笑,她好像说了再见,她招了招手,最后关上了门。   两个人心里都有一样的怅然若失,又觉得奇怪,又不是见不着了。   涂茶半夜就被系统吵醒了,因为时差的关系,宣布获奖消息传回来的时间是半夜,这一天,一个坚持十年的演员终于熬出了头,莫冉冉成为了冉冉而升的星星,她终于踏上巅峰,在娱乐圈彻底红了,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她会成为娱乐圈的又一个神话。   涂茶也接到了系统任务完成,是否脱离的消息。   她选择了脱离。   那天晚上,莫冉冉成为了娱乐圈炙手可热的话题,同一天,有一部伪纪录片拍摄的一部群像电影上映,其中一段,是涂茶给予葵青最后的承诺。   她又一次在电影中起舞,一如很多年前一样,灵气在指尖飞舞,分不清眼前人是梦是真。 第41章 青春疼痛文1 开局   涂茶回到了系统空间,等到系统终于说到任务完成,选择下个世界奖励的时候她才有点精神。   “是什么?”   “请宿主自主选择下个世界加成,分别有四个类别,智慧,力量,外貌,资质。”   涂茶想了想:“前三个我都能理解,资质是什么意思?”   “在某些拥有特殊力量的世界里,这就是学习那种能力的天赋。”   “那如果没有特殊力量的世界,资质就没有用了?”   “是的。”   “奖励只能保留一个世界吗?”   “是的,只是当前任务世界的加成。”   涂茶目前还没有遇到过有特殊力量的世界,感觉上来说下一个世界应该就是了,但是要是不是就白选了,她想了想,还是先拥有力量比较要紧:“力量加成。”   系统问她是否选定,且需要签名。   涂茶就乖乖签名了。   【休息三天,世界开启。】   涂茶对这个流程已经不陌生了,点点头,趴在枕头上继续睡了,要不因为有奖励,她的脾气不会那么好的,补完觉继续锻炼一下。   ————————   进入世界的一瞬间涂茶就感觉到了自己身上密密麻麻的疼痛感,有些是牵扯到的疼,有些是伤口长起来的酥麻的疼,还有是那种隐痛,不用看,涂茶也知道自己现在这副躯体估计没什么好的地方,她低下头看了眼手腕,细得几乎轻易就能折断,胳膊也是,干瘦干瘦的。   “快,叫单叔叔和哥哥  。”似乎是她妈的人扯着她袖子,让她叫人,还没有任何记忆的涂茶抬起头来,对着对面长得高壮的男人露出普通的笑:“单叔叔好。”   男人眼里闪过意味不明的光。   他看着他旁边的少年也高,就是瘦,但精壮,他低着头,涂茶也看不清,只喊到:“哥哥好。”   不过跟着记忆她就知道了,她会出现在这里,完全是因为她这个身体即将遭遇的故事,有人道主义的系统费了力气将她传送到剧情开始的两年前。   【传送到两年前,请完成支线任务:单席的健康成长。】   涂茶知道这是提前传送所要额外完成的任务。   一般来说,虐恋里面缺不了来自家庭的阻拦,但是这个故事成为虐恋,可能完全都是因为家庭的因素。   【女主白佳妍是她妈白茉威胁富二代不成的产物,虽然白茉没嫁进去,但靠着富二代给的房子和给白佳妍的抚养费一路活了十七年,但是十八岁这年,人富二代说过了十八就不给抚养费了,被养废了的白茉就琢磨靠白佳妍挣钱,她以前是站街女,就想把白佳妍高价卖出去,结果被白佳妍听见了,暗自计划逃出去,她找了她最信任的人,青梅竹马的沈信安,却被沈信安他爸发现了,两个人都被关了起来,白佳妍却误以为是沈信安告密了。   白佳妍要逃,白茉也顾及不上找好顾客了,只想尽快拿到钱,也让白佳妍死了这条心,她让自己老情人单勇看着人,自己出门找金主去。但她不知道单勇是个禽兽不如的人,玷污了自己继女以后也看上了白佳妍,不过一直没机会下手,这次送上门来的机会他才不会放过,他就要对白佳妍下手,白佳妍拼死反抗,一直被忽视的单勇的儿子单席却一棒子把他打昏过去,之前被他玷污的继女也被关在那里,三个人眼见着单勇又要醒过来,都发了疯一样打下去,谁也说不清单勇什么时候没气的。   杀了人怎么办,三个人对法律不清楚,只知道杀了人肯定要坐牢了,三个人方寸大乱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时候沈信安终于找到了白佳妍,却看见了单勇的尸体,他没有说什么,他立马就从现场的痕迹推断出事情大概,他最终提议进行毁尸灭迹。   但是单勇不见了,靠着单勇活着的女人第一个发现了,她马上就报了警,白茉因为她要干的坏事,就一直没敢说实话,三人也就平安了一段时间。沈信安他知道到了这地步,要完整的保住白佳妍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事情终究是要败露的的,无论如何终究需要一个凶手,沈信安做了详细的计划消除犯罪的痕迹,将线索一一布置,指向白茉。白佳妍和沈信安就是在这个过程将友情进一步到爱情。   眼见着要瞒天过海的时候,白佳妍却和警察自首了,她不愿意永远撒谎活下去,更不愿意连累沈信安背负着不属于自己的罪孽。】   涂茶接收完的时候总算是知道刚刚那男人眼里闪过的是什么意思了,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这个男人就动了心思,涂茶在心里冷笑,要真来,她保证让这个人知道什么叫痛苦,但她表面没有任何情绪变化。   单勇就一拍那少年的脑袋:“来叫李阿姨,和妹妹。”   十七岁的少年钝钝地抬头,就像很久没说过话一样,声音难听嘶哑:“李,阿姨,妹,妹。”他完全是在模仿着音调说话。他的面目不干净,黑黑脏脏的,涂茶看不清楚。   涂茶旁边的李招娣就哎了一声,她对着单勇,眼里不自觉有几分讨好,跟他说话也是,不自觉就透出一股卑微。反观单勇,就算压着,也有大男子主义的意思,说什么做什么都要他同意,他要给十六岁的小女孩涂茶倒酒,涂茶她妈李招娣也只是犹豫了一下,然后就让涂茶赶紧喝。   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涂茶看他俩这相处模式这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不过涂茶小姑娘可没同意,她一摇头,嗓子也不舒服,说话小小声:“我不喝。”   李招娣绝没想到她敢反驳,这孩子她从小带到大,因为生了个女孩她在村子里没少受罪,她天性懦弱,就只敢在涂茶身上撒气,涂茶从小养得比她还懦弱,怎么敢说不喝?她这边一下手,就要像往常一样揪下去,揪得涂茶眼泪出来她才会听话。   涂茶接收了以前的记忆,条件反射地就知道她想干什么,也算是知道身上从头到脚的伤从哪来的了,她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动作,她在下面截住她的手,轻轻一捏,女人的手腕就青了,女人痛叫一声,被一向服从的人反抗的感觉激怒了她,弱者挥刀向更弱,她一巴掌就要下去,单勇却拦了下来,他觉得这丫头片子就脸好看了,打了不就毁了?   李招娣瞬间就矮了一节,她也不追究涂茶的事情了,只对着单勇道歉:“对不起啊,我没把女儿教好。”她回过头脸色变得之快,“死丫头,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单勇找李招娣的原因原本就是为了找个免费保姆而已,没想到人这么上道,他就跟这女人来往过几回,这女人就像没骨头一样,他看着涂茶,心里有别的心思。也不想再用个婚姻来套牢李招娣了:“你们现在住的单间不好吧,两家孩子都见过面了,干脆就搬过来吧,虽然房子不大,但是也够你们住的了。早晚都是一家人。”   李招娣眼里就浮现那种讨好的笑,她是从乡下来城里找工作,而且在家里因为生了个女儿丈夫又死了,在乡里被婆家赶回见过了城市怎么也不想回乡下了,找上单勇也是有自己的心思:“单大哥,那多不好意思。”她这一话说完又不等单勇反驳,自己就接上,“那我们下午就搬过去。”   两个孩子在他们眼里就像死了一样,没人问过他们的意见。   回到李招娣和涂茶住的小单间,工人宿舍的房子,一间房子里挤挤挨挨有十张上下床,旁边零零碎碎一些旧的生活用品,一般李招娣睡床上,涂茶的那张床上就一个棕榈垫,一个单子,其外什么都没有。本来涂茶该在上学的,不过她满了十六岁,李招娣就把她带出来跟她一样在厂里做事,所以现在涂茶还属于失学儿童。   也是工厂不招十六岁以下的,不然她早就把涂茶带出来了作工了。   李招娣急吼吼地就要来打她,她刚刚憋了一肚子气,涂茶捏住她打下来的手腕。   她就怎么也动不了,她瞪大了眼睛,震惊得话都说不利索:“你,你怎么这么大力气!”   “我一直都这样啊。”涂茶温温和和的,无辜的笑着看她,眼睛里就像猫看着被抓住尾巴想要逃蹿却不得的耗子。   李招娣硬生生扯出自己的手,一旦认清刚刚在饭桌上不是意外,她欺软怕硬的性子就起来了,但这么多年欺压涂茶的习惯在上面,她还是忍不住这一口气,张口就骂,全是以前她那个恶毒婆婆骂她的话:“你个生#%@%……&&你@##……%……”   【已开启屏蔽】   涂茶也不是受不住骂人的话,但是系统已经帮她开启了屏蔽,所以听在她的耳朵里,就是李招娣叽哩咕噜地说着她听不懂的外星话,有点像花园宝宝说玛卡巴卡那个效果。   不过花园宝宝比她可爱多了。 第42章 青春疼痛文2 一切阴暗,潮湿的东西,……   打也打不得,骂了半天,李招娣硬生生见到涂茶笑了,几乎要厥过去,下午搬家,涂茶也是半点没帮忙。反正这屋子里几乎没她的东西。   她轻轻松松地走到这个故事开始的地方,破破烂烂年久失修的居民楼,每家每户上面都挂满了衣服,地上巷子窄,水滴不停地掉下来,路上堆满了各种杂物,垃圾,坑坑洼洼的路上,水坑一个接一个,一不小心就沾一身的水,空气也是各种奇怪的气味混杂,能够直冲天灵盖让人呕出来,七拐八拐,两边的楼立着,这里仿佛永远也不会有阳光照进来,一切阴暗,潮湿的东西,都在这里发酵。   她一进到房子里,李招娣累的满脸通红,汗直往脖子里串,就要骂她,不过另怀心思的单勇对涂茶却别样的好,他一看李招娣累成那样,只想到一个字,就是丑,一看清清爽爽的涂茶当然心就偏了:“小茶啊,快坐,忙了这半天,累吧,等会儿吃点好的。”   实际上忙了半天的李招娣:……   涂茶不客气地坐下来,单勇这种人,对他客气就是示弱。   李招娣又被指挥着做这做那,涂茶却坐在椅子上好好休息,而那天见的少年单席在做饭,他好像很沉默,涂茶除了那天那一句话后就再也没见过他说话。   菜是单席炒的,碗筷都洗干净了,被单席送到桌子上来,涂茶注意到他拿碗筷的一只手还有几分颤抖,好像那下面有伤,他手掌都大,骨节分明,却很粗糙,也不干净,指甲长的,断口也不整齐。   吃饭的时候,单勇就坐在桌子上,几乎没挪动过,一切都是单席现成地做好端上来,使唤单席就像使唤佣人,但是单席却没有被允许上桌吃饭,他很沉默,高大的身材佝偻起来,坐在厨房的小椅子上,一口一口扒着饭。   就算是李招娣也觉得有点奇怪,但是她没胆子问,涂茶却无所顾忌,这也是单勇现在还没做出实际的行动,要不然涂茶分分钟教他做人,幸好她选了力量加成,她已经试验过了,对付单勇绰绰有余。   “哥哥为什么不上桌吃饭?”她维持着一个小女孩应有的语气,天真发问。   单勇像是被问了一个不该出现的问题,他有一瞬间的茫然,然后才咧开嘴:“那小子喜欢在厨房吃,别管他,小茶吃自己的。”   “不要,我就要哥哥跟我一起吃饭。”涂茶吃定了他要伪装成一副慈父的样子,使劲地作。   单勇就收起伪装出来的和善,眼神不善了几分,但脑子里又转了转,不知到闪过了什么黄色废料,眼神令人作呕:“单席,出来吃饭。”他像叫狗一样。   涂茶看着他,心里就不由的想起上一个世界的父母,所以说世界真的太大了,有像林依然他们那样把女儿放在怀里,当个宝一样宠着,看不得受半点委屈的父母,也有这种把生出来的孩子当自己的私有财产,纯粹当个工具一样使唤的父母,有时候,亲情的伟大让人动容,但是也有人说,一想到当父母不需要选拔和考试,就毛骨悚然。   不过像单勇这种人,他不是不配当父母,他是根本不配当人。   单席愣愣地抬起头来,眼睛里是简单的疑惑,他像是听到了没训练过的命令,根本不知道如何反应。单勇喝的醉醺醺的,鼻子粗喘,走过去就要给他一脚,涂茶先他一步把单席拉起来:“我带哥哥去吃饭。”   高大的男孩子宽大的手掌,被女孩子小小的手拉住了两根手指,他的眼睛眨了眨,沉默地跟着涂茶的脚步。   他坐在椅子上十分僵硬,机械地扒着饭,涂茶给他夹了菜,他也就吃下去。   没踹倒单席的单勇一口气涌上来,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他站在涂茶的背后,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捏捏拳头,走了回来:早晚有一天,他要这小□□付出代价。   涂茶几乎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几乎能凝成实质,明晃晃地就往她身上探。涂茶看着单席,笑得温和,心底却是一样的冷然。   房子小就两间卧室,客厅几乎不能叫客厅,就一张油腻的木桌子吃饭,各种杂物都摆放在这里,一台老旧电视机前面摆个躺椅,有一小片空间,阳台上也堆满了东西,灰扑扑的,叫光几乎不能照进来。   涂茶住进了其中一间,另外一间单勇和李招娣住着。还没结婚李招娣原先是不敢住的,但是现在她反而觉得占上便宜了,要先住下去才更能拿到结婚证,不过单勇看过涂茶以后,就没想过跟她结婚了,他就哄着李招娣,等着以后娶涂茶。   单席住在角落里,就胡乱的一些旧衣服铺在一起,他在这个家不像个孩子,也不像个人,倒像个流浪狗。涂茶推开小房间,却发现房子被单席打扫得干干净净的,一张单人床上铺着洗得发白的蓝色格子床单。   李招娣倒是想扔了她的东西泄气,但是她什么东西都不舍得扔,涂茶拿着自己的两三件衣服放在狭小的衣柜里。一边折着衣服,她一边考虑着怎么改善单席的生活状况。至少,得先有个人样。   晚上单席躺在那堆乱衣服里,涂茶把他拉起来,他一脸茫然,也不怎么反抗。他身上真有一股气味。   在狭窄逼仄的洗漱间内,涂茶打了一盆水,给他先洗过一把脸,再用新的毛巾擦干净,还是把毛巾都弄脏了,不过洗过脸,单席的脸才真正地显露出来,端正的长相,暗铜色的皮肤,眼睛大却有几分钝意,高鼻梁,棱角分明,他不是那种精致的好看,他就是粗略一眼,就有轮廓,浓墨重彩地把五官绘就,有种纯天然的深刻。   涂茶的手捧着他的脸,他就乖乖地一动也不动,仰着头让涂茶擦他的脸,眼睛无辜地眨着,里面全是涂茶的倒影。   单席不知道这是在做什么,他从小到大身边只有一个参照对象,就是单勇,单勇不注重清洁卫生,实在脏的受不了才洗澡,单席也这样,但现在这个新妹妹,却好像固执地要教会他一些新的事情。   涂茶看见终于洗干净了脸,才有些欣慰地点头:“以后,每天早上起来,晚上睡觉之前,都要洗脸,记住了吗,哥哥?”   单席沉默着,然后在妹妹执着的目光下,缓慢地点头。   没有牙刷,涂茶让他倒杯水漱口,单席却包着那口水,鼓着脸不明所以。为什么喝进来的水还要吐出去?   不过最终他还是吐了。   涂茶知道小说里简单描述过单席的成长轨迹,三四岁之前有他的妈妈带着,但是后来妈妈就病逝了,单勇也不管他,也不送他上学,就让他学着像条狗一样看家,保姆一样照顾单勇,动辄打骂他,从来没教过单席,作为一个人该是什么样的。   涂茶也是真正看到了单席的日常生活,才明白这样简短的人生描述养出了一个什么样的怪物,他明明已经十七岁,但是认知却只有十岁左右,而  且正常的人际交往他都做不到,他就像个机器人,日复一日的做着同样的事情。   “抬手。”涂茶给他剪指甲,别的事情都没问题,拿上指甲刀以后,他却明显有些排斥,涂茶只有安抚他,“指甲太长了会刮到的,伤到自己会痛,剪掉就好了,不要怕。”   单席固执地把拳头握起来,把指甲藏在里面,涂茶当然可以直接掰开,不过这样会伤到单席,她也只能退一步:“那我们不剪指甲,洗干净就好  了。”   单席一双眼睛静静盯着她,涂茶放弃了一般,把指甲放到离自己远远的地方:“看,我放这么远总可以了吧。”   单席才把手掌伸开到水流下面去,他学习能力其实极好,然后又学着涂茶的样子把脚洗干净。   刚洗完,却听到那边有敲门的声音,声音不小,像是房子里传出来的。然后就是单勇伪装和蔼的声音:“小茶,睡了吗?”   没有回复,他大概以为在洗漱间的是单席。   洗漱间瞬间就静了下来,涂茶听着声音,倒要看看单勇要做什么。   系统给她转播现场情况。   没得到回应的单勇拿出了钥匙,不过最后他还是没有打开门,又收起钥匙走回自己的房间。   无时无刻不被恶念包裹的这所房子。   系统突然出了声【这个世界我会为你开启二十四小时监控,一旦有问题我会立马让你的意识清醒,请宿主不用担心。】   这是好事不过……   【宿主放心,会保护隐私内容】   涂茶就放心了,如果她不相信系统,穿了这几个世界也没谁能信任了。   单席的手指不自觉捏起来,但他的脸上完全空白。   他看向面前瘦小的女孩子,她的手臂露出来的地方也不少的伤痕,新旧交替错综复杂,一头短发下,略大的圆眼半眯,眼尾微末上翘,像只伺机出动的猫,静静而不带感情地审视猎物。狭窄的洗漱间内,他们之间的距离好像很远又很近。   眼看单席住的地方完全不适合一个人住着,他也不肯进涂茶的房间,只执着地在原来的地方,涂茶拗不过他,就把自己床上的草垫拆下来铺在他放一堆衣服的地方,单席并没有拒绝。   躺在硬床板上的涂茶,看着窗外一望无尽的黑暗,心里盘算着,首先要挣钱,然后要上学,一切的一切,都要慢慢实现。 第43章 青春疼痛文3 学习和工作。   第二天起来,涂茶拿着工厂发的工资买了简单的洗漱用品,给自己也给单席,钱不太多,能买的东西有限,单席跟在她身边,就像个幽灵一样。   涂茶跟单席相处的时间越长,越能感觉到一丝怪异,单席并没有智力上的缺陷,能够在日常中照顾自己也照顾单勇,但是也仅限于此,他不会和人基本的交流,基本不说话,就算是说话也很艰难。他像是把灵魂隔绝在厚厚的壳子里面,放出表面来应付必要的对话。   没有钱,也没法上学,涂茶决定先教单席认字。   她没有辞去工厂的工作,在找到下一份工作前,至少要先有一个攒钱的地方。平常里,单席也有工作,单勇带着单席在搬砖,似乎以前单勇是别的工作,不过这段时间好像被辞了。而且这附近似乎有什么组织,几乎每周都会有人上门来收取保护费一样的东西,不是房租,因为房子都是他们自己的。涂茶就听李招娣提起这栋楼里有人没有交上钱,就被赶出去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管。   单席和涂茶两个人见面的时间短暂,就是他俩都下班后,吃完晚饭后的一两个小时,涂茶在小卧室的矮柜子旁边,用工资买的笔和纸,给单席开小课。   一盏昏黄的台灯下,涂茶坐在床侧,按照系统的教程,一边教单席拼音,一边琢磨着什么时候换个灯,这么学下去对单席的视力不太好。   单席高大的身材被拘在不足他小腿高的小凳子上面,手整整齐齐地放在腿上,像个幼儿园小朋友,不过幸好他够高,头才能刚好越过矮柜,看得到上面的拼音。他看着上面蝌蚪一样的符号,眼睛里都是蚊香圈圈一样的迷惑。   学习之路并不像涂茶想的那么简单,单席对此并没有那么大的兴趣,或者说他对什么都没有特别的兴趣。不过他够乖,涂茶说的事,他都认认真真地做,严谨地重复涂茶发出的音调。不敢兴趣,但也不拒绝。   学习之路缓慢的进行着,跟在父亲身边整日在外面劳作的单席渐渐有了变化,他很高,像是竹子节节长上去,但是并不再瘦弱,与他年龄不相符的肌肉,藏在皮肤下,每一寸,都是真真实实的蓬勃的少年的血热的能量。   像火炉一样,他的周身总是暖烘烘的,涂茶见他的时候,他总是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带着最简单的香皂的气味。寸头上总是留着一点水珠,划过少年脸颊。   单席眼里的涂茶也有变化。为了方便剪的短发,勘勘遮住耳朵,露出干净修长的脖颈,小巧的耳垂在发尾若隐若现,固定的时间里,女孩子的脸颊洗干净,这些天里也养得气色好了起来,白里透红的面颊上,换了白色明亮的灯,五官清晰得仿佛触手可及,眉眼总是无可奈何地柔下来。   不过单席还是喜欢以前那盏昏黄的灯,那暖色的灯光下,女孩子像被光罩着一样,颤动的眼睫下,眼底是像星光一样氤氲着的温柔。   今天,单席很难得地不配合学习。   涂茶耐心极好,她只当单席这些天学拼音学得烦了:“学了拼音之后,我教你怎么写自己的名字,好不好哥哥?”说实话从头到尾单席一声也没有抱怨过,她也觉得很神奇了。实际上在教单席之前,她脑子里闪现的都是以前看的视频里家长辅导孩子,血压极速升高的场景,相比起来,单席实在乖。   单席听到哥哥才有反应,抬起头来,他这些天跟着涂茶念拼音,常开口说话以后,再说话也流畅了一些:“你的,名字。”   涂茶拿着笔的手一顿:“写,我的名字吗?”   单席就点点头,眼睛看着她,又重复一遍:“写你的名字。”这次他是连起来说的,少年的声音不低沉,带着他独有的平淡语气,但是莫名就让人感觉到里面的期待。   涂茶不自觉地笑起来,心里有种莫名的欣慰,她拿起一张纸,一撇一捺认真地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在上面标上拼音,她用铅笔指着那两个字:“t——u,t u”   “t——u,t u”单席重复着少女的声调,就像追寻着她的脚步。   “ch——a,c h a ”   ……   “所以连起来就是我的名字了。”   “涂—茶—”单席将这两个字在舌尖绕了几圈,沉寂已久的眼里就有星星点点的光,他看着写着名字的那张纸,女孩子的字迹娟秀,简简单单就成为美好。   这次下课后,涂茶要将纸收起来,单席却拿着那张纸,他不说话,涂茶经过这些天的了解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你想要吗?”   单席眨了眨眼睛,就像点头一样。   “那就给你吧,你记得还要复习今天学的。不能忘记哦。”   单席认真地看着她,等她说完话以后才把那张纸收起来,他把纸折起来,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到离心脏最近的口袋去。   当天晚上,单席躺在角落里,认认真真地复习,却只复习涂茶这两个字,他把这两个字印在脑海里,来来回回的呢喃着,睡过去,不知道怎么回事,梦里他在笨拙地抄写那两个字,但是手像不听使唤一样,临摹出来的字迹,点都像戳上去,一撇一捺都像要分家了一样,丑得要命。   谁知道梦里少女就在旁边,她拿过他临摹了一整篇的丑字,单席不知怎么心就慌起来,他不想她看见,他把她的名字写得那么丑,他慌慌张张就要伸手拿过来,却把女孩子一整个扑倒在地上,地上像朵云一样,软乎乎的,女孩子的脸颊也是,比云朵还要柔软,那直直望着单席的眼睛,温柔得像水一样,单席的心跳彻底乱了规律。   暂时相安无事的一个月,虽然有些人在暗处已经蠢蠢欲动。   单勇的真面目在慢慢地显露出来,他常常在涂茶的门边,露出半边身影,状似和蔼地关切她,等涂茶转过身去,却能感觉到身后那种不加掩饰的恶心目光。他给涂茶买东西,一开始是外穿的衣物,后来却渐渐买到了私密的物品上。他一边对李招娣说涂茶就是他亲生女儿一样,就当是小孩,用不着这样那样避讳,一边却买给她成人的衣物。他在按照自己的想法打扮她。   李招娣也察觉到了什么,但是她最好笑,这些天来,单勇让她辞了工厂的工作,她也就辞了,这一月里全靠单勇给钱,她一天做家务然后就是跟旁边的大妈一起嗑瓜子闲聊,比以前颠沛流离,吃了这顿没下顿的生活怎么说都轻松多了,她舍不得这样的生活了,所以她就沉默着,完全无视单勇对自己女儿做的手脚。   月末的时候,她看见涂茶怎么一点也不开窍,还明里暗里挤兑涂茶,她只想着万一单勇生气把她们赶出去,完全没考虑她女儿的感受,从小生个女儿,她就跟有罪一样,她自己本身家里就十多个孩子,全是为了盼下面那个弟弟,小时候弟弟跟她们姐妹就完全是天上地下的区别,这样的环境下,她自己居然也觉得女人不好。   涂茶知道她环境所致,性格扭曲,但是当她暗地里劝她从了的时候,还是被气笑了。   单勇是在潜移默化地让她屈服,但是涂茶从没想过屈服,她从来就没穿过那些他买的东西,那些东西她倒是好好收下了,不过先用辣椒拌一下,然后再扔垃圾桶腌几天,最后摆在显眼的位置。   有几天看见单勇的表情精彩极了。   她在等单勇出手,因为她要彻底将单勇放在对立面,好让单席做出决断。她能感觉到,这么下去,单勇忍耐不了几天了。   不过这座被遗弃的地方,在被城市的居民遗忘后,就有别的东西找了上来,各式各样的人聚集在这里,被遗忘是件坏事,但对有些人来说,这也是件好事,在这破烂的居民楼的地下,是狂热的赌徒最爱去的地方,这里可以赌任何你能给的东西,还有高利贷,站街女,把脑袋拴在脖子上用性命赚钱的地下拳击手。   他们是生活在地下道实际上的老鼠,四通八达的城市地下管道是这伙人最好的逃命路线。   涂茶一开始没明白为什么李招娣开始接手了单席平常的做饭家务等,而某天单勇没有带着单席搬砖,而是带着单席深更半夜才回来,回来以后身上都是伤,那种击打的伤痕。   涂茶问单席,单席只是沉默,他像是不知道怎么说,又像是不想把涂茶牵扯进来。   第二次发现的时候,涂茶打开了门,她悄悄跟着单勇下了楼,单席被他绑住了一只手,一路踉跄着走到楼下去,然后又到地下室,地下室有人守着,涂茶没那么轻易就能进去,她看了眼周围的环境,难以想象这个年代这里的地下室,还装着监控摄像头。涂茶看着监控,再看了看那两个人,随手捡了一个石头扔过去打中了一个人。   “哎哟。”被打中的男人一摸脑袋,“谁?”   另外一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哪有人啊,你不会是见鬼了吧。”   那男人又被打了一个石头,这下彻底怒了,他扭了扭脖子,活动手脚:“你在这看着,我去看看是谁。”   涂茶在他踏出监控范围的那一刻,出手,按照系统的指点,一拳就把人打晕了。   另外一个人等了许久也不见回来人,他想了想,往前踏了几步,又还是退回去,往里面跑了,大概是找上一级能管事的人。   涂茶在那个人等的时候,就披上刚刚那男人的大外套,又用他自己的皮带把他捆上。   涂茶在看见那个人跑进去的半分钟之后,也尽量避着监控走了进去,她进去不久就很嘈杂的声音像热浪一样朝她的耳朵涌进去,把耳膜敲得作响,直打到神经上去。涂茶披着衣服也没人在意,涂茶巡视了一下,这是一个完全与上面的破败截然不同的世界,环境装修都显示这里是有组织的活动,进入这里不像进入一个地下室,而是一个狂乱的游戏场。这里也有监控,但是主要是针对那些赌桌上。   她躲着监控走位,找单席的身影。   终于在穿过这个赌场以后在旁边钢筋凌乱摆布的厂房一样的房间中间,看见了简陋的拳击场上,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单席。   涂茶心里一紧,单席趴在地面上好像一紧没有了呼吸,鲜血混合他的面容,下一刻,单席缓慢地站立起来,他像只饿狼,绿着眼,要生生把敌人的脖子咬断,不过很快对方似乎意识到了,他几乎逃一样就投降了。   场下的各种观众戴着面具,却一致得发出了吁声。男人捂着心脏狼狈地从看台上掉下来,没人能明白那一刻他被盯上的感觉,那根本不是人类该有的眼神,血淋淋的没有人类所谓害怕的情绪,如果再待下去,真的会被人那个人一口咬断脖子也说不定。跟命比起来,什么都不重要。   单席也被人抬着下去,他端正的五官扭曲了,眼睛肿起来,额头上都是半干的血液,嘴角也是青紫。   涂茶总算明白单勇在打什么主意,单勇曾经就是这地下拳击场的拳击手,但是随着年龄的增大,他已经没有办法获得钱了,他把这主意打到了单席身上。   这么大蛇鼠一窝,光凭她开了挂也没办法一锅端了,这时候先不能打草惊蛇。涂茶先他们一步,回到房间。   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单席,像一床破棉絮一样被扔在地上。   单席浑身都是伤,但是他还是爬了起来,走到洗漱间里,像涂茶教他一样,用水把自己洗干净,冰冷的水流过少年肿起来的脸,被血染红的水流在略脏的池子底部聚集,他继续一丝不苟地洗手,然后又把所有的红色都冲洗干净。   不能让妹妹看见。他脑子只有这一个念头。他又抬起头,黄色的脏得快看不清的镜子里,男孩子的半边脸肿了起来,他的眼睛被挤成一条缝,略微有点看不清,他试着把脸颊往里压了压,想把它平复下去,但是压不下去。从来面无表情的少年,眉眼有点孩子气的不解。 第44章 青春疼痛文4 不要怕   单勇用手指蘸着口水,一张一张数着钱,数过一遍又数了一遍。   旁边的李招娣假装睡着,其实眯着眼睛看单勇数钱,单勇这么悄悄摸摸地出去可瞒不过李招娣。她虽然从小没念过书,但是心眼一点都不少,以前是看上了这套房子,现在却是看上了单勇这不知道那里来的巨款,她不敢跟单勇正面说,却悄悄把单勇藏钱的地方记在心里。   单勇确认身边的蠢女人是睡着的,就把钱藏起来,他一边藏,一边想再休息半个月,他这儿子又能给他挣回一笔钱。   他一开始把单席扔上去也没想太多,不过单席却是给了他一个惊喜,虽然看起来瘦弱,却有股狠劲,根本没有套路的打法,全凭野兽的直觉一样,把对于死还有天生畏惧的人打得一塌糊涂。既然能挣钱,就可以多休息一下,不然把摇钱树打坏了,谁给他拿钱。   第二天起来,涂茶在唯一的洗漱间里,陆陆续续的水声听起来像在洗澡。本该出门的单勇却一把拧下洗漱间的门把手,好像是要开门。   明明里面水声在响,这个男人却像听不到一样,涂茶按住了把手,让他没办法开门。她身上穿得整整齐齐,并不像单勇以为的一样。   单勇其人,说是禽兽也不为过,不管是在原著里做出来的事情,还是将儿子推上斗兽场一样不管死活地挣钱。都够他下地狱去,但是实际上现在没有法律能制裁他。   他假惺惺地在外面敲门:“有人吗?”   涂茶陪他演戏:“叔叔,我在里面。”   单勇黏腻的声音就像是要透过缝挤进来一样:“叔叔急,让我进来吧。”   这话的险恶心思要是真让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子听见,不知道该怎么慌张,涂茶心里一阵作呕,动手的心思绝不再拖了。不过在这之前,让敌人落入深渊不是最可怕的,而是一点一点猫抓耗子一样吊着,然后让自以为是的猫被耗子抓住了,那才是真的惩罚。   她往后离远一点,开到最高温度的热水冲着门口,门上的门把手迫不及待地转了下来,单勇迎头被高水温的水浇了个彻底,脸就扭曲起来,他眉毛鼻子缩作一团,丑得要命,高大的身躯立马佝偻下来。他跳着脚倒下去,涂茶趁机走出门去。   可惜水温被限制了仅仅有点痛感。   单勇捂着烫的红起来的脸在水龙头下面冲洗,心底憋着一股怒气,他拧开水龙头,水流开到最大,他打开门,一手紧紧抓住门框,他站在门边,一张丑陋的脸阴测测地探出半张。   涂茶先他一步说话:“叔叔不好意思,淋浴头忘关了。”   “小茶用六十度的水洗澡啊。”他自以为是逗弄耗子的猫,一点点要戳穿少女微弱的反抗。   却不知道涂茶也是同样的心思。涂茶眨了眨眼睛:“哪里有六十度,倒是叔叔,不是说急吗,怎么又不上了,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生病还是要早去医院的好。”   单勇一大掌伸过来,就要抓住涂茶,涂茶向后面一躲,她的灵敏度比单勇还是要好一些。   单勇没抓到人,连表面的温和都懒得伪装了,他捏紧拳头,咯吱作响:“好孩子,这里根本没有别人,别让叔叔抓到你,不然……”   “不然怎么样?”涂茶歪歪头。   小女孩就是天真,单勇邪恶地露出笑:“别想着逃跑,不然叔叔一定让你痛不欲生。”   “让你跪在地上,像狗一样生活在叔叔身边,想想看,你爬过来爬过去,是不是很可爱?”   涂茶抿着嘴想了想,然后出乎单勇的意料,她笑了:“确实挺有趣的。”   单勇一拳砸过去,他要撕破这女孩平静的表面,让她痛哭流涕求着他,满脸青紫地哀求。   但是他的拳头被截下来了,瘦瘦小小的女孩子手上戴着手套,结结实实地接下了他的拳头,他想用力,却动弹不得,他瞪大了充满血丝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拳头。   涂茶温温和和地笑,就像第一次见她一样:“对不起,叔叔,刚刚找手套用了好久。”她慢条斯理地一根根掰开单勇的指头,一根一根,到最大的限度,“毕竟实在是不想碰到你这个人渣。”   都说十指连心,单勇毫无反抗能力地看着手指疼痛到抽搐,他整张脸都扭曲的五官错位,烫红的皮肤像皮球一样被拉扯,他不信邪地另一只手快速地捏成拳从女孩子的脑袋去。   涂茶迅速放下单勇已经被废了的一只手,动作简洁地接住他的拳头,然后用力向下一拐,清晰的骨骼错位的声音。   “你,你这个魔鬼,你不是人!”   涂茶一脚就踹倒单勇:“你确定这时候还要放狠话?”   单勇捂着痛极了的肚子:“救命啊!救命啊。”   涂茶把他的话一句一句分毫不差地还给他:“这里根本没有别人,别想着逃跑,不然叔叔一定让你痛不欲生。”她眉毛轻轻地一跳,像在开玩笑,“刚刚你是这么说的吧。”   单勇根本管不了别的,他骨子里求生的本能在疯狂作响,急速的心跳让他喘着粗气,却腿脚都软的根本没有办法站起来,常年作恶的人一旦遇到了跟自己一样恶毒的人,根本生不起反抗的心,因为没有比他们更清楚,他们本身是怎样的一个恶魔了。他以肘撑地,看着在门前的涂茶,突然就变了态度,他眉毛眼睛都一下子垂下来,眼泪鼻涕一涌而出:“对不起,对不起,叔叔也是一时糊涂了,小茶你原谅叔叔,叔叔真的知道错了。”   涂茶呕了一下:“别叫我小茶。”她忍了有一段时间了。   “要不这样吧,按照你说的,你跪下来,爬过来爬过去,是不是挺可爱的?”   原本自己说出来的恶毒的话语应验在自己的身上,单勇看着自己半废的右手,然后是根本动弹不得的左手,心里大叫恶魔,却没想过这些都是他自己说出来的。   这边正说着,门却开了,是出门治伤的单席回来了。   单勇看见他,眼里出现希望,他马上就不装作那副可怜的嘴脸,鼻子眼睛都恨起来:“单席,快,帮帮爹。”   涂茶一下子柔弱起来,她站在原地,整个人萧瑟得仿佛在风中的要被折断的花,狂风暴雨洗刷过后,委委屈屈地被打湿了花瓣,她那双猫儿一样的眼睛里,莹润着泪珠,眉毛像被露珠打湿过,雾蒙蒙的。   从前有一只小象,他被一条锁链锁住了脚,小时候怎么挣扎都没办法挣扎开,长大了,小象成了大象,他轻轻松松就可以挣开那条锁链,但是,幼年逃脱不能的恐惧将他锁死,他不会再尝试逃离。   单席就是那头小象。涂茶今天就要他亲手斩断锁链。   单席站在门口,他恢复力极好,肿起来的脸已经消下去一大半,逆着光,没人能看清他的表情。   涂茶在等着他的选择。   单勇看使唤不过他,立即加大了音量:“你这个小兔崽子怎么回事,没见你爹在地上吗,你快点弄死  这个小婊……”   他话没说话,单席就面无表情地踩下来:“不准,你,骂。”愤怒之下,他声音又嘶哑起来,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眉毛眼睛里都是陌生的情绪。但是他的指尖却不由自主地发着抖,像是超出他所能思考的范围,情绪溢出身体表面。   单勇原本就疼的不行,这一脚下去彻底昏过去了。   单席发颤的指尖轻轻碰到涂茶的头顶,他咬着舌头让自己冷静下来,说出的话语低喃一般,好像怕惊动了玫瑰花瓣上的露珠:“不要,怕。”   没说过的话语,他说得有几分艰难。   涂茶抬头,看少年温柔得发亮的眼底,明明遏制不住的颤抖,却还是愿意给她最安好的一面,她伸手,柔软的指尖与少年的手相触,她握住他的手,暖意就从相触的肌肤传递过去,她的眼清澈而明亮:“我不怕,哥哥。”   说着让涂茶不要怕的单席,此刻却才真正的平静下来,谁也分不清究竟是谁给了谁勇气。   搞定李招娣是件很简单的事情,只要让她看看她心中不可冒犯的单勇的下场就行了。她就是欺软怕硬的墙头草。涂茶都不多说,她就投降了,之前在  单间里被涂茶捏着手腕怎么也动弹不得的记忆马上就涌现出来。   至于单勇,涂茶也没多想,既然知道那个地下赌场的存在,单勇就绝不会蠢到让警察来,就算来了,警察也不会相信单勇的话。单勇打不过就跑是涂茶原本的设想。   但是单勇醒过来就破口大骂,系统给涂茶开了屏蔽,她什么也没听懂,大概就是骂人的话。   单席却沉下了眼睛,他直接拖着单勇到了单勇自己的卧室,听着单勇的惨叫,涂茶大概知道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她未曾阻止是因为,单席心里压抑着太多的恨,如果能在这个机会下让他发泄出来也许才是好的。当她看单勇始终没出来过,就有些担心了,单席可不能像原著一样为了单勇背上莫名的罪。她想进去看看   少年却拉住她,他原本清澈的眼睛里却多了些涂茶看不懂的情绪,他眸色沉沉,表情平淡:“不要看,脏。”   他话说的平淡,涂茶却看少年挺直的脊背要弯下去一样。涂茶踮起脚尖,像单席安抚她一样,温柔地摸摸他的头:“哥哥不脏。”   她顺势就被少年抱进了怀里,少年明明已经颤抖了,但是拥抱的力度却没有让涂茶感觉到不适。   高大的少年低下头趴在她的肩上,从没被爱过的人,哭起来都是一样的,将哭泣塞在喉咙里,无声而漫长,因为知道没有人会在意,但身体已经装不下悲伤的情绪,涂茶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的背,少年全身紧绷的肌肉慢慢放松下来。   他终于第一次毫无顾忌地哭出来。   涂茶只感觉那悲伤好像要与她的灵魂共颤。 第45章 青春疼痛文5 就开大   后来看见单勇却已经完全变了样子,唯唯诺诺的,涂茶其实还是找系统询问过,具体过程,大概就是将单勇原本用在单席身上的手段,一点点还回去了。棍棒加一点生存的希望。也算是他自作自受。   单勇这边解决以后,涂茶就开始琢磨挣钱上学的事情。她之前不辞掉工厂的工作,一是因为暂时没有别的工作,二也是因为,工厂里的女工都是细致的活,涂茶在那里训练控制力量。   其实刚刚感受到力量陡然增大的时候,涂茶还不是很能控制力量,在日常生活中多有不便,但这一个月下来,总算是真正将这样的力量收为己用,没有人能测试,但是她用各种东西杂物试验,大概掌握了自己力量的极限。而且她在系统的那三天里也没有完全休息,而是一部分时间训练了格斗技巧。   现在涂茶既然知道了地下格斗场,她就有了别的思路。这个地下赌场那天粗略一眼,却能看出后面的组织严密,有看守,有监控,服务生和荷官都训练有素,涂茶当然想端了这个老鼠窝,但是凭她一个人的力量一时间捣毁了,找不到幕后的人也是麻烦。她决定潜进去,顺便解决一下工作问题。   单勇藏钱的地方李招娣已经告诉她了,她数了数,大概有一万元,这个世界的经济近况比她的现实世界倒退了几年,所以还是非常可观的存在,至少她打听到的附近高中的学费可以付上。她需要有一个学历,单席也需要,不管他以后做什么,多学习点知识总是没错的。   单勇没跑也有个好处,就是有人可以在中间搭桥牵线。单勇自然不会怀疑她的能力,甚至说,单勇已经能想象到赌场局势一面倒,而他如果下注的话能赢多少钱了。   单勇就被派去跟下面的人商量上场的事情,李招娣也有事情做,涂茶让她去跟老师说转学的手续,毕竟她自己表面上看起来是个未成年。   涂茶选的高中是原著里白佳妍和沈信安的学校,离这里最近的东溪高中,毕竟任务的主线还在两个人身边,还是靠近一点比较好。这所高中虽然叫东溪高中,不过这周围的人都戏称东西高中,戏说里面出来的人都不是什么东西,唯一的优点就是学费低,谁都能上。里面几乎泾渭分明地分成两派,一派是少数真正地希望通过读书改变命运,认真勤奋努力的人,一类就是纯粹进去混个学历,不想学习,也没人管的小流氓一类的人。不过学校的老师大半还是靠谱。   李招娣去了,不过涂茶以前还有在乡下的初中义务教育的经历,但是单席的学业生涯就是  一片空白了,老师没想收。涂茶想了想,就单席这差不多刚认字的水平肯定没办法走平常的路,她想到了体训生,单席的身材素质很好就是没有过训练,但他脑子聪明,如果有个机会学,涂茶觉得可能能成。   单勇也带回来了消息,大概是上次单席留下了印象,那边答应的很痛快。   涂茶当天夜里戴着面具站在台上的时候,台下毫不犹豫地一片吁声。   “这小姑娘走错地方了吧?”   “我看也是,应该去旁边销金窟……”   “虽然没露脸,但看起来是真嫩啊。”有人吹了声口哨,“小姑娘快下来,我去给你捧场。”   她对面的男人膀大腰圆,结实的肌肉在恐吓她一样耸动,大概也是吃了上次不显山不露水的单席的亏,这次赌场这边的人很是费了力气找出的人,像一只两米高的大熊。   大熊一样的男人大胡子下面的嘴咧开,露出黄色的牙齿:“小姑娘,你现在下去,伺候咱几个兄弟一晚,我就放过你。”   涂茶戴着面具的脸看不出任何表情,她只伸出一只手指,比在嘴唇上,做出噤声的姿势:“嘘——你好吵。”   男人就活动活动关节,发出咔咔的声响,他一跺脚,这本来就不正规的台子上就有几分震动,台下的人也有一瞬  间的安静。没有人再说别的话,在这里看拳赛的人也不是没见过被打的只剩一口气的人,鲜血才是他们本来想看到的东西。今天虽然对象是个有点弱的人,但是这样更激起他们心底深处几分狂虐的心。   一开始,男人没有动,他一步一步,走近涂茶,眼睛里满是兴奋的情绪,他一伸手,就要直接捏住涂茶的脖子提起来,涂茶却简单的握住了他的一根手指,黑色皮手套包裹的手也很柔软,男人眼里刚闪过几分,嘴里的话刚脱口:“你要是现在想求饶来伺候——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的秽语还没有说出口,就转变为因为疼痛而发出的尖叫,他被握住的一根手指硬生生地被掰到手背上去,有种清晰的骨骼碎掉的声音,台下的观众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男人这下子被激起了怒气,他收回手,一条腿就要横踢过去,在他的设想中,对面的人该被一脚踢出去才对。   涂茶却往后退了一步,刚好退出他的攻击范围,然后在他的腿扫过去未落下以前,一只脚狠狠地踩到男人的另一只脚上。   这次,男人真的清晰地听到了骨骼碎裂的声音,他整个脚掌都像没有了一样,当即他就支撑不住整个人都倒了下来。   这动作不过瞬息之间,众人的目光都在男人的腿上,都没注意到涂茶的动作,看男人倒下来还像做梦一样。   “什么呀,放水也太明显了。”下面渐渐有议论的声音。   男人强撑着单脚站起来,涂茶走近他,只笑着说道:“如果不想另外一只脚也完全废掉的话,你还是认输的好。”涂茶并不想暴露太多的力量在这里,毕竟这里不太安全。   感受着骨头完全碎掉,脚掌的痛感快没有知觉,他先前侮辱人的气势减了一大半,他认输了。   台下彻底闹了,什么比赛,比赛骗钱什么的声音在下面涌作一团。   涂茶从混乱中退出来,这里自然有人收拾,与她无关。   当天晚上除了出场费一万还有比赛前下注赚的钱,这个钱才是涂茶要的大头,在前期她不显露任何力量就是为了这一次,赔率罕见地到了极高,涂茶总共压上了工资和之前的钱,等结算完成以后,单勇还用了一万打点赌场,她一共拿到了50万,在这里可以说是一夜暴富,不过这样的局没有下次就是了,赔率这么高也不过就是因为笃定了涂茶赢不了,这样明摆着实力差距送钱的事情。   涂茶这次去赌场,也不完全是去赚钱的,也对地下势力的分布有了一定的了解,上次看得简单,这次因  为是后台,半个赌场的人,知道得更多一些。这里的幕后老板,没有人见过,都喊他成老板。这里是那个幕后老板最大的赌场,但是其余的地方也零零碎碎分布一些小的赌场,说是赌场,其实灰色的生意都沾一些,各种赌博,也包括要签生死状的拳击场,还有周边的销金窟,就是嫖/娼的地方。   成老板没人见过,只有这里主事的人才有资格见到他,汇报工作和上交钱。另外一开始这里收保护费的人,也是这地下赌场的人手。听说也不是没人找过警察,但是最后都不了了之了,个中细节,涂茶没有打探到更为详细的信息。   回到屋子里的涂茶发现单席正在等她,他站在门口,挺直的身影一动不动的,一看见涂茶的影子,他眼睛里波动几分。   涂茶不想要单席再接触地下拳场,毕竟里面有他那么伤痛的时候,就没让单席跟着,但是没想到她简简单单说的让他等着的一句话,单席却执行得彻底,涂茶软和眉眼,跟单席进去:“哥哥,你以后想做什么呢?”   单席不解地眨眨眼睛:“以后,做什么?”两个词对他来说都是陌生词汇。   涂茶想了想,好像对单席来说确实不太好理解,于是她换了种思路:“我想去上学,我们一起去吧。”   单席只要听到我们就完全不会拒绝,他尽力模仿妹妹高兴的表情:“我们一起。”   “不过首先,如果要去上学,把指甲剪干净。要干干净净的。”涂茶拉起他的手。   单席有点委屈地皱起眉头,他看了看妹妹粉粉嫩嫩的指甲,又看看自己参差不齐的指甲,然后据理力争:“要保护妹妹。”   涂茶自动补全他的意思,因为要保护妹妹,所以要留着指甲。   所以是野兽吗,为什么还要靠指甲取胜。   涂茶对他摇摇头:“指甲很深,握手就很容易划伤我啊,哥哥想我受伤吗”   单席摇头迅速。   “那我们就剪掉吧,以后我们不会需要它了。”涂茶立马接上这一句。   单席脸上就有一段空白。他最终还是坐下来,张开宽大的手掌,他手指粗,却也很长,皮肤粗糙,都是常年劳作留下的死茧,摸过去像沙砾。   他静静地等待,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就像一只被顺毛的狮子,收敛自己的气势,顺从的伸出利爪,却收起锋利的指甲,只露出柔软的肉垫,供捧在掌心的玫瑰把玩。   涂茶认真地把他的指甲剪到合适的长度,剪完以后,还给他把刚剪出的指甲锋利的地方磨钝,免得反而伤到他自己。   剪完了以后,单席看看自己的指甲,有几分不习惯地握握拳头,然后他将手掌贴在涂茶的手上,看两个人的指甲,留着一样的长度,他的手却完全可以包裹住她,他的皮肤因为暴晒呈暗铜色,与少女渐渐变得瓷白的肌肤相衬,有种别样的味道。他弯下手指,就和少女十指交叉,不是多亲密的姿态,却仿佛心脏贴在一起。   涂茶抽出自己的手,看了看他的指甲:“这下好了。” 第46章 青春疼痛文6 单同学,你现在就是班长……   半个月后,他们正式成为了东溪高中的两个高一学生,单席的年纪大了一点,但是是以体训生的身份入校,也是因为他身体素质实在优越,不然还真不好说。体训生是另外成一个班的,文化课比例不一样,相对简单一些,涂茶除了让他多学习,本来估计着晚上回家还得补课,但后来才听说,体训生的那个班好像不是一般的乱。   不过开学那天,涂茶并不知道这回事,这所学校的高中也是按照入学成绩分的英才班和普通班,涂茶恶补了半个月,但还是毕竟有那么久没接触初中知识了,勘勘抓住了英才一班的尾巴,成绩算不上好。   学校一共十二个班,英才六个,普通六个,体训生另成一个班,不过人不多,只有二三十人。英才班里面又根据成绩依次排序一到六班,每个年级期末考试会再重新根据成绩调班级。   新开学自然而然就是自我介绍,按照学号的顺序,涂茶心里念叨着单席,毕竟单席在她看来人际交往上还是个小孩子一样,虽然最近大概刚刚到初中水平?   喊道她的学号的时候她才站了起来,她没听见别人怎么说的,只好简单道:“我叫涂茶。”   真的有够简单,她说完就坐下来,老师才愣着叫下一个学号的人。   不过显然讨论和注意力一时半会儿都没办法也随着移下去。   校服还没下发下来,又是第一天上学,班上的人穿着五花八门的衣服,但也能一眼就让人看见涂茶,她穿略宽大的白色T恤下面穿简简单单的黑色白杠运动裤,一双干净的白色运动鞋,藏在略宽大衣服下,显得人更娇小可爱,短发及肩,清丽的五官轻轻松松就能抓住人的眼球,她像什么都不在意一样,自成一方。   像是灰扑扑的世界里突然出现了一抹亮色。   涂茶的注意力被拉回来的时候是班里有一瞬间的静,那种安静让涂茶从原本将说话声当作背景音的环境里拉出来,有一瞬间的怔愣:是上课了吗?   然后才发现是有一个男生的背影,自我介绍同样简洁明了,只有三个字:“沈信安。”他声音是这个年纪的男生少见的清冽。   然后悄悄谈论的声音就涌到涂茶耳朵里去。   “好像是年级第一名那个……”   “不会吧,他长这么好看,成绩还这么好,骗人的吧。”   “我跟他同一个初中,真的人成绩一直这么好……”   “那来我们学校……”   “我们学校也不算差吧。”   “跟龙安高中比起来……”   “听说他家庭条件不太行,学校就不仅免学费,还用奖金把人挖过来的……”   “不过我听说是有人顶替了他上龙安的名额……”   一切的窃窃私语就像风一样,谁也分不清从哪来,又会在哪里停止。   涂茶撇了眼前那少年,少年脊背挺直,像是隔离在另一个世界,笔下仍旧冷静地写着什么。   另外一个教室就完全是另一个世界。   教室里几乎没有正常摆放的桌椅,偌大的教室,缺胳膊少腿的椅子摞在后面,讲台歪了一半,上面的老师半睁着眼睛,只顾自己说话,偶尔瞟一眼都是看周围有没有东西飞过来。   这个体训生班只有二十多个人,但是基本上都是出了名的混子,而且进这个体训生班,跟龙安高中的体训生班还不一样,那边是冲着运动员,正规训练去的,这个班多是正常考试走不过,塞点钱找些别的路子进的学校,家长们基本也不要求成绩了,就求个毕业证,至于以后怎么办,没人说得清。   单席坐在唯一端正的桌椅上,脑子里都是涂茶叮嘱他好好学习。他听得很认真,虽然并没有很多有用的东西,他也在记笔记,不过笔记上的字丑得比小学生还不如。   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把老师都感动了,老师走到他旁边,和和气气地:“小同学,你在记什么笔记啊。”   单席就移开手给他看,涂茶告诉他要尊重老师,他很认真地遵守。   老师看他的本子,看了半天,笑容有点僵硬:“同学啊,你这个字,还是该练练啊。”   单席的笔记本上,每个字都像打架一样,打得七零八落的,老师看了半天硬是没有看懂一个字,他都有些怀疑,这写的是汉字嘛。   不过看到单席这么认真听话的样子,心里不禁对其他人也升起点希望,他咳了两声,在教室里说话:“同学们啊,你们还是该学学这个同学,要认真学习才有未来啊。”   “啧——”有不屑的声音传来。   后面闹作一团的学生里面出来个高个子,有点壮,眉毛皱着像打结一样,眼角有道疤,更添几分凶恶:“真要学习来这个班?”他应该是这个小团体里说得上话的人,一站出来,旁边的人都开道,“老子最他妈烦你们这种装模作样的人了。”   单席并不理会他,涂茶只告诉他好好学习,尊重老师。   遇到不良怎么办,涂茶没告诉他,可以不用理。   “熊哥,给他点颜色看看……”旁边有人怂恿。   被称为熊哥的男人一扭头:“你小子,知道爷爷这条疤怎么来的吗,当年混战,我一打十,就留下这么一个疤。”   熊哥一拍桌子:“你道歉,我可以大人不记小人过。”   还坐在椅子上的单席抬头,看了熊哥一眼,纯粹的疑惑:“为什么?”为什么要道歉。   他没表情,但熊哥可没想到对面的人这么挑衅,一帮兄弟看着,不立威他这老大还怎么做下去。气势汹汹就拎起椅子。   老师还在旁边看着呢,他下意识就要伸手去抢,险些砸到他的头上。   单席单只手稳稳地接住了距离老师的头只有0.01公分的椅子,他本来就比这些人多一岁的年龄,而且从小到大都是干苦力活过来的,连斗兽场一样的地下格斗都能赢,更不要说这些人了。   他一只手就把椅子反手扔了出去,本来就不太稳固的椅子瞬间就破碎了。   在场的人惊讶得都说不出话来,尤其是手拿椅子的熊哥,那可是直面死神的感觉,瞬间精神上就跪了:“大哥!受小弟一拜。”   他这么一说,后面的人都没话敢说,尤其是刚刚怂恿熊哥的那位,更是把自己躲得严严实实的。   单席坐回原位,没有理熊哥发疯,熊哥却自己沾上来:“大哥,我们从此以后就是你的小弟,哪里有事你喊我们,什么事都可以,我们都义不容辞!”   人不大,说话的小词倒是一个接一个的。真当自己是电影里的古惑仔。   单席想了想:“什么事都可以?”   熊哥是没想到这么快大哥就接受了他们的好意,而且打算这就让他们做点事情,他们心里琢磨,大哥这么厉害,后面不得真正跟着帮派什么的,一想到真正要走上电影里一样的江湖,什么义气什么兄弟,就激动地直点头。   “那你们好好学习。”他想了想,他们一直这么闹腾,不利于涂茶告诉他的好好学习。他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学习氛围这个意思。   ????班级里简直是问号大爆炸。   “不行?”单席反问。   “行行行。”熊哥赶紧招呼一群人搬桌子搬椅子,把教室恢复到正常的样子。   单席看了眼老师:“今天不讲课了么?”不讲课他想去看看涂茶。   老师看单席这么一顿操作,救了他不说,还直接干净利落的解决一帮麻烦,心里那个欣慰,一拍单席的肩,泣不成声:“同学,老师真是太感动了……”   他哭得真心实意,单席的疑惑也百分之百。   把老师惹哭这事跟他没关系吧……   他有些坐立不安,怕涂茶从哪里出来看见了,不过老师也就是掉了两滴眼泪,立马就收起来,一脸的雄心壮志:“老师一定好好教你们,这位,同学,你来当班长吧。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单席。”   “好的,单同学,你现在就是班长了,以后也要带领同学们共同进步!”   已经摆好桌子的同学坐在椅子上,很给面子地鼓掌。   老师一激动,又开始演讲一样:“同学们啊,说真的没来这个班之前,我原来对大家是有点刻板印象,是听说大家有些坏习惯,但是今天单席同学完全打破了老师的印象,老师真的非常振奋……”   大概老师训话都是这样,没有稿子也能流畅地说好久好久,教室里很久没认真听课的十几个人本来就很久没这么认真听过课,刚开始还迫于单席的威力一直认真听着,但是老师看起来身体单薄却很能讲,有几个人已经昏昏欲睡了。   单席已经很久没看见涂茶了,记笔记都慢了下来。   少年宽大的身躯挤在一张小桌里,两只长腿乖乖地并起来,低头拿笔看起来像个好学生,不过看他侧脸,骨骼分明的线条,垂眸无端地有几分压迫,就算是低着头,也绝无人敢有半分轻视。   笔记上,只有两个字可以分辨出来—— 第47章 青春疼痛文7 我们受过专业的训练,无……   第二天稍微融入班级以后,涂茶才从同桌童瑶那里知道,这个学校的体训班是个怎么样的存在。正好中午下课了,他们都是走读,中午带饭盒在食堂吃,涂茶才有机会问问单席的情况。   这边体训班一帮子被按耐住下来听课的人,眼睁睁看着他们老大拿出了粉色和蓝色的饭盒。   等等,一定是别人给老大做的。没错。   “老大啊,去哪吃?”熊哥脸上挂着笑,问他。   “食堂。”单席回答,又想了想,“你们不要跟着我。”   熊哥就发出会心的笑容:“肯定不跟,哥,这是不是小嫂子给你做的饭,手真巧。”   单席从来不会撒谎:“不是,我做的。”   他说完就迈开长腿向外面走去,徒留老大滤镜碎了一地的熊哥。   涂茶在食堂门口等单席,看见单席就接过自己的粉色饭盒:“在教室上课还好吗?”   单席眨眨眼睛表示还好。   “没有遇到别人为难你吧?”涂茶担心自己说得不够明确,让单席没有意识到问题。   单席摇摇头,又点点头:“有点吵,不过后来好了。”   涂茶想了想,也是,以单席的武力值这学校还没有能伤害到他的存在,不过还是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如果有人欺负你,一定要告诉我。”   其实后面偷偷跟着的熊哥一行人早就耐不住吐槽了,这还被欺负,他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两个人吃完饭,涂茶拿过来单席的饭盒,单席盯着她:“我来洗。”   涂茶笑了笑:“你做饭我洗碗,很公平啊,总不能所有的事情都你来做吧。”她想了想,突然升起点兴趣,“要不明天我做饭吧。”   单席默默地放开他拿碗的手,只强调一句话:“我做饭。”虽然涂茶什么都好,但是做饭真的有点浪费粮食的嫌疑。就算是单席也没办法能把碳吃下去啊。   观察过单席的状态以后,确定没什么事以后,涂茶就回去继续上课。   不过晚上和单席一起回家的时候,他们在路上又遇到了一群人。   为了方便,他们已经不住在单勇他们家里,不过钱有限,也只能在那附近找,租了一年的房子,走进去的道路更弯曲一些,倒是碰上了熟人。   他么这边的就是白天跟单席一起上课的那一群同学,不过现在都打扮得五颜六色,乱七八糟的,为首的熊哥和对面一个干瘦的成年人对峙,双方都有十个人左右,眼看局势紧张,一触即发。   单席和涂茶下了公交车走路,走了一会儿拐进了这条巷子。   二十双眼睛齐刷刷地转过来。   熊哥眼睛里就像看到救星一样,立马扒过来:“老大好。”   原本打算抬腿继续走下去的单席一顿,然后继续走下去。   眼见着他就要无视所有人依旧穿过这条道,熊哥,也就是韩熊超立马慌了,毕竟对面是成年人,他们才刚刚上高中,就是身体发育的快,但是心智还是小孩子。他立马拉住单席的胳膊:“哥,哥,我真求你了,这我实在打不过,事后我一定报答。”   单席扯出自己的胳膊,看了眼他眼角的疤:“你,不是以一当十就留下这么一条疤吗?”   现在刚好十个,而且他还带着人。   韩熊超脸涨红,然后眉毛鼻子一皱,豁出去了:“疤,是我自己磕衣柜上了。”   “没混战?”   “跟我爸混战。”   涂茶听得扑哧一笑。对面的人等得心急了:“你们娘们唧唧磨磨蹭蹭干嘛,打不打,不打就跪下来给爷磕头。”   韩熊超看他一眼,心里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总觉得这样说狠话的样子,很熟悉。   哦,这不就是之前的他嘛。   单席没理对面的挑衅,他看向涂茶。涂茶问清楚韩熊超前因后果,大概就是他们要去这里附近的网吧玩,结果遇到几个大人,要收他们保护费,他们不肯就要打架,结果谁知道对方  似乎在里有个老巢一样,一喊,人就来了。   附近确实有个网吧,而且像他们也不至于跟成年人结仇。   知道不是他们的错,涂茶接过单席的书包:“我帮你拿  着,你去吧。”单席一个是真的可以一顶十,这些小子也得出点力吧。   眼见混战一触即发,单席的身手在这些天里更有进步,几个混混小子跟在他后面捡漏一样补刀,倒是也配合的天衣无缝,转瞬间对面就倒了一大片。   不过片刻间,涂茶就感觉有一把真正的刀架在她的脖子上,有人从后面挟持了她。   “你们都停手,快点!”   场面顿时一静,单席瞬间就想冲回来,挟持她的人却咯咯一笑,怪模怪样地:“你们把身上的钱留下,你们跪下来道歉,我就放了她。”   原本还打得解气的韩熊超一行人立马冷静下来,不过像是下了决心一样,说道:“别动嫂子,我们什么都做。”   涂茶皱了皱眉头,什么嫂子,看来人际关系称呼这方面还是没给单席讲清楚。   她摸了摸脖子上的刀片:“这附近有监控。”   那群人就笑了笑,拿起个摄像头:“你说这玩意,我们早就拆了,不然还给你们留证据啊!”   涂茶弯了弯眼睛:“那我就放心了。”   下一刻她就抓上后面那人拿着刀的手臂,向外一扭,刀就掉了,她一胳膊肘就给后面的人沉痛的一击,她一侧身,恰好避开那人喷出的血。   单席走近她,给她擦了擦手。   韩熊超一行人的嘴巴简直塞得下鸡蛋:终于明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什么意思了。   大嫂才是真绝色!   这唯一的把柄也没了,本来拿着把柄的人还被把柄打晕了,眼看两个煞神什么事也没有,这下那些小混混真慌了。   “你们,别过来啊。”   “我们背后有有有……”话都说不利索了  。   “我们报警了!”   ????????全场问号大爆炸。   有一句脏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我们他喵的可是□□,黑白不两立懂不懂?   说报警的小混混被敌我双方镭射眼扫射,但还硬气:“怎么的,你伤人了,我兄弟伙都是被你们打伤的,医药费也要你们赔死。”   涂茶闲闲地看他两眼,又指指摄像头:“你们没证据。”   哦………对哦。他们把摄像头早就拆了。   “那也是你们打的,我们都看见了。”   涂茶歪了歪头,继续说道:“不是我们打的,我们就是路过,恰巧碰见你们混战。”   “怎么可能,我们为啥混战啊?”   她无辜地眨眨眼睛:“大人的世界,我不懂。”   但其他人马上回过味来,口径迅速统一:“对,我们就是回家路上,碰巧看到你们混战而已。你们打伤了人就要我们当替罪羊给你们医药费赔罪。”   哟,不错,还自动丰富故事细节。   警车的声音来得还挺快,韩熊超几个人一把把头套扔了,迅速恢复成平常上课的样子,小混混一群人看见他们脱头套都瞪直了眼睛,等等,还有这种操作的?你们这□□混的不彻底啊,还兴给自己留后路的?   脱了头套的韩熊超只剩下憨了:“大嫂,这样行吧。”   涂茶点点头:有样!   警察来得挺快,小混混多半伤了,想了想,还真想坑一笔医药费出来,除了一个脑子正常点,伤得不重的跑了,剩下的人还真就等着警察来。尤其是那个被涂茶打得最重,颤颤巍巍地被扶着到派出所的。   这么一大群人进到派出所里都没地方搁,看大概是民事问题,简单问过两遍话以后,就在一个大会客厅里两边坐着调解。   警察还没说什么,看到人,小混混就先闹开了。   “警察,你看看我们这伤,都是他们打的。”   “是啊,你看我这肚子上。”有个人就要撩上衣。   “啊呜啊呜嗷……”这是被涂茶打得口齿不清的那个。   “等等,我问一句你们说一句,不然我怎么听得清楚。”警察叔叔严肃起来。   “你们说,是对面的这些人把你们打伤了?”他看了看之前分开的时候做的笔录,“最严重的那个,是那个小姑娘打的?”他看了眼乖乖巧巧的涂茶小姑娘,这个世界的涂茶从小营养不好,个子比较矮,特别是在一堆男生里面,更显得娇小可爱了。   “呜呜哇对!”痛得口齿不清的那个人疯狂点头,虽然没什么大碍,做了简单处理以后说话不太清楚就是了。   警察看看一米八的猛男,再看看他对面好像随时就能被吹倒的女孩子,憋住嘴角的一丝笑:我们受过专业的训练,无论多好笑,我们都不会笑的,除非忍不住。   旁边大哥还义愤填膺叽里哇啦地说,不过很抱歉,不知道怎么处理的,他语言系统大概有点紊乱,在场的他小弟也没听清楚他说啥。无辜被喷了一脸的口水。   警察叔叔问完这边,再看这边:“你们放学,刚好遇到他们打架,他们就非要你们赔医药费?”   齐齐点头。   “你们,放学都恰巧走那条偏僻的路?十多个人一起?”   齐齐点头。   警察叔叔也笑了:“你么一个家啊?我看你们长得也不像啊。”   沉默……不变应万变。   “得了,你们这个年纪我还不知道,你们是去那边上网的吧,未成年不能上网吧,知不知道?”警察扣上笔盖,“找到监控了,就是你们这群人毁的。还敢威胁学生给你们赔偿,一天天不干正事。”   “真是他们打的,就是那个女生,她力气最大!”这眼见那边要放人了,这边有点急了,这说真话也没人信啊。   涂茶坐在椅子上,周围一群男生都是一米八左右的高个,被包围起来,眼圈有些微末的红了:“警察叔叔,我们真没有,这些叔叔就让我们拿钱,不拿钱就不准我们回家。”她一指那个拿刀威胁她的人,“特别是这个长着胡子的丑叔叔,他还拿刀。”   丑叔叔:……TMD,烦死了,说又说不出。   警察已经尽量公正没偏心去,但混混说出这种鬼话?一米八多壮汉被一个刚上高中的小姑娘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谁信?这下见小姑娘委屈的样子,就更不想听混混们说话了:“你们走吧,我跟这几个人好好说说。“   另有警察把涂茶他们带出去,一边走一边嘱咐他们:“以后别去网吧了,这次幸好没事,下次再遇上,万一出点什么事,你们想过你们家长该怎么办吗,都这个年纪了,也是半大小伙子了,该懂事了。你们都是学生,都要以学业为重知不知道。”   一帮大小伙子有些愧疚的低头,涂茶诚恳地道谢:“谢谢警察叔叔。”然后一帮人争先恐后地道谢了。   警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也不是大事,不过你们没事真的要绕开那片,听到没?”   涂茶脑子转了一下,那片不远就是那块地下赌场,看来警局方面也有所闻,不过大概还没掌握所有信息,所以不能轻举妄动。涂茶想了想,决定这几天将自己已经知道的信息写成匿名信送过去,专业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出了门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不过看到他们这群人的状态以后,涂茶才是真的相信单席在那个班没有问题了。 第48章 青春疼痛文8 白佳妍   其实离剧情开始还有那么一段时间,现在的女主虽然她的妈妈对她不好,但是也是自己最后的亲人了,所以也没有到原著里死心的程度,涂茶也不能直接找上门去告诉她以后会发生的事情,所以在剧情开始以前都只能注意着。   他们搬的新家就在女主对面,对面的旁边就是沈信安他们家。所以平常大家也是有几分面熟,但是没有交谈过。   其实白佳妍和沈信安的虐恋小部分是多年的邻居友情,大部分都是在剧情开始后,走投无路的绝望之中萌发的,就像《倾城之恋》的白流苏和范柳原,都是太过清醒的存在,在和平时代无法相恋的存在,在倾倒了一座城市之后,成为彼此依靠的唯一温暖,那些浓重阴暗的硝烟里,鼓动的心声反而最大。在最困难最绝望的境地,反而能意识到身边人的存在有多珍贵。   但是涂茶来了,谈什么恋爱,说什么伤痛,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才是硬道理!   单勇已经解决了,他们至少最终不会走到杀人那条路上去。   但白佳妍的母亲白茉的心思,都需要一步一步慢慢解决。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学习!涂茶想了想继续让系统给她补习,现成的老师不用白不用。   她自己一天不仅要把本身的学业完成,还有系统的补习,还要检查单席的学习情况,真的有点分不了身。跟男女主的接触也比较少,但机会来得偶然。   他们那天正要出门上学,却听见对面白佳妍家里有东西碎掉的声音,还有吵闹的声音,这屋子隔音能力不太好,涂茶一下子就听到了。   “拿钱,又拿钱,讨债鬼一样。”   因为不在一个班,所以涂茶这是第一次听到白佳妍的声音:“学校要定校服。”   “哼,就不能不定?你穿别的不行吗,学校定校服就是  想骗钱,那么破的衣服卖那么多钱,傻子才定。”   “同学们都穿校服。”   “拿上钱,快滚!”碰地一声门关上了,白佳妍被推出门外,手里紧紧攥着钱,那一句钱还不够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涂茶这才认真看过白佳妍的样子,她是个第一眼看过去会让人觉得有些阴郁的女孩子,瘦而高,眼睛孤零零地大,但眼尾下垂并不慑人,脸色略黄,瓜子脸,有点苦样。那点愁苦的感觉降低了她视觉上的美貌。   她看见涂茶,想到刚刚的对话被听见了,眼睛里闪过几分狼狈,攥紧手里的钱和涂茶擦肩而过,和在大门口等着的沈信安一起走了出去。   涂茶偷听的行径不小心就被逮个正着,不自觉地垮下脸来,糟了,第一印象不太好。   单席还没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但看起来让涂茶不开心,就一把摸上涂茶的头:“别不开心。”   涂茶笑起来:“我没有不开心啊,走吧。”她想虽然第一印象不太好,但是这就有了说话的理由了。   他们追上去,都去一个学校,自然等的是一班公交,还好,公交车没来,涂茶还赶得上白佳妍的步伐。这里站着的都是东溪中学的学生。   正想说点什么,公交车来了,白佳妍上了车,涂茶和单席也上车,这一班公交车时间早,大多都是去东溪高中的学生,人不算少,三个人只有站着的份。   涂茶和白佳妍站得近,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对不起,我们刚刚不是故意偷听你们说话的。”   白佳妍从小就没有被人好好对待过,因为和母亲的关系不好,她和别人相处也带着几分戒备,就像一个刺猬,竖起刺来保护自己:“你听到了又怎么样?”   她转过头去,并不想继续话题。贫穷和母亲的刻薄都是她心里的刺,这一下都被人见到了,她很难平心静气地说话。不过话说出口,她又后悔,不知道为什么说的话没经过思考一样,明明本意不是如此。   涂茶也不好继续话题,她安抚下像自己被冷落一样情绪不稳的单席,放弃了这次对话。   下了车,单席说话:“不喜欢她。”   涂茶疑惑了一下,才明白他说的是白佳妍,在进教室分开之前,她耐心地跟他讲道理:“都是同学所以要团结互助。而且本身偷听这件事是我做错事在先,她不高兴是正常的,不能因为这样就不喜欢她呀。”涂茶知道单席的不喜欢就是讨厌的意思,觉得倒也没到这种程度。   她继续小声说道:“而且,她跟我们一样,好像都没有爸爸妈妈喜欢,我想,我们更该互相帮助才对。如果你看见有人被欺负了,记得在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尽量帮人一把。”涂茶还是希望单席能够交到一些别的朋友,少年的生活应该多姿多彩。   这么一  说,单席才能明白一点。他点点头,勉强接受了。   在这个班上,大部分的人真的都是一心学习,班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就变得像烫手山芋,自荐只有班长的职位,别的都没人想当。最后就决定先抽签定了,毕竟老师对大家都不熟悉。   涂茶抽中了生活委员这个职位,名号上不好听,干的事情也比较琐碎,不过既然抽中了,那也只能继续做下去。好在虽然一心学习,但班上的同学也都是那种乖学生的类型,做什么都比较配合,涂茶也没觉得有多麻烦。   她收齐了班里定校服的钱就走到办公室去,班主任是个面善的女老师,姓杨,笑起来像个菩萨,她笑眯眯看着涂茶拿过来钱:“都收齐了吗?”   涂茶点点头。   另外一边是普通一班班主任的座位,严老师,好像也在收校服的钱,不过没收齐。   那老师长个八字眉,看起来长脸不太好相处:“谁没交啊?”   同学也怕他一样:“白佳妍。”   那八字眉就一皱,挨到一起去:“怎么又是她,学费也催了好久,你把她喊过来,我问问她。”   那同学就逃也似地跑出去。   这边涂茶走出门去,不过几步刚好碰上要进办公室的白佳妍,她想了想,还是抽出了钱,白佳妍没交上,估计早上钱还是没给够,凭白佳妍的自尊心估计不会再向她妈要了,少不得走哪些偏路去挣钱。   她叫住正要走进去的白佳妍:“同学,你钱掉了。”是两张一百。   她递到白佳妍的手里,白佳妍愣了一瞬间就要还回去,却听到严老师喊她:“到门口了怎么不进来?”再看这边,那女孩已经没影了。   她捏着钱进去,严老师看见她,一如既往的严肃模样:“怎么没交校服的钱,是忘记了?”   白佳妍捏着钱的手一下子暖起来,她大概明白那个女孩子的动作了:“刚刚没找到,”她递上钱。   严老师也不多说:“交上就行,下次别这么粗心大意了。”   虽然亲近的人之间交心,但其实情绪上来说,来自陌生人的好意更能轻易让人动容,白佳妍早上就已经略有些后悔,这时候也觉得该去说一声谢谢,而且要把钱还上。   一想到钱,她情绪又低落下来,她也不是没想过去做点兼职好不让自己一次又一次,被自己的母亲指着鼻子骂,但没有人要她这么一个童工,而且要上学,她能兼职的时间也少。   她其实很少有朋友,大部分都被她表面的冷漠劝退,就算近距离接触以后,她也不是很会说话,不能接近女生们所流行的话题,追星,电视剧,都是她没有的生活,两个人如果没有共同语言,怎么也走不到一起去的。她只有静静抱着书看,先说拒绝便不会有期待,没有期待便不会有伤害,旁人说她孤僻,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是不想再被抛下了。   但一份完全不设防的温柔出现在面前的时候,白佳妍还是希望能,靠近一点,但也不能太靠近,一旦太过依赖就会开始害怕失去。   涂茶想得很简单,就希望白佳妍不为其他事情困扰,专注于学习!   单席又又又被找麻烦了,这次是高二的学长,似乎这个学校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高一最厉害的那个还得跟高二的通个气,献上点什么。   不过这个传统没人敢告诉单席。   单席就被人堵了。   为首的男生剃的平头,吊梢眼,说话做事吊儿郎当:“喂,新来的,没人告诉过你,要来我们这里报个道?”   另外一个男生头发长,不过眼睛小,笑起来有点猥琐:“我看你这书包不错,就给我吧。”   后面听到声响的韩熊超也出来了,自从单席说要让他们好好学习,尤其是在那个巷子里救了他们后,高一体训班真就大部分人都按时来学校上课,翘课的事情基本很少见了,老师也教得更认真了。   韩熊超看了那俩男生一眼,他倒不担心单席,只是为什么一次又一次让他看见原来的自己?   被打脸的记忆现实播放啊。   单席是完全不会被挑衅的类型,但是有人要动涂茶给他买的书包,他就生气了,虽然表面上不太能看出来。   但是从另外两个人凄惨的下场就知道了,这次直到人求饶了他才停下来。   自然被叫到办公室,但是单席这边的班主任是个完全觉得自家学生最好的班主任,那边是个知道自己学生劣迹的班主任。   所以场面一度呈压倒性的尴尬局面。   “对不起啊,李老师,我们班学生又惹祸了。”   李老师一点头,可不是嘛,他们班单席可是一个在混乱中救老师,爱学习,记笔记的好学生。   “我肯定让他们道歉。”   李老师再一点头。   对面的老师就说不下去了,一般这种情况下不该你说我说,互相批评?   反正最后单席什么事也没有,对面两个挑衅的高二学生吃了一顿伤,挨了一顿骂,还得写检讨。   不过后来高二的不服气找了高三的来,上门来让单席刷经验的事情又是后话了,最终的结果是,单席修成了东溪高中最终boss的称号,体训班高一到高三,学习氛围直线上升。 第49章 青春疼痛文9 霸道校草的纯情俏丫头……   放学路上的公交就挤得多,涂茶在琢磨着买辆自行车,感觉更方便一点。   虽然现在单席就像一堵墙,全程护着涂茶,倒也没有很拥挤。   不过这么近的距离,不可避免就能听到别人的对话。   “普通班有个女生喜欢沈信安?”   “有人看到她跟着沈信安,追到人家家里去了。”   “说不定人家互相认识的。”   “哼,怎么可能,一无是处的人。”   “我看见他们打招呼了。”有陌生的声音加入对话。   “别乱说,沈信安脾气好而已。陌生人跟他打招呼他也会回的啊。”   “是吗?”   “哼,真不知道人脸这么大,好意思缠着沈信安。”那声音语气忿忿。   ……   涂茶皱着眉头大致听了个大概,沈信安和白佳妍从小学成为邻居以后,小学初中都在一起上学,高中也不例外,但是显然这样的关系在一些人眼中就变了味道。   涂茶转了转眼珠,在不远处看见了白佳妍,她拉着拉手,看着窗外,但是涂茶看她眼底不经意间流露的难过,大概那番话还是被她听到了。   明明什么也没做,但是嫉妒就是让人失去理智。   沈信安没有在她身边,涂茶知道那是因为老师找他有事情,虽然班长有人自荐,但自荐的人最终还是只做了副班长,老师对班长还是比较重视的,他挑了成绩最好的沈信安。   也是因为沈信安不在,所有才这么说,看似说悄悄话,其实每一句都要准确无误地投递到白佳妍的耳朵里去。   白佳妍捏着书包带的手勒出一道痕迹,但她的脸上仍然倔强,带着少女的韧劲,把什么都不看在眼里。   涂茶看白佳妍的目光被单席发现了,他就低下头来,一手撑着支柱:“为什么看她?”不看我?   他眉毛垂下来,有点像被人忽视的大狗狗在摇着自己的尾巴吸引人的注意力。   涂茶转过眼睛:“没什么,只是看到有些人,才知道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原来是真的。”   她虽然回答单席的话,却是冲着说悄悄话的人去的,那些人脸上表情一滞,看见单席却敢怒不敢言。   单席不明所以,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这样的俚语超出他的理解范围,但他很尽力地理解表面意思:“想吃葡萄吗?”他很乖地眨眼睛,好像如果涂茶说是他就打算去买。   涂茶也不解释,只笑着点头:“是啊,等会儿去买点吧。”   单席就点头,在别人收摊之前买到一点葡萄和橘子,单席拎着水果,两个人走回家去。   白佳妍正在门口等着他们,看见他们有些不好意思的动了动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涂茶倒是很自然地说道:“要说什么,坐到里面说吧。”   三个人走进去。   涂茶给白佳妍倒上一杯水,单席把葡萄洗了洗端出来给涂茶吃。   屋子里很干净,是这种地方不会有的那种干净,家具不多很简洁,暖色的灯光与外面暗淡的世界仿佛隔绝开来,而且这个屋子里,似乎没有大人的存在,这让白佳妍有几分奇怪,也有了开启的话题:“你们的爸妈,不和你们住一起吗?”   她提起这个话题明显让单席皱了眉头,敏感的她似乎感觉到说了什么不好的话,气氛不禁僵住了。   涂茶打破沉闷的氛围:“我的妈和哥哥的爸在另外一间房子住,平常只有我和哥哥住在这里。”   虽然涂茶回答了,但是白佳妍从她的用词中大概推断出这是一个重组家庭,也意识到不能再鲁莽地提问,于是敞开了把自己要说的话说完:“我是来说谢谢的,还有,我会把钱还给你的。”   涂茶将葡萄推到白佳妍那边:“你吃点葡萄吧,还钱的事情不着急。我们现在不急着用钱,都是同学,不用这么生疏。”   白佳妍拿过一颗葡萄,说实话她几乎没有吃过多少水果,饱满的葡萄甜蜜蜜的味道,和这个家给她的感觉都太让人放松了,她不自觉的又想起在公交车上女孩子暗里帮她怼那些人的场景,眼睛里出现点笑意:“你们家真好。”   涂茶调皮的眨眨眼睛:“那你以后多来我家玩啊,我们其实在这边都没有什么朋友的。”   白佳妍愣了一下,身体的姿态舒展了一些,心里也软和一些:”好啊。”   两个人的交谈还是很顺畅的。不过等白佳妍走后,单席却闷闷不乐,他有种独属于自己的宝藏被别人看见的感觉。   这不好。   涂茶看着他却想起另外一件事情。   “为什么你们班上的人叫我大嫂?”   单席摇摇头:“不知道。”   “这不对哦,”涂茶打算好好给他捋一下人物关系,“叫大嫂的意思是,他们认为我和你是情侣关系,但是,我们其实是兄妹吧。记住了吗?”   单席根本捋不清楚:“这不一样吗?”   这要怎么说呢,区别大了去了啊。但怎么能讲得让单席明白呢?这是个问题。   “兄妹是亲属关系,不是伴侣关系。伴侣关系就像我的妈妈和你的爸爸在一起那样的关系。亲属大概就像是你和爸爸那样的关系。”   但这样的解释在单席这里行不通:“不要。”   涂茶???才发现翻译过来是不想要和爸爸那样的关系。也是单勇对他根本不像正常父子,他又没有别的亲戚,根本没有办法跟他解释亲属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算了,涂茶败下阵来:“你只要告诉他们,我是你的妹妹,不要再叫嫂子就行了。”   单席点头答应。他已经不打算让那群人再见涂茶了,叽叽喳喳把涂茶的注意力都吸引走了。   第二天单席很忠实地执行了涂茶说的话,但是他刚说完,韩熊超就有了心思,他梳梳头问单席:“老大,不是嫂子的话,我可不可以追一下妹妹啊?”   单席:“追?”   韩熊超大致已经知道老大很缺乏常识,但是没想到老大这么纯情,连这些都不知道,不禁感觉总算还是有一方面他能胜过单席,当即就兴致勃勃的给他科普:“追女孩子嘛,老大是不是没经验?”   “还以为老大谈了好多个了。”旁边也有人插话。   “没想到人不可貌相啊。”?这句话是这么用的吗?   一群人叽叽喳喳给单席科普半天,单席听了半天,有点似懂非懂。   他从来很迟钝,因为他能接触到的世界太小了,十七年的人生里,统共只见过那么几个人,但是一到了外面的世界,庞大的信息量在一天天让他明白理解得更多,虽然方向不可控。   他现在就像一个失明了十七年的人骤然重见光明,从没有见过世界的人第一次知道了话语中的事物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他在快速重新构建他的世界,用身边所能找到的一切原料。   于是当天下午凃茶就收获了一个梳着大背头,身披皮夹克,走起路来自带风的男子——单席。   凃茶:?   单席大而深刻的眼睛半睁,漫不经心地一掌撑在凃茶的课桌上,垂眸看她:“女人,你引起我的注意了。”   凃茶:!   偷摸着观察凃茶表情的单席眼见着女孩子既不像书里那样羞红了脸,也没有任何慌张的表情,要说的话,倒是他现在感觉有点慌张,书里面什么心脏七上八下的感觉。   该脸红害羞的女孩子抬起头,没忍住:“噗嗤——”   单席:这跟他们说的可不一样……   涂茶眼带笑意看着梳着大背头露出深刻五官的男孩子,一脸面无表情地单手撑桌帅气地看着她,如果忽略他背着涂茶粉红色的书包的话,看起来好像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涂茶伸出一只手来,要他交出另外一只手上的东西。   单席收回手,在原地站得笔直,眼睛却飘忽不定地向上瞟去。   “哥哥?”涂茶只笑着歪头叫他。   少女明明是在威胁他一样,但是像云朵般的语气像甜点一样,单席不由自主地就递出手上的东西。   涂茶看那花花绿绿的封面,还有封面硕大的字体——《霸道校草的纯情俏丫头》   涂茶:感觉系统读起来不错的感觉   系统:QAQ   涂茶翻开明显被折起来的一角,翻开书看还被标注了重点符号的一段话:   桀骜不驯的俊美少年单手撑桌,似笑非笑地看着俯视下楚楚可怜的女孩子:“女人,你引起我的注意了。”   女孩子仰头,脸上一抹羞红,还逞强:“你要做什么?”   男孩子却一把拿过她的书包,霸道地说道:“从今天开始,我送你回家。”   女孩子追着他跑出去……   ——   旁边显然不是单席的字迹写着:引起注意第一步!   单席也在默默回想书里的内容,发现好像搞错了说话和拿书包的顺序。   好笑归好笑,涂茶没收了小说:“谁告诉你这么做的?”   单席:没记住名字……   “为什么要这么做?”涂茶一边跟他走在回家的路上,一边让他找原因。   这题单席会答:“因为,会永远在一起。”   涂茶这时候正好翻到了那本书作了笔记的最后一页,它有一个完美的结局,像童话故事一样,他们从此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了。   单席不懂什么叫喜欢,什么叫爱,但是他知道,他想要永远和涂茶在一起,能看见她,听到她的声音,只对她露出柔软的掌心,任她剪去野兽锋利的爪甲。   涂茶温柔地看他:“不一样的,我们和书上是不一样的。”她只以为他混淆了感情的种类,健康成长中情感也是很重要的一课。   “未来的某一天,你会遇到真正想要永远在一起的人。我把这句话还给你,留给未来的她吧。”   单席却看她,以往总是放空的眼睛里认真:“为什么,那个人不能是你?”   “因为你还没有懂这句话的含义啊,”女孩子侧脸柔和,“我也解释不清楚,大概,我也没有办法告诉你,但是你慢慢就会区分之间的差别的。”   单席心底微微地焦躁,血脉里汹涌的感情告诉他,他没有混淆,但是以他的语言组织能力却无法清楚地告诉涂茶。   总有一天他/她会明白的。   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到。   “皮衣明天记得还回去。”’纯情丫头‘-涂茶认真嘱咐。   ‘霸道校草’-单席乖乖点头。   “小说我没收了,不准再看了,谁给你的让他来找我。多看教材,好好学习。”   单席:……缓慢点头   涂茶:?   单席:迅速点头   走了这半天,单席的发型居然毫无变  化,以为是用水弄上去的涂茶好奇了,去摸他的头发,以往顺着她的单席却微微侧头,然后握住了她的手:“不可以。”   涂茶:孩子大了不听话怎么办?   单席一捏大背头,指尖给涂茶看:“手会黏。”   “所以,这个发型是什么做的?”   单席面无表情:“固体胶。”   ……这头发还能要吗? 第50章 青春疼痛文10 沈信安   日子很平淡的过去,不过涂茶和白佳妍从原来陌生人的关系渐渐到了可以打招呼的程度,再到可以互相串门聊天的程度,也许是有了朋友,白佳妍愁苦的神情总算是淡了几分,她的眉目渐渐带上了几分光彩。   她有时候也会和沈信安说起涂茶,很温柔的,很愉快地谈起她,平凡枯燥暗淡生活里,就像一束光。   她和涂茶渐渐走近以后,对彼此家里的关系都更清楚以后,相似的不幸之下更能互相体谅,也剥去了那一层神秘的面纱,他们一起上下学,一起开玩笑。白佳妍扫去几分阴霾,笑着说的时候。   沈信安静静地听着,就像一如既往地那样温和,眼神里却闪过一丝思考。   白佳妍和他再见:“放学见。”   沈信安点点头。然后就看见了涂茶和单席也在一边。   涂茶也看见了他。虽然和白佳妍的关系渐渐走近,涂茶和沈信安也有了一些交集。但他们的  眼神并没有交汇,另有几个女孩子走到两人中间,笑着跟沈信安搭话。   少年天生的肤白如玉,与他气质不符的秀气浓密的睫毛,眼睛像湖水一般,柔柔的涟漪滑过,很温和地回答着那些女孩子提出来的问题。   也怪不得女孩子们都在心底藏了几分他的影子。   走向教室上的路上,朝气蓬勃的少男少女是校园的风景。   这已经是第一次月考后了,今天到教室会调换座位。当然在这个班级里,座位也是按照成绩来调换的。   一个月下来,涂茶的成绩多少进步了一些,但是也只是班级中上的水平,所以她进去选座位的时候,她原来的位置已经被人坐了,她只能选了别的位置,说实话还是有点可惜,毕竟她原来的位置靠窗,采光好。   她最终坐在了第三排靠墙的位置。   下一个进来的却是沈信安,他按理该第一个选,不过似乎老师叫他有事情,他就没来得及选,说也不在  意。   他一进来,班级里就有些轻微的声音,眼见着他目光所到之处,就有人按耐不住的激动,但他最后一转,走到了第三排,涂茶旁边的位置。   涂茶能感觉到身上的视线一瞬间热切了许多,旁边有些轻哧的声音,却见沈信安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眼睛不像平时的温柔,而是那种冷到骨子里去的冷漠,眨眼间,就像是一台机器无机质的闪光。   当座位坐定,班级里轻微的讨论声,不过并没有太久   涂茶眯了眯眼,视线的余光看过沈信安,少年脊背挺直端正,纤长手指拿过黑色的钢笔,自有清隽的风度。   他让涂茶想起了许桐生,他们看起来很像,但只是表皮很像,许桐生的温柔是到骨子里去的,他尽管有时候会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但却亲手给自己上了枷锁,一遍一遍给自己划定界限,把所有的疯狂失控或者伤害全留给他自己。   但沈信安不一样,他看起来温柔,眼底却始终藏着什么卑劣的东西。   “有事吗?”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少年这样子歪过头来,好脾气地笑着问她,无懈可击的表面,拿捏好的分寸感,如果不是那一瞬间透出来的冷漠,涂茶也会被骗过去。   在他转过头来的一瞬间,涂茶又感觉到明里暗里的视线像陡然转过来的探照灯一样,刺着她的背。   涂茶摇摇头说没事,但却把警惕值拉满,这个沈信安,并不像原著中白佳妍视角里那个温柔善良的邻家少年,想想也真是,真正善良的人会在发现尸体的第一瞬间就决定毁尸灭迹,会知道怎么把线索抛出,一一指向别人。他并不如白佳妍视角里那么简单。   在原著里,虽然是杀了一个人,但白佳妍是情绪激动之下,失手杀了人,而且在后来的日子里,虽然单勇这个人渣死不足惜,但是从心底上善良的白佳妍心中还是会有结束了别人生命的负罪感。但沈信安不同,他从头到尾都很理智,甚至从未把单勇的死放在心上,表现的不像一个十七岁的少年。   原本涂茶以为这是因为书里面以白佳妍的视角出发,所以未曾表述,现在看来……   沈信安拿起笔就开始写字,不一会儿一张纸条递过来:“放学后,储藏室。”   咦,涂茶有些懵了,但她只收下纸条未曾说话。   放学后,她借口班级有事,就没有跟单席和白佳妍一起回去。   毕竟是有力量加成的人,她并不觉得会有危险能威胁到她,她去往小储藏室,一进去,就有人关上了门:???   淡淡的光线里,尘埃飘落,少年长身玉立:“你曾经居住在14栋7B,在一个半月前搬到了白佳妍的对面。与你一起居住的是你的哥哥,但是你们并没有父母陪同。这并不寻常。你常常留意对面的声音和动作,你对白佳妍的好意来得毫无缘由,一步步靠近白佳妍,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涂茶倒没有想到会有人一眼看穿。她知道沈信安是为白佳妍考虑,但这口气未免也太像刑讯了吧。她上前几步:“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少年眉眼沉着冷静:“虽然很抱歉,但是如果你不能说明白,我不会让你接近她。”   看着少年的眼睛,涂茶明白他肯定做的出来,而且手段远不会是他表面那么温柔。看在是小白的面子上。   “详细的我没法告诉你,但  是我对白佳妍没有恶意。而且,”她随手拿过储藏室的铁质器材,轻轻一弯,器材就像橡胶一样柔软地弯曲,“如果我要做什么坏事,我还用等这么久?”   沈信安不动如山的表面第一次有了一丝裂缝,他先是惊讶,而后却在原地低声笑了起来,少年清冽的声音多几分蛊惑,他眼睛里闪闪的,像活过来一样。   真的很有意思,沈信安的直觉让他察觉到了她并不如表面上简单温柔,却渐渐也被迷惑,以为她虽然可能有一些小心思,但是还是兔子脾气,只会在暗处,一被吓就会回自己的安乐窝去,却没想到兔子皮下面是只狐狸,这样说也不尽然,这一下之后沈信安能感觉到她对单席和白佳妍是真的纯粹的关心。   但对划在圈子范围之外的人,她完全不在意。而且就像一面镜子一样,一比一地反射回别人给予的情绪,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存在?沈信安心底的探究欲蠢蠢欲动。   涂茶心底有种莫名的憋屈,但是铃声打断了她的思路。高年级的学生放学了。   这一天之后,原本表面上还算平和的涂茶和沈信安变得冷淡起来。涂茶心想,虽然是好意,但是对她高高在上的姿态真让人心烦,她就想着一定要在学习上胜过一次沈信安。   但是没想到还是涂茶打破了两人之间的薄冰。   事情的开始是这样的。   因为是生活委员,涂茶免不了还要做些跑腿的事情,比如去储藏室拿班级一些物资,但显然不只有她知道这是个说秘密的好地方,其他人也知道。   她其实本来想先走然后等她们说完再进去,结果一转身就听到了白佳妍的名字。   “一定要给白佳妍那个小□□一点教训,让她知道什么人能靠近,什么人不能靠近。”这个明显主导的声音,语气里不乏恶毒。   “可是那个涂茶也……”   第三个声音响起“放心,我在他们班上,我能看得出来,两人什么关系也没有,他们连话也不说。”   “但是沈信安主动坐到她旁边……”   “收拾完白佳妍就收拾她。”最开始的声音说。   涂茶彻底提起了精神,她倒要看看她们的计划是什么,是不是只有这几个人参与。但是等一会没声音了,她才想起储藏室有两个门,那些人估计已经商量完了,最后几句话让她撞上了而已。失策,早知道就不怕打草惊蛇,直接跳出来就好了。   现在不知道人,也不知道计划。   涂茶转瞬间就有了计划,但这个计划需要沈信安的帮助。   这些天里和白佳妍走得近了,和沈信安也多了交集,解除误解以后,两人表面上倒也平和。   又因为涂茶的计划,两人在别人眼里更为接近了。   教室里,清俊的少年拿着卷子,状似随意地问身边的女孩:“你会做这道题吗?”   涂茶瞥了一眼,感觉身上多了几道视线,笑了笑:“我也不会啊。”   沈信安就一笑,眉眼都生动起来:“那我给你讲吧,我会。”他拿过卷子和草稿纸,仔细而缓慢地为她写下思路,语气柔和的为她讲解。   这样的场景是多少少女梦中的情景,美好温柔的少年怀着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思,开着玩笑一样主动靠近你。   涂茶倒没想到沈信安演技也不错,但是这样的手段都是她玩剩下的,她弯了弯眼睛,拿过草稿纸:“谢谢你,我看明白了。”她拿起笔,干劲十足:“我自己再写一遍,我看看能不能自己写出来。”   女孩子很快就沉浸到作业里去,她真的很容易就赢得别人的喜爱,半扎的头发在头顶成为一个小丸子,随着思考的动作时不时在空中绕个圆圈,可可爱爱,生机勃勃的眉眼,干干净净的脸,你找不到多余的心思在那上面,却反而会被她拖进一个自由悠闲的空间里,在她的身边,自有那种夏日绿荫下,凉风习习的舒适。   沈信安能感觉到不少的男生,甚至是女生也不由得关注着她。   看起来很干净。 第51章 青春疼痛文11 诱饵   涂茶却能明显感觉到有关她的流言碎语在传播,像啃噬着什么的老鼠,发出细碎的声音,一转眼却什么也看不见。   每天公交上那些话语也开始渐渐拐弯抹角地在说她。   “她不就有张好看的脸……”   “……肯定是被迷惑了。”   “狐狸精一样……”   当初被这样说着白佳妍只默默地承受着,这次却为了朋友站出来:“哼,你们就只会在别人背后说坏话吗,你们长得没人家好看就算了,成绩也不如她吧。”她学着母亲的嘴脸,牙尖嘴利的样子,足够人不敢说话了。   本来就打定主意不指名道姓地恶心人,却这样被正面怼上,说悄悄话的几个人瞬间怂了,闭紧嘴巴不说话了。   涂茶很开心能够看到白佳妍不再默默忍受,有些人就是这样,像只老鼠一样悄摸恶心人,但真正去反抗了,传递出了不好惹的信息,他们就像只纸老虎一样,被戳破了。   涂茶眼睛含笑:“谢谢你。”   白佳妍惯来阴郁的脸,温和下来就很漂亮,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用谢,你别去管他们说什么。”   “嗯,我知道。”   白佳妍在一个周末把钱还给了涂茶,那是她从周末兼职里攒下来的。   涂茶看着零碎的钱,再看看女孩子瘦削的脸,突然觉得有点心疼,但她没有拒绝,收下了钱:“你要过来和我们一起写作业吗?”   白佳妍心里松了口气,眉宇间露出点神采来,她一笑起来就卸下了浑身的刺:“好啊。”   白佳妍和涂茶单席一起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多,只要沈信安放学晚了,白佳妍就会和涂茶他们一起回家。因为单席和白佳妍的班级更近,涂茶也让单席平常没事就看看白佳妍有没有什么情况。单席一个人还不够,不过整个班的人都来帮忙就好说了。但不知道是不是看见沈信安和涂茶走得近了,那天的那些人犹豫了,始终没有露出马脚。   她收敛住眉眼去写作业的时候,纸笔之间摩擦沙沙的声音也别有味道,像是时间流逝留下的回音。   沈信安看过去的时候,她总会回报笑意,乖乖巧巧的,清丽的眉眼没有一点杂质。   “发什么呆呢?真成书呆子啦?”涂茶语气轻松,眼底含笑。   “没什么,在想题。”沈信安不动声色地将思绪打散。   “哎,还有需要你思考这么久的题?”她轻轻笑了笑。“我还以为你的大脑运转不会有停顿。”   沈信安心底好笑:“我只是个人,不是机器。”   涂茶鼓着脸,摇头:“就你的准确率和做题速度,我有充分理由怀疑你是机器人。”   沈信安开着玩笑一样把手递过去:“你要不要看看,我有没有温度?”   涂茶却很认真地用食指指腹碰上少年的掌心,严肃下结论:“有温度,活的,不是机器人。”她圆溜溜的猫眼,眼角微翘,波光粼粼,要醉人一般。   陌生的温润,触及掌心,像一颗莹润的珍珠被轻轻放在掌心,轻触即离。   沈信安反射性地弯曲了手指,像要抓住什么一样,大脑发出的指令却逼迫它们停了下来,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掌心,微烫。   计划就是计划,他以为是这样的。   但是她会小小声对他说谢谢,在被老师叫走的时候,替他记下笔记,她说是为了报答他给她讲题,总是温柔的笑着,安静而认真。   他眼底神色却柔和几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开始怀疑自己最开始的判断出了错,也许女孩并不像他以为的一样,怀抱着别样的目的。   看着书上她秀丽的笔迹,就像那个女孩子的笑脸在眼前浮现。   他开始分不清,那些看似好意的动作里,模糊了界限,多少出于计划,多少出于本心。   晚上回家的路上,白佳妍走在他的身边,她很敏感地感觉到了沈信安并不开心,她试探着开口问他:“最近很忙吗?”   沈信安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有啊,刚考完试不忙。”   “你这次又是第一,真厉害啊。”她想说些高兴事情。   沈信安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头皱了起来,又松开:“嗯,这次题不算难。”   “那是对你来说,你知不知道这次数学卷子的最后一道大题,老师都说出难了,你居然整张卷子只扣了一分,”白佳妍是想逗他开心,沈信安笑了笑,却没到眼底。   回到家,沈信安刚放下书包不久,他的父亲沈春秋就回来了:“成绩出了么?”他打开儿子的书包,看见了扣了一分的数学试卷,拿着卷子,他看向沈信安:“数学试卷怎么没有满分?”   “以前不是从来都是满分的吗?”   沈信安淡淡地抬眼,没说任何的话,因为他早就知道说什么都是一样的结果。   沈春秋冷哼一声:“高一的数学题都拿不到满分,你知不知道你爸我当年直接初中跳级高中,数学从来都是满分。没有跳级就算了,你怎么这么蠢!”   沈春秋把其他试卷又看过一遍,眉头越皱越紧:“这些卷子这么简单根本不能说明问题,这些老师干什么吃的。。”   沈信安面无表情地回答他:“跟老师没有关系。”   “怎么没关系,你别想着你在这个破高中考第一就了不起了,你也不想想里面都是些什么混混,根本不能作为参考……”   沈信安打断他:“龙安高中的名额是你卖出去的,这个破高中,也是你让我上的。”   沈春秋一瞬间哑然,然后他涨红了脸:“你也不想想,我卖了名额还不是为了有钱供你读书!”他又红了眼睛,语气平和下来,像换了一副面孔一样:“我也是相信你,以你的能力在哪里读书都是一样的,刚刚是我太激动了,我还不是担心你,在新的学校适应不了环境影响了成绩。”   沈信安无言,沈春秋却继续絮絮叨叨:“你想想,你妈去了那么多年,我一个人把你拉扯大,哪一点亏欠过你,为了照顾你,我直接从大学辞职了,舍弃了一个优越的工作,只为了有更多的时间陪你。不管我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归根结底不都是为了你好?也就你是我儿子,你看要是别人,他死了我也不多说一句话。”   一切都是为他好,多完美的父亲。忍辱负重地,兢兢业业地照顾他,好像要把生命的负重全部寄托在他身上。   沈春秋说这说着又抹了把眼泪:“你也知道,当初我离开大学照顾你,就有人泼脏水诬陷我,你不好好学习给我争口气,我以后怎么在他们面前扬眉吐气,你是我唯一的儿子,也是我唯一的希望啊。”   沈信安突然就觉得有些喘不上气来,无数的声音压在他的身上,左一句我为你好,右一句唯一的希望,一句比一句的分量更重。他知道自己该尊重他的父亲,体谅他的父亲,但他心底就是有声音告诉他,都是自私自利的人类而已。   他没办法忘六岁的时候,他这个一朝得势的父亲是怎么舍弃了他的母亲,义无反顾地去和他曾经的梦中情人谈着恋爱,一个大学教授的职位,成为了新一代青年才俊。   他妈妈带着他去看父亲,却像陌生人一样被无视。   他多害怕,害怕这两个所谓的妻子儿女会毁了他的所谓幸福。   但是,后来母亲病逝,他又不得不回到这个男人的身边,男人大概也从来没什么好命,被梦中情人骗了,拿走了研究资料被人当成抄袭的人打倒,又被学院开除了,后来却也照顾了他将近十年。   如果只是六岁那年的沈信安,他绝对不会在这里听着他说话,但是这个男人又养育了他十年,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从来没办法直接一刀断开,把仇与恩分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怀着复杂的情感,在男人言语的控制之中,走着他决定好的道路。   “快来吃饭吧,今天做了你最喜欢的菜。”男人坐在饭桌边叫他,“还有,你当班长了?跟老师辞了吧,别影响学习。”   沈信安泯去所有情绪,走了过去。   ——————————   涂茶的房间里,白佳妍像不经意一般提起:“涂茶,沈信安是你同桌吗?”   涂茶点点头:“嗯,月考后换的位置。”她摇着笔尖,思索着答案,最近让系统多出了一些适合她进度的试题,涂茶能感觉到逐渐回到了那种学习的状态里。   白佳妍拿着笔的手一顿:“啊,那挺好的,沈信安的成绩很好,你有不懂的问题都可以问他了。”   涂茶还没说话,桌子另一边的单席却皱了眉头:“可以问我。”   白佳妍想想第一次见单席作业本上小学生笔迹的字,一瞬间笑了出来,反差也太大了,感觉跟黑帮大佬一本正经拿个五颜六色的玩具水枪一样:“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   单席深而大的眼睛就遥遥地看涂茶,涂茶被他看得也一笑:“我不会就去问你,不问沈信安。”   单席这才满意的低下头继续乖乖写作业。   三个人的氛围又和谐起来。写完了作业,涂茶就打开电视,三个人一起追剧。   反正白佳妍她家近,而且她妈也不乐意看见她,所以这些天里,一到了放学三个人像亲兄弟姐妹一样,在家里分工合作,玩游戏,嘻嘻哈哈好不热闹。   不过对于看电视剧上面,白佳妍和涂茶的追剧都一样,单席就纯粹是陪着她们看了。   他们一边看一边聊着天。   追的是肥皂偶像剧,虽说白佳妍早熟,但是看剧还是觉得很有趣,涂茶就是拿来当搞笑剧看的,偶尔看到比较亲密的片段,白佳妍就默默的脸红一点,涂茶戳她红红的脸颊:“小白你害羞了啊。”   白佳妍拍拍脸颊:“谁害羞了,拍得,拍红了而已。”   涂茶抿着嘴笑,然后认真说道:“小白以后,肯定会比这个电视剧更幸福的。”   白佳妍红着的脸颊平静下来,报复一样也揉过涂茶的脸颊:“不要好像我的长辈一样啊,我们会一起幸福的!”   于是两个女孩子笑作一团。   单席沉着脸把她们分开,把凃茶整个抱起来放到沙发另一边:“认真看电视。”   白佳研:电视需要认真看? 第52章 青春疼痛文12 上钩   一天有一天地渡过,涂茶都险些以为那些人已经放弃了,或者她听错了?结果在那次储藏室听到那些女生的对话的的一个月后,鱼儿终于上钩了。   涂茶那天是一个人回家的,月考后又被班主任留下来开了个班级小会,本来还应该有沈信安,不过他第一个月之后就辞了班长了。   在狭窄的巷子里拐弯的时候,涂茶没想到自己能遇见熟人。   瞅这拿刀的人,不就是之前被她打得话都说不清楚的那个人,后面那批人,看起来也很眼熟啊。   不过大概天气降温,涂茶穿得厚了点,小小的个子被埋起来,对面的人还没认出来。   几个人围成一团:“小妹妹,跟哥哥玩玩好不好?”   不怀好意的笑容,猥琐的台词。   “我要回家。”涂茶天真地说道。   “回什么家啊,哥哥的家就是你的家。”为首的人就要上前来摸她脸蛋。   涂茶退后一步,结果显然激怒了他,也不笑了,他一把扯过涂茶的围巾,脸上神色狠戾起来:“哥几个抓住,给人扒干净,来照几张照片。”   涂茶气笑了,她拿着围巾,然后走上前去,把混混的手一根根扒开:“你手很脏,知不知道?”   混混看见这张打死也忘不掉的脸,一时间冷汗下来了,等等怎么这么眼熟。   涂茶才不管三七二十一,本来她都没想打架了,人送上来了,那也没有办法,她一拳一个猥琐怪,为首的人上次就说不好话,这次掉了几颗牙齿,嘴彻底漏风了。   片刻间,地上就躺倒一片,涂茶把混混用衣服捆在一起,拿着他们的手机拍了几张照片,上传到网上去。然后拍拍手,开始问问题:“谁让你们来的?”   被捆得结结实实的混混们冻得直哆嗦:“啊是%@@#”得,上次说不了话的那个又说不清楚了,忘了要问问题了,打人就打脸了。   换一个问,涂茶还没开口,下一个就倒豆子一样一溜烟全说了:“是你们学校的,一个叫周梦的女生找我们辉哥,她给钱让我们拍几张你的照片。”   虽然他没说,但是根据之前的话,也知道不是普通照片。   “嗯,还有呢?”   “我们只知道这么多……”   “下次还敢吗?”涂茶把手机一踢,瞬间碎了。   下面的混混吓得魂不守舍:“不敢了,不敢了。”两次都踢铁板,都有心理阴影了。   涂茶把名字告诉了沈信安,想必他比自己要对这个名字熟悉,毕竟别人是冲着他去的。   不久之后,涂茶听说年级上有几个学生因为组织作弊被抓到了,好像撞在年级主任手里,不知道怎么的,情节好像非常严重,被迫退学的退学,转学的转学。   危机在白佳妍不知道的情况下完全化解。   在这个破破烂烂的居民楼里,在暗无天日的这些小房间里,狭长的过道里,平凡琐碎的事物之中,少年少女蓬勃的青春自己成为灯火,照亮一方小小的天地,在黑暗处开出花来。   很平淡的日子过去,白佳妍却觉得日子不再是无聊的数字变换,每一天都有了意义,在平淡日子里有了期盼。   她第一次庆祝了生日。   小小的蛋糕在桌子上,17的蜡烛点燃的时候,火光映照在每个人的眼睛里,她闭上眼睛一片黑暗,心底却满是光亮。   她许下了愿望:如果是梦,请不要让她醒过来。   涂茶推着藏在卧室的礼物出来。   白佳妍惊喜地睁大了眼睛,她从来没有收到过生日礼物,她只记得小学的时候,有一个小公主一样的女孩子邀请她去玩,生日的那天,小女孩收到了好多份礼物,她连碰一碰都不可以。   那是一辆自行车,橘色的涂漆看起来就很明艳,崭新得发亮。   白佳妍红着眼眶,抱紧了涂茶:“我真的好开心,我觉得这一切就像个梦一样,不会梦马上就要醒了吧。”   涂茶揪她脸颊:“疼吗?”   白佳妍红着眼睛有点不明所以:“疼?”   “疼,就不是做梦,你快骑上试试,看看合不合适,以后骑自行车上学就不用挤公交了。”   白佳妍一抹眼泪,摸上了把柄,胶质的把柄手感柔软,铃声听起来那么清脆。她吸吸鼻子不让自己再哭出来。   涂茶看着女孩开心的眼睛,心里也几多宽慰,白佳妍十七岁了,离她认清出自己母亲的面目已经不远了,涂茶想要给她更多,才让她在认清真相的时候多一份力量。   时间流逝,三个人放学回家的路上渐渐变成四个人,三辆自行车,单席骑着自行车带着涂茶。   如果青春拍成电影,本来就该是大片留白的天空和无处不在的阳光,在刚刚感触到世界的时候,先看见那些美好,才能继续在以后前行。   少女摇摆的衣角,灿烂的笑容,疾驰的单车,像一道流星轰轰烈烈的划过青春年华。   那些灿烂的阳光下,被风吹起的少年白色衬衣,鼓鼓囊囊的,被吹乱的发丝凌乱飞舞。   他们在楼下锁好自行车,白佳妍拉着涂茶一路笑着走上楼去。   “今天好像是大结局了吧。”白佳妍惦记着这个暑假追的电视剧。   “啊,不知道猜对没……”涂茶也想起来。   “一定是元辰温啊,我感觉肯定是他吧。”白佳妍肯定的说道。   涂茶还没说话,单席却说道:“是颜昊。”他说的也笃定。   涂茶倒是意外单席原来也一直关注电视的内容,他们追的电视剧是部偶像剧不错,但是这部偶像剧还埋藏了一个点,究竟谁是男主,两个男主的戏份意外得很平衡,女主青谣也在中间摇摆不定,始终没有确切的消息,今晚大结局就会揭晓。   所以自然看电视剧的就分成了两派,像白佳妍就站得是温柔的元辰温,就是没想到单席会说是颜昊。   白佳妍早摸清了单席的性子简单,不像体训班的人对单席有滤镜一样,直接就反驳了:“为什么呀,元辰温多温柔,而且我是女生,我更懂女孩子的心,青谣肯定还是会选择元辰温。”   单席面无表情,却很执着:“颜昊。”   “元辰温!”白佳妍反驳也很简洁,反正跟单席是讲不通道理的。   眼见着两个人幼稚的举动,涂茶无奈的笑,然后有些好奇的问单席:“为什么是颜昊?”难道还能有什么她也没看到的细节?   “因为他的名字只有两个字。”   ……   就知道不该对单席的理解能力抱有任何的期待。   “三个字怎么了,名字三个字怎么了?”白佳研不解。   “两个字的才能和两个字的,一起玩。”单席的规则,你搞不懂是从哪里来,又觉得有种莫名的逻辑。   作为三个字名字的白佳妍,再想想只有两个字名字的单席和涂茶……   居然还弄姓名歧视???   白佳妍气得牙根痒,她自知单席的逻辑她是打不破了,但是电视剧总会给她答案的:“反正,今天晚上就是大结局了。”   两个人较劲一样上楼去,涂茶和沈信安就被落在后面。   那种昏黄灯光里老旧的楼道,一不小心就容易打滑,涂茶也没想到走了那么多遍还是一不小心踏空了。   沈信安伸出手一把把女孩子抱住了,满怀的馨香,好像从另一个地方传来。   涂茶站稳了,把不小心抓上沈信安的手松开:“不好意思啊,刚刚没注意。”她拍拍反射性加速的心脏。   在黑暗里,少年的满身温和的气质褪去,沈信安沉着开口:“之前的事情谢谢你了。”从前直接在暗处给人判罪的人,终于想到道一声谢,不知道是楼道太暗,还是周围太静,他有一瞬间的错觉,觉得自己和女孩子好像近得彼此间容不下任何。   涂茶的眉眼却也散去几分温柔,她走上楼梯,漫不经心地回答他:“不用,反正也不是为了你。”   走到他们房间那一层楼,单席开的门,白佳妍熟门熟路地打开电视机。   涂茶看两个憋着气的人就看着电视,有些好笑:“还没开始你们急什么,作业写完了吗?”   白佳妍一拍脑袋:“忘了。”   单席,单席的表情什么也看不出来,大概可以解读成面无表情的呆滞。   “那我把电视机关了,你们尽早写完。”涂茶真的觉得到了这个世界,虽然还是少女的年龄,但是莫名其妙就是干着老母亲的活。   三个人照常一起写作业,不过单席是小学生难度进阶到初中生难度,白佳妍是普通高中生难度,涂茶则再把自己拉入题海战术,知识点方面她已经掌握的非常熟练,但是在做题方面她还有欠缺,她学习起来就像个没有感情的家机器,笔下几乎是没有停顿地,其实常常单席和白佳妍都在看电视了休息了,她还在一边刷题。   白佳妍就非常佩服她。电视完全无法扰乱她涂茶的神经,反观她自己反正是听着一点动静就安不下心学习。这也是以前她成绩不怎么好的原因,毕竟在她们家,很难有清净的时候。   也是因为在涂茶,她的学习已经进步一个大阶梯,高一下学期,她已经分到了英才班,而且是排名靠前的三班,虽然那一次期末考试有一点运气的成分在里面,但是这样一个好结果也促进她学习的良性循环。   而涂茶,自从高一下学期开学以后,她一直都是年级第二。   长得那么漂亮,成绩还那么好,自然也没人觉得谁配不上谁,年级第一和年纪第二做同桌,理所应当,而且他们两个人看起来,真的莫名的般配,闲言碎语也渐渐消失。   当一个人真的强到一种地步,是没有人会质疑的,不管是什么方面的。   后来兴起的猜测是,涂茶和沈信安究竟什么时候会在一起。   毕竟两个人看起来似乎都对对方不一般,那种莫名的氛围没有人能插得进去。   实际只是两位演技大佬狂飙演技而已,你对我温柔一分,我还你十分,今天你替我记笔记,明天我给你讲解难题。   在涂茶和沈信安的明争暗斗之中,有人带着不明真相的滤镜,甚至嗑起了CP。 第53章 青春疼痛文13 那些吃苦也像享乐一样……   这个暑假天,涂茶给白佳妍和单席各自制定了合适的学习计划,当然,实际上都是系统制定的。   不过这个暑假不一样的是,他们文理分科了,白佳妍和单席都选了文科,白佳妍是因为喜欢,单席是因为老师推荐。   涂茶则是因为,她要和沈信安杠到底,她在这个世界最终的年龄不会超过剧情主线的十八岁,去考虑将来要做什么没有意义,但是她原本以为只要她努力学习,总有一天能把超过沈信安,结果没想到努力这么久,却一直被压在第二名。说实话学习对她来说还是挺苦手的,她也不是什么天才,只有最笨的题海战术。   她心里憋着一口气,至少要赢过一次沈信安,所以她也选择了理科。   高二开始,涂茶和沈信安都在原来的班上,原来的位置。   上学,沈信安已经来了,外面天还未亮,一隅的灯光打开,光线仔细服帖他的衬衫,空气莫名温柔了。   涂茶却看得见他温柔表皮下的恶劣。   门打开他也未抬眼,直到那脚步声停在他身边,先映入眼帘的是干干净净的白色帆布鞋,一双边角上有粉色草莓的白袜,纤细的小腿。   他抬首,一如既往地温和:“早上好。”   他看女孩子白皙的脸颊上一闪而过的恼怒,然后甜甜的声音像要腻死他一样:“早上好呀。”   涂茶还是没忍住皱了皱鼻子,沈信安在别人面前又变成那副完美无缺的样子,论学习她现在拼不过,论演技她还不行吗?   分了文理科以后,高中生活才算是彻底开始了,各科的老师都忙着赶学习进度,卷子都是成套的发,雪花一样的试卷扑在桌子上,要是有人请个假,不过两天,桌子上的试卷就能堆成厚厚一叠。   也没有精力去管别人的事情了,能有个不被老师占用的课间,齐刷刷在桌子上睡成一片,早自习提前,晚自习延后,说什么996,好多高中学生早就提前体验,睡眠永远是不够的,没那么多时间去交流感情,偶尔也会想起,感觉好久没看过窗户外什么样的景色,才发现今天阳光很好,照到雪白的纸面都刺眼。   那些日子里,对好多学生来说,就是一声声铃声,一张张试卷,不变的教室和老师,只有课本一天天从崭新到打卷,桌子上的课本辅导资料越堆越高,快要埋过脑袋。   涂茶是第一次在这种高强度的压力下,上一个世界她的高中文化课学业并不是主要,舞蹈的训练占据了她大部分时间,这个世界真有种脑袋跟不上运转的感觉。   本着要打败敌人先了解敌人的准则,涂茶努力从沈信安的日常学习中总结经验。   然后发现沈信安的经验完全无法借鉴,他每隔一段时间根据自己的进度制定短期计划和长期计划,每天的时间精确分格,几乎把每段时间都能用起来。   最主要的是,他简直不是在计划,他那种程度的计划简直就是预言家的程度,自控力强得可怕,只要有了计划,风吹雨打都不能动摇他,而且他的计划里并不是仅仅在学习现有的知识,他已经把相关的竞赛知识也纳入范围,老师基本也不管他的学习进度。   龙安高中还有专门的竞赛班,但是东溪高中显然没有这个人才储备,也没有这个条件,沈信安完全是凭借自己罗列好一切。   涂茶有种被降维打击的错觉,她还在走的时候,沈信安已经坐着火箭连夜奔月球了。第一和第二名的差距根本不是她想的那样,就像以前说的,学霸考100 是因为试卷只有100分。   该说不愧是原著里将警察都几乎骗过的人吗,脑子简直好用的不得了。   沈信安高二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打算参加竞赛,老师不是训练的,纯粹就是陪练的,涂茶一咬牙,也跟着报了,输人不输阵,当然有他们俩带头,陆陆续续也有了几个人,大概是沈信安给了学校信心,校方很是重视,给他们又开了小课,本来自习的时间都另开了一个教室,让他们能更加多的时间空间。   到了这个小竞赛班才能更感觉到,人与人之间的距离,简直比人和猴的距离有时候还要来得远。   涂茶:QAQ救命。   不懂得涂茶为何如此执着的的系统曾经提议他可以在考试中告知她答案,不过却被涂茶否决了。   【如果那样的话,跟直接认输有什么区别。】   系统又感叹一声,人类真难懂啊。   系统只会和给她列计划和习题,但是并不能告诉她学习的规律,涂茶以前蛮干靠着  硬刷试题一步步走到第二,但是真到了某种程度,题海战术已经没有那么大的作用了。   涂茶也没想到点亮了攻击力的背景下居然要去拼智慧,论点错了技能点有多悲伤。不过如果选错的话,估计开局更难。   竞赛预赛开始之前,涂茶有段时间梦里都在做题,背公式。   深夜异响频频出现,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今日新闻带你走进花季少女的噩梦——物理再爱我一次。   预赛开始前,涂茶真的感觉时间在快马加鞭,一晃眼就连影子都没摸着。   只是预赛,涂茶也打起来十二分的精神。   沈信安看她,预赛于他而言,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他看涂茶皱着眉头苦恼的样子,也看她写出难题时候恍然大悟的样子,不是表面温柔,也不是那天在楼道里分隔的冷漠,一心沉浸到学习里的涂茶,坚持到底的样子,眼睛里有一整个星辰闪耀。比她的美貌更让人动容。   聪明如沈信安,自然知道女孩子暗中跟他较劲,如果一开始他还想着,她早晚会放弃,就像这条路上很多人一样,把他作为目标超越,然后一点点磨掉眼里的光,甘于其下。   说着什么天才和普通人的距离就是鸿沟,然后把他所有的努力归功于上天的不公平。   但涂茶不一样,她越学,眼里的光就越亮,开始的时候,沈信安还能感觉到她打量的目光,那么越到后来,涂茶越来越沉浸在学习中,有时候沈信安会感觉,涂茶已经压根不记得她参加竞赛的初心了。   沈信安的感觉不错,涂茶真的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宇宙万物,从微观到宏观,从自然界到数字结构……   那是很奇妙的感觉,涂茶有时候会感觉眼睛里的世界完全被分解成了另一个模样,水滴落下,日月转移,都有规律。   简单来说,涂茶学得有点魔怔了。   她在上个世界虽然学习的是舞蹈,但是更重要的是她学习到了坚持。认定目标,就放手去做,她不比大多数人聪明或者坚强,她就是时间多,每到一个世界,如果仅仅紧盯着任务,她迟早会疯,她一点点学会怎么享受当下,那就是充分地去生活,用尽所有的力量去拼搏,既然有这个机会,就去尝试完全不同的人生。   努力就有回报听起来太鸡汤,但是不努力肯定没有结果。   预赛的结果是好的,也有这个时候的预赛还算简单的原因。   但是预赛一筛选,这个本来就是临时凑起来的竞赛班竟然只剩涂茶和沈信安两个人了。   既然真过了,学校这才下了狠心要培养个标杆出来,把最好的老师分配过来带他们,涂茶理论知识吃得很透,但实验这一块在之前真没有怎么接触过,毕竟当时高一毕竟没有往这边发展,多是理论大于实践,所以高二的整个寒假,除了正常学习进度,刷题,涂茶几乎全部时间花费在实验室里。   涂茶和沈信安虽然有点过结,但是真要涉及到正事上,两个人都不是会分心的人。   老师的水平不高,都不是正经带过竞赛的老师,就让他们互相批试卷,或者说,最后都是沈信安给涂茶讲题。   这一块涂茶承认,她的进度真的赶不上沈信安,系统虽然知道过程答案,但是有时候做题真的是需要灵感思路的那么灵光一闪,而涂茶没有这种能力,系统也教不会她。   沈信安自己积累的经验宝贵,他讲题思路清晰,而且提供切入点,规律,以及套路。   他们正常的课也上,但不多,一半的时间都花在这个充当临时竞赛训练的教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老师偶尔来一趟也是下发书,资料,练习习题。   教室里是那种长桌,两个人一般离得远远的自己做自己的,但老师看着的时候,涂茶还是会乖乖和沈信安交流讲题,其实就是单方面讲解。也因为这样,涂茶渐渐歇了对沈信安的意见,不管出于怎样的原因,他也确实帮涂茶理清了一些思路,涂茶从最开始的拒绝到接受,知识是无罪的!她不禁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少年。   沈信安这个年纪正是抽条的时候,跟竹子一样一节节窜,原本些许的秀气变成雅致,人白净却并不单薄,斜眉轻皱,眼眸是淡淡的,是石板的青色,是雾霭中路上行人的身影,是烟柳被风吹拂染就的天空。   天已经冷了,涂茶低下头来,不自觉地呼一口气暖和暖和有些冻僵的手,   拿着笔的少年眼眸低垂,认真严谨的神色,却在没人注意到的时候,抬眸看了一眼鼻尖冻得略微发红的女孩子,雪白的脸颊上,半睁的眼被睫毛的阴影加深,不知道成长的经历还是性格原因,他一向很难有实际意义的情感体验,这时候却大致对女孩子的轮廓,第一次有了美的概念。 第54章 青春疼痛文14 这里没有你   因为是寒假,学校里自然没有太多的人,以往都是单席骑着单车来接她,不过今天开始,单席和班级出门寒假集训去了,她得自己走回去。   沈信安骑着单车掠过她,涂茶把半张脸埋在围巾里,感叹今年的气温下降的真快。   走到校门口,却看见沈信安还在门口。   沈信安也看见涂茶,他眉目并不是平常的温和,在寒冷的温度里几分清冷,却很真实。   涂茶正在犹豫打个招呼还是直接无视他。   沈信安却说话了:“坐后面,我送你回去。”   涂茶:虽然结的梁子平了,倒也没有熟到这个地步。   涂茶刚要摇头拒绝。   沈信安却继续说道:“我们顺路,理论上来说,这样是最优的解法”   下了课请好好休息大脑!涂茶眨眨眼睛。   沈信安却已经拿过她的书包放在前面:“走吧。”   涂茶一边想着要不要这段时间要不要自己骑自行车,今天也是忘了单席已经出门了。   少年穿着棉服,干净简单的蓝色,白色围巾也埋住他的一点清瘦的下巴颏,少年薄唇轻抿,幽深的眼底却有点光亮。   涂茶捏上他的衣角,有点滑,她又多捏了一点。   少年不动声色地垂眸看了一眼女孩子放在腰间的手,雪一样白,指尖却略红,像带着羞意。   他带着她,穿过簌簌林荫与风,太阳和他们一道,慢慢回家。   当太阳昏黄落下,他们也拐进了破旧的小巷,但一盏黯淡得快要熄灭的路灯之后,总有另一盏闪烁的路灯,还在摇摇晃晃等着他们的到来。总是在接近黑暗的边界又触摸到下一缕光线。   天上暗下去,城市的光,却一盏盏点亮,破旧的楼开着灯,远远望去,也有几分温馨。   沈信安停下了车。   涂茶下了车:“谢谢你送我回来。”女孩子的轮廓在暗色中柔和几分,她声音里比往常多几分真心。   沈信安的手指冻的发僵,太阳下去好像带走了一切温暖,但他轻敛眉目,并未有任何泄漏:“不用谢。”只声音清淡。   这一段楼梯走得无比沉默,涂茶回到家,打开灯,不见单席熟悉的身影,倒也有些不习惯,不过孩子大了总归是要放手的。   正想着,家里的电话却响了,这个时间智能手机还没有那么普及,至少还没有到这里来,而且因为上高中学校不让带手机,涂茶和单席也就只在家里有一个打电话的手机,好给老师留联系方式。   知道这个电话只有学校,单席和白佳妍,白佳妍在家,放寒假了也不会是学校。   接起来,果然是单席:“涂茶。”他声音比一般少年沉稳,略带磁性。   隔着电话,涂茶也能听出那沉稳声音下一点委屈:“嗯,怎么了吗?”她答应着。可以想象高大的男孩子抱着小小的手机面无表情的脸上,一点难过。   “想你。”单席说话从来很简单直白,他深色的眸子里略带失落。   不过他说的简单,也不妨碍他后面一堆看似做着自己事情的男孩子们,支棱起耳朵偷听。   男孩子八卦起来,就没女孩子什么事了。   “老大跟女朋友打电话?”不是他们班级的男生悄咪咪地问。   “不,是老大妹妹。”韩熊超尽职辟谣,他还打算追妹妹呢。   男生一脸古怪:“跟妹妹打电话这么温柔啊?”   “给你看看,老大妹妹的照片,要她是我妹妹,我说话比老大温柔一百倍你信不信?”另一个男生拿出手机,他家里有钱,也宠他,给他买了手机,虽然集训不准带,但是显然他还是耍了小聪明带进来了,手机的相册里就有他们偷偷拍的照片。   照片的像素不高,有点模糊,但这完全不妨碍照片里女孩子展现美貌,墨色的发蓬蓬松松,女孩子的侧脸温柔,写意一般的半身,轻轻松松就是一副唯美的画卷。她没看着镜头,低头笑着,眉眼都亮起来,最美那一抹不胜凉风的娇羞。   男生想想自己家上蹿下跳像个小猴子一样的妹妹,人与人之间,可能真的差一个马里亚纳海沟加撒哈拉沙漠吧。   不过幸好不是妹妹,他眼睛亮起来:“妹妹,有男朋友了吗?”   韩熊超一拍他脑袋:“看你长挺丑,想得倒挺美啊。虽然没有,但也完全轮不到你啊。”   “是啊,我们熊哥还在前面呢。”拿出手机的男生把手机小心收起来,说道。   “你也没追啊,也不准我想想?”男生不是他们班的,对韩熊超没什么滤镜。   “你懂什么,妹妹不是那么好追的,妹妹拒绝了多少个明里暗里的表白,我直接上去还不是一个拒绝,我这是曲线救国,我先搞定老大,再追妹妹事倍功半!”韩熊超信誓旦旦,信心满满。   旁边男生刚想说熊哥最近有进步,成语挺好,听到最后一句还是没忍住笑了:“熊哥,事半功倍,不是事倍功半。”   “有什么不一样,字都一样,就你语文好啊。”韩熊超一个爆栗下去,跟着单席久  了,这些小崽子都敢开他玩笑了。   这边又热闹起来,单席走远了一点,正是夜里,一轮弯月,清冷月光染他眉骨。   他不自觉地皱着眉,看起来好像站在站在战场的边缘,冷峻里带着战意,说出来的却是:   “想回家。”   涂茶扑哧一笑,谁能想到看起来凶神恶煞的男孩子说出这种话来呢,她窝在沙发上,安抚他的情绪:“参加完集训就回来了,没有几天了。”   单席却把日期记得分明:“十一天。”   涂茶决定给他一个好的期待:“集训回来,我们两个好好过个年吧,去年都没怎么庆祝。”   单席很容易满足:“好。”他不知道过年该怎么样庆祝,但是他听到了是他们两个人。   涂茶这才开始问单席的情况:“集训怎么样,适应吗?”   男孩子分明没有表情,但却让人看着就知道他的心情好了许多:“不适应。”   “哪里不适应?”女孩子柔软的声线从电话里传出来。   单席听她声音近在耳边,只觉得那些声音像化成柔软的羽毛一样绕着他的耳朵,有点痒,不知道是耳朵还是心底。   “这里没有你。”   听电话里少年的声音低低的,涂茶看这小小空间里熟悉的地方没有单席的身影,她抱着膝,呼出一口冷气:“我也想你了。”   女孩子声音小,如烟如雾一般轻轻就散了,单席却分明觉得心底一下子陌生的情绪涌上来,他闷着声说:“那我回来。”   刚刚还有点情绪化的涂茶果断回答:“不行。”虽然一时间情绪化了一下,但是学会独自成长也是很重要的!   “好好练习,但也不要强撑,有事情先就近找老师,也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哦。”涂茶仔细叮嘱,然后问他“最重要的第一点是什么?”   “保护好自己。”   “那第二点?”   单席很配合她:“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对,”涂茶不自觉点头,心里很是欣慰,   涂茶问完了,单席开始叮嘱她家里的事情:“饭菜我做好了,都放在冰箱里,热一热就可以了。第一层是水果,你记得先吃。”他很少说这么长的句子,但大概第一次和涂茶分开,他的情绪并不如表面平淡。   涂茶站起来,就顺势打开冰箱,果然看见满满的东西,便当盒里一份份的饭菜,第一层是水果,哈密瓜被切成大小差不多的块,在密封盒里也看起来甜蜜蜜的。   还有饱满的提子一个个圆溜溜的,咬一颗汁水四溢。   涂茶还看见冰箱上贴着几张便利贴,按照时间给她列举了饭馆和口味。毕竟不可能一口气做的饭吃到十一天后去。   少年幼稚得像小学生的笔迹在便利贴最后写道:都是我打过零工的饭馆,干净卫生。   涂茶笑起来,好像能看见少年在厨房里有序地忙碌着,然后一笔一划地写下便利贴,努力让每个字都工工整整的。   涂茶有些感动,又有些哭笑不得,她也不是生活不能自理吧。   “水果一定要拿出来放一会儿再吃,不然太冷了。”角色颠倒,单席开始嘱咐。   涂茶弯着眼睛:“知道了,你也是,时间不早了,你训练一天也累了,快去休息吧。”   还想再续个钟的单席:……   不过他想到涂茶也学习一天了,少女也该累了,便止住了心:“早点休息,晚安。”   女孩子声音温柔得像梦一样:“晚安。”   当天夜里,他又久违地做了梦,也是在打电话,但是梦里的女孩子却撒娇,声音像蜜一样甜,她说,哥哥,我好想你……   他分不清现实与梦,他说:那我回来。   现实与梦便在此刻有了分歧,女孩子像是哭过一样柔柔地对他说:哥哥,你快回来吧。   下一秒,她就趴在他的肩头了,红晕渲染她眼角,她脸颊上嫩生生的粉色,抬起头来,猫儿一样的眼睛里水一样明亮,但她却说:哥哥,一个人在家,我好怕。   他愣生生地,把小小的她整个抱进怀里:不要怕,我在。   她柔软的身躯仿佛要烫伤他,他只觉得整个人灼热起来,心脏和呼吸都乱了套,紊乱成不规则的线条,然后被人揉成一团乱麻,再草率地丢进火里烧掉,燃烧成灰烬还留有余温。   半夜里醒过来的单席睁着眼睛放空自己,在一片黑暗中描摹少女的轮廓。   他的学习能力极强,离开了那个噩梦一般的家庭里,在和外界的接触中,迅速建立起应有的世界常识。   所以他渐渐开始明白自己的感情,但也明白凃茶对他,并不一样。   如果作为一个哥哥能够守在她的身边,单席会保持这个分寸。 第55章 青春疼痛文15 年少的喜欢就是很简单……   第二天涂茶就选择骑着单席的自行车去自习室学习竞赛,沈信安看着女孩子的背影,心里不知几分空落落的。   学习的日子很平淡,单席回来的那天,涂茶远远就看见单席在楼下远远地等着,像被人抛弃的狗狗固执地等在原地,以为这样就能等到主人。   涂茶推着自行车过去,单席已经跑了过来,他一把就把女孩子抱进怀里,灼热的少年在冬天里都能烫伤空气一般。   涂茶无奈地推开他:“我先放自行车,回家了怎么不上楼,下面多冷啊。”   单席放开手,把自行车和接过来,背过女孩子白色的小小的书包。然后把自行车锁好。   他乖乖的,但是眼神始终看着女孩,一秒钟也不离开。   涂茶好笑:“只有几天没见而已。”   两个人回到家了,涂茶想起来答应单席的事情,正好他们竞赛班也算停了,毕竟快过年了,老师也要放假的,就决定和单席选一天出去采办  。   他们走在街上,一阵寒意飘过,开始是一点点雪点,后来却是纷飞的雪花,不多时,整个城市都被大雪包裹。   那小小的冰晶在女孩的睫毛上颤动,她的眼睛里满是喜悦。   “好漂亮啊。”涂茶望着满天的雪花,像一个梦幻的童话世界   单席轻柔的拂去她头上的雪花,把自己的帽子给她戴上:“冷。”   拥有着男孩体温的帽子热热的,隔绝了那些冰冷,涂茶吐吐舌头,嫌麻烦没戴帽子结果下雪了。   年夜饭也只有两个人,邀请了白佳妍,但是,白佳妍整个假期都在餐馆打寒假工。   虽然是给单席的承诺,但是最后还是吃了涂茶最  喜欢的火锅,涂茶自从烧坏了两个锅以后,就被单席严厉禁止进入厨房了,单席在厨房里有条不紊地忙着,熬骨汤的香浓味道远远的飘着,切菜洗菜流畅的动作。   两个人在春晚的背景音下开始吃火锅。   火锅上冒着热腾腾的蒸汽,咕嘟嘟的声音满是烟火气。   涂茶看着春晚,跟她的那个世界不一样,这个时候的春晚还挺好看的,她就看小品相声,看到歌舞类的节目就转过头去专心吃火锅。单席却只注意涂茶。   两个人收拾完锅碗,就坐在沙发上一起看节目,女孩子喜欢笑,单席眼里也有几分光。   新年来临倒数,一到零点钟声,无数的烟花在黑暗中绽放。   日子很普通,但也很美好。   但门上的敲门声显示这里有不速之客。   涂茶看猫眼,好像是李招娣。   后面没别人,再有也不怕,涂茶就开了门,一开门,女人就要扑过来,被单席稳稳地拦住了。   她抬起脸来,一脸的青紫痕迹,哭的眼泪鼻涕直流:“你看,那个男人把我打得好惨啊,女子你快帮妈报仇。”   也不想想她当年怎么对涂茶的,但是她现在是被家暴的一方,涂茶从来很分明:“你可以回乡下去,再不济也可以回工厂上班,我可以保证单勇不能威胁到你。”   李招娣却一愣,喏喏道:“那不就没钱了,我不想回乡下。”   涂茶眉毛一挑:“你这也不想,那也不想,那我帮不了你。”   说罢她就关上了门,李招娣看讨不到好处立马变了脸色,往门上踢了几脚,涂茶一开门,单席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她灰溜溜地跑了。   时间过去得很快,物理竞赛的决赛来了,学校的老师带着他们到龙安高中比赛。   为了舒适,学校出钱在龙安高中旁边的宾馆租了房子。   龙安高中名气大,里面的学生多是经过千挑万选的,这里又是主场,参考的人一大半都是他们高中的,相比较下来,他们东溪高中的两个人就显得有点孤零零的了。   但是沈信安遇到了意料之外的人,他不认识那个人,但那人却认识他。   正是顶替了他的名额上龙安高中的人。   男生长得不算好看,就是从小养尊处优养起来,细皮嫩肉的而已,他一看见沈信安,心底就几分窝火,他中学的时候和沈信安一个学校,喜欢上一个女生结果人家给沈信安递了情书,根本不理他。   不过现在嘛,女生在他身边,人是他的,沈信安辛辛苦苦考出来的名额也是他的了。   他就要在沈信安面前耀武扬威:“哟,这不是沈信安吗,我们初中有名的学霸啊,现在怎么去东溪高中了?我听说那里出来的都是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沈信安眼睛里根本没放下他,他压根没理他,径直走过去。   被无视的男生更生气了,再一看自己旁边的女朋友也眼瞅着沈信安,怒气直冲天灵盖:“沈信安,你给我站住。”   “你还记得李安然吧,宝贝,跟沈信安打个招呼。”他一瞅被叫做李安然的女孩子,眼里示意。   李安然长得白净漂亮,就是当初给沈信安递过情书的女孩,她暗地里翻个白眼,但考虑到这家伙背后的钱,还是装模作样靠在男生身上,说道:“阿宇啊,我就是鬼迷心窍了当时,谁看得上这么个穷酸鬼啊,哼,还是我们阿宇最好了。”   “听说他爸就是个抄袭的,好像,他妈也不算什么好东西,得那种病死的。”被叫做阿宇的男生继续恶毒地补充。   沈信安听到最后一句才停下脚步,他捏紧了拳头,却有人柔柔地挽上他的手臂,语气甜美疑惑:“信安,他们是谁啊?”   见惯了涂茶的人可能已经些许习惯,但是第一次见,涂茶的美貌绝对是秒杀级别的存在,至少现在原本还有几分颜色的李安然瞬间就称为地里黄的小白菜了。   仿佛温柔的光亮起了,一头蓬松头发简单扎成马尾,好像宫崎骏动漫里那个借东西的小人阿莉埃蒂,蓬松的头发让她整个人都显得娇小,细致雕琢的眉眼,温柔的笑意像粼粼的湖光,挺俏的鼻尖下是粉色的唇,白皙如玉的皮肤让她整个人都像在发光,普通的白衬衫,格子裙,在她身上满是青春的懵懂情思。   不管男女第一反应都是愣住了。   那男生下意识地整理了自己的衣服,反应过来,眼里就闪出几分嫉妒。   沈信安绷紧的肌肉松懈几分,第一次被人这么护着的他心里情绪翻涌,他顺着女孩转过身来。   涂茶开始出击:“信安,那个女生跟你什么关系啊?”她骄纵着问他。   沈信安配合她,眉眼温和:“没有关系。”   涂茶拍拍胸,松一口气:“我就说嘛,我都没有追到你,这个人居然这么大言不惭的,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就喜欢长的丑的,那我可没办法了。”   就喜欢长的丑的————   会心一击!   李安然血条清空,关键人家长这样还真有资格说这话。   男生甩开女生的手,凭什么他看上的女孩子都喜欢沈信安,而且,追不上?沈信安走了多大运,他今天都要抢过来。他不自觉地露出手腕上最新款的昂贵手表,一抹头发:“我和沈信安都是校友,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如此生硬的转折,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沈信安皱起眉头,涂茶却扯了他一下让他别说话。   女孩子捂住嘴巴,惊讶了一下:“这还有个人呢,我刚刚都没看见。”   言下之意明明白白:这人怎么矮得让人都看不见。   会心一击*1   虽然他是矮了一点,但是怎么可能看不见?!   “你真会开玩笑,”男生看在美貌的面上硬生生忍了下来,咬牙切齿地说道。   这次涂茶直接侧过身子,用沈信安的手把自己眼睛遮起来:“他长得好吓人,我怕。”   男生:会心一击*2   沈信安收敛眉目看女孩,说不清道不明心底的感情,他说道:“不怕,你把他看成地精,就不可怕了。”   又丑又矮的地精,这形象比喻,沈信安毒舌起来也不是人啊。   涂茶就在指缝间看男生一眼:“看成地精的话,好像不可怕了,不过这样是不是有点侮辱地精了。”   男生:会心一击*3,KO!   “那我们走吧,别看了。”   男生被气得吐血,真有种五脏六腑都错位的痛感,却只能看着两个人就这么走了。   男生不是来参加竞赛的,这时候他们该放学回家了,他心底暗恨,回去后一定要找人要这两个人付出代价。   走出男生视线的两人不由得相视一笑,散去许多郁气。   沈信安退去所有的遮掩,真诚地看着女孩,平常对待任何人都游刃有余的他,此时口中却说不出更多的词语,他好像从来都很难在涂茶面前伪装,把善良温柔挂在脸上,只剩下骨子里平常以为稀薄的情绪独独为女孩沸腾。   “谢谢你。”   涂茶摆摆手:“不用谢,也不是为了你,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一个学校的,总不能让你一个人被这个学校的人欺负了吧。”   “为了学校的荣誉!”她挥挥小拳头。   沈信安第一次有不由自主地笑起来的感觉,发自肺腑,连着心脏的快乐,原来是这种感觉。   年少的喜欢就是很简单,既感性又现实,她的睫毛上有光影,深色的眼眸在光下清澈到底,她的侧脸好像蝶影,指尖接触的瞬间,粉色就爬上耳根,她微笑的弧度正好是心动的感觉,她低头时,眉眼多温柔,她古灵精怪时,眉眼多闪耀。   已经见过她给别人的温柔,看过她美好的侧面,便不由自主地,想要更多。 第56章 青春疼痛文16 剧情   考试进行的很顺利。涂茶虽然有棘手的题但是也不是完全没有思路,至于沈信安,对于考试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现在就是等成绩下来,然后实验考试资格的问题了。   不过在回去的路上,涂茶和沈信安被围堵了。   涂茶自然没有问题,但是这是她第一次看见沈信安打架的样子,平常温和的外衣撕去,冷静得好像在做数学题,每一击都是经过精心的算计,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有更痛的打击。   派来的人不多,涂茶照样把人围成一团,多亏这些坏人总找这些没监控没人的偏僻角落,不然打架还得顾忌着多麻烦。   沈信安套话很快,就是之前龙安高中挑衅的男生。   不过他不像涂茶捆了他们了事,他想了想,通过他们身上的东西,先把他们的家庭信息家庭地址都拿捏在手里,再找出他们跟男生交易的证据。   涂茶配合地面无表情地在一边一脚一块砖,跟泡沫一样,一踩就碎。   众人都是一副见鬼的表情。这真的是人类?   沈信安也没有威胁他们做什么,只是让他们带着已经得手的假消息回去。把那男生吩咐的事情全部应验到他自己身上。   众人默默答应,但心里都想的是傻蛋才去。   沈信安却看出他们眼底的心思,只一个个说过去:   他抓住一个男人的衣领,翻出里面衬衫的口红印:“你的钱包上有一家三口的照片,看起来你很爱你们家啊,不过看起来你的妻子连照全家福也素颜出镜,应该不是打扮的性子,这里面的口红印应该不是她留下的吧?小朋友知道吗?”   男人有点慌:“你乱说什么,你调查我?”   “不是你们找上门来的,我哪有时间调查你,”沈信安拿出他的手机,没有密码,他看了看,找出里面的号码,“这个,李经理。”   “对不对?”   男人瞪大了眼睛,怎么也想不明白。   沈信安看他一眼:“看来你还没明白你这个小三已经有逼宫的意思了。你说你女儿知道会怎么样?”他看那手机李经理的后面,极小的字备注写着宝贝。   “我做。”男人还没等他说完,自己先认输了。   “你好像欠了很多钱啊,”他看着手机上的信息,“那个人答应给你多少,好像还是不够吧?”   “你们不是见过他吗,我记得他手腕上的手表还你的债还绰绰有余吧?”   那人眼睛就绿起来,说的是这个道理,都是打人,只要不被抓,拿到的钱更多。   他继续看下一个人,沈信安一笑,他就一抖,但他想了想,自己又没家庭,又不欠钱,无所畏惧!   沈信安却很简单粗暴:“你不会忘了,你干的是违法犯罪的事情吧?如果你不做,我就报警告你收钱打人吧,证据确凿,你说那边为了保他,会不会让你们几个背锅?”   ……   几天过后,涂茶在社会新闻上看到了那男生,被打劫成植物人,关键因为平时仇家太多,一时间居然排查不出来。   涂茶毫不同情他,本来就是原模原样的还回去而已。   这件事过去,竞赛的成绩也下来了。说不紧张还是假的,就是因为付出了更多的努力,所以才更加紧张。她实际的成绩比她估出的成绩还高一点,但在老师的眼中就是超乎期待了。   高出试验线当然没问题。   所以接下来的时间简直就是泡在实验室里。   这次的成绩决定着是否能进省队,然后又是国家集训队。   一层层都是关卡。   考试那天实验室里很安静,无形的紧张的氛围,每个人的心脏都紧绷着一根弦,   天气已经在凉热交替中,考场内部,实验器材的摆放都整整齐齐,涂茶深吸一口气,沉下心去。   十几个监考老师在巡视,无形中加大了压力。   不过这一考完,气氛就轻松了许多,每一次考完都像是一次气口,涂茶只觉得神经松懈几分,看见了一路走过来的沈信安心里也觉得有几分心安。   又开始等成绩。   但她怎么说也是中途拔起来的,也不算真正的天才,不比那些从初中就开始准备,一心一意专攻竞赛的学生,终于还是在这场复赛中止住了脚步。   没能进入省队说不失落是假的,但是她已经全力以赴了,就算是没有赢过沈信安,但她赢过自己了,她真真切切地学到了好多东西,也从中感受到了趣味。   出成绩的那天,老师给他们放了假,虽然竞赛止步了,但是涂茶还参加着学校的进程,每次考试她有参加,就没从年级第二掉下来过,和沈信安的成绩分数差距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所以他们倒是不担心涂茶跟不上进度,倒不如说,参加物理竞赛也带动了她的其他科目。   沈信安不负众望,进入了省队,以第一名的成绩。   后面的路,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此刻他却站在涂茶的门前犹豫不决,进了省队又要离开好久,他想要看看她,却又连敲门的理由都没有。   涂茶却已经休息好了,在一个地方跌倒了,休息一会儿就元气满满,她的性格就是这样。   沈信安最终还是走了。   回归了正常生活的涂茶看了看空着的旁边位置,给自己鼓鼓气,沈信安走远了,但她也不会松懈的,她会在这条路上走出属于自己的结果。   涂茶和白佳妍,单席,又恢复以前的日子。   白佳妍已经完全地蜕变了,破开茧,成绩自然不必说,节节攀升,她整个人都焕然一新,瘦而高,修长的身材,大眼睛里有了光,但眼尾下垂几分无辜,白皙的瓜子脸,看起来是个清冷美人。   在旁人眼里,她不  爱说话,气质冷淡,但在涂茶这里,她却完全地软化下去,又爱撒娇又喜欢笑,笑起来就有淡淡的光彩浮上她的眉眼。   一见面就喜欢抱着涂茶,单席就负责把她从涂茶身上拆下来。   眼见着原本清苦的女孩子变成了这般可爱的样子,涂茶反正心里是有几分欣慰。她时不时就有种老母亲心态,不管是对单席还是白佳妍。   沈信安自然最后进了国家队,保送的名额是妥了。倒也不是她多想知道,主要是学校公告栏还有外面的墙都把沈信安到处宣传,几乎恨不能贴每个人耳边说,毕竟龙安高中也就进了几个人,沈信安的成绩比他们还好。   这么一晃,就到了剧情快要开始的时候了。   也是高考的前夕。   白佳妍捂住了嘴巴,不发出一点哭泣的声音,她想着刚刚听到的话,心里的绝望越来越大。   白佳妍有时候会想她的妈妈怎么从来不疼她,不像别人的母亲。但至少,她还留有希望,白茉没有抛弃她,她养育了她十八年。她相信这里面一定会有爱的原因。   但是却没想到真相如此赤/裸,什么爱啊,不过就是因为有了她,别人才给钱而已,能有学费也只是因为对方不想要一个没读过书的女儿,她真的就是她拿钱的工具,而今她快没用了,白茉立马就想榨干她最后一点价值。   什么样的母亲会让自己的女儿出去……   白佳妍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她的心里一直有母亲的存在,在她的内心深处,白茉打她骂她肯定都是因为她做错了,她一定会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默默地心疼她,她为自己构建起母亲的形象,一层层地美化白茉的形象。她才终于肯定了自己,她不是没人要的小孩子,白茉是爱她的,所以才会养她。   她如死鱼一般躺在床上,身体的水分随着眼泪流失殆尽,脑海里却有别的声音。   白茉不爱她,但有人需要她,有一个女孩子的声音说:“可以做朋友吗?”   “小白,以后一定会幸福。”   她渐渐变得更好,而且有人喜欢。她不会就这么接受这命运,而且在扒掉那一层她自己构建的虚伪的形象以后,她的心被剐去一层,却也轻松起来,她要逃的远远的,再也不要看见白茉。   原定的剧情拐了弯。   涂茶成为了白佳妍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告诉的人,她既开心白佳妍终于认清了现实,又心疼女孩子的坚强。   原著里白佳妍因为被关在家里错过了高考。涂茶当然不会让这件事发生。   她留下的单勇终于能派上用场了。   她让单勇去接触白茉,他们老情人的关系一直没断,涂茶决心要拿到她私下联系卖淫团伙的证据,顺藤摸瓜摸出后面的网,白佳妍已经成年了,终于能把白茉送进去了,组织卖淫罪足够她进去了。   给白佳妍成长起来的时间。   但是涂茶没想到事情会结束得这么突然,单勇死了,白茉也死了,死在一张床上,样子极其不堪,杀他们的人居然是李招娣。   后来才知道,单勇和白茉接触着就到床上去了,李招娣很恨单勇打她不错,但是她更不能容许的是白茉要把她这张长期饭票拿走。也是单勇也不避着她,给了她下手的机会。   至此,剧情算是大部分完成了。 第57章 青春疼痛文17 遇见你的时候所有的星……   高考的前一天,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以后,白佳妍说实话还是有几分阴影,但说起来跟她也没有关系,倒不如说,她终于摆脱了悬在空中的乌云。虽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但是白佳妍那个从没见过的父亲却没有中断对她的抚养,白佳妍这才知道原来她的母亲一直克扣了那么多的钱。   不过她更依赖涂茶了,在这样的有压力的前一天,她又抱着涂茶说话。   单席已经过了大学的自主招生考试,只要成绩达到及格线他就可以进去,基本算是稳了。   单席也很难得没有分开她们。   涂茶知道此刻什么也不用说,只要给人安心的感觉就好了。   他们像往常一样在这破旧天台上,几把破烂椅子堆在一起,形成一个可以躺着的板子,少年少女蓬勃的青春和天上的星星一样闪耀。   夏月楼顶的风,是最干净的存在,清凉凉地洗去一切烦恼,白佳妍躺在涂茶身边,看指缝间洒落满天星星:“小茶~你以后想做什么呢?”   涂茶没有直接回答,她闭上眼睛,惬意地享受夏日炎炎里难得的凉意:“小白呢,有想去的地方吗?”   白佳妍放下手掌,让漫天星辰落入眼眸:“很久以前,觉得活着,真的好没意思。”   “一个不被父亲期待,也不被母亲喜爱的我,每一天走在一样灰暗的走廊里。”   “也有很多次期盼,只是在太多次失望以后,已经明白降低期望值就可以杜绝大部分的伤害。”   “但是慢慢的,对什么都麻木了。”   涂茶握住女孩子的手掌:“热吗?”   大夏天的温度就算是夜晚也不过稍微减低,她们握在一起的手有微微的烫   “还会热,就不麻木。”涂茶晃晃她们握在一起的手,“最勇敢的从来不是不知者无畏地向前,而是在受到伤害之后,仍然保持信任和爱的能力。”   “小白,你已经比大多数人勇敢太多了。”她松开发烫的手,侧头看白佳妍的眼睛,“我能感觉到,我有小白的信任和爱哦。”   白佳妍伸了个懒腰,佯作呼出一口气,把眼角泪花逼回去:“每次都装成熟大人的笨蛋小茶,你再这样我会哭的!”   躺在涂茶另一边的单席立马不干了:“妹妹不笨。”   “那你笨!”白佳妍跟单席抢涂茶都是基本操作了。   只要不说涂茶,单席点点头,认为没毛病。   跟单席吵架,跟在棉花上打了一拳一样,没有一点意思,白佳妍哭笑不得,不过她还记得回答涂茶之前的问题:“小茶,我想要做心理咨询师哦,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涂茶点点头,倒是有点意外。   “我懂得没被爱过的痛苦,懂得被人抛弃无视的痛苦,这些经历让我自卑敏感,但我却也更能设身处地地体会别人的痛苦。”   “当然,我从不觉得该感恩给予我痛苦的那些人,我只感谢那些将我从痛苦拉起的人。”   “但是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么幸运能遇见小茶啊。”她眼睛亮起来,“我想把得到的这份幸运,继续传递下去。”   涂茶只觉得满心温柔的白佳妍像打开了某种开关,她笑起来,自然而然就让人想要亲近一般,原著里满腔忿懑的女孩子终于走向了一条完全不同的路,一条斑驳陆离的日光,加上一点浅淡的云翳,再由夏日清风混合而成,虽不十分明朗,但顺其自然就会有希望出现。   白佳妍拍拍脸颊,把一点害羞拍下去,像转移注意力一样把沈信安扯进话题:“说这些都太早了,不像沈信安已经板上钉钉是名牌大学的学生了,以后肯定比我厉害多了。哎,你想做什么?”   一直闭目养神的沈信安睁开眼睛,暗淡的月夜下,微弱的光温柔他的轮廓:“我想做什么?”   一直有着详细计划的少年,眼睛里第一次有点茫然,被安排好的人生里,没有人问过他想做什么。   学习,考试,成为名牌大学的学生,就是他被寄予的期望。   但这一切都达成了,之后又该做什么?   他一直很聪明,聪明到不论做什么,他都有把握可以做到最好,一眼就可以看透的未来。   他坐起来,两只手撑在后背的木板上,仰头看天,碎发在少年细致眉眼上落下淡淡的影子:“我不知道。”   他余光里不自主地捕捉涂茶的神情,提起话头也尽量显得毫不波动:“你呢,涂茶?”   却连叫起她的名字也几分哑涩,好像下一刻声音就被紧张地掩埋在喉咙里,不然心跳就会将一切昭然若揭。   “唔,我也不知道。”涂茶在这个世界是真的没有目标,木板下摇晃着的双腿显得自然闲适,“我觉得现在就很好啊,没有什么想要的,也没什么想做的,走一步算一步,也是一种生活方式吧。”   “考上大学,然后有一个普通的工作,简单又普通,又没有人规定我现在就必须去决定以后一辈子的目标吧。”   “也许我会慢慢就试出来,我想做什么吧。”她看宇宙星空,“世界这么大啊,还有那么多我没看过的,总会有一天遇到想做的事情的。”   她说的是她自己,沈信安却觉得心里的茫然被捋顺抚平,打开从未思考过的道路。   没有梦想的话,多去试试不就好了,他已经比平常人拥有太多试错的资本,何须作茧自缚。   白佳妍却很高兴:“好啊好啊,小茶什么都不想做最好了,那我以后养着小茶啊。”   单席:!   “我的妹妹,我自己养。”单席面无表情地释放自己的黑色阴影,“你要养,养你自己的妹妹。”   “我哪有妹妹!”白佳妍又开始和他较劲,“我就要养。我以后挣钱给小茶买大别墅!”   “我会做饭,我可以养,你不会。”单席总是一针见血。   “我,我以后每天给小茶零花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想吃什么就吃什么,都比你做得好吃。”白佳妍脑子转的快。   “反正不行!”单席没有她那么能说的,但是非常坚定,旁人休想动摇。   “可以。”   “不行!”   “可以——”她拉长声音强调。   单席不会,所以他只沉默地把涂茶往自己身边拢拢,像要抱着一只小猫。   白佳妍拉住涂茶手臂,不让单席得逞。   “喂!”涂茶拍开他俩的手,“有没有人考虑过当事人的意见啊。”   单席和白佳妍这时候很团结:齐齐摇头——   涂茶:我看起来很像以后离了谁就活不下去的样子吗?   谁给你们的错觉?   一拳能打十个的涂茶表示受到了挑衅!   但她的嘴角却不由得有笑意。   “真好啊。”她也撑着坐起来,风轻轻撩过她半长的发,发梢像某种香水余味。   好像过去暗淡的布满灰尘的气息,长长一声叹气,从胸中一扫而光,这城市很大,但因为有了这一方守护的小天地,所以并不冷漠,总有一些人,一盏灯,为他们保留。   嘻嘻哈哈的声音在这城市里最破落的地方蔓延,打破那些凝滞的黑暗。   晃晃荡荡的鞋子在空中划出弧线,漫天的宇宙星辰作顶,温柔地包裹少年少女的梦想与未来。   因为是青春,所以所有的豪言壮语,都是无限可能的未来。   第二天他们都要参加高考,当然不能待太久,消过食以后便走下楼去,单席打着灯走在前面,涂茶和白佳妍牵着手小心顺着楼梯下去,沈信安在最后断后一般。   到了门口,涂茶习惯性地叮嘱:“好好睡觉,明天才能有一个最佳的状态。”   “不过,也不用太过紧张。”她笑了笑,“已经到了这个时候,该做的努力都做了,顺其自然就会有最好的结果。”   白佳妍和单席都点点头。   沈信安侧靠在墙上,眼眸里倒映女孩子的侧脸,温柔为底酝酿一片水色。   道过别关上门,涂茶看着把鞋子摆好的单席有些好奇:“哥哥呢,以后想做什么?”   “想成为警察。”   “哎?”涂茶眨眨眼睛,“为什么。”   单席把冰好的西瓜递给涂茶:“因为可以保护你。”他说得极认真,好像在发誓永远效忠。   涂茶抿着嘴角笑了:“我说的是,你自己想要做什么呢?不是因为我。”   单席垂下眼睛,又抬起眼皮,从来不动如山的表面下,热烈的情感如同海洋,宽阔表面风平浪静,在深海处却有旋风卷过。   “没有。”他从来不会撒谎,“如果没有你,我没有想做的事情。”   涂茶看得出他说得认真,笑意才渐渐消失:“总会有  你自己喜欢的事情啊。”   单席已经成长太多,看得出这次好像有点吓着女孩了,于是他顺着涂茶的话点头:“嗯。”   “睡吧,明天很重要的。”涂茶打破僵局。   夜间一片安静。   但越是想要入眠,反而失了几分睡意。   而早已得到录取的沈信安,却也辗转反侧,终于还是睁开了眼睛。   他在自己的房间里,那房子里的窗户太小又太高,常常有种窒息的感觉  ,或是即将面临死刑的监狱的夜,他往常只看着满室的黑暗,今天却看向了高处的光,这偏僻处,外面路暗了,星星也隐没哦,那月亮却羞答答的出来,不说明媚,却是柔和,静谧的闪耀,他一直克制着,却还是想起来——涂茶。   他张开手指,虚握了月光,话语的温度好像还留在上面,他想抓住什么,但却全都从指缝溜走。 第58章 青春疼痛文18(完) 未来   第二天太阳升起,当第一缕阳光照在大地上,那些怀揣着不同梦想的人,已经踏上了走向未来重要的一步。   高考看起来好像是很激动人心的日子,但真到了那一天,又觉得和平常的考试没有太大的区别,有时候会让人怀疑,就是这样的两天决定了接下来的路吗?   多神奇。   那么多的努力和汗水,终于此刻。   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马。   年年不变的标语,红底白字,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能体会到那些简单字眼后面,饱含多少复杂的情绪。   踌躇满志的少年少女,张扬肆意的青春,在这天会画上一个句号,不论完美或是遗憾,记忆将封存。   那是一个短暂的暑假,又是一个漫长的暑假。查分数,填志愿,等录取通知书,哪一件都是人生中的大事,但是要真仔细回忆起来,好像和平常的日子没什么区别,没有鲜花没有激昂的背景音乐,就那么一闪,你就得到了一个数字。   他们在网吧查的分数,网吧老板也兴致勃勃地凑热闹,看见了分数,像自己家孩子一样,高兴的脸红起来:“考得真好。”   白佳妍的分数超出预期,满心欢喜,涂茶的分数自然极好,三个人都算是取得了理想成绩,连只是看着的沈信安也不由得有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拿到高考成绩只是第一步,然后又是拿着分数和学校反复计算,填志愿的重要程度被戏称为第二次高考,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填完志愿又是漫长等待,身处其中的人只恨不得时间走快点,让人别整天吊着心,尽快有个结果,但后来的许多年,他们都会在梦里一次次回忆这场漫长的青春告别。   比录取通知书先到的是,拆迁的消息。   他们这片土地被开发商看中了,白佳妍的房子从来都是她的,单勇死了,他的房子也是单席的了,这一笔拆迁款,足够白佳妍和单席下半辈子无忧。   单席当时做饭,一米八多的个子挤在小小的厨房里,穿着叮当猫的蓝色围裙,洗菜切菜下锅,游刃有余。   在饭店里打工为上大学做准备的白佳妍听到消息后一路冲回涂茶家里,虽然涂茶说可以为她支付学费,但是她还是更愿意自己独立起来,于是选择考完试就立马找了去打暑假工。   但是有了这笔钱,至少上大学绝对没有问题了,她不用再对未来生计发愁。   她好高兴,身上还是工作服,就一把抱住涂茶:“小茶!你知道了吗,我们这片拆迁了!”   后面是一路追着她的气喘吁吁的老板:“你跑这半天就说这事,我还以为你,你携款潜逃了……”   白佳妍放开涂茶,不好意思地跟老板道歉:“抱歉抱歉,我马上就回去。”   老板拍拍胸口大喘气:“年轻人体力就是好啊,跑这半天一点事也没有,我这感觉半条命都没了。”   他一瞅白佳妍:“还回去干嘛啊,既然拆迁了,开什么破饭店,我去旅游去,工资我现在就给你,走了。”   他潇潇洒洒走的很快。   单席在厨房里听得清清楚楚,不过他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把菜端上桌子,然后拿着涂茶的小碗给她盛饭,看了一眼白佳妍,又不情不愿的给她也盛上一碗。   白佳妍看他那木头样子:“我以后真的可以养涂茶了~”   单席放下碗:“我也有。”   白佳妍瞪大眼睛:“你怎么一点不激动?”   单席疑惑:“为什么激动。”   “我一直都可以养。”单席把筷子给涂茶,“吃饭吧。”   涂茶眼见着两人又要对她的归属产生问题,无奈道:“先吃饭,吃完饭一起规划一下。”   “这笔钱怎么花,是个很重要的问题。”   这么重要的事情,当然还是有沈信安参与,毕竟他脑子真的好用,不用白不用。   但这种事情连他也不能说百分百处理的好好的,一边规划着未来的生活,时间也在悄悄过去,录取通知书终于是拿到了。   所有人都确定归属的那天,少年少女在外面庆祝吃过饭以后,又回到他们自己的老地方,楼上天台,明明是高兴的事情,白佳妍却哭得一塌糊涂。   她哭得稀里哗啦,抽抽噎噎地抱着凃茶的手:“小茶,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对不对?以前都是你照顾我,以后就由我来照顾你。”   “我说过的,要努力赚钱,给你买一套大房子……”她絮絮叨叨着他们以后的生活。   单席却捏住涂茶的手,眼睛里明晃晃的:我也可以。   涂茶回握住他们的手:“你们一定要过得很幸福。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因为你们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了!”   白佳妍扑哧一笑:“小茶你老爱哄我,我也没有那么重要啊。”   “我说的是真话哦。”   白佳妍擦干净眼泪,心里无限制的柔软。   但涂茶没有回答第一个问题。   这是她不能给予的承诺。   单席和白佳妍都沉浸在快乐的氛围里。   旁边的沈信安却敏感地发现了问题,他看一眼女孩,心里暗笑自己想的太多,怎么会觉得涂茶好像下一刻就会消失一般。   这是再美好不过的时刻,朋友在身边,未来在前方没有阴影。   当天晚上,涂茶就收到系统的  通知,至此,他们的未来一片坦途,这才算任务完成了。   询问她是否脱离。   涂茶一直觉得这个询问的方式挺奇怪的,她反问道【难道还能不脱离吗?】   【不能。】   所以说多此一问干什么呢……   她终于还是脱离了这个世界。 第59章 修真文世界1 啊新世界   回到自己的空间,涂茶有点闷闷不乐。   系统第一次见她这样,一阵数据流传输过,没有任何解决办法。   系统就照常询问她选择何种奖励,并且告知她新的世界可以提前知道剧情了,而且因为前几个世界表现良好,新的世界拥有一次倒带从来的机会。   涂茶倒是对最后一句话很惊喜,想了想【那先告诉我剧情吧。】   系统就让她先查看剧情。   【这是一个修真者的世界,万物皆有灵智,世界又分六界,分别是人鬼妖魔神仙,人为凡人界,仙即修真者,修真者里门派众多,故事就发生在第一大门派——问天派。   女主失去记忆被问天派第一剑修云让救回,收为徒弟,几十年后,以单灵根的资质成为问天派女子中第一人。她被师尊所救,心底一直有感激。云让却在除发疯的妖族的时候中了妖法,爱上了第一眼见到的瑾素。   瑾素本就心有感激,好感似乎水到渠成。   却在就要成为修真界又一百年之内结成元婴的天才的时候,被人发现身有魔气,当时正是动乱,魔界屏障似乎有漏洞,高阶魔物时有出现,魔物在门派肆虐,便被压上问仙台,在检查出实际为天魔之体的时候,群情激愤之下要被问斩,迫于无奈,师尊也只能暂时将她关押在后山。   在此之间,情毒解除,好不容易逃出来的瑾素要找师尊表白心迹,却得知了这爱情真相不过是因为中了妖咒,质问下云让的沉默却让她误会,被以为心心相印的恋人否决,她因此在魔气下彻底堕入魔道,叛离正派。   十几年后,魔界屏障被彻底打碎,两人在仙魔大战中成为敌人,瑾素死于云让之手,云让心如死灰,却以身成为新的屏障,以一己之力将魔物赶回魔界。】   本来涂茶还觉得自己怎么说下个世界也算一个上年纪的灵魂了,毕竟也经历了三个世界了,但是没想到一下子就是长命百岁都算早夭的修真/世界。   【呜,既然是奖励,我能不能把它给别人用?】   【?】系统一时间混乱,没见过这样的要求。   【我想给女主改资质。】   一阵乱码   【%……##@%】   【???】用不了也不用这么激动吧,直接说就好了。   【不可以。】   【那好吧。】涂茶倒也猜到了这个结果【那我选资质。】   【女主的资质并不是没有办法改变,宿主可在世界中探索解决办法。】系统补充道。   【谢谢你。】   【……】系统沉默几分钟【这样的话语对我并没有任何作用。】   【嗯我知道】涂茶笑了笑。   三天后,投放世界。   首先进入鼻子就是一股浓重的味道,涂茶只觉得身体上虽然没有什么伤痛,但是脑子里却一片混乱。   她眼皮沉重,怎么也没有力气睁开,却听到旁边有清冷的女声:“等等,这还有人活着。”   然后她就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冷香袭来,是个女子的力度,她周身虽冷却让人安心。   涂茶就放任自己昏了过去,没有支线任务,一般她就是和男女主第一次见面,女主没有魔化可是个大好人,她不担心。   果然再次醒来,她身上干干净净不说,全身也穿着干净漂亮的的衣服,她看了看手,一双小嫩手,看来又成为小孩子了,不过在这个世界她也确实是个小孩子就是了。   有人撩开帘子,来人人未露面,便有淡淡的冷香袭来,涂茶抬眼去看,来人确实是一副冰山雪莲的模样,她身材高挑,黑发如云,虽是女子,全身却自有凛冽气质,下巴略尖,眉毛修长,婉如弯月,眼睛如冰,清澈却带寒气,是个看上去不易接近的人。   涂茶眨巴眨巴眼睛:“仙女姐姐?”   女子眉眼未曾带上情绪,不过看到小女孩的时候还是软化几分:“我叫瑾素,不是什么仙女姐姐。你叫我姐姐就好了。”她介绍完便开始问涂茶的情况,“你还记得你晕过去之前发生了什么吗?”   涂茶扶着头,有点疼地皱上眉头:“姐姐,我一点都记不起来了。我只记得我好像叫涂茶。”她没有得到一点记忆,她只知道自己该是小说中被女主和女主师兄救回的女孩,资质虽有,但不上乘,带回去进了外门,只是一个不重要的小角色。   瑾素也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见到小女孩便触景生情,不由得想起自己那时候在一片混乱中被师父救起,也是这般慌乱失措。   瑾素纤细冰凉的手指抚上她的眉头:“那便不想了,重要的事情早晚会记起来的,不重要的事情忘记了也好。”她声音冷淡,却柔和。   涂茶便小小声道:“姐姐好温柔啊。”   门派里谁不知瑾素跟她师父一样冷冷淡淡,只知练剑,却是第一次被人说温柔,就愣了几分:“……饿了么?”她转移了话题。   她未曾表现,涂茶却感觉到女子害了羞,真是奇妙:“有一点。”   瑾素这时候已经筑基一段时间,已不用凡人饮食,身上没有吃的,便暗中叫她师兄明川从外面带了饭进来。   他不太像一般意义上的剑修,没有锋利的气势,却给人太阳般温煦的感觉,眉眼不算精致,却干净耐看,自有侠客一般神采飞扬,有如君子,如琢如磨。   他放下餐盘,看向涂茶:“总算醒了。得好好补补,这小孩都瘦成猴子了。”   涂茶看看自己的手,这也不算瘦吧,就是正常啊。   却见瑾素也点头。   饭菜不算好吃,不过在两位殷切的眼神下还是吃得干干净净。   瑾素和明川正在商量怎么安置涂茶,他们也不是第一次下山历练,却遇上难题,受此方镇长所托,调查一件诡异的灭门案,说诡异是因为,每一个死去的人,皆无外伤,却都是痛苦至极的表情,他们去查探以后顺着妖气以为能抓住妖物,却又遇上了另一起灭门案件,涂茶就是第二起事件中的幸存者。   连续祸害十几口人,却断了线索,这样的妖物已经不属于他们的能力范围了,于是就让法力低微的师弟师妹先行回去,既是报信也是保平安,他们这一小队的翘楚瑾素和明川则留下来,镇长希望他们住到他那里去,好商量事情。   涂茶看起来不过十岁,却无父无母,瑾素和明川也不好告诉她身世,想了想,瑾素还是先下了决定:“小镇现在不安全,不能放她一个人待着,让她跟我们一起住到镇长那里去,也许,她有灵根的话就可以和我们一起回门派了。”   “解决了这件事先问问女孩子怎么想的吧。”明川提议到。   瑾素也是忘了,点点头。   于是涂茶就和他们一道到镇长府上去,镇长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头,看起来该是慈眉善目,但是小眼睛一眯就几分狡诈,他看着两位救星带着个女孩也没说话,以为是他们看中的苗子,也算是未来的修真者,于是对涂茶也尽心。   镇长来迎,后面却还跟着两个二八年华的少女,看起来也算清秀,不过她们两双眼睛都不住地往明川的身上瞟,偷偷笑着说话,脸上一片殷红。   镇长显然别有心思,他让两个未出阁的女儿给明川他们带路。   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但如果真能跟神仙攀上关系,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镇长心里藏着事自然得多要个保证。   高一点的女孩叫莹莹,那女孩带着带着突然脚一崴,就要往后一倒,倒到明川身上去。   涂茶看好戏一样。   却见明川眼疾手快,一施法,一阵风就让柔柔倒下来的女孩硬生生被推了回去。   ……强   莹莹不得逞,旁边她的妹妹芸芸不客气地笑了出来,趁着姐姐愣神的时间,向明川一作揖,抛出一个媚眼:“姐姐体弱,我替姐姐谢过公子。”   明川一皱眉,仔细看她,芸芸还没来得及欣喜,就听见他继续说道:“你……可是有眼疾?”   莹莹虽然没得逞,但也算被救了,看妹妹这样子,不客气地接道:“公子好眼力,家妹与我一般,身体有碍,不过我这身体是弱了一点倒不碍事,就苦了妹妹眼睛有碍,于相貌有伤。”   明川想了想,拿出一个葫芦,倒出两粒丹药:“这两粒丹药,你们服下,可有助恢复。”   莹莹刚要高兴地接过来。   明川又吐出下半句话:“按照市价,二十块下品灵石。”   ……她们都是凡人哪来的灵石。   这不是耍人嘛!   莹莹气得一跺脚,路也不带了,直接转身就走。芸芸这时候倒跟她姐统一战线,一跺脚也走了。   明川二丈摸不着头脑:“筋骨丹二十块下品灵石已经很低了。”他看两人一眼,又添一句,“你们的脚,莫不是也有问题?切莫讳疾忌医。”怎么走路前都跟马一样要先跺下蹄子?   走得气势汹汹的两人险些又是一踉跄。   以涂茶居然也看不出他是真疑惑还是故意的。 第60章 修真文世界2 历练   瑾素倒是很明白明川的性子,再者已经到了,也用不着人带路了。   涂茶因为小,和瑾素睡一间。此间大概秋季,夜里些许凉意。   瑾素因为修行的功法的缘故身体上就更凉几分,涂茶倒是被补得暖和,待在瑾素怀里就像个小火炉。   瑾素从小到大未曾与人如此亲近,作为修真者自然不像平常人畏寒热,但怀里暖意在这凉意下,倒是不一样的舒适。   虽睡下了,但因着这妖物未能伏法,瑾素和明川都留着心眼,夜间果然听房间里传来闻妖铃的声音,瑾素瞬间便穿好外衣,宅子外的阵法金光大作,显然有妖物撞了上来。   按理说,妖物一般不与修真者为敌,就算暗害人类,真遇见修真者思量几分也会避开,这倒是第一次有妖物上门来挑衅,若不是对方实力太强,就是它心中最想要的东西在这里。   走出房门的瑾素和明川对视一眼,都想明白过来,怕不是因为这里是镇长的家。   他们也不是没有察觉镇长在听闻两家接二连三遭此祸害之后变了脸色,还一定要他们住到他们家来,他们也只是以为镇长心有责任,不过说是商量事情,却可能是已经知道这妖物会找上门来。   只不知什么原因,这妖物要对这三家下此毒手。   他们这些天已知这前两家人是世交,都是本地富商,一家经营药铺,一家经营酒楼,平日里乐善好施,并无仇家。   镇长与这两家并无明面上的来往。   解铃还须系铃人。   他们必须要镇长说出真相。   但阵法撑出的结界轰然间破裂了。   明川已经来不及说更多,他指尖灵气凝聚,寒光乍起,本命灵剑随心出鞘,他侧头吩咐:“你先带着人去之前摄下阵法的地方,我拦住它。”   瑾素深知此刻时间紧急来不及辩驳,只点头转身施法,声音传到这宅院每个人耳里。   “妖物来袭,速速醒来。”   凡人看不见,结界破裂之前这宅院风平浪静,但大概镇长几人也无心入睡,来得很快。   凃茶穿上外衣第一个来到瑾素身边。   明川终于看见这妖物真面目,这时候他才发现,之前都弄错了方向,这是一团黑雾,妖气虽浓,魔气却更加浓厚,这是一只吞噬过妖物的魔物。   妖为万物开灵智修为精怪,与人类并不对立,偶有伤人也是有原因的,低阶魔物能穿过魔界屏障,却容易受人心欲望汇聚滋养,喜血腥喜恶意,修真者见之必须除之。既是魔物,两家人身上又无外伤,怕是以吞噬生魂为生的低阶魔物——噬魂。   噬魂是一种低阶魔物,并无灵智,对人类一般并无威胁,因为他们只能吞噬自愿被他们吞噬的灵魂。   但一旦他们吞噬过仇恨深重的怨灵以后,便会主动引诱猎物。   但它也不是没有弱点,以怨灵为起点变得强大,只要消除了那怨灵的执念,噬魂便会消散。   问题是,这魔物的执念是什么?   明川收起闻妖铃,举剑出击,魔物却死死地追着镇长一行人。   一把重剑在明川手里流转,手腕一甩,一个剑花几乎命中魔物,将一团黑雾散个粉碎,但下一刻,黑雾之间就像有吸引力一样,又重新聚合起来。   一团黑雾变过来变过去,十几张人脸在其中出现又隐没,明川认出来是那两家人的脸,年轻的年老的幼小的一张张脸,他们都是相似的恐惧脸,像被什么抓住而不能逃脱,但还有一张脸却张着嘴大笑,与那些人截然不同,最后黑雾浓缩幻化成人形:“桀桀桀,臭修士,你只要把身后那一家人给我,我不会与你为敌。”   明川眉头更紧,这噬魂已开口能言,怕是吞噬了不少生魂,开了灵智法力大增了,不好对付。   他收回重剑,拿出另一法器,是佛家法器莲花音,专克魔物。   不过这是高阶法器,以他筑基期的灵力也只够支撑半柱香的时间。   他嘴唇嗫嚅催动法器,莲花音一阵金光,一团黑雾维持不住人形,四散开来,每一面都是一张恐惧人脸,尽力挣扎着逃开,黑雾紧紧抓住他们。   抓住这空隙的瑾素迅速聚集一行  人,她要在此刻再设立新的结界能多抵挡一会查出真相,她刚刚虽然离得远,但也大概看个明白,要打败这个噬魂,必须知道它的执念,而这个执念显然与镇长有关。   知道时间紧急,她也没心思再啰嗦口舌,直接用剑抵上镇长的脖子:“怎么回事?把你知道的说出来。”   “仙长大人,小的,什么什么也不知道。”镇长平日里一头花白的头发早已乱了,看起来几分狼狈,但是眼睛却不住地转圈。   瑾素也不废话,只把剑上前  几分,血液流了下来:“说,你可能活,不说,你肯定死。”   肯定没料到名门正派真能做出这种事情,这镇长一脸惊吓,瞬间腿软了:“说,我说。”   “死的两家人是我曾经的兄弟,我们是劫匪,三十年前我们曾打劫了一个富商,拿了钱到这里重新生活,在他们死之前,都在梦里梦到过那次事情,所以我想可能是那次,那些人来复仇了。”   其余的人早在瑾素抽出剑来就躲得远远的,瑾素赶忙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明川,明川一看那张唯一笑着的那张脸,想必就是那次事件中的受害者,明川看它:“冤有头债有主,你至少不该伤及无辜。“   似乎被戳中心思,那黑雾忽地胀大:“他们无辜,我们家上下十几口人就不无辜吗?”那笑着的脸扭曲起来,他看起来清秀的五官生生错位,嘴无限制地张大,咧至耳根。   他升起一团黑雾,弹指射到法器上,那法器的光就暗淡一分,明川额间流汗,左手在背后结印:“让无辜的幼儿和毫不知情的仆人婢女遭此横祸,你和当初那些人又有什么区别?变成自己最痛恨的人这就是你想要的?”   黑雾形成的人形又一瞬间不稳,那张脸恢复成原有的模样,身形渐渐显露出来,看起来几分茫然:“我……我只是。”   明川左手一甩一个结印独独将那灵魂罩住,那黑雾瞬间失了威力,金光所到之处节节消散,明川知此怨灵暂时被捕,不被魔气干扰便可以交谈:“你可知阴曹地府,那些人的罪孽早已被阎王爷看在眼里,阳寿一尽,自有鬼差将他们带到他们该去的地方受罚。”   那灵魂怔住:“可是,这些年来他们就能高枕无忧……”   “他们的罪早晚会来,但是你实在不必为他们搭上自己,至少此刻回头放了那些无辜的灵魂,你的罪孽便会减轻几分。”明川渐渐走近。   “你不要再走近!我,我会杀了你!”那灵魂那样恐吓到。   明川眼睛明亮,仿佛初出茅庐,壮志满怀而无所畏惧的侠客:“大不了死这。”   “我一个人换你一堆,不亏。”   他那坦荡荡的态度让那魔物也不由得被慑住了。   “我……”灵魂看看自己周围那些被黑雾束缚住的痛苦灵魂,与当初被劫匪打杀的一行人多么相似,没了魔气的侵扰他才意识到因为迁怒伤了多少无辜的人。   明川看他几分动容,眼看他执念就要消散,那边结界里的镇长却以为仙长终于收服妖物,跳着脚喊道:“仙长,快杀了他,杀了这个妖物!”   明川暗道不好,却见这边快要恢复清明的灵魂,眼中瞬间黑雾大作,不过瞬间就破了结印,就要冲进结界,极致的怨气下他的功力瞬间大涨,明川的结印被破,心神不稳之际他被反噬,吐出一口鲜血。   瑾素结界还未完成,魔物不过瞬间就缠上镇长,不过片刻间,镇长的灵魂便被硬生生拉扯出来,一张老脸被拉扯变形,惊恐万状。   瑾素手拿灵剑,以剑画圆,形成简易防护。   那魔物吞噬镇长灵魂功力大涨,已不见丝毫人的模样,桀桀笑着,就要看上瑾素后面护着的镇长家人,在他的眼里这都是他的仇人。   不过显然在这之前,它要先解决掉眼前这个碍眼的修士。   魔物冲上前去,瞬间冲破瑾素的防护,就要袭裹撕扯她的灵魂。   正是千钧一发之际——   涂茶只一心想着,女主死了她这任务就算完了,反正还能重来一次,还不如让她直接重来好了。   她挣脱瑾素护着她的手,挡在瑾素的面前,能挡一秒是一秒。   那魔物却诡异地暂停下来,一张狰狞黑色的脸在涂茶面前忽地停顿下来:“你不该……?”   它声音极小,涂茶听得疑惑,瑾素却反应灵敏地立马就反应过来,将结界一气呵成完成,拉过涂茶,想不明白这么小的姑娘怎么会有勇气挡在她的面前,该保护她的自己,却反过来被保护了。瑾素心中一阵震动。   涂茶还没反应过来魔物口中的疑惑。   却见一顶大钟扣下去,将整个魔物关起来,瑾素灵气横逆,一阵紊乱,脸上一白,涂茶赶忙扶住她。   “师姐!”另外有人扶住了瑾素,正是之前派回门派求救的师弟师妹们。   瑾素一看天上,有师叔在,便放了心,舒了口气:“明师兄还在那边,你们快去看看。”   “师兄受了魔气侵蚀昏了过去,真师叔过去看了。”   “师姐你没事吧?”另有一个女孩子问她,“我看你脸色不好,你先服下养心丸调理一下。”她拿出药丸。   瑾素接过来,服了下去,就地打坐,几个吐息之间已恢复大半。   这么一场闹剧总算落下了帷幕。真空师叔请了附近寺庙的和尚对枉死的生魂超度。 第61章 修真文世界3 入门   问天派新一代翘楚都受了伤,这次历练显然不了了之,真空师叔就决定先回问天派养伤为上。   明川和瑾素对凃茶坦白了修真者的身份,但到底未成忍心告诉她们家族似乎全亡的真相。只说不曾遇见她父母。   凃茶却很乖巧地一点头:“姐姐,我虽然没有记忆,但是却知道自己能活下去肯定很幸运了,姐姐花了那么大力气救我,我会好好活下去的。”   “姐姐说的话,我一直记在心里,重要的事情早晚会记起来的,不重要的事情忘记了也好。我会忘记,也许也是一件幸事,所以可以完全重新开始。”   瑾素看她乖巧又懂事,和当初的她处于一样境地,叹息一声,摸摸她的头:“我想的倒没有你通透了,你可愿随姐姐一起去修仙?”   凃茶惊喜地睁大眼睛:“我,也可以吗?”   明川拿出测灵珠,这是简单检测灵根存在与否的珠子。   珠子一阵亮光,表示这女孩至少是身俱灵根的。   瑾素这才把心放了下来,不过就算女孩没有灵根,她也会给她找一个好人家收养的。   涂茶就和一行人上了路。   凃茶也不能直接就进了问天派,她被放在山下,与新一届的考生一起,参加试炼。   虽然都是没有修炼的人的选拔,瑾素还是给凃茶留了一个可护住性命的手链,明川再一次发挥他的直男本色,给凃茶留下了一把剑。   一把跟凃茶一样高的剑。   ?看看跟自己一样个子的剑,凃茶上手差点没被压趴。   不懂就问,请问这是负重训练吗?   明川这才反应过来:“好像有点重,哈哈哈。”   确定是有点?   瑾素轻轻笑了一下,明川念口诀将剑缩小:“缩小了,你拿着防身。”   凃茶把缩小了一半的剑接过来,等等,变小但重量没变啊。   她费了好大力气把剑固定在背上,好好道过谢与两人别过。等了十几天终于等到试炼了。   这平台上真有成百上千的人,再望远过去周边都是白雾。   有一条上山的路,前面都是问天派的人在测试灵根,这是简单的测灵珠,不能检测灵根纯净,只能知道有无灵根,而有灵根的人才能接受后面的测试。   凃茶之前已经检测过自然不担心。   难的是后面,她在山路下往上一抬头,望不到尽头。   山路遥远弯曲,凃茶正要爬上第一阶梯,却听得后面一阵惊呼。   凃茶看回去,是一个身高两米的大汉,以凃茶这身高看过去还真是像座小山一样。络腮胡子,一张大脸,该是一脸凶相,不过浓眉下一双豆豆眼,在那张脸上有种诡异的萌感。   但那身高站在这一群人里面还真是十分具有威慑性。   不过她在看别人,别人也在看她。这边人看见小姑娘,一身干练简单的衣服,背着一把剑,头发是是瑾素扎得可可爱爱两个低丸子,水灵灵的眼睛,绒兜兜的粉脸,些许疑惑的小眉毛一抬,无辜的脸,却背着大剑像个小侠女一样,当真让人心都化了。   不论男女,心里都只有一句话:好可爱!   凃茶:总觉得现场莫名诡异。   她捏好手链上山,心里便放下了几分心。   这山道虽长,但其实也是法器,它给每个人设置的考验都是在他们只要全力以赴的情况下能够走完的,凃茶沉下心,开始爬山。   那大汉也走上来,走在她旁边,一阵阴影下来,凃茶只觉得头顶乌云一般。   她和大汉走在一路。   凃茶心里也想了想,看这人一身魁梧,身强体壮的样子,山道考验估计会比她长很多。   十分钟之后。   有人气喘吁吁。   半个小时后,身边的声音已经大喘粗气!   半个时辰一过,凃茶也累了,但她看旁边的汉子,才发现他已经满头大汗,快要翻白眼了。下一秒,那汉子已经咻地一道白光被接走了。   这说明他已经到自己的极限了   等等,原来这山路这么难,原来她自己这么强!难道上个世界的奖励系统偷偷给她保留了?凃茶瞬间膨胀了一下。   却有一人悠悠地走过,看了一眼:“才976阶,还真是废物啊。”   一群人点头道是。   “也是问天派招人不要求体力,只要求毅力,不然这人肯定进不去。”   “连三岁小孩都能走过1000阶,真是很久没见过这么弱的人了。”   凃茶:(_)留下两行无知的泪水……   时间过去,没有日月交换她也不知过了多久,只感觉周围的人越来越少,脚步越来越沉重,脑子里仿佛有金属敲击的声音,终于在眼前一阵昏黄之后,一阵白雾包裹了她,这一段毅力总算是通关了。   那白雾仿佛裹挟灵气,将她身上疲倦一扫而空,凃茶到了地方,才发现人已少了大半,她觉得时间过去了很久,但这一瞬间才感觉那并不是实际流逝过的时间。   下一场则需组队,凃茶看已经有人聚在一起,而那位因为通过测试而彻底暴露实力的豆豆眼大汉则站在一边没人理会。   凃茶抬脚就走了过去,她自觉自己是个小女孩估计也不会想跟她组队还是主动一点比较好。   后边正想上前的人就停下了脚步,别的不说,小孩这么可爱放旁边看着也好啊。   “我可以和你组队吗?”凃茶不得不仰头才能看他。   大汉的豆豆眼闪过一丝慌乱,他捏捏手指:“你想和我组队吗?”他的声音和他本人完全不符,是很柔和的声音,如果光听声音会觉得这是一个美男也说不定。   凃茶点点头,大大的眼睛像水光波动。这些天等试炼生生养出一点婴儿肥,小奶包一样的脸乖乖仰着,在二米高的大汉旁边就更加反差萌了。   众人萌得心肝疼。   “我叫凃茶,你呢?”凃茶决定先了解一下未来伙伴。   “我叫梦夜。”大汉说到。   凃茶鼓鼓嘴巴:“我喜欢你的名字。”   旁边听的人再看一眼大汉,梦夜这个名字跟这个络腮大胡子男人真的有一点沾边的关系吗?   梦夜看了眼那门上的略红的土:“看起来有点像吉炎兽居住的地方的土质。”   “那是什么?”凃茶没有修仙世界的常识。   “一种……妖兽,能灼伤灵魂。”梦夜耐心地给她普及,“不过它也有弱点,灵智未开,不会转弯。”   凃茶看那门,却觉得他们走进那扇门里,前面却没有别的人,凃茶牵着梦夜的手指看着走廊有些不明所以。   突然一个标准仙人模样的白胡子老爷爷出现了:“你们好,这是第二道试炼,你们需要合作闯关,最后成功的话你们可以在宝库会给你们一件你们心底最想要的东西。”   下一刻,仙人就不见了。   凃茶和梦夜继续往里面走,后面的大门轰然关上。   走廊里瞬间黑暗下来,一盏盏烛火依次亮起才有一点光亮。   梦夜的大掌轻轻摸过凃茶的头发:“别怕。”   凃茶仰头回他:“我不怕,走吧。”   她已经解开了捆缚大剑的布条,随时可以出鞘应对危险。这些天她也没干别的光练剑了,这个世界也许资质起了作用,她基本的招式很快熟练。   这剑也不是光重而已,它看起来笨重却当真锋利。   走廊四通八达也不知会到什么地方去,梦夜耳朵灵敏,他突然停下脚步:“有很浓重的呼吸声。”   凃茶也屏住呼吸去听,果然听见走廊深处粗喘的声音,带着灼热一般。   周围温度越来越高,梦夜突然搂起凃茶:“不好,是吉炎兽。”他带着凃茶转身就跑。   一瞬间后面那黑暗里光亮大作,一头被火焰包围的狮子露出了他狰狞的牙齿,眼睛处两团火焰直直地盯住他们。   凃茶:虽然很感动,但是你是不是忘了你比我体力还弱?   果然不过十分钟,梦夜就已经开始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不过他也没有把凃茶放下来。   凃茶知道她虽然体力强但是腿太短肯定不如梦夜迈得步子大,只留心周围构造:“前面右拐,再右拐,有个门快进去。”   这走廊也不是无尽的,凃茶已经记下了大致的地势,多亏上个世界学东西练出来的记忆力。   梦夜咬牙加快步伐,把快要撩上他衣角的火焰甩远一点,还好门没锁,他们闪身进去。   那门一阵滚烫,然后又冷却下去,吉炎兽天生的脑子不会拐弯,一路在走廊里串过去。   梦夜已经在房间里摊成地毯,呼呼喘着粗气。   凃茶被他带着不累,就打开随身带的火折子看这里,这里一片空荡荡的,但是凃  茶感觉深处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在从四面八方传来,那种让人背皮发麻的声音,凃茶抬头去看,密密麻麻的各种各样的虫子正席卷而来。   扭曲的节肢动物,各种触须,凃茶腿一软,立即冷静下来,推梦夜:“快起来,这里不安全。”   这时候正是前有吉炎兽,后有大批虫子浪潮般涌来,前后两难的时刻。   开门再被吉炎兽追逐可能灼伤灵魂,还是被一群虫子啃噬,这是一个问题。   等等,吉炎兽和虫子,这都是他们进门前心底有过的想法,这不是真实,这是幻象!幻境窥探他们,依照他们的想法为他们设置了障碍!   凃茶一捏梦夜:“这不是真实世界,这是幻境!”   梦夜的豆豆眼闪闪,有点茫然。   吉炎兽的高温逼近,那边虫子扑面而来。   凃茶给了他一拳,虽然不疼,但是梦夜能够清醒一点了。   在他们清醒过来的瞬间,周围的一切都烟消云散。   那老爷爷又出现了:“恭喜你们通过了第二轮幻境测试,现在你们可以在门后选择一样你们最想要的东西。但是每个队伍只能选择一件。”   凃茶皱了皱眉头,觉得事情不是这么简单,说要合作,但是他们这也不算合作了吧,而且一个队伍只能选一件东西,那那些多人组队的怎么办?   这屋子周围瞬间改变,他们推开门去,只见门后一片金光,那里面只有一根绣花针。   就,这?   谁他喵最想要绣花针啊?   等等,凃茶看了看旁边的梦夜,两米大汉眼神躲躲藏藏,但就是止不住往绣花针上面瞟。   十万个问号?   凃茶看看他:“你想要……?”   她还没说完,梦夜已经坚决否认了:“好奇怪,这里怎么会有绣花针,谁喜欢绣花啊……”   如果你的眼睛不往上面瞟会更有说服力一点的,真的。   凃茶觉得人有点小爱好也没什么:“你喜欢你就拿吧。”   这里没有出现凃茶想要的东西,如果真的出现了,涂茶会想要抽出剑把这里变成渣渣的。   梦夜猛汉摇头:“谁喜欢了,我们快出去吧。”   当他们跨出那象征测验成功的门口的时候,突然一阵意识模糊,他们睁开眼睛,才发现他们还站在大门前,根本没进去过,从打开门的那一刻这一切都是幻象罢了。   系统正在呼唤她【宿主,能听到吗?】   【能】   【刚刚有未知的力量探索了宿主的灵魂,我只来得及拦截了第二次,没有什么问题吧。】   凃茶想了想,那第一次估计就是模拟虫子的时候,探索她害怕的念头,第二次就是给与奖励的时候,探索她最想要的东西。。   不过被及时拦截了。   【没事了,不过修真/世界这样的事情不会经常发生吧。】   【不会的,我们已经修理了防火墙。】   修真/世界,物理解决? 第62章 修真文世界4 拜师   这一关可算是刷了多数人的人下去,从三位数直接到两位数了。   这次大门再打开,众人都不由得警惕几分。   不过这次出来是一个端正的中年人,看起来仙风道骨:“不必警惕,你们这次才算真正完成测试了。”   “下面我的弟子会带你们测试灵根纯净,不管如何你们都是问天派的一员了。”   几十个人里面,以三灵根为界限,单灵根和双灵根都会进入内门,其余进入外门。   凃茶和梦夜排着队,在大水晶珠上依着现学的口诀催动灵力。   梦夜一手下去,灵光乍现,突兀的白光却让大家傻了眼,这个爬天梯连三岁小孩都比不过空有一副看起来壮实的身体的人居然是单灵根?   结果下一秒凃茶上去,一阵灵力之下却是冰蓝色的光乍现,弟子们更惊讶了:“难得的变异冰系单灵根,跟师叔祖一样。”   现场众人有一点麻木,现在单灵根都这么常见了,随随便便就是单灵根?还是变异的,  不是说百年难得一见?   筛选下来,够格做内门弟子都只有九位,他们的待遇显然有所区别,被带到了内殿。   问天派分外门内门,但又有细分,内门又分有剑修,药修,丹修,体修,灵修。   涂茶自然是想跟着瑾素一起去剑修的好,但是不知道能不能进去,毕竟也不是她说了算的。   这一届苗子稀少,但有三个单灵根算很难得了。   这大殿悠远空寂,浮在空中的蒲团上有人落座。   大殿中间居于其上的是个中年男子模样的人,国字脸,端正大方,位居高位却并不威势逼人,两边有男有女,似乎正在交谈,但大殿下的人没有人能窥探。   正在此时,有人乘云而来,众人不由得看过去,却见来人一身白衣,冰蓝色腰带,青丝高冠,长眉入鬓,一双冷冽如寒潭星辰般闪耀的眼眸,目之所及,皆为虚妄。他的容貌像是不真实的画,钟天地灵气,绘写意山水。   疏落如月,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待他落座以后,某种禁制被撤下,他们才能听见声音。   “云让,你可愿收徒?”他指尖一点星,飘然落到涂茶身上去:“这孩子和你一样都是变异冰灵根。”   云让就遥遥看过去,距离虽远,以他的目力也看得分明。   女孩子一张小脸怯生生地抬起来,莹润的眼睛眨巴眨巴,小巧的鼻子,奶包一样的脸看着就是软乎乎的,瓷白的肌肤上一点红晕,心都化了。   可—可爱……心里有被一击的感觉。   但是八风不动的云让却这样说道:“我已收过徒了。”   “那,就让……”掌门倒也不想强求。   云让这是拒绝的意思,他身边的云朵却像个小孩子一样挤挤他,两只黑珍珠一样的小眼睛鼓溜溜转,咕叽咕叽。   云让不动声色地按耐住它。   云朵却避开他的手,围着他急得直转圈圈。   云让一侧头,眼不见为净。   小云朵立起来,呆呆地朝涂茶看看,又看看云让,发现他还是不理它,咕叽一声飞快地窜了出去。   它白白软软的,有点像棉花糖,在涂茶面前停了下来,涂茶感觉到它并没有恶意,看它摇摇晃晃好像家里要摸摸的小猫,就忍不住上手轻轻一碰。   然后,小云朵就变色了。   咳咳,是真的变颜色了,一朵白色棉花糖一样的云朵瞬间蓬松开来,还变成了浅浅的粉红色,颜色还有加深的趋势。   涂茶小心地收回手:戳坏了?   云让一抬手:“曦,回来。”   小云朵恋恋不舍地蹭蹭涂茶的脸,一步三回头。   不过却见上方掌门摸摸短胡子,笑容温和起来:“这样吧,我做主,这孩子就拜入你的门下。”   小云朵疯狂咕叽,云让眉眼里全是一片淡然:“听师兄的就是。”   涂茶:啊咧,刚刚还不是掌门打算另作打算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变了主意?这个小云朵很厉害吗?   “还不快拜师。”另一年轻男人,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笑着说道,“这可是我们门派最厉害的剑修了。”   涂茶便乖乖拜师,虽然过程很奇怪,但是最终结果挺好,至少现在她和瑾素的距离更近一步,以后的任务就会容易一些了。   梦夜那边差点因为体型被收入体修,不过掌门似乎对梦夜早有安排,归入灵修了。   终于是一脚迈入修真道路了,自有人领她去住宿的地方,因为是内门,待遇似乎比较好,还是单人的小屋,一座小花园,种着些简单的灵植,有名字叫会灵居。   不过她还是很好奇,和带路的师姐确认完住宅事项以后,就问到:“师姐,那个小云朵是?”   带路的师姐很温柔:“那是师叔祖的本命灵宠。”   涂茶点头,还是有点不解。   师姐才继续说道:“本命灵宠能感应主人的情绪,所以至少,师叔祖并不如他所说那样不想收你为徒。”   涂茶明白了一些:“谢谢师姐。”   “我刚就想说了,你是师叔祖的弟子,还是不要叫我师姐了,这辈分差了。”   “那我,能叫你姐姐吗?”涂茶捏着手指。   那女子摸摸她的头,这么小的女孩子一个人跑来这里怕也不容易,心里几分动容:“我叫乔杏杏,我的年龄确实比你大几轮,没有外人的时候,你就把我当你姐姐,叫我杏姐吧。”   涂茶就抿着嘴角,笑得甜甜的:“杏杏姐,你真好。”   乔杏杏有捂心口的冲动,乖巧的可爱小孩子真是世界的礼物。   她这边安顿下来,不久瑾素也来看她,给她带了甜点:“是你喜欢的桂花糕。”她虽不常表露情绪,但眉目还是柔和了几分。   涂茶不看桂花糕,却先抱着她:“姐姐,我好想你。”   瑾素当她小孩子脾气,却很纵容她,轻轻拍着她的背:“该叫师姐了,以后便可以天天见了。”   涂茶就吃她带来的桂花糕,一边听她嘱咐。   “上了山便不会再像以前那么轻松了,你要努力修炼,但是如果有什么人欺负你,一定要告诉我记得吗?”   涂茶嘴里一个桂花糕,腮帮子鼓鼓的,点点头。   瑾素好笑,却又有人进来,正是明川,一身蓝色门派服装也被他穿的气宇轩昂,他一抬眸看见涂茶,不客气地笑出来:“怎么吃得像个小猪一样。”   ……明川,你很欠揍你知道吗?   他好奇地戳戳涂鼓起来的腮帮子:“还算不错,这些天总算养出点肉来,胖乎乎才是小孩该有的样子嘛。”   涂茶:胖?一个跟她成平行线,永远不相交的字吗?   她眉眼立马就怨念下来,难道真胖了?   明川笑着摇摇头:“还是小孩呢,这就开始关心这些了。”   涂茶把桂花糕咽下去,控诉的看着明川。   瑾素指尖一动,明川坐的椅子就几分不稳往后翻去:“别听他的,小茶不胖。”   她又拿出来一堆小零食。   明川的重剑适时地出现在原本椅子在的地方,他纹丝不动:“是我的错,小孩你快吃吧。”他这样说着,居然也从空间袋里拿出一些小玩具和零食,“多吃点,现在还是太瘦了。”   涂茶:你们真的,没有对我的食量有什么误解吗?   没有极强自控能力的人真的经不起你们这样投喂的!   具有极强自控能力的涂茶在几天后,不出意外的脸上又软了几分。   啊,真香   她拥有了一个她从  来没有过的东西,婴儿肥!   涂茶:QAQ太难了   但其他人却是:QAQ更可爱了……   前几天她都在管理人的带领下,跟着新入门的弟子一起熟悉门派,包括以后上课的灵虚堂,拿取物资的万物堂,种植灵植的春益园,豢养灵兽的后山,以及筑基以后可以接取任务的天外堂,当然也有绝对不能去的禁地被郑重告诫后略过。   再休息一天,就要开始上学堂了,新一届的内门弟子都会在灵虚堂学习最基本的修真知识,这恰恰就是涂茶需要的。   但这休息的一天,基本上内门的人都会有师父带着先普及知识,在课堂上才能不真从头开始。   涂茶不知道,说来奇怪,虽然拜了云让为师父,但是她只在大殿见过一次,然后就再也没见过了,大概云让还是不太愿意收她为徒。   入门第一天弟子会到师父那里接受师训,师父也会为他们赐下洗髓丹,洗髓易筋。   但涂茶不知道啊。   所以实际上——   涂茶入门第一天,小云朵曦眼巴巴望门口,云让摸摸它:“有人会带她来的。”   当天晚上:嘿,没来~   涂茶入门第二天,小云朵曦眼巴巴望门口,并回头怨念地看云让一眼。   云让:“今天会来。”   当天晚上:嘿还是没来~   涂茶入门第N天,云让要出门,小云朵曦气得缩成一团,云让只能单脚站在上面。   所谓听话地闹别扭……   “去会灵居。”   小云朵知道这是涂茶住的地方,很快铺展开来,又成为软绵绵的样子。   云让把另一只脚才放下来。   却扑了个空,涂茶不在屋里。   那涂茶在哪里呢? 第63章 修真文世界5 安慰   不巧,正是云让刚刚离开的地方,他住的地方云起居。   实际上瑾素第二次来找涂茶才发现她还没有易筋洗髓,问了才知道她还没有拜见过师尊,便想带着涂茶去问过。   “说来也奇怪,我才听过药师叔说师尊特意向他要了极品的洗髓丹,不是给你那是给谁?”瑾素奇怪。   她知师尊不为小事上心,她便想要自己讨要一份极品洗髓丹给师尊交给涂茶,却被告知是师尊已经自己取了一瓶了。   不过好在她们速度慢,赶在她们进门之前,云让已经从后门进去了,他坐在木椅上,一壶清茶,阳光照他眉眼,仿佛要在光里散去一般。   瑾素行礼:“弟子瑾素带涂茶见过师尊。”   涂茶第一次知道他们相处这么冷淡。   云让一抬眼,远山般眉眼不小心就让人恍惚时间:“所来何事?”   被瑾素护在身后的涂茶从她身后伸出一个小脑袋,几天不见,小脸嘟嘟的更加粉嫩,一双猫儿眼俏生生看他,声音小小的却很甜:“师尊?”   血槽清空——   云让微快的心脏平息下来,只庆幸自己把云曦先放进灵宠袋了。不然还不知道云曦会红成什么样。   之所以这样,也是因为云让有一个不为外人所知的取向,他,堂堂正派第一门派问天派,外人眼里的高冷剑修,断绝情爱只顾练剑的一根筋,喜欢……喜欢可爱的东西。   所以他的本命灵宠是可爱得像个棉花糖的云曦,所以邪道妖女再怎么妩媚动人也诱惑不了他。   真遇到救了的狐狸变成女子报恩的时刻,云让也只会冰冷地说:变回去。   狐狸精:???   出生在一个完美的修仙家庭的云让,一出生就是备受关注的存在,以百年难遇的变异冰系单灵根,接受着最正统的修真教育,每年被评为冰山美人第一名的正道第一剑修,偷偷喜欢着被父母称为软弱的可爱的东西。   而身为本命灵宠的云曦,更是十成十地继承了他的取向,而且因为思维简单完全不会掩饰,一遇上凃茶就完全暴露。   分出一丝灵力去安抚疯狂跳动的灵宠袋里的云曦,云让一挥手,一瓶丹药出现在桌子上:“这瓶洗髓丹在我这里这么久也是落灰,你拿去吧。”   金光闪耀的样子,正是一瓶极品洗髓丹。   瑾素和凃茶:如果不是提前知道的话,我们就信了。   有亿点尴尬   瑾素:不小心戳破了师尊的谎言该怎么办?   云让清冷眉眼抬起来,才分他们一丝视线,声音冷淡下来:“怎么?”   瑾素拿上洗髓丹告退。   凃茶跟着她出门。   她刚走出门外,门里就有一团云咻地飞出来,完全不见外亲亲热热地围着凃茶转转,一朵白色的云又变成浅浅的粉色,要说的话,凃茶觉得上次手感极好,也想摸摸它。   “师姐,我想在这里和它玩一会儿可以吗?”凃茶和瑾素说话的样子像极了和朋友约好出去玩,跟家长报备的小孩。   瑾素摸摸她的头,把洗髓丹给她:“回去怎么服,还记得我告诉你的吗?”   在来的路上瑾素就先给她科普了。   凃茶睁大眼睛点点头。云曦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也看着瑾素。   饶是瑾素也被这两只可爱到了:“去玩吧,别回去的太晚。今天以后就要好好上课了知道吗?”   凃茶还没点头,云朵已经高兴的点头了,虽然就是一大朵棉花糖颤了颤。   确定凃茶能留下来玩一会儿的小云朵好高兴地原地转圈圈,凃茶也大胆上手摸它,触感绵绵软软的,捏实成一点的地方还有几分Q弹,小云朵害羞地捏出两只胖胖短短的小白手捂住了眼睛,但是身体的颜色却逐渐越来越深,原本带几分凉意的云朵也变得烫烫的。   它离开凃茶的手,在她脚边变成一叶小舟,黑溜溜眼睛看她:“咕叽咕叽。”   “你是要我上去吗?”凃茶试着伸出手,没有如想象一般穿过去。   云曦继续咕叽咕叽。   凃茶终于在它期待的目光坐了上去。   不得不说不愧是第一剑修的灵宠,坐起来舒适度不用说,而且全程平稳,虽然看起来真傻白甜,但是开车绝对老司机了。   凃茶被带着一路向云起居后面飞去。   这空间并不像看起来那么小,应该是加持了什么术法,看起来颇为广阔。   凃茶在一片看起来就被养得很好的多肉,一个个饱满得像福娃娃一样,很可爱。   云曦像要把宝贝给她看一样,一个一个清点过那些可爱的多肉,有些粉白的颜色,有些如玉一般却尖尖一点红,像果冻一样,有些翠绿欲滴,仿佛露珠。   她摸摸小云朵:“这些都是你养的吗,养的真好,很好看。”   云朵蹭蹭她的手,一脸骄傲。   这边云让却立于园间,轻轻皱着眉头看她俩:“谁许你进来的?”   涂茶还没说话,小云朵就挡在她面前:“咕叽咕叽。”   涂茶却护住小云朵:“师  尊,对不起,我不知道这里不能进来。”   女孩子娇软的脸庞一看到他,便不像只有小云朵在身边那样开心了,云让按捺住想要摸摸她粉团一样的脸颊的心思,只一挥手:“下不为例。”   他让云曦带着涂茶出去,结果小云朵悄悄生了气,没带他。   他只有自己御剑跟上,送涂茶回会灵居。   涂茶正要进屋,却听身边云让说到:“云曦不会养。”   它只会看。   小云朵这下子就躲到云让后面了。   涂茶还没想明白过来呢,云让带着云曦已经飞远了。   云曦不会种,难道还能是云让自己种的?就算是为了消磨时间看起来也太奇怪了。剑修和养多肉。   看起来就是完全不相干的词啊。   她准备好东西踏入浴桶,因为服洗髓丹会排出大量的尘世杂质,她服下洗髓丹只觉得整个人翻江倒海般地疼,紧紧捏住木桶边缘,保持清醒。   第二天早上,她把  自己清洗了八遍才洗干净,她只觉得身体轻灵起来,眼睛看得更加清楚,对周围环境细微的颤动都感觉得一清二楚,很奇妙的感觉。   然后上灵虚堂上课。   第一课当然就是引气入体。   “取两只手食指中指并行,然后相覆,”老师伸出手示范结印,从胸前移至天灵盖,“翻转。”   “你们练习一下。”   涂茶试着做了一下,很简单。   “下一步。”   “灵力散于万物,闭上眼睛,静心感受周围灵气流动变化。”   “在黑暗中寻找到那些光亮的部分,慢慢地,接受它。”   “然后结印!”   涂茶闭上眼睛以后,就一片黑暗,什么也没看见,她偷偷睁开一只眼睛去看别人,结果别人指尖都有一点微弱的光亮。   她又闭上眼睛,什么也看不见。到底不是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人,涂茶打心底还是很难相信自己会在黑暗中看见什么光亮,这也导致了当天内门弟子只有她一个人没能引气入体成功。   授课的老师摸摸胡子:“没事,回去多加练习即可。”   梦夜似乎是天赋型选手,他试图给涂茶讲清楚,但是跟鸡同鸭讲真的不相上下。   在梦夜的视角里,他一闭上眼睛不过一会儿就能看见灵力的流动走向了。   涂茶:QAQ换个世界,一朝回到解放前,变学渣了。   涂茶会到会灵居就开始练习,她闭着眼睛尝试静心,都快要睡过去了也没看见什么光亮。   她还没睁开眼睛,已经感觉到背后软绵绵的,睁开眼睛,小云朵果然在她身后托着她,大概以为她要睡觉了?   她摸摸云曦:“今天我没有时间陪你玩,明天好不好?”   一道清冷的的声音却传来:“来云起居。”   是云让的声音。   云曦挤挤她,让她坐上去。   到了那地方,云曦慢慢把她放下来,涂茶看院中月光疏落一身,漫披清风为衣的男子,恭敬地叫道:“师尊。”   女孩子像个雪娃娃一样,粉粉白白的。   很像,他幼年捡到的那只雪兔子,乖乖巧巧地看他。   云让指尖一挥:“坐下打坐。”   涂茶知道大概是今天没有引气入体让云让知道了,不禁有些丧气,她也是知道云让本身是个天才,在修行道路上几乎没有困难,师姐瑾素也是,同辈中第一个筑基,修行一日千里,到了她这里却连第一步引气入体都没做好。   她乖乖坐下打坐,闭上眼睛,很认真地试图去寻找灵气的流动。   结果还是什么也没看到,失望的睁开眼睛,小姑娘眉眼垂下来,明亮的眼睛被长长的睫毛盖住:“师尊,我是不是太笨了。”   “我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学习最基本的引气入体。”云让淡淡地说道  ,“所以,坐下打坐。”   云起看女孩,就像看见当初那个备受瞩目的男孩,他出生于修仙界的名门世家,不出所料地拥有最好的资质,但是却一遍又一遍,在修仙入门的引气入体上失败,于是那些希冀的眼神变成失望。   那些记忆久远的像梦一样。   “是那些东西让他变得太软弱了。”父亲这样说道,“修真大道本不该如此沉溺于凡物,只会让道心不稳。”   所以他失去了自己的朋友——一只没人关人关心的雪兔子   后来他真的学会了,但雪兔子却回不来了。   他眉目落上霜雪一般,孤寂中带着冰冷:“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再来。”   “师尊,”小姑娘抬头尝试着看他,“谢谢师尊安慰我,我会努力的。”小脸上又是活泼的神色。   云让不置可否。   却见小姑娘和云曦一起扑上来,云让躲闪不及抱了个满怀。   “也请师尊把这个拥抱,给那个也没有引气入体成功的小男孩,告诉他,他将来会成为一个超级厉害的的剑修。”   “还有这世界上最好的师尊!”   云让放下她:“胡闹。”   但他眉眼冰雪融化,几分温润:“云曦,送她回去。”   小云朵开心的挨着涂茶。   因为第一步就差了进度,涂茶每天跟着上课都只能听听理论,不过她只要涉及到理论她就记得很清楚,大概现在就属于那种,笔记记得很多,但是就是考试考不好的学生。 第64章 修真文世界6 喜欢就是喜欢   问天派最近有了一个诡秘传闻,藏书馆有一个诡秘野人和冤死书生游行。   每到日落,就会有一个黑而高大的影子在图书馆如幽灵一般游荡,而且,那幽怨书生就会用幽怨轻柔的男声在藏书馆里轻轻迷惑弟子,说:借过   结果一只粗大的手掌就拍在人的肩上,一张粗犷但没有眼睛的脸就会直直地俯视下来。   涂茶听到别人描述的时候还没有联想,直到梦夜又来找他   “感觉门派的人好像不太喜欢我。”两米高的大汉失落地垂肩,和涂茶一样用双手捧着脸。   “哎?怎么会?”小姑娘站起来才能拍拍他的肩,“梦夜多可爱。”   豆豆眼一闪一闪:“真的吗?”   涂茶认真点头:“真的!”   不过转瞬间他的豆豆眼就升起怨念:“我和他们在藏书馆借过的时候,他们都大吼大叫的,好没有素质。”   ……   “而且根本不跟我说话,跑得好快。”   咦?   涂茶终于明白那个传闻中藏书馆的诡秘野人和幽怨书生是梦夜一个人。   原来经过开导涂茶也不再急于求成,梦夜倒替她着急,天天去藏书馆给她找解决方法。   不过显然藏书馆这么高深的地方不会给他放修真入门教材书这种东西,就像在国家图书馆出现识字教材一样,所以他还是没有找到。   想到这个,他更失落了:“小茶,我还是没有帮你找到方法。”   “没事啊,我总会学会的,师尊说急于求成是没有用的。”涂茶放平心态。   “嗯。”梦夜重重点头。   涂茶拿出藏在背后的礼物:“看,我看入堂记事簿上今天是你生辰了。”   “因为不知道你想不想别人知道,所以我也没告诉别人,给你小小地庆祝一下吧。”   涂茶下一刻就见识了什么叫做猛男落泪。   大胡子两米高壮汉把鼻头哭得红扑扑的,梦夜的一双眼睛本来就小,泪水一涌就看不见了,他是想要跟涂茶拥抱一下,不过涂茶个子太小,整个人都被埋了起来。   “梦——夜,我快不能呼吸啦。”   梦夜心虚地放开她,接过涂茶的手帕擦眼泪。   他擦干眼泪,期待的看着盒子:“我可以打开吗?”   涂茶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当然可以,就是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梦夜一双大手小心翼翼地打开小盒子上的蝴蝶结,有种猛虎细嗅蔷薇的感觉。   看见里面的绣花针线,那是绝好的绣针,里面的丝线也是难得的云逸。   梦夜的脸色一变。   涂茶吓了一跳:“对不起,你不喜欢吗?”   梦夜赶紧摇头:“我……我很喜欢。”   “可是,母上—母亲说我不能喜欢,她说我该有个男人的样子。”   “她说绣花都是女孩子喜欢的东西。”   涂茶坐在他旁边,靠着他,就像靠着一座小山,吹着风,看天边日落黄昏:“可是你看,我也是女孩子啊,我就不喜欢绣花啊。”   “既然我可以不喜欢,那你就可以喜欢。”   “世间这么大,从来没有一件事情是只属于女孩子,或者只属于男孩子,你喜欢,只要是你自己觉得喜欢而又不危害他人的事情,那就没有问题啊。”   “人生本来就是在世界上的一场冒险,你不知道终点在哪里,它可能很远,也可能就在明天,如果不能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那该多无聊啊。”   梦夜挨着她,小小的身躯里源源不断有力量传播过来:“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绣花吗?”   “能告诉我吗?”涂茶好奇地看他。   那是一个一如梦夜本人一般温柔而又极具反差的故事。   ——————   半个月的时候,云让终于大致明白了涂茶的症结所在。   她的心并不杂乱,但是她不相信她可以接触灵力,考虑到涂茶以前的生活环境是凡人界,他倒也没有多想。   这一天,他画了聚灵阵。这一般是结丹的时候补充灵气的珍贵法阵,谁知道云让拿来给小徒弟引气入体。   涂茶站在阵中这一次不用闭上眼睛,她都能看到阵中灵气多么浓郁,暗夜中,像一个个萤火虫飞舞一样美丽,那些像一个个有意识的小精灵一样的光点很亲近地挨上她的指尖,涂茶甚至能感觉到它们一点情绪。   被无视的委屈。   “现在,记住这种感觉,闭上眼睛,开始引气入体。”   涂茶闭上眼睛,沉下心,一开始还是一片黑暗,她开始回想碰触那灵力时候的感觉,慢慢地,她渐渐看见了光亮,一片黑暗中,那些灵气流动,缭乱,又自有规律,她手上结印,这个她很熟练。   终于,感觉到一股灵气从天灵盖输入奇经八脉。   “引导,游走于经脉然后聚于丹田。”   理论知识积累多了,一旦实践起来就得心应手,涂茶这一步完成的很顺利。   睁开眼睛,她已经一下子从尾巴追了上去,一跃进入炼气期二层了。   涂茶惊喜的输出体内的一点灵力,看那指尖跃动冰蓝色的光。   小云朵比她还高兴,整个云都激动的红起来。   涂茶按下激动的心情:“谢谢师尊。”   “你是我的徒弟,不用再言谢了。”他从空间袋里取出一件冰灵灵的细剑,“这剑予你,你滴血让它认主,给它取名,把那把不知从哪捡来的破剑扔了吧。“   不知从哪捡来的破剑……   在山下做着任务的明川,莫名其妙膝盖中了一箭   那是一把只看外观也极好的剑,刀柄上银色里镶嵌蓝色引灵珠,涂茶轻轻割破手指,一滴鲜血落下,便感觉和眼前本身没有灵智的剑有了一些特殊的联系。   “我唤你冰月吧。”   水冰月,代表月亮消灭你!   它轻轻颤动着,似乎在高兴。   涂茶刚想说谢谢,突然想起师尊不让她说,便改口道:“师尊最好了~”   小孩子甜甜的声音,十分的真诚,软乎乎的脸颊上,暖洋洋的表情。   云让心底微动,头却侧过去,一如既往地冷淡:“修真道路道阻且长,这不过是一时的成功而已,切记保持本心,静心修炼。”   不过能感知他情绪的小云朵,却在他旁边默默变成了粉红色。   涂茶在相处之中也渐渐明白了不要听师尊嘴上说什么,看小云朵的颜色才是正道,心情好的时候,小云朵就会自发地变成粉色,而且颜色的深度随心情好的程度而变深。   还记得有一次有一个外门弟子嘲笑她连引气入体都做不到,不配为内门弟子,涂茶才发现小云朵还能变成蓝色。   不过一旦解决了引气入体,她这修真道路才算是真的开启了。   涂茶决心要认真修炼,赶上瑾素能和她一起下山历炼就好了。   这个世界的感情线多是相处之中,渐渐积累,涂茶决定了,跟在瑾素左右,保护好瑾素的话,也就没有师尊什么事了。   也只有努力修炼才能多看看多走走,找到帮瑾素改变修炼的体质的灵药,还有要把魔界屏障一遍遍加固,把仙魔大战的可能斩断在根里面。就是现在还没到时间,没有一丝痕迹她也不能提前预知告诉掌门。 第65章 修真文世界7 长大吧   山中岁月流逝,也许是修真者寿命极长,这二十年并不如涂茶想象那般漫长。   涂茶终于结丹了,后来者居上,这一辈里涂茶终于没有愧对她师尊的名头和师姐天才之名,她也成为了新一代的翘  楚,仅仅十年,就结丹成功了。   要知道常人可能需要五六十年都不止。   不过有一个问题,也许是修真者容貌变化随着等级的提升而慢了下来,涂茶长得极慢,看起来还是二八少女的模样,而且这些年瑾素和明川坚持不懈的投喂,涂茶到底还是没能把脸上软乎乎的肉瘦回去,而且似乎筑基以后,她容貌的变化更为缓慢了。   不过少女多少抽条长高了,团子一样的小脸长开来,眉如弯月,一双眼睛漫落星辰,猫眼圆而湿润,眼尾一点翘却在纯真无邪之处透出一点不自知的撩人,鼻子尖莹润如玉,唇晶莹剔透,雪色面颊下一点粉,走动之间,明媚如阳光。   脸上那一点肉却正好,给人女孩更加柔软的感觉,一抬眼,就觉少女无辜,心生怜爱。   虽然少女并不如她看起来那么无辜。   对一部分人来说,说是小恶魔更加贴切。   提取事例,某日瑾素回山和涂茶难得见面,于湖上亭饮茶,却有人嚼舌根。   “内门弟子都这么骄奢淫逸的吗,不去修炼反倒在这里饮茶。”   “说什么门派之首,现在停在金丹九层也有三年久了吧,门派那么多好东西都没养起来,怕是这辈子也只有金丹九层了。”   “不像师姐您怕是不日就要突破了。”   涂茶倒是记起来一点,这人不就是被瑾素处处压一头,门派里这一辈第二的女弟子刚刚突破了金丹九层,便迫不及待地来炫耀了。   而且这人最后在爆出瑾素天魔之体的身份的时候,最会落井下石。   瑾素神色不动分毫,她的道心坚韧,并不会被三言两语所扰乱。   涂茶抿着嘴角,心里却有主意。   没过几天,便听说那女弟子被一奇形怪状的黑色触手魔物半夜惊醒,很是修养了一段时间。   涂茶:帮你锻炼下胆量,稳固一下道心,不用太感谢。   涂茶把黑衣换下,从云曦的身上下来,像撸猫一样摸它:“云曦真乖!”云曦就把伸出去的软绵绵的长条形身体收回来。   小云朵默默地变粉红,不过比以前更大胆一些,像喝醉了一样,把自己缩小到涂茶的怀里,懒懒地躺着:“咕叽~咕叽~”连声音都慢了许多。   像在说:你看,我厉害吧~   涂茶满眼都是笑意。   已经成立十五年的涂茶保护协会今天又有了新的资料。   房间里,映山石上出现了女孩子和云曦一起作怪的可爱模样。   下面一片呜呼~   “可爱”   “真可爱茶宝。”   “呜呜呜呜欧!小茶就是最棒的。”   “想当初,茶宝就是那么出现在我的面前,吓走了那个要抢我灵宠的人。”   还有一个更奇怪:“啊,又想起茶宝当初揍我的美好时刻了。”   喵喵喵?   毫不知情的涂茶正在走去云起居的路上。   结成金丹这样的大事,自然第一时间就找过师尊报备,倒也不必特意去,小云朵云曦早在门口等着她,咕叽咕叽地跟她撒娇,看起来倒比她自己还高兴。   云曦带着她就到了云起居。   云让的存在会让人怀疑时间是否流逝过。   眉如远山,眸如画,一身清冷,挺立如竹如松,钟天地灵气于一身。   潇潇雨声过后,竹林间熹微。   他立于其间,让人不知道是误入画中,还是画中人走入人间。   涂茶人还没到,云让先听见女孩轻轻哼着的声音,一如她本人,清清甜甜的,声音低处却婉转,好像溪水穿过青石,缓缓而来的空灵之中,又带着几分娇软。   涂茶高兴得从云曦身上跳下来,眉梢都是欢喜,却又压下来,俏生生地叫他:“师尊,我结成金丹了。”   女孩子骄傲起来,眉眼都亮亮的,看着人只叫人心都化了。   他面上不动声色,转过身去:“结成金丹也只是入门,修道之路……”   要是别人也就被他表面上的冰冷吓退了,但是涂茶只看着云曦的颜色来判断,看了眼粉红粉红的云曦,没问题。   “修道之路既长且阻嘛~”涂茶接上,炼气是入门,筑基也是入门,金丹也只算入门,在云让面前她还是没有在瑾素面前那么活泼,“我知道了师尊。我才结成金丹,和师姐师兄还差的远。”   她往常也就罢了,但今日也许是结成金丹太过高兴,说着的话谦虚,却不安分地探头看他,眉眼一点小骄傲,好像期待他说出什么夸奖的话。   涂茶:乖巧.jpg   云让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一点笑意,又马上隐没下去,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从来没有夸奖过人。   他想了半天,也只说出干巴巴的两个字:“很好。”   那声音随风就散了,涂茶支起耳朵,大眼睛闪闪:“师尊刚刚夸我了吗?”   云让脚步不停,身姿如风:“接下来为师传授你金丹期修炼功法,不可分神。”   涂茶:师尊转移话题的方式还真是拙劣,跟师姐有的一比。   她在房中打坐,消化刚刚得到的功法。   云让表面一脸冷淡地监督,指尖却不自觉地微动,看小姑娘粉色脸颊上睫毛轻颤,心里却是她睁开眼睛,满眼信赖的模样。   他看着她一点点长大,他心知自己容易被可爱的东西吸引,但他深知修真之人不该耽溺于大道之外的东西,一边喜欢,又一边排斥。却在云曦的倒戈下,收了这么一个小姑娘。   一个会笑,会撒娇的,笑起来甜甜的小姑娘。他却还是没有将情绪泄漏一分,保持着冷淡的距离,他也不是没有听门里的人说起,说他严厉教育之下,才有这般成就。   云让却知道他所提供的帮助不多,自从引气入体成功后,似乎感受到他保持距离的想法,小姑娘也将距离往后一退。也只今日,金丹结成,似乎情绪外露几分。   她看起来娇气,但是修炼一事上却比任何人都坚持认真,在引气入体成功后,自从知道夜晚也可修炼,涂茶每天晚上的睡眠就彻底化为修炼的时间,二十年如一日,从没有改变过。   门中人知她一手剑法出神入化,却不知后院那坚硬无比的大石碑,每日清晨都是她晨练的对手,生生被她剑一剑一剑,削成尖顶模样。   那些在林间流下的汗水,无人知道,小姑娘也从不与人说起。   这一界灵虚堂所有对练,她从未输过。那些轻轻松松打赢的对战后面,都是无数次孤寂刻苦的训练。   她娇气外表下,是无人懂得的坚韧。   云让以为她长大后,他便不会再有多余的情绪分神给她,小姑娘总有一天会变得不那么可爱,不再柔软地触动他的心神。   但后来,那些本来为数不多会慢慢消失的情绪,却渐渐滋生,好像要生根发芽长成别的模样。   但这是不对的。   涂茶将功法简单捋过一遍,便和师尊告辞。她日日夜夜修炼,总算是有了一定的能力,能出门闯荡了,也能离开宗门地界去她查到的地方,找找那所谓能改变瑾素天魔之体的灵草了。   不过出远门之前,她要照例去和瑾素告别。   云曦带着她去的路上,涂茶却不小心听到了一点小八卦。   仿佛鼓起了极大的勇气,那陌生女声有几分颤抖:“师兄,我,我,我……”颤抖着半天也没完整说出一句话。   那声音仿佛温柔的滴出水来,几乎只用听的也能猜到接下里的剧情,爱好八卦是人类的天性,涂茶一个隐匿术下去,和云曦偷偷扒在树后面听墙角。   另一个声音涂茶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是当初带她上山的,也是这些年来一直宠着她的师兄——明川。   “你什么?”那声音清朗自然,好像天边太阳落下柔和的温度。   不过听到这熟悉声音的涂茶:哦嚯,莫得八卦可看了。   果然下一句,被人正满怀爱意表白的明川就关注起别的东西:“你是哪门弟子?我怎么不记得有你这个师妹?”   那女人冷静几分,才回答道:“是静心门下。”   明川想了想:“静心师侄,”他摇摇头,语气和蔼,“那你该叫我一声师叔祖才是,怎么辈分都记差了。”   女人一口气憋在心里吐不出来:喊师叔祖和喊师兄,完全就是两个故事了!   “师,师叔祖。”女声咽下那个兄字,突然觉得接下来表白有点难以说出口。   “嗯。”明川答应一声,看过眼前女人,“背挺直,站稳,我们问天派一身浩然正气,不争修为第一,但是那一身挺直脊背,绝不可丢下,平时也万万不可松懈。”   前凸后翘,刻意摆出妖娆姿势的女人只觉得这次不是一口气了,好像是一口血了。   没看出任何异样的明川看她:“灵气怎么如此不纯,近日修炼是不是懈怠了?眼睛怎么回事,是不是被人打了,一片青红?”   花了一天的时间,画着时下修真界最流行的桃花妆容的女人终于败下阵来。   早就听说第一剑修的明川难搞,几十年来也没有道侣,以为是纯情过了头,却没想到是这么个难搞法。   她挺直脊背,要逃离这一片教导主任式连环讯问:“师叔祖,我突然想起来家里好像着火了,我先走了。”   明川还有话没说完:“我让静心给你多加点功课,好好练练……”   话音还没落,人就走远,明川这才有些疑惑:“家里着火也能出门?这人最开始,想说什么来着?”   涂茶:就离谱。   默默吐槽的涂茶却感觉,宽厚的温热手掌不客气地揉过她的脑袋:“这么偷偷摸摸地做什么,小孩?” 第66章 修真文世界8 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   明川笑着,其实大多数时候都不太像修真者,更像是行走人间,仗剑行走天涯的侠客,剑眉星目,气质超然。   听墙角被抓包,有几分不好意思的涂茶鼓鼓嘴巴,拒绝交谈。   明川抿嘴一笑,揪她软软的脸颊:“小孩,几天不见,脾气就大了?”   他不客气地戳她鼓鼓的脸颊:“像个小奶包一样,还学人生气。”   涂茶就瞪他一眼:“我早就不是小孩了!”   她眸底亮得惊人,婉约眉梢自然而然带着少女的娇媚,太过近的距离之下,少女身上清香略略触动一点神经,长长浓密的眼睫像把小刷子,轻轻扫过心底。   刚想说怎么不是小孩的明川一瞬间一点哑然。   不过脑袋里天生地缺根弦的他丝毫没意识到这瞬间的哑然之后的情绪,他只拉过女孩子软软的手,像她小时候那样,护着她:“要去哪,师兄带你去。”   涂茶眨眨眼睛:“去瑾素师姐那里。”   明川立马反应过来:“要出门?”   “好啊,”明川声音低下来,“小没良心的,我和瑾素从小都宠你,出个门就只跟瑾素说,从来不把我放眼里啊。”   自知理亏的涂茶含含糊糊,睁大眼睛无辜地看他,试图转移注意力:“师兄,你今天真好看。”   明川好笑地刮她鼻头:“又撒娇。”但又立马严肃表情,“不准试图转移注意力,多少次,我都是从别人那里知道你出门了,老是撒娇逃避问题,这一次……”   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涂茶仰头乖乖地亲他,是那种很典型的小孩子亲人,吧唧一声很是响亮。   这是涂茶这个世界从小养成的小习惯,被宠着长大的她,不知不觉露出几分小孩子撒娇的性子,撒娇一样亲人,就可以逃避掉好多麻烦的啰嗦。   往常只很无奈的明川,这时候不知是不是之前那一瞬间哑然时,那女孩子娇媚的一面在他面前浮现,不禁有几分不自在,耳后不自觉红了一些,要像往常一样揪她脸颊的手,却第一次觉得几分不稳妥,抬起又放下,指尖收起藏于身后:“不能有下一次了。”   涂茶点点头:“肯定的~”   但明川知道她下一次肯定还是不听话。   不过想想被逮住的涂茶,到时候最后还要撒娇一样亲他,他心底又不自觉几分莫名生出来的期待。   他愣着神指尖触上被亲过的脸颊,好像有点烫,真是奇怪的感觉。   他们终于到了瑾素的屋子。   二十年来几人样貌都没什么大的变化,瑾素仍旧是天山雪莲幻化一般,眉宇间都是如初雪清冷,高挑身材一身水蓝色霓裳,衬托其出尘的气质。   明川如今修为也是金丹九层。   明川后一步到金丹九层,但是瑾素已经停留在金丹九层五年了,这于他人来说不算事,但对她来说却显得有些慢了,而且她第一次冲击金丹十层失败了,修炼过程中每到十层便是一个大圆满,其难度不亚于金丹十二层时结元婴。   这些时间内心下几分杂乱。   明川也送过她一瓶灵药调理。   不过瑾素却只是谢过,没有接下,她知道自己并不是缺乏外物的帮助,而是在心境上受到了扰乱。   “师姐?”涂茶走得慢,跟在后面门口探出头来,“你还好吗?”   上一次知道瑾素冲击失败涂茶就来看过,不过瑾素闭关就没有说过几句话。   瑾素眉眼柔和下来:“没事。”   涂茶也拿出手上的丹药,她跟明川想到一块去了:“师姐,这是我毕业第一名的奖励,师姐你正好可以用。”   每届灵虚堂毕业的人都会有一场比赛,第一名的奖励宗门还是很舍得下血本的,是到了元婴期也会争抢的东西,多少第一名毕业的人都靠着奖励这样更上一步。   今年更是一颗极品蕴灵丹,就算是到了结婴期,有此丹药冲击也不用担心灵力不够。   没接受明川灵药的瑾素却接过来:“你第一名的奖励不自己留着,要给我?”   涂茶顺势坐下来,给自己沏了杯茶:“师姐用和我用有什么区别嘛。”涂茶已经习惯性在瑾素面前撒娇。   这二十年,涂茶因为要从细节上断绝虐恋的可能,涂茶天天粘着瑾素,很有一段时间大家都不叫她的名字,都笑称这是瑾素的小媳妇呢。   瑾素只当她雏鸟情节,也纵容她,一个年幼的女孩子失去了以往的记忆,第一眼就看见了她,她自觉有几份责任,也是当年被师尊救起的她没有得到安慰,她便像疼当初那个惶恐不安的小女孩一样疼涂茶,何况小孩子这么乖巧懂事,她依旧记得当初小小的女孩子挡在她面前的样子的。   被涂茶揍得鼻青脸肿的坏人们:谁乖巧懂事?   寒暄过后,涂茶这才跟瑾素讲起下山历炼的事情:“师姐,我打算这几天就下山,离开问天派的地界走远一些去历练了。”   瑾素略有些恍然,当年在山下救下来的小女孩仿佛一夜之间就成了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人了,不过她还是担心:“刚刚金丹就走这么远,那些地方比不得有修真家族的地方,指不定多危险呢。”   明川笑道:“我们当初不也是刚筑基就出了门派地界了,你那时候一筑基就要出去看看,可不像个老妈子一样,大惊小怪的。”   “何况你是不知道这小坏蛋——啊,这小孩实力也挺强,不用太担心。”   眼见着明川要暴露她在外的‘好名声’,涂茶连忙拧他。   不过,说着不用太担心的明川,却出现在了涂茶的历炼小队里。   涂茶和他大眼瞪大眼:“师兄不是说不能像个老妈子一样,大惊小怪的?”   明川一笑,大白牙齿一露:“顺路。”   下山的路程遥远,他们御剑飞了半天才出了问天派宗门所在地,几天飞行,终于到了目的地。   此次接到的任务并不难,毕竟六个人都不算修为高深的弟子,没有接到什么铲除妖魔的任务所以不着急,只是去一个比较遥远的地方移植些那里的特产仙草。   这座新建的小城名叫莹月城,乃是因为此地盛产莹草和月光草,萤草就是涂茶他们此行的目的。   莹草虽是植物,形似蒲公英,但是力大无穷,是啃噬植物的鼠类的天敌,它们生有两面,对于喜爱的人它们会害羞的低下绒球,但是如果面对敌人就会自带力大无穷的buff,它们是帮助灵植健康成长的好帮手,但是前提是得保持它们的活性,他们此行就是移植一些莹草回春益园。   月光草则是多吸引妖族,能帮助他们吸收日月精华。也有人族以此饲养灵宠。   也是巧了,正好碰上此地一年一度迎仙节。   客栈掌柜看出他们是外乡人,很是热情地邀请他们参加。   “迎仙节是我们本地的盛事,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只要穿红衣便可看见仙人”   掌柜的笑着看了看几个女孩子:“几位小姐姝丽有姿,几位公子又英气过人,必能被仙人选中。”   修□□的节跟别的世界会有什么不同吗?涂茶倒是很好奇,而且迎仙?迎得哪门子的仙?涂茶倒要去看看。   客栈入住后梳洗过洗去一身疲惫。   修真者自有手段保持清洁,但涂茶还是希望实实在在有水流过的感觉,简简单单一个口诀仿佛什么也没做一样。   涂茶洗漱过就站在楼上看这方环境,看客栈后院居然养了不少鸡,不过并不吵闹。   出门在外,只是简单历炼,所以都换下门派的服装,穿上便装,涂茶打开空间手环,看里面几套每一件衣服都是人间手最精巧的绣娘也做不出来的,这都是梦夜听说她要下山给她做的。   梦夜的偏好更为华丽,都是涂茶以前喜欢的那种类型,穿了十年素淡的衣服偶尔换换也不错。   涂茶换过一套对襟襦裙,水蓝色下摆处一点珍珠迤逦,腰间白底金纹,中间一块莹润红玉,领子处也是白色也绣着浅淡金纹,所谓低调又奢华。她的皮肤在水蓝色衬托下更如白雪一般,涂茶不禁笑了笑,梦夜的审美还真是有点艺术。   明川在外面敲门:“小孩,出门玩了。”   “不要还把我当小孩子一样啊。”涂茶快速地回答:“马上。”   她推开门走出去,明川扑哧一笑:“梦夜做的这身衣服是好看,但你这个发型跟这身实在不配。”   “修真者不该重外物,真的。”涂茶一本正经顶着木簪随便挽起的头发,“我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   古代发型太难了QAQ……早知道就把会灵居的小梳子带出来的,师姐送的真的是个宝贝,还能根据服饰梳发型。   明川一敲她头:“小孩就要有小孩样,还世俗,进去,我给你梳头。”   涂茶怀疑的走进门去:“你会吗?”   “你小时候有几次都是我梳的,你忘了?小没良心的。”   涂茶:记得是记得,但是怎么记得好像你不会啊……   侠客一般的男子眼眸含笑,拿剑的手挽起她一头青丝,才发现当年的小孩实实在在长成了一个貌美如花的姑娘,手中青丝柔软如细草,俯视下,长长的眼睫盖住盈盈的眸子,细白肌肤如奶泡过一般,小却微翘的唇,轻轻抿着,可爱又严肃的模样。   女孩子天生的有股淡淡的香气,流连于明川指尖,他不动声色地为她插上一根玉簪,镜子中的女孩一头青丝被梳成髻,一根玉簪美而不华,两边梳得仔细,露出嫩白脸颊,总算和这身衣服相配了。   涂茶眨眨眼睛:“厉害~”   明川轻笑一声:“小孩,走吧,你不是想出去玩?”   出来客栈,几人都没有听过掌柜的话换红衣,毕竟都只是凑个热闹,不想真被什么仙人选中。   同来的青衣女子李芽和另一男子谭道元是道侣,两人抿着笑就和众人走开了。   剩下的有两个相熟的女孩子是姐妹,名叫卓妙和卓晴,两人结伴而行,另有一男子名杨浩不过与众人都不熟,自顾自就走了。   涂茶和明川就两个人走在一块。   夜间灯火迤逦而去,漫天星灯悬于空中。 第67章 修真文世界9 遇妖   在这个世界,每座城市都会有供养修真家族驻守,一是为了防御魔邪,二来他们也是城市的建筑者,三与人类中间的能者管理城市,涂茶他们来此地自然该与此地的修真家族打过招呼,但是根据宗门的记录,这里是十几前还是个小镇子,没有这么繁荣,宗门这次派他们来这里既是移栽莹草,二来也是与这里新的修真家族建交。   今日天色已晚,众人便想着明日再去拜访。   一路逛在街上,涂茶想了想自己的头发,欲言又止还是问了:“师兄,你有心上人了?”   正在喝这里的特产破明茶的明川噗地一声喷了出来:“谁说的?”他赶忙擦干净。   涂茶:“没有心上人,你怎么挽女子发饰这么熟练啊,难不成,你是私下里自己给自己……”   眼见着周围的人眼神越来越奇怪,明川连忙把涂茶拉走到小摊外面:“别乱想。”   涂茶转着眼睛,瘪瘪嘴巴:看来肯定是私下里自己想女装偷偷练习,但是却迫于大师兄的脸面不能,这么想想其实师兄也挺可怜的,作为名门正派的标杆都不能有自己的爱好……   明川一看她转眼珠就知道她还在发散思维,眼神都变得怜悯起来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我没有女装的癖好。”   涂茶敷衍点头。   “别乱想了,”明川看她。   “我没乱想了。”涂茶认真,无辜的眼睛眨巴眨巴   “你眼珠子一转我就知道你  还在乱想。”明川不信她这套,“我会扎,还不是因为小时候你还没上山的时候,给你扎头发。”   涂茶点点头,她记得啊,记得那时候明川成功给她扎了个鸡窝头,还有满天星,就是一脑袋小辫子,她的颜值也挂不住的那种。   她几度贡献了:妈,头发扎太紧了.jpg   “那时候没扎过,没有瑾素扎得好,我就回去练了练,结果后来瑾素就送你梳子了,一身技艺也没有用武之地了。”   涂茶忍不住笑起来:“这算什么技艺啊。师兄你的胜负欲总是在很莫名其妙的地方哎。”她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怪不得那时候小毛总是顶着一头非常靓丽的毛发。”   小毛是明川的灵宠,只能说直男取名过于随缘,有头长毛就叫小毛,人家明明叫碧火长风兽,一个小毛瞬间就像小猫小狗一样了。   明川也笑起来:“我也没有别的可以练手的地方。”   性别为公的小毛:敲里麻,听见了吗,敲里麻!   论那些年遇见过的母兽为何总用异样眼光看他……   “小孩,走吧,这才逛了一半。”明川牵她的手,指尖相触的一瞬间有一点怔愣。   小孩的手,有点软……   涂茶没察觉到,她高高兴兴往前走:“还真的有很多穿红衣的人,这仙人究竟什么来头啊?”   明川就被转移了注意力:“这城里妖气不浅,可能……”   “哎?那这里的修真家族不管?”   “你大概是第一次下山不清楚,只有魔物于人类是绝对的威胁,长久以来,修成正果的妖都与人间界有明文规定,不伤害人类的话,可以变换身形在人间城市行走,如果实力强到一定地步,和修真家族平起平坐也是有可能的。”   “唔,那这是个什么妖?”   明川摇摇头:“暂时看不出来。”   正说着,突然一阵热闹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有人在前开路,一顶大红色的轿子劈开人潮而来,数十名穿着红纱衣服的美男子抬着轿子,看起来很有几分排场。   “福泽天赐,上仙降临。”   “福泽天赐,上仙降临……”   一排一排的人浪倒下去,跪在地上齐声喊道。   涂茶看那周围人的眼睛却几分奇怪,瞳孔放大,了无神志。   一阵红色迷雾传来,涂茶和明川立即屏息,退到暗处,两人用灵识交谈。   “这妖物控制人心,已经完全违背人间法则了。”   “我想,这里的修真家族可能已经……”涂茶也注意到了此时此刻并无修真家族出场,就算是允许妖族居住的城市,这么大规模的控制人心,驻守此地的修真家族必须插手才是。   “想来传回宗门的情报早已过时,此地并不如想象中太平,我们速通知他们回客栈商量。”   涂茶点头,以纸为媒,化作传音鸟,四散开去。灵识未能捕捉,说明他们已经之间有段距离了。   这厢轿子中却有人媚眼如丝,柔若无骨的人轻轻起身,食指中指指尖一闭,准确无误地夹住一只纸鹤,碰着妖气,她指尖的纸鹤无火自燃,她漫不经心地吹落指尖灰烬,笑得花枝乱颤:“有小老鼠,进了我的宫殿。”   门外自有人回应:“上仙大人,我这就派小的们把他们抓过来。”   “轻点,”她抬起眼,瞳中倒映的赫然是涂茶和明川的模样,“长得还怪好看的,记得给他们换上红衣。”   “是,上仙大人。”   涂茶和明川会到客栈,便看见李芽和谭道元已经在堂中等着了,另两个女孩子也在,就是第一次下山便遇见这种妖物,吓得脸有几分白。   他们到了以后,交换过情报,才知道那轿子从城东到城西走过一路,路上跪拜了无数的凡人,一个修真者也没见着,那红雾有迷惑人心的作用,不过只要不吸入口鼻对修真者就无碍,凡人似乎只要触碰到就失去了神志。   突然门响了,众人警惕起来,却是和众人都不熟的杨浩进来了。   他挤着眼睛有几分慌乱:“这里变得好奇怪。”他走进大堂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一口喝光。   李芽把已经整理过的消息告诉他,然后问他:“你去哪了,有看到什么吗?”   杨浩摇摇头没有说话。   “这屋子里有股气味。”涂茶鼻头轻轻嗅嗅。   谭道元看了一下四周:“没有红雾进来。”   明川神色不变,不动声色地说到:“这里生了这样强的妖物,操纵一整个小城的妖物,不是我们能对抗的,不知道这次出来还能不能把月光草安全带回宗门。杨浩,你可看见有卖月光草的地方?”   两个女孩子皱了眉头想提醒明川记错了。   却见杨浩摇摇头没反驳,只道:“没看见。”   涂茶手腕上的缚妖索咻地出动,将杨浩捆绑起来。   “杨浩在哪?谁派你来的?”谭道元紧随其后抽出剑来抵在杨浩身上。   地上装作杨浩的人还在挣扎:“我就是杨浩啊 ,那个人是不是被妖物蒙蔽了。”   “还想挑拨离间,我倒要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李芽拿出照妖镜。   却见缚妖索捆绑着一只红尾杂毛狐狸,涂茶准确无误地抓住他的尾巴:“化形这么简陋就敢出来,你回答问题,不然我就剪掉你的尾巴。”   “不要啊。”狐狸皆爱美,他一杂毛狐狸就只有红尾纯色,他打理得好好的,蓬松柔软的不能就这么没了。   而且这狐狸根本不讲忠诚这么一回事,不过片刻就交代的一干二净。   不过他半路投奔也知道的不深。杨浩被装作人类的狐狸套出名字后,迷晕就被另一群狐狸带走了,他伪装过来是要迷晕涂茶和明川两人带过去,不过还没来得及下手。至于这里只知道这里有个元婴以上的狐狸大妖,凭一己之力把原来的修真家族都杀了赶了出去,占城为王,让妖族相聚于此在这也过了好几年了。   “一年一度的迎仙节带走的人是做什么用的?”明川继续问他。   “穿红衣还能干什么。”打工狐这时候倒不好意思了,一只狐狸也能露出害羞的表情,“我们妖王要成亲……”   “这里原来的修真家族去哪了?”   “那我不知道了,我就一半路加入的,挣点妖玉我容易嘛我。”他反倒哀嚎起来 “我能说的都说完了,你们也该放我走了吧。”   妖玉便是妖界的通用货币。   涂茶笑:“我们什么时候告诉你要放你走了。”   打工狐:……好像还真没说过?   打工狐:我确实不是人,但你们是真的狗。   “你们怎么能这样?”跟狐狸比狡诈?还有良心吗!   明川把他提起来,众人换过一处屋子,把狐狸抗在肩上丟到杂物间,一个昏厥咒扣下来,狐狸不可置信地倒了下去,大概以为自己要死了。   “那狐狸身上没有伤人的孽障,看起来没什么心眼,我便只下了昏厥咒让它不要回去报信。”明川解释到,“可能后面还用得上它。”   “这下该考虑的事情,是怎么办,退还是进?”几人围坐一起。   其中一个胆小的女生,卓妙白着脸提议:“我们先回宗门吧,这里最高修为的就是你,但是也只是金丹九层,元婴期的大妖我们都没有能力应对。”   李芽摇摇头:“我和道元刚刚便是从城门附近过来的,发生异象的第一时间我们就试过了,这里有结界,我们从那里出不去,别的城门我们没看,但是估计希望不大。”   卓妙摇摇欲坠:“那怎么办?”   涂茶给她递过一杯热茶:“你先别慌,至少现在他们还不知道我们换了地方,我们的信息比他们多。”   卓晴也点头:“别害怕,姐姐一定会保护你。”   卓妙手中捂着茶杯也冷静下来几分:“我们出不去,便只能进了。”   明川沉着冷静,冷静分析局势:“敌我均在暗处,虽然对方实力强大,但是也因为强大,根本不将我们的反抗放在眼里,我们就拥有许多可以操作的空间。”   “综合多方之下,我们说不定可以算是势均力敌。”   明川身上仿佛天生就带着令人信服的气质,他一字一句说得极为清楚,因为恐惧而增加的迷雾在他的话语下消失得一干二净。   “破釜沉舟的勇气,会是我们最大的优势。”   众人点头,在这危急时刻下都沉静下心来。   明川看情绪稳定下来才开口道:“我们先清点一下符咒和灵器,看看有什么有用的没有。”   他们把储物袋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低等级的储物袋装不了多少东西,涂茶的储物手环倒是装了很多东西但是有用的并不多。吃的穿的居多,还有为了去人间玩的时候装扮的男装。   由于任务简单,都没申请带什么杀伤力大的符咒,倒出来一堆低级符咒只对低级的妖怪和魔物有用,不过卓妙虽然胆小,但是也很有先见带了不少保命的东西,一堆补养的丹药,补灵力补气血的,四张可挡攻击的金钟符,简直就是最强辅助。   李芽和谭道元也贡献出一对子母耳坠。   李芽取下耳坠,羞涩道:“这一对子母耳坠,只要挂在耳边,无视结界,不需灵力,不论多远都可以互相讲话。我想如果分散行动的话可能用得上。”   众人:总感觉无形之中被喂了一嘴狗粮。   “这是琉璃宝盒吧。”谭道元眼睛一亮他对灵器颇有研究,他从涂茶的东西中拿起那宝盒,“有这个的话,我们说不定真有转机。”   涂茶:你拿我保鲜盒干什么? 第68章 修真文世界10 颜绮   “琉璃宝盒内能装人装妖,还可幻化,只要进入了琉璃宝盒内便可由灵器主人暂停时间,任他元婴期也没用。”他仔细观察过去又确认。   涂茶:这种东西师尊就拿来给她放小甜点?   “这里面有妖物吗?”谭道元问到。   涂茶摇摇头,然后灵识悄悄进入宝盒赶忙把剩余的甜点收到储物手环里去。   “那我们把丹药和符咒平均分一分,如果受了伤也好恢复。”不过最关键的保命符咒只有四张。   在此刻,修为最高的明川成了主心骨,“我的玉佩可挡一次元婴期的攻击就不拿金钟符了。”   卓晴抢着开口道:“我什么也没有拿就不用了,给卓妙吧。”   涂茶露出眉间一点红:“师尊也给了我保命的一个结界,遇到危险会保护我的,你们分符咒吧。”   无形中紧张的氛围才放松下来。   分完以后明川看涂茶:“小孩,你知道怎么操纵琉璃宝盒吗?”   涂茶汇聚灵力:“我试试。”   琉璃宝盒随心而动,在院中幻化成一座凉亭。   眼看果真如谭道元所说可幻化,明川走了进去:“你试试暂停时间。”   要走入别人控制的灵宝里需要极大的勇气,毕竟这跟把命交给别人没什么区别。   明川却走得毫不犹豫。   涂茶试着暂停时间,果然见明川停了下来,她连忙放开禁制:“怎么样?”   明川走出来:“我再试一次,这次一个时辰内你不要主动放开我。”   涂茶点点头,继续用灵力控制。   不过半柱香之后,涂茶却脸色苍白。   明川用灵识与她交谈:“停下,不用输灵力了。”   涂茶服下丹药快速回复:“我能感觉到师兄的灵力一开始真的禁锢了,但慢慢的灵器需要的灵力越来越多,我感觉只能坚持半柱香的时间,我的灵力就要耗尽了。”   明川没再尝试:“看来我们能制住那妖的时间不会超过半柱香,或许只会更短。”   涂茶点点头。   谭道元可惜叹了一声:“这种时候,如果能换个灵力更高的人操纵其实能多一些胜算,可惜已经认主了。”   涂茶:“其实……还没有。”   他说的认主是滴血进行灵魂绑定,一般的灵宝就下烙印就可以使用了。   毕竟谁会跟保鲜盒灵魂绑定啊,就算是恋物癖也太奇怪了。   涂茶除去烙印。   “我的攻击力最高,作为主力不能分神再去控制灵宝。”明川看了眼几人,“就交给卓晴吧。”   卓晴为金丹六层,修为第二。   卓晴收下,也只下烙印试着控制,可行。   “需要把她引进来。”明川一句道破关键。   “其实现在在妖那边暂时还只知道我和师兄的存在,”涂茶仔细思考了一下狐狸的话,“我实力不如师兄,被狐狸迷晕带走,师兄先逃了,我为了自保,决定把师兄藏身地点告诉狐狸,但是有一个结界保护师兄,不能破开。”   “结界,便是这琉璃宝盒。引她进来会心生怀疑,但是她强行突破便不会。”明川立即想通,“可是你只身前往太危险了。”   “事已至此,这是唯一的办法。”涂茶认真起来,“我拿走子坠,随时保持联络。”   “这唯一的生路,拼一把还有可能。”涂茶看明川,“师兄是不相信我吗?”   看着那双眼睛,明川就说不出拒绝的话。   明川解除昏厥咒,狐狸迷迷蒙蒙醒过来:“妈妈呜呜呜呜,我死了。”   涂茶笑嘻嘻地蹲下去戳它:“醒醒,没死。”   狐狸一双小爪子赶忙把全身上下摸个遍,特别是尾巴仔仔细细地看过:“你们又要干嘛?”   “唔,签订个条约。”   狐狸小爪子一护胸:“干什么,我就是个打工的,不卖身,不给别人做灵宠。”   “我看起来想要你做灵宠吗?不是灵宠条约。”灵宠条约还是双方的,“是主仆条约。”涂茶上手。这  除非涂茶自己解除了,否则涂茶受了伤,会先转移到狐狸身上,彻底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   狐狸前一句还放了心,下一句又耷拉起耳朵,狐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签订完以后,说完计划。   狐狸拿出一粉:“那你服下去.”   “做戏得做全套啊。”看众人不信的眼光,它又解释道,“她死了我也就死了。我当然会帮你们了。”   涂茶想了想:“我服多少,可以保留一点意识?”   狐狸划拉爪子:“给。”   涂茶戴好耳坠,服下药,慢慢晕了过去。   云让悄悄把玉佩解了下来,给涂茶带上。   涂茶只觉得像在一种清明梦之中,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体沉重,然后就到了一个地方,终于有声音了。   她感觉脸颊上好像有什么划过。   “真嫩,掐得出水来一样。”那女声娇笑道,“唔,洗洗干净,给她穿上红衣,今天晚上带她来见我。”   涂茶:???这剧情走向好像有点不太对。   涂茶就感觉被人抬着一路进到一个湿漉漉的地方,药力不强,她赶忙睁开眼睛,落入眼帘的就是一个豪华的大浴池。   雾蒙蒙的水气飘渺似仙境,不太像妖怪老巢。   “等等。”她终于能动弹了,赶忙出声,她赶忙制住一个黄毛狐狸的爪子,“我……”糟了,她的耳坠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拆了。   黄毛狐狸看她醒过来也不惊讶:“害羞了?”是个女人苍老的声音。   “嗯……”涂茶有点搞不清楚,只能顺着她的话低下头去掩盖神色。   “那你自己来吧,别害怕,咱大王从来不强迫人,大王对美人脾气最好了。”另外一只白毛狐狸也殷切道。   等等,这个大王到底男的女的?   涂茶自己洗漱干净,换上红色嫁衣。   她走了出来,白毛狐狸看直了眼睛,一身大红色嫁衣衬得女孩白雪般的肌肤更为娇嫩,金丝绣一只狐狸从背到下摆,云盖般的头发垂落到腰,墨色的发,眉眼都被水打湿,碎梦一般。   “好了好了,走吧,小姐。”回过神来的黄毛狐狸不好意思的搓搓爪子,“我牵着你,可以吗?”   涂茶伸出手:“我的耳坠呢?”   白毛狐狸跟在她后面:“那耳坠多难看啊,我给丢了。”它啧啧几声,“见了大王,让大王给你赏几件比这好一百倍的。快走吧,别让大王久等了。”   她一路走过回廊,发现这里地势复杂宽阔,转眼就撩了纱帘,黄毛狐狸停了下来:“大王就在里面了。”   涂茶抬脚,就见屋里层层轻纱,有女子身影在那最后,终于到了最后一层轻纱,女子终于在摇曳的烛火下露出全貌,细致的眉眼是最温柔的笔描绘的醉人景色,只一眼,就教人看尽世间绝色,艳色的唇,对比强烈的羊脂玉般的皮肤,举手抬足间都是风情,一身最简单的红衣,在模糊不定的烛火间摇曳生姿。   涂茶也有被美色迷惑的一瞬间。   那女子起身都风情万种,牵过涂茶:“就是冰肌玉骨,也不过如此了吧。”她赞叹地说道。   涂茶收回了手,不知道现在说原本的计划还来不来得及。   “倒是唐突佳人了。”她也笑着收回手,“我叫颜绮,是一只狐妖。你呢?”   “我想,我们还没有熟到可以互通名字。”她屏息静气,警惕这妖耍什么手段,不过她细致观察过,此妖身上没有血腥味,或者说,这一路过来的狐狸身上都没有杀过人的气息,那那些穿红衣的人去了哪?   颜绮看她一身戒备,就懒懒地躺回去:“我从不为难美人儿,你要不愿我送你回去就好了,不过,我还真有点喜欢你,要不你待两天我们先处处?”   涂茶:你打乱了我的全部计划!   “我师兄……”   颜绮睁眼:“哦,那个男人啊。”   “本来我还挺喜欢他,不过看了你以后,”她看了眼涂茶,“这样吧,我把他送出去,你跟我待两天?”颜绮看出她眼底的动摇。   “说定了,”她闪声出去,“黄婴,你带她去万宝楼选间房子。”   黄狐狸窜出来恭恭敬敬地:“我带你去。”   这个新的地方,亭台楼阁,雕梁画栋更是华丽不像人间,涂茶走在木板路上,两边还有人探出头来。   “又来一个新人?黄婆婆?”有一个人大胆的喊道。   黄婴狐狸嘴巴笑起来:“大王喜欢。”   涂茶好像窥见一丝真相的边缘,这个时候,大妖走了,眼前都是凡人,这个黄婴,涂茶自知可以制住。时间紧急,她催动口诀,冰月一瞬间就驾在狐狸脖子上:“停。把耳坠还给我。”   周围却一阵吵闹。   “你做什么?”   “有人伤害黄婆婆啊!”   那黄婴还没说话,周边却一下子吵闹起来,涂茶发现他们个个都穿着红衣,这怕不是就是以往那些被所谓上仙选中的人?   这到底怎么回事?   涂茶在一堆男人女人中间闹的不行:“停,你们派个代表跟我说清楚。”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其中一个气质灵秀的男子走出来:“我们都是自愿待在这里的莹月城居民。”   “被选中以后,在这里等待上仙大人的宠幸。”   “你们自愿?”   “对啊,上仙大人那么好看。”另有一人说道   “还有钱。”有人补充。   “我们吃穿不愁,荣华富贵不过是两句话的事情。”   “这样的好事,我们为什么不自愿?”   涂茶:这就是修真界版的,阿姨,我不想努力了吗? 第69章 修真文世界11 忘了我吧,知道你爱我……   “那原来的修真家族呢,不是都被她杀了?”涂茶奇怪。   “怎么会,上仙大人从来不伤害人类。”   “他们是自己作死设了法阵要去用阵法冲击一个出窍期的出来,结果全折在结界里了。”这时候涂茶才发现这人还是一个修真者。   “我就是那个修真家族旁支弟子。”那灵秀男子说道,“我带你去看你就知道了。”   原来这地方就是原本的修真家族的院落,他带涂茶来到后山,不详的气息扑面而来,那阵法红光闪耀,闪烁着阴冷。   “家族里一开始因为这个阵法养了不少筑基期的弟子出来,最后一不做二不休,为了这一个结界召集了所有弟子,那阵法上说只需要灵力,却渐渐开始吸血,还扩大,不过片刻间这地方就成了这种模样。”   “我因为被人欺负没有赶上,却死里逃生得了一条命。”那青年哀叹一声,“偌大一个家族瞬间就没了。”   涂茶也算学过不少法阵,她只看过大致模样和周角纹路,却认了出来:“这是召唤魔物的阵法,不是什么汇聚灵气的。”   “可是家族里长老怎么会没认出来?”青年摇头,“而且一开始真的有人因为这个转瞬间就从炼气期突破到筑基。”   涂茶想了想,她也是在藏书馆找改变天魔之体的方法的时候才在一本孤本上看见的,没看过的人估计,不会知道。   却突然有男人跳了出来:“原来是这样,我错怪颜绮了。”   涂茶:等等,你谁?   青年看见他:“少主?”   “偌大的家族只剩下你我了。”那男子也是一副浓眉大眼的正派长相,“在下就是这修真家族的少主,秦少柏。”   “自从家族覆灭我便一直苦心修炼要报仇,终于到了元婴后期,却不想一切都只是误会。”   简单几句,涂茶便知道秦少柏曾经与颜绮是一对恋人,不过婚礼当天他为了救人而抛下了颜绮,再回家,颜绮却一跃成了金丹后期,他的家族也全数覆灭,他便以为是颜绮为了报复而覆灭了他的家族,结果却原来都是他的族人自己所作的。   涂茶:这个我熟,我闻到了虐恋渣男的气息。婚礼把人一个人丢下什么的,还有不问过恋人直接先入为主什么的。   “不好,我要去救颜绮。”秦少柏御剑飞走,他潜伏于城中,也知道涂茶他们的计划。   涂茶放开黄婴:“我的耳坠在哪?”   黄婴哭唧唧:“就在那浴室里。”   涂茶跟着她把耳坠找到,连忙对着那边说话:“别杀她。”   这边计划进行地异常顺利,明川自从失去涂茶的那边的声音就整个人都冷了下来,一向笑着的人冷下来就像一柄刀剑,闪着冷光,在那狐狸打破结界踏入琉璃宝盒的瞬间,大剑瞬间如一道光一样划过。   “别杀她——”   耳坠里同时响起涂茶的声音,可是剑已没入丹田。   “不要!”那一声男声从后背传来。   他挥开明川。   众人一惊,莫不是这妖还有其他帮手?   却见是一名男子,该是修真者,他崩溃地接住躺在地上的颜绮:“对不起,绮儿,是我来晚了,对不起,我真的爱的是你啊,你怎么不相信呢?”   美艳的女子脸色苍白,丹田处剑伤血流,她嘴角也被染红,狐狸媚眼再没有力气睁开:“少柏,忘了我吧,知道你爱我,我也就能心满意足地走了……”   颜绮纤弱的手掌无力地举起来要去触摸秦少柏的脸庞,好像下一刻就要滑落。   下一秒,她狠狠地给了少柏一个巴掌——   “你该不会以为我要这么说吧。”颜绮拍拍柔弱无骨的手掌,从被打得一脸懵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的秦少柏怀里起身,身上的伤口迅速恢复,“你多大的脸啊,还说我不相信你真的爱我。”   “婚礼十里红妆,我浩浩荡荡穿过半个城市嫁给你,而你呢,当着所有人的面当场逃婚,就因为你那什么青梅,让全城人都来笑话我。现在你那小情人都生了,你觉得我是没脑子还是眼睛瞎了,看不出你和那个孩子的亲缘关系啊。”   少柏眼睛通红:“我是被青青下了药。”   颜绮哈哈大笑,然后看向错愕的秦少柏:“啊,我以为你讲了一个笑话。”   “好一个下了药,你金丹期的修为还能被凡间小小的□□撂倒?”她眼睛波光流转,美丽依旧,“而且虽然我也看不起那个什么青青,但要不是你给她不必要的希望暧昧,她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她一个筑基期的,怎么就把你这个元婴期的强上了?”   她打量过秦少柏:“你这个元婴期该不会是假的吧?”   秦少柏紧皱着眉头,仍旧看着颜绮:“绮儿,你不要说气话好不好,你说一句,我的心就痛一分,我能感觉到你还是爱我的。我知道你没有杀害我的家族,是我错怪了你,是我错了好不好。”   颜绮眉毛跳了跳,略古怪道:“我为什么要为你这种人渣犯下杀孽啊,我还想得道飞升,去上界快活呢。上界肯定更好玩。”   少柏一捂心口,险些吐出血来:“我不相信,不,绮儿一定是爱我的,你不要违逆自己的本性做不喜欢的事情了,不要再为了伤我堕落了,我知道你一直是个专一的好姑娘。”   颜绮如他所预料一般垂下眉眼:“一开始,我确实为了报复你搜罗美男子,你毁了我一个婚礼,我就要给自己补偿十个。”   少柏露出果然的神情。   颜绮才继续勾起唇角,眼角眉梢都是春意:“不过多亏了你,我才发现这世界三条腿的□□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比你温柔的,比你好看的,比你有脑子的,说起来还真得谢谢你放我一条生路,不然我就在你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了。”   “说起来,娇娇软软的小姑娘也不错……”她回头看了一眼赶过来的涂茶。   涂茶:在忙,勿cue   噗——秦少柏吐血的声音……   颜绮才不管秦少柏什么模样,她走到涂茶身边,狐狸尾巴就要缠上去。   却碰到了明川冰冷的大剑,男人眉眼冷下来,一把大剑横亘在两人中间。   那上面还沾着颜绮的血,她有些后怕地退了一步,哼道:“看在你刚刚停下来的份上,我不跟你抢小姑娘了。”   刚刚颜绮是真的差点就被大剑搅碎了丹田里的妖丹,不过关键时刻,明川停了下来,颜绮得以保全一条命。   明川抬眼,剑眉斜飞,眼含冰霜,一把大剑上的鲜血一滴一滴,在地板上,啪嗒一声……   “离她远一点。”   “行行行,”颜绮摆摆手,她又笑了笑,“送你一个礼物,不然你这根木头怕是指不上了。”   她歪头跟涂茶眨眨眼睛:“不用谢我。”没人看到的地方,她指尖一点粉色想要没入明川体内,明川却丝毫不犹豫的将那粉色消散得一干二净,   颜绮一皱眉头:“说你是木头都太抬举,你就跟你的大剑一起去玩吧,小姑娘,等着我以后来找你玩~”   “这城市我玩够了,小的们,回家啰。”颜绮化为一只狐狸转瞬间就没了身影,远处曾跟涂茶说话的那灵秀青年却看着面前那光点走动,笑了笑,追向颜绮消失的方向。   涂茶也解除了和狐狸的主仆条约,让他跟伙伴一起回去。   狐狸小爪子扭扭捏捏:“你比那些人类都好,比狐狸更好看,虽然,虽然没有漂亮的毛,你想不想去狐族玩?”   涂茶在他脑袋顶蓬蓬的毛戳出个发旋:“有小狐狸吗?”   狐狸抱着自己大尾巴捏啊捏:“这个可以有。”他眼睛亮亮的,打一开始就没有一只狐狸的狡诈,“我修炼成人形就来找你。”末了他又添一句,“带你去看小狐狸。”   涂茶看着他跑远了。   明川站在原地,涂茶这才发现他的手已经用力到轻微颤抖了:“师兄,我没事。”   “小孩,绝不会有下一次了。”他低下头,将情绪埋在阴影里,汗水由颈间没入背部肌肉。   涂茶感觉得到明川情绪不太对劲,却见明川抬起头来,又是往常侠客一样肆意的表情和语气,他嘴角勾起来:   “我好像要晕——”   大剑轰然倒在地上。   涂茶和谭道元赶忙扶住他,对视一眼:“先回客栈吧。”   涂茶这才知道那时候她说话的时候,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明川为了卸下力量,用了很大的力气,而且那个秦少柏又不由分说地挥开他,受了伤,需要有一段时间来疗养了。   将近第二天傍晚明川才醒过来,补养的东西流水一样地送到他旁边,涂茶也在旁边守着。   明川醒来偏头就看见女孩子的脸庞近在咫尺,小刷子一样的睫毛在她白嫩的肌肤上打下阴影,可可爱爱的小孩,他嘴角抿起笑意,他伸出一只手指轻轻点女孩光洁的额头,却有莫名的悸动从指尖传来,那悸动很不寻常,有如波纹一般传过去,他的耳朵不禁红了几分。   他明明白白记得那妖术被他拦住了,心里却有种宁愿那妖术命中的莫名感觉。   “醒了?”涂茶似乎感觉到动静,忙睁开眼睛。却见床上的人躺得好好的,眼睛仍旧闭着。   她叹了口气:“师兄,你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啊~”   她软软糯糯的低落语气让装着睡的明川按耐不住,睁开了眼睛:“小孩,你在担心我么?”   “嗯,我在担心师兄。”涂茶很认真地点头,她明亮的眼睛看着明川。   有一刻,明川觉得有心脏停止了跳动那样的寂静。 第70章 修真文世界12 来迟的春天和你   “我不知道那个时候已经到了关键,会让师兄受这么重的伤。”   明川摇摇头:“非也,你这是阻止我残害一个无辜生命,避免我以后徒生心魔。”   “再说,这伤算重吗?”明川一抬手,却发现抬不起来,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涂茶按住他动弹的手:“别逞强了,我们呢商量好了,兵分两队,等你养好伤,我们再去移栽莹草,还有这个,”涂茶拿下玉佩,“师兄一定要好好带着。”   明川看着失而复得的女孩,被她按住的手发烫一样,接触的一瞬间,他眉目里不由得带上几分无人知晓的情意。   终于十天后,那丹药不要钱一样的服进去,明川总算是恢复了八成。   只是八成也没人能按耐住他:“这就采了莹草回去吧。”他看着涂茶,“小孩果然长大了,都不想家了。”   涂茶皱皱鼻子,看他受伤的份上没有反驳,只说道,“城里应该就有卖的吧。”   不过没有了。   莹月城被妖修占据了十年,修真者的秩序还在重建之中,没有修真者的存在,没有销路自然也就没有出产,涂茶他们得自己到周围的村子里去移植了。   涂茶想了想,还是决定去,她选定这个莹月城的任务,也是因为在藏书馆找到这附近有一种灵草可以改变天魔之体,原本打算买完莹草再去,这时候却可以一道看看。   卓晴,卓妙想要留下来,杨浩上次留下心理阴影,不愿出门,谭道元和李芽倒是愿意去,不过莹草数量稀少,四散周围,需要寻找,涂茶他们便和他们两人渐渐走散了,而后涂茶因为要去偷偷找灵草,又和明川说另一边看看。   “不要跑太远,时刻小心。”明川看过四周,确定没什么危险。   “知道,莹草虽然散,但是它生长的地方也不会有什么妖兽,没什么好担心的。”涂  茶回到。   结果跑了很远,也没有见到那个传说中与如日如月的灵草。   涂茶听见有人在草丛里哭。   这山郊荒野多有精怪,涂茶没有回头,她暗中抽出冰月。   那哭声黏黏糊糊的,还有踩踏的脚步声,涂茶警惕着,突然一群小孩子跑过去,她仔细辨过,确认是凡人小孩。   疑惑着转过头去,就见一个穿的破破烂烂的小孩躺在草丛里,这是被欺负了吗?   涂茶收起剑来走过去,她蹲下来去查看那小孩是否还活着,地面上的人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那孩子大概十岁左右的年龄,但他的容貌就算是一身破烂都遮不住的,一个极其漂亮的小孩,白到透明的皮肤,因为年纪小还算秀气的鼻子,苍白无力粉色的唇,最特别的,那是一双红色的眼睛,像一块红玉,莹润的光泽。   那双红色的眼睛里倒映着涂茶,整个视线里都是女孩子的脸庞,蓝天白云之下,轻微的风拂动垂落的柔软发丝,细致的眉下一双明亮而清澈的眼睛,里面同样是他瘫倒在地上的影子。   那地上的孩子咧开嘴巴:“有事吗?”   涂茶眨眨眼睛:“你被欺负了?”   “好像是。”   “我听到你在哭,需要帮助吗?”也许是他无所谓的态度,涂茶也没生起太多怜悯,也很平淡的问他。   那孩子红色的眼睛就直直地看着涂茶:“我很弱,所以我被打。为什么需要帮助?”他指指旁边一只黑不溜秋的黑炭团子,“另外,哭的是它,不是我。”   涂茶看过那个黑团子,虽然是黑色的,但它把自己打理得很干净,有点可爱地抽噎着停不下来,黏糊糊的哭声。   涂茶点了点头表示了解:“那我走了。”   后面的小毛团子哭唧唧的。   涂茶又转身回来,看小黑团子:“你需要帮助吗?”   小黑团子:嘤嘤嘤   它小小的汤圆一样的身躯上长着两只金色圆眼睛,真是金豆豆直掉,涂茶伸过去一根手指,它就顺着手指爬上手掌心,一边哭一边告状:“他们老是打人哇唔!”   红眼睛男孩撇它一眼:“打得是我。”   涂茶正在找它从哪里发出声音来。   “那你要跟我走吗?”涂茶看着小黑团子,她缺灵宠。   小炭团子看看红眼睛男孩,又看看涂茶:“他是一个很厉害的人,不过现在受了点伤,只要今天你救了他,他以后可以实现你的任何愿望……如果可能。”小黑团子越说越小声。   小黑团子跳到男孩身上去,东蹦蹦西蹦蹦:“你说说话呀。”   男孩子已经闭上眼睛了 ,被蹦了也只是眯着眼睛,懒懒地看黑团子:“哦。”   小黑团子:没救了,毁灭吧。   涂茶想了想:“那好吧。”   小黑团子:啊?还真有人信?该说善良还是愚蠢呢。   谁知涂茶摸摸小黑团子,笑的很亲和:“那我们订立契约吧。”   她话说着就以血起誓,弄出一点男孩子的血液:“……结契!”   不规则的金色线条落在两人身上,小黑团子这才意识到眼前的女孩子一点不好忽悠。   涂茶这才想起问他们的名字:“你叫什么?”   小黑团子金色猫瞳一闪一闪的:“我们没有名字。”   红瞳的男孩子看她,很平静地回答:“怪物,就是我的名字。”   正在这时,那群孩子却去而复返,都是半大的孩子,因为天真而更显残忍。   “姐姐,那是个怪物!”   “对啊,他一双红眼睛好吓人的。”   “而且我们看到他在喝那些野兽的血。”   “打死他啊,姐姐。”   男孩子就静静看涂茶,眼里没有受伤却带着几分探究。   涂茶两指并拢一个回转,冰月顺应出剑在那些个孩子周围咻地转过一圈,一堆人早就跑得没影了。   只剩下一个也是因为吓得腿软,看涂茶没有下一步才连滚带爬地跑。   当时风真好,迟来的春光在这里蓬勃。   “唔,你叫墨团吧。”涂茶看了看小黑团子,黑色的团子,就叫墨团。   啊真随意……   墨团眨眨金色眼睛:“嗷~”   涂茶看着它忍不住笑了,才看向男孩子:“你跟着墨团姓墨吧,至于名,就叫墨迟吧。因为这个春天,来得有点迟。”   完全搞不懂女孩子的逻辑,人间不就永远这样,一年四季于他不过是无所谓的冷热变换,但是此时此刻,随着女孩子的明媚的笑脸铺展开来的画卷,阳光深浅而去,雾气四散朦胧,鲜而不艳的漫天春光终于落入他的眼眸。   被叫做墨迟的男孩子耷拉下眼皮,很无所谓的,算是同意。   “以及,我叫涂茶。”她提溜起墨团,“要好好记住这个名字。”   墨团瞬间有种卖身的感觉。   涂茶站起来:“那走吧。”   墨迟睁开眼睛看女孩:“动不了。”   涂茶随手找到  一颗回复的丹药让小黑团子给他喂下去。   她还在找萤草的过程中,既然多个人就让墨迟也帮忙。   结果墨迟就被萤草锤爆了……   涂茶看着他头上那个红彤彤的包,然后看那株风中摇曳的可爱萤草。她把灵罐放在一边,挖点土,决定对付这株难缠的萤草。   然后萤草就跳了进去……跳了进去?!   涂茶试着伸出手去碰萤草,它很顺从地挨挨涂茶。   墨迟也伸出手。   碰——他头上又一个大包   真,两幅面孔   墨团在墨迟的肩上叽叽歪歪:“臭萤草,笨萤草!祝你没有阳光没有水!”   然后墨迟认真的,点点头。   啧,两只都挺记仇。   萤草是采摘得差不动了,四周都看遍了也没找到书上所说的灵草所在的日月相交,黑白为界的地方,地点没错,但是可能时间不对,涂茶数过数,打算联系一下谭道元和李芽,还有明川,却没有回应。   她采下竹叶注入灵力化为飞鸟四散开去。   终于有一只带回来消息,涂茶赶忙赶过去,墨团钻进墨迟的衣服里,墨迟在灵剑上只能紧紧抓住涂茶的衣服。   到了地方,却发现没有人,有不详的鲜血在草丛里四散,有一株萤草病怏怏地在旁边,看来李芽他们应该是在此地移栽萤草但是却被什么东西打伤了。   她以血为媒介,探寻两人消息,却显示这里就是他们最后在的地方。   涂茶看了眼四周,能让两个金丹三层的修真  者消失的毫无踪迹,她决定先放飞鸟先找明川,结果却显示明川也在此处消失了,这怎么回事?   她没能找到,正在考虑如何是好的时候,却见魔团紧紧盯住一个地方,他一跳一跳蹦过去,像是被蛊惑了一般:“好熟悉……”   涂茶也看过去,感觉那里仿佛夏天热浪一般景物融化,她拉回墨团:“别过去,太危险了。”   却感觉那个地方在渐渐扩大,有一股巨大的吸力席卷而来。   这已经是他们到这个荒漠一样的地方的第三天了。时间是按照血月一个轮回算一天来算的,按照体感,差不多比原来的一天多上三到六个时辰。   这里没有太阳,有一轮血月挂在天空上,淡红色的光铺下来一层层的沙石,暴风,干燥,苍老的地方。   涂茶和墨迟没有看过任何一个活着的生物。   今天他们终于决定离开这个洞穴,去探寻更远的地方有没有出口。   这地方没有灵气,涂茶的灵力是用一点少一点,便只好走路。   在新的洞穴里生起火,涂茶把甜点给墨迟:“烤火,吃饭。”该说还好吃的带的多,不然怎么养个小孩。   墨迟接过来,不过转瞬间就吃完了,一双眼睛看着涂茶,那红色的眼睛不再像玉,反而疯狂跳动着某种情绪:“好饿……”   像是要吃了涂茶。   涂茶皱着眉头看着剩下的甜点,一个月的份量三天吃了一半,这算正常吗,真的半大小子吃垮老子。   半夜的时候涂茶是被一阵尖叫惊醒的,涂茶睁开眼睛手上已经握住冰月,却看见墨迟正在把墨团往嘴巴里塞,那双眼睛已经像蛇类一般完全成了兴奋的竖瞳。   涂茶确定,他真的想吃了她,字面上的意思。 第71章 修真文世界13 魔物从来不懂得克制,……   墨团哭得:“嗷嗷嗷嗷嗷!”   墨迟疑惑地停下手上的动作,把小黑团子拿出来:“好多毛……”   涂茶要用缚妖索,不过对墨迟没起作用,看来不是妖邪上身,她只能手动捆绑,把他的手脚捆起来,墨团顺势赶紧跳到涂茶身上,涂茶两个指尖拿过它,在墨迟的身上把他的口水擦干净才让它趴在肩上。   墨团:呜呜呜呜   墨迟:?   他歪着脑袋看涂茶像个僵尸一样往前一跳,嘴角已经有口水掉下来:“好香!”   涂茶伸出剑,但大概虽然没了理智但是对那寒光一闪有简单的分辨能力,墨迟兴奋的竖瞳冷静了几分。   但就在涂茶松懈的下一刻,他就直直地顶着刀剑跳上来。   他脖间顶着刀剑,瘦弱而苍白的颈间,一丝红色的血液,远处看来仿佛某种不顾性命的求爱,两人之间横亘银光闪现的剑,男孩直直地仰头,  毫无顾忌的亲上女孩的脸颊。   实际上是他仰头只能啃到涂茶的下巴。   涂茶及时收回剑,一巴掌带着灵力挥开他,摸上下巴颏上的牙血印:真是狗吗?   这下子干脆嘴巴也封上了。   涂茶发现可能他在有血月光的地方就会更躁动一些,大概是之前都待在洞穴里没什么影响,今天赶了大半天的路就发作了。   她把他赶到洞穴里面去,没有光果然停止了扭动。   涂茶这才抓紧问墨团关于墨迟的事情。   “不知道。”墨团哭唧唧,它还没从墨迟要吃它这个打击出来,“我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他了。”   “我只记得他。”   “我们相依相伴十年,他居然要吃我!”墨团宛如一个弃妇在抱怨负心人。   涂茶摸摸它:“没事,他可能得狂犬病了。”   墨团睁着水蒙蒙的金色眼睛:“那是什么?”   “会变成狗的病。”涂茶忧伤起来,这地方看起来也不可能打狂犬疫苗了,她可怎么办啊。   这地方没水,没吃的,涂茶倒不要紧,墨迟还是个凡人,还是得继续赶路找出口。为了不照红月光,她把自己的斗篷给墨迟披上,第二天总算是没有发狂。   在前进第六天后,他们终于遇到了,某种生物。   涂茶牵着墨迟紧紧藏在岩石后面,眼见着一个长着人类的上半身,马的身体,顶着牛角的存在。   她好像来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地方,这个看起来有点像高阶魔物了。   可是凡间与魔界有屏障,高阶魔物不可自主穿过,只能通过召唤进出,低阶魔物倒是可以进出,但是了无神志出去了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看见这个高阶魔物,这么说她这是在魔界?   那李芽和谭道元呢?他们不会也掉到这里面来了,真不知道人现在怎么样。   那生物停下来,吸了吸也许可以称为鼻子的两个洞:“@##%……”   虽然听不懂那种语言,涂茶还是立即警惕起来,手中的冰月已蓄势待发。   系统很尽职尽责【开发新地图,导入魔界语言系统】   它嘴角留涎,眼神兴奋起来,寻找着那股甜美的味道。   他两个洞窟一样黑黢黢的眼睛直直地盯住涂茶藏身的地方。   “多久没吃到新鲜的人类了……”   涂茶:倒不如听不懂!   涂茶伸出拿着冰月的手,冰月轻微地震动,银光乍现瞬间,那牛一样的生物直直地撞过来,他额头铁一样直接撞碎了他们刚刚藏身的岩石。   涂茶已经手牵绳索,拉着墨迟瞬间滚过,碎石四散擦破涂茶的脸颊,血液流过她如月般的脸颊,但她整个人都冷静下来,眉眼俱是剑意,锋利如刺。   那生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更加兴奋起来:“人类。”   那盖着墨迟的斗篷已经散开,涂茶已经无暇顾及了。   她收回绳索,把墨团扔到墨迟身上去:“墨团,你带着墨迟快跑,有多远跑多远。”   尚有几分清醒的墨迟看着挡在他面前的人,红色的眼睛里闪过几分不解,但那背影纤弱却坚韧,烙印在他记忆深处。   墨团哭唧唧地在墨迟身上蹦哒。   涂茶飞身跃到洞穴外去,这里没有退路,一旦被那东西堵住了就是死路一条,它既然是个牛角,会不会有牛的特性?   那牛头看了看飞走的人,又看看留在洞穴里那恶臭的同类的模糊气息,当然一转头就追了出去。   涂茶从手环里迅速拿出衣服,以灵力操纵,在她的对面方向抖动,那东西似乎恼怒了一瞬间,冲着那衣服直直地奔过去,涂茶一瞬间调离衣服从他上面折过去,又在不远处抖动,这次它更为恼怒,速度比上次更快,一件衣服被它轰然撕裂了,不难现象如果那是人会怎么样。   它在原地扭动头,对涂茶放出的另一件衣服视而不见,看来这一招不好用了。   涂茶干脆利落的放弃,手中剑已握紧,也许是前面两次消耗了体力,这次他的速度变慢了些,她在牛头冲过来的一瞬间后下腰,两手握剑从他腹部一路刺过去。   有腥臭的血液落在她的脸上,但是伤得这么重这魔物还没有倒下,他看了眼腹部的伤口,根本不知道疼痛一样,只懂得横冲直撞,涂茶飞身跃起骑上两腿夹住它的脖子,一只手用力从脑袋上刺了下去。   随着那魔物轰然倒下的瞬间,涂茶也彻底无力地倒在旁边,没有灵气的地方根本没有办法在战斗中恢复,她全身冰冷极了。   醒过来的时候却先听见的是柴火烧得噼里啪啦的声音,有暖意传来,涂茶睁开眼睛,总觉得脸上粘粘的,像被什么舔过,该不会费半天力气还是要被吃了?这还打算烧火吃熟的?   她做起来,轻微的动了一下脑袋,有点重,她看向火堆对面那个十四五的少年:“你谁?”   少年睁开闭目养神的眼睛,一双涂茶熟悉的红色眼睛就露了出来:“墨迟。”   涂茶整个人风中凌乱:“我睡了多少年?”   “三天。”   三天?三天!   涂茶看着少年,如果这真的是墨迟,那他长得真的太快了。   五官初初张开,长眉锋利。   深陷的眼窝,眼睛像是略大的狐狸眼,半睨时也有几分威慑力,红瞳半掩在眼皮下,暗色在眼睛周围,纤长的眼睫轻描淡写地扫过,带着天生的冰凉感,唇角都带着精致的锐利感,偏偏透明的皮肤给予他一种脆弱感。   卷曲的黑发垂落,之前那身衣服紧紧贴着,他像浴血而生的曼陀罗,黑暗中颓靡又致命。   墨迟又闭上眼睛。   他的眼睫毛不自觉地颤了颤,他很难说明刚刚看见那熟悉明亮的眼睛是什么样的感觉,只是在触摸到那一点熟悉的清香的时侯,内心皱皱巴巴的情绪和略微的焦躁不满被柔和地抚平。   很安静。   能从中描摹少女的轮廓。   “等等,”涂茶打断他闭目休息的举动,“你不先解释一下吗?”   “墨团呢?”   她四周找找看看自己的未来灵宠,把趴在她旁边的小黑团子弹醒:她都醒了,这小没良心的倒睡得很熟。   黑团子一睁开眼睛,看见涂茶,激动的地蹦蹦跳跳:“呜呜呜呜呜呜——”   “我以为你要死了。”   它跳到涂茶的肩上使劲蹭蹭。   被它蹭得面皮红了的涂茶:好吧,误会它了,很有良心。   “我们都在打算要不要把你吃掉。”   涂茶:我收回上一句话!   “吃掉的话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涂茶面无表情地把它啪叽拍扁:你只是个小黑炭团子,不要说这种病娇黑化台词……不然很容易被人拍扁。   “你怎么长大了?”眼见着没人准备主动告诉她,涂茶决定自己问。   “……”墨迟眼神漂移了一下,“不知道。”   所谓睁眼说瞎话。涂茶算是见识了。她要提溜起墨团:“你知道吗?”   墨团比她动作更快,一弹就弹到墨迟怀里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到墨迟的破烂衣服里去。   好吧,看来套不出话了。涂茶拿出另一套衣服给墨迟:“换吧,你这套衣服不合适了。”   墨迟拿着衣服,二话不说就撕裂身上的衣服开始换衣服,流畅的肌肉线条,像大理石一般苍白到透明的肌肤一路滑下去……   赶忙转过头去的涂茶:三天速成腹肌?   墨迟看少女转过头去闭上眼睛,白玉一般的耳垂上是轻微的粉色,脸颊上柔嫩的绒毛都在火光下清晰可见,心底的嗜血欲望便又升了上来,想轻轻咬一口。   他不禁回忆起之前一点点舔舐过少女脸上的血液时候的触感,比鲜血更吸引他的是少女嫩生生的肌肤,一直到那柔软的嘴角,那上面没有血液,但就是有莫名的渴望让他忍不住想要触碰。   他甩过奇怪的念头,一直舔到被他咬伤的牙印的伤口,一点清甜的血液比那个魔物的血液好闻得多,女孩毫无反抗地躺在身下,他完全可以用锋利的牙齿贯穿血脉,索取他渴望的鲜血,但最后他也只是克制地轻轻舔舐过,让女孩的伤口恢复如初。   魔物该从来不懂克制,欲/望就是他们的力量源泉。   墨迟看向闭着眼睛的女孩,视线停留在那抿着的小小的唇,比鲜血的颜色浅淡,但似乎比鲜血香甜。   “好了吗?”涂茶问到。   墨迟走到女孩面前,弯腰低头,眼睫几乎相触:“好了。” 第72章 修真文世界14 靠着舷窗遥望这个没有……   这恢复力好像有点太不错了。仅仅三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不过涂茶也不是追问到底的人,确认墨迟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发疯的话,涂茶就带着他继续赶路了,最近她看到些生物,一些留着口水有牙齿不知道还能不能称之为植物的东西,那东西有很重的气味,涂茶用剑削了一点,虽然冰月满身都是抗拒。   榨成汁水的话涂到身上就能掩盖他们本身的味道。   她是在又和一只魔物战斗的的时候实验出来的。她和那魔物一路滚到那片植物里去,那魔物就已经找不到她的存在了。   虽然被魔物用异样的目光看了一路但是至少没人觊觎他们了。   自从知道这里好像是魔界以后,他们就格外小心,毕竟自己这个在魔界里几乎算是万人迷了,每个人都想咬一口的那种大餐。   涂茶为了解决天魔之体,自然查过不少魔物的东西,但进了魔界的人几乎没有活着出来的,谁也说不清里面有什么。   涂茶只知道根据曾经仙魔大战的记载,低阶魔物需人类欲/望滋养,但魔物在魔界之中,没有什么修炼的方法,不需要什么口诀咒语,却是通过吞噬敌人来强大自身,而在战场上,他们记载了被修真者杀死的魔物是怎样其他魔物分食的惨象。   而修真者于他们而言是最补的食物。毕竟他们连同类都吃,人类算什么呢。   他们渴望鲜血,杀戮,永无止境的欲望,是他们力量的源泉。   但是当魔物拥有一定的力量,上天也为他们开了修炼的路,天生的力量加上后天的修炼,人类很难在同等级的魔物下保住性命。   有优势必然也有劣势,魔物力量由吞噬而来,他们很容易在吞噬的过程中迷失自我,正如忒修斯之船一般,当他把自己身上原本的零件全部换掉一遍之后,他还是那艘忒修斯之船吗?一旦迷失与野兽无异,已经拥有心智的魔族不能忍受。   而天魔之体却是天生的修魔者,他吞噬力量而完全不会被那力量血肉夹杂的其他东西所扰乱。这也是瑾素被魔界的人所推崇的原因。也是因为天魔之体不能夺舍,魔修才需以云让之模样迫害瑾素,使她彻底对修真界失去希望,叛入魔界。   越离开那荒漠般的地方,越靠近有正常植被,指流着口水长着牙齿的植物的地方以后,涂茶越来越感觉碰到的魔物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具有智慧。像他们之前的那种牛头就力量虽强但是只懂得横冲直撞,而后来他们遇见的魔物不是在打架,就是在打架的路上,互相吞噬的魔物,鲜血和残肢乱飞,涂茶总是放射性捂住墨迟的眼睛。   血腥暴力场面,小孩子看不得。   被她捂住眼睛的墨迟,感受着眼前细白温暖的手掌,红瞳中的嗜血欲望渐渐消失,苍白唇角露出一点笑意。   已经没有干柴火,涂茶直接用那些砍下来的植物,用灵力吸去汁液用来掩盖气味,然后用来烧火。   为了这个,涂茶很是安抚了一阵爱干净的冰月。   从荒漠到植被,然后又渐渐出现有简陋的的房子,然后是小片的聚集。大概是某些魔物的聚集地,涂茶决定冒险进去看看能不能得到什么消息。   魔物们也有城镇,不过非常简陋,大概他们需要的并不太多,居住在这里的都是高阶魔物里拥有一定力量的存在了。   这城镇虽简陋,但也有巡逻,还有结界。   她想要在里面找信息,那个荒漠里转了那么久也没找到出口,看来只有在有人,咳,有魔的地方找找有没有什么现成的方法。   墨迟越接近魔物们聚集的地方,身体就几分发烫,仿佛有种冥冥的呼唤在他的脑海里不断地催促着,要他一直往前走,走到那最中心的城市里去,脑子里也不断的闪过几分记忆。   他看向涂茶,女孩子敛下眉眼看她画出来的简易的地图:“你想进去吗?”   涂茶:我忙三天了,你才看出来吗?   “对。”涂茶抬眼看他,“你有什么办法?”   “我好像,可以带你进去。”他长峰般的眉皱起来,“我记得……有一个东西,可以让人进去。”   “是一个红色的眼珠一样的东西。”   涂茶想了想,在沙地上画出来:“是不是长这样?”   那沙地上就画出一个令牌一样的东西,不过令牌的地方被红色的眼珠子代替。   墨迟点点头。   涂茶不禁怀疑起他的物种起来,不过现在要紧的事情不是这个,她很干脆的放在一边。   “那我知道了。”涂茶拿起剑,总算是有点思路了,她倒是看到过,从成为她的手下败将的那些魔物那里拿到的,但是没想到是做什么,这里没有储物空间一样的高科技真是太好了,就是这样补充灵气的丹药又耗费几瓶,涂茶看了看储物空间,已经意识到自己没有多少灵力可补充了。   拿到红色眼珠子的涂茶终于戴上厚厚的斗篷,决定向这个魔物的城镇里进发了。   “我呢我呢我呢?”墨团吵得好像要跳到天上去。   墨迟一双眼睛也静静看她。   涂茶把它扔回墨迟的身上:“镇子里都是高阶魔物太强大了,我没办法确保你们的安全。你们在这里这个结界里待着,我会快去快回。”   “如果,我两天没回来。你们带着吃的跑,知道了吗?”涂茶深吸一口气,把他们需要的东西整理出来,她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安全回来。   墨迟突然就记起来神志恍惚之间,他看见少女的背影,和她模糊的话语。   从来没有人挡在他的面前保护他。他虽然好像感觉模模糊糊,但似乎对一切都并不害  怕,十年他受尽了欺负,但是他也只是在心里简单的想到,因为弱所以被欺负,强大起来杀了他们就是了。十年时光,无数伤痛都了无痕迹。   而在渐渐显露出来的不知明的记忆里,只有无止尽的杀戮,鲜血,没有任何感情的存在。不管如何,保护这个词都离他很远。   他渐渐记起有些魔物喜欢收集闪亮的的东西,但是他只喜欢那天蓝天白云下明亮的眼睛,但是想到一旦挖下来,好像又完全失去了那种吸引力。   进门的过程很顺利,几乎只要有红色珠子就没人阻拦,大概就算是抢来的也没事,这里本来就是实力为尊的。涂茶又在自己的身上用那些难闻的植物汁水涂过一遍掩盖那种人的什么气味。   不过也幸好之前加载过魔界语言,不然进来了也没用。   这里面的魔物算不上奇形怪状,或者说他们都近似人类的模样,不过就是头发颜色,瞳孔颜色皮肤颜色多了一点。   她穿着斗篷在里面不算奇特,她亲眼看见有一个斗篷下面满是骷髅的样子。   林立的店铺和酒馆,有时候如果不是那轮红月,会让人恍惚忘记这里是魔界。这里已然如此,那么魔界的城市呢。   涂茶小心的一路看过,终于一个写着可以包打听任何事情的小广告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按着地址去了这家店,店小得可怜,就是两间正常屋子中间隔着的一条走廊,一个除了长着十二只眼睛以外和正常人没区别的魔物站在仅容纳一人的柜台后面懒懒地叫她:“查什么?”   “最近发生的大事。”涂茶决定先买个不算那么突兀的消息,再看看有没有人类的消息,她还是怀疑李芽他们到了这里。   “付定金,五定一次,消息给完再付五定。”它伸出手来。   涂茶把那装着红珠子的包就抖出来,让它自己拿,她还不太清楚这都代表着什么。有黑色的,黄色绿色的。   “客人,你等等。”十二只眼睛一起亮起来。   “唔,”那十二只眼睛就四散开来,不断在旁边小柜子上看看,“我看看。”   “半月后,魔王苏醒。”那一只眼睛回来就说道。   “我附赠您一个消息,有人类进入了魔界~”它砸砸舌,“真是好久没尝过那是什么味道了。”   涂茶一惊,不知这说的是明川他们还是她,不对,唯一知道她是个人类的牛头已经死了,这怕不是就是明川他们。   涂茶装着咽下口水:“人类?在哪里?”她扔下那些被称为定的货币。   “在血月城里,听说还是一个修真人士,比普通人类更好吃,”它的口水吸溜吸溜,“不过,是魔王殿下苏醒的大礼,我们这些也只能听说一下而已。”   “啊,新鲜的?”她装不经意一般问到,心里却思考怎么会只有这么一个人。   “那可不,被养的好好的,就等着魔王大人苏醒了。”   “你说我要能去人界捞几个就好了。”她不动声色的抛出话题。   那十二只眼睛有一半闭起来:“唉,谁说不是呢,不过这么多年也只是血月城的祭祀大人能把魔界的送出去,就是代价高昂,谁也付不起。”   探听到想要听的消息涂茶随便扯过几个话题结束对话。   那魔物心满意足地咬咬珠子,有几只眼睛发亮,有几只眼睛迷惑:“总觉得,刚刚好像闻到一股人类的甜美气息。”   另外几只眼珠子翻了白眼:“做梦做到有感觉了?”   涂茶快速回到洞穴里去。   自她走后墨迟的姿势就不曾变过,他看外面血色月亮的光,血液却不曾躁动,只有一望无际的空,时间流逝毫无感觉,明明和以前没有什么不同,但是他却开始感觉到像把整个人挖空一般,比最饥饿的时候,还抓心挠肝地渴望某些他并不清楚的东西。   直到女孩子踏月前来,可怖的淡红色月光却在她的身上铺上迤逦的轻纱,于她眉间落下曼丽的色彩,撩人不自知,无辜地引人堕落。   那虚无的大洞才被某种柔软的东西填补起来。   红月已经落了下来,这里没有日夜交替一说,红月亮落下,便是一望无际深重,席卷而来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的世界,从那洞穴口看出去,好像他们是被流放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靠着舷窗遥望这个没有一颗星辰的宇宙。   整个世界只剩下这一方被火焰照亮的小小洞穴,火焰的光和暖意驱散被世界阻隔的冷漠。   墨迟轻轻撩起眼皮,看女孩柔软的面庞,只要简单地看着她,他的空白便被填满。   这世界,这宇宙只有他们两人也没关系。 第73章 修真文世界15 快,狠,准,剑光一闪……   墨团:忘了我吧,我不重要……   不过坐在他对面的涂茶毫无感想,只简单地想到,看来还是得赶紧出去,青少年发育不能缺少太阳啊。不过感觉,墨迟是不是又长高了一点?   食物快吃得差不多了,涂茶只能继续给墨迟他们吃丹药,一颗丹药比食物坚持的更久。   不过,最近墨迟好像有点挑食。   “咽下去。”涂茶盯住墨迟的嘴巴,要看着他把丹药吃下去,虽然不好吃但是补充能量啊。   墨迟闭着嘴巴,墨团替他说话:“吃下去了。”   “那你怎么不说话?”涂茶看着他脸颊小小的鼓起来一块。   终于墨迟还是妥协了,有点郁卒地吞了下去。   鉴于他有悄悄吐掉的前科,涂茶:“啊~”   “抬舌头。”   墨迟:“……”张开嘴露出舌头下面的丹药。   这下子才算彻底吃下去了。   要不是墨迟算是因为她来找明川他们带进来的,涂茶才不这么费心管他。   思绪却被一阵奇怪的声音打乱,涂茶连忙扑灭了火焰,确认自己和莫迟身上涂着植物的汁液掩盖气味,又戴上了斗篷,心中警惕值拉满,冰月在空气中震颤。   黑暗里没有一点光线,最大的希望当然就是这魔物不会发现,把他们当成植物略过去就好。   但那声音越来越近,涂茶才想起为什么会觉得奇怪,这是修真界的语言,天天生活在魔界里,她几乎已经适应了魔界语言的语气。   一时间听到修真界的语言反而反应不过来,但是这里怎么会有,人类?   她倒是希望是明川他们,但是,时刻戒备的人没那么容易放下戒心,她和莫迟躲在洞穴深处,进来的人升起火,照亮开来,却真是明川,甚至有李芽和谭道元。   明川看了看被扑灭的火堆,警惕起来:“这,有别的东西?”   一直见到的都是魔物的涂茶有一瞬间真的想直接冲出去相认,但是吃了太多亏的她不由得还是存着警惕。   “这像是修真人士的手笔,”谭道元捏了捏那未燃尽但发枯的木杆,“你说会不会是涂茶他们,跟着足迹也进来了。”   虽然知此刻情形诡异,涂茶理智上知道真是明川,他们也该是在红月城被魔物囚禁起来,但是她的身体却好像不听话一般,慢慢地站起来,墨迟都没拉住她。   那明川看她一眼,惊喜之情溢于言表:“涂茶我们终于找到你了。”   不对!涂茶靠着仅有的一点自控力拿刀割伤自己,疼痛带来的清醒才让她获得身体的控制权,明川从来不叫她全名这样的称呼。这是窥探了她某段记忆的魔物捏造出来的假象!   她反手握住剑就要撤退,但是已经晚了,在看到她血液的那一刻眼前的三个人就开始变化,他们融合在一起,成为一只长着人脸的巨大章鱼,那章鱼的人脸时而变成李芽,时而变成明川,都有绿油油的眼睛。   那触手扫过无数岩石,飞掠过来,它比看起来的柔软要强韧得多。   涂茶的身体本来就被麻痹,此刻也只来得及砍掉迎面而来的第一根触手,被紧随而来的第二只触爪紧紧缠绕起来,她手中的剑被挤得无力,掉落在地面。   那一瞬间,涂茶真以为自己得倒带重来了。   瞳孔里却映出生生长出獠牙的男孩子,一口就让那怪物的触手痛的缩了回去,那幽蓝色的血液沾上他半张脸,苍白透明的皮肤上,像某种鬼魅的面具,露出一双红瞳里火苗躁动着。   这绝不是人类的模样。   但涂茶第一反应就是拿起剑,和墨迟并肩作战,麻痹的感觉退去,在墨迟一口一个触手的,转移了注意力的情况下,她单脚踩着岩壁从上去,在空中回转,利剑直直地刺入那张脸上的眼睛里面去,刺进了什么坚硬的东西,在那触手回旋保护的之前,她一口气用尽所有的灵气,直直地刺入进去。   幽蓝色的血液喷涌而出,涂茶躺在在一身血液之中,再没有力气,却见长出獠牙的墨迟已经在鲜血中失了神志,他如饥似渴地喝着那魔物的血液,不过眨眼,庞大的魔物就被吸了个干净,只留下一张薄皮。   而他永远苍白的皮肤却红起来,像是破开泥土的芽,迅速地抽长成十八九岁的少年模样,一身衣服又破裂开来,长开的他有一双醉人的红宝石一样的眼睛,每一处都是恶魔的杰作。   带着奢靡的精致,长发被涂茶最简单地编成辫子垂落在后,新长出的碎卷发散落在他苍白皮肤上,一抬眼好像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堕落的气息,引诱他人走入最黑暗的欲望。   想起她杀死那头牛头以后就没看见尸体,涂茶好像知道他第一次长大是因为什么了。   却在看见涂茶的一瞬间,他掩耳盗铃一般丢下那章鱼的薄皮,那双眸子里也恢复几分理智。   被一身血液弄的黏糊糊的涂茶很难忍住不给自己一个清洁咒。   她以手握剑,单手支撑坐在岩石上,头发早被她在第一次战斗后避免麻烦就斩断,利落的短发,柔嫩的脸颊让她仍然看起来像是那个在问天派上被人宠着的小姑娘,但无论是眉眼间如冰雪一般的剑意,还是时刻戒备着的战意,都让人感觉在这地狱一般的世界,她不知不觉地靠拢了几分。   那洁白的脖颈他的獠牙不过轻轻就能刺入,但是,他不由得为其他的东西迷醉,他只想如之前一般慢慢舔舐过她白嫩的耳垂,一点点,看她总是清澈明亮的猫眼里落入迷乱的神色。   “你是魔?”涂茶的眉不自觉地微微皱起,自古仙魔两立,她也不由得被影响了。而且原著里害瑾素的也是魔物也让她生不起好感。   墨迟抬眼:“我不知道。”他的声音也变化了,清脆的少年音现在无时无刻,低低得仿佛耳语,带着温热的气息,一点甜蜜,“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涂茶想了想她还真没问过墨迟的物种。   “墨团?”   墨团在墨迟刚换过的衣服里探出个头来,两只金色眼睛骨碌碌转:“我就说他会很厉害的。”眼见着涂茶脸色不好,他声音低了下去,开始,哭——   “我也不知道哇!我睁眼就看见他了哇呜呜呜呜呜,你语气好凶呜呜呜呜。”   涂茶手握冰月,快,狠,准,剑光一闪,夺命封喉也不过片刻,那银色剑尖直指墨迟的喉间,他却连眼睛也不曾眨一下。   冰冷的剑尖最后还是低了下去,一把挑起墨团:“别哭了,不凶你了。”   “真的?”金色大眼睛雾蒙蒙的。   “嗯。”   那眼泪立马就停了,开开心心地跳到涂茶肩上去:“那我们明天继续去城里吧。”   涂茶还是决定去那城市赌一把,这是她得到消息就说过的,原本的计划当然还是要带着他们,毕竟放任人类待在魔界里除了被吃,没有别的结局,但是现在:“就算你救了我,也只算抵消,我不会杀你,但是我也不会带着你们了。”   “你们不再需要我的保护。”涂茶擦过娇气的冰月,“明天,我们就分道扬镳吧。”   墨团转眼就又要哭起来,涂茶却连眼也不曾抬:“你继续哭的话,今晚我就走。”   墨团闷着声把呜咽咽下去。泪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墨迟。   墨迟却好像没听见她说什么一样,只一双红眸里满是涂茶的身影。   第二天涂茶装备好上路,才发现墨迟什么表达也没有是因为,这人压根就没听进去她的话。   她走哪,一回头后面岩石里就悄悄露出两只红色眼睛,和墨团那双金色眼睛,一起无辜地看她。   得,她现在不敢滥用灵力随便飞,他们跟就跟吧,反正在城市前面没有那个什么红珠子也会被拦下来的。   涂茶之前就离红月城不远了,打听过魔王苏醒的时间在半月后,疑似明川他们的人类还没有性命之虞就先去外面打够植物,也为救完人的掩护做准备。   红月城的护卫两米多高,但是也是近人的模样,似乎越靠近城市,魔物的长相就越像人类了。   红月城没有规矩,对于魔物来说,字典里是没有这个词的,弱肉强食就是这里的法则。   她真的把墨团墨迟撇在脑后,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墨团还是忍不住哭唧唧的。   血月之下,带着尖峰的建筑物棱角冷峻,整个城市都由坚硬的不知名墨色石打造而成,簇簇幽□□火悬于路边,行走于其下的类人生物,并不如外界所想象一般丑陋,反而各有各的美貌。   凄凉的黑色群鸦飞过,略过一线黑雾——   涂茶看这城里都是坚硬的石头打造而成,地势宽广,建筑物相比凡人界要高大得多,风格大概并不难看,那种粗犷的美,涂茶一个人类走在里面,真有点走在巨人国的意思。   涂茶的目标明确,就是找到明川他们,然后找  红月城的祭祀,但也不敢贸然搭话引人注目,就先在路上,和其他人一样走过,观察这城里分布。   这城市是真的大,和涂茶之前见过的那个城镇仿佛不是一个世界的存在。   她一路走过,黑色斗篷盖住她娇小的身影,碎发在其间晃动。 第74章 修真文世界16 我是你的   她也不断分辨周围的人口中信息。   之前得到的消息没错,祭祀大人预言魔王的苏醒,这一大半的人都在讨论这件事情。   讨论最多的是,魔王苏醒是否能够带领他们打破这屏障,攻进修真界,涂茶也记起一点剧情后半的事情,仙魔大战之中,就是有魔界的屏障被打碎了,无数高阶魔物跑了出来,侵害人间,正是一片生灵涂炭的景象,修真界六大门派联合绞杀作乱的魔物,最后在平顶山上与魔界对峙,这一场战争何其惨烈,修真界死伤一片,瑾素自尽于云让之剑,云让却以身剑合一,牺牲自己终结这场战争。   但那还是十几年后的事情。   但是没几个提起人类的话题。涂茶一时间对明川他们的去向没有头绪。   至于那位祭祀大人,就更为奇怪了,魔王为魔界之主,祭祀又是何种存在?至少在人类的记载中,这位祭祀大人就像从不存在一样。   还好还有那卖消息的铺子,涂茶不敢多留,只快速问过问题:“这人类,在什么地方献给魔王殿下?”   被那只是有双正常数目的眼睛看着,却好像有千万只眼睛盯着:“这个问题,需要加价……”   涂茶明显感觉那里面已经有一丝若隐若现的怀疑,但她不露分毫,只丢下珠子,她现在已经大概弄明白什么价格了。   那魔看见也不惊讶,只慢悠悠回答:“魔王宫殿。”   “祭祀大人可有弱点?”她万分小心地抛出这个问题,一旦不对立马逃开。   那人却对这个问题毫不怀疑,反而发出一丝了然的微笑:“又是祭祀大人的追随者……”   “祭祀大人的弱点,所有的魔都知道,不过知道了,也没用。”   “那便是,魔王大人。”他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红月即将下落,黑暗中危险更是加倍,她只有在旅馆里小心住下,这一夜里睡得极不安稳。   同一时间里,魔王的恢宏的宫殿里,却见一位与整个魔界都格格不入的存在,他抬起头来,浅淡的眸里光华一瞬,银色的发丝飘落,指尖轻点,无所谓情绪,淡声吩咐下去:“苏醒契机,已近在眼前。”   后面的魔女收敛起轻媚的神态,一双美眸里满是憧憬与痴迷,还有魔物特有疯狂的占有欲:“是,祭祀大人。”   第二天血月升起,涂茶重新披上斗篷戴上兜帽。   魔王宫殿周围并没有护卫,因为实力为尊的魔界提倡每一个挑战,如果魔王连自己的宫殿也守不住,那他就不该被尊称为魔王殿下。涂茶越往宫殿去,建筑也少,渐渐的什么也没有,只剩下一片黑雾缭绕的露着塔尖的宫殿。   远远望去,仿佛塔尖顶端便是一轮血月。   这黑雾就会腐蚀到这里的所有魔物,涂茶两指并拢,以手作笔,在空中绘就结界,淡淡的光彩浮现,黑色的雾气直逼上来,涂茶分神又服下一颗丹药,这是最后一瓶,没有多少颗,这势必是一场只需成功不许失败的行动。   这浓雾漫漫,终于其中矗立的宫殿露出其冰山一角,十米高的大门,黑曜石一般,所有光线都要被吸入一般,涂茶正准备推开门,忽然手腕上一凉,她反手剑花甩出去   来人侧身避开,一缕黑发被削落。   露出一双红色如酒的眸子。   和他肩上蹦哒的团子:“嘿,好巧~”   涂茶白它一眼:“你们跟踪我?。”   墨团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我们是被请进来的。”   涂茶收起剑,看四周环境,黑雾似乎蠢蠢欲动还要靠近:“这里不适合谈话。”   “跟着我们。”墨团小团子扭过去,看她犹豫又加了一句,“我们知道那些人类在哪里。”   这建筑除了这大门还有别处入口,之前那黑雾笼罩,涂茶没看见,这时候,墨迟走过的地方,那黑雾却一一退去,露出这里的本来样貌。   推开一扇小门,穿过回廊,看里面这内部却并不如外表般可怖,大堂宽阔,灯火聚集如莲花倒扣,地板如镜,照出来来人的模样。   涂茶抓住墨团:“等等,这是去哪里。”她将身影没于回廊,拉住要往大堂里走的墨迟。   “带你去找人类。”墨迟停下脚步。   涂茶有太多问题:“你怎么知道我要去找谁?你又怎么知道他们在哪里?”   墨迟黑色卷曲的黑发落于肩上,他看涂茶警惕的眼神,不知怎么心里就升起一点委屈,他摸摸自己松散的辫子:“我的辫子松了。”   涂茶:怎么有种语言不通的感觉。   他把长发交予涂茶的手上,像交上一把链索:“如果,我把那些人类放出去,你可不可以留在这里陪我?”   他松散的辫子垂落在身后,蓬松的墨色卷发与他发白到透明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他长得太快,而眼角眉梢却都还是不知世事的天真,他比涂茶高,低头垂眸,影子整个将涂茶笼罩,少年红色的眸在阴影里发亮:“我想要你……”   像渴求鲜血一般,如此渴望眼前的人所有的一切。   比他的眼睛更亮的是涂茶的冰月,锋利的剑尖一闪,直指少年颈间:“别发疯。”   她眼底一片冷淡,眼尾却不自知的撩人。   墨迟却不由自主勾上嘴角,就算是这样,他也只是觉得女孩拿着剑的模样,眼底一片清亮实在好看得要紧。他毫不在意颈间刀剑,好像很久之前一样,无所顾忌地迎着利剑靠近女孩,不过那时候是纯粹凭着寻觅鲜血的本能,现在却是另一种最深处的欲/望。   卷发垂落到涂茶手上,有一瞬间的痒,涂茶的剑被他逼得收回几分,墨迟颈间流出血液,却又在瞬间恢复,他早已不是当初任人欺凌的小孩。   “我不会伤你,但我也不会留下来。”   涂茶后退一步,收回剑。   她提起墨团:“你说,我救他一次,日后他强大起来便能实现我的一个愿望,当初订立的契约也到了实现的时候。”   墨团Q弹得晃来晃去:“那当然了,这可是魔王的誓言,我说的没错吧,他以后真的会很厉害。”   涂茶看一眼墨迟,黑发红眸的少年没有半点掉马的慌张,只收敛几分眼里的疯狂,淡淡道:“他们那么说的。”   墨团迫不及待的把全场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的身上:“你知道我是谁吗,真正的魔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魔王殿下唯一的魔宠,横霸整个魔界的赤离神兽!”   涂茶面无表情地把它团成团,把它弹了出去,当初是怎么觉得这个自恋话唠可怜的?   这动静似乎惊动了这宫殿里的某些存在,暗处有蛇类滑行于地板黏腻的声音,一双青色眼睛先显露出来,眼睛周围的鳞片闪一闪,狭长的眼睛微妙的睨起,倒也不是故意的不屑,基本上没把人放进眼里:“蝼蚁一般的存在,也敢踏进魔王的宫殿。”   “不必惊扰魔王殿下,”她只看见在前方的涂茶,没看见隐在暗处的墨迟,“就算是给魔王的魔宠塞牙缝,也不够格。”   她上半身是人的模样,下半身却是青蛇尾移形,一般来说在魔界这代表着她的资质低下,涂茶却能感觉到眼前这人很强,比她遇见过的魔物都强,就算是这些天她在战斗中突破了,也感觉对上来极有压迫感,不过也不是没有一战的可能。   “你可知赤离大人一口牙,最喜欢一口撕扯下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小姑娘的腿,腿断了,还能爬,一边流血一边哭,赤离大人最喜欢了。”   涂茶看一眼被弹出去又努力蹦回来的墨团:是你吗,黑芝麻团子!   黑芝麻团子诚惶诚恐否认三连:“我没有,我不是,别乱说。”   那女人看见墨团,眼睛里不自觉心虚一下:“拜见赤离大人。”   再看见从黑暗里踏出来的魔王墨迟,倒也恭敬,但那恭敬之中却带着一点不忿:“拜见墨迟殿下。”   在涂茶面前眼睛整个亮起来的墨迟,这时红色眼睛里却是一片暗色,他轻轻踏步,镜面地板上倒映他冷淡的神色,长眉低垂厌世一般半张开眼睛。   一向在涂茶面前以脆弱易碎的面目示人的少年,轻轻蒙上涂茶的眼睛,另一只手指尖暴长,红黑色的力量在手中聚集,脱手不过瞬间,青蛇尾巴的女人已经被拍在墙上,落下来,嘴角满是鲜血。   “她,很重要。”墨迟这才移开手。   青蛇眼里对他的那份不忿才咽下去:“拜见……”她突然失语,然后绞尽脑汁叫道,“王后。”   墨迟像被启发了一样:“那是说,你是我的吗?”刚刚满身的威势不过片刻就消散,他惊喜地问涂茶。   涂茶撇开他的手:“你会遵守你的承诺吗?”她想了想,又觉得不必问,“反正都订立契约了。”   墨迟收回被撇开的手,情绪上没有半点变化:“我遵守的话,你会是我的吗?”像个要不到答案的小孩。   涂茶抬头看他:“那为什么不能是你是我的呢?”涂茶迈开脚继续往里面走去,“墨团带路。”   “我是你的……”墨迟呢喃着,然后又重复了一遍,他咧开嘴角,跟着涂茶的脚步,“我遵守承诺。” 第75章 修真文世界17 记忆封印   青蛇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消失,却有人出现在她面前,她第一反应还是擦去嘴角血液,才站起来看着面前出现的男人:“祭祀大人……”她的语气里含着不自觉的委屈。   当面前的人未曾察觉,只道:“我已经知道了。”   立于原地的男人长身玉立,一身白袍垂落,银色的发犹如月之光辉,与墨迟如出一辙却更为成熟的五官,却是完全不同的气质。   银白色的眉下,浅淡的金色有一种圣洁之感,与魔界格格不入的圣洁,瞳孔干净得好像落不下任何世俗,略大的狐狸眼却不像墨迟一般张扬,浅色睫毛在光下,好像光线本身凝聚成,不变的弧度,挺直的鼻子下,唇角也像神精心雕刻的一般,最动人心魄的一笔。   他抬手,青蛇身上的伤就已经好了:“容青下去吧,不要再和他对上了。”   他自然指的是魔王殿下,看到祭祀大人眼中没有魔王迷恋上的那个女孩,容青松了一口气,毕竟祭祀大人和魔王殿下,在某种意义上可以算是一个人啊……   祭祀抬眼望着那人走过的路,心脏处本该空无一物,此时却有极具跳动的情绪,他从来很清楚,这是魔王殿下的情绪,作为□□的他,本不该有任何自己的情绪。   他脑袋里已经开始思考,当初魔王吞噬太多魔物,陷入了魔修的老路,魔王当初为了力量吞噬了太多的魔物,已经陷入混乱暴怒之中,为了拯救自己,他将自己分裂为二,将其中的理智一面剥离出来,将本体陷入沉睡。让完全理智的一面为自己寻找方法,最后回到身体里面完成自己的任务。   祭祀大人便是这样的存在,一切以魔王的苏醒为最终目的。   方法找到了,完全的清除那些吞噬的血肉里的记忆,可以将力量与理智合并,但是中间出了差错,沉睡的魔王被人类意外召唤了出去。   本早该与墨迟融合苏醒成为魔王的祭祀大人,却感觉到来自本体的排斥,因为某种原因,这个失去了理智的本体已经完全具有自己的意识,与当初分裂的意图已经大相径庭了。   那个女孩显然对魔王的苏醒具有极大的阻碍。   但是怎么才能不加大排斥的情况下,除掉那个女孩。   以完全理智从魔王体内分裂出来的祭祀大人,脑子里的计划层层铺展开来,浅淡的瞳色在光下流彩。   墨团坐在涂茶的肩上指挥方向,它窝在涂茶的颈窝里,懒洋洋的:“真~好~呀~”   “向左转,”它金色的眼睛睁大看了看,絮絮叨叨,“墨迟身上可冷了,还是你身上暖和。你不想留下来,我们陪你去凡人界嘛,那里也有很多好吃的。”   涂茶可知道它说的好吃的是人类和修真者:“你们不能去。”   “为什么嘛,我们都答应送你出去,为什么不能带着我们?”墨团不服气。   涂茶轻睨它一眼:“你能保证不动修真者?”   墨团狠狠心要说可以,涂茶又一句:“还有凡人。”   墨团的毛就揪成一团:“啊。”   墨迟却答应的毫不犹豫:“好。”好像怕她反悔一样。   “你能穿过屏障?”涂茶倒不相信他能忍耐住魔物的本性,这和狼承诺不向绵羊下手有什么区别,但却好奇他答应的这么笃定,好像马上就能回去一样。   界与界的屏障可不是那么好通过,对墨迟这样的高阶魔物的限制更大。   墨迟缓慢摇摇头,又点头:“也许可以。”他现在并不算完全的魔物。   好吧,涂茶知道他根本就少了思考的那根弦,只是凭直觉回答了而已。   一路上也有不少魔物,不过见到涂茶也没有任何异动,只恭敬的目送墨迟。   墨迟带着她深入那楼梯旋转向下,像一座倒扣的高塔,下面有水声,不知什么铸成的笼子,笼住一人,正是涂茶寻觅已久的明川。   他的状态算不上好,一向坚毅的眉眼几分暗淡,他只在笼子一角打坐,紧闭着眼睛,大剑在旁边矗立。   涂茶飞身下去,叫他:“师兄。”   明川睁开眼睛,看着她却没有任何表情:“这些弄虚作假的手段还是别用了。”   涂茶瞪墨迟一眼:“你把他怎么了?”   墨迟看了看明川:“我什么也没做,谁知道他怎么了。”   明川这才发现这个涂茶并不像之前出现的幻象一个劲地往他身上凑,而且好好的小姑娘,怎么头发成了短发:“小孩?”   涂茶答应:“师兄你想起我来了?”   明川的眼睛却第一次有几分飘忽:“之前,有魔物幻化成你的模样,于是……”   墨团眨眨眼睛,在旁边叽叽喳喳:“拢心笼只会幻化成最想看到的景象,不会幻化成特定的人啊……”   ……   有亿点尴尬。   “咳,”明川咳嗽把墨团的声音压下去,“你也被抓来了吗?”   涂茶摇摇头:“不是,师兄我是来找你的,当初究竟是怎么回事?”   明川简单讲过当时的事情,李芽和谭道元在寻找莹草的途中却遭低阶魔物袭击受了伤,明川将魔物斩杀以后发现那里有一个通道,魔物就是从那里出现的,他无法修补,为防止魔物从这里出来祸害凡人,他就让李芽和谭道元先回去找到涂茶,回师门报信,他则驻留那里,阻拦魔物。却如涂茶他们一样也被吸入进去,不过他降落的地方就是血月城,直接就被抓住了关在这里。   涂茶给明川看契约那若隐若现的金线:“我和他订立了契约,他可以送我们出去。”   明川这才把目光分给墨迟,那红色眼眸一看就不是正常人类:“这是……”不过他并没有先入为主,而是先问。   “墨迟,这是墨团。”涂茶简单略过墨迟,提起小黑芝麻团子,“我看上的灵宠,我可以养吧,师兄?”   少女猫儿一样的水灵的眼睛和墨团两只金色滴溜溜转的眼睛一起,好像还有几分相似,萌度加倍:“可以。”   虽然看起来好像是魔物,但是小孩要养的话就完全没关系——毫无原则,jpg   墨迟瞅一眼被提起来的墨团,只淡声道:“墨团离不开我。”   言下之意,带着墨团也得带着他。   涂茶看一眼墨团,看一眼墨迟,有点难以抉择。   “先出去再说吧,请完成我们之前订立的契约,我只有一个愿望,就是我和师兄能回到修仙界。”   那金线光芒大作,显然已经生效。   要不是有这么一个契约在,涂茶也不会随意跟着墨迟进来。   墨迟虽然不愿,但是他却不会拒绝涂茶的请求,何况契约还在发挥作用。   魔物虽然不能随意出入魔界,但有些地方,人类却可以出入,就像他们之前进来的那个地方,魔界每一个月出现这样的地方,人类误入便是因此而来,不过那地方出现之时只有祭祀大人能打开。   墨迟答应,祭祀大人就从那黑暗处露出身影:“殿下,我定如您所愿。”他神情并没有一丝波动,“不过时间已过,还须等待三天,便是下一次蚀月出现的时间。”   蚀月便是那可以穿梭魔界的屏障空洞。   不过三天,涂茶已经跋山涉水走到这里了,当然等得起,就是事情结束得这么容易,与她想象中的艰难不相同。   祭祀浅淡金眸垂下来,光线流转,隐于暗处。   长长的走廊里,容青恭敬地跟在祭祀身后,蛇尾拖行。   终于到了穹顶之下,血月光辉铺洒,地上阵法隐约闪耀。   容青几分迟疑:“当真,要把这阵法用在殿下身上吗?”   祭祀抬起眼皮:“这会是魔王所希望的。”   “只要消除掉关于那个女孩的记忆,本体就不会再排斥我,魔王才会真正地苏醒。”   容青捂着心口,却不知道怎么说:“那样的话,祭祀大人,不就消失了吗?”   祭祀一头银发轻微摆动,他侧身看容青:“这本来就是我的宿命。容青,我能让你站在这里,”他眼含警告,“是因为你很聪明,又没有魔物的自大,我暂时还没有力气培养第二个。不要再有这些不必要的情绪,否则……”   容青自然懂得他未尽的意味。   在那个一无所有的容青面前,从来躲藏在那些黑暗的地方苟且偷生,害怕下一次就被吞噬的容青面前,祭祀大人只淡淡瞥她一眼,就改变了她一生的命运,从任人欺凌的存在,到让魔畏惧的青蛇魔女,拥有力量的感觉太过美妙,她知晓自己更难失去的是力量,而不是对祭祀大人的奢望。   于是她收敛所有情绪:“是,祭祀大人。”便开始准备阵法启动所需要的东西。   三天时间已过,涂茶和明川站在那处地方,按照祭祀的推断,这里便会出现蚀月,墨迟也站在那阵法中间,尝试和他们一起出去,毕竟现在他并不算是真正的魔物。   容青眼中闪过同情,又掩下去,即将被失去记忆的魔王撕裂的女孩,和当初没有力量在惶惶之中活着的她,都是一样的弱小。   祭祀抬手,掌心便是一片红色的魔力,涂茶有一瞬间的怀疑,但是看到与墨迟的契约又觉得不该有问题。   他的手往下一压,力量源源不断的输入,上空出现了与那一次相似的波动,涂茶看周围,身体并无任何不适,这里应该没有什么害人的阵法。   她就要御剑飞行,与明川两人出那蚀动,蚀动人类可进出,但是魔物却不行。   但就在那一瞬间,不知名的力量捆住她的手腕脚脖。   却听旁边墨迟一声叫,他红色眼睛满是混乱的情绪,额角有东西生长出来,是魔的两个尖角,卷发飞舞,青筋突出满脸狰狞。   打死涂茶也没想到这魔界会害他们自己的魔王。   墨迟想拉过涂茶的手,他脑子里关于女孩的记忆在不断封锁,但另一些关于魔王的记忆却渐渐清晰,在他的指尖触碰到涂茶的前一秒,他眼睛里的挣扎已经消失殆尽,只剩下一片冰冷。 第76章 修真文世界18 魔王殿下   在涂茶面前收起来的锋利的指甲这时候自由地长出来,身体在不断地抽长,为了博取涂茶的同情一直控制在少年模样的魔王,终于露出了他本来的样貌。   与祭祀如出一辙的五官,比墨迟相比更为成熟,颓废暗色在他眼窝,锋利眉如剑,琉璃红的眼睛已经一片冷漠,额角两个黑色尖角让他更增加几分非人的可怖,苍白皮肤上,单薄唇色更显眼,高大的身材投下阴影将涂茶掩盖。   他咔吱咔吱地扭动脖子,看自己手掌下青白血管,掠过涂茶的眼神不带半分感情,看向祭祀:“这便是你找出来的方法?”   “封锁记忆?还是不够稳固。”他气势逼人,与墨迟平常所表现出来的无害模样大相径庭。   周围魔物不由得趴倒一片。   银发金眼的祭祀倒是其中一个不受影响的:“这是目前能找到的最好的办法。”   他余光看涂茶:“人类?这是你献上的礼物?”   祭祀毫无感情地伸手,手上力量成为链索绑过涂茶和明川的双手,将他们捆在一起,金眸里一片恭敬:“还请殿下享用。”   魔王却皱了眉头:“为什么把他们两个绑在一起?”他伸手指尖一点力量就将两人分开,明川被力量弹开吐了一口鲜血。   “人类,不过是食物。”他这样说着,看着涂茶的眼神却闪过一丝兴味,他招招手,涂茶被捆缚着双手来到他的面前。   魔王闭上眼睛,轻轻嗅:“那个太臭了,你们分了就是。”   涂茶调动起契约:“如果他死了,契约就会失败,你也会死,你可以试试。”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来啊。   那金色链索就从魔王的手上一直连到涂茶的手腕。   魔王却漫不经心地寻过那契约,锋利的黑色指甲一直触碰到涂茶的手腕,不过轻轻一碰,女孩子娇嫩的皮肤就流出鲜血来,明明该是兴奋的情绪,他却觉得心里躁动不安。   “人类就是太弱了。”魔王哼了一声收回指甲,“我是立下契约,但又没有说过什么时间。不是吗?”   涂茶攥紧拳头,失策。   “把人抬下去,放进拢心笼,人不要死了就行。”   刚刚出来三天的明川又回到了他的老地方。   “至于这个,”他指了指涂茶,“送进我的寝宫。”   有魔物会在人类身上享受过□□以后,再把人吃掉。但是魔王以前,从未有过这样的习惯,而且涂茶的身份特殊,祭祀一时之间不知这是好事坏事。   但他不会抵抗来自本体的命令,这是他脑子里刻下的仿佛法则一般的东西。   涂茶终于还是被送进魔王寝宫,巨大的屋子,八面为顶,中间一张圆形大床,纱幔垂落下来,涂茶这才发现这就是这三天她休息的地方。   不是说客房……的嘛   不知不觉又暴露的魔王殿下正一脸冷漠的进门。   银发的祭祀悄无声息地跟在他的身后,宛如魔王的影子。   魔王的记忆关于女孩的记忆已经完全清除了,但是排斥却仍然存在,恢复了记忆的魔王也不愿意理智回到身体里面,这是他心底最真实的愿望,祭祀能感觉,却完全无法理解。   当初发狂的魔王找到一线生机将他分离出去,就是为了能够找到力量与理智共存的方法,等魔王苏醒,他将会实现他带领魔界冲出屏障的诺言,一举攻入修真界,这是他的野望,也是他的目标,但现在,情况正在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   魔王红色瞳孔映入床上女孩的身影,被热气蒸腾的女孩皮肤是淡淡的粉色,眼睛满是水雾,却睁大了眼睛要瞪着他,柳眉无力地皱着有几分不适,黑色宽袍只用一根白色腰带系着,露出精致锁骨,一头半湿的短发及肩,刚刚好在颈间轻轻晃动,像某种无言的诱惑。   女孩纸手腕处一点血痕,是他今日不小心划伤的,在白嫩的皮肤上分外刺眼。   他皱了皱眉头,自然而然地坐到床边,拿起她纤细手腕,一低头,满头墨色卷发垂落下去,他该是一口咬下才对,但是他苍白的唇触上她粉色的皮肤,舌尖一点点舔舐过那道伤痕。   一只手就可在魔界翻云覆雨的魔王殿下,低下头,仿佛吻在女孩手腕,种下一朵玫瑰。   他放下她的手腕,两只手撑在女孩的身侧,俯下身去,红色瞳孔直直地看进那双满是水雾,仿佛碧水清波,微微涟漪的眸子。   他想吃掉她……但,也许又不尽然。   涂茶从浴池出来就一直身体无力,脑袋也只是勉强能保持清醒,不知道在那浴池里中了什么,要被吃掉的觉悟她有,但没人告诉她魔界的魔吃人还要洗刷干净?   魔王殿下的视线余光看见银发的祭祀一脸冷然,抬手就给涂茶盖上被子,微微皱眉:“出去。”   祭祀大人仍然是顺从地退下,却没人发现进来以后,在魔王殿下吻上女孩手腕的那一刻,祭祀银发掩盖的耳朵  ,微微发红。   本就是一个人的存在,作为魔王殿下□□的祭祀大人,当魔王恢复记忆和力量的那一刻,他们已经拥有同步的感觉。   他该在发现的那一刻就提醒魔王殿下,但是当他从魔王殿下那里感受到女孩周身,山茶花一般的清香的时候,鬼使神差地,他没有说出任何的话。   当魔王殿下吻上女孩柔软的皮肤,从来没有感觉,只有理智思考的祭祀大人,感受到了,从另一个人传递过来的温度,与魔物的冰冷坚硬完全不同的,属于弱小人类的温度。   他白到透明的耳垂,微微发烫。   关上沉重的石门,一直低头垂眸的祭祀大人,突然抬头,睁开他浅淡的金眸,捕捉到被魔王殿下所禁锢的少女,一张嫩白的脸,干净眉眼,瞳孔清澈到底满是那么活泼的怒气,秀气的鼻尖一点亮,唇因为紧咬而带上几分红色,比鲜血的颜色,更为吸引魔物。   石门的距离渐渐缩短,那落在他眼里的景色,也渐渐缩小,最后的画面停在女孩无力地伸手,嫩白指尖的粉色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饿……   站在门口的祭祀大人,感受从身上传递过来的感觉。   这是他的感觉,与魔王无关。   但是全不知因何而起。   而宫殿里,涂茶紧咬着唇保持清醒,把被魔王禁锢的手抽出来,她拢起被子,把自己淹没在里面:“你要吃就快一点。”   魔王的锋利指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收起来,他修长手指轻轻撩起女孩的发:“怎么吃?”   涂茶:还有没有点人性了,吃个人还得要人指导?   哦对,他不是人!   “要吃的话,你先咬别的地方行不行,别咬耳朵,我怕疼……”涂茶犹豫着怎么转移他的注意力。   头上顶着黑色小尖角的魔王殿下偏头,鼻尖先碰到女孩蓬松的头发,凑到女孩子的耳边,温热的呼吸轻轻刺激得女孩子的耳朵一片粉色,他好心情地轻轻咬上女孩耳垂,甜的像一枚糖果。   女孩子却娇娇软软地说着:我怕疼……   涂茶真以为他要开始吃了,而且并不打算弄晕她,一想到她就有点紧张,下唇在压力之下被咬得渗出一点鲜血。   对鲜血格外敏感的魔王看女孩子鲜艳的红唇,毫不犹豫地覆唇上去,舌尖却很轻柔地舔过鲜血,双唇相触的瞬间,他红色瞳孔完全的暗沉下来,仿佛掩上一层薄雾。   门外的祭祀大人,唇上甜美的鲜血之下,还有一种于他而言全新的柔软触感,袭击他理智构建的大脑。   他睁大了眼睛,浅淡的金色瞳孔在一瞬间缩小,指尖发颤,握紧。   魔界人眼里从来高高在上的祭祀大人,冷淡如天边一轮明月。   此时低下头,银色的发落下阴影,掩盖他的神情,侧脸流畅线条完美一如往常,耳朵却整个红起来,全然不同的感觉轰然袭来,如狂风卷浪,将他此去经年一成不变的记忆,全部化为碎片,星星点点全部碎成那女孩瞳孔最深处的星辰。   理智一寸寸湮灭。   门内的魔王却抬起头来,涂茶喘着气推开他:“你干什么?!”   那声音因为刚刚的吻而变得格外酥软,女孩子清甜的声音此刻却如羽毛一般轻轻撩拨心脏。   他该已经忘记关于女孩子的记忆,但却仿佛又有些模糊画面,女孩子此时粉嫩的脸颊上,现在被水打湿雾蒙蒙的眉眼,在那时候像剑锋,又像冰雪,冷淡柔软的模样。   和此刻对照,诱惑成倍地增加。   魔王殿下握住一只她推拒的手,红色瞳孔已经暗下去,像大海深处吞噬所有光线,却有波纹微微颤动。   他苍白而又骨骼分明的手指抚上女孩子柔软的下颌,指腹处肌肤柔和的温度,与他的冰冷指尖暧昧地混为一体,但与以往他所钟爱的鲜血的热烈又几分不同。   他的眼睛不自觉地半眯,低头去嗅女孩子的发香,他墨色的卷发落在她雪白的肩颈,和她半长的发几乎相缠,他眼底不自觉地露出几分迷醉,回想起刚刚混含着鲜血的吻的味道,柔软的唇,不可置信的女孩瞪大了眼睛,满满都是他。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他又要落下一个吻。   涂茶被抓住一只手,另一只手毫不客气直接招呼到他脸上去,抓住着力点,把他的头往旁边撇开。   却见阴郁暴戾的魔王殿下,苍白皮肤上出现不正常的红晕。   涂茶抓着的小尖角烫得吓人,她赶忙松开手。   涂茶:我的手不干净了…… 第77章 修真文世界19 跨服理解   魔王殿下一侧头,把尖角送到她手上去,命令的语气:“我允许你,继续摸它。”   魔物从不会因为欲/望而感到羞耻,何况还是现在理智离家出走的魔王殿下。   涂茶:你再说就不能过审了!   她忙收回手,感觉力气恢复了些:“你要做什么就直说,不要弄这些花里胡哨的。”   魔王殿下长眉一皱,仿佛破碎的彼岸花,轻易在诱惑与黑暗中徘徊,他握住的涂茶的手腕缓慢却不容置疑地抬起,刚刚被拒绝地吻轻轻落下,激起皮肤一片战栗。   涂茶只希望能转移他的注意力,无言之中眼睁睁看着他一路吻到颈间,他抬起头来,精致面孔上全是躁动,红色瞳孔紧紧地攥住她:“我是你的……”   涂茶另一只手的动作迅速,冰月一路从外面穿梭而来,那剑光闪烁迅速,连门口守着的祭祀大人都没能反应过来,只一瞬间,就穿破石门,直直地从后心贯穿魔王,鲜血喷涌,涂茶白皙面庞沾染几滴鲜血,如花朵绽放在她脸庞。   涂茶从来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只要有一线生机她也要试试。   “殿下!”石门轰然打开,银发祭祀手持利刃冲了进来。   魔王看着涂茶脸上的鲜血,修长冰冷的手指去抹开那鲜血:“你这样,很好看。”即使如此,他指尖力度仍然柔和。   涂茶能感觉到他是发自心底,由内而外的愉悦。   他身上的伤口在迅速恢复,低着头漫不经心地抽出涂茶的冰月,冰蓝色的剑在他手掌中颤抖:“你知道吗,魔的弱点,从来不是心脏。”   他抬眼看涂茶,暴戾的红色眼瞳,沾染着血色,苍白而分明的手,握住涂茶的指尖,带她寻到额间,那一点发烫。   ”是额间。”他还笑得出来,温热的鲜血已经从他的手上一滴一滴,几乎烫伤涂茶的皮肤,却问她,“记住了吗?”   涂茶直直地望向那眼底,亮得惊人的情意,仿佛要灼伤她,几乎被他满身的癫狂沾染,要被他拖到那毫无道理,却满是执着的世界中去。   被魔王握在手中的冰月却发出轻灵的声响,涂茶严重朦胧才散去,她转头看冰月。   冰月是她的本命灵剑,仿佛她的半身,如果被毁了,她也差不多也要掉半条命,此刻她的状态本来就已经是强弩之末,如果冰月毁了,估计离重来就不远了。   她苍白着脸颊,勉力支撑着自己坐着,不自觉地带着一点脆弱,已经来不及吃补充灵气的丹药了。   那模样却落入某人浅淡的金色瞳孔。   共享而来的感官永远也比不上亲自感受,陌生的情/欲还在心脏里跳动,酥麻的感觉一路搅乱神经,却在看见女孩眉眼黯淡下去的一瞬间平复下去。   他垂眼,不自觉地掩盖眼底一瞬间的陌生情绪。   魔王看了一眼冰月,往后甩去,剑直直地划过祭祀大人冰凉的银发,一缕发飘落下来,浅淡色的瞳孔却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不要让我说第二次。”魔王又是一如既往的阴郁暴戾。   “是,殿下。”祭祀大人恭敬地退了出去,一如既往地服从。   但是,却又有什么,在悄悄改变。   容青看着从来一丝不苟,从头到脚干净整洁的祭祀大人,一边却短了一截银发,不用想也知道魔界只有魔王能做到,她原本就几分不忿,此时不由开了口:“祭祀大人的力量,并不比魔王殿下弱,不是吗?”   “为什么不能,自己做魔王呢。”   早该按照他之前所说一般,将阻挡他的宿命终结的容青废弃的祭祀大人,脑子里第一次出现了,与魔王融合之外的结局,如果他成为了魔王……   但那念头只是转瞬间就熄灭了,为了防止这念头继续生长,他调动力量,屏蔽了来自魔王的情绪干扰。   他掌中与他不相符的红色力量相聚,金色瞳孔里满是淡漠,仿佛立于云间的神,俯瞰众生,主宰命运。   容青却看着他掌间力量,满脸惊恐:“不不不,祭祀大人,我再也不会说这样的话了,饶过我吧。”   “你不能!我不要——啊啊啊啊啊”   她的话还没说完,容青就感觉身上被赐予的力量倏然间被全部抽了出去,她美丽的脸庞布满鳞片,人首蛇身的女人渐渐低矮下去。   他浅金色的瞳孔,仿佛凡人界的太阳在晨间落下第一缕的阳光,说出的话却是魔界冰冷的语调。   “没有第二次。”他的语气平淡,再聚起力量,那蛇却很快不见了。   没有力量的容青于他而言,不再是一个合格的工具,与路上蚂蚁毫无不同,他不会放在心上。   迅速逃走的青蛇明明是冷血动物,却觉得此刻整个魔都冷得颤抖,又有爆火一样的恐惧灌注她的血脉,看过太多次祭祀大人冷淡平和的样子,险些忘记了,他和魔王殿下,根本上是相同的人。   同样的冷酷,冰冷,视感情为无物,只在顷刻之间,就可以覆灭所有不如他愿的一切。   不过她擦擦嘴角的鲜血,嘴角诡异地笑开,那也不怪她在阵法上做手脚了。原本是希望,祭祀大人不要消失,但是现在,她却很乐意看到恢复记忆的魔王殿下怎么与祭祀大人,自相残杀。   祭祀大人握住他手上的银发,那剑上,有女孩的灵气。明明知道毫无关系,但他却握住手中的发,面无表情地收了起来。   刚刚那场事情发展走向让涂茶也迷惑了,她试探着叫他:“墨迟,是你吗?”   如果不是拥有记忆的墨迟,涂茶很难想明白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怎么就发展成了现在这种局面。   该满脸冰冷的魔王殿下却抬起头来:“确实忘记了一会儿。”   “但是那阵法不太稳固,刚刚便想起来了。”在受伤的那一刻发现自己在做什么的墨迟,心底半是后悔半是沉醉,一直以来不敢表明的心迹在失忆后反而完全地显露,但是他却也因此差点伤害了她。   如果要戳魔王,涂茶是完全不会有愧疚心的,但是如果戳的是墨迟,某种程度上这也算她一手带起来的了,就有点愧疚了:“没事吧。”   墨迟摇摇头,才发现自己的身材高大到可以把女孩子一把抱在怀里,原本还算相近的女孩子,此刻娇小的仿佛他一只手就可以抱起来,但他按耐住指尖,知道了完全按照心意行动只会被冰月一剑戳戳死以后,他就知道不可以着急。   “我和那个人的力量不相上下,如果要送你回人界,我必须还是魔王。”墨迟开始解释自己在醒过来的一瞬间没有说清楚的原因,“这样才能继续命令他。”   “如果他意识到我没有如他所愿失去记忆,后面的会再有什么手段,我也不能预料。”   涂茶点点头,表示同意:“你说的很对。”   墨迟埋在卷发的耳朵尖尖红了红:“我们不会放过我们的猎物,不管是捕猎,还是这种事情……”   涂茶眨巴眨巴眼睛:“所以?”   “所以,你可能得配合我一下……”   顶着半脖子草莓的,微微喘息的涂茶终于懂得了什么叫做配合。   “等等,这样还不够真吗?”   而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墨迟,不舍地停下落下的吻,眉目里一片淡定,老神在在审视过女孩子从前洁白无瑕的脖颈上,现在一片淡粉色的仿佛花瓣一般的吻痕:“嗯,可以了。”   当他心底魔性本能却在呐喊,还不够……   特别是在当女孩顺从地抬起头颅,露出洁白的颈,一双湿漉漉的眼睛信任地看着他,又害羞的悄悄闭起来,在她的允诺下,落下一个个吻的感觉,墨迟只觉得他马上就要将女孩整个搂进怀里,揉碎进骨血一般。   祭祀大人进来时,便看到帷幔若隐若现之间,床上一片混乱,女孩子的眉眼都是朦胧的春意,眼角微红,眼底一片湿润,像被狠狠欺负过,额发微微被香汗打湿,贴在雪白肌肤上,小猫一样蜷缩着,却还是盖不住雪白颈间一片落梅,延续到令人遐想的地方去。   那魔王的身影却碍眼地遮住了她。   他恭顺地拜见魔王殿下:“殿下,需要准备洗漱?”   满身情.欲的魔王,声音嘶哑着,指尖一点点滑过女孩的脸颊:“准备水,我替她洗。”   银发的祭祀大人目不斜视:“是,殿下。”   他让随侍为涂茶递上白巾,有人将另一扇小门打开,将浴池中的水灌满,温热的水蒸气。   他退出去,转身关上门的瞬间,却看见魔王殿下撩起帷幔,他终于看到女孩子的全貌,她无力地低喘,粉白脸颊上,一双眸半阖着,看着他,一滴泪珠顺着眼角滑落,好像在对他说话。   救我,那眼睛如此说到。   祭祀大人只冷淡地闭上这最后一丝光线,银色的发冰冷地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将所有情绪关闭。   涂茶眨眨眼睛生理性泪珠滑落,眼看观众已经走了,情不自禁地小小打个哈欠。 第78章 修真文世界20 自我攻略   躺这么久还得强撑着不睡,不过先还是洗漱过要紧,立马在把埋在被子里的衣服系的整整齐齐,看了眼浴池,又看了眼墨迟。   墨迟很自觉:“我呆在这里,你去洗。”   涂茶满意地点点头。   她关上小门,把自己洗个干净,只觉得身心舒畅,在魔界这么些日子,根本没怎么好好洗过,最近的一次还是因为要被献给魔王,但是洗的也不舒服,不像现在,暖水里泡着,泡泡打着,她像只小金鱼在水底咕噜噜冒泡,别提有多舒服了。   “殿下,需要人伺候吗?”这浴池外却又声音响起,涂茶惊了一下,辨别出声音的主人该是那个祭祀。   对于这个所谓传说中的魔王的理智的存在,虽然他有着和墨迟相似的五官以及完全不同的气质,涂茶最开始并没有特别的感想,但被这么将了一军,涂茶好感度自然直线下降。   怎么这魔就阴魂不散的呢,她摸摸喉咙,努力想象这种事情后该是什么样的声音:“走开~”   女孩子声音像带着水雾,仿佛在他耳边呢喃撒娇,一路往心里去,不知是否是他错觉,总觉得女孩子的声音刻意甜腻娇软几分。   略微沙哑之下,那声音丝丝甜意钻进他耳朵里去。   祭祀大人理智构建的大脑在疯狂运转,她看起来在刻意讨好他。   他只思索了一分钟,他感觉得到。   她想引诱他,借助他的手逃出魔王的手掌心。   但她完全想错了,他与魔王本就是一体,谁背叛魔王都有可能,他绝不可能。   不知道说给谁听,他又在心底重复一遍。   绝不可能……   他苍白修长的手掌,覆在冰冷的石门之上,却仿佛被烫了一般,他收回手掌,离开得悄无声息,接替容青的魔物只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涂茶紧张半天结果发现确实没人后,才穿上备好的衣服,跨出浴池。   不知道魔界的审美是不是都这样,一件宽袍拉紧后才将将将肩盖住,后面镂空花纹若隐若现可见精致的蝴蝶骨流畅的线条。   魔界的人都不怕冷的吗!?   好吧,他们好像还真大多数都是冷血动物  。   她拢拢衣服,推开门,看魔王殿下背对着她,修长身影,投下浓重的阴影。   他没有转身,耳朵微动,听见女孩的发尾水滴落到地板的声音,和她轻微的呼吸声。   冰冷空寂的宫殿里就仿佛有微小的火苗,点燃满室浮动的暗香。   魔物从不会对自己的欲/望感到羞耻,但是魔物却也懂得,怎样以最无害的模样,诱哄自己的猎物,一步一步走入深渊而不自知。   当蜘蛛网的猎物发觉自己的真实处境的时候,柔软却坚韧的蛛丝早就将他们一层层缠绕,其中的毒素侵入血液,让猎物动弹不得。   涂茶摸摸湿着的头发:“你去吧。”   墨迟走入浴池,涂茶头发半干的时候,他出来了,他抬起头来,皮肤如月白,卷发已经被烘干,本来就卷的头发这时候有点炸毛,黑色尖角在卷发里,略去几分可怖,有点可爱。   身上的水珠却滑落,一路从肩落到胸前若隐若现紧绷着的肌肉。   涂茶:魔界是不是都很穷,都穿不起衣服?!   墨迟把烘干的头发放在涂茶的手上:“头发乱了……”   像不久以前,涂茶还以为他是个人类那样,静静地伏在她的膝边。   到底是革命战友了,涂茶对他还是很有耐心的,将他的卷发简单地用手指梳理几下,看起来杂乱的头发却很柔顺,她纤细的手指一点点把四散的头发扎成辫子,垂落在他的脊背上。   背对着她的墨迟,却忍耐住那柔软手指不小心碰到尖角时,所引发的情动的战栗感觉,一点碎卷发划过他苍白皮肤,半眯的眼底满是欲望的暗色,好像一湖春水被柳枝轻轻拂过,肌肉紧绷着感受这快乐又像是惩罚。   远远看去,不可一世的魔王殿下,冷峻的脸上,红色的眸半掩,眼角眉梢都是傲然,却以半跪的姿态伏在床边,他身后的女孩,微微低头,鸦羽在雪白的颈间落下阴影,柔嫩的脸颊上,眼睛圆润,认真的看着身旁没有链索的野兽,明明是绝对柔弱的一方,却在魔王的气势之下,不由分说地平分秋色。   她柔软的指尖,比紧绷着肌肉的魔王更来得随意自然  ,淡淡垂眸之中,隐隐有一种控制与被控制关系,不过,那掌控的一方,是仿佛随时都能被摧毁的她。   空无一人的塔尖,血  月就在旁边,八面的窗户落下淡淡投影,繁复的花纹在白色瓷砖上落成瑰丽的图案,顶尖落灯如星,发出淡金色的光芒,一如立于其下的祭祀大人,淡金色的瞳孔,此刻却些许水色,晨曦之光被暗色沾染,成为暴雨来临之前,回光返照一般暴烈的太阳金色。   再刚刚撤开屏蔽的那一刻,女孩子满身清香浮动,充盈了整间塔尖,墨迟紧紧抑制的的情动,却在他的身体仿佛开闸一般,一遍遍洗刷过他的每根神经,女孩子漫不经心的呢喃,微小细碎的动作,都仿佛碎星投入倒映月亮的平静湖面,在静谧中美好。   成为魔王,便可以拥有这一切吗?   隐隐感觉自己的某种坚定的信念正在一点点消融的祭祀大人,狠着心切断了联系。   这是那女孩的阴谋,她在引诱他,他不能上当。   但他低低喘气,却觉得已经切断的感觉,还在他的皮肤上残留,遗留着女孩触摸的温度。   情绪自他空荡的心底疯长,本该没有心脏空落落的地方,却有陌生的鼓动,聚集着形成新的心脏。   平复回呼吸,浅金色的瞳孔又是一片流离于世的冷然,他微微低头,银色的发如月光倾泻迤逦,半截的一边重新生长出来,垂落的发晃动。而后他的指尖锋利,生生将胸腔中那鼓动弱小的红色的一团,于指尖湮灭。   很疼,但是那些陌生的,会干扰他的情绪立马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祭祀大人看塔尖旁血色的月,月色如血,魔界特有的躁动不能沾染他分毫,他眼底重回一片冷静,他本来就不该有情绪。   魔王苏醒的事情传了出去,墨迟的事情多了起来,多少他还是掌管着魔界的存在,血月城为主城,其下又有十二城,能成为十二城城主,都不是什么简单的存在,对于这个刚刚苏醒过来的魔王,大部分心底还是怀揣几分试探,如果苏醒的魔王没有绝对胜过他们的力量,绝对会被立马撕扯吞噬的一干二净。   墨迟不比没有分裂的全胜  时期,半点儿马虎不得,更不可能明晃晃地把涂茶带在身边,他能信得过只有自己的半身,祭祀。   涂茶的身边便多了一个银发的影子,冷淡的祭祀大人似乎只把她看作一件会动的物体,眼底没有丝毫的感情波动。   被他的眼神看得慎得慌,而且,总要找到时间和明川说明情况的涂茶,总是试图逃出他的视线。   不过总是被抓得明明白白。   被捏住后颈的涂茶:这次被抓住了,下次我还敢。   祭祀大人完全不懂得什么叫做怜香惜玉,只将涂茶一把扔回床上,然后转过身去,给涂茶留一个清高身影:“殿下吩咐我保护你的性命,我会执行到底。”   “但城堡里多的是渴望着人类血肉的魔,如果你再乱跑,我可以保住你的性命,但我不能保证你的完全。”   “失去了四肢残缺的你,还会得到魔王的庇护吗?”祭祀大人撩起眼皮,转头淡淡看一眼床上的涂茶,那眼神好像一片雪花落下,冷意初起,语气平淡却如恶魔低语,“我很好奇。”   涂茶抬起头来:“我也很好奇,”她玫瑰花瓣一样的唇轻轻翘了翘,“残缺的会是我,还是那些魔?”   祭祀大人指尖一并,扣住直指他额间的剑尖。感觉到额上一点凉意,锋利的剑意很好的掩藏在剑光之下,他起初竟然没有丝毫察觉,而且这速度,比起上一次,又进步太多。   眼前这个女孩,在魔界这样的环境下,她的进步简直惊人。   即便是最后一刻,他也没看到她身上有半分的退却。   眉眼永远都是光,轻而易举就照亮了她的一切。   银发祭祀心底微动,面上却更冷几分:“不过如此。”他要将利剑斩段,却有人先他一步,就将剑取回。   涂茶的动作迅速,她召回冰月,抬起眼:“看起来,我的动作比你快一点呐。”   祭祀皱着眉头去抓那把剑,涂茶将本命灵剑放回识海,祭祀大人的手扑了个空,猝不及防地抓住了女孩子的手。   涂茶愣着看了眼手,然后展开手指,要推开祭祀大人。   祭祀大人的动作这时候却灵敏得多,他收回相触的手,看她半张开的手指,粉嫩的指尖可爱而茫然地在空中。   心绪成为一团乱麻,像空中绚烂的泡沫,小小的,在心上炸开。   轻轻的,好像一个吻落下的声音。 第79章 修真文世界21 她勾引他?   反应过来,祭祀大人心里略带几分愤怒地摇头:又想勾引他!他绝不会让她得逞。   他面无表情地引水当着涂茶的面,把手连带手腕翻来覆去地洗过,好像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第一次被这么嫌弃的涂茶:好家伙,外科七步洗手法!   涂茶微微歪头:有洁癖?那就好办了。   又一天,祭祀大人走在她身后的时候,她突然停了下来,一把抓住祭祀大人毫无尘埃的,柔软顺滑的白色袖子,抬起头来,笑得无辜:“脚滑了。”   纯白的衣袖上明晃晃一个灰色爪印。   涂茶表示在偌大的宫殿里,找到这么点灰还很不容易的。   祭祀大人看着被她碰过的衣袖,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一点怒气的波动,已经完全将魔王的嘱咐忘在身后。   涂茶一路目送他脚步急促地回到他那个神秘的城堡塔尖。   涂茶洗洗干净手,把墨团拿出来擦手。   被打湿成落汤鸡的墨团:“欺负魔啦,有没有魔管啦!”   涂茶猫儿眼睛睨一眼墨团:“说起来我为什么会到这里来着。”   墨团一  秒闭嘴。   涂茶抓紧时间找明川,去过一次以后,她已经记住了路,说起城堡里的魔物,说实话,不是墨迟和祭祀,她还真不是很虚,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实战,她在这里的修炼进度仿佛一日千里,如果不是因为这里没有灵气,无法突破,她能隐隐感觉自己摸到了突破元婴的边界。   明川这次第一眼就发现她是真的涂茶,他似乎消瘦了很多,脸颊上几分清瘦,颧骨显露,疏落剑客的气质却更盛,不过他现在像的是历经世间沧桑,看淡爱恨情仇,退隐江湖的剑客。   明川紧张地检查过涂茶,确保她身上没有受到一丝伤害,才将情绪泄露几分,愤郁地捶上笼壁:“小孩,我太没用,让你沦落到这种境地。”他眼中几分混乱,情志并不稳定,黑雾几分缭绕。   接连打击,此时此刻,他深深感觉自己的无力。   涂茶眼看他道心不稳,摇摇头:“我所认识的师兄,不是一个会轻易认输的人。”   她弯弯眼睛:“大不了死这。”她模仿着明川往常潇洒的语气,“破釜沉舟的勇气,就是我们最大的优势。”   “师兄教给我的,我都记得很清楚。”她一如既往地坦然明亮,握住明川的手,“不过要是师兄觉得累了,稍微休息一下也没关系的。一直被保护的被教导的我,也终于有机会来保护师兄了。”   明川挑挑眉毛,揪她粉软的脸颊:“小孩子就该有小孩样,说什么保护,师兄我啊,倒也没有无能到这种地步。”   “真死了,黄泉路上,师兄陪着我也不怕。”涂茶眨眨眼睛。   明川忍不住笑了:“真有你的,一咒咒俩。说什么死的活的。”   之前涂茶大致告诉了明川墨迟的身份和经历,但是这一次他们的计划不再将希望放在墨迟身上。   靠别人是靠不住的,涂茶他们出去的难点就在于,他们已经知道了蚀月出现的时间,却无法预知下一次蚀月出现的地点,以及怎么从这个笼子里把明川接出来。   只有祭祀能够知道蚀月出现的地点,目前的突破点在于此,而涂茶和明川还没有找到方法解决。   放风的墨团蹦了进来:“祭祀回来了。”   涂茶连忙走上楼梯,匆忙回到之前的地方。   被抓得多了以后,涂茶抓住了一些规律,就好办了,这位祭祀大人似乎是个洁癖,特别讨厌别人碰他,只要她碰到了哪里,祭祀大人就会厌恶地皱起眉头,然后一定会赶紧远离她的身边,赶紧换个衣服,或者把被她碰到的地方,冲洗到发红。   明明就是故意搭上祭祀大人的手腕的涂茶抬头,眼睛闪亮亮的,戏谑地看祭祀大人:“累了,我歇息一下,你扶着我。”   她柔软的手搭在他冰凉的腕上,指尖有意无意地划过,柔若无骨一般要靠在他的肩侧,每一个句话都带着忍不住上翘的语调,掩不住女孩暗藏的小心思,眼波流转比魔更会勾人。   至少在祭祀大人眼里是这样的。   他被握住的手烫的吓人,浅淡色的金色瞳孔疯狂震动:他的感觉果然不错,这个修真者果然妄图引诱他!   他绝不会上当,他在心里又一次重复,却不知道是说给谁听。   但他耳朵尖成了粉色,薄唇轻抿,眼底金色如光,疏落身姿一侧女孩子靠着的地方,他也并不排斥,好像,并不是完全不受引诱的模样。   涂茶正在静静等待祭祀大人忍不住下去这种身体接触。   一般这种时候,他都要跑到他那个神秘的城堡塔尖,待一段时间,大概是在给自己做彻底清理,涂茶就有空档去找明川,商量他们的计划。   终于不过几秒,祭祀大人气得拂袖而去。   至少在涂茶眼里是这样的。   但实际上被误认为洁癖的祭祀大人,在光的照耀下,看着胸腔里一次比一次生长得更为成熟的,鼓动的心脏,觉得自己像中了某种病毒,那病毒在他的身体里,疯狂地复制繁殖生长,他却找不到病起的根源。   手心中红色的未成形的心脏,一声一声,有节律的鼓动,淡色的光芒微微闪耀,照亮他的眼底。   他看着被女孩的手碰到的衣袖,略带质感的布料上,一个小小的灰手印,他面无表情地把衣服换下,要燃起一把火,把那衣服燃烧殆尽,但最后还是将衣服折起来放在一边。   然后毫不犹豫地捏碎那颗半成形的心脏。   撕裂的疼痛从四肢百骸传来。   随着心脏的大小增大,那疼痛也越来越难以忍受,但是比那疼痛更难以忍受的是,是他不由自主地追随女孩的身影,是因为她目光的转移而忽上忽下的心脏,是看到她的眉眼亮起来而达到顶峰的情绪,在她转过身去却沉入谷底的孤独。   那奇怪陌生的情绪,毫无经验的祭祀大人,斩草除根一样,一一湮灭。   墨迟忙于对付十二城城主不怀好意的拜访和试探,因为有祭祀守着涂茶,他倒是能因此不留余力。   他从不担心祭祀大人的忠诚。   只要他还是魔王,祭祀就是他手里最锋利的一把剑。   他对此深信不疑。   祭祀跟在女孩拖到地面的裙尾身后,也是这样告诉自己:   只要那他是魔王,自己便是魔王手里最锋利的剑。   剑绝不会背叛自己的主人。   但如果,他抬起头来,看拖着繁复裙尾的女孩,苦恼地看着身上华丽的服饰,微蹙眉,猫儿眼暗下去的时候,不自觉就落几分无辜怜意,一身繁复装束,在她身上却恰到好处,被黑色丝绸缎带缠绕的纤细的腰,盈盈仿佛不可一握,身后一个大蝴蝶结落下飘带,在走动间撩拨心弦。   但如果,这把锋利的剑,拥有了自己的情绪呢。   他心底明明湮灭的存在又开始鼓动,微弱,却有节奏地,敲击他理智的大脑。   涂茶穿着裙子在宫殿里,走了两三步,还是觉得这裙子实在太碍事 ,不就是不小心吐槽了一句感觉魔界很穷,穿的衣服都破破烂烂的,有必要就给她穿这么沉重的累赘嘛。   她拿起冰月,对着长尾一剑,利落的把拖地长裙,划成及脚踝的长度,黑色的纱裙上银色星点。   祭祀却看见她黑色纱裙下,露出如玉的足,白白嫩嫩的脚趾,可爱地翘了翘。   “放肆。”他转过头去,银色的发在空中激烈的划动。   他知道,这个女孩又开始了她的阴谋,她居然不惜这样引诱他。   “自甘堕落!”他目不斜视,苍白皮肤上却浮起一层淡淡的红晕。   涂茶看看自己垂到脚踝的裙子,再看看一脸她好像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的祭祀:你是魔界的,我是魔界的?   我穿个到脚的裙子就说我自甘堕落,你们平常那些男男女女这样那样我都没有说什么!   这个祭祀的脑袋瓜好像有点毛病……   “那你给我重新找一件衣服啊。”涂茶坐在床上,抬头看有点毛病的祭祀大人,“我也不想穿这个啊。”还不是因为只有这件衣服。   给她重新找一件衣服,意味着完全由他来决定,她从头到脚的打扮,都是经由他的手选择,她温热的肌肤,会服帖的挨上他选择的服饰,她柔软的发会在他修长的指尖打旋,依恋一般缠绕。   祭祀大人的耳朵通红,隐没在银色的发丝间,他浅金色瞳孔略微收缩:“你休想!”   涂茶:面无表情甚至有点想笑。   祭祀抬脚走过来走过去,似乎在思考该怎么处理现在这个局面才比较好。   涂茶坐在床边看他转来转去,转得她头晕,忍不住伸出手,要抓住他的衣服让他停下来:“停停—— ”   却因为估错了祭祀大人的行走速度,准确无误地一手抓住了他的手指。   修长手指被涂茶纤细的手握住,从相触的地方那温度节节升高,祭祀大人却愣愣地看着两人相握的手。   而后他突然像被开水烫到一般,快速收回手,气得话都说不完:“你果然,你果然……”想引诱我!   他收回手,却不自觉地握拳,像要把温度留住,又仿佛被自己吓到一般,松开手,浅金色的瞳孔暗下去:“你对每个见到的男人,都这么投怀送抱嘛?!”   涂茶睁大了眼睛:“我哪有投怀送抱?”   涂茶:你怎么凭空污人清白?   涂茶干脆地站起来,赤着脚一步步走近祭祀大人,光滑的地面上,她白皙的脚踝在黑纱间若隐若现,轻柔的脚步,好像一步一步,踩在他的心脏上。   他愣了几分钟,浅色瞳孔里女孩的身影越来越近,沾满碎星的眉眼亮起来,红色的唇无端攥住人的眼眸,她踮起脚尖,抬起头来。   鬼使神差地,他闭上了眼睛,浅色的睫毛轻颤。   却听见女孩子疑惑的声音:“你闭上眼睛做什么?” 第80章 修真文世界22 来不及了   他慌张地睁开眼睛,却见涂茶张开了手,整个人扑进他的胸膛,柔软却完全陌生的感觉,扑满他整个怀抱。   曾经无数次从魔王那里得到的感觉,此刻却真真实实地,由他本身的感官捕捉,比那时候更真实,却又更虚幻,好像一团云在怀里,绵绵软软,又甜丝丝的。   单单由理智构建的大脑其实更为脆弱,风起波澜,片刻摧毁千里之堤,理智被完全拖入欲/望之海,没有一丝挣扎,在静默中完全沉沦。   涂茶笑得很得意,红色的唇一张一合,语气挑衅:“祭祀大人,这才叫,投怀送抱。”洁癖的祭祀大人肯定又要被烦死了。   涂茶:就喜欢你不喜欢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祭祀大人眼眸里漫落星辰,指尖发麻:已经来不及了……   他胸膛处的生长已经完全来不及遏制,被一次次湮灭的情绪,只不过藏在深处,在一瞬间汇聚长成一颗完整的心脏,充斥耳膜的震动,一声一声,宣告他已经完全脱离魔王,成为全新的存在。   他第一次遵从心意,被否决过无数次的念头,汇聚在一起,随着那一声轻如云烟的祭祀大人,自欺欺人的墙轰然倒塌。   他白到透明的指尖,轻轻抚上涂茶柔软的唇瓣,他半睁眼,长长的睫毛轻轻地颤抖,祭祀大人终于低下他的头颅,银色的发划过涂茶的耳朵尖,与女孩墨色的发在肩上相绕,黑白的强烈对比,一切都鲜明又迷幻起来。   “如你所愿……”他轻轻低哑的声音仿佛清晨水雾,轻轻触碰到温热的肌肤上,第一反应是一阵凉意引起的微微战栗,而后便是全然的清澈干净。   神终于张开眼睛,走下了神坛,一步一步清醒地走入沉沦。   就让他如她所愿,走入名为涂茶的陷阱,将满身盔甲卸下,心甘情愿地献上构建他存在的理智,也是他的一切。   幽蓝的灯光照到他银色的发上,仿佛夜间海面碧波粼粼,莹润的光泽点点闪亮,他从来不像魔界的存在,银发和浅金色的瞳孔,都是圣洁的颜色,没有魔物们暴躁永不满足的欲望,只成为旁观者,眼睛里落下一切却都没有痕迹。   魔物们爱他,沉迷于他冷淡瞳孔,痴醉于他干净到发指的模样,却总是幻想张冰雪一般的脸沾染□□的模样,   而此刻,他苍白的唇因情动而染上几分血色,眉峰冷意融化,金眸暗沉如水,喉结滑动,声音低哑到近乎呢喃。   他拇指按上女孩的唇瓣,食指轻轻抬起她娇嫩的下颌,另一只手无师自通地挽过女孩的细腰,将两人之间的距离缩到最短。   涂茶被迫仰头,睁大的瞳孔里倒映,银发的祭祀近乎虔诚地闭上眼睛,眉目沾染□□,落下吻来。   一个简单的,如雪花一般,冰冷却柔软,轻轻融化的吻。   涂茶完全被事情的发展走向震住了:刚刚她是在挑衅是吧?   而学习力极好的祭祀大人已经开始渴求更多。   他从唇上离开,在她的眼睛上落下一个发烫的吻,看她闪亮的眸底,满是他的模样,白皙的肌肤,眼角嫣红,爱神都借她美貌,加强自己的力量,爱意涌动实在让人心醉。   涂茶往后一仰,用手抵住他低下的额头:“你们魔,跟动物一样有发/情期的吗?”   祭祀大人耳朵微动,迅速收敛起眉眼里的情绪,略微几分不舍地放开女孩的腰,站在一边又是一副疏落清冷,冷淡如月的模样。   被他放到椅子上的涂茶:这人还有两幅面孔呢,娇羞无措,冷酷无情都让你一个人演了是吧!   却见门被推开,墨迟走了进来,他对涂茶以外的情绪都迟钝得惊人,根本没发现屋子里满室怪异的氛围,只简单地吩咐祭祀下去,然后走向涂茶。   随着关上门的那一刻,满脸阴郁暴戾气质的魔王殿下,眉眼才泄露几分疲惫,十二城的城主一个比一个难缠。   墨迟皱起眉头,看涂茶:“今天有点累。”   涂茶莫名其妙有种即视感,好像这宫殿成了小小的客厅,工作了一天满身疲惫的男人,在妻子面前露出几分脆弱,聊家常一样絮叨今天的工作。   被自己的想象吓到的涂茶赶紧甩甩脑袋把这个念头扔开。   她为魔王松开辫子,满头卷发在她手里乖顺地蓬松着:“我有一个好办法,可以让他们都回去。”   墨团在墨迟肩上看她:“是什么?”   “围魏救赵。”看墨迟满脸茫然,才反应过来解释道,“他们在这里,还不是觉得你刚醒来说不定力量没有恢复,能分到一杯羹。”   “但如果后院起火,他们估计不会有心思来了。”   墨迟:“你要我去搅乱魔界的十二城?在魔界制造混乱?”   他抬起眼皮:“我是魔王,也是魔界的一员。”   涂茶:嗷,暗戳戳让他们打起来果然还是不行啊。   墨迟却继续说道:“我们没有底线,不择手段就是我们的代名词。”   他笑道:“这个方法不错。”他满脸骄傲,“你越来越像魔,这很好。”   涂茶:这种夸奖,不要也罢!   果然后来没过几天,涂茶就听说十二城都先后遭了乱,几个城主走的怒气冲冲,涂茶很怀疑,墨迟到现在没被人打死纯粹就是因为他武力值太高了!   不过回到现在,涂茶刚想和墨迟说起今天祭祀大人,忽然混乱的事情,顺便打听一下他们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设定:“今天——”   祭祀的声音又响起来:“殿下,准备洗漱吧。”   墨迟揉着眉头,嗯了一声。银发的祭祀又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走了进来,身后的魔物鱼贯而入,作准备。   有点  不好意思在这么多人面前开口告状的涂茶闭了嘴。   旁边的随侍呈出一面玉盘,祭祀大人亲自拿起上面的白巾,为涂茶披上。   在他低头的那一瞬间,涂茶明明感觉到他弯腰,侧头为她披白巾,距离太过接近,唇瓣擦过她的耳朵,一片粉红,那声音如露珠,湿漉漉地打湿她的耳垂,明明没有什么太过亲密的举动,涂茶却感觉被人用荷尔蒙洗刷了一脸。   “等我。”他的嘴唇翕动。   涂茶:你的脑袋好像有那个大病。   她刚想说话,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来。她瞪着眼睛看冷淡的祭祀,在旁边的墨迟发现了她的异样,又不能表现得太过在意:“怎么了?”   涂茶尝试发出声音:“墨迟。”她能说话了,但是一旦要涉及到祭祀那些事情,就又说不出来了。   一定是祭祀搞的鬼。   墨迟好心情地回复她:“嗯,我在。”   揭露不了祭祀任何事情的涂茶只能眼不见为净:“让他们都出去吧。”   墨迟一个眼神,那些魔就顺从地退下。   但是涂茶分明感觉祭祀大人看她眼眸,别有深意。   赶走了十二城的城主,墨迟便有了大把的空闲时间,魔王的城堡里新引进一批花朵,他带着涂茶去看。   灿烂烂的血色玫瑰一路蔓延,像一片血海,丛丛花朵之中,锋利的刺时隐时现,不用走近就能感觉到一种如芒背刺的感觉。   墨迟期待地看她:“你喜欢吗?”   涂茶:你们魔界的审美真的有点毛病。   “还行。”涂茶试着伸手去摸那花瓣,好久没见到过不留口水的植物了,该珍惜!   墨迟却拉过她的手:“别碰。”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那玫瑰的花瓣边就锋利起来,花瓣闭合,像几片刀片一般,搅碎一切东西。   涂茶的眉毛跳了跳:得,不留口水也有别的毛病。   墨迟看过去,那只试图搅碎涂茶的手的玫瑰就恹恹地低下头去。   涂茶试图继续出门之前的话题:“我要离开这里。”   墨迟却仿佛没听见,继续带着她在这一片血海玫瑰里走:“这里的玫瑰刚移植过来,太凶悍,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养植物也说得像熬鹰一样。   “你一定要把我留在这里吗?”涂茶停下脚步。   墨迟这才抬眼看她:“你不能喜欢这里吗?”你不能喜欢我吗?   涂茶摇摇头:“我不属于这里,我喜欢阳光,风和不会咬人的玫瑰。”   墨迟看了一眼天上血色的月亮:“如果我可以为你带来阳光,和风呢?”他低头修长指尖抚上玫瑰花瓣,那花瓣舒展开来,才是一朵娇艳的花的模样,“玫瑰只要养熟了就不会咬人了。”他认真解释。   涂茶听他天真的话语:“墨迟,”这是少女第一次这么认真的叫他的名字。   魔王殿下便感觉自己又变成了那个被她保护在身后,还没有力量的男孩。   “魔界是你的归宿,不是我的。”她看墨迟,语气认真,“正常玫瑰在魔界里活不下去。”   她看了眼正在互相吞噬的玫瑰,“正常人也不行。”   “你只是雏鸟情节而已,现在你很强大,不会需要我的保护了。”涂茶摇头又有些无奈,“不过也不能怪你,谁让你的理智离家出走了。”   硬核降智,降维打击。   魔王殿下又变成涂茶熟悉的那个脆弱美少年的模样,细碎的卷发落在苍白脸颊两侧,精致眉眼下落下淡淡的阴影,纯然的恶魔的诱惑:“在见到你以前,我的欲/望好像永远躁动难平,我们就是这样,毫不满足地侵占所有的一切,没有得到的,毁灭也是一样的效果。”   “但见过你以后,以往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我的渴望因你而起,因你而消失。”   “我不会伤害你,我只会毁灭我自己。”   “如果以后再也不能见到你。” 第81章 修真文世界23 离开魔界   美少年的声音低而哀切,红色的眼眸里仿佛有水。   涂茶却一眼看透他的伪装:“别装可怜,我不吃这一套。”她凑近看魔王,伸出食指去接那眼里的水珠,“你们魔的眼泪都是,绿色的?”   涂茶从来不信魔的话语,他们不会懂得爱,跟魔物谈感情仿佛都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东西,他们就是欲/望本身,为了得到他们想要的,他们可以不择手段。这是他们的信条,却也是他们的生存方式。   恢复成原来模样的魔王殿下面无表情地把伪装眼泪的植物汁水擦干净。   涂茶:就说那味道闻起来怎么那么熟悉。   但涂茶知道和墨迟是说不通了。不过她也没计划要魔王的帮助,只是墨迟帮了她,她离开前也告诉他一声而已。   新的月蚀出现的时间已经近在眼前,不管怎么样,待在宫殿里肯定逃不了,先和明川一起逃出去才是紧要的。   涂茶正在愁怎么办呢,又一次去看明川,明川却告诉她,他已经能打开这笼子了。   他当着涂茶的面走出笼子间的缝隙,然后进去,又出来。   涂茶:“这笼子,真的不是个摆设吗?”   “这上面的结界,好像已经消失了。”明川解释道,“不管如何,既然我能出去,我们先逃出这里吧。”   这毕竟是魔王的宫殿,涂茶的意思还是趁着魔王不在家,逃出去的时间更充足一点,不过最近没事的魔王,有点难以打发。   魔王殿下最近热衷于收集闪亮亮的东西,不论是钻石珠宝,还是某个魔物的结晶。   闪亮亮地堆满了整个房间,照得天顶都发亮。   恍如人间。   涂茶:你确定你的身体里没有什么西方龙族的基因嘛?   魔王殿下固执地问她:“这些看起来,还不像太阳吗?”   他将驯养温顺的玫瑰递到她的手上:“送给你。”   被欺负得没脾气的玫瑰,在她嫩白的手掌心,慢慢舒展鲜艳的花瓣,花蕊明艳,眼前拿着玫瑰的手,苍白却有力,有那么一瞬间,涂茶真觉得这一切和人间没什么区别。   但也只是一瞬间,涂茶不会留在这里。   魔王殿下看她眼神不曾动摇,却又从怀中取出一株保存完好的植物,他期待地看她表情。   涂茶确实如他所愿一般惊喜了一下,那植物叶形包裹,中间却悬浮着一轮月,却又在慢慢发出明亮的光芒,像一个小太阳。   涂茶突然明白什么叫做如日如月的灵草了。   这不就是可以改变女主体质的灵草。   墨迟很乖地放在她的手上:“它,可以成为你的太阳吗?”   看着满眼希冀的墨迟,被帮了大忙的涂茶:“我可以还给你什么吗?”   墨迟懂得什么时候直白效果最好:“你可以陪着我吗。”   没有办法答应的涂茶:“除此之外,就像我们最开始遇见那样,我许诺你一个愿望。”   “你可以好好想想,我以后也会变得很强。”她眼睛闪亮亮的,是墨迟喜欢的模样。   那时候那么多的回忆涌来,从一开始的不在意与忽视,到一点点被放进心里,再也不能放下,他的心柔软一片:“好。”   他知道涂茶总以为魔物并不能真的有深刻的感情,总以为他的感情都是雏鸟情节,但是也许,也许这就是他的爱呢。   天生淡漠的魔物阈值太低,但魔王殿下却已经满值。   时机来得很巧,有一城的城主背叛□□,以魔王殿下苏醒却没有实现带他们攻入人间界的诺言,要推翻魔王的统治。   其实这些表面上的借口都是虚的,但是墨迟还是不得不出门镇压。   匆匆回来的他,将金色小太阳一般的花朵,揣在怀里,心里浮现的全是女孩看见这株花,眼底的光亮。   但战事在即,他护好花朵,脸上的表情已经冷淡下来,满身嗜血地出门。   涂茶确定墨迟出门,连忙和明川涂好遮掩气味的植物汁液。   就要逃出这城堡。   这一路上顺利的不可思议,就像关押明川的结界被解开一样蹊跷。   直到已经走出红月城的涂茶和明川,一路躲藏着要去到偏僻的地方,看见了在一片荒漠中静静等待的身影。   男人长身玉立,一身白袍垂落,银色的发犹如月之光辉。   他转过身来,金色的眸显露情绪:“我说过,我会如你所愿。”   涂茶终于明白这一切顺利的不可思议的背后,不过背后是有这个与魔王实力不相上下的存在,悄悄放水而已。   涂茶当然知道这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你要什么?”   女孩子声音冷峻,眉眼满是警惕。   祭祀深知她不过是利用他,此刻却见她退去眉眼里的光彩,也几分难以释怀,不过,他垂下眼眸,嘴角一丝笑意:“我要什么,你从来都很清楚。”   他一步一步上前:“这一切,不都在你的计划之中吗?”   涂茶:……   “引诱我,控制我,背叛魔王。”他的银发在走动间轻轻晃动,薄唇企合,冷淡眉眼间却稍含情/色,“我可以为你献上一切,包括送这个男人离开。”   “只要你留在我的身边。”他的身后出现那空气仿佛灼伤一般的烫纹,涂茶真的没想到,居然就这样近在眼前,回到修真界的蚀月出现了。   但涂茶回忆一路走到这地方的过程,突然明白连这个蚀月的出现也在祭祀大人的计划之内。   他将最优的结果,实实在在地摆在她的面前,誓要她没有别的选择。   祭祀大人看似圣洁,其实骨子里还是满是魔物的霸道,他所认定的,就必须走在他所计划好的路上,暗中切断她所有的退路,却说他可以为之献上一切。   明川将涂茶护在身后:“不可能。”他将大剑横于面前,“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他紧紧看着涂茶,生怕女孩子答应:“小孩,别冲动。”   “死和生不如死,你该明白我会选择哪一个。”   涂茶捏紧他的手,对祭祀大人摇摇头:“我不会留下来,对魔王我这样说,对你当然也是一样。”   “已经到了这种时刻,我们真的该有一个了结。”涂茶松开和明川相握的手,右手握住冰月,战意凛然。   “你们该明白,”祭祀大人眼里带上怜悯,“我和你们的差距。”   “这场战斗,注定以你们的失败结局。”他抬起手,眉眼带上几分偏执,“涂茶,我只为你臣服,只要你答应在我身边。”   涂茶嗤笑一声:“说什么臣服,现在的你,不也就是在逼迫我而已。”   明川剑眉一挑:“失败不失败,还是打了才知道。”   豁出去的两人闪身上前,多日来不停地修炼终于在此刻显露几分,即便是祭祀也不由得真正拿出几分认真去对付。   他后退一步,挡住两人的攻击,两人的配合天衣无缝,总是能迅速找到他的破绽,不求伤害,却能逼得他一步步退后。   刚想发挥全部实力停止这一切的祭祀却突然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他的动作只停滞了一瞬间!   但就是一瞬间,涂茶和明川迅速跳进蚀月,消失得无影无踪。   涂茶他们从来都知道以他们现在的实力不可能打得过祭祀,但是配合琉璃宝盒,要让他停止动作一瞬间,却是做得到的。   原本是求这一瞬间的破绽,杀了那幕后布局之人,但是如果能离开,当然是离开优先,也亏得祭祀为他们找好了后路。   出城的那一路上,魔物虽然走动随意却好似在将他们逼上一个特定的路线的时候。这个陷阱就已经设好了。   只是怎么能让那背后的人站到那陷阱去。   站在原地的祭祀,浅金色的眼睛染上血色,他所站的一片荒土的地方已经变了模样,一个破烂的小盒子留在原地,他弯腰拾起,眉眼比以前更为冷酷。   作为魔,居然有一天被人类给耍了,这多有意思。   他们踏入那空间,旋转乾坤,时间仿佛静止,又或者快到让人来不及感觉。涂茶和明川相握的手,被迫分开了。   终于出来了。涂茶一时之间分不清这里是哪里,但看到树缝间落下的阳光,就知道,这里绝对是修真界没错,树木直触天空,山林之间,风簌簌扑动,鸟儿婉转叫声。   不过中间有一处,似乎发生了什么惊天的战斗,处处剑痕还有法术的痕迹。   涂茶在树木之后,感受到久违的亲近的灵气,灵力正在快速恢复。   她探出头去,看那凹陷的地面中间,一条巨大的蛇的盘踞,与它对峙的是一个人类,不过两边优劣明显,巨大的蛇身上伤痕无数,血流满身,一双竖瞳在涣散边缘。   而对面的人类,遗世而独立,淡淡地看那蛇妖,挥剑要结束这一场战斗。   “那女孩在哪里?”云让声音冷淡。   那妖修欲哭无泪:“什么女孩,我告诉你了那是骗你的!骗你过来吃掉你的,我从头到尾都没见过什么女孩!”   云让面无表情地举剑:“那女孩在哪里!” 第82章 修真文世界24 中了情毒   那蛇妖发黑的瞳孔中怒火骤起:“嗬嗬,人类,你是不是就是找借口来找架打,我跟你说了!我没见过。听说你是名门正派的,修真世家出身,看不起我们这些妖修呗,但是我今天偏偏就要看看,天下第一的剑修,爱上一个人会是什么模样!”   “我很期待,你意乱情迷地,卑微地渴求我的样子!  ”   它口出吐出一抹绿色,那绿色灵光仿佛有自主意识一般,咻地划出一道亮光,云让挥剑不再想听他狡辩,却发现那灵光闪了方向。   “不,这里还有别的人类!?”那蛇妖大惊。这妖咒力量强大不错,但它已经强大初开灵智,如果它自主选择了别的人类,它辛辛苦苦练得不就没用了!   那灵光飞闪到涂茶身边,融入她的体内,涂茶还以为自己被什么伤害性妖法命中了,没想到一回来,就游戏结束了。   灵光未能成功,那一击却同时击中了蛇妖,一阵漫天鲜血,那害人无数的蛇妖总算是倒下了。   云让这才去看那灵光消失的地方,却瞳孔一紧,正看见涂茶倒下的样子。   他紧张地抱住了要晕倒的涂茶。   日日寻觅终于找到,一见面却又发生如此变故。   那蛇妖究竟是下了什么毒手,他一时之间竟然屏住呼吸,大脑混乱,无法思考。   却见怀中女孩脸颊红润,一双猫儿眼睛睁开,注视着他:“师尊……”   云让一时之间没发觉女孩的身上有什么不对,灵力还在,筋骨也是,只觉得多日未见的女孩子眼睛亮的惊人,眉眼无辜而干净,白玉一般的脸颊上一抹嫩红,小小的,可爱的唇轻轻抿着,昭示着主人有几分紧张。   涂茶却能清楚得感觉到自己身上发生一些变化但要说是什么变化,她又说不上来。   她只觉得两人相拥的地方发烫,而师尊的身影落在她的眼眸里,好像满是星星围绕着他。她想摸摸他皱起的眉头,因为那让她感到一丝心碎。   云让意识到她已经醒过来,就把她放了下来。   “你,感觉怎么样?”云让担心那蛇咬最后不明不白的妖咒会带来什么伤害。   多日不见的云曦也咕叽咕叽,着急的把她从头到脚检查个遍,不过女孩子好像没有任何痛苦的感觉。   涂茶瘪瘪嘴巴,委委屈屈地:“师尊,我好想你。”   没怎么看女孩子撒过娇的云让,一下子就被钉住了,他听少女棉花糖一样的声音,甜丝丝地带着低低的委屈。   让人想把她好好地抱进怀里,将她的委屈一点点消融。   他如梧桐树,满身清落,指尖在涂茶的额上轻轻点过,微小的动作带着一丝安慰,他低声道:“嗯,我知道了。”   他最终只这样克制道。   要是往常涂茶就不说话了。她知道云让一直刻意保持着他们之间适当的距离,虽然不明白原因,但她也尊重。   今日不知怎么的,心里的情绪被放大一百倍,漫溢出来的欢喜和委屈将她淹没。她做出了一些出格的事情。   涂茶抬起头来:“知道了是什么意思嘛~”她眉眼软软的,“师尊不想我吗?”   她一张小脸凑到云让眼皮子底下去,满身清冷的剑修,一身凌厉的剑意猝不及防和满身清香柔和地碰撞。   云让有一瞬间的怔然:“不——”   涂茶得寸进尺,眉眼弯弯笑起来:“是不想,还是不是不想?”   云让一个指头摁住她,心跳声有些失措:“不可放肆。”   涂茶鼓鼓嘴巴:“好吧好吧。”她离远了些。   云让的理智此刻才回笼,他长眉轻皱:“这些天你和明川,究竟去了哪里?”一接到他们出事的消息他就来了莹月城,却没有看见丝毫的痕迹,一路追寻,却有蛇妖说她看见了一个女孩是他要找的模样,结果却是这样的结果。   涂茶将他们误入魔界的经历一一道来,这才想起一个关键问题:“师兄,好像被我弄丢了……”   她本来该第一时间就说起这些问题,但是刚刚那情绪却让她做出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云让闭目凝神:“我试试能不能找到他。”他的灵识范围极广,之前也是关心则乱,不然也不会被蛇妖蒙骗。   联系上明川不过片刻,这下终于放了心,他们说好在师门汇合。   云让和涂茶一起回门派。   涂茶看了一眼本命剑冰月:“师尊,冰月说她恐高,你能不能带我回去?”   作为一把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本命灵剑,冰月很配合地从空中啪唧一身掉下去,涂茶捡起她,可怜兮兮地看云让。   云让看她说瞎话不打草稿,眼里不禁闪过一丝笑意,当他已经习惯性地将这些可能的情绪推拒,刚要摇头拒绝。   女孩子预判了他的选择:“师尊,我只站得远远的,不会打扰你的。”   她眼睛半睁着,嘴角强撑着一点笑意,乖巧得令人心疼。   云让的头轻轻点了点:“上来吧。”   刚刚还委委屈屈的女孩子瞬间笑起来,眼睛亮亮的一点看不出伤心过的痕迹:“我就知道师尊最好了。”   云让不禁想起很久以前,女孩子也这样说过,说他会成为这世界上最好的师尊。   但其实他没有。   涂茶坐在云曦形成的小船上,和云让坐的有些距离,但是再一个抬眼,云让分明觉得和涂茶之间的距离稍稍缩短了一些,看过去,少女却无辜地笑。   果然不过一会儿,再抬眼,云让和涂茶之间只剩下一个拳头的距离。   涂茶看风景,将侧脸留  给云让,软软的脸颊,触手可及,发尾尖轻轻掠过云让的颈间喉结,几分痒,一直传到心里去。   他正失神,涂茶却以为他已经收回了眼神,正在悄悄缩短最后一点距离,一转头,鼻尖却触到男人温热的胸膛。   云让的唇轻轻扫过女孩额头,涂茶之前的大胆顷刻之间瓦解,她整个人都红了起来,像一只煮熟的鸭子,脑袋冒烟,手脚不知道放在哪里才好:“师尊,你你你,靠太近了。”   云让咳嗽一声,没有纠正女孩的倒打一耙,只冷静地拉远距离。却没人看到,剑修耳后,也是一片绯红。   回到门派的涂茶被全门派上下关心了个遍,房子里满是送来的零嘴和各种有趣的小玩意,更不用说各种丹药和灵宝。   见到了瑾素,直接一个熊抱,瑾素跨过金丹十层这个槛,仿佛坐了火箭,已经到了金丹十二层,涂茶  很是替她高兴,虽然这也意味着结成元婴的时刻就要来临,剧情的齿轮要开始了。   不过,改变天魔之体的药物她找到了,她决定让瑾素自己决定,她是否要改变这种体质。   和瑾素的长谈是要绝对隐秘的。   毕竟如果一旦泄漏,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瑾素却告诉她一个秘密。   瑾素从来都知道自己是天魔之体,甚至于,她猜想,当初她的家族覆灭,也该与她这厄运一般的天魔之体有关。   涂茶不能告诉她如何得知这件事情,但瑾素却很相信她,看见日月草,她就知道,涂茶是真的不介意她天魔之体的身份,甚至付出了很大努力想帮她改变。   她曾经也去找过那地方,她当初得知的时候胆战心惊,刚刚筑基便迫不及待地去了莹月城,她找了一年,将几乎每寸土地都翻开过,却还是没有找到。   现在许久以前苦苦寻找的机会放在眼前,真到了选择的时刻,瑾素却几分犹豫。   涂茶觉得她确实该考虑,毕竟这方法也只是写在书上而已,天魔之体本就稀少,更不用说,要改变天魔之体了,这灵草服下之后,会怎么样全是未知数,万一,改变了她的体质却也失去了资质,会如何?   涂茶确定这可以改变,也是因为咨询了系统,瑾素又从哪里得知。   涂茶握她的手给她一点力量:“不管师姐怎么选择,师姐始终是我的师姐。”   她将日月草放在瑾素手中,留给她一片思考的空间。   解决了瑾素的体质,就是要把魔界的碎裂的屏障提前加固的事情。   魔界还没发现,修真界也未曾察觉,但是有知晓剧情的涂茶在,她自然知道怎么能把仙魔大战在根上断绝。   哪里坏了补哪里,本来还不太相信的掌门在看过某处,屏障的碎裂以后却快速行动起来,一旦真正的有了漏洞,那后果不堪设想。   修真界很是忙活了一阵,云让当然也忙的脚不沾地。   那天之后,瑾素来找涂茶,她还未曾决定,但只待在一个地方思考却容易固步自封,她将日月草放在手环里,心里思绪良多。   “哎,梦夜呢?”涂茶很高兴地迎进瑾素,很是奇怪。怎么回来几天都没见到他,去找的房子,也没看见人。只能问问知情的师姐。   瑾素一顿,然后说道:“回家了,家里好像有些事情。”   “很急吗,不会有什么危险吧?”涂茶担心道。   知晓内情的瑾素摇摇头:“你放心,只是回家继承一下遗产。”虽然这个遗产是整个妖界就是了。   没事就行,被当成大熊猫的涂茶累得趴在桌子上面,跟瑾素撒娇:“师姐,这些天我的脸都要被捏肿了。”   她是撒娇,瑾素却很认真,立即就施法为她疗伤。 第83章 修真文世界25 修真相亲   感觉脸上一片温柔的涂茶笑了笑,放松地和瑾素  聊着天:“师姐,我觉得我好像有很奇怪的感觉。”   瑾素为她收拾房间,把东西整理好,一边分神回答她:“什么感觉?”   “嗯,我的脑海里总是出现一个人的影子。”涂茶放开去想。   瑾素微微皱眉,这是……?   “看不到他的每时每刻,我都想见到他就好了,但是看见了他,又觉得还是不够,想要挨近他……”她的脸颊粉红,眼底如倾泻月光一般,清亮又温柔,“看见他笑就觉得真好啊,但是看见他皱眉又觉得自己都伤心起来,不过就算是没有表情,也还是很想要亲亲他。”   瑾素莫名其妙有一丝自家养大的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   “我是生病了吗?”涂茶有些疑惑,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这是一种特别的感情,也许你也到了这种时候了。”她说得尽量平稳,却还是觉得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瑾素尽量以毫不在意的语气继续问她:“是谁?”   涂茶眨眨眼睛,毫不在意地抛下炸弹:“师尊。”   与瑾素一起愣住的还有门外正要敲门的云让。   瑾素指尖灵力操纵的物品落了下来:“你喜欢师尊?”   涂茶眨巴眨巴眼睛:“这就是喜欢吗?”   带着问天派的最好的药师来看涂茶的云让,推门的手落下来,指尖如玉此刻却淡淡浮起粉色。   药师:疯狂吃瓜。   云让大脑一片混乱,他根本忘了自己来这里要来干什么转身离开的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滋味,却又硬生生对涂茶的健康的担心占了上风,几乎忘了平常的语气:“你去检查一下。”   药师只好一个人进去检查,不顾屋内诧异的眼神,快速检查没有问题赶紧溜。   云让听了没有问题才离开,带他来的人都走了,药师自然也就走了,听了这么大的秘密他可不敢多留。   房内由于药师的到来中止的话题迅速发展。   瑾素叹了一口气:“喜欢谁不好,非喜欢师尊呢。”   涂茶看她:“师尊,不好吗?”怎么说也是修仙界第一剑修了吧。   瑾素这才给涂茶讲起云让的往事。   云让出生于一个正统的修真家族,家风严格,传承久远,但是,他们有一个令修真界也闻风丧胆的传统————杀妻证道!   涂茶:就这样还能成家族?   瑾素明白她在想什么:“很多时候,实力真的代表一切。”   云让是云家最新一届的家主,事实上,历史上,没有云家家主逃脱过这个魔咒。   云让的母亲,也是死于他父亲之手,所以,瑾素很难认为,云让,就可以摆脱这个魔咒。让她从小宠到大的小姑娘因为虚无缥缈的大道献身,瑾素是一万个不愿意。   瑾素想明白,以直女思维绞尽脑汁想出了办法:“你还是见的人太少了,不行,明天开始你去相亲!”   涂茶:被催婚了!在修真/世界,被催婚了!   瑾素是真的觉得迫在眉睫,当即第二天就已经安排好了。   “我觉得好难啊,师姐。”涂茶苦着脸,“他不会喜欢我,我也不会喜欢他的。”   作为涂茶保护协会的会长,瑾素觉得涂茶对自己有很大的误会,她面无表情地看手上名单,十页厚的纸,全都是踊跃报名后,筛选出来的精英弟子。   五官必须端正,修为不能差,毕竟万一真在一起,走得走留下涂茶一个人伤心怎么办,房子不要求,毕竟修真界房子搭建很容易,但是出门总得要个坐骥吧,天天御剑飞行对女孩子皮肤伤害很大的。   反正林林总总下来,一大堆要求。   涂茶走进凉亭。   对面的人看起来也不过是十七八岁的模样,少年五官清秀,是很清淡的余味,看见她,却手脚僵硬,脸皮红了:“你,你好,我是,是是……”   他说半天也没是出来,涂茶倒知道他的名字:“你是,柳儒之?”来之前师姐好像告诉她过。   却见对面的少年耳朵脑袋一起疯狂冒烟:“你你你,记得我的名字。”   涂茶刚想说刚刚听过的。   却见对面的人已经很夸张地晕了过去,呢喃着:“茶宝,居然记得我的名字,记得我的名字……”   涂茶: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看似没有人的凉亭突然又出现两个人,迅速把那少年拖了下去,瑾素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她的对面,用一支毛笔划过名字:“这个心理素质太差了,不行,下一个。”   涂茶:“师姐!算了——”   下一个更夸张,涂茶只不过刚看到她,那个人就流鼻血,自己捂着鼻子跑远了。   涂茶:相亲对象为什么还有女孩子,师姐是不是对她有什么误解。   涂茶还没说完话,瑾素又不见了,百无聊赖地等着的涂茶却见凉亭走进一个熟人。   明川。   涂茶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师兄,你来干什么?”   明川一口大白牙,很灿烂:“听说这里能实现梦想,所以报个名凑热闹。”   涂茶:师姐究竟打出了什么样的宣传语啊……   涂茶赶忙跟他解释这个闹剧的起因发展经过。   等着他自行离去的涂茶,却看明川没有要走的意思。   明川挠挠脑袋:“相亲的话,好像也不错。”   “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哪里出了毛病,一直也没有迹象,现在也有点到该着急的年纪了。”   涂茶:凡事多从自己身上找点原因,对,说的就是你。你那个脑回路,命中注定是单身。   明川很正经地一坐:“我叫明川,明日的明,海纳百川的川,出身落川明家,家中有灵植千亩,一座灵兽山,上一代父母恩爱,家风优良,绝无杀妻正道的封建传统。有灵宠小毛,长毛挡风,出门必备。”   小毛很配合地一甩长毛,糊自己一脸。   “我没有任何要求。”明川结束道。   如果那个人是你。   涂茶:你说你是乱报名,你可不是乱报名啊,我看你是有备而来!   涂茶可爱的抽抽鼻子:“可是你也知道,我现在喜欢师尊。而且,师兄也不喜欢我吧,不要来凑热闹了。”   明川笑了笑:“我喜欢你啊。”   震惊涂茶一整年:搞清楚定位,你是直男选手,不是直球选手!   明川看她眼神,有点郁卒:“真的有这么吃惊吗?”   涂茶点头:“对啊,感觉师兄天生就对感情不开窍。”   明川哈哈一笑:“我们家族的人都这样,好像天生缺根弦一样,但是遇见对的人就好了。”   剑眉星眸认真起来,几分闪耀,注视着涂茶的眼眸,既亲切又柔和,不会让人感觉太过拘束,反而很自然而然就靠近一些。   “小孩,我喜欢你,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   明川的话语就是这样,直白热烈,真诚而又简单,却真实地触碰到人柔软的心底。   不过涂茶一摇头,拒绝得很干脆:“不要。”   明川倒也不奇怪,他明白涂茶不是会轻而易举就感动的性子,不过他掏出纸笔:“为什么?”   “我有喜欢的人啊。”涂茶很清楚。   “那如果没有喜欢的人,可以答应我吗?”   “唔,”涂茶认真思考了一会儿,“应该也不会。”   “是因为?”   “我不喜欢你啊。”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呢?”   涂茶看他刷刷记笔记的动作:“你在做什么?”   明川抬头:“我在做笔记。”   涂茶,她有眼睛,她看得见:“我是说你做笔记做什么?”   明川很笃定地一点头:“总结失败经验,为下一次做准备。”   涂茶疑惑地歪头:“正常人被拒绝了不就该放弃了吗?”   明川顺手揉她毛茸茸的脑袋:“我不是正常人!”   得,他还挺骄傲。   不过下一秒,明川还是泄漏几分被拒绝的伤心:“我想了一下放弃,感觉比坚持下去难受多了,所以我还是继续长期作战就好了。”   “我喜欢你,所以我放弃不了。”   “小孩,等你真正遇到一个你喜欢的,并且能带给你幸福的人,我才会放弃。”   “至于现在,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那个人会是我,我也会坚持下去。”   涂茶眨巴眨巴眼睛:“我喜欢师尊。”   明川却把揉乱的头发给她捋顺:“那不是喜欢,虽然这方面我天生缺根弦,但是我感觉得到,你不喜欢师尊。”   涂茶想了半天明川的话是什么意思,又觉得费劲吧啦思考一个单身几十年的大直男对于感情方面的推测,显得有点傻了吧唧的。   她一见到云让,就将这些对话全部抛在脑后了,只觉得师尊清冷的眉眼,像沾染明曦,温润的亮起来。   “师尊,”她声音不自觉的带着几分羞怯。   猝不及防被堵个正着的云让僵了僵:“嗯。”   几天没看见云让的涂茶拉住他的衣角:“师尊在躲我吗?”   云让看见她头顶可爱的发旋,默默地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我有好好修炼,有很认真地练剑。”她低下头,认真检讨,语气里带着小心翼翼的疑惑,“是我哪里,做的还不够好吗?” 第84章 修真文世界26 阴差阳错   云让一时之间心疼得发紧,他从来没看见过涂茶这样小心的模样,他保持距离,是为了不在以后伤害到女孩,但是就在眼下,女孩却已经被他伤害到了,这样的意义何在?   其实在第一时间知道涂茶喜欢他的时候,混乱之下,更清楚的另一种感情,却是喜悦,心脏的跳动能有回应的感觉,实在太好,能被回应的感情,实在是太过梦幻。   但是他能保护好她吗,如果成为最亲近的存在,却反而为她带来威胁呢?   一心向道的父亲,曾经也爱过他的母亲吧,但是最后却还是为了所谓大道。   涂茶却觉得满心情绪要畅畅快快地吐露:“师尊,可以只听我说一句话吗?”   云让知道她要说什么,他知道,如果亲耳听到那句话,他便失去了选择的机会,他不会忍心拒绝她,却又担心自己天生的基因。   也许,只要看见她那双满是期待的眼睛,他就已经失去了说拒绝的能力,一直将自己束缚在规则里的云让,今次却想,放纵这一回,又能如何,他已经守着这规矩活了几百年,只这一回,他实在无法拒绝这样的幸运。   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就是你喜欢的人,正好也在喜欢你,你们在对的时间,对的地点,遇上对的彼此。   云让以为他们就是这样的,但是他还是在心里不断纠结,究竟是为了杜绝将来的潜在危险伤害现在的她好,还是不管不顾地,就这样保护好现在的她?   云让以为自己会选择前者,他一向看得深远。   涂茶捏着指尖,微微发颤:“师尊,我喜欢你。”   她鼓起勇气,抬起头去看云让,微微发红的眼睛,却努力睁大,也许猜到被拒绝的结局,她眼底一点点水光闪动,清澈见底的猫儿眼上,浓密的睫毛令人怜爱微微翘着,说完后抿着唇,紧张地看他。   可爱得要命!   云让心里的墙一瞬间溃败。   他眼里闪动的微光让冰雪消融,山光一色,月光也称为陪衬。   他嘴角微动,薄唇轻启:“乖,闭上眼睛……”   涂茶闭上眼睛的一瞬间,一直强忍着的泪珠在眼角滑落,云让轻轻吻过她的泪珠,然后一直低头,吻到她娇嫩的唇上,像一朵花瓣一样,温柔而细致地轻啄。   涂茶却觉得又几分说不出来的奇怪,她喜欢师尊,现在她得到了师尊的回应,不该高兴吗?   云让停了下来,怜爱地抚过女孩子粉白脸颊,触感一如他想了很多年一样的柔软。   “小茶,你可愿意,成为我的道侣?”   “我会护你,爱你,视你为珍宝,为唯一。”   涂茶眼睛亮亮的,像个小孩子亲人一样,在他如画眉眼落下一个响亮的吻:“我愿意。”   风轻轻的拂过两人,天上的月亮羞得躲在云间悄悄露出半个脸庞。   云让一旦做了决定,行动力实在惊人,不过第二日,涂茶就听说了云让和掌门商量结亲大典的事情。   修真界因为年龄的原因,师父和徒弟在一起的事情也算常见,但是如果其中之一的角色是那个冷心冷情的第一剑修,事情就显得不太寻常了。   不过消息传出来的当天,涂茶保护协会的聚集地点,喝醉了一片的人。   瑾素执剑,坐于瓦间,一轮清冷的月与她相伴。   她喝下一口酒,火辣辣的,没回头,察觉到后面出现相熟的气息:“你为什么不拦她?”   明川也带着一壶酒,往常太阳般和煦的眉眼此刻淡下来:“你能拒绝她?”   “她想要的,我都会给她,我会保护她。”   瑾素倒下酒壶,一滴酒也没有了,随手一甩,撞在地上:“你怎么保护,师尊的力量,你也不是不知道,如果……”   “  那还能怎么办!”明川喝下一口酒,“你告诉我,那我还能怎么办!”   酒入肠中,他的眼前浮现受伤的时候,女孩子静静趴在他旁边的脸颊:“我会保护她。”   他重复到,情绪已经平静下来。   他说谎了,他对女孩说,等她真正遇到一个她喜欢的,并且能带给她幸福的人,他就会放弃了。   原来他不会放弃。   天上月光倾泻流淌,为失意的人蒙上凉薄的面纱。   和这边比起来,云让这里简直是天上地下的差别。   女孩子正在挑选嫁衣,虽然修真界对颜色没有规定,但是她还是希望嫁衣是红色的,云让正在紧急补习刺绣。   这边的嫁衣居然还是得新娘自己做的,涂茶嘛,真的不喜欢不想做,所以云让正在替未来新娘子作弊。   但是是修真界嘛,很多事情其实还是很简单,云让用灵力操纵极为灵敏,针线活居然也很容易上手。   但是架不住小新娘喜好太过易变,指着绣了一半的凤凰,摇了摇头:“我想要把云曦绣在身上。”   “可以吗?”她水灵灵的眼睛瞅他。   沉浸在幸福之中的云让想要把她宠到天上去,怎么会拒绝她。   云曦发出惊喜的咕叽,一朵白色的云粉红粉红,然后开始对云让绣的云曦不满意。   “你把他绣的不帅气了!”涂茶认真听完云曦的咕叽咕叽,然后开始指导云让刺绣,“这边再绣一点,这边绣高一点,还有这边……”   云让怎么也不懂涂茶是怎么能听懂云曦的话的,他这个主人都只是能勉强感应。   但是看两只萌物聚在一起咕叽咕叽,认真讨论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涂茶高高兴兴地看他,笑容比任何时候都甜蜜,她的眼睛亮起来的时候,会让人感觉整个世界都给她,也不过如此。   她小脸粉粉的,俏生生叫他:“师尊~”便要凑到他怀里。   云让一个指头就摁住她:“不可放肆。”他生活在一个不会直白表达情绪的家庭里,便对那些直白的感情回应都很生涩,活了几百年的云让,在感情这方面的履历,却空无一物。   只有一个名叫涂茶的小姑娘,在这张白纸上,染上了粉色。   涂茶就鼓鼓嘴巴,眼睛眨巴眨巴看他,装出一点委屈。   他舍不得看她委屈,就算是伪装出来的也不行。   他试探着亲亲她嘟起来的嘴巴,耳根微红,想盖住那猫儿眼睛,又觉得舍不得那眼里满是他的倒影。   “不要叫我师尊,叫我的名字吧。”云让试着放低声音,温柔语气。   涂茶眨巴眨巴眼睛:“云~”她一个字叫的回环婉转,云让一个分神,一低头小姑娘就已经在怀里了,软玉满怀。   她得寸进尺,踮起脚尖,双手捧他的脸,轻轻啄他的嘴角,然后又觉得不够,还是像小孩子亲人,在他脸上响亮地吧唧一声,才满足地看他,不过亲完还有点害羞,耳朵尖粉粉的,眉眼都醉了:“师尊,你真好看。”   云让的心跳早就失了节律,被触碰的地方发烫,一直鼓动到心里去,忍不住笑了。   云让张开双手将她抱进怀里,只觉得心脏也跟着满足。   涂茶突然看见他笑起来的模样,觉得满心欢喜,在他眉眼又落下一个吻,满是草莓味,一路从眉眼吻到鼻尖。   他害羞的玉一般的脸庞微红,却纵容她,睫毛轻颤,认真地注视着她。   满室情动,云曦的颜色红到透底。   一切都很好,好的不真实。   直到结亲大典那夜,云让发现涂茶背上蔓延一片青纹,仿佛刺青一样存在女孩白皙的皮肤上。   像是某种妖物的灵咒。   药师被紧急召唤过来,但是看过涂茶身上的纹路以后,他面色却有几分难看。   云让与他退到外间,药师详细地问他问题。   当确认之前涂茶确实被那蛇妖命中的时候,他看云让的眼神就有几分微妙了。   “这是,青蛇的灵咒。”   “这灵咒会给她带来什么伤害吗?”云让第一次发现自己也可以这么着急。   药师摇摇头:它只有一个作用。“   ”被施咒的人,会爱上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个人。”   “不过时间,并不会太长,按照时间来看,明天就是最后期限了……”   药师看他表情:所以,现在浩浩荡荡准备的一切,其实,可能只是个误会而已……吃瓜果然有生命危险。   云让的大脑一片空白,女孩子灵动的眉眼,温柔羞怯的表情,那些细数的话语,和可爱的亲吻,都在眼前一一浮现,眼前一阵眩晕,那些画面聚集破碎又融合,成为床上女孩子低垂的眉眼。   其实他心底真的一点都没发现那些异常吗,也许也不尽然,但是,怎么舍得呢……   涂茶也恹恹的,试图从他表情看出些征象:“师尊,我是不是,快死了……”   云让一怔,突然哭笑不得:“你怎么会这么想?”   涂茶看他笑得比哭的还难看,心一凉:“完了,我真的要死了。”   “你  就告诉我真相吧,我还有几天可活?”涂茶眼睛水润润的,瘪着嘴巴,和云曦靠着,一副认命的状态,毕竟连云让都束手无策,这修真界还有谁能有办法。   难道这就是红颜薄命? 第85章 修真文世界27(完) 离开   他习惯性要安抚一般低头亲亲她的额头,但是却又想起来,女孩子并不是真的喜欢他,她只是中了灵咒而已,再接近她,也许是逾矩了。   已经低下的头又抬起来。   涂茶察觉到他中止的动作,睁大了眼睛:“这个病,这么严重吗?”   她眉毛一皱,仿佛考虑什么人生大事一般,认真思考:“我以后都不能亲师尊了吗?”   女孩子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着什么撩人的话。   云让摇摇头:“不是病。”   “你也不会……”死,就算是假设,他也不愿将这个字和她联系在一起。   涂茶抬头抚平他不自觉皱着的长眉:“那为什么,师尊看起来,这么难过啊……”   男人的心碎都藏在眉眼后,那双眼睛深处却仿佛一汪深潭,将所有情绪都藏在里面,不叫表面起一点波澜,但那淡淡的光彩也一同沉入海底,灰暗如死海。   “明明今天该是很高兴的日子,不是吗?”   “我嫁给,我最喜欢的师尊了。”她笑容很甜,眼睛漫落星辰,眼尾今日一点闪亮,眉间殷红桃花瓣,红唇艳丽逼人,青丝迤逦在红色鸳鸯锦被,“没有病,也不会死,我今天也绝对是最好看的一天了。”   “师尊脸色却这么难看,该不会是……”   她可疑地停顿了一下,然后视线往下:“不行?”   云让满心的灰暗被她这样打岔,消散得一干二净,他看涂茶,却觉得这样子的小姑娘,也可爱得不行,心里却有几分明悟。   涂茶没有事,就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事情了,她因为妖咒爱上他,也许,她也能真正爱上他。   涂茶似乎在组织措辞,才能不伤到所谓男人的自尊心:“唔,师尊也不用太过在意,毕竟,我喜欢的是师尊这个人啊。”   不过,她不着痕迹地看云让,虽然但是:“不过修真界那么大,应该总能医——”   那个好字被堵在涂茶的唇间,落在云让的唇角,男人第一次退去理智的外衣,热烈得仿佛不像那个游离于世的云让。   被吻的气喘吁吁的涂茶:QAQ我错了   她眉眼都沾染春意,几分期待和好奇,以为接下来要发生点什么晋江不允许描写的事情。   结果云让却停了下来,他脸上□□涌动,染湿他如云如雾的眉眼,喉结在修长的脖颈上滑动,声音低哑:“原谅我,放纵这最后一次。”   他修长洁白的手指,珍惜地滑过女孩软软的脸颊:“睡吧。”   涂茶:裤脱,看这?   她软而纤细的手臂挽上云让的颈,在他怀里抬起头来,略有几分生涩地亲他完美的下颌线,像个小奶猫一样,毫无章法,玉齿轻轻咬他耳垂,胡乱又亲昵,说是撩拨,却又没有一点规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在什么地方落下一个吻,让人心痒。   云让的眼底却不由得几分绝望,这一切太过美好,于是愈加显得不真实,而背后,这一切又确实都是他偷来的。   越亲近,越心痛。   云让双眸失神,然后坚定地拉开了她:“小茶,睡吧。”   涂茶瞪他一眼:“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   云让终于还是说出了他不愿意接受的真相:“现在的你,都是因为妖咒的原因,喜欢我而已。”   “过了今晚,明日妖咒解除,如果你还喜欢我,我便不会再放开你。”   “这新婚之夜,我会……”他略微降低声音,低声道,“我会,成倍还给你。”   仿佛听见车轱辘碾过的声音……   涂茶却眉眼都柔和下来:“这对我来说,也是一种陌生的情绪。”   “我怎么会喜欢上师尊呢?”她歪歪头,“我也会疑惑。”   “但是,满脑袋都是师尊啊,看见云,会想起,师尊的名字,看见湖水,会想起师尊的眼睛。”   “那些疑惑和想念,只要一看到师尊的眉眼亮起来,都抛在脑后了。”   “脑子一片空白。”她脸颊红红,水眸醉人,“我好想亲亲师尊,就只剩下这个了。”   她捧着云让的脸颊,让他看自己的眼睛。   那双眼里满满都是他的模样。   “云让,我喜欢你,是想要永远和你在一起的那种喜欢,绝不可能是妖咒的力量。”她这么认真叫他的名字,“没有人能比我更清楚自己的心了。”   第二天妖咒解除的涂茶:去你的清楚自己的心。   云让在她睁眼的瞬间就看过来,只一瞬间,他就发现了不同,她的眼睛看向他时,不再是满是光亮了。   那些落在她眼里,照亮他的光芒,已经消失了。   涂茶撑着坐起来,觉得躺在鸳鸯被上有点奇怪。   云让要去扶她,她却下意识地躲了一下。   他的眉眼黯淡几分,收回了他的手,和涂茶保持着合适的距离。   涂茶:一想想她昨晚上妖咒下说出的那些鬼话,总觉得她好像一个前一晚上甜言蜜语亲亲宝贝叫着,后脚睡完就把人踢了的渣女怎么回事?虽然没有睡到就是了。   “妖咒,解除了?”虽是疑问,心里却已有了答案,他眉眼几多疲惫,“我会对外解除我们的道侣关系,我会说是因为,结亲之日,有所顿悟,已斩段情思。”   涂茶知道他的意思是要把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去。   “也不必如此,”她试探着开口,“也许还有更好的办法,总会有一个能让我们合情合理分开的时机。”   “我也没有那么着急。”反正她也不在意。   云让却因它这话而燃起几分希望:“那,慢慢来吧。”   “总会有合适的时机的。”涂茶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想的。   不过解除恋爱脑的涂茶,立马就开始关心魔界的屏障到底有没有稳固,一想到魔界那两个存在,她检查的动力简直爆表。   让那两个出来,她绝对死定了。   而且魔物不出来,也就不会闹的人心慌慌,也不会有后面发现瑾素天魔之体的剧情,也不会有仙魔大战,也不会有那么多伤害了。   屏障修好还得时时刻刻巡视,涂茶很久没这么用过脑力,天天奔波在外,不是在检查各处可能破碎的地方,也一边在掌门耳边,实际上还是云让帮忙,组织起人马,定期巡视,杜绝后患。   一晃过去,瑾素结成元婴了。   涂茶当时还没意识到,任务完成了,她还在兢兢业业修炼和检查魔界屏障的路上。   于是系统的问她是否脱离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响起的时候,她真的有一瞬间是懵的,反问他【你谁?】难不成要被夺舍了?   【系统!】   【哦~】涂茶的脑子才连上线,【你出来做什么?】   【任务完成,是否脱离。】   涂茶这才反应过来,她在修真界待了多长时间,系统没给她时间再道别,她只有选择脱离。   她有些留恋地想过瑾素,明川,云曦,师尊,还有那些可可爱爱的师兄师姐师弟师妹。   但尽管留恋,她还有更加不可以忘记的东西,在她的世界里,等着她。 第86章 吸血鬼世界1 遇见女主?   趴在床上的涂茶深吸一口气,把自己整张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   【好累。】   几十年如一日的修炼,涂茶只觉得满身松懈下来的灵魂都能直接摊成煎饼,烙糊了她都不带翻身的。   【下一个世界,请选择奖励。】   涂茶的头埋在枕头里:“噗噜~噗噜~噗噜~”   系统【……】   【请用精神交流】   涂茶【忘了。】   【好几十年没跟你说话,有点退化成原始人的感觉。】   【对了,这个东西,怎么打开来着?】   系统看了一眼她的手机【太过低级的智能设备我们已经淘汰了。】   莫名其妙被鄙视了。   涂茶看手机上亮起来,但是上面的密码,她已经完全记不住了,其实说真的,她忘记的又何止是密码。   现实世界的生活,对于她来说,已经渐渐的变成了梦一般,刚开始她还能清晰的记起那些场景,但是再想的时候,很多东西就像从不存在一样,变成空白。   但也有她一遍一遍提醒自己要记住的事情,像珍宝一般被她一遍一遍擦拭,于是越发闪耀。   也是她坚持到现在的理由。   这么一想,她抬起头来,满满元气【下个世界继续加油!】   【剧情什么的,传过来吧!】涂茶斗志满满。   【这是最后一个世界,你记得吗?】   涂  茶揉揉脑袋【那种事情,怎么可能忘记啊,第五个世界之后,你就会实现你最初的诺言。】   她狐疑地反问【你想反悔?】   【不,只是……】系统的声音平常听起来很像人类,但是一卡壳机械的感觉便流露出来【传输剧情。】   看完剧情的涂茶:没救了,毁灭吧。   这本小说不可描述的部分尤其地多,涂茶看了一两页以后发现已经屏蔽了满篇的文字,前情背景在极力渲染吸血鬼世界的黑暗,堕落与华丽,这是个吸血鬼掌控之下的黑暗世界,半天了却连女主的名字都没出现,就让系统直接给她弄个梗概出来。   而这本小说去掉某些不可描述的部分,几十个字的剧情都嫌多。   【拥有尤其甜美的血的女主,与被吸引的吸血鬼之间虐恋情深的故事。】   女主被献给吸血鬼之王当血袋。   男主沉迷于女主的血,却又不屑女主的人类身份,失忆的女主柔弱可怜,被当成玩物一样在男主手掌心辗转。   却在恢复记忆以后得知自己的父母就是被吸血鬼所杀,弟弟被收养成长为吸血鬼猎人,却要面对已经被转化成吸血鬼的姐姐。   最后,与姐姐相认的弟弟,在误会对峙中,些许打斗,但就在他们要冰释前嫌的那一刻,男主以为女主要被伤害了,于是将毫无防备的弟弟杀死了。   原本在男主的一点点接近之中,略有动容的女主,最终带着满身冰凉的血液,踏上了复仇的道路,但是被男主转化的她毫无反抗男主的意志能力,她只能满怀恨意地陷入了永远的沉睡,余留下满心悔恨的男主。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你失去的只是一个家庭,他们失去的可是爱情啊……   涂茶叫系统【我能不能看个纸  质版?】   系统虽然奇怪,但是很快同意了她的请求。   下一秒,出现在涂茶手里的书,哗啦啦就被撕成碎片,雪花一般飘落。   涂茶微笑:“谢谢,好受多了。”   了解完涂茶是发现了,力量才是最重要的东西,要不然在这个世界根本就是待宰的鱼肉,没有任何说话的权利。   三天后进入新的世界。   涂茶只感觉眼前一花,有东西快速地略过,涂茶身体里血液湍流一般急速碰撞,她握紧手里的银枪紧紧挡在面前,仅仅相隔一拳之处就是一张嘴角咧到耳根处,满口尖利的牙的古怪东西,有人类的五官,但那眼睛里却是无机质的红光。   碰上银枪的一瞬间,那怪物的嘴被烫伤一般松口,涂茶从灵魂里带来的反应,让她像用剑一般反手出枪,刺穿那恶鬼一般的心脏。   但还有无数的怪物在前仆后继。   同一时间,第一缕阳光照下,那怪物双手捂住被阳光照到的地方,惨烈地叫起来。   那被触碰到地方融化一般渐渐消散成一个大洞,透过那空洞,涂茶在阳光下仿佛琥珀闪耀的瞳孔,和那阴影血污中满身狼狈的女孩子,碧绿色的眼睛对视——   一瞬间的心悸。   在阳光之下,那些怪物们迅速地消失在阴影里。   涂茶的手握与她与肩高的银枪,走向女主。   女孩子站在阳光与阴影的分界处,银枪闪耀,眉眼因阴影而深刻,犹有战斗中的冷艳之感,黑色高马尾简单而利落,在她身后摇曳,她单膝半蹲,伸出沾满鲜血的略苍白的手,像远道而来的骑士,拯救恶龙之爪下的公主。   “别害怕。”她的瞳孔在暗处却更加闪耀,“没有怪物,会伤害你了。”   那身影倒映在那翡翠色的瞳孔之中,满世界的鲜血倏然失色。   稚嫩的手搭上少女纤细的手腕,涂茶一把把她拉进自己的怀里,发觉她满身因为恐惧,冰凉得可怕。   她不在意小女孩被血沾湿的褐发,轻轻抚过她的背,轻柔但给人安心的感觉:“有我在,所以安心吧。”   怀中猝然被抱的女孩子,满眼的警惕:“你是谁?”   涂茶纤白手指擦去女孩子脸上的血污,仿佛许下诺言,嘴角轻弯:“一个会保护你的人。”   她神情古怪:“我不需要你的保护。”   涂茶不置可否:“嗯,你说的对。”   女孩子好像知道自己说的没被听进去,又抬起头来,绿色大眼睛水灵灵的:“我说了,我不需要你的保护。”她说完就转身要走。   涂茶的银枪瞬间出击,那闪亮的银枪从光下没入黑暗,擦过女孩子的眼角——   将一个从阴影处扑上来的低级吸血鬼钉在地上,几乎是一击致命,那吸血鬼在银枪下消融。   碧绿色的眼睛因反射性的惊悸睁大:等等再走,也不是不可以……   看女孩子戒备心重,软的不行,涂茶只能态度强硬一点唬住小孩,一个指头就能摁住她,语气轻松:“那你现在要去哪,要怎么办?”   涂茶看了看指头下摁住而不得的小孩,原来逗小孩这么好玩。   那绿色大眼睛就空白一瞬间:“我不知道……”   涂茶接着她未说完的话:“你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在哪,更不知道你为什么在这里,对吧?”   那孩子眯了眯眼睛,若有所思,只一瞬间却变成了茫然无措的样子:“你怎么知道?”   涂茶终于确定这真的是女主,她第一次出现在世界都是第一次遇见男女主的时候,而男主在小说里一直都是冰冷强大的吸血鬼,怎么可能会是小孩子,而且还有人类的体温:“你失忆了,所以,在你记起来之前,我都是你的监护人。”   “监护人?”那女孩几分不解。   “简单来说,我是你爸爸,咳咳,我是你姐姐。”涂茶按捺住想逗小孩的心。   那女孩子略有些别扭:“你真的是我的姐姐吗?”   她看了眼自己的浅褐色的发,又看了一眼涂茶的黑发黑眼:“为什么我们长得这么不像?”   涂茶:“基因变异。”   小孩:?   涂茶咳了两声:“这无尽森林里有很多怪物啊,吃人的,你一个人走得出去吗?”   活像恐吓小孩子要乖乖待在家里面,不要跟陌生人走离开。   “无尽森林?”那小孩皱了下眉头。   “对啊。我们现在就在无尽森林。”   这不是她记忆中的无尽森林,那里比这里更阴森,更恐怖。   这该是一片被神抛弃的地方。   没有阳光能透进来。   但现在显然很不一样。   她微微眩晕,明明数十余年的记忆都在,但是却仿佛缺失了很大一段记忆。   让她与世界脱离。   这森林还真的不是人能待的地方,涂茶没什么养小孩子的经验,但是也知道环境很重要,第一件事情当然就是找到一个能住人的地方。   涂茶看她满身血污,就要带她先简单洗漱一下,周围是森林,巨大的树木下落下数条藤蔓,分不清树根与长藤的区别,纠缠生长。   她带着小孩走了不远,却看见一群明显是违法的捕猎者正在追逐独角兽。   独角兽美丽,但却是吸血鬼的克星,对这个世界来说,跟大熊猫差不多一个级别,保护都来不及,捕猎更不允许。   但它的美丽确实举世无双,它的稀有又成就它的珍贵,耐不住人的贪欲。   两个捕猎者一高一矮。   涂茶把小孩子藏在树丛后面,银枪锋利的尖,一道弧线,轻微破空的声音。   独角兽正疲于奔命。   涂茶一杆银枪直接抵住高个的喉间,另一只手把矮个按到地里去。   “你谁?”   矮个子被迫低着头,看不见人。   高个略颤抖的感受着喉结上的冰冷,颤了颤声:“要杀人了!”   涂茶单挑眉:“谁说的?”   “谁允许你们捕猎独角兽的?”   “……你谁啊,你管的着嘛你,你讲不讲道理啊。”矮个个子小,脾气倒是不小。   涂茶收回手,吹了吹手上的灰:“我不讲道理。”   “我讲究以武服人。” 第87章 吸血鬼世界2 薇薇安~   她抵在高个喉间的银枪往回一收,轻轻巧巧在矮个的眼前挽个枪花,有意无意。   矮个只觉得身上各处都霎时一点凉意,要害处一点红。   他摸着那处,深知只需多用半分力,他也会血流不止。   这人完全不像她表面柔弱。   莫不是无尽森林的女巫。   他这么一想就觉得完全合理起来。   “是女巫!吃人的女巫!”   “快跑!”   涂茶:?   她明明是物理攻击好不好。   两个人跑得快,涂茶也没打算追。她带着薇薇安找附近的水池,终于在附近找到一处泉眼,潺潺细流 ,阳光透过缝隙在水面碎成闪耀的光点。   薇薇安的眼睛不由得被刺了一下。   涂茶捧起清水,洗去小女孩脸上的血污。   薇薇安皱着眉头,不过也没有躲开。   指尖冰凉如月,略冷带着清香,一下一下洗干净薇薇安脸上,手上的血污,由于没有换洗的衣服,而且水温太低,涂茶只简单给她清洗过。   洗干净的薇薇安,是真的典型的西欧小孩天使一般的长相,软而细碎的褐发微微打湿搭在奶白色的肌肤上,碧绿色的眼睛像刚刚冒出头的嫩草,长长的眼睫投下淡淡的阴影,无辜而乖巧,唇色略苍白却嘟嘟的。   涂茶捏她脸颊,认真比较:“真的很软哎。”   皱着鼻子,抗拒她的手:“喂!”   涂茶收回手,先将银枪上的血迹清洗了,看着银枪重新恢复光芒,她才给自己也清洗一下。   低下头,她捧起水,从上抹到下,重复几回,水珠在她脸上闪闪的,好像她整个人都明亮起来。   她眨眨眼睛,眼睫毛湿漉漉的,瞳孔映照水光:“你都不好奇自己的记忆怎么丢了吗?”   小孩子闭着嘴,不想说话,她感觉自己似乎失去了一段记忆,但她并不如眼前的人所认为的那样。现在说得越多,反而错的越多,既然她找到了这么个冤大头,能带她出无尽森林,她可不会好心地提醒她。   涂茶作罢,小孩子的外貌跟脾气成反比的吗?   不过,涂茶察觉到躲在树后面,害羞地露出半个脑袋的独角兽,还有那枝桠上站着一排的五彩缤纷的鸟儿,略略有些闯入了迪士尼电影的错觉。   她一转过头去,那些鸟儿就四散开去,那傻愣愣的独角兽大个子把自己躲在树后面,却露出两个尖耳朵,涂茶看它一眼,耳朵就颤一颤。   她转过头去,那些鸟儿又聚集过来,大概都是窃语,但是那么多只一起就是交响乐了。   她这次转头动作没有任何前情提示,来不及掩耳盗铃的独角兽无辜的大眼睛就和她呆呆地对视上。   涂茶第一次见到一个那么美的事物,纯白的仿佛带着柔和光芒的鬃毛,眼睛纯洁而干净,通体雪白,独角仿佛水晶闪亮亮的,涂茶从来很喜欢美丽耀眼的东西,她试着和它进行眼神交流   涂茶:我可以摸摸你吗?   独角兽乖乖地歪歪头:?   涂茶试探着踏出一步,独角兽往后退的脚步忍耐了一下。   她终于如愿以偿摸上它柔软的毛,独角兽略有些奇怪,但也友好地蹭了蹭她。   这边涂茶觉得她上手撸了一把独角兽,不过在动物的眼里,却是独角兽终于顺毛了这个可爱的小人类,一旦有了亲近的信号,鸟儿,松鼠,都跑到涂茶的脚边。   涂茶被淹没了。   小女孩皱了皱眉头,要冒着被淹没的风险,把涂茶拉出来,不过他刚往那走了一两步,别说动物,连植物都要跑个精光。   涂茶摸摸脸颊:怎么感觉好像,被反向顺毛了?   刚走了两步的小女孩:……   只有独角兽大而纯白的眼睛看着她,涂茶看了看这无尽的森林,因为这脑袋里缺了进来的记忆,她现在对出去还有一点茫然:“你能告诉我们怎么出去吗?不用太多,告诉我们一个方向就可以了。”   却见独角兽优雅地弯膝,顺从地看她。   “你要送我们吗?”涂茶略惊喜。   独角兽点点头。   涂茶便要拉过女主一起出去,看见了小女孩,独角兽却难得鼻子里出气,哼唧了两声,不过还是没有拒绝。   涂茶摸摸它的雪白脑袋:“你不喜欢的话,我们走着出去就好了。”   被嫌弃得明明白白的小女孩:……她也不稀罕!   独角兽濡湿的鼻尖拱拱她的脸颊,些许的欢喜便流露出来。   天生喜爱纯洁的独角兽,实在不喜欢那个家伙满身血腥的感觉,并不是表面上的鲜血,而是从那身体深处散发出来的,黑暗冰冷的腥臭味……   虽然他有着一副可以骗人的漂亮皮囊。   夜里升起火光,明明灭灭的光跳跃在眉间,暖色调让涂茶的唇仿佛珍珠一般散发着莹润的光泽,眉眼间却带着清冷,她在暗暗警惕,远处无尽的暗色,夜里寒意侵袭,未知,一向代表着危险。   那种暖意和冷意在她脸上融洽成某种迷人矛盾的神色,她低下头来,雪白的颈间有清冷的香气。   只被一个人捕捉到,小孩子不动声色的鼻头轻动,暗暗皱了一下眉头。   涂茶正在吃独角兽送来的浆果,但是天太冷了,浆果再甜美吃进肚子里也还是冷的,黑暗界料理厨神-涂茶想出了一个天才的主意,她要把浆果烤一烤再吃。   独角兽睁大了一下眼睛,然后默默移开了视线。   涂茶咬了一口:噗——好难吃。   原本的甜美被完全的酸涩替代,又因为热乎乎的这份酸涩又成了某种古怪的感觉。   涂茶把烤过的浆果放在一边,却见对面的女孩子面无表情地吃完了一整个烤完的浆果。   涂茶:莫名其妙有点子不嫌母丑的欣慰感觉怎么回事?   不过女孩子不挑食,真的太好了。   不过这几天小孩子还真的倔脾气,一句话也不说。   涂茶也没办法,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终于到了这森林边缘,看见有人烟的地方,吃了几天自己火烤的东西的涂茶热泪盈眶。   厨艺真的是个好东西,真希望她能有。   涂茶正在和独角兽告别,独角兽蹭蹭小人类的脑袋,吸猫一样满足,虽然不舍,但是他们天生情绪更为欢乐,不容易悲伤,倒也不觉得太过难过。   独角兽的自然寿命很长,他们将来总会再见面的。   不过这一路上虽然有着人烟,但是显然处在边缘的这些人都生活得并不太好那是一片一眼瞟过去就可以感觉到的麻木,不论是对现在还是将来。   小城的防护极其稳固,有淡淡的光辉在墙根闪耀。   这是有圣殿守护的象征,只有有圣殿守护的城市,才能在夜晚免于吸血鬼的袭击。   不过,进去,显然也就是需要某种交换的。   涂茶拿出袋子里仅有的银币,交上,然后带着薇薇安走进去,但墙外,是一片阴影。   终于进了围墙阻隔的小城,这里的人才像人,小城不大,但这时候还有一间大概可以吃东西的小酒馆很热闹,挤挤挨挨一片人,涂茶走进去带着女孩子走到角落里,点了一点饮料和吃的。   她绝对失去了一段记忆,无尽森林的外面与她现有的记忆中完全不同。   至少,在她现有的记忆里,这里是一片罪恶天堂,无数大陆上不允许的交易都在这里出现。   而不是一个小城。   眼前这个人,难道真的是她未曾谋面的姐姐?   “那我叫什么?”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问涂茶。   涂茶毫不犹豫:“薇薇安。”   薇薇安眼底一片暗色,这绝不是她的名字,但是,这却可以利用一下,这里是她的世界,但是又不尽然。   一头浅褐色的头发仿佛晕染的阳光一般闪耀,碧绿色的眼睛通透干净:“好难听的名字。”   涂茶些许不解:“这是你的名字,薇薇安,很可爱的名字啊。”   “那你呢?”女孩子反问她。   “涂茶。”她先指尖沾水,在木桌上写下汉字,又转化为这个世界的音节。   薇薇安小眉头一皱,试着说她的名字,却觉得古怪别扭极了,发音生硬,一点不像涂茶说出来那么轻巧:“好别扭的名字。”   涂茶不置可否,她的名字跟这个世界还真有点格格不入。   最后她也不肯说出这两个字,只喊她:“茶。”   涂茶挑了一下眉毛,算是应她,却漫不经心观察周围环境。   薇薇安却想着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人,还有一个这么奇怪的名字。   热闹拥挤不堪的小酒馆,粗糙闷热的气息,无处不在的人声呱噪,尽管她生活的地方也不好到哪里去,但她也打心底讨厌这一切,某些精致华丽而冰冷的存在,才是她习惯的。   看见坐在旁边的人,心里陌生不适的感觉却消散,   昏暗的灯光在她冷淡眉眼雀跃,略带着的几分警惕让她的猫儿眼带着几分幽暗,半阖眼,眼尾一点疏离,像雪花从空中飘落,落于柔软的指尖,沁成凉意满身。   雪白指间血一样颜色的饮品,透过玻璃杯,在她手腕投上暧昧的颜色,像被无形的人轻轻握住。   她进来的一瞬间,小酒馆有一瞬间的寂静,瞬间已然恢复,但是薇薇安能感觉到,那些若有若无的视线,在遮掩下,看着她,却又被那在她背后锋利的银枪所吓退。   她坐在那里,淡而轻,与这世界隔着雾而泠然。 第88章 吸血鬼世界3 安家   但她本人大概总也意识不到。   因为只看了一个梗概,涂茶接收了记忆,才知道这个世界的背景好像跟她想的大不一样,不是现代社会,这是大概类似西欧大背景,科技基本上属于她也不知道是什么程度或者有没有,偏魔幻一些,毕竟有着吸血鬼这样的存在,相对的就会有教会这样的势力,或者是人类国家所属的军团,以及一些散在自行组成的雇佣兵团。   还有传说中的女巫,涂茶很是感兴趣。   占大多数的,还是雇佣兵团兴高采烈地灌酒,讨论着城里新近的事情。   在小酒馆的吧台旁边,是工会发布的悬赏,第一名的悬赏就是最近围攻之下却消失的吸血鬼的王,苏利文·莫里斯。   那任务佣金高达一百万金币,甚至下面还写着还能加价。   教会很是费了力气才找到一个方法可以把传说中不死不灭的吸血鬼之王根除,却没想到最后还是失败了,甚至是全军覆灭,谁也不知道最后结果怎么样。   高级吸血鬼自然紧急搜索中,但是低级吸血鬼,却变得更为放肆,最近已经频频发生好几起失去理智的低级吸血鬼屠戮普通人家的惨剧。   酒馆里有两位的存在明显与酒馆格格不入,他们虽然穿着粗麻衣服,但是不论走动还是神态都安静淡然,如果仔细一看就会发现,他们虽然点了着酒馆里的东西,但只是偶尔看过一眼,一次都没有碰过。其中一位四十左右年纪,虽高壮而有力,但却时刻警戒着什么,并不自然。   而他对面的存在,也有一位明明应该更加显眼,却无人能感觉到他的存在,不起眼的粗麻打扮,只有如阳光一般细碎的金发偶尔在兜帽间晃现几缕光泽。   他也看了一眼墙上的布告,视线从第一名的苏利文下移到第二项,相比较下来,第二名的就低一些,十万金币。   不过任务比较特殊,乃是找寻明德帝国遗落十八年的小公主。   雇佣兵们的话题也基本围绕着这个任务展开,他们纷纷幻想着能成为拯救公主的骑士,一步登天,成为贵族。   不过大多都只是口头上说说,基本也没人碰,毕竟这只是一个小酒馆,高收益意味着高风险,不是大城市里的那些大的雇佣兵团,他们没这个能力,也不惦记这些。   他们的目光基本都只是像探讨什么新鲜事一样简单掠过这些任务,真正要接的还是什么采集药草,采集皮毛,还有消灭城外出没的没有理智的低级吸血鬼之类的任务。   涂茶她的任务就是把女主好好养大,让她远离吸血鬼,就完事。如果可以的话,找到女主的弟弟,别再发生血亲相杀的惨案那是最好了。   不过要养小孩,自然也意味着要有收入,她仔细看过那板上发布的一些任务,看有没有适合能自己做的事情。   她是一名独立雇佣兵,但是后来好像遇到了什么大麻烦,她进入无尽森林的最后的记忆消失了。   再想也没用,涂茶美滋滋地喝着一种叫做葡林果的饮料,甘甜可口,又带着仿佛酒一般的醇厚,她眼睛亮晶晶的发现了宝藏一样,那些冷意就被消散,薇薇安就看她一杯一杯,不比雇佣兵喝酒好多少。   酒馆老板娘看她的样子就知道第一次喝,不知道这葡林果也会醉人,为了打消掉那些酒馆臭男人的窥探,忙让女孩子妹妹带她上去休息。   喝醉了的涂茶压在小女孩身上,摇摇晃晃,薇薇安略有些无语:到底是谁照顾谁?   女孩子眯着眼睛,满脸满足地蹭蹭薇薇安的脸颊:“真软。”   薇薇安的脸不知道是被蹭得,还是如何,也有点红。   葡林果天生有种香甜的气味,和女孩子满身清香融合,比酒更醉人。   她喝醉了,却褪去白天那一身冷冷的杀气,躺在床上,闭着眼睛,马尾被拆下,墨发如云垂落,她眉眼间一点娇才那么显露在她眼前,湿漉漉的被沾湿成为星光,轻轻颤动好像蝴蝶振翅,轻微的弧度成为微观世界聚焦的一点。   奇怪且矛盾。   薇薇安不知道心里想了多少次这个词。   薇薇安看着照顾了她几天,仍旧看不懂的女孩子,轻皱眉头,仗着涂茶现在醉了,像之前涂茶摁住她一样反摁回去:“我才不会有这么笨蛋的姐姐。”   女孩子白皙光滑的额头被戳出一个红印,然后她睁开了眼睛。   “薇薇安?”   那眼睛碧波荡漾,满是水雾,星星点点在眼底闪耀。   薇薇安心虚地撤下自己的手指。   涂茶却笑起来,一把把她拉进怀里,自然而又柔和:“乖,别害怕。”   她声音那么温柔,像潺潺流过的溪水,又带着呢喃一般醉人的茫然,每个字都碎成单个的音节,如珠玉滚过玉盘,轻而细碎。   她一直对她有着奇怪的纵容,无限的耐心,别人的影子从来落不到她的眸上,她只看得见她,那些短暂相处里,琐碎却鲜明的细节,融合成轻而遥远的光河,于是无限的黑暗里,有了一点不扰人的光亮。   那种被完全偏爱的感觉太好,让薇薇安的心底被轻轻触碰了一下,像星月落入深夜平静如镜的水面,天上人间,都远在天边如梦一般,却梦成现实,点点碎花在水面形成波纹,涟漪轻而柔软地一圈圈,搅乱一池深不见底的夜。   本该趁着这个机会逃走,摆脱这个莫名奇妙的人的薇薇安看了她一眼,叹了一口气。   她看了看窗外一轮满月,狼人的嚎叫声不绝于耳。就算是白天能够手刃吸血鬼的存在,此刻熟睡也没有大概也没有半点反抗的能力。她会留下来,照看这个“姐姐”一会儿,但下一次,就是她离开的时候。   一墙之隔的旁边,中年男人正在尽心尽力地收拾着屋子,力图把一间陈旧的房间打扫得闪闪发光不可。   摘下兜帽的男人,金发真如阳光一般,在这昏暗破旧的旅馆里生出几分耀眼,他碧蓝色眼睛比天空的蓝色更高远,比大海的蓝色更纯净,眉眼好像是捕捉第一缕晨曦绘就,淡而温和,细腻的美感,鼻梁形状精致,唇角仿佛天生带着一点笑意,带着几分令人信服和亲近的姿态,粗麻布面也掩盖不了他的高贵。   金发的男人蹙眉看天边无尽的黑暗,有种莫名的预感,他所寻找的存在,仿佛离他很近,不过咫尺,但却毫无头绪。   每一次预感都是神的旨意,他轻点眉心,光明的力量在他眉间微微亮起,又倏然熄灭了。   看着略微发烫的指尖,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思考。   第二天涂茶摇摇脑袋,神清气爽,就是有点忘了昨晚喝完饮料以后的事情。   旁边的小孩也乖,浅褐色的头发看起来就很柔软,优越的长睫毛在洁白的肌肤上扫下一点朦胧,就算睡着了,也微微皱着眉头,小孩一样却仿佛有着很大的心事,看起来有种反差的可爱。   涂茶凑近她,略微苦恼地看她皱着的眉,不知道怎么才能让女孩子开心一点呢?   薇薇安睁开眼睛,碧绿色的眼睛带着几分茫然,看近在咫尺的脸颊,一点碎发擦过她的脸颊。   刚刚睡醒的意识在半梦半醒之间,现实与虚幻的交界,于是映入瞳孔的人也成为了镜花水月,一碰即碎。   她眉头锁起来:“你靠这么近,做什么?”   涂茶坐起来:“没什么,走啦,我们去看看房子吧,我们要在这安家。”   薇薇安想要纠正她的错误,说那是你的家,跟她没有关系。不知为什么,却觉得家这个词,一瞬间让人悸动。   她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   “哎,哎。”涂茶眉眼轻松,也学她的样子说话。   薇薇安就知道她其实没听进去这句话。   出了森林以后,涂茶就对路线熟悉一些,但是她原来住的地方就是个临时居住所,离这很远,并不适合薇薇安居住,而且现在和薇薇安说是她姐姐的话,回了那地方,难免破绽太多。   所以她是打算留在一个全新的地方,思来想去,涂茶打算就在无尽森林这里的小城安家。   不为别的,就因为房价便宜。   一朝又回解放前的涂茶流下打工人的眼泪。   无尽森林里因为常常有吸血鬼出没,这周边的小城多是来来往往的雇佣兵,吸血鬼猎人等,在旅馆居住,很少有定居的存在   涂茶带着薇薇安看房,女孩子一开始兴致缺缺。   最后却忍不住说话了。   薇薇安看这个便宜姐姐被忽悠得就要买下一座破破烂烂的房子,终于忍不住开口:“那房子顶有个洞。”   涂茶的天敌其实是话唠,面对舌灿莲花的商人一长串下来,两只眼睛转圈圈。   “等等,有个洞?”   买卖房子的中等个子男人憨憨地笑了:“这是自动储水系统。”   涂茶:?   薇薇安碧翠色的眼睛一眨:“那你们家天花板也有洞?”   男人一噎:“……”   涂茶终于回过神来看房子,怎么想不明白刚刚怎么觉得这房子不错的。她转身带着薇薇安就出了门。   站在大街上,一大一小,颇有几分凄凉:“完了,今天又得睡旅馆。” 第89章 吸血鬼世界4 涂茶童话小课堂开课了~……   薇薇安看她在长句子围攻下满眼转圈圈,买不到房子满脸郁卒的模样,却觉得,有点可爱。   和无尽森林里气质冷然的模样很是反差,她嘴角忍不住笑了笑,又抿住。   她想,原来她也有不会的东西。   在走进今天最后一间房子的时候,涂茶真实心动了。   两层小楼,还有阁楼,和一个种满了花朵的小花园,看起来干干净净,可可爱爱。   薇薇安在进去前先拉住她的袖子:“你很喜欢?”   涂茶:“可惜价钱肯定也很贵。”   薇薇安吸了一口气:“你要想买,就一定要装出完全不想要的样子。”   “咦?”涂茶完全不懂砍价之道。   “你就在心里告诉自己一点也不想要这个房子就可以了,然后我说话,你都顺着我,其他的我来说。”薇薇安气定神闲。   涂茶:没问题就是了,就是感觉怎么又颠倒了位置。   进去以后,涂茶满脸淡定,老神在在。   卖房子的人其实已经等着出售好久了,但是这小城房子好租不好卖,他要搬走了又收不了租,有点着急。   他很殷勤地带着两个冤大头模样的人看,觉得这笔交易肯定能成,就是看能多抬多少价的原因。   “姐姐,这个房子好像有点矮。”薇薇安无辜地看天花板。   涂茶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状似思考:“嗯,好像有点。”   “姐姐,这有老鼠!”她害怕地叫起来,指着莫须有的黑影,   涂茶抱住她:“你们这还有老鼠?”   “怎么可能?”男人心虚地擦了下汗,明明没有啊,但小孩子应该不会说谎才是吧,这,难道真有老鼠?   男人带她们走楼梯,薇薇安突然一滑,她是真的打算假装碰瓷一下。   男人确实心一惊,这出了事,可说不清楚。   但涂茶却及时地拉住了她。   要怪涂茶没看懂打乱计划的薇薇安,却看她眼底真的担心了。   “没事吧?”涂茶看小孩的脚踝,“算了不看了,我们去看医生。”   眼见着她真的要走的男人慌了“哎,别走啊,我可以降低价格的。”   薇薇安心绪复杂,她哭笑不得看因为自己受伤而真的做到不想要房子的涂茶,握住了她的手:“姐姐,我没事。”   “真没事?”   “真没事。”   最后这房子还是买了。   等男人走后,涂茶一脸夸奖看薇薇安:“你说的方法真的挺有用的。”   薇薇安忍住嘴角一点笑,眉眼却亮起来:“……也没有那么有用。”   但涂茶有点犹豫:“不过努力催眠自己不想要房子,我现在好像真不想要了。”   薇薇安眼睛睁开,有点空白的表情:?   涂茶哈哈一笑,揉她脑袋:“开玩笑。”   涂茶看了她一眼:“薇薇安,你是不是有一点想起来以前的事情了?”涂茶感觉她的行为处事并不像个失忆的小孩子。   薇薇安慌张了一瞬间,不知为何,她反射性地摇了头:“……没有。”   其实她有很多借口可以揭过去,在那样环境里成长起来的人,撒谎可以算作是基本技能,但是她没有,她红了红眼眶,有点头疼的模样:“以前的事情……我的头好疼。”   涂茶半蹲,  和她对视,水眸看她,温柔地抚去她的眼泪:“好了,别想了,想不起来也没关系的哦。”   “薇薇安,我们有一个新家了。所以以前的事情,就让它留在过去吧。”   点点头的薇薇安,本来该觉得又被表面的眼泪那种骗过的涂茶而嗤笑,但是莫名的,面对她拙劣的演技也会真心心疼的她,却让心里无限制的柔软,会因为她的眼泪而忘了问题的人,在她以前的世界的里,是多么荒谬的存在,但现在,荒谬成为了真实。   她站在门口,门后是一个陌生而温暖的小世界,那里面是与她的从前完全不想干的存在。   薇薇安看那双眼底酝酿温柔的眸子:“你怎么知道,你是我的姐姐呢?你不是说找了我很久吗?”   “我们该有很久没见面了吧?”   涂茶神秘地笑了笑:“我知道哦,第一眼见面我就知道了。”   说第一遇见的一定会是女主什么的该怎么解释得好,涂茶试图蒙混过关。   真的有这么确定吗?   但她并不是薇薇安啊,她突然惊醒,身上无端冷了几分。   她已经越来越分不清自己和薇薇安的区别。   她恨恨地想,她和那个薇薇安真的有那么像吗,会让涂茶认错。   可是最后,她又只余满心的庆幸,幸好有那么像,所以她才能遇到她。   日子渐渐走上平淡但温和的正轨。   涂茶带着薇薇安看遍小城的仅有几个铺子,终于是把家具什么的都买齐了。   她按照平时一样把她的小屋子收拾干净,给薇薇安买了新的床褥被套,干干净净小黄碎花粉底的被子铺在木床上,淡粉色的墙纸,床头一盏兔子灯明黄色,已是落日时刻,余晖一寸寸被吞噬,屋子里却一点点亮起来,涂茶好心情地把兔子灯打开,又灭了,看满室黑暗被暖色灯光驱散。   她真的老了,居然开始喜欢粉色了。涂茶泪目。   薇薇安的表情尤其古怪,她看着满屋子少女心泡泡,蹙眉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直到涂茶给她拿了一件粉红色的小裙子睡衣的时候,她终于发现哪里不对了。   薇薇安一直以为她,或者该说是他的名字,该是维维安才对。   “你是我的姐姐,那我是你的什么人?”维维安问她。   “妹妹啊,”涂茶有些莫名,不过以为她又在怀疑她话语的真实性,涂茶想过直接告诉她家族被覆灭的惨剧,但至少,在她没记起来之前,她想给她一个拥有家人的,温暖的童年,找到弟弟再把真相告诉她也不迟。   “别担心,你失忆了,但你绝对是我的妹妹,不用害怕的。”   在被扫地出门和装女孩子之间,他很有骨气地选择了,装女孩子……   他皱着眉头看那裙子,看了一眼涂茶:“没有别的衣服了吗?”   涂茶略可惜地把可爱小裙子收起来:“也有啦,不过你真的不喜欢这个小裙子吗?”   维维安:拿走,烧掉!   维维安最后还是穿上了蓝色格子睡衣睡裤,不过……有一圈蕾丝花边。   他黑着脸穿着蕾丝花边的格子衣服,被迫听着涂茶的睡前故事。   “那一天,海面波光粼粼,在一艘大船上,吸血鬼王子正在端着高脚杯,看月亮,小美人鱼在海底看他……”   维维安了然:虽然他没读过这个故事,但是这样的故事总归不就那么发展……   “王子饮下高脚杯中晃动的血液,随手就摔碎了杯子。”   维维安:?   “原来吸血鬼王子不仅脾气暴躁,他还,很喜欢吃鱼。”   维维安:??   “但小美人鱼不知道,她只看到了吸血鬼王子光鲜亮丽的外表,她救下了海难中的吸血鬼王子……她与女巫做了交易,用自己甜美的声音,换取了一双能在陆地行走的双腿,刀割一般的疼痛在她的腿上……”   维维安:故事好像又走上正轨了?   结果结局急转直下——   “小美人鱼的姐姐以武服人,嗯,不,是跟女巫讲道理,女巫感动后,拿到了可以解除诅咒的银刀,只要她取出吸血鬼王子的心脏。”   “小美人鱼伤心的,用银刀取出了吸血鬼王子的心脏,在第一束阳光升起的时候,失去了心脏的吸血鬼灰飞烟灭。”   “她甜美的嗓音回到了她的身体里,她回到了海里,那里她的姐姐一直都在等她,从此,她和姐姐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维维安:欺负他看起来没记忆,但是,故事真的这么发展的?   他这时候还是第一次经历涂茶版童话的荼毒,还有余力反驳:“吸血鬼王子这么混蛋,为什么开始美人鱼会喜欢他,而且吸血鬼的话,根本不会怕海难吧,这个故事根本发展不下去,这不符合逻辑。”   涂茶惊喜地看他:“对,你抓住了这个故事的重点,吸血鬼都很混蛋!”   维维安:……他,是这个意思?   涂茶摸摸他的脑袋,很温柔地安抚他:“故事讲完了,睡吧,晚安,薇薇安。”   她轻柔地在他发旋落下一个晚安吻。   她的眼睛是不扰人的明亮,在灯下模糊过于真实的线条,成为光与影的印象主义画作,漫天温柔落下来,成为地上的星辰。   维维安翡翠色的眼睛闭上,又睁开,流动的光线在他眼底,看那女孩子的背影。   在略暗的光线下,已经走到门边的女孩白日里高高扎起的马尾柔顺地披在肩头,纤细的背影让人无法与在那时随手就能覆灭吸血鬼的略带血色杀气的冰冷的脸联想起来,但是,她不惧鲜血,白皙的手指下蓬勃的力量,与刚刚语调温柔地讲着故事的她,又仿佛成为另一种迷人的矛盾。   涂茶侧头,又一次确认女孩子的安好。   维维安慌忙地闭上眼睛,但是女孩子仿佛发着光一样的侧脸轮廓,已经落入眼眸,烙印在心底,微微发烫。   涂茶看着维维安闭着眼睛,小孩子白日里一脸的孤僻,这时候也柔软着,有着几分乖巧平和。   “晚安  ……”几不可闻的声音在涂茶身后响起。   转过身的涂茶按着门把的手停顿了一瞬间,然后嘴角轻轻弯了弯。   小孩子,乖起来,真的挺可爱的…… 第90章 吸血鬼世界5 伪绿茶VS真白莲   买了房子真的快一分钱都没有的涂茶,又走上接任务,拿佣金的路子。   小孩子需要教育啊,但是这个世界的学校教给贵族女孩子的全是新娘课程(涂茶语),全是什么插花,礼仪华而不实的课程,至少对这个充满危险的吸血鬼世界没用。   涂茶决定自己上,当然文字文学方面还是一如既往教给系统去管。   系统:这熟悉的老师生涯QwQ   体育这方面在修真的世界实打实练了这么久的涂茶就接手了。   好在小孩子是真的很好学,维维安很爱看书,涂茶有一段时间都疑心他会成为书呆子。   但是小孩子体育方面也跟得上,眼看还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涂茶就放心了。   做完今天的任务,准备回城的涂茶又看见有一只失去了理智狂化的吸血鬼,正在袭击一对母子。   涂茶知道自己不可能救下所有人,但看见了活生生的人命就在面前,没有人会不管。   她要提着银枪上前,却有人先她一步。   那人金发,他的身手大概也算练过,但却看起来不太熟练,对上狂乱的吸血鬼的却还是几分不敌。   不过最让涂茶惊讶的一点大概是,就算是到了这种地步,金发男人也没想过自己跑开,而是反而竭力抢回吸血鬼手里的小女孩,让母女快跑。   事情不过发生一瞬间,涂茶看得出来,男人真的打算豁出性命救母女。   难道是亲人吗?   涂茶赶忙提着银枪上前,对她来说这种落单的低级吸血鬼真的不算什么。   她的银枪准确抵住吸血鬼的致命心脏,把被压在下面的男人推出去,用力洞穿那个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也失去了人类模样的的低级吸血鬼。   她高扎起的发尾如剑锋一样凌厉,在空中划出弧线。   所以男人发现她娇软的眉眼的时候,就多了几分错位感。   该是一朵在最华丽的玻璃温室里娇养着的玫瑰,该用最柔和的阳光和最甘甜的雨露浇灌的玫瑰,这样自由热烈地绽放,但更引人注目的是她的刺,那是一看就知道绝不是能轻易折断的刺,她的刺把她自己保护得很好,于是她成为最特殊的那一朵玫瑰。   他第一次发现,玫瑰的刺也很可爱。   涂茶把小女孩接过来交给那个几乎哭都哭不出来的妇人。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妇人那声音在呼救之后几乎嘶哑。   这已经是她这一个月第十八次做这种事情了。   她接着任务在城外赚钱,偶尔也会遇到低级吸血鬼,其实吸血鬼的数量原本并不太多,也许是上天公平,他们强大但是却难以发展,有智慧的吸血鬼要付出半条生命去发展下一代。   但是低级吸血鬼就不一样了,他们更像被操纵的傀儡,简单的毒液就可以造就,力量强大却很快陷入没有理智的狂乱状态,寿命极短。   为了找到吸血鬼之王,似乎最近突然涌现了很多这样的存在。   原本还能生存的城外突然变得岌岌可危起来。   涂茶在城外的时候看见了就会救人。   不过这样的帮助只是一时的,解决这些需要从上到下的改变。   涂茶自知她现在没有这样的能力。   她只能给予进入城市的一点钱,然后希望他们能找到在城里活下去的方法。   涂茶还是按照她自己的惯例给她们钱,让他们去城里,小女孩被吓得一脸呆滞,妇人接过钱,几乎要跪下来,涂茶连忙阻止她:“是借的钱,以后有了多余的钱要还的。”   涂茶很难直面这种让人流泪的场面,她觉得别扭。   妇人情绪缓和几分,坚定道:“我们一定还,小姐,你叫什么名字,还有这位先生,谢谢你们。”   涂茶还以为那个金发男子和她们是一起的,现在看来,也是一个陌生人?   “涂茶。”涂茶名字说的很干脆。   金发男人拍了拍背上的灰:“我叫诺亚。你们趁着太阳还没完全下山,先上路吧,应该能赶到城里。”   妇人忙点点头,走了:“我和孩子都记住了,茶小姐,诺亚先生,我们一定会还钱的。”   涂茶不置可否,看旁边的男人:“你和她们不认识吗?”   诺亚点点头:“不认识。”他虽然脸上衣服上还有灰尘,但是却很平和。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是自然而然地,他的身上好像有一点点光。   “不认识,你就这样救她们吗?”涂茶觉得好奇怪。   诺亚看她一眼,蓝色的眼眸很温柔:“你不也是?”   虽然但是,她知道自己完全有力量救啊,没有危及  自己生命安危啊。   但是总觉得在他的眼神下再说什么都像狡辩一样。   涂茶解释无能。   “你是雇佣兵吗?”诺亚看了一眼她的手环,那算是一个标志,自由雇佣兵的标志。   涂茶:“是啊。”   “我想委托你一个任务。”   听完任务的涂茶:好麻烦,这不就是导游的活吗,又得去无尽森林一趟。   “雇佣金一千金币。”   涂茶:不麻烦,我可以!   没办法,他给得实在太多了   这下子,涂茶再看他,目光已经变得温和了一些。   诺亚却觉得有几分凉飕飕的。   不好意思,因为这是看冤大头的表情。   “走吧,去无尽森林。”迈出脚步的涂茶脑子才开始思考,“不过我可能还得先回家一趟,家里还有一个妹妹我要先拜托别人照顾一下。”   “我也要先去城里。”诺亚回答她。   两个人于是结伴,到了城里,涂茶提议:“也许你可以先在我们家住一晚上,我们家有多余的客房。”   回到家,她推开门,不见维维安,上到阁楼,才看见小孩子捧着比他的脸更大的书,看得很认真仔细,他看书的时候,有种超出年龄的成熟与睿智。   那双翠色的眼睛沉淀下来。   他早就听见脚步声,不过直到女孩子走到面前,他才有许无奈的放下书来。   他抬头,略微皱眉:“你身上,怎么有奇怪的味道。”   那种扰人讨厌的,某种热烈纯白,太阳光明那些一样的让他讨厌的味道,隔着十米开外,他都能感觉到。   涂茶止住脚步,嗅了嗅,有汗味?没有啊。   她揉了他的头发:“那我先去洗个澡。”   于是她身上那些光明的味道才被他冰凉薄荷一般的气息所驱散,看着涂茶满身又沾染上他所熟悉的气息,维维安才觉得没那么难受。   不过这几分轻松在直面某个发着光的男人的时候,彻底被毁了。   维维安根本不正眼看餐桌对面的男人,他抬头看涂茶:“他是谁?”   也许是这一段时间的潜移默化,他心里不知不觉把这看成自己的所有物,这个家,却突然有陌生人不由分说闯入进来。   涂茶摆好买来的面包果酱:“寄宿的。”   “我叫诺亚。”诺亚倒是第一次遇见,这么明明白白把讨厌他写在脸上的小孩。   涂茶看维维安没有反应,略微思考了一下自己是不是忘了教维维安基本的礼貌。   养孩子真难。   “她叫薇薇安。”涂茶只能接过话题,“是我的妹妹。”   按理来说,涉世未深的小孩子,更容易感觉他亲和,但今天感觉好像有点失效了。   或者,这个小孩并不是真正的小孩,但他看那小女孩隐隐对他排斥,暗藏着一种小孩子才有的天真的占有欲,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而维维安低下头来,翡翠色的眼睛漂亮而迷人,他又抬起头来,脸上已经没有任何敌意,天真烂漫真如小孩子一般。   中间只有涂茶吃着面包,没有感受到一点餐桌上莫名的暗潮涌动。   “诺亚叔叔好。”小孩子声调有一点尖。   莫名大了一个辈分,年仅二十二的诺亚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平静的温柔:“你好。”   “诺亚叔叔看起来,对所有人都很温柔吧。”维维安眨了眨碧绿色的大眼睛,“不像我,只喜欢姐姐一个人。”   诺亚微敛眉目,神情莫名圣洁:“神爱世人,一视同仁,本该如此。”   “诺亚叔叔为什么来这里啊,而且镇子上那么多旅馆,诺亚叔叔叔都不住,肯定是我们家太好了。”   肯定是有什么阴谋!   他并不解释是涂茶提议的,只是说道:“是有一些事情,麻烦茶了。”   茶也是你可以叫的吗?维维安的眉毛轻轻皱了皱。   “什么事情啊?姐姐一定知道吧。”   涂茶,涂茶不知道,涂茶只知道要当导游。   大意了。   “我和姐姐都是女孩子,第一次见到家里出现像诺亚叔叔这么大的男人呢。”维维安好奇地看他。   涂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她倒是没问题,但是家里还有薇薇安呢,这把诺亚放进来属实不妥,再多钱也不行。   当夜吃过晚饭后,要带薇薇安先回房间,涂茶在客厅和诺亚解释,虽然很抱歉,但是也只能退还费用,把他送到旅馆了。   温柔而明亮的青年,分明看到在涂茶的视线死角,某个天真好奇的小孩抱住了涂茶的腰,朝他笑了笑,隐隐带着一种胜利。   涂茶将今天意外粘着她的维维安带回房间。   洗漱过的维维安脸颊微润,他躺在床上,翠色的眼睛酝酿着光,上下眼睫温柔的轻触,浅褐色的头发被微微打湿帖服的在他额角,微有些失落的模样。   涂茶在他额上轻轻落下一个晚安吻:“睡吧。”   维维安点点头,却在她起身的那一刻,小心地捏住她的衣角:“姐姐,今天没有睡前故事了吗?”   “以前都有的,不过姐姐认识了新的朋友,肯定很忙吧。我不听故事也可以的。”   “姐姐开心,我就开心了。”   小孩子的声音真的软软糯糯的,虽然说着开心,勉强睁开眼睛看着她,却还是小孩子啊,所以连伪装开心都学不会。   她挽过耳发,微低头,柔软的发梢刚好落在他的一侧。   “等我回来,今天我们讲白雪公主。”   维维安乖巧的点头,然后又抬头:“诺亚叔叔,会不会不开心?”   涂茶失笑:“这关诺亚什么事啊。”   在浅淡的光里,她的身影成为某种单调简单的线条,又被糖果和云朵填满。   甜蜜的声音,清冷的余味。   清淡的光勾勒她的侧脸轮廓,眼睫像一不留神就要飞走的蝶,眸里满是真挚和安抚。   “薇薇安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如果想他离开的话,直接告诉我就好了。”   “不要委屈自己去伪装。”她摸摸维维安的头,毫不讲理地偏爱语气。   浮动的光影间,维维安碧翠色的眼睛半阖:“姐姐,会永远这样吗?”   他认真地褪去表面的情绪,因为面无表情而显得些许宁静,仿佛要她许下一个誓言,美好的,但轻易破碎的誓言。   是这世间最不可靠的东西。   但维维安这一次,想相信。   涂茶手指间勾起他的手,柔软的拇指相印:“我们拉钩,撒谎的人变成小狗。”   “我不想姐姐变成小狗。”他的眼睛水润润的,“如果姐姐撒谎的话,那姐姐就是我的了。”   他天真的抬头:“可以吗?”   涂茶好笑地答应他,童言童语真的有点可爱,虽然些许出格,但是小孩子就像答应她的一样,说的是心底最真实的话就好了。   维维安闭上眼睛,心跳失序。   毫无理由的偏爱真的会让人变坏哦。   姐姐。   那两个字滚在舌尖,最后还是不舍得吐露,咽到心脏里去。 第91章 吸血鬼世界6 雨和茶   她走下楼去,看见诺亚已经站在门边,清冷的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转过身来:“是我考虑不周,我去旅馆好了。”   他这样有点太过于善解人意了,涂茶不好意思地道歉:“是我自己忘记了家里的情况,我送你去吧。”   诺亚没再推辞。   两个人并肩走在羊肠小道上,距离旅馆还有些距离。   第一滴雨落下来的时候,带来了些许凉意,微风浮动下,乌云遮住了月亮,暴雨如注。   涂茶下一秒就被白袍遮起来,两人的身高差,刚好让她躲在诺亚的怀里,而不被暴雨覆灭。   倾巢的雨声将一切都覆盖,而又放大那些自然的微小诉说。   水珠落地的声音此起彼伏,远方却传来呜咽一般低低的声音,纵深感铺面而来,时间在流逝,空间无束缚。   朦胧潮湿的空气里。   男人身上,却是很干净的青草味,初夏吹的凉爽的风,从新绿的缝隙间带着湿润。   他的声音带着水气。   “请不要介意。”   他很绅士地在彼此之间留了距离。   涂茶的眼前,就是他白皙颈间,金色的发仍然散发着淡淡的光。   在雨中他的光也未曾黯淡。   距离旅馆更近,于是他们一路小跑到了旅馆,眼见着一向干净整洁的人此刻被水打湿,金色的发贴在脸上,水珠一路滚到锁骨,延伸——   他的眉上也湿润了,在光下闪耀,但仍旧温和。   涂茶接过他递上洁白的毛巾,擦了擦脸上波及的雨水,于是她也整个人带着雨后清新的味道,浅淡的山茶花被雨水浇打,几分可怜地微微低头,墨色的发如云翳,花一般柔软,眉眼都碎成清梦,鼻尖因为寒风微红,可可爱爱地,打破几分冷淡。   窗外雨正盛——   于是这一室的宁静安详显得尤为温暖。   也许是当时灯光太暗,一起走过的雨路又太冷,仿佛神的手不经意间重新布置了这一入口,太过狭窄,温度太高,他和她之间的距离,连呼吸都清晰可见。   近在咫尺又遥不可及。   第一次的,诺亚有几分出格地开口:“留下来吧。”   涂茶抬头,略微诧异。   他先是眼神微微下瞟躲闪两下,然后眼睛重新明润起来:“雨太大了。”   涂茶笑了笑,点点头:“确实很大,不过,还有人等着我回去给她讲故事,所以我还是回去的好。”   很难区分出来的情绪,但那一刻,那双眼睛因回忆而点点亮起,缱绻的温柔,在她眼底氤氲。   诺亚感觉,在那一刻,他在她的眼底才活过来,只活了那么一刹那,时间像车轮滚动,他又慢慢消失了。   有一种绝望的美感。   店门口的铃铛响了,清脆的声音像要晃动心弦,有人进来了,涂茶不得不退后一步,和诺亚之间的缝隙,仅仅透过一丝光亮。   诺亚该按照他从小学到的礼仪,将女士绅士地护住,这一次不知为什么,抬起的手指尖略烫,又轻轻放了下去。   情绪和从小所受的教导,略有分歧。   “是茶小姐啊。”进来的人似乎认识涂茶,友好地打了招呼。   “茶小姐好。”其后的人也略带拘谨地打着招呼。   诺亚明明看见过这一群雇佣兵在酒馆里粗鲁的模样,此刻却收敛起来。   涂茶,涂茶其实有点慌张。她到了这个世界以后,有一个致命的问题。   她脸盲了。   这个世界的背景似乎是西方吧,然后,大多数人都是西欧长相,对西方人脸盲的涂茶真的绝望。   涂茶也不是第一次知道这个事情,好像是什么所谓的异族效应,分不清外国人的长相也不太能分清外国人的名字,但是以前她生长环境也不需要分清啊。   所以涂茶完全记不清谁是谁,但是老是记不住人显得很没有礼貌,于是她努力给每个人的一个特点来认人,至于诺亚,多亏他看起来总是一个发光体,涂茶才能精准无误地认出他。   至于别人,涂茶也努力记过了,单独遇见的时候涂茶会联想记忆法,但是一旦他们一起出现,涂茶就开始混乱了。   她开始想自己的记忆法则:深红头发的是乔,黑头发的是卡地亚,最高的是克鲁……   有惊无险地打完这一轮招呼,她只好淡淡地颌首,装作冷淡的样子不愿多说。   再多说几句她就要露馅了,然后怀疑,乔是哪一个来着?   不过涂茶以为她掩藏得很好,其实雇佣兵们很清楚,女孩子有点分不  清楚他们谁是谁。   但是,没有说出来并不是觉得冒犯什么的,毕竟他们看见过女孩子小声要努力记住他们特征的模样,只是觉得,每一次看见他们一起出现,就略微有些紧张,偶尔会听见少女在和他们打招呼之前这样碎碎念:   深红头发的是乔,黑头发的是卡地亚,最高的是克鲁,惨了,这次有两个人是红发……   然后,然后故作冷淡的眉眼下却有几分无辜的茫然,清清冷冷打招呼的样子,真的,真的可爱得要命。   他们知道女孩子看起来柔软娇弱,但在之前那一场挑战中可是干净利落就放倒了挑衅的大汉。   明明拥有绝对的力量,但是,却会这样柔软地,努力记住他们的名字。   其实只是很有礼貌的涂茶每天都在被迫万人迷的路上。   “茶,今天又救了什么人?”活泼的红头发  男孩子乔看诺亚,略嫌弃,“这么个大男人也需要茶救啊。”   她清淡的眉眼微微亮了:“不,只是一个任务对象。”   “哦,茶,留下来喝酒,啊是葡林果吧。”男孩子活泼的声音和他本人红色的发一样开朗。   “不了。”   “还是要回家照顾妹妹?”   “嗯。”她轻点头。   乔肉眼可见地泄气,低声咕哝着:“……要不是性别,变成妹妹也不是不能接受。”   被离他最近的黑发高个男人卡地亚听了个清楚,他提起红发男孩子就走,轻轻颌首,露出不甚熟练的微笑:“茶,再见。”   转过头:“再说这种话,被茶听见的话你就死定了。”   红发男孩不屑:“我才不信,你没这么想过?”   黑发男人放下他,走上楼梯,沾着水气的风拂过他黑色发尾:“我没想过。”   “要不,把茶拉进我们的组织吧……茶她,一定会接受的。”红发的人小声说道   “毕竟茶,跟我们的目标是一样的啊。”   男人警告地看他一眼:“乔,这不是总部,说话小心一点。”   待人都走后,诺亚转身进入旅馆,涂茶以为他走了的时候,他已经重新出来了,手上是从老板那里买来的伞:“雨太大了,一定要回去的话,至少,请带一把伞。”   他手指修长,拿着一把长柄伞也好像拿着权杖一般,优雅而高贵,明亮的光在他周围,驱散了雨声。   “你知道,你会发光的吗?”涂茶清澈的眼底满是诺亚闪闪发光的模样。   看着诺亚意外地几分失措的模样,涂茶突然觉得这句话有些过分的暧昧。   她连忙摇摇头:“不好意思,大概最近眼睛有点花。那我走了,再见”   诺亚抬起嘴角:“再见。”   其实你也会发光的。   这句话才有几分出格,诺亚摇摇头,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差点说出这么轻浮的一句话,这不像他。   但那句话,在心底吹落了无痕迹,和着雨后微微湿润的风,悄悄蔓延了。   踏出门口的娇小身影,撑着一把于她而言略微巨大的伞,走入深深的雨幕之中,狂风暴雨袭来,誓要给这个妄图挑战他们的存在一个教训。   但是她走得很稳,一步一步,旅馆的光随着她的离去一点点黯淡下来。   入口不再拥挤,温度冷下来,连门口的铃铛都碰得嘶哑,诺亚抬头看了一眼铃铛,经久失修的铃铛锈迹斑斑,在光下发出暗绿色的光,他觉得记忆好像恍惚,印象里崭新清脆的铃铛好像梦一般,在大雨里远远地唤他。   于是一整个在大雨滂沱中一直紧张的心跳,突然变得犹豫起来,记不住那些风和雨,却记得朦胧湿气里少女山茶花的清香酝酿成清酒,以及耳发略过他的颈,丝缕的痒。   那些,是真的吗?   涂茶远远地就看见小孩子趴在一楼窗口。   因为雨水冲刷玻璃窗户,外面的世界变得模糊,他似乎还没看见涂茶,固执地遥遥地望着。   涂茶打开门,却看见某个该在窗户口等着的小孩好像正下楼梯一样,看见了她也不惊讶,揉揉眼睛,好像刚睡醒:“姐姐,回来了吗?”   好像一只傲娇的猫,在门口明明等了一天,但在最后一刻却要跑回去,然后慢慢踱步出来,看回家的主人,懒懒地用碧绿的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一眼门口,好像在说:你回来了?我都没有发现……   涂茶放下伞:“嗯,我回来了。”她没有戳穿小孩子才有的古怪的自尊心。   “还要听故事吗?”   维维安才抿嘴:“你要讲的话。”   完全和之前说着要她讲故事的可怜小孩是两个模样。 第92章 云天放HE番外 美强惨他不惨了。……   涂茶醒来的的地方并不是皇宫宫殿,相反这里很简单,简单的竹屋,藤椅,但是床上很柔软,软到涂茶只想把自己陷进去,再睡个昏天暗地。   不过屋外的人似乎很灵敏地听到了她发出的动静。   马上就响起了脚步声,但非常奇怪的,脚步声越近反而越轻。   像是失了心绪要走过来,却又马上意识到不能扰醒她。   那轻微的动静在她的房间里停了下来。   涂茶闭着眼睛,等着人出去,却半天也没有等到声响,难道人已经走了?   她眼睛悄悄睁开一条缝,被逮个正着。   微小的视野里,云天放失笑地看她。   被抓包的涂茶完全没有一点假装的不好意思,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她睁大了眼睛,谴责他:“你怎么悄悄看我?”   非常的理不直气也壮。   云天放支手撑着下颌,挑挑眉,不过十分的霸气也被这老爷爷藤椅减去五分:“对不起,我不该悄悄看你。”   他道歉太快,就像龙卷风,让涂茶来不及继续严辞追究他的作风问题。   “你知道就好。”没办法继续谴责他的涂茶皱皱鼻子,从床上坐起来。   云天放很贴心地在她后背上放上一个枕头,也软乎乎的是涂茶最喜欢的感觉。   不过他这样的动作太过熟练,一点也不像个养尊处优,在这世界上最尊贵的位置上坐了那么多年的皇帝。   但是涂茶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很可惜,她一点也不想给,哎,就是玩儿~   “你还挺会伺候人的。”她阴阳怪气地要把人气走。   但云天放从善如流,接得很真心:“谢谢夸奖。”   眼见着已经进化成另外一种生物的云天放油盐不进,老神在在,涂茶被自己气到了。   云天放其实对她的情绪很敏锐,有些无奈道:“其实我有点被气到了。”   涂茶扬了扬眉眼:我就知道!   云天放微微抿唇角,憋着一点笑意,被女孩子可爱到了。   她这个时候才想起关心自己的处境:“这是哪里?”   云天放没打算卖关子:“云国青山。”   涂茶满脑袋问号:那是哪?   云天放倒是很愿意给她解释这里:“云国青山,是离燕落城最近的山,空气清新,风景优美,是疗养的好地方。”   他语气颇像导游  ,涂茶觉得要是他拿个小旗子,然后再拿个大喇叭,就是导游本游了。   有点好笑,但不能给他一丁点莫须有的希望,不能笑。   涂茶忍住。   他说青山涂茶没印象,但是说到燕落城,她很有印象,很久之前她就听说燕落城是云国最好玩的地方,这里没有别的出彩,就是地靠灵泉,水土养人,美食特别多,美人特别多,热热闹闹的节日能从年头一路排到年尾。   大概就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六天都在过节吧。   有这么一句话:南而有城燕栖兮,醉而不返矣。   就是说的燕落城的名字由来,却也是它的有趣之处,说连有着随季节迁徙特性的燕子都舍不得离开这里。   虽然有几分夸张,但她真实被打动了。   如果以现在的眼光来看,大概是个旅游城市吧。   涂茶有亿点想去玩。   不过她看了眼云天放,他不会也像无声搞什么囚禁吧,把她拐到这种地  方来,她看了眼四周,不比皇宫深院高墙的,努努力感觉还是能跑出去的?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暗卫什么的在暗处等着,一想起来如果真的被监视着,还是有点讨厌。   云天放有时候会搞不懂她的小脑袋瓜里究竟在想着什么,不过他很兴致勃勃地给穿戴好的涂茶端上饭菜。   涂茶吃了一口:噗——   不是矫情做作,或者故意气人,涂茶就算气人也得把自己吃饱了再说,而且粮食很珍贵,她不会轻易浪费。   实在是,真的太难吃了!   难吃到涂茶想立马将这不属于人间的黑暗料理打包,一脚踢飞到宇宙再也不见。   说它是食物,涂茶觉得食物界都会一道觉醒给云天放一个拒绝入内的牌子。   更可怕的是,云天放能面不改色地吃下去。   他肯定不是人类,他是外星人!   涂茶肯定以及确定。   她不可置信地看云天放:“你没有味觉的吗?”   云天放愣了一下,然后点头:“嗯,在冷宫的时候,吃了不少毒药,也不知道哪一天早上醒来,好像就再也尝不出味道了。”   他还能笑出来,眉宇轻松:“不过大概以毒攻毒,还能拣回一条命。”   他说这些都是非常平淡陈述的语气,没有一点要博取同情的意思,但是越简单越见其凶险。   在冷宫里的,却是唯一的皇子,真是再好不过的靶子,很难想象那个冷宫的少年怎么生活下去的,每一餐饭都可能是最后的晚餐,见到今天的月亮,却不一定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无望而无尽的黑暗,唯有他自己孤独一人彳亍前行。   天上明月,永远照不到地沟里生活的人。   涂茶有点难过,美食真是她的一大乐趣,而云天放却永远失去了这份乐趣,可恶,不能心软。   “不好吃吗?”云天放后知后觉看桌上餐食,“抱歉,很有十年没做过了,但是应该没错才是。”他略微无奈,“果然凭感觉做饭还是有点难。”   涂茶:凭感觉?某种程度来说你也算天才了。   “你等一刻钟,我去山下给你买些吃的。”云天放几乎是立刻就走了。   涂茶:这么容易,这么简单就把人支走了?   她悄悄探出头来,提防着某处会随时冒出来的暗卫或者别的什么东西。   结果她离开小屋八百米开外,也没人出来追她。   得出结论,云天放已经不爱她了,走起。   但走到不到一刻钟的时候,涂茶和提着烧鸡,用轻功赶上来的云天放面面相觑。   这外卖也太快了,饿了么蓝骑士有你这个速度就好了。   不对,该关注的重点不是这个,涂茶心里刷过一万条弹幕:糟了,被逮住了!   正等着云天放爆发黑化把她逮回去的涂茶一脸慷慨赴死的表情。   云天放轻敛眉眼,却轻轻笑了,他不问涂茶为什么跑出来,也不打算把她逮回去,只提起手,简单问她:“烧鸡还吃吗?”   就像问另一个远道而来拜访的老朋友,走了要不要带点特产。   说实话老朋友涂茶对特产烧鸡还真有点兴趣,但她不,她绝不受嗟来之食:“不吃。”   她说得很硬气,其实心在流泪。   听说燕落城烧鸡用的是灵泉水喂养出来的珍珠鸡,肉质嫩而鲜美多汁,烧出来的鸡还要经过一道特殊的腌制,腌完以后皮糯肉香……   糟了不能再想了。   云天放了然地点头:“好吧。”   他站在那里,背上一把剑,长身玉立,风姿如松,除去那些繁复的帝王装束以后都是简单的剑客打扮,或者说是除去那些压在心上的万千幽魂的血债之后,他就像变了一个人,如云如风,简单自由,俊朗眉目沾上阳光的时候,轻易就让人想到刀光剑影中行走江湖的侠客,正是意气风发,少年风流。   虽然现在这位侠客手上提着的烧鸡与他的气质有一点不匹配。   下山的路遥远而漫长,涂茶真不明白云天放怎么回来得这么快,突然又想到这个世界有会气到牛顿爷爷掀棺材板的轻功,岂可修,轻功真好,她也想有。   她试探着在云天放面前走出几步,看他眨了一下眼睛,又退回来:“你不抓我回去?”   山间风声轻穿树梢,簌簌低语温柔地成为他的背景,轻而柔软的拂过他的发梢,带来他的告白。   仿佛是从清泉里刚刚冒出来,还带着凉而朦胧的水气。   “我心悦于你,但我不会强求于你。”他在光下通透的琥珀色眼瞳满是星点,“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被困住是什么样的痛苦,我不会舍得让你经历。”   “我希望这世界能给你想要的一切,这世界不能给你的,让我来给你。”   涂茶,小没良心的涂茶转身就走:情话谁不会说呀,她不带停的也能说上三天三夜呢,情话小王子涂茶.jpg   她要回将军府,过上被小露甜点投喂的幸福退休生活。   云天放跟上她的脚步。   “你说你不抓我回去的,你反悔了?”涂茶回头,眉眼一亮,一副哈,被我发现了的表情。   云天放看这她,毫不在意她颠倒黑白:“正巧我下山。”他提了提手上的烧鸡,“把没人吃的烧鸡退了。”   涂茶看着烧鸡悲从中来,毫不讲理:“那你走别的地方。”   云天放看了一眼除此之外陡峭的山崖:“好像,只有这一条道?”   涂茶:好像,是哦。   “好吧。”涂茶也不是无理取闹到底的人,“那你走吧,我要回去,明天再走。”   她向上爬山,云天放也跟着换了方向。   涂茶:?   云天放已经不用她说就可以理解她的意思,还是一样地提了提烧鸡:“现在想想,好像我自己回家吃了也不错。”   不管了,涂茶才不管他跟不跟着,径直往山下走去。   走了好久,天快黑了,路都有点看不清了,还没下完,再感叹一遍,轻功真好用。   “喂,不要碰我。”涂茶气嘟嘟。   云天放无辜地提着她的领子:“不碰你的话,你就要掉下去了。”   涂茶看了一眼再多走一步就是黑黢黢的山崖,心脏惊悸了一下,慌张地轻轻拍了拍胸,舒了一口气:“好吧,新规定,如果你发现我快掉下去了,我允许你提着我的领子。”   云天放提着她,像揪着一只小猫的后颈,明明有一点慌张微微颤抖,却露出柔软的小猫肉垫,以为自己还有锋利的爪子,可爱逞强地睁大眼睛,气嘟嘟的脸颊软软的,实不相瞒,他已经心痒很久了。   所以在放涂茶回到安全地带的同时,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捏了一下心心念念的小奶包脸颊。   涂茶:“你捏我脸了!”这个臭男人的坏毛病,会把人脸捏胖的知不知道!   云天放机械摇头:“没有。”   他指了指黑乎乎的山上树丛:“起风了吧。”   今天的风儿甚是喧嚣(bushi)   涂茶被他坚定的语气一梗,风?好像是有点太快了,难道真是风?   但是天暗了,看不清路,温度也降下来,身后靠着的树干硬得慌,涂茶开始想念早上那个软软的床,不得不说,云天放真的把她的取向抓得稳稳的。   云天放离开了。   看着男人在黑暗中的的背影渐渐消失的时候,涂茶才不承认她有一点点慌。   不过片刻,男人就拿着找到的枯树枝,拿起打火石升起火来,火焰升起来,驱散了黑暗,也带来了一些温暖,涂茶不害怕了。   不过可气的是,他还架了烤架,把烧鸡放在上面热着。   烧鸡的香气仿佛具现化,成为某种实质可触的云烟,一直飘到涂茶的鼻子里去。   涂茶吸了吸鼻子,肚子咕噜一声。   好饿,好香。   云天放立好烤架,就用轻功跑到大树枝桠上去,背靠大树主干,支腿撑着,远远地看着。   给涂茶留足了空间。   在涂茶眼里这分明就是当着她的面挖陷阱,把诱饵摆得明明白白,等着她跳进去。   涂茶:呜呜呜呜,他不正当竞争,他犯规!   完全没有这么想的云天放在大树上,远远看着小兔子涂茶委委屈屈地红了一点眼睛,有点着急,像新养了一只怕生的小兔子,把美味的食物放在离她不远处,想让她吃别饿着自己,但小兔子就是害怕的一动不动,他又怕上前了,更会把小兔子吓跑了。   两个人虽然脑电波不通,但是都在纠结一个问题:到底要不要过去?   最终还是对烧鸡没有抵抗力的涂茶先动了。   吃之前她想:她就吃一点点,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她才不要在云天放面前莫名短一截。   不过吃之后:烧鸡万岁,烧鸡无罪!   看到她终于动了,云天放放下了心。   但是紧接着又有新的  问题出现了,天已经大暗,彻底不能下山了,涂茶只能就地歇息,这荒天野地,涂茶只能背靠硬的咯人的大树勉强休息睡觉。   云天放知道她适应力极强,当初她在冷宫柴房,也就这么睡过去了。其实当初,因着莫名的懊恼情绪,他悄悄转回去看过一回。   但那时候的他,明明微微心动,却背上无望深重的罪孽,根本不会靠近任何可能。   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此刻她如那夜一样,睡得极不安稳,眉毛微微皱着,睫毛轻颤,脸色微微苍白。   她不觉得委屈,云天放替她委屈。   晚上睡觉还是回床上睡吧,明天白天再把人捞回来就行了。   谁听了不说一句计划通!   结果云天放一不小心没忍心再把人搬回去原地,涂茶又是在软乎乎的大床上醒来的。   她一动,门外靠着的云天放立马醒了,他像做错了事情一样,立马抱起涂茶,运起轻功,不过两刻钟就走完了涂茶昨天半天才走完的路程,然后放回她之前靠着的大树,涂茶发现大树上还做了个标记。   完全没有被抓包的感觉,云天放靠在树上打了个哈欠:“醒了?”   涂茶:槽多无口   她睁着眼睛,睁着!没瞎,这么明目张胆真的好吗?   这叫什么,这就像犯人要逃狱,监狱长发现了不仅不阻止,还连夜把席梦思大床搬过来,然后说,逃累了是吧,先睡一晚再逃也没关系的。   涂茶,倦了。   现在在你面前的是钮钴禄·涂茶!   她一仰头,白嫩嫩的脸颊上大眼睛忽闪忽闪:“我想下山。”   靠着大树的男人,清俊的眉眼一亮:“我带你下去  ?”   “嗯哼~”涂茶点点头,张开手,像个小孩子等他抱。   云天放抑制自己嘴角的笑意,知道涂茶的脾气,如果他的高兴表现的太明显,小姑娘肯定又改主意了。   有点天生的反叛因子的小姑娘,连这一点,他都觉得要命的可爱。   派送员云天放放下了货物——涂茶小姑娘。   在宫里待久的涂茶真的是山里人进城,热  热闹闹的城市哪看哪喜欢。   她天性里就喜欢一切蓬勃,热闹非凡,华丽的东西。   嘈嘈杂杂好像鼓动的血液,能让人确确实实感觉人还活着的,那些极具烟火气味的一切。   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一切繁华入她眼。   而身边的男人,将一切繁华模糊化,只在眼里剩下了她清晰而鲜明的身影。   和她映入世间繁华而明亮雀跃的眼睛。   因她的眼睛,他才终于看到这世间美好来往,岁月不息。   他微微翘着嘴角,修长手指拨掉女孩子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弄上的树叶,替她捋顺头发:“去玩吗?”   涂茶:想玩,没有钱。   云天放送上钱袋,他知道涂茶不愿意他跟着,只放在她手心里,看她走入人群。   因为他曾经拥有的太少,他所求真的不多。   只要可以远远地看着,带给她的永远是快乐和喜悦,而不是困难和眼泪就可以了。   而所有不被回应而难受的情绪,悄悄藏在他心底深处就好了。   自由自在的风裹挟一丝远处的云雨,微微湿润,是他无声的眼泪。   女孩子在人群中也不会被淹没,她俏生生的身影,撇开一路,像个明亮的光点在黑暗中温柔的亮着。   她转过头来,回眸一笑,划破时空的距离,遥遥地看他:   “喂,钱袋子好重,你替我拿。”   微微撒着娇的娇蛮语气。   那声音好像很远又很近,云天放愣了一下,云随雨落,眉眼彻底温柔起来。   他好像稍微触摸到了,那被涂茶小心翼翼藏在深处的,无比柔软的心脏。   他接过小而精致的钱袋子,原本是特意给女孩子用的选的轻巧而华美,他拿着,总是引来几分怪异的目光。   涂茶回瞪他们一眼:“你们自己没有钱袋子吗?”   扎心一问。   她脾气向来不算好。   但被她毫无理由偏爱的人,却会知道她有多好。   涂茶的第一选择当然是吃好吃的了,她吃辣吃甜,口味重,但早上肯定不能吃那么重口味的,她选了芸豆蹄花汤。   小铺子,一对恩爱的小夫妻操持着,但牌子已经是有很久的岁月了,经过时间的考验。   要真算起来,大概这家店比涂茶的年纪还大。   点了两碗,满满冒出来的分量,汤底奶白色,汤上撒着一小撮鲜绿的葱花,芸豆一个个饱满可爱,猪蹄粉白软糯的模样。   涂茶满足地喝下一大口汤,鲜甜浓稠,幸福得冒泡~   猪蹄软筋已经在脱骨的边缘,入口即化,微微抿一口满满的胶原蛋白,还有芸豆,沙沙的仿佛咸甜糕点一样的口感。   她当场宣布这就是她的最爱。   QAQ对不起,小露,她只出轨这一顿饭的时间。   但是云天放喝下汤,只因为她的满足而微微笑了笑,没有尝出别的味道。   涂茶一想到他喝这么美好的蹄花汤居然和山上的黑暗料理一个感觉,有那么一点点替他难受。   唯有爱与美食不可辜负,很可惜,目前云天放两样都不能拥有。   吃饱喝足的涂茶终于想起来干点正事,最最重要的亲人将军老爹。   没想到云天放比她想得更早,她一醒来就发了飞鸽送消息过去。   刚登基的女帝政务繁忙到不可想象,但是她遥遥地寄来思念。   她改国花为梨花,千里迢迢而来的信封上,正是涂茶所喜欢的故乡的梨花。   而将军爹,涂茶还没想到有一天能看到她这个实实在在的硬汉子老爹哭的老泪纵横。   猛男落泪,原来也会哭得抽不上气。   涂茶就是容易被感染的流眼泪的人,也眼眶红红的:“爹,我好想你。”   不过她往他身后一看,小露没来吗?   知女莫若父,大将军一擦眼泪,立马恢复成严肃的模样:“小露。”   小露扑了上来:“小姐,我好想你,你瘦了好多好多。”   然后打开一盒子以她的身躯不知道怎么带过来的甜点,罗列清楚,眼神殷切:“小姐快吃。”   涂茶:倒也没有不吃就马上要饿死。   不过涂茶开开心心地点头:“小露我也好想你,小水她们呢?”   “她们在后面,我先跟着来了。”   涂茶圆满了。   将军爹欲言又止,涂茶疑惑她这个直肠子想到什么说什么的将军爹还有这样的时候。   “其实是,你到底还算盛章……”   涂茶奇怪地看他:“我一直以为那是个幌子啊。”当初结亲不是说的清清楚楚吗。   “皇帝都没了,应该没必要需要我了吧,我不想回去嘛。”   当王爷夫人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而且王府好无聊的,涂茶皱皱眉头。   “是不是需要正式的书面的休书?”   将军爹摇摇头,其实当初选了在女儿大婚的日子进行计划,他就几分不满,送亲队伍  走一半也没了,也没有拜堂成亲,这样重要的日子却这样草率,既然女儿也不在意,他一坚定:“没事,你好好玩,其他的我来解决。”   涂茶发誓退休生活里要吃遍天下美食,就先从云国开始,结果半个月了还没出燕落城。   qwq,涂茶流下幸福而无知的泪水。   一个人吃饭总觉得少点什么,涂茶身边渐渐多了一个陪吃陪喝,跟她一样有时间有闲钱的云天放。   燕落城的节日又开始了,涂茶已经懒得记名字,但是热闹是要凑的。   城里从早到晚都热闹,涂茶好心情地在百花楼顶高处,天色暗下来,却看水池中心绚烂花灯,今天大概是灯花节,选美的是灯花,每一盏都是自己做的,虽然参差不齐,但越看越觉得可爱。   涂茶趴在床边,喝一口茉莉香四溢的花茶,悠闲自得。   他们刚刚吃过这个楼有名的糕点,桂花糕,甜而不腻,涂茶喜欢极了。   云天放看了一眼,好奇的尝试了一下,能让女孩子那么喜欢的东西,他是不是能借鉴一点?   涂茶看他,将心比心,觉得看着糕点的云天放实在太可怜了。   她眼睛突然亮了一下。   天上星辰闪耀,底下人群涌动。   他们立在窗口,她眼如水波:“我知道有一种味道你可以尝到。”   云天放好奇看她:“什么?”他虽宠溺地顺着她的话,但并不抱有希望。陈年旧毒,深在骨髓,他也不是没找过太医救治,但是有些东西失去了,就再也找不回来。   小姑娘笑的狡黠而明亮,她猝不及防踮脚,轻轻吻上男人的薄唇。   他在一瞬间睁大了眼睛,又闭上眼睛沉浸到这个满是山茶花香气的吻里去。   唇齿相依中微微的喘息,牵连出暧昧的嫣红,温度上升,一切都被淹没在人群的欢呼声中,但又那么精准无误地像颤动一般传到鼓膜里去。   吻得小姑娘气喘吁吁,险些说不出话,吻到云天放已经忘了这个吻开始的原因……   涂茶才推开他,眉眼满是骄矜地看他:“我的吻,是甜的。”   于是四海八荒,星河转移,长星照耀的孤独旅人看见了十三州府。   一整个宇宙的快乐都凝聚在这个小小角落,荡漾成银河一般的光亮。   他深眉舒展,神情认真,眼底的光温柔得发颤:   “嗯,是甜的。” 第93章 吸血鬼世界7 涂茶童话小课堂(二)……   该说诺亚今天给了他不安全的感觉吗,之前变得那么黏人。   涂茶洗漱过,换上睡衣的时候,维维安已经乖巧地在床上躺着了。   他还认得字,他努力读书,从书籍汲取这世界的一切,他从没在那些他所看的书上看见这些故事,不管是公主还是王子,美人鱼还是吸血鬼,他都不感兴趣。   他只是很喜欢,女孩子坐在他的床头,眼睛里闪烁着光芒,温柔的,把每一个字节轻轻流露出来,连每一个话语之间的停顿,都是他喜欢的,可爱的神态。   “很久之前,有一位王后,她怀孕的时候许下了愿望,希望自己的女儿拥有雪一样白的皮肤,鲜血一般的红唇,她的愿望实现了,但是她没能看到白雪公主长大,国王娶了新的王后……”   “白雪公主看着这个陌生女人,善良纯洁如她,满心期待这个母亲。”   “王后虽不喜欢她,但是笑起来的白雪公主,可爱又乖巧,实在让人心疼。”   维维安眼睫轻轻眨眨:“比我可爱吗?”   涂茶装作思考:“唔,薇薇安是我们世界上最可爱的,但白雪公主是童话世界最可爱的。”   维维安就点点头:“……我也不在意啦,这种什么的。”他莫名觉得自己仿佛在她旁边就会几分魔怔,说出一些奇怪的话来。   涂茶继续讲故事:“在宫中百无聊赖的王后,郁郁寡欢,国王不喜欢她,外界又都传她恶毒凶狠。只有干净简单的白雪公主的一如既往地真心付出,最终还是获得了王后的喜爱。”   “长大的白雪公主愈发美丽,她前所未有地吸引着周边国家的王子。”   “而国王为了联姻扩大权势,决计将白雪公主嫁给其中势力最大,但是也最凶恶的吸血鬼王子。”涂茶呲牙,露出略尖的犬牙,向他展示一个吸血鬼的凶恶。   维维安忍了很久,才没有笑出来,这样的姐姐,好可爱。   “白雪公主踏上了去往吸血鬼国度的路程,就要被强迫嫁给吸血鬼,甚至是消失在这世界上。”她应景地声音落下来,低低的。   “在婚礼当日,王后却率领军马闯进宫殿,救回了被当成一道开胃小甜点的白雪公主。”   “原来王后听说了要强迫白雪公主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就用毒苹果毒死了国王,自立登基为帝,她救回了白雪公主,从此她们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涂茶满意地讲完故事:“好了,故事讲完了,晚安。”   维维安看她:“吸血鬼王子好坏。”   涂茶:“嗯,所以薇薇安以后要离吸血鬼远一点,好吗?”   维维安乖巧点头。   涂茶照常落下一个晚安吻:“睡吧,薇薇安。”   雨声渐停,破碎的雨夜在古怪而可爱的故事中落幕。   黑暗而深远的夜,也在那双酝酿了一整个宇宙的温柔的眼里,蜕变成可爱的模样。   把一切幽暗时光里的光点与她分享。   他挣扎了一下,一种莫名的感觉,在他的心脏驻扎。   第二天清晨,窗外的树叶上一排排的小水珠,莹白的光点,那么乖巧,像夏日晴空下那些交头接耳的鸟雀,它们也在默默低语吧。雨天的空气能勾起最纯然的大自然的想念,那些带着凉意的,湿润的森柏绿荫,狗吠,人声,脚踩水花的声音都是这画种重要的一笔。   维维安读着他的大部头书籍,她最近很感兴趣的是这个世界传说中的女巫,但如果都有吸血鬼了,那女巫,应该也是存在的吧。   很感兴趣的涂茶正在翻看搜集而来的女巫的传说记载,这个世界的话,吸血鬼涂茶肯定是不想做的,但是成为女巫,看起来好像不错的样子。   他们待在在这个暖暖的小空间里,喝着热牛奶,看雨天凉意,冷白和暖橘,如此融洽。   却有敲门声。   门还没开,涂茶先看见一点光。   门开了,出现男人的全貌,略淡的光下,金色的发闪耀些许的光,眉眼宁静悠远,普蓝色的眼睛一直带着一点专注的温柔。   “早上好。”男人的声音,比雨后初晴的晨曦更干净。   涂茶眨眨眼睛,金头发蓝眼睛,是诺亚。:“今天就上路吗?”   诺亚失笑:“我该重新自我介绍一下,你好,我是你的邻居诺亚。”   他手指指向旁边的那栋房子:“接下来还请互相照顾。”   觉得他阴魂不散,居心不良的维维安站在涂茶身后:“诺亚叔叔又来了,好像叔叔都没有自己的事情呢。”   诺亚仗着大人优势要去摸他的头,被维维安机敏地闪过,他没有一丝尴尬,只带着一种成熟的包容:“我在这里会休息几天,再上路,但我觉得该先交一部分定金。”   “你好,薇薇安。”看着维维安,他还是笑着的样子。   涂茶在认真思考为什么维维安会对诺亚存在这么大的排斥,她反省了一下自己,好像她的童话故事里,男性角色好像都不咋好?   虽然为了给薇薇安一个远离吸血鬼的告诫,但是倒也不必如此警醒,也许是故事里的公主们在面对反派时都显得太过柔弱了,所以,警惕心也被拉满,女孩子虽然可以被娇宠着可爱,但是也应该有保护自己的力量,决定了,今天晚上的睡前故事就讲花木兰!   维维安眼底不自觉闪过一丝冷意,他拉住涂茶的手,带着孩子气的反击。   不过诺亚似乎也真的只是作为邻居拜访涂茶,后面的几天,涂茶都只是远远地和他打个招呼。   涂茶就在想找谁比较好,结果恰好遇到了之前救起来的那对母女,第二见面了才知道妇人名叫玛丽,小女孩叫苏娅,和维维安差不多年纪,也十二三岁的,小孩子不被惊吓看起来乖巧伶俐,涂茶心念一动,确实在家里教小孩子的话,好像缺了同龄人的陪伴。   玛丽靠纺织租着一间小房子,和苏娅勉强度日,涂茶想要出佣金拜托她帮忙照看薇薇安几天,玛丽却说什么也不收钱。   涂茶也只能收回钱。   和薇薇安交代过后的涂茶终于和诺亚上路了。   他们是在酒馆会面的。   虽然,他看起来有点奇怪。   涂茶看了眼眼前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大男人,深刻怀疑自己是不是卷进了什么暗色交易里面。   她皱着眉头看了眼任务单子:“所以,你只是需要在森林里有个引路人?”有必要裹得这么严实?   擦着酒杯的老板娘看了一眼,拉着涂茶说悄悄话:“茶,他看起来不像什么正经人,要不还是算了。”   涂茶心知她的好意,不过她清楚诺亚不是什么坏人:“我到底还要养妹妹,而且,我认识他,他应该不是什么坏人。”   老板娘唉了一声,其实涂茶本不必要这么辛苦,但是她养得又岂止是一个妹妹,她这样的能力,在别的地方早被贵族老爷们招揽了,有的是荣华富贵可享,但现在做着这些任务,赚来的佣金还一大半花在城外的那些人身上。   也难怪不够用。   这次他身后还有一个中年男人跃跃欲试,有些怀疑地看涂茶的小胳膊细腿。   涂茶对男人挑眉:“你可以试试我。”   不过被他身后的诺亚阻止了:“摩提。”   单线条如摩提,可没感觉到在他跃跃欲试的时候,这小酒馆一瞬间紧张起来的气氛,突兀出现的敌意。   全都因为这个女孩,多奇怪。   摩提停了下来,略微歉意道:“抱歉,小姐。”   涂茶摇摇头:“没事,不过我也不是什么贵族小姐,你就叫我茶就可以了。我叫你摩提吧,可以吗?”   “那我们出发吧。”那能做主的诺亚开口道。   看他们包裹成这样,涂茶只当他们不愿让外人知道的太多,倒也没有多问。   涂茶开路,却一晃眼就看见某只独角兽又傻愣愣地跟在后面,悄悄地,以为那矮小的灌木丛,能遮住它雪白的身影。   因为独角兽的纯洁,这两个任务对象又,说实话打扮的看起来不像什么好人,涂茶瞪了独角兽的一眼,想让它离得远些。   接收到信号的独角兽委屈地:“唔?”   不经意瞥到这一幕的诺亚,心里略讶然,独角兽喜爱纯洁的少女不假,但是,这样未免也太过主动了,就算是他,也只可远远看一眼独角兽而已。   天色暗了,升起火来,摩提帮忙把简易的帐篷搭好,涂茶把自己的小帐篷搭好。干粮当然不美味,但是想想之前自己在这里烤得那些东西,那些可怕的味道,涂茶吃干粮得分外满足。   女孩吃着东西,腮帮子略鼓,满脸的满足,本就娇软的模样,此时更添几分可爱。   诺亚看着手里口感粗糙的干粮,突然也有了一点食欲。   夜色很凉,暗处丛影,风声呜咽,一轮弯月被堪堪挤在树枝缝隙之间,模糊而遥远。   该是很  不安的景象,但是当女孩子抱着银枪坐在巨大的树根上,只留一个背影的时候,居然也会让人觉得安心。 第94章 无声BE番外 将军府来了个糖人师傅。……   春天第一声鸟鸣响起的时候,湖水刚刚破冰,荡漾的湖面上,鸭子正在嘎嘎游过,有只小鸭子悄悄爬上了鸭妈妈的背,忙里偷闲。   同一时刻,将军府的旁边,来了一个糖人师傅。   将军府严肃而威严的石狮子旁边,极其不搭地摆了一个小摊,一样的玉板,小锅烧着亮亮的糖浆,稻草上插着糖画。   糖画一样的的有凤凰,有字,有小鸟,有小狗,唯一不一样的大概就是最顶上插着的小糖人,不是刻板的通俗形象,大概是有某种现实的原型,软嘟嘟的脸颊,大大的眼睛,一个可可爱爱的小姑娘,根本不舍得让人吃掉。   而摊主,是让这一切显得更为怪异的突出点。   异域的长相,深眉高骨,春日湖水一般的眼睛,身材格外高挑,宽肩窄腰,比中原人都高出一个头,自有锋利如刀剑的气质,却安安静静坐在  小马扎上,收起长腿,画着糖人。   第一天,糖人小摊前面无人光顾,并且有个猜测在京城里蔓延。   这个摊主怕不是西域那边派来的间谍,要伪装混到将军府里去偷情报,不过不管武功怎么样,脑袋肯定不太好使,直接伪装到将军府门口去了,这和直接闯入人家大门有什么区别。   不对,有区别,也许直接闯入大门还来得有效率一点。   不管怎么回事,在将军府门口摆摊,跟坐在老虎身上摸老虎胡须有什么区别,还不马上就让护卫给掀了。   结果第二天让人大跌眼镜,小摊照常摆,同样的地点,同样的时间,男人摆好摊子,坐在小马扎上,开火,化糖。   将军府的护卫到底是干什么吃的?这都不管。   膝盖无辜中了一箭的将军府护卫:呜呜呜呜呜,这也要他们能管啊。   鼻青脸肿,躺了一地的护卫们:医药费到底有没有人能报销一下啊。   大将军涂尚因为涂茶父亲的身份免遭于难:“咳咳,不管了,就随他去吧,看他能待到什么时候。”   “还有,医药费我就报销这一次。”从来清正廉洁的大将军,握紧了小钱包。   这战损太大了,惹不起惹不起。   于是男人就在将军府门口一天天待下去,时间很规律,早上定点来,下午定点就  走了,从来没有延误过。   只有一次,偶然凑热闹来看看这个将军府的古怪糖人师傅的小孩,看他比小伙伴们说的时间晚到了一刻钟,还是一样的摆摊,摆马扎,开火化糖。   但是洁白的玉板上落下一滴鲜红的血,小孩顺着方向看上去,男人深刻的五官情绪平淡着,但是本就苍白无力的皮肤此时更少几分血色,唇色更是如宣纸。   那滴血是从他的袖子里顺着手腕流出来,顺着他苍白而有力的指尖,一滴一滴落到白板上去。   他的眉眼第一次露出点情绪,那种孩子才会所熟悉的,被抛弃在原地,茫然无助的难过。   小孩子第一次觉得他好像没有大家说的那么可怕,毕竟这一段时间,恐吓小孩子不要哭的人物都不是山贼了,而是说,再哭,将军府的糖人师傅就把你抓去做糖人。   男人成了新晋的止小儿夜啼的良药。   男人的情绪很快收敛得干干净净,倒也不是刻意遮掩起来,只是他连伤心,好像都学不会一样。   他换了一张玉板,从前的那张放在一边,开始画糖人。   小孩子有点犹豫地上前问他:“一个糖人多少钱?”   他并不惊讶于小孩子的上前,好像也不在意一般回答:“不要钱。”   小孩瞪大了眼睛:天底下有这种好事?   “真的吗?”   “嗯。”   小孩子莫名觉得他不会骗人,他指了指大大的凤凰糖人:“我要一个那个可以吗?”   男人一指旁边的转盘:“你得摇到才行。”   小孩:都不要钱了还搞这些花里胡哨的做什么?   那人却又肯定地一点头:“这是规矩。”   都不要钱了自然他说的话都是对的,那天小男孩在铺子前面待了一上午,战绩累累,拿走无数小狗小猫小鸟,还有两个大凤凰,一条龙。   他玩的开心了,要满载而归,却又转过身来,稚气的声音要佯装大人说话:“从今以后,你我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了。”   “这片街我罩着你。”   一听就是孩子王的语气。   “我叫沈绪,他们都叫我沈二,你叫什么?”   “……无声。”   真是个跟他古怪样子相配的古怪名字。   小孩子的脑袋极力思考了一下,抱着糖人的原本高兴的脸突然垮了下来:“我免费拿走这么多糖人,你的老板不会骂你吧。要不还是还给你算了……”   虽然不情愿,但他还的动作很真心。   无声摇摇头:“不用,我就是老板。”   小孩子的眼睛瞪得像金鱼:“你是说,你一个人拥有一个这么大,这么大的糖人铺子吗?”   他那样子好像皇帝的生活,也差不多就是无声这样了吧,拥有一整个自己的糖人铺子,就是小孩子眼里的一切了。   如果是别人也许会嗤笑小孩子的天真,但是无声不会,他点点头,很认真地回复他:“是的。”   沈绪:完全不是为了糖人什么的,但是这个兄弟他交定了。   沈绪果然把他不要钱给糖人的行为宣传得到处都是,那一天之后,将军府前面简直就是小孩子的天堂。   涂尚:倦了,累了,想卸甲归田了。   沈绪觉得他的朋友不开心,他作为他最好的朋友,有义务为兄弟排忧解难,而不是像那些七八岁的小屁孩只会吃糖人。   拿着一怀抱糖人刚刚九岁的沈绪如是想到。   那天夕阳西下,到了无声收摊的时间,沈绪悄悄跟上了他。   但是很显然他的潜行技术不过关,小巷子里无声一转头就看见了他:“你跟着我做什么?”   沈二仰起头:“我觉得你不开心。”   无声略歪头:“不开心?”   “对啊,你为什么都不笑啊。”小孩子好难理解他怎么能做到一天嘴角都一动不动的。   “笑?”   “唉,你好笨啊,就是感觉很开心,嘴角就会不由自主地翘起来,就像这样。”他咧开嘴,一个大大的露齿笑容。   无声晃了神,他曾经很喜欢看一个人笑起来的模样,甜甜软软的小姑娘,一笑起来,整个唇角都挂着蜜一般,和糖人一个味道。   他心里涌动过那些莫名而温暖的情绪,但是他没来得及学会笑,他偷来的小姑娘,就被他弄丢了。   于是那些一整个来不及生长的情绪都被冰封在深处,没有人能让它化开。   他继续往小院里走:“我不会笑。”   沈二一皱眉头,小短腿跟上他:“笑多简单啊。”   无声要关上木门,把小短腿沈二关在门外。   沈二还没察觉到他的大朋友要把他关在门外,还在劝他:“要是我堂姐涂茶在就好了,她是我见过笑起来最好看的人,她一定能教会你笑。”   已经关上的门吱呀一  声开了,无声绿色的眼睛锁定他:“你的堂姐叫什么?”   沈二还不知道他刚刚差点撞上门:“涂茶呀,茶姐姐。”   他眼睛亮亮的:“她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无声赞同地点头。   “我长大后一定要娶她。”沈二异想天开。   无声拿出剑,银光一闪,霁月锋利的剑尖,距离沈二只有一拳的距离。   沈二睁大了眼睛:   “好帅!”   无声正在换算:他是涂茶的堂弟,是亲人,伤害他,涂茶会不高兴。   他放下了剑,坐在木阶上。   还不知道刚刚和死亡擦肩而过的沈二兴冲冲地跟着他进去:“你是江湖上的剑客吗?你们是不是有个侠客排名?还有武林联盟?”   激发了好奇心的小孩子比鸭子更多话。   无声一个个回答:“不是,没有,没有。”   小孩子好失望地低头:“啊~”   于是很安静了一段时间。   刚想问他关于涂茶问题的无声:……   “有个杀手排名。”   沈二完全不在乎所谓杀手,他抬头:“真的?那你是第几名?”   无声:“第一。”   沈二从头到脚都写着崇拜:“好厉害。”   他摇晃着小脑袋表示疑惑:“那你为什么还是不开心?”   那双春日湖水一般的眼睛一望,夜色满天,郁色成雾:“我弄丢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再也找不回来了。”他声音如夜间月色一般凉。   “哇——”   旁边的沈二哭得稀里哗啦。   无声:?   沈二狠狠擦干净眼泪:“我,哇,我没哭。”上气不接下气。   小孩子对情绪的有着超出一般的敏感,那样浓重的孤寂和黯淡,围绕在男人身边。   明明已经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但却紧紧被包裹着,一道一道,成为捆缚自我的锁链,没人教会他怎么打开。   “我,我也弄丢了我的阿爷。”   “但是阿娘说,他只是先去了另一个世界。”他湿润的眼睛亮了一些,“总有一天,我们会再见面的。”   无声摇摇头:“她说不想再看见我。”   沈二:……?   小孩子小心翼翼地看他,终于意识到他好像不太正常:“你的她,我能看见吗?”   就算是九岁,他也其实暗暗知道了去了另一个世界是什么意思。   无声停下擦剑的动作,眼神微动,那一幕就好像还在眼前:“她住在云国燕落城。”   沈二发现他这个说这不会笑的朋友居然微微勾了唇角,是那种连他本人都没意识到的,柔和的笑意。   ”那里有很多她喜欢的东西,甜点,小吃,烟火表演,灯花。她一直都很喜欢那些热闹的东西。”   就像那时候,夏日祭祀的人声热热闹闹地从墙外走过,她的眼睛便亮起来,然后像只狡诈的小狐狸,悄悄地骗他。   无声知道她从没说过一句真话。   但是她抬起头来,仰头直直地露出那双眼睛,好像漫天星辰落入她的眼眸。   他什么也拒绝不了。   那是美好的像梦一样的晚上,长街迤逦的灯火下,明明灭灭光影摇晃,她的影子和他的影子重叠,他牵住她的手,慢而悠闲地踱步穿过人群,好像和身边擦肩而过的平凡夫妻没有什么两样。   但她不开心。   笑意未达眼底,偶尔不自觉微蹙的眉,他的心便紧一下。   他已经纵容她寄出了那封不该寄出的信,杀手对旁门左道最为精通,他知道那信封上的玄机,但是他舍不得,舍不得拆穿。   纵容没有底线,他看她扔下信物,看她在猜谜中留下线索。   如果这样她能开心的话。   只要她不离开,什么都可以。   但他还不知道,她不离开就永远不会开心。   她只因为他真正开心过一次。   在糖人小摊前面,他用内力作弊,她拿走了所有喜欢的糖人,笑弯了眼睛。   她说:“无声真厉害。”   她眼底的光终于是因为他而有所波动了,只因为那么一刹那,他喜欢上了糖人。   能让她笑,和她一样,甜而亮的糖人。   他很爱她,但没有人教他该怎么爱人,他凭借野兽本能将人困在自己身边,像恶龙掳走美丽的公主,终日为她搜寻闪亮美丽的珠宝,但他不知道,涂茶不是娇弱的公主,她是长满了刺的玫瑰,需要自由的风带来远方的露珠,快快活活地生活在阳光底下。   爱慕的暴徒,试图徒手摘下玫瑰,除了满手的鲜血,什么也没得到,他一开始就走向死局。   “……你一定很想她吧?”   长长的沉默。   夜色袭来,月上云梢,遥遥远远的天空孤寂空旷,荒芜小院被世界遗落了。   他也被遗落了。   “什么是想?”   “想就是,就是看见了喜欢吃的和喜欢玩的,先想的是如果她在就好了。”   ”就是受伤了,只要想到她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就是,看见了一朵好看的云,也希望它永远待在那里,直到她看见。”   “想把所有的事情,都和她分享。”   无声想起了很多画面,他声音带上些温度:“我每天一清醒,睁开眼睛前,先看见的是她的样子,这算想吗?”   小孩子重重地点头:“怎么不算?”   “那我,想她了。”他碧绿色眼睛荡漾成柔软的春。   “我很想她。“他又重复一遍,以他从未有过的语调。   “那你去见她呀,一定要跑着去,一点点时间都不可以耽搁。”沈二张牙舞爪地给他出主意,比他更激动。   无声摇摇头,他的眉眼是酝酿而未落的雨,沉闷而黯淡:“她说,不想再看见我。”   “可是,”小孩子也低落下来,“就不听这一次吧,去见她吧,万一她也想你呢?”   “不会的,”无声的剑滑落下来。   “我从前不听她的话。”   “但是后来,她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听。”   他只不过,固执地等在原地,偶遇一丝可能。   哪怕是万分之一。   沈二抬起头来:“如果我的阿爷还在的话,我一刻也不停,一定立马去见他。”   无声没有理会他。   “……那我要走了。”沈二觉得他不可理喻。   无声站起身来,继续向黑暗的里屋走去。   他没有回头……   冬天的第一场雪落下,柔软的雪花顷刻间将世界变成纯白色。   将军府的旁边来了个糖人师傅,一样的时间,一样的地点,不一样的是,他为顶上的糖人小姑娘撑开一把伞。   时光荏苒,雪落无声。 第95章 无声HE番外(承接94章) 夭寿啦!……   涂茶养好伤下山以后,婉拒云天放,和盛章和离以后,带上小露,小水一路游山玩水,快快乐乐玩了一年,终于想起了回家   毕竟,家比奇迹更重要(bushi)   是接到了将军夺命连环鸽子call,再不回来,他们将军府就要被小孩子踏平了!   涂茶才不相信,还不是将军爹喜欢小孩子,不舍得罚他们。   她不一样,她铁石心肠!   结果在一声声仙女姐姐中迷失了自我。   不行(▼皿▼#),她是回来拯救将军府的,不能迷失,她鼓起脸,还没说话,小孩子一下子退散了。   噫,她的气场已经这么强了吗?   结果看有个男孩子一路跑过来,扬起脸,大眼睛亮亮的:“茶姐姐~”   涂茶稍微回忆了一下,是堂弟:“二瓜!”   沈绪瘪瘪嘴巴:“是沈二,不是二瓜。”   “好的,二瓜。”涂茶笑着摸了下他脑袋。   沈二勉强接受她的顺毛。   涂茶看小孩子退去,将军府的威武石狮子旁边赫然一个糖人铺子。   将军府不会真破产了吧,现在靠卖糖人为生了   沈二刚想跟她介绍自己的好朋友,突然发现空荡荡的糖人铺子,一个人也没有。   他跑什么呀   沈.名侦探.绪串联起许久之前的记忆。   无声有一个很想见的人——那个人不想看见他——现在无声跑了——那个人是茶姐姐!   论兄弟和自己喜欢上一个人怎么办   沈二小小年纪就有了大大的烦恼。   涂茶走过去看那糖人铺子,一路看过,被□□吸引了视线,那个小姑娘图标有点眼熟,涂茶想不起来,不过好看,可爱,她喜欢。   她放下铜板,要转签子,沈二连忙从打击中回过神来:“茶姐姐,你要什么,我很厉害的,什么都可以转到。”   涂茶一指小姑娘,也不客气:“那我要那个。”   沈二:只有这个不可以。   “那个从来没有人能拿到的——”   这句话在涂茶转到小姑娘的时候戛然而止。   “哎,好厉害,怎么会!”沈二瞪大了眼睛,不会啊,没有人做到的啊。   暗处男人翡翠色的眼睛半阖,指尖输出的内力停止。   她高高兴兴去抬手取那个顶可爱的糖人,沈绪心虚地看了一眼周围。   上一次那个要拿糖人小姑娘的女人下场可不太好。   不过也是那女人不对,非要靠近无声哥哥,把糖板都打翻了。   涂茶在他眼里像慢动作,一秒,两秒,好像她不是去拿糖人,而是摸老虎胡须。   稍有不慎就被老虎嗷呜一口吃掉。   她成功了!   涂茶完全不知道沈二的内心活动这么丰富,她咬了一口糖人,脆脆甜甜的,比她以前吃过的都好吃。   满足了。   多放了几枚铜板下去,说不定是自家生意呢,钱终归还要回来。   她和小露跨进将军府的大门,将军爹一早就等着了,又觉得硬汉脸面挂不住,又转回去,又转回来,直到老管家的眼睛变成圆圈:“老爷,小姐好像回来了。”   涂尚跨步走过去,把小女儿抱进怀里,然后又放开手,板住脸:“还知道回来”   这在外面都玩了多久了,一点也想不起还有个爹。   涂茶拉着他的手撒娇:“我这不回来了嘛。”   “爹,今晚吃什么?”   “白馒头蘸咸菜。”   涂茶:苦   “老爷开玩笑呢,”老管家出来打圆场,然后开始报菜名,“卤猪蹄,银丝糕,天仙配……”   “都是小姐爱吃的。”   涂茶看一眼将军爹,委委屈屈:“爹不让我吃,我就不吃了。”   涂尚一着急:“谁不让的。”   “那我吃。”涂茶转眼就笑咪咪的。   她和将军爹走入回廊,不经意间看了一眼门口阴影处。   那阴影像被风吹动一般,微微动了动。   晚上沈二来找茶姐姐,涂茶看这个小孩犹犹豫豫,跟个小大人一样,被逗笑了:“怎么回事,跑多少回了,今天害羞上了?”   “才不是。”沈二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可能会害羞,他抬起头来,“姐姐,如果你和好朋友喜欢上一个人怎么办啊?”   这个对涂茶来说还真是大难题,不过她自信,在十岁的小孩子面前,应该勉强能混过去?   “你也喜欢,你的朋友也喜欢,这不是一个冲突的事情啊。”   “重点还是看那个人她喜欢谁吧?”   沈二顿悟:“不冲突的话,可以一起哎。”   哎哎哎?出大问题!   涂茶没有拉住小短腿沈二:不是那个意思啊  !   沈二正在小院子里划分时间:“我帮你追茶姐姐,但是呢,你要负责在我长大前保护好她,我长大前,我们的时间划分是这样的,上学堂的时候茶姐姐归你,放学了,归我。”   无声没有理他。   “那我再退一步,放学每隔三天你可以出现。”   “我再退最后一步……”   “真的是最后一步了!”   “行还是不行?”   “最最最后一步……”   最后沈二只有一顿饭的时间能跟涂茶一起,无声才出声:“……天亮了?”   一个人演完了整场情况紧张的几乎破裂边缘的谈判的沈二:……   “那我收——”   沈二还没来得及说完,无声绿色眼睛锁定他:“一言为定。”   果然天然呆切开都是黑的!   沈二是说到做到的男子汉,他当天晚上就行动了。   涂茶蒙着眼睛,正在陪小屁孩捉迷藏,红色绸带缠她双眼,衬得她白皙的肌肤越发明艳,她柔软而清晰的下颌线,仿佛花瓣一角,该沾着雾露一般,带着甜蜜的味道。   无声的心仿佛醉了,他隐于暗处,没有发出一点声息。   涂茶却高高兴兴地迎上去,穿过无数作乱的人,一把抓住了他。   娇娇软软的女孩子,是云朵和甜点混合山茶花香气,混合成专属于他的毒药,柔柔地倒在他的怀里。   那怀抱火和冷交织,胸膛热烈的心脏跳动,鼓动的血液,都如火一般,要将他整个燃烧殆尽。   但常年的剑气如松雪一般,清冷的味道在他颈间,暧昧地拂过女孩子的脸颊。   百炼钢化绕指柔。   她遮住眼睛,像只惊慌的小鹿迷失在森林里,茫然无措地抬起头来,唇角娇艳,等着人采撷。   他没有说话。   他开始后悔,他钻了言语的空子,他害怕,她会更讨厌他。   他的指尖蜷缩起来,想要触碰而尽力抑制的手微颤。   涂茶在红绸下的视线一隅,看见了他身侧的手,苍白而骨骼分明,满是剑伤的痕迹的手。   她曾看过这双手拿起剑的模样,凌厉而无所畏惧。   看过这双手笨拙地献上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茫然冲撞的讨好。   但她第一次见,这双手犹豫地,后退的模样。   一种她以为他永远不会拥有的东西,害怕。   院子里的人已经撤了,涂茶想着一定要好好收拾一下沈二瓜,要撤下红绸带,一双手却轻轻触碰上她的手:“……可以,再带一会儿吗?”   “没有不听你的话。”   他的思维总是这样,跳跃着,但是涂茶却明白他的意思,只要带着绸带,她就不算看见他,他就可以,再待一会儿了。   无比认真的把那一句戏言,像某种不可撼动的真理一样遵守。   红绸下的眼睛微微弯了一瞬间。   “可是我看不见。”   “我可以,带你去任何地方。”无声抓住了那一瞬间的动摇。   涂茶看了眼那红绸下,他紧紧握着的手:“你不用手,怎么带我去任何地方?”   无声才反应过来一般,试探着握上她的手,柔软的,熟悉的温暖。   “我想去鼓钟楼。”   那是这京城最高的地方,她心里到底还是对那时候的无声生着气,要他抱着去爬那最高的地方。   累不死才怪。   无声沉默地抱起她,一路驰行。   呼吸越来越重,涂茶心里才出了口气。   直到真到了那与明月比肩的鼓钟楼顶,高处的风呼啸而过,冷冷清清,涂茶瑟缩了一下,无声把她搂得更近一点,于是男性满是荷尔蒙的热气覆上她如玉的肌肤,勾起她一些,遥远而旖旎的暧昧画面。   她的耳朵不禁红了一分。   她恼怒地揉了揉耳朵,整个白玉一般小巧耳朵就整个红起来,遮盖了那一点不知所起的羞意。   “我想看京城的景色。”她皱皱鼻子,她不开心,无声也不能开心。   她威胁他要把红绸摘下来。   无声涩着嗓音:“我,我说给你听。”   涂茶倒要看看他说成什么模样。   “那有一座楼,那有一座楼,那边有几座矮楼。”   “还有……”   涂茶:?   “还有人。”   好好一个歌舞升平,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的偌大京城,到了你这里就是几座楼和一些人?   不愧是你。   涂茶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如今的京城,  从楼顶远远望去,那是一副惊心动魄的美景,这时候天色该已经彻底暗下来了,但街道反倒明亮起来,一盏一盏,迤逦开来,成为地上的漫落星辰。   来来往往的人,贫穷的富贵的,年幼的垂老的,正值青春年少的少男少女,嬉笑玩闹,护城河处漂流许愿灯和长夜里的星光相互慰问,一张张相似的笑脸在灯火里散发着人间的温度。   城郊处是不大的寺庙,结缘的红带缠绕其上,风铃和许愿的木板在风中飘荡,将心声和愿望一起遥遥送过去。   她只见过一次便爱上了,在无声眼里却都平淡无奇。   她想笑,却又听到他最后一句话。   “……没有你好看。”   世界无数美丽都在他眼里黯然失色,成为灰白,因为他把眼中所有的色彩,全都填充在一人身上,那人身上的光华,与整个世界比肩,甚至越过。   涂茶的心脏微动。   “为什么,要等在将军府?”   “你说不想看见我。”   “为什么是将军府?”   “我第一次看见你,就是在将军府。”   “如果我不回来呢?永远也不回来了呢。”   无声的翠色眼睛倒映整个京城的光和三分天上的明月,他深刻的五官被黑暗模糊:“我没想过,你会回来。”   “……那你就要一辈子等下去吗?你是笨蛋吗?”   无声摇摇头:“我只是等了一天。”   永永远远的今天。   他就像被抛弃在原地的狗狗,固执单纯地等在原地,还以为主人只不过还没回来,完全没有想到。   他已经被抛弃了。   涂茶咬了一下唇,好像放弃抵抗一般:“我是  故意的,故意装成你喜欢的样子,好让你带我到别的地方的。”   “我原来说的话都是假的。”   “我都是在撒谎骗你的。”   他胸腔里传来一阵震颤,涂茶发现这个笨蛋居然笑了,被骗了有什么好笑的。   “我知道。”无声的声音如他的剑一般,霁月光风,万里无云。   “你知道,你知道,”她后面的声音落下去,像自言自语一般,“那就不要喜欢我呀。”   好多都是假的,语句,低落下去的神态,温柔注视他的眼睛。   都是假的   可是,   那些因为她的眉眼亮起来的那些瞬间,他的情绪第一次起伏的那些时光,他心底第一次生出的  不知名渴望,那是真的啊。   因她所起的对这世界的欢喜,没有假过。   也无法收回。   “我学不会,不喜欢你。”是专属于,理解无能的无声的告白。   “我想回去了。”涂茶捏了捏他的衣角。   那一夜,是两个人的不眠夜。   京城涂茶最熟悉的地方,虽然比不上外面的美食美景,但是她在这里如鱼得水,好吃的好玩的她都知道。   而且陪着大将军,将军爹才能消消被抛在将军府一年的怒气。   虽然,她身后多了个小尾巴。   一个明明隐匿技术天下第一,但是偏偏在她的眼前露出各种小马脚的小尾巴。   居然不知不觉,涂茶到了被催婚的年纪,明明才十八啊,错的不是她,而是这个世界!   虽然不是她爹催,将军爹巴不得她不嫁,但是架不住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替她担心,轮番上门来介绍。   还不是觉得他们家大业大,又只有她一个女儿,嫁过去就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库。   听得让人心烦。   又是一个叽叽喳喳的游说,涂茶眉毛一挑,抿唇笑了一下,然后说道:“那个,木出恭……很好。”   “哎,别脏了嘴,是木楚恭。”妇人笑得牙不见齿,“小姐,您这是有那意思?”   “不不不,他好是好,但其实我已经嫁人了。”   “这,这是哪的话,”妇人笑得勉强,“这没听说过啊。”   涂茶往旁边走了两步,把隐在暗处的呆着的无声拉出来:“介绍一下,这就是将军府门前的糖人师傅,他入赘将军府啦~”   “所以,别给我—— ”   她话还没说完,妇人尖叫:“夭寿啦,将军小姐嫁个糖人师傅啦!”   “等等,”你别喊那么大声,骗你的!   只是为了吓人走,却发现她的声音太大,喊得满将军府皆知。   第二天,涂茶发现了她的嘴巴到底有多大。   满城皆知也不过如此。   她这么能传话,上辈子肯定是个手机吧!   淦!   将军爹也犹犹豫豫摸她口风:“这人……虽然职业吧啦吧啦,但是开心吧啦吧啦,最重要。”   “而且入赘,想想也真的不错。”原本还担心女儿嫁出去吃苦的涂尚终于发现了新思路。   涂茶终于知道撒谎真的不是啥好习惯!   她把自己赔进去了。   但是看看难得站在阳光下,略微不适地轻轻皱长眉的无声,碧翠色的眼睛却比春水更柔软,远远地注视她。   永远不会改变的,简单直白而热烈的情绪。   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明白,但却会因为她的触碰,而红透了耳根。   在纯白的纸上,把她当成一整个世界的颜色。   她抬手,他便走近。   她无奈地拉下,他要给她的眼睛蒙绸带的手:“……一开始,就玩得这么野可不好。”   她嘟囔了一句。   无声纯白无辜的眼神看她。   “不用了,以后你只需要听这一句,”她的眉眼沾染太阳的光辉,明亮可爱地看他,   “要,永远永远地,注视着我。”   赔就赔了罢,但你的一辈子也要赔给我。   无声的春雪化了,在枝头落下湿润的雾……   “好。” 第96章 吸血鬼世界8 光而不耀,与光同尘   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女孩子侧头看他,眉尖略蹙,眉眼因夜色染上几分冷淡,猫儿眼轻轻抬起:“你还是不放心我的能力?”   似乎几分无奈,女孩子纤细手指握上银枪:“你真的可以试试。”   诺亚习惯性地抬起嘴角,该是很安抚人心的笑容,却因为带了面具而大打折扣。   涂茶歪歪头:“来吗?”   诺亚摇摇头,抬起的嘴角微抿:“不,只是你一个人守夜太辛苦了,我想我们还是轮流守夜比较好。”   他声音温和而有礼。   “本来就是我的工作。”涂茶倒是无所谓。   “还有几天,如果真的让你一个人撑着的话,对白天而言反而是一种消耗。”他的话语有着一种天生就让人信服的能力。   涂茶轻微晃动脑袋,从那种轻微的眩晕里清醒过来。   但是怎么看,怎么觉得那人身上好像有微微的光晕。   涂茶再仔细一看,又没有了。   “不必。”涂茶转过头去,马尾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她看无尽黑暗里,真的发着光的独角兽,躲在草丛里,思考她坐的这个角度,有没有彻底把独角兽遮起来。   第二天清晨,他们又开始上路,两个人好像没有特别的目的地的,好像能有某种感应一样,在某些地方确定方向。   不过大概也是有独角兽在旁边暗暗开路,所以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魔兽。   独角兽看起来无害而纯洁,但其实所有美丽的东西能安全存在,就必有它存在的实力。   但是渐渐的,涂茶发现这路线变得熟悉起来,正是她出去森林的那条路,她皱了皱眉头,不动声色地看两人。   终于来到当初一片血腥的战场的地方,好像之前都是梦一样,这里既没有人类的残骸,也没有任何人类或者吸血鬼存在过的痕迹。   被清理了。   但是被谁?   空气中满是森林清新的气味,阳光绰约,光点洒落,表面上看起来,这里好像与这森林里其他地方没有区别,但仿佛深处土地浸透了鲜血,这里没有一只活物,没有松鼠,没有鸟叫,这是一片死寂的干净空间。   摩提就向涂茶走过来:“小姐,谢谢你带路,这是剩下的钱。”   不过涂茶明白这是要她走人的意思,不过摸到钱袋子的重量,开心了。   待人走后,诺亚才半蹲下来,他雪白的指尖触上柔软湿润的土壤,却能感觉到无数邪恶的气息被掩埋,无数哀嚎的灵魂在这一片土地受困。   几位枢机主教和神父在这里折损,却没有一点消息传出来,却也不能大张旗鼓地去找,以免那些暗处的存在发现这次任务的失败。   他来之前好好休养过,也找到了权杖,不像之前遇  到涂茶的时候因为来的一路上救了无数的人,神力耗费无数,而在低级吸血鬼面前也没有抵抗能力,他指尖神力轻点,注入地下,一个偌大的六芒星法阵就亮起来。   摩提眼神惊讶:“阵法,该成功了才是……”   诺亚收起手,六芒星归位,他几分思量,苏利文已经变成了人类,但是,他在哪?   吸血鬼之王是吸血鬼力量的源泉,吸血鬼之身的苏利文是不死不灭的,但是如果苏利文以人类之躯死了,由他而生的吸血鬼将不会是坚不可摧的怪物……   天空一片乌云飘过,阳光在一寸寸消失,诺亚神色一凛:“撤退,快——”   话音未落,那些暗处的存在已经蠢蠢欲动,咻地扑了上来。   诺亚后退一步,兜帽被撕碎,露出一头灿烂的金发,正是吸血鬼最讨厌的阳光的模样。   他温柔眉宇此刻也不变,手中权杖已经散发出极强烈的光芒,前仆后继上来的吸血鬼瞬间就被湮灭。   就算是没有理智的低级吸血鬼也犹豫了一瞬间,在暗处,血红色的瞳孔发出闪灭的光芒。   “你将王藏在哪里!”   那声音从暗处传来。   诺亚只一瞬间就想通了关键,既然苏利文不在吸血鬼手里,那,谁先找到变成人类的苏利文,谁就是这场战争的赢家。   他不恋战,带着摩提就要撤退,只要到了有阳光得地方,这群吸血鬼就不足为惧。   低级吸血鬼不过片刻灰飞烟灭,高级吸血鬼也会受到阳光的遏制,也只有苏利文不受阳光影响,这也是他的可怕之处。   本就无敌的吸血鬼,连这最后一点弱点都没有,那将是什么样的灾难。   圣殿终日在这一点黑色的阴影下生活。   但似乎天公不作美,这一片森林都被阴云笼罩,似乎总也看不到阳光的边缘。   而后面如浪一般翻涌过来的黑色阴影,全是密密麻麻的低级吸血鬼,就算是蚂蚁,多到这种地步也十分惧人,何况是吸血鬼呢,这样的数量,足以证明吸血鬼之王真的失踪了,他们正在不计一切地寻找。   诺亚身上也不禁几分狼狈。   终于触摸到乌云边缘,那第一缕阳光洒下之处,扑涌而来的吸血鬼都被阳光湮灭,阻在那阴影之下。   正在被动物顺毛的涂茶转头。   阳光之下,灿烂的阳光洒在他如光辉一般的头发上,很难用实际的语言去形容那一刻。   是太阳,却绝对不是那种正午时分看过去刺眼,而不能直视的存在,   是在夕阳余晖下,万丈光芒抛洒人间,绵延千里温和的柔软。   光而不耀,与光同尘。   那几分狼狈片刻间消失殆尽,他抬起头来,浅色睫毛下大海一般的眼眸,  定定地映入,仿佛误入某个童话故事一般的场景。   女孩子顶着两只小鸟在脑袋顶上,像长了两只毛茸茸的耳朵,乖巧的坐在巨大的树根上,像传说中虚幻的精灵,满是灵动和出尘,和森林融为一体,又仿佛森林里最娇艳的玫瑰,在阳光,雨露的滋润下,娇贵地舒展花瓣,每一分颜色,都在她眼角眉梢,暗暗地,不自知地撩人。   她淡而遥远地看见他,巨大的独角兽,散发着淡淡圣洁的光辉,却甘愿亲昵地低头,去碰女孩子的额间。   高大的树木伸出枝桠,像要挡住天空中太阳的窥探,在她的身上落下摇动细碎的光影,便成为模糊而柔软的画。   之前在那一刻被不经意间触碰的心,又不经意间停了一拍。   涂茶要把独角兽藏起来。   高大的独角兽躲在她的怀里,圆润而无辜的眼睛眨眨,不明所以却十足乖巧:可怜,弱小,但能吃(bushi)   “我们是圣殿的人,绝不会伤害独角兽。”诺亚看出她的担心,“所以不必担心。”   他吐字清晰而又有种说不清楚的迷人,温和的语调仿佛细碎的光,轻轻点点落在碧波荡漾的湖面,余韵深长。   涂茶下意识地松开独角兽,这个人,真的好像在发光哎,等等……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喜欢的人在闪闪发光?   她恋爱了?!   涂茶摸摸自己的心跳,毫无波澜,这就是恋爱的感觉?   好像并不是……   诺亚看她,却想起来女孩子之前到那个地方的轻车熟路,还有在看见那一片干净的森林时,一闪而过的惊讶。   似乎她知道什么。   他闪过几分主意,但并不显露。   涂茶只让独角兽和小动物们快走开,也并不追问他们被吸血鬼追杀的原因,她的好奇心在这种方面向来不重。   两个人都藏着秘密,一路上显得几分宁静,到了小城里,涂茶才知道原来身边这位诺亚是小城里圣殿派来的新的光明法师。   他住在涂茶旁边的那几天,就是在接收处理这座小城的防护结界以及主持祷告等事物。   涂茶作为一个没有宗教信仰的人从来没去过教堂,所以不知道罢了。   诺亚在城市里真的很受欢迎。   每一个见到他的人,都满脸温和虔诚,就算是正在吵闹的夫妻也会羞愧地停下来,在诺亚的调解下和好。   是个虽然看起来圣洁而遥远,但却意外平易近人很接地气的光明法师。   “谢谢你的帮助,也许你可以来教堂看一看,星期三唱诗班会唱《春天的神》,很好听。”诺亚温和地向她提议,他虽然也像涂茶以为的那样经常说出一些神啊爱之类的语句,但不是那种只将空大的漂亮话挂在嘴边的人,而是很,温柔诚恳的,遵守着他的准则,实实在在地将爱世人,贯彻在行动之中。   就连传颂神的诗歌,他也会说,是因为很好听,所以才请你去。   是个纯粹的理想主义者,但是,不是高高在上,用着想象力建起虚无的理想国,而是脚踏实地的温柔和善良。   他周边,绝不过分虔诚的炙热,或者太过游离的冷漠,而刚刚好是春雪融化的温度,是一切生机的起源。   涂茶点点头答应了,也该带着薇薇安看一看的  ,这毕竟是个人人信仰光明神的世界,她是无所谓,但是薇薇安该知道一些。   诺亚微微抿唇,金发却在阳光下又亮了几分。   虽然很不应该,但是,他开始期待星期三了…… 第97章 吸血鬼世界9 妹妹说小熊饼干很有韵味……   不过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吸血鬼之王苏利文变成人类对他们来说既是幸运又是不幸,幸运的是,如那个不知名的卷轴一所言一般,阵法成功了,他们居然真的把让苏利文变成了人类,他们的计划没有出错,但是,阵法成功了,从来不知道苏利文长什么模样的他们也失去了辨别他身份的特征。   他成为了一个人类,如果混进了人类城市,就像沙滩里落下了一粒沙子,其困难程度和大海捞针没什么两样。   不过,诺亚更担心的是,如果  展开搜捕,到了后面还不能找到苏利文,会不会有人类因此被误伤?   他实在太清楚圣殿有些人的偏执。   他提起鹅毛笔,在信纸上的笔迹流畅,如他本人一般,不露锋芒的字迹。   圣殿总归还是有理智的存在的,他的信,一定要传到那人的手上。   一边暗中的搜索也在排查之中。   小城里因此有几分暗潮汹涌。   但影响不到涂茶这里。   但是,她们家也有了一点麻烦。   明明是给薇薇安找的小伙伴苏娅,却老是喜欢跟在涂茶的后面,这让她有一点苦恼。   “薇薇安在楼上,你要去找她玩吗?”涂茶尽力暗示。   清秀的小姑娘羞羞怯怯地:“我是来给姐姐送饼干的,妈妈说我烤得很好吃。”   “我想让姐姐也尝一点。”她脸上带着一点红晕,说话间一点气喘,可爱的小熊饼干还冒着一点热气,一看就是刚烤好就着急忙慌跑过来的。   涂茶对可可爱爱的小女孩毫无抵抗力。   “哎,那你先坐,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她笑着夸奖女孩子,然后想了想,好像没有什么回礼,“那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我下次买给你。”   小孩子受不住夸,眼睛亮亮的,却摇摇头:“不用的,姐姐喜欢就好了。”   “如果可以,就把姐姐在路上看见的第一朵花带回来吧,我想在屋子里种一朵花。”   涂茶:好像误入了什么灰姑娘剧本怎么回事?   “没问题啊。”涂茶答应的很干脆。   阁楼上突然传出来什么倒地的声音。   涂茶:怎么有种莫名的诡异感觉。   当天晚上,收到今天任务佣金,结束工作的涂茶回家,看道她们家的烟囱冒起了烟,她们家涂茶不做饭,薇薇安不做饭,从来没有烟,糟了,肯定是着火了。   结果回家一看,某个只爱看书的小孩满脸淡定,面前摆了三盘饼干,兔子,星星,和小狗都可可爱爱,就是没有小熊饼干。   涂茶看某个按耐不住摆着尾巴,微微翘着胡须的碧翠色大眼睛猫咪。   维维安给她倒了一杯热牛奶:“吃饼干。”   涂茶咬了一口脆脆的小饼干,奶香的口感,真心实意地夸奖道:“很好吃哦,谢谢薇薇安。”   维维安看她满足的眯起眼睛,轻轻扬了扬头,不经意地问她:“……比小熊饼干还好吃吗?”   咳咳,涂茶被噎了一下,总觉得这个氛围真的非常奇怪。   “是不一样的感觉吧。”涂茶回答得很认真,“苏娅的饼干松软一些,薇薇安做的脆脆的,不过都很好吃。”   维维安皱皱鼻子,不太满意这个回答,但是他才不会输给不知道从哪冒出来,随随便便就粘上来的存在。   “我也可以做成那样的。”他眼神黯淡下来,“为什么,要去找她。”   看涂茶看过来,他又扬起笑脸:“姐姐,那我去看书了。”   然后像往常一样去玩阁楼看书。   但涂茶满满回味过来他情绪里的不安,她不明白,已经尽力给了她所有的关爱的维维安,为什么还是这样不安呢?   “你不需要这样的,薇薇安,你是我的妹妹,没有人能改变这一点,不要不安啊。”她走上楼去,温声劝他。   可是这一切都只是他偷来的而已啊。   “姐姐会不要我吗?”薇薇安碧色的眼睛些许暗沉,“我没办法不去这样想。”   涂茶端着烛台,影子纤细而长:“薇薇安,我很久之前就说过了,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直接告诉我,好吗?”   以为她生气的维维安第一次有几分无措:“可是,我睁开眼睛的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姐姐啊,一开始就只有姐姐一个人而已。”   “我只是想要姐姐陪着我。”   “但是好多人,好多双眼睛都在看着姐姐。”   “姐姐很喜欢那个女孩子吧,”他的眉初显锋利,烛火在他侧脸摇曳,“会比喜欢我,更喜欢她吧。”   “那个叫做诺亚的,又是谁?姐姐会和他在一起吗?”   “毕竟我也只是姐姐随手捡回来的而已。”   他一步一步看她为他展露独一无二的温柔,但她越温柔,他却越觉得手中的一切都如握沙,越用力,流失得越快。   他站起来,看窗边,再远些就是无尽的森林:   “如果我不是你所认为的那个人,姐姐,你会抛弃我吗?”   没有办法抛弃这一切的他,只会用这种拙劣的手段,博得一些关注,却又忍不住试探。   拣回一只受伤的野兽,使他温顺,使他驯服,让他心甘情愿地放弃掉原野和森林,将野性一点点磨掉,然后又让他回到凶残的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去,无助地等待曾经给予温暖和偏爱的存在。   比给予他死亡更让人绝望。   每天的幸福都是捉摸不定,轻易破碎的泡沫。   涂茶知道他很聪明,但是从来不知道他已经思考得这么多,这么远,深远到不像一个小孩子。   她叹了口气:“曾经我认为隐瞒这些对你更好,但是现在我会告诉你真相。”   “但是,下一次,无论你要做什么,第一要务是保护好自己。”她弯腰,将烛台放在他身旁的桌子上。   暖色灯光下,指腹轻柔地抚过他手指尖因为做饼干而微微红肿的一道烫伤的痕迹,然后一点冰凉抚平了那处的疼痛。   连他自己都没发觉,那样微小的存在。   她语句的尾巴尖都带着流淌的温柔,眼睛里的光照亮他的整个世界。   真的,真的,抓住了就不放哦。   姐姐。   被磨平棱角的野兽生生重新长出了爪甲,  将主动权掌握在手里。   涂茶坐在他的身旁,将漫落的书推开一条道,她把毛毯盖在他的肩上,坐在柔软的地毯上,烛火在他们身侧。   “你说的对,我从前并不认识你,薇薇安,你的名字,就是我知道的全部。”   “那次是我第一次见你。”   “但我对你的过去有所耳闻。薇薇安,也许真相更让人难以接受,你也愿意知道吗?”   维维安坚定的点点头:“真相再难以接受,也只是那一瞬间,不停地猜测才更难受。”   涂茶了然地点头:“你原本有一个很幸福的家庭,有恩爱的父母,有一个弟弟。”   “但是吸血鬼来了,他们杀掉了你的父母,掳走了你的弟弟,还让你完全失去了记忆,我很抱歉,我来得太晚了。”   维维安当然知道这不是他的过去,打从一开始,某些东西就错了。   但他微微红了眼睛,便获得了一个怀抱的时候。   他无法抑制自己的沉沦。   他偶尔会想起这个被他顶替了的薇薇安,会是什么模样,如果她还在……   她不会还在。   既然他已得到了众人所渴求而不得的偏爱,怎么可以再失去。   他的头靠在茶的肩上,像混杂薄荷和甘草的气味,混合她无法用文字准确捕捉的发香,翡翠玉的眼睛半掩,烛火跳跃他的眉眼,他眼底闪过一瞬间的笑意,暖色烛光无法沾染他略变苍白的皮肤,血液的流动似乎要暂停,又缓慢的涌动。   有些事情错了,那便一直错下去才好。   星期三的教堂人很多,涂茶和维维安远远看见教堂,门口有人在接待远道而来的民众:“神很高兴你的到来。”   这样的语句。   涂茶没发现,越靠近教堂,维维安的脸色就更白一分。   那教堂晃晃如炽热的太阳,让他全身上下都有一种灼热的感觉,越走近,越觉得身上有如烫伤一般。   涂茶正在避免和熟人的遇见,脸盲太难了。   但正所谓害怕什么来什么。   涂茶又听到很热情的声音:“茶,下午好。”   涂茶转过头来,红头发,是乔还是克拉克还是拉塞尔,糟了她满脑袋联想都是毫无关系的绯红女巫,就像考试的时候写默写,脑子里却一直循环播放学习的时候放的流行音乐。   乔  很愿意看她微微苦恼的模样,却又不愿意看她太过苦恼,很贴心地略过名字的问题:“茶,走吧,这边离得更近一点。”   涂茶看他没注意到称呼舒了一口气。   涂茶也不是第一次带着维维安出来玩,但是见这么多人还是第一次。   介绍人这种事情,实在太棘手了。   她看了一眼维维安,谁知道维维安抬起笑脸,比涂茶更熟悉:“乔叔叔,卡地亚叔叔,克鲁叔叔,莉莉姐姐……”   流畅自然,乖巧可爱。   就是被平白无故抬高了一圈辈分的男性:……有那么老吗?   跟涂茶同岁,年芳十八的乔,半蹲下来,看小孩子:“是哥哥哦,不是叔叔。”   叔叔的话感觉跟茶的距离在遥不可及的距离上又加了一个遥不可及。   谁知道这个柔柔弱弱跟涂茶一点也不像的妹妹,像是被他吓住了,脸色苍白无力:“乔叔叔……”   他摇摇头,不说完全,然后直接开口,“……姐姐,我头疼。”   乔:这种心烦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涂茶眨眨眼睛:“怎么了吗?”   维维安碧绿色的眼睛看了一眼乔,欲言又止:“没什么。”   乔:你话敢不敢把话说全了!?   涂茶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乔:“薇薇安好像比较怕生,人多了她不舒服,你们先进去吧。”   乔能说什么,他只会点头。   她走后,沉默的卡地亚突然出了声:“那孩子,好像不太对劲。” 第98章 吸血鬼世界10 丢不掉的   乔疯狂点头:“对吧,我怀疑她针对我!”   高大的克鲁瞅他一眼:“有吗?”   “小姑娘就是有点害羞怕生吧。”并不如她名字一样纯洁,反而非常不羁的莉莉看了眼走远的小姑娘,“这样的年纪,能有什么坏心眼。”   乔只能看向唯一支持他的卡地亚:“卡地亚,你最聪明了,你一定看出来了吧,她就是在针对我。”   卡地亚轻抬眼皮:“针对你的话,我早就看出来了啊。”   “我说的是另一件事。”   ”她的样子,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轻轻皱长眉,“不过,就是想不起来。”   眼见着终于远离了那群心怀不轨的人,还有那个热情到过分的红毛猴子,维维安才安心享受和涂茶单独在一起的时间。   一靠近这里,他就有一种眩晕的感觉,那些讨人厌纯白的教堂上面的光芒简直刺眼。   但因为是涂茶想来,所以他可以忍耐,他以为他可以。   但越走近,灵魂仿佛已经要与□□撕裂开来,急切地逃开,撕扯,震荡,他整个人像要爆炸开来一般,天旋地转。   涂茶连忙握住他的手:“薇薇安?”   “姐姐,”他虚弱地笑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我没事。”   涂茶可不会被他表面的平静骗过,指尖触他额,一阵薄汗。   看他病得两眼茫然,还逞强,涂茶半环住他:“别害怕,姐姐带你去看病。”   “可是,姐姐说了要去教堂的。”他绿色朦胧的眼睛,紧紧地看着她,不放过任何一丝情绪。   “事有轻重缓急。”她拉起他。   没看到转身的背后,诺亚在门口,遥遥地看她。   他一身白袍干净洁白,却让金色的发更加耀眼,其实他乍一看温和无害,其实再看就会发现他的容貌其实很引人注目,长眉略浅,蓝眸如水,他站在那里,本身就是一座神像。   无数的人向他问好,而又离去。   好像从来没有人能拒绝他的话语,这不是说权威或者地位,只是,他仿佛,天生有着神的钟爱,他的声音温和平静,不管是暴戾的,痛苦的,悲伤的,狂喜的,雀跃的,那些太过高扬的情感在他的面前,都被一一接纳,然后成为平静的喜悦。   他淡而温和的眉眼静静看你,仿佛褪去皮囊,所有世俗的罪与爱都从身上消散,只想静静地,而没有任何负担地睡去,像第一次来到这世界一样的新生儿一样,平静而安详。   神爱世人。   但他不明白,若对人人都喜欢,就是说,也对人人都漠然。   他温和眉眼,却平静心跳。   但平静心跳却在捕捉到那发亮的黑色瞳孔时,乱了一分,他想过去,却又意识到自己走的太快,慢了脚步,停在原地。   想要说出口的话语,是在心底演练千万次,却和门口接待的神职人员一样的话语:“神很高兴你的到来。”   但他知道,是我很高兴你的到来。   这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有一些心底的话,真的没有办法就那么直白地表达出来。   那些情绪在唇角拐弯变成了那些疏离的字眼。   但他的眼睛却温柔如太阳底下的海波起伏,他会说:“今天是《春天的神》,很好听的。”   她如黑宝石一般的眼睛中会略有讶异,自然而又可爱的  神情:“我知道啊,你上次说过了。”   他当然知道自己已经说过了,但是这一句,和上次却又不同。   上一次是期待,这一次是期待成真的欢喜。   但他的期待未能成真。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的诺亚苦笑。   也许最开始,他是真的因为女孩子身后所能探索的线索,而不得不多几分关注,但似乎,一切都在脱轨。   风,阳光,暴雨还有山茶花的香气。   在他的身体里茫然冲撞。   似乎第一次见面,就有些微的不同。   那是一种,同类所吸引的感觉。   清浅的眉目好像温柔的,在眼底落下星辰,但在更深处的地方,一切绚烂的颜色,都映不上眼眸。   说不清谁更像神在人间的使者,立于云端,一视同仁地挥洒神的光辉。   看似怜悯的眼底,其实是一片漠然。   本该是同样的存在而已。   但是和独角兽相抵的女孩,却像精灵,美好而轻易破碎的梦。   而她在冷淡游离之下,却包裹的是温柔,那样不自知,害羞地藏在主人心底深处的温柔。   是和他完全不同的存在,他用温柔包裹漠然,她却用疏离压抑温柔。   不相同,他却彻底拜服。   他终于也有一日,感受到了,匍匐在他的脚下,虔诚地祈祷的人的感受。   高高在上的神,来到了他的身边,如此真切,却又如此遥远。   如果止步于此,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但是,神爱世人,不该公平地,爱着每一个人吗,为什么会有人能得到偏爱呢?   这不对,不是吗?   神从云巅坠落至深海底,满天星河璀璨旖旎,她眼中的万籁天地从此鲜活起来。   而已经目睹这一切的他,那么近地看过神所给予的偏爱的他,突然贪心起来。   被侍奉若神的他,终于有一日,也找到了他所想要侍奉的存在。   他的神明大人。   音乐确实非常动听,远处教堂里的音乐仿佛流淌一般,温柔如云,清风穿过青青草地,远处水里带来的春神的笑。   但她心里焦急,什么也听不进去。   这个世界的医疗技术显然并不算好,但是她确实对于医疗是真的一无所知,而系统能够给予的办法又都超出这个世界医疗水平。   她静静等待着,为这个看护这么久的孩子,紧张着心脏。   但诊室里并不如她想象一般,而是一室静寂,该为维维安看病的治疗师早已倒在了地上。   维维安已经清醒不少,他很快找到了症结所在,那个教堂,显然对他有着仿佛天敌一样的克制存在,他看了看自己略惨白的指尖,脑子里一直闪过画面   觉得自己丢掉的记忆里,隐藏着巨大的秘密。   “你终于要想起来了。”   那是很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维维安警惕地看过去,那是一个陌生男人,但是他的容貌与维维安有七分相似。   那七分的相似,让维维安睁大了眼睛。   他试着用刚刚得到的操纵人的力量去控制他,男人没有任何反应。   “你是谁?”他更警惕了。   男人轻轻侧头:“我是谁,你还不清楚吗?”   维维安思考这个莫名出现的,好像拥有非常危险的气势的人,与他是什么关系,会不会,让他和姐姐的关系变化。   姐姐,他一想到,心里更是下定了决心,绝不能让姐姐看到他。   结果心念一动,晃眼过去,哪里有男人的影子,唯有一片照不亮的阴影。   逃了吗?   他先着急去看外面的涂茶。   却见她微微静静低着头,微蹙眉,半阖眼睛,长长的睫毛上仿佛闪烁光点,远处的音符从她洁白的手腕流淌,在她雪白的指尖,莹润光泽。   阳光从长窗落下,繁复的花纹影子,半映她勾勒出完美弧度的侧脸,像诗歌的留白。   是韵脚到不了的浪漫。   维维安的眼里不自觉地染上痴迷。   他不会让任何人,打扰这一方宁静,就算是和他看起来那么相似的那个男人。   长椅上的治疗师已经醒过来了,他略惊慌地要说出什么,却对上维维安绿色的眼睛。   少年碧绿色的眼睛满是蛊惑,他勾唇笑了笑。   “真的没有事吗?”涂茶不放心的把维维安检查个遍,又问了一遍治疗师。   “真的没有了。”治疗师答应的迅速。   涂茶看维维安确实也没什么事,也只好不再追究,不过之前真的感觉身体不太健康。   究竟是什么原因   转身而去的涂茶,没看见身后的治疗师仿佛突然醒过来一样,头疼的表情。   小城的生活不会有太大的变动,三年来,酒馆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涂茶和老板娘始终不变。   还有诺亚,这个城市最受欢迎的光明法师。   只有一件,说不上大还是小的事,说是有联盟军的间谍到了这座城市,很是搜索了一段时间,但谁也没抓到人又走了。   这个世界有两大国家,基本上算得上是势均力敌,涂茶所在的城市属于明德帝国,帝国有属于自己的军队力量,明德帝国是十字兵团,但联盟军并不是来自国家的军队。   它大概类似于民间起义那样的存在,旨在拯救没有钱而被拒绝在城外,生存毫无保障的人类,一开始,这只是一个自发的活动一些小团体,但渐渐的,由于这一任明德帝国皇帝陛下增大了税收,还有一些别的规定,进入城市获得庇护的机会越来越小,生活压力越来越重,这团体近几年茁壮起来,成为一股略有威胁的势力。   但到底这该是搬上新闻的大事,与涂茶的生活遥远。   涂茶新的苦恼是,维维安,好像长错了方向。   他长高了不错,但是,十六岁的女孩子,该有那么高吗?   而且原本圆润的脸颊线条,越来越分明,大而湿润的碧色眼睛略露锋芒,原本柔和的眉骨渐渐变得高而薄。   不  知道还是不是因为小时候做的锻炼太多,涂茶分明觉得女孩子的胳膊上有了一点肌肉。   她不会把奶乖奶乖的薇薇安培养成生物蛋白质女王吧。   她还是喜欢女孩子软乎乎的感觉啊。   涂茶哭泣。   而维维安,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抽长的身高已经初具少年模样,他低头的时候,脸形还是柔和的模样,但他抬起头来,翠色眼睛半掩而冷然,鼻梁高挺且直,下颌线的线条已经略带锋利,略长的浅褐色头发打湿,贴在大理石一般冰凉的肌肤上。   第一眼看见他的人绝不会认为他是个女孩,他微微勾唇,才略微柔和几分五官的侵略性。   但是涂茶不是骤然看见这些变化的,她是一点一点看着这些细小的痕迹,适应着变化过来的。   维维安是个女孩的观念已经根深蒂固,那些疑点还未能引起她的注意。   他当然知道随着时间的增长,一切的谎言都会暴露于无形之中,但是他该怎么告诉她,他根本就不是那个薇薇安,他根本不该得到她的偏爱。   生活是被谎言的泡沫包裹,没有根基的空中楼阁。   只需要一阵风,就把一切摧毁了。   镜子里他的身后突兀地出现一个男人。   “你需要我,苏利文。”   维维安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打上阴影,低头垂眸,无辜的神态:“……我叫维维安。”   镜子里的男人轻蔑的笑了一声:“你真的这么认为吗?”   “这么自欺欺人,可不像你。”男人睁开眼睛,碧翠色的眼睛暗沉如湖底,“你变得软弱了,苏利文。”   “因为她吗?”   维维安当然知道他说的是涂茶。   “拥有力量,你什么也可以得到。”   “你难道就不想完完全全地拥有她吗?不只是作为一个小孩子一样的‘妹妹’,而是作为更为亲密的存在。”   “能够,不只是作为晚安吻的,让亲吻落在别的地方,她的耳垂会像草莓一样红,她的眼睛,会湿漉漉地完完全全地注视你。”   “她白嫩的指尖会因为你,战栗成粉色,因你的触碰,微微情动地喘息。”   “难道你没有想过吗?”   “……我是维维安。”他又一次重复。   “维维安?还是薇薇安?”他嗤笑一声,“连性别都是谎言的生活,你真的觉得,能维持一辈子吗?”   “苏利文,你永远都是那个从地狱里面爬出来,以血为生的恶魔,你终究会记起来一切,为什么要可笑地把我封印起来。”   “你丢不掉我……” 第99章 吸血鬼世界11 命运转折   维维安狠狠地砸向台面,镜子里的男人已经消失不见,抬起头来,他的脸上是与男人一致的神情。   冰冷中满是轻蔑。   楼下来传来开门的声音,然后是她特有的轻快的脚步声,涂茶回来了。   那剃眉的刀微微闪光,他弯了弯眼睛,锋利的眉毛又成为柔和的模样。   勾起的唇角是正好的弧度,将一切又伪装成乖巧可爱的薇薇  安。   他下楼,接过涂茶的外套,外面大雪满天,温柔地替她拍掉头上的雪花,疏落一地,在门廊化水然后消失不见。   “今天吃苹果派。”他知道她喜欢,果然她的眼睛亮了一下。   于是初雪的冷意便消失了,壁炉的火燃得正旺,暖意爬上她略微战栗的皮肤,她鼻尖冻得微微发红,睫毛上的雪花湿润着,眼底却明亮而温和。   他拉过她的手,用自己手掌的温度去暖和她冻得发白的指尖,涂茶看了一眼,倒是习惯这样的亲密程度,只是不经意间发现:“薇薇安,你的手长大了好多。”   她试着和他比较,惊讶地发现居然比她还长,她笑了笑:“你以后一定能长很高。”   “说起来的话,你现在好像比我还高了。”她感叹了一下,“小孩子长的真快,感觉昨天你还是个小团子呢。”   维维安低低应了一声,已经开始略微嘶哑的声音藏在喉咙里面。   壁炉旁边的安乐椅上柔软的垫子也暖烘烘的,她幸福地眯着眼睛,抱着热牛奶的杯子:“有时候啊,真不知道是你照顾我,还是我照顾你了。”   不过她有几分担忧,将杯子放在圆桌上:“最近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感觉好像不太爱说话?”   很想回应她的一字一句,连语句中的停顿都一并记住,但是声音却在一点点暴露的维维安摇摇头:“……没有。”   柴火清脆燃烧的声音,一点火星四溅,细微的响动将暴风雪呼啸的声音阻隔在外。   不会有变化的,他就是维维安,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但命运的转折点来得如此突然。   涂茶刚刚准备出来把院子里的积雪收拾一下。   就感觉有一阵马蹄声,在急速靠近中,她抬头远远望去:   一身金属黑色铠甲的骑士,身下一匹黑色俊马同样武装齐全,冬日微弱无力的阳光在铠甲上却闪现一片耀眼的金属光泽。   皑皑白雪之中,一抹凌厉的黑色踏雪而来。   他好像是骷髅骑士那样的存在,要将一切阳光都沉没。   他在不远处停了下来,利落干净地下马,高大的身材,包裹着沉重的铠甲,一步一步,似有千钧。   骑士先生极其珍重地半跪,以虔诚地姿态低头:   “很抱歉,以这样的方式来到你的身边,我的公主殿下。”   涂茶:?   他因为没有得到回应而抬头,看见小公主满身警惕。   于是仰头:“请允许我站起来,为您解释。”   “我绝无恶意,这是我的身份文书,印章是无法伪造的。”   涂茶接过文书,印章上淡淡的金色光芒,是皇室的印证,可是怎么看怎么奇怪。   “你叫,阿伦?”   名为阿伦的黑色骑士点点头,涂茶看了一眼房子:“这里不适合谈话,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   她简单交代维维安便走向酒馆,都是她的地盘,不惧。   阿伦将这个长长的故事简单道来:   小公主在洗礼时被野兽叼走,加西亚女王一直搜寻没有下落,直到不久前希莱女巫为她指明方向,她才找到涂茶所在。   阿伦便是十字兵团的骑兵,要来接她回宫。   不过涂茶从来不会在意头顶上是不是有公主头衔。   公主,这个称号不仅代表着尊贵与权利,肯定也有身后的义务。   那些不适合她,涂茶并不打算接受。   她婉拒了阿伦   阿伦一时间无言,不管是她在听到这个消息,不管是听到这消息刹那之后的平静,还是轻描淡写的拒绝。   都让他感觉有一丝奇妙,他以为他会见到一位被巨大的幸福冲昏了头脑的落魄女孩,他虽带着恭敬仰望的姿态,但在内心,却把自己当成救赎者,一位具有继承权的公主,一位处在不幸中的公主,向她伸出手,拯救她于贫苦平凡之中,成为她唯一信赖的骑士,这于他的家族而言,是多有力的存在。   所以他特地安排了这一场盛大的出场,却没想到,女孩子只不过淡淡的看了一眼,甚至的话,感觉看马的时间都比看他看的多一些。   但这一切的一切,都比不上,她拒绝了成为公主。   她难道不知道公主是什么意思吗?   “也许,需要给您多一些时间思考。”   涂茶摇摇头:“也许是我说的不够明确,我再重申一次,我拒绝。”   她明亮的眼睛像是看透了他看似光鲜亮丽的外表下所有的小心思,但又将一切摒弃,没放进心里半分。   他明明铠甲加身,坚固无比,却忽然觉得自己狼狈不堪。   “我会告知女王您的意愿,但是结果,有时候可能不尽人愿。”他深深地看了眼涂茶,然后走了。   老板娘没听到他们对话,只看了一眼说道:“茶,是表白的吗?又拒绝一个?”   涂茶失笑:“不是。”她突然想起来老板娘也有一个孩子,比维维安大,但是也许可以借鉴一下育儿经验?   “不过,最近确实有点事情困扰我。”涂茶走到吧台附近,和老板娘诉苦,“不知道为什么,薇薇安最近不爱说话了,而且情绪也很低落,老把自己关在房子里。”   老板娘了然点点头:“青春期吧,薇薇安也长大了啊。”   “不过想来当初我那孩子青春期,那脾气暴躁的,果然还是女孩子乖一点。”   “那该怎么办?”   “多交几个朋友吧,出去玩玩,见见阳光。”   涂茶拿小本本记得很认真,没注意到自己喝了几杯葡林果。   女孩子醉了。   她眼睛里出现了一个发光体,耳朵里的声音都很含糊,一切都柔软而模糊。   “……是诺亚大人的话,我就放心了。马上就到了最忙的时候,实在是走不开。”   “嗯。”那声音答得短促。   涂茶去摸那光,被一双温润的手拦了下来,最后落进了一个带着阳光下青草味的怀抱。   她眼睛半睁,长长的睫毛温顺地卷起来,男人丝绸一般顺滑的金发落在她的脸颊,她嫩白的手抓住一缕:“会发光,是诺亚呀。”   是那种可爱到理所当然的语调。   然后柔软的指尖一路向上,摸到男人微动的喉结,她睁大了眼睛,仰头看诺亚:“为什么这个东西,我没有。”   她又摸了摸自己的喉咙,然后肯定:“我真的没有唔。”   诺亚的喉结因她的触碰微微颤动,他已经没有多余的手去抵挡她作乱的手,或者说,他是真的希望去抵挡吗?   他试图和涂茶讲道理:“这个是男人才有的,你是女孩子,所以没有。”   “男人才有的。”涂茶顺着他的话重复了一遍。   诺亚突然耳朵发烧,觉得这句话有歧义。   似乎说完这句话以后,她已经过了迷糊的状态,睁着眼睛在诺亚的怀抱里看满天星空。   他的光在她的眼里愈发明亮,白皙的脸颊上嫣红柔软,干干净净的眉眼如春雨一般,满是蓬勃生气和朝露朦胧。   虽然是在怀抱之中,但他一路走得非常平稳,一点也不摇晃,涂茶往他的胸膛一靠,找了一个更为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整个人都窝在他怀里。   男人更加谨慎了几分,怀里像抱着什么珍贵的宝物。   八千里的风,一万里的云,无边宇宙和广阔星河,一切漫长而遥远,都请在前路铺行,所以时光,才会在此刻慢一些,更慢一些。   但时光就是爱和人作对,那些所有幸福的时光都抓不住一般,从指缝间像水一般滑过了。   尽头已就在眼前。   门早就开了,维维安在看见涂茶的状态的时候眼神一暗,但立马又恢复明亮的模样,他要接过涂茶,诺亚却抱歉地笑了笑:“你太小了,还是让我带她上楼吧。”   维维安莫名梗了一下。   他把涂茶放到床上,谨守礼仪没有半点出格的动作,他还想交代一两句,却看见维维安已经站在门口,开着门,一副好走不送的样子。   绿茶是茶不走真白莲的,还不如一切都挑明了赶人。   诺亚并不介意他的冒犯,毕竟他是涂茶的妹妹,爱屋及乌他会多包容几分。   在他走后,维维安趴在涂茶的床边,看喝醉了的涂茶,他的语气低落:“姐姐,我还不够乖吗?”   他已经骨骼分明的手,抚上她柔软的脸颊,和好久好久之前一样,却是完全不同的情绪。   他手上温和的触感让她舒服地蹭了蹭,她微弯起红润的唇,像是做了一个香甜的梦。   维维安略微凌厉的眉眼柔和下来,之前的不适,通通在她的笑意里散了。   “晚安,我亲爱的姐姐。”他低头,浅褐色的发于她洁白的颈间落下,在她的侧脸落下一个,不明意味的吻。   “好喜欢你……”那声音从她口中传出来。   维维安的心一瞬间紧张起来,他只觉得心脏完全不受控制,在胸膛里到处冲撞。   而后两个字是从天堂到地狱的距离,   她终于吐露:“……诺亚。”会发光,对脸盲真友好。   他的指尖一瞬间发凉,之前压制住的情绪一瞬间卷土重来,甚至愈演愈烈,许多被压制住,在心底阴暗角落滋生的情绪,一瞬间生长。   他从中看到了未来,没有他的未来。   他和姐姐的距离只会越来越远,更不用说他与她之间本来就隔着一个天堑般的谎言。   “为什么要打破我的幻想呢,姐姐。”他温柔地将她相缠的发丝分开。   “我可以一直为你做那个乖巧的薇薇安啊。”   “但姐姐会变的啊,为什么要喜欢别人呢?”   “为什么,不能只喜欢我呢。”   他明明是一点点,将自己改造,符合她所期望的样子啊,她喜欢的柔软的,可爱的样子,他一遍又一遍对着镜子练习她喜欢的神态,无害而乖巧,没有半点侵略。   舍弃所有的一切,只为了得到她的注视。   还是不够。 第100章 吸血鬼世界12 “我听到了哦”   人类的欲/望是永远不会满足的,如此渴求她的一切,已经要发疯了。   “我就说过,你会需要我的,苏利文。”那男人的声音又响起   “你知道,只有拥有绝对的力量才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成为这个软弱可怜的维维安,你只会眼睁睁看着,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慢慢失去。”   “包括她。”   维维安的眼睛里充盈血气,他碧绿色略带锋芒的眼睛微敛,长睫毛在脸颊投下阴影,仿佛一座雕像。   时间漫长,空间寂静。   恶魔的诱惑近在咫尺。   真的可以吗   “我们两个,永永远远在一起好不好。只有我们两个。”他亲昵地拉起涂茶的手,和她印上拇指:“约定  了,不能违背哦。”   “好啊。”那声音响起来。   维维安抬起眼去看,以为涂茶醒了,却看朦胧着眼睛,水色潋滟的瞳看他:“薇薇安,好软。”   她还醉着,但下意识却记得回答他的问题。   她眼睛里的他很柔软,有温度。   她喜欢那样的他。   他努力平息太过激烈的情绪。   他握着涂茶的手,看过她柔软而红润的唇,眉眼柔软下来:“我永远不会伤害你,姐姐。”   他转身,眉眼咻地冷下来:“不要试图动摇我,姐姐她最喜欢温暖的东西。”   “她才不会喜欢冷冰冰的吸血鬼。”   “我只想成为一个人类,和她过完这一生,不管是什么样的方式。”   男人深潭一般的眼看他:“你的选择,也许是幸运,也是不幸。”   他的模样变化,褪去了人类的模样伪装,成为最原始的恶魔的化身。   那些记忆是断断续续出现在他脑海里的,他的性子也许天生带着恶的基因,在地狱一般的魔鬼的游戏里,历经数十载,他活了下来,他与魔鬼做了交易,换得永生,成为了吸血鬼。   他曾经剩余一丝天真,问那魔鬼:“我拿什么做了交易?”   “一切。”   “可我什么也没失去。”   “你得到了永生。”魔鬼的笑肆意而又戏谑,“这意味着,你失去了一切。”   他开始没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直到心脏的跳动停止,血液的流动凝滞,他的时间被停滞在那一天。   但世界未曾停止。   春夏秋冬,来来往往的人类,他们出生,长大,衰老,死去。   他不会改变。   他喜欢的,他所厌恶的,都被时光带走,没留下一点痕迹。   他是个被时光遗忘的人。   再喜欢的尝试一万遍,也会厌恶,他数过不止十万个日夜,从最开始的狂喜,到厌恶,到接受,再到麻木。   他很孤独。   魔鬼没有带走他的一切,是时光拿走了。   他开始尝试自杀,各种各样的方法,没有用。   血液流干也不会死去,十字和银制品只会让他痛苦,而不能让他死去。   他开始制造同类,他想,总会有办法的,他开始研究,踽踽独行百年,他早已没有了任何牵挂的存在,他将血液喂给那些生死一线的人,他成功了。   他获得了同类,这些从生死一线回来的人,他们很强,他们开始对他感恩戴德,尊敬地称呼他为王。   他们说他赋予了他们新生。   最后却也祈求他给予死亡。   当一条路,不管是幸福还是悲伤,只要它没有尽头,这就是绝望。   但他们拥有选择的权利,他们可以死去。   唯有他,永永远远得到了这个永生的诅咒,他真的厌倦了。   直到他看到圣殿的存在,他找到让阵法成功的唯一一枚光明宝石,在阵法成功的那一刻,扭转了乾坤,成为了当初刚刚踏入魔鬼的游戏之中,还是人类的他  ,他会在那一刻选择死亡。   但他失去了记忆,他忘记了自己的目的。   他遇到了,他不可以失去的存在,将数千年的孤寂灰飞烟灭,只要一想到她存在过,已经停止跳动的冰冷心脏,就会重新热起来,她点燃了他死寂的渴望。   他不愿再回到仿佛一万年的孤寂之中,成为人类,是他渴望已久的选择。   何况,他不再是孤孤单单一人,只要一想起生命中她真的来过,就无法克制地热爱这生命的存在。   万年孤寂等到的她,值得他付出所有一切。   三天以后,从王都秘密传回消息,痛失女儿十几年的加西亚女王虽然很愿意将小公主娇宠着养在身边,但是更因为失去过所以更懂得珍惜,尊重她的意愿,如果她不愿意的话,能让她看看,就好了。   涂茶与薇薇安商量:“薇薇安,你愿意去王都吗?”   维维安既不答应也不拒绝:“只要能和姐姐在一起。”   去哪里都无所谓,他抬头,欲言又止。   “诺亚,也会去吗?”   涂茶摇头:“不会呀。”   “那去吧。”维维安回答得很快。   去王都的话,离诺亚远远的。   他就能继续坚守自己的选择。   城外不远处,也有一群人类,他们正在商量怎么杀死这个突兀找到的,拥有继承权的公主,女王甚至派出了十字军团的那位去迎接公主,就说明了她的重视,而那位公主却说着什么放弃继承权和公主的资格,可笑,难道真有人会相信。   王子安德森在千里之外轻蔑的看了一眼发回来的信报。   要让她毫无声息地消失,在这么远的地方,还是有点难,他动用了自己养了多年的一部分私兵,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涂茶和薇薇安在马车里,在经过小城上的诺亚再次认证阿伦的身份以后,涂茶才放心地和维维安踏上了去往王都的路程。   他们出城门不过半日的路程,却有群马轰轰烈烈地从林子里冲出来。   地震山摇,一队绝不可能,也绝不该在这里出现的军队   只有三个人,其中一个还是没有战力的维维安,涂茶和阿伦对视一眼,这一群人来势汹汹,并非善类。   骑兵领头牵着马走在前面:“杀了所有人,特别是公主,有重赏。”   他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语调却很嚣张。   涂茶手握银枪,将维维安护在身后,他碧绿色眼睛闪了一闪。   他听见她低声说:“薇薇安,等一会儿,我说跑,你就跑。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准回头看!”   “记住了吗?”   “姐姐。”维维安拉住她的手,她的指尖冰凉,却试图给他温暖,不容置疑地将唯一生存的机会给他。   他突然觉得这生命因她而炽热了,足以燃烧那无数年的孤寂。   她危在旦夕,但此刻他却软弱没有力量,一如那个男人所言,成为软弱无力的维维安,只会眼看着失去一切他所在乎的东西,包括她。   “薇薇安。”她像很久以前第一次遇见他一样,笑着揉他的发。   “用尽全力,跑。”   被落在后面的维维安突然惊醒。   拿起剑,他就不能拥抱她,但是放下剑,他却不能保护她。   他的指尖滴血未曾发觉。   他的瞳孔中都是她冲出去而毫无犹豫的背影,与第一次见她突然重合。   她手挥银枪,将他从满天血色中救起。   她和阿伦冲了出去。骑兵占有巨大的优势,但是他们的力量也不遑多让,一个从小在各种地狱训练中成长起来的骑士,一个拥有几十年的技巧和力量加成。   阿伦没想到这个拒绝成为公主的娇贵存在,居然拥有这样的勇气和心力。   遇危险不慌乱,勇敢前进,豁出一切的态度,正面抗击。   鲜血染她白皙脸颊,水眸映入兵荒马乱,她柔软的眉眼带上凌厉的杀气,她是出鞘的剑,冰雪锋利。   她不该是一位公主,而是一位骑士,一位真真正正的骑士。   涂茶枪尾有余力打倒偷袭阿伦的一个士兵:“你在发什么呆?”   阿伦看她灼灼眉眼,突然笑了,在鲜血之中,他的眉眼暗下来:“我在酝酿大招。”   涂茶:你以为你很幽默?   下一刻,黑暗的骑士的剑一分为二,他双手持剑,如杀神一般,几乎是不计成本的,疯狂地一路血洗。   但敌人的数量太多了,他们终究只有两个人,而对面是一支训练规整的骑兵   双拳难敌四手,何况是一支军队。   涂茶一时体力不支,向后的动作慢了半拍。   满天血色之中,她发亮的黑色瞳孔有一瞬间的黯然。   维维安的灵魂在一瞬间被撕裂开来又杂揉在一起,隐于暗处的魔鬼攀附于身,他碧绿的眼睛仿佛滴血一般,身材迅速抽长,他痛苦地闭上眼睛,青筋狰狞。   终于,终于平静下来。   他侧脸瘦削,眉骨高而薄,碧翠色的眼睛是最好的碧玉,酝酿一整个春天浓密的绿色,下颌线流畅,鼻梁高挺而直,整体锋利,唇线以内饱满,唇色性感,嘴唇上有光泽,满满的侵略性和性张力,喉结清晰,脖子线条干净有力,宽肩窄腰,长而高的身姿。   惨白皮肤在月光下仿佛发光,冷然阴森如鬼。   他的指令在一瞬间启动。   遥远的的无尽森林之后便是吸血鬼的古堡,冰冷的吸血鬼睁开了眼睛:“是始祖的信号。”   在暗处,维维安,或者说是苏利文深深地看了一眼涂茶:“救他们出去,但不要让他们察觉。”   苏利文下定了决心,就算是让他再回到被世界遗忘的孤寂之中,他也绝对不会允许有任何伤害她。   如果没有吸血鬼的力量,那群明显恶意满满的军队,会对他的姐姐做些什么,他简直不敢想象。   唯有力量,才可以保护她。   古堡之内的阴影耸动。   眼看着这场注定失败的比拼,就要在血雨腥风中落下帷幕,突然情况急转直下。   他们轰然遇上吸血鬼,场面一时寂静,但看了一眼对面的吸血鬼的眼神,却明白不是那种低级的吸血鬼,他们都是有着理智一代二代吸血鬼,数量不多,却全都聚集在这里,她心里一紧,难道剧情已经偏成这样了,薇薇安还是要被抓去给那个什么吸血鬼王做血袋。   之前她未曾认识薇薇安,便觉得剧情可恶,现在薇薇安也算是她带起来的,要让那么乖巧可爱的她去受那些苦,涂茶才不舍得。   现场气氛紧张,正是千钧待发之际。   吸血鬼转身就看见了军队气势汹汹而来,不屑地冷笑:“蝼蚁。”   涂茶:?这两队都是谁?   那冲出来的军队当然不会有任何的身份表示,但是阿伦自幼在各个兵团辗转,这样的作战习惯,与那个远在千里之外的王子殿下的私兵,实在太像。   他的军队,出现在这里,怎么看怎么不像来帮忙,要帮忙,何不正大光明在女王前面请示,看来这位王子一点也不像在女王表现的那样,期待着自己的妹妹啊。   阿伦牵起涂茶,在一片混乱之中,居然没人注意到他们的离开。   涂茶搜寻着维维安的痕迹,却一路都没有找到。   直到阿伦给她指了指马车上:“你看那。”   那是一封信,涂茶非常熟悉的,维维安的字迹。   他在上面写到,他被人救走了,去往王都了,如果他们还活着就去王都找他。   阿伦看了一眼:“还真是挺没良心的。”   涂茶摇摇头:“薇薇安不是那样的人,她肯定是要做什么  事情,但是她没有办法告诉我。”   “我要找到她。”涂茶拿起信纸,“什么事情不能两个人一起做,她一定误会了什么。才会这样离开。”   以前阿伦好像无所谓,但不知怎么的,今夜却十分看不惯她满眼都是别人的模样,他向来看惯了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富丽堂皇的王都皇宫,贵族,都是这世界上肮脏的存在,他看女孩担忧的神态:“你真是单纯,不知道人心在面对恐惧的时候,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在生死面前,她逃了,不敢再见你,不是很正常吗?”   涂茶并不被他激怒:“也许别人会,但薇薇安不会。”   她还带着一点血液,略微凌乱的面孔柔和下来:“她有时候成熟的不像个小孩子,明明白白帮我把一切繁琐的事物都整理好,有时候呢,又像个小孩子,要晚安吻和童话故事才能哄好。”   “但是不管怎样的她,我都能感觉到,她对我永远的温柔和包容。”   “愿意因为我的希望而努力,成为我所喜爱的模样。”   “你知道吗,她因为声音有点嘶哑,不好听,就偷偷减少在我面前说话的字数,幼稚得可爱。”   明亮而温柔的眼睛略微暗下来:“可惜,我最近才意识到她为我做的改变,我还没来得及告诉她,做她自己,就是我喜欢的模样了。”   远在高大树木之顶的苏利文,遥遥望过天上明月,她如水一般的话语在他的耳朵周围轻轻流淌。   “姐姐,我听到了哦。”不必再伪装的眉锋利如刀,但却低低垂下来,翠色的眼睛却一映上明月的光,成为一湾静静流淌的清泉。   眼底情丝如雾。 第101章 吸血鬼世界13 传说生物   阿伦沉默半响,败下阵来:“那你要去那里找她?”   “我们回去?”   “你确定?既你说她不会抛下你,那她说要去王都,那她肯定在那等你啊。”   涂茶犹豫不决。   “再说了,去到王都,女王也能为你调动几分力量,你看看刚刚冲着你来的那群人,你确定,你去找她,不是给她带来灾难?”   “谁知道还会不会有下一波。”   这委实说动了涂茶,这一波力量偏偏在她要去往王都的时候出现,看来罪魁祸首就在那里,不解决了,下一次没有奇奇怪怪的两拨人自己打起来,她根本保护不住维维安。   那人不希望她去,那她偏偏就不如他意,解决了她才好去找维维安。   阿伦莫名松了一口气。   王都之行漫长但还算安全。   后面基本上没有再碰到突袭的情况,   而王都的王子殿下,却发现自己派出去的一批又一批的人手,一个都没有回来。   他们终于到了。   远远望去,石墙耸立入云端,坚硬而厚的巨大的铁门在两侧,门口络绎不绝,但检查严格,城里精装盔甲的骑兵正在巡逻,马蹄在石板路上有节奏的叩击。   因为阿伦的带路,她一路到了圣殿在明德帝国的分殿,没有特殊的繁复的装饰,洁白的墙壁上石膏雕刻,圆顶玻璃落下细碎的光晕。   安静,纯白。   唯有神的雕像在殿中矗立。   其外没有任何装饰。   他们要在这里受洗,如果正式成为皇室的成员之前,本来还需要在这里学习一切。   但是涂茶并不准备成为真正的皇室成员,于是受洗之后就被接往宫中。   女王似乎非常宠爱这个从小遗落在外的明珠,尊重她的意愿将见面的地点选的隐蔽,不会引来注意。   就算是这样隐蔽的地方,也可见皇室的奢华,满天粉色玫瑰在金色暖阳下,一丛一丛,成为某种具象化的温柔,繁复花纹雕刻石柱,绿叶缠绕,攀附其上的蔷薇绽放,   绿荫之下,矮茶几上摆着精致糕点和银边珐琅茶具。   盛装打扮的女王连发尾尖都是贵气,尽管年过五十,仍然有着红润的脸庞,只在微微笑起来的时候,才会在眼角泄露几分岁月的痕迹。   白发却绅士的管家立于其后。   其实他们看过了太多贵族家的小姐,都美貌不凡,温和有礼,娴静美好。   但要看见这个国家真正意义上的公主的时候,还是不免逊色了。   一片粉色的海洋里,白色裙装的人,踏着春光一步步走来,像响起了一首轻而悠扬的钢琴曲,落下的纱摇曳着,如银白色的蒲公英在风中,飘向远方。   墨色如云的发,编成蓬松的辫子温柔垂落在腰间,头顶一顶宝石银冠,像天使的光环,她轻轻抬头,温柔的午后时光在她的眼底微微发亮,于是一切都被光晕微微模糊起来。   那是真正的公主。   这一场久违的相会虽然相隔二十年之久,但是因为涂茶仍能感觉到血缘的奇妙之处,那是一种,一见面就忍不住让人哭出来的冲动,倒是难得在皇家有几分真的感情流露。   “我的孩子,你和我梦里所看见的一样,感谢光明神,终于让你回到了我的身边。”头戴银色王冠的女王,谨守礼仪,控制情绪,却还是忍不住,用手帕擦了眼泪。   “女王殿下。”涂茶开口。   那眼睛便一红:“亲爱的女儿,我尊重你的选择,但是至少在此刻,你能不能叫我一声母亲。”   “……母亲。”   她温柔地握住涂茶的手:“亲爱  的,也许你可以给我讲讲,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她有种很让人舒服的气质,可以自然而然的讲出所要说的话,涂茶看得出她是真的很纯粹的开心。   她们的交谈开始流畅起来,也许真的因为血缘的关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亲近。   但涂茶说着说着,却发现尊贵的女王殿下已经长泪满衿。   她失了声,看过去。   却见女王殿下接过管家的手帕,略有些头疼地擦干眼泪:“明明想要把开心的一面给亲爱的你看的,但是一想到,我原来错失了那么多你的时刻,你第一次走路,第一次说话,我小小的女儿,好像一瞬间就长大了。”   “要不是害你离开的罪魁祸首搜寻不到,不然我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末了,她看涂茶:“也许听起来有些可怕吧。”   涂茶摇摇头:“可怕的是罪魁我手才对。”   “受害的是母亲不是吗?”   王后心情稍微柔软一些,她多想留下女儿,但正因为失去过,所以才觉得不管怎样,女儿能够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但涂茶却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不然,她能不能活到王都还是个问题。   但她以为自己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但王子安德森显然不这么认为。   因为吸血鬼的存在,这个世界国家的权利是与圣殿密不可分,而明德帝国能有现在的在两个国家微微领首的地位,很大程度都是女王这个曾经的圣女所带来的荣誉。   所以女王的态度实在是至关重要。   在暗处窥探的人,眼中忍不住划过冷色,这个因为那个人的疏忽所留下的公主,仿佛一个没有计时器的炸弹,与笼罩他的那个秘密之下一起成为他即将拥有的王权上的阴影。   说是不要继承权,怎么可能有人真的相信?   涂茶和女王说见一面,但实际上不可能真的千里迢迢只待上一天,说到底是遗失了这么久的宝贵女儿,女王自然想在短短几天内要把所有错失的宠爱补回来。   她给涂茶闪亮亮的珠宝,一箱一箱的送给她,让裁缝为她量身定制最华美的服饰,甚至,给她介绍情人……   委实感受到西方的开放程度的涂茶摇摇头一一婉拒。   有一种冷,叫你妈觉得你冷,有一种需要,叫做你妈觉得你需要。   就算这个妈是女王也一样。   而女王又拜托了王子安德森,有一种要他介绍个身份尊贵的好男孩,这样就能顺势把女儿留下来了。   让一支拥有势力的贵族与这个拥有继承权的公主结合,这不会是他想看到的。   反正,最近得到了一个,驯服不了的玩意儿。   于是涂茶看着自己后院水池里的不明生物,深深地惊呆了。   那是一种传说中的生物,海藻般的发乌黑卷曲湿润地贴在它如玉的肌肤上,那浓密的睫毛轻颤,挺直的鼻子,也许是浸泡后略显苍白的嘴唇,都像是白玫瑰一样,它就算在这一方狭窄的水池,也像在海滩礁石边探出头来,海浪偶尔波及它,像温柔的亲吻。   但在它睁眼,又是人间无法企及,无法想象可以存在于世的美丽,浅茶色的眸,在这暗沉的地方酝酿出沉淀的,眼睛微有水光,雌雄莫辨的美丽。   银白色的鱼尾如同平静海面弯月落下的光辉,微微涟漪散着粼粼的光芒。   如果能忽略掉它身上纵横交错的疤痕,它会是造物主最得意的存在。   它抬起头来,美丽的茶色眼睛看见涂茶。   涂茶有一瞬间的怜悯,不是为别的什么,而是为着一种,同样的,被禁锢在某个不可逃离的怪圈里,像个展览品一样,灿烂华丽下,早已空空的过去。   她走了过去。   它眨了眨眼睛,温顺而无害地抬起头来。   但那一刻某种危险的预警如闪电一般闪过她的脑袋,涂茶弯腰躲过它锋利的爪子,而它也被水池旁边一层结界,灼伤一般,嗓音并不是那传说中的悦耳,而是像是发不出声音一般嘶吼着回落到水池里去。   涂茶再看它的眼睛。   也许它没有生出智慧。   但显然它已经懂得了什么叫做恨。   浓烈的情绪在它的眼眸里,狠狠地抓住了涂茶在它瞳孔里的影子 ,要让她像水花一样破碎。   旁边有人啪啪鼓掌,黑发黑眼,看似高贵的装束,却掩不住眼睛底下的纵欲的青色:“一只未分化的小人鱼,我的妹妹,请尽情享用。”   他着眼看了一眼脸上略有水珠的涂茶,眼中略微闪过一丝惊艳的神色,然后一丝轻蔑:“也许忘了告诉你,这只人鱼还没人能驯化,听不懂人言,稍微有点小脾气。”   这个哥哥,显然并不如他表面一样和蔼。   涂茶也讨厌他把这种和人类看起来那么像的人鱼,随意地当做宠物的姿态。   当涂茶看见人鱼身上的伤痕的时候,这种厌恶更盛。   “也许你需要这个。”安德森让仆人呈上一根铁鞭,上面金属的光泽闪现,甚至还有已经成为暗色的血迹。“它很不听话,但是用鞭子的话,还是会乖巧一些的,没能替妹妹训练出来,真是我的罪过,但是可能,你更喜欢亲手驯服一头野兽的感觉?”   涂茶笑了笑,他很成功地激起她几个世界以来,已经略微平息的恶性因子。   她明明感觉过了这么多年,她已经变得比较温柔了,原来还是遇到的人不一样啊。   “好啊,”她理所当然地接过鞭子,弯了弯眼睛,涂茶骨子里久违的恶作剧因子蠢蠢欲动,“这怎么用来着?”   “亲爱的哥哥?”甜腻的语气稍微分了几分安德森的注意力。   那看似娇小柔软的手握上黑色带着倒刺的铁鞭,好像不会使用一般胡乱地一甩,准确无误地甩到某位王子的大腿处,将布料划破,几乎离关键部位只差分毫。 第102章 吸血鬼世界14 人类蛊惑   “你,你干什么!”安德森狼狈地捂住自己的裤子。   涂茶歪头,无辜地看他:“哥哥,我不会用。”   她说的真情实意,安德森被迷惑了一瞬间,忍着腿上的抽疼,嘴角咧起来:“没事,哥哥教你。”   涂茶:“好啊,是这样吗?”   毫无防备地涂茶又甩出一根,力量之大,但是他已经吃过一次教训,身边的层层护卫已经围了上来,没有伤到他。   他止住脚步,终于明白这个妹妹也不是什么好惹的存在,他不生气,反而抬起头来注视着涂茶:“也许我们有什么误会?”   “路上的军队,可不是这么说的。”涂茶回以一笑。   这个一开始就要将她置于死地的存在,涂茶当然不会有任何示弱,对于敌人示弱,特别是这种鲨鱼一般的存在,只要露出一点血腥味的伤口,不消片刻就会被残忍吞噬个干净。   涂茶不会坐以待毙。   与其在提防着对方在暗处搞什么小动作,还不如激一把,将他最后的底牌亮出来。   看到敌人的底线,就是她出击的时候。   也有一个原因,她根本不想跟这种人虚以委蛇,不然待久了跟他变成一种人可不好了。   安德森黑色的眼睛紧紧攥住她:“什么军队,我从来没听过。”   涂茶慢条斯理地执鞭:“是吗?”   “你。”他要出口,看那晃动的皮鞭又忍下来,只露出一种眼神,不是没有怒气,只是已经仿佛看到她绝望的模样,所以对现在的隐忍。   不过安德森离开的步伐比平常迅速几分。   而涂茶转回去看人鱼。   她当然不会如那个所谓的哥哥所希望的一样,要不堕落在人鱼的美色之下,要不死在人鱼的恨意之下,要不与这人鱼两败俱伤,怀着与他一样的丑恶的感情将这人鱼虐杀。   要说起来,看她的这位哥哥落入这位人鱼的手中,才是最奇妙的故事。   偌大的宫殿里,涂茶坐在台阶上,手在腰后撑着,纯白的裙摆迤逦,看着台阶下池子里的人鱼,心里略有思索。   她轻抬眉,看池子底虚弱却仍旧要强的人鱼。   一动不动,凝视的目光。   她毫不怀疑,如果被靠近了,绝对会被撕裂成碎片,其银光粼粼闪亮的鱼尾,可不简单地只是好看那么简单。   但是只能生活在海底的人鱼到了这大陆中间的王都来,究竞是谁的贪欲作祟,还真是一目了然。   人鱼茶色的眼睛半浮在水面,像鳄鱼一般注视着她,在看到她手里的鞭子的时候,不自觉地瑟缩了几分。   涂茶甩开手里的鞭子,那上面的血腥味让她作呕。   安德森作为正在熟悉掌管国事权利的王子,为何会对她这个刚刚冒出来毫无背景的公主,甚至还未分封未正式承认的存在如此在意。   他表现出来的受威胁的程度,实在比她能给予的超出太多,这实在不对等。   除非,她手上掌握着什么珍贵的砝码而未知。   那一定是对他,能造成致命打击的存在。   他既然已经来势汹汹,涂茶就奉陪到底,她需要探出这个秘密所在。   而被指派这几天跟着她的黑暗骑士,才匆匆赶来,略皱眉:“抱歉。”   本该在涂茶身边的他却被莫名的人阻拦了道路。   涂茶不甚在意地一点头,她用手帕擦了擦手,问阿伦:“你们都知道,人鱼的存在吗?”   阿伦对这问题虽疑惑,但回答得很快:“这,并不算秘密。”   “就算,他鞭打,虐待它?”涂茶淡淡看了他一眼,“就算它,看起来如此像人类?”   “上层贵族,对这些都是司空见惯的。”他看了她一眼,不知为何觉得为何把这一面展现在她眼前,总让人觉得不安。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司空见惯,对于她来说是怎样的丑陋。   安德森王子甚至将那些女孩子豢养成宠物一般的存在。   他生于这淤泥之中,所以也长成黑暗的模样,所有一切都是利益牵动而已,冰冷的交易,计算。   他一直自诩旁观者清,将一切丑恶都当成砝码操纵,但是,此刻,他才发现自己早就深陷其中了。   而女孩站在欲/望河岸边缘,淡淡看他的一眼,仿佛俯视一般,让他忍不住掩盖。   “它不能说话吗?”涂茶看那人鱼徒劳地张嘴巴,却发出嘶哑的声音。   活像上岸缺水的鱼,实在几分惨烈。   “人鱼的声音会迷惑人类,引诱人心,但他们的恢复力很强,所以每隔一段时间,王子殿下,会在水里下毒药,让它嗓子一直保持灼烧的状态,以免它伤害人类。”   “所以它是会说话?”   阿伦摇摇头,奇怪她问的问题,略惊讶:“就算看起来像人,到底不过是鱼而已,它不会。”   涂茶看了眼偶尔那人鱼浮上来,在说到王子的时候,明显几分愤恨,它,似乎能听得懂他们的对话才是。   在这偌大王都,她初来此地,势单力薄,与这人鱼何其相似,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也许会成为不错的盟友,也不一定。   夜间宫殿黯淡无光,涂茶单独一人,支起烛台,在台阶上,看月光下,银色鱼尾在水面粼粼,成为另一弯月亮。   它海藻一般的卷发披散,白色玫瑰一般的唇瓣,茶色眼睛看她,眼底酝酿一片暗色。   一般这种时候,它身上的伤害更会增加。   鞭子的烙印在晚上更为疼痛。   涂茶将烛台放在高一层的台阶上,光照耀她的脸颊,乌发红唇,雪肤近乎透明,震人心魄的美丽。   比它所看见过的人鱼都来得美丽。   但是,人类都是可恶的。   它静静地盯住她,随时准备反击。   但女孩子没有再接近,她先坐在一个安全距离外,然后双手袒露,白皙双手,娇嫩无害,无声地发出友好的信号。   都说美人鱼蛊惑人心,它此刻却分明觉得,人类,人类才是这世界上最会蛊惑的生物。   它不会相信。   但女孩轻启红唇,明亮的瞳孔看它:“也许,我们可以做一场交易。”   像恶魔的引诱。   她试探着踏出一步,美人鱼略微躁动地翻了水花,但没后退。   她将烛火的光一步步留在身后,却步入这清冷月色之中,水面倒映她的身影,温柔的水波碎成星梦。   一如她眉眼的光。   但它的锋利的鱼尾生生擦过她的颈间,迎面死亡的瞬间,她未曾后退。   「交易?」   涂茶看着水珠形成的文字,突然意识到了这人鱼伪装的可怕之处。   涂茶握紧了藏在袖中的匕首,只差那么一点,她就要出剑了。   她手心出了一阵虚汗,但看敢在她面前暴露它的最后招数的人鱼,她知道这一步她走对了。   “你还会操纵水?”   「一点」   「不能杀死他」   “我们已经建了初步的信任,但是,到后续的合作,你不会相信我,我也不会相信你恢复了声音,不会利用我。”   “所以显然,我们还需要一些别的更为稳固的东西。”   “信誓,这是我唯一相信的东西,也是你唯一能相信的东西。”   信誓是大陆上通用的承诺,但它不同于一般的承诺,它是有神的效力的,一旦许诺,不可更改。   这是这个世界的共识。   「如你所愿」   人鱼游至她的身前,仰起脸来,湿润的水珠顺着它流畅的下颌线滑下来,浅茶色眸倒映女孩子如月光一般的脸庞。   涂茶的指尖点它冰凉的额头,精神意识在那一刻交织,诺言互相许下。   「以我涂茶/我艾利之名……违此誓言,堕入地狱」   女孩子柔软的指尖离开它,艾利不由得微微喘息,灵魂的触碰太过敏感。   涂茶:爱丽,爱丽儿?咦是不是误入了什么童话故事?   小美人鱼本鱼?   “只是有点好奇,你是女孩子吗?”   艾利抬起眼皮,茶色眼眸看她。   「人鱼一百岁成年选择分化性  别我还没有成年所以现在无所谓性别」   用水写字不仅慢而且,不带给标点符号的,涂茶等着看了半天才明白,既已成了信誓,它彻底和她成了一条线上的蚂蚱,干脆地坐在池边,涂茶看那些字一眼:“下次说话,能标个标点符号吗?”   艾利:……   “不行就算了。”涂茶摆摆手,“那开始商量吧,具体的细节什么的,一旦出错,说不定就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哦。”   说着这么严重的后果,女孩子却一点不害怕,眼睛里明亮亮的,狡黠神情莫名勾人。   她也不是没有一点准备就来的,她背后多了一个家族,便是维德尔家族。   阿伦的家族,阿伦来接她就是和安德森彻底撕破脸面的意思。   阿伦背靠维德尔家族,是女王身边骑士长的家族,各种意义上的女王的手里剑。   但如果能选择安德森追随当然他们不会到处寻找能替代安德森的存在,明确的情报显示,安德森一旦彻底上台,维德尔绝对会被强力清洗,他们唯有尽力在此之前推翻安德森的统治,这是不可能的,但是如果能寻找到一个,能为他们所用,而没有危险性的人存在呢?   借由这个寻找了十几年的公主的名头推出一个软弱的公主,这就是他们所希望的。 第103章 吸血鬼世界15 魔法攻击   但女巫的存在打乱了计划,她居然真的让女王看到了公主的存在,那么涂茶便成为他们唯一的选择。   幸好,他们觉得这个女孩子也很好掌控。   唯独知她武力的阿伦选择了沉默。   只有她一人当然难,有了维德尔家族的支持,涂茶要恢复美人鱼的声音还真不是一件难事。   难的是,如何如何让安德森人以为自己放下了毒药,但其实没有。   给予人鱼充分的时间,引诱安德森说出秘密。   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这时机并不好找,安德森身边一直有着护卫,暗自寻找时机的时候,涂茶还表面配合着维德尔家族的表演,做一个娇小柔弱,为阿伦倾倒的平民公主,却也一边用这善良无脑的形象,用对方的力量寻找维维安和她失踪已久的弟  弟。   她很久之前就发布了任务要寻找维维安的弟弟,但是之前所能给的钱太少,那个任务一一直没什么声息,这几天借着一点皇室的权利,涂茶倒是能扩大范围地找。   不过这么一找,维维安和弟弟都没找到,倒是发现了不少这个国家的腐败和懦弱。   其实这个世界很畸形。   吸血鬼虽然数量少,但力量强大,修复能力强,但所能遏制住它们的东西太少,圣殿的光明法力保护的地方有限,而一个自由雇佣兵又很难培养,于是一些地方就沦为了吸血鬼的捕猎区。   或者说,这也算是明德帝国的一种无声妥协。   圣殿不附属于任何一个国家,独立成为一片圣地。   皇室拥有精良的军队,他们从小就是从人类里挑选出来的精英,严格培养,既能抵抗来自邻国的威胁,对上吸血鬼,也有部分击退的能力。   但是在皇室的眼里,似乎城邦之外的人就不是臣民一般,不值得动用力量。   于是城外的生活如同地狱一般,在威胁之下耕种桑农一辈子可能就是为了下一代能在城市里安家。   但是很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实现。   特别是近年安德森开始主持政事,税收增加,一层一层剥削下去,这个国家的人民基本上都处在苦难之中。   一想到城外,小城里用命奔波的人,还有这王都里挥金如土的生活,就觉得格外讽刺。   不过,涂茶还能回忆起来,唯一看过的几页开头太过感性化的描述的吸血鬼城堡的世界之中,怎么感觉都没有提到过人类国家的存在。   那一片吸血鬼的世界中,人类如同家养,成为被挑选的存在。   文中女主因为血液甜美,一路被进贡给血之王,但以她的眼睛所看见的画面,人类的生存境地可是岌岌可危。   因为小说是第一人称,该是视角的问题吗?涂茶略有几分思索。   猝不及防却有个命令下来,安德森没有与女王商量,公布了涂茶这位公主的存在,很是宠爱地给了她一片封地。   这与维德尔的算盘可不一样,他们打算的是让安德森暴露丑闻之后,以完全正面的救星形象推出涂茶这位公主。   而且因为这位公主在那小城里的事迹,虽然她不知道,但是就他们调查而言,以平民之身,在民间拥有着极高的威望,这可很不容易。   而这样的封号宠爱,表面上看起来很好,但是实际上那真的是临近死亡海峡的一片迷雾沼泽地,没有圣殿所在的,真正意义上的吸血鬼的捕猎区。   也是最近被皇室视为眼中钉一般,城外联盟传说中的总部。   派她去,既是一种流放,也是对联盟的打探威胁,于他而言,一举两得。   而且因为规定,她必须在那里居住,没有召见不得回城。   另一种意义上的要她消失。   这命令下的突兀而来不及反应。   女王怒斥了安德森,想不明白他怎么会如此糊涂。   她就是要把皇室的信誉也赌上,也要让涂茶回绝,  她找了二十年才找回来的女儿,怎么可以送到那种地方去受苦。   涂茶却看那安德森眼底暗存的不怀好意,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最能让敌人生气的方法,从来不是战胜他,而是无视他,不把他放在眼里,被当成的空气的滋味可比被当成相同地位的敌人的感觉难受多了。   “贵为一国公主,也该有一国公主的责任,我很疼爱你,但是亲爱的妹妹,我离不开王都,总该有人去清理那些乱民。”   他把帽子扣得极大,紧紧盯住她,不让她有拒绝的余地。   “当然,我会给你所需要的一切,尽管开口。”那一句发着腻的宠爱,不过是安抚女王的手段。   女王拉过她的手,要开口。   涂茶先她一步。   “我愿意去。”王廷之上,她站着的身姿挺立,与王座上的那位对峙而不落分毫,发尾的绸带飘扬。   眉眼坚定而不退让,是一国公主该有的柔和中带着坚韧。   “只有一个请求,”她看了一眼这偌大王都灿烂的空壳,“我想要组建新的军队。”   “这一切需求,应该包括这个吧。”她抬起头,不曾泄露半分情绪,冷静眉眼看他。   安德森才发现她的眼睛,与她的母亲,女王一般,在柔软处,冷静地审视。   并不如他先前以为一般,有着小聪明却太过骄傲自满,将所有一切底牌拿出来。   他此刻骑虎难下,但是组建军队那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全国条件适宜的男子已经差不多都服兵役,而且优良者进入十字兵团,何况是要随她去往那死亡之地。   安德森细想了片刻,又觉得不过如此,点点头同意了。   但第二天贴出征兵告示却大大出乎他所料。   宫殿里安德森脸色阴沉拿着征兵告示:“……从来没有,母亲,从来没有允许女性参军的先例!”   “而且,城外的那些贱民,凭什么也能够参军!”   “这不对。”   加西亚女王未曾看告示,但只看有几分疯意的安德森,突然觉得这个养在身边的孩子如此陌生:“安德森!”   “我将权利赋予你的那一刻,我曾告诉你,什么才是你的第一要务?”   “子民,子民的安危。”   “王土之上,莫非臣民。”意识到自己有几分失态,安德森喏喏地答到。   “所以,何来贱民之称!而且,你不要忘了,作为王的我,也是女性。”她看了一眼安德森,失望之色溢于言表,“我开始怀疑,让你接管国家,是否是个正确的选择了。”   加西亚本意只是敲打两句,听在安德森的耳里却是她已经动了念头,心里不由得升起了一些旁的考虑  。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深深看了一眼女王,那就不能怪他了。   因为突然被公布了公主的身份,所以这就不得不追加分封的仪式。   女王心里对安德森颇有几分不满,但是实际上还是自己的孩子,便想着将此事交给他,希望他能给出一个满意的答卷。   而安德森也确实一改以前的针对,对此事非常上心,处处布置极为妥帖,甚至超越他这个王子身份,仿佛成了一个极其宠爱妹妹的兄长而已。   但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人出反常必有刀。   涂茶感觉到了这表面平静下的波涛汹涌,但是安德森这么多年在权利的浸淫下,手段不可谓不多,身后的势力也强盛,在一切风平浪静下,居然到此未露分毫破绽。   但涂茶她有魔法攻击。   涂茶赶巧也拜见女王,看见安德森,她笑了笑:“母亲,我回来以后和哥哥都未曾好好聊过。这次哥哥给了我这么大一个礼物。我想要好好感谢哥哥。”   安德森看了眼女王的眼神,他知道涂茶有武力以后一直避免跟她见面,但是这在女王眼皮子底下,而且他想了想自己的计划,突然柔和神情:“好的。”   涂茶很亲热地就和他走出去,但全程未曾碰过他半分。   “你要做什么?”没了女王的眼目,他也不想伪装,轻蔑地看她。   涂茶微微抬眉:“哥哥不是送了我一个礼物吗,我养得很好,打算让哥哥也看看呢。”   美人鱼?那个养不熟的野东西,安德森脑海里有点印象,他直觉事情没那么简单,但是一个人鱼,能翻出什么波澜?   它连话都不会说,有没有心智都是个问题。   “那就去看看吧,既然是妹妹的好意。”   而已经被养的好了不少的美人鱼,海藻卷发湿润着,茶色眼眸仿佛放空一般,柔顺地将头放在涂茶的手下。   像个小宠物。   安德森远远地看了一眼,略微为美人鱼的美色和乖巧心动。   但他警觉,直到听到美人鱼空空张开嘴巴,只发出嘶哑沙子一般的声音,才略微放心。   而涂茶被水沾湿的手抬起来,水珠从她白皙的指尖落下,乌发如木,坐在水池边,一身精致华丽的装束,仿若月之公主。   侧头遥遥喊他:“哥哥,不想和我的小美人鱼玩玩吗?”   说不清谁更诱惑人。   他想了想这些天的计划,看看这个娇弱的妹妹,觉得她不过是被维德尔家族推出的傀儡,柔弱无依,此刻在向他示好。   如果计划成功,她会是他的。   提前几天采撷胜利果实,没什么错。   他看了一眼周围的护卫,护卫心领神会地退到外间去,他一步步向前,所有人都知道他和涂茶在一起,护卫就在门外,不可能发生什么事情。   而涂茶水下乖巧的美人鱼,浅茶色眸渐渐凝聚起来,在安德森看向涂茶的时候,仿佛有声音在脑海里遥远的响起。   推开门,安德森一个人走了出来。   护卫们想多瞧一眼,但是望过去,里面什么人也没有。   虽然有点疑惑,但是他们也向来不敢问什么,之前那些女孩子也是消失得无声无息的,不过……   算了,谁让他是未来的王呢。 第104章 吸血鬼世界16 玫瑰公主   而涂茶还在刚刚的秘密冲击里,她就算知道这个可能是个大秘密,但未成想事实永远比想象更加离奇。   这么大的秘密,而牵连又如此之深远。   而且,这个人根本没打算让她去封地,只在分封仪式上,他就要抹除一切不利的因素,甚至是女王。   涂茶现在孤立无援,但一想到这个所谓哥哥还对她抱着那种思想,她就一阵恶寒。   有那么一刻,涂茶想过让安德森永远也走不出那房间,但是这风险实在太大,而且说到底,安德森消灭了所有的证据,没有任何能证明他不是女王的孩子的手段。   说到底,谁能相信真正的安德森王子早就在出生之时,就被调包了。   而完全不知道这一切的加西亚女王,真的能够相信这个刚找回来的她,而不是宠爱教养多年的王子?   除非,除非这一切都是他本人说出来的。   但现在,他丝毫不露破绽。   他不露破绽,这边维德尔家族就有几分慌张了。   如果公主分封下来,分封地一旦确定,他们的计划一切作废。   长桌上,家族中有人皱起眉头,阿伦坐在在族长身侧,作为整个家族推出的迷惑公主的代表,他当然是这其中翘楚。   “有一个人,她会有办法。”   族长侧头:“谁?”   “公主。”   一阵轻声嬉笑。   维德尔族长深深看了阿伦一眼:“孩子,在这张桌子上的权利,并不是我赋予你的,所以,你确定要用你二十多年付出的一切得到的在这张桌子上说话的权利,说出这样不负责任的话?”   “那孩子的美貌使你倾倒了吗?”   阿伦沉眉:“正因为我珍惜权利,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也许该我和您来说,尊敬的维德尔公爵。”门开了,随着光进来的,是少女逆光的身影。   光仿佛在她脚下铺路。   墨色的发如云铺成云翳,在浅淡的光里如透明的翅,她不再身着华丽的衣裙,一身银色铠甲飒爽英姿,清丽眉眼拥有刀剑一般的光华,她神情淡却带着隐隐未成的威势。   维德尔公爵有一瞬间,仿佛看见了他当年忠心追随的,年轻的女王。   “外在容易换,但内在难改。”维德尔公爵并不再把她看作一头绵软无害的羊,但却也不把她看作是合适的王。   涂茶拿起剑,她早已换了银枪,剑才是这里的名帖。   执剑的手抬起,她眉眼扬起,一路向前。   护卫一拥而上。   她无所畏惧,势如破竹。   直到剑尖直指维德尔公爵的额间,她才笑了笑:   “我可以选择用身份使你臣服。”   “我可以选择用武力使你臣服。”   “但是,”她指着他额间的剑尖低下来,“我们都清楚,那不是真的臣服。”   清脆的一声声响,她收起了剑:“我不需要你的臣服,我交付信任予你,然后得到相等的信任。”   “这就是我要的。”   维德尔公爵脸上的皱纹突然动起来:“您还是太过天真,指望着一路杀来就能得到我的信任,这太过荒谬。”   “您手拿利剑之时,还有谈判的资本,但是收起了剑,”他抬起略微浑浊的眼睛,“这就不好说了。”   涂茶却笑着看他:“从‘那孩子’到‘您’,我想,也许还是改变了一些事情。”   一时间的沉默。   维德尔公爵抬起眼皮,定定注视这位年轻貌美的公主,突然笑了:“合作愉快,公主殿下。”   涂茶颌首:“时间不多,还是进入正题吧。”   在众人的注视下,维德尔公爵让出首席的位置,涂茶坐于其上,却毫不被满室的威压扑灭。   她自成一束光,成为瞩目的点。   阿伦在族长身侧,屏住呼吸,突然发现数十年的权利欲望不过如此。   她只想要信任,但是现在,他想给予臣服。   完完全全拜服在这朵初露锋芒的蓝色玫瑰下,她沉静悠远,浅淡瞳孔中,遥望着他们看不到的角落,装得下一切。   “安德森的私军是获经允许的,我们不能无缘无故扣压。”   “我们还不知道他们是否会行动。”   “就算行动……时间也不知道。”   “他好像察觉到了……护卫增加了。”   “没有办法派出人,安德森控制他的人的手段太过残忍,我们没有人能撑过去。”   “……如果……”   大厅吵闹起来,维德尔公爵不为所动,看这位年轻的公主怎样处理。   年轻的公主看了一眼,她拿起剑:“我成为剑,你们便该是我的脑。”   “但脑,也不是所有都需要。”   所有被打过的护卫应声上前一步。   顿时整个屋子鸦雀无声。   涂茶指尖轻点:“韦翠丝,你是掌管信息的,你来说。”   维德尔公爵深深看了一眼阿伦,他说的那一句话中,也许已经成真。   白发的男人站起来:“第一王子私军……第二近  天未曾有动静……”   “韦伯,王都骑士现在你在掌管,人数几何?“   “现在王都中有……”   ……   一阵漫长的交流,涂茶揉揉头:“我知道了。”   “既然已经成为合作,我也会将我的信息告知。”   “分封那天,他会动手。”她轻点桌面,将从美人鱼那里获知的秘密悉数告知。   “我们需要做好全面的准备。”   “可是,我们并未获知允许。”   “而这,也是我需要你们的方面,你们是女王的最忠心的追随者,所以……”   她遥遥地看远。   她好像记起来,很久以前,也有这样相似的宫变在那场盛大宴会的掩藏下召开。   王都上下很久没有这么正经热闹过了。   遥想上一次,全城庆祝的大事,还正好是小公主出生受洗之时。   灿烂王都每一寸都是如金子般发光,礼花,绸带,绵延千里。   十八尊礼炮,声音响彻云霄。   涂茶看了一眼,这不像是公主的分封礼,规格上倒像是王的继位。   当然,肯定不是为她的继位而庆祝。   安德森在女王身侧,高墙之上遥遥地望她,一切大事在握,胸有成竹的笑。   涂茶拖着繁复的裙尾,脚腕上冰凉的触感。   她走上台阶,一阶一阶,与王座上的女王越来越近。   女王的身侧就是公主之冠,极好的圆润光滑的珍珠一粒一粒串联,顶上祖母绿的宝石熠熠生辉。   在她登上最后一阶的时刻,乌云乍起,异变突生。   金属碰撞的声音响起,涂茶反手持短剑,与安德森斩向女王的剑相撞。   刀光剑影之间,剑短一寸险一寸,但是涂茶在与安德森的缠斗之中丝毫不落下风。   终于将安德森逼退几步,他的剑一落下,瞬间被踩断,他冷笑了几声,不再上前:“银色军团,出击。”   城墙上远远冒出一丛丛人,架着十字弓,准确无误地瞄准中心。   安德森啪啪拍掌,笑得诡异:“怎么,我亲爱的妹妹,不打了吗?”   那些弓箭手一瞬间紧紧盯住涂茶。   涂茶没有说话,她手持短剑,退于其后,露出严肃沉静的加西亚女王,她的眼神显而易见带着悲痛:“孩子,安德森,我的孩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是你的妹妹,不是你的敌人,我们该是家人——”   “呸,”他好像听到什么脏东西一样,“谁跟你们是家人?”   “哦尊敬的女王陛下,忘了告诉你,我叫莫尔,”安德森很享受看到女王痛苦的表情,“你的儿子安德森?很早之前就死了。”   “一生下来就是死胎,但您的女仆长葡诺拉那夜也  诞下了一个孩子,因为和国王密会被你发现,而被你赶走的女仆长,却生下来一个孩子。”   “她做了此生唯一一件有用的事情,让我拿到了我本该拥有的位置。”   “这一点她做的还不错,”但他看到涂茶,又大为光火,“不过,她还是太心软,成不了大事,我说让她把这个会抢了我的位置的公主丢到森林去给野兽吃掉,谁成想,她居然还是把这个威胁留下来,活到现在!?”   “不过没关系,她没做到的,我今天都要清理个干净。”   他抬手,要落下放箭,笑了笑,对着女王道:“不过您放心,以后,对外您还是我的母亲。”   “虽然,是已逝的母亲。”   他的手落下,千万只利箭该呼啸而过,穿透所有人。   但,只有寂静,诡异的寂静。   安德森略皱眉头,声音大起来:“瞎了吗,没有眼睛是不是?没看见我的动作吗?快放箭,这里一个  活口我都不准备留!”   涂茶慢条斯理地擦干净短剑:“也许是你该仔细看看,看看上面都是些什么人?”   安德森瞪大了眼睛直直往上望去,那些该是他的私军银色兵团的人,褪去了银色的外壳,露出里面的骑士服装。   全部都是,全部都是女王的骑士卫队。   他脑袋一阵发昏,不可置信地看女王:“不可能,不可能!”   “安德森,不,莫尔,你偷走了太多东西,现在该是你还回来的时候了。”   “母亲,母亲,我都是开玩笑的,你相信我!”   他鬼哭狼嚎着要爬到女王的座椅旁去,女王站起来,接过涂茶擦拭干净的短剑,气势陡然一变。   一道鲜血染上公主之冠上熠熠生辉的祖母绿宝石。   那宝石灌溉了鲜血仿佛长出眼睛一般,直直地看这人间荒谬。   这是安德森的眼睛所能映上的最后画面。   女王扔下短剑,转身,眼尾一滴泪珠落的毫无声息,她示意旁边的女官。   女官昂起头来:“分封仪式,继续!”   安德森被拖了下去,清水洗刷血迹,在一片乐响之中,女王站起身,接过鹅绒垫上的珍珠钻石冠,她珍重地将王冠置于涂茶的头上。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从此以后,子民安危便是你的第一要务。”   “我的玫瑰公主,”她低头轻吻涂茶的额,“我的孩子。” 第105章 吸血鬼世界17 她若是王,他便是最锋……   闪耀的王冠落在她的头上,她转过身去,从高位俯瞰下去,一览无余,欢呼声像波浪一般一路起伏。   她看乌云已散,漫天阳光洒落下来。   曾何几时,她看着人民流离失所,活在苦难之中却无能为力。   曾何几时,她告诉自己,她的能力有限。   曾何几时,她想过这城市,这国家需要从上到下才能改变。   而今,她真的站在了这里。   她知道自己不够格做一位公主,相对于治理国家而言,她所知甚少,考虑太少,资历不足。   加西亚女王也曾一一考虑。   但是,她有一样,为君者,必须要拥有的东西。   拥有一颗柔软的,能体恤民情的心。   这就够了,剩下的一切,她都可以一一教给她。   随着马车在城市里巡游的涂茶,她看过绵延千里欢呼热烈的臣民。   有一阵恍惚。   从看到这个可能开始,涂茶就开始问自己,她是否真的能够成为一个国家的公主。   第一次她回答,不能,她知晓公主这荣誉的称号背后所要担负的责任。   那责任太远太重,她没有自信能担起。   但是,心里却又隐隐有声音告诉她,你想要改变不是吗,改变这一切的机会,已经来了。   她抓住了。   那么,她将尽她所能,将这个世界变得更好。   既然安德森这个威胁已经除去,那么寻找维维安的行动开始在明面上开展,但是没有消息。   因为安德森的猝然离世,需要整理接管的政务太多,女王暂时重新主持政事,才发现这几年被隐瞒了无数事情,包括税收的增加,以及忽视了城市的求救信号,原本十二个卫城,已经沦陷在吸血鬼之下的就有四个,而又有两个城市眼见等不到王都的救援,已经反叛,背弃了国家而加入联盟。   十二个城市,满打满算,还在主城掌控之中的不过六个,简直荒唐。   加西亚看了一眼此前被隐瞒下来的报告,心里出现不详的预感,按照这个趋势,卫城的沦丧,王都也岌岌可危。   她想了片刻,提笔写信,她曾经是圣殿的圣女,曾是最受光明神宠爱的孩子,与圣殿的关系更加紧密。   他们这里如此,那旁边的安雅帝国呢,她略微思考上次两国通信时间,发现在安德森掌权一年后,通信就断了。   这实在有几分诡异。   她看了一眼历经多年才找回来的女儿,她太过柔软,对于这些事情,还欠缺手段,至少,这些事情不该由她做主。   涂茶被丢去朝政之间干活,她的时间太少,她学得很杂,像海绵吸水一般将所有看见的,听见记在脑海里,成为说话的资本。   安德森留下的关于税收等一系列问题的政策的烂摊子需要有人收拾,改变也需要讨论。   当然在政务里她还不能有太多的经验和能力,但她唯一强的事她真正看见过底层的模样,她知道他们最需要什么样改革,最需要什么的帮助,并且,她说的话,会被认真听见和对待。   他们几乎是没日没夜地讨论,争吵,反驳,论证,一遍又一遍。   历经半个月,终于能够勉强达成一致。   而女王的铁血手段,是保证这一切政策能够实施的原则。   涂茶揉了揉眉头,阿伦为她递上一杯清茶。   身着黑色盔甲的骑士褪去满身冷硬,他的皮肤是在兵团中造就的古铜色,沉眉略硬,眼睛狭长深蓝色,而具有威慑性,挺直的鼻子下却是薄唇。   他并非不通人情事故,只知武力,相反,他兼具一身武力,而又有着圆滑的性子,如此才能在二十八岁就坐到家族的权利之位上。   这很矛盾,但是他做到了。   如他承诺给他母亲的一样。   他以私生子的身份,一步一步,爬到了遥不可及的权力巅峰。   而经此一役,维德尔公爵渐渐隐退,他果然选择对了,他的地位与权势都随着他选择的这位公主水涨船高。   他成了新任的维德尔家族的掌权者。   但此刻,这位太过年轻的权臣,却像只躁动不安,凶猛的猎犬,匍匐于公主身侧。   他宽大的手掌提起一杯太过洁白,精致的瓷杯,好像下一刻,就会破碎。   涂茶接过清茶,她顺着茶杯看上去,和男人墨蓝色的眼睛对视:“你不需要做这些,阿伦。”   阿伦躲过视线:“好的,公主殿下。”   他该退下,他不该待在这里,但是他看在软椅上太过年轻的公主,云翳一般的墨发,长睫毛柔柔地在她脸颊上落下可爱的阴影,太过娇嫩,脆弱的存在,却包裹着无坚不摧的灵魂,和柔软的心脏。   她微微蹙眉看羊皮纸上的一句句谏言,眼底的光深而亮,连睫毛轻轻眨动的弧度都让人心颤,拿起鹅毛笔的手纤细洁白,轻柔的力度,不容置疑的决定。   阳光阴翳,一同落于她的指尖,清风越过千万里,留恋于她耳边的发。   看风将她发尾轻扬,他突然心生几分莫名动情。   她是公主,他就是守护的骑士,她若是王,他便是最锋利的剑。   他栽得心甘情愿。   忙完最要紧的事务,结下信誓的她需要保  证人鱼好好地回到大海,这是关乎性命的约定。   此刻,她的身份已不同往日,如果有人知道了与人鱼的誓约,对她而言反而有害,但国家建设在即,涂茶也是很犹豫。   女王似乎一眼就能看透她的心事。   “去吧,我也不是第一次主持国事。”女王头上的金色王冠熠熠生辉,“这是你们的约定,你应该完成。况且,此次旅程再归来,你将再也不是你自己,而是国家的公主,代表的将永远是国家。”   “那是一顶很耀眼的王冠,但同样沉重。”   “所以,在这之前,好好拥抱属于你自己的时间。”加西亚疼爱的拉起她的手,“请原谅我作为一个母亲,而不是女王的私心。”   她看这孩子,在外辛苦漂流二十年,从来没受到过皇室的庇护和优待,却要承担起皇室的责任。   这实在不太公平,但世界很多时候要求不了公平。   这最后一点时间,她希望能保护她的女儿最后的一点自由。   “母亲,”涂茶回握她的手,感受这位历经沧桑的女王,瘦弱却有力的手掌,“等我回来。”   “过去的十几年不再遗憾,因为我们还会有好多个十几年。”   女王抬起眼睛,略带笑意地看她:“叫你去学习怎么管理国家,就学会了怎么哄人了吗?”   涂茶摇摇头:“是真的。”   “把哥哥那一份一起补给母亲。”   加西亚看她,深深地印在脑海里:“去吧,一路平安。”   涂茶便去看人鱼,她忙起来有几天没见小人鱼了,人鱼作为传说中的生物,虽然寿命漫长,又拥有魔法一般的声音,但是其实性子简单,单纯,有点鱼的单线条。   艾利本性本该活泼,但大概遭到过人类的虐待,它对于人类有种不信任感,涂茶派过去的女仆没有一个能近身,一个女仆见它好看想要接近,却被它鱼尾一甩,险些伤了人。   只有涂茶,与它结了信誓,不能伤害它,它略微多一些信任。   涂茶只能在百忙中抽出空去给它敷药,毕竟那场宫变能够成功,很大原因都是因为通过小人鱼知道了安德森的计划。   不然按照安德森的计划而言,她怕是没有命留下来。   小人鱼也是隐形的功臣了,也该对它好一点。   已经换了一个更为宽大的水池,小人鱼百无聊赖地拍着水花,看见涂茶远远来了,对着水面拍拍脸,振作一点精神,拍拍头发,满意的露出八颗牙齿,但它牙齿尖利,略微吓人,于是闭嘴,勾唇,完美!   涂茶看小人鱼在水池边趴着,像个小海豹,咧嘴笑。   大概是因为她将它从安德森的虐待中救了出来,艾利莫名有一些雏鸟情节一般,只在她面前真实一些,呈现它本来该有的活泼性格。   她还没走到,小人鱼的尾巴已经高兴得拍起轻微的水花,把手臂举得高高的给她看:“我的伤好了,你看!”   像邀功一样。   涂茶就把手上的药膏放下来:“那今天就不用涂药了。”   “哎,”小人鱼有点失落,“伤好了就不能涂了吗?”   涂茶不懂它在失落什么,因为药膏的刺激性泪眼汪汪的也是它,听到不能涂药失落的也是它。   “明天,我们就启程,送你回家。”   小人鱼海豹拍手,高兴。   不过又想起来:“你去吗?”   其实在艾利眼里,涂茶算是它看过最厉害的人类了,一见面就甩了那个坏蛋安德森一鞭子,然后又给它换了大池子,最后还要送它回家。   她对它这么好,难道是喜欢它吗?   它,和她还有信誓呢,人鱼的婚约也是信誓的一种。   它美得冒泡泡。   它不禁想起外祖母说的心上人。   原来是这样的存在,如果是她的话,确实比暴雨过后,海面上的彩虹还好看。   不比姐姐那个坐个船倒霉的翻到海里去,还要靠姐姐救,结果还认错人的王子好多了。   它甜蜜蜜地比较一番,觉得自己的心上人真好。   而且它快分化性别了,不知道她喜欢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得先问问她的意见才是。   不过,它当初拗不过姐姐们喜欢听外祖母讲这些,觉得都很无聊,它喜欢那些冒险的故事,所以听得都不仔细。   遇见心上人应该怎么做来着?   第一步肯定得带到海里去吧,然后呢?   它默默想起来一些片段,耳朵通红。 第106章 吸血鬼世界18 鱼笨鱼笨   涂茶可不知道它的心理活动跨度这么大,而且看起来单纯的人鱼想象内容却如此不可描述,只点点头:“我送你回家,保证你安全到海里。”   出一点差错,她的信誓就完蛋。   小人鱼捧脸,看她,满眼睛小星星:“你真好。”   涂茶:总觉得有点起鸡皮疙瘩。   不过商量达成,就要准备走了。   小人鱼没什么好带的,涂茶因为要隐蔽出行,也没带太多人,不过虽然知道她很厉害,女王还是让骑士中武力第一的阿伦也一起上路了。   简单准备过后,两辆马车踏上了路程。   高大的城墙上,女王遥遥地看着那辆马车走远,直至最后成为一个小黑点,消失在地平线上。   身侧的白发管家为女王打开伞,雨滴应声而落,天暗了下来,乌压压的黑云压倒了王都的灿烂。   涂茶只能亲自送人鱼一路回到大海。   涂茶也想在一路上,亲自找一找维维安。   她现在身边没有危险因素,总算是可以好好找人了,但是怎么出动人,怎么发布悬赏,都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人找不到了。   维维安仿佛人间蒸发一般。   涂茶看了一眼地图,距离海湾已经越来越近,但是找人的事情一点也没有进展。   遇到了一片湖,涂茶想了想,也该换水了。   这是特制的马车,用以运输美人鱼,虽然已经设计得尽力平稳,但是还是有些许的水痕。   涂茶掀开帘子,看了一眼被困在马车这一点水里脸色苍白的艾利:“旁边有湖,你要去休息一下吗?”   艾利看了她一眼:“我生于深海,在无尽深渊之下,是海底当之无愧王一样的存在。”   它眉间一点骄傲,璀璨的眸闪亮,连这种稍微带着傲慢一样的腔调,都因为它雌雄莫辨而优美的人鱼声线,变成了古老传说一般的存在。   涂茶:不都是在水里生活?   “所以,去吗?”   ……   “去。”   早这样不就好了。   因为她出行此事隐蔽,所以只带了两个侍卫和一个女仆,以及武力值暂且第一的阿伦。   阿伦看了一眼那冰冷的生物,心里虽然不喜,但他更不喜欢公主殿下碰到它。   但艾利完全无视了他伸出的手,张开手臂,冰凉指尖爬上涂茶的腕。   涂茶:“冷冷冷!”   她吓得一激灵,这个季节还是冬末,霎时间碰到那么冰凉的水,真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完全没想到被拍开手臂的人鱼,眼睛张大,一脸空白。   被,被嫌弃了?   它在海底是王最小的孩子,几十年来受着宠爱,无忧无虑的长大,收到的永远是赞美和夸奖,是艳羡和憧憬。   就算它落难于人类世界,但是它也知道,自己的容貌,对于人类来说,也是不可想象的,只要它肯低头,谁不会动容?   它遇到安德森那个变态以前,在哪里不是被当成神一样的存在?   就算是安德森,也不过是因为它死不投降而已。   但是,刚刚,就在眼前,被明明白白嫌弃了!   艾利抬起头来,执著地伸手:是幻觉,肯定是幻觉。   涂茶无情地后退,坚决拒绝这个冰块的接近。   艾利:……你退半步的动作认真的吗?   阿伦上前,艾利的银色鱼尾锋利的弧度,散发着极具威胁的光芒,在这狭小的空间一瞬间闪过,阿伦反应迅速抽出剑,硬生生接下,兵器碰撞的火花,昭示着这鱼尾的锋利程度与利剑不相上下。   它在安德森旁边能承受那么久的折磨,可不是空有美貌。   涂茶微微皱了一下眉:“算了,阿伦,你出去吧。”   黑发的骑士沉默地收起利剑,谨遵命令,敛眉退了出去。   “我不去了。”   刚刚还极具威胁的美人鱼,此刻却半飘在水面上,咕嘟咕嘟冒泡。   像条鼓气的河豚,哪里有半点刚刚的危险气势。   养鱼真难。   涂茶给手臂搭上手巾:“你拉住这,我抱你?”   “你拉住我就好了。”小美人鱼当即表演一个河豚泄气。   “我可以跳过去。”   涂茶:真是长见识了。   它的温度真是冰凉,加上马车外面的冷空气,涂茶不禁瑟缩了一下。   艾利凑近了看她,才发现她长长的睫毛上落了雪花,耳朵娇小柔嫩得可爱,连唇角都小小的,像朵小花。   于是在艾利眼里,第一次见面后,一直延续到现在的深不可测的涂茶形象,突然微微崩塌了一角。   她嫌弃它太冰凉,而她确实非常温暖,那么近的距离,她身上的温度,仿佛盛夏下柔软的花瓣,略微馨香的温暖。   它看了眼自己冰冰凉凉的手,突然发现做鱼也不是那么好。   湖面一层冰面略厚,小美人鱼见了水很兴奋要跳进去,涂茶拦住它,先在冰面上,用剑开个洞,把鱼放进去。   涂茶总感觉下一刻就要带个小马扎坐下来在旁边钓鱼的错觉,虽然她手里有一条大鱼,她瞅了一眼旁边靠着她的小人鱼,冰泠泠的光让它的容貌看起来更加耀眼。   小美人鱼没感觉到,它满意地跳了进去。   那么冒着寒气的水,但是它却像撒了欢儿的野马,在冰层下游来游去。   冰面仿佛一层略带花纹的模糊玻璃,此刻黄昏,日光湮灭之前最亮的一抹光照耀在冰面上,极暖与极冷在冰面分界,上面的火烧云如同艳丽的玫瑰,层层舒展,每一层都是不一样的瑰丽。   而下面的极寒世界,冰蓝色光调也渐染渐变,人鱼的银色鱼尾穿梭其中,时而珠光一般闪现,流动的水纹将它的美丽绘成印象主义油画。   涂茶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好像体会到了养鱼的快乐怎么回事?   涂茶吹了吹冻红的指尖,却被男人手掌一手握住,那手掌温热宽大,将涂茶的手完全包住,没留出寒气侵袭的余地。   男人眉眼冷硬,语气同样不软:“公主殿下,请宽恕在下。”   说着谦卑的话,但手上的动作却是完完全全地“失礼”。   但是真的很暖和,涂茶抬眼去看垂眸低头的男人,才发现他眼睛的蓝色此刻正如冬日湖底,沉郁的深蓝色,却又有微动的波纹。   他明明高出那么多,坚硬的脊背如钢铁一般,身姿高而直如冬日松树,是个完全称得上是硬汉的人,但她却感觉他,在她的面前,莫名的柔软了一些。   他的影子能完全包裹住涂茶的身影,欲盖弥彰地低头,避开她的眼睛,不敢泄露半分心绪,嘴巴可以闭紧,但眼睛会说话。   突然一阵声响,光秃秃的树干仿佛大风刮过一样,突然震动了。   涂茶反应快,连忙抽出剑,反倒是身经百战的阿伦不知道在想什么,反应慢了片刻,一片树叶擦过他的脸颊,脸上一丝血痕。   他拿起双剑警惕,但周围没有任何动静。   “刚刚刮了好大一阵风。”侍卫在那边说到。   涂茶却分明觉得,那根本不是风,但周围没有任何动静,却又是真的。   “你们为什么靠那么近!?”小人鱼从洞里探出个头,幽怨地看着涂茶。   涂茶:……?   “走了。”涂茶收起剑,“这里不安全,还是尽快赶去城镇吧。”   小人鱼上身趴在冰面上,鼓起脸看她,鱼尾在水里微妙地拍着,活像只憨态可掬的海豹。   艾利伸出手,双眼亮亮的。   好吧,自己养的鱼,再冷也给他送回去。涂茶猫猫叹气。   背后阿伦的视线仿佛一把利剑把艾利戳个对穿,但艾利神经大条完全没注意到。   它只知道又要和涂茶拉手了,虽然湖底水流动,而且有着冰凉的味道,是它喜欢的感觉,但是它也喜欢女孩子身上,柔软的好像棉花一样的触感,还有一点点太阳的暖和,是它在海底从未有过的触感。   蹦着回到换过水的马车里的人鱼,看了一眼涂茶,虽然它想显得不着痕迹,但是无奈视线实在太过明显,涂茶忍不住看回去:“不舒服吗?”   艾利反射性摇摇头,又反应过来一下子潜到水底去。   又抬起头来,小小声:“你喜欢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涂茶有一瞬间的大脑短路。   咦?   “谁生孩子吗?”以涂茶对这句话的语境理解,只能联想到这里了。   艾利的脸真的像动漫里一样,一截截涨红了,整个鱼变成红气球一样的金鱼。   头上热得冒气,然后像呼吸不过来一样,噗噜噗噜沉到水底去。   涂茶当即表演一个水底捞月,把晕乎乎的小人鱼捞起来:“你怎么了,你是对这水过敏吗?”   他们俩现在生死绑在一块啊,涂茶不得不谨慎。   被捞起来的人鱼茶色的眼睛落上她紧张的神情,心满意足地嘟嘟囔囔:“……太远了,不,也是该考虑了。”   涂茶当即震惊地看它的肚子:“你,你怀孕了?”   哎哎哎哎啊?   艾利一个海豹耸肩,它嘴角垮下来:“什么呀?”   涂茶:这句话该她来说才是吧。   “我还没有性别呢,怎么可能会怀孕。”艾利严肃看她,“你知道怎么怀孕吗?”活像要准备青春期生理常识普及教育。   哦,对哦。涂茶想起来了。   “那你说什么男孩子女孩子?”涂茶严肃回瞪。   “唉,”小人鱼长叹一口气,“人类太笨了。”   涂茶一个回手把它按到水里去:“鱼才笨。”   被她按到水里去在水里噗噜噗噜的人鱼:所以说,人类太笨了,它可是鱼哎,按到水里去才正好。   涂茶拍拍手上的水,冷。   小人鱼湿漉漉的眉毛,茶色眼睛圆圆的,慢悠悠地妥协:“鱼笨,鱼笨。”   涂茶:感受不到一点胜利的喜悦。 第107章 吸血鬼世界19 维维安童话故事   不过路上太远,还是没到下一个城市,只到了几户散落的住户门上,没有旅馆,只能借宿,是个有些胖乎乎的小孩子给开的门,然后才是一个老婆婆慢悠悠地走过来。   涂茶走了过去,略弯腰和老人一个视线:“婆婆,我们是赶路的旅人,请问我们可以在这里借宿一晚吗?”   “我们会付旅费。”   老婆婆浑浊的眼睛看她,像是在确定什么,一会儿才说道:“没事,你们住吧,反正我们家孩子都去城里了。”   “谢谢您。”   一行人就在此休息,当然因为没有圣殿庇护的关系,于是做好了各种防护措施,不管是十字架还是银制品,将银粉在房屋周围洒落,这样能在很大程度上避免吸血鬼的到来。   屋子很空,他们的人也不多,涂茶自己住一间,很奇怪的,在这比较荒凉的地方,房子干净整洁舒适不说,还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围绕着涂茶,有种似曾相识的味道。   但是她清楚地记得自己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按下略微的疑惑,涂茶洗漱过,躺在床垫上,很软,她看月光静静倾泻,然后睡意涌来。   而门前有老婆婆慢慢踱步走过,悄无声息地把银粉一点点扫干净。   窗子慢慢推开,顶上倒挂着一双绿幽幽的眼睛。   确定女孩真的熟睡以后,一阵灰烟弥漫,赫然正是涂茶久寻不到的维维安,或者是苏醒的吸血鬼之王,苏利文。   他碧翠色的眼睛狭长锋利,静静侧坐在柔软的床边,看女孩子在月光下梦一般莹润的眉眼。   已经完全冰凉的苍白手指轻轻抚上女孩子柔软的脸颊,夜里太过冰凉的温度让她蹙眉,反射性的微微侧头躲过他的触碰。   苏利文的手指一顿,他已经不是姐姐所喜欢的那个,柔软温暖的维维安了。   而是她最讨厌的,冰凉的  ,黑暗的,永远黯淡的存在。   他明明知道她多喜欢那些阳光底下,明亮亮的东西,喜欢那些鲜艳的热闹的,所有一切蓬勃的生命,喜欢一切温暖柔软的存在。   一如她自己。   一如他喜欢的她。   那样很好,他从来觉得只有那些才能配得上她,但是那样不好,因为他再也不能将这些带给她。   他从未后悔过自己的选择,拿起利剑,拥有力量保护她。   只是,他害怕看见她陌生的眼神,看她不再对他露出独有的笑容,他害怕。   将长在骨子里的弥天大谎撕开,将这一切冰冷黑暗□□呈现在她面前,万一她不喜欢呢。   他该怎么办?   他没有办法想象。   他本该隐匿黑暗,静静看她,却忍不住嫉妒。   没有了他,她的身边出现了别的人,不管是那个男人还是那条人鱼,都让他感觉难受。   他当然知道她在找他,告示贴的到处都是,悬赏的金额再加,一路上看见她看到他的线索,眼睛便亮起来,却发现不是他以后,又暗下去。   她很想他。   他都知道。   但他是苏利文,不是维维安。   只有在这她深睡的黑夜,他可以一遍一遍重温那些曾经无比美好的夜晚。   “我好喜欢姐姐,”他轻撩眼皮,“讲的那些故事。”   “姐姐,你说,我像白雪公主吗?”   只在黑夜里被推开的厚重的窗帘,宽阔的玻璃窗上繁复的花纹,月色清冷,流连于男人吸血鬼特有的苍白如雪的皮肤,还有他身上唯一艳丽的颜色,鲜血一般的薄唇。   他长眉斜飞,带着一种侵略性的美感,小时候圆润通透的碧绿色眼睛,锐利起来,轻撩眼皮,满是情意地看她,却带着一丝自欺欺人的绝望。   “天暗了,姐姐睡觉了。”他冰冷的指尖,动作却很温柔,“姐姐想要一个晚安吻吗?”   他说着要落下一个晚安吻,却轻轻落到涂茶的红唇上,暧昧的角度。   他自己一本正经地解释:“这是故事前晚安吻,现在该讲睡前故事了。”   “从前,有一位王后诞下了一位王子,他有着雪一般苍白的皮肤,有着鲜血一般的唇,母亲去世后,他的父亲又迎娶了一位王后。”   “那是个与国王年纪相差太大的邻国公主,她有着明亮的墨色瞳孔,在强烈的阳光下会成为醉人的琥珀色,娇嫩的唇色如玫瑰,长长的墨发直到腰间,她喜欢甜点,喜欢花朵,鸟鸣,她爱笑,笑得很柔软。”   “但是自从嫁到这个国家以后,她像只被禁锢的金丝雀一样哀伤,如同失去了自由雨露的玫瑰一般凋零。”   “她再也没笑过。”   “白雪王子看着这个只比自己大上几岁的后母,有几分好奇,他看过最开始她笑着的模样,便为她哀伤的模样懊丧。”   “她不喜欢他,她皱起眉驱赶他,他笨拙地递给她好看的花朵,她便心软了。她果然并不如她表现的冷酷。”   “她保护他,爱护他,将他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在偌大冰冷的宫殿,给予他纯粹的温暖。”   “他越靠近她,便越为她心醉,他送给她玫瑰的时候,她唇角乍然绽放的笑意,比玫瑰更为瑰丽。”   “他知道那些情绪都不对,不应该,不可能,但他没办法阻止想要靠近她的心脏。”   “喜欢她柔软明亮的眼睛映上他的身影,无法抑制地微微颤动,喜欢她柔软的指尖相触于他手掌,好像触及晨露里的玫瑰。”   “他的爱意在背德的厌恶感中纠缠生长,而她对此一无所知。”   “她不知道他在夜晚会呢喃她的名字,仿佛一个甜蜜的禁忌。”   低而沉的男音诗歌一般的语调停了下来,明明已经失去了所有作为人类的生命特征,他却觉此刻有几分微微喘息,忍耐不住地去触她的指尖,她的名字终于落于他的舌尖:“茶。”   她的粉色指尖微微蜷缩,可爱的模样,让人忍不住地爱怜。   就是这双柔软的手,将他从一片血色中救起,给予他从未有过的一切。   月光照耀于她如雪的颈间,青色的血管在仿佛透明一般的皮肤下,吸血鬼的嗅觉灵敏,他喉结微动,独属于她的甜美诱人的香气萦绕,那是吸血鬼无法拒绝的美味。   他低下头去,獠牙已经出现,浅褐色的发轻轻落于床侧,碧翠色的眼睛一片水色暗沉,满是欲/望纠缠的模样,她满是山茶花香气而略微甜意的血液,紧紧地摄住他。   月亮的视野中,高大的男人低下头去,伏在女孩的雪白颈侧,他流畅的下颌线,与空中发的弧度,被剪碎成为跃动的线条,满是情/欲的颤动,像心脏确切地鼓动。   暧昧的相覆,女孩子娇小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月亮的视线之中。   而他触及她柔嫩皮肤的前一刻,太过尖利的獠牙已经被忍耐着收起来,唯有柔软而冰凉的唇,最后落下一个克制的吻。   他抬起头来,月亮已经移位,月光落下来,发的阴影盖住他的上半张脸,唯露苍白皮肤上薄唇开合,还在讲述那个故事。   “国王将最不受宠的白雪王子献给了吸血鬼,求取他的王位稳固,她来救他了。”   “不,她没有来救他,她救走了她本来该宠爱的,真正的妹妹。”   “他被剩下来,永远成为了冰冷的只在暗处生存的怪物,他不敢让她看见这样丑陋的怪物一样的自己。”   “他躲在在暗处,窥伺她,迷恋她,在夜晚,将满腔爱意倾泻在一个简单的轻吻。”   “永远不够。”他轻抬眉,良好的夜视能力让他捕捉到她柔软舒适的神情,“怎么会够呢?”   “他想要彻底堕入黑暗,成为地狱的恶鬼,将她永远捆缚在身边,看她被他欺负得整个人都湿漉漉的,看她的眉眼也模糊柔软,看她的指尖连抬起也无力,看她也堕入情/欲,他才能忘记,原来他只是一个替身,一  个她宠爱的妹妹的替身。”   他停下来,沉默了好长时间,才略微笑起来:“不要害怕,这只是个故事。”   “我已经忘了这个故事的结局,”他冰凉的指尖只在涂茶的脸颊上隔着距离的触碰,“姐姐,你知道吗?”   没有人回答。   “我不喜欢美人鱼的故事了。”他抬起头,神情还有几分维维安的稚嫩,“姐姐也不要喜欢,好不好。”   虽然是疑问,却带着一丝微弱的恳求。   被藏在深处。   天渐渐亮了,涂茶手触颈侧,总觉得有丝冰凉的寒气,但是被子盖得严严实实,暖烘烘地,她睡的从未有过的好,有一种莫名的安心,而且熟悉的气味让她深深地陷入梦乡。   这熟悉的感觉让她有几分思考,她脑子里浮现出一个人影,但是又觉得太过不可能,如果真是,为什么不能找她呢,为什么要躲起来呢?   马车上路了,被甩在身后的小屋里,太过年迈的老人看着,坐在涂茶睡过的床上的苏利文:“大人,她已经走了。”   “玛格丽,下去吧。”   关上门,满室黑暗氤氲着山茶花的香气,好像还在她的身边。 第108章 吸血鬼世界20 春天快到了   而走远的马车上,涂茶还不知道找寻许久的维维安就在那屋子里,只略头疼地看着,一动不动,紧紧盯着她的人鱼:“又怎么了?”   人鱼眼睛水汪汪的,扳着指头一个个数数,数清楚了连忙抬头:“我都有九个小时没看见你了,整整九个小时!”   涂茶:突然想知道如果超过了十个指头它怎么数数。   “那又怎么了。”涂茶掀起窗帘,去看外面疾驰而过,幻变成模糊色块的路边风景,“已经快到七星港湾了,到了七星港湾,离海湾就不远了,最多再过一天,你就可以回家了。”   “可是,可是。”它可是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又自己跟自己生起气来。   “哼。”   涂茶眼里的小人鱼生气生得莫名其妙,一下子整个鱼沉到水底去。   不过过了半晌,空气中只有马车咕噜咕噜前进的声音,它悄悄从水中探出个脑袋,看涂茶没理它。   又自顾自抬起来:“你这么想送我回去啊~”   “难道你不想回去?”闭目养神的涂茶睁开眼睛,奇怪地看它一眼。   小人鱼得到回应,发现她没生气,心情又好起来,已经忘了刚刚是自己先生气的了。   它情绪活泼起来,说话快而小声:“我当然想回去了,但是也不是那么急的事情,至少在回去之前我们应该多互相了解一下,而且如果如果要见父王母后了,是不是该做一下准备什么的也需要考虑一下,而且我想回去和你想我回去是不一样的,你知道吗?”   涂茶的天敌一向是话唠,而且还来一个说话逻辑她还跟不上的话唠,一时间有点晕,她往人鱼那边移动了些,凑近了去听:“你说什么?”   本来说话还利利索索,活泼的小人鱼一看见她的眼睛真的看过来,看见她往自己身边靠了靠,流畅的话语立马卡带:“就,就是,那些啊。”   小  小声嗫嚅:“......靠太近了。”   好像之前那样,能问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如纱一般摇曳。   它的脸又刷的红了,整张脸像个红苹果,一口咬下去估计还会流汁水,略微退却的身体,鱼尾暧昧的蜷曲,它眼神却分明很期待,亮起来。   看涂茶的耳垂,白皙而软,它的脑海里不禁浮现,人鱼交尾时,太过霸道的雄性人鱼会咬住伴侣的耳朵,直到整个过程结束。   如果是她的话,它一定不会那么粗鲁,一定轻轻地咬上去,只要有一点点暧昧的红色齿痕在她的耳垂上留下,一想到这些,它整个鱼都很兴奋,鱼尾情不自禁地拍打着水面。   凑近的涂茶猝不及防受到水珠侵袭,她反应快,一只手挡在脸上,但还是有水珠落在她的眼睫上,然后顺着湿润的眼角,到达柔软莹润的脸颊,一路滚落到雪白的颈间,特别是她蒙着眼睛仿佛被人完全掌控一般,太过强大的形象与她此刻的脆弱交织,活色生香的诱惑。   艾利的视线一路顺着那滴水珠,看下去,整个鱼都成为粉红色,情绪在爆炸边缘,晕乎乎地捂起眼睛,躺在水面,已经是条死鱼了。   涂茶戳戳它:怎么又怎么了,养鱼还是好难,话说是深海鱼的话,是不是该在水里面放一点盐。   她一拍脑袋,好像找到了这些天人鱼总是动不动晕倒的原因了。   艾利湿漉漉的眼睛看,戳它鱼尾的手指尖,软软和和的,与它的鳞片相触的片刻,它都疑心锋利的鳞片会划伤她。   虽然,它喜欢她触碰它,那样的感觉。   虽然繁衍天性天生遗传,拥有强大的储备知识的人鱼,但身体实际上却是毫无经验,因她的每一次触碰,仿佛烟花在脑袋里炸开,完全敏感的状态,它看了一眼女孩,一直美妙而诱惑人的声音略微低下来:“春天,快到了。”   这句涂茶听懂了  ,她偶尔瞥见外面融化的积雪,雪水从树叶间滴滴落下来,朦胧春意在雪盖之下悄悄发芽生长。   “是快到了。”她的声音像呼出口轻微的雾气一般散了。   艾利略微平静下来,浅茶色的眼睛闪着水光,它轻轻阖上眼睛,太近的距离,它又闻到了独属于女孩子的清香。   带着点阳光,和花的香气,它略微敛眉,不动声色地深吸一口气。   却又偷偷红了耳朵。   像在亲吻她一样,于它而言太过亲密了。   “到了,茶。”马车停了下来,涂茶掀开门帘,黑发的骑士已经守在马车一侧,伸出一只手,太过绅士的礼仪。   因为出门在外,不能再叫公主殿下,但如此亲密的称呼,却让他有几分意动。   涂茶虽然不适应这样被照顾到每一处的感觉,但是也不好拒绝,只将柔软的手腕搭上,在下马车的那一刻又快速地分开。   阿伦那一只手收紧,一触即离的温度便仿佛能多保留一会儿。   七星港湾已经到了,夜色暗下来,涂茶不好再赶路,毕竟虽然七星港湾临近海湾,但到底离海面还有半天的距离。   而且,港湾的旁边就是她本来该被安德森指派过来的封地,临近死亡海峡的一片迷雾沼泽地,安德森妥协之下的吸血鬼捕猎区,又是危险的反叛联盟军传说中的总部。   她一个人还可以闯一趟,但她主要的目的是将人鱼送进海里,夜晚上路的话,如果同时对上联盟军和吸血鬼,未免有些冒险。   只这一夜,总不会有事。她想了想做了决定。   但是她好像有乌鸦嘴的属性。   就这一夜,还是出事了。   她是被吵闹的人声还有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的,她先注意的是窗户外仿佛白天一样明亮的光。   她穿好衣服推开门,发现正是阿伦,他神情难得有几分紧张,压低了声音同她说话:“公主殿下,情报有误,七星港湾已经被反叛军占领了,我们得悄悄逃出去。”   涂茶这才从窗户看出去,才发现那是一副颇具震撼的图像,目之所及之处,满是火炬亮起的光。   无论男女老少,脸上的神情都被火光照得明亮,他们眼神殷切,并非她经常看见的那种麻木不仁的模样,而是满带着希望的,看着某个确切的目标。   当然,他们的目光里不乏支撑着他们走动的愤怒。   而更远处,还有零星的灯火  赶来,最终汇聚在这火炬的长河里。   但是,他们已经掩盖了身份,怎么还会被发现。   涂茶仔细看过去,才发现他们的目的地并不是她下榻的这座旅馆,而是更远些,靠在后面的宫廷枢机,是皇室指派的官员办公的地方。   说实话,虽然她已经是皇室的成员,但整个帝国能让她多牵挂一些的只有女王,而她此前已经看过太多这些所谓的官员,实际上的贵族仗着权利作威作福的模样,此刻真的提不起太多的同情。   而七星港湾的那位更胜一筹,不仅继承了安德森的贪婪,将税收加倍以后,还额外增添了收税的明目,把本该富裕的七星港湾刮得一干二净,还有欺男霸女的事。   涂茶与加西亚得到情报以后,对于这颗毒瘤当然不能留,不过皇室贵族利益牵扯,她们也不能把他一鼓作气丢到牢狱里去,只有先革职,然后把背后利益关系网络该连根拔起,才能将这个毒瘤清理干净,革职的诏书还在路上,但他还有没有命看到,还真不好说。   虽然知道以暴制暴不好,但是对于死不悔改罪孽深重的有些人,再多的教诲也不会有用,只有拳拳到肉,切切实实地伤害到他头顶上的利益,他才会认真忏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还并不是真心忏悔,只是后悔做这些事情怎么就得到报应了,要让他重新选择一次,他也只会将这些坏事做得更为隐蔽而已。   所以,她看着拿着火炬的人群从大街小巷中汇聚成一股明亮的光路,突然略有思考。   她将自己置身于皇室公主的位置上,说着没有改变,其实还是在不知不觉的改变良多,如果当初,她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人在这位置上多待一秒。   但是当她深知皇室贵族之间的利益牵扯,她知道牵一发而动全身,知道黑白,善恶的界限模糊的时候,她开始犹豫。   于是就造成了许多不自主的妥协,但是在这样的变革之中,很多时候,妥协就是软弱。   贵族皇室交缠盘踞在这个已经开始腐烂的国家底下,新兴的火炬在燃烧,最开始火炬的火焰还太小,它燃不动这冰冷的庞然大物,一次次被扑灭,被踩踏。   但是只要这国家继续腐烂下去,掉落下的枝干就会成为最好的薪火,火源是扑不灭的,它在各处燃起,盛放,最终,星点火光汇聚成庞然大物,终将会把这一切烧个干净。   这过程中必然会有人会遗憾,会流血,会牺牲,但也会有人矢志不移,坚定向前。   以血肉之躯搭建通往希望的桥梁。   时间历史的车轮滚滚而来,她已经成为了其中一员。   无可避免。 第109章 吸血鬼世界21 蓝玫瑰   她目光放远,看那座在这城市中显得尤为华丽的建筑周围被火光包围。   人群还在涌来,卫兵终于抽出利剑,鲜血被掩埋在黑暗之下。   这是一场无声而惨烈的战争,在黑幕之下,也有明显不是皇室的卫兵的存在,却比一般的群众更加训练有素,他们拼杀,冲刺,用各种奇怪的武器保护手无寸铁的民众。   她紧紧握成拳,她知道此刻她什么也没办法做,久压的民怨导致了现在的冲突,而此刻她太过突兀的出现,只会成为愤怒情绪的宣泄口。   帮不上任何的忙。   “走吧,公主殿下。”阿伦看她此刻眼眸中的无力,心便疼了几分。   涂茶摇摇头:“我们的存在不会暴露,让我好好看看这一切,把这些都深深记在脑海里,我才能知道,有些时候,一步也不该退。”   她的眼眸落上满城风雨,星光灯火照耀她的侧脸,但她眉眼坚定,直视这淋漓的鲜血,太过深刻的情绪在她的眼眸酝酿,沉静如水,她的五官都带着坚定的忍耐,更加外露的情绪却让她比平常更生动几分,被阴影略微掩埋的神情此刻几分哀伤,却不可抑制地更加动人心弦。   阿伦焦躁担心的心忽然平静下来,他隐隐能感觉到她的思想的一角,这实在与他而言是太过大逆不道的想法,但是他看着身侧的她,却被感染一般,看到了她所想看见的那个美好的世界。   如果是那个世界,他不用受尽百般欺凌和刁难,他可能不再会有他追求多年的权势,但他还能有拥有他温柔的母亲,那是一个他不必狡诈,不必圆滑,不必折磨自己费尽心思成为一个怪物,就能生存的世界。   他轻轻笑了一下,喜欢原来真的只会与日俱增,今天的爱意永远比昨天更深一点,他的目光从身侧的她移向窗外,他深吸一口气,彻底平静下来,他也希望能看见那个世界。   涂茶在窗户那里看了一整夜,在寒风之中看历经残酷战争,在鲜血之上,终于,华丽城堡之上金色的旗帜被扯了下来,已经被鲜血染红的旗帜插上去,迎着春日的第一缕风和阳光,迎风飘扬。   城市的氛围变得截然不同。   伪装成普通旅客的涂茶和阿伦走出旅馆,鲜血牺牲带来的哀伤和遗憾不可避免,但是希望已经到来,在一片绝境的哀伤之中,有春的希望在萌芽。   在出城门前,涂茶被联盟的人拦了下来,阿伦忍不住心离略微提了几分。   却见也许是一个刚刚加入联盟,略微秀气的年轻人,有几分羞涩,又有几分大胆:“您好,也许您不认识我,但我曾见过您。”   “昨天我就告诉自己,我如果能活下来,一定要送您一朵蓝色玫瑰。”   显然已经被他藏起来许久,脱离水太久而显得有些焉搭搭的蓝色玫瑰,垂着花瓣被紧紧攥在年轻人紧张的手中。   他也对这朵垂着头的,显得垂头丧气的蓝色玫瑰略显惊讶,显然在他最后的记忆中,那一定是他见过最美的蓝色玫瑰。   略微紧张地收回手,却被拦住,涂茶接过他手掌中已经尽力被保护得极好的玫瑰。   她轻轻低头,鼻尖略触柔软的玫瑰花瓣,嘴角一抹嫣然的笑意,她眼眸亮起来,柔软诚挚地看他:“谢谢你,这是我收到过最美的蓝色玫瑰。”   穿着明显不合身的蹩脚制服的年轻人,仿佛刚刚说的那句话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勇气,此刻又恢复成平常那个内敛的人,看她的眼睛,却红着脸,不知道再说什么好。   “希望我永远也能收到你送的蓝色玫瑰。”涂茶珍重地收起蓝色玫瑰,她轻微抬眉,长长的睫毛卷起来,其下的眼睛闪耀起来,满是祝福,“愿幸运女神永远眷顾于你。”   听懂了她的意味的年轻人,终于散去了那一分的难为情,重新展露笑容:“一定会的。”   但马车远去,年轻人才一拍脑袋,有些懊悔,忘了问她的名字的了,而且也忘了检查她的身份了。   但是她总不会是帝国那边的人才是。   离海面越来越近,独属于大海的气味蔓延,广阔而遥远,远处海天相接的地方一轮红日。   历经许久重新回到大海的小人鱼扎进去,冒出头来无忧无虑的笑容。   它唱起了一首独特而美妙的歌谣,声音低而温柔  ,慢慢的,却传到遥远的地方去。   霎时间,远处巨浪滔天,翻涌而来,但海浪一波波平息,终于成为一波波轻柔的海浪触碰艾利的鱼尾,仿佛在确认什么。   涂茶看见了第二个美人鱼,红发的艳丽女性人鱼,硕大圆润的珍珠在她的辫子上,开始看向她的眼神并不太友好,直到艾利用涂茶听不懂的语言说了什么,突然红发人鱼的态度一下子转变了,她将涂茶上下打量个遍,眼神变得殷切起来。   涂茶:?   还有人鱼在陆陆续续赶来,而且态度都太过诡异,看着涂茶像在看着什么稀奇的东西一样。   涂茶听不懂的语言里,人鱼叽叽喳喳讨论。   艾利在水里更显出美人鱼独特的优势,貌美,它浅茶色的眼睛单纯而水润:“茶,你愿意跟我一起吗?”   涂茶摇摇头,她看着小人鱼,其实一时间也有几分不舍,到底是养了那么久了:“你回去吧,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只能送你到这里了。”她看了一眼水面,“再下去,我可就不能呼吸了。”   这时候红发的人鱼又说了一句什么,然后小人鱼脸爆红,手胡乱拍打水面,脸红完又看涂茶一脸疑惑,意识到她听不懂人鱼的语言,才平静下去,但羞涩还在耳朵尖尖残留:“我有办法可以让你在水下呼吸。”   “大海很美丽的,你不想去玩吗?”   涂茶看广阔海面阳光闪耀,目之所及之处,波浪如水晶,却柔软得多,她笑了笑:“如果我能做完那件事情的话,一定会来找你玩的。”如果她还活着的话。   “那时候,就要请你教会我怎么在水下呼吸了。”   “当,当然了。”一说起这个话题,艾利的眼神就有几分慌乱。   “那么,就在这里说再见吧,你的家人一定都很想你了。”涂茶的眉目温柔下来,“有家人牵挂,是件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我也会牵挂你的。”艾利笨拙的抬手去碰她略带哀伤的眼,“茶,有很多人,很多鱼都会牵挂你的。”   涂茶失笑:“我也会牵挂你的。”   她玫瑰色唇染上太阳的暖色,明艳艳的脸庞,太过近距离的对视,让小人鱼重新变得慌张,心脏好像生病,太过无序地跳动。   它真的好喜欢她,比喜欢小鱼,比喜欢冒险故事,比喜欢海浪和天上的云朵,更喜欢她。   艾利看着她,仰起头:“再见。”等它在水中完成性别分化,它再来找她。   闪耀的波浪之中,人鱼渐渐离去,涂茶目送他们远去。   但游了一半的银色鱼尾的美人鱼,猝不及防地转身,从海面破开,满是水珠的脸亮亮的,柔软而带着凉意的唇,在她的唇上落下一个满是海盐味的吻。   与小人鱼的外貌不符,这吻虽然一如它表现的清新,但其中的力道却显露几分野兽天性,冰冷而霸道。   涂茶怔愣了一瞬间,艾利已经落荒而逃一般跑远了。   宽阔的海面上再也看不到一只人鱼的影子,好像他们真的只是存在于童话故事中一般,是个易碎的梦。   涂茶也只能暂时将这一切当成梦放在心底。   她还有很多的事情需要思考,需要实施,而且刻不容缓。   而且维维安,他到底跑去了哪里?帝国的消息网络也完全不能找到他的踪迹,之前失散的地方已经被她走了个遍,完全没有任何线索,她真的没有任何的方向了。   他能去哪呢,又为什么离开呢?   涂茶不禁回忆起那个夜晚,那种熟悉的感觉,但是,这其中仿佛缺失了重要的一节,如果真是维维安,为何不能来见她?   除非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不能让她看见。   她想了想,心里有一些计划。   来得时候顾及遮掩人鱼的存在,一路上都是马车,不过回去的话追求速度,一行人都换了马,一路疾驰,她隐隐感觉到了女王当初让她离开也许并不是仅仅考虑到了运送人鱼的信誓,于她非常重要。   她总觉得还是被隐瞒了一些事情,比如联盟军的存在,那一日联盟军的训练有素比她所看见的情报好得多,而且连七星港湾都沦陷了,那其他城市呢?   茶想再去看看看之前留宿的那一座老房子,正是正午,诡异的是,这所房子里什么也没有,甚至装饰摆放的花朵,还如她走之前一模一样,花瓣已经凋零,根本不像有人住着的模样,像个鬼故事。   涂茶心里的猜疑更甚。   但如果在这里找不到,那就说明,那个人真的在躲着她。   他们为了更快地回到王都,结果错过了该留宿的城镇。   本来冒险在外搭营,却碰巧看见几座房子,涂茶说不清觉得有几分眼熟,开门的人却更眼熟了,是来的时候那个老婆婆。 第110章 520特辑(无责任番外) 反穿番外  (……   涂茶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但是她看了一眼天空,晴朗无云,是个好征兆的模样。   但心突突地跳,略微心慌。   直到和同学看到在空中御剑飞行的某个剑眉星眸的男人,涂茶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大条。   她的世界,好像被反穿了!   身边的朋友一脸惊讶,她扯了扯涂茶的袖子:“你看!天上有个人在飞!”   还想装作看不见的涂茶只能抬起头来:“不是,应该是在拍戏吧,有威亚啊。”   原本还十分肯定的朋友突然也有点怀疑起来:“是吗?哎?他飞过来了。”   涂茶一把扯住明川的袖子,明川却高兴地回握住她的手。   “看,我就说他在飞,你看!”   涂茶肯定而且一本正经地摇头,在明川身后抓住一团空气:“不,你看,这就是最新的透明威亚,为了不穿帮,现在都是用这种高科技新制的,你看,是不是一点也不穿帮?”   朋友睁大了眼睛:“好真实,一点也看不见。”   那可不,涂茶松了一口气。   连忙跟朋友再见,处理起明川这个大麻烦。   明川看着她裸露在外的手臂,红了一下耳朵,但未曾说话。   还好是在大学,穿着古装的人少,但也不是没有。   不过已经有无数个人试图询问明川的假发在哪里买的,假剑在哪里买的,并且盛赞他的假发质量和假剑质量,以及询问能不能拍照了。   成为人形立像的明川根本插不上话。   终于把人拖到没人的冷饮包间里,涂茶终于能问他怎么在这里了。   明川的笑意依旧明朗:“有一个声音,告诉我它能让我重新看见你,只有一个时辰。”   “哎,可是,现在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了。”涂茶看见他不紧不慢,还以为有很多时间,“如果早点说的话……”那她一定不会浪费时间的。   明川笑着摸她的头,好像她还是个小孩子那样:“因为,看见你很开心。”   所以,怎么样都可以,只要能看见你就好了。   门帘拉开,老板娘送上两杯冷饮。   涂茶看明川看着吸管,不知如何下口。   涂茶端起杯子:“看,像这样。”她低头抿了一口饮料,薄荷蓝的饮料,冰凉气味咕嘟咕嘟冒泡。   抬起头来,眼睛亮亮的,教明川。   明川了然地点点头,就着她的手,低下头去,抿上吸管,  正盖在她小小的唇印上面,暧昧地停顿一瞬间,然后抬起头来,他从来俊朗的眉眼,从来侠气而锋利的神情,因为蓝色汽水浮动在模糊的光下染上一丝妖异。   她正派的大师兄被吃掉了吗!   涂茶呆滞地端着水杯。   明川正襟危坐:“不对吗?”   涂茶:大大地不对。但是一想到明川只在这里呆上一个时辰,用来说这些多浪费时间,她只好摇摇头:“很对。”   大概?   “师兄有什么想看的想玩的吗,只有一个时辰,啊不到半个时辰了。”她垂头丧气地看时间,“好像连介绍这个世界都不够了。”   明川看着她长长的头发:“现在还是不梳发就出门了吗?”他带着点责备的宠溺语气,“还是和以前一样。”   涂茶没好意思告诉他这个叫黑长直。   他站起身来,长指温柔而细致地将她的发挽成漂亮的模样。   涂茶才发现他到现在还随时带着女子梳妆的东西。   明川重新坐下来,他深深看了一眼涂茶:“我很想你。”   我很爱你。   但永远不会告诉你了。   有些事情,说出来不过徒增困扰。   涂茶眼眸微润:“师兄,我也很想你。”   有这句话就够了。   明川的剑闪了闪,涂茶看过去,再转过头来,刚刚还坐在对面的人已经不见了。   好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涂茶以为这个反穿只是个个例,突然有一天,她走在巷子里,突然感觉到有人尾随她。   说实话她是不想走这里的,但是实在着急,没想到真的被人尾随了。   涂茶走得越来越快,后面的脚步声也越来越急。   涂茶一时慌乱,走进了死胡同,背过身来,却看见明显醉的意识不清的成年男人色咪咪地看着她,涂茶沉住气,拿起手上的雨伞,预计着他靠近,要准确无误地敲上他的脑袋。   结果男人先她的动作一步,倒在了她的面前。   阴影里露出身影,月光倾泻在他身上,银白色的发,浅金色的瞳孔,正是涂茶得罪完就跑了的祭祀大人。   感觉还是醉酒男人比较好对付!   涂茶暗暗握紧了雨伞,正在考虑一雨伞敲下去,能不能敲晕祭祀大人。   但男人指尖轻点,她手中的雨伞已经应声落地。   这不科学!这是要弄死她啊。   祭祀大人一步步走近,直接踏上地上男人昏倒的身体。   听到那声音,涂茶一阵牙酸,总觉得下一刻那就是她了,呜呜呜呜。   身后就是墙壁,涂茶退无可退,男人在月色下几乎透明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脸颊,略带冰凉的温度,暧昧的力度。   太过近的距离,连她脸上细小的绒毛都看的见,睫毛轻颤,眼底水光如山川月色,不自知地暴露那一点诱惑人的脆弱。   “你变弱了。”   涂茶:打之前还要侮辱一下对手?你不讲武德!   却听见祭祀大人罕见地轻笑了了一声:“那很好。”   涂茶记得他是魔,记得他是吃人的,记得他有洁癖!   她连忙微抬起下颌,露出脖子:“我没洗澡,我很臭!”   “你闻。”   能不能行行好,住深山野林的妖怪吃唐僧还讲究地给人洗澡呢。   洗个两小时,他就哪来哪回去吧!   她柔软的下颌角擦过他的掌心,像某种温玉,而她露出洁白的颈子,月光透过缝隙照亮她搏动的血管,青涩的模样,完全一无所知的样子,简直,太过犯规。   他真的低下头去,将鼻尖轻触她的颈间,涂茶情不自禁地起了一点鸡皮疙瘩。   他却落下一个湿润冰凉的吻,没有给人任何退路,一路吻到她的耳后,看一朵朵粉色绽放在她耳后,才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不臭,很香。”   没有给涂茶任何反应的时间,他暧昧的而轻柔地咬住她的耳垂。   涂茶双腿发软,情不自禁撑在冰凉粗糙的墙上,男人却拉过她支撑的手,让她只能靠在他的身上,涂茶微微喘气:“你,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要报复,你就报仇,别这么侮辱人。”   祭祀大人并不为她的语言所挑动:“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引/诱我,成为你裙下的奴隶,”他金色的眼眸满是暗沉的水色,“现在,如你所愿,我为你献上一切。”   涂茶:这个她真没干过。   他银色的发垂落在空中,划出银色弧度,略苍白的脸上浮现不正常的红晕,凭着原始欲/望行动,却毫无章法。   他落在涂茶唇上的吻被错开,只落在她的唇角。   原本以为他要做什么的涂茶握紧拳头,却半天也没等到下一步。   谁知道祭祀大人抬起头来:“接下来,该怎么做?”   涂茶:……看不出来你还是个纯情选手。   他洁白的外袍在月下发出莹润的光,是一如即往既往圣洁的模样,眼角却带上餍足的神色,又略微渴求地看着她的唇。   “要洗澡!”   祭祀大人半信半疑地看她。   涂茶说得很自信,她可没说错。   涂茶带着他去家里,走得要多慢有多慢,磨蹭了好一会儿,祭祀大人问清方向干脆利落地抱起了她,直飞到满是星辰的天空中,极目远眺,一下子将灯红酒绿的城市收入眼中。   涂茶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视角,风将她的衬衫吹得鼓鼓囊囊的,她的发尾也飘散,眼睛亮起来,看下面城市:“好好看哎。”   祭祀大人慢了下来,以免高处的风伤到她。   他不明所以地看她唇角的笑意:“你很喜欢吗?”   她第一次在他的面前露出那种平和的温柔:“很喜欢。”   他的方向突然变了,他飞向最高的建筑物,站在没人到过的塔尖:“这里,看得更清楚……虽然我觉得没什么好看的。”   好看的是她眼睛映上灯火辉煌的城市而亮起来的眼眸。   他站在风口,将太过爆烈的风全部阻挡于她的世界之外。   呼啸的风声和连衣角也纹丝不动的涂茶仿佛毫无关系。   她原本为了平衡拉着祭祀大人外袍的手,向下移,握住了他的手,十指相扣仿佛一下子触及他为她而生的心脏,鼓动的声音直接堵塞他所有的话语,也胜过所有的语言。   她的声音在风中轻得仿佛随时会散:“手有点冷。”   他的手掌身为魔物更是冰凉   他终于意识到之前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他一腔情愿的误会,他看出来,现在的她,才正在说着一个,不那么高明的谎言。   祭祀大人看出来了。但他只回握她的手,并用魔力将周围温暖起来。   将她送到准确无误送到家中,正好是祭祀大人消失的时刻。   涂茶终于松口气,靠看星星看月亮看城市拖延时间计划通!   涂茶终于发现这个反穿不是那么一件快乐的事情了,原来不只是见见老朋友,也有可能是见见旧敌人。   以后不会还会有吧……天哪,跟拆盲盒一个样。 第111章 吸血鬼世界22 苏利文   荒郊野岭,不该出现在此处的熟人,涂茶的脑子里一时间浮现了无数鬼故事,她这么多年,害怕鬼的毛病还是没变。   可能并不是她想的那样,这就是个简单的鬼故事吧!不怕那些明面上的血腥暴力恐怖,但是怕这种细思极恐涂茶自己吓自己。   她脸色略白,看开门的老婆婆:“您好。”   “再见。”再见吧,她选择露宿!   “小姐我们又见面了。”老人嘶哑的声线像一道老旧的木门吱呀。   “是。”涂茶也只能硬着头皮回答,“那我们上路了。”   她是坚决不住了。   但跟鬼怪故事不一样的是,老人也并没有拦下他们,也没有变成鬼。   他们离开后,老婆婆看了一眼躲在门后的苏利文:“好像吓着她了。”   苏利文立马反应过来,她虽然很强,但是从前就很怕这些鬼故事,只喜欢讲童话故事,偶尔看见他的诡异杂谈,却吓得不敢晚上一个人睡觉,那么可爱。   他疏忽了。   “我去找她。”他看了一眼老婆婆,“玛格丽,你休息吧。”   玛格丽慢慢地走向走廊,胖乎乎的小孩子搀扶她,一步步走向阴影。   在苏利文离开的前一刻,她的话语好像一缕烟一样飘散:“无论如何,如果您真的爱她,永远不要伤害她。”   “这是我唯一的忠告。”   她的爱恨早已被埋葬,她活在这世上的每一天都是赎罪,清醒而分明地将刀割向自己,如此才能显得蚀骨的悔意不那么难过。   而看着他可能走向自己曾经走过的错误道路,于她而言又是另外一种痛苦。   小孩子跟在她身边懵懵懂懂,稚嫩的声音唱着她常哼的悲伤曲调。   在一阵烟雾中,苏利文飞走了。   涂茶他们选了一处宽阔的地面,露宿。   好在也有做这这种准备,阿伦虽然已经权势极盛,但不管是搭起帐篷,还是生火热食物,做起这些事情来却很轻车熟路。   涂茶试了一下,弄断了一根木棍后,放弃。   阿伦略微抿嘴克制一分笑意。   照旧是防范野兽和吸血鬼的措施,安置完毕,涂茶进入其中一个帐篷,地面略硬,但她也还能适应。   深夜间,明月被乌云遮掩,银粉被风吹散了,一只属于男人呢的苍白手掌取下涂茶帐篷上的银色十字架,仿佛某种强烈的化学反应,他的手一阵灼烧的痛感,但他不曾发出任何声音,将十字架放在一边。   他弯腰走了进去。   与睁大眼睛的涂茶对视。   ……一瞬间的寂静   她撑着手仰头看他,眼睛很亮,完全是一副请君入瓮的样子,嘴角微微的笑意透露出一点狡黠:“抓住你了,薇薇安!”   撑着帘的手一下顿住。   活了这么久的苏利文,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作进退两难。   她的双眼透过缝隙落上的月光,倒映他的眼,在暗处碧翠色的眼像狼一样发出绿幽幽的光,像个无知无觉的野兽,太过丑陋了。   他的指尖紧张地握起来。   涂茶一开始真没看清楚维维安的模样,逆着光只能看到略微幽绿的狭长眼睛,如狐又如狼,略带着野兽一般的冷意,紧紧地摄住她。   然后退却。   在他转身的那一刻,月光使他的容貌完全显露出来,他的眉不再柔软变得锋利,眼睛不再圆润却仍然碧玉一般,月光雕刻他的眉眼深刻,下颌线流畅惑人,他变化很大,完全冰冷而黑暗的氛围笼罩他,他是夜里踽踽独行的野兽,苍茫而遥远。   但涂茶还是一瞬间就认准了他:“维维安!”   他的脚步停顿了一瞬间,而后更加迫切地往外逃。   涂茶拉住了他的衣角。   那一瞬间涂茶有很多疑问,他怎么长大了,怎么会不来找她,有一千个一万个疑惑,最后却都汇聚成一句话:   “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她不知道她说这句话有多么动人,压抑着一点哭泣的声音,那样像一朵水晶花落在地毯上,易碎的美丽包裹在柔软之中。   捏住他衣角的力度很轻,却很坚定。   而那一句话的内容驱散了他所有的自卑,不安与怀疑。   将他一把从悬崖上带到了云端,从来都是这样啊,只要看见她的笑容,听见她的声音,只要和她待在一起,无论身处何方,他总是会错觉的以为自己是个再平凡不过,却也再幸福不过的正常人。   他转身半蹲,高大的身躯在低伏下来,如梦的眼眸里是碧绿深潭:“我不再是我了,我欺骗了你,我从来都不是什么薇薇安,从来都不是,我是这样冰冷,苍白。”   他的指尖抚上她柔软而温暖的脸庞:“我的心脏不再跳动,我的血液凝滞发暗,我永不能看见太阳,隐藏于暗  夜里穿梭。”   “我是恶鬼,你不该靠近我。”   涂茶看他的眼:“那么,你是和我在无尽森林里捡到那个小团子,是帮我砍价买下房子,和我一起布置我们的家,与我相伴整整三年,会在暴雨里等我回家,会烤小饼干给我吃,会给我送玫瑰的那个人吗?”   苏利文的胸腔仿佛又有跳动的感觉了。   “如果是,那么除了名字是假的,其他一切都是真的啊。”   他轻叹了一口气,如梦的眼眸里是是深潭湖水:“即便这样的我。”   也可以吗?   他反手禁锢了她的腰,把她整个人拢入怀中:“我也抓住你了。”他话语里像蜜一样甜。   涂茶还有些不太适应这个大号维维安,一时间感觉有点错位,本来一直被她保护着的存在,一直依赖她的存在,突然变成这么大的模样。   不过紧接着她就发现了问题,她手指搭上他的腕,一片静,没有脉搏的跳动,什么也没有,而靠近了才更能感觉他身上一片冰冷,完全没有活人该有的呼吸。   好像尸体正在她的面前。   涂茶的胆颤了颤。准备进行欢喜重逢之后严肃教育的心突然停止了一下。   她怕鬼,怕幽灵,但是电光火石之间,她突然想起这是个拥有吸血鬼的世界。   而她当初判定他是薇薇安的原因便是,雷打不动的第一个看见的女主/男主,特殊任务系统会另外说明。   但是现在,他不是薇薇安,涂茶当然可以确定他肯定不是女主了,那,二选一,难道她把男主当成女主养大了吗?   她颤着手摸他的喉结,她有点不信邪地往下看,但是一片黑暗当然什么也看不见。   就算长得高大可以理解为她养的非常好,但是喉结是怎么回事?   “你本来的名字是?”   不要是苏利文,不要是苏利文。   但上天听不到她的心理活动。   “我的名字,是苏利文。”他喉结轻动,几分忍耐。   涂茶大脑宕机。   她真的蠢,她单知道第一个遇见的会是女主,系统的投放时间都很准的,从来没有出过错。   但从来没想过其实也可能是男主,主要是第一次见面太具有欺骗性了,软软糯糯的小孩子,一捏脸会冒水一样,跟书里描写的小时候的女主多像啊。   就算书里面的剧情不可能涵盖一切,但至少,这种关键问题上绝对不会出错啊。   “苏利文?”   “嗯?”他轻轻应她,很淡,但却很温柔。   “我很高兴能看到你回来,”她看他,调整心态,至少他是她在这个世界相依为伴的存在,那些年的生活和感情都是真真实实  存在过的。   她所依赖信任的是他这个人,而不只是薇薇安这个姓名,虽然背后意味与任务的关系让她一时间大脑混乱。   “但是你也许你该给我一个解释。”她冷静下来,不让过多的情绪左右自己,她是有几分生气,不管是被骗了还是他无缘无故地走掉。   但是情绪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她与他并不是仇人,要争个你死我活,而是相伴前行的人,在交谈中解除误会。   对亲近认同的人,她才有这样的耐心。   “我会都告诉你,”他看着她的眼睛,“从今往后,在你的面前,我将不再有任何秘密。”   他从他如银河般深邃的过往中取出一瓢星光,柔和地照耀在寂静的夜晚。   涂茶听他讲遍数千年的孤寂和那些时光里的过往,他说起他所拿到的历史书记载上和他当初亲眼看见的又有什么不同。   那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他说起那位残暴勇猛的王最后怎样戏剧性地就这么失足从高楼上摔死,而不是征战身亡,他说起那位绝世貌美的公主殿下其实是一个杜撰的传说,他说起曾经遇见那位伟大的诗人,其中有一首就是为他而作。   他亲眼看一片大海成为桑田,看平原成为高山,看高山又移为平原。   他见证时间的巨轮在这大陆上压上历史的褶纹,并成为历史的一部分。   其实千年时光打磨,他是个很寂静的人,但是在她的面前,因为她的眼睛,那些无意义的过往都变成绚烂的风景。   他没说,但是她突然意识到了,为什么那次军队之下会有吸血鬼的出现,原本以为只是碰巧天不绝人,却没想到,应该是他保护了她。   其实他说的话都是很有趣的故事,但是涂茶也不难想象这么多的快乐背后,肯定也隐藏了很多悲伤。   她在他停下来的时候,还把他当小孩子一样,抬手把他抱进怀里,像很久以前的记忆里一样温柔地拍拍他的背。   “苏利文,很棒。”   苏利文想笑,这是什么哄小孩的语气啊   却发现自己根本笑不出来,他低头嗅她发尾,完全没有多余的欲望,但是冰冷的心脏却好像在一片温洋之中。   他轻轻勾起唇角,翡翠色的冰冷调的眼睛闭起来,长睫毛在透明苍白的皮肤上投下阴影,酸涩和甜美的感觉交织成复杂的情绪,他嗓子被棉花堵住一样柔软地发涨。   她给予的,实在比他所能想象的更多。   她微微困倦,小小地打了个哈欠,眼角水花朦胧。   他看夜色深得发浓,爱怜地抚过她柔软的发:“睡吧。”   他的身影隐在黑暗之中。 第112章 吸血鬼世界23 遥远地思念着自己   涂茶深吸一口气,振作起来,她翻开了那一本曾经被简化呈现在她面前的小说。   半晌,她疲倦地闭上眼睛。   这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世界。   她根本不是来到了书里的时间线。   她来早了,来早了整整三百年。   而如她一直的感觉和书里女主的视角有十分差异的原因是,在三百年以后,这个世界将彻底沦陷在吸血鬼的魔爪之下,不仅没有人类国家的存在,连人,还能称之为人都不一定说得准。   这个时代当然只能从蛛丝马迹里拼凑出来,这个被称为光明末时代的世界线,安德森高压统治之下,贵族腐败,尘世败坏,终于激起民怨,人民苦不堪言,联盟军暗暗崛起,一开始一些遥远的小镇,后来是一两座卫城,联盟军渐渐成长为足以和帝国抗衡的庞然大物。   但是盘踞多年的帝国并不是那么容易打倒的,一种制度,有人因为它受苦,自然就会有人因它收益,有利益,就有人愿意维护它,而他们多年积累使得他们在装备上和训练具有天然的优势。   那是一场极其惨烈的战争,连天空都染成血色,尸体摞成小山,血流成河,无数生命在片刻间消逝。   大战之后是大疫,腐烂的尸体堆积,是病毒最好的温床,河水被污染,在大部分年轻壮力被战争消耗以后,老人和小孩开始因为传染病倒下。   刚刚惨胜的联盟军只不过得到了一个满目疮痍的国家。   百废待兴,需要很长的时间,但是没有时间留给他们了。   邻国的安雅帝国早就被吸血鬼侵占成为了吸血鬼的乐园,圣殿彻底被毁,光明之神再也不会降临在这座被遗忘的大陆上。   他们被神遗弃了。   陷入极度虚弱的明德帝国,落败不过时间的问题。   黑暗里,人类的盲区,却是吸血鬼绝佳的掩护和战争时间。   人类的时代彻底过去了。   末日时代,吸血鬼的时代来临了。   人类再也不能被称为人类,他们被教导输入低人一等的心理暗示,他们不再被允许拥有文明,他们沦为野兽,被豢养成最无知的模样。   只有一息人类的希望还在流传,吸血鬼猎人协会是最后薪火相传的斗士,他们一直在抵抗被吸血鬼的侵蚀,女主的父母亲原本是这样的存在,但是还是被找到了。   他们一家被袭击,弟弟被救走了,女主却被带到了吸血鬼的区域,他们教导她成为合格的供血者,但是因为幼时不甚分明的印象,她却在心中暗暗排斥这被安排而无知的人生。   她因为血液极好,一路被进贡给吸血之王,苏利文。   她已经见过吸血鬼的世界太多黑暗的交易,但她冷静,在力所能及处为自己选择了最好的道路。   地位差距太大的人之间,不会有真正的爱,她像只小宠物守在苏利文的身边,但她知道怎么让自己变得重要。   苏利文不喜欢别人的触碰,她便从来不自作主张挨上他,他性情暴烈,诡诈,仇恨这世间一切,阴阳不定,而她便冷静,不动声色,就算是血液丧失到昏迷她也绝不会反抗。   她很聪明,于是她实现了在这世界的阶层的跨越,从人类到吸血鬼。   但是年幼被救走的弟弟终于找到了她,她终于意识到作为一个人,本来该是什么模样的。   但那只是短暂的幸福,她的弟弟,从小到大都努力训练只为了救她的弟弟,在苏利文的面前,毫无抵抗能力,那么一瞬间,永远的失去了生命。   也带走了她的生命。   如枯萎玫瑰,被火燃烧个干净。   这是女主遭遇的一切,后面却还有后记,涂茶这才发现自己是来到了什么一个世界线。   苏利文是在上古时候,魔鬼的一场残酷游戏中唯一活下来的人类,谁也没想到最年幼的他活到了最后,谁也说不清楚他究竟经历了些什么,但赢得魔鬼的胜利从来并不意味着幸运,他获得了永生。   真真正正的永生,不死不灭,但思维却永远存在。   从一开始的狂喜到麻木到厌倦,他活在这无尽时间里,最后的目标,成为寻求解脱。   他历经千年,终于在这个时代,找到了,光明宝石可以解除他身上的诅咒,他会在变成人类的那一刻选择死亡。   但是他变成了人类,却也失去了自己的记忆,他重新成为了最开始那个软弱无力的存在。   那个世界,他没有遇到涂茶。   他遇上的是两个为了利益捕猎独角兽的偷猎者。   他们拿到了独角兽美丽无比的晶莹的角,留下了它雪白色的尸体,强力拐走了这个不知道从哪出来的小孩,打算卖掉赚笔外快。   他们将年幼的苏利文卖给了一位女公爵。   女公爵很喜欢小孩子,特别是小男孩,她喜欢他们惨叫的稚嫩声音。   她一眼就看中了苏利文。   她用伪善的面孔欺骗了他,夜晚,却在地牢里,尽情地折磨他,用任何世界上所能想象到的残酷刑法折磨他。   这于任何人都是一场灾难,于苏利文更是,他拥有莫名绝佳的恢复能力,但这样的能力却成为他噩梦的源泉。   时间没有尽头,他被困在这个阴冷潮湿的地下室,在饥饿和寒冷中,接受酷刑的惩罚。   疼痛仿佛将大脑的神经震断,撕扯又裂开,还在愈合的时候,又一次被狠狠撕开。   没办法适应,痛不会适应。   已经说不清绝望还是麻木,他连选择死亡的权利都没有。   就像那个被关在瓶子里的魔鬼,他最开始怀满希望,不管谁救了他,他都会付出一切去回报他。   无望的期盼越来越大,只要能救他离开这里,他什么都愿意做。   但是当希望渐渐熄灭,他看不见未来,唯一能支撑着他的只有愤怒,只有仇恨。   而后,当联盟军和帝国战争,女公爵带着他跑路,但是被迫进入教堂躲避的他却开始觉醒了全部的意识。   恢复力量的他看这人间一切,他都不喜欢。   他让别的吸血鬼将女公爵转化成了漫长生命的吸血鬼,永永远远地重复他受过的折磨。   没有报仇的快感,他已经永久地失去了跟喜悦沾边的任何情绪,他已经彻底坏掉了。   而没有苏利文管制的部分吸血鬼肆意屠杀人类,吸食足够的鲜血,这些吸血鬼进化成了更为可怕的存在,他们不再束缚于苏利文的管制和威势的压迫,成为新的地狱中生长出的魔鬼。   他们让整个世界都为之颤抖,颠倒过来!   苏利文漠视一切。   甚至觉得,那也挺有趣。   小说里所透露的黑暗信息,一时间让涂茶有点反胃。   她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从哪里梳理起来才好,但是一想到书里描绘的末日世界,涂茶别的不管,至少这个结局,她会竭尽全力去改写。   安德森下台后,政策改革,人民的生活一时间有几分改善,联盟军和帝国的冲突还没有那么强烈,她绝不想,也绝不会让这场大战发生。   正如她之前所想的一般,联盟军和帝国的冲突是不可避免,让他们和平相处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如果有一个外敌——吸血鬼的存在,让他们意识到明德帝国已经沦陷,在太过强大的外敌在眼前,他们的阵线就会被迫一致。   如她之前所想一般一样,而且现在她还掌握了更多的消息,从小说里的后视角挖掘出来的信息,可以帮助她更好的让人类联合起来。   但是,她闭上眼睛,疲倦的大脑一片昏暗。   但是任务呢,她该怎么活到三百年后去?   难道也要选择成为吸血鬼吗?   这并不是一个难题,却实在是一个太难以做下的抉择。   区区几十年她就已经快弄不清自己究竟是谁,在一个世界真真切切待上超过三百年,会慢慢融入这个世界,比她所有的生命时间都来得漫长,那么她究竟是那个她回不去的世界的涂茶,还是只是莫名拥有了奇怪的前世记忆的这个世界生长起来的人呢?   谁才是她?   太过冰冷的地面传上来的温度,她蜷缩起来,双手紧紧环住自己。   如果一开始她就读完了整本书,发现自己来到了太过久远的以前,她会怎么办。   如果一开始就发现这个任务的绝望之处,她会怎么办?   完全陌生的世界却是遥远的目标。   她也会崩溃。   最后一个世界,原来是这样一个地狱级别的难度。   三百年啊,十万多个日夜,她一时间觉得地球上的事情好遥远,回家的路又模糊起来。   她仿佛遥遥地看见那个还是在地球上的什么都没经历过的小女孩,她肯定会很不屑地摇头。   然后用一只甜筒融化的时间来计算三百年,最终发现她数不清楚。   她会说:“长生不老?才不要,那不就成了老怪物了。”   “就算是我最爱的抹茶甜筒,吃了三百年我也会不喜欢的。”   “所以,才不要。”做个鬼脸~   她怀抱着自己,却又遥远地思念着自己。   她很想她。   但她永永远远回不去了。   如果注定是死局,那么至少将能改变的全部改变。   三百年还是十万个日夜,先不去管它,迫在眉睫的是阻止战争。她努力睁开眼睛,虽然还是一片黑暗,但她的眼底有光。   也许她很怀念以前那个自己,但是她更知道,只有现在的自己,这个经历了一切的自己,能扛住坚定地走下去。 第113章 吸血鬼世界24(完) 黑暗与黎明   回王都的一路上,因为多了些注意,涂茶也不由得发现了这个帝国隐藏在暗处的衰败,就算没有联盟的出现,也会有别的军团,别的存在,被制度压着的愤怒终究会凝结成一股绳,扼住命运的咽喉。   而且,一路上的军队也明显多了起来,检查的关卡更是层出不穷。   王都已经戒备森严,检查身份格外严格,涂茶的身份证明亮出来的一瞬间却被怀疑了,直到有长官确认,涂茶一行人才能进去。   涂茶心里疑惑满天星,直奔皇宫,几乎是女王收到消息的前脚,涂茶后脚就到了。   她看女王明显比她走时疲惫苍老许多,心里一惊:“母亲,什么事情让您这么担心?”   加西亚不露声色敛去疲惫的神态,只说道:“就如我所说的,一样,你一旦回来,便就是明德帝国公主,责任会成为你的一部分。”   “也许太过匆忙,但是梦奇多城最近发生了一场斗争,我需要你去亲自看一看。”   “正如母亲所说,我一回来,便是公主,时刻要将臣民安危放在身上,那么,国家最为危险的此刻,臣民的生命危在旦夕的时刻。”   “要我做那个抛弃国家的逃兵吗?”   加西亚转头,落日余晖照与她的侧脸,严肃而柔和的矛盾体:“此刻,并无危险。”   “那么,母亲为什么支开我?”   “让我去送人鱼,现在又让我去远离王都的梦奇多。”   她抬起头来,明亮的眼睛如分封那日上,鹅绒珍珠王冠上漂亮的祖母绿宝石一般闪耀:“从此以后,子民安危便是我的第一要务。”   “母亲,我记得很清楚。”   “也必将终身奉行。”   加西亚女王终于忍不住露出几分心绪:“只要是人类,就会有私心。”   “我也不例外。”   她的情绪太复杂,终于尘埃落定,她看向涂茶的眼神凝聚:“这也,确实是我的女儿,才会说出的话!”   “来吧,一旦开始,便没有后悔的权利。”   她自己笑了笑,拉上涂茶的手,“我知道你不会后悔。”   她看着她,像看着许久以前的自己,在父王兄长接二连三离世的时刻,在圣殿的她被召唤回来,却要面对无数虎视眈眈的存在,他们不怀好意,想要像掌控木偶一般掌控她,最后却一一都成为了剑下亡魂。   涂茶终于看到了此时的帝国存在怎样的危险边缘,安雅帝国那边一直诡异地没有消息透露出来,但是国内的形势也不容他们多考虑了。   短短几天,卫城又沦陷了一个,更不用说七星港湾,还有无数的小城市。   联盟军正在悄然成长,但改革的政策一时之间遏制了他们发展的脚步,但也只是一时的存在,而更要命的是在吸血鬼手底下的那几座卫城,那里的人民正在遭受着的事情,无不令人胆寒。   圣殿的回信还在,他们也意识到了事件的严重性,正在紧急赶来的路途上,但是那里的人等不等得起呢。   一旦派兵去拯救沦陷在吸血鬼之下的城市,已具威势的联盟军可能立即就会嗅到气味扑上来,而这个时候,到底是选择和人类拼杀,还是吸血鬼,谁也说不准。   所以多数大臣的意见都是先解决联盟军,但是女王看着好不容易搜集到的报告,那些存在,实在让她不忍心。   于是在开战和结盟之间,没有个结论。   其实在吸血鬼这个强大的敌手面前,结盟是唯一的出路。   但是贵族之中难免有多余心思的存在,瞧不起那些平民出身的联盟军也不信任他们。   或者说,在他们心里,那些沦陷在吸血鬼的手里的人民并没有,可能动摇他们屁股底下那把椅子的危险因素来得重要。   擒贼先擒王,在维德尔家族已经是阿伦掌控的情况下,原先支持安德森的一派又被打发降职,只有一部分死守利益的贵族用模糊言语动摇女王的心。   女王考虑必须全面,而涂茶却知道她的考虑确实很有可能成真。   她要说服的不是那些贵族,而是女王能与联盟军合作。   这很矛盾,也很难,几乎是在劝女王放弃自己的权利,自己的王冠。   简直是大逆不道。   涂茶并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她跟着加西亚看过地图,卫城沦陷,岌岌可危。   硝烟四布而人民流离失所。   又是一场激烈却无意义的讨论,前线还能抵抗的卫城发回的急报搁置在一旁,但更多的大臣关心的是他们军粮从哪里出。   是否会涉及到自身的利益。   加西亚女王立于其间,宛如一座雕像。   等人散尽,屋外黄昏如血色一般。   涂茶迅速将所有现有的信息整理完毕,终于确定此时是个什么样的状况。   有些事情拖不得,她正要开口,女王却让她看天空。   涂茶不明所以看夜色正在降临,光明一寸寸被掩盖的天空。   “我们便是那黄昏的太阳,看起来还炽热壮盛,其实早就注定了湮灭的结局。”   当最后一丝余光落下,漫天的黑暗而无一颗星辰。   “黑暗来临,我们的时代即将结束了。”她坐在王座上遥遥地看涂茶,“纵然明天再有太阳,也不是今天的那一个了。”   “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也明白这里面的无可避免。”   但是她凄凉一笑:“但是百年帝国一朝败在我的手上,我还是无法释怀。”   涂茶上前:“结束了必然会有开始,与其说是帝国的结束,还不如是新时代的开启。”   “母亲,下令吧,请您派我出面议和。”她半跪下来,抬头坚定地看向女王。   商量结盟的人必须要有足够让人信任的资本,除了女王,便是帝国唯一的继承人,玫瑰公主。   但是这其中也必有凶险,加西亚叹息一声。   但是诏令还是下去了。   引起一片哗然。   但是兵权和政治上,在安德森去世后,女王很是清理了一些不和谐的存在,  一时之间没有人,也没有绝对的力量能提出反对意见。   但是哗然的不止是帝国这一方面。   更是联盟军。   他们已经做好了决一死战的准备。但是他们自然也有消息网络,关于被吸血鬼占领的城市的惨状,他们还不知道安雅帝国已经完全沦陷。   对于这次议和结盟,他们半信半疑,多是怀疑又是帝国的陷阱。   但如果能结盟,被吸血鬼控制的城市的人民可能就能得救,他们都是平民,而最终逃不出去只能被关在城里的也是平民,其中不乏有他们的孩子,父母,爱人,朋友,民众想要议和的心比帝国的意愿更为强烈。   他们的组织虽然已经多年,但到底做决定都是民意,于是议和一事终于在两方的表面平和上达成了。   他们选在水晶岛。   那是双方势力的边缘多方平衡下的结果。   当天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日子,风扬起了旗帜,略微闷热的初春,和平常没有什么不同,历史的拐角就是这样,当很多年以后在书本上成为铅字体,它才成为了一个特殊的需要铭记  的日子。   这场史称为水晶和议的议会就这么开始了。   正如它的名字所言,这是一场稍有不慎就会破碎的议会。   水晶岛上的水晶宫是曾经的遗迹,涂茶这边除了阿伦等一系列骨干大臣,还在等待匆匆赶来的圣殿方面的人,由于时间紧迫,只能一起在水晶宫,将三方会面,而独立于皇室的圣殿方面也算是对两方谈判的一个平衡。   之前并没有见过面,但是进入水晶宫以后,涂茶才发现她认识的人未免太多了。   圣殿赶来的圣子却是涂茶离开小城后也离开了的诺亚。   涂茶不认得的联盟军派出的人,但是在见面的时候却被意外地叫了名字   看到涂茶略微疑惑脸,黑发黑眸面孔偏向东方的柔和的黑发男子卡地亚,微微笑了笑:“茶还是和以前一样啊。没变呢。”   看到他身边足足有两米高的男人的时候,涂茶略微有了点印象。   是那个最高的克鲁,是那时候在小城里的朋友。   她还能记住一些。不过依稀记得,当初在搜索联盟军那场闹剧后他们就再也没见过了,得有好几年以前了。   涂茶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们早就是联盟军的人了。而且看现在来看,他们也许在联盟军中也有着一定的话语权。   不过到底是那么久远的关系,涂茶倒也没想着这与谈判有什么关系。   而与诺亚也只是淡淡颌首,在这样严肃的场合下不好再做所谓相认。   诺亚一身标志性的白袍,只袖边多几轮金色锦文,他手上的权杖散发着淡淡的光,落座于圆桌之上。   不过也有人沉不住性子,变得沉默了许多的红发的乔看过来,眼睛好像在说话一样。   看着涂茶。   略微担心的模样。   不过,现在到底还是不太和谐的关系,这样的眼神未免有些出格。   好好的谈判突然气氛略有些诡异起来。   但该谈正事的时候,涂茶是不会分心的,其实谈判难点就在于对愈双方能够信任,倒最后这问题也解决不了,但是结盟却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因为没有人再忍心拖下去。   巨大的困难之下,人类除了团结别无他法。   安雅帝国和几座城市里都已经是接近疯狂边缘的吸血鬼,这些吸血鬼崇尚血液,虽然完全失去了人类的同理心,却比低级吸血鬼多一份理智,他们更狡诈,更可怕。   涂茶已经确定连苏利文都没办法接近他们,他们自立为派,与苏利文脱离开来,成为完全无视人类法则的吸血鬼。   但是多少,苏利文还是能帮上忙,站在他背后的吸血鬼中也有不愿意与他们同流合污的存在。   他们多少曾经都是因为疾病,伤痛困苦的人,成为吸血鬼也不愿意伤害人类,他们吸食动物的部分血液,算是吸血鬼中素食者,他们很好分辨,他们的眼睛都是绿色的。   而不是暴虐的红色。   他们曾经都是人类,而不能接受,也无法放弃人类,他们当然也不希望看到屠城一般的景象。   所谓敌人的的敌人就是朋友,但是这个朋友,对于圣殿和联盟军来说可能没那么容易接受。   第一天是帝国和联盟军的推定,第二天,却是人类联盟与吸血鬼的秘密会议。   他们定下公约,以拥有绝对效力的信誓为前提,保证了人类的安全,这才有了可谈判的空间。   这场被称为史上最短的会议只在两天之内就结束了。   接下来就是分编军队,没有人敢让一方掌握军权,但是也没有一方想要放弃,没办法做到绝对公平的掌权,只能在数量上公平,联盟与帝国的配对组织军事,隐在暗处的友方吸血鬼,成为最好的情报网络和暗处战力。   人类的力量当然比吸血鬼弱很多,但是蚂蚁多了也能咬死大象,何况人类这一方面,他们对于吸血鬼还有特制的银器和圣殿的法术。   举人类最后的力量,去争夺一个光明的未来。   大战前夕,一片悲壮。   黎明前夕,最为黑暗。   她站在高台上,风将她的头发吹起,但撕裂的风声盖不过她的声音,拿起她到这个世界里,救下过无数人的银枪:   直指天空,银枪的光芒闪耀,好像另一轮太阳。   “历史由胜利者书写这点,我想你们比我更为熟悉。”   ”你们想成为无知无觉,任由摆布的奴隶?”   “还是要成为堂堂正正,活着的人类!”   她掷地有声,几乎每一句都砸在人的心坎上。   “当然是人!”   “就算是死,也要作为一个人类死去!”   另一道声音响起。   “干他娘的!”   “我就想再晒晒太阳。”   “我想再看眼我女儿呢……”   “我还看他姑娘嫁人!”   “我连媳妇都没娶。”   人声如潮水般涌来,汇聚成音浪,成为地上独属于人类的温暖的光辉。   “我们身后,是子女,是爱人,是父母,是我们的家园!”   “我不能保证你们每一个人都能看到太阳的升起,甚至是我自己。”   她巡视一周,努力将每一个面孔记在心里:“但是我能向你们保证,太阳终究会升起。”   “黑暗之中,我们没有退路,唯有前进!”   满室的悲鸣变成低声号角,吹响黎明。   她的银枪上闪现出耀眼的光芒,汇聚了所有人视死如归的信念,与对生的信仰,将生成新的神一般!   战争彻底打响。   那是一段长长的黄昏,血色的世界,无数人在其中泪流,崩溃。   但他们看见了玫瑰公主,便仿佛看了太阳,在黑暗中指明方向。   她在白天是勇武的战神,永远一身银色铠甲,冲锋在前线,成为一枚定心丸,一根定神针。   她在夜晚是最柔软最亲切的朋友,她倾听,容纳所有的眼泪和苦难。   她成为了最坚不可摧的存在。   他们渐渐相信,她就是神在人间的化身。   只有系统知道在她的心里自己哭过,为那些前一天还鲜活着,第二天却永远凝固的笑脸崩溃过多少回。   人类的情绪不稳定,它有义务保持宿主的身心健康,它笨拙地在深夜讲起那些曾经让她发笑的故事,涂茶听着熟悉的男声讲着那些她曾恶趣味地挑选的故事,像很久以前一样,她的笑点长在上面。   于哭泣中平静,眼底双眸亮得惊人。   【谢谢你,系统。】   系统不明所以。   然后日出时分,披上银色铠甲,她又成为坚不可摧的女将军。   第一座城市解放的时候,所有人都狂喜起来,这是他们的第一次完全胜利,以为有希望和看的见希望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城市里的人类死伤惨重,但是还是有人幸存下来,他们比吸血鬼本身更懂得怎么对付这群暴戾变异的吸血鬼。   于是,渐渐的,绝望变成希望,不可能成为可能。   当最后一座人类城市被解放,世界上再没有失去理智低级吸血鬼,无法杀死的高级吸血鬼被镇压沉睡。   人类真的以弱胜强,完成了不可能的事情。   他们终于能够抬头,看一看属于他们的太阳。   已经整整过去了三年的时间。   三年实在改变太多,这期间,联盟与帝国几乎已经分不出彼此,加西亚女王退位,匆匆上位的玫瑰女王,成为了实至名归的存在。   但他们更愿意称呼她为玫瑰公主,但就在彻底解放人类的那一天,玫瑰女王宣布结束了千年来已经逐渐腐朽称为压迫人民的空壳的帝制,从今以后,再无帝王,民主的道路还很长远,但种子已经迅速萌芽。   初见规模的制度正在摸索之中,生机勃勃的国家,没有人能抑制她的成长,她的光明未来依稀可见。   涂茶已经尽自己的所有努力了。   以后的一切,是这  个国家必经的道路。   她真的很累了。   涂茶已经很久没真正休息过了。   她沉沉地躺在许久没有的柔软的床上,难以想象曾经那么娇气的她可以在石板,草地,甚至是硬石头上睡过去。   她睡的正的太沉,以至于没有听到系统的消息   【滴——任务完成。   任务完成隐藏条件——建立新世界!()】   【请宿主选择是否脱离】   沉沉睡去的她,还不知道,她终于可以回家了。   ——后记——   很久很久以后,初初露出少女模样的薇薇安就像很多普通的,刚刚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一样。   她坐在学校里的长椅上,满怀少女心事,期待而不安地,频频望向来时的路。   有脚步声由远及近,薇薇安惊喜地转过头去,棕色卷发的男孩,脸上一点雀斑,羞涩地跟她打招呼:“薇薇安,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薇薇安脸上也红红的:“没有啦,我也刚刚来啊。”   男孩子很干净的白衬衫,棕色卷发偶尔散发出温柔的光泽,修长的手指拿出书本。   “今天学习的是血玫瑰战争。”他拿起笔,翻过整洁笔记的书面,“重点是血玫瑰战争的时间,地点,和意义,还有附加题,玫瑰女王,卡地亚将军,乔将军在这场战争中的作用。”   “你记了哪些?”男孩子抬起眼来看她。   薇薇安才反应过来,赶忙把书翻开,但是,居然是那个臭弟弟的数学书,封面颜色太像了,好像他们俩早上拿错了……   而某个学校里,正在上着最严厉的数学老师的课的安迪,和走过来的数学老师面面相觑。   笨蛋姐姐!/笨蛋弟弟!   在埋汰人这一点上,两个人倒是有着亲兄妹的特性,出奇地一致。   男孩子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把书移过来一点:“没事的,我们一起看吧。”   意外能进一步靠近的薇薇安紧张的小腿肌都涨红了。   “不,不用了,我回家拿,很快的。”她站起身来,大脑已经开始不知所措,说出的话,完全没考虑到她回家坐公交又得半个小时,而他们的学习互助小组总共只有两个小时。   男孩子拉住她的手:“回去再来太晚了,你回家,不是还要半个小时吗?”   薇薇安看着被他拉住的手:盛夏绿荫之下,相握的手烫的吓人,却不是因为太阳。   男孩子顺着她的视线看下去,才发现自己在大脑混沌之中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连忙放开手,耳后涨红一片:“抱,抱歉!”   “没,没事。”薇薇安也和他一样险些忘记怎么说话。   薇薇安迷茫地坐下来,不过,哎?他怎么知道她回家要半个小时的。   她好像只是偶尔跟朋友聊天的时候抱怨过,回家太慢了,要半个小时,但是那时候,他不该在认真  写着作业,好像什么也不能让他分神一样。   男孩子的字迹整洁而干净,略带笔锋却不张扬,如他本人一般给人温煦的感觉。   “血玫瑰战争起始于1753年,那是什么时候结束呢?”他一旦进入学习状态就格外认真,颇像一位略微严肃的小老师。   薇薇安觉得他好可爱。但是如果答不上来那就太丢脸了。幸好她知道。   “用了三年,所以是1756年结束的。结束的那一天就是现在的国庆日,很好记。”   男孩子不太习惯地夸奖人的话语,只真诚地看她:“嗯,很对。”   突然沾沾自喜的薇薇安有开始不好意思了,怎么办,好像说什么,做什么都有根无形的线扯着,略微甜蜜的束缚。   不过下一个问题她就答不上来。   “卡地亚在战争中领导的战役?”   薇薇安垂下眼睛,鼓鼓嘴巴,她只来得及记了玫瑰女王的,她就是很莫名的喜欢她。   历史书上有一副她的画像,不知道为什么,别人的画像都奇奇怪怪的正面照,但是她的画像却仿佛倾注了画家所有的温柔一般,像抓住了某个午后的朦胧水汽的瞬间,她微微低头,光下浅淡的瞳孔氤氲着温柔,连睫毛上的闪烁光点都被捕捉入画。   她靠在窗棱边看也许是新建的城都,简单的衣裙却被光缀上花纹,她的身影,就像一个遥远的传说本身。   就像梦一样,虽然是坚不可摧的女王,却在眉眼带着易碎的精致,略艳的唇,像个被娇养的小公主,当她柔软的发尾却被风扬起,缠上她身侧锋利而不可忽视的银枪,于是她浴血战斗的锐利在柔软处微微透露。   她觉得好像本该认识她好久好久一样。   但是事实上,她们之间相差了三百年的距离。   “怎么了吗,是不是我出的问题不好?”男孩子略微局促地看她。   这是什么说法,薇薇安笑了笑,不知为何心里只觉得此刻阳光和风,都正好,喜欢的人近在咫尺。   风吹起她的长发仿佛亲吻一般轻轻掠过男孩子的修长的手指尖。   他卷卷的发都害羞地抖抖。   书上漫长而遥远的历史所代表的黑暗已经过去,太阳升起,黎明延续。   太阳,自由,爱和玫瑰。   她很荣幸全都拥有。 第114章 过去与回家(正文完结) 宇宙星辰友好……   她的灵魂苏醒,将满身时光的灰尘擦去,她睁开眼睛,落入眼眸的是她熟悉的房间,系统的声音在她的脑海里响起,像很久以前这个声音第一次出现在她脑海里一样   【任务已完成,奖励已发放,请宿主选择是否脱离空间。】   涂茶看着熟悉而简单的房间,但是却是她唯一拥有的这么多年不变的,每时每刻提醒着她究竟从何而来的地方。   “我还有多久的时间?”   【三天。】   她曾经日日夜夜都期盼着今天的到来,但是真到了长久期待实现的时刻,她突然不再焦急,她的心平静下来,她回忆起很多,那些奇异的风景,那些相逢过的人,那些细碎的美好时刻。   她想起长街迤逦的灯火,漫天烟花,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她想起有人将痛与爱意写成情诗,赤/裸裸呈现在她眼底。   她想起在破烂不堪的楼顶上,少年少女,在星辰闪耀之下,许出一整个宇宙的未来。   她想起盛大的典礼上,她也曾  手执他人之手,走过仿佛一辈子那么长的红绸。   她想起漫天硝烟血色之下,无数人眼里坚定的光,开拓出人类的自由。   还有好多好多,当时光逝去,历久弥新,她留下了很多美好的回忆。   还有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系统。   她听着系统那熟悉的男音:“系统,你再给我讲一个故事吧。”   仍旧是她奇怪的笑点,奇怪的故事配上最不和谐的低沉干净的男声,涂茶笑的打滚,笑的眼泪都出来了,系统才读完一个故事。   这里一直都是适应人类的时刻,窗户外一片黑夜了,涂茶赤着脚,抱着双腿坐在窗户边,看着模拟出来的星辰。   “系统君,以前离开世界,好多时候都没有时间去好好告别啊,所以这最后一次,让我和你好好告别吧。”   系统并不太能体会这种举动的意味,就像它不能清楚她为什么在他读着故事的时候笑得那么开心,人类的情绪,大概就是这样奇妙而难以理解。   但是,好像,比单调无味的数据,确实有哪里不太一样。   它会回答所有的问题,但是它不会像这样人类的交谈。   涂茶倒是能理解它的沉默,系统君虽然智能,但倒也不是真的人类,没有人类的感情。但是很多时候,在那些陌生的世界里,只有一个声音,会一直陪伴她啊,无论什么时候,她都知道她并不是孤单前行,她有个伙伴。   她很庆幸有它的存在。   “系统君,你有喜欢的东西吗?”   “会是某段数据?”   系统只会回答问题【没有。】   “好像也确实。”涂茶弯了弯眼睛,“要是你回答喜欢什么我才觉得奇怪呢。”   “不过还是好可惜啊,因为能够喜欢和热爱着什么,真的太棒了。”她眉眼敛入外间星辰洒落,于是突然那些无意义的模拟成像,有了实质的  美感,仿佛外面真的是广阔无垠的宇宙与星辰。   “我曾经啊,躺在病床上,老爱想以后健康的事情。”   “不过那时候我是三分钟热度,我看见女孩子跳舞跳得可好看了,我就想学跳舞,我看见故事里的女巫,我就想学魔法,我看见美食节目里那些美食,我就想我以后一定把它们都吃进肚子里。”   这是系统君第一次听见她说起自己的事情,它以前从来没想过这个这么活泼跳动的人,会是个一直被困在病床的人吗?   “虽然一直想着,但大概没有机会实现了,不过没想到会有机会在别的世界里实现了。”   没有问题的指令,但是系统有一种奇怪的波动促使它说了话【回去后,可以实现。】   涂茶略有些惊诧地眨了眨眼睛,然后笑了。   “对。”   “系统君,谢谢你,还有,“她笑起来,对着空中招手再见,”我会想你的。”   系统君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最后,当女孩子彻底消失在空间之中,它才说出了那个不属于它的,带着感情/色彩的词汇【我……也会……想你……的】   像电流过热的高温,滋滋作响,又像老式的收音机,沙哑机械的声音,它第一次露出属于人类的情绪,困惑。   在沉寂的空气中,她曾经的房间开始扭曲,渐渐所有关于她的一切都消失了,她最喜欢抱着的羊羔玩具,最喜欢的柔软的大床,贴的闪灵灵过分花哨的手机,还有空气中独属于她的山茶花的香气。   在被初始化。   系统突然犹如短路一般,它的运行开始不稳,数据流开始混乱。   它翻开了独属于宿主的绝密档案。   不属于任何指令,没有任何规定化的程序运行,它第一次生出了某种模糊念想。   它想再看见她。   涂茶保存已久的记忆被她如珍宝一般擦拭。   十三岁以前的涂茶是完全被宠爱着长大的存在,她有恩爱的父母,至少在她的眼里是这样的,一个世界上最好的姐姐,这倒是永远不变的事情。   她被养得有点娇纵,有一点坏脾气,却又很会撒娇。   鬼精灵一个。   但幸福生活的崩溃只在一瞬间。   原来恩爱的父母中早就有了间隙,父亲说他找到了真爱,母亲提出了离婚,因为她也爱上了一个画家。   不是一朝一夕发生的,只是被姐姐保护得很好的她没发现而已。   没有人问过她们。   家里出现另外一个陌生女人。   涂茶不喜欢她,她表面看起来温柔,涂茶也曾经以为她是个好人,直到听见她说姐姐和她的坏话 ,她要让爸爸和她们越来越远,迟早让她们离开这个家。   生气的姐姐为了保护她只不过轻轻推了她一下,她就跌了一跤。   正好落在爸爸眼里。   年幼的她所说的话没有人相信。   看到姐姐被罚着在大厅跪了一天,涂茶哭着跟爸爸求情,原本从来宠着她的爸爸却脸色冰冷,说姐姐屡不改教。   她抱着姐姐哭得嗓子都哑了,突然发现,没有人会宠着她了,没有人能保护她和姐姐了。   只有她能保护姐姐了。   于是一直被宠着娇纵的脾气收敛起来,她学会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她忍着恶心学会了自己的敌人的手段,学会了那个女人的一套做派。   可怜柔弱,一点小心机。   手段很坏,但对付坏人很有用。   在没有完全拥有自己的力量以前,她都是无辜的,天真的,乖巧懂事而听话的好孩子。   一点也不会犯错哦。   她用女人曾经对付姐姐的方法还回去。   最后他们中间果然还是产生了间隙,多疑的父亲怀疑她出了轨,而不知道谁的身体出了毛病,始终没有生个孩子,她想要的什么也没得到。   最终都还是姐姐的。   她在保护姐姐,姐姐却也在保护她。   不知不觉,温柔倔强的姐姐为了保护她,舍弃了女性温柔的一面,用尽一切力量向上爬,成了最为精明干练的模样,不苟言笑,严肃冰冷,成为最坚强的模样。   但是她知道,姐姐是个多柔软的女孩子啊。   是个柔软简单的笨蛋,连树叶间的蝴蝶都不忍心惊扰。   她们终于拥有了能够立足的力量,却突然有一天,已经在学校里寄宿的她得到了父亲去世的消息。   姐姐没有让她看见,当她仍旧大概知道了一点。   大概是那个女人为了孩子给父亲不知道吃了什么药,他在床上一命呜呼,女人的下场也不太好,但是涂茶再也没看见过她。   她关于父亲的所有情绪全部都随之消散了。   爱与恨都没有了。   她从此在意的只有姐姐,只在姐姐面前,她仍旧是个被宠着的小孩子。   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她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有一个世界上最好的姐姐。   但是她生病了。   疾病来得突然,她先是肚子疼,然后检查,开始只是一个小小的化验,检查,然后越来越频繁,她开始常来医院。   后来,干脆就从家里搬出来住在了医院。   再也没回去过。   外人眼里她很难想象她居然年纪轻轻得了这种病。   躺在病床上的她脸色苍白,但是眉眼却与柔弱不搭边,她很爱笑,一眼看过去倒有些骄纵一样,绝不是那种久病在床的人的神色。   她们大多不自知地带着淡淡的哀愁,无法抑制地对未来感到悲哀。   她不一样,她在有限的时间里,比任何正常人都玩得开心。   所以让人以为小姑娘随时会出院一样。   作为病人却返过来安慰别人,她的姐姐。   涂玉,与涂茶有五分相似却相差五岁的姐姐。   一个更为坚硬冷艳的女人。   太过洁白的空间,弥漫着独属于医院的独特的消毒水和各种药品混杂的气味。   女孩子的脸色从来没好看过,但她的嘴角也从来没低垂过,后来她清醒的时间很少,但还是兴致勃勃地抓着姐姐打游戏,冷硬的女人却在她面前柔和眉眼,在冷淡中透露温柔,宠着她穿着游戏里最花里胡哨的衣服,打最烂的枪,跟在她后面,一枪一个,精准狙击。   然后在她陷入沉睡的时候,在她面前坚强乐观的的女人在门外哭得不能自已。   涂玉总告诉涂茶,是个很简单的病,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但是涂茶却其实知道,自己再也不会好起来了。   也许身体也会说话,它在说,它好累,想永永远远地睡过去了。   但还有涂玉这个笨蛋的存在,所以不能睡。   她走了的话,涂玉一定会很伤心的。   但是,实在是撑不住了,意识已经朦胧,连插着胃管的疼都在渐渐失去,她最后听见的声音是姐姐撕心裂肺的哭喊。   她多想再睁开眼睛看看她,但是已经没有力气了。   她真的要睡觉了。   这时一个声音出现了,那是个过分机械的声音。   【发现宿主。】   【是否接受虐恋故事拯救任务?】   【任务完成,即可实现宿主的愿望。】   不管是什么,只要能再回到这里,她就会接受。   【我想要回来,看见涂玉幸福的过完一生。】   这可真是个一举两得许愿方式,她带着小心机在里面加上了涂玉的幸福。   机械的声音紊乱了一瞬间。   【协议达成,现在开始分配随行系统。】   【检测到宿主含茶量过高,这边建议走绿茶攻略男主路线。】   没有病痛折磨的她弯起眼睛,恢复她所有的活泼生气,她兴致勃勃地把空间随着心意设置成曾经房间的模样,而不是那个纯白的医院房间,听见系统的话,她眨眨眼睛【对不起,我有全新的破题思路。】   说完她就笑起来,好像一件很高兴的事情发生了。   刚刚参加工作的系统君,看着自  己的第一个宿主,人类,都是这样奇怪的生物吗?   而今回忆收束,她睁开眼睛,看见某个一向坚强的女人趴在她的床头哭,却已经习惯了不敢让她听见哭声,于是只感觉一片濡湿。   涂茶的手抬起来,敲了敲她,哭得满脸通红完全没有一点形象可言的涂玉抬起头来,大脑一片茫然。   女孩子笑起来,像很久以前一样:“涂玉,你哭得好丑啊!”   涂玉呆呆地看她:“……梦吗?”   涂茶微微瞪大了眼睛:“你经常梦见我骂你吗?”真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涂玉终于反应过来,她把人抱紧,真实感觉到她全身的温度,哭到颤抖的身体才平静下来。   还记得掩饰一下:“我没哭……风迷眼睛。”   涂茶看着她最口不对心的姐姐,看着她哭得眼睛像两条金鱼,忍住笑意:“嗯,你说得对。”   “姐姐,我再做一次检查吧,我感觉好多了。”   涂玉嗯了一声,但却没看她,检查了那么多次,那么确切,再也改变不了的事实,她多希望能有奇迹出现啊。   结果真的出现了。   主任拿着片子看了又看,招呼了整个办公室的人一起看,然后感慨:“真是奇迹啊。”   “奇迹啊。”的声音此起彼伏。   涂茶是作为稀有参观展览品出院的。跟个国宝一样,每隔一段时间都有医生有意无意进来瞅一瞅。   涂茶疑心收个门票费都不过分。   不过直到几天后回到家,涂玉还觉得像个梦一样。   涂茶看着自己最熟悉的房间,仍旧被保护的好好的,没有一点灰尘。   她坐在沙发上,略有些郁闷地划弄手机,看来看去弄不明白的样子,怪可爱。   涂玉接过她的手机,密码输入,打开:“给你换个手机吧,反应都不好了。”   其实反应能力很好,就是涂茶不会用的手机委屈QwQ   涂茶生疏地一个一个打字,搜  索学校:“姐姐,我想去上学。”她脱离这个世界太久了,待在家里并不能帮助她,走出去,才是最好的方法。   而她的年龄十八,她觉得刚好可以上大学。   其实作为姐姐,涂玉也希望她能走出去,交朋友到处玩,像很久以前一样,但是涂茶在病房里前前后后待了两年多,涂玉真的担心到了学校里她会被人欺负。   小机灵鬼涂茶要是听到了她的心声,那可真是多虑了。   不过涂茶想去,涂玉就跟着想办法。   不过涂玉没想到涂茶是打算自学考。   只有半年的时间。   但是涂茶是已经考过一次的人了,她经历了那么多世界,留下了可不只是经历而已,超出常人的毅力,坚持,还有锻炼出来的记忆力,还有学习方法。   都成为她的一部分。   她将自己整个放进去,将曾经从某个人那里学到的方法,系统整理的知识点,从脑海里挖掘出来。   她成功了。   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涂玉比涂茶还高兴的多,有意无意地在公司炫耀了一圈,走大街上都随时想跟陌生人说涂茶考上了。   炫妹狂魔-涂玉。   但是她高兴的脸,终于将很久以前,落在涂茶视网膜上,最后痛苦欲绝的脸,覆盖了。   她走上了属于她的轨道,行于万千人群之中,成为一个幸福而又普通的人。   她微笑着遥望宇宙星辰,于是宇宙星辰都朝她友好地眨眨眼睛。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