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逃跑小知青》 作者:为我撩人   文案:   别人穿越是逃跑小娇妻,她穿越是逃跑小知青,没有总裁没有萌娃,只有冷酷无情民兵大队长。   “再跑,打断腿!”   不是放狠话,是真打断腿。   姜呦呦回顾一下剧情,眼泪差点落下来。   抬起双手比个心,六月的天她颤着腿,“耿、耿束同志,么么哒~”放过我好吗嘤嘤嘤~   寒着脸的耿束抿着唇,浑身气息更恐怖。   ——   后来,姜呦呦才知道那一刻耿束的想法是,可爱,想亲。   阅读提示:   ①女主金手指是比心获得好感度,一天一次。   ②女主穿书,男主是反派,背景架空不考据,一切为剧情服务。   ③女主又怂又可爱,弱气型娇娇女,吃不了这款的小仙女儿可以相约下一本书哟,不要勉强不要人参公鸡~   内容标签: 年代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姜呦呦、耿束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再逃就亲你了 第1章 穿成逃跑小知青 耿束同志么么……   六月,暑气蔓延,万里晴空白云寥寥,太阳挂在头顶炙烤着,地上的生灵似乎受不了这个热气,叽叽喳喳地鸣叫反抗。   姜呦呦站在一条狭窄的山道上,耳边是响亮的 ‘知-了’‘知-了’声,因为密集短促而显得尖锐,听得人颇有些心慌慌。   “是、是做梦麽?”姜呦呦望着眼前的山道和树林发愣,一只手还保持着推开门的姿势,看着有些搞笑,可她却半点都笑不出来,因为上一秒她还在家中,刚打开房门准备去外出旅行,而只是眨了下眼,人就到了这荒山野岭的地方来。   不自觉地咬了下唇,轻微的疼痛让她从怔愣中清醒过来,姜呦呦动了动脚,茫然地四下张望,一草一木一蝉鸣,记忆里她从来没有到过这种地方,哪怕是要登山,她也从来不走这一看就很荒凉偏僻的小道,毕竟有时候不作不死,她是很热爱生命的。   那么,眼下这是什么情况?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的姜呦呦忽地听见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由远及近,像是爬行类生物游动发出的动静,浑身一下子绷紧,小心翼翼顺着声音看过去,眼泪差点没掉下来,因为不到五米的草丛处,一条黑色花纹手腕粗的蛇正抬着蛇头,吐着鲜红的蛇信子,黑豆似的眼珠子阴冷地盯着她。   姜呦呦捂住嘴唇克制住到嘴的尖叫,杏眼里盈着水光,脑袋却疯狂转动着‘荒郊野外遇到蛇怎么办?’‘冷静克制不要叫不要哭’‘这种蛇有没有毒?’‘不幸被咬到的话要自己吸/毒吗?’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像是有几小时那样长,事实上没几秒后她就做好了决定——   要假装一点都不害怕、若无其事地、小心地、轻轻地、一点声音都不发出地慢慢挪……   “咕噜~”   脚步一动,手中的藤条行李箱跟着动,轮子碾过原生态的小山道,在这寂静的时刻显得格外响亮,就像是平静的油锅落下一滴水,姜呦呦汗毛竖起,在看见那蛇做出跃起的动作时还是没克制住尖叫。   “啊啊啊啊啊!”   对不起我超级害怕超级怂不要咬我好不好啊嘤嘤嘤~   姜呦呦不管不顾,丢下行李箱跌跌撞撞就往小道旁边一跳,整个人就跌坐在了地上,屁股和手都很疼,但此时她顾不上这些,紧绷的神经让她抬头看过去,只见一米多高的小山道上,她刚刚站立的地方抻着一条蛇,蛇头还是昂起往下看,阴冷的黑豆眼像是在说‘你死定了’。   呜呜呜,姜呦呦又想哭了,咬着唇不敢动,巴掌大的小脸上尽是脆弱又努力坚强神色,杏眼噙着泪,楚楚可怜能把人看得心碎。   艹!   男人吐掉嘴里的狗尾巴草,攀着树枝踩了几下枝干就从树上跳下来,“姜知青,你在这里做什么?”   不带情绪地低哑嗓音响起,对浑身紧绷的姜呦呦来说不啻于听到天籁,视线略略一挪,便撞见一双笔直的大长腿,往上一看,一张脸俊美不似常人,五官宛如雕刻,却因右眼角一道小拇指长的伤疤而多了一丝匪气,幽黑的眸子深邃,周身散着不可亲近的气息。   姜呦呦略一晃神,此时此刻却没心情沉迷男色,张开嘴想喊救命,转而又想他的站位离蛇更近更危险,于是便打算提醒,“你快闪开有s……”   ‘蛇’字没吐出口,姜呦呦宛如被掐了脖子一般不说话了,噙着泪的杏眼瞪大,看着那男人微微躬身伸出手,被她视为洪水猛兽的黑蛇便转头攀住,没几下就把自己缠在男人精实的手臂上,脑袋还蹭了下他的手掌,乖巧得跟她家的哈士奇一样,半分不见刚才对她的阴冷狠毒。   姜呦呦:……   男人站直了身体,把手臂横在胸前,一大一小两个脑袋往下看,一样漆黑的眸盯着她,似是看到她的僵硬,‘嗤’地一声,英俊的脸上露了个恶劣的笑,像是嘲讽。   姜呦呦终于没忍住,呜地一声哭了。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她刚刚都要吓死了好吗?   姜呦呦一边掉眼泪一边抹,劫后余生的喜悦和男人嘲讽的笑容夹杂在脑海里形成复杂情绪,智商还没重新上线,便又听得不耐烦的打断。   “够了。”男人嘴角的笑已经不见,眉头微皱,那道伤疤显得越发凶悍,看了眼旁边的藤条行李箱,语气不高兴地问,“你是打算学周知青,也要逃跑吗,姜知青?”   最后三个字说的很慢又很冷,就跟他手上的蛇一样,凭白教人心生威胁,从小有着小动物般敏锐直觉的姜呦呦觉察危险,还哭着呢就知道摇头否认,“没有……不是,什么逃跑?我不是姜知青,我是姜呦……”   等等,姜知青?知青?!   姜呦呦吓掉的智商终于回来了,‘知青’这个词可以是人名也可以是专有名词——知识青年,附带词条‘上山下乡、六七十年代’。   再看那缠蛇男人的着装,草绿色军服,两块红色领章,脚下一双绿军鞋,妥妥年代剧军人打扮。   从家里到荒郊野外,黑蛇,年代军装男,知青。   逃跑掉的周知青,正在逃的姜知青。   姜呦呦有点懵,这不是《重生军嫂逆袭记》的内容麽?   她记得有段时间年代文在绿江网站很是流行,做推文博主的她也是跟着看了不少年代文,其中有一本叫《重生军嫂逆袭记》的小说她的印象还算深刻,因为女主的金手指不是烂大街的系统或者空间,而是一只‘好运娃娃’,拥有这只娃娃的女主只要获得他人的认可度和好感度,就会有好运BUFF加成,做什么事情都顺顺利利,心想事成。   上辈子一事无成的女主重生归来后,凭借这只好运娃娃,不仅虐渣复仇,把上辈子害过她的人都狠狠教训回去,还生意亨通,成为了名气十足的女首富,最后事业爱情双丰收,和军官丈夫甜甜蜜蜜,成功改写上一世的悲惨命运,漂亮逆袭!   这本书当时在晋江也很火,不过姜呦呦却没有完整看完,因为里面最能蹦跶的恶毒女配,女主的堂妹就跟她同名同姓,无限作死无限被打脸,姜呦呦实在看不下去就放弃了。   当然,虽然没完整看下去姜呦呦还是了解大概剧情的,毕竟她是推文博主,这点职业操守还是有的。   而现在,姜呦呦看着眼前的男人,右眼角有伤疤,宠物是条黑色花纹的蛇,穿着草绿色军服,这不是书中女主所待的竹溪生产队的民兵大队长,书中女主打不死的反派,耿束大佬麽?   联想自己所知道的剧情,姜呦呦终于明白眼下这是什么情况——   ‘上辈子女主因为受女配姜呦呦蛊惑而选择逃跑,结果她没有周知青的好运气,半路被抓回来,被游村批抖伤了身体堕了名声,开始悲惨的一生。而这辈子重生归来,女主不仅没有逃跑,还做了上辈子女配做的事,去蛊惑女配逃跑。   结果女配没受住蛊惑真的偷偷逃跑了,可她也跟女主一样没有周知青的好运气,还没到码头就被抓住了,然后被打断了一条腿。’   打断她腿的不是别人,正是姜呦呦眼前见到的这个,耿束大队长。   姜呦呦劫后余生的喜悦顿时没了,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红色收腰吊带小长裙和防晒薄纱外套,腰间还斜挂着蓝灰拼色小挎包,是自己出门前的装束没错,没夺舍女配,是身穿,但大佬把自己当成了书中那位恶毒女配,证明自己跟姜知青的容貌是克隆般相似了。   同名同姓容貌一样,这套路,身为扫文无数粉丝上万的推文博主再熟悉不过,不就是标准的穿书文麽!   所以,她是要代替《重生军嫂逆袭记》里的姜呦呦,在这七十年代勤勤恳恳做女配,给女主打脸逆袭甚至助攻麽?或者直接逆袭,打败女主迎娶兵哥哥走上人生巅峰?   不不不,她只是个平凡无奇的推文博主啊,不管是女配还是女主她都不熟悉,这工作不约不约啊!   可是,如果不顺势认下,自己的身份就是黑户,在这特殊年代成为黑户会被隔离审核关小黑屋,甚至当作特/务对待吧?   认下身份,要被打断腿;不承认,可能比打断腿更惨,因为‘对待同志要像春天般温暖,对待敌人要像严冬一样残酷无情’,特/务是什么?是敌人。   姜呦呦又想哭了,怎么她的开局如此艰难,哪怕是逃跑小娇妻都比逃跑小知青好啊,这都是政治问题要咋选择,断腿和严刑拷打她都不想要啊!   还没等脑袋一团浆糊的姜呦呦做出选择,就听得低哑阴沉的嗓音响起——   “我有没有在知青点说过,”男人脸色冷淡,眼尾上挑,右眼角的伤疤冷酷无情,不知何时抽出来的木仓对准她的左脚膝盖,“再跑,打断腿。”   一字一句,就像随意说的一样,但没人怀疑下一秒他真会叩响扳机。   姜呦呦眼底盈上水光,颤巍巍地举起双手,在头顶比了一个爱心,“耿、耿束同志,么么哒!”   放过我好吗嘤嘤嘤~ 第2章 金手指 耿束:小姑娘腿好看……   姜呦呦对自己‘平凡无奇的普通人’这一评价其实并不算准确,因为她从小就有一个金手指,只要对人做出比心动作或者亲一口,再说一句‘么么哒’,那么就能获得这个人的好感,时效一天,一天只能使用一次,根据动作不同划分不同好感度。其中亲一口的么么哒最有效,小时候调皮闯祸没少靠这个在她爸妈面前蒙混过关,哥哥弟弟也没少主动替她背黑锅。   不过后来姜呦呦就不怎么用这个金手指了,一方面渐渐长大知道害羞,除了亲近的人‘么么哒’很难说得出口,另一方面她有着小动物一般的直觉,心底隐隐觉得要是使用金手指太频繁被人发现异常可能会出事,枪打出头鸟的道理老祖宗早教了,她本不是张扬的性子,也没有想要鹤立鸡群的想法,故而这么些年真没怎么使用这个金手指,倒是真的隐瞒下来没让人发现异状。   现如今再使用,她却是管不了这么多了,任谁被木仓指着都不可能不害怕,别提她还知道剧情明白眼前这位大佬是真凶残,识时务有时候也是美好品德。   所以,姜呦呦这一刻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没了,毫不勉强比了个最大的爱心,求大佬放过!   然而,耿束望着跌坐在地上的小姑娘,她穿着一身极为‘暴露’的长裙子,双手一抬那没有扣子拉链的薄纱外套便松了,精致漂亮的锁骨一下露了出来,连带着那一片细腻白嫩的肌肤都晃人眼球,而锁骨往上是修长没有瑕疵的脖颈,此时微微仰着显得脆弱无辜,好似轻轻一掐就要断了,无端就令人生出凌虐的恶,可再往上,撞入那双干净无害,盈着水光又像盛着月光的眸子,恶魔的触角又迅速撤回牢笼。   她那巴掌大的小脸还擦着几道灰,神色像是小动物被猎人盯上的紧张又似有些懵懂,比着的手势有些奇怪,却意外的可爱。   艹!   握手木仓的手紧了紧,寒着脸的耿束抿着唇,浑身气息更恐怖了。   姜呦呦瑟缩了下,嘤嘤嘤,怎么越比心他越可怕了,说好的好感度呢?!   ——   “耿、耿束同志,你走慢点行吗?”姜呦呦拉着自己的藤条行李箱,尽可能地迈大步子走,然而一米六三的个子和一米八七实在是有差距,更别提这还是她不经常走的山道,还穿着漂亮小裙子,要不是脚上穿的是抓地力强些的小白鞋,姜呦呦可能早摔倒了。   “你不能走快点?”耿束语气不耐烦,扭过头来瞪着她。   姜呦呦被瞪得下意识就是瑟缩一下,咬着唇,憋憋屈屈开口了,“我矮,追不上你。”   嗓音又委屈又羞涩,偏偏又甜软得要命,简直是可爱得犯规。   艹艹艹!   耿束按下内心的蠢蠢欲动,继续冷着脸,却也愣是没法像以前那样漠视或者训斥,微微皱下眉,随即大步走过去,一把拉过她的藤条行李箱,转身走了一步又回头,“狡辩!”   姜呦呦:?   懵了下才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姜呦呦鼓了一下脸,看着他那笔直的大长腿小声嘀咕,“哪有,本来就追不上嘛。”   “还不快走?”耿束冷不丁地又回头,姜呦呦赶紧收拾一下表情跟上去,“哦哦好,这就来,谢谢耿……啊!”   走得急又没拉箱杆撑着,一不小心姜呦呦脚下一踉跄,整个人眼见着就要摔倒,都吓的闭上眼了,意料中的疼痛却没有来,偷偷睁了下右眼,撞上的是男人英俊的脸,好像她稍微再抬起脑袋,便能亲上那薄唇。   “蠢。”耿束松开她后退一步,“我现在相信你不是想逃跑的。”因为蠢成这样怎么跑的掉?   ‘轰’地一下,姜呦呦脸颊便蹿起嫣红了,刚刚她竟然鬼迷心窍觉得耿束帅的不行?   冷静啊姜呦呦,虽然大佬帅是真帅,但是凶残也是真凶残啊,快停止你不必要的粉色心跳!   重新跟在耿束后面走,姜呦呦已经完全不会再散发不必要的遐想了,比起恋爱,此时她更想保命。   好在出糗是出糗,但大佬此时已经不觉得她是真的逃跑了,只要过了他这一关,她就不会被抓去游村批抖打断腿吧?   是的,姜呦呦决定冒险一点冒用女配身份,因为她在这边无亲无故,要是被当成黑户抓去关小黑屋严刑拷打,她不敢赌会发生什么,无依无靠的单身小姑娘在哪个年代都是弱势的,她害怕落入无法挽救的境地。   而且,她冥冥中有感觉,可能她穿越过来就是要代替女配身份活下去的,这样说很玄幻,可她的直觉向来敏锐,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世界意识告诉她这个穿越者的消息,让她几乎笃定女配不会再出现这个书中世界。   既然这样,姜呦呦也只能赌一把,如果过了今天女配还没有像剧情那样被发现逃跑抓回来,那她就正式占用她的身份。   所以,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她现在就是书中的姜知青,第一步就要保住腿,不能戴上逃跑知青的帽子。   至于重生的女主,那也要等见面再随机应变。   一路无言,姜呦呦不远不近地跟在耿束后面,走得脚都有些疼了,总算是看到了人烟,低矮的房屋不规则地错落着,四周草木掩映,远远望去能看到一片稻田,此时正是晌午,田地里没有半个人影,村间小路上空地上也只有几个穿着打补丁衣裳的小孩子在玩,很显然已经是午休时间,大人都在养精蓄锐。   姜呦呦见状倒是松了一口气,要是一下子见到一大群陌生人,她怕是会有些不习惯。   “回去把衣服换了,有伤风化!”还没到村口呢,耿束就放下行李箱,丢下这句话转身要走,结果衣摆给人拽住,回头看去,是一只娇小白嫩的手,小姑娘避着他脚边跟着的蛇,忍着害怕露着一个羞怯又讨好的笑。   “耿束同志,知青点有点远,你送我回去好不好呀?”   这一瞬耿束有些明白,为什么村里那么多年轻小伙子乐意免费给姜呦呦干活了,就冲这乖巧讨人疼的模样,那群没见过世面的小年轻能抵挡的住才怪。   不过,见过世面的耿束同志拧着眉,“知青点就在那,你跟我说远?”   姜呦呦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了然了,原来在村北那啊。   目的达到,姜呦呦不再坚持要耿束送她回去,弯弯嘴角,很好说好的样子,“那好吧,耿束同志你慢走,我就自己回去啦。”   刚要说‘既然你这么坚持那我就勉为其难送一下’的耿束:……   张嘴,闭上,带着蛇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咦,姜呦呦一脸疑惑,大佬怎么好像突然就不高兴了?   目送大佬快步离去,姜呦呦摇摇头没再多想,当务之急还是快点儿回知青点吧,她这身衣服对这年代的人来说有些暴露了,还是不要平添流言蜚语,趁着大家伙儿在睡觉赶紧换掉。   姜呦呦按着耿束指的方向走,虽然对这村子不熟悉,乡间小路也是七拐八绕的,但不会有死胡同,总能找到路走,她小心避开了几个还在外面玩耍的小孩子,弯弯绕绕走了一圈,总算是走到了一间挂着‘知青点’三个字的木牌的黄泥胚房前。   看了眼房前那棵高大的老梅树,确定这就是女知青住的地方了,在《重生军嫂逆袭记》这本书的开头女主发现自己重生时就有顺带描述过这棵老梅树,每年她们知青都会摘来腌制,说是那时候不可多得的零嘴,她对这些描述还有印象。   姜呦呦在外面深呼吸几次,做了好几次心理建设,咬咬唇,这才鼓足勇气推门进去。   这个时候农村的院门都是不锁的,知青点白天也一样,晚上才会特意锁上,所以免去了姜呦呦叫人开门的麻烦,一推便开了。   先探了个脑袋,小心翼翼扫视一圈,发现院子里没人,屋子的门都关着,姜呦呦这才真的松口气,她其实还没想好怎么面对女主,让她先苟一苟吧。   心情愉悦的姜呦呦轻手轻脚抬着行李箱进去,要关门的时候做贼似的从门缝里探出脑袋四下扫视一遍,没看见人,这才真的把门关上。   女知青房前不远处,耿束贴着一面墙壁不敢动,听到门关上的嘎吱响后,提着的心才放下,随即身体一僵,后知后觉想起,他堂堂一个民兵大队长干啥做贼似的跟在一个小姑娘后面,还怕被发现?   艹!   一定是姜呦呦今天表现太奇怪了,莫名其妙地戳他心肝,才让他鬼使神差地‘听话’送她回来。   不能再被她牵着鼻子走,他可是见过世面的。   耿束抬脚轻轻踢了地上的蛇,“走,回去。”   他得回去打探一下姜呦呦今天搞什么幺蛾子,才不信她说的是想抄小路去镇上结果迷路了,要是真被他查到是逃跑,他就打断……   算了,小姑娘腿挺好看的,又纤细又幼嫩,先留着吧。   黑蛇:‘嘶~’ 第3章 转运娃娃 耿队长可以作证!……   进入知青宿舍后,姜呦呦花了点时间回顾自己看过的剧情,总算是找到了自己的房间,四人间的狭窄宿舍。   这是女知青宿舍最小的一个房间,只能堪堪摆下四张床位,过道两个女生并排都站不下,光线也比较黯淡,进来便能感受到一点凉意,冬冷夏凉,夏天倒是能稍微舒适些。   四个木板床的中间竖着摆放一张木桌子,上面没有划三八线,却泾渭分明地分出了两个地盘,四分之三VS四分之一,四分之一的位置上摆放着□□成新的搪瓷缸子,牙膏牙刷,铝饭盒,还有一些其他零碎的东西,看得出来家里条件比其他四分之三好。   而对应床位上挂着的没有补丁的床帘布,在这个‘缝缝补补又三年’的缺布票时代更是显得特立独行,整个房间就这张床挂了床帘,姜呦呦不需多加辨认就知道那是女配的床位。   在书中女配的配置很好,父母都是双职工,还不重男轻女,反倒因为前头有三个臭小子而对这唯一的幺女很疼爱,三个哥哥也喜欢这个漂亮嘴甜的妹妹,从小可以说是泡在蜜罐里长大。且这疼爱在下乡后也没改变,好东西都塞得足足的,就怕在外面受了委屈,所以到了竹溪生产队后,女配的条件在一众知青里都是数一数二的。   而之所以会有泾渭分明的四分之一和四分之三,一部分是因为这有别于其他舍友的好家境,另一部分有她的堂姐,女主的功劳在,因为上辈子女配挑拨过女主跟舍友关系,让女主被舍友孤立,这辈子女主也想让女配尝尝这滋味,以牙还牙地做了挑拨之事。   女主比女配先下乡,又重生归来还有好运娃娃,占尽优势,还没进化的女配当然半分抵挡之力都没有,不仅在知青宿舍受排挤,在外面传了好吃懒做的坏名声,还没有识破女主对她的恶意,把她当作可以信赖的好堂姐,跟上辈子开局完全不一样。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这样个性分明的女主对读者来说真的太带劲了,看的爽得不行。然而,对顶替女配身份的姜呦呦来说实在是太可怕了,可以的话一辈子她都不想跟女主碰上。   可惜这到底是奢望。   屋里没人,今天是知青们的休息日,她们都去镇上采买东西或者收寄信件包裹了,离这儿有点远,往往是白天出去傍晚回来,正好给姜呦呦时间换衣服和整理剧情。   虽然女配的家境在知青中算不错的,但是她的东西不算太多,因为到这个时间点,女配也刚下乡两个多月而已,还刚好赶上春耕那一波,哪怕多少有村里年轻的小伙子帮衬着,也依旧累得不行,她压根就没时间和心情去镇上,家里寄来的信件包裹都是等大队长去镇上办事帮忙拿来的,故而没置办过什么东西。   姜呦呦简单扫视了下就把目光放在了床尾那个木头箱子上,那儿挂了个松开的锁,很像是走得匆忙忘记锁上,打开一看里面还有不少衣服,就是贵重物品比如钱票粮票都不在了。大概是女配逃跑时候怕被人发现而没敢带多少行礼,现在倒是便宜了姜呦呦。   快速找了身衣裳换上,姜呦呦刚想整理自己的衣物呢,忽然就听得外面传来说话声。   “……我说你对你那堂妹也太好了吧,大中午的还借赵同志的自行车赶回来,她能有什么事,肯定是偷懒不想走路就窝在宿舍里了,没准现在还在呼呼睡大觉呢!”   “你别这样说,呦呦就是还小娇气了些,早上我们去镇上的时候她让我们先走她随后晚点就和徐同志他们来的,但我遇到徐同志他又说呦呦没跟他约好也没出来,我不就有些担心吗?你知道呦呦父母拜托我照顾她了,我不好食言。”   “你这人就是实心眼,才比她大一岁,有啥好照顾的?而且你看她那懒的,地主家小姐似的,要我说你就别管她,管她也落不着好的!”   “那不行,再懒那也是我堂妹嘛,咱都是来下乡,多少能看顾就看顾着不是?好了到了你先别说了,免得她听见又对你横眉竖眼的,你是我朋友,我还是希望你们关系好点。”   “切,谁怕她啊。行啦行啦,看在你面子上,你就是太实心眼了!走吧走吧,我跟你一块去叫她,她要是在睡大觉我一定骂死她,没心没肺让你大中午跑这一趟。”   “不会的,呦呦肯定是身体不舒服,你看门都没锁……”   说着一推,没推动,姜秀婷脸上笑容一滞,心里咯噔一下,闪过不好的念头,难不成姜呦呦没跑?   不会的,她可是使用了转运娃娃,姜呦呦怎么可能还会在这里?   没等姜秀婷想明白,旁边的储玉已经敲门喊人了。   “碰碰碰,姜呦呦你在不在里面?快开门别给我睡了碰碰碰!”   简单粗暴,是真的很不待见了。   姜呦呦躺在床上很想装死,就不能让她再苟一下吗?   可是她知道,女主这个时候赶回来就是为了早点确认女配是不是逃跑了,然后好报给民兵队去抓人,要是她一直在里面装死,女主不管不顾按照剧情去报给民兵队她跑了的消息怎么办?   平添麻烦。   姜呦呦无奈了,有气无力应了声,“谁啊,来了。”   开门前再照照小镜子,可以,保持这个丧丧的虚弱表情。   拿出平生的演技,姜呦呦勇敢赴死、哦不,是勇敢打开了房门,没在露面那刻怯场,看了眼门口的两个人,一个身材高挑骨架宽大,很是壮实,此刻正一脸不耐烦,但在看到她的时候眼里的厌恶登时转成了惊艳。   而另一个姜呦呦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呢,就听得讶异的质问声响起,“你怎么还在这里?!”   循声看去,就对上一张跟自己有一两分相像的脸,不同的是对方皮肤较为粗糙,被晒黑了些,也没那么好看,第一眼看过去不会有被惊艳的冲击力,倒是觉得清秀耐看,但此时那张清秀耐看的脸上尽是惊讶与不可置信,还有一丝慌乱,像是眼前人的出现超出了她的预料。   下意识地,姜呦呦便猜出这位是女主姜秀婷了。   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攥了攥,姜呦呦维持住脸上表情不变,虚弱地道,“堂、堂姐,你说什么呀,我身体不舒服在这儿睡觉呢,你怎么回来了?”   听到姜呦呦的话姜秀婷情绪更加激动了,几乎是口不择言,“姜呦呦你不是逃跑了吗?!你……”   “堂姐!”姜呦呦绷紧了小脸打断了她的话,“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好好的在这你说什么逃跑,你忘记耿队长说的谁敢再跑就打断腿麽?我可不想学周知青去当逃兵,我是响应国家号召下乡来学习的!”   现学现卖,姜呦呦说的是一脸正气,把旁边的储玉都给唬住了。   “有道理,我们是来学习的不能当逃……唉不是,你学啥了你。”储玉翻了个白眼,差点看她好看就给忽悠过去,整个竹溪生产队谁不知道她姜呦呦懒得要命啊,瞧瞧这细皮嫩肉小脸白的,说她干活都没人信。   储玉对前几秒沉迷美色的自己嗤之以鼻,不就是不舒服脸看起来白了点好看了点嘛,改变不了她讨厌她懒这个事实!   不知道好友差点叛变的姜秀婷此时也回过神来没那么激动了,不管姜呦呦为什么还在这,她也要努力把她想逃跑这个帽子扣在她头上。   姜秀婷努力挂起笑容,“呦呦对不起啊,之前你一直抱怨这里住的不好吃得不好干活累,女知青们不好相处,还说羡慕那周知青跑掉了,这两天又让我有机会要帮你照顾父母,跟交代后事似的,我今天看你没来镇上,可不是误会你跑了吗?”   “咦?听你这么一说,”储玉紧紧盯着姜呦呦,“你不会是真想逃跑吧?肯定是了,平时你懒得都不带动的人,怎么就今天说要去镇上,还不跟我们一块坐牛车走骗说和徐同志一块去,要不是我们回来你早跑了吧?!”   可不是跑了吗?姜呦呦心里这么说,面上却是不能承认的。   “你瞎说什么呀我要跑早跑了,都大中午了我还在这,怎么可能会跑?而且我哪里说过要和徐同志一块去镇上,你听谁说的啊这么诬赖我。”姜呦呦假装没听见她们在外面说的话,故意表现得疑惑生气模样。   储玉看她不似作伪的模样迟疑了,看向姜秀婷,似是想要从她那儿得到一个答案。   姜秀婷脸上一僵,姜呦呦确实没有说过她要跟徐同志一块出门去,这是她找的恰当借口,好让她能早点结束赶集从镇上回来抓包告状,不给姜呦呦真的逃跑掉,到时候还能因为举报有功避免被姜呦呦牵连,打得是一个好主意,完全不怕姜呦呦被抓回来对峙,因为她知道一旦逃跑被抓,你说的所有话都没有人相信没有人在意了。   就像她上辈子那样,被抓回来后说是姜呦呦蛊惑她也没半个人听,反而觉得她心狠想拖堂妹下水,让她叔叔婶婶讨厌死了她,宁愿早点退休让姜呦呦回城,跟她划清界限。   最后她受了大折磨,反倒是成全了姜呦呦。   想到这,姜秀婷心里便止不住地恨意,凭什么她上辈子被蛊惑就要付出自己的一生,这辈子姜呦呦却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   她不甘心!   姜秀婷眼里控制不住的恨意和恶意让姜呦呦吓了一跳,那眼神就跟恶鬼似的,小脸是真吓苍白了,忍着惧意,说道,“反、反正我没想逃跑,你们别想诬赖,不信的话去找耿队长,早上我还见到他了,他可以作证。”   听到这,储玉立刻打消了疑惑,耿束没人不知道,别看他年龄小小,却是竹溪生产队的民兵大队长,积威甚重,对他们这些知青向来不苟言笑,在上面是挂了名的,说一是一心狠手辣,还养着黑蛇做宠物,没人敢跟他杠上,就跟阎罗王似的,要是姜呦呦逃跑,第一个动手的就会是他,压根不可能会为姜呦呦做伪证,姜呦呦也没必要说这容易拆穿的谎。   而姜秀婷虽然有一瞬怀疑耿束会不会跟其他小伙子一样被姜呦呦迷住了,毕竟她再不想承认,姜呦呦确实是漂亮,刚刚她都有一瞬被晃了眼,但是很快这念头就消失了,因为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没见耿束对姜呦呦亲近过,冷冷冰冰的,像是没有感情的人,她都有些怵他。   无可奈何,姜秀婷是明白自己的计划是失败了,姜呦呦没有逃跑,再不甘心也没用,她没证据。   “行啦,没事我要睡觉了,头痛。”姜呦呦不敢多对峙,话一说完也不管礼貌不礼貌,立刻把门关上插上门闩,没一会听到她们走掉的声音,这才松了口气。   第一关,这是过了吧,她的腿保住了吧?   姜呦呦想了下耿束持木仓对着她的画面和刚刚姜秀婷恶鬼般的眼神,狠狠打了个激灵,选择顶替女配身份这条路是真的正确吗?   她好从心啊。   ——   “你不是说她一定会逃跑的吗?现在是怎么回事!”一回到宿舍,姜秀婷便拿走了床上那巴掌大的晴天娃娃模样的小玩偶,找了个借口到茅房去,关上门就是怒气冲冲的质问,差点忘记压低嗓音。   晴天娃娃圆圆的脸上闪过一瞬的心虚,活灵活现跟真人似的,特别诡异,不过却没让姜秀婷发现,依旧微笑着它的圆脸,在姜秀婷的脑海里讲话,“你给的能量太少,我说的是她有五六成的概率会跑。”   “可是我还拿了她的血给你,你说能提高概率的!”   “是能提高到九成九,换成其他人早成功了,但姜呦呦她是……”说到一半晴天娃娃卡顿了,转移了话题,“总之,姜呦呦这次没有逃跑,你厄运转移不成功,现在要想的是如何赚取更多能量,否则就会重蹈你上辈子的覆辙。”   “还有,这次失败,你会有惩罚。”   最后一句话,成功让姜秀婷的质问掐断在喉咙里,脸色难看至极,还有压不下去的惶恐。   “什、什么惩罚?” 第4章 偷看 耿束:真乖!   在宿舍苟了一天,女配真的没有像剧情那样被抓回来,姜呦呦的预感成真,她成功顶替了女配的身份,没有一个人怀疑她不是女配,这让她有些好奇到底是她和女配长的太像还是有所谓的世界意识在作祟。   但不管怎么样,黑户的身份是解决了,也没有游村批抖打断腿的风险,姜呦呦是真的松了口气,毕竟她爱惜生命。   只是晚饭姜呦呦没吃好,女知青们从镇上回来之后,她才知道她们是分批次合在一块做饭的,之前女配跟舍友不对付,想过要凑近女主那儿搭伙,但被女主以舍友不同意拒绝了,女配无奈,只能跟自己舍友合伙吃饭。   而舍友倒是想孤立她让她一个人做饭,可传出去名声不好听不说,她们也想有人帮忙砍柴挑水,有姜呦呦在,就没缺过这些,因为多的是小伙子会主动送上。   再加上姜呦呦是粮食最为富余的(她刚到就用一些不用的票跟村民换了粗粮),合在一块吃也只有占便宜的份,最后大家一合计,也只能勉为其难同意了。   当然女配肯付出这些也不是冤大头,她只需要出柴火用水,稍多一些的粮食就换来不用做饭和打扫卫生,没办法,谁叫她不会做饭不擅长做家务,在家里都是父母和哥哥们做的,可以说是真的疼成了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娇娇了。   这一点姜呦呦还挺感谢女配打下的基础的,因为她也不会做饭不会搞卫生,简单用电磁炉或者煤气炉煮个面什么的还成,顺手收拾一下家务也可以,但面对这烧柴的大锅饭和没有铺地砖的泥房间,姜呦呦只有干瞪眼的份。   只是其他女知青做饭的水平和食材,嗯,也是无法形容,反正刚穿过来的姜呦呦完全咽不下去,喉咙都被粗糙的玉米饼子磨疼了似的,艰难吃了几口就放弃了。   而让她略微一言难尽的是,同宿舍有个女知青在她放下碗筷表示不吃了之后,二话不说抄起她的碗就把剩的都倒她碗里去,“我帮你吃我帮你吃,放凉了不好吃别浪费了。”   边说边快速往嘴里扒,那模样好像是怕她会抢似的。   姜呦呦:说好的孤立呢?明明刚刚还嫌弃她嫌弃的要死。   但事实证明,这个叫何换弟的姑娘,是真的能在嫌弃她和占她便宜之间切换自如的,非要形容就是脸皮忒厚?   总之接下去她又被占了点便宜,雪花膏和牙膏都给挖去了一小块,姜呦呦都看见同宿舍其他两个舍友暗地里偷偷翻白眼了,估计也是有些看不惯,只是有她这个共同敌人三人才凑在一块?   不管怎么,姜呦呦穿越后第一天就这样过去了,除了下午见到女主那一下,其他时间都没再见到女主,听那个储玉说好像是大中午顶着太阳回来晒到中暑了,窝在宿舍没出现。   因这事储玉还说她没良心,都不去关心一下。   姜呦呦倒是想啊,但她从心,想到女主那一刹的恶鬼眼神就害怕,不敢,怕跟女主打交道,能苟一会是一会。   胡思乱想了大半宿,姜呦呦最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下的,还做了梦,梦里她看到女配真的穿到她家房门口了,慌乱之后还迅速躲回了房子里面,而她穿越前打算要搭的那趟公交车却因有乘客抢司机方向盘而出了车祸,全车没有人活下来。   这个梦境好像是在说让姜呦呦穿越是捡回她一条命,她应该好好地顶替女配身份在这个时代活下去。   可是,一想到自己的父母家人,姜呦呦心里就有些难过和不想认命,她打算回到原先穿过来的荒郊野外,一是看看能不能再穿回去,二是找找她的手机,姜呦呦来到女知青宿舍之后才发现自己放在小挎包里的手机丢了,很有可能是被蛇吓到跳下去的时候丢的,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希望,她也想看看能不能再联系到家人。   抱着这样的想法,姜呦呦决定要厚着脸皮去请假,只是被队长毫不留情驳了回去。   “你堂姐请假你也来请假,你们约好了是吧?不行!”中年队长不苟颜色,对姜呦呦没好气地说完,又训斥一番她平时偷懒不干活的行为,把姜呦呦训斥得脸皮发红,她这是替女配背锅啊。   然而到了田地里劳作后,姜呦呦就不这么想了,因为干农活真的是太累了,她跟女配压根就是半斤八两,甚至更差,就跟女配刚来下乡时一模一样,晒得满脸通红不说,手都给磨出血了。   更倒霉的是跟她分到一组工作的是储玉,从头到尾嫌弃她嫌弃得要命,简直是经受了精神和身体双重打击,姜呦呦一度生无可恋,可还是含着眼泪倔犟坚持。   莫名有些小可怜是怎么回事?不远处干活的耿束微微拧着眉,是他以前少关注姜呦呦还是心态变了,咋地现在会觉得看不得她哭包小模样?   没等耿束想个明白,他就看见队长家儿子徐大强上去献殷勤了,不知道两人说了啥,他就看见姜呦呦抬着小脸跟徐大强笑,娇娇软软的,看得扎眼。   耿束脸一沉,转身抡起锄头狠狠就锄下去。   光天化日!说说笑笑!一点都不知道避嫌!哼!   一大块泥土溅出来,砸的旁边晒太阳昏昏欲睡的黑蛇一激灵,蛇尾都翘了起来,随后发现没有危险,只是主人黑着脸,没事,太阳晒多了人就容易上火。蛇身游了游,换个地方继续睡。   而埋头干活的耿束没看到,在他转身没多久,徐大强就神色失落地转身走了,姜呦呦抬手抹抹汗,她要努力靠自己!   誓要努力靠自己的姜呦呦下午上工没多久,差点晒晕在田地上,最后是同组的储玉送到村卫生所那,爷爷年纪的赤脚大夫一检查,中暑了,直接熬了一贴中药,苦的姜呦呦好歹忍住没吐出来。   “行了,在这躺着,别去上工了,我给队长请假。”大概是看姜呦呦真难受,储玉还是稍微心软了下,当然最后没落下‘娇气’一个数落。   姜呦呦也想坚持,但是真难受,脑袋晕晕的,喝完药没多久又吐了一回,吐完后人虚弱困倦得很,躺在卫生所的矮床上,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她不知道在她走后,不少婶子在一边议论她,“这小姜知青怎么这么没用啊,干点活就晕倒了。”   “谁知道是不是真晕倒,你看她三天两头就想请假,活都没干好过,简直是那女知青里最不能干的了。”   “哎别这么说,我看小姜知青是真晕倒,没看那小脸白的,可怜见的哟!”   “你可怜她你把她娶回家当媳妇呗,当祖宗供起来别叫她干活,她就不可怜了。”   这婶子不说话了,因为姜呦呦好看替她说两句话可以,但是要儿子娶她,那还是算了,毕竟在乡下好看不能当饭吃,不会干活的媳妇要来干啥?更别提姜呦呦身体这么虚弱,一看就是不好生养的,那在乡下相亲市场是绝对没有前途的,儿子再喜欢都没用,不给娶!   总之,一群婶子一番交流,是更加坚定不娶姜呦呦的决心,还打算催媒人早点儿给自家儿子相看起来,不然整天傻儿吧唧地去给人干活砍柴挑水示好就心塞了。   于是一众蠢蠢欲动想找理由去卫生所的小伙子们就这样被自家老娘看得严严实实,想表达关心献殷勤的机会都没了,别提都失落了。   而没有监护人的耿束同志认真干活,不为所动,姜呦呦什么的,关他什么事。   ——   “许大夫,看下这些药。”耿束将前些天采的药材放在柜台上,漫不经心地说道。   许老乐呵呵,“不错不错,挺好的,整个竹溪生产队就你挖的药材最好。”   一边检查一边磕唠,“这还没下工呢,咋提前过来了?反正我就住在这,你晚点来也不碍事,平白耽误你上工丢了工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耿束漫不经心的视线虚晃了一下,很快镇定自若,“大队那儿有点事,我过去看了看,也差不多下工了,顺道把药材送过来。”   他是民兵队的队长,不下工也有工分,那点儿他还不在意。   许老点头应和,没有纠结这个话题,把药材理好称量,又在本子上记了记,“还是老规矩,下个月卖了我再给你付。”   “嗯。”耿束随意应了应,见许老拿了药材出门去隔壁房,这才若无其事地走了走,挑起草帘子,小姑娘巴掌大的小脸映入眼眸,微微蜷缩着睡,娇娇小小的,跟幼兽似的,莫名心软。   耿束望着望着,神色不由自主地缓和下来。   如果是这么娇软可爱的姜呦呦,好像养一下也没……   “耿束啊你什么时候再上山去采下药,我这缺……”许老的声音突然从外面传来,耿束一惊,下意识地就是放下帘子退回原来的地方。   许老进来看到草帘子晃动几下也没多想,对站在原地的耿束继续说着要求,丝毫没怀疑耿束过来别有用心。   说完后还笑着跟他打趣,“也就是你这小伙子有定力,换做其他人,早往那偷看去了。”指指草帘子,显然也知道姜呦呦在村里小伙子里的人气。   耿束像是想起了什么,抿着唇,不说话点个头就要走,在转身那一刻却顿住,因为姜呦呦正撩起草帘子探出小脑袋来。   四目相对,小姑娘一愣,随即是怯怯乖乖的甜美笑容,“耿束同志下午好呀。”   艹! 第5章 赔偿 耿束:要听话不能乱走知……   夏天的太阳下山晚,五点多钟,光线依旧明亮,澄黄色的光芒散落在屋顶上,树梢上,小路上,带着热意,却比午后来的柔和许多。   姜呦呦小心地躲着太阳走,以前活在二十一世纪没发现自己多怕晒,下午中暑那一遭给她当头棒击,现在想起来还有点怕,因为许老大夫的中药真的太苦了,回想起来就要皱眉头。   “耿、耿束同志。”姜呦呦走了一小半路程,见前面个高腿长男人有好好地按照许老大夫的嘱托要送她回女知青宿舍,没剧情里那么凶神恶煞不好相处,总算积攒了一些勇气喊住他。   耿束停下脚步,回头,“什么事?”态度不热情,但没有不耐烦。   这是很好的信号,姜呦呦的勇气如小蜗牛,又探出了点触角,“那个,你能陪我去一趟昨天那地方吗?”她在这没有朋友,不知道穿越的荒郊野岭是否有名字。   “你去后青山做什么?”耿束拧了下眉,他想起昨天他是打算趁休息日到后青山上放个风打个猎的,结果姜呦呦的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把在树上假寐的他吵醒,后面又表现得不同寻常的乖巧招人,让他都忘记打猎这回事,空手回去,打牙祭的机会又错失了。   见他没有一口拒绝姜呦呦小小高兴了一下,嗓音是天生的乖巧甜软,“我想找东西,我、我手表掉了。”怕耿束不信,姜呦呦又急急补充道,“昨天我想到镇上再戴就装进了斜挎包里,可是摔了一跤回来后就发现不见了。”   她说这话带有小小心机,既是解释又是提醒,‘昨天我可是因为被你的蛇吓到才会摔的,简而言之手表(手机)丢了你要付点责任陪我去找啊耿束同志。’   当然,要不是姜呦呦实在是害怕一个人去那后青山,梁静茹姐姐给她勇气她可能都不敢拦住耿束大佬要他陪她去的。   然而耿束同志不按套路,反倒像是被她提醒了一样,肃着脸反问,“昨天没问清楚,你怎么敢一个人去镇上,还带着行李箱?姜呦呦,你昨天真没撒谎?”   姜呦呦被问得一咯噔,这还带事后审查的?难道昨天那个么么哒真有效,干扰了耿束的思维判断才让他那么轻易放过她,而现在过去二十四小时,他又是头脑清醒工作认真的民兵大队长啦?   小手无意识地揪着腿侧布料,这是她紧张时候的小动作,只是忘了今天下地干活磨破了手皮,一摩擦痛感便传来,让她疼得“嘶”了一声。   耿束身形一动,眉头有一瞬间的皱起,但很快又镇定住,“怎么了?手受伤了也不顺便处理了。”语气漫不经心,像是随口一提。   “没事,不小心磨破皮了,许老大夫说我手皮太薄,多干活就好,不用处理的。”被一打岔,姜呦呦倒是没之前那么紧张心虚了,而且她敏锐地觉得耿束似乎语气比之前软和些,虽然还是很高冷的样子,但没那么可怕了。   先是乖乖回答了他最新的问话,这才继续道,“没有撒谎,昨天我是想寄一些东西回去才带行李箱的,方便带。之所以一个人去是因为我起晚了,在知青点和她们相处不大好,不好让她们等我。”说着白嫩的脸颊浮起浅浅的嫣红,盈着水雾的眸子略微羞涩,挺不好意思似的。   艹!   耿束感觉内心又被戳了一下,绷不住高冷严肃了,姜呦呦这小模样他真质问不下去,怕自己把她弄哭。   只是,他低头瞥了眼姜呦呦的双腿,今天穿着长裤子没露出来,但他见过那有多纤细白嫩,从后青山回来她就走了两个多小时,一来一回,天色都黑了,晚上的山路可没那么好走。   顿了顿,耿束解下自己的手表,“给你。”   “哎?”姜呦呦低头看了眼,宽大的表盘银白色的链子,是沪市牌陀飞轮手表,她哥哥收藏过一块,在这个年代好像是一百多块?   姜呦呦暂且还没太大概念,她从小衣食无忧,穿过来时间还短,哪怕看过不少年代文但其实对这个时代的物资缺乏和金钱购买力还没有特别深刻理解,只知道这算贵重物品,一时不大明白耿束递过来的意思。   “你手表不是丢了?赔给你。”耿束晃了下手,示意他接过去。   思维跳跃太快,姜呦呦就显得慢半拍,但反应过来之后当即背过手后退小半步摇头,“不是,我没有要你赔,是我自己丢的,不关你的事。”她的初衷只是想耿束陪她去一趟后青山,压根不是要他赔偿。   耿束见状又拧了眉头,好像是不高兴了,大长腿一跨立马拉近了两人的距离,“拿着。”抓了她的手把手表塞过去,动作很快却避开了破皮的伤口,“赔给你了,不许去后青山,听到没?!”   恶声恶气,好像不同意下一秒就要揍她。   姜呦呦吓得快哭出来,“听,听到了!”   耿束点头,留下一句“自己回去。”便转身换了个方向走了。   姜呦呦看着他还似带着怒气的匆匆步伐,委屈了小脸,反派好说话什么的果然是假象,明明凶的要死,赔偿还带强买强卖的。   “他是不是对我印象更差了?”拿着还带着体温的机械手表,姜呦呦只觉得心情沉重,他以为她口是心非,是故意要赔偿的吧,心累。   而这边,脚步匆匆的耿束脑袋里尽是刚刚姜呦呦后退小半步背着双手摇头的小模样,乖得令人心痒痒。   还有触碰到她手腕时那滑腻细嫩柔软~   艹艹艹!   耿束想快点回去冲个冷水澡,再待下去他一定会失控。   ——   姜呦呦回到女知青宿舍,这个点知青们还没下工,她垂头丧气地摩擦着口袋里的那块机械表,思考着如何找个时机还回去以及要不要一个人冒险去后青山。   正走到院子呢,转角忽然走出一个人影,红色的脸青黑的眼,还有阴森森的气质,披头散发第一眼看过去以为是女鬼,吓得姜呦呦当即尖叫出声。   而那‘女鬼’听到尖叫第一反应就是抬手挡住脸,转身想要跑的样子。   这人性化的举动让姜呦呦终于从恐怖片场走出来,还觉得那模样有些眼熟,颤着声问,“堂、堂姐?”   姜呦呦的声音成功制止了姜秀婷的举动,她转身回头,看到来人是姜呦呦,表情像是松了一口气又像是屈辱自卑想逃,还夹杂着怨恨回忆,复杂的很。   “你,你怎么了?”姜呦呦没法从那布满红色痘痘,乍一看跟血肉模糊似的脸上分辨出姜秀婷的情绪,只是很疑惑,不是中暑身体不舒服嘛,怎么一天不见就变成这样了?   姜秀婷被姜呦呦一问就想起了昨天的惩罚,因为没有成功转移厄运,她重生以来靠抢夺别人微小气运积攒起来的能量都差不多被清空,尤其是通过夺取姜呦呦友谊认可度好感度而换来的两分美貌也被收回,还要承受七天的毁容和上辈子逃跑被抓回来游村批抖的噩梦缠身,这才变成现在这副鬼样子。   “还不都是你的错?”要是姜呦呦乖乖逃跑了,她现在不仅不会受折磨,还会得到她三成颜值和气运。   姜秀婷碰了下自己的脸,又去看姜呦呦那重回巅峰似的容颜,眼神越发幽怨仇恨。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都是这样高高在上又一脸无辜地揭她伤疤戳她心肺,她就是她的克星,从小到大都压她克她,上辈子更是压她一辈子把她活生生克死!   姜秀婷不想再多看姜呦呦那张嘴脸,更不想在这么难看的时候跟她对上,也没心思像往日那样维持虚假的姐妹情,瞪她一眼转身就回房去了。   留下姜呦呦在原地一脸懵逼,既不明白姜秀婷的话,也不明白她怎么突然撕破脸,原书剧情有这一幕吗?   姜呦呦忽地一顿,原书剧情这个时候女配是逃跑被抓回来了正在受罚自然不会有这一幕,那是不是因为她的出现而使剧情出现偏差?   她没有感觉不按剧情走会有头痛电击等惩罚,这就表示原书剧情是可以被改变的对不对?   姜呦呦身体一松,好像是心上被搬走了一块大石头一样,既然可以违背剧情,那她就不怕穿越不回去要留下来当女配助攻或打脸了,她完全可以让自己成为路人甲,自动减戏。   这么一想,视线好像都开阔起来了呢。   轻松愉悦的好心情在粗粮饼子番薯饭中结束,姜呦呦忍着喉咙疼咽下去,不吃完的话就会饿肚子,饿肚子就没力气,她还打算要爬山呢。   期待有加餐机会的何换弟看姜呦呦一口一口地把饭全部吃完,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活干得不多吃的多,真败家!”   没指名道姓,却知道说谁。   其他两位舍友虽然觉得今天的姜呦呦看着没以前那么讨厌不帮腔刺一刺,但也跟她没交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并没有帮忙说话。   而姜呦呦还在努力咽下最后一口,心里想着她今晚就有可能穿回去,不搭理无关人员。   得不到半点反应的何换弟一拳打在棉花,想再刺几句又想起昨晚涂的雪花膏,还想沾沾便宜不好得罪死,最终扁扁嘴不做声。   一时间,四人间宿舍一片诡异和谐。 第6章 反噬 最是那温柔一笑   姜呦呦到底没成功去后青山,不是她害怕不敢去,而是很尴尬地发现,自己压根不记得路了。   七十年代的山林都没怎么经过开发,山道基本都是人走出来的,弯弯绕绕乱七八糟,通向的地方都不一样。而山林没有什么特色,她跟耿束走回来知青点的时候也只顾着不要被落下,忘记要去记路,所以耿束没有同意带她去之后,姜呦呦自己一个人是摸索不到的。   那天色还黑,她趁着大家伙儿上床睡觉了才跑出来的,拿着个手电筒,得亏这时候竹溪生产队没人养狗,不然铁定得被吠。   跌跌撞撞找了好一会,没找着,夜色又深又寂静,放轻脚步踩在地上都有细碎声响,最后姜呦呦实在扛不住心里的害怕,听到远处隐隐约约传来的狼叫声之后回去了。   有些沮丧有些后怕,夜闯深山这样的经历两辈子以来是第一次,要不是为了回家她绝对没有这么勇敢,可依旧没能找到路回去。   因为这,姜呦呦回去知青点睡觉都睡不着。   而等到有困意睡过去之后,没多久天又亮了,舍友起床悉悉索索的动静让心里不踏实的姜呦呦惊醒过来,发现身在何处之后,又叹了口气,认命地起床,开始新的一天上工。   六月份的天气炎热,早上还好些,渐渐等到日头升高,那热意便遮挡不住。   姜呦呦戴着草帽在锄草,或许是昨天她的中暑吓到了大队长,所以今天给她安排了这比较轻省的工作,任务量不算大,偶尔可以偷偷懒跑到大树底下乘凉,只是有些尴尬的是干这锄草活的都是半大的孩子,因为工分少,农村家庭是不会让壮劳力干这低工分的活。   竹溪生产队的口粮是按照‘劳六人四’分的,分给社员们的口粮是有定数的,想要多分点粮食,年底能分到钱,还是要多多劳动挣工分,工分越多,这粮食也能分得更多,故而低工分的轻省活,大部分是给村里老弱病残干的。   姜呦呦看了看身边的半大孩子,又抬头看了眼大太阳,心里浮起来的尴尬就被她压下去了。   作为一个“病”,她还是不要挑战烈日底下施肥挑水等重活了,许老大夫熬的中草药实在太苦了,饶了她吧。   于是,除了一天草依旧把手磨破皮但却没比半大孩子厉害的姜呦呦只得了三个半的工分,估计要不是看她比以前认真踏实没偷懒,更没让小伙子帮忙,队长就给她意思意思的两工分了。   姜呦呦并没有很在意,此时的她没有对工分有太深刻的理解,只知道终于又干完一天农活了,可以休息了,这就很好了。   只是,手真的好疼好疼,晚上吃饭都要拿不住碗,洗澡的时候不小碰到水眼泪都掉了下来。   “许老大夫说多磨磨就好,可是什么时候才能好呢?”姜呦呦对着被草叶划出细小血痕,手皮破开的双手叹了口气,只觉得如今的日子真的很难过,女配的想逃跑并不是不能理解的,如果有可能,她也想逃跑,跑回她的世界去,哪怕天天待在家里不出门旅游都可以忍受的,烈日和种田,这搭配快要了她的小命。   一想到这,姜呦呦就衷心希望耿束早点儿回来了,她今天没看到他人,上工时旁边有婶子在聊天说起耿束又去公社了。   耿束虽然是竹溪生产队民兵大队长,但他在公社的地位并不低,公社的许多干部都很看好耿束,曾经还有上面的公安局招他去工作,不过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耿束并没有答应,反而依旧窝在这小小的生产队当个民兵大队长,平时有事便去忙,没事也跟着种田,偶尔公社那边有需要也会应召过去帮忙训练一下民兵什么的。   这回好像又是去帮忙训练民兵,婶子们没说仔细,姜呦呦也不清楚,只知道耿束暂时不会回来,这挺让她忧愁的,因为做知青的日子实在太艰苦,艰苦得让她压下了对反派的害怕,想要厚着脸皮再恳求耿束一次,哪怕用上金手指也好,她真想回家去。   但姜呦呦的心愿明显落空,婶子们口中“短则两天,多则五天”的耿束,直到姜呦呦的手化脓,去了两趟村卫生所都没有回来。   最后,耿束没等到,反倒等到了因为下大雨而到来的“假期”,雨势较大,大队长宣布不用上工。   对于这难得的假期,社员们高不高兴不知道,知青们倒是都挺高兴的,就跟以前上学期间老师突然宣布今天刮台风大家放假一个道理,意料之外的休息总是能让人觉得愉悦。   下雨天聚会天,知青们平时要上工忙,没时间凑在一块,通常是休息时候会聚在一天谈天说地,一方面大家都是五湖四海来这做知青,人生地不熟,“知青”二字把他们凑成一个团体,要联络感情拧成一股绳子才不会轻易被“地头蛇”们欺负;   另一方面是为了把自己跟土生土长的农民区别开来,没下乡前不说都是含着金汤匙长大,但确实是城里户口吃商品粮,基本没做过这样的农活,政策让他们从吃商品粮的城里人变成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知青,吃的每粒米都要自己辛勤劳作获得,跟农民没什么两样,未来还一片迷茫,看不清方向,如果他们是真的农民还好,可偏偏不是,眼前的日子如此困苦难熬,若没有时常跟有相同遭遇有共同话题的“同类”聊天,哪怕只是读读书念念诗朗诵几句,可能真的会有精神问题,因为他们不是真的农民,精神上跟他们其实是很难共通的。   姜呦呦有点能明白知青们这样聚会的意义,虽然有些社员会觉得知青们这样凑在一块念不管吃不管饱的诗书很矫情很傻,但这对知青们来说未必不是一种精神食粮,能够支撑着他们在这黝黑的土地继续生活下去。   用后世的话来说,这大概是知青们最后的倔强了。   姜呦呦也参加了这次的聚会,不是她不着急回家,而是外面雨势太大不方便进山。再有就是从舍友嘴里得知女配原先是非常积极参加这种活动的,下乡以来没落下过一次,不去参加怕崩人设,于是她只好跟着其他两个舍友一块过去了。   何换弟没有去,她虽然也是城里人,但家里格外重男轻女,又是中间孩子得不到关注,这年代也没九年义务教育,是一众知青里学历最低的一位,堪堪达到脱盲,像这种类似学习会读书会的知青聚会,她往往是很少参加的,自身也不感兴趣,反倒更乐意跟大娘大婶们呆在一块聊八卦,故而别看何换弟有些极品,但给竹溪生产队那些大婶们却是感官最好的女知青,甚至有大娘大婶还愿意考虑娶她回来当媳妇。   一个知青能做到这样,在某方面来说确实比姜呦呦厉害了,毕竟没个大娘愿意给自家儿子娶她。   略过此话。姜呦呦和舍友们出门的时候也遇上了储玉,储玉也要去男知青那边聚会,她看到姜呦呦的时候倒是没有像刚穿过来时那样对她横眉竖眼了,大概是看她这些天确实努力干活,也没有再像以往那样忽悠小伙子帮她,好感上升了些。   当然,也没有因为这一点就对姜呦呦有什么好笑脸了,毕竟固有印象深刻,而姜秀婷这些天因为脸蛋过敏不舒服没去上工,也没见姜呦呦去关心照顾,有点不知感恩不顾亲情,所以三观较为端正的储玉同志只是绷着脸看了姜呦呦一眼就没别的表示了。   过了这么些天姜呦呦其实又整理出一些剧情细节,比如这个储玉在女主姜秀婷没重生前是女配的好闺蜜,回城后还考进同一所大学,同个宿舍相亲相爱日后孩子互认干妈那种,只是没想到女主重生这辈子,女配跟闺蜜关系会这么差,别说相亲相爱,就差相看两相厌了,后面剧情如果女配没跑,两人还有撕逼大战。   只能说缘分真是妙不可言,姜秀婷重生了,引起的蝴蝶效应不是一般大。   姜呦呦心底感叹了下也没有要和储玉相亲相爱的想法,那是女配第一世的好闺蜜不是她的,顶替了身份不代表要按照剧情走,哪怕不能回去,她最想做的也是脱离剧情,而不是抢走女主姜秀婷前期的闺蜜。   很快到了男知青宿舍,他们住的是以前村里的庙宇,后来破四旧给□□们打砸过,如今修整给男知青们住,也不可怕,堂屋现在是没半点神佛痕迹,就跟普通的民房一样,雨天时候他们往往在这堂屋聚会,今天也不例外。   一进来姜呦呦就对上好几张笑脸,虽说她在外名声不咋地,男知青们也知道她不会干活很娇气,但谁叫人都是视觉动物,谁还没个少男心啊。   从头到尾都很符合直男们审美的姜呦呦会受欢迎,一点都不奇怪,更别提这还是没有被女主夺过美貌,颜值超能杠能让人一眼惊艳的姜呦呦,她弯弯眸子浅浅微笑便能让一大波少男心沦落,若不是时代的约束,绝对就跟后世小男生一样追着喊女神喊宝贝。   可真踏马好看!   昏暗的光线下,姜呦呦那张脸美的更加惊心动魄了。   尤其是她双手捧着书,微低着脑袋,跟平常不一样地认真念着自然优美的诗句时,堂屋里坐着的知青们,不论男女都觉得,姜呦呦以前再不懂事再过份,都可以无原则的原谅了。   好感度在她念完诗抬眸略微羞涩又温柔微笑时,达到了最高峰。   而就在这瞬,转运娃娃和姜秀婷同时吐出一大口鲜血,剧痛来袭。 第7章 撑伞 被发现联系码头的人……   “啊!”姜秀婷疼的在地上直打滚,尖叫声都差点把没去参加知青聚会的何换弟引过来,若不是刚好电闪雷鸣,响亮的雷声雨声遮盖住,绝对会引起大动静的。   “怎么回事?!”姜秀婷咬着唇硬逼出这句话,目光奋力地看向床上放置的转运娃娃,却看到骇人一幕,那转运娃娃竟然也同样嘴角流血在床上打滚,一边滚身上还一边破碎,就跟被人用刀从里面划破一样,每划一刀就钻出一缕黑影,格外诡异又恐怖。   被这样画面震的脑袋有一瞬空白的姜秀婷甚至都忘了身上的疼,直到感觉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流失了这才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摸上去,没有再摸到一手的红疙瘩,心里一喜,刚想起身去拿镜子,下一波疼痛又袭来,整个人再次跌倒在地上,疼的浑身冒冷汗,意识渐渐涣散,竟开始以为自己还活在上辈子,还是正在经历逃跑被抓回来批抖时刻!   恐惧痛苦屈辱各类复杂的神色出现在姜秀婷脸上,还说“对不起我有罪我思想有问题”等各种各样的胡话,魔怔了似的。   “轰!”乌云密布的天空响起一阵惊雷,夹着蓝紫色的白光划过,屋顶噼里啪啦作响,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在地上打滚说胡话的姜秀婷已经坐在了镜子前,她浑身已经被疼出来的汗水浸透,嘴唇甚至还被咬破皮,嘴角残留着反噬吐出来的鲜血,狼狈又恐怖。   而最教人害怕的却是此时此刻她的眼神,满满是疯狂和怨怼,却又死死压住显得阴冷,宛若绷得最紧的弦,下一秒就会断裂。   “啪啦!”镜子猛地被摔到地上,姜秀婷愤怒地站起来指着床上停止翻滚破碎的转运娃娃,“你不是说只要我夺走属于姜呦呦的气运我就可以得到她的美貌吗?!我的脸是怎回事!为什么又变回来了!”   剧痛过后清醒过来,她竟然发现镜子里的自己居然又变回了原先的模样,眼睛小了一圈睫毛短的跟看不见一样,眉毛稀疏,脸上布着七八个小痣,眼角还有几条细小的鱼尾纹,皮肤更是劳作过后的粗糙黝黑,连清秀耐看都算不上。   这模样分明就是她刚重生时候在镜子里看见的!   女为悦己者容,姜秀婷在容貌上更是有自己的执念,同为姜家女孩子,自小姜呦呦就因为漂亮而比她受宠,长大后更是受人欢迎,上辈子甚至能攀上家世容貌才华顶顶出众的军官,幸福了一辈子,相比较之下容貌一般的她却是永远活在对方阴影之下,先是父母亲人,后是同学朋友知青老公,各个都觉得站在姜呦呦面前她就是个提鞋的丫鬟,真心没法对比。   于是重活一世后,姜秀婷得到转运娃娃,首先想要转的就是自己的容貌,哪怕为此要花费自己辛苦筹谋得来的能量,冒着没有成功扭转自身气运的危险,那也心甘情愿。   而在因为转运不成功遭受七天惩罚后,更是不敢踏出人前。如此在乎容貌的一个人,骤然发现自己又变丑了,怎么能不激动?   转运娃娃却被姜秀婷这话问的简直要气笑了,它之前以为姜秀婷只是一般脑子不好,容易哄骗,却没想到脑子这么不好,出了这么大的事,清醒后关心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她那当不得吃喝的容貌,简直是脑子有坑。   有那么一瞬转运娃娃很想破口大骂然后踹了她另外找人,不过很快它就清醒了,它脑子没坑,知道姜秀婷是它此时能依靠的唯一的宿主,想要踹掉她再找其他人压根没可能,如果真是那么好换人,当初也不会选这么一个宿主了。   转运娃娃压下心底的火气,它破烂的身体没有泄露一些人的情绪,用平和安抚的语气在姜秀婷脑海里说道,“是姜呦呦,她一次性得到了太多好感度和认可度,尤其是上辈子好闺蜜储玉的好感和气运旺盛的耿束的好感度,由于都是在同个时间达成,才会造成气运反噬。”   至于姜呦呦是如何在同一时间得到这么多好感度的,转运娃娃确实不知道,它只是能够感受到气运来源,没有开天眼实时监控的本事。   姜秀婷闻言一滞,储玉和耿束这两个名字都是她意料之外的,虽说上辈子储玉和姜呦呦是好闺蜜,但这辈子因为她重生时机比姜呦呦下乡时间早,提前筹谋,已经拉得了储玉好感度并挑拨了两人的关系,知青宿舍都知道储玉和姜呦呦不对付,怎么会突然好感度认可度飙到那么高?   耿束就更不必说了,她是知道他厉害的,哪怕一开始转运娃娃说他气运旺盛,她都没那胆子打他主意,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竟然会对姜呦呦突然有了很高的好感度?   姜秀婷只觉得满心愤怒又不甘,又有一种无力感,重生以来的顺风顺水遇到严重阻碍,仿佛有什么开始不在控制之内,她终于想起自己身上最重要的任务是转运,在没彻底扭转命运之前,所有的胜利都是水中月镜中花。   只是,姜秀婷摸上自己的脸,“我的容貌还能恢复吗?”   刚为宿主脑袋积水减少而高兴的转运娃娃:……   ——   惊雷响的厉害,姜呦呦念完诗句分享完后坐下来,没忍住抬头往外看,没注意到其他人为她惊艳的目光。   雨势这么大,她的手机还能保住吗?心不在焉的姜呦呦很是担心手机防水功能是否如广告那般可靠,若是浸湿了,那她联系上父母的机会岂不是更低了?   姜呦呦叹了口气,耿束什么时候回来呀。   “阿嚏!”院子外的大门旁,耿束赶紧捂住了口鼻,像是怕声响太大会被人发现似的。   不过下一秒他就反应过来自己又犯傻了,一个喷嚏声还能打过这雷电声雨声不成?   耿束擦了一下鼻头,假装若无其事地放下手,等了会又偷偷往里面瞧,这群知青们每次聚在一块都会把院门敞开证明自身清白,倒是方便了他暗中观察。   然而没想到,刚探了个视线,就直直撞上一双漂亮的眸。   四目相对,那晕着浅浅忧愁的眸子蹭的亮了起来,如黑夜里撞见萤火,意外惊喜得仿若做梦。   “耿束!”   小姑娘娇娇甜甜的嗓音响起后,耿束脑袋里一瞬间闪过的是“她怎么还没转头回去?”“被发现了怎么办?”“见到我那么高兴吗眼神都发光了。”“要不要走假装没看见?”“不行我不能给她好脸色居然敢联系码头的人一定要狠狠教训落她面子!”   然后,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在看到姜呦呦站起身冒着雨就要冲出来那一刻全都消失了,在他自己反应过来之前,手脚已经不听话地走上前,抬起了撑伞的手。   雨幕下,黑色伞面把身材娇小的小姑娘严严实实护着没碰着一滴雨,而撑伞的男人却有半个身子暴露在雨天中。   “下雨天不许往外跑。” 第8章 怀疑 你想逃跑?   “耿束,你终于回来啦。”一心惦记着去后青山的姜呦呦被说了也忘记要害怕,微仰着小脑袋看他,眼角眉梢都透着见到你很高兴的气息。   这模样让耿束忍不住弯起了嘴角,大抵是不习惯,很快又压下,笑容一闪而过。   可饶是如此,这短暂的笑容依旧给了姜呦呦极大的惊艳,不同于初次见面那恶劣的笑,这回的笑容仿佛带着温热,又像月夜下绽放的昙花,罕见却惊艳,除了怔愣于他的容颜,脑袋再没有别的杂念能占有。   他真好看。   姜呦呦再次深深意识到这一点,并且,为之悄悄红了一下脸颊,赶紧低下头压了压,却恰巧注意到落在他肩上的雨珠,这才发现一把伞几乎全遮在她身上了,明明撑伞的是他。   一下子,对耿束的惧意就少了许多。   “你快进来别淋到雨了。”姜呦呦一着急就拉起耿束的手往屋檐下走。   冰凉的手腕被缠着纱布的手握住,耿束心里的欢喜瞬间消失,反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手怎么成这样?”   她的掌心缠绕着一圈白色的纱布,隐约有浸出来的草渍颜色,没被纱布包到的地方露出好些细小的伤痕,刚刚站在门外看过去时她捧着书遮盖住一时没觉察,如今看到原本白嫩细腻的手变成这样,心里莫名就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姜呦呦没发现耿束的异样,闻言答道,“这个啊?是我自己缠的,许老大夫那儿纱布不够,只能包成这样了。但是他给的草药很有用哦,都不化脓了。”   刚化脓那天还疼得很,后来裹了草药缠了纱布后就好多了,若是不大用力,其实也不疼的。可这是在七十年代,她又是下乡知青身份,没有人照顾,什么事都要自己动手,又怎么可能会不疼呢。   耿束皱了眉头,“这些天你都被分配干什么活?”   问道这姜呦呦就不好意思了,和半大孩子们拔草,虽然用自己是老弱病残中的‘病’来说服自己,但是从别人的视线和知青们的嘲讽就知道有多没用,要在耿束这样的大佬面前承认这个,确实挺难为情的,所以姜呦呦就气弱了,把手抽了回来,娇软的嗓音都蔫了下去,“除草。”   耿束一愣,随即从她的神情和往日听到的相关流言推测了大概真相,然后便有些一言难尽了,有些除草任务比较麻烦和困难,这是大人做的,拿高工分,而有些是比较轻松的除草活,工分不高,却能约束和锻炼到半大的孩子,不叫他们没事做出去闯祸。   那么,姜呦呦的除草是属于哪一种,看她这模样就不难猜了。   就是这么简单的活都能把自己搞成这样,耿束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才好。   可看看姜呦呦那有些尴尬又有些小委屈的模样,耿束突然就觉得不能说她没用了,因为…有点舍不得。   还没等耿束意识到这个情绪呢,堂屋里的知青们就走了出来,纷纷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姜呦呦,见姜呦呦微低着脑袋丧丧的模样第一反应都以为是给耿束训了,毕竟这位‘煞神’也是名声在外,能夜止小儿啼哭那种。   就有男知青为姜呦呦出声了,“耿同志,你怎么过来了?是找小姜知青有事吗?我们在这开读书会呢,小姜知青表现特别好,最近也有认真上工,应该没做错什么事吧。”   耿束鲜少跟他们知青打交道,他在知青眼里是很特别的人,完全不像‘泥腿子’,气势很足,比城里人还像城里人,基本没有知青敢在他面前摆城里人的谱,见到他就跟见到学校校霸似的,而且他身份还有些神秘,问村里人他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不,或者是不敢乱嚼他的舌根,故而到现在知青们都不知道耿束是什么来历。   但这都不妨碍知青们对他敬畏,一旦被耿束找上门来,那真的要夹起尾巴想想自己最近有没有犯什么错,他处罚人不分对象又挑不着理的。   男知青能在这种时候为姜呦呦出声,还是美色所致,换做没有刚刚姜呦呦展现出来那瞬风华,或许这问话就不会这么偏袒了。   其他知青也不例外,一反常态应和了几句,颇有要集体为姜呦呦出头的架势。   耿束倒是有些意外,在他印象里关于姜呦呦各种不好的流言很多都是知青内部传出来的,尤其是女知青们,鲜少见她们跟姜呦呦多相亲相爱,哪怕之前他没怎么关注姜呦呦,都可以发现很多时候都是她一个人行动比较多,被孤立得很明显。   但也没深入探究,刚想说话,姜呦呦却率先否认了,“不是,是我找耿束有、哎,你过来是有事吗?”   说道一半姜呦呦想起来是耿束先出现的,想起他的身份,怕耽搁他正事,又立马往旁边退了退,“你先忙吧。”   丝毫没想到他过来可能是找她。   于是下一秒被点名后做乖巧状的姜呦呦懵了,自以为逃跑的事情已经过去,不明白耿束还能有什么正事找到她身上,但在耿束提出外面去说的要求后也不反驳不追问,和知青们道别后就撑着女配遗留下来的浅蓝色伞跟着走了。   知青们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莫名出现小白兔送入狼口的念头。   ——   “你找我有什么事?”   雷雨天气很不好走路,大树下也不能躲,走了好长一段路到村委会那儿才停下。   村委会平时人也不多,虽说是干部,但平时也会跟着上下工的,这种雷雨天气休息,更是没有干部会过来。   耿束用钥匙把门打开后,看姜呦呦衣服还是沾了些雨水,便开门见山率先问道了。   “啊,我是想请你带我去后青山一趟。”乡间小路本来崎岖不平,下雨天更是坑坑洼洼,来的时候姜呦呦奋力躲着雨,一时都忘了耿束找她有事,被他带了节奏,一下子就跟着他的思路走了,忙把自己的请求说出来,“拜托了,我是真的很想去。”很想很想,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回家希望,也不想放弃。   耿束没料到她找他是为了这事,上次见她答应的好好的,他的手表也给了她,以为就真的放弃了这个念头,却没想到……   “那手表是什么牌子的?”   “啊?”姜呦呦又愣住了,随即想到上次他给的那块陀飞轮机械表,立马摇头否认,“不是,我真不是要你赔偿,你那块表我没带在身上,我晚点就还给你。我只是想再去一趟后青山而已,那块手表对我有很重要的意义。”   “耿束,就请你带我去一趟,或者告诉我路线可以吗?拜托了。”姜呦呦说罢后退一步,很认真地弯腰一鞠躬,小心翼翼又充满诚意和渴望。   耿束忽然沉默下去,尔后,他语气无波无澜,“这几天我在外面,偶然知道码头的船员说你联系过他们的船长问起出海事宜。”   “姜呦呦,我可以带你再去一趟后青山。”   “条件是你告诉,那天你在后青山,到底是真迷路,还是、想逃跑?”   你是真想找手表,还是想找逃出去的路?   姜呦呦的脸色瞬间刷白。 第9章 崩溃 原来他还会心软   上一秒是天使,下一秒是恶魔。   有些人不需要怒吼发怒,他只需静静地看着你,用平和陈述的语气便能让你感到惧怕。   就像他的黑蛇爬上后背,姜呦呦感觉浑身发寒,阴冷,压抑,负面情绪像海啸般压过来,没撑过一分钟,她的眼泪就掉下来了。   “我想回家。”姜呦呦捂着脸蹲下,整个人都崩溃了,这些天她的情绪其实一直绷得很紧,穿越之前她只是一个简单的女孩子,生活环境和成长经历不说花团锦簇,但也没像如今这么糟糕,甚至可以说她从小到大几乎没有经受过什么磨难,家庭富足家人疼爱,一直过着简单又自在轻松的小日子。   可是穿越过来呢?大热天顶着太阳辛苦干农活,身体遭受磨难还不算,最让她压抑的还是来自其他人的排挤,还有对她抱有敌意又拥有好运娃娃的女主,以及对父母家人的思念,一桩桩一件件层叠缠绕过来,姜呦呦表面上看过去一切正常,但心理压力其实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耿束在这种时候忽然摆出剧情描述过的模样,公事公办不带感情一针见血,就跟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姜呦呦整个人不是蔫了,而是崩溃了。   “我想回家,想爸爸妈妈,想哥哥弟弟想要回去!”她的脸埋在掌心了,咸涩的眼泪渗入纱布刺激了还没好全的伤口,可现在却忘记了疼痛,整个人只有难过悲伤和压抑,“我根本不是这里的人,根本不想来这里,根本不想当个异类,我什么都不会一点也不能干,我在这里就是格格不入就是个错误你知道吗?”   “呜呜呜~”   说到最后姜呦呦都说不出话来,伤心一旦开了阀门,眼泪便是止不住,掌心似乎都承受不了,透明的难过从指缝中流出来,她哭得不能自已。   望着蹲下去捂着眼想压抑却压抑不住哭泣的少女,耿束刚攒起来的一身气势瞬间泄了,身子动了动似乎想做什么,却发现自己貌似束手无策,拳头不由紧攥,嘴唇紧抿,他绷直了身体一派严肃,心里情绪翻腾。   耿束知道自己从来不是个心慈手软之人,从十七岁叛逆,人生变故来到竹溪生产队之后,他走的每一步都没有靠过所谓的首长父亲,被上面看重是他凭自己实力抓了特务立功,在没有基础的竹溪生产队当上民兵队队长也是靠自己实力博得,可以说他在这里能有如今的地位,都是一点点拼下来容不得半点水分的。   而这一切,也塑造了现在这个被外人称为‘作风强硬公正无情手段狠辣’的民兵队队长。   且不说往常自己对他们的看法是不是嗤之以鼻,可他自己清楚在人生发生巨大变故,过往一切被否认之后,他确实是很少会有心软情绪。   故而在调查到姜呦呦确实跟码头人员联系打探过,有要出逃的念头之后,耿束其实有瞬间是气了火气想要抓她去审问的,只是不知为何在看到她捧着书认真朗诵那刻淡了这个念头。   而在她执着地要回后青山,重新想起这回事之后,民兵队长的身份让他开口出声质问,他自觉是在履行责任不忘使命。   只是,听着她盛满了难过的哭泣呜咽,耿束第一次深刻地意识到,原来他还有心软和后悔情绪。   “我带你去。”   电闪雷鸣之后,雨势渐渐变小,那遮天蔽日的乌云似乎散了些,没有要将人吞噬掉的压抑感了。   姜呦呦撑着打伞,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耿束后面,同行的还有一条半路跑出来的黑色花纹蛇,扭曲着腰身游得似乎很欢乐,放在平时她可能会害怕,但此时确认他主人在,不会被咬之后,就没有心思放在畏惧它身上。   雨势小了,可山路依旧并不好走,尽管很小心了,一双白鞋子依旧踩的全是泥,还差点崴到脚。   “呼~”姜呦呦努力站稳,看了眼距离自己五米远的耿束,他一步没有停顿没有回头,背影令人觉得无情,就像押送犯人走最后一程路,令人压抑又沉闷。   她不知道耿束为什么还会答应带她来后青山,是否抵达之后满足她这‘最后的愿望’就会把她关到小黑屋去,但是依旧不后悔,开弓没有回头箭,她选择要回家,哪怕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甚至知道可能会无功而返,也仍然愿意承担去尝试的后果。   她做好了面对最坏打算的准备。   姜呦呦坚定了信念,脚下走得越发谨慎小心,还没到达,不能够放松半途而废。   两人一蛇一路无话,耿束一直保持在五米的距离内,不管身后什么动静都没有回头。   而姜呦呦是在保持力气,或者说爬山太过消耗她的体力,脚下的不平坦占据了她的精力,也保持了沉默。   最后雨都停歇了,有风吹过乌云放晴,这才堪堪走到了目的地。   经过暴雨的山道满是泥泞,四周草木连同空气都是湿漉漉的,耿束站在初次见面的那个小断崖边上,目光看向那天姜呦呦摔到的地方,巡视一遍,而后视线落在了姜呦呦身上。   她的鞋子裤脚都沾了大片泥土,衣服也被雨淋湿一部分,依旧白嫩的脸蛋此刻因运动过后显得红扑扑,不只是雨水打湿还是汗水沾湿的头发好几缕贴在了额头上脸颊上,整个人看上去不是一般的狼狈。   可就是这么狼狈,中途没见她向他求助过一次,如今眼神更是越发急切渴望,“耿束谢谢你,我现在就开始找。”   姜呦呦甚至没来得及多看他一眼多等一会他的回答,自己就开始急切地弯下身子四周寻找,那模样仿佛真的丢失了具有重要意义的珍贵手表。   然而她仔仔细细找了一遍又一遍,依旧是一无所获,别说手机,连个影子都没发现。   姜呦呦的失望溢于言表,整个人像是快要哭出来一样,咬着唇站在当时她摔下去那地方,水雾盈盈的眸子四处张望,显得可怜又无助,宛若一只丢了回家的路的小兽,不知所措。   他以为她肯定要哭了,不知何时开始,在耿束心里姜呦呦就有了娇气爱哭的印象,可这回却出乎他意料,小姑娘用力吸了一口气,抬头一抹就把眼泪憋了回去。   “肯定还在的,我不能放弃,我在找找,请你再等我一阵。”抱歉之后,姜呦呦竟又鼓起劲翻找起来,这一回不仅找的更仔细,还有要扩大范围的趋势,甚至还往下走了走,想往那更陡更深真的能称上断崖的地方探去身子,下去的欲望蠢蠢欲动。   耿束见她半个身子倾斜弱不禁风似的终于站不住了,放下心里的矜傲三下五步跃下冲到姜呦呦身边抓住她的手腕往旁边一带,总算是离那边缘远了些,没有跌下去的危险了。   “别找了。”他打破两人一路的沉默。   “不行,我还没找到,我很确定是掉在这儿的,一定可以找到,你再给我点时间可以吗?”姜呦呦抽回了自己的手,等不及他的回答,就准备去找下去的路,没准儿当时她跳下去动作太大,手机飞远了也不一定。   她没有感受到能穿回去的气息,现如今只有找到自己的手机,这是唯一有可能联系家里人的工具了。   可是还没走远,一转身手又被拽住了,姜呦呦有一瞬间的生气,转过头想开口让他不要闹了不要耽搁她找手机,等找到之后她会乖乖跟他回去接受惩罚的。   然而没等开口,却先听得耿束道,“我找过了,这里,下面,甚至还有过来的路,我都找过了,什么都没有找到。”   “所以,不用找了。” 第10章 探听 耿束的小傻子~   “耿束,谢谢你。”夕阳西下,眼见着快要落日,姜呦呦终于停止了寻找的举动,站在刚穿越过来时那个位置,看了眼天空,心里既失望又有种意料之中的宿命感,她没有穿回去,也没有找到手机。   或许是因为来之前崩溃痛哭过一次,这次确认过后虽然难受,但很奇怪的没有想要哭,甚至面对耿束的时候也不觉得压抑,负面情绪翻滚了。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耿束在赔过她手表之后,还会不辞幸苦过来再找一趟,即便他说是为了确认那天她是否真的迷路还是想逃跑才会返回来寻找证据,顺道为了自家的蛇收拾烂摊子找一下失物,但姜呦呦依旧很感谢,因为在这些原因之下,可能还有一丝是为了帮她找到手表。   姜呦呦不是不知道感恩之人,故而在确认自己是真的没办法回去之后,很认命也很自觉地抬起双手,不带一丝怨怼,“我确实想过逃跑,所以,耿束同志,你可以把我带回去惩罚了。”   来之前耿束说好了,他带她来后青山,她告诉他实话。如今耿束实现了他的承诺,姜呦呦也不想欺骗他。   她依旧害怕书中描述的小黑屋、批抖、游街,可这是为了回家做的约定,平时再从心,姜呦呦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失信于人。   她不保证自己有勇气承受的住,可她知道,如果这回自己有幸穿越回去了,那她的消失对耿束来说可能是一场三观的颠覆,还有她消失后,作为当着众多知青的面叫走她的耿束,会是第一个怀疑对象,甚至可能会被惩罚。   在来之前她没有想透这一点,如今心里淡去那抹回家的执念,智商回来,姜呦呦就明白其实刚刚她是在耿束不知情的情况下给他挖了个坑的,这已经很对不起耿束了,所以在此时此刻,她也想按照自己的心意,勇敢地告诉他实话,实现对他的承诺。   只是,勇气是一而再再而衰的,自认为有担当无畏的姜呦呦面对耿束没有表情淡淡看过来的视线,一秒、两秒、三秒……   无声的沉默令人害怕。   勇敢探出触角的蜗牛往壳里缩了缩,姜呦呦有些怯怯地问,“怎、怎么了吗?”   耿束:“小傻子。”   姜呦呦:……   “你没有过想跑的念头,你只是太想家了,所以才会去码头打探开船事宜,想要最快回家去探亲。”   “咦?”姜呦呦懵。   “走了,回去。”   “欸?”   “嘶嘶嘶~”黑蛇大哥扭头吐了吐蛇信子,黑豆大小的眼睛幽幽发光。   姜呦呦:耿束等等我!   放下心事后,今天的黑蛇大哥也一如既往的可怕呢!   嘶~   黄昏之下,两人一蛇的身影看着竟有种奇异的和谐。   ——   下山要比上山快,不过毕竟路远,姜呦呦回到知青宿舍的时候她们都已经吃完饭了,不过让她惊讶的是见她回来宿舍里的两个舍友竟和她打招呼,还说给她留了饭在锅里温着,让她赶紧趁热吃。   受过太多次冷暴力的姜呦呦有那么一秒感觉受宠若惊,不明白两个舍友怎么那么善良可爱了,难不成知青的读书会真的能促进感情?   姜呦呦弯着眸子,“谢谢你们。”   两位舍友不大好意思别开视线,都是美色惑人,怪不到她们啊!   心情很好的姜呦呦去灶台揭了锅盖,手去摸里面的晚壁,果然还温热着,当下是越发窝心了,也不再介意饭菜简陋又不好吃,认认真真把饭菜都吃完,然后用干燥的瓜瓢把锅里的温热水勺来洗碗,没有洗洁精,也不需要洗洁精,饭菜确实是半点油腥味都没。   这个年代物质缺乏,乡下基本不会有洗洁精这种东西,一年到头能吃到荤腥的日子屈指可数,做菜甚至不是倒油的而是用沾了油的‘油布’擦一下锅,这就当作是放了油了。   农家里过日子是如此,知青点里也没好到哪里去,哪怕女配条件还不错,但她没有油票,不是家里人不疼爱她不舍得给,而是家里人也缺油票,城里一般工人家庭也没比乡下物资丰盛到哪里去,割肉也是隔三差五才能割上一回,还不一定是肥肉。   与后世人喜欢瘦肉不同,这年代人都喜欢肥的,去的晚了只有瘦肉,榨不出油,而油票也限量发行,有时候困难年月甚至只有半两,顶不上吃喝,故而就有了‘油布’,去打油的时候罐子盛不了一层底,索性拿了块干净吸水的布料,让打油的直接滴在上面,擦一擦锅,饭菜也算是放了油。   刚来的时候姜呦呦确实是特不习惯,但过了那么多天,再加上已经知道不可能回去了,如今是接受良好,没用洗洁精洗碗也不会觉得不干净了,相反她觉得自己如今把碗洗的很好了,干净蹭亮,绝对合格!   洗好碗的姜呦呦还知道添柴加火烧水洗澡,值得一说的是女知青们做饭烧洗澡水用的不是同个锅,这一点倒是多亏了女知青们还是比较爱干净,使劲凑够了工业券和钱买了一口圆柱形的小的锅来烧热水洗澡,一锅装满烧热能满足两个女孩子的洗澡需求。   放在前些天要是姜呦呦这么晚回来可能女知青就不给留柴火了,但今天情况特殊,转运娃娃被反噬,曾经吞过的好感被释放出来,不说现如今女知青们对姜呦呦多有好感吧,但确实是要比之前好了,留个柴火也是顺手的事,换做其他女知青没回来也会帮忙留一下,所以这时姜呦呦才不需要费劲点火,她还没学到这技术。   刚添好火站起身,一转头差点没被吓死,因为不知何时女主姜秀婷就站在了她身后,悄无声息幽幽地盯着她瞧,那眼神还挺渗人。   “堂、堂姐,你有事吗?”姜呦呦捂着小心肝往后靠了靠,身体不自觉戒备起来。   或许是天色暗了,光线不明亮,姜秀婷没发现姜呦呦神情的异样,只是在她转过来的时候努力压下眼里复杂阴暗的情绪,挤出笑脸道,“呦呦你回来啦?听说耿束队长找你了,有什么事吗弄到这么晚?你跟堂姐说说,看看我能不能给你出个主意。”   姜呦呦不明白姜秀婷怎么对她就这么‘和善’了,前些天她脸长了红痘痘没出来,自己也就一直没跟她打交道,但从短暂的几次见面中也可以得知姜秀婷其实是真的很讨厌她这个堂妹的,这冷不丁的笑脸相迎,她还真是有些怕,那恶鬼似的眼神是至今难忘。   但很快姜呦呦就想起来了,在一开始中女主姜秀婷对女配走的是知心好堂姐路线,虽说那天短暂撕破了一下脸,但也有可能是‘毁容’了心情不好装不下去,现在脸好了,就又恢复知心好堂姐模样了。   唉不是,姜呦呦仔细看了看姜秀婷的脸,不知道是光线问题还是心理作用,她怎么觉得姜秀婷的红痘痘消失后,好像变得没之前那么好看了,之前觉得是清秀耐看佳人,今晚一看,倒是觉得相貌忽然普通的,是那种丢到人群里就不见的。   被姜呦呦这么一盯,姜秀婷一下子很不自在,下意识想要抬手去摸自己的脸,但理智还在,生生忍住了。   她知道姜呦呦在看什么,事实上她也很不习惯自己现在这张脸,可是转运娃娃说了,好感度和认可度没有获得新的之前,这脸是不能恢复了,而且想要再得到姜呦呦的美貌,靠得到别人的好感度认可度和气运可不行,必须是要抢夺姜呦呦的气运。   所以哪怕不为转运,就是为了这张脸,姜秀婷也得再忍气吞声讨好姜呦呦,对她好,最好让她全心全意相信自己,这样她才能有更多的机会下手抢夺她的气运。   想到这,姜秀婷假装没看见姜呦呦投过来的眼神,反正没有人会觉得她变了一张脸,只是多了点小黑痣皮肤糙了点而已,到时候有人怀疑也只会当作是她过敏后遗症。   姜秀婷不想对姜呦呦解释,扯了个笑容,“呦呦,怎么不说话啊?”   “啊?”姜呦呦收敛了一下心神,“没,没什么。”   “那你还没回答我问题,耿束队长找你什么事,没欺负你吧?”姜秀婷继续打探,问得很有深意,那眼神在她身上上下打量,仿佛想找到什么不好的似的,特别让人不舒服。   姜呦呦不知道是自己误会了她的意思还是怎么样,忍着不适道,“没有,耿束队长只是问我一些简单的事情,我们没有多说什么,堂姐不用担心。”   姜秀婷不满意这么模糊的答案,她现在是真的很好奇耿束到底是怎么对姜呦呦突然产生那么高的好感度的,想要继续追问,可姜呦呦已经不想和她多说话,今天运动量很大也很耗费心神,她只想早早洗完澡休息,于是便敷衍两句赶快回了自己宿舍。   “呼~”和女主打交道真的要耗费脑细胞呀~   姜呦呦关了门,庆幸女主没有追上来。   自己去收拾了一下衣服准备洗澡,顺便想把耿束的手表还给他,然而一找却发现手表不见了。   “你们谁看见了我的手表?!” 第11章 揉碎 送药   不止是手表,姜呦呦仔细一找发现雪花膏还有一些零碎如绑头发的头绳这类也不见了,至于有没有更多不见的她不清楚,她并没有完全记住女配留下来的全部东西。   两位舍友一听姜呦呦这么说赶紧道,“我们两个下午是和其他人一块回来的,回来就忙着烧水洗澡做饭,没有碰你的东西,也没见有别的人来我们屋子,你再找找看是不是放哪了?”   “是啊是啊,找仔细点,没准是你换了地方放忘记了呢?”   舍友第一反应就是洗清嫌疑,毕竟这宿舍就她们几个人住,自证清白是很重要的,当然同时也没忘记关心姜呦呦,毕竟手表是很贵重的东西,她们家里也只有父亲才有一块。   姜呦呦闻言又当着她们的面仔仔细细翻找一遍,但每个角落,包括床底下都找过了,就是没找到,而且她很清楚地记得自己是放在木头箱子里面的,那是女配留下来的带锁的箱子,可因为钥匙不见了,姜呦呦又没有去镇上赶集,没有配置新的钥匙,都是掩饰一下并没有锁上的。   她也不认为宿舍会有人偷东西,上辈子没有住过宿,一直在家里住着,接触的人也大多是品性没问题的,哪怕偶尔在网络上看见过同宿舍偷东西或者投毒这类的新闻,也完全没有把自己联系起来,在这一方面姜呦呦其实有些缺乏经验和警惕心。   “今天真的没有人过来吗?”姜呦呦翻找了一遍,漂亮的杏眼里透着焦急和无助,若是丢了雪花膏还好,可耿束的手表丢了,这不是她的东西,耿束也没有欠她一块手表,无论如何是要还给他的。   “你先别着急。”看到姜呦呦这神情两位舍友也不忍心,而且她是她们的舍友,她的东西丢了,也就代表着宿舍并不安全,若不把小偷找出来,那也没办法安心住下去的。   “换娣下午在宿舍,她应该知道,我们去找她回来问问。”大约也是转运娃娃反噬,见到姜呦呦这般着急,舍友们也没冷漠以待或者等到明天再处理,打算现在就先去程婶子家把何换娣找回来,她今晚没回宿舍,是到程婶子家去住了。   何换娣和程婶子家唯一的小闺女程如珠关系不错,程如珠又是个受宠的,有自己的房间,偶尔便会邀请何换娣去她家住。   不过去的路上大家都挺沉默,出现小偷这事是一回事,另一回事是她们担心这小偷是‘家贼’,下午就何换娣一个人在宿舍,今晚又那么刚巧不在,其实她的嫌疑算是最大的。   但结果没出来之前谁也不敢轻易下结论,哪怕何换娣平时有些极品,可诬赖人确实不好。   三人打着手电筒出去的,值得庆幸的是,手电筒没有被偷,不然只能摸黑走路了。   只是,到了程嫂子家的时候,她们在程如珠的窗户口喊了好久何换娣都没有回应也没有出来,倒是把人程婶子喊醒了,出来看见是三个知青点的姑娘,就问发生什么事了。   知青们都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是能内部解决的事情不要麻烦到生产队的人,尤其是偷东西这种恶劣的事情,一旦传了出去,并且犯人是知青的话,不止对那个知青,对整个知青点的知青来说都会成为一个污点,因为在村民们心里他们代表的就是一个整体。   “婶子,我们找换娣有些事,比较急,您能帮忙喊她出来吗?”   “啥事啊大晚上来喊人。”程婶子话是这么说,但到底还是转身去喊人了,若不是急事,这些女娃子也不会大晚上的来叫人。   只是,她进去一遭后却并没有把何换娣带出来,“换娣那闺女说她身子不大爽利,有事明天再说。”说罢又补充了一句,“你们要是很急跟我说说也成,没准我能帮衬上一二呢。”程婶子这么说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她是生产队大队长媳妇的亲姐妹,关系很要好,在村里也能说上一些话。   姜呦呦来的路上被两位舍友委婉提醒了知青点不成文的规矩,而且暂时没有线索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故而没有真顺着程婶子的话说,只是道了谢,然后请求程婶子让她们进去,她们和何换娣说几句话。   程婶子闻言嘟囔了几句倒也放她们进来。   其他人都睡了,三人放轻了手脚进去,进去后发现程如珠和何换娣都是闭眼睡着的,但何换娣肯定没睡着,只是推她的时候她不动,实在不行了才不耐烦道,“干啥啊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也知道在别人家,嗓音没放大,不过她一出声旁边的程如珠也跟着醒过来了,她是个圆润白胖的小姑娘,在如今缺衣少食的年代特别难得,只是和她好的不多,知青点里也就何换娣跟她最要好,她也一向把何换娣当成自家好姐妹,如今自然也是替姐妹说话,“就是大晚上的,有事快说我们还要睡觉呢。”   吵醒旁人姜呦呦自然也是分外不好意思,“对不起啊吵醒你们了,不过事情比较重要,何知青你能不能先跟我们回一下知青点啊?”   在外人面前不好说。   何换娣却是一把拉上被子盖住头,语气不耐烦,“不回,有事明天说。”   “可是……”姜呦呦咬咬唇,妥协道,“那你能告诉我下午有谁进过我们的宿舍吗?或者有其他人到我们知青点来过吗?”   “没有,你们离开没多久我就走了,不信你问如珠,她可以给我作证。”   程如珠在一旁点头应和,表示何换娣说的都是真的。   “你堂姐不是也在宿舍吗?你问她去,我要睡觉了。”何换娣依旧躲在被子里没露脸出来,语气听不出什么异样。   三个人面面相觑,最后都看向姜呦呦。   何换娣不配合姜呦呦也没办法,她也做不到没有证据给人定罪胡说八道,只能道,“那换娣你再想想,我丢东西了,很贵重的物品,如果明天还找不到的话,我只能找给大队长查了。”   “打扰你们休息不好意思,晚安。”   姜呦呦说罢离开。   屋子里,程如珠惊讶于姜呦呦的礼貌和气质,在大妈大婶嘴里和何换娣嘴里的姜呦呦都不是什么好人,她也没跟姜呦呦怎么近距离接触过,印象中的姜呦呦便一直是以负面形象出现的,而今晚却觉得过往印象都被颠覆,她不仅漂亮娇美,气质还很特别,程如珠文化程度不高不知道怎么形容,就是觉得姜呦呦特别像自己梦想中成为的模样,那样好看那样特别,比她见过的所有女知青和城里姑娘都好。   莫名的,就有了好感。   然而她却不知道她的小姐妹躲在被窝里心绪不宁,脑海里回想着姜呦呦离开前的那段话,既有些惶惑不安又有些不甘不满,神色来来回回变换,最终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咬牙压下那不安感,闭眼睡觉了。   不会有人发现的!   姜呦呦最终一无所获,姜秀婷也说一下午待在宿舍没有出来,她还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悄悄给她主意让她去搜全部人的东西,尤其是她舍友的,这样一定能找到。   可是要是真的没有证据就去搜人的东西,这不就是侵犯人隐私吗?她到时候会得罪所有人的。   姜呦呦不想采取这种决策,也意识分辨不清姜秀婷到底是不是嫌疑人,最后说了对何换娣的那段话便回去了。   天色晚了明天还要上工,也不好继续打扰别人。   姜呦呦跟舍友道谢之后便去拿衣服洗澡了,被耽搁了时间到现在没洗澡,雨后气温下降,锅里的水也不怎么保温了,只是灶膛柴火也成一堆灰烬,她又不会生活,也不想继续打扰自己的舍友,便将就着倒了温水去洗漱。   今天爬了山又痛哭过,无论如何也是不能放弃洗头的,洗完头没有吹风筒,她就拿着毛巾搬张小凳子在院子里坐着,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放空眼神漫无边际地发呆。   手机找不到,穿越不回去,东西被偷了……   夜风很凉,月牙弯弯,院子里的小姑娘穿着娃娃领的长裙子,洗过的头发清新乌亮,没有预兆地,一滴眼泪坠落下来。   不是涕泪横流,只是悄无声息。最后大抵是克制不住,甚至死死咬住自己纤细的手腕,竭力不惊扰任何人。   只是,墙头上过来送药的青年,却差点被她揉碎了一颗心。 第12章 摸头杀 上药   死死咬着的手忽然被捏住,指尖泛凉。   沉浸于伤感之中的少女抬头,略一怔松,那骨节分明的手指趁机稍稍用了力,贝齿咬住的手腕便轻松被拉出来,留下两排整齐的齿印。   耿束肃着脸,居高临下望着那双藏着忧愁和孤寂的水眸,薄唇开阖,吐出来的话生硬又直白,“谁欺负你?”   不像是关心,却像是审问。   姜呦呦从怔愣中回过神来,抽回手下意识想起身,却因为太过慌乱一下子撞到了离得很近的男人,脑袋一疼,抬头看去,耿束的下巴果然留下了红印子。   “对不起我……”   “嘘。”耿束食指放在唇前,又看了眼她的身后,确认别人没听到动静才放心下来。   见状姜呦呦也想起来这是在女知青宿舍,刚想问耿束是怎么进来的,明明她把门关上了。   耿束却先一步走到墙头上,几乎不用助跑,一下子就攀上了那一米多高的墙头上,用行动回答了她的疑惑。   “出来。”   他做了个嘴形和动作,姜呦呦一下子看懂了。   没有多想,等姜呦呦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已经听话地走到外面,还知道把门给掩上,就跟做贼似的。   “耿束,你怎么过来了?”姜呦呦抹掉了眼泪,可因为哭得有点久,还控制不住地抽噎着,小肩膀跟着一耸一耸地,分外可怜。   耿束的视线从她泛红的眼眶落到了两只手上,纱布解开了,那被遮住的手背上露出了结痂的小伤痕和几道新鲜的口子。她肌肤娇嫩,下午在后青山的时候随便一道不算太锋利的草叶都能割破,两只手和前一小截手腕添了不少新伤。   若是因为这哭,下午早哭了千百回。   “给你。”耿束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小罐白瓷瓶和一小卷白纱布,把它们递到了姜呦呦跟前,这算是回答了姜呦呦的问题,他是过来送药的。   不说下山的时间很晚了,就是去了村卫生所许老大夫那儿也没有了纱布,而这药膏更是难得,整个省估计也不容易找到。   “欸?”姜呦呦低头去看,没来得及反应,耿束忽地又收了回去,“算了。”   下一秒打开了木头瓶塞,挖出一大块草绿色的膏药,瓶子塞好连同纱布一同扔回口袋,然后在姜呦呦的懵然中抓起她的一只手腕涂抹了上去。   “嘶~”一瞬间的疼痛让姜呦呦想抽回手,却被他有力的大掌拉住动弹不得。   “疼一下马上就好。”耿束分出视线看她一眼,随即又认真地涂抹,就跟医生给病人上药一样,不带任何暧昧情绪。   正如耿束所说,这药涂上去只是疼一下下,十秒钟不到疼痛感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温温凉凉,很舒服很柔和,一点都不刺激的感受。   姜呦呦低下头,他的指腹隔着一层膏药在她伤口上游走,力道很轻,像是对待最珍贵的瓷器一般,力图不带去一点伤害。   而视线往上,看见的是他的头顶,不到她食指长度的头发,乌黑浓密,低着脑袋给她擦药的模样像是一只大狗凑上来,忠诚又可爱。   姜呦呦忽地一暖,那种因为身处异时空的孤单和被偷东西的委屈造就的流泪冲动都消失了,心里甚至生了一小缕的归属感。   而这,是眼前这个‘凶巴巴的大反派’带给她的。   姜呦呦一时有些温暖有些软柔,定定地望着他,最后甚至不自觉地抬手摸了下他的脑袋,轻微地扎手。   “干吗?”耿束猛地抬头,深邃的眸子犀利精准地撞上她的双眸。   姜呦呦清醒过来,脸颊一时有些发热,“对、对不起。”   她竟然鬼迷心窍觉得反派是可爱忠诚的大狗狗,还上手摸他的头,真的是太放肆了!   姜呦呦忍不住懊恼,又有些怂,她记得哥哥说过男孩子的脑袋不可以乱摸的,尤其是耿束这么凶的人,她可真怕他暴起打她。   求生欲很强的姜呦呦赶紧补充,“要不你摸回来吧?”不要打我就好。   然而耿束只是面无表情地看她一眼,又低下头继续擦伤口,擦完拿口袋里的纱布给半个手掌给裹住,只露出手指部分,就像带无指的半截手套一样,工工整整,技艺娴熟。   等他两只手都涂好药包扎好,姜呦呦脸颊上的热意终于下去了。   “行了。”   “谢谢你,耿束。”姜呦呦小心翼翼观察耿束的神情,见他确实没有为刚刚摸头的事情生气,这才真的松口气,扬起小脸对他露出了甜甜的笑,“你包扎的好好呀,真厉害。”比许老大夫还厉害呢。   耿束抿了抿唇,道,“注意少碰水,过个一两天就能好。”她的伤痕都不算厉害,这药膏连划入骨头的伤口都能治愈,疗效自然是好的。   姜呦呦以为耿束说的‘好’是指伤口结痂,并不清楚是完全治愈并且连她那小疤痕都不会留下来的,但饶是如此也很感谢耿束给她送这个药,甚至为此本来歉疚的心就更歉疚了。   “耿束,对不起,我把你手表弄丢了,可能找不回来了。”   手表和雪花膏那些物品都是比较零碎的,又有一整个下午加傍晚的时间,偷东西的人是有充分准备能把这些藏起来的,更何况今天下午还大雨倾盆,很少人出来,人证也难找。只要小偷咬死不承认,很大可能,耿束的手表是拿不回来的。   想到这,她的心情就更沮丧了,早知道随身带着就好了,这样也不会被人偷了。   “被人偷了?”耿束敏锐地从她含糊不清的话里推断出真相。   姜呦呦点点头,“下午出去后,回来就不见了。真的很对不起把它弄丢了。”在耿束这个‘受害者’面前,姜呦呦不好隐瞒,尤其是在知道可能找不回来的情况下,把事情都说了一遍。   “你放心,我会还一个给你的,不过可能需要点时间。”女配逃跑时候把钱都拿走了,她又没有这个时代的货币,现在可以说是身无分文了。   耿束微微皱眉,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你就是为这个哭了?”   额…姜呦呦一滞,可以说她会哭确实是有这一份因素在,但并不是唯一的理由,说到底还是氛围影响,月夜独坐,在异时空又没有家人朋友,还被偷了东西,雪上加霜,一时感性便忍不住哭了。   但这样自我剖析又难以启齿,便只好摇摇头。   耿束见状却以为真是因为这个因素了,有些没好气地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出息!”   就这点事还哭得那么惨,差点没把老子难受死。   “等着,明天就给你解决,不许再哭了明白没?”   姜呦呦捂着自己的额头,在气势全开的耿大佬面前不敢反抗,小鸡啄米般地使劲点了两下头,太过用力差点没把自己磕晕。   “小傻子。”   姜呦呦:……我委屈但我敢不说。   “好了,快点回去睡觉,我走了。”   “哦哦,好。”姜呦呦想起天色很晚了,这个点村里都静悄悄的,耿束应该是困了,赶紧和他道别,“你也早点回去睡,晚安。”   说完想目送他离去,却在耿束直视她的视线中看懂他要她先回去,坚持一秒,怂哒哒地转身了。   只是,刚从梅树下走到门口,背后忽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姜呦呦。”   “欸?”下意识回头,脑袋却覆盖上一只宽厚的手掌,还揉了两下,像是好奇又像是克制不住。   “咳,晚安。”说罢把另一只手上的药瓶子往她睡裙口袋一丢,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   姜呦呦愣愣地摸了下她的上口袋,又摸摸她自己被揉乱的头顶,眨了眨眼睛,后知后觉的红色轰地一下袭上脸颊。   摸头杀……   不远处,某个肃着脸走路大步流星的男人亦悄无声息红了耳朵。 第13章 阻拦 大手包小手,恋爱你和我……   耿束说明天解决就不会把事情留到后天。   翌日上午,还没到下工时间,姜呦呦就知道偷东西的贼是谁了。   不是别人,正是同宿舍的何换娣。   “昨天徐铁蛋去他二叔家送东西,看到何换娣穿着雨衣腰间鼓鼓囊囊往外走,还东张西望行为鬼鬼祟祟,经过审问,她招认了偷东西的事实,物品全都放在村西处那一废弃的破屋里藏着,你数数看,还漏下什么没。”   村委会屋里,耿束指着桌面上的一堆物品,示意姜呦呦检查。   姜呦呦一眼便看见了桌上那只陀飞轮手表,这是她最关注的,眼下看到它完好无损那真的是松了一口气。至于其他的小东西,尽管她穿越过来好些日子了,可真没法全部认得,因为穿越过来后时间和心思一直被其他东西占据,每天压根没时间去一一记住每一样物品。   不过这些也不是多私密多贵重的东西,姜呦呦看了几眼就收回视线,她相信以耿束的能力应该是不会有漏网之鱼的,更何况昨天下午又下雨,何换娣没那么多心思‘狡兔三窟’才是,故而她冲耿束点点头,“嗯,是这些。”   “还有,”姜呦呦把手表递还给耿束,“这个还给你,你没有欠我的,收下我会不安心的。”   耿束没动,张嘴刚想说给你就是你的,结果姜呦呦似是猜到他的意图,忙不迭地抓起他的左手,下意识就想一把套进他的手腕里去。   她想速战速决,只是,尴尬的是链带卡在手掌最宽的位置了,需要耿束侧着弯曲一下才能顺利套进去。   “耿束……”意识到行为过于突兀不恰当的姜呦呦第一反应就是要抽回手,可是男人却比她更快抓住她往回抽的手腕。   一黑一白,一大一小,有了对比之后更能凸显她的白嫩娇小。   耿束脸色镇定地看了眼指腹微微一弯就能握到的小手,视线又落到姜呦呦泛着粉色的脸颊上,松开了她一用力就能折断似的纤细手腕,把手背在了身后,语气了无波澜,“帮我戴上,我一只手不方便。”   这是要接受她归还的意思。   姜呦呦怕他反悔犟不过他,又觉得耿束语气神态都很淡定,没有深一层意思在里面,于是赶忙压下心里泛起的涟漪,点点头快速帮他把手表戴好。   戴个手表而已,昨晚他还帮她上药了呢。   这般一想,姜呦呦戴完手表后完全恢复正常,脸颊上的粉意也褪去了。   耿束见状,心里涌起的那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莫名就低沉了几分,她对所有人都不介意这般接触麽?   艹,不爽。   不过也没来得及发酵这情绪,因为姜呦呦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了何换娣身上,耿束调查完确认属实之后就把人关在了学习班——另一个说法是小黑屋里。   集审问,思想教育于一体的小黑屋,在运动刚闹起来那些年经常使用,如今也有挺长一段时间没用了,毕竟他又不热衷搞运动上思想教育课,竹溪村也不多人敢犯到他手上,一般的小偷小摸被抓了也是进行体罚教育,本地的流氓混混关这简陋的小黑屋是没用的,胆子一个赛一个大,比起动用一些特殊手段恐吓,耿束更愿意操练他们或者让他们辛勤劳动,这样对他们来说教育才能更加印象深刻。   而何换娣,她是今年第一个犯到他手上的女知青,体力劳动暂且不提,端看姜呦呦想怎么解决。   别说,这年代偷东西是重罪,尤其是手表这贵重物品,雪花膏也不是一般人舍得买的,把物证往公安局里一送,上诉到知青办都没用,劳改妥妥的。   若不是为了尊重姜呦呦意见,就冲昨晚撞见的眼泪,抓到人耿束就送到公安局去,哪里还留到现在。   ——   姜呦呦抬眸眼前的小黑屋,心情有些复杂,虽说昨晚确实怀疑过是何换娣,毕竟她没有不在场证明,而且表现与平常不一样,对比来看她是头号嫌疑人,但是当这个结果真的呈现出来时,她又有些不大想接受了。   按道理说穿越以来她对何换娣多有忍让,她又没有得罪过她,哪怕是感官上她对她不喜,照姜呦呦看来那应该也是跟风罢了,同寝室其他两位舍友在一开始也是如此,可真追究到底,却是没结什么仇怨,大家维持在一定程度上的和平共处,何换娣是不会做出偷盗这一举动才是。   而且,从另一方面来说,没人会想要一个偷东西的舍友。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耿束没有道理欺骗她,他也不是没证据,人证物证俱在,这抵赖不了。   深吸了口气,姜呦呦还是推开门走了进去。   然而没想到,何换娣见到进来的是姜呦呦后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即就是不高兴的数落和埋怨,“你怎么才来啊?真是的这么慢!”   “还有大家都是知青,你叫外人来处理这事做什么?半点儿集体荣誉感都没有!赶快让那耿队长放我回去,东西都在那了,我也不怪你把知青的事情闹到外人那儿去,咱这事就一笔勾销,你快去跟耿队长说,闹大了对咱都没好处!”   何换娣是真没想到姜呦呦说到做到,还那么快的把事情捅到耿束这个大队长手上去的,也没想到耿束行动那么迅速又果决,说审问就审问,更没想到审问状态的耿束比传闻中的更加可怕,她提前做的再多心理准备都没用,被他面无表情的盯着就足够害怕,最后愣是撑不住招认了。   可是,招认了并不代表知错了,在姜呦呦没出现的时候,她一个待在小黑屋确实是很惶恐不安的,生怕耿束还会使什么手段对付她,更怕耿束会把她的事泄露出去,让所有人都知道,丢了她的脸。   有那么一度是挺后悔的,早知道就不要偷东西了,就是偷,也要小心再小心,不要被徐铁蛋看见了,这样就不会有人证了。还特别怨恨姜呦呦,如果她没有告到耿束这边来,她就不会经受这样的磨难,甚至觉得没准是姜呦呦故意不把箱子上锁的,好给她设下陷阱,引诱她去偷盗,然后让她被惩罚,好达到狠狠羞辱她的目的。   这样的想法一旦在脑海里形成就挥之不去,没人愿意把自己的阴暗暴露在阳光之下,所以这错误只能由别人来买单,而姜呦呦穿越以来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纵容了她占些小便宜,滋养了她得寸进尺的心,觉得她好欺负了,于是越发理直气壮能够把罪都推到她身上,莫须有的罪名张嘴就来。   没等到道歉的理由反而被倒打一耙,姜呦呦的三观在这一瞬都有些崩裂,“我故意不锁引诱你偷我东西?”   “可不是吗!平时箱子都锁的紧紧的,就昨天出门都不锁,那不是故意还是咋地?我就说这些天你怎么那么好心借我那么多东西用,原来目的在这,你就是想降低我的警惕心,诱惑我然后给我设下陷阱,姜呦呦你真是好黑的心肠,咋有你这样坏的呢?”何换娣越说越觉得是这么回事,越说越激动,对姜呦呦的厌恶憎恨更多了,若不是拷着手铐,估计手指都要戳到姜呦呦脸上去。   人美心狠的蛇蝎美人!   何换娣觉得自己真傻,竟然就这样落到她的陷阱里去,到现在才醒悟过来!   姜呦呦看着何换娣一副被你欺骗陷害的模样到嘴的问话都说不出来了,这一瞬她是深深地意识到何换娣能极品到什么地步,这诡异的脑回路和颠倒黑白的本事差点没让她气哭,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   她两辈子就见过这一个!   话都不想再说了,姜呦呦转身就走了出去,也不管何换娣在身后胡说八道什么了,她要让耿束把她交到公安局去蹲几天号子,警察叔叔会叫她做人的!   小姑娘情绪复杂进去说要听听解释,这回儿怒气冲冲小跑出来,在门外听到前言后语的耿束明白她是气坏了,对她顺毛捋,“别气,待会我就把她送到公安局去,让她劳改个十几年就知错了。”   “嗯!”姜呦呦负气应和,随即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劲,“欸,十几年?”   这个年月手表虽然是贵重物品,但是也犯不着蹲十几年牢吧?劳改是坐牢的意思吧?   一时没回想起年代文内容的姜呦呦有些懵了。   “十几年算少了,遇上严打从重处罚的话,木仓.毙也是正常。”耿束语气正经,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姜呦呦一怔,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张张嘴刚想说些什么,却有人先一步打断她的思绪。   “耿队长请手下留情!”   来的是一群知青和些许村民,其中姜秀婷赫然在列,眼里闪过算计光芒。 第14章 道德绑架 好感度---   虽说这是上工时间,但八卦是人类的天性,姜呦呦被叫走之后,就有人在议论是出了什么事,徐铁蛋便顺口跟他旁边一起上工兄弟说,被隔壁婶子听去,那婶子就传给了另外的人,如此循环,一下子消息传了大半个生产队,有好奇心的胆子又大的自然就想着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而知青们听到这种事自然不可能作壁上观,竹溪生产队的知青们哪怕内里会有些龃龉,但对外的时候还是比较团结的,听到何换娣偷姜呦呦东西还被民兵大队长耿束抓去了学习班,当下便有些稳不住了,耿束的威名深入人心,被他抓到怕晚了就得劳改农场见,以老知青黎强为首暂时罢工,纷纷往学习班那儿赶去,半道上刚好与凑热闹的村民们撞上,于是有了这一大群人同时到场的画面。   “耿队长,还请手下留情!”黎强快跑几步气息都没喘匀就先制止,看样子确实是很信不过耿束,觉得他是一个对村民可能尚有些情面,对知青是从严处理的人。   耿束淡淡地看了一眼来人,瞥了眼天色,“还没下工,一个个跑过来干什么?”   被耿束这么一说,知青们便有些气虚,确实是还没下工,他们这是私下跑来的。   但来看热闹的村民就没那么怕了,虽然内心里也有些怵耿束,可到底是本村人,知根知底,不像知青们那样没有根基,谁还没偶尔偷偷懒,就有个胆子较为大好奇心重的婶子率先站出来了,“咱们听说这何知青偷了小姜知青的东西,被你给抓起来了,有这回事不?”   这婶子一开口,其他村民也跟着附和起来,都是八卦的。   知青有村民们先岔开话题了,气虚的感觉也消失了不少,黎强又鼓足勇气站出来求证了。   “耿队长,是这么一回事么?”   “是。”没等耿束说话,姜呦呦先点头承认,这件事她是受害者,没有说让耿束去面对知青们询问的道理。   “何换娣她偷了我的东西……”   “你放屁!”姜呦呦的话被何换娣突然出现的声音打断,竹溪生产队的小黑屋是不合格的,它的隔音并不好,何换娣在里面仔细听是能听到外面一些声音的,尤其是现在这么多人在,音量也不小,听到动静专注听着外面声音的何换娣一下子听到了姜呦呦的答话,当即匆匆打断,“黎大哥你别信她的话,我没有偷她的东西,是姜呦呦故意设下陷阱害我,是她害我!黎大哥你一定帮我啊!”   她知道偷盗这个罪名一旦成立,就凭那些贵重的物品,她是绝对逃不过惩罚的,严重的是要被抓去劳改农场改造的,以前还没下乡的时候就有个街坊,被人以偷盗的罪名送了进去,听说判了十年,到她下乡时候都没见出狱。   何换娣是真的挺怕被送去劳改的,十年过去,她的人生就都毁了,故而在听到老知青黎强来帮她说话后,当即就开始反口了,想要博得知青们更多的支持,这样姜呦呦为了能在知青群里待下去,怎么样也不敢送她去公安局的。   想通这一点的何换娣是精神一震,嚎着嗓子诉说自己的冤屈,仿佛说小声点外面就听不见似的。   黎强他们自然都听见了何换娣的喊声,就有知青道,“换娣,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出来,我们大家都在这儿呢,放心,只要情况属实,肯定能给你作主的。你是知青,是跟随X主席脚步走的,没人敢随便诬赖你的。”   这话看着是对何换娣说的,但其实更像是冲着耿束来的。也不是这知青跟何换娣多要好,而是她对耿束有轻微的意见,在她心里觉得耿束就跟那种靠闹革命起家的混混一样,不是好人。她成分不好,曾经在运动刚起的时候曾被混混出身的□□欺负过,对这样的人真的半点好印象都没有,也不相信这样的人会真的秉公办事,一直用有色眼睛看待他,只是平时没什么交集,也不敢表露出来而已,眼下大家都一块在这儿,这知青也就大胆了些。   耿束闻言却毫无反应,仿佛没听到那知青的言外之意似的,半个眼神都没施舍过去。   这让那知青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高高提着的心松了下去,既有些劫后余生,又有些被忽视的郁闷和不满,可到底不敢再说什么,正面杠上耿束她还没那个勇气,刚刚躲在人群中说这些话已经是捏着一把汗了,她对耿束这样的人讨厌又畏惧。   耿束没回应她,何换娣倒是挺殷勤地,只是她的话却反反复复是那些,倒打一耙加喊冤,详细的事情却没有讲,凭着一把飙高到快破音的嗓子在使劲,坚定贯彻着谁声大谁有理。   姜呦呦刚刚已经深刻体会到了何换娣的极品,和这种人说话是说不通的,她只听对她有利的话只说对自己有好处的事,别的旁人再咋说她都选择性失聪,对待这种人,讲道理没半点用处。   而且她不大喜欢刚刚那个赵姓知青说的那似是而非的话,好像耿束是那种会偏袒别人随意给人定罪的坏人似的,不费这口舌之争,直接甩出证据来,把那堆被何焕娣偷去的东西都摆到大家面前。   “这些都是何焕娣偷的。”   “哇,偷了真多东西!”   “是雪花膏哎,我在供销社那边看见了,一罐子就要一块多呢,贵得很,都不舍得舍得买。”   “还是小姜知青家里条件好,这些个东西可不比猪肉便宜,不当吃不当喝的,有钱才能造得起。”   村民们说着说着话题就偏了,反倒从一堆‘赃物’里议论起姜呦呦的家底来,偏题能力不要太强。   当然,他们是闲着没事来八卦才不在意主题是啥,知青们就没那么容易忘记他们此行的目的了。   见姜呦呦摆出了赃物,先是皱了皱眉,随即黎强老知青还是硬着头皮道,“小姜知青,何知青偷东西是她不对,但大家都是五湖四海聚到一块来当知青的,相遇便是缘分,你丢的东西也都在这儿找到了,不如这事咱就回去再算?关起门来自己解决,也别劳烦耿队长他们,是吧?”   说到底,除了那赵姓知青,其他人对耿束的办事都是比较信任的,尤其是在何焕娣除了语焉不详的喊冤却说不出来个所以然,姜呦呦又摆出‘赃物’的情况下,谁对谁错一目了然。   可是,何焕娣是知青,就冲她这一层身份,黎强也不能见死不救,谁不知道这年头偷东西被抓妥妥就是重罪,在灾害年月,哪怕是偷了别人家半根地瓜,被抓到甚至都会被木仓.毙,如今刑罚没那么重,但就冲偷东西这个罪名,劳改农场也是逃脱不了。   黎强虽然不喜何焕娣偷东西这行为,但更担心他们竹溪生产队的知青里出一个进劳改农场的犯人,这对他们整个生产队的知青名声上都有损害,以后去知青办那边办理回城、探亲手续之类的可能都会有不少阻碍,为了大部分人的利益,而姜呦呦又没有发生切实利益损失的情况下,黎强自然是偏向于内部和解的态度,希望姜呦呦能退让一步,吃点亏,别把事情闹大。   而且,正如姜秀婷来的路上说的,姜呦呦被偷东西后不先通知一下内部,一下子捅到耿束这外人身上让他处理,这行为也让他不大高兴,如果她能事先说一下,现在也不会搞到如今这么被动的局面,估计整个生产队都知道了这件事,这对他们知青来说,着实是件丑闻。   想到这,黎强昨天刚升起来对姜呦呦的好感,就这样消失了。   实在是太不懂事太没有集体荣誉感了。   姜秀婷收到转运娃娃通知的消息心里一喜,看来她路上说的话没有白费,这不,黎强对姜呦呦的好感度就降低了。   他算是知青们的小头头,默认的对外代言人,在生产队里也有些名声,这样的人气运都是比较好的那种,有他的好感叛变,姜秀婷觉得浑身都舒服了许多。   但这还远远不够,姜秀婷的目的也不是为了黎强一个人的好感度叛变,而是要在场所有知青以及围观的村民都对姜呦呦降低好感,同时对她增加好感,于是见事情发酵后,姜秀婷也终于从人群中出来刷存在感了。   “是啊呦呦,何知青拿你东西是不对,不过她估计也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了,你看东西都找回来了,你也没损失,不如就先放过何知青,给她给改过的机会?这要是真送到公安局里去,被判去劳改农场的话何知青这辈子就毁了。”说罢顿了顿,“而且再怎么说何知青是知青,你也是知青,你们还是住同个屋的,闹大了对你名声不好,也会影响我们知青的团结,让外人笑话不是。”   姜秀婷说着走上前来想挽着姜呦呦的手,好表示双方的亲近。   然而姜呦呦却往旁边一闪,躲开了。   姜秀婷脸色一僵,有些尴尬,觉得姜呦呦是大庭广众之下给自己不好看。勉强压下心里不快,“怎么了?呦呦你是觉得我说话没顺你心意麽?这事事关何知青的一辈子,还有知青点所有人的名声,是大事,呦呦你得懂事点,咱关起门来自己解决不好么?”   “是啊是啊。”黎强能想到的,其他知青们哪怕反应慢一些,在姜秀婷这样提醒之后,也能领会过来,知道事情闹大,不止对何焕娣不好,对他们也不好,换而言之就是他们跟何焕娣是同条船上的人,她掉水了他们不会跟着掉,但肯定会被溅到水,为了大多数人的利益,他们愿意选择暂且包庇下何焕娣让姜呦呦选择退让的,也三言两语劝起姜呦呦来,希望她‘大人不记小人过’,别把这事闹太大。   三人成虎这话并不是没道理的,这么多人一说,还是被村民们看作一体的知青们的劝说,以及来自姜呦呦亲戚姜秀婷的劝解,有些没主见的围观村民们一时之间就被忽悠了,觉得好像何焕娣也没犯啥大错,不就是一时鬼迷心窍偷了点东西嘛,还是当不得吃当不得喝的,姜呦呦也没必要死拽着,何必闹到局里去,他们知青关起门来解决就成了。   渐渐,竟还有附和着知青们说话的,让耿束也把人从小黑屋放了,让他们知青内部解决去呗。   一下子,姜呦呦就被推到了道德的制高点去,好像她不按照他们说的那样做,就是斤斤计较心胸狭隘了。   这一刻,姜呦呦总算知道被道德绑架是种什么样的恶心体验。 第15章 公安局 维护   “你们是民兵队长还是公安?”在众人讨伐的时候,耿束忽地出了声,视线往人群里一扫,淡漠的眼神带着无线的压迫感,人群都下意识地偏了偏头躲开视线,噤声的噤声,应‘不是’的应答,瞬间没了刚刚群情奋起似的激动。   耿束依旧是面无表情的,语气淡而坚定强硬,“既然不是,那就他妈给我闭嘴!怎么做还轮不到你们作主!”   一个个的瞎逼逼,就逮着小姑娘欺负是不是?!   被训的人们一阵沉默,姜秀婷都下意识想把脑袋往后一缩,只是想到自己的目的这才撑着,挺直身板努力扯出一个笑,“不、不是,耿束队长,我们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给呦呦一个忠告而已。她是下乡来当知青的,要团结大家才是,以后还要一块生活呢,把事情做太绝不好。”   “呦呦,我是你堂姐,你下乡以来是不是都我在照顾你?我是不会害你的嘛,这件事你是可以生气可以委屈,但不能意气用事真把人何知青送到公安局去,那劳改农场是什么好地儿啊,能毁掉人的一生,不如就大气点,再不行咱回知青点解决,别咄咄逼人嘛,你就原谅一下她,别送去公安局成不?”   一番话说的是情真意切,听的众人都觉得姜秀婷这是个为堂妹着想的好人,还教堂妹做人的道理,又很大气很会做人,便衬得沉默的姜呦呦有些不懂事,给大家印象便不大好了。   而且就乡下人来说,遇到小偷小摸的事,只要没吃大亏,其实基本也是不追究比较多,把人送去公安局的,还真没有。   主要是乡里乡亲,往上数几代没准是同个祖宗同个亲戚,不好撕破脸。   换位思考一下,姜呦呦和何焕娣同为知青又是同个宿舍,东西也被还了回来没损失,好像也没必要搞得太大。   就在这时候,何焕娣却突然高声喊道,“耿束你不配当民兵队长,你颠倒事实不分黑白,你偏袒姜呦呦!”   “你早就和姜呦呦在一起了,她都有你的手表,就是因为这你才会把我关起来,为姜呦呦说话,我不服,你这是包庇徇私!”   这话一出来,人群又是一阵沸腾,耿束和姜呦呦在一起,姜呦呦还有耿束的手表?   今天真是没白来凑热闹,真是听了个大八卦!   村民们议论纷纷,知青们也没好到哪儿去,他们从来没想到耿束和姜呦呦之间还有什么不可言说的关系在里面,然而何焕娣却说得信誓旦旦,把姜呦呦拿了耿束的手表这事说的有模有样的,还拉上了她另外两个舍友来作证,证明昨晚姜呦呦找过手表,那手表就是耿束了。   两位舍友确实能证明姜呦呦找过手表,但她们不知道姜呦呦找的那手表是耿束的,可眼下何焕娣又这么说,而姜呦呦把那堆‘赃物’摆出来的时候也没有手表,当下便有些信了。   面对众人看过来的视线,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随即,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哪怕这些天对姜呦呦已经有些改观,也对何焕娣的极品了解并不喜,但这种时候,她们也是不想把事情闹大破坏知青名声,损害她们潜在利益,于是便给何焕娣作了证。   甚至,其中一个姓李的舍友还反问道,“呦呦,你昨晚确实是要我们去找手表对吧?”   那模样,像是要姜呦呦亲口承认,然后逼她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耿束看着眼眶有些发红的姜呦呦,再次皱了眉,张嘴刚想说话,却没想到姜呦呦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襟,然后松手往前走了一步,“是,那只手表是耿束的,我昨晚要找的也就是那只手表。”   听到这话,何焕娣更加激动了,“你们听到没她亲口承认了她和耿束……”   “可是!”这句话姜呦呦说的很大声很坚定,也很没礼貌地打断了别人的话,甚至眼眶还红着,脆弱又委屈,可她却一字一句认真道,“耿束的手表在我这里,就可以等同我们之间有不可告人的关系,就可以等同于耿束做了假证偏袒我,就可以等同于何焕娣没有偷我的东西吗?”   “不,不可以。   “就像你们都说何焕娣偷我东西没什么大不了,都说我的东西都找回来了没有损失,都说我要选择原谅她一样。”   姜呦呦使劲摇了摇头,字句铿锵,掷地有声,“不,我不原谅。”   “你们不是我,不能代表我。”   哪怕被所有人架上道德制高点上去,心里觉得委屈,姜呦呦也没想过要妥协。   穿越之前她的生活确实是一帆风顺,没有经历过什么阴暗面,外表看起来也不是很御姐很女强人的,反之还算有些柔弱,是个乖乖女,很多时候甚至还比较怂,但这并不代表她没那个勇气说‘不’。   她的家人把她保护的很好,可同时也教导过她,内心可以保持善良,但不能对自己怀有恶意的人心慈手软,在对方明知道这是犯错依旧选择去做去伤害她损害她的利益时,绝对绝对不能去原谅,哪怕所有人说你应该原谅,甚至用上了道德绑架手段,也不要怕,一定要坚持地让犯人受到应有的制裁,而不是委屈自己放过她。   即便这个时代的偷盗罪名十分严重,送进去公安局之后会受到法律的制裁,会被送去众人嘴里可怕的劳改农场,甚至会毁了何焕娣的一辈子。   可是,这不是她姜呦呦的错。   从大家的反应来看,所有人都是知道偷盗罪严重的,包括何焕娣自己,她不是不知者,她是明知故犯,只是抱着不被发现的侥幸心理而已,那么,在怀抱着侥幸心理犯下错的那一瞬,她也应该要做好承担被发现之后的惩罚。   是,一开始姜呦呦是以为偷盗罪顶多蹲几天号子,所以让何焕娣进去她基本没什么心理负担。而在知道可能会判个十年八年的时候,有那么一阵姜呦呦是犹豫的,可是,这犹豫在何焕娣接下来的表现中消失了。   她不是一时鬼迷心窍,她是人品不好,她也不是法律意识淡薄,而是仗着其他知青会偏袒她,会对她施行道德绑架而理直气壮,何焕娣不是那种放过她她就会改正的人,而是会得寸进尺的人,在短短的一段时间相处以来姜呦呦对此深有体会,那时候她惦记着回家没心思跟她计较,何焕娣就能一天比一天多地占她的便宜。   还有她自说自话的能力,攀咬别人的嘴脸,以最大恶意揣度别人妄图把别人拉下水来开脱自己的行为,无一不在显示着,如果今天姜呦呦被道德绑架放过她,那日后只会给自己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万一以后她再抱着侥幸的心理对自己做出更坏的事,甚至危急到自己的生命呢?   命只有一条,无论何时何地都要先保证自己的安全再去谈其他,姜呦呦没那个底气能抵挡得住未来因为别人恶意而对自己犯下的错误做出的伤害。   所以,她没有办法原谅何焕娣。   姜呦呦这话一出,众人是真的一时被震住了,现在不同于后世,大家都是以集体为单位做事,也有很深的集体荣誉感,他们的‘自我’意识是比较薄弱甚至没有的,故而猛地一听见姜呦呦这段自我意识如此鲜明的话,当真是又意外又新鲜又震惊,一时都忘了要说什么。   但姜呦呦并没有在意他们内心的波动,话说出口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她对着姜秀婷道,“堂姐,不管你是不是出自为我好的目的在劝说我,但是我想说我并不是不懂事,也不想再听你说要我大气大方地原谅何焕娣,犯错只有零次和无数次的区别,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无数次,我不能拿我自己来赌,谁的东西都不是大风刮来的。我也不想忍受一个小偷和我住在一起。”   “如果你真的当我是堂妹,是真的为我好,就请不要再劝说我了,谢谢。”   她直视着姜秀婷,没人看不见里面的真诚。   姜秀婷竟一时有些承受不住那目光,反倒说不出话来了。   而耿束看着这样脆弱又勇敢的姜呦呦,心里涌起一片深深的自豪感。   看,她多可爱多优秀啊。   小姑娘~   ——   最后,何焕娣是被送到公安局去了,无论她后来再怎么害怕再怎么哀求,甚至还在耿束要送她去公安局的时候一改之间死不承认嚣张跋扈态度,跪下来狠狠哀求,姜呦呦都没有再心软。   越是这样的人越是可怕,姜呦呦自觉承受不住她的反扑,宁愿现在被恨,被别人说闲话,也不愿意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下。   而耿束后面也对别人解释了,他手表会在姜呦呦那里完全是因为不小心弄丢了被姜呦呦捡到,而姜呦呦还没来得及还他就被何焕娣偷了而已。   这年代私下处对象还私相授受不是好事,不像后世随便谈恋爱都可以,如果你没有结婚或者经过父母双方同意就凑在一块,那真的要承担不少的流言蜚语,尤其对女方来说,一人一口唾沫可能就会淹死你,把你说的都不敢出门。   耿束深深清楚这一点,所以在后面澄清之后还特意强调(威胁)了一遍,洗清他们两个之间的嫌疑不算,还要最大程度上保证不能让别人在这事上面随意议论姜呦呦,损害她的名声。   即便小姑娘今天很勇敢,但耿束依旧记得昨晚偷偷哭鼻子的小傻子。   再哭几次,他非得把命交给她。 第16章 不见 沾染转运娃娃   人证物证俱在,又有耿束的出面,何换娣的案子很快就判了下来,因偷窃物品价值过于贵重(耿束的手表也算在了里面),被判了十年的劳改农场,暂且收入本地监牢,半个月后正式送去青山劳改农场服刑。   知道这个结果的何换娣有种脚踩不到地的荒唐感,脑袋都是发蒙的,可等到被人推搡到墙壁上去,传来疼痛后,终于切切实实地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以及未来可以预见的悲惨生活。   这一瞬的后悔之心达到了最顶峰,脑袋里开始反反复复在回想那一刻自己怎么会着魔般地涌出了偷窃的念头,阴暗的雨天,空无一人的宿舍,恶念忽地就被钩子勾出来似的,她往姜呦呦的床铺伸过去了手……   不!不!不!   何换娣在脑海里拼命地想要去制止,可是,回忆的画面里自己却依然没有停止,她翻开了姜呦呦的床铺,打开了姜呦呦的木箱子,然后带着赃物匆匆逃离。   一遍又一遍,这个画面在脑海里萦绕不去,她悔得肠子都青了,却仍旧改变不了被抓到送到公安局的后果。   何换娣跌坐在地,泪流满面。   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会……   然而何换娣却不知道,这已经是第二辈子了,上辈子,她也曾经偷盗过姜呦呦的东西,只是那个姜呦呦不是如今穿越的这个,当时她迫于知青们的道德绑架和何换娣的跪地求饶而憋屈地忍了下来,何换娣因此逃过了一劫。   可是她却并没有为此感激,反而是怨恨起了姜呦呦,因为偷盗一事闹得全村皆知,她的名声是彻底毁了,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议论让她心理扭曲,不敢明面再对姜呦呦下手,背后却给她设了一个又一个的陷阱,让女配姜呦呦栽了不少的跟头。   这辈子姜呦呦没有像原先那个女配一样心软妥协,何换娣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多背后下黑手做幺蛾子的机会。   可以说,姜呦呦的坚持是没有错的。   不过,剧情一旦改变,后续的发展也不在剧本之内。原先女配因为妥协放过何换娣而获得了不少知青的好感和歉疚,现在的姜呦呦却因把何换娣送去公安局而得罪了一众知青,甚至村里人也有不少说她心狠,够冷硬,在法律不健全,人情社会的七十年代华国,姜呦呦这样的做法足以用不近人情来形容。   村里没秘密,很快这事便通过围观村民的嘴传了出去,上工的时候大家都止不住地在议论,又有姜秀婷在暗地里推波助澜,挑拨离间,说些似是而非的话,一下子,绝大部分人对姜呦呦的评价就不好起来,甚至还传到附近的生产队里去,很是热闹的讨论了一波。   其中本地生产队的人反应较为激烈,而别的生产队也就当个八卦听听,较为明显的情绪波动没有,干扰到的好感度不算多。   但就是如此姜呦呦还是受到了影响,这影响不是止村民异样的眼神和知青的孤立,而是转运娃娃从她身上吸取了气运。   姜秀婷手上的转运娃娃有两种渠道来获得能量,一种是通过它绑定的宿主姜秀婷获得他人的好感度和认可度来转换为能量,另一种则是通过抢夺别人的气运来获得能量。   而抢夺别人气运除了抢夺别人的机缘之外,还可以通过破坏别人的气运来达到气运转化的效果,比如按照最初轨迹女配下乡是会慢慢获得大家好感度的,别人对女配抱有好感,这就会使得女配融入当地更加迅速更加快,少一点波澜顺风顺水,这就是属于女配的气运,但重生后的姜秀婷从中作梗,让女配开局变成hard模式,这就破坏掉了女配原先的气运,她失去的这部分气运,转运娃娃就能通过姜秀婷得到。   当然,要抢夺别人气运的前提是,目标者的气运是它绑定宿主姜秀婷亲自动手,成功了才能得到的。在改变目标者气运这件事上插手得越多功劳越多,对应的能获得的气运也就越多。   这一回,姜秀婷一开始通过付出能量让转运娃娃勾起何换娣心里的恶念后,意志力不坚定的何换娣成功被释放出恶念,进行了偷盗,这算是偷盗事件的起因,之后造成的一系列过程和结果,姜秀婷都能从中得到当事人的气运。   何换娣的气运自不用提,这件事直接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属于重要转折点,大半气运都折损在里面,哪怕她的气运不算特别强大的,可上辈子多多少少也算个小反派,半数气运算不少了。   而姜呦呦虽说坚定自我解决了何换娣这个麻烦,避免了后续的伤害,但同一时间人数较多的好感度降低也是会对她造成影响的,一好一坏相互抵消,不至于被勾走太多气运,可仅是一点点,被转运娃娃沾染到了,她还是感到不舒服,当天下午人就发烧了,脸颊发热头脑发晕,一下子倒了。   尤其是当时因着是被孤立而一个人到比较偏僻的地方干活,晕倒的时候第一时间都没有人知道。   等到傍晚时分耿束从县里回来,想要和姜呦呦说一声关于何换娣的事情时,这才发现姜呦呦不见了。 第17章 入V通知 你信我,我就不会丢……   “她不是偷懒早退了吗?谁知道去哪潇洒了!”女知青宿舍,被耿束问到的知青没好气地说道,言语之间充满对姜呦呦的不喜。   耿束微微皱了下眉,换做以前他还相信姜呦呦会旷工早退偷懒,但这段时间自己亲身接触与她接触起来,却知道传言不可信,若非有事,她不会轻易旷工。   想到这,耿束转身就往许老大夫那儿走,上次姜呦呦早退就是因为中暑晕倒了,今天天气也很热,没准又中暑了。   然而,到了许老大夫那儿却得知姜呦呦整个下午都没有过来的消息,再把村子里她可能会去的地方找一遍,也没有看见人。   有那么一瞬,耿束以为姜呦呦逃跑了。   但这样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如果姜呦呦真要跑,上次也不会对自己那般坦白。   耿束稳了稳心神,去找大队长问到了姜呦呦下午上工的地方,听到是西面坡上那块地时右眼皮猛地跳了两下,那地方离村子比较远,去年还曾有野猪出没,尤其是傍晚快天黑这个点,正是野猪活跃的时间。   不敢耽搁,快速地往西面山坡上快走过去。   ——   西面山坡往上点的地儿,姜呦呦站在树杈上,嘴唇苍白满脸通红,一看就是发着高烧,可是此时此刻她却无暇分心到自己身上,因为树底下,一头百来多斤的野猪正冲着她碰鼻子,后脚还使劲儿往后刨土,跟跳远前的助力似的,随时有可能撞上来。   姜呦呦欲哭无泪,不明白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先是突然发烧晕倒在草丛里,没人发现就不提了,好不容易感觉脸上发痒不舒服睁开眼,看见一条甩来甩去的黑色蛇尾巴差点没吓死,若不是认出那是耿束的蛇,她真的觉得自己还能再晕过去一遍。   等平复好情绪强撑着不舒服准备回去看大夫吧,竟然遇上了野猪下山来偷菜吃!   本来要往山下跑结果摔了,野猪又扑了上来,危急之中她往旁边一滚险险躲开,之后便不顾一切地往前跑了,不知不觉自己反而越跑越往山上去,身体受不住了才爬上这棵树来。   而野猪不知道是不是明白撞树疼还是没想到办法,追到树下没有撞上来,让她有了一点喘息的时间。   只是,快速瞥了眼越来越黯淡的夕阳,又看看树底下已经有些不耐烦的野猪,身边的黑蛇大哥在她逃跑的时候也不见了踪影,姜呦呦忍不住把树干抱得更加紧了。   老天爷,求你放我一条生路吧!   姜呦呦发誓她一定会好好爱惜身体再也不轻易生病了。   被原书剧情误解的姜呦呦完全不知道自己今日的倒霉源自何处,一心祈祷着野猪不耐烦之后能自己跑掉,不要再盯着她了,她真的受不住啊!   可惜她的心愿没有实现,僵持许久的野猪终于等不下去了,刨着土的后腿越发急促地瞪了瞪,就像临战前更加密集的号鼓声。   “碰!”   树木猛地颤了颤,姜呦呦身子一晃,若不是死死抱住了树干,差点就给野猪撞上来那瞬的震动给震下树去了。   水雾盈上了杏眸,看着眩晕了一会更加生气,蓄势待发下一波撞树的野猪,姜呦呦咬着唇,不顾裹着纱布却依旧被粗糙树干磨得生疼的手掌和手臂,越发用力地抱着树干不敢动了。   ##   眼珠发红气势汹汹的野猪,被撞击多次而摇摇欲坠的树木,还有树上死死抱着树干惶惑不安的少女。   被黑蛇带着寻来的耿束,看到这一幕的那瞬间,差点没抓碎了心肠,“姜呦呦!”   话音响起,蓄着力的野猪如离弦的箭猛地撞上下去,只要再有一下,这该死的树木就会被撞倒!   只要再有一下,她就会从这树上掉下来。   可是,姜呦呦心里涌上疲惫和绝望情绪,她已经没有体力再逃了。   就这样吧……   姜呦呦颤抖着闭上了眼睛——   “砰!”   然而,却不是预想中的野猪撞击树木声,而是子弹出膛的声响。   在千钧一发之际,比野猪更快的是耿束的子/弹,快速又精准地从运动中的野猪耳朵里冲了进去,一木仓爆头!   “轰!”一百多斤的野猪跌倒在地。   姜呦呦睁开眼,只看见快速向她奔跑过来的耿束,不同于往常看见的对什么都不大在意的淡漠懒散样,他那张常年肃着的脸上满是紧张着急,深邃的眸子泄着担忧。   “耿束。”   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漫上了姜呦呦的心头,她情不自禁地弯起了眸子,下一瞬,却因为紧绷的心神骤然放松和高烧的不适而松了手,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眼见着就要从快两米的树上跌落下来。   “姜呦呦!”   耿束瞳孔睁大,在大脑还没反应过来,他的身体已经做出了指令,整个人往前飞扑过去。   “咔擦!”   接住了人的耿束因身体惯性而刹不住,抱着姜呦呦一块往前扑去,翻转了好几下竟不小心滚落到了两米多高的小断坎里,身体一悬空,两人都摔了下去。   “啊!”   “咚!”   坠落下来时耿束只来得及抬手护住姜呦呦的脑袋,自己却垫在了身下,巨大的地球引力让他没忍住闷哼一声。   艹!   他后背撞上石块了。   耿束忍着没先去动,而是抬头想去看看被他护在怀里的姜呦呦。   然而刚抬眸,就对上姜呦呦仓皇失措的小脸,“耿束你没事吧?你哪儿疼啊?”   她下意识地跪坐在他身侧,俯下身一手去抱他的脑袋一手往后脑勺摸去,没有摸到一手黏腻,姜呦呦这才松了口气,随即眼泪却掉了下来。   “还好你没事呜呜呜~”   摔下去那瞬她真怕耿束撞了脑袋死掉,上辈子电视和新闻里都有过人从高处摔下来脑袋摔出血就死掉的画面,差点没吓死她。   现在确认耿束不会摔坏脑袋死掉后,姜呦呦才没忍住哭出来。   然而,不大和谐的是,耿束此时却并没有和她一样的伤心和见不得她哭的心疼,反而有种淡淡的尴尬和不知所措。   因为小姑娘的腿贴着他的腰,还坐在他腹部上。   夏□□衫薄,她因为劫后余生的喜悦没了平时的警惕,一放松就贴得紧。   好死不死他今日才发现,原来他腹部和腰处那么敏感,不仅能感受到小姑娘传来的热度,还能感受到她的娇软……   艹!艹!艹!   耿束紧绷着身体,为自己不合时宜的不争气而自闭三秒钟。   等下,热度?!!!   心猿意马的男人终于反应过来,赶紧扶着小姑娘的手臂带着她坐起身来,往额头一碰,被烫的眉头紧皱,“高烧,得回去才行。”   姜呦呦还哭着呢,没等她意识到刚刚的亲近与暧昧,耿束就又拉着她站起身来,然后往四周看了看。   不大妙,这小断坎他认得,刚好是不通其他路,只能往上爬的地方。   这运气,简直没谁了。   “耿束,要不你先上去吧,然后叫人来帮忙,我就在这儿等你好不好?”尝试了两次姜呦呦都没往上爬多少就掉了下来,天色已经越来越黑了,两个人耗在这儿的话怕是容易有危险。   而且,她也知道经过上午何换娣那件事,如今生产队里对她印象好的没几个,尤其是知青宿舍里,连昨晚帮她找过东西的舍友都不待见她了,她没有按时回去,不见了,也不会上心出来找的。   至于耿束,她也不知道她在村里有没有亲人,原著她看得非常少,只是因推文需要瞅了个梗概,对耿束的身世背景是一无所知,但穿越以来没听说过他和哪家关系要好,他平时又一个人住,很大可能不见了也不会有人知道。   所以,为了两人都能平安出去,最好的办法是让耿束先上去,他有力气有能力,两米多高的断坎难不住他,很容易就能出去的,到时候再来找人帮忙救她就好了。   只是小小的等一会,姜呦呦会忍住害怕的。   “你就不怕我走了不回来?”耿束忽然说道,脸色恢复惯有的面无表情,像是在说正经话。   姜呦呦一愣,很快摇头,“你不会的,我相信你。”   如果他会丢下她的话,一开始就不会救下她了。   耿束唇角微扬,随后在姜呦呦面前背对着她蹲了下去。   “欸?”或许是脑袋晕沉,思维慢吞吞地转,姜呦呦一时没跟上他的脑回路。   回头看到这样傻fufu的小姑娘,耿束心底更加柔软了,“上来。”   你信我,我就不会丢下你。   盈着水光的杏眸登时定住…… 第18章 哄人 哄小孩似的   两米多高的小断坎上,身材颀长的男人背着一个小姑娘正在往上爬,不同于以往身轻如燕般的迅疾,在这倾斜角很大,着力点又很少的断坎上,他每一次落脚和攀爬都显得小心翼翼,像是顾忌着什么。   姜呦呦双手双脚紧紧地缠着耿束,提着一颗信赖又不安的心,不敢说话也不敢太用力呼吸,十分害怕因为自己而打扰了正在攀爬的男人。   可是,即使再努力想要控制自己,发着高烧迟迟得不到治疗,又急剧奔跑过,心神都在短时间内数次大喜大惊波动的身体却受不了,一不小心一晃神,紧紧缠着的手脚便有些松动,整个人像是要从男人身上跌落下去一样。   一直分着神关心背后动静的耿束却何等敏锐,在姜呦呦刚有脱手的征兆那瞬,他正往另一个可供攀爬的支点升过去的手毫不犹豫地转了个道,反手便把后背的女人死死扣住不让她掉下去。   然而,人护住了,身体却因为这一刻的受力不均衡而往下滑,脑袋昏沉得快要晕过去的姜呦呦被突然的变故而惊到,双手全凭意识抱紧了耿束的脖颈,又很快反应过来赶紧松了松手,同时闭上了双眼,等待摔下去的疼痛。   “没事了,别怕。”   低沉淡淡安抚的嗓音传过来,姜呦呦睁开眸子,却对上耿束转过来的脸,坚毅又沉着,透着不容置喙的强大。   视线往上,他那只手五指牢牢地扎进泥壁上,上面留着一道小半米长的抓痕,沾染点点红色。   “耿束……”姜呦呦眼眶蓦地红了,对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充满着自责和内疚,如果不是她,他便不会承受这种伤害。   头一次,她觉得自己是麻烦精,只会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想到这,姜呦呦低下了头,情绪低落的不像话。   而耿束只以为她是被吓到了,不再多耽搁,使劲快速往上爬。   这回他担心她再像刚才那样掉下去,不敢松手,一手扣着她,用单手和双脚行动。他曾经有过军队操练的经历,吃过的苦头受过的训练多了去,即便开头有些难,也很快调整自己,不顾姜呦呦的反驳就靠单手爬了上去。   临近边缘便更容易爬,这一回,在姜呦呦半憋着气死咬着唇保持清醒的状态下,耿束有惊无险地爬了上去。   一上去待在边上的黑蛇便游过来围着耿束转,吐着狭长的蛇信子,不知是高兴它的主人爬上来了还是在催促他快点回去。   耿束轻轻踢了一脚蛇让它闪开点,然后才把姜呦呦从背上放下来,“在这等我一会。”   一百多斤的野猪皮糙肉厚血也多,就这会儿功夫便流了一地猪血,腥味大得很,若是不暂时把气味掩盖掉,容易招来更多的野兽,不安全。   所以耿束必须得先暂且处理一番。   他的动作很迅速,一边把那个子弹打穿的孔堵掉一边用泥土覆盖住了猪血,还在旁边扯了一大把气味浓重的草遮上去,不到五分钟便全都搞好,然后快速走到姜呦呦身边想把她背起来跑下山去看医生。   姜呦呦却后退了一步,她实在麻烦耿束太多不愿再劳累他,张着苍白的嘴唇开口:“不用了,我可以自己……”   话未说完,眼前一黑,疲惫惊惧过度的身体彻底晕倒了过去。   “姜呦呦!”耿束眼疾手快接住了人,却抱住一具滚烫的身体,隔着衣衫都能感觉得到那热度,皱紧了眉头,下一秒没有迟疑干脆利落地抱起她往山下跑。   ——   深夜时分,姜呦呦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光线过暗,眨眨眼适应过来后,发现自己身处一间泛着陈旧气息的病房,微微动了动想起身,却发现自己的右手正抓着一根修长的手指不放,低头,撞上了一张睡着的侧颜。   黯淡的月光从窗户里透进来,光线下他的睡颜少了几分平时淡漠又凛冽的气势,仔细一看那棱角分明长得极好的脸蛋还有几分少年人的青涩,介于男人和少年之间的气质让他格外吸引人,姜呦呦一时看得有些怔愣。   只是,包裹着他左手的染血纱布却令她很快清醒,回想起受伤全部经过的姜呦呦眼眶再次泛红,愧疚和自责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对不起,耿束……”同样缠绕着纱布的小手小心翼翼地刚碰到他染血的纱布,眼泪便猝不及防的掉落下来。   耿束似有所觉,这一刻忽地一动。   而没做好面对他心理准备的姜呦呦却是一慌,仓促间脑袋一片空白,等耿束醒来看过去,只看见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睡着的小姑娘,昏暗的月光下她的小脸苍白又脆弱,轻而易举就勾起人心底最深处的妄念。   耿束几乎是鬼迷心窍地抬起手,一点、一点地靠近,温凉的指尖无法自拔地要触上她浅淡又柔软的唇。   真……   欲.念将起,一滴泪忽地从她眼角滑落。   耿束瞬间从暧昧模式无缝切换哄孩子状态,“乖了乖了,不疼不疼哥在这,别哭了啊。”再哭老子也要哭给你看了。   傍晚她晕过去后好不容易送到了村卫生站,把许老大夫藏起来以备不时之需的那半颗退烧药找出来给喂下去,却没想到昏迷之后她那般怕苦随性,一入嘴就给吐出来,没辙最后给碾碎还加了糖混进去才给灌下一小半,其余全给浪费了。   吃完药后脖子手脚等位置还擦了兑了水的白酒给降温,死活降不下去,只能借来自行车一边让她坐在铺了木板的前杠上,用兜小孩那种软布带缠着固定在自己身上,一边一手扶着她一手骑车,颠簸着到了镇上来输液。   输液的时候也不安分,血管小找了半天,护士不熟练把她扎了几下把她扎疼了就挣扎还哭,艰难扎下去之后血液还倒流,一刻也不停歇地要按住。   后来还在昏睡中边哭边说胡话,大概是被野猪和坠崖吓坏了,一直喊怕喊要回家喊爸爸妈妈哥哥啥的,哭得叫那个戳人心肝。   到最后急的满头冒汗的耿束自称哥来哄她,没想到真能哄住,于是一哄就哄了大半个晚上,所以才有一见到她哭就自动进入哄孩子模式还自称哥这一幕。   被她哭怕了。   然而姜呦呦却不明白这其中的弯弯道道,她闭着眼对声音更加敏感,听到耿束自称哥还有那有些急躁的语气便以为他是不太耐烦照顾她了,因为她的闺蜜曾经说过男人一般说‘别哭了算哥求你了成吗’就是表示受够了不耐烦哄了,而耿束因语气太过急躁和那哄小孩似的话显得有些敷衍,姜呦呦就觉得耿束现在就属于她闺蜜说的那个状态。   这个认知让姜呦呦对耿束越发自责愧疚以外,也让她确信了自己对耿束来说是个麻烦精的事实,若不是出于人道主义,或许他就不会把自己送来医院。   日后再也不把他当作书中反派,也再不四处给他找麻烦了。   村里只有他对她最好,可她不能逮着他得寸进尺地祸害。   这一刻心里做好要离耿束远点的决定,姜呦呦难受得不敢睁眼不敢动,她怕她一看着他就忍不住会哭。   姜呦呦发挥了平生的演技,死死地闭着眼睛不动。   而听了医生的话认为姜呦呦天亮才会醒来的耿束完全不知道姜呦呦在这短暂时间里已经打了什么样的主意,他看姜呦呦的表情好像越来越伤心了,以为又做了噩梦想继续哭了,赶紧地又哄了几下。   当然,哄人的话翻来覆去还是那一两句,他一个七十年代的直男,能想出这样哄人的话已经是极限了,还不敢当着别人的面说,要不是要了个单间病房,打死也说不出这哄人的话来。   于是,重复说了一堆哄小孩的话的耿束,彻底被姜呦呦当成不耐烦敷衍的表现了。   如果耿束知道这件事,大概会忍不住再上山找几头野猪来崩了。   ##   竹溪生产队,村民们一改往常饭后洗漱完就躺被窝的习惯,每一个都把平时舍不得多点,不肯浪费一点一滴油的煤油灯拿出来点上,欢欢喜喜地围绕在五八年建起来后又关闭的大食堂门前,看着徐屠户他们烧热水褪猪毛,磨着猪刀霍霍响,立马儿来把野猪肉分。   “这野猪是耿娃子打下来的,虽然耿娃子今晚有事去了公社,但是该给他的份也不能少,大家伙没意见吧?”   分配前,生产队长徐满仓抽了口自己卷的旱烟,对村民们说道。   村民们闻言自然是没有意见,老一辈传下来的规矩,在山上打到小猎物可以归属个人,但是像野猪这样的大猎物是要上交生产队,不过分配的时候能记工分,还能多分点,对于要把野猪肉多分给耿束这事,村民们自然是接受良好,谁叫野猪是他打的?   纷纷都说没问题,还有不少大叔婶子小媳妇啥的夸耿束能干,厉害这类的话,甚至动了想做亲家的念头,只是碍于眼下时机不对,满心还是惦记着猪肉而暂且没多想。   而生产队长徐满仓也只是把这当作分配前的走过场,对这结果毫不意外,看野猪都切割得差不多了,挥挥手,直接道,“分吧。按人头来分。”   人群顿时一阵骚动,再不管什么耿束不耿束的,满眼就盯着野猪,希望能挑拣到最大最肥的一块。   这年代人们肚子里少油水,都爱肥肉,既能炼油又是荤腥,好着呢。   可惜徐屠户这个杀猪好手怎么会如他们的意?一头猪肥肉才多少,都给你别人咋办?   清醒点,公平着呢!   大家伙正热闹地分着肉,忽然,知情队伍里传来着急的声音,“徐大队长,我堂妹还没回来呢?她去哪儿了,是又跟耿队长一块出去了吗?” 第19章 晴转阴 二更   姜秀婷话音落下,后面一截还没轮到分猪肉的村民们立即被吸引了注意了。   “你堂妹不是小姜知青麽?她跟耿队长很熟?”   “姜呦呦她和耿队长出去了?”   “又出去了?之前也私下出去过?”   “你堂妹是不是真像何知青说的,两人早在一块了?”   村民们的八卦之火被熊熊点燃,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地抛出来,好奇的不行。   而姜秀婷这才反应过来似的,赶紧捂了下嘴摆摆手,“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堂妹跟耿队长是清白的,他俩没啥没啥,我说错话了你们别误会,他们真的没关系的!”   可这种时候却是越描越黑,否认得那么厉害,就跟怕被人发现什么秘密似的,谁还相信啊。   果不其然,有八卦嗅觉敏锐的大婶就暧昧地笑了,“姜知青反应这么大干啥子呀,他俩是不是真在一块了?啥时候一起的啊,说来听听到时候咱也好喝杯喜酒嘛!”   “就是嘛,有啥不能说的,要不姜知青你就给说说他们之前在一块干啥了,拉手亲嘴没?”   “你们这些个老不正经的净会说不正经的话,小姜知青跟耿队长真亲了还能让别人知道啊,要我说就该问姜知青他俩私底下在一起多少次了,咋这次没跟你说一声呢,这么晚还出去呢。”   上了年龄的婶子一个比一个凶残,那话里藏着的意思都能把年轻小媳妇羞死。   姜秀婷闻言更是不敢承认了,“没有没有,婶子们别说笑了,我家呦呦还小呢不处对象,她前几次找耿队长也是因为正事,可没有什么关系,婶子们别乱说啊我可不敢认,不然到时候呦呦怪到我身上就不好了,她性子娇气受不得委屈的。”   一边否认一边眼神乱飘,整一副心虚的模样,别说婶子们了,就是听到动静前来的徐满仓队长都起了疑心,这姜呦呦该不会真和耿束在一起了吧?   他想到了傍晚耿束来借自行车那事,当时那一脸着急的,跟火烧屁股似的,匆匆说了两句话就走了。   一句是关于野猪,另一句是帮姜呦呦请假,说她病了到镇上去看病。   没头没尾的,他以为是耿束有事赶去公社才借的自行车,而姜呦呦是自己和别人约着去了镇上,那时心神都被野猪占着,担心去晚了野猪引来别的野物给吃掉了,忙着组织人去,都没细想把他们两个联系起来。   现如今听到姜秀婷这么一说,徐满仓脑袋终于拐过弯来,这姜呦呦要去镇上看病还得他开介绍信才成,而且竹溪生产队就他们家和赵家两辆自行车,那拔个草都拔得满受伤的小姑娘咋可能走得到镇上去,耿束借那自行车压根不是公社有急事,而是赶着送姜呦呦去镇上看病呢!   至于介绍信,因为耿束时不时都要往公社镇上跑,未免总是找他要,他都给他好些张盖了章的空白介绍信了,可不是随便他咋填。   徐满仓一时觉得头大,这耿娃子不开窍死活说不听,一开窍就给找了个除了脸好看点,其他啥优点也没还特能惹事的知青,这不是专让人心烦吗?   听她堂姐的口风,还是不打算找对象的咧!   徐满仓只觉得对不起他死去的二叔耿为先,没有把他生前最看重的侄子给看好咯!   万千思绪只在脑海翻腾,现实中徐满仓还是很稳得住的,呵斥了几句口无遮拦越说越过分的厚脸皮老娘们,才对姜秀婷说道,“你堂妹生病到镇上医院去了,下午到我这儿来请假的,搭后窝子生产队的牛车去的,他们刚巧也有事去镇上路过,就搭载了小姜知青。”   徐满仓人老成精,找个理由眨个眼就想出来,说话没有半点滞涩,谁都看不出来他在撒谎。   姜秀婷脸色一僵,姜呦呦竟然还真的是请假到镇上去了,她见她没回来,徐队长又说耿束去了公社,便大胆猜测他们两个在一块,谁知道徐队长会出来替姜呦呦解释作证,倒是让她一时没想好怎么说。   没等她再开口呢,徐大强也后一步赶了上来,“小姜知青生病去镇上了?爹,你咋不早告诉我呢!”徐大强满脸着急,一副担心懊恼的模样,连从前最喜欢干的分猪肉的活都给抛在身后了。   耿束的事徐满仓还没理清呢,自己小儿子又跑过来掺合,徐满仓真是一个头两个大,早先他婆娘说小儿子对小姜知青有意思他还没咋放在心上,少年慕艾,看到个漂亮的小姑娘多看几眼也正常(因为队长婆娘怕徐满仓知道小儿子给姜呦呦偷偷干活而觉得他没出息,就不敢说这事,故而队长到现在不知道自家小儿子在背后献的殷勤),可如今看小儿子这听到点动静就放下分猪肉的活屁颠屁颠赶来,一脸紧张蠢蠢欲动想去镇上的模样,徐满仓心里就一咯噔了。   咋好,耿娃子貌似也看上了那小知青,两个男的争一女的?   徐满仓立即打消自己的脑补,这事咋会发生嘛?这事决不会发生的!   “告诉你干啥你又不是大夫还能治病咋地?快滚回去帮忙分猪肉,早点弄完明天还早起上工呢!”轰走瞎掺合的小儿子,徐满仓又说了姜秀婷两句,以后没谱的话不要乱说,让别人误会坏了名声就造孽了!   姜秀婷被徐大队长沉着的脸吓住,上辈子她死的时候其实还年轻,一直窝在这个小山村了,徐大队长是管着他们最大的官,重生之后虽然偶尔为自己将有远大的前途,他们却要一辈子窝在这穷乡僻壤而对他们轻视,但当真的面对面,她还是免不了会有些怵这在村子里地位高的徐满仓。   想着自己散播流言的目的也达到了,之后的就等八卦慢慢发酵就行,农村没娱乐,一点儿风吹草动就能让人在背后反复嚼舌根,同时流言是越传越容易走样的,等姜呦呦和耿束知道,谁知道八卦会变得多糟糕了呢?   姜秀婷就等着看好戏。   思及此,她也不反驳徐满仓的话,把戏演充足,活灵活现塑造着关心堂妹的好堂姐形象。   竹溪村这个小舞台委屈她了!   ##   镇上医院,耿束完全不知道村里发生了什么事,他把姜呦呦从山上带下来的时候虽然很着急,但是也没忘记要保护住姜呦呦的名声,没有走大道,抄着小路去许老大夫那儿的,当时傍晚大家都差不多忙着吃饭,基本没人看见。   而许老大夫是个知晓分寸,懂得在农村未婚男女搂搂抱抱在一块会引起怎么样的波澜,哪怕是为了救人,也会让人在背后各种说嘴,对姑娘家尤其苛刻,曾经就有过因为救人而身体接触了下,被人看到后随处宣扬,到最后流言越传越难听,为了女方名声和性命着想男方不得不娶的事。   许老大夫人活久了事也见多了,不会说毁人名誉的事。   故而耿束是放心的,却不知道自己放心得太早,背后有姜秀婷这个胆大又见不得人好的女人在胡说八道散布流言。   此时,天将破晓之际,照顾了姜呦呦一整晚上,中途哄了做噩梦流眼泪的姜呦呦没数清次的耿束从床边站起身来,看了眼手表,又很熟练地用完好的右手贴了下姜呦呦的额头,确认没有再烧起来后,给她顺手捏了捏被子,这才转身打算去准备早餐。   生病的人得喝点清淡的补身体的,他得趁小姑娘没醒着先去镇上朋友那借个火烧粥煮鸡汤啥的,他记得朋友养了两只鸡一直舍不得杀,这回他就好心帮他杀一只。   镇上朋友:……求放过我的老母鸡!   熬粥杀鸡煲鸡汤,耿束一个人生活早学会了做饭,他不是个会在生活上委屈自己的人,毕竟曾经也是部队大院的天之骄子,不是在乡下待几年就跟真农民没两样,得说一句在吃的上面真没亏嘴,整个公社要吃的比他还好的估计也没多少个。   不会在吃食上委屈自己的耿束做饭自然是又好又利索,人们还没上班呢他就给整好打包准备离开了。   被早早吵醒的汪洋见状赶紧拦住,“哎哎哥等会儿,你这不给我留点?”用他的锅他的米他的鸡,留一口早饭不过分吧。   耿束表情都没变一个,“锅里有鸡。”   “蒙谁呢!那老母鸡的精华都给你熬出来了,最嫩的肉也给撕走了,留下又老又柴又没味的哄我呢。”汪洋抓了下鸡窝脑袋气愤不已地控诉,“而且我的锅那么大煮多煮我一人份的粥不成吗!”   “不成,多了熬着不好喝。”耿束毫不留情扎心,把汪洋扎得内心吐血,最后罢罢手,拿他没辙,提醒他正事不要忘记办后,便打算结束这次单方面不愉快见面了。   耿束是个么得兄dei情的,带着早餐头也不回地走了。   汪洋:……   做人小弟果真是没前途的,迟早有天他要踹了耿束出去单干……吧~   耿大佬无所畏惧。   只是,在回到病房后,耿束的心情就肉眼可见的晴转阴。   “姜呦呦,你什么意思?” 第20章 背后 盯!你已被耿束大佬写入……   回去的路上,耿束绷着个脸在骑车,后座的姜呦呦紧紧抓着车架子亦没有出声,气氛很是沉闷。   吃早饭的时候姜呦呦因为觉得亏欠耿束不愿欠他更多,谢绝了鸡汤,谁料耿束生气了,好像她拒绝的不是鸡汤而是他的好意一样。   反应过来这点的姜呦呦当即改口,可耿束却没有了笑意,哪怕后面她喝了鸡汤,也一直绷着个脸,心情肉眼可见的糟糕。   想到这姜呦呦心情更加堵塞,她是打定主意要远离耿束没错,可只是想慢慢地疏远不给他添麻烦,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把他惹毛了。   他一定觉得她很狼心狗肺对吧,明明一直帮她照顾她,她却谢绝他的心意,换做她是耿束,也会觉得自己是不知好歹,不值得对她好的吧。   算了。   姜呦呦小脸沉了下去,就让耿束这样认为吧,有了这个认知,哪怕她以后没出息地反悔想要他帮忙,他也不会再帮了,达成了她不愿给他添麻烦的初衷。   放弃辩解和挣扎,两人彻底一路无言。   “到了。”远远还没到村口,耿束就把人放下来,绷着个脸淡淡说道。   姜呦呦下车,往村里方向看了眼,还有一段距离要走,此处半点儿人烟都没。她回头对耿束露出了笑容,“谢谢你耿束。”   “不……”耿束刚要张口,话到喉咙没说出来,就又听得她道,“这次的医药费花了多少钱?请你宽限一段时间,晚些时候我会还你的。”   一副公是公卯是卯,想要掰扯清楚划清界限的模样。   耿束登时把原先的话咽回去,把她手里的木板和布带一把接过放在后座绑起来,语气不耐,“随你。”   说罢大长腿一跨坐了上车,他腿长不需要像别人那样先单脚踩一段助力再上车,坐上去稳稳当当踩住地,“回去别说是我送你去看的医生!”   脚踏一转,车轱辘子便快速往前滑去,那头也不回的背影似是忍耐到了极限,多一秒都不愿耽搁。   果然是被讨厌了。   姜呦呦情绪低落,目送他渐渐远去,当作是最后的告别。   以后,就真的要靠自己了。   姜呦呦弯起嘴角,努力给自己打了个气,然后这个气在回到生产队里就泄了。   “小姜知青才回来啊,昨天是跟耿队长出去了不?”   “小姜知青脸色不大好哇,难不成是昨晚累着了哈哈哈……”   “可去你的吧啥荤段子都往外说,小姜知青还没嫁人,脸皮薄着呢。”   “就是就是,你以为谁都跟你大老娘们似的,那晚上还能在床上两口子打架累着啊!”   “嗨咋说话呢我们两口子晚上打不打架关你啥事,嫉妒啊?还有咱这是问小姜知青,扯上我干啥,小姜知青你说说看,你啥时候跟耿队长在一块的?”   从小媳妇熬成娘,乡下的大老娘们越发荤素不忌,什么脏的坏的都往外说,把毫无心理准备的姜呦呦说的面色通红,憋着气解释两句,却越否认越被打趣,终于知道耿束临走前那句话的另一层意思,生气地抛下一句“我们才没有你们说的那么不堪,再胡说八道我就去公社告你们诋毁他人名誉!”   不会吵架也吵不赢的姜呦呦只能想到这个办法,却刚好地掐住了大娘们大婶们的咽喉,换做以往她们可能对此不屑,但昨天姜呦呦刚刚把何换娣送进了监牢,还在大家伙心里留下冷硬无情的印象,哪怕不知道诋毁他人名誉算个什么罪,也很识时务地暂且住嘴了。   “我们就开个玩笑,小姜知青那么认真做什么。”   “就是,小姜知青这么小气,玩笑还开不得了咋地。”   婶子们气虚地狡辩,还真怕姜呦呦说到做到,活到这么久还没见过她这么无情的,哎不对,那耿束更是无情又冷酷,这话让他听见了可咋办?那个有背景有人脉的大煞神。   意识到这,婶子们终于选择苟起来了。   然而这后知后觉的安份没有用,姜呦呦憋着气离开后,无情.冷酷.大煞神.耿束推着自行车从后面走出来,看了眼姜呦呦远去的方向,随后视线转动,阴沉又压抑,对他们展示了‘亲切’问候,“夏收要到了,你们儿子身体还不错吧?”   婶子们心里一咯噔,纷纷都想到了以往耿束抓着人上山入河操练的模样,打了个寒颤,“耿队长,那话可不是我们传出来的……”   儿啊,娘对不住你啊!   儿子们:娘,嘴贱他人你很爽,嘴贱耿束你儿爽!   球球您住嘴吧!   ##   谣言,止于智者(划掉)——止于暴力。   每年夏收秋收之前,稻田里谷穗黄时,竹溪生产队就会把民兵队组织起来操练,队里的民兵都是壮劳力,农忙前训练起来,既能提前适应下劳动强度,又能在稻谷收割时分为巡逻队,成为队里粮食最可靠的守护者,防止他人偷盗或意外发生。   当然,安排民兵农忙前训练也是耿束来到竹溪生产队后才有的规矩,原先是有人不服的,因为以往生产队的民兵其实都是名不副实,需要时才匆匆点些个青壮年来入队,正式的训练基本没有的,但当时反对的都被耿束暴力镇压,他是队长听他的,不想听就赢了他再说。   于是,比划之后被揍得嗷嗷叫的青壮年们杠不起,乖乖听从吩咐去训练,狠狠地被操练了一番。   少年意气,哪怕觉得训练的挺不错,也不肯真服气。   直到那年秋收,全国大范围遭了仅逊于三年自然灾害的天灾,粮食歉收,不少地方生产队长开介绍信集体外出讨饭,过程中有人恶念滋生衍生打劫,因地理位置好遭灾不算严重的竹溪生产队和附近生产队都成了香饽饽,夜里突袭还有自制土木仓,危急时刻若不是耿束带队解决,竹溪生产队也要跟其他生产队一样被抢了,严重的生产队还丢了粮食又丢命。   打那之后,就没人敢对耿束的指令说三道四了,哪怕会有些脑袋不清醒的老娘们媳妇们觉得操练太累心疼想制止,平时再沉默寡言的男主人也会主动站出来镇压,所以在训练这件事情上,耿束差不多成了一言堂。   要说队里老娘们小媳妇们最在意是什么,其实还是她们的男人和孩子,耿束这一威胁可以说是掐住了传播八卦主力军们的命脉,每天男人儿子训练回来都要紧张地检查一遍,发现一道淤青都要怀疑是耿束的针对,脑补耿束是借此报复她们乱说话,可在训练这件事上又没有她们置喙的余地,只能憋屈地选择闭紧自己的嘴,少说点话也要不了命。   而少数几个不怎么把男人儿子放首位的大婶小媳妇们见到耿束操练人的样子也怂了,农村男人可没不打女人的习惯,身强力壮的男人也扛不住他揍,她们就更别提了,再者少数服从多数,大部分人都闭嘴了,也没分享的乐趣,还是跟着闭嘴吧。   就这样,在夏收到来之前,耿束和姜呦呦的桃色绯闻消失不见,姜秀婷的期待落了空,背地里狠狠呕了一回气,她本来打算要么借着这绯闻刺激姜呦呦和耿束闹起来被耿束厌恶,要么顺水推舟,让他俩凑一块,再不给姜呦呦做军官太太的机会。   上辈子她死的时候耿束还窝在这山旮旯的生产队里,哪怕气势再盛也是个没出息的,比起姜呦呦她军官丈夫,那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可惜了,计划失败。   姜秀婷深呼吸把气压下,去找姜呦呦了。   今天下工的姜呦呦心情很好,终于没人在耳边说那些似是而非的难听话了,整个人就跟拨开云雾见青天似的舒服起来。   然而,还没从地里头离去呢,就看见姜秀婷走了过来。   “呦呦,咋就你一个人啊,其他人都先走了?”   姜秀婷见面脸上就是亲热关心的笑,不看原著和那次毁容时的变脸,姜呦呦真的未必能发现她对自己怀抱恶意。   “嗯,我自己一组。”姜呦呦说着也没多解释,同住个知青大宿舍,她被孤立了谁都能看得出来。   这一回的孤立还不像刚穿越过来那般,哪怕再被不喜都有人做饭,现在因为何换娣被关进牢里,竹溪生产队知青整体名誉受损的事,宿舍里剩下的两位舍友彻底和她拆伙,什么都和她分得清清楚楚,也不再和她说话,有时候见到她进去聊的很开心的两个人也会收敛声音,然后凑在一块嘀嘀咕咕起来,将她隔绝在谈话之外。   劳作上也没知青愿意和她在一组,她依旧像以前那样干些半大孩子干的活,只是那些个孩子大概是被家里对她有意见的老娘教导了,也没有凑近和她说话的。   如今她是遭到了集体冷暴力,比刚穿越过来时候还不如。   姜秀婷见姜呦呦语气淡淡的以为她生气自己不跟她一块劳作,解释道,“自己一组也挺好的,不会有人监督你,我是储玉拉着我要凑一组,不然我肯定会和你一组劳作的。”   姜呦呦对姜秀婷的解释无感,也只在她提到储玉时候才有几分波动,其实要说全部冷待也不算是,村里的年轻小伙子就不提,单说知青宿舍,储玉虽然对她态度依旧不好,但是在她因为和舍友拆伙不得不自己生活做饭时候,她看不过眼也过来帮忙点了几次火,一边数落她也一边教了几句要怎么生活做饭,比其他知青真的好太多,明明一开始穿过来她是最不喜欢她的人,却没想到在大家都不帮她时候会出来施以援手,真的出乎她的意料。   只是可惜她在做饭上大抵是榆木脑袋,这几天吃的都乱七八糟。   还是要再努力学学啊,想到上次做蒸排骨(分野猪肉知青们给姜呦呦留了他们认为最差的排骨头),储玉都帮忙生好火了,却因为她把握不了火候把锅盖一盖猛烧火,蒸排骨立马变成烤排骨,锅里架着的竹篦子甚至都变成了竹碳。当时那种无措和尴尬,现在想起来还脸红。   不知姜呦呦已经神游的姜秀婷瞧她没反驳,便把这事揭过,说出了自己这次来的主要目的。   “呦呦,这些天关于你的流言蜚语实在太多了,那些老娘们说的真是过份,我都帮你骂他们好几回了,你没气坏吧?”   被这一提醒,姜呦呦还算不错的心情便暗淡下去,伸在小溪里小心避着结痂部位清洗的手都跟着一顿,随即简单清洗了两下,顺势把仔细放在旁边叶子装着的洗干净纱布收起来,“这事不是你挑起的麽?”   姜秀婷脸色一僵,原来她都知道了,难怪这些天态度对自己这么冷淡,她就说嘛,姜呦呦不是个好的,在外听到流言也不来先跟她求证一下,亏她平时还说自己是她的好堂姐,发生点事态度就冷下来,还不知在背后怎么编排怨恨她呢。   养不熟的白眼狼,还好她不是像上辈子那样真心对她好!   姜秀婷调整了表情,喊冤道,“呦呦你听谁说的啊?当时我是不小心说了你和耿队长在一起,其他都是那些吃饱没事干的大老娘们胡说八道的,不信你问问别人,从头到尾我都在替你否认和辩解呢,你可不要受了有心人的挑拨误会我,咱俩啥关系,我只有盼着你好的份还能陷害你不成。”   确实,她是极力否认了,可是,这其中若没有姜秀婷的言辞含糊暧昧,姜呦呦是绝对不会相信会有这样莫名其妙的桃色绯闻传出来的,这个桃色绯闻会传的这么有鼻有眼让大家伙相信,还不是因为是从她在这乡下唯一的亲戚姜秀婷先起的头。   姜呦呦垂下眼睑,不想和她过多辩解,她当时不在现场,要辩解也无从下手。   姜秀婷见状继续苦口婆心,“呦呦,我是你堂姐真不会害你,这儿也没别人,我就私下问你两句,你跟耿队长是真没啥关系吧?上次他到知青点找你真是为了公事?   我看他可能真是对你有想法,要不然这八卦传的这么流言也没见他公开否认过。你呢,你喜欢他不?   要我说他是个农村户口是差了点,比不得以前念书时候喜欢你的小伙子,但是现在大家都下乡了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去,或许一辈子都得当这个知青了,你又干不了多少活,和他在一起的话也能偷偷懒,他大小是个官,上头又没爹娘要养,挣得工分也多,去年他一人就领了比家里有两个壮劳力的还多粮食呢,不愁吃喝。   仔细想想,条件是真不错,比徐队长儿子徐大强好多了,要不你考虑一下?   你要是担心有天知青可以回城也不用怕,大不了到时候偷偷的走,他一个泥腿子也拦不住你这个城里人。   实在不行你还可以私底下偷偷跟他一块不要被别人发现,哄着他,让他给你吃喝照顾你,等可以回城的时候再离开,都没人知道你们在一起过,半点影响也不会有!”   一番话可谓是推心置腹了,言辞之间听起来真的是为她考虑一般,可是,暂且不谈道德问题,就事论事,耿束那样的人,真是人随便占便宜了就可以拍拍屁股远走高飞的?更别提要哄着他私底下处对象,当谁眼盲心瞎?   姜秀婷正是想透了这点,才会给她出这个主意,在她看来姜呦呦就是个吃不得苦头的,小姐身子丫鬟命,好吃懒做,拿这些条件来诱惑她最有效,尤其是这段时间她受的伤够多了,前十七八年加起来估计都没有现在这么多,懂得当知青不易了,就会想走捷径了。   上辈子她就是这样,才会毁了自己的一生。   这辈子,她巴不得姜呦呦也尝尝这滋味,这样,她才不会像上辈子临死前最后一次见面那样,漂亮又无辜地问,“堂姐,你怎么老了这么多,是不是姐夫待你不好?”   想到这,姜秀婷的语气越发兴奋急促了,“呦呦,你觉得怎么样?这主意是不是很棒?你放心堂姐一定会给你保密的!到时候你就能轻轻松松了。   呦呦,你咋不说话啊?”   说着想要上前拉她胳膊催她回答,姜呦呦却像是被吓到了一样往后退了好几步,杏眸紧紧地盯着她不自觉泄漏了害怕情绪,“你好可怕!”   那一瞬,她是真的感觉姜秀婷被魔鬼上身了一样,整个人都充满着阴暗邪恶的气息,让她浑身毛骨悚然,比上次见到的恶鬼眼神还令她颤抖畏惧,她不知道是自己的心理作用还是怎么回事,听着那能蛊惑人心般的言语,心里的警钟敲得急促又刺耳,好大的恶意!   直觉告诉姜呦呦自己应该赶紧逃跑,于是乎,不顾姜秀婷还有些陷入癫狂般的神色,推开她扑上来要抓着自己的手,转身猛地拔腿逃跑了。   “姜呦呦!”姜秀婷扑了个空,看着姜呦呦飞速离去的背影,气得狠狠抓出怀里的转运娃娃往地上一扔,“怎么回事,你他妈半点用处都没有!”   转运娃娃却不像往常那样有所反应,依旧保持着那固有的笑容,静静地躺在地上,如同一个真的布娃娃。   发泄了两下的姜秀婷觉察不对劲,皱着眉头把它捡起来,刚要问话,就感受到背后有一道扎人的视线,让她后背迅速泛起鸡皮疙瘩,当即回过头去,却对上耿束深邃又冰冷的眸子。   他静静地看着他,薄唇张颌。   “姜秀婷,不要落在我手里。”   !   他看见了!! 第21章 脸红 看到了……   村里的古榕树下,姜呦呦撑着树干在喘息,一边平缓刚才的害怕一边思考原著内容,绞尽脑汁去想女主姜秀婷除了好运娃娃还有什么其他的金手指吗?为何刚刚她觉得自己就跟动漫里被施了咒法一样,不自觉地会去听她的讲话,仿佛觉得她说的都是自己内心深处所想的,有那么一瞬间还控制不住想去点头答应?   若不是最后她想靠近之际心里突然跟拉起警报一样,自己就着道了。   可是,任凭她怎么去回想,也没有想到姜秀婷有什么诡异的金手指会让人被催眠了一样啊。   那好运娃娃在书中也说是一种辅助作用,要姜秀婷自己获得别人的好感度和认可度后,她身上才会有好运光环加持,做事才能越发顺利。   若是像催眠这样邪恶的力量,那根本不是叫好运娃娃吧?   想到这,姜呦呦就后悔自己当初没有坚持看完原著,哪怕再多看几章也好啊,现在也不会落到这么被动的画面。   而且一开始以为这个世界没有剧情捆绑作用,她可以不用走女配道路,等到明年恢复高考,她填个远离男女主的学校,就可以平平安安过自己的小日子。但现在看来似乎自己想的太美好,若是姜秀婷执意要对自己下手不依不饶,她还有那诡异未知的力量,自己就凭那个一天一次,每次时效24小时,还要比心么么哒的金手指来抵抗?   姜呦呦忽然觉得真的是太坑啊,穿书实在太不靠谱,要被孤立要被非议还要提防未知金手指,这种艰难的人生短期内还不能结束。   捂住了自己的小心肝,脑海里只有四个字,累觉不爱。   当天姜呦呦选择避开姜秀婷走,不管是上工还是回宿舍,她坚决不跟姜秀婷凑在一块。   姜秀婷是跟储玉他们一道吃饭的,洗漱什么的都有规律可循,为了彻底避开姜秀婷,她选择暂且不出去烧饭吃,反正烧也烧不好,她还害怕,得暂且苟一苟想到个主意才能再和姜秀婷打交道,不然再来一次那诡异的力量,她真怕自己招架不住。   女配跑的时候虽然带走了贵重物品,不过为了不惹人怀疑她是简便行礼轻装上阵,还有一些干粮,如桃酥江米条什么的都在,前段时间她并没有把它们吃完,因为上辈子养成的好习惯,不把零食当饭吃,而红薯土豆都是淀粉充足的,正餐吃过后很有饱腹感,也没有想吃零食的欲望,故而留到了现在。   她从暖壶里倒了一半热水,和搪瓷杯的凉白开掺着,温热着喝不伤脾胃,又吃了一块桃酥和一块江米条,上工时候兜里再揣两颗水果糖,也就差不多了。   只是不能一直这样吃,一方面她的肠胃不习惯,因为是身穿,还没适应过来这时代人的饮食习惯,一两餐还好,多了肯定得出毛病。另一方面是干粮数量并不算多,经不起造,而且她还没钱没票,吃完后想买新的都不成。   琢磨了一下,姜呦呦觉得当务之急还是想个法子挣钱,女配父母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寄钱来,数量也不知道多不多,够不够还耿束医药费,还有置办感谢耿束救命之恩的谢礼,一笔笔都是要花钱的,总不能不够就像女配父母伸手要吧?   如果这是她上辈子亲生父母,她伸手要钱还能理直气壮,可偏偏不是,姜呦呦没那个脸皮去讨要。   所以,还是靠自己才是正经。   可是,这年代又不比后世,只要你肯干不拘工资待遇,那就一定会找到工作。而现在的工作制度,基本都是终身制,还能父传子,子传孙,跟世袭制似的,并且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外人几乎没有插进去的机会。   就算偶尔会有招工信息,她地处乡下,等她知道,没准早被其他人瓜分了,怎么也轮不到她。   当然,要赚钱还有另一个法子,那就是多干活多拿工分,到年底结算的时候扣除口粮等零碎的工分后,若生产队有现金结余,便能够分到钱。   但是,这个办法比到城里找工作还难,她每天拿的都是半大孩子的工分,到年尾真的能分到钱?   嗯,这个问题经不起细想,姜呦呦不想面对自己对比他人太过弱鸡的事实。   至于学姜秀婷的办法倒腾些山货和吃食偷偷去黑市卖,姜呦呦想到那天从镇上坐自行车回来的路程,一下子就pass掉这个选项。   姜秀婷跟她不一样,虽说是从后世重生归来的,但是她是自己的身体,已经适应了这个年代的劳作,并且上辈子重生前也过得很惨,她几乎没有离开过这个小山村的时候,终日劳作。   哪怕后来改革开放,村里因为离码头不算十分远,地理位置还不错有优势,不少人过了好日子,她却因为成分和迟迟没有孩子而在夫家过得很辛苦,不存在享受说法,重生回到知青的时候反倒比她上辈子还轻松呢,所以夜里去别的生产队收山货或者倒腾吃食出去卖,在上工前赶回来,对她不算特别难的事。   而姜呦呦,她就是个战五渣,走去镇上估计都要她半条命。   思来想去,姜呦呦最后把目光放在了女配带来的那几本杂志上面。   不知道是因为此时已经是七六年,距离文/歌结束时间快了,上面对刊物的控制没之前那么厉害,还是因为这是本小说——还是作者文案上标了架空的小说演变的小世界,也可以叫做平行时空,她居然发现除了几本是又红又专的刊物,还有两三本是偏故事性,文化性的杂志,并且最重要的是里面还附带有约稿小启示!   姜呦呦觉得自己之前因为忙乱不适应没有时间和心思去看书实在是太不对了,不然她也能早点发现然后早点儿想到挣钱的办法。   不过现在发现了也不晚,虽然短短的约稿小启示上没有说明千字价钱,但总归比前两种方式挣钱要靠谱的,她穿越前是个小有名气的推文博主,不管是网络小说还是实体书,国内的还是国外的名著,因口味众多又有闲,看过的书不计其数,就是当时懒又没金钱压力没有写,只在实体杂志上发过一些短篇罢了。   姜呦呦觉得如今生活所迫,她可以勤快地研究一下手头上的刊物并有针对地写文投稿。   于是,姜呦呦决定牺牲下睡午觉的时间来看刊物,早点儿分析完刊物风格也能早点儿投稿。   一个中午的时间把杂志过了一遍后,大概得出的结论是文章还是比较保守的,涉及政治都是又红又专,基本不描写男女情爱,鬼神类的也没有,比较多的是像后世能写上教材或者试卷阅读题的散文或故事甚至是诗,以及一些类似鸡汤的故事,限制挺多的。   姜呦呦觉得,自己要写出这样的故事,还真的得仔细分析才成。   换句话说就是,目前还急不来,她没想过要抄袭别人的,要适应如今的刊物风格,自己还需要磨出一套架构来,靠取巧的办法让自己在最短时间内能发表文章。   看来还钱给耿束还要好一段时间了。   姜呦呦轻轻叹口气,趁着姜秀婷还没和其他人在一起去上工,自己先放好杂志跑了。   苟一苟,活久点~   今日又是很从心的姜呦呦了。   很从心的姜呦呦努力干了一下午的活,因为怕碰见姜秀婷不敢立即回去,本想在外面转悠着,等到了姜秀婷平时回屋睡觉的点再回去的,然后,穿越后一直鲜少在村里转悠的她后知后觉发现,这村子还真没有能让她安静呆着的地,她往哪儿去哪儿都有人瞧她,跟看新鲜热闹似的。   姜呦呦特别不习惯也特别不明白,女配下乡不是也有一段时间了吗?这么瞧着她做什么,难不成还是因为之前的八卦?   鼓了鼓脸颊,转身往村子外围少人的地儿走去,也不往山脚的地方过去,她实在被野猪追怕了,再来一次真的小命不保。   于是,避着山脚凭感觉随便走的姜呦呦,一不小心,就走到了一片竹林里来。竹溪生产队土地还是比较宽广的,小竹林的数量也不在少,她们知青点不远处就有小丛竹子,旁边还有条小溪能够洗衣服,平时女知青们都到那儿去洗,她也就没有去找别的地儿,加上穿越时间短,还没逛过生产队,并不清楚这片竹林后面不远处有另外一条小河,河边就是耿束带领生产队民兵进行障碍训练的地。   因而,等到姜呦呦在竹林里转悠了下听到人声,好奇之下循着声音走过去,就看见一群光着膀子的小伙子正在一些障碍物区域跑跑跳跳。   毫无心理准备的姜呦呦愣住了,还没反应过来要转身跑掉,一件军绿色的单衣就扔到了她脸上,精准地盖住了她的视线。   与此同时——   “全都他妈给我穿上衣服!” 第22章 喜欢 这么好的你~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从来都不在训练时候脱衣服的耿束忽然光了膀子,黑着脸,留下一句‘继续训练’就急匆匆地往竹林方向跑了。   顺着他跑的方向看过去,也只看到摇晃的竹子,吊挂的黑蛇大哥在半空中甩了甩它的身体,黑豆小眼盯了会耿束,而后身子轻盈地下了地,往竹叶沙沙的地儿游过去。   姜呦呦一边捂着发烫的脸颊一边往回跑,内心里充满了尴尬和羞涩,虽说只是看到上半身,也没仔细看清楚,但那一刻的冲击就像误闯了男澡堂,还被人发现了,简直不要太丢脸。   尤其是回想到衣服飞过来盖住脸那一刻……   姜呦呦的耳朵瞬间跟着蹿起红色来,她一定是被当作女流氓了!   唔,想哭。   想哭的姜呦呦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身体一僵,脑海里自动浮现‘误闯男澡堂后女子被人追出来打’的标题,没有迟疑地,她拔腿跑得更快了。   呜呜。早知道会出现这种事,她保证不会再有半点好奇心!   很可惜这事上没有早知道,姜呦呦提速还没多跑几下,就感觉到脚踝被什么凉凉软软的东西缠绕住了,浑身汗毛竖起,一踉跄,整个人就要往前扑倒来个嘴啃泥。   惊险万分那一瞬,一双带着茧子的手撑住了她的双肩,却因太过突然身体惯性还在,姜呦呦整个人扑倒在那双手的主人身上,下巴被温热有料的胸膛磕得有点疼,还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的舌头,不自觉闷哼出来,“唔~”疼。   感受到柔软的唇瓣在胸膛上那瞬,耿束眸子一瞪,红色在耳朵上一秒燃起,随即跟炸毛的猫似的一下子松开姜呦呦跳到一旁去,“你、你干什么!知不知羞啊?!”   暴躁的嗓音大得,把姜呦呦都给吼懵了,噙着生理盐水的眸子怔怔地看过去,就看见耿束发怒的脸,还有‘晒’红了一大块的白皙胸膛,她刚刚就是撞在了那块胸膛上,没有任何衣物遮挡……   姜呦呦脸色爆红,慌乱地无语轮次解释,“对不起对不起我,那个,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   脑袋快要当机的姜呦呦眼神闪烁四下张望,一低头,就看见缠绕在自己小脚踝上的黑色圆圈,黑蛇大哥似乎是感受到了注视,脑袋从身后扭过来,把身子扭成诡异弧度,昂着圆圆的黑脑袋,吐了吐蛇芯子,漆黑的豆眼瞅着姜呦呦,散发出了貌似友好而无辜的信息?   呼吸凝滞,下一秒姜呦呦尖叫起来,毫不犹豫地往前一扑挂在了耿束身上,“救命啊有蛇啊呜呜呜~”   这一瞬,亲眼看见黑蛇大哥亲密接触自己的姜呦呦,完全失去了理智,满脑子除了要摆脱掉蛇的想法,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次被投怀送抱的耿束一愣,看到有人扑来那瞬,他身体的第一反应是躲开然后再踹一脚,可身子刚动了下,意识到来人是谁的时候,心里没想好答案,身体就很老实地挪回来,还张开手稳稳把人接住了。   好软好小好可……   不不不!他不是他没有他不想的!   耿束脑海里疯狂否认,刚想说不是他先动的手啊,就听到姜呦呦害怕的哭诉,不正经的旖旎立马消失无影无踪,瞪了一眼缠在姜呦呦左脚踝上的蛇,里面的警告和嫌弃不言而喻。   刚在没有准备情况下做了会跳跃运动的黑蛇大哥脑袋晕乎乎,就感受到了来自主人熟悉的死亡凝视,圆乎乎的脑袋都肉眼可见的僵硬了一下,黑豆小眼看着耿束,力求表现自己的无辜和可爱,然而物种天性,越是这样越显得阴冷可怕。   耿束眼里的嫌弃更明显了,丑爆了。   黑蛇大哥:……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用过就丢,明明是它帮忙给他创造亲密接触心上人的机会的!   委委屈屈地松了身体,黑蛇大哥落地游走,妖娆的蛇身愣是游出了小可怜的错觉。   单身蛇,没蛇权!   而这一边,耿束见姜呦呦还在惊惧当中,死死扒着他不肯放手,又担心训练那些民兵们听到动静跑出来看热闹,看见这画面就不好了,于是只能跟抱孩子似的托着姜呦呦,转身带她往更安静隐秘的地方去。   ##   “耿束,对不起。”   竹林深处的小矮坡后背,姜呦呦背对着耿束蹲在地上,手无意识地揪着手边的野草,尴尬懊恼羞愧各种复杂的情绪都在心里翻腾,想到之前趴在他身上哭的模样,手边的野草被揪得更厉害了。   本来上次说了不再给他找麻烦的,临别前还闹了不愉快,却没想到事隔几日再见面,她不仅打扰了他的正常训练,还在他身上哭得一塌糊涂,给他添足了麻烦。   想到看见黑蛇大哥缠绕在她脚上后做的蠢事,姜呦呦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像鸵鸟一样躲起来就好了。   可是如果重来她可能依旧会尖叫扑过去,虽说上次晕过去后是黑蛇大哥帮忙用尾巴扫脸扫醒她,但当时她昏昏沉沉,睁开眼时候并没有看见黑蛇大哥碰她那一幕,也没来得及脑补起来,野猪就出现了。一连串的意外让她忘记了黑蛇大哥的举动。   事后她也挺感激黑蛇大哥,若没有它提前叫醒,或许自己就等不到耿束来救援。   然而这依旧改变不了她对蛇的畏惧,不触碰还能把它当作救命恩蛇,一旦碰到了,脑袋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就会崩掉,对于软体动物的恐惧,其实是刻在她骨子里的,若不然刚穿过来的时候也不会因为被它吓到而跳下断坎里去。   只能说这回黑蛇大哥出没得太猝不及防,姜呦呦到现在都还觉得被它缠过的脚踝发凉发僵。   耿束刚穿好衣服,就听得姜呦呦语气自责又羞愧地跟他道歉,转身一看,小姑娘正缩成一团蹲在地上,蜷缩起来的娇小身体散发着丧丧的气息,本该让人想要去安慰吧,偏偏揪野草的小动作和因奔跑而凌乱的头发莫名让人觉得可爱,丧萌丧萌的模样迥异地戳中了他的点,让他有那么一瞬想抱在怀里狠狠揉一揉解解痒。   “咳。”耿束用手堵了一下唇,压下内心的蠢蠢欲动,保持正经脸道,“成了,我换好了,转过来吧。”   闻言姜呦呦没有起身,就那样蹲着扭了一下,转过来仰起脑袋看耿束,此时比起从他身上下来时的尴尬,更多的还是为自己给他添了麻烦而懊恼丧气。   “耿束,我……”   想再次道歉的姜呦呦张了张嘴便顿住了,因为耿束忽然像是被什么刺激了一样,身体紧紧地绷着,脸色低沉严肃得令人害怕。   “耿、耿束?”姜呦呦敏锐地觉察到了危险,可又不是像面对姜秀婷那种怀有恶意的危险,反而有点奇怪,她说不出来。   耿束忽地转过身去背对着她,从牙缝里吐出两个字,“没事。”   老子就是被你那转身的小动作戳翻了而已!   真他妈可爱到爆炸!   要不是死死压抑,他就忍不住一把冲过去把人捞起来亲亲抱抱举高高了!   使劲平息了一下的耿束,转过身来时表情跟平时没什么区别了,就是隐约有丝得不到满足的遗憾罢了。   他看了眼天色,夕阳染红了大片天空,极盛之后便是落幕之时,按道理这个时候应该是做饭洗漱的点,目光落在姜呦呦身上,心里终于正经起来,“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外面跑?”   虽说竹溪生产队民风比较朴实,但村里还是有游手好闲之辈,她一个小姑娘,孤身跑出来闲逛可不好,尤其是这边比较偏的竹林,谁知道会不会有上脑的见色起意?   耿束有些生气,语气多了几分呵斥,“你胆咋这么大了?不想好了是吧!”   乍地被训姜呦呦还没反应过来,后知后觉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后,小脸登时变白了,喏喏地解释,“这,这不是还在村子里面吗?”   看来是对人心的险恶还不够了解。耿束撸起袖子,那架势像是要打人似的。   姜呦呦立马怂怂地抱住小脑袋,可怜兮兮求饶,“我错了。”   耿束:……   “老子是想打你吗你这个笨蛋!”被误解的耿束心里憋屈,想转身就走,可看她那小模样又生生忍住,语气暴躁地给她科普这年头单身姑娘出来浪有多危险,外面的人心有多险恶。   丝毫不知道自己此时有多像妇联主任附体,巴不得小姑娘把所有鉴别人心防骗知识都学了去。   听着听着,姜呦呦眼眶就红了,“你好像我爸爸哦。”   耿束顿时如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   用了抹了把脸,别说,这瞬间耿束也以为自己有了个欠管教的女儿。   只是,他妈老子是想当你霸霸吗?   暴躁的耿束想要炸毛,却在下一秒被小姑娘的甜言蜜语安抚了。   “好喜欢你~” 第23章 男主 短小君   傍晚的风略有些凉意,吹过竹林的时候弄出沙沙声响,姜呦呦和耿束并肩穿过了竹林,两人都安安静静的没有说话,气氛却不同于上次分别时的沉闷和压抑。   “耿束,送到这儿就好啦。”姜呦呦在一株梅树下停下来,往前走一段便能看到人烟,这里已经不危险的。   耿束微微点头,“继续走。”他站着没动,是要在这儿目送她回去的意思。   姜呦呦顿了顿,见他确实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心里更加温暖,扬起大大的笑容和他道别,“那我就先回去啦,你训练完也早点回家早点吃饭。”   “再见呀耿束。”   再见。   站在梅树下目送姜呦呦离去的耿束轻声说道,唇角在看见步伐轻慢的姜呦呦小走一段便回过头来冲他笑的时候,不自觉微微弯起,平日凌厉的气势登时被冲淡了几分,脸上是他自己都没发现的柔和。   ‘好喜欢你’,这四个字本该引起误会,事实上那一瞬耿束也确实误会了,只是当时看见姜呦呦小兔子似的红眼眶,再联想起上一句像爸爸,一下子便知道她并没有那方面的告白之意,只是感谢而已。   可饶是如此,他也依旧控制不住心里涌起的淡而缠绵的欢喜感,像被一只小手轻轻挠了下,痒痒的又甜甜的,令他前段日子因精心准备的鸡汤却被拒绝的羞恼和不快统统都消失,只余下内心骚/动不能缓解的淡淡惆怅。   “快回去呀耿束。”走到拐角处的姜呦呦再次停下来冲他招手,示意他早点儿回去。   耿束克制住心里发痒的感觉,也学着她抬手道别。   小姑娘见到他的回应似乎十分高兴,眉眼弯的似小月牙,甜美可人。   耿束就这样望着她的笑,直到娇小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依旧没有动过分毫。   若那句喜欢……   “耿哥。”   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耿束的思绪,转过头来,就看见徐大强站在不远处,面色低沉地望着这边,不知道看了多久。   “耿哥,我想跟她结婚。”   耿束身上的气息瞬间冷冽下去。   ——   和耿束见面后,姜呦呦便觉得自己之前的行为很傻,不给耿束添麻烦和不跟耿束打交道,完全是两个概念。   明明耿束那么好的人,对她多加帮助,甚至还因为他卷入绯闻风波,影响了一直以来的形象,自己却选择对他逃避,真的是太不应该了。   她决定以后要正常和耿束相处,耿束有麻烦要帮助他,自己的麻烦要自己解决,绝对不能占耿束的便宜!   姜呦呦决心回去就用小本本记下来,等到自己有钱了要给耿束买礼物,还有黑蛇大哥,虽然它今天把她吓到了,但是它依旧是一条帮助过她的好蛇,该还的礼也不能少。   满心惦记着这些事情的姜呦呦一下子忘了自己下工不回来要躲开的理由,于是刚要走到知青宿舍,迎面撞上了倚在宿舍门口的姜秀婷时便猝不及防地愣住了。   姜秀婷嘴角带着笑,双眼却很冷,直勾勾地盯着她,“呦呦,你还记得耿天明麽?”   耿天明,那不是男主吗?! 第24章 撕开 正面杠   姜呦呦看《重生军嫂逆袭记》的时候弃文早,而原著一开头又是描写女主笔墨较多,男主没那么快出现,因此,姜秀婷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第一时间并没有反应过来,眼里浮现疑惑情绪,真诚没做假。   人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第一反应是不会出错的,姜秀婷饶是再觉得姜呦呦打小就有心机,也不认为她的演技能够如此逼真,一秒破绽都不露。   所以,姜呦呦没有和她一样重生了。   弄清楚这一点,姜秀婷提了整个下午的心总算松了大半,而另一半不能松,则是因为转运娃娃依旧没有反应,从中午和姜呦呦见完面那趟之后,不管她怎么呼唤它,它都一动不动地,完全跟个真的娃娃没有区别,把她吓得六神无主了。   要知道,重生以来这个转运娃娃就跟她绑在一块,给她出主意帮她转运,让她避免了上辈子的悲惨命运,可以说它就是她的精神支撑,是她这辈子获得美好生活的底气。乍然联系不上,姜秀婷能不慌乱吗?   回想起转运娃娃失去联系的前后事件,姜秀婷第一个怀疑上的就是姜呦呦,觉得她可能也跟她一样重生了,还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宝贝,才会让她的转运娃娃没了反应。   而这也很好解释为什么她隐隐约约感觉这段时间以来姜呦呦对她的态度有所变化,都不像刚下乡那时候那样依赖她信赖她了。   满心慌乱的姜秀婷又是震惊恐惧又是愤恨不满,丝毫没有仔细考虑这个假设之中的漏洞,也不知道这世上还有穿越这一说法,毕竟上辈子去世得早,穿越这题材都没有流行起来,也没觉得姜呦呦穿越带过来的那双小白鞋有什么异样,乡下世面见得少,日子又不痛快,哪知道这小白鞋和现在流行的有什么不一样呢?   只能想到重生这个套路的姜秀婷便下意识选择怀疑姜呦呦和她有同样的奇遇,并拿耿天明来试探她,耿天明是姜呦呦上辈子的丈夫,最疼爱她不过的人,若姜呦呦真的重生了,提到耿天明的名字神情不会没有异样,而上辈子这个时候他们还没认识,这便足以说明问题。   偏偏姜呦呦眼里的疑惑不是作伪,反倒打消了姜秀婷的猜测,毕竟,耿天明是那般优秀出色,又曾将她捧在手心宠了一辈子,谁又能够忘记他呢?便是她作为旁观者,只是寥寥地看了几眼,都觉得至今难以忘怀呢。   姜秀婷发散了下思绪,眼里浮现几抹向往神色。   姜呦呦刚想起来耿天明是谁,便看见姜秀婷这副模样,心里涌起怪异感觉,这是想到什么了?   她不感兴趣也不想知道,可她反应过来姜秀婷说那句话的意思是要试探她是否重生,否则不会提及女配上辈子的丈夫,这本书的男主。   姜呦呦戒备起来,不清楚自己是哪里漏了破绽,被在身后的手用力攥了下给自己打气,故作无知地问,“堂姐在说谁?我记得谁?”   闻言姜秀婷从幻想中回过神来,连忙对姜呦呦否认,“没,我刚刚没说谁,你听错了。”既然姜呦呦没重生,她才不想让她提前知道耿天明的存在,即使要知道,也要等到她姜秀婷和耿天明在一起之后。   姜秀婷垂下眸子收敛住异样情绪,转移了话题,“呦呦,这么晚你到哪里去了?姑娘家在外面晃悠到这么晚可不好,白天倒是还行,晚上和别人出去容易被人说嘴的。”   这个点知青宿舍要么是吃饱饭在消食,要么是在洗漱,姜秀婷问着话的时候不像问耿天明那样压低嗓音,嗓门稍稍提高了些,整个知青院子都听得见。   八卦绯闻,不止村里大娘大婶爱,女知青们也愿意听,尤其是八卦对象是知青队伍里存在感最强的姜呦呦,越是不喜她也越是要关注,最好能听见什么丑闻,这样她们晚上卧谈会也有新的话题,还能同仇敌忾表现一下讨厌。   姜呦呦自然注意到了知青院子里悄悄探过来的视线,很显然对姜秀婷抛下的话题感兴趣,就凭女知青对她的不喜,她可以想象到明天这些话会如何面目全非地传遍整个村子,刚压下与耿束绯闻的自己又会如何被卷入桃色八卦之中。   桃色绯闻,现如今真成了姜呦呦最厌恶的一个点,这不像穿越前那样只是善意的起哄,而是揣着最大恶意去取笑,仿佛她就是那样放浪不检点,活生生吞了八百个苍蝇一般。   那一刻,姜呦呦想要避开姜秀婷的想法消失了,甚至还觉得自己曾经想过的,试图用金手指来打消姜秀婷对自己恶意的念头可笑,且不论自己宛如鸡肋一般的金手指对姜秀婷是否有效,就冲姜秀婷这三番两次在众人面前似是而非说话,往她身上抹污点的事件,她便知道自己其实是无法接受和姜秀婷好好相处的。   金手指能短暂改变人的恶意,却改变不了人的性格,她实在没有办法忍受每天对这样一个人表白,更没办法忍受自己要和姜秀婷一直这样绑在一块!   姜呦呦不想苟了,她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说法是对的,同时也明白一直做低伏小并不可能会获得真正的和平。姜秀婷不同于耿束,耿束对她没有先天的恶意,也没有要死死把她踩在脚底下让她翻不了身的想法,而姜秀婷有,与她做低伏小,不仅不会扭转她的想法,没准还会把自己送到原剧情的道路上去。   最初女配会处下风,不正是她相信姜秀婷会对她好,并且把自己和姜秀婷绑在一块,外人都以为姜秀婷是自己的代言人,从她嘴里说出去的鬼话都相信吗?   姜呦呦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清醒,想通了这事,五感似乎都清明起来。   “姜秀婷,你说清楚我晚上和谁一块出去?没有证据就随便乱说话,你不知道这会让别人误会吗?!”   姜呦呦拔高了音量,声音还是娇软的,却不难听出其中的的严肃之意。   没想到姜呦呦会忽然发难的姜秀婷一下子愣住了,但很快反应过来,立即作不解状,“呦呦你怎么了?我说的话是不是让你不高兴了?你别误会啊我只是担心你,你下工就不见了人影也没跟我打声招呼,我以为你是跟往常那样和徐大强那些小伙子聊天,觉得这么晚还在外面不好才关心你两句的。”   说完还一副委屈,“呦呦我觉得你变了,是不是我管你管的太多,所以这段日子你才对我疏远的?”   姜呦呦很早就见识过她颠倒黑白自说自话的本事,可依旧被她气笑了,也不想再忍,哪怕不擅长也不会吵架,但在她身上受的憋屈实在太多,不妨碍她一一掰扯开来!   “是你变了!自从下乡以来,你看似处处帮着我照顾着我,让我感谢你感激你,把爸爸妈妈寄来的好东西都分给你,有心事都跟你说,听你的话,视你为最信赖的好姐姐。可是,实际上你是怎么做的呢?我下乡什么都不会,做什么都笨手笨脚,你在别人面前给我打圆场就说我娇气不懂事,还小没觉悟,在家靠父母靠哥哥的爱赖给嫂子做,让她们包容我,绝口不提教我几下;   我被何换娣偷了东西,你不说站出来帮我说话,还在事情水落石出的时候站在何换娣那一边,嘴里说着为我好实则在指责我不懂事不会替大伙利益考虑。可你想过我吗?你要是真关心我就不会说出这种话,被偷东西难道是我乐意,是我的错?何换娣犯了罪我还得为她买单?你是我堂姐是我在这儿唯一的亲戚,就不能真心替我想想我原谅了何换娣之后还要与她同住一屋檐是什么感受?每天都要提防她吗?   “呦呦我……”   “还有!村里传我和耿束的绯闻你说你是不小心说漏嘴,可你要是真的解释清楚,替我着想,村里八卦会传的那么厉害吗?你下乡这么久,是真的不清楚桃色绯闻对姑娘家的伤害吗?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说些似是而非地话!以前是如此,今晚又说我晚回来是跟别的小伙子在外面?”   “姜秀婷,你是真的帮我当傻子吗?是,我是下乡比你晚没经验,比你小不懂很多事,可是我也有心,即便一时半会不能够体会,现在过了这么多月还不知道吗?你所谓的为我好就是嘴上对我说着漂亮话,实际半点东西没教我半点忙没帮我,一直怂恿我往不好的路上走,还在背后似是而非‘替我’说话,把我的名声搞得一塌糊涂,一次又一次!”   “我不疏远你,是认为自己的名声还不够你造吗?!”   说到最后姜呦呦甚至气哭了出来,她真的是受够了,穿越以来她受的大半部分憋屈都来自她,可以说这些憋屈比她从前加起来都要多,她也是被娇宠着长大的人啊,就因为她是女主她就要退让,就因为她有诡异的金手指她就要退缩,就因为她顶替了女配的身份就得一生为此受气,沦落到原剧情的地步吗?   如果是这样,还不如就此撕破脸,杠上就杠上,大不了早死早超生,她也不愿意再憋憋屈屈过一辈子!   “姜秀婷,从今天开始我要和你绝交,你说的鬼话我再也不信了,你在外面胡说八道我也不会再坐视不理,我会告你诽谤,还会告诉爸妈叔叔和爷爷奶奶他们,你再也不是我姐姐!”   说罢,姜呦呦也不听姜秀婷试图解释的谎话,抹掉眼泪抬腿就往屋里走,没有落荒而逃,每一步都缓慢而坚定。   其他知青们看到这一幕,面面相觑,随后,不约而同沉默了。 第25章 没法过 耿束:跟我过吧,日子……   过去心里那道畏惧的坎之后,姜呦呦宛如新生,不再害怕和姜秀婷撞上,甚至在姜秀婷还想凑过来做戏的时候也狠狠地怼了回去,用言语和行动表达了自己确实是跟姜秀婷绝交了。   姜秀婷当众被戳了好几次短,心里怄气得要命,可是到底拿姜呦呦没办法,她如今是软硬不吃,不管在什么场合她敢凑上去她就敢怼她,不像以前那么好说话好拿捏,而夏收又要到了,忙起来真没空,姜秀婷只好暂且歇停了。   她歇停下来,姜呦呦便觉得轻松了,同时也肯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那股诡异的力量姜秀婷是无法随时随地使用的,或许只有在某些特定场合或者满足一定条件才能达到,不然她估计早栽在姜秀婷手上了。   这样一来她的心理负担也少了许多,能活着没人想死,姜呦呦打算接下去要想法子弄清楚姜秀婷那诡异的金手指到底是什么,怎么操作,否则身边就跟埋了一颗定时炸弹一样,没办法安安心心生活。   不过眼下她也没时间没机会弄明白,因为夏收时节到了。   竹溪生产队地理环境好,水稻一年两熟,眼下到了七月末八月初,便是收割早稻和抢播晚稻的时节,也是俗称的‘双抢’,既要一边割稻子又要一边插秧,还得‘抢天时’,因为南方多雨,若是赶不及在下雨之前收割好晒干入仓,成熟的稻穗就会泡在水里,第二天就能长出芽来,这样的稻谷是不合格的。   姜呦呦作为知青的一员,也逃不开这个双抢时节,并且还不能跟平时一样干点轻省的活,毕竟是一年最重要的时节之一,只要不是不能动弹和吃奶娃娃,整个生产队就没有偷懒的,她即使想像平时那样拿捡低工分的活干都不给,干不好还得挨骂。   可以说,这双抢真的再次刷新姜呦呦对农民辛苦的界限了,以为平日下工够累了,可到了双抢才知道什么叫争分夺秒,每天早上不仅要提前一个小时上工,晚上还要干到天擦黑,实在看不清了才能下工,除了小孩子,往常再摸鱼的人到这种时候都不敢偷懒,干活就跟打仗似的。   而且这双抢时节干活还按认领制的,也就是每人认领多少地,按时割完并打好稻穗就能获得多少工分,这是一年最容易获得高工分的时候,壮劳力多的家庭很占优势,他们一家子通常都组成一个小组,然后认领一块每人加起来能达到最高工分的地(比如成年男壮劳力最高工分记十分,女人最高工分记八分,一家三个成年壮劳力和两个成年女人的话,他们最高工分是四十六工分,便能认领一块值这么多工分的地),只要在今天之内完成任务,那每个人都能拿最高工分,而不像平时那样很难拿到满分。   所以说,在农忙时节,劳动力多的家庭是很能赚工分很吃香的,而势单力薄的家庭,特别是基本没啥男劳动的家庭,跟别人家庭组队都没人要,或许在某个方面来说,这也是农村人追求多子多福的原因吧。   很不幸,一群在村民眼里干不了重活的‘弱鸡’知青,在这种时候特别容易被排斥,基本都没有家庭会把知青纳入自己小队,往年都是队长把他们分成两个小队的,男女数量差不多这种,不然要全是女知青,那女知青肯定要饿肚子了。   知青们不是本地人,又自诩是念过书有文化的,即使心里想不带女知青一块,这面子上也过不去,也不利于知青内部的团结,自然不会拒绝队长的安排。   当然,队长只是要求男女数量要差不多,至于具体分配,通常是知青的‘外交官’黎强跟大家商量好结果后报上给队长的。   今年也是如此,哪怕再不愿带上姜呦呦,这种时候还是要把她纳入知青这一组来。   不过,似乎是那天姜呦呦开撕姜秀婷的话引起了他们的深思,不少知青心里都多少改变了对姜呦呦的看法,而且何换娣那事说真的也怪不上姜呦呦,换做是自己也不能接受和一个偷东西的人共处一屋檐,再加上目前没有对他们造成实际利益损害,所以才能渐渐放下一些成见。   谈对姜呦呦好说不上(毕竟干脆利落把人送进劳改农场也有点不近人情),但说再针对说些捕风捉影的话也不至于,只有偶尔一两个成见深或者不喜姜呦呦的才会说些嘲讽的话。   对这些姜呦呦也不像以前那样沉默,该怼就怼,她发现自己怼了之后,随便冲她瞎比比的人才会学乖。   在这种地方没人护着,还是要自己强大才行。这是姜呦呦怼了包括姜秀婷在内几个知青后的感想,像现在,耳边就少了时不时来一下的冷嘲热讽,她表示很满意~   只是,不得不说双抢真的很累,使镰刀她使不好,若不是早有先见之明翻出了女配留下的手套,自己的手估计会被划出一大道口子,甚至还差点割到脚,只是一天下来,自己的手套和裤子都破了洞,每晚忙完之后还得找针线打着手电筒缝起来,缝的歪歪扭扭蜈蚣爬似的,村里刚学女工的小姑娘补的估计都比她好。   而最气人最尴尬的还不是这,明明花了大力气去缝了,第二天割着割着竟然给她掉链子,缝好的线竟然松了,镰刀没使好一下去,立刻见红。   疼痛让没休息好的姜呦呦瞬间清醒,看到手指上见血那刻,第一反应不是要消毒处理,而是想着如果伤口不深的话那就暂且别管继续干活吧……   意识到这点的姜呦呦瞬间僵住了,她那么快就要被同化成一个地道的小农民了吗?   不,第三天姜呦呦就知道,她距离地道的小农民还有十万八千里远,最起码,地道的农民见到水蛭不会尖叫。   竹溪生产队的水稻田粗略可以分成两种,一种旱地改成水田,不灌水的话就很容易干的,另一种则是天然的水田地,本身就有水的,这样的水田结出来的稻谷品质会更好些,亩产量也会有一定的增加。   前两天姜呦呦他们是到第一种水稻田去收割稻苗,这种时候水稻田已经不需要水了,基本都是干的,姜呦呦没发现水稻田里的玄机,暂且没反应,而这一天,他们是到天然水稻田这块来,即使放掉一部分水,里面也依旧是湿润带着浅浅的水层的,她学其他人那样脱了鞋子挽了裤腿下去,割了没一会觉得小腿处有点儿怪,低头一看,一条紫红色的软体动物正趴在她小腿上,身体还一股一股的,颜色有变深趋势。   那一瞬,姜呦呦就跟上次被黑蛇大哥吓到一样,整个人都尖叫跳了起来,害怕的泪水控制不住,吓得浑身发凉,偏偏这水田地里泥土很软,脚陷进去,她想跑还跑不起来,反而重重地摔到在水田里,泥土溅了一身。   其他人听到尖叫声都看过来,没等离得最近的知青反应过来,就看见姜呦呦已经怕得失去理智,用手里的镰刀要去削自己的小腿把水蛭弄走了,眼尖的瞅见这一幕伸手要拦,但动作都没另一个身影快,不仅一下子跳进水田里抓住她拿着镰刀扬起来的那只手,还迅速地把水蛭从她腿上掐走丢到岸上去了。   “别怕,拿掉了。”   姜呦呦泪眼朦胧看过去,便对上一双沉着又带着安抚意味的眸子,低头看去,那软趴趴的虫子果然不见了,这才放松下来,可腿上被爬过的地方黏腻感依旧还在,她恶心得头皮发麻浑身发痒,眼泪掉的更厉害了,“耿束……”   艹!   小姑娘害怕又依赖的眼神看得耿束‘色令智昏’,竟直接当着众人的面凭空捏造,“走,徐大队长找你有事。”   徐大队长:……   这锅我不背可以吗?   ——   回去路上,姜呦呦一边掉眼泪一边擦,努力迈着步子跟在耿束后面的样子像极了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引得路旁边的人都从百忙之中抽空瞅两眼再议论两句,这耿队长又训人啦?哎别提两人这样瞅着还挺搭的!   当然,也只是随口说一说,忙着呢不好闲聊,话题自然热议不起来。   不知道旁人揣测的姜呦呦此时十分伤心,不止是为刚刚那条水蛭,而是为农忙结束前所有的水蛭,旱地的稻田少,天然水田的多,还有插秧时候是要在水下环境,泥泞湿漉的水田里不知还藏着多少条,光是想到这一点她就坚持不下去。   而其他活,譬如把打好的稻谷遇到晒谷场这活她没力气,晒稻子是老人家干,重活干不来,轻活轮不到,想换岗都不知往哪换才给批。   一想到这,眼泪是真的怎么擦都擦不掉。   她平生还没见过这么恶心的东西,软趴趴的,爬上人的脚会吸血,吸血后还会变成紫红紫红的,没骨头的肉身一动动的,能恶心得她一天吃不下饭。   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了!   她想回家。 第26章 换工作 养她一个小姑娘,又不……   姜呦呦以为真的是徐大队长找她有事,不然耿束也不会那么恰好赶到。然而换好衣服出来,耿束却是径直把她带到许老大夫那儿。   农忙时节,许老大夫依旧驻守在村卫生站,预防有人中暑或者出了什么意外找不到人,而且他也确实年纪大了,又孤家寡人一个,靠当赤脚大夫便能养活自己,也不需要去挣农忙时那劳累的工分。   “耿束,你怎么来了?”许老大夫正在院子里晒他的那些药材,一抬头就看见一马当先走进来的耿束,没瞅见走在他背后被挡的严实的姜呦呦。   “给你送帮手来了。”耿束闪了闪身,姜呦呦的身影露了出来。   “许老大夫好。”姜呦呦乖乖巧巧打招呼,穿越以来,她跑的最多的地就是这卫生站,对这个待她没有异样眼光的许老大夫印象还不错,只是不大明白耿束带她来这儿做什么。   转过头去悄悄看耿束,询问意思不言而喻。   耿束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这才对许老大夫道,“你不是一直说卫生站一个人忙不过来缺个帮手吗?喏,这个就是,她识字认草药快,可以帮你干点活。”   许老大夫闻言瞪大眼睛,老头子什么时候说忙不过来了?不就偶尔才会觉得忙跟你随口提两句说缺人手吗?而且就算真的缺,你好歹也找个有力气的小伙子来帮忙吧?   耿束却只当看不见许老大夫的眼神,对姜呦呦道,“你就在这儿干,帮帮许老大夫晒晒草药整理药柜,打下手什么的,工分按你平时上工的算,徐队长那边我会去说。”   姜呦呦一听还不明白耿束这是什么意思嘛,赶紧道,“耿束不用的,我可以继续去割稻子,别给你惹麻烦。”比起耿束给她走后门招来不好影响,姜呦呦宁愿去割稻子,大不了她想办法找找胶鞋,全副武装再下地总没事……吧。   想到那软趴趴的水蛭,姜呦呦没啥底气了,也不知道这年代有那种手脚都戴着,能戴到脖子下的胶鞋么。   耿束听到姜呦呦替他着想心里控制不住地美起来,小姑娘真贴心真可爱,还主动关心他会不会惹麻烦,丝毫忘记了是自己先付出。   压抑住摸摸她脑袋的冲动,耿束绷着脸一本正经,“谈不上惹麻烦,这事是许老大夫主动要求的,你好好在这干就行。”   割稻子那么累,前两天他偷偷看了两回都看见她好几次把镰刀往自己身上使,可别提多揪心了,若不是看她小脸坚持,早想把人弄到这儿来,今天都被水蛭吓成那样,再来几次他可不敢保证每回都能及时赶到,小腿儿又白又嫩,多一道口子都心疼。   心有余悸的耿束怎么着也狠不下心继续坐视不理。   而许老大夫听到耿束那么不要脸地甩锅给他气的差点没吹胡子瞪眼的,可刚想说话,就看见耿束背着悄悄做的手势,看明白手势意思的许老大夫一口子就掐在喉咙口,瞥了眼耿束又瞥了眼姜呦呦,心里重重哼了一下,上次还夸他有定力跟其他小伙子不一样呢,如今看来,那是还没开窍,一开窍哪个小伙子比得上他?   为了耿束手中草药书和小酒的许老大夫咽下腹诽,背了这个锅,“小姜知青,去把这竹匾草药端出去晒晒。”这话便是默认了耿束的意思了。   姜呦呦一愣,没想到许老大夫这么轻易同意,“可是……”真不会给你带来影响吗?   话里未尽之意耿束明白,没等他打断,许老大夫先哼声了,“别可是了快来干活,偷懒我可不要。”说着率先端了一竹匾草药出去外面晒太阳。   姜呦呦闻言不大好意思,总感觉哪里有些奇怪是怎么回事?   “成了,你就在这帮忙,许老大夫不会刁难你,要做的事情也不会太多,很快就能上手的。”耿束说完又补充道,“难不成你还想继续被水蛭咬?那东西要是没经验地上手去扯,不能整条撕下来,一半留在你身上它还会使劲往你肉里钻……”   “好了别说了!”姜呦呦听到耿束这么一描述鸡皮疙瘩又起来了,忍不住想掀开自己的裤腿看看,怀疑自己当时看见水蛭消失不见是错觉,没准已经是钻进了一小半到她肉里呢?   看到小姑娘快哭的模样耿束才发现自己药下太猛了,连忙描补,“你腿上那条扯开丢掉了,没留下来放心。”   话刚说完却见姜呦呦已经挽起了一些裤腿来查看,这个年代人的裤子向来做的较为肥大,很容易挽起来,一下子便看见了纤细匀称又白嫩干净的小腿,上面只有水蛭咬后的一个小小红点,若不是发现得早又扯的快,估计这会儿会有圆形的疤痕而不是一个小红点了。   耿束眼神暗了暗,这样漂亮的小腿,若是夜里在手里把玩……   “耿束,那谢谢你呀。”确认了身上确实没有水蛭钻进去的姜呦呦松口气,也不再拒绝耿束的好意,毕竟她是真的怕再遇到水蛭了。   耿束却像是被她吓到了一样猛地咳了两下,视线挪开没敢去对上她真诚的小脸,留下一句“没事你在这好好干我先走了”便匆匆转身离开。   艹!他怎么有了那种龌蹉念头!?   耿束的脚步越发急促了,没一会就逃一般离开了村卫生站。   姜呦呦没发现耿束的异样,只以为他忙着所以才走的急,自己也不再耽搁,端起一个圆形的浅口竹匾就往外走,她可不能偷懒,要对得起耿束的帮助才行。   在卫生站的工作不算太累,比起种田甚至可以用轻松来形容,一上午姜呦呦就在这儿帮许老大夫晒草药,整理药柜 ,称一下药材什么的,虽说是第一次接触草药,但耿束有句话说的也不错,她认草药快,许老大夫说上一遍在心里默过一下就能记得,这种速记能力是上辈子学习外语培养起来的,当然这样的速记也只有短期记忆能力,是要自己专注有意识才能使用的,若是事后不加强,也很容易忘记。   她检查女配留下来的物品没有特意用上这个能力,所以一开始被偷东西之前也只是记了个囫囵,发生何换弟那件事情后,她就特意都认了一次,事后也有反复记,现在基本对自己的东西烂熟于心。   而记草药是工作,姜呦呦承了耿束的情不可能不上心,自然也会认真学,这样一来,倒是让许老大夫刮目相看了,对她倒是满意了许多,本来就不刁难,现在态度更加和蔼。   “走,把药带上,我们去大食堂煮了。”还没到下工的点,许老大夫用带了了背绳的竹筐装了几样草药,示意姜呦呦背上,带去大食堂熬给大家喝,免得中暑。   村里大食堂是五八年末五九年共产风传过来时候兴建的,当时全村都把粮食上缴,每天都到这儿来吃饭,管够管饱,算是村民们真的敞开肚皮大吃一回的时候。可惜后来因为粮食供应不上等诸多问题关门了,到现在没有再恢复,都是各家吃各的,也就双抢农忙时候活多又重,这才会开起来,请几个大娘大婶来帮忙做饭,大家下工来这儿吃,按量给,不会亏了你肚皮,也不会像当初那样敞开肚皮吃,甚至浪费。   姜呦呦这几天也是在大食堂吃饭的,至于手艺怎么样,那肯定是比她好,她都能吃下自己做的东西了,哪里还敢挑剔别人的。   只是,她不大明白许老大夫要带药过去熬做什么,前两天都没有这回事。   许老大夫也不忙着解释,让姜呦呦背上草药拎一个圆筒形的铁锅就走,等到了食堂跟那些大娘们打招呼,让她们把煮好的红薯饭弄出来,空一个灶口把锅放上,然后放了一些草药加水,“成了,你就在这看着火,煮好了撒这么多的盐,把凉茶盛进桶里,再加跟刚刚差不多份量的草药继续煮,社员们下工了打完饭,一人打一搪瓷缸子回去喝,清热解毒,我还有事,先回卫生站去。”   说完想走,却被大娘们拦下来,“哎许老大夫别急着走啊,来这饭也做好了一部分,你就先打点回去。”说着另一个就帮忙找个空的大海碗给盛饭盛菜,这属于许老大夫的份提前给他没啥。   许老大夫人老成精,也知道他们意思,由着她们打饭并给好奇的大娘们解释,“往年不是老有人干活晒着了么?今年刚好徐队长给我找了这小姜知青帮忙,就抓了点清热解毒的草药,让她到这煮了给大伙喝,省的大家伙老往我那儿跑,也能预防预防。”   “哎那感情好,我瞅着这天这么热还愁我家那几个晒坏了呢。”就有大娘捧场了,还挺高兴,觉得自己以前傻,咋没想到让许老大夫抓了药拿来食堂煮呢,也就不用等到今天。   许老大夫要是知道大娘的心思肯定喷,你当草药量大还不要钱的啊?往年要是免费派送两天造完就没谁给补上?至于今年为什么这么做?那还不是有冤大头,还是识药有本事的,不然你看他这么大方?   而更加精明点的大娘就敏锐嗅到其中的机会,立马就想挤开姜呦呦这个外来的了,“许老大夫,您看让我家宝珠给您帮忙打下手怎么样?宝珠洗菜削皮打菜都干得好,给您煮个药肯定没问题。”   说这话的时候宝珠正在一边心不在焉洗菜一边偷偷看姜呦呦,今天的姜呦呦打扮的很朴素,因为要干活,当时耿束还在外面等,简单擦拭一下后就随便换了一身衣裳,头发也没心思弄,随大流绑了个大辫子,可绕是这样也好看的过份,令她忍不住频频观看。   宝珠是个娇纵但不憨的姑娘,虽然自己唯一的知青好姐妹何换弟被姜呦呦弄进劳改农场,有那么一阵是挺不喜欢姜呦呦的,可经过她家人劝解,说还好何换弟真面目露出来,不然迟早会偷她东西,又想到自己偶尔消失的小玩意(当时粗心没太注意以为是自己记错或者丢了),就没那么不喜欢姜呦呦了。   甚至因为她不同于常人的果决“绝情”和颜值多有关注,像今天她一进来她就注意到了,不自觉盯着她一举一动看上瘾了,谁曾想她家老妈会突然cue她,略略一反应过来是啥事,下意识就怕姜呦呦误会赶紧解释,“娘我不煮药,我这干得挺好的。”   她才不是那么坏想抢姜呦呦的差事呢。   宝珠她娘闻言就想对自家傻闺女翻白眼,待在这小厨房里哪有跟着许老大夫好,说着是打下手可那跟小学徒有什么区别?只要许老大夫肯要,她就能想法子让她待在卫生站当学徒,不说学多少吧,起码认点草药,以后对外说亲还能说是在卫生站工作过,听着都好听,也是个筹码!   宝珠她娘能明白这个道理,其他婶子哪怕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这被她一说也懂了,纷纷自荐自家闺女,闺女不行儿子也成啊,儿子要是能学到许老大夫的本事当了他徒弟,说句不好听的,许老大夫没个后代,日后不行了那村里下一届赤脚大夫还不妥妥是自家儿子?   农村人没那多路子,能在村里寻莫个一职半职就是出息了,其他岗位竞争不上,这当大夫也很好啊,工分高不提,油水也好,谁家看个小病没钱拿鸡蛋什么顶上都好,日子老好过了。   往年有人打主意许老大夫不松口而已,今年突然肯让人帮忙,哪怕不是说做学徒,那也不能放过这一丝丝机会!   然而许老大夫很无情很冷酷,再多的“老美女”包围他他也不为所动,“这事是徐队长安排的,你们要换工找他,而且就干这一个农忙,工分不高,要识字。”   一个要识字筛掉大半女娃,一个只干一个农忙不高工分筛掉大半男娃。听许老大夫语气还是不教东西的,就是个临时小工,那也没啥好激动了,饭打好了给他拿回去,并叮嘱哪天要招学徒提醒一下,给家里娃留个机会。   姜呦呦旁观完才反应过来,耿束把她塞进许老大夫这,原来还用了大人情啊,咬咬唇,真的是越欠越多了。   ——   “什么?让姜呦呦去许老大夫那儿干活?不成不成。”徐队长一听就否认了耿束的提议,先不说多付工分问题,这村卫生站是那么好进的?往年许老大夫都没答应。   “许老大夫收下了。”耿束语气淡淡,抛出下一个炸蒙徐队长的话,“她的工分从我这儿划。”   反正他工分多,养她一个小姑娘,又不费啥。 第27章 私相授受 又是短小君!   中午大食堂打饭的窗口十分热闹,往常不少人是打了饭直接回家再吃的,而今天却有不少人,确切地说是有不少年轻小伙子留下来 ,吃口饭喝口凉茶,嘴里说着话,目光却偷偷往打饭的窗口瞥去。   与前两天不一样的是,今天的打饭窗口多了一个凉茶窗口,窗口前,素面朝天绑着普通麻花辫的姜呦呦站在那儿打凉茶,凡是过来要凉茶的,她都是甜软一笑,态度好的不得了。   小伙子看见姜呦呦的笑容,搪瓷缸里的凉茶喝得更快了,也不管口感涩不涩,当作白开水一样咕噜灌了几口,饭都暂且顾不上,又凑过去排队要打凉茶,试图多得到一抹笑容。   耿束到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群年轻气盛小伙子围着姜呦呦那个窗口争先傻笑献殷勤的模样,而小姑娘还冲他们乖巧地笑,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这笑容杀伤力有多大。   突然不想给许老头子喝酒怎么办?   这么想着的耿束下一秒看见姜呦呦发现他后眼里惊喜的笑容,立刻把这抛诸脑后,大长腿一迈就走到队伍后面排队。   姜呦呦见状却是顺势把打凉茶的木瓢子递给前面那个提议要帮她忙的小伙子,“那就谢谢你了。”   小伙子接过木瓢子晕晕乎乎,有种被女神翻牌的荣幸,然而等他“不用谢”说完,就看见自己的女神端着一个盖着圆形小竹匾的大海碗往外走,径直端到他们民兵队长耿束面前。   “耿束你来啦?你要喝凉茶吗?这是我提前盛出来的,碗也洗过了很干净。”姜呦呦对耿束的感激目前暂且无以为报,只有在力所能及的小事上表达一下心意。   而那个海碗和小竹匾是跟食堂大娘们借的。食堂大娘说到底没跟姜呦呦有直接利益冲突,在背后有时候是议论纷纷,但当事人到了面前也谈不上多厌恶,再加上人长的好看确实是哪里都吃得开,乖乖巧巧笑一笑也就被取悦了,借个碗也没什么。   一海碗的凉茶没有半点杂质,干净透亮,一看就是细心舀出来的。   耿束登时觉得一颗心发软发胀,小姑娘怎么能够这么贴心乖巧?   而这还不算,把海碗递过来的时候,借着这掩饰,小手还往他掌心里快速钻了一下,他下意识去握,握到了两颗水果糖。   姜呦呦仰着笑脸,像传递‘你知我知的小秘密’一样对他眨了下眼,“有点苦,甜一下。”   艹!   耿束攥紧了掌心,棱角突出的包装纸因用力而有点扎,可光天化日之下,他只感受到心里咕噜咕噜翻腾的愉悦。   真他妈甜到心坎里!   自觉把凉茶和糖果送出去后就不能继续占用耿束吃饭时间的姜呦呦没有多待,说了句“那你先吃饭吧我去忙啦”转身就回去坚守岗位了,这工作比种田轻松她可不能懈怠,不然怕被人说嘴。   而耿束满腹情绪还没来得及宣诸于口,就看见姜呦呦又走了回去再次帮人打凉茶,笑容跟他来之前看到的如出一辙,仿佛刚刚在大庭广众之下‘私相授受’都是假的,心里堵……   心里堵的耿束没有扭头就走,反而把糖果放在了口袋里,然后打了饭菜,一反常态坐下来吃,全程目不斜视不像其他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小伙子,眼光就往小姑娘的窗口盯。   他是那么肤浅的人吗?他就是懒得回去吃饭而已!   一边吃饭一边把一只手还放在口袋里握着糖果的耿束一本正经,落在谁的眼里都不觉得他留下来吃饭是别有用心。   对漂亮小姑娘另眼相待什么的,这是不可能的!   围观了刚刚那一幕的吃瓜群众放了心,耿队长还是那个冷酷理智又么得感情的耿队长,传言都是假的! 第28章 换芯 背后真相   双抢时节工作又重又繁琐,尤其是收水稻,要收割打谷运输晾晒,每一步都得用心仔细,还得严防天气状况,一有变化就得赶紧把晒着的稻子收拢起来运到仓库里去,不然一场雨下来,功夫都白费了,粮管所可不收潮湿或者发芽的稻谷。   好在今年老天爷还是比较给面子的,在农忙期间也就下了一场半小时左右的小雨,晒稻子的老人都有看天能力,提前预估到了雨的到来,把稻谷都给收了回去,没淋着。   而大家被这阵雨刺激,收稻子是越发积极抢时间,上工提前下工延时,但都没有一个人抱怨,反倒喜气洋洋,因为今年是个丰收年,意味着不会饿肚子。   这个年代,只要能温饱,小老百姓就高兴,就幸福。   几乎肉眼可见的,这段时间大家脸上的笑容多了,争吵也少了,竹溪生产队是一片和谐友好。   更别提在双抢时节的尾声以耿束为首的民兵队还扛回来了两百多斤的野猪给大家加餐,当真是把这喜悦气氛推到高峰。   丰收季快乐是快乐,但劳累也真是劳累,都是要下大力气死力气的时候,偏偏油水跟不上,身体很容易亏损的,往往农忙后大家伙都要割点肉来进补一下,再狠狠偷懒休息个个把月才能恢复过来。   而今年有了这一头两百多斤的野猪,还不用自家花钱,可不是能好好补补自己的肚子么。   所以野猪被一群喜气洋洋满脸骄傲的小伙子扛下来的时候,所有的村民爆发了比上次分野猪更大的热情去迎接,全都没想到还有这意外惊喜。   生产队长徐满仓这回没让全部分回去,而是把猪下水猪骨头还有一些肉割下来交给大食堂做,剩下的才给大家分。   这样一来,就避免了有些人舍不得而把肉留着,真正亏损了身子的得不到营养补贴。   竹溪生产队不是没有这样的人家,有些是抠,有些是偏心,在乡下大家长制盛行的地方,当家人的偏心和糊涂就有可能忽略真正下了力气需要进补的孩子,反倒留给在外生活的好好的孩子。   比如赵家就是最典型的例子。赵家有三个儿子,大儿子二儿子在家干活挣公分,小儿子到镇上去念书,就是农忙时节学校放假,他也借口跟同学要补课而不回来干活,绕是如此,偏宠小儿子认定小儿子有出息的赵家父母还是会把分到的肉留下来,等到小儿子‘补课’回家才把肉做了来吃,绝大部分进了小儿子碗里,真的偏心到没边了。   做杀猪菜那天姜呦呦没再去食堂煮凉茶,这段日子她隔个一两天就会煮一次凉茶,草药都是许老大夫免费提供的,倒是避免了不少中暑情况。   而也因为在村卫生站帮忙,躲了一次农忙,姜呦呦的精神状态和身体状态都达到了舒服程度,也不是说她适应多快,而是比起刚穿过来时候几乎没有停歇的忙碌,卫生站的工作真的很轻松了。   她每天按时来上工,晒晒草药整理柜台打扫一下卫生,也跟着许老大夫认认草药,有人来看病的时候在旁边打下手,还没遇到需要出诊的特殊情况。许老大夫不是挑剔刁难的人,把事情做好了,草药认准了,他心情就会好,态度会越发和善,故而姜呦呦这段日子在卫生站上工真的很轻松,是穿越以来最轻松的时候了,她都舍不得离开这个岗位了。   可惜许老大夫虽然对她的记性和悟性满意也没有要继续把她留下来的想法,姜呦呦也理解,毕竟她是个知青,一直留在这里上工别人会以为许老大夫是想收她做学徒的,换而言之也就是许老大夫把她当作继承村卫生站的接班人了,这是村民们不能忍受的。   这个年代一门手艺还是很重要的,尤其是在靠天吃饭没什么别的选择的农村,能当一个赤脚大夫是挺出息的事,把这位置留给外来的知青,任谁都会不满。   许老大夫无儿无女,说句不好听的日后身后事还要靠村里人操持,若是因此得罪了村民,哪怕是赤脚大夫,日子也不会太好过。最好的办法还是在本村的人里面挑一个男孩子来学这手赤脚大夫的本事,徒弟半个儿,日后这徒弟自然会给他养老送终,摔盆扶棺,这是不成文的规矩。   姜呦呦一来是女孩子在乡下没有摔盆扶棺的资格,二来是外面的知青,往上数祖宗都不是亲戚,选她来当学徒,除非许老大夫脑子瓦塌了才会这样做。   事实证明,许老大夫脑子没瓦塌,她也没有那种穿越后人人都会爱她的女主光环,除了一个鸡肋般的金手指,她就是一个平凡的普通人。   所以这次杀猪菜吃完后,她也要正式从卫生站离职,恢复小农民的身份了。   姜呦呦有点小失落但能看得开,不过倒是有一两个知青上来阴阳怪气的说话,话里话外也是嘲笑她丢了卫生站工作要被打回原形的事。   这也正常,农忙大家都累得要命,偏偏姜呦呦有卫生站的轻松工作,不用风吹日晒的,不嫉妒也是因为工分低了,与种田相比不划算。可不嫉妒也不代表不会吃味,尤其是当大家站在一块,哪怕姜呦呦素面朝天衣服朴素,也依旧亮眼得像是会发光一样牢牢抓住全场人的视线,衬得他们仿佛背景板,心里没点个复杂滋味都不相信。   姜呦呦也不怼他们,农忙确实很累的,干了两天多的她深有体会,所以能原谅这不痛不痒的话,只是态度很友好地把这些话当作正常问候来接茬,没想到却是把他们在心里气得够呛,觉得她在众人面前装了。   绝对不能给她做陪衬!   抱着这样的想法,那几个女知青也不在表现阴阳怪气一面了,谁还不是有文化有逼格不露丑恶嘴脸的女知青咋地!   要是早知道能有这个效果,姜呦呦一定更早运用这种方式!   女知青们的阴阳怪气姜呦呦不太在意,让她较为警惕的还是姜秀婷,吃杀猪菜知青们都是走到一块等村民们打完菜再上去的,这也有点不成文的规矩,觉得自己是外来的,好处不能争抢到村民们面前,否则会让村民们说嘴不提,也会加重村民对他们这些‘吃白食’知青们的不满,在村里的日子会更难过,所以每次到这种有好处的时候,知青们都会很自觉走到最后面。   这种时候姜呦呦就避免不了要和姜秀婷待在一块了,可她没再像以往那样凑上来就说些看着很关心你但处处给你挖坑找仇恨的话,反而只是很正常地打了个招呼就没有下文了,还站到另一边没来纠缠她,等她看过去还会友好冲她微笑,眼里没有之前的虚假,是真诚的包容和关心。   简直跟换了个人似的!   姜呦呦感到毛骨悚然,不知道人怎么能够变化得这么快,若不是觉得她是女主没那么容易被穿,有那么一瞬她都怀疑姜秀婷换了个芯子了。   一个对你怀有深深恶意的人能够这么快就改变吗?姜呦呦不相信,反倒怕人家憋了更坏的大招。   但事实再次出乎她意料,从头到尾姜秀婷都是这样的态度没变化,好像真的放下对姜呦呦的成见与恶意一般。   望着姜秀婷和储玉端着杀猪菜渐渐远去的背影,姜呦呦一头雾水。   姜秀婷要是真变好不再对她抱有敌意她会很高兴才对,可是,她很心慌啊怎么回事。   ——   女知青宿舍,姜秀婷一个人走进屋里的时候,平常人肉眼见不到的一团黑雾从她身上溢出来钻进床上的布娃娃里,与此同时布娃娃也跑出一团盈着几块小黑点的透明光团进入到姜秀婷的身体里去。   人的身体在交换的那瞬间晃了晃,随即稳下来,视线环视一下周边环境之后,姜秀婷一把抓起了床上的布娃娃。   “你不是说要替我和姜呦呦打交道吗?占用了我的身体就跟姜呦呦说了两句无关痛痒的废话?”姜秀婷有些气急败坏,早先转运娃娃突然联系不上她慌了许久,好不容易从别的方面下手获得了点能量唤醒它,转运娃娃却说姜呦呦身上出了变化,具体是什么它不清楚,它需要近距离观察才能发现。   再者它觉得她对姜呦呦情绪管理不到位,影响夺取姜呦呦气运的进程,为了她转运着想提出了要替代她和姜呦呦打交道的要求,并且保证它在她身上操控她身体的时候会让她‘开天眼’观察到进度,等一结束和姜呦呦打交道就会把身体还回来。   距离她上辈子丈夫赵兴家出事然后娶她的节点很近了,而她又因为和姜呦呦杠上落了几次下风而损失不少能量,若不能快点儿攒到能量,别说姜呦呦的容颜了,她自身都难保,还是得重复上辈子的轨迹嫁给赵兴家,那个只会在家哄他亲爹娘没半点真本事的男人,她重来一次才不想继续和他在一起。   无奈,姜秀婷权衡之下,只能和转运娃娃追加了一个要求,那就是她随时能把身体换回来,还私下做了试验,这才同意让转运娃娃出去的。   却没想到转运娃娃出去后啥事都没做,不痛不痒的比她出手还差,可不是让她生气麽!   然而布娃娃脸上固定的笑容没变,看上去就跟真的娃娃一样。   它的语调平和,“别着急,我只是试试水……”   毕竟,好久没有体会到做人的感觉有点想念呢~ 第29章 争夺 我送你去镇上!   晒好粮食后没两天,生产队长徐满仓就组织村民准备去粮管所交公粮了。   七十年代,农业政策还是实行统销统购的,每年都会有固定的公粮任务派下来,一般是水稻小麦这类的,偶尔要加大黄豆等其他谷物的征收的话也会事先说明并发派任务下去让人种植,等收获季节再上交。   竹溪生产队水稻一年两熟,夏收和秋收基本都是征收水稻,今年也不例外,而且因为丰收,留出要上交的公粮,生产队预留的储备粮,种粮,饲料粮之后,预估了分给社员的公粮之后,还有数量不少的余粮可以卖给粮管所。   交公粮是抵粮食税,而余粮就可以换钱,不是私下换,而是卖给粮管所,粮管所会按照今年国家的定价来收购这部分余粮,而这得到的钱就能够用在生产队的日常开销以及年底社员们的分红上面,所以在保证了公粮按量上交,社员们够温饱,余粮卖出去越多越好。   但这是看天吃饭的,别看今年余粮比去年卖的多,可生产队账单不是每年都能盈余的,反倒是账面持平和亏损的时候更多,这比卖余粮得来的钱要么拿去填补往年积攒下来的亏空,要么就留到年底再算,这个时候是不会分出去的,还是大家看得见摸不着的。   不过能看得见也总比没希望来得好,只要祈祷下半年风调雨顺不出幺蛾子,哪怕不像上半年这样丰收,都可以遇见到了年底他们能把工分换成钱,没准工分的价值还能涨个一两分呢。   因为耿束跟公社那边关系好,公社又有两辆拖拉机,所以很早徐满仓就拜托耿束去跟公社打招呼把拖拉机借过来,用拖拉机运粮的速度可比大家伙拉着板车赶着牛车去粮管所要来的容易多了。   当然,两辆拖拉机也不可能完全把粮食运走,只是运走大部分,每家每户再出一两个壮劳力挑着或者推着板车去粮管所就可以。   竹溪生产队会开拖拉机也就两人,一个是耿束,另一个就是徐大强,徐大强的开车技术还是耿束教的,在某个层面来说他还得叫耿束一声师傅,而这也是徐队长一家对耿束颇为照顾的原因之一。   毕竟,这个年代可没有驾校,要想学会开车,那还真得备上好东西用上人情关系才有可能学会,否则想偷师都不知道往哪儿偷。而耿束教徐大强的时候基本没收什么东西,也很用心教,不像某些生产队的人出了钱装了孙子,大半年了开个拖拉机出去都让人害怕,徐大强学的那么快,徐队长一家能不对耿束感激麽。   只是,往日这对师徒这段日子倒是气氛有些奇怪,主要不是耿束如何,而是徐大强面对他的时候沉默了许多,像是心里藏着事似的,都不如以往态度亲切热络。   所为何事耿束多少猜到了一点,但是这段时间全生产队就没有闲人,耿束身为民兵队长也没掉链子,忙碌程度不输其他人,哪有空琢磨少年心思再去开解?再说他也不是那样性子的人,心灵导师什么的,跟他绝对挂不上勾。   当然,这两人之间的异样暂且还没有发现的,大家都忙,而且男人之间不像女人之间那么容易黏糊,一般只要不是见面吐口水或者挥拳头,气氛怪异什么的很少有人能发现,直到要交公粮那天……   一大早,耿束和徐大强就去公社把拖拉机开过来了,拖拉机停在村口开不进去,村民们早早就把粮食从粮仓里扛出来在村口等着,等拖拉机一到就把粮食往拖拉机上搬。   而在村民们搬运的时候,赶牛车的徐老根也赶着他那头牛板车过来,他这不是来运粮食而是运人的,每年交公粮这些天农贸集市都会开集,村里有需要的妇女们知青们都趁这天有伴坐牛车去镇上采办一番,今年也不例外,一大早要出门的婶子就准备好了小马扎带着鸡蛋蔬菜什么的等在村口,只待那徐老根赶着牛车一到就上去往镇上出发。   六七十年代,结伴去赶集是潮流。   姜呦呦也盼着这次赶集呢,从昨晚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就在准备着,她急需去镇上一趟,一来是要把自己这些天写的稿子投出去,在卫生站上工那些天比较清闲,白天干完活之后有时间想内容,晚上回去身体和精神都不累就能够写文,她很有紧迫感,一下子写了好几篇切合杂志风格的文章,就等着早点去镇上邮局投出去。   二来也想要去看看女配父母给寄东西了没有,她如今一穷二白,真需要一些物资来度过眼前的困难期,可以说是两辈子最穷的时候了,都让她一度后悔上辈子没有戴饰品的习惯,不然穿越过来还可以典当什么金项链银项链翡翠镯子啥的来改善一下生活,这回若不是在女配衣服兜里找到五毛钱,她连坐牛车的车费都出不起,日子实在是太艰难了!   贫穷使她厚脸皮~   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之一,她都有些脸红,只能告诉自己日后再还回去了。   然而有了钱也不代表自己就能坐上牛车,姜呦呦还是太年轻太无知,赶牛车的徐老根还没把牛车开到村口停稳,那些态度很悠闲在聊天吹水的婶子和知青们一秒变脸,抄起自己的小马扎就冲了过去,还没经历过这种抢座位事件的姜呦呦懵在了原地,等她反应过来,牛车上都挤满人了,还有两个试图偷懒的男知青都没挤上去。   可见这种时候,还是女性的战斗力比较强悍。   望着满牛车的人,姜呦呦回过神来欲哭无泪,难不成她逃不了走路去镇上的命运?还是苟一苟等到下次赶集再出门?   想到自己快用秃毛的牙刷,薄薄一层的草纸,还有兜里的五毛钱,姜呦呦咬咬牙,下定了要跟着运粮大部队走路去镇上的决心,毕竟这个时候不去,到时候她一个就不敢走山路去镇上了。   然而,没等她往跟着大部队走呢,就听见一声喊。   “姜呦呦,过来。”   循着视线望过去,就看见耿束站在手扶拖拉机旁边,站姿笔直又透着落拓恣意,幽深的眸子淡淡地看过来,明明很正经的脸,却无端生了几分勾人的味。   他总是在不经意间用男色来迷惑她而又毫无自觉。   姜呦呦没忍住红了下耳朵,突然有点羞涩怎么破?   当然,这羞涩情绪也只是一闪而过,她还是记得耿束恩人身份的,乖乖抬腿走过去,“耿束,怎么了吗?”   小姑娘仰着小脸看他,眸子里尽是‘有事请和我说一定会努力帮忙’的恳切,又乖又真诚,好像一下子忘记刚刚坐不到牛车的失落。   耿束又想抬头摸摸她的小脑袋了,她今天绑了个简单的花苞头,额头前有些没长长的碎发落下来,不整洁还显得有点凌乱,却偏偏好看得紧,摸上去一定是毛绒绒手感很好。   但是大庭广众之下,他到底是忍下来这念头,冷淡漠然的眉眼柔和了两分,“坐上来,我带你去镇上。”   “欸~”被意外惊喜砸到的姜呦呦瞪大眼睛,像个小鹿一般,“真的可以吗?”   她看了眼前面的拖拉机,很像马车的样式,只是前面负责拉的马改成了机器,两个大轮子在前面,拽马的缰绳变成V字形的车把头,宽大的V头对着赶车人,驾驶座是长形的木板,上头顶着一块铁皮做挡雨挡太阳的,与车座无缝相连的就是车厢。   眼下车厢里已经装满了粮食,一麻袋堆叠着一麻袋,堆得高高的,再坐不下人。   而车座的位置真勉强挤挤,坐两个大人带个小孩也是可以的。   耿束看她发光的眼神心情越发愉悦,没有涮她,点头回答,“嗯,可以。”   姜呦呦笑容越发明媚,不用走路去镇上真的太好了!   可还没等姜呦呦坐上去呢,就听见另一道声音喊,“小姜知青,过来我这边坐,我带你去镇上!”   另一驾手扶拖拉机前,徐大强面向这边,攥着拳头涨红了脸,像是鼓足了极大的勇气。   耿束愉悦的气息肉眼可见的沉下去,目光沉沉地看过去,为他不合时宜的争夺而不悦。   然而人群也早如他担忧的那样议论起来。   “哇,徐大强这是做什么?耿队长不是让小姜知青坐他那车了吗?”   “强娃子不是对那小姜知青有意思麽,这是想私下多点相处机会。”   “我怎么觉得耿队长脸色很难看,他难道也对小姜知青有意思?”   “我看也是,你没见小姜知青那漂亮的,今天弄了这个奇奇怪怪的头发更好看了,小脸又白又嫩,我个大老娘们见着都要多看几眼,更何况这些年轻小伙子呢。哎,就是没想到耿队长也喜欢小姜知青这样的。”   诸如此类的议论不在少数,本来耿束让姜呦呦过去坐人们也只是稍稍关注不会太在意,毕竟耿束以前也搭载过落单没车坐的人(但大家都忘了他从来没搭载过年轻小姑娘),可徐大强在耿束已经邀请姜呦呦上车后还插一脚,这就很意味深长了,只见过抢座的,还没见着抢人坐的呢。   一时之间,三人就成了八卦中心。   而听到这些议论的徐大强也知道自己这行为突兀又出格了,可是看到他们两个站在一块般配的模样,他就忍不住。   咬紧了腮帮子,顶着耿束的目光,徐大强愣是不改口,“小姜知青,我送你去镇上!” 第30章 翻车 评论破1000的加更……   晨间的山林是较为安静的,往常这种时候,太阳刚升起不久,大地暑气尚未蔓延,山林里的动物大多安安分分,但今日明显不同以往,靠近山路的林地不时有鸟惊起,连夏蝉都鸣叫几下凑热闹。   “突突突……”   崎岖不平的山路上,耿束开着手扶拖拉机一马当先地走在前头,伴随着拖拉机的经过,这噪音就没停止过。   姜呦呦一开始坐在上面听着还不习惯,听多了也就当成一个背景音乐了,她的注意力更加放在山道上,前一回坐自行车的时候还没这么提心吊胆的,反而是这回坐了更大型更惹人羡慕的拖拉机,一直不敢放松下来,因为这山路真的又不平稳又弯曲,有些还很狭窄,耿束的车技已经很好了,她依旧会有要颠起来的感觉,经过狭窄的山路时,更怕把自己颠到那断坎里去。   “耿束!”   又一个急转弯,还是在有断坎的狭窄弯道,姜呦呦吓得心都要跳出来,顾不上什么矜持不矜持,下意识就抓住了离自己最近的地方。   大腿被抓住那一瞬,隔着薄薄的衣料感受到那只手的娇软,耿束差点没手抖把车真往断坎里带,还好是老司机,关键时候稳得住,平平安安地驶过了那个急转弯。   姜呦呦松了口气,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抓的是哪个地方之后,被火烫着了一样猛地抽回来,脸颊浮上粉色,“对不起啊耿束,我不是故意的。”   换做别人在急转弯时候突袭他大腿,耿束没一巴掌呼过去就是给面子了,但旁边这不是别人,是他亲自邀请过来坐车的,还是跟别人争抢后才能请上来的。   想到这,耿束又有一丝小郁闷,之前徐大强不顾大家的议论执意要邀请姜呦呦去他那边坐车的时候,姜呦呦竟然不是干脆利落拒绝而是迟疑了。   若不是最后是那两个挤不上牛车落单的男知青出于不想走路和不想和耿束打交道的心理先一步上去霸占徐大强的座位打破僵局,没准姜呦呦还有可能真会过去坐?   光是想到有这种可能性,耿束的心情就美妙不起来。   所以此时姜呦呦害怕之下碰了他大腿,他也只是绷着张脸语气僵硬地说没事。   若是到这还觉察不出耿束情绪不对,姜呦呦也白跟他相处了这么多次,而且,这情绪不愉快好像还不是因为她不小心碰了他大腿,貌似从他开着拖拉机载她走就开始了?   姜呦呦小心探着脑袋往后看,后面都见不着另一辆拖拉机的影子,两人出发时间相差也不算大,这就足以见得耿束开得有多快了。   又偷偷去看耿束的脸,面无表情的,与平常并无什么两样,可愣是让她觉得那张英俊的脸上散发着不愉悦的气息,就跟生闷气的大狗似的。   “耿束,你和徐大强同志发生什么不愉快了吗?”她没往自己身上想,只以为是他们朋友间生了什么嫌隙,毕竟徐大强同志刚刚那模样确实挺像跟耿束在别苗头似的。   姜呦呦就没往两人真是为了她才不愉快这上面想,哪怕吃瓜群众议论纷纷,可毕竟这是七十年代,生活也不是小说,在她印象里,当众对示爱抢人这种事大家还是做不出来的,又不是男女主角。   耿束听到姜呦呦提起这话题一僵,随即装作无意一般反问,“怎么这么问?”   姜呦呦就不大好意思地把刚刚自己的猜测说了,说完怕他以为自己很八卦还补充道,“我就是觉得你不太高兴,你不要误会我不是想挖你们的私事。”   耿束闻言才放心起来,他还以为她是发现……   没有发觉就好。耿束含糊了一下,“有些观点没达成一致,你不用管。”   既然耿束这么说了,姜呦呦便乖乖点头,她才没有那么八卦非要人家说出来呢。   她安静下来,耿束倒是被勾起了谈话兴致,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问从刚刚萦绕在自己心头的问题,“如果刚刚那两个男知青没上去坐,你会过去徐大强那边坐不?”   “当然不会啊,你已经要载我了,我还跑过去做什么?”姜呦呦坦坦荡荡,没露半点迟疑。   “那你之前一脸迟疑怎么回事?”   “没有啊,我以为徐大强同志和你在别苗头,一时不敢接话。”当时徐大强满脸通红额头青筋都突起,目光还直直盯着耿束看,耿束也目光沉沉看过去,两人气氛诡异,她这个被cue到的路人一时都怂怂的。   得知这个答案的耿束只觉得自己一路上不高兴很没头没脑,可同时又为她斩钉截铁说绝对不过去徐大强那边的话而感到愉悦,换句话说,小姑娘有了他就不需要别人了!   很好。   耿束顺着自己的心意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她毛绒绒的小脑袋,“做得好,下次也别搭理他。”   姜呦呦一头雾水:……   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嗯,手感真好~   脑电波不在同一个频率上的耿束摸到比自己预想中手感更好的小脑袋后情绪很好,浑身都荡漾着满意愉悦气息。   姜呦呦…… 能让耿束高兴起来就好啦~   两人各自达成一致,接下去的路程气氛就很轻松愉悦了。   只是,这边很愉悦,徐大强那边却不怎么好了。   从姜呦呦坐上耿束的拖拉机离开开始,他的脸色就灰暗沮丧下来,开着拖拉机都没以往那样神气自豪,若不是想着后面载着的是要上交的公粮,勉强打起精神来集中注意力,真的可能翻车了。   不,确切地说,他真的翻车了。   在一个转弯角的时候,一辆自行车像是没听见拖拉机的‘突突突’声急急冲过来,徐大强正要调转着车头,对面突然这么一冲过来,他下意识就扭转了个方向想避开,却忽视了旁边过去一点就是个小断坎,拖拉机刹车来不及,直接冲断坎里去了,连人带着一车粮食都翻了出去……   ##   “娘,我就想娶小姜知青。” 第31章 波澜 短小君   到了镇上耿束就把姜呦呦放下来了,并不是不想陪她去逛街,而是交公粮是大事,不能疏忽,故而两人约好了回去时碰头的地点就分别了。   这是姜呦呦穿越以来第一次来镇上逛街,上一次生病不算,当时出院后直接回的公社,又跟耿束闹着小别扭,没有心情观察周边环境。这次仔细一看,筒子楼矮平房甚至是瓦片房,新鲜感有了却觉得不惊艳,七十年代的小镇平凡又落后,几乎没有什么特别值得瞩目之事。   不过她也不是来旅游,好不好看不重要,还是要把正事给办了。   第一件事就是到邮局把稿子给寄了,信封和邮票都是女配留下来的,免了她一顿支出,等寄完之后便去查有没有女配家里寄来的包裹,不知道该不该说运气不好,没有包裹也没有信件。   这就代表着她依旧将要贫困很长一段日子,最起码在过稿刊登发稿费之前,都得面临身上只有五毛钱的窘境。   姜呦呦再次深深后悔自己没有佩戴首饰的习惯。   叹了口气,姜呦呦从邮局出来,便打算四处走走,逛一下这个小镇,即便不花钱,散散心也是好的,生产队绿水青山环境不错,但一直待在那儿也会觉得无趣。   街道书店小公园,小镇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连小型的电影院都有,只是票价要两毛钱,姜呦呦囊中羞涩,暂且不敢乱花钱,就没有进去看。   最后消磨了大半晌时间也无趣了,姜呦呦就提前到达耿束说的那棵大榕树下等他,顺便拿出小本本构思下新的短篇故事。   还没等她构思出来呢,就看到一辆拖拉机载着人往医院方向走,那车斗上的,分明是徐大强他们无疑。   姜呦呦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这是出事了?   等到中午她就知道,确实是出事了,徐大强转弯时为了躲避突然冲出来的自行车而连人带车翻进了断坎里,一袋袋粮食掉出来不提,连带着人都受伤了。   “那他们没事吧?”姜呦呦问前来找她的耿束。   耿束微微皱了眉头,其他两个知青倒是在翻车的时候跳开了没受什么重伤,反倒是徐大强这个开车的跳车不及时受的伤比较重,现在还在医院手术呢,而且粮食的事也还没处理好,后续小问题是一堆。   他言简意赅地陈述了下意思,就准备让她先回去,他从王海洋那儿给弄了辆自行车,“能骑么?等会儿我载着你到徐大强他们翻车那儿,然后你自己骑回去行不行?”   骑自行车姜呦呦还是可以的,虽然这个坐垫高了点,但还是可以的。她也知道耿束没得空,也不打扰他,点点头,“我可以骑的。如果你很忙的话,我自己回去也没关系的。”   不想打扰他做正事的乖巧模样让耿束嘴角扬了扬,抬手摸了下她的头发就让她上自行车,稳稳地带着她回去。   到了徐大强翻车那地儿他再停下来,那儿已有人在帮忙弄粮食和车,只是车子不好上来正在想办法,看见耿束不少人跟他打招呼,让他想想招。   姜呦呦不打扰他,跟他说再见就要乖乖骑车回去。   刚开始上车有点不习惯耿束还给扶了一下,等她顺利骑走,耿束这才去忙自己的事。   姜呦呦骑了会偷偷回头看,便看见耿束被人围在中间,侧脸坚毅又帅气。   认真的男人真好看!   内心泛起了一丝波澜,姜呦呦收回视线,祈祷事情能顺利解决。 第32章 说媒 要断粮了   徐大强把载着公粮的拖拉机搞进山坎里的事情闹得还是有点大,毕竟无论是公粮和拖拉机,在这个年代农民心里都是重要的不能再重要的事情。   没出一天,这个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公社甚至波及到另一个公社过去,连公社那边都派了人下来查探事情经过。   此时徐大强正在医院里没出来,他的伤不在要害处,就是摔下去那阵满身血看着恐怖,实际上幸运地没有落下其他毛病,只是右腿暂时骨折了需要打石膏而已。   医生说要住院观察一天,人自然就没回生产队,他的事生产队长徐满仓和村支书都要出面,耿束作为跟上面比较有交情的,也是出面来应付公社下来的人。   具体怎么样操作姜呦呦是不知道,反正等她知道消息,便是徐满仓队长一家要额外扣掉部分工分来补偿一部分损失掉的公粮,徐大强也受了处罚,一年内不能再开拖拉机,此外倒是没有别的,因为主要来说这件事其实罪不在他,而是那个忽视了拖拉机‘突突突’大响声,突然冲出来的赵家小儿子赵兴家。   赵兴家的惩罚就比较严重了,损失的公粮大部分由他赔偿,还得赔偿徐大强的医药费,关十五天公社的小黑屋。   别小看这十五天的小黑屋,在这个年代,一旦被关了小黑屋就会留下案底,到时候不论是招工还是学习都会有影响。   赵家两口子对赵兴家寄予厚望,哪里舍得让赵兴家被关小黑屋留下案底,拿了鸡蛋红糖等珍贵物品求了队长好一阵。可惜没啥用,别说耽搁上交公粮损失粮食,就是害的徐大强骨折,这一点就足够队长一家生气了,没趁机把人往劳改农场去运作都是仁慈了,哪里还给他们那么大脸去公社那边求情别关赵兴家小黑屋?!   于是,最后赵兴家是哭爹喊娘地被押去了公社那边的小黑屋。   而这还不算完,没两天又得到消息,原来那赵兴家那天着急慌乱连拖拉机声都没听见是因为在外面打伤了一个同学,当时那同学脑袋挨了一下流血晕过去了,他没敢送医院也怕闹出人命,就想往家里躲躲,这才有了后面这事。   现在这同学被送去医院醒过来了,人没有生命危险就是身体虚弱,他家里人要去告赵兴家,赵家父母知道后又是一阵跑动,四处找关系使劲儿求人,最后跟那同学家人达成协议,赔钱赔粮食,一下子这些年攒的家底就去了大半,元气大伤。   当然,目前这一切都暂时跟姜呦呦没关系,只是这消息在竹溪生产队闹得沸沸扬扬罢了。   姜呦呦目前最忧心的,还是粮食问题。   交完公粮之后,队里也开始给队员分粮食,按照上半年的工分来算的,没有意外地,她的粮食是知情队伍里最少的。   一方面,这是因为女配下乡晚,活干的不好,另一方面,也是她不擅长干活,拿的也是低工分。两相结合起来,可不是真的很少吗?哪怕有一部分是人口粮,但最后到手的粮食依旧少得可怜,姜呦呦觉得自己百分之百撑不到秋收后的分粮。   最要命是,她身上还没钱了,想买高价粮都没办法。   “要饿死了。”姜呦呦悲观得都不敢肆意吃饭,稿件来回一趟最快的都要大半个月,而姜家也不知道啥时候再寄钱过来,她真的深刻感觉到危机了。   焦虑……   焦虑的姜呦呦还没想好怎么办,徐队长的媳妇竟然上门来了,还是为了说媒的事?!   “小姜知青啊,这是婶子新打的糯米糍,给你尝尝看好不好吃。”下工回来的路上,队长媳妇忽然把她喊到一旁,还笑眯眯地端出来一碗糯米糍。   姜呦呦看着陶瓷碗里白白嫩嫩的糯米糍,劳作了大半天肚子差点叫唤起来,竹溪生产队这边只要不是家里过不去的人家,在分粮后都会做一些这样糯米糍来犒劳自己,也算是一种风俗,不过知青们这点倒是没有入乡随俗,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分到足够的粮食,哪怕分到了,也要省下一些寄回去给家里人,这年代大部分人的日子都不算好过。   因而,这还是姜呦呦穿越以来第一次看到这么白糯的糯米糍,许久没尝过的她见了都免不了有几分渴望。   只是,她也知道无功不受禄,这又不是从前,粮食丰富,有点好吃的分享他人无所谓,加上她跟队长一家又不熟悉,也没亲戚关系,队长媳妇忽然端了这四个珍贵的糯米糍,姜呦呦还真不敢收下。   “程婶子,您太客气了,这糯米糍我不能收,您家孩子多,还是给孩子们吃吧。”队长一家可是个大家庭,除了没结婚的徐大强,前面两个儿子都有不少娃了。   队长媳妇见姜呦呦神情不似作伪心里先是认可了几分,太过随意接受别人的食物可不好,不过她今天找来的目的也是想旁敲侧击下她的想法,给糯米糍是为了拉近一下关系,这才好说下面的话。   于是队长媳妇发挥了三寸不烂之舌和强塞的办法,战五渣的姜呦呦最后无奈被塞了个满怀,推都推不回去,也终于在那瞬反应过来队长媳妇可能是有求于她,这才给了这么珍贵的糯米糍。   她只好道,“程婶子,你有什么事就说吧,我能做到的一定帮忙。”   程婶子笑,“哪有啥事要小姜知青帮忙,我就是看小姜知青投缘,长得这么白白嫩嫩的,合该吃这糯米糍才是,小姜知青是大城市来的,啥好东西都吃过,不要嫌弃才是。”   “不会不会。”姜呦呦连忙摇头。   “这就好啊。唉呀小姜知青就是人美心也善啊,我是咋看咋喜欢,你看你下乡这么久了,在这干活我看着也是不忍心,偏偏现在这个政策也不好回城,小姜知青有没有在这安个家的想法啊?”   “啊?”姜呦呦蒙圈,一时没明白过来队长媳妇说啥。   队长媳妇又加强了火力,“你看你也干不来重活,找个家底厚实的人家也不用你出重力,男方对你好那更不用操心别的问题,一辈子都是幸福的,队里就有好几个知青嫁给本地人,都过得不错呢。我家大强又是老实能干的,娶了谁那也是对谁好,绝对不会磋磨人家的,小姜知青你觉得呢?”   姜呦呦脸蓦地红了,这是要给她做媒,还是给徐大强和她做媒啊。   当即就推拒了,“徐大哥确实是个好的,婶子您说的没错,只是我到底年龄还小,我父母还想多留我几年了,就暂时不考虑结婚问题了。对了婶子我想起来我还有事,要先走了,再见啊。”   说着把糯米糍往地上一放,不给反驳的机会就匆匆忙忙离开了,那模样好像后面有豺狼虎豹在追赶一样。   队长媳妇叫了好几声没把人叫停,看着姜呦呦远去的背影又看看地上的碗,叹了口气,她就知道行不通,姜呦呦又不是一般的知青,哪里那么容易就会给这点好条件勾引下来了?   要不是她儿子徐大强这些天心情不好又哀求她,她没辙了也不会来走这一遭。   也罢,终究也是没缘分,她也不打算娶个知青媳妇的,万一哪一天人回城了孩子咋办?而且这小姜知青也着实娇气了些,娶回家也会跟其他儿媳妇闹矛盾起龃龉的,她上来这一趟就当作实现了对小儿子的承诺,也好让他死心。   这样想着,队长媳妇就觉得自己今天私底下来试探是对的了,要是叫了媒人上门,那还容易起风波,这下她不说出去,估计也不会有啥影响。   然而,队长媳妇却没发现,在她走后没多久,另一个身影也走了出来。   用四个糯米糍就想拐了人家?   耿束嗤笑,又觉得心里莫名憋气。   想了想,向来不搞这个的男人回去后装了一大把粮食就往许老大夫家里走去,他记得许老大夫做那个什么糯米糍不错。 第33章 不能喜欢他 想到了要送的礼物……   姜呦呦拒绝完队长媳妇就把这件事放在了脑后,相亲什么的,眼下对她来说都是浮云,她更操心的还是温饱问题。   但操心也没用,稿子还没回复,姜家也没消息,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索性就想开点,大不了到时候去借粮。   嗯,这个念头是在耿束给她送来四个糯米糍后涌起的,后知后觉她想起来耿束是村里这次分粮分得多的大户,他又是一个人粮食绰绰有余,如果跟他借的话他应该肯,就是要说出口有些难为情,有种自己不断给人找麻烦的感觉,要是放在后世写成文字出来,没准她就是要被读者骂极品那种。   姜呦呦羞愧地红了脸,拒绝了耿束的糯米糍落荒而逃。   一而再再而三地接受别人的馈赠和帮助,她怕有一天自己会把这视作理所应当,然后就在不知不觉中变成自己讨厌的那种极品性格。   意识到这一点的姜呦呦决定提前准备谢礼跟耿束道谢,一拖再拖显得没诚意不提,还容易让自己淡化了这恩情,之前是她想茬了,谢礼并不是要自己有了一定经济基础后才能送的,在送上具有份量的礼物之前,小小的心意也不能缺少。   姜呦呦翻来覆去想了一整夜,最后还是在洗澡时看到那块香皂才想起来要送什么给耿束的,现代的时候很多手工品配方都是公开的,她也玩过手工香皂,还因为很多篇小说描写过如何在古代民国这些地方制作香皂而感兴趣亲自去试验过,即使是没有现代那种方便的材料,她也知道要如何利用其他材料制作出肥皂和香皂。   七十年代肥皂香皂都是要票才能买的,送这样的礼物也算是很有心意不太寒碜了吧?   姜呦呦高兴起来,觉得以前自己就是个傻瓜,怎么就没有早点记起这件事,枉费她看了那么多小说。   想到就做,姜呦呦决定等下工休息的时候去山上找几种材料,早点儿做好送给耿束。   兴致勃勃的姜呦呦却不知道,她拒绝耿束送过去的糯米糍后又落荒而逃的表现给耿束造成啥样的阴影,难不成姜呦呦以为他跟队长媳妇程婶子一样送糯米糍是为了说亲事?   回想起姜呦呦当时红着的脸飘忽的眼神,还有匆匆拒绝后跑掉的模样,耿束心里堵了一口气,姜呦呦这是看不中他?   不是,他压根对姜呦呦没那意思好……吧? !   耿束后知后觉地心里一虚,因为在那瞬他想起来如果姜呦呦真答应和他在一起的话他好像不会拒绝还会高兴。这算什么?原来他也是跟程婶子一样妄图用几个糯米糍捞一个媳妇的人吗?   不,耿束绝对不承认自己是这种人。   最起码,他可以给出他全副身家……   不对,最要紧是他给出全副身家对方会要吗?   胡思乱想了一大通,耿束干脆把糯米糍全给了许老大夫,送都送不出去,还不如眼不见为净呢。   许老大夫:我是回收站吗?   ##   姜呦呦要找的材料并不算多,但实际搜集起来却花了不少时间,一方面她要上工要自己做饭没那么多时间,另一方面她对竹溪村的环境不熟悉,也不太敢往深山里跑,被野猪吓过的后遗症还在,只敢在边缘游荡,还是不能太偏僻的地方,上次耿束提醒过她不能在村里乱晃,村里二流子胆肥,她一个远离家乡无依无靠的知青容易出事。   所以姜呦呦收集材料的进度是很慢地,最后还是在宝珠的陪同下才找完了材料。   这说来也是小小意外,这些天她在山脚边缘打转,正好遇上了挖野菜的宝珠,那姑娘和她相遇几次后,竟然主动来问她要不要一块去挖野菜。   村里的姑娘包括知青和她交好的就没几个,姜呦呦没想到宝珠会愿意和她来往,她在她身上感受不到恶意,自己又想早点儿弄完材料,于是便点点头答应了。   有一就有二,第一次约了后宝珠还和她约第二次,这姑娘没什么心机,看她捣鼓乱七八糟的植物有好奇但却不会多问,还愿意把她摘到的野菜主动分她一些,和她相处起来确实挺开心,于是一来一往间姜呦呦反倒交了个朋友。   当然姜呦呦也没忘记她之前和何换娣交好一事,在两人关系变好之后也婉转问过程宝珠对她把何换娣送进了劳改农场的看法,小姑娘当时愣了愣,随后有些惆怅的表示她曾经确实把何换娣当作好朋友的,但是她偷东西这事确实很恶劣,后来也发现自己被她偷了不少东西,所以对何换娣她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在意。   姜呦呦把何换娣送进劳改农场一事一开始她确实感到惊讶意外,但现在想想也能理解,当时何换娣态度是死不悔改还咒骂姜呦呦,往她身上泼脏水,要是姜呦呦忍了下来,她以后只会被人欺负得更加厉害。   这是她娘告诉她的,在乡下无依无靠就得自身硬起来。所以程宝珠心里没有芥蒂,不然也不会主动往姜呦呦身边凑。   而且相处之后她也发现姜呦呦不像流言里那么不堪,反而让人觉得很好很舒服,宝珠是真心想和姜呦呦做朋友了。   “你不怕跟我做朋友被其他人孤立麽?”   “不怕。”程宝珠拍着胸脯表示她才不在意其他人的看法呢,反正她也不是没被孤立过,怕个啥。   而且她还用实际行动来表示她就是站在姜呦呦这边的,其他姑娘看到她俩在一块时指桑骂槐说姜呦呦,程宝珠还凶巴巴地骂回去,护短得很。   由此一来,姜呦呦和程宝珠的友情突飞猛进,姐俩好的干活都要凑一块。   这情景落在姜秀婷眼里真是碍眼极了,她巴不得姜呦呦一直是孤零零一个人,最好一个朋友都没有!   程宝珠也是瞎了眼,跟姜呦呦这种人做朋友,站在她身边就只有被衬托的又胖又黑又丑的份,也不知是不是傻,还请她大姨夫徐满仓队长给姜呦呦安排轻省活,真是大傻子,难怪后来丈夫出轨被赶回家。   姜秀婷回忆一下她上辈子的悲剧,嗤之以鼻,也不费心去挑拨她们关系,如今最要紧的是如何把姜呦呦和赵兴家凑一对,或者把姜呦呦随便嫁给谁都好,只要不是耿天明,这样一来姜呦呦的气运肯定会少一大半,她也不用担心自己会重复上辈子悲剧。   姜呦呦不知道姜秀婷又想使坏了,撕破脸之后她就没再给她面子,不管咋样她都会小心她的,目前她的注意力在制作肥皂和香皂这事上来。   材料找齐之后她便开始动手实验,知青点人多眼杂她并不想惹来什么关注,本来的打算是找个安静又安全的地方弄,不过和宝珠关系好之后她就自告奋勇地带她去了她小时候捉迷藏的秘密基地,山上的一间废弃小木屋,不知道是以前打猎人建造的还是咋地,反正自她有记忆起就知道这间小木屋了,有时候和小伙伴玩捉迷藏她就躲在这里,这儿离山脚并不远,等差不多时间了她才会悄悄跑出来,从来没被发现过。   那条小路七拐八拐,又有树木掩映,破旧的小木屋确实难以发现,就算发现了也很少有人会过来看究竟的,那么破屋顶的茅草都掉的差不多,谁还有兴趣去探究啊。   而且这地方旁边不远处还有条小溪,取水也方便,姜呦呦一看便把材料都放到这儿来,把这儿当作实验基地搞肥皂和香皂。   这事儿她也没有继续对程宝珠隐瞒,一开始不说是跟程宝珠不熟,现在她们已经是小姐妹了就没啥好隐瞒的,又不是什么大事。   程宝珠听到姜呦呦说她从书上看到做肥皂的法子想试试也很好奇,并没有认为姜呦呦真的能做出来,只以为她是感兴趣试着玩玩,于是在征得姜呦呦同意之后中午也不睡觉和姜呦呦一块来做,然后等过几天成品出来的时候,程宝珠愣住了。   “真、真的是香皂!”程宝珠不敢置信地闻了闻那固体,没想到姜呦呦不是开玩笑是真的会做,那她岂不是占了别人的便宜?想到这些天姜呦呦半点没瞒她制作过程,程宝珠就是又感动又愧疚的,当即就表示自己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别人,也会忘记那制作过程的。   这种手艺可以拿来做传家宝一代代传下去呢!   姜呦呦看她指天发誓的模样好笑,“没那么严重啦,就是玩一下,喏,这块山茶花味的给你,你不是喜欢这味道吗,闻闻看。”   程宝珠傻傻接过来,嗅了嗅,然后跟傻子似的露出快哭的表情,“呦呦你人怎么这么好啊,那些说你坏话的都是傻子。”   姜呦呦笑笑没接她茬,检测了一下其他香皂的牢固性和稳定后,便打算找几块木板做成小盒子装起来,这样送给耿束就更有诚意了。   “你要送给耿队长?”感动完的程宝珠知道另外这些香皂的去向后,当即就是瞪大了眼,脱口而出,“呦呦,你不会是喜欢他吧?”   “啊?”没等姜呦呦反应过来,程宝珠下句话就打断了她的思路。   “不行啊他不能喜欢的!” 第34章 养你 034.   程宝珠是村……   程宝珠是村里人,又有个当生产队大队长的姨夫和疼爱她的家人,对耿束其实比一般人要了解。   她说耿束不能喜欢的意思,并非是指耿束凶,当然其中也有一部分是这个原因,但更多还是因为耿束的家庭情况很复杂。   耿束不是知青,也不是本村人,严格意义上讲,他只能算半个竹溪村的人,因为他亲爹户口还没迁去部队的时候,就住在竹溪村。耿束亲爹还有个亲大哥,两人是建国前逃难到竹溪村落户的,后来耿束亲爹不顾家里人反对,去参军了,好几年没音讯,耿束亲大伯和耿束他娘以为他没了,结果他回来了,带了战功荣誉,还有离婚消息。   原来他早在部队另安了家,有了有文化的娇妻儿子,不想再要家里的糟糠妻。男人要离婚,那真是铁了心肠的,耿束的母亲又是那种以夫为天的软弱女人,否则也不会在对方没半点音讯地情况下守了那么久,可这种软弱在这里毫无用处,尤其是在双方并没有结婚证的前提下,她的婚姻会走向破裂是注定的。   离婚后,她把大半的钱交给了娘家人,又再次嫁人了。而耿束没有跟着她走,耿束亲爹当时并不想要他的,但耿束大伯早年伤了身体没有子嗣,把耿束当亲儿子对待,哪里会让耿束流落到别人家去,至于是否会让未谋面的弟媳妇和侄子不高兴,耿束大伯完全不在乎,连跟着回来老家看他这个长辈一眼都不肯,他在意他们的感受做什么?   于是耿束大伯让耿束亲爹写下以后家财要给耿束一半的纸条,并且让耿束亲爹把耿束带到部队去,那里才能享受更好的教育更好的资源,也能更好修复培养父子感情。   耿束亲爹对耿大伯还是很尊重的,长兄如父,多年没音讯就很对不起耿大伯了,回来还坚持要离婚,在这事上再拒绝耿大伯,他终究还是做不到,而且耿束怎么说都是他亲儿子,也就同意了耿大伯的要求。   耿大伯身体不好,也不愿意离了故土,早年的故乡他早忘了,竹溪村对耿大伯而言才是有亲朋好友的地方,就没有跟去部队,于是走的就只有耿束。   而耿束除了开始那一年回来过,也就耿大伯去世后才跟着亲爹回来,但那个时候并没有留下。又过了几年,已经是高大少年模样的耿束自己拎着个小包袱回来了竹溪村,还直接把户口落在了这里,之后,耿束就成了竹溪村的民兵队长。   这些内容,都是程宝珠她娘亲口跟她说的,因为早先耿束刚回来那会,还没暴露出像如今这样凶残的属性,村里还有附近生产队的小姑娘都喜欢他,哪怕耿束的长相并不是时下受欢迎的国字脸,但他浑身上下那城里人的气质和劲儿,就足以把见识少的小姑娘迷得七荤八素的。   程宝珠当时也是其中一个,少年慕艾的心思谁还没有。程宝珠她娘觉察了就私底下悄悄跟程宝珠说了这些事,然后告诉她,“这耿束家里太复杂,没准是被他那后娘赶回来的,如今这户口落在竹溪村,以后都不知道还有没有回去的机会,这年轻小伙子没家里人帮衬,日子怎么过得起来?”   苦口婆心一番话,传达的意思就一个,耿束不是良人,可别喜欢他了。   农村姑娘嫁人早,程宝珠她娘又只有她一个闺女,会跟程宝珠说这些话也不奇怪。虽然程宝珠并没有涌起过要嫁给耿束的念头,但还是把她娘的话记在心上,只是依旧还有些喜欢耿束罢了。   直到后来,耿束露出那么冷酷不好惹的一面之后,程宝珠当即没了半点儿旖旎心思,也别说她,就是其他姑娘,甚至是村里的大人、二流子混混,也很怵耿束。耿束从一个“城里人”,也慢慢进化成竹溪村村霸。   本来这些话程宝珠不想说出来的,毕竟有前车之鉴,拿耿束家里的事出来说的混混被揍得现在见了耿束就绕道走,没见如今竹溪村基本都没人说耿束家世背景麽?若不是因为姜呦呦是她好朋友,不想让她跟又凶又冷,家庭复杂的耿束在一起,程宝珠才不会背后说这个呢。   “呦呦,我娘还说,耿大伯对耿束那么好,可耿大伯重病耿束都没回来看他,实在是白疼他了,他记不住人的好的,就跟他爹一样,是个白、白、白眼狼……你真的不要喜欢他。”程宝珠说完有些不自在,背后说耿束坏话,莫名有些气短,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感觉好像被盯上了。   姜呦呦闻言怔愣在原地,她没有想过耿束会有这样一个家庭,也没有想过原来耿束是自己跑回来竹溪村的,如果家里真的跟他决裂什么都没给他,那时候年纪还算小的耿束是怎么在竹溪村生活下去的?   她张张嘴,刚想说什么,程宝珠手上拿着的香皂突然掉在地上,她的脸色涨红,眼里又被当场抓包的窘迫和害怕,“耿、耿、耿束……”   姜呦呦回过头,就看见耿束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面色沉静地望着她们,不,是望着他,眼里意外平静,没有被人议论的恼怒,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样。   但他听到了。   在耿束什么都没说就转身离开那一瞬,姜呦呦脑海浮现这个念头,行动比意识更快,“耿束!”下意识快走两步喊了他的名字,但耿束没有回头,一下子就走到了草木丛生的地方,越走越远。   姜呦呦想追过去,但又想起这是在山上,留程宝珠一个人在这不好,于是她道,“宝珠,我先送你下山去好吗?”   程宝珠哭丧着脸,“呦呦,咋办啊,被耿束听到了,他不会揍我吧?他揍人可厉害了,我亲眼见过,超害怕的,怎么办啊,他怎么会到这儿来?”   “没事别怕,耿束不会揍你的,你放心。我先送你下去,然后去找耿束,没事的。”   “不行,你不能一个人去找他……要不,要不我陪你去吧……”后面那句话程宝珠很显然口是心非了,她是真不想面对耿束啊,但她也不愿意让好朋友一个人去找耿束。   姜呦呦哪里看不出程宝珠的害怕,再次安慰她,“真的没事,要是揍人的话刚刚耿束就揍了,他走了就不会回头去打你的,你尽管放心吧。”   早前刚穿越过来她也怵耿束,能明白程宝珠的感受,但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姜呦呦知道耿束不是那样的人。而且,程宝珠是为了她才会谈起耿束的,她也要负起责任。   多番安抚,程宝珠总算是没那么害怕了,等把她送到山脚下回去了,姜呦呦立刻转身去找耿束。   她也不敢往太深的地方过去,怕遇到野猪也怕迷路,还是原路返回按照耿束离开的方向找去,只是找了一会都没看到半个人影,不由得有些泄气。   这山林实在太大,而耿束又太了解地形,他不想出现,姜呦呦真的很难找到人。   可要是就这么走了,姜呦呦又觉得不妥,虽然程宝珠在谈论耿束的时候基本用陈述语句,就“白眼狼”三个字带有贬低意义,可这行为多少还是不妥的,尤其是被当事人听见。   想到这,姜呦呦又在山林里找了一会,这次还不忘抬头往往树上,初见时候耿束就是在树上待着的,也许这回他又跑到树上去了。   一边找一边小声喊,“耿束,耿束你在哪?对不起……”   她不敢喊得太大声,音量基本只有三米左右能听见,放肆大喊效果会更好点,可姜呦呦到底知道这是在山林,不怕让村里人听见,就怕引了野兽。   “耿束、吓!”姜呦呦找了会刚转过身,眼前就跳下一个人影,把她吓得差点没一屁股蹲,捂着心脏位置,定睛一看发现从树上跳下来的人是耿束之后,姜呦呦惊吓转为喜意,“耿束终于找到你了!”   “做什么?”耿束语气冷淡,眼神带着疏离,让姜呦呦的喜意降了下来。   随即,姜呦呦立刻端正表情认真道歉,“耿束对不起,我们不应该在背后议论你,我向你道歉。”   “有什么好道歉的。”耿束语气更淡,“都是实话。”   啊?   “嗤。”耿束发出了笑声,脸上却没半点笑意,“程宝珠说的没错,我就是个白眼狼,我抛下我大伯去享福,他重病我都没回来床前递过一次药。我还认贼做母,连亲生母亲都不要,所以活该现在无父无母。”   “我就是这样一个白眼狼,姜呦呦,你有什么好向我道歉的?”   他看着她,又像在看别人,那逝去的,那没法再认回的,一个个……耿束眼里浮上来厌恶。   被这样的眼神看得心中一惊,姜呦呦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等她反应过来,却发现自己已经不由自主地了拉住了耿束的手腕,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皮肤的炙热。   耿束的眼里少了几分虚无,那种快要陷进去的视线拉了回了,重归现实,他看了眼手腕上的纤细手指,一黑一白,一粗一细,界限分明。   尔后,眼皮撩起,耿束静静地看着姜呦呦。   四目相对,看清了耿束如今眼神的姜呦呦却蓦地松口气,她没有放手也没有退缩,难得大胆地迎着他的视线。   “耿束,你不是那样的人,我知道。”   即便是他亲口说的,姜呦呦也不相信,而且他说这些话时,那冲着他自己的自我厌恶和竭力隐藏的痛苦,她都一清二楚。   “你是最好的耿束。”   怔愣、讶异,在确认那目光是诚挚信任之后,淡漠的眸子似迸出灼热的光。   “姜呦呦,以后我养你好不好?” 第35章 家里来信 短小君   回到女知青宿舍躺在床上,姜呦呦还是一脸恍惚,她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   她一开始只是想去找耿束道歉不是吗?为什么最后会发展到耿束跟她告白?   对吧,是告白吧,不然在这个年代,非亲非故,谁会开口说要养一个人?   姜呦呦完全不敢回想,当耿束说出那句话,她怔愣之后反应过来,自己落荒而逃的样子有多傻。   她竟然红着脸就跑了?还差点摔了一跤,耿束眼疾手快扶起她后对着她的脸突然就笑了,不是之前那种自我嘲讽的笑,而是雨后初霁那种明朗的笑容,还有几丝明悟在里面,他明悟什么了?   姜呦呦把头埋在枕头里,只觉得连耳朵都是烫的。   “怎么办啊……”姜呦呦思绪纷乱,脑袋都成一团浆糊了。   她想躲着,可是下午照样还是要上工的,整理整理心情,强装镇定去上工了。   “呦呦,你没事吧?”一到地里头,程宝珠就立马凑过来了,低声询问她中午的事,眼睛在她身上打量,生怕姜呦呦被耿束揍了。   尽管在山上的时候姜呦呦再三保证耿束不是那样的人,但耿束留给村里人的印象过于深刻,程宝珠哪里敢完全放下心,这不,一上工就凑过来了。   姜呦呦摇头表示没事,耿束不是那样的人。   程宝珠不大信,但见姜呦呦确实没事,整个人就放心下来,内心再次坚定以后再也不在背后说人坏话了,像今天这样多尴尬。   因为还是上工时间,即便程宝珠想跟姜呦呦继续聊天,也不好太过明目张胆偷懒,故而两人也没多聊这件事,就此便略过。   心里担着事,姜呦呦上工有些心不在焉地,但她做的是轻省活,倒也没出什么错。   就这么一下午过去了,姜呦呦没看见耿束,心里说不出是松了口气还是怎么样。   而且不知是不是她倒霉的日子终于过去了,就在这天傍晚,她终于收到了来自家里的信件和包裹!   终于不用饿死了!   姜呦呦简直要喜极而泣,家里寄来的点心零食和十来块钱真是一场及时雨,解决了姜呦呦生存的困扰。   而在附带而来的信件中,姜呦呦也知道为什么这包裹会这么迟来,是因为家里小侄女生了场重病,家里人被弄得一团遭乱,一时耽搁了,现在小侄女身体正在痊愈,父母才腾出空来给她寄东西,因为迟寄了,还多买了一个昂贵的肉罐头给姜呦呦,是给她的补偿。   不得不说家里人还是很疼爱姜呦呦这个女儿的,哪怕姜呦呦是个‘后来’的,也不免为这关心感到温暖。   只是可惜了,他们真正的女儿,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姜呦呦略微伤感,也不知道女配在她那个世界过得好不好,她的父母家人会发现不妥吗?   得不到的答案啊……   因着家里这一出,姜呦呦因耿束而起的波澜暂且被抛在了脑后,直到第二日再见到耿束,这才想起昨天的事。   耿束,养她的意思是? 第36章 她的回答 预祝小仙女们春节快……   耿束用行动来表明他是什么意思。   姜呦呦看着毫不避讳在她身边干活的耿束,脸蛋有些红,“耿束,这些活我会干的,你去做你的事吧。”   “我跟大队长申请了,这块地咱两负责。”耿束一边说话一边干活,镰刀挥舞得风生水起,没多久一片杂草就清理了出来,按照这速度,不用多久,大概半小时他就能把姜呦呦半天干的活给干完。   姜呦呦说服他不过,又不知道说什么好,索性低头一块干活。   耿束也没说话,不过除草的间隙瞥一眼旁边认真干活的姜呦呦,嘴角不自知地翘了起来。   如姜呦呦所料,这一块除草的活没多久就让耿束给做的只剩一个小角落,然后耿束收手了,“不着急,剩下的你慢慢来。”言外之意就是慢慢磨洋工,干到下工去。   姜呦呦:说好的刚正不阿呢?   耿束给姜呦呦干完大半的活,自己才跑去干他另外一份活,毕竟是准备要养家的人,要勤快才养得起。   单方面被养家的姜呦呦:我什么都没答应……   就这样一连三天,别说姜呦呦,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耿束想跟姜呦呦处对象了。   之所以要三天才敢确定,那还是因为大家心目中的耿束是个煞神的存在,一般没人敢把处对象这事和他联系。   如今看他像其他年少慕艾的小伙一样给心上姑娘干活献殷勤,大家伙总算回想起来,哦,耿束原来也是个想娶媳妇的年轻人!   这样一想,耿束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怕了呢。   外界的想法耿束是不知道的,即便知道了也不在意,他在意的也只是姜呦呦的想法。   姜呦呦有想法吗?   有,那就是——   “对不起耿束,我们还是保持距离吧。”把作为谢礼的手工皂送给耿束之后,姜呦呦还是拒绝了他。   拿着礼物的耿束闻言脸色当即落下来,手蓦地攥紧,目光望向姜呦呦。   那视线太过凝重,姜呦呦一时有些承受不住地躲闪了。   “你……”耿束想要质问你什么意思,可最后落到嘴边的却变成,“我有房,有工作,能挣钱,会干家务,如果你在意我现在是农村户口,回头我想办法转一下…还是,你嫌弃我脸上的疤…”   哪怕是用僵硬淡漠的语气说出来,姜呦呦依旧觉得鼻头发酸眼眶发红,她不是这个意思不是在意这个,而是她完全没想好要结婚过日子。   尽管姜呦呦对耿束不是完全不心动,她承认一开始确实很怕耿束,可后来相处之后,他对她的照顾也确实有让她喜欢,在耿束没挑破之前,这喜欢是模糊的,而当更是挑破并出击之后,她才认真考虑他们之间的问题。   如果放到穿越前,她原本生活的那个时代,耿束跟她告白,姜呦呦敢肯定自己有八成会答应,因为耿束长得好看,脸上那道疤完全不觉得丑,更像漫画脸,又帅又酷,很能撩人,而且他还对她好,喜欢她,她也有些喜欢他,在一起谈个恋爱完全不是事。   可这不是上一世,而是七十年代,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就是耍流氓的年代,她从没想过自己要这么年轻就要谈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尤其这时代恋爱定亲结婚的速度都非常快,不管是相亲介绍还是自己自由恋爱,一旦确定关系,马上就能进入下一阶段,姜呦呦想要慢慢谈从而更加了解对方,合则聚不合则散的想法是不切实际的,既然如此,那她就不应该吊着人家,早早说清楚才是对双方负责。   哪怕这个时候全村都知道耿束喜欢姜呦呦想跟她处对象,但并没有什么妨碍,这只是少年慕艾,她拒绝也不会有多少影响,参考之前替原主干活的小伙子们就可以了,人们顶多会说两句姜呦呦漂亮引得小伙都喜欢,或者眼光高还打着主意回城,不算什么差劲的桃色绯闻,对耿束的婚恋市场也不会有影响。   反而若是她答应耿束处对象然后和平分手,或者一直拖着不结婚只是谈恋爱才会被人说嘴。   姜呦呦有时候可能天真傻气了点,但这种事情她还是看得明白的,想要像前世那样谈对象在这个时代是不可能的,同时她也清楚错过了耿束日后想结婚也不能先认真谈个三五年恋爱,可她的人生规划确实还没有结婚这一选项,所以她只能拒绝耿束,不要耽误他。   “我不觉得你脸上的疤痕难看,我也知道你很厉害很有实力,不过,我目前还不想谈恋爱,对不起耿束。”鼓起勇气说完这段话,姜呦呦忍了会见耿束没说话,怕自己会掉眼泪她便转身匆匆离开了。   虽然没想要这么快结婚,虽然拒绝了,但是,毕竟她也有那么些心动啊。   转过身的姜呦呦快速抹了抹眼泪,还是,结束了啊…… 第37章 掉进河里 一眨眼小半个月过去……   一眨眼小半个月过去了,原本因为公粮问题而被关小黑屋的赵兴家也放了出来,学校那边已经被开除,被放出来后赵兴家直觉无颜见人,往家里一躲,直接当鸵鸟了。   姜秀婷一看赵兴家这怂样就为上辈子的自己不值,好在有了重来的机会,她不会再嫁给这个一无是处有污点的人,相反,这辈子要和这么烂的人绑在一块的,将是姜呦呦。   之前耿束表现出追姜呦呦的样子,姜秀婷心中还不忿过,有耿束那个煞神在,姜秀婷真没胆子动手。   可谁曾想耿束的热乎劲也才两三天,这小半个月都没见他靠近过姜呦呦,两人即使碰面,也是一个冷漠一个躲闪。   姜秀婷保证他们出了问题,详细的不清楚,但耿束肯定不会跟姜呦呦在一起处对象了,她一连观察了好久,终于可以确认两人闹掰。   想想这段时间压抑自己,还曾把身体给转运娃娃使用,自身运气转变却进展缓慢,姜秀婷就是一阵憋屈。   如今,她就要来把大的。   看着赵兴家的方向,一个计划在姜秀婷心里慢慢成型。   ——   一大早,竹溪生产队就忙活了起来,因为今天是鱼塘放水捞鱼的日子。   往年,鱼塘的鱼基本都是年尾才捞的,但今年情况特殊,耿束给生产队拉了单。   镇上厂子马上过中秋,这年代厂子中秋节是有福利发放的,耿束不知怎么跑的,让几个厂子同意采购竹溪生产队的鱼来作为节礼发给工人。   鱼苗是很早放下的,这个时候也不算小了,抓个头大的,还小的放回去,养到年尾,社员也不怕没鱼吃。   而且哪怕没有鱼吃,社员们也乐意,因为这鱼卖给单位跟卖给收购站,价格可没有可比性,虽然都是公家。   “呦呦,你弄好了吗?”程宝珠现在跟姜呦呦关系好,特意绕路过来,非得找姜呦呦一块去鱼塘,这感觉就跟小学生去同学家约着一块上学似的。   姜呦呦应了声,简单整理了下衣服就跟程宝珠一块儿出门。   路上程宝珠叽叽喳喳说话,一会儿回忆往年捞鱼的场景,一会儿提醒姜呦呦等会儿要怎么做,最后又感慨还是耿束厉害,能让镇上厂子来他们这买鱼,给他们创收。   程宝珠说得兴奋,但也注意到小伙伴兴致不佳,尤其是提及到耿束的时候,姜呦呦的神色分明发生了变化。   “呦呦,你怎么了?”程宝珠不是多敏感之人,只是这段时间,姜呦呦状态一直不大对劲,哪怕是说笑,她脸上的笑容都带着一丝勉强,似是心事重重。   程宝珠一连观察好久,见好朋友始终是这个样,还是没忍住,四处瞥了瞥,低声询问起来。   “是,跟耿队长有关吗?”   姜呦呦神色一僵,没有心理准备程宝珠会问这样的问题,但她知道程宝珠是出于关心,没有打探八卦之意。   倒是想对她坦白,可要说起来,又不知怎么开口,而且事情也已经过去,耿束如她所希望的那样没有纠缠她,村里也没起什么流言蜚语,她应该高兴不是吗?   “没事。”都过去了。   只是,心里萦绕若有似无那一丝惆怅罢了。   鱼塘很热闹,大队长已经在指挥着放水了,姜呦呦没有在现场看到耿束,或许是还没来,又或许不过来。   但哪怕耿束真的不来,竹溪生产队的社员们也不会有意见,能把鱼卖出去,那都是耿束的功劳,大家伙如今对他多了不少好感和信服,觉得有能耐,有能耐的人做事,总有他的道理。   等水放的差不多,社员们就开始下鱼塘捞鱼了,姜呦呦和程宝珠一块儿下去。   鱼塘里淤泥多,杂物也多,姜呦呦很不小心踩到一条小泥鳅,吓得她差点没跌倒,还是程宝珠扶了她一把才堪堪站住。   知青们力气不大,做的活就是把池塘的鱼捞到事先备好的箩筐,壮劳力会拉起来。   因为要留些小鱼到年尾,倒是没有把池塘鱼虾弄个干净,上午过去一半,姜呦呦的任务就完成了。   她也顾不得什么,第一件事就是要到河边清洗一下身上的淤泥,然后再回去烧水洗澡。   事实上,要不是担心河里会有人,姜呦呦甚至想直接在河里洗澡算了,省了挑水烧水的工夫。   程宝珠本来要跟着姜呦呦一块去的,不过恰好她娘找她有事,所以姜呦呦就一个人过去。   竹溪生产队依山傍水,河流挺多,离池塘不远处就是一条比较大的河。   姜呦呦就准备弯腰坐在岸边洗洗,后背突然一阵推力,脚步踉跄往前跌了几步,没控制住撞入河里。   扑通一声,河水砸起浪花。   “扑通!”紧接着又是一阵浪花。 第38章 救命之恩 “来人啊救命啊小姜……   “来人啊救命啊小姜知青掉河里了!”   池塘边上一大群人还没散去,就听的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热心和凑热闹是国人天性,一听到这,大家伙就呼啦啦地应声问“哪呢哪呢?”   同时视线四处儿转,但此时没人回答。   这也没事,没一会就有人反应过来刚刚话里的意思,拔腿就往离这边最近的河跑。   一人动其他人也跟着动,然后等大家伙跑到河边,就看见令人摸不着头脑的一面。   河里,赵兴家似是想去拉小姜知青,然而小姜知青却像在躲闪,想要离赵兴家远一点。   那模样看着,也不像溺水。   背地里看到这一幕的姜秀婷恨不得跺脚,这赵兴家实在是太没用了,机会都给创造了,人还没搞上岸。   姜秀婷真想开口引导一下舆论,但是她积攒的运气已经用不完,不能再改变声音,这一喊到时候又把自己牵扯进去,就不妙了。   正当姜秀婷思考着要怎么办的时候,突然赵兴家似是腿抽筋,整个人在水里啪嗒几下,竟要溺水过去了。   “救……咕噜...救命...”赵兴家本来没什么力气,腿一抽筋,心当下就慌了,下意识想喊救命,却灌进几口河水,呛得更厉害了。   “哎呀我的儿啊!老大老二快去救老三啊!”关键时刻,赵兴家的老娘突然出现,她这一喊,众人纷纷动起来,也忘记要看热闹,不管喊的是不是自己,自觉水性好的都跳了下去。   扑通扑通,下饺子似的,没一会儿就把溺水的赵兴家给扯回来了。   而姜呦呦也在这个时候自己上了岸。   “呦呦,你没事吧?怎么会掉进河里呢?”慢人一步的程宝珠赶了过来,担心地围绕着姜呦呦。   姜呦呦摇摇头,表示自己还好。   至于为什么会掉进河里——姜呦呦视线看向了赵兴家。   刚刚她很确定自己不是脚下踩到东西才掉进去,而像是后背被人推了一把。   而且就在她掉进去那瞬间,赵兴家后脚就跳了进来“救”自己,这实在是太过巧合。   最重要是赵兴家手不规矩,若是无意也就罢,可姜呦呦分明感觉是故意,她会游泳,上辈子学习游泳的时候也学过不小心掉水里如何自救,赵兴家来抓自己的时候她其实已经调整好了,跟赵兴家说不用她可以自己游,赵兴家却跟没听见似的,见她不配合,还意图把她重新压进水里面。   姜呦呦直觉不妙,这才有刚刚众人看见躲闪的画面。   赵兴家溺水不严重,只是吞了几口河水,把大家拉回岸上没一会就恢复了,劫后余生,第一反应不是感谢救了他的人,而是指着姜呦呦倒打一耙,“我好心好意救你,你竟然害我溺水,简直是蛇蝎心肠!”   “我不管,我命差点丢了,你要赔偿。”   “我看,你就嫁过来伺候我,把我身体伺候好,报答我的救命之恩。”   脸大的一番话一说出来,姜呦呦脸色就变了。 第39章 见义勇为 宝贝   “你胡说什么!分明是你推我下去……”   “我推你下去干啥还要救你,哎大伙都看见我刚才是在水里吧,我要真推她还救她干啥,这不多此一举吗?你这女知青真心歹毒,随意就来诋毁我,我不管,今天是你害我差点掉下去,就要跟我回家伺候我!”   赵兴家胡搅蛮缠一番话,都不给姜呦呦辩白机会,还冲上来想拉她。   程宝珠赶忙拦在赵兴家前面,“你想干嘛不许乱来!”   赵兴家动作还真停了一下,姜呦呦在这竹溪村无亲无故,程宝珠可不一样,她大伯可是村支书。   这样一停那冲动的脑子貌似就冷静了一些,然而他停了,他娘却是反应过来,眼珠子一转,喜上心头,这可是要白捡个城里媳妇?   当下过来拉开程宝珠,“宝珠啊这没你这小姑娘啥事。”又伸手去拉姜呦呦,“来小姜知青,跟大娘回去吧,这被我儿子救了,身子都给改抱了,就是咱家的人了!”   “谁是你家的人啊我报警了!”姜呦呦赶快闪开,完全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还有强行动手的。   见赵兴家他娘没当回事还想来抓她,立刻就喊道,“人贩子是要挨枪子的你想成为下一个何换娣吗!”   何换娣,偷姜呦呦东西的女知青,如今还是劳改呢,竹溪村除了她目前就没别的劳改犯,大家伙都还记得。   这下,赵兴家他娘总算忌惮地停下来了。   姜呦呦刚想松口气,但谁料赵兴家又卷土重来。   “你是我未来媳妇咋可能犯法!娘快帮忙抓住她,她身子被我摸了就是我的人。”   人群当即炸锅,看姜呦呦的眼神都变了。   然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赵兴家和他娘真的要来抓她,甚至赵家其他人都被她娘拾掇着要来动手,在场离姜呦呦最近的又满心想帮她的程宝珠早被人制住,姜呦呦奔跑不及,内心满是荒唐感,不敢想象光天化日之下会发生这种事。   混乱之际,赵兴家突然一阵惨叫,接着是各种惊呼声,姜呦呦回头,就看见耿束狠狠把赵兴家往死里揍,其他几个兄弟想上前也跟着被打了几拳,就立马识趣缩在一旁了。至于护犊子的赵兴家娘,则被大黑蛇缠住小腿,斯斯吐着蛇信子,似是在寻找往哪下口,看得赵兴家他娘直接瘫软在地。   ***   赵兴家这次以猥亵妇女罪直接被送进农场劳改,赵家老娘哭天喊地,都挽救不回来。   而且因为这事,赵家是真的彻底失了名声,村里没一个人愿意跟他们来往,赵兴家大嫂二嫂要不是因为生了孩子,都想直接回娘家算了。   最后不得已,赵家分了家,把赵兴家彻底分出去,与赵老大赵老二划清关系。   而亲手把赵兴家送进劳改农场的耿束,也再次被村里人忌惮起来。   纷纷觉得耿束实在太心狠,不敢亲近了。   至于姜呦呦,大家伙则是处于微妙远离却又不敢直接议论的对象。   为啥?还不是赵兴家那句摸了身子的话,哪怕这是谎话,都止不住有人会信以为真,或者想信以为真。   在发展还比较落后的地方,女性的名声总是容易被泼脏水。   若是当天耿束没有出现,也许结局就不是赵兴家进劳改农场,而是姜呦呦名声扫地,被迫入了赵家了。   哪怕性子烈,拼命也要报公安,姜呦呦也很难在竹溪生产队立足了。   现在,因为耿束干脆利落地把赵兴家送进劳改农场,才让人闭上了嘴,只敢私底下自己嘀咕,而不敢议论,生怕得罪了耿束。   只要不瞎,都知道耿束对姜呦呦的心意。   不然若只是见义勇为,哪至于狠狠打了人之后,回头看见姜呦呦站在那默默掉眼泪,沉默而狠厉的男人,会瞬间变得惊慌失措小心翼翼呢?   那视若珍宝的样子,任谁都不会怀疑。 第40章 想回家 兄妹感情   城里姜家,姜母正在屋子里做饭呢,就听得外面大喇叭喊,“老姜家的,你家幺女打电话回来了!”   除了厂子办公室,附近最近能打电话的就是街道办了,每次有人打电话过来,基本都是打到街道办去,街道办会放大喇叭,一听就听得到。   “老大家的看着锅里的菜,好了你们就先吃,我先去给呦呦回个电话。”姜母一边吩咐一边解下围裙,心脏怦怦跳,总感觉会发生啥事似的。   俗话都说母女连心,听到听筒里女儿的哽咽,姜母心当即被挖了一块似的,眼眶也跟着红了,“呦呦,乖女怎么了?别哭了妈在呢。”   电话一边的姜呦呦听到这句话,眼泪当即掉的更凶了,“呜呜呜,妈,我想回家,我想回去。”   可是这知青下了乡要回来,又哪那么容易呢!   挂断了电话,姜母都没心情心疼那昂贵的话费,而是满腹忧愁地走回家。   “回来了?怎么说,呦呦在乡下还好吧?”姜父立即开口问了句,姜大哥三个也随着抬头出声附和。   姜母却是看了看儿子身边的儿媳和孙子孙女们,她的三个儿子都娶了媳妇,老大生了两个儿子,老二生了一个闺女,老三媳妇揣着肚子,五六个月大了,医生说是怀了双胎,等这两孩子一出生,家里就有了五个小孩。   而屋子却只有那么大,以前老二老三没结婚哥俩还能挤挤,给小闺女腾出房间,婚后却是难了,若是让小闺女回来,该往哪腾地方呢?   可是,姜母想到电话里闺女的哭声,心里实在是揪成一团,想也不想,“老姜,我想提前办理退休把工作给呦呦。”   宛如平地一声惊雷,大人们具是一静,纷纷看向姜母。   至今仍没有稳定工作的二儿媳妇更是脱口而出,“不行!”我还没工作呢!   后半句话被二儿媳妇吞了下去,她躲着姜母突然瞪向的眼神,咽咽口水为自己描补。   “妈,我的意思是,小妹不是下乡不久呢,这还没一年呢,说出去都不好听,而且咱家没一个孩子下乡也不行啊,以前老张家的不是能耐把自家两孩子都留在城里,最后还不是被逼着...那啥主动下了乡。   而且你看看老三家的肚里还揣着俩呢,小妹回来了住哪?”   更要紧是,姜母没工作了,谁来补贴家里?她可不信小妹会那么大方每个月拿钱给家里,就算拿,那肯定也是打发叫花子的三五块。   姑嫂是天敌,姜二嫂觉得现在这样的生活就不错,哪怕每个月还得给下乡小姑子补贴,那肯定也没有小姑子在家补贴得多,姜家两佬的心是偏的,自家男人也是,好不容易人不在跟前,自己吹了那么久枕头风,上个月又借自家闺女生病的事搅和了往乡下送钱的事(虽然最后还是送了,但姜二嫂认为自己的努力还是有一些成效的,差的只是时间问题!),哪能让小姑子又回来生事呢!   姜大嫂和进门不久的姜三嫂对姜呦呦敌意倒没姜二嫂那么深,不过还是那句话,姑嫂是天敌,尤其是受宠的小姑子更要忌惮,能少个人争夺资源就少一个。   只是她们也不会像姜二嫂那样大咧咧说出来,表面还得顺着姜母的话,只是委婉地讲道理地表述,姜呦呦最好还是不要回城,最起码,得在乡下多待一两年,到时候时间久了,也许家里人感情就淡了呢?   当天,姜母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但没想夜里,姜老三轻轻敲了姜父姜母的房,“爸妈,要不我和蓝英到外面租个房吧,这样小妹回来,家里也有房间……”   如此,姜母倒是差点在儿子面前哭了,就是姜父,眼神也是让人看着不是滋味。   小时候老大老二都很照顾小妹,老三却很爱跟小妹争这争那,没想到最后,却只有老三先开口接小妹回来。   该说是有了小家就忘了兄妹感情,还是…… 第41章 新生活 时间大法   县城公安局的筒子楼坐落在副食品店附近,每月月初,筒子楼里的居民们都会拿上粮本等到副食品店附近排队,等着领这个月的口粮。   “小姜老师,小姜老师,快拿上粮本,我让我家老三先给你去排队占位了!”   “哎李嫂子这就来了。”三楼走廊最边上传来应承的话,没一会,只见一个衣着朴素却难掩靓丽的姑娘从房门处跑了出来,手里挎着大篮子,里面装着粮本和袋子。   此人,正是从竹溪村搬过来的姜呦呦。   李嫂子见姜呦呦出来脸上就带了笑,“还在屋里头批改作业呢?敲你手上还沾着墨水呢。”   姜呦呦看了眼自己的右手,果然在上面看见了墨水的痕迹,笑着道,“也不多,想着趁早改完也好给学生发下去。”   “你倒是认真负责,难怪我家那孩子那般喜欢你。”   姜呦呦是县小学的代课老师,正好教了李嫂子的小儿子。   她笑笑夸了李嫂子儿子几句,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很快也就到了副食品店。   此时排队的已成了一条长龙,显然县城里的居民都消息灵敏,粮食还没完全拉过来,就得了消息来排队了。   不过公安局的筒子楼占据优势,李嫂子家的几个娃排得倒是挺前,看见她俩过来赶忙招手,李嫂子和姜呦呦便上前去。   这样的现象是常见当然,不止他们,其他人家也会事先派人来占位,只要赶在轮到你之前到,谁也不会说什么,毕竟大家都这样干。   大概是到了年关,这个月的供应较为丰富,许多平日里没有的食物也摆了上来,姜呦呦还见着新鲜的苹果和橘子,想着等会轮到她的时候定要买上一些——如果前面的人没抢光的话。   幸运的是,今天有限购,她排的位置算前,轮到她的时候还有,所以姜呦呦没有客气就把自己能购的量都买了。   然后其他看中的,也跟着买了。   等买好了想着等李嫂子独轮车用完后就借来运走,然而手上拿着的却先一空,以为遇到小贼下意识皱眉回头,却看见一张带着刀疤却不损俊美的脸。   “你怎么提前回来了?”姜呦呦语气欣喜,漂亮的眼里也散着光。   耿束满身的冷冽便好似散了去,“事情办完了就早点先回来。”   随即又有些皱眉,“不是让你等我回来再买这些吗?你一个人又哪里搬得了。”   “也不重,我可以跟李嫂子家借独轮车嘛。”   耿束拿她没辙,只好让她先回家去,外面风雪大,她的小脸都冻得有些通红。   姜呦呦却不要,帮着一起整理东西,一边等着李嫂子回来一边问起耿束这趟出行。   “危不危险啊?你有没有哪里受伤呢?”   几个月前,耿束从竹溪村调到县里公安局上班,由于业务能力出众,却是经常被借调去处理其他事,这次更是直接到省里去,帮忙破解一个案子。   姜呦呦是有些担心他的,视线上上下下在他身上打量,怕哪里受了伤。   “小案子,没事。”耿束没有多说,却是关心起这些天她的生活情况。   姜呦呦自然是笑,“我只是代代课,又不像你在外跑,哪里会有危险的。”   耿束面上应了,但心里却始终存在一抹忧虑,因为,姜秀婷至今下落不明。   事情要从几个月前说起…… 第42章 正文完 感谢支持   几个月前,因为赵兴家一事,姜呦呦内心对竹溪村产生了巨大的厌恶之情,她没有办法让自己再在这样愚昧冷漠恶心的村子待下去,实在受不了了,对姜家提出了要回城的事。   姜母心疼闺女,想要把自己的工作让给姜呦呦,但是遭到了家里媳妇的阻拦,表示姜呦呦下乡未满一年,现在回来不妥当。   而姜家大儿子与二儿子并没有反驳他们媳妇的话。   倒是结婚不久的小儿子,提出要带怀孕的媳妇到外面租房,好在家里腾出位置给小妹姜呦呦住。   可是,这样的建议并没有得到家里其他人的应允,姜二嫂表示如果姜老三搬出去住,那她和老二也要带着孩子搬出去住,并且跟老三一样,房租得姜父姜母出。   姜老三气不过,说要自己出,他媳妇却闹了起来,说什么早知道嫁进来要自己搬出去给小姑子腾位子不算,还要自己出钱,不如打掉肚子里的双胎,离婚重新嫁人算了。   吵吵闹闹,一家子不得安宁。   最后,姜大嫂给意见,让姜呦呦回来嫁人,找个能提供工作的婆家,所有事不就迎刃而解了?   家里不用闹矛盾,姜呦呦又可以回来。   姜父和姜母终究是拗不过他们,准备给姜呦呦找个好人家。   她生的漂亮,自小院子里就不少男娃子喜欢陪她玩,长大后也不例外,姜家露出要给姜呦呦找婆家的口风,哪怕是要能提供工作,帮姜呦呦办理回城的,也还是有人家找上来。   当然,姜父姜母没有来之不拒,他们心里还是有闺女的,都仔细甄选了又甄选,挑了一个家世和人品都过得去的,想要说合给姜呦呦。   当时满心期待的姜呦呦接到这个电话,瞬间就跟被泼了一大桶冷水一样。   无论是看小说,还是穿越过来后,姜呦呦都以为原主一家对原主的亲情是真的,他们是真的疼爱她这个闺女,所以,在遇到这么大的难处后,她才会跟家里面求助。   可是,她鼓起勇气求来的是什么呢?   是把她嫁人。   姜呦呦当即挂掉了电话,都不知道是怎么走回去的。   有那么瞬间,姜呦呦想要一了百了,也许死掉了,自己就能回到原先的世界呢?   然后,在她走到断崖处,抬腿要跳下去时,耿束拉住了她。   担忧,紧张,惊惧,庆幸……   看到耿束眼里神情的那一瞬,姜呦呦眼泪就掉了下来。   她说,“耿束,我们结婚吧。”   也许是破罐子破摔,也许是溺水的人见到了最后一根浮木,也许是过往他待自己一直那般好。   姜呦呦还是自私地,卑劣地,对耿束提出了结婚的请求。   而耿束,沉默片刻后,答应了她。   这不算是正常的婚姻开端。   但耿束却尽了丈夫的责任。   和姜呦呦领证后,把姜呦呦安置在了镇上,然后,便去想法子搞正式工作,让姜呦呦能离开竹溪村。   他们的婚事在竹溪村引起热议,但耿束长期在村里积累下来的威严和他的行事手段,却叫村里人没敢再对姜呦呦嚼那些什么‘身子被赵兴家摸了’的恶心舌根,无论心里咋想,明面上讨论总是说这是桩好婚事,耿束终于安下家来,还越发有出息了。   对此有最大异议的,还不是姜家人,而是姜秀婷。   之前她和转运娃娃都以为,只要姜呦呦不和耿天明在一起,随便嫁给别人,就无法达到上辈子的高度,命运随之被破坏,改变,走下坡路,这样的话,姜秀婷瞬间就能得到一大波气运。   但谁知道,姜呦呦和耿束在一起之后,气运不仅没有变差,反而一直低落的气运暴涨起来,当天就让姜秀婷和转运娃娃同时吐血。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姜呦呦和耿束结婚了,她就断绝掉嫁给耿天明的机会,为什么气运不掉,反而暴涨?”吐血的姜秀婷脸上再次长痘,心口还跟着泛疼,这是夺运不成被反噬的征兆。   转运娃娃却不像之前那样有耐心回答姜秀婷的问题,因为此时,它自己都快自身难保。   它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在变成转运娃娃之前,其实是个玄学大师,专干替人转运一事,后因为太损阴德,被正道人士伏诛,千钧一发之际,躲到了一个娃娃身上。   又很幸运,找到了姜秀婷这个重生者,从她记忆里知道了姜呦呦上辈子的命运,测算出姜呦呦是本界怀有气运者,就和姜秀婷勾结在一起,哄骗她开始谋夺姜呦呦气运。   一开始确实是有点成效,甚至差一点,姜呦呦就会因为逃跑被抓回来,气运走下坡路,可谁知道,那天姜呦呦竟然没有跑,然后,本来在持续逸散的气运还开始稳住,并有涨起来的趋势。   转运娃娃测探几番都没测探出为何,只当是姜呦呦脑子突然又好了起来,或者有其他奇遇。   本来一个小世界的气运者,都会有些与常人不一般的气运。   它躲在一个破娃娃那么多年,倒也不是不能再忍忍。   但是谁想过,姜呦呦聪明起来,姜秀婷却开始犯傻,出的招数总是有破绽,不仅没办法致姜呦呦于死地,还让姜呦呦跟她断绝了关系,不肯亲近往来。   少了这层亲戚关系,姜呦呦对姜秀婷有了防备,想要夺取她的运气,就更加有了难度。   转运娃娃不由有些烦躁,便提出了要姜秀婷把躯壳借给她一事。   她给姜秀婷的理由是近距离观测姜呦呦,和她打交道,看看从哪下手才能更好吸取姜呦呦的气运。   但其实,这只是其中一个理由,最大的理由是,转运娃娃太久没有当人,也是为了提前先适应一下姜秀婷身体,这样日后待它修为恢复,逐渐变强,也能比较顺利地,用温和地方式对姜秀婷进行夺舍新生。   计划都进行的很好,甚至姜秀婷按照它提供的思路,蛊惑了赵兴家,让赵兴家顺利把姜呦呦推到河里,又跳下河去救她,想当着众人的面来一个英雄救美。   谁料到姜呦呦竟然会水,赵兴家看着人高马大反倒没用,最后还得要他大哥二哥救他。   但这点插曲并没有妨碍太多,虽然有耿束的插手,姜呦呦没有被迫嫁给赵兴家,但是姜呦呦的名声确实是在村里坏掉了,这一次不像以往只是谣言,竹溪村那么多人都看见姜呦呦和赵兴家两人在水里了,赵兴家还说姜呦呦被他摸了身子,这对落后的竹溪村村民而言,姜呦呦就是不清白了。   而姜呦呦本人似乎也被这事情打击到,情绪低落,转运娃娃甚至都感受到她那种绝望的气息。   按道理,一切都是在计划中,即便姜呦呦最后选择嫁给了耿束,也不会再有翻身之力,她上辈子的命运算是被改写,它应当收到一份大气运才是。   谁知道,姜呦呦这行为反倒让转运娃娃被反噬,当场吐血出来。   姜秀婷想问怎么回事,转运娃娃还想问怎么回事呢,按照姜秀婷上辈子的记忆,姜呦呦自身的气运应当是依托于耿天明才对,正是耿天明的出彩,才让身为耿天明妻子的姜呦呦人生变得更加出彩。   一旦姜呦呦嫁给了别人,就休想获得上辈子那样的成功。   转运娃娃忍着伤痛,忽然就想到了上一次,姜秀婷蛊惑姜呦呦选择嫁给耿束,它在旁边打配合,结果突然跟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一样,整个灵魂都动弹不得,要不是姜秀婷私底下又从别的地方搞了个气运,让它吸收,它不知道还会被冻多久。   那时候它以为是自己吸收的气运不够多,强行对姜呦呦这个大气运者实施蛊惑遭到了反噬才会这样,但这一刻,转运娃娃忽然不确定了。   那一次,耿束是在场的。   而这次,姜呦呦和耿束结婚,气运反而暴涨。   难不成,耿束才是真正的天命之子,姜呦呦和他在一起,反倒能比上辈子过得更好?   转运娃娃心里怄气,恨姜秀婷脑子蠢,让它也没把注意力放在耿束身上,才会任何事情发展到今天这样不可收拾的地步。   它已经没有力量能重新找到一个像姜秀婷这样的绑定者,也没有办法再中途断绝对姜呦呦气运的吸取,姜呦呦相当于它积蓄力量的目标,一经对准,再找到下一个像她这样气运的人,就没办法脱离,靠姜秀婷从别人那里获取好感度或者认同度来涨气运,它这辈子都没办法离开这个娃娃身躯,甚至有可能会慢慢死去。   这次死亡,那就是真的死亡。   转运娃娃再也淡定不了,要姜秀婷去拆散姜呦呦和耿束。   可是,姜呦呦早就和姜秀婷撕破脸,姜秀婷怎么可能劝得动?   姜秀婷就给姜家通风报信,要姜家人来拆散姜呦呦和耿束。   在电话里,姜秀婷把耿束形容成是私生子,野种,流氓,白眼狼,靠哄骗手段把姜呦呦哄骗去的。   姜父姜母一听这还了得,姜母和姜家老三当天请假买票就来找姜呦呦,目的是要姜呦呦立刻和耿束解除婚约,和他们回去。   但是,回去后能干什么呢?还不是要姜呦呦嫁给别人,而且她和耿束已经领了证,再嫁就是二婚,谁愿意娶二婚的呢?   姜母哭着责怪自己,对姜呦呦许诺回去她就把工作给她,让姜呦呦和她回去。   可是姜呦呦原本就不是原主,唯一一次鼓起勇气对他们的求助也以令人失望的结局结束,要不是耿束那时候拉着她,姜呦呦现在也没办法坐在这里和他们说话。   最终姜母和姜老三是无功而返。   而转运娃娃感受着流逝的生命力,无法再等待时机,它已经可以预见,若耿束才是真的气运之子,那不论上辈子他是什么结局,这辈子只有他想,他争取,他的事业就会如愿以偿。   很显然,他现在是有了事业之心,要把姜呦呦带走,那姜秀婷一个知青,只怕以后没有机会再接触姜呦呦。   姜秀婷也无法忍受被气运反噬后脸上的难看,又被转运娃娃蛊惑,于是,做出了要亲手除掉姜呦呦的决定。   她接触不到姜呦呦,姜呦呦又一直待在租房不出门,无奈之下,姜秀婷选择了纵火烧姜呦呦。   据她的观察,姜呦呦和耿束并不住在一起,耿束已经出门好几天,要下手,现在就是下手的好机会。   而且纵火的话,把姜呦呦烧死在里面,弄成她自己意外失火的假象,谁也查不到姜秀婷身上。   想象得很好,但是姜秀婷没料到姜呦呦睡眠浅,刚把油倒上,火没来得及点,就因为弄出声音让姜呦呦醒了过来。   姜秀婷被当场抓个正着,一不做二不休,心跳加速下,姜秀婷当着姜呦呦的面点了火,然后转头就跑。   姜呦呦当场喊救火,火是被灭了,耿束的朋友也去抓姜秀婷了,但是最后的结果却是姜秀婷跳下断崖,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经此一事,耿束心里是落了个大疙瘩,尽快落实好自己工作后,就把姜呦呦带到了县上,在筒子楼入住。   虽然几个月过去,姜秀婷再没出现,但一天没抓到人,或者没得到姜秀婷已死的消息,耿束就放心不下来。   姜呦呦其实也不明白姜秀婷为什么会做出那么疯狂的事,哪怕她知道姜秀婷讨厌自己,但是,她已经嫁给耿束了,没有和她抢耿天明的机会,她不应该是高兴吗?   为何非要搭上自己,做出那样的事?   姜秀婷纵火不成逃跑消失后,姜呦呦有回到竹溪村一趟,她发现不管她怎么找,都没有找到姜秀婷的那个好运娃娃。   一个纵火的人,要把好运娃娃也带上?   书中描写的那个娃娃,真的是好运娃娃,而不是什么邪恶之物吗?   姜呦呦心底有了怀疑,可姜秀婷人不见,说什么都没用。   反倒是姜秀婷她家那边,在公安去调查姜秀婷是否有回来一事,让姜家人知道姜秀婷做出来的事情后,姜秀婷家人反而要姜呦呦赔偿,觉得是姜呦呦害得姜秀婷不见的。   而姜父姜母虽然气愤失望姜呦呦不经父母就把自己嫁了,可是,在知道姜秀婷做出来的事情后,还是打电话来关心了姜呦呦,言语间已经有了低头的架势,和姜秀婷一家也断绝了来往。   这时候的姜呦呦已经不像当初那么绝望,在原理竹溪村后,在身边的邻里邻居不会再用那种令人生厌的眼神看她,议论她之后,姜呦呦慢慢恢复了过来。   她对姜父姜母也很心平气和,不过,也仅仅是如此而已。   而姜父姜母对此,也是不知道说些什么,双方关系就这样不亲不近了。   或许哪一天,原主回来,还有可能一如既往吧。   但是,原主真的能回来吗?她还能回去吗?   姜呦呦看着一回来就挽起袖子在厨房忙碌的高大男人,炉子升起的烟火气萦绕在他脸上,吓人的伤疤,莫名就多了几丝温情的味道。   她不是铁石心肠,更何况原本就心有波澜。   如果这辈子再也回不去……   “耿束,你陪我上大学好不好?”   姜呦呦走过去,扣住了他的手。   俊美的男人一愣,随即将手中的小手扣得更紧,“好。”